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上门》 第1章 《太子不上门》作者:夜影清寒【完结+番外】 文案: 宣云齐好不容易才从东宫溜出来,还没逍遥几日,就被暗算塞进了花轿,去的还是梁国摄政王府。 他可是堂堂宣国太子,怎么能受此等屈辱? 不行,绝对不行! 三日后 一身女装的宣云齐言笑晏晏,“王爷” 轻轻松松谈个小恋爱, 1v1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因缘邂逅 乔装改扮 搜索关键字:主角:宣云齐、龙司 ┃ 配角:龙渊、陈贵、等等吧 ┃ 其它: 第1章 人不见了 是夜,月光姣姣,宣国皇宫一派祥和。 只见坐在龙椅上的男子轻轻晃了晃脑袋,面有欣喜,赞了一句道:“这千年蛇胆还真是好东西” 宣国君主宣昀半年前突发头疾,整日疼得死去活来的。太医院里的太医看过后却纷纷束手无策。 皇后便给宣昀出了个主意,说何不发出皇榜,重金悬赏遍招国中名医。 宣昀一听觉得甚有道理,当即便发了皇榜。 可是名医是来了不少,头疾却一点都没缓解,反而在吃了各式各样的药之后,更严重了。 这时,丞相又给宣昀出了主意,说只是宣国名医还不够,应该遍招天下名医。 于是宣昀又发了第二次皇榜,说无论何人只要能治好他的头疾,除了重金外,还会将一位公主下嫁与他。 榜文一出,各国很快就得了消息,果然来者比之前更众。 又折腾了好些日子,最后,宣昀的头疾终于在吃下魔挞呈上来的千年蛇胆后,出现了好转。 突然,一道急声传来,打破了皇宫内的祥和之气。 “皇上,太子又不见了”太监总管来喜面色焦虑匆匆而来。 宣昀皱了皱眉,抬眸看着来喜。正想让池承追回来,却又突然想起他头疼的这些日子,都是太子在处理政务,确实也辛苦了些,反正每次也只是在京城逛逛而已。 思及此,便有心让他出去散散心,便道:“朕知道了,让他去吧,让池承派人暗中护着” “多谢皇上”一旁的皇后不禁有些汗颜,自己这儿子,小时候还挺听话的,但自立了太子后,便三天两头的往外跑,次次都是锦衣卫抓回来的。 宣昀点头,随即若有所思的问道:“皇后,你看把哪位公主送去魇挞?” 魔挞并不是个好地方。不说他只是一个地处偏远的小部族,关键族中是以蛇为宠,据说部落中蛇行满地,每家每户家中也必要养个几十条蛇。 宣国皇室虽然只有一位皇子,但公主却有三十几位,适龄的也有十几位。早在皇榜发出之时,皇后便想好了人选,道:“依臣妾看,宣鹤正合适。” 宣鹤今年十六岁,生母只是一位才人,养在林昭仪膝下,母族在朝中也没什么人。 宣昀点点头,算是定下了。道:“让她早些出发吧” 魔挞的蛇胆已经送来了一月了,再拖就说不过去了。 “是”皇后应了一声,随即便揭过了此事,挑了些有意思的事与宣昀说了。 来喜来到殿外,锦衣卫指挥使池承还跪在殿前请罪。 因着皇榜的缘故,入京的人员突增,且太子又安分了好些日子,便将东宫的锦衣卫撤了许多,哪料太子竟然又丢了。 见来喜出来,面色还算正常,赶忙问道:“来喜公公,皇上怎么说?” 来喜虚扶了一把,道:“指挥使快请起吧,皇上让指挥使多加派人手仔细护着太子” “不追回来?”池承一愣。按照以往惯例,得立马追回来啊,不然就该出京了。 “皇上说让太子去”来喜道。 “是”池承连忙起身走了,要是晚了,人出了京别说护就是找也难得找了。 第二日一早,皇后的懿旨便到了玉雪阁。林昭仪去向皇后请安还未回来,宣鹤便独自接了旨。 小太监打开懿旨,念道:“宣皇后懿旨,十八公主宣鹤温婉淑德,特着三日后启程到魇挞。” “什么?”听了皇后懿旨的宣鹤如当头棒喝,一下子就懵了,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宣旨的太监,眼中泪水倏地就蓄满了。 “公主,接旨吧”宣旨太监将手中懿旨递到宣鹤手中。 身旁的贴身丫鬟小慧轻轻的碰了碰宣鹤的衣摆,宣鹤才回过神来,却没有伸手接旨,哭喊着道:“公公,我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我不去魔挞” 宣旨太监低低叹息了声道:“公主,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宣鹤的心瞬间就沉入了谷底,微微闭了眼,任由眼泪滑落,缓缓伸手,接了懿旨。磕着头满心凄然道:“宣鹤接懿旨” “公主好好准备吧”宣旨太监有些同情的低沉着声说了一句,便转身走了。 宣鹤心如死灰的跪在地上,眼泪不住的淌,手中的懿旨没一会就被泪水打湿透了。 魔挞部族与梁国龙司齐名,一称人间炼狱,一称地狱修罗。别说去,平时连提起都心有余悸。 小慧也慌了,要是公主去了魇挞,贴身丫鬟肯定也是跑不了的。连忙将地上的宣鹤扶了起来,道:“公主,怎么办啊?” 但宣鹤面色惨白的摇了摇头,她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根本就没人会管她的死活,无神的说了句,“小慧,去太医院拿点药回来吧”她从小就明白,生在皇室能自己做主的从来就只有一件事。 小慧一惊,忙道:“公主?” “去吧”宣鹤垂着眼,语带决绝的低声说了一句。 看到宣鹤的决心赴死的样子,小慧心中慌得不行,连忙四处看了看后,关门窗,压低声音道:“公主,我倒有一个办法” 宣鹤虽觉得不可能,但还是升起点希望,抬头问道:“什么办法?” 小慧凑到宣鹤耳边低低说了一句。 “这...行吗?”宣鹤有些迟疑。 小慧一直跟在宣鹤身边,自是知道宣鹤已经动摇了,便又加了把火,道:“公主,三日后有人去就行了,再说魇挞也没人见过公主” 宣鹤还是觉得不妥,道:“可若是父皇知道了...” “公主”小慧想了想,道:“只要送嫁的队伍走了,咱们再好好求求皇上,皇上仁慈,一定不会深究的” 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宣鹤想了想,便答应了。让小慧暗中物色了一个与自己身形差不多的宫女,买通了她。到了出嫁那日,便让那宫女便穿上了公主的喜服上了花轿。 不得宠的公主嫁往偏远的小部落,本就没有油水,何况还是个蛇鼠横行之地,更是没人愿去,到最后竟只有十几个小兵吹吹打打护送着花轿往魇挞而去。 宫女见只有十几个瘦弱的小兵,就觉得有些不对了,不是嫁到兵部侍郎家中吗,怎么还出城了?旁敲侧击一问才知竟然是去魇挞,脑子嗡的一下就乱了。等到了后半夜,趁着所有人都睡了,便蹑手蹑脚的起来脱了喜服,悄悄的跑了。 第二日一早喜娘到房中喊人,许久都没人应,伸手轻轻扣了扣门。 “吱呀”一声,门就开了。 一眼就看到床上放着的大红喜服,喜娘连忙跑了进去,四处张望,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哪里还有个人?顿时就慌了,大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公主不见了。” 楼下的小兵听得声音,连忙跑上来,看到屋中情形,大叫不妙。 护送的公主丢了,回去可就是死罪。 “老大,怎么办?”众人本来就不想来,现在又出了这种事,除了害怕就剩下一肚子火。 被叫老大的人叫做吴鹏,是这一队小兵的头头。 吴鹏摸了摸冰凉的床,人不知何时就跑了。 转念一想,只要有人到了魔挞就行了,管她是谁呢?魔挞也没人认识公主。且公主跑了肯定也不敢回宫,也没人知道这事。便道:“随便去街上抢一个赶紧送去” “这怎么行?”喜娘又惊又怕,这不是欺君吗?哭哭啼啼的说道:“公主不见了,你们就去找回来了啊” “找?哪里去找?要找你自己去找,我们兄弟可没那个闲心”吴鹏本来就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鼓着眼珠子吼了一声。 当兵的声音又大,眼神又凶,这一吼喜娘顿时没了声。只能眼看着他们不知从哪里绑了一个姑娘塞进了花轿。 姑娘一路挣扎,不停叫喊,听得一众小兵很是心烦,便拿了块布塞到了姑娘的嘴里,走了两三日,姑娘便呜呜咽咽的哭了两三日,喜娘看着实在可怜,便把布拿了下来,随口安慰了几句。 姑娘眼睛都哭肿了,声音也沙哑了,紧紧的拉着喜娘的手,哀求道:“大娘,求求您救救我吧,大娘.,求求您了,我家中还有父母,我真的不能去啊”,哭得泪如雨下,说得撕心裂肺。 喜娘也是个心软的,自己也是当娘的,想想自己女儿,更是不忍心了,叹了口气,拍了拍姑娘的手,道:“别哭了,我来想办法”其实她也早就不想去了。 第2章 于是当晚就带着姑娘跑了,反正都抗旨了,也不差这一条了。 第二日,众小兵睡到日上三竿,起床还不见喜娘与公主,便觉得有些不对,叫了店家去看,果然又没人了。 “该死”,吴鹏啐了一声。公主跑了,现在喜娘也跑了,剩下个烂摊子,偏偏自己还不能跑。 “大哥,这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吴鹏白了一眼问话的人,满肚子牢骚没地方发。 一行人只能故技重施,又抢了一个姑娘塞到花轿中,启程上路。 这姑娘倒是配合得很,不吵不闹,偶尔还唱几句小曲,还挺好听的。众小兵有事没事就让她唱几句逗个乐,有了乐子,时间也过得快了些,一转眼,就到了宣国边界,往左在走个十几天便是魇挞了。 突然, “站住”,来了二三十个提刀的凶神恶煞的大汉,人人一把大刀,油光锃亮的,立在中央拦住了去路。 送嫁的小兵都是在军中混日子的,平日里连刀都没抽出来过几回,见到拦路人,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你们.是谁?” 为首的一刀疤汉子,刀指着众人,道:“要钱要命,选吧” 众人心中叫苦不迭,命重要,钱也重要啊,这趟不仅没得赚,不会还要折老本吧?吴鹏好歹被叫了几年大哥,胆子也大些。望着面前的路,脑袋一转,便有了主意。随即挺起胸膛,脚也不抖了,高声道:“我们是护送公主去梁国和亲的队伍” “梁国?谁啊?”提刀的汉子看着对面稀稀拉拉的人皱了皱眉。 吴鹏以为对面的人是怕了,一瞬间更有底气了,大声说道:“梁国摄政王” 反正都是假的,当然说一个最有分量的了,梁国摄政王,凶狠残暴,心狠手辣,人人闻之丧胆,人送外号:地狱修罗。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宁可黄泉惹阎王,不去降娄见修罗。降娄是梁国都城。 劫匪惊了,修罗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小心是要送命的。 花轿里的人更惊了,这还得了,她这冒牌货嫁过去恐怕还没进府门就得凌迟了。 “你们等一下”为首的劫匪略略犹疑了会儿,丢下一句话,便向后走去。 与后方一文弱书生讨论片刻后,又回到刚才的位置,道:“钱,我们不要了” 众小兵暗暗的松了口气,果然地狱修罗的名号不是白叫的,也亏得老大脑子转得快。 “但是....”匪首一顿。 众小兵齐齐抬头看向说话之人,心又提了起来。 “亲,我们去送”,匪首斩钉截铁。送亲得的赏银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更遑论是摄政王的亲。 财,大财啊! “这....怕是不妥吧”,吴鹏讪讪道,瞄了瞄站在后边的文弱书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这出的什么鬼主意。 “你看什么看”,刀疤脸挪了挪,挡住了偷看的视线,微怒道,“还不快滚,不然要你们一辈子在这里守山。” “大哥,现在怎么办?”站在后边的小兵低声问道。 吴鹏的白眼快翻到脑袋上了,能不能不要老是这句话。 不说自己只有十几人,对面有二三十人,就是一对一也打不过啊。在心中叹了口气,反正这又不是公主,管她嫁谁呢?自己再送一人去魇挞不就行了,到时真问起来,打死不承认就行了。 有了主意,也不愁了,立马就答应了,带着一众小兵后退了几丈站在到马车后,挥着手让劫匪带着马车走了。 这可愁坏了车里的人,眼看着就要出宣国了。不过万幸的是,经这一耽搁,夕阳已沉了,走了没一会儿,便到了宣国最边远的一个城镇,因着要送亲,众人也得置办一身像模像样的衣服,便只留了两人看守公主,其余众人都出门了。 姑娘见机会来了,还好随身带着些迷药,便倒了两杯茶,放了些迷药,端与门口的两人喝了。门口的两人没一会儿就晕了过去,姑娘正想走的时候,就听楼梯有人上来了,紧张得不行,心叮咚猛跳。慌忙转身回了屋,躲在门缝里看了看, 只见来人,一分魅惑,两分霸气,三分正经,四分不羁,五分清丽,六分雅致,七分洒脱,八分华贵,九分醉意,十分好看。 姑娘一想,自己若是就这样走了,肯定会有人来追,不如......... 打定主意,于是轻轻拉开了门,悄悄跟着前面的男子,那人就住在在旁边,转身就进去了,却没有关门。 姑娘蹑手蹑脚的跟了进去,只见男子一进屋就躺到了床上,走近一看,发现已经睡过去了,便将手里的迷药收了起来,急急忙忙的将人拖到了自己的屋子。 换了喜服与他穿上,小了些,穿着有些紧绷。不过喜服繁复,不仔细看也不太看得出来。 换好后一打量发觉还是不行,脸一眼就看得出是男子。又拿出胭脂,一整盒往脸上倒去,伸手胡乱摸了摸,脸瞬间就变得奇白无比,又把唇抹得鲜红鲜红的,活像一个唱戏的。 一眼看过去,已然分不清男女了。盖上红盖头,准备走时还不放心,把怀里的迷药,拿水和了一包,此去梁国少说也要十日,一包可能不够,一股脑把怀里的迷药全放了进去,快速的搅了搅,稠得跟一碗粥一样,拿勺子撬了撬唇齿,却怎么也撬不开。 姑娘没办法了,只得拿头发扫了扫鼻子,趁着打喷嚏的片刻,一股脑全倒了进去,呛得那人直咳嗽。看着空空的碗底,姑娘这才满意了,拉下了盖头,头也不回的跑了。 众人回来后,看见门口晕倒的两人,连忙推门进去,幸好公主好好的躺在床上。 “大当家,这公主怎么睡觉还盖着盖头?” “你管呢?再说人家是公主,能和一般人一样吗?”大当家一拍问话人的脑袋,“没脑子” 那人感到自己脑袋着力的晃了晃,使劲缩着脖子,没敢吱声了。 一路紧赶慢赶,一众劫匪终于在一月后到达了梁国都城降娄,一帮人停在城门口,拿出了准备好的唢呐,卖力的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进了城去。 “小组,去问问摄政王府怎么走?”大当家看着繁华的京城,更是觉得来对了,甚至觉得赏银已经在眼前了,迫不及待的吩咐了一声。 “这谁家嫁女儿啊?怎么这么寒酸啊?”路边的看着一行人人窃窃私语。 小组在路边随便拉了个人,问道:“老伯,请问摄政王府怎么走?” 老伯有点耳背,只听到个..怎么走?便高声问道:“什么?你说哪儿?” 哎哟,小组一着急,也大声的吼了一声:“摄政王,摄政王府啊” 这一吼,周围窃窃私语声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全都目瞪口呆的盯着小组。 小组见了,不明所以,讪讪的问道:“怎..怎么了?” 老伯这次听到了,热情的向前指了指,道:“摄政王府啊,就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到了” 小组道了声谢,看了周围愣住的人一眼,很是莫名其妙,问个路而已,这么吃惊干什么?回了大当家的话后,一行人便大摇大摆的朝摄政王府而去了。 半晌,周围的人才回过神来,看着远走的花轿面面相觑,“他...刚才是说的是摄政王府?” 有人压低声音答了一句,“你们还不知道啊,前几天...”顿了一下,指了指前方,才又接着道,“就买了红绸缎了” “红绸缎?那真的是要娶亲啊?”旁边的人也压低了声音,问道。 “那还能有假?”说话的人信誓旦旦,这可是他亲自看见的。 旁边的人望着远走的花轿,依然面有疑惑:“可是...那花轿也...” 大约走了一炷香,远远就看到一气派宏伟的府邸,匾额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摄政王府。 门口有两个高大威猛的侍卫,一脸凶相很是吓人。可是送亲的众人见了不仅没怕心中反而升起几分熟悉感,猛吸了一口气鼓着腮帮子狠吹了几口,便到了摄政王府门前。 俩侍卫看着寒酸的队伍,吼了一句:“滚开,王府门前也是你们能停留的” 大当家的脸沉了一瞬间,想起二当家的叮嘱,勉强的扯了扯嘴笑道:“这位大哥,我们是来送嫁的,里面可是摄政王妃” 王妃?侍卫看了一眼破旧的花轿,近来府中确实在布置,说是要娶王妃,可是没说这么快就到了。再说了这王妃嫁过来,怎么不是王爷迎进来啊,而是自己直接就来了?况且这也实在是太寒酸了。迟疑的问了一句,“真是王妃?” 大当家腰杆挺得笔直,相当豪迈的说了句:“当然是真的” 俩侍卫看着稀稀拉拉的送亲之人实在不敢相信,迟疑又委婉的问了一句:“你们这送亲的队伍..?” 大当家听得有些疑惑,自己的队伍怎么了?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队伍,整整齐齐,一个个都面露喜色,就和进城前说好的一样,没什么问题啊。又想起出发时二当家特意叮嘱的,只要是回答不上的问题,只需要点头说恩就行了。 第3章 于是大当家的便回过头,从容自若的看着两人,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说了个,“恩”。 看得俩侍卫疑惑不已,却又不好再问了。对视了一眼,都拿不定主意。可恰巧今日王爷带着管家去了郊外,此时府中只剩下一票侍卫小厮,谁也做不了主。 二人略一思量,若是假的便罢了。可若真是王妃,怠慢可就不得了了,再一想这好端端的也没人敢冒充摄政王妃吧。 于是就开了门,让众人进了王府,自己去郊外找了王爷。 第2章 亲耕 建元二年的孟冬,梁国第一场大雪刚刚落地。 梁国天子龙厉突发重病,临死前下了最后一道圣旨,将皇位传给年仅两岁的大皇子龙渊,召胞弟定国大将军龙司回京,封摄政王暂代朝政。 第二年初,龙渊继位,但新帝年幼,尚不能语,便没有改元。 建元十二年尾,梁国摄政王龙司宣布卸下朝政,将朝政交还给了十二岁的少年天子龙渊。 第二年春,龙渊初掌大权,改年号为‘同彰’ 同彰元年仲春亥日,是一年中籍田的日子,也是龙渊继位十年来第一次天子亲耕,意义重大。 是以文武百官纷纷严阵以待。龙渊亦丝毫不敢大意,天还未亮就率领着一众朝臣来到郊外天子之地。 郊外高台早已筑起,皇帝要先率百官到先农坛祭祀先农,后在具服殿换上亲耕服,再亲自下地耕种。 春寒料峭,一阵春风吹过,龙渊冷得打了一了个哆嗦,只觉得又困又冷。转过头眼巴巴的望着身后的龙司,道:“皇叔,能不能换个日子?” 亲耕关乎一年收成,日子都是钦天监算过的。 龙司微微摇摇头,面色严肃“皇上,亲耕乃是国之大事” 龙渊撇撇嘴走上先农坛拜了先农后,到具服殿换了一件漆黑色的祥龙锦衣。才慢慢的走到田边,任由身旁的小太监为自己脱了靴袜,挽起裤腿。 龙渊抬脚试了试水温,乍暖还寒的初春,田中的水很凉。 龙渊转头扫了一眼远远站着围观的众人,心中更觉委屈,望着离自己三步之遥的龙司,道:“皇叔,你陪渊儿下去吧” 亲耕一切事宜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与天子一道耕地的人礼部定的乃是右相陈贵。 站在一旁的右相听到龙渊的话,脸顿时就沉了,当即便作揖道:“皇上,是臣陪您下去” 龙渊似乎没听见一般,只是抬头看着龙司。 见龙司一点反应也没有,心中也不高兴了,用脚踢了踢田里的水,阵阵水花溅起,散开的圈圈涟漪似乎是龙渊无声的抗议。 龙渊既不说话,也不下地,就这么站在田边,不到半刻钟,龙渊白皙的小腿就被冻得红红的。龙司看了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上前走到龙渊身边,道:“皇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皇上..”右相闻言急急开口,脸上神情极是不悦。 龙渊似没看到右相一般,望着龙司笑着吸了吸鼻子,“恩”便拉着龙司的手,自己先一步下了田,龙司紧紧扶着龙渊,跟着走了下去。 右相见两人压根就没理会自己,心中装了一肚子气,又没处发,只能黑着脸站在一边,眼中怒火几欲喷出。 站在后边的文武百官见了,气氛一下子就凝重了。礼部定的人他们都是知道的,但是现在却临时换了人,都各自揣度着皇上的心思。 右相陈贵是皇上的外祖,摄政王龙司是皇上的叔叔,算是一家人了,可偏偏这两人又事事都不合。摄政王掌控朝政十年,许多大臣都怀疑摄政王有不轨之心,可是摄政王却猝不及防的将一切政务交还给了皇上。 众臣心中感叹了一句,如今这架势看来,还是摄政王得皇上的心啊。 田里的龙渊左手接过侍从呈上来的明黄鞭子,右手扶着锄犁,手一举鞭子便高高的扬起,还未挥出龙司便出声提醒道:“小心点” “恩”龙渊笑着应了一声,一甩鞭子,前头的牛便拉着锄犁动了起来。龙司跟在龙渊三步之后,抛撒着稻种。 天子亲耕,得要在田中耕三来三回。 龙渊也为了今日的亲耕,早已演练了好些日子了。就在最后一回的时候,龙渊一鞭子甩下去,一直温顺的牛不知何故突然的发起飙来,疯了似的向前窜去。 龙渊不察,便被牛拽着往前扑去,后方的龙司即刻反应过来,将手中的稻种一甩,便立即扑身伸手拉龙渊,手指只来得及触到光滑的衣料却没拉得住人。瞬间眼一凛提着气一个飞身急速的将扑到了锄犁上的龙渊拉了起来。 水滴四溅,微微带着些粉色,水一荡,随即便散了。 “皇上...”“皇上” 田边的一众大臣只看到牛惊了,拽着龙渊摔了,却不知道皇帝伤着没有。全都慌了,纷纷围了上来。又是一阵乱嚎,“皇上”“皇上怎么样了?” 龙司看着怀里的龙渊,面色惨白,已然是昏过去了。胸前有血不停的往外涌。刀口很利,还不知道伤成什么了样子。龙司连忙抱着龙渊上了马车,道:“回王府”。 “等等”右相连忙伸手截住了太仆,走到马车面前拦住去路,心中的气登时有了发泄处。怒道:“不行,皇上不回宫去什么王府?难不成你王府的大夫比太医还要厉害?” 龙司心中焦急得不行,黑沉着脸朝着陈贵吼了一声,“让开” 右相直视着龙司,直挺挺的站在马车前,半点挪开的意思也没有。 百官看着僵持的两人,心急如焚,可谁也不敢上去劝,那两人哪一个都不是听劝的,哪一个也不是他们得罪起的。只能纷纷抬头看着左相。 朝中只有左相姜珩羽与龙司有私交,说得上话。 姜珩羽看着龙司怀里的龙渊,面无血色。明显是伤得重了,摄政王府的云沙医术精湛,梁国中无人能及。姜珩羽劝着右相道:“右相,天气寒冷,这么耽搁下去,皇上的龙体有恙谁都负不起这个责” 右相冷哼了一声,道:“是谁在耽搁,大家心知肚明,何必..” 龙渊在龙司怀里,龙司动也不敢动,不等陈贵说完,龙司便朝太仆说道:“冲过去” 听到龙司的话,太仆后背冷汗都吓出来了,他只是个为皇帝驾车的小官,平日连右相的面的见不到,就算见到了也只有低头哈腰的份,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冲撞了。 哆哆嗦嗦道:“可是.那那是..右.右相大人他..他....” “叫你冲过去”龙司急不可耐的大吼了一声。腿上有些湿润,不知道是田里带出的水还是龙司的血。 “王爷”刚才龙司的声音不大,众官都没听见,现在一吼,人人都听清了,也顾不得许多纷纷上前劝阻道:“王爷,不可啊” “请王爷三思啊” 车头的太仆头上冷汗直流,顺着脸流到下巴,有些痒,却又丝毫不敢动,只能紧紧的勒紧缰绳,生怕马被龙司吓到了会冲出去。 不过,片刻后,头上冷汗就被风吹干了,下巴也不痒了。因为他听到龙司说道:“回宫”,简直有如天籁。 右相轻蔑的瞥了龙司一眼,然后心满意足的让开了,叫了家仆去将右相府的马车驾过来。放眼看了一眼有些慌乱的百官,镇定的说道:“籍田还没完,你们留下来继续”然后看了一眼姜珩羽,道:“左相你留下来主持大局吧” 姜珩羽依旧是那副温吞的样子,说道:“珩羽年轻,此等大事还是应当右相主持” “这点事都做不好,我看你这左相也别做了”右相冷冷的说道。 百官纷纷低着头,一动不敢动。巴不得连呼吸也停了。 姜珩羽还欲开口,此时右相的家仆已经把马车架了过来,右相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姜珩羽便径直上了车,看着有些吃瘪的姜珩羽,心里痛快至极。 平日里,龙司与姜珩羽沆瀣一气,没少给他添堵,今日终于让两个人都吃瘪了。右相满意的摸了摸花白的胡须,却突然想起昏迷的龙渊,摸胡须的手又放了下来。大声催着车夫走快些。 龙司一路催着太仆,太仆才捡回一条命,自然要万般珍惜。于是不要命般的抽着马,一路飞驰着回了皇宫。 “快传太医”到了皇宫龙司一边抱着龙渊向宫中而去,一面急急说道。把龙渊小心的放到床上后,朝着一旁的太监道:“去王府把云沙找来,要快” “是!”太监领了命,一人匆匆往太医院而去,一人急急去了摄政王府。 太医很快便到了,“参见...”才刚开口就听龙司急促的说道:“快来看看皇上的情况。” “是”,众太医纷纷上前,看着龙渊的面无血色的模样,心中都是一凛,亲耕吉日怎么会伤得这么重?随即号脉的号脉,检查身体的检查身体,丝毫不敢马虎。 龙司看着温吞的太医,更是着急,道:“伤在胸口,快止血” 伤在胸口,得要脱衣服才能上药,但是时间有些久了,衣服沾了血便与伤口皮肉粘在一起了。太医稍微一动衣衫,龙渊就疼的直吸气。春天穿的又多,摄政王又在旁边黑着脸站着,一众太医手忙脚乱的脱了一炷香愣是一件衣服没脱下来。 第4章 随着时间过去,龙司的脸越来越黑,怒气越来越盛,两步走到床边。 众太医还扯着龙渊的前襟较劲,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额头豆大的汗珠滚下来,只好愣愣的站着。 龙司伸手去拿太医手里的衣服,太医烫手似的连忙松开了。龙司把龙渊抱着坐了起来,对着一旁呆站着的太医道:“扶着” 近旁的太医连忙扶住了龙渊的肩膀。 “拿剪刀来”龙司道。 小太监很快的便把剪刀拿了来。 龙司以前只是看过云沙这样做,看起来倒是很轻松,但是他自己稍微一动,龙渊便疼得吸气。只是现在越拖只会越严重,龙司只能放缓了动作轻轻的剪着龙渊胸前的衣服。 “嘶..”龙渊疼得猛吸了口气,紧皱着眉,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捂胸口。龙司连忙抓住了龙渊的手,豆大的汗水滴到手上,不知道是龙司的还是龙渊的。 伤口的血一直不停的往外渗,看得龙司的心揪得紧紧的,朝着一旁的小太监吼道:“去看看云沙到哪儿了?” 云沙经常到宫里给龙渊号脉,是以皇宫的太监很多都认识他。 “是”太监刚刚走到门口,就见到云沙带着几个人匆匆而来。慌忙迎了出去,语带哭声道:“云沙公子,您可来了” 云沙点点头,快步走了进去。见到龙司,拱手行了礼,道:“王爷” “快过来看看”龙司见到云沙,也稍稍放下心来。 右相进来的时候,摄政王府的人正扶着龙渊,云沙在为龙渊剪胸前的衣服。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看着一旁呆站着的太医,怒道:“你们站着干嘛,还不快去看看皇上怎么样了。” 太医们都垂着头大气不敢出,右相他们可惹不起。因为云沙经常为皇帝诊脉的事,每月右相都要去太医院发一顿火,说教半天。 右相见没一人动,更气了,道:“还不快点...”话未尽,就听到龙渊闷哼了一声,像是疼极了。连忙走到床边,看着面无血色,昏迷中都紧皱着眉头的龙渊,心疼极了,朝着云沙道:“你到底会不会啊?不知道轻点啊,没看见皇上...” “皇叔..”右相正说道兴头上,就听到昏迷中的龙渊喃喃的叫了一声。立马噤了声,听清龙渊说的话后,心霎时就沉到了谷底,冷觑了一眼一旁的龙司,甩了甩袖子,愤愤的走到边上。 郊外 一阵倒春寒风吹过,吹得在场众人后背发凉。 姜珩羽把众位大臣召集起来,面色严肃,“今日之事,决不可有半字传出去” 籍田乃是天子为祈求一年丰收而举行的,况且今日又是当今圣上第一次亲耕,原本大吉的日子却发生了如此大不吉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众大臣自然也明白,低头称是。 只是籍田意义重大,前来的人不仅有官员更有百姓。 前来参加耕耤礼的人,黑压压一片,压根分不清哪些是百姓哪些是禁军哪些是百官。 姜珩羽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叫来了禁军统领严奇与刑部尚书宇文商,“严统领,宇文尚书,百姓就交给你们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决不能让今日之事流传出去” “是”严奇与宇文商应道。 百姓都在外围,自出了事后,禁军便把众人围了起来。外围隔得远,根本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见前面的官员乱哄哄的,隐约听到在喊‘皇上’,才在猜测是不是出事了。 严奇走到外围,让百官将自家的仆人带走了。最后扫了一眼剩下来的人,发现摄政王府的人还在里面,便吩咐了一声将人放了出来。 摄政王府的管家离清想严奇道了声谢,便不再多言语。龙司已经走了,郊外也没什么事,离清便带着摄政王府的人向严奇说了句告辞准备回王府。 严奇面色严肃,嘱咐了一句,“离管家,今日之事,还请府内之人守口如瓶” 离清点头,道:“严统领放心,王府之人今日什么都不知道” 摄政王府的人,严奇还是信得过的,嘱咐一句不过是确保万一,让离清带着人离开了。 等离清走后,严奇下令将所有的百姓全都扣下,等着宇文商将刑部的人带来后,便将人交给了宇文商。 离清走到半路,就见到王府门卫急急而来。连忙停住了马车,问道:“怎么了?” 门卫喘着气,道:“管家..王.妃到了..”又是一阵哈赤哈赤的喘气声。 “你说什么?”离清一听,这鲁国公主不是下月才到?怎么今天就到了?心中狐疑不已,连忙叫车夫赶了车,回了王府。 “王妃..”门卫还在答着离清的话,谁知才刚说出两个字,就见马车绝尘而去,扬起一阵细细的风沙。 第3章 花轿 离清一进府门,就见到一半新半旧且相当简陋的花轿停在王府前院中院中央,相当扎眼。送嫁的侍卫稀稀拉拉的坐在一旁,更是扎眼。 众人见离清进来,齐齐‘唰’的一下站起身,都带着敬佩的目光打量着离清。 那可是地狱修罗啊,十二岁就上阵杀敌,一杆□□,一匹烈马,创造了多少神话。 只是....怎么看起来如此文弱清秀? 大当家起身还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微微迎了迎,带着些谦卑的语气道:“王爷回来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啊?”如果刚才离清只是略有惊讶的话,现在已经是震惊了。如此淡漠的语气,送的当真是公主? “咳咳..”大当家也觉得自己的话太过直白了。只是公主不知染了何病已经昏睡了一月了,无论怎么叫也没有反应,要不是鼻息尚存,他们还以为她早已经死了。不过就是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他也不好解释,还是赶紧拿钱走人,于是又连忙道:“公主已经安然到达,我们也该回去向二....向.皇上报信” “报什么信?”离清扫了一眼送嫁的众人,勾起嘴角淡淡的笑了笑,问道。 来上茶的小厮看到离清的笑容,特意仔细的看了一眼大当家。他想看看人要倒霉之前是不是算命的说的那样印堂要发黑。结果一看,嘿,还真是有点黑。 大当家有些语塞,他只是个土匪,哪里知道皇室嫁人的规矩,刚才他也是随口一说。正没辙的时候,想起了二当家的话,又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说了个:“恩” 离清看得有些乐,就这样子也敢说自己是鲁国公主?恐怕鲁国皇帝知道了,气得几天都吃不下饭了。面上却带着些为难道:“王爷进宫来,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不是王爷?”大当家皱了皱眉,这样岂非还要耽搁一阵子。 离清道:“我只是王府的管家” 管家?那应该也管钱。只是直接要钱会不会露馅?大当家有些为难,可要是不走,不管公主醒不醒,都是要露馅的。思考片刻,打定了主意,才道:“哦,是管家啊。我们皇上说了,让我们把公主送到了王府后就立马回去” “哦?你们的意思是连王爷都不能等了?”离清有些疑惑。这些人既然不是想见王爷,那如此大费周章的进王府来是为什么? 大当家连忙点点头,道:“恩,皇命不敢违” 离清狐疑的看了一眼大当家,却见他神色真挚,丝毫不见作伪。这是真的打算走了?心里更加疑惑了,问了一句道:“敢问轿中是哪一位公主?” 咦?难不成娶认亲竟然不知娶的是谁?大当家心里没底没落的,当初没想到会遇到这种问题,所以压根没问,根本就不知道轿中是谁。大当家害怕说错了又要露馅,只得讪讪的笑着反问道:“管家难道不知道?” 离清摇头,道:“年初,贵国国君来大梁,只说要联姻,却没说是哪一位公主” 这倒是是真的,年前鲁国国君姬振确实没说要嫁哪一位公主,为表诚信说让摄政王自己选,便将宫中合适的公主的画册全都送到了王府。龙司自然是看都没看,人还是让离清选的。 大当家苦恼不已,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宣国他唯一知道的公主的便是嫡公主宣玉,只能赌一把了。心一狠,便道:“乃是嫡公主宣玉” 离清听罢差点笑出声来,且不说梁国根本不会与宣国联姻,就说这宣国嫡公主宣玉,分明两年前就嫁人了。却也不说破,点点头,颇有些恍然的意味,“哦,原来是嫡公主啊” 大当家见离清一点也没怀疑,便知道是赌对了,在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道:“是啊,就是嫡公主,既已问清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离清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也顺着他们的意思,道:“请” 一行人却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直愣愣的盯着的离清,似乎有话要说。看得离清一阵疑惑,问道:“怎么了?” 大当家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说得太直白了,便委婉道:“我们是来送亲的...” 可是说得太委婉了,离清根本不明白,问了一句:“怎么了?” 第5章 大当家见委婉行不通,也不委婉了,直接道:“我们赶不上成亲了,管家就先喜钱给我们吧” 离清真是哭笑不得,费了这么大的气力竟然是来骗钱的。随即喊了一声:“云洵” 众人一喜,以为叫人是拿钱来了,纷纷翘首已待,暗自猜测着摄政王府的喜钱究竟会有多大一笔钱。 片刻后,云洵便来到了前厅,看着一众人,轻轻皱了皱眉头,王府怎么会来了这么多土匪? “送客”离清冷冷的开口,声音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怒气。 “你说什么?”众人一听,登时怒了。 辛辛苦苦走了这么久来到这里不说,一路上的开销也是笔不小的钱,原本还想狠狠的赚一把,现在看来竟然一点钱都不打算给,又见府中之人寥寥无几,习惯性的就拉开了架势。 “呵”离清轻蔑的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敢在王府闹事的人,真有意思。 云洵看着动手的一群人,也新鲜得不行。正好他也很久没练手了,正好手痒。兴冲冲的出手与对面之人打了起来,不过短短几招,云洵的兴致正浓时,一众土匪便落了败,看着趴了一地的土匪,大喝一声,道:“再来” 大当家看着跃跃欲试,两眼冒着精光的云洵,又看着鼻青脸肿的自家兄弟,悔不当初,现在动了手,钱是铁定拿不到了,别再把命搭在这里,于是连忙带着一众兄弟逃也似的出了王府,临走时看也没看一旁送来的公主。 “喂...”云洵正要追,离清便把他拉住了,道:“别追了” “为什么不追?”云洵望着众人的背影问道。 离清摇了摇头,反正又没讨到好,现在王爷已经是众矢之的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那这个怎么办?”云洵踢了踢一旁花轿,花轿微微晃了晃,里面却是没有一点声音。 “扔出去”离清看了一眼破旧寒酸的花轿,这就也好意思说是宣国公主的花轿,恐怕宣国皇帝知道了,气得几天都吃不下饭。 当即叫了几个小厮,准备把轿子抬出去扔了。本来以为只是个空轿子,谁知小厮一抬,轿身便重重下压,明显是有人。 离清眉头一皱,难不成还真的找了个女的来假扮公主,一掀轿帘,里头歪歪斜斜倒着一个人,穿的确实是公主样式的嫁衣,轿内很空,只在脚旁有一个木制小匣子,离清把它捡了出来。 打开一看,里头是一个玉佩,一面刻的是一个【宣】字,另一面刻的是一个【鹤】字。 看起来确实是宣国皇室的玉佩,离清更疑惑了,土匪怎么会有宣国皇室的玉佩?便叫了云江来,问道:“云江,宣国有一位名鹤的公主吗?” 云江点了点头,道:“有,宣国十八公主便叫宣鹤。不过这位公主前些日子已经出嫁了” “哦?嫁去何处?” “魔挞” “魔挞?”离清看了看院中的花轿,这去魔挞的公主怎么会到了梁国?还来了摄政王府? 云江也看到了院中的花轿,同样是惊讶不已,“这花轿怎么会在这儿?” 离清越来越想不清楚了,本来以为只是骗钱的,没想到真弄来个公主。忙叫了云洵去追刚才送亲的人,此事得要弄清楚。 等到晚上云洵才回到王府,两手空空却没能把人带回来。 离清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以云洵的能力,没道理带不回人啊。 云洵也有些气恼,“找了半日,一个人影也没见到”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离清看着院中的花轿,不管她是不是宣国公主怎么也不能留在王府里,“把花轿抬出去,扔到街上” 云江有些惊讶,道:“离清,那说不定真是宣国公主” “就是因为是宣国公主才要扔出去”云洵不以为意的说着,一边走到花轿边,掀了轿帘,一把就扯下了‘公主’的盖头。 此时天色已晚,烛光透过车窗将窗棂上的图案映到宣云齐那张奇白无比的脸上,阴影斑驳交错,再加上那鲜艳妖冶的红唇,活脱脱一女鬼。云洵当即吓得愣退了一步,道:“这是人是鬼?” “怎么了?”离清与云江也连忙朝花轿走了过去,在看清轿中人的时候,齐齐止住了脚步。 “云江,这...就是那宣国公主?”离清质疑的问道。 “这...”云江也说不清楚,他虽然是专探情报的,但是宣国公主甚多,又全在宫中,除了几位身份高贵的之外,其余的都只知道个大概。 云洵嫌弃的踢了踢轿子,道:“我看还是快扔了吧”,这长相实在是太晦气了。 离清与云江都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宣云齐觉得头重得像灌了铅一样,耳边又叽叽嘎嘎的吵得很,挣扎着睁开了眼。这才发现叽叽嘎嘎的声音似乎是身下的轿子发出来的。 轿子?随即心一凛,难不成池承又抓到他了。连忙叫了一声:“停”喉咙干渴得厉害,一说话就扯得嗓子疼。 轿子还是叽叽嘎嘎的没停,宣云齐动了动,觉得浑身酸软得厉害,一点气力也没有,这绝不是醉酒的样子。宣云齐挣扎着向轿门挪去。 刚到轿门口,轿子就停了,听到外面的人齐齐恭敬的喊了一声,“王爷” 王爷?难不成是皇叔?宣云齐有些疑惑,抬手掀了轿门,一个鬼脸面具猛的映入眼帘,吓得宣云齐本就眩晕的脑子更晕了。抬手使劲的按了按太阳穴,怎么这里是.....梁国? 前头的轿夫不知怎么突然动了动,轿子微微一斜,宣云齐就从轿子里头滚了出来,直直的摔到地上。 “哎哟”宣云齐软软的趴在地上,心中叫苦不迭。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龙司嫌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问道:“她是谁?”声音如数九寒冬的积雪,没有一丝温度,又如静谧晦暗的黑夜,没有一丝起伏。 离清道:“应该是宣国公主” 本来在揉脑袋的宣云齐听到离清的话,惊得手差点脱力了。公主...? 缓慢的低下惊吓得僵掉的脖子。这一看,更是直接傻了,满脸的难以置信的盯着身上大红的衣裳。这....这.这是嫁衣啊... “宣国?”龙司斜斜的撇了一眼地上的宣云齐,语中带着不屑。宣国一向以礼为上,得多不得宠才会穿成这样? 离清不可置否,将花轿中拿出的那枚玉佩递给了龙司。 龙司也没接,只抬眼看去,明黄通透,上好的黄玉,确实是宣国公主的玉佩。 宣云齐也偷偷的抬头去看,一看就看出了确实是宣国公主的玉佩,只是已经震惊到极点的内心半点波澜也掀不起了。定睛仔细看去,好似写了一个【鹤】。 但是,不对啊。宣云齐那混沌的脑子好不容易转了转,梁国与宣国并没有联姻啊。 龙司收回视线,一眼也没再看宣云齐,只面无表情道:“扔出去” 宣云齐长舒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扔出去显然是最好的结局了。 这喜事突然临了门,宣云齐感觉浑身力气也恢复了些,挣扎着就站了起来,忍住了在看一眼龙司的欲望,用了最大的力气朝门口走去,此时只恨不能背生双翅。 云江看着宣云齐的背影,低声道:“王爷,她不是宣国公主” 宣国以瘦为美,宣国公主个个腰如细柳,且身长不过六尺。面前这人身长足有七尺有余了,细细看去,喜服也不合身,分明就小了许多。 龙司侧头看去,冷然开口,道:“站住” 说是走,不过是挪。 宣云齐觉得走了好一阵了,也不过走出□□步远。听得龙司的声音,宣云齐捏了捏手心,才不甘不愿的停住了脚步,慢慢的转过身,还没开口,就见龙司冷冷的觑了他一眼,异常嫌弃的开口,道:“带她去洗洗” 口干舌燥,反驳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也说不出来。宣云齐眼睁睁的看着几个小厮走过来架着自己走了。 “云江,你跟去看看”龙司道。 “是”云江应了一声,也连忙跟着宣云齐去了。 宣云齐望着水中的脸,绝对比龙司的鬼脸面具还要吓人。但是现在这是他的保命符啊,可绝对不能洗。 “我..”宣云齐使劲提起气才说了一个字,一块湿帕子毫无预兆的搭上他的脸,把他后面的话全都盖了下去。 水足足换了三盆,才洗干净。 宣云齐认命的低头看去,突然喜上心头。暗叹道,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古人诚不欺我。 不知是胭脂太劣质,还是涂得太厚一月没洗的原因,一张脸上密密麻麻全是小红点,看上去很是渗人。 宣云齐喜滋滋的想,这下子,总要被赶出去了吧。 宣云齐只觉得渴得难受饿得烧心,想到一会儿要被打发出去,得赶紧吃点东西恢复力气。侧头看着架着他的小厮,一字一句有气无力的问道:“有.吃.的.吗?” 第6章 小厮没有龙司的命令,不敢擅自做主,便没有答话。此时云江进来,看着宣云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随即便恢复了,道:“去拿点吃的过来” “是”小厮领了命,便赶紧去了。 云江道:“你先休息一会儿吧”随即示意小厮把宣云齐扶到椅子上坐着。 宣云齐口干得很,于是就带着感激的朝着云江笑了笑。算是谢过了。 云江点点头回应了宣云齐,便转身出去了。 “你说,他是宣国太子宣云齐?”龙司坐在书桌前,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云江道:“是,与画中之人一般无二” 云江有个情报库,里面就有宣云齐的画像。 龙司微微勾了勾唇,果真是天意。他正要出兵讨伐宣国,没想到宣国太子就自己送上门来了。不管是做人质,还是打击军心,这宣国唯一的皇太子,都是个无与伦比的好筹码。 手顿了,墨汁顺着笔尖毫毛滴下,立马就晕染了开来,画便废了。 龙司搁了笔,一个想法即刻便浮现在了脑海中。道:“去叫离清来,此事谁也不能说。” “是,属下明白。”云江点头,退了出去。 片刻,敲门声响起,离清在门外说了声:“王爷” “进来”龙司站到窗边,抬头看去,夜空寂静无月无光。 离清推门而入,道:“王爷” 龙司道:“去挑几个丫鬟回来,让他以王妃的名义留下来” 摄政王府全是男子,一个丫鬟也没有。 他肯定是指今日来的那个不知真假的公主,只是离清有些不解,这要是定下了王妃,下个月鲁国公主来了怎么办?便道:“王爷,还没查清楚她是谁,就这么留下她是不是不妥?” “他是宣云齐”龙司淡淡的说道。 “宣云齐?”离清一惊,这堂堂宣国太子怎么会在嫁往魔挞的花轿中。转念一想,龙司想征宣国不是一年两年了,瞬间就懂了龙司的想法。点头道:“是,我这就去” 龙司道:“你亲自去看看,挑几个合适的。另外给他编一个合适的身份。” “我明白”离清点头,便退了出去。 第4章 王妃 宣云齐从来没觉得这么时间这么慢,简直比他在东宫看奏折还难熬。直直的看着门口,简直望眼欲穿,为何王府的厨房要建得这么远?一来一去人都饿死了。 肚中清鸣如鼓如雷,就在宣云齐觉得他饿得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的时候,前去端饭的小厮终于姗姗的出现在了门口。 香气扑鼻而来,勾起腹中馋虫如波涛翻滚。要不是宣云齐浑身软趴趴的实在没有力气动弹,下一刻就有幸能看到宣国太子亲自上演饿狼扑食的戏码。 小厮慢条斯理的将饭菜端到桌子,正打算一一摆出来,手就被宣云齐熠熠发亮的双眼惊得僵住了。 只见宣云齐直接端起盛鸡汤的盆,不过片刻,放下时碗底只余了几滴残汤。紧接着又是飓风卷残云般将桌上饭菜扫荡一空。 一旁的小厮看着宣云齐如狼似虎的样子,面面相觑,这宣国公主是多久没吃饭了?这吃相简直比街边要饭的还要狂猛。 宣云齐扫了一眼桌子,发觉实在没什么可吃的了,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碗筷,问道:“还有吗?” 这.....还要吃?小厮满心的不可思议,愣愣的点点头,道:“有...我这就去给您拿” 宣云齐看着空空如也的碗碟,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去吧” “是”小厮一路小跑的去了厨房。心中不知怎的竟还生出些敬佩之意来,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女子呢。 吃了些东西,浑身虽然还是酸软,但好歹有了些力气。宣云齐看着一旁的小厮,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属下叫路明”一旁的小厮带着些恭敬道。 宣云齐点点头,便没再说话了。因为一开口他便发现他的声音恢复了,清清朗朗只是略微还带着些沙哑,仔细一听就知道是男子的声音。 宣云齐微微抬头看了看站着的几个小厮,没从他们面色中发现异常,才放下心来。 宣云齐百无聊赖的坐了一会儿,前去端饭的小厮就回来了。 这次宣云齐没有着急了,等到小厮把饭菜规规矩矩的摆好了,才动了筷子。其实等的这些时候,饱意才涌了上来,已经不觉得饿了。宣云齐便盛了一碗汤,一边慢慢的喝着一边想着怎么还没人来赶他出去呢? 就在宣云齐疑惑的时候,就见到一清秀俊雅,风姿玉朗的男子走了进来。看穿着应该是王府管事的。 宣云齐一喜,看来这是来赶他的了,欢欢喜喜的站了起来,道:“我..”才刚开口,就听那人淡淡的笑着道:“王妃,这是你的丫鬟” 笑僵在脸上,宣云齐一下就懵了。怎么才这么一小会儿不见,态度还没说就变了,他就成了王妃了? 离清回头看着三个丫鬟道:“还不来参见王妃” 那三个丫鬟上前,一一行了礼,恭敬道: “舒宁、舒云、舒雨参见王妃” “不是..”宣云齐回过神,道:“你们弄错了吧,我不是王妃” 离清笑得更是和煦了,道:“今日你已经穿着嫁衣,坐着花轿进了王府,自然是王妃” 宣云齐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在门口可不是这个态度。难道他已经暴露了?可是梁国与宣国向来没交集,他一个宣国太子,就算暴露了,龙司也没道理让他留下来做王妃吧? 离清没理会呆愣的宣云齐,依旧道:“王妃,以后你就住清雅院了,我先带你过去吧” “不是..”宣云齐还要解释,三个丫鬟就上前来扶着宣云齐,道:“王妃,走吧” 宣云齐担心自己的身份被识破,自然不肯让人近身。连忙退了一步道:“不用了,我自己走” 离清依旧含笑道:“王妃,请” 宣云齐扯了扯嘴角,“恩”,便跟着离清一路往里而去。只是这越走宣云齐越觉得不妙,这往里走了这么远,他要逃出去不就更困难了? 东拐西拐,宣云齐觉得才恢复的顶点力气又用光了,停下脚步扶着游廊的大红的柱子喘气问道:“怎么还没到啊?” 离清安抚着道:“前面就到了”,说罢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舒宁三人,三人立马上前扶着宣云齐。 宣云齐实在是累得走不动了,恹恹的耷拉着脑袋,让人扶着他走。宣云齐脑子也晕晕的,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一个院门口听了下来。 宣云齐强打起精神,抬起头看去。天色已晚,又没有月亮,只能借着灯笼发出的光亮模糊的看见院门上写着清雅院三字。 清雅院是一个三进的院子,走进垂花门,便是前院,院中枝丫斜斜,模模糊糊的全是树的阴影。 过了前院便是王妃居住的上房。 一行人走进屋中,宣云齐赶紧找了个椅子慌忙坐了下去,他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实在是一点力气也没有,站不住了。 离清将人带到,任务已经完成了。便对着宣云齐道:“王妃,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便差人来说一声” 宣云齐头重得很,敷衍的道:“恩”,他现在除了想逃出去,也不需要。 离清目光严肃的看了舒宁三人一眼,才出了清雅院。 宣云齐看着离清出了院子,对舒宁三人道:“我不需要伺候了,你们下去吧” “是”三人便退了下去。清雅院一直没人住,她们还要去好好打扫一番。 第一晚谁都不会料到他会逃,便是最好的时机。 宣云齐坐了半晌,恢复了些气力后。吹灭了房中的灯,然后到门口提了盏灯,蹑手蹑脚的出了院子。 才走到上房的院门口,就听见黑暗中有声音传来:“王妃,你要去哪儿?属下来给你带路吧” 宣云齐耳边一阵风吹过,随即一黑衣男子就站在了他的面前。可惜光太暗,看不清脸。 被撞破了,宣云齐只得顿住脚步,望着来人讪讪的笑了笑,道:“我只是想去看看王爷睡了没有?” 那人语无波澜道:“王爷一向不喜人打扰,王妃还是请回吧” “哦.哦..”宣云齐只得提着灯笼蔫蔫的走了回去。回到房内,一点困意也没有,但是浑身还是酸软得很,于是便泄气的躺在了床上。脑中不自觉的就想起了龙司那张鬼脸面具。 宣昀三十岁时才有了第一个皇子,稀罕得不行。于是宣云齐四五岁便跟着宣昀学习政务,而恰好那几年又正是龙司征战的时候。天天军情传回来说的都是,龙司怎么怎么凶猛,怎么怎么厉害,打得谁谁毫无招架之力,比书中的故事还精彩。 这一来二去,宣云齐什么政务都没记住,满脑子都是紫阳破风银枪、虚空啸焰烈马、染漆凌霄战袍还有,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 宣云齐躺着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7章 一觉醒来,夜空如墨,满室寂静。 宣云齐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又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这次门才开了一个小缝,就听外面又是刚才那个声音传来,“王妃,有什么需要,您吩咐一声就行。” 这次宣云齐被抓破不心虚反而有些恼怒,一而再再而三的坏他好事。一伸手就拉开了门,朝着夜空说了一声:“抬水来,我要沐浴”然后,啪的一下关了门,回到屋中坐下了。 烛灭了也没人点,宣云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恨恨的叹着气。 “王妃” 门外突然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吓得宣云齐的后半截叹气声夭折于腹中。 宣云齐记得这是舒宁的声音,便道:“进来吧” 舒宁推门进来,连忙将灯点上。灯一亮就看到坐在一旁的宣云齐脸色很是不佳,担忧的问道:“王妃,您怎么了?” 突然的光亮有些刺眼,宣云齐微微闭了闭眼,道:“没事”一睁眼,就见到几个小厮抬着一个大大的浴桶走了进来。 水汽弥蒙,看得宣云齐身上痒痒的,道:“你们都退下吧” 舒宁道:“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宣云齐连忙摆手,道:“我沐浴不习惯伺候”,看着浴桶越发觉得身上痒的厉害,又催促的说了一声:“下去吧” “是”舒宁恭敬的退了出去。 等到人都走光了,宣云齐嫌弃的扯下了身上的喜服,一个抬腿修长的身体便进了浴桶。 身体往水中一蹲,水便没过了头顶。只余长长的墨发散在水中,微微荡漾开来。 过了好一会儿,宣云齐惬意的呼了一声,才从水中探出头来。热水氤氲,染得宣云齐的脸有些微红,伸手抹了抹脸,觉得浑身舒畅。 宣云齐将双臂倚在木桶边上,闭目养着神。水顺着脸颊滴到锁骨上,积了小小的一汪水,随着呼吸起伏,又顺着白皙的胸膛蜿蜒而下,泛起圈圈涟漪。 “王妃”舒宁在门外喊了一声。 一句话,两个字便将宣云齐的惬意打破了,宣云齐无奈的睁开眼,问道:“怎么了?” 舒宁道:“我给您把衣服拿来了” 宣云齐抬眼望着面前的屏风,道:“放在屏风外边吧” “是”听到门外的舒宁应了一声,然后轻轻的开了门。 宣云齐无聊的盯着看屏风上的影子,只见越来越高,最后定在了一处,就听舒宁问道:“王妃,衣服我就给您放在屏风外吗?” 宣云齐想了想,道:“你就搭在屏风上吧”,这不是东宫,他还不想光着身体晃悠。 “是”听舒宁应了一声后,就见屏风上的影子又高了些,随即就见好几件衣裳便搭在了屏风上,其中最显眼的便是一件银朱色大袖女子华服。 “这是什么?”宣云齐惊了,他堂堂宣国太子怎么能穿女装?这穿了到底和没穿有什么差别? 舒宁以为宣云齐不喜欢她拿的衣服,连忙解释道:“王妃,您刚大婚穿红色喜庆,您要是不喜欢,奴婢这就去给您换。” 宣云齐低头扶额,暗自叹了口气,很是无奈道:“快去换” “王爷”舒宁刚取下屏风上的衣服,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过身看去,连忙行礼。 宣云齐听到舒宁的话,心中一紧。身体立马往下沉,没入了水中,只露出个半个脑袋在水面上,大气也不敢出,死死的盯着屏风上的两个影子。 龙司看了一眼屏风,氤氲的雾气自屏风里向外散了开来。冷然道:“下去吧” “是”舒宁应了一声,便准备退出去。 宣云齐连忙向上探出了头,道:“我今天就穿这件了,不换了”这时候有件衣服还是比没有的好太多了。 “是”舒宁疑惑的应了一声,又将衣裳搭着了屏风上,然后才退了出去。 宣云齐看着龙司动了动似乎是准备过来,连忙道:“你先别过来,我还没穿好衣服”,说完又紧紧的缩在水里,他可不认为龙司会乖乖的听他的话。 可是...... 大约过了一刻钟,龙司还站在屏风外,一点动静也没有。 宣云齐有些摸不着头脑,正在迟疑着是不是先从水里起来,水有些凉了。 龙司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屏风里有任何动静,冷冷开口:“你还打算让本王等多久?” 语中带着不耐烦,宣云齐忙道:“马上,我马上就好了”随即一咬牙,便从浴桶中站起身,咬着牙将屏风上的衣服一把扯了过来,结果除了宣云齐手中的一件花青色深衣,其余的衣服全都散落到了地上。 宣云齐仔细看了看,心中叫苦不迭,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要怎么穿啊? 湿发紧紧贴着后背的皮肉,一阵夜风吹过,冷得宣云齐汗毛都立了起来,“阿切~~”宣云齐狠狠的垂头打了个喷嚏。 一抬头就见龙司站在三步开外,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宣云齐连忙将衣裳提起来死死的挡在胸前,戒备的看着龙司,道:“你怎么进来了?” 龙司只冷冷的瞥了宣云齐一眼,一句话也没说,转身便走了出去。 看得宣云齐莫名其妙,腹诽道:这人什么毛病啊?低头看了看胸前的衣服,一时没了主意。 过了一会儿,舒宁又站在屏风外,低低的叫了一声,“王妃” 宣云齐没精打采的回了一句,“什么事啊?” 舒宁道:“王爷让奴婢来帮王妃更衣” 宣云齐叹了口气,刚想说不用。一低头就发现了落在地上的里衣,顿时松了口气,道:“你先等一下”随即把一件荼白色中衣捡了起来,穿上倒也合身。才叫了舒宁进来为他穿了衣服。 舒宁走到宣云齐身边,将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发现里头的诃子还在,便提醒道:“王妃,诃子您还没穿呢” 宣云齐抬眼望去,看见舒宁手里的银朱色的诃子,很是抵触,道:“那什么诃子,我就不穿了” 舒宁闻言很是惊了一惊,有些迟疑道:“王妃,您真的不穿?” 宣云齐笃定的点点头,坚决道:“不穿”想他堂堂宣国太子,穿女人诃子像什么话。 “可是..”舒宁难为的拿起手中的衣裳,道:“王妃,今日...” “别可是了,我说不穿就不穿”宣云齐直接打断了舒宁的话,坚定又决绝。 “那..好吧”舒宁勉强的应了一声,将衣裳一一为宣云齐穿上。 上着荼白色露肩交领中裙,外穿一件露肩交领花青色暗纹深衣。外套一件银朱色曳地大袖华服,袂上绣有荼白色大飞鸟。银朱色宽腰带,上系金色细丝珠链。腰带中间系有靛青烟纱丝带,左右分别上系碧蓝色翡翠珠帘玉玦。 雍容中带着华贵,稳重中带着娇俏,美得令人惊叹。 只是.... 舒宁低着头迟疑着到底要不要开口。 宣云齐也觉得不对,总感觉胸前有些冷,低头一看,小半个 胸膛都露在外面。 舒宁在心里叹了口气,今日穿的是露肩交领的衣裳啊,要是不穿诃子....低着头将诃子呈到宣云齐面前,道:“王妃,诃子...” ........ 宣云齐无语的望了一会天,一闭眼将舒宁手中的诃子扯了过来,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但这屈得也太彻底了。 丧气低沉的垂头说道:“你出去吧” “奴婢帮您吧”舒宁诚恳的说道。 宣云齐恹恹的摇了摇头,更低沉了。 舒宁狐疑的看了一眼宣云齐,才退了出去。心中疑惑不已,穿个诃子而已,怎么像是上刑场似的? 第5章 梳妆 旭日初升,金黄的阳光透过窗子射进屋中,照得满室明亮。 宣云齐低头看了看一身女装的自己,止不住的要叹气。这事要是传出去,不仅是他,就连宣国都要沦为各国的笑柄。 不行,他一定要赶紧逃出去。 可是怎么才能逃出去?首先他得先把路线摸清楚,要出门才能看路,要出门就得穿衣服。 有了目的,憋屈的感觉似乎也淡了些,宣云齐慢慢的将衣服脱了。不过在拿起诃子的那一刻,宣云齐还是憋屈得想要捶胸顿足。 宣云齐的胸前不冷了,心冷了。走出屏风,舒宁看着整装的宣云齐,眼神真挚的赞了一声,“王妃,您真好看”。 虽然脸上的红点多了些,个子高了些壮了些,胸......... 舒宁的视线定在宣云齐的胸前,登时有些心酸,王妃为了王爷竟然做了这么大的牺牲。暗自下定决心,日后她们一定要尽心尽力的侍奉王妃。 宣云齐一门心思想出门勘查路线,根本没注意到舒宁的百转千回的神色,只道:“我要出去转转” 眼见宣云齐要走,舒宁连忙扶住宣云齐,道:“王妃,您还没梳头呢” 宣云齐没忘记现在他还顶着王妃的名号,脚只得拐了弯走到梳妆台走坐下,脑中不停回想着昨夜从前院到清雅院的路线,但昨夜天太黑,他又太累了,本就没怎么看路,现在也只能想起个大概。 第8章 有一缕金色的眼光透过窗棂射进宣云齐的眼里,晃得宣云齐有些不适,下意识的微微侧了侧头,才发觉舒宁已经为他梳了一个高耸的发髻,发髻后插了一个大大的银朱色的牡丹花钿。头上珠链环绕,舒宁还在往头上插步摇。 宣云齐看着镜中的自己,简直不忍直视,忙道:“舒宁,够了” 舒宁手上倒是没停,语重心长的说道:“王妃,您昨日才嫁来王府,自然要好好打扮一下” 宣云齐晃了晃头,环翠叮当,一阵心塞,这样他还怎么跑? “我为什么非要弄成这样不可?”宣云齐指了指镜中的自己,越看越恼怒,一抬手便准备将头上的步摇拔下来。 舒宁连忙止住了宣云齐,道:“王妃,不可!您要好好梳妆打扮,一定要让王爷移不开眼。”昨夜也算是新婚之夜,王爷都没来清雅院,要是在不想办法得到王爷的青眼,只靠着以前的旧情,王妃往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的。 宣云齐闻言,转头惊恐的望着舒宁,敢情这是要他是去争宠啊?光是听到都觉得一阵恶寒。有这功夫他还不如好好的想想怎么逃出去,这梳妆台他一刻也坐不住了。连忙站起身,道:“舒宁,给我拿张面巾,我去王府转转”。 舒宁一顿,面色有些为难,道:“王妃,王爷说了您不能出清雅院” “为什么?”宣云齐惊讶了,好歹他现在名义上也是王妃吧,凭什么什么都不说就把他软禁了? 舒宁拿了一个花青色珠链华胜准备戴到宣云齐的额间,只是宣云齐比她高了一个头,她踮起脚尖才能勉强能够得着。有些敷衍的说道:“可能是因为府中全是男子吧”,看着宣云齐满脸的小红点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样子怎么才能让王爷多看一眼。 “那和软禁我有什么关系?”宣云齐愤怒了,这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王妃,您知道王爷的喜好吗?”舒宁压根就没在意宣云齐的愤怒,从容的问道。 宣云齐没好气道:“不知道”余光撇到一脸深思的舒宁,有些疑惑,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舒宁道:“投其所好啊” 敢情还在想让他去争宠的事啊,果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宣云齐在心中不屑的哼了一声,他堂堂一国太子,怎么会去做这种事情?一拍桌子,站起来就往外走,他倒要去问问龙司凭什么软禁他? “王妃,您要去哪儿?”舒宁吓了一跳,急忙问道。 宣云齐拉开门,抬头望了一眼天,有些恍惚。明明前脚他都还在宣国喝酒,后脚就莫名其妙的困在了梁国。 “王妃您的披帛”,舒宁追着出来,将碧蓝色的烟纱披帛的一端放到宣云齐的手腕上。 看着舒宁手上的彩色披帛。宣云齐又心烦又头疼,不耐烦的说了句:“不用了”,便向院门走去。 “王妃”舒宁赶忙跟着追了去。 宣云齐走到垂花门,有些欣喜又有些紧张,竟然这么容易就出了院子。 眼看就要出院子了,“王妃”突然有阴影从宣云齐头顶垂下来,眼前一暗,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一黑衣男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宣云齐停住脚步看去,只见那人一身黑色立领紧身长袍,黑色束袖,黑裤,黑靴,腰带上系了一黑色缨绦。英姿飒爽,很是干练的模样。 宣云齐认得他的声音,和昨夜拦住他的是同一人。更没什么好感,面无表情道:“我要见摄政王” 那人不卑不亢道:“王妃,王爷一早就出去了” 宣云齐一听更冒火了,凭什么龙司就可以出去。他就得被软禁在这里?道“我有急事,必须现在见他” “王爷进宫了,等王爷回来属下会秉明王爷,还请王妃暂时先在院中休息”那人语气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 看着一身劲装的人,宣云齐在心里估摸了一下两人的差距,霎时就败下阵来,明显武力上两人是云泥之别。 宣云齐在心里叹了口气,面带怀疑的看了一眼面前人,道:“你秉明了有用吗?” 那人道:“今早我便向王爷秉明了昨夜王妃要见王爷之事” 听到此话宣云齐郁闷不已,在心里腹诽了一句,这是要害死人啊。本来他还在纳闷龙司怎么突然来了清雅院,还来得这么莫名其妙,走得莫名其妙。 “你叫什么名字?”宣云齐冷不丁问了一句,等他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池承好好的为他出这一口气。 “属下叫风昱”黑衣男子道。 风昱挡在宣云齐面前,面虽恭敬却半步退让之意也没有。宣云齐也相当识时务的没有硬闯,便转了身往院子里走着逛了逛。 院中种的全是同一种树。不过又矮又小,只比人高一点,别说观赏就是好看也称不上,且一看就不是什么名贵品种。 “这是什么树?”宣云齐走到一颗树前,只见枝上有葱绿的嫩叶初发,倒是生机勃勃。 舒宁亦步亦趋的跟在宣云齐身后,手中捧着碧青色烟纱披帛,也抬头看了看树,道:“回王妃,听离管家说,这是橘子树” “橘子树?”宣云齐觉得新鲜,,橘树只是常见的果树而已,还从来没听过谁会在院中种橘子树的,这摄政王府还真是与众不同。 舒宁倒没觉得什么,只点点头,道:“恩,是橘子树” 宣云齐放眼望去,一片橘树中一颗橘子也没有。这个时节,橘子似乎已经摘过了。 舒宁见宣云齐一直盯着橘子树,以为他没见过。便道:“王妃,橘子树是很少见的,橘子更是珍贵,就这一院子的橘树也不一定会有一颗好吃的橘子。” “珍贵?”宣云齐有些惊讶。在宣国橘子是最便宜的食物之一,好种易活,年年都是硕果累累,就连贫民也能吃得起的。 舒宁点点头,道:“恩,可珍贵了,记得有一年冬天,我在街上看见一辆马车被撞翻了,黄橙橙的果子滚得满地都是,周围的人都没没见过,一哄而上,一眨眼满地的果子都没有了,很快就有官兵来查,一个一个的搜身,可是却一个果子都没找回来。” 宣云齐忍不住质疑道:“官兵一个个搜身,怎么会一个都没找到?” 舒宁笑了笑,解释道:“大家都没见过都以为是什么宝贝,哪里肯让官兵搜去了。后来才知道那是橘子,可以吃的” 宣云齐还是不信,道:“就为了一车橘子还要搜身?” 舒宁压低声音道:“据说那是鲁国进贡给皇上的贡品” 橘子?进贡?宣云齐望了一眼面前的橘树,更是讶异。鲁国一向对梁国表示臣服,按理来说进贡不是金银珠宝就是奇珍异宝,怎么会是..橘子? 此时舒雨走了过来,向着宣云齐行了礼,道:“王妃,是否用早膳?” 宣云齐正好有些饿了,便点点头,道:“用吧” 回到正房,早饭已经在桌上了,宣云齐坐下一看,一碗清粥,几碟绿叶小菜。顿时就没有了胃口,道:“怎么这么寡素?” 舒雨连忙解释道:“是王爷吩咐说王妃脸上过敏,让做得清淡些。” 王爷?龙司?宣云齐一愣,他怎么会这么好心?狐疑舀了舀碗里的白粥,散发出渺渺的热气与淡淡的米香气。倒也勾起了些食欲。 宣云齐吃好后,舒宁与舒雨收拾碗碟出去后,舒宁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才带着希冀的低声问道:“真是王爷吩咐你做的?” 舒雨也左右看了看,朝舒宁微微摇了摇头。又将身体往舒宁身边倾了倾才低声说道:“今早我看见王爷从王妃屋里出来,脸色很不好,而且昨夜王爷也没歇在清雅院,王妃心里肯定不好受” 舒宁赞同道:“是啊,今早王妃人都恍惚了”,想起今早宣云齐连诃子都愿不穿的样子很是叹了口气。 舒雨想起离清的话,也叹了口气,道:“唉,王妃本来就是苦命的人” 舒宁显然也是想起了离清的话,心中也很是沉重。走了一会儿,道:“舒雨,王妃的脸一直这样也不行,我看还是去给找个大夫抓点药回来吧” 舒雨道:“好” 皇宫 龙渊躺在的床上,一动不动,苍白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锄犁的刀口很利,豁出的口子深可见骨。 龙司看着一直高烧不退的龙渊,很是烦躁,“这怎么回事,皇上怎么发烧了?” 跪了一地的太医大气不敢出,战战兢兢的道:“臣等无能” 听得龙司更是心烦,冷声道:“云沙.” 云沙又上前为龙渊把了把脉,说道:“王爷不必太过忧心,皇上只是感染了风寒,因为胸口伤的太重,才迟迟没有退烧” 龙司点点头,云沙的医术他还是信得过的,便道:“去煎药吧” “是”云沙应了一声,立马去煎药了。 地上的太医皆面面相觑,照这样下去,即使右相不去太医院了,他们也没脸在太医院呆下去了。 龙司站在床边看着龙渊,脸上焦躁的神情倒是缓和了些。小时他生病,兄长也是这般的守着自己。龙渊的相貌与其父龙厉有八分相似,清清雅雅,如竹如兰。 第9章 这一站就是一个时辰,一众太医后背湿汗涔涔,双腿麻得一点知觉也没有了,年纪大点的,已经摇摇欲坠了,旁边的人连忙扶住了,低声道:“吴太医您没事吧”。 龙司听到声音,才从回忆里回过神,眼角瞥见了地上跪不住的一众人,道:“下去吧” “是,多谢王爷”一众太医低头说了声,却没有一人站起来。腿麻了,没知觉了,又不敢在龙司面前失礼,只能维持着原姿势缓着气。 龙司扫了一眼一旁的双喜,双喜得了龙司的示意连忙走上前去,将地上的人扶了起来。 “多谢公公”太医令吴太医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低声道了声谢。 双喜连忙道:“吴太医客气了” 过了好一会儿,一众太医才整整齐齐的退了出去。 太医刚走,云沙便端着药走了进来,顿时一大股苦味弥漫在房中。床上的龙渊似乎也闻到了,微微皱了眉。 云沙端着碗走到床前,犹豫着是不是要给龙渊喂药。本来喂药这种事该是后宫妃子做的,但是龙渊年纪尚小,后宫一个人也没有。 “我来”龙司端过云沙手上的碗,坐到了床边。舀起一调羹药汁,习惯性的吹了吹。龙渊小时候不好好吃饭,宫里一众奶娘丫鬟全都没办法,只有龙司喂他,他才会乖乖的吃饭。 双唇紧闭,黑色的药汁顺着嘴角流到被子上,没一会儿就湿了一大片。 看得云沙直着急,照这样下去,又得去煎一碗了。眼看着又浪费了一勺。云沙想了想,还是决定提前去煎药了。 折腾了这么久,一滴药也没喂进去。龙司微微皱了皱眉,转头向双喜道:“你们先下去” “是”双喜恭敬的应道,随即向周围的小太监微微摆了摆头,带着人一起退了出去。 门轻轻扣上,偌大的宫殿便只剩下两人,窗外阳光正好,金色的光芒斜斜的从窗户射进来,静谧却又有些压抑。 “渊儿,吃饭了”龙司轻轻的说道,语中带着难见的温情。 床上的龙渊眼皮微微动了动,然后微微的张了嘴,龙司急速的喂了一勺药。 “咕噜”一声,龙渊刚把药咽下去,便苦得直皱眉,挣扎着睁开了眼,一脸委屈的看着龙司,道:“皇叔,御厨该换了,燕窝都是苦的了” 见龙渊醒了,龙司微微松了口气,道:“良药苦口” 龙渊看了一眼龙司手里的碗,鼻尖苦味浓郁,熏得龙渊有些想吐,忍着不适,道:“皇叔,我没事,可以不喝的” 龙司板起脸道:“皇上,龙体事大,不可任性” 龙渊看着龙司,面具遮了表情,不过龙渊能想到面具下肯定是一副很严肃的神情。撇了撇嘴,也不强忍着胃中不适了,微微侧了侧头,便吐了一地。 这一动,又扯到了胸前的伤口,“嘶,啊”龙渊疼得吸了几口冷气,连忙伸手去按胸口。 龙司连忙抓住了龙渊的手不让他碰伤口,很是担忧道:“皇上,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疼”龙渊红着眼睛望着龙司,带着委屈的说道。 眼中水汽蒙蒙,看得龙司心疼不已,不由自主的放低了声音缓和的说道:“你躺着别动,我去叫云沙来看看” 龙渊点点头,乖巧的应了一声“恩” 第6章 洞房 双喜在门外候着,见到龙司开门出来,连忙躬着腰道:“王爷” 龙司站在门口,低声问道:“云沙去哪了?” 双喜道:“云沙公子去煎药了” “去叫他过来”龙司吩咐道,“带人进去收拾一下,动作要轻点,别吵到皇上” “是”双喜轻轻的应了一声,吩咐了一人去请云沙,他便带了两人一起跟着龙司进屋里去了。 双喜很快就将地上的污渍收拾干净了,站在一旁候着。龙渊觉得鼻息药汁苦味萦绕,觉得下巴冰冰凉凉的,抬手一模,才发现是被子湿了,浓烈的苦味便是自被子上散发出来的。连忙叫双喜换了被子。 换了被子后,发现身下的褥上也有沾上了药汁,龙渊便让双喜将褥换了。 要换褥就要起床,龙渊看了一眼龙司,便微微动了动,准备坐起来。 龙司上前,扶住龙渊,让他躺在床上,道:“皇上,你不能动” “皇叔,可是太苦了,我闻着很难受”龙渊眼巴巴的望着龙司,眉毛鼻子皱成一团。 龙司还是轻轻按住龙渊的肩膀,坚持道:“你身上有伤,要好好卧床静养,不能动” “可是闻着这味,我就想吐”龙渊说着还干呕了一声。 这时,云沙快步走了进来,向两人行了礼,问道:“皇上哪里不舒服?” 龙司道:“喝了药吐了,可能扯到伤口了” 云沙一凛,扯到伤口可算不得小事。连忙上前,掀开了龙渊的身上的被子,缠在胸前的布已经染满了鲜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渗出血来。云沙连忙拆了布,拿出止血药为龙渊止血,白色的粉末洒在龙渊的伤口上,疼得龙渊伤口一抽一抽的。 看得龙司心疼极了,自他两岁便照顾龙渊算起来,十年间龙渊从没有受过重伤,就是磕磕碰碰也是屈指可数的。 龙渊看见龙司心疼的表情,朝他笑了笑道:“皇叔,我不疼的” 龙司更是心疼了,轻声安抚道:“别说话了,好好躺着” 很快云沙就包扎好了,再三的嘱咐道:“皇上,王爷,伤口很深,千万不要在扯到伤口了,一定要好好静养” 龙渊点头,道:“双喜,过来换个褥子” 云沙一愣,敢情他刚才说根本没听啊,连忙劝道:“皇上,褥子等伤口稍稍结疤了再换吧” 龙渊道:“等不到那时候了”随即一掀被子,便准备坐起来,还没动,龙司就伸手止住了他,道:“皇上,龙体要紧” 龙渊闻言面色明显一沉,不过随即便恢复了,带着祈求的喊了一声:“皇叔..” 龙司道:“要是皇上准许,就让臣抱皇上起来吧” “准许,准许”龙渊急忙道,眼底的笑意满满,扬起的嘴角可以挂两个小小的灯笼。 龙渊才十二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又长得清秀。根本就没什么重量。龙司弯腰轻轻一用力,便将人抱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云沙看了一眼龙司怀里的笑得兀自灿烂的皇上,暗自嘀咕,怎么受伤了还这么高兴? 片刻后,几个小太监就将褥子换好了,恭敬的站在一旁候着。 龙司向前几步正准备将龙渊放到床上去,龙渊侧头看了一眼,才发觉已经换好了,忙道:“另外再换,我不喜欢这颜色” 双喜闻言一愣,这可是皇上平日最喜欢的樱草色,脚下却不敢停,又另外抱了一床鹅黄色的褥子来,龙渊还是摇头。 连跑了五趟的双喜,累得吭哧吭哧的,心中一阵纳闷,明明都是皇上喜欢的褥子,今日怎么全都不喜欢了?有心想问问到底喜欢什么样式的,刚走了一步,就见笑得灿烂的龙渊微微侧头看着他,眼中全是冷意。吓得双喜连忙止住了步子,又去换褥子了。 春光明媚,阳光照在树发出的新芽上熠熠生辉。宣云齐就坐在花厅中的椅子上,愣愣的盯着门口,陷入了沉思,他要怎么才能从这出去,出去了又要怎么逃出王府去?有侍卫在暗中盯着他,他想出去必须得得到龙司的许可,可是龙司为什么要软禁他呢? 一想就想了一下去。等到舒雨摆好了晚膳,过来请宣云齐用膳,走到花厅就见舒宁站在宣云齐身后,宣云齐还保持着中午的那个姿势,手肘立在桌上,右手托着下巴,侧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 舒雨走到舒宁身边,悄悄问道:“王妃一下午都这样?” 舒宁沉重的点点头,也低声道:“是啊,一下午一句话也没说,一直盯着门口” 舒雨道:“王妃该不会是在等王爷吧?”惊讶的看着舒宁“你该不会没告诉王妃王爷进宫去了吧?” 舒宁道:“说了,早上的时候风昱就告诉王妃王爷进宫去了” “那王妃还...”舒雨看着宣云齐望眼欲穿的盯着门口的样子,有些心酸,王妃这么爱王爷,可王爷似乎一点都没把王妃放在心上。想了想,小声的和舒宁说道:“舒宁,我们去劝劝王妃吧,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舒宁赞同的点头,原本王妃就瘦,在这样下去,不仅胸没了,连脸都要脱相了。随即走上前,轻轻的叫了一声,“王妃”见宣云齐没反应,又叫了一声,“王妃.” “啊”宣云齐才反应过来是在喊他,“怎么了?” 舒宁道:“王妃,王爷进宫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呢。您就别等了,先去吃饭吧” 吃了午饭后,宣云齐便在院子里坐着,动也没动过,现在一点都不觉得饿。宣云齐便摇了摇头,道:“我吃不下” 舒宁与舒雨一听,这还得了,等不到人连饭都不吃了。舒雨连忙劝道:“王妃,王爷回来了一定会来清雅院的,您就别担心了” 第10章 宣云齐疑惑的看了一眼舒雨,不是说吃饭的事吗,怎么又说到龙司了? 舒宁看见宣云齐疑惑的目光,以为宣云齐不信舒雨说的,连忙信誓旦旦的附和道:“王妃,您放心,王爷一定会来的” 这怎么还越说越来劲了?宣云齐不明所以的望着两人,不就是吃个饭吗,与龙司有什么干系?见两人还准备说,宣云齐实在是不想听龙司的事了,便站起了身,道:“去吃饭吧” 跟在宣云齐身后的舒宁与舒雨对视了一眼,果然一提王爷准有用。 宣云齐看着桌上一水儿绿油油的菜叶子,连筷子都不想去拿,当真是一点胃口也没有。这摄政王妃的生活也太寒酸了,一日三餐全是清粥小菜,简直就是在礼佛啊。 舒雨见宣云齐似乎又呆住了,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王妃的怪病越来越严重了,不仅身形变了,连神志都开始有问题了。轻声细语的道:“王妃,王爷说..” “停停停”宣云齐见舒雨又要说龙司,连忙制止了,现在他最不想听的就是龙司了,道:“食不言”随即慢腾腾的拿起了筷子。 一顿饭下来,夕阳西下了。 最后一点残阳挂在天际,染得天际红红的,宣云齐站在院子里,负手而立,微风拂过,大红的衣袂微微飘扬。 舒宁与舒雨站在房中,看着宣云齐盯着院门的背影,无端的生出一种寂寥来,颇有些心酸,舒雨道:“舒宁,王妃太可怜了” 舒宁道:“是啊,王妃真是个痴情的人” 宣云齐仔细的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 宣国与梁国联姻,在怎么说他宣国太子也该知道啊,且按他到王府的时间算来,差不多花轿就是和他一起出京的。而且清雅院也没有怎么布置,院中只挂了些红绸,一个喜字也没贴,看着就像是没完成一样。但那确实又是宣鹤的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 舒云走进来,见到院子里的一脸沉重的宣云齐,心一咯噔连忙行了礼道:“王妃” 宣云齐点点头,没说话。 舒云更是吓着了,连忙把手上的东西呈到宣云齐面前,道:“王妃,这是七染为王妃配制的药膏” 宣云齐暂时按下了脑中的千头万绪,看着舒云手里的白色小瓷瓶,问道:“什么药膏?” 舒云道:“擦脸的药膏” 宣云齐点了点头,却没有伸手去拿。虽然满脸的红疹子难看,但好歹能遮着点脸啊。 宣云齐没拿,舒云也不敢收回去,双手便一直呈在空中,大气也不敢出,暗道,难道王妃已经知道下月鲁国公主要来王府的事了? 好一会儿,宣云齐才瞥到一直伸着手的舒云,见她双手微微有些抖了,才意识到他应该去拿的,随即将瓷瓶拿到手中,问道:“七染是谁?” 舒云在心中舒了口气,在举下去,她真的坚持不住了。知道宣云齐心情不好,连忙答道:“回王妃,七染是云沙公子院里的大夫” 宣云齐点头,道:“下去吧” “是”舒云恭敬的行了礼,退了下去。 舒宁与舒雨在收拾桌子,见舒云回来了,问道:“怎么样,拿到药了吗?” 今早舒宁准备去找大夫,走到门口就被风昱拦下了,问清始末后,告诉舒宁,三七院里有几位医术高明的大夫。 舒宁一直陪着宣云齐,便让舒云去了,一去就是大半天,两人还以为拿不到了。 舒云点头,然后悄悄的说道:“你们知不知道,下个月鲁国公主要进王府了” 闻言舒宁与舒雨皆是一惊,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舒云又重复了一遍。 舒宁有些不信,问道:“你听谁说的?” 舒云道:“府里各处都在挂红绸,随便一问就知道了” 舒宁与舒雨面面相觑,难怪,今日王妃如此反常,原来不是生病的缘故,而是担忧鲁国公主啊。 “这下怎么办啊?”舒雨没了主意。鲁国公主来了,王妃恐怕更难得到王爷的喜欢了。 舒宁也没了办法,三人齐齐想了好一阵。 突然,舒雨计上心头,欣喜道:“都说母凭子贵,要是王妃先诞下小王子,不就好了” 主意倒是好主意,可是昨夜王爷都没来,今晚歇在哪儿还不一定呢,舒宁没有舒雨那般乐观,与两人说了她的担忧。 舒雨道:“王爷不来,咱就去请啊。府中又没人别人,你想啊,王爷既然都娶了王妃,肯定也是有感情的,咱们骗也得把王爷骗来啊” 舒云深以为然,道:“舒雨说得有道理” 舒宁也赞同道:“那便试试吧” 三人有了主意,便开始动手了,舒雨舒云去找了红烛红被褥合欢香,舒宁走到院中,对着宣云齐道:“王妃,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宣云齐看了一眼天,天色尚早,月亮都还未升起。道:“我还不困” “王妃,不是歇息”舒宁一脸严肃,王妃怎么如此不主动,光等着什么都不做怎么行。 “恩?”宣云齐想了想,更衣定是要出门,难不成龙司来了话,解了他的禁了?想到此,宣云齐一喜,道:“走吧” 回到屋中,入目就看见大大的喜烛置于桌上,火焰放肆的跳动。一转头,就见床上大红的被褥,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对戏水的鸳鸯,栩栩如生。床帏上挂着鲜艳的红绸,淡淡的合欢香萦于鼻息间。 “这是怎么回事?”宣云齐脸一黑,这绝不是要出门的样子。 舒宁道:“是王爷与王妃的洞房花烛” “洞房?”宣云齐震惊了,他堂堂宣国太子,竟然要与一男子洞房?片刻后反应过来,恼怒不已,道:“把这些全都撤了” “可是..”三人都是一愣,张口还想说什么。 “还不快撤了”宣云齐沉着脸,低吼了一声。 舒宁三人见宣云齐确实生气了,虽然摸不着头脑,手上却是不敢怠慢,快速的将东西收了。 宣云齐见东西都收完了,满心愤怒退去只剩下焦急,道:“下去吧,不用伺候了”现在他顶着摄政王妃的名号,能躲得过一时,怎么躲得过一世? “是”三人齐齐应了一声,关了门退了出去。 怎么办?怎么办?宣云齐焦急的在房中走来走去,焦虑得脑袋都大了。 舒宁她们这样做一定是得了龙司的指示,也就是说今晚龙司便会宿在清雅院。那他的身份怎么也瞒不住了,以龙司的能力,要查出他是谁简直轻而易举。 这王府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待下去了,可是要怎么逃出去了? 宣云齐四处看了看,门是走不了了,窗也不行,有侍卫在外面,一跳出去就会被发现的。 那就只有...... 窗外月还未升起,宣云齐想起来,今日是晦日,没有月亮。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第7章 揭瓦 皇宫 双喜已经换了十几次了,跑得大汗淋漓,奈何龙渊还是不满意。 云沙站在一旁,无聊得昏昏欲睡。 龙司叫住了双喜,道:“铺上吧” “啊?”双喜闻言下意识的朝龙渊看去。 龙渊抬头看着龙司,龙司带着鬼脸面具看不见神情,声音虽然是和平时一样的冷清,但是龙渊知道龙司是有些生气了。心中虽不舍却还是朝着双喜点了点头。 很快双喜便将褥子铺好了,龙司将龙渊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道:“皇上,臣告退了” 龙渊诚恳的说道:“皇叔今日辛苦了,留在宫里用了晚膳再走吧” 龙司淡淡的道:“臣不打扰皇上用膳了” “可是渊儿一个人吃饭没胃口”龙渊眼巴巴的望着龙司,一脸希冀的模样,就像一个撒娇的孩子。 龙司看着龙渊却没有说话。 “皇叔..”龙渊看了龙司一眼,随即垂着眼眸,语气低沉的妥协道:“皇叔不愿意,渊儿也不勉强了” 龙司在心里叹了口气,道:“双喜,传膳” 龙渊闻言喜上心头,抬头言笑晏晏的看着龙司,道:“皇叔,渊儿就知道你最疼渊儿了” 御膳房早已将晚膳做好了,就等着皇上传膳了。 龙渊不能动,自然不能自己起床吃饭。龙司看着桌上的燕窝,随即扫了一眼双喜。 双喜心中叫苦,皇上从来不喜欢让人近身,跟别说喂饭了。但又不敢违背龙司,便走到桌子边,还未端起碗,就听龙渊道:“皇叔,你别为难双喜了,我自己起来吃”说罢便掀了被子。 “胡闹”龙司黑着脸,连忙走到床边,将被子给龙渊盖上。 听到龙司的话,屋中的小太监全都屏息凝神,心中七上八下的,说皇上胡闹这可是大不敬啊,可治罪的。 意外的是龙渊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微微的笑了,道:“皇叔” 龙渊正高高兴兴的开始用膳,就有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道:“皇上,右相求见” 龙渊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散了,道:“朕不舒服” 第11章 “是”小太监这点眼力还是有的,看出来皇上不高兴了,连忙出去拦着陈贵了。 龙渊刚吃了一口,就听陈贵带着担忧的声音传来,“皇上,您没事吧?” 小太监哪里拦得住右相,陈贵压根没理会通报的太监,直接就闯了进来。 入目就见龙司坐在龙床边上,正端着玉碗喂龙渊吃饭,登时脸就黑了,他整天劳心劳力的处理政务,到给了龙司献殷勤的机会。 走近行了礼,道:“微臣担心皇上龙体,擅闯了太和宫,请皇上降罪” 龙渊笑了笑,道:“右相快快请起,太和宫里药味太浓,朕是担心右相闻着难受” 陈贵直起身,道:“皇上,臣没有保护好皇上已是失职,哪里值得皇上担心” 龙渊道:“右相用晚膳了吗?” 陈贵道:“臣担心皇上,一处理完手里紧急的事,便赶来了” 双喜一听,连忙示意一旁的小太监再去添一副碗筷。 果然,就听龙渊道:“那就一起用膳吧” “多谢皇上”陈贵挑衅的看了一眼龙司。 谁料龙司垂着眸子似乎在看着手中的玉碗,压根就没有看他。陈贵在心中冷哼一声,惺惺作态。 君子食不言寝不语,右相虽不愿意看到龙司与龙渊如此亲密,但一时又说不出什么劝阻的话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龙司一勺一勺的喂着龙渊用完了晚膳。 “臣告退了”龙司将手里的玉碗递给双喜,随即便站起身向着龙渊道。 龙渊双眼炯炯望着龙司,问道:“皇叔明日会来看我吗?” 右相一口饭哽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的,难受极了,连忙喝了几口茶,咳了几声,总算是咽了下去。 龙司道:“皇上要静养,臣就不来打扰了” 算你识相,右相觑了龙司一眼,也放下的筷子,站起身道:“皇上,不如明日老臣来太和宫给皇上说说近来国中的大事吧” 龙司行了礼,便出了太和宫,身后有声音传来,隐约是一声好。 夜幕已临,虽没有月光,但皇宫灯火辉煌,较之明月更显亮堂。 龙司与云沙一道出了宫门,上了停在宫门的王府马车,一路疾驰而回。 刚进王府大门,风昱就来报,“王爷,王妃要见您” “何事?”龙司问道。 风昱道:“王妃没说,但是王妃在院中等了您一天” 他会有什么事?龙司抬脚便往清雅院而去。 舒宁三人还站在院里议论,宣云齐今日反常的事情。听到院门口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连忙抬头。见龙司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心中皆是一喜,王爷刚回府就来了清雅院,看来王妃在王爷心中还是有分量的。 转眼龙司就到了三人面前,要去通报宣云齐已经来不及了,三人恭敬的行了礼,道:“王爷” 龙司道:“下去吧” “是”三人闻言,更是喜上眉梢。不要人伺候,看来今日所谋之事有着落了,匆匆的退了下去。 龙司推门而入,被眼前所见惊了一惊。 只见,一身红色女装锦衣华服的宣云齐站在房梁上,踮起正在...揭瓦? 房梁边上有一个桌椅搭建的梯子,摇摇晃晃,不知宣云齐是怎么爬上去的。 宣云齐开门声,心中一凛,侧头向下看来,登时四目相对。 有风吹进屋中,吹起宣云齐长长的红色后摆。 看得龙司有些想笑,微微勾起唇角,嗤笑了一声。 宣云齐很想哭。天可怜见,天知道他为了把那些桌椅叠起来费了多大的劲,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他揭下了一块瓦才进来。 “你在做什么?”嘴边的笑一闪而过,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清冷。 宣云齐手里拿着一块瓦,其实他一上到房梁上,就知道根本就不可能从屋顶逃出去,椽条间的缝隙也就能穿过一只猫,但是他还是不死心,愣是蒿了一块瓦下来。 宣云齐站在房梁上,高高的俯视着龙司,理直气壮道:“我在抗议,我堂堂宣国公主,你凭什么软禁我?” “下来”龙司道。 夜黑风高,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屋中尚有合欢香的淡淡香味。 宣云齐站在房梁上半步也没动,紧捏着瓦片的手指微微泛白,道:“不必了,我要在上面赏月” 夜空漆黑,当真是连一颗星星也没有。 龙司抬头看着宣云齐,问道:“当真?”鬼脸面具在幽黄的烛光下,很是渗人。 “当真”宣云齐坚定不已,虽然龙司脸上表情未变,可是宣云齐觉得龙司肯定生气了,不过他也不能因为龙司生气就下去献身啊。房梁现在是他唯一的屏障了,死活也不能下去。 龙司倒没有像宣云齐想象中的大发雷霆,只是淡淡的说了个字,“好”。 宣云齐如临大敌的心微微有些松,但是看到龙司的动作后,大惊道:“你干什么?” 只见龙司信步走到椅子搭成的梯子前,抬腿一蹬。 登时“哐哐哐哐....”一阵乱响,叠起的椅子纷纷倒在了地上。龙司道:“你可以安心赏月了,本王不奉陪了”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喂.”宣云齐看见龙司的背影,连忙喊了一声,但龙司半步也没停,径直走了出去。 龙司走出去后,风昱探头进来,赶忙将门扣上了。 宣云齐恼怒不已,将手中的瓦片狠狠的掷到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宣云齐叫了一声,“舒宁” 回应宣云齐的是一片寂静.. 宣云齐不死心,再喊了一声,“舒雨” 依然是一片寂静.... 宣云齐死心了,龙司既然不想让他好过,自然不会让人帮他。 房梁很宽,坐与睡都没有问题,但是在宽也是在半空中,万一不小心掉下去了,不残也要躺几天。 宣云齐坐在房梁上,从缺瓦的位置看出去,夜幕黑沉,半点星光也没有。 宣云齐更是恼怒了,他堂堂宣国太子,凭什么要在这里遭人冷眼,还要受这种罪? 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将房顶上的瓦片接二连三的取下来,愤怒的摔倒地上,登时哐哐之声不绝于耳。 一个时辰过去,地上的碎瓦积了厚厚的一层,头顶上已经空了偌大的一片。 风昱在前院听了一个时辰,实在听不下去了。走到丹青院,敲了门,道:“王爷,王妃已经把清雅院正房的瓦砸了一半了” 龙司正在更衣准备歇息,道:“不必管他” “是”风昱恭敬的应了一声,便又回了清雅院。 结果一回去就发现正房里的声音停了,忍不住暗叹道,终于消停了。 宣云齐摔着摔着就发现有一处椽条间的距离要大一些,沉寂的心霎时又活泛了起来。连忙探头试了试,头一下子就伸出去,身体却出不去。 叹了一声气,正打算将头缩回来,“恩?”宣云齐耳边一疼,纳闷出声。头却是卡住了,伸不出来了。宣云齐使劲的将头往回缩,硌得脸颊火辣辣的疼,真的出不来了。 此时,房中的蜡烛似是烧完了,火焰挣扎的跳了几下后,彻底熄了。 风昱看着熄了灯的房间,放下心来,王妃终于睡了,便退到院门口,远远的守着了。 乍暖还寒的凉风吹过,冷得宣云齐汗毛都立起来了。“阿切~~”宣云齐大声的打了个喷嚏,看着四处一片漆黑,心中又怒又恨又凄又凉。 到了后半夜,一道闷雷炸响,惊醒了正昏昏沉沉睡过去的宣云齐,银白的闪电在低空亮起,刺目过后,很快有细细的雨点打在宣云齐脸上,冰凉冰凉的。 宣云齐心中叫苦不迭,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连忙大叫,“舒宁,舒雨”还是没有人应,宣云齐又鼓足气,吼了一声,“风昱” 躲在暗处的风昱听到雨声,心中有些不放心,连忙去了内院,还未走近就听到宣云齐怒吼的声音,可没有龙司的许可,他又不敢私自做主,便又急急去了丹青院。 到了丹青院,却被告知龙司进宫去了。 风昱有些着急,“这个时辰王爷怎会进宫?”王妃是他负责的,要是出了事,他也难逃干系。 路名道:“刚才宫里的双喜公公来了” 双喜是龙渊的贴身太监,那定然是皇上指派的。风昱沉重的点点头,转身回了清雅院,到内院守着,这要是有一点动静,他也好及时冲进去。但是一整晚除了雨声越来越大外,倒是没什么动静。 第二日一早,舒宁与舒雨、舒云三人早早就起来了。 云雾很高,天空一大早就明亮了起来,今日会是个好天气。 昨夜的正房的动静她们都听到了,舒宁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不知王妃什么时候会给王府添个小王子” 舒雨也笑了笑,道:“应该快了” 舒宁欣喜万分的走到正房外,轻声的叫道:“王妃”,却半晌都没有听到回答。舒宁想,应该是昨夜太累了。便只在门口候着,没敢再出声了。 第12章 日上三竿,阳光正盛。 龙司才从宫里回府,直接到了清雅院。 舒宁看到自外而来的龙司,愣了一愣,王爷根本就没宿在清雅院?那王妃?心中蓦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行了礼,道:“王爷” 龙司推开门,耀眼的光线自屋顶射进来,屋中亮得就如院子一般。地上满是碎瓦,屋中摆设全如从水里捞起来一般,湿漉漉的。 抬头望去,就见房顶宣云齐笔直的站在房梁上,长长的衣摆垂在空中,间或有水珠顺着衣摆而下,发出“铛”的一声清响。 “王妃”,舒宁跟在龙司身后,看到宣云齐的样子,吓了一跳,好端端怎么会跑到房顶上揭瓦去了?连忙跑进屋中,焦急的喊道:“王妃,您快下来吧” 梁上的人却动也没动。 龙司微微皱了皱眉,该不会真在梁上待了一晚吧? 宣云齐衣摆上的水滴在舒宁脸上,舒宁心中着急得不行,仔细看上去,才发现宣云齐的脑袋似乎伸到椽条外面去了,朝着门口的龙司道:“王爷,王妃好像卡住了” 龙司一听,更是皱了皱眉,几步退到屋边,一提气便跃到了房顶上。 屋中瓦片已经没了一大片,宣云齐双目紧闭,头歪歪的倒在椽条间,发髻已乱,湿发紧紧的贴在脸上,面色与脸上的红疹子相差无几。 龙司跃到宣云齐旁边,伸手摸了摸宣云齐的额头,烫的厉害。一抬掌,便将椽条震断了。 宣云齐立马软软的倒了下去,但龙司速度更快,随即便拉住了宣云齐的胳膊,一扯便将宣云齐扯到房顶上。 龙司提着宣云齐的肩膀,跃下了屋顶。 舒宁看到宣云齐的样子,心酸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连忙走近扶着他,担忧道:“王妃,您怎么样了?” 龙司放开了宣云齐的肩膀,道:“扶到厢房去”又喊了一声,“风昱” “是”风昱应了一声,眨眼间便出现在了龙司的面前。 “去将云沙找来”龙司道。 “是”风昱也看到了宣云齐奄奄一息的样子,脚下一点也不敢耽搁,连忙去了三七院。 第8章 生病 三七院中,云沙正在为龙渊写药膳的方子。 “云沙公子,王妃病了,王爷让您过去看看”风昱站在门前,急急而道。 云沙不慌不忙的将手中的方子写完,交给了一旁的七染,让他送进宫去。才与风昱一道去了清雅院。 风昱跟在云沙后面,有些搞不明白,怎么说也是王妃,王爷不放在眼里也就算了,怎么连云沙也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云沙走近厢房,龙司正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品着茶,拱手道:“王爷” 龙司道:“恩,去看看他怎样了” 听着龙司淡漠的语气,舒宁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自刚才她就看出来王爷好似根本不关心王妃,现在更是坐实了心中的想法。 云沙一走近,就见宣云齐脖颈上两侧红肿不已,暗道,这是不堪受辱上吊了?正准备把脉,舒宁连忙就将一块手帕覆在了宣云齐的手腕上。 云沙抬眼看了肯舒宁,才将两个手指搭在了宣云齐的手腕上,片刻后,道:“王妃只是伤风,发烧了,属下去抓一副药,吃了就会痊愈了” 舒宁闻言松了口气,没有危险就好,这才想起宣云齐身上还穿着湿漉漉的衣裳,连忙道:“王爷,奴婢去给王妃拿衣裳来换” 龙司微微颔首,道:“去吧” 云沙与舒宁一道应了一声,一起出了厢房。 片刻后,舒宁便抱着衣裳回到了厢房,见龙司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也没敢出声,走到床边,便准备替宣云齐换衣服。 “等等”舒宁刚把衣裳放下,准备去脱宣云齐的衣裳,就听到龙司开口制止了她。 舒宁只得住了手,垂着头不明所以的问道:“王爷?” 龙司斟酌了片刻,宣云齐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能避免节外生枝。于是便道:“你出去吧” 舒宁闻言凉了的心霎时又暖和了起来,看来王爷还是在乎王妃的,竟然要亲自为王妃换衣裳。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龙司起身拿了一把剪刀走到床边,微微弯着腰,右手拿着剪刀从领口一剪而下,刀刃锋利,不过片刻后,宣云齐身上的衣裳便被划开了,划痕处衣裳微微敞开,露出了里面的皮肉。 一撩,衣裳便齐齐的散到了床上,一副紧致又白皙的男子躯体便露了出来。 龙司打量了片刻,略一倾身将宣云齐打横抱了起来,手无力的垂着,衣袖滑落,全身便再无遮蔽物了。 从小锦衣玉食的少年皮肉嫩得很,摸上去手感极好。龙司眼眸微微动了动,掌中隐约感到有一阵灼热散开来,低头一看,发觉宣云齐身上有些红红的,好像烧得更厉害了。 龙司也不耽搁了,将宣云齐放到床上,为他穿好了中衣后,扯过被子搭在宣云齐身上,便走了出去,看到门口的舒宁,面无表情道:“此事,守口如瓶,不要让第三人知道” 舒宁看着龙司的背影,摇头很是感慨了一番,王爷真是爱得深沉啊。走进屋中,为宣云齐整理了胡乱搭在身上的被子,又是一阵感慨。 舒宁在清雅院等了一个时辰,也没等到有人送药来,心中疑惑,便与舒雨舒云说了一声,去了三七院。 到了三七院,却没有见到云沙,只有七染与两个小厮正在制作药丸。 七染严肃的指挥两人道:“你们可要用心做,出征带的药丸千万出不得差错” 小厮连连点头,道:“是”,其中一人好奇的问道:“王爷是出征哪国啊?” 七染道:“这你们都不知道啊,当然是宣国了” 小厮还欲说话,就听见院中的有声音,便住了口,抬头看去,是清雅院的丫鬟。 舒宁走上前,道:“我来取王妃的药” 七染一拍脑袋,最近他忙着准备出征的东西,竟然将王妃的事情忘了,连忙将药包好了递给舒宁,道:“药煎三道,每日三次,剩下的药我一会儿在送过去” 舒宁心中很是不满,这分明就没把王妃放在眼里,却也不敢发作,接过药包,说了声知道了,便回了清雅院。 舒宁带着一肚子不满去厨房煎药。 半个时辰后,舒宁端着一碗黑黑苦苦的药汁来到了厢房,舒雨连忙迎了上去,担忧道:“舒宁,你可来了,王妃好像烧得更厉害了” 舒宁走近床边一看,宣云齐的脸确实更红了,心中也是担忧的不行,连忙将药喂了宣云齐喝下。 两人抱了好几床被子给宣云齐盖上,发发汗应该要好得快些。 舒雨看着床上昏迷的宣云齐,重重的叹了口气,问道:“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正房怎么会变成那样?” 舒宁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房顶的瓦应该是王妃拆的” 舒雨满是疑惑,道:“拆瓦做什么?昨夜王爷没宿在清雅院吗?” 舒宁摇头,“不知道”,担心吵到宣云齐休息,又道:“你留下来照顾王妃吧,我出去了” 舒雨点点头,“好” 傍晚,夕阳西下,舒宁又端着药来到厢房,看着床上的宣云齐,脸上潮红已经退去,额头也不烫了,舒宁心中松了口气,道:“烧退了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舒雨道:“是啊,不过今日王爷一下午都没来清雅院,要是王妃知道了不定多伤心呢” 舒宁倒不在意,道:“王爷正忙着出征的事呢” “出征?”舒雨问道,没听说王爷要出征啊。 舒宁笃定道:“是啊,听说要征宣国,今日..” “你说什么?”宣云齐刚好醒来,听到舒宁的话,心中一凛,猛地睁开了眼,昏沉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舒宁与舒雨见到宣云齐醒来,欣喜不已,道:“王妃,您醒了” “你刚刚说要征宣国?”宣云齐急急问道。 舒宁以为宣云齐担心龙司,便安慰道:“是啊,不过王妃您不必担心,王爷可是梁国战神,还没人能从王爷手中讨到好呢。” 宣云齐的心顿时一沉,看来真是要打宣国了,难怪宣国会急匆匆的送公主来和亲,难怪龙司这么不把他看在眼里。 舒宁看着宣云齐黑沉着脸,暗恼自己,就不该多嘴,现在王妃明显心情又不好了。小心翼翼的将药递给宣云齐,道:“王妃,该喝药了” 宣云齐满心担忧,将药接过来,一饮而尽。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宣云齐的心揪得紧紧的,宣国是五国中最富庶的,龙司会先征宣国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梁国尚武,宣国崇文,且梁国经过十年的修生养息,宣国压根就难以取胜。不行,他得要想办法帮宣国,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帮到宣国呢? 宣云齐仔细的想了想,鲁国与梁国来往密切,臣服之意尽显,不支援梁国就算好了。 楚国虽与宣国较好,但是楚国近年来国中匪乱四起,根本没有兵力支援宣国。 第13章 齐国一向立场中立,也不会出兵帮助宣国。 求人不如求己,宣国硬打打不过梁国,但是如果能得到梁国的军情,那...... 宣云齐瞬间就做出了决定,韩信能受□□之辱,他宣云齐当个间谍算什么? 但是如何才能让龙司出征的时候带上他呢? “王妃”就在宣云齐没有主意的时候,舒云在门外轻轻的喊了一声。 宣云齐问道:“什么事?” 舒云道:“奴婢是来问问王妃是否现在用晚膳?” 宣云齐一天都没吃东西了,确实有些饿了,况且他现在得赶紧养好身体,然后在想办法接近龙司。于是道:“用吧” 舒宁推开了门,舒云端着晚膳进到了屋中,见宣云齐尚在床上,便道:“王妃,奴婢扶您起来吧” 宣云齐道:“不必了”他又不是大姑娘,要什么人扶啊。 依旧是清粥小菜,不过今日宣云齐还算满意。宣云齐咽下一口粥,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们说,怎么才能得到王爷的信赖呢?” 舒宁与舒云一听,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欣喜不已,王妃终于要去讨王爷的欢心了。 只是,她们也才到王府没几天,根本就不知道龙司喜欢什么, 但又不想泼选宣云齐冷水,两人使劲想了想,但凡是人,总是喜欢美的东西,美人美景美食,总会喜欢一样吧。 于是舒宁说道:“王爷喜欢美人美景美食” 美人?宣云齐自认他长得还算好看,这个倒是不难。 美景?宣云齐想,难不成他要将清雅院重新布置一下? 美食?宣云齐扶额,他这辈子也进过厨房啊,哪里做得出美食啊? 舒宁见宣云齐一脸难色,暗道,莫不是这些太难了。便安慰道:“王妃,您别着急,鲁国公主还有一月才来呢?” 宣云齐惊讶的望着舒宁,道:“鲁国公主?” 舒宁愣愣的点点头,心中直叫苦,看王妃的样子,不像是知道鲁国公主要来啊。她多什么嘴啊,连忙挽回道:“王妃,您放心,就算她来了也只是个侧妃,在王爷心中还是您最重要” 他在怎么假装他也是男的,哪里学得来女子天生的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啊。其他的他可以学,这讨人欢心....宣云齐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一声悠长的叹息声,听得舒宁很是不安,连忙道:“王妃,您千万别泄气,王爷马上就要出征了,根本顾不上什么公主” 马上出征?此话一出,刺激得宣云齐一个激灵,管她什么公主,他一定得让龙司出征之时带上他。连忙将饭吃完了,让舒云去把找治脸的膏药找出来。 舒云很快就找了出来,宣云齐打开看了看,瓶子里是白色膏药,有淡淡的清香味。 宣云齐将瓶子递给舒云,舒云净了手,将膏药轻轻的抹在了宣云齐的脸上。冰冰凉凉的有些舒服。 抹完之后,宣云齐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舒宁道:“回王妃,现在是戍初” 戍初,还有半个时辰便是用晚膳的时辰,宣云齐站起身,道:“去准备点吃的” “王妃想吃点什么?”舒云问道。 宣云齐道:“我不吃” 舒云疑惑的望着宣云齐,那准备吃的做什么?清雅院又没有其他人了。 舒宁倒是反应过来了,连忙道:“我去吧,不然一会儿王爷该吃过了” “恩”宣云齐点点头,“准备点王爷平时喜欢吃的” 闻言舒宁的脚步顿了顿,她压根就不知道龙司喜欢吃什么,但又不敢说,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厨房,反正有什么拿什么吧。 可是厨房除了清粥小菜外,只有一壶药渣。 半刻钟后,宣云齐看着两手空空的舒宁,还么来得及问,就听舒宁走到跟前,跪了下去自责的说道:“王妃,奴婢该死,厨房全是清粥小菜,请王妃责罚” 宣云齐摆手道:“起来吧”,是他自己疏忽了,他近来都是吃的清粥小菜,厨房怎么可能会有其他的东西。 没有菜,人也要去,宣云齐带着舒宁就要往外走,舒宁连忙道:“王妃,您就这样去?” 宣云齐脚步一顿,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只穿着一件中衣,暗道真是烧糊涂了,于是连忙道:“快去找件衣裳”见舒宁转身,又加了一句,“好看点的” 宣云齐才到王府,府中的衣裳还是那晚离清去买的,以宣云齐的身形,能穿的女装,走了好几间铺子,也没买到几件。 舒宁看着柜子里的衣裳,有些心酸,王妃的衣裳还不如王府的下人多。 片刻后舒宁就捧着衣裳回来了,“快点”宣云齐催促道,舒宁连忙为宣云齐换了衣裳。 一件暗纹纯白色窄袖立领织锦深衣,毛边檀色宽腰带,外着一件枣红暗金纹立领披风。 快速的为宣云齐绾了一个发髻,系上一根红色的丝带。 红与白相得益彰,脸上的憔悴之色似乎一下子就褪去了 ,显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舒宁看得很是满意,虽然王妃个子高了些,但是身形却是真的修长,怎么穿都好看。 宣云齐已经不在意打扮成什么样了,见收拾妥当,便带着舒宁走了出去。 走到院门口,又被风昱拦下来,道:“王妃,您回去吧” 宣云齐这才想起来,他被龙司给软禁了,还没解禁呢。宣云齐皱了皱眉,见不到面怎么他的目的怎么达得到?道:“我有事找他,你去请他过来一趟” 风昱看守院子,自然不能走,但王妃的命令他也不能不听,便道:“属下不能离开,让舒宁去请王爷吧” 能见着人就行了,管他是谁去呢?宣云齐转头对舒宁说,“你去吧” “是”舒宁应了一声,便往龙司的丹青院而去。 一炷香之后,舒宁回来了。 宣云齐看着独自一人的舒宁,皱眉问道:“王爷呢?” 舒宁道:“回王妃,王爷进宫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宣云齐皱眉,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难道是在商量攻打的宣国的事宜? 舒宁看着宣云齐有些苍白的脸色,很是担心,道:“王妃,您没事” 宣云齐伤寒还未大好,浑身有些无力,沉沉的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舒宁知道宣云齐没见到龙司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担心一个说不好,惹得宣云齐更不高兴了,于是躬了躬身,便与舒云退了出去。 第9章 天象 梁国皇宫 今日右相接到钦天监的折子,看了之后,顾不得龙渊还在静养,连忙拿着折子到了太和宫。 龙渊接过双喜呈上来的折子,只见折子上写的是钦天监司正前夜夜观天象,竟见有客星犯紫微垣,且太阴遮斗,斗乃大梁分野,实在是大不吉。 右相拱手严肃道:“皇上,天象有异,实在不宜出征啊” 龙渊将折子递给双喜,道:“去召摄政王进宫”,面上一点波动也没有。 “是”双喜连忙领了命而去,丝毫不敢大意,摄政王想打宣国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事到临头却出了这种事... 半个时辰后,龙司便到了皇宫,道:“皇上” 右相今日心情好,还与龙司客套了一番,道:“王爷看起来精神不错啊” 龙司抬眼看了一眼陈贵,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 龙渊道:“皇叔,你看看这个” 双喜闻言连忙将折子呈给了龙司。 龙司接过来一看,狗屁不通。钦天监司正是陈贵的人,不想让他领兵出征竟然连天象都敢乱编了。将折子合上,道:“皇上,前夜本就没有月亮,何来太阴遮斗之说,分明就是胡言乱语” 陈贵反驳道:“前夜又不是晦日,怎会没有月亮,钦天监众人近日为了天象已是几夜未眠了,摄政王如此诋毁朝廷功臣,是何居心?” 龙司道:“前夜乙卯日,晦日前夜哪来的月?年前钦天监不才算过今年三月出征的吉日?何以才过了两月又说什么不宜出征?” 陈贵对天象一窍不通,且昨夜又确实没有月亮。只对着龙渊陈恳的说道:“皇上,天象没有定数,常有变化也在情理之中,且钦天监监正张涯从小就跟着他父亲学这天象,断断不会弄错的。” 龙渊点点头,道:“张涯的本领确实是从父而来” 张涯之父张破乃是当初龙厉征战时,座下的观星官,龙司每每出战前,龙厉都要让张破先看过天象后才做决定,必要等到吉日才战。果然龙司从未有过败绩,张破的观星术更是被传为奇谈,后来张破在九族之战中送了命,其子张涯便接了他的位置。 龙司知道龙渊对张破多有推崇,便也不说天象了,只道:“皇上,如今宣昀年老多病,正是攻打宣国的大好时机” 陈贵见龙司不敢在谈天象,心中颇喜,道:“王爷此言差已,宣帝年老,可宣国太子宣云齐可是年轻气盛” 第14章 龙司道:“年轻心性不定,才更应该出兵” 陈贵胸有成竹,争锋相对道:“天象如此明显,你难道要违逆天意不成?” “只有弱者才寄希望于天”龙司沉着脸道,以往他就不信什么天象,哪一场胜仗不是军中将士以血换来的,可最后人人记得的都是张破的观星术。 龙渊坐在床上,听着二人争论,等到二人说完了,才开口道:“去召左相来” 姜珩羽与龙司交好,自然会帮着龙司。陈贵连忙叫住了双喜,“等等”随即又向龙渊道:“皇上,左相近日忙得焦头烂额,恐怕现在还被堵在刑部呢” 龙渊不解问道:“哦,国中出了何事?” 陈贵道:“因籍田之事,左相下令将围观的百姓全都抓进了刑部大牢,前去刑部要人的百姓天天在刑部大门前哭喊,京中也是风声鹤唳,大白天的街上连个人都看不见了” 陈贵这话便将责任全推了,人是姜珩羽让抓的,与他陈贵半点关系也没有,如今这个烂摊子,自然也与他无关了。 当时的情况,龙司与陈贵都清楚,姜珩羽此举分明是不得已而为之,无论是谁在场,都不好做决定。只是这话却不能明说,皇上籍田受了伤,藏都藏不及,谁还敢拿出来说。 龙司道:“皇上,此事不过是个意外” “王爷此言又说差了”见龙司吃瘪,陈贵心中很是扬眉吐气,眼中全是傲居之色,道:“这可不是意外,此乃上天示警,天象明明白白的给了启示,你却还要不顾大梁社稷,一意出征”陈贵越说越严肃,向着龙渊拱着手道:“皇上,此番决不能为了摄政王个人喜好就出兵宣国” 龙渊脸色微变,明显是被陈贵说动了,望着龙司,有些犹豫道:“皇叔,出兵之事,咱们还是先缓一缓吧” 籍田之事,龙司就是说破天也是说不过去的,且皇位之上的人毕竟不是他龙司。 龙司望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少年天子,稍一迟疑,便道:“好” 龙渊闻言心中一松,他知道龙司为了出征宣国之事,已经准备了好多年了。 “皇上,你好好休息,臣先告退了”龙司道。 此事解决了,龙渊脸色也恢复了温和,带着少年特有的纯真,道:“皇叔留下来一起用膳吧” 龙司也缓了语气,道:“臣府中还有些事,就不陪皇上用膳了” “那好吧,等皇叔处理好府中之事,再来陪我用膳”龙渊笑了笑。 龙司点头,便退了出去。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龙司看到宫门口停着的马车,让小厮将车卸了,放上了马鞍,飞身上马,狂奔而去。 梁国初建的时候,他便计划出兵宣国,宣国的金矿、玉石矿惹得多少人眼红,,且宣国兵力又不强,乃是绝佳的好肉,梁国若是吃下了这块肉,一统天下也不是难事。但那时龙厉说,梁国初建国库空虚,且刚灭八族,兵力也不足,应该韬光养晦。 这一养便养了十几年,此事一直在龙司的心里,每每想起总觉得热血沸腾,好不容易龙渊长大了,他终于能出征了,哪料到又冒出来什么天象。 龙司越想越烦闷,停了马,进了一间酒楼。 掌柜连忙点头哈腰的将人迎了进去。敢在街上纵马,脸上带鬼脸面具的男子,整个大梁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上酒”龙司一甩马鞭,沉声道。 掌柜的连连应道:“是是是,您稍等片刻”,随即向店小二使了个眼色。 店小二连忙去将镇店之宝拿了出来,“客官,您的酒”又连急为龙司斟了一杯。 霎时一道醇厚又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龙司仰头一喝,不苦不涩、香味协调、余味爽净、回味悠长。只是今日龙司却没心情好好品这难见的好酒。 龙司带着面具,掌柜看不到龙司的神情,见他一杯一杯的喝,以为是喜欢,便带着殷勤向龙司介绍道:“客官,您真有眼光,这可是我们酒楼的镇店之宝,叫做‘喝不醉’,这‘喝不醉’啊....” 掌柜本来说得趾高气扬的,就听龙司略带怒气说了声:“滚” 一下子就噤了声,讪讪的笑了笑,连忙躬着身退了出去。 一坐就是两个时辰,直到酒楼的客人全都走完了,龙司却还没要走的意思,店小二看着天色,小声的问道:“掌柜的,咱们还打烊吗?” 掌柜一巴掌拍到小二的头上,低声怒道:“打什么烊,没看到爷还在喝吗?” 饶是两人的声音小,龙司也是听到了。 都说借酒浇愁愁更愁,今日他算是体会到了,放下一锭银子,起身便走了出去。 小二看着龙司沉稳的步伐,道:“掌柜的,这‘喝不醉’还真是喝不醉啊” 掌柜站在门口,看着小二打烊,笑笑摇头晃脑道:“喝不醉,醉不喝,喝的时候不醉,醉的时候不喝” 今日是朔日,一弯新月浅浅的挂在天上,落下点点银色月辉。 有小风吹过,微微带着些凉意。龙司翻身上了马,慢慢的往王府而去,经过一家客栈时,见到门口有大红的灯笼高高的挂在门外。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今早上,宣云齐大红的衣摆,龙司轻笑了一声。 走了小半个时辰,龙司才看见摄政王府的大门,酒劲此时才有些上来,见大门竟有两个。龙司微微摆了摆头,摇摇晃晃的下了马。 刚进府门,风昱就立在了龙司的面前,道:“王爷,王妃说有事找您,请您过去一趟” “何事?”龙司醉醺醺的问道。 “王妃没说”风昱站得笔直,心中有些后悔来这一趟,王爷只有在极其高兴和不高兴才会喝酒,但今日明显是后者。 清雅院,舒宁与舒雨为了让宣云齐好受点,两人特地去求了风昱,让他务必将话传给王爷。两人便替守在宣云齐的房前。 舒雨有些担心的问道:“王爷真的会来吗?” “肯定会来的”舒宁笃定道,今日早上之事还历历在目。 又等了一会儿,就见龙司信步而来,舒宁连忙去敲门,小声道:“王妃,王爷来了” 宣云齐一直房中沉思怎么才能让龙司出征的时候带上他,历来出征只会带三种人:一是足智多谋的军师,二是身强力壮的武士,三是万般宠爱的妃子。 军师与武士宣云齐是指望不上了,只能从这宠爱的妃子入手了。 宣云齐略一沉吟,好在宣国尚文,他的琴棋书画更是宣国数得上名的泰山北斗教导的,想来争个宠而已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宣云齐越想越觉得胜券在握,仿佛现在他就听到龙司答应带他出征了。听到外面说龙司来了,连忙整了整衣衫,便开了门迎了出去。 “王爷”宣云齐言笑晏晏的迎了出去。 龙司微微颔首,进了屋。 酒味浓郁刺鼻,宣云齐心一动,问道:“王爷,您今日如此雅兴,不如我在陪你喝一杯” 龙司坐着却是没有回应,宣云齐狐疑的凑近,轻轻的喊了一声,“王爷” 龙司闭着眼,手肘立在桌子上,大拇指在太阳穴上轻轻的按着,“何事?” 宣云齐有心想要确认梁国是不是真要出兵,但又拿不准龙司到底醉没醉。眼眸一转,惊慌不已,“王爷,地是不是在晃啊?” 龙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觉得头晕目眩,不仅地在动,连房子都在转,踉跄的站了起身,“别动,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找人” “王爷”宣云齐闻言心中一喜,真是天都要助他啊。一把拉住龙司,“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他们自己会想办法的” 四处看了看,角落里有个大柜子。也不等龙司说话,连拉带拽的将人拉到了柜子里。 两人面对面的站在柜子里,有烛光从柜子的门缝射进来,微黄的光映在半张奇白的鬼脸面具上,剩下的半张脸又隐在黑暗中,一眼望去就像是索命的无常。 看得宣云齐后背渗得慌,心想,反正龙司也喝醉了,不如.... 满心好奇的盯着龙司的脸看了片刻,越发觉得心里挠得慌,慢慢的将手伸到龙司的耳边,刚摸到了面具的系绳。龙司一下子就抓住了宣云齐的手,有些恼怒,“你做什么?” 宣云齐被抓破也不尴尬,反而一本正经,道:“地太晃了,我怕你摔着才扶了一下” 龙司闻言略略迟疑了一下,才松开了宣云齐的手,“本王用不着你扶” “是”宣云齐压根没心思计较,试探着道:“我这不是担心王爷摔着了误了出征嘛” 龙司觉得地越来越晃了,得要杵着墙才能勉强站稳,“什么出征?” 难道是舒宁听错了?宣云齐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连忙问道:“王爷不打算出征宣国?” “征,当然要征”龙司一瞬间就提高了声音,语中豪迈之情坚定之意尽显,“我龙司此生定要让宣国臣服” 宣云齐的心霎时就沉了下去,虽然早有准备,但听龙司这么笃定的说出来,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不过片刻后,宣云齐就收拾好了情绪,现在他要做的事已经很明确了。紧接着又问道:“那王爷何时出征呢?” 第15章 可龙司只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半晌也说一个字。 “王爷?”宣云齐小心翼翼的朝龙司凑过去,仔细一看,只见龙司双目紧阖,呼吸绵长,已经睡着了。宣云齐郁闷不已,为什么不回答了他的问题再睡? 宣云齐一抬脚,一个大力就蹬开了柜门。 宣云齐本打算扶着龙司从柜子里出来的,奈何龙司太沉了,柜子里空间又狭小,根本就没办法扶着人出来。 于是宣云齐便先走了出来,然后抱着龙司的双臂,将人拖了出来。 宣云齐伤风还没好彻底,周身力气也没恢复完全。宣云齐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劲,才将龙司拖到了里间。 到床边的时候,宣云齐实在是没力气了,却也不敢松手让龙司滑到地上,于是就扶着龙司坐在了地上,让龙司的头斜斜的靠在他的肩上。 歇息了一盏茶的时间,宣云齐觉得缓过来了,才站起身,拽起龙司,使劲的将他推到了床上。 好不容易让龙司睡到了床上,宣云齐拉过被子准备给龙司盖上,一看,才发现龙司的衣服满是褶皱和灰尘。 这要是明早龙司醒过来看到了,他这宠妃的戏还没开始唱就要散场了。宣云齐皱了皱眉,思考了片刻后,走到门口,叫了一声,“舒宁” “是,王妃”舒宁在门外应道,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雀跃。 宣云齐道:“明早早些去拿一件王爷的衣服过来” 随即,宣云齐就听门外的舒宁欣喜道:“王妃放心吧,绝不会误了” 这小丫头怎么高兴做什么?宣云齐站在门里,笑着摇了摇头。 随即就听到门外有人小声的说着什么,宣云齐有些好奇,便凑到门上。是舒雨的声音,“舒宁,我们是不是很快就有小王爷了?” 小王爷?宣云齐一愣,什么小王爷?正疑惑的时候,就听舒宁回了舒雨,“那是肯定的,咱们王妃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 宣云齐这才明白过来,她们说的小王爷竟然是他与龙司的孩子,不免失笑。他们两个大男人要是真有了孩子,那可不是福气而是神迹了。 宣云齐也不再听了,转身进了里屋。宣云齐走到床边,打算将龙司又皱又脏的外袍脱了下来毁尸灭迹。 可是,饶是轻简的亲王服也是繁复的,宣云齐长这么大只自己动手穿过一次衣裳。看着龙司的衣裳,宣云齐压根就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宣云齐为难的看着看着龙司,这衣裳肯定是不能让龙司看见的,但是他又脱不下来。宣云齐想了很久,终于脑中灵光一现,去房中找了一把剪刀。 锋利的刀刃闪着银白的光。 宣云齐很是满意,笑意盈盈的朝龙司走去。 第10章 龙司 宣云齐觉得这完全是可以记入史册的一天,他竟然剪了龙司的衣服。 刀刃过处,华服应声而裂。 不过片刻,宣云齐便将龙司的外袍剪开了。宣云齐将龙司的手臂从宽大的袖子里脱出来,然后将龙司往里推着翻了翻,一件破烂的华服便到了宣云齐的手中,宣云齐往床下用力一扔,这下子总算是毁尸灭迹了。 正窃喜时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吓得宣云齐立马屏息凝神,严阵以待。却见龙司只是翻了个身,刚才宣云齐将他翻趴下了,现在又翻了过来仰面而睡了。 本来翻个身没什么,可是宣云齐剪衣服的时候,手上力道没掌握好,竟然连中衣也剪破了一些,龙司这一动,就扯得破口处崩开了,露出些精壮的淡褐色皮肉来。 宣云齐微微有些僵住,盯着龙司半晌也没眨眼睛。 因着喝酒的缘故,龙司浑身都散发出灼热的温度,淡褐色的皮肉也泛着清浅的粉色。 宣云齐动了动浆糊一般的脑子,走近想将龙司的中衣换下来,手伸到衣襟三寸处却又顿住了。 脱了,明日该如何解释呢?宣云齐难住了,宣国得来的情报上都说龙司一向不喜人近身,要是一开始就惹得龙司不喜了,那他这戏该要怎么唱下去了? 宣云齐认真的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不脱了,想个好点的借口糊弄过去也就算了。 宣云齐站得有些累了,就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托腮盯着龙司看,思索着明日该怎么解释衣服上的刀痕。想着想着,看着看着,眼睛就黏在了龙司的鬼脸面具上。 面具很大,将五官遮了三,只剩下耳与口露在外面。 铅白的底色,勾出漆黑的火焰纹,在脸颊处又画有火红的乱纹,极度鲜明的色彩触目又惊心,让人不敢直视。 宣云齐鬼使神差的站了起来,朝龙司缓缓的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在床边站了片刻,慢慢的伸出手,屏气凝神,然后一把将龙司的面具取了下来。 见到龙司真容,宣云齐刷的就怔住了,脑子里只有宣国情报中描述龙司相貌的八个字: 日月同辉,难掩其华 情报虽如此说,但是宣云齐是从来不信的,世间哪有人当得起这般美誉。但现在他却是信了,翩翩佳公子,雍容自华贵。 眉如龙腾空而起,翔于九天。鼻是峰耸入云霄,激荡大气。 目似鹰搏击长空,睥睨天下。唇若鱼遨游大海,随性恣意。 宣云齐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然后愣愣的将龙司的面具戴了回去。 宣云齐呆愣的站在床边许久,龙司的脸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以至于完全忘了他剪了龙司衣服的事。 第二日一早,舒宁早早的就在门外小声的说道:“王妃,王爷的衣裳我取来了” 昨夜宣云齐在里屋坐了很久之后,直到丑时三刻,才抵不过浓浓的睡意,趴在桌子上睡了。本就睡得浅,听到舒宁的声音,立马就醒了,小心的走到外间,开了门,将紫檀色的常服拿在手里,才恍然的想起他还没将借口找好。有些迷糊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舒宁见宣云齐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连忙问道:“王妃,怎么了?” “没事”宣云齐沉思着敷衍的摇了摇头。 舒宁虽然不明所以,但昨晚的事她一个婢女也不能多问,便退到一旁站着。 宣云齐一边苦恼的思索着一边抱着衣服慢腾腾的走到里间,走到椅子旁,抱着衣服坐了下去。脸上愁云惨淡,他压根就想不出办法,正想叹气时,就听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本王怎么会这儿?” 宣云齐思绪一下子就断了,猛的抬起头,见龙司坐在床上,懒懒的靠在床柱上,侧头盯着他。 宣云齐讪讪的笑了笑,道:“昨夜王爷喝多了” 龙司目光锐利的盯着宣云齐,却没说话。 “昨日我正好有事要找王爷,便请王爷过来了”宣云齐没有更好的主意,便只得实话实说了。 “何事?”龙司觉得脑子有些疼,便伸手按了按。 宣云齐一见,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连忙走上前去,诚恳的说道:“王爷我帮您吧” 龙司斜眼觑了宣云齐一眼,没说话,却是放下了手。 宣云齐有些欣喜,看来龙司也没传言中那么不近人情啊。卖力的按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昨日我只是想邀王爷一道去王府走走” 龙司闭着眼,轻轻的回了个,“嗯” 宣云齐略微的笑着道:“要是王爷没空,我一人去走走也无妨的” 就在宣云齐等得黄花菜都快凉了的时候,终于听到龙司懒懒的说道,“恩” 此言对于宣云齐简直就是天籁,宣云齐压根没想到竟会如此顺利,心中欣喜不已,脸上亦是满面春风,道:“多谢王爷” 龙司的脑袋在宣云齐卖力的折腾下,不仅里面疼,连皮肉都有些疼了。 果然是从小娇生惯养天之骄子。龙司站起身,道:“叫人进人为本王更衣” 宣云齐本来有心想亲自动手的,但看到衣裳时,想起了床下的那件毁尸灭迹,赶紧将这苗头掐死了。喊了舒宁进来为龙司更了衣。 舒宁战战兢兢的拿起龙司的常服,为他穿上,系腰带的时候,看到了中衣上的破洞,也不知该不该说,便转头询问般的看着宣云齐。 宣云齐连忙轻微的甩了甩头,示意她千万别多话。可舒宁的动作顿住了,龙司自然要低头往下看。 这要是看到了恐怕禁足令又要重新开始,宣云齐心中一慌,三步做两步匆匆走上前去,慌忙将衣襟合拢了,拿过舒宁手中的腰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束在了龙司的腰上,一边怒道:“怎么连衣裳也穿不好” 舒宁慌忙跪下,“王爷、王妃恕罪” 宣云齐见龙司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才道:“还不快起来好好为王爷更衣” “谢王妃”舒宁连忙起来,为龙司穿好了衣裳。 龙司更好衣后,便离开了清雅院,宣云齐直将龙司送到了院门口才回了正房。 龙司出了院子,走了几步之后,回过头见宣云齐已经转身走了,才道:“风昱” 第16章 “王爷”风昱从暗处出来,走到龙司面前。 龙司道:“从今日起,不管他去哪儿,都让他去” 龙司软禁宣云齐不过是想打击宣国的,但是现在既然都不出征了,宣云齐自然也就没用了。不仅没用还是个烫手山芋,宣国太子出现在梁国摄政王府,是怎么也解释不通的。 风昱沉声道:“是” 龙司径直出了王府,去了内阁。籍田之事还没完,百姓之事尚未安排妥善,惊牛之事也不知道大理寺进展如何。 宣云齐高高兴兴的换了衣裳,带着舒宁出了清雅院。 舒宁跟在宣云齐身后两步之遥,望着面前身着蓝灰色大袖衫的宣云齐。都说女子天生就喜欢艳丽的颜色,且又是刚刚大婚,怎么王妃会挑了这件灰溜溜的衣裳呢? 出了清雅院,宣云齐便随性走着,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院子,便问道:“舒宁,那是谁的院子?” “回王妃,那是王爷的丹青院”舒宁顺着宣云齐的手看过去。 丹青院?不是说梁国尚武吗?怎么龙司一个定国大将军的院子会叫丹青院?宣云齐想,看来龙司也是个喜欢风雅的人。 宣云齐慢慢的走了半日,才将王府走完,将王府的格局摸清楚,其实整个王府住人的也没几个院子。 龙司的丹青院,宣云齐的清雅院,云沙的三七院,云洵的疾风院,云江的无影阁,云渡的神器楼。 府中除了清雅院的三个丫鬟,竟没有一个女子,看得宣云齐不禁咋舌,这龙司今年二十有八了吧,竟然如此耐得住寂寞。 龙司到时,刑部尚书宇文商正在与左相姜珩羽商讨籍田之日关押的百姓要如何处理,初时姜珩羽以为不过几十人,但抓了之后才整整有两百余人,现在刑部大牢与刑部衙门简直比街口的菜市场还热闹。 两人见龙司进来,站了起来行了礼。 龙司点点头,问道:“百姓之事如何了?” 姜珩羽满脸愁云,摇头道:“还未想出办法” 宇文商更是愁的不行,本来关押的百姓已经是难题了,偏偏他们的亲人还天天堵在刑部门口哭天喊地的,抓也不能抓,赶也赶不走,要人的看热闹的把一条街都堵死了。现在他连刑部都不敢去了。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龙司道:“将人都放了吧” 姜珩羽担忧道:“可籍田之事..?”放人自然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放了籍田之事若是传出去了又该如何? 宇文商也不同意,既然要放又何必抓呢?现在既已经抓了,岂能这般轻易就将人放了?“左相担忧得有道理,籍田之事万万不能传出去” 龙司道:“籍田之事大,百姓之事更大” 两百来人也不能关一辈子,总要放出去的。若是激起民怨,那才真是得不偿失了。 “可是..”姜珩羽也明白龙司的想法,犹豫了一会儿,便点点头,道:“好吧,此事是我考虑不周,我会去向皇上请罪的” 当初他也没料到竟有这么多人,他想的是息事宁人,可是现在事情没平息反而越闹越大了。 “左相....”宇文商皱了皱眉,难道真就这样将人放了? 姜珩羽道:“你回去放人吧,我现在去向皇上请罪,一切罪责由我担着” “我与你一道去,人关在我刑部大牢,怎能让你一人担责”宇文商道。 姜珩羽摇头,“不必,我去就行了”人是他下令抓的,怎么也追不到宇文商的身上。 宇文商还要开口,龙司便出声截住了他的话,“宇文尚书,你先回去放人,我与左相一道去见皇上”说罢,便起身出了内阁,向太和宫而去。 龙渊还在太和宫静养。 龙司与姜珩羽进去的时候,见到右相陈贵也在,姜珩羽心中一下子就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姜珩羽一撩衣摆跪了下去,“臣参见皇上” 龙司躬身道:“臣参见皇上” 龙渊靠在床上,苍白的面色中似乎隐隐带着不悦,但在看到龙司的时候,勉强的笑了笑道:“平身吧” 姜珩羽跪在地上,道:“皇上,臣是来请罪。” 龙渊面色淡淡的看着姜珩羽,“哦,爱卿何罪之有?” 姜珩羽道:“臣擅自下令抓人,闹得京城民心惶惶,请皇上责罚” 龙渊抬头看着龙司,问道:“皇叔,你怎么看?” 龙司也看着龙渊,少年的眸子依旧干净清澈,没有迟疑便道:“皇上,此事左相虽有责,却不当罚” 龙渊脸上的笑意浅得几不可见,顿了一顿,“那就..” “皇上”陈贵见龙渊竟因为龙司的一句话就打算放过姜珩羽了,那他今日在龙渊面前说了一个时辰算是什么? 连忙拦住了龙渊的话,道:“既有罪责,就应当罚,不然何以向无辜入狱的百姓交代?何以向大梁的律法交代?王公贵族更应该为天下人竖立榜样,若是有罪不罚,那岂非人人都可以有恃无恐的犯罪了?” 龙渊闻言,面有为难之色,看着龙司,道:“皇叔,你看呢?” 陈贵一席话,将此事升到了天下的高度。龙司要是再为姜珩羽说话,便是枉顾大梁律法了,姜珩羽不待龙司开口,便俯身道:“皇上,不用在为臣费心了,臣甘愿受罚” 此事闹得京城人尽皆知,扣人的禁军统领,关人刑部尚书,下令的左相,总要有个人出来揽下罪责,给个交代。处罚的官越大,越能安抚百姓。左相自然是最佳人选。 龙司也知道此事不可能就这样不来了之,便道:“左相也是为了大梁着想,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陈贵见龙司让步,心中得意得不得了。龙司在朝十年,愣是没让他抓到一处错处,现在一卸下朝政,便是龙困浅滩,只能任人宰割了。道:“皇上,此事闹得京城人人惶恐不安,身为丞相,不思如何为帝王分忧就罢了,反而惹下如此大的祸事,皇上,此事决不能轻饶” 龙司还欲开口,地上的姜珩羽却是沉声先开了口道:“请皇上责罚” 龙渊看着龙渊,面色相当为难,犹豫了片刻后,才道:“那就罚俸一年吧” “多谢圣上”姜珩羽俯身叩恩。 陈贵一愣,他姜珩羽缺那点银子?这也算是惩罚?当即反驳道:“皇上,此等大错,只是罚俸一年,实在难以平民怨”见龙渊垂着头一副优柔寡断的样子,陈贵急的牙痒痒,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怎能这般轻易就放过,又道:“皇上,请您三思,入狱的不仅有农民还是耆老,更有士卒大夫,只是如此小惩,如何能安他们的心?” 龙渊又犹豫的一会儿,才道:“那..就再加思过半年吧” 陈贵虽还是不甘心,但是软禁半年也够他做许多事了。但这事还没完,陈贵嘲讽的瞥了一眼龙司,道:“皇上,此事摄政王也逃不脱干系” 闻言姜珩羽紧紧的皱了皱眉头,他就知道陈贵不会轻易揭过这件事,只是没想到他会将矛头对准龙司,连忙道:“皇上,此事是臣一人之责,与王爷一点干系也没有” 龙渊看了看没有一点动作的龙司,声音一下就冷了下来,道:“此事与皇叔何干?” 陈贵心中又恨又喜,道:“摄政王与皇上亲耕,却没有保护好皇上,难道不是有罪?” 龙渊解释道:“是朕没有拉住牛,与皇叔无关” 陈贵依依不饶道:“摄政王十二岁上战场,身手如何,大家都有目共睹,何以竟会护不住圣上?” 龙司垂目站着,此事确实是他失责了,每每想起龙渊的伤,心中亦是内疚不已。随即一撩衣摆跪了下去,道:“臣无话可说” 姜珩羽侧脸朝龙司看去,可是面具将龙司的脸遮得严实,什么也看不到。 第11章 罚与宠 龙渊见龙司跪下了,赶忙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去扶,陈贵连忙上前扶住的龙渊,道:“皇上,您可千万不能动,要是扯着伤口了,又该疼了” 姜珩羽见到龙渊的动作,也是一惊,连忙道:“皇上,您千万要保重龙体” 龙司下意识的差点站起了起来,见陈贵扶住了龙渊,才作了罢,低沉的声音微微带了些怒气,“皇上” “我知道了”龙渊见龙司动了怒,又小心的靠了回去,道:“皇叔,快请起吧”。 闻言正在拉被子的陈贵手顿了片刻。等到为龙渊盖好被子后,才退了几步,道:“皇上,摄政王..” 龙渊抬手制止了陈贵,盯着龙司,问道:“皇叔,你怎么看?” 陈贵气得直想翻白眼,为什么龙司就这么得龙渊的欢心,什么事都要问他? 龙司道:“臣护驾不力,甘愿受罚” “那皇叔想被怎么罚?”龙渊眼中反而带着些好奇,随即眼中有光闪过,又有些希冀的说道:“不如罚皇叔陪我养伤如何?” 陈贵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哪里是罚,明明就是恩宠。“皇上,臣以为不妥” “哪里不妥?”龙渊看着陈贵,问道。 第17章 陈贵有些语塞,“这.....” 一时间太和宫静谧得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姜珩羽垂着头,看不清表情。龙司带着面具,看不见表情。龙渊抬头望着龙司,表情温和似撒娇一般。只有陈贵满脸的憋屈。 僵持了片刻,龙司开口道:“皇上,臣既有罪,戴罪之身自然不能伴驾” 龙渊不满的撇了撇的嘴,道:“那皇叔想去做什么?” 陈贵觉得心口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吗,正要一吐为快,却瞧见龙渊盯着他微微眯了眯眼,心一凛,瞬间便换了说辞,道:“大理寺查籍田的事一直没有着落,不如让摄政王去大理寺调查此事,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龙渊朝龙司道:“皇叔快起来,不然我起来扶你” “是,多谢皇上”龙司说罢,站起了身。 龙渊又道:“此事该罚的也罚了,别再将无辜的人卷进来了” 陈贵见龙渊说得坚决,也不敢违逆圣意,沉闷的应了一声:“是” 不过这次龙司倒是同意陈贵的提议,他倒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便道:“臣愿去大理寺调查此事” 龙渊闻言望着龙司,道:“皇叔,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 龙司道:“大理寺一直没有查出什么,臣想去看看” 龙渊面有犹疑,问道:“皇叔,你真的想去?” 龙司道:“是” “那好吧,皇叔就去大理寺协助林为正调查此事”龙渊浅浅的笑了笑。 王府 “王妃,您别等了,王爷进宫去了,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您身子还未好,先去歇着吧”,舒宁劝着一直等着龙司的宣云齐。 宣云齐坚决的摇头,道:“我今天一定要等到他” 今日宣云齐逛王府的时候,本来他发现整个王府竟然没有一个女眷,很是窃喜的时候,却注意到府中处处都在挂红绸缎,才猛然想起来,下月鲁国公主便要来了。真的公主来了,他这个假的怎么争得过?不赶着这最后一月讨得龙司的欢心,他更没希望了。 现在他生病都等着龙司,如此痴情,若让龙司知道怎么着也会有所动容吧。宣云齐计划得好好的,可谁知到了子时,龙司还没回王府。 舒宁打着哈欠,劝道:“王妃,这都半夜了,王爷多半是宿在宫中了,您还是早些去歇息吧” “不”宣云齐沸腾的热血尚在胸中,今日等不到龙司,不让他感动,誓不罢休。 舒宁虽然心中特别支持的宣云齐的做法,可是架不住眼皮不争气,一直在打架,站在一旁如小鸡啄米般昏昏欲睡。 宣云齐余光瞥见了,便道:“你们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奴婢不困,就让奴婢陪着王妃一起等吧”舒宁打起精神道。 宣云齐看着精神不济的舒宁与舒雨,道:“下去吧,有什么事再叫你们就是了” 舒宁与舒雨在心中狠狠感动了一把,她们王妃真是太善良了。道了声“是”,退了出去。 直到天际泛白,日头初升,宣云齐也没等到龙司回府的消息。一腔热血暂时被困意压制住了,宣云齐打着呵欠,回房睡了。 宣云齐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梦到龙司回府了,知道他带病等了他一晚上,感动不已,立马就答应带他出征了。 舒宁站在门外,听到屋中隐约有笑声传出,以为是龙司也在里面,便也没扣门打扰,站在门外候着。 “王爷”龙司一踏进府门,就见到风昱立在了他面前。 龙司脚下没停,边走边问:“何事?” 风昱觉得他现在都成了王妃的传话筒了,“王妃说有事请您过去一趟” 宣云齐睡之前,特意嘱咐风昱,若是龙司回来,一定要将他请到清雅院。 “他还没走?”龙司略略有些疑惑,顿住了脚步。 风昱道:“王妃昨日已经逛过王府了” 龙司问道:“他晚上没有出府?” 风昱摇头,道:“昨夜王妃在清雅院等了您一晚上” 龙司今年已是而立之年了,一直都没个女人,府中人多少都有些挂心。这好不容易来了个王妃,看上去还不招龙司讨厌,风昱才会这么尽心的帮着宣云齐。 龙司看了一眼风昱,确定他没说谎后,才抬脚朝清雅院走去。 舒宁看着自外而来的龙司,心中疑惑不已,王爷在这里,那王妃是在和谁说笑?难不成........ 舒宁心一凛,朝里面喊了一声,提醒宣云齐道:“王妃,王爷来了” 龙司看着舒宁面色有异,又见这明显的通风报信。冷冷的看了舒宁一眼,吓得舒宁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哆哆嗦嗦的喊了一声王爷。 龙司上前一脚踢开了门,隐约的笑声自屋内传来。龙司沉着脸走近里屋,只见宣云齐抱着被子,笑得正欢。 龙司面上表情有些松动,饶有趣味的看着宣云齐。宣国太子竟然在敌国的王府睡得如此轻松。 龙司心中一动,找了个正对床的椅子坐下,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昨夜他在大理寺看了一晚上的卷宗,有些累了。 梦境一转,只见一男子头戴银色头盔,内穿黑色战袍,全身银色铠甲,黑色的披风高高的扬起。□□一匹高大的漆黑的战马。手执一杆墨色错金□□,枪头红缨随风而动。 战意凛凛,一股肃杀一起席卷全身。宣云齐站在一个坡上远远的望着那人的背影,觉得很是眼熟。突然那人回过头来,一张鬼脸面具清楚的印入宣云齐的眼底。 龙司... 宣云齐低头一看他站的位置,竟然是东宫的书房。这是梁国攻到了宣国京城了?宣云齐心一慌,抬头就见龙司站在他面前,手中□□直指他的心口,漆白的鬼脸面具上染满了鲜血,已经是猩红一片了。 后边是墙,宣云齐退无可退,背贴在冰冷的墙上。又见他父皇母后出现在了龙司的背后,眼泪婆娑的看着宣云齐。龙司突然转过身,□□便向两人刺去。 宣云齐心又紧又慌,连忙歇斯揭底喊了一声,“龙司” 此语一出,宣云齐与龙司同时睁开了眼睛,宣云齐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心跳如雷,知道只是做梦后,长舒了口气。 哪料一转头,就见龙司坐在椅子上,正盯着他。宣云齐才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戒备的盯着龙司。 龙司见宣云齐一脸惊恐的表情,霎觉有趣,问道:“你叫本王?” 刚才的梦境太过真实与震撼,宣云齐盯着龙司的面具,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不知道他现在是梁国的俘虏还是龙司的冒牌王妃。 龙司见宣云齐发丝凌乱,双目无神的呆愣在那里。想起进屋时的笑声,有些纳闷,难道做噩梦也能笑得出声? 宣云齐盯着眼睛酸了,无意识的缓缓低下头,又入了定了。 “王妃?”直到耳边想起舒宁的担忧声,宣云齐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去,椅子已空,龙司走了。 “王妃,您怎么了?”舒宁看着一脸恍惚的宣云齐,担忧得不行,难不成王妃与王爷吵架了? 宣云齐彻底清醒了,他一定不会让梦中的事情发生。连忙问道:“王爷呢?” 舒宁道:“王爷刚走,回丹青院了”心中还是不放心,又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妃,您真的没事吗?” 宣云齐摇摇头,道:“我没事,更衣,我要去丹青院” 舒宁越发疑惑了,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屋中的笑声又是怎么回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不该丫鬟知道的事还是别多嘴的好。看了一旁的驼色衣衫,问道:“王妃,今日还是穿这件吗?” 宣云齐点头,他对这件衣裳很是满意,素净又大气。 舒宁默叹了口气,王妃为何钟爱如此难看的衣衫? 舒宁为宣云齐绾发的时,宣云齐看了一眼镜子,发现脸上的红疹子已经好了。不过,以龙司的相貌来看,他要靠容貌取悦龙司那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吗? 整顿好后,宣云齐想着以往母后去找父皇时,总要端点吃食带去。 舒云已经把早饭做好了,见到宣云齐进来,连忙行了礼,“王妃” “恩”宣云齐走近看了看,依然还是寡淡的清粥小菜。怎么看都觉得敷衍,问道:“只有这些吗?” 舒云道:“回王妃,云沙公子吩咐说王妃伤寒未好,饮食宜清淡” 宣云齐看着一脸惶恐的舒宁,和颜悦色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宣云齐又看了一眼灶上的饭菜,今日他是一定要去丹青院的,便喊了舒宁,“舒宁,将饭菜端上” “是”舒宁端着饭菜跟在宣云齐,出了清雅院。 走了半刻钟就到了丹青院,院门口无人守着,宣云齐便径直的走了进去。 院中很静,偶有仆人走过,也是匆匆而行,脚下一点声响也没有。 这莫不是到了寺院?宣云齐左右看了看,毫无意外,院中也只种了一种树,橘树。宣云齐实在是不能理解龙司的喜好,到底是有多喜欢?何至于整个王府全种着橘树。 第18章 穿过前院,走到丹青院的正房,宣云齐上前正准备敲了门,却发现门没关,难不成没人?宣云齐一推门便见坐在椅子上的龙司猛地睁开了眼,锐利的盯着宣云齐,冷声问道:“何事?” 冰冷的语气,饶是宣云齐有准备心中还是极为不悦,从小到大,还未曾有人用这般语气与他说话。不过随即便掩了去,接过舒宁手中的饭菜,走了进去,微微笑道:“我担心王爷还未用早饭,故特意送来” 龙司瞥了一眼宣云齐手中的饭菜,道:“不必,本王不饿” 宣云齐一走进就问道龙司身上一股淡淡的药草味,也没在意龙司冷淡的态度,颇有些担忧的问道:“王爷你病了?” 龙司又闭了眼,似在养神。道:“你要去哪儿本王都不拦你”, 莫名其妙,宣云齐觉得他压根就跟不上龙司的思路。却也知道这时候一定要捡好听的说,便道:“自然是王爷在哪,我就在哪” “哦?”龙司抬眸看着宣云齐,似乎很是意外。 宣云齐见龙司不信,连忙表明了他的态度,相当认真的说道:“我既是王妃了,绝不敢负王爷” 龙司嗤笑了一声,没在说话了,闭了眼继续想着昨夜审的参与亲耕的几个农民。 宣云齐尴尬的站在龙司面前,不清楚龙司这是困了还是病了。他来都来了,不能无功而返吧。宣云齐打定主意,坐到了桌子旁,盛了一碗粥,自顾自吃了起来,还时不时的打量着龙司。他作为王妃陪王爷吃个饭天经地义啊。 寂静的屋中一丁点声音都听得特别清楚,更何况龙司又是习武之人,耳目更是聪明。思绪被打断了,龙司睁眼就与偷偷看过来的宣云齐对上了。 宣云齐讨好的朝龙司笑道:“要不要来点?” 宣云齐真的只是没话找话乱说而已,哪料龙司真的就点了点头,走到宣云齐旁边坐了下来。 宣云齐受宠若惊,他这什么都没做,竟然就有这么大的进展了?放下了手中的调羹,为龙司盛了一碗粥,将桌上的青菜往龙司面前推了推。觉得还不够,应该在要善解人意一点,便道:“因我病了,连累王爷一起吃素了” 龙司夹菜的手一顿,嘴角微微动了动。 宣云齐不知道他是想笑还是呛着了想咳。反思着,难不成他太主动了,将人吓着了?但是以往后宫的嫔妃都是这般与父皇说话的,分明就很有用啊。 食不言,一顿饭下来,两人在没说过话了。 吃完饭,龙司站起身,道:“回去吧” 吃完了他的饭就赶人?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宣云齐看着龙司一副要出门的架势,带着希冀的问道:“王爷,你要出门?”脸上明显的写着:带我一起去。 龙司压根就没再看宣云齐一眼,自然也没看到他脸上明晃晃的六个大字。抬脚向外走去,道:“离清,送客” 宣云齐眼睁睁的看着龙司毫不留情的走远了。心中的那点欣喜全都化为了灰飞,害得他还以为有了什么进展。 离清进来,言笑晏晏的对着宣云齐说道:“王妃,请吧” 龙司都走了,宣云齐的戏也没得唱了。临走时,问了一句:“王爷生病了?” 离清依然浅浅的笑道:“王妃多虑了” 宣云齐见离清虽笑得温和,但眼里却尽是疏离,也不在多问了,反正问了也是白问。带着舒宁就回了清雅院。 第12章 危机 那天在田里的拢共有五个人,亲耕的龙渊,撒种的龙司,扶犁的王晟,王余,牵牛的赵华。 三人都是经过礼部层层筛选才确定的。身世,人品,能力,性子甚至连相貌都是拔尖的,三人都农耕多年,经验丰富。亲耕之事,亦是早已提前演练了多遍。 耕耤黄牛是专人管理的,一直养在内务府庆丰司,□□得很温顺。亲耕前一月小倌每日都会架牛着去田中走几个来回,也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锄犁也是惯用的那一个,只是在亲耕前日磨得锋利了些。 一切都在掌控中,可偏偏在亲耕当日,牛发狂了。 刑部被闹得自顾不暇,惊牛案便由大理寺负责了。 摄政王府的马车刚到大理寺门前,大理寺卿林为正就慌忙迎了出来,“王爷” 林为正看着龙司的背影,心中很是欣喜。出事之初,查了一日,毫无所获,本来他都准备上报说只是牛突然发了疯。 哪料接到右相传下话来,说此事一定是人为的,一定要彻查到底。 于是他只得又左查右查,为了这个案子,他已经愁得好几日没睡了。此事涉案的人说多,文武百官全都参与了。说少,也就三个人外加一头牛。 已经查到查无所查了,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林为正正打算上书请罪的时候,摄政王便过来接了这个烂摊子。 龙司一路龙行虎步而来,“去看看那头牛” 昨日他看过卷宗后,又连夜审了三人一遍。 籍田前一月,三人便在禁军的看管下住进了内务府。籍田当日,三人卯时一刻起床,换上礼部准备的吉服,随着礼部之人被禁军护着来到郊外,等着天子。 辰时龙渊率百官祭先农,到巳时祭奠完成,龙渊下地亲耕这段时间,三人一直有禁军看守,且所穿之衣,所带之物全是礼部准备的。 衣裳也让太医验过了,上面什么也没有,就是一件普通的衣裳。 三人既没有动机,也没有破绽。那便只剩下牛了... 牛也在大理寺大牢里,还把庆丰司一直打理牛的小倌也抓来了。 龙司到时,一人一牛正在上睡觉。牛趴在地上,头朝着牢门,坚硬的牛角漆黑发亮。 龙司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牛的脑袋。毛发很粗糙,有些咯手。 “哞~”牛醒了,睁开大大的黑眼睛,抬起头看了一眼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又耷了下去。 小倌醒来看到龙司,连忙跪了下去,“奴才参见王爷” 牢里味道很重,熏得龙司皱了皱眉头,看着无精打采的牛,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为正努了努鼻子,半憋着气道:“从郊外拉来就是这样了,喊了兽医来看过,都说没什么问题” 龙司看着一边的小倌,问道:“有什么反常的情况吗?” 浓重的气味熏得小倌有些窒息,连忙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道:“没有,可能是牢里气味不好的缘故,心情有些低落,比以往吃得少了些” 旁边的牢房还关了人,捂着鼻子抱怨道:“这哪是气味不好,简直就是粪坑了” 林为正反驳道:“牛有点气味不很正常吗” 龙司吩咐小倌道:“将牛带回庆丰司,好好的看管起来” 小倌慌忙的叩谢,“多谢王爷” 龙司带着林为正一道出了大理寺大牢,小倌等了一炷香,才牵着牛出了大牢。 小倌闻着清新的空气,觉得仿若重生。 龙司与林为正站在大理寺大牢的城墙上,看着一人一牛,慢慢的出了大理寺。 那牛还是一副恹恹的模样,低着头跟在小倌身后慢慢的走着。 可是龙司拿不准这牛是熏着了还是其他的原因。只有等牛回了庆丰司恢复几天,才能得出结论了。 出了事后,大理寺查案时,也怀疑牛是被人下了药了。但兽医来看过后,却说牛一点问题都没有,也不亢奋,反而情绪很低落,春耕时节,牛有这种情况是很常见的。 此话,龙司是不信的,亲耕那日他亲眼所见,牛突然间就发狂了,绝对有问题,情绪低落只是现在。 人与牛都查过了,龙司便去了郊外天子之地,看看出事的地点有没有什么线索。 王府 宣云齐左思右想也没想出要怎么取悦龙司。为何平日后宫的妃子很容易就能取悦他父皇,是不是男子与女子的想法不一样? 女子?宣云齐眼睛一转,便有了主意,问着一旁的舒宁,道:“舒宁,你说怎样才能取悦一个人?” 舒宁恍然,原来王妃一直发愣就是在想怎么取悦王爷啊?舒宁道:“奴婢以前听人说,花前月下是最容易让人动心了” 宣云齐还是没明白,问道:“如何让人心动?” “这..”舒宁有些语塞,她也没试过啊。 宣云齐求知若渴的看着舒宁,“恩?” 舒宁从来没想过,也没见过,就是编也编不出来,只得实话实说:“奴婢..也不知道” 取悦一个人这么难吗?宣云齐不死心,又将舒云叫来问了一遍。 舒云亦是心知肚明,但是她没经历过这些事,较劲脑汁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了以前她不小心偷听来的一句话,便道:“当然是风花雪月最有情调” 宣云齐问道:“如何风花雪月?” “我....”舒云有些为难的望着宣云齐,她也只是偷听来的而已。 宣云齐看舒云脸色不自然,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说。都还是小姑娘,对这些事难以启齿也理所当然。宣云齐也不想为难她,便道:“算了,你忙你的去吧”。 第19章 花前月下,风花雪月。既都有花月,看来花月定是有用的了,花又在月前,那花一定是最稳妥了。 花?宣云齐走到院中,院中只有橘树,放眼望去上面倒是开了些白色的小花朵藏在绿叶中,枝上乱刺横生,这怎么看也不像有情调的样子。 宣云齐想,那只得去花市买点有情调的花了。于是带着舒宁急匆匆的出了门直奔降娄最大的花市。 春天,百花争鸣。 花市中,姹紫嫣红挑花了眼。宣云齐不知道龙司平日喜欢什么,便问了舒宁。 舒宁看着各色开得艳丽的花,摇头道:“王妃,奴婢也不知道王爷喜欢什么” 花市的老板王大富因长得大腹便便,满脑肥肠的样子,人称:王大腹。腹与富同音,王大富不仅没计较,反而乐呵呵的接受了,自称王大富。 王大富见两人衣着光鲜,非富即贵,连忙上来招呼,道:“这位夫人,想要什么样的花,本店品种齐全,要什么有什么” 宣云齐四处走了走,竟见百花中有一盆芍药将开未开,心中欣喜不已,芍药的花期是五月,现在才二月竟就有芍药花了。芍药有花中宰相之称,不仅新奇寓意也好。果然上天还是待他不薄的,当即就下了决定,对着王大富道:“我就要这盆了” 王大富面露喜色,道:“夫人真是好眼光,这可是从鲁国运过来的,整个大梁还就这一盆” 鲁国气候炎热,与宣国不同,花期有所不同也在情理当中。宣云齐点点头,道:“嗯” 王大富连连点头,见两人走路而来,问道:“夫人,您可是没坐马车来?” 宣云齐点点头,出来的太急了,忘记了。道:“你尽快送到府上吧”。 王大富连连点头道:“可以可以”连忙叫伙计将装花的马车牵了过来,又让伙计把一大盆芍药花搬上了马车,一直叮嘱着伙计:“小心着点” 半刻钟后,花便完好无损的放上了马车,宣云齐向舒宁道:“付钱吧” 王大富笑得满脸褶子比沟渠还深,道:“一共一百五十两” 舒宁伸到袖子里掏钱的手颤巍巍的抖了抖,没好意思拿出来了。面色为难的望着宣云齐,低低的叫了声,“王妃” 宣云齐不明所以,一百五十两而已,在他看来也就和一两一样。问道:“怎么了?” 宣云齐见两人摸摸索索的,半天也没摸出钱来,脸上褶子的皱痕顿时淡了许多,道:“夫人该不会没带钱吧” 宣云齐明白过来,可是他一个王妃,不会连这点银子都没有啊?问道:“舒宁?” 舒宁苦笑着摇摇头,她身上拢共也才十两银子。 王大富一看就知道两人压根没钱,这年头装富人的越来越多了。脸瞬间就冷了下去,道:“没钱还装什么富人,看什么花” 宣云齐看着舒宁苦笑的脸,心里也不好受。自他来了摄政王府,龙司便一直也不在意他,顿顿清粥小菜不说,连清雅院也只有三个丫鬟,压根也不会给他钱。便道:“算了,我们不要了” 王大富啐了一声,“晦气”,叫了伙计把花搬了下来。 宣云齐心中气不过,狗眼看人低。怒道:“你什么意思” 王大富轻蔑的看了一眼宣云齐,冷哼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我伙计被你这么一耍,来来回回搬了这两次,看你也没钱,我就发发善心,算你十两银子吧” “你说什么?”宣云齐眉一横,怒声问道,这简直就是明抢了。 “怎么,你不会连十两银子也没有吧?”王大富仔细打量了宣云齐一番,明眸皓齿,站在百花中也没失了颜色。色眯眯的笑了笑,道:“要是你愿意陪我一晚,这事我就不计较了” 宣云齐眼一沉,随即一抬脚便狠狠的将王大富踹到了地上,怒道:“你算什么东西” 宣云齐虽没习过武,但到底是年轻人,又用了猛力,王大富一下子就摔在了栽花了盆上,震得胸腔一阵猛疼。 舒宁也怒了,大骂一声:“就凭你也配惦记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见王大富狠狠的朝一旁的伙计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她们给我抓住” 顿时四五个黑壮的伙计,一脸凶相的朝宣云齐两人围了过来,舒宁见势不妙,连忙拉着宣云齐向外跑去。 宣云齐也自知敌不过,转身就跑。哪知衣摆太长,这一跑裙摆就飘了起来。伙计伸手抓住宣云齐的衣摆往回一拉,宣云齐一个踉跄,差点就摔了,好不容易站稳身形,却没法跑了。 跑到前头的舒宁,惊觉宣云齐没跟上来,连忙也停下脚步,转身就见宣云齐已经被制住了,慌张得不行,连忙叫到:“还不快将王妃放了,摄政王妃也是你们碰得的” 王大富揉了揉摔疼的脊背,走到宣云齐面前,道:“这年头是个骗钱的,都说是摄政王妃,也不知道换个花样,就连说是我王大富的小妾也比王妃的名头好使” 宣云齐见王大富看他的眼中闪着精光,又见舒宁还准备回来救他,着急的朝舒宁吼道:“快回王府找人” 舒宁的脚步一顿,朝宣云齐道:“王妃,你撑着点,我马上就回来”说罢,一阵风似的跑了。 王大富嘲讽道:“别说,这些个冒充王妃的,还就你俩演得最像” 几个伙计哄堂大笑。 王大富笑着凑近宣云齐,道:“哟,瞧着小脸长得真好看,爷我都忍不住了”伸手就要往宣云齐脸上摸去。 宣云齐看着王大富一副猥琐的样子,恶心至极,奈何手被制住了,便又抬脚朝王大富踢去,一边怒道:“滚” 王大富有了防备,一把握住宣云齐的小腿,道:“小娘子,你这么主动我可就不客气了”,宣云齐穿的是裙子,王大富往里一摸就摸到了皮肉,紧致细腻手感极好,王大富心中更是难耐,慌忙叫人将宣云齐绑到了房中。 宣云齐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中不仅有气还微微带了些害怕,道:“我真的是摄政王妃,你若不信,可以带着我去摄政王府亲自确认” 王大富摸了摸还有些疼的胸口,让人将宣云齐绑到了床上,道:“别做梦了,与其痴想摄政王还不如跟着我,老爷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敢”宣云齐怒极,咬着牙道。 宣云齐不停的挣扎,几个伙计一时竟没办法将宣云齐绑到床上。王大富看得心急不已,亲自上前帮忙,道:“一会儿你就知道老爷敢不敢了” 饶是宣云齐在死命的挣扎也抵不过六个人。一刻钟后,王大富摸了摸额头的汗,对着伙计道:“你们出去守着,等老爷完事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吱呀”的关门声响起,屋中瞬间就暗了许多,王大富走到窗边将帘子放了下来,整个屋子便只剩下隐隐的光亮。 王大富在突出来的大肚子上擦了擦手,一边垂涎欲滴的走向宣云齐,道:“小美人” 宣云齐后背汗毛都起来了,不停的挣扎,道:“你要是敢过来,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王大富嘿嘿猥琐一笑,道:“是是是,今日不仅是我的死期,还是我成仙的日子” 宣云齐看着走到床前的王大富,突生出一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伤与无力。 第13章 英雄救美 舒宁忙不迭的往王府飞奔而去。出门是慢悠悠的逛着来的,也没觉得走了多久,现在跑了半刻钟竟然还看不到王府的大门。一想到王大富虎视眈眈的盯着宣云齐的样子,急的直抹眼泪。 “吁”突然身后响起勒马的声音,就听身后有人大骂一声,“你不要命了” 舒宁连忙转身一看,竟然是王府的马车,眼泪冒得更凶了。慌忙往回跑去,歇斯底里的吼道:“快去救王妃” 车里的龙司听到舒宁的声音,掀开车帘,问道:“怎么回事?” 舒宁站在车辕处,见到龙司,呜呜大哭不止,连忙道:“王爷,快去花市快去救王妃” 龙司看着哭得快背过气的舒宁,一把把她提到车上,冷声道:“别哭了”又朝车夫道:“去花市” 舒宁连忙住了声,只是收得太急,不停的打着嗝,道:“快..嗝...点..” 片刻后,马车便停在了花市口,舒宁一看,宣云齐与那贼人已经不见了,心中惶恐至极,急忙问道一旁的伙计,“你们把王妃绑到哪里去了?” 几个伙计一看是摄政王府的马车,登时吓得腿抖如筛,又见到舒宁,更是连忙跪在了地上,大喊王爷饶命。 龙司看着几人,冷声问道:“人呢?” 伙计抖抖索索的指了指后边的房子,道:“在...在里面” 宣云齐心中一片悲凉,想他堂堂宣国太子,竟然落在如此地步。看着脱他衣裳的王大富,眼眶猩红,眼中全是恨意,咬着牙大吼一声:“我会将今日所受之辱,千百倍让你偿还回来” 王大富看着挣扎的宣云齐,心中越是亢奋,道:“美人,你跟了我就可以天天...” 第20章 “哐当”一声门板落地,阳光霎时射了进来,一道人影自门边直直的铺到了王大富的脚边。 宣云齐往门边看去,只见龙司站在阳光中,就连宣云齐一直很是嫌弃的面具,此时看来也带着凛凛的英雄气概。“呵”宣云齐一直咬着的牙顿时一松,满是劫后重生的庆幸 龙司看着屋中的情形,怒上心头,沉声喝道:“滚” 好事被打扰王大富正想骂人,转头一看。竟然是摄政王,直愣愣的就跪了下去,听到龙司的话,慌忙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舒宁看到宣云齐衣衫不整的被绑在床上,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一下子又收不住了。连忙走进去,为宣云齐松了绑。 绳子绑得紧,宣云齐又使劲挣扎了一阵,手腕脚腕全都磨破了,四道血痕很是显眼。舒宁心疼不已呜咽道:“王妃,是奴婢回来迟了” 宣云齐起了身,道:“不迟”看着门口的龙司,真诚的道了声谢,“多谢了” 龙司微微颔首,回到了车上。 舒宁为宣云齐整理好了衣衫后,也扶着宣云齐坐到了车上。 舒宁与小厮坐在车辕上,宣云齐与龙司坐在车厢中。宣云齐看着龙司,一时间竟没什么可说的,只干巴巴的又道了声谢:“今日真是多谢了” 龙司道:“你已说过一次了”声音还是一如往日那般清冷。 宣云齐尴尬的笑了笑,想起今日他出门的目的,便问道:“不知王爷一向喜欢什么花” 龙司满脑子都是惊牛的案情,想起了今日见的一人随口敷衍道:“云萝” 云萝要到四月才会开花,现在才二月,还不到花期。宣云齐心中微微有些失望,看来花是行不通了。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上也没话可说,到了王府,更是分道扬镳。 舒宁见宣云齐脸色不好,小心的问道:“王妃,您没事吧” “没事”宣云齐摇头,虽然王大富没得逞,但若不是龙司及时赶到,宣云齐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舒宁也知道此事对宣云齐打击甚大,也不再多问。 宣云齐回了清雅院,叫了水沐浴。 宣云齐坐在浴桶里,见夕阳映在水中,光影疏斜,有一种不一样的美感,镜花水月得不得,一如情丝挠人心。 龙司将宣云齐送回了王府后,又往大理寺而去。 今日他去郊外尚有收获。 郊外高台未撤,祭祀点的香烛余味还在空气中尚未散尽。龙司到天子之地仔细的查看了一番,也问了有几个有经验的农民,地并没有什么问题,不放心还让人架着牛去地里走了好几圈,牛很是温顺,一点脾气也没发。 龙司见查不出什么,便坐着马车回京了,只是郊外空气甚好,龙司便拉起了车窗。 如今虽春耕尚早,但亦有人已在耕地了。只见那人架着牛走着,突然牛却不走了,粗大的鞭子狠狠的抽在牛身上。 隔着三十丈,龙司都能听到鞭子抽打的声音。龙司叫停了马车定睛看去,如此抽打,牛都没发飙,只是站着不愿动。 龙司下了马车,朝那人走去,问道:“你如此抽打,牛都不发火?” 那人看了一眼龙司,道:“只要不要让牛闻到血腥味,是不会发火的” 血腥味?龙司恍然,又见牛似乎呜咽了一声,又问道:“这牛怎么了?” 那人叹了口气,道:“家中田多,又只有一头牛,每日日出就来了田中,日落才回去,久了牛累了就不愿动了” 龙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腼腆的笑了笑,似乎很不好意思开口,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云萝” 一个粗壮的汉子叫云萝,确实有些违和。 龙司点点头,转身走了,走到马车上,对小厮说:“回王府送一头牛来给那个云萝” 龙司径直往大理寺而去,又提了三人来,问道:“籍田前,你们可有在什么地方沾过血?” 王晟和王余想也没想就摇了头,道:“王爷,籍田前我们一直在礼部,连家也没回过,根本就没有见血,就别说沾上了” 只有赵华面有异色。 龙司厉声问道:“你呢?” 吓得赵华一个激灵,抬头看了一眼龙司,瞬间又低了下去,唯唯诺诺道:“草..草民,曾在籍田前一日回了一趟家” “恩?”龙司道。 赵华道:“草民的妻子分娩,草民便回去了一趟” 龙司坐在堂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华。道:“本王问的是,你可曾沾上过血腥?” 赵华头埋得更低了,道:“草..草民在家中杀了一只鸡” 林为正也听龙司说了,知道牛闻到血腥味便会发狂,登时一拍桌子,怒道:“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这点私心,害得多少无辜百姓受了牵连” 赵华将身体伏在地上,道:“草民知罪” 王晟和王余也将头埋得深深的,大气也不敢出。 林为正看了一眼颤抖的赵华,对着龙司道:“王爷,您看这三人如何处置?” 龙司道:“秉明圣上,请圣上定夺” “是”林为正几日未睡,脑子都恍惚了,多年的习惯一下子又冒出来了,还以为龙司是掌握朝政的摄政王。 林为正连夜写了奏折呈了上去,看着太监将折子捧了去,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他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第二日一早,双喜便来了摄政王府,传了龙司进宫去了。 宣云齐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春日的阳光带着和煦的暖意。 宣云齐起床将一切收拾妥当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宣云齐不禁感慨,后宫的妃嫔辰时便要去向皇后请安真是为难她们了。 舒宁强忍着打呵欠的欲望,看着宣云齐空空的脖颈,才想起来璎珞还未戴,连忙拿了璎珞带在了宣云齐的颈间。昨夜她将昨天的事与舒云、舒雨说了。一直说到天都快亮了才睡,这会儿脑子混沌得如一团浆糊,手上的动作也慢了许多。 宣云齐吃过午饭,叫来了风昱,道:“风昱,你去找几个大的水缸来” 风昱不明所以,问道:“王妃,您要水缸干什么?” 宣云齐神秘一笑,“自有妙用”,又催促道:“快去” “是”风昱一头雾水的去为宣云齐找水缸去了。 一炷香后,风昱扛着一个大水缸回来了。 宣云齐看着风昱放下的水缸,足有三个人牵手围起来般大小,很是满意。粗略的算了算院子的大小后,拍了拍风昱的肩膀,笑道:“再去找八个回来” 九九归元,才是好数。 风昱肩膀一沉,道:“是” 整整一个半时辰,风昱才将九个大缸全扛了回来,按照宣云齐的要求,三个一排整整齐齐的放在院中。本以为苦力到此结束的时候,就见宣云齐又含笑着朝他走来,道:“风昱,你在去打点水,将水缸装满吧” 他是个暗卫,不是苦力。风昱在心中呐喊了一声,然后,任命的去挑水了。 宣云齐站在水缸便,看着一缸缸水慢慢的满上来,那滋味真是妙不可言。 傍晚时分,风昱终于将九缸水全都挑满了,风昱动了动酸疼的肩膀,再一次在心中呐喊,他是个暗卫,不是苦力。 宣云齐笑吟吟的看着风昱,道:“吃饭吧,今日..” 风昱现在看到宣云齐的笑,就毛骨悚然,连忙拒绝道:“王妃要是没事,属下就先告退了” “没事了”宣云齐看着慌不迭退了下去的风昱一愣,不是说摄政王府的暗卫都是铜筋铁骨吗?怎么这就吓到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宣云齐舒舒心心的用了晚膳,今日为了犒劳风昱,他还特意吩咐舒云做了好菜,不过风昱是没这口福了。 戍时,上弦月如约而至,清浅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如梦如幻。 宣云齐欣喜不已,叫道:“风昱” 暗处的风昱一个激灵,犹豫了片刻,才应道:“王妃” 宣云齐道:“去将王爷请过来” 风昱舒了口气,随即应道:“是” 宣云齐只看到一阵影子闪过,不由反省,做苦力还是委屈了些。 离清站在龙司面前,道:“王爷,一接到鲁国的信,彩月公主已经出发了,大约二十天后,便会到降娄” 鲁国公主来了,宣云齐无论如何也留不得了。龙司正要说话,就听外面风昱的声音传来,“王爷,王妃请您过去一趟” 龙司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去一趟,走之前对离清说:“今晚就让人把他带出王府” “是”离清道。 龙司走到清雅院,看着满院的大水缸,不由得皱了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宣云齐走到龙司身边,轻轻的笑着,道:“昨日王爷的恩情还未谢过,昨夜我夜不能寐,终于想了一个小办法,或可讨王爷的欢心” 龙司瞥了一眼院中水缸,静待宣云齐下文。 第21章 宣云齐见龙司没接茬,只能硬着头皮,自顾自说道:“请王爷赏月” 龙司望着水缸中的月亮,差点笑出声来,这种拙劣的想法,果然只有从来不需要讨好人的宣国太子才能想得出来。 宣云齐望着龙司微微动了动的嘴角,不确定那意思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迟疑的问道:“不..好吗?” 龙司右手握拳抵在嘴边掩饰的咳了咳,“咳..咳,还行吧,挺有新意的” “心意?王爷喜欢就好。”宣云齐闻言喜不自胜。不愧是月亮,谈情说爱用它一定不会失手的。 龙司当真是憋不住了,又咳了咳,道:“是是” 宣云齐听出龙司语中带着的欢喜,更是兴奋,这次一定是万无一失了。为了确保更加万无一失,宣云齐决定舍身献佛。道:“不如我们去屋顶上坐坐,这样可以看得更清楚” 龙司正要拒绝,就听丹青院暗卫风讯来报,“王爷,双喜公公来了,说皇上要见您” 龙司闻言心一凛,连忙出了清雅院往皇宫而去。 宣云齐看着龙司匆忙的背影略微有些失望,他准备了一天龙司就看了一眼,不知道这一眼的效果怎么样? 龙司走了,宣云齐一个人也上不去屋顶,月亮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便在院中散散步消消食。 龙司刚走,离清便让人去清雅院将舒云叫了出来,递了一碗汤给她,道:“呈给王妃,务必让他喝下” 舒云狐疑的将汤接了过来,还想问清楚,就见离清温和的笑着对她笑道:“快去吧,别问” 离清本就长得好看,这一笑更是迷得舒云三魂丢了两魂,迷迷糊糊的端着汤就进了清雅院,呈给了宣云齐,道:“王妃,喝点水吧” 宣云齐正好走得有些热了,也没迟疑,端过来就喝了几口。碗还未放下,就觉得脑子有些晕,片刻后,意识就没了。 舒云吓坏了,连忙扶起宣云齐,道:“王妃.王妃” 离清带着云洵走进来,对舒云道:“别喊了,你先进去” 云洵一把抱过舒云怀中的宣云齐,就往外而去。 舒云担心得不行,拉着离清的袖子问道:“云洵公子要带王妃去哪儿?” 离清依旧笑得温和,只是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道:“身为丫鬟,要懂得分寸,才能活得长久” 舒云拉着离清的手一松,愣愣的跌到了地上。 离清站起身轻轻掸了掸袖子,出了清雅院。这个烫手山芋终于甩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这文没人看,但我觉得还是说一声比较好,这个把月可能不会在更了。 但是如果有那么一两个人看的话,嘿嘿....... 第14章 坟山 云洵扛着宣云齐一路往宣国方向而去,宣云齐瘦的浑身骨头突出,咯得马不停甩着尾巴。云询骑快马走了三四个时辰,已出了降娄地界。 天色将晓时,云询随便的将宣云齐藏在一个树林里,丢了一袋碎银子在宣云齐脚边。走时又不太放心,毕竟是宣国太子,要是在梁国境内出了事,不想打仗也要开战了,于是找了些枯树叶子将宣云齐好好的盖了起来,这才上马回了去。 宣云齐醒来时,日已西沉,只有点点余晖还挂在天际。 宣云齐觉得眼皮重的很,脑子也昏沉得很,想睁眼,却发现眼睛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伸手拿下来看了看,却发现是几片枯黄的叶子,左右晃了晃脑袋,脸上的叶子悉数落到地上。 叶子?宣云齐猛地坐了起来,环顾四周,惊觉他竟然在一片深山老林里。有几只乌鸦飞过,“哑哑”乱叫。宣云齐不敢置信的站起身,身上的落叶倏倏的落到了地上。 宣云齐揉了揉有些晕眩的脑子,又四处张望后才确信他现在确实一人在深山中。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昨夜他还在与龙司赏月,为何会在此醒来?难不成他被绑架了?可是周围被说绑匪了就连个小毛贼都看不到。 难道他是得了夜游症,自己走来的?可是他宣云齐活了十八年,从来没有犯过这病啊。 宣云齐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见天色已晚了,宣云齐决定还是先回王府,此事慢慢在查也不迟。 只是林中四处皆同,宣云齐站在老树下四周张望,别说走就是连东南西北也分不出。宣云齐有些懊恼的低下头,一脚踢在了身旁的树上,却突然见到地上有鞋印。 春天土地湿润,印子一时半会消不去,只是刚才宣云齐内心太过震惊没有注意到。 林中没有他人,这鞋印也在宣云齐身旁断了,一定是劫持他的人。宣云齐惊慌的内心有一处稍稍松了些,毕竟他还是个健朗的人,没生什么怪病。 不管如何,现在能找着一个人也是好的。宣云齐思考片刻后,便沿着那脚印走了,走了约莫小半刻钟,走到一棵树旁鞋印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马蹄印。 树下蹄印凌乱,似乎那马拴在这里了一些时候。 宣云齐不解,那人大费周章的从王府将他绑出来,为何又将他丢在了这里?是抓住了人? 天色越来越暗,宣云齐已经没有心思想他为何在这里了。林中树多又茂盛,将天空遮了一大半,再过不久连路都看不见了。 宣云齐铆足了劲跟着蹄印跑去,只是他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还没跑出去百丈远,就觉得脚像灌了铅了一般,重得抬都抬不起了,宣云齐手撑在一块立起的石头上大口喘气。 一块一尺来宽的白色石头,边上有打凿得很突出的棱,宣云齐的手就抵在棱上。 这荒山野岭的怎会有打凿过的石头? 宣云齐屏住呼吸缓缓的侧过头,几个黑色大字赫然映入眼帘,别的宣云齐都没看清楚,眼睛死死地盯着最下面‘之墓’两个字。 天色昏晚,只有点点光线,但这并不妨碍宣云齐看清林中紧罗密布的大小坟墓,许多墓上还插有白幡,晃晃悠悠的活像有人在动。 这哪是什么荒山老林啊,简直就是一片坟山啊! 宣云齐突然撒开丫子,命也不要的向前冲去,耳边风声呼啸,仿若幽灵在侧,宣云齐只听见他的心跳声咚咚作响。不知怎么脑中竟然想起了前日龙司站在阳光中救他的那一幕,龙司现在知不知道他被绑了,会不会在及时的救他一次? 龙司还没等来,夜色倒是先临了。 依旧是浅浅的上弦月,只是那微薄的月光似乎也将这一片林子给忘了,一点光亮也没有施舍。 宣云齐两眼一抹黑,只能凭着直觉向前跑去。突然不知撞到了什么,“咚”的一声闷响,宣云齐脑门猛地一痛,紧接着胸口不知又撞到了什么,胸闷气短大脑一空,直愣愣的往后倒去。 倒地带起的风,吹得地上的叶子上下翻了翻。倒地声惊得树上的鸟扯着嗓子咕咕的一阵乱叫。 宣云齐做了一个梦。那是他七岁的时候,洛衾子入宫教他作画。洛衾子笑着对他说:“大皇子,我们今日画山河” 宣云齐摇头,抬头看着洛衾子正经道:“不,我要画人物” 洛衾子微微一怔,随即又笑了:“大皇子,臣不画人物” 宣云齐没接话,只问道:“《御曦鏖战图》是不是你画的?” 洛衾子敛了笑意,似有感慨,“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臣已经记不得了” 宣云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扬起脸略带桀骜的看着洛衾子,“那我管不着,你是进宫来教我作画的,我一定要学会那副《御曦鏖战图》” 洛衾子脸色微变,躬身道:“恕臣无能为力” 宣云齐跳下凳子,走到洛衾子身边,仰头看着洛衾子的脸,笑道:“听说你是有求于父皇才肯进宫来的,父皇一向宠我,要是他知道你如此推辞,你说他会不会答应你?” 宣云齐看着洛衾子走到书桌旁,拿起笔,一笔一划,勾勒出一手持□□挥舞的男子。 那是谁?为什么这么熟悉? 笔毫慢慢落下,男子轮廓渐渐清晰了起来,龙司! 宣云齐一下子就醒了,睁眼阳光射入眼眸,有些刺眼,宣云齐舒了口气,万幸不是晚上。 宣云齐揉了揉脑袋,只觉得头疼得厉害,胸口也闷疼闷疼的,宣云齐坐了起来,一座白色的墓碑就与他面对面无声对视着。 墓碑后紧挨着就是一颗粗壮的松树,昨日他就是先撞到了树上,后又撞到了墓碑上。 宣云齐瞬间就睁大了眼睛,直觉后背发凉。猛地就站了起来,也顾不得疼了,拔腿使劲往前跑去,此时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 不知跑了多久,宣云齐只觉得一双腿已经不受他控制了,只麻木在动。就在宣云齐坚持不住的时候,一条不宽的马路终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宣云齐激动得热泪盈眶,他终于得救了。 宣云齐踉踉跄跄的走到马路边,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软软的坐在马路边上,希望有马车路过,能载他一程。 第22章 一放松下来,浑身的酸疼才又冒了出来,又饿又痛。半刻钟后,宣云齐连坐都坐不起来了,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四处看了看,找了颗树靠着,坐等着过路的车马。 就在宣云齐累得快晕过去的时候,终于听到有车轮子轧马路的声音传来,宣云齐喜出望外,挣扎的站起身,挪到了马路边。 声音越来越近,勾得宣云齐的心提得高高的。 马车终于驶近了,宣云齐仔细看去,车厢用的是深蓝色锦缎,是一辆有钱人家的马车,宣云齐想也没想,跑到马路中间,拦下了马车,恳请的问道:“能不能带我一程?” “吁!”驾车的小厮紧紧的勒住缰绳,朝宣云齐骂了一声,“想死也滚远点” 马突然勒住,车厢也使劲抖了一抖,只听里头的人相当生气的吼了一声,“怎么回事?” 小厮连忙答道:“老爷,有个叫花子拦住了车” 只见里头扔了个点心出来,“快让他滚” 宣云齐连忙解释道:“我不是叫花子,我只是想让你们带我一程” 里头的人骂了一声道:“真是得寸进尺,轧死了算了” 小厮习惯了唯命是从,爽快的应道:“是,老爷”说着一挥鞭,就要朝宣云齐冲过去。 宣云齐慌不择路的躲开了,看着马车绝尘而去。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那点希望又落了下去。 宣云齐蹲在地上,饥饿感有如烈火烧心汹涌而来。宣云齐两眼放光的看着地上的小点心,使劲咽了咽口水,然后快速的将点心捡了起来,看也没看就塞进了衣袖中,好似做贼一般。 宣云齐迅速的走回到刚才坐的位置,靠在树上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后才慢慢的将衣袖中的点心拿了出来,是一块小小的红糖酥饼。因着在地上滚了几转,外面的酥皮不仅有些散了还裹了些灰尘。 宣云齐仔细的将灰尘拍尽,然后小小的咬了一口,很香也很甜。宣云齐却不敢吃完,他不知道何时才能回王府,这是他唯一的食物了。宣云齐小心翼翼的将酥饼放到胸口,望着渺无人烟的马路。宣云齐鼻尖一酸,心中的委屈一涌而出,呜咽出声。 宣云齐哭得天昏地暗的时候,突然又听到有车轮轧着马路的声音传来,宣云齐立马就收了声,聚精会神的盯着马路。 半刻钟后,一辆马车出现在了宣云齐眼里,是一辆麻布马车。宣云齐走到马路边,朝那车招了招手,恳请道:“能不能麻烦你们带我一程” 赶车的人盯着宣云齐看了一会儿,见他蓬头垢面,面上还有血污,本不想答应,但是却看见他脖子上戴着精美的璎珞,霎时就改了主意,指着宣云齐脖子上的璎珞:“带你一程是可以,但你得拿那个来换” 宣云齐低头一看,就看到脖子上的璎珞,也没迟疑,就点点头,“好” 那人伸手,“拿来吧” 宣云齐却摇头,“等到了地方才能给你”,发髻早已散了头上的朱钗也不知落到哪里去了,现在这璎珞可是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可不能随意拿出去了。 那人切了一声,问道:“你要去哪儿?” “降娄”宣云齐道。 “降娄?”那人皱了皱眉头,“那可远了”不过在看到宣云齐脖子上璎珞时,下了决心,“好” 宣云齐喜不自胜,道:“多谢”便爬到了马车上。正准备进到车厢里去,那人却一把拉住了宣云齐,拍了拍车辕,“坐这儿” 此时,车厢里的人探出头来,问道:“出什么事了”,在看到宣云齐时,嫌弃的捂了鼻子,“你这叫花子怎么爬到车上了还不快滚下去” 宣云齐生怕他们也不载他,连忙解释:“我不是叫花子,我只是..” 话还未说完,就见车厢里的人,拉着宣云齐的衣摆,惊喜不已,“这衣服真好看”。随即居高临下的看着宣云齐,颐指气使道:“快脱下来,你一个叫花子也配穿这么好看的衣服” 宣云齐身上的衣裳,是宣云齐邀龙司一起赏月那晚叫舒宁特意挑的。是一件蓝色曳地朱羽长裙,裙上刺的青鸾栩栩如生,展翅欲飞。 宣云齐也没计较女子话中的刻薄,只摇头:“我已经将璎珞做车钱了,你要衣裳除非你们再有其他东西与我换”现在他要回到王府,就要利用一切于他有用的东西。 那女子不屑的哼了一声,似乎讶异于宣云齐竟敢与她讨价还价,“给不给,不给我们就不带你去降娄了” 宣云齐料定那女子不会让他走,毕竟她眼中的欲望太浓烈了。便无所谓道:“你们走了,我就等下一辆车,我有身上的东西在,还怕坐不到车”说罢,便准备跳下车。 驾车的男人见了,连忙拉住宣云齐,“妇道人家见识短,姑娘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他早看出来了,这人身上的东西可值钱得很。 那女人眼珠一蹬,吼道:“你说谁见识短?啊?” 宣云齐饿得一点力气也没有,又不想两人看出来,便靠在车门上闭目养神。 与生俱来的高贵,一举一动自有气度。 两人见宣云齐没说话了,也闭了嘴。那女人看着宣云齐的衣裳越看越喜欢,眼睛都挪不开了,想了想,“你进来坐吧” 宣云齐刚想拒绝,就听那女人接着道:“里面有吃食,是我们家乡的独有小吃,姑娘你一定得尝尝” 这时候说别的宣云齐都不会动心,但偏偏吃食,宣云齐一点都没法拒绝。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宣云齐偷偷咽了咽口水,暂时放下了隔阂,走了进去。 刚才那女人只探出个头来,宣云齐没注意看,现在一看,整个车厢只装她一人都快装不下了,又有一股酸腐之气在车厢中弥漫。 宣云齐实在是受不了了,连忙又退了出来,“我看夫人确实喜欢这件衣裳,不如这样吧,我用这件衣裳与夫人换些吃食” “好啊好啊”那女人连忙应了,说着只听车厢一阵乱响,片刻后,女人拿了很大一包点心递给宣云齐,“呐,吃食给你,衣裳拿来” 宣云齐面有为难,“我把衣裳给了你,我穿什么,不如等到了降娄,我再将衣裳给你” 女人却不干了,“那不行,我吃食都给了你了,你也得立马将衣裳给我” 宣云齐道:“那就没办法了,反正我也不怎么饿”说着又闭了眼靠在门上养神,他实在是太饿了,要是在看下去,他就忍不住要伸手了。 女人见宣云齐确实不想换了,眼睛死死的黏在宣云齐的衣裳上,心中满是不甘,她这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裳。一狠心,便道:“好,吃食先给你,衣裳你慢慢在给我” 宣云齐心中喜极,面上却还是淡淡的,睁了眼,“既然夫人如此爽快,那我也不推却了”说着便接过了女人递上来的吃食,是一包红豆糕。 宣云齐捡了一块放进嘴里,很是甜腻,却还是欲罢不能。宣云齐靠在车门前闭着眼慢悠悠的吃了一路。 车走了一天,到了晚间,男子将马车停在林子中。三人在马车边生了一堆火,生完火后那夫妻二人便自顾自进了车厢休息去了,宣云齐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火堆旁,坐了没一会儿,宣云齐便打起了呵欠,紧了紧衣服,倒在火堆旁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宣云齐是被他自己的喷嚏声吵醒的。宣云齐摸了摸衣衫,有些微微的湿意,春天果然还是不适合在野外露宿啊。 宣云齐等了好一阵,车中的两人才慢慢的起身,起身了倒是没怎么耽搁,很快就上路了。宣云齐昨晚压根就没睡好,地硬得硌得脊背生疼,便又如昨日一般靠在车门上打盹。 清晨阳光和暖,有风自鬓边吹过,吹起宣云齐凌乱的发丝。赶车的男子余光瞥见了宣云齐的脸,立马侧过头看去,这一看,好家伙,心跳都差点停了。饶是九天仙女也不过如此,看得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可这没人看路,马就开始乱跑了。 宣云齐觉得车越来越抖,连忙睁了眼睛,却见马竟然向一棵树冲过去了。 第15章 云萝 宣云齐一惊,连忙叫了一声,“跳车”,说着一跃便跳下了车。 驾车的男子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勒缰绳了,也连忙跳了车,只有车中的女子没有来得及跳车,她只慌里慌张的探出头来,什么都还没做,车就撞到了树上,四分五裂。 男人赶忙去将女人扶起来,好在没受什么伤,只是吓坏了,愣愣的坐在地上,男人拉了许久也没拉起来,索性放了手站在一旁喘气。 车毁了,宣云齐没得坐了,便该与二人分道扬镳了。宣云齐道:“你们尚未将我送到降娄,这璎珞可以给你,衣服就作罢吧” 那女人一听,立马回过神,大声吼道:“不行”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跑到宣云齐身边,紧紧拽着宣云齐的袖子,瞪着那双不大的眼睛:“你必须给我” 男子也上来帮忙,拉着宣云齐的手腕:“这里离降娄城已经不远了,你必须得给我们” 第23章 两人一阵拉拉扯扯,已经将宣云齐衣裳扯掉了一大半。宣云齐浑身本就没有力气,压根敌不过两人。于是宣云齐只得无奈的喊了一声:“住手,我给你们”随即将外衣脱了扔给了两人。然后在没看两人一眼,转身便往马路上而去。 两人看着宣云齐消瘦挺拔的背影,男子略有迟疑的问道:“这是个姑娘吗?” 女子瞥了宣云齐一眼,道:“管他呢”说完乐呵呵的准备将衣裳换上。“恩?”女子一皱眉,怎么这么紧?使劲一拉,肩膀各处便裂了。 宣云齐走到马路上,此处临近京城,路上倒有许多行人,宣云齐找了一个年迈的老伯,问道:“老伯,请问降娄离这有多远啊?” 老伯看宣云齐只穿着中衣,脸上又有血污,以为他是遭了贼,便好心的为他指路,“大路要远些,走路的话明日才能到了。你往这边这条小路去,不到两个时辰便能到降娄城了” 不到两个时辰?宣云齐看了看天色,此时才刚巳时,今日他无论如何也要回到王府。宣云齐心中又涌上来些斗志,朝着老伯说的小路斗志昂扬的走了去。 小路真是小路,尽是树林,不过此路倒像是常有人走,因为林中都被踏出一条光生的小路了。 宣云齐左右看了看,也没看到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就是一片单纯的树林,且树也不茂盛,有阳光照进来,颇有些鸟语花香的美感。 路边景致悦目,宣云齐一直压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一路看着景色慢慢往前走去。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宣云齐看见路旁一棵树上结了许多白色的小果子,宣云齐自昨日吃了一包红豆糕后,便在没进过食,此时又是饥饿难耐,便走到树边,准备摘几个果子吃,可那树长得奇高,宣云齐站在树下压根就摘不到。 一树果子可望不可及更烧得他胃里火急火燎的。宣云齐懊恼不已,使劲踹着树干,顿时高处的枝桠大力的晃着。这一晃倒还真晃下来几个果子。只是地上杂草丛生,果子一落下来就看不到了。 宣云齐张大眼睛,使劲的找了找,终于在一蓬起的杂草上看到了一颗白色的果子。宣云齐心下欢喜,连忙过去捡,一脚踩在杂草上,哪料下头竟然是空的,宣云齐没有一点防备直愣愣的就摔了下去。 一路枝丫倒刺,当宣云齐滚到实地上时,不仅衣裳挂破了好几处,细细小小的划痕脸上身上到处都是。 宣云齐闷哼一声,手撑着地勉强的站了起来。入目所见,当时就惊住了。 那是一片紫得纯粹的云萝林,藤茎屈曲攀绕如云之缭绕, 一眼望不到头。此时花开得正盛,紫色的花枝倾斜而下,如奔流的瀑布。微风徐拂,无数花枝迎风而舞,像是天宫仙娥袅袅而来。紫色的花瓣将大地浅浅的铺了一层,远远望去,好似进了一个全紫全花的世界。 宣云齐心中狂喜,大笑出声,当真是否极泰来。身上的疼痛也似全消了,稍作逗留之后,连忙顺着滚下来的路爬了上去。 此地已离降娄不远了,半个时辰后宣云齐便到了降娄城门口。 宣云齐停下来抬头望着降娄城墙,才觉得有些喘不上来气了,便靠在城墙根歇一歇。抬手准备擦擦汗,才发觉手中还捏着白色的野果,似有清香袭来。宣云齐腹中饥饿难耐,只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就囫囵下肚了。 路有旁人经过,甩了个几个铜板在地上,大声笑道:“叫花子,爷今日高兴,赏你两个馒头钱” 宣云齐抬眸,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兀自转身走了。 那人见宣云齐的走远了,弯腰将铜板捡了起来,嘟囔道:“爷好心好意让你吃顿饱饭在上路,不识好人心” 宣云齐不知是吃了果子还是心情激动的原因,他只觉得脚也不沉了,气也不喘了,神清气爽很是轻松。问了路后急急忙忙往王府而去。 跑了大约一刻钟,终于看到了熟悉的王府大门。宣云齐几步跑到门口,就被王府的侍卫拦下了,“哪里来的叫花子,赶紧滚” 宣云齐站在门前,抹了抹脸,急忙说道:“我是宣鹤,我要见王爷” 侍卫嫌弃的看着宣云齐,“快滚,你这个骗...”话未尽,就听车轮压地的声音急速而来,片刻后龙司的马车就停在了府门前。 龙司一掀车帘,就见一人眼眶铁青,嘴唇乌黑,额上有一块碗底大的疤,一看就是新伤的。衣衫褴褛不说,还只穿着中衣,白色的衣衫上染上了好些暗红色,不知是血还是什么。 宣云齐一把拉住龙司的袖子,欣喜不已:“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带你去”说罢翻身上马,将小厮手中的马鞭抢了过来,把小厮挤下了车,马鞭挥下,大喝一声“驾”,急急往郊外而去。 小厮踉跄几步才站稳,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一阵茫然,竟然有人在门口将王爷劫走了? 门口的两侍卫也面面相觑,不是说那人是冒充公主的骗子吗?怎么王爷又和她走了? 马车很快也很颠,龙司望着驾车的宣云齐心中也是不解,刚刚他说找到了,是什么东西竟值得他如此狼狈也要跑回来? 宣云齐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挥鞭的力气越使越大,马不堪疼痛也越跑越快,不到半刻钟就到了宣云齐刚刚下山的小路边。宣云齐跳下马车,“快点,我们从这里上去” 龙司心中虽疑,但脚下的动作却没慢,紧跟着宣云齐上了山。他倒要看看宣云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宣云齐见龙司跟上来了,大步的往里走去,半刻钟后,就到了他早上踩空的那处杂草地,有一个大的空洞。 宣云齐指着那洞,“从这里下去就到了”说完,率先跳了下去。 龙司皱了皱眉,四处看了看,就是一个很偏僻的小林子,究竟有什么特别的?也随即跟着宣云齐跳了下去。 一阵清风拂过,万千青紫色蝶形花冠随风飘动,灿若云霞。仿若人间仙境。龙司的心一顿,走上前,望着宣云齐,问道:“你就是为了这个回来的?” 灿烂的笑容绽开在一张乌青的脸上,格外滑稽,“对啊”宣云齐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喜欢吧?” 有花瓣随风飘到了面具里,拂得龙司的脸有些痒,他怔了片刻,抬手一取,面具就到了他的手里。 脸上的花瓣顺势飘落,在空中打了个旋,落到了地上,与万千花瓣混一起,在也分不出了。 宣云齐望着龙司的脸,只觉得心如战鼓雷鸣,按奈不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两管鼻血如注涌出,宣云齐晕过去前一刻忍不住感慨,秀色不仅可餐,还可让人醉。 “喂”龙司一把接住宣云齐,才发觉他浑身灼热得厉害,将他打横抱起,连忙出了紫藤林,驾车回到了王府。 “快叫云沙过来”龙司抱着宣云齐回到了清雅院。 舒宁、舒云、舒雨三人无精打采的在院中打扫,三人止不住的唉声叹气,怎么好好的王妃一转眼就成了骗子了呢?听到龙司的声音,连忙抬起头,第一次见没戴面具的龙司都有些震惊,不过在见到龙司怀中抱着一个陌生人的时候,心中极度低落。各自行了礼后,又低头扫着院子。 龙司将宣云齐抱进卧房,对着院中低头认真扫地的舒宁喊了一声,“去给他找件衣裳来” 舒宁微微努了努嘴,这是哪里来的女子,占了王妃的屋子不说还要霸占王妃的衣裳。低低的应了一声,“是”才慢腾腾的去耳房找衣裳去了。 “王爷”云沙与云洵齐齐进来。云洵正巧在三七院中跟着云沙学配药,接到路名的话,也一齐过来了。 两人在看到龙司的脸时,皆是一怔,龙司自六年前戴上了面具,从未取下来过,今日出了何事竟然摘了面具。 龙司点点头,“快给他看看” 云洵看了看床上的宣云齐,不禁皱眉,怎么是他? 云沙走近一看,这才发现竟然是宣云齐,原本他见龙司这般着急他还以为是鲁国公主伤到了。云洵不是奉命将他扔出去了吗,怎么王爷又将他捡回来了? 云沙心中虽疑惑,手上却没耽搁。见宣云齐眼圈乌青,嘴唇泛黑,便知是中毒。一诊脉,顿时眉头一紧,仔细的为宣云齐看过后,语带严肃,“王爷,他..”云沙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称呼宣云齐,顿了一下,才接着道:“误食了玲珑果,又耽搁了好些时候,恐有性命之忧” 取衣裳回来的舒宁在门口听到云沙的话,内心毫无波澜,只在心中叹了一句,不是你的永远也不是你的。慢慢的走进屋去,淡漠的说道:“王爷,衣裳取来了”说完,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这才看清竟是宣云齐,登时大脑一片空白,衣裳一抛,三步当两步趴到床边,呜咽哭喊道:“王妃”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云洵一跳,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舒宁,不禁感叹道,离清编故事的能力真是厉害。 屋外的舒雨,舒云两人听见舒宁的哭声,也连忙将笤帚一甩,跑进屋中,三个丫鬟跪在宣云齐床前哭成一片。 第24章 云洵听着三人撕心裂肺的哭声,默默在心中更正了他刚才的话,离清编故事的能力简直无人能敌。 龙司沉着脸,朝三人冷言的喊了一声,“够了” 三人闻言连忙收了声,可是舒宁却还是止不住心中莫大的悲伤,呜呜咽咽的抹着泪。她们痴情的王妃就要死了.... 低咽的哭声吵得龙司心情更加烦躁,对着一旁的云洵道:“拉出去” “是”云洵答了一声,走到三人跟前,“走吧” 舒宁心中放心不下,但见龙司黑沉的脸,又有些害怕。便任由舒云与舒雨将她拉出去了。 吵闹之声褪尽,屋中又恢复了安静。龙司望着双目紧闭的宣云齐,问道:“何为玲珑果?” 云沙道:“玲珑果又名七窍果,有剧毒,服用之后,精力大盛,浑身燥热,七日后精气耗尽,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龙司脸色更沉,道:“想办法解毒” “是”云沙应了一声,随即走到门口叫了声,“风昱” 风昱从暗处跳出来,“云沙公子” 云沙道:“去将你昨日扔出去的大缸搬一个回来” 风昱眼角微抽,他这是命犯太岁啊。这九个大缸搬进来又连着搬出去,现在他的手还是酸的,现在竟然又要搬进来? 云沙跟着风昱出了院子,回了三七院将解毒的药全都抬到了清雅院,整整两大箱子。 玲珑果是热毒,要想解毒,就要先压住不断上升的体温。风昱抓了药让舒宁三人去熬。见风昱回来了,又道:“去将水挑满” 昨日风昱才将满满九大缸水哼哧哼哧的挑了出去,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今日又要挑进来?风昱再一次在心中呐喊:为什么人人都要让他做苦力?他明明是个暗卫。不过在看到龙司如刀的目光后,赶忙欢快的跑去挑水了。 舒宁知道这是为宣云齐解毒用的,丝毫不敢大意,恨不得连眼睛都不眨,一直盯着药炉。 一刻钟后,风昱已经将水挑满了,舒宁也将药熬好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云沙看了眼舒宁又看了眼风昱,也不知该叫谁,只模糊的说道:“去将他扶到水缸里” 风昱站着没动,他是个男的啊,这种事情轮不到他去做啊。 舒宁倒是一点犹豫也没有,立马就上前准备去扶宣云齐。只是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就见龙司把人抱了起来,往院子而去。 云沙将熬过的药汁倒进水中,一下子就将澄澈的清水染黑了,顿时一股难闻的苦味四散开来。 龙司将宣云齐放进水中,手指触到水,很凉。问道:“要泡多久?” 云沙道:“少则五天多则半月” 舒宁一听就急了,在冷水里泡这么久,是个人都受不住啊,忍不住问道:“云沙公子,王妃何时才能解毒啊?” 云沙摇头,面色沉重,“不清楚” 玲珑果是剧毒,误食者能救回的不过十之一二,那也还得是抢救及时。宣云齐不仅耽误了时辰,且已有七窍流血之征兆了,已是命悬一线了。 见舒宁张嘴又要哭了,风昱连忙将她嘴捂住了,没看到王爷的眼神已经锐得快杀死人了吗?这时候哭不是找死吗? 第16章 劲敌 云沙到厢房为宣云齐配药去了,云洵站在龙司身后,迟疑了好一会儿,却还是开口问道:“王爷,你为何把他带回来了?” 龙司面无表情的看着浸在水中烧得浑身发红的宣云齐,半晌也没说话。 此时刚刚回府的离清也得知了此事,火急火燎的到了清雅院,一眼就看到缸中泡着的宣云齐,心中骇然,也问道:“王爷,他怎么回来了?” 龙司默了一会儿,“梁宣终究要战,留着他有利无害,离清,你去将此事遮掩过去” 龙司说的固然有道理,但是现在龙渊压根没有要征宣国的意思,陈贵也不会让龙司轻易发兵,梁宣之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宣云齐是宣国太子,摄政王府根本就困不了他多久。反而若是宣云齐在王府的消息要是泄露了,那才将是祸患无穷。 这些道理龙司只会比离清更清楚。离清不明白龙司究竟有何打算,他站在龙司身后,盯着龙司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规劝的话到底没说出口,只沉沉的应了一声,“是” 时间一晃而过,宣云齐天天在水里泡着,云沙日日为他施针,倒也慢慢的好了起来,这一转眼就到了三月中旬。 早晨薄雾蒙蒙,明媚的朝阳自东而起,今日又是个艳阳天。 龙司一如往常一般来到清雅院,宣云齐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只是一直未醒。云沙说是他精气耗损过度,伤了元气。 宣云齐身上的伤都好了,只是额头伤了重了些,还有一块暗红色的疤顶在额头上。龙司站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就听见宣云齐喏喏的似乎在说什么,他略微倾了倾身,听见他说的是,“龙司,你喜欢吗?” 龙司嘴角微微动了动,站起身,出了清雅院。却在门口碰见了前来的离清,离清脚下匆匆,面有异色,“王爷,彩月公主到了” 鲁国嫡公主姬彩月,便是当初离清为龙司选的摄政王妃。只是昨日龙司才接到消息说三日后方到,怎会突然间就到了。龙司问道:“到哪儿了?” 离清道:“已到了王府门口,据说公主在路上遇了刺,为了瞒过他人,才谎报了行踪” 离清看着龙司站着未动,问道:“王爷,这公主进府来是个什么名分?”初时与鲁国国君谈好的公主嫁过来便是王妃,只是现在宣云齐将王妃的名头占去了,这真正的公主要怎么办? 龙司道:“去向鲁国之人说明,本王已有王妃,若她还愿嫁,进府也只能是个侧妃,若不愿,本王派人一路护送她回鲁国。” “王爷”离清心中有些惊讶,两国联姻本就是为了交好,现今竟要为了一个宣国太子如此扫鲁国的脸,怎么也不妥当啊。 龙司负手而立,“去吧”清冷的声线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 “是”离清只得应了,急忙往府门而去。本就对不住人家了,还让人在门口等,更显理亏了。 华丽的艳红花轿停在王府门前,十几口绑着红花的红木大箱子一字排开。送嫁的侍卫约莫只有两百人,个个面容憔悴,一看就是连夜赶路造成的。 离清走到轿边,斟酌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公主,王爷已娶了王妃,若公主不愿入王府,摄政王府必全力护送公主回国。若愿,摄政王府恭候公主大驾” 饶是离清说得小心,但意思总是变不了的。一旁的丫鬟直接变了脸色。 轿中的姬彩月双手握紧,指甲嵌进肉里,传来一阵刺痛。龙司竟然要她堂堂嫡公主委身做侧室?起初知道龙司选了她做王妃时,她还觉得欣喜,梁国摄政王说是王爷却行天子之事,皇位与他不过囊中之物。龙司掌控梁国朝政十年,她母后告诉她,龙司取龙渊而代之不过是指日可待之事,日后她可就是大梁的皇后了。 如今虽五国鼎立,但梁国称霸之势已渐露端倪,若她成了大梁的皇后,只手遮天也不是难事。可谁知龙司就竟然将政权归还于龙渊了。她母后又与她分析,这不过是龙司堵天下悠悠众口的手段罢了,既有了动作肯定会有后招,让她安安心心的出嫁,只需要耐心等待成为皇后就行了。 姬彩月胸中怒火快要喷涌而出,按捺了一刻钟后才勉强将愤恨压了下去。临行前他父皇千叮万嘱到了摄政王府万万不可耍公主脾气,一定要好好的服侍王爷,得到他的宠爱。 过了良久,离清才听到花轿中一道温软袅袅的声音传来,“彩月愿入王府” 宣云齐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孤身站在一个很空寂的地方,举目望去黑雾缭绕,连脚下踩得都是黑蒙的雾气,左右两侧盛开着鲜红的曼珠沙华,犹如一片血色汪洋,张牙舞爪的花丝如同勾魂的厉爪。 沉闷与暗寂,压抑得宣云齐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想逃却不知该往哪里逃。抬头望去,见云蒙黑雾中好似有个人影,宣云齐朝他大喊一声,“喂,你是谁?” 那人似乎没听到,抬腿往前走了。宣云齐来不及细想,拔腿就跟了上去。 不知走了多久,踏过漫长的彼岸花海,那人却毫无预兆的消失了,宣云齐站在花海尽头,想回头看看。身还未动,手臂就被人拉住了,猛地一扯,在一睁眼便到了紫藤林中。 宣云齐抬眸望去,不远处一袭绛紫华服的龙司站在紫藤花下,手中正拉下一枝花在看。宣云齐鬼使神差的走到龙司面前,问他:“龙司,你喜欢吗?” 龙司闻言手一松,花枝乱颤,无数紫藤花飘落,龙司就这般看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浅浅的朝他笑了笑。 宣云齐心中欢喜不已,伸手去拉他的衣襟,正要说话。耳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却有些听不清楚。倾耳细听,终于听清那人喊的是:王妃。 舒宁正要为宣云齐盖被子,刚走到床边,就被宣云齐拉住了袖子,心中大喜,连声叫道:“王妃,王妃” 第25章 宣云齐醒来看见舒宁,心中略微有些失落,鼻尖似乎还残留着紫藤花淡淡的香气。 舒宁看到宣云齐醒来,鼻尖一酸,哽咽道:“王妃,您好端端的冒充公主干什么,害得离管家以为王爷认错了人,将你送回去了?” “什么?”宣云齐脑子轰然一片空白,抬头直愣愣的看着舒宁,龙司知道他的身份了? 舒宁看宣云齐一脸震惊,以为他是吓着了,连忙解释道:“不过王爷查清楚了,您确实是颜霁小姐,也没有怪罪您,只是您以后不要在胡思乱想了,我们都快被您吓死了。” “什.什..什么意思?”宣云齐越来越糊涂了,怎么又冒出个颜霁来了,那是谁?和他有什么关系?那宣鹤的玉佩又是怎么回事?龙司怎么可能查不出他的身份? 舒宁见宣云齐面有勉强,知道他是不好意思承认,便开导他道:“王妃,您也是为王爷试毒才会变成这样的,王爷不是只重门第的人,他对您是真心实意的爱护,您就别担心了” 宣云齐脑子一团乱,又觉得口干舌燥,便指了指桌子上的水。舒宁连忙端了过来,宣云齐喝了几口,才道:“我脑子有些乱,你好好在说一遍,什么试毒?” 舒宁有些担心的望着宣云齐,王妃该不是脑子烧坏了?只得将离清所说的又为宣云齐复述一遍。 颜霁,本是龙司麾下的女医,在龙司征八族的时候,为龙司试毒时,中了木祁的巫毒,身体发生了变化,身形变长,喉结突出,女子之身慢慢竟然变得不男不女。后来龙司灭了木祁,也为颜霁解了毒,可是身形却是变不回来了。 宣云齐听得一阵唏嘘,又一阵庆幸,难怪他说怎么会蒙过龙司呢。且照这样说来,龙司本就喜欢颜霁,他也用不着去争宠了,到出征的时候,直接说了一声,龙司就会带着他去了。宣云齐越想越高兴,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偷乐了半晌又觉得肚中有些饥饿,便吩咐舒宁去端些饭菜来。 宣云齐躺了十几天,浑身都躺得不舒服,抬眸从窗户望去,只见月上柳梢,银辉熠熠。宣云齐走到院中,还未坐下,便听见院外似乎有人说话,便叫了风昱来,问道:“府中有客人?” 风昱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回王妃,是鲁国公主到了” 鲁国公主?宣云齐心中立马有了危机感,他与龙司好不容易有了点进展,怎么又来了个争宠的?又问道:“外面这么吵是在做什么?” 风昱更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小声的说道:“他们在闹洞房” “风昱”舒宁端了饭到卧房却发现宣云齐竟然没在,连忙找了出来,竟然听到风昱在与宣云齐说鲁国公主的事,王妃好不容易才醒过来,怎么能说这事赌王妃的心。心中一着急,连忙开口想制止他。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宣云齐已经听到了。舒宁快步走了过来,白了风昱一眼,才安慰宣云齐道:“王妃,您别担心,她进来也只是个侧妃,王妃只要赶紧诞下小王子,任她也翻不起浪花” 宣云齐连连摇头,他怎么可能诞下小王子? “王妃,就算您没有小王子,侧妃的孩子也不会得王爷的喜欢的”舒宁见宣云齐面色沉重又直摇头,以为是当初的毒害他不能生育了,又连忙劝道,只是这话越说越没底气了,不能生育可是大忌。 孩子?宣云齐听了舒宁的话,感觉已是危机四伏,四面楚歌了,要是那什么公主有了孩子,那龙司看也不会看他了。一把扯住风昱的领子,焦急的问道:“你刚刚说他们在干什么?” 风昱看了一眼舒宁,愣愣道:“闹..洞房” 完了完了完了,在洞房了,他连龙司一天的宠爱都还没感受到,这就要失宠了。不行,一定不能让他们洞房。宣云齐放开风昱,连忙朝丹青院而去,可人却并没在丹青院。 宣云齐站在丹青院门口,急急问道:“王爷呢?” 王妃怎么这时候醒了?路名看着瘦骨嶙峋已经脱相的宣云齐颇有些心酸,“在玉琉院呢” 玉琉院在王府的最北面,宣云齐一路狂奔而去。 路名在门口看着宣云齐的背影默默在心里为他摇旗呐喊。 玉琉院中丫鬟小厮行色匆匆,布置院子的,端茶递水的,准备食物的忙得不可开交。见宣云齐进来纷纷停了脚步,行了礼。 宣云齐看了没看众人,径直走到卧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洞房,要生孩子也要等他跟在龙司出征后在生。猛地一推门,刚要说话,却见房中只有一人盖着红盖头规规矩矩的坐在床边。 龙司呢?宣云齐狐疑的左右看了看,只有两对大红的喜烛的烛光随风左右晃了晃。难不成同一天娶了两位?公主带着陪嫁一起到王府也是常有的。 宣云齐刚打算退出去,就听床上的人问道:“王爷,是你吗?” 声音温柔,还带着糯糯的软音,很是好听。但愣是把宣云齐的鸡皮疙瘩都吓出来了,这是个劲敌啊。这一个陪嫁都这么厉害了,那公主还了得?不行,他得赶紧去阻住龙司。 宣云齐刷的一下退了出去,顺手还带上了门。哪知一转身就见龙司威风凛凛而来,脸上的铅白的鬼脸面具就像是坟前的白幡一样。 龙司走到宣云齐面前,问道:“你来干什么?”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别说喜欢了就是连点起伏都没有。 宣云齐心中的豪气与欢喜刹那间就灰飞烟灭了,就算他是颜霁还能管龙司娶小妾咋地?更何况他还不是。宣云齐突然有些暗恼自己的冲动,就算小妾生了孩子,大不了他要过来养着,也比阻止龙司洞房要现实一点。 宣云齐自觉理亏,看也没敢看龙司,盯着地面喏喏的答道:“我..我也是来闹洞房的” 第17章 别闹了 屋中烛光摇曳,龙司抬眸朝里看了一眼,“别闹了” “啊?”宣云齐一时有些怔然,抬头看了一眼龙司复又低了下去,脸色有些不自然,低声道:“我没闹” 此时一阵风吹过,“阿切”宣云齐打了个喷嚏,才觉得有些冷了,刚才他慌里慌张的从清雅院跑出来连外衣也没穿,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 龙司朝夜空中喊了一声,“风昱” “王爷”风昱从黑暗中跳出来,站在龙司的面前。 龙司道:“将他送回清雅院” “是”风昱应了一声后,看着宣云齐道:“王妃,我们回去吧” 宣云齐心中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又没有留下来的理由,眼带幽怨的看了龙司片刻,他现在是龙司的王妃,叮嘱一两句总可以吧,语重心长道:“王爷,您可千万千万要注意身体,不要劳累过度”主要是他现在还不想养孩子啊。 龙司站在宣云齐面前,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直看得宣云齐后背汗毛都立起来了,又狠狠的打了个喷嚏,看着龙司的眼色越来越冷,连忙说了声:“我先回去了”转身就往玉琉院门口而去。 风昱连忙跟了出去,他现在是王妃的专属暗卫了。 龙司看着宣云齐走了,才抬手推开了门,语中不带一点感情的说道:“姬玉灵死了” 床上的人大惊,一把扯下了盖头,露出一张粉雕玉砌的小脸,满脸不可置信的问道:“什么?” 宣云齐走出内院,脚拐了个弯,就躲到了内院门口的阴影处,直直的望着院中正房。 风昱看着宣云齐的动作,问道:“王妃,您这是?” 宣云齐一把将风昱也拉到暗处,压低声音,“你小声点” 宣云齐见龙司进了屋,却也没关门,龙司站在屋中央,两人似乎在说话,只是隔得远了,听不见。 龙司又说了一遍,“姬玉灵死了” 姬玉灵是也是鲁国公主,姬振当初不放心姬彩月一个人嫁过来,便让姬玉灵陪着她一起嫁到梁国来。出发时又担心出什么意外,便让姬玉灵坐着嫡公主的花轿先走一日,姬彩月坐着姬玉灵的花轿后走一日。 姬彩月虽在路上听说了姬玉灵遇了袭,却没想到竟然失了性命。此时想起来后背一阵发凉,那花轿原本是该她坐的。 姬彩月回过神来,走到龙司面前,拉着龙司的袖子,眼泪朦胧道:“王爷,你可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玉灵的轿子原本是臣妾坐的,一定是有人要害臣妾的性命。” 龙司道:“此事发生在梁鲁边界,梁国自会派人调查,本王只是来知会你一声”说罢,转身欲走。 姬彩月自然不肯放手,这可是她嫁过来的第一晚,若这洞房花烛夜都是一个过的,那她日后在王府哪有威信可言。姬彩月眼泪将滴未滴,很是委屈的看着龙司,“今夜是王爷与彩月的洞房之夜,王爷怎忍心让臣妾独守空房” 龙司道:“刑部来人了,你也可以自去将人打发走” 姬彩月拉龙司袖子的手一松,此时刑部来人定是来调查姬玉灵的事的,可今日是她的洞房花烛,怎能去见刑部血煞之人。便道:“彩月在房中等王爷” 第26章 宣云齐从窗户看进去,看到两个相交的影子,内心一阵翻腾,这就要洞房了?不料片刻后,就见龙司从屋中走了出来,那什么公主追了两步,带着哭腔喊道:“王爷” 宣云齐见龙司越走越近,连忙缩回了脑袋,此时他想跑也来不及,便蹲成一团躲在黑暗中,甚至连呼吸也停了,龙司走得快,很快就会过去了。 宣云齐千算万算也没料到,龙司从门口走过的时候,风昱竟然出声打了个喷嚏。 宣云齐气得要晕过去,这是要害死他啊。果然就见龙司停了下来,看得却不是风昱,而是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宣云齐,“出来” 躲也躲不过去了,偷窥人家洞房被当场抓破了。宣云齐颇有些尴尬的从黑暗中走出来,讪讪道:“我是担心你那什么什么” “那什么?”龙司问道。清冷的声音还是没有起伏,宣云齐也听不出来龙司到底有没有生气,又不知该如何答话,便转了话题,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不想那什么什么就出来了”龙司看着宣云齐单薄的中衣,略略皱了皱眉。拉起宣云齐的手,便往清雅院而去。 宣云齐一下没反应过来,被拉得一个踉跄才跟上龙司的步伐。手上的暖意直袭大脑,宣云齐觉得脑子有些晕,他想不会真是中毒了吧。 清雅院,舒宁与舒雨在院中打闹,舒宁追着舒雨道:“舒雨你别闹了,快把东西还给我”见龙司拉着宣云齐进来,纷纷停了,行了礼:“王爷、王妃” 龙司把宣云齐拉进屋中,看着有些呆愣的宣云齐,对着舒宁道:“好生照顾着”说罢便回了丹青院。 舒宁看着呆愣的宣云齐,有些担心,难不成王妃是看到王爷与他人洞房受了刺激?便轻轻的喊了声:“王妃?” 宣云齐似乎才回过神来,盯着舒宁问道:“刚刚你在说什么?” 舒宁皱了皱眉,王妃真是受了刺激?“刚刚奴婢在叫王妃啊” 宣云齐摇头,“不是,我是说刚刚在院子里,你在与舒宁说什么?” 舒宁想了想,问道:“把东西还我?” “不是,前一句”宣云齐道。 舒宁又想了想,恍然道:“别闹了” 宣云齐听罢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满面春风对着舒宁道:“你先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是”舒宁狐疑的看着宣云齐快咧到耳根的嘴角,这也太吓人了。还是得去向王爷禀报一声,王妃该不是受刺激大了,有些失常了吧?舒宁连忙退了出去,往丹青院而去。 宣云齐欣喜的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滚来滚去,口中念念有词“别闹了,哈哈,别闹了,哈哈” 龙司才刚回到丹青院就听路名来报说舒宁来了,听完舒宁的话后,也甚觉疑惑,宣云齐失常了?又急急忙忙往清雅院而去。 此时舒云与舒雨都在宣云齐的房门前站着,脸上满是担忧,见到龙司来了,连忙迎了上去,道:“王爷,王妃她真是..”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才刚醒来就受了刺激,怎么这么苦命啊。 龙司走到门前,听见里头笑得确实挺欢乐的,推开门走了进去,就听见宣云齐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别闹了”,瞬间就想到了在玉琉院中他对宣云齐说的话,难不成他是误会了什么? 宣云齐见龙司进来,连忙住了嘴,从床上坐起来,也不笑了,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龙司道:“来看看你” 宣云齐闻言一怔,虽然知道龙司说的你不是指的他宣云齐,但坐在龙司面前听他说这话的却是他宣云齐啊。宣云齐忍不住脸有些微微发热,也不知该如何应他,只胡乱扯道:“哦,是吧” 龙司听着宣云齐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微微皱了眉,该不是真是受了刺激,精神失常了吧?可又是受了什么刺激呢?龙司朝着门口的舒宁吩咐一声,“去找云沙过来” “是”舒宁连忙往三七院而去,心中慌乱不已,既然王爷都要去叫云沙公子来看了,那王妃定然是出事了。 宣云齐听着龙司的话,不解的望着他,“找云沙来干什么?” 龙司坐在椅子上,见宣云齐眼神透彻,却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来给你看看” 宣云齐刚刚平复下的心又开始乱跳了,宣云齐想,难不成他真成了颜霁了?不然怎么龙司随便一句话,他都能听出关怀之意? 云沙被舒宁催的心烦,一路疾驰而来。到了清雅院,见龙司也在,行了礼后,走到宣云齐面前,为宣云齐诊了脉问道:“王妃,你感觉怎么样,可有什么不适?” 宣云齐摇头,“没什么不适” 云沙仔细为宣云齐检查了一遍,向着龙司道:“王爷,王妃的毒已经清干净了,只是今夜受了寒,有些伤风罢了” “毒?”宣云齐一惊,连忙问道:“什么毒?”他又不是颜霁,根本就没有为龙司试过毒啊。 龙司略一颔首,示意云沙为宣云齐解释。 云沙便开口向宣云齐解释:“王妃,你误食了玲珑果身中剧毒,整整昏迷了十五日,不过现在毒已经解了,大可放心” 玲珑果?宣云齐想起了那日他在城门口吃下的那个白色野果,原来他不是被龙司的美貌迷昏过去的而是中了毒啊。随即又有些怨怼,要不是他没钱会去吃那剧毒的玲珑果吗?于是没好气道:“要是当初有人大发慈悲给我几个铜板我也不至于饿得要吃毒果子” 此事是离清与云洵一手操办的,云沙看着龙司连连摇头,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一点也不知情啊。 龙司没理会宣云齐的抱怨,问道:“你是因为没钱才回来的?” “那倒不是,我是铁了心要回来的。”宣云齐想也没想就否认了,他就是有钱也要回来啊,毕竟他大业未成,何以轻言放弃。 宣云齐顺带诉诉苦,天知道他受了多少苦才活着回到王府,情之坚定简直天地动容。 “不知是谁竟然将我扔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坟山中,夜黑风高,一点光亮也没有。一个大活人在一座坟山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宣云齐摸了摸额头上的疤,“我额头就是那时候伤的,看不见路就只有乱跑,结果撞到墓碑上去了” 云沙有些讪讪,看来云洵真是没打算让宣云齐活着回到宣国啊。 龙司见宣云齐不说了,问道:“还有呢?” 敢情这是在听故事呢?宣云齐心下怅然,到底能不能有点同情心,这可是你手下的人干的事。宣云齐一愣,说不定还是龙司指示,不对,分明就是龙司指使的,他堂堂摄政王妃离清怎做得了主扔出去。宣云齐看着龙司,有些迟疑该不该问。 龙司似是知道宣云齐所想,朝着舒宁道:“去将云洵叫过来” “是”舒宁听到宣云齐的话,心疼得快要掉下泪来,这也太狠心了,竟然将一个弱女子丢到坟山上,简直令人发指。 “王爷”云洵走进来。 龙司道:“将你那日带他出去的情形说一遍” 他?云洵反映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龙司说的是宣云齐,只是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事了?云洵看了一眼宣云齐,见他完好无损的坐在床上,目色似有不满。他一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王爷对他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 云洵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却还是将那日的事如实说了一遍,“属下带着王妃去了路边的一座树林,在王妃身边放了一袋碎银子,走时又担心有人发现王妃,便用叶子将他盖上了。” 宣云齐见云洵说得这般轻巧,立马就辩解:“哪里是树林,分明就是一座坟山,还有我怎么没看见你放下的银子?” 云洵也知道宣云齐误食了毒果差点将命都丢了,原来是没看见银子饿的?云洵连忙解释:“王爷,属下确有放下银钱” 宣云齐还要开口,却听龙司淡淡的说道:“云洵已经解释清楚了,此事就这样过了” 就这样过了?那他受的那些非人哉的苦就白挨了?宣云齐看着云洵,恨恨的应了一声,“是”。有机会他也一定要把云洵丢到坟山上去,关个三天三夜让他尝尝苦头。 龙司望了一眼宣云齐,“早些休息吧”说完就带着众人走了出去。 刚出了清雅院,龙司就停下脚步,“云洵,左相一人在家思过,你去陪他练字吧” 跟在身后的云洵与云沙皆是一惊,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云洵向来是个静不下来的,练字简直比要了他命还难受,而左相又是个书法大家,可以写几天不停手的。 云洵脸一垮,想起了前些年姜珩羽与龙司打赌,赌的是姜珩羽能不能把王府众人的字教好,姜珩羽在王府教导了五日,已略有小成。就在人人都以为姜珩羽会赢的时候,云洵出任务回来了,连握笔都姜珩羽都教了三天,就更别提写字了。 云洵现在想起姜珩羽输掉的当天,言笑晏晏的对他说:“教不好你,我就不是姜珩羽”还觉得毛骨悚然,以至于现在每每知道姜珩羽要来都要提前躲出去,现在竟然要他送上门去? 第27章 云询苦着脸不死心的挣扎着问了一句:“王爷,能换个惩罚吗?” 龙司转过身,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是”云询无力垂着脑袋,壮士扼腕般悲怆的应了一声。 第18章 交锋 一夜好眠,宣云齐睡得饱了才慢慢的醒过来。睁眼就见天色昏沉,满空乌云笼罩,似有大雨要来。 宣云齐起床懒懒的伸了个腰,叫了声:“舒宁” 门口的舒宁的立马推门进来,手上抱着今日要穿的衣裳。道:“王妃,姬侧妃来向您请安来了” 宣云齐实在是不想见那什么姬侧妃,两个注定要争宠的人,还要见面,那不是纯属闹心吗?宣云齐淡淡的应了一句:“恩”,就算闹心也得见啊,谁让他现在是王妃呢。 舒宁道:“王妃,更衣吧”说着就要为宣云齐穿衣。 宣云齐看着舒宁手中艳红的长袍,简直和嫁衣有得一拼。直看得宣云齐头皮发麻,“去换一件浅色的衣服来” 舒宁看着手中的衣裳,不解的问道:“王妃,您不喜欢啊?” 这可是她今日为了给姬彩月下马威专门挑的,大艳的红色只有正妃才能穿,一定要让姬彩月认清她自己的身份,不能以为自己是公主就不把王妃放在眼里。 宣云齐不知道舒宁的心思,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穿这么艳丽的衣裳。摇头有些嫌弃的说道:“不喜欢” 舒宁见宣云齐确实不喜,只得重新去挑了衣裳。 一件蓝灰色立领长裙,外着一件藏青色直领对襟褙子,袖口与衣摆处纹有灰色水纹。沉稳又庄重。 换好衣衫,宣云齐满意的走到前厅,宣云齐看着姬彩月朝她微微颔首,还算是个美人。 姬彩月今日穿了一件银红色曳地望仙裙,额上画着同色春兰花钿,头上金色步摇微微晃动。远远望去,仿若仙子下凡。 姬彩月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昨夜她就差人将这抢了她王妃之位的女人打听清楚了,原来竟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这种人也配抢她的位置。现在一看,更打心里瞧不起宣云齐,不仅瘦得像个骷髅面目可憎,还穿这种连八旬老妇都嫌老气的颜色,果然不男不女。 姬彩月面上却笑得异常温和,走上前,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亲热的喊了一声:“王妃姐姐” 宣云齐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连忙摆摆手,道:“快起来吧”宣云齐看着姬彩月冲她点点头,意思她礼也行过了,就快点回去吧。 姬彩月见宣云齐对她眨眼睛,以为宣云齐对她有好感,笑得更温和了,走上前,拉着宣云齐的手道:“姐姐,妹妹刚进府..” 宣云齐下意识的甩开姬彩月的手,皱眉道:“放肆” 姬彩月没料到宣云齐竟然会甩开她,一点防备也没有,“啊~”尖叫了一声,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就摔倒了地上。一旁的丫鬟连忙去扶,“公主,您没事吧” 姬彩月趴在地上,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扭头望着宣云齐,哭咽道:“我一心一意同姐姐交好,姐姐为何推我?” 尖锐的哭声听得宣云齐脑袋都大了,谁让她一上来就拉他,但此事他也没理,毕竟人家也不知道他是男的。宣云齐心里到底有些过意不去,便道:“舒宁,快去将姬侧妃扶起来” 她竟然叫丫鬟来扶她?侧妃?姬彩月听罢心下怒火可劲翻涌,原本还打算让你多做几天王妃,现在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怪不得她了。当即哭得更凄惨了,“姐姐,今日要是不给彩月个说法,彩月就不起来” 宣云齐为难的看着姬彩月,他没什么好解释的啊,难不成要他说本太子的手你没资格碰?宣云齐苦恼的想了片刻又片刻,确实想不出什么好理由啊。而且,他..饿了,宣云齐又想会不会是他饿得脑子不够用了?那他应该先去吃了早饭在回来想办法给她一个说法。于是宣云齐坚定的朝姬彩月说了句:“嗯”说完,转身就回了内院,他真饿了。 舒宁见宣云齐走了,也连忙跟了上去,等到了内院,才钦佩的说道:“王妃,你好霸气啊,竟然敢打鲁国公主” “我没打她”宣云齐咽下一口粥,平静的解释着。 舒宁以为宣云齐怕龙司怪罪才不敢承认,也附和道:“是,奴婢也看见了,确实是姬侧妃自己没站稳才摔了” 姬彩月见宣云齐竟敢不管她就自顾自的走了,眼泪挂在脸上滴也滴不下去,脸上表情有片刻扭曲,朝着一旁的丫鬟道:“春花,还不快去将王爷找来为本公主做主” “是”春花应了一声,连忙往丹青院而去。昨夜洞房之夜王爷都没宿在玉琉院,今日又遭王妃刁难,恐怕她们以后在王府的日子不好过了。 宣云齐慢吞吞的喝着药膳粥,他半个月没吃东西了,真是应了那句人比黄花瘦了,云沙特意为他写了药膳方子调理身体。 药膳越喝越苦,宣云齐放下勺子,又想起了姬彩月。今日总归是他不对,也不能总让姬彩月趴在地上,便朝舒宁道:“舒宁,你去看看姬侧妃,要是她还没起来,你就去将她扶起来,请她进来喝杯茶吧” “是”舒宁爽快的应了一声,反正下马威已经够了,该去扶起来了。 舒宁慢慢的走到前厅,见姬彩月还趴在地上,且哭得快要背过气去了,连忙走上前,“姬侧妃,王妃请您进去喝茶” 喝茶?姬彩月心中冷笑一声,一杯茶就想抹平这事?当她鲁国公主是乞丐吗?姬彩月眼眶通红,一抿嘴眼泪止不住的掉,望着舒宁,“我....我...”活脱脱一副受了气却不敢声张的小媳妇模样。 姬彩月一副有苦不能说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舒宁一阵着急,这要是被王爷看到了,还不定认为王妃是怎么欺负她了呢。连忙道:“姬侧妃,地上凉,您还是赶紧起来吧” 此时春花急急忙忙跑进来,跑到姬彩月身边,“公主,您还是先起来吧,身子要紧” 姬彩月朝春花身后看了看,却没见龙司跟来,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却还是坚持道:“姐姐不给我个说法,我不起来” 这鲁国公主好歹也十八岁了吧,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怎还在地上耍起赖了?舒宁在心中腹诽了一句,见姬彩月确实不起来,又不能硬拉,心中着急,只能往内院跑去。看王妃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舒宁前脚一走,姬彩月就收了哭泣声,哭过的声音略带沙哑,“王爷呢?” 春花道:“王爷进宫去了,说是为了玉灵公主的事” 这一去不知要多久,姬彩月想,她也不能一直趴在地上,便朝春花使了个颜色。然后又大声抽噎了几声,眼一闭,软软的就倒在了地上,看着就像是哭昏死过去了。 “公主,公主”春花面上又急又慌,赶忙将姬彩月扶了起来,带着哭声:“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宣云齐一出来就见姬彩月娇软无力的躺在一个丫鬟的怀里,双目紧闭,眼角还嵌着一滴泪,看上去可怜极了。 春花一见宣云齐,哭得更大声了,“王妃,我们公主身子一向娇弱,哪里受得了地上的湿气” 宣云齐看着姬彩月,很是庆幸他母后一直压着没让他娶太子妃,要是萧琳悦也娇弱得这般,那东宫恐怕一天安生日子也没了。 宣云齐朝着春花道:“快将她扶回玉琉院,”又吩咐舒宁道:“去将云沙找来给她看看” “是” “是” 春花与舒宁齐齐应了一声,各自去了。 春花与几个小丫鬟扶着姬彩月走到后花园,突然狂风大作,倾盆大雨狂泄而下。春花脚下被小石子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了手上下意识的使劲一抓,结果带着一众人齐齐跌倒了地上。 “哎哟”“哎哟” 春花反应过来,大叫道:“公主呢?公主怎么样了?”连忙将大众丫鬟推开。这才看到了被压在最下面的姬彩月,一动不动好似真的晕过去了。 春花心中着急得不行,连忙去扶姬彩月,可是力气又不够只将姬彩月拉着坐了起来。 “公主?”春花见姬彩月脸上有血迹,是额头磕在青石板上磕破了,大雨一冲流得满脸都是。春花心中慌张的不行,慌忙摇了摇姬彩月的胳膊。可姬彩月一点反应也没有,当真是晕过去了。 另外几个丫鬟也吓坏了,连忙将姬彩月半搂半抱的扶回了玉琉院。 舒云面带喜色的从前院跑进屋中,微喘着气向宣云齐行了礼:“王妃,好消息” 宣云齐疑惑的看着舒云,问道:“什么好消息?” 舒云道:“昨夜王爷根本就没宿在玉琉院” 宣云齐问道:“为何?”昨夜龙司确实有些反常,可是怎么说也没道理洞房花烛夜也不在啊。 舒云道:“据说是姬侧妃的妹妹遇刺了” 公主出嫁带一两个妹妹陪嫁也是常有的事,只是这出嫁的队伍怎么遇刺?宣云齐问道:“在什么地方遇刺的?” 第28章 舒云摇摇头,“这个到不清楚,只是说好像那公主当场就身亡了” 身亡?公主出嫁送嫁队伍庞大,一般的小贼根本不敢打主意,就是聚众的匪贼若是只为抢钱也不会杀人,且公主在层层保护中,又岂是轻易杀得了的?宣云齐暗忖,看来是有人不想鲁国与梁国交好了,只是不知这动手之人是针对梁国还是鲁国的了。要是针对鲁国的便罢了,要是针对的是梁国,说不定他还可助一臂之力。 宣云齐问道:“王爷去哪儿?” 舒云道:“好似去了皇宫。” 现在他得先确认动手之人是不是朋友,若是他得想办法相助才行,最好能搞得龙司焦头烂额没工夫想出征的事。他在王府消息不灵通,得出去打听打听消息。 宣云齐道:“备车” 舒云抬眼看了一眼天,眼见就要下雨了,“王妃,您是现在要出府吗?” 宣云齐道:“嗯。自我来了降娄还未出去逛过,今日正好出去走走” “是”舒云应了一声,难不成雨天逛街别有滋味? 宣云齐慢腾腾的朝外走去,可才走到清雅院门口就被风昱拦了下来,“王妃,王爷吩咐您不能出去” “为什么”宣云齐一惊。他现在不是龙司喜欢的颜霁吗?怎么又禁足了? “这....”风昱一顿,现在他脑子里全是云洵临走的交代,啰啰嗦嗦一大堆,一时竟想不起来龙司是怎么说的了。 宣云齐看着面有难色的风昱,难道颜霁还没那么得龙司的欢心?此时有豆大的雨点落下来,打在宣云齐的脸上,啪嗒作响,微凉微凉的。宣云齐看了一眼门口,急速转身回了内院。看来他还要加把劲拿下龙司才行啊! 宣云齐自游廊回到内院,途经厨房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住脚看去,见舒雨正在灶前烧火,锅中放着一个蒸笼,正冒着氤氲白汽。 宣云齐心一动,走了进去,“这是在做什么?” 舒雨起身行了礼,“回王妃,蒸的是玫瑰花糕” 宣云齐揭开盖子,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从鼻而入,沁人心脾,让人食指大动。一个个糕点约摸一寸大小,晶莹剔透的金色糕身中嵌着品红色的玫瑰花,很是好看。 宣云齐摸了摸下巴,“蒸好了吗” 舒雨吹了吹笼中冒出来的白汽,仔细看了一眼锅中的花糕后,道:“回王妃,已经蒸好了”。见宣云齐一直盯着锅中看,随即便拿了个白玉小碟子夹了一块,呈给宣云齐,微微笑着略带期待,“王妃,您要不要先尝一尝” 宣云齐夹起糕点放入口中,软糯中带着弹性,因着刚出锅的缘故有些灼舌,淡淡的米香加上馥郁香浓的玫瑰花香,当真是让人口舌生津。 这应该算是美食吧?宣云齐美美的乐一乐,“舒雨,帮我装一盘到食盒里” 舒雨有些不满,刚才前院的事她也听说了,侧妃茶都还没敬呢,王妃不过推了她一下就不依不饶的。一面找碟子装糕点一面问道:“王妃要去看姬侧妃?” 宣云齐摇头,他为什么要去看姬侧妃?他又不是大夫,看了又不能治病。 舒雨闻言心中的不满登时就散了,好奇的问道:“那王妃是要去丹青院吗?” 宣云齐笑了笑,“快装你的吧” 风昱靠在墙上努力回想着龙司的话,突然听着房顶上传来的滴答作响声,一下子就想起了龙司走前说的话,顿时心中大叫不妙。王爷说的是,不让姬侧妃进清雅院而不是不让王妃出清雅院啊。 风昱正想去内院为宣云齐解释,可走出阴影处才发现下了大雨,又忆起刚才舒宁出门没带伞。反正下这么大的雨,王妃应该不会出门了,一会儿再去解释也是一样的。于是去房中拿了伞,连忙往三七院而去了。 风昱走到半道上,就见到冒雨前行的舒宁,更是加快了步伐跑到舒宁面前,将伞撑到舒宁的头顶。 舒宁停下脚步,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望着风昱问道:“你怎么来了?” 风昱愣了刹那,随即笑了笑,“是王妃让我来的” “阿切~”舒宁吸了吸鼻子,心中感动不已。 “我们快回去吧” 舒宁看着浑身湿透的风昱,问道:“你一路都没遮吗?” 风昱挠了挠湿漉漉的头发,腼腆的笑了笑,“一着急就忘了” “那一起走吧”舒宁颇有些无奈,怎么连这都能忘。 风昱笑着点点头,“恩” 第19章 登临 风昱与舒宁回了清雅院后,风昱回房换了一件干净衣衫,正要去与宣云齐解释清楚,就听到屋外,风讯用力扣着门,急急喊道:“风昱” 风昱开门出来,问道:“怎么了?” 风讯道:“我今日有事走不开,你去左相府解救老大吧” “你说什么,你还没去左相府?”风昱不敢置信的望着风讯。 昨日云洵千叮万嘱,等他去了左相府,不管他们想什么办法,一定要将他从左相的魔掌中解救出来。最后还是不放心,便让他们几人轮流着每日编个事情出来,每日辰时之前一定要去左相府将他解救出来。 本来这第一日定的是风讯。风讯苦着脸:“王爷临时指派了任务,你快去吧” 风昱犹豫:“我还有点事..” 风讯连连摇头,推着风昱,“不行了,老大让我们一早就去,现在都快午时了,你要是再不去,等老大回来我们就全完了。有什么事,你回来在办吧” 风昱看了看天,现在确实快午时了,想起昨夜云洵挨个拍着他们肩膀,任重道远的对他们说,一定要切记。权衡之后,立马冒着大雨就往左相府飞奔而去,要是再不去,等云洵回来,他们几个不死也要脱层皮。 平时要花一刻钟才能到左相府,今日风昱只用了半刻钟就到了。风昱站在左相府门前,朝门口的侍卫道:“我是摄政王府的侍卫,有急事要见左相” 姜珩羽与龙司常有往来,左相府的人也认识风昱。也不需要通报,便让开了路,“我家相爷就在府中,快请进吧” 风昱点点头,连忙走了进去。在前厅等了片刻,却没有等来姜珩羽,前去通报的小厮回来说:“公子,相爷说云洵公子在西院,让我带您过去吧” 风昱闻言更是担心了,看来姜珩羽已经知道他们会来,恐怕他想带走云洵没那么容易了。走了半刻钟便到了西院,谁知一进门就看到了他一直担心的云洵,并没有在姜珩羽的压逼下练字,而是在院中小亭中悠闲的喝茶赏雨。 风昱心中疑惑,走近问道:“老大,您这是?” 云洵放下茶杯,一掌朝风昱扫去,风昱被逼的连连后退,逼到墙角,风昱无路可退。风昱硬着头皮与云洵过了两招,肩膀一沉,眼看就要跪下去时。云洵却突然间收了力,“要是等你们来救我,我早已投了胎了” 风昱道:“属下知错” 云洵回到凳子上坐下,“看在此次并无大碍的份上,就算了” 风昱舒了口气,走到云洵面前,“那属下是否还需要见左相?” 云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觉得呢?” 他来这儿无非是云洵不想练字,他要见左相只是想方设法带走云洵而已。但现在看来云洵在左相府似乎过得还不错,自然是用不着了。风昱想清楚后,便道:“那属下就先回去了” 云洵点点头,“恩。叫他们也别再来了” “是”风昱应了一声,临走时还是没忍住好奇,问了一句:“老大,左相一直没让您练字吗?” 云洵瞥了风昱一眼,问道:“怎么,你觉得奇怪?” “不是,属下先告退了”风昱见云洵面色似有不善,连忙拱了手,出了西院。 云洵看着风昱急匆匆的背影,还想叫住他,一眨眼却连人影都看不到了。走那么快干什么?其实他也觉得奇怪,为什么突然间姜珩羽就对练字没兴趣了呢? 今日一早他带着龙司给他的一坛酒来到左相府。谁知姜珩羽只是将酒接了去,便让他自便了,一点也没有当初的逼他练字的时的豪气了。云洵心中虽庆幸,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姜珩羽怎么也不像是为了半年反思就颓废的人啊。算了,云洵颇闲适的靠在椅子上赏着大雨,只要不让他练字,怎么样都好。 “相爷,宇文尚书来了” 姜珩羽望着桌上的酒坛,叹了口气,“请他过来吧” “相爷真是好雅兴啊”片刻后宇文商言笑晏晏的走进湖心亭,周身还带着几分冒雨而来的凉意。 在看到姜珩羽脸上没来得及掩饰的伤感后,迅速敛了笑意,几大步走近问道:“左相,可是出什么事了?” 姜珩羽摇头,打起精神笑了笑,看着宇文商衣裳上点点的水渍,“没事。对了,你怎么来了?” 提起此事,宇文商脸上也是愁容顿显,“姬玉灵在梁鲁边界遇了害,圣上命我前去调查,特来辞行” 姜珩羽闻言倒是有些意外,他与宇文商不过泛泛之交,竟会特意前来辞行。不过宇文商刚荣升刑部尚书,想与众人搞好关系也在情理之中。便也没在意,问道:“冀州刑司可有什么线索?” 第29章 宇文商摇头,“一无所获,只知凶手狠厉,所有人皆是一刀毙命,送嫁的队伍甚至没来得及反抗就全死了” 姜珩羽闻言皱了皱眉。姬玉灵是鲁国公主,却在出嫁途中遇了害,此事既是藐视鲁国,也是挑衅梁国。宇文商此去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定是无法交差的。但听宇文商说来,此番匪贼肯定是有备而来,恐怕没那么容易查出来。 宇文商见姜珩羽愁眉紧锁,不欲在说起此事增加烦恼,笑了笑:“今日是来辞行的,就不谈这些烦心事了”说着注意到桌上的酒坛,问道:“左相也是爱酒之人?” 此时小厮走进来,恭敬的问道:“相爷,是否用午膳?” 姜珩羽看了一眼天色,差不多午时了,该是用午饭的时候了。便颔首,又问:“宇文大人可曾用过午饭?” “可能要叨扰左相了” 姜珩羽道:“宇文大人客气了” 宇文商摆摆手:“何以敢当相爷一声大人,要是相爷不嫌弃的话,叫我阿商就行了” 姜珩羽疏离的笑了笑,却还是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此时小厮将已将饭菜摆好,香气扑鼻,勾得腹中馋虫翻涌。宇文商由衷的赞叹道:“久闻左相府三绝,果然名不虚传” 左相的貌,左相的才,以及左相府的菜,合称左相府三绝。 姜珩羽谦虚的摆了摆手:“谬赞了”随即让小厮开了桌上酒封,顿时一阵浓郁酒香扑鼻而来,竟压过了满桌馥郁菜香。 姜珩羽端起酒杯朝宇文商客套了一句,“此去诸事顺利” 宇文商笑道:“借相爷吉言了”随即一饮而尽。 醇香清雅,回味悠长,饶是喝惯了佳酿的宇文商也不由赞了一句,“好酒”,随即问道:“左相,这是什么酒?” 姜珩羽又倒了一杯,“此酒名叫登临” “登临?”宇文商看了看杯中酒,澄清透明,略带橙色。不过他从未听过这种酒。 姜珩羽又饮了一杯,“恩,就叫登临” “登山临水真倒真适合送行”宇文商很是客气的说了一句,看着一杯又一杯的姜珩羽,似乎是在借酒浇愁,心中疑惑,“相爷可是有心事?” 登临是极烈的酒,姜珩羽连喝了三杯后。已然有些醉了,脸上微微泛着红色,醉眼朦胧的望着宇文商,“没事”只是脸上神情看上去却有些悲伤。 宇文商见姜珩羽不愿说,料想是有什么不便透漏的伤心事。也不在多问,倒了一杯,向姜珩羽道:“好酒一人饮多没意思,今日我就舍命陪君子” 宇文商象征性的喝了两杯后,便捏着空酒杯看着姜珩羽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不到一刻钟一坛酒就见了底,姜珩羽抱着坛子,使劲摇了摇,空空如也,心中不免失落,叹了口气,“怎么没了”又觉得脑子晕晕沉沉的,连酒坛子都抱不住了,便放下坛子,手支着头迷迷糊糊的望着宇文商。 宇文商望着大醉的姜珩羽,让小厮去煮一碗醒酒汤来。想了想又起身跟着小厮走了几步后,问道:“近来相府是出了什么事?” 小厮回想了一会儿,摇头道:“府中一切如旧,没出事啊,只是今日王府的云洵公子来了” “他来做什么?” 小厮又摇摇头,“不知道,只是云洵公子带了一坛酒来,相爷似乎也感兴趣,盯着那酒坛子看了一上午” 那酒是龙司送的?宇文商走回亭中,拿起酒坛子仔细的看了看。也没什么特别,就是很常见的酒坛子,只是旧了些,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 此时姜珩羽抬眸望着宇文商,带着十分的醉意自言自语:“我打赌又没赢,你为什么把它送我了呢?” 听得宇文商一头雾水,问道:“什么打赌?” 姜珩羽垂下眼眸,呐呐低沉道:“原来你忘了啊” 宇文商望着喝醉的姜珩羽,他是把他认成龙司了?心中又有些好奇,便接了话:“我没忘” 姜珩羽闻言立起脑袋,一把拉住宇文商的袖子:“那你为何将登临送了我?” 宇文商看了看满脸陀红的姜珩羽,又看了看桌上的酒坛。就一坛酒而已,至于这么上心吗? 就在宇文商疑惑的时候,姜珩羽放开了他的衣袖,低落不已:“我也想忘了” 到底是忘了什么?宇文商看着满脸落寞的姜珩羽,更疑惑了,难不成这酒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此时小厮将醒酒汤端了过来,“宇文大人,醒酒汤煮好了” 宇文商将醒酒汤端了进来,递给姜珩羽:“左相” 姜珩羽歪头看着宇文商,不说话也不接汤,眼神迷蒙不知在想些什么。 宇文商难得见姜珩羽这般迷糊的样子,竟然觉得有些可爱,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双瞳剪水,面如冠玉,温如玉珩,如仙化羽。当真是绝无仅有的美男子。 宇文商一时看得有些呆了,直到姜珩羽带着浓浓的鼻音出声问道:“什么事?”才反应过来将手中的醒酒汤递给姜珩羽,“醒酒汤,喝了吧,不然明天要难受了” 姜珩羽迷迷糊糊的伸手去接,手还未碰到碗,脑袋一沉,软软的就往地上倒去。 看得宇文商一惊,连忙拉住了姜珩羽。“喂,左相”宇文商摇了摇姜珩羽,却见他呼吸平稳悠长,竟是睡过去了。 宇文商看了小厮一眼,小厮连忙过来扶姜珩羽,但奈何姜珩羽紧紧抓着宇文商的袖子,怎么也不肯放手,小厮怕伤着姜珩羽又不敢使劲拽,便僵住了那里。 宇文商实在没办法,便将姜珩羽打横抱起,对小厮说:“带路” 小厮连忙起身,“宇文大人这边走” 宇文商把姜珩羽放到卧室的床榻上,拉了被子将姜珩羽盖好后,吩咐道:“一会儿将醒酒汤让相爷喝了” “是” 宇文商正准备离开,不小心瞧见了墙上挂着一副百花图,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画中着墨最多的是一朵红色的杜鹃花,比水仙多了一分华贵,比牡丹多了一分素雅。雍容清丽之姿艳压群芳。 小厮见宇文商盯着屏风看,有些自豪:“这是相爷自己画的” 宇文商笑道:“相爷之才果真经天纬地啊”说罢便快步出了左相府。圣旨要他速速离京,他再也耽搁不得了。 骤雨初歇,宣云齐站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彩虹,心情也好了些。叫了声,“风昱” 等了半晌也没听到风昱回答,看到一旁经过的舒宁,问道:“舒宁,风昱去哪儿了?” 舒宁道:“回王妃,风昱去丹青院了” “他去丹青院干什么?”宣云齐问道。难道龙司回来了? 舒宁道:“说是去向王爷请罪” 宣云齐一喜,“你是说王爷回来了?” 舒宁点点头,“回来了有半个时辰了” 宣云齐提着裙摆快步向外走去,一面吩咐道“舒宁,快去将食盒带上,咱们也去丹青院”此时正好午时,也许还能赶上和龙司一起吃午饭。 “是”舒宁回屋拿了食盒急忙忙的追着宣云齐而去。 宣云齐生怕赶不上与龙司一道吃午饭,脚下生风,一溜烟的就到了丹青院。 宣云齐跑进丹青院内院,却见龙司房门紧闭,宣云齐微微喘着气问道:“王爷呢?” 路名道:“回王妃,王爷还在屋中换衣裳呢” “哦”今日如此大雨,确实容易着凉。着凉?宣云齐回头朝落在身后百米远的舒宁招招手,示意她走快一点。 舒宁没料到宣云齐走这么快,一路小跑都没追上,见宣云齐招手,急忙跑近,大喘着气问道:“王妃,怎..怎么了?” 宣云齐道:“你快去煮点姜汤来。” “是”舒宁应了一声,就往厨房而去。 宣云齐想了想又叫住了舒宁,“等等” 舒宁折返回来,“王妃还有何事?” “煮姜汤难不难?” 舒宁摇头,“不难,很简单的” 第20章 姜汤 宣云齐将食盒递给路名:“你先拿着”又叫了舒宁,“走,去厨房” 路名与舒宁惊讶的看着宣云齐,王妃这是要亲自下厨? “发什么呆啊”宣云齐走了两步,发现舒宁没跟上来,转过头一看,舒宁竟然还站着没动。 舒宁回过神,“来了来了”连忙跟上了宣云齐。 宣云齐却又站住了,四处望了望。问道:“你知道丹青院的厨房在哪儿吗?” 为了方便,王府除了统一的大厨房外,每个院子都有自己的小厨房。 “回王妃,我知道”一道熟悉的男子声音从背后传来。 “风昱?”宣云齐回头,就见风昱拱手站在他背后。此时宣云齐也没时间问风昱向龙司请什么罪了,“走吧” “是” 三人刚走,龙司便在换好了衣裳,在屋内喊:“路名” 路名看了看手中食盒。王妃肯定是想亲手给王爷的,于是便将食盒放在院中石桌上。然后才轻推门走了进去,躬身道:“王爷,现在摆饭吗?” 第30章 “恩”龙司应了一声,抬眸就发现远空有彩虹,只是身在屋中看不清楚。便起身走到院子里,一走到门边就看见了院中的食盒,“那是什么?” 路名尚未走远,听到龙司的话,又连忙折了回来,“回王爷,那是王妃带来的” “他人呢?”龙司望了一眼院子,并未发现宣云齐的身影。 路名内心颇有些感动:“王妃亲自下厨为您熬姜汤去了” “你去吧”龙司望着高空的彩虹,语气淡漠的说道。 路名顿感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平静的应了一声:“是”为何他家王爷如此不懂浪漫。 七色彩虹,弯弯的挂在空中,如同喜悦的眉眼一般。 雨后初晴适合品茶,应该去叫厨房备点好茶。龙司一面想着一面慢慢踱到了小厨房。 “王妃,您不能添那么多柴”舒宁看着宣云齐将灶膛填得满满的,连忙出声提醒道。 宣云齐闻言又将添进去的柴悉数退了出来。本以为这样火就会烧得旺了。可是.... “怎么还是没火啊?”宣云齐看着灶里一团漆黑,一点火星都看不到了。 舒宁看着宣云齐生疏的样子,在心里感叹一句,真是难为她们王妃了。又连忙帮着宣云齐生了火。 火苗跳动了几下,眼看又要熄了。宣云齐一点办法也没有,问道:“这怎么又要熄了?” “王妃您得吹一吹”舒宁站在一旁急得只能瞪身边的风昱。 风昱委屈又疑惑的回望着舒宁,这关他什么事,为什么瞪他? “吹?”宣云齐为难的看了一眼舒宁,却发现舒宁与风昱正眉来眼去,不知在做什么。叹了口气,求人不如求己啊。鼓起腮帮子朝灶里使劲吹了几口气。 宣云齐吹得有些气闷,不过好在火苗在四窜之后终于燃起来了。宣云齐欣慰不已,站起身来,“终于可以了” “王妃,您的..” “参见王爷”舒宁话还没说完,就见风昱转了身,恭敬的行了礼,喊了一声。 舒宁也连忙转身,就见龙司正负手站在门口,盯着她们。舒宁也连忙行了礼:“奴婢参见王爷” 龙司淡淡的应了一声,“恩”走进厨房,看着正在冒热气的锅。 宣云齐顿时有些窘迫,“你怎么来了?” 龙司抬眸看着宣云齐,伸手就往宣云齐脸上摸去。宣云齐下意识一退,戒备的看着龙司,“怎么了?” 舒宁见状,悄悄的便打算退出去,走了两步,发现风昱还站在原地。哎哟,这傻子,怎么不会看事呢。舒宁又赶忙上前一步,拉着风昱退了出去。 “别动”龙司冷冷的出声,吓得宣云齐真的就没敢再退了,僵僵的站在原地。 龙司伸手在宣云齐脸上一摸。指尖划过,宣云齐嘴角抽了抽,他堂堂宣国太子,就这么被人非礼了? 龙司看了一眼指尖的黑灰,丝毫没有犹豫的就擦在了宣云齐的衣服上。 宣云齐侧头无语的看着肩上的黑色指印。随即伸手抹了抹脸,拿下来一看,手上全是黑灰。宣云齐打了一盆水,拿帕子擦了脸,正在洗手的时候,龙司走了过来,也将手伸到水里,洗了洗。 宣云齐很是无语,“你刚才为什么不洗?” 龙司洗干净后,拿了宣云齐刚才擦脸的帕子,就往宣云齐脸上而去。这次宣云齐倒是没躲,只是不明所以的盯着龙司,难不成这人竟会喜欢捉弄人? 龙司轻轻的擦着宣云齐的脸,好心的解释:“你没擦干净” 宣云齐讪讪的笑了笑,“呃,是吗?”宣云齐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却见锅中白汽大盛,咕咚作响。宣云齐连忙走过去,锅中水已开了,冒上来的白汽带着辛辣的姜味。 宣云齐正想问问舒宁是不是可以了,却发现舒宁竟然不在屋中了。 不是说很简单吗,那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宣云齐拿碗盛了一碗,哪料越盛碗越烫,当盛满的时候,烫得宣云齐直接端不住了,“烫烫烫”宣云齐手指被烫得刺痛,就要拿不住时,龙司迅速接过了宣云齐手中的碗,放在灶上,看着宣云齐烫红的手指,“风昱,去将云沙叫过来”一面拉着宣云齐走到水缸边。 “是”门外的风昱应了一声,匆匆往三七院而去。 舒宁止不住有些担心,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煮个姜汤还受伤了? 宣云齐愣愣的被龙司拉着走了又停,直到龙司一瓢冷水淋下,手指发凉,宣云齐才回过神来,目不转睛的盯着龙司,看着他从缸里舀了水,然后慢慢的淋在他发红的手指上。 水流成线落到地上,滴答声响。 宣云齐有些窃喜的同时又有些失落,这样看来龙司是真的喜欢颜霁了。 龙司看着又呆住了的宣云齐,放开了他的手腕,敲了敲宣云齐的额头,“烫到脑子了?” “嗯?”宣云齐不解的看着龙司,摇头:“没有啊” 此时云沙在门外喊道:“王爷” 龙司道:“进来” 云沙推门进来,龙司道:“过来给他看看” 云沙走近问道:“王妃,伤着哪儿了?” 宣云齐将手伸到云沙面前,“其实也没事,就是刚刚不小心烫了一下” 云沙看着宣云齐只略微有些发红的手指,不禁哑然。刚才风昱急急忙忙叫他过来,他还以为是出了多大的事,原来就是轻轻的烫了一下? “属下去为王妃拿点烫伤药过来” 龙司点点头道:“恩” 云沙退了出去,屋中便又只剩宣云齐与龙司两人。宣云齐有些尴尬,便走到灶边端了姜汤,有些心虚的递给龙司道:“尝尝吧” 龙司接过碗,浅尝了一口,便停住了。 宣云齐看着碗中剩下的满满的姜汤,虽预料之中但还是有些失望,看来果然味道不怎么样。哪知龙司看了一眼宣云齐后,仰头一饮而尽了,颇有些饮鸩止渴的悲壮感。 宣云齐有些过意不去,“很难喝吧,那我下次不煮了” 龙司道:“不是说良药苦口?”说着拉着宣云齐出了厨房,回了正厅。 姜汤也算是药?应该..算吧,都能防伤寒了不是。 舒宁跟在两人身后,轻轻拐了拐风昱,悄声道:“王爷对王妃真好啊” 风昱点点头,“是啊” 龙司与宣云齐回到正厅时,午饭已经摆好了。满室皆是浓郁的香气,宣云齐早上只喝了些汤汤水水的药膳,此时一闻,不住的咽口水。尤其是还有他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宣云齐动筷刚要夹菜,舒宁就将一碗淡墨色的药膳放在了宣云齐的面前,“王妃,您的药膳” 宣云齐夹菜的手一顿,看了看面前的黑粥,又盯着桌上的排骨。半晌,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换了勺子慢吞吞的喝了一口粥,苦苦的。 宣云齐想,本来他只是瘦了些,这药膳再喝下去,可能连命都要没了。宣云齐放下勺子正准备夹菜的时候,龙司便将一块排骨放到了宣云齐的空碗中,“你要是不想喝就别喝了,叫云沙在想别的办法” “真的可以不喝?”宣云齐问道。 龙司点点头,又给宣云齐夹了一箸清炒小青菜。 宣云齐低头看着碗中的菜,然后将碗递给了舒宁,“添饭” 舒宁看了看龙司,见他没阻止,便去为宣云齐添了饭。 宣云齐觉得他好久没有吃过这般美味的佳肴了,吃了三碗后,还不觉得饱,又将空碗递给舒宁。 舒宁接过碗,看着一直在碗底的排骨与青菜。王妃是不喜欢吃吗? “别去了”龙司喊住了又准备去添饭的舒宁,对着宣云齐道:“你十几天未曾吃东西,不可吃太多” 好似真是吃多了,宣云齐这才觉得胃里有些不适。宣云齐点头,朝这舒宁道:“将碗拿来” 不是不吃了吗?舒宁疑惑的看着宣云齐,将碗呈了过去。 宣云齐将碗底的青菜与排骨夹起来吃了,外面的汤汁已经被白饭吸走了大半,但宣云齐觉得比刚才吃的一桌佳肴都要美味。 两人刚刚放下筷子,路名便进来:“王爷,玉琉院的春花来了” 舒宁眼一跳,姬侧妃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龙司道:“叫她进来” 春花眼眶红肿的走进厅中,带着哭腔道:“奴婢参见王爷” 龙司清冷的问道:“何事?” 宣云齐朝路名招招手,小声问道:“我的食盒呢?” 路名道:“在外面,奴才这就去拿进来” 宣云齐点了点头,吃饭的时候竟然忘了,但愿龙司还能吃得下。 春花瞥了一眼没事人一样的宣云齐,心中忍不住怨恨,这人将公主害得这么惨,竟然一点内疚之心也没有。迅速的低了头,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王爷。奴婢求您快去看看公主吧 。今日公主去向王妃请安,谁知王妃竟然推了公主,公主到现在都还未醒” 宣云齐一惊,不是只是摔倒了吗?怎么又晕了?这也太娇贵了吧。 第31章 龙司听罢,抬脚便往玉琉院而去。宣云齐心中不放心,自然也跟着去了。 几人到了玉琉院,龙司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姬彩月,额头上缠着白色的纱布,面色苍白。转头看着宣云齐问道:“你推的?” 宣云齐只得点点头,虽然不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人确实是他推的。 “风昱”龙司略带怒气的喊了一声。 风昱连忙答道:“王爷” “将他带回清雅院,不得踏出院门一步” 风昱迟疑了一下,“是” 宣云齐悔不当初,他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进展,怎么又禁足了。苦恼的看了躺在床上的姬彩月一眼,带着风昱与舒宁回了清雅院。 春花看着宣云齐的背影,心中郁气尽抒。不过这才是个开始呢,好戏还在后头。 龙司道:“去叫云沙过来” 春花恭敬道:“回王爷,云沙公子已经来看过了,说公主是摔晕了,已开了药了” 龙司点点头,“好生照顾着”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王爷”姬彩月悠悠转醒,委屈的叫了一声。 龙司转身,只见姬彩月眼中泪水将滴未滴,汪汪如一泉清泓。面色苍白憔悴,更显柔弱。龙司道:“刑部已派人去了冀州调查姬玉灵之事,你一路上可有什么线索?” 姬彩月闻言脸色似乎更苍白了,轻轻摇头:“臣妾只是听说了玉灵遇了险,其他的便没什么了。” 龙司又问道:“你一路上没有遇到袭击?” 姬彩月愣了片刻,“没有” “那你好好休息,本王去给刑部回个信”龙司道。 姬彩月不敢置信的望着龙司,她伤成这样,龙司不仅半句关心之语都没有,还与她说了这么久的公事? 等待龙司走后,姬彩月才一拳打在被子上,恨恨道:“颜霁” 春花连忙宽着姬彩月的心,“公主放心,她已经被王爷禁足了” “你说什么?”姬彩月抬起头看着春花,怒道:“她推了本公主,才只是禁足?你还叫我放心?” 春花却不这样想,“公主,那颜霁对王爷有功,是救过王爷的命的,这般轻易的就禁了足,可见王爷对她也没多少喜爱。况且这一被禁足她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要公主得了王爷的宠爱,这王妃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姬彩月将信将疑的看着春花,“真的?” 春花笃定的点头:“公主,您就放心吧,以您的容貌还怕得不到王爷的宠爱吗?” 姬彩月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瞬间就自信了,“那也是”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她鲁国第一美人的名号也不是白得的。 虽然有传言说龙司也长得极好看,但近来几年又有人言之凿凿的说其实龙司长得极为丑陋,那面具便是遮丑用的。姬彩月也深以为然,毕竟若是真的那么好看戴什么面具? 宣云齐慢慢的回了清雅院,虽说他不满又被禁足,但就现在的情况来说,这已是最轻的惩罚了。有姬玉灵的事在前,姬彩月又是鲁国嫡公主。这时候怎么也应该好好的安抚姬彩月,也算是给鲁国一颗定心丸。只是禁足,连宣云齐都觉得罚轻了,虽然在他看来那伤也确实蹊跷,在清雅院姬彩月根本没伤到。 宣云齐没说什么,舒宁却很是不服,“王妃,那伤明明与您无关,您为什么要承认” 风昱插话:“因为王爷只是问是不是王妃推的” “那也应该好好解释啊,要是王爷误会了怎么办?”舒宁有些着急,好不容易王爷与王妃感情才好了些,这么一来,要是被姬彩月乘虚而入了怎么办? 第21章 清明 宣云齐懒散的回到院中坐着,“舒宁,去将早上的花糕端出来” 舒宁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王妃,您怎么就不担心呢?”王爷今日会为了姬彩月禁王妃的足,明日还不定会怎么样呢? 宣云齐无所谓的反问:“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他也在王府呆不长,龙司只要愿意带他出征就行了,其他的事与他有什么干系? 哎呀,舒宁愤愤的跺了跺脚,然后去厨房将玫瑰花糕端了出来,“王妃,王爷不是说您刚醒,不宜吃太多吗?” 宣云齐打了个哈欠,“你将这花糕给姬彩月送去”现在他身体真是越来越差了,总是犯困。 舒宁不满的嘟囔:“为什么要给她送去,她污蔑王妃的事咱们还没和她计较呢?” 宣云齐懒得解释,“快去吧”说着便起身回了房,这会儿正好睡个午觉。 龙司站在丹青院书房,问道:“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离清自出了事便调查了此事,如实回道:“今早在清雅院,侧妃去王妃,王妃确实推了她。不过并无大碍。后来侧妃在花园自己摔了一下,才伤到了” 龙司皱眉,“自己摔的?” 此时王府小厮车奇进来,“王爷,舒宁提了一个食盒去玉琉院” 龙司道:“恩,日后清雅院不用盯着了” “是”车奇应道,便退了出去。 离清拿出今日得来的消息,呈给龙司,“王爷,宣国已经知道宣云齐不见了,如今正在四处寻找” 龙司接过纸条看了,负责寻找的人是宣国锦衣卫指挥使池承,未敢声张,都是暗中进行的,且一直未出宣国境内。 离清犹疑的问道:“宣云齐我们还要留着吗?”若是将他杀了,那对梁国亦是有百益而无一害。宣昀已到不惑,若是这唯一的儿子出了事,那对宣国绝对是致命的打击。只是最近龙司对宣云齐的态度,离清有些拿不准了。 龙司将纸条卷了放在烛火上,焰火一燎,便化为了灰烬。龙司道:“他不是颜霁吗?” 离清略一迟疑,才应道:“是” 既是梁国颜霁便不是宣国太子宣云齐。 宣云齐一觉睡到日已西沉,睡得久了,脑子反倒有些晕。宣云齐起身,准备到院子里走走,现在他禁足了,想去找龙司增进下感情也不行了。 谁知到了前院,竟见龙司坐在院中品茶,宣云齐疑惑的看着龙司,莫不是他还在做梦不成? 宣云齐慢慢走过去,浓长、幽远的茶香的在院中弥漫,竟是大红袍的香味。宣云齐坐到龙司对面,客套了一句:“王爷好雅兴啊” “闲来无事罢了”说着为宣云齐倒了一杯,“尝尝” 宣云齐坐到龙司的对面,垂眸看着杯中之茶,深橙黄色的茶水清澈又艳丽。宣云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醇厚、固味甘爽、唇齿留香,赞叹道:“不愧是茶中之王” 龙司又为宣云齐续了一杯,语气颇悠闲的问道:“你知道这茶的故事吗?” 宣云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是说训猴采茶?”据说大红袍的茶树生长在极其险峻的高峰上,人莫能上之,只有野猴才能采,是以此茶十分稀少珍贵。 龙司端起茶杯晃了晃,“据说大红袍茶树高十丈,叶大如掌,生长在峭壁上,风吹叶坠,寺僧拾制为茶” “是..是吗?”宣云齐不自然的笑了笑,他的心不知为何竟然突然开始乱跳,又连忙掩饰的低头喝了一口茶。 宣云齐神不思蜀的喝着茶,茶杯一不注意就见了底。龙司又为宣云齐续了一杯,“多喝点” 宣云齐抬眸看着龙司,面具依旧将脸遮了大半,只能看见龙司的嘴角微扬,似乎在笑。宣云齐蓦地想起来,龙司为何会将他认成颜霁?难不成他们竟长得很像? 龙司看着又神游天外的宣云齐,问道:“怎么了?” 宣云齐连连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宣云齐说完又有些暗恼自己,他不是一心想得龙司的宠爱吗?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为何反而感觉不心安了?他这是怎么了? 累了?不是才刚睡醒怎么又累了?云沙说他惊吓过度,最好出去走走舒畅心神。本是游龙,自然不该困在一方小院里。龙司沉吟片刻,“那你今日早些歇息,明日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龙司笑了笑,却没回答,只道:“天色不早了,用晚饭吧。我让云沙将你的药膳改过了,应当会合你胃口” 舒宁很识趣的将晚饭摆好了,过了一会儿便过来行礼道:“王爷、王妃,饭已摆好了。” 宣云齐与龙司走到饭厅,桌上尽是如燕窝炖雪梨,香菇牛肉粥一般养身的菜品。 宣云齐中午吃得多,又喝了几大杯茶,现在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便只陪着龙司坐着。 龙司见宣云齐一直未动筷,问道:“不合胃口?” 宣云齐摇头:“不是,我只是还不怎么饿” 龙司闻言也放下了筷子,其实他也不怎么饿,又嘱咐了宣云齐好生歇着,便出了清雅院。 此时月已上柳梢,又有微风习习,好不惬意。 宣云齐走到院中,舒宁正在收拾桌上茶具,见宣云齐过来,带着雀跃道:“王爷真是有心,竟然带了大红袍来” 宣云齐抬头望着空中银月,月下有大鸟飞过,搅乱了一穹清辉。 第32章 大红袍的故事很多,但其中流传最广的便是龙司说的那个。大红袍茶树高十丈,叶大如掌,生长在峭壁上,风吹叶坠,寺僧拾制为茶,能治百病。 “哎,明日清明你要回家吗?”王府门口的侍卫闲来无事正在吹牛。 “你呢?”另一人问道。 “我.”话还未出口,便听见有马车的声音疾驰儿来,连忙止了声。 片刻后,一辆青紫色马车便停在了王府门口,俩侍卫连忙迎了上去。每次龙渊微服前来便是坐这辆马车。 两人齐齐跪下行礼:“参见皇上” 一身便服的龙渊从车中出来,大步走进,路过两人时,道了句:“平身”然后快步往丹青院而去。 此时龙司正在书房看书,突然门外扣门声响起,路名在外头叫了声:“王爷” “进来” 房门被推开,来人步子轻快,并不是路名。龙司抬头一看,见龙渊揭下头上的斗篷,笑意盈盈的望着他,“皇叔” 龙司从书桌后出来,正准备行礼。龙渊却一把拉住了他,“皇叔,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都没有进宫来看我” 龙司看着龙渊,目光严肃:“皇上,你怎么又私自出宫了,宫外多危险,” “降娄有皇叔管治,能有什么危险”龙渊连忙打断了龙司的长篇大论。见龙司目光越来越严肃,低着头,喏喏道:“听双喜说府中的橘树都开花了,我就很想来看看” 龙司道:“若皇上喜欢,我明日就让人将树移到宫里” “不要”龙渊一惊,抬头望着龙司连连摆手,“在王府挺好的”拉着龙司的袖子,低声恳求道:“皇叔.我保证以后都不晚上出宫了.” 龙司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好” “皇叔,你真好”龙渊顿时喜笑颜开,拉着龙司走到院子里。 但此时已是亥时,月上中天,根本分不清花与叶,自然也不知道其实一树繁花早已谢尽了。 有风吹过,枝丫摇晃。龙渊望着满院橘树,满眼柔和,“这是第六个年头了” 龙司也颇有感慨,“是啊,一转眼就六年了” 龙渊似想起什么趣事,勾唇笑道:“当初鲁国进贡的橘子被撞翻了,我在宫中可惜了好一阵子,还是皇叔疼我,在府中种了这一片橘林” 龙司也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梁国不出橘子,自鲁国带了一次橘子来,龙渊很是喜欢,于是每年到鲁国进贡的时候,龙渊便一直翘首以盼,哪知那年供车一进城便被撞翻了。龙渊为此不开心了好些日子,龙司实在没办法了,便让人去鲁国移了几百颗橘树来种在了王府。只是可惜,橘树虽养得好,但从未结过果。 龙渊乐了一阵,突然想起今日来的目的,“皇叔,明日清明,你陪我一道去皇陵看看父皇母后吧” 以往每年清明,龙司都会和龙渊一道去皇陵为龙厉上香。龙司略一迟疑,便点点头,“好” 龙渊眉眼弯弯的望着龙司,“那我今日就住在王府,明日我们直接就去皇陵” “好”明日清明不用上朝,住下也可。 龙渊闻言更是欢喜异常,拉着龙司,“那皇叔陪渊儿下棋可好?” 龙司还未及答话,便被龙渊拉到了房中。龙渊叫双喜摆了棋盘,对龙司道:“皇叔,你执白子还是黑子?” 琴棋书画四艺,唯琴棋二艺龙司是一窍也不通,所以白子黑子都一样。龙司道:“皇上先请” 龙渊捡了黑棋,“那我执黑棋,皇叔先走” 不到一刻钟,龙司就被杀得片甲不留。龙司看着棋面上被围得死死的白子,干脆利落:“臣输了” 龙渊笑道:“最近我苦学了好一阵子,要是皇叔也有兴趣,我们可以天天切磋” 龙司道:“臣对棋道没天赋,时辰不早了,皇上还是早些休息吧” 龙渊精神百倍,“我还不困,皇叔不喜欢下棋,那陪渊儿练会剑如何?这阵子养伤,剑术不知退步了没有”说着朝门外的双喜道:“双喜,将我的剑拿来” 龙司道:“皇上,晚上不宜练剑,明日还要前往皇陵,还是早些休息吧” 龙渊见龙司确实没心情,撇了撇嘴,“那好吧” 第二日一大早,宣云齐就醒了,小雨淅沥,打在屋顶上,滴答作响。宣云齐这才想起来,今日是清明。果然清明时节雨纷纷,不知龙司今日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宣云齐起床穿好衣衫,又慢慢的用了早饭,龙司却一直没出现。宣云齐坐在窗边望着牛毛细雨,一直等到巳时。宣云齐问道:“舒宁,王爷今日在做什么?” 舒宁道:“回王妃,王爷去了皇陵” 皇陵上香一来一去怎么也要一天了,宣云齐叹了口气,看来龙司昨日不过是顺口一说罢了。 舒宁见宣云齐神色不佳,便缓和的问道:“王妃,今日清明,按习俗应要吃青团,您喜欢什么馅的?” 宣云齐一点心情也没有,随口应道:“都可” “那我让舒雨每一种都做些” 宣云齐点点头,这雨下得他有些心烦,“你去帮舒雨吧,不用伺候了” “是”舒宁看着神色明显不佳的宣云齐,果然还是介意被禁足的事。 一个时辰后,舒宁端着一碟绿色糕团走了进来,见宣云齐还坐在窗前望着院子,连忙道:“王妃,青团做好了,您尝尝” 此时雨已停了,被遮了半日的太阳也露了脸。 宣云齐回过神,夹了一个碧绿的小团子,正准备入口,就见龙司拿着一件衣衫大步走了进来,“去换上” 舒宁连忙接过龙司手里的衣裳,却是一件石青色男子常服。舒宁疑惑的看着龙司,“王爷,这是?” 宣云齐也疑惑,不是去了皇陵,怎么又回来了?不过脚下却没耽搁,叫了舒宁进了内室,换了衣裳。许久未穿男装,宣云齐心中不由升起些感慨之意。 舒宁看着一身男装的宣云齐,虽也俊朗但活脱脱就是一男子,心中很是酸涩,王妃是为了王爷才变成这样的,为何王爷还要往王妃伤口上撒盐? 舒宁为宣云齐束了发,带上一个玉色高冠,只是脸颊消瘦,竟是一点肉也没有。 宣云齐自己倒是很满意,走出内室,“好了” 龙司带着宣云齐从后门而出,驾了车往郊外而去。宣云齐撩起车帘,看着取了面具,亲自驾车的龙司,心中讶异非常,这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方,怎么这般慎重,该不会是想算计他吧? “驾”龙司一挥鞭,马车便颠了起来,宣云齐坐回车厢内,一路都未曾听到人声,宣云齐心中疑惑便掀开车窗帘望去,见满街的人都呆愣的望着马车。宣云齐细细看去,发现众人看的都是驾车的龙司。也对,堂堂摄政王亲自驾车,确实有够震惊了。只是外头传来的声音却似乎不是惊讶于龙司的身份,而是.... “哇,那小伙子长得可真好看” “公子,等等” “公子...” 马车过去,人声鼎沸,宣云齐惊讶的看着追车而来的众人,他不否认龙司长得好,可这也太夸张了吧。 “坐好了”龙司听着马车后的声音,皱了皱眉,吼了一声,随即使劲一抽鞭,拉车的良驹如离弦之箭,很快便将一众人远远的甩在了车后。 第22章 纸鸢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龙司将车停了下来,跳下了车,“到了” 宣云齐撩开车帘,弯腰从车厢中走了出来,也跳下了车。放眼望去,是一片平坦的山坡,地上是一片浅浅的草地,盛开着各色的小花,远远望去,好似一片彩色的地毯。 龙司走到车后,拿了一个纸鸢递给宣云齐,“清明时节,当放纸鸢” 宣云齐收回视线,朝龙司看去,登时吓了一跳,这纸鸢也太丑了。 黑褐色的身体,背上有浅绿黄色斑点,特别是那嘴巴,简直有如血盆大口,活像一只□□。只是双侧有鳍,宣云齐才意识到这原来竟是一种鱼? 不是宣云齐以貌取鸢,只是他饿了,跑不起来了。此时子时已过,他连午饭还没来得及吃就被龙司拉出来了。宣云齐委婉的问道:“王爷,你吃过午饭了吗?” 龙司没说话,只是转身去车上取了一个食盒出来,递给宣云齐。 宣云齐接过来打开一看,青翠碧绿,艾叶草香,竟然是青团。左右也没坐的地方,宣云齐提着食盒坐到车辕上,揭了盖子,捡了一个青团放入口中,糯韧绵软,清香爽口,带着艾草的清香之气。一口便咬到内中的红豆沙,不甜不腻,味道刚刚好。 龙司也坐到车辕上,挨着宣云齐,也从食盒中捡了一个青团。 宣云齐咽下口中食物,侧头问道:“你也没吃饭啊?”见龙司手中的青团馅是几种菜,油香四溢,比他手中的看起来更美味。 龙司看了宣云齐一眼,然后在食盒中挑了一个递给宣云齐,“尝尝” 宣云齐也不客气,接过来便咬了一口,果然和龙司手里的一样,宣云齐颇有些满意,“味道不错” 第33章 龙司也附和着笑了,“确实不错” 宣云齐望着龙司,原来地狱修罗笑起来也是这般温和。 两人将一盒青团吃完了,宣云齐看着空空的食盒,问道:“你在哪儿买的?” “意犹未尽?” 宣云齐点点头,“确实美味,日后有空可以多去光顾光顾” 龙司笑道:“那倒不必,你要是以后每顿都多吃些,舒雨就高兴了” 宣云齐颇惊,“舒雨做的?”那为何他从没吃到过今天这般美味饿得菜肴。哦,宣云齐想起来了,自他来了王府,不是昏睡就是喝药膳,再就是清粥小菜,压根没吃过几顿像样的饭菜。 龙司道:“吃好了,就下来走走吧”说着便从车辕上跳到地上。 宣云齐紧随其后,见龙司又拿了那个奇丑无比的纸鸢,不禁叹道,这得是有多大仇多大怨才能做出这般丑陋的纸鸢。 两人踩过一地野花,慢慢散着步。宣云齐看着龙司的脸心中好奇,便问道:“王爷,今日为何不戴面具?” 龙司道:“难道本王相貌丑陋?” 宣云齐连连摇头,“绝对不是,我只是见平日王爷都要遮面,有些好奇罢了”要是龙司的相貌都算是丑陋的话,这世上之人恐怕全都没人样了。 龙司将纸鸢递给宣云齐,“若你将这纸鸢放飞,我便告诉你。” 宣云齐道:“能换一个吗?” 龙司盯着宣云齐没说话。 看来是没戏了,宣云齐认命的将龙司手中的纸鸢接了过来,“王爷不放吗?” 龙司道:“我在这儿等你” 宣云齐想,就算他不知道龙司为何要遮面也啥没关系吧。不对啊,宣云齐又想,放只纸鸢就能知道龙司的秘密,怎么想也是赚了。随即便也不迟疑了,拉着纸鸢就跑了出去,此时刚好有风吹过,倒也很顺利的就将那丑丑的纸鸢放到了天上。 宣云齐拉着手中的线,仰头看着空中漂浮的纸鸢,越看越丑,特别是风一吹,活像一直奇大的□□在乱跳。宣云齐手一使劲,线便断了,那纸鸢越飞越高,很快就不知所踪了。 宣云齐丢了手中的线,走到龙司身边,见龙司抬头望天,似在寻找放飞的纸鸢。 宣云齐有些后悔,“我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回来” 龙司收回视线,淡淡道:“不必了,放也放过了。本就是送你的,你不喜欢就随它去吧” 宣云齐道:“那你该告诉我你平日为何要遮面了吧” 龙司道:“习惯了” 习惯?不对啊,以前龙司征战的时候,并没戴面具啊。还是情报上没写?宣云齐拿不准,龙司御下严厉,宣国关于龙司的信息也是寥寥无几,且是真是假还两说呢。 暮春时节,花香萦鼻,鸟鸣清丽。橙黄的阳光洒遍大地,照的叶上水滴五彩剔透。 两人又在郊外走了一阵,宣云齐觉得胸中郁气尽抒,好不惬意。 两人走到一座山下,有一条古道幽径,龙司道:“我们上去” 宣云齐有些迟疑,他现在看到山林都心有余悸,况且今日还是清明,上坟祭拜是必要挂白幡的。 龙司没等宣云齐迟疑完,便拉了他的手,朝山上走去。 刚下过雨林中有些湿滑,宣云齐小心谨慎的踏着步子,龙司也放慢步伐与宣云齐并肩走着。 林中很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沙沙作响。 约莫走了一炷香,两人便到了山顶,此时日刚西沉,橘黄红色的夕阳染满天际,大气又唯美,壮观又绮丽。宣云齐看得有些出神,眼睛也不眨的盯着天际,随着夕阳西坠,太阳周边竟然出现了紫色的霞光。 宣云齐惊奇不已,指着那紫光,转头,“龙司,你看” 龙司听到宣云齐的声音,也转过头,朝他轻轻一笑。殷红绚丽的霞光映在龙司如玉的脸上,不知是景衬人,抑或是人衬景,只知此情此景美得无与伦比。 等宣云齐回过神来的时候,夕阳已沉,只有点点余晖尚在。 龙司道:“我们下山吧” 等那点余晖散尽,天便要黑了。山路本就难走,若还看不见路,那两人可能下不了山了。不过宣云齐倒是没担心,不知为何,与龙司在一起,总是心安的。宣云齐想,难不成定国大将军还有定心的功效不成? 两人进城已是戍时了,天色昏暗,倒没有像来时一般引起轰动。宣云齐忍不住想,龙司该不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不堪其扰才要遮面的吧? 回到王府,下了马车,龙司便拿了面具戴上。一刚进门,两人就被姬彩月堵住了。姬彩月看着同归的两人,质问道:“王爷,臣妾的伤犹在额间,为何姐姐就解了禁?” 龙司朝宣云齐道:“你先回去吧” 宣云齐走了一天也累了,实在没心思应付姬彩月,便点头道:“好,我先回去了” 姬彩月脚尖狠狠的碾了碾地,望着宣云齐的背影,不甘的喊了一声:“王爷..” “有伤便在院中好好养着” 姬彩月听着龙司淡漠的语气,气势一下子就软了,温声道:“今日清明,臣妾做了青团,想与王爷一道吃” 龙司道:“公主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本王今日已吃了太多,实在爱莫能助” 姬彩月勉强维持面上笑意,“那臣妾陪王爷在院中散散步,消消食 ” 龙司打了个呵欠,“不劳烦了,本王已散了一天步,有些困了,公主请回吧”说罢便喊了一句,“风讯” “王爷”风讯从暗处跳出来。 龙司道:“送公主回玉琉院”说罢,径直回了丹青院。 风讯道:“公主,请吧” “哼”姬彩月气哄哄的哼了一声,转身回了玉琉院。颜霁,总有一天,本公主要将这些耻辱全数加倍奉还。 宣云齐回了清雅院,走到门口时,叫了声:“风昱”,等了半晌却没有人应。奇怪,人哪儿去了?宣云齐走进院子,见舒宁站在院中,双肩抖动,似在傻笑。 宣云齐走进,“舒宁” “啊”舒宁吓得一抖,连忙抬头,“王妃” 宣云齐看清舒宁怀中抱着一个蝴蝶纸鸢,问道:“抱着纸鸢傻笑什么?” 此时舒雨经过,笑着答道:“回王妃,这是风昱送的,说是放鸢者寿,已经傻笑了一下午了” 舒宁红了脸,“舒雨,你瞎说什么呢” 舒雨揶揄的笑了笑,“是是是,我瞎说的,王妃,您可千万别笑话她” 舒宁想起什么,抬头看着宣云齐,“王妃,您的纸鸢呢?” 宣云齐不解,“什么纸鸢?” 舒宁大惊,“您没收到王爷的纸鸢吗?那昨日王爷花了一晚上做的纸鸢...难不成送给姬侧妃了?” “你说什么?”宣云齐有些讶异,随即又恍然,难怪那么丑,原来是龙司做的。 舒宁顿时就不满了,愤愤道:“昨夜王爷与风昱他门翻了一夜的书,最后才选了一个什么鱼的,说是寓意好,我们都以为是送给王妃的,竟然....”舒宁越说越气,手中的纸鸢被捏得变了形,翅膀都弯了。 竟然真有那么丑的鱼?宣云齐蓦地有些好奇,随口问道:“什么鱼?” 舒宁见宣云齐冷静淡漠的样子,以为是她说错了话,便道:“王妃,我..是舒宁说错话了,不该提那什么侧妃惹王妃不高兴” 宣云齐道:“我没不高兴,我只是想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鱼?” 舒宁不确定宣云齐是不是真的没生气,可风昱也没说清楚到底是什么鱼,便道:“奴婢也不清楚,不如我去将风昱叫过来,王妃问问他” “嗯,去吧” 半刻钟后,风昱急急忙忙跑到宣云齐面前,“王妃” 昨夜他忙了一宿,才刚睡下就被舒宁风风火火的叫了起来。 宣云齐有些好奇的问道:“昨夜,王爷在找什么鱼?” 风昱道:“昨夜王爷说要做个寓意好的纸鸢,又不知做哪种好。便让我们一道去翻了书找,最后王爷在书中找到了一种鱼” 宣云齐有些无奈,“到底是什么鱼?” 风昱道:“这..属下也不慎清楚,只知道是王爷是在《远海杂录》里看见的” 宣云齐没了兴致,“那算了”自古纸鸢寓意都好,再说那样丑的鱼,龙司只是手艺不精选个丑的做起来没难度罢了,大约也不会有多深的含义。 舒宁道:“我房中倒有一本《远海杂录》。我去拿过来”说罢,连忙转身回了屋中。 片刻后,舒宁便拿着书跑了回来,递给风昱,“你看看,是哪种?” 风昱接过书,随意翻了翻,其实他并不知道昨日龙司看上的何种鱼,今日也是听风讯说起才知道是从此书上看来的。 宣云齐见风昱翻了好一阵子也没翻到,便将书拿了过来,入目一看,却正好翻到纸鸢所绘丑鱼的那一页。 深海有鱼,形似□□,丑如海鬼,却名安康。 宣云齐看清书上所写后,心中一咯噔,立马拔腿向丹青院跑去。脑中全是龙司说,本就是送你的,你既不喜,便随它去。他要去告诉龙司,他并不是不喜。 第34章 可当宣云齐跑到丹青院门前,又退却了。龙司要送的人是颜霁,他希望安康的人也是颜霁,与他宣云齐半分关系也无。霎时一腔热情化为一阵青烟,风一吹,什么都没了。 宣云齐失魂般的回了清雅院。他又不是颜霁,激动个什么劲,感动个什么劲。 宣云齐躺在床上,看着月亮从柳梢走到中天,又从中天走到东方,与朝阳擦肩而过。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晃得他眼睛疼的时候,宣云齐才发觉他竟然一夜未眠。 此时舒宁在门外敲门:“王妃,王爷过来了” 宣云齐将被子一扯,蒙住头,半晌后,又扯开,急促的喘着气,“就说我不在” “啊?”舒宁愕然,这又是什么情况。此时龙司已走近,舒宁连忙行了礼,“王爷” 龙司道:“恩”说着轻推了一下门,可门却没动,门后有人抵住了。 宣云齐站在门后,“我在禁足,王爷还是别来得好” 舒宁听着宣云齐的话差点要晕过去,王妃莫不是又魔怔了? 龙司沉默了片刻,沉声应道:“好”说罢,便就真的转身出了清雅院。 这一走,宣云齐倒是如愿安安静静的在清雅院禁了半月的足。半月来,龙司一次也没再来过。 此等好消息自然是瞒不过玉琉院的。春花笑着道:“公主,咱们的机会来了,王爷已经半月没去过清雅院了,看样子也没有要解了她禁足的意思” 姬彩月却还是面色担忧,“可这半月王爷也未曾踏足过玉琉院,且每次我去丹青院都被挡了回来” 春花道:“许是王爷要花时间忘了清雅院那位。且不管怎么说,公主一直再往上走,那位是一直在下跌啊。总有一天上下交错,公主会将她踩在脚底的” 姬彩月点点头,倒也赞同。毕竟以龙司的身份地位肯定不会轻易的接受一个人,她与龙司地位相当,只要她坚持不懈,总要一天龙司会动心的,“那快些为我梳妆,再去丹青院” 舒宁看着又在发呆的宣云齐,忍了又忍,才将心中的呼之欲出的苦劝压了下去。最初她便劝过了,不仅一点用也没有,反而被王妃赶了出来,好几日都没见她。 宣云齐认真的想了半月,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 但是他一个宣国太子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喜欢上梁国摄政王呢? 第23章 杜鹃 下弦月渐隐,东方将白。 黎明来临前总是特别黑暗,寂静空旷的街道上有一人影疾驰而奔,时不时还回头望去,似害怕有人追来。 同一时间,风讯在龙司卧房门口压低声音喊道:“王爷” 龙司倏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进来” 风讯推门进来,站在屏风外,“王妃片刻前从后门出了府,风昱一直跟着” 龙司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若他一路往宣国而去,叫风昱助他联系上池承” “是” 宣云齐一路往降娄城门而去,他思考了许久,实在不能再在王府待下去了。 宣云齐走到城门口时,恰巧是开城门的时辰。城门的侍卫狐疑的打量着宣云齐,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宣云齐随即就镇静了下来,将袖中的玉佩拿了出来,沉稳的答道:“我是摄政王府的人,王爷叫我出去办点事” 宣云齐手中拿的是一个帝王绿的翡翠云纹玉佩,极为罕见,只有皇族才有资格拥有。 侍卫一看,便知道得罪不起,连忙躬身道:“公子请” 宣云齐大摇大摆的出了降娄城,他站在城门下,转身望去。大气磅礴的城墙上镌刻着笔势凌厉的两个大字。据说是当初城墙建好之时,龙司一跃三丈,提枪而著。 若他们无国界之别,说不定会是知己。 半刻后,宣云齐毫无留恋的转身,往宣国方向而去。他已出来三月有余了,父皇母后一定急疯了。 云洵在左相府住了半个多月,整日无所事事,不是喝茶就是赏花。龙司一直没来信叫他回去,他也不敢妄动。可这种文雅的日子他实在是过不习惯,人都瘦了一圈了,今日无论如何他也要回王府去。 云询看着日头升上来,挂在树梢。料想此时姜珩羽已经醒了,便往前厅而去。路上遇到一小厮,问道:“左相在何处?” 小厮道:“回公子,相爷在书房练字” 听到练字二字,云询两眼皮齐齐开始跳。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左右都跳算怎么回事? 反正总不会是好事,便也不去找姜珩羽了,对着小厮道:“王府突然有急事,我要回去一趟,麻烦你去向左相报备一声,就说王府的云询多谢相爷款待,改日一定登门道谢。”说完,脚底生风,连忙出了左相府。好家伙,左相怎么突然又开始练字了? 小厮茫然的看着急速遁去的云洵,王府出了什么事,怎么这般着急,连倒个谢都没时间? 姜珩羽停下笔,看着小厮,问道:“你说云洵一直在府内?” 小厮又茫然了,云洵公子不是一来就见了相爷吗?口中答道:“是啊,云洵公子已在府中住了大半个月了。” 他近来心神不佳,竟然将云洵的事完全抛诸脑后了,这般好的机会,怎么着也该让云洵将字练好。姜珩羽有些遗憾,“你说他已经走了?” 小厮点点头,“是,云洵公子说王府有急事,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既已走了,那便算了,姜珩羽点点头,“你去忙吧” “是” 姜珩羽看了看日头,已是辰时了。便喊了一句道:“文伯” 文伯连忙应了一声,“少爷”快步走了进来。 “将我房中的那副百花图给杜鹃表妹送去” 文伯温和的笑了笑,“少爷真是有心,老奴这就去” 文伯还没出门,就听见院中有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表哥” 姜珩羽无奈的笑了笑,迎了出去,“你怎么来了?” 姜珩羽在家思过,既不得外出,外人无故也不得来探望。 许迎迎蹦蹦跳跳的走到姜珩羽面前,拉着姜珩羽的袖子,压低声音,“我是悄悄来的,不会有人知道的”然后又睁着圆圆的大眼睛问道:“表哥,你该不会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吧?” “什么日子啊?”姜珩羽故作苦恼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看着一旁的小厮,“今日是什么日子?” 许迎迎登时就不乐意了,松了拉着姜珩羽的手,歪着头撇嘴:“哼” 姜珩羽见状也不逗她了,“文伯” 文伯连忙将那副百花图取了来,递给那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表小姐,少爷逗您呢,礼物老早就给您备好了” 许迎迎闻言,施施然的将画卷接了过来,一甩,画卷展开。一副惟妙惟肖的百花图跃然纸上,但全卷中最巧夺天工的乃是一朵红色杜鹃花。杜鹃乃是她的小名。 “真好看”许迎迎望着画满意的赞了一句,姜珩羽的画可是千金难求的,随即抬头欣喜的望着姜珩羽,“还是表哥最疼我了” 姜珩羽宠溺的笑道:“花再美也比不得我如花似玉的表妹” 许迎迎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红,“表哥又取笑我” 姜珩羽笑着道:“今日便及羿了,可有喜欢的人,表哥为你说去” 提及此事许迎迎更不好意思了,脸红似桃花,小声的喏喏道:“母亲..母亲说宇..” 此时有小厮进来,杜鹃连忙止了声。 “相爷,表小姐。宇文尚书在门外求见” 姜珩羽道:“请他进来” 姜珩羽此时尚在思过,若被人看见她出现在此,说不定会给表哥惹麻烦。于是许迎迎连忙道:“表哥,我就先走了”说罢,便急急跑了。 姜珩羽看着许迎迎匆匆而逃的背影一阵狐疑,刚刚是说宇..难道说的是宇文商?姜珩羽摇头笑了笑,这小丫头,是害羞了啊。看来他得好好考察考察这未来的表妹夫了,其实宇文商此人不错,仪表堂堂,年少有为,为人又谦和上进,做他表妹夫倒也合适。 宇文商走进来,看到姜珩羽面上的笑意,也笑道:“相爷今日有喜事?” 姜珩羽看着宇文商手上的东西时,更是坐实了心中的猜想,笑道:“阿商,你来的晚了一步啊” 宇文商有些不解,“相爷何出此言?” 姜珩羽指了指宇文商怀中的杜鹃花盆栽,“人刚走” 宇文商低头看着开得正盛的杜鹃花,难道他说的是花匠?便道:“那有什么关系,只是东西在,人何时来都可以”说着便将盆栽放在桌子上,“冀州之地,盛产杜鹃,我便带了些回来,相爷可别嫌弃” 姜珩羽对宇文商此举还是很满意的,赶在杜鹃生辰之日赶了回来。笑道:“阿商说笑了,我怎么会嫌弃。阿商也别叫相爷,叫我珩羽就行了” 宇文商谦虚的推辞:“那怎么使得?” 姜珩羽望了望桌上杜鹃,笑着拍了拍宇文商的肩膀,“你我之间不必见外” 第35章 宇文商虽不知姜珩羽为何态度转变如此剧烈,但这结局他却是满意的,于是从善如流道:“那商恭敬不如从命了” 姜珩羽看着风尘仆仆的宇文商,“冀州之事可还顺利?” 宇文商叹了口气,“去了半月,一点线索也没有,最后只得缴了冀州边界的一窝土匪结了案。” 究竟是何人计划得如此周密,一点破绽也没留下?姜珩羽皱着眉,“鲁国没有异议?” 宇文商道:“现在鲁国压根没心思管姬玉灵的事” “那是为何?”,怎么也是一国公主,怎会没心思管? 宇文商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因为姬彩月的事” 姜珩羽更是疑惑了,“和姬彩月有什么相关,她不是安全到了王府了吗?” 宇文商道:“在她进门的时候,王府便有了王妃,她是以侧妃的身份进王府的” 王妃与侧妃虽只有一字之差,可代表的含义可是千差万别的。姬振当初费尽心力才让龙司松了口,为了巩固姬彩月王妃之位,还特意让姬玉灵过来相帮,可谁知这临到了又变了卦。 宇文商道:“鲁国国君已在来降娄的路上了” 姜珩羽没心情关心姬振来不来,连忙问道:“摄政王府有了王妃?” 此事尚未传开,姜珩羽又在思过,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宇文商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此事我还是在与鲁国之人查案时听说的” 他在京城都不知道,宇文商远在边界自然更不知道。姜珩羽心中有些着急,姬振来了,龙司怎么也得给个说法。可以龙司的性格,他既娶了王妃,一定不会妥协了。 宇文商看着沉思的姜珩羽,“珩羽,可是有什么线索了?” 姜珩羽摇头,“没有,从没听龙司说过”姜珩羽觉得不对劲,以他与龙司的关系,没道理龙司娶亲他都不知道啊,或者这只是龙司不想娶姬彩月的借口? 不仅姜珩羽觉得不对劲,宇文商也觉得怪异。堂堂摄政王娶亲,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看来那王妃铁定有问题。 两人各怀心事,宇文商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 云洵回到王府,走到丹青院。风讯见云洵吃了一惊,“老大,你怎么回来了?” 云洵冷冷的看着风讯,他还不能回来了?“去向王爷禀报一声,就说我回来了” 云洵等了没一会儿,风讯便回来,“老大,王爷叫你进去” 云洵忐忑的走进去,刚到院门,一道寒光闪过,云洵身形微侧,反手一握,手中便多了一把利剑。 龙司站在院中手执银枪,“来练练” “是”云洵兴奋的应了一声。他也好久没活动过筋骨了,提着剑斗志昂扬的便朝龙司胸前刺去。 龙司提枪来挡,两器相交,尖锐刺耳。僵持刹那,云洵借劲腾空而起,脚抵屋檐,蓄足力之后,又一跃而下朝龙司猛烈攻去,剑势雄浑,步步紧逼。 龙司双脚却岿然不动,仿若生根。提枪便将云洵的剑压下,力重似千斤,至刚至猛的力道震得云洵虎口一麻。 云洵见势,抬腿便向龙司的气海穴踢去。龙司枪尾下压,就要化去云洵的攻势。只是手上之力一松,便压不住云洵的剑。云洵顺势一退,电光火石之间便将剑抽了出来。 身后五丈便是橘树,云洵背抵树干,挽了个剑花,又朝龙司心口刺去。身形疾如闪电骤然便到了龙司身前,剑如匹练,顿时将龙司笼罩在一片寒光之中,分不清虚实。 龙司闭目凝神,气运丹田,磅礴力劲喷涌而出,霎时寒光四散,震得一院橘树莎莎作响。 再睁眼,眼中漠然褪去只剩高昂战意。龙司不在只守不攻,身如鬼魅,枪似游龙,直朝云洵面门逼去。 云洵力不及龙司,只能且战且退。百招过后,银枪红缨垂下,微微飘荡,锋利枪头停于心口前三寸处。龙司扔了枪,“一点进步也没有” 云洵败得心服口服,收了剑拱手借此道:“左相府全是书画,实在不是属下能待的地方” 龙司看着云洵,“没练字不习惯?” 云洵苦着脸,“王爷,属下真的知错了” 龙司也没为难云洵,“行了,下去吧” “多谢王爷”云洵松了口气,此事总算是过了。 云洵刚走,路名便来报,“王爷,双喜公公来了” 龙司用帕子擦了擦手,“请进来” 片刻后,双喜急急忙忙跑了进来,“王爷,皇上请您进宫一趟” 龙司点点头,回屋换了衣裳,往皇宫而去。 右相陈贵站在太和殿中,面色沉重:“皇上,摄政王此举明显就是要挑起梁国与鲁国的矛盾啊” 龙渊坐在龙椅上,面上淡淡的,看不出是喜是怒,“右相此言何意?” 陈贵道:“皇上,去年摄政王答应鲁国娶鲁国公主为妻,可却事先又娶了王妃,这不是陷我大梁于不仁不义之地吗?” 龙渊垂眸坐着,也未答话,不知在想什么。 陈贵心中愤恨,“皇上,摄政王虽交出了朝政,可军权却一直牢牢握在手中,实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皇上,当早做防范啊” 龙渊终于有了反应,抬眸看着陈贵,“朕知道” 此时双喜进来,“皇上,王爷在殿外请求觐见” “宣” 龙司走进太和殿,行礼,“臣参见皇上” 陈贵看见龙司就是一肚子怒火,“摄政王,鲁国之事你要如何解释” 龙渊道:“皇叔,姬振半月后便回到降娄” 龙司道:“是” 鲁国虽没梁国强盛,但大小是个国家,梁国如今理亏,必要好好安抚才行。 龙渊看着龙司淡漠的样子有些头疼,便问道:“右相,此事你看该如何?”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娶了姬彩月为正妃,这样谁也没有异议。陈贵道:“只要摄政王说王妃之事乃是为了调查姬玉灵之死扯得幌子,然后将姬彩月以正妃之礼娶回府中。” 龙司沉默了良久,虽说皇族婚姻一向不由自己做主,只是他现在突然有些不想娶一个不爱的人。一辈子对着一个不爱的人,还要与她成婚生子,相伴到老。 降娄方圆百里,两三日便能离开了。龙司暗了暗眼眸,正想答应,就听龙渊道:“皇叔,你先回府好好安抚彩月公主,后续之事,再做商议吧” 龙司道:“是,臣告退了” 陈贵看着龙司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嘴角。龙司,你早该想到今天了。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从高处狠狠的摔下去,为你害死的人偿命。 龙渊面色深沉的瞥了陈贵一眼,“朕累了,右相也退下吧” 陈贵迟疑了片刻,一直埋在心中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第24章 贵人 自出了降娄城,宣云齐便不再匆匆赶路了,一路慢悠悠的往宣国而去。 走了约莫十日,到了一个热闹的城镇,宣云齐找个家客栈洗漱一番后,便到街上随便逛逛。 走到一成衣铺,宣云齐去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因着孤身在外,穿着也简单了,就一件靛青色窄袖长衫,拿了一把水墨折扇。 此时已是仲夏时节,烈阳高照,宣云齐随意走了一会儿,实在热得厉害,便准备找个酒楼歇一歇。 宣云齐见到路边有一算命的摊子,便过去问路,“老伯,请问这城中哪里有酒楼?” 摊主是一个年逾半百,须发皆白的老人家,有些瘦弱,自号昆仑半仙。昆仑半仙仔细的打量着宣云齐,片刻后,皱眉道:“我观这位公子周身之气略有黑色,恐不妙啊” 宣云齐一听,心说难道是龙司追来了?便问道:“如何不妙?” 昆仑半仙拿了纸笔递给宣云齐,“公子写个字来测测吧” 宣云齐提笔毫不犹豫的写了字,“何解?” 昆仑半仙摸了摸胡须,面色凝重却又不住的点头,“司封两口,虽困不住人,却仍是龙困浅滩之象。但公子之字龙飞凤舞,却又极好极妙。司有御之意,御龙乘云去,上可与天齐。若得贵人相助解了此困,必当扶摇直上” 贵人?莫不是池承来了?宣云齐连忙问道:“贵人在何处?” 昆仑半仙高深的看着宣云齐笑了笑,却未答话。 宣云齐见状,从袖子里掏了十两银子放在桌子上。昆仑半仙摇了摇头仍是不开口。宣云齐又拿了一张百两银票放在桌上,昆仑半仙满意的笑了,手指右方,“贵人就在冀州” 冀州乃是梁宣交界之地,池承在宣国找不到人,很可能会往梁国而来。宣云齐担忧龙司追来,随即酒楼也不找了,连忙回了客栈取了行李,动身往冀州而去。 风昱在暗处抽了抽嘴角,龙乃国姓,御龙二字也敢随意乱说。 此时一个年约七岁的小男孩朝算命摊子跑了过来,道:“爹,娘喊你回家吃饭了”又看见桌子上的一百一十两银子,极为欣喜,“爹,你真厉害” 第36章 昆仑半仙乐呵呵的将银银票收了起来,道“那当然”随即收了摊子,买了几斤上好的肉与一些小吃食,这才慢悠悠的往家而去。 小男孩咬着冰糖葫芦,好奇的问道:“爹,今日是谁来算命了,怎么这么大方” 昆仑半仙习惯的抬手想摸摸胡子,又发现手上提满了东西,只得作罢。弯腰凑近男孩的耳边小声道:“摄政王” 男孩惊讶得立在原地,张着嘴,手中的冰糖葫芦也忘了送去。半晌才回过神,“摄政王怎么会来?” 昆仑半仙摇头笑道:“不可说”又道:“咱们走快些,不然你娘该等急了” “恩” 宣云齐又走了十日,终于到了梁国边界冀州。 宣云齐走在一条小道上,饶是周围树林茂盛也遮不住如火的日光。宣云齐骑在马上浑身汗水止不住的流淌,口干舌燥渴得厉害。 宣云齐夹了夹马腹,快速向前而去,走不多时看到前方路边有个小茶馆摊子。 宣云齐骑马走近。将马拴在树上,“老板,来碗茶” “好嘞”老板热情的应了一声,快速的上了一碗茶来。 山泉水冲泡的茶,虽不是什么好茶,解渴却是够了。宣云齐慢慢的喝着茶,此时又有几个简朴的庄稼汉子走了进来,要了茶后,坐在一旁侃天说地。 其中一身穿灰色短打包头的人道:“你们听说没,京中出大事了” 一褐衣男子问道:“什么大事?” “鲁国国君到了降娄了” 一赤色衣衫的男子不屑道:“那算什么大事,梁鲁交好,他来不是正常嘛” “你懂什么”灰衣人喝了一口茶,“据说啊,是来找摄政王算账来了” 褐衣男子语带好奇的问道:“找摄政王算什么账?鲁国公主不是嫁到王府去了吗?” 灰衣人嘿嘿笑了笑:“嫁倒是嫁了,不过原本鲁国公主是要嫁给摄政王当王妃的,谁知那公主去的时候,摄政王已经娶了王妃了,那就只能做个侧妃了” 褐衣男子用手扇了扇风,“侧妃?那鲁国公主能干啊?” 灰衣人道:“就是不干啊,所以鲁国国君就来了啊。最奇的是,这鲁国国君来了之后,发现王府压根就没有王妃” 赤衣男子惊讶道:“没有王妃?那王爷岂不是是了骗鲁国公主?” 灰衣人道:“所以啊,鲁国就更不干了,非要摄政王将王妃交出来,可这人都没有上哪交去” 褐衣男子问道:“那怎么办?” 赤衣男子插话道:“哎,这我知道,听说啊摄政王被皇上处罚了” “处罚?”褐衣男子有些惊讶,“摄政王不是皇上的叔叔吗,怎会被处罚?” 灰衣男子笑道:“那你可就错了,天家哪有什么情。据说年初籍田,皇上亲耕时便受伤了,当时就是摄政王跟在皇上身后。以摄政王的能力,却没将皇上拉住,你说奇怪不奇怪” 褐衣男子指了指天,压低声音道:“大家都说这是上天示警,暗示天子要小心” 灰衣男子面无所谓,“说不定皇上早就想动摄政王了,鲁国公主只是个由头” 宣云齐越听越心惊,因他走了竟扯出这么多事?龙司现在怎么样了?随即掏了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匆忙翻身上马,却调转了马头,急忙往降娄方向回去。 一直跟在宣云齐身后风昱愣愣的看着绝尘而去的宣云齐,这都快出梁国了,怎么又回去了?他这才刚将信送与池承,还要不要联系了?眼见宣云齐越走越远,风昱来不及多想,连忙跟着宣云齐而去了。 宣国边界青州。 “指挥使,刚刚在墙上发现一张纸条”一锦衣卫拿着一张暗黄色的纸条呈给池承。 池承狐疑的接过来一看,纸上只有六字,宣云齐在冀州。 冀州?太子怎会跑到大梁的地界上去了?难怪他们遍寻不获,人竟然已不在宣国了。池承心一凛,问道:“看见送纸条的人没有?” 锦衣卫道:“未曾看见有人来过” 会是谁送来的?此人是敌是友?池承心中担忧宣云齐安危,连忙带了人往冀州而去。 宣云齐一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走了十日,跑死了两匹马,终于又看到了降娄的城门。 城中不能骑马,宣云齐便在城门口勒住了马,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宣云齐使劲的甩了甩头,勉强从马背上下来。脚下无力,站也站不住了,奈何心中又着急,便只能半倚半靠在马背上,跟着马慢慢往城中而去 风昱看着晕晕乎乎倚在马背上踉踉跄跄的宣云齐,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敬佩。这十日赶路下来,他都有些吃力,宣云齐身体如此虚弱竟然还坚持了下来。只是心中不解,这宣国太子为何听了王爷的事便慌忙就回来了。 烈日炎炎,火热的阳光照的宣云齐更是昏沉,整整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摄政王府。 马从摄政王府前走过,宣云齐脱力得连拉马的力气都没有,便只得撑着马背站立起来,抬眸正准备叫人。却见府门上挂满了红绸,比午时的太阳还要红艳刺目。宣云齐脑袋一空,软软的就向前栽去。 风昱在宣云齐停在王府门前的前一刻,便进了王府,直往丹青院而去。刚进院中,便有磅礴的力劲直面扫来,风昱躲闪不及,连忙出声:“王爷,王妃回来了” 龙司闻言银枪一扔,“锵”的一声巨响,银枪入地三分,直立于地。庞大气劲震得无数绿叶萧萧而落。 仿若一阵风吹过,龙司便到了府门。入目便见宣云齐向前栽去,急忙飞身向前将人接住了。低头看去,只见怀中人面色憔悴,轻若无物,掌之所触全是突出的骨头。 龙司快步进了府,“快去将云沙叫来”,随即便往清雅院而去。 清雅院中,舒宁叹了口气,有些不舍道:“都打扫完了,我们去向离管家辞行吧”王妃走了,王府也不需要她们了。最后在将内院打扫一遍,便该离开了。只是搞不明白怎么好好的王妃又丢了? “舒宁,去找件干净的衣裳来”龙司抱着宣云齐匆匆而入,“舒雨,熬点粥备着” 三人看清龙司怀中所抱之人,惊喜之余犹感心疼,才一月未见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耽搁,各自忙活去了。 龙司将宣云齐放在床上,看着宣云齐凹陷的脸颊,狠皱着眉头。 片刻后,云沙进来,“王爷” “过来给他看看” 云沙走近为宣云齐把脉。看着宣云齐面黄肌瘦的样子,心中忍不住嘀咕,这莫不是遭了贼了?片刻后收了手,站起身道:“王妃这是过度劳累引起的心力交瘁,又中了暑热,只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便会好转” 此时舒宁拿了衣裳进来,看着床上昏迷的宣云齐,想起上次的事心有余悸,心中还是不踏实,慌忙问道:“云沙公子,王妃怎么还不醒?” 云沙道:“没事,现在只是睡着了” 龙司点点头,略微放下心来,“都下去吧”说罢率先出了房门,“风昱” 风昱应了一声,“王爷”跟着龙司进了隔壁的侧房。 龙司问道:“你们一路出了什么事?” 风昱如实答道:“回王爷,一路并无异常发生。王妃一路悠闲的往宣国方向而去” 龙司看着风昱,皱眉问道:“悠闲?” 风昱自是知道宣云齐到王府时的模样,又连忙道:“不过在冀州时,王妃听说了王爷的事,便一路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龙司问道:“何事?” 风昱抬头看了龙司一眼,才将那日所听全数说了。 宣云齐醒来时已是三日后了。日薄西山,有昏黄的夕阳光还残留在屋中。 宣云齐睁开眼便见到一身穿绛紫华服的男子背对着他,站在窗边负手而立,似在观赏落日。橙红的霞光将他如墨的发丝染成了金色。晚风吹过,发丝轻动,似粼粼波光闪耀。 “龙司”宣云齐沙哑着嗓子轻轻喊了一声。 龙司转过身,从桌子上端了一杯水,几步走到宣云齐面前,将水递给他,“感觉怎么样?” 宣云齐坐起身,接过水杯喝尽后又递给龙司,感觉嗓子没那么难受了,“只是有些乏力”宣云齐躺得久了,浑身都躺疼了,下了床“有吃的吗?” 龙司叫舒雨端了些饭菜进来,宣云齐喝了两碗牛肉粥,解了腹中饥饿,便放下了碗。 宣云齐看着龙司,见他不似有什么不妥,便问道:“你没事吧?” 龙司看着宣云齐,不答反问:“为何回来?” 此话一出,宣云齐当的就愣住了。是啊,他回来做什么?大梁的事与他有什么干系?却又想起路上所闻,不放心的问道:“皇上没罚你?” 龙司也不再追问,点头,“罚了” 宣云齐有些急切的问道:“那你没事吧?” 龙司望着宣云齐一时没说话。 看得宣云齐更是着急,龙渊果然是对龙司下手了。连忙问道:“那你可有应对之策?” 第37章 龙司淡然的摇了摇头。 宣云齐看着龙司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急得不行,连坐都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这才真是龙困浅滩了,斟酌了良久,才道:“要不,你和我回家去避避,等皇上消气了再回来?” 此时,舒宁敲门进来,面目冷淡,“王爷,姬公主来了” 自龙司答应要娶姬彩月后,姬彩月便不住王府了,与姬振一道住在鲁国大使馆去了。等下月成亲,再以王妃之礼迎进王府。 龙司道:“本王有要事,不便见客” 舒宁闻言一腔愁苦顿化乌有,雀跃道:“是”随即脚步轻快的退了出去。 宣云齐有些搞不清状况了。不是姬振来找麻烦了吗,怎么还对姬彩月这般冷淡? 龙司却不甚在意,微微勾唇问道:“你刚刚说让我跟你回家?” 第25章 赏月 宣云齐讪讪一笑,“我顺口胡说的”要是龙司真跟他去了宣国,那还得了,拐卖摄政王的罪名,他可担不起。又急忙转了话题,“皇上怎么罚你了?”看龙司好端端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受罚了。 龙司道:“没事,你好好休息”说罢起身便走了出去。 看得宣云齐一阵茫然,连忙叫了舒宁进来问了。 舒宁听到宣云齐的话,也忘了问宣云齐为何要走了,满心愤怒道:“还不是那个姬彩月,非要做王妃,皇上为了给鲁国交代,便让王爷下月将她以王妃之礼迎进来” 以王妃之礼迎进来,便就是王妃了,颜霁不过一个女医,遇到鲁国公主便只有退位了。难怪龙司都不问他为何走,只问他为何回来,宣云齐黯然,原来龙司是打算舍弃他了。 舒宁见宣云齐脸色暗沉,又急忙安慰道:“但是王爷并不想娶的,是皇上下了旨非要王爷娶的”又为龙司鸣不平道:“王妃,你都不知道,你刚走的那几天鲁国之人天天来王府找王爷麻烦,王爷心中不痛快,日日在丹青院练枪,丹青院里的橘树叶子都掉光了” 看来龙司是不愿娶姬彩月了,现在他是正牌王妃,只要龙司一日没休他,便不能娶王妃。宣云齐心一动,拿了灯笼便朝丹青院而去。 到了丹青院,风讯连忙将宣云齐拦住了,“王妃,王爷有事在忙,您不能进去” 宣云齐看着风讯面上的急促之色,心中疑惑,难道龙司出什么事了?黑了脸,“让开” 虽说宣云齐是宣国太子,但他现在也是王妃,风讯又不清楚龙司对宣云齐究竟是何打算,但现在宣云齐既顶了王妃之名,他也只能听从了,风讯斟酌了片刻,退到一边,让开了路。 宣云齐快步进了丹青院,远远的就看到内院中一男一女正坐在院中。宣云齐皱了皱眉头,将灯笼轻轻的放在地上,蹑手蹑脚的走近,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脚有些软,便靠在了墙根阴影处。 宣云齐探头出去看,那女的分明就是鲁国公主姬彩月。 宣云齐心中兀的有些不痛快,靠在墙根望着月亮。只见月亮上一些黑色的斑点,这也太难看了。一阵风吹过,将院中两人的声音悉数带了出来。 姬彩月刚刚硬闯进府,正好遇到从清雅院出来的龙司。登时就呆住了。剑眉星目,沉稳中带着霸气,俊朗中带着桀骜,当真是举世无双的美男子。当即就认定了龙司便是她此生一的良人。 姬彩月斟了一杯酒,娇声细语:“王爷,彩月今日前来,是父皇让彩月前来邀王爷前去大使馆一聚” 龙司看着院门口,微微勾唇,“本王尚在禁足,不能前去,请公主见谅” 龙司话虽拒绝,但语气却很是温和。姬彩月心下欢喜,望着龙司的面具也不觉厌弃了,娇羞不已:“王爷不去也没关系,父皇已嘱咐了我好生服侍王爷。若王爷不弃,彩月愿与王爷结三生之好”说罢握住龙司的手,深情款款:“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宣云齐觉得今日的月亮已不仅仅是难看了,简直是丑陋至极。宣云齐咬着牙,本太子这般匆匆赶回来,你就在这儿谈情说爱? 龙司将手脱出来,颇惊讶的问道:“公主也在军中待过?” 姬彩月不知龙司为何有此一问,略一迟疑后便如实答道:“彩月自小长在宫中,从未去过军中” 龙司问道:“那公主方才可说的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宣云齐一拳打在泥地上。龙司你要是敢答应,本太子就真的不伺候了。 姬彩月娇羞的点点头,应道:“恩” 龙司道:“那就怪了,公主既未去军中何出此言呢?” 姬彩月疑惑的看着龙司,很是不解的问道:“彩月不知,王爷为何一再提起军中?” 龙司饮了一口茶,“公主博学,当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出自《诗经·邶风·击鼓》” 姬彩月点头,“确实出自此处” 龙司道:“此乃战中军士互勉之言,公主这莫不是在暗示本王征鲁?” 姬彩月闻言脸色霎变,连忙道:“不不不,王爷误会了,彩月绝没有这个意思,彩月说的是它的延伸之意” 龙司冷眼觑着姬彩月,“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本王从不信什么延伸之意。” 姬彩月不甘心,委屈的喊了一声:“王爷” 龙司站起身,沉声道:“风讯,送客” 风讯快速走到姬彩月身边,“公主,请” 姬彩月看着龙司的背影,恨恨的跺了跺地,转身出了丹青院。 宣云齐缩在墙根,等姬彩月走过后,按着地面刚准备起身,就见面前多了一双手。宣云齐抬头望去,见龙司站在月光下,面具已取,正温和的看着他。 宣云齐心动之余很有些尴尬,搭着龙司的手站起身道:“丹青院是不是要高一些,舒宁说这儿赏月比清雅院的要清楚” 龙司将外衫脱了披在宣云齐身上,“你是来赏月的?” 宣云齐跟着龙司一面走一面颇为自得的说着:“赏月是次要的,主要是我可以帮你挡挡姬彩月啊” “挡?”龙司侧头怀疑的看着宣云齐,刚才一直在院外看热闹的不知是谁。 宣云齐咳了咳,“刚才不算,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你保住王妃之位” 龙司眼角一扬,“帮我?” 宣云齐想,现在他是王妃啊,“呃,也算是帮我自己吧” 龙司倒了一杯茶推到宣云齐面前:“如何帮?” 宣云齐道:“我就去向皇上说,我所中之毒尚未除尽,如今命不久矣,” “不行”龙司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不是,我还没说完呢”宣云齐觉得这是最好的主意了。颜霁是龙司的救命恩人,若在她将死之际还将她降为侧妃,传扬出去皇室的脸面何存。 龙司坚定道:“看你这样子也不像命不久矣” 宣云齐低头打量着自己,瘦骨嶙峋,在没有比他更像的了。 龙司道:“此事,我自有办法,你就别担心了” 宣云齐看着满院的橘树,心下怅然,龙司要有办法,这一院的橘树也不会连一片叶子也没剩下。现在他是龙司明媒正娶的王妃,怎么也不会让姬彩月将位置抢去了,心下有了主意,与龙司说了一声,便回了清雅院。 宣云齐回到清雅院,叫了舒宁,“去挑件宫装,明日我们一早入宫去” 舒宁惊讶道:“入宫?”难道皇上真要夺了王妃之位? 宣云齐点头,他倒要去问问,他未犯七出,为何竟要龙司停妻再娶。“对,去准备一辆马车,越招摇越好” “是”舒宁见宣云齐眼底光芒大盛,心中也不由得热血沸腾了起来,也不耽搁,立马下去准备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宣云齐便早早起来了,叫了舒宁进来更衣上妆。 一件白底蔚蓝边的薄纱宫装,精致又繁复,宣云齐整整穿了半个时辰才穿戴整齐。绾了一个飞天高髻,戴着一副与宫装遥相呼应的白蓝面首。额间画了一朵蓝色仙客来,身上但凡外露的地方全都涂了厚厚一层白铅。 原本男子穿女装总是要显得壮些,可宣云齐遭了那些罪,那腰真当得起,盈盈一握楚宫腰。但脸颊瘦得没肉就比不得原先好看了,不过瘦瘦弱弱的又带着憔悴,倒是增加了几分女子气息,走路时在稍微曲着腿,活脱脱一小女子模样。 宣云齐照了照镜子,很是满意,就像戏馆唱戏的,完全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大致现在他母后都认不出来了,叫了舒宁就准备出门。 风昱看着舒宁与宣云齐的背影,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向龙司禀报一声,急急往丹青院而去。 龙司站在院中,“他要进宫?”连忙丢了枪,匆匆往府门而去。 宣云齐刚走到王府前院,便遇到了前来的龙渊、姬振、姬彩月三人。 宣云齐是认识姬彩月的,虽未见过龙渊,但帝王冕服不是人人都能穿的,便停了脚步,行了礼,“臣妇参见皇上” 此时龙司也到了,走到宣云齐身旁,“臣参见皇上” 第38章 龙渊冷冷的打量着宣云齐,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半晌才道:“平身” 宣云齐一直曲着腿,没一会儿腿就软了,龙司连忙扶了他一把,“多谢皇上” 龙渊走到正厅坐下,端起茶杯,慢慢的饮了一口。 姬振与姬彩月看着并肩站着的龙司与宣云齐,心中既不屑又不痛快。 姬振指着宣云齐,语气不善的问道:“敢问摄政王,她是谁?” 龙司道:“本王的王妃” 姬振道:“前几日,王爷分明亲口答应迎娶彩月为王妃,难不成王爷竟想食言?” 龙司点头,“恩” 姬振气急,“婚姻大事,王爷岂能儿戏” 龙司道:“正因大事,本王才不能娶公主。本王心之所爱只有一人,绝不能负他” 姬振道:“那梁鲁所做之约王爷也要弃之不顾?” 宣云齐见龙司迟疑,连忙出声道:“皇上,那年臣妇为王爷试毒未死。王爷已许我一世白头,应我正妻之位。世间之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姬振道:“既如此,王爷为何还要应承与彩月的婚事?” 龙司道:“此事我无话可说,愿发文昭告天下,是本王言而无信,以还公主清白” 这个傻子,宣云齐心中着急,若真的发文,那史书上龙司言而无信之名便永远也抹不去了。便道:“当初是臣妇自知形容丑陋配不上王爷,可知道王爷要娶彩月公主后,心下又反悔了。王爷重信守诺,才娶了臣妇了,请皇上明鉴” 龙渊看着龙司,“摄政王,你有什么说的?” 龙司道:“是我喜欢他..” 宣云齐无奈得快要仰天长啸了。急忙拉了拉龙司的袖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知道你深情,但现在也不是逞能的时候。 龙司余光扫到宣云齐的动作,出口的话便转了个弯,“王妃救过臣的命,此等恩情臣决不能负他,公主若是想要什么补偿,本王一定竭尽所能” 龙渊见龙司态度坚决,也不强逼,“既如此,朕看不如在京中俊杰中为公主另择贤婿” 姬振原本是指望龙司能登上宝座,但现在看来,龙渊日益强势,龙司已没希望了,反而是他的赫赫战功很有可能会成为他的催命符。 龙渊既开口了,姬振自然是顺坡而下,“但听..” 姬彩月见姬振就要答应,立马就急了,连忙开口:“父皇,女儿此生非王爷不嫁,就算入府为侧妃,也心甘情愿” 姬振立马黑了脸,“胡闹” 姬彩月道:“女儿已经是王爷的人了” 宣云齐一听,连忙侧头盯着龙司,眉头微皱眼光犀利。龙司无辜的摇头,就要开口澄清,宣云齐连忙拉住了他,这时候驳姬彩月的面子就是驳鲁国的面子,对于此事百害而无一利。 龙渊闻言,目光黑沉的盯着姬彩月,“此话当真?” 姬彩月看了龙司一眼,见他没有要戳穿的样子,心中也有了底气,“彩月绝不敢欺瞒圣上” 龙渊握杯的手紧了又紧,半晌才道:“那就如公主所愿”说罢,转身便往府门而去,朝双喜怒气十足的喊了一声,“回宫” 姬振也是满脸黑气,看着姬彩月,也跟着龙渊走了出去。 龙司与宣云齐看着站在原地的姬彩月,内心还是过意不去。宣云齐道:“舒宁,将公主送回大使馆” 谁知姬彩月看也没看宣云齐,走到龙司面前,娇滴滴的道:“王爷,彩月先回玉琉院了” 龙司点点头。 姬彩月喜笑颜开,带着一众丫鬟浩浩荡荡的回了玉琉院。 宣云齐看着志得意满的姬彩月,内心愧疚之情散了一半。侧妃也是妃,还是要与他争宠。 宣云齐脖子被首饰压得生疼,望了龙司一眼,他辛苦了一上午,结果龙司三言两语就捡了个大便宜,随后恹恹的往清雅院而去,今日为了看起来更憔悴些,他早饭都还没用呢。 龙司跟上宣云齐,抬手便将他头上的首饰一一取了,“你今日是想进宫?” 事情都解决了,再说他如何如何想帮忙也矫情,“没有,只是想出去走走” 龙司将宣云齐头上的首饰都取完了,发髻也散了,脸看起来更是消瘦了几分。“那你想去什么地方?” 不就多了个侧妃吗?至于开心成这样吗?宣云齐瞥了一眼龙司,“现在又不想去了” 龙司看着宣云齐无精打采的样子,难道又病了?伸手便抚上了宣云齐的额头,不烫不冷,并无异常。 宣云齐将龙司的手拉下来,“今日我也算帮了忙,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龙司毫不犹疑的道:“行啊,什么事?” 宣云齐闻言心中不快退了大半,“天际不可泄露”早知道要这般容易,他就不费那么大劲讨龙司欢心了。 第26章 醉月楼 回了王府的宣云齐又吃上了云沙的药膳,虽没有最初难吃,不过总算不上好吃就是了。 宣云齐在清雅院安生的养着身体,玉琉院的姬彩月就没那么悠闲了。一大早春花就来说:“公主,今日皇上便要回京了” 自那日在王府见过,姬彩月还未见过姬振,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姬彩月连忙换了衣衫,向大使馆而去。 姬彩月到了大使馆却发现姬振已经走了,又赶忙向城门口追去。刚道城门口,就见鲁国的车马已经扬鞭启程了,姬彩月心中伤感不已,站在城门口望着绝尘而去的队伍久久不能回神。 一刻钟后,春花小声道:“公主,咱们回去吧” 姬彩月叹了口气,上了马车。 走不多时,突然车窗一动,一道寒光闪过,一根银针带着一张纸条急速的刺入车厢壁上。 寒光闪过,姬彩月吓得半晌才回过神来,连忙撩起车帘往外看去,市集热闹依旧,半点惊慌也没引起。 姬彩月将银针拔了出来,打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想得王妃之位,来醉月楼。 姬彩月心中疑惑,却还是叫住了马车,“春花,去问问醉月楼在什么地方” “是”春花去了片刻,回来道:“公主,醉月楼就在前面” 姬彩月想了想,道:“去醉月楼”如今她只有一人,且龙司心中只有颜霁,无论她怎么做,总是讨不了龙司的欢心,这王妃之位已离她越来越远了,若有人能帮她,自是最好不过,但是那人值不值得相与,还得先去看看。 姬彩月一进醉月楼,小二便过来笑着道:“夫人,楼上请” 春花心中有些害怕,拉着姬彩月:“公主” 姬彩月道:“没事”便跟着小二上了楼。 房中有一面大大的山海落地屏风,几乎将屋子隔断了,屋中飘散着清淡的桂花香气。 姬彩月一进门,小二便将门关了。 姬彩月走进屋中,站在屏风前,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不现身?” 屏风后一道沙哑低沉的男子声音传来,“现在是公主有求于我,我不想露面便不露面,等公主来日成了王妃,我有求于公主时,自会露面。” 姬彩月冷笑道:“我有求于你?荒唐,既然你没有诚意,本公主也不浪费口舌了”说罢,转身便要走。 此时一小厮从屏风后跑出来,拿了一块玉佩给姬彩月。 “公主可记得此物?” 姬彩月拿着玉佩,很是惊讶:“是你”。 三月初她从鲁国出来,在冀州她也遇了歹人,只是有另一帮人出现救了她。救了她的人马中,有一黑衣蒙面人挑开轿帘,从她腰上取了一块玉佩,“公主,可要记得今日的救命之恩” 那人道:“现在公主可以放心了,我不会害你的” 姬彩月还是不放心,“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那人懒懒的说道:“不过是想等公主成了王妃后,帮我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混个丞相做做” 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不说如今龙司只是个闲散王爷,压根就做不得主。此人若真想结盟,何须找她绕那么大一个圈子。姬彩月怀疑的问道:“你为何不去找王妃?” 那人笑了笑,“我与公主可是有过命的交情,且公主现在需要人手,各有所需才适合结盟” 姬彩月还是犹豫不决,天上不会掉馅饼,没人会无故帮她。 屏风后的人叹了口气,“罢了,公主既不信我,就当我没说过,公主,请吧” 小二将门打开,姬彩月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我信你”如今只要有人肯助她坐上王妃之位,些许算计怕什么。 那人道:“公主既如此爽快,那我也不含糊。肖月,将东西给公主送去。” 一俊朗的黑衣男子从屏风后出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走到姬彩月面前,“公主,这是醉月楼新出的小点心” 托盘里的是一盘洁白如玉、桂香浓郁的桂花糕,其间还嵌着金黄的新鲜桂花。姬彩月有些新奇,“如今不过仲夏,竟已有桂花了?” 第39章 那人道:“无中生有才称得上奇,公主,尝尝吧” 姬彩月将信将疑的捡了一块糕点,迟疑了半晌才送入口中。清甜爽口,齿颊留香,确实是难得的美味。 那人问道:“如何?” 姬彩月道:“不错,但这与我们所谋之事有何干系?” 那人道:“公主既喜欢,那我便将菜谱送给公主” 话音刚落,肖月便从袖中拿了一张纸递给姬彩月。姬彩月疑惑的接过来看。叠在一起的却是两张纸,其余都是一样,只是一张写着金桂,一张写着丹桂。 姬彩月不明所以,“这是何意?” 那人道:“难道公主未曾听说过丹桂树下白骨堆吗?” 姬彩月脸色霎变,连忙将手中的糕点扔到地上,怒道:“你竟敢谋害本公主?”说着就要往屏风里面去。 肖月连忙拦住姬彩月道:“公主误会了,丹桂有毒可金桂却是佳肴” 姬彩月停下脚步蹙眉道:“什么意思?” 屏风后人道:“法子我已想了,至于怎么用就看公主自己的了” 姬彩月心中有些不快,吞吞吐吐哪里像是盟友。 那人顿了一会儿,又接着道:“近些天桂花应能卖个好价钱,肖月,送客吧” 姬彩月半信半疑的盯着屏风上的山海看了半晌,转身出了醉月楼往王府而去。她堂堂嫡公主决不能一直屈居人下做妾。 宣云齐百无聊赖的在屋中躺着拿扇子扇着风,这天太热了,动一动就汗流浃背的。 舒宁端了杨梅汤进来,“王妃,喝点杨梅汤解解暑吧” 宣云齐接过碗,问道:“怎么未冰过?” 舒宁道:“王爷说王妃身体不好,不能喝冰的” 宣云齐喝了一口,未冰过的杨梅汤丝毫不解热。宣云齐端起碗便往丹青院而去。 走了这一路,宣云齐热得满头汗,到了丹青院正房,满屋冰块,凉意阵阵,霎时就将酷热之意压了下去。只是却未见龙司,宣云齐找了个小厮问了,才知原来龙司在书房。 宣云齐走到书房门口,敲了门,“王爷” “进来” 书房亦是满屋冰块,凉爽非常。宣云齐登时就不满了,凭什么清雅院一点冰块影子都没看见。走上前,将杨梅汤放到书桌上,“解解热吧” 龙司搁下笔,端起汤喝了一口。 宣云齐抽空往龙司的画卷上看去,画的是一副风景,天高云淡,空中有两行白鹭飞过,下有山林湖泊。颇有些旷达的意味,只是这起承转合间还显生涩,形到了神却未临。不过龙司是武将出身,画技能到这种地步已属不易了。 龙司放下碗,问道:“如何?” 宣云齐很是配合的捧了捧场:“挺好挺好” 龙司道:“不知王妃的画技如何?” 宣云齐摇头,道:“棋艺尚可,画技不行”人人作画都有自己的特色,这一画便很有可能暴露身份。至于下棋,大家都是一样的下法,没什么规律可寻,不管好坏总不至于丢了身份。 宣云齐突然来了些兴致,还不知道龙司的棋艺如何,“要不,来一局?” 龙司道:“也可” 宣云齐见龙司这般坦然,想来棋艺也不错,更是来了兴致,连忙摆了棋盘。才下三招,宣云齐便知道龙司的棋艺比一窍不通还要惨烈,压根就是两眼一抹黑,分不清敌我。 宣云齐看着淡然下棋的龙司,倒是没输阵。宣云齐好奇的问道:“王爷,你的棋是谁教的?” 龙司将子放到自己的活棋真眼中堵死了,“与左相对弈时,他倒是说过几次” 姜珩羽乃是梁国棋画大家,要是他都教不好,那龙司便是真对下棋没兴趣。宣云齐便也跟着龙司一阵乱下,问道:“那你的画也是左相教的?” 龙司摇头,“不是,是一个故人” 龙司的故人?宣云齐有心想问,但见龙司面色隐隐有些伤感,心想该不会那人故去了?便也没在追问,低头看了棋盘,白棋黑棋早就堵死了,见龙司还准备落子,便道:“王爷,你已赢了” 龙司看了棋盘一眼,笑道:“我既赢了,王妃合该是输了” 宣云齐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心中对龙司的棋艺越发透彻了,不仅不会下,连看都不会看的。 龙司道:“输了便当罚,王妃可愿?” 宣云齐愣了一下,虽有些疑惑,但还是答道:“愿赌服输” 龙司道:“那自明日起,我便去清雅院教王妃枪法” 宣云齐愕然,“你要教我枪法?” 龙司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口后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 宣云齐又惊又喜,小时他便对习武感兴趣,但宣昀怕他伤着,一直就不同意他舞刀弄枪。后来他实在没办法,就想偷偷跑到军中学一学,可才走到半道上,就被锦衣卫截了回去。回去后宣昀更是下了旨,任何人不许教大皇子武功。至此,宣云齐便不得不死了心,从此以后便也没再起过练武的心思。 宣云齐道:“不用等明天了,现在我就挺闲的” 龙司看着跃跃欲试的宣云齐,泼了一盆冷水:“现在已近午时,还是明早在开始吧” 宣云齐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别说是练枪了,就是只在院子里头站着都热得慌。可这闲来也无事,宣云齐坐下来随意问道:“王爷最近在忙什么事?” 龙司叫路名摆了午饭,“奉旨安抚府中之人” 宣云齐好奇:“安抚谁?” “姬彩月” 宣云齐随意弹着桌上的白玉茶杯,“那你去安抚了吗?” 龙司道:“还在想要如何安抚” 此时,路名进来将午饭摆好。 龙司看着还在弹杯子玩的宣云齐道:“过来吃饭” 宣云齐慢腾腾的走到桌边,“你想好了吗?” 龙司抬头看着宣云齐,“你想我如何?” “我...”宣云齐一噎,他当然想龙司不娶姬彩月。但龙司与姬彩月又不是三岁小儿,他们的婚事更不是儿戏。别说是宣云齐不愿,就是龙司自己不愿也是改变不了联姻的这个事实的。 宣云齐道:“没事,你该怎么安抚就怎么安抚吧”拿着筷子戳了戳面前的一道白玉豆腐,将一盘豆腐戳了个稀烂还不肯罢手。 龙司将一盘茄汁豆腐换到宣云齐面前,“吃饭吧” 宣云齐闷闷的扒了几口饭,简直比云沙的药膳还难吃,霎时一点胃口也没有了,放下碗筷,“我还是回清雅院去吃云沙的药膳吧” 龙司也放下碗筷,“好” 听到龙司这般爽快的话,宣云齐当真是半点留恋也没有了,站起身就走了。走到清雅院门口,又见舒宁与风昱站在走廊的下,风昱正端着一碗什么汤在喝,舒宁站在风昱面前眼带期待的看着他。 “咳咳..”宣云齐两眼望天的从两人身旁走过。 风昱与舒宁见是宣云齐,连忙行礼,“王妃” 宣云齐瞧见风昱,眼光一动。又倒着退了回来,退到舒宁面前,面色严肃:“舒宁,你将本王妃扔在丹青院自己回来了,该当何罪” 舒宁一听,连忙跪下,“王妃,奴婢知错” 风昱也连忙跪下,“王妃,是属下擅自叫舒宁回来的,您要罚就罚属下吧,属下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舒宁连忙道:“不关风昱的事,是..” “行了行了”宣云齐制止了两人,明明他已经够闹心了,还要看这种闹心的戏码。看着风昱,“那就罚你吧” 风昱道:“多谢王妃” 舒宁面色焦急,眼看就要哭出来了:“王妃,是奴婢擅自回来的,真的不关风昱的事” 风昱道:“风昱现在就去领罚”说着起身就要走。 舒宁想拉风昱又不敢伸手,只能泪眼婆娑的看着宣云齐,“王妃” 宣云齐实在有些无奈,挥挥手:“那你们俩一起去吧” 风昱心中有些慌乱,王府的责罚舒宁一个弱女子怎能受得住。连忙又跪了下去,恳求道:“王妃,此事都是属下一人的错,请王妃放过舒宁吧” 第27章 好地方 宣云齐想了想,“说的也是,舒宁去了也是拖后腿” 舒宁一听不对啊,哪有受罚还有拖后腿的?便也镇定了下来,问道:“王妃,您想要风昱去做什么?” 这小丫头,脑子倒是转的挺快的。宣云齐也不吓唬两人了,“也没什么,就是想让风昱去盯着玉琉院” 舒宁皱眉颇有些不平的问道:“是不是那个姬公主做了什么事惹王妃生气了?” “那倒没有”宣云齐道。她还用得着做什么吗,她的存在本身就足以让他不快了。 风昱也不多问,“那属下这就去” 宣云齐叮嘱道:“如果王爷去了,你一定要想方设法听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 “是”风昱抱拳应了一句,站起身退了几步一跃而去,几个纵身后便看不到人影了。 宣云齐看着舒宁,戏也演完了,眸中便恢复了以往的清和,戏谑道:“别看了,影子都走了” 第40章 舒宁的脸红了红,低头认错:“王妃,奴婢今日..” 宣云齐见舒宁又要认错了,连忙道:“快起来吧,本王妃还没吃饭呢,快要饿死了” 舒宁赶忙站了起来,“那奴婢这就去看看舒雨饭做好了没有” 宣云齐看了看日头,这都午时了吧,什么叫去看看做好了没有? 舒宁慌不迭的去了厨房,宣云齐一人慢悠悠的往内院踱去。 宣云齐刚走到屋中,舒宁便将午饭端了进来,“王妃,用饭吧” 宣云齐看着灰蒙蒙的粥,叹了口气,还是该在丹青院吃了再回来啊。饭饱之后总是容易犯困,宣云齐吃了午饭之后便回房午睡去了。 这一睡,便睡到太阳落山了才醒。晚风悠悠,烈日的余晖都已散尽了。 宣云齐伸了个懒腰走到院中。突然眼前一暗,风昱便站在了他的面前,“王妃” 宣云齐脑子登时就清醒了,有些急切的问道:“怎么样了?” 风昱道:“王爷申时便去了玉琉院。王爷对姬公主说,他一心只有王妃一人,若公主依旧愿在王府,对王府而言不过是多了一个客人,若公主不愿在王府,王爷愿意为公主另觅良人” 宣云齐点头:“知道了,不用再去盯着玉琉院了,下去吧” 风昱有些糊涂,难道王妃不想知道那公主是如何答的吗?可宣云齐既没问,他也不便多嘴,拱手便退了下去。 空中月亮冒了一个头出来,将满空璀璨的星辰都盖了过去。 宣云齐抬头望着夜空,心中既有些欢喜又有些不痛快,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自院外传进来。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宣云齐看着龙司,心中的那些欢喜顿时就被压了下去,“王爷不去玉琉院安抚公主,来清雅院做什么?” 龙司笑了笑,走到宣云齐面前,“今日星辰正好,特来邀王妃赏月” 宣云齐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月亮刺眼,我还是回房休息了”说罢转身就要回屋。 龙司一把拉住宣云齐,“我知道一个好地方”说着抱住宣云齐的腰,纵身一跃,便到了房顶上。 这也能算是好地方?宣云齐挣扎着想挣开龙司的手。不料龙司却道:“别闹”然后又抱着他自屋顶一路往西而去。 耳边风声呼啸,宣云齐抬头看着龙司的侧脸,月光下沉稳又坚毅。 大约一刻钟后,龙司停了下来,望着神游的宣云齐,笑道:“王妃这是被本王迷住了?” 宣云齐不自然的咳了咳,使劲的挣扎着,“放..啊”突然脚下一滑,就要向后仰去,看到头顶枝叶茂盛,才惊觉他们竟然停在了一棵树上。 龙司双手环着宣云齐的腰,用力一带,人便扑在了他的怀中。“小心点” 宣云齐惊魂未定的趴在龙司的胸膛上,抓着龙司的肩膀,很吸了几口气,“没事” 鼻尖龙涎香的香气浓郁,龙涎香?他从来不点龙涎香啊。耳畔有沉稳又急促的心跳声。宣云齐定睛仔细看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竟然在龙司的怀中? 宣云齐连忙推着龙司的胸膛,有些局促的站了起来,“刚才多谢王爷了” 龙司见宣云齐如此抵触,嘴角的笑意已淡的看不见了,随即便放开了宣云齐,“无妨” 宣云齐找了个结实的树枝坐着靠了上去,抬头望着月亮,枝繁叶茂的倒真将月光遮了许多。 宣云齐将脸移到一片阴影下,悄悄的侧头看着龙司。龙司斜靠在树枝上,正抬眸看着月亮,只是脸上神情不动,连眼也不眨,竟在出神。晚风拂过,绿叶轻摇,吹起龙司半披的发,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落寞。 宣云齐暗自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真是大千世界由心而生,看什么都能看出一样的来。 龙司抬眸向宣云齐看来,“笑什么?” 宣云齐望着龙司,这次他笃定自己没看错了,龙司眼底真有落寞。不禁有些担忧,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便笑着道:“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龙司配合的应了一声:“哦,什么事” 宣云齐一本正经的看着龙司,“我好像真的被王爷迷住了” 话音刚落便见龙司扬了扬唇,一拍树枝,便跃到宣云齐身旁,与他并排靠着,歪头看着他,“那本王得验收验收迷到何种程度了” 树枝虽算不得细,但也只能靠一个人。宣云齐伸手抓住龙司的腰,“当心掉下去了” 龙司揽住宣云齐的腰,笑道:“要掉就一起掉” 宣云齐看着龙司满眼的笑意,哪里还有半点落寞,难不成是他看错了? 龙司看着宣云齐,问道:“害怕?” 宣云齐很肯定他绝对没有看错,“王爷,你是不是喜欢看戏?” “为何有此一问?” 不然何至于变脸变得这么快。宣云齐这话倒是没敢说,只道:“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 龙司倒还真认真的回答了宣云齐,“小时候很喜欢看戏,不过一直没机会,后来,就更没时间去看了” “小时候?”宣云齐只知道龙司十二岁便上场杀敌了,倒是从未听人说过龙司小时候的事情。 世人都传说龙司是个武学奇才,上乘功夫都能无师自通,龙司从未有过的败绩似乎更是印证这些传说。是以宣云齐对龙司小时候的事情很是好奇,是不是真如传说一般,所有秘籍看一遍就懂,所有招式看一遍就会,轻轻松松的就练就了一身绝世武功。 宣云齐带着十分的希冀做好了准备听传奇故事,“你小时候是怎么过的?” 哪知龙司只是淡淡的回了两个字,“练功”目光悠远,好似在回想以前的事情。 宣云齐很是没过瘾,又问道:“怎么练的?” 龙司环着宣云齐腰身的手紧了紧,微微立起身体,凑近宣云齐耳边道:“你当真想知道?” 酥麻的耳根挠得宣云齐心中没着没落的。难不成这要知道还要献身来换不成?宣云齐赶忙默念了几句清心咒,“其实小时候也就那样,要不我给王爷讲讲我小时候的事?” 龙司又将身体靠在树干上,“讲” “我.”宣云齐刚开口就发现不对了,他现在是颜霁啊,这怎么讲也对不上啊。见龙司抬眼望来,便思索到,颜霁是女医,那她小时候肯定是天天看医术,认草药了,便道:“就是看看医书什么的,也无聊得很” 龙司附和道:“的确很无聊” 宣云齐见龙司一脸赞同的样子,心中倒越发信了坊间的传闻,世人皆愚我独慧,高处不胜寒,真是寂寞也无聊啊。 宣云齐觉得他在龙司面前好似越来越没有戒备了,为了不暴露他的身份,宣云齐决定还是少说少错,不说不错,乖乖的就闭了嘴,认认真真的赏着月了。 看了还没一刻钟,小微风一吹,树叶子一动便将月亮的光华给遮住了,树荫下又暗又凉爽。宣云齐俩眼皮直打架,宣云齐脑袋点了几下,最后落在龙司的肩膀上不动了。 龙司看着肩膀上的脑袋,宠溺的一笑,拦腰将人抱起,回了摄政王府。 宣云齐心中还记挂着龙司答应教他练枪的事,是以第二日早早的便醒了。 身上怎么这么沉,不对,有人。宣云齐猛地就清醒了,仔细看去,就见龙司半趴在他身上,左手扣着他的右肩,脑袋窝在他的左肩窝上。顺滑的长发将他的脸半遮了些,看得不太清楚。但那近在咫尺,萦绕于鼻息的雄猛的男子味道,却是让宣云齐心紧绷了起来。 宣云齐僵僵的不敢动,睁大眼睛望着屋顶。浑身没有不适,昨晚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吧。 突然,宣云齐猛地把龙司推开了,自己裹着被子缩到了床脚,戒备的看着龙司。 这一推龙司差点滚到地上去,龙司快速的反应过来抓住了床沿,这才稳住了身形。龙司看着紧紧拉着被子的宣云齐,脸上不正常的红晕,难不成昨夜吹了风伤寒了?凑近便准备去摸宣云齐的额头,问道:“怎么了?” 宣云齐急忙伸手抵住龙司,不让他近身,心中很是慌乱,脱口而出:“我来葵水了,你...” 龙司闻言当场愣住原地,眼中七分笑意三分惊讶,也不去碰宣云齐了,慢慢悠悠的下了床,“嗯,我让路名进来为你更衣” 宣云齐道:“不必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好”龙司应了一声,便出了内室。 宣云齐懊恼的垂下头,耷在被子上。他喜欢龙司就算了,现在对着龙司还能起反应了。日后他要如何怎样娶妻生子? 此时,龙司进来走到床边。宣云齐头也没抬,头砸在被子上,声音闷闷的,“出去” 龙司道:“衣服” 宣云齐朝龙司伸了手,龙司笑了笑,将手中的衣裳放在了宣云齐的手中,随后便又走了出去。 宣云齐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手中的衣裳,是一件中衣。 此时听到外室龙司的声音传来,“路名,去将我的枪拿来。” 第41章 “是” 宣云齐登时就来了精神,快速的将衣裳换下了。可这扔哪儿呢?宣云齐看着床上的带着白色污渍的中衣,又犯了难。 此时路名已将枪拿了过来,“王爷” 龙司看了一眼内室,朝路名使了个眼色,便提着枪走到院中。 路名大喊了一声,“王爷,左相邀您一会儿去醉月楼” 龙司要出门了?宣云齐拿着衣裳出了内室,递给了一旁的小厮,然后兴冲冲的到了院子里。 龙司此时正在练枪,枪尖过处,寒光闪烁。拨,挑,刺力道十足。 宣云齐看得热血沸腾,迫不及待道:“王爷不是说今日教我练枪吗?” 龙司招式一断便停了下来,将枪递给路名,对着宣云齐道:“那就从先扎马步开始吧” “扎马步?”宣云齐略有些惊讶,难道不是该教内功心法或者是家传的枪法吗? 龙司点头,亲自扎了个马步为宣云齐示范。又平又稳且看起来也轻松得很。 宣云齐一看,这也不难啊。便也学着龙司扎了个马步。 龙司走到宣云齐近旁,手按住宣云齐的肩膀,“在下去一点” 重心下压,小腿紧紧的绷着,宣云齐咬着牙坚持了半刻钟。小腿一抽一抽的疼得厉害。宣云齐实在没力气了,腿一松便跌到了地上,不停的喘气:“咱们还是学枪法吧” 龙司过去拉起宣云齐,“基础打牢实,枪才有力道” 宣云齐借着龙司的力站了起来,很是不赞同,“等我基础打牢实了,黄花菜都凉了” 龙司一想,那倒也是,便叫路名拿了把杆枪过来,“试试” 宣云齐接过来,拿着都费劲,就更别提耍了,宣云齐胡乱的挥了两下,手便酸了,将枪杵在地上,歇息。 龙司道:“枪太沉了,先学短兵器吧,你想学什么?” 宣云齐想了想,短兵之中,当属剑最出挑,凶险又迅捷。便道:“学剑吧” “剑?”龙司顿了片刻,“路名,去找两把剑来” 路名道:“可是王府...” 龙司看了一眼路名,硬生生的将路名的话压了下。路名见状也不多说,连忙转身去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路名才拿着两把剑跑了进来,呈给龙司宣云齐。 宣云齐将剑拿在手中颠了颠,“开始吧” 龙司道:“剑,轻灵,便在一个快字,一招制敌方是大成” 宣云齐倒很有自知之明,谦虚的问道:“那小成呢?”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便是小成” 宣云齐更谦虚的问道:“比小成稍逊一点呢?” 龙司笑了笑,“能与人对敌” 这个应该没问题。宣云齐想,习武一在天赋,二在机遇,三在师傅。如今三者有了一,怎么着也能练点成果出来。 宣云齐挽了几个剑花,心中豪气冲天,“来吧” 龙司另拿了一把剑,“看着”语毕,手挽剑花,行云流水的耍了一套踏雪剑法。剑随意走,轻灵恣意,抖落一片光华。 只知龙司的枪威猛,却不知龙司的剑竟也毫不逊色。宣云齐看得入迷。直到龙司一套剑法耍完,走到宣云齐面前,“看得如何?” 宣云齐回过神,“剑法不错” 龙司道:“招式记了多少?” 宣云齐眉头倏的皱紧,眉尾翘起,讪讪的盯着龙司笑了笑:“要不,你在耍一遍?” 第28章 桂花糕 龙司拉过宣云齐的手,站到了他身后,“记着”说着手把手一招一式的教着宣云齐。 后背的热度直传入内,宣云齐脑袋轰然一炸,心中无数小鹿横冲直撞。宣云齐浑身猛地就僵住了,连手臂都不会弯了。 龙司握住宣云齐的手腕稍微用力的动了动,但宣云齐的手肘还是转不了弯。 还是在换种兵器吧,龙司放开宣云齐的手,“还是练棍吧” 龙司的手一松,宣云齐的手便也直直的垂了下去。 后背的热度散去宣云齐立马就恢复过来,坚定的摇头,“还是练剑吧” 于是为了保住手中的剑,宣云齐很是刻苦的练了一天。到了晚间,凉风习习而过,宣云齐已经累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腿也酸疼得迈不开步子了。 宣云齐将手中的剑一扔,“我先回清雅院了”说着艰难的就往外挪去。 龙司看着步履蹒跚的宣云齐,“今晚就宿在丹青院吧” 宣云齐的背猛地直了起来,愣了一下,“不了,我还是回清雅院了”说罢,仿若受惊的兔子一般飞快似的跑了。 龙司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他功夫还没到家啊。 直到跑出丹青院宣云齐才放慢了脚步,腿实在是太酸了,宣云齐一挪一挪的回了清雅院。 舒宁见宣云齐一瘸一拐的进来,连忙过去扶宣云齐。担忧的问道:“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宣云齐道:“没事,就是有些累了”说着还打了一个哈欠。 舒宁见宣云齐脸上疲惫尽显,连忙将宣云齐扶到了内室,“王妃,您用过晚饭了吗?” 宣云齐见着床,亲切极了,一下就躺在了床上,“不吃了,你下去吧” 舒宁见宣云齐头一沾枕头便睡着了,究竟是干了什么,怎么累成这样?舒宁连忙将蜡烛灭了,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双喜便来了王府,宣龙司进宫。 龙司到清雅院准备让宣云齐在府中好好休息,可到了内室却见宣云齐还睡得香甜,便也没叫醒他,轻手轻脚的出了卧房,进了宫去。 宣云齐醒来时已是午时了,浑身的酸疼感比昨日更甚,宣云齐连掀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便叫了舒宁进来帮忙。 舒宁进屋来服侍了宣云齐起床,但是宣云齐动了动之后,连床都不想起了,便靠在床头,“算了,就在床上躺一会儿吧,去将我的药膳端来” 舒宁进来一看宣云齐虚弱成这个样子,内心急得不得了,连忙叫舒雨去请了云沙过来,自己去厨房端了宣云齐的药膳过来。 宣云齐连端碗的手都是颤的,勺子打在碗壁上叮当作响。舒宁看得心疼得很,“王妃,要不奴婢喂您吧” 宣云齐道:“不必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宣云齐艰难的吃完了药膳,正准备下床时云沙便到了,“王妃” 宣云齐道:“进来” “是”云沙走近屋中看着明显精神不济的宣云齐,暗忖道,王爷这么快就将王妃拿下了?问道:“王妃可是有什么不适?” 宣云齐以为是龙司叫云沙来的,便道:“也没什么不适,就是浑身有些酸疼” 云沙眼皮一跳,这症状....伸手为宣云齐诊了脉,颇心虚的咳了咳,“王妃身体本就不好,不宜过度劳累,如今这是拉伤了,需卧床休养。属下去为王妃开服方子” 宣云齐点头,“恩” 云沙回了三七院,一边抓药一边感叹,原来是为了宣云齐。想起前几天龙司问他如何才能让身体强健些,他便告诉龙司习点武最能强健体魄。 七染见云沙摇头叹气,便问道:“公子,出什么事了?” 云沙又叹了口气,道:“出大事了”如今宣国太子与王爷这种说不清的关系真是人见人忧。说着将药包递给七染,“去煎了为王妃送去” 七染接着药包,不禁侧目,王妃又病了?于是连忙去煎药去了。 玉琉院中姬彩月手中捏着两张菜谱,眼中不甘之意尽显。前夜宣云齐宿在丹青院之事,加上昨日龙司在丹青院教宣云齐练了一天的剑的事,全都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据说龙司从不碰剑,竟会教宣云齐练剑? 姬彩月盯着手中的菜谱,抽出一张放在烛火上慢慢燃尽,随后吩咐道:“春花,走,去清雅院” “是”春花连忙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跟在姬彩月身后。 一刻钟后,姬彩月便到了清雅院门口。 风昱从暗处跳出来,拦住姬彩月,“公主,请稍等” 姬彩月艳丽的笑了笑,只是扬起的嘴角略微有些僵硬,“可以” 风昱进得内院,对舒宁道:“公主来了” 舒宁一听是姬彩月,不满的小声说道:“怎么又来了”瞪了风昱一眼,进到屋中去,对着拿着一本书在看的宣云齐道:“王妃,姬公主来了” 姬彩月?她来做什么?宣云齐将书放在一旁,“让她去正厅等我” “是” 宣云齐慢悠悠的走到正厅,见到姬彩月时,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姬彩月今日穿得倒很含蓄,一件深绿色对襟烟纱齐胸襦裙,一条月白色披帛。加上嘴边浅浅的微笑,很有一幅小家碧玉,温善纯良的感觉。 伸手不打笑脸人,宣云齐虽不待见姬彩月,倒也不和一介女子计较,便也客套的笑了笑,“不知公主今日来是有何事?” 姬彩月嘴边笑意又更深了些,“姐姐这话折煞妹妹了,妹妹身为侧妃理应天天来请安才是,只是姐姐身子不好需要静养,妹妹才来得少了些。” 第42章 一口一个姐姐妹妹,这大热的天愣是听得宣云齐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宣云齐掩饰的喝了一口茶,“公主不必客气” 姬彩月道:“听闻王妃姐姐很是精通厨艺,妹妹有一事相求,但求姐姐答应” 宣云齐抬眼瞟了一眼姬彩月,她该不是要给他使绊子吧?宣云齐微微一笑,他堂堂宣国太子会怕一介女流?便道:“说来听听” 姬彩月将那张菜谱单子献宝似的拿了出来,“前些日子,我出府送父皇回京,回来的时候,路过醉月楼,在那里歇了歇,尝到了一种小点心,觉得味道特别好,我便想做给王爷吃,但怎么也做不出那个味道.” 舒宁一听,登时就怒了,这也欺人太甚了,竟想拿王妃做的东西去王爷那儿献花。忍着怒气道:“公主,这恐怕不行,王妃身体不好,王爷特意叮嘱过不能让王妃下厨,公主还是另寻高明吧” 姬彩月袖中握拳的手紧了又紧,不过一个丫鬟也配和她这样说话,脸上却满是自责之色还微微带着失望,道:“是妹妹考虑不周,一心只想着王爷喜欢吃桂花糕,竟忘了姐姐不能下厨,还请姐姐别怪罪。” 宣云齐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无事” “姐姐大度,那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说罢,站起身行了礼,刚走了一步,又折了回来,“这菜谱我拿着也没用,姐姐厨艺好,不如就送给姐姐吧,等姐姐身子好了,或许可以给王爷做做” 舒宁自是不想接的,但宣云齐却点了点头,“恩”舒宁只得走到姬彩月面前,接了菜谱。 姬彩月见目的达成,心情颇佳,受了这么些气,总算没白费。便又道:“那妹妹就先告退了” 姬彩月一走,舒宁就撇撇嘴道:“王妃,您干嘛要收她的东西啊” 宣云齐接过那菜谱认真的看着,“这么有意思的事不接着怎么行” 有意思?舒宁疑惑的也凑过去看,只是一张很平常的桂花糕点心菜谱,难不成王妃真的想做去给王爷吃? 宣云齐盯着那张纸看了好一会儿,却并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只是一张很普通的麻纸,纸上的字也没什么力道,更谈不上笔锋了,与宣云齐初学写字的时候差不了多少。难不成姬彩月真的只是来送菜谱的? 宣云齐将菜谱递给舒宁,问道:“王爷呢?” 舒宁将菜谱收好,“王爷进宫去了” 龙司没在,宣云齐也没心思碰剑了,便又回了内院继续看书去了。 宣云齐走后,舒宁又将菜谱拿了出来。此时没有桂花,醉月楼何来的桂花糕呢?看王妃的样子应该是很想做给王爷吃的,要不她也去醉月楼买点桂花做点桂花糕? 舒宁回房拿了银两,便出了王府准备往醉月楼而去,才刚走出去几百步,便有一挑着担子的青年与她擦肩而过。 一股淡淡的桂花的香味从鼻尖飘过,舒宁连忙叫住了那人,“哎,等等” 挑着担子那人似没听到,径直往前走去。 舒宁跑了两步,走到那人面前,“哎,叫你呢” 那人停下脚步,一幅憨厚老实的样子,见舒宁是和他说话,忙道:“对不住啊姑娘,人太多没听到,请问您有什么事啊?” 那人的担子上面搭了一层布,看不到里边的东西。舒宁看着他的担子,问道:“你这担子里的可是桂花?” 那人憨憨的点了点头,“恩” 舒宁心中有些欣喜,“能否卖一点给我” 男子面有为难,“这是为了我娘子故意剩下的” 舒宁虽觉得可惜,但也不想夺人所爱,便道:“没事,那我去醉月楼买吧”说罢便让开了路,朝着醉月楼而去。 “姑娘”男子突然叫住了舒宁。 舒宁转身,疑惑的盯着那人,“怎么了?” 男子道:“醉月楼的桂花也当用完了,若是姑娘实在需要,我可以卖一点给姑娘” “那你娘子?” 男子挠了挠头,嘿嘿的笑着:“其实我多留了一点” 不用多跑一趟,舒宁自是愿意的。男子将担子上的布揭开,顿时一股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略带红色,正是桂花。 做桂花糕也用不了许多,舒宁捡了几枝桂花枝,付了钱后,高高兴兴的回了王府。 到了下午,宣云齐午觉睡醒,走出内室就闻到一阵淡淡的桂花香飘来,喊了一声:“舒宁” 舒宁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王妃,桂花糕做好了,您要不要给王爷送去” 宣云齐看着面前的盘子,白色的糕点上洒满了红色的桂花,品相极佳,又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宣云齐夹了一块吃了,不住的点头,“装起来” 舒宁见宣云齐喜欢,心中颇有些自豪,连忙找了个食盒将桂花糕装了。问道:“王妃,您现在就去丹青院吗?” 宣云齐问道:“王爷回府了吗?” “我去问问风昱”舒宁一直在厨房忙,根本就不知道龙司回没回府。 “去吧” 片刻后,舒宁便教带雀跃的回来了,“王妃,王爷刚刚回府了” 宣云齐闻言笑了笑,“走吧”说着率先出了门,往丹青院而去。 宣云齐到时龙司正在用午饭。 宣云齐坐到龙司对面,问道:“怎么现在才用午饭?”现在已是申时了,再过一个时辰都该用晚饭了。 龙司咽下一口饭,“安排了些事情” 宣云齐问道:“什么事啊?” 龙司吃好了,放下筷子,“一些小事” 能让龙司顾不上吃饭的自然不会是小事,只是龙司不说,宣云齐也不便多问,便将食盒中的桂花糕端了出来,“桂花糕,要不要尝一尝” 龙司看着宣云齐,“你做的?” “舒宁做的”宣云齐倒没想过贪功。 龙司刚吃过饭,此时一点胃口也没有,“先放着吧,我一会在吃” 宣云齐见龙司不捧场,便自己夹了几个慢慢的吃了。吃多了有些噎着了,龙司为宣云齐倒了一杯水,“要是喜欢,天天让舒宁做就是了” 宣云齐摇头:“天天吃就没意思了,就是要偶尔吃一次才好吃” 龙司无奈的笑了笑,“那让舒宁偶尔给你做就是” 盘子里的桂花糕已经少了一半,宣云齐也吃饱了,便放下了筷子,“晚上咱们去练剑吧” 刚才云沙已经将宣云齐的情况报给龙司了,龙司也知道宣云齐的身体经不住这般折腾,便道:“不练剑了,” 此时路名进来,“王爷,公主来了” 宣云齐哼哼了一声:“我给公主腾地方了”说着,转身便走了。当他想练啊,现在他的腿还酸着呢 宣云齐与姬彩月在门口碰上了,姬彩月言笑晏晏的行了礼,喊了一声:“姐姐” 宣云齐没什么心情与姬彩月周旋,只淡淡的点了点头,径直走了。 姬彩月更是笑得开怀,进了正厅,声音娇软的行了礼,“臣妾参见王爷” 此时不知哪里来了一只鸟飞进屋中,直愣愣的往姬彩月头上而去。 龙司眼一凛,随手拿起桌上的筷子向那鸟刺去,眨眼之间,筷子便将那鸟贯穿了,却落到了姬彩月的头上。 姬彩月大惊失色,慌忙便去拍头上的鸟,结果用力太猛,竟将鸟拍到龙司面前的桌子上去了。 姬彩月正要道歉,恍然间瞥到手上的血,且头上也有温热的液体流下,姬彩月慌忙去抹,竟全是血。 “啊~”姬彩月大叫了一声,连忙跑了出去。 姬彩月的手很准,那鸟不偏不倚刚好落到了宣云齐带来的那盘桂花糕上。 龙司看着染满鲜血的桂花糕突觉有些可惜,正想让路名来收拾的时候。突然瞳孔一缩,神色巨变,慌忙向清雅院奔去。 身后桌子上的鸟蹬了蹬腿,前一刻还是鲜红的血液已全都变成了暗紫色。 第29章 虚惊 宣云齐才走到清雅院门口,龙司便追了上来,一把拉住宣云齐,急切的问道:“你有没有怎么样?” 宣云齐盯着龙司的面具,何时戴上的?又听着龙司的话,感觉很是莫名,摇头道:“没有啊,怎么了?” 龙司心中依旧有些慌乱,大喊了一声:“风昱,快去将云沙叫过来” “是”风昱应了一声,急忙往三七院而去。 看得宣云齐更是疑惑,“到底出什么事了?” 龙司仔细的看着宣云齐,见他面色如常,思维清晰,微微松了口气,“先进去吧” 两人刚进到内院,云沙便来了,“属下参见王爷,王妃” 龙司道:“过来给他看看” 不是才看过了吗?云沙走上前,替宣云齐把了脉,“王妃只是疲劳过度,多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龙司道:“只是疲劳过度?” 云沙点点头,“王妃身子有些虚弱,又突然剧烈运动才会浑身乏力” 宣云齐听着龙司的问话嘴角一抽,这是嫌他病得轻了? 第43章 龙司沉默了片刻,“走,回丹青院”说罢,起身就走,云沙自然是跟在龙司身后。 宣云齐心中好奇,也起身想跟去看看。殊料,龙司却道:“王妃这些日子就安心在清雅院养身体吧” 这是又要禁足?宣云齐一惊,“为何?” 龙司却没答话,带着云沙便走了。 宣云齐心有不甘,抬脚便跟着去,可走到门口就被侍卫拦下了,“王妃,请您回去吧” 龙司走到清雅院门口,对风昱吩咐道:“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也不许进清雅院” “是”风昱沉着应了一声,听着龙司语气中的严肃心中忍不住嘀咕,难道又出事了? 龙司与云沙回了丹青院,入目便见桌子上的黑血正滴答滴答的落到地上,已在地上积了小小的一片,就像是磨了一方黑砚。 如此深的黑色只有剧毒才会如此,云沙大惊,连忙走了进去。见到一只被筷子穿透的鸟死在了一盘桂花糕上。 云沙取出银针刺入鸟腹,取出时银针已是漆黑,又将银针刺入桂花糕,更是连银针都差点化了。 竟有人要谋害王爷,云沙面色阴沉,“王爷,是桂花糕有毒,敢问王爷这桂花糕从何而来?” 龙司道:“去查清楚是何种毒,还有为何人吃了没事?” 没事?云沙更是震惊不已,此种剧毒怎会没事,又想到刚才龙司担心宣云齐的样子,便问道:“王妃吃了这桂花糕?” 龙司微微点了点头,“叫离清过来” 路名看着地上的黑血,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应了一声,“是”便急急的去了。 片刻后,离清便走了进来,看着地上的黑血,心里猛地一咯噔。又见大家都安然无恙,心中虽恼却还是松了口气,问道:“王爷,这是出了何事?” 云沙看了一眼龙司,“有人在桂花糕中下了毒” 龙司道:“齐国使臣来了,皇上下旨让我迎接。此事就交由你去查,不要打草惊蛇” 什么人竟然要摄政王亲自去迎接?离清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点头应着:“是” 龙司吩咐完之后,便去了正房换亲王服。此次乃是齐国太子顾城初次来梁,虽不用天子迎接,但也不可怠慢,众人商议时,陈贵力排众议,说服了龙渊让龙司前去迎接。 宣云齐在屋中仔细的想了想,觉得龙司今日的态度很是反常,便让舒宁去打听打听情况。 结果舒宁还未走出清雅院,便在门口遇到了前来的离清。 舒宁连忙行了礼,“离管家” 离清点了点头,“王爷说今日王妃做的桂花糕他很喜欢,不知你们还有没有?” 王爷既喜欢怎么还禁了王妃的足呢?舒宁有些欣喜也有些不安,恭敬的答着:“回离管家,院中的桂花糕已没有了,奴婢现在出去买点桂花现做可以吗?” 离清问道:“桂花糕是你做的?” 舒宁点了点头,“正是奴婢做的” 离清又问道:“如今仲夏时节,并没有桂花,怎么你就想起来做桂花糕呢?” 舒宁越听越觉得不对,这怎么像是在审犯人一样?也不敢有所隐瞒,连忙解释:“回离管家,是公主拿了一张桂花糕的菜谱给王妃,说王爷喜欢桂花糕,可她又做不出,便将菜谱送给了王妃” 姬彩月?此事怎么还与她有关?离清略微皱了皱眉:“把那菜谱给我看看” 舒宁道:“菜谱在厨房” “去拿来” 舒宁连忙去将菜谱拿了来,呈给了离清。 离清接过来看了看,所用是食材全是常见之物,并未有什么异常。离清又问道:“你那桂花在什么地方买的?” 舒宁回答道:“就在街上买的” 离清点了点头:“王爷爱吃你做的桂花糕,你便在多做些备着” “是”舒宁低头应了一声。 等离清走了之后,舒宁便拿了钱,出了府。离清看着舒宁的背影,低声吩咐了一句:“云洵,跟着她” 舒宁出了府一路上在没遇到卖桂花的人,便只有往醉月楼而去。 醉月楼的小二热情地将舒宁迎了进去,问道:“姑娘,您要吃点什么? 舒宁摇头:“我不吃东西,我想买点桂花” 小二依旧热情不减:“姑娘先到堂子里坐坐,我去问问掌柜的” “多谢”舒宁客气的答了一句,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去。 “姑娘不必客气”小二笑了笑,上了楼。 大约一刻钟后,小二提着个小篮子朝舒宁走了过来,还未走近,舒宁便闻到一阵浓郁的桂花香。舒宁高兴不已,连忙站起来:“多谢小哥了” 小二将篮子递给舒宁:“姑娘客气了,我们掌柜的今日桂花刚好买多了点,反正放着明日也不能用了,既然姑娘想要,便送给姑娘吧” 舒宁连连摇头:“那怎么行,这时节桂花也不多见,你们肯卖给我已经很好了,怎么能让你们白送给我” 小二面带三分笑看着舒宁:“既然我们掌柜的都说了,姑娘你就收下吧” 舒宁还欲推辞,此时又有客人进门来,喊了一声:“小二” 小二忙着迎客,便又说了一句:“姑娘您就别客气了”说罢连忙跑去招呼客人了。 舒宁还是过意不去,便拿了一块碎银子放到了桌上,才提着篮子回了王府。 舒宁回到清雅院的时候,宣云齐正在院子里望天。 云又低又厚,空气潮湿闷热,是有暴雨要来。 “王妃”舒宁带着一阵扑鼻的桂花香气朝宣云齐走了过去。 宣云齐望着舒宁提着的篮子,“又要做桂花糕?” 舒宁点头:“回王妃,离管家说王爷很喜欢吃王妃送去的桂花糕,便吩咐奴婢在做一些” 喜欢?宣云齐满目怀疑的看着舒宁,龙司的喜欢是靠禁足来表达喜欢的? 舒宁见宣云齐面色似有疑虑,迟疑的问道:“王妃,怎.怎么了?” 宣云齐看到舒宁篮子里的桂花,是金黄色的与早上所用并不一样,便问:“怎么与早上的不一样?” 舒宁也不懂,只知道都是桂花。看着篮中的桂花,问道:“王妃,有什么不对吗?” 丹桂金桂想来都是一样的,宣云齐道:“没事,去吧” 此时舒雨慌里慌张的跑过来,急喘着气急切的问:“王妃,今日有谁丹桂做了吃食吗?” 舒宁见舒雨一脸着急的样子,有些不解:“是我做了桂花糕,怎么了?” 舒雨闻言更是着急,“丹桂可是有毒啊,有人吃了吗?”丹桂毒性很小,少量食用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但这是在王府,出了任何一点差错可是掉脑袋的。 舒宁一听,吓得立马就跪下了,“王妃,奴婢..奴婢..”舒宁心中又惊又慌,王妃不仅吃了还端给王爷吃了,不管人有事没事,这可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宣云齐皱着眉头,“真的有毒?”他母后对桂花过敏,是以宣国皇宫一颗桂花树也没有,而宣国众人为了表示衷心,也纷纷抵制桂花,导致整个宣国也没几颗桂花树,所以宣云齐也不知道丹桂是不是有毒。 见此情景,舒雨也知道宣云齐肯定是吃了,心中慌乱不已也连忙跪下了,“舒雨绝不敢骗王妃” 难怪今日龙司一块都没有吃,原来他早知道有毒。可他却没中毒,难怪刚才龙司这般惊讶。宣云齐庆幸又苦涩的笑了笑,禁足原来是这样来的。 宣云齐看着地上跪着的舒宁与舒雨,“起来吧” 舒宁与舒雨却不敢起来,舒宁更是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哽咽道:“王妃,奴婢去找云沙公子来给您看看吧” 宣云齐道:“不必了,我没事” 舒宁听着宣云齐的话,心里稍微松了一些,又连忙磕头求饶:“王妃,奴婢真的不知丹桂有毒,请您从轻发落” 宣云齐在心中叹了口气,“起来吧,我信你。天色不早了,摆晚饭吧” 舒宁与舒雨感激又庆幸,双手伏地叩头:“多谢王妃”说罢起身,连忙去了厨房。 宣云齐看着院中翠绿的橘子树,眼中一下子就黯淡了。他想不明白,为何龙司知道丹桂有毒还要让他吃? 龙司率礼部众人到降娄城门口的时候,天已昏黄了。城门下有一紫色华服英气的男子正抬头望着城门上的字,正是齐国太子顾城。 龙司还未走近,顾城便言笑晏晏的朝龙司看了过来,“摄政王,久仰久仰” 龙司也客气道:“太子久等了” 顾城爽朗的笑了笑,戏谑了一句:“不久不久,也才两个时辰而已” 两个时辰已是小半天了,礼部尚书章文申赶忙上前:“太子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还请先进城歇息吧” 顾城笑道:“听闻摄政王府种满了橘树,我有些好奇,不知可否去打扰几天” “这..”章文申有些语塞,按理说外国使臣来访,都是住在特意安排的馆里,哪有住在亲王府的道理,而且堂堂摄政王前来迎接使臣已经是落了身份了,但他一个尚书这些事也是管不得的,便只得抬头看了看龙司,征求龙司的意见。 第44章 龙司道:“王府的橘树长得不好,别坏了太子的雅兴” 顾城站在原地,一步也未动,“王爷谦虚了,王爷亲自打理的怎会不好” 章文申见顾城大有一副龙司不答应就不进城的样子,心中难免有些着急,如今天色已晚,再耽搁下去,恐落下礼数不周之嫌。 龙司瞥了一眼章文申,“太子愿去,王府自当欢迎” 顾城爽朗的笑道:“王爷客气,请” 章文申连忙叫人去将四方馆的一众丫鬟小厮带到王府去,他自己紧赶慢赶的先去了王府,使臣初到,可不能怠慢。 宣云齐吃过晚饭,正在院中赏月,听着院外热闹非凡,随口问了一句:“府中出了什么事?” 风昱道:“回王妃,是齐国太子顾城来了” “顾城?”宣云齐有些惊讶,齐国太子怎会住到摄政王府来?随即又长叹了一口气,心中颇有些怅然,想起小时候顾城也曾跟着齐国国君一起到过宣国,两人还一起玩过一个月,如今顾城都率臣出使大梁了,他却困在这儿看月亮。 原本龙渊第二日就该接见顾城的,可是第二日一早双喜就传了消息来说龙渊病了,暂时不能接见使臣,只能让摄政王好生招待了。 龙司于文不精,顾城于武不通,于是两人便只能在院中品茶打发着时间。 宣云齐百无聊赖的在清雅院中禁足,什么也不能做便只拿了一本书在看,就是舒宁那次拿来的那本《远海杂录》,图画皆具,倒也有趣,只是看到那副安康鱼觉得嘲讽。 一晃眼就到了下午,宣云齐刚睡完午觉起来,舒宁便进来禀报:“王妃,姬侧妃与太子妃来了。” 太子妃?宣云齐打哈欠的嘴一顿,恍然还以为是他的太子妃,可他分明就还没娶啊。随即又想起年前顾城是娶了齐国丞相的女儿林莘儿,连忙问道:“齐国太子妃?” “是” 宣云齐道:“快请进来”他现在是王妃,内眷理应他接待的。 舒雨为宣云齐整理的衣衫,宣云齐才去了正厅,等了片刻,姬彩月与林莘儿才端庄的走了进来。 “王妃”“参见王妃姐姐” 第30章 故人 这是?宣云齐看着跟在林莘儿身后一身太监打扮的男子,很是惊了一惊,不过惊诧之色眨眼间便恢复了,应该只是长得像而已,随即客气的笑了笑,“快请坐” 两人落了坐,姬彩月看着困在清雅院的宣云齐笑得更是愉悦了几分,只是口中却带了些许歉意,“本来姐姐在静养不该来打扰,但是太子妃说此来王府不来看看姐姐实在过意不去,于是妹妹就自作主张陪着太子妃过来了,姐姐不会怪我吧” 宣云齐客套的答着,“公主说笑了,我身为王妃自当招待太子妃,你替我招待了贵客,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林莘儿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丫鬟,丫鬟得到示意上前走到林莘儿身边。 林莘儿拿过托盘里的东西递给宣云齐,温婉的笑着:“母后得知王妃身子不适,便让莘儿从齐国带了些老参过来,让王妃好好补补身子。这对白头鸟玉佩,是莘儿送与王妃的,祝愿王爷与王妃白头到老” 宣云齐接过林莘儿手中的玉佩,是一块洁白温润的和田玉,上头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白头鸟,两块刚好是一对。 “多谢太子妃了”说着将舒宁备好的一套面首回赠给了林莘儿。 三人说了会儿话,林莘儿便提出想去看看府中的景致,姬彩月也在一旁帮着腔。 宣云齐不好推脱,便与二人一道出了清雅院,慢悠悠的往后院而去,成片成片绿油油的橘树,既没有诗情也没有画意,宣云齐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景致好看的。 宣云齐陪着二人慢慢的逛着,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话,无聊至极。 林莘儿见宣云齐面色淡淡的,似乎没多少兴致,便也没心思逛了,停下脚步,指了前边的一个小亭子,“王妃,要不咱们去前边的小亭子坐坐吧” 宣云齐点头,“好啊” 三人坐下后,林莘儿吩咐一旁的小太监,“小池,去将我的梅花茶拿来” 宣云齐看着快步而去的男子,简直和池承太像了,要是换上飞鱼服简直和池承一模一样,可是池承就算来梁国找他,怎也不会和齐国的人在一起,但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人? 还没等宣云齐想出个所以然来。林莘儿便面带欣喜的指了指一旁的橘树,对着姬彩月道:“哎,你看那儿是不是结了几个小橘子?” 姬彩月睁大了眼睛望去,“哪儿呢?哪儿呢?”可是橘树枝繁叶茂,压根也看不见林莘儿说的橘子。 林莘儿拉着姬彩月站了起来,“我带你过去看” 宣云齐看着并肩走远的两人,感叹了一句,终于清净了。 一盏茶后,前去取茶的小太监回来了,“王妃,小的给您泡茶吧” 舒宁连忙去接小池手里的茶,“还是奴婢为王妃泡吧” 小池谦逊的笑了笑,却未将茶递给舒宁。“还是小的来吧,太子妃叮嘱过一定要让王妃尝尝齐国的泡法。” 小池站在宣云齐身旁,离得越近宣云齐心中熟悉的感觉就越来越盛,便道:“那就你泡吧” 王妃既发话了,舒宁便只得退到了宣云齐身后。 小池走到宣云齐面前,虽面色沉稳但泡茶该有的前置步骤都没有,直接就拿了茶放入的茶具,且动作生疏至极。 片刻后,小池将泡好的茶倒了一杯呈给宣云齐,“王妃,喝茶” 宣云齐心中虽疑惑却还是伸手去接了,可是不知怎的小池的手突然一抖,一杯热茶悉数撒到了宣云齐身上。 小池吓得连忙跪下了,“小的该死” 舒宁见状连忙拿了手绢准备为宣云齐擦裙子上的茶水,心中恼怒却也不敢斥责齐国的人,只道:“王妃,奴婢扶您去换了吧” 林莘儿还在与姬彩月看树,他身为王妃怎么能先离开,宣云齐拿过舒宁的手绢擦了擦水渍,“不必了,你去拿件衣裳过来就行了” “是”舒宁赶忙跑着回了清雅院。 宣云齐看着跪在地上的小池,“起来吧” “少主”地上的人抬起头,却是出人意料的压低声音喊道。 宣云齐一惊,愣愣的看着小池,小声的问道:“池承?你怎么来了?”又掩护的说了一声:“快起来吧,下次小心些就是了” 池承应道:“多谢王妃”挨着宣云齐站起身来,又悄声道:“今晚丑时后门口” 此时姬彩月与林莘儿走了过来,林莘儿面带遗憾:“明明看到的,怎么就是找不到呢?” 姬彩月眼尖看到宣云齐裙子上的污渍,“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宣云齐面色淡淡的,“没事”又朝着林莘儿回了一句,“可能是时节还未到” 林莘儿也看到了宣云齐裙子,象征性的训斥了池承几句,面带歉意的看着宣云齐,“王妃,真是抱歉,我扶您回去换件衣裳吧”说着伸手就要去扶宣云齐。 宣云齐连连摆手:“太子妃不必自责,是我自己没注意。舒宁已经去取衣裳了,你们去赏景吧,别为了这事坏了兴致” 林莘儿目的已经达成了,也没了闲逛了兴致,“王妃身子不好,还是先回去将衣裳换了吧” 姬彩月看橘树已经看了几月了,早就厌烦了,便也在一旁帮腔,“是啊,王妃姐姐还是先回去将衣裳换了吧” 宣云齐本就不想来,只是碍于情面不能走,现在两人这样说正合他意,也就顺着坡下了,“既如此那我就先失陪了” 宣云齐回到清雅院,想着池承的话,一直犹豫着今晚他要不要去呢? 到了晚间,宣云齐用完晚膳后在院中散步,少年的身体本就生机勃勃,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早就恢复如初了。 宣云齐抬头看着天上的银月,心中没来由的有些烦躁,问道:“风昱,王爷在府中吗?” “回王妃,王爷与齐国使臣一道进宫去了” 进宫?那与林莘儿一道的池承是否也去了?宣云齐又问道:“太子妃呢?” “一起进宫了” 此时一旁的舒宁一脸愤愤的插着话,“真不知道王爷怎么想的,竟然让公主陪着太子妃进宫参加晚宴,怎么也轮不到她啊” 宣云齐皱了皱眉头,“你说姬彩月也进宫了?” 舒宁很是不满的点头,“嗯” 是了,就算他是王妃,现在不还担着个谋害王爷的罪名吗?宣云齐倏地就下了决心,这次他真的该走了。他不是颜霁,他是宣国太子宣云齐。 “你们都退下吧,我要歇息了。” 舒宁见宣云齐面色不佳,登时就有些后悔,怎么又没管住嘴?自责又担忧,“王妃,都是奴婢不好,您别伤心了” “不关你的事,退下吧” “是”舒宁懊恼的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宣云齐在房中坐了一晚上,到了丑时,万籁俱寂,月已西沉。 第45章 宣云齐悄悄的起来,小心翼翼的出了清雅院。到了后门口却没有看到人,难道池承还没来?宣云齐左右看了看,突然有一人从高处跳了出来,站在宣云齐面前,低声喊道:“少主” 只见来人一身黑衣劲装打扮,正是池承。 “走吧”两人不便多说,匆忙就出了王府。 到城门口时还未到卯时,城门还未开,两人敲开一成衣铺的门,池承找了件男装让宣云齐换上后,问道:“少主,你怎么会来了梁国还成了摄政王妃?” 宣云齐对当时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能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一醒来就在王府的花轿中了” 这莫不是中了梁国的暗算,想挟持宣云齐做人质?可是这么久了也没见梁国有什么动作啊,池承也想不清楚了,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如今已找到了宣云齐,先安全回宣国才是最重要的,这些事慢慢在查吧。 宣云齐问道:“你怎么会与齐国的人在一起?” 池承道:“我在青州收到一张纸条,说少主在冀州。但我赶过去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人。后来阴差阳错之下,得知纸条上的乃梁国左相的字迹。于是我便来了降娄,在路上碰到齐太子顾城,与他说了此事,亏他仗义相助,才能顺利进到摄政王府” 左相的字迹为何来了摄政王府?宣云齐本还想问,但看远处小兵已在开城门了,急着赶路便也没心思问了。 此时已经有早起的人陆陆续续的出城了,宣云齐与池承也慢慢的走过去,两人穿着也不显眼,倒也顺顺利利的就出了城。 走不多时,便看到路旁的有四五人在等着,树上栓了六七匹枣红的高头大马。几人见宣云齐与池承走近,齐齐下跪行礼:“参见少主、指挥使” “起来吧” 此时天际已开始泛白了,风昱一直守着清雅院,是瞒不了多久的。宣云齐也不敢耽搁,带着一众人跃马扬鞭,霎时蹄声阵阵,绝尘而去。 快马走了一天,已出了降娄的地界,池承担心宣云齐身体吃不消,便找了个客栈准备好好歇一歇。 宣云齐确也累了,加之明日还要赶路,于是吃了饭便上床睡了,月明星稀,光华灿灿,倒也很快就睡着了。 夜中突然一阵兵器相交的铿锵声响起,宣云齐被吵醒,倏地坐了起来。 声音是从屋顶上传来的,宣云齐走到窗边,只看见一道炫目的白色响箭直冲云霄,“砰”的一声,在夜空中炸开了来。 此时屋顶上打斗声也停了。 片刻后,敲门声响起,池承喊了一声,“少主” “进来” 只见池承提着风昱走了进来,“少主,这人刚发了信号,为防人追来,咱们赶紧上路吧” 风昱面无表情的盯着宣云齐,宣云齐本以为他会质问他,可风昱却什么话也没说。 在王府风昱对他也算尽心尽力了,宣云齐不想伤他,“将他放了,咱们走吧” 他们要赶路带着一个人也确实不便,池承果断的将风昱的手放了,“你走吧” 风昱站起身,出拳又朝池承攻去。 池承早有防备,一个擒拿就又将风昱擒下了,“哎,你怎么不识好歹” 风昱还是没说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宣云齐道:“这样吧,池承你先抓着他,等我们上了马之后,你在赶过来” “是” 宣云齐带着人上了马又一路加鞭而去,很快池承也赶了上来,风昱依旧在后紧追不舍。只是这次风昱倒是没有出手了,只是紧紧的跟在众人身后。 池承见怎么也甩不掉风昱,心中很是烦躁,“少主,属下去拦下他,你们先走吧” 若是王府的侍卫来了,那他们想走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且如今窗户纸已经撕破了,颜霁的事他怎么也解释不了了。宣云齐回头看了池承一眼,“好,你小心些” 锦衣卫间都有暗号,宣云齐也不担心池承找不到他们,一路快马加鞭急切的往宣国方向而去。 宣云齐已经走了两日,池承却还没有赶上来。宣云齐不禁有些担心,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连夜赶路宣云齐已经有些吃不消了,一行人就住路边找了个小茶摊,吃些东西歇息歇息,顺道也等等池承。 偏僻之处没什么吃的,宣云齐便拿了个馒头准备吃,就听见一阵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正朝着茶摊的方向而来。宣云齐抬头看去,正好与勒马停下的云洵打了个照面。 池承就被捆着横搭在马背上,一旁的锦衣卫立马的挡在宣云齐面前,戒备的看着云洵,丝毫不敢大意,气息浑厚,是个高手。 云洵跳下马来,提着池承扔给了挡在宣云齐面前的一众人。自顾自的坐在茶摊上,倒了杯茶喝了,瞥了一眼严防戒备的众人,“王妃要走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众人连忙将池承的绳子解了,池承站到云洵跟前,也不客气,“又不是犯人,想走就走,打什么招呼” 云洵一个勾拳朝池承面门打去,池承抬手去挡,只是池承已经捆了一天一夜了,手脚都麻了,根本挡不住云洵的拳,只能后退,怒目而视看着云洵。 云洵也不理会池承,停了手,淡然的望着宣云齐,“王爷说了,王妃要走可以,但是....” 池承顿了一下,宣云齐心中霎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什么?”难不成要让他把颜霁交出来? “请王妃将在王府带走的东西还回来” 第31章 回府 “什么东西?”宣云齐疑惑的看着云洵,他除了一身衣裳以外什么也没有拿啊,而那衣裳他也早已丢了。 云洵从袖子里拿了一块紫色绢帛,递给宣云齐,“这下可想起来了?” 锦衣卫狐疑的看着云洵,又转头无声的询问了宣云齐,见宣云齐点头方才接过云洵手里的绢帛呈给了宣云齐。 宣云齐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上好的织锦缎,只是太小了看不出原本是件什么物什。宣云齐摇头,“我确实没见过” 云洵道:“那就这怪了,这件东西在王府不翼而飞,此物又是在清雅院搜出来,而当夜王妃又不告而别,王妃说没见过,恐怕说不过去吧” 池承面有不悦,“就算你那是稀世罕见之物,我们少主也不稀罕” 究竟是什么东西竟值得龙司让云洵来跑这一趟?宣云齐皱了皱眉,“到底是什么东西?” 云洵面色严肃,“齐国所进的贡品,《御曦鏖战图》” 顾城入住摄政王府,所带的贡品也就一道带去了摄政王府。那晚,龙渊召见顾城,顾城带着最珍贵的三样贡品御前献宝,其中就有《御曦鏖战图》,到了金銮殿打开盒子,却少了一样,里头的图竟然不见了。 龙颜震怒,下令彻查此事。第一个查的便是摄政王府,好死不死竟真的在清雅院找到了装画卷的半角锦缎。 宣云齐心中顿感不妙,齐国的国力与梁国不相上下,梁国与齐国一向都是和平相处。如今贡品被盗,又是在金殿上发现的,两国的面子上都不好看,龙渊为了给顾城一个交代,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今龙渊究竟想不想除掉龙司宣云齐还不得而知,但东西既在清雅院发现的,摄政王府怎么也推不了责,而他是最大的嫌疑人,他走了龙司要如何解释呢? 宣云齐有些后悔,怎么他每次出府一定会给龙司带来麻烦,心中又担心龙司的安危,便道:“东西是我拿的,现在我就回王府去。”顾城小时曾与他有过交情,他回去说不定有点用处。 “少主?”池承连忙出声,示意宣云齐别冲动,这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怎么还往回送。 宣国但凡有点地位的都知道洛衾子曾亲自进宫教导宣云齐作画,教的便是这《御曦鏖战图》,练了两个月后,宣云齐已经能以假乱真了,怎么可能会拿这幅画? 宣云齐道:“走吧,别耽搁了。” “少主”池承挡在宣云齐面前,跪下劝阻,“三思啊”如今宣云齐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回去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一众锦衣卫也跟着池承跪在宣云齐面前,“请少主三思。” 宣云齐道:“别说了,我意已定。”说着,绕过池承便往外走去。 池承见宣云齐不顾劝阻执意要回去,猛的站起身了,抬手便准备劈晕宣云齐。 只是云洵的手比他更快,一把握住池承的手腕,揶揄道:“你就这样对你们的少主?” 池承怒目看着云洵,“放手”这人一再坏他的事,他早就没了耐心,一个扫腿便朝云洵攻去。 云洵也不想和池承纠缠,便放了手退了几步,躲开了池承的攻击,“我有要事,不能耽搁了,你们慢走吧”随即走到宣云齐面前,“王妃,咱们走吧” 池承见实在拦不住宣云齐,又担心宣云齐的安危,只能退而求其次,“少主,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宣云齐知道池承是不会让他一个人回去的,也不想在耽搁了,便点了头,“走吧” 第46章 于是一行人又急匆匆的往回赶,走了两个时辰到了一个小镇上。 云洵停下马,“王妃,今晚咱们就在这儿歇息吧” 宣云齐摇头,“还是抓紧赶路吧” 云洵顿了一顿,还是说了,“王爷吩咐过,只需要带回图就行了,王妃..就不必再回王府了” 宣云齐听着云洵的话微微皱了皱眉,龙司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必在回王府了?又扭头看着云洵,既然只要他手中的图,为何要来这镇上? 电光火石之间,宣云齐突然脑子一阵灵光闪过。龙司一定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云洵来这里只是想找笔墨让他重新画一副。 宣云齐微眯着眼看着云洵,“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洵摇头,“我只知道王爷现在很需要那副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画给我,至于其他的事,王爷没说” 宣云齐铁了心一定要回去问清楚,“画是我拿的,自然该我拿回去,若是你在耽搁,出了事后果自负”说完,也不理云洵,用力夹了夹马腹,一溜烟的疾驰而去。 云洵无奈的看着宣云齐一骑绝尘,朝一旁满脸惊讶的池承道:“你们少主一向这么倔强?” 池承撇了云洵一眼,“要不,给我打晕了带回去?” “那还是算了”开什么玩笑,他画都还没拿到,怎能放人走。说着一扬鞭,可却落到了池承的马后背上。 马一吃痛就飞快的往前跑去,池承没注意猛的向后仰去,差点摔下来,稳住身形后回头怒视着云洵,“幼稚” 云洵耸了耸肩,快马跟了上去。 第三日丑时,月亮高悬于空,四周一片寂静,悄然无息,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由远及近,最后在降娄城门口打着转。 宣云齐看着紧闭的城门,朝着云洵道:“你有什么法子进城?” 云洵抬头看着城墙,一提气便跃上了城楼,摇醒了守城的小兵,拿出摄政王府的腰牌,“喂,摄政王府办事,快开城门。” 小兵听到云洵的话,瞌睡一下子就醒了,立马站直了身体,凑近看了云洵的腰牌,看清后,连忙俯身朝着城门下的小兵喊了句,“快开城门” 随即‘轰隆隆’的开门声响起,惊起了一群沉睡的鸟。 “驾”宣云齐一马当先,进了城去。 坚硬的马蹄打在石板路上,打破了一夜的寂静。宣云齐在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翻身下马,大力的敲着门,“快开门” 池承不解的看着宣云齐的动作,不是着急赶路吗,怎么到了降娄竟然要住客栈?跟在宣云齐身后,“少主,这是?” 此时客栈内的伙计,朦朦胧胧的问道:“谁啊?” “住宿,快开门” 伙计慢腾腾的开了门,宣云齐甩了两锭金子过去,“一张四尺生宣,一砚松烟墨,一支湖笔,快点” 伙计看见金子眼睛一下子就直了,可听见宣云齐的话,又耷拉了下去,这可全是宝贝啊。可是到手的金子在送回去怎么也不是生意人的作风,极为殷勤道:“客官,您先进来坐坐,我先去问问掌柜的的意思” 宣云齐点头,“快去” 不消片刻,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伙计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看起来就是掌柜的了。 掌柜的看着宣云齐一行人,可劲的笑,“客官,是你们要笔墨纸砚?” “是” 掌柜的手中拿着两锭金子,望着宣云齐,“客官是个行家,当知道这些个东西可都不便宜”生意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一看就知道此人是这群人的头目。 宣云齐实在是不想在此浪费时间,便冲着池承使了个眼色。 池承一听宣云齐所要之物便知道宣云齐的意图,心中止不住的纳闷,宣云齐与龙司一向没有交集,宣国与梁国更是没有往来,怎么宣云齐这么着急要帮龙司?见宣云齐看过来,也不迟疑立马上前制住了掌柜的。 “哎哟哎哟”掌柜的吃痛,连声求饶,“英雄,轻点轻点” 掌柜听到宣云齐要的东西,还以为是个文雅公子,没想到竟然是土匪。 云洵见状也上前帮忙,“还不赶紧叫人将东西拿来” “是是是”掌柜应着,朝一旁吓呆的伙计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爷拿来” “啊,是”伙计反应过来,急忙向楼上跑去。 片刻后,伙计便又跑着回来了,低着头战战兢兢的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宣云齐,“客官,您要的东西” 宣云齐仔细看了看,纸墨笔砚一样不差,“给我一间房” 掌柜还被池承押着,讨好的看着宣云齐,“客官,小的带您去吧” 池承手上用力,“好好待着” “是是是,英雄您小心着点” 这大半夜的,莫不是真遇到打家劫舍的了?伙计魂都差点吓飞了,也知道这些人是惹不起的主,连忙道:“客官,您这边请” 宣云齐跟着伙计进了楼上的一间上房,“不用伺候了,下去吧” “是”伙计如释重负,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宣云齐磨了砚,将宣纸摆开。《御曦鏖战图》清清楚楚烙在脑海里,也不用想直接就可以落笔。 纵使宣云齐下笔如有神助,也整整用了一个时辰才画完。 宣云齐看着完成的《御曦鏖战图》,图的左上角的有一块空白,虽然宣云齐总觉得那里应该有点什么东西,但是洛衾子说,圆则不满,此画就是如此。 此时天还未亮,宣云齐晾了晾画,等墨渍干了才将画小心的收了起来,下了楼。 大厅中,云洵押着掌柜,池承坐在一旁打瞌睡。听到响动,倏地睁开了眼睛,“少主,可以了?” 宣云齐点了点头,“走吧” 等人都走完了,云洵才放开了已经睡着了的掌柜,赶了上去。 宣云齐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隐隐开始泛白了。门口的侍卫看见宣云齐已经麻木得不晓得惊讶了,又见云洵跟在宣云齐身后,便连忙开了门,行了礼,“参见王妃,云洵公子” 王妃?池承盯着门口的两人,一路上云洵也是这般称呼宣云齐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宣国的太子会是王妃?又想起宣云齐一路马不停蹄往回赶的模样,心中霎觉震惊,不会吧! 池承伸手拉了宣云齐的衣衫,“少主,东西既已送到,咱们该回去了”不管是不是他想的那样,都应该要趁早扼杀。 宣云齐理也没理会池承,抬脚便往府中去。池承拉也拉不住,只能跟着一道进了王府。 宣云齐直直去了丹青院,但是却没有见到龙司,宣云齐问着路名,“王爷呢?” 路名看着一身男装的宣云齐,一时见竟没有认出来,直到看见云洵才恍然意识到是王妃,连忙回道:“回王妃,王爷去玉琉院了” “玉琉院?”宣云齐着急的心顿时就缓了下去,既有时间与美人玩乐,想来也没出多大事。 路名见宣云齐神色一下就不悦了,有心想替龙司说几句话,但王妃与王爷的事不是他这小厮能胡乱管的,便只小心的退到一边站着。 池承不知玉琉院是何故,只是现在宣云齐心情不佳却是他的大好机会,于是坚持不懈道:“少主,咱们回去吧” 云洵好笑的看了池承一眼,留不住了。 池承瞧见云洵的目光,轻哼了一声。不知道龙司究竟给宣云齐吃了什么迷药,好好的太子不做,跑到梁国做什么王妃。 宣云齐道:“我把画拿给龙司咱们就回去”只要确定龙司平安无事就行了,这画就算是还了这些日子龙司对他的照顾吧。 池承听了宣云齐的话得意的看了一眼云洵,他们少主还是有自制的,“少主,我们现在就去玉琉院吧” “好” 云洵与池承并肩走在宣云齐身后,云洵拍了拍池承的肩膀,“要不,咱们在打一场” 池承拍掉了云洵的手,“不必” 云洵依旧不死心,“你不是很想赢我吗?给你个机会” 池承还是那两个字,“不必” 宣云齐走到玉琉院门口,停了半晌,迟迟没进去。 池承催促了一句:“少主,进去吧” 宣云齐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画递给的云洵,“画给你吧,我就不进去了” 云洵接过画,若有所思的朝玉琉院看了一眼,也不耽搁随即便走了进去。 池承心中有些忐忑,为防再出什么意外,连忙道:“少主,咱们走吧” 宣云齐心中有些纠结,有些想知道龙司的情况,又有些怕知道龙司的情况,犹豫的半晌,最终还是决心不进去了,“走吧”说着转身就朝原路走了回去。 王爷公主才是一家人,他充其量只是个送炭的。 第32章 坦诚 宣云齐还未走出十丈,一阵急风刮过,龙司便挡在了宣云齐面前,问道:“你去哪儿?” 看着熟悉的面具,宣云齐莫名的有些想笑,“自然是如王爷所愿,离开王府” 第47章 龙司看着宣云齐,默了半晌。 宣云齐动了动嘴唇,当真就笑了笑,“王爷不用送了” 身后的池承见来人竟是龙司,心中警铃大响,可是又见龙司并未开口阻止宣云齐,心中到底是放下些心来,连忙朝宣云齐使眼色,太子,咱们抓紧走吧。 宣云齐见龙司没说话,以为他默认了,绕过龙司便准备离开,从龙司身边擦过时,龙司却拉住了宣云齐的手腕,“事不过三,我不会在给你机会了” “什么意思?”听着龙司莫名其妙的话,宣云齐侧头问了他。 龙司却没这接话,只道:“我来玉琉院是查《御曦》图被盗的事” “嗯?”宣云齐没骨气的觉得心中霎时就好受了些,“查出来了吗?” 龙司点头,“是姬彩月拿的” 这个结果宣云齐倒不意外,栽赃嫁祸向来都是盛宠不衰的戏码。 这《御曦鏖战图》宣云齐虽画了几百上千遍,但却从未见过原图,心中有些好奇,“图也找到了?” “烧了” “烧了?”宣云齐不敢置信的看着龙司。 《御曦鏖战图》之所以珍贵,是因为此乃洛衾子唯一一副人物图,且洛衾子放出话,此生只画。如此珍贵的图,竟然因为这等微末的小事就给烧了? 龙司道:“现在图已经拿回来了,未免节外生枝我先送进宫去” 宣云齐深以为然,事关国事,自然是越早解决越好,“需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去?” 龙司摇头,“不必了,有图就行了,你去了反倒不好解释” “但是此事我不去你如何解释呢?”他一走画就丢了,他回来画就回来了,怎么看也蹊跷,龙渊又岂会这么轻易就揭过此事? 龙司宠溺的笑笑,“放心吧,这点能耐我还是有的。我送去了就回来” 宣云齐见龙司确实不担心,也就点点头,“恩” 一旁的池承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话别的两人。现在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刚刚还针锋相对的两人怎么一眨眼就和好了。不对,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最重要的是一个宣国太子,一个梁国摄政王,怎么会这么和谐? 等龙司走远了,宣云齐才道:“走吧” 听着宣云齐的话,池承心中松了口气,好在他们太子还是明事理的,没有被小情小爱冲昏了头脑。“我现在就去备马” 宣云齐回头不解的看着池承,“备什么马?” “回去啊” 宣云齐想了想,“你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完” 完了,池承看着宣云齐正经的神色,还是被小情小爱冲昏了头脑了。不由得上前,小声的提醒道:“太子,您是宣国储君,怎能一直住在梁国?” 宣云齐颇有些讶异池承的想法,他当然知道他是宣国储君。也小声道:“近来梁国要攻打宣国,我留下来只是想看看此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两国开战,损失必然惨重,且如今梁国势大,能不战对宣国来说当然最好的。 池承震惊之余有些内疚,他没想到宣云齐竟然是为了宣国才委曲求全的留在梁国的,是他目光短浅了。 池承连忙表明立场,“少主,属下愿为少主大计尽一份心力” 宣云齐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然后带着池承慢慢踱着回了清雅院。 清雅院一片静谧,一个人都没有,宣云齐疑惑的走进去,难不成他不在的这些天龙司已经将人全都清走了? 宣云齐转身出了清雅院,喊住了一个过路的小厮,“清雅院的人呢?” 小厮抬头看着宣云齐,好一会儿才认出来,低头答道:“回王妃,据说她们偷盗贡品,全都抓到天牢里去了” 王妃两个字惊得池承一哆嗦,这才猛的想起来,宣云齐在摄政王府可是以王妃的身份留下来的,霎时间一颗心又提了起来,虽说是为了社稷但这牺牲也太大了吧。 宣云齐自是没空理会池承的想法,绢帛是在清雅院里找到了,他是走了,但是舒宁她们是怎么也逃不掉了。宣云齐止不住担心起来,偷盗贡品不是小罪,肯定会吃不少苦头的。 但他现在身份尴尬,天牢也去不得,便道:“去将云洵叫过来” “是” 片刻后,云洵便到了,“参见王妃” “舒宁她们怎么样了?” 云洵摇头,“属下接到消息便追王妃去了,还不知天牢的情况如何” 宣云齐更是担心了,舒宁三人只是丫鬟,对于梁国来说,死了三个丫鬟根本不算什么事,能保住鲁国公主的名声才是最重要的。“那你快去天牢看看,别让她们出事” 云洵道:“王妃大可放心,风昱一早就去了天牢,如今画又回来了,有王爷在,不会有事的” 宣云齐还是不放心,在清雅院坐立不安的等了一天,毕竟丫鬟的身份太低微了,根本没人会看在眼里。 不过往往预料的坏事是不会发生的,到了晚饭时间,三道消瘦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清雅院,望着宣云齐,哽咽不已,“王妃” 宣云齐看着明显憔悴的舒宁三人,身上的囚衣还是血迹点点的,心中颇不好过,“我让云沙拿点药过来” 舒宁道:“多谢王妃,不过奴婢们已经用了云沙公子的药,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快些下去歇着吧” “是”三人躬着身退了出去。 见三人完好无损,宣云齐才觉得心头轻了许多,只是这心一松下来,赶了几天路的疲惫全都涌了出来。宣云齐觉得困乏得不行,胡乱吃了饭便上床补眠去了。 一觉睡到月上中天,宣云齐醒来时,屋中一片漆黑,好在窗缝有丝丝月光透进来,也不至于看不清路。 月光正盛,想来今晚的月亮一定很好,宣云齐起床,想去外面赏赏月,一拉开门,正好看到龙司朝他转过身来。 银光月辉,温暖的面色更添了几分柔和。宣云齐没由来的有些心慌,拉门的手紧了紧,扯了扯嘴角笑道:“你怎么来了?” 龙司也笑着:“过来谢你” 宣云齐知道龙司说的是画的事,听着语气,此事应是顺利解决了。镇定了片刻,神色如常的走到院中,“既是相谢,王爷怎么空手而来?” 龙司笑道:“你想要什么?” 宣云齐目光灼灼的望着龙司,“只想问王爷几个问题” 龙司找了个凳子坐下,“说” 宣云齐坐到龙司对面,“你从何时知道我不是颜霁的?” 龙司也敛了笑意,正经道:“世上从没有颜霁” 宣云齐皱了皱眉,想起来进府的那日,就在他洗了脸后,王府的态度就变了,也就是说从那时候龙司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以龙司的身份决不会做无故之事,“那你为什么留下我?” 龙司面色很是坦然的望着宣云齐,“王妃可是记错了,年初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宣云齐一噎,龙司这话也没错,当初确实是他自己坐花轿进来的,“但是你既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要留下我?” 龙司道:“我以为你来摄政王府是有事要做,便打算帮帮你” 当初他与龙司既不相识更无交集,宣云齐可不认为龙司有那么好心,“咱们无亲无故,你为何要帮我?” 龙司不赞同的摇头,“你是我王妃,咱们就是世上最亲的人,怎能是无亲无故” 宣云齐手撑着桌子,俯身锐利的盯着龙司,“你是不是想利用我掣肘宣国?”除了这个,宣云齐实在想不到龙司还有其他理由会留下他。 龙司望着宣云齐半晌,终究还是不想骗他,坦诚道:“是,但那个想法早就打消了” “为何?”宣云齐有些不信,毕竟宣国皇室只有宣云齐一个皇子,若拿他来掣肘宣国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龙司又笑了,眼中带着些柔情,不着头脑的说了一句,“因为紫藤花太美了” 宣云齐霎时就愣住了,他没想到龙司竟还记得这事。突然的宣云齐也不想再问了,知道从始至终他也不是别人的替代品,纸鸢是为他做的,茶是为他泡的,就已经够了。 宣云齐坐回凳上,“今日没出意外吧?” 龙司流利的接了话,“没有,顾城他们明天就要回齐国了,我还要去送送” 宣云齐睡了一天一点瞌睡也没有,但看龙司眼底隐隐有着淤青,想来是为了图的事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便道:“既如此,你就先回去好生歇一歇吧” 龙司配合的打了个哈欠,“回丹青院太费时了”说着,站起身就往宣云齐的卧房而去。 宣云齐本想阻止,但又一想,回去确实太费时了,且整个王府都是龙司的,睡哪儿他也没资格管,也就没开口了。 宣云齐倒了杯茶,悠闲的在院子里赏月,这是惬意的时光还不到一个时辰,突然面前一暗,宣云齐稍微惊了一惊,待看清面前人之后才放下心来,小声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第48章 云洵道:“属下有事要见王爷” 宣云齐道:“王爷才睡下”但见云洵面有急色,又担心耽搁了事,“王爷在里边,你进去吧” 云洵抬脚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将手中的字条呈给宣云齐,“王妃,这是截下的送往玉琉院的字条,麻烦您交给王爷吧,属下去审审报信的人” 宣云齐疑惑的看了一眼云洵,然后才将字条接了过来。云洵道了声告退,就不见了人影。 宣云齐拿着字条走进屋中,屋中很暗,但还是能看清躺在床上的人。龙司的睡相特别好,安安静静的躺在最里边,外侧空了很大一块,睡个人绝对没有问题。 习武之人感觉都很敏锐,但他走得这般近了,龙司都还没醒,看来真是累了。宣云齐私心不想吵醒龙司,便将字条打开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明日巳时老地方见。 龙司明日要去送顾城,那就没有时间安排这些事了,既然要不可避免要叫醒他,能多睡一会儿也好。宣云齐找了个凳子坐下,盯着龙司的脸看着看着就入了神,等宣云齐回过神来的时候,东方已经有白光了。 宣云齐连忙走上前,摇了摇龙司的肩膀,“龙司,快起床了” 龙司张开眼,含笑看着宣云齐,“起了” 宣云齐将字条递给龙司,“云洵给你的” 龙司坐起身接过来看了看,笑意微敛,起身便往外走去,“你先歇着,我去玉琉院看看” “我也去吧” 龙司道:“你在院中等我,我审清楚了就来” 宣云齐还是不放心,便偷偷的跟在龙司身后,也一起去了玉琉院。 池承看着自家太子偷偷摸摸的样子,简直太丢宣国皇室的脸了,也偷偷跟在宣云齐身后。 龙司瞥到身后的阴影,也任由他跟着,拿了面具带上,便去了玉琉院。 春花见到龙司过来,连忙行了礼,“奴婢参见王爷” “公主呢?” 听着龙司淡漠的语气,春花忍不住捏了一把汗,“回王爷,公主还在房中,奴婢现在就去叫公主过来” “不必了,本王亲自去” 春花连忙拦着龙司,“公主还未起床,还是让奴婢先去禀报一声吧” 龙司闻言皱了皱眉,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春花见状急急去了卧房,“公主,王爷来了” 自画的事情败露后,姬彩月整夜整夜的失眠,这才刚刚睡下,听到龙司来了,慌忙起了,心中还是觉得不踏实,又问了一句,“王爷今日心情如何?” 春花也不敢说实话,“应该还不错” “那就好”姬彩月松了一口气,现在她都快成惊弓之鸟了,生怕出点什么事。现在她才意识到,她不仅是王府的侧妃,更是鲁国的公主,要是她有一点差池,鲁国也是要跟着她一块受累的。 “去把那件芙蓉色烟纱散花裙拿来”昨日姬彩月已得到消息说画的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而且颜霁也没了,现在她只要得到龙司的宠爱就行了。 还没等到姬彩月悉心整理完毕,龙司就已经等不及走进卧室了。 龙司将字条递给姬彩月,“是你自己说还是本王派人查” 姬彩月看到字条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却还是镇定道:“臣妾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龙司道:“既然不知道,那本王就叫送信人来替你想一想” 姬彩月一听,心中慌乱不已,连忙拉着龙司的袖子,“王爷,臣妾冤枉,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一定是有人故意要陷害臣妾” 龙司冷冷道:“公主既然说冤,那本王就费点事亲自去查,只是不知这次公主又打算如何收场” “王爷”姬彩月下意识拉了龙司的袖子,心中委屈不已,“臣妾真的不知道” 龙司道:“据说前些日子公主去送鲁国王时,回来时经过醉月楼,在那里得了一张桂花糕的菜谱是吗” “不,不是”姬彩月下意识想解释,随即又想起她去清雅院的确就是说了醉月楼,但是她给的那张菜谱却并没有问题,当即也不心虚了,“是,臣妾的确是给了一张菜谱给王妃,但臣妾也是一片好心啊” “还真是一片好心”龙司一点耐心也没有了,甩开了姬彩月的手。 “王爷..”姬彩月手抓空,见龙司发怒又不敢再去拉龙司,只能两眼委屈的望着龙司。 龙司道:“公主要是知道桂花糕里有什么就不会觉得这么委屈了”说完便径直走了出去。 走到院门口,见宣云齐蹑手蹑脚的趴在那里偷听,心情顿时好了些,快步走过去拉起他,“走了” 宣云齐并肩与龙司走着,“ 现在怎么办?” “多派点人出去查”说完龙司又吩咐一旁的路名,“去将离清与云卫全都叫过来” “是” 半刻钟后,一众人聚在王府书房,龙司将云洵截下的纸条拿出来,“云江,你把姬彩月曾去过的地方列出来” “是”云江走到书桌前,将姬彩月到降娄后去过的地方全都列了出来,醉月楼,百花成衣铺,如意胭脂店,庆祥点心铺,听风楼,钤记茶楼。 “就这些地方” “每人都乔装去一个地方,一定要查清楚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第33章 杀机 宣云齐看着纸上的店名,颇豪气的选了最可能的一处,“我去醉月楼吧” 龙司拉了宣云齐,“你不用去” 一个一个选太费时了,离清便安排了,“我去醉月楼,云洵去成衣铺,云沙去胭脂店,云江去点心铺,云深去听风楼”还剩下钤记茶楼没人去,离清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池承,因为不是王府的人,离清也不好随意安排。 宣云齐连忙道:“那池承就去茶楼吧”又补了一句,“只是你们去不会被人认出来吗?” 龙司道:“全都换上女装,带上面纱” 宣云齐看着屋内英姿煞爽的众人,颇具意味的点了点头,为了大计扮个女装实属正常嘛。 “是”一行人领了命全都下去准备了。 一行人出了书房,云洵走到云深身边,道:“云深,咱俩换个地方,你去成衣铺我去听风楼吧” 百花成衣铺全是卖女装的,云深知道云洵从来不去那种地方,恐怕去了也会露出马脚,便爽快的应了,“成” 离清将几人打扮妥当之后,才换好衣服一路坐上王府的马车往醉月楼而去。 听风楼与钤记茶楼是挨着的,池承在府门口遇到一身女装的云洵,不厚道的笑了,“没想到你穿女装还挺合适的” 云洵也上下打量了池承一番,笑道:“你也不错” 池承被云洵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上车走了。 云洵望着池承的马车走远了,又等了一小会儿,才出发去了钤记茶楼。 众人全都走完,只有离清快到巳时的时候才急急忙忙出府去往醉月楼而去。 宣云齐站在正厅看着各自出发的众人,身形体格全都对不上,不由得有些担忧,“这能行吗?” 龙司也换好了亲王服准备出府,“放心吧,没事的” 每人都有事做,就他整日闲着,宣云齐觉得实在太颓废了,便道:“我也跟出去看看” 这次龙司倒是没反对,“叫风昱跟着你,自己也小心些,戴上面具别叫人认出来” “好”宣云齐虽应着,心里却没打算这样做,毕竟戴个面具反而还要惹眼些。 宣云齐送走了龙司后,便叫了风昱一块出府了。去的是醉月楼的方向,因为刚才龙司在玉琉院唯一提到的地方便是醉月楼,所以醉月楼的嫌疑应当是最大的。 走到半道上,宣云齐突然看到前面画摊上有个熟悉的人,可等他跑过去时人却不见了。 风昱不明所以的跟在宣云齐的身后跑着,“公子,怎么了?” 宣云齐停下来仔细的在人群中找着,“刚刚我好像看到洛衾子了” “会不会看错了,不是说洛衾子外出云游,一直没有踪迹吗?”风昱也帮着宣云齐找了找,可街上人来人往,找个人实在太难了。 宣云齐摇头,“不会认错的”洛衾子在宣国教了宣云齐两个月的画,天天见面熟悉得很,绝对不可能认错的。 宣云齐走到卖画的摊子前,问了摊主:“请问,刚才在这买画的那人往哪边去了?” 摊主是个年过半百的大叔,看了看宣云齐,很热情的指了指西边的街道,“往那边去了” 风昱给了几块碎银子,“多谢了” 醉月楼是在东边的,方向完全相反,宣云齐想了片刻,还是便往西边去了。离清既能坐上王府的管家,能力应该是不差的,怎么也不会吃亏的。 与此同时,前往醉月楼的离清正好到了醉月楼门口,丫鬟搬了踩凳,掀了轿帘,恭敬的站在一旁候着。 只见一身女装的离清慢慢的从车厢中出来,正踩着凳子准备下车,突然一块拇指大光滑的石块急速往离清胸前晕穴而去,离清没练过武,反应不及,霎时就晕了过去。 第49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一旁的丫鬟吓坏了,连忙去扶离清,“公主”只是手还未碰到离清,只见一道火红的身影急速掠过,抱起离清便跃上了屋顶,几个纵身之后便不见了人影,快得连相貌都没看清。 丫鬟眼睁睁的看着离清被劫走,吓得手足无措,望着房顶呆愣了半刻,听到周围人的讨论声才回过神来,慌忙回王府报信去了。 丫鬟回到王府,却不知该找谁说这事,王爷,王妃,云卫全都出去了,整个府中竟然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心中又着急,路名一看实在没办法了,便只能去宫中禀告龙司了。 可路名既没有传召也没圣谕,匆忙赶到午门口却连宫门都没能进得去,“这位大哥,劳您通传一声,我是摄政王府的小厮,有急事要要求见王爷” 原本无诏宫门禁卫是不该通传的,但是人都知道禁军统领与摄政王的交情,便破了例进去通传,可此时龙渊为顾城设的践行宴才刚刚开始,禁卫人没见到倒被训斥了一顿。 路名没了办法,就只能在皇宫门口等着,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宣云齐在西街找了一个时辰也没找到洛衾子,可能是真的看错了吧。而此时已经快要午时了,宣云齐便也不找了,“我们回去吧,不知道他们今日收获如何?” 风昱道:“总有人有收获,只是不知会是谁遇上了” 宣云齐猜测,“多半是离清吧” 宣云齐回府的时候,王府除了龙司与离清,出去的人也全数回来了。回来的人谁也没有收获,唯一可能有收获的人,却被截了。 宣云齐这才知道原来离清没有功夫,不禁担心起离清的安危来,“是不是离清被识破了” 云洵也担心离清的安危,等着也不是个事,便道:“我先去醉月楼看看” 云沙道:“降娄城这么大,要找到何时去,我看还不如从姬彩月那里下手,直接问她还稳妥些” 宣云齐虽然也赞同云沙的话,但是姬彩月毕竟是鲁国公主,身份摆在那里,除了龙司谁敢去质问她,“我看还是兵分两路,一边查一边问稳当些” 众人都点了点头,万一姬彩月死活不承认,那谁也没办法,时间越久离清只会越危险。云沙道:“属下这就去查” “我去帮你” 宣云齐看着池承,“你也去帮忙吧” 池承点了点头,也跟着云洵一道去了。 离清一觉醒来,觉得头疼得很,睁开眼,有昏黄的夕阳从窗户照进来,刚好照到他的脸上,还带着暮夏的暑气。 夕阳?已经这么晚了?离清猛然想起他好像被人偷袭了,霎时就清醒了,坐起来一看,床就在窗户下,且看四周陈设,应当是个客栈。 不过房中却不见人,是谁偷袭他,有何意图?不管是谁,此地都不宜久留,还是回府再查,离清下了床便准备离开。 离清走到门边,刚准备拉门,门就从外面推开了。离清只觉眼前一片火红,尚来不及反应,只能向后仰去,眼看就要摔到地上。突然背后一紧,那人便拦腰接住了他。 离清戒备的看着来人,细长的丹凤眼,妖冶又鬼魅,头上戴了一个血玉饰品,从前额垂到眉心。离清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此人究竟是男是女,只是觉得此人并非善类,冷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用力一拉,离清便扑到了他的怀里。离清使劲的推着那人的胸膛,这次离清确定了,是个男子。 那人力气很大,应该是个习武之人,离清用尽全力竟然没办法推开他,心中恼怒不已,“你到底是谁,有什么企图?” 离清不推了,那人反倒放开了离清,盯着他满意的笑了笑,上扬的眼尾更添了几分华美,“记住,我叫玄晖,我嘛,是来找意中人的” 离清连忙后退几步,皱眉问道,“那你抓我干什么?” 玄晖走到房中坐下,看着戒备的离清,从袖子里拿了什么东西,放入口中,含糊不清道:“在我的家乡还从未见过姑娘这般好看的女子,所以我决定,就娶你了” 随着玄晖开口说话,一股很甜腻的果香味在房中散开。浓得甚至有些呛鼻。 这是,糖? 离清闻着这味道皱了皱眉,他不知此人所说是真是假,更重要的是他会不会就是姬彩月幕后的人? 离清斟酌片刻,下毒之事事关重大,早些查清楚为好,于是便决定破釜沉舟,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先将此人稳住再说,便道:“我还未谢过公子刚才出手相救,不如我请公子去楼下用晚膳可好?” 玄晖道:“晚膳就不用了,这等大恩,姑娘还是以身相许更为合适” 就这点小事也好意思让人以身相许?离清在心中唾弃着玄晖,他该不是遇到流氓了吧。只是面上却不漏声色,带着为难,“但是梁国礼数,应当父母之名媒妁之言,怎能私定终身?” 玄晖毫不在意,“这有什么,现在我们就去见你的父母” 离清见鱼儿上钩,自然是收网捕鱼,“既然公子如此诚心,那我们这就走吧”说着摔先就出了门。 玄晖上前理所应当的牵着离清的手,大摇大摆的出了客栈。 出了客栈,离清转头看了看客栈的名字,却不是醉月楼,甚至与醉月楼都不在同一条街道上。难不成是他猜错了,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不管是不是先把他带回王府再说。 天高云淡,残阳疏斜,橘色的霞光自天边铺洒开来,映到行人的肩上,带着些些温暖的味道。 玄晖转头望着离清,嘴角带着笑意,“还不知姑娘何名?” 离清不知玄晖是故意的还是他心有芥蒂听岔了,只觉得姑娘两字玄晖咬得格外重,听得他好不自在,口中却毫不含糊,“阿清” “阿清”玄晖回味似的念了一遍,“清者,明也”随即很是满意的赞了一句,“好名好名” 离清听着玄晖不着四六的恭维话,礼貌的笑了笑,一心想多套点话,“多谢公子夸奖,却还不知公子家在何处?” 玄晖闻言愉悦不已,“阿清是等不及想跟我回家了?” 离清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扯着脸笑了笑,算是糊弄过去了。 自离清出现在街上,云沙便接到了消息,通知了云洵,云洵急忙便出了府往离清所在的方向而来,此时已然是到了。 云洵奔到离清面前,急速的扫了玄晖一眼,此人身上一股冷寂阴鸷之气,呼吸沉稳绵长,脚步轻盈,是内力深厚之像,不是个善茬。 离清见到云洵,也放心了些,见云洵神色凝重严肃,担心云洵误了事,便打着圆场道:“这位是玄晖,要去府中做客的” 云洵看到离清悄悄朝他勾了勾手指,也知道离清应当自有安排,随即便收敛了神色,如平常一般道:“他们不放心你,叫我出来看看” 玄晖扬起下巴,随意的瞥了一眼云洵,“你朋友?” 离清点了点头,“恩,天色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玄晖拉着离清的手便向前走去,走过云洵的时候傲气的扫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就走了。 云洵看着乖乖任玄晖拉着往前走的离清,心中震惊不已,这是个什么情况,不过才大半天的时间,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云洵狐疑的跟在两人身后,越看竟然觉得有些相配,直到回了王府云洵心中的惊讶还没缓过来。 哪知,刚一进王府离清便嫌弃的甩开了玄晖的手,冷声道:“到了” 不知玄晖是早有预料还是脾性太好,竟也没恼,只是委屈的望着离清,“阿清,你这还没过门呢,怎么就这么凶” 离清懒得理会演戏的玄晖,快步进了前厅。 “阿清,等等我”玄晖见离清自顾自走了,赶忙追了上去。 龙司与宣云齐正在前厅用饭。宣云齐看着院中的场景,放下了碗筷,“这..又是哪出啊?” 龙司摇头,皱眉凛目看着匆步而来的两人。沙场打滚十几年的经验一眼就看出与离清并肩而来的那人身上的煞气太重了,活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离清道:“王爷..” “你就是管阿清婚事的?”玄晖不待离清说完便朝着龙司开口问道。 “呃,是啊”宣云齐看热闹不嫌事大,见龙司没反应便替他应了。 玄晖道:“我是来求亲的” “王爷”离清一脸黑气,不想在听玄晖胡言乱语,即刻出声打断了玄晖的话,“属下怀疑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此言一出,屋中登时安静了下来,池承立马站到宣云齐身边护着他,云洵也站到池承身边,严阵以待。宣云齐更是收起了玩笑之心,静静的坐在一旁,打量着玄晖。 一身大红长袍,薄唇鲜红如血,连眼眶都泛着红色,额上的血玉饰品毫不违和只是让一张绝美的脸更显得妖冶,如同盛开在黄泉的张狂又艳丽的彼岸花,虽华贵美矣,却直让人觉得压抑与危险。 “你是谁?”龙司冷冷的开口,霎时间屋内气氛凝重得如数九寒天的晨冰。 第50章 玄晖也冷眼居高临下的看着龙司,突然手腕一动,杀机抖现。 第34章 求亲 云洵眼神一凛,上前几步挡在宣云齐面前便准备迎战。却不料玄晖却是只朝龙司作了个揖,脸色倏地变得温和诚恳了起来,“在下玄晖,江湖中人,此次是来王府求亲的,希望王爷能将阿清嫁给我。” 看来这架打不成了,云洵又退了几步回到了池承身边站着。池承歪头看着他,以眼神询问,不是出去找幕后黑手吗,怎么变成求亲了? 云洵茫然的摇了摇头,他也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湖中人?”宣云齐半信半疑的问道,“那你为何劫了离清?” 玄晖面色坦然,“我在街上看见阿清,为色所迷一时间没忍住,便冒犯了,但阿清已经答应嫁我了,还望王爷成全。” 离清见玄晖越说越离谱,眼底越来越黑,出声解释道: “王爷,当时情况紧急,属下也是无奈之举” 离清从未习过武,为了脱困所言的虚词,自然当不得真,只是现在玄晖身份不清,意图未明,尚不宜打草惊蛇。龙司思忖片刻,“离清是王府管家,并不是什么姑娘,你还是请回吧” 玄晖佯装讶异的盯着离清看了半晌,随即大义凛然道:“不是姑娘我也认了,今生我就认定阿清了。” 离清冷眼看着玄晖,“对不住,在下已有妻室,不得不辜负你的一番好意了。” 玄晖自进府来的一举一动毫不露怯,甚至隐隐带着蔑视之意,绝不是他自己所言江湖中人这么简单。宣云齐有些后悔刚才的嘴快,便也在一旁帮腔,“是啊,离清已经娶了十九房姨太太了,孩子都有双十之数了。” “这样啊”玄晖皱了皱眉,垂眸想了片刻。 众人见玄晖打了退堂鼓,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只有离清满脸无奈的望着一心轰人走的龙司与宣云齐,他带玄晖回来是办案的,怎么成了议论他的婚事了?不由得出声提醒道:“王爷,桂花糕” 玄晖听到离清的声音,立马抬眸望着他,“阿清,你想吃桂花糕啊,正好我有桂花,等着啊,我去做给你吃”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便飞奔出了府,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云洵看着莫名奇妙跑出去的玄晖,出声问道。 离清见众人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一到醉月楼便被人偷袭了,醒来就看见他了,我以为他是我们要找的人才把他带回王府来的” “那现在怎么办?” 池承道:“会不会他真的只是沉迷于美色,前来求亲的?” 云洵白了他一眼,论美色玄晖自己已经可以在梁国横着走了。好歹是指挥使,怎么这么好骗? “你瞪我干嘛?”池承小声的吼了云洵一句。 云洵无所谓的回了一句,“想打架?” 宣云齐听着两人的话,很是无语,现在外患还没解决,内忧倒是先来了,“你们两今晚去府门守着,别放玄晖进来,要打也要打外人。” 池承见云洵没动,也站在原地没动。 龙司抬眼看着云洵,云洵一见立即应了一声,“是”说完就往外走去,走了几步之后却发现池承没有跟上来,便回头看着池承,走啊。 池承瞥了一眼云洵,站在原地未动,他是宣国的指挥使,凭什么给梁国做守卫。 云洵见状几步退了回来,扯着池承就往外走去。 池承手上使劲准备震开云洵,“走就走,拉拉扯扯干什么?” 云洵立马运功相抗,却也未使全力,将将打了个平手,依旧拉拉扯扯的往外走去。 暮夏的夜很是凉爽,池承与云洵坐在房顶上,一边聊天一边守着王府。 “你说那玄晖究竟是什么人啊?” 池承道:“我才来梁国几天,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云洵边说边凑近,“他也不一定是梁国的人” 眼看云洵都要凑到眼前了,池承一跃而起,抬脚便朝池承脑袋踢去,云洵往后一仰,躲了过去。 池承还不罢休,云洵连忙上前拉住了池承的手,“嘘,来了” 池承停了手,侧耳细听,但是耳边只有徐徐微风拂过,哪有什么声音。池承知道被骗了,反手一挽,将云洵的手撩开了,又朝云洵攻了过去。 “喂喂,真的来了”云洵边躲便说。 “雕虫小技”池承不屑的哼了一声,压根就没理会云洵,当上过一次就够了,哪能一而再的受骗。 云洵心中后悔不及,一个火红的身影急速的朝王府掠了进去,他一开始确实是骗池承的,可事情就是那么巧,池承一动手玄晖就真的来了。 池承见云洵只躲不出招,攻势越发凶猛,“出招” 云洵被逼得无法,只得出招相对,打着打着就来了兴致,完全将玄晖的事抛诸脑后了。 玄晖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王府,到了前厅却未见离清,随手拉了个小厮,问道:“阿清住什么地方?” 三更半夜的面前突然出现一火红仿若鬼魅的身影,吓得小厮后退了两步才定住身形,抖抖索索下意识的指了指离清的临照院,“那里” 话刚说完,人就不见了,小厮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好久也没回过神来。 玄晖急速的朝小厮指的方向而去,进得院子,四处找了找。整个院子只有一间房的灯还未熄,在寂静的夜里,好似在等未归的人,玄晖微微勾了勾唇,快步走了进去,“阿清” 离清已经换回男装,一身淡蓝色长衫,昏黄的烛光也挡不住他的清丽雅致,拿着书本会神看书的样子更显文秀, 因为白天睡多了的缘故,离清一点困意也没有,又想着云洵与池承一道守着府门玄晖应当进不来王府,便屏退了下人独自在书房看书。此时听到玄晖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有些意外又有些戒备的看着玄晖,“你怎么来了?” 玄晖似是没看到离清眼中的不喜,依旧眉眼带笑的提着食盒走到离清跟前,“等了很久吧” “呐,桂花糕”玄晖将食盒放在书桌上,打开了盖子,霎时一股浓郁的夹杂着米香的桂花香气扑鼻而来,直教人食指大动,垂涎欲滴。 美人美食在眼前,本应是心旷神怡的,可离清脑中却不自主的想起了那日在丹青院看到的那滩漆黑的血液。他与玄晖今日不过初次相见,玄晖的态度未免太热络了些。反常必有妖,可玄晖图的是什么呢,难不成是为了谋害王爷? 离清在心中估摸了一下敌我双方的差距,打是打不过,喊人又太冒险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口中也客气了许多,“多谢了,不过我刚刚才吃了晚饭,还不饿” “刚刚才吃饭?”现在可已经是深夜了,玄晖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随即又拉着离清的手,面有感动道:“阿清,你是不是想我想得都食不下咽了” 离清恶寒的甩开了玄晖的手,面无表情道:“夜已深了,请回吧” “阿清,你都是我夫人了,怎...” “你胡说什么?”离清怒不可遏的盯着玄晖,“我说了我已经成婚了,还请自重” 玄晖面不改色,只是略带着委屈的看着离清,“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做我的夫人,那我就做你的二十房侧君吧,正好凑个整,也吉利,阿清,你看怎么样?” 离清无语的想扶额,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啊,“算命的说了,我此生能娶的都已经娶了,不能在娶了,你另寻他人吧” “没事,算命的没说我不能娶” 离清已经不想在和玄晖扯下去了,“太晚了,我要去歇息了,你自便吧”说着绕过玄晖,往卧房而去。 玄晖站在书房门口,看着离清进了卧房,就在离清关门的那一刹那,飞奔了过去,刚好抵住离清关门的动作。 “还有什么事?” 离清力不如玄晖,玄晖一推门便开了,打着呵欠,“你不是叫我自便嘛,刚好我也困了,一起睡吧” 离清实在是没脾气了,“好好好,你困了是吧,那你睡吧”说着转身就要走,识时务者为俊杰,离清现在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因为他不会武功才会被玄晖盯上的, 玄晖一把拉住离清,“你去哪儿?” 离清无语的看着玄晖,“你不是困了吗” 玄晖两眼发光的望着离清,“没人陪我睡不着” 及冠之人又不是小孩子,睡个觉还要人陪,这什么毛病啊?离清敷衍道:“那你去睡吧,我在这儿看着总行了吧” “你不是也困了吗,一起睡吧” 说到此事,离清还真要好好的和玄晖算算账,“我白日不知是因为谁睡了整整一天,你说我现在困不困” 玄晖面色坦然,甚至带着些理直气壮,“我是担心你事情太多休息不好,才想让你好好歇一天的” 怎么什么都有他说的,离清懒得和玄晖掰扯下去了,“睡不睡,不睡我就走了” 第51章 这等好机会玄晖怎会放过,像模像样的打着哈欠,“真是太困了,阿清,你走近些好不好” “就在一间屋子里能有多远?” 玄晖盯着离清的眼睛,“要不然我还是抱着你一起睡好了”说着就要去搂离清的腰。 离清自知不敌,后退了几步躲着玄晖的手,妥协道:“好好好,近些近些,在床边总行了吧” 玄晖拉过离清的手,笑道:“行了”说着,就拉着离清进了内室。 离清站在床边,抽了抽嘴角,“你睡吧,我就在这儿守着你可以吧”这怎么和以前龙司哄龙渊一样。 玄晖不死心的再问了一边,“阿清,真的不一起睡吗?” 离清冷冷的看了玄晖一眼。 玄晖了然的撇了撇嘴,上了床,不过拉着离清的手却是没松,“阿清,你要是困了就一起上来睡,我睡相很好的,一定不会挤着你的” 离清站起身,把床幔放了下来,心情瞬间就好了些,果然眼不见心不烦。 玄晖撩起幔子,“阿清,困了就上床睡觉哦” 离清一把扯下玄晖手里的幔子,彻底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没过多久,玄晖握着离清的手便松了,看起来似乎是睡过去了,离清立马站起身,准备去找云洵。哪知这一步都还没跨出去,就听玄晖的声音自幔子里传来,“阿清,你去哪儿?” 离清顿住了脚,“你还没睡着?” “没人□□不着啊” 离清盯着遮得严实的床幔,无语的问道:“那你在家是怎么睡觉的?” 玄晖撩起幔子,认真的给离清解释,“我认床” 就这模样也敢说自己是江湖中人,离清颇为和气的给玄晖出着主意,“那不如回家去睡” 玄晖面不改色,“我是阿清的二十房,这里就是我家” 得了,说了半天又绕回原点了,离清没耐心在与玄晖耗下去了,“那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转身便走了。 “阿清”离清还没走出去三步,突然腰上一紧,玄晖便抱住了他,“你不会武功” 所以你现在还安好的站在这里,离清咬牙切齿的看着腰上的手,“你到底想怎么样?” “睡觉” “不可能”离清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玄晖沉默了片刻,“那就没办法了”说着环着离清的手一松,便往离清胸前而去。 离清丝毫不敢大意,见玄晖竟然又准备点他的穴道,眼疾手快的拉住了玄晖的手,放低了语气道:“我们可以在商量商量” 玄晖的手顿了顿,又往下移,回到了离清的腰上,“你说” 离清想了想,“可以把床幔拉起来,这样你一睁眼就能看到人了,就可以了” “那...”玄晖犹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好吧” 离清在心中舒了口气,“那你先放开我吧” 玄晖闻言倒是利索的放开了离清,拉着离清的手,走到床边。 “放手吧” 玄晖摇了摇头,“不放” 离清扯床幔的手一松,“那你自己挂吧”扯起来的床幔瞬间又落了下去,将床遮了个严实。 玄晖见状,恋恋不舍的放开了离清的手,笑道:“一起挂吧” 离清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必了,你睡吧,天都快亮了”两个大男人挂幔子像什么样子。 玄晖也没坚持,脱了鞋便上了床,目不转睛的盯着挂幔子的离清看。 离清被看得极不自在,很快就将幔子挂好了,托了个凳子放在床边,坐下看着玄晖,“现在可以了吧” 玄晖满意的点了点头,“辛苦了,阿清”说完便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离清看着沉睡的玄晖,思绪乱飞,云洵与池承到底干什么去了?不是让他们拦着玄晖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35章 借宿 被离清记挂的云洵与池承在屋顶上打了一个时辰,从王府门口的屋顶打到了王府后门口的屋顶,已经完全将宣云齐交代的事抛诸脑后了。 “停停停”池承慌忙侧身躲过云洵探面而来的拳头,出声叫了停。 云洵倒也爽快,直接就收了攻势。 池承累得不行,见云洵不在攻来,扶着正脊上的吻兽就坐在了屋顶上。 云洵见状也跟着池承一道坐在了正脊上,倚靠在吻兽上,正对着池承,略带着趣味看着他。 西沉的月亮光辉被身形挡住,在屋顶上投下两道长长的阴影,阵阵凉风吹来,好不惬意。 池承瞧见云洵的表情,心中有些窝火,他也是宣国第一高手,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败于云洵,实在是不甘心,歇了一会儿,提着气大喝了一声,“再来” 见池承又要起身,云洵连忙抬手制止了他,“别,打了一晚上了,天都要亮了,让我缓一缓” 池承转头看了一眼东方,果然已经开始泛白了。其实他真的没力了,虽然云洵一直未尽全力,但也够他应付的了,便也就顺着台阶下了,“那就让你缓缓吧” 两人谁也没说走,便就都在屋顶上坐着,突然看到院中有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过。 池承道:“你们王府太苛待下人了吧,一大早就这般匆忙” 云洵瞥了底下院子一眼,飞身而下挡在小厮面前,“你跑什么?” 此人就是昨夜玄晖见到的那个小厮,他昨夜为玄晖指了路之后,回去越想越觉得不对,王府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等人,便准备去向龙司禀告,可是到了丹青院就被风讯拦下了,便只得又回去,一夜未睡,看着天色急急忙忙又往丹青院而去。 “我找王爷”小厮跑得有些急,气有些喘。 云洵一听便让开了,“那你快去吧”说完一跃而上,上了屋顶继续坐着,准备好好的看个日出。 “哎..”小厮看着云洵一气呵成的动作有些无奈,其实和他说也是一样的。但云洵已经不见了踪影,小厮又只得匆匆去了丹青院。 龙司一向是早起的,小厮到时龙司已经在院子里提着枪准备晨练了,“何事?” 小厮道:“回王爷,昨夜有个红衣人闯进王府,去了离管家的住处。” “你说什么?”龙司听罢银枪一丢,匆匆便朝临照院而去。刚出院门就遇到前来的宣云齐,“这么匆忙去要去哪儿?” “昨夜玄晖来找离清了” 宣云齐与龙司并肩走着,“他俩没拦住?” “先过去看看”龙司大步朝临照院而去。 见龙司这般匆忙的样子,宣云齐也知道昨夜大概是出什么事,难不成池承与云洵两人联手都拦不住玄晖吗?也急急跟了上去。 没一会儿便到了临照院,“离清呢?” 小厮连忙行礼,“回王爷,离管家还未起” 离清一向早起,要是没出事绝不可能睡到现在,龙司走到卧房门前,一脚踹开了门,走了进去。 宣云齐紧紧的跟在龙司身后,看着屋中的景象,两人齐齐惊在了原地。 和衣而睡的玄晖懒懒散散的躺在床上未醒,离清靠在床头坐着睡着了,身上盖着薄薄的衾被,手探出被子外,被玄晖握着。 离清听到声音连忙醒了,昨夜他不知道何时才睡着,是以才醒晚了。抬头看着来人,站起身准备行礼,才发现玄晖还拉着他的手,用力想甩开,可是玄晖的手却如膏糖一样粘得紧紧的,“王爷” 玄晖睁眼看清的屋中的人,才放开了离清的手,伸着懒腰,坐了起来,“你们这么早啊” “这是怎么回事?” 玄晖下了床,倒了杯茶递给离清,离清看了一眼却是没接,玄晖也不在意,拿过来自己喝了一口,“尽我二十房的责啊” 龙司看了离清一眼,离清微微摇了摇头,龙司看着玄晖道:“擅闯王府你可知罪” 玄晖伸了个懒腰,“知罪” “既知罪还不快滚” 玄晖疑惑的看着龙司,“没有惩罚?” “若你想去刑部尝尝酷刑,本王也满足你” 玄晖摇头道:“酷刑我不喜欢,我想了想,为了弥补我犯下的过错,我还是留下来给阿清当侍卫好了,这临照院的防卫也太松了” 龙司道:“不必,我王府的防卫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可我又不是外人,保护阿清是我的职责” 宣云齐拐了拐龙司,抢着话,“那也行,你就在临照院当侍卫吧” 离清朝龙司摇了摇头,他压根就不是玄晖的对手,玄晖留在临照院那还得了。 龙司仿若未见,“那就这样吧”说着就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临照院,龙司才问道,“为什么让玄晖留下来?” 宣云齐道:“我们不是要查下毒的事吗?我觉得是有□□与玄晖有关,留他在明面才好调查,再说了,他留在临照院,让离清去别的院子也不就行了” 龙司也有心想调查此事,如宣云齐所说也好,就让离清去疾风院住一阵子,叫云洵多注意些,料来应该没事,不过说起云洵,龙司道:“去将云洵给我叫过来。” 第52章 “是”小厮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昨夜究竟是怎么回事?”宣云齐还是觉得奇怪,不可能云洵与池承两个人都拦不住玄晖。 龙司摇头:“不知道,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玄晖昨夜就进了王府” 此时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上升起,带着鹅黄的光晕。宣云齐抬头望去,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温暖又细腻。 龙司见宣云齐这般喜欢,搂着他的腰便跃到了屋顶上,“这里才看得清楚” 宣云齐笑了笑,抬眼望去,却在屋顶上发现了两个相同的身影,不由的惊了惊,“他们俩不会在屋顶上守了一夜没发现人吧?” 龙司看着前面屋顶上安心看日出的云洵与池承,取下腰间的玉佩便朝云洵掷了过去。 身后之物破空而来,云洵与池承的耳尖齐齐一动,池承大呼了一声,“小心” 云洵侧身闪过手一抓,玉佩便到了他的手中,池承转身看去,见竟然是宣云齐与龙司,站起身几个纵身便跃了过去。 云洵也转身,看看究竟是谁竟敢偷袭他,见是龙司出的手,心下完全没气了,跟在池承身后,提气跃了过去。 “王爷,公子” 宣云齐看着两人,问道:“昨夜让你们拦的人呢?” 云洵与池承这才想起来,昨夜他们是来拦玄晖的,心中不免担忧离清的情况,“离清怎么样了?” 宣云齐脑中浮起刚才看到的景象,“还不算坏” 闻言两人都松了口气,虽然人没事但是失职就是有罪。云洵与池承腿一弯,便跪了下去,“属下失职,请王爷、公子责罚” 龙司道:“行了,起来吧,现在玄晖留在临照院,你们去把离清接到疾风院去,另外多注意些玄晖的动静” 留在临照院?云洵与池承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与疑惑。有功能补过自然要珍惜,于是双双拱手,“是”说完便从房顶上跳了下来,给两位主子腾地方,往临照院而去了。 这一耽搁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暮夏的日出可以看但是暮夏的太阳却不可多晒,就站的这一会儿,宣云齐都觉得开始发热了,“我们也下去吧” “好”龙司点了点头,抱着宣云齐就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两人落了地,此时也该是用早饭的时间了,两人便一道回了丹青院。 天热也没多少胃口,宣云齐舀了一碗绿豆粥喝着,“鲁国公主你准备打算怎么办?” 心怀不轨之人自然是留不得的,况且龙司压根也没想娶姬彩月,就她做的那些事,不是鲁国公主早就没命了。 “送她回鲁国” 这种结局宣云齐自然是喜闻乐见的,不过一个出嫁的女子再回国,那名声可就毁了,宣云齐虽然觉得有些不忍,但要他劝龙司,这种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姬振同意吗?” 龙司为宣云齐夹了一箸菜,反问道,“我需要他同意?” 那倒是,毕竟姬彩月犯错在先,能送回去已是开恩了,“那,皇上呢?”毕竟是两国联姻,如果在姬彩月犯了错的情况下,龙司还愿意接受姬彩月,那对两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龙渊作为君主不可能不考虑这些问题。 龙司抬眸看着宣云齐,“你不想送她走?” “那倒不是,我只是担心....”宣云齐下意识的答道,却突然意识到不对,便住了嘴。 龙司满目含笑,“担心皇上为难我?” 宣云齐不自然的舀了一勺粥喝了,才道:“你是皇上的叔叔,怎么会为难你” “那你担心什么?” 喝了粥浑身都开始发热,宣云齐随口乱诌,“担心这天太热,姬彩月会中暑” 龙司笑道:“既然王妃如此担心,那我就让云渡做辆遮阳的马车,绝对将姬彩月平安的送回鲁国如何?” 宣云齐低头喝着粥,“随你” 两人吃完了早饭,天气又热,两人都没打算出门。宣云齐便拿了棋盘,准备教龙司下棋,才刚刚摆好,路名便进来禀报,“王爷,左相来了” 前几日姜珩羽的表妹许迎迎成婚,龙渊也去了,在礼堂没见着姜珩羽,才想起来他还在禁足,京城谁都知道姜珩羽疼妹妹,便提前解了姜珩羽的禁足,准他参加许迎迎的婚礼。 “快请”龙司也许久没见姜珩羽了,只知道近来姜珩羽与宇文商走得挺近的,也不知是何故。 棋是下不成了,宣云齐抱着棋盘站起身,“我先回清雅院了” 龙司拉住宣云齐,“无妨,珩羽也是爱棋之人,你们正好可以切磋切磋” “可我现在不是颜霁吗?”哪有王妃与左相下棋的道理。 龙司道:“颜霁已经死了,现在你是齐云” “死了?”宣云齐有些讶异,怎么摄政王妃死了一点风声也没有,“那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龙司想也没想,“未过门的王妃” “未过门的王妃?不行,就说是朋友”他一堂堂太子,怎么能低嫁,再怎样也该是龙司做他的太子妃。 还不待龙司反驳,姜珩羽就走了进来,只是脸上未有嫁妹妹的喜庆之意,反而颇有些心不在焉。 龙司见状,问道:“出了何事?” 姜珩羽摇了摇头,神思归体,“没事,就是左相府太沉闷了,想来王府借住几天” 龙司痛快的就应了,“路名,去将秋笠院整理出来” 以前姜珩羽也常来王府借宿,离清便把秋笠院专门给姜珩羽留着了。 “是”路名领了命去了。 “多谢王爷了”姜珩羽心情颇好了些,还打着趣道了声谢。说着才注意到房中还有一位从未见过的少年公子,便问道:“这位是?” 宣云齐还是不放心,抢在龙司前面开口,“在下齐云,见过左相。” “齐公子,久仰大名了”宇文商笑着与宣云齐打了招呼。 路名进来看了茶,姜珩羽见宣云齐身旁摆着棋盘,问道:“齐公子这是准备和王爷下棋?” 龙司道:“我的棋艺怎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俩倒是正好可以来一局。” 姜珩羽的棋艺在梁国也是出了名的好,宣云齐倒真想会会,便道:“左相意下如何?” 姜珩羽点头应道:“棋艺不精,齐公子可别见怪” “左相的棋艺我仰慕已久,今日能一会实乃三生有幸。”宣云齐说着拿了棋盘走到小塌上,姜珩羽也走过来帮忙摆了棋盘。 两人猜了子后,宣云齐执黑棋先走,姜珩羽执白棋后行,两人都是棋术高手,棋子落定便如人上战场,两人都凝神以对,屋中只有子落棋盘时发出的清脆响声。 龙司在一旁看也看不懂,实在无趣便让路名拿了一本兵法在一旁看着。 两人下了一个时辰还未分出胜负,棋盘上黑白一片,竟是旗鼓相当。 姜珩羽颇有些赞赏道:“原只听闻齐公子武艺不凡,没想到棋艺也这般精通。” 宣云齐不明所以的看了姜珩羽一眼,他什么时候武艺不凡了?正想问时,恰好路名急匆匆的跑进来,“王爷,云洵公子在临照院与人打起来了。” “战况如何?”龙司登时有了兴致,抬眸看着路名,让云洵去试试玄晖的身手也好。 “两位公子...”路名低着头,“不敌” 龙司听罢书一放,便朝临照院而去。 宣云齐也没心思下棋了,云洵与池承俩人竟都抵不过玄晖?便也起身,道:“我也过去看看” 姜珩羽跟着宣云齐身后,“出了何事?” 事情复杂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宣云齐斟酌了一下,只将其中的精华说了,“昨夜王府来了个人想娶离清。” “娶离清?”姜珩羽颇惊讶的看着宣云齐,谁家女子这么豪气,竟然要娶男子。 “是啊,离谱吧” 姜珩羽点点头,“确实闻所未闻” 临照院与丹青院隔得不远,两人说话的这些时候就已到了。 院中云洵与池承站在龙司身后相扶而立,明显是受伤了,且云洵面色惨白,看样子伤得还不轻。 龙司与玄晖两相对峙,气氛凝重肃杀。 离清站在玄晖身后三尺一动不动手脚僵硬的站着,口中咬牙切齿:“玄晖,解穴” 玄晖回头看着离清,眨了眨眼,“阿清,若你答应我胳膊肘不再往外拐了,我就给你解穴怎么样?” 第36章 受伤 “答应”离清咬着牙从喉咙里低吼出声。 玄晖听罢满意的笑了笑,细长的丹凤眼更是狭长了些,倒也不食言,走到离清面前,替他解了穴。 周身气血流转,离清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休息了一会儿,突然皱眉看着龙司,惊呼一声:“王爷,不要” 玄晖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却见龙司未动,反而是离清拔腿朝对面跑去,玄晖眼一眯,飞身就去抓离清。 龙司同时出手,朝玄晖攻去,只是离清到底离玄晖近一些,龙司还未到玄晖跟前,玄晖就已经将离清抓住了。 第53章 玄晖提着离清一跃而上便上了屋顶,点了离清的定穴。龙司跟着追上了屋顶,“把人放了” 玄晖抱着离清,“不放” “找死”龙司出掌凌厉的朝玄晖攻去,但又怕玄晖拉离清来挡,是以掌中便留了三分情。 玄晖将离清护在怀里,单手来挡龙司的攻势。 招来式往间只见一紫一红两个身影翻飞,偶尔出现一抹蓝色。云洵见状便想上去帮忙,池承一把拉住了他,“我去”说着也加入的战局。 池承一来,玄晖便落了下风,掌风乱扫间,一个不小心不知是谁竟伤到了离清,登时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三人见状连忙停了手。 玄晖即刻解了离清的穴,离清疼得脱力的靠在了玄晖的身上。 玄晖看得担忧不已,“阿清,你怎么样了?” “快去叫云沙过来” 云洵见状,连忙上前去扶离清,“怎么样了?” 离清摇摇头,“没事”说着嘴角又淌了几丝血来。 玄晖推了云洵一把,抱着离清跳下了屋顶,云洵本就受了伤,玄晖这一推又没收力,推得云洵几个踉跄,池承连忙扶住云洵,“不是叫你别来了” 三人悉数下了地,宣云齐快步走到龙司身边,“没事吧?” 龙司摇了摇头,“叫云沙了吗?” “叫了” 玄晖把离清小心翼翼的抱到床上,面色黑沉得像暴雨来临前的乌云,“大夫呢?” 吓得小厮应也不敢应,玄晖一抬掌便准备杀人,离清连忙叫住了他,“玄晖” 玄晖暗暗收了掌,走到离清面前拉着他的手,“阿清,你别说话了” 此时云沙急急跑了过来,慌忙行了礼,“王爷,离清呢?” 龙司朝床上扬了扬头。 “快点”玄晖急不可耐的朝云沙喊了一句。 宣云齐看着玄晖如此着急且不似作伪的样子,拐了拐龙司的手肘,不会真的动心了吧? 姜珩羽看着离清与玄晖惊呆了,拉了拉选宣云齐的袖子,小声问道:“你说的要娶离清的该不是那个男子吧?” 宣云齐肯定的点了头,看着玄晖小声回答,“恩,就是他” 云沙为离清号了脉,起身道:“内力震伤的内里,吃了药,还需要好好静养” “多久能痊愈?”玄晖皱眉问道,内里不是那么好伤的,一不小心很有可能危及生命的。 “这个得看休养的情况,如果好的话,半个月就能痊愈了”云沙倒是没介意玄晖的身份,认真的解释着。 云沙瞧见坐在一旁的云洵,看着面色很明显也是受伤了,走上前,“手伸出来我看看” 云洵也不矫情,伸出了手,“怎么样?” 云沙把了脉之后,笑道:“放心,有我在,保你不死” “你们可以走了”玄晖面色阴沉的朝屋中众人下了逐客令。 龙司声音更是寒冷,“摄政王府,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行”玄晖毫不在意的应了一声,回转身就要去抱离清,“我带着阿清走了” “等等等等”宣云齐担忧离清的伤势,连忙制住了玄晖,朝众人使了眼色,“离清要好好休养,我们还是出去吧”说着拉着龙司就往外走。 众人虽是不甘心,但又害怕玄晖真的挟持离清走了,便只得跟在龙司与宣云齐身后慢慢的出了卧房。 一出门宣云齐就问着池承:“玄晖当真这么厉害,你和云洵俩人都打不过?” 池承面色郝然,“不是,云洵是我伤的” 宣云齐皱眉疑惑的看着池承,不是说了一致对外吗,怎么自己人先打起来了? 云洵帮着池承解释道,“与池承无关,是玄晖太狡猾了” 话说两人从屋顶上下来便直直的去了临照院,看见玄晖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就朝玄晖攻来,三人打了一阵,倒是未分出胜负。 云洵见状便朝池承使了个眼色,两路包抄,定要擒下玄晖,可就在两人都要接近玄晖的时候,玄晖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上了半空。云洵见状连忙收了招,池承收招不及,一掌结结实实的全打在了云洵的身上,登时就吐了一口血。 宣云齐道:“行吧,下去好好养伤吧,多注意临照院的情况,另外,没事别和玄晖动手” 虽然是误伤,但看着云洵面色惨白的样子,池承心中还是内疚得不行,转身就朝三七院去了。 云洵瞧见池承自己走了,忍不住叹了口气,同样是受伤,对比离清他也太凄惨了,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回了疾风院。 此时路名过来,“王爷,相爷,秋笠院整理好了” 天气炎热,姜珩羽走了这些路,浑身冒汗,便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龙司点头,也与宣云齐一道快步回了丹青院,打了回架更是衣衫都能拧出水来了。 临照院内,玄晖见众人都走了,脸上神情才松了下来,吩咐一旁的小厮,“去将阿清的药煎了端来” 小厮看了一眼离清,见他点头,才应道,“是”突然后背一阵发凉,看也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在盯他,于是低着头赶忙跑着去了。 “你去拿点冰块来,你去打点水来,你去叫云沙做点药膳过来,......” “是”“是”........ 等玄晖说完,一众小厮齐齐应着,连忙各做各的去了。 诸事都交代妥当了,玄晖才走到床前,委屈的望着离清,“阿清,你都答应我胳膊肘不朝外了,怎么不守信用” 离清白了玄晖一眼,“这里是王府,明明你才是外” “我是你的二十房,怎能是外呢?”玄晖突然眼睛一眯,“阿清,你是不是想悔婚?” 离清无语的闭了眼睛,他什么时候答应过他了?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甜腻的味道,离清睁开眼,“糖?” 玄晖点头,从身上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子,拿了一颗出来,乳白色的圆圆的小手指般大小,“要不要尝一尝?” 离清坚决的摇头,说不准是什么□□,他才不会这么傻,吃敌人的东西,且这东西这么甜,一闻就不好吃。 玄晖也没介意,又将那颗糖放进了瓶子里,揣进了怀里,“不喜欢吃糖是个好习惯” “那你还天天吃?” “唉..”玄晖故作伤感的叹了口气,“没办法,阿清心不悦我,心里苦水翻涌只有吃点糖压一压了” 离清没好气的扯起脸笑了笑,“呵呵...” 玄晖翻身上床躺在里侧,双手枕在脑后,一本正经的侧脸看着离清问道:“阿清,我说什么去见我前十九房的兄弟姐妹比较好?” 离清黑着脸,“下去” “阿清,昨晚睡太晚今早又起太早,你就让我躺一会儿吧,不然都没精神去见我的兄弟姐妹了” “你躺吧,我给你腾床”离清懒得与玄晖胡扯,说着就要起身,玄晖一把拉住了他,耷拉着脑袋,妥协了,“阿清,好吧,我不睡就是了”可正当玄晖从离清身上跨过翻身下床的时候,前去打水的小厮回来了,“离管...” “铛铛.....”水盆落地之后还滚了滚才停了下来,小厮目瞪口呆的看着在床上的两人,脸一红,连忙道:“离管家,我..我什么也没看到”说罢还不忘捡起水盆,飞快的跑了出去。 玄晖似乎也被小厮的反应惊到了,竟然一直保持着在离清身上的姿势未动,不等离清说话,反而愣愣的看着离清,疑惑的问道:“他怎么了?” 离清满脸黑线,吼道,“还不快下去” 吓得守在门口的小厮一激灵,脸一红,低头数着鞋上的线头。 “是是是,阿清你身体不好,别吼那么大声,我下去就是了”玄晖慢腾腾的从离清的身上翻下床。 “你闭嘴”离清瞪着玄晖,这人怎么一点羞耻心也没有。 龙司走时吩咐了,临照院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要报给他知道,所以小厮抱着水盆都没想起来放便朝丹青院跑去,心中咚咚直跳,这也太刺激了吧。 “王爷”小厮进来头也没好意思抬,闷声行了礼。 龙司沐浴去了还未出来,只有宣云齐懒懒散散的坐在屋中喝茶,“你有何事?” 小厮听声音不对,才抬起头看了看,见是宣云齐,也不隐瞒,“回公子,是离管家...” 一听是离清,宣云齐登时坐直了,急促的问道:“离清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与那位公子在..在..在...床上...”小厮脑中不自觉的想起那个画面,脸越来越红,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说什么?”宣云齐倏地站了起来,“你们没进去帮忙?” 这回轮到小厮惊讶了,“帮.帮忙?”这种事情还要帮忙? “帮忙拉开啊”完了完了,离清的清白啊,都怪他刚才阻止了龙司,这下子怎么和龙司交代啊,离清还有伤啊,玄晖怎么下得去手啊。 宣云齐欲哭无泪,心中又急又气,也不管龙司是不是还在洗澡了,快步进了内间。此时龙司已经洗好在穿衣裳了,以龙司的耳力自然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第54章 “怎么办?”宣云齐望着龙司,心中一点主意也没有了。 龙司快速的穿好衣裳,“去临照院看看情况再说” 看不看还不就是那样,宣云齐现在后悔得要死,早知道早晨他就不阻止龙司了,就算是伤了也比现在要好啊。 第37章 误会 龙司与宣云齐赶到临照院时,玄晖正在端着药碗与离清僵持,“阿清,你身上有伤,还是我喂你喝吧。” 离清伸出手抵在玄晖面前,生冷的拒绝,“不必,托你的福,我手还是好的” 玄晖不依不饶,“可大夫说了,你要静养,万一扯着伤口了怎么办?” “咳咳....”宣云齐在门口大声的咳了咳,打断了二人的话, 龙司冷冷的看着玄晖,“出来” 玄晖看了满脸怒气的龙司与满目愧疚的宣云齐一眼,将碗放到桌子上,“哦,走啊” 等二人走后,宣云齐才走近屋内,满脸愧疚的看着脸色惨白的离清,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离清,你..还好吧,要不我叫云沙来给你看看” 离清一头雾水的扶着床坐了起来,“看什么?”不是才看过了吗? 宣云齐连忙去扶离清,“好好躺着别动,你放心,我保证此事绝不会有第六个人知道。” 离清更是不明所以,“知道什么?到底怎么了?” 宣云齐见离清故作不懂的样子,以为他是不愿意再提起此事,便也不提了,只将药碗递给了离清,“我去叫云沙开点药,你也别多想,喝了药好生歇着就是了。” 离清接过碗看着莫名其妙的宣云齐,突然想起来刚才小厮看到的事,他们该不会误会了什么吧?随即开口解释,“我和..” 话刚开口就听屋外兵戎相交的声音传来,宣云齐担心龙司,忙道:“离清,你好好歇息,我出去看看。”说完急匆匆的就走了出去。 院中一片寒光闪烁,龙司手执□□,玄晖挥扇为器,打得不可开交,铿锵作响。 宣云齐不懂武,也看不出两人谁处劣势谁占优势,只是今早一事,宣云齐知道玄晖的功夫应该是不弱的,且看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不仅不弱反而应该是极好的,不由得开始有些担心起龙司的安危来。 不过半刻钟后,玄晖不知是不敌还是诱敌,旋身退上了屋顶 ,龙司哪里肯让他逃了,提枪追去。 宣云齐心中着急,也跟着去了,不过龙司走得快又在屋顶,宣云齐站在院子里又不看到,就只能听着声音走。 竟走到了疾风院,池承与云洵正坐在院子里,池承手中端了一碗药递给云洵,“呐,喝了吧”。 云洵接过来仰头就喝了。 两人见宣云齐急急忙忙跑进来,“公子,出什么事了?” 宣云齐皱眉看着屋顶,“王爷没在?” 两人都摇头,“没看到王爷,怎么了?” “王爷与玄晖打起来了”宣云齐说着就又要往外走,突然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池承,你去屋顶上看看,他们打到什么地方去了?” “是”池承飞身上了屋顶,“在玉琉院” 宣云齐听罢又连忙朝玉琉院而去。 云洵与池承见状也连忙跟着宣云齐而去,“公子,王爷怎么会和玄晖打起来?” 宣云齐叹着气,“唉...此事不提也罢” 听到宣云齐如此说,两人更好奇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了?难不成是因为离清” “别问了”宣云齐叹了口气,却不欲多说,加快往玉琉院而去,姬彩月还在玉琉院住着呢,可千万别出岔子。 云洵与池承对视了一眼,看来真的是离清出事了。 三人赶到玉琉院的时候,龙司站在一丈开外提着枪指着玄晖,而玄晖正拿扇子抵着姬彩月的脖子,展开的扇面犹如锋利的刀刃,紧紧的贴着姬彩月如雪的玉颈。 姬彩月两眼汪汪的望着龙司,带着颤音哽咽的向龙司求救,“王爷,救救我” 龙司□□往前一指,“还不将人放了” 玄晖拿扇面在姬彩月脖颈上左右比划了一下,面色颇有些为难,“你说我是这样划呢,还是这样划?” 吓得姬彩月直往后缩,泪眼婆娑的望着龙司,“王爷,王爷,救我” “别动”玄晖很不满姬彩月的乱动,伸手就捏住了她的肩膀,“我可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两厢僵持不下,姬彩月脸上妆都哭花了,一直眼巴巴的望着龙司,宣云齐看着心烦意乱,上前问道:“你要怎样才肯放人” 玄晖瞥了宣云齐一眼,“我为什么要放?只许你们偷袭不许我劫持人质啊?” “什么偷袭?”宣云齐满肚子都是气,“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就算要你拿命来抵也是你咎由自取” 玄晖面色坦然毫无畏惧的反驳,”我与阿清已定终身,我们所做也不过情之所至,与你们何干?” 此话一出,不知所以的云洵、池承甚至连姬彩月都愣住了,“什么情之所至?” “玄晖” “阿清,你怎么来了”玄晖看着院门口的被一锦衣男子扶着的离清,霎时就不高兴了,黑着脸朝着那人道:“放开” 自宣云齐走后,离清在床上躺着越想越觉得不妙,这种事情还是赶紧解释的好,便起了床问了宣云齐的方向一路找着去了,正好碰上了也听到声音寻来的姜珩羽。 姜珩羽刚到王府,对两人的关系半点也搞不清楚,玄晖这一吼之下,以为两人真的有什么,当真就放开了离清。 离清恶狠狠的盯着玄晖,“你赶紧将人放了,把这事解释清楚” 玄晖见姜珩羽如此识时务心情也好了些,便收了扇子,放开了姬彩月,“好好,我解释,阿清你别动怒,当心身体” 姬彩月一脱困,便扑到了龙司的怀中,梨花带雨微微颤抖,“王爷,臣妾好怕” 宣云齐没好气的斜了龙司一眼,这还没救美呢,就投怀送抱,要是救了还不得十世相许了。 龙司推开姬彩月,“还不将公主扶回房” 一旁的丫鬟连忙上来扶姬彩月,虽然姬彩月很舍不得这来之不易能亲近龙司的机会,但目前这情形实在是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可是要受伤的,要是刮花了她的脸可怎么办,便又含情脉脉的望着龙司,“多谢王爷相救,臣妾就不给王爷添乱了,先回房等着王爷” “快说”离清看着被龙司挡住的玄晖,不耐烦的催促着他。 玄晖敛了神色,一本正经的向着众人解释,“是我先对阿清一见钟情,阿清既情愿许了我,我一定不会负他” 离清听着玄晖荒谬的话语,更是气上心头,“你在胡说什么?” 原本满面春风的玄晖听了离清的话,顿时脸就苦了下来,“阿清,我们刚才还躺在一张床上,你怎么可以翻脸不认账呢?” “够了”龙司带着怒气吼了一声。 就是在迟钝的人听了玄晖的话,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云洵与池承早有准备倒是没太震惊,但是姜珩羽就完全惊呆了,转头不敢置信的望着离清,“离清,你们...” 离清见众人都误会了,心中愤怒得不行,开口想解释,结果火气上涌,“噗”的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登时脑中一片恍然,晕过去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他一定要解释清楚。 “离清”姜珩羽见离清两眼一闭,软软的向后倒去,连忙伸手将人接住了。 “阿清”玄晖同时向离清奔去,不过才刚动龙司的枪就到了他面前,玄晖只得沉着应战。两人刚才打了那一阵,玄晖便知道他虽打不过龙司,不过要逃倒是轻而易举,也不恋战,借着龙司的枪尖之力,便退出了王府。 龙司提枪要追,宣云齐生怕是玄晖的陷阱,便拦住了他,“王爷,穷寇莫追” 这一拦龙司就是想追也追不上了,把枪丢给了小厮,“赶紧将云沙叫到临照院去” 一行人小心的扶着离清回到临照院的时候,云沙已经在等着了,看着离清的样子不由皱眉,“怎么弄成这样子了?”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 云沙看着众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到底怎么了?” 宣云齐出来打了圆场,“你先给离清看看吧” 云沙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为离清把了脉,“失血过多,怒火攻心,情绪抑郁,内伤加重” 云沙站起身来,“只能好好休养了,不过到底发生了何事,惹得离清那么生气?” 云洵连忙摇头,表示不知道。云沙询问的看着姜珩羽,姜珩羽也连忙摇了摇头,池承见云沙看过来,更是使劲的摇了摇头。 云沙无奈只得看着宣云齐,宣云齐倒是没摇头,只是也没回他,只问道:“抑郁会影响伤势吗?” 云沙严肃的点点头,“若心中一直不畅快,很容易加重病情” “让离清好好休息,去外边说吧” 此时已是傍晚了,夕阳西下,照的整个世界橙黄一片。 第55章 一行人站在院子里,都望着宣云齐,看得宣云齐一阵心虚,转头看着龙司。 龙司扫了一眼众人,“谁自愿负责劝慰离清,让他放下此事” 池承第一个开口,“我与离清不过相识几天,此事我去不合适” 云洵见龙司的眼光扫过来,连忙道:“我还有伤,我也不合适” 姜珩羽摆摆手,面有难色,“此事,我恐怕也无能为力” 只有云沙不明所以,“到底什么事啊?” 云洵看着云沙,提议道:“云沙是大夫,属下觉得他最合适不过了” 池承赞同的点了点头,姜珩羽自然也没有异议。 龙司便为此事拍了板,“那此事就交给云沙吧” “总要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吧?”云沙无奈的看着众人,话也不说清楚就叫他去做,也太草率了吧。 云洵朝云沙招了招手,凑到云沙面前,弯腰低声说了几句,“你说什么?”云沙登时惊呼出声,“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云洵无奈的点了点头,要是真是开玩笑就好了。云沙不敢置信的望着众人,但见大家齐齐的点点头,不得不让云沙相信了这个事实。 云沙立马就后悔了,“王爷,您是知道属下的,嘴笨,宽慰人这种事,属下实在做不来啊” 第38章 宽慰 虽说是男子,可这种事搁在谁身上也不好受,一辈子的阴影,就算将玄晖扒皮抽筋了也难以放下啊。 宣云齐也知道此事的困难,只是现在关系到离清的病情,不能去也要去,只得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我看不如轮流着去,这样离清随时有人陪着,总要好些。” 不待众人答话,龙司便拍板定下了,“此法甚好,那就..云沙你先去” 被指名的云沙求助的看了站在一旁的众人一眼,帮我说句话啊。 云洵拍拍他的肩膀,任重而道远,“去吧”。池承与姜珩羽亦是慎重的朝他点了点头,“撑久点” 云沙见没一人靠得住,又碍于龙司在此,只得步履艰难的进了临照院。 宣云齐见云沙愁眉苦脸的样子深觉靠不住,“你们也好好想一想有什么好听点的话没有”又朝龙司小声说道,“咱们偷偷跟去看看吧” 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闹得人尽皆知,离清的脸面往哪搁?姜珩羽深吸了一口气,“那..我突然想起来刑部还有些事没处理完,我..” 此时路名跑进来,“王爷,宇文尚书求见左相大人” “快请” “别..”近来因玄晖的事,王府众人个个紧绷着神经,路名得了龙司的话,快速的奔走了出去,姜珩羽阻止不及,他就是来躲宇文商的,现在请进来还得了,“我还是从后门走吧” 龙司看着举止怪异的姜珩羽,不就是要去刑部吗?怎么看着像是在宇文商似的?而且最近两人不是来往密切吗,一国左相怕一个尚书是怎么回事?便问道:“可是刑部出事了?” “没有”姜珩羽下意识的否认,又见所有人都面带疑惑的朝他看过来,才刚说要去刑部现在又要躲宇文商,这么明显不是此时无银三百两吗?便又镇定了下来,“我是担心离清的事,刑部近来也没什么事,我还是先去看看离清吧”说着就朝临照院走了进去。 留下的人面面相觑,左相这前言不搭后语又是怎门回事? 算了,现在离清的事要紧,宣云齐也顾不上姜珩羽的事,“云洵你身上有伤,先回去歇着吧,池承你与云洵一道回去,顺便商量商量怎么解决这事。” “是” “是” 等云洵与池承都走了,宣云齐若有所思的看着临照院,“我们暗中盯着?” 龙司看着满脸好奇的宣云齐,环手搂着他的腰,上了离清卧房的屋顶。宣云齐捡了一块瓦,此时天色已暗,也不至于露馅,宣云齐与龙司面对面蹲坐在屋顶上,看着房中。 此时房中只有云沙与离清两人,姜珩羽呢?宣云齐抬头望去,只见姜珩羽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神思不属,似在沉思。 宣云齐拐了拐一旁的龙司,示意他看姜珩羽,小声问道:“左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龙司挑眉看着一脸八卦的宣云齐,“你想知道?” 宣云齐老老实实的点头,“想” “等着”龙司说了一声,跃下了屋顶。 他该不会是要去问姜珩羽吧?宣云齐看着一跃而下的龙司,心中忍不住嘀咕,但见龙司的去的方向却并不是姜珩羽所在,想来应是另有办法。此时底下的房中有声音传来,宣云齐连忙敛了心神低头看去。 只见房中云沙颇有些不自在的走进屋中,“离清,你..好些了吗?” 离清刚醒,脑中还有些恍惚,愣了一会儿,还清醒过来,“我没事,怎么..你一直在这儿?” 云沙将熬好的药递给离清,“离清,这种事情,你也别放在心上了,过了就过了,男子汉大丈夫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 “噗”离清听了云沙的话,顿时一口苦药全都喷到了云沙的脸上,“不是你想的那样..” 云沙没料到离清这么大的反应,一口药猝不及防的喷到了眼睛里,云沙捂着眼睛,觉得疼得厉害。不行,得赶紧去洗了才行,“离清,你先歇着”又喊了一声,“来人,扶我出去” “是”小厮连忙进来,看见云沙两眼流黑水,登时吓了一大跳,竟然有些不敢伸手去扶。 “还愣着干什么”离清心中有些内疚,又看见畏畏缩缩的小厮,登时气不打一出来。 “是”离清平日很少骂人,吓得小厮连忙去扶云沙,只是说出的话微微带着些颤音,“云沙公子,您慢点” 小厮扶着云沙到了院中经过姜珩羽的时候,行了礼,“左相” 姜珩羽神游归来,看到云沙的样子,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云沙听到姜珩羽的声音,如释重负,“左相,我能做的都做了,还是您去吧,我就先回三七院配药了”说完,扯着小厮慌不迭的走了。 宽慰个人怎么自己还伤了?难不成这事对离清的打击已经到了会暴躁伤人的地步了?姜珩羽一边疑惑一边进了卧房。 离清听到脚步声以为是云沙来了,刚想问他眼睛怎么样了,但见来人竟是姜珩羽,连忙起身准备行礼。 姜珩羽快步走到离清面前扶着他,“不必多礼,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离清点点头,“有劳相爷挂念,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身体要紧,有些事就别太往心里去了,等你身体养好了,在慢慢解决就是,我们都会帮你的” 离清一听就知道姜珩羽说的是什么事,连忙解释道:“我和玄晖什么也没有,你别听他胡说” 姜珩羽点头,“我知道,此事过了我们也别再提了,以后大家都当此事没发生过,我让刑部现在就发下海捕文书,一定会抓回玄晖让你处置的” 离清无奈的望着姜珩羽,“我和他真的没什么”为什么玄晖几句话就让所有人深信不疑了,就没人信他说的呢? 姜珩羽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离清,家国大事他在行,安抚心灵他实在是不拿手啊,于是便伸手拍了拍离清的肩膀,生硬的转了话题,“没事,男子汉大丈夫,过了就过了。对了,你还没成亲吧,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说出来我给参谋参谋” 离清勉强的笑了笑,“多谢相爷挂心,只是我暂时还没有成亲的打算,也没中意的姑娘” 姜珩羽看着离清面色尴尬为难的样子,离清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早已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难不成此事竟然已经打击得离清不想娶妻生子了,看来还是得早些抓到玄晖让离清出了这口恶气才好。 姜珩羽有了主意,也不逗留了,“那你先好好休息,我明日在来看你” 离清礼貌的点头,“相爷慢走” 姜珩羽就这么走了?屋顶上的宣云齐看着大步流星走出临照院的姜珩羽,又看了屋中满脸愤怒的离清,这一点效果也没有啊? 此时龙司回来了,“怎么叹气了?” 宣云齐将头从漏瓦处挪开,“已经有两人来劝过了,来,你看看成效” 龙司歪头看去,不住的摇头,“让云洵来”平日里云洵与离清的关系是最好的。 半刻钟后,云洵与池承出现在了临照院门口,“去吧” 云洵叹了口气,“要不还是你先进去” 池承觑了一眼云洵,“你当真让我去” “还是我去吧”云洵挫败的低着头,进了临照院,池承与离清熟也不熟,说这种事两人都尴尬。 离清听到脚步声,“你怎么来了?” 云洵讪讪笑了笑,“来看看你” 离清看着云洵不自然的神色,“你们今天究竟怎么回事啊?” 云洵倒了一杯茶递给离清,又倒了一杯喝了,才道:“你不是受伤了吗,我们不放心,你没事了吧?” 第56章 听着这句今日已经听腻的话,离清就知道,又是因为玄晖的事来的,还不待云洵开口便先解释了,“我和玄晖什么也没有,你别听他胡言乱语” 可云洵却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离清,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一起想办法面对,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你放心,玄晖那小子,我一定把他抓回来,千刀万剐给你出这口恶气” 离清看着脸色苍白内伤未愈的云洵,叹了口气,“算了吧,你还是回去好好养伤吧” 云洵见离清不信他,连忙道:“你可别误会,我这伤与玄晖可没有关系,我要抓他不过瓮中捉鳖,不信我现在就去”说罢转身就要走。 离清连忙拉住了他,“行了,我知道了” “我..” 云洵到底是来宽慰人的还是来添堵的,宣云齐简直听不下去了,赶忙截住了云洵的话,“云洵..” 宣云齐刚开口,龙司便抱着他跃下了房顶,宣云齐急忙走近卧室,“云洵,你还有伤,先回去歇着吧” “可我才刚来”他与池承用心准备了一下午的话还没用上呢。 宣云齐看了一眼龙司,朝他使了个眼神,龙司随即瞥了一眼云洵。 “是,属下就先告退了” 宣云齐走到离清面前,目光温柔面色和煦的看着离清,“别听云洵乱说,不想面对就不面对,其实也没大多事,是吧”说着看了一眼龙司。 龙司便在一旁点了点头,表示很是同意宣云齐的话。 离清不得不再一次的解释,“王爷,公子,我和玄晖..” “我知道,”宣云齐知道离清要否认,便先替他开了口,“你什么也不必说了,你只要好好养伤,接下来的事就交个我们了” 离清欲哭无泪,“那就麻烦你们赶紧把玄晖找回来吧” 这下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还是让玄晖来解释了吧。 第39章 中暑 宣云齐自然是应了,“好,你放心,肯定会将玄晖抓回来的” “多谢王爷,公子” 宣云齐见离清面色不好,也不多留,“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恭送王爷,公子”看着离清要起床,宣云齐连忙制止了他,“不必多礼了,好好躺着”说罢就与龙司一道出了临照院。 月上中天,凉风微微,宣云齐与龙司并肩走着,突然叹了口气,“唉..怎么会变成这样” 龙司宽慰他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你说怎么样才能抓到玄晖呢?”玄晖武功不低,且身份不清,敢来王府生事,想来背景不小,要抓他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龙司倒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你是担心我抓不到他?” 宣云齐自是不会怀疑龙司的能力,“那倒不是,只是如今玄晖在暗,我们要抓他恐得费些时候” 龙司停下脚步,拍了拍宣云齐的肩膀,“好了,别操心了,天色不早了,早些歇着吧。” 宣云齐抬头一看,才发现已经到了清雅院门口了,笑了笑应道:“好,你也早些歇息” 龙司等宣云齐进了院中,才吩咐一旁的小厮,“去将云江叫到丹青院来” “是”小厮领命而去。 宣云齐心中想着离清的事,有些失眠,天亮快时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又做些乱七八糟的梦,一觉醒来,更觉疲累。抬眼看去,只见屋中四处都放了冰块,冒着丝丝的冷气,倒是不觉得热。 外头烈日高照,已经快午时了。宣云齐起了床,觉得肚中饥饿,便叫舒宁摆了饭,顺道问了句,“王爷呢?” 舒宁一边摆饭,一边答着,“回王妃,王爷一直在丹青院呢” 宣云齐夹了一筷子红烧茄子,天气太热,吃什么都觉得油腻,宣云齐吃了几口就没什么胃口了,放下了筷子,“我出去走走” 舒宁看着外头空气中似乎都在冒着丝丝的热气,不由诧异:“王妃,您现在要出去?” 宣云齐看着外面的天气,确实是热了些,“不用跟着了,我到临照院去一趟” 舒宁连忙找了把伞,“王妃,奴婢陪您去吧” “不必了”说着,便出了房门,顺着游廊走出了清雅院。 游廊路远,王府又大,宣云齐七拐八绕的竟然走到了秋笠院,宣云齐自知走错,正打算返回的时候,恍眼间瞥到了秋笠院中好似站了一个人。 这大热天的,竟在太阳底下站着,莫不是犯了什么错?宣云齐心中好奇,便走过去看了看。 院中一抹苍青色身影,挺拔修长,高冠华服,并不是王府的小厮。 那人听到声音,转身看来,约莫二十几岁的年纪,眉清目朗,温和的目光中颇带着几分年少有为的意气风发,“在下宇文商” 来者皆是客,宣云齐客气的笑了笑,“原来是宇文尚书,在下齐云”宣云齐走近,看着衣衫湿透,面颊被晒得通红的宇文商,心中颇有些讶异,“宇文尚书是来找左相的?” 宇文商望着宣云齐眼中亦是闪过一丝惊讶,口中该答的话倒是没落下,“正是” “是公干还是..?”宣云齐说着就瞥了一眼宇文商身后紧闭的房门。 “私事” 本来宣云齐与宇文商初次相见,不论公事私事都不好插手,但是因为离清的事,宣云齐想刑部尚书怎么也能帮点忙,且又是在王府内,便很热心的问着,“不知宇文尚书方不方便透漏是何事,看在下可能帮到一二” 宇文商摇摇头,“多谢齐公子好意,不过还是算了” 宣云齐见宇文商不愿说,也不勉强,只是这烈日之下站着实在是受不了,“既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宇文商礼貌的点点头,宣云齐热得不行,朝着阴影处大步而去,才走几步,突然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响,不知是什么倒地了?宣云齐连忙转身,就见宇文商仰面倒在了地上,心中大惊,“宇文尚书?”连忙走上前,将人扶起来,浑身滚烫,好似是中暑了。 此时房门打开,姜珩羽看到院中景象,急急而出,见此情景也知是中暑,“扶到屋中去”,连忙与宣云齐一道扶着宇文商到房中躺着。 “叫云沙过来看看”宣云齐急忙吩咐一旁的小厮,要是刑部尚书在王府出了事那还得了。 姜珩羽拧了帕子为宇文商擦了脸,又将湿帕子搭着宇文商的额头上。 宣云齐看着姜珩羽耐心细致的动作,心中直嘀咕,这两人关系也太好了吧。 半刻钟后,云沙便来了,“出什么事了?” “快过来给他看看” 云沙见是宇文商出事了,也不敢大意,连忙上前把了脉,“中暑了,有些严重,我得先回去抓点药,”云沙收了手,站起身,“要将衣裳敞开散热,在喂些温水” 这种事情宣云齐肯定不会做的,“左相,宇文尚书就交给你了,我先去临照院看离清了” 姜珩羽点了点头,等宣云齐与云沙一道出了秋笠院后,姜珩羽才伸手解了宇文商的腰带。 夏天本就穿的单薄,轻轻一拨,衣裳就敞开了,古铜色的肌肤,精壮的皮肉,散发出阵阵灼热的温度。 姜珩羽倒了杯温水准备喂宇文商喝下,送到嘴边宇文商却怎么也不开口,只有捏着宇文商的鼻子生硬的灌了进去,“咳咳”宇文商呛了两声,终于将一杯水喝了大半。 姜珩羽坐在椅子上,看着浑身通红的宇文商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没过多久,小厮便端了一碗药进来,“相爷,云沙公子送药来了。” 姜珩羽将药接过来,“下去吧” 小厮临走时问了一句,“相爷用午饭吗?” 姜珩羽端着碗走到床边,随口应道,“不用了” “是”小厮恭敬的退了下去。 姜珩羽扶起宇文商,让他靠在肩膀上,万事俱备奈何宇文商就是不张嘴,姜珩羽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最后耐心用尽,又故技重施,捏着宇文商的鼻子,将药灌了进去。 意料之中,“咳咳”宇文商又使劲咳了几声,睁开眼虚弱的看着姜珩羽,“珩羽,你这是要谋财害命啊” “醒了就赶紧回府”姜珩羽从床边走开,走到屋中坐下,倒了杯茶喝。 周身热度褪去,人也就清醒了,宇文商将额上的湿帕子取了,从床上起来将衣裳穿好,坐到姜珩羽对面,也倒了杯茶,颇随意的问道,“听说你把我送你的杜鹃送给你表妹了” 姜珩羽端茶的手一顿,因着杜丹花的事,他一直以为宇文商与许迎迎情投意合,还一直为两人牵线搭桥,可前些日子许迎迎突然嫁给了刑部侍郎禹贤,这时他知道原来他一直会错了意,当初许迎迎说的不是宇而是禹。 姜珩羽讪讪的笑了笑,“我表妹很欣赏你” “那珩羽呢?” “我.”姜珩羽看着宇文商,客气的笑了笑“阿商年少有为,我当然也很欣赏” 宇文商也随性的笑了笑,“和珩羽比年少有为,我还差得远呢” 第57章 此时午时已过,宇文商一早就来王府了,姜珩羽叫了小厮,“摆午饭吧” “是”小厮连忙下去将午饭端了上来。 宇文商在院中站了一上午,确实饿了,也不客气,两人正吃着饭,宇文商突然问道:“对了,珩羽,方才那位齐公子可就是截回《御曦鏖战图》的那位?” 姜珩羽道:“嗯,就是他” 宇文商道:“久闻大名,今日才得一见,果然不凡” 姜珩羽点头,倒也很同意宇文商的话,“确实不凡,不仅功夫好,棋艺更是不错” 宇文商哈哈一笑,“据说齐老将军对棋艺一窍不通,还曾被先帝笑话,没想到后代竟出了个棋术大家” 姜珩羽也笑了笑,“因为后来齐老将军娶了冀州最有名的棋术高手的做侧房” 天气热,姜珩羽也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怎么吃这么少?”宇文商皱眉看着没吃什么东西的姜珩羽,夹了一块凉拌黄瓜给他,“这个开胃,你尝尝” 盛情难却,姜珩羽只得又拿起筷子,夹起碗中的黄瓜吃了,“这个也不错”宇文商又夹了一块白玉豆腐放到姜珩羽碗中,姜珩羽无奈又夹起吃了。 “尝尝这个”“这个好吃”“这个更不错”... 姜珩羽看着还要夹菜的宇文商,连忙摆手,“够了”他实在是吃不下了。 宇文商的筷子停在凉拌黄瓜上,“要不,在尝尝这个黄瓜,味道很不错的” “真的吃不下了”姜珩羽坚决的摇头。 宇文商收回筷子,“那好吧”然后在慢慢的开始吃饭。 姜珩羽喝着茶,“今日又不是休沐,你不用去刑部?” 宇文商咽下一口饭,“刑部太闲了就放假了” “放假?”姜珩羽狐疑的看着宇文商,每月各地送到刑部来的卷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可能太闲。 宇文商面色坦然的点头,“恩”丝毫不觉得他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姜珩羽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既然阿商闲得这般无聊,不如我就上书陛下,奏请派阿商出巡四方如何?” 宇文商吃饱了,放下碗筷,“若是陪同相爷而去,自是求之不得” 姜珩羽笑道,“出巡,一人足矣” 宇文商颇有些可惜的摇头道:“那还是算了,一人出游太过寂寞了” 姜珩羽不想再聊下去,便转了话题,“还未说今日找我有何事?” “等我一下”宇文商说罢走出房门,到了院中阴影处抱了一盆杜鹃花进来,“我知道你将那花送给了你妹妹,便又寻了一盆来。” “这是..?”姜珩羽看着宇文商手中生机勃勃的花繁叶茂的杜鹃花,颇有些好奇,难不成是宇文商自己喜欢杜鹃花? 宇文商将花放到桌子上,“送你” “你今日来就是为了送花?”姜珩羽心中颇觉讶异,刑部尚书官居二品,在院中晒了一上午,就为了送一盆花? 宇文商丝毫没觉不妥,“对啊” 如此炎热的天,盆中红艳盛开的杜鹃丝毫也没受影响,依旧昂扬挺立,灼灼而放。姜珩羽以往并不喜爱杜鹃,只是不知为何今日看来,竟也格外的顺眼。 第40章 翻墙 宣云齐去临照院看了离清之后,自然的往丹青院而去。 刚到门口,却被路名拦下来了,“公子,王爷刚刚睡下” 言下之意竟是不让他进,宣云齐皱了皱眉,“我进去等”说着就要往里去。 路名连忙拦着,“王爷吩咐了,任何人不得进丹青院,您还是回去吧。” 宣云齐狐疑的看了一眼路名,怎么今日如此反常?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却也没为难路名,“那我一会儿再过来。” 能拦一时是一时,路名哈着腰,“公子慢走” 宣云齐慢慢踱着回了清雅院,红日当空,树上蝉鸣不绝,风昱与舒宁正坐在游廊上不知说着什么。 见宣云齐走过来,连忙站起身行了礼, “公子”“王妃” 府中只有舒宁三人还未将称呼改过来,依旧称宣云齐为王妃,龙司未更正,宣云齐也未更正,大家也就默认了。 宣云齐看着舒宁面色微红,不由得戏谑了风昱一句,“风昱可认得钦天监的人?” 风昱茫然的摇了摇头,“不认识,公子要算何事?” “不认识,那这吉日你打算找谁算去?” 舒宁闻言更是羞红了脸,低着头也不好意思看宣云齐。 风昱闻言眼中精光大胜,连忙跪下,“多谢公子愿意将舒宁许配给我” 风昱一跪倒是把宣云齐吓了一吓,虽然他早就看出来两人你情我愿,只是没料到风昱竟真的求亲了,虽然他是有心成全两人,可这是毕竟是摄政王府,他说的也做不得数啊,便道:“那我下午去问问王爷的意思。” 龙司对宣云齐怎样,风昱心中还是有数的,虽有把握却还是难免忐忑,“劳公子多费心了” 宣云齐拍了拍风昱的肩膀,“此时说谢为时尚早,起来吧”看了看站在一边脸色通红的舒宁,笑着进了内院。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在怎么样龙司也起了,宣云齐拿了把扇子,一面扇着风一面又踱去了丹青院。 可走到丹青院又被路名拦下了,“公子,王爷在与左相谈事,不便相见” “大概什么时候能谈完?”龙司与姜珩羽谈的约摸是大梁的国事,他去确实不合适。 路名见宣云齐信了,心中松了口气,“王爷未说,奴才也说不好” 宣云齐朝丹青院里看了看,影壁遮了视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往回走了,清雅院也没什么事可做,宣云齐想了想,还是去看看离清吧,便又去了临照院。 走到半道竟遇到了也去临照院的姜珩羽,“左相?” 姜珩羽依旧温和的笑着,“齐公子也去临照院?”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不过我现在有点事,得先去解决一下”说罢转身就回了丹青院。 路名见宣云齐又来了,心中叫苦不已,连忙拦着宣云齐,“公子,王爷还在与左相谈事” 宣云齐盯着路名,“现在?” 路名点了点头,“是” 龙司为什么不见他?还是出事了?宣云齐心中有些恼怒,“那可真是怪了,我刚刚还在花园遇到了左相,难不成左相还会□□了不成,能同时出现在花园和丹青院” 路名心一沉,连忙挽回:“是奴才记错了,是宇文尚书在与王爷谈事” 宣云齐不甚相信的问了一句,“宇文尚书?”刚才确实只见到了姜珩羽。 路名听到宣云齐的问话,也拿不准是不是也在王府遇到了宇文商,一时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宣云齐见路名这样子也知道宇文商多半没在丹青院,为保万一,宣云齐还是决定先去秋笠院看看,便也没与路名多说,径直就去了秋笠院。 路名见宣云齐走了,心中长长的舒了口气,想起龙司临走时急匆匆的交代了不能让人知道他出府了。 果不其然,宣云齐在秋笠院看见了宇文商。 宣云齐言笑晏晏的走了进去,“宇文尚书,身体怎么样了?” 宇文商站起身,语带客气,“齐公子有心了,我已经好多了,齐公子是来找珩羽的吗?” “那倒不是,我刚才已经在花园遇到左相了,闲来无事便随便走走” 宇文商道:“听说云洵病了,齐公子可能还真要无聊一阵子了” 此话听得宣云齐有些莫名,为什么云洵病了他就要无聊了?宣云齐也不好问,便顺着宇文商的话,“说到云洵,我还应该去疾风院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吧” 宣云齐微怔,随即应道:“好啊” 原本宣云齐只是打算来秋笠院看看宇文商在不在,然后在去丹青院找龙司的,但现在话都出口了,便与宇文商一道去了疾风院。 疾风院中云洵与池承正在屋中纳凉聊天,见宣云齐与宇文商进来,连忙起身,“公子,宇文尚书” 宣云齐看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云洵,“如何了?” 云洵豪爽健朗的笑道:“小伤而已,都已好了” 四人都是年轻人,宇文商又是个健谈的,倒也很聊得来,只是宣云齐心中还想着丹青院的事情,也没搭多少话,四人聊到傍晚,直到疾风院的小厮进来问要不要摆晚饭,宇文商这才注意到时辰,连忙起身告辞回了秋笠院。 宇文商匆匆赶回了秋笠院,此时小厮正在摆晚饭,“还好赶上了” 姜珩羽看着走得满脸汗珠的宇文商,“赶什么?” 宇文商坐到饭桌上歇息,“晚饭啊” 姜珩羽颇有些不解,“疾风院没晚饭?”反正都在王府,在哪儿吃不都是一样的吗? “有饭,没人” 宣云齐留在疾风院用了晚饭,又在院中等到天完全黑了,才拉了池承,“跟我来” 第58章 云洵看着神神秘秘的二人,“什么事啊?” “不关你事,好好歇着” 宣云齐带着池承一路往丹青院而去,池承疑惑的跟着宣云齐,最后在丹青院的墙根处停下了,“公子,来这儿干嘛?” 宣云齐抬头看着丈高的院墙,压低了声音,“帮我翻进去” “翻墙?”池承惊讶不已,堂堂太子怎么能翻墙,“为什么啊?” “嘘”宣云齐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催促道,“来不及解释了,快点” 难不成是事关宣国的大事?这里随时都有人可能会经过,池承又担心宣云齐的一世英名毁于翻墙,便也没仔细问了,带着宣云齐便跃上了院墙,跳进了院子里。 “你在这儿等我”宣云齐压低声音吩咐池承。 池承不放心,毕竟宣云齐不会武,丹青院中又全是高手,“我还是跟着吧” 宣云齐躬着身子,“不必了,人多反而容易暴露” 池承缩在阴影处,“那好吧,公子,您小心点” 丹青院很静,一个人也没看见,满院的橘树的叶子还没有长出来,树上也就没有蝉,是以整个院子竟是一点声响也没有,配合着满院的灯火通明,颇有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宣云齐从正房一间一间的找过去,终于在书房里找到了个人。 宣云齐推开书房的门,有一人背对着宣云齐而站,一身绛紫色亲王服,宣云齐蓦地松了口气,“龙司” 不对,宣云齐走了两步又站定,陡然发觉面前人并不是龙司,身形不对,虽然很像,但龙司还要再高一分,周身气度更是不对,此人冷寂肃穆倒像个杀手。 才松下的心倏地又紧了起来,宣云齐退到门边,冷声戒备的问道,“你是谁?”宣云齐第一个想到的是玄晖的党羽,但那人转过身来,却是... “风讯?”宣云齐看着熟悉的脸,“怎么是你,王爷呢?” 风讯脸上有些无奈,他早就说过此法是瞒不过宣云齐的,“回公子,王爷与云江一道去擒玄晖去了,为防打草惊蛇,才让属下在此冒充王爷,让公子担惊了” 此话宣云齐倒是信的,玄晖武功高强,若非龙司恐还真没人擒得住,只是这些事龙司竟也不告诉他,宣云齐在心中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去的?” “昨夜就去了” 宣云齐看着桌子上熟悉的面具,“有玄晖的消息吗?” 风讯想了片刻,“应当是有的,不过玄晖此人狡诈,可能要多花些时日” 宣云齐点点头,以玄晖的能耐要抓住他确实是要费一番功夫的。龙司既不在,宣云齐也没心思留在丹青院了,嘱咐了风讯随时注意龙司的动向,便出了丹青院。 宣云齐带着池承从大门而出,吓了院门口临时守门的路名一跳,“公子,您怎么..” “谈事”宣云齐心情不怎么好,淡淡的说了一句,便带着池承回了清雅院。 走了片刻,便见云洵在路中间站着,无聊的踢着地上的石子,似乎在等人,见二人过来,“公子” 宣云齐看着云洵,“你在这儿干什么?” 云洵道:“院中呆得太闷了,便出来走走” 说到闷宣云齐倒是深有所感,他在东宫时也被常常禁足,那时最想的就是能外出走走了,“一人散步太无聊了,让池承陪你去吧” 云洵闻言,眼底喜悦之情乍现,口中却还是那副恭敬的口气,“多谢公子” “恩”宣云齐微微颔首。 池承道:“属下先送您回清雅院吧” “不必了”他又不是小孩,这点路还要人送,便独自一人顶着清辉月色慢慢的回了清雅院。 宣云齐觉得虽然有时候感觉他与龙司离得很近,但是更多的时候却感觉两人隔得很远,就像现在,分明就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机密大事,可龙司还是选择瞒着他,说穿了,龙司到底还是不相信他。 宣云齐心情郁闷得很,一回到清雅院倒头就睡了,自然是不知道他一直挂心的人此时也翻墙回王府来了。 第41章 失踪 “离管家”临照院的小厮敲了门。 “进来”离清放下手中的书,拉了拉身上的被子。 小厮推开门进到屋中,手中端着一碗黑黑的药汁,还散发出阵阵的苦味,小厮将药递给离清,“离管家,喝药吧” 离清接过碗,微微皱了皱眉头,王府的保卫一向很严密,他身为王府的管家基本上就没受过伤,这么重的伤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自然这么苦的药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喝。 离清顿了片刻,眼睛一闭,豪气的仰头灌了下去,霎时苦入心肺。 离清下意识的摆了摆头,咳了咳,突然口中一甜,是糖?离清赶忙睁开眼睛,不出所料,玄晖的脸正在他面前三寸,眼底有些淤青,正含笑的看着他,“阿清,我回来啦” 离清看到玄晖心中气不打一出来,歪头便将口中的糖吐到了地上。 玄晖略带委屈的看着离清问道,“阿清,你不喜欢这个味道啊?” “与味道无关”他只是单纯的不相信玄晖这个人而已,离清冷冷的看着玄晖,“你回来了正好,去把那日的事情解释清楚” 玄晖望着离清,“什么事情?阿清,我走了这么久你想我了吗?” 离清咬着牙,“当然想了,做梦都想” 玄晖闻言顿时喜笑颜开,翻身上了床,“我就知道阿清肯定想我了,紧赶慢赶赶了回来” “下去”离清一把拽住玄晖的臂膀,冷声喝道。 以离清的力气肯定是拽不动玄晖的,而且离清身上又有伤,一用力就牵动了伤,疼得离清咬紧了牙却还是没放开玄晖。 玄晖见状,连忙道:“好好好,我下去,你别用力了”说着就翻身下了床。 玄晖坐在床边,打了个哈欠,“阿清,时候不早了,前日你守了我一晚,今晚我守你” “出去”离清瞥了一眼靠在床头准备睡觉的玄晖,冷声道。 玄晖睁开眼睛,望着离清,“阿清,外头是院子” 离清做了个请的手势。 玄晖朝离清凑了凑,“咱们在商量商量” 离清道:“那我只有请王爷来了,这里是王府,你还是和王爷商量吧” 玄晖本就打不过龙司,且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也不想多生事端,很是委屈的望着离清,“阿清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完三步两回首的出了卧房。 玄晖确实困了,在院中找了一颗橘树,跃了上去,找了个好靠点的枝丫就着月光睡了过去。 可往往天有不测风云,到了后半夜一道惨白的闪电划过夜空,离清这几天一直在床上养伤,玄晖又在临照院,心中不踏实便睡得很浅,这一亮便醒了,离清心中不踏实便起床披了衣裳出了房门。 屋外狂风大作,院中枝丫乱晃,离清紧紧的拉着衣裳走到院中,一棵树一棵树的找过去,最后在院门边正对房门的一颗橘树发现了玄晖的身影,鲜艳的红色衣袂飘扬,双手抱胸,垂下的墨发翻飞,脑袋右侧抵在肩上看样子还未醒。 离清在树下站着抬头看着他,月华如练,狂风肆虐,吹起的衣摆灌进的风有着微微的凉意,又是一道弯月形的巨大闪电亮起,耀得离清将玄晖的脸看得清清楚楚,随即一道闷雷声在耳边炸开,巨大的声响震得离清心一顿,终于出声,“玄晖” 玄晖睁眼,弯弯的眉眼比夜空的闪电还要耀眼,翻身一跃而下,环腰抱着离清,“吓到你了” 离清挣扎了一下,“我是来看看你万一被雷劈着了,明天没人给我解释” “轰”又是一道巨雷响起,玄晖拥着离清进了屋,“我以前还真做过坏事,看来老天爷都不让今晚我出去睡,阿清,今晚咱们挤一挤吧” 离清从玄晖怀中脱身出来,“不必,和做过坏事的人一间房我怕老天爷误伤”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玄晖连忙拦住离清。 “去侧房”面前站了个人,离清不得不停下脚步。 玄晖一把抱起离清就朝床边走去,“外面打雷闪电的,不安全” 离清顿时黑了脸,“放开” 玄晖把离清放到床上,“都是男人,挤一晚有什么关系” 离清挣开玄晖的手,也懒得和玄晖废话,就要坐起来下床。 玄晖没办法只得使出了杀手锏,拉住离清,“阿清,定穴在胸前,我们还是挤一挤吧,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你”离清恼怒的转头看着玄晖,他是魔怔了才会出去喊他进来,“你威胁我?” 玄晖拉着离清的手臂,“阿清,我没有威胁你,只是现在这么晚了,你伤还没好,走来走去的对身体也不好,快睡吧”说着抱着离清的手臂就闭了眼睡了。 挤一挤就挤一挤,离清打不过玄晖,也懒得和玄晖的多费唇舌了,“挤挤也行,你把手放开,睡出去些” 玄晖闻言倒也没多言,随即放开了离清的手,挪到了床舷边上。离清看着玄晖的动作还算满意,紧挨着里边的床舷睡了,两人间足足空了一人的距离。 第59章 宣云齐被雷声吵醒,睁眼望着天上的闪电,听着阵阵惊雷声,宣云齐心中没由得有些烦躁,不知道现在龙司在什么地方,抓到了玄晖没有? 不过好在雷声来得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儿风停雷消,夜空又是一片星辰璀璨,静谧和谐。 只是这一吵宣云齐的瞌睡全都醒了,在床上躺着也难受,便穿了衣裳去了丹青院,想去问问龙司现在追到什么地方去了。 宣云齐站在丹青院门口,抬头望着紧闭的院门,也没个守门的,只有两盏灯笼挂在门上,照得丹青院三个字亮亮堂堂的。 “公子 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宣云齐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风昱,你怎么来了?” 风昱不知道龙司不在府中了,以为是宣云齐是来找龙司的,“公子要是有事找王爷,属下可以进去禀报” 宣云齐摇摇头,“不必了,也没什么事”说罢带着地上长长清瘦的影子回了清雅院。 宣云齐在清雅院的院子里坐着赏月,微风袭来竟有些冷,不知怎的有些思乡了,自他离开宣国已经快半年了,紫藤花早就开过了,或许他也该考虑回去了。 夏天的早晨天亮得很早,宣云齐坐了一个时辰,天就亮了,晨雾朦胧,蝉鸣不绝,朝霞晕染得天际橙红一片,今日是个好天气。 天气好心情也好了些,宣云齐伸了个懒腰,去将房中的剑拿了出来,左右也无事,练练剑还可以强身健体。 早起的舒宁正准备去宣云齐的卧房门口等着,一进院子就看到宣云齐拿了把剑左右晃着,一点章法也没有,过去行了礼,“王妃,有什么心事吗?” 宣云齐舞得兴起,“没事,走远点” 舒宁看着乱挥的宣云齐,连忙闪开了些,不由得出声提醒,“是,王妃您小心些” 夏天的朝阳也是灼热的,宣云齐舞了一阵,出了一身汗,将心中的气全都发泄出来,去沐了浴,吃了早饭,又是神清气爽的一天,不过这种美好的心情持续到宣云齐在花园见到玄晖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你,一个人回来的?” 玄晖看着宣云齐,漠然的点了点头,拿着几包药回了临照院。 宣云齐跑到丹青院,路名还想拦来着,还没来得及宣云齐就冲了进去,急急喊了一声,“风讯” 半晌也没人应,宣云齐便又挨着一间一间的找着,丹青院正院的房间全都找了个遍,却没见到人,宣云齐走到院门口,“风讯呢?” 路名反倒问着宣云齐,“风讯公子没在院中?” “没有,他去哪儿了?”宣云齐目光严肃锐利的盯着路名。 皇族天生的压迫,看得路名后背发凉,“公子恕罪,奴才只是个守门的,公子们去什么地方,奴才真的不知道” “那王爷去做什么了?” 路名道:“那奴才就更不知道了,王爷走时什么也没有说,急匆匆就走了” 宣云齐盯着路名看了一会儿,见他目光真诚,不似说谎,难道玄晖与龙司错开了,龙司还不知道玄晖回王府了? 宣云齐又去了疾风院,云洵是王府的第一暗卫,肯定有特殊渠道能联系上龙司。 疾风院,云洵与池承正拿着树枝比划,说是比划,看起来更像是云洵在教池承,两人见宣云齐匆匆而来,连忙住了手,“公子” 宣云齐道:“云洵,你有办法联系上王爷吗?” “王爷没在府中” 宣云齐摇头,“风讯说他追玄晖去了,可是玄晖现在已经在王府了,王爷却还没回来,我想王爷的情报是不是出错了” 云江的情报是绝不会出错了,玄晖既回来了,那龙司就不是去抓他的,云洵脑中一转,悄悄转了话题,颇惊讶的问道:“玄晖回来了?那离清怎么样了?” 宣云齐道:“不知道,我是在花园看见他的,还没来得及去临照院” “那我们先去看看离清吧”说完就迫切的往临照院而去。 宣云齐与池承见状,也连忙一道去了临照院,龙司武功高强就算是在外也不会有事的,但离清就不一样了,离清对上玄晖只有吃亏的分。 第42章 澄清 三人赶到临照院,院中情形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 离清在房中悠闲的吃早饭,小厮在一旁垂手而立,倒是没看到玄晖。 离清见宣云齐进来,站起身,“公子”又朝云洵与池承点了头,算是打了招呼。 宣云齐颔首,“快坐,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离清道:“好多了” 云洵四处找了找也没看到玄晖,“离清,听说玄晖那小子又回来了?” 还不待离清答话,玄晖便端了一碗药匆匆走进来,“阿清,药煎好了”视若无物的绕过三人,径直走到了离清的面前,将药递给离清。 正好人都在,离清顺手将药接过来放到桌子上,“你先将那日的事情解释清楚” 玄晖拿了个空碗递给小厮盛饭,“那日的什么事情?” 说起此事离清还是满脸黑线,“你说呢?” 玄晖想了想,“那日的事情很多啊,阿清你说的是哪件?” 离清转头盯着玄晖,眼中怒气飙升,“你当真不说?” “阿清,别生气,你这么一看我,我突然就想起来了”玄晖一面安抚着离清,一面恍然大悟的样子,倒还真正经的解释了那日的事情,“其实那日我与阿清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就是有点累了,想借阿清的床躺一下,阿清是不愿意,可我翻身下床的时候被小厮看到了,就误会了” 听到玄晖解释得这般清楚,离清还是很满意的,朝一旁还端着空碗等着他命令的小厮道:“去盛饭吧” “是”听到离清发了话,小厮才敢端着碗走去盛饭了。 宣云齐见玄晖似乎没有恶意,两人相处得也还挺好的,心中挂念龙司,想让池承出去打探消息,便朝着池承道:“咱们先出去吧,云洵留在这里陪着离清” 玄晖是敌是友尚不明确,而且云洵身上还有伤,池承不放心把云洵一个人留在临照院,便道:“公子,离清的伤重,咱们还是在看看吧” 宣云齐闻言略带意外的看着池承,锦衣卫以服从为准则,什么时候池承也学会不听话了。 云洵知道宣云齐是想打听龙司的事,但龙司既然没说就表示他不想宣云齐知道,云洵肯定是要帮自家王爷的,便也附和道:“是啊,公子,咱们还是先解决离清的事吧” 离清听着几人的对话,觉着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现在要是玄晖知道龙司没在府中那还得了,宣云齐想也没想便否认了,“只是我近来迷上了练武,想要池承教我一套剑法” “剑法?”离清好意的提醒宣云齐,“公子还是学其他的吧,王爷不喜欢耍剑” 宣云齐道:“不可能吧,前些日子王爷还说要传授一套剑法于我” 离清颇有些意外,随即又笑了笑,“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没记错啊,我也记得王爷从来不碰剑”云洵很笃定的插了一句话。 玄晖在这,宣云齐也不好追问,便找了个理由将这事盖了过去,“那应该是我记错了,日子有些久了,当时王爷说的可能是枪法” 离清了然的笑了笑,看着一旁安心吃饭的玄晖,“既然事情都解释清楚了,玄公子吃了饭就请回吧” 玄晖闻言顿时就将碗搁下了,“那我不吃了” “既然吃好了那就请回吧”离清又恢复了一贯温和的表情。 玄晖一脸委屈的看着离清,“阿清,你这是过河拆桥” “恩,既然桥拆了,那就走门吧,从这里可以出去”离清认真的给玄晖指了指临照院的大门。 “阿清,我会修桥”玄晖起身向离清走过去,云洵立马挡在了玄晖的面前,“既然离清都发话了,我看你还是别赖在王府了” 玄晖眼一眯,没了对上离清的耐心,“可以”说着掌中蓄劲,迎面朝云洵劈去。 云洵虽不想让,但是迎面的力道太重,只得侧身躲开,这一动就给玄晖让开了路。 池承见状不对,也立马上去帮忙,提招上前拦着玄晖,池承一面要留意宣云齐的情况,一面又担心云洵的伤势,根本没法专心应战,过了两招之后,到底还是拦不住玄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玄晖到了离清的面前,一把抱起离清,看样子又要故技重施,准备劫持人质了。 宣云齐看得着急得不行,强攻看来是不行了,那几只能智取,只有赌一把了,于是连忙说了一声:“离清有伤,不能大动” 玄晖闻言动作倒真的顿了顿,离清顺势大力的咳了几声,“咳咳...” 云洵与池承自知不是玄晖的对手,也真担心玄晖将离清掳走了,便道:“你不走也可以,但是别打离清的主意” 玄晖觑了一眼云洵,要是不打离清的主意,他留下来干什么?“我只能保证在他伤好之前不带他走” 第60章 离清看着云洵越发苍白的脸,连忙朝他摇了摇头,“没事,临照院客房多得是” 云洵心中憋气憋得难受,冷冷的盯着一副嚣张样子的玄晖,等他伤好了一定要把他送进王府大牢去关几天,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玄晖轻蔑的瞟了一眼云洵,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将桌子上的药递给离清,“阿清,咱们喝药吧” 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留在这里完全是在浪费时间,“离清你好好养伤,”宣云齐说着又看了一眼玄晖,“多注意些” 离清点了点头,“多谢公子” 宣云齐说完便出了临照院,池承拉了拉还在暗自较劲的云洵,也一道出了临照院。 耽搁了这么些时辰,手中的药都已经冷了,“阿清,药冷了,我去热一热吧” 离清端过玄晖手中的药,“不用了,热了也要放凉了才能喝”说罢便仰头将手中的药喝尽了,苦得离清舌头都打颤,又如昨日一般,突然口中一甜,霎时将苦味全都压了下去,只是这次离清倒是没吐掉了,实在太解苦了,“这什么糖?” 玄晖见离清没吐掉,心中愉悦极了,“释迦果糖” 离清对糖没什么爱好,一般是不吃的,只是今日对这甜腻的糖倒颇来了几分兴致,“什么做的?” “释迦果” “释迦果是什么?”离清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甚至 都没在书上见过。 玄晖解释道:“一种很甜很甜的水果,在我的家乡有很多,等你伤好了我就带你回去,这时节释迦果刚好熟了,你肯定会喜欢的” 这种送上门来的情报,离清岂能放过,“你家乡在什么地方?” 玄晖挑眉一笑,“你跟我回去不就知道了” “你先说了我在决定”诱敌深入也是一种计策。 玄晖道:“说了就没惊喜了” 他并不需要惊喜,离清见玄晖这样推阻也知道诱敌深入已经夭折腹中了,便换了个方向,“那你这释迦果糖在什么地方买的。” 玄晖很兴奋的问道:“你喜欢?” 突如其来的兴奋搞得离清有些不知所谓,迟疑的点了点头,“还好” 玄晖闻言更是欣喜,“那你更得和我回家去了,这糖只有我家的人才会做” “是嘛,那你家人还挺有才艺的”离清顺口接了一句,也不打算在问了,别倒还将自己套进去了。 “做这糖很简单的,你要是有兴趣啊,等回家了,我教你,包你一学就会” 离清无奈的扯着嘴笑了笑,没在接话了,再说下去可能真要和他回家了。 云洵与池承走到临照院门口时,宣云齐正等着两人,有件事他要弄清楚,“云洵,你说王爷从来不用剑?” 云洵点了点头,“恩,王爷从不使剑” 宣云齐皱眉,“为什么?”那日龙司明明就教了他剑法的,枪法与剑法不同,而且看龙司舞剑的水准应该是练过很久的。 云洵思忖片刻,还是告诉了宣云齐,“只是听说可能与王爷小时候的事情有关,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属下就不清楚了” 宣云齐不知云洵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说,只是将这事记在了心里,倒也没继续问了,又问道:“你知道风讯去哪儿了吗?” “如果没在丹青院的话那就是和王爷出去了”风讯是丹青院的暗卫,若非有大事发生,一般是不会离开丹青院的。 龙司一直未回府,而昨夜风讯都还在丹青院,而且风讯说了龙司让他在丹青院假扮王爷的,不可能会出去。那风讯就是在故意躲着他。 思及此宣云齐又匆匆的去了丹青院,不过这次倒没到处找人了,如果风讯想躲他,他就是掀了王府也找不到人的。于是宣云齐就安安心心的在龙司的卧房里到处看看,摸摸,就像是窃取情报的暗探。 龙司的房里好像还真没有什么机密之物,宣云齐一直看到了晚上,才终于看出点了眉目来。 墙上有一幅画,一副洛衾子早些年间画的山水图,之所以能看出来是早年间的,是因为这画虽落的是洛衾子的款,意境很好但是画艺却显得生涩,完全没有如今鬼斧神工的畅快之感,应当是洛衾子初学时画的。 但重点不在画,而是画后面有整个房中唯一的一个暗格子。挡板都积了一层灰,看起来龙司并没有经常用。 宣云齐取出挡板,见里面放了一个红色的檀香木盒,也同样落了些灰尘,看样子也很有些年头了。 看着宣云齐就要将盒子抱出来了,风讯不得已连忙跳了出来,拦住了宣云齐的动作,“公子” 其实宣云齐只是想逼风讯出来而已,也没真想偷窥龙司的秘密,将挡板放回去后,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说吧,王爷究竟去什么地方了?” 第43章 不能说 风讯面色为难的看着宣云齐,双手抱拳,垂首道:“公子,对不住,王爷说过不能透露他的行踪” 宣云齐闻言心顿时凉了大半,所以他这么担心说不定在龙司看来就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宣云齐苦涩的笑了笑,“我知道了”然后失魂落魄般出了丹青院。 风讯看着宣云齐萧瑟的背影,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何苦要弄得这么难受呢? 宣云齐回到清雅院门口,今日又是月圆之夜了,满空月华璨亮,宣云齐站在院子外抬头看着院门上的三个大字,清雅院,清丽雅致,是给摄政王妃留的院子。 正在满心伤感时却不小心看到了正坐在屋顶看月亮的风昱与舒宁,宣云齐顿时更低落了,当即也没心情看字了,走进院子回房就睡了。 风讯站在房中越想越觉得不对,以宣云齐的身份能接受这样的事吗?于是连忙赶到清雅院,也不顾风昱还在赏月了,一把抓过风昱嘱咐道:“风昱,你可一定要看好公子,要是出了丁点问题,你就看着办吧” 这话听得风昱莫名其妙,暗忖道,难道宣云齐又打算逃回宣国了?不由问道:“出什么事了?” 风讯松开的风昱的衣领,“这你就别管了,好好的守着清雅院,要是人丢了,你这辈子就别再想看月亮了” 风讯此言更是让风昱笃定了宣云齐要回宣国了,他还指望宣云齐给他指婚呢,登时月亮也不看了,立马送舒宁回了房,便到宣云齐卧房门口守着。 宣云齐一觉睡到天亮,他还真的有些想回宣国了,于是醒了便去疾风院找池承,可池承在与云洵研究武术,准备着打败玄晖的宏图伟业,压根没时间搭理他。 宣云齐无聊,又去临照院看离清,结果才进去还没说到几句话,就被玄晖瞪出来了,本来宣云齐没在怕的,可是玄晖一直阿清阿清宠溺的喊,听得宣云齐鸡皮疙瘩的都起来了。 最后又去了秋笠院,结果就碰到宇文商提前下了值带了品味轩的糕点给姜珩羽。宣云齐到时,两人正在院中乘凉吃糕,谈天说地,看见宣云齐过来,姜珩羽笑意盈盈的招呼了他,“齐公子,过来尝尝品味轩的点心” 宣云齐连忙拒绝了,本以为回了清雅院会好点,可又见风昱与舒宁眉来眼去的。 整个王府甜得宣云齐差点内伤。 至于他没得内伤的原因是,他千辛万苦的找到了一条发泄途径。 于是..半夜十分,圆月之后新月未临,夜空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突然一道凄厉的琴音自王府上空响起,似鬼哭似狼嚎,比鸡鸣更响又比狗叫更乱。 此声响起,吓得风昱连忙去了后院,给舒宁解释,“这是公子在弹琴,不是闹鬼,塞点布在耳朵里,安心睡觉吧” 临照院,玄晖从床上一跃而起,离清连忙拉住了他,“你干嘛?” “去为他手中的沧陵琴报仇” 离清虽然没有武功,但是跟在龙司身边耳目还是很聪明的,仔细听就知道声音是从哪儿传出来的,且琴音高亢嘹亮,音色之纯粹整个王府也只有沧陵古琴能做到,那可是清雅院的镇院之宝,而风昱却没阻止,想来也知道是谁了,离清赶忙拦着玄晖,“琴没这个想法” 玄晖还是坚持,“可他吵到你休息了” 呲牙乱叫的声音让离清忍不住将耳朵往枕头里蹭了蹭,“琴音阵阵正好伴眠” “那好吧,不过伴眠声要不了这么大,我给你消点音,不然你内伤又要重了”说着就伸手捂住了离清的耳朵。 玄晖手中用了内力,倒是一点杂音也听不见了,离清满意的笑了笑,倒是一夜好眠。 疾风院中,云洵打着哈欠捂着耳朵走到池承的房间,‘邦邦’敲了几下。 “进来” 云洵走进房中,看着蒙在被窝里人,“要不你去劝劝你少主” 池承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却还是将耳朵捂得紧紧的,“我还不想去送命” “那你觉得现在这样和送命有什么区别?” 池承很认真的回答了云洵的问题,“一剑封喉和苟延残喘,我选择苟延残喘” 第61章 此时一阵惨厉刺耳的音浪袭来,池承连忙拉过被子将头捂了起来。云洵躲闪不及,也连忙窜进了池承的被窝,“借我躲躲” 同病相怜的人总是乐意互相帮助的,于是池承大度的让云洵躲了一晚上。 秋笠院,此时宇文商还在与姜珩羽下棋,正厮杀到关键时刻,“这什么声音?” 宇文商道:“我出去看看”于是连忙走到院子里,侧耳倾听,闭目沉思,脑中已有景象,清雅院屋顶上有个人手指翻飞,正是齐云。 姜珩羽也出来了,看着黯淡无光的夜空,“看得见吗” “是清雅院传出来的”,刺耳的声音听得宇文商一个激灵,连忙捂了姜珩羽的耳朵,“咱们快进去吧” 虽隔着手掌但撕心裂肺的声音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姜珩羽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姜珩羽一直住在王府都不知道,宇文商就更不知道了。但现在知不知道倒是其次了,当务之急还是保耳朵要紧,“或许吧,我去找点布塞在耳朵里” 宇文商找小厮拿了几块小布,递给姜珩羽,自己也塞了两块布在耳朵里,奈何魔音穿耳哪是普通凡布能挡的,两人用手指紧紧堵着耳朵,凳子又太硬,于是两人就在床上对坐了一晚,眼看着对方眼底的淤青越来越重,最后终于在天快亮时,结束了一晚上的折磨。 终于停了,姜珩羽实在累极了,长舒一口气,一头就倒在了床上,有些同情宇文商还要去上朝,“快去上朝吧” “不去了”宇文商有气无力的应着,随即喊了一个小厮,“劳烦你去宇文府叫管家去刑部给我告个假”说完与姜珩羽一道倒在了床上。 世界清净果然好眠。 谁也不知这不过才是刚刚开始,第二夜同一时分,魔音准时响起,府中仆人心理强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塞了布把头埋在枕头中睡。奈何心理强大也敌不过刺耳的琴音,睁了眼无奈的对望了一眼,还是起床将明日要做的事提前做了,白日里抽点时间睡觉吧。 临照院还好,离清没怎么受影响,只是苦了玄晖了,顾得了离清就顾不了自己,离清看着玄晖眼底的淤青,“我还是塞布吧,不然你又一晚上不能睡了” 玄晖坚定的摇头,“我没事,你放心吧,练武之人几天几夜不睡都没关系,这点....”只是突然刺耳的声音传来,激得玄晖后背一阵发麻,未完的话也咽下去说不出来了。 疾风院,“你怎么又来了?”池承看着又缩进他被窝的云洵,大家的被窝都是一样的,干什么非得在他的被子里躲。 云洵叹了口气,苦着脸,“我知道不是我一个人在受摧残,心中要好受些,而且这弹得也太吓人了,大半夜的,我还是个伤患” 池承深感赞同,只是不明白为何他家太子明明在宣国时还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到了梁国这变成辣手摧琴了?为了表示歉意,池承依旧大度的让云洵在他房里躲了一晚上。 秋笠院,宇文商与姜珩羽从昨日的坐着变成了躺着,紧紧捂着耳朵,宇文商不由得问道:“珩羽,咱们为什么不回家住?” “啊?你说什么?”姜珩羽只能看见宇文商嘴唇阖动,却听不见声音。 “我说,咱们为什么不回家住?”宇文商又吼了一遍。 姜珩羽还是没听见,朝宇文商凑了凑,“什么?” 其实宇文商也听不见姜珩羽说的话,只是这种简单的话看唇形也能看出来,便也不问了,心中一动,就小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只见姜珩羽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片刻之后,才又大声喊了一句,“你说什么?” 宇文商含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所以关于两人为什么愿意在摄政王府听宣云齐的摧残,这事一直没有定论,后来更是成了不解之谜。 在第二晚之后,整个王府除了离清外,全都都跟着宣云齐一道过上了昼伏夜出的生活。 白日里齐齐补眠,整个王府静得跟深山老林差不多,就连平日里不绝于耳的蝉鸣都消失了,至于原因还是扫地的小厮发现的,因为他突然发现王府橘树下的树叶比平日多了些,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叶子,全是夏蝉的尸首。为此他还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阿弥陀佛,希望它们能超生,来生不要再来王府了,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吧。 一到晚上众人拿布塞着耳朵开始忙碌,四日后终于得出了经验,众人一致认为用麻布隔音的效果是最好的。为此还牺牲了扫地小厮的好几件麻布衣裳,不过离清承诺,衣裳钱会补在这个月的月钱里的。 最开始众人还想着去劝劝宣云齐,去了几次都没见到人,也就不去了,有这功夫还不如补眠去。只是接二连三日昼夜颠倒的生活让王府一个个的全都头重脚轻,印堂发黑,两眼发昏,走起路来飘摇不定,就像是吸了麻沸散。 魔音绕耳十日方绝,至于为何是十日?因为这天晚上,整个王府翘首以盼的救星终于..回来了。 第44章 回府 月初的上弦月一到半夜就渐渐隐去了,点点灯光中依稀看得见降娄房顶上两道人影正急速而奔,去的便是城东摄政王府,正是失踪了十日的龙司与云江。 刚到摄政王府顶,便听到一阵锐利琴声刺耳穿心而来,又见府中灯火通明,人影晃动。两人顿时一凛,难不成是玄晖攻到摄政王府来了? 龙司一跃而下,正准备问明情况,哪知一众小厮看到是龙司,顿时热泪盈眶,齐齐跪地,抹了一把泪,“王爷,您可回来了,快去劝劝公子吧” 声音从哪来的,龙司自是听得出来,“清雅院出什么事了?” 一众小厮面面相觑,他们哪里知道清雅院出什么事了。 龙司担心宣云齐的情况,又见一个二个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急急朝清雅院房顶而去,一看弹琴之人竟然是一直挂在心头的人,不由纳闷,“出什么事了?” 宣云齐弹得正兴起,见来者是龙司,冷冷觑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没停,更加没有搭话。 龙司走上前,拉住宣云齐的手,“别弹了,小心伤了手” “我的手与王爷有什么关系,哦对了,既然王爷回来了,我也该告辞了”说着就甩开了龙司的手。 听得龙司莫名其妙,走得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闹脾气了,于是旁敲侧击的问道:“是不是云洵又干了什么?” “你去问他啊”宣云齐实在不想与龙司多说,扔了琴,推开龙司自顾自的就下了房顶。 “小心点”龙司扶着宣云齐下了梯子后,又马不停蹄的去了疾风院,只是云洵的卧房中却没见到人,“云洵去哪儿了?” 一旁的小厮连忙将耳朵中的麻布拿了出来,“回王爷,云洵公子去了东厢房” 东厢房是池承的暂住之处,龙司也没想半夜三更的云洵为何会在池承的房中,抬脚便又去了东厢房,推开门:“云洵” 云洵与池承正躺在床上感叹劫后余生,听到龙司的声音,连忙下了床,“参见王爷” 龙司的脚一顿,站在门口看着一道下床的两人,看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啊,难道是为了这事宣云齐才不高兴的?便问道:“这几天你做了什么事?” 云洵与池承都以为龙司误会了,也怪这一幕实在太容易让人想歪了,于是两人连忙齐齐解释,“我们什么也没做” “恩?”龙司盯着二人,能让宣云齐这么大反应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 池承有苦说不出,云洵也是百口莫辩,“王爷,我们真的只是一道躲公子的琴声而已” 龙司一针见血,“需要在床上?” 池承看着云洵,这事情是你惹出来了,你负责解释清楚。 云洵为难的摇了摇头,他已经解释了,可王爷不信他也没办法啊。 龙司见二人眉来眼去,心中也了然了,“此事我去和云齐说,你们也不必担忧”知道了宣云齐生气的原因,龙司也不在打扰二人幽会了,大步流星的回了清雅院。 “王爷,你听我解释啊”池承在后头慌忙喊了一句,奈何龙司走得快,压根没理他。 “你去解释清楚” 王爷出去了十日,这时候去清雅院打扰他就是去送命,云洵咳了一声,突然就虚弱了起来,“听了几日的琴,好像内伤又严重,不过我还是先去王爷解释清楚吧”说着就捂着胸口慢慢的往外走,看起来倒真有几分重伤患者的样子。 池承见云洵转变得突然,虽然有些怀疑,但云洵的伤毕竟是他造成的,也不好意思在逼他,便道:“此时天也晚了,明日再说也是一样的” 云洵转过身,艰难庄重的点了点头,“你也早点歇息”说完一步一顿的出了东厢房,等过了拐角之后,健步如飞的回了卧房,沾床就睡了过去,被折磨了十日实在是受不了了。 龙司回到清雅院时,王府已经恢复了黑夜的寂静,因为琴音停了,离清便让府中众人全都去歇息了。不过宣云齐房中的灯倒是还亮着,人影晃动不知在做什么。 第62章 门没关,龙司还是敲了门。 “进来” 龙司推门而入,“你这是做什么?”只见宣云齐将一块布放在桌子上,上头放了一些杂碎的东西,竟在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宣云齐手上的动作没停,“要不要把这书也带上?” 龙司要是还不明白宣云齐的意思,那他这三十年就白活了,走到桌边坐下,拉着宣云齐就开始说媒,“云洵跟在我身边十几年,虽没有正紧官职,但是能力是有的,池承和他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好” “你说什么?池承和云洵在一起了?”宣云齐满脸惊讶的望着龙司,登时就将龙司骗他的事暂时抛诸脑后了。 龙司以为宣云齐早就知道,哪知竟然这么大反应,“你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宣云齐暂时放下了与龙司的情仇,一脸八卦的坐了下来。 龙司道:“也才刚知道” “云洵说的?” 龙司摇头,“亲眼所见” 宣云齐倒吸一口凉气,“你看见什么了?” 龙司犹疑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巫山云雨” 宣云齐愣愣的望着龙司,竟不知该说什么好,池承与云洵?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龙司看着惊住了的宣云齐,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宣云齐都不知道云洵与池承的事,那又是为了何事生气? 宣云齐愣了半晌,倏地回过神,急急忙忙开始收拾行李,完了完了,再不赶紧走,连锦衣卫指挥使都要白白送给梁国了。 “云齐”龙司起身一把抱过宣云齐,带着浓浓的疲惫喊了一声。 宣云齐身体一僵,其实从龙司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就看见了龙司眼底的淤青以及脸上掩盖不住的疲累,这一喊心彻底软了,“累了就先去歇着” 龙司把头搁在宣云齐肩窝上,闭着眼强打起精神说着话,“你不高兴我睡不着” 此时高兴两字宣云齐是说不出来的,“要是你在不告而别多失踪几次,我习惯了可能就好了” 龙司闻言无声的笑了笑,“我怕你担心” 宣云齐没好气道:“王爷武功盖世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对不起”龙司在宣云齐耳边郑重的道了歉,走得太匆忙了,只想着别让宣云齐担心,却忘了来回时间太长根本瞒不住。 “算了,这些事明日再说吧,先去歇息”说着从龙司怀里挣脱出来,推着他向床边走去。 两人走到床边,宣云齐道:“床留给你,我去侧房”说着转身就要走。 龙司拉着宣云齐倒在床上,“我有事和你说”说着掌风扫过,屋中的灯便熄了,龙司环着宣云齐的腰,紧紧搂着他。 “什么事?”半晌也没等到回答,宣云齐侧头看着龙司,却发现他呼吸绵长,已经睡着了。 宣云齐盯着龙司看,夜色漆黑,上弦月已经隐了去,其实宣云齐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他就是不愿意移开眼睛,只是觉得心中欢喜。 我喜欢你,恰好你也喜欢我,这种恰好补了生命的缺口,圆满了人生,真的很好。 年少总喜欢依心而行,宣云齐伸手回抱着龙司,这一夜,万籁俱寂,星辰黯淡,王府所有人都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日宣云齐醒的时候外边已经太阳高照了,宣云齐看了看身旁的龙司,还睡得酣熟,宣云齐轻轻的拿起龙司搭在他胸上的手,下了床将窗边的帘子放下,霎时屋中就暗了许多。 宣云齐走到院中,看到院中众人皆是满脸憔悴的样子,颇有些过意不过,“舒宁,让院中众人忙完了就多去休息休息” 舒宁现在脑子都还是晕晕乎乎的,点了点头,“多谢王妃” 宣云齐想起昨晚龙司的话,便去了疾风院,池承也才刚刚起床,开了门刚好对上宣云齐,“公子” 宣云齐望着池承,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你...” 此时云洵也开门出来,“公子” 因着池承的关系,宣云齐很认真的打量了云洵,一袭黑衣腰佩紫缨,肃杀干练。朗眉剑目,英气十足,周身气度犹如泰山般沉稳。而且武功又高强,让池承把他拐到宣国去也无不可。便也不打算说破了,“没事,就是来看看你们” 云洵与池承以为宣云齐说的是琴音的事,于是大度的表示,“公子不必忧心,我们挺好的” 宣云齐没料到两人这么爽快就承认了,反倒有些怔愣,“那就好”看到两人眼底的淤青,拍了拍池承的肩膀,“多休息休息”便出了疾风院。 疾风院旁边便是云江的无影院,龙司是与云江一道出府的,宣云齐站在无影院门口斟酌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云江呢?” 小厮也不敢说云江还没起,只说:“回公子,云江公子在书房,奴才这就去请他过来” 云江是专门打探收集情报的,书房不是谁都能进的,便点了点头,“去吧” 宣云齐等了大约半刻钟,云江才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公子” 宣云齐见状也知道来的不是时候,很是客气的说了一句,“叨扰你了” 以宣云齐的身份,这话云江是怎么也承受不起的,连忙道:“公子折煞属下了,不知公子前来有何事吩咐?” 宣云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我想知道王爷这些天都去了什么地方” 第45章 抗旨 此事本就是为了宣云齐,云江倒也没隐瞒,“冀州” 冀州?最初龙司便是镇守在冀州,大部分旧部也全在冀州,龙司这般隐秘难不成是要夺权?宣云齐压低声音问道:“事情办妥了吗” 云江点头,“公子放心,全都办妥了” 有些话能不明说就不明说,宣云齐心中有了底后,便也多问了,匆匆的回了清雅院,心中有些忐忑,虽然龙司骁勇善战,但是龙渊又没有过错,逼宫也没有理由啊。 宣云齐回到清雅院的时候,床已经空了,“王爷呢?” 舒宁摇头,王爷要去哪自然是不会给她们这等丫鬟说的,她们自然也不会去问,只道:“王妃走后,王爷便也走了,也没说去了什么地方,会不会回了丹青院?” 于是宣云齐又去了丹青院,可还是没有找到人,便又回了清雅院让风昱去找去了。 半刻钟后,风昱便回来了,“公子,王爷在玉琉院” 玉琉院?难不成龙司打算借姬彩月联络鲁国?宣云齐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凑热闹了。 而此时的玉琉院 “公主,马车已经备好,你趁早启程吧”跟在龙司身后的云渡面色表情的看着神情憔悴的姬彩月。 姬彩月被宣云齐折磨了十日,加上本来心情就不痛快,一直浑浑噩噩的,此时听到云渡的话,立马清醒了,拉着龙司的衣袍,质问道:“王爷,臣妾什么也没做,你为何如此待我” 龙司冷冷的看着她,“你可知桂花糕里面有什么?” 姬彩月心中有底,倒也不怕,“王爷,臣妾是给了颜霁一张菜谱,可那只是一张普通的菜谱,是颜霁想要害王爷,与臣妾半点关系也没有,为何王爷总要拿此事说彩月” 龙司不想和姬彩月多说,只道:“木祁的巫毒” “什么?”姬彩月闻言大惊,木祁的巫毒可是天下间最毒的□□,不仅无解更能控制神志,只是木祁早在十几年前就被龙司剿灭了,怎会又出现了? 龙司拍开了姬彩月的手,此事虽没有确切的证据与她有关,但是暗地里所有的线索都表明与她脱不了干系,初时他食言于她,所以愿意放她一条生路。 “本王会悄悄派人护送你回鲁国,你换个名字仍可做回鲁国公主,本王会挑个合适的时间,说你染病而亡,于你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 若是其他的事姬彩月倒不会这么就甘心了,但这巫毒姬彩月是万万不愿招惹的。当初龙司灭八族,起因便是因为巫毒,且这事她也不是完全置身事外。思索之下,还是决定保命要紧,便找了个台阶下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王爷对彩月没情愫,彩月也不强求,便依王爷的意思,今晚就走” 龙司微微颔首便出了玉琉院,走到院门口,微微勾唇拉起躲在一旁的宣云齐一道往外走去,“听得可还满意?” 宣云齐心中震惊还没缓过来,“什么巫毒?” 龙司道:“云沙验过了,那盘桂花糕有木祁的巫毒,应该是在桂花里” “难道不是丹桂有毒?” “丹桂有什么毒,那不过是误传罢了”龙司拉着宣云齐一路而过,惹得院中小厮纷纷侧目。 宣云齐后知后觉的担忧起来,“那你没吃吧?” 龙司摇了摇头,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庆幸,“还没来得及” 虽然事态更严重了,但宣云齐还是松了口气,龙司没想过要他死,“那我们应该是不是应该先留下姬彩月,让她去钓出幕后的人”毕竟姬彩月是最有可能接触过凶手的人。 第63章 龙司挑眉望着宣云齐,“你觉得我需要靠她帮忙?” 宣云齐自然是想姬彩月早些离开才好,便也不说这事了,想起今日来的目的,“冀州的事,我可暗中出兵帮你” “你知道我去冀州是为了何事?” 宣云齐也没隐瞒,“我去了无影院”拉着龙司快步回了丹青院,压低了声音,“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我好回去准备” 龙司望着神神秘秘的宣云齐,这.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准备嫁妆?” 宣云齐一脸严肃的望着龙司,“我是认真的,宣国大概能出三十万军队,你看够不够” 龙司闻言很宠溺又无奈的笑了,“只你一人就够了” “你手里的兵力已经足够了吗?”龙司掌管梁国兵马,按理来说确实不需要相助的。 龙司也不逗宣云齐了,说明了去冀州的事,“有人在调查你的身份,我去冀州只是帮你杜撰了一个身份,现在你是冀州守将齐午的孙子” 宣云齐错愕,“只是这样?” “不满意?” “那倒不是”宣云齐恢复过来,不打仗也是好事,只是想起上次他连夜赶路自冀州到降娄也花了十日,不由皱眉,“这种小事,你那么赶做什么?” “走得匆忙没和你说清楚,怕你担心” 宣云齐闻言面色登时就有些不自然,打了个岔,“午时了,该用午饭了” 龙司闻言一笑,“那就摆饭吧” 路名快速的将饭摆好了。 两人正吃着饭,宣云齐想起一事,“风昱想娶舒宁,你看怎么样?” 龙司为宣云齐夹了一箸菜,“王府的事你做主” 宣云齐笑了笑,扒了几口饭。 龙司望着宣云齐,“我也有一事一直想要问问你” 宣云齐抬起头看他,“什么事啊?” 龙司斟酌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吃了桂花糕为何没事?” “因为我有解药啊” 龙司又夹了一箸菜放到宣云齐碗里,“恩?” 宣云齐笑得像只狐狸,“我真的有解药” 龙司毫不客气的伸出手,“给我一颗,让云沙去研究研究” 宣云齐耸了耸肩,摇头惋惜,“没了,云清道人只练出两颗就去世了” 云清?龙司颇有些惊讶,“他真的成功练出了解毒丹?” 云清道人是个解毒高手,当初九族木祁巫毒肆虐,他们便请了他来,不过他虽有心相帮却终究没能制出来,后来他扬言一定要制出能解巫毒的解毒丹,不过后来龙司灭了木祁,巫毒也随之消失了,便没关注过云清道人的事了,没想到竟然是去了宣国。 “那宣国还存有一颗?” 说起这事宣云齐尚有些后悔,“没了,那年洛衾子来宣国求药,我父皇为了让他答应教我作画,便与他做了交易” “你们倒真舍得”龙司叹了一句,这么珍贵的药就换了两个月的师傅。 宣云齐也叹了口气,“不是舍得,是他来得实在太巧了,因为那时候云清道人刚好还在” 龙司随口问了一句,“他怎么死的?” 宣云齐现在想起云清道人的死相还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据太医说是药尝多了中毒而亡” 龙司眼中也闪过惊讶,云清道人作为一个医术高手怎么会让自己中毒?“你们信了?” 宣云齐道:“不信也没办法,云清道人自来了宣国便开始不要命的试药,相貌骤变,有宫女在晚上看到他活活给吓疯了。” 龙司见宣云齐面带惊悚之色,也不多问了,便转了话题,“吃饭吧” 宣云齐满脑子都是云清死后的惨状,此时看着满桌的饭菜一点胃口也没有了,搁了碗筷,“那现在巫毒重现,可有什么对策?” 龙司安抚着回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放心吧,十二年前我能灭了木祁,十二年后我依然能灭了巫毒” 见龙司胸有成竹的样子,宣云齐当真放下些心来,“那我回清雅院先将好消息说给风昱” 等龙司用好饭后,宣云齐便慢慢踱着回了清雅院,将风昱与舒宁喊了来,将事情说了。 “多谢王爷,公子成全”风昱听罢连忙跪下谢恩,舒宁也跟着风昱跪下,“多谢王妃” 宣云齐拍了拍风昱的肩膀,“以后对舒宁好些” 风昱掷地有声,“请公子放心,属下会一心一意对舒宁好的” 以宣云齐对风昱的了解,此话还是可信的,笑着道:“起来吧,抓紧选个黄道吉日” 风昱拱手,“是” 在他一旁的舒宁低着头红了脸。 风昱也是个办事牢靠的,晚上就把黄道吉日算回来了,就定在三月后的辛亥日。 此事也算是摄政王府近来最大的喜事了,大家都认真准备风昱与舒宁的婚事的时候,不料此时龙渊的圣谕就来了摄政王府,宣齐云进宫觐见。 龙司已经将齐云的事全与宣云齐说了,在龙司所说中,齐云在冀州截住了颜霁,一剑毙命才取回了《御曦鏖战图》,而齐云是为了与云洵切磋功夫才留在王府的。 可问题是,宣云齐是一点功夫也没有的,而龙渊又是龙司亲手教出来的,功夫了得,宣云齐站在龙渊面前,怎么也是瞒不过去的。 圣谕已下,不去也不行,宣云齐急的要跳脚,“怎么办?” 龙司道:“我去回了皇上,就说你染了风寒,不宜见驾” 这可是公然抗旨,宣云齐有些担忧,“这能行吗?” “先应付着,这几天我教你几招,也可糊弄一下” 颜霁一介女流,对付她也要不了多少功夫,况且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宣云齐便也点头应了,“那我先去拿剑来练练” 可龙渊显然没给宣云齐这机会,齐云请罪的折子刚传到皇宫,龙渊就启程往摄政王府来了,云江得到消息,又赶忙通知了龙司,“王爷,公子,皇上出宫往王府来了” 宣云齐才刚把剑拿出来,这下子又扔还给了小厮,“赶紧先叫云沙开点发热的药拿到疾风院去”随即就去了疾风院,如今他是齐云了,是不可能住在清雅院的。 第46章 圣驾 “是”圣驾走得快,小厮也不敢耽搁,急忙向三七院跑去。 一旁的龙司瞥了一眼快步跑着的小厮,喊住了他,“等等,不用去了。” 小厮又慌忙止住脚,回头疑惑的望了龙司与宣云齐一眼,低头应了,“是” “想发热还用得着吃药?”说罢龙司又朝着小厮吩咐了一句,“让云洵去府门盯着,等皇上到了街口立马回来通报” 宣云齐也不解的望着龙司,“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龙司笑了笑却没说破,只是拉着宣云齐进了内室,“到床上躺着” 宣云齐狐疑不已,却还是依言脱了外衣躺到了床上,心中还是放心不下,“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龙司取了面具搁在一边,“待会就知道了” 宣云齐看着久违的面具,今日怎么又想起来戴面具了? 龙渊来得快,两人只在屋中等了一刻钟,云洵便敲门道:“王爷,皇上到了。” 以云洵的脚步来算,从他看到马车出现在街口,到回府报信的这段时间,龙渊已经到了王府门口了。龙司轻轻笑了笑,低头就吻上了宣云齐的唇。 ‘砰’的一声,宣云齐的脑袋就炸开了,当时就呆愣住了,已然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并非不是浅尝辄止,而是一路攻城掠地,直到把宣云齐口中芬芳全数掠尽了,才放开了他。 羞愧在加上缺氧,宣云齐的脸倒真红得似烧红的烙铁一般,龙司临走时还加了一把火,凑到宣云齐耳边,魅惑的呼了一口气,“云齐,我心悦你” 这下子果真是用不着吃药了,宣云齐连龙司是何时走得都没发觉,只听门外太监喊道:“皇上驾到” 宣云齐恍然回神,连忙闭了眼,做出一番烧晕的样子。 耳边只听见几道脚步声渐渐走近,应当是龙渊进来了,宣云齐害怕脸上热度散去露馅,只能不停的回想着方才的吻,这一想脸上越发红的要滴下水来。 龙渊走近看着宣云齐的样子,果然是病重了,便道:“皇叔,齐爱卿怎会病得这般重?” 龙司答道:“回皇上,昨日齐公子与云洵夜间比武,染了风寒。皇上,龙体要紧,还是先出去吧” 龙渊见宣云齐人事不省,什么也问不了,便只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出去,“皇叔,我看府中在挂红绸,可是有喜事?” 龙司道:“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臣的一个侍卫要成亲了而已” “侍卫?”龙渊转头笑着望着龙司,“是云洵吗?” 龙司摇了摇头,“不是,是云洵手下的人” 龙渊走到清雅院院中坐下,谈笑道:“皇叔,坐,听说近来王府很是热闹,不仅左相就连宇文爱卿也长住在府中了” 龙渊此话颇有指责龙司结党营私之嫌,龙司显然是听出来了,不过倒是没在意,依言坐在龙渊对面,“是啊,近来王府是挺热闹的” 第64章 “那不如朕也住在府中好了”龙渊还是那副言笑晏晏的样子,“皇宫实在太空旷了,一个人太寂寞了” “皇上,不可开这种玩笑” 龙渊打断了龙司,颇有些委屈道:“我知道了,皇叔,渊儿都许久未见你了,怎么一见面就训我” 屋中的宣云齐听见脚步声都往外走了,且屋中又静了下来,慢慢的睁开了眼,果然人都走了,便招了一旁的小厮问道:“皇上去哪儿了?” 小厮道:“回公子,皇上与王爷去了清雅院” “清雅院?”宣云齐有些不解,清雅院是留给摄政王妃的院子,龙司是不会把龙渊带到那儿去的,可龙渊一国之君,去女眷的院子做什么? 龙渊没走,宣云齐不敢起床更不敢出去,就躺在床上散散的盯着屋顶,望见顶上的椽条,想起初来王府的那些日子不自觉的笑了。 初来的日子?等等,为何过了这么久从未听龙司提起过要攻打宣国的事? 宣云齐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眼睛也盯累了,便抱着被子睡了过去。 宣云齐是被一阵灼热的触感的吵醒的,睁眼就见龙司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宣云齐脑中警铃大响,立马出声打断了这暧昧的气氛,“皇上走了?” 龙司拉了一把宣云齐,将他拉了起来,“走了,我们也回丹青院吧” “不..不必了”宣云齐僵硬又局促的站在龙司面前,他还没做好失身的准备,“我还是回清雅院,看看舒宁她们准备得怎么样了”说罢转身就朝外走去。 龙司失笑,“好吧,我与你一道过去” “不必了,舒宁看见你一定会不好意思的”说着快步出了疾风院,回了清雅院。 龙司暗自叹了口气,还是棋差一招啊,到底也没去成清雅院,自己回了丹青院。 橘黄的太阳自东方升起,宣云齐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天高云淡,今日又是一个好日子。 宣云齐穿好衣裳,用过早饭后,便溜达到了临照院,准备去看看离清的伤怎么样了,才刚出门,就听见一阵兵器相交的声音,抬眼望去,见是云洵与池承在一道切磋武艺。 云洵一边应战一边指点着池承,“不对,打眉心”“刺气海穴”.... 宣云齐正打算走,就见离清一脸黑线的走过,后边一身红衣的玄晖紧随其后,手中端着一盘黑漆漆的看不出形状的东西,“阿清,这是我昨夜一夜没睡做的月饼,你尝尝啊” 玄晖走得快,很快就拦住了离清,离清白了他一眼,指着他手中烧得漆黑的月饼,“你先吃给我看” “你想我吃?”玄晖一脸认真的望着离清,真的捡起一个要往嘴里送的样子,只是那月饼显然没给玄晖面子,才拿起来就散了,掉在地上,地上顿时多了一堆黑灰。 玄晖一脸错愕,盯着地上的一堆灰看了半晌,顿时怒上眉头,“不行,我要去找西辞楼的大厨算账,这写的什么菜谱”说着就要往外走去。 离清连忙拉住了他,“行了,别去丢人了” 玄晖理直气壮,“他骗我钱” “你会给钱?” 玄晖顿了一下,理直气壮的改了口,“他骗我” 此时云洵与池承对视一眼,手中兵器瞬时改了方向,齐齐向玄晖攻来,玄晖眼一凛,旋身应了战。 打了几个来回,离清看得无聊,“你先打着,不许伤人,我先回去了” “那你要吃我做的月饼”玄晖抽空回了离清的话。 离清无奈的应了一声,“好” 玄晖闻言笑从心上来,抽身便退了出来,朝云洵与池承道:“我要回去做月饼了,不陪你们切磋了”随即落到了离清的面前,“阿清会做月饼吗” 离清看着笑得妖魅的玄晖,眼角一抽,毅然的撒了谎,“不会” 玄晖闻言更是笑得开心,拉着离清的手朝临照院而去,“,太巧了,刚好我会,我教你” 离清脑中倏地闪过那团黑漆漆的东西落地变成一堆灰的样子,“是什么让你有这种错觉?” “西辞楼大厨的菜谱啊” 离清无奈,“你刚才不是还说说他骗你吗?” 玄晖转头望着离清,笑得人畜无害,“我又想了想,刀架在脖子上还善良的没让他写遗书,他应该不好意思骗我的” 宣云齐望着牵手走远的两人,看来离清的伤在玄晖的照顾下恢复得挺好的,又看了一眼又在热火朝天的研究怎么打败玄晖的云洵与池承,看来云洵的伤在池承的照顾下也恢复得挺好的。 宣云齐又晃悠到了秋笠院,登时下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杜鹃园了,已到初秋了,满院的杜鹃盆栽竟还开得挺好。 院中石桌边有两人正在下棋,正是宇文商与姜珩羽。 难道他们都不用上朝的?宣云齐望着一派悠然之色的两人,倒没进去打扰两人,正准备走,姜珩羽便看见了他,站起身来,“齐公子” “左相”宣云齐只得走了进去。 宇文商也站了起来,“齐公子来的正好,我与随之这盘棋刚好下僵了,齐公子可否指点一二” 宣云齐愣了一下,道:“两位大家都没办法,我这刚会的棋术实在是看不上眼” 姜珩羽道:“齐公子这可是谦虚了,你的棋艺若才是刚会,那我岂不会连会也不会了,齐公子还是看了再说” “既然左相看得起,那我就献丑了”宣云齐认真的盯着棋盘看了一阵,突然眼里精光一闪,不过刹那间就面带遗憾的摇了摇头,“棋艺不精棋艺不精,见笑了” 姜珩羽也带着遗憾,“那看来此局确实无解了” 宣云齐道:“两位继续,我就不打扰了”说着颔首便出了秋笠院。 后边有声音传来,宣云齐听得不甚真切,只依稀听见个阿灏。 宣云齐回到清雅院的时候,风昱正在帮着舒宁晾衣裳,你未言我未语,却依旧有情愫在你我之间流转。 宣云齐望着两人,在王府众人中,他们俩应是最顺利的。 此时龙司走过来,“去什么地方了,一早上都没见你” 宣云齐笑了笑,“在王府里逛了逛”复又想起一事,问道:“对了,随之是左相的字吗” “是啊,怎么想起问这事了” 宣云齐道:“没什么,随便问问,”望着龙司突然有些想问他,会不会做月饼,又一想连他都不会,龙司怎么可能会?便又打消这想法。 龙司也转头看着宣云齐,语带温柔,“想什么呢?” 宣云齐笑道:“没事,就是在想离清和玄晖的月饼能不能赶在中秋之前做出来?” 第47章 中秋 三日之后,便是中秋了,玄晖的月饼终于在中秋节的当晚顺顺当当的做了出来,如果没有下午西辞楼大厨两股战战的跑出去的话。 离清吩咐人在院中摆了一张大桌子,邀了府中众人一同赏月,还有玄晖及其不愿分享的月饼,缘此一直住在王府的众人今日终于有机会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宣云齐很有兴趣,天刚沉下来,便与龙司一块到了,到时一看,众人竟也全都到了。 众人起身,“王爷” 龙司摆了手,“坐吧,今日中秋大家都不必拘礼” 众人落了座,满满一桌子人,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不过都是少年人,本就有话说,而且众人也都随和得很,聊了一会儿便也就放开了,霎时院中就热闹了起来。 宣云齐走到池承身边,压低声音道:“池承,你给宣国传个消息,就说我在外边云游,让他们别担心” 中秋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宣云齐才想起来,他已经离开宣国大半年了,竟还没有给家里传过信。 敢情您现在才想起来啊,池承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公子放心吧,我早已传了信,说公子一切安好,在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短时应该不会回京” 宣云齐满意的拍了拍池承的肩膀,“干得好”复又回到位置上坐下安心过中秋了。看到摆在面前的月饼,与那日所见哪止千里之遥,简直天上地下,不由对玄晖刮目相看,“玄晖,这是你做的?” 玄晖扬起脸自豪的应着,“阿清做的”随即又将他面前的一盘月饼换到宣云齐面前,“这是我做的” 宣云齐伸手接了玄晖递过来的月饼,竟然比点心铺的还有卖相,不由得赞叹道:“玄晖你这手艺日进千里啊” 离清望着一脸傲气的玄晖,泼了一盆冷水,低声道:“回去把你那一地黑灰扫了” “我扫?”玄晖颇讶异的指着自己,“我也是想为府中出点力” 离清摇头,“力是人家西辞楼大厨出的,你只出了气” 玄乎败下阵来,“好吧,我回去扫”说着趁离清不注意的时候从右袖子里掏了一颗糖放进嘴里。 离清闻着这熟悉的甜腻的味道,“你怎么这么喜欢吃这糖?”就他看到的每天至少都要吃一颗。 “习惯了”玄晖又从另一只袖子里拿了一颗糖出来,塞进离清的嘴里。 第65章 登时一股甜腻的味道在离清嘴里散开来,原本离清是不喜欢这个味道的,不过这些天下来,天天吃倒也不讨厌了。 月上中天,朗朗清辉铺洒而下,映得地上的人醉了一地。 云江端了一杯酒,拍着风昱的肩膀,“没想到你竟然是缨卫中最先成亲的,兄弟,恭喜了” 风昱也倒了一杯酒,“多谢公子”,随即仰头喝了。 一旁的云渡听见了,带着醉意笑着道:“光谢有什么意思,不如说说是怎么讨得舒宁欢心的,也好让我们哥几个借鉴借鉴” 风昱挠挠头,舌头都快捋不直了,“也没怎么就是对她好,一直对她好” 云渡嘿嘿的笑了,随即一拍云洵的肩膀,“那你呢?” 宣云齐很感兴趣,抬头看去,只见云洵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比划了两招,打了个酒嗝,“当然是功夫了” 云渡转着昏沉的脑袋,最后定在了姜珩羽身上,也忘了规矩,“左相呢?” 姜珩羽清和的笑了笑,“送月饼”说罢就在盘中拿了个月饼,挨个看过去,众人八卦之心被勾起来,视线也随着的姜珩羽的视线转着,最后...竟给了风昱。 风昱受宠若惊,也不知该不该接,又听姜珩羽接着道:“祝你和舒宁如这月饼般团圆美满” 风昱这才双手接了,“多谢相爷” 此时玄晖不满的站了起来,道:“怎么还不问我” “坐下”离清一这下就把玄晖又拉回了椅子上,玄晖摇了几下,凑到离清耳边,“阿清,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信我” 离清见玄晖醉的不轻,怕他酒后说出什么令人误会的话,便敷衍的点头应了,“信信” 玄晖登时满足的像只餍足的猫,“那你告诉他们我是怎么讨得你欢心的” 离清白了他一眼,玄晖又道,“那我告诉他们” 离清连忙捂着玄晖的嘴,咬牙威胁道:“你要是在说话,今晚就去树上睡” 玄晖面带希冀,两眼放光,“那我不说能不能上床睡?” “不能”离清想也没想,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玄晖把头放到离清的肩上蹭了蹭,“阿清” 离清伸手按住了肩上乱动的脑袋,很是无奈,“叫皇天也没用” 玄晖伸手环住离清的脖子,“那我喊厚土” 此时半醉的云洵摇头晃脑的不知怎的就晃到了玄晖身上,许是看到红衣,眼中忽的就燃起了斗志,朝身旁的池承道:“不如今日就去试试我们这几日研究的功夫如何” 池承眯着半醉的眼,欣然应了,“走” 于是两人大喝了一声,“玄晖” 这一声没吓着玄晖,倒把离清吓了一大跳,又见云洵与池承朝玄晖攻来,连忙推了推身上的人,半护着他,“他喝醉了,明日在比试吧” 谁知话音刚落,就见玄晖如离弦之箭的飞了出去,红衣翻飞,如夜空中绽开的黄泉花。 高手过招,其招利落果断,其姿赏心悦目,于是地上众人品着美酒吃着月饼,很有趣味的看着房顶上战得兴起的三人。 宣云齐拿了一个月饼吃着,拐了拐龙司,“你说,这次谁会赢? 龙司倒了一杯茶递给宣云齐,才又瞥了一眼屋顶上的三人,“玄晖” “你对云洵他们这么没信心啊”宣云齐接过茶喝了一口,聚精会神的看着激战的三人,看起来也不过旗鼓相当而已。 龙司道:“你想他们赢?” 宣云齐拉了龙司,“不想,输了才知道人外有人,也算是一件好事” 三人打了半时辰也没分出胜负,院中众人看得久了也不看了,就在一旁侃天说地了起来。 姜珩羽端了一杯酒笑着道:“王爷,在王府住了这些日子,左相府都要荒了,管家都来催我回去了” 姜珩羽的禁解了,应该早就回朝堂的,不过是称病才又多留了些日子,但不管真病假病,是病总归是要好的。 龙司也端了一杯酒,爽朗一笑,“反正秋笠院是给你留着的,左相府荒了就把秋笠院划给你” 姜珩羽饮下这杯酒,彻底与过去告别。 宇文商也跟着客气了几句,见天色不早了,两人明日还要上朝,便与姜珩羽一道告辞而去了。 两人前脚刚走,路名就来报,“王爷,皇上来了” 霎时院中就只剩屋顶上搏斗的声响,一众缨卫更是九分醉都醒了十分,站起身,“王爷,属下先告退了” 其中当属宣云齐最忐忑,“怎么办?”他连剑花都还挽不利落。 叫路名去已经来不及了,龙司便亲自去了丹青院取了兵器与面具。 龙司把剑递给宣云齐,又飞身上了屋顶,冷喝一声,“住手” 三人不明所以,却也收了手,龙司将兵器分别扔给三人,道:“一会儿你们一起陪齐云演场戏” 玄晖厌弃的甩了甩手里的刀,还是他的扇子顺手,“什么戏?” 龙司道:“打戏,一会齐云和你们一道过会儿招,别让人看出来他功夫不好” 玄晖不怎么想配合,“不好就不好,承认就完了,费那么大劲做什么?”有这时间他还不如陪陪他的阿清。 龙司已经听到马车停下的声音了,也不耽搁时间,朝着云洵与池承道:“你们来” 云洵与池承自然是应了。 玄晖扔了刀本想回地上找离清,低头就见离清站在檐下望着他。玄晖当然知道离清是为什么过来的,霎时就妥协了,捡起瓦上的刀,“我帮” 龙司道了声多谢,二对二才不易露馅,而且云洵与池承功夫相差不大,谁也不好带宣云齐,玄晖功夫好,带着宣云齐对上云洵与池承才是最稳妥的。 龙司跃下抱着宣云齐上了屋顶又嘱咐了三人一句,“演戏,点到为止即可” 此时太监已经在门外喊“皇上驾到”了,龙司拿了面具带上,急速到了门口,领着一众人迎驾,“臣参见皇上” “属下参见皇上” “平身”龙渊面上带笑,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抬眼就见到屋顶上正在过招的四人,“他们这是在?” 龙司也朝屋顶看去,只见玄晖翻飞的红衣将宣云齐挡了大半,看得见人却看不到剑,加上云洵与池承有意放水,看起来虽不强却也是有几分功夫的。 龙司稍微放下心来,“回皇上,是齐公子自觉功夫不精,知道府中有几个人功夫还算不错,便让他们天天陪他切磋,连今日中秋也忘了,臣这就去让他们下来见圣驾。”说完作势便要过去。 龙渊开口阻止了,“练武是好事,皇叔就让他们去吧,说起来渊儿也好久没有活动过了,要不皇叔也陪渊儿练练” 龙司道:“皇上的功夫已经够好了,不用在练了,今日中秋,当赏月才是” 被龙司拒绝惯了,龙渊也没恼,朝众人吩咐了一声,“你们下去吧” “是”一众太监侍卫全都退了下去,一时间整个院中除了房顶上的四人,便就只剩下龙司与龙渊了。 做戏比真刀真剑的打斗还要累,一方面要注意不要让人看出破绽一方面又要注意不要伤到宣云齐,四人打了一阵后,宣云齐实在担心被龙渊看出破绽,便道:“我看底下的人都走了,咱们还是撤吧” 玄晖当然是求之不得,当即应了,“好啊”说着提着宣云齐便跃下了房顶,落到了对面的院子里,看起来就像是玄晖挟持宣云齐走了。 云洵与池承也连忙追去了,至此这场戏便圆满收场了。 第48章 旧事 龙司下意识站起来要去追,“皇叔,怎么了?”龙渊看着龙司莫名的动作问道。 “没事”龙司又坐了回去,继续听着龙渊讲近来朝堂上的事。 “皇叔,禁军统领周记递了辞呈说要回去养老了,你觉得怎么样?” 龙司淡淡的应着,“国事皇上做主”禁军统领周记不过也刚到不惑之年,身强力壮哪里是养老的年纪,此举不过是在削他的兵权而已, 龙渊又道:“可周记是皇叔的旧部,与皇叔出生入死多年,我想听听皇叔的意思” “皇上,大梁臣民都只是皇上的臣子” 龙渊知道龙司心里不好受,便也不提周记只顾私情扰乱禁军内部秩序安定的事了,转了话题,“今日是家人团圆的日子,就不谈朝堂上的事了,还记得以往的中秋,皇叔都会去皇宫陪渊儿过,以后的中秋渊儿就来王府过,好不好?” “皇上..” 龙渊知道龙司要拒绝,抢在龙司前面开口,“难道皇叔不当渊儿是家人?” 龙司看着面前只有十三岁的龙渊,到底还是孩子,“当然是一家人” 龙渊闻言脸上的落寞散去,霎时喜笑颜开,“那我以后都来王府过中秋”说完打开提来的食盒,端出一盘月饼递到龙司面前,“皇叔,尝尝” 龙司看了一眼满眼希冀的龙渊,拿了一块尝了,好吃是好吃只是甜了些。 第66章 “怎么样?”龙渊眼也不眨的盯着龙司。 龙司点头,“不错” 龙渊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我也觉得不错,皇叔,你记不记得我五岁那年的中秋,我们出宫遇到一家点心铺,专门卖月饼的?” “记得” 龙渊道:“皇叔很喜欢那里的月饼,每年中秋都要带些进宫给我,可今年我去买的时候,却关门了”龙渊说道这里有些失落,不过随即又雀跃了起来,“但是我找到了做月饼的师傅,他把手艺教给我了,以后皇叔在想吃月饼,就只有找我了” 龙司闻言手一顿,把想放下的月饼吃完了,“那臣得庆幸一年只有一次中秋了” 龙渊委屈了,“皇叔是嫌渊儿做得难吃吗?” 龙司看着龙渊习惯性表情,想起来以前龙渊小时候的样子,心中也轻松了些,难得的笑道,“太多次了臣担心皇上没时间做” 龙渊听着龙司的笑语,不由得有些委屈,自他十岁后,龙司便极少对他笑了,十二岁后,更是寥寥无几了,一见面不是沉默就是死板的君臣之礼。 龙司见龙渊表情不对,随即敛了笑意,起身拱手道:“臣失礼了” 此话一出龙渊更觉委屈了,也站起身望着龙司,面具将一切都遮了,龙渊走到龙司面前,抬手便取下了龙司的面具,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脸上没了熟悉的温情,只剩下死板的严肃。 “皇上”龙司皱了皱眉。 龙渊盯着龙司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抱住了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喊了一声,“皇叔” 龙司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拍了拍龙渊的后背,“没事,皇叔在” 不知不觉那个小小的娃娃如今都到了他胸膛了,龙司觉得腰上的手紧了紧,便伸手抱着怀中轻颤的少年。 过了好一会儿,龙司觉得怀中人没动静了,便轻轻推了推龙渊,却听见了沉稳绵长的呼吸,竟是睡着了。 此时已是半夜了,送龙渊回宫也不妥,龙司便把龙渊抱到了丹青院,自己去了清雅院。 这一夜,龙渊梦到龙司坐上皇位,威风凛凛,霸气天成,而他坐在他身边一道接受万卿朝拜,只这一事便让他在梦中笑出了声。 龙司去到清雅院的时候,宣云齐正在院中乘凉,不过却在龙司走进来的那一刻,打了个喷嚏。 “坐在院中干什么?”龙司走近,拉着宣云齐进了房,打量着他,又问道:“今日没伤到吧?” 宣云齐比划了一下,“我可是龙大将军亲手教出来了,打三个绰绰有余了” 龙司一边脱着外袍一边与宣云齐说笑,“我可还没答应收徒弟啊” “你脱衣裳干什么?” 龙司转头认真的给宣云齐解释,“皇上住在丹青院了,我没地方去了” 丹青院少说也有十间客房,但今日宣云齐倒没戳穿,只道,“那好吧” 龙司闻言拉着宣云齐躺在床上,“困不困?” 宣云齐在屋顶上打了一阵,是真的累了,打了个哈欠,“困了,不早了,早些睡吧” “睡吧”说着一道掌风扫过,屋中的蜡烛便熄了。 月光寂寂,也是一夜好眠。 第二日宣云齐醒过来的时候,龙司已经没在了,宣云齐起床问道:“王爷呢?” 路名道:“回公子,王爷送圣驾去了” 那怎么没叫他?身为臣子不送皇上反而在屋中睡大觉,这也太猖狂了吧,匆忙收拾好了,也赶了过去,走到前花院,便遇见了回来的龙司,“皇上走了?” 龙司点头,取下了面上的面具,一道回清雅院用早饭。 宣云齐望若有所思的望着龙司的脸,为什么好像每次龙司见龙渊都要特地带上面具? 龙司见宣云齐发呆,便问道:“想什么呢?” 宣云齐往前凑了凑脑袋,“为什么你见皇上时可以不脱面具?”见圣上带面具可是大不敬。 龙司见宣云齐一脸好奇沉思的样子笑了,不知是不是心情好的缘故,还真说了,“因为皇上一直认为我长得与我兄长很像” “原来是这样啊”宣云齐了然,龙厉在龙渊两岁的时候就殡天了,那就是说龙渊一看见龙司的脸就会勾起心中的悲伤之情吧。 此时路名摆了一盘月饼上桌,看摆盘却是差了一个。 龙司拿了一个月饼给宣云齐,“尝尝” 宣云齐接过来尝了一口便放下了,很不捧场的说道:“太甜了” 于是一顿饭下来,那盘月饼也仅仅少了一口。 饭后,路名收拾桌子,看着那盘月饼犯了难,这可是万岁亲赏的月饼,但见这两主子谁也不喜欢吃啊,又不敢做主,只能问道:“王爷,这月饼要怎么处理?” 龙司道:“拿去赏了吧” “是” 龙司看着路名手中的月饼,忆起了那一年还不及他腰的龙渊站在灯火辉煌的街道上,拿着月饼笑得心满意足,举起手递到龙司面前,“皇叔” 他弯腰问他,“渊儿喜欢?” 龙渊眨了眨眼睛,然后狠狠的点着头,“很喜欢很喜欢,在没有比这个更喜欢了” 吃过饭,宣云齐拿了剑走到院中,“今日练什么?” 龙司道:“扎马步”说完就坐到院中石桌上,闲逸的泡着茶, “扎马步?不是先教剑法吗?” 龙司道:“那几日是为了应付别人,若你真想练好剑术就要打好基础” 练好两字太有诱惑力了,宣云齐挣扎了一下,便认认真真的扎着马步,只是每次坚持不了多久,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龙司要过去拉他,宣云齐朝他做了个竖推的动作,“不用了,我自己来” 龙司又坐回凳子上泡着茶,过了半个时辰,龙司端了一杯茶走到宣云齐面前,“喝点茶” 宣云齐腿已僵了,“拉我一把” 龙司伸手将宣云齐拉了起来,宣云齐甩了甩腿,“你小时候也这么辛苦扎马步吗?” 龙司道:“还好” 跟练武奇才说这事简直就是自找没趣,宣云齐拿过龙司手里的茶喝了,“怎么这么淡?” 龙司道:“出汗了就应该喝淡点的茶,去歇息一会儿吧” 自从和高手过招了后,宣云齐心中的高手梦又复苏了,“不用了”便又开始了蹲与坐的循环。 龙司站在一旁看着咬牙忍耐的宣云齐,习武初期扎马步都是很痛苦的,那时候他也是这样蹲了不了多久便会摔下去,后来他父亲便想了一个办法,在他蹲好的时候点了他的定穴,这样即使腿疼得没知觉了也不会在摔了,他没日没夜的蹲了两个月,便将人家一年的基础打好了。 清雅院这边辛苦的练着基本功,临照院也没闲着,玄晖被离清拉到厨房,“真的要扫啊?” 离清道:“你昨日把全院的小厮都吓走了” 玄晖深感莫名,“我什么也没干怎么就说是我吓走的?” 离清异常耐心的帮玄晖回忆昨日的事情,“昨日你的锅炸了多少次?” 玄晖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一、二、三、四、五、六、七..”最后还是放弃了,“记不清了” 离清越听脸越黑,昨日光是买锅的钱都够府中小厮一个月的的工钱了。 “只是炸个锅而已,怎么会吓跑?” 离清笑着道:“你有没有觉得今日厨房特别亮堂?” 听离清这么说,玄晖才反应过来,“还真是啊” 离清笑得温和,“你抬头看看” “哇”玄晖抬头看去,发出了一声惊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的洞?” 离清道:“你说呢?” 玄晖见离清的笑容越来越温和,吓得抖了抖肩,然后很是识实务的拿了笤帚,“阿清说什么都是对的,我现在就扫” 安心扫地的玄晖自是不知道疾风院里,云洵与池承又在废寝忘食的研究打败他的剑法。 “这次一定要一雪前耻” 不过随着离清越来越护着玄晖,这剑法研究出来后,也就只在夜闯王府的几拨毛贼身上试过几次,倒也颇具威力。 而府中的其他人也在宣云齐的号召下纷纷加入了操心风昱与舒宁的婚事中,毕竟这还是王府第一次办这种情投意合,让人祝福的婚礼。 于是在众人的忙碌中,三个月的时间一晃就过了,不知不觉秋天已过,已经是冬至了,冬至过后便是风昱与舒宁成亲的日子了。 第49章 成亲 孟冬辛亥日,终于到了风昱与舒宁大婚之日了。这天初雪刚停,打开门窗,四周白茫一片,一股清新微凉的空气迎面而来,让人心神为之一振。 宣云齐推了推身旁的龙司,“起床了” 龙司眼也没睁,只是抱着宣云齐的手从腰上移到了肩膀上,“还早,再睡一会儿” 宣云齐兴奋得压根就睡不着,坐起身来,“那你在睡一会儿,我去看看风昱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龙司睁了眼又把宣云齐拉了下去,“婚礼傍晚才开始,你现在去看什么?”这些日子宣云齐醉心于剑术,每日都是半夜才睡下,为了让宣云齐早上多睡一会,连一向早起的习惯都改了。 第67章 宣云齐一想,也是,说不定现在风昱都还没起呢,便道:“那我起床练剑去” “不差这一会儿” 宣云齐打了个哈欠,“好吧”便偎着龙司又闭眼睡了过去。 龙司睁开眼睛望着宣云齐宠溺的勾了勾唇,成亲,也确实是该成亲了。 宣云齐又睡了半个时辰,睁眼时天都蒙蒙亮了,宣云齐看着龙司闭着眼似乎还在睡,但宣云齐知道其实龙司早就醒了,便伸手刮了刮他的脸,笑道:“这次该起了” 龙司睁开眼,眼底带笑的望着他,“好” 两人起了床,龙司递了衣裳给宣云齐,“人家风昱成亲,你这么兴奋做什么?” 宣云齐穿好衣裳,“成亲这么大的喜事当然值得高兴” 龙司意有所指的问道:“你也觉得成亲很高兴?” 宣云齐道:“当然啦”风昱和舒宁可是在他的见证下相爱的。 两人吃了早饭后,宣云齐如往常一样,在龙司的指导下练剑。 休息的时候,宣云齐想起一事,“你剑术这么好,怎么不用剑做兵器?” 龙司道:“打仗长兵器更有优势” 宣云齐愕然,“就只是这个原因?”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好吧,其实宣云齐也不知道使哪种兵器还能有什么原因,只是云洵说可能会和龙司小时候有关,宣云齐才觉得会不会有什么故事。 宣云齐道,“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因着风昱与舒宁的身份,前来的除了王府的人就只剩宇文商与姜珩羽了,故而也不需要迎客接待。于是两人便在院中练了一日的剑,到了下午傍晚的时候,才一道去了前厅,因为礼堂是设在前厅的。 两人到时,众人也都到了,正在前厅和风昱聊着天,因为风昱也没什么需要过多准备的,换好了喜服便就只需等着吉时去清雅院接舒宁就行了。 风昱与舒宁定下婚约后,风昱原本都与宣云齐说好了,打算在外头买一套院子,成婚之日就接了舒宁过去,日后就不在王府做丫鬟了。 风昱院子都看好了,本想给舒宁一个惊喜,可舒宁虽感动,却怎么也不愿意,一定要留在清雅院伺候王妃。 宣云齐也去劝过,但舒宁说宁愿不嫁也要留在清雅院。 宣云齐这就没办法了,与龙司说了此事后,龙司说,舒宁舒雨舒云三个丫鬟相依为命多年,舒宁肯定是不愿抛下两人。 于是宣云齐便又去与风昱说,此番还在王府成婚,等舒云与舒雨都有归宿了,三姐妹在一道离开王府。 风昱也知道三人情同姐妹,与舒宁商量后,舒宁心中对宣云齐更是感激,泪眼婆娑的去谢了恩。 至此,这事才定了下来。 众人见龙司走进来,便准备行礼,龙司连忙摆手,“不必多礼” 宣云齐笑道:“风昱,恭喜恭喜” 风昱还是那副傻笑了三个月的幸福的模样,“多谢公子” 宣云齐瞧见风昱眼底的些许淤青,打趣道:“昨夜没睡觉做什么去了?” 风昱有些不好意思,昨夜他竟然激动紧张得一夜没睡。 众人聊了一会儿,等到了吉时,风昱便要去清雅院接舒宁了,这大冷天的风昱手中竟然出汗了,紧张看着众人,还结巴了,“我我.我去了” 云洵推了他一下,“啰嗦,还不快去” 姜珩羽也为风昱打着气,“快去吧,别让舒宁等久了” 宣云齐点头,“你再不去,吉时都要过了” 风昱一听,拿着红绸连忙向清雅院跑去了。 龙司看着风昱匆忙的背影,对宣云齐道,“你不是应该在清雅院挡挡风昱,别让他轻易接到人吗?” 宣云齐道:“能在一起多不容易,要帮着” 龙司笑道:“是,你说的都对” 约莫等了一刻钟,便见风昱与舒宁一人一端拉着红绸走了进来,屋中喧嚣的声音一下自就寂静了下来,都面带祝福的看着两人。 宣云齐心下突然有些伤感,每个人都能轻轻松松做到的事情,可他与龙司这辈子也不会有这么一天,为彼此穿上喜服,在一众亲友的祝福中拜堂..成亲 龙司像是知道宣云齐在想什么,凑到他耳边,“我一定补你一个婚礼” 宣云齐抬眸望着龙司,看见他眼里的认真,宣云齐心中止不住的感动,启唇笑道,“好啊”虽然知道只是个梦,但这不妨碍宣云齐想把它做下去。 玄晖也凑到离清的耳边,说着每天必念的话,“阿清,我们也回家成婚吧” 离清也还是老话回他,“留在王府” 玄晖反驳,“世间哪有住娘家的道理” 离清笑着,点头应道:“确实没这个道理” 玄晖闻言正高兴得起劲,没想到离清下一句话,就又将他高兴的苗头浇灭了,“我吉利的第二十房侧君” 几人各自说着各自的话,突然一道高亢的声音响起,“吉时已到” 众人噤了声,看着丫鬟仆人开始燃烛、焚香、鸣爆竹、奏乐。 风昱与舒宁站在中间,手中拉着红绸,分执而立,金童玉女分外相配。 三拜过后,又听礼生喊道:送入洞房 从此之后,世间少了两个孤单的人,多了一对恩爱的夫妻。 礼成之后,舒雨与舒云便将舒宁扶去了新房,留下风昱独自接受众人的祝福。 一张大桌子,坐了十几个人,都是熟人倒也不拘谨,众人举了杯,由衷的祝福道:“风昱,恭喜” 风昱心中感激不已,他虽然只是王府的一个小侍卫,但是王府众人待他却像是家人一样,有心想感谢却又不知如何表达,憋了半天也只说了一句,“多谢” 云渡笑道:“有风昱开了头,王府近来肯定要喜事不断了” 云沙环视了一下桌上的人,也了然的笑了,敬了风昱一杯酒,“争取早日让我把到喜脉,让我也沾沾喜” 风昱看着笑得一脸温和的云沙,“多谢公子”随即一仰头便喝尽了杯中酒。 人虽不多,可一圈酒喝下来倒也有些醉了,有屋檐遮了寒风,便有了一室的温暖。 云渡摇摇晃晃的伸出手,指了风昱,“你说,在座的各位,谁会是下一个成亲的?” 风昱也喝多了,顺着云渡的手看过去,只见众人都兴致勃勃的盯着他看,“你们看我做什么?” 云江也好奇不已,都说成亲之人预料很准,便催促道:“快说啊” “说我说我”只见玄晖猛的站了起来,手指着自己,激动的朝着风昱大声嚷嚷。 风昱正认真想着,被玄晖吓了一跳,本来他还真想了一个,但见玄晖这般殷切,也不好泼他冷水,便道:“我也觉得是玄晖公子” 玄晖闻言扭头望着离清,笑得丹凤眼都狭成一条线了,“阿清,你看风昱都说我们早该成亲了” 他又不是聋的,离清白了一眼玄晖,“哪里说了?” 玄晖道:“风昱说我们是下一个成亲的,那我们要是一直不成亲”,说着扫了一眼众人,“他们也就成不了亲了,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为人家想一想啊” “强词夺理” 这边,宣云齐看着腻歪的两人,心中有些淡淡的失落,其实他心中很是希望风昱说的是他。 龙司瞧见宣云齐眼里的失落,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道:“其实刚才风昱是想说我们的,不过是不想扫玄晖的兴罢了” “真的?”宣云齐抬眸看着龙司,余光扫到周围的几人,问道:“你猜他们是在说是什么?” 龙司抬眼望去,只见云洵与池承,宇文商与姜珩羽都在小声的说着什么,以龙司的耳力自然是听得清楚的,听着这如出一辙的说辞,不禁庆幸,幸好宣云齐耳力不强。 龙司道:“他们在说今晚洞房花烛的事情” “他们要去闹洞房?”宣云齐实在是难以想象姜珩羽宇文商这样文质的公子,竟然要去闹洞房。 龙司卖了一个关子,“那倒不是” “恩?” 龙司面色坦然,“成亲落了人后,这洞房自当抓紧了” 宣云齐恍然,“你是说..” 玄晖听到龙司的话,这样也可以?便也凑到离清耳边,“阿清,王爷都在与齐云说洞房的事了,咱们是不是也..啊?” 离清推开玄晖,“风昱的洞房花烛夜,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玄晖道:“他洞房花烛,我云梦闲情,两不相干啊” 离清塞了一个喜饼进玄晖的嘴里,“好好吃饼” 宣云齐看着叼着一张大饼的玄晖,实在没忍住,噗的一下笑了出来,朝玄晖摆摆手,“对不住对不住” 月上中天,清辉徐徐撒落,映出屋中觥筹交错之影,清凉的微风轻拂,带出屋中欢快嬉笑之声。 第50章 胎记 少年的盛会越玩越有兴,龙司见宣云齐都已经醉得摇头晃脑不知东西了,还端着酒杯与玄晖争论着下次成亲的人到底是谁。 第68章 龙司收了宣云齐的酒杯,朝正与池承划拳的风昱道:“天色不早了,风昱,你先回去陪着舒宁吧” 龙司的话就算风昱醉死过去了,也会爬起来应的,风昱三晃两晃的站起来应了一声“是”,朝众人拱手道,“众位公子,我就先告退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众人也不多留他,“快去吧,别让舒宁等久了”说完宣云齐又转过头朝玄晖道,“你输了,该你喝了” “喝就喝”玄晖从离清手里抢了酒杯,喝过了之后,才想起不对,“我怎么就输了,明明是你输了”说着将手中的杯子递给宣云齐,“这杯酒该你喝” 宣云齐摇头,笑道:“你.”才刚开口,就被龙司抱起,“该休息了” 宣云齐也不挣扎,只是撇着嘴看他,不慎甘愿道:“但我还没赢啊” “玄晖刚才都认输了”龙司抱着宣云齐刚出房门,又猛的退了回来,把宣云齐放回椅子上,凛然道,“别动”又朝离清道:“有刺客” “又是刺客?”不知何故,近来王府总是来刺客,而且都是朝临照院去的,开始离清还以为是冲着玄晖去的,可是渐渐的他发现那些人其实是冲他来的,离清就纳了闷了,他最近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啊,怎么这般坚持不懈的要杀他。 “我跟你去”玄晖站起来,眼中清明,哪里还有半分醉酒的样子。 “好”龙司应了一声,同时一阵掌风朝门口扫去,将门口的几个黑衣人震了出去。 龙司与玄晖走进院中,院中各处,黑衣人不下百个,黑衣人见人出来,蜂拥而上,攻势凌厉的朝两人攻去。 玄晖皱了皱眉,却突然一个大力将龙司推进了房中,“你进去护着他们” 龙司没料到玄晖会突然朝他出手,退了几步,脚抵住门框稳住身形,看着与人奋战的玄晖,说了一句,“屋中有人应着”说罢还要上前。 玄晖慌忙吼了一句,“都醉成那样了,你还指望他们” 此言一出硬生生的止住了龙司的脚步,屋中武功好点的就是云洵与池承了,但看两人确实醉得不轻,而且今次来者甚多,不排除有调虎离山之计的可能,于是龙司便退回了房中,没去帮忙了。 听着外头兵器乒乒乓乓的声音,离清不禁担忧起来,已经打了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完。 龙司揽着宣云齐,见着离清面上的担忧之色,安慰道:“以玄晖的功夫,不会有事的” 离清也不知道外头是个什么情况,但听龙司这般说还是稍微放下些心来,玄晖的武功他还是知道的。 约摸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外头打斗的声音突然就消失了,可等了一会儿,却不见玄晖进来,离清心里猛的一咯噔,随即站了起来,便要向外走去。 龙司连忙制止了他,“等等,我出去看看”若玄晖都败了,离清又不会功夫,出去更是枉然。 龙司打开门,只见院中一派寂静,什么也没有,只是空中隐隐散发的血腥味告诉他,事态严重了,难不成玄晖竟被挟持了? 正当龙司想派人出去寻时,临照院的一个小厮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参见王爷” “何事” 小厮道:“玄晖公子让奴才过来报个平安” 离清在屋中听到两人的对话,连忙走了过来,怀疑的问道:“怎么要你来报平安?”打完了只需要推开门说一声就行了,怎么还要专门跑回临照院去让人来报平安? 龙司见小厮欲言又止,便问道:“他是受伤了?” 小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玄晖公子不让奴才说,他说如果奴才说了..” 离清没心思听玄晖是怎么威胁人的,只一心想着赶紧回去看看,便岔了小厮的话,“王爷,属下先告退了” 龙司道:“叫云沙也一块过去看看” 离清看了一眼醉得已经趴下的云沙,“我还是叫人去找七染吧” “恩”龙司应了一声,回到屋中准备抱着宣云齐回丹青院,本以为宣云齐已经睡了,没料到龙司的手刚碰到他的腰,宣云齐便睁开眼问了他,“你没事吧” 龙司把宣云齐抱起来,笑道:“没事,我们回房了” “恩”宣云齐靠着龙司便睡了过去。 龙司走到门口,吩咐在一旁候着的小厮,“去煮点醒酒汤端到丹青院去” “是”小厮连忙去了厨房吩咐。 龙司刚回到丹青院,小厮便将醒酒汤端过来了,龙司扶着宣云齐坐起来,“喝了醒酒汤再睡” 宣云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什么也不说,只一个劲的冲着龙司傻笑。 看得龙司都有些乐了,“想什么呢?” 宣云齐眼睛弯弯的,“想你” 龙司把汤递到宣云齐嘴边,“先把汤喝了,我陪你一块想” 宣云齐就着龙司的手将汤喝了,又盯着龙司看,这是这次却不笑了。 龙司看着一脸沉思的宣云齐,“不好喝?” 宣云齐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藏在心底好久的话,“龙司,跟我回宣国吧”虽然宣云齐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更知道这是两人唯一的出路了。 龙司微微怔了怔,朝着宣云齐凑了过去,“以什么身份去?” 宣云齐笑得眼角弯弯的,“太子妃啊” 龙司道:“可我记得宣国太子是定了亲的”说着就一把扑倒了宣云齐,“还是留在王府做王妃吧” 宣云齐盯着龙司的眼睛,眼里满是认真,“我不会娶她的” “我知道”龙司两手撑着床,伏在宣云齐身上,“等皇上在稳重些好吗?” “好”宣云齐满心欢喜的应了,龙司这么干脆利落,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龙司原本也是打算和他回去的。 龙司俯下身,凑到宣云齐唇边,“那现在王妃是不是该履行一次王妃的职责” 宣云齐酒劲上头,脸倏地红了红。这几个月他虽与龙司住在一块,但却始终没有越矩,虽然有时他也会看着龙司的脸浮想联翩,但到底有贼心没贼胆,龙司也不是没提过,不过都被他搪塞过去了。 不过今夜,宣云齐也想知道这初试云雨究竟是什么滋味,于是伸手便环住龙司的脖子,吻了上去。 地狱也好,修罗也罢,这个人他要了。 两唇相碰,唇齿相依,一下子就点燃了龙司眸中的□□,有物昂扬立之,不管是王妃,还是太子,这个人都是他的。 龙司手向下伸去,刚碰到宣云齐的腰带,门外双喜急促的声音就传了进来,“王爷,皇上有急事传您进宫” “明日再说”龙司皱眉吼了一声。 这边离清慌不迭的回了临照院,心中担忧不已,奔到院门口,“玄晖在哪儿?” 小厮答道:“玄晖公子在内室” 离清几大步走到卧房,推门就走了进去,“你没事.吧.”离清的眼睛定在玄晖的额间,那里不知是画着还是镶嵌着棱形的赤色晶石,在烛光下闪着妖冶诡异的光芒。 “阿清”随着一阵水流滴落的声音,玄晖语带惊喜的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离清这才回神注意到玄晖竟然在沐浴,望着面前白皙泛红的酮体,离清面带郝色,掩饰的咳了咳,“你先洗着,我出去了” 玄晖长腿一跨,便出了浴桶,拉着离清道:“阿清,我受伤了,你帮我上药吧” 离清闻言仔细的打量着玄晖,身前并没有伤口,“转过去我看看” 玄晖没动只是朝离清伸出手,“伤口在这儿” 离清拉过玄晖的手看了,只见伤口在食指与中指的指尖两侧,血已经止住了,伤口也不深,“怎么会伤在这儿了?” 玄晖给离清比划了一下当时的情形,“他提剑刺我,我就伸手夹他的剑,没想到那剑太利了,我想他今日肯定是故意磨过了” 离清白了玄晖一眼,“谁叫你拿手去挡剑了,我去三七院拿点药”说完转身就要走。 玄晖一把抱起离清,“阿清,药在你身上” “放我下来”离清皱眉,打在玄晖的胸膛上,竟有些灼热,不觉担忧,“怎么这么烫?” 玄晖将离清放在床上,颇有些自豪又带着些色气,“这有什么,还有更热的,你要不要摸摸”说着就拉着离清的手往下探去。 ‘轰’的一下,离清的脸就红了,想要放开手中之物,但玄晖的手包裹着他的手,让他动也动不了。 于是离清只能额外找了话,试图缓解这满室的旖旎,“你额间这是什么?” “胎记”玄晖说着就吻上了离清的唇。 “呜呜”离清一面反抗,一面推着玄晖的肩膀。 玄晖伸手蒙上了离清的眼睛,又啄了啄离清的唇,然后在他耳边深情的说道:“阿清,我爱你” 离清的眼前一黑,听着玄晖的话,心顿时就静了下来,爱就是这样,明明知道不该却还是抑制不住。离清拉下玄晖的手,不知所谓,却异常认真的应了一句,“好” 解了华裳,坦诚相对,你中有我,你中有你,那是爱情的模样。 第69章 第51章 出兵 临照院满是春色,可丹青院就没那么和谐了。站在门外的双喜急不可耐,“王爷,冀州出大事了” 龙司解衣裳的手一顿,“何事?” 宣云齐推了龙司,“还是快去看看吧” “等我”龙司翻身下床,穿了衣裳匆忙与双喜进宫去了,同行的还有姜珩羽与宇文商。 龙司看着同样是匆匆忙忙被喊起来的两人,问道:“究竟出了何事?” 两人也都摇了头,“不清楚” 第二日天色大亮,宣云齐醒来见床上依旧只有他一人,龙司一夜都没有回来。 宣云齐刚起了床,池承便来了,“公子,云洵让我将王爷的信交给你” 宣云齐接过来一看,只有寥寥几个字:此去冀州,勿念,安心在王府等我消息。 临照院离清醒后也同样收到一封信,也是寥寥几个字:阿清,等我回来带你回家。 玄晖也走了。 离清揉了揉酸疼的腰肢,昨夜玄晖已将他身体清洗过了,倒也干爽,便喊了小厮进来,“玄晖去什么地方了?” 小厮端了一碗粥进来,“回离管家,这个玄晖公子没说,只是今早天还未亮,玄晖公子便来吩咐叫奴才准备些粥,说离管家醒了便给送过来” “放桌子上吧”听了小厮的话,离清皱了皱眉,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何至于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这一走,王府瞬间了冷清了下来,宣云齐天天在院子里拉着池承练着剑,心无旁骛倒也进步的快。 唯一挂心的便是龙司的信了,龙司的信三日一封,从未间断过,信中无一例外都是些平安的话,但宣云齐让池承打听过了,冀州的情况很不妙,冀州民众不知何故,疯了似烧杀抢掠不恶不做,且人数众多,连镇守冀州的大将齐午都身受重伤,如今还人事不省。 时间转瞬即过,秋笠院的杜鹃叶子都落尽了,龙司也已经走了一个月了,这期间王府唯一的好消息是,舒宁怀孕了。 为了这事宣云齐还把众人召集起来庆贺了一番,不过虽是喜事,但由于冀州的事卡在那里,众人也都没什么喜悦的心情,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后,便聊到了冀州的事,冀州的事不仅没有解决,好似还更严重了。 宣云齐见离清一人坐着饮酒,便问道:“玄晖还没有消息吗?” 离清摇了摇头,“没有”派人出去打探过,但是依旧没有玄晖的踪迹,就好似蒸发了一样。 宣云齐也不知怎么安慰离清,只道:“可能有急事耽搁了” 离清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若是真有急事耽搁了才好。 宣云齐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下午了,算着日子,今日该是龙司到信的日子了,“王爷的信还没来吗?” 风昱连忙摇了头,“没有”云洵跟着龙司去了冀州,传信的事一直都是风昱在负责的。 宣云齐迟疑的望着风昱,“是吗?”龙司的信一向是很准时的。 风昱道:“属下绝不敢欺瞒公子” 或许天气太冷,在路上耽搁了些时辰,可是当第二日午时宣云齐就知道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了,因为他在院中看见龙司的专用信鸽。 风昱正一扑一扑的在抓它。 “信呢?”宣云齐走上前,信鸽便停到了他的肩膀上,足尖赤红正是龙司的信鸽。 风昱面有为难,“公子” “我问你,信呢?”宣云齐有些发怒,心中蓦地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风昱只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是不是龙司出事了?” 风昱底气不足的小声辩驳,“没有” 宣云齐心一沉,“不说是吧,那我自己去冀州看看”说罢转身就要走。 风昱连忙拦住了宣云齐,如今冀州大乱,躲都躲不及,“公子,王爷真的没事,您别担心了” 宣云齐被风昱拦得止住了脚步,“那你把信拿出来我看看” 风昱心中叫苦,要是能拿他早就拿了,只能急中生智,“说不定信被人给截了” 宣云齐漠然的看着风昱,“信被截了还把信鸽放了回来?”随即又喊了一声,“池承,拦着他” 池承面色沉重的走到宣云齐面前,拿了一张字条给宣云齐,“公子” 真是屋漏偏锋连夜雨,宣云齐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皇上中毒,命在旦夕,马上带太子回宫。 是他母后的字迹,宣云齐瞬间就红了眼,狠狠扯着风昱的衣襟,“你说,龙司究竟怎么样了?” 风昱不知究竟出了何事,但见宣云齐这般急切,便只能将传回的信拿了出来。 那信是云洵写的,整个王府也就云洵的字别具一格,纸上也只有几个字:王爷伤重,想办法瞒着公子。 “备马”宣云齐将信纸捏成团,随即镇定下来,“传消息回去,说我去找洛衾子找解药”若太医都没法,就算他回去也没有用,还是去找洛衾子,洛衾子在宣国时曾与云清交好,但愿能得到些解毒丹的线索,希望那次他带走的解药还没用上。 宣云齐走,风昱也跟着。 宣云齐道:“风昱,你留在府中照顾舒宁” 风昱跪下正色道:“属下的职责是保护公子,且洛衾子久没有踪迹,多个人找起来也快些” 风昱这话倒是说到宣云齐心坎里去了,中毒越拖越难解,便应了,“那好吧” 由于没人知道洛衾子究竟在什么地方,宣云齐便决定朝冀州去,他要去看看龙司究竟伤得怎么样了,而云江跟着龙司去了冀州,以云江的情报说不定会知道洛衾子在什么地方。 当宣云齐几人马不停蹄的往冀州赶时,没有注意到一熟悉的红衣身影与他们擦肩而过。 宣云齐走了十日,终于到了冀州城门外,原本可以更快些,但进入冀州地界便不断有乱民攻击他们,硬生生的拖了一日的时间。 “你们是谁?”城楼前的守卫戒备的问着三人。 风昱拿出王府的腰牌,“我们是摄政王府的,求见王爷” 守卫看了钓上来的腰牌,确实是摄政王府的,但是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朝众人喊了一句:“你们先等一等”然后去叫了云洵过来。 云洵过来一看竟是宣云齐,连忙道:“是王府的人,赶紧开城门” 于是守卫才开了城门,放了三人进去。 云洵看着完好无损的三人,心中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公子,你怎么来了”说着狠狠的瞪了风昱一眼, 这一路过来,宣云齐已经见识了这些乱民有多凶狠了,上来二话不说就拿刀乱砍,且好似不知疼痛一般。宣云齐很担心龙司的状况,“王爷呢?” 云洵道:“王爷,在将军府” “带路”宣云齐一扬鞭马便跑了出去。 自冀州巫毒爆发之后,齐午便关了冀州城门,只许出不许进,染上巫毒的人一并赶了出去,留下的人也已经人人自危,不敢随意出来走动了,只有那些不怕死的想发点横财的还在街上乱逛。 好在王爷已经醒了,云洵心中庆幸,随即用力夹了马腹,一马当先的带着宣云齐去了将军府。 将军府的人看到是云洵便也没拦,云洵带着三人进了府中,带了宣云齐去了龙司的卧房,“公子,这边请” 宣云齐边走边吩咐池承,“去找云江问问可有洛衾子的消息。” 云洵问道:“你们要找洛衾子?” 池承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你有他的踪迹?” 云洵摇了头,“那倒没有” 池承燃起的希望又熄了,“云江在什么地方?” 云洵道:“你等着,我一会儿带你过去” 说话的这些时候,已经到了龙司的卧房外边了,“公子,就是这里” 宣云齐点了头,“好” 云洵便又与池承一道去了云江的院子,看了一眼风昱,“风昱,你在这里守着王爷” “是” 宣云齐吸了口气,上前敲了门。 熟悉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只是没有记忆中那般雄浑,带着些许的虚弱,“进来” 宣云齐推开门,看到床上的龙司时,顿时心一酸,龙司盖着一床厚厚的团花锦被,更显得面上一分血色也没有。 龙司本来是躺着的,听这声响觉得不对,才侧头看了过去,见是宣云齐,连忙坐了起来,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见他安好才放下心来,“你怎么来了?” 被子一滑,□□的上身便露了出来,从左肩到右腰都缠着厚厚的纱布,胸前还微微浸出些鲜红的血来。 宣云齐快步上前,盯着龙司的胸前看,“伤怎么样了?” 龙司摸了摸宣云齐的头,安抚他道:“没事,这时候在继续那晚没做完的事都不成问题” 龙司的身上全是伤疤,都是旧的,已经看不出是什么伤了,只是密密麻麻的布满的身体,宣云齐看得心疼,伸手摸了,“这些是怎么伤的?” 龙司道:“太久了,不记得了” 第70章 随着龙司的动作,胸前的伤口不停的渗出血来,已经完全染湿了胸前的纱布。 宣云齐连忙扶着龙司躺下,“别再动了,我去找云沙过来给你看看” 龙司拉着宣云齐,“叫小厮去就行了,你歇一歇吧” “好,我让他们去叫,你别在动了”宣云齐将龙司的手放进被子里。说完便去门口让小厮去叫了云沙过来。 片刻后,云沙就过来了,看到宣云齐略有些惊讶,“公子” 宣云齐点了头,掀开了龙司的被子,“王爷的伤口裂开了,你快看看” 云沙看着不断的渗血的伤口,连忙扶着龙司坐了起来,拆了纱布。 突然龙司伸手捂了宣云齐的眼睛,“你靠着我睡一会儿吧,赶了几天的路人都瘦了” 宣云齐拉下龙司的手,紧紧的握着,“我不困,都让你别乱动了” 龙司又道:“那你陪我睡一会” “一会儿在睡” 云沙将纱布拆完,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斜横在胸口上,皮肉外翻露出里面的骨头,还在不停的流血。 宣云齐看着龙司的伤口,心蓦地一痛,“这到底是怎么伤的?” 云沙倒了止血药上去,疼的龙司的脸微微有些变色,“王爷,切不可在让伤口裂开了,不然扯到心脏..” 云沙话未说完,又拿纱布缠了,严肃的望着宣云齐,“公子,劳您一定要看好王爷,伤口离心房只差半寸,切不可再出意外了” 第52章 受伤 龙司出声打断了云沙的长篇大论,“下去吧” 云沙任重道远的看了一眼宣云齐,才躬身下去,“属下告退” 等云沙走了之后,龙司才道:“你别听云沙说,只是小小的划了一下,根本没他说的那么严重” “不管有没有那么严重,好好养着总是没错的”宣云齐为龙司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着他,“究竟是怎么伤的,怎么伤得这么重?” 龙司道:“是玄晖” “玄晖?”宣云齐一惊,“怎么会是他?” 龙司道:“若是猜得没错,玄晖乃是木祁人” “木祁?那冀州的事也是玄晖干的?可是冀州出事前的那些日子,玄晖一直在王府啊,哪有时间来冀州?” 龙司点了点,“不光是玄晖,他还有同党,而且功夫很好” “抓到人了吗?” “没有,伤了我之后就不知所踪了,珩羽与宇文商还在调查” 宣云齐想起玄晖对离清如影随行的模样,“离清知道这些事吗?” “已经传信回去了”龙司看见宣云齐眼底的淤青,“不说了,上来陪我睡觉” 宣云齐虽然确实很困,但却摇了头,“不用了”他睡相不怎么好,万一碰到龙司的伤口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龙司笑了笑,准备伸手去拉宣云齐,“你睡相很好,而且没你在旁边我睡不安稳” 宣云齐眼疾手快按住龙司的手,“不许动” 龙司道:“要是你不睡在我旁边,我肯定要去找你的” 宣云齐登时就妥协了,“那好吧”于是单抱了一床被子,脱了外衣,便躺了上去,为防万一,还是睡得离龙司远了些。 龙司歪头看他,“睡那么远做什么?” 宣云齐又歪头看他,“我怕碰着你” 龙司伸手拉他,“近些,我不怕” 宣云齐连忙坐起来,按住龙司的手,哀嚎道:“王爷,您能不能听会儿话” 龙司珉唇笑了,“好” 宣云齐不放心的看了他两眼,见他确实不动了,才又躺了下去。宣云齐担惊受怕的赶了十日的路,看见龙司心一下就安定了下来,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龙司还问道:“你看见玄..”一转头却发现宣云齐已经睡着了,龙司扯了身上的被子,掀开宣云齐的被子挪了过去,伸手拦住他的腰,心中终于踏实了。 在他重伤昏迷的时候,恍然间看见了成片成片鲜红的彼岸花,花海中站在一身白衣的宣云齐,拿着一束紫藤花朝他道:龙司,跟我回去吧。 第二日宣云齐醒来看见龙司近在咫尺的脸,吓得脸都白了,“我..”赶忙钻进被子里看龙司的伤口,却又发现被窝里太暗了,又小心的掀了被子,果然出血了。 宣云齐看了看身上的被子,分明是他那床,握紧了拳头,“这是怎么回事?” 龙司呆呆的看着发怒的宣云齐,无辜的表示,“我也不知道” 宣云齐一拳打在被子上,连忙翻身下床,喊了小厮,“去将云沙叫过来”又穿了衣裳,有心想说一说龙司,但见龙司苍白的脸又下不去口,一腔的怒气只朝小厮吼了一声,“送早饭过来” “是”小厮被吓得一个激灵,这什么人呐,怎么比摄政王的脾气还大? 云沙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一脸无奈的为龙司上了药,看来这两人都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只得在重复一边,“王爷,伤口很深,您不要乱动,不然一直好不了的”又朝宣云齐道:“公子,您稍微看着王爷点” 宣云齐点头应道,“是是是,我一定看好他” 云沙走后,小厮端了饭进来,宣云齐盛了一碗粥,端到床边,“吃饭” 龙司刚要伸手去接,宣云齐便道:“张嘴”舀了一勺送到龙司嘴边,龙司也乐得配合,咽下一口,“挺好喝,你尝尝” 宣云齐看着碗里的白粥,龙司的口味这般低了?将信将疑的喝了一口,寡淡无味,实在不能理解龙司所言挺好喝是从哪里来的。 “如何” 宣云齐也不好拆一个病人的台,便道:“还行”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完了早饭,宣云齐想起洛衾子的事,不知道云江那里有没有洛衾子的踪迹,便道:“我出去一下” 龙司道:“我和你一起去” 宣云齐皱了眉,“不行”说着把龙司摁到床上,“你要是在乱动,我就拿绳子把你绑在床上” 哪料龙司听了却颇有些玩味道:“这主意不错” “好好躺着”宣云齐又嘱咐了一遍,才三步两回头的走了出去。 宣云齐找来池承,问道:“怎么样?有洛衾子的踪迹吗?” 池承只拿来一副画,“云江说,前些天紫缨卫在冀州城中发现了这幅画,只是不能断定是不是洛衾子所著” 宣云齐拿过来一看,正是《御曦鏖战图》,与洛衾子所画丝毫没有差别,只是这画上除了图外,还有一首看起来乱凑的诗: □□一挥天地动,相逢其芒谁敢撄;司出降娄何须忧,几道铁蹄定乾坤。 正好写在画中空白处,这样看上去才像是一副完整的画,但是那日他画的那副,分明没有诗,当时顾城也没说什么,那应当才是原画。 宣云齐也拿不清楚,毕竟洛衾子教他的画上没有诗,便道:“先把画这画的人找到”就算他不是洛衾子,但能画得这般逼真,定与洛衾子有关系。 宣云齐心中担忧宣昀的情况,便叫池承多从宣国调点人手过来帮忙。 “是”池承赶忙传信到宣国,让锦衣卫过来支援。 好在也有点线索了,现在只希望早日找到洛衾子了。宣云齐拿着画准备回房,走到半道上,便听到有小厮在说,齐将军醒了。 宣云齐这才想起来,这位齐将军现在可是他的便宜亲戚呢。做戏就要做全套,既然顶了那个身份,该做的就要做。 “哎”宣云齐喊住了小厮,“你刚才说齐将军醒了?” 小厮走到宣云齐身边,“回公子,是将军醒了” 宣云齐道:“带我过去看看” “公子这边请” 宣云齐跟在小厮去了齐老将军的院子,现在宣云齐总算知道龙司为什么要给他编这么一个身份了,好家伙,乌乌泱泱一院子的后代,宣云齐一去如离鸟入群淹没在了人群中,压根没人会注意到他。 宣云齐百无聊赖的站了一会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便上前打了招呼,“左相,宇文尚书,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姜珩羽也打了招呼,“齐公子,我与阿灏是奉命来冀州调查的” 宇文商问道:“齐公子是回来看祖父的?” 宣云齐面有担忧,“是啊,听闻祖父受伤了,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还未曾见过他老人家” 姜珩羽叹了一口气,面带悲伤,“齐老将军为国尽心尽力,却遭歹人所害,实在是太可恨了” 听姜珩羽所言,齐老将军情况似是不妙,可刚才不还说醒了吗?宣云齐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也不敢多说,只道,“是啊,自我回来还未曾见过祖父,不知他老人家情况怎么样了?” 姜珩羽道:“既如此我们就不耽搁你了,快进去看看吧” 宇文商也道:“我与珩羽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宣云齐点了头,“好” 宣云齐又在院中站了一阵,挤到门口准备看一看齐将军,可人实在太多了,压根也看不到被围在中间的齐午,周围吵得宣云齐心烦意乱的,见这孝心实在是送不出去,宣云齐也不强求了,挤着出了院子。 第71章 宣云齐左右也没事便又回了卧房,可这时候龙司正在睡觉,宣云齐怕吵到龙司休息,就准备去问问云沙解毒的事,将画放下之后,就又去了云沙的院子。 还未走近便闻到一股刺鼻苦涩的气味,宣云齐捂了鼻子硬撑着走了进去,“这是做什么药?” 云沙听到宣云齐的声音,吓得连忙跳了起来,拉着宣云齐就往外走,“公子,这里在炼毒,您别靠近” 宣云齐一惊,“炼毒?” 两人走到院外,直到一点都闻不到味了才停了下来,云沙道:“我们怀疑冀州的事是巫毒引起的” “木祁的巫毒?” 云沙点了点头,“是” 宣云齐心中一颤,慌忙问道:“那龙司呢?” “王爷没事” 宣云齐松了一口气,木祁的巫毒如跗骨之蛆,控人心神,使人暴怒,到目前为止也就云清炼了两颗解药,一旦沾上了根本没办法解毒。 云沙也听龙司说了云清炼出解药之事,便问道:“请问公子,云清可有解毒的药方留下” 宣云齐摇了摇头,“没有,我们的确搜查了云清的住处,但却没发现药方,我想应该是没有写下来” 云沙微微皱了眉,为了稳妥,大夫一向都会将药方写下来,且云清炼解药,肯定是改良过很多次的,这么珍贵的药方云清绝不可能不留下来。 宣云齐看着全副武装的云沙,“那你们炼毒做什么?” 云沙道:“现在冀州的情况越来越棘手了,我们只能试着看能不能以毒攻毒了” 宣云齐也不知道冀州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也知道早些炼出解药才能解决冀州的问题,便也不耽搁云沙了,“那你快去吧,我先回去了” “是” 宣云齐有心想了解冀州的情况,于是便准备去找云洵,问了府中人才知道云洵去城楼探听情况去了。 城楼尚远,宣云齐也就没去了,便回了卧房,一推门,便见龙司转头望着他,眼中迷蒙似是刚睡醒,“回来了” 宣云齐点头,“恩” 龙司见宣云齐面上神色不佳,隐有忧虑,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宣云齐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龙司,“也没什么,就是我父皇病了” 龙司道:“病了?让云沙跟你回去看看吧” 宣云齐道:“正有此意”云沙是解毒的高手,要是找不到洛衾子或是洛衾子手中没有解毒丹的话,宣云齐真打算带着云沙去一趟宣国。 龙司喝了口水,随口问道:“刚刚去哪儿了?” 宣云齐道:“在路上听说齐将军醒了,便去他院子里看了看” 龙司闻言一惊,“你见了齐午?” 宣云齐看着龙司一惊一乍的样子,很是莫名,摇头道:“没有,人太多了,挤也挤不进去” 龙司面色严肃,“以后不要靠近那个院子” 宣云齐见龙司如此说,心下一凛,便问道:“齐将军可是中了毒?” 还不待龙司说话,便听到外头有小厮丫鬟惊慌的喊道,“将军疯了,将军杀人了” 第53章 巫毒 听着惨叫声竟是一路往两人所在的房间而来,宣云齐赶忙按住了想要起床的龙司,“你别动,我去” 齐午是驰骋疆场的老将了,宣云齐这才练了几个月的花拳绣腿送出去就是加菜。 龙司连忙拉住宣云齐,“好好在屋中待着”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哐”的一声,门就被踢开了,只见有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手中拿着一柄大刀,浑浊的目光却在看到龙司的时候闪了一下,正是齐午。 缨卫全都派出去了,池承也带人去找洛衾子了,整个将军府就剩下一众小兵,原本人多制住齐午也没什么困难,但是若是齐午中了巫毒的事情一传出去,肯定会引起更大的恐慌,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龙司叫了那么多人去齐午的院中守着,就是防止齐午醒来毒发乱伤人,只是没料到这么多人竟然还是没看住。 齐午似乎是认准了龙司,提刀就向龙司砍来,宣云齐随手操了个家伙便上前准备与齐午对战,哪知齐午刀一挥,宣云齐手中的武器便断成两节了,宣云齐这才注意到他拿的竟然是洛衾子的画。 龙司一把拉过宣云齐,挡了齐午的攻击,“我拖住他,你快去找人” 宣云齐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痛恨自己学艺不精,他留在这里也只有拖龙司的后退,“小心点”朝龙司吼了一句,便飞奔跑了出去,好在齐午也没有拦他,顺利就跑了出去。 这个时候,宣云齐只能确定云沙肯定是在府中的,便径直跑去了云沙的院子,“云沙,快点联络云洵” 云沙见宣云齐不要命似的跑进来,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宣云齐没时间解释,连气都顾不上喘,慌忙道:“快点想办法叫云洵他们回来,齐午疯了,与龙司打起来了” 齐午中毒的事云沙是知道了,巫毒一旦发作起来,力气猛增,遇神杀神,遇鬼杀鬼,龙司又身受重伤,怎会是齐午的对手。 云沙连忙朝空中发了一只缨卫特有的响箭,“我先过去看看”说着就朝龙司的院子奔了过去。 宣云齐看着云沙的背影,急得要跳起来,要过去又怕添麻烦,不过去又担心龙司的安危,犹疑片刻,还是决定回去看看,他别的没有,人肉盾牌也能挡一阵了。 宣云齐回去的时候,龙司捂着胸口靠在门上,云沙正缠着齐午,“王爷,快走” 龙司胸前的白纱已经湿透了,有血落到地上,染红了一片,刺得宣云齐心生疼生疼的。 宣云齐连忙上前扶着龙司,这才发现龙司疼得满脸是汗水,鬓发都已经湿了,“我们走吧” “恩”龙司半倚在宣云齐身上,慢慢的向外走去。 这边,云沙压根就不是齐午的对手,只是齐午一直未尽全力,才让云沙缠了他这些时候,现在齐午见龙司竟要走,一拳就打在云沙的胸口上,登时云沙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落到了地上。 齐午没了束缚,便直直向着龙司而来,龙司推了宣云齐一把,咬牙道:“走” 看着提刀越逼越近的齐午,宣云齐心下苍凉,紧紧的搂住龙司,“都说了好多次了,这次听话,别乱动了” 龙司流血流得脱力,全身重得向灌了铅一般,却还是在齐午提刀砍下的前一刻推开了宣云齐,“下一次一定听话” “龙司”被狠狠推出去的宣云齐,看着闪着寒光的刀朝龙司挥去,眼珠通红目眦俱裂。 宣云齐从未像今日这般大落大起,看着从天而降的云洵,宣云齐觉得他好似才又活了过来。 云洵一个飞踢踢歪了齐午的刀,与齐午缠战在了一起,很快池承与缨卫也全都赶了回来。 宣云齐连滚带爬的跑到龙司身边,扶起倒在地上的龙司,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龙司,语带哽咽的问道:“龙司,你怎么样?” 龙司挣扎的看了一眼宣云齐,确定他完好之后,实在没力气了,眼一闭,便晕了过了。 “龙司”宣云齐见龙司没了声息,心骤然停了,抱着龙司泪如雨下。 云沙踩着宣云齐的哭声,捂着胸口走到宣云齐的面前,“公子,还是先让属下为王爷上点止血药吧” 哭声戛然而止,宣云齐呆愣了片刻,此反应过来,仿若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欣喜若狂又慌乱不已,“药呢,快点” 云沙连纱布都来不及取,直接一瓶止血药抖在了龙司的伤口处,“将王爷扶进去吧” 一人扶肯定要扯着伤口,宣云齐朝躲在暗处的小厮吼道,“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小厮见齐午被缠住了,才敢走出来。 “小心点” “是”一众人小心翼翼的抬着龙司进了屋。 “快去将我的药厢拿过来”云沙吩咐一旁的小厮,一边去解龙司身上的纱布,不然等血干了,纱布与肉粘在一起,就难撕下来了。 小厮不敢懈怠,匆匆忙忙的去将云沙的药箱提了过来,“你们下去吧” “是” 云沙将龙司的纱布解了,倒了伤药上去,药粉落到翻飞的皮肉上,皮肉一阵蜷缩,看得宣云齐恨不得替他痛。 等伤口不在流血后,云沙包好伤口后,站起来,满脸沉重,看得宣云齐心惊肉跳的,连忙问道:“怎么样了?” 云沙垂着眼眸,语气低落,“流血过多,又扯到了心口” “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云沙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宣云齐,却只是摇了摇头,不是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而是能不能醒过来,“如果三日内没醒的话...” 宣云齐似哭似笑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谁,“放心吧,他可是修罗啊,怎么会醒不过来” 云沙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宣云齐,只道:“那属下先去煎药了。” “恩” 宣云齐坐到床边替龙司掖了被子,又觉得被子太紧了会压着伤口,便又替他松了松。 第72章 宣云齐看着龙司苍白的脸,觉得窒息,便伸手摸了摸龙司的脸,好似真真实实的触摸到他,心中才觉得踏实。 “龙司,你说过要和我成亲的呢,你还答应要和我回宣国的,我都做了你一年的王妃了,我的太子妃你都还没做呢” 眼泪打在被子上,啪嗒啪嗒,宣云齐心中惶恐不已,为什么刚才还在说话的人转眼间就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了。 宣云齐慌了乱了,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希望龙司能听到他的话,能醒过来。 “要是你不愿意,可有大把的人等着做我的太子妃”宣云齐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便紧握着龙司的手,伏在被子上抽泣,“龙司” 煎好药的云沙端着药走到门口,听到屋中传来的呜咽声,脚步一顿,心中闪过片刻的过意不去,但很快就消失了,敲了门,语带沉重,“公子,药煎好了” 宣云齐在被子上抹了抹泪,镇定恢复了片刻,“进来吧” 云沙将药呈给宣云齐,还是安慰了一句,“公子不必太过忧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宣云齐红肿着眼盯着云沙,“你说他肯定能醒过来?” 云沙一愣,低了头倒没接话了。 “好了,下去吧”看到云沙的样子,宣云齐的心又坠了冰窟。 宣云齐拿勺子喂龙司喝药,但龙司怎么也不张嘴,宣云齐没了办法,便只得拿了筷子将嘴撬了,才将药喂了下去,呛得龙司扬了扬唇,看起来似乎是想咳嗽,这一咳还得了,直接就扯了伤口了,于是宣云齐连忙捂了龙司的嘴,龙司闷闷的咳了几咳就算了。 宣云齐看了龙司胸前的纱布,还好,看样子没扯到伤口,没有出血。 宣云齐在屋中守着龙司,这边云洵众人将齐午制服后,毕竟是大将军,又不敢伤他,便将他捆在了屋中。 姜珩羽与宇文商接到消息,也来看了,不过龙司的情况不妙,齐午的情况更是不妙。 姜珩羽问了云沙,“真的不能解毒?” 云沙摇头,也有些挫败,他以毒攻毒法子根本行不通,因为巫毒实在是太毒了,就连剧毒□□都不能与之匹敌,只能如实回了姜珩羽,“不能” 若是解不了毒,便只有以法处之,可姜珩羽又实在不愿看到为国尽忠职守的大将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宇文商扶了扶姜珩羽,“此事,还是请皇上定夺吧” 姜珩羽叹息了一声,“只好如此了”若留着齐午,他不伤人还好,若是向攻击龙司一般攻击他人,也实在是也法子了。 请示的奏折刚写上去,便听到那边的小厮在嘶吼,“将军又跑出来了” 宇文商拦了姜珩羽,“你在屋中待着,我去看看” 姜珩羽不会武功,去了也帮不上忙,便道:“你小心些” 这次齐午不特定攻击谁了,逮到一个人就将他生撕了,其状之惨不亚于五马分尸。 云洵与池承也赶了过来,看着满院的尸首,“这是怎么回事?” “救救我”又一个小厮被齐午抓住,泪眼婆娑,诚惶诚恐的向着云洵与池承求救。 ‘嚓’小厮的膀子被卸掉了一只,与此同时响起的是小厮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啊” 宇文商看不下去了,出手便朝齐午攻去,云洵早就想动手了,但见宇文商迟迟没有动作才一直忍着,云洵一动池承也跟着动了。 三人夹击也才堪堪与齐午打了个平手,只是越打云洵这方就越显颓势,因为齐午好似不知疲累一般,反而越打越起劲,压得三人喘不过起来,好在风昱听到消息及时赶了过来,解了几人的困,四人合力这才制住了齐午。 第54章 苏醒 齐午死命的挣扎着,力重千钧,四人抓着齐午一点也不敢大意,“现在怎么办?” 几人中只有宇文商是有官位的,于是三人便都齐齐等着宇文商发话。 宇文商也不好决断,这毕竟是镇守一方的大将,他只是一个刑部尚书,算起来他的官位还没有齐午的高。 就在五人僵持之际,姜珩羽走了过来,看着不停嘶吼,须发乱散着的齐午,不忍的叹息了一声,“送齐将军上路吧” 宇文商道:“珩羽,是不是先等皇上的命令下了来” 姜珩羽看着明显吃力的四人,也是制不了齐午多久了,“皇上怪罪下来,我担着,动手吧,给齐将军留些傲骨” “动手的是我,与你何干?”宇文商听着姜珩羽的话有些恼怒,随即一剑便刺穿了齐午的心口,顿时粘稠的血液四溅,带着一阵酸腐的臭味。 四人连忙松了手,齐午便软趴趴的倒了下去,一代豪杰,竟以这样令人唏嘘哀叹的方式落了幕。 姜珩羽看着齐午的尸首,心中很不好受,如今巫毒之事他们一点眉目也没有,如果一直没有解药,冀州数十万百姓也只能全数诛尽了。 宇文商叫了人来,“把齐将军的尸骨收敛了,秘密安葬了吧” 出了这等事,云洵下意识的往龙司院子而去,准备去禀报龙司,走了几步才想起来,现在龙司都还昏迷未醒,心中烦闷得很,又不放心将龙司留在府中,便让风昱去了城中帮忙, 他便还是去了龙司的院子守着。 洛衾子的下落还没找到,池承也不敢耽搁,于是又带了马不停蹄的出了府去,但是冀州城内外慌乱一片,打听个人实属不易。 云洵走到院中恰好遇到前来送药的云沙,便小声的问了一句,“王爷究竟怎么样了?” 云沙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道:“王爷没事” “没事”云洵又惊又喜的大吼了一声,云沙连忙拉了他,“你小声点” 云洵压低了声音,“那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云沙想了想,随口答了一句,“暂时醒不了”抬脚上前便准备敲门。 云洵一把把云沙拉了回来,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小心点,一会儿药洒了你去煎”云沙连忙稳住脚步,小心的护着手中的药碗。 云洵放开了云沙,“那你先说清楚” “一会儿给你解释”云沙赶时间,随即便朝屋中喊了一句,“公子,王爷的药煎好了” 宣云齐开了门,接了云沙的药,闻着苦涩的汤药,恹恹的问道,“不是才喝了吗?” 云沙解释道:“这是治内伤的,刚才是治外伤的” 宣云齐点了点头,端了药进去。 云洵关了门,连忙扯了云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沙拉着云洵走到院外,才说道:“我也是为了王爷好,要是王爷醒过来,有公子在身边,哪能安心养伤” 云洵了然的点了头,也没说什么,只要是为了王爷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便放了云沙,又回了院中守着去了。 宣云齐日日守着龙司,云沙说要多于龙司说话,唤醒他的意识,可怜宣云齐从天上说到地下,整整说了三日,龙司却还没醒,宣云齐急得火烧眉毛。 云沙来看过之后,“王爷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了,只是现在意识不清,才没有醒过来,公子可在多与王爷说些话” “真的好转了?”宣云齐连说了三日的话,嗓子都哑了。 云沙看着宣云齐红肿的眼睛,憔悴的脸,颇有些过意不去,便道:“确实好转了,公子还是休息休息,王爷不知何时才能醒,公子这样不眠不休的也撑不了多久” 宣云齐望着龙司的脸,听云沙一说好似脸色真的也好了些,“好,我知道了” 云洵在外头听着云沙胡扯,这三天听得他耳朵都要废了,见云沙出来,又拉了他,颇有些看好戏的模样,“你说王爷醒来看到公子被你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会怎么样?” 云沙整日忙完龙司的事又忙巫毒的事,整日头昏脑涨的,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有时间想这个,还不如来帮我试试药” 云洵慌忙摇头,云沙最近炼的可都是剧毒,找了几百个死囚都被毒死了,死相极其凄惨就不说了,“您先忙着,我回去守院子了” 这次云沙倒是伸手拉了云洵了,诱惑道:“今日的可是五步王蛇,很罕见的,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云洵挣脱了云沙的手,“不用考虑了”说完脚底生风回了院子。 云沙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没福气。 龙司在床上躺了十天,宣云齐已经将他从小到大的事情全都讲完了,已经开始着手讲宣国小大官员的轶事了,最先讲的就是池承,云洵本还想多听一听,但云沙见宣云齐确实不成样子了,而且龙司的伤口也已经结疤了,再睡下去对身体也不好,便停了药,不让龙司睡了。 宣云齐为龙司擦了脸,“池承小时候最爱显摆他的功夫,有事没事总要摆个架势练一练,有一次他聚了一小伙太监在池塘边给他鼓掌,非要展示他昨日学的轻功,结果刚一跃到水面上,就咕噜咕噜的沉了下去,连忙挥手大喊,‘我不会游泳,救命啊’一众小厮掌也不鼓了,慌忙下水救他,天寒地冻的池承身体好倒是没事,可下水的太监为此伤了十几天的风。你说是不是好笑?”宣云齐又抬了龙司的手擦着,“不好笑?那我再换个别的” 第73章 “好笑” 掌心的手动了动,听着日思夜想的声音,宣云齐甚至有些不敢抬头。 龙司见宣云齐呆呆的愣在那里,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怎么了?” 宣云齐这才敢确定龙司是真的醒了,抬头看他,心下欣喜又酸楚,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开口问的却是,“你饿不饿?” 龙司抬手摸了摸宣云齐的脸,哑着声音叹息了一声,“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了” 宣云齐拉下了龙司的手,转身倒了一杯水喂他,“我这辈子最惨的几次都不知道是为了谁” 龙司含笑的望着他,“我知道”说罢就要坐起来。 宣云齐连忙去扶,“还是躺着吧,不然又扯到伤口了” “躺了几天了,伤口已经好了”龙司借着宣云齐的力坐了起来,看着宣云齐发青的脸色,“你上来睡会儿” 龙司醒了宣云齐绷着的那根弦也松了,“我先去沐浴”说着一边叫小厮端了饭来,一边叫了热水。 饶是齐府小厮的动作再快,饭菜与热水送来的时候,宣云齐已经睡着了。 龙司看了熟睡的宣云齐还是没叫醒他,他昏睡的这些日子宣云齐没日没夜的与他说话,想来也是累极了。 龙司沐了浴又吃过饭之后,轻手轻脚的出了门,他不知道齐午的情况怎么样了,便叫了云洵来问。 齐午的情况云洵最清楚不过了,简要的将那日的情况说了,还补后来发生的事,“宇文大人事后上了请罪的折子,不过等来的是皇上若无他法,就地格杀的圣谕,此事就这样过了。” 龙司又道:“巫毒的情况怎么样了?” 云洵说了近日的情况,“巫毒没有蔓延,但是中毒的百姓太多了,左相下了令将人全围在了一个村庄里,不过攻击太强,冀州军队又分得太散,宇文大人已经前去雍州调兵来援了” “云沙的解药练得怎么样了?” 云洵面色凝重,“还没有制出来” “我去看看”若没有解药,冀州染毒的百姓只能全数杀了,龙司想起十二年前那场屠杀还有些心悸,仿若回到浓稠的鲜血流成河,残肢尸骨遍地的战场。 当时年少不惜命,只知父命难违,自抚养了龙渊之后,看他从一个连走路都会摔跤到慢慢能跑,从不到一尺长到如今的样子,竟然要花那么长的时间,那么多人的心力,才知道生命不易,应当珍惜。 还未走近便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传来,龙司快速走近,就见一个身穿麻衣的男子锁在笼子里,正跪在地上仰头惨叫。 “这是怎么回事?” 云沙见是龙司,连忙行了礼,“王爷,这是在试毒” 惨叫声不到一刻钟便停了,那人口吐白沫,气绝身亡了,云沙上前看了看,面色沉重的摇了头,“还是不行” 那人的穿着分明不是囚犯,倒像是平民,龙司皱眉问道,“这是什么人?” “回王爷,这些是染毒的百姓”云沙说到这里颇有些内疚,“冀州的死囚已经没了” 龙司看了一眼笼中的尸首,没再说这事了,“解药炼的如何了?” 云沙更是愧疚,“暂时还没有解毒的好法子” 龙司道:“专心炼,一定要想出办法” “是”云沙应了一声,又回了房中炼药去了。 宣云齐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午时了,一睁眼就见龙司坐在屋中,正拿着被齐午砍断的那副《御曦鏖战图》看。 宣云齐睡得头昏脑胀的,起床洗了脸,坐到桌边吃午饭,“看出什么来了吗?” 龙司面带沉思,“这图是从何而来的?” 宣云齐咽下一口饭,“应该是云洵在冀州城中买的吧,怎么了?” 龙司放下画,为宣云齐夹了菜,随口说道,“那还真是可惜,这可是洛衾子画的” 第55章 洛衾子 宣云齐惊得连碗都放下了,“你怎么知道” “我认得他的字” 宣云齐心中惊喜得有些不敢置信,池承已经找了十几天了,却还是没有洛衾子的下落,如今天上飞来一块馅饼砸得他头有些发昏,“你认识他?” 龙司望着一脸震惊的宣云齐,有些莫名,“认识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当真是喜从天降,宣云齐激动得拉了龙司的手,“那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龙司不明白宣云齐为何如此激动,“应该猜得到,你找他有何事?” 宣云齐道:“我父皇中了毒,宣国太医全都束手无策了,洛衾子手上不是有解毒丹吗?我想去碰碰运气” 十年前龙司镇守冀州时,洛衾子也一起在冀州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在冀州游玩的时候,发现了一座风景特别秀丽的高山。那时候龙司还开玩笑说,锦绣山河莫过于此,日后若能在此处养老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而洛衾子性情乖张,便还真让龙司派兵在山顶上修了一间小竹屋,闲来无事便去采风作画。 宣云齐迫不及待的问道,“那竹屋在什么地方?” 龙司站起身来:“我带你去” 宣云齐担心龙司的伤,便拒绝了,“不必了,你身上有伤,有锦衣卫跟着我,没事的” “不..” 宣云齐见龙司还要说话,便抢在他面前开了口,“真的没事,反正染毒的人都被控制住了,而已就算是不幸遇到了,以池承的功夫对付一般百姓也绰绰有余了,你就安心养好伤,别再乱动了” 龙司见宣云齐坚持,便只得点了头,嘱咐了他小心些,将去的路仔仔细细的告诉了他。 冀州的北面有一座孤山,笔直而高,耸入云霄,唤作云淩山,上头草物茂盛,动物繁多。 不过此时已到冬日,宣云齐只看到大雪在山上累了白白的一层,只偶有几处没遮住,冒出点零星的绿来。 宣云齐带着池承上了山去,照龙司所说洛衾子的屋子是在最顶头的,地上的雪积了厚厚一层,约莫七八寸了,一脚踩下去嚓嚓作响。 起初时宣云齐还觉一片雪白赏心悦目,颇有趣味,但越走脚越重,才走到半山腰就已经汗流浃背,全身衣物脱得只穿单衣了。 即使暖阳高照,宣云齐也整整爬了两个时辰才走到山顶,筋疲力尽,就在宣云齐累得要坐下去的时候,抬眼便看到了不远处有一间竹子做成的一间房子,虽然门窗都紧闭着,但却有微微的火光从里头映出来,落到雪地上,与阳光交相辉映,应当是住了人的。 就那点微光让宣云齐觉得疲累似乎瞬间就消失了,吩咐了池承在外头守着,自己前去敲了门,“洛衾子” 片刻后只听屋中人戒备的问了一句,“谁?” 宣云齐正要说话,就见门猛地打开来,有一人举着一根粗壮的木棍迎面就要朝他打来,正是洛衾子,宣云齐连忙出声,“是我” 洛衾子见是宣云齐,呼了一口气,将棍子放下了,“怎么是你” 宣云齐看着面前的人,十年未见,还是那般清丽俊朗的容颜,好似不会老一般,只是周身多了些沉稳的气质,笑了笑道:“有事想要麻烦你” 洛衾子将棍子放下,转身进了屋,“进来坐吧” 宣云齐跟着洛衾子进了屋,屋中很简陋,一张床,一张书桌,还有些厨具,中间有一个大大的火盆,烧得正旺,让整间屋子都充满了热度,只有屋中挂满的书画,增添了不少风雅。 洛衾子倒了杯热水给宣云齐,“什么事?” 说起来宣云齐倒有些不好意思,当初他还要挟过人家,现在画都教了,又来把东西要回去,但他父皇的性命也非救不可,“当初你拿的那颗解毒丹还在吗?” 洛衾子摇了头,“没了,给人了” 宣云齐心一沉,“给谁了?” 洛衾子抬头望着屋外,微微一愣,眼中闪过欣喜,片刻后才扬了扬下巴,“他” 宣云齐连忙转身去看,就见龙司站在白雪之中,负手而立,极目远眺,似乎在观赏雪景,宣云齐霎时就有些生气,这人怎么这么不听劝,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到处乱跑。 洛衾子看道宣云齐微怒的眸子,以为是在生气他用了药,便道:“当初我们约定好了,你给..” 有风吹来,带着一阵寒意,宣云齐知道洛衾子要说什么,便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说完就匆匆的跑了出去,“这么冷的天你跟出来做什么?” 龙司朝宣云齐笑了笑,那笑容竟比冬日的太阳还温暖,“不放心你” 说话的两人自是没注意到屋中人欣喜的眼眸渐渐暗了下去,最后又是古井无波了。 宣云齐拉着龙司进了屋,递了热水给他,才想起来洛衾子说的话,“你说解..” “王爷,劳你出去一下,我有些话只想与太子说”洛衾子强势生硬的打断了宣云齐的话。 龙司看了洛衾子一眼,似乎有话想说,但最后还是作了罢,站起身便走了出去,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自冀州一别后,洛衾子似乎便一直对他心有芥蒂了。 第74章 宣云齐看着洛衾子面无表情的脸,心中纳闷,不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吗,怎么关系这么差? 龙司走出去后,洛衾子也没心情多说,只道:“解药我没有,但是我离开宣国的时候,云清给了我一张药方” “是解毒丹的药方?”宣云齐沉下去的心又活泛了过来,只要有药方在,云沙料能配出解药来。 当初洛衾子根本就没想到会用上这张药方,会接也只是应了云清相求而已,拿回来便是随手一扔,早已经忘了放在何处了,如今忽而要要,便只能翻箱倒柜的找了。 翻家产这种事情,宣云齐也不好帮忙,但坐着也无事,便打量起墙上的画来,大多数都是山上的美景,但其中画的最好的却还是挂在正中央的那副《御曦鏖战图》,好似用尽了毕生的心血一般。 □□一挥天地动,相逢其芒谁敢撄;司出降娄何须忧,几道铁蹄定乾坤。 宣云齐看着这四句话,陷入了沉思,御曦是龙司征八族的第一族,《御曦鏖战图》所绘便是龙司出征御曦的场景,为何洛衾子画了这幅画就称不在画人物了,洛衾子自诩逍遥,不爱跟权势打交道,为何又为了解毒丹愿入皇宫为师?关键这解毒丹还给了龙司。 “找到了”就在宣云齐快想出所以然来的时候,洛衾子一声惊呼便打断了他的思绪。 宣云齐伸手去接,可洛衾子却将手往上一扬,“方子可以给你,但有个条件” 宣云齐盯着洛衾子的眼睛,丝毫没有犹疑,“你说” 话出口却不是什么大事,“解药的事,你知我知” 宣云齐一愣,如此大的恩情,洛衾子竟然要瞒着龙司?不过宣云齐倒是没有犹疑就应了,“好” 洛衾子闻言,才将方子递给了宣云齐,宣云齐连忙接过来一看,虽看不懂方子,但却认得确云清的字迹,心中不甚感激,“多谢了” 事情已经办完,洛衾子就下了逐客令,“这方子我留着也没用,天不早了,快些下山吧” 宣云齐挂念外头的龙司,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伤势,便道:“那等冀州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在上来找你饮几杯” 洛衾子摆了手,“不必了,这地方也没什么待头了,我要云游去了,快走吧快走吧” “哎..”还不待宣云齐说话,洛衾子便将宣云齐赶了出去,‘吱呀’一声带上了门。 宣云齐无奈只能又在门口喊了一声,“多谢了”然后便朝着龙司跑了过去,“我们走吧” 洛衾子在窗边看着相携走远的两人,眼中落寞不已,十年了,有些人不只是留在记忆中的。 十年前,冀州也曾出现过巫毒,实在龙司的饭菜里发现的,洛衾子得到这消息一点都没有怀疑,因为龙司灭了木祁,木祁有人存活一定会来报仇的,就在洛衾子想办法解毒的时候,恰好遇到了从宣国而来,路过冀州的顾城,洛衾子便用《御曦鏖战图》与他换了一个消息。 宣国皇宫云清道人炼出了能解万毒的解毒丹。 洛衾子是知道云清的,于是想都没想,便去了宣国,宣昀开出条件便是教导他唯一的皇子学作画,其实那时候洛衾子还是庆幸的,幸好他还有一技之长能与宣昀交换。 可当他拿着解毒丹火急火燎赶回冀州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龙司生龙活虎的在校场练兵。 洛衾子心中依旧庆幸,他以为龙司已经有了解巫毒的办法,可听到龙司说他只是将计就计想引蛇出洞而已,根本就没中过毒,洛衾子的心就石沉大海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都不告诉他?难道不知道他会担心吗? 可龙司只是拍了他的肩膀问他:“这些天你去什么地方了,怎么搞得风尘仆仆的?” 洛衾子自嘲的笑了,拍掉了龙司的手,“听说你要死了,去给你选宝地了” 洛衾子本想一走了之,可到底还是不放心,木祁之毒他是深有体会的,一旦沾上了唯死而已,便将解毒丹悄悄的放到了龙司的水里,看他喝下去后,就不告而别了。 曾经那个被逼着练功只能在深夜悄悄来找他学画的少年,早已经没了。 洛衾子拿了酒灌了一口,“旧事不可提,一提伤人心啊”辣酒入肠,却不知呛得是鼻酸还是心酸。 第56章 药方 龙司看着走过来的宣云齐,“解药拿到了吗?” 宣云齐抬头望着龙司,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最后微微摇了摇头,“已经用了” 这种结果龙司倒是不意外,毕竟洛衾子当年就是为了解药入宫的,但是没了解药,“那你父皇怎么办?” 宣云齐自袖中将方子拿出来,“云清将药方子给了洛衾子” 龙司心中大喜,有了方子比解药还有用,冀州的百姓也有救了,宣云齐果然福星,便牵起他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宣云齐愣了片刻,才又轻笑着问道:“王爷这是想让我陪你征战去?” 龙司望着宣云齐,目光深情似水,“是我许与你的誓言” 宣云齐心中欢喜得快要溢出来,却还是抿嘴戏谑道:“你不是不信延伸之意吗?” 龙司道:“若你应我,我便信” “那我考虑考虑”宣云齐扬起嘴角,扶着龙司便向山下走去。 走不多时,宣云齐想起什么,又问道:“龙司,你知道晏几道有首长相思吗?” 龙司道:“我于文不精,没听说过,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宣云齐歪着头看他,“你不知道?” 龙司认真的想了想,从小他看的诗书就少,行军打仗都是他父亲与兄长安排,肯定的回答了宣云齐,“没有” 宣云齐道:“没有就算了,就是今日突然想起来,随便问问” 长相思,晏几道?龙司想,看来他得回去多看点书,不然以后话都没得聊了。 两人又走了一阵,走到半山腰,突然一阵微弱的吼叫声传来,宣云齐拉了龙司,“这什么声音?” 龙司侧耳细听后,皱眉微皱,“应当是狼叫,我们快些走吧”声音越来越近,竟是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的。 “恩”宣云齐应了一声,但雪深路难走,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两人还没走出去几步,突然眼前一黑,一匹漆黑的硕大的母狼便朝两人跃了过来。 龙司抬手要去伤它,宣云齐连忙制住了龙司,“等等”母狼的肚子很大应该是有了身孕,而且身上血迹斑驳应当是受了伤。 母狼伏在宣云齐脚边,哀嚎出声,听得宣云齐心中同情心泛滥,“我们把它带回去吧” 龙司刚要说话,就见一条树干一般粗的黝黑的大蛇急速朝两人游过来,速度之快,眨眼便近了跟前。 池承眼一凛,提刀便攻了上去,宣云齐拉了龙司,“你先别去” 此时地上的母狼越嚎越痛苦,看样子似乎是要生产了,这便打消了宣云齐想去抱它的想法,“看来只能能它生产完了再走了”蛇是追着狼来的,若是他们这时候走了,就算不被蛇吃了,冻也冻死了。 池承的功夫对付条蛇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打了一会儿后,龙司耳尖一动,远处有齐刷刷的嘶嘶作响声朝这边而来,竟是群蛇来了。 “不能在等了,蛇群来了,我们快走”龙司说罢便拉着宣云齐要走。 天大地大,性命为大,蛇群来了就不好脱身了,宣云齐跑出去两步了,母狼似乎也知道错过此次,它的孩子便没了生机,于是铆足劲大嚎了一声,声嘶力竭后声渐微弱,与此同时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呜呜”的响起,宣云齐松开了龙司的手,跑回去一看,母狼肚子下有一只小小的黑色的小狼崽窝在那里滚动。 母狼眼含泪水的望着宣云齐,悲切又哀求的呜咽了一声,宣云齐一把抱起小狼,冲母狼说了一声,“安息吧”就朝龙司跑了回去。 “池承,快走了”宣云齐将小狼放到怀里紧紧护着,赶紧朝池承喊了一声。 龙司听着蛇群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们这样跑是跑不过蛇的,于是抱了宣云齐,“抓紧”提了气一跃而上,脚踩树顶急速的往山下掠去。 耳边寒风呼啸,宣云齐紧紧抱着龙司的腰,极目望去,在一片雪白之中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蛇仿若大军压境而来,看得宣云齐脊背发麻,如今寒冬怎会有这么多蛇? 池承的轻功虽比不得龙司,但龙司抱了宣云齐到底还是慢了些,且池承在后头断后,于是两人便差不多时间一起落了地。 三人站在山脚下,宣云齐没先关心龙司的伤,倒是先扯开衣襟看了看里头的小家伙,见它没伤着紧紧抓着里头的衣裳似在取暖,这才放了心。 龙司担忧的看了一眼山上,如此多的蛇,不知道洛衾子怎么样了? 宣云齐看见龙司眼底的担忧,便问了池承,“你去山上将洛衾子带下来应该没有问题吧?” 池承虽功力不及龙司,带个人速度会慢些,但也绝对没有问题,“没问题,属下这就去”说完,一跃便向山上而去。 第75章 “你没事吧”宣云齐担忧的看着龙司,跑了这一路,不知道伤口裂开了没有。 龙司强忍着喉咙的甜意,摇了头,“没事” “那我们先走吧”宣云齐也知道龙司在逞强,也不戳穿,只扶着他上了马车。 两人才走了一小会儿,池承便匆匆忙忙的飞了回来,跳上车辕,“不好了,蛇群下山来了” “什么?”宣云齐与龙司顿感不妙,山下全是百姓,深冬出没已是反常,现在怎么又朝人群来了。 龙司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急切的吩咐池承,“去让云洵调兵来挡,一定不能让蛇群攻击百姓” “那你们”池承不放心两人,龙司重伤自顾不暇,宣云齐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更是没有用处。 龙司见他拖沓,复又吼了一句,“还不快去” 宣云齐扶住龙司,“快去吧” 池承见状也只有骑了龙司的马一路狂奔而去。 “快点”宣云齐连忙催促着驾车的小厮。 小厮也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群蛇,吓得不得了,不用宣云齐就已经抽得马四脚不沾地了。 快了就抖,越快就越抖,四脚不沾地就抖得马车都快散架了,宣云齐与龙司在车内抖得头都撞到了车顶上,“哐哐”声响,宣云齐紧紧的拉着龙司,别又伤了头了,赶紧朝外头的小厮喊了一声,“稳点” 保命要紧,小厮对宣云齐的话仿若未闻,依旧一路狂奔到了城门口,这才停下来歇了一口气,翻身下车跪倒车前,“王爷恕罪,刚才不知何故,马不听使唤了,这才颠着您了” 齐府的马车城门的小兵还是认得了,随即就开了城门,宣云齐撩起车帘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认错的小厮,也不忍责罚,现在糟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起来吧,进城的时候走慢些” “是”小厮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慢慢的驾了马车往齐府而去。 没多久便到了齐府,宣云齐抚着龙司下车,“赶紧去把云沙叫来” “是”小厮晃眼看到龙司面无血色的脸,登时吓得三魂丢了两魂,他没想到摄政王竟然这么脆弱,颠都颠不得。为了弥补他的过失,用了毕生最快的速度去找了云沙。 宣云齐才将龙司扶到屋中换了件干净的衣裳,云沙就赶来了,看到龙司嘴角带血昏迷的样子,当时就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让王爷这么早醒了,脚下却一点也不敢迟疑,连忙上前把了脉,顿时就皱了眉。 看得宣云齐心揪了又揪,连忙问道:“怎么样了?” 都是主子,云沙就是有气也撒不出来,只得压了怒气,“如今不只是外伤了,体内真气乱窜,在多坚持一刻,恐怕就回不来了” “怎么办?”宣云齐有些后怕,急忙问道。 云沙面色严肃,“静养,而且千万不要在动武了,不然体内真气控制不住,就是大罗金仙也没办法了” 宣云齐道:“我知道了”随即将袖中的药方拿了出来,“这是云清的药方,你拿去看看,配些解药出来” 宣云齐一动,怀中的狼崽似乎是醒了,从领口探出个脑袋来,“呜呜呜”的叫个不停。 云沙伸手接了药方,注意到宣云齐衣襟中的幼崽,“有可能是饿了” “饿了?那怎么办?”宣云齐将狼崽拿出来,捧在手中。 云沙道:“得找点奶水给它喝,不然活不了”说完就急忙拿着药方回了院子,有了方子,一切问题都能解决了。 宣云齐一听,将狼崽放在龙司腿边挨着取暖,然后去吩咐小厮找些奶水来。 门口的小厮恰好是刚才驾车的那个,一听奶水,下意识的想到了龙司苍白的脸,难道晕车还要奶水治?果然王公贵族的生活不能想象,连忙去找了小少爷的奶妈要奶水去了。 宣云齐回到屋中,衣裳沾了雪进屋一暖和就化了,宣云齐换了一身衣裳后,小厮就将奶水取来了,在门外喊道,“公子,奶水拿来了” “拿进来吧”宣云齐应着一边撩开龙司腿边的被子,准备将狼崽拿出来,可是被子撩开了,狼崽却不见了。 宣云齐心里一咯噔,该不会跑到龙司伤口上去了吧,于是连忙掀了龙司身上的被子。看到没有后,霎时松了一口气,但是跑哪里去了呢? 宣云齐找了找,最后在龙司的胳肢窝下面找到了还没睁眼的奶团团的幼崽,竟是钻到龙司的衣裳下面去了。 宣云齐将它抱出来,朝小厮示意,“放桌子上” 小厮看清宣云齐手上的幼崽后,竟然是狗崽,那他刚才与琴妈说...小厮放下食盒就连忙躬身退了出去,希望琴妈还没有将这事说出去.... 第57章 墨欢 只是这等光宗耀祖的事岂能独享,琴妈自是见一个说一个,见两个就拉了一起说。 小厮紧赶慢赶也赶不上流言传播的速度,等他找到奶妈的时候,齐府老夫人已经为她单划了一个院子,连丫鬟仆人都已经配好了,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小厮走进院子,听着丫鬟仆人的恭维话以及琴妈得意的笑声,就知道这事他是挽回不了了,反正现在冀州大乱,管也管不过来,于是赶紧趁乱跑了。 于是乎龙司还在昏迷之中,突然的就多了一位年龄相当的奶妈。 至于王府的人,云沙闷头炼药压根不知道这事,宣云齐一人照顾两个,也没注意到这事,云洵一众人马不是忙着驱蛇就是忙着抓人,连齐府都没空回,所以也顾不上打听这事,以至于到后来,龙司反倒成了第一个知道这事的。 就在龙司昏迷了三天之后,与狼崽一道睁了眼。那时宣云齐正趴在桌子上看它喝奶,喝着喝着一直闭着的眼睛毫无预兆的就睁开了,露出了杏仁般清澈的大眼睛,宣云齐看得心中一喜,也不顾它还在喝奶,一把将它抱了起来,仔细的打量着,下意识的转身,“哎,龙司,你看” 一转头恰好就见龙司睁了眼,四目相对,龙司双眼迷蒙的望着他,声音有些哑哑的,“看什么?” 双喜临门,宣云齐更是欣喜不已,手托着狼崽走到床前,“它睁眼了” 龙司双眼更是迷蒙了,难道不是该先关心他吗? 宣云齐也意识到顺序好像不对,便将狼崽朝床上放去,在龙司不敢置信的目光下,放在他的胳肢窝下。 狼崽一回家,还颇兴奋的伸脚蹬了蹬龙司的手臂,然后四仰八叉的找了个好位置睡了。 龙司低头盯着胳肢窝的小家伙,颇有些震惊,“这是什么?” 宣云齐倒了一杯水,喂了龙司后才及其真诚的解释,“因为我发现它特别喜欢那儿,在别的地方它就一直叫,我怕吵着你养伤,所以就放在那儿了,不过你放心,我叫了丫鬟裁了小布铺着的,没和你睡一张褥子” 龙司一脸嫌弃的撇了一眼睡得香甜的狼崽,扶着宣云齐的肩膀坐了起来,总觉得身上隐隐约约散出来有一股味道,便朝屋外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来人” 小厮连忙走了进来,躬身道:“王爷” 龙司掀开被子,下了床,“烧热水来,本王要沐浴” “是” 龙司一走,热度就散去了,狼崽便醒了,朝着宣云齐呜呜直叫。 人肉火炉走了,宣云齐便只得将被子拉了给它盖好了,也不管它了,走到龙司面前,讨好的挽回,“其实它还是很可爱的,你昏睡的时候,它还会和你说话的” 龙司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宣云齐,“呜呜的说?” 宣云齐讪讪的笑了笑,“还是你觉得汪汪的说比较容易接受?” 龙司哭笑不得,伸手抱了宣云齐,正当温情的时候,龙司一语降了温度,“你闻闻这味” 宣云齐吸了吸鼻子,推开了龙司,朝着外头小厮喊了一句,“多送点热水来” 龙司无奈的笑了笑,坐到了椅子上,看到桌子上的奶白色液体,“这是什么?” “狼崽喝的奶”宣云齐坐到龙司对面,将奶盘端着一边的桌子上,“你觉得给狼崽取个什么名好?” 龙司想起那黑漆漆的小绒毛,想了一个简单易懂的,“我看不如就小黑” “小黑?”宣云齐转头看着睡得正酣的小黑球,摇了摇头,“这名字太随意了吧” 他还真是随意想的,“那你觉得叫什么?” 宣云齐想了想,“全身漆黑,不如姓墨,至于名嘛,就叫欢吧,墨欢,如何?” 当然,至于欢的来意嘛,能得摄政王□□几天,那可不得欢天喜地么? 叫什么龙司都无所谓,只要以后不要在上他床就行了,“好啊” 此时小厮送了热水来,两人便一道进了屏风里间洗澡,两个大桶挨在一起,宣云齐先为龙司脱了衣裳,把他扶到桶里去了,才进了另一个桶。 龙司身上有伤就洗得慢,宣云齐洗完了,看着慢吞吞的龙司,“转过来,我替你擦擦背” 龙司抬眸看了他一会儿,转了身笑道:“能得太子殿下亲自擦背,真是三世修来的福分啊” 第76章 宣云齐拿了帕子在龙司的背上擦着,“岂止三世,本太子身娇肉贵的,王爷起码得再修十世,才能还我这擦背之情” 龙司侧头看他,双眉一挑:“双修?” 宣云齐将龙司的脸推了回去,“清修” 龙司又将脸转了过来,看着宣云齐,“擦背之情乃肌肤之亲,清修如何修得来?” 宣云齐有些词穷,“那本太子大发慈悲不要你还了” 龙司道:“太子殿下身娇肉贵,岂能白干?”龙司转过身来,与宣云齐面对面,“要不,我以身相许来抵?” 宣云齐眯了眯眼,“你现在没有以身相许?” “此身非彼身”龙司说着就站了起来,准备跨到宣云齐的桶子里,龙司身上有伤,宣云齐哪能让他得逞,便先一步出了浴桶,拿了衣裳,“洗好了就出来穿衣裳” 龙司看着宣云齐一脸正气的样子,那些旖旎的心思也收了起来,他知道宣云齐是担心他的伤势,便也跨了出去,接过宣云齐递过的衣裳穿了。 两人慢腾腾的沐完浴出来,正好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小厮摆了饭,又将新鲜的奶送了来,龙司看着小厮手里的奶,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小厮一时嘴快,“回王爷,是奶妈的” 奶妈?龙司颇觉诧异的看了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墨欢,这年头它都有奶妈了? 宣云齐也颇觉诧异,“谁是它奶妈?” 以龙司的年纪,就算真是这种关系也不能明说,实在是不太雅了,于是小厮又连忙挽回,“是奴才说错了,是琴妈的” “没事了,下去吧”宣云齐见小厮都快吓得跪下了,便出声解了围。 “是”小厮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 两人吃了饭,龙司想起冀州的事,“云沙的解药炼的怎么样了?” 事关宣昀,宣云齐也是一直挂在心上的,“还在炼” 龙司皱眉,不是有方子吗,怎么还没炼出来?心中有些不放心,站起身来,“我过去看看” 宣云齐本想一起去,但是他还没站起来,就听见墨欢呜呜呜呜的叫了不停,便留下来照顾墨欢了。 龙司便一人去了,走到路上却见府中的丫鬟小厮全都目光异样的偷偷打量他,看得龙司有些冒火,便叫了一人来问。 摄政王声名在外,根本用不着怎么吓唬,直接就说了。 听得龙司更是恼火,莫名其妙替墨欢背了锅,这把年纪了还多了个奶娘出来,一气之下便回了院子,“把墨欢扔出去” 中气十足的声音把正在舔奶的墨欢吓了一跳,宣云齐看着满脸黑线的龙司,心中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来说”龙司朝身后吓得畏畏缩缩的小厮吼了一声。 小厮一看到墨欢就知道事情误会大了,连忙跪下了,“王爷,奴才也是听别人说的,真的不是我说的” 龙司一听,“别人?你是说整个齐府全都知道了?” 小厮吓得一激灵,那可不是全都知道了,就算有不知道的,也抵不住琴妈整天出去宣扬啊,只能视死如归的点了头,暗自希望他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宣云齐听得莫名,“到底是出什么事了?知道什么了?” “你说”龙司坐到椅子上,没好气的朝小厮怒了一句。 小厮头也不敢抬,喏喏的将这误会说了,又连声请罪,“公子,我真的也只是听别人说的,不关我事啊” 宣云齐掩饰的咳了咳,倒也没为难他,“你下去吧” “是”小厮赶忙退了出去,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看王爷的脸色他还以为他死定了。 宣云齐走到龙司面前,努力憋着笑,“是我没和他们说清楚,我现在就去给他们解释”说着转身就要出去。 龙司连忙拉了他,“你打算怎么解释?” “就说奶是拿来喂墨欢的啊” 人有种习性,越正经解释越难信服,龙司道:“我看不如将墨欢扔出来更能解释” 宣云齐想了想,“要不,你抱着墨欢出去走走,这样谁都知道了” “我抱?” 宣云齐一把抱起还在舔奶的墨欢,“我抱我抱,你不是要去找云沙吗,一起去吧” 龙司拿了一块小毯子包了墨欢,才与宣云齐并肩走了出去。 果然效果显著,一众仆人看着奶奶的墨欢又加上已经有人看到是狼崽再喝奶了,都心知肚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传十十传百这误会倒也没多久就厘清了。 云沙在炼药,宣云齐抱着墨欢就没进去,龙司一人走了进去,云沙见到龙司醒过来了,心中一块石头也落了地,连忙迎了上去,“王爷” 龙司颔首,“解药如何了?” 云沙道:“万事具备,却是差了一味引子” “什么引子?” 云沙道:“释迦果” 第58章 解药 龙司微微皱了皱眉,“释迦果,那是什么?” 云沙摇了摇头,这几天翻尽古书才找到了零星关于释迦果的记载,“属下也未曾见过,只是古书上说,这释迦果乃是一种水果,状似佛陀,且味极甜” “状似佛陀?”龙司脑中倏地有种熟悉的感觉,他好像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又想不起来了。 云沙见龙司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他知道,“王爷可是知道?” 龙司确实是想不起来,“写信问问离清”离清很早就跟在他身边,若他真的在什么地方见过,那离清应当也知道才对,而且离清博览群书,就算没见过应该也能帮上忙。 “属下这就写信去问”云沙又连忙去写信了。 龙司颔首,便走了出去,见到院门口的宣云齐,此时寒冬料峭,宣云齐冻得鼻子都红了,龙司伸手揉了揉宣云齐冷得发青的脸,“我们回去吧” 宣云齐紧紧的抱着墨欢取暖,“解药的事进展如何了?” 龙司揽着宣云齐,“云沙说差了一味释迦果” “释迦果?” 龙司看着惊诧的宣云齐,宣云齐也是博闻强识的,便以为他知道,“你知道?” 宣云齐点头又摇了头,“我只是听离清说过释迦果糖,却没有见过释迦果,不知道是不是一种东西” 龙司道:“不管是不是先叫离清送些来”说着两人便又折回了云沙的院子,此时云沙已经写好信,正在绑信鸽,见二人进来,“王爷,公子” 龙司看着信鸽,“信上加上一句,让离清送些释迦果糖来” “释迦果糖?属下这就去加”云沙将绑好的信又解了下来。 “快去吧” 云沙丝毫不敢耽搁,连忙写了信,将信传回了降娄,刚才云洵也来问了解药的事,说是染毒的百姓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宣云齐还未走回院子,便被前来的池承拦住了,“公子” “怎么了?” 池承一脸沉重,“刚接到消息,皇上的病加重了,已经昏迷三日了” 宣云齐一惊,“什么” “皇后来问,是否找到了解毒丹,若找到赶紧送回,若没找到..”池承抬眼看着宣云齐,“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公子也赶紧回国” 如今药方都已经找到了,那是他父皇唯一的生机了,宣云齐怎么也是不能放弃的,“池承,你现在马上赶回王府去将离清的释迦果糖拿来”如今他也只好赌上一赌了。 “公子?”池承疑惑的看着宣云齐,不是说回京的事吗,怎么说起糖来了? 宣云齐解释道:“云沙炼解药就差这一味释迦果了” “属下立马启程”池承一听也不耽搁,连忙转身走了,事关国主性命,自当万死不辞。 宣云齐看着池承的背影,心中沉重不已,他出来时父皇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 龙司揽着宣云齐的腰,安慰他,“放心吧,云沙一定会将解药炼出来的” 宣云齐点了点头,现在云沙的解药真是他唯一的念想了。 这边,池承出了齐府就不要命般的跑,在跑死了三匹马后,终于在第十日将释迦果糖带了回来,将糖交给宣云齐后便倒了下去。 云沙来看了之后,确定只是疲累过度,休息几天就会没事了。 云沙将池承带回的释迦果糖拿了炼药去了,可是炼出的效果却不尽人意,或者说压根没有用。 “怎么会这样?”宣云齐看着吃了药却依旧没有好转的中毒人。 云沙也纳了闷,分明是按照云清的药方炼的,怎会没有效果? “会不会是药方有问题?还是释迦果糖没有效?” 这个问题除了云清可能没人知道,宣云齐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既然炼不出解药,就只有找出下毒人才行,可是到现在为止连他父皇究竟中的是什么毒都没查清楚,更遑论幕后黑手了。 回国之事已经刻不容缓了,宣云齐将墨欢留在了龙司身边,这些日子下来墨欢都已经会跑了,也不需要吃奶了。 宣云齐望着龙司,嘱咐他,“好好养伤,冀州的事了解后,回王府也要好好养着” 第77章 龙司点了头,“好,你路上注意些,等冀州之事解决了,我就去宣国找你” 小别而已,除了这些两人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龙司送宣云齐到门口,“回去吧”宣云齐翻身上马,朝龙司说了一声,一扬鞭绝尘而去了。 龙司看着宣云齐的背影越来越远,感觉心口的伤似乎又裂开了些。 宣云齐一走,龙司就开始着手处理冀州染毒百姓的事,刚走到么口,迎头就见一青衫公子骑着一匹快马跑近,正是离清。 离清跃马到跟前,“王爷” 龙司看着跑得风尘仆仆的离清,“你怎么来了?” 离清道:“属下在院子里又找了一种释迦果糖,所以送过来给云沙看看。” “又找了一种?”龙司虽不信任玄晖,但现在有总比没有好,“那快送去给云沙看看” “是” 一日后,云沙拿着新炼出的解药送到了龙司面前,“王爷,药炼好了” 龙司接过云沙手中的药丸看了,圆圆的乳白色的小颗粒,有一股发甜的味道,“试药” 云洵带了三个染毒发狂的人到院子里,强迫他们吃下了药丸,半刻钟后,浑浊的眼睛开始变得明亮了起来,四下环顾了周围,疑惑的望着众人,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是谁?” 听着三人语吐清晰的话,院中众人心中皆是一喜,云沙上前诊了脉,“神志已经恢复,毒差不多也解了” 龙司听罢,“云洵,你快将解药给池承送去” 云洵一时还恍然,怎的是池承?不过刹那间便明白了,“是”结果云沙递过来的小瓷瓶急匆匆的出了门。 龙司看着已恢复的三人,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至少能留下命了,“云沙,多炼些解药出来” 其他材料云沙早已经备了许多,只是等着引子而已,如今药引子来了,炼气药来自然是快,不到一天时间,便炼了几大盆解药。 不过解药炼出来了,还有一个问题,怎么才能让毒发的百姓吃下去呢?总不能一个一个塞着喂进去吧。 此时姜珩羽与宇文商调查巫毒之事也有了眉目,与龙司一道说了此事,宇文商拿了一个瓶子出来,“这就是巫毒” 龙司接过来一看,只见瓶子所装乃是一赤色的水,颜色很深,鲜红鲜红的,“这就是巫毒?” 姜珩羽道:“确切的说是水中的红色物质才是毒,我们是在城外河流的源头中发现的,有人将这东西倒入水源,随着水源向冀州四处散了去” 百姓喝的都是河中的清水,若水中有毒岂不是人人不能幸免,龙司将瓶子放好,“风昱,你赶紧去将解药化了也倒进水源里” “是”风昱与云沙将几大盆解药全带着去了水源处。 姜珩羽面色沉重,“只是现在都还未查到防毒之人的下落”放毒之事简单,水源处又偏僻,周围连个住户都没有,除了知道玄晖这个名字外,什么都查不到,压根就无从查起,所有姜珩羽与宇文商查了就么久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龙司道:“如今毒解了,就算查不到,他也会自己出现的”那晚玄晖与他过招,分明是要取他性命,只要他在一天,玄晖早晚还会找他的。 三月后,冀州之乱已经全平息了,为了感谢摄政王的大恩,冀州百姓在街上广摆宴席,宴请一众为冀州之事鞍前马后的恩人。 龙司本不想去,但云洵说冀州百姓死中脱险,此去也算安民心了,于是龙司想了想,便也去了。 龙司身上伤还没好,一直吃的都是云沙的药膳,便只打算去露个脸,也算是接受冀州人的感谢了。 龙司走到街上一看,一众百姓正在杀鸡宰鹅,忙得不亦乐乎,更有甚者,竟然拉了自家的牛来,牵牛的老汉拉着牛走到杀鸡的青年面前,“阿四啊,一会儿帮我杀牛” 那牛哞哞的叫了两声,低头舔了舔缸里的水。 名叫阿四的青年放完血,将鸡扔到装满开水的桶里,用一根木棍死死的按住还乱动的鸡,一边问道:“秦伯,杀了牛你家用什么犁田啊?” 龙司看着依旧淡然喝水的牛,走上前,“鸡鸭已经够吃了,不用在多准备了” 龙司今日穿得比较简单,两人看着走上前来的俊俏男子,也不知道是谁,听着话也只以为是当官的,“大人,草民们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牛就是俺家最值钱的东西了,给摄政王俺心里才舒坦” 龙司伸手摸了摸温顺的牛,眼底黑沉,“摄政王有急事回京了,想来也来不了了,这牛这么温顺,还是留着吧” 秦伯皱眉问道,“怎么摄政王走了?” 龙司点了点头,“皇上有诏不得不回,还请见谅” 秦伯连忙摆摆手,“我等庄稼人,说啥见谅啊,既然王爷都走了,那俺就把牛留着,等下次摄政王再来的时候,在杀给王爷吃” 龙司笑了笑,随意问道,“这牛看见杀鸡竟也不发怒” 秦伯也笑了,“这牛跟□□竿子打不着,不管你杀鸡杀鸭杀鹅,只要不杀牛,这牛啊,都不会发怒的” “杀牛?”龙司随和的秦伯聊着,“这一般人家怕是很少杀牛吧” 秦伯道:“什么很少啊,你们当官的不知道,除非牛老死了,不然我们庄稼人是不会杀牛的,那可是吃饭的家伙啊” 龙司又摸了摸那牛的头,“那老伯你就更不能杀你的牛了,要是摄政王吃了这牛肉,恐怕一辈子都要过意不去了” 秦伯笑了笑,牵着他的牛走了。 第59章 亲事 百姓的宴席,龙司谎称回了京到底还是没去,所以当街上喧嚣热闹之际,龙司独自一人在院中喝茶赏月,只是这茶竟喝出些酒的味道,有些醉人了。 他与宣云齐已经分开三个月了,探子来报如今宣国的朝政都是宣昀在处理了,听说宣云齐被禁足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此时千里之外的宣国东宫,龙司记挂的宣云齐正在院中练剑,宣昀的病好了,看到宣云齐把朝政处理得乱七八糟的,便禁了宣云齐的足,指派了五位帝师在东宫教宣云齐为君之道。 人要不想学别说五位就是五十位也不顶用,自冀州一行后,宣云齐深感武学重要,便日日在院中练习龙司所授的剑术,还要池承在旁指点切磋,为了这事池承还差点被革职,不过在宣云齐据理力争之下,宣昀倒也打消了革职的念头,只分别禁了两人的足。 没了池承还有云洵,因着巫毒的事,云江在梁国没有查到玄晖的身份,恰好宣昀又中了毒,便怀疑玄晖是不是藏身在宣国,故而龙司让云洵带了人来宣国调查玄晖的身份。于是宣云齐便叫了一直住在池承府中的云洵来指点他练剑。 皇帝年老不说,还体弱多病,太子登基也不过是这几年的事情,于是宣昀派来东宫监视的人纷纷倒戈,谁也不愿不敢得罪未来的天子,全都明着暗着帮着宣云齐瞒着宣昀。 宣昀体力不济,也没精力管宣云齐,于是宣云齐便一直在东宫练剑,三月下来成效颇佳,已经能在云洵不放水的情况下与他过个几招了。 这天,宣云齐才刚练得兴起,就听小厮来报,“太子,皇后娘娘来了” 宣云齐立马收了剑,跑回书房,拿了本《韩非子》读得摇头晃脑的,“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执要,四方来效...”见皇后进来,连忙把书放下,站起身迎了上去,“母后,您怎么来了?” 皇后拉着宣云齐的手,“母后听说你近日读书读得废寝忘食,担心你熬坏了身子” 宣云齐闻言有些心虚,这吹得太过了,扶着皇后坐下,“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 皇后晃了一眼书桌上的书,“不过母后记得,《韩非子》你不是十岁就会背了吗?” 宣云齐笑着为皇后倒了一杯茶,“温故知新嘛” 皇后端了茶喝着,“说到故,母后今日来就是要与你说一位故人的” 宣云齐眼皮一跳,“谁啊?” “萧琳悦” 萧琳悦是宣云齐的表妹,也是早就定下的太子妃,只是一直未娶,宣云齐近来一直沉迷剑术还没想好如何与皇后说退婚的事,没想到皇后倒是先来提了,不过看皇后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知道儿子的心思主动来提退婚的事的。 既不是退婚那便是成亲了,宣云齐试探的问道,“表妹近来可好?” 皇后道:“好什么好,都十六了还未成婚,要不是早与你定了亲,还不得被人说成什么样子” 人家龙司今年三十一了都还没成亲都不着急呢。宣云齐道,“才十六,不着急吧” 皇后拍了宣云齐的手,“说什么傻话呢,母后十五岁就嫁与你父皇了” 宣云齐小声嘀咕:“那是你们成亲早” 皇后也没管宣云齐,便将来意直说了,“你父皇近来身体又不好了,所以打算来年就将皇位传给你,母后是来问问你,是打算娶太子妃,还是直接立后?” 第78章 宣云齐实在不知道如何与皇后说龙司的事,于是只能道:“母后,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我还不想这么早就成亲” “立业?”皇后疑惑的望着宣云齐,都登基为皇了还需要立什么业?自家的儿子的那点小心思她还是知道的,“你老实告诉母后,你是不是在外头另外有了喜欢的人了?” “呃...也算吧”宣云齐一噎,怎么这话听起来像是他移情别恋了似的,虽说以前他也想过与萧琳悦成亲的,但那也绝对与喜欢没什么关系。 皇后微微皱了皱眉,萧琳悦是她看着长大的,又是她的甥女,怎么也不能让她受委屈了,便问道:“她是谁?” “他..”宣云齐有些为难,这身份实在是不好说,便换了说辞,“我很喜欢他,应该说是我爱他” 怎么才出去一趟,就爱上了?皇后语重心长的替宣云齐分析,“齐儿,你知道爱是什么感觉吗?你不过是出去游玩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好玩的人,那哪算是得爱呢?” 宣云齐难得在皇后面前正经一次,“母后,我知道,表妹那里我会去说的,您别操心了” 皇后见宣云齐这般严肃正经,心中也嘀咕,难道真的爱上了,但又十分不愿意放弃萧琳悦这大好的姑娘,又想着是不是两人好久没见,感情生疏了,不如让两人见一见,拉近下感情,“那母后安排你们见见” 皇后一向疼宣云齐,宣云齐就认为皇后是认同了他,心中感动不已,“多谢母后” 皇后有了目的,便要忙着回宫安排去了,“那母后就先回宫了,你在东宫等着母后的消息吧” “恭送母后”宣云齐送着皇后出了东宫。 宣云齐走回院内,正巧有一只信鸽飞过,飞到了屋顶上,宣云齐停下脚步,望着顶上的信鸽,神色深沉。 若问他是何时知道爱的,便是那次鸿雁归来时却没有带回那人的信时,宣云齐便知道他是爱上他了。 晚间的时候,宣云齐便接到了皇上的口谕,说是解了他的足,与圣谕一道来的,还有皇后的口信,说明日约了萧琳悦一道去河边游船赏柳。 寒冬已过,正是春意盎然的时候,确实是赏柳的好时节。 第二日,宣云齐穿了一件白色的袍子,拿了一把折扇,当真是一副少年风流的模样。 东宫的丫鬟看着宣云齐的模样,好意的提醒,“太子,您这打扮真的是打算去退亲?” 宣云齐道:“退亲,又不是去骗人,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我与表妹只是没了爱情,又不是没亲情”想起小时候天天跟在自己后头,哥哥哥哥的喊的小丫头,宣云齐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万物复苏的季节,迎面的空气都要怡人些,宣云齐到了江边,此时皇后与萧琳悦都已经到了。 宣云齐走上画舫,“母后,表妹” 二八韶年华,美人正当值,萧琳悦望着宣云齐,落落大方的喊了声,“太子哥哥,好久不见了” 皇后拉了萧琳悦的手,慈祥的笑道:“好久没见今日就好好见见,恰好这时节也正是踏春的好时节,年轻人就该出去走走” 萧琳悦道:“若太子哥哥也愿,不如陪琳悦去河边走走” 宣云齐自然会答应,“走”又问了皇后,“母后可要一起去走走?” 本就是为了撮合两人,皇后自然不会去碍事,便摆了摆手,“我就在这儿看看景行了,你们年轻人自己去吧” 萧琳悦朝皇后行了礼,与宣云齐一道上了岸。 一白一粉的两个身影在依依杨柳下并肩而行,白色玉冠擦着嫩绿的杨柳而过,春风轻拂,带起了衣摆微扬,两人时不时转头对视,看得皇后满意极了。 萧琳悦伸手撩开了面前的杨柳,虽是笑着可眼底却隐隐有些几不可见的悲伤,“太子哥哥,外出一年可有什么奇遇?” 若说奇遇,他宣云齐这辈子最大的其余当然是拐到了龙司,不过这话不能说,便道:“奇遇哪能那么容易让人遇到” 萧琳悦有些失望,“这样啊,那我还说想要去闯荡江湖呢” “闯荡江湖?”宣云齐颇有些惊讶,望着面前俏丽的少女,官宦之家的女儿竟会有这种想法,“你怎么会想去闯荡江湖?” 萧琳悦笑了却没有回答,“听说太子哥哥近来都在练武,可能揍得了池承了?” 宣云齐哈哈一笑,以往他偷跑出宫,总被池承抓回来,便放出话来,有朝一日一定要狠狠的揍池承一番,只是如今好似没了这个想法,“哈哈,如果他不还手的话” 两人走了好一阵,说了些趣事,宣云齐见聊得差不多了,便问道:“表妹,母后可与你说了我们的事?” 萧琳悦微微怔了怔,有些勉强的笑了,“说了” 宣云齐见萧琳悦眼里的不愿,暗叹了一句情字害人,不过该说的还是要早些说清楚,只能措辞稍微委婉些了,“表妹,刚才你问我奇遇有没有,其实是有的” 萧琳悦很配合的问了,“哦?不知太子哥哥遇到了什么?” “是我弄清楚了一件事”宣云齐站定,认真的望着萧琳悦。 萧琳悦也停了下来,仰起脸与宣云齐对视,“什么事?” 宣云齐道:“表妹,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妹” “兄妹?”萧琳悦愣了片刻,随即眼中带着十分的希冀问道:“是太子哥哥遇到喜欢的人了?” 这么明显的表情看得宣云齐很是疑惑,怎么好像..是在开心?不过该说的话倒没落下,“是,所以,表妹,我与你的婚事...我会去相府解释清楚的” 萧琳悦闻言狠狠的抿了抿嘴唇,然后低了头沉沉的叹息一声,“我就知道太子哥哥是不会喜欢我的” 闻言宣云齐本就过意的心里更是添了内疚,若非与他定了亲,以萧琳悦的家世才貌什么样的王公世子找不到,偏偏这亲事耽搁了人家姑娘这么久,在临了他却来了这么一出。 “表妹,你放心,京中的贵族子弟只要你看得上的只管选,我一定替你说到” 萧琳悦摇了摇头,“不必了” “我..”宣云齐有些词穷,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挽回这事。 可正当宣云齐为难时,萧琳悦却抬起头,语中不见失望只有恳求,“若太子哥哥真的觉得过意不去,不如帮我一个忙可好?” 宣云齐毫不迟疑,现在别说一个就是十个他也会毫不犹豫答应的,“好” 只是他没想到萧琳悦的忙却是这般的...惊世骇俗 第60章 帮忙 萧琳悦盯着宣云齐,一字一句不容置疑又带着恳求的说道,“我要去闯荡江湖,我想让太子哥哥帮我离开京城” “为什么?”宣云齐不明白,萧琳悦一个大家闺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琳悦笑道:“不如太子哥哥帮我逃出去了,我在将原因告诉太子哥哥” 宣云齐亦是认真,“若你不说我不会帮你”江湖何其危险,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让萧琳悦陷入险境。 萧琳悦敛了笑意,“如果太子哥哥不帮我,姨母的命令相府是没人会反抗的” 宣云齐道:“成亲之事我可以另想办法” 萧琳悦看了一眼远处的画舫,斟酌权衡了一会儿,如今能帮她的也就只剩宣云齐了,便也不在隐瞒,“我想带羿夜离开京城” “羿夜?”宣云齐要是没记错的话,羿夜是萧琳悦的贴身侍卫,“你们..?” 萧琳悦点了点头,“是,太子哥哥,你也知道京城是个什么地方,求你帮帮我吧” 京城是个什么地方?是个讲究门当户对,喜好用联姻巩固地位的地方,在京城别说是皇后的甥女丞相的嫡女,就是平常官宦人家的小姐,也是绝对不会被允许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小侍卫的。 宣云齐道:“你可知若你离了相府,会面对什么?” 萧琳悦道:“太子哥哥,人们不是常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吗,此生我只想与心爱之人共渡这一生,长也好短也罢,安稳也好逃亡也罢,我都甘之如饴” 宣云齐看着眼神坚定的萧琳悦,“若今晚羿夜亲来东宫与我一谈,我便帮你” 萧琳悦虽不知宣云齐是何意,但这机会她是不会放弃的,“好,太子哥哥可要记得今日所说” “只要他来,我决不食言” 两人的事都解决了,离出来也有些时候了,于是两人就原路返回了,皇后看着面色轻松归来的两人,心中也松了下去,果然情情爱爱的事还是要在一起才能发生啊。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宣云齐笑道:“表妹担忧母后一人在舫中赏景赏腻了” 皇后闻言更是笑得乐不可支,拉了萧琳悦的手,“还是我们琳悦知道疼人,看这时辰也快到了午时了,皇上近来也念叨你们,一道进宫用膳吧” 宣云齐还要回东宫布置,便道:“母后,父皇身体才刚好,我还是不去给他添堵了” 第79章 皇后道:“知道是添堵你还不好好顺着你父皇的意” 宣云齐道:“那我先回去让我那五个老师教点能顺父皇心意的说辞” 皇后听宣云齐的话也知道他不想进宫,不知为何近来皇上的脾气也越来越大,看不得宣云齐不务正业的样子,一见面就开始训话,每次都弄得两人不欢而散,倒也不勉强了,“那你就回去好好学学,别老惹你父皇生气” 宣云齐随口敷衍,“是” 此时萧琳悦若有所思的看着宣云齐一眼,然后捂着嘴轻轻的打了个喷嚏。 小时候的暗号都出来了,宣云齐自然而然的替她解了围,毕竟陪皇帝吃饭也是个累人的事,“表妹刚才吹了风,多半是凉着了,母后还是让表妹回去歇着吧,要是伤风就不好了” 皇后听宣云齐的话,心里乐开了花,这就知道心疼人了,便给了宣云齐这个面子,又拉了萧琳悦的手,“这手怎么这么凉啊,春日的风确实冷了些,那姨母就不让你陪着了,回去好好歇着,等天气暖和些,在多来宫中陪陪姨母” 萧琳悦乖顺的应了,“多谢姨母” 皇后拍了拍萧琳悦的手,嗔道,“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谢,好了,都回去吧” “儿臣告退” “琳悦告退” 因着相府和东宫不在同一方向,宣云齐与萧琳悦一道出来就分开走了。 宣云齐绕到了池承的府邸,一进门就听到一阵打斗声,便知道是池承又在与云洵切磋,“池承” 听到宣云齐的声音,池承与云洵便停了手,迎了上来,“太子殿下” 宣云齐看着一脸大汗的两人,直说了来意,“跟我去东宫,有事要你们帮忙” 池承才刚解了禁足,心中嘀咕该不会又是要他指点剑术吧,他可不想在被禁足了,“不知太子殿下有何事?” 宣云齐道:“今晚帮我看一个人” “看人?”池承连忙摇了摇头,看人他不拿手啊,“太子,属下眼拙,识人不清啊” 宣云齐瞥了一眼一旁的云洵,“识人不清?” 池承坦然的点头,“这是意外” “不管是不是意外,就是你们了” 云洵倒没推辞,还很是自豪,“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 云洵都应了,池承不应也应了,于是三人便一道回了东宫,果不其然,池承的担心变成了现实,一下午宣云齐便拉着两人练剑。 两月未与宣云齐过招,池承惊觉宣云齐进步神速,竟也躲得过他的招了,要知道练武是很苦的,不熬过那些苦是绝不会有进步的,心中不由得有些佩服起宣云齐的毅力来,便也认认真真的与宣云齐过起了招。 有事做时间就过得快,一晃就到了晚上,月明星稀,池承与云洵齐排坐在房顶上,等着人来。 “梆梆”更夫敲过两声,已到了二更天了。 此时东南方有一道身影急速向着东宫而来,速度之快只能看见残影。 “来了”云洵看着房顶上的暗影,仿若猛兽嗅到了猎物,心中有些沸腾。 池承也聚精会神的盯着那道身影,想看看究竟是谁,竟让太子如此大费周章。 片刻后便到了门口,上前叩门,“吱呀”一声,门却开了,来人等了片刻,却不见有人来,又不能闯便自报了家门,“在下羿夜,求见太子殿下” 此时云洵与池承对视一眼,便朝羿夜攻来,羿夜猝不及防又不敢还手,便只能后退。 “退,是见不到太子的” 羿夜闻言,眼神一凛,也不在退了,提招便应了上去。 羿夜功夫虽好,却也抵不住云洵与池承两大高手的攻击,打了半个时辰,已经开始出现败相了。 云洵手中收了三分力,“你要见的人就在屋中,你自行斟酌吧” 羿夜望着三丈远的屋子,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于是拼了命般朝前而去,池承见羿夜打红了眼,武德见品德,羿夜的招式全都光明磊落,刚气十足,是条男子汉,手中便也收了力。 两人突然放水,倒是让羿夜受宠若惊,闯过二人站在宣云齐门前,朝二人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敲了宣云齐的门。 “进来”宣云齐端坐在屋中,冷眼看着进来的男子。 羿夜心中有些忐忑,恭敬的跪地行了礼,“参见太子殿下” 宣云齐问道:“你可知叫你来所谓何事?” 羿夜道:“知道” 既能闯过云洵与池承,宣云齐心中也有了底,“你有什么可说的?” 羿夜抬头看着宣云齐,眼中丝毫不畏惧,“属下心悦小姐,甘为小姐肝脑涂地” 宣云齐直视着羿夜,“你可想过没了家族庇护,如何过活?” 羿夜顿了顿,这也是一直困扰他的问题,萧琳悦是相府大小姐,锦衣玉食惯了,离了相府与他一道,便再也不是万人追捧的大小姐了,这种落差他也不知道萧琳悦能不能接受得了。 羿夜低着头,“属下只能保证衣食无忧,” 宣云齐步步紧逼,“可你们只要离了相府,跟随的便是永无止境的追兵,你要如何保证?” 羿夜眼中的光芒暗了下去,且不说他能不能在偌多的追兵中护得萧琳悦安然 ,就是整日惊慌失措逃亡的日子,他也不忍心让萧琳悦过。 “属下....” 站在院中的云洵听到了宣云齐与羿夜的对话,“你们太子这是要棒打鸳鸯了” 池承道:“难道太子说的不是事实?” 云洵望着池承,“爱情又不是口中说说就行的,要是他们的爱情连这些问题都解决不了,根本不适合在一起” “难不成你有好办法?” 云洵若有所思,“好办法倒是没有,不过若换做是我,一定会带着人走的,都不拼一次,对不起说出口的这个爱字” 池承望着云洵,没有接话了。 片刻后,羿夜也从屋中出来了,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朝两人道了声谢,出了东宫。 池承走到屋中,“太子” 宣云齐望着璀璨的星辰,“准备准备,后日晚上送两人离京” “太子三思啊,那可是相府大小姐”池承一惊,他没想到宣云齐竟然真的会帮两人。 宣云齐转过身,望着池承,“所以她连与心爱的人相守都需要别人帮忙” 池承还试图劝说,“太子..” 宣云齐截了池承的话,“别说了,下去准备吧” 一旁的云洵拉了拉池承。 宣云齐又问道:“玄晖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提起此事,池承与云洵皆摇了头,面上也是一片沉重,“一点线索也没有,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离清那里呢?” 云洵道:“玄晖在冀州伤了王爷后,回过王府一次,不过被他的同党带走了,至此再无消息了” 早知道玄晖不简单,只是却没想到他竟然是木祁人,离清还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子,宣云齐望着夜空叹了口气,“你们下去吧” “是”“是” 第61章 私奔 两日后的夜晚,满空乌云遮天,闷热不已,似有大雨下来,此时一道火红艳丽的身影如鬼魅般从京城的房顶掠过,朝着相府而去了。 晚饭后的相府正一派和乐的谈论着宣云齐与萧琳悦的婚事,萧琳悦也陪在一旁听着,不过倒没插几句话。 突然有小厮急急来报:“相爷,指挥使来了” 萧丞相站起身,“快请进来”说着也连忙走了出去。 池承匆匆走近,客套着,“叨扰相爷了” 萧丞相迎了上去,“指挥使客气了,只是不知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池承面色沉重又严肃,“刚刚锦衣卫发现玄晖朝着相府而来了,故而率锦衣卫前来擒贼,还望相爷理解” “什么?玄晖来相府了?”萧丞相大惊,玄晖的事,身为丞相自然是知道的,那可是身带巫毒的木祁余孽,萧丞相丝毫不敢大意,连忙吩咐小厮,“吩咐全府侍卫帮助锦衣卫戒备搜查,一定要将玄晖这个贼人抓住” “是” 池承道:“多谢相爷了”随即转头吩咐了一声,“进来” 五百锦衣卫一涌而入,开始在相府仔仔细细的找着,相府的人听到消息,全都战战兢兢的,看到点阴影就大叫说是贼人,一时间相府乱成一团。 还在内院说话的一众女眷也听到消息,连忙各自回院去了,毕竟人多实在是太扎眼了。 萧琳悦回到自己的院子,屏退了丫鬟,换上了夜行衣,息了灯在窗边坐着,东西早已收拾好了,现在只需要等着约定好的时辰离开就行了。 望着熟悉的院子,萧琳悦心中很是伤感与内疚,相府的生养之恩她只能来世再报了。 没过多久,就到了约定的时辰,羿夜从房顶跳下来,走到窗边,“大小姐,我们走吧” 见到羿夜,萧琳悦将心中的感伤压了下去,将包袱扔给羿夜之后,借着羿夜的手跳出了房间,两人朝着萧丞相的方向拜了三拜。 第80章 与此同时火红的身影也落到了相府的前院,突然出现的身影,倒是让众人惊了惊,竟都站着没动,只戒备的望着面前带着火红鬼脸面具的人。 片刻后,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抓住他” 仿若一声惊雷,炸醒了众人,随即会武的一涌而上,不会武的全都相互拥着退到了房中,心中还是好奇,于是又拉开了一条缝聚精会神的盯着院中混乱的众人。 这边,两人拜完之后,羿夜紧紧的搂着萧琳悦的腰,嘱咐的一句,“抓紧了”,趁着所有人都没时间顾及他们,跃上了屋顶,一路奔驰出了相府。 没走多久,便看到了东宫的马车,羿夜抱着萧琳悦上了东宫的马车,随即马车一路狂奔,朝着城门而去。 萧琳悦一见到宣云齐,心中感激不已,她没想到宣云齐竟然亲自来了,“太子哥哥,谢谢你” 宣云齐望着萧琳悦眼底的飞扬的神采,只希望他没帮错吧,“谢倒不必,好好保重自己就行了”随即将一块玉佩给了萧琳悦,“这东西虽不希望你用上,但还是拿着吧” 萧琳悦接过来一看,是一块写着宣云齐名字的血玉,正是宣云齐的皇家象征,萧琳悦连忙将玉佩还到宣云齐面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宣云齐推着萧琳悦的手,“不过一块玉佩罢了,就当哥哥送你心想事成当大侠的礼物” 萧琳悦愣了愣,倏地红了眼眶。 很小的时候,两人一块玩,她曾开玩笑说希望日后能嫁个大侠,这话连她自己都忘了,没想到宣云齐还记着。 “太子哥哥...” 宣云齐伸手轻轻的拍了拍萧琳悦的头,“出去之后,好好照顾自己,要是后悔了,就回来找哥哥” 萧琳悦感动着摇了摇头,“虽然我不会后悔,但我还是希望能有机会回来找太子哥哥” “好,哥哥永远等着你” 说话间就到了城门口,此时城门已闭,驾车的侍卫大喊了一声,“东宫办事,速开城门” 因着玄晖的事,京城这阵子都在戒严,虽然是东宫的马车,守门的侍卫还是不敢放行,走上前,“实在对不住,要开城门,还是要例行检查” 宣云齐撩开车帘,“可要本太子下车来给你们搜身?” 侍卫一看竟是宣云齐,连忙跪下,口称不敢,连忙将城门开了。 三人顺利出了城门,约莫走了一炷香,走到一个长亭,一身红衣的云洵手中拿着面具随意转着着,闲适的靠在一辆简朴的马车上,见到人来才跳下车来,“你们怎么这么慢?” 羿夜连忙跳下了车,然后伸手接了萧琳悦,又朝着宣云齐和云洵跪了下去,“羿夜此生绝不会忘记三位恩人的大恩大德,若有机会,羿夜..” 宣云齐道:“别谢了,只须好好记着那日你说的话” 羿夜道:“今生此世,绝不敢忘” 云洵望着远处的人影,连忙道:“赶紧起来吧,别谢了” 羿夜自然也看到了远处而来的锦衣卫,也不在耽搁,与萧琳悦上了马车,道了声多谢与保重,急忙走了。 萧琳悦看着马车中价值连城的财物,心中更是感激不已,想起宣云齐与羿夜的对话,“羿夜,你答应太子哥哥什么了?” 羿夜挥着马鞭,脑中想起那晚的事,“答应一辈子对小姐好”, 那晚他都以为宣云齐不会相帮的时候,宣云齐又问了他,“若你们在外被抓住了又当如何?” 羿夜道:“我会承担所有的罪责” “如何承担?” 羿夜道:“说我见财起意,这才劫持了小姐” “见财起意?”宣云齐若有所思的又问了一遍。 “是” 宣云齐道:“好,就凭这个见财起意,你们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宣云齐见两人的马车的越走越远,“快点吧”,说着就上了车。 云洵也连忙坐到了车上,东宫的侍卫拿着马鞭子胡乱赶了一下,很快池承就带着锦衣卫追上来了,“站住” “吁”侍卫连忙将马停了,一脸惊慌的望着池承,用口语说道:“指挥使,救命” 云洵拿了面具戴上,捏着嗓子冷声吼了一句,“还不快走” 池承道:“不行,上前把太子救下来” 锦衣卫副指挥使连忙把手一横,挡在锦衣卫面前,“不行,让他们过” 池承道:“过什么过,太子还在车上” 副指挥使反驳:“就因为太子在车上,才不能上前,万一贼人伤了太子怎么办,太子事大,出了事,谁能承担” 听了副指挥使的话,于是一众锦衣卫自发的就让出了一条路。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侍卫看着面前的大道,却也没了办法,只能轻轻挥了挥鞭子,“吱吱吱”马车缓缓的从众人面前走了过去,走得像是没吃饭一般。 一个锦衣卫想偷袭云洵,手上蓄了力,正准备朝马车打去,就副指挥发现了,突然伸手一拉,“你想干什么?” 这一拉掌中的力就歪了,竟然打在了马屁股上,马一吃痛,“嗷”的一声就狂奔了出去。 颠得车上的三人哐当乱晃,宣云齐连忙抓住车窗,“这怎么回事?” 外头驾车的侍卫要不是拉着缰绳差点滚进车里,头都仰进车里了,又被池承一脚踹了出来,“小心点” “是是是”侍卫连忙端着身子,紧紧拉着缰绳,但这一路跑也不是个办法,复又转头问了一句,“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宣云齐撩开窗帘往后看,“他们跟到哪儿了?” 云洵也往后看去,竟然没人追来,“池承这是怎么回事?” 后头几十里开外,一众锦衣卫死死的拽着池承,“指挥使,那车上的可是太子,玄晖要走就让他走,要是惹急了,伤着太子可怎么办?” 池承往前头看,已经都看不见影了,这可怎么收场啊?急得大喊一声,“还不快追,要是太子丢了谁负责” 一众锦衣卫的手一顿,是啊,万一贼人见没人追去,安全了就撕票了可怎么办? 一众人刚准备去追,就听后面一阵急急的声音传来,“指挥使,指挥使” 池承转头去看,是相府的马车,心中明白肯定是因为萧琳悦与羿夜来的,便也不等了,“太子要紧,快追”赶忙带着一众锦衣卫风一般的跑了。 相府的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前一秒还在的人一转眼就没了,“相爷,怎么办?” 萧丞相急得不行,一拍小厮的脑袋,“什么怎么办?小姐被劫持了,还不快追” “是是是”小厮连忙应道,可是...“相爷,咱往哪儿追啊?” 萧丞相看着前面的三岔路,也没了办法,“跟着锦衣卫” 等了片刻,马车还迟迟未动,“还不快走” 小厮都快哭出来了,这黑灯瞎火,看什么锦衣卫啊,“相爷,锦衣卫没影了,奴才看不到啊” 萧丞相在岔路口为难的时候,池承带着锦衣卫也为难了,已经追了良久,不仅没追到人,连人都追丢了。 “指挥使,太子丢了,这可怎么办?” 池承看着前方,乌云遮天闭月,别说人影了就是连个车影也看不到。不该啊,云洵不可能走这么快啊,但又不能放任宣云齐不管,“还能怎么办,快追” “是” “太子,指挥使怎么还没来啊?”驾车的侍卫将车停在路上,伸长脖子往后望。 云洵也走出车里,跃上树枝,虽是黑压压的一片,但全是树影,半个人影也没有啊,这池承怎么这么慢啊? 此时久蓄的大雨似乎终于要来了,雷声震耳,闪电炫目,狂风迷眼。逼得三条道上的三路人马都停了下来。 “相爷,咱们怎么办?” “指挥使,怎么办?” “太子,怎么办?” 第62章 消息 萧丞相听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又看了荒无人烟的小道,“先回府,让刑部兵部立马派人去追” “是”小厮连忙调转马头,带领着丞相府的众人回了城。 池承看着漫天晃亮的闪电,被这点困难拦回去也不是锦衣卫的作风,“继续..” 此时一个锦衣卫哼哧哼哧的追上来,“指..挥使,太子的马车是走的旁边的道” “什么?”难怪这么久都没追上,云洵他们见没人追去,恐怕早就回去了,于是池承干脆果断的下了命令,“回城” 副指挥一听又不干了,“太子还在路上呢,咱怎么能回去?” 池承没了耐心,“回不回去随你”随即朝着一众锦衣卫喊了一声,“撤” “是” 于是一众锦衣卫就此打道回了城。 宣云齐一出车门就被狂风差点又吹了回去,顶着大风喊了一句,“池承来了吗?” 云洵跳到地上,“后方五百米一个人都没有,他们该不会走错道了吧?” 看这天气,走没走错道都不等了,“云洵,把你那衣裳换了,回去吧” 第81章 于是东宫三人顶着逆风也回了城。 萧丞相进了城府都没回,顶着大雨直接进了宫,向着皇上添油加醋的说了玄晖的恶行。 宣昀听罢,怒不可遏,都敢绑架太子了,明日还不得闯到皇宫来了。于是当场就下了旨,命刑部兵部大理寺锦衣卫全全出动,务必捉拿玄晖归案。 这边皇后也接到宣云齐被劫持的消息,心跳都差点停了,顶着大雨慌忙的去了东宫,“齐儿” 宣云齐淋了个落鸡汤回府,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小厮就连忙闯了进来说皇后来了,便就穿着一身湿衣裳迎了出去,“母后” 皇后看着完好无损的宣云齐,心中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心跳又恢复了,“怎么还穿着湿衣裳,快去换了”又吩咐了一旁的丫鬟,“还不快去给太子熬点姜汤来” 宣云齐将衣裳换了出来,“母后,这么大雨您让儿臣进宫去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啊” 皇后听了心中受用,压抑的火气全涌了上来,“玄晖这个贼人欺人太甚,竟敢闯东宫了,你放心,母后现在就让你舅舅带兵出去,一定要将玄晖这贼人抓回来千刀万剐给你出气” 宣云齐一听,那还得了,这一出去,萧琳悦与羿夜还能跑得掉吗,连忙拦着,“不用了,其实他也没伤着儿臣,舅舅平日挺忙的,此事还是让锦衣卫去查吧” 皇后叹了口气,“你舅舅不去怎么行,不光是你,琳悦这丫头也被劫走了,现在还没找着人,你父皇已经下了旨,现在不光锦衣卫,兵部刑部大理寺全都抓玄晖去了” “什么?”宣云齐大惊,看来得赶紧想个办法扰乱视线,不然两人连京师都逃不出去了。 皇后拍了拍宣云齐的手,“你别担心,琳悦那丫头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阿切”宣云齐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皇后见了,心疼得不行,“姜汤还没煮好?” “皇后娘娘,姜汤做好了”丫鬟连忙应着,端着姜汤进了屋。 宣云齐接过汤喝了。 皇后又连忙叫小厮抬了热水来,“齐儿,你好好歇着,母后明日在来看你” “恭送母后”说着又没忍住打了个喷嚏,“阿切” 皇后站起身,“别送了,母后回去了” 等皇后一走,宣云齐让人去叫了池承与云洵来,可回来的人却说,指挥使与云洵公子都没在,不知去哪儿了。 “没在?”宣云齐皱了皱眉,多半是连夜追赶弈夜与萧琳悦去了,不过这两人既去了,弈夜他们应当可以安全逃掉了。于是宣云齐沐了浴后就安心的上床睡了。 可一睡下去到第二日上午也没起来了,丫鬟在外头敲了一早上的门都没反应,这才敢闯进屋内,看到宣云齐脸红红的,还在不停的冒汗,这才惊觉宣云齐是发烧了,顿时慌张不已,急急忙忙的叫了太医来。 春夏之交,气温骤变,很容易伤风,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不知为何宣云齐这次烧的特别厉害,虽喝了药,却总也不见好。 宣云齐烧得脑袋迷迷糊糊的,梦到龙司身穿铠甲骑着烈马朝他跑来,可怎么跑也跑不到跟前来,不知跑了多久,宣云齐累得不行,就坐到地上喘气,刚一坐下,面前突然一暗,宣云齐抬头一看,却是龙司骑着马终于到了面前,宣云齐心中欢心,站起身来,“龙.”话未尽突然心口一痛,龙司面无表情的提着□□稳稳当当的戳了进去。 宣云齐当时就醒了,倏地睁开眼睛,看到是熟悉的屋顶,才长长的松了一口去,只是梦中的痛感似乎还没有消失,竟还有点痛。 一旁伺候的丫鬟见宣云齐醒了,惊喜不已,倒了杯水呈给宣云齐,“太子,您终于醒了,您不知道,您昏迷的这些天皇后娘娘都急坏了” 宣云齐接过水喝了,起了床,久未着地,感觉有些飘,“我睡了多久了?” 丫鬟连忙上前扶着,“整整三日了” 此时皇后带着太医急匆匆的赶了过来,“齐儿,你感觉怎么样了?” 宣云齐看着皇后脸上的担忧,连忙道:“母后,我没事” 太医走上前,“太子,让臣给你把把脉吧”发烧的时候满脸通红,浑身冷汗看着吓人,这一醒倒似乎全好了,“回禀娘娘,殿下,烧已经退了,在养几天就痊愈了” 皇后看着宣云齐苍白还冒着汗珠的脸,很是不放心,“什么养几天,我看得养个一年半载的” 宣云齐连连摆手,养病跟禁足差不了多少,“母后,我真的没事了” 皇后哪能不知道宣云齐的那点小心思,“没事了也要好好养着,看你这满头汗,快去洗洗,母后去厨房看看,中午给你做点好吃的” “多谢母后”,宣云齐送走了皇后,汗了三天,确实很不舒服,忙叫小厮抬了热水沐浴去了。 宣云齐沐完浴出来,想起萧琳悦的事,便问道:“锦衣卫那边有消息了吗?” 丫鬟愣了愣眼底有些慌乱,连忙低了头,“回太子,奴婢不知道” 宣云齐看着有些反常的丫鬟,不知道就不知道这一脸惊慌是怎么回事,难道萧琳悦被抓回来了,便板起脸,沉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丫鬟一听,连忙跪下了,“太子,奴婢真的不知道” 宣云齐一看就知道是有事瞒着他,大喊了一声,“来人,去将池承找来” “池承带人抓玄晖去了,有什么事你和母后说”正在做饭的皇后接到消息又急匆匆的走了回来。 宣云齐看着皇后手上未擦干净的米水渍,越发觉得不妙,萧琳悦和弈夜肯定被抓回来了,“母后,你就告诉儿臣吧,反正早晚都会知道,而且我天天忧着,病也养不好了” 皇后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丫鬟,“还不快下去” “多谢娘娘”小丫鬟自知说错话,头也不敢抬,躬身退了出去。 皇后望着宣云齐,叹了口气,确实如宣云齐所说,如今满国都已经传遍了,压根瞒不了几天,便也不瞒了,“两天前,你父皇将派出去的刑部兵部大理寺锦衣卫全都撤回来了” 宣云齐一听,这是好事啊,萧琳悦与弈夜就逃过一劫了,只是..“为什么”要撤也不可能全撤回来啊,毕竟萧琳悦的身份在那摆着。 皇后道:“龙司率军朝着宣国来了” 宣云齐连问了三遍,龙司?梁国龙司?梁国摄政王龙司? 皇后看着宣云齐震惊的样子,心中也难受,只是该面对的早晚要面对,“是,据闻龙司连着三日金殿请兵,龙渊终于松了口,不仅封他为三军总帅,还御驾亲征,不日就要到青州了” 宣云齐笑了片刻,龙司真的来找他了,却是以这种方式,随即大喊了一声,“更衣,备车” 皇后连忙拦着,“齐儿,你的病还没好” 宣云齐道:“母后,龙渊亲征又有龙司坐镇,父皇不去,太子不去,青州军民会如何想” 梁国本就气焰盛,如今又有龙渊龙司联手出征,更是极大的振奋了军心,这种情况,宣国也应当天子出征以振军心才对,但如今宣昀身体不好,根本亲征不了,那他这太子便应替皇领军迎战。 可就是这样皇后才想瞒着宣云齐,龙司是何种人,世人皆知,她怎么舍得宣云齐去冒这个险,“你舅舅已经带兵前去了,你就在家好好养病就是了,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 宣云齐面色凛然,“母后,儿臣身为太子,保家卫国乃是儿臣的责任,梁国来犯军心不稳,儿臣怎能坐视不管?” 皇后还是不愿,“齐儿,母后知道你打小就喜欢武功更钦佩龙司,但他是梁国王爷,战场相见,他岂能容你” 宣云齐道:“母后,青州我是非去不可了” 皇后也板起脸,“不行,说什么也不许去,安心在东宫待着”说着站起身,朝左右侍卫吩咐了一句,“好好看着太子”就走了出去。 直到皇后的背影看不见了,宣云齐吩咐了丫鬟,“更衣” 看着宣云齐明显黑沉下来的脸,丫鬟也不敢劝,应了一声,连忙拿了蟒服为宣云齐换上。 “太子”走到门口,就被俩侍卫拦了下来。 “滚开” 俩侍卫对视一眼,还是拦在门前,“娘娘吩咐,您还是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快结局了,后面的事稍稍的要严肃一点 第63章 出征 宣云齐也不多说,拔了剑朝两人肩膀刺去,俩侍卫又不能躲,硬生生的挨了,顿时鲜血直流,还是拦着门前,“太子” 宣云齐一脚踹开两人,直直走了出去。 俩侍卫见实在没了办法,只能跪在门前向皇后请罪。 过了一会儿,皇后端着做好的饭菜回来,看到门口跪着的两个侍卫,心中一慌,几步上前,“太子呢?” 俩侍卫道:“回禀皇后娘娘,属下知罪,没能拦住太子,请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一听,哪里还有心情责罚,随即吩咐了声,“摆驾,回宫”急匆匆的赶回了宫。 第82章 这边的宣云齐也匆匆的进了宫,直往勤政殿而去,“儿臣参见父皇” 宣昀揉了揉酸疼的脑袋,“平身吧,太子的病好了?” 宣云齐道:“多谢父皇关心,儿臣的病已经好了” 宣昀道:“好了就行,今日匆忙进宫为了何事啊?” 宣云齐跪在金殿前请命,“父皇,儿臣自请带兵去青州,抵抗梁国入侵” 宣昀看着沉着冷静识大体的宣云齐,龙心大悦,虽然他只有这一个儿子,但关键时刻还是顶得住的,这份魄力真有几分他年轻时的样子,随即就应了,“好,太子如此有心,朕心大慰,即刻命太子统领全军抵抗贼人入侵”说完就让长寿将兵符帅印给了宣云齐。 宣云齐双手接过兵符,“儿臣定不辱命” 宣昀虚扶了宣云齐一把,“起来吧” 宣云齐顺势站起身,“多谢父皇” 宣云齐拍拍宣云齐的肩膀,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叮嘱道:“齐儿,此战艰险,你见情况随机应变,遇上龙司能避则避,咱们能守就守,只要保证咱们宣国的国土完整,能不出战就不出战” 宣云齐望着宣昀花白的鬓发与发黑的眼圈,心下一酸,“是,父皇,儿臣知道,此去绝不会鲁莽行事的” 宣昀道:“最主要的是保护自身的安全,你功夫不好,在城中坐镇就行了,战场就别去了” 宣云齐愣了愣,“儿臣知道,多谢父皇关心” 宣昀背过身去,“去吧” 宣云齐朝着宣昀躬了躬身,“儿臣告退” 宣云齐刚走出大殿就见皇后疾步而来,“齐儿” 宣云齐赶忙迎了上去,“儿臣参见母后” 皇后看见宣云齐手中的兵符,“你在这等着,我这就找皇上去”说着大不跨进了金殿。 宣云齐看着皇后的背影,“母后,好好保重” 梁国的军队已经往青州而来了,宣云齐也不敢耽误,京城的军队已集结好了,随即点了兵,带着三十万人马浩浩荡荡的也往青州而去。 只是一路走来宣云齐所见都是百姓不是朝军队叹气就是自顾自摇头叹气,便叫人去打听了。这才知道,因着龙司凶名在外,听到他要来,宣国百姓全是心惊胆跳的,谈论的都是龙司当年屠尽八族之事,越谈越害怕,偏偏越害怕还越要谈。 于是宣云齐光是派人安抚百姓就愁得焦头烂额的,跟别说安抚军心萎靡的士兵了。 这还没到青州就已经像是兵败了,所以宣云齐真也就没能到青州。 青州失守了,池承重伤,萧大将军已经带着兵退到了豫州了。宣云齐便带着援兵急急赶到豫州汇合。 萧琮知道宣云齐到了,急忙迎了出来,“臣参见太子” 宣云齐扶了萧琮,“舅舅免礼,豫州情况如何了?” 萧琮面色沉重,“梁军来势汹汹,我军准备不足,不过有了太子带来的援兵,守住豫州倒是不难” 宣云齐道:“不行,豫州要守,青州我也要夺回来,带我去前线看看” 萧琮心中也是不甘,青州整整二十五座城啊,就像是拱手相送一般,可是梁军来的太快,又太过凶猛,他们准备不足,军队集结太慢,根本没办法抵抗。 “太子,你赶了几天路,先去歇息一会儿吧” 宣云齐道:“不必了,我不困,现在就去” 萧琮没了奈,便带了宣云齐去了前线城墙。 城墙上高挂着免战牌,城墙之下三百米开外,无数高大的战旗竖起,迎风而舞,就像是张牙舞爪的挑衅,密密麻麻驻扎的梁国的帐篷,如压城的黑云一般,压抑得人喘不过起来。 有风吹过,吹起宣云齐的衣袍,宣云齐伸手取了城墙上的免战牌。 萧琮道:“太子,这是做什么?” 宣云齐将手伸到城墙外,一松,手中的牌子逆着风直直的落了下去,“舅舅,被动只能挨打,出击才能博得生机” 梁国此次倾巢而出来了八十万人马。而宣国加上宣云齐带来的三十万也才六十万人马,在数量上没占优势,梁军一路势如破竹收城而来,宣军一路兵败如山送城而去,气势上亦是没有优势,能守住豫州已是困难重重了,要想收复青州,那根本是痴人说梦。 萧琮道:“太子,现在的情形你也知道,硬碰硬只能吃亏啊” 宣云齐看着远处敌军中升起的炊烟,“舅舅,可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形不碰就只能退,根本守不住” 萧琮在心中叹了口气,其实他又何尝想被动挨打呢,但是想起临行前宣昀的嘱托,还是开口劝着宣云齐,“太子,现在援兵到了,守城绝对没有问题” 宣云齐一扬手,“别说了,下次梁军在来攻城,全军出击” “太子” 宣云齐将帅印拿了出来,“这是军令” 帅印都出来了,萧琮在怎么不愿也只得应了,“是” 今年的夏热似乎来的特别早,才入夏就已经热得让人心神烦闷了,淼淼热气肉眼可见。 宣云齐在城墙上站到了月上西楼,直到一小兵被推搡出来劝他,“太子,您去歇息吧,岗属下来站就行了” 宣云齐转身拍了拍小兵的肩膀,“好好站”然后在小兵惊呆的目光中走了。 池承重伤了,据说是龙司的手下的一员虎虎生威的少年大将伤的,宣云齐心中挂念,走去看了看,“池承” 池承捂着肩膀站起来,“太子” 宣云齐看着池承缠着绷带的肩膀,“伤怎么样了?” 池承道:“没事,就是一点小伤” 宣云齐点点头,也没什么好说的,“那你好好休息吧” 池承看着宣云齐的背影,还是没忍住,“太子” 宣云齐转回过身,“怎么了?” 池承道:“梁国摄政王来了,您..” “我有分寸,他是梁国王爷,我是宣国太子,两军开战,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说完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池承叹了口气,眼中倏地变得冷漠死寂了起来,两军开战,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所以云洵既然选了让他死,那就别怪他了。 第二日一早,天晴云淡,万里无云,宣云齐还在吃早饭,就听士兵跑进来报:“禀告太子,梁军叫城来了” 宣云齐放下碗筷站起身,“通知萧将军,整军迎战” “是” 宣云齐回房拿了剑,便是当初龙司教他练剑的那把,算不上名剑,却也是把利剑。 宣云齐身穿战衣骑着烈马,拿了剑,一马当先的走到队伍前边。 萧琮知道宣云齐要亲自迎战,急得不行,慌忙带马过来,“太子,你在城墙上坐镇就行了” 宣云齐也没理萧琮,吼了一声,“开城门” 城门口的小兵接到命令,随即也大吼一声,“开城门” 片刻后,“轰隆隆轰隆隆”沉重的声音想想起,一直紧闭的豫州城门终于打开了。 萧琮根本拦不住宣云齐,只能紧紧跟在宣云齐身旁一齐冲了出去。 这边梁军见宣国终于肯迎战了,兴奋得不行,全身热血沸腾,只听龙渊一声令下,“出战”,全如雄狮出笼般朝宣军奔了去。 战鼓擂响,硝烟刺喉,“驾”宣云齐夹了夹马腹,带头冲了过去。 萧琮一看这还得了,迎头过去可就是梁国大将啊,连忙抽了马,准备去把宣云齐拦回来。 战场人多如蚁,马根本跑不快,拦了萧琮也也拦了宣云齐,萧琮往前头一看,竟没有看到龙司,心中稍微松了点,两人就一路厮杀着小兵往前走。 这边龙渊得知宣云齐亲自上阵,若折了宣云齐宣国便再无抵抗力了,于是当即下了军令,凡伤宣云齐者,赏黄金千两,诛杀宣云齐者,封万户侯。 但梁国军士没见过宣云齐,也不知道前头身穿铠甲的究竟哪个是宣云齐,但也知道宣云齐不会武,想来文弱些的就是,可纵观宣国军队里的将领,几乎全都是文弱的,便也只能拼运气了,就朝着没在战场见过的将领围了过去。 幸好宣云齐今日所穿是副将的铠甲,是以围攻他的人竟是最少的,再加上萧琮与池承一直守在宣云齐身边,倒也占了优势,但是梁国的军士看见萧琮竟一直守在一个副将的身边,都觉得不对,所以慢慢的全都朝着宣云齐涌了过去。 满地残肢,鲜血横流,凄厉哀嚎不绝,宣云齐看着宣国的军士被屠杀的惨状,心中悲愤不已,长啸一声,提剑朝着梁国的士兵乱砍。 “太子,撤吧”萧琮摸了摸脸上的血,提枪挡着刺来的乱枪,再打下去只是白白增加伤亡而已。 不知哪里飞来的一注鲜血直直的洒在了宣云齐的眼睛上,宣云齐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睁眼后触目所见一片猩红,大吼了一声,“撤什么撤,听我命令,全军出击” “杀..”梁军见宣国已出败相,更是气势汹汹的朝宣军扑来,厮杀之声仿若远空雷鸣。 “噗”池承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满脸血污,却还在咬牙坚持,抬手砍掉了几个梁兵,“太子,属下掩护你回去吧”话未尽就听□□战马嘶鸣一声,跪了下去,腹中还插着几柄□□。 第83章 池承没了马落到地上,打起来更是吃力,萧琮见状连忙过去相帮。 没了池承与萧琮,宣云齐直打得有些脱力,□□战马一如池承般倒地身亡了,宣云齐滚到地上,四周□□齐齐朝他刺来。 此时原本还艳阳的天,突然雷声大做,狂风呼啸,乌云急速聚拢,竟开始下起暴雨来了。 萧琮撩开面前的枪,嘶吼了一声,“太子” 第64章 对战 宣云齐滚到地上,地上的石子咯得他脊背有些痛,看着四周齐刷刷刺来的枪尖,宣云齐连剑都没来得及出,就在他以为他此生命休的时候,突然“锵”的一声,四周的枪尖霎时散去,宣云齐连忙抬头一看,漆黑战马上竟是久违的熟悉面具。 手执□□横立于前,枪尖锋利闪着熠熠寒光,雨水顺着枪杆流下,汇流成线,锋缨一转,甩出的水滴狠狠的打在宣云齐的脸上,消散了他心中劫后重生的庆幸。 宣云齐提剑的手紧了紧,站起身来,眼一凛,提剑就朝龙司刺去。 周围的小兵提着枪跃跃欲试想帮忙,龙司冷冷扫了一眼众人,“这个人本王要了,还不让开”说着一掌拍在马背上跃到地上,枪尖一挑就挡开了宣云齐的剑。 宣云齐提剑在刺,龙司提枪来挡,沉猛的力道震得宣云齐虎口开裂,大雨瓢泼而下还夹杂着白色的冰珠子,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手上的鲜血刚一流出就被大雨刷尽了,宣云齐站在暴雨中竟然看不清龙司的面具了。 宣云齐手有些软,刺去的力道便有些弱,龙司单手就挑飞的宣云齐的剑,冷冷的嘲讽,“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还想保家卫国?”说罢狠狠的朝宣云齐的胸前踹了一脚。 宣云齐重重的摔到地上,看着身下浑浊激荡的泥水,顿时心如死灰,捡起身旁的剑猛的弹了起来,目眦俱裂的朝龙司大喊了一声,“龙司”,随即双手握剑,不要命般的朝龙司胸口狠狠刺去,“我要你死” “噗嗤”剑尖穿透皮肉的声音竟比漫天的雨声还要响。 宣云齐顿时呆愣在原地,手足无措,他没想到龙司竟然不躲,“为..为...” 此时一匹烈马奔驰而来,提着龙司的肩膀,抱起他飞奔而去,剑肉分离,猛然喷出的血洒了宣云齐一身,滚烫灼热的温度这才把宣云齐的神魂拉了回来,宣云齐抬头一看,才发觉来人是宇文商。 龙司被宣云齐刺伤,生死未卜,宣军兴奋不已,举足狂奔大喊, “龙司死了龙司死了” “太子杀死龙司了,太子杀死龙司了” “兄弟们,冲啊” 这消息一传出,宣军的军心一下就振奋了,激昂得如蛟龙出海,而梁军一听龙司死了,就像没了主心骨一般,霎时就气弱了,竟被宣军追赶着退回了青州。 收兵之后,由于这是宣国出征以来的首次胜利,又加上龙司这魔头死了,于是萧琮下令宴请三军,犒劳将士,振慰军心。 萧琮吩咐完了之后,便走到帅帐,看着宣云齐还是那副神思恍惚的模样,“太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杀了龙司还有些不敢置信” “杀?”宣云齐回过神望着萧琮,艰难的问道:“龙司..死了?” 当时萧琮被小兵缠住了,根本没看到,但据看到的小兵都说宣云齐一剑刺进了龙司的心口里,穿了个顶透,就算暂时没死也离死不远了,况且这时候,龙司还是死了对宣国好,点了点头,“应该死了” 宣云齐盯着萧琮,眼中又聚了焦,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应该?” 萧琮被宣云齐看得莫名其妙,这死了个敌国大将,怎么好似死了自家大将一样,“应该吧” 宣云齐突然一把推开萧琮,快速向外跑去,那就是说龙司也可能没死。 萧琮被推得一楞,连忙追上去,“太子,你去哪儿?” “你去忙吧,我找池承有点事”宣云齐带着一阵风跑到了池承的住处,“池承” 池承正在上药,见宣云齐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太子,出什么事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 池承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宣云齐道:“那好,今晚你陪我去夜探梁营” 池承不问也知道宣云齐是为什么而去,只是如今两国正在交战,宣云齐去不等于送羊入虎口吗?便劝道:“太子,打听消息派个人过去探听就行了,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去” 宣云齐道:“ 我只是想去确定一下,要是他没事我就回来” 池承还是不同意,“要不我去看看就行了,太子您等我的消息就行了” 宣云齐见池承不松口,便也不争辩了,“那好,你去,我等你的消息” 池承知道宣云齐心中着急,也不耽搁,换了夜行衣就出了大营,往青州而去。 走到半道上,突然觉得不对劲,停下来回头一看,走到后方的树影处一看,果然就见宣云齐躲在那里,“太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在营中等我消息吗,你快回去吧” 宣云齐见行迹暴露便也不躲了,径直往前走,“要么一道走要么我自己去” 池承连忙赶上宣云齐,“太子,你是我军总帅,怎能冒这个险?” 宣云齐道:“别说了,你要是不去就回营等着”说完急速朝着梁营而去。 池承看着宣云齐急匆匆的背影,也知道他是劝不动宣云齐了,便给萧琮传了消息,连忙跟着宣云齐去了。 龙渊率兵退到青州,占了青州守将高戚的府邸,池承在青州找寻宣云齐的踪迹时,曾在将军府住过一段时间,对将军府倒也熟悉。于是池承带着宣云齐偷摸靠近将军府后院院墙,找了颗高大的树影处,悄悄的翻了进去。 梁军今日吃了败仗,府中各处守卫都很严,此时后院都有好几队侍卫正在来回巡查。 池承与宣云齐就站在树影下,等着一队侍卫经过时,打晕了最后的两个侍卫,拖到树后扒了衣裳换上,等着又一队队伍经过时,便跟在了后头。 他们现在的位置是在后院,但龙司身为统帅不可能住在后院,而且龙司身受重伤也不可能把他抬到后院来,于是宣云齐与池承绕了一会儿,等到队伍经过院门时,顺势躲到阴影处脱离了队伍朝着前院而去了。 到了前院,巡查得倒没后院这么严了,池承捂了一个小兵拖到暗处,“说,龙司在哪个院子?” 小兵“呜呜呜”的连忙摇头。 “不说那就别怪我了”池承说着作势就要拧小兵的脖子。 小兵连忙伸手指了右边的一条道。 “那我打晕了把你放这儿,要是我没找着人,你应该知道下场”说着宣云齐就朝着小兵的脖子打去。 “呜呜呜”小兵连连摆手,又朝左边指了路。 “这次不改了?” 小兵连忙摇了摇头,手指定定的指着左边的路。 池承道:“算你识相”然后宣云齐毅然决然的敲晕了他。 宣云齐与池承见有队队伍正好向着左边而去,便闪到了队伍后头,没走一会儿就到了一个院子,与另一队换了岗,然后就听领头的侍卫说,“王爷负伤,为防敌军偷袭,一定要严防死守,不许任何人踏进这个院子” 宣云齐与池承心中一喜,也跟着大喊了一声,“是” 喜过了之后又有一个问题,周围静若无声,他们溜也溜不掉了,而且守得这么严他们怎么进去啊?宣云齐拐了拐池承,池承“哎哟”叫了一声。 领头的走过来,“你怎么回事?” 池承捂着肚子,面色急促,“我.我肚子疼” 领头的啐了一声,“还不快去” “是是是”池承慌不迭的跑了,跑到拐角处,将绑在腿上的剑取了出来,朝着近处的一只队伍攻了去。 小兵见池承来袭,连忙大叫,“敌军偷袭了” 梁军本就憋了一股气,现在送上门来还肯放过,于是几乎所有的队伍全都朝池承涌了过去。 池承身上有伤若是硬打肯定打不过,可这人一多就乱,再加上又是晚上,池承又穿着梁国的军装,使了个金蝉脱壳竟就逃了出去。 宣云齐见人都跑了,便朝院中走了进去,看着屋内的灯火,心中忐忑不已,深吸一口气,上前敲了门。 “进来”屋内有些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虽不是龙司却也是个熟人。 宣云齐推门进去,就见一个军医正在给云洵换药。 云洵一看是宣云齐,操起身边的剑就朝宣云齐面门刺去,冷声言道:“你还敢来” 宣云齐也没躲,站在原地,“龙司怎么样了?” 剑停于宣云齐面前三寸,云洵眼底快冒出火来,“难道不是应该问你自己吗?” 此时池承急忙跑了进来,挑开了云洵的剑,“你干什么?” 云洵膀上有伤,池承这一挑又用了全力,于是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顺着手臂流到地上,滴答滴答... “我还要问你们干什么?” 第84章 屋中的军医看这情形,也猜到是宣云齐,连忙大喊,“来人呐...” 云洵扔了剑转头朝军医大喝一声,“别叫了”然后走回屋内,一抬手就敲晕了军医。 云洵看着还站在门口的两人,强压着心中的火气,“还不快进来” 宣云齐连忙走进屋内,只是屋内空空如也,心中顿感不妙,“龙司呢?” 云洵手都要捏出水来,“拜你所赐,王爷不见了” 第65章 氾灏 “不见了?”宣云齐大惊,“可我明明看到宇文商把他带走了” 云洵也百思不得其解,“可问题是宇文商没把王爷带回营,也没留下只言片语,不知他到底把王爷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宣云齐皱了眉,想了想又问道:“云沙在什么地方?” 云洵道:“王府” “他为什么没来?”一般来说,云沙这等医术高手怎么也要跟着随军出征才对啊,哪有留守王府的道理。 云洵道:“还不是因为巫毒的事情” 原来云沙炼制的解药还有些问题,冀州的百姓又有几人出现问题了,便龙司便将云沙留在王府继续研究解药的事情了。 宣云齐转头问了池承,“你说会不会宇文商带着龙司回王府找云沙了”毕竟他那一剑可是用了全力,恐怕也就只有云沙有办法了。 池承想不通,“那为什么不留下消息呢?” 宣云齐道:“生死攸关哪有时间留下消息” 云洵瞥了一眼宣云齐,现在倒是知道生死攸关了,可转念一想也觉得宣云齐说得有可能,毕竟整个大梁在没有比云沙医术更高明的大夫了,“那我赶紧传个信回去问问” “随你吧”宣云齐说着就往外走。 池承连忙跟上去,“太子,咱们这就回去吗?” 宣云齐道:“恩,去降娄” “哪儿?降娄?”池承连忙大跨几步,拦下宣云齐,“太子,你没事吧?” 宣云齐站定,目光坚定的看着池承,“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回去告诉萧琮,军中的事他全全做主” 池承还是拦着宣云齐,劝道:“太子,现在两军正在交战,龙司是梁国的主将,你是宣国的统帅,你怎么能去降娄呢?” “可若没有龙司我昨日就死了”宣云齐一把推开池承,就往外走去。 “太子”宣云齐刚好按到池承肩膀的伤口上,池承往后一退就没拦住宣云齐。 可宣云齐刚走到门口就听门外有人大喊, “刺客肯定到王爷的屋子里来了” “对,贼人肯定是冲着王爷来的” 紧接着,急急的敲门声就响起,“云洵公子” 宣云齐又赶忙退了回来,“现在怎么办?” 云洵看着无措的两人,指了指角落的柜子,“那边有个柜子,你们赶紧去那藏着吧” 宣云齐与池承赶忙打开柜子藏了进去,云洵拖着军医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把他也拉进去” 宣云齐与池承连忙帮着把军医拉了进去,一个柜子藏三个男人,挤得不得了,“池承,你往那边挤挤” 那边就是木板,池承把军医扯了扯,“我们把他垫在底下就行了” “好吧” 等人全都藏好后,云洵关好柜门后才应了一声,“什么事?” 副将敲门进来,“云洵公子,府中来刺客了,您看见了吗?” 云洵摇了摇头,“没看见” 副将四处看了看,确实没见到人,“那我在多安排些人手好好护着院子” 云洵道:“不必了,我马上要回王府找王爷去,你给我备三匹马就行” “三匹?”副将问道:“还有谁要走?” 云洵道:“自然是王府的人” 副将见云洵脸色不好,便也没问了,“是”就退了出去,只是心中纳闷,王府的人不是全都出去找王爷了吗?难道又回来? 等副将走后,云洵打开柜门,“出来吧” 宣云齐与池承帮着推开柜门,翻了出来,宣云齐听到云洵的话,心中感激,“云洵,多谢” 云洵摆了摆手,“可别谢,我只是为了早些找到王爷” 池承看着宣云齐,心中很是无奈,“太子,您还真要去啊?” 云洵找了两件衣裳,“要去就换上” 宣云齐拿了一件,进了内间,看得池承不住的叹气,这叫什么事,两军交战还为敌方大将操起心来了,也抱了衣裳进了内间。 两人换好衣裳后,外头便有小兵来报,“云洵公子,马已经备好了” “好”云洵应了一声,带着宣云齐和池承一道出了将军府,往冀州而去。 池承在路上给锦衣卫留了消息,让把宣云齐的行踪报给萧琮,梁国丢了个龙司还顶得住,宣国丢了个宣云齐那可是天灾。 三人在宣云齐的带领下,从青州赶回王府一共花了八天时间,跑下来,池承与云洵的伤口都开始发炎化脓了。 可是到了王府却得知龙司与宇文商压根就没有回来。 “怎么可能?” 云沙道:“公子,王爷确实没回来,王府的人已经全数派出去找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宣云齐一个踉跄站都站不稳了,“左相呢?”姜珩羽与宇文商关系密切,应当会知道宇文商把龙司带去什么地方了。 云沙知道宣云齐的心思,“左相可能还不知道这事”从青州传消息回来,怎么也要十天。 “带我去左相府”宣云齐按了按突突跳着疼的太阳穴,心中越发焦急。 池承抢过七染的药猛地抖落到伤口上,“我和你一起去”七染连忙拿绷带包扎了伤口。 云沙也为云洵挤了脓水,上了药,拿绷带缠了,“走吧” 四人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左相府,因着龙渊亲征,便将朝政交给了姜珩羽与陈贵,姜珩羽一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四人来时,姜珩羽正在书房与礼部尚书议事。 小厮回了四人,“公子,我们相爷正在书房议事,您们稍微在前厅歇一会吧” 云洵在左相府带了好久,对府中道路熟得不能在熟,也不管小厮,直接去了书房,敲了门,“左相,王爷有急事相商” 礼部尚书一听摄政王心中纳闷得不行,王爷不是去前线了吗,怎么回来了?却也不好随意打听,连忙站起身告辞,“左相,下官就先告辞了” 姜珩羽点了头,让管家送了,云洵见人走了,连忙走进书房,“左相,你可知道宇文尚书把王爷带到哪里去了?” “什么意思?”听得姜珩羽莫名其妙。 事情紧急,云洵便长话短说,“王爷在战场负了伤,宇文尚书就把王爷带走了,可是却一直没了踪迹” 姜珩羽一惊,“怎么会?”两人都是随军出征,宇文商带走龙司做什么? 宣云齐笃定道:“是我亲眼所见” 姜珩羽看到宣云齐与池承,“你们怎么来了?” 宣云齐道:“这事有时间在解释,现在龙司伤重,你想想宇文商会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 姜珩羽仔细想了想,确实想不出宇文商会将龙司带去哪,“要不去他的府邸看一看” 几人见姜珩羽也没有线索,心中更是着急,只能又齐齐去了宇文府。 姜珩羽站在宇文上的府邸门前抬头看了门上的匾,他惊觉他竟一次也没来过宇文商的府邸,总是宇文商赖在左相府不肯走。 云沙上前敲了门,不一会儿一个小厮来开了门,“你们找谁?” 云沙道:“宇文尚书” 小厮眼尖一眼就看到站在一旁的姜珩羽,连忙迎了出来,“左相大人,宇文大人随军出征还未回府” 姜珩羽道:“我知道,我就是过来看看” 小厮哪里敢拦左相,连忙请了进去,“众位大人这边请” 一进院子便是一个高高的蓄水池,栽着荷花,这时节荷花开得正盛,风一吹过,花叶摇曳,池中水便荡了出来,好看是好看,只是这么高的池子摆在前院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小厮见几人都朝着池子看,心中颇自豪,“这是宇文大人亲自弄的,大人还吩咐池子里的水一定不能少” 几人围着池子仔细的看了看,“这是什么?”池承伸手从池子里拿了一个竹子编的小玩意出来,青青绿绿的藏在荷叶中倒是不显眼。 宣云齐拿过来看了看,虽有鼻子有眼的却看不出是什么,“这是鸡?”说着又递给了云洵。 云洵接过来看了看,“哪有水池里放鸡的,我看是不是鹅啊?”说着又递给了姜珩羽。 姜珩羽拿在手中,“我知道,这是鸭” “鸭?”云洵问着一旁的小厮,“这也是宇文尚书编的?” 小厮点了点头,“是大人编的,大人的手可巧了,没几日就会编一只来换,已经在仓库堆了好多了,大人们要是喜欢啊,我这就去多拿几只来” “不必了”云洵叫住了小厮,“你先退到一边吧” 第85章 宣云齐望着姜珩羽手中的小玩意,又看了面前的大水池,“屈原的《卜居》中有云,宁昂昂若千里之驹乎,将氾氾若水中之凫与波上下,宇文商是不是这个意思?” 姜珩羽的眼睛一下就直了,“将氾氾若水中之凫与波上下?”脑中倏地想起了宇文商曾对他说的话。 那日宇文商站在阳光下,“我父母心疼我,便没有给我取字,只取了个小名,叫阿灏,珩羽,你以后也叫我阿灏可好?” 阿灏..阿灏...为什么会是你? 池承不甚赞同宣云齐的话,“可宇文商作为刑部尚书,怎么也该是千里之驹啊,这水中之凫算什么?” 这么一说宣云齐也觉得说不过去,宇文商少年得志确实不可能在院子里弄个水中之凫,“那我们到里边去看看吧” 姜珩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紧紧捏着手中的鸭子,手一用力,竹子就扁了下去,在掌心划开一条口子,将手中的竹条染得红红的, “他是氾灏”这四个字好似用尽了姜珩羽毕生的力气。 第66章 下落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氾灏,那可是木祁的二王子啊。 宣云齐心中咔嚓闪过一道惊雷,“你说宇文商是氾灏?” 姜珩羽僵着脖子点了点头,“是” 几人也都慌了,“他会把王爷带到什么地方去啊?” 姜珩羽道:“应当是带回木祁遗址了” 几人一听,纷纷向外奔去,宇文商已经把龙司带走好几天了,那可是屠族之仇啊。 宣云齐脑子一片混乱,骑在马上都摇摇晃晃的,木祁之地在淮州边界,离降娄起码有五天的路程,从青州过去大约也需要五天,而他们已经耽搁了□□天,也就说宇文商早就到了。 云洵传了令给缨卫,命全体火速赶到淮州木祁遗址。 姜珩羽也传信给了龙渊,说明了宇文商的身份,以及绑走龙司的事情,让火速调兵营救。 这时候,冀州的百姓不知何故竟然开始开始大批大批的死亡,一时间冀州百姓人人自危,竟在一伙人的鼓动下,说是天子不行,降灾于民,竟开始造起反来。 龙渊于是调了大将抽了兵力去冀州平乱,而自龙司出事后,梁军的军心明显萎靡了,打了几场仗纷纷败下阵来,都已经退到青州边界了,龙渊忙得焦头烂额的,又心系龙司,早就坐不住了,知道了龙司的下落后,连忙率军往木祁遗址而去了。 萧琮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望着撤去的梁军,心下慰藉不已,感慨着胜利来得不易啊。 一旁的副将欲言又止的半天,还是决定问一问,“将军,太子去什么地方了?” 提起宣云齐,萧琮担心又自豪,“太子追杀龙司去了” 副将一听,顿时钦佩不已,这世上还没听说过谁伤过龙司,他们太子不仅伤了,还要追杀,“太子真是太英勇了,实在是我辈楷模” 萧琮大笑三声,“我宣国有太子何愁也”随即又吩咐道:“你们先带兵回京,我带一队人马前去降娄接应太子” “是” 此时,宣云齐一行人紧赶慢赶的终于赶到了淮州之外的木祁遗址。 黄沙漠漠迎风起,残垣断壁入目来。多少荣景烟消去,物非人非何以回? “龙司”宣云齐翻身下马,边走边喊。 一行人也跟在宣云齐身后,“王爷”“王爷” 木祁之地方圆百里,这样找也不是办法,宣云齐道:“我看还是分头找” 众人也都同意,“好” 云洵将响箭分发给每个人,“找到王爷了便以此为号” “好”,便各自去了。 池承不放心宣云齐,“太子,我跟你去” 宣云齐道:“不必了,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赶紧找着龙司要紧” 池承还是不愿意,“太子” 宣云齐脑袋疼得厉害,心中又烦躁,大吼了一声,“我说了不用”说罢,又往前而去,“龙司” 池承见状,也赶忙去找了,要是在找不到人他怀疑宣云齐都要疯了。 木祁沙地,宣云齐喊得满口黄沙,嗓子都快哑了,终于在一处高地找到昏迷的龙司以及一身孝服的宇文商。 “龙司”宣云齐急忙跑过去。 宇文商转头盯着宣云齐,客气的笑了笑,“且慢” 宣云齐立在原地,眼睛死死的盯着龙司,面色惨白,隔得有些远,不知是不是安好,“你把他怎么样了?” 宇文商站起身来,“人不是太子是伤的么,怎么倒问起我来了?” 宣云齐心中焦急,“你到底想怎么样?” 宇文商道:“太子送了我木祁一份大礼,我自当回太子一份大礼”说完一脚狠狠的踩在龙司的胸膛上,霎时血水就流了出来。 龙司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人就醒了,睁眼迷迷糊糊的望着宇文商又转头看到了宣云齐,手指微动却说不出话来。 宣云齐心狠狠的揪着,不由自主的上前,“你到底想怎么样?” 宇文商的脚在龙司的胸口上碾了碾,眼中满是愤恨,却还在笑着,“当然和你一样,要他死” 宣云齐扑到龙司身边,一把推开宇文商,抱起龙司的头,“龙司,你怎么样了?” 宇文商被宣云齐推得踉跄了一下,“我说太子,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你的王爷早就被你杀死了,还能等着与你同死?” 宣云齐把龙司放到地上,站起身挡在龙司的面前,与宇文商谈条件,“若是你放过我们,这些事我可以既往不咎,我甚至可以举国帮你重建木祁” 宇文商大笑几声,手指龙司,“你为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要举国帮我重建木祁?” “只要你放过我们,我说话算话” 宇文商道:“那还是不是连你宣国皇位也可以拱手送我?” “可以” 宇文商笑道:“当真是有情有义啊,也不枉费我煞费苦心成全你俩”随即脸上却又变得狰狞了起来,“不过我汲汲营营数十年就是为了杀他而已” 宇文商转身到后面的墓碑旁取出一把剑来,“我吊着他的命,就是为了能在我木祁的土地上杀死他,用他的血祭奠我木祁万千生灵” 宣云齐趁机将袖中的响箭扔向了空中,想方设法拖着时间,“当初龙司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头目,他也不过是听人指挥罢了” “确实是听人指挥”宇文商手中提剑转过身来,“可那人是他父亲,父债子偿,十三年前他兄长都偿了,如今终于轮到他了,我送他们一家团圆还不好吗?” 宣云齐一惊,“龙厉是你杀的?” 宇文商想起这事就忍不住得意,“他还用的着人杀,一登皇位就想着长生不老,我不过顺势送了他一颗长生丹罢了” “什么长生丹?” 宇文商大笑,“我们木祁的毒啊,哈哈,你不知道亲眼看他们将□□当做丹药吃下去,心中那是何种快意”宇文商忍不住要与人分享他的成功,“你可知木祁最毒的毒是何物?” 宣云齐摇头,他怎么会知道? 宇文商道:“最好的丹药包裹着毒蛇的蛇蛋,丹药在胃中慢慢化开,就在你以为身体慢慢变好的同时,小蛇破壳而出,在身体里游走,最后咬到哪个器官就是哪个器官,这种充满未知的感觉是不是刺激?” 宣云齐忍不住脊背发麻,“你怎么如此歹毒” “歹毒?”宇文商眼中恨意尽显,“他龙司屠我全族,却得了战神之名,我不过杀几个人,就歹毒?” 宣云齐反唇相讥,“几个人?那冀州百姓呢?” 宇文商道:“当初杀我族人的时候毫不留情,轮到他自己的百姓了,就舍不得了?假仁假义” 宣云齐听得心中火冒,“当初你们自己为何不制解药?若不是巫毒肆虐,何至于会这样?” 宇文商提剑逼近,“世人所言不过成王败寇,当初木祁输了,我无话可说,今日是你们输了,也无需在辩了,为我族人偿命来吧”说完提剑就往龙司而去。 宣云齐连忙抱住龙司准备替他受这一剑,那日他刺他一剑,如今他还他一剑,这些仇便可了了,九泉之下,亦要携手同行。 龙司咬着牙,拼了全力回抱着宣云齐朝后滚了过去,剑插入地下,两人刚好躲过宇文商的剑。 宣云齐紧紧搂着龙司,企图捂住他流血不止的伤口,“你别动了,别动了” 宇文商将剑提起,又朝两人走近,“没事,多跑跑,最好是血竭而死,算是我木祁英灵共杀之” 此时云洵与池承率先赶到,见此情形,连忙朝着宇文商攻了过去,解了龙司与宣云齐的燃眉之急。 三人打得飞沙走石,激战不休,只是云洵与池承两人身上都有伤,加上又连续赶了十几日的路,一气之后,后劲明显不足,两人联手拼尽了全力也只堪堪拖住宇文商。 不一会儿,看到宣云齐消息的其余众人也都到了,宇文商见来者甚重,一道响箭入天,片刻之后应援之人便到了。 第86章 两方激战,不过云洵的人到底疲累过度,人手又不够,很快便落了下方,却也咬紧牙关死扛着。 云沙看到龙司的样子,赶忙背着药箱跑去为龙司诊治,看到龙司的伤口,瞬间皱紧了眉,“公子,快,为王爷挡点风沙,我要上药” 宣云齐连忙将衣裳脱了将龙司胸口围住,看到龙司胸前的又深又长流血不止的伤口,简直就是一个窟窿,顿时自责内疚之情快要将他击垮了,别过脸去不忍再看,只是这手一动衣裳就扫到了龙司的伤口,龙司睁开眼望着宣云齐,嘴角蠕动了一下,却没有声音。 云沙见了连忙劝道:“王爷,您别动了,有什么话伤好了再说吧” 宣云齐听到云沙的话,也连忙看过来,登时就红了眼眶,“对,有什么话等你伤好了再说” 龙司咽了咽口水,终于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水” 宣云齐连忙转头叫离清,“离清,快点拿水过来” 离清身上的水早就喝光了,“谁还有水?” 混战中的风昱抽出身来,将腰间的水壶扔给了离清。 离清赶忙接着水壶跑近,喂给了龙司,龙司喝了几口,嗓子好受些了,虚弱的喊了一声,“云齐” 离清喂了水后站起身来,拿着宣云齐手中的衣裳,“公子,衣裳我来拿” 宣云齐放了手,蹲下身来,“好好躺着,别说话了” 龙司朝他笑了笑,“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第67章 心愿 宣云齐眼泪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你在说什么傻话” 龙司拉了宣云齐的手,“出征不是我提的” 宣云齐哽咽道:“我知道我知道” 龙司觉得眼皮很沉,重得他都快睁不开了,却还是强打起精神,心中千言万语,却只说,“宣云齐,忘了我吧,回宣国好好做皇帝” 宣云齐又急又害怕,“你在说什么傻话,你要是敢死,我上天入地也要把你找回来” 龙司望着宣云齐笑了,眼中满是不舍与爱恋,“别找了,木祁的毒是没有解药的” “木祁的毒?”宣云齐一听连眼泪都缩回去了,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中的是木祁的毒?” 龙司一点头便睡了过去。 宣云齐拉着龙司的手又哭又笑,满是劫后重生的庆幸,“竟然是毒,哈哈哈哈,竟然是毒” “王爷”离清一看两人登时慌了,“云沙你快想办法” 云沙把了脉,“只是伤重流血过多而已,暂时还没危及生命” “真的?” 云沙一边为龙司包扎伤口,一边回答,“恩,看王爷的伤口应该是被人上过药了,不然...” 宣云齐听罢心中到底对宇文商有些感激,便转头看了一看,这一看就见一木祁人手执长剑竟朝着姜珩羽去了,连忙出声提醒,“左相,小心” 自家的人都被缠得脱不开身,姜珩羽只能一边躲一边捡起地上的剑,等躲不了时直接闭了眼朝前头刺去。 “噗嗤”,是剑入骨肉的声音。 姜珩羽心中一喜,这是歪打正着了,于是睁眼一看,顿时心惊了。 只见姜珩羽的剑把宇文商穿了个底透,而宇文商手中的剑插在袭来的木祁人胸膛上,也穿了个透,宇文商手一松,那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宇文商没了支撑也倒了下去,姜珩羽连忙接住他,“阿商” 宇文商伸手摸了姜珩羽的脸,“珩羽,下辈子我不做氾灏了,只做你的宇文商好不好?”一开口口中的血便随着话一起涌了出来。 姜珩羽握住宇文商的手,霎时间心中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了一个人,哽咽道:“好” 宇文商笑了笑,“你答应我了” “我答应我答应”姜珩羽说着一把抽出木祁人身体里的剑,就要抹脖子。 宇文商用手握住了剑刃,手心的血顺着手肘流到地上,“珩羽,你知道吗,我一直有个心愿,你帮我完成好不好?” 姜珩羽望着宇文商,“好” 宇文商一脸向往的望着姜珩羽,“你知道吗,木祁以前到处都长着杜鹃,可美了,我总是想着能在木祁的遍野盛开的杜鹃中与你成亲,珩羽,答应我好不好,替我在看一看漫山遍野红艳的杜鹃花” 姜珩羽望着宇文商没说话,只有眼泪一滴一滴的打在宇文商的脸上嗒嗒的声响。 “答应我吧”宇文商虚弱的眨了眨眼,却还在强撑着。 姜珩羽语带艰难的朝他点头,“好” 宇文商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手垂到地上,最后在恋恋不舍的看了姜珩羽一眼,阖上了眼。 姜珩羽紧紧搂着宇文商的身体,泪如雨下,“阿商” 那边激战的众人,见宇文商死了,怔愣片刻也都纷纷自尽了。 留下的众人一阵唏嘘,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宣云齐望着撕心裂肺的姜珩羽,又看了看龙司,蹲下身拉了龙司的手,幸好你还在。 事情都解决了,便要回降娄了,众人看着姜珩羽,“左相,你当真要留在这里?” 姜珩羽点了点头,“恩,你们走吧” 云洵劝道:“左相,你明明知道这地方...” 离清赶忙拐了拐云洵,岔了他的话,“这木祁这么大,要种到什么时候去,我看不如先回京,在派人过来一起种” 姜珩羽道:“你们不用在劝我了,我从来没为他做过什么事,他的遗言我怎么要为他完成” 云洵心中焦急不已,“这怎么...” 离清又拐了拐了云洵,“左相,您还是在考虑考虑吧,你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的,也不安全” 姜珩羽道:“阿商在这儿陪着我,你们快走吧,早点回去为王爷治伤” 众人见姜珩羽留意已决,实在是劝不动了,又担心龙司的伤拖久了更加严重了,在嘱咐姜珩羽好好保重身体后,便齐齐走了。 一路上宣云齐光顾着照顾龙司去了,竟忘了问离清没让云洵说的话到底是什么,等日后他想起来问龙司时,又是一阵唏嘘。 回去时没什么事,弄了十辆娇铺细软的大马车,慢摇慢摇的走着,让大家该补觉的补觉的,该休养的休养。 宣云齐还下了死命令要是让他感到马车有一点抖,就让驾车的去拉车,于是驾车的侍卫一点都不敢大意,马走得比人走得还慢。 云沙挨个挨个的给每个伤号看病,给龙司看过之后,便又去了云洵的车上,看着云洵肩膀上又化脓发炎的伤口,“你不是自诩功夫梁国第二吗,怎么让人把肩胛骨都穿透了?” 云洵疼得满头是汗,口中却还应着云沙,“你不懂” 云沙刮着伤口里的脓血,“幸好我不懂,倒也不用疼” “疼我也乐意” 云沙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还很自豪的云洵,“你这不是伤了肩膀是伤了头吧?一会儿我好好给你看看,别痴呆了” 云洵瞥了一眼云沙,“你才痴呆了” 还会还击看来还没痴呆,还有好些人等着云沙治伤,于是云沙也不耽搁了,抓紧为云洵上了药包扎了伤口,叮嘱道:“这些天别动手,让伤口好好愈合” 云洵点了点头,问道:“你现在又去给谁治伤?” 云沙收拾着药箱子,“池承” “那我跟你一起去” 云沙看着起身的云洵,怼了他一句,“你又不是大夫你去干什么?” 云洵率先走出去,“这么啰嗦,你到底是八婆还是大夫” 云沙也跳下车,“嫌我啰嗦还跟着我干什么?” 云洵嫌弃的看着云沙,“谁跟着你了” 云沙走上前几步转头盯着云洵,“那你别跟上来” 云洵上前拍了云沙的后背,“快走吧,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这么幼稚” 两人便一道去了池承的车里,云沙敲了车辕,“池承” “请进” 云沙一撩车帘走进去,“我来看看你的伤” “出去” 云沙提起的脚一顿,池承连忙解释,“不是说你” “哦”云沙看好戏般的转头看了身后的云洵一眼,然后嘚瑟的走了进去,“来,我看看你的伤” “多谢”池承说着就拉开衣裳露出肩膀上的伤口。 云沙看着池承的伤口眼角抽了抽,一个伤在左肩一个伤在右肩,还都是肩胛骨,这两人搞配对呢? 云沙熟练的提池承处理好了伤口,依旧叮嘱道:“这些天小心些不要扯到伤口了” 池承应道:“好,多谢了” “谢什么谢”云沙收拾好药箱,“好好歇着,我先走了”说着就提着药箱走了出去。 “慢走” 云沙走出车厢,踢了踢靠在车门上的云洵,“望天还能望出媳妇来不成” “伤怎么样了?” 云沙佯装听不懂,“你的伤还不就那样子” 云洵白了一眼云沙,“还不快说” 云沙调下车,“你自己去问呐,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又朝着后头的车去了。 第87章 一点都不仗义,云洵在心中唾弃着云沙,一面又撩开车帘,满脸堆笑,“池承” 池承白了他一眼,直接闭上了眼睛。 云洵见池承没叫他出去了,便起身走了进去,刚一踏进车厢,就听池承冷冷的开口,“出去” 这一出去还得了,云洵轻手轻脚的走进去。 他又不是聋了,池承无奈的整了眼,恰好看见云洵提着手脚顿在了车厢中,“你到底干嘛来了?” 云洵一溜烟的走到池承身边,“我来道歉” 池承冷漠的瞥了一眼云洵,“不必了,两军交战生死自负” 云洵道:“不是,你听我说啊” “你说” 云洵殷切的关心,“你的伤怎么样了?” “你不是来道歉的?” 云洵痛快的低了头,“对不起” 池承心中到底不痛快,“事办完了,请吧”说着就又闭上了眼睛。 云洵有些心急,“不是,你也知道当时的情形,宇文商那一剑刺来,如果我不伤你就挡不了他的剑啊..我...” 当时的情形池承冷静之后也想过来了,知道云洵当初刺他是为了救他,毕竟宇文商的剑是朝着心口来的,而且后来战场相遇,云洵也故意让他刺了一剑,可就是这样,他的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说完了,走吧” 云洵见池承还是不睁眼,心中无奈又挫败,“池承,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池承睁眼看他,“不是有意的?” 云洵连连摇头,慌忙解释,“不不,我是有意的” “哦” 云洵实在没了办法,“要不,你在刺我一剑消消气?我保证不躲,要还不行多刺几剑也行” 池承望着他,“又不是扎筛子” “只要你消气,筛子也给你扎” 池承看着一脸讨好的云洵,心中的那点闷气就这样散了,“本指挥使现在不想扎筛子” 云洵见池承不在冷冰冰的,心中蓦地松了口气,“不知指挥使现在想做什么,我现在就去” “睡觉” “那我现在就去”云洵刚站起身,可又觉得不对,复又低头看他,“睡觉?” 只见池承闭了眼躺在车上,没在搭话了。 云洵想睡觉就睡觉吧,受伤了多休息休息也是好的,看着池承的脸,突然也觉得有些困了,便挨着池承躺了下去。 池承转头看着他挑了挑眉。 云洵委屈的皱了皱眉。 池承翻了个白眼,“回去你自己车上” “云沙把我的车占了” “他为什么占你的车?” 云洵想也不想,“伤员太多了,云沙在车上坐诊呢” 池承困得不行,也懒得问了,脑袋一沉便睡了过去。 云洵伸手将车窗上的帘子放下后,又叫侍卫拿了几盆冰放在车厢中,换到池承没伤的一侧,这才睡了过去。 第68章 回京 马车摇着摇着一晃就过了六天,一直让大家担忧的龙司也摇醒了。 龙司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只见有微光从飘飞的车帘逢中射进来,外头树影一直在动,龙司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他在动,一转头又看到了睡在身边的宣云齐,龙司心里猛的一咯噔。 于是昏迷了好久的龙司神志还没完全恢复过来,不知怎的就认定宣云齐是跟着他殉情了。 龙司伸手戳了戳宣云齐的脸,戳了半天也没戳醒,于是又推了推宣云齐,哑着嗓子喊了声,“云齐” 宣云齐天天不分昼夜的守着龙司,最后终于熬不住了眯了一会儿,这才刚睡着,就被龙司喊醒了,睡眼朦胧的瞧见龙司正看着他,顿时激动得坐起来了,“龙司” 龙司拉了宣云齐的手,“你怎么跟着来了?” 宣云齐倒了杯水喂给龙司,“我不跟着来还去哪儿?” 龙司道:“你来了宣国怎么办?” “我父皇在呢” 龙司的脑袋有些疼,“那你也不能跟着来啊” 说得宣云齐莫名其妙,“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龙司道:“你来了宣国怎么办?” 宣云齐摸了摸龙司的额头,“我父皇在呢” 龙司道:“那你父皇.” 话还没落,就听云沙在外头小声问道:“公子,是王爷醒了吗?” 宣云齐连忙掀开车帘,“你快进来看看,他好像脑子有点迷糊了” “脑子迷糊了?”云沙躬身进来,“王爷?” 龙司自听到云沙的声音就知道是误会了,“恩” 云沙进来仔仔细细的为龙司检查了一遍,伤口也开始结疤了,“王爷,我在给您看看脑袋” “不必了” “真的不必?”宣云齐不放心的看着龙司,“还是看看吧” 龙司扫了云沙一眼,“真的不必” 云沙见了便也作了罢,“那属下先告退了” “恩” 宣云齐还是不放心,“真的没事了?是不是才醒过来还不清楚” 龙司道:“有可能” 宣云齐将车窗上的帘子拉起来,晚风吹进车里,颇有些凉爽,“这些天太热了,透透风” 龙司躺得有些疲软,想撑着坐起来,宣云齐连忙把他摁住了,“伤口刚刚开始结疤,别乱动” “好好好”龙司便也乖乖的躺着没动了。 宣云齐道:“我去叫他们送点吃的过来”说着就走了出去,在车门吩咐了几句之后,又回了车中。 宣云齐看着龙司还是苍白的脸,心中内疚不已,“龙司....那个..谢谢你,还有,伤了你我...” 龙司拉过宣云齐的手,“王妃,本王饿了” 宣云齐道:“那我去催一下,让他们快点”说着就要出去,龙司拉着他的手没让他走,“别去了,宇文商怎么样了?” 说起这事,宣云齐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叹息般说了一句,“死了” 龙司倒是不意外,要是宇文商没出事,死的就是他们了,“你没伤着吧?” 宣云齐摇了摇头,“没有”突然想起一事,又问道:“你说木祁那地方真的能种出杜鹃花来?” “怎么这么问?” 宣云齐便将那日的事情说了,“这么大块地得种到什么时候去?要不咱们想办法帮帮左相?” 龙司摇摇头,“不必了,云齐,你可知氾灏二字是何意?” “氾从水部,氾者,滥也,乃指水多而大,灏也从水部,是指水势无边际的样子”怎么都是水?宣云齐不解,“这可是有什么寓意?” 龙司想起当年去木祁时的景象,眼眸微暗,“木祁乃是一片大漠,族中人以放牧为生,那里只有一种紫花苜蓿能活,便是牧草。” 宣云齐一惊,“那宇文商还让左相在那里种什么杜鹃啊?” “大约是想让他好好的活着吧”龙司叹息了一声,宇文商从小就成了孤儿,经历过死别,才知道活着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宣云齐心中有些难受,低着头也不知说什么。 龙司看到宣云齐眼底的淤青,也知道这几天肯定是没睡好,“睡一下吧” 宣云齐道“我没事,我去看看他们吃的弄好了没”说着拍了拍龙司的手,就走了出去。 因着龙司醒了,众人全都停了下来就地开始做饭,云沙在一旁煎药,顺道指点他们做药膳。见宣云齐走过来,站起身来,“公子,你怎么下来了?” 宣云齐看着忙碌的众人,“我来看看饭菜做好了没有” 云沙将药倒到碗里,拿布包了递给宣云齐,“公子,先让王爷喝药吧,饭菜马上就好了” “好”宣云齐将药接了过来,端着回了车上。 “喝药吧”宣云齐坐到龙司的身边,拿了个勺子吹了吹,喂到龙司唇边。 龙司一勺一勺的喝着,“我不是中毒了吗,为什么会没事?” 宣云齐手顿了顿,“云沙不是炼出解药了吗,吃了解药就没事了” 龙司摇头,“不对,宇文商说解药若是在中毒之后吃根本就没用” 宣云齐愣了片刻,“宇文商骗你的吧,冀州的百姓不就是吃了解药好的吗” 龙司叹了口气,“冀州的百姓已经开始死亡了,解药只能缓解一时,压根不能解毒”说着眼中的光瞬间就暗了下去,那就是说,他也活不了几天了。 宣云齐看着龙司低沉下去的心绪,想着云沙说心绪不宁对身体也不好,便不瞒了,“其实洛衾子当时去宣国是为你求药的,云清的解药洛衾子给你吃了” 龙司闻言颇有些惊讶的望着宣云齐,“可我根本就没中过毒,他怎么会去为我求药?” 宣云齐摇头,这事龙司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等身体好了去冀州问问洛衾子不就行了” 龙司道:“好”不管怎么样,救命之恩也应当亲自去道谢。 只是后来再去冀州竹屋时,已是人去楼空了,那句谢终究也没能说出口。 第88章 一行人慢悠慢悠的回到降娄的时候已经是一月后了,静养了一月,除了龙司的伤还没好完仍需静养,其余众人都好得差不多了。 这天龙司刚到降娄,便得知龙渊便亲自来城门迎接了。 龙渊来了,宣云齐肯定是不能待着龙司的车上了,便去了云洵的车上,可谁知龙渊竟然直接把龙司接进宫里去养伤了。 宣云齐独自回到了王府,阔别许久,王府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满院的橘树依旧,宣云齐去了丹青院,丹青院的橘树树叶子全都长出来了,绿叶依依,一进院门,便见一只小小的黑狼汪汪的跑了出来。 宣云齐心中的伤感舜时就压了下去,俯身抱起它,“墨欢” “汪汪” 宣云齐摸着墨欢的头,“你不是狼吗,怎么学狗叫” 墨欢仰头望着宣云齐,“呜呜”的叫了两声,证明自己的种类。 风昱心系舒宁,便回了清雅院,一回去就发现不对,院中只剩蝉鸣阵阵,舒宁三人都不见了,连忙叫了小厮来问,“舒宁去什么地方了?” 小厮道:“我不知道啊” 因着清雅院自宣云齐走后便空了下来,舒宁又怀孕了,所以整个院子就只留了舒宁、舒云,舒雨三个丫鬟,所以王府的小厮侍卫就压根不会进清雅院了,是以根本不知道人不见了,更别说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了。 风昱心急如焚,心中存了一丝侥幸,会不会是在院中待闷了,在王府散心去了,于是便在王府中四处寻找。 云洵见风昱火急火燎的到处跑,见人就问,看见舒宁没有?“出什么事了?” 风昱已经将王府找了一个遍,还是没找到舒宁,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老大,舒宁不见了” “舒宁不见了?”云洵一愣,可是舒宁只是一个小丫鬟谁会绑她呢?便道:“是不是出府去了?” 风昱道:“可舒宁都快临盆了” 云洵对女子的事也不怎么了解,便问了身边的池承,“快临盆的时候不能出府?” 池承被问得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 “哦,对”云洵恍然,“我让云江派人出去找” 风昱拱了手,“多谢公子,那我也出去找找” “快去吧” 风昱慌忙走了。 云洵也赶忙去无影院找了云江,“云江,舒宁不见了,你问问你的人有没有消息” 云江正忙着查玄晖的踪迹,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玄晖的蛛丝马迹,“好,我马上让他们传消息回来” 此时路名来报,“云洵公子,皇上让你去协助禁军抄查反贼氾灏的府邸” 云洵点了头,“好” 池承嘱咐道:“小心些” “恩”云洵点了头,回疾风院点了人马准备去宇文府。一出院子便遇到了面带喜色的云沙,“什么事这么高兴?” 云沙停下来很是自豪的看着云洵,“哈哈,我终于找到解巫毒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 云沙拍了拍云洵的肩膀,朝他倾了倾脖子,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秘密”说完大笑着匆匆的朝着丹青院而去了。 云洵被云沙绕了一道,“幼稚”便也匆匆带着人马走了。 “王爷”云沙刚进院子,便兴冲冲的喊道。 还在龙司房间参观的宣云齐听到声音,迎了出来,“什么事?” “王爷呢?” 宣云齐道:“不是还在宫里吗?” 云沙这才想起来,龙渊把龙司接进宫去了,他一回来就发现他解决巫毒的办法有效,有些兴奋过头了,和谁说也是说,便道:“公子,我找到解巫毒的办法了” 宣云齐心中一喜,“什么办法?” “换血” “换血?”宣云齐皱了皱眉,“怎么个换法?” 云沙道:“就是将中毒之人的血全换了” 宣云齐想了想,“放干了再换?”不然换进去不是又被污血污染了吗? 云沙也愣了,他好像没想过这个问题,“那是要能抗毒的血才行吧?” 宣云齐看着云沙,这种人上至天穹下至黄泉,也就他和龙司两个人而已。 云沙顿时有些挫败,“那我先回去了” 宣云齐有些看不过去,“要不,你取点我的血回去试试” 云沙霎时就来劲了,“真的可以?” 宣云齐伸出手,“取吧” 云沙已经和巫毒抗争了好几月了,好不容易有点进展怎么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了,便拿了小刀准备划宣云齐的手掌,“公子,您稍微忍着点” 宣云齐将手伸到云沙面前,却还是别过脸不忍心看,“没事,你划吧”突然一阵锥心的疼痛袭来,宣云齐突然就有些后悔了,反正就是炼出来了也没用,拢共他也没多少血,一个人都救不了啊。 幸好没一会儿,手中的疼痛感就消失了些,宣云齐扭头一看就见手已将包扎好了, 云沙宝贝一样端着那碗血,“公子,可以了,那我先回去了” “恩” 第69章 应化 第二日傍晚时分,云洵兴冲冲的跑回王府,吩咐小厮,“赶紧去将离清,云沙都叫过来” “是” 云洵走进丹青院,“公子” 宣云齐吃过晚饭,正在与墨欢玩耍,见云洵进来,将手中的蹴鞠扔远了,墨欢撒丫子追去了。 “怎们样,府邸查完了?” 云洵点了点头,“查完了,找到些线索,王爷让拿回来大家分析分析” “线索?”宣云齐起身,“到书房去说” “是” 两人刚到书房,匆匆赶来的池承与离清,云沙也到了,“公子” 宣云齐见人都来齐了,便问道:“发现什么线索了?” 云洵将袖中的一本手札拿出来,“这是搜出来的手札” 宣云齐接过来,放在桌子上翻了翻,众人也都围过来看,只见上面写的都是关于一种叫应化矿石的记载。 五十年前,有一个叫沣沛的木祁人误打误撞发现了一座矿山,沣沛以为发了大财,便将矿石砸开了,可里头既不是金银也不是玉石,只有一滴红色的水滴一样的东西。 沣沛不知是何物,不敢妄动可又不甘心,便将这水滴喂了家中被狗咬了的鸡,谁知刚喂下去,鸡立马就站了起来,翅膀和脚一前一后的挥动着,活像是人在走路一般。 沣沛看得有意思,心思一转,便又去取了几个矿石喂了家中的牲畜,结果全都出现了这种好似神智不清的情况,于是沣沛便让这些牲畜去街上表演,众人看得新奇倒也挣了几个钱。 沣沛给这种矿石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应化。但是慢慢的沣沛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应化作用的时间太短了,只有三到五天,时间一到,鸡该死就死了,而其他的牲畜也恢复了原样,不会学人走路了。 于是沣沛只能每隔几天就喂一次,直到有一天沣沛在矿山中发现了一颗血红色棱形的晶石,艳丽又妖冶,沣沛将晶石拿了出来,准备去换些钱,可当他拿着晶石回家的时候,家中的牲畜全都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甚至当沣沛说滚开点时,牲畜就真的往后滚了滚。 沣沛心一惊,又说了些简单的动作,哪料牲畜全都跟着沣沛的话做了,当沣沛将晶石放下时,牲畜便又不听沣沛的话了。 沣沛心中喜不自胜,连叹三声,大宝大宝大宝啊。 沣沛给红色晶石取名叫应化王石。有了能控制心神的宝物,沣沛自然不甘心在当一个放牧的,于是就将应化放进了族中人所饮的水中,控制了族人,当上了木祁的首领。 可是后来沣沛发现饮下应化又清醒的人压根活不了多长时间,于是木祁的人陆陆续续的开始死亡,沣沛没有办法,便只能过几天就将应化放进水中。 可随着应化矿越来越少,沣沛越来越心急,便悄悄的抓了各族的人研究怎么延长应化的作用时间,可很久也没研究出来,直到... 有一天一个饮下应化的族人被蛇给咬了之后,变得异常凶猛了起来,族中十几个人都没能制住他,直到沣沛拿着应化王石赶来时,这才安静了下来。 沣沛将那人带回了家中观察,谁知过了十几日那人还没有清醒,更没有死。 手札记载到这里便完了。 “毒蛇?”宣云齐蓦地想起来在冀州看见的那一群密密麻麻的蛇,“云洵,当初冀州的蛇群呢?” 云洵道:“不见了,我们还准备大范围猎杀的时候,那些蛇便全没了踪迹” 离清心中怆然,那红色棱形的晶石他是见过的,失神一般的低声说着:“我知道” 云沙也插话进来,“是玄晖带走了” 宣云齐默然,是了,到现在他们也没找到玄晖的踪迹,豫州的时候也只看见宇文商没见玄晖出现,“玄晖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 离清问道:“这世上何处有释迦果?”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摇了摇头,压根就不知道释迦果是什么东西。 第89章 云洵道:“我去叫云江来问问”说罢就跑了出去。 云沙不知想起什么,恍然道:“我知道释迦果糖里面裹得是什么了” “什么意思?” 云沙道:“其实离清后面送来的糖里面是有芯的,里面全是精纯提炼过的药材,你们等等啊,我去拿来看看”说着也飞快的跑了出去。 离清听了云沙的话,觉得身上有处疼得厉害,第二次送去的是在玄晖的衣裳里找到的,随身携带应该是玄晖常吃的,第一次送去的是玄晖给他的,他一直以为都是一样的。 片刻后云洵便一脸失望的回来了,“我去问了云江,他说府中的情报没有关于释迦果的” 紧接着云沙也回来了,将手中的黑色粉末放在桌上,“你们看看,这就是释迦果里面的东西” 众人凑近看了看,顿时一股浓烈的苦味呛鼻而来,宣云齐连忙别开脸,“这什么东西?” 云沙道:“是精纯提炼的药材,重楼和马钱子” 云洵嫌弃的扫了扫鼻子,“这有什么用啊?” 云沙道:“我也一直不知道有什么用,但今日一说,我才想起,玄晖肯定是拿这药抑制蛇毒的,重楼能治蛇毒,马钱子能镇痛,都是好药只是苦了些,这精炼过的更是苦,我曾拿这喂了一只牛,结果牛都苦得倒地不起了,直吐黄水,这外面的释迦果应当也是精炼过的,不然根本压不住里面的苦味” 宣云齐打断了云沙的话,“你说这药是抑制蛇毒的?那就是说玄晖吃了应化受人控制了?” 池承道:“可看他那样子不怎么像中毒啊”他与玄晖交过好几次手,玄晖的功夫并不是单纯的力大而是内力深厚。 离清也摇头,“应化王石在玄晖的身体里” “身体里?”这事越说越玄乎了,宣云齐道:“玄晖到底想干什么?” 云沙想了想,“古书上说,蛇是靠毒称王的,谁的毒越强便臣服于谁,能用上这么强的解□□的,肯定是沾之即死的剧毒,玄晖是不是想御蛇?” “蛇?可什么地方有蛇值得玄晖吃这么多苦?” 离清忽然灵光一闪,惊讶的望着众人,“是魔挞” 冀州之乱时,玄晖曾回过王府,说是要带他走,而那时他接到龙司的消息,以为玄晖是木祁的人,肯定不会和他走,两厢僵持的时候,突然有一戴面具的人从空而降,声音冰冷,“玄晖,你果真为了儿女私情连家国都不顾了?”说着就朝着离清攻来。 玄晖旋身去挡,打了一阵,也是僵持不下,此时那人一声令下,从屋顶上跳下几十个蒙面人。 玄晖自知保不住离清,便低低的朝那人喊了一声。 离清站的有些远没听清楚,现在想来,玄晖喊的是,父王。 后来离清脑子一沉,只依稀听到个忘情蛊,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只是醒来后,玄晖不见了。 云洵也恍然,“是,因为魔挞全是毒蛇的缘故,云江的人手安排不进去,府中便没有关于魔挞的情报” 池承也回想起来了,“云清来宣国之前也到过魔挞,他的释迦果应当是从那里来的” 宣云齐心一颤,宣昀的千年蛇胆便是从魔挞来的,那宣昀上次中毒便是因为这个,随即气得一拍桌子,“池承,赶紧备马,回国” 若真是巫毒,那云沙的解药根本就没用,宣昀危已,宣云齐问道:“云沙,你的换血之法怎么样了?” 云沙摇摇头,“还没有成功” 宣云齐忧心宣昀的情况,着急回去,“可否去宣国研究?” 云沙道:“不行,我已经进行到一半了,若去宣国路途遥远,恐非良策啊” 宣云齐听罢也不强求,“若你成功了,来宣国一趟可好?” 云沙怔了怔,换血之事非同小可,但凡有点不对,可是要出人命的,但见宣云齐脸上的着急之色还是点了点头,“公子吩咐,自然听从” 宣云齐道:“云沙,在将你炼的解药拿些给我,这个玄晖的解药,我也带些回去吧”,虽然解药没有用,但好歹还能压制毒性,能拖点时间也是好的。 “好,我现在就去拿”说着便回三七院取药去了。 云洵见宣云齐要走,“公子,要不要和王爷说一声?” 宣云齐摇头,“不必了”如今龙司在宫中,要是被龙渊知道龙司与他有关系,那君臣之间肯定是要生出嫌隙来的。 宣云齐拿了药便带着池承急忙的走了。刚出了城门竟看到了萧琮。 原来萧琮带着人马早就赶到降娄了,但一直没有宣云齐的踪迹,直到昨日才知道龙司回京了,想来宣云齐肯定离得不远。 几番打听之下,才知道宣云齐就在王府,可王府森严,不好进,偏偏又接到宣国传来的消息说是宣昀又病了,让快些找到宣云齐带回京。 好不容易才混进了王府,便得知宣云齐要回宣国,便又匆匆溜了出来,带着人在城外等着了。 宣云齐见到萧琮心中一凛,骑马上前,“舅舅,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萧琮面色沉重的点点头,“是,皇上又病重了,皇后让太子赶紧回京” “快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宣云齐担忧宣昀的情况,也不再多问,带着人马急速回了京。 第70章 蛇窟 宣云齐火急火燎的赶回了宣国,将云沙拿的药喂给宣昀吃了,病情倒还真控制住了些。 宣昀胸膛不停的起伏,慢慢的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着宣云齐,“齐儿,你回来了” 宣云齐看着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宣昀,心中酸楚又愤怒,“父皇,儿臣已经查清楚了,是魔挞进献的千年蛇胆有毒,儿臣这带兵去灭了魔挞,一定要为父皇找到解药” 宣昀坐起靠在皇后身上,听到宣云齐的话也是气愤不已,“魔挞小地,竟如此猖狂,敢将注意打到朕的身上来了,齐儿,你马上带兵去魔挞,定要他们知道我宣国的厉害” “是”宣云齐也不耽搁,领了命就要走。 皇后连忙喊住了他,“齐儿,你务必将解药带回来,还有”语重心长的嘱咐了一句,“别伤着了” 宣云齐道:“母后放心,儿臣自会小心,一定会将解药带回来的” 皇后这才点了头,“去吧” 宣云齐点了三十万兵马,带兵往魔挞而去,宣军因着打赢了梁国,现在军心异常振奋,连蛇也不怕了,雄赳赳气昂昂的,恨不得一天当做两天使,赶紧到魔挞一展雄风。 这边宣云齐的军队刚出发,摄政王府也收到了一封信,信中说,要想救王妃以及王妃肚中的孩子,便要龙司亲自去魔挞。 众人看到这封信,便知道魔挞之人肯定是将舒宁误认成姬彩月了。 龙司一拍桌子,“欺人太甚”带着缨卫便要去魔挞,还未走出府门,圣旨便到了,命摄政王龙司带兵前去攻打魔挞。 龙渊自从知道了龙厉是宇文商害死的,心中一直咽不下这口气,可宇文商已死,只能派人四处搜捕玄晖,昨日才刚知道原来玄晖竟然是魔挞王子,原本杀父之仇该亲自去报,但冀州之事还没处理完,民心尚不稳,便不能御驾亲征,只好让龙司带兵前去了。 降娄离魔挞近些,是以龙司虽晚出发,却和宣云齐是同时到的,前些日子还在对战的两军,如今分列两厢齐齐停在魔挞城墙外,竟要同仇敌忾了,本来宣军还在悲叹为何龙司没死,如今却又庆幸了起来。 魔挞城门紧闭,衍狩站在城墙上傲然的望着压境的大军,而让众人挂心的舒宁,此时正吊在高高的城墙上,大腹便便脸色惨白,连叫都没力气叫了。 在舒宁底下,便是一个大大的深坑,里头时不时有大蛇跃出头来,用力朝着舒宁咬去,但幸好挂得高,倒也没咬到。 风昱一见,当时就急疯了,“舒宁” 云洵连忙拉着他,“你这样过去别说救舒宁,就是自己也搭上了,先看看衍狩到底有什么阴谋” 衍狩站在城墙上,得意得很,“龙司,宣国的太子也来了,真好”衍狩老熟人叙旧一般的语气,“龙司啊,你要是想救你的孩子,就擒了宣云齐来换吧” 风昱挣脱云洵,跪在龙司面前,以头叩地,“王爷,求求您救救舒宁,求求您”不一会儿额头就磕破了,染了地上一片红色。 “行了,别磕了”龙司让风讯将风昱拉起来,随即一夹马腹,骑马快速的到了宣国阵营前。 萧琮一看这还得了,敢跑到大营前擒主帅了,“太子,我去会会他”说罢,提枪就要去挡。 宣云齐担心龙司的伤还没好,哪敢让萧琮去会会,便也连忙夹了马腹,追了上去,“萧琮,慢着” 萧琮勒住马绳,“吁”转过身来,“太子,怎么了” “你回去领军,听我命令行事”宣云齐朝萧琮喊了一声,朝着龙司奔去了。 龙司拉着宣云齐的马绳一道回了梁营,看着宣云齐丝毫不反抗乖乖就范的样子,萧琮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什么情况?“太子”赶忙追去了。 第90章 宣国的士兵看到宣云齐被俘虏了,也急了,操起家伙就要朝梁军打去。 萧琮一看不对啊,这打魔挞来了,怎么和梁军杠起来了,又连忙调转马头,“全军听令,原地待命” 龙司拉着宣云齐朝衍狩喊道:“人我擒到了,放不赶紧放人” 风昱看着宣云齐,感激得热泪盈眶,“公子,谢谢你” 宣云齐道:“没事” 衍狩哈哈大笑,“那就把宣云齐交上来吧” 龙司想也不想,冷声回绝了衍狩,“不可能” 风昱听到衍狩的话,心都凉了,别说龙司就是他也不能让宣云齐去冒这个险。 “不可能?好啊”衍狩又大笑两声,“看来你果真把宣国太子看得重要,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可以不顾你王妃的死活”随即大声的吩咐道:“放绳子” 绳子一降,看着越来越近的群蛇,顿时吓得舒宁花颜失色,嗓子哑了却还是忍不住惊叫出声,而此时下身突然一阵剧痛传来,舒宁心中慌张悲痛不已,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啊,只能扯开喉咙喊,“风昱” “舒宁”风昱看到不断冒出头来的毒蛇,心都要跳出来了。 有血顺着腿滴到蛇群里,更是刺激了蛇群,一条大蛇突然一跃而起,撕掉了一大块裙子,差点就咬到舒宁的腿。 宣云齐也看得心惊胆战的,突然发力挣脱的龙司的手,猛地夹了马腹,向前冲去,“衍狩,我来了,你可以放人了吧” “宣云齐”龙司一抽马背连忙追了出去。 云洵见两位主子都跑出去了,也不拦着风昱了,齐齐跟了去。 “哈哈哈哈”衍狩看着跑来的几人,放声狂笑,进来就对了,“龙司,这场景是不是眼熟?” 龙司拉着宣云齐,仰头看着城墙上的衍狩,“什么意思?” 衍狩恍然,“哦,我忘了,那时候你还小,不在场” 龙司死死拉着宣云齐,低声道:“你不许去” 衍狩还沉浸在回忆中,“那天也是这样天气,你母亲也被吊在墙上,你父亲亲眼看着她被毒蛇吞进腹中,都不敢来救啊,滋滋” “你说什么?”龙司眼一凛,当年母亲不见了,父亲便出去找,可回来时只说母亲不回来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衍狩看着咬牙切齿的龙司,心情大好,“哈哈,懦夫是吧,不过我得为他说句公道话,他可是为了降娄啊,要不然两个都死了,降娄也就没了,哪还轮到你灭八族,想想,地狱修罗,梁国战神,多威风啊” 龙司握枪的手紧了紧,就是那次过后,父亲一夜间便白了头,不顾一切的逼着他练武,鞭子打在皮肉上的痛感仿佛又回来了,抽得他的心生疼生疼的。 龙司大喝一声“衍狩”,便提枪冲了进去。 这次换到宣云齐连忙追了上去,“龙司” 衍狩站在城墙上哈哈大笑,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放绳子” “啊”绳子放断,舒宁摔到了一条蛇身上,下身的痛感与心中的恐惧感,吓得舒宁差点晕过去,看着密密麻麻交缠的蛇,舒宁眼睛都不敢睁。 “舒宁”风昱扑到蛇窟中,挥剑斩了几条蛇,但是蛇太多压根斩不完,只能奔到舒宁面前,准备将人救出去。 风昱踩着蛇头飞跃到舒宁身边,一把抱起她,“舒宁”可还没起身,群蛇便攻了来,狠狠的撕咬着风昱。 全身只剩麻木的感觉,风昱刚站起一点又跪了下去,便再也站不起来了,风昱心中抖生出一阵无力感,“舒宁”说着一口黑血吐了出来,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舒宁泪流满面的拉起风昱,紧紧的抱着他逐渐冰凉的身体,心中悲怆不已,嘶吼了一声,“风昱”一个用力,下身一阵缩痛,孩子便出来了。 此时龙司与宣云齐也跳到了蛇窟中,宣云齐扑到舒宁身边,“舒宁,你怎么样了?” 舒宁吊着最后一口气,“王..妃,舒宁求您最后一件事,帮我抚养孩子好不好?” “好好好”看着风昱与舒宁的惨状,宣云齐瞬间红了眼眶,连连点头,“你放心,以后他就是我的亲生孩子,我一定会好好抚养他的” 最后的心愿了了,她可以安心陪着风昱了,舒宁含泪笑了笑,“王妃,多谢了”说完,头一歪便没气了。 龙司抱起舒宁身下的孩子,一面挥斩着袭来的毒蛇,一面拉了宣云齐,“快走” 宣云齐虽不想两人葬身蛇腹,但以他和龙司两人却根本带不出人,便只能抱着龙司,飞出了蛇窟。 底下撕扯的声音传来,两人心中哀痛都不忍心看,宣云齐看着龙司怀中满脸青紫的孩子,心一惊,“他怎么不哭?” 龙司伸手拍了拍孩子的后背,却还是不哭,连忙叫过云洵,“快把他抱去找云沙,要快” 云洵一见也知道耽搁不得,连忙抱着孩子走了。 衍狩道:“哈哈,龙司,没想到你心肠和你父亲一样硬,都不管自己女人的死活” 龙司望着衍狩,眼中怒火恨意喷之欲出,银枪高举,高声下了令,“三军听令,攻城” 宣云齐也同时下令,“攻城” 桐木撞击城门的声音震耳欲聋,云梯搭到城墙上,没多久就撞开了门,龙司与宣云齐一马当先闯进城去,刚一进城却急急勒住了马绳,城中密密麻麻的竟全是蛇。 群蛇中有一条粗壮如百年老树般漆黑巨蟒,巨蟒头上有一人子然而立,仿若阴帅天降,红衣飘扬,鲜艳如血,额间应化王石妖冶鬼魅,正是久寻不到的魔挞王子衍玄晖。 第71章 玄晖 玄晖扬手一挥,群蛇便如水一般朝众人涌过来,龙司枪挑了几条大蛇,但蛇太多又无孔不入,龙司与宣云齐只能不停的后退。 衍狩看着已经退出城门的军队,“哈哈,你们才带这点人来,给我做傀儡都不够啊” 玄晖站在蛇头上,双手挥舞,蛇便跟着他的动作,吐着蛇头齐齐朝着前方攻去。 撕咬哀嚎之声不停,听得宣云齐心惊,这样下去只能全军覆没了,便下了令,“全军,撤” 龙司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才一炷香的时间,已经死伤过半了,龙司眼一凛,飞身上了城墙准备先擒衍狩,可哪知城墙上密密麻麻的也全是蛇,见龙司飞来,全都朝空中扑去。 龙司一见一边提枪杀蛇,一面回了地面,在空中力道不够,蛇又多,便有蛇缠着枪身朝龙司爬去,猩红的眼睛嘶嘶的吐着舌头。 宣云齐一见,连忙挥剑将龙司枪上的蛇斩断了,可那蛇竟还没死,拖着半个身子还朝着龙司而去。 龙司用力一插,银枪入地三分,宣云齐赶忙将枪上的蛇挑开了。 龙司见实在拿蛇群没有办法,便也只得下令撤退。 衍狩哪会肯放过两人,“玄晖,抓住龙司与宣云齐” 衍玄晖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是,父王”正当玄晖想御蛇追人时,却看见了一抹浅青色的身影,孑然的挡在他面前,玄晖没由得来的觉得有些熟悉,降低蛇头,望着他,“你是谁?” 离清望着玄晖,眼中有泪却是笑了笑,“记住,我叫离清,我嘛,是来找意中人的” 玄晖头有些疼,“你到底是谁?” 离清拿了一颗糖放进嘴里,“在我的家乡还从未见过你这般好看的人,所以我决定,就娶你了” 霎时一阵很甜腻的果香味自离清口中散出,玄晖闻着这熟悉的香味,“你怎么会有这个糖?” 离清将糖拿出来托在手中递到玄晖面前,“我是来求亲的”口中甜过之后便是一股苦得舌头发麻打颤的味道,苦得离清全身发麻。 玄晖只觉头痛欲裂,双手捂了头,这些话怎么这么熟? 这一闹,群蛇开始骚乱,也不追人了,竟开始自相残杀了起来。 衍狩看着大乱的群蛇,又看了站在玄晖面前的离清,眼中一凛,“又是你”随即拿了拿了弓箭,箭上弓弦,直直的朝着离清而来。 龙司见了,银枪一扔便岔了衍狩的箭,大喊一声,“离清,快..” 躲字还未出口,就见第二只箭接踵而至,箭尖穿云破风而来,直接就穿透离清的胸膛。 “噗”离清一口鲜血喷到玄晖的脸上,软软的倒了下去。 “阿清”玄晖瞬时就想起来了,那是他的阿清啊,连忙接住离清,“你撑住,我带你去大夫”说着抱起离清就要起身。 离清拉了玄晖的手,一如既往清和的笑着,“不必了,玄晖,我想清楚了,我愿意和你回家,你教我做释迦果糖吧,这次不要放药了,我怕苦的” 玄晖泪如雨下,摇了摇头,“不,我也想清楚了,我是你的二十房侧君呢,我跟你回降娄,我们在临照院成亲,以后咱们以后一直住在王府好不好,我..阿清” 以前一直想着把你拉进我的黑暗中,可是爱上你后,也爱上了你带来的阳光,如今只想和你永远生活在阳光下,恩怨情仇全都与我们没有关系,那样多好。 第91章 离清伸手摸了摸玄晖的脸,用细弱的声音轻轻的应了一句,“好啊,不许你养..”话未尽手便没了力,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阿清”玄晖紧紧的抱着离清,没有歇斯底里的狂吼,也没有撕心裂肺的痛哭,只是轻轻的抱起离清,他们要回家了。 玄晖抱着离清心重脚也重,一步一步的往外走着,衍狩看得气急,“玄晖,你在干什么?” 两军的军士看着玄晖走过,起先还有些怕,可不知是谁先砍了他一刀,见他没反应,便都高喊着,“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全都围了上去。 龙司与宣云齐阻止不及,一阵铿锵之后,当龙司挑开众人的枪时,玄晖已经跪倒在地,全身上下扎满了刀子。 龙司望着没了生息的离清与玄晖,叹息一声,“就地安埋吧” 池承上前准备从玄晖额间抠出应化王石,才发觉那晶石竟然是嵌进肉里的,取不出来了。 龙司提枪朝玄晖额间刺去,铿的一声,枪尖与晶石相碰,随即嚓嚓几声,晶石便裂了,掉到地上,云洵捡起来一捏便化为了齑粉,自此世间再没了这害人的祸物。 衍狩见大势已去便准备逃,龙司一跃而上拦住了他,一□□伤了他的大腿,宣云齐也连忙上得城墙,“千年蛇胆的解药” 衍狩见已无路可退,索性破罐破摔,“哈哈,解药,别说没有就是有我也不会给你,我衍狩穷极一生还是没能一统天下,可叹可叹啊” 宣云齐一脚踹倒了衍狩,“我再说一遍,解药” 衍狩捂着胸口站起来,“我也再说一遍,没有解药”说着爬到城墙上,望着远处死去的玄晖,“没想到我培养了一生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说罢一跃而下,龙司哪肯便宜他,枪尖一挑便刺穿了衍狩,又往下一扔,直接扔到了蛇窟里。 宣云齐跑到城墙边,看着被群蛇撕咬而食的衍狩,“这也太便宜他了” 龙司拍了拍宣云齐的肩膀,“我们先进去看看,有什么解毒的线索没有” “对对对”宣云齐想起宣昀的毒,连忙和龙司一道进了魔挞。 哪知魔挞竟是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大片大片的释迦果树,结着清香馥郁的释迦果,静得仿若深山老林,“这是怎么回事?” 龙司摇摇头,走在前头护着宣云齐,“小心点” 两人带着军队找了一圈真是一个人都看到,只在房间中发现了玄晖御蛇的秘密。 御蛇王而统万蛇,自小长在蛇窟中,让蛇熟悉他的气味,又将撕咬之后存活的蛇王毒液注入身体里,得万蛇臣服,又以应化延长蛇的寿命,控制蛇的行动。 宣云齐看着毛骨悚然,难怪玄晖身上一股阴冷的气息,“这衍狩太没人性了” 龙司拍了宣云齐的肩膀,“走吧”已经没什么可查的了,魔挞这地方阴森得很,还是趁早离开为妙。 宣云齐点点头,便一道走了出去。 刚出城门,就见云沙抱着孩子而来,“王爷,公子” 宣云齐赶紧上前,“怎么了”看到云沙手中的孩子,还是双目紧闭,脸色青紫。 龙司道:“有办法吗?” 云沙面色犹豫。 “快说” 云沙道:“是蛇毒,如果要解毒,只有换血,但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 宣云齐想起舒宁与风昱,但凡有一点机会他也不会放过,“用我的血,我的血能抗毒” 云沙看了看龙司,征求他的意见。 龙司道:“我的毒也能抗毒,快点开始吧” 云沙见状也不犹豫了,再拖就算换血成功了孩子也可能活不了了,“好” 几人连忙驾车去了最近的一个城镇,准备妥当之后,宣云齐与龙司躺在孩子的两侧,只放一个人的血太过危险了,云沙想过后,决定一人换一半,“有些疼,忍着点” “开始吧” 新鲜的血液流进,污染的血液流出,整整一天一夜,换血才完全完成,云沙看着依旧未醒的孩子,心中忐忑不已。 龙司与宣云齐对视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宣云齐脑子有些晕,龙司连忙扶住了他,“怎么样了?” 宣云齐摇头,“我没事”又问了云沙,“孩子怎么样了?” 云沙面色担忧,“闭气太久了,我先抱下去治治,不知能不能行” 龙司道:“快去吧” 此时池承在外头敲门,“太子,萧将军来问何时启程回京?” 宣昀还命在旦夕,他身为儿子自当在跟前尽孝,“叫他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启程” “是” 龙司知道宣昀的情况,也不好劝宣云齐在留,只是吩咐了云洵准备一辆好点的马车。 “这个给你”龙司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宣云齐。 宣云齐接过来一看,只见锦囊上绣着日月山河,很是大气,不过肯定不会是龙司绣的就是了。 宣云齐准备打开看看,龙司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回去再看” 宣云齐狐疑不已,“这是什么?” 龙司道:“日后在告诉你,你一定要天天戴在身上” 宣云齐举起锦囊看了看,可是不透光看不到里头的东西,“该不会是平安符吧?” 龙司将宣云齐拉下来,“不是平安符是姻缘符” “姻缘符?”听得宣云齐莫名其妙,还没听过有姻缘符这种东西? 萧琮在外喊道:“太子,一切准备妥当了,咱们可是回京?” 宣云齐将锦囊收好,开门出来,“回京” 龙司将宣云齐送上马车,嘱咐道,“注意身体” 宣云齐点点头,“你也是” 萧琮下令,“启程,回京” 宣云齐赶回京,万万没想到等待他的,却是与太傅女儿的婚事。 宣昀拉着宣云齐的手,“齐儿,为父知道命不久矣,如今只想看着你成婚” 宣云齐心猛的一跳,“父皇,儿臣已有心仪之人,断不能娶太傅的女儿” 宣昀问道:“那好,你说她是谁,父皇这就下旨让你们成婚” 宣云齐望着奄奄一息的宣昀,竟有些犹豫了,“他....” 第72章 断情 皇后也在一边帮腔:“是啊,齐儿,你看上哪家的小姐了,快说来,母后亲自去给你说” 宣昀靠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却是大喝了一声,“说啊” 宣云齐突然跪了下去,“是..是..龙..” “荒谬”宣昀猛的一拍床弦,坐了起来,目光锐利的盯着宣云齐。 宣云齐亦抬头,毫不畏惧的宣昀对视,“父皇,儿臣此生只会.... 噗,话未尽,只见宣昀一口鲜血喷出,洒到宣云齐脸上,冰凉冰凉的,宣云齐心中揪紧,慌忙上前,“父皇” 皇后慌忙给宣昀顺气,劝道,“皇上,龙体要紧” 宣昀身上脱力靠在床上,“皇后,你先出去” 皇后一愣,随即嘱咐般的看了宣云齐一眼,这才起身退了出去。 皇后走后,宣昀屏退了下人,看着宣云齐,“若你为豫州之战内疚感动,朕甚至可以将青州奉送给梁国,你给我断了这个念想” 宣云齐大惊,“父皇,万万不可”家国社稷怎可拱手让人?那他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吗? 宣昀道:“那你给我断了这个念想” 宣云齐望着宣昀苍白无力虚弱的脸,心中酸楚却又不愿妥协,他与龙司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 宣昀道:“你与他在一起,是你抛下家国去做王妃,还是他放弃社稷做来太子妃?” 宣云齐语塞,“儿臣...” 宣昀又道:“你是我宣国唯一的皇子,两男子在一起,那我宣国千秋万代何以为继?他可愿与他人共侍一夫?” “我..” 宣昀见宣云齐有了松懈,便拍了拍宣云齐的手,缓和了颜色,“齐儿,父皇知你不愿,但你身为皇家人,身为诸君,很多事就是不尽人意,宣国万千百姓需要你,有些人有些事,你可以放在心底,却不要执拗,想想你母后,想想朕”宣昀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说不下去,只拍了拍宣云齐的肩。 家国社稷交给你,便要舍小情成大爱。 宣云齐感觉肩上的手似乎力重千钧,压的他心好似一下子就破了碎了,再也粘不回来了。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宣云齐低着头,“儿臣明白了” 宣昀闻言,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好去准备婚事吧,希望为父还能撑到你成亲之日,亲眼看着你成家” 宣云齐俯身:“儿臣告退,父皇好好歇着” 宣云齐失魂落魄般回了东宫,“拿酒来” 最近因着宣昀的事,整个京城官邸中都战战兢兢的,是以东宫的管家看到宣云齐的样子,问也不敢问,劝也不敢劝,只吩咐了小厮赶紧拿酒来。 酒未入喉人已醉,进到愁肠人又醒,宣云齐抱着酒罐喝了一下午,直到月上中天,银辉洒耀,更添离人愁。 第92章 宣云齐将龙司的锦囊打开看了,里面只有一张纸条,写着无忧两字,“无忧,山河在外,如何无忧?如何无忧?”随即猛灌了一口酒,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喝一声:“给本太子拿纸笔来” 小厮早就看出不对,连忙拿了纸笔过来,“太子,您用” “研磨” “是” 宣云齐提笔蘸墨,立于纸上却迟迟不落笔,墨顺着笔尖滴到纸上,晕染成团,废了一张好纸,“换一张” 小厮连忙应了一声,又连忙换了一张新纸。 旧事重演,直到研磨的小厮已经磨平了四方墨,手臂酸软,废纸篓已经换了十几次,宣云齐面前的纸依旧没写一个字,眼看已经到后半夜了,小厮不由得出声劝道,“太子,已经后半夜了,要不明日在写吧” 宣云齐回过神,手起笔落, 梁宣千里司云不齐 与尔执手天之不韪 家国社稷难以为继 万千世人无一欢喜 司云不齐唯别而已 如今一别两宽愿各自欢喜 宣云齐将纸折好,递给小厮,“让池承送去” 小厮伸手接了,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又转了回来,“太子,送去哪儿?” 宣云齐扫了他一眼,哈哈大笑的抱着酒壶走了。 躲过死别却生离,大梦红尘醉一场。 宣云齐仰头一灌,酒香馥郁,呛得他鼻酸,泪和着烈酒就吃不出苦味来了。 宣云齐大醉不醒时,池承马不停蹄的将信送到了云洵手中,“交给你们王爷” 云洵掂了掂手中的信,宣国太子要去太傅女儿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你们太子呢?” 池承不欲多说,转身就走了。 “喂,池承”云洵连忙追了上去,“你就没什么话说?” 池承望着云洵,迟疑了半晌,“没有” 云洵拉住他,“真的没有?” 池承摇头,“没有” “可我有话对你说” 池承心中不好受,“你说吧” 云洵看着池承阴郁的脸却是说不出了,松开池承的手,“还是以后再说吧” 池承默然的转身,走了。 迢迢千里路,难住的又岂是两人? 云洵拿着信回了王府,“王爷,这是给你的信” “谁的?”龙司将手中的蹴鞠丢远了,墨欢汪汪的追去了,龙司接过云洵手中的信,打开看了看,狠狠皱了皱眉头,司云不齐?这也太随意了。 龙司手中用力,信便碎了,走进内室,“更衣,本王要进宫” 此时还未下朝,龙司便在清心殿外等着,极目远眺,望着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皇宫,不知不觉间他都在这里生活了十二年了,龙渊今年都已经十四岁了,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真的不在需要他了。 站不多时,双喜便匆匆走过来,“王爷,皇上下朝了,请您进去” 龙司收回视线,进了殿中,“臣参见皇上” 龙渊今日心情很是不错,连忙迎了出来,扶了一把,“皇叔不必多礼,皇叔总算想起来进宫看渊儿了” 龙司直起身,“确实是想来看看皇上” 龙渊拉了龙司的手往外走去,“那我们去御花园吧” 龙司任由龙渊拉着,到了御花园,异常喜悦,“双喜,拿朕的大红袍来” 双喜端着茶水,放到桌子上,“知道王爷来了,奴才早就准备好了” 龙渊大手一挥,“下去领赏” “多谢皇上”双喜说完就退了下去,一摇手带走伺候的一众丫鬟奴才。 龙渊朝龙司的脸伸出手,龙司往后一仰,躲过了龙渊的手,“皇上这是做什么?” 龙渊执拗的伸出手,摘下了龙司的面具,“皇叔,只有我们两个人,就不用戴面具了” 龙司看着龙渊手中的面具,心中很是欣慰,终于长大了,不会因为一张脸就扰乱心绪了。 龙渊为龙司倒了一杯茶,“皇叔,你尝尝,这是今年刚摘的” 龙司接过龙渊的手,“臣自己来就行了” 龙渊撇了撇嘴,“皇叔,你能不能别老说臣” 龙司为龙渊倒了一杯茶,“君臣之礼不可废” “皇叔” 龙司突然一撩衣摆跪下,“皇上,臣今日进宫是为辞官而来,还望皇上应准” 杯子掉到地上‘哐当’一声清响,便碎了。 龙渊愣了一会儿,站起身去扶龙司,“皇叔,你别说笑了,快起来” 龙司跪在地上,目光坚定的望着面前的天子,“皇上,臣没有开玩笑,臣已完成了先帝的嘱托,该去寻找心中的人了” 龙渊拉龙司的衣袍的手紧了紧,强笑道:“皇叔,你心中的人是谁,我帮你娶回来不就行了吗,哪里还用你亲自去呢?” 龙司拱手道:“臣意已决,还望皇上成全” 龙渊摇摇头,“不,我不成全,皇叔,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永远也不会成全的” 龙司道:“臣不会死心的” 龙渊看着龙司眼里的坚决,怒不可遏,一把摔了桌上的茶具,“他是诸君,我也是皇帝,你们相识不过两年,可我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十二年,我想尽了办法留下你,为什么你还是要选他?为什么你还是要走?”龙渊一把抓紧龙司的衣襟,嘶吼了一声,“为什么?” 龙司心中有些愤怒,“皇上所说的想尽办法,可是指那年亲耕受伤的事,亦或是刺杀姬彩月的事?” 龙渊微微一怔,他自问做得天衣无缝,没料到还是被龙司知道了,不过是他做的,他也没必要否认,“是又如何?” 龙司虽然早就知道,但听龙渊亲自承认,心中到底不是滋味,“不如何,只是皇上,亲情和爱情是不一样的” “亲情,爱情都是情,皇叔,那有什么不一样?”龙渊说着眼中倏然全是欲望,“我就是要回到以前那样,你每日都在乾清宫里,我一抬头就能看到你,我要你温柔的喊我渊儿,我要你生生世世都陪着我。” 龙司听得心一惊,他一直以为龙渊怕他夺权,没想到竟是...连忙道:“臣是皇上的皇叔,先帝嘱托臣辅佐皇上,臣依皇命而行,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龙渊眼一眯,“龙司你说谎,若你不喜欢..” “皇上”龙司猛然出声打断了龙渊,“君臣之礼,叔侄之情,除此之外,臣与皇上半点干系也没有,若皇上真的误以为对臣有什么感情,那也不过是对叔父的依赖之情,皇上还年幼,等真的遇到了心上人,自然会明白这之间的差别” 龙渊摇头,“我永远也不会明白,因为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差别,我喜欢你,我很清楚” 龙司没在与他争辩,只是朝他笑笑,“你知不知道,若你祖父还在,这时候早被揍了,若你父亲还在,这时候早被批了,皇上,等你大了,你会明白的,喜欢也有很多种,不一定是爱情” 说到亲人,龙渊心中的豪气霎时就降了些,“皇叔,可我没见我祖父,也记不得我父亲” 龙司道:“臣见过,臣记得,若皇上想知道,臣可以好好给皇上说一说” “好” 第73章 辞官 龙司道:“你祖父是个很严厉的人,皇叔小时候天天被你祖父揍” 龙渊痴痴的望着龙司的脸,问道:“为什么啊?” 龙司笑了笑,那些对父亲的怨念,随着魔挞之行也全都消散了,以往他总是不愿回想起来那些日子,总觉得父王太过严厉,与他不亲,如今才明白父亲的一片苦心,是他错怪了,不过大国小爱,他还是做不到父亲般伟大。 “因为小时候皇叔练功总是偷懒,总是趁你祖父不注意,偷偷溜去洛衾子家学画” 龙渊问道:“皇叔喜欢画画?” 龙司道:“小时候总想着成为一个山水大家” “那我父皇呢?” “他啊”龙司想起那温润如玉,天天替他挨骂操心的兄长,心中也是一片柔情,“比我用功,天天训我,也天天帮我糊弄你祖父” 龙司亦望着龙渊,其实龙厉和他长得一分相似也没有,也只有不知龙厉长相的龙渊,才会看到他的脸想起龙厉。 龙渊听了心中伤感又向往,“皇叔小时候的日子一定过得很快乐吧” 不记事的那些时候还是很快乐的,龙司释然的笑了,“皇上,那些事留在回忆里了,臣当下的快乐还等着臣去抢呢” 龙渊怔怔的望着龙司,恋恋不舍的喊了一声,“皇叔” 龙司一撩衣摆跪下,“臣拜别皇上” 龙渊蹲下身,平视这龙司,“皇叔,渊儿最后想问你一个问题” “皇上请说” 龙渊拿起桌上的鬼脸面具,“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戴面具吗?” 龙司一愣,“约莫是因为皇上以为我和先帝长得像,皇上看见我就会勾起心中的伤痛” 龙渊笑了,“爱卿平身吧”说罢拿着面具从龙司身旁径直走了过去。 第93章 龙司朝着龙渊的背影拜了三拜,匆匆出了宫。 龙渊与双喜站在高楼上看着离去的龙司,双喜不解,“皇上,您怎么就答应让王爷辞官了呢?” 龙渊望着龙司的背影,“皇叔为我做的够多了”手一松,面具就直直的掉到了地上,‘哐当’的响了一声。 双喜连忙捡起面具追着龙渊去了,“皇上” 龙渊回到养心殿,从暗格中取出一幅画,铺在桌上,只见画中乃是一个清清雅雅的男子,站在柳树下,极目远眺着落日,正是他的父皇龙厉,与龙司半分相像也没有。 “皇叔,我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龙司赶到宣国东宫的时候正好赶上宣云齐成亲这天。 月色渐隐,东方既白,东宫的一众人都急慌了,四处寻找,“太子 “太子” “太子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 龙司一身夜行衣,抱着墨欢,仿若无人般溜进了东宫,跟着墨欢的指引往东宫地下而去。 顺着楼梯下到地窖中,一股刺鼻的酒味传来,龙司皱了皱眉,快步走了进去,就见昏暗的烛光中,宣云齐懒洋洋的躺在地下,头发散乱,胡子拉碴,周围全是酒坛子,活像街边的酒鬼。 浓烈的酒味刺得墨欢汪汪直叫,龙司将墨欢放在地上,自己走了进去,一把把宣云齐从地上抱起来,“云齐” 宣云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指着龙司的脸问道,“哈,你是谁?”一说话满口酒气。 龙司低头便吻了上去,唇齿相碰,极尽缠绵。 直到宣云齐有些喘不过来,龙司才放开了他,“想起我是谁吗?” 宣云齐脑袋还晕晕乎乎的,但面前这人却是刻在骨子里的,心中委屈,“你怎么来了?” 龙司道:“太子不上门,只有王爷来入赘了” “入赘?”宣云齐的脑子一下子就醒了,“你说什么?” “娶你” 此时只听一众丫鬟小厮急急朝屋中而来,“太子” 龙司放下宣云齐,“锦囊你带着吗?” 宣云齐点点头,“一直带着呢” 此时众人已到门外了,急急的敲着门,“太子” 宣云齐看了龙司一眼,低声道:“现在怎么办?” 龙司道:“你去上朝啊” “上朝?”宣云齐怀疑的看着龙司,“你不是来入赘的吗?” “太子” 宣云齐也不知龙司想如何,便开门走了出去,“更衣,本太子要上朝” 管家提醒道:“太子,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不用上朝” “今日本太子有急事要奏”宣云齐拍了拍衣裳,余光瞥到小厮只手提着正张牙舞爪的墨欢,“这怎么回事?” 小厮道:“不知从哪儿跑来一只小野狗” 宣云齐道:“放这儿吧,让它也尝尝东宫的好酒”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了,太子果然是不正常了。 小厮不敢忤宣云齐的逆,便就将墨欢放到了地上,墨欢一到地上便径直的朝着屋中跑去了。 宣云齐整顿好后,早早就去上朝了,把前来上朝的大臣很是惊了一惊,平日太子百请不来,怎么这大喜的日子竟来上朝了?可谁也不敢上去问,便只得面面相觑的等着。 “皇上驾到”随着长寿一声高呼,两个小太监扶着宣昀慢慢走了出来,今日是他最后一次上朝了,过了今日便要把皇位传给宣云齐了,怎么劝都要坚持将今日的朝上完。 百官跪拜,口中高呼万岁。 宣昀到龙椅上坐下,手一伸,“众卿平身” “多谢圣上” 宣昀扫了一眼下列的百官,“众卿今日..”却突然看到了站在玉阶下的宣云齐,登时也惊了一惊,“太子,今日怎么上朝来了?” 宣云齐道:“父皇心系社稷,带病都要上朝,儿臣身为太子,自觉惭愧,故而决心效仿父皇” 宣昀听了心中甚是愉悦,“好啊,太子今日可有事奏?” 宣云齐还在想有什么可以说的,就见一侍卫急匆匆的跑进来,“启禀皇上,龙司闯进来了” 众大臣都慌了,“你说谁?” 宣昀看了一眼宣云齐,冲着侍卫喊道:“还不快去将人扣了” 侍卫一脸苦相,那也要扣得住啊,应了一声还没走出大殿,就见龙司一手提着巴掌大的小黑狗,腰上还抱着一个奶孩子走了进来,颇为客气,“宣皇” 长寿连忙喊道:“护驾,护驾” 龙司道:“宣皇大可不必惊慌,本王此次来,只是想找回一样东西” 丞相大怒,“你丢了东西,为何到我宣国大殿上找?” 龙司道:“因为此物是在魔挞丢失的,本王与太子一道杀入魔挞,可出来时东西就不见了” 宣云齐站到宣昀面前,怒道:“荒唐,你的意思是本太子偷了你的东西了?” 龙司望着宣云齐,“太子误会了,本王只说东西可能在这儿,但在谁身上本王尚不能确定” 兵部尚书上前,“既不能确定为何擅自闯我金殿,真当我宣国可欺吗?” 刑部尚书也同仇敌忾,“就是,凭什么你丢了东西就到宣国来找?” 礼部尚书道:“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 龙司道:“此举确属无奈,那东西乃是我皇兄皇嫂留给我的遗物,说是谁得到此物,便是我命中注定的良人” 宣昀一拍龙椅,“荒唐,我宣国军士堂堂男儿,就算拾到了还你就是,何来良人之说” 龙司却摇了头,“宣皇此言差已,本王之所以而立之年尚未成亲,就是因为此物一直没人有缘得到” 丞相道:“你倒说说究竟是何物?” “一个锦囊” 丞相皱了眉,“世间锦囊千万,在列的每位大人身上都有一个锦囊,难不成都是你的?” 龙司感觉身上的娃娃要醒,赶忙伸手拍了拍,“那倒不是,本王的锦囊乃是本王成年之时,皇嫂亲手绣了送与本王的,里头有皇兄的取的字,世上决不会有第二件” 宣昀瞪着宣云齐,“太子” “父皇稍安勿躁”宣云齐安抚了宣昀,又朝着龙司道:“那王爷想如何找这锦囊?” “很简单”龙司将墨欢提到面前,“这小东西是我一直养着的,我的东西它都熟得很,若锦囊真在这儿,决瞒不过它的鼻子” 宣昀道:“朕不同意,金殿之上怎可让一只狗乱跑” 宣云齐也附和道:“是啊,金殿之上,怎么能让一只狗乱跑,王爷还是另想办法吧” 丞相望着势在必得的龙司,“皇上,要不就让他查查?” 看这样子不查收不了场,于是众人也都附和道:“皇上,查查就查查,我们明人不做暗事,不怕他查” 宣昀还要否决,就听龙司笑道:“既然诸位大人都坦荡荡,那本王也不拖延时间了”说完就将墨欢放到了地上。 只见墨欢撒着脚丫子欢快的跑到宣云齐脚边,摇着尾巴,“汪汪”的叫个不停。 宣云齐憋着笑,佯装镇静的伸脚踢了踢墨欢,“它鼻子没问题吧?” 看着在宣云齐脚边赶也赶不走的狗,宣国一众大臣全都惊呆了,这?好像更收不了场了。 宣昀一脚踢开了墨欢,“来人,将这疯狗拉出去砍了” 墨欢吃痛,呜呜的嚎了几声。 “哎,慢着”龙司上前,一众大臣全都挡在龙司面前,“你想干什么?” 龙司几个闪身绕过众人,便到了金殿玉阶下。 宣云齐连忙拦在他面前,“你想干什么?” 龙司道:“拿我的狗啊” 宣云齐见势伸脚将墨欢推到龙司面前,他还真怕一个不小心伤了墨欢,“带走吧” 龙司朝宣云齐伸出手,“还有我的锦囊” 宣云齐一愣,随即很是无辜的摇了头,“什么锦囊?我不知道” 第74章 不齐 龙司瞥了一眼宣云齐的腰带,伸手从他的腰带上取下一个锦囊,拿到宣云齐面前,“敢问太子这是何物?” 宣云齐望着龙司手中的锦囊,语气淡定又坦然,“这是我在路上捡的,不会正巧是王爷丢的那个吧?” 龙司笑道:“太子好福气,这正是我丢的那个” 宣昀一把拉开宣云齐,站到龙司面前,满脸怒气的盯着他,“荒唐,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那朕还可以说这是皇后绣给太子的” 宣昀声大,一下子就把龙司怀中的孩子吓醒了,顿时“哇哇”大哭不止。 宣昀被吵得头疼,“这又是哪里来的娃娃?” 龙司朝宣云齐扬了扬下巴,“你儿子的儿子” 宣云齐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龙司为了入赘连儿子都准备好了,口中却还是很配合的问道:“张小姐真的将我的孩子生下来了?” 接话的速度快得让龙司一头黑线,“对,正是你在降娄遇到的那个张小姐,太子可真风流啊,留下了孩子自己却走了,要不是本王恰好遇到,这孩子可就没救了” 第94章 宣昀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也不知究竟是真是假,便转头盯着宣云齐,“太子,这真是你的孩子?” 宣云齐有模有样的叹了口气,随即认错般的低了头,“回禀父皇,若王爷所说不假,真是张小姐的孩子,便就是儿臣的孩子” 宣昀肯定是信不过龙司,朝着早已呆住的大臣喊道,“快传太医,朕要滴血认亲” 滴血认亲?宣云齐心中有些没底,便瞟了龙司一眼,滴血认亲可就瞒不过去了。 龙司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哄着孩子。 宣昀看着抱着孩子的龙司,心中郁闷,这他的孙子,怎么让龙司哄,便朝这宣云齐道:“太子,你去哄” 宣云齐一愣,怎么这么快就接受了?不过戏也做足才行,于是便有些抵触的婉言拒绝了,“父皇,这还没确定是儿臣的孩子呢,怎能让儿臣去哄?” 宣昀坐到龙椅上,朝宣云齐道:“叫你去就去” 宣云齐无可奈何只得应了,“是,儿臣遵命”,绕过宣昀走到龙司面前,“给我吧” 可龙司却抱着孩子退了一步,“不行,这孩子怕生” 两厢僵持着,此时太医两脚不沾地的跑了进来,“微臣参见皇上” 宣昀道:“赶紧的,看看这孩子究竟是不是太子的儿子” 太医抹了抹头上的汗,拿了一碗水来,“请二位各滴一滴血吧” “上殿上来” “是”太医端着碗忐忐忑忑的上了金銮殿,这辈子他都没想过竟然能有上金殿的一天,战战兢兢拿出银针,“请吧” 宣云齐拿了银针率先扎了手,滴下一滴血来,‘嗒’的一声便沉入了碗底。 龙司也取了一根银针,但他抱着孩子就不好扎手,便将银针递给了太医,“你来” 太医端着碗呢,更腾不出手来,关键这有可能是皇太孙,他怎么敢扎,手是抖了又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发癫了,宣云齐见状,拿过龙司手中的银针,“我来” 宣云齐拉着孩子的手,轻轻一扎就刺破手指,‘滴答’一声,血落入碗中,顿时两滴血相互交融,便融为一体了。 宣昀看了喜不自胜,大笑几声,“哈哈,哈哈,我有皇孙了,朕有皇孙了”朝着龙司伸出手,“将朕的皇孙给朕” “恭喜吾皇”众臣跪倒一片,齐声贺喜。 “平身吧”宣昀随意的应了一声,就要去抱孩子。 这边龙司抱着孩子又退了一步,“孩子不能给你” “你还想挟持朕的皇孙不成?”宣昀大怒,“来人,捉下..” “父皇”宣云齐连忙插话,示意宣昀别冲动,“孩子还在他手上呢” 宣昀意识过来,龙司手上还有人质呢,便问道:“你到底要如何才肯归还朕的皇孙?” 龙司道:“我此来为了找拿了我锦囊的有缘人的,太子既寻到了我的锦囊,便应与我成亲” “荒唐”宣昀望着龙司,“除了这个其他的朕还可以考虑应你” 龙司道:“那我想与宣皇一谈” 宣云齐装模作样的恳请道:“父皇,不可啊,龙司是何等人,您怎能单独与他谈话” 宣昀觑了宣云齐一眼,真当他不知道东宫这些日子的情况啊,“跟朕来” 龙司意味深长的看了宣云齐一眼,跟着宣昀走了。 两人刚走,便有侍卫进来报,“禀报皇..”又见宣昀不在,随即改了称呼,“太子,太傅家的大小姐不见了” “什么?”宣云齐要是没记错,这位大小姐便是要与他成亲的那位,“怎么会不见了?” 侍卫道:“属下也不知道,只是太傅派人来说大小姐不见了,具体情况还不明了” 真是天都要助他,这关键时刻竟然逃婚了,低头看着啃龙椅的墨欢,拿脚戳了戳它,“你下去吧,此事不可声张” 满朝的大臣正要说话,听到宣云齐的话,又齐齐的将脖子缩了回去。 侍卫看了一眼殿中站满的人,这任务太艰巨了吧,却还是应了一声,“是,殿下放心,属下一定不会声张” 宣云齐点头,“下去吧” 墨欢好像很喜欢那椅子,一直拿爪子抓,宣云齐一见这还得了,连忙弯腰将墨欢抱了起来,“汪汪”叫个不停,没了玩物,墨欢双脚直蹬。 “闭嘴”宣云齐朝墨欢吼了一声。 墨欢委屈的“汪汪”了两声,朝宣云齐伸了伸爪子。 宣云齐给墨欢顺了顺毛,毛绒绒的手感极好,宣云齐还没顺够,就见宣昀与龙司走了出来,宣云齐连忙将墨欢放到地上,佯装不认识。 满朝文武看着宣云齐,齐齐在心中叹了口气。 宣昀拿了圣旨给长寿,“宣” 长寿连忙接了过来,打开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宣国太子宣云齐误拾锦囊,为保梁宣安宁,若日后宣云齐与龙司互生情愫,宣国任何人不得有异议。钦此” “臣等谨遵圣谕”宣云齐率着百官齐齐跪下领旨。 “平身吧”宣昀心满意足的抱着孩子,心情大好。 宣云齐站起身,“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说” 宣云齐道:“太傅府的大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宣昀看了一眼龙司,龙司连忙摇了摇头,表示这事与他无关。 宣昀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人家姑娘不愿意嫁,便道:“礼部,拟旨取消这门婚事” “是”礼部尚书出列应道,只是心中不免讶异,这前几日才赐了婚,现在又要取消婚事,这未免太儿戏了些。 宣昀咳了咳,将孩子递给宣云齐,“太子” 宣云齐伸手接过来又递给了龙司,“父皇,我召太医来给您看看” 龙司抱着孩子抖了抖,轻声的哄着。 宣昀摆摆手,“不必了,散朝吧” “恭送吾皇” 宣昀道:“长寿,扶朕回宫” “是” 宣云齐目送着宣昀走了,龙司才拉着宣云齐走了,“我们走吧” 宣云齐点点头,与龙司一道出了大殿,“这是谁的孩子?” 龙司道:“我们的孩子啊” 宣云齐恍然,“这是舒...” 龙司道:“他身上流着我们的血,是我们的孩子” 这样说也对,“给我抱抱”宣云齐抱过龙司怀中的孩子,只见那孩子朝他嘿嘿的笑了笑,吐了一个泡泡。 宣云齐看得欢喜,“咱们给他取个名吧” 龙司道:“不是叫不齐吗?” 宣云齐歪头看他,“不齐?这谁取的,太随意了吧” 龙司一脸坦然,“按你来的信取的啊,我觉得还不错” “我的信?”宣云齐想了想他的信,恍然大悟,果然是按信取的,“但哪有人叫不齐的,我看还是在另取一个好了” 龙司道:“龙不齐,很好听啊” 宣云齐道:“我儿子怎么姓龙,姓宣啊” “可是宣不齐不好听啊” 宣云齐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觉得..也还行吧” 两人争论了一路,也没争论出个所以然来,刚回东宫,圣旨便到了,赐下了龙不齐的大名,宣晟。 宣云齐带着龙司以及宣晟领旨谢了恩,拿着圣旨朝龙司挑了挑眉,“宣晟,还是要姓宣吧” 晚间两人吃过晚饭,正在院子里逗孩子,突然丧钟沉沉的响起,九下方停,宣云齐登时就红了眼眶,“备马” 龙司也一道跟了去,两人进宫时,宣昀已经驾崩了,皇后情深,也跟着去了,宫中早已哭成了一片。 宣云齐跪在帝后面前,低泣不止,龙司也同他一道跪在两人床前,拜了三拜。 国丧之后,便是新帝登基。 宣云齐身穿龙袍,头戴毓冕,望着面前的人,“第一道圣旨下给你,你想要什么,朕都通通准了” 龙司伸手扶住他乱晃的冕毓,“本王没什么大志,不如就封我个皇后做做” 宣云齐朝他笑笑,也没说答不答应,前呼后拥的去了登基大典,登上高台,接受万民跪拜,按新帝旨意,改年号为,嘉。 登基大典如火如荼的进行时,龙司还留在乾清宫处理宣云齐不愿处理的政务,过了两个时辰,算着时辰,宣云齐差不多也该回来了,便到御花园去等着。 没等来宣云齐倒是等来了长寿,长寿带着圣旨走到御花园,“王爷,接旨吧” 龙司站起身,刚准备跪下去,长寿连忙拦住他,“皇上吩咐,王爷不必跪下接旨” 龙司便就站着拱手听着。 长寿看着圣旨上的内容,冷汗都要吓出来了,却还是高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查宣龙氏,雍和纯粹,风华绝代,能文能武,逸群之才,深得朕心,着其册封为一字并肩王,共理江山,钦此!” 龙司微怔,抬头望去,只见一身龙袍的宣云齐抱着龙不齐站在不远处,后边跟着墨欢,在午后和煦暖黄的阳光中朝着他笑。 第95章 我爱你,又怎么舍得你委屈。 完 第75章 番外一 池承带着一队人马追到京城城门下,那里有一人身穿飞鱼服,靠在墙上望着他,“哎,我说右指挥使,你不会又让太子溜了吧” 云洵迎上来,拱手道:“左指挥使明鉴,太子的轻功是王爷亲自教的,跑得比我快” 池承望着云洵,挤兑了他一句,“你还好意思说呢,太子今年才十二岁,你都追不上,我看还是趁早辞官算了” 云洵轻车熟路的拉了池承的手,向城内走去,“我辞官了,养不起我媳妇啊” 池承白了他一眼,“谁要你养?” 云洵轻笑,“那我现在就去辞官,在家安心侍妻可好?” “无聊”池承挣脱云洵的手,快速朝着皇宫而去了。 云洵赶忙追了上去,“等等我” 两人一道进了宫,“长寿公公,我等有要事求见皇上,烦请通报一声” 长寿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两位指挥使客气了,稍等片刻”说着就往殿内而去,还未走近就听里头的人嫌弃道:“你这也太丑了” 龙司看了看画卷,“没有嘛,和你很像啊” 宣云齐指着画,“这鼻子,这眼睛,要不是写了我名字我还以为你画的是...” 话还未落,长寿便敲了门,“进来” 长寿躬身进来,“启禀皇上,王爷,左右指挥使来了” “宣” 云洵与池承走进来,“微臣参见皇上,王爷” “平身吧”宣云齐搁下笔,“可将太子找回来了?” 云洵与池承齐齐跪了下去,“微臣失职,太子不见了,请皇上责罚” 宣云齐道:“派人出去找,务必将太子找回来了” “是” 龙司连忙喊住了两人,“等等” 两人又转身回来,“王爷有何吩咐?” 龙司道:“将人找到后,不必将他带回来,让太子好好在外游历游历”这家伙从小到大天天来两人寝宫钻被窝,偏偏宣云齐又纵容他,这好不容易肯出一趟宫,哪能这么轻易让他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也不知该听谁的。 宣云齐看了一眼龙司,心中虽然不放心,却还是顺了龙司的话,“就这么办吧,找到人之后暗中保护着,切不可让太子有任何损伤” 池承眼睛一跳,怎么又是暗中保护?不过没被惩罚,两人心中还是松了口气,应了一声就一道退了出去。 “你怎么都不担心?”宣云齐坐到椅子上,端了一杯茶喝着。 龙司将宣云齐手中的茶拿了,一把抱起他,“他的功夫是我亲自教的,你还不放心?” 宣云齐熟门熟路的搂着龙司的脖子,“那他也才十二岁啊?” 龙司抱着宣云齐进到内室,“你夫君十二岁的时候都上场杀敌了” 宣云齐想了想,如今龙不齐连云洵与池承都追不上了,应该没有多大问题,便也不担忧了,听到龙司的话,翻身将龙司压在下头,“我才是君” 龙司伸手按下宣云齐的脑袋,唇齿相碰,坚持了一会儿,宣云齐手实在没力,就趴在了龙司的胸膛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龙司轻笑:“你是君?” 宣云齐仰起头看他,傲然道:“朕难道不是君?” 龙司一把将宣云齐翻倒,伸手解了他的衣襟,“当然是,你是君我是夫,要叫相公” 宣云齐没好气的笑道:“胡扯” 龙司一把扯掉了衣裳,“练了十几年,不会在扯不开你的衣裳了” 坦诚相对,龙司俯身下去,胸膛贴着胸膛,感受着此起彼伏的心跳,龙司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声音低沉又沙哑,“叫相公” 宣云齐脸一红,不受控制的眨了眨眼睛,喉结滚动,虽然叫了十几年,还是羞涩,眼睛一闭,索性装睡了。 龙司低头就咬上的宣云齐的喉结,酥麻得宣云齐头往后仰,绷紧了脖子,抓着龙司的背,“龙司” “叫相公” “相..公”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又是一夜鱼龙舞。 第76章 番外二 找不到人的云洵与池承一路南行,去了淮州的木祁遗址,十二年来每年他们都要来这里扫墓,看望老朋友。 大漠风沙中有一座积满沙土的坟墓,合葬着两个人。 云洵拍了墓碑上的沙,露出上面的画来,时间太久风沙侵蚀得厉害,但仔细辨认还是能看清,在漫山遍野的杜鹃花海里,有两个红衣男子相携而立。 两人上了四炷香,站了一会儿便走了。风沙吹来,才拍干净的墓碑又染了一层灰。 而被人遗忘的龙不齐此时正在路上狂奔,走了一月终于到了目的地。 庄严巍峨的宫殿,守卫严密的禁军,龙不齐看得心中热血沸腾,一提气就跃了上去,脚尖踩瓦而行,找了一圈之后,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此时屋中没人,龙不齐便悄悄溜了进去,左翻右找忙得不亦乐乎,突然‘吱呀’一声,门就开了,龙不齐慌不择路,便躲到了书桌下。 一道清明沉稳的声音响起,“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明黄的衣摆走到书桌前停了下来,来人是坐下了,龙不齐心中叫苦不迭,怎么这么晚了还来批奏折? 龙不齐坐在地上,实在无聊便数着那人鞋面上绣的金龙,直数得脑袋不停的点,太困了,怎么还不走啊? 突然椅子一动,衣摆微摇,那人站起身来似乎是要走了,龙不齐的瞌睡一下子就没有了,目光灼灼的盯着前面的衣摆,口中默念,“快走快走” 念着念着,突然,面前竟出现了一张脸,“啊”龙不齐防不猝防,吓得往后一仰,后脑勺就磕在了木板上,发出‘铛’的一声清响,疼得他赶忙用手揉。 “你是谁?” 龙不齐看着面前的天子,清文雅秀中带着沉稳,精雕细琢仿若冠玉,三分霸气,七分贵气,登时就笑了,“龙渊” 龙渊看着面前英气十足的半大的娃娃,“你是何人,竟敢直呼朕的名讳?” 龙不齐从桌子底钻出来,“在下齐缶,久闻梁皇画技卓群,所绘山水美如仙境,栩栩如生,倾慕不已,故而特来拜访” 龙渊嘴角噙着一抹笑,“钻桌子拜访?” 龙不齐歪头看他,眨着眼睛无辜的问道:“难道要钻被窝?” 龙渊嘴角的笑一僵,小小年纪好的不学,“你走吧,朕就不追究你擅闯宫墙的罪了”说完,抬脚走了出去,吩咐左右,“下去吧,今夜勤政殿不用值守了” “龙渊”龙不齐见龙渊走了,连忙追了上去。 侍卫见状连忙拔刀挡在龙渊身前,大喊,“护驾” 龙渊摆摆手示意侍卫别动,转过身看着追出来的人,“还有何事?” 龙不齐朝他笑道:“听说你还未娶妻,不如嫁给我如何?” 龙渊勾了勾嘴角,沉声喝到,“还不抓刺客”说罢转身走了。 大批高手朝着龙不齐攻去,龙不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龙渊走远了。打了一会儿,实在没劲,抽身退了去。 众目睽睽之下还让人逃了,众侍卫羞愧不已,一间殿一间殿的搜着刺客。 这边龙不齐也一间一间的找着,终于找到了熟悉的人影,正在更衣,似乎准备就寝了,龙不齐便蹲在暗处等着,钻桌底他不行,钻被窝他可是很拿手的。 路漫漫其修远兮,那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第77章 番外三 姜珩羽去了一个很美的地方。 天色湛蓝白云悠悠,一片杜鹃林中有一红衣公子正弯腰洒水,微风吹起他的衣摆,仿若红艳杜鹃盛开。 姜珩羽呆呆的盯着那个背影,内心波涛汹涌。 那人似是听到动静,转身看来,依旧是那般文质温和的模样。 宇文商.... 姜珩羽内心说不清是酸楚还是欢喜,“阿商...”姜珩羽站在原地却不敢朝他走过去,泪眼模糊却将那人看得清清楚楚。 宇文商快步朝他走过来,伸手拂去他脸上的泪珠,叹息一般的说道:“怎么那么傻” 温润的指尖真切的从脸上拂过,霎时就将姜珩羽的心击溃了,环手拥住宇文商的腰,满满的相思之情顺着泪水打在宇文商的心口上。 宇文商紧紧的回抱住姜珩羽,眼中极尽爱恋与满足。 脚边的杜鹃悄然盛开,艳丽似火,仿若一片红色汪洋。花海中一白一红两个身影紧紧相拥,织成一副天地间绝美的景象。 姜珩羽哭着哭着就笑了,心中只剩下满心欢喜。 宇文商摸着姜珩羽的后背,温柔的问他:“笑什么?” 姜珩羽抬起头,看着宇文商,“因为我才发现原来满山杜鹃真挺好看的” 宇文商道:“你喜欢的自然是好的” 姜珩羽有心想逗逗宇文商,望着遍野红艳的花,“但我种了那么些时候,才发现我压根就不喜欢这花” 第96章 宇文商问道:“为何?” 姜珩羽笑了笑道:“因为我心里装了一个人,便装不住其他了” 宇文商心中感动不已,重新将姜珩羽拥入怀中,低沉呢喃道:“珩羽..” 姜珩羽道:“所以,我就没种了,你别怪我” “我怎会怪你”宇文商认真的望着姜珩羽,“珩羽,咱们成亲吧” 姜珩羽从宇文商怀中抬起头,笑道:“阿商愿意嫁我,在下求之不得” 宇文商挑眉看着姜珩羽,“你当真要我嫁你?” 姜珩羽理所当然的点头,“以我相爷之尊,娶你个小小尚书在情在理啊” 宇文商眼波流转,也笑道:“那我这个小小尚书,就以这遍地杜鹃为嫁妆,同意相爷大人的求婚了” 两人换了一身大红喜服,立跪于地,口中皆道: “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我宇文商、姜珩羽今日在此结为夫妻。此中情意,永世不绝” 三叩完毕,姜珩羽转头望着宇文商,恰时宇文商也转过头望着他,四目相对,眼中只剩绵绵情意。 满山杜鹃在美,也比不得心上人在跟前。 宇文商拉着姜珩羽站起来,“丞相大人,咱们走吧” “去哪?” 宇文商道:“回家” 十指相扣,姜珩羽满心欢喜的答着,“好” 宇文商拉着姜珩羽的手,慢慢的往杜鹃花尽头而去。在那里有一间竹林小屋。 满屋红烛摇曳,红绸挂满。 两人喝过合卺酒后,宇文商看着他笑道:“丞相大人,就寝吧” 姜珩羽脸色微红,“白日岂可宣淫” 宇文商抱起他,低头凑到他面前,“左相可听过,耳鬓厮磨是情痴,巫山云雨解相思” 姜珩羽坐在床上扣住宇文商的肩,“阿商既然等不及要尽为人妻的职责了,那我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宇文商勾起姜珩羽的下巴,“左相大人从命之前,为妻还有一个疑问想请左相大人不吝赐教” “你说”姜珩羽放开了宇文商,伸手去解他的衣裳。 宇文商凑近,嘴唇相碰,咬了一口姜珩羽的唇,开口问道:“尚不知左相大人的聘礼是何物?” 姜珩羽的手一顿,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没什么聘礼,“阿商想要什么?” 宇文商启唇一笑,扑倒了面前人,“我想要你” 纵得杜鹃花开遍,不如伊人入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