《冻青柠》 第1章 [现代情感] 《冻青柠》作者：春雪酥【完结】 文案： ◎乐观的悲观主义者x被太阳外表掩藏的疯批 ◎清醒胆小鬼x双面少爷 暗恋｜破镜重圆｜港风｜救赎 1. 楚柠知道，港式的冻柠茶一直都是用的黄柠檬。 可楚柠喜欢青柠，江明川喜欢黄柠檬。 2. 台风过境后的雨天，曾经那个给楚柠弹《梦中的婚礼》的阳光少年，如今眼神晦暗地站在点单机前，咬牙道： “楚柠，你真是好样的，躲也不知道躲远点。” 十六岁那年，楚柠藏在枕头底下的画像被女佣拿到江明川母亲面前。 换来一句“楚柠，你不应该拖累他的”和一张离港的船票。 离开江家的那天，楚柠口袋里只有半颗没吃完的青柠檬糖和一本发霉发黄的素描本。 六年后，她在广州开了一家冻柠茶饮店，却固执地使用青柠而非黄柠——因为黄柠是江明川的味道。 后来的一个台风天，楚柠想推开面前这个浑身湿透的男人，眼神回避开他腕骨上狰狞刺目的疤痕。 “江明川，别发疯了！” “疯？”江明川扯开运动服外套，心口那道疤更是触目惊心，“从你消失那天，我就没正常过了。” “他们都说你不会留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他笑得比哭难看，“连我，都信了。” 3. 江明川的疯是因楚柠而起，而楚柠也是他唯一的解药。 可后来他学会了切青柠，却再也没碰过那架施坦威。 曾经，江明川是江家的小太阳小少爷，楚柠是江家顺手养着的遗孤。 再见，江明川仍是江家的小少爷，楚柠成了江家避而不谈的人。 —— 阅读指南： 1，男女主非完美人设； 2，男主是真的有病，情绪控制失常的心理病，易怒易悲； 3，前期会穿插较多回忆； —— 内容标签：都市 破镜重圆 青梅竹马 正剧 港风 救赎 主角：楚柠，江明川 其它：酸涩，青柠，黄柠 一句话简介：台风暴雨里，我们再次重逢相拥 立意：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第1章 “天鸽”“中央气象台预计，今年的第…… “中央气象台预计，今年的第六号台风‘天鸽’已离开香港……” 店铺里的那个复古收音机是楚柠在二手市场淘回来的。 才下午三点，可从店铺的落地玻璃窗往外看就已经是乌压压的一片黑了。 台风刚过后，又是一场大暴雨。 “落大水啦——”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句，伴随他声音落下的便是零星的“噼噼啪啪”声响。 城中村的里房子有不少屋顶棚都是人工改造过的。 雨水砸下的声音格外响亮。 “叮叮叮——” 是楚柠挂在门口的铃铛，有人推动时会发出一两声叮当响，可外面在倾盆大雨，直接将铃铛吹的一直响。 楚柠原是坐在椅子上的，听到声音也随即起身。 进来的人刚好背对着她，正要使劲关上门。 袖口因手上的动作而滑落，楚柠看见了，一道起码两指宽的疤痕，应该很长，楚柠不确定，下面被袖口挡住的还有没有。 “欢迎光……” 楚柠话还没说完整，最后一个字就卡在了嗓子眼里。 眼前的人一步步靠近，楚柠放在桌子边缘的手下意识扣紧。 楚柠还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她看向停在点单机前的男人，眉头微皱后眼神下意识躲避。 她在祈祷眼前的人没有认出自己。 可是楚柠觉得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在这样杂乱的城中村的一家小小柠檬茶饮店，江明川这样的小少爷怎么会来这。 可江明川有些沙哑的声音丝毫没有被雨声掩盖，“楚柠，你真是好样的，躲也不知道躲远点。” 楚柠那颗既怕被认出又怕他没认出的心终于还是落下了。 她咬了咬后槽牙，“请问要喝点什么？” 楚柠还是鼓足勇气抬头去看了他，应该是来的时候被雨淋到了。 肩膀和额前的碎发都还有未干透的水珠。 江明川就这样和眼前的人对视着，他眼底的晦暗让楚柠感到很陌生。 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只是江明川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楚柠看了眼玻璃窗外的雨，完全就是雨幕了，短时间内他们应该都要被困在这家小小的冻柠茶饮店铺了。 “请问，需要喝点什么？” 楚柠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再问了他一句。 如果江明川点单了，那她就有事干了。 可江明川却不是很配合，低着头的视线停留在了楚柠身上围着的围裙，上面还绣着“最佳新广州人”六个字。 他突然笑了一下，没有任何温度。 楚柠从未见过江明川这样的笑。 “再来一杯柠檬茶，换成黄……”江明川手上突然提了一杯柠檬茶放到桌面，可他却停顿了一下，改口道：“……随便来一杯能喝的。” 那杯被江明川放到桌面的柠檬茶，是楚柠店里的，只是那杯柠檬茶似乎才喝了一两口。 他还是不喜欢青柠。 楚柠看了眼身后的原材料，只有青柠檬，她又做了一杯一模一样的柠檬茶，只放了三分糖。 “你的青柠茶好了。” 江明川用右手单手拿过，随意坐到了最边上的位置。 一扇玻璃窗，隔开了里面的安静和外面的暴动雨声。 可要是能选，楚柠想，她会愿意到外面去。 楚柠看了一眼江明川的方向，他没有喝那杯青柠茶，甚至还是推远的。 她看回点单台的桌面上，靠近边上的位置有一张被透明胶布贴在桌面上的纸，已经泛黄了。 上面是楚柠开这家冻柠茶的配方。 玻璃窗外的雨水顺着玻璃流下，外面的天空还是昏暗的，可屋内的白灯早就被楚柠打开了。 江明川的影子投在墙上，那样的轮廓和角度和楚柠当年经常临摹的是一样的。 四十分钟了，楚柠并不知道江明川找到这来是特意的还是偶然的。 只是那杯用青柠做的冻柠茶，江明川是一口也没喝过。 只是因为放了冰，塑料杯壁外不断会有水珠冒出，而这些冒出的水珠都被江明川用手指刮掉了。 楚柠看着他那只右手，就不自觉地想到了刚才江明川进门时，左手手腕上的疤痕。 店铺里的收音机又在重复了刚才一直播报的声音：“……台风‘天鸽’已离开香港……” “香港现在挂三号风球。” 这是江明川进店以来说的第三句话。 楚柠在猜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只是在暗示他是刚从香港那边过来的吗？ 楚柠猜不透就不说话，和以前的相处一样。 她没有变，只是江明川变了。 “楚柠，在广州多久了？” 楚柠还是站着，看向墙上江明川的影子，“六年了吧。” 她其实不太记得了，反正日子总是这么一天天过下去的。 楚柠没有什么盼头自然也就过的平淡。 平淡的日子有谁会去记呢？ 江明川突然将放在桌子中间的冻柠茶拿到了嘴边。 从吸管吸上去的冻柠茶慢慢填满吸管。 “柠檬茶放久了会很苦，你要是喝不惯，我可以重新给你做一杯。” 楚柠还是没忍住，越过了老板和消费者之间的界线。 可江明川却连着一直喝完整杯青柠茶。 直到见底了，外面的雨水都还没有停下来。 一个半小时了，从楚柠的角度看，暴雨已经变成了中小雨。 外面的行人又多了起来，楚柠的店生意算不上好的，反而更多的都是一些外卖订购的。 进进出出了好几柏外卖员，楚柠忙碌了起来，她尽量地去忽视一直在店里坐着的大佛。 这样的忙碌一直持续到了七点多，门口的铃铛再次响起。 这个时候的雨早就已经停了。 “小柠啊，这是去湿热的凉茶，你等会别忘了喝一杯。” 是隔壁凉茶铺的老奶奶，楚柠来这之后和老奶奶打过的交道还是不少的。 老奶奶也是常年一个人，楚柠就是想着能帮的她都去帮了一点。一来二去的，老奶奶就这样把楚柠当成了亲孙女。 江明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那个已经喝完的塑料杯过来，从外面还能看到三四片青柠檬。 老奶奶看了眼江明川，笑着转头问：“这是小柠的香港朋友啊？” 两人同时僵住。 楚柠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她是从香港来的，也从来没有提过和香港有关的任何事任何人。 第2章 江明川突然接话：“她以前……” 可这也被楚柠急声打断：“他只是避雨的客人。” “阿婆带的凉茶多，你们俩分着都喝点。”可老奶奶也只是说完就健步地走了出去。 一直等到八点，再没有什么外卖的订单后，楚柠就开始打扫清理今日处理的一些食材和制作台上的垃圾。 点单台前，江明川还是半靠着看向窗外。 楚柠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小少爷来这一出到底是为何。 最后她说服自己的做法就是当他不存在。 榨汁机里多余的果汁被她倒进下水槽里，果汁飞溅，楚柠脸上也沾了一些，她随手就拿手背抹了抹。 最后是点单台上的卫生，江明川就这样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楚柠一点点擦干净桌面，再归类整理摆放好所有的物品。 江明川抬起的手，在楚柠没有防备下，就这样碰到了她脸侧的皮肤。 这样温热的之间触感，让楚柠下意识皱眉反手拍了上去。 “啪——” 很着实的一巴掌，楚柠后知后觉地觉得尴尬，而江明川也是没想到自己会被打，所以伸出的手迟迟还没有收回。 “对不起。” 楚柠闭了闭眼，还是直接道歉。 “你要是觉得疼，可以去医院看看。” 江明川这才收回自己的手，“楚柠，六年没见，脾气倒是大了不少。” 反讽的话很刺耳，楚柠想皱眉却又尽力去克制，她不想去回想以前。 可她的大脑根本就是在和她唱反调。 尽管楚柠会刻意逃避，可那开着冷气的琴房里，她在画画，碳灰沾到脸上，也是同样的动作，江明川会帮她抹掉。 “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碰我，不是在针对你。” 楚柠无力的一句辩解。 江明川则是直接拿出手机，一个二维码被放到她面前。 “不是要我去医院看吗？总要赔我的医药费吧？” 楚柠不想加他，直接拿了店里的微信号去添加他。 六年没见的小少爷，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娇气。 “呵……” 接受到好友添加的消息，江明川看过后，直接冷笑出声。 “楚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江明川把手中的手机放到桌面上，上面是同意添加的界面。 楚柠没什么好说的，但又知道以江明川的性格，如果不给他一个说法，这肯定是过不了的。 “这是我的微信也是店里的，是为了……” 江明川直接拿回手机打断她，“楚柠，你自己说的这番话你自己觉得能站住脚吗？我还得谢谢你花了几秒来编个理由说服我。” “楚柠，你真真是够好也嘎。” 江明川很少会在楚柠面前说粤语，因为楚柠听不懂。 可现在的江明川，好像早就不是楚柠认识的那个了。 看着不再执着某一件事了，也会在她面前说粤语了。 还有江明川身上再也没有那股清新的柠檬香味。 看着江明川的身影隐入夜幕之中，楚柠用大拇指的指甲轻轻按压了食指的位置。 似乎这些微弱的疼痛感就能让楚柠清醒过来。 当年从江家的半山别墅离开，连司机都对楚柠不耐烦，着急的催促，让她的食指被夹住。 楚柠早已经不记得食指淤青了多久才好，可是后来只要她轻轻按一下食指曾经被夹过的位置，心里就会有刺痛。 这些年她咬着牙坚持的时候，这一点点的刺痛竟也成了她的一丝依靠。 整理完桌面上的东西后，楚柠最后的工作就是倒各个垃圾桶的垃圾。 在点单台附近的垃圾桶里，黑色的塑料袋上有着格外明显的黄柠檬皮。 可楚柠的店里从来没有过黄柠檬，而今天这样的暴雨天气，好像除了江明川和外卖员，没有人靠近过点单台。 “江明川，你不是最喜欢黄柠檬了吗？” 楚柠将扣得稀碎的黄色柠檬皮捡了出来，用干净的纸张抱住。 处理好店里的卫生，楚柠终于回了她的出租小屋。 她已经在这住了四年了，估计就十二平米大的地方。 包着黄柠檬的纸团被她带了回来。 简易的衣架下，有一个楚柠很久没有打开过的皮箱子。 今日应该算是她这六年来最不平淡的一天了吧。 箱子的铁扣被她打开，里面只放着一本发黄的本子，和一张早就过期的船票。 在广州，每年的春天都是楚柠最担心这个箱子的时候，她总要花费很多心思和时间才能确保它们安然度过一个潮湿的春天。 不会被霉菌或是黑点缠上。 第2章 “蒲公英”“你不应该拖累他的”…… 楚柠难得把素描本拿了出来，里面的内容她早就不记得画了什么。 可曾经她是有两本的，另一本的内容每一页她都记得。 也是一个台风过境的后天气，只不过是个大晴天。 那日放学，江家的司机是先来接楚柠的，“小少爷要和音乐老师商量演出的事，夫人让我先送楚小姐回去。” 楚柠摇摇头：“不用这么麻烦吧，我可以等他的。” 虽然江家的人都会称呼楚柠为楚小姐，可家里的人都只是把她当做是一个“打秋风”的亲戚，更或者还比不上，毕竟连血缘关系都没有。 楚柠的父亲曾经也算是和江家有过合作，只是楚父后因为操盘不当导致生意失败，受不了打击的他直接跳楼结束了他荒唐的一生。 被当成皮球踢来踢去的楚柠，最后被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江家养着。 司机李叔却说：“楚小姐，是夫人让我来先接你回去的， 估计是有什么事要和你说。” 李叔的态度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楚柠知道，她不应该有别的意见提出来的，所以她闭上嘴乖乖地上车了。 看着这条往日来来回回的路，楚柠没有由来的感觉到心慌。 她想转过身去看看江明川，可后座除了她再也没有别人了。 往常都是他们一起上下学的，只要楚柠看向江明川时，江明川都会扬起笑回看她。 江明川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是楚柠世界里独一无二的太阳。 车子开进江家在半山的别墅。 楚柠下车的时候，感觉到在外面处理园艺的阿姨看自己的眼神都有点不对。 楚柠捏紧了一下书包带。 女佣刚好从屋内走出来，“楚小姐，夫人在花房等你，现在过去。” 楚柠张了张嘴，想问是有什么事吗？ 别墅的其他佣人的看楚柠的眼神都不太对劲，像是一种嘲笑但又带着看好戏的感觉。 可来转告的女佣根本不给楚柠时间说话，她直接转身也不管楚柠能不能跟上。 花房里的温度常年保持在二十三度。 虽然台风刚离开，天气不会那么热了，可楚柠从外面进来还是感觉到了凉快。 江明川的母亲是江伟强的第三任妻子，她看起来保养的很好。 这样楚柠觉得他们总是喊她江夫人会把她叫老了。 可楚柠又一直都觉得江夫人是个很难接近的人，感觉她对除了江明川以外的所有事都是疏离的。 就像楚柠的眼前，明明在花房里坐着的江夫人，身边都是一些暖色调的花，可楚柠只觉得江夫人很冷。 楚柠甚至连声音都是微弱的，“江夫人。” 江夫人放下手中的红茶，半抬起来的手就被身后的女佣递来一褐皮的本子。 楚柠只觉得有些眼熟，但这样的本子很常见。 “这是女佣收拾你房间时不小心看到的。”江夫人声音很轻缓，她边说边翻开。 只是第一页，楚柠就已经觉得头皮发麻了。 这是她平时画画的素描本子。 只是这个本子她从来都不敢带出房间。 楚柠的房间是和家里的女佣在角落的那栋楼房。 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别的女佣要两人一间，而楚柠是单人单间的。 “这些，都是小川吧。”江夫人的声音里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只是，楚柠很清楚，自己只敢藏在暗处的心思，江夫人知道了，江家所有的帮佣都知道了。 楚柠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毒哑了，明明她可以辩解的。 毕竟素描本子上的都是一些背影侧影，是完全没有五官的。 可在江夫人看向她时，楚柠一句否认的话也说不出来。 “青春期有躁动是正常的。”江夫人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可你不应该拖累他的。” 身后的女佣很识趣地拿出一个铁桶，火被点着，江夫人都没有再看楚柠，直接松手，素描本就这么被丢进了火里。 楚柠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直接推翻了铁桶，素描本被抖了出来，只是它已经被点着了。 第3章 楚柠拿着还没被燃烧的那一角使劲在地上拍打着，想让火势被扑灭。 可是手腕内侧被烫到了，她也没能成功，最后还是被女佣拉开的。 “这是今晚离开香港的船票。”江夫人没对楚柠做蠢事发表意见，而是直接安排楚柠的未来。 “楚柠，你是个懂事的，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楚柠的手还在抖，但她红着眼眶看向了一直没变过坐姿的江夫人，“那我可以和明川哥哥道个别吗？” “你觉得合适吗？不合适的事要少做，不合适的人更不应该存有不该有的幻想。” 江夫人品了一口英式骨瓷茶杯里的红茶，眉头微微皱，“换了吧。” “像你父亲那样就是心存幻想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楚柠在眼眶里忍得很好的泪终于还是贴着脸颊滑下了。 她回了自己住了十年的房间，才发现里面早就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了，只有一个黑白相间的行李箱。 “咚咚咚——”房间的敲门声传来，楚柠知道除了江明川没有人会先敲她的房间门再开门的。 楚柠没敢让他看到房间的情况和自己还残留泪痕的脸。 胡乱地用水泼到脸上后，她才出的门。 楚柠开门出去的时候都只是开了一小条缝，生怕被江明川发现异常。 “你是要洗头还是洗脸啊？怎么把自己搞的哪里都是哒哒的？” 江明川上手拨弄了几下挡住楚柠眼睛的湿发。 又笑着把手中的铁盒递给她。 “这是之前你说好吃的瑞士柠檬糖，这一盒都给你了。不过，你一天只能吃一颗，不然会蛀牙的。” 楚柠看着铁盒上还贴着“甜蜜时光”的标签，只是那个“蜜”字被从中间划破了。 “我要去瑞士一周，等我回来了，再给你带别的糖。” 楚柠接过那个铁盒，抬眸看向江明川的时候，他也正笑着回看自己。 像是太阳落山之前，看到的最美好的夕阳，从此楚柠的世界将迎来无尽的黑暗。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红了这么大一块，是不是烫伤了？擦药没？” 尽管楚柠已经尽可能地在掩藏被烫伤的红皮肤，可江明川还是发现了。 楚柠抽回自己的手，好几次吞咽口水后才开口：“没事，我擦过药了，明天就不红了。” 可江明川还是皱眉，他眼里全是不放心，“我航班是今晚的，等会我让全姨拿烫伤膏过来给你，记得要擦了在睡觉。” “好，一路平安。” 楚柠只能从喉间挤出这么几个字。 “轰隆隆——” 又在打雷了，楚柠回过神来，将手中的素描本放了回去，又把压在最底下的那张船票拿了起来。 要是仔细闻闻，还能闻到柠檬糖的味道。 可楚柠今天有点不太确定了。 是不是一直都只是她的幻想。 当年那铁盒装的糖，楚柠并没有带走，反而是只拿了其中一颗。 她咬了一半，很酸。 剩下的一半被她放到了口袋里，连同那张离开香港的船票。 楚柠离开江家时走的是侧门，还是李叔开的车。 “筷嘀啦。” 李叔用的粤语来催促她，可楚柠也只是再多看一眼这个她生活十年的地方，这个她世界里唯一太阳所在的地方。 李叔绕路走了铜锣湾，在车上坐着的楚柠看到了往另一边分岔路走的车，也是江家的车。 “再见了，江明川。” 楚柠的手搭在车窗上，无声的道别，没有任何人听到。 “皇后冰室”的霓虹灯闪过，车子停了下来，李叔开关车门的声音很大，他从后备箱拖出了那个装有楚柠全部行囊的行李箱。 李叔的表情并不是很好，显然是耐心已经快要用完了。 楚柠下车的时候还被他推了一下，只是她还没走远，车门就被李叔暴力地关上。 “啊！” 楚柠的是指刚好被冲击着夹住，她直接疼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眼泪就像是关上水闸阀门的大坝，楚柠一直到坐上了轮船都还在流。 半夜的轮船上，大多都是一些为了生计的人，并没有人会去关心楚柠为什么哭。 只要楚柠没有影响到他们就行。 “好像，真的没有柠檬糖的味道了……” 楚柠将那将船票拿近鼻子，很认真的去感受，确实没有了。 已经洗过并用吹风机吹干的黄柠檬皮，楚柠也一起放回了皮箱子里。 可才放下，楚柠又抱起皮箱子，打开，将那纸团拿了出来，丢进了垃圾桶里。 楚柠睡前再一次检查了门窗才用薄被裹住自己靠着墙睡下。 每日清晨唤醒楚柠的永远都是一楼商铺的焦糖香气，比楚柠的闹钟还要好用的多。 昨天就只是个意外。 楚柠默念了三遍后才从床上起来，今天开始又是平淡的一天。 楚柠已经有点像一个被输入了程序的机器人。 早上起床去楼下爷爷那买三个馒头，去菜市场挑今天店里短缺的原材料，再回到店里，开启一天的工作模式，直到晚上八九点结束后打烊，整理好店铺被的所有卫生就回到出租屋，简单洗漱后就是躺回她那张只有零点九米的单人小床上。 在楚柠拎着一袋话梅和蓝莓会店里的时候，远远的，她好像有看到了昨天的意外。 在转身回出租屋今天不营业和继续把他当空气之间，楚柠还是选了后者。 “店里早上九点开门。” 早上刚下过雨，还是比较凉爽的时候。楚柠打开卷门和玻璃门时，还是提醒了一下这位固执的“顾客”。 “医药费。” 江明川竟真的掏出了一张在医院的诊费单。 简略瞄了一眼最底下的数字后，楚柠立马将手中东西放在了离她最近的桌子上。 “五万三千八？”楚柠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数多了一个零。 “你，你是在什么医院看的？” 虽然对小少爷的矜贵又易碎有过一定的了解，可这样的数字和昨天楚柠拍的那一巴掌是绝对不成正比的。 “私人医院。” 楚柠咬了一下下嘴唇，“能走医保吗？” 江明川没接她的话，只是眼里的无语都快要溢出来了，仿佛再说：让本少爷走医保，那就是在侮辱本少爷的名字。 “我拿不出这么多钱。” 接受现实后的楚柠将诊费单放到桌面，抱起她今天采购的东西回到料理台上。 “看得出来，所以能接受周付。” 江明川拿起那张诊费单跟上，站定在点单台外。 楚柠背对着他深呼吸过后才转身，“我不认为我拍的那一下会对你有造成这么的伤害，能够值得你花费五万多去治疗。” 像是想到什么，楚柠又稍微变了一下语气，“虽然你的手是用来弹琴的，但我最多只能给一万。” 江明川稍稍扯动了嘴角，语气散漫地说：“如果我这还是弹琴的手，你可能要给的就不是五万了。” 楚柠的重点抓的很好，皱着眉问：“你，不弹琴了吗？” 江明川倒是在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不少，他半依靠在点单台上，“钢琴被我亲手砸的稀巴烂了。” 第3章 暴雨全糖冻青柠 像是才听清江明川在说什么，楚柠觉得自己这两天皱眉的次数比过去的六年里加起来还要多了。 “怎么？对我很失望？” 江明川看着楚柠那双眼睛流露出来的神态，只是冷笑着回看她。 可楚柠的眼神和其他人的又有不一样的情绪，江明川觉得自己看不清，但也不想去深想。 自暴自弃一样走到窗边的那个老位置坐下。 很快，楚柠的点单机上就出现了新订单。她去确认的时候刚好抬眸看见了江明川放下手中的手机。 是全糖的冻青柠。 可楚柠并没有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去给他做那杯冻青柠，而是严格执行了她以往的程序，处理好一切开店前需要的准备工作。 在给江明川做那杯冻青柠时，本该挑出来的籽，她并没有去处理，而是直接都放了进去。 磨磨蹭蹭的在点单已经过去快一小时了，楚柠才将今日的第一单做出来，送到顾客面前。 正值周五，下午的时候就会人流量大一些，而江明川就像屁股长根了一样，一坐就是一整天，连那杯冻青柠也是放了两三个小时后才一口气全喝完的。 六点多的时候，趁着人流量的间隙，楚柠到餐桌去打扫一下卫生，在江明川隔壁的桌子擦水渍的时候，她的手突然被人抓住。 生理性的反感，楚柠直接又甩了一个巴掌过去。 但这一次巴掌并没有落到皮肤上，而是楚柠的手腕被人抓住。 楚柠回过神来，看见江明川在皱眉看她，眼里满是不悦。 第4章 “怎么，还想给我一巴掌？” 店里还有其他人，大多都是一些放学后的学生，也都是住在这附近的。 楚柠没有去挣扎，而是低声说：“江明川，放手。” 可江明川在半空握住的手腕牵着垂放下来，大拇指摩挲着她手腕上那道烫伤后留下的粗糙。 “你没用上那个烫伤膏。” 楚柠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提起这个，手被藏在桌面以下了，她直接用了些力去挣脱。 似乎在脱离的瞬间，楚柠的手指也划过江明川手腕上的皮肤，她好像摸到了那天看到的长疤痕。 只是凸起来的肉，只是一瞬间，楚柠也不是很确定。 往下扫过的一眼，楚柠就拿着桌上的抹布走开了。 江明川坐在这，楚柠竟然发现进来消费的学生更多了。 还有不少直接问到了楚柠面前，“姐姐，那个帅哥是你认识的吗？他有女朋友了吗？” 面对客人，她还是很有服务精神的。 楚柠笑着摇头，“他也只是客人，我并不是很清楚。” 女生在座位上犹豫了一会，在同行朋友的鼓励下，她还是捏着手机过去了。 楚柠正在应对一个点单的客人，可她的注意力总是不自觉地往江明川的方向看过去。 “老板，是七分糖不是全糖。” 被面前的顾客提醒后，楚柠才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有些过于分散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听错了。” 楚柠连忙笑着赔礼道歉。 等出单后，楚柠发现那个女生已经红着脸离开了，只是表情看起来并不糟糕。 楚柠动了动眉头才拿着杯子到身后的料理台去制作。 江明川是同意了吗？他这样的身份，是不是只是在玩玩那个学生？ 注意到自己再一次分神后，楚柠又用大拇指按压了一下食指，才让她集中了注意力到制作上去。 /：。 晚上九点过后，这个藏在城中村的茶饮店就不再有客人来光顾了。 楚柠这才准备收拾收拾，而江明川是一个小时前走的。 本来楚柠应该会更早一点的，可在八点的时候，她收到了一笔大订单，九十杯的话梅青柠茶。 她下意识的就抬眸看向江明川，只是他并没有在摆弄手机，而是在透过玻璃看外面的烟火街巷。 刚好把昨天新进货的青柠完全用完。 可在外卖小哥来之前，江明川就拿着他桌上那三杯喝完的杯子到楚柠的前台。 “楚柠，青柠太苦了。” 给了评价后也不等店家回话，他就径直走出了门口。 楚柠本是想开口问这笔大订单的，可是他根本没给楚柠时间。 楚柠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也知道就算自己问了，只要江明川不想承认那她也不会得到结果的。 楚柠擦桌子的时候，江明川坐的那张桌面上竟然还有六颗柠檬糖，三颗青柠味的，三颗黄柠味的。 楚柠店里的点单台上也一直放有免费拿取的青柠糖，只是很多客人吃过第一颗后就不会想要再吃第二颗了。 太酸。 可楚柠还是坚持把糖放在柜台上。 眼前这三颗青柠糖和她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包装。 楚柠拿起那三科黄柠糖，轻轻握紧了一下，随后松手让它们掉落在垃圾桶里。 三颗青柠糖则是被她拿回去放在了点单机下面的抽屉里。 周六，楚柠特意早来了一些，毕竟周六日的客流量都会大不少。 可比楚柠更早的人竟然还有，江明川和昨日一样，又是这样插着兜等着楚柠来开门。 连着三天，周日也是如此，每日江明川都会比楚柠更早来店里，而后就是点冻青柠坐一天，走的时候又会留下六颗柠檬糖。 已经连续三天在八晚上点多的时候就会有一笔大订单，而这笔订单通常都是楚柠当日剩下的库存数。 巧合发生的多了，就是人为。 这是江明川干的，基本不需要怀疑。 可楚柠只关心他是怎么处理这些冻柠茶的。 每次周一，楚柠的生物钟都会因为周六日的扰乱而早醒。 往常她会拖到八点才出门，可今日七点醒了她就起床了。 穿着深灰色运动服套装的江明川还是已经在了。 楚柠已经有了买个监控看看他到底是几点来的冲动念头。 今日的青柠是楚柠昨晚在往上下的订单，差不多九点，才送到后门。 店里除了江明川一个人外，并没有其他的客人。 楚柠就没挂上暂时休息的牌子，直接去了后门验收。 “谢谢。” 楚柠拖着一箱青柠进门，蹲在地上开箱。 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黄。 楚柠再翻看箱子表面贴着的订单“由江先生特供”。 订单被楚柠撕成了碎纸条子，黄柠檬被她一个个拿出来，再一个个扔进厨余垃圾桶。 最底下是一张已有些发黄的白纸，但上面还有黑色的琴谱。 楚柠已经从一开始的蹲着到现在的半跪坐在地上。 被拿起的琴谱有些颤抖。 右下角的位置还有手写的字迹：“等三竖比赛后要教楚柠弹这首。” 一声短粗的冷哼声，身后什么时候站着江明川，楚柠都没有发现。 “江少爷，这样做有意思吗？” “没意思吗？青柠很苦，我好心建议你。” 楚柠拿着那张琴谱站起身来，“这琴谱呢？江少爷想说什么不妨直接点。” “在我这只是废纸一张，顺手处理的东西的而已。” 得到回答的楚柠，直接当着他的面将那张琴谱撕碎。 只是纸张的质量太好了，锋利的边角直接在指尖上划出血珠。 “楚柠，处理废纸明明方法有很多，为什么就选了这么一个蠢笨的办法？” 江明川的力气大，直接禁锢住了楚柠的挣扎，看着她指间涌出来的血珠，眼神晦暗不明。 “这不是江少爷教的好吗？” 还是在香港上国中的时候，楚柠是顶着江家养女的身份，可并没有人看重她。 只有在江明川在场的时候会对她有一点正常的脸色。 楚柠还记得那次和女同学在厕所打架，而老师要叫家长的时候，才想起楚柠没有家长可以叫。 她就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人，站在最边上，用指甲不断在自己的掌心按着十字。 似乎身体疼了，心脏就不会那么难受。 “老师，我是江明川，楚柠的哥哥。” 对方的家长顿时气焰就消了，毕竟江家的小少爷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 从江明川从办公室门口走进来，将楚柠的两只手拉开，楚柠都是愣怔出神的。 操场的阶梯上，江明川将一冰袋放到楚柠手心，又拿出了一张琴谱纸。 楚柠那时想，这应该是他随身携带的一张琴谱。 “嘶——” 可江明川将琴谱撕碎的动作却是让楚柠忘了刚才发生的不愉快和自己给手心造成的伤痛。 只有一张的琴谱瞬间成了几十片无规则的碎片。 楚柠心里的那些被嘲笑无父无母还是江家外人的委屈就这样也被撕成了碎片。 那个将她困得难以呼吸的空间也一并被撕开。 “以后别刻十字了，你可不是什么耶稣教徒。”江明川拉过楚柠的手心，被冰袋敷过的地方早就没有那么红了。 “凉吗？” 药膏被江明川轻轻按揉在楚柠的手心。 “嗯。”楚柠有些违心了，她明明感受到的更多是江明川的手指尖温热。 “下次有什么惹你不开心了，就撕纸。撕碎后，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也就都被你撕没了。” 还没撕得很碎的琴谱被楚柠拿起来，琴谱再次被撕得更小更碎。 “这琴谱你不用了吗？” 江明川笑着看向她手上的碎片，含笑道：“今晚汇演的曲子。” 从那之后，楚柠就养成了只要不开心就会想要撕纸条的习惯。 只是这张琴谱的质量太好，直接划伤了楚柠。 楚柠想要甩开被江明川握住的手指。 “……江明川……” 楚柠的挣扎在手指感受到温热时戛然而止。 等江明川反应过来，他也没立即松开，只是瞳孔里聚焦了不少。 楚柠稍微用力就挣扎开了，“江明川，有些事不是你应该做的。” 雨滴砸落的声音打破了两人僵住的气氛。 楚柠往里面走之前，顺手带走了那个纸箱，声音平静道：“江明川，别再擅自主张插手和你无关的事。” 楚柠重新订了一批青柠，江明川又再一次下单了一杯冻青柠。 直到中午，那杯冻青柠才被送到窗边的桌子上。 又是暴雨的一天，店里的订单量骤减了不少。 第5章 天才黑下来，楚柠就已经开始准备收拾收拾妥当就打烊了。 周六日忙，楚柠都会留到周一再做一个大扫除。 拖把才弄湿回来，楚柠就眼前一片黑了。 她的手机也不在身边，而外面也是一片的漆黑，。 应该是停电了。 “别！” 虽然知道江明川还在，可当手上被温热触感搭上的时候，她还输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手上再次被拉住她才没再往后退。 “楚柠，是我。” 她的反应过于反常，江明川虽然知道她怕黑，可这绝不是怕黑的正常表现。 楚柠在挣扎，虽然知道了是江明川，可她还是不想被人拉着手腕。 “你先放开，我知道是你了。” 第4章 撕纸“怎么还是这么怕黑？”…… “怎么还是这么怕黑？” 江明川没再逆着她的意思，等她站稳后也就松了手，可他的手还是伸到楚柠面前。 “带你回去柜台那边。” 楚柠还是将手里的那拖把的木棍伸向江明川，她在示意江明川牵着木棍的另一边。 “我不怕黑。是你突然过来，我被你吓到了而已。” 江明川淡淡的笑意挂在嘴角，“行，是我的错。” “轰隆——” 一道闪电划过，店里霎时被照亮，随着一声巨大的雷声像是在头顶劈下，楚柠直接撞到了江明川的后背上。 从胸腔传来的笑声，让楚柠红着耳垂松开江明川的腰。 “……人都是比较容易被突然的声音吓到的。” 江明川转过身来，“在这等我给你拿手机过来还是我带着过去？” 虽然两人都看不见对方脸上的表情。 “一起过去吧，也不用这么麻烦你。” 楚柠下意识不想离江明川太远但也不想他靠自己太近。 矛盾的心理下，楚柠还是做出了抉择。 手机手电筒上微弱光亮起，楚柠连心跳都稳定了不少。 刚才她往后退还撞倒了放在货架上的青柠。 江明川看着人过去捡青柠也跟了上去。 几十个青柠散落了一地，两人起初还是相隔较远的距离，可捡着捡着，就莫名往对方靠了。 指尖上同时感受这人体的温热和青柠皮上的清凉，楚柠收回手的速度很快。 江明川觉得这比在七年前在他琴房的楚柠反应还要快。 也是一个雷雨的夜晚，楚柠就待在琴房的角落，边听着自己弹琴边在画画。 雷雨天气最容易伴随的就是停电跳闸。 当视线里一片的黑的同时还有江明川裤脚被扯住的触觉。 “阿柠，把手给我。” 看得出楚柠在害怕，江明川直接伸手去摸放在他脚边的手。 “等会家里的佣人会去检查电闸的，先坐起来，在我身边。” 楚柠摸索着被江明川拉起来，只是在黑夜中的她也没有完全信任江明川。 另一只手也在探索，“啪嗒” 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落到了地面上。 “应该是琴谱，没事的。” 直到楚柠坐到了他身边，他弹了几个音节，“要不要听《梦中的婚礼》？” 虽然没怎么了解过钢琴曲，可这首名气这么大的，楚柠还是知道的。 楚柠有些呆呆地转头，可江明川脸上的表情她只能看到个轮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是问你要不要听这首。” 江明川的声音里染上了些许笑意。 楚柠后知后觉地想，他应该是对这首曲子比较熟悉吧，这才点头，“好。” 看不见的琴键和琴谱，楚柠只能模糊看到江明川在上上下下跳动的手指。 “轰隆——” 突然的雷声还是让楚柠下意识往江明川身上靠。 可缓缓流动的旋律又在代替江明川的声音慢慢抚平楚柠那颗跳的有些乱的心。 “以后，在我的婚礼上，我要亲手弹这首曲子给我的新娘。” 江明川在钢琴声停下时接上了这么一句。 楚柠猜不到江明川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个。 但她还是开始反思自己，就是因为自己内心有见不得人的想法，才会对江明川随口说的一句话进行别样的解读。 对江明川的这句话，楚柠直接闭口不作感想回应。 “你说，这样好不好？” 楚柠不记得自己当时回答什么了，只是此刻眼前对上的双眼，让楚柠很清楚地明白，他们早就不是可以一起躲在琴房躲避雷雨天气的关系了。 蹲久了，楚柠猛地站起身来时，只觉得眼前的视线像是故障了的电视屏幕。 脚步都酿呛了两步才站稳。 “大面积停电，一时半会是恢复不了的，先回去，明早再来收拾。” 江明川起身后，看了眼手机平静给出建议。 下过雨后，楚柠的出租屋总是会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潮湿感。 薄薄的被子只搭在了楚柠的肚子上，小夜灯昏暗的灯光下，楚柠手上捏着一块碎纸片。 依稀能看到一个“婚”字。 这张琴谱被江明川塞到黄柠檬的箱里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她还是猜不透。 是在提醒她别忘记曾经的事还是在嘲讽她曾经竟然会有过这样的无理要求？ 还有江夫人呢？ 江明川在这，她难道会不知道吗？ 楚柠一直觉得江夫人这个人厉害的地方在于，她看似与世无争对什么都是疏离不感兴趣的。 可实际上，整个江家发生的事她都了如指掌。尤其是在江明川的事情上，她看似全部放手，让江明川自由成长，实则不然，她对江明川的掌控才是最为固执的。 楚柠不想再去适应一个新的环境了，她曾经从北京到香港，再从香港到广州。 实则她对香港的感情才是最深的，无论是从所处的时间长短还是从她的年龄，亦或是这些地方陪伴过楚柠的人。 可楚柠发现她对抗不了江夫人，也躲不开江明川。 江明川早就和她记忆里的那个爱笑温柔的小太阳不一样了。 清晨还是被焦香气味唤醒的，在店铺外并没有看到那个快有她门那么高的身影时，楚柠说不清楚心里是松了一口气多一点还是失落失望多一点。 店门口那个放订阅报纸和杂志的铁箱里积攒了不少，楚柠前几天一直都没有时间去拿。 眼下悉数全都拿到店里。 “昔日钢琴天才堕落，沾满铜臭味是为何——江氏小少爷。” 其中一本财经杂志的封面过于先眼的标题，让楚柠一下子就看到了。 可这杂志里的财经内容几乎都是香港的消息，楚柠撕了封面页以及内页里谈及到江明川“钢琴天才”的内容。 内容楚柠是一点都没看的，就只是“钢琴天才堕落”这六个字就已经让楚柠心中不悦了。 撕完的碎纸片被楚柠悉数都扔进了垃圾桶里。 “叮当。” 沉闷的铃铛声响起，一身全黑运动套装的江明川像是姗姗来迟。 楚柠只抬头看了一眼，就将刚抱进来还没看过的报纸杂志全都收好放回了柜台下的抽屉里。 只是楚柠没看见她漏下的一块碎纸片。 江明川缓步靠近，却在点单台前忽然蹲下，再起身后他手里捏着一张巴掌大小的彩纸。 “天才堕落，江氏小少爷？” 江明川只能看到这么几个字，但也足够他猜出来是什么内容了。 “现在才看到这个词条是不是有些过时了？你这杂志可别订了，时效性差。” 那张没被完全撕碎的纸张被江明川放到台面上。 “时效性差正好可以满足我订来撕着玩。” 楚柠拿起那块“漏网之鱼”，三两下的就直接又撕成了碎片。 江明川一副随意的口吻，“为什么撕它？因为上面有我的名字？” “江少爷现在管的都这么宽了了？” “还是因为它说我天才堕落？” 江明川从随意到步步紧逼，他好像就是想要楚柠的一个答案。 楚柠抬眸看他，“我不喜欢看虚假消息，在我订阅的杂志里，有虚假的就等同于在欺骗我。” “这可算不上虚假消息，毕竟在香港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江明川又收起了刚才那股步步紧逼的气势，松懈下来，像是在讲一个他看到的故事。 “2011年10月的港澳钢琴大赛上，我当着台下成千上万的人，搬起我本该坐下的凳子，砸向了那架钢琴的琴键。” “那个时候的钢琴应该是发出了比较刺耳的声音吧，因为台下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估计是不喜欢那个刺耳的声音。” 江明川看了眼楚柠的方向，正好撞进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 “家里的那架施坦威也碎了。我好像和你说过的。其实我一共砸了三架钢琴。” 第6章 再一次听江明川提起那架施坦威，楚柠的下意识反应就是惋惜和心疼。 在那个琴房里，楚柠曾经问过江明川，琴房里的这架钢琴是不是他最喜欢的。 “当然，我从刚开始摸琴就是它，他就像是我姥爷传给我的。相比于叫他传家宝，我可能会更喜欢说他是我的哥哥，他也算是陪着我长大的。” 把施坦威当做自己哥哥的少年，又亲手砸的稀巴烂的时候，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是解脱了？还是痛彻心扉？ 江明川对江夫人的掌控和控制早就已经有了抵触心理，这一点楚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楚柠不仅一次撞见过江夫人和江明川说让他少管楚柠的事，也没必要事事都无关照她，更重要的是让江明川尽量和楚柠拉开距离。 可江明川从来没有听从过江夫人的意思。 楚柠也想过，江明川对自己好的这些是为了对江夫人的无声反抗还是他真的就是个很好的哥哥？ 可楚柠并不想去深究，并不在乎江明川对她的好到底是因为什么。 反正，江夫人越是不想让江明川做的，江明川就越是会在私底下偷偷做。 很多时候，楚柠就成了那个陪着他疯以及给他打掩护的人或者是他的借口。 “所以，天才落幕早就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了。要么就是你定的杂志消息滞后性太差，要么就是他们已经没有别的噱头可以用，只能用我的。” 楚柠长呼过一口气后转身去干她昨晚没完成的工作。 六年的时间，不仅江明川变了很多，就连她自己也都变了许多。 江明川就像是没有什么正经的事要办，已经连着六天在她这座小庙里坐一整天了。 楚柠想要坐到当他不存在，可每次楚柠去处理桌面残留卫生时，偶尔的抬头会看到江明川在盯着自己的手腕。 在楚柠笑着应对玩可人的点单后，也能看到他没有情绪的眼神看向自己。 导致楚柠经常性表演一个川剧变脸。 刚下单的一杯柠檬红茶，楚柠重新泡了一壶新的红茶。 从投茶到醒茶再到分茶的步骤，全是江明川曾经教给楚柠的。 “嘶——” 高温度的茶水溅出，烫到了楚柠的左手食指。 右手手上拿着的茶壶才放下，楚柠的左手就已经被抓着放到了水龙头下冲洗。 冰凉的自来水和刚被烫过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楚柠没在看自己的手指，反而是看向了弯着腰一脸认真盯着自己手指的江明川。 “就一点点，不是什么大事。” 才十几秒，楚柠就直接关了水龙头，抽回自己的手。 江明川皱着眉头就径直走出了店门口。 留下在原地看着他背影的楚柠。 不是，江明川是在生气吗？ 可他这又是在闹哪一出，楚柠完全就是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5章 强迫“后生仔，你想追我地小柠啊？”…… 楚柠手上那杯柠檬红茶还没做好，江明川就拿着一浅绿袋子回来了。 他就这样站在一边等着楚柠将手中那杯柠檬红茶做好递给顾客后，他才绕到柜台后。 “这是烫伤膏。”江明川很是熟练地用中指娃了一小坨，左手牵过楚柠被烫伤的食指。 冰凉的药膏被轻轻揉开。 “广州没有那种烫伤膏，先用着这个先。” 江明川将药膏放到了桌面上，可左手还是没放开楚柠的手指。 “小柠啊，今日阿婆煲咗白鸽汤啊，等阵中午来阿婆铺仔。” 隔壁凉茶铺的老奶奶，弯着腰进来才看见江明川在给楚柠涂药膏。 “掂啊？烫伤了？” 老奶奶凑近过来，“不严重不严重，用点冷水冲一冲，在涂点牙膏就全好了。” 被老奶奶看着，楚柠这会才来挣扎抽回自己的手。 老奶奶看了好几眼江明川，笑弯着眉眼问：“后生仔，你想追我地小柠啊？” 对江明川，老奶奶还挺有印象的，但不是什么好的印象。 “像你这样追人是不太行的，没有正经工作追女孩子，不就是害了她吗？” 老奶奶语重心长地说教着江明川，还想要传授点如何追女孩子的技巧时，被楚柠及时开口打断了。 “阿婆，他不是。”楚柠笑着皱眉，扶着老奶奶往外走，“我等会中午就过去。” 楚柠将人送到了门外，回来时，江明川还在柜台后面靠着料理台，半勾起嘴角就这样盯着楚柠一步步靠近自己。 “这位客人，柜台不是你该去的。麻烦配合一下，出来吧。” 楚柠站在外边给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江明川也不恼，反倒是嘴角带着笑意从里走出来。 在经过楚柠时，他还特地停了一下，“楚老板，还真是挺会用完就丢的。” 店里那个被楚柠从二手市场淘回来的收音机，在晚上七点的时候就会播报明日的天气。 只是楚柠觉得连着三日了，这收音机怎么都只是在播报“香港明日有雨”？ 每每这个时候，楚柠都能感受到坐在窗边的江明川，在笑。 今日又是如此，在六点五十九分的时候，楚柠直接拔了那收音机的电源。 可，七点一到，“根据中央气象局监测……香港明日有雨，请居民……” 楚柠看着那收音机，再看看自己手中的插头，倏地转身，望向了此刻正笑脸相迎的江明川。 他什么时候给收音机换上的电池，楚柠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啪嗒。” 楚柠直接当着江明川的目光，将收音机内部的电池扣了出来。 反正这收音机已经坏了，就只会播报“香港有雨”，倒不如楚柠给它一个痛快，让它光荣退休。 江明川依旧每日都来，只是这两天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没有比楚柠早到，也没有等到楚柠打烊才走。 几乎都是在中午订单量最多的时候，江明川走了楚柠都没察觉。 可那放在窗边桌子上的空杯子却又让楚柠觉得奇怪。 她的冻青柠配方是简单的，而这两日被楚柠回收的杯子都能看到好几小块没完全溶解的白色粉状固体。 是药吗？ 楚柠拿着吸管戳了几下，就散了。 晚上打烊收拾垃圾桶时，在江明川坐过的桌子下的垃圾桶，总是会有几张纸巾。 楚柠将垃圾倒在一起时，也是无意将纸团弄到外面。 纸团的另一面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展露出的是楚柠没看见的那一面。 暗红的颜色，不是很均匀。 是血吗？ 楚柠这个时候也没嫌弃纸团是否干净，她展开了那两张纸团，都是一点点的暗红血迹。 更像是弄破了毛细血管后涌现的一点点血。 “江明川，你到底在做什么？” 蹲在地上的楚柠喃喃自语着，江明川有太多太多奇怪的行为了。 起初楚柠是想着把他当成空气就好了，可是他却穷追不舍。 从留下的柠檬糖，楚柠昨日依旧是想将青柠糖放回到抽屉里，结果打开抽屉才发现里面所有的青柠糖都被换成楚柠已经丢进垃圾桶的黄柠糖。 隔两日，楚柠就会收到一箱黄柠檬的货，现在已经堆了三箱了。 她没有丢掉，打算找个时间送出去算了。 现在又多了不明粉固体和情况不明的血。 楚柠觉得江明川就是来克她的。 夏季总是会多雨的，可这都已经快入秋了，广州还是一如盛夏那般的热。 晚上也时不时就来一场带着电闪雷鸣来的阵雨。 楚柠才将店铺的卷帘门锁上，身后就是一阵“轰隆隆”的雷声。 楚柠的肩膀都下意识往上收缩了一点。 转身后，那雨说下就下，丝毫不给楚柠一点准备的时间。 除了脚踝处感受到雨水飞溅的湿润外，楚柠上半身都被江明川拿着的伞遮的严严实实的。 江明川现在和她的距离太近了，楚柠生理性地就想往后拉开距离，可身后已经是卷帘门了。 “上车。”感受到楚柠眼里的躲避和她动作上的警惕疏离，江明川直接抓住楚柠的手腕，将人拉着往外走，“送你回家。” 楚柠发现就算她再怎么挣扎，她都始终在伞的庇护范围内。 只是江明川浅灰色的运动服外套上印出了雨滴滴落后的水印。 楚柠也就没再让他肩头的水滴印变多。 车里开了空调，刚在外面的雨幕进来，楚柠还是没忍住一个哆嗦。 随着驾驶座上的车门拉开又关上，楚柠的视野就被蒙住了，是毛巾。 “擦擦，别整湿我车。” 江明川的语气里满是嫌弃，可他却给楚柠扔来了毛巾，又把车内的空调眺成了暖风。 江明川的手感受到温度转变后，才把风口推着往上一点，让风口对着楚柠吹。 第7章 被暖风和毛巾包围着，楚柠那点因低温而起的鸡皮疙瘩就此消散。 江明川看了眼后视镜，挂上档后说：“安全带。” 楚柠将手中的毛巾叠的方方正正的，放到另一边座椅上。 在这种狭窄的城中村里，走路会远比开车要方便。 车窗外还有不少披着雨衣骑电动车的，楚柠看着窗外缓慢移动，就在猜，该不会雨停了，她都还没回到家吧。 江明川今日早上来的，但中午就已经走了。可现在他又来了，楚柠怀疑他就是没有正经的事要做了，怎么可以整日整日的耗费时间在她那间小小的茶饮店呢？ “江明川。”楚柠看向的是后视镜，“你不弹钢琴了，现在在做什么？” 江明川能听出来楚柠是在侧面敲打他不应该整日整日无所事事地浪费时间。 “做什么重要吗？既然不能如所有人的愿，那就让所有人都不如愿。” 江明川单手打着转弯的方向盘，左手似乎只是轻搭在车窗的边框上。 江明川的回答属实是在楚柠的意料之外了。 明明她早已有准备，眼前的这个江明川早就不是六年前的那个小太阳。 “那你都做了什么？” 楚柠的声音很轻，并不是真的想要求知。 “楚柠，你如果不是在关心我，那就不要问这么多。”江明川停顿后，“我会当真的。” 后半句在江明川说的时候，正好他也踩了一脚油门。 楚柠只听到了发动机的轰鸣声，后半句的声音很轻，她没听到。 车停在了小巷外面，楚柠打开车门时还是停顿了一下，她的手还握着搭在车门上。 “江明川，你不应该活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如果江明川还将一直都是这样，那就显得六年前的楚柠太过于自以为是和蠢笨了。 他应该如江夫人口中一般，离了自己这个拖累，成为某一领域的佼佼者。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日整日的浪费时间在一间他不喜欢的青柠茶饮店上。 车门被关上，江明川半垂下的眼皮盖住了他一半的眼眸。 他有些颤抖的右手从中岛台拿出打火机，可这是一只早就坏了的打火机，江明川的手指不断在上面滑拉却不会有任何的火苗出现。 小巷外的路本就小，江明川一直将车停在这没开走，已经有三四辆小电驴对着他的车响喇叭了。 可江明川就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滑拉着打火机。 “楚柠，我应该活成什么样？” 江明川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只有让江家不如意、让母亲不如意时，心脏传来的抽痛才让他有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这半个月以来，他已经很少做让母亲不痛快的事了。 因为他已经找回了那个可以让他有活下去的动力。 楼道里暗下的灯再次亮起来，楚柠就站在三楼的楼梯转角窗边，直到那辆闪着灯光的车离开，她才继续往上走。 楚柠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要站在这等，或者说是陪江明川。 第二日，楚柠出门时又已经是大晴天了。 在店门口看到江明川的背影似乎已经成了楚柠新的程序设定之一。 红色的塑料袋里有楚柠今日买的新食材。 楚柠有时候觉得，不仅是她成了程序设定行动的人，江明川似乎也是。 “您有新的订单，请及时查收。” 其实江明川很少会主动和楚柠说话的，每次都只是默默用手机下单，然后坐一天，打烊了就离开。 “冻青柠……” 楚柠看着订单上的字，订单被撕下，楚柠从红色塑料袋里拿出两个她今日刚买的黄柠檬。 正宗的港式冻柠茶，楚柠终于做一次了。 冻柠茶被放到了江明川的面前，只是楚柠才放下，就被他拉住了手腕。 “为什么换成黄柠檬？” 楚柠没去挣扎抽回手，只是顺着他的力气低头看他，“你不是就想喝黄柠做的吗？” 江明川却突然皱着眉起身，“我不想。” 楚柠不明白他突然波动的情绪又是为何，可楚柠也不是个多好脾气的人。 “江明川，是你隔三差五往我店里送黄柠的，也是你把我抽屉里的青柠糖换成了黄柠糖吧，你现在和我说什么你不想，不是太虚伪了吗？” 江明川微弯着的腰凝眸看向楚柠，“那你呢，为什么不喜欢黄柠檬了？” “因为恶心。所以我讨厌黄柠檬。” 江明川皱着的眉头更深了。 “凭什么？楚柠，你怎么能做到说喜欢就喜欢，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眼下的江明川让楚柠觉得他很不正常，但显然两人说的话简直就是牛头不搭马嘴。 “江明川，人就是会变的。你曾经那么喜欢钢琴，现在呢？” 楚柠试图和他讲道理，“我现在就是不喜欢黄柠檬了。” 可今日的江明川一反常态，情绪就像是放在鞭炮堆里的炮仗，一下接着一下，完全处于一个容易被挑起的状态。 “楚柠，那你就再尝尝！你还会喜欢的……” 江明川直接将吸管怼到了楚柠的嘴里，迫使她要喝一口。 第6章 “榴莲”（二更）（二更）…… 对于黄柠檬，楚柠并没有讨厌，她只是不想与黄柠檬扯上关系，是她想要逃避罢了。 吸管被塞进楚柠的嘴里，可她并没有主动吸就不会喝到。 可独属于黄柠檬的香气就已经冲入楚柠的口腔。 酸涩的味道让楚柠直接推开眼前这个强迫她的人。 “江明川。牛不喝水，你摁着它到水里它就会喝水了吗？” 楚柠的嘴唇边上已经有些格外深色的红痕了。 杯子被江明川的手垂握着，只是有不少因刚才的动作而导致漏出来，冰凉的水从江明川的手往下滑落，滴落在木板地上。 楚柠抹了一下嘴边，转身去拿拖把。 对于江明川突如其来的情绪，等他平静后，楚柠也当作没发生。 只是那杯用黄柠檬做的冻柠茶被江明川丢进了垃圾桶，又再一次下单了冻柠茶。 楚柠看着订单上的备注：“只要青柠。” 而备下这个备注的江明川此刻正在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 店铺里的音乐一直都是楚柠随机播放的，但几乎不涉及粤语歌曲。 今天，她难得挑了一个歌单进行播放，是一个钢琴曲的合集。 这一杯青柠很快就被送到了江明川的面前，只是他并没有睁眼看是不是他要的青柠也没有睁眼看楚柠。 “你要是不舒服，我可以帮你叫救护车。” 紧皱的眉头让楚柠都觉得有些头疼了。 处于正常的心理，楚柠还是问候了一句。 “终归是死不了的，你怕什么？怕我弄坏你这店铺的风水？” 江明川的声音里带满了自嘲。 楚柠从来不信风水，可在香港的江家不是，所以江明川也不是。 趁着江明川闭眼，楚柠多看了几眼后才默声走回柜台后。 不到中午，江明川就提前离开了，只是今日他主动将桌面上的空杯子拿到了柜台上。 楚柠当时正在忙着制作别的订单，没怎么注意，等后面看到时只是察觉杯壁上的茶渍似乎是一个图案。 但也有可能是江明川手指随意指弄水珠造成的。 接下来的三日，江明川只是来店里呆了一个小时，他每次都主动将空杯子拿回柜台。 连着三四次后，楚柠看着那杯璧上的像是干涸后的茶渍，图案出现多了，楚柠就觉得眼熟。 等江明川走后，楚柠重新拿起了抽屉里的一只普通2b铅笔，在送货单的背面将这个环形的茶渍图案画了下来。 还没全部画全，才三分之二，楚柠就知道这个图案的全貌是什么了。 是江家在香港的半山别墅，是那个六年前楚柠被赶出来的地方。 楚柠在那度过了她的六岁到十六岁的十年时间。 楚柠抵达香港码头的时候是工作人员带着她出来的，而在码头接她的也只是江家的一个司机。 那年她才六岁。 一个黑色的书包，要比她小小的上半身大，前面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糖果玩偶。 有些发黄的发尾，没有人给她绑头发，只是随意的散落着。 “叔叔好。” 小小的楚柠来回抬头看了好几眼手里拿着钥匙的李叔。 可他也只是低头问了一句，“楚柠是吧？” 在得到楚柠点头后，他直接打开后座的门，“赶紧上去。” 有些撇脚的普通话，楚柠一开始还没听清楚，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 没按李叔要求坐到后座去的楚柠，直接被他拉着胳膊直接连拖带提的就送上了后座去。 也是那个时候，楚柠本来满抱希望的心也因此黯淡了。 第8章 因为江家和她的那些个叔婶婶亲戚都一样。 可能唯一的不同就是，江家比他们都有钱，所以不介意多养一张吃饭的口。 楚柠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从没见过建在这样环境里的房子还是让她捏了捏怀里的玩偶，似乎这样就能从玩偶那借来一点勇气。 “我们江家什么时候真成慈善家了？” 楚柠才进门，客厅里坐着的年轻男人就歪着头嘲讽道。 偌大的客厅里，除了那个嘲讽的男人外，就是一个坐姿优雅的妇人，盘起的头发和端起来的茶杯没有一处不在说着她的高贵。 楚柠有些拘谨的站在被沙发半包围的茶桌外，她又捏了捏玩偶的一角。 眼前的两个人和站着的女佣，楚柠一个都不认识，她不知道该开口喊什么。 “瘦骨嶙峋的，这要是被外人看见了，该不会倒打一耙说我们江家虐童吧？” 男人的耳后有一缕蓝发和一缕绿发，他双手伸展在沙发的椅背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楚柠。 “楚柠是吧？瞧你这舟车劳顿的，要不要吃点东西？” 男人往前一靠，手就拿上了在桌面上精致摆盘的曲奇饼干。 楚柠确实很长时间没进食了，所以从她进来到现在，也是多看了好几眼那摆的好看的饼干。 “想吃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在江家的人都是得有规矩的，总该是不能像你这样邋里邋遢的。” 曲奇饼干被捏起后又被放下了。 楚柠不清楚他口中所说的规矩是什么，难道是和那位妇人一样端庄优雅吗？ 楚柠眨巴着双眼，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男人。 “哥哥，阿姨好，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男人讥笑道：“我是江家大少爷，你叫我哥哥，人不大野心倒是挺大的。” “叫少爷。” 男人用的是粤语，楚柠没听懂，就这样捏着玩偶的一角站在原地。 其他人都在她的对面，两人坐着，三人站在沙发后。 楚柠就像是一个被审判的人。 “小少爷。” 在楚柠对面的三名女佣朝着楚柠的方向喊了一句，一个人就停在了她的身边。 小少年弯腰探头看了眼楚柠，他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他的眼睛里有笑意。 “妈妈，这又是要来我们家住的妹妹吗？” “嗯，是你楚伯父的女儿。” 这是楚柠第一次听到江夫人的声音。 小少年点点头，眼里的打量少了点，反倒是有笑着看向了沙发上的男人，“那她以后要叫我哥哥吗？” “应该的。” 得到江夫人回答后的江明川，接过佣人递来的热毛巾擦手后，到桌面上拿起曲奇饼干，“妈妈，这个可以给妹妹吃吗？” 江夫人笑着看向自己的儿子，眼里满是慈爱。 “阿明想的话，都可以。” 楚柠终于如愿以偿吃上了那块精致的曲奇饼干。 反倒是从楚柠进门来就在讥讽她的男人，现在直接拍着手掌起身，“还真是会做样子啊，江明川。你们就是靠着这副嘴脸让所有人都觉得你们菩萨心肠慈悲为怀的吧？可我看着真恶心。” 男人走到江明川面前，他比江明川高很多，直接就抢夺了江明川手中的骨瓷盘碟，手一松，骨碟和饼干都被扔进了垃圾桶。 男人离开后，江夫人收起了脸上的表情，“阿明，你该去练琴了。” 她再把目光看向楚柠，食指挥动了几下，“带她下去安置好，下周一开始安排她去上学。” 楚柠就这样又被一个女佣带出了门。 出门之前，她的余光看到了江明川迈着欢快的步伐往楼上走去。 她有些贪恋地回头再看一眼，只是江明川小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转角。 算不上大的房间内，女佣将楚柠带进去后，让她没事不要去前面的主楼，只有这栋三层的平房才是他们这些人的活动范围。 楚柠认真记下后点头，“谢谢姐姐。” 房间的床是挨着窗边的，楚柠走过去爬上床，两只手都用上了，才将窗户的把手推开。 正对面的是主楼的一个房间窗户，楚柠并不知道那边是怎么样的。 可窗外有风吹过，让她的眼眶都被吹的有些红了。 这栋小平房的一楼有个收音机，楚柠上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里面在播报天气预报，“台风榴莲预计于明晚八点登陆珠海，预计会对港澳地区有强降雨的影响，请市民们做好防护措施，注意出行……” 此刻外面的天空就已经是灰蒙蒙的了，楚柠没有扎起来的头发被吹的有些乱，还有一些挡住了眼前的视线。 等她拨弄好头发的时候，对面的窗户被打开了。 一张洋溢着笑容的脸就这样趴在窗台边上。 似乎这样的灰蒙的天气下也出现了太阳。 江明川朝着楚柠挥了挥手，但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在嘴边。 楚柠乖乖的点头应下。 再看向他时，他十根手指在空中有节奏地上下动着。 楚柠明白他的意思了，那间房间是他的琴房。 江明川没有关上窗，转身跑了回去，离开了楚柠的视野。 在楚柠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悠扬的琴声就从对面的窗户传了出来。 不懂钢琴曲的楚柠知道旋律很欢快明亮，和这样压抑的天气相比，是截然相反的。 可琴声却停在了高潮的地方，许是异常，在看到对面有身影靠近窗户，却又完全和江明川的小身影不一样的时候，楚柠下意识就往下扑倒。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要躲，可能是江明川朝她做的一个噤声动作吧。 楚柠默默地数了一百个数字后，她才偷偷摸摸地起身，对面的窗户已经被关上了。 天空似乎更黑了一点，楚柠怀疑那个收音机播报的预计时间应该是错的，可能今晚就会下雨了。 她把窗户关上后没有拉窗帘。 整个房间里除了那张床就一是一张靠墙的桌子和靠墙的衣柜。 这样的环境对楚柠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住在叔叔家的时候，她只能住在阁楼里。 楚柠终于舍得放下她一直背着的书包了，里面没有任何的贵重物品，只有她自己的两套衣服和一本厚厚的素描本以及两大盒颜料笔和铅笔。 糖果玩偶被楚柠放到了挨着床头和墙的地方。 整个周末都处于强降雨的天气，楚柠有好好遵循女佣的话，她都没有出过房间。 素描本只剩最后十几页是空白的了，但她也还是不想停下手中的笔。 因为除了画画，她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了。 雨小了，琴声又传了过来。 对了，她还可以听江明川弹琴。 可楚柠无所事事的时间远比江明川弹琴的时间要多很多。 周一，楚柠终于可以去上学了。 停在院子里的车门被打开时，楚柠有预感今天一天都会是美好的一天。 “早上好呀，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上下学哦。” 坐在后座的江明川弯着双眼，似乎也是真的开心。 楚柠坐上车后，看了眼在驾驶座上李叔，才浅笑着回：“少爷，早上好。” 带楚柠回房间的女佣告诉她，江明川和江康豪都是江家的少爷，见到人是要喊少爷的。 江明川皱眉，眼里的笑意好像顿时散了不少，“我比你大，就叫我哥哥不好吗？” 看着楚柠为难的小表情，江明川主动靠近，贴在她的耳朵上说：“那这样，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叫我哥哥，我可以叫你阿柠吗？” 第7章 琴房（一更）（一更） 在江明川那样热烈的眼神下，楚柠没有拒绝的理由。 而她的私心也是在催促她答应的。 应该是为了在外人面前有个好的名声，楚柠上的学校和班级都是和江明川一样的，而江明川在外人面前也是大方地告诉所有人，楚柠就是他妹妹。 台风过后并没有立即放晴，他们放学的时候还下了一场大暴雨。 回到家，江明川才知道今晚他母亲和父亲要去参加宴会，估计太晚了也不会回半山别墅了。 江明川立即撒丫子就跑出门，“阿柠。” 雨幕的声音里加夹着楚柠的名字，她停下脚步回头时，江明川正撑着伞跑过来。 “哥哥……” 江明川拉着她的手就往主楼走去，“今天爸爸妈妈都不回来，我带你去看看我的琴房吧。” 雨水砸落到地面溅起，弄湿了楚柠的露在外面的袜子。 有些湿凉的触觉贴在她的小腿上，只是她并没有太在意。 因为她的手正被江明川拉着。 自从爸爸去世后，楚柠已经很久没被人牵过手了，所有人都嫌弃她是个累赘，根本不会愿意去牵起她的手。 第9章 江明川的琴房也在三楼，这里和楚柠之前幻想过的都不一样，在墙边摆了很多绿植盆栽。 除了那扇可以看到楚柠房间的窗户外，还有另外一扇窗户，那扇窗户推开了，似乎能看到远处的海面。 只是正在下雨，海面并不蓝。 “阿柠，你会弹钢琴吗？” 江明川已经坐在钢琴凳上了。 黑色的勤盖被打开，黑白的钢琴键展露在楚柠面前。 只是她并不会弹钢琴。 爸爸对她的培养主要是放养为主，从不强迫楚柠去做什么或者学习什么所谓的名媛该学的课程。 楚柠喜欢画素描，就算铅笔的碳灰总是容易弄脏楚柠的衣服，手还有脸。 楚父也只会说：“柠柠又变成小花猫了。” “我会弹琴，是因为这样爸爸妈妈会开心，其他人也都会还没开心。” 楚柠在窗边转身的时候，身后的雨声还在“噼噼啪啪”作响。 这样的背景音似乎要比江明川弹的钢琴难听许多。 江明川的手指已经放在了琴键上，连着按下的三个琴键，并没有什么旋律而言。 更像是在随意按下的。 楚柠靠近了钢琴，只是她没有坐在钢琴椅上，而是把书包脱下后，从里面拿出了素描本，靠在钢琴架的边上坐在地毯上。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说话，楚柠拿着她的铅笔在微黄的纸张上构图。 而江明川在弹琴，每一首都没有弹完整。 他已经看了很多次琴谱了，似乎一直没翻到他想要的曲子。 琴声断断续续的，低音高音总是在穿插，楚柠本子上的线稿似乎也被影响了，有些乱，让人完全看不出她想要画什么。 “阿柠为什么喜欢画画？” 琴声停了好一会，江明川也单手撑着钢琴椅，探头去看楚柠的画本。 “没有人陪我的时候，我只能做这个。爸爸很忙，我平时遇到的风景也想给爸爸看，所以我就都画下来了。” 楚柠没再继续画，而是开始翻看前面的内容。 前面的每一张都是楚柠曾经特意画给楚父看的。 “这几张，爸爸还没有看过……” 江明川突然蹲到她面前，“他可以看到的，你烧给他，他就能收到了。” 楚柠却是不解，“为什么？画烧了不就没有了吗？万一爸爸也没看到，我就没有这幅画了。” “可是我妈妈带我去祭奠的时候都会烧很多东西的。这的人都这么做，那应该是可以的。” 江明川说的很认真，认真到楚柠都没有怀疑过他说的话到底有没有问题。 “那，这里可以生火烧东西吗？我爸爸的墓碑不在这里他也可以收到吗？” 江明川却又突然趴在钢琴凳上笑着说：“骗你的，这个烧可就真的没有了。” 明明是同样的笑容，连眼睛弯着的弧度和嘴角上扬的角度都一模一样，可楚柠却觉得他不是在笑。 “你想不想学钢琴？” 江明川突然朝楚柠伸出手。 可楚柠的两只手上都有东西，素描画本和铅笔，所以她只能摇头了。 她不喜欢钢琴，也就没有必要去学。 “我，我只是有点好奇，不是很喜欢，就不学了。” 江明川笑着起身坐好，颇为遗憾地说：“那好吧，以后你要是想的话，我再偷偷带你来。” 楚柠点头应下了。 只是楚柠后来才知道，那应该是唯一一次机会。 眼前没画完的半山别墅地图，楚柠没有再继续画下去了。 六年前她就已经不碰素描本了。 她连好好生存都是一大问题。 “噼噼啪啪——”店外的声音由小渐大，最近真的下雨很多。 楚柠看了眼外面，永远都会有人忘记带伞，当雨突然落下时，他们只能匆忙往前走或是随便找个遮挡物躲雨。 订单量少的可怜的一天，楚柠没到八点就已经要打烊了。 外面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楚柠环顾了店内，并没有伞。 可她又实在不想待在这了，想着小跑回去就洗澡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伞？” 可楚柠才出门，一把黑色的长骨伞就放在她店门口的边上。 双r的标识，楚柠并不会认为是哪个粗心的客人落下的。 反倒是像有人之人送来的。 只是，江明川不是早就离开了吗？这伞又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难不成他还在广州在这附近？ 楚柠撑着伞往外走了几步，前前后后都看了个遍，完全没看到那个她想要看到的身影。 “是我想多了吗……” 楚柠迟疑地又多走了几步，只是方圆百里都是他们这些眼熟的人。 “小柠，你那还有没有伞？” 隔壁凉茶铺的老奶奶站在门口喊了句。 楚柠小步快走了过去，伞也伸了过去，“阿婆，我送你回去吧。” “你和那后生仔怎么样了？”老奶奶被楚柠掺扶着，“阿婆瞧着他也就脸还行，但他那双眼呀，透出来一股很劲，怕是个难缠的人。” 楚柠心里附和，确实难缠的很，“阿婆，他就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现在早就没有什么交集了。” “那他怎么老往你这来？”老奶奶双眼在很认真看路，可被楚柠握着手却又反过来拍了拍她。 “阿婆也比你们都多活了几十年，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了，你和阿婆说谎，阿婆可一眼就看穿了。” 楚柠抿了抿嘴唇，不知道回什么的时候她就会闭口不说话。 “后生咯时候，钟意就要大胆嘀，畏头畏脑是会后悔呷。” 老奶奶满是阅历的嗓音里语重心长。 能听懂粤语的楚柠不得不承认，很多话用粤语说出来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我知道的，只是现在这个结果就是以前做出的最好决定。” “边度有最好嘅结果啊。”老奶奶却笑着仰头看楚柠，换了广式普通话，“人做的决定永远没有对错，要是对了就继续，要是错了，就修正，人生还长着呢。” 对于老奶奶，楚柠真的觉得她身上像是沉淀了许多的故事，而正是因为这些故事，才会让老奶奶看的透彻。 她已经七十多了，除了后背佝偻外，腿脚什么的都是好的很。 老奶奶的家和楚柠的相差不远，就是前后街的距离。 回到出租房，楚柠就直接往靠墙的单人小沙发上一趟，她左肩的半边衣服已经湿了，可她就是想任性地拖延一次。 这样明天是不是就会发烧，可以借着生病的借口短暂地逃离。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精神被江明川的出现而扰乱了，她本来已经像是一滩死水，是一个只会执行提前设置好的程序机器人。 可最近她要想很多东西……譬如江明川为什么要每日都来？江明川为什么要强迫她接受黄柠檬？江明川为什么看起来和以前差别很大了？ 说到差别，楚柠总觉得现在的江明川似乎将自己藏在了阴影里，她很多时候都看不清江明川到底想要干什么或者他到底在想什么。 想着想着，下着雨的天气格外适合入睡，楚柠醒来时竟真的头昏沉沉的。 她真的发烧了。 外面的阳光已经很强烈了，楚柠好像也没有闻到焦糖的香味。 手机屏幕被按亮，已经九点四十多分了。 “咚咚咚，咚咚咚——” 门就像是要被拆了一样被狂敲着。 在小沙发窝了一夜，楚柠小腿都有些麻痹没什么直觉了，可一站起来，那种酥麻的感觉又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她小腿上来回的爬。 “谁啊？马上来……” 楚柠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勉强喊出了声音。 “楚柠！为什么不去店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门才打开，江明川的声音就直接要震破她的耳膜了。 “江明川？” 对于他知道自己住在哪，楚柠并不是很意外，意外的是他还在坚持去店里了。 明明前几日才发生这样的事，他看起来情绪就不太对劲，后来再来店里呆的时间更是短了不少。 温热的手探在楚柠的额头上，楚柠也能感觉的一丝丝凉意。 “楚柠，有伞为什么不先护好自己？你怎么还是这么蠢？” 楚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怎么又被骂了。 她皱着眉，脑袋眼球都感觉涨涨的，伸手直接拍掉了还放在她额头上的手。 “我不蠢。你不吃的药，也都是我掩护你扔掉的。” 楚柠这话一说完，两个人的脸上都后知后觉地僵化了。 还在江家，刚上国中的时候，楚柠就成了江明川无声反抗江夫人的帮凶。 那是江明川的一次常规钢琴比赛，以他的天赋和努力训练，拿下冠军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后面的庆功宴上出了一点点小意外。 第10章 大着肚子的女人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闯进来。 女人仗着孕肚和口中的说辞，并没有佣人敢直接将人粗鲁拦下。 “我肚子里的可是江高卓的孩子，你们要是敢对我用粗的，出了事，你们确定能担当的起吗？” 女人叫戴玲玲，她一路直奔宴会厅，直接走到江夫人面前。 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权势富贵人家，江夫人就这样保持着嘴角淡笑，看着人一步步靠近。 “扑通”一声，戴玲玲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她伸手就抓住了江夫人垂在身旁的手。 “夫人，求您大度接纳了我吧，我一个人带着孩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夫人，我会很乖的，夫人要做什么，小池都会做的。” 小男孩也有模有样地跪在了地上。 第8章 淋雨（二更）“哥哥，有点疼……”…… 表情没有任何波动的江夫人，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只是稍微晃了晃，候在一旁的女佣就围上来。 一个去半掺扶半拖拽将戴玲玲扶起来，一个去妥善掰开戴玲玲握住江夫人的人，另一个直接将小孩抱起来。 “妈咪，妈咪，我要妈咪……呜呜呜呜呜……” 小孩估计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阵仗，直接大哭了起来。 而下一秒，小孩的嘴就被捂住，整个人就像小鸡仔一样被抱出了宴会厅。 而看着自己儿子被抱走的戴玲玲也有些慌乱了，她的手已经被完全掰开，不再和江夫人有接触。 戴玲玲盘着的头发已经有些乱了，她半跪着姿态和江夫人就这样站着，自始至终连脚步都没有动过，脸上精致的妆发和那弧度都没有变过的笑，更是让戴玲玲在这一刻明白了很多。 站在阶梯旁的江明川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前一秒注意力还在他身上，后一秒就转移的那些人。 可他转头时才看到那双一直在看他的眼睛。 楚柠似乎并不关心那女人和小男孩的事，她的眼睛里竟带着一些心疼。 视线相撞，楚柠抿了抿嘴唇，挂上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哥哥，你要是不想在这了，我带你去个秘密空间吧，很透气的。” 楚柠牵着他的手从侧门离开，一路跑上了小平房的楼顶。 楚柠也是很偶然的一次闯进去的，房顶空无一物，但又看到很多东西。 最亮的星星，最宽阔的天空，最茂密的植被，最繁华的街道，最蓝的海面…… 楚柠直接躺下，虽然很脏，可楚柠从来不会去在意这个，“哥哥，躺下的角度会很不一样的。” 江明川没有推脱嫌弃直接躺下了。 “其实，今天这样的事，我见的多了。每次都会突然有个三四五岁的小孩跑到我或者母亲面前，让我们接纳她们。” “可她们似乎都忘了，能做主的从来不是我或者我母亲。” 楚柠这是第一次直面，之前只是会听到女佣在私底下议论，今天又有谁谁谁来了。 而对于江高卓本人，他从不会在乎这些被他搞出来的生命。 而楚柠来江家这么久，也几乎没怎么见过他。 楚柠转头去看他，“那是不是很难过？” 江明川却突然笑了，笑声格外的明朗，“怎么会难过，明知他们的结局是怎么样的，而处理这样的事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的话，让楚柠有些愣怔，直到小雨滴滴落在楚柠脸上。 “下雨了……” “再待会吧，好久没有淋过雨了，够凉爽的。” 江明川却握住了楚柠的手，虽然楚柠没有想要反抗，想要起身躲雨。 可江明川握着楚柠的手却越发用力。 “哥哥，有点疼……” 楚柠实在挺不住了，才开口。 江明川也转头看向她，一滴雨水似乎就这样滴进江明川的眼睛里再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阿柠，疼点好，这样你才会记住的。” 楚柠没问要记住什么，雨滴突然变大，频率也是越发的快。 一分钟没到，两人身上就被淋湿透了。 “走吧，回去吧。” 被雨水砸了不知道多久的楚柠才终于被江明川拉起来。 今晚的江明川是危险的，楚柠给今晚下了个判断。 第二日，江明川发烧了而楚柠一点事都没有。 因为要上学，楚柠的早餐是和江明川以及江夫人一起吃的。 “阿柠，可以帮我倒杯水过来吗？” 楚柠走过去的时候杯江明川突然的指使，虽然他这样的行为很反常，可楚柠还是照做了。 白瓷杯杯楚柠放到了江明川面前，两人这个时候靠的有些近。 楚柠身上还穿着国中的校服，上衣是有个口袋的。 楚柠不动声色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安静地用完了早餐，擦过嘴巴后，她才有机会将手伸进口袋里。 是一块圆圆的小小的东西，楚柠一开始没办法确定，可看了眼江明川，她就猜到了。 江夫人给江明川准备的退烧片。 可楚柠并没有把药片拿出来，也没有劝江明川吃下这颗退烧药。 有时候偶尔的任性也不是什么大事。 “哥哥，发烧难受吗？” 坐在车上后，楚柠歪着脑袋问他。 江明川盯着她看了一会，像是才认真思考后回答：“感觉很奇妙。” 后来这样的事发生的也有很多，在江明川琴房里的有些植株被他倒进去的补药太多了，枯死了，也是楚柠帮他去挖的新植株。 冰凉的触感从额头往身上四周散开，楚柠半睁着眼去看江明川。 他在吹凉热水。 “先吃点东西垫垫胃，再吃退烧片。” 楚柠几乎很少发烧，她的感冒通常都是喉咙痛加咳嗽流鼻涕。 可这一次的发烧来的猝不及防，脑袋和眼睛都像是一只处于临界的气球，快要膨胀到炸裂了。 楚柠这会不知道为什么回想起以前的事，那些装进她口袋里的药。 “江明川，为什么你总是在撒谎？” 江明川替她替换降温的冰袋，手上的动作没有收到任何影响。 “太真实了，很难活的开心。” “可是你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 楚柠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自己说了什么，要说什么。 就只是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了。 “楚柠，我现在不开心只是因为我弄丢了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江明川刚好端着小米粥过来，他直勾勾地看着楚柠的眼睛。 只可惜大脑早就停止运转的楚柠，并没有理解到他要表达的意思。 “可是，你不是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吗？” 楚柠一边配合地张嘴，一边给他出主意，“反正你那么有钱又有权，要什么买不到啊。” 听到她这些小孩子的口吻，江明川就知道自己也是白说了。 “烫不烫？” 楚柠长着嘴没等来下一口，她这才摇头。 可一摇头，她又觉得自己的世界好像有些晕。 吃过药睡下的楚柠，对江明川完全没有什么防备心。 出租屋小到江明川觉得这里就像是一个狭逼的笼子，会让人有些难以喘气。 江明川甚至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坐下，只能盘腿坐在窗边守着熟睡的楚柠。 均匀的呼吸频率，让江明川趴在边上也受到了影响。 两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楼下的锅气香味飘满房间了。 楚柠的手指才动了动，江明川就已经完全醒过来了。 被压出印子的大手覆盖在了楚柠的额头上。 “江明川？” 楚柠的语气里又是那种意想不到。 可江明川侧脸上还有一条一条竖着凉席印子。 这样的视觉冲击还是很大的，楚柠脸上全是憋不住的笑意。 “请我吃晚饭。” 江明川撑着床边起身，也不介意自己被笑了，只是默默地伸展了一下筋骨再给自己讨个福利。 “楼下炒河粉，吃的话我可以请客。” 楚柠脑袋轻松了不少，一场高烧倒是像在给她排了不少负面的杂质。 城中村的街道上总是会有各种小推车在路边上摆着，他们的店面就是那辆小小三轮车。 楚柠每次都觉得来吃小摊炒饭炒粉的时候，是她的程序罢工的时候。 是超出程序之外的活人气息了。 江明川站的位置，在老板开火的时候，产生的烟雾和热锅蒸汽完完全全是冲着他去的。 看不过去的楚柠拉着他的运动服下衣摆往旁边挪了挪。 两份炒河粉，老板做的很快。 楚柠在回去路上的小便利店里买了一瓶大罐的冰可乐，比较划算。楚柠还顺带问老板要了一个一次性杯子。 平时一个人的时候，楚柠虽然也知道自己的出租屋很小，可现在多加了一个江明川，她觉得这出租屋已经不是小的问题了，而是像一个刚刚好没有多余空间的牢笼。 第11章 “等会你还要吃药。” 可乐被楚柠倒进那个已经缺一个小角的杯子和一个透明的一次性杯子，江明川忍不住提醒她。 “我都没有逼你吃药。” 楚柠抬眸看了她一眼直接喝了一大口，冰凉和气泡在嘴里打滚，楚柠只觉得这才是夏天。 而不应该除了暴雨就是暴晒。 还冒着热气的炒粉，还能看到一点炒焦的黑色结块，摆在手边不停气泡破裂的冰可乐，在他们身后在“吱呀”作响的风扇。 这是楚柠这六年来觉得最为踏实的时刻。 白色的快餐盒已经见底，楚柠额头上也冒出了不少汗珠，贴着发际线的头发早就已经被浸湿透了。 而穿了一身配套的运动服套装的江明川，还有一件拉链的外套穿在外面。 楚柠看了几眼他的额头，也只是细细密密的汗水，并没有比自己夸张到哪里。 “你体寒吗？” 江明川拿过纸巾，抽了两张递到楚柠面前，才再给自己抽两张。 “谁定义的穿外套就是体寒了？” “常识。” “那你应该更新一下你的常识了。” 楚柠瞥了瞥嘴角，对这为少爷的劝告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小少爷的常识肯定是和他们这些人不一样的。 “江明川，我请你吃过饭了。你现在能回去了吗？做你该做的事，别再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在发呆或者是做一些幼稚的事了。” 譬如调换她订的青柠，譬如在杯壁留下茶渍地图，又譬如换走她放在抽屉的柠檬糖。 “为什么？”江明川却像是被按下了心情转换键。 “我应该做的事，难道不是由我来决定的吗？” 楚柠尽量用温和平静的语气和他说话，“是应该由你自己决定。可你现在做的这些没有意义。” 江明川脖子上的筋脉都隐隐在抽动，他放在小折叠桌上的手也忍不住用力，似乎这样就能缓解一下怒冲起来的情绪。 “楚柠，你这六年不是改变了吗？怎么该改的一点没变。” 江明川的眼神里被冷漠取代，语气里也满是嘲讽。 楚柠对他这样的话并不会有什么情绪被挑起，“那怎么改变，改变什么难道不也是由我自己决定的吗？” 直接套用江明川的话，楚柠几乎不用思考犹豫就能将江明川气的半死。 “算了，我不想和你吵架。” 这下轮到楚柠懵了。 不是，他们什么时候在吵架了？ 还有，江明川这一副小媳妇受气闹别扭转身的动作是谁教他的？ 无奈叹气，楚柠只能暂时跳过这个话题，“那你什么时候走，顺便把垃圾带走吧，也有你产生的一半。” 江明川却看了眼楚柠那张小沙发，那张连楚柠在上面睡了一晚都腿麻发烧的沙发。 “你别想，我这真收留不了你这种小少爷。” 第9章 柠檬糖“江明川，现在的你真的还正常…… 江明川似乎又恢复了整日坐在店里的状态。 像是要给楚柠证明，他认为自己现在做的就是应该做的，就是有意义的事。 只是连着三日的一件怪事让楚柠直接花钱请了专业的修理人员来给她维修店里的pos机。 “除了每天出的其中一单并不是按照序号来的外，其他的都很正常。” 楚柠拿出那九张订单，上面的序号都是“0823”。 维修机师傅到的时候，楚柠才出完一单“0823”的，而下单人正是江明川本人。 根本不用去猜，就知道这铁定是江明川搞的小动作。 本就没有别的影响，可楚柠就是不想让他为所欲为，直接喊了人来修。 “你这pos机没什么问题，要是只有几单是这样的话，我也不会修。可能去找那些会编程的才能搞。” 师傅一边收拾他的工具包，一边给楚柠建议，憨笑着道：“那些都是高端的脑里活动了，我就一干技术体力活的。” “麻烦师傅了。” 楚柠还是恭敬地将人送了出去。 pos机被楚柠放到江明川面前，平静地问：“k江明川，为什么要搞这些？” 现在的江明川做的很多事似乎都没有任何逻辑可言，很多次楚柠会下意识联想到那些没有完全融化的药粉，还有他提前离开的巧合。 江明川晃了晃还有大半杯的青柠茶，茶水没过青柠片又褪下再没过。 “这个日期，你不觉得很有意义吗？” 他缓缓说完才突然抬眸看向楚柠。 那样的眼神，从零散到聚焦，明明以前的瞳孔是偏棕色。 可现在，楚柠觉得那双瞳孔很黑，黑到可以映照出楚柠整张脸来。 8月23，六年前那一天的夜晚，楚柠和江明川几乎前后脚离开的香港。 可只有楚柠知道他们曾经擦肩而过，江明川还承诺过要给她带糖。 那一整盒的柠檬糖，楚柠只带走了一颗，吃了一半太酸了又放回口袋中。 在高温潮湿的天气里，糖果融化黏住了楚柠离开香港的船票。 她是坐船到的香港，也是坐船离开的香港。 那剩下的半颗柠檬糖，楚柠并没有能够保存下来，所以只能保存那张船票了。 从来没有尝过柠檬糖的楚柠，第一次尝是江明川塞到她嘴里的。 楚柠刚到江家不久，江家就办了一场名头为慈善的晚宴。 而能够主动收留曾经合作伙伴遗孤的江高卓，江家自然也就成了发起人。 可楚柠并没有精心准备的衣裙，只是一件简单到寻常的白布剪裁而成的白裙子。 而对外宣称的则是楚柠为父守孝。 只可惜那条白裙子在宴会刚开始时也被染上了红色果汁。 被江高卓认为丢人后，江夫人让女佣将她带了下去，应江高卓的要求直接罚站面壁。 因为要准备晚宴，没有人能顾及楚柠一个才六岁的小豆丁有没有吃饭。 一天没进食又被罚着站在外小雨中。 江明川撑伞来的时候，楚柠的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一张小脸上煞白煞白的还有不少雨水飘落又划走的痕迹。 “张嘴。”江明川才说完，手指就已经碰到楚柠的嘴唇上了。 明明很酸，楚柠下意识想要皱眉吐出来，可江明川却说：“含着，别待会都要晕倒了。” 也不知道是酸到没边的柠檬糖救了楚柠惨白的脸色，还是江明川的出现让她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吸管吸到底的声音，让楚柠看向江明川时叹气从鼻尖涌出。 “江明川，现在的你真的还正常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楚柠六年前就已经知道了，只是江明川的不正常并不会展露在人前。 但生活中所有的点点滴滴，楚柠都是最为清楚的，她当然知道江明川绝非那个见谁都能用笑容和才艺把对方攻略的单纯小少爷。 而眼前的这个江明川不仅没有了那可以触动人心的笑容，也不再弹琴了。 那他现在还正常吗？ “楚柠，你的眼睛在说，不正常。”江明川微歪着脑袋看她，“你看你，明明都已经有答案了，却还是要多此一举。” 楚柠坐在他对面，眼睫微微颤动，明明是有话可说的，可楚柠却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今天就不陪你到打烊了。” 江明川放在桌面上的握着拳放到了腿上，起身，语气里还颇有些遗憾。 楚柠跟着起身，店里除了他们二人，安静的很，可玻璃窗外确却是热闹嘈杂的街道。 不规范停着的小电驴，为了多卖出几单的小商贩，匆忙走过的路人，为了买一口好吃的排长队，为了省几毛钱和老板讨价还价…… 楚柠看着江明川离开时，垂放在大腿边上的手似乎在抖。 等江明川的身影已经从小巷的转角消失时，楚柠才突然推开门跑着追上去。 可外面的人群身影中全是短袖的，江明川那件过于显眼的深灰运动服外套却早就不见踪影了。 明明江明川离开的脚步不算快，而楚柠追出来是小跑着的，却还是没能追上。 楚柠在街头站了一小会还是转身离开了。 可也是在她转身的同一刻，一身西装的男人搀扶着一个身着深灰运动服外套的人从一家店铺里走出来…… “江少，董医生那边已经在等着了。” 江明川搭在西装男手背上的手用了不少力，被抓着的那块肉都已经有些发白没血色了。 “送我过去。” 江明川是很抗拒去看医生的，可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失控而对楚柠造成伤害。 哪怕只是嘴唇上稍微深色一点的划痕。 坐上车后座的江明川没有闭眼休息，反倒是拿出了手机来。 屏幕画面正好是楚柠推开门回到店铺里。 江明川就这样看着楚柠收拾走桌面上的空杯子，又认认真真地擦拭过桌面残留的水珠。 第12章 他的手指摸上屏幕中楚柠所在地位置，看着她安安静静地做完这一切后再拿出早上顺便买的馒头和肉包。 楚柠坐在了江明川一直坐着的位置，嘴上咀嚼的动作没什么灵魂，连眼神都没有多分给手中的面包。 更像是灵魂出窍一般，眼睛盯着的方向是看向外面，可却是没有焦点的。 楚柠侧着身体看外面看了多久，江明川就在手机屏幕上看了多久她的后脑勺。 直到面前的医生提醒他，“江明川，克制一下吧。” 他并没有看向董知晏，而是放大了一下手机里的画面，因为楚柠终于从窗户边离开了。 “我如果可以自己克制，我就不用躺在这被你当成小白鼠。” 董知晏很是无语地放下手中的报告诊单，这是江明川刚才的抽血检查报告，“小白鼠能有你这样不听话的，我可以直接给它上药到听话为止。” 江明川依旧是不舍得放下手机，这种不配合医生的，在董知晏这里还是头一次。 起初要不是他自己来找上门的，他也不会摊上这么个难缠又难治的病人。 明明知道江明川的药在哪里，可董知晏却觉得这药还不要不知道是存在的，这样还不至于对他有那么大的挑战。 “江明川，你是想就这样守着你这破手机看她，还是想到她面前去？” 董知晏的话终于是起作用了，但也只是将手机的音量调大才放到耳边的位置。 长达两个小时的治疗时间，江明川才被董知晏放走。 “在你想把药丢掉的时候，先想想她。如果你还是没办法吃药，我想我是时候该接触一下为了量身打造的药了。” 江明川还没完全走门，董知晏的声音就这样悠悠地从身后传来。 坐回到车上，助理这次递来的水，江明川接过了，白色黄色的药片被倒在他的手掌心中。 像小孩子吃药之前要做长久的心理斗争，江明川左手握着的水早就没有了瓶盖，可他还在盯着药片走神。 助理没敢让司机把车开起来，毕竟他怕被江明川握着却又不喝的水会洒出来，可他也不敢催自个的老板。 “拧回去吧。”江明川长达快二十分钟的纠结还是没能把药吃下，“去清平路。” 手机屏幕里是正在做订单的楚柠，她随手扎起的丸子头，还有几缕头发贴在她的后脖子上。 江明川进门的时候，楚柠正好抬头说：“欢迎光……临。” 这是江明川头一回在同一天里走了又回来的。 江明川一直常坐的位置现在被三个学生坐了，他就挑了个最靠近点单台的桌子坐下。 “您有新的订单……” 楚柠在点单机那里扯出那张订单信息，上面果然还是“0823”，她连上面的内容都不需要多看，随手就插进了固定在桌面上的长针。 江明川又陪着她到了打烊，在八点半的时候，楚柠才开始收拾。 “江明川，你，睡着了？” 趴在桌子上的人被楚柠推了一下肩膀，才缓缓抬起头来。 也不知是不是楚柠的错觉，他的眼角处有些湿润。 江明川只有一只手撑在桌面上的，另一只手是放在肚子上的位置。 楚柠皱着眉问他，“你该不会是喝柠檬茶喝出事了吧？” 任哪个正常人都不能一天三杯，还连着天天都三杯的呀。 “胃疼。” 江明川才说了两个字又趴了下去，只是这一次并没有整张脸埋进臂弯里，反而是侧趴着看楚柠。 一时之间，楚柠都不知道是该先怀疑他胃疼的可信度还是先怀疑眼前的这个江明川是不是真的江明川。 毕竟以前的他是可以做到忍着胃痛完成钢琴表演，等到整场比赛结束后才去吃药的人，脸色表现的就跟个没事人似的。 如果不是后面被江夫人带去医院，估计没人知道他的胃都快穿了一个洞。 可看他这虚弱的样子也确实不像是演出来的，楚柠半弯着腰问他：“我送你去医院，还能站起来吗？” “我有药，不用去医院。” 江明川这话给楚柠整的都无语了，合着他有药不吃就是搁这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呗。 椅背温开水呗楚柠端到他面前，“起来把药吃了。” 楚柠暗自在心里想，以后还是不做他的这几单生意了，到时候把胃弄没了事小，要是赖上她了事可就大了。 “和柠檬茶没有关系。” 像是瞧出了楚柠在想什么，江明川还没吃上药就打断了她的想法。 楚柠蹙着眉头低头去看他，“江明川，那你这是在干什么，给我上演苦肉计？” 已经举到嘴边的玻璃杯就这么顿住了一下，江明川的喉结来回滑动了几下，才继续喝水的动作。 黄色白色的药片从江明川的掌心丢进了他的嘴里。 第10章 苦肉计“重新喜欢好不好？”…… 胃药是这么多种颜色的吗？ 楚柠怀疑了一下，但又不太记得以前江明川吃的药是什么样子的了。 转头看了眼玻璃窗外，楚柠拿走被放回在桌面上的玻璃杯。 “要打烊了，你还不走吗？” 楚柠已经脱下身上的围裙，可江明川还在原来的位置上趴着。 “没有回香港的车了。” 江明川侧压着自己的脸，吃过药后的眼角怎么还想更湿润了？ 楚柠狐疑看向他，但还是好心提醒他：“江少爷，现在有种住所叫酒店，只要有钱就能住了。” “我没带身份证，只有我一个人，万一半夜痛到连救护车都叫不来，那我可能就……” 好了，楚柠现在百分之两百确定了，江明川这厮就是在卖惨。 “江明川，我现在怀疑你不仅身体有问题，估计脑子也被人换了。” 楚柠将现实情况告诉他，“你又不是没去过我的出租屋，那真的没有地方可以给你睡，如果你真的怕自己叫不来救护车，以你现在这副惨白的脸色去医院，他们绝对是会让你住院的。” 楚柠才回到家，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她皱着眉去看猫眼，正好又和外面敲门的频率对上，门的质量确实不怎么样，楚柠差点就被门的震动撞到了眼睛。 门打开时，江明川就半靠着墙面，是反手在敲门的。 “江明川！”楚柠眼看着他腿部支撑不了而贴着墙往下滑坐下去。 楚柠的力气太小，根本撑不住他，只能跟着一起蹲下。 看的出来江明川就是非要在她这赖一晚了，楚柠叹过气后，直接扶着人进门。 那张零点九米宽的床被江明川霸占了，长度上是勉强够用。 江明川起了心思想做的事，最好就是顺应他，让他如意，不然结果就会是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不会有什么好受的结果。 虽然现在的江明川看起来已经很虚弱了，活脱脱一个落魄的老虎。 单人小沙发上，楚柠只能用薄被裹住自己半靠坐着进入睡眠。 对江明川，楚柠从内心深处就是放心和他独处的，毕竟她从小的安全感就是江明川给的。 这几天里难得没有下雨的夜晚，屋内风扇的转动的声音倒是成了一种白噪音，让楚柠很快就被抚平心中的燥热，进入梦乡。 “砰！” 床板被捶响的声音，让楚柠惊醒，没有任何的过渡，她是直接从熟睡到睁眼的。 可江明川并没有醒着，只是放在一旁的手紧紧握着拳。 楚柠担心他是不是很难受，才想着过去摸摸他的额头。 “阿柠——”江明川没有睁眼，更像是无意识地喊楚柠，“酸的……苦的……” 断断续续的，楚柠都怀疑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就这样被江明川拉着，稍微一用力，楚柠整个人就被他抱进了怀里。 力气很大，楚柠双手起初还能撑在她和江明川之间，流出一点呼吸的空间。 可江明川的手越发收紧，楚柠的那点力气成了杯水车薪。 “哈啊……江明川，你醒醒！” 楚柠被他双手完完全全锁住，从双手的手臂以及后背的骨头都已经是生疼的了她只能拼劲最后的一点点力气大声喊着，企图能让他听到。 江明川的力气就像是帮楚柠把她肺里的氧气都挤出来，活生生地被两条手臂紧紧抱住。 声音都喊不醒他，楚柠调整了一下下半身，直接是一节膝盖往上。 “呼……”疼痛起了作用，楚柠才终于被松开了，她直接就往后撤离，瘫倒在地上大喘气。 而被疼痛唤回清醒的江明川似乎也不是那么的正常，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爬到地上来的。 可他想要触碰但又不敢触碰的手，被楚柠看在眼里。 “药，我的药，我要吃药……” 江明川在楚柠看过去的时候，他有突然开始翻找自己身上的所有口袋。 第13章 他的状态很不对，楚柠大脑里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判断，而她已经伸手过去想要制止江明川在漫无目的地翻找。 “江明川，你为什么要找药？” 楚柠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柔缓一点。 “你看看我，江明川，看看我，我是阿柠啊。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找药吗？” 江明川却甩开了楚柠的手，但没有应和她的要求，虽然没有再暴力翻找了，可他却蜷起自己的双腿，用手环抱着，还要把脸埋进去。 “阿柠，阿柠，要去找阿柠……” “不行，不行，这样会伤到她的……” 楚柠靠近，能清楚听到他在和自己说话，说出的话又被自己反驳，如此往往复复都是同样的话。 楚柠去把灯打开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地蹲在江明川的面前。 伸在半空的手是微微握着拳的，楚柠在犹豫要不要去拍拍他。 “江明川，不用去找了，阿柠就在这。在你面前。” 楚柠还是轻轻拍着他的右肩膀，缓声重复着同样的话。 她想打断江明川自己和自己的对话，想告诉他，他反驳的不对。 两人就这样各说各的，没拉窗帘的窗户上能看到外面已经开始泛鱼白了。 江明川的声音才逐渐没听见。 楚柠停下了拍拍的动作，耳朵贴近了不少，没再听到他的喃喃自语。 可呼吸的频率还是有点混乱。 现在都平静下来后，楚柠才有时间有精力去回想半夜江明川的异常。 从要将自己紧抱到能勒死的程度，再到发疯式的暴力翻找，最后将自己围起来，躲进自己的世界不肯出来。 楚柠被折腾了一夜也确实是双眼都有点疼了，可江明川还坐在床边，她又不放心。 撑着小桌子和床边，她才能勉强站起来，毕竟屈着腿半个晚上，她都快血液不流通了。 “吱呀——” 床的木板确实是有些年头了，楚柠不过是才向它接了一点力，它就开始抗议了。 “你，还好吗？” 江明川被这床的声音吵醒，他双眼里也是能看到不少的红血丝，脸色看起来比昨天胃疼发作时更憔悴了。 “我昨晚……你还疼吗？” 看来他并没有忘记自己做什么，楚柠用手捏了捏两边的手臂位置，再朝他摊手，一脸平静道：“能有什么事，这不，都挺好的。” “我，我先回去了。” 江明川看了眼楚柠后，迅速移开了视线，他又握紧了拳头。 楚柠的眉头跟着他那紧握的拳头而皱眉。 “江明川，你昨晚找药是在找什么药？找胃药，还是其他的药？” 楚柠其实心里也有答案了。 可也许就是像江明川说的那样，她明明有答案了，却还是喜欢问当事人。 “我回去了。” 江明川起身后，应该是腿麻了，他站着好一会没动，等要迈开腿往外走的时候，他才又重复了一次。 楚柠跟着送他，虽然也才十步不到就能出门了。 “江明川，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我可以帮你的。” 不是楚柠高估了自己，而是细细回想昨晚的情况，楚柠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如果真的是因为自己而导致江明川变成现在这样子。 楚柠想，她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了。 她似乎也成了那些传统的典型父母，打着为他好的旗帜，在没有他参与的前提下，做了一个自认为对他好的决定。 “不会再有下次了。” 江明川在门口转身时，停顿了脚步，只是垂眸看了一眼楚柠，就迅速移开了。 “什么的下次？” 楚柠主动拉住了江明川的外套下摆。 “伤害你的任何动作。” 江明川的自责快要写满在脸上了，楚柠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江明川。 “你没有伤害到我。” “我有！”江明川的声音却突然拔高了不少，接着垂放在大腿边上的手又再一次紧紧握拳了。 楚柠想伸手过去让他别总是这样，可江明川却比楚柠快一步朝楼梯往下走了。 “噔噔噔——”江明川走的步伐很快，三两步阶梯当做一步往下走的。 连着一周过去了，江明川都没有再出现过，只是楚柠这这两日放在后门连通到前台小仓库的青柠檬都被换成了黄柠檬。 虽然知道很有可能就是江明川弄的。 可江明川本人又一直没有再出现过。 楚柠今日特意买了一个监控安装在小仓库里。 当晚打烊后，楚柠在出租屋的小沙发上捧着手机看那个新安装的监控画面。 一直到凌晨一点，都没有任何异常，可今天她刚买了一筐青柠放到小仓库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明日她到店，看到肯定就不再是一筐青柠了。 这种只针对柠檬而对其他钱财没有偷窃的情况，除了江明川，楚柠再也想不到能比他更执着更无聊的人了。 眼皮已经在本能地往下了，可楚柠还有一丝丝坚持的意志，想要继续看下去，造成了本能和意志的打架。 “嗡嗡嗡——” 楚柠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声响起，让她立马强制性让大脑清醒。 手机屏幕里，一个带着棒球帽的人扛着一箱黄柠檬进来，从监控看来，后门并不像是被撬开的，反而更像是直接用钥匙打开的。 小仓库是被楚柠隔成了上下两层，所以下面那层估计也就一米八的层高，而屏幕里能看到扛着黄柠檬的人是要微微侧头，站不直的。 那运动服上的logo，楚柠没有看错，虽然颜色看不清。 果然是江明川。 只是略微思索，楚柠就抓起桌面上的钥匙往外跑。 从出租屋到店里，正常走路就是十二十三分钟，跑的话估计就七八分钟。 楚柠一口气跑到店里的后门，期间她也还会去留意手机屏幕里的情况。 “呼——呼——” 楚柠依靠在半开着的后门那喘气，从店铺前头出来的江明川显然是愣怔了一下。 他抬手往下压了压棒球帽的帽檐。 “江明川，你是不是有病？” 大半夜跑来她这换掉青柠檬，除了有病，楚柠找不出别的解释。 江明川似乎一直没有直视过她，靠着棒球帽的帽檐，遮挡住了他的眼睛。 “为什么又要换我的青柠？”明明上一次楚柠已经和他因为送货的问题说过一次了，后来也确实没有黄柠檬再送过来了的。 可现在不仅要送黄柠檬，还变本加厉地带走了她自己买的青柠檬。 “青柠太酸太涩了，重新喜欢黄柠檬不好吗？” 两人沉默对峙许久，江明川才有声音传来，只是说到后面已经有些乞求的口吻了。 楚柠已经没有再喘气了，可她真的有些跟不上江明川的思维了。 “江明川，可我从来就没喜欢过黄柠檬，怎么能重新喜欢呢？” 第11章 谣言回忆里有楚柠恶心的却也有她割舍…… 后门外面的一条小巷子里是有一盏微弱的路灯的，只是楚柠只站在门框边上，在江明川视角里就是逆光的。 有那么一瞬间，江明川看不清楚柠的脸，看不清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什么表情的。 “为什么不能喜欢黄柠檬？” 过了很久，楚柠才从江明川脸上看到回过神来的神色。 “江明川，你，真的没事吗？” 楚柠往里走了几步，距离江明川近了点，只是还剩下的那三五步距离。 江明川却突然哼笑出声，“我也讨厌黄柠檬。” 楚柠情不自禁蹙起的眉头，这又是什么情况？ 江明川的状态绝对不对劲。 楚柠的手已经放在了江明川的额头上，温度正常。 再抬头的时候，江明川正主动弯着腰，低垂下的视线紧紧锁住楚柠。 “楚柠，你可以抱抱我吗？” 又是突如其来的示弱，楚柠收回手。 “如果你身体不舒服，就叫你助理来。愿意给你看病的多的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不是。”江明川垂在两侧的手在悄无声息地挪动，他想要牵一牵那双手。 明明只要江明川再主动一点点，他就能牵上了。 可楚柠会抗拒的吧。 江明川瞬间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连双手都无力地垂落在两边。 “江明川？” 楚柠说了好几句话，才发现江明川一直在低着头不知道再干什么。 手上突然被紧紧包围着，楚柠下意识就要甩开，可对上江明川那双眼睛的时候，楚柠又觉得有点湿漉漉的。 一瞬间的犹豫，似乎就这样让江明川以为是楚柠并不抗拒。 他直接将楚柠的手全包围在手心里，还稍微多用了一些力气。 无奈叹气过后，楚柠直接拖拽着江明川进店铺里，后门她已经没有手可以去关上了。 第14章 “啪嗒——” 白色刺眼的灯光亮起，楚柠下意识皱眉闭眼。 可她睁眼的时候，江明川已经在盯着她看了。 “你松开，我们坐下，好好谈谈好不好？” 楚柠拖着人到开关最近的桌椅边上。 江明川只是摇头，看起来并不想回答楚柠的话。 楚柠又退让了一步，就这样两人坐在同一边的两张椅子上。 一路跑过来本就已经很累了，还要站着这么久，楚柠才不想当那个大冤种。 “江明川，你要是再不放开，以后都不可以牵我了。” 可楚柠两只手都被牵着，她也是很难坐的，反正坐姿就是怎么调整都不舒服的。 楚柠的威胁格外有用，江明川没有一点犹豫就松开了。 夜里的江明川好像要比白天里的好说话，也比白天里的听话。 “你吃的那些黄色白色的药片是控制情绪的吗？” 江明川还一直低垂着脑袋，看着楚柠放在大腿上的双手。 楚柠将手放到了桌面上，江明川的视线也跟着上来了。 可嘴巴是一点都没有张开的。 楚柠直接上手去摸索江明川身上的口袋，果然是随身携带着的。 “江明川，你看医生多久了？” 楚柠明明是想要问另一个问题的，可说出口的又成了一个委婉的问题。 人，总是这样。 “在这见到你的那一天。” 楚柠都已经做好不被回答的准备了，可江明川视线却慢慢从楚柠的手移开，看向她的脸。 下意识脱口而出的“为什么”，楚柠说的甚至都不走心。 “我控制不住了。在没找到你之前，我觉得无所谓，可在你面前就不行。” 楚柠想到被子里没完全溶解的药粉，还有江明川突然的生气，还有他总是要紧握的拳头，还有那天收留他的晚上，楚柠差点因为一个拥抱嘎了。 所以，楚柠似乎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在怕会因为情绪失控而伤害到自己。 对上江明川的眼睛，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展现，可楚柠就是觉得不敢和他直视了。 略有些慌乱的错开视线，她看向了自己的手。 似乎刚才被完全包围住的温热还停留，没有完全散开。 逃避还是面对？ 楚柠已经在心里打一场八百回合的架，但似乎结果是两败俱伤了。 江明川的手不知道什么移过来的，他轻轻点触了一下楚柠，再楚柠因没有反应过来而没有闪躲时，他又一次全包围了楚柠的手。 “那你为什么很喜欢黄柠檬糖？” 楚柠像是没理解他的意思，蹙着眉头连眨了好几次眼睛。 “为什么总给我拿冻柠茶？” “为什么拿到黄柠檬标本很开心？” “为什么喜欢看黄柠檬的科普书？” 虽然对表现出喜欢黄柠糖没什么记忆了，可楚柠却记得为什么给他拿冻柠茶，为什么在拿到黄柠檬标本后也很开心，为什么喜欢看那本科普书。 因为这些都和江明川有关。 和那个会给楚柠弹《梦中的婚礼》的小太阳、小少爷有关。 那个黄柠檬标本如楚柠能带出来，那她也一定会将它缩进那个小箱子里好好封存的。 那是楚柠在灰暗的那天得到的一点光。 在楚柠十五岁那年，父亲忌日那天的凌晨，她也知道为什么睡不着。 蹑手蹑脚从三楼下来后，楚柠一个人到了半山别墅的后花园，那里有楚柠家里种的最好的山茶花。 本来在北方，山茶花并不好活，可楚柠家里的那颗长得枝繁叶茂，没到开花季节时更是只见花不见叶了。 可她没有想到在那会遇到令她终身难忘的阴影。 还在转角的位置，楚柠就听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娇喘声。 她的脚步就这么停在了原地。 “啊，哥哥，慢，慢一点吧……” “慢咗你点舒服啊？” 楚柠整张脸瞬间白了，那两种声音都是楚柠听到过的，都是在这个家里的。 只是任谁都不会想到他们会搞到一起。 名义上是江高卓妹妹的江元英，前天就来了这半山别墅，说是和夫家闹了不愉快，让江夫人这个嫂子一定收留她一阵子。 可她转眼竟然就和自己的哥哥…… 楚柠有些无力地捂住嘴，手摸索着靠到墙边。 她也许忘了那晚她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只记得那一整晚她的胃好像都在抗议。 而那盒江明川给她的胃药，早就只剩下一个空盒子了。 在香港，楚柠面临的第一个大问题就是饮食上的不习惯，导致她吃饭不规律，而那盒胃药就是江明川给她的。 到她手时，楚柠也不是没想过为什么会少了两颗的原因，可与江明川之间心照不宣的不过问让她将这个疑问压在了心底。 坐到上学的车上时，楚柠也是下意识靠着车门坐，尽量地去远离江明川。 “阿柠，你不舒服？是胃吗？” 可江明川一上车就察觉了她的异常，他已经坐到了中间的位置，手在搭上楚柠右肩地那一瞬间，就被楚柠触电般躲开了。 “我，就是没睡好。” 楚柠惨白着脸色稍稍侧过脸，下意识的舔嘴唇，才让她的嘴唇看起来没那么的苍白。 楚柠的异常让江明川一整个上午都很在意，中午想要去看看她情况的时候，刚好看到她从教室里跑出来。 捂着嘴巴，眼角还有点湿湿的。 江明川跟了上去，在厕所门口的洗漱台边上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呕吐声。 在学校的最后一节活动课，楚柠他们班与江明川他们班是一起的。 只有这个时候，班上的人才会在江明川面前收敛一点，像是对待正常同学一样对待楚柠。 这周的活动课是要做标本，楚柠桌面上材料只能说是正常的，只是相比于她身旁的江明川就显得有些潦草寒碜了。 “我们换一换吧，我有想做的了，我比较喜欢我现在想做的。” 江明川直接给两人的材料盒给换了过来。 楚柠的那一份都是一些水果干。 她没有什么心情去搞这个手工。 昨晚本就没睡好，今天一进班里，一扎白菊花就这样放在她的桌面上，在看到楚柠进门后，又不少平时就比较不喜欢楚柠的女生直接笑着道：“这不，我们班的悲情女主角来了。” 楚柠默默将花束放到了地上，她不敢直接扔进垃圾桶。 曾经她也试过直接扔进垃圾桶，可他们就会将整个垃圾桶里的东西全都倒在楚柠的桌面上。 中午还没下课，一张纸条就这样丢到了她的桌面上，楚柠抬头看了眼前面，并没有人回头看她。 可这样的纸条，按照以往的经验，只会是整蛊。 可纸条还是被打开了，而打开的人是站在楚柠身后的男老师，他看完后格外生气地将皱巴巴的纸张拍在楚柠的桌面上。 “楚柠，你才是个国中生！” 楚柠视线看了过去，虽然大部分被老师的手挡住了，可旁边的字和一些没挡住的部分，楚柠立马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内容。 和昨晚她撞见的一样，只是画上的主角是她，和楚柠的父亲。 胃里似乎立马起了反应，她起身往外走的时候，还撞到了身后的男老师。 楚柠捂着的动作，更是被班上的一些同学添油加醋成了一个新故事。 谣言，澄清是没有任何用处。 第12章 标本“别怕……” 只是今日编排的这个谣言让楚柠不仅胃不舒服，头也很难受。 此刻的活动课上，江明川身上永远都会有的黄柠檬清新，就这样成了楚柠短暂可以喘息的机会。 楚柠就这样双眼涣散地看向江明川在材料盒里挑出了好几块柠檬干来。 总共就只有一块青柠干，只是掉到了地上。 江明川是绝对不会再要地上的东西了，正好挑出来的就只剩下黄柠檬片了。 楚柠很轻微地动了动眉头，她看向了地上那块青柠，显得有些孤独。 “别捡，地上的脏。” 江明川眼疾手快地拉住楚柠想要蹲下去的动作。 “算了，这个还是给你吧，用你的材料盒做的。” 江明川做好了手上的标本挂件，拉过楚柠的手就这样放在了她的手心上。 “下次再想吐，就问一下，会舒缓很多的。” 见楚柠没有主动接过，江明川有提着根带子，将它晃到了楚柠的鼻尖。 和江明川身上的味道很像，楚柠眼里才慢慢聚焦，抬头看向了江明川。 临近要下山的太阳光从窗户透过，照在了江明川脸上。 可江明川脸上的笑要比那缕阳光要耀眼许多。 那块柠檬干标本就这样成了楚柠的。 第15章 江明川不会去问，也不会强迫楚柠说她不想说的事，但他会默默做一些让楚柠感到安心和舒服的事。 这块柠檬片标本虽然是黄柠檬做的，可这点遗憾已经被江明川抹去了。 尽管是只喜欢青柠的楚柠，现在觉得黄柠也是挺顺眼的。 楚柠回答不了江明川的问题。 明亮的白灯下，楚柠回避了这个问题。 外面突然亮起的闪电，一闪而过后，楚柠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雷鸣声响。 “轰隆隆——” 雷鸣声音响起时，楚柠还是下意识颤抖了一下。 一直抱着楚柠手的江明川自然也是感受到了。 他直接一只手用拉拽，另一只手伸到楚柠肩后，将人抱到了怀里。 “别怕……” 放在楚柠后背地手还在轻缓地一下又一下拍着。 似乎第一次在江明川的琴房躲雨时也是这样的。 那时的江明川就说过，“以后要是下雨了，我都会在阿柠身边的。这只是自然的现象，阿柠不用怕的。” 只是这句承诺在楚柠十六岁那年后就成了失信。 只不过不是江明川主动失信的，他是那个被动失信的人。 在雨落下之前，楚柠带着人回了自己的出租屋，也因此保下了她买的那箱青柠。 一杯温水被楚柠送到江明川的手里，她又从江明川的口袋里掏出那一顿的量，倒在了江明川的手心里。 “快吃了药，睡觉。” 像一个流浪太久的小狗，今晚的江明川完全完全去就是处于一种低落的情绪中，相较于之前的易怒截然相反。 江明川抿着嘴唇，看了眼楚柠的手，又看了眼自己手心里的药。 迟迟没有下一步。 “你吃了，我把手给你牵着睡觉。” 楚柠拿出一百二十分的耐心，就像在哄一个巨型的小朋友。 虽然来来回回的，楚柠只有这一个威逼利诱的条件，但回回都好用。 随着喉结的滚动，江明川嘴角还有一点灌得太猛的水滑下。 一个奇怪的姿势，楚柠只能趴在床铺的边缘，手还是要被江明川牵着放在胸膛的位置。 被折腾到现在，楚柠已经不管姿势舒不舒服了，她脸贴着床上的凉席，眼一闭几乎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你哋嗰扑街仔！” 窗外的声音伴随着“啪——”的声音，楚柠意识回拢，才注意到自己的脖子僵硬着的生疼。 她想抽手去揉一揉后脖子的位置，可手才动一下就又被紧紧握住了。 “不要吐司……”江明川双眼还紧闭着，看起来丝毫没有被影响，“……要小米粥……” 楚柠想到昨晚他睡之前吃的药，估摸着是还有安眠药的。 要不然以他这种情况，能正常入睡才怪。 江明川眼下的乌青，楚柠很早就关注到了。 可那时也只是以为他为了往返港粤两地，自己给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钱都还没谈好，就想带人来拆，你食懵咗啊你。” 楚柠房间是临街道的，现在外面的争吵声多为那些上了一定年纪的大妈大爷。 骂起人来可谓是中气十足的。 楚柠在一点点抽出自己的手，想着既然有安眠药的成分，只要她的动作够轻柔，应该是可以不打扰到江明川难得的好睡眠的。 “你，要去哪？” 江明川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楚柠还在认认真真地抽出自己手的时候，突然握住她手的力就松散了。 “江明川，你现在正常了没？” 在楚柠眼里，倒是有点像正常了。 沉默过一会的江明川，半合着眼皮，“我的药吃完了，没有了。” 楚柠已经撑着床边起身了。 听到江明川这样的说话方式，她差点没直接因为腿麻又坐回地面。 楚柠单手揉搓了一下双眼后，还是进了卫生间去洗漱。 而外面街道的声音已经愈演愈烈了。 “我和一起去。” 楚柠才把手搭在门把手上，江明川就马上跟了上来。 在往下的楼梯上，楚柠走在前面，而江明川走在她身后，紧紧跟着。 转弯的时候，楚柠只是狐疑地抬眸看了他几眼。 江明川就移转了视线。 推开铁门，楚柠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扶住一个即将在她面前摔倒的男人。 可她的手比江明川的要短，人在被楚柠碰到之前就已经被江明川推开到另一边去了。 “阿婆，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看到在边上围观的凉茶老奶奶，楚柠就靠了过去。 “这两条街要拆迁了，不满意赔偿款的人现在已经组织好要大闹一场了。” 楚柠这才留意到确实是有四五个身穿黑西装的人，被穿着拖鞋的大妈和穿着老头背心的大叔骂的完全没有还击的喘口。 就连刚才那个即将要摔倒的也是个身穿西装的。 看来这四五人今天来这的目的是要白费了。 “那我们店铺那条街呢？” 楚柠看着已经有些灰白的墙上用红色油漆画上的“拆”字。 “也在规划范围。” 得到老奶奶的回复后，楚柠轻皱起眉头，那家店面她租了五年，可现在才第三年。 快中午了，楚柠才去的店里，门外的那条街道同样是热闹的很，不少人都在围聚着，估计都是和这次的拆迁有关。 楚柠的房东人在国外，估计得今晚才能给她打电话了。 坐在角落桌子上的江明川今日一反常态，格外的听话。 他想要下单，楚柠说不行，他就收回了手机。 他想要帮楚柠一起捣鼓开业前的事，楚柠说不可以，他就乖乖坐在了椅子等。 直到现在，他除了一直盯着楚柠外，别的什么都没干。 “姐姐，三杯七分糖的冻柠茶。” 三个学生，还背着书包，看来是要在店里写作业的那种了。 楚柠对这附近学生的校服还是挺有印象的，但很少会只有男孩子相约在她这家茶饮店的。 做好的冻柠茶被楚柠亲手端到了三人的桌上。 “谢谢姐姐，这是我们从家里带来的，姐姐要不要尝一尝？” 这么热情的，楚柠倒是头一回见。 可又因为对方是学生，楚柠只是委婉拒绝了。 “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可楚柠才拒绝，其中一个比较外向的直接开口问。 被搭讪，楚柠不是第一次遇到。 “这个问题不是顾客和老板之间能够探讨的，如果你是想……” 楚柠平静的话还没说完，身侧的椅子直接撞飞过来，给她吓得直接耸肩颤抖了一下。 可楚柠很快就反应过来蹙眉转头，一手拿着托盘，另一手就已经伸出去抵住了往这边走来的江明川。 什么乖巧，什么听话，现在全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勾起了他情绪的反常，楚柠只是下意识地想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精神疾病，生怕他在这发作起来。 “毛都没长齐，就想着来自荐了？” 江明川想要走过来，楚柠的那点力气很明显是抵挡不了的。 可为了双方着想，楚柠还是半个肩头挡在江明川面前，虽然身高上是挡不住的。 “楚柠，为什么拒绝他不干脆一点，对我就能这么狠心？” 在听到他们进门喊楚柠“姐姐”的时候，江明川就已经在做自我的情绪调配了。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楚柠对他情绪的影响力度。 如果这两天没有在吃药，江明川想，他刚才应该是会让椅子落到他们的头上，而不仅仅只是踢到他们桌子旁的嘘张声势。 “你可一点都不公平。” 对于突然的指责，楚柠只觉得有些头疼。 但对情绪起来的人，最不能的就是被他人带动自己的情绪。 “江明川，有事我们等会再说。” 楚柠看向了面前的三个男生，“打扰到你们了，我代他给你们赔个不是。” “姐姐，这位哥哥是你前男友吗？” 只可惜，有的人就是喜欢作死，楚柠想，她是救不了想死的人的。 第13章 公平喜欢一个人的判定法则 “前男友？”江明川扯出讥讽的笑意，两人都是站着的，对三个坐着的莫名有一股压迫的气势。 “不是。” “是不是难道和你们有关系？” 楚柠和江明川几乎是同时开口的。 楚柠往前了一点，想要将江明川往后推，可江明川根本就是完全的推不动。 江明川突然抓着楚柠的手腕，直接将人拉到了自己身侧，垂眸看了眼那三个坐着的男生，又转头看进楚柠的眼睛，另一只手捏着楚柠的下巴，迫使她微微抬起头， “为什么不和他们说一下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第16章 江明川扯起的笑容让楚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没有任何关系，但却能接吻的关系……” 温热的嘴唇触碰，带着一点潮湿碰到楚柠唇间时，她下意识的反抗就是一个巴掌。 “啪——” 江明川的皮肤本就是偏白的，楚柠反抗的巴掌是她本能的十足力气。 泛着些许的红痕立即浮现在他脸侧。 “不用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楚柠还不忘提醒那三个眼睛瞪得圆圆的学生，才转身将江明川拉走。 后门连通处的小仓库。 楚柠松开了抓着江明川的手腕。 “好玩吗？扮演了一晚上外加一早上的乖乖仔，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 那点红痕似乎又格外明显了一些。 想到他刚才说的那句话，确实也没说错。 可那是过去，现在早就不能再这样了。 楚柠的巴掌倒是让江明川冷静了一旦，只是楚柠现在也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有倔强的眼神，更像是在指责她，这让楚柠也是有点心虚的。 毕竟以前是她先动的嘴。 那是个兵荒马乱的校庆，班上有不少同学排练了节目，要不是有个班级合唱，楚柠应该会从头到尾都是透明人。 而班级合唱的歌曲还是首粤语歌，为此在她苦恼准备阶段，江明川直接将人拉到了他的琴房，为期一周的一对一速成班。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理由让江夫人同意了楚柠去他的琴房。 毕竟以往去都是偷偷摸摸的，在其他人眼里，楚柠就是第一次进的琴房。 殊不知，楚柠早就成了琴房的熟客。 在琴房里，楚柠还收到了江明川送给她的两本素描画本。 有一本已经被她画完了，全都是在这间琴房里，听着江明川练琴时画的。 第一天练歌的时候，楚柠还特意翻出了那本“江明川牌”的粤语字典。 “你还留着？”江明川看她拿出来对着抄写好的歌词，准备一个字一个字的翻译成国语口音。 “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我带着你唱，我唱一句，你唱一句。” 江明川将人直接拉到钢琴凳上坐下来。 他一边弹伴奏，一边开口：“在世间，遮风挡雨有一种爱。” 楚柠像个牙牙学语的孩子，跟着他的发音，配合着他弹出来的钢琴伴奏，再一点点去纠正发音的问题。 “怎么了，这句太长了？” 江明川弹唱玩一句，才发现楚柠没跟着开口，转头看她的时候，才看到她在盯着琴键，连眨眼都没有了。 钢琴声没了后，楚柠才后知后觉将注意力从江明川的手上移开。 “嗯，有点难。” 江明川笑着看她，但没有拆穿她，“晴或雨，要记得相亲相爱。” 楚柠不是很懂的抬头看他，为什么突然用国语来唱一遍。 “我先换国语带你过一遍节奏，你明白了才比较好转换。” 楚柠有点机械化的点头，毕竟她从来不会拒绝江明川的提议或者要求。 一整个晚上，楚柠被带着顺了四五遍整首歌。 跟着江明川一字一句唱的话，她基本能唱下来了，可是要她自己开口却又成了乱发音的情况。 楚柠的脸突然被捏了捏，“你不喜欢这首歌？” “喜欢的。” 楚柠想，尤其是那句“晴或雨，要记得相亲相爱”。 “阿柠，用粤语回答我。” 虽然不解，可楚柠还是开口了：“我钟意……” 楚柠本来是想要说喜欢这首歌的，可她却偏偏停在了这，没有继续说下去。 江明川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弯的眉眼里，楚柠能看到自己呆呆的样子。 “怎么，是要和我诉说你的心意？” 江明川满含笑意的声音里，全是在玩笑话，楚柠能听得出来。 “我就是不会那几个字的粤语。” 可楚柠还是着急解释了。 “知道了，逗你玩的。” 江明川眼里的笑意并没有减少，反倒是揉了揉楚柠的发顶。 “一晚上学太久也会累的，今天已经很饱和了。你想去画画就去吧，我练一会琴。” 楚柠点点脑袋，自觉地从钢琴凳上离开，她的书包里没什么主科学习相关的，但常年都会有的是素描本和那只夹在其中的铅笔。 黑白的琴键和一双修长手指的手，在楚柠的三两笔下就已经构建出来了。 “你很喜欢这首歌吗？” 江明川已经弹了三遍这首歌，今晚一整碗，楚柠就没听到别的曲子，全是这首她学又学不会，但对它又有特别的情绪。 “挺不错的。” 江明川手上没停，还在一直重复弹奏。 一对一教学的最后一天，江明川被江夫人提前接走，说是要去和瑞士的一个老师见面。 江明川走之前特意到班上找楚柠“你回家直接去琴房等我。” 外面下着小雨，楚柠琴房里，手指已经在捏自己的手指头，她偷偷按过琴键，但弹不出连续的音，最后放弃地坐到地毯上。 猛然惊醒后，楚柠才发现江明川已经回来了，只是他趴在琴盖上枕着自己的手，双眼紧闭着。 楚柠没法判断他是不是睡着了。 “哥哥……江明川……” 楚柠很轻的声音，一时不知道她是想把人喊醒，还是不想把人喊醒。 楚柠弯着腰，两张脸离得格外近。 她甚至能感受到江明川鼻尖呼出的气流纺，只是慢慢地，这点不正常的气流流动，都被她直接忽略了。 心跳的声音实在是很大。 她的脑海里还不断的回放着在体育室的阶梯上，前面两个女生在探讨，怎么确定自己喜不喜欢一个男生的方法。 “盯着他看一分钟，如果心跳加速停不下来，那就是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 “看着他的嘴唇，如果想要亲上去，那就是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 最后一个判断是什么来着，楚柠好像想不起来了。 可柔软的触感想接触的时候，楚柠猛然睁开眼，对上了江明川睁开的眼睛。 “如果你已经亲上去了，那你百分百是喜欢他。” 楚柠想起来了，最后一个判断的标准。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张素描纸的距离，两人谁都没有主动离远。 但在对方的眼睛里，谁都没有看到震惊，似乎直接就接受了。 “轰隆——” 很短促的雷声，让楚柠从这个冒犯地动作回过神来，她撑着琴盖想要离开，可自己的后脖颈被一双温热的手按住了。 不是楚柠蜻蜓点水的触碰，是她的下唇被咬了一下才结束的吻。 期间在雷声的助力下，外面的雨声已经很大了。 可楚柠一点没听到，她只听到了面前人说的话。 “阿柠，一人一次才公平，对不对？” 楚柠下意识点头，可想想有不对，她刚刚可没有咬江明川。 哦，不对，好像重点关注的不太对。 楚柠站直了，眼睛的视线却没有离开江明川。 可那天过后，两人谁都没有主动提及过那个吻，就和往常的一样，两人一同坐车上下学，在三楼的楼梯口分开走回自己的班级。 似乎这只是楚柠那天晚上在琴房等江明川睡着时做的一个梦。 “您有新的订单，请及时查收……” 机械的女声响起，让楚柠突然就不想计较了，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算了。 只是楚柠还没转身，江明川就已经提前预判一样，拉住了楚柠的手腕，相反力的拉扯，直接让楚柠重心不稳，跌回江明川的怀里。 “楚柠，为什么是打我一巴掌，我们之间不是最公平的了吗？” 楚柠皱着眉挣脱那只禁锢她手腕的手。 “江明川，狗咬了你，你难道要咬回去吗？一嘴的狗毛只会让我膈应。” “如果那条狗是你，你觉得我会不会在意是不是狗？” 楚柠想给他一个白眼，“合着，这是想骂我？” “放开。”楚柠深呼吸了几口气后已经平复了不少情绪。 装乖巧和听话的江明川被拆穿后又回到了两人重新在店里重逢时的样子。 他下单了冻青柠，备注三分糖。 可楚柠直接给他退了单。 一直在店里忙碌到晚上，楚柠才接到房东的电话。 店里只有楚柠和江明川了。 但楚柠接电话也没有想过要避着他一点，就以正常的音量和房东打电话。 “房子的事，我实在回不去。这个就委托给我侄子了，他正好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广州，他来处理，后续有什么情况，你就直接和他沟通就好。” 匆匆忙忙的三两句话，房东那边电话就挂了，但楚柠手机也收到了一条短信，是一串电话号码。 第17章 第14章 皮球最后被江家捡了去 看了眼时间，楚柠还是打了电话过去，毕竟才八点半，没有哪个正常人会这么早就睡了。 “找谁呀？” 电话才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只是不是楚柠预料之中的声音，反倒是一把柔转妩媚的声音。 不是侄子吗？ “你好，我是刘明霞女士在清平路的租客……” 楚柠已经尽量快速地表达来意了，就怕对面会误会，可下一秒手机里又传来了别的声音。 “啵～” 楚柠正想将手机移开，“是美女的声音，你说你在清平路那边？那等着我，我马上过来。” “不是，我是……” 话还没说完，直接被“嘟嘟嘟——”的忙音给终止了。 “楚柠，我怎么今天才发现你还挺招蜂引蝶的。” 江明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柜台前。 楚柠语气淡淡的，“哦，那你眼力劲可真差。” 油门的轰鸣声直接响彻外面的街道，楚柠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突”地跳。 看到江明川半靠在柜台前的背影时，她心里还是莫名安心的。 “你这布置的还真不错。”花衬杉的男人一进门就将脸上的墨镜推到了头上。 “还营业吗？给我来杯冻柠茶呗。” 他直接手臂撑在了柜台上，脸上的笑容就没消下过。 但他似乎看不见搁另一旁站着的江明川。 “您好，我联系您只是想问一下这个铺面的事。” “叫我浩杰就行，总叫‘您’怪生分的。” 刘浩杰伸出手，想要和楚柠握个手。 可在江明川看过来的视线里，楚柠只是浅笑着点点头。 “刘先生，我手上还有柠檬汁，就不弄脏您的手了。” “咱这也太生分了吧，你这样一下子就拉远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楚柠有些语塞，她和面前这位刘先生，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哪里有拉远距离可言呢？ “哼。”江明川在一旁，从喉间的冷笑出声，看向刘浩杰的眼神就跟看垃圾一样没有区别。 刘浩杰也不介意，“哥们，你这是失败了？” “她不是你能随便玩玩的人，如果你正经不起来，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刘浩杰挑了一下眉毛，声音吊儿郎当的，“认识的呀？前男友的那种关系，现在难不成是想吃回头草？” 明明眼前的刘浩杰脸上也总挂着笑，待人更是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感觉，甚至还有点过分的自来熟。 可楚柠就是不喜欢这个人，和六年前的江明川相比，他的阳光估计是千真万确的。 原来，她喜欢的从不是小太阳，而是江明川。 “刘先生，如果您这边没办法处理，麻烦您和刘女士说一下，我也会再给刘女士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的。” 楚柠摘下了手上的手套，“今天，我这已经打烊了，如果刘先生是想要消费的话，明日再来吧。” “顺带提醒一下刘先生，这九点半如果再有嘈杂的声音，应该是会被扔臭鸡蛋的。到时候您的爱车可能就要遭殃了。” “是吗？”刘浩杰丝毫不在意楚柠的提醒，只是颇为遗憾地说：“那我只好明日再来咯。不过房子的事，只能是我来处理，只不过我也不太懂。” 楚柠觉得她的房东刘明霞女士真的是在坑她。 “那您那边有没有能处理这件事的人呢？” “嗯……”刘浩杰还给自己揉了揉太阳穴。 “要是没有，我来介绍专业的，刘先生只需要出个咨询费就行。” 江明川这话是对刘浩杰说的，可他眼里看的只有楚柠。 “谢了，兄弟。不过人我还是能找到的。”刘浩杰却突然靠近江明川，用手挡着嘴型，“要是兄弟需要一些吃回头草的经验，我也可以给兄弟一点小小的建议哦。” “不过，我们俩这得算公平竞争。” 刘浩杰直接伸出手，他真的很爱和别人握手。 “刘先生。”楚柠已经是咬着后槽牙在喊他了，“那刘先生找的专业人士什么时候能过来呢？如果这里要拆，那我们的合同怎么处理？” “嗯……”刘浩杰摸了摸鼻尖下，“明天吧，看你这么着急的话。记得给我留杯冻柠茶，用青柠做的确实很不一样。” 刘浩杰说完就直接晃着他手上的钥匙出去了。 “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楚柠目送完一个，回头看向江明川，“既然有病就少到处乱跑，多吃药。” “楚柠，我不喜欢吃药。” 江明川又开始没头没尾地说一些楚柠听不懂地话。 但很多时候，楚柠也不是真的听不懂，她就是不想像以前那样去揣摩江明川这位小少爷到底在想什么。 对江明川，楚柠一直算得上是比较了解的，可那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更多的是楚柠日日不间断地去观察她的太阳。 可是太阳永远都不会是她一个人的，但时时刻刻在仰望太阳的大概就只有她了吧。 午夜失眠的时候，楚柠画了一副又一副的江明川画像，有弹琴的，有上课的，有把药丢进垃圾桶的，但更多更多的都是背影。 楚柠不敢给这些画画上五官，她害怕自己病态一般的观察会让江家人认为她是个精神失常的。 但好在，在江家，楚柠更像是一个透明人。 “你喜欢不喜欢，和我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但既然病了，要么就认认真真去看医生配合医嘱吃药。要么就靠着自己忍下去。” 楚柠从来都不觉得生病不吃药会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 因为她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 所以在楚柠知道江明川将药片放到她口袋里，将进补身体的汤药倒进盆栽时，她都默不作声，甚至配合着他打掩护。 “楚柠，那你为什么要掩护我？” 江明川有些失笑地将口袋里还剩的一餐药拿出来，当着楚柠的面，直接倒进了垃圾桶里。：= 楚柠对此只是微微蹙眉。 以前，她确实是会包庇江明川，那是因为江明川不严重，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只是小打小闹。 可眼前的这个江明川，经不起。 “江明川，药你可以扔，那你的情绪呢？你是觉得你自己现在能控制的了？” 两人隔着点单柜台。 不仅楚柠会影响到江明川的情绪，江明川也会影响到楚柠的情绪。 自从独自一个人生活后，楚柠向来都是像一个没什么私人感情的机器在运作。 她不会去轻生，但也没什么激情地活着。 “我控制……我能控制的了什么的？所有的人都想着控制我。楚柠，你难道你没有看破这些吗？” 楚柠努力平复被江明川勾起的情绪，她的舌头在口腔里转了一圈。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觉得我能做的了什么？”楚柠脸上的笑要比哭难看许多，“我就是一个被你们江家顺手养着的遗孤。想养的时候，就把我接来，还能向其他人展示一波你们江家有多么的高尚仁慈。不想的时候，随手给我的一张船票，我就再也不能留在江家，甚至是香港。” “我就是一个皮球，所有人都能来踢上一脚。” 楚柠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楚家早就是外强中空的，她的爸爸不过是入赘的。 但在母亲走后，他就承担起了振兴楚家的心愿。 最后，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是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名头，没了命。 而攀附在楚家这棵大树上的蛀虫纷纷分食着这棵大树的躯干。 楚柠就像是这棵大树最没有用的累赘，被所有人踢来踢去，最后被江家捡去。 第15章 受伤“能主导我的线从始至终都只在我…… “楚柠，你是被踢来踢去的球，我就是被一个量身打造的牢房里禁锢的球，所有人都会夸这颗球很听话。” 这是江明川第一次见楚柠时，就敏锐的从她身上感受到同类的气息，所以他向楚柠释放了最大限度的善意。 果不其然，楚柠真的很容易上钩。 “我一直以为我才是那个可以主导的人，毕竟凭着这么一副阳光的外表，我想要什么都能做到。而你只是处处受限的那一个。” 反倒是江明川说话的语气越发平静了，像是作为故事经历的第三方来讲述出来。 “可是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轻易的抽身，我却不行……” 江明川说的，楚柠不是没有感受到。 从小就感受人情冷暖的，她最擅长的也是观察人心。 对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在什么样的人面前展示什么样的自己。 楚柠也算是这方面的行家了。 “你想主导，所以我就让你主导了。可是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我，能主导我的线从始至终都只在我手里。” 第18章 不下雨的夜晚，就格外的燥热。 楚柠躺在那张单人小床上，想要翻滚都不敢有太大的动静。 第二日，楚柠盯着两个大黑眼圈到店的时候，只觉得因没睡好的头疼好像更疼了。 刘浩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江明川混的那么熟了，都已经直接上手勾肩搭背了。 就是江明川的脸色不怎么好，隔着一点距离，楚柠只能看到刘浩杰那张嘴就没停下来过，而江明川那张嘴就没张开过。 “刘先生，请问你找的人呢？” 楚柠尽量地微笑，三个人就这么站在门外，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主要开门的楚柠没有打算开门的意思。 “小柠，这么热闹都凑在门口做什么？” 凉茶铺的老奶奶从店铺里探了半个身子出来，手上还拿着蒲扇在摇。 “阿婆，有冇凉茶饮啊？” 刘浩杰手已经从江明川肩膀上拿下来来，转头就已经蹦跶到老奶奶面前去了。 即使昨晚也算是不欢而散的，可这似乎并不影响江明川每日到这打卡的决心。 楚柠这才把门打开，刘浩杰就抱着三瓶凉茶回来了，也不知道他和老奶奶说什么，哄得老奶奶笑着将人送出门来。 “阿婆给我们的，多喝点，拜拜这燥热的湿气。” 刘浩杰将凉茶直接塞到两人手里。 “你们都不是广州人吧，这凉茶就是刚开始喝的苦，喝多了可美味了。” 楚柠抽搐了一下嘴角，这人嘴里说出的话真的是和他给人的外在形象一模一样，吊儿郎当，绝不可信。 “刘先生，我在这生活六年了。”楚柠将手上的凉茶放到了桌面上，“刘先生找的专业人士呢？” 有这两个人在这，楚柠也是急需一瓶凉茶来降火的。 “他出差了，下午能到，到时候我给他发个定位，他就能过来了。” 终于是让楚柠舒心一点消息了，现在她只祈祷刘浩杰找的人能靠谱一点。 江明川拿着手上那瓶被硬塞来的凉茶，早就默默地走到老位置上坐着了。 刘浩杰还在楚柠面前滔滔不绝，和楚柠说着从小在这长大发生的事。 “我都快五年没回来了，不过还是会这亲切，大家都随随性性的，就是舒服。” “你在这生活六年了，怎么一点也没染上这的气质呢，看来你应该是个内心足够坚定的人。” “不过，要是跟着我，我能让你一周内感受……” 楚柠本是想凭着从小的教养，听他把话说完的，可越到后面，她已经觉得脑袋里嗡嗡的了，干脆转身去洗今天大概要用到的柠檬以及一些需要提前准备的红茶。 “这房子，我小的时候，好像也是租给一个开凉茶的人，我那时候……” 楚柠都没有开音乐，直接把刘浩杰的声音当做背景白噪音算了。 从后厨搬出来的小半箱百香果，他也要凑上前来，问东问西。 等百香果全都被刮进容器后，楚柠抬眸看了眼坐在窗边桌子的江明川。 刘浩杰已经是挨着她的边上在搞百香果了。 没干过粗活的少爷，见到新鲜的总是格外兴奋。 可楚柠却觉得今日的百香果并不是很甜。 “哇！你这是在哪买的，连一点点汁水都这么甜，这要是做成茶饮，岂不是完美？这算你的独家配方吗？” 刘浩杰有些夸张地舔了一下飞溅到自己的手指百香果汁。 “算不上，就是原材料的新鲜，用真诚就是做小本生意的最好招牌。” 楚柠不再看向江明川，只是她连自己都没发觉，她的注意力早就被分走了一半。 “哎，话说，我兄弟还有机会吗？” 刘浩杰洗了个手，想要勾肩搭背上楚柠的时候，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放下了。 还特地压低声音来问。 “你兄弟？”楚柠挑眉看了眼眼前的人，“他承认的？” 她的关注点完全和刘浩杰说的重点不一样。 “那当然，被我刘少认可的都会认可我，好吧。” 刘浩杰甚是骄傲地说：“再说了，要不是我把他当兄弟，我可就要追你了。但现在朋友妻，不可欺，这可是我的原则底线。” 他的直白倒是在楚柠的预料之中，像他这种人根本就是藏不住事的。 恨不得挂个小喇叭在身上，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他身上。 这对他而言，反倒是一个享受。 楚柠今天地第一杯百香果青柠茶是给了在她身边喋喋不休一整个早上的刘浩杰。 “啧！”刘浩杰连着喝了两口，“要不怎么说你能做的下去呢，原来真的是有东西。” 刘浩杰是个很好的品尝官，他很会给反馈，情绪价值更是拉满。 只可惜老板是楚柠。 “刘先生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可以等下午您找的专业人士到了之后，再一起过来的。等会店里人多了估计会很热，您受不了的。” 楚柠脸上还挂着她开店以来学会的专业笑容。 真诚下掩盖着的是虚伪。 “那不行，我今天可是要在这等的，包给你搞掂这件事的。” 刘浩杰直接自助式地又倒了一杯百香果柠檬茶，“放心吧，我可不是什么娇气的小少爷，我陪我兄弟就行了，你也不用管我的。” 刘浩杰人就像是泥鳅一样抓也抓不住，端着两杯柠檬茶就跑到了江明川身边去。 楚柠只能当做这俩不存在，让他们这样子继续待在店里。 大中午的时候，外面的街道又闹了起来，这时也正好有人进楚柠的店。 只是那人带着口罩帽子，将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的。 “你好，请问……啊！” 楚柠话都还没说完，一把锤子就直接将她面前的点单机砸了个稀巴烂。 幸好，此时店里没有别的客人。 楚柠下意识的想法里只有这一个是最清晰的。 直接来砸点单机和连着的收银机的，明显就是想趁乱求财的，楚柠尖叫过后直接后退几步，留给对方充足的空间。 可她忘了江明川这个不定时因素还在店里。 在楚柠视线氛围内看到江明川的时候，随之落下的还有江明川砸到那全黑男子身上的凳子。 估计那全黑男子也是没想到，手上的锤子都因为后背的疼痛而脱手掉落到桌面。 江明川根本没想就此收手，双手又抬起了那张凳子。 而被砸到后背而短暂疼痛后，男子还想继续拿起他的锤子和江明川扭打一番。 眼疾手快地楚柠直接先一步抢走了桌面上地那把锤子。 江明川直接一脚踹在了男人的下半身，完全就是往死里弄的力气。 锤子被楚柠丢在了自己脚边的地面上，望了眼刘浩杰所在地位置。 这家伙还算机灵，已经在打电话报警了。 可眼前更重要的好像不是报不报警的事，而是这位全黑男子的小命。 楚柠从柜台后来跑出来，江明川还在一拳又一拳地砸在那人的胸腔以及脸上。 “江明川！你冷静点，他已经没办法还手了。” 楚柠半跪在地上，想要拉开他和全黑男子之间的距离。 可江明川惯性甩出去的手，直接撞开了放手过来的楚柠。 “嘶——”楚柠知道自己肯定做不了什么，直接喊：“刘浩杰，来拉开他啊！” 她的手掌后半段还擦到了被打翻在一旁的凳子脚。 “哦，哦哦，我来了我来了。” 楚柠喊了大名还有点小懵的刘浩杰这才把手机放下跑过来。 店铺里的动静虽然也不小，可外面街道更是混乱，他们根本没注意到店铺里有发生什么。 好在刘浩杰还是能顶一点用的，好赖不赖的还是将江明川和那人的距离拉开了。 江明川身上的运动外套也沾上了一点血迹，两边的衣袖都被扯了上去。 左手手腕那有一道长达十几厘米的疤痕，突出来的肉，让这道疤痕显得格外吓人。 楚柠摸过的，可这是头一回这么清晰的看到。 所以他不弹琴是因为弹不了吗？ “江明川……” 深灰色的外套和鲜红的血给楚柠形成了巨大的视觉冲击。 第16章 强迫“楚柠，你还想再一次扔下我吗？…… 刘浩杰是站在江明川身后，反着禁锢住他的双手，导致全黑男子从地上挣扎起来到拿出刀片刺进江明川腹部的时候，他完全没办法去躲避。 楚柠的声音有些接近失声了，她连震惊都是无声的了。 在男人想要再次拔刀片之前，楚柠动了。 刀片最后被插进了全黑男人胸膛。 只是他身上是全黑的衣服，并看不清他的血是什么颜色的。 “哔卟哔卟——” 警车这才姗姗来迟，除了江明川和全黑男子要被送往医院外，楚柠和刘浩杰都被带去了警局。 第19章 他们接到报警电话明明是有一男子持铁锤到店抢劫，暂无出现人员伤亡。 可警车到了后，两人倒地，一人双手握着刀片，跪坐在地上。 手上连带着刀片全是血迹，而握刀的竟是在场唯一的女人。 而他们推门进去的时候，跪坐在地上的女儿，双手握着刀，缓缓仰头，眼角处还是泛红的。 是飞溅在她脸上的血。 做完笔供，刘浩杰被释放，而楚柠有故意伤人的嫌疑被拘留。 “弟妹，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的律师很快就来了。” 楚柠并不是害怕这个，她反而心里格外的平静。 “你，能去医院看看江明川吗？他一个人在这边……可能找不到别的人了。” “好，我现在过去，等会我的律师会来接你的，让他处理好了再带你过去医院那边。” 刘浩杰说话声音都还有些颤抖着，可他还是想尽量安抚楚柠不用害怕。 但都说完后，发现楚柠一脸平静地坐在审讯椅后，手上还有手铐。 “好。”楚柠缓声点头。 刘浩杰垂在两旁的手紧紧握拳才止住那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往外走的时候，甚至还同手同脚了。 可现在除了他，楚柠找到第二个人能去看望一下江明川的。 她好像有点忘记了，在江明川身上的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有没有伤到要害，这些在楚柠的记忆里好像都模糊了。 明明才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事。 “弟妹，我们又回来了。” 去而复返的刘浩杰，楚柠还以为是他的律师到了，结果门被推开后，进来的却是江明川。 他身上的外套已经脱掉了，腰腹部还缠着一圈的医用绷带。 比刘浩杰的律师早到的是江明川和他带来的律师。 “没事了，我们可以走了。” 江明川朝楚柠伸手。 可楚柠手上的手铐还没有解开，她就这样坐在位子上，抬头仰看江明川。 车门被拉开，楚柠第一次见江明川的助理，但却觉得有些眼熟。 可大脑里并没有和这个人打过交道的记忆。 “去清平路。” 坐在副驾的助理回头看了眼楚柠，不知道为啥，楚柠还真接收到了他想传达的意思。 “去医院。” 江明川没有反驳，助理立马就让司机点火踩油门了。 到了医院大门，并不是公立的医院，楚柠心里也清楚这大概是江明川在广州一直看病的私人医院。 “弟妹……不，嫂子，我大哥这是什么情况啊？这可是伦梁，大哥看个刀伤得来这？” 楚柠一下车就被从后面那辆车下来的刘浩杰拉住了。 江明川在车的另一侧看过来时，刘浩杰立马乖巧松开自己拉住楚柠手臂的爪子。 “哈，哈哈，嫂子你先陪大哥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楚柠其实并不想陪着他去，她只需要知道江明川无事就成，这种事无巨细的照顾还是留给其他人来做吧。 “楚小姐。” 四个人，江明川就这样站在车的另一边，楚柠、刘浩杰、助理都在同一边。 他们就这样等着江明川，可他想耗着，那就没人敢催他走。 助理无奈只能转身看向了楚柠。 “一起进去吧，我手上也被刀片割了，要处理一下。” 楚柠走在最前面后，江明川也不需要人去请了，他自己主动的就跟了上去。 楚柠掌心的伤并不严重，只是她在全黑男子手中抢过刀时不小心划到的，现在伤口都已经不流血了。 江明川就这样一直在旁边看着，也不说话。 当然期间，有一个没有挂着工牌的医生也进了处理室，他站在江明川身边的位置，两人都没有看对方，反倒是一致看向了楚柠。 “严重吗？” 他看了会开口问，但并没有指定的对象，所以在楚柠包扎的医生犹豫了一会，才回答：“董医生，患者只是划伤了表皮，只要不碰水，一周内基本能重新长好愈合的。平时要注意不要碰水，一天一换药就好。” 楚柠点头应下，她看向了那位董医生。 “江明川不用重新处理吗？” 董知晏嘴角扯起了一点弧度，他笑着和楚柠对视一眼后便移开了。 “他啊，什么药都比不上现在这样。” 江明川的伤口因为再一次裂开，被楚柠勒令要他住院后，他才勉强的同意。 安顿好他后，楚柠这才一个人回了店铺。 街道外的凑在一起的人群早就因为警车的到来而散开了，带着这个警车的消息散开了。 楚柠有些无奈地收拾了一番店里，在柜台边上的地面，她捡到了一块圆形的感应贴，中间还有一小块有一定硬度的合金或是不绣钢。 她不是很确定，用手机搜图来确认了一下，竟真是心率监测的贴片。 在这躺过的人只有江明川和黑衣男子。 贴片被楚柠塞进了衣服口袋里。 她还是信守了和江明川的承诺，她独自又回到了医院。 此时，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在病床上半躺着的江明川，不动声色地将笔记本电脑关上放到了旁边的柜子表面。 “你今天心脏不舒服？” 楚柠边说边掏出了那块圆形贴片。 “只是常规的监测，不是什么大问题。” 江明川看了眼楚柠手中的贴片，想着这应该就是刚才护士来给他拆的时候说少了一个的那个了。 “那结果呢？你受伤了会不会有影响？” 江明川靠着身后的软枕，一只手还随意放在腹部的位置。 他后槽牙的位置明显的动了一下，却没有要说话只是看着楚柠。 看着她从最初的担心，到皱眉疑惑，再到舒展眉心后的无奈。 江明川的这个表情，楚柠就知道了又是一个问不出结果的问题。 如果真的有事，他也不会和自己实话实说，如果没事那就更不会从他嘴里说出什么来了。 “那你好好听医生的话，我先回去了。” 楚柠始终没有坐在那张摆在病床边上的软凳。 江明川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丝毫不在乎，可身体却早比他的大脑作出反应。 楚柠的手腕被江明川捞过，握着的力气也是偏大的，生怕没握紧而被楚柠挣脱开来了。 “楚柠，你还想再一次扔下我吗？” 江明川的用词让楚柠觉得不舒服，明明从来都不是她能决定的。 她一直都是被安排的那个。为了更好的活着，楚柠也只能当一个听话的孩子，服从所有人都能来插手的对她的“安排”。 被握住的手从起初的抵抗到慢慢地卸力，“可扔下你的从来就不是我，而是你始终没有真正站到我身边。” 楚柠另一边手搭上了江明川握住自己的那只手。 一点点力气，也是一根根手指将江明川的手指掰开。 楚柠手腕被松开后，她半举起那只才被解放的手，手腕上面还有被力气禁锢的红痕。 “江明川，你看。强行的挽留只会让彼此受伤。” 可江明川却突然笑了，“难道不是因为你挣扎了吗？” 愣住的片刻，楚柠竟也觉得他说的有几分理。 如果自己给了江明川足够的安全感，他不会因为不信任而用力握住楚柠。 如果自己不去强行掰开江明川的手指，两人的手也不会疼。 楚柠苦笑着低头，刚才被握住过的手，她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让它平静下来不去颤抖，等她再抬眸看向江明川的时候，握紧的拳头仍旧在微微颤抖，“我先回去了。” 她不想继续谈下去了，所以楚柠还是胆小的躲避了。 只要对上江明川的事，楚柠确实是会变得胆小，想要逃避。 明明自小就学会如何勇敢的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对江明川，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病房的木门质量很好，不会像楚柠家中的那样，开关时会造成“吱呀”的声音。 门关上后，江明川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手指还在摩挲着手背上的贴着的医用纱布条。 判断对错是最难的。 那一句“妹妹”，楚柠第一次听的时候就听到了敌意，小孩子就算再怎么会隐藏，可同为小孩子的楚柠，还是可以最明显感觉到的。 可江明川主动给她拿饼干了，楚柠也就心甘情愿了。 比起饿着肚子冷死，还不如撑饱肚子靠近火堆烧死。 楚柠那个时候就想到了以前听过的一个睡前故事，只是她忘记了，是谁给她讲的这个故事。 其实对江明川的观察，楚柠很快就摸清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自己也就找到了适合展示在他面前的人设。 柔弱但坚强，这是楚柠专门为江明川打造的一个人设。 第17章 错位可怜小狗打湿毛发…… 第20章 门又开了，可惜江明川没有看见。 知道摩挲的手指被有些微凉的触感按住，江明川才缓缓睁开眼。 是楚柠，江明川的眼睛里满是不敢相信。 “不回家了吗？” 带着些许气音的沙哑声音，楚柠还听到了一些颤抖。 楚柠坐在软凳上后才收回放在江明川手背上的手。 上面明明是伤口，可江明川还在往复地摩挲，这样伤口怎么可能会好呢。 “回的。只是我们应该谈谈的。” 这样的楚柠，让江明川下意识在心里咯噔，好像这样的楚柠才是真正的楚柠。 可越是最真实的楚柠，他越不想面对。 曾经那个一起长大的，十年相互陪伴过的楚柠，只会顺着他，会渴求自己的保护。 楚柠的出现，满足小小江明川宣泄他人对他控制欲的窒息。 只是早就被控制欲控制着长大的江明川也只会这样对待自己在乎的人。 “你知道六年前的事了吗？” 江明川看着楚柠收回去的手，轻轻点头，“那一晚，我们是不是擦肩而过了？那个铁盒你也没有带走。” “原来你也看见了……” 原来那晚不仅只有楚柠看见了，那他们是不是也算是道过别了？ “可我不知道是你。我从瑞士回来，我带了你最想要的柠檬糖，现在也还有。” 楚柠眼球都有些不稳，她不知道该怎么看向江明川才是最体面的，“可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黄柠檬，在你面前表现的都是因为你喜欢黄柠檬。” 沉默良久，江明川突然笑了，可是要比他哭还要难看吧。 “黄柠檬和钢琴都是我母亲用来养大我的铁笼，我又怎么会喜欢？喝冻柠茶，是因为那杯冻柠茶是你递到我手上的。随身带着柠檬糖，是因为你有低血糖又喜欢吃这样的糖。借了图书馆的柠檬科普书，是因为你偷偷摸摸好几次去看那本书。” 听着江明川一一解释着这些曾经他们各自自以为的对方。 楚柠只能感慨：“江明川，我们应该是最没有观察力的演员了吧？可惜我们的表演都太好了。” “我离开，其实现在想想也算不上是被江夫人赶走的。只是在在做选择的时候，是我自己选的结果。” 楚柠像是需要深呼吸才能继续说下去。 “虽然我的选择是错了，可你现在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当初真不应该做选择的，或者说我不该招惹你的。” 在楚柠这里，江明川是不可以变成今天这样的。 她的出现，似乎才彻底激发了江明川心里想要宣泄的决心。 也是因为有楚柠的包庇，才会让江明川成长成六年前的样子。 “其实就算没有女佣拿给江夫人的画，我也还是会被江夫人叫去做出选择的。因为你的变化她绝对是最为清楚的一个。” 楚柠在那晚离港的穿上就已经想明白了。 所以她这些年都很少去纠结或者后悔做了这样的选择。 “楚柠，那你做了这个选择的背后，和我母亲又有什么区别？我难道很喜欢被她控制着长大吗？” 楚柠没回答他的话，但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没有人会喜欢。 “江明川，如果非要论个对错的话，我们永远是讨论不出结果的。” 楚柠重新回来只是想让江明川打开心结，别再纠结于过去。 “我们现在这样也可以是朋友。但你不应该再浪费你自己的人生，为别人而活是最累的。” 江明川无声笑着低头，“朋友……为别人……楚柠，你怎么可以说的这么云淡风轻的？” 他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楚柠咬了一下下嘴唇，“江明川，那你这六年折磨自己就很开心吗？也许只是因为没找到我挑起了你心中的执着。可是，现在找到了，难道没发现还不如没找到呢，是吧？” 起码这样，两人都还平静地生活在按照各自的生活节奏活着，而不会出现现在这种看似有盼头实则是死局的情况。 “你好好做你的江家小少爷，做那个被万人敬仰的小少爷。既然你不喜欢钢琴也不喜欢黄柠檬，那就去找你喜欢什么，世界那么大，总会有你所喜。” 泛红的眼尾，楚柠调整了一下呼吸，“你不用去喜欢别人喜欢的东西，那只是别人的不会是你的。” “江明川，我回家了。” 他藏在薄被下的手，楚柠看不见。 他低垂着的神情，楚柠更是看不见。 但这一次，江明川的情绪似乎控制的很好，他能听楚柠把话说完了。 而不是只要听到不如他意的就会暴怒，听不进去一点。 已经站起身来的楚柠，迟迟没有离开，身体和脑子的争执。 或许是身体赢了她倾身抱了江明川，手放在他的脑后，轻拍了两下。 不多，也不贪，楚柠并没有贪恋太久，就起身离开了。 留在病房里的江明川一直都是低垂着脑袋，可白色的被单很快就被染红了像是从里面渗透到表面的。 “江明川，遇到你我真是遇上活爹了！” 董医生在走廊碰到楚柠红着眼尾离开，就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一进门差点想直接把人送走算了。 折腾了半天，董医生坐到了那张软凳上，连白大褂里的衬衫纽扣都解了好几个才能顺畅呼吸。 但他又想了想，直接把白大褂脱下来。 “你们现在在闹的，在我看来就是放屁。” “你们俩干脆组团来我看病算了，两个人开个团，我还能给你报个团价。” “你脑子呢，怎么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就不能直接一点，告诉她，你现在喜欢的只是一个人，而这个人是你的全世界，是你这该死的病的特制药！” “江明川，有本事在这折腾所有人，就是到了楚柠面前就装孙子是吧？” 董知晏激动起来，直接把自己的领带都扯了下来。 但看着江明川从没有出现过的表情，他想，以前自己该不会是真用错方法了吧？ “反正，楚柠现在能说出这些话，从我这个专家的角度来看，她就是放不下过去，但她又不想你是因为她而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的。人的情绪很复杂，自责愧疚后悔不甘，这些都会存在，只是看某一个时期到底是谁在主导。” 江明川滚动了一下喉结，听别人说话说太久了，他好像都有点忘记该怎么用声带去发声了。 “可现在我早就有能力不靠江家了，她还在顾忌什么？” 董知晏给自己做了个深呼吸的指导，“大少爷，那你有明确表达过，你是因为喜欢因为爱，而不是因为未曾得到的执着或者是对你母亲的反抗才一定非得是她吗？” 江明川那一脸在回想的茫然，董知晏直接打断他，“行了别想了，想这么久顾忌有也是不够坚定的。那你就多说几次，说到让你，让她都忘不了。” “这算是安全感吗？” 董知晏已经无语到直接翻了个白眼，“废话。” “行了，话我已经带到了，等伤好了，马上去做，再当缩头乌龟，你也不用来找我看什么病了，反正我是治不了你的了。” 已经走出去的董知晏又把门奋力推开，抄起搭在江明川病床边上的白大褂后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江明川觉得今天自己见到太多和之前颠覆的人了。 楚柠算一个，董知晏也算一个。 过载的信息量，直接让本就难以入眠的江明川直接睁眼到天亮。 似乎大脑才慢慢开始运转。 “好像又要刮台风了，也不知道这次预测的准不准？” 江明川走出病房的时候，外面两个刚走远的护士还在讨论着即将来临的台风。 “这个月都第二回了吧。” 电梯旁边有个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江明川站在那看了会楼下被吹的凌乱的大树，真的很像一个精心装扮好的发型被吹的七零八乱。 江明川突然摸了摸裤袋，摸到了手机，直接按了电梯的下行键。 特大台风来临前，已经有淅淅沥沥的小雨再飘了。 江明川只是两日没来清平路，这条小巷的大多数地方都被打上了大红的“拆”字。 整条小路在晚上八点的时候竟然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有路灯还在散发微弱的光。 还有一个路灯的螺丝松动了，是不是吹起的大风，让路灯晃得嘎吱作响的。 江明川在巷口就已经下车了，他独自一个人走在这条不长的小路上。 路的尽头就是楚柠的冻柠茶店。 已经有一些细小一点的树枝从树上被吹落了。 江明川站到了冻柠茶店的门口。 落地的玻璃窗，楚柠并没有把帘子拉上，这让江明川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况。 以往配套整整齐齐的摆在店里的桌椅现在都全部被垒叠在了一个角落里。 第21章 点单台也已经只破损的，点单机早就不见了。 江明川没有带伞，站在小雨底下淋得久了，头发和身上都带上了湿气。 楚柠撑着伞到的时候，江明川已经蹲下蜷缩在了店门口。 很微弱的灯光，可楚柠几乎是刚转弯进入小巷的路就看到了江明川身上的病号服。 第18章 亲吻“江明川，别对我装可怜。”…… 坑洼不平的路边，已经形成了一个个小水坑，楚柠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看有没有踩到水坑，她根本没在意自己脚上的帆布鞋是不是湿了，她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把伞送到江明川身边。 伞撑到了他头上时，楚柠还要大喘气来顺气，“江明川，你为什么在这？” 本来整张脸都埋在手臂弯里的江明川，听到楚柠的声音，先是觉得自己好像出现幻觉了，可又能感觉到身上没有了雨水飘落的潮湿。 他这缓缓抬头，去确认是否为幻觉。 目光相接的那个瞬间，楚柠觉得自己就像那种没有良心要收到谴责的宠物主人，怎么就能狠下心来抛弃这么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小狗。 食指上传来的疼痛，楚柠这才皱起眉，“江明川，为什么要来这？还穿着病号服。” “楚柠，你不是说我应该去找我喜欢的东西吗？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喜欢的人？” 他撑着身后的玻璃想要起身。 才皱在一起的眉头，楚柠就伸手拉了他一把。 楚柠这才发现自己手上摸到的是他的左手手腕，现在上面缠了一层纱布。 “这里怎么了？” 站稳后的江明川什么都没说，直接开始拆手腕上的纱布，“流血了，就重新包扎。” 时强时弱的风，让江明川下意识想要在靠近点楚柠。 明明是三十多度的高温，可江明川还是觉得有些冷，他边靠近边说：“楚柠，对现在的我而言，呆在你身边不是浪费时间，不是你口中的为别人而活。” “我找了你六年，除了广州以外的柠檬茶店都有去过，可是找你也不是为了和我母亲对着干，而是没有你，我的世界就只剩下酸涩中的涩感，那样的世界我真的很不喜欢，可我又逃不出来。” “现在我早就有能力可以不依靠江家也可以过得很好，为什么你一定要把我推回去给江家呢？” 江明川明明要比楚柠高一个头，可他现在主动弯下腰，想要把头埋进楚柠的肩颈窝之间去汲取温暖。 不是的，他得做江家的小少爷，不应该和她一样，成为失去家族靠山的可怜虫。 楚柠想要推开眼前这个又在装可怜的大家伙。可怎么也推不动，就像是她这么多年来的努力活着都成了徒劳和笑话。 “江明川，别发疯了！” 江明川身上的病号服早就已经湿了，楚柠触碰到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一丝凉意。 拼劲全力，楚柠推开了江明川的头，才让他顺带着远离了自己。 可因为挣扎和江明川主动解开的绷带，他手腕上的疤痕既有旧的部分还有不少新伤疤和结痂的地方沾着药粉。 “疯？” 江明川主动后退了一步，他几乎要站到雨中去了。 带着伤疤的左手直接扯开了他自己的病号服扣子，在心口，心脏旁边的位置，一个比手腕上更为恐怖的伤疤。 楚柠只感觉到那块皮肤遭受了很多痛苦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楚柠，从你消失那天起，我就没正常过了。” “我找了你六年，所有地方我都要走遍了，就是广州没有，可你偏偏在广州。” “他们都说你不会留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 江明川的脸上已经满是飘落的雨水了，可他的声音却带上了哽咽。 “连我都信了。” 那种无力，就像楚柠站在江夫人面前一样。 “可我能怎么办，找不到你，我的世界就缺了一块。找到了，才发现缺的这块早就拼不回去了。” 江明川又突然靠近，他咧着笑道：“可是没关系的，我可以改变我的世界，只要我找回来的这一块是什么样的，那那个缺口就是什么样的。” “江明川……” 楚柠的愣怔，让江明川的耳边不断回响起董知晏的话，他直接抱了上去。 “阿柠，我从来没有偏爱过的水果，可是现在我只想喜欢青柠檬。这不是为了你，这是我为了我自己。” 一八五的大高个直接把脑袋埋进了楚柠的肩颈窝，似乎只要脑袋被保护好了，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阿柠，再信一次我们，好不好？” 楚柠听到了，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可楚柠一直没有回答，久到她都觉得自己的肩膀有些麻了。 可在颈窝处有不属于正常呼吸的温度和湿度传来时，楚柠松开了她紧紧咬住的下嘴唇，“江明川，我们的力量会比我的力量强很多的吧。” 江明川泛着泪光和微微抽搐的嘴角，让他只能点头回应。 尽管腰已经开始麻痹式的疼了，腹部的伤口也在抗议他刚刚的弯腰挤压，可江明川丝毫不想去理会。 全身上下最为清晰的触觉便是楚柠主动握上的双手。 手上明显的温差在一点点消融。 楚柠抬着头，江明川弯着腰垂眸。 “江明川，你真的很会用苦肉计。” 他微微眨动的睫毛，在楚柠看向自己时都会不自觉加快，更别说是楚柠直接踮脚靠近。 江明川要是以后回想起来，大概会觉得自己是脑抽了吧。 他那泛着红和泪光的双眼，楚柠看了就是忍不住想向在琴房等他回来的那个夜晚一样。 毕竟喜欢一个人，在盯着他的嘴唇看的时候会慢慢失去意识控制，直到亲上后，才会有意识的再度回拢。 可江明川竟然下意识躲开了。 楚柠蹙着眉无声质问他，在他练练摇头的时候，楚柠直接将手放到人的后脖子上，一个力就把江明川压向了自己。 这一次，她不想踮脚了，就让江明川弯腰吧。 懵了好几秒的江明川在楚柠咬了一下他的上嘴唇才让他回过神来。 可他想要回吻的时候，却被楚柠推开了。 江明川泛着水光的嘴唇和泛着泪光的双眼，楚柠笑着抬手摸了摸他已经湿哒哒的头发。 另一只手放到了他腹部的伤口，纱布的表层似乎也有点湿了。 “可以……再抱一会吗？” 在楚柠略微皱眉的视线里，江明川一句话说的格外心虚。 “江明川，现在就回医院去。” 楚柠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强装起来的威严，她带来的伞早就被风吹跑了。 在医院的一楼电梯，楚柠和江明川遇到了正要风风火火往外走的董知晏和跟在他身边的江明川助理。 “活爹，你这是……” 董知晏爆满的情绪在看到江明川和楚柠牵着的手上，顺间就哑火了。 他往旁边退了退，顺带推着助理也往边边上站了。 “董医生，他身上的绷带都湿了，等会可能都要找人帮他处理一下了。给董医生添麻烦了。” 楚柠对除了江明川以外的人还是很和善正常的。 她自然是知道刚才电梯门开的一瞬间，董知晏在看到他们时，脸上的表情骂的还是挺脏的。 “确实是个大麻烦。”董知晏也不会和楚柠去迂回，“不过你终于把这个麻烦给我收了，可真真是帮了我大忙，不然我的口碑就要砸在这家伙身上了。” 他这样的口吻，让楚柠下意识笑了。不仅是因为董知晏说的话，而是因为江明川身边还有一个是真心在为他着想的。 在江明川去处理手腕和腹部伤口的时候，楚柠也被董知晏叫走了。 等楚柠回到病房的时候，江明川已经换过了一身病号服，只是头发还是湿的。 “你洗头了？” 楚柠边说边拿起专门放在软凳上的毛巾给这只大狗擦毛。 “没，是刚才在外面淋湿的。” 江明川的脑袋被楚柠有些粗暴的手法整的上下左右小浮动地晃动，连带着他说话的气息都受到了影响。 病房里的病床要比楚柠出租屋的零点九米单人小床宽多了，她也看到了在床头摆放着的两个并排枕头。 看来，自己刚才还是和董知晏聊的太久了。 江明川的头发最后还是楚柠拿吹风机吹干的。 从刚才楚柠在给他吹头发的时候，江明川就一直攥着楚柠的下衣摆。 “江明川，别对我装可怜。” 楚柠知道他是想让自己陪他，可他身上有伤，万一自己真睡死过去，无意识中碰到了他的伤，楚柠是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 可楚柠也就嘴上坚定了一会，在江明川锲而不舍的眼神里，垂落的眼尾，楚柠想要是他现在有耳朵，那这一双耳朵一定是耷拉着的。 第22章 病房的灯被关上后，两人躺在同一张还算宽敞的病床上就去瞬间有些拥挤了。 “你那边没有护栏，再挪就要掉下去了。” 江明川横跨着一个单人沙发的抱枕，伸手去揽住还想要继续往边上退让的楚柠。 黑暗里，楚柠无声叹了口气，“难道不是你老往我这边靠吗？” “那我是想抱着你睡。” 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楚柠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很是自信地觉得他现在肯定是在装可怜。 “你躺过去点，不然我就去睡沙发。这个抱枕是我怕弄到你伤口的。你别再挤兑它了。”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病房里，没有拉好的窗帘，能能依稀看到外面不远处在摇晃的大树。 “江明川，台风又要来了。” 第19章 钥匙“阿柠，松手。” 回应她的是江明川伸过来，放到楚柠后背的手，轻轻地拍着。 “嗯，阿柠不怕。” 楚柠并不是在害怕，只是觉得有些感慨，似乎每一次有特殊意义的日子都能遇上台风天气。 到江家的第一天，离开江家的那一天，在广州重逢的那一天，还有今天…… 两人都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江明川是最先醒来的，因为伤口在疼。 两人中间的抱枕早就掉到江明川那边的地上了。 楚柠就这样半蜷缩在他的怀里，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完全看不出来是几点了。 不断有雨滴砸落到玻璃窗上，或许是这样适合睡觉的天气，又或许是江明川的怀里有一种不一样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台风的天气，让楚柠睡到了中午才醒。 吃过午饭后的楚柠，把江明川按在了病床上，想要看了一眼他胸膛上伤疤。 昨晚的很多细节，楚柠已经忘记了，只依稀记得一些视觉冲击过大的，比如江明川手腕上的新伤，还有他扯开衣服露出胸前的伤疤。 “这是什么形状？” 楚柠伸手去摸了摸，总觉得这块巴掌大的疤痕，虽然周围那些新长出来的肉有些皱皱巴巴的，又有些怪异的纹路。 可是在正中心位置的却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形状。 “这是，琴房钥匙吗？” 楚柠的食指来回感受着，圆头尖尾的，是她没带走的那个铁盒里的钥匙。 钥匙是江明川给楚柠的，是因为楚柠说过她很喜欢在琴房那画画。 “可我画的都是你，所以我喜欢的不是在琴房画画，而是在你身边画画。” 江明川直接将楚柠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那块疤痕上，“现在知道了。” “那，钥匙后来去哪了？” 江明川说过的，他把家里琴房的那架钢琴也砸了。 江明川不是很确定，毕竟她才说了不是因为喜欢琴房，“你还会想要它？” “你扔了？” 江明川摇头，“在我的外套口袋里。” “为什么还要它？” 楚柠抽出自己的手，去拿了江明川的外套，竟真能在内里的口袋找到。 她将钥匙贴在了江明川胸口前的疤痕位置，瞬间便皱起了眉头。 “江明川，看来你真的是疯了六年。” 可他还是摇头，“不疼，我那个时候根本就感觉不到疼。我第一次对我母亲怒吼，又砸了三架钢琴，她都以为我疯了，整日将我困在家里，不吃下去的药就让人强迫我吃掉。吐了就又重新给我灌回去。所以那个时候我好像就已经活得混混沌沌的了，可这些伤可以抵抗吃药后给我带来的迟钝反应，所以这个疤痕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钥匙被楚柠攥紧在了手里，她光是听着就觉得有点难以喘过气来。 “江明川，现在这么会装可怜，那时候怎么没学会一两点。” “那我现在装可怜，你会吃吗？” 盘腿坐在床上的江明川，突然靠近的同时右手也按在楚柠的腰上，让她也在向自己靠近。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好好站在这陪你？” 江明川那张皱巴巴的脸上一下子就舒展开来了，他弯着的眉眼，似乎让楚柠看到六年前那个爱笑的江明川。 整个台风天气断断续续的经历了四天，第五天的时候，天气终于放晴了。 而一直被楚柠强制留在医院安心养伤的江明川，伤口都开始结疤了。 “今天就去珠江。” 楚柠双手环抱在胸前，“有什么事这么着急，一定要今天去吗？” “今天就去。” 江明川也是个固执的，但看在他这四五天都格外配合上，楚柠还是答应了陪他去。 刮过台风下过雨的珠江边上，江水还是奔腾的很快的，几乎要与河岸边上的河道齐平了。 楚柠还特意穿的是人字拖，有些时候奔腾的有些急的珠江水也是会拍打上岸的。 “为什么要来看这一段珠江水？” 虽然楚柠没有去欣赏过珠江，但也挺不少人提及时是去什么广州塔、海心桥等之类的地方。 可江明川带她来的这一看就是不会有人专门来打卡的地方。 偏僻的河道边上，他们还是下车走过来的。隔了很长一段距离就已经开始走了。 “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楚柠都下意识要给自己挽起裤脚了，毕竟穿着人字拖的脚已经湿了。 “把钥匙留在这，以后你就可以不用再被困住了。” 江明川一手要牵着楚柠不放，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索半天才摸到的钥匙。 “你扔？” 江明川把钥匙递到了楚柠的面前，铜黄色的钥匙早就失去了原来的光泽，楚柠突然想起这种幼稚的行为是谁说的了。 是她说的。 到了香港已经三年的楚柠，在九岁生日的那天，偷偷请求了江明川带她去香港的港湾。 可无论是江明川还是不怎么受重视的楚柠都不是拥有自由的人。 两人就在司机将他们送到学校后，根本就没进学校，反倒是直接给老师请假了。 两个小豆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两头骗，就为了去一趟港湾。 江明川也不多问楚柠为什么一定要去港湾，只是默默答应后，也将一切都安排好。 在公交车上，楚柠的手一直留在口袋里，生怕里面的东西被人碰掉了。 还没到中午，两个小豆丁就被这有些显眼的书包出现在了码头。 码头边上全是一些在装货卸货的工人，他们穿着的背心早就湿透了。 楚柠站在铁链的岸边上，才将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那是楚柠从家里带来的钥匙，是他们家房子的钥匙。 只是那栋房子早就被拍卖了抵债了。 “爸爸说，等以后觉得家里是枷锁的时候，就可以把家里的钥匙扔进水里，这样这层枷锁就会被斩断的。我也不会再被困在过去了。” 楚柠拿过躺在江明川手心里的钥匙，有些尖锐的钥匙尖尖，她用力握紧了一些。 把琴房的钥匙丢了，也就意味着楚柠再也不会被江家困住了。 而江家困住楚柠的一直都是在琴房里弹琴的江明川。 “还是不要丢了吧。” 楚柠扬起的手却还是放下了，心里有一丝丝的不舍得，并不像当初丢掉那把早就不属于她家的钥匙，那么的顺畅和痛快。 江明川拉过楚柠的手，高举过头顶之后，在耳边只轻声说了一句：“阿柠，松手。” “噗通！” 奔腾飞快的江水瞬间就吞没并带走了那把钥匙。 “不用舍不得的，那里我们都不会再回去了。” 江明川站到了楚柠面前，刚才握着她手腕的手成了与她十指相扣。 台风过后的晴天，太阳穿透云层，照在了到处都是水的地方，像是要帮人类把积攒多天的潮湿赶走。 “不弹琴了，你会遗憾吗？” 虽然江明川说过，钢琴是江母给他安排的，而后来也不是他的喜欢在支撑。 可楚柠总觉得他也有半真半假的话吧，她见过弹琴的江明川，也见过弹不了琴的江明川。 “那你不画画了，会遗憾吗？” 江明川在学楚柠说话，这是他最擅长的一种逃避的方式。 楚柠没回答他的问题，就这样抬眸看着江明川。 眼神里满满的全是警告，是楚柠不用说出口的警告。 “不遗憾，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江明川松开楚柠的一边手，抬手在她的脸上捏了捏。 楚柠抿着唇看他，“说谎。” “那你是想听我说遗憾吗？还是说你想听我弹琴？” 江明川笑着看她板着脸。 “算了，你总是喜欢说谎的，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了。” 捏了这么久没放开的手，被楚柠打掉了。 “阿柠，那店铺和你现在住的地方都要拆迁了，你还要继续开柠檬茶饮店吗？” 第23章 江明川跨三两步就跟上了想要快步离开的楚柠。 “不知道，我之前也不算是喜欢才开的，就是不知道该干什么。一方面是为了生存，一方面是这个茶饮店的老板当时帮了我不少。后来她要离开了，店铺就交到我手里了。” “阿柠，你刚到广州的时候，是怎么样的生活？” 楚柠没看走在自己身旁的江明川，但她确实是如实说了，“不太记得了，很多事都是平平淡淡的，没什么记忆点。” 江明川五指穿过了楚柠的手，“阿柠很厉害，靠着自己也活的很好。” 楚柠这才停下脚步，还顺带扯了一下没留意到的江明川，“那江明川就是很不厉害，把自己养的这么差劲。” 从珠江边上离开，江明川还是不肯回医院，非要带着楚柠去电玩城。 说是他带楚柠去，倒不如说楚柠带着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大傻个去。 简简单单的电玩城就能让江明川开心一整个下午，电玩城里大多都是初高中年纪的小孩，他们俩在这还是有点违和感的。 “抓到了，看来也没有你说的那么难抓啊。” 虽然已经试了第二十七次了，江明川才抓出这么个丑娃娃，还很自豪地将娃娃塞到楚柠手中。 转眼间，江明川又继续投币去了。 看着他弯着腰在娃娃机面前，衬得娃娃机都显得娇小了。 第20章 送站“你不是一直在吗？” 一直到看完凌晨场的电影，两点了，他们才回的医院。 “江明川，今天做的这些是我和你说过的吗？” 躺在床上，楚柠早就过了那个困倦的点，她总觉得今天的这些都好像有些熟悉，但是她又想不起来了。 这些似乎也被她的大脑列为了不重要的平平淡淡，都已经开始模糊化了。 可今天这些画面里迎来了楚柠幻想时的主人公，让这些画面又重新动了起来。 “嗯，你提过的。”江明川一条手臂被楚柠枕着，另一条手臂环抱到她的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 这样的动作，楚柠一直觉得江明川是在哄小孩子。 可她也偏偏对这个格外受用。 “你那时候说出来的全是羡慕，你说等我们考上大学了也要这样一条龙玩下来。” 江明川的声音几乎就是贴着楚柠的耳朵，很轻柔更像是在催眠了。 “那时候，你连名分都没给过我……” 听着楚柠已经均匀的呼吸，江明川也只是默默收了声音。 其实那个时候的他们还真是相互在演对方。 但又都觉得自己才是主导的那一个，结果到头来，栽的都是自己。 在外面玩了一天，江明川一点睡意都没有，只是听着楚柠轻柔又均匀的呼吸，他却觉得失眠也不是一件什么很难熬的事了。 楚柠醒过来的时候，病房里只剩她一个没病的病人了，真正的病人倒是不知道哪去了。 从病房走出去，这一层都是很安静的住院区，走廊外稍微有点声音就能听到。 果不其然，江明川和他的助理都在电梯出来的那片空地。 楚柠只看见了助理递给他一个黄褐色的牛皮文件袋，就转头走了。 对于他们在谈些什么，楚柠并不是很想知道。 病房里的单人沙发旁也有一个礼品袋，楚柠打开才发现里面是素描本和铅笔，这还都是六年前她用的那两样，除了是全新的，没有任何别的区别。 闲来无事的，楚柠握着那支画笔还是纸上画一条弧线。 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她才继续提笔随手画了几笔，两个q版的人物就这样出现在了纸上。 这是属于她和江明川的故事。 江明川回到病房时，看到的就是坐在地板上，拿沙发当桌子用的楚柠。 “好酸啊！” 江明川凑近时，楚柠正在给画本里的小人加对话框。 “这是你吗？” 楚柠点了点头，“是啊，这是我们。这是你给递柠檬糖的那一次，其实糖果很酸，可你又说让我别吐含着。” “我当时其实有在心里吐槽这么酸的糖真的能对低血糖有用吗？” “所以，这些你加上去的是你的心声？” “当然了。”楚柠画了好几页，现在正在一一给它们加上当事人最真实的想法。 江明川也坐在了地板上，“那我可以做你的第一个读者吗？” “这就是给你的，免得你又误会了什么。”楚柠拿着铅笔怼在自己的太阳穴，看了眼边上的江明川，“不行，这画里的你还是太盟了，你可没这么萌，得把你画的傻一点。” “画成那种直男的蠢笨。” 江明川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顺手就将拿回来的文件袋放到了桌面上。 “这是你的工作文件？”楚柠也跟着他的动作看了过去，“我还以为你真的就是无业游民呢。” 她说完想想觉得这样说不对，“不对，应该是混吃坐等山空的世家子弟。” “清平路拆迁的背后投资人的资料信息。” 江明川并没有隐瞒。 “背后投资人？”楚柠很能明白江明川的意思，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有问题的。 “我可以看看吗？”楚柠直接放下了画笔，手都已经伸过去拿文件袋了。 “黄氏？这是香港那边的？” 江明川给她翻到倒数的第二页，“我母亲是黄家的独女。” 楚柠瞬间就觉得手指有些发僵，“江夫人她，知道你在广州的事？” “阿柠，你为什么很害怕她？” 楚柠的反应虽然很小，但这完全是她拼尽全力克制后的表现。 江明川将文件从她手里抽出来，用手包住了她的小手。 “阿柠可以像以前一样。” 楚柠眼球在眼睛里左右来回缓慢移动了下，可还是缓慢闭上了眼，深呼吸过后才睁眼。 “没事，是我想的太多了。” 楚柠又继续看那份文件去了，可江明川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她身上。 遇上暑假期的高铁站，人流量还是很大的。 楚柠被磨着来送他到高铁站。 “楚柠，这一周你应该好好去学习一下怎么给男朋友一个名分。” 停车场里，楚柠被捏着两边的脸，强迫承受来自江明川的“教育”。 “你难道不已经是了吗？男朋友。” 楚柠被揉搓着脸颊，连说话都有一些含糊。 江明川就等着她这句话好对她声讨，“那为什么不主动来送一下我，也关心我要离开多久，更不对我有诸多嘱托。” “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从我男朋友身上离开。” 楚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直接拍掉了他捏住自己脸的双手。 “江明川，你还是别装可怜了，有点恶心。” “……” 江明川无言以对，只能默默收起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努力扮演一副严肃又高傲的模样。 “好了，快去吧，要赶不上了。” 虽然表面强硬严肃的人，可楚柠还是看到了他偷瞄的小眼神，也不再拖延时间了。 直接就是拉着江明川的脖子靠近自己后，带着些许力气的触碰。 在要离开的时候，楚柠又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嘴唇。 “等你回来，我会来接你的，江大小姐。” 刚才被捏了这么久的脸，楚柠这会也上手掐了一把江明川的脸。 只是没什么肉可以被掐起来，只能提起他脸上的皮。 眼疾手快的江明川直接托着楚柠的后脑勺，自己再一次吻了上去，毕竟每一次由楚柠主导的吻里，最后她都喜欢咬一下自己的嘴唇。 可就是这个小动作，让江明川根本压制不住自己一点，必须要再亲回去才行。 连楚柠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嘴角还有压不下去的笑意。 “出租屋要拆了的话，就别住那了，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临走前，江明川把一把新的钥匙给了楚柠。 本来也是要找新住处的楚柠也就没拒绝了，反正就当是过渡，她还能慢慢找，货比三家。 “江明川，你真的还挺啰嗦的，再不走，林助就又要帮你改下一趟高铁了。” 刚才江明川手机就收到了林助理改过一次的高铁信息。 要是楚柠遇上个这样的老板，她应该会直接让老板别去得了。 楚柠没跟着他离开停车场，只是在车边上看着他离开，还一步三回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在这上演此生不复相见的重大别离。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楚柠就立马回了车里，让司机送她回去。 从昨晚开始，楚柠才上传了自己画的那个连续q版画到网上，就有人评论说喜欢。 这种陌生人的喜欢，楚柠从来没有体验过，她直接就是被打了鸡血，格外兴奋地在评论区和她的小读者互动了起来。 第24章 导致昨晚凌晨四点才睡，早上九点就被江明川委屈巴巴的喊醒，非要她去送站。 完全就是一副失宠的妃子想要靠眼泪挽回的模样，这才让楚柠不得不送他过来。 眼下，人终于送走了，自然是快马加鞭回去补觉啊。 楚柠睡醒已经快接近傍晚了，而手机才按亮屏幕，她就想把手机直接关机算了，99＋的微信信息，50多的未接电话。 她的手机从来都不会有这么多的未读消息或是未接来电。 毕竟她没什么人要加的。 楚柠才把手机倒扣在床上，震动和声音便又传来了。 “江明川，你是不是太闲了？” 她有气无力的声音，直接开口就是吐槽。 “怎么才睡醒？中午又没吃午饭？” 完全没有打扰人的观念，江明川只自顾自地去关心他一直关注的问题。 “我昨晚四点才睡的，今天真的太困了。我等会多吃点，把午饭补回来不就是了。” 楚柠边理着头发，边起身离开床上，准备要出门觅食。 赶在江明川“说教”之前，楚柠忙问：“你吃晚饭了没？江夫人情况怎么样？” 江明川这次回港主要是因为江夫人莫名住院，而江家和黄家那边也起了纷争，本是不想回去的江明川还是被楚柠劝着哄着回去了。 毕竟是亲生的母亲，如果真的出事了，楚柠不希望江明川以后想起来会留有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吃了，不用操心我。人还在昏迷，据医生所说是，头部遭到重创导致的意识缺失和昏迷。” 这样的受伤方式让楚柠心中起了疑问：“那江家现在怎么样了？” “阿柠，为什么你很执着于我不能和江家割席？” 楚柠握着手机怔愣了一会，她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清楚。 或许是因为她经历过没有家族后的艰辛，所以这成了她心中一道难以跨越的臭水沟。 就算是这个家族已经很不堪了，但背靠大树总会比身后空无一物的要好。 “江明川，只有你一个人并不会和想象中的那么潇洒自由的……” “楚柠，你不是一直在吗？” 第21章 江夫人“以后她和江家不会再有关系”…… 电话挂断好久后，楚柠都还有点呆呆的在床边上坐着，完全了自己刚才是准备出门的。 等到肚子传来的“咕噜”声后，楚柠才慢慢启动程序，出门觅食。 今日的夕阳似乎格外的张扬，染红了楚柠目之所及的天空云层。 此时站在十二楼的高楼玻璃窗边上的江明川，看着广州的方向，眼底也被一片橙红染色。 他一到香港就来了医院，而半山别墅那边，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十八岁之后，江明川就独自一个人在市区里住了。 他提前学习也插手了江家的生意，直接让他在江氏以及香港迅速打出名头。 只是他几乎很少有时间会在香港。 这是港媒人尽皆知的，为此还有不少媒体造谣江明川是在外地养了美娇娘，这才不屑于回香港。 只是带头的那几家工作室，直接在三天内全部宣布破产，至此再也没有人敢给江明川拉郎配了。 “江少，江夫人出事的时候，江家只有黄家的人，是黄董的第三任。” 林衡已经将江家的情况和黄家最近的来往查到，全都摆在了江明川的面前。 江明川并没有要去看那份文件袋，而是直接问：“林衡，你觉得事情的全貌是怎么样的？” 站在江明川身边的林衡，只是用余光看了眼他的老板。 “事情全貌自然是要等江夫人醒来后才能准确知道。至于江少有什么怀疑的，我都可以去查证。” “不用了，医院这边有情况再跟我说。” 江明川除了刚来的时候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就都只是在病房门外的小玻璃窗看了几次里面躺着的人。 曾经那个作为黄家独女的黄雅姗，高傲漂亮，张扬到整个港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最后却跟了二婚的江高卓，自此收敛了那些张扬明媚，整个人活的像是无欲无求的神人。 永远在表面看去，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出错的状态。 而如今只能插着呼吸机，头发也不再精致，而是只能裹着医用纱布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张病床上。 江明川独自一人开车回了半山别墅。 客厅里的狼狈似乎早就有人收拾过了。 “小，少爷……” 女佣看到江明川，脸上的震惊更是完全掩盖不住的。 “现在谁在这号令你们？” 一切都还井然有序的样子，那就证明了这里在黄雅姗倒台后，直接就有新的人立刻顶上。 “是，是黄小姐。” 听到这个姓的江明川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哪一位？” 女佣答不上来，正好，那位黄小姐就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这是小川吗？都长这么大了，太久没回老宅，估计也是不认识我的。” 女人一头波浪卷，看着就是三十不到的年纪，只是过分的热情了。 江明川一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流露，就这眼看着她自说自话。 “我是你大舅的女儿，之前也一直在国外也确实是少见。” “表姐？”江明川似笑非笑地喊了个称呼，“这是想来李代桃僵还是就出门占雀巢？” 女人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她还以为他们也算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再怎么都不会这么直接捅破的。 “小川这话就有些过了。” “过了？表姐这么明目张胆，迫不及待的，还有什么会比这更过？” 江明川的每一声“表姐”都喊的格外的讽刺。 他的表姐竟然想当他的后妈。 “小川，这是黄家的决定，你母亲把握不住的机会，黄家是断不可能拱手让人的。” “与其让你的弟弟从别人的肚子里爬出来，倒不如都是我们黄家女人的。” 江明川眼神从的脸上扫到了肚子上，她就立刻用手护住了肚子。 “真是挺好的，我的弟弟。” 江明川直接笑出了声。 “希望他能平安出生，顺利进入江家的族谱，成为我的弟弟。” 这二十多年来，江明川对这些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弟弟妹妹哥哥姐姐的，早就听得已经麻木了，可到头来，真正在江家族谱上的这一代也还是只有江明川和江家大少爷江明启。 看似格外平和的祝语，却愣是让女人吓到远离了不少江明川。 没人挡在他面前后，江明川直接上去二楼，去了书房。 书房是上了锁的，江明川直接一脚踹开的。 保险柜里果然是有东西的，好几个牛皮文件袋。 按江高卓的性格，总是以为有了保险箱就会是万无一失的，可这世上开保险箱的方法可是千千万万种。 黄雅姗变成今天这样，绝对不是黄家单方面可以操控的，没有江高卓的默许或是说推动，这事绝对成不了。 江明川只是来找找他们江家和黄家在黄雅姗嫁到江家那时的一些利益牵扯文件。 没想到还会有意外之获。 拿着文件袋出门时，在楼梯那，江明川迟疑停顿了一会。 从他这个角度抬头就能看到琴房，只是那个琴房自从江明川砸了钢琴后，对他而言，那里就是牢笼了，是压垮他维持正常的牢笼。 而现在钥匙被他和楚柠丢进了珠江，或许早就被冲进海里，或许又被河床底下的泥沙深埋了。 “江明川，这个家始终还是我在当家。随意出入我的书房，是不是我太放纵你了？” 客厅沙发上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江高卓。 而他的那位好表姐此时已经不在客厅了。 “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直接把江家拿到手里里管，这样就不是你在当家了。” 江明川根本没停下脚步去和他说话，直接是背对着他往外走。 “孽障！你站住。” 可江高卓的暴怒早就对江明川造不成什么威胁了。 作为一个羽翼早就丰满的雄鹰，怎么可能还是当初那个任人控制的雏鹰。 江明川拿走的那个文件袋内容，被他拍了一份传给林衡。 “江少，江夫人醒了。” 江明川才把文件传过去，林衡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以后她和江家不会有什么关系了。” 林衡也跟在江明川身边不少年了，自然是明白的，“好，我会安排人过来照顾黄小姐的。” 江明川没有先去医院，而是打着方向盘往黄家老宅去了。 相比于去质问一个刚醒的病人，江明川觉得还是找那些四肢健全的人更好玩一点。 “小，小少爷？” 黄家老宅的人都震惊了，因为江明川已经很久没有来到过这里了。 第25章 “老头子呢？” 江明川直接掠过他，超里面走去。 而连跟上的管家，生怕面前这位爷又是来发什么疯的。 毕竟六年前，他发疯之后，给整个港城的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么多年，黄雅姗更是没有主动将人带回过黄家，当然她自己也很少回来。 这，于她而言，就是一个将她养大后再卖掉她的地方。 无论小时候黄家对她有多宠，只要牵涉到家族，那么一个从小宠到大的女娃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了。 黄家到现在都还是江明川的外公在当家，已经七十七的年纪了，不仅要苦苦支撑着黄家，还要帮扶自家的兄弟姐妹。 可惜了那些个都是没什么大作为的，都是靠着黄老爷子和家族积累下来的声望才能在港城的上位圈留存。 江明川被管家带着进了黄老爷子的茶室。 老爷子还是和江明川很小的记忆中差不多，他不喜欢别人泡的茶，所以只要是他要喝的茶都是由他自己泡出来的。 而在喝茶上，黄雅姗不愧是他的女儿，对品茶也有格外的偏好。 只是两人的偏好完全相反。 “喝一杯吧。” 老爷子倒好的茶被矗立在一旁的管家端到了江明川面前。 “外公的茶，还是留着和堂姐慢慢品吧。”江明川并不想在这里久待，直接就是把文件里的内容拿出来，摆在了茶桌上。 “当年就是因为和江家联手坑了楚家，才有的将我母亲卖给二婚的江高卓吧。” 江明川不是来质问的，他只是来通知老爷子，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 “外公既然想让堂姐给我生一个弟弟，让他好好把握住江家，不如从现在起好好讨好我，毕竟江家要么没，要么就是在我的手上。” 江明川说完，直接端起面前的茶杯，横倒在了镂空茶桌的地方。 “小少爷……” 这样的动作最是冒犯了，管家都忍不住出言提醒了。 而还坐的稳稳当当的老爷子轻轻抬了一下手，管家这才没继续说下去。 “现在的年轻小伙确实是心气高，可心气太高只会让自己跌倒的最惨。” 老爷子的话像是一个长辈在劝告晚辈，但警告的意味应该更重一些。 “外公还是先操心一下黄家到底要借谁的势吧，别选错了，最后树倒猢狲散。” 江明川收回桌面上的文件，也不管老爷子是否看清楚了。 “还有，我母亲受伤的事，也总得有个人来为她道歉的，如果外公已经体力跟不上了，我不介意帮外公处理这么一件小事。” 临走前，江明川在门口处给了老爷子最基本的尊重，转身说完再帮他带上茶室的门。 第22章 电话吃醋 “老爷……” 黄老爷子小幅度的摇了摇头，“迟早都是要交到小一辈手中的，只是他还是太心高气傲了。” 老爷子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品尝后，“让文怡落了吧。” 管家那双眼皮过重的眼睛都瞪大了不少，“老爷，文怡小姐要是坏的男胎，也未必等不起二十年。” 黄老爷吸摇头，“你呀，没听到小川说的话吗？他的意思很明确，要么他出手，要么让文怡主动为此赔罪。” 就凭江明川在半山别墅见到黄文怡，确定了她怀孕后，他就已经猜到了黄雅姗受伤的过程。 毕竟，这些怀孕要挟的女子所作所为，江明川从小见的就已经够多了。 只是现在这个要挟黄雅姗的竟是她的侄女，这应该是最让黄雅姗心寒的。 “行了，让她最近都安分在家里待着，起码等雅姗的伤好了之后。” 老爷子撑着一旁放着的柱杖，起身往茶室外走去，管家这会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江明川是心狠，可黄老爷子也绝对不是什么纯善的人。 江明川从江家出来之后，才终于要把车开往医院去看一下他已经苏醒的母亲。 林衡已经在医院的停车场等着了。 他按江明川的要求找到了关于当年江楚两家的合作。 本来应该是京港的一件突破性大事。 楚家虽然已经没有以往那般的风光了，可只要楚家想要开拓，找新的合作伙伴，还是会有不招人吻上去的。 只是当年的江家可不应该在楚家的考虑范围之内。 林衡只查到了江高卓和楚父见过面后就同意了两家的合作。 后来他们俩还一再被一些媒体报道为“知音”。 江明川看完了只想笑，“挺讽刺的，死于自己所谓知音的算计。” “江少，那楚小姐那……” 江明川闭目深呼吸过后，“比起被有心之人拿来挑拨我和她的关系，我会主动说。等回广州之后再说。” 林衡自从查到之后就一直在担心，老板好不容易找到的人，该不会又要和电视剧里的一样，要被所谓的家族世仇给隔开吧，成为再一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但现在看到老板的沉稳，好像也还没这么严重。 “我母亲什么情况了？” 在电梯里，江明川才问起黄雅姗。 “黄小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医生说颅内的淤血只需要慢慢治疗就能化去，但就是身体太虚弱了。医生说那是心气郁闷造成的。” “郁闷……”江明川扯着嘴角，只觉得这个词在黄雅姗身上显得格外讽刺。 全家都是疯子，有什么值得放在心中郁闷的？ 只是他们三代人的表现不一样罢了。 病房门口刚好遇到去换针水的护士，江明川与那护士擦肩而过进去，黄雅姗应该是没发现江明川的到来，因为她在专心地看着外面。 半靠坐在病床上的仪态也仍旧是要端庄挺拔的，她似乎不允许自己有不完美的地方。 可现在外面并没有什么风景，除了夜里的微微可见的五彩灯光。 “江家和楚家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表姐的事我也帮你处理好了。” 江明川顿了一下脚步，走进去，坐在病床边上的软凳上，“伤好了之后，你要是不想回半山就别回了，做了这么久的江夫人，已经够恶心了。” 黄雅姗本来是没什么感触的，对于江明川处理的那些事，她并不是很意外。 只是他竟然也会说出最后那一句话。 所有人都只是在艳羡黄雅姗眼光好，选中了一支潜力股。 可只有黄雅姗自己知道，这是一个怎么成长起来的潜力股。 端端庄庄了这么多年，处理了江高卓搞出来的所有桃色烂新闻。 要是说一开始真的不在意的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是后来有了江明川，他重心就已经转移了，不再在江天卓身上。 “也是，我现在是不是江夫人早就没有价值了，连黄家都想着把我拱下位。” “除了你是我江明川的母亲外，其他的身份，只有你是黄雅怡最为重要。” 江明川一双眼睛里并没有什么煽情的，但黄雅姗早就眼泪流满了满面。 似乎这些年一直压抑住的泪水就是这样冲破了她能克制的最大限度。 “那黄家的事，你也知道了？” 江明川点头。 黄雅姗无奈叹气后，转了话题，“是我小看楚柠那丫头了，但也算是我对不起她吧。” “无论你怎么看或者怎么想，这辈子能站在她身边的只有我。” 说到楚柠，江明川那双没什么聚焦的点才终于有了焦点。 他很明确地和黄雅姗坦白，不是楚柠非他不可更不是楚柠赖着他不放，而是他江明川没了楚柠不行。 “你多虑了，六年前算是我做个的一件错事吧，总以为没了她，你就可以还是在我的掌控之中。可我失算了，有她，你还能算是一条被拴住的疯狗，没了她，根本就没有人能管的住你。” 对于黄雅姗评价自己为疯狗这件事上，江明川并不反感也不意外。 毕竟他可是黄雅姗十月怀胎生下，更是由她一手掌控养大的。 她自己是什么样的，她养出来的儿子自然也就是什么德行的。 “以后有事可以联系林衡，他帮你处理不了的事，我自会帮你。” 江明川明显是不想要多待了，他已经起身。 “给黄家留个体面，再怎么说那也是我的家。” 江明川不是很明白，一个这么对待黄雅姗的家有什么好顾全的，但他还是点头应下了。 一到公寓，江明川就拿出了手机给楚柠打视频，在车上的时候，他就想打了。 可还要自己开车，怕被楚柠说，就只能将油门踩到底。 打到第三个，手机屏幕里才出现楚柠的脸。 “刚洗完澡吗？” 江明川轻皱着眉问，完全就是在表达楚柠不接前两个电话的委屈。 “没有，刚刚在画画，没注意到手机。” 第26章 楚柠从手机里看到他身后的背景，并不像是医院。 “你母亲怎么样了？你不在医院吗？” “阿柠，为什么不是先关心我？” 楚柠疑惑地眨着双眼，她刚刚那句话难道不是在关心他吗？ 应该是又犯病了。 “你后问的我。” “江明川，你如果打视频就是为了说这些有的没有的话，那我就挂了。” 江明川立马皱眉，“阿柠有别的事比我重要吗？” 虚假和善的笑容展露在楚柠脸上，“那你说吧，我可以花三分钟听你废话一会。” “我们这么久没见，阿柠不想我吗？” 楚柠已经把放在一旁的素描本和铅笔拿了过来，顺带把手机竖靠在边上。 期间她还要毫无真诚地笑着点头，去敷衍一下屏幕里的江明川。 “我今天回了一趟半山别墅。” 楚柠这才停下手中的画笔，抬眸看向他，“去看琴房吗？” “没有，我没上三楼，只是去处理一些事顺便拿了份文件。” 楚柠看向他后，江明川反倒能带着笑来说半山别墅了。 那把丢掉的钥匙，反而像是解救了江明川。 从琴房被放出来的那天，江明川有想过要放一把火将这琴房烧毁，可他又想到楚柠很喜欢这间琴房，这样的矛盾让他只是逃避着这间琴房，而一直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江明川，你知道我画的q版漫画吗？今天有个评论说，三竖是个直男，真的是一点都看不出小宁的心思。你看一个陌生的网友都看透你了。” 楚柠还把素描本举到镜头面前，展示给镜头里的江明川看。 楚柠就这样把素描本子放到了自己的脸颊旁边，“看，是不是很可爱？” “确实可爱。” 在江明川的视角里，他只能看到楚柠的笑脸，完全没留意到在镜头里占了更大面积的素描本。 “看来我可是要找到共鸣了，以后就可以和我那些素未谋面的网友吐槽你了。” 江明川宠溺一笑，“你画的那是你心中的我，那你不也是看走眼过吗？” 楚柠抿着嘴唇看向屏幕中的江明川，“现在这么看看我还真是又看走眼了，以前的江明川可从来不会撒娇装可怜的，可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些都快成焊在你脸上的皮了。” “没办法呀，不这样，我已经得不到我们家阿柠的注意了。” 江明川还故意抿嘴后再眨眼，把那副可怜兮兮的嘴脸啊，展示的淋漓尽致。 楚柠选择无视，问了个稍微正经的问题，“那你还要在港城那边待多久，问题难处理吗？” “不难处理，应该可以提前两天回去。” “那，就早点睡，晚安？” 看他心情确实没受到影响，楚柠就迫不及待想挂电话了。 可江明川直直摇头，“我不能不挂电话，就这样看着你吗？” 楚柠蹙着眉头看了会屏幕上的江明川，还是妥协了，手机就这样放着，让江明川正好能看到楚柠在画画和用平板与网友互动。 「小宁为什么会这么喜欢青柠檬啊？」 楚柠看到了一个新的头像在留言，她点了一下，就在评论区里回复了她。 「因为小宁的口味很独特！其实可能因为小宁的母亲遗传的，这也是小宁唯一还和妈妈有关联的了。」 「抱抱～」 第23章 打架“他哪只手碰你了？” 楚柠觉得这些读者都是小天使宝宝，也给她回了个亲亲的小表情包。 评论区里的好多留言，楚柠都会一一看过后再回复。 从小就没什么朋友的楚柠，已经单方面把这些读者当成了可以一起分享曾经那些有意义时刻的朋友。 偶尔，楚柠还会抽空和江明川说上那么一两句话。 一直翻评论区到凌晨，而屏幕里的江明川早就已经侧着脸在枕头上睡着了。 浓密但很直的睫毛，镜头离得很近，楚柠感觉都能数的清了，只是太多了，让人数的眼花。 “江明川，晚安。” 楚柠躺进被窝后，很轻地说了一句，看着他已经熟睡的脸，只是犹豫一秒，楚柠就给手机插上充电，却没有把视频挂掉。 似乎这样看着镜头，楚柠就会有一种江明川就在她身边睡着一样。 莫名其妙的在医院同床共枕五六天后，她竟还真有点依赖上了那种感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楚柠的手机屏幕早就黑屏了，再次按亮屏幕，百分百的电量。 看来是江明川的手机没电了。 “叮——” 楚柠暗下地手机亮起，是江明川的消息，「醒了记得去吃早餐。」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的？」 「你的生物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楚柠回想了一下，好像她的生物钟早就乱了呀，但也就随口过问，只当做是巧合。 一整个白天，楚柠就在出租屋里窝了一天，除了吃饭的时间，她都在画画。 而每一次江明川发来提醒她的消息都好像是开了千里眼。 「画太久了，要起来活动一下。」 「要准备去吃午饭了。」 「手上的碳灰要洗干净再吃饭。」 下午，趁着江明川发信息来提醒自己起来活动时，楚柠直接给他回拨了一个视频过去。 背景里又和昨晚的不一样了，但能看到他身后是投影幕布的一个小角。 “江明川，你在忙吗？” “嗯，在开会。”江明川举着手机，如若这满会议室的人不存在。 林衡很上道地在没有江明川的员工群里发了条信息。 「老板娘的电话，请大家保持安静。」 本来想要质问声讨的话，楚柠就哽在了喉间，她眨巴眨巴双眼，“那你，你们继续吧。” 挂断视频后的楚柠，把手机直接盖在了桌面上。 忽然就觉得脸上很热，顺手就拿了素描本起来扇风。 但缓了一会，楚宁又觉得这个画面有意思，顺手画在了素描本上。 添油加醋的附上一些场景话语。 一个有十六分镜的漫画也就新鲜出炉了。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嫂子！”刘浩杰的声音爽快地闯出扬声器，“我大哥和你还在广州吗？我朋友这有一家特别好喝的冻柠茶，你们要不要晚上过来一起玩一下？” “刘浩杰？”楚柠并没有存他的电话，可这称呼除了他没有别人会这样叫。 “是我呀，嫂子。” “江明川他回港城了。” “那也没事儿。嫂子，你来不来？” 刘浩杰爽朗的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来。 楚柠才刚到酒吧门外，江明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阿柠，你不在家吗？” “嗯。今天在家待太久了，我出来透透气。” 江明川的语气很明显发生了变化，“和谁？” 虽然楚柠知道江明川这是在担心自己，但她不喜欢这种质问的语气。 她还是尽量缓和的回答，“和刘浩杰，他的朋友开了一家冻柠茶和酒吧的结合。今天是试营业。” “阿柠，把地址发我。” 楚柠捏着手机有些微微皱眉，“你不是在港城吗？” 她有预感如果不警告江明川，他估计会现在就回广州，毕竟也就一个小时的事儿。 “江明川，我们要有彼此的空间，你先好好处理你在港城的事。今晚我回家了再给你打电话。” 楚柠的语气明显强硬了一点。 手机里久久没有等到江明川的声音，倒是听到了林衡喊“江少”的声音。 “江明川，你先忙你手头上的事我挂了。” 明明是想出来散心的，也是因为刘浩杰说他朋友也想尝试用青柠做冻柠茶，所以楚柠这才来的。 可现在，楚柠觉得散心没散成，还给自己添了堵。 自己明明才是那个硬气拒绝的人，可怎么拒绝了心里也不舒畅，不拒绝，心里更不舒畅呢？ “嫂子，你站门外干嘛呢？老半天不进来，外面不热吗？”刘浩杰直接上手把人拉进来，“里面可舒适凉快了。” 一杯冻青柠和少量酒精的特调被一位美女送到了楚柠面前，“尝尝，等会给我点意见。” 刘浩杰莫名骄傲起来，“这是我发小，羽曈，这家店就是她开的。她调的酒可是一流的，快尝尝。” 楚柠笑着说了声谢谢后，冰凉的口感，确实让燥乱的情绪平抚平。 “里面放了薄荷吗？后调有点回凉。” “我靠！嫂子，你这是咋喝出来的？” 在旁边的刘浩杰面前也有一杯已经喝了一半的饮品。 现在看他的反应估计是他没尝出来。 “薄荷的处理很特别，很容易就会让你误会是别的。可能是我对这个比较敏感吧。” 第27章 店里十几张圆桌， 但也只是坐了三个桌子的人。 “有品味。”羽瞳绑着的高马尾随她转身而晃动，她也拿了一杯在自己手上，“干一杯？” 面对美女的邀请，楚柠当然不会拒绝。 “以后有空多来我这坐坐？这应该有不少素材可以给你画。” 羽曈微侧着脑袋看向楚柠，眼里的笑意满满的完全藏不住。 楚柠微愣一下随机反应过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实现了“网友奔现”。 “等会，试试我按照你的配方调的冻柠茶。” 羽曈直接仰头将剩下的半杯喝完。 看着羽曈脑后的高马尾随着店内的音乐而晃动，这样以为酷爽的女孩竟然会看她的画的那些q版画，还都是随心所欲记录的，连一个连续的故事都说不上。 没过多久，一杯用渐变绿杯子装着的冻青柠就这样端到了楚柠面前，简直和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为啥我嫂子这杯这么好看？也给我来一杯这样的吧。” 刘浩杰整个人就跟争宠一样。 “这是无酒精的，专门为柠柠一个人调的。”羽曈挑眉看了眼他以及半挂在他身上的女人，“你，不是要和你带来的这位朋友喝有酒精的才刺激吗？” 楚柠这才注意到刘浩杰身边也是有个大美人的，只是她从进来到现在，眼里就被羽曈这种明媚的美女霸占了全部视线。 在楚柠看了刘浩杰身边的人再转头看回羽曈时，正好对上她单个手肘撑在台面上，无奈的笑容出现在她脸上，显得有些违和。 楚柠好像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喜欢自己画的漫画。 “再调一杯有酒精的，要不要尝？” 楚柠手上这杯冻青柠才喝了一**曈又准备开始忙活了。 这一晚上的，楚柠从坐下到现在就喝了三杯了，虽然都是没有什么酒精的，但水喝多都容易尿急。 “美女，要不要赏脸，过来和我们喝一杯？都是刘少和瞳姐的朋友。” 刚出厕所门，就被等在外面的男生拦住了。 没有夸张的发型，只是垂顺下来的刘海，一双眼睛还是圆圆的杏眼，完全就是一副乖乖仔的形象。 楚柠虽然往后退了一步，“你，玩大冒险输了？” 她面前的男生顿了一下才低着头笑起来，“是啊，所以美女可以帮帮我吗？” 那一双有些相似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就让楚柠答应了。 坐到小圆桌上后，一杯倒了威士忌和可乐的酒就被推到了楚柠面前。 “喝一杯吧。” 这个外表是乖乖仔的男生给了楚柠一种割裂的感觉。 但都已经坐在这了，楚柠想就一杯酒而已，她酒量也不算是特别查的。 “不打扰你们玩了，不过下次输了我可不会再帮你了。” 楚柠直接起身想走，却被那乖乖仔直接牵住了手。 楚柠皱着眉转身，想要甩开，可他的手就像是牛皮糖一样粘在了楚柠手上不放，还想得寸进尺，十指相扣。 这样已经完全冒犯到了她忍耐的底线，直接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啪——” “砰——” 巴掌落下的同时，还有别的声音在楚柠面前响起，一张凳子撞翻了桌面上的酒瓶和酒杯。 “江明川……” 楚柠打完乖乖仔巴掌的手还因为太大力了收到力的相互作用，现在垂在大腿边上还有点麻痹的感觉。 “他哪只手碰你了？” 江明川脸色谈不上好看，但脸上满是能随时取人小命的怨气。 “……不是什么的大事，我们过去说。” 响起董知晏的话，楚柠立马敛去方才在心中的恶心感，拉着江明川的手，把人往旁边带。 第一下，楚柠用力还没拉动他，第二下楚柠喊了一遍他的名字，才终于把人带走。 狂跳的心脏此刻也稍稍放缓了一些。 楚柠余光看到被砸懵的乖乖仔也被同行的朋友扶了起来，幸好没出什么事。 第24章 调酒命名“台风” 两个小时，距离楚柠在门口接到江明川电话到现在刚刚好两个小时。 楚柠把人拉到了羽曈的吧台前。 “要喝冻青柠吗？” 楚柠叹了一口气，让人坐下。 “大哥？嫂子，你没事吧？” 刚才的响声他们都注意到了，只是刘浩杰才不会去管这事，他们就是该的。 明知道自己喊楚柠“嫂子”了，还非不听劝想试一试，这不差点把自己的小命试进去了。 楚柠朝他摆了摆手，她倒是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让他们先自己玩去。 江明川估计还得自己哄一会才能正常吧。 羽曈端了一杯冻青柠来，她还嫌事不够大地朝楚柠眨了一只眼睛。 “这么生气？” 楚柠坐到他的边上，虽然江明川一直都是面对着楚柠的，可楚柠看惯了他装可怜装柔弱倒是有几分习惯之后，现在他板着脸自己反而不习惯了。 “江明川，你不说话，是想要和我冷战？” 他脸上严肃的表情松动了几分，可眉头却是蹙起来了，“楚柠，那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这种地方为什么要自己来？如果你想要来，我可以陪你。” 楚柠用食指去勾住了他的小拇指，“江明川，我有能力保护自己。再说了，他们就算想做什么也是不会得逞的。刘浩杰和羽曈都在这。” 可江明川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他蹙着眉头像极操碎心的老父亲。 “你打他那巴掌就是保护自己吗？”他突然反手包住了楚柠的一整只小手。 “你知不知道，你那样不痛不痒的一巴掌简直就是对男人的一种挑衅，只会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他这一段话说的让楚柠不知道该做何回应了，本来还想说他刚刚太暴力的，可现在脑子一下子就短路了。 只能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那我以后不去了，去也会带上你？” 还是楚柠在口头上让了步。 江明川蹙着的眉头这才松展不少，楚柠趁机就笑着将桌面的冻青柠喂到他嘴边。 他这才终于尝上。 “这个我画的简直是一比一还原的，是羽曈调的，她调的其他酒也好喝。” 楚柠卖力地推销了一番今天刚交的朋友。 “苏羽瞳？” 江明川这会没那么气后，才看到从旁边过来的人。 苏羽曈双手肘撑在吧台上，手掌托住自己的脸，挑眉微摇摇头看向他们。 “你们认识？”楚柠就算再迟钝也是能看的出来的。 江明川抓着楚柠的手，再喝了一口后淡淡道：“她的苏是港城苏凌集团的苏。” “算了吧，他们可不想认我，这不把我一个人丢在广州了。我倒是觉得在这可比在港城自由多了。” 苏羽曈连摇着手指，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对苏家的嫌弃。 感觉到江明川抓着自己手的力气忽然重了一些，她才微侧身。 是刚才那个乖乖仔，“对不起，刚才冒犯你了。” 刘浩杰还在一旁盯着他们一一来道歉，楚柠倒是不想再有什么纠缠，就随意点点头当揭过去了。 可楚柠看不见背后的江明川，楚柠轻而易举的原谅更是加重了他心中的不爽。 他脸上的严肃，在楚柠接受到苏羽曈提示转身的时候，堪称四川京剧变脸大师。 完完全全就是他并没有很在意也没放在心上。 苏羽曈的笑声是藏不住一点的，在场的这么多人里就她突然笑了，而其他人都没有搞明白她的笑点是什么。 “不用管我，你们道歉的继续吧，反正也都是挺徒劳的了。” 这群人提前离开后，连带着刘浩杰身边的那个女伴也不依不舍地走了。 店里就只剩下他们四人了。 “柠柠要不要来试一下调酒，要是感兴趣的话，我这里可是还缺个调酒师哦。” 楚柠眼睛里亮了一下，屁股还没离开高脚凳呢，江明川就已经扣住了她的手。 可楚柠只是稍微皱眉，江明川就只能把手撒开了。 “我第一次看到推送漫画的时候，虽然有怀疑过是江明川那家伙，可又怀疑这世上真的有人把他训成狗吗？” 苏羽曈轻轻撞了一下楚柠的肩膀，稍微压着声音笑道：“现在，我可一点都不怀疑了。话说前六年，你要是在，他估计就不会我们称为疯狗了。至少也是拴着铁链的疯狗。” 楚柠对此只是无奈一笑，“调酒有什么公式吗？” 苏羽曈随性摇头，“没有，最开始调酒呢，是最不需要公式的，调你自己喜欢的，如果这样挑出来都是能喝的话，那就说明你很有天赋。” 既然她这么说了，楚柠就信了。 拿了两个她喜欢的颜色，蓝色的蓝橙力娇和绿色的苦艾酒，最后再加上一些雪碧。 第28章 “给江明川尝尝吧，这样你的第一杯酒就绝对是成功的。” 苏羽曈随口一说，楚柠就已经递给了江明川。 “老大，接吧。毕竟是嫂子调的第一杯酒。” 刘浩杰要不是看江明川脸色没那么随和，他现在早就要勾肩搭背上了。 “有名字吗？” 江明川直接接下，只是他在和之前还是问了一下看似无关重要的问题。 “还没有，不过鉴于你是第一个品尝的人，这个命名权就给你吧。” 楚柠抿唇笑着看他。 “台风。” 江明川甚至不需要思考犹豫直接脱口而出了。 但却莫名的相配。 “这名字不错。柠柠不介意这杯‘台风’也纳入我的酒单吧？” 苏羽曈的称赞无疑都是在表示她的喜欢，“台风多为夏天，夏天的绿色加上台风带来的雨水是蓝色的象征，真是太完美了。” 楚柠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她很是爽快的就点头了。 “我不同意。”江明川喝了一口后，缓缓抬眼看她，眼里的温度就跟看什么无用之人一样。 “你不同意没用，调这个酒的人，也就是柠柠已经答应了。” 苏羽曈还直接揽过楚柠的肩膀。 这直接让在江明川身边当吃瓜群众的刘浩杰给扬起了看热闹的笑容。 江明川立马把目光看向了楚柠。 突然就成了焦点中心的楚柠，左看看右看看，怎么好像这个角度看着江明川有种特别委屈的感觉。 眉头的微蹙和嘴角很轻微的往下，让楚柠心里就这样被迷惑做出了抉择。 “好吧，这杯酒就当是江明川的专属吧，我还挺喜欢调酒的，我来给你打工？” 楚柠微侧脸看向苏羽曈。 直接就是一个响指打响，苏羽曈叉着腰，略微挑衅地看向了江明川。 连刘浩杰都看明白了，“瞳姐，你这完全是在我大哥挖坑啊！明知道这是嫂子调的第一杯酒，又加上这个名字还是他取的，大哥肯定不想给你卖的。你竟然就这样利用我嫂子的同情心，果然女人不能惹，瞳姐更加不能。” 江明川也觉得自己亏大了，虽然他能看得出来楚柠是想来这调酒的，但如果没有这个拒绝，可能自己再撒撒娇娇还能拖一拖。 现在直接给整成板上钉钉的事了。 “江明川，你可别想对我这小酒馆下毒手，它刚出生，你要是动它了，可别忘了柠柠可是在我手里的。” 苏羽曈直接揽过楚柠，两人身高差不多，可被揽进怀的楚柠看起来就弱小了点。 楚柠又给他们一人调了一杯未知的酒，全凭运气来抽。 “干杯！” 刘浩杰绝对是最会搞氛围的，他半举高的酒，在吧台的吊灯下形成了丁达尔效应，橙红色倒是和热热烈烈的刘浩杰尤为相配。 “没想到我这试营业还搞得挺成功的，顺带收了个得力干将。” 四人里最开心的大概就是苏羽曈了，而最憋屈的大概就是江明川了。 代驾直接将车开回了江明川在广州买的公寓。 这也算是楚柠拿到江明川给的钥匙后，第一次拿出来用。 “把指纹录上。” 可江明川却没让她用钥匙，之前提前给她主要是他没办法一起来。 “江明川，你这房子应该不止一个房间吧？” “是不止。我带你去看看？” 江明川拉着她的手就往里走，算得上是标准的三室两厅。 一间主卧，一间书房，还有一间客房，江明川示意楚柠来打开。 两个素描画架，一整排的颜料墙，还有一竖排的铅笔，一竖排的素描本，完全就是一个小型但应有尽有的画室。 楚柠有些呆呆地回头仰看江明川。 “你什么时候布置的？” “五月三十号。” 他们重逢那天。 洗完澡看到江明川已经躺在大床上了，楚柠有些认命地就走了过去。 刚才真的是脑子一热就什么都答应了。 “江明川，我们这恋爱谈的是不是有点顺序反了？” 再次被江明川揽入怀里睡觉的楚柠，在关了灯的房间里，幽幽地来了一句。 “只要是我们，那就无所谓。” 江明川是真的很喜欢把脸靠在楚柠的后颈处。 “江明川，这大夏天的，我们就不能分开点吗？” 楚柠才躺下没多久就感觉有一个火炉在抱着自己。 “智能管家，把空调温度调至十六度。” 江明川非但没有松开，还抱的更紧了些，美名其曰：“没有厚的被子，我们要学会报团取暖。” 第25章 隐瞒“下次别再纵着他了” 低温的状态下，人确实容易进入睡眠，楚柠睡着后意识里还能感受到冷，更是直接转身往温暖的江明川怀里钻了。 一直到后半夜，江明川才把空调的温度调到正常。 楚柠冷到快把整张脸严丝合缝地贴着江明川的胸腔了，江明川还担心她会不会被自己捂窒息，想着扯开一点。 可楚柠双手就跟抱着个巨型玩偶似的，死活不撒手。 到最后，江明川以一个上半身侧倾，扭成麻花一样的姿势去睡觉。 江明川除在找楚柠的事上效率低了点，其他事的效率都是极快的。 楚柠才刚醒吃过早餐就被他领着回了出租屋，搬家。 “这里背后的事和你母亲有关吗？” “有，但关系不大。这里是要新开发的，就算现在不拆迁，总有一天都是会开发到这的。这里的地理位置也算是不错，商业化的价值会更大。” 江明川说的这些，楚柠不是不能理解。 她问和黄雅姗有没有关系，只是因为她想知道江明川的母亲现在是怎么看待他们两人的事的。 可直接问的勇气，楚柠还没有。 “这个皮箱子是什么？” 上车后，那个被楚柠抱在怀里的皮箱子让江明川尤其在意，其他的东西都让搬家公司搬走了，就这个皮箱子她非要细节捧着。 “你很想知道？”楚柠脸上带着些逗弄的笑，“算是我很重要的存储保险柜吧。” “黄金？” 楚柠笑着摇头，“是和你有关的，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那我要看。” 江明川本来都启动了车子，现在愣是又把手刹拉起，他就是要看到才能继续开车。 楚柠本就没有想过这个东西能不被江明川发现的，既然他想看，楚柠就直接给他打开了。 发黄还有去不掉霉点的素描本，有一张看清楚信息的船票，还有一团乱糟糟的纸团。 “这不久前掉进去的垃圾？”江明川指了指那团看起来还算新的纸巾。 楚柠给了他一个白眼，拿起来后，展开，已经是干透的柠檬皮，都已经呈现褐色了。 “是你在我店里扣的柠檬皮块。” 江明川抬眸看楚柠，脸上更是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意。 楚柠把皮箱子盖上，“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回家，现在就回去。” 一脚油门踩下去，楚柠直接被猛烈的起步惯性给推到了椅背上。 两人莫名就像老夫老妻一样开启了同居生活。 楚柠白天大多数时候会待在飘窗上画画，傍晚到凌晨十二点会去苏羽曈那帮忙。 而江明川大多数时候也都是陪着楚柠，楚柠在哪他在哪，只有偶尔几天的白天他是要出门处理事情的。 五点的时候，楚柠放下素描本，就收到了来自江明川的信息，「今晚要回港城，可能明早能回来了。」 「不着急，你慢点处理也行。」 「楚柠，撤回重说。」 面对江明川犯幼稚的时候，最好的应对法子就是不理他，这是楚柠迅速摸出来的技巧。 出了小区不远处就是地铁，楚柠也有些日子没坐了，都有点忘记了之前充值的地铁卡余额还够不够。 “楚小姐！求求你，放过我们家吧。” 楚柠被这声音吓得手上拿着的卡直接掉在了地上。 主要是这人蹦出来的太过突然，还直接跪下了。 楚柠根本没有空暇的时间去管那张掉落在地上的卡。 这样的阵仗，楚柠觉得自己在电视上都很少见了，连忙去将人扶起来。 周围来往的路人都已经被吸引过来了。 这样的一男一女，还是标准的男生跪下，总会让人想到是渣男浪子回头来请求女友的原谅。 楚柠想了会才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是当时在苏羽曈那家清吧试营业的乖乖仔，还被江明川用凳子砸了的那个倒霉蛋子。 “不是，你先起来，我们再好好说。你这样我都不知道你要我干什么。” 虽然心里有了一点猜测，但还是要从他嘴里问清楚一点才好。 楚柠拉拉扯扯了半天才将人拉扯起来，在路边的石凳子上，楚柠直接让他坐下来了。 第29章 毕竟他看起来快要碎掉了。 “你先说说怎么了吧。不管你相不相信，对于你身上经历的一切，我真的不知道。所以，你如果想我帮你，你就说清楚点。” 楚柠尽量温和的声音，也在慢慢的安抚了乖乖仔的情绪。 “你是叫陈嘉良是吧？” 乖乖仔点头，只是现在早就没有了乖乖仔的气质了，反倒是有些潦草。 他吸了几下鼻子，“我们家真的要支撑不下去了，是我的错。但不应该让陈家来承担这个错的，陈氏底下还养着几万人，现在他们天天闹，我们家也确实是处理不了。求求楚小姐帮帮我们吧，我实在找不到能见江少的机会。” 陈嘉良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都活不下去了，曲家也是。” 他说着说着又要跪下去了。 “叮铃铃——” 楚柠从口袋掏出手机，“瞳瞳？我这有点事，我今天可能晚点过去。” “我知道了，所以你确定是江明川在背后操作的吗？能有证据吗？” 陈嘉文见楚柠脸色不是很好，一下子也拿捏不准楚柠是个什么态度。 “我，我们不是很清楚，但如果不是，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去见一下江少吗？现在这种情况，也只有江少有可能可以帮一下我们了。” 楚柠深呼吸了一下，“那你们家和曲家具体是因为才变成今天这样的？总不能是江明川凭空捏造了你们没犯过的错来击垮你们吧？” 虽然这件事，楚柠不认可江明川的极端手段，但同样的，她也不认为这个什么陈家和曲家就是完全的被冤枉。 “是，我们是有过违规操作，但就算这个被检举了，只要我们改正并罚款是可以度过去的。”陈嘉良连手都在抖，他想扯着楚柠的衣摆做求情，可还没放上去，就又自觉地收回来了。 上次就是因为强行拉了她的手腕，被打了不说，现在好了，整个陈家都要跟着他来为这个错买单。 “这件事我不能打包票解决，但上万的人确实也是无辜牵连的，江明川那边我会去说。你现在能不能有点尊严，别什么都还没解决就只会下跪。” 楚柠到清吧的时候比平时晚了两个小时。 “怎么了今天，被江明川那男鬼缠的起不来了？” 苏羽曈直接把手搭上了楚柠的肩膀上，一脸的坏笑和八卦。 “瞳瞳，你知道陈嘉良和曲家的事吗？” 楚柠的表情还算是严肃的，苏羽曈也就把手放了下来，摸了摸鼻尖，“知道，但是吧，江明川可不让我给你说。这可是你自己知道的啊，反正到时候别供我出来就行。” “所以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楚柠猜也是的，毕竟陈嘉良也算是他们认识的人就算出事了要找人帮忙必然是会找到他们头上的。 “其实吧，陈氏这几年确实有点贪了，这可算不上冤枉他们的，曲家的话，我不是很清楚，但做大的企业能有哪个敢说自己是干干净净，经得起查的。” 苏羽瞳撑到了吧台上，“所以，你还是别管这事了，因为一个陈嘉良，离间了你和江明川的关系不值当。” 楚柠却是皱着眉，“如果只是针对陈嘉良或者陈家的不合法行为，我没什么好说的，可江明川现在这样是一棍子打死所有。其他人并没有错。” “楚柠，可江明川就是这样了，这能怎么办？” “那是因为他发疯的时候，没人能拉住他，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 原来他们都已经见惯不怪了，这让楚柠心里对江明川的担忧又加重了几分。 董知晏说过，像江明川这种仇恨的心理最好也是及时化解，不然这只会越发的偏激。 一颗扎了根的大树，再拔起，对土地也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以后别由着他乱来了。” 楚柠稍微严肃地看向了苏羽曈，他们这些人没有想过纠正江明川，只是一味纵容着江明川，还联手瞒着自己。 “嫂子，瞳姐，不是说今天有新品吗？” 刘浩杰一整个没什么正形地走了过来，离近才发现楚柠的表情不算好。 他朝苏羽曈使了个询问的眼神。 苏羽曈则是大大方方地回了他，“陈嘉良的事。” “……嫂子全都知道了？” 好吧，被人当面揭穿的感觉，刘浩杰也瞬间局促起来了。 整一个晚上，楚柠都处于一个低气压，连刘浩杰来讨酒喝，她调的都是一些偏烈偏涩口感的酒。 放在吧台上的手机，有江明川锲而不舍发的信息还有多个未接电话，楚柠都没有去看，只是给他回了一句「先处理港城的事，不用着急回来，我在家等你。」 十二点，苏羽曈也提前关了门，要送楚柠回去，毕竟地铁早就停运了。 步入初秋了，可他们这仍旧是炎热的。 门外停着一辆全黑的布加迪，江明川就靠在副驾的车门上。 自从楚柠出现在门口，他就这样盯着，也主动出声，而是耐心地等着楚柠过来。 第26章 强吻“放开了你还会乖乖待在我身边吗…… “哈，哈哈，应该不用我送了吧。” 苏羽瞳慢了几步正好和刘浩杰并肩走着。 “那正好，瞳姐送我吧，我们就先走了。”刘浩杰拉起苏羽曈的手就小跑到了旁边停着的车。 只是他们俩上车后并没有要启动的意思。 楚柠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走向江明川。 停在距离他只有一步的距离，江明川这会早就已经站直了身体。 “你去港城，是处理别的事还是就是处理陈家和曲家的事？” 楚柠开口地很直接，江明川竟然提前回来了，还出现在这，说明楚柠知道了的事早就有人和他说了。 “收尾陈家和曲家的事。” 楚柠缓缓闭了一下眼睛，“就只是因为试营业那天的事吗？” “是。” “江明川，那只是陈嘉良的错，和陈氏曲氏还有他们底下工作的上完职工没有任何关系。” 楚柠皱着眉头，她已经尽量用平和的语气来和江明川说道理了。 江明川却是极为轻蔑地笑了一下，“阿柠，那你觉得是谁让陈嘉良花天酒地不学无术的背后是考什么撑起来的？他敢这么明目张胆随意去强迫一个不认识的人，你觉得他凭的什么？” “江明川， 那那些因为你失业的呢。我不否认你的观点，可一棍子敲翻一整条船，你是不是太过了。” “阿柠，为什么旁的人总是轻而易举得到你的关心你的同情，他们根本就不值得。” 江明川伸手就拉住了楚柠的手，迫使她往自己面前走了一步。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了不少。 “阿柠，如果其他人的存在会分走你的注意力，我不介意再做的全面一点，他们再也不会有机会出现在你面前的。” 楚柠蹙起的眉头此刻倒是直接松开了，取代的是她眼里的难以置信。 快一个月了，楚柠一直都觉得在她面前的江明川没有了易变的情绪冲动，连董知晏说的那些症状，她几乎都很少看到，自然也是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的。 可现在楚柠才明白，江明川不是在慢慢变好了，只是他在楚柠面前全都藏起来了。 是楚柠高估了自己能做的，也高估了自己在江明川心中的影响力。 原来并不是简单的陪伴，就能让所谓的精神疾病变好的。 楚柠眼睛里的情绪很复杂，她想要退后，可江明川不允许。 “阿柠，你在想什么？” “江明川，我在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楚柠说的很是无力，她没办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后悔、害怕、心疼等等全都交织在一起。 她皱着眉头闭上眼。 “阿柠，你在因为什么生气？” 江明川收起脸上的狠劲，像个无辜渴望求知的学生。 “因为我自己。江明川，你放过陈氏和曲氏好不好？这样做是错的，就不要继续了好不好？” 楚柠微抬眸，看向江明川那双眼睛里。 她真的完全没有预想过江明川变得比她预想中的更陌生。 “阿柠就一定要为他们求情吗？他们既然都犯了错，就应该要给一个他们都能记得住的教训。” 江明川刚才还是求知的眼神，现在就立马转变成了坚定。 他并没有认为自己错了，即使他不会去反驳楚柠说的话。 “那既然是这样，那江家呢？那我呢？” 楚柠说的，江明川明白她的意思。 既然犯过错的都应该收到惩罚的话，对于江明川而言，楚柠犯过错，江家更是犯过错。 难道他也要给楚柠，给江家一个都记得住的教训吗？ “现在的陈氏和曲氏，这不仅是对他们的教训了，他们会因此没命的。” 第30章 即使江明川不是那个亲手结束他们生命的人，也是那个逼着他们无路可走的人。 “是不是连我也要以这样的代价来给你赔罪？” 趁着江明川愣怔的片刻，楚柠挣脱了他的手。 “阿柠，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但江家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他们很快就要付出代价了，为我们分离这六年付出代价。” 江明川脸上挂上了真挚到极点的笑，他的眼里只能容纳进楚柠的脸。 “江明川，这六年是我造成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楚柠却是连连摇头，她只觉得眉心巨疼，只能用中指去按压缓解。 “不是！”江明川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不少，“江家才是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只要江家没了，阿柠就不用再害怕了。” 声音传递的情绪总是最为明显的，江明川突然的暴怒，让楚柠下意识再往后退一点。 “阿柠，你在害怕什么？别怕，你是不能离开我身边的，如果你想要走，我就只能把关在湖心岛了。” 湖心岛，是他们现在住的商业公寓。 “啪——” 在江明川伸手来想要牵起楚柠手的时候，她反手的巴掌已经落到了江明川脸上。 苏羽曈这家清吧本就选在比较安静的地方，在这样的凌晨街道上，巴掌的声音格外明显。 被打后，懵着没有反应过来的不仅是江明川本人，还有在一旁车上坐着苏羽曈和刘浩杰。 江明川笑着把头转回来，看向楚柠。 他强势的逼近，抓着楚柠的手，完全不允许她拒绝。 “阿柠，如果把你留在我身边的代价就是被你打的话，我不介意你多打几下的。” 楚柠身后已经抵住了车门，没有办法再往后退了。 “江明川，你先放开我。” 被捏着的那只手腕，力气很大，楚柠凭着不舒服的本能挣脱。 “放开？放开你会跑吗？放开了你还会乖乖待在我身边吗？” 楚柠另一只手也伸过去想要掰开他的手，也就一时之间没顾上他在问什么。 “阿柠……” 猎物越是挣扎，只会激发猎人的更多的征服心理。 江明川直接一只手就将楚柠的两手腕攥到手里，而另一只手直接强势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微微抬起头还不能乱动。 江明川低头亲下去，楚柠当然不会配合他。 铁锈的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开来，楚柠根本分不清是自己的嘴唇出血了还是江明川的。 她只能感觉到自己快要窒息了，而口腔中的舌头更是狠狠地咬了一下。 楚柠皱着眉，终于找到机会曲起腿，膝盖上的骨头还算坚硬。 用尽全力往上一抬，她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江明川竟真的松开了她。 “楚柠！” 江明川眉头紧皱，嘴角有明显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冒着血珠。 大口喘了一会气后的楚柠，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食指上的位置也被她用大拇指的指甲狠狠地按了下去，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大脑快速恢复清醒和理智。 楚柠有些气息不稳地说：“江明川，我们先冷静冷静。” 她还需要单手反撑着身后的车门，才不至于让自己腿软站不稳。 被推远的江明川就这样垂眸看着楚柠，也不出声，除了胸腔起伏有些大之外。 楚柠也是注意到了他垂在腿侧的手都是握着拳的。 被暴力亲吻过后的楚柠反而脑子清醒了许多，对江明川还是不能试图讲道理的，更不能表现出太多触碰他逆鳞的事。 不然他就会跟你翻脸，完全安抚不住的那种。 想通后的楚柠直接换了一条路走，她只需要走两步就能到江明川面前，把自己的手放到了他握着的拳头上。 “江明川，把手松开好不好？我想牵你的手。” 楚柠这话音才落下，江明川紧握的拳头就松了，楚柠自然也就顺利地牵上了他的手。 “江明川，我没有说过要离开你身边，这只是你自己脑补的。” 好，楚柠就是这么熟练的把锅扣在了江明川头上。 “我想你放过陈氏和曲氏，也不是因为我在意担心陈嘉良或者其他任何一个人。是我良心不安。”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只会让我觉得这其中也有我的原因。” “如果那上万人都因此失业，万一他们家就只有他一个劳动力，那也就是会造成那个家庭不幸的开始。这样我就会一直在想，在自责，也就难以吃下饭，最后消瘦到生病。” 江明川很明显听进去了，他慢慢蹙起的眉头被楚柠伸手去抚平。 “江明川，这也是你想看到的吗？还是这也算是你对我的一个惩罚？” “不是……” 江明川弱弱的声音里还有点底气不足在。 “好，那你就放过他们好不好？他们错的地方付出相应的惩罚就行了，你不要去赶尽杀绝好不好？” 楚柠的手顺着他的眉毛停在了他的脸侧，食指还在缓缓地来回抚摸着那一块皮肤。 “好。” 在一旁停着的车上，苏羽曈和刘浩杰完全要震惊到合不上自己的嘴了。 好了，现在的苏羽曈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俩能在一起了。 这俩任何一个的脑回路拎出来，都不是一个正常人可以想到的。 “行了，咱俩也该走了。” 苏羽曈揉了揉自己的脸，把钥匙插进去，轻踩油门就扬长而去了。 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楚柠感觉自己这场恋爱里就经历一个极速版的矛盾到吵架再到和好。 “那我们先回家，明天我陪你一起去陈氏好不好？” 第27章 上门“江明川，你答应过我的。”…… 江明川垂眸的视线里只能看见楚柠双手都牵着自己的手，对于她说的什么，都只是一味地点头，应“好”。 楚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也是被抱的紧紧的，她有些无奈地将手抽出来，在江明川的头发上揉了揉。 “江明川，你得起床了。不要忘了，你昨天答应过我的事。” 揉头发把人揉醒后，楚柠有捏了捏他的耳垂。 江明川睁开地双眼里还有浓浓的睡意，白眼球里有不少的红色丝。 而他的右脸上似乎还有点红肿，楚柠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我们要去陈氏的。” 江明川在楚柠做起来后，双手还抱着她的腰，闭着眼去贴着楚柠的腰侧，活脱脱一个赖床的表现。 “江明川，你这是要对我说话不算话吗？” 楚柠也不再去闹腾他，就是把昨天的战术用到底。 管它软的硬的，只要对江明川有用就行。 “我没有。” 磨磨赖赖的，江明川还是起床了，林衡已经提前和陈嘉良的父辈爷辈都约好了。 两人到地库开车的时候，苏羽曈也给楚柠打了个电话。 “看到我们没？白天我们挺有空的，一起去吧，要是有什么应付不来的，我俩还能顶上。” 小区门口，苏羽曈开了辆格外显眼的草绿色跑车，这会正摇下车窗挥手呢。 “你们最好不是单纯看八卦的。” 楚柠握着手机还贴在耳边，皮笑肉不笑地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他们。 见面就约在了陈氏集团总部，他们差不多到的时候，能看到底下有不少随意挂着的横幅。 但人却没有什么。 也不知道是被清场了还是这些人素质比较高，只是挂个横幅并没有打算聚众滋事。 “这些人也是挺可怜的，要真是失业了的话。” 江明川一手打着方向盘，慢悠悠地来了一句，“这些横幅就是挂来给你看的。” 楚柠转头看他，皱眉表示她听不懂江明川在说什么东东。 “连夜挂上去的，就是想利用你的同情心。一个集团的总部难道没有安保？难道安保只会把人赶走不会把横幅撤掉吗？” 楚柠撇撇嘴，继续转头看外面，“话说的挺有理的，但这也算不上捏造事实，毕竟要是陈氏真的倒了，那些中高层还有底层员工必定都是面临着失业的。他们没来挂横幅闹事很有可能就是连买横幅的钱都没有了。” 她的思路直接逗笑江明川，笑着摇了摇头，把车转进地下车库入口。 楚柠这才下车，苏羽曈的手就已经勾搭上来了。 其实和苏羽曈相处久了之后，楚柠也算是知道了刘浩杰那性格，那些喜欢搭人肩膀的小习惯都是哪来的了。 这不完全随了苏羽曈嘛。 办公室的门大开着，陈嘉良站在最边上，楚柠他们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就能看到一排六七个人在门外等着。 “江少，楚小姐。” 最中间那个头发都有不少的白头发了，他还撑着一根木质的柱杖，主动往前走两步，给足了江明川面子。 “陈董。” 第31章 楚柠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江明川后，他才喊了句，不然安静僵持的气氛确实有些尴尬。 比中间那个看着年轻点的主动笑着问了刘浩杰和苏羽曈。 “不用管我俩，我俩没啥说的上话的地方的。” 是的，他俩就是单纯想来看看江明川是怎么对楚柠言听计从的。 毕竟昨晚那一小时没到的时间里，压缩的内容实在是精彩，精彩极了。 茶桌面前，只有陈老爷子和他们四个是能坐下的。 剩下包括陈嘉良在内的六个人只能整整齐齐地站着。 这样的场面莫名就有点幽默的风格存在，楚柠他们四个人没一个是穿西装或者正装的，再反观他们，不是黑的就是灰的。 茶分完后，也就只有刘浩杰是端起来喝的。 楚柠的余光瞟了眼，江明川就这样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完全没有今天是来干嘛的自觉。 “之前因为一些摩擦，导致陈氏现在资金链已经断了，不知道贵司接下来是有什么打算？” 楚柠脸上带着极淡的笑意。 既然江明川已经出手了，那让他拿不到一点利益也是不可能的，昨晚楚柠就已经和他说好了，要走陈氏的百分之三十股份换取江明川给他们提供过渡的资金链以及一个可带动运转的项目。 “之前的事是嘉良这小子不懂天高地后。既然楚小姐也觉得只是小小的摩擦，那就翻篇，往后若是能合作的也能往来一二。” 陈老爷子脸上的表情满满的全是慈祥，如果楚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的话，她肯定会认为这为老爷爷是为慈祥和蔼的老人家。 楚柠推了推江明川，“江少，你来这不是当吉祥物的。” 她侧着头去看江明川，嘴角弯起的弧度要比看向陈老爷子的时候更大一点，只是笑意却是一点都没有的。 江明川这才抬手，身后的林衡就把手上拿着的四份文件，两份给了对面的陈老爷子，另外两份摊开在了江明川面前。 虽然主导权已经完全掌握在了江明川手里，可这直接的还是让楚柠无语。 他这真的是一点斡旋都不想转，直接说事。 “江少，这是代表江氏还是个人？” 陈老爷子虽然需要带着老花眼镜，可看起文件来却丝毫不慢。 而这问题简直一针见血，如果是江氏，那么这个苛刻不平等的合同签也不是什么问题。 “陈董，你觉得你现在还有第二条路能走吗？” 江明川一只手搭在了椅子扶手上，另一只手有些玩味地把玩着那小小茶杯。 “陈董，现在最关键的难道不是要度过眼前的问题吗？如果陈董还是想再观望观望的话，那今天也就当是我们来品尝了一下陈董珍藏的茶吧。” 楚柠放在桌面下的右手直接挪到江明川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示意他别再添乱了。 这点小动作完全被坐在两边的苏羽曈和刘浩杰看在了眼里，两人愣是在这么严肃的氛围里憋不住一点笑。 “说实话吧，现在港城谁不是默认了江少就是江氏未来的接班人啊？” 苏羽曈一手托着脸有些玩味地看向对面的那一排西装男。 “如果陈董还是觉得不合适，那我们今天就先走了，后续的话就不会再有别的纠葛了。陈董，那我们就先走了。” 楚柠没有动过面前的那杯茶，那就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 “楚小姐言重了，我也只是问清楚一下，走一下正规的流程。” 楚柠在心里冷笑一声后，脸上又挂上了淡淡的笑意，这一次她端起了面前那杯已经有些温热的茶。 “有意见就提，但也就仅限于提出来。没就签，再拖一秒，就要崩盘了。” 江明川手指还在玩弄着那杯茶，随着他说的话，直接把茶推到，茶水顺着茶桌流向镂空的地方。 楚柠无奈深呼吸，能坐到现在估计也是江明川能忍耐的最大限度了。 她在桌底下拍了拍江明川的手背，既然以后是要合作的，那面子上的东西还是要给的。 这种善后的斡旋就直觉交给了楚柠。 有扯动扯西的，拖了半个小时才终于把文件签了下来。 刘浩杰在江明川那边都喝了第五杯茶水了。 要不是茶杯小，估计都得上两回厕所了。 “啧啧啧，啧啧啧。” 才从电梯里到地下车库，苏羽曈就只能用这几个音节来发表她的感叹了。 她测瞄了一眼江明川，略微有些嫌弃，再揽着楚柠往旁边走了几步。 “不是，你们俩怎么还说上悄悄话了？” 刘浩杰在一旁不满抱怨。 要知道，楚柠还是他带过去给苏羽曈认识的呢，现在好了，他被排挤出来了。 “中午去不去吃大餐？” 苏羽曈揽着楚柠回来，心情甚是愉悦。 “什么大餐？” 这个估计就只钓到了刘浩杰一个人。 “那当然是……” 苏羽曈笑的格外邪恶，这大餐一看就是有鬼的东西。 “我能不能不吃了，我应该是还有事的。正好，我自己打车就行。” 刘浩杰拨弄了两下自己的刘海，就想走回电梯里去。 “刘浩杰，谁都能不来，就，你不行。” 他的后衣领直接被苏羽曈扯住，一整个拉住了命运的咽喉。 “走吧，先去趟山姆。” 楚柠已经很久没有逛超市了，以往都是她一个人，除了菜市场会经常去以外，基本不去大型的超市，因为楚柠觉得这是最孤独的事。 菜市场里起码还是热热闹闹的，还会有老板在摊位上吆喝，让楚柠有种短暂融入了热闹的错觉。 “这么开心？因为陈氏？” 正好在等红绿灯，楚柠就伸手过去握住了他放在中岛台上的大手，“不是，是因为要和你一起去逛超市。” “还有瞳瞳和刘浩杰。” 江明川回握住她的手，“后面那一句可以不用说的，我只需要听前一句就行。” “爱人，朋友都很重要。江明川，这六年你有别的朋友吗？” “没有，但要看你怎么定义。” 第28章 有你“不过我有你不就够了吗？”…… 楚柠不是很懂他又在打什么语谜。 “如果是一直陪在身边的同性算是朋友的话，那林衡算一个。” 楚柠反应了几秒之后，“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林助理要是在这，他应该会很开心的吧。” 四个人推了两辆大购车，在超市里面逛了快两个小时，满满的两大车，有用的没用的，主要是看上的，就全被丢进去了。 对于这三人的购物观念，楚柠真的是从一开始的震惊不理解，到后面的逐渐接受且尊重。 “你说的大餐该不会就是我们自己做火锅吧？” 苏羽曈顶着个饱满的丸子头，重重的点了一下脑袋，“当然，有什么能比得上这个吗？” 她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火锅脑，起码这一个月以来，楚柠已经被她拉着吃了六顿火锅了。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形象在楚柠心中已经完全定型的苏羽曈，还继续挑着火锅的食材。 快下午两点，楚柠他们才在苏羽曈家的顶层露台吃上她口中的大餐。 也不知道是太饿了，还是逛超市太累了，楚柠确实觉得这一顿火锅的味道无与伦比。 难得的阴天，他们在露台上也不算太晒。 “可惜了没酒。” 苏羽曈吃饱喝足后，开始挑不完美的地方。 已经仰躺着的刘浩杰转头，“大白天的就想了，你这酒精瘾是不是又加重了？” “别胡说，我们这不是情绪到了吗？” 苏羽曈是万万不会承认的。 “得了吧，瞳姐，天塌下来都有你的嘴顶着。” 没有什么刺眼的眼光，楚柠也跟着苏羽曈一起仰躺了下去。 主食吃多后，楚柠也开始犯困了。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左手边的苏羽曈和刘浩杰也都睡着了。 稍微转头，楚柠就注意到了自己头顶的扇子。 “你没睡吗？” 她只做了嘴型，完全没有出声。 江明川摇头，楚柠睡了一个多小时，他就举着这把扇子举了一个多小时。 他这会才把手放下，楚柠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她动作缓慢地起身坐到江明川身边去。 “我给你揉揉，当谢礼了。” 楚柠和他的距离很近，也没有发出声音，完全就是口型在动。 江明川就这样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完全没留意到她在说什么。 “我说，这是谢礼。” 楚柠已经开始给他的手臂按摩了。 “我可以换别的谢礼吗？” 江明川凑到楚柠耳边，声音像是直接钻进去的，完全没有经过空气当介质进行的传播。 “也不是不行。” 第32章 楚柠稍微往后撤一点，两人的眼睛之间的距离之间都放不下三根手指头了。 “嗯——这是几点了？” 刘浩杰伸着懒腰就直接开口了，完全是睡迷糊了。 “刘浩杰，你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苏羽曈直接给了他一脚，“不该你醒的时候怎么就醒了？你就不能继续当一会死猪吗？” 真真是刚睡醒的刘浩杰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怎么又挨踢挨骂的？ 反倒是楚柠笑倒在了江明川的肩头，原来苏羽曈刚才早就醒了，估计也是自己醒来的时候吵到她了。 楚柠发表在网上的漫画也真的逐渐被她完善成了一个连续的故事集合。 因此还有不少出版商在网上给她留了私信。 楚柠今日早早地起床就是为了去两家出版社谈谈情况。 她并没有很想用这个故事去盈利，但有不少读者都留言，想要拥有一本实体的漫画，这样还能当做纪念和收藏。 作为最宠读者的楚柠，被多磨了两次也就同意了。 “我陪你去。” 等楚柠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江明川已经等在玄关那里了。 多一个人，楚柠也挺乐意的，“你最近都没有需要回港城处理的事吗？” 已经快半个月了，江明川一直都没有再回过港城了，也没听他说起过黄雅姗的事。 而楚柠向来不是个喜欢多问的人，既然江明川不说，那她就基本不问。 “未来出版社，应该就是这了。” 楚柠挑中的一个在市中心的写字楼，一个在郊区，他们先去了郊区的这个。 从楼梯上去，门才被打开，楚柠就有一种走进了漫画世界的错觉。 无论是装修风格还是布置，几乎随处可见的立牌，还有贴在墙上的海报，还有对应各种彩绘的墙画。 “你们好，你们是要来找人的吗？” 连工作人员都特别像是从漫画出来的任务，楚柠脸上也不自觉地被她的笑容感染。 “嗯，我是被阿怪编辑约过来的。” “啊！你是柠檬大大吗？” 面前的小姑娘连惊讶都和楚柠认为的漫画人物一样。 “是，是的。” 但面对现实中的读者，楚柠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尴尬。 那小姑娘很快就看向楚柠身后的江明川，就更加激动的捂嘴问楚柠。 “这个故事就是大大的亲生经历吧！这个是三竖，好帅，大大也好美。我应该是全网第一个见到柠檬大大的吧，我也太幸福了！” 她那么的激动，楚柠都不好意思和她说她是第二个，也就默认了。 就连见到的阿怪编辑，也是个极好说话的人，合同的事楚柠基本没有什么问题，反倒是跟着来的江明川看的格外认真，比看他自己的估计要认真百倍了。 “你这合同没有专业人看过，她想坑你，分分钟的事。” 回到车上，楚柠听明白了。 为什么他自己的不需要这么认真看，因为他有专业团队。 “嗯嗯，知道了。知道你有专业团队了。”楚柠把合同放回了包里，转念一想，“不过我有你不就够了吗？” 果然是很好哄。 楚柠还是去了一趟市中心的凌图出版社，毕竟已经约好了，就算不签她还是会当面说一下的。 “你好，我找无虞编辑。” 前台的小姑娘只是淡淡微笑，“编辑们现在都在开会，现在也都快到十二点了，您可能要下午两点再来了，或者坐在这等一会。” 这样的态度，尤其是有过对比之后就显得更为残酷了。 在市中心办公楼的一整层，装修都是无功无过的商业冷酷风格。 楚柠面上没什么变化的就同意了。 傲慢的见得不少，但这么傲慢的少见。 “为什么要留下来等？” 楚柠抿着嘴唇，想了一会，“当然是要当面告诉他们，我要签未来，不想签他们。” 江明川被她这种奇奇怪怪的报复小心机逗笑，抬手就捏了捏她的脸，“没想到我们家阿柠还挺有报复心的。” “我这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可楚柠他们在前台对面的沙发区并没有等太久，就陆陆续续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楚柠？” 一身职业西装的女人，甚至连头发的波浪都是打理的格外精致的。 她踩着高跟鞋换了方向，一步步走向楚柠。 “怎么？不记得我了？来这是求职的？” 楚柠还是靠在沙发上，对人她向来都会有礼貌对待，可对非人的话就不必了。 面前的女人，楚柠没忘，只是短短的半个月相处，楚柠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从来有想过一个孩子能恶毒成那样的，而这个孩子还算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表姐楚虞。 “怎么长大了还是这么没礼貌啊？” 楚虞看她脸上的一点点表情变化就知道她也认出来了自己。 “对人礼貌就行了，难不成这世上所有畜生，我都要礼貌对待吗？” 这是楚柠第一次在江明川面前展示这么有攻击性的一面。 他连嘴角都微微上扬了不少。 “这位是男朋友还是老公啊？怎么也和家里人说一下呢，这么大的喜事。” 楚柠舔了一下上颚，“我已经去过墓园了，怎么？你们没听到？” 楚虞从鼻孔哼出冷笑，“找男人不是看脸就行了，要综合考量他的家世背景，不然以后可是要操劳一辈子的。” 江明川没说话，他就想看看楚柠还能说出些什么来，这绝对是最新鲜最鲜活的楚柠。 楚虞那超绝不经意展露的手上戒指，可楚柠并不是很懂的行价，也就没什么感觉。 “哦，所以表姐是只看了家世背景没看脸了？那每天都要对着姐夫的脸该不会挺难受的吧？” 像是想到什么，楚柠突然扯起一边的嘴角，“该不会是表姐很难天天见到姐夫吧？” 被戳中的楚虞还得体面的维持脸上的笑容，“没办法，王家的家族生意太大，确实是忙。” 说到王家，楚柠倒是有印象的，毕竟算是在广州的地头蛇，专做中西药的家族。 可对这个王家的人，楚柠可没什么好的印象，毕竟出现在隔壁凉茶铺老奶奶的报纸上都是一些花边新闻。 “那确实是忙，人太多了，难免会忘记表姐的。不过姐夫有家世背景的话，估计表姐也不会在意这些的。” 楚虞脸上的那点笑容真的是要维持不住了，明明小时候的楚柠完全是被摁在地上踩都不敢反抗的，现在就因为身边多了个小白脸吗？ 而她被江家赶走的消息，六年前她可就知道了，自然没把楚柠身边的男人和江家的人联系在一起。 第29章 港城原来回去这么简单 “谈谈恋爱可以，但要是结婚还是要家里人找的好。”楚虞都快要句句不离她老公的家世背景了，“不过你今日来这是应聘工作？” 凌图最近一直在扩大规模也就每日都有人来面试。 “要不然我给你走个后门，我这正好还缺个小助理打打杂的，反正不需要学历很高，有眼力见的就行。” 江明川轻哼笑出声，眼看着他下一秒就要开大了，楚柠连忙开口，“不用了，我是来找无虞主编的。” 这名字，楚柠再一次念出来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找我？” 又给楚虞找到机会炫耀了，楚柠咬了咬后槽牙。 “是啊，不过是来告诉她，柠檬大大已经决定签别的出版社了，所以今天就是本着礼貌来一趟的。” 楚柠起身，双手抱在胸前，“不过，现在话带到了，我就不打扰日理万机的无虞主编了。” 已经起身的楚柠微微歪着脑袋看她，“有机会，我再去看看表姐和表姐夫吧，应该能同时拜访到的吧？” 楚柠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楚虞才反应过来她刚刚错失了什么，那个在网上横空出世，几乎无差评的q漫，简直就是他们现在q漫市场的希望。 刚才开的会，楚虞的唯一顶头上司还勒令一定要签下这个柠檬大大。 结果她现在好像办砸了。 “无虞主编，是出什么事了吗？” 前台的小姑娘眼看着他们的金牌主编在那地毯上跺了跺脚，这画面实属难看到。 可惜楚虞看都没看她，就转身回了办公室去。 “去查一下柠檬签给了那个出版社。” 既然不在她手里，那就让它永远烂在出版前。 反正她有的是财力和人力，小时候楚柠反抗不了，那现在她就更不可能反抗的了自己。 “阿柠来港城之前就是住在她家？” 楚柠耸肩，“是啊，不过看她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也是被我那扶不上墙只会骂人的叔叔买到这来了。王家产业有多大我不知道，但王家的男人有多磕碜我还是知道的。” 第33章 “那中午想吃什么？” 江明川顺手给她拉好了安全带，瞧着她那点得意的小表情就忍不住脸上的笑意。 “去吃炒粉吧，反正现在吃什么都是开心的。” 楚柠和未来出版社那边的流程敲定的很快，双方都格外和平的商讨细节。 本来楚柠还担心自家的那个表姐会搞什么小动作，还特意没在网上说这个好消息。 想着到时候印刷了再宣布喜讯，反正楚柠并不是很需要提前的造势和引流。 可整个过程都非常顺利，顺利到楚柠都怀疑楚虞是不是真的已经洗心革命做个正常人了。 “在发什么呆？” 江明川过来时，楚柠在坐在飘窗的小工作桌边上，桌面还摆着平板，上面是她刚才在网上发布的周六开售实体书的消息。 “评论过万了，是不是代表着很不错了？” 楚柠这才从怀疑楚虞的想法里走出来，才注意到江明川说的数据。 “当然了，我的这些小天使都是实打实的，可没有灌过水营销的。” “阿柠最是厉害了。”江明川站在飘窗的边上，弯下腰来捧着楚柠的两边脸颊，奖励似的连亲了好几下。 从眼睛到鼻尖，再到嘴唇。 蜻蜓点水的亲吻，在他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楚柠直接揽住他的脖子，把人拉下来继续深入。 “柠檬大大是想要白日宣淫还是想给自己找素材？” 江明川微喘着气在楚柠面前，几乎是顶着楚柠的鼻尖说的。 楚柠退后了些，能看到江明川的双眼，眼里满满的全是笑意，“这两个不能同时进行吗？” “柠檬大大果然高效率，工作享受两个都不耽误。” “嗯。”楚柠像是要印证他说的话，直接往前去又轻吻了一下他，那块刚刚被楚柠咬的有些红肿的地方。 “下午要回港城，后天早上回来。” 江明川还是弯着腰站在楚柠面前，拖着她的脸抬头自己。 楚柠只是闪躲了一下视线，江明川摩挲了两下楚柠的脸，“记得要想我。” “江明川，你知道吧，情侣之间是需要彼此独立的空间的。你这么黏人我可是会讨厌的……” 楚柠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明川双手穿过胳膊，像抱小孩一样抱到长沙发上，摁着亲到她呼吸不过来才松开，“以后乱说话，就这样惩罚。” 楚柠喘着气，笑的眼睛都快要看不见了，“这样的惩罚啊，那我可要想想怎样才能多乱说话几次了。” 在知道江明川会港城后，苏羽曈当晚就把人软磨硬泡地拐回了自己家。 “江明川真是够了！一晚上本就没几个小时，还要打两小时的视频。” 苏羽曈靠在床头软垫上很是无语的吐槽。 “最近刘浩杰怎么不来‘不过’了？” “不过”是苏羽曈给清吧起的名。 最近着半个月，楚柠都没在“不过”见到刘浩杰，按以往一天不来他都能发牢骚吐槽。 “躲着我呗，还能是因为什么。” 苏羽曈拉起薄被像条泥鳅一样丝滑地躺平。 楚柠很上道地躺下侧向苏羽曈那边去，“展开讲讲？上次说的那个法子你真去试了？” “是啊，我行动力向来杠杠的，既然有想法了当然是立马去做。” 她这么说，楚柠倒也觉得正常多了。 “所以呢，我能听一下过程吗？你知道的创作源于生活。” 苏羽曈先是皱着眉狐疑看向她，“楚柠，该不会是江明川他不行吧？” 卧室里莫名地安静了一会，再被苏羽曈的爆笑声打破。 “实在不住，问到你伤心事去了。主要是江明川表面上也看不出问题啊，我还以为像他这种心理有问题的多多少少都需要靠别的来宣泄情感的。” 楚柠还挺遗憾地摇头，“他行不行，我不知道。可在忍这方面，和柳下惠应该是有的一比的。” “哈哈哈，哈哈哈。这事我迟早要笑到他面前去。” “好了，展开说说你们俩的事。做人可不能事只说一半的。” 楚柠手动给苏羽曈闭上那狂笑的嘴巴。 “就是喝了点，然后我主动了一下，就成了。结果第二天他就跟没经历过一样还趁我没醒就跑了。打电话什么都找不到人，等他躲够了再说吧。” 苏羽曈有些摆烂式地把手垫在脑后。 “要不是老头子想起广州这还有一个我能用来换取利益，我都还不着急。现在就算成不了，起码姐也是尝过的了，不亏。” 这苏言苏语的让楚柠觉着有些好笑但心里藏了更多对她的心疼。 可苏羽曈是靠着家族的资源养大的，如今她连想要摆脱都是困难的。 像楚虞也是，虽然这位表姐，楚柠很是不喜欢，但这样的婚姻也不是她该受到的惩罚。 “要是我能力够强，直接成了苏凌的话事人，那应该就没人能插手指责我的事了吧？”苏羽曈伸直手在空中，“可惜咯，我啥也干不成，除了心态好点可没什么优点了。” 楚柠挨过去，伸手把她抱住，“没有人是全能的，你只需要是苏羽曈就可以了。” “那当然，我会永远都是苏羽曈，不会只成为某某夫人的。” 她把手放下来，搭在了楚柠抱着她的手臂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 “不过这种事在江明川身上完全不会发生，你就安心吧。” 楚柠倒是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只是会在这种时候下意识地想到江明川这次回港城是要做什么。 没有大事出现，似乎江明川都不会回港城，毕竟他能每天都只是靠着电脑和林衡就行了，完全不怎么需要亲自出面了。 “瞳瞳你知道最近港城那边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苏羽曈睁着眼睛转了好一会，“不知道。不过突然想起我来了，那也确实是可能有事发生了。” 她猛然坐起来，“我们明天一早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苏羽曈完全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现在已经抓起手机买明早的票了。 “来，输一下你的身份证。” 看着手机递到自己面前，楚柠只是犹豫了一会，手机就被苏羽曈塞到了自己手里。 一连串的号码输入进去，苏羽曈接过后就直接付了款。 “好了，早点睡。我们明天早上七点十五的班次，起码六点就得起床了。” 楚柠看了眼手机屏幕还亮着的时间，01：35。 早上闹钟第三次响的时候，楚柠才终于起身，从被窝里把苏羽曈拉扯出来。 几乎是踩着点上的高铁，而这完全不妨碍苏羽曈的超绝心态，“大不了，我们就改签吧。” “欢迎乘搭高速铁路前往香港西九龙。” “各位旅客，广铁u彩提示您，前方到站是本次列车的终点站，香港西九龙。” 中英粤三语音的播报，终于让楚柠有了重新踏足港城的实感。 “原来再回香港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楚柠出闸口的时候，像是给这六年间的自己说一下。 “苏羽曈？” 楚柠比苏羽曈慢一些出来，从另一边走过来的墨镜男就已经认出了她，直直朝着她走去。 而这样的身量，虽然已经六年没见，可楚柠也还是认出来了，“楚柠？你竟然还真的又被江明川那疯子找到了。” 第30章 胆小鬼“你觉得我掐死你，江明川可以…… 江明启拿下脸上的墨镜，一双眼尾上挑的眼睛看着格外的风流薄情。 “不过留在疯子身边当个小的也不是不行，也不知道黄雅姗那女人怎么就这么在意。” 楚柠不喜欢他说话的方式，从小就不喜欢。 可江明川说过，他绝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 小小个就已经没有了母亲，还要在那样的家族里保留一定的说话分量，他如果真就像表面那样嘴毒吊儿郎当的样子话，是绝不可能成为如今江氏的二把手。 苏羽曈将人拉到自己身后，笑着说：“明启哥也是今天回港？前段时间在忙什么？” “当然是忙着想法子把江氏从江明川那疯子手里抢过来。” 他说话的时候完全是看着苏羽曈身后的楚柠。 说完他自己先笑了，“不过，在这之前，我也得先找个有力的帮手。我看苏凌就不差，你觉得呢？” “明启哥说笑了吧。”苏羽曈虽然嘴上认为他是在开玩笑，可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 在港城要和江氏相匹配的就是苏凌集团了。 “是不是说笑，你应该也不需要太久就能知道了。” 江明启把墨镜带回了自己的脸上，扬了扬手就先走了一步。 “不会吧！苏老头该不会是真看上江明启了吧？在我之前在我之后，苏家能嫁的不是多着吗？” 苏羽曈直接扶在了楚柠身上，这早起的后劲就这么突然其如地来了。 第34章 “你们苏家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楚柠对港城的很多都不算了解，除了刚到江家时，那场为了像所有人展示江家的慈善的晚宴，她基本都没有出现在港城的权贵人面前。 “你可以理解成为九子夺位的热闹吧，这不，苏家还不止九个儿孙，热闹的很。你知不知道苏家是怎么登上港城顶层的吗？” 两人边往停车场走，边聊着这个圈子里的八卦。 这对楚柠而言，并不难猜，“靠联姻？” 毕竟生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这种时候嘛。 “bingo！”苏羽曈继续说着：“我大概是最让苏家丢脸的一个了，做了两次亲子鉴定才被承认的苏家人。” 两人直接去了酒店，毕竟他们在港城都没有能住的地方。 楚柠并不想现在联系江明川，一来是怕打扰到正在忙的他，二来是，如果楚柠怕江明川在处理的事确实是想有意瞒着她的。 在酒店的房间，楚柠才换上新的电话卡，就收到了一条讯息。 「楚柠，我这倒是有一份挺有意思的文件，顺手就发给你咯。」 知道她来港城的，就只有今天在高铁站遇到的江明启。 下一条信息就直接是一张图片。 “怎么了？想要联系江明川？” 苏羽曈正巧从卫生间出来，而楚柠坐在沙发上举着手机却是在发呆。 她凑过去，坐到了楚柠身边。 “这是谁？该不会是江明启吧？” 这厮发来的东西，不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必然是个挑拨离间的东西，还很有可能与楚柠她们这次来想要看到的东西有关。 “算了，比起从别人口中知道，我还是想听江明川说。” 苏羽曈倒是没什么发言的权利，“下午有个下午茶，打探消息的最佳场所。走吧，咱们去听墙角。” 楚柠上一秒还以为她是要带着自己去那个什么茶会，正想拒绝呢，没想到是去听墙角。 “放心吧，这事我以前经常这样干，这家店的老板我认识，自从听了一次，我就次次都能听到这些所谓的名媛，背地里是多么的八卦碎嘴的。” 她们俩到了之后，楚柠才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布局，只是一到屏风隔着，有三两个在屏风后侯着，而苏羽曈就带着楚柠混进了这里。 一时之间，楚柠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的才好。 可还是八卦之心占据了所谓的道德底线。 “喝点。” 坐下后，苏羽曈还给楚柠递了杯茶。 “苏子欣真是还没确定的事呢就已经开始和我们摆谱了，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信心。” 苏羽曈小声解释：“我八堂姐。” “我看陈家也在接触吗？陈雅怡可是大才女。”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楚柠甚至都不用看她们的表情，脑子里都差不多有画面感了。 “我倒是挺好奇，是和江明启还是江明川？” “我觉着江明川的胜面更大一点，这几天黄家最大的股权不是都要落到江明川手中了吗？” “可他是个疯子，根本不受控。” “这有啥的，有江明川妻子名头，忍受一个疯子又如何？” 楚柠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了，她不喜欢江明川被这么说。 这些人都不过是想要利用他，没有人真心待他。 可江明川想要的并不是什么多大的东西，只是想要一个真心待他的人而已。 “别管她们，反正她们也都是做做白日梦。” 苏羽曈握住了楚柠的手。 虽然相处不算久，可对楚柠，苏羽曈还是挺了解的，她很在乎也很爱江明川。 这一点绝对不比江明川少。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到风声，六年前被江夫人赶走的楚柠，好像又出现在江明川身边了。” “假的吧。就算是真的，她一个没了父母还不熟家族其他人待见的能掀起什么风浪？” “说的也是，就连她爸的死，估计都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了。” 苏羽曈确实是没拉住人。 “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楚柠直接走出了屏风，父母就是她的逆鳞。 都被吓了一跳的七八位名媛，脸上的表情都格外精彩。 楚柠直接走到离她最近的人面前，“我爸爸的死，你们知道什么？” 面前的女人脸上精致到看不见一点毛孔，全是科技堆出来的美。 她在认出是楚柠后，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早就被不屑取代。 “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那挺可悲的呀，不过，你就算知道又能做什么？以蚂蚁身躯去撼动百年大树吗？” 她脸上的笑容格外刺眼，楚柠直接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觉得我掐死你，江明川可以给我善后吗？” 楚柠扬起嘴角，一个最天真无邪的笑反倒是让其他人都下意识觉得，疯子，不愧是被江明川偏心的。 同类总会喜欢同类的。 “你们楚家当年会破产完全是因为那份漏洞合同，这些基本在港城都已经传开了。” “啪！” 楚柠松手后，猝不及防的一个巴掌就甩到了她脸上。 “下次，不该讨论就别瞎讨论，不能说的也别说。” 楚柠打完后，还要上手摸了摸她那被打的有些红肿的半边脸，“记住了吗？” 从顶层下来，楚柠就给江明川打了电话，“我在太平山顶，你过来。” 一下子知道的信息冲击太大，楚柠却表现的格外平静。 “其实吧，这种上一辈的恩怨，和江明川应该是没有关系的。柠柠，你……” 说到一半，苏羽曈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下去。 “我知道，当年签合同的不是江明川。” 可知道是一回事，在心里无芥蒂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楚柠站在大门外的露台，在这可以俯瞰大半个港城，她也不知道自己短时间内要怎么去说服自己。 江明川已经够惨了，楚柠是不该把问题或者怒火发泄到江明川身上的。 前后一个小时不到，江明川就已经自己开车到了。 “阿柠什么时候来的？” 露台边上有一个台阶，江明川就这样站在下面，他想伸手去牵楚柠的手。 “你会不知道吗？” 他问的有些多余。 楚柠不是不知道江明川会让人看着自己，这是他不安的表现，所以楚柠也就默认了。 楚柠没有躲开江明川伸过来的手，任由他将自己的手包起来。 微凉的触感，楚柠眉头都不自觉微皱起来。 一直都是体温发烫的人，现在却连手心都是凉的。 “江明川，有些事我本来是不想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可所有都知道了，就很难不传到我耳朵里了。” “阿柠，那你想怎么做？” 想怎么做？ 连楚柠自己没把这个线团理顺，要按照那一套“血债血偿”的报仇理论吗？ “我不知道，江明川，我不知道。” 楚柠突然觉得很委屈，这种情绪向来很少出现的，可现在她看着江明川问自己这种情绪就抑制不住了。 难不成想就有用了吗？ 如果是，那楚柠只想让父亲好好陪着自己长大。 “阿柠，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已经在飘毛毛细雨了，江明川担心在山顶温度会低一点，楚柠现在状态也不好会感冒。 被江明川牵着的那只手，楚柠挣脱出来，又回握住她。 起码她的手是暖的。 楚柠弯着眼睛笑的时候，挤兑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一滴有一滴顺着脸颊滑下。 江明川垂眸去看，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刚才滴到手背上的是眼泪还是雨水。 可再想想还是很容易分辨的，楚柠的眼泪有温度。 “江明川，可我的家不在这。”楚柠从来没有提过想家之类的情绪。 可今天全都破例了。 “我是不是也应该回我自己的家去？” 第31章 价值“你可以利用我” 楚柠说话的时候连嘴唇都在微颤。 她缓缓松开了江明川的手，她对自己手上的触觉要有些不真实了，只有麻麻的。 感受不到江明川的手有没有变的暖一点，也感受不到自己的手有没有被传染的低温了一些。 天空飘着的毛毛细雨以及在慢慢变大了，苏羽曈撑着伞过来，手上的另一把伞给了江明川。 “柠柠，雨下大了。” 江明川打开了伞，将楚柠笼罩到伞下，再次伸手去牵楚柠的手。 “阿柠想回哪个家都可以。” 也不知道是不是山顶的空气太稀薄了，还是因为下雨天，楚柠总觉得整个身体都处于一个被压迫的感觉，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楚柠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和江明川玩躲避战，任由他牵着自己回到车上。 第35章 “我来开吧。” 苏羽曈主动接过钥匙，这两人看似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爆发，才是最恐怖的。 压抑往往比爆发更伤害自己。 苏羽曈从后视镜里看到，楚柠像个了无生气的布娃娃被江明川揽入怀中，就连楚柠的脑袋都是依靠着他用手按到自己肩上的。 想想，刚还真就应该让楚柠把气对着那堆长舌妇发泄出来的。 苏羽曈车速开的很慢，后座的两人让她觉得这车里的温度格外低。 明明她也没开空调啊。 从太平山顶到江明川在市中心的公寓，楚柠的脑子也在重新运转了。 江明川蹲在楚柠面前，明明他的手也没什么温度，但就是很执着地想要将楚柠的手包起来。 “江明川，江家要和苏家联手吗？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有什么？” 楚柠声音很轻，但她现在很清醒。 她懦弱的逃避了十六年，原来只是真的像最开始所有说的那样。 楚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港城蛋糕就这么大，他们应该是要对别的地方出手了吧。” 楚柠并不是不懂，只是楚父死于这些，她本能地去逃避这些。 可在很多人眼里，她逃避了就证明她是害怕了，没有这个能力与他们抗衡，所以他们就会更加肆无忌惮。 江明川蹲着仰头，明明楚柠也是低头与他对视的。 可楚柠的眼瞳就像是没有聚焦，他看到楚柠眼睛里的自己了。 “阿柠，你想做的都可以利用我。” 江明川在着急向楚柠证明他的价值，他不想被抛下。 那双眼睛这才慢慢聚焦，也在慢慢倒映出江明川的脸。 “江明川，谁都不可以利用你，包括我。” 她很认真地摇了摇头，抽出了被他包裹着的双手。 只要楚柠看向江明川，她都能在江明川的瞳孔里看到自己。 只是这一次，不仅瞳孔里的自己看起来很悲伤，就连那双描摹她的眼睛也是被悲伤染色的。 “阿柠可以。阿柠想要江家，想要黄家为此付出代价都可以。” 江明川头摇的快如同拨浪鼓了。 “黄家？”楚柠轻轻皱眉。 十七年前签署的合同原件，江明川拿给了楚柠。 几乎是一目十行，楚柠看的很快。 明明很多细节她都是不清楚的，可这份合同里的很多都让楚柠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越看到后面，楚柠脸上的笑便越发明显。 “可是，你知道当时这份合同能签成，远不止是江家和黄家给的诱惑太高了。”楚柠像是自嘲一般，猛然展露的笑容带着一颗泪珠从从眼眶砸落在这份合同的签名上。 “我的两位叔叔和一位姑姑，他们出的力更是不少。” 江明川的公寓客厅只有一盏吊灯，他们回来后，外面的天空就因暴雨的即将降临而全黑了。 这盏唯一的吊灯也就打开了。 楚柠把合同合上，收回了牛皮文件袋里，笑着闭上眼。 可她的眉心和嘴角都是控制不住的轻颤。 “阿柠……” 江明川直接从蹲着变成了跪着，他环抱住楚柠的腰身，整个脑袋都往楚柠怀里拱。 他需要楚柠的温度才能确认楚柠还在他身边。 “江明川，董知晏的话你有听过吗？” 楚柠突然切换的话题，让江明川一点都不像回答，他装死似的把头埋在楚柠的腰腹上。 “江明川，你是不想和我说话了吗？” “不是。” 因为贴着楚柠的腰腹，他的声音有些嗡嗡的。 “听过，一次。” 他乖乖回答后，楚柠一直随意放在腿边的手也挪到了江明川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后背。 “那以后要好好听董知晏的话，他也是真心为你好的。” “嗯。” 楚柠的手指碰到了江明川脑后地短发，又往上挪了位置。 她的食指和大拇指捏了一撮江明川的脑后短发。 反复的揉搓让江明川后脖颈处产生了若隐若现的痒意。 “你知道瞳瞳喜欢刘浩杰吗？” 楚柠似乎并不需要江明川的回答，“可是刘浩杰太胆小了，他现在就跟乌龟似的躲了起来。” “苏家好像想拿瞳瞳来联姻，苏家真的是再联下去，怕不是都要成近亲了吧。” 楚柠的手又换了位置，她在一点点摸着江明川的后脑勺。 “那本实体的漫画书应该寄到我们家了，你到时候回广州记得帮我拿回书房，万一以后我还可以画好多好多，就可以摆满那一排书架了。” “阳台的那个刚种下的盆栽，都是耐旱的，可能一周或者半个月才交一次水也是可以的。” “阳台也有我洗好晾着的床单，你可别忘了收。也不行，挂了这么久，要不你还是再洗一遍再收回衣柜吧。” “还有……还有什么呢……” 楚柠说起这些的时候都很平静，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是幸福的。 “今天阿柠过来也累了，早点洗漱睡觉好不好？” 江明川被楚柠拉着离开自己腰腹，他沉默了半天，能开口的话似乎只有这一句。 “好。” 一整天下来，楚柠倒是没消耗什么体力，可情绪上起起落落的基本耗尽了楚柠的精气神。 江明川先起的身，楚柠也就下意识地拉住了他伸出的手，借着他的力才能勉强起身。 楚柠腹部偏上的布料上有一块颜色深一点的，她只是用手拎着下衣摆抖了抖。 “你先去，我给拿睡衣。” 楚柠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什么，嘴角扯了个笑就往他指的方向走去。 江明川在港城的公寓要比在广州的小，可无论是客厅地落地玻璃窗还是浴室的落地玻璃窗，都能看到灯红酒绿的港城夜景。 楚柠没有在浴缸里泡太久，单向的玻璃窗让楚柠能看的清窗外维多利亚港的波光粼粼。 紫色和红色似乎占据了大部分的视野，楚柠看久又觉得像是淡黄色的。 而不大不小的雨滴像是可以长长久久地落下去，这些雨幕并没有对窗外的雨景造成任何的影响，反而给这份繁华添加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萧瑟。 原来她从未如此认真地看过港城的夜景。 浴室门打开的一瞬间，楚柠的视野里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卧室里的窗帘没有拉开，外面的光也照不进来。 有些急促地脚步声伴随着开门的声音。 “哗啦——” 柔和的暖色灯从外面照进来。 闪电正好也闪过，江明川正逆着光朝她走来。 “轰隆隆——” 直到楚柠被他抱入怀中，轻轻拍着后背，“别怕，只是停电了。” 楚柠只是抓着江明川腰两侧的睡衣，窗外连着又打了两三次“轰隆隆——” 她的脸完全贴在了江明川的胸膛，嘴角牵扯笑起来的动作，江明川是能感受到的。 可江明川并不能确定楚柠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 好像哪一种情况，江明川现在都不想看到。 如果可以，江明川自私地想这场雨可以一直下个不停，坏了的电路也可以永远修不好。 他们就可以永远停留在拥抱的这一刻。 可江明川的祈祷落空了，电路很快就被修好了，微黄的卧室灯带亮起，楚柠没有推开江明川。 江明川更不会主动松开的。 “江明川，腿麻了。” 本就没什么精力，还站了这么久，楚柠感觉自己真的要站不住了。 没有把人松开，江明川直接屈膝把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带着湿意的发尾划过江明川的手腕伤疤。 他还是松开了楚柠，起身去拿了吹风机回来。 “呼呼呼呼——” 吹风机的声音盖过了窗外的雨声，江明川的身躯挡住了楚柠看向窗外的视线。 楚柠像是整个人都被江明川包裹起来了。 发顶有他轻柔拨弄的手指，眼前有他挡的严严实实的腰腹。 冷风吹头发总是会很慢的。 吹风机的轰鸣声还有被江明川轻柔挑弄的发根，还有江明川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 无一不是给楚柠的“安眠曲”。 在楚柠脑袋磕到江明川腹肌上的同时，江明川把吹风机关掉了。 横在楚柠脸上的发丝都被江明川一一拨弄到了两边，她的睡颜再也没有了任何东西的遮挡。 江明川给她盖好了被子后，才在床榻边上蹲下来。 床头柜上的熏香也被他熄灭了。 第32章 “囚禁”“江明川，那你想关着我到什…… “阿柠，我知道你是在和我道别。可是，我做不到的。” 他的手指从楚柠的脸侧划过，“别怨我，我真的做不到。” 第36章 床头柜上的熏香有让人昏睡的效果，这是江明川以前太久没睡过觉后让人买来的。 只是没想到现在竟然用在了楚柠身上。 楚柠不想依靠他，想要自己动手，想要回北京，想要和他道别。 可楚柠忘了，江明川是一个疯子。 这种事情，他是绝对允许的。 这里很好的，本就是江明川依据楚柠的喜好买的公寓。 可以看到完整的烟花秀，可以看到海面，可以看到维多利亚港，可以看到繁华的夜景。 “阿柠，现在只是和我梦里的有一点点出入。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在，就是最符合的。” 江明川自己一个人说这话，也能一会笑一会严肃，最后靠的楚柠更近一些。 一句“晚安”和晚安吻。 薄薄的白纱窗帘还是会透光进来，楚柠醒来的时候，并没有阳光带来的刺眼。 外面的天空似乎还是阴天。 楚柠从床上起来，没有看到手机，卧室里也没有时钟，她完全不知道时间。 “哗啦——” 白纱帘被楚柠缓慢拉开了，白日里俯瞰的港城似乎要比夜色里的逊色一点。 落地的玻璃窗很干净，外面飘着的微微细雨，楚柠也能看的很清楚。 卧室里都铺了地毯。 楚柠没看到江明川，也没看到拖鞋。 卧室门的把手在被楚柠第三次转动的时候，她终于放弃了。 她只能无奈地笑着，说实话，楚柠并不是很意外。 江明川从来就没有变正常过，只是他在楚柠面前可以藏的很好。 好到任何人都看不出一点破绽。 落地窗旁挨着墙的那边摆了张矮桌，上面有蛋挞和燕麦奶，地毯上还放了素描本和笔。 楚柠拿起蛋挞，还是温热的。 看来江明川连楚柠醒来的时间都算好了。 楚柠也就顺势想明白了昨晚她怎么会在吹头发的时候睡死过去。 看来昨晚灯黑了还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助他转移楚柠的注意力。 楚柠并没有被囚禁后的慌张，本质上是因为她知道江明川不会伤害她。 只是他强留楚柠的方法偏激了，用错了。 三个蛋挞和一杯燕麦奶，楚柠全都慢慢悠悠吃饭完了。 素描本子上也出现了一个基础的线稿。 一个牢笼，是一个人的身躯。 牢笼里还有一个模糊没完全画清晰的小小人影。 这是这两个人的外形，楚柠都是画成了没有头的。 因为，楚柠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困住了谁。 楚柠就这样靠着落地窗，手上的铅笔基本没有停下来过。 涂涂画画的时间里，在她身后的乌云层走了一拨又一拨，要下的雨一直都没有下成功。 可，也没有太阳的出现。 江明川开了卧室门，他进来时，楚柠已经放下了画笔，在盯着窗外发呆。 很安静。 那幅在素描本子上的画稿就这么瘫在地毯上，楚柠没有刻意合起来。 “阿柠，中午想吃什么？要不要尝尝这的炒粉？味道也很不错的。” 还冒着热气的炒粉被白色的塑料快餐盒装着，分量给的很足，那勉强扣上的餐盒看起来要爆了。 有几根没完全装进快餐盒里的粉条就这样一半在里面拥挤着，一半在外面自由着。 “江明川，那你想关着我到什么时候？” 楚柠没有和他冷暴力，也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筷子。 没有绝食，没有争吵。 楚柠平静地可怕。 “到你不会再和我说再见的时候。” 楚柠尝了一口过后，颇为认可地点头，“确实味道是不错的。” 两人就这样在地毯上坐着把午餐吃完了，简单的炒粉配上高价的风景。 饭后，两人默契地，肩并肩地坐在落地窗前，安安静静的。 “江明川，我可以乖乖留在这，可我希望你能按照董知晏的要求做，吃药和按他的要求去接受治疗疗程，可以吗？” 谁都没有看谁。 “如果真的能治好，是不是你就会离开了？” “不是。” 楚柠回答地很坚定，“我希望你好，但绝不是作为放我走的前提。” 连着三日，楚柠都没有和江明川吵闹过，甚至连起伏的情绪都没有过。 江明川给她准备的一日三餐，楚柠都乖乖吃完了。 每日的下午两点后，江明川都能在卧室陪她，只是连着三日的天气都阴沉沉的，像是一场没下成功的大暴雨被积压在天空的云层里。 “江明川，我想要养仙人掌。” “有刺，很危险，换成别的花好不好？” “江明川，在这养一只小狗吧。” “小狗太闹腾了，换成小猫好不好？” “江明川，今晚会有烟花秀吗？” “会有的。” “江明川，为什么家里没有钢琴了？” 每天，楚柠都会主动和江明川说话，提要求。 只是，今日的问题，江明川没有回答她。 楚柠也没有再去追问，她又拿起了画笔。 只是那些被江明川拒绝的要求总是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 今天的晚餐，楚柠是在餐厅吃的。 “阿柠，盆栽盆和营养土，还有很多花种子都送来了。等会吃了晚饭，我们去种好不好？” 楚柠点头应下，十几种的花种，她只挑了三种。 “江明川，这些种子要多久才能开花？” 江明川手上还拿着林衡特意给他准备的介绍说明书。 “重瓣太阳花很快，一个月就可以了。” 楚柠把剩下的营养土收拾好，“那我应该可以看到的吧。” “阿柠，不要说这样的话。” 她格外乖顺地应下：“好吧。” 三个新种下的盆栽让楚柠觉得心里有了一些充实感，有东西可以期待的日子总不会过的太无聊的。 客厅落地玻璃窗边上摆上了一个木架子，专门用来放楚柠种下地盆栽还有一些没用完的花种子和营养土。 江明川把那个角落布置的像是一个小花房，各种工具都准备的很齐全。 楚柠可以不用局限在卧室了，她也能能在江明川不在家的时候在客厅和厨房转悠了。 只是楚柠不喜欢坐在沙发上，她喜欢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 投影幕布上放了一部电影片子，只是他们俩都没看。 楚柠突然停下手中的画笔，“江明川，那小猫呢？” “在宠物医院观察了，明天没有问题就可以接回来了。” 楚柠像是来了交谈的兴趣，“那它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小猫？” “叫什么名字？” “多大了？” “是一只橘猫，宠物医生说橘猫容易养活也不会耗费主人的太多精力。” “五个月大了，名字可以等你明天见到它了再给它起一个。” 楚柠翻开了另一页空白的素描纸，边画边问江明川，“它的脸上有什么特别的花纹吗？是差不多这个样子吗？” “嗯。不过它的右耳缺了一个角。” 江明川伸手去指大概的位置。 “为什么？被老鼠咬掉的？” 楚柠也不记得是在哪里听到过的睡前故事，里面也有一只刚出生的小猫咪因为没有猫妈妈的保护而被老鼠咬了一口耳朵尖。 “不是的，小猫出生就这样了。” 江明川回看她，心里却在想她是不是喜欢有残缺、不健康的小猫。 就像不喜欢不正常的自己。 “那它很特别。” 可楚柠却突然转头，出现了很久没出现在她脸上的明媚笑容，看起来是真心喜欢的。 “就叫它柠檬好不好？” 还没等江明川说什么，楚柠又自己摇头否定了，“好像寓意不好，柠檬很酸有些还是涩的。” 楚柠就这样手肘撑在沙发上拖着腮认真思考了起来。 “要不，给它加个‘甜’字当成姓吧，就叫它‘甜柠檬’了，好不好？” 江明川眼睛里只有楚柠，并没有在意过那只小猫到底叫什么，只要楚柠开心见就好。 “好听。” “那今晚早点睡，你明天早点去接它回来好不好？” 江明川被她难得展露的情绪感染，也勾起嘴角应道：“好。” 已经快十月份，天气早就有些微凉了。 只是睡觉时，江明川要把人抱在怀里才能睡，也就只能再继续开空调了。 第二天还是一个灰蒙蒙的天气。 这样的天气对大多数人而言是最好最合适的。 这是楚柠第一次醒的比江明川早，只是她醒来后也没有从江明川的怀里出来，就这样静静地等着江明川醒过来。 “早安。”江明川睁眼时便撞入了楚柠的眼眸中，她在很认真地看着自己。 第37章 可江明川却看不懂她想表达什么。 “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是做噩梦了吗？” 楚柠摇头，“你什么时候可以去接小猫回来？” 江明川有些无奈，看来她是真的很期待这个小生命的到来。 可被楚柠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和他亲自挑的那只橘猫相比，眼前的楚柠似乎更像小猫多一点。 “阿柠，想和我一起去接小猫吗？” 楚柠眼睛似乎又亮了一点，她努力抬着头靠近江明川，温热的唇吻在了他微凉的脸颊上。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第33章 需要“阿柠很想见他们吗？” 恢复了些鲜活的楚柠，让江明川心里持续多日紧绷的防备松懈了不少。 虽然从出了家门开始，江明川就要一直牵着楚柠的手。 就连楚柠想要双手抱一下小猫咪，他也不同意。 接了小猫回来，家里客厅的一个角落已经放好了一个一体式的猫屋。 “小柠檬看起来很喜欢这个房子，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楚柠就这猫屋旁站着，从透明的玻璃去看小猫在里面上下巡查熟悉自己的领地。 只是在背对着江明川时，楚柠脸上的笑意却是有些僵硬的。 给小猫的房子看起来很是精致豪华，可就是这样简单的四层四个格子有一面都是玻璃。 可江明川就像此刻在玻璃窗外看着小猫的楚柠。 而楚柠得做到和小猫一样，才能让江明川完全松懈。 “阿柠觉得开心吗？” 楚柠感受到自己身后的江明川，他的视线在紧紧锁住自己。 “开心啊，你看柠檬也很开心。” 楚柠根本不敢回过头去面对江明川，她还没能做到看着江明川的双眼撒谎。 江明川拉起楚柠的手，“阿柠，今天的天气不好，晚上可能会下雨。等天气变好了，就可以放烟花了。” 楚柠看了眼落地窗外才转头看向江明川，弯着眼睛笑道：“好啊，到时候在这里看烟花应该会很漂亮的吧。” “嗯，这里是最佳的观赏位置。只要阿柠一直在这，那都可以看到最漂亮的烟花。” 被江明川这样认真看着，楚柠突然扑进江明川的怀里，双手环抱住江明川的腰身，轻声说着：“江明川，那这里真的很好……” 在江明川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就已经回抱上去了。 可楚柠刚才扬起的笑容现在早就慢慢消散。 曾经，拥抱对于楚柠而言，是温热的太阳在包裹她，是心里充实的，是会忍不住笑的。 现在，拥抱是楚柠为了逃避面对江明川，为了不让他看出自己的伪装。 半个月以来，楚柠也看到了江明川不再抗拒吃药。 楚柠仍旧和之前一样，没有再表露过要出去的想法。 阳台上的种子都长出芽了，有些长得快的差不多十厘米高了。 小猫也增重了两斤，它很喜欢在江明川身边躺着。 很多次都是楚柠抱着它，可江明川一回来，它就会跑到江明川身边趴下。 即使江明川不会去撸它，可它就是喜欢挨着江明川。 “你今天去董知晏那了吗？” 江明川才挨着楚柠坐下，楚柠就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虽然不刺鼻，但和家里的味道相差很大。 长期只待在家里的楚柠，对外面的味道已经是越来越敏感了。 “嗯。就是常规的复诊。” 因为楚柠每次都会问，江明川不想看到她眼睛里因为自己说没有而黯淡下去的光。 “那三竖今天真勇敢，也很棒。” 楚柠竖着大拇指，往他的脸上盖章。 只要江明川是去了董知晏那回来，或者是主动吃了药，楚柠都会毫不吝啬地夸他。 小猫在江明川身边趴着翻了个滚，挨着江明川露出了肚皮，可惜只有楚柠看到。 她就这样撑着江明川的大腿，去蹂躏了一把小猫肚子上的毛发。 “江明川，不许揉我头发。” 楚柠正摸着小猫呢，自己的脑袋也被摸了。 “它那么喜欢待在你身边，你为什么总是不摸摸它？明明是我陪它的时间更长。” 楚柠皱着眉，像是在吃醋，因为小猫更喜欢江明川而吃醋。 “江明川，瞳瞳和刘浩杰呢？可以让他们来看看我们的小柠檬吗？” 楚柠强行把猫抱回了自己的怀里，她捏着小猫的脸朝江明川展示。 “你看它，这么可爱就是要被很多很多人看见的。” 江明川不是很能理解楚柠的这个想法。 就像对于他而言，楚柠在他这是很重要很可爱的存在，可他并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楚柠的可爱。 可今日在董知晏那的治疗床上，他主动和董知晏说了楚柠的情况。 董知晏告诉江明川，很多正常的人都是需要接触其他人的。 人是群居动物，不能脱离人群脱离社会的。 董知晏有些反光的眼镜下的眼睛很是认真，“就算你能给她你所有的爱，那也只是你一个人而已。她需要朋友亲人，这些都是你没办法替代的。” 江明川伸手到楚柠的脸颊上，“阿柠很想见他们吗？” “有一些吧，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可以让他们来家里吃火锅吗？像上次在瞳瞳家的那样。” 小猫不耐烦了，直接从楚柠手中挣脱跑回了自己的猫屋。 “还可以让瞳瞳看看我在这种的花。之前的老是死掉，现在我要给她证明我只是没找对适合我的。” “好，明天喊他们过来，我们在家吃火锅。” 楚柠弯着眉眼，笑的很是开心。 就是这样的笑容，让江明川觉得董知晏好像真的是有点本事的。 这是楚柠第二次醒的比江明川早，床边的小猫也已经在自己给自己洗脸了。 楚柠才伸出手指，它就跑掉了。 “怎么醒这么早？” 楚柠的一点点小动静都会被江明川察觉到，他收紧了放在楚柠腰上的手，带着她往自己怀里靠。 “柠檬刚刚在洗脸，它醒的比我们都早。” 楚柠起了絮絮叨叨的心思，她翻了个身面向江明川。 昨晚江明川回来睡的时候，楚柠早就已经睡着了，看样子确实忙到很晚。 可楚柠断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一会玩玩江明川的耳朵，一会又是鼻子，一会又是嘴巴…… “柠檬它是不是也很期待有别的人来夸它可爱啊？它还特意给自己洗脸，以前它都很懒的，都是我拿湿纸巾帮它擦的眼屎。” 楚柠捏住了江明川的鼻孔，一脸认真地下结论，“它肯定也是有偶像包袱了。” 江明川像是完全没被影响，任由楚柠自己在絮絮叨叨，可这些话都听进了他的心里。 “我不想躺着了，我要起来。” 楚柠才提起江明川的手，就又被他按着躺了回去。 “阿柠，别闹了。再躺一会，好不好？” 浓重的鼻音，江明川完全没睡醒。 “可是我想去看看花苗长高了没有。”楚柠抿着唇很是苦恼，“而且，我肚子也饿了。” 江明川睁眼时，白色的眼球衬托着那些红血丝格外明显。 他还是被楚柠薅起床了。 还没到十一点，苏羽曈和刘浩杰就来了，四只手提了绝对不止八袋子的东西。 “我早就想来这看港城的景色了，终于让我等到机会了。” 刘浩杰才放下手中的袋子就迫不及待地朝着落地窗跑去。 还没来得及关上的大门，因为声控的灯此刻还亮着。 楚柠不经意间瞥到后，留恋到不舍得移开视线。 还是苏羽曈揽着她的肩膀，才让她回过神来。 “柠柠……” 楚柠扯着嘴角往两边去，一个眼底没有笑意的笑容，是她在告诉苏羽曈，她没事。 只有楚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江明川是不会让楚柠进厨房的，他没办法承担这样的风险。 今日这房子的厨房，是楚柠第一次进来。 “柠柠你没有去签售会，都不知道那本漫画书买的超级火的，还有好多cos书里的主角。”苏羽曈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也尽量挑一些让楚柠听了会开心的话来讲。 “最好玩的是，还有一对双胞胎被他妈妈装扮成了青柠檬和黄柠檬，特别可爱。我拍了可多照片了，等会吃完饭，再翻给你看。” 楚柠认真掰开菠菜再一片片洗的干干净净的，“好啊。” 明明是一样的人，一样的食材，只是地方不一样了。 这次的火锅大餐，楚柠总觉得不好吃了。 可只要自己碗里没东西了，江明川就会帮她烫一点，楚柠也没拒绝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都吃完了。 “可以了吧，柠柠吃了这么多不撑吗？” 直到苏羽曈开口阻止，江明川才反应过来。 第38章 不仅楚柠习惯了吃掉江明川递来地所有吃食，连江明川也都习惯了一股脑都给楚柠，也没有问过她到底需不需要这么多。 “阿柠难受吗？吃点助消化的药好不好？” 楚柠还没说话，就被另一旁的苏羽曈拉过去，“是药三分毒，先起来慢慢走走看，要是还不舒服才吃药。” 苏羽曈看向江明川的眼神里说没有嫌弃和责备是绝不可能的。 任由着苏羽曈将自己拉起来，楚柠完全不去反抗。 即便在看到江明川的手僵硬地放在要拉她时，也权当做没看到。 像极了懵懂不知事般，有人来牵她的手，楚柠就能跟她走。 “没事，大不了去买瓶凉茶喝喝，包治百病的。”刘浩杰不明所以地插话，“我们从小喝到大的，不苦不正宗，苦了包治病。” 说是散步消食，可苏羽曈也只是带着楚柠从餐厅到客厅再到落地窗前。 小盆栽的架子就放在角落里，往回不远处就是小猫的猫屋。 像是感应到有人来了，正翻着肚皮睡觉的小猫也从猫屋里三两下就跳了出来，它一点也不怕生人。 冲着苏羽曈“喵喵”了两声后，还主动拿脑袋去蹭她。 楚柠蹲下来，小猫都没有主动搭理她。 “只有我强制抱它，柠檬才会愿意在我怀里待一小会，但也只是一小会很快它就没耐心了。” 她絮絮叨叨着，手上也在小猫后背上来回顺毛。 第34章 疯子他永远是我心中的天才少年 “再走会吧，吃太饱蹲着不好。” 苏羽曈将人拉扯起来，看她还依依不舍这小猫，干脆也把小猫提溜到怀里抱起来。 让楚柠站着来摸猫。 她一时之间有些没搞明白，这到底是让她来摸猫还是让她来给楚柠当“固猫架”的。 楚柠和苏羽曈离开餐桌后，火锅的炉子还在咕噜咕噜地煮着，只是只有刘浩杰一个人还在孜孜不倦地吃着。 江明川的视线完全跟随着楚柠的背影移动。 “川哥，你也吃饱了？还剩这么多呢，在继续别浪费了呀。大不了等会我也能陪你散步消食的。” 那块肥牛卷被江明川夹到碗里后就一直没有动过，现在看起来就是凉透了，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江明川突然起身，刘浩杰连问了两句都没得到回应。 “去楼下走走。” 他几乎是快步走到的楚柠身旁，直接抓起她还在摸猫的手，转身就往玄关走去。 “江……” 苏羽曈蹙着眉才开口，就看到了楚柠对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江明川的步伐走的有些大，楚柠也没开口说，就这样自己提快了步伐，几乎是小跑着跟上。 每日除了坐着就是躺着的楚柠，有过的运动就只有从卧室到客厅再回卧室。 很多时候，还经常被江明川抱着走。 楚柠小跑的这一小段路直接就是让她气喘嘘嘘了。 好在等电梯能歇息一会。 “嗯？你不去吗？” 苏羽曈又坐回了餐桌上，拿起自己的筷子，这让刘浩杰没看懂。 “我一个连自己的事都没处理好的，有什么资格去插手他们的事？” 苏羽曈轻飘飘地看了眼身旁的刘浩杰。 视线才对上，他就下意识要躲避了。 “如果江明川是疯，那你就是蠢。” 被骂了的刘浩杰也只是默默低头扒拉自己碗里的肉。 苏家给苏羽曈定下的婚约，早就传遍了港城，当然也传到了刘浩杰耳中。 刘浩杰得到消息地第一时间就是拨通了那个他一直没接的电话。 苏羽曈接电话很快，当然连说出来的话也是让刘浩杰吓到想直接挂了电话。 “刘浩杰，躲了这么久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是想问那婚礼邀请函还是想要抢婚？” 可是他连自己是怎么想的都不知道，只是听到的那一瞬间就是想给苏羽曈打电话确认一下。 说实话，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结婚成家。 家，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代名词。 反正刘家能养的起他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刘浩杰干脆就是只管享乐人生，每天都过得没心没肺。 “婚期是真的和狗仔传的那样？会不会太仓促了？” 等餐桌上安静下来后，刘浩杰又犹犹豫豫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刘浩杰，你难道不知道只要有钱，什么繁琐的流程都有人愿意加班加点给你完成吗？” 苏羽曈嘴边有淡淡的笑意，“反正这场婚礼不过是像外界宣告，苏家和马家要绑定在一起了而已。只需要宣发和后续的项目做的到位，就没有人会在乎那场狗屁婚礼。” 苏羽曈先前还以为苏家看中的是江家，到时候她还能挣扎一下。 可只是一个要试点的上海码头，苏老爷子就同意了马家递过来的橄榄枝。 “刘浩杰，既然做不成新郎，要不要来做的伴娘？江浙沪的女伴你应该都没有遇到过吧，这次还能趁着机会去见识见识。” 苏羽曈只用了一周就坦然接受了自己和一个面都没见过的男人婚礼。 对刘浩杰，执着是有的，可执着在她的生活里太轻了，一点都不重要。 “好了，不想就不想嘛。直接一点给我一个答案就不行？”苏羽曈无奈摇头，“你就是磨叽优柔寡断，从小到大都那样，还是不会拒绝人。” 刘浩杰根本插不上话，他连自己是要开口安慰苏羽曈，还是开口反驳苏羽曈都没有决定好。 这样看来，苏羽曈给他的评价很是到位。 楼下的绿化做的很好，只是大中午的并没有什么人会在一楼闲逛。 除了江明川和楚柠。 江明川从抓着楚柠的手腕到将楚柠整只手包裹在手心里。 而江明川的步伐一直都没有缓下来，他似乎并不知道散步消食的步伐应该是怎么样的。 南方的秋日特征并不明显，除了偶尔没那么毒辣的太阳和频率降低的台风天气，依旧是高温居多。 楚柠已经察觉自己的手心要出汗了，她几乎要走两三步才能跟上江明川的一步。 散步被他俩走的更像是在赶路。 明明今日室外温度很高，可楚柠的额头却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嘴唇的血色也在一点点褪去。 楚柠险些被自己的左脚绊倒，江明川及时接住她。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些失控了。 楚柠因腹痛而舒展不开来的眉头，给江明川整的更慌张了。 “阿柠？” 楚柠一只手撑在腹部上，她用的力气很多，一时不知道她是想缓解疼痛还是想让这份疼痛更剧烈些。 她已经是要靠着江明川的托举才能勉强站着，额头的冷汗泌出的愈发多，已经慢慢汇聚成豆珠般大小，顺着两边的发际线滑落。 如果可以，楚柠想直接晕倒，可是她没能晕过去，就被江明川抱着去车库。 第二次出门了，楚柠在后座上躺着，可她仍旧想要努力看清楚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象。 从不能出卧室，到不能出门，再到可以在江明川的陪同下出门，到现在应该可以好几天不用回家了。 楚柠花了快两个月的时间，一点点在给江明川做心理准备。 他们两个人之间，谁都困不住谁。 距离圣诞节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这是楚柠准备好给江明川的道别时间。 病床上，楚柠靠着软枕头，右手手背上正在输液。 有江明川在，连医生都得亲自来，“楚小姐这是胃痉挛引起的腹疼，先吊水缓解，再住院观察一天。” “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 江明川坐下想要握住楚柠的手，可楚柠的手背正扎着针头。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握住楚柠的四根手指头。 “江明川，为什么你会控制不好？” 楚柠的眼睛里看起来并没有责怪，很是平静地在问问题，这会让江明川有很强烈猜不透她的感觉。 而江明川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这会让他处于濒临失控的边缘。 他长时间的沉默，楚柠看在眼里，可她并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如果这一次不成功，那就再下一次，总会有一次是能如楚柠所愿的。 吊瓶里的水已经过了大半，楚柠被握住的手指，从松松垮垮的力度到一点点收紧再慢慢松开。 楚柠没有去挣扎，被握住的边缘在红白之间不断转换。 像是突然触电，江明川突然完全松开楚柠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 他视线根本不敢看向楚柠，反倒是死死盯着刚才被他握住的手指，现在还在慢慢回血变红一点。 “我去一下董知晏那，等会苏羽曈会过来的。” 江明川猛然的起身，但又有些犹豫了，“阿柠，你会等我回来的，对吗？” 第39章 楚柠本来地视线也是在自己的手指上，缓缓抬头再聚焦对上江明川的瞳孔。 他执着地想要楚柠的一个回答，一个肯定的回答。 “江明川，门外的人会放我走吗？如果我走了，瞳瞳是不是就要受到牵连了？” 明明楚柠可以正面回答他，或是骗他的，可她不想用这种方式。 反正时间还是有的，她并不在意慢慢来。 江明川走后没多久，苏羽曈就来了。 只是刘浩杰没有一起来。 “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到底是在自虐还是在为江明川好？” 苏羽曈摸了一下楚柠手背地温度。 还好，不是很凉的。 “这手也是江明川弄的？” 楚柠没有回答她，但也足够了。 苏羽曈摇着头往椅背上靠，“要我说，就直接一点，哪有这么迂回的东西。” “那现在港城的人是怎么评价江明川的？” “疯子，有病狠毒的疯子。反正就没什么正常的词吧，再说了……” 苏羽曈说着说着，似乎有一点明白楚柠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虽然我一开始也觉得江明川成长成今天这样，我只是一个导火索。因为他本来就很疯。” 楚柠很多次午夜梦回醒来的时候都只是睁着眼睛在看江明川，她没有一点点动静。 那个时候，楚柠也会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江明川的心理精神上都有很大的问题，这不是她简单的陪护和爱就能够弥补的。 相比于董知晏的专业，楚柠最多只能给江明川治疗过程中润色。 在大量的苦涩里，楚柠只能给他一点点甜。 “就算以前他就是疯子了，可他展露在所有人面前，包括对我来说都是最为温暖的太阳。他偶尔在我面前露出的一点不正常行为，我也觉得那是正常的。” “可六年没见，所有人对他的评价都一百八十度转变。” 楚柠不允许，曾经照亮她潮湿世界里的太阳，主动落下后却要被所有人踩踏指责。 就算太阳不想发光了，也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就算天才落幕了，也该是回归正常的生活，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其他人，都不可以像过去的六年那样对他。” 第35章 不疼“江明川，苦肉计用多了就会像狼…… 楚柠并不是在说给苏羽曈听，而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打过吊针没那么难受后，楚柠的困意上来也就睡了过去。 反倒是苏羽曈轻手轻脚搬了张凳子到窗边，只开了一点点的位置，让下午三四点的风吹在她的脸上。 其实，下午的三四点一直都是苏羽曈最喜欢的一个时间段。 过了一天中最为炎热，但又还没到夕阳黄昏的时间，也就不用去伤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苏羽曈是很喜欢夕阳西下的景色，但她不喜欢看到美好消散的感觉。 所以三四点是一个憧憬期盼夕阳的时间点，这也是苏羽曈觉得最幸福的时间段。 人嘛，总是在无限接近美好的时候是最幸福的。 拥有了，反而被要倒数失去的悲伤困住。 现在楚柠，就是在倒数了。 可转念一想，苏羽曈又何尝不是。 板上钉钉的事，苏羽曈除了接受别无他发，她做不到像楚柠或是像江明川任何一个那样，那样的疯。 最后一点红橙色消失时，江明川回来了。 苏羽曈和他就像是交接上下班一样，都没多看对方一眼。 一个径直往外走，一个径直走向病床。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药物的影响，楚柠一直睡到了快七点，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楚柠才悠悠转醒。 只是病房里没有开灯，只有外面很微弱的灯光透进来。 她起身的时候，手上的打吊针的位置现在已经贴上止血贴了。 睡的这样沉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了。 楚柠穿了床边的拖鞋，适应了弱光环境后才试着一步步往外走。 只是在门口进来左手边的卫生间门口，楚柠顿住了脚步。 “江明川，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随着“啪嗒” 的一声，楚柠按亮了卫生间的灯，此刻正靠着在洗手台旁的江明川正好也打开了水龙头。 淡淡的尼古丁味道，楚柠没有认错。 确实是香烟的味道。 “国中的时候吧。” 江明川整张脸都被他用水泼湿了。 还有不少水滴顺着滴在了他的外套上。 “我不吸烟烟味，很难闻，也很恶心的。” 楚柠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评论一番后，没有再往门外走了，反而是回到了病床上。 “我会戒的。” 江明川跟在她身后出来，病房里的灯也明亮起来了。 楚柠盘着腿坐在病床上，“我今天还能吃晚饭吗？” “柠檬没有人陪它吃完饭了，会不会很孤独啊？” 她的视线一直都是跟着江明川移动，直到他坐在了病床边上的软凳上。 “等晚一些医生来检查过后，再问他你能不能吃晚饭。还是阿柠现在感觉到很饿了？” 楚柠摇摇头，“不饿，就是在这很无聊，想要吃点东西打发打发时间。” 但她的视线一转，又看向了江明川的手背。 她直接朝江明川伸出手，手心朝上看着他。 “江明川，我要看看你的手。” 有些红紫的痕迹，但大多数都掩藏在他外套的长袖子里去了。 明明知道楚柠是想要看什么的，也知道这最好不要被她看到，可楚柠朝自己伸手了，江明川完全拒绝不了。 他的手搭了上去，就被楚柠用了些力气拉到她面前去。 袖子被缓慢扯上去，楚柠不知道这底下藏着的情况，就连掀袖子都小心翼翼的，尽量做到了不碰到他的一点点皮肤。 “这个袖口太紧了，你以后还是别穿这种了吧。” “好。” 是江明川手腕上的那条长疤痕，现在上面像是刚涂了新的药。 “下午你去找董知晏之间，自己扣伤的吗？” 楚柠明明是想要绷着脸，不表露什么情绪的，可在看到这条伤疤第二次在自己面前受伤，她根本掩藏不了在眉间的心疼。 “江明川，苦肉计用多了就会像狼来了的故事。” “我只是想控制自己，可是这真的太难做到了。” 江明川任由楚柠的手指很轻很轻地抚摸过自己的伤疤。 上面还有干透后的药水，是红紫色色的。 下午董知晏见到他就给他做了紧急处理，可到最后一步，江明川拒绝了董知晏要用纱布给他包扎起来的步骤。 楚柠现在这样的表现，说明他再一次赌对了。 只是楚柠也看出了自己的小心思。 虽然被楚柠警告了，可江明川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好的。 只要目的能达到就行，管它方法是什么呢。 “江明川，下次别再扣这道伤疤了。如果你想它一直好不了的话，可以让我来。我可以帮你。” 既然软枣失效了，那就上硬糖。 “好。” 这一晚，江明川就在那张不大的单人沙发躺着，而楚柠下午睡了太久，也完全没有睡意。 明明两个人都醒着，却都很默契地享受黑暗中的宁静。 楚柠出院是两天后。 苏羽曈像是从江明川这里获得了什么特权，她可以经常出现在家里。 虽然两人也不能出去。 但因为江明川经常不在了，两人在家也多是捣鼓捣鼓阳台的盆栽，要不然就是摆弄摆弄再猫屋里睡觉的小猫。 在小猫再一次挣脱楚柠的怀抱钻进苏羽曈的怀里，她也确信了，“这说来还确实是奇怪，你这猫怎么这么不喜欢待在你身边。你该不会是在背地里偷偷虐待它了吧？” 楚柠懒得管她，只是拍了拍身上粘着的猫毛。 她已经穿上了薄款的毛衣，这几日像是突然有冷空气造访。 “冷空气加上台风，我们这该不会真的是要按照正常的时间入冬了吧？”苏羽曈撸着怀里那只已经舒服的开始打呼的小猫，“该不会等到我的婚宴上要穿着夏款婚纱做冷冻美人吧？” 苏羽曈有想过让楚柠去当她的伴娘，只是这件事直接被江明川拒绝了。 能够让步让楚柠出席，就已经是江明川的最大让步了。 苏羽曈的婚礼定在下个月的三号，也就是十一月三号。 似乎越临近，她对这场婚礼的事儿更不放在心上。 十足十的当了一个甩手掌柜。 唯一需要她做的就是去试婚纱以及试妆。 楚柠抱了个抱枕在怀里，“说实话，你真的还没有见过你的未来丈夫吗？” 自从有苏羽曈来这陪她，她就已经很少去画画了。 第40章 她更喜欢和苏羽曈聊天，虽然聊的很多内容都不是一些重要性的信息，也不是他她需要的。 就是一些家常，东扯扯西扯扯的，两人能聊一整个下午。 “见没见过都不重要吧？反正他们要的是苏家以及未来合作的资源，我这个新娘子估计没有人会期待。” 苏羽曈看的很开，她并不在乎未来婆家对她的看法。 反正她有钱有房，大不了自己在外面住也行。 “那刘浩杰呢？你们俩已经谈开了？” 苏羽曈给小猫顺毛的手还是顿了一下，“算是吧。但谈没谈开结果都一样，既然一样，我就懒得去改变它了。” “反正在我苏羽曈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后悔二字，我和他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人。” 楚柠想来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羽曈最近天天来陪她，她下意识的已经把苏羽曈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 楚柠曾经做过后悔的选择，她知道这种后悔需要用什么来弥补，所以她并不希望苏羽曈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她没有拥有的，她更希望苏雨桐能够拥有。 “江明川可以帮你们吗？”楚柠想了想，“他现在太独来独往了，朋友的事还是需要麻烦一下他的，让他感觉到自己是被需要的。” “柠柠，没有用的。这件事的关键不在其他人身上，是在我和刘浩杰身上。” 楚柠并不明白她说的意思，依照她认识的苏羽曈，是一个很会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人。 就算为此付出代价也好，只要是她决定了要做的事，那就必定会立马落实。 “刘浩杰并不想承担成家后的责任，他更喜欢自由。对于刘家，他更是没有什么说的上话的地方，苏家是不会同意的。” “虽然苏家怎么想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趴在苏羽曈腿上眯眼的小猫，也突然跑开了。 既没有亲近楚柠更没有亲近苏羽曈，反而是躲回了猫屋里。 不知道为什么，楚柠心里好像有一丝丝明白小猫为什么不喜欢亲近自己了。 苏羽曈却突然笑的很开心，“你知道苏佳给了我什么嫁妆吗？很丰厚！所以我就答应啦。” 楚柠不喜欢现在在苏羽曈脸上的笑容。 太假了，没有一点感情。 “放心啦，我自己的事儿我还是会做考量的。而且听说马家那个是个病秧子，估计我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事吧。到时候又有钱又有名，岂不快哉？” “嘀嘀。” 玄关地电子门响起，苏羽曈从来没有这么利索地起身。 “走了，明日可能要去换婚纱，就不来了。” “怎么了，今天阿柠不开心？” 楚柠抱着个抱枕，直接把自己埋了进去。 声音还有点嗡嗡的，“江明川，你真的不可以帮一下他们吗？她真的一定要嫁给马家吗？” 第36章 撒娇“江明川……我头好疼啊。”…… 江明川将她的脸挖起来，“楚柠，这不仅仅他们两人的事，而是马家和苏家两个家族的事。港城的蛋糕就这么大了，早就已经分的差不多了。” 楚柠看着他，“那你呢，你最近在忙什么？在抢别人的蛋糕吗？” “是，黄家和江家的。” 江明川不会去骗楚柠，只要她太开口问了，那么他就会如实说。 楚柠心里地跳动快了一点点，可是她在脸上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她并不想这件事由江明川做了。 虽然理论上，江明川做的会更加容易一些。 可在楚柠心中早就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她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现在只是差点时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那你打算怎么做？我可以听听吗？” 楚柠问的委婉，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是很在乎，就只是当个闲来无事的聊天罢了。 “他们当年从楚家拿的，我会让他们加倍的吐出来。至于他们的命，你想要吗？” 江明川问的很轻巧，只是楚柠微微皱了眉。 “江明川，这是法治社会。” 楚柠的声音里带了些许的认真和严肃，因为她怕江明川真的会使用非常手段去达成目的。 江明川却突然笑着双手捧住楚柠的脸，吻在了她蹙起的眉心上，“我知道。但我很开心，在阿柠心里，我更重要一点。” “死不能复生，自然是活在眼前的人更重要。” 楚柠并没有犹豫就这么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只是还有后半句她没有说完全。 死去的人，也不能不明不白。 “江明川，开可不可以不要再管他们了，我们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好不好？” 楚柠顺势靠在了江明川的胸前。 他们楚家的事，楚柠并不想让江明川牵扯进来，再怎么说，江明川都是姓“江”的。 她不想外界对他的评价更加差更加难听了。 虽然现在也没有好听到哪里去。 江明川断然是不会在意的，只是楚柠不能不在意。 她已经在这投入了三个多月的时间了，就是为了给江明川的未来有一个好点的安排。 “今天，我炖了排骨莲藕汤，你要不要先尝尝？” 自从上回从医院回来后，楚柠可以进厨房了，江明川对她地控制也松懈了很多。 上周，小猫自己不小心跑出去了，楚柠给江明川打了电话，他都能够同意楚柠自己一个人出门了。 虽然他也很快就赶了回来。 “好。” 楚柠并不怎么会做饭，她做的就只是保证不进医院，所以煲汤就成了楚柠最喜欢地一道菜。 所有的食材扔进去，加水，熬上两三个小时就很是鲜美了。 苏羽曈婚礼的前一天，江明川将楚柠送到了她的单身公寓里去。 “今晚，你好好陪她，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 走之前，江明川还抱了楚柠五六分钟。 楚柠也不去催促他，就这样回抱着他的后背，轻轻的抚拍着。 她在等江明川自己调节情绪，学会接受这样的分别。 现在江明川已经跨出了第一步，楚柠就已经很开心了。 “原以为，今晚的单身之夜就只能我一个人去酒吧买醉了。没想到啊，竟然是连自由都没有的楚柠来把我困在了家里。” 苏羽曈直接从酒柜里抱了四五瓶酒过来，还带着冷意。 “今晚不喝到断片，都不许停！” 苏羽曈直接将五瓶酒都放倒在了地毯上，“你先挑，我们直接对嘴吹！” 她这状态，让楚柠觉得她已经喝大了。 但在她的眼神示意下，楚柠还是挑了一瓶相对较小的。 “我来给你开。” 苏羽曈二话不说就给抢了过去。 喝到十二点，苏羽曈趴到了落地窗上面去，“我，苏羽曈，最喜欢钱了。为了钱和房我把自己卖给了马家。” 楚柠看着她不稳的步伐，想着去扶一把，可惜她也被苏羽曈盯着喝了不少酒，撑着沙发的边缘站起来时都有点晕乎乎的。 散落在脚边的空酒瓶，楚柠还不小心踢到了。 “咕噜噜噜——”空酒瓶直接就是从地毯部分滚到了瓷砖地上，一直碰到了墙壁才停下来。 “苏羽曈，做的好样的。” 在室内落地窗里愣是给她喊出了在无边无际海岸边的气势。 楚柠撑着各种家具才勉强走到落地窗前。 苏羽曈家里看夜景也是不错的，可以很近距离地看到海景。 楚柠从刚进来就被拉着喝酒了，完全没机会好好看看，现在能看到了，大脑却有点晕乎乎的了。 “等我到了上海，就给你做内应！到时候我们姐妹联手，一定要摆脱男人的控制！” 苏羽曈一口气灌完手中的那半瓶酒，任由空酒瓶滚落到地面上。 她直接上手揽住楚柠，手“啪”的一声直接五指印在了落地窗上。 “等到时候有很多很多钱之后，就把刘家给架空了，让刘浩杰后悔不选我选什么狗屁的自由！” “再把江明川抓起来锁在家里，让他也尝尝整日都只能在小小的房子里活动的滋味。” 楚柠也是醉意上头了，但又还有一定的思考能力，苏羽曈都已经开始讲别的梦话了，她这才反应过来缓缓摇头。 摇完头之后，楚柠觉得头更晕了。 “不行，把江明川困在家里不行。我不开心，他也会不开心。我才不像他那么变态呢。” “哈哈哈，不不不，江明川肯定很开心的。” 楚柠想不到什么来反驳了，她只觉得站着头好晕，窗外的灯光似乎也在慢慢地转动着，一会倾斜到右边，一会又倾斜到左边她干脆就顺着落地窗滑坐了地上。 ———— “阿柠？”楚柠去开门的时候，正是江明川正拿着手机在给开锁师傅打电话。 第41章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在一众女化妆师最前面的江明川显得格外显眼，他下意识要去给楚柠当人形支撑杆。 “江明川……我头好疼啊。” 像是就劲还没完全散开，楚柠下意识地开口朝江明川撒娇。 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江明川才扶着人进门。 这一进来才明白这两人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本来昨晚，江明川还安排了人在苏羽曈的小区外蹲守的。 一来是为了防止她们俩单独出去不安全，二来就是江明川自己想要随时掌控楚柠的行踪。 地毯上还有不少地方是被酒渍染色的地方，一堆的瓶子，江明川都不想去数有多少。 只是无奈叹气将靠在自己怀里像是又已经睡着了一般的楚柠，揽的更紧一些。 “江少……这要开始吗？” 化妆团队的老师弱弱的问了一句。 江明川正无奈着呢，楚柠却突然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化妆老师来了吗？” 她立即挣脱开了江明川的手，跪坐在地上将苏羽曈拉扯起来。 只是这两人完全就是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一的互帮互助。 苏羽曈直接反手就揽住了楚柠的脖子，让她也继续躺倒了地毯上和她一块睡。 “你们去拉人起来，该做什么就做。” 江明川闭眼后直接将楚柠打横抱了起来。 只留下苏羽曈像个洋娃娃被一堆专业的化妆师摆弄。 猛猛打了好几个哈欠的楚柠，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在哪。 正好这一段路是能看到维多利亚港的，白日里的人虽然也不算多，但和晚上比起来总是会差点的。 “瞳瞳呢？我怎么在你车上的？” 江明川呼吸声音都重了不少，他没有转头看楚柠，“你昨晚喝了多少？” 楚柠在努力的揉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不记得了。” 车子靠边停下，江明川到药店里买了药和蜂蜜，还接了一杯温开水回来。 “先喝点，缓解头疼的。我约了按摩师到家里。” 前不久，楚柠才和江明川说，让他在外面不要喝那么的酒，对身体不好，结果现在就直接被逮住喝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楚柠默不作声接过药和温开水，乖乖全都喝完了。 “不要喝这么快。” 江明川给她擦了一下嘴角边上的水。 “还想不想喝温水？” 楚柠抬眸看了眼站在车门外的江明川，她咧着嘴笑了笑，“可以再要半杯吗？” 江明川现在递给楚柠的吃食都不敢多量了，只是少量的给，等她吃完后，他再问。 江明川的背影又消失在了药店大门，楚柠看了眼车门边上的后视镜，如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们现在这样的生活似乎也和以前差不多了吧。 在再次看到江明川拿着个绿色的小保温杯朝自己走来，楚柠才不自觉地在脸上挂上笑容。 江明川把人带回家，来了一整套从头到脚的服务，再把人带去半岛。 “江明川，你昨晚没有在卧室睡觉吗？” 楚柠方才出门之前就回了一下卧室，拿她给苏羽曈准备的小礼物。 床榻上掀起来的一个小被角都是楚柠前天弄的。 “嗯，卧室里你不在，我不想回去。” 江明川承认的倒是很直接。 “那你在哪里睡的？该不会是书房吧？” “嗯，处理点文件，就没再走动了。” 楚柠抿着嘴唇去看他，口吻有些玩笑道：“江明川，那你现在可是疲劳驾驶，你该不会是想要和我同年同日死吧？” 江明川趁着红灯变绿之前偏头无奈看了她一眼，“看来按摩的服务确实不错。” 两人到半岛的时候，早就已经有不少人到了。 再怎么说苏家也是港城金字塔上端的，就算私底下再怎么不和，苏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反倒是在外面侯着的苏家旁支，看到江明川也这么早来了，这不，踩着小碎步就过来了。 江明川在给楚柠开车门的时候，楚柠就瞧见了一对夫妇还有两个年轻的女孩踩着高跟鞋就小跑过来。 这样的行为确实算不上优雅体面了。 “江少怎么也来这么早？” 江明川完全没有去搭理他们，而是伸了手在楚柠面前楚柠微微愣怔后才将手搭在江明川那宽大的手掌心上。 这样的礼仪，楚柠从小就接受过对应的教学，只是能用上的场合基本没有。 这么久了，楚柠以为自己应该是不记得了的，可当江明川的手伸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条件反射般还是做了出来。 一双全新的淡蓝小羊皮高跟鞋先抬出来，落到外面的地毯上。 楚柠要起身的时候，江明川还弯腰把另一边手掌贴在车门门框上，防止她自己磕到自己的头。 垂到脚面上的淡蓝长裙，是改良后的传统风个，手工刺绣的图案和小细节，每一处都镶嵌上蓝钻，收腰的款式和一字肩的衣领更是将楚柠的身材比例最完美的展现出来。 盘起的头发更是衬得她温婉如水。 站在外面的四人看到江明川这么贴心地对待一个女人，还是个长得好看，却面生的女人时，要不是场面不允许，他们都要惊掉下巴了。 楚柠没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恶意，也就友好地朝他们点了点头。 而江明川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过他们一个正眼。 “马家那边邀请的人也都是今日来港吗？” 整个半岛似乎都在为这场婚礼服务，来来往往的人也都像是参加婚礼的人。 只是这可比往日里只在港城内部的宴会规模大的多了。 “嗯，与其说这是一场婚礼，不如说是港城与大陆合作的挑选会。” 江明川另一只手拍了拍楚柠的手背，感受了一下她皮肤上的温度，并没有很凉。 “冷的话，记得和我说。” “嗯。那你呢，你也是来找未来的合作伙伴吗？” 江明川侧眸看了她一眼，“阿柠，合作伙伴不是靠找来的，找来的迟早也会因为利益而分道扬镳。” 江明川说的话，楚柠竟然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只要他江明川手里掌握的东西够多，手段够强硬快速，那自会有人围上来，届时的主动权永远都只能掌握在江明川手中。 苏羽曈所在的房间内，并没有其他人，她脸上的妆容已经是得体的，身上的婚纱更是改过款式后，适合在秋冬季节的。 只是她并不在乎婚纱是否会因为她的坐姿而变皱，她只是需要自己舒心就行。 第37章 婚礼是我们的该有多好…… “柠柠，你头疼不疼？” 苏羽曈怀里还抱着一个抱枕，看到门口进来的人后，只觉得心里顿时多了一些安定。 “我还好，但你喝了这么多，今早有没有吃过头疼药或者解酒的东西了？” 楚柠坐到她身边去，只是婚纱太繁杂，为了不压到她的婚纱，楚柠和她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 “雾霾蓝西装，带着金框眼睛的就是贺承启。”反倒是苏羽曈完全不在意婚纱，压着它直接铁道楚柠耳边，“不过，江明川你打算怎么甩开他？” 就在这房间内，江明川都要跟着进来，虽然他也不说话，就是要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楚柠。 对此，苏羽曈只觉得楚柠这想法要真的能实施起来才有鬼。 “所以这不是要靠你吗？” 楚柠歪着头，在江明川看不到的角度里冲苏羽曈挑了一下眉头。 港城的人尤为信奉风水和吉时。 连新娘子出场的时间都是要算过的，只是这个时间并不是在保佑新婚夫妇的幸福美满长长久久，而是在护佑他们即将合作的项目顺顺利利，最好就是能将这份合作延续，赚它个盆满钵满的。 整个主宴会厅还连通了两侧的小宴会厅，足足可以容纳上万人。 随着婚礼进行曲的响奏，宴会厅的主门被打开。 “为什么这首曲子听起来很悲壮？” 楚柠深叹一口气后，还是会很喜欢江明川曾经弹的《梦中的婚礼》。 江明川没说什么，但却将楚柠的手牢牢握在了手心里包裹着。 “江明川，你还可以弹一次钢琴吗？” “阿柠想听什么？” “《梦中的婚礼》好不好？” 这首曲子于楚柠而言并不是简单的好听。 反而它承载了楚柠的心动和对婚礼最初的憧憬。 同时它也承载了江明川对楚柠的承诺。 “好。那等我弹的时候，阿柠知不知道要和我说什么？” 江明川靠近了一些楚柠，场内突然响起的雷鸣般掌声，他怕楚柠听不见。 被人贴近的楚柠更是条件反射一般，想要转头，就这么巧合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近了。 第42章 鼻尖已经擦过鼻尖，慌神之下，楚柠的手抵在了江明川的胸腔前。 两人的小动作，瞬间就吸引了不少邻桌的注意力。 但碍于对江明川的恐惧，并不是很敢光明正大地看过来。 只能借着看向延伸台上走过来的苏羽曈，才能从余光里看到一点。 “江明川，你再不坐好，主角就要成我俩了。” 楚柠咬着后槽牙几乎是用腹语说出来的，一副马上就能爆扣面前这人的驾驶。 等江明川端坐正常后，楚柠才有时间好好去看一下台上的那位新郎，马景淮。 性冷淡，这是楚柠对他的第一印象。 台上的苏羽曈是独自一个人走完这一条长长的延伸台。 直到站到马景淮身边后，才有司仪来主持接下来的那些俗套又无聊的流程。 楚柠也抬头找了好几圈，已经把贺承启找到了，都没见到刘浩杰。 在整个无聊又俗套的流程里，楚柠真的是频频看向宴会厅的主门，她很希望能够听到一句“我不同意，苏羽曈跟我一起走吧。” 可直到司仪说：“现在请新郎亲吻新娘。” 楚柠只能失望地把视线看向了舞台上去。 马景淮的双手托在苏羽曈的脸侧，这样的手法，楚柠很清楚这是在借位的一个吻。 只是很快，苏羽曈那只还拿着金捧花的手直接抬到马景淮的后脖子上，用力一压。 完全没料想到的马景淮就这样被自己的新婚妻子给“强吻”了。 “我可不喜欢整虚的。” 等她松手后，马景淮这才站直身体，眼里的震惊久久不能散去。 马景淮现在的视线里都被眼前的女子占据，似乎这个新婚妻子和那些所谓的千金名媛很是不一样。 “瞳瞳真的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最佳代表了。”楚柠忍不住与江明川分享她对苏羽曈的赞赏，“你就应该多学学瞳瞳嘛，这样才酷。” “楚柠，其他的所有东西，我都可以不在乎，那自然是能够拿得起放得下。” 楚柠咬了一下下唇的内侧，状似可惜道：“哦，那其他东西真惨，都得不到你的一点点在乎。” 江明川没管她这阴阳怪气的小语气，就是握着她手的那只手用了力气去捏了几下后才不再倒弄她。 敬酒的过场，原本的不成文规矩是，除了在场几位身世家族要比苏家强的，苏羽曈他们这一对新人都是在原位置上等着别人去敬他们的。 可楚柠不想这样，她硬是要拉着江明川去给苏羽曈敬酒。 这江明川都起身了，剩下的人里就更加没人敢等着苏羽曈这对夫妇到他们面前来敬酒了。 都纷纷交谈着往他们那边去，在有序地排队等着可以敬酒。 “这个就算是我送给瞳瞳了。这可是我爸爸在寺庙里求的，可保顺心遂意。” 楚柠拿出来的小福袋，是连江明川都很少见过的，他死死盯着那只小福袋被苏羽曈笑着接下，然后就这样挂在了手腕上，也不管这和她今天的一身装扮有多么的不搭。 “江总。” 马景淮在另一旁也算是恭敬地给江明川敬了一杯酒。 他虽然才回国不久，可对于这位江家的小少爷可是早有耳闻。 苏羽曈转头就看见了两个男人稍微碰了一下杯后，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也是真心的无语住了。 “明天我就要去上海了，柠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苏羽曈挽着楚柠的手臂，动作可要比和新郎的要亲密多了。 “我可以一起去吗？” 楚柠反手就拉扯了一下像跟木头站在一边的江明川，“可以吗？” 楚柠微微撇着嘴，似乎只要江明川敢说不可以，她就能遗憾到哭出来。 可最近他手头上有两件很重要的事，必须留在港城处理。 江明川没有立即回答，楚柠就差不多能猜到答案了，扯着他衣袖的手也就缓缓松开了。 “算了，还是等你回港城吧。” 楚柠有些低垂着的小脑袋，她的妆容并没有贴假睫毛，而她自己本身的真睫毛就这样被夹出弧度，此刻却因为主人的低头垂眸，让它看起来有些短翘了。 连睫毛都在表达的不开心和委屈。 “阿柠很想去？” 被松开袖子的江明川，立马反手就回握住了楚柠的手。 楚柠没回答他，学着他刚才的沉默，只是略微抬眸看和她面对面站着的苏羽曈。 只有苏羽曈才知道，此刻她捏着自己的大腿肉有多疼。 “没事没事，我会经常回港城的。” 苏羽曈还要装模作样的用大拇指去做一个给楚柠抹眼泪的动作。 这直接让江明川有些慌乱了，毕竟楚柠是很少会哭的人。 是不是因为苏羽曈在她心里占据太重要的地位了，连不能送她离开都要哭。 江明川一细想，就更加不得了了。 太多的破例，他都没有感受到，可是苏羽曈却能感受到。 刚才的那个福袋更是如此，江明川刚才看着的时候都已经想好了那浅水湾的一个项目来跟她唤回那个福袋了。 毕竟作为联姻的，能自带的资源越多，自然就会收到越多的重视。 “那阿柠想要去多久才回来？” 江明川松口了，可楚柠还沉浸在这段“表演”里，她想要试探江明川现在的底线在哪里。 “算了吧，你只同意我去两三天的话，来回的时间否要花上两天，这也太折腾了。” 此刻另一木头觉得似乎被传言给骗了。 “要不就一个月吧，反正下个月我也是要回港的，届时我们一起回来也有个伴。” 苏羽曈直接开口。 十二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是港城历年来很重要的一个传统宴会，由权贵家族轮流主办。 所以苏羽曈直接定了下个月的回来时间。 楚柠刻意控制着长时间没眨眼，也让眼睛看上去红红的。 可眼睛里隐隐的期待更是江明川忽视不了。 “等我忙完了，就过去陪你好不好？” 楚柠确实有一点点被震惊到，但此时此刻更多的是开心。 不是为自己有短暂自由而开心，而是为江明川的一点点改变开心。 见楚柠还是有些愣怔没回答，江明川握着楚柠的手下意识收紧，但又很快就卸了里，只是虚虚挎挎地握住而已。 “那等阿柠要回来了，我去接好不好？” “江明川，那你要忙多久？” 楚柠心里头的小人叹气，但也不忍心他的反应是这样的。 江明川反应不过一秒就扬起笑容道：“很快，一周就可以了。” 因为楚柠拉着苏羽曈在说话，不少人都被迫站着等在他们不远处，等着要过来敬酒。 而苏家人尤其是看到江明川一会笑一会严肃的样子，都生怕是苏羽曈惹恼了江明川。 如果只是江家，那还有的商量。可如果是江明川，那就别挣扎了，这样折磨结束的会痛快些。 再次回到他们的那张小圆桌坐下时，不断有人要来江明川面前敬酒。 楚柠并没有关注这些，只是看到了贺承启也在和其他人交谈，并没有要来江明川这的意思。 而这些来敬酒的人做什么都要问上楚柠一句。 楚柠是不耐烦了，而江明川就是单纯的心里不爽，直接带着人先走一步了。 回到家里后，楚柠就开始收拾自己的素描本，这快三个月的时间里，楚柠画完了九本素描本，可里面的很多内容都是很乱的，连楚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画什么。 楚柠专属地画室里，还有不少散落的油画纸，她在整理这些，一回头就看到了江明川在门口地门框上靠着，既不进来也不出声。 第38章 让步（一更） 楚柠虽然看见了，但江明川不说话，她就继续整理这些画稿，毕竟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能慢慢整理的机会了。 墙边上有不少是楚柠后来要求改造的，有不少装着亚克力板的格子，她就这样给每一张已经完善的画稿送进属于他们的小房间。 等楚柠收拾地差不多，抱着两本只画了几张纸的素描本从江明川身边走过的时候。 江明川又开启了自动跟随。 “这些花，你要好好按照说明书给它浇水，不然等我回来它死了的话，你是要赔给我的。” 楚柠转到盆栽木架上，先是把今天要做的流程做完后，才转头问江明川，“学会了吗？” 小猫此刻正在猫毯子上仰着肚皮睡觉，楚柠就放低了声音，“小柠檬的粮是要一天分三次地给的。还有千万别忘了每天都要铲它的猫砂盆，不然就会很臭的。” “所以你不可以不回家，要天天回家的。” “好。” “如果柠檬蹭你身上了，它就是想要你摸摸它，你不能总是对它视而不见的，这样热脸贴冷屁股得多难受啊。” 第43章 “好。” “还要记得给它梳毛，不然太多浮毛被它自己舔进肚子是不好的。” “好。” “还有……等等我想一想。” 江明川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坐到沙发上，“阿柠提完了要求，现在是不是该我来提要求了？” “不行，我这不算是要求，就是嘱咐你照顾好家里而已。” 楚柠直接摇头，挣扎了一下想要起来。 她不喜欢坐到江明川大腿上，这样的姿势可不是个什么安全的。 “阿柠，不要动。” 江明川直接把手环到了楚柠的腰上，按着她更贴近自己了。 连说话都是贴着她耳朵旁说的。 楚柠只能让步，“那你快点提。” “阿柠每日三餐要和我打视频。” “三餐！” 楚柠想转头去看他，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简直就是占用了她一整天。 “睡觉前也要和我打视频。” 楚柠试图说服他：“江明川，你这也太多了，一天要打四个视频太麻烦了。而且你不是要忙吗？这样很降低你的效率的。” “不会，只要是阿柠的电话，我什么时候都可以接。” “不行，我不答应。最多就一天一个，睡觉之前，正好我可以看看你在不在家，有没有做了我说的那些要求。” 江明川把下巴搁到了楚柠的肩颈窝去，“三个，除了晚餐以外的三个。” 楚柠还是不同意，她撑着沙发的一边，想要从江明川的桎梏中离开，“不要，我不同意。” “反正手机在我手里，我就是不打你又能怎么养。” 站起来后的楚柠直接叉着腰，义正言辞地拒绝着。 “阿柠，难道你不是已经看到过你出门的时候那些跟着你的人了吗？还是说……” 江明川直接揽着她的腰，将人拉到自己面前，整张脸贴上了楚柠的腰腹。 “你想要让他们跟着你所有的衣食起居吗？” 楚柠想将人推开，却丝毫没用，最后双手都落到了他的耳朵上，揪着想要将他拉开。 “江明川，你先起开。” 楚柠眼看着江明川的耳朵根都要被揪红了，可他却丝毫没有因为这点痛而移动半分，就跟被胶水粘在了楚柠的身上。 “最多两个，江明川。你要是再不同意，那你干脆就让你的人二十四小时贴着我算了。最好找个好看点的，说不定我寂寞的时候，他还能取代一下你。” 楚柠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 “阿柠，你真的需要这些？” 江明川终于抬头，仰看着楚柠。 被这样盯着之后，楚柠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虎狼之词，视线只是盯着沙发背后的墙上的字画，丝毫不敢与江明川对视。 可狼又怎么会因为猎物的视线闪避就会放过它的。 江明川仰看楚柠的目光太有侵略性了，楚柠想要忽视都不行，她揪着耳朵的双手，直接换了个地方捂在江明川的双眼上。 又长又密的睫毛就和一把小小刷子一下，因为江明川的几下眨眼，引着楚柠的掌心的痒意不对堆积。 “江明川，你真很过分。” 楚柠最受不了的就是痒痒了。 就连最开始他要抱楚柠的腰身时，楚柠都会觉得痒不让他碰，可这在江明川的不断脱敏下，楚柠也就慢慢习惯了。 江明川伸直手就能触碰到楚柠的肩膀，稍微一用力，就又将人按着坐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我怎么不知道阿柠也会有，寂寞的时候？” 他再一次贴着楚柠的耳朵说话，气息想一把小小的羽毛，霸道地钻入楚柠的耳道里，像是要试探楚柠的忍耐极限在哪。 可楚柠也只是浑身颤抖过后，抵抗的力气和声音都变了许多。 “江明川……” “嗯，我在。” 或许是觉得这个姿势不方便，江明川直接抱着人起身后，换了个抱小孩的方式将人抱到怀里再坐下。 楚柠这个时候已经无力地趴在江明川的肩头上，气息也还有些混乱。 从第一次楚柠没有抗拒开始，江明川都喜欢这样玩弄她，让她只能全身无力后依附在自己的身上。 “阿柠，还需要吗？” 楚柠尚且还能咬着自己的嘴唇不出声，可江明川却还不打算结束。 “我，我就是说说而已……你找的人，难道你自己都信不过吗？” 楚柠觉得自己这样个外狼狈，而始作俑者竟然还没将邪恶的小心思歇下去。 她轻喘着气，看着就在眼前的耳垂肉，狠狠心，直接撑着江明川的肩膀抬头去咬了一口。 却又因为江明川因为突然的刺激手上的力道没收住，连带着影响到了楚柠。 楚柠突然的卸力让她整个人又跌回江明川的手上。 虽然距离很短，可连着的两下刺激直接让楚柠连咬唇都无法阻止的声音泄出。 “好了，就两个，早上和晚上睡觉前各一个，好不好？” 楚柠已经没什么力气去和他谈判了，明明是江明川让步了，可她却觉得自己亏大了。 一点都没有谈判胜利后的舒心。 一大早，家里的门铃就响了。 楚柠昨晚也是晚睡的，现在根本睁不开眼睛。 她抗议了几声后，身后抱着她的热源就离开了，不久后，门铃的声音也消失了。 楚柠只觉得世界又安静下来了，完全忘了今天要干什么。 她甚至都有些习惯了整日待在房子里无所事事的日子。 也就不着急起床，打算睡到再次的自然醒。 楚柠还是没能如愿睡到自然醒，因为她是被饿醒的。 “楚柠。” 她睡眼朦胧走出卧室，客厅沙发上是苏羽曈在给小猫梳毛。 却没有见到江明川的身影。 “不知道的还以为昨天是你的新婚之夜，睡到现在才醒，你们俩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苏羽曈拍了拍小猫的屁股，小猫就一个翻身，从沙发上下来了。 “喵喵”的朝楚柠走来。 楚柠却不知道该怎么和苏羽曈解释，所以还是选择不说了。 书房的门也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楚柠正要弯腰去将小猫抱起来，它就一溜烟地跑掉了。 江明川将小猫抱到了怀里，再走到她身旁，看样子是想把小猫送到她怀里。 只是楚柠还有些生气昨晚的事，轻哼了一声，很是傲娇地走到沙发上，坐到了苏羽曈身边。 “你洗漱没？吃个中午饭我们就走咯。” 苏羽曈反手捏了捏楚柠靠在她肩膀的脸，当然还不忘朝着走过来江明川挑眉。 要出门的时候，苏羽曈直接拒绝了江明川要送她们地提议。 “不用，我开了车来的。您就好好忙您的工作吧，柠柠就先给我一个月咯。” 楚柠只背了一个书包，里面装着的是她的素描本和铅笔颜料，其他的基本都没有。 江明川就像个送女儿出门去同学家的老父亲一样，“到了给我打电话。” 他单手抚摸着楚柠的一侧脸颊，“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什么时候都可以。” “江明川，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啰嗦的。” 楚柠才不吃他这套示好，直接将他的手拍掉，钻进了副驾驶去。 而还没上车，在对面驾驶座边上单手撑着车顶，笑的格外开怀。 江明川后槽牙的位置被他咬动了一下，“只是一周。” “在上海受人欺负了就说，别想着自己出头。” “放心吧，我自从抱上了江明川江少的大腿，什么时候还用自己当过出头鸟了？” 虽然苏羽曈是为数不多敢顶撞甚至是对江明川无语的人，可这也是两人认识多年的相处模式。 江明川都不记得第一次见她，被人堵在角落时还要恶狠狠地想要反抗。 可一个人就算再凶，她也敌不过一堆人，更别说是十来个女生围着她一个。 一路上，楚柠还以为马景淮是在机场等她们，可苏羽曈却伸着食指摇头，“他昨晚就走了，去国外的公司了。他可是抽空回来一趟结婚的。” “那他爸妈呢？昨天还见到，感觉挺和善的。” 苏羽曈边开着车边给楚柠讲昨晚的相处，那叫一个精彩。 “在我没说你和江明川也要去的时候，他们还想让我住在祖宅。开什么玩笑，住那不完全要给整成贤妻良母了吗？我，苏羽曈，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个贤妻良母吧。” 楚柠被她的形容逗笑，“那我们住哪？” “这可有的挑了，首先马家给的一套当做聘礼，然后苏家划了一套给我当做卖掉我的补偿。还有就是上午江明川给你的一套。” “江明川？” 楚柠实在是没想明白他怎么在上海也搞一套，估计他八百年都不会去一回。 “对呀，密码你生日。他还说，因为我在那，所以你也会经常去，干脆就整一套方便。” 第44章 楚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反倒是苏羽曈开始挑了，“要我说，江明川的那套地理位置最好，要景色有景色，出行也方便，干脆就去那算了。” “瞳瞳，你这么卖力推荐，该不会是收好处了吧？” 楚柠听她说了她选的，直觉就是江明川又收买了苏羽曈。 要说住在上海时间更多的肯定苏羽曈比楚柠要多的多，可她却选了不属于她自己名下的房产来住，这绝对不是苏羽曈的做法。 第39章 戏台（二更） “这么明显吗？” 两人到了机场后轻装上阵，谁都没拿行李箱。 虽然一个是出嫁了要去婆家，一个要去住一个月，可两人都是嫌麻烦，行李箱是没有的，和柜姐的订货电话是昨天就打了的。 才落地的上海机场，江明川的电话就已经打过来了，他完全等不到楚柠主动给他打电话。 “累不累？上海现在温度很低了，要穿上外套。” 楚柠无奈吐槽，“知道了。这才三个小时不到，我也没这么娇弱吧？” 在江明川低笑的几秒里，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可楚柠却意会到了他想要说什么。 贴着手机的耳朵都发烫了，楚柠直接把这通电话挂断后，江明川锲而不舍地一次又一次把电话打过来。 “干脆把手机关机得了。” 这响一会，楚柠就挂断一会，她不累，苏羽曈都要替她感到累了。 苏羽曈在这边没车，好在马家的人也是体面的，派了车过来接他们。 “等会我要是被留在老宅了，你可一定要解救我出火海。” 上车后，苏羽曈默默往楚柠身边靠，嘴巴完全没有张开，用腹语给楚柠说。 楚柠还把她的书包放到前面的怀里抱着，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 可她还挺希望能在马家老宅住的，这样见到贺承启的机会应该会更大一些。 可她也还没有急到要将苏羽曈往火坑里推，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车门被打开后，楚柠突然觉得她和苏羽曈今天这身休闲运动套装格外不合适这老宅的气质。 “不是，我怎么感觉我们俩等会要被当成猴一样观看了？” 苏羽曈看了眼旁边停车位的车就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挽着楚柠的手臂往里走。 有半截小腿高的门槛进去后，就是一个露天的四方院，再往里走就是一堵白墙青瓦当镂空屏风。 一边入一边出，楚柠和苏羽曈跟着在前面带路的保姆，弯弯绕绕的石子路，拐了差不多七八个弯，他们才见着类似客厅一样的厅堂。 只是还隔着一段距离，两人的视力在这个时候就是最好的，看到了满屋子都是人。 “虽然有些夸张，可那起码有十来个了吧？真把咋俩当猴了？” 苏羽曈小声说着说着还是不解气，“不行，你得把是江明川的正宫气势拿出来，我看他们怎么办。” 楚柠握了下背包的过长垂下的肩带，再看了两眼自己这一身银白色的运动太装和一双运动鞋。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种气势我没有呢？” “怕什么，人生就一个字，‘装’！” 两人跨过被外面大门矮一点的门槛进去的时候，粗略估计的十六人，每人身上都是剪裁得体，款式优雅的气泡。 房子里面应该是开了暖气之类的，楚柠感觉进来后，那种在初冬的寒意都消散了许多。 马景淮的母亲表面上还是很和气的，她给这满堂的人做了介绍，有不少是马家的叔婶旁支类的，也有不少是在上海和马家交好的家族夫人带着女儿来蹭个热闹。 毕竟之前的联姻都是内地的嫁到港城去，苏羽曈可以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家族里，第一个从港城嫁到内陆来的。 “不知道小瞳的朋友该如何称呼呢？” 在场的人都非常好奇，虽说昨日在婚礼现场早就传了个边。 江明川带了一位女子，温柔体贴到和传言完全不相同。 没有人能够拍到照片，全凭这一张嘴输出直接挑起了这些豪门千金妇人的八卦好奇之心。 结果今日一早又听到小道消息说这位神秘的小姐要跟着苏羽曈一起来上海。 要不是马承启的母亲拦着，估计来的人只多不少。 楚柠淡笑着回看她们看过来的探究视线，“楚柠，那个已经没落楚家的楚。” 她大大方方地介绍，反倒是让一众期待的脸色有些僵硬。 在场的都不是什么新进入权贵圈的，自然也是知道二十多年前的楚家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更甚至对楚柠这个人有更多不好听的传言。 说的最恶毒的就是活生生的一颗灾星。 出生的那年克死了自己的姥爷，三岁克死了自己的母亲，六岁克死了自己的父亲。 这不最后将整个楚家克成了现在这样的不断下降走势。 “小柠都长这么大了，快过来这。估计你都不记得我了吧，我是你三表婶。就说呢，看着就很眼熟。” 沙发末位上的妇人是最先打破这个尴尬沉默的。 只是在楚柠的视角里，她可对这位三表婶没有一点点的印象。 说的更直白一些，就是完全没见过这个人。 可楚柠刚来上海，她需要人脉，既然对方主动向她抛出橄榄枝，她自然是会接住的。 “三表婶，确实是很久没见了，我也十六年没回过家了。” 楚柠走到了她面前，手也自然地落在了面前这位太太伸出的手。 “安安，你当姐姐的就起来给妹妹让个座吧。” 妇人谷堆了一下自己身旁的女儿。 楚柠在这头坐下后，马妇人也让苏羽曈坐到了她身边去。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现在这有十八个女人，场面还真是三三两两地，各说各的。 楚柠这边，这位自称三表婶的已经双手握住了楚柠的一只手，在这从楚家当年的辉煌感慨到了如今楚家的困难。 楚柠当没注意到那位被迫让座的目光，也跟着这位三表婶一起惋惜。 “不过，我看还是三表婶和三表叔有长远目光。这不，在北京混不下去了，马上来上海这也能混到如今的地位，不知道三表叔最近在忙些什么项目呢？我听闻，江家也是有意近年来的上海出口项目。” 楚柠说的很是委婉，但也没有很明确的点明。 可越是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就更容易让人联想，总会认为机会也是有可能落到自己身上的。 既然别人都能行，自己又为什么要看低自己呢，当然是闻到机会就往上扑啊。 谁抢到了，那这个机会就是谁的。 这不，楚柠这话才说完，坐她另一边的妇人，是上海做了百年材料的周家。 也过来和楚柠插话了。 “楚小姐这意思可是码头的项目江家也有意？原以为那码头都只是被苏家和马家瓜分了。” 周夫人也双手握住了楚柠的一只手，轻轻拍着，那语气别说有多么的随和了。 楚柠也就顺势打探了一番上海对于明年年初的码头港口项目的情况。 毫无意外，现在最有可能拿下的就是马家，且不说马家刚和港城的苏家有了联姻，就是他们本身也是走航海运输产业起家的。 自然是有最大的优势权，要不然像苏家那么精打细算，靠卖女儿维持的家族兴旺的，怎么会挑中马家。 最大的承包商虽然很大可能是会落到马家头上，可里面还会有大大小小的其他项目，各家也不是傻子。 吨位计的苍蝇腿也是有不少肉的，有些部位可能还要比整只苍蝇的躯干主体还要更吸引人。 是以，这一年的马家才会被称为新晋的权富家族，虽比不上那些长达百年的家族。 可只要这个码头的项目做好了，足以最为上百年发展的根基。 而楚柠随口胡诌的几句话，更是让他们看到了另一个缺口的希望。 万一真有人能和江家合作商，估计就能破开此时马家对这个项目一家独大的局面。 最边上的，以楚柠和她的三表婶邓夫人为圆心，慢慢的就有不少人都围了过来。 马夫人也是个观察力一绝的人，“小瞳这次带着小柠一道来，可是小瞳有什么事要来处理吗？” 苏羽曈并没有想这么多，但也因为和这位婆母不熟，就是简单敷衍了几句。 “没有啊，就是来想来这玩玩。一周后，江明川处理完事也会过来，就是想来玩玩而已。” “江家那位小少爷？” 苏羽曈点头。 “这位楚小姐可是江家给江家小少爷定下的妻子人选？” 马夫人问的比较小心翼翼的。 可惜了，苏羽曈完全没有听出来自家婆母的弦外之音。 “不是啊，这就是江明川他自己喜欢的人，江家怎么可能做的了他的主。” 第45章 更可惜的是，马夫人听也只是把前一句听进了心里，反倒是对后一句不怎么放在心上。 他们世家大族的子女，有谁的婚姻是不需要经过家族的首肯才能成的吗？ 不过是现在江明川还年轻，家里也还不需要他来联姻。 可等年纪上来了，江家也是必定会给他挑一位有助力或是家世相当的。 对于一个没落的楚家，连入他们马家的眼都不够格的，又怎么会被江家看的上呢。 马夫人都已经开始挑选马家适龄且可能和江明川匹配的女孩了。 “妈，今晚我就不在老宅住了。这不也陪一下柠柠嘛。” 聊到苏羽曈都心力交瘁后，她直接就提出了要求，准备带着楚柠走人。 可她根本进不到里面去找楚柠。 无奈之下，她直接某人发了条消息。 不多时，江明川的电话就打到苏羽曈手机上来了。 “江明川。” 她可以喊出来的名字，让厅内本还在交谈的声音瞬间淡了下去。 “柠柠吗？” “哦，她手机关机了是吧，我帮你转达一下。” “也行，我把电话给她。” 实则在电话的另一头，江明川什么都没说，就这样静静地一边听她演，一边听着会议上的报告。 “不好意思哈，江明川找人呢。” 苏羽曈脸上那个只带一点点愧疚之意的笑里藏着更多的是暗爽。 楚柠不知道苏羽曈在搞什么鬼，还以为她就只是在演戏。 可刚接过电话，江明川的声音就通过电流穿了过来。 “玩的爽吗？手机都敢直接关机了，楚柠。” 第40章 “楚老师”（三更） “咳，是手机没电了，它自己关的。” 江明川的声音低笑过后，问她：“去别墅看过了吗？” “还没呢，等会马上就去了。不过那里的房子不是早就都销售完了吗？你怎么还能弄到的？” 江明川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淡笑，给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整懵了。 “只要我开口了，你觉得需要我去找吗？” 楚柠似乎瞬间就明白了先前江明川和她说过的，那种需要去找的合作伙伴都不会过于稳定。 因为是合作的关系，也就意味着可以平起平坐，而只要有比对方或者比当初达成合作的更有利条件出现，那他们绝对是抛弃对方的。 天下商人，无利不往来。 有江明川的电话做掩饰，楚柠和苏羽曈很顺利的就从马家老宅脱身了。 两人才到门外，楚柠就见到了熟悉的面孔，那个只要楚柠在外面，都能够见到的面孔。 “楚小姐，苏小姐。” 楚柠朝着他点点头后，拉着苏羽曈就坐到后座去。 “刚才我都没留意到你那边是怎么就吸引了这么多人过去的？” 楚柠耸肩把背包取下来抱在怀里，“就昨天在你的婚礼上，估计我就已经成为一头足够出名的大胖猪了。” 这话，苏羽曈倒是非常赞同，“也对，就江明川那高调成成啥样了，想当做不知道估计都是难的。” “话说，那个自称你三表婶的一看就不是个什么真心关心你的，你可别被她的甜言蜜语给骗了。” 楚柠先是挑眉笑了，“我知道的，你现在应该担心她有没有被我骗了。” 苏羽曈本来还在担心楚柠会因为长时间没感受到来自亲人之间的关爱，所以会容易丧失理智，也会容易变得心软。 但现在看来，还是她低估了楚柠这小玩意。 “也是，从你耍的江明川团团转来看，你也不是一个能被骗到的人。” 苏羽曈直接翘起二郎腿，打趣笑着看向她。 “我可没有耍他呀，这不是他自己有这样的怪癖喜好吗？” 楚柠脸上满是装出来的严肃。 两人在后座的谈话完全没有顾及前面开车以及坐在副驾驶上的黑衣男子。 这两人，不出意外应该都是以江明川为老板的。 而现在他们就这样听着老板被背后议论着，还不知道该不该打小报告。 毕竟诋毁老板的是未来老板娘。 从马家的老宅过来，也是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 两人这会刚从车上下来，门口就又有三两辆车开了进来。 是她们昨日和柜姐那边定好的，但时间上卡的这么准的估计也就只有江明川了。 好几天下来，楚柠每天睡前给江明川的视频电话，苏羽曈都已经习惯了。 “就是在这周围的地区玩了玩，还有不少邀约瞳瞳的小聚会，我也就一起跟着去了。” 楚柠虽然知道每天跟着楚柠的两位黑衣大哥会事无巨细地给江明川说她今天去过的地方。 可睡觉前的那通视频，楚柠还是会自己和他说一下。 “明天，我要去国外一躺，来回可能也需要三天，我会去上海中转。” 听到江明川突然要出国，靠坐在床头软垫上的楚柠都精神了一点，她直接坐起身来，“要去哪？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就是一份合同的签署。明天来机场送送我好不好，阿柠？” 江明川既然说了是签合同，那就不会是假的，只是除了签合同呢？ 楚柠总觉得他花三天去处理的事，绝对不会只是签合同这么简单的。 可江明川已经就轻避重地回答了，说明楚柠也是没法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来了。 “好。” 暖黄的灯光打在楚柠的脸上，而江明川那边则是亮的犹如白昼，一开就知道他是在书房了。 “江明川，别这么累了。你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被楚柠的这么一句夸奖，江明川因为看着楚柠而带上的笑容都有些僵了。 这样的话，楚柠以前也和他说过。 只是重逢后，他们都回不去以前了，就很默契的很少提到过去。 太美好的东西在越是残酷的现实面前，美好就被衬托的更美好，而残酷则是会被衬托的更残酷。 “好，早点睡。” 这是江明川第一次主动要求挂断电话，还催促楚柠早点睡的。 “江明川，我明天见到不会是熊猫眼江明川吧。” 挂断电话之前，楚柠开玩笑似的和他说了句玩笑话。 「明天下午，无爵公馆可见面。」 楚柠挂断电话，就看到信息角标的红点，还是两个。 文字下附带了一张彩信的图片。 这一晚，反倒失眠的是楚柠。 去机场，苏羽曈并没有跟着一起去，她实在不想当电灯泡被喂狗粮了。 明明她才是那个已婚人士，可现在每天看着两人打视频啥的，而她手机里只躺着吗景淮助理的手机号，她甚至连马景淮的微信都还没有。 想直接睡到中午的苏羽曈还是被楚柠的电话吵醒了，“瞳瞳，你老公也在机场，他好像是和江明川一起去国外的。” “啊？什么情况，他不是本来就在国外吗？” 楚柠看向江明川，只需要眼神示意着，他就知道楚柠想要问什么了。 “前天回的，直接来的港城。” 为了不当录音机，楚柠直接把手机递给了江明川。 结果他说完后就直接给楚柠挂了。 “我们去吃午饭。你已经天天都和苏羽曈在一起了，现在没必要仔占用给我的时间和她打电话了。” 楚柠很想说，这俩不愧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朋友。 差不多的话，苏羽曈也抱怨过，只是她没江明川那么地强势，直接把楚柠的电话给挂了。 就在机场附近的一个山庄主题的餐馆，江明川应是提前约好了包厢。 “你几点的飞机？来这这么麻烦真的时间够吗？” 江明川走的步伐要比以往的快一些。 两人的手指是十指想扣着的，但他也没有完全走的很快，也有在克制他自己的步伐。 “你很饿了吗？” 楚柠感受着自己倒腾的脚步确实要比以往快一点，反正不是正常的步伐，也就随口问了他一句。 “嗯。” 不知道为什么，从江明川偏头看的那一眼，楚柠总觉得这绝对不简单。 “江明川……” 包厢的门是推拉的，才跨进去，楚柠就被他按在了墙上，甚至都需要用眼睛去看，就把门给拉上了。 楚柠这才注意到包厢里的餐桌上是有早就摆好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楚柠在外面穿了一件打底和一件羊毛针织衫，并不觉得会冷或是热。 可才进到屋内，她就觉得很热了。 也不知道是江明川的眼神太有攻击侵略性，还是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造成的。 突然温热起来的空间，也让楚柠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她下意识的伸出一点舌头舔了舔嘴唇。 “楚柠，你真的很会勾人。” 第46章 楚柠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评价给干到脑子里像是被火炉烤着一样。 除了懵，还有更多的是害羞。 毕竟，江明川从来没有这么直白地夸赞过她。 “江明川，你确定现在这样不是你在勾我吗？” 顾不上脸上的发烫，可楚柠还是将手撑在了江明川的胸膛上，力气也在一点点回归。 “要吃饭就吃饭，别磨磨蹭蹭的。” 江明川被她这副明明红了脸却还要装成不放在心上的小表情给可爱到。 “嗯，吃饭。” 被拉到座位上坐着，面前的碗也被江明川拿走盛了一碗汤，在放回她的面前。 “喝点这个，和广州、港城的做法都很不一样。” 楚柠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面前的小碗里的汤已经不烫了，正是最佳的入口温度。 汤勺被楚柠捏在手上，一口温热的汤送进口中，可舌头上的味蕾却没有明显的感觉。 她的感官细胞似乎都因为脑细胞不够用而被征用了。 “江明川，你真的是有病。” 半响后，楚柠都快喝完半碗汤了，才慢慢将思绪调回来。 明明一开始就是江明川这家伙引着他搞上不正当的思想，结果自己跟着他走后，他又调回了正常的频道。 盛汤盛饭夹菜，一条龙服务下来。 让楚柠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这顿饭好不好吃，楚柠完全没品鉴出来，反倒是速度上比起往常快了不是一点两点，就跟在吃最后一顿似的。 当然，全程都不是很想去搭理这个有病的家伙。 楚柠算是看明白了，他现在已经开始转变了，只不过从伤害自己或者他人演变成了捉弄他人。 虽然这个他人，很有可能只有楚柠一个人。 饭是吃饱了，可楚柠还是越想也觉得江明川这种行为不能惯着。 她直接端起小汤碗一口气喝完剩下的。 连碗被放回到木桌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出此刻楚柠的心情。 楚柠直接起身，在江明川以为她要走的时候，也准备起身跟上。 可她却突然转了个方向，手直接撑在了江明川的肩膀上，往下施加的力直接又让江明川坐回了椅子上。 “江明川，你刚刚那可是换习惯。我可不管是谁教你的，想要做的事，只要对方不反抗，那就好好做。咱们得直接、光明磊落一点。” 楚柠的另一只手捏着江明川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其实她并没有用什么力，江明川就已经把头抬了起来。 “你要反抗吗？” 楚柠弯着腰，微微侧头，几乎是已经贴着江明川的嘴唇了。 “为什么要反抗？” 两人就连扬起嘴角的弧度都是一样的，柔软触碰到一起的时候，楚柠没有给他过多的安抚，而是浅尝辄止后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下嘴唇。 “这算是阿柠的印章吗？” 江明川空闲着的手，大拇指摸了一下被咬出牙痕的位置。 楚柠想抽身离开，却又轮到了江明川顺手揽住她的腰肢，让她直接面对着自己坐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这样的姿势，瞬间将楚柠拉回到了一周前，还在港城的最后一天。 餐桌上的那道汤，一直有小火炉在它的底下开着，现在长时间没动它了，锅里的汤竟也有些要沸腾的趋势。 楚柠被江明川直白不加掩饰地盯着，这样的一双眼睛，她总是会习惯用手给他捂住。 失去视线后的江明川把脑袋往前靠了靠，一点点蹭在她的锁骨上，短硬的头发更是激的楚柠的脖子上的敏感点。 她是真的很怕痒，两只手要是捂住了江明川的眼睛，就没法推开他作乱的脑袋。 权衡之下，她还是伸手去推人了。 “江明川，你是小狗吗？” 楚柠蹙着眉并不是不满，只是无奈小狗不听话。 “阿柠说是，那就是。” 楚柠两只手都抵在了江明川的脑门上，她真是一点都不能松懈。 可楚柠很清楚，要是江明川真的想，自己的这点力气完全不够看的。 江明川现在这样的好说话，估摸着应该是心情不错，“那你为什么和马景淮在一起？马家不是要和苏家联手拿下码头项目吗？” “那阿柠为什么想知道？” 楚柠放下抵在他脑门上的手，有些傲娇地环抱在胸前，“马家这才在港城打开了一个缺口，谁知道他是不是想趁热打铁，一举拿下江家的小少爷呢？” 江明川笑的很开心，楚柠能感受出来。 他甚至笑到把脸埋在了楚柠的肩颈窝上，“可是能拿下江家小少爷的只有楚柠。” 楚柠并不是很满意他的回答，双手捧着江明川的脸，让他抬起头来看向自己。 “那你们为什么在一起，总不能是你也想和苏家联手吧？” 楚柠刻意拧起来的眉毛，那双眼睛里全是非得江明川给个说法的情绪。 “他去苏家，正好在机场遇到，也都在上海中转。” 江明川眼里的笑意和楚柠眼里的不满形成了鲜明对比。 “江明川，巧合多了，那就是人为。” 楚柠捏着他的鼻子往左右两边拽着。 “十二点半了，你是不是该走了？”虽然楚柠知道江明川不会骗她，可他却可以隐藏某些不方便楚柠知道的信息。 “来的及。先给楚老师汇报一下我学到的知识。” 楚柠根本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就已经被炙热的呼吸给包围了。 第41章 拿捏拿捏江明川的女人 江明川在一点点抢夺她胸腔里的氧气，却又在楚柠即将呼吸不过来时给她渡气。 小小的房间内，除了偶尔因为烧的过久的小火炉有轻微的爆鸣声外，就是一些黏腻的水渍声。 这样反反复复的在缺氧和渡氧之间横跳，楚柠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停止运转了。 江明川总能很轻易的剥夺楚柠对自己身体的掌控。 楚柠放纵了自己，让自己完全被江明川操控，反正江明川会给她最刻骨铭心的体验。 直到上唇被尖牙咬了一下，微丝般的痛觉倒是唤醒了一点楚柠放纵沉沦的意识。 “啊柠，这是江明川给楚柠的专属印记。”江明川拿着她的手摸上自己的下唇，刚才被楚柠咬了的痕迹，“这个，阿柠也只能给我。” 楚柠根本没办法注意到江明川在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脑子里就跟一团浆糊似的。 江明川实在是没忍住，又给了楚柠一个吻，但这一次是很轻的安抚。 等楚柠慢慢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趴在江明川的肩膀上很久了。 “好了吗？” 楚柠轻轻点头，这样的事起初发生的时候，楚柠总是会害羞。 可现在她早已经习惯了，就像江明川习惯了给她安抚，等她一点点恢复自己的意识，拿回对自身的掌控权。 江明川完全不着急，反倒是林衡的电话都打到她这里来了，楚柠才知道这家伙又快要迟到了。 他再不去，林衡又要给他该航班了。 可今天已经是最后一班了。 等将人送到机场的时候，苏羽曈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停车场这里，我带你一起回去。” “砰——” 随着楚柠关上车门，就被苏羽曈捏着脸看，“啧啧啧，就两三个小时，你们这至于吗？这么激烈？” 楚柠也不挣扎，任由她看个够，不然这将会这这一天里被她打趣的点。 “我先不回家，你陪我下午去一趟无爵公馆吧。” 车子开上马路后，楚柠才和苏羽曈说要去一个人的事。 “要见谁吗？” 苏羽曈看着后视镜都还能看到跟在后面黑车，车上的两个人也都混成熟面孔了。 但在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江明川派来的两个人，对苏羽曈而言就是多了两个干苦力活的人。 以前在广州时，她就很喜欢奴役刘浩杰，可现在不合适了。 “嗯，贺承启。” “他这么快就联系上你了？你上次要我把那个福袋给他，是有什么暗语在里面吗？” “贺承启也算是我曾经的娃娃亲对象。所以于贺家而言，如果我能帮他们，他们是很乐意的。” “哪个贺家？” 苏羽曈知道的就有三个了，这还真不怪她。 “如果楚家还在，那就不会有人问这个问题了，因为贺承启他们家才会是被人记住的唯一贺家。” 其实对这些事情，楚柠早就没有什么印象。 可在打探到苏羽曈婚礼上的宾客名单时，那些被楚柠忽略地细节也都慢慢想起来了。 楚柠记得，楚父出事后，来接她到医院的不是她的舅姨伯父伯母，而是贺承启的奶奶。 老人家本就已经腿脚不便了，还要搂着小小的楚柠。 可楚父没了之后，楚家就在那些个势利的旁支亲戚中瓜分走了，根本留不到楚柠长大。 第47章 而楚家与贺家一直都是有最多利益关联的，这自然也就波及到了贺家。 突遭变故后，老人家根本承受不住也就病发离世了。 唯一能待楚柠好的人也没了。 “他们应该是风险转移到了国外，现在重新回来，也就说明了他们在国外已经很稳了，想要回来开拓国内的市场。” 楚柠简略分析了一遍后，也给苏羽曈说了她的猜想。 “柠柠，真不愧是楚家唯一的小公主啊，这生意上的事，你没接触也能分析的头头是道。” 苏羽曈完全就是听了个结论，对于分析过程她完全当成了故事去听。 “该不会是贺承启对你还有意吧？”苏羽曈猛地摇头，“这可不行啊，就算江明川不完美，但我也还是得站我兄弟这边的。” 楚柠看了眼窗外，告诉自己要平静。 “贺承启估计都没见过我，就只有那个福袋都比我有辨识度。” “好像也是哦，贺承启那天差点就以为我就是楚家的人了。” 刚好是红灯，苏羽曈停下车后，又转头问她：“可是，那你想怎么做，没有筹码在手上，你们俩怎么谈？要借江明川的名头来用？” 楚柠摇头，要是让他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人曾经是被当成楚柠未婚夫培养的，他估计转身就能给贺承启想要回国的路直接封死。 正好现在的贺家还是个末流，动手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再说了，就是因为这件事既牵涉楚家又牵涉黄家和江家。 楚柠本就计划好了要将江明川摘出去。 江家和黄家必须倒，可这绝对不能是因为江明川。 “楚家现在虽然全是烂摊子了，可瘦死的骆驼终归是要比马大的，我手上拥有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只是在我没成年之前都只能留给我的亲属打理。” “三十！”苏羽曈才起步就差点来了个急刹。 “那你之前窝在广州是在干嘛呢？” “一个烂摊子，还要和我那些舅姨争抢，你觉得只靠我一个人能有什么用，我估计连请律师的钱都没有。” 苏羽曈突然就明白了楚柠去和贺承启见面是为了什么。 有苏羽曈陪着，两位跟着的黑衣大哥也只是以为她们来用下午茶的。 就很是自觉地留在门外等候，毕竟如果是商场，他俩还能跟着当个提包的，可这种下午茶的地方，难不成得让他们在旁边看着两位老板吃吗？ 楚柠还在想要怎么找贺承启，毕竟他没有给自己发房间号。 一进大厅，在前台斜对面的沙发上，就只有一个人在，翘着二郎腿，手上还捧着平板电脑。 “行吧，你们去聊，我去享受。只要不是把江明川踹了的事，我都不过问，当做没看见。” 苏羽曈甩了甩她垂下来的大波浪长发，转身就去找前台大花特花了，毕竟这还是刚拿到手的卡。 既然马景淮给她了，那不就是随意她花的意思嘛。 “贺家想重回国内市场，明年上海的码头项目就是最好的跳板。” 楚柠才坐下，就直接开门见山。 而还放在键盘上的手指明显就是顿了一下，他这才抬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楚柠。 “果然楚家的人还是有意思的。” 贺承启眼里有些许的戏谑，但这并不是对楚柠。 “既然楚小姐都这么直接了，我不介意直接应下和楚小姐的合作。” “我想要拿回楚河的百分之三十股权，外加上你手中的百分之五，我们就有相对控股权了，届时可以以贺家的名头去啃下这个项目。” 在楚家没有没落之前，北方的码头港口几乎都是在楚河手中的。 贺承启手里有足够的现金流，还是自带海外名声的合作伙伴。 他想要竞争那个项目，差的就是本土威望人士。 回国那日他去参加的一场世纪婚礼，就明白了这些圈层的人，他只靠钱只靠短利是根本打不进去的。 他们贺家已经脱离这个圈层太久了。 “可以，楚小姐具体需要我配合什么尽管可以说。码头项目的前期准备现在也可以开始了。” 和爽快的人说话，楚柠觉得莫名舒心，“十二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港城内部的传统宴会，是最好的时机。宣布我们两曾经的婚约关系，直接绑定。” 贺承启挑眉过后笑起来，“楚小姐，你和江少是什么关系？你确定你这是在帮我，而不是在把我封死在回来的第一步？” “我不会让江明川牵扯进来的。但是我们俩合作的最终目标在黄家和江家，只要他们倒台了，我们之间的合作就结束了。我手里拿回的楚河百分之三十股权可以无偿转让给你。” “楚家出事和他们俩家有关？” 贺承启也是个精明的，自然知道能让楚柠做出这样目标的，定然不是什么小恩怨。 但无论怎么考虑，目前和楚柠的合作才是贺承启最好的选择。 至于江明川这个风险，楚柠既然说了她能解决，自己也不防信她一回。 毕竟这样的人绝对也不会是个被江明川拿捏的女人，反而更像是拿捏江明川的女人。 贺承启想想，回国后遇到楚柠，简直就是他最大的收获。 和爽快有趣的人合作，就是舒心。 “是，所以要不要合作？” “为什么不呢？毕竟那牵连的也有我贺家。” 前后不到十分钟，以两人握手定下了这场看似儿戏不稳定的合作，却有着最坚定的目标。 “不是，谈崩了还是谈完了？” 门被侍应生打开，楚柠走进去的时候，苏羽曈正在给自己叠叠乐糕点。 “谈完了。” 楚柠坐下后，端了一杯茶仰头一口气喝完。 “贺承启确实足够爽快，自然就没那么多的事。” 楚柠并没有和苏羽曈详说她和贺承启的计划。 只是她得趁着最近江明川不在国内，她要和贺承启一起回一趟北京。 只是理由，她还没想好。 “这还不简单。”苏羽曈拿过一旁的热毛巾擦掉手上的糕点碎屑，“珠宝展拍卖会服装秀，随便拎一个出来就是能搞好几天的理由了。” 楚柠像是这个时候才想到，“那你有邀约渠道吗？” 苏羽曈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屏幕后，把手机屏幕递给楚柠看。 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就有十几条回复了。 “这是什么群？” “那些无聊无所事事的夫人千金的消费群，只要你有钱，在这个群里就能给你花光光。” 两人迅速订了晚上的机票去北京。 等楚柠都到北京了，江明川那边飞机都还没落地。 “希望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你们俩已经聊完了。” 她们才的酒店套房，江明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楚柠把窗帘拉开，让手机的摄像头对着窗外的夜景。 “江明川。你看，是北京的夜色好看还是港城的好看？” 楚柠能看到江明川，可江明川却看不到楚柠，他完全没有心思去对比哪个更好看。 “阿柠，把镜头转过来。” “你不喜欢看夜景吗？真的很好看的，还能看到那边的天安么和故宫的灯光，暖黄暖黄的。” “楚柠。” 第42章 家对回家的执念 “好了好了。”看着他逐渐严肃的脸，楚柠这才把镜头反转过来，乖乖赠上一个甜甜的笑，“板着脸这么不开心，是坐飞机时间太长累了？” “为什么突然去北京？为什么中午的时候不和我说？” 江明川的眉头随着他那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而渐渐加深。 “真的是心血来潮，有人邀请瞳瞳来的，我就跟着一起了嘛。明晚有珠宝展，如果我有看中的可以拍下吗？” 现在这个时候，楚柠早就已经掌握了要怎么哄江明川。 只需要给他释放出需要他的信号，那他的情绪就会慢慢稳定下来。 “还有后天的一个慈善晚会，我去以你的名义捐赠一些东西好不好？” 楚柠吧啦吧啦地把接下来的三天安排都讲了个清楚。 “楚柠，大后天在北京等我回来。”江明川脸上皱着的眉头被他松开了，“明晚看上什么就拍，你身边的人会帮你处理拍后的手续。” “三竖最好了。” 趁热打铁，楚柠再来一波夸夸，“果然，男人在掏钱的时候就是最帅的。” “那大后天你什么时候到北京，我去接你好不好？” 楚柠顺势靠在了窗台上，这样江明川既能看到楚柠也能看到窗外的夜景。 “阿柠去北京可以不回楚家吗？”江明川没有接楚柠的话，他从知道楚柠回北京了就在害怕。 楚柠眼皮都半耷拉下去了，“可，那也是我的家。” “那阿柠等我一起再回楚家好不好？” 楚柠还是摇头，“江明川，可能我爸爸妈妈并不能理解你，他们应该是不会原谅江黄两家的。” 第48章 她才不知道楚父楚母是怎么想的，反正她就是得这么说。 毕竟楚柠和父母相处的时间太短了，她完全就是不了解自己的父母。 “那阿柠一定要回楚家是为了什么？” 看着屏幕里小狗的委屈都快冲屏幕盖到楚柠脸上了，她有些无奈，但还是打算要哄一哄屏幕里的小狗。 “江明川，就算我真的回楚家，也只是看一下而已，那里早就不算得上是我的家了。” 如果现在江明川在她面前，楚柠肯定会捏捏他的脸，“再说了，我这几天都很忙的，还不一定有时间呢。” “阿柠……如果要去，等我回来后再去好不好？” 江明川也放缓了语气，声音里满是恳求。 但凡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拒绝这样的一张脸在求自己。 可惜了，楚柠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好了好了，你快去忙或者休息一下吧。” 楚柠尽量是笑着给予他最大的安全感，也尽量在安抚小狗的情绪。 浴室的门也是在这个时候打开的，苏羽曈一出来就听到了江明川的声音。 “阿柠先答应不去，好不好？” 苏羽曈很是无语这对情侣，明明中午才见过，现在还是在这打什么视频电话，“不是，你俩还没聊完呢？” “我先去洗澡了，要睡美容觉了。” 楚柠直接忽略他的问题，说了再见就挂断电话。 因为她是一定会回楚家的，但楚柠并不想带着江明川回去。 现在的楚家已经是她叔叔的家，她从小长到六岁的那栋房子早就成了法拍房。 “江明川为什么这么怕你回楚家？那不也是你的家吗？” 说实话，楚柠也不是很清楚，莫非真的会有什么预感，对不安的的事会有一个提前的预感吗？ 套房里是有两个房间的，可苏羽曈不喜欢一个人睡，她干脆也就钻到楚柠的被窝里。 “其实，江明川除了疯点，狠辣点，还是个不错的良配的。柠柠，如果不是非必要还是别再抛弃他了。” 苏羽曈进了被窝后，直接挽着楚柠的胳膊当成抱枕来靠在她身上。 “好。”楚柠当然是知道这个的，可是和贺承启合作的事，她已经没办法停止了，这不仅是贺承目前能拿到的最好选择，也是楚柠目前能触碰到的最好机会。 不能让江明川牵扯进江黄两家的倒台，是她在完成这件事时必须确保的。 而港城的所有人都知道，江明川个人的能力早已远超江家的实力。 只是他们都还是默认江明川不会放弃江家这么牢固的一座靠山，毕竟是百年家族，有总比没有的好。 至少在楚柠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把江黄两家整垮，让贺家重新回到国内，而江明川可以趁机掌控重新洗牌的江黄两家。 那时，其他人对江明川就再也不是疯狗的评价，而是他力挽狂澜重新拉起两个百年家族。 “瞳瞳，现在我能选的路里面，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久久没有等到回应的楚柠，这才发现苏羽曈早已经熟睡了。 北方的十一月中旬早已经是完成了入冬仪式。 但好在酒店里面有暖气，楚柠并没有觉得很冷。 况且身边还有这么一个气血旺盛的苏羽曈抱着她睡。 她这体温和江明川的已经是不相上下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楚柠身上已经盖着大部分的被子。 估计是晚上的苏羽曈觉得热了，把被子全都掀给了楚柠，而她自己也成了被子的一部分。 被压了一晚上的楚柠，睁着眼睛回了回神后，才把横在她胸前的手给扒拉起来。 勉强解救上半身后，她都已经坐了起来，苏羽曈还是睡眠质量太好了，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搭在楚柠下半身的一条腿，被她费劲吧啦搬离后，苏羽曈也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楚柠坐到床边时，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也微微震动起来了。 她习惯了这个时候醒，完全是因为江明川连着一周多这个时间点给她打电话，她已经形成了新的生物钟。 “昨晚没睡好？” 才刚接起电话，楚柠睡眼朦胧的，从房间里出来，外面的客厅倒是没开暖风。 冷的她一哆嗦。 等楚柠将自己裹进小毯子后，窝在沙发的一个角落，这才正眼看向屏幕里的江明川。 “你刚才问我什么？” “脖子上怎么起红疹子了？过敏了还是没睡好？” 楚柠又拿镜头当做镜子来照看自己的脖子，果然是一大片的红疹子。 “不痒的，可能是这边气候我不习惯，又开了一晚上的暖气吧。” 说着说着，楚柠才想起来，江明川现在估计和自己这是有时差的。 “我都忘了，你怎么还不睡觉？睡不着还是在处理事情？” 江明川把镜头翻转，也让楚柠看到了他所在酒店外面的夜景。 这样的小心思，楚柠实在是忍不住笑的。 “好了，港城的夜景最好看了。排第二的就是广州的吧。” 江明川能对一个夜景耿耿于怀实属是楚柠意料之外的。 她还以为江明川应该是会再次和她提起会不会楚家的事。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排序吗？” 江明川这会倒像是个输入了指令就乖乖执行的小机器人，“为什么？” “因为港城和广州都有我们的家啊。” 和楚柠的这句话相比，更击中江明川心脏的是她有些狡黠的明媚笑容。 苏羽曈几乎是睡到了中午才起来，房间内的窗帘都被拉的严严实实的，她根本没有白天太阳晒屁股的感觉。 要不是想起昨晚是和楚柠一起睡的，她都有点恍惚了。 苏羽曈走出房间时，楚柠正好在打电话，她下意识地以为又是江明川，正想吐槽却听到了楚柠有些严肃地声音。 “等会十二点，你让律师到楚家等我，我会过去的。” “柠柠，你今天就去楚家？” 毕竟昨晚江明川在给楚柠挂了电话后，还给自己发一条“警告”性质的消息。 思前想后，她就有些怀疑了，江明川的说辞说服了她。 现在的楚家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楚家，可以说是楚柠童年噩梦的开始。 让楚柠一个人回去，只会让楚柠受伤，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相反，只要江明川在，那楚柠就是那个狐假虎威的小狐狸。 “嗯，我叫了餐。正好你醒了，等会我自己去就行，你可以先约化妆师上门。” 楚柠挂了电话转身，没有表情的脸庞又挂上了温和的气息。 “要不还是等江明川回来了，我们人多力量大再去。去虎穴哪有一个人单枪匹马去闯的道理啊。” 楚柠微微歪着头，一点点靠近，“江明川收买你了？” “又这么明显？苏羽曈说完后才捂住自己的嘴，一个劲的摇头否认。 楚柠把她地手拉了下来，“好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单枪匹马的，贺承启派了他的律师陪我去，对于这方面的股权纠纷，他绝对是专业的。” “我是去拿回我的东西，是文明礼貌的那种，又不是去打架斗殴，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门铃声响起，楚柠去开了门，苏羽曈还懵懵的，只是凭本能跟着食物的香气走。 不知道为什么，苏羽曈觉得楚柠说的也很有道理，她又动摇了。 “先去洗漱然后来吃美食。” 楚柠拉着此刻像人机的苏羽曈到浴室去。 “再说了，我是和贺承启去做的这件事，要是被江明川知道了，你不觉得这世界上将又要多一个可怜无助的人了吗？” “噢不，应该是三个，因为你和贺承启从犯，我是主犯。” 苏羽曈被刚流出来的热水烫了一激灵，“不行，这件事我将守口如瓶，你放心去吧。” 楚柠出门的时候正好是苏羽曈约的化妆团队上门，趁着人员交汇，楚柠很轻松就出了门。 在隔壁房间的两位黑衣大哥，完全没想到从没有给他们刷过心眼子的老板娘竟然就这样置他们于这种高危的位置。 第43章 红颜知己一样的处境 楚毅现在一家早就不住在原来的庄园那边了，新的地址还是贺承启一个外人给她找到的。 她到别墅区的门口时，贺承启给她找的律师已经到了。 楚柠直接上了他的车，而门卫那也被他提前搞好流程了。 “请问您是来找谁的？” 门铃按下后，只有一位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来开门。 “吴姨也是上了年纪都不认得我了吗？” 楚柠笑的和蔼，可等眼前的妇人认出来后，她那双爬上皱纹的眼睛却突然睁大，完全就是惊恐。 “楚，楚柠？”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午饭后的休息时间，在楼上的人被吴姨去告知后，好几声突兀的响声响起。 第49章 楚柠和丁律师就这么随意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看了眼桌面上的水果，楚柠还有心思悠哉悠哉地拿了颗草莓。 “二舅，二舅母。”楚柠刚好吃完三颗草莓，脸上就扬起尤为乖巧的笑，“楚虞姐说你们怪想我的，这不正好我回北京了，当然是上门看望一下的，就是有些难过，没想到二舅家搬了都不告知我一声。” 楚柠脸上的笑也随着她的话而变得难过。 二舅母尬笑了几下，没办法还是要硬撑着头皮来接话的，“这都过去太久了，也是当年搬的时候很多事都着急忙慌的，也就漏了。既然小柠见到小虞，那也是家人之间的羁绊和缘分。” 楚柠只是浅笑着，并没有去接她的话。 “既然小柠难得回家，今晚一定要留下来我们一家团圆吃个饭。” “哦，我现在可以上桌吃饭了？二舅母这规矩也确实是在随着年龄变了。” 二舅母脸色上已经快挂不住了，“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呢。” 可楚柠已经不想和他们继续虚与委蛇了，冷笑一声后，“二舅二舅母家的饭我还是不吃了，既然一开始没吃上，也没必要搞什么有始有终的仪式感。” 丁律师很上道的给楚柠递来了一份文件，又把另一份文件递到了楚毅面前。 对于这位丁律师，但凡不是什么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都是知道的这位在股权界大名鼎鼎的丁律师。 而楚柠如今能请到丁律师出面，楚毅夫妇就算是想直接将人轰出去都不到。 毕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没有一定背景的人是绝对请不起丁律师的。 毕竟丁律师的名声就是这样打响的。 “楚毅先生，我是楚小姐的代理律师。基于十六年前，楚小姐的生父身亡后未留下对应的遗嘱……” 丁律师明明在说话，可楚柠却有些听不到声音了。 她的脑子里似乎在被灵堂上很多很多人的哭喊声充斥着。 那个时候的她也哭了，只是不是因为对死亡的害怕，而是有人推了她一把，她擦破了膝盖和手肘上的皮肤。 可现在她明白了死亡的意义，却也还是哭不出来。 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了。 “楚柠你做梦！这么多年是谁苦苦支撑着楚河的运转，现在你倒是想直接坐享其成，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楚柠被她这位脾气向来暴躁的二舅喊的回过神来，“二舅，我又没说要楚河的掌控权，只是这百分之三十的股权本就该是我的。” “小柠，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们楚河经过好几次股权转卖变更，你的那部分早就被卖了。这都是为了楚河还能顺利运转，才迫不得已这样做的。” 楚柠只是往沙发背靠了靠，丝毫不想去理会这两人的说辞，毕竟她带了丁律师过来就不是要来和他们吵架的。 先前虚委社交一下已是她给这两位长辈最后的尊重了。 “楚毅先生，我想您和您的夫人搞错了一件事，属于楚柠小姐的百分之三十股份您是无权进行买卖的。所以，您买卖出去的那部分只是您个人名下的。” 有丁律师在，楚柠几乎不用去操心。 当然他们是不会这么轻易吐出来的，谈到最后，丁律师也只能留下一句，“既然无法私下按照法律流程走，那只能法庭上见了。” 楚柠非常满意这位丁律师的速度和说话方式。 就是这样直接点，既然楚毅要冥顽不灵，那就直接采用最后最权威的法子。 “二舅二舅母，那下次见面要么是楚河的大楼要么就是法庭了。我向来时间是最多的，就是不知道二舅二舅母背靠着的楚河能不能和我耗得起了？” 楚柠直接起身后，也不在乎楚毅骂的有多难听，她甚至还有心情给他们提醒一下，“丁律师效率应该挺高的，如果二舅觉得楚家的其他人还能靠的住的话，也不防去集众人之力嘛。” “楚家的饭菜，我和丁律师还是不吃了，毕竟无福消受。” 两人出了门后，楚柠才收起脸上的表情，“丁律师，如果要上法庭，最迟什么时候我可以拿到那百分之三十的股权？” “这要看法庭排期也要看楚毅先生请的辩护律师怎么说。” 楚柠垂眸看了眼在她脚边的小鹅卵石，“那你打过最长时间才有结果的是多久？” “一年。” 这个时间已经脱离楚柠的预期了。 “如果真的要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在三个月内处理完？” 丁律师从公文包里拿了一份文件出来，“四个字，威逼利诱。” 楚柠粗略看过后，文件就被她合上了，她看着蓝色的文件外皮总觉得眼神有些失焦。 她猜的没错。 只是当真相赤裸裸摆在面前的时候，楚柠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贺承启给你的？” “不全算，这份文件我看过。” 楚柠失焦的双眼骤然回神，猛地转头看向丁律师。 “你看见过，但你没有说。还是说，你也算是这份文件的起草者？” “律师只有立场不同，没有所谓的公平正义。” 丁律师没有躲避楚柠看过来的目光。 这样责怪和憎恨的眼神，丁律师见的多了，而他早就已经麻木了。 可丁律师越是这样光明正大回看楚柠的双眼，楚柠就越发无法承受，心里那道坚强的堡垒好不容易矗立起来，可瓦解也是一瞬间的事。 楚柠笑着，却有泪水在眼角泛出。 “算了，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其他律师。算了……” 楚柠心里很清楚丁律师并不是那个造成这一切的人，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其他人，只是十六年后楚柠刚好又遇到了他而已。 可要说不怪丁律师吗？也不是的。 无论是对丁律师还是江明川，理智告诉楚柠他们没有直接经手的过错，并非第一过错方。 可情感上，楚柠还是会想万一呢，就是缺了丁律师的一句提醒，或许后面的就全都会发生改变。 而江明川也始终都是留着江高卓血脉的人，无论如何他从小所享受的一切起码有一砖一瓦是踩着楚父的尸身。 回了酒店，楚柠蒙头在房间里睡了一整个下午。 不清楚情况的苏羽曈更是急得不知道该找谁才好。 “柠柠，那咱们还去那个珠宝展吗？” 苏羽曈坐在了床边的后地毯上，握住了楚柠只留在外面的一只手。 “柠柠，是不是在楚家受欺负了？我去找江明川说，让他给你出气，大不了我被发现是从犯也没事。” “柠柠，你这样蒙着头对呼吸道不好的，我们把脑袋漏出来好不好？” “柠柠，你回应我一下好不好？” 被念叨了不知道多少后，楚柠这才猛然掀开盖过头的被子。 “我没事，收拾一下就出发不会迟到吧？” “呜呜呜……”苏羽曈愣了一下，直接弹起来坐到床边上抱住楚柠。 楚柠也知道自己今天下午这样肯定也是吓到她了，就由着她抱着自己，把一把鼻涕一把泪都糊到楚柠的肩膀上。 珠宝展晚上七点就已经开始了。 而楚柠和苏羽曈到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可她们一个作为港城苏家的人，一个江明川的红颜知己，自然是迟到了也会有主办的人亲自出来迎人。 “你知道办这个珠宝展的人是谁吗？” 标准的八卦起头话术，楚柠如实摇了摇头，无论她表现的感不感兴趣，苏羽曈都不会憋着的，如果要她保守秘密简直就是要逼疯她。 “京城三大家族中的贺家，贺大少爷的红颜知己。” 楚柠明白了，点头轻声说：“和我一样的处境？” “这可差远了。”苏羽曈摇晃着食指，“贺家现在内斗的厉害，这一代三个儿子在争，三个儿子的妈都是不一样的。没有一个是废的，他们要是没有好的姻亲，完全就是少了一大助力。” 苏羽曈说起小道消息来，就完全要靠楚柠当一个导盲犬，牵着她坐到卡座上去。 “不过，贺大少爷似乎是顶着不少压力在撑着。这不，要不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捧场。” 楚柠并不是很了解这个贺家是做什么的，但越是有难处的人，就越容易谈成合作。 毕竟只靠楚柠和贺承启两个人风险还是太大了。 她必须确保这个计划万无一失。 “其实我还挺磕他俩的，安宁虽然是因为贺大少爷才被我们知道的，可她本身也是很优秀的。我还买过不少出自她手的珠宝。” 此时苏羽曈口中的安宁正在不远处的展台检查即将要推到台上进行展示和拍卖的珠宝。 修身的旗袍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完全展露了她完美的身材，半盘起的头发上只有一根木簪子，但就算有别的估计也很难让人注意到吧。 第50章 毕竟要和那样的一张脸争美，估计是难的。 第44章 维护直接就是一巴掌 “我每次见她，都觉得她就是那种典型的江南美人代表，太有特色了。真是便宜了贺大少爷了。” 楚柠难得笑了，有苏羽曈这样爱絮絮叨叨的人在身边，真的很难不把心里的坏情绪赶跑。 “真是冤家路窄！”苏羽曈真的很后悔上一秒要去观看四周的自己。 因为她的话，楚柠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中午才见过的女人，现在左右手两边还各坐着两个年轻的女人。 “那是你二舅母吧？她左手边那个之前还想钓过我堂哥，没想到现在还能在这遇到。她和你二舅母算是什么亲戚关系吗？” 楚柠当然也是不知道的，她现在对出家人的信息完全来源于贺承启帮忙收集的，但也只是限于对拿回股权有帮助的信息。 她看了过去的时候，正好楚柠这位二舅母也看了过来。 在不爽的人面前就是要展示自己最好的状态。 楚柠脸上即刻转换了那带有略微挑衅的笑容。 “感谢各位来宾的到来，第二轮的珠宝即将由我们的设计师安小姐来给大家展示。” 楚柠把目光收回来，看着台上的人和被红布盖着的珠宝，她知道今晚有事干了。 楚柠一直都没有出价，反倒是苏羽曈已经拍了好几件，大有一副集成一整套的意思。 “这串手串，原石既是采自雪山，其中的镂空雕刻也是纯人工打造……” 安宁的声音很轻柔，她娓娓道来的像是在讲一个故事。 “十号出价。” 今日的这场珠宝展早就定下了举牌一次就是加一百万。 而举牌后平着划过就是类似点天灯的操作。 台上的主持人才报了十号出价，楚柠就举了手中的牌，然后在半空中横着滑过。 其他人起初还只是以为楚柠很喜欢这一件而已，可接下来的每一件，只要是十号出价了，那楚柠必定会直接平滑，甚至都懒得和她叫价攀比。 带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楚柠和这位楚家当家夫人很是不对付。 更何况坐在这里的都是精明到了极致的女人。 楚柠一连拍了七件珠宝，这些她都没有仔细看过，只是听到了“十号报价”这四个字，她就直接平滑了手中的牌。 苏羽曈忍不住看她这样，“你就不挑一些你喜欢的？” 看似是在报复那位楚家夫人，可实际上憋了一团气在心里的又何尝不是楚柠呢。 倒是不用担心什么江明川的钱够不够，苏羽曈只关心楚柠有没有因为消费而开心一点。 “我不是很懂珠宝，也不会挑。” “这有谁是真的懂啊，你就选你看的顺眼，合你眼缘的，那就是好的。” 楚柠眨巴眨巴双眼，往舞台上看了眼，已经是剩最后三件了。 “这是一件摆件，并不合适各位夫人小姐佩戴。” 安宁边说着边掀开了表面的红布。 楚柠举牌了，只是一眼，一秒的时间里，她就明白了苏羽曈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小的钢琴摆件，完全就和楚柠记忆里那台施坦威是等比例缩小的。 只是眼前的这个似乎是由不一样的矿石雕刻的。 楚柠只觉得从不同角度看下去，它能后反射出不同的颜色，很是神奇的。 这是楚柠今晚唯一正常出价的东西。 而之前和她二舅母竞拍的那七样也完全不要夸张到一直用“点天灯”，可她就是这样用了。 直接将楚家的脸面完全践踏在了地上。 小钢琴摆件最后被楚柠拿下，她都有些迫不及待去摸摸它，而其他的那些珠宝，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才好。 算了，这种难题还是推给江明川好了。 所有的珠宝拍卖结束后，就是social环节了。 安宁还特意过来了要给楚柠碰一杯酒。 她们两人碰酒的时候自然也是少不了苏羽曈的。 “下一次有新品了，能不能第一个告诉我呀，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风格。” 苏羽曈的真诚和热情没有人会怀疑，就连是一身疏离气质的安宁也不例外。 三人最后还聊得很是投缘，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苏羽曈在说，而楚柠和安宁都是安安静静地在听，偶尔也会被她逗笑，便有了两人同时笑。 只是安宁会稍微低头掩唇笑，而楚柠就比较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情绪。 “真是太佩服我自己了，一下子就集齐了三种类型的美人。” 苏羽曈从来不会吝啬于夸赞自己。 “我可以问一下，楚小姐为什么会这么喜欢那个钢琴摆件？” 楚柠抿了一下嘴唇，脸上的温柔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安宁能感受到提到这嘉钢琴，楚柠由内而外散发的爱意，那是藏不住的，“是要送给爱人的？” “我知道是给谁的，是不是江明川？”苏羽曈直接自豪抢答，但还是要顺带吐槽一下江明川，“不过就他那种审美品味的人，柠柠你还不如直接送给我呢，我可比他有眼光、懂欣赏多了。” “这你也要和他抢？可是这架小钢琴只能给他了。要不然你让安小姐再给你设计一个？” 苏羽曈立马两眼放光地看向安宁。 而遇到了投缘的朋友，她倒也是乐得开心，“可以呀，不过款式不会是一样的。” “那我可以不要钢琴吗？我想要酒瓶。” 看着苏羽曈和安宁聊着自己想要的细节，楚柠自己一个人去了一趟洗手间。 虽然知道这种女人多的地方，洗手间必然不会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地方。 “不愧是同样被男人豢养地女人，难怪这么投缘。” “还是期待以后她们两被抛弃的时候一起抱在一起取暖。” “我觉着估计不会被抛弃，毕竟男人都喜欢家里一个体面的，外面一个可心的。” “也是，就是不知道她们以后还能不能再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了。” “说的也是，现在就权当是多看一眼就少一次了。” “听说她还想拿回自己在楚家的股权，我到时候直接提前和楚家联手，拖上个三五年的，再等她没了江明川的势，玩她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还有楚家的股权？” “今晚楚夫人不也在四处求人帮忙嘛，现在想想，帮她一把也不是不行。” “不过，我有个表兄还挺想玩玩咱们的安大设计师的……” “啊啊啊啊——” 水管的水直直地冲到了这四五个正在化妆镜面前补妆的女人身上。 直接将她们精心做的装扮以及衣裙全都弄得凌乱湿透。 “谁呀！是不是有病！” 楚柠关了手上的开关，就这么冷眼站在门外看着她们。 楚柠身上干干爽爽的，这么一对比，她们真的是好生狼狈。 就算知道楚柠现在是江明川的红颜，但这些千金小黑也无法克制此刻的怒火。 甚至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楚柠！你真是疯子，活该被江明川那样的疯狗缠上，你们可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了，一辈子就这样疯癫过日子。” 楚柠完全没有开口，直接又拧开了手上的开关，水柱再一次冲击到她们的身上。 十一月中旬的北京，被这样的冷水浇灌了两回的这些个身娇体弱的千金小姐，肯定都是免不了一顿感冒的了。 只是没受过气的她们，其中两个身份也算是能和贺家平起平坐的，直接踩着高跟鞋就气势汹汹地朝楚柠走去。 只是她伸出的手还没达到楚柠脸上，楚柠手中的软水管就一次被打开。 这一回，水柱直接是直面脑门的。 直接被水柱冲击的往后倒，摔了个屁股花。 楚柠关了开关，但这一会再也没人敢气势汹汹地要来找她兴师问罪了。 而这里的动静自然也是引了不少人过来。 “对不起，在你的场子上给你添麻烦了。” 楚柠虽然嘴上和安宁道歉，可语气里却完全没有歉意。 安宁却只是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没事。 能让楚柠做出这样的事，必然是她们足够不堪。 一直在门外的黑衣大哥也进来了，主动帮楚柠拿走了手上的软水管。 楚柠想了一下，还是侧头看向她身侧的黑衣大哥，“别跟江明川说，这种女人一台戏的事。” 楚柠并不是在乎江明川会知道她的这个样子。 只是关于这些人对他的评价，楚柠不想再让他听到了，即使他已经听的够多了。 安宁先是让人将这五位浑身湿透的小姐分开扶到了休息室，再给她们准备了换洗衣物和一杯驱寒感冒的姜茶。 最后才是分别将这件事避重就轻地告知了她们的家里。 在安宁的休息室里，苏羽曈直接坐在了楚柠对面，托着自个儿的下巴。 第51章 “真的完全没有想到，我们家平平淡淡，能动口绝不动手的楚柠，竟然有一个会直接一打五。” “不过，你怎么不带上我一起啊，这么难得的机会，就你一个人玩开心了。” 楚柠语塞，干脆又成了那个表情和表达欲都淡淡的楚柠。 而安宁则是在另一旁和助理沟通后续的处理事情。 已经换完衣服也缓过来的几位千金小姐，已然聚到了迟书雪所在的休息间。 她现在的脸上都还有点红肿，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受得了被这样对待。 “楚柠还以为自己的地位又多巩固呢，现在惹了这么大的事，就算是江明川也未必会帮她善后。” “这可是我们五家的颜面，她也真是完全没来过内陆吧，一点规矩都不懂。” “这件事我们一定不能放过她，现在还仗着有江明川撑腰，看她这件事过后该怎么自处。” “也是，等她没了江明川的庇护，我们想玩弄她，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迟书雪在单人沙发上，身旁还站着一个拿冰袋给她敷脸的人。 对这群千金小姐的讨论完全不敢发声，反正在她们身边久了，这些事情完全就是见怪不怪的。 但对于敢这样的楚柠，绝对是她头一次见的。 “不用敷了，去把安宁给我找来，我倒要看看她想怎么收场。”迟书雪直接反手拍掉了那个正要被拿起移动位置的冰袋。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对方只敢在门外说：“迟小姐想见一下安小姐。” 苏羽曈是最先起身的，“不要去，要实在不行我们一起去。” 安宁只是淡笑着摇头，“没事的，这里是北京，就算要发难，也轮不到她们那几个。” 楚柠反倒是同意了安宁的说法，虽然先前表面上她们也算是和和气气，但终归强龙不压地头蛇。 “没事，安宁可以处理的，我们急躁过去反而会不好，给了她们一个发难的口子。” 第45章 不适合他的圈子太复杂 苏羽曈不明白她们这弯弯绕绕的想法都是哪来的。 但两人都这样劝说的还，她就先暂时放下自己那套“不服就干”的处事原则吧。 又是一阵敲门声，但这次是门被敲响后人也自己开门进来了，是安宁身边的那个小助理。 “安设，贺家三少爷来了。” “他来找迟书雪？” 助理点了点头，“我看到的时候，他已经进迟小姐的休息室了，其他四位小姐也都在里面。” 苏羽曈双眼亮晶晶地，生怕错过了，“哇塞，那里面得热闹成什么样子啊！” “我先过去，我会处理好的，别担心。” 安宁这话明显是对楚柠说的，如果是要说给苏羽曈，那就得是“别激动，这事不是一件热闹好玩的事”。 楚柠点了头，“有事记得让人来找我们。” 两人相处时间并不长，但有些人就是天生合气场的，而有些人就是天生气场不和的。 这边安宁刚走，这边苏羽曈就开始给楚柠分享她知道的小道消息了。 “这个贺小少爷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不过他可要比贺大少爷幸运的多，不仅母亲是现在的贺家当家夫人，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是迟书雪？” “答对了。”苏羽曈给她竖起了个大拇指，“所以要是真结婚了，这贺小少爷的助力绝对是直线上升。” 楚柠半垂着眼眸，没有怎么接话，苏羽曈已经开始将她知道的那两人关系都说了个遍，反正就是结婚他们肯定会互选对方的。 可现在嘛，都是各玩各的。 “那看来他今晚来这就不是简单的给迟书雪撑腰这么简单了。” 苏羽曈这才突然想到，“对哦！那他肯定会为难安宁的，我们也过去吧。” 不等楚柠给回复，苏羽曈就直接将人拉了起来。 只是楚柠还有一点犹豫，要不要这样做。 虽然她也有想过拉这位贺大少爷上她和贺承启的贼船。 可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高风险的赌博。 “柠柠，你在想什么？再不去安宁就要被欺负了。” 苏羽曈着急的像是已经看到安宁被一群人堵在角落欺负了。 “瞳瞳，你觉得贺大少爷现在有几分赢面？” “啊？”这话题实属是在苏羽曈的意料之外，“两成不到吧，不过这个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本来没有的，但现在有了。” 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没有人会突然帮助别人。 就算他是个心地善良的人，那也是因为这可以满足她自己，这样做可以让他本人有正面的情绪回报。 “啊？”苏羽曈晃了晃自己的脑子，也没听到水声啊，“不是，我怎么感觉来北京之后，我怎么间歇性地听不懂你说的话了？” “先进去。” 楚柠没和她过多解释，就是反过来拉着她敲开了面前的休息室门。 所有人都坐着，除了安宁。 楚柠进去地第一时间，不是和他们打声招呼，而是去搬了两张在梳妆镜前的椅子过来。 “坐着说吧，这件事我是当事人，应该由我来解释是最合适不过的。” 沙发和楚柠她们做的椅子之间隔了一张矮桌子。 一种莫名其妙的对峙感在楚柠坐下后就形成了。 谁都没有先开口，楚柠在看他们，但眼里其实只能装下正中间的男女。 迟书雪现在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相反的状态，刚才在楚柠面前有多么的嚣张，现在就有多么的小鸟依人。 好几次苏羽曈都想要直接开口了，这样吊带沉默气氛简直就是在要她的小命，太难受了。 可坐她身旁的安宁总能察觉到，然后微微侧头朝她笑笑，就这样就又能压制一下憋不住的苏羽曈。 “这兴师动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们这些弱女子。” 楚柠忽然想那桌子上的纸巾塞他嘴里，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东西。 “贺先生这样说倒也没错吧，毕竟谁都知道迟小姐和您已经算是一体夫妇了，那迟小姐放的错，也应该由贺先生来共同承担的。” 楚柠三言两语就将这两人绑定，为她接下来的话做铺垫。 贺三似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角度和这样的人来指责自己。 “我这刚来就被扣上了犯错的罪名，于我而言是冤的，毕竟我什么都没做就成了共犯。” 他的这句话，并没有对楚柠造成什么影响，反倒是在他身旁的迟书雪心虚了。 在港城的江家长大，楚柠最是知道这些小姐少爷们的把戏了。 她从无数次吃了哑巴亏里找到了最有力最直接的还击方式。 把证据留下来。 楚柠看着迟书雪的方向，忽然笑了笑，“其实也不算是什么重大的过错，就是迟小姐和这几位小姐的嘴太臭了。我呢，又是有点洁癖的，实在没办法像贺先生这样因为深爱而忍受了。” 楚柠这话，要不是场面不合适，安宁真的很想给她鼓掌。 毕竟一句话了没有任何一个违禁词，却能刀刀插中他们的心中最薄弱的地方。 “楚柠，你别太过分了，不过是……” 贺三的手就搭在迟书雪的手背上，剩下的话她也没能说出来。 “楚小姐见谅，阿雪她向来是心直口快，说过的话也没有恶意，可能楚小姐从别的地方来，不太懂我们这的情况。” “贺先生多虑了，要是真的心直口快的，我可能还会夸一句真性情。别的地方也好，这也好，主要臭的太过分了，是个正常人都没法忍的，对吧？” 楚柠右手边过去的两人都纷纷点头。 “楚柠，你以为你能在这横吗？现在还能在这好好谈，不过是因为看你还有点靠山，你自己几斤几两都不清楚吗？” 贺三没能按住发起大小姐脾气的迟书雪。 “嗯？现在应该是九十五斤左右吧，几两的话天天都会变就没怎么注意了。” 被激的已经站起身来的迟书雪简直要被楚柠这样的回怼气到了。 “我今天要是放了你，我就不是迟家的大小姐。” 迟书雪这怒气上来，终于是让楚柠见识到了什么是过年要宰的猪是多难摁的了。 更重要的是，在场的除了贺三，也没人敢拦她要做的事。 看着迟书雪绕过小矮桌出来走向自己的时候，楚柠嘴角带着一点很淡很淡的笑意，起身，配合着她挥过来的巴掌。 只是在碰到的瞬间，楚柠就主动偏了头过去，直接撞到沙发的一个扶手角。 几乎是同样的位置，可楚柠并没有觉得很痛，这样的痛觉她早就习惯了。 “迟书雪！” 动作发生的太快，苏羽曈完全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动手。 第52章 迟书雪的头发直接被苏羽曈扯着甩开，而安宁已经去扶她了。 被安宁握住的手，楚柠动了动，反握住。 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都看到对方想要表达的东西。 借着将人扶起来的动作，两人都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点头。 “瞳瞳，帮我和丁律师那边说一下吧，我这应该是没法配合接下来的事宜了。” 楚柠冷不丁冒出来的一句里还牵扯了丁律师，直接让迟书雪回过神来，自己刚才都干了什么明明是想着等楚柠失势后，再如同踩死蚂蚁一样让她偿还的。 可从楚柠进门开始，每一句都踩在迟书雪的雷点上，完全就是要激怒她。 楚柠再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像是不经意碰到了录音回放的按键。 在她们说到要玩弄安宁之前，她才虚弱又慌乱地把那段音频按了暂停。 “这个也一起交给丁律师吧，他应该是会处理的。”楚柠还要装的痕迹极重地靠在安宁身上，“怎么好像撞了一下脑袋，就有点看不清东西了？” “没事的没事的，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好吧，不止楚柠表演地痕迹过于重，就连安宁也是在尬演。 留下一个不知所措，觉得哪里都不对劲的苏羽曈，拿着楚柠的手机。 所以，能不能来个人告诉她，她现在是该先担心楚柠的伤送她去医院，还是先按照楚柠说的去找丁律师？ 或者按照她的做法，直接先暴打回去再说。 可安宁扶着人出去了，苏羽曈还是选择先跟上，走之前还要给了迟书雪一个白眼，“迟书雪，要是楚柠有什么事，你估计也妥善不了了。” 休息室的门被苏羽曈“砰”的一声巨响关上。 而贺三的双眼立即变了个样，“她为什么会和丁律师扯上关系？” 贺三在沙发上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坐姿。 可现在的贺三却让其他四位千金小姐本能的害怕。 迟书雪现在也完完全全是大小姐脾气上来，她也觉得委屈极了。 刚才那一巴掌一点也没有解她心头的火气，还有一种打在了棉花上，她根本就没有那种打到楚柠脸上的实感。 “这件事你要是不想插手，就不管，反正我迟家是不会放过她的，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 迟书雪也不管贺三是怎么想的，她现在就是完全不想要受气。 明明迟家也不算差，难道离了贺三她就没人可以嫁了吗？ 就现在的局面看，明明是他贺三更需要迟家。 迟书雪直接摔门而出，剩下的几位，也只是弱弱地替迟书雪说上那么一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后，也都纷纷离开了。 如果说江明川是个明面上众所周知的疯狗，那贺三绝对是个极度会伪装自己的一条毒蛇。 贴在休息室门后的苏羽曈一点动静都没落下。 “还是太可惜了，这门隔音这么好干嘛，只能听到一点点。” 反倒是坐在两个对立而放的沙发上的两人，“楚柠，下一次不要借我的手去搅贺家的局面，我并不想参与进去。” 安宁的脸上很平静，她确实不适合参与这些无知无畏的纷争。 看上去更像是玷污了她。 苏羽曈吃了外面的瓜，转头发现屋内也有，“可是，你不是和贺大少爷？” 安宁无奈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他的圈子太复杂了，并不适合我。” “啊？”苏羽曈感觉自己磕的cp被正主斩断了。 “为什么呀？贺大少爷这么爱你。” 安宁有些哭笑不得，“这世上比爱更多更重要的东西太多了，对我来说，爱情只是很微乎其微的一部分，但珠宝雕刻是我的大部分。” 楚柠没想到自己还看走眼了一次，她原以为，对安宁而言，贺大少爷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所以她才能忍受这些不好听的言论，继续借着贺家大少爷的名头来宣传她的珠宝。 第46章 入局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现在看来，确实是楚柠判断失误了。 她原本还想着借着两人要在一起的困难，为贺大少爷送上一份他无法拒绝的礼物，只要他们一起拿下了码头的项目，那必然也就是有利于贺大少爷将婚姻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可似乎安宁的态度才是贺大少爷最在乎最头疼的。 “好。今日算是我没提前打招呼，以后不会有了。” 但迟书雪的怒气已经成了楚柠最好的铺路石。 录音，楚柠已经传过去给丁律师了，只要丁律师拿捏住，可以直接利用迟家来给楚毅施压，到时候她也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不是，你们俩又在打什么哑谜？” 苏羽曈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两人什么个情况，说的话云里雾里的。 “如果你是想拉拢他，其实没必要通过我。直接和他谈，只要有利可图他没道理不要的。” 楚柠眼里的野心绝对不比她流露出江明川的爱少。 只是一个很浅的笑容，楚柠很喜欢这样的人，边界感矗立的很强，但又不会过分的疏离，“是我狭隘了。但我也觉得你说的有不对的地方，拉上你，我的成功率起码会高达百分之九十吧。” 楚柠半开玩笑般说着真心话。 “可不可以把你们俩的完整剧本也给我一份呢？”苏羽曈弯着腰双手撑在小矮桌上，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咬牙道：“明明是三个人的共处，怎么就只剩我一人插不进去话了？” “瞳瞳，你过来。” 楚柠觉得现在心情还不错，朝着苏羽曈伸手。 虽然有过怀疑，但完全不多。 苏羽曈被楚柠拉着坐在了那张单人沙发上。 “你的正主拆了你的cp，对吧？” 苏羽曈不接，但这是事实，她认真点头。 “但我可以证明，这是你正主爱的太过的表现，所以你的cp还是真的。” 苏羽曈蹙着眉头在想，刚才安宁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呢？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安宁的助理拿了药箱和冰袋进来。 安宁顺手接过到楚柠面前，“你刚才磕到的地方是真的没事吧？” “真没事，要是有事我那还能这样在你面前高谈阔论呢？” 楚柠摸了一下被撞到的位置，左耳上一点的地方，似乎撞到的地方总是在这个位置。 “我看看有没有肿？” 苏羽曈也凑了过来，只是楚柠的手还按在那个位置上，轻微的往旁边躲了一下。 “真没事，我们也先回去。” 兵荒马乱的一个夜晚，可楚柠却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要比待在房间里充实，也很累。 她有点想江明川了。 但今晚的事估计会被两位黑衣大哥告诉江明川吧。 果不其然，楚柠接通电话视频的那一秒，看到的就是江明川脸上不怎么好看的脸色。 “怎么板着脸？不开心吗？” 楚柠笑着看他，还拿手指去戳一戳屏幕上的江明川。 “楚柠，不要笑。这样太难看了。” 江明川总是能看出她什么时候在假笑，明明不开心，但在面对所有人的时候总是要笑。 因为她想，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样自己就会好过一点的。 可只有江明川主动伸手把她的嘴角往下拉，告诉她，那样的笑很丑。 楚柠收起了脸上的笑，她不是很自然地抿了抿唇，似是想要把残留在嘴边的假笑抿化。 “阿柠不开心，是因为见到了楚家人还是打架没打赢？” “谁说我打架没打赢的，两位黑衣大哥怎么跟你打报告还不按照真实的情况说呢？” 楚柠下意识反驳，但又觉得不对劲，“我那才不是打架，明明是我单方面教育她们。” 江明川这会倒是笑了，“那就是因为见到楚家人不开心？” 楚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只是见到的话，她还不至于心情不爽到这种地步，主要是她筹谋的事没能按照她预想中的来，加上再次见到所谓的亲人，楚柠内心深处的不知名的情绪也慢慢活跃。 “阿柠，留在北京，你总是会见到他们的。” “我知道，我只是……”楚柠抬眸看了眼屏幕里的江明川，眼睛顷刻涌现的酸意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只是还没有习惯，见多几次面后我肯定就没关系了。” 不应该把这些情绪带给江明川的，更何况自己要尽量避免提到楚家，不然江明川也是会起疑的。 眼泪被楚柠忍了回去，既然这些情绪她能压在心底十六年，那也不差这几年了。 重新深呼吸过后，楚柠还是浅笑着问他，“江明川，你的事情顺利吗？” “嗯。如果明晚顺利，就可以回国了。” 江明川的半边脸上还有电脑的蓝光，楚柠一直都知道他很忙，可在这些所有事情上，只有这通视频电话才是最重要的。 第53章 “那我就等三竖来北京给我撑腰。” 楚柠像一个拿到了免死金牌后的得志小人，叉着腰没一会就自己先破功了。 对于哄江明川这一方面，可是董知晏这种专业人士亲口承认过的最佳人选。 可这一次江明川却没有被楚柠哄开心。 “楚柠永远能依靠江明川，所以阿柠想要做的，我也可以做阿柠的靠山。” 被江明川盯着看了许久后，他突然来的这么一句，让楚柠看向他的焦点虚焦了一下。 “好。” 可沉默的那段时间里，楚柠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江明川还在耐心地等她。 最后的无语言说和千言万语似乎能说出口的只有一个“好”字。 挂断前，江明川微乎其微地扯动了一下眉头。 楚柠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和往常一样说了“晚安”。 卧室里暗了下来，苏羽曈在楚柠身边躺着并没有什么动静了。 楚柠以为她已经睡着，刚想侧身面对的床边。 “我突然想起来，你和安宁好像一直没告诉我，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怎么还牵扯到贺家的局面什么的？” 苏羽曈像条八爪鱼一样缠上来。 楚柠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无奈转身面对她，“股权的事不顺利，今天也就是意外碰上迟书雪她们，祸从口出总是容易拿捏的。加上后来你说贺三和她之间的关系。” “我就在犹豫要不要借着这波舆论让贺三和迟家埋下裂缝的种子，毕竟只要贺三有一点点这个念头，那他和迟家之间就永远没办法真的相互成就。” “而这，对贺大和安宁而言是有利的。” 苏羽曈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安宁的意思好像并不想要这样的助力。” “所以我说你的cp很真啊。”楚柠本来是闭着眼睛说话的，现在倒是突然睁开。 “这样做会打破现有的平衡，无论是贺三还是迟书雪，他们都不是傻子。源头在哪，只要轻微想想就知道了，虽然是我在挑事，可他们也只会把这个归结到安宁身上，那自然就是贺大身上。” 苏羽曈也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所以贺大得到的不仅是机会，还有把安宁至于危险中的风险，然后他会为了保全安宁而做的更偏激。俗称不逼他一把怎么知道他能不能做到呢？” 楚柠其实也很能理解安宁的想法。 同样的，她也不会希望江明川为了她而铤而走险地去某件事。 虽然安宁嘴上不承认，可楚柠只觉得这不就是和她自己很像吗。 丁律师那边的速率很快，第二天中午就给楚柠说了明天能去楚河集团最后一次谈判，成的概率会很大。 可楚柠对于丁律师一直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主要是所有人都认为的“权威”，却在她这件事似乎格外放在心上，楚柠还问过贺承启，是不是他们俩有什么关系。 可按照丁律师的年龄，似乎努努力都能能生出贺承启来了。 而贺承启给她的回复是，丁律师和他父亲那一辈关系不错。 苏羽曈今日莫名迷上了鬼片电影，非要拉着楚柠陪她看了两三部，一整个白天两人就在酒店里没有出过门。 傍晚安宁过来找她们俩时，房间内还是被她们刻意营造的黑暗，投影幕布上正好到了最血腥的画面。 整片地红映入了安宁的眼眸中，吓得她立即扑进了楚柠的怀里。 这样的反差也着实让楚柠没想到。 可房间内的灯打开后，楚柠才发现她并不是简单的害怕。 安宁脸上的惨白是连精致妆容都掩盖不了的。 幕布上正好又停在了一摊血迹的画面，苏羽曈帮着楚柠将人扶到沙发，“安宁你是不是有晕血症啊？” 一直闭着眼没有睁开的安宁只是虚弱地点点头。 幕布被收了起来，窗帘也被拉开了，外面正好是晚霞。 冬日里的晚霞比起夏日而言，没那么热烈，却因为极淡的暖色彩和寒冷刺骨的温度形成鲜明的反差。 安宁身上总给楚柠一种在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晚霞。 “对不起啊，安安，早知道我就不看这一部了。” 苏羽曈有些许的愧疚，楚柠也端来了一杯温水。 “没事，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们也不知道。” 缓了会，安宁的脸色才好一点。 楚柠和苏羽曈才急忙忙地去收拾自己，虽然不是很隆重的场合，可也还是要体面正式点的。 苏羽曈挽着安宁的手，半是掺扶半是亲近，“今晚，贺大少爷不和你一起吗？” “会场见，不顺路的就不用特意让他多跑了。” 苏羽曈庆幸道：“那幸好我们这顺路，不然我和柠柠就得到会场才能带上配套的珠宝了。” 对于这种慈善晚会，向来都会有娱乐圈的明星，这样的号召力会更大一些。 但也因此，很多百年清贵的夫人小姐不会去，认为和他们一起出席会玷污自己的羽毛。 “今晚见到的人应该会更杂一些，柠柠你可不能再自己去卫生间了。你要是出事了，江明川得宰了我。” 会场门口和安宁分开后，苏羽曈就双手都挽上了楚柠的一条手臂。 从进来的一路上，无论是楚柠还是苏羽曈都不是这的熟人，自然也就没什么人关注她俩。 但楚柠身后跟着的两位黑衣大哥确实起了不小的作用。 无论楚柠怎么劝说，两人就是要一直跟着。 坐下后，楚柠看了眼不远处的贺承启，他身边也带了女伴，看来他还是考虑的挺周全的。 楚柠可以直接和他的女伴有交流，而不会引起这两位黑衣大哥的注意。 为了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没那么突兀，还是苏羽曈带着她一起走动了邻座的三四桌后，才走到贺承启那一桌去。 瞧着两位黑衣大哥没跟的很紧，楚柠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和他聊了两句。 “贺大不适合我们，所以就算要多找一份保险，他并不是最好的人选。” 楚柠并了解他做出判断的依据，但本能的，楚柠还是信了他的判断。 “那你觉得谁更合适？” “江明川。” “不行。” 楚柠几乎实在贺承启说出的名字的下一秒就出言否决了。 “我的底线只有一个，江黄两家出事，他绝对不能沾上一点。” 这是第二次了，但贺承启也几乎摸清了楚柠的底线和原则在哪。 只是简单的碰杯后，两人就回了自己的卡座上。 “柠柠，你和他现在在做的事真的只是拿回股权那么简单吗？” 苏羽曈的确是不了解他们这些在商业上的弯弯绕绕，但对两人的状态的一个基本判断还是有的。 虽然从楚柠被变相“囚禁”在港城时，苏羽曈只是想一心帮楚柠离开。 可是后来似乎江明川也没那么变态了，他在一点点让步。 这就让苏羽曈有些怀疑自己现在做的到底对不对了。 楚柠看起来并不只是想要自由，她似乎在准备着什么。 苏羽曈突然发现，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被说服帮她和贺承启联系上的。 苏羽曈可怜巴巴地看向楚柠，“柠柠，你应该不会算计我的吧？” “我算计你图什么呢？” “那现在江明川也在一点点归还你的自由了，你还需要和贺承启联手吗？那些股权对你而言反而是个烫手的山芋。” 苏羽曈蹙起的眉头，她是真的在担忧，越是看着楚柠和贺承启接触，她越发觉得心里不安。 “是烫手山芋没错，但我也不想让我二舅继续占着了。瞳瞳，我只是想拿回我爸爸给我留的唯一东西。” 楚柠软了语气，对于苏羽曈，她向来是能完全拿捏的。 看着楚柠脸上明显的遗憾，苏羽曈心中那点对楚柠的保护欲又立马膨胀了，“也是，就算没用，能回来恶心恶心你那二舅二舅母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楚柠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苏羽曈转了个弯问，“既然你都不怪江明川，那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呀？有他不是能更让你那二舅二舅母难受吗？” “我不想永远都只是躲在江明川身后的那个逃避的胆小鬼。” 楚柠没有对苏羽曈说谎。 除了不想让江明川和这件事扯上关系外，她也不想永远都当那个没用的逃避者。 那日在下午茶偷听到的，楚柠后来再回想，其实自从她长大有能力理清其中利害关系的时候，她的猜测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只是她当了逃避的胆小鬼。 只要没有别人知道，没有证据，那她的猜想只会徒增烦恼，没必要的。 “柠柠才不是胆小鬼，而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诸葛。” 掌控自己的情绪，向来是楚柠引以为傲的。 对除了江明川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她都能随时在真心和冷漠之间切换。 第54章 “既然不能靠江明川，那就只好靠一下我坚实的肩膀了。” 苏羽曈还朝楚柠拍了拍一下自己的肩膀。 这场慈善晚会，楚柠只有两件事要做，和贺承启已经见过面了，而明天对于股权的事也会有着落。 现在就差在最后的慈善捐款中以江明川而非港城江家的名义响亮全场就行。 舞台上的表演，楚柠并不是很喜欢，想着要去卫生间，本是想拉着苏羽曈一桶去的。 可刚好瞧见安宁起身，她也就只是和苏羽曈说了一声。 “安宁，安宁？” 楚柠快步追了几步，才跟上的。 “你，你也要去卫生间？” 安宁脸上有那么一点意外但也有些着急。 楚柠还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急事，“不舒服？” 她想要去掺扶一下，却被安宁的手挡了一下，皮肤相触碰的一瞬间，楚柠感觉到很冰凉。 “安宁，你是不是很冷还是刚在在酒店的时候没缓过来。” 楚柠还是觉得她的状态不好，“要不要我帮你喊贺大少爷过来？” “不用。” 语气有些冷，但却格外有力地声音。 楚柠去了卫生间后，安宁却让她先走，这样的反常楚柠还是很在意的。 但安宁的语气太坚定了，楚柠只好先走。 往回走的回廊上，一身着高定裙子的女人，楚柠瞧着有点印象，似乎是跟在贺三身边来的。 听苏羽曈说，这可是贺三一手捧出来的。 楚柠和她擦肩而过，她身后还跟这个帮忙提裙摆的女助理。 才到回廊的转角，楚柠停下了脚步，皱着眉闭眼，再次睁眼后她转身往回走了。 走着走着，楚柠几乎是小跑起来的，可在门外只看到了那位女助理。 “你……” 楚柠话还没问出来，里面就传来了尖叫声，两人都匆忙进去。 安宁已经倒地晕过去的状态，而那位女明星同样是倒地，可她身下的一摊血迹格外明显。 她身上那条淡粉色的高定如今看起来完全失去了它本来该有的夺目。 “还不打120！” 楚柠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那小助理就跟吓傻了一样。 楚柠过去给安宁摁人中，许是力道不够，人一直没醒，但呼吸和心跳都是正常的。 楚柠看了眼身下流血，还在呵斥小助理反而女明星，她很是聒噪，楚柠已经不想忍了。 直接冷着声音道：“安静点，你现在这样要是再动造成了血崩，那你的命也别要了。” 楚柠的眼神和声音都很冷，让女明星一下子被唬住了。 这里的异动在没有任何一个人大声喊叫的情况下，很快就来了不少人。 楚柠不会去故意引人来，而女明星更不会，作为一个被包养的现在怀孕还疑似流产了，对她只有害没有利。 楚柠垂眸看了眼此刻还是晕着的安宁。 安宁，到底想做什么？ 而自己又倒霉的被迫卷入这件事里。 楚柠是跟着救护车走的，而苏羽曈和贺大都是后面才到的。 安宁没什么事，只是受晕血症的影响才会晕倒。 可那位女明星就很不幸，确实是怀孕了，但现在已经流产了。 贺大进了病房去陪安宁，而楚柠被苏羽曈拉着走到楼梯间。 “刚才贺三也来了，只是他们里面什么情况，我这也不知道。但那个流掉的毕竟是他的孩子，他会不会迁怒于你啊？要不还是先和江明川打针预防针吧。” 楚柠努力展平自己的眉毛，“现在问题是在安宁身上，那个女明星肯定不会做这种自毁身价的事。我没办法确定女明星流产和安宁到底有什么关系，无心和刻意是相差很大的。” “啊？可是她俩没任何仇恨交织，怎么会？应该是无心的吧。” “未必。如果是有心的，那舆论很快就会报道贺三和这位女明星的事，如果只是花边新闻并不会影响到他什么，可如果闹出了人命，就算是还没出生的也好。如果贺三不娶她那贺三的负面就会多。” 苏羽曈立马理解到，“会影响他在贺家的争抢上位的几率。” “可如果是无心，那反过来受影响的就可能是贺大了。当然这对贺三而言，损失更惨重。” 楚柠觉得这里头很乱，可安宁还没醒，什么都不能问清楚。 这里面有太多种可能性了，楚柠一直想到晚上睡觉，还因此失眠了。 第二天还是靠的闹钟把她叫醒。 苏羽曈说什么都不同意楚柠一个去，非要一起去。 全黑的羊毛大衣直接给楚柠增加了不少气势。 楚河总部的大楼一楼，丁律师已经提前在等她了。 “等会，楚小姐只需要签字就行，其他的我会帮楚小姐处理。” 丁律师见到楚柠的第一句就是这样的叮嘱。 可楚柠也还是认认真真地点头了。 苏羽曈挨着楚柠很近，她们跟在丁律师身后走，她就忍不住感叹，“这丁律师也太有魅力了吧，他结婚成家没，怎么一点中年男人的弊病都看不出来？” “他结没结婚我不知道，但苏羽曈小姐，你结婚了，这个我还是很清楚的。” 第47章 哭喘“江明川，还继续吗？”…… 一大早的就来处理这件事，纯属是因为江明川是下午的飞机到。 到时候即使两位黑衣大哥和江明川说了也没关系，反正股权她已经拿到手里了。 可偌大的会议室里，不仅有楚毅，还有贺三。 楚柠面不改色坐下。 贺三面前摆着一台电脑，他的视线完全没有看楚柠，反而是一直盯着电脑的屏幕。 “楚毅先生，今天要谈的是您和楚小姐之间的股权归还事项，请尽量避免无关人员在场。” 丁律师在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觉得自己这边也带着一个苏羽曈是不合适的。 “楚小姐，要不先看看我带来的贺礼？庆祝楚小姐拿回属于自己的股权。” 楚柠并不想搭理他，只是他身边的助理已经把他面前的电脑投屏到大屏幕上。 是一个视频，而视频的封面就是昨天那个女明星的脸。 楚柠昨晚一直没想通的一点，现在却突然明白了。 贺三无论拉不拉贺大下水，对他自己的赢面都不大，可是现在只需要将楚柠推出来，那就是他目前的最优解。 能将对他自身的损失降到最低。 只要女明星说，推她的是楚柠，而他再扮演一波深情人设，自然能够把风向引到楚柠身上以及和楚柠交好的安宁身上。 而他，贺三和那位女明星都能藏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 楚柠简直要被视频里女明星的哭诉逗笑了，她竟然和她的助理一起拍了视频，声控只是因为在走廊的不让路而致使楚柠推她泄愤。 “你想要什么？” 楚柠不想和他有过多的废话。 既然贺三今天出现在这，必定看上的也是这百分之三十的股权。 “楚小姐这股权可是阿雪帮了大忙。而楚小姐也说过，我和阿雪是一体的，既然这样这谢礼给阿雪或是给我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苏羽曈简直是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怎么会有男人做出这样的事来，“你还要脸吗？” 贺三并没有搭理苏羽曈对他的嘲讽，直接看向楚柠，“百分之二十五，买断这条视频。” “买断？那贺先生打算怎么处理已经流出去的消息？现在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她是贺先生的金丝雀，未婚先孕还流产了。” 现在的贺三在楚柠眼中比垃圾还要恶心，“难不成贺先生是打算认下这个骂名了？” “有楚河的百分之二十五股权，有什么是摆平不了的？” 楚柠现在确实很生气，也已经忘记了丁律师对她的叮嘱。 “贺先生，这种视频如果发了，到后面取证发现不是，那将会构成严重的诬蔑，我会为我的当事人处理好这件事的后续。” 楚柠现在已经能确定了，那位女明星的流产确实是安宁有意造成的，只是这也许是贺大知道了女明星怀孕，想要靠爆出这个来降低贺三在贺家的声望。 可直接爆出并不会达成多大的效果，而让这个孩子没了就是安宁考虑后做出的行动。 她自己明明晕血还害怕成那样，都要为贺大把这件事处理的完美。 如果没有楚柠的参与，那这件事将会按照安宁的预想而走。 相比于想要嫁入豪门而诬陷他人造成自己流产的女明星发言，安宁的形象和发言都更能赢得舆论风向。 这样一来，贺三只有两个选择可以走。 一个是为了扭转舆论而娶了这位女明星，另一个就是坚决封杀女明星撇清和女明星之间的关系。 虽然第一个被选择的可能性很小，可无论是哪一条路都能被贺大或者贺二抓住，不断放大。 第55章 可现在多了一个无意闯进来的楚柠。 贺三只需要把这件事包装成只是因为楚柠气不过而推了女明星，导致她流产。 而贺三只需要再好好和女明星扮演一阵子的恩爱后以和平分手结束。 楚柠则是因为和安宁有关系，可以反过来被贺三利用去引导舆论是贺大指使的。 可现在贺三很明显想直接拿楚河的百分之二十五股权来换取这波亏损。 他的确精明，可楚柠也不是傻的。 “舆论对我而言，又没什么关系。贺先生反倒是你现在不在威胁我，还指使他人污蔑我。” 贺三也不意外楚柠会拒绝，所以在他笑的同时，他身后的助理也就翻动了电脑中的界面。 是一篇有图有文字的报道。 楚柠直接拍桌子起身，双手是握拳捶在桌面上的。 “贺宴，别太过分了。” 苏羽瞳才看完上面的内容，震惊到有些错愕。 贺三找人写的这篇通稿，侧重点完全在楚柠父亲的死亡和江家的关系，以及楚柠是多么的没良心之类的。 最后只有一点点的篇幅是暗指楚柠和贺大之间的关系，他们想联合起来整治自家的兄弟，也就是贺三，还牵扯了一条没出生的人命。 楚柠真是没想到原来真的有人会为了这些死物冷漠阴鸷成这样。 她撑在桌面上的拳头，指关节已经被她攥的发白了。 大屏幕上有一张照片，是楚柠从不敢去翻找的照片，那是楚父从高楼坠下后的照片，只有趴在地上的背面和一摊慢慢晕开的血。 “你能确保，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会成为这些内容的封口费？” 楚柠几乎是咬着自己的后槽牙说的。 明明距离成功只剩最后一步了，可却因为自己的转身而造成现在的后果。 “柠柠……” 苏羽曈还坐着，楚柠的拳头就在她眼前。 因为握的太紧而发白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血色。 只是这血色是在慢慢渗透到皮肤表面的。 “当然。” 贺三已经胜券在握，他连坐着的坐姿都未曾改变，脸上的笑容让楚柠觉得真的很恶心。 他的胜利是踩在楚柠的失败得来的。 明明一天前，楚柠才是那个踩着迟书雪和贺三来达成自己目标的人。 贺三身边的助理很懂自家老板的意思，直接把文件送到了楚柠面前。 可最先拿起来看的还是丁律师。 “丁律师放心，我的律师团虽然不及丁律师这么权威，但起草一份合同还是能做的好的。” 合同自然是没有漏洞的，就是里面的内容简直就是丧权辱国的条约。 “把屏幕关掉。” 楚柠闭着眼睛，声音里透出了她已经脱力的疲惫。 苏羽曈只是想尝试一下将人扶着坐下，没想到还真能成功。 贺三的助理不仅送了合同过来，还顺带送了笔。 只是丁律师也给她拿了一支笔。 “楚小姐请尽快吧，毕竟舆论的风向不等人，我也不想担着这骂名太久。” 丁律师给楚柠的是一支钢笔，笔墨在楚柠停顿迟迟没落笔的这段时间里，在笔尖的墨水滴下，晕染了合约要签名处的白纸。 楚柠的思绪晃了一瞬后又慢慢聚拢，笔尖在慢慢靠近白纸，靠近那滴晕染进白纸上的墨水。 “砰——” 楚柠手中的笔才碰到白纸，会议室的门就这样被踹开了。 是一直跟着楚柠的那两位黑衣大哥。 还有，江明川。 视线瞬间模糊了，楚柠往门口方向看去的时候，江明川的脸在一点点变得模糊，再骤然变得清晰。 “她想要的东西，我看谁能拿走。” 江明川停在楚柠身后，手越过她，拿起了那份只被滴了一滴墨水的合同。 “打火机。” 江明川只需要提要求，身后自会有人满足他的要求。 十来张纸就这样在江明川的手中，从最上的那个角开始燃烧。 橙红的火焰和白纸之间永远会残留一条黑色的边界。 只到只剩最后一个角时，楚柠莫名有种自己的手指也要被烧到的紧张感。 可下一秒，江明川将手中的那还带着未完全熄灭的一角抛起。 升到半空后开始下坠，还没落到桌面上，就已经被烧的干干净净了，只留下少量的黑色灰烬左右左右地摇晃落到桌面。 “贺宴，贺家的人。” 江明川从进来后，这会才抬眸看向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和一个眼神，贺三便知道这人绝非善类。 “放吧，也让贺先生看看，你所依仗的人证现在是怎么说的。” 还是那个女明星和小助理的脸出现在视频中，“是安宁推了我，但我能站稳的，只是为了我自己才故意摔倒的，我腹中的孩子本就难保下来。所以，所以我才想着用这个孩子某我平坦的后半生……” 女明星现在眼里满是泪水和惶恐，但却真情实意多了。 趁着视频在放，江明川站到了楚柠身边，将人拉起来，温热的拇指抹去残留在她脸庞没有完全干透的泪痕。 “哭什么？我说的话你真是一点都不听了。” 楚柠憋着嘴，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哭意。 “算了，你还是别憋着了。”江明川的手没有放下，而是转而摸向了楚柠的嘴角，用了些力，想让她别咬自己的嘴唇。 “来楚河的事……”江明川眉头轻皱了一下后松开，“……等会再收拾你。” 江明川直接示意丁律师做他该做的事，其他的他会兜底。 丁律师立马拿出他准备的合同，一份递给了一直在角落坐着毫无存在感的楚毅，而另一份由江明川替楚柠接过。 “可以签了。” 江明川的声音成了楚柠唯一能听到的指令。 这一回楚柠再拿起笔时，没有刚才的挣扎，在空白的地方也没有墨水滴落的晕染。 “楚柠”两个字干净利索地签在了空白处。 “今天贺先生拿出来的礼物，我算是见识到了，日后定会回礼的。而我向来大方，对于别人送了礼物的，我回礼都喜欢回大份的。” 贺三脸上虽然已经不是什么好脸色了，可他也只能受着，对于江明川这样明着来的疯犬，以他现在的能力除了忍耐，没有其他任何的办法。 但要是想让他说出些道歉的话，却又是不可能的。 贺三就只能这样沉默着。 江明川弯腰牵起楚柠放在膝盖上的手。 停在一楼大门口的车，江明川把人塞进车后，自己上了驾驶位。 两人都过分的安静，只有偶尔的发动机启动的哄鸣声。 回酒店的路上基本都是有限速的，江明川也难得将车开的很是稳当，他似乎并不着急。可他似乎又很急，几乎是见缝插针的变换道路。 “砰——”酒店门被江明川反手一甩，就关上了。 “哪一间是阿柠的？” 楚柠听到了指令又乖乖执行，指了右边的那个方向。 这一次，楚柠没有听到房间门被暴力关上的声音。 她的五官全被江明川有些急促的吻给霸占了。 没有一点点前期的暗示，几乎是一个极具汹涌的吻，楚柠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 早上楚柠起床地时候并没有拉开房间里的窗帘，现在房间里只要关上了门，就是全黑的。 楚柠有尝试过睁眼，可她的的视野里什么都看不见。 只有嘴唇上已经有些麻痹的感觉尤为明显，而属于她无法控制的哼鸣声也一点点伴随着水渍的声音从唇间，等待机会泄露出来。 还是因为楚柠被呛到了，江明川才大发慈悲地停下，他没有扶住楚柠的腰，而是看着她脱力后贴着墙面，慢慢滑下去。 最后坐在了房间内的后地毯上。 因为口水呛到而不断咳嗽的楚柠，只能捂着自己的胸前一边大喘气一边咳嗽。 而江明川的手也放到了她的背后，轻拍着给她顺气。 等到楚柠不再咳嗽后，江明川就这样跪着的姿势迫使她抬头。 继续刚刚的吻。 很凶，楚柠还是跟不上。 这样的吻里，楚柠只感受到了江明川的怒意，并没有多少的挑逗和爱意。 可江明川似乎总能知道楚柠的极限在哪。 在她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在她大脑被刺激地断电失去意识前一秒，江明川都能停下来，让她好好呼吸呼吸。 然后再开始下一轮。 楚柠的脑袋触碰到枕头的柔软时，她才慢慢有点意识，可她是怎么从门口回到床上的记忆，她完全没有了。 只有江明川发泄不完的怒火。 她身上的衣物又只剩下贴身的，其他的什么时候被扒走的，楚柠也是完全没有了记忆。 江明川的手要比她身体皮肤上的热很多。 第56章 可从楚河离开到回了酒店，江明川都没有主动与楚柠说过一句话。 他只做不说。 相比于以往的江明川，眼前的很凶。 楚柠被身体内突然涌现的感觉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生理性的泪水和委屈的泪水都一起留下。 眼泪流下了就停不住了，她抽着鼻子，哭的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本就是在做高耗氧的运动，楚柠还哭的停不下来。 “阿柠这么不愿意吗？” 江明川终于停下来了，只是他双手捧在楚柠的脸侧，楚柠每滑落的一滴泪，都被他一一抹去。 “江明川，你太粗鲁了。” 明明是有别的话要说，可楚柠开口时，却只是在抱怨，还因为没有什么力气了而有点像在撒娇。 “你那么生气，干嘛还要亲我，干嘛还要折磨我……” “阿柠，我不该生气吗？” 提起这个，江明川往前动一下，直接让楚柠眼眶里蓄起的泪水滑落。 再被江明川的拇指给抹去。 被当场抓到的时候楚柠就预想过江明川会生气，但她从来没有预想过江明川现在都是这样发泄火气的了。 “我本来可以靠自己做好的，可我又搞砸了……” 现在处于最薄弱，也是被身体分泌的激素影响，楚柠平时不会展露的情绪，现在倒是全摊开到江明川的面前了。 “阿柠没必要什么都靠自己，那这样还要我做什么？” 看楚柠哭久了，江明川还是做不到狠下心来不管。 他只好停下来，将人抱到怀里，靠在床头的软垫上，一点点给楚柠拍着后背。 等她尽情哭过一场，将心里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再好好抚平她的情绪。 其实在刚下飞机，听到消息的时候江明川真的有想过直接将人带回港城，永远都不许她出来。 可刚将人囚禁的时候，楚柠虽然很乖很听话，可她本质上还是成了木讷没有情绪表达的。 江明川不敢再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从机场到楚河的路上，他的手机收到了多条来自同一个邮箱的邮件。 是一个视频，和一份报道，以及短短几行字来介绍。 相比于让人去查这个邮件，去处理这个邮件的内容显得更着急更重要。 楚河会议室的监控很快就被人破解，他看完了贺三威逼楚柠的整个过程。 明明楚柠手上流血是很小很小的一个点，可江明川从监控里就是极为清楚的看到了。 楚柠真的很想要，那自己就会帮她拿到。 是那一点红色的血，让江明川瞬间瓦解了那些要永远囚禁她在港城的想法。 似乎只要某一点、某一刻，江明川就放弃了无数对楚柠的不合理要求。 在会议室看到她哭的时候，江明川就想这样做了。 能让楚柠哭的事只能是这一件，其他的都不行。 楚柠的哭喘声已经慢慢平复下来了。 她就这样，没有隔着任何别的布料，被江明川抱着。 许是怕她冷，江明川还将被子盖到了她的背后。 “江明川，还继续吗？” 楚柠的声音有些哑，但说出来的话却直接捏碎了江明川对她短暂的温柔。 因江明川的出现，楚柠从北京直接回了港城。 只是江明川几乎不会留楚柠一个人在家。只要他出门，楚柠也必须是跟着的。 只是大多数时候，楚柠都不愿去社交，总是一个人待在休息室等江明川回来。 楚河的股权由于重新回到了楚柠手中，她又没有露过面，直接让楚河的股价跌了不少。 可这些，楚柠并不在意。 十二月初，苏羽曈也回了港城，她太久没去自己的酒吧“不过”。 连续着半个月连体婴儿终于分开了。 广州入了冬是刺骨的冷，楚柠裹了一件及膝的长款羽绒，出门前还被江明川叮嘱不许多喝酒。 楚柠口头上自然是答应的很快。 “江明川也真是的，尽说一些废话。谁去酒吧不是为了喝酒啊？” 楚柠刚坐上车，苏羽曈就摇着脑袋无语吐槽。 “放心，今晚joe都安排好了，好不容易没有男人跟着，自然是要找男人玩个痛快的。” 车内开了暖气，苏羽曈身上那件浅灰的羊毛大衣也就这样大敞开着的。 楚柠有时候也不想自己眼神这么好，“最近没享受够？还是不行不尽兴？” 她伸出的手指指了指苏羽曈锁骨偏左的位置，红痕都还没消。 “这有什么冲突吗？家里的饭菜虽然健康，但也还是偶尔需要品尝外面的特色调料做的。” 苏羽曈理直气壮的，似乎问出这个问题的楚柠才是那个不懂生活平衡的人。 楚柠也是没想到会有一天能被苏羽曈的话堵的说不出反驳的话。 “可‘不过’不是一家清吧吗？还是你把店给joe之后，他改革了？” “倒也不算吧，就是他新招的两位调酒师恰好是帅哥，这还挺受来喝酒美女的欢迎。” “那你说的安排好了是指什么？” 苏羽曈一把揽过楚柠，“joe说那两位调酒小哥以前可是专业门店里的，自然也就认识不少渠道。生活嘛，总得有点刺激，偶尔会有人想通过joe买两位调酒师的一晚。” “所以，‘不过’现在还真的成了那种交易的地点？” 楚柠脸上的嫌弃是丝毫都藏不住的。 “你看你，想多了吧。‘不过’的两位调酒师虽然以前从事了那种行业，现在很明显就是不了嘛，就是偶尔的一些才艺表演，他们会叫上以前的兄弟一起做，毕竟我可是一位很大方的老板。” 大冬天的，两人也没去车站折腾，直接让司机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 楚柠和苏羽曈到店准备进去的时候，正好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呼。 全是女人的尖叫和欢呼声，楚柠当即就转头看向了苏羽曈。 “你看到身后那两位大哥没？你要是想我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就少怂恿我来这种地方！” 苏羽曈却更兴奋了，“怕什么，反正江明川要过来也是两小时之后的事，能开心两小时就先享受两小时呗。” 她拉着楚柠就往里走，“都到门口了，别跟我说你相当逃兵啊。” 楚柠直接放弃挣扎，一来是苏羽曈说的确实没错，二来是就她那点力气就算想要挣扎也是于事无济的。 “大哥，你们俩得作证，我可以被强迫进去的。” 楚柠还不忘给自己留点可以开脱的证据。 进去了，楚柠才知道刚才的欢呼声和尖叫声是怎么一回事了。 第48章 男模“楚小姐，你真的有在好好爱他吗…… 虽然室内开了暖气，可三个肌肉线条堪称完美的男人，宽肩长腿的，还是光着膀子。 “什么叫光着膀子啊，没看到他们身上的链条吗？” 苏羽曈直接反驳，在她眼里，只有有东西那就不是光膀子。 joe看到了苏羽曈，立马就给她俩空了一个中心卡座出来。 只是穿着长款羽绒服的楚柠在这里面有些格格不入。 “柠柠快把外套脱了，你要是冷，直接喊一个人体暖水袋过来给你。” 苏羽曈已经将她身上的大衣脱下，joe就顺手接过了。 而他还没走，正看着楚柠。 被这样等待，楚柠想要拒绝都有些难，还是把羽绒服脱下来了。 joe这才抱着两件外套，笑着离开。 这不joe刚走，就有一位上衣就只是链子的肌肉男端了两杯酒过来。 紧致而又不夸张的肌肉线条确实让人看着很赏心悦目。 音乐虽然是柔缓的，可气氛却是火热的。 看着已经跟俊男美女打成一片，左边的帅哥拿起的草莓喂到她嘴边，而右边的美女还在和她碰杯。 反观楚柠身边就没什么人，毕竟在她身后直接站着两带墨镜的黑衣大哥。 那肌肉更加发达，像是一拳干一个的。 “不过”已经和刚开业的时候不一样了，楚柠看了眼调酒台，心下意动后起身走过去。 “来一杯台风。” 楚柠背对着吧台，在操作台上选着酒，身后的声音却让她猛然回头。 释然一笑过后，楚柠也不需要回头去确认，手上已经开始找“台风”所需要的酒了。 其实这杯酒从来没有在“不过”出售过，可私底下，楚柠很喜欢调给自己喝。 “今晚不是说有事吗？” 楚柠把酒递到江明川面前，他身上还是穿着西装。 大多数时候，穿在江明川身上都是黑或灰的成套运动装。 “忙完了当然得过来，看看我家阿柠喜欢的是什么类型的肌肉男。” 全是预料之中的事，但楚柠还是看了眼此时坐在吧台最边上的两位黑衣大哥。 那两人自然是会视线回避楚柠的。 第57章 酒杯很小，江明川几乎是两口就喝完了，他朝楚柠伸手。 重新调过一次酒后，楚柠也没再继续待在吧台。 “我们回家？” 江明川的手有些冷，反倒是楚柠在给他传递热量。 “可是瞳瞳还在这。” 江明川像握着一块暖手宝，干脆双手包围住了楚柠的两只手，“会有人来接她的。” “是谁？还是等人来了我们再走。”楚柠看了眼卡座中心的位置，里里外外像是围了三层人。 楚柠完全看不到苏羽曈在哪，只是围起来的人群里总是会时不时地尖叫和欢呼。 “接她的人来了，我们回家。” 楚柠还看着那个方向，江明川直接握着她的手就往外走了。 “啊？什么人？”楚柠完全没看向门口。 “她老公。” 江明川指了一个方向，楚柠才看到都已经快靠近那堆人群的马景淮。 也不知道是江明川的语气太像是在抱怨了不，楚柠实在是没忍住溢到嘴边的笑意。 “哦。那我们回家？” 往外走时，江明川并没有和楚柠并排走。 楚柠落后他一点，看着他的背影时，只觉着此刻的江明川像只傲娇的小猫。 门口的铃铛是苏羽曈专门挂上去的，“叮铃”的声音在这个冬天似乎要比夏天更容易让人不舍得。 楚柠回头看人人群，但她似乎没再听到欢呼声了，就连那个围起来的人群也大了不少。 楚柠还没看的完全，就被江明川拉着走出来门外。 骤然没了暖气，楚柠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在给楚柠开门又抵住门等她出来时，江明川已经和她并排而站了。 感受到她的冷颤，在江明川另一只手上搭着的大衣就这样从前往后裹到了楚柠身上。 裹粽子的手法，楚柠差点连脚步都难以迈开了。 万幸江明川的车没有停的太远。 “先围着，车里暖气还没热起来。” 楚柠其实只是想要把手伸出来，毕竟被裹着连坐姿都很难调整。 她才想要动一下，就被江明川给按住了。 楚柠说要和苏羽曈回广州的时候，江明川就已经让人来打扫了房间，还开了暖气。 他们进门时就感受到了屋内的暖意，和外面湿冷的感觉完全不同。 寒风不断往骨头里钻，是穿多少御寒的衣物都难抵挡的。 可这样的冬天，楚柠早就已经习惯了。 反倒是今年有江明川在身边的，成了重新需要习惯的状态。 楚柠羽绒服和江明川的大衣被他挂在了竖衣架上。 以往楚柠的手脚总是从内而外地散发寒冷，完全是因为她的气血不足。 可只在江明川身边待了三个月不到，她现在只要穿了防寒的衣物，手脚也不会从里散发寒冷了。 “我给你暖暖，我的手是暖的。” 自从入冬后，只要两人独处，江明川都喜欢抱着楚柠。 像是抱了一个很心爱的玩偶，不舍得放下。 楚柠的手捂在了他有些冰冷的手上，只是太小了，两只手一起才能包裹住他的一只手。 “江明川，你还是把西装换了吧，靠的不舒服。” 楚柠还是习惯他那些比较柔软丝滑的运动服套装。 趁着人去换衣服，楚柠去房间里拿了之前留在这的素描本。 今晚的那杯“台风”成了楚柠这张画中的主角，而江明川都只能沦为它的配角。 冬日里很少会再刮台风了。 只是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洗过热水澡的江明川身上没有了外面的寒气，楚柠也就乖乖被他抱在怀里。 其实应该是从北京回来后，江明川就一定要把楚柠带在身边，有时候只是共处在一个空间都不够。 江明川总是需要很多的拥抱，才能环节他和楚柠短暂分离的一个小时或者才几十分钟。 在董知晏那的治疗也从两周一次到一周去一次。 每次江明川都不想让楚柠去，只是楚柠每次都会跟上。 似乎是打扫卫生的保洁人员没有关进窗户，外面的寒风呼啸过还会引起“呜呜呜呜”的悲鸣声。 好像有人在这个冬天里一直哭泣。 江明川把下巴搁置到楚柠的肩膀，两人的脸是相贴着的，楚柠还在完善线稿。 他就安安静静地抱着楚柠不说话。 楚柠有时候会觉得这样的江明川更像是一个贴合她的坐姿而做的一张人体椅子。 “这个好不好？” 楚柠画完了，按照惯例也会问一下江明川。 可江明川只注意到了这本素描画本的厚度，“这一本快要用完了，家里还有吗？还要买吗？” 楚柠摇了摇头，手拿着铅笔在纸上无意识地点了点之后，“先不用了，屯太多也不好。很快就要开春了，这些屯在家里很容易长霉点的。清理的话很麻烦，可要是不清理又太浪费了。” 明明楚柠只是需要简单的一句拒绝就行，但她还东扯西扯了很多。 明明距离南方的回南天还要很久，在这段时间里，楚柠起码能画完四五本素描本子。 “好了，今天很累了吧，吃了药去睡觉。” 楚柠刚才就已经从江明川的大衣外套拿了他的药出来。 催促叮嘱江明川吃药地事已经成了楚柠每日必做的三件事。 因为她就没有不再江明川身边的时候。 多种颜色的药，一个小包装袋里有起码十几颗药片。 而江明川对吃药本就是有些抗拒的。 小时候，楚柠会纵容他，会装作不知道他把药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也对他把汤药倒进琴房盆栽中的行为熟视无睹。 更甚至会在盆栽因为被倒了太多汤药而死掉时，帮他找到一模一样的盆栽。 现在，楚柠成了那个叮嘱他吃药地人，江明川所有逃避的手段，她都知道。 所以，江明川只能乖乖听话，按照医嘱把药都吃了。 “再喝一口水。” 等他喝完，楚柠会主动抱他好一会。 既是奖励也是防止他去厕所催吐。 久而久之，江明川也会对吃药后楚柠主动抱自己或者亲自己的奖励而期待。 似乎那些药也就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楚柠难得的有些认床，这里太久没回来了，但她没去翻动身体，怕打扰到江明川。 闭着的眼睛很难分辨她是否睡着了。 可失眠就是一点道理都不讲的。 楚柠闭着眼睛也酝酿不出一点睡意。 耳垂的地方突然覆盖上来的掌心，让楚柠本就没有睡意的脑神经更加清醒了。 原来，江明川也没睡着。 可他也是认床吗？ “阿柠……”很轻很轻的声音，如果不是楚柠就靠在他怀里，根本就是听不到的。 “为什么我留不住你……” 楚柠闭着的双眼也瞬间感受到了湿意。 可她却是连眼睫毛都不可以轻易动，只能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和稳定自己的呼吸。 董知晏和她说过，江明川现在的这些表现都是因为他在压抑自己，也是在学着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轻易失控。 可这并不是真正的好转，而是类似于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楚小姐，你真的有在好好爱他吗？” 董知晏问楚柠的问题，楚柠到现在都没能回答。 明明中间又再次见了三四次面。 楚柠给不了董知晏答案，因为她也给不了自己答案。 对一个人的感情总是很复杂的，楚柠已经没有办法用单纯的爱来定义她对江明川的感情。 上国中时，老师有随口闲聊过，她认为两个人之间的情感会包含亲情、友情、爱情等，但取决于两人能做成什么的关系身份，就取决于在那个时间段，占主导的情感是什么。 年轻的老师站在讲台上，脸上的笑容很温暖，她问：“有同学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爸爸妈妈会越来越像家人，而缺少了电视剧中的那些爱情浪漫吗？” “并不是他们不相爱了，只是在相互扶持的生活里，他们之间占据主导地位的情感成了亲情，而爱情的比例变小了。” 当时在教室角落的楚柠在想，那她对江明川的感情现在是停留在亲情更多吗？ 江明川在很多时候都会像哥哥一样护着自己，这完全弥补了她没有亲人在身边的缺失。 江明川捏着楚柠耳垂的力气变大了一些，但也只是很轻轻的力。 像是在埋怨楚柠怎么听不到他的问题，但又害怕楚柠能听到他的问题。 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两个人谁都没有睡着，也都被房间里的暖气包裹着。 本不该感受到严冬的冷冽的，可冰块却像是住在了两人的心脏里。 连血液和体温的温度都没法把它融化。 江明川没有再说话了，只是那捏着楚柠耳垂的手指却一直没有移走。 第58章 混乱的思绪和难以开口的情感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也像是由雨滴形成的雨幕，在一点点隔绝楚柠和外界的空气接触。 氧气似乎不足了，楚柠的脑神经活跃变慢了。 她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记得了。 两人都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 太晚的入睡都打破了两人的生物钟，快十点了才悠悠转醒。 “喂？你好？” 不知道是谁的手机，但却是楚柠接起地电话。 “楚小姐？” 这声音让楚柠愣怔了几秒，很熟悉但又似乎是很久没听到过了。 “楚小姐这是还没睡醒？” 手机里面再一次穿出声音，楚柠这会到是真的听出来了。 是贺承启。 她睡意朦胧的大脑也慢慢清醒，她明明没有和贺承启有过手机号的交换啊。 “是谁？” 江明川已经坐起身来了。 楚柠这才意识到自己拿的手机是江明川的。 所以贺承启的电话是打给江明川的。 楚柠没有说话，而是把手机给了江明川，自己又拉过被子盖住脑袋侧身又睡过去的样子。 可只有楚柠自己才知道，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只要顺从江明川的各种需求，他就不会察觉到的。 可是现在看来，无论是昨晚江明川的耳语，还是今早接到的贺承启电话。 似乎都在告诉楚柠，她所谋划的，江明川绝对能感受到。 可为什么江明川什么都不做呢？ 贺承启又是什么时候和江明川联系上的，他们之间有什么合作吗？ 还是贺承启已经将自己找他的事都告诉了江明川呢？ 一大清早的，楚柠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更乱了，一堆理不清的情况摆在面前。 她是想着要靠自己，而非江明川。 也是想着不能让江明川牵扯进来，可这些真的能够做到。 “早餐要不要吃肠粉？” 江明川接了电话只是很简短了说了两句，楚柠根本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将楚柠盖过头的被子给扒拉了下来，这样的坏习惯，江明川觉得他好像改变不了楚柠。 “嗯。”楚柠也没什么睡意了，干脆也借着江明川的力坐了起来，“我们自己出去吃吧，带你体验一下坐地铁，在小铺位里感受最原汁原味的肠粉。” 楚柠被江明川裹得和粽子没什么区别。 “江明川，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冷叫做男朋友觉得你冷？” 楚柠和开玩笑，“你这都快要把我裹成粽子了，很难走路很难挤地铁的。” 在楚柠的抗议下，她最后只穿了一件保暖打底，针织羊毛衣和昨晚那件过膝的羽绒服。 其实这样已经很暖和了，只是露在外面的皮肤还会有刺骨的冷而已。 “围巾你先围着。” 楚柠把搭在一旁的毛巾给江明川围上，这本该是楚柠的，可她觉得自己穿的已经够多了，不需要。 正值中午，也算是地铁的小高峰。 楚柠甚至不需要地图就带着江明川去觅食了。 换乘了两趟地铁后，楚柠终于带着江明川走进了一条小路，小路两边路边都冒着可见的白雾。 “是不是很香？我每次觉得没有什么食欲的时候，只要来这些地方就会觉得有胃口了。我还找到了很多这样的小巷子，等到时候我要是整理成了广州美食指南地图，说不定还能大卖呢。” 肠粉店在这条小巷子的最里头。 虽然别的闻着也很香，可楚柠已经定好了今天中午是吃肠粉的，那就不会轻易改变。 “这家店的辣椒做的是很香的那种，不辣的，要不要尝尝？” 楚柠主动帮他加酱油和辣椒。 “好不好吃？” 楚柠自己一口还没吃，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明川吃了一口后，就迫不及待地问他。 似乎对于楚柠而言，江明川的感受很重要。 “好吃，辣椒也很香，没有很辣是可以接受的。” “是吧，这家肠粉店比我租房子附近的都要好吃，就是太远了，我很少会过来。” 楚柠也趁热夹了一大口，满满的塞满了整个口腔。 每次这个时候，楚柠才能感受到幸福的实感。 而看着楚柠吃的这么开心，江明川也自然而然地被她带起嘴角边的笑。 食物对江明川而言只是为了活着才吃的，但如果陪他一起吃饭的成了楚柠，那这些食物好像真的很香。 他才能感受到其中的酸甜苦辣咸，在味蕾迸发的那一刻也是可以刺激到他的大脑皮层，让他产生一些类似于幸福开心的情绪。 虽然是冬天，但楚柠还是点了两支冰豆奶，玻璃瓶装着的要在店里喝完才能走。 “这可是吃饭的豪华版配置，不要浪费。” 吃过肠粉当中午饭后，江明川今日似乎也无事，楚柠就带着他逛了不少地方。 这些地方都是楚柠独自一人在广州生活六年摸索探寻到的。 “这些都是我像找宝藏一样找到的。” 楚柠就像在给江明川分享那些年她是怎么在广州过的。 重逢后，两人都没有去说过那六年。 虽然没说，可都知道那六年，没人过的开心。 都像是被枷锁困住了的六年，都只是活着而已。 “我最喜欢的就是周一了，那个时候是老板给我放假的时候。一开始我还觉得放假很不好，因为我找不到别的事情可以做，但很偶然的一次机会，我随便坐了一辆公交车，又随便在一个人很多的站点下车了，就很偶然地走到了这里。” 楚柠的手被江明川牵着放到他的口袋里，可另一边的手则是随着她有些欢快的步伐而甩动。 “其实我那个时候还没有工资，难得看到有食欲的炒粉，我在边上看了很久，最后还是那个老板送了我一份。” 楚柠指了指一个位置，“当时就是在这，但后来我有钱之后，老板就没有再来过了。” 很是遗憾的口吻，但楚柠很快又笑了起来，“不过你知道老板为什么没有再来了吗？” 江明川就这样满眼都是她，突然听到她的提问，眨动了几下眼皮后，才摇着头说：“不知道。” “它儿子要定居国外了，也把他一起接过去了，老板的炒粉可能要在海外扬名了。” 楚柠也是后面来了很多次之后，才鼓起勇气问了旁边的小摊子老板，得知是这样的原因后，楚柠还是很替老板开心的。 只是那一天她又恢复了刚来到广州时的孤独感。 楚柠那日手里握着零钱，没有在这条巷子里买任何的东西，她走回去的路上也总在期盼，在下一个转角的时候，可以看到江明川出现。 江明川会站在转角处，看着楚柠一步步靠近，再朝她伸手，“我们回家。” 可后来走过太多的转角了，失望攒多了就难以再抱有新的希望。 而当江明川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却不是以楚柠期盼了千百次的方式出现时，楚柠只觉得原来拥有了就没那么想要了。 江明川在那个暴风雨的天气重新闯入楚柠的世界时，她并没有觉得惊喜，只是两人的生活又要再一次相交缠绕了。 楚柠，觉得有些累。 可对江明川而言，楚柠也算是在暴雨天气闯入他的生活。 原以为又是什么来认祖归宗的，他却没想到自己在她身上会投入这么的感情。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来过这条巷子了，虽然这是我发现的第一宝藏。” “为什么？” 楚柠停下脚步，很是认真又执着地抬头看向江明川，却又突然笑场，“可能是我还在舍不得那个老板的离开吧。” “那阿柠是不是很不喜欢离别？” 楚柠又继续往前走，顺带带着江明川也一同往前走了。 “肯定是不喜欢的，可我们只要还活着就是要不断地往前走。往前走的时候也总是会经历离别的，这是不可避免的。” 她的声音不大，再这样热闹的吆喝声中，更像是说给楚柠自己听的。 逛了一整个下午，楚柠带着他走了三条小巷子，最后溜达回到了楚柠之前租出租屋的地方，而不远处就是她的冻柠店了。 第49章 会看到“我要去见你……”…… 只是让楚柠意外的是，他们竟然也上二楼了。 苏羽曈的声音也是戛然而止的。 “瞳姐，嫂子。” 刘浩杰就像是个没事人人一样，牵着他身边的美人来给她俩打了个招呼。 苏羽曈没说话，楚柠就只能硬着头皮来社交了，“挺久没见的，这算是女朋友？” “未婚妻。” 楚柠瞬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婚礼定在什么时候？你没来我的，我倒是可以去你的。” 苏羽曈的愣怔也只是一分钟不到，她就自己调整了。 第59章 两个人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自然的倒是显得楚柠有些僵硬。 刘浩杰笑着摸了下后脑勺的头发，“明年三月，正好春天，不冷也不热。” “行，那到时候可别忘了给我一张邀请函。” 跟在刘浩杰身边的女生无论是从外貌还是声音言行上来看，和苏羽曈都是完全相反的一个萌妹子。 刘浩杰是先走的，楚柠和苏羽曈还是坐在原位上，只是这个时候两人都没心思再挑什么图案了。 楚柠把册子递给了候在一边的店员，“就刚才她选的那两个，你们看着搭配一下就好。” 店员前脚刚走，后脚苏羽曈就像个泄气的皮球靠在沙发背上。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就是还没亲眼看到而已。” “他的未婚妻是谁？港城人？” 苏羽曈有气无力地点头，“董昕怡，一直都在国外，前不久回来的，家里就给她安排了相亲。没想到刘浩杰竟然还能赢得董家掌上明珠的青睐，也算是他走了狗屎运吧。” 看刚才刘浩杰的情况，似乎他应该也是挺喜欢那位董小姐的吧，也是没想到他竟然是喜欢乖巧那一挂的。 苏羽曈本来还安排了不少配套式的购物，现在她倒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才下午三点，楚柠就被她拉着去了酒吧。 在喝酒之前，楚柠就给江明川发了信息，让他去联系一下马景淮。 “你们看着点她，我去一下卫生间。” 刚才进来的时候，苏羽曈没看路，楚柠拉了她一把搞得红酒渍就沾到了她身上。 “贺承启？” 在卫生间外面的转角，两个人似乎都是要整理衣服的，只是他应该是整理完了。 “楚小姐这是？” “陪朋友来的。”楚柠话在嘴边绕了绕，还是直接问了，“苏马两家找了你？你和江明川有联系？” “苏马两家是找了我，但我又不是真心想和他们搞的，毕竟他们没有的资金链我有。” 贺承启顿了顿话音，“至于江明川，你确定你可以处理好？是他主动找的我。” “他找你？” 之前楚柠的猜测果然没错，江明川确实知道但他却没有挑明。 “他和你说了什么？” “十六年前的那份合同，那份漏洞合同。他只是给了我这个，他知道的确实不少了，只是他的立场和态度我摸不清。” 楚柠皱着眉头，但还是下意识开口替江明川说话，“江明川不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可他始终姓江。” “那也不会。既然他没有下一步要做的，那就不用在意，按我们原来商议的来吧。” 楚柠和贺承启的每次谈话都追求极致的效率。 贺承启随意笑着点了头也往外走，和楚柠背道而驰。 楚柠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江明川已经在苏羽曈身边的位置坐着了。 “你怎么来这么快？” 这个点的江明川应该是在他公司才对，离这起码也得三四十分钟的路程。 江明川习惯性地把人拉到怀里，“我刚好在附近。” “你们俩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搞这些？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哎，让你们喝酒，结果一个个的都推脱，真不够朋友啊。” 苏羽曈这状态估计已经三四杯下肚了。 “遇到刘浩杰了？” 江明川坐在高脚凳上还是楚柠高一点，他习惯性从楚柠身后抱人，又又很喜欢把下巴搁在楚柠的肩膀上。 “很明显是的。”楚柠并不意外江明川猜的这么准，毕竟能让苏羽曈在意无非就是刘浩杰和苏家。 “那你有和马景淮说了吗？” 楚柠突然觉得这种情况下让马景淮过来似乎不太好，但先前不知道江明川可以过来。 “说了，马上到。等他到了，我们就回家。” 这熟悉的操作流程，楚柠莫名觉得熟悉。 有事情要忙的日子总是会过得比较快，接连十来天，江明川都在公司各种开会，楚柠被他带着也在他办公室待了十来天。 仅剩的素描本，楚柠也用完了。 她没有再去买新的，她很忙，和贺承启的沟通频率增多了。 十二月二十三日，江明川和楚柠同时拿到了二十六晚宴的礼服。 楚柠那套是和苏羽曈一起定做的纯白礼服，而江明川给楚柠的却是有些让她意外。 改良后的半袖红色旗袍礼服，裙尾还有白纱白丝绸的拼接，是一个很大的裙摆，但又被旗袍的规矩压的只能收紧。 楚柠从没有穿过红色的衣物，颜色太张扬了，和楚柠的喜好审美全然相反。 江明川不是不知道她的喜好，只是他还是给楚柠定制了这一条礼服。 “我要试试合身吗？” 楚柠并没有要起来，但手指却在金色盘口上摩挲着。 “会合身的，不用试。”江明川把她放在礼服上的手牵起来，“只穿一次的，才会有震撼。” 楚柠并没有给过他自己的衣服尺码，可楚柠很坚信，这条礼服的尺码绝对是按照自己的身材比例完美制作的。 因为楚柠的尺码，没有谁能比每日都会抱她的江明川清楚。 家里的灯只开了一个做装饰用的氛围灯，只有一点点的亮度，可这也足够楚柠看清江明川了。 “江明川，广州的那些宝藏地图我都画完了，你要不要看看？” “好，但今天太晚了。下次你不用带路，我拿着地图去去找，给你买你最喜欢吃的，好吗？” “好啊。那你要是买不到我指定的，就得有惩罚。” 两人在沙发上，明明沙发那么大，可楚柠却是坐在江明川的腿上的。 也是很会节省空间资源了。 江明川的下巴总是搁放在楚柠的右肩膀，这让楚柠觉得自己可能会得高低肩吧。 这应该和她的肩膀上长了一个脑袋没什么区别。 “什么惩罚？” 楚柠想了好一会，“嗯……那就罚你不能抱我一天。” “可以换一个惩罚吗？” 江明川的声音轻轻的，楚柠都有些分不清他是不是在撒娇了。 “不行，别的惩罚你才不会在意的。” 屋内的暖气开的有些足，楚柠被抱了一会就会嫌弃江明川的体温太高。 而这个时候，江明川就会把暖气调低或者直接关掉。 昏暗的屋内只有远处的一盏氛围灯，两人相挨着在一起，聊着一些有的没的话题，没有逻辑没有目的，就是想到什么就突然转变的话题。 江明川回应楚柠的话越来越轻，这让楚柠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可江明川环抱在楚柠背后的手一直都有很轻缓的抚拍着。 要不是怕楚柠这样趴在自己怀里睡一晚，明天会腰椎脖子不舒服，江明川可能真的会直接以这样相互拥抱的姿势睡一晚。 十二月二十四日。 港城的街道都被平安夜的气氛和即将到来的圣诞节感染，只要是颗树，是跟杆子，就有人往上挂装饰品。 在楚柠的印象里，港城的圣诞节氛围都是很隆重的。 快要与象征团圆的春节比肩了。 “怎么开着窗，不冷吗？” 江明川给窗边的楚柠披上毛毯。 屋内的暖气虽然很足，可开了窗，直面的就是专属于南方的那种湿冷，是能够钻过皮肤去攻击骨头的。 “江明川，你有没有觉得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嗯。霸王级的寒潮到来，是自然，我们只能承受。” “今年的台风也好多。” 楚柠总觉得今年挂了好多次台风，在她的记忆里，往年的她都不记得了。 其实也不是的，只是因为今年的每一次台风都有江明川陪在身边，所以楚柠记住了。 而往年的台风刮就刮了，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忆点，所以楚柠会觉得今年的特别多。 “太冷了，你的脸都冰了，回去坐着好不好？” 江明川从楚柠身后抱着她，两人的侧脸挨在一起。 他能明显感受到楚柠身上的寒意越发的重。 “再看一会吧，他们将港城布置的好漂亮啊。” 就算现在是白日，可楚柠远远看到的，有些模糊的红绿色在点缀着每一条街道，她也觉得这样的港城不比港城的夜景差。 “那些大红的蝴蝶结就像是他们把这座城市当成了礼物来包装，真的很可爱。” 江明川用自己的脸去蹭蹭贴贴楚柠已经快和外面温度持平的脸，“今晚我们去西九看最大的圣诞树好不好？” “好。” 江明川直接把不愿意回来的人抱回到了沙发上，两人才离开窗边，外面就挂起的一阵风，更像是突然有人在呜咽哭泣。 “风，在挽留我们。” 裹紧了小毛毯的楚柠也看向了还开着的窗户，江明川没什么表情就把它给关上了。 第60章 中午才吃完饭，苏羽曈就抱着一个大纸盒上门了，意外的是，马景淮也跟着来。 虽然他的脸色在说着不情愿，但也丝毫不影响苏羽曈指挥他干活。 “今晚就是平安夜了，真苹果才没意思，我们直接拼一个巨大的乐高苹果，怎么样？” 苏羽曈兴致勃勃直接盖过了其他三个人的平平淡淡。 “好了，开始吧。” 楚柠看了眼说明书，拼出来大概得有一米六的高度，她就觉得有些头疼。 但下午确实没有别的安排，四个人就这样莫名地坐在了一起拼乐高。 估计能让江明川和马景淮在除了重要会议上一同坐下来的，就只有苏羽曈有这个能力。 “眼睛不舒服？先去沙发上坐着休息一会。” 楚柠不过是多揉了两下眼睛，江明川就要直接把人拉到沙发去休息了。 两小时后，楚柠和苏羽曈在沙发上掰着坚果来吃，而地毯上只有江明川和马景淮两个人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就是在埋头苦拼。 “今晚要不要去看圣诞树，我听说前几天就开灯了。” 楚柠看了眼江明川，正好撞上他看过来的眼神。 明晃晃的要楚柠拒绝，可垂眸却是笑着点头了，“好啊，正好我们也要去，就当是人多热闹了。” 楚柠的坐着的方向正好是背对着马景淮的，她没看到马景淮刚才也抬头，神色复杂地看向苏羽曈。 临近圣诞节了，港城的圣诞氛围向来会吸引不少的游客前来，这让本就繁华热闹的港城更热情了。 今年的港城很冷，可人也很多。 江明川的车只能停在离圣诞树还有两三公里外的停车场。 四人中只有楚柠裹得严严实实的，他们三倒是诠释了什么叫做要风度不要温度。 问就是，不冷。 一路上的人流都是要去打卡巨型圣诞树的，楚柠很是大方的牵了江明川的手到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去保暖。 虽然离得还很远，可20多米高的巨型圣诞树，他们早早地就都看见了。 挨着海边，今日的天气似乎也是特别给面子。 多日未见的太阳，今天倒是出来了，眼下正是落日的黄昏时刻。 橙黄的太阳像是要被海平面吞噬掉。 但也像是太阳自己投身到海里。 “真的好美。” 苏羽曈已经拿出相机了，反手就塞给了马景淮，再把楚柠拉走，“快，帮我们俩拍张绝美的照片，要把后面的夕阳拍进去，尽量别拍到太多其他人，还有圣诞树也要拍进去。” 苏羽曈像机关枪似的，飞快地念了一堆要求，完全忽视掉两男人的怨气眼神。 “算了，还是我们自己自拍吧。” 苏羽曈看了马景淮拍的照片，眉头皱着都快要夹死一只蚊子了。 “我来。” 江明川却主动揽过了这项任务。 苏羽曈半信半疑地，却不是很愿意给出自己手中的相机。 楚柠却帮她递了过去，“让他试试吧。” 江明川拿到了相机，楚柠在看向镜头时也在看向镜头后的江明川。 楚柠向来不喜欢拍照，一拍照她的表情就会有些僵硬。 可原来只是取决于拍照的人是谁。 苏羽曈翻看照片，倒是挺惊喜的，“你学过啊？” 有时候期待放低了，才达到及格的水平也能让人满意。 “不过，柠柠这张照片拍的很温柔，像块**弹弹的小猫布丁。” 这项拍照的任务就这样分配给了江明川。 一路走到圣诞树下，江明川难得耐心地听苏羽曈的要求，拍了一系列的照片。 “算了，我给你俩拍一张吧，你们家里也没张合照。” 苏羽曈翻看了相机里的照片后，直接举起了相机，把江明川推到了楚柠身边。 “你俩是今天才认识吗？”苏羽曈从取景器里探出视线，看着眼前两人就只是军姿随意一点，作为摄影师的她真的无力涌上心头。 苏羽曈随手拉过了一旁当了一晚上木桩的马景淮。 她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直接去摆弄马景淮的手，直接给楚柠和江明川来一套标准答案。 “啧，你俩为啥做出来有一种亲密但又极其僵硬的感觉？像……像两个听了指令靠近的ai。” 楚柠也确实是笑的有些僵硬了，但有一张合照也是她想要的。 她直接按下了江明川搭在她腰上的手，又解开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在楚柠抬手的时候，江明川就自然而然地配合弯腰低头。 围巾上刚接下来，还带着楚柠的体温，她的手拿着围巾的一头搭上了江明川的脖子，绕过来后，楚柠放在另一边等着的手自然接过，再搭回自己的肩膀上。 楚柠主动踮起的脚尖和江明川配合弯下的腰，围巾遮挡了他们的下半张脸。 两人都没有正视镜头，眼眸中只有对方。 苏羽曈看懂了楚柠的意思，直接快门按下，抓拍了多张照片。 完全满足了苏大摄影师的氛围感要求。 圣诞树亮灯了。 灯光映照当然那一秒，苏羽曈正好按下相机的快门，连拍了好几张，将一这个开灯的过程都记录了下来。 “太完美了！不愧是我。” 苏羽曈欣赏着这组模特和氛围都完美的照片，连连摇头感叹。 苏羽曈抬头看了眼还站在自己身边的马景淮，大发慈悲说：“我们四个一起拍一张吧，省得某人出来一整天就只是拼了个乐高。” 自拍的模式，马景淮被苏羽曈派到最前面去举相机。 楚柠和苏羽曈都看向了相机的镜头，只有江明川看的是正在比耶的楚柠。 “完美！” 这张由马景淮当自拍杆子，苏羽曈亲自指导的照片深得她的欢心。 晚上在海边的温度更低了些，楚柠的围巾最后还是围到苏羽曈脖子上。 四人各自回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圣诞树那是会放烟花的，可是他们没有等，要不然就是堵车堵到怀疑人生。 楚柠想要看的烟花，最后只是在副驾驶上看了，等他们回到家时，烟花的狂欢已经结束了。 有绝佳的观看地点和视角，可却没了烟花。 “阿柠很想看烟花？明天也还会有的。” 楚柠笑着回头，“也没有很想吧，就是觉得我都站在这了，竟然没在最佳的观看点看到烟花。” “明天会看到的。” 江明川垂眸，还是将楚柠抱进自己的怀里。 只有在下巴搁置在楚柠的肩膀上时，他才觉得安心。 这一晚似乎因为在外面走路了很久，楚柠连睡着后都在梦里走个不停。 一条很长很长的路，往身后看去，似乎在下雨，往前看，似乎是下雪。 只有楚柠现在走的这段路上没有雨也没有雪，但后背有潮湿感，身前则是不断吹来的刺骨冷风。 楚柠只是觉得自己的脚步不能停，她只能继续走下去，继续走…… “嗡嗡嗡——” 是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在震动，但很快就被江明川给接通。 他没有发出声音，在电话挂断后，他看了眼皱着眉头的楚柠。 还在熟睡，只是似乎做了不好的噩梦。 江明川的拇指顺着楚柠的眉毛方向，给她抚平了蹙起的眉头。 楚柠是热醒的，她睁眼后才发现床上只有她一个人，而被子早就被她提到了床的边缘。 江明川不在卧室里，也不在家里。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楚柠把手机的通话界面挂断，这是江明川第一次没接她的电话。 而微信里只有他回的一句很简短的话，「没事，在处理一些事。」 可楚柠的左右眼皮跳了一整个早上，她并不认为这会是什么小事。 可只要江明川不说，楚柠根本没办法找到他的行踪。 楚柠呆坐在地毯上十几分钟后，便开始了疯狂轰炸江明川的手机。 他不接，那楚柠就一直打。 “阿柠……” “江明川，你在哪？我要去见你。” 楚柠直接打断他的话，也不想听江明川陈述他在做什么。 她只要眼见为实。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整部电梯。 楚柠按下了七楼的按钮，她身边没有跟着任何人。 整部电梯里也难得没有其他人上来，楚柠一路到了七楼没有停过。 从电梯转弯出来，走几步就能看到了“705”的房间号，可楚柠并没有进去，她靠在了外面的墙壁上。 是江明川的母亲，昨晚突发心梗中风被送往急诊。 现在还没醒过来。 楚柠无法确定江明川此刻的心情如何。 尽管对他而言，黄雅姗对他的成长留下了浓墨重彩的“影响”，可再怎么说，黄雅姗都没有像江高卓一样对待江明川。 第61章 要说江明川对黄雅姗有多少的母子情，那倒是不至于的。 “怎么在外面站着？陪我坐一会？” 走廊上就摆了不少有软垫的长椅，江明川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楚柠靠着墙站，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走神想什么。 “阿姨，还好吗？” “还在观察，七十二小时内没醒来，那醒来的几率就很小了。” 江明川的语气很正常，更像是在叙述一段他曾经看到过的文字。 “会没事的。” 楚柠主动把他的头靠向了自己的肩膀。 这样的姿势，似乎不仅成了江明川的习惯，也成了楚柠的。 江明川没有回应，而楚柠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力气大了一些。 他没有离开，楚柠就陪着他在医院待了一天。 “砰——” 第50章 承诺永远太绝对了…… 这家私立医院离昨日圣诞树的位置很近，又到了烟花狂放的时刻。 楚柠才转头，病房里的护工就冲了出来，“夫人醒了！” 医生和护士很快全都过来了。 楚柠没有要跟着进去，江明川也不会强迫她，“在这等我一会，好吗？” 楚柠点了点头。 前后不过二十分钟，楚柠站到窗边看了两轮盛大的烟花秀。 这里的位置也很好，在第二轮结束的时候，江明川站到了她身后。 他只是牵起了楚柠垂在大腿一侧的手，并没有去牵她放在窗户玻璃上的手。 “阿姨是不是要见我？” 江明川一直没有说话，就只能有楚柠来说了。 再见黄雅姗其实也不是一件难事，就像当时重新回香港一样，就是一张高铁票。 她的签证，刚到期，楚柠就会去续签。 现在就更容易了，只是几步路的事。 楚柠那只被江明川包围的手挣脱出来，她重新回握，十指相扣。 “阿姨是想单独见我还是我和你一起去见？” “阿柠可以一个人吗？” 楚柠笑着看向他，“江明川，我有这么懦弱吗？” “我在外面等你。” 江明川抬手摩挲着楚柠的脸，眼里流露的担忧让楚柠觉得有些想笑。 “好。” 病房的门是江明川给她打开的，也是江明川给她关上的。 已经没有带呼吸机的黄雅姗，正靠着床头坐着。 也许是生病了或者是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 楚柠觉得眼前的黄雅姗和六年前的那个很不一样。 病床边上的软凳，楚柠喊了一声“黄阿姨”后才坐下。 “当年那个小丫头也长大了。” 楚柠抿了抿唇，她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也就只是点头后继续沉默着。 “也是报应，是我想的太理所当然了。”黄雅姗说话很慢，楚柠能感受到她的吃力。 “但你现在要是还能心无芥蒂地接受小川，就好好对他吧。” 那双不再清明狠厉的眼睛，楚柠只是看了一眼，也还是觉得会被她完全看穿。 “虽然当年的合同，和小川没有任何关系，但你身为楚家人，想不明白也是正常的。老一辈的我们都是推倒楚家的共犯。” “但作为一个母亲，不怎么合格的母亲，我还是希望他渴求了这么多年的，能有个结果，而不是像一个吊着他命，让他疯疯癫癫地活着的虚像。” 楚柠想告诉黄雅姗，她没有认为十六年前的事和江明川有关系，也没有在心里怪江明川。 可楚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不出口。 “半山的琴房，你离开港城后，小川在那里住了两年。他在那个房间里不能出来，我们对他就像是对待畜生一样。” 黄雅姗说着回忆里的江明川，她的眼神都有些空洞了。 “可能还不如畜生……” 楚柠从来不知道这些，她很难想象那个在她记忆里是温暖和避风港的琴房，后来却成了江明川的噩梦。 “所以，他是从那个时候就病了？被你们养病的？” 楚柠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 “对呀，为什么？现在你问我，作为他的母亲，我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可以把他养成那样的。” “从小小川就很听话，但我知道长在江家，他该懂的都懂，根本不需要我去说。他总是一副开朗的外表去博得所有人的欢心，我在婚事上的挫折竟然在一个孩子身上重新帮我找回来了成就感。” 楚柠明白黄雅姗的这种心理病态，人在走下坡路时，突然出现的一个推车，带着你往上走，自然是不会希望这个推车再带着你往下走的。 “没日没夜的，小川被关在那个房间里，除了每天有人去把药吃了强行喂到他嘴里外，我没有去看过他一次。因为我不相信我的儿子会变成那个鬼样子。” 楚柠觉得很讽刺，她的心脏在抽疼，“可那不是你把他逼成这样的吗？” 只是听黄雅姗说，很简略地说着，楚柠就已经感受到了当时江明川的无助。 他应该也是想好好维护住表面的太阳面具的。 可那些不把他当人，强行给他灌食和喂药的人却在一点点撕毁江明川带着本就不够牢固的面具。 从来就没有什么太阳陨落，不过是面具掉落罢了。 黄雅姗的眼神聚焦了一点，她看向楚柠，“是啊，现在的你就是他唯一的寄托了，所以别再辜负他了。” 楚柠不喜欢这样的话，“黄阿姨，你不用对我道德绑架。毕竟六年前没有我，江明川也一样好好活着。是你们把他逼成现在这幅病态的模样，无论我有没有出现，能治好他的只有你们这些系铃人和专业医生。” 楚柠终于知道为什么江明川一定要把琴房的钥匙扔掉。 琴房困住的从来不是楚柠，而是江明川。 一个本该是可以短暂逃离黄雅姗变态式控制的小空间，后来却成了黄雅姗控制他、践踏他尊严的小空间。 “黄阿姨，所有都认为楚柠是一个胆小的逃避者，我连自己的救世主都不是，又怎么可能成为别人的救世主？” 楚柠很难以形容眼前的这个黄阿姨和六年前连正眼都没看过自己的江夫人。 是生活也是岁月，将一个高贵优雅的女人逼成了这个样子。 也不对，楚柠觉得，黄雅姗早就被黄家和江家逼疯了，只是她还努力维持着自己身上的那层高贵优雅的皮囊，似乎只要她坚持穿着一天，那她就还是当年的那个黄雅姗。 江明川不过是黄雅姗养出来的第二个自己。 楚柠的每一句逼问，让两人的位置和六年前的不同了。 黄雅姗最终也只是无力地扯出一丝笑容，“也是，这本就不是你的错，也不该由你来承担。现在想来也算是我还欠你一句道歉。” “对不起。” 这三个字落到楚柠耳中简直是振聋发聩的。 在楚柠记忆里高高在上的江夫人，现在似乎只是黄雅姗而已。 她竟然也会为了自己的错误而道歉。 “黄阿姨。”楚柠咽下喉中的刺针，发出声音都是有些苦涩的，“道歉我收到了，说实话我真的很意外。但是造成的伤害本就是不可逆的，我是没有资格去替十六岁的楚柠说原谅的。” “楚柠，现在看来，我可能还没有你活的通透。” 黄雅姗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她也不是那种开不了口动不了手的人。 既然错了那就认，认了就改。改了之后是没办法在对以前的过错做一个完美的弥补，但于她自己而言，已经是一大进步了。 “江明川，我们都希望他可以好起来，但我绝对没有那么必不可少。” 楚柠说完后，黄雅姗很久没有再接话，她站起身来，正要开口却又被黄雅姗突然睁开的双眼打断。 “楚柠，你很重要，起码对小川而言，很重要。这是你评估错了，身在其中的人总是看不清自己的定位……” 回去的路上，是楚柠开的车，江明川虽然不说，可楚柠也能感受到他的精神紧绷了一整天。 “江明川，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楚柠虽然现在才问，但也只是走一个过场，毕竟她已经开向了她心里想要去的目的地。 “她和你说了琴房的事？” 江明川自然也多这条路熟悉的很，基本不需要怎么联想，就知道肯定是黄雅姗和楚柠说了什么。 “嗯。黄阿姨说，对你而言，我很重要。可我和黄阿姨的意见是相左的，那就当是你陪我去看一看，好不好？” 现在的半山别墅只有几个留下来看家的佣人，完全没了住人的气息。 车子驶进院子的时候，留下来看管的女佣很快就迎了上来。 楚柠是自己开的车门，正好看到了过来迎她的女佣。 对方很明显就是睁圆了眼睛后又飞快地低头，不敢去楚柠对视。 第62章 楚柠当年藏在房间的素描本，就是这位女佣给拿走带到江夫人面前的。 可这个女佣从来都只是导火索，没有她也会有其他人。 因为江夫人已经起了疑心，那有没有那本素描本，都不是重要的事。 只是恰好有了那本素描本子撞在了枪口上。 “好久不见。” 楚柠就是很平淡的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的情绪。 女佣像是不敢相信地抬头，“楚小姐……” 可楚柠已经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另一边的江明川下了车也没搭理凑上来的管家。 楚柠已经走到门口了，江明川才跟了上来。 楚柠停下的脚步，在等江明川站到她身侧后，朝他伸手。 这一次是楚柠朝江明川伸手。 “江明川，你可以陪我去吗？去琴房。” 只要楚柠伸手，江明川就没有拒绝过。 当然，这一次也不会是例外。 楚柠只握住了他的四根手指，江明川却在楚柠要带着他往前走的时候，把楚柠拉回来了一下，“阿柠会害怕吗？” 楚柠皱着眉头转身看他，良久后叹气道：“江明川，我为什么会害怕？” 被反问的江明川也说不清楚，但在他的记忆里，在琴房的江明川总是遭到所有人的抵触。 他们连靠近他都要穿上防护服，把他当成了一个会伤人性命、没有人性的畜生。 可实际上，每一次他们一进来就会把要么蜷缩在角落，要么躺在床垫上的江明川按住，不容他反抗，直接两个人按住他的四肢，一个人掰开固定他的嘴，另一个人往他嘴里灌流食和药。 很多时候，江明川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这些流食和汤药呛到，食物汤汁进入气管的窒息和疼痛感，让他本能地挣扎。 而这个时候他们就会认为江明川又丧失了人性，又会用更大的力气去压制他，不允许他有一点点可以反抗成功的可能。 “因为，他们都害怕。” 楚柠那皱着的眉头跳动了一下，她真的看不得她的太阳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是他们都活该。我永远都不会是他们。” “那阿柠会永远陪着我吗？” 江明川很执着地想要楚柠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给他一个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江明川，永远太绝对了……你陪我去琴房看看好吗？” 楚柠还是没有如他所愿。 果然，在楚柠说出口的那一瞬间，那双耷拉地狗狗眼瞬间没有了光彩，他只是很轻很轻地点点头，没再施展和楚柠相反地力，而是乖乖地被楚柠拉着往三楼去。 江明川早就不抗拒那间琴房了，从他学会顺从，只是为了从里面出来。 到后来琴房的钥匙被他扔了后，他再一次回这，才发现，琴房根本就没有上锁。 楚柠推开门，入眼的还是一架钢琴，只是这架钢琴完全就是被砸烂后的遗骸。 至于其他的，这间房间里都再也找不到了。 也不多，楚柠一眼就看到了两扇窗户下面的墙体，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划痕。 离得不近，加上那些划痕很是混乱，楚柠是没有看清楚的。 可那些划痕能是什么，一点也不难猜。 “江明川，在这的两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我可以听听吗？” 江明川垂眸看向她，释然一笑，“不记得了，太久远了。” “真的吗？” “嗯，就像你也不记得刚到广州时的日子了吧。” 楚柠想靠近那架施坦威，江明川就顺着她，被她牵着靠近。 正中间的黑白琴键早就被当成地上的碎片被家里的女佣收走了。 只剩下两边，最边上的琴键还在，楚柠伸手去按了一下，很沉闷的声音，是钢琴琴键里最低的音。 而中间的琴键完全都没有了，楚柠移动了两步，才按下最高音的琴键。 像极了他们的人生，最差的开局，过程全然都是稀巴烂的，而什么时候才能走到最高点，谁都不是上帝，没有上帝之眼，根本就不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是根本就跨越不过那腐朽稀巴烂的过程。 “江明川。” “嗯。” 楚柠没有回头看他，但却松了握住江明川手指的力。 可两人的手并没有如楚柠所愿的那样分开。 “江明川，要是觉得去董知晏那太累了就憋别去了。你现在演的也很好，可以骗过董知晏，也可以骗过你自己就行。” “不是所有人都要正常的。” 楚柠没有去挣脱江明川拉着自己的手，而是任由他这样。 “阿柠，可这些我只是扮演给你看。” “我会一直看着的呀。” 楚柠笑着转头，可早已蓄满眼眶的泪水直接从笑起来明显的卧蚕上滑下。 “江明川，我会一直看着的。”楚柠哽咽地长舒一口气后才能继续发出声音，“所以一直演着，骗过所有人，也包括我，好吗？”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戏，每个人都在扮演着一个社会需要的形象和角色。 “江明川，我连我自己的救世主都不是，就更当不了你的了。可我救不了你，我也很无力很愧疚，就当是最后一次成全我，可以吗？” 楚柠手指被更重的力道捏住，可却没有像楚柠预想中的那样，力气是骤然卸掉的。 她的手被轻轻放下，贴着她的大腿腿侧被放下了。 “好。” 江明川的这一个“好”字，直接击溃了楚柠努力扮演起来的形象。 她反手就回抱上了江明川的脖子。 泪水直接蹭在了江明川的脖子边上。 是温热的，眼泪从楚柠的眼眶里流出，就直接蹭到了江明川的脖子上。 这次的道别，楚柠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上一次的分离，两人都没有道别，江明川对她有误解，楚柠对他也有误解。 分离的六年，误会是会在他们各自的脑海中不断去润色，本来只是一个很小小的信息误差，最后就成为心中难以跨过去的鸿沟。 “江明川，曾经我可是把你当成我世界里唯一的太阳，虽然这个太阳不是真正的太阳。可就算是假的，我也能自己幻想成被温暖包围着。” 楚柠的哭腔让她说话断断续续的，可她还是想说给江明川听，那些从来没有那么完整地宣之于口的情感。 “可是我也是一个烂到底的人了，我也想救自己一次，可是你不该被我牵连的。我做不到利用你，更做到让所有人都说你不好。” “和这些相比，好像离开你，是我唯一能够做到的。” 楚柠哭的脑子都有些混沌了，她哭哭啼啼说出来的话里已经没有什么逻辑了。 其实，她也乐意一直扮演着那个江明川需要的楚柠，永远陪在他身边，永远当那些人在背地里认为的逃避胆小鬼。 可这些话她听到了，似乎除了生气，更多的还是预料之中。 在那一刻被推动着做出的选择，楚柠想，完成一次吧。 扮演一次真正的楚柠该有的样子。 十二月二十六日。 是一个大晴天。 楚柠换好了江明川带回来地那套红色礼服。 这是楚柠第一次穿，也会是最后一次。 从未穿过红色衣服的楚柠竟是意外的衬她的肤色。 她本就因为贫血而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血色，又被江明川困在家里这么久，更是很少晒太阳，肤色就更偏冷白了。 红色给她投映了一些血色，倒是显得没那么脆弱不堪了。 头发完全盘起来，只攒了一根金钗做点缀装饰。 楚柠在江明川面前转了一圈，裙摆的双重白纱摆，最下面会呈现散开，可上面有有红旗袍布料压制着就是被困住的。 而江明川则是一身黑西装，只有领带是选了一条酒红色的，和楚柠身上的礼服很是相配。 连带着他身上的袖扣、领带夹、口袋巾全是和楚柠身上礼服相配的暗红色。 “江明川，你要是换成中山装，是不是就像是我们要去参加婚礼时候的着装了？” 楚柠替他带上领带夹和袖扣后，她的双手压在了江明川胸前的西装领上，语气里倒是带上了几分轻松。 “不像，没有像不像的。楚柠，婚礼只会有又一次，其他的都不会和它有相似之处。” 江明川无论是双眼里看向楚柠的目光，还是并没有表情的脸上，都无比认真。 他不想拿这件事来看玩笑。 “这么严肃吗？” 楚柠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有些冰凉。 今年是苏家作为这场宴会的主人。 车子挺稳后，后座两边的车门都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可楚柠还是等了一会，等到江明川伸手到她面前。 才傍晚，外面的空气里就格外的冷。 第63章 楚柠身上还披着羊毛坎肩，但却一点没抵御住寒冷。 “不用，进去了我就不冷了。” 楚柠阻止了江明川要脱下身上大衣的动作。 这里人来人往的，楚柠挽住了他手臂弯，几乎是她在带着江明川进去。 “柠柠。” 宴会厅里很大，可楚柠才进来，苏羽曈就已经找过来了。 “你今天不用忙？” 苏羽曈摇头，“我不正是他们眼中泼出去的水嘛，我才不想揽活。付出和回报没有两倍关系的，我才不做。” 苏羽曈直接松开了马景淮，从而挽上了楚柠。 这也使得楚柠不得不放开挽着江明川的手，不然他们三人手挽手的也太奇怪了。 “这红色礼服该不会是江明川给你选的吧？他那点小心思都快蹦我脸上了，还是说你们俩今晚要官宣？” 苏羽曈远远的就注意到了楚柠身上的红，很是显眼。 在场的虽然也有不少身着红色礼服，可楚柠身上的就是不一样。 没有那种被红色衬得风情万种，倒像是把热情的红色给改成了清冷疏离。 楚柠笑的有些僵硬不自然，好在苏羽曈并没有看着她，转身就带着她去了甜品区。 “这个巧克力，可是拿了苏老头在酒窖珍藏多年的酒做的酒心巧克力，多尝几个也是赚到了。” 英式的小瓷碟上，堆满了苏羽曈拿的巧克力。 可楚柠很想和她说，并没有人会来和她抢，毕竟来这个宴会的，吃完全不是重点，只是一个装饰门面或者社交的切入口。 可转眼，楚柠发现她好像也想错了，桌子对面也有一个身着华丽礼服的美女，手上的瓷碟也堆了不少精致的小糕点。 “董小姐？” 桌子的正中间有个一米多高的大蛋糕，刚才愣是将董昕怡挡了个严实。 苏羽曈从巧克力堆里抬头，看了眼她手中的瓷碟，“这些巧克力好吃，你拿的那些，哪都能买到。” 她此刻就像一个经验老成的大姐姐在给妹妹传授她多年探索出来的经验。 “她酒精过敏，不能吃。” 董昕怡笑着点头，正要接过苏羽曈给她递过去的一块，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刘浩杰给拒绝了。 第51章 离开是别人的未婚妻 “这巧克力里有酒精吗？不好意思啊苏姐姐，我不能碰酒精的。” 董昕怡也怕苏羽曈尴尬，连忙给她说了抱歉，再自己认下错误。 “没事，就是少了点口福而已。” 苏羽曈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把那块递出去的巧克力掉了个弯放回到自己的瓷碟里。 两人随意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苏羽曈的话明显比之前少了不少。 只要遇上刘浩杰，她就不可避免地会变成这样，可这又能有什么快速见效的药呢。 只能让时间一点点去消磨缝合吧。 “爸说要找你。” 马景淮过来的时候，苏羽曈正在吃着瓷碟里的最后一块巧克力，连嘴唇上都沾了一点。 “哦。”苏羽曈转头看到是马景淮后，又回头看向楚柠，“柠柠，我们一起过去吧。” 楚柠看到了不远处的贺承启，拒绝了她，“没事的，你先去吧，我自己不会惹事的。” “我不是怕你惹事，是怕事惹上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年这个宴会上能出多少事。” 苏羽曈并不是不相信楚柠有能力去处理突发的事，只是势单力薄终归是敌不过那些成群结派的小姐们。 楚柠还是摇了摇头，“江明川过来了，你们先去吧。” 其实江明川一直都在离楚柠的不远处，他根本不需要主动去找别人，只要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是交谈的中心。 苏羽曈前脚刚走，后脚江明川就坐在那个位置上。 楚柠看向他，脸上挂上了很淡的笑意。 “你尝了这个巧克力吗？” 楚柠指了一下自己面前的瓷碟，仅剩一块了，她本就没拿几块，刚才陪着苏羽曈已经吃掉了另外两块。 “好吃吗？” “还不错吧，主要是里面的酒心好吃。”楚柠拿起来递到江明川嘴边，“尝尝？” 她的手指碰上江明川的嘴唇，在江明川张嘴的时候，楚柠没有过多停留，直接松手，巧克力就这样滚进了他口中。 “怎么样？” “嗯，好吃。” 楚柠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这个时候，安安静静地也不错。 和宴会厅里众人交谈的觥筹交杯与众不同，楚柠和江明川就是这样干坐着，两人没有喝酒，没有进食，更没有交谈。 只有视线会偶尔相触碰，再相视一笑。 可这样的场合，根本不会给他们太多安静相处的时间，即使他们已经在角落了。 最先来打破这样安静的是贺承启。 “江明川……” 楚柠只是喊了他的名字，却没有下文了。 她站起身来，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阿柠需要我吗？” 江明川还只是坐着，可他的视线跟随着楚柠，从坐着的平视到抬头仰视。 贺承启已经摆好了方便女伴挽上的手臂姿势。 楚柠闭上眼很是缓慢地摇头，再睁眼时，努力想让笑意染上眼眶。 楚柠的手挽上了贺承启的臂弯，他身上的西装并不是和楚柠想搭配的，两人站在一起会有一种天然的不相配。 贺承启想要带着她走时，楚柠和他说：“我先去换一身礼服。” 那套白色的礼服也被楚柠带了过来，还是江明川帮着她提下楼的。 纯白的礼服上身后，楚柠手中多了一杯红酒，她跟在贺承启身边，两人才像是彼此的男女伴。 贺承启和楚柠说话会很直接，效率也很快，可在这场宴会里，他也能和上前交谈的人打八极，谁都没法从他口中打探到他不想说的话。 终于有人问了：“这位可是楚小姐？” 贺承启笑着和那人握过手后，“是，也是我的未婚妻。” 只要说给了一个人听，那么不出十分钟，整个宴会厅的人就都会知道了。 这不，最先过来的就是苏羽曈。 她几乎是小跑过来的，在看到楚柠真的很是亲密地挽着贺承启的臂弯时，她险些因为惊吓而崴脚。 不放心她的马景淮扶好了人，再把人挽着让她得体地走向楚柠。 两人站的已经够近了，只是苏羽曈一直不说话，场面就会有些尴尬，楚柠只好喊了一句：“苏小姐。” 这三个字在苏羽曈耳中听来就是一种讽刺，她直接被气笑了。 “苏小姐……楚柠，你真是好样的。” 造成现在这样，苏羽曈自然不会还不明白，她只是觉得讽刺极了。 最喜欢的人成了别人的未婚夫，最好的朋友一次次忽悠着利用自己，最心疼的朋友也因为自己而没了挚爱。 “怎么，最近就这么流行订婚吗？连你也冒出了一个不三不四的未婚夫吗？” 苏羽曈有些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全是对楚柠讥讽。 马景淮并不清楚状况，他握上了苏羽曈的手，只是此时的苏羽曈很抗拒。 在这的动静闹大之前，是江明川先来了。 他还是下意识站定在楚柠身边，和苏羽曈对视着，“楚柠在我江家长大，整个港城都是知道的。” 江明川开口的话里有明摆着要给楚柠撑腰地意思，也似乎是在告知其他人，无论是港城的江家还是他江明川本人，就是楚柠的娘家和靠山。 江明川的声音不大，可只需要有人听到就行，反正最后都会传遍的。 到点了，宴会厅的灯光暗了下来，只留下正中间的一束光，是苏老爷子。 他看起来虽然已经高龄，但精神头却是极好的。 站在他身边的都一些苏家有出息的子孙，今年就因为苏羽曈嫁给了马景淮，她也获得了这样的“荣幸”。 只是苏羽曈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悦而言，更甚至像是谁欠了她几百亿。 苏老爷子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让大家今晚玩的开心玩的尽兴。 宴会厅的正中央就是一个大型的舞池，边上是现场的乐队在演奏。 常见的一些乐器都在了，贺承启提议他们可以跳一支舞。 楚柠并不介意。 此时刚好是钢琴曲的独奏，是一版降调的《alwaysonline》。 楚柠一直都觉得这首歌有种久别重逢后的悲壮感。 并不是所有的久别重逢都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楚柠已经很多年没有跳过舞了，在这样的大场合之下，她也没觉得紧张，只是很平常的配合着贺承启的舞步，两人跳舞愣是没跳出一点氛围来，满满的按部就班的合作流程。 比那些因为联姻而一起跳舞的比起来更加的陌生。 但楚柠和贺承启都不在意，他们只需要跳了，一起了就行。 第64章 等到时候楚柠公开她名下有关于楚河的百分之三十股权和贺承启将他手中百分之七的股权转让给楚柠，其他但凡有点脑子的都是会知道他们这是准备做什么了。 整场晚宴持续到了十一点，楚柠都没有再和江明川说上过话。 从最初并没有人敢问楚柠和贺承启的关系，到后来，但凡见面碰了酒杯的都会对着他们说一句恭喜。 楚柠也都想着应下了。 “今晚就回北京。” 放下手中酒杯，楚柠眼神里已经没有刚才面对其他人时的温和笑意。 两人也不再挽着手。 “行，我没什么意见的。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说服力江明川的？” “这已经不在我们合作的内容之中了。” 两人今晚进行的社交绝对是超量的，宴会厅里的人也都在陆陆续续离开了。 楚柠并没有在往外的人潮中看到江明川的身影。 两人正要往外走时，身后传来的“噔噔噔”三声钢琴键的噪音后，连贯柔缓甚至是明亮欢快的《梦中的婚礼》。 楚柠的双脚就像是被固定了，已经结束的宴会，她刚才就已经看见现场演奏的工作人员都收拾东西了，所以肯定不会是他们又重新回来了。 楚柠停下的脚步，而落后了贺承启三两步，他回过头来时，也正好看见了在钢琴凳上坐着的江明川。 “看来那些听到的关于江明川消息，也不全然是假的。” 贺承启的这句话，楚柠甚至知道他在指那一句话。 “天才钢琴王子。” 这已经是在楚柠的极限上横跳了，再听下去，她真的会心软的。 宴会厅里的人也还没完全走完。 这一次她不能回头的，楚柠只跨了一步，就伸手牵上了贺承启的手心。 就当是《梦中的婚礼》在给她送行了。 楚柠没有回头，一路往外走，一直到宴会厅的大门，寒风迎面吹来。 也许是她身上的礼服不如江明川给她的那套厚，很冷，钻心的冷。 宴会厅里的钢琴声音没有停，但似乎换了一首。 “忘掉爱过的他，当初的囍贴金箔印着那位他……” 听着不算很清晰的钢琴声，楚柠的脑海中自动匹配了这首歌。 寒风肆意地刮在楚柠裸露的皮肤上，但这点寒冷楚柠竟觉得完全可以忍受。 不知道是谁的惊讶声音突然传来。 “下雪了！” 港城已经快数十年没有下过雪了。 偏处南方的城市基本都是不会下雪的。 楚柠只觉得锁骨上突然有格外冰凉的触感，但仅仅是一秒，便是湿润的感觉了。 她有些迟钝地反应，抬手去摸的时候，竟真的是雪花融化后的水。 楚柠的手掌心朝上，伸在她自己的面前。 很快，就有第一片雪花降落到了她的掌心上，只是消融的速度更快。 雪花没能停留在楚柠的掌心，只留下了一滩有些冷冽的雪水。 而楚柠的手心温度不足以温暖这些雪水。 “港城都下雪了，看来还真是什么都有可能。” 贺承启也伸出手，但接到的全是雪花融化后的雪水。 他手心的温度要比楚柠的高很多。 不少要离去的人都为港城的这场雪停留了。 并不是他们没见过雪，只是人总会为极小概率发生的事而驻留。 刚才的琴声，现在的雪花，落到楚柠的心里满满全是苦涩。 人为和天意，外加一个她心中的挣扎。 不对的，楚柠应该更坚定一些的，总是动摇，对谁都不好。 “走吧，这个时候北京早就下雪了吧？” 楚柠倾斜掌心，在她掌心窝了一团雪花融化后的雪水，现在都顺着楚柠的掌心纹路滴落到了地面上。 而地面上的雪花却没有那么容易消融，起码肉眼看过去，是能看过薄薄的一层雪花，毛茸茸的覆盖在地面上。 楚柠和贺承启去往了机场，那是今天最后一班离开港城的航班。 江明川独自一人弹奏完了两首曲子。 苏羽瞳就在钢琴的旁边等着，她也算是目送了楚柠的离开。 “这是别人的琴，你要真想弹……” “最后一次了，这次就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江明川把琴盖给它盖上，情绪上平静地可怕。 苏羽瞳更希望他就像以前一样发疯吧，别什么都憋到心里面去。 内里的腐朽其实要比外观上的破烂更为可怕。 外观上的，看到了就可以进行修补。 可内里的呢，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来，连想要修补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江明川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振动响起，他接起来，只是很简短的一个字，“嗯。” 他起身后，看了眼一直在旁边的苏羽瞳，“先走了。” 江明川本是想着笑一下的，因为他答应过楚柠的。 他会一直扮演下去，会骗过所有的人。 可他又确实是很难笑出来，就只是干瘪瘪地说了一句就往门口离去了。 “不行，我还是跟着吧，省得明天能在新闻头条上看到在港口飘浮一具男尸之类的。” 苏羽瞳完全不放心，那个看着高大的背影，此刻却更像是被压垮了脊椎却还要努力装作无事发生的无力感。 苏羽瞳坐在马景淮的副驾上，实时猜测这开在前面的那台车到底想去哪。 “这真的要去维港？大晚上的，又下雪，江明川去那干嘛？” “我要不要提前叫好救护车啊？” “还是应该叫消防员，好让他们在边上等着随时跳水去救人啊？” “不行不行，我还是给楚柠打电话吧。” 苏羽瞳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直到前面的车停下了。 他们真的到了维港。 苏羽瞳还在重复着给楚柠打电话，但开车门下车的动作也丝毫不敢耽误。 走的急，她身上也没穿什么防寒抗冻的外套，直接就是一激灵。 长大的嘴想要喊人直接被风中夹着的雪灌了一嘴。 “江明川！” “砰！” 苏羽瞳开口的瞬间，不远处的巨响直接掩盖了她的声音。 马景淮撑着伞晚了她几步，伞撑到苏羽瞳头上时却又被她给推开了。 在天空中连续绽放的烟花，很绚丽，而且今日这里并没有很多人。 苏羽瞳安静下来了。 她的身上披着马景淮的大衣，两人站在伞下，看着不远处不断绽放到空中的烟火。 而江明川一个人站在他们不远处，没有打伞的头发上、肩膀上很快就能看到了一层飘雪的堆积。 海边的风很大，吹得落下来的雪花完全是在走不规则的路线。 即使在伞底下的苏羽曈和马景淮也不能能完全幸免被雪花飘落到身上。 机场的广播一直在重复播报，今晚的最后一班航班即将起飞。 楚柠在落地的玻璃窗边上，看到了远处亮起的一点点光亮。 一闪一闪炸开的，除了烟花，楚柠不想做别的猜想。 飞机起飞，平稳升上指定的高度后，底下的烟花还没停，楚柠这一次是真的看到了。 很清楚，很不一样的视角。 夜空的黑，和下面城市的光亮，楚柠没法收回自己的视线，她在贪婪最后一点能看到的光。 泛着散光的视野，一会清晰一会模糊，楚柠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一点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很安静的机舱内，只是三个小时的飞行路程，这一趟航班的大多数人都盖着小毯子眯一会。 只有楚柠盯着窗外，从能看到城市的灯到只能看到一片蓝黑的云层，再到视野里慢慢出现城市的光。 只是起初的城市灯光更多的是偏向紫色红色这种看起来就纸醉金迷的。 而现在慢慢在楚柠眼中放大的却是黄色这些暖色调偏多的。 北京也是一个下雪的夜晚，楚柠身上还穿着那件纯白礼服，如果没有贺承启让人送来的外套，她估计刚回来就先病倒了吧。 楚柠向来办事都喜欢效率高的，在新的一年到来之前，她同贺承启一起重新在楚河召开了股东大会以及董事会。 直接宣布了贺承启手中的股权现在归楚柠所有，而楚柠也明确要求要入职楚河。 执行的岗位本就该属于她的，只是这么些年，被楚毅占为己有后，卖掉了大多数的股权。 导致楚河成了多方人员一起持股的。 这和楚柠预料之中的一样难搞，但起码不全是楚家的人，她就还有机会。 毕竟没有人会嫌弃钱多的。 元旦后的第二天，楚柠就做出了具体的策划案，她需要说服绝大多数的股东踏出这一步。 上海今年三月份公开招标的港口，他们必须要拿下。 第65章 而贺承启已经回了国外，会议上，楚柠一身干练的衬衫西装，在给在座的股东以及高层讲完后，她直接连线了贺承启。 贺承启那边也是在会议室里，是他在国外的总部，“hq”在国外的知名度也算是黑马级别的。 虽然根基不算稳，但他们的年收以及项目都是在头部的。 一条新船的出现，自然是会引来不少合作，而贺承启向来是一个很会抓住机遇，把风险管控在机遇里的人。 他简短的发言，加上楚柠先前的策划案，直接让不少真的想赚钱的股东都打心底里认可了。 这一次会议算是埋下了一颗种子，在楚柠第二次向他们汇报的时候，同意的人就已经远超七成了。 这个项目自然是落到了楚柠肩上来承担。 但她拒绝了楚河本来的所有人员，楚柠直接去了上海，那是有贺承启留下的人。 “楚总，贺玄泽贺总想见您。” 楚柠本事计划今天下午就飞上海的，可贺大的登门造访，让她临时改了行程。 办公室的门被助理推开。 进来的不仅是贺大，还有安宁。 这倒是有些出乎楚柠的意料。 “楚总，好久不见，还有谢谢。” 安宁坐下后，在楚柠开口之前，她先说了。 就这么一句话就足以表达了安宁为什么会跟着来的原因。 楚柠本就没将那件事放在心上，虽然经历了一些曲折，可有江明川的出现，有惊无险地解决了。 贺玄泽也没有和楚柠说太多地场面话，直接拿出了一份文件。 这是他能给到楚柠最大地诚意。 不代表贺家，仅代表他贺玄泽个人。 “我之前确实想过要和贺总合作的，目前的局面自然也是有贺总的加入会变得更明朗。但贺总这给的条件对我们现在来说确实没有什么助力。” 贺玄泽点头，他也不意外，毕竟生意场上的事总是瞬息万变的。 他接过楚柠递回来的合同文件，没有再打开，而是直接问楚柠，“楚总想要的条件不妨直说，如果是在我能力范围内，也不是不能谈。” 楚柠看了眼自己电脑屏幕上打开的方案，她和贺承启就目前而言，在资金链上面是充足的，归根到底还是声望不足。 尽管有楚河的名头作为合作，但主要承担的还是贺承启。 上海政府到时候的公开招标无非就是从两方面的内容去考虑。 在保证资金链正常运转且充足的同时，有对应的能力和口碑，能够带动他们这个码头和港口的货船量。 贺承启现在手头上能有的资源就是国外的货船量，但国内的还是会走本来就存在数十年甚至百年的港口码头。 楚河本来是有北方三个港口码头的支配管理权的，但都渐渐被楚柠的二舅给买了出去现在手里仅剩一个了。 楚河的威望早就不如十六年那般，只要提到港口码头，国内最先想到的都是楚河。 贺玄泽所在地贺家有足够的货船，更是国内码头最全面的货物供应商，在集装箱、干散货和液体散货这些都是国内的龙头。 楚柠的食指在桌面上敲打了三下，她已经想好要什么了。 “在码头建成营业的一年内，我们从贺氏拿的所有拿的所有集装箱还有干、液体散货要比其他正常拿的低一个点。” 楚柠一开口就是狮子张口，不过在她预料中的，贺玄泽肯定是会拒绝的。 “楚总，我们也不用相互试探了。上次你没有不管安安，就能知道楚总是个真性情的人，既然这样，我的底牌是零点六个点。” 楚柠眉头稍稍挑起，这已经比她预想中的要好很多了。 “安小姐也算是与我性情相投的朋友，帮她也不是为了要你的谢礼。” 贺玄泽点头，“我知道，这只是我单方面的。” “不知道楚总意下如何？” 第52章 朋友路上的程咬金 楚柠扬起笑意，“我确实看到了贺总的最大诚意，但这件事并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毕竟出钱的是另一位贺总，我需要和他商量。” “好，那就静待楚总的答复。” 看着他站了起来，楚柠也跟着站起来，和他友好握过手后，点头，“最迟明日，我会给贺总答复的。” 贺玄泽也是点了头没再多说什么，反倒是安宁忽然笑着说，“楚总是今天下午要飞上海吗？我应该是和楚总同一班的航班，方便结伴而行吗？” 楚柠没想到自己的行程竟然已经这么多人知道了吗？ “楚总别误会，是方才我们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楚总的助理在说这件事。” 楚柠这才释然一笑，安宁也并不是特意要找楚柠作伴，她只是这样巧妙地指出了外面的人肆意说她的行程。 “也好，正好我一个人很孤单。” 楚柠唇边的笑意加深，“就不要叫我楚总了吧，感觉听着好老。” 两人这才相视一笑。 贺玄泽走之前，给安宁叮嘱了有十来分钟，也不是楚柠想要偷听，主要是他俩也没避着点。 这才让楚柠知道，原来安宁身上的那种和水墨画一样清冷疏离的感觉完全是因为她本人确实太虚弱了。 “吃任何东西之前都要记得多看几遍成分表或者问清楚，如果有不小心吃错的，先立即催吐，再吃药。看到血，就马上闭眼，尽量不要一个人行动，晚上睡觉前要记得用艾灸熏三个穴位……” 楚柠就是粗略地听了一耳，就觉得贺玄泽对安宁的嘱咐简直要比一个医生给他病人的注意手册还全面。 等贺玄泽交代的差不多的时候，楚柠的助理也推门喊她可以出发了。 楚柠点头就把桌面的电脑关掉，再提上手提，在助理想要过来帮她拿的时候，楚柠冲她摆了摆手，语气也是尽量的温和，“去找财务走n＋2吧，我这并不需要一个连我行程都保密不了的助理。” 到了上海的机场，是贺承启事先安排好的人来接她，安宁也就顺路跟着她一起走了。 “楚楚，准备在上海待多久？” 楚柠把视线从窗外移回来，“可能好几个月吧，起码三月招标会结束前我应该不会回北京了。” “也好，上海没北京那么冷，也算是不错的。我也会在这待到初春的珠宝秀结束，楚楚有时间可以来找我玩。” “好，我可能会经常去，毕竟一个人吃饭太孤独了。” 安宁实在没想到楚柠的理由竟是这个，但她确实挺喜欢和楚柠相处的，就算是两个人安安静静地不说话，也让她感觉到放松。 楚柠当晚就给贺玄泽发了邮件，里面有贺承启那边的律师团队起草的合同，就是中午楚柠和贺玄泽谈的那些条件。 和贺玄泽的合作也是推动的很快。 整个一月到三月之间，贺承启只回来过三次，而楚柠已经成了楚河以及hg在码头项目上的代表人，经常游离在各种饭局。 楚柠说是会经常去找安宁，但实际上全都是安宁来找她。 这两个多月，楚柠实在是很忙，她每天的行程都安排的很满，有时候睡觉都只是三四个小时。 她这样忙起来后，脑子里和心里都被这个码头的项目给填充了，丝毫没法想其他的事或者人。 甚至有好几次楚柠的饭点时间还是在安宁的催促下，她才勉强放下手头的工作去吃上几口。 三月份，上海已经开始步入初春了，虽然还是会时不时的有寒潮返回，不太舍得离去。 楚柠才到办公室，助理就送上了一张邀请函，是马家的，马老太太的八十大寿。 可这完全是出乎楚柠意料之外的。 再怎么说，她现在也算是马家的竞争对手。 而她也只是去年跟着苏羽曈一同去的时候，见过一面，就再也没有别的交情了。 “楚总，您是不想去吗？” 楚柠想了想摇头，“去吧，这种时候去既能多认识一些人，又能给他们看看我们现在的实力。” “好的，礼服和礼物我会替您提前准备好的。” 楚柠对现在这个助理很是满意，不仅专业度很高，办事也是效率极高的。 在马老太太八十大寿的前一天，贺承启从国外回来了。 两人就定下了要一同前往，毕竟他们的想法真的很同频。 那一晚，楚柠失眠了，她几乎是没睡着的。 只是闭着眼睛，大脑却活跃了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化妆师来给她化妆的时候，光是黑眼圈的部分就花了快半个小时，才看起来自然不少。 在妆造途中，贺承启给楚柠拿了一份文件。 楚柠也就顺手翻开来看了。 “这是什么？这些名单该不会是这次参与招标的人吧？” “嗯。但只有三家在竞争总包，其他的都是先竞着，最后还是会由总包来参与筛选的。” 第66章 “我们，马家还有谁？” “上岸后金盆洗手的殷氏一族，他们本就是和这些港口码头打交道的，其实他们参与进来，完全就是政府希望看到的。” 楚柠刚蹙起的眉头就被化妆老师给扒拉开了。 “他们资金链怎么样？” “我们三家中排第一。” 这真是算不上好消息。 楚柠有些无语，这完全就是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本来在和马家的竞争中，他们就未必能够百分百取得主导位置，现在还跳出一个前身是**的家族。 无论是钱还是权他们都齐了。 “现在只能从他们最薄弱的地方入手了。” 楚柠手指在文件上点了好几下。 这样做很冒险，可是也不是不行。 可港城的黄家和江家也是时候要关进同一个瓮中了。 秘书挑的贺寿礼物是十分的中规中矩。 楚柠再度挽着贺承启的手出席这种重要的宴会场合。 在门口就看到了苏羽曈，楚柠并不意外，要来马家，那就必定是躲避不了的。 苏羽曈脸上没什么表情，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并不是在针对楚柠一个人。 这样的苏羽曈，让楚柠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可她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我去一下，你先进去吧。” 和贺承启说过后，楚柠还没能冷心冷血到装作看不见，她返回了门口，从苏羽曈身后拉着她的手腕到了另一边。 “不舒服吗？” 楚柠想要喊她，却好像又觉得喊什么都格外的不合适。 “柠柠，为什么你可以做到这么狠心的，可以教教我吗？” 苏羽曈眼睛里一点点聚焦，倒映出楚柠的脸。 只是她开口说的话，让楚柠整个人就更加的迷惑了。 刚才楚柠就已经松开了她的手腕，但现在好像想想有哪里不对劲。 是温度。 楚柠有些慌乱地触摸上去，苏羽曈的手心温度总是会比她高很多的，可是现在她的温度几乎和楚柠的一样，冰冰冷冷的手靠在一起没有起到任何相互取暖的效果。 “瞳瞳，你到底怎么了？” 楚柠只觉得心跳已经有些慌乱了，可苏羽曈确实只是从笑着到哭泣。 “是马家还是马景淮？还是苏家？”楚柠想要把她抱进怀里，可是她却有些抗拒，“瞳瞳，你看着我。” “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好不好？” 那个总是笑着的女孩，只是两个多月没见，怎么会把人变成这样的，楚柠想不明白。 “不说了不说了，我们不说了。外面太冷，我们进屋好不好？” 可楚柠拉着她转过转角的时候，却看到了似乎一直停留在这里的马景淮。 他朝苏羽曈伸手，“我们该回去了。” 楚柠想都没想，直接就挥上去了，马景淮的手臂被推着打偏移了。 可是一直被楚柠握着的苏羽曈，却无声地挣扎开来。 “算了。” 苏羽曈没有把手伸到马景淮的掌心里。 她忽视掉了两人，一个人走回了屋内。 在看到楚柠的出现，再到马景淮的跟上来，苏羽曈似乎有些明白了。 不自救者，永无救赎。 苏羽曈没心没肺地活了二十三年，可击溃她的仅需要三个月不到的时间。 楚柠回到了贺承启身边。 她几乎全程都不怎么在状态，知道贺承启都没法忍下去了，“遇到什么事是我能帮你的？” “你都不在国内，能知道什么？我一直在上海，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楚柠一月中旬就来了上海，她连除夕夜都是在上海独自一个过的。 或许春节的时候，她主动去看一下苏羽曈，是不是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就不会让苏羽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这些全都已经是事后了。 已经没有是不是这个假设了。 “马景淮和他太太的事？” 楚柠皱着眉头看向他，“你知道？” “不算多，但也不少。具体的不清楚，我只知道半个月前，马景淮到港城苏家大闹了一场，然后就是他带着他的太太回了上海。” “那马家和苏家？” 贺承启挑了挑眉梢，“从马景淮现在的态度来看，应该是关系闹得很僵，至于具体的，我也确实没打探到。” 两人就站在古色的屏风边上，一个脸上像是在讲什么有趣的故事，可另一个似乎并不喜欢，紧皱着的眉头完全就已经将她的心事写在了脸上。 门口处的声音突然比刚才躁动了不少。 四五个都是身强体壮的男人，一身全深蓝色的西装，把那个圆滚滚的肚子凸显的更加明显了。 楚柠皱着的眉头还没有松开，就和其中一个圆肚子大叔打了个照面。 可惜大叔带着墨镜，楚柠看不清楚他的具体表情是怎么样的。 但那位大叔直挺挺地就朝着楚柠走来了。 这样的气势要说不害怕那肯定都是在强装着镇定而已。 可在这样的场合之下，楚柠堵他并不会对自己做什么，更加上楚柠本就是来给其他人展露他们现在的形象和实力的。 “你是不是叫楚柠？” 大叔开口的嗓音也很是粗犷，但贺承启为了表面的形象还是特意站到了楚柠面前，尽量将她挡住。 “你爸是不是林河？” 楚柠蹙着的眉头就没能成功松开。 但眼前的人看起来并没有恶意，楚柠还是点了点头，毕竟他说的也确实是，而自己没必要去撒谎或者是不承认。 “行，那就跟我走！” 这么直接，直接到楚柠都没办法反应他在说什么，这不是马老太太的寿宴吗？他们不都是来参加寿宴的吗？ 楚柠不喜欢这样被人指使的语气，她推了一下贺承启。 贺承启就轻易地让到另一边去，而楚柠还没时间惊讶于贺承启这么大的一个男人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她推开了。 “这位先生，首先我和你从来都是不认识的。其次，今日是马老太太的寿宴，再怎么说，你既然来了，是不是就应该好好贺寿？” “哦，好像也是。” 楚柠发现这位大哥似乎就是纯粹的嗓音粗犷，但语气什么的都是很直接的。 “二哥，咱把礼物直接放下吧，先去给老太太贺个喜，再带楚柠这丫头回去见老大。” 大叔的直接扭头朝着还在离门口不远处的另几位粗壮大哥说话。 这声音，估计不在一楼的马老太太都能听到了。 可只留下一个有些呆滞在原地的楚柠。 不是，她什么时候答应过要跟他们一起走了，一起去见那个什么大哥了？ 楚柠靠近了一点贺承启，“等会，我们得一起去。这么多人看着的，你可是作为我名义上的未婚夫。” 既然逃不掉了，楚柠也就干脆多带上一个人，要真是遇到啥事了，起码还多一个人。 那大叔被人带着去二楼送完礼后，他还就又回到了楚柠面前。 楚柠嘴角还微微抽动了几下，不是，谁家好人参加寿宴是这样极速走完流程的。 她甚至怀疑，是他们特意来抓自己，而顺带来参加的这个寿宴。 “你这小女娃怕啥？我们又不是要找你寻仇，老大要见你就是想看看他兄弟唯一的女儿。” 楚柠面前的大叔终于看出了楚柠脸上的迟疑。 也就大大咧咧地解释了几句。 可这样的解释，楚柠好像更懵了。 她的爸爸在当年怎么会认识还没上岸金盆洗手地殷家呢？ 贺承启最后还是被楚柠薅着一起跟他们走了。 殷家不愧是曾经在海上捞钱的，连家都是海边的一个大庄园。 只是楚柠在他们地车上，随着庄园大门的打开，只觉得里面像是一个小型的城市。 而在路边随处可见的小马扎，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似乎在晒太阳。 又有好几桌，打麻将的，下象棋的，走围棋的，完完全全就是整成了一个大型退休养老中心。 楚柠有些好奇的看向车头的后视镜，“叔，你们为什么总戴着墨镜？” 前面副驾驶的光头大叔呵呵一笑，一回头就给楚柠看他摘了墨镜的样子。 “以前在海上的时候习惯了，不过这是老大觉得我们长得不够凶悍，戴上眼镜就能掩盖一下。” 楚柠已经在克制了，抿着的嘴唇和用力紧皱的眉头。 主要是光头大叔的侧边脸上有一道很是明显的伤疤，可大叔的眼睛完全是那种标准的大圆眼。 车子从庄园大门到停车的大门处，足足开了三十分钟。 真要开门下车了，楚柠心里还是会有一点慌乱地，但看着这大门大开着，能看见的全是用金钱堆积出来的豪华。 和楚柠第一次进江家的门是完全不一样的。 第67章 “老大，我们回来了。” 光头的大叔和之前找楚柠说话地大叔直接就往沙发上一坐，看起来很是随意。 反倒是坐在边上的大叔，看起来瘦弱不少，只不过他正捧着手机也知道在忙什么。 楚柠有些犹豫地开口：“请问，您为什么会想见我？” 大叔只剩头顶正中间那一撮头发了，他听到楚柠的声音没立即抬头，反倒是挥着手，“你先坐着，等我抢完这个准点红包先。” 楚柠的浅笑有些僵硬在了嘴角，但在光头大叔的盛情邀请下，楚柠和贺承启都先坐下了。 但也没等几分钟，大叔就很是激动地拍了一下大腿，还把手机屏幕展示给他们看。 “瞧我这战绩，破纪录了，二十七块八毛。” 楚柠有些神色复杂地看向身旁的贺承启，眼神里也足以问出她的疑问。 说好的最不缺钱的呢？那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那老大终于舍得放下了手机，连带着把脸上的老花眼镜给摘了下来，他瞪圆了眼，直勾勾地打量了楚柠好一番。 楚柠却觉得这殷家的人是不是都按照圆眼睛当标准来选的？ 可老大就是老大，他虽然是圆眼睛，但那双眼睛里不是楚柠能够看明白的，那是一种气势和气场，也应该是他活了这么多年的历练。 “和林河那家伙长得可一点不像。” 大叔突然的皱眉和直接的嫌弃，让楚柠都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小鬼头，你身边那个是老公？”大叔评价完楚柠后，开始批判贺承启，“眼光不行，一看就是个深沉心机的，小心别被骗到裤衩子都没咯。” 这下子好了，楚柠和贺承启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就这么安静地坐着。 可大叔可不觉得没人说话就是冷场，毕竟他自己可以一直说下去。 “听说你俩也想竞争三月底的那个港口码头？” 楚柠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之前完全不知道这大叔到底想要做什么，面对未知和不可控的时候，楚柠总是会下意识地杞人忧天很多情况。 “是，码头本来就是楚家起家的行业。” “放屁！”大叔一脸嫌弃，“楚家算个老几，从最开始的打捞仔到现在的楚河，也不过才百年没到，就敢说自己是码头起家的？” 楚柠看着他，感觉从表面上看最多也才五十来岁的大叔，怎么知道的比她这个楚家人还多？ “我太爷爷，那之前的一辈还跟楚家在同一条村，只不过打捞打捞着，你们楚家在岸上了，我们殷家就到了海上。”大叔又挥一挥手，“扯远了，今天叫你来就是想看看林河那小子搭上命都没救活的楚家后辈是什么个样的。” 楚柠动了一下眼球，“殷先生和我爸爸是朋友？” “那当然是，只不过这小子丁点我的话都听不进去，非要入赘楚家。”大叔谈起楚父，脸上和语气里全是恨铁不成钢，“现在好了，就剩你这么一根独苗苗在了。” 楚柠听到这些话的第一反应就是，有希望了。 “既然你也想竞标那个港口码头，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在哪。” 大叔的下一句话，直接给楚柠干沉默了，才缓缓升起的希望，啪的一声，就这么坠落了。 楚柠很想问，所以他今天大张旗鼓地把自己带过来是为啥？ 要只是单纯地想见她，完全是可以找一个别的时间，楚柠不相信他是今天才查到自己的。 “林河敢爱敢恨了一辈子，认准的东西就去做。可他的女儿却逃避了十几年，我倒是很期待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你爹那种性子。” 大叔看着楚柠，却又像是透过楚柠在看林河，看他那个犟种兄弟。 在楚柠听来，大叔的这话更像是在指责她。 看来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她却自己捂着自己的耳朵来逃避这么多年。 楚家与楚河确实一烂摊子了，但又不是被判死刑了，只是楚柠自己一直在逃避，她胆小地认为，只要不去接触，只要将自己的耳朵捂住，那就可以当那个全不知情的人。 “既然殷先生想看，那就好好看着，我楚柠有没有林河的性子。” 回去的路上，无论是楚柠还是贺承启，两人都没说话。 只是才到公司楼下，贺承启就忍不住他憋了一路，当透明人的状态了。 “所以，你这是单方面给殷航撂了狠话，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我都有点想放弃了，这真的有胜算？” 贺承启本就是逐利至上的商人。 他是想帮贺家重新在国内扎稳根基，但这不代表只有眼前这一个项目一条路可以走。 “贺承启，既然我们也算是口头达成的合同，就不值得你信任我了？” 楚柠没正眼看他，按下了电梯上升的键，“你确保好资金链和可以调配的人就行，和殷氏的竞标，我一定能拿下。” 楚柠心里本就已经冒头的决心，在被殷航激了一激，直接就是往火苗上添油扇风。 在电梯狭小的空间里，两人都没再说什么，只是下午贺承启离开之前，特意去了一趟楚柠的办公室。 第53章 正文完“江明川，下次 再见…… “国外的公司有急事，可能三月底我赶不回来。公司这的人你都可以放心用，至于竞标价格在我们之前商议的那个还可以往上两个点，这是我目前能出来的最大限度。” 贺承启似乎有些赶时间，他甚至都没有坐下，而是站着把一份文件摊开给楚柠看。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处理黄家和江家的，但如果要让他们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你现在根本就不能完全不和他们往来，毕竟生意场上不会有永远的敌人，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个也不急于一时。” 楚柠看着文件上的表格，在最顶头的就是江家，对于港口码头的信息技术支持以及金融生态，江家已经占据了百分之五十八，这个占比例高到了离谱。 而黄家在港口建设上面，是港城的最大基建承包商。 “好。过两天我会去一趟港城的。” 楚柠捏着文件的一个角，指甲都已经穿透了纸张。 今日在马家看到苏羽曈的时候，楚柠也会不由来地担心起江明川，她已经忙了很久很久了，她没有听到关于江明川的任何消息。 其实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的胆小逃避呢？ 当晚，楚柠和贺承启一起出发去了机场，只是两人的目的地并不一样。 楚柠要回北京，她有些事还需要找她的好二舅证实一下。 到了二舅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楚柠是自己开车去的，在大门外只是把车的远光灯打开，并没有去按喇叭，毕竟这附近也不是只住了这一家人。 好在来开门的人动作很利索。 一楼大厅的灯光被全部打开，楚柠就一个人坐在沙发的正中间，而她手中还拿着一牛皮纸袋。 从楼上下来的，除了楚柠的好二舅二舅母之外，竟然还有楚虞。 这倒是在她意料之外的事。 “楚柠，你是不是有病？大晚上的这么折腾！” 楚虞的脾气可是要比她爸妈的暴躁不少。 可楚柠只是淡淡地瞄了她一眼。 微微隆起的小腹，还在这种时候回了娘家，楚柠甚至都不需要过脑，就知道她这是个什么情况了。 只是楚柠今天来并不是嘲笑她的。 “二舅，没想到这么早也都能睡着啊。”楚柠有些无奈地叹气，把手中的牛皮纸袋拆开，再慢条斯理地拆掉上面缠绕着的白线。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就是有点很小的事想要问一下二舅，毕竟太多人说了太多种版本了，我觉得还是信自家二舅的更好。” 现在的楚柠和十六年前的那个可可怜怜只能看他们脸色吃饭的楚柠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这些年从楚毅手中卖出去的股份，在丁律师的处理下，全成了他非法交易。 现在的他，不仅赔了不少钱，甚至连在楚河当个混分红的股东都做不到了，变相的成了被楚河逐出。 “十八年前的事呀，我现在找起来都麻烦，还太多口供对不上的，进去又出来了的。二舅，他们呀嘴里大概还是没什么实话的，不如二舅告诉我，那两年的码头吞吐量为什么就这么刚好的卡在2990万吨？比那份对赌的合约就少了10万吨。” “有那么刚好，等我爸被这件事逼得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后，那些做伪账的就能被揪出来呢？” 楚柠手中的全是查的当年那些人的账户，只不过全都是在境外交易的虚拟账户。 如果只是一两个，那这可能只是个巧合，可同时有六个，而且他们都在楚父死后全被开除，而还有三个直接被举报判罪。 楚柠翻看着手上的那沓纸质的资料，她说完后，突然抬眸看向楚毅。 “二舅知道当年的实情吗？您和小姨为什么要改去那10万吨的吞吐量？” 第68章 “楚柠都多少年前的老事了？这要是和我爸有事，当年的警察介入怎么可能会查不出来？你以为你现在随便拿了几张不知道哪里来的虚拟账户转账记录就真当自己是匡扶正义的侦探吗？” 楚柠看着她大发脾气，却也只是淡淡的靠在沙发背上，“表姐，有一点你可能说错了，我可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人，这些人害的是我爸。” “我们可是一家人，你这样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对楚柠而言，楚家人没有一个是有资格说这句话的。 她笑起来一点温度都没有，像极了开春的季节总会偶尔来那么几次的返寒。 “二舅，我不过是想知道，是你主动找的黄江两家还是黄江两家找的你？” 楚柠微微皱起的眉头，“既然我们是一家人，二舅也不能给我说句实话吗？” 楚毅和他老婆是挨着坐在一起的，只能楚虞一直在充当那个点火的炮仗，明明没有人理她，却总能自己找到缝来插话。 “楚柠你别逮着个人就往上咬，跟你那个爸一样，没脸没皮的竟然还想为了楚家的家产入赘，你以为你的出生有很多人期待吗？不过是一个穷小子的种。” 楚虞本就离着楚柠不远，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楚柠直接起身，一手拿着纸张，另一只手反手就是一巴掌。 楚虞完全没有料想到，直接没站稳，摔倒在沙发上，撞了一下肚子后，她就又开始了哭天喊地，“我，我的肚子……” 楚柠的二舅母见状当然是立马慌了神地跑过来，想要推开楚柠扶起自己的宝贝女儿。 可楚柠现在正是力气大的时候，直接反手就是又一巴掌，人就倒向了另一个方向，趴在那张小矮桌上。 “楚柠你闹够了没！” 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楚毅也大力地拍了一下沙发的扶手，气的额头太阳穴位置的青筋暴起。 “闹够？二舅，终于舍得开口了？” “这有什么意义？当年就算没有我，那份合同也是个专门给他林河设的局！是他蠢还想妄想天开才落到这种下场。” 楚柠像是终于得到了答案，笑的连腰都弯了下去。 笑成这样等我，楚毅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又疯了一个，还是就林河的基因里面携带什么隐性的疯子基因？ “二舅，既然部分参与过的人都已经受了牢狱之灾，是不是剩下的人也都该一起呢？” 楚柠笑的都有些脱力了，她把手上已经有些乱还有些皱皱巴巴的纸给整理好后，又有序地放回了牛皮袋里。 从矮桌的另一边绕出来，楚柠把这个文件袋好好的交到了楚毅手中。 随着车子的发动机声音远离，楚家今晚的混乱远没有就此结束。 在北京，楚柠呆了一周，几乎所有的时间里，她都在贺玄泽身边。 是所有人都能看见的那种。 这些消息都很齐全地被送到了楚毅还是楚柠的小姨耳中。 随着楚柠见的权贵人家越多，楚家的其他人就越发难以安稳坐立。 “楚总这是还要在北京待多久？” 贺玄泽的车上，楚柠正抱着自己的笔电在看文件。 要不是安宁要求的，贺玄泽完全就是不会同意的。 这一周来，楚柠就一直跟着他出席各种场合，除了一些有商业机密的楚柠没去之外。 “叮——” 楚柠接起手机，“嗯，我知道了，我今晚就去，把消息散播的更广一点，越是假的他们越会起疑。” 挂了电话，楚柠也顺手把笔电合上了，“今晚就走，这几天麻烦贺总了。” 贺玄泽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主要是楚柠平日也不怎么和他搭话，纯粹地站在他身旁。 就算是话不多的他，也会觉得要被憋死了。 楚柠落地港城的时候，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 她甚至都觉得港城的雨是不是太针对她了。 每一次都要来给她增添一点阻挠。 而每一次，楚柠都会被这些下个不停的雨滴给影响到心情。 有时候是烦躁的心情会因此得到安宁，可有时候又会因为这些大雨而错过很多。 楚柠到了港城，没有人可以来接她。 她一个人站在出站的大门口，看着雨滴急冲冲地坠落在地面，再被反弹起，像是专属于绽放在地面的烟花。 楚柠没有带任何的行李，只是提了一个公文包，包里装着笔电。 她身上的大衣在港城来说还是有点厚的。 脚上的高跟鞋虽然不算太高，可楚柠站久了也还是会觉得有些疲倦。 她往外走了一点，在有屋顶的边上蹲下，溅起的雨滴会有不少是弄到楚柠脸上、手背上、大衣上。 但这些她都不是很在乎，她就这样蹲着，看着雨滴砸在地上再溅起水花，她缓慢伸出去的手指也被雨滴砸到。 酥酥麻麻的感觉，不疼。 楚柠伸出去的手，连带着袖口的位置都湿了，腿蹲的麻了又自己散了麻痹。 在地面上她看见了伞被灯光照射后投影下来的影子。 滴落的雨也停了，但仅限在伞的影子下。 楚柠抬头，只能看到黑色内衬的伞，没看见人。 她手撑在地面上，勉强支撑着自己起身。 撑伞的人在她身后。 “晕吗？” 是江明川的声音，但是楚柠蹲太久站起来视野会有一段时间的全黑，她下意识抬起的手却又克制地放了下去。 “我缓一会就没事了。” 楚柠缓缓地开口，想要扶着东西晃头的动作被她硬生生克制下来。 她视野里的那些像是故障的黑斑点褪去后，才看清江明川的脸。 很明显的黑眼圈。 楚柠眼皮颤动了一下，她从来不会去幻想再次见到江明川会是什么一个场景，那个时候江明川又会是什么样子的。 “你，是要赶航班还是也刚回来？” 楚柠微仰着头去看他，两人都没有要回避对方的目光。 江明川摇头，语气很轻，但也正好那一刻很安静，“都不是，我是来接阿柠的。” 楚柠躺在酒店的床上时，窗户外的雨滴声还是很清晰，但也是因为楚柠没关窗户。 她把被子蒙住脑袋的时候，是楚柠放弃挣扎的时候。 就一晚吧。 贺承启给楚柠找的助理是第二天猜到的，她带来了楚柠需要的合同。 两人直接目标明确去了黄氏集团的大楼。 可却因为没有提前预约，她们两人在楼下等了将近两小时。 这点小花招，楚柠是从来不会放在心上的。 等好不容易进了会议室，来的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经理。 楚柠什么都没说，就是照常的让助理把合同递过去。 不到三分钟，经理站起来赔着笑，边弯腰边说：“楚总稍等一下，楚总想要谈的事，可能还是得请黄总来的。” 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的时候，进来的那个男人，楚柠见过，是江明川的大舅舅。 只有几面之缘，楚柠不对他做任何的评价。 当年的合同签订是由黄老爷子一手推波的，至于他的这些儿女知道多少，楚柠并不想弄的这么麻烦。 要是需要牵连所有相关的，那就无异于要给一颗百年古树连根拔起。 “楚柠？”黄家志被人喊过来后，他看到楚柠，下意识就是瞧不起人的笑容，“还是现在应该喊楚总了？” “黄总随意就好，毕竟我初出茅庐，也就是头一次的尝试，这不正好能遇上黄总这样的前辈，肯定是要好好学习的。” 对这些狂妄又自大的人，先把人夸的开心了再说话，那话就会好说很多了。 黄嘉志接过了一旁经理递过来的合同。 五分钟，黄嘉志脸上的笑逐渐收敛起来。 楚柠甚至能看到他喉结来回滚动了好几次，而温度在二十三左右的会议室里，黄嘉志太阳穴附近发际线已经冒出了豆大点的汗珠来。 “你现在代表谁在谈这份合同？” 黄嘉志在商场混迹这么多年了，也还是有点东西的，他早就脸上的轻蔑早就收起来了。 楚柠不着急回答他，反倒是把合同表面的大字举起来，“自然是贺家所控股的hg集团，如果黄总觉得可行的话，合同今天就可以签了。” 助理很识时务地将钢笔递给楚柠。 她直接在甲方签名的位置写下“楚柠”二字，再接过助理递来的印章，红印，黑字，白底。 这三色融合在一起是真的很抓眼球。 但黄嘉志显然是没有楚柠这样的果断，他把合同合上了，“这份合同牵扯的太多，不知道楚总介不介意明日再来一次？” 楚柠在嘴边地淡笑一直都没有放下过，现在自然也没有什么改变，“可以后天吗？明天已经有别的行程安排了。” “那后天见。” 第69章 楚柠起身后，和他短暂地握了一下手后笑着开口，“下次见。” 还在电梯里，“现在就去预约一下明天见江高卓的时间，他会感兴趣的。” 自从黄雅姗第一次受伤后，江明川就已经动了要将江家和黄家都吞并的心思，毕竟他不主动出击就会被打压。 楚柠虽然不是很了解江明川的这些事，但就算江明川一个人再怎么厉害，江黄两家的两个老淫贼，他一个人必定是辛苦的。 黄家也算是南方和附近其他一些国家的港口基建大亨。 可前段时间，他的供应链出了问题，那批货直接被江明川用关系和利益置换了，为此黄氏只能从别处腚沟，而成本也就此升上去了。 有时候越是长久或是庞大的集团，资金链向来都是不能够自由的。 而楚柠给他的合同就是一个巨大的香饼，能让他们现在拆东墙补西墙的危险状态纠正过来。 只是这么大的一个馅饼他们会怀疑也铁定是正常的。 现在在外人看来，楚柠和贺承启对于上海那个新港口码头的赢面是最大的，毕竟殷氏还是楚柠父亲的故友，殷氏向来讲究义气情分，所以都默认了他必定是会帮楚柠的。 而马苏两家最近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自然就是失去一大竞争力。 虽然江氏集团现在还在江高卓手里，毕竟身处这个高位多年了，自然就是不会就这么快舍得松权的。 自古的那些皇帝不就是这样的吗？ 楚柠今日要见的就黄嘉志一个，剩下的时间为了营造楚柠来港城就是在找合作伙伴的假象，她带着助理去了不少港城别的基建商。 虽然从规模上来说，自然都是比不上黄氏的，从楚柠的那份合同来看，量很大，有不少公司其实都是吞不下的。 可楚柠给其他人看到的就是她为了竞标，现在已经很急了。 晚上她还在和助理吃饭就接到了贺承启的跨洋电话。 “你准备匡黄家下船再踹了他？那我们后续要是标上了，你打算找谁？” “青岛和沈阳我都有一个看好的，他们也绝对符合要求。” “行，那我就不管了，现在这个港口码头的事都先交给你了。” “嗯。” 楚柠最初并没有想好好搞这个港口码头的，她只是借着贺承启来把江黄两家尝一次被人在合同上做局的感受。 在她们资金链都瘫痪的情况下，江明川完全是有能力去把这两家全都接手。 可自从见过殷航后，不蒸馒头争口气，楚柠觉得不仅要让江黄两家自食其果，更是要把这个项目漂漂亮亮的办好。 她们完全就是下午从最后一家公司离开后，在附近随便找的一个海景餐厅。 夜幕降临后，围着海边的所有建筑物全都亮起灯光。 港城的灯光多偏向让人感受到它纸醉金迷的氛围。 “砰，砰，砰——” 只是今晚的维多利亚港似乎格外的温柔。 甚至连绽放在夜空的烟火也不似往日那般的热闹和激动。 楚柠只在最开始的时候盯着看了几眼，可很快就将目光收了回来，将盘子中剩下的食物全都扒拉进嘴里。 三分钟结束了这顿晚餐，助理都差点没跟上。 两人从餐厅会酒店的路上，大部分的路段都是沿着海边的。 在外面的烟火也基本持续到了楚柠回到酒店，她没刻意去留意这场烟火放了多久。 第二天，楚柠去了江氏集团，江明川直接控股的公司并不在这湾仔区，而江氏集团实在这边的。 楚柠给江明启看的那份合同，也是专门为江氏目前的情况量身打造的。 “楚柠，你不会觉得自己聪明到可以同时算计江黄两家吧，江明川就算再怎么宠你，你现在给他戴了绿帽，你觉得就凭一个贺承启，在国内根基还不如你楚家的男人，能够做的了你的靠山？” 江明启很清楚这份合同里的项目绝对是等不到盈利就会被终止了的，就和当初江高卓让楚父签下的合同一样。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这可是纯粹的想要和江氏共同谋利。江明川现在应该也在对你们步步紧逼吧，你觉得江氏能够抵抗得了他，虽然他也才一个人。” 对于江明启直接点破了楚柠的想法，她也还是能淡定应对。 是有能怎么样，只要楚柠不承认，那心急心慌的就不会是她。 江明启把那份合同合上了，但也没有直接推回去给楚柠，“楚柠，也不知道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但能把一个人勾成这样，我倒是挺佩服你的。” 楚柠脸上的那点似有似无的笑意，现在就真的是完全没有了。 她冷下的神色没了刚才要和和善善与江明启谈合作的诚意。 “江明川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他的思想只有他自己能够左右。” 楚柠不喜欢江明启口中把江明川看成了一个没有人格的人，似乎他的思想是随便一个人来都可以牵制左右的，只是这个人刚好是楚柠罢了。 江明启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在楚柠厌恶的名单里。 从小就讨人厌的人是不会因为长大后就觉得顺眼的。 “合同我已经替hg送到了，只是hg看上的也不是非江氏不可。小江总就慢慢考虑吧，不过最好还是和专业的人以及老江总一起考虑，可别到时候这成了你一个人的锅。” 楚柠本是想着在这多坐会，还能有个相谈甚欢的假象。 可现在楚柠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多看他。 “不用跟着我了，今天没有别的形成了。我自己走会就回酒店。” 楚柠只拿了手机，脚上还踩着高跟鞋，本来都是坐到车上了的，可她却突然不想回酒店。 对于这里，楚柠不算熟悉但也不算陌生。 在马路的对面就是港城随处可见的冻柠茶，楚柠去买了一杯。 还没到要喝冰的温度，可不冰的冻柠茶是没有灵魂的。 透心凉的冰冷，楚柠吸了一口，冰冷的口感里，楚柠愣是没尝出具体的味道来。 连着喝了两口，嘴巴里才适配了这个低温度，楚柠这才慢慢感受到酸酸甜甜的涩香味。 浓郁的红茶清香，新鲜的柠檬，糖也不是甜腻的口感，是很久没有尝过的味道了。 楚柠觉得口中的冰凉感似乎能缓解她后脚踝越发明显的刺疼。 她顺着路边的指示牌，进了地铁内。 剩下最后几口的冻柠茶被她三两口喝完，扔进了垃圾桶。 尖沙咀的文化中心音乐厅，楚柠站到不远处，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地走到这来了。 今天正好有演出，楚柠干脆买了票进去。 演奏早就已经开始了，楚柠进去的时候正好是曲子结束和下一首曲子准备的间隙。 她在阶梯楼梯上还没去到自己的位置，钢琴的明显的声音就开始了。 这是以钢琴开头的演奏。 可那样的音符楚柠太熟悉了，是江明川经常弹奏的曲目，《g大调钢琴协奏曲》。 只是台上的那个钢琴手并不是江明川。 只是听了不到一分钟，楚柠就从音乐厅里面出来了。 原来她并不喜欢音乐，喜欢的只是玩音乐的少年。 除了来港城的那个夜晚下雨了，楚柠在港城待了九天，都没有再下过雨。 也没再见过江明川一次。 可黄氏已经同意了和楚柠签订由贺承启的律师团队拟定的合同。 也是在同一天，江氏集团的股价暴跌，虽然不少内部知情的人都知道是江明川的手笔。 可对外界而言以及股民而言，这就是江氏自己自作孽不可活干的蠢事。 楚柠人还在黄氏，助理那边就收到了江高卓亲自打来的电话。 他们天真的以为，只要他们和江明川唯一在意的人绑定了，那江明川就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可楚柠才是那个执刀的人，而江明川不过是在顺水推舟了一把。 虽然两人没有坐下来谈过，可都对对方太熟悉了。 江明川完全猜透了楚柠想要做的事。 那一晚的车上，楚柠说去酒店住就行时，其实江明川心里时松了一口气的。 江明川心虚是因为他没有做到给楚柠的承诺，他没能好好生活，他把家里弄得一团乱，也没把自己找的很好。 连甜柠檬都被他送走了。 可能是楚柠在港城了，江明川总觉得他们离得很近了，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万一呢，万一楚柠某天就要回来看看他了呢？ 房间被保洁重新打扫整理过，他也继续了生活。 知道楚柠想要做的局，自己就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一波。 本来没有动起来的欲望，他几乎整日整夜的要看着手机里的楚柠，他才会感到心安。 春节的时候，他本来都已经提前计划好了的，他要以朋友的身份去陪楚柠过除夕和春节。 第70章 却在航班前一天的就会上，因为帮了苏羽曈却让他自己病情严重了。 明明他都没有那么的抗拒害怕楚柠的离开了，可那一晚过后，江明川把自己困在家里。 手机的屏幕里总是会实时更新着楚柠的录像。 内部腐烂到已经展示在表面了，江明川不再管其他的事，他就整日窝在家里。 除了董知晏还会定期上门看他是否还活着。 有时候董知晏会觉得，要是有一天这个手机屏幕里不再传来楚柠的录像，江明川应该就活不下去了吧。 可江明川说：“不要用我的的病去绑架她。我希望她爱我，我希望她留在我身边但不是因为被绑架了。” 楚柠来港城的那一晚，董知晏正好上门给他打针，毕竟他已经吞不下药了。 只要吃了就会吐。 “江明川，你在这样下去，迟早是要死在楚柠前头的，你就等到时候她来给你哭灵吧。” 董知晏没想到自己绞尽脑汁说了那么多的话，却不上这句随口而出的话，能够触动他的心脏。 是董知晏送江明川去的机场。 “虽然我没面诊过楚柠，但以她现在的状况来看，也不可能是个心理健康的。她现在要么就还只是一颗种子，要么就是藏的连我都看不出来。” 董知晏边开着车，想起在江明川手机里看到的关于楚柠的录像，也可能是习惯了要和江明川说话，他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对楚柠的一些判断。 “但也不是所有的心理疾病都会出事的、都会影响正常生活的。起码楚柠看起来就只是对她自己有影响而已。” 让董知晏没想到的是，江明川从那天之后也在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只是董知晏却觉得这两人给他的感觉愈发相似。 这是他做医生这么多年的直觉。 楚柠在同一天让江黄两家都签下了合同，是楚柠专心为他们准备的。 没有人能够完全免疫骗局，只是那个骗局没有针对你而已。 回到了车上，楚柠直接把人的号码发给了助理，“盯好他们的进度，只要他们开始了，那我们就可以收网了。” “好。” 助理本就是贺承启挑给楚柠的，虽然她的老板现在是楚柠了，可对于楚柠想让江黄两家都签下和他们hg的合同，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代名词。 可无论是楚柠从中布好的局还是对他们的了解，都完完全全震惊了助理。 现在楚柠还要直接釜底抽薪，符合他们和黄家钱的合同里表明的建筑材料早就被预定屯完了，是贺承启连带着国外的团队处理的。 到时候的黄家只会有两个选择。 一是按照合同履行，只是那个时候，被贺承启收购的材料要想再买走，价格会被直接哄抬，那黄家要是买了，也就意味他们要宣布资金链安全断开而要宣布破产。 二是他们会以次充好，楚柠只需要一抓一个准。 无论哪条路，都是楚柠精心给黄家铺好地。 而江家在港口金融上的操盘失手了，导致被楚柠和贺承启抓住，直接让他们的股价暴跌。 而和hg的项目合作，完全就是唯一能够拉回股价的方法。 同时也让他们认为自己手上有楚柠这个人质，江明川多多少少都会放水的。 可他们却忘了，从一开始要把他们推进火坑的就是楚柠。 当天傍晚，助理就给楚柠订了回上海的机票。 像是要染红整个港城天空的晚霞，在给楚柠送别。 楚柠看着车窗外，烧的火红的天空云层，让她感慨。 终于有一次不是狼狈地连夜离开港城了。 进机场的大门时，人流量很多，也有不少人停下脚步来记录这难得一见的晚霞。 可楚柠就是一眼就看到了一身运动服套装的江明川。 江明川的脸似乎也被橙红的晚霞染红了。 他拉起衣袖的手就这样插在上衣外套的口袋。 那道在左手手腕上地长疤痕，没有再被江明川刻意地遮挡住了。 他接受了那道伤疤，也接受了曾经的那些痛苦。 楚柠也挺下了脚步，只是她的方向和所有人的都相反。 她眼中百年难遇的晚霞不在她身后。 在他们之间拍晚霞的人群已经换了好几次，只有他们还都站在原地。 可楚柠后脚踝上的刺疼却在提醒她，停留太久了，该走了。 江明川就站在门口的边上，他没有靠着墙面，也没有踏进门口，就只是站的板正。 楚柠朝门口走去，也是在朝着江明川走去。 靠近江明川的时候，楚柠的步伐走的很慢，她想把挥洒在江明川脸上的晚霞看清楚。 楚柠弯起的嘴角，在加深，连带着眉眼弯下，只要笑的足够明显，就能欺骗所有人，包括自己。 她的话或许在江明川那很重要吧，他记住了，在楚柠嘴角颤动的笑容里，他也学着楚柠的样子，笑着回看向她。 在楚柠踏入门口的一步开始，她的步伐变快了，后脚踝的刺疼看似完全没有影响到她。 可至于楚柠自己知道，离开的时候要走的快一些。 不然，会舍不得的。 三次离别里似乎没有一次是成功的，可这一次又似乎是成功的了。 楚柠已经走远了一段距离，却又突然停下脚步。 她不需要回头，也知道江明川还会在站在原地。 楚柠的耳边有在讨论着今晚奇观晚霞的声音，有在地上拖拉行李箱，轮子在瓷砖上滚动的声音，有机场里播报的机械女声…… 可这些声音从一开始的很真切到后来的耳鸣再到完全安静了。 “江明川，下次再见。” （正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