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婚主义》 第1章 [现代情感] 《不婚主义》作者:织夏【完结】 简介: 大学恋爱四年,到毕业,女朋友不同意结婚怎么办? 邝野不明白,死缠烂打当了半年舔狗,认清现实,不就是分个手吗? 就当四年喂狗了。 再重逢,邝野躺在床上,松松垮垮系着浴袍懒洋洋问她,“宁遥,你们博士这么忙吗?” 出来上个床,还要早起写论文? …… #姐狗爱情 #辩论组intj女xentp男(私设噢) 第1章 ☆、1.人生有四件事不能碰黄赌毒博 邝野好久没有这么早醒来了,明明昨夜睡的是很踏实的一觉。 房间内几根隐藏的内嵌灯条亮着,散发着太妃糖般黄棕色光芒,他摸到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6:21。 不远处亮着一块冷白的荧光屏,显得突兀,她的脸被光打亮,手指安静的敲着键盘,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能从眼神处看出她很专注。 邝野翻了一下身,试图引起她的注意,无果,他掀开被子动静大了点,宁遥察觉到看过去,她的目光不比机械的冷光多几分温度。 “我吵到你了?” 他伸展胳膊出去到她的枕头上,蜷起来撑着头,眯着眼睛,表情懒洋洋的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宁遥,你们博士这么忙?” “出来上个床,还要早起……嗯,写论文?” …… 宁遥,社科类博三在读,她很想跟别人强调一下,是博士生不是博士,毕竟现在她毕业论文还在准备预答辩。 有人要问文科为什么要读博?毕竟在这个机械主义,功利至上的时代,人类好像不需要人文社科,错的哪里是文科博士,是整个文科,它象征着缺少理性思维,低收入,没价值。 文科确实没价值,尤其是那些硕博写出来的论文,所谓的研究成果和创新点,在宁遥看到一篇发表出来的硕士论文里甚至还有“颜文字”,深刻察觉到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她身边的部分理工科朋友貌似也没有好到哪里,从动物房里出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老鼠味,宁遥不忍心多评价,朋友面如土色的脸和隐藏在实验服口袋里的手,可能刚面无表情的帮助鼠类繁育了子代。 硕士没继续深造的理工科朋友有一部分人现在还在卷三不限岗,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想问,这个世界上到底是谁在赚钱? 宁遥的压力是不小的,她卡在一个尴尬的年纪,即使在这个年龄焦虑的社会里,她已经早有先知的提前一年升入小学并且只受了五年小学教育,比照同龄人她的身份证上还要小两岁,可依旧抵挡不住中国人35岁就要走向死亡的命运,算一算她也快入土了。 读博要脱一层皮,宁遥大部分时间处在一种待焦虑状态,即使坏事没有发生但她总认为坏事在等着自己。她脱产学到这个年纪一无所有,银行卡里连十万块钱存款都够呛。 纵然她现在住在学校的双人间里,可以享受不算便宜的食堂,导师还算宅心仁厚偶尔打笔百元巨款,可她依旧没有稳定明确的经济收入来源,提前对未来感到焦躁不安。 就业形势不容乐观,博士嘛,不早就烂大街了一抓一大把,更别提所谓的“非升即走”和退还安家费,某学校还要求退还工资,这算什么? 宁遥遇到邝野是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她从东北读硕后回到本科大学继续读博,这座她们一起上大学的城市,邝野的家乡。 在导师眼里她努力用心,师妹师弟眼里她靠谱能力强,同专业的觉得她是卷王,天选读博圣体,外人眼里,宁遥理性,利落,自律,有条理,她不会让任何事物失控,包括在没跟现男友分手的情况下就答应跟前男友上了床。 这事,要追溯到几周前。 * 越往上读书人情越淡薄,从本科六人间到硕士四人间到如今博士生的二人间,人越来越少,大家仿佛都不再像本科刚入学那么天真幼稚,抱着交友的心态,如今的她们可以面容和善的交谈,说话,谁都有着自己的老朋友,旧舍友,但彼此之间仿佛罩上了一层无形的气功罩,一种疏离的隔阂感,宁遥曾经跟自己的舍友半个月没说过一句话。 她不常回宿舍,舍友大概fe低到了极致,每当舍友回来,宁遥抬起头做着一副打招呼的模样,被舍友水灵灵的漠视,好像这个宿舍根本不存在她这个人,导致长久这样下去,宁遥觉得自己被精神污染了,一度怀疑她真的存在吗?在她躺床上外放抖音的时候,宁遥更觉得自己可有可无,她对耳机甚至只有一个要求,降噪。 不得不跟舍友说话的时候是每年的夏天,不算空调电费不行了,平时的卫生间用品宁遥都自己全包,宁愿多掏几块钱也不愿意张口跟她aa。 她不喜欢被人忽视当空气的感觉,这让她得不到尊重,虽然她研究后现代,但这种以物观物,真的成了物确实不好受,还不如她一个人住,起码不受精神污染。 学校博士生没有一人间大概是有考量的,出于对学生人道主义的考虑,两个人更容易拉着另一个防止一跃解千愁,而不是学校财政抠门没有人文关怀,二改四,四改六,六改八。 宁遥深感自己舍友运很差劲,本科就遇到了绝世奇葩,硕士因为出国交换了一学期,跟舍友感情一般,如今,不提也罢。 多年的人际关系和经历已经让宁遥形成了习惯独处的性格,享受独处,跟别人在一起反倒会让她觉得有压力,不自在,需要托着别人的话,这也让一些人觉得她冷漠。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俩月前被打破,起因是宿舍跳闸了,宁遥眼前一黑,她的电脑没电刚充上,还没来得及保存文档。 她吸了口气出门去看,隔壁的女生冒冒失失的撞到她身上,宁遥因为论文不知道保没保存,心里已然不快,可是隔壁的女生滑跪超快,连连道歉,问她有没有被撞疼,宁遥一下没脾气了,说没事。 隔壁女生长的很漂亮,扎着两个低马尾,头发是饱和度低的奶茶棕,好像在 卷头发,咬咬牙低着头问宁遥,“学姐,停电是因为短路吗?学校会不会查到是哪个宿舍造成的呀。” 宁遥抬头看她,那女生脸颊一侧有个酒窝,说话的时候就会显出来,这让她想起了某人,目光如炬的问她,“你卷头发了?” 女生点点头,“学姐,你不会举报我吧?我今年刚研一,我不知道规矩,我……” “你没上过学吗?学校宿舍都不让用卷发棒。” “啊!”那女生眉头皱起,“那我完蛋了,我们这个导员非常凶。” 宁遥看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展颜笑了笑,“行了,没事,要是你卷个头发就烧了电线,那我舍友晚上开电锅煮泡面早该熔断了。” 大晚上人都睡觉了她回来煮面,宁遥每次都在睡梦中闻到各种康师傅的调料,大冬天开窗子快把她活活冻醒,每次方便面汤往洗脸池一倒,又冲不干净,凝固一圈黄色的油。 她发誓她真的很想举报。 女生拍了拍胸口,缓了过来,笑意盈盈的打招呼,“学姐,您好,我姓姜,姜太公那个姜,动物医学。” 宁遥伸手,“宁遥。” 她看着面前的姜学妹,总觉得她是不是有什么哥哥,弟弟之类的,这酒窝怎么越看越像。 “宁学姐好,您这姓是二声还是四声?” “四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宁。” 姜学妹点点头,噢了一声,“您的名字真好听,我超喜欢这个姓,好洋气。” 宁遥礼尚往来,“你的姓也不错啊,姜取什么都好听。” 姜学妹抿了抿唇,闪过一丝尴尬,“学姐,其实我叫……姜凤霞。” 她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之前偶然看到过宿舍新生入住的表格,当初看到姜凤霞这个名字还以为是哪个70后阿姨奋发图强,宝刀未老。 “挺好的,我妈叫宁凤娟。” 姜凤霞哇塞一声,“学姐,您随母姓啊,好厉害。” 她的关注点倒是挺别致,宁遥扯了扯唇角,跟妈妈姓一样就是随母姓了吗?其实她生父也姓宁。 姜凤霞是个很热情的姑娘,很爱黏着她,宁遥倒问之前怎么没见过她,不过后来想想她每天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儿,精神状态堪忧,神思飘忽,看不到也正常。 只不过凤霞是个大美女,清甜系的,是宁遥喜欢的类型,不注意到也不应该啊。 姜凤霞对此也没多解释,含糊其辞过去了,加了微信,天天发可爱表情包问宁遥要不要一起吃饭。 她的到来在宁遥一潭死水般的生活里投入一颗石子,问她,【你是独生女吗?有没有哥哥弟弟?】 感觉太像了,宁遥这样想。 姜凤霞好半天才回复,【没有啊,怎么可能,我是独生女,家里就我一个宝贝女儿。】 宁遥也是随便问问开玩笑的,姓都不一样,就是俩人性格差不多,回来三年了,还在原来这所学校,多多少少会勾起一些往事来。 第2章 姜凤霞很活泼,常约宁遥出去逛街看电影,迷迷糊糊的,方向感差劲,坐公交车分不清来回,在商场分不清左右出口,自理能力也不好,在学校洗衣服等了两小时过来问宁遥为什么洗衣机不动,宁遥说你扫码付钱了吗?她说这还要扫码付钱的呀? 她时常怀疑姜凤霞怎么长这么大的,陪她去洗衣房,衣服已经被人家拿出来放到盆里了。 “啊,为什么有人动我衣服。” 宁遥觉得她大惊小怪,占了两小时了,人家还以为你洗好了。不过对于这种事情来说,她倒是接受能力强,本科舍友从不洗衣服,嫌公共的不干净,每次邮寄回去让她妈洗。她只能感叹不愧是独生女,家里给宠成这样。 “诶,遥遥姐,你是独生吗?有哥哥姐姐还是弟弟妹妹,我觉得你像有弟妹的诶,因为你太会照顾人了。” 宁遥双手抱臂,回答她,“我是被迫独生,性质不同。” 姜凤霞没理解,挠了挠头,“啊?什么叫被迫独生。” 她不想多解释,提醒她到洗衣液有专门的口,姜凤霞愣在原地,“我忘记买洗衣液了。” 宁遥扶额,很想问,你怎么考上研究生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过这么白纸一张的傻子,不是,是笨蛋美女,遇到姜凤霞让宁遥心情很好,故而那天周五,宁遥收到姜凤霞的微信,她在酒吧,喝醉了,车给擦破了,问她能不能来接她。宁遥一脸黑线,这家伙真把她当妈了? 相比较起来周日,宁遥更享受周五晚上,一周忙碌高压的日子暂时过去,假期就像刚发下来的工资,满满当当的一分没用。 她没怎么去过酒吧,也就在首尔的时候跟同学去玩过两次,这酒吧并不是一个多正经的地方,宁遥是去了才知道,整一个大型社交场所,目的是床,“红男绿女”在五光十色的射灯下缠的像交颈鸳鸯,酒吧挂了一个霓虹灯条组成的灯牌,“不婚主义,”浪成这样,可不是不婚嘛。 姜凤霞不知道跑哪儿了,宁遥自顾自先坐在吧台上给她发信息,等她回复。 第2章 ☆、2.不婚主义club 酒吧不算小,上下两层,二层用透明钢化玻璃围成一个方形的天井,安置了不少卡座,一层有个乐队表演舞台,围的几乎水泄不通,二层的人也探出头来看,宁遥并不感兴趣,她看了看还未回复消息的界面,计划上二层找找姜凤霞。 还未等她刚上两步台阶,就被急吼吼从二楼往下冲去的人撞了一下,那是两个年轻女孩,一边道歉一边说,“快走,快走,他们要上台了!” 宁遥被撞了很不高兴,倒着往下退两格,想看看什么阵仗的演出,这么多人发疯,可在她这个位置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攒动的人头。 刚上二楼,转角处不远就看到了姜凤霞,她实在漂亮的过分,冷白皮的优势让她在昏暗发蓝的灯光下显得那样引人注目,穿了一件赫本风的小礼裙,锁骨上的珍珠项链都在反光,她喝醉了,巴掌大的小脸粉檀檀的,对面坐了一个男人,她也没有看到宁遥。 宁遥径直走过 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喝了多少?” 察觉到有人过来,对面的男人和姜凤霞同时抬头,姜凤霞见是宁遥,抱住她的胳膊,“遥遥姐,你来了!” “嗯,走吧,回学校。” “现在吗?” 此时对面的男人一直在打量宁遥,五月份的天,她穿了一件薄雪纺衬衫,微喇牛仔裤,长发披肩发尾微卷,跟姜凤霞的清甜不一样,这个姐姐好成熟。 “遥遥姐,坐一会儿嘛,卡尔他很有趣的。” 闻言宁遥眉头微蹙,什么尔? 男生解释到,“噢,是这样的,本人比较崇拜笛卡尔,遂出门在外都给别人介绍我叫卡尔。” 宁遥嘴角微微抽动,姜凤霞往里坐了坐,她顺势坐下,胳膊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叉。 眼前的男生穿着一件深色条纹衬衫,戴了一副银色边眼镜,桌面上打眼过去一共十瓶百威,还剩三瓶没启,姜凤霞这边空了整整五瓶,还有一瓶她用手握着舍不得松开,那男生剩下的酒瓶里还有一半,姜凤霞这边还摆了一支高脚杯,蓝色的液体只剩下个底,宁遥也看不出那是什么酒。 桌面上放了一碟爆米花,有几粒滚了下来,那是一张卡片,酒店的房卡。 来这家酒吧大部分人就是存着约的目的,可姜凤霞这个傻瓜明显是被人灌醉了。 “笛卡尔?” 那男生解释道,“对,法国人,近代哲学之父,就是那个讲我思故我在的,这个意思就是说……” 宁遥笑了笑打断他,“您是研究哲学的?” “一点小爱好,我最近在看塔可夫斯基和黑泽明,还在学一些后现代哲学,对现象学这个流派非常感兴趣。” “现象学……呃,流派?” 姜凤霞靠过来搂住宁遥的脖子,“塔可?什么塔可?小龙虾还是墨西哥?” 宁遥嫌弃的推开一身酒味的她。 “是啊,我感觉很多哲学都解构可原本的观念,重构了我的思想,提供了一种新的范式,是一种弥合和消散,这是一种时代的症候和嬗变,我们处在无时无刻处在凝视当中,无法祛魅,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很吊诡吗?” 宁遥没有注意到,隔壁阴影中有人端着酒杯,竖起耳朵来。 “看来卡尔先生很有见解,您喜欢德国哲学吗?” 卡尔先生点了点头,“德国哲学冷峻且严肃,思辨性极强,不过法国哲学家更浪漫,更有激情,我最喜欢萨特了,小姐,我看您气质很特别,我们要不加个微信吧?” 他主动打开自己的扫码界面,宁遥眉心一跳,这是加缪的头像吧?能同时喜欢萨特和加缪的,不多。 她扫了还没添加,卡尔先生又道,“我打算过段时间去一趟德国,柯尼斯堡,瞻仰一下斯宾诺莎,另外我想再去一趟巴黎高师,我有同学在那留学,小姐,您贵姓?” “宁。” 她简单道。 “宁小姐,我觉得您的气质真的很不一样,跟我以前认识的女孩都不同。” 宁遥却道,“是吗?不过,那您德语是不是不错?” 卡尔先生愣了一下,随后面色如常,“会一点。” 宁遥脸上一直挂着浅笑,姜凤霞有些不舒服靠着她想吐,她顺着她的背对卡尔先生道,“卡尔先生,我也觉得您气质非凡,独一无二,然而吊诡的是,我从你的个体表征中窥见一种后现代式的身份流动性,却又难以解物其滥筋所在,或许是你的这种化后设为先验式的脱域,导致了我的经验视景与想象集合的矛盾,这也形成了你超克于建物之外的张力,我很欣赏。” 隔壁桌阴影里的影子动了一下,姜凤霞抬起头来,“遥遥姐,你说的什么啊?” 宁遥摸了摸她的头发,“卡尔先生,我想我们要告辞了,交谈甚欢。” “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能真的回到事物本身。” 见她们站起身来,卡尔不解,聊的愉快怎么要走啊? “不是,你们……” “卡尔先生,如果您真的喜欢笛卡尔的话,就建议多去学学解析几何。” “温馨提醒一下,柯尼斯堡现在是俄罗斯的加里宁格勒,您的德国护照可能没有用,还有,那是康德的故居,不是斯宾诺莎。” “最后,高大上的专业名词串在一起只会显得您好笑,不会显得专业。” “ciao~” 她伸手,几根手指微动。 卡尔先生愣在原地,宁遥带着姜凤霞下楼,后者不解,“不聊了吗?我看你们有来有回的呀。” 宁遥懒得搭理醉鬼,要不是她,她才不想应付装文艺的b男,阴影中的女人走出来,跟上去。 走到转角处,因为她搀着姜凤霞有视野盲区,姜凤霞腿软,一屁股从台阶上坐下去,像小时候玩儿的什么玩具,“噗噗噗”的从台阶上滑下去。 人下去了,酒也醒了。 宁遥赶紧快步下楼要搀扶姜凤霞,却被别人赶来扶他,那人应该是酒吧的工作人员,带着“不婚主义”四个字的夜光徽章。 “女士,您没事儿吧?” 姜凤霞屁股摔疼了,脑袋也晕乎乎的,抬头看了一眼,“我屁股要裂开了。” 工作人员,“……” 您屁股本来就是裂开的。 宁遥听到无奈的走过去,将臂弯处一件薄薄的风衣外套先披到她身上,防止走光,“还能起来吗?” 姜凤霞显然也理解到宁遥这件衣服的作用,一瞬间表演型人格一样,“遥遥姐,你当我男朋友好不好?” 遥遥姐?工作人员抬头看向宁遥,像见鬼了一样吃惊道,“宁遥?” 宁遥听到有人喊她,也侧过头去,看清人之后,心脏微缩,丁一帆以为宁遥忘了他了,在她跟前挥挥手,又指指自己,“我啊,丁一帆,咱们一个学校的,我那个音乐学院的,你不认识了?” 第3章 她当然认识,作为她前男友的好兄弟,怎么可能不认识。 只是这样的熟人就像钓鱼的时候抬起鱼饵,你心里是慌张的,不知道渴望见到鱼还是鱼竿上只有饵。 “丁一帆,当然有印象,你怎么在这里?工作吗?” 丁一帆点头,并且给她指胸前的牌子,“是啊,你不是去外头念书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宁遥简单解释,“还在念书。” 丁一帆乍一听没懂,又急急忙忙的想说什么,宁遥扶着姜凤霞跟他告别,“那我就走了,下次再聊。” “诶——” 宁遥这种人,最擅长用理性审视自己波动的情绪,她清晰的知道自己不想听到什么。 和他分开已经六年了,那两个字的名字只不过是符号而已,别人念就念了,提起就提起了,可她现在怕真的遇上他,虽然她并没有什么亏欠他的,也没有什么不好再见的。 可心里那抹慌张的情绪是真实的,跳动也是真实的。 一层更热闹,乐队已经登台,主唱是男生,身后的键盘手,贝斯手和鼓手都是男生,气氛很热烈,欢呼声不绝于耳。 姜凤霞拉着她要看演出,宁遥有些无语,这跟台子隔了起码十几个人的距离,人头攒动,能看见什么,并且她还这么不清醒。 “听歌儿嘛,多热闹呀。” 宁遥有些低度近视,再加上射灯晃眼,双手抱着臂,看着姜凤霞别倒下,跟着她听台上的音乐。 其实她一直是个乐痴,还是个木耳朵,到不是说唱歌多难听,只是听不太出来有的乐器之间有什么区别。 她的前男友虽然跟她是一个班的,但是却很喜欢音乐,钢琴弹的很好,她现在用的那副耳机还是他送的。 宁遥仍然记得那时候他将新耳机塞进自己耳朵里时的触感,她那时并不知道什么叫调音,手机上的均衡器数据她现在都没有动过。 “我的天,那个键盘手好帅。” 宁遥认为姜凤霞是有点花痴的,不过也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她看不清,眯了眯眼睛。 “遥遥姐,快看那个贝斯手,比那个键盘手还帅。” 宁遥看过去的时候,感叹这个乐队果然不正经,唱歌就唱歌,撕什么衣服,撕衣服的是主唱,一个留着长发的男人,学什么皇后乐队?可他身边的贝斯手,宁遥晃了一下神。 “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 这句话曾经是某人的口头禅,自恋到极致,宁遥经常 会给他一个白眼,骂他臭屁。 虽然她已经回来三年了,也想过可能会遇到他,毕竟应该在一座城市,可是那么久了都没有遇到,就在今天遇到了? “我们要看贝斯手脱衣服!” “对,脱!脱!脱!” 酒吧不正经,乌合之众更不正经,宁遥品不出歌的好坏,也没认真听,拉着姜凤霞要走,可是姜凤霞怎么可能走,她当然想留下来看帅哥脱衣服。 宁遥转头远远的看向台上的贝斯手,贝斯的声音已经停了,那人缓缓从阴影里走几步到台前,阴影变成了打在他脸上极其爆裂的射光。 他也不太正经,拿起主唱的话筒,声音好像径直鼓动了宁遥的耳膜,带着戏笑,“想的美。” 音响声波波动,宁遥心脏颤动,像是被敲响的锣,嗡嗡的停不下来。 底下又是一阵喧闹,贝斯手没再说话,宁遥强制拉着姜凤霞出去,可能不是他,毕竟他之前可是说了,贝斯闭着眼睛都能弹,体现不出你男朋友我的水平。 姜凤霞不满意道,“遥遥姐,再看两眼嘛,那贝斯手实帅。” 宁遥板起脸来,“看什么看,几点了?我来接你我欠你的呀,你的车呢?快走,我要回去休息了。” “噢。” 姜凤霞自知理亏,不敢说什么,宁遥边跟着她走边说,“来的时候没带驾照,不知道能不能……” “嗯?为啥要带驾照?” 宁遥看着眼前车篮被撞的歪了一截的蓝色“雅迪”,扶额,“这就是你的车?还没有牌照?” 姜凤霞不解道,“啊?电动车还要牌照啊?” “现在都查的很严格,你说呢?你有没有头盔啊?” “……” 宁遥实在无语,姜凤霞弱弱道,“要,要么咱们打车回?” “那你的车怎么办?不是还得骑回去吗?” “那可是,咱们会不会被警察叔叔抓住罚款啊?” 宁遥想敲她一下,“你也知道,这么大人了,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你家里真是有够宠你的,走吧,我载你。” 这条路,没有警察,也没有红绿灯,这是一条回学校的小路,要经过一片开放式的小区,从小区里面走,宁遥是跟他了解到的,或许她不该回来读博,这座城市留给她的记忆无一不与他有关。 “遥遥姐,你好厉害。” 姜凤霞抱着宁遥的腰拍马屁,宁遥懒得搭理她,“能不能少点花痴,你不是有男朋友吗?那种男的,满嘴跑火车,什么也不懂,你也信?他就是想睡你。” “诶呀,人家是理工科嘛,对你们文科有一种憧憬,你们文科生都好能说会道的。” “我替所有文科生谢谢你,以后就这么宣传我们。” 姜凤霞讨好式的嘿嘿一笑。 第3章 ☆、3.分都分那么多年了你当我忠犬八公啊 遇到宁遥对丁一帆来说是件大新闻,邝野是他初高中同班同学,大学校友,人是大帅哥曾经又是富二代,故而他多年一直活在邝野的阴影下,他很帅你也是个人,他有钱你也穷的很稳定,丁一帆变得“极度扭曲”,不仅仇富而且审丑。 等乐队演完了,他乐癫癫的等在后台,他们一个个下来,丁一帆像握着一手资源的营销号记者,鬼兮兮的走到邝野跟前,“野子,你猜我今天碰到谁了?” 邝野懒得搭理他,正拿着干布擦拭贝斯上的手印,旁边却有人主动问,“帆哥,你碰到谁了?” 丁一帆又看了一眼邝野,问,“你真的不想知道?” 邝野看都没看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怎么呢?碰到你死去的太奶还魂了?” 丁一帆发誓数次想掐死他,然后把他那张俊脸狠狠扇的面目全非,宁遥甩了他真是应该的,谁受得了这张死嘴。 他清了清嗓音,对着大家道,“鄙人,今日碰到了我们大作曲家,邝先生的前女友。” 人的本质是八卦精,这也蛮奇怪的,亲密关系中人们貌似只喜欢八卦爱情,碰见你妈你爸叫你躲,碰见你朋友叫你出去玩,只有碰见女男朋友,尤其是前朋友,瞬间颅内高潮,在此刻的窥探欲和求知欲达到了顶峰。 料想中的邝野却并没有什么变化,神色淡淡的,甚至出言嘲讽,“她还活着呢?” “什么话!邝同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即使你们分手了,不,即使你被宁遥甩了,也不能心生怨恨,诅咒人家吧,你是男人,男人要大度……” 邝野擦完贝斯,放到盒子里,站起身来,“我怎么不大度了?我这不是祝她永远不死。” 说完话,他就提着包推开门走了,留下一室静默的人炸开,“快快快!帆哥,给我们说说啊,咋回事,野哥还谈过女朋友呢?” “怎么,人野哥那么帅,你觉得会没有女生追?” 丁一帆在众人强烈要求下给他们娓娓道来,像个说书先生,“你别看那小子不可一世,又拽又狂,之前可是无敌恋爱脑,跟他初恋好了快四年,临到毕业被甩了。09级有个传说,有位学长为爱割腕!这是真事,就是他。” 众人哗然,实在想不到印象中的邝野会干这种事,感觉像是会有女孩为他跳楼的。 突然门又开了,是邝野折返拿手机充电器,拔下充电器对着丁一帆,语气压迫道,“谁年轻时候没有恋爱脑过,我现在做手术已经把脑子摘掉了。” 丁一帆踱步过去,“真的假的?那是宁遥诶,你女神,经年过去,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邝野三两下缠好充电线,“分都分这么多年了,你当老子忠犬八公呢。” 虽然看他吃瘪很爽,可丁一帆也是真心问的,“可你们当时不是因为……” 邝野抬头,神色不见得有多好,冷着一张脸,“因为什么?我告诉你,不管因为什么,她那时候狠心甩了我,就是自私,你以为我还没皮没脸上赶着舔她呢?做梦。” “老子现在已经清醒了,分六年了,谁还记得谁啊。” 缠好充电线,邝野再次推门走了,夏夜的风温柔和煦,空气中像打了很多氧气,晒了一天的草木释放白日里贮 藏的阳光,干燥温暖,让人发晕。 他单手插兜,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宁遥?丁一帆不提的话,他都快把人忘了,这人谁来着?记不清了,他还谈过姓宁的女朋友? 邝野现在的人生格言是,往前走别回首,谁先低头谁是狗。 第4章 * 乐队成员听八卦还没有尽兴,丁一帆叫大家散了吧,他还要收拾收拾。后台的门推开了,进来的人是在酒吧打工的大学生,林晓。 清澈愚蠢的林晓刚来半个月,还以为自己打扰到了他们,有礼貌道,“那个,那个帆哥,我找野哥,他人呢?” 丁一帆从大箱子上下来,“回去了,你找他有事吗?要是你有他微信直接联系他,没有就先跟我说,我转告给他。” 他不仅是乐队管理人,还是酒吧的店长,平时还是很认真靠谱,除了损邝野的时候。 林晓知道丁一帆老好人,很和蔼,直接道,“帆哥,我没野哥微信,就是他前段时间问我能不能带他进学校,我之前一直没顾上,现在可以了,然后就是,他借了我的饭卡,什么时候还给我呀。” 刚出来打工兼职的大学生,尤其是林晓这种性格,多少有些怯懦,不敢直接对“凶恶之人”说不。 丁一帆问,“他拿你饭卡干啥呀?” 林晓摇摇头,“不知道,野哥说想念母校了,想回去看看。” 懂了,全懂了!可说方才谈起宁遥来,邝野那副平平静静的模样,原来这小子早就知道宁遥回来念书了。 他搂着林晓肩膀拍拍,“没事,我跟他说,你放心,不过饭卡着急吗?” 林晓又摇头,“其实也不急。” “那就行,我明天帮你问问。” “好,谢谢帆哥。” “客气。” 林晓推门出去,等在门口的女侍应生道,“怎么样了?” “帆哥说明天帮我问。” 崔家乐笑了笑,“我就说你白担心了,还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进门,怕啥啊,帆哥人最好了。” 被她这么一说,林晓不好意思极了,“哪儿,我哪儿怕了,没有的事。” “切,嘴硬吧你。” 还没等给邝野打电话,侍应生又推门进来对他道,“帆哥,老板来了。” 丁一帆一顿,立刻严阵以待,出去的时候对着镜子拍拍脸,用手叫自己扬起标准的和蔼微笑,来伺候这位大小姐。 “不婚主义”酒吧是位女老板,准确来说是某家集团的大小姐玩票开的,之前来的次数也不多,可最近好像是在原市居住,隔三差五过来。 赵慕穿的很随意,t恤牛仔裤帆布鞋,单看简单实则价值不菲,丁一帆小跑过去,“老板,您来了。” “我听说邝野是不是在啊,他人呢?我慕名而来的。” 两年前,邝野开始写流行曲,可能是受失恋的影响,之前一直投不出去的曲子,这次发出去不仅大火被平台粉丝奉为为“失恋神曲”,给他一首单曲赚了近百万,也让一些流行乐的制作人盯上了他。 赵慕不算什么音乐制作人,她纯粹是在微博上刷到过别人拍过的演出照,起了兴趣,馋帅哥,再加上最近听说人在自家店里演出,当然要来看看。 邝野早走了,丁一帆抱歉道,“老板,演出已经结束了,您要想看他,下次来吧,下周六。” 赵慕遗憾道,“好吧。” “您今天要查流水吗?还是营收?我去给您拿账单。” 赵慕摆摆手,她压根儿不在乎这个店挣多少钱,开着纯属爱好,“不用了,我刚刚在楼梯上看到你跟那个粉色衬衫的女生搭讪,你们认识啊?” 丁一帆想了想,试探道,“宁遥?” 赵慕颔首,“你们认识?” “噢,是我大学校友呢。” “我要见她。” 如果时间能倒退回五秒钟之前,丁一帆一定撕烂自己这张死嘴,老板面前不懂藏拙吗?他为什么要说自己认识宁遥。 赵慕摆手,“这姑娘咱们店熟客吗?” “以前没见过诶。” “噢,你想想办法。” 丁一帆本着良好打工人的素养,微笑,赵慕突然蹙眉扭头问道,“胡塞尔是谁?” 鬼知道胡塞尔是谁。 可老板问题都问出来了,作为大小姐得力的狗,丁一帆立刻上网去查,“胡塞尔,全名埃德蒙德胡塞尔,德国哲学家,现象学奠基人……” 大小姐打断,“什么是现象学?” 丁一帆,“……” 赵慕又扭头,“小帆,那你会德语吗?” 丁一帆撑着笑,手掐大腿,“我可以学。” 她站起身来,“很好,咱们的店是要面向国际化的,光会英语可不行,这样吧,你去考一个德语b1吧。” 丁一帆,“……” 我他爹是什么语言小天才吗? “好的老板。” * 宁遥把姜凤霞送回宿舍安顿好,才推开813的门,她的舍友不知道又在捣鼓什么,进门的地上摆放了一堆泡沫盒,碎屑满天飞,呼吸道高端局。 “诶,跑哪儿去了?” 她并不想跟王茜说话,打算换了睡衣洗澡睡觉,王茜却叫住她,“别动!” 宁遥纳闷,“怎么了?” 王茜匍匐在地上,“我在找我的宠物。” “什么?” 宁遥懒得惯着她,刚走两步去换拖鞋,就察觉到脚感不对劲,她一下子弹开,拖鞋被踢远,王茜欣喜的跑过去,那是一条黑黢黢,拥有亮面的壳,一节一节,像小龙虾一样的硬壳,两边又像洗车毛刷那样蠕动的——黑色长足虫。 “不是,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这是你养的宠物?” 王茜拎着自己的宠物放到透明的塑料盒子里,下面还铺了一层白色的细沙,“不伤人的。” 宁遥现在还浑身发麻,她恶心一切不带毛的动物,以前王茜养乌龟蜘蛛金鱼金丝熊就算了,养一条多足虫是什么意思?关键是不侵犯她的领域也就罢了,乌龟晚上老翻身,坚硬的壳撞到塑料壳上很吵,那小蜘蛛有一次挂在她的大衣上,她以为是扣子,还有那条死金鱼,有一天漂浮在马桶的水里。 “神经。” 她快步过去捡起拖鞋,刚刚踩到多足虫的触感让她一激灵,依旧浑身毛骨悚然,拿着刷子进了卫生间,刷了好几遍才换上。 宁遥放了轻音乐洗澡,这热水也不好,拧的右了太热,稍微一调就冷,好容易调试到合适的,借着热水,她心情舒缓了几分,在心底按下想杀了舍友的心。 她有一头因为遗传而特别柔润光滑的头发,又长又黑,介于细软塌和粗硬之间,刚刚好,宁遥最爱惜自己的头发,每次都会花很长时间去护理,只有头发长得好,她才觉得自己是个人,尽管她每天起床还是能在枕头上发现掉发。 收拾完之后,宁遥爬上了床,遮光帘一拉,降噪耳机一戴,床垫和枕头都是乳胶的,被子蓬松柔软,床品是纯棉的,枕头是真丝的,无尿,她扯过一旁的玩偶揽在怀里,才觉得世界平静下来。 她拿起手机来充上电,照例先看一眼微信,qq这个冷宫废妃却发来了消息,丁一帆?宁遥看了一会儿,没有及时点开。 他为什么会给她发消息?宁遥不想做太多心理活动,但还是猜测了一下,才点开。 第4章 ☆、4.大多数人到死都没有朝尘世之外瞥一眼 丁一帆本着真诚就是必杀技,邀请宁遥,【我们老板想见你。】 宁遥觉得他莫名其妙,【我不认识你们老板吧。】 见到她回复消息了,丁一帆也很积极,【你放心,我们老板是女的。】 【我是直女。】 丁一帆望着手机屏幕,赶紧道,【不是那意思,她就是对你感兴趣,想一出是一出,没有人身危害的。】 【找我干什么?】 【可能她就是想找你问问胡塞尔的事。】 宁遥,【?】 怎么这么多神经。 【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有空再来玩儿,我免费送你饮品哦。】 宁遥并不是很感兴趣,更觉得这个世界好癫,可她发出去的是,【我考虑考虑。】 【成,你慢慢想,不着急。】 完事后,宁遥翻了翻聊天记录,跟丁一帆上一次的聊天还停留在10年的元旦。 【你们班那只青蛙是邝野,哈哈哈,他想讨好你,结果吃瘪了,你上去看看他吧好不好?别叫他跳楼了。滑稽.jpg】 【你不想去也没事,我不是道德绑架你噢,他追不到你是他活该。嘿嘿.jpg】 其实丁一帆人挺不错的,反正比某人靠谱多了,她没跟邝野在一起的时候,丁一帆作为僚机给她俩牵过好几次,后来她跟邝野在一起后,记录就停在了这一条。 宁遥过了个单休,周日就开始拿出电脑改论文,毕业论文是没什么大问题了,可是她手上还有篇要投的小论文。 她们这个专业论文不好发,c刊难如登天,她第一篇c还是硕士期间导师带着她发的,导师一作她二作,已经很感激了。 对于宁遥来说,她这个专业最痛苦的是思考,毕竟现象学属于哲学,虽然她不是纯粹搞哲学的,最后论文也都是什么在现象学视域下,可依旧免不了读那些诘屈聱牙的文字。 第5章 黑格尔一巴掌,康德两巴掌,维特根斯坦分析哲学三巴掌,现象学那一批更是降龙十八掌。翻译上乱七八糟,文不对题,那些人有的是数学博士,有的是医学博士,就是没有几个正儿八经文科出生的,说句文笔差也是应当的,看不懂就要骂。 宁遥是个穷人,她出生并不好,时常读吐了的时候也反思自己干什么念这个破专业,就业形势也一般,可能她的领域稍微好一点点,因为难,选的人少,发论文的人就相对少一些。 学如苦海,宁遥并不是对其毫无热情,只是随着这么多年学习她的那点热情逐渐消磨,什么圈子都不纯粹,有人一年能发三十篇论文,有人三年一篇都难,她曾经也有很多想法,费尽心思却被导师毙掉或一次次被拒刊,赤子之心早已泯灭,她现在只剩下“麻木不仁”。 每天早上六点到中午十一点半,下午两点半到六点半,晚上七点半到十点半,或者某几天到半夜或通宵,宁遥从研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时间表,中午一定要休息,根据某年她考教资明白前摄抑制和后摄抑制,午休相当于加了一次记忆,之所以是十一点半不是十二点,因为她们上课的学生十二点下课,食堂人多,得排队,十点半图书馆关门,她们学校并不提供二十四小时服务。 这么多年,她游走在哲人的思想中,时常觉得自己在冬泳,海水冰凉刺骨,这片海没有边际,她也不知道自己游到了哪里,只知道“下了海”就再也上不了岸了,她回不了头,只能前行。 人从出生套入了一套标准的模板,学习找工作结婚生子,然后是又一轮开始,这套模式牛就牛在捕获了大批忠实信徒,用一条路幻化成了公理,人人都要遵守,可当有一天抬起头看到那片幽暗的星空,开始质疑,解构,我为什么也要走这条路。 于是人生从此开始陷入了思考,思考带来了荒诞,荒诞伴随着虚无,虚无让人觉得恶心,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宁遥发现自己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巨大悲伤,甚至不能自已,会为了太阳落山而焦躁不安,会厌恶阴雨连绵的天气,憎恶灰白的天空,看不上愚蠢的人类,当她对甜食过度需求,才意识自己可能生病了。 硕士三年,她在东北,冬日漫长的夜,不到五点天就黑透了,那几年爱下雪,外头天气冷,白茫茫的一片,宁遥最喜欢早上七点多去上课,冷风贴面,清醒澄澈,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俄罗斯那么出文豪,似乎理解到一点他们的思考方式,她好像游走在世界边缘,脚下踩着钢刀。 思考,是孤独的行为。可惜很多人并没有自己的思维,所以才引发大规模群体事件,大多数人到死都没有朝尘世之外瞥一眼。 宁遥之前一直觉得自己还挺对的,可惜她并没有足够的金钱或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制定新的规则,摆在面前现实的就业问题,让她觉得所有的形而上学都是傻x,她更是傻x。 当她偶尔想拿起修眉刀在自己胳膊上来一道,又受身体理论的影响,觉得自己的思想好恶毒,凭什么要伤害身体,那上亿的细胞都在努力的,只为你活着,你凭什么伤害它们。 以至于她给自己想死的方式像入室抢劫的爱情,最好是突发的,一下的,没有折磨的,或者攒够70w去瑞士,她就是这么懦弱的人,懦弱到根本鼓不起生命的勇气,她又是个很不服的人,不服到烂的是这个世界,凭什么让我去死。 现实的土壤开不出理想的花,尤其是现在很多帖子将内耗一杆子打死,将负能量也一并掐死,反过来说,不内耗干什么?机械不内耗,牛马不内耗,负能量,负能量也是能量,人们好像对这些避之不及,因为这是思考,思考就会痛苦。 宁遥读博有几个原因,其中也有虚荣的意思,她可以死,墓碑上却能刻phd,能写doctor.宁,这仿佛是卑微的她能在在这个世界留下唯一的痕迹,起码她拿到了最高的学位。 即使发疯精神不正常,别人对她多加宽容,会认为是读博读的,不会把她关进精神病院,就算哪天一跃解千愁,也会引发一则小小的社会议论,有人会为她表示惋惜。 宁遥记得有个上课的老师曾经说过,不要在二十几岁就触及世界的边缘。 她这些年大部分记忆都化成了知识,在校学习这几天都是三点一线。 周四那天,宁遥的男朋友刘洋约她一起吃饭,他是文艺美学,并不是同一个专业。 跟邝野分手后,宁遥谈过两个男朋友,研二在首尔,初来乍到,语言不通,伙食奇差,她过的很狼狈,临走的时候又跟宁凤娟吵了一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跟她说,女孩子学历太高不好找对象的话。 宁遥已经不想再跟她辩驳,虽然是她提的分手,可是宁遥并不好受,研一一度很抑郁,直到现在症状不见得好到哪去,她也时常深夜流泪,觉得自己读不下来这个博,更不知道日后的锚点在哪儿。可她又想证明给宁凤娟看,她可以有高学历 ,她可以比男的强,但也能拥有幸福,过的很好。 “遥遥,想什么呢?饭都凉了。” 宁遥回过神来,弯了弯唇,“嗯,就吃。” 刘洋跟邝野性格相反,他很温柔,说话轻声细语的,学历也不错,关键是他同意宁遥说不结婚,维持这样的关系就好。 吃到一半,刘洋像便秘一样又问宁遥,“遥遥,你能给我点钱吗?” 宁遥抬头,“你要多少?” “几百就够了,我之前发的那个刊物花了好几千,现在都快没钱吃饭了。” “好,我给你转。” 她并不在乎给男朋友花钱,只是她毕竟也穷,能花的有限。 “遥遥,上回我提的那个开放式恋爱,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所谓开放式恋爱,即双方保持男女朋友关系,各自均可以找另外的男女朋友,但要透明,彼此要知道,就像法国著名的存在主义大师,女权主义先锋波伏娃和她男友萨特。 读这个博的人可能确实多少沾点儿,宁遥没说话,刘洋也不敢提别的意见,一直等到她吃完饭,宁遥才抬头,“可以,但你别想着用我的钱养活你的女朋友。” 刘洋不说话了,他没有比宁遥经济好到哪儿去,又穷又君子固穷,安于现状,放不下身段去找工作,连教小孩儿当家教都不愿意,嫌小孩太笨。 “你知道的,我也不是很有钱。” 刘洋嗯了一声,“没事,我不会的,我明白。” 有的人说宁遥值得吗?给男的花钱,第一个说的就是姜凤霞,她不理解,为什么宁遥要给男友花钱,养他,不应该是男友给她花钱吗? 宁遥无非是争夺自己的主体性罢了,她也可以有钱可以给男的花,这样别人是不是就可以把她看成一个人呢?她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顺理成章比男的强呢?这个社会大多是女强恐慌,恐女强也就恐男弱。 在这个学校里,她有太多的不开心和孤独,想要找人排解,养着刘洋就养着呗,她只要掌握经济别人就做不了她的主。 …… 周六晚上,宁遥同意了丁一帆的请求,带着姜凤霞一起再次去了不婚酒吧。 这才不到一周,宁遥发现酒吧的装饰变了,多了很多德语的标签,整的像什么主题乐园。 丁一帆过来接她,递给宁遥一包小熊软糖,宁遥没有接,只是有些好奇。 他耸耸肩,自己撕开吃起来,“如你所见,我们老板想一出是一出,你知道今天的特供菜是什么吗?” 宁遥摇头。 “德式煎香肠和碱水面包,噢,还有五号小麦啤酒” 宁遥笑了笑,“起码不是生鱼面包。” 她在“憎恨”康德,黑格尔的时候,看到他们天天吃的是什么也表示有点理解,要是她整天吃这些,也会怀疑人为什么要活着。 丁一帆比较忙,不能尽心招呼她们,只说了卡座号,叫她们上楼,姜凤霞拿了一袋小熊软糖嚼嚼嚼。 赵慕已经在楼上等着了,见到宁遥一眼锁定,小跑过去欣喜道,“你就是宁遥吧,你好。” 宁遥也大大方方的伸手,“您好。” 几人坐下聊天,说了出生年月,赵慕竟然还比宁遥小上一岁,“我觉得你看着比我成熟多了。” 宁遥笑笑,“是嘛。” 赵慕和姜凤霞都是外向型人,尤其是第一面的赵慕,热情的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你是研究德国哲学的吗?我前男友就是研究这个的,我们分手后他出国留学了。” 宁遥否认,“差不多,但是我挺一般的。” 赵慕点点头,“你太谦虚了,像我这种学理工科商科的,就是崇拜一些搞文史哲的,感觉你们好有深度。” 她的前男友就是,赵慕当年追了好久才追到,后来因为赵慕家世太好,男的自尊心受挫,赵慕家不可能同意结婚,他就拿着赵慕给的钱留学去了,一开始还藕断丝连的,后来赵慕坐飞机去慕尼黑,发现那家伙早就找好了下家,她就咒他毕不了业。 第6章 “遥遥,你不介意我这么叫吧?” 宁遥摇头,赵慕又说,“你们博士都什么年纪结婚呀?你有男朋友吗?” “……嗯,其实我现在是不婚主义。” 姜凤霞刚启开一瓶啤酒看着宁遥,“啊?遥遥姐,你为什么不结婚呀?” 第5章 ☆、5.去你的好久不见 赵慕倒是没有姜凤霞那种惊讶感,“不婚好啊,婚姻本来就是对女性的剥削,还扯什么爱情作遮羞布,真爱需要结什么婚。” 宁遥颔首,“婚姻是一种经济制度,跟爱情没有关系。” “你说的太对了,就是经济关系,我就一点都不想结婚。” 姜凤霞在一边弱弱道,“为,为什么呀?我觉得结婚也有很多好处呀,会有一个爱你的老公陪着你,可以有一个温暖的家,他可以送我上下班,还能保护我。” 赵慕不留情面的道,“很有可能是一个冰冷的家和一堆等着你的家务。” 宁遥接道,“是你自理能力太差。” 姜凤霞,“那是遥遥姐你太强悍了,什么都会,我又不是你,我什么也不会,虽然你很厉害,但一个人不也挺可怜嘛。” “你不该觉得我可怜,你该觉得我伟大。” 宁遥很慕强,但她只慕自己强,找男人要是比自己强,她没有什么谈恋爱的旖旎心思,只想不顾一切超过他。比起强大,她更喜欢纯粹的人。 她很难信任别人,也不习惯于依赖任何人,什么事情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做,就绝对不朝别人开口。 “那你说我找男的干啥呀?遥遥姐,你看你吧,你找刘洋为啥呢?他啥也不会干,你还给他钱花。” 宁遥,“取乐。” 这是主体性的问题,性别互换,好像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赵慕哈哈大笑,觉得让丁一帆把宁遥找过来真是痛快,倒了一杯小麦啤递给宁遥,“来,咱们喝一个,你实在是太对我脾气了,我也爱给男的花钱,无所谓嘛。” “诶,不过上回那个你说那些,好高级啊,你们平时都这么说话吗?” 提起这个,宁遥笑了,“正常人不会那么讲话的,我们也不会。” 赵慕又端起来给她碰杯,宁遥酒量一般,又喝了半杯后听到下面一阵呼喊声,她今天为什么来自己心里清楚,于是借口上厕所离开了卡座到了一层。 她今天走近几步,还在包里装了眼镜,乐队上台了,宁遥定睛一看,不是邝野,贝斯手不是他。 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觉,是的话又怎样,可她现在心里有一种钓鱼浮漂上上下下落不到实处的感觉,也是,邝野真的在,丁一帆多少会提一提。 大概真的不是他,可宁遥又觉得这贝斯手跟那天那个不一样,就是直觉。 看了一会儿她重新上楼,赵慕叫了两男陪侍,在她跟前坐了一个,姜凤霞身边坐了一个,见她来了,招呼韩羽过去。 “你男朋友不介意吧?” 宁遥看了一眼韩羽,长的很帅,白白净净的,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露出锁骨。 当那扇门打开之后,宁遥愈发觉得自己精神在和肉体拉扯,跟刘洋在一起因为他没有其他男的那么油腻,一动脑子就惹人发笑,能陪她聊康德,至于上床就是个阳痿的玩意儿。 她笑笑,允许韩羽坐在她身边,“不介意。” 赵慕更加喜欢宁遥了,“给遥遥到点儿酒啊,没眼色。” 韩羽的手又白又长,戴了几枚戒指,给宁遥倒上酒端给她,“遥遥姐,给。” 她倒是还真喜欢这男孩儿的,韩羽羞涩道,“我能这么叫您吗?” 宁遥赏脸喝了一口,“可以。” 她在外面一向节制,喝了两杯知道自己到量了就停下,姜凤霞已经醉倒在别人怀里了。 “赵总,我们就先告辞了。” 赵慕站起来,“行,叫韩羽送你们,他没喝。” “好,多谢您了。” “客气,下次再来玩儿。” “好。” 上了车之后,姜凤霞坐在后座,韩羽开车,宁遥坐在副驾,他倾身过来扣安全带,暧昧之意不要太明显。 车在行驶途中,宁遥有些头疼,韩羽贴心的拿出格子的药片,“要不要吃一颗?” 她揉了揉太阳穴,“没事,不吃了。” “你回去呀泡点儿蜂蜜水,解酒。” “好,多谢。” 说着韩羽就要伸手到她的太阳穴附近,宁遥睁眼,看着他,韩羽手一顿,“遥遥姐。” “你别想了,我没钱包你。” “韩羽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 宁遥又不是小姑娘了,“我只是研究生,不是商业巨鳄。” “可,可是我喜欢你,我不要你的钱。” 见面不到三小时,就喜欢了? 宁遥不吃这一套,却故意调情般看着他,“你喜欢我什么啊?” 韩羽脸红了,“我,我……” 她重新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冷声,“我们不合适。” 宁遥就是再饥渴,也不敢随便找鸭子,她是想死,也不想得hiv死去啊,电动的还能使两天。 送她们回去后,韩羽才又开着车走了,他一回来就不满意的发脾气,周围的人都问他怎么了。 邝野今晚没来,他去外地录音了,刚到酒吧后台,就看到那几个聚众交流心得。 韩羽擦干眼泪,才从包里拿出东西来,是一块手表,“哼,还好我留了个心眼,这下我就有理由再约她出来了。” 见到邝野,几人叫他过来,邝野不屑跟他们混,正要走,看到韩羽手里的那块表。 他再熟悉不过,阿玛尼,送给宁遥的第一块表,不是别的买不起,是宁遥买不起。 那时候他想给宁遥买好的,可是宁遥不要,她想互相给对方送,才挑了一个不太贵的,那表他也有一块。 “谁的表?” 韩羽见邝野进来,赶忙收起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邝野嗤笑一声,“恩客的?” “你管我,跟你没有关系。” 好啊宁遥,表都给别人了。 “那你就好好收着吧。” 邝野扭头就走,心里憋着一口气,还以为吃着什么好的了,感情变成菜花控了,饥不择食。 身后的人还在讨论经验,荤话不绝于耳,“我们小韩看着文弱,可是有23.5厘米呢。” “人家是香肠,你是灌的血肠吧?” “去你的,别瞎说。” 他翻了个白眼,正巧碰到丁一帆,“喂,你怎么了?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你管我,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丁一帆,“你吃枪药了?” “我吃血肠了。” 丁一帆,“?” * 回去之后,宁遥就不太想去那里了,既然没看到想看的,也没有必要去了。 翻了翻包,才发现手表不见了,她确实有时候容易丢三落四,可是她明明有好好放在夹层里的。 打电话给丁一帆,后者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有接,等宁遥想别的办法的时候,电话又打了过来,陌生号。 接起来,是韩羽。 “遥遥姐,您是不是丢什么东西了?” 宁遥因为着急没有深想,“是啊,手表。” “我说呢,您落车上了,我给您送去吧?” “没事,我明天去取。” “太麻烦您了吧?” “你几点有空?” “看您吧遥遥姐,都可以。” “那我晚上七点过去。” “好,我等你。” 第三次过来,是宁遥一个人,今天没有乐队演出,酒吧安静不少,人也少了一半。 韩羽说他在二楼陪客人,叫她稍等一会儿,宁遥就在一楼卡座上坐下等他。 丁一帆学完德语课之后又给宁遥回了电话,知道她今天会来,故而贱嗖嗖的问邝野,要不要来打个招呼。 邝野简单粗暴,【打个屁】 【不是,宁遥来拿表了,表不是在你那儿吗?你叫韩羽怎么还?】 邝野没回复,丁一帆对这祖宗无语,明明昨天他又挡在门口,把表要了回去。 他先招待宁遥,今天酒吧人不多,他上了饮品坐在宁遥对面,才认真道,“好久不见啊,这段时间都没有来得及好好说话。” 丁一帆笑眯眯的,眼角的鱼尾纹皱的像半朵菊花,未老先衰,手指交叉着,戴了四五个金属银色戒指,左手纹了一条小蛇右臂是一朵荆棘玫瑰延伸下去。 “你现在硕几?” 宁遥蹙眉,随即又轻笑出声,“博三。” 丁一帆抓了抓头想了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噢,真厉害。” “我们这儿服务怎么样?” 他不怀好意的笑,知道老板给她点了韩羽,宁遥两手握着玻璃杯动了动,颔首认可,“不错。” 第7章 “是吧,我们这儿帅哥真心多。” 丁一帆看热闹不嫌事大,拱火嘛谁不会,到时候看邝野还装什么? “你们这里,乐队弹贝斯的那个是谁?” 宁遥还是决定问一下,丁一帆心里一激灵,感叹她直觉真准,眉毛向上挑挑眉,“你猜猜。” 宁遥不知道,丁一帆故意提起邝野问她知不知道邝野近况,她这么多年想过很多种可能,他已经结婚了有孩子了,再不济也有女朋友,因为那个贝斯手来这里莫名的想看一眼,是她的错。 “我们没再联系过了。” 丁一帆一拍大腿,“你是不知道,自从你考上研究生之后那一年,这货家里出事了,家里欠了好多钱,还不上,一日不如一日,家道中落了。像我这种仇富的无产阶级差点儿没起立鼓掌。” 真是“好兄弟”啊,宁遥这么想想,丁一帆又道,“你知道他现在过得多落魄吗?那个在我店里弹贝斯的就是他,想当初你说说他多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我们社当时缺个伴奏叫他去弹琴,死活请不来人,三顾茅庐将人老人家请过来,还他爹的装逼要什么施坦威,真当他是什么雪利博士呢,他怎么不看看我像不像施坦威,恶人自有天收,你早早甩了他真是太明智了我说。” 他喋喋不休的,宁遥心里像推翻了多米诺骨牌,那个贝斯手真是邝野,她原本认为只是长得像,真的是他。仿佛一下子被降噪耳机哔掉了声音,耳膜微胀,宁遥只见他嘴皮在动。 “就这小子,我们店有富婆姐姐要他,他还别扭呢,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东西,虎落平 阳,再说他算什么虎,充其量是没饿死的骨头架子。” 宁遥拧起眉来,邝野现在竟然……堕落到这种地步吗? 虽然他并不是学音乐的,邝野跟她是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曾经因为考中音没考上,别扭的再也不碰钢琴了,现在又去弹了贝斯? 她一时间心里涌起多番滋味,难以言喻,却没看到丁一帆捂着嘴窃窃的笑。 “那他现在……我的意思是,今晚还表演吗?” 丁一帆正要开口,宁遥耳边传来一道具有穿透力,年轻的男声,带着一点张扬,她的心脏在那瞬间感受到了收缩,是紧张,她承认只有紧张。 “这位女士,还要看吗?” 宁遥转过头来,酒吧里灯光昏暗,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左边耳朵打了一颗耳钉,捕捉到一点光反射出来,邝野有一张轮廓很清晰的脸,照一种说法来说就是硬帅,纯粹五官和骨相的优越,不需要任何氛围烘托。 脸还是那张脸,只是多少有些变化,好像棱角更锋利,添了风霜,冷脸睨人的时候,自上而下多了一股冷傲,以前是纯粹拽得二五八万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 “怎么,失忆了?” 宁遥表情绷着,脑海里闪过几万个念头,飞快组织了几句话,“怎么会,我记性一直不错,邝野,好久不见。” 邝野没什么表情,像是不认识宁遥似的,过来拍拍丁一帆肩膀叫他往里坐坐。 她看向他,原样奉还,“怎么,你失忆了?” 邝野正视她,勾了勾唇,“医学上说大脑被深度刺激会形成脑损伤,我可不敢忘了你。” 瞧着这俩人刚碰面就火药味儿这么浓,丁一帆隐隐的按捺不住兴奋阴湿的情绪。 宁遥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两口水。 邝野伸手把那块表放到桌子上,推到宁遥跟前,“你的东西。” 她看了一眼,不是在韩羽那里吗?怎么他拿着了。 “谢谢。” 不想那么多,宁遥拿了表就要走了,邝野站起来,“本店的规矩,我替韩羽送您回去。” 他这个您字叫的她很不舒服,见到宁遥犹豫,邝野又说,“不敢坐?” 宁遥扬唇,看向他,“怎么会,走吧。” 第6章 ☆、6.friendswithbenefits 原市今天飘了点小雨,天空灰白蒙雾,委实不佳,柏油马路上湿漉漉的,黄黄绿绿的灯光照下来,像石油桶打翻晕了一地。 宁遥开门上车,见他伸手将后视镜上一条什么链子扯了下来,随手塞进裤兜,她没在意,上来坐好。 “这是你朋友的车?之前开过吗?” 邝野刚打着发动机,有种你不看不起谁呢的眼神望过去,“头一回开,方向盘还没摸过呢,要不你下去?” 宁遥勾了一下唇,拉过安全带来系好,他将目光收回来,踩离合挂挡。 车内很安静,外面在下雨,没有放音乐,只能听到雨刷器刮玻璃的声音,一会儿就“嗡嗡”两声。 她想说点儿什么,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主动道,“听说你家道中落了?” 邝野拉了一下档杆,又不敢踩刹车惊着她,速度降了降,“你这什么意思?” “家里欠了多少?” 他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扫了一眼宁遥,疑心丁一帆都跟她说什么鬼话了,那些破事儿不是叫他闭嘴吗? “怎么,帮我还钱?” 宁遥双手交叠,虎口卡着手里的小包,“我只是建议你,不要误入歧途。” 邝野脑子宕了一下,随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她意思是把他当成酒吧的鸭了吗? 好好好。 “宁女士,您最近压力大吗?” 宁遥转头看向他,邝野单手握着方向盘,还有闲心扭过来,“要么宁女士来我们店里消费一下,点我,我也不贵。” 她“爹味”般谆谆教导,劝诫他,“你不是热爱音乐吗?再堕落也不至于没饭吃,走这条路,你以后上年纪了怎么办?” “你这么关心我的前途吗?” 宁遥一顿,否认,“不是,你的前途跟我没关系,毕竟之前认识,善意提醒罢了,你要不高兴我闭嘴,抱歉。” 邝野心里被狠狠一堵,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将他拒绝的死死的。 “前面一站就停车吧,应该可以停,麻烦你了。” 他冷笑,“你这是嫌我脏了?放心,车是新的,第一天开。” 宁遥摇头,“不是,跟车没有关系。” 邝野气的想砸方向盘,又是跟他没关系,永远这样,撇的干干净净。 “噢,跟你也没关系。” 她又补充一句,“跟你现在从事的行业也无关。” 他偏偏不停,将车门都锁了起来,宁遥看他,“你干什么?” 邝野很想一脚油门加速,又怕开快她难受,一路沉默着,开到学校东门口,才缓缓停了下来。 宁遥不知道该说什么,根据以往经验来看,他应该不高兴了,可能是自己方才的话冒犯了。 “邝野,如果刚刚我说的话让你觉得很冒犯,那我再道个歉。” 邝野解开安全带,伸出胳膊来圈住宁语遥座椅和头枕交接的钢棍,倾身,“宁遥,别装了。” “去那种地方儿,不就是压力大想释放吗?别告诉我你是去那儿寻找真爱的,跟鸭子谈恋爱啊?” “你不就是想找人玩儿吗?我给你当,怎么样?” 宁遥神情顿住,他圈着椅子像之前每每蹭过来搂她,离的太近了,似乎能闻到一点邝野身上的香水味。 她诚实道,“我没钱包你。” 邝野笑笑,“博士这么穷啊。” “我是脱产。” 他低下头来点点,“这样啊,不过我说的是你来我往那种,仅仅,床上关系。” 宁遥又拒绝了,“我怕耽误你生意。” 邝野淡嗤,“前段时间接了个大的,最近还不穷,可以满足您的要求,怎么样?” 她捏着包的指尖动了动,邝野近在咫尺,远比她梦里的清晰太多,能 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甚至蹭过来凸起的肌肉。 “你图什么?” 邝野睫毛轻颤,神色不太正经,“你不明白吗?我一直喜欢你这一款,很难有替代的好吗?不是谁都能读到嗯……博士。” 老提起这个词,像是讽刺她。 他眼睛里的欲望向来很直接,从前也是,他刚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接过吻就想睡她,后来做过之后,每周恨不得天天拉她出去开房。 “乱七八糟的受够了,挑一款自己喜欢的满足自己的欲望,顺便帮你解解压,怎么样?宁博。” 宁遥在考虑,邝野说,“我明天去做个体验报告,证明自己没病,还能干。” 他最后一个字咬的重,宁语遥知道他不是字面意思,邝野除了带给她如烈光般刺眼的爱,同样也带给她最青春那几年的全部精力,她甚至做不到照单全收。 “找别人还得适应,找我,节省时间。” 宁遥在害怕,心里没由来的恐慌,可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她不想上他,上谁都不想上他。 “不用了,让我下车。” 第8章 邝野看着失落极了,自嘲的按了开门的按钮,“我真是贱,上赶着跟人家当炮友,还被拒绝了。” “确实,不如去收点儿费呢。” 他重新转动车钥匙,宁遥下车,关车门之前她转过身来,“邝野,别这么堕落。” 邝野看也不看她,漫不经心的冷笑一声,“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我。” “关上门,冷。” 宁遥没关,似乎是见不得他这么伤神,也同情他家道中落的难过,心里涌动着某种渴望,跃跃欲试。 “只是床上关系吗?” 他转过头来,那张当初如日朝阳少年的脸如今成熟好多,冷起来怪吓人,“不然呢?你是想跟我有别的关系吗?要么我给你签个协议,保证不纠缠你。” 邝野的协议是放屁,本科期间,他不知道给她写过多少小作文,机打的手写的各种纸条,道歉信,五花八门,说他今天不该约会迟到,下次再也不敢了。说他不该去网吧忘记作业,耽误了两个小时吃火锅时间。说他下次一定收敛点,别叫她再疼得哭出来。 可是他没有一个是遵守的,迟到是要的,作业是永远拖拉的,床上是不可能停下的,一口一个宝贝老婆哄着她跟他做。 “我只是见不得人堕落,如果这一年来,你能好好想想自己的出路,也算我功德。” 邝野的语气带了点儿嘲讽,“您现在是什么活菩萨?搁这儿救风尘呢?” 她点点头,“算是吧,邝野,我答应了。” 他恨不得马上硬起来。 …… 将人送回去,回来的时候雨下大了,邝野没带伞,淋着雨走了一段路进了酒吧,做的头发也塌了一半,香水彻底挥发完了,或许宁遥根本就没看出来,简直白费心机。 对,不是没看出来,她不看出来了嘛,说他现在做鸭,真是服了,他卖艺不卖身好吧。 因为下了大雨,乐队成员都没有走,丁一帆一边翻着零基础入门德语,一边扭头看着进来的落水狗,“你回来了?怎么样?” 邝野走过来一屁股坐下,像小动物甩毛一般甩了甩头发,“什么怎么样?前女友,前男友,讲礼貌,懂分寸,点到为止,距离产生美。” 乐队经理是个四十岁的老大叔,端过来一杯用玻璃杯泡着菊花和金银花的热茶递给邝野,又给他头上蒙上一条白色毛巾,“野子,你不用伤心难过,前女友嘛,谁没有几个,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丁一帆在一旁捂着嘴笑,“峰哥,几个?我们野子就谈过一个。” 邝野将擦了头发的毛巾隔空甩过去,“就你话多,你呢?你一个都没谈过,老处男。” “我是处我骄傲,我时刻为我未来的老婆守身如玉。” “呸,谁愿意给你破处,丁一帆,男人过了二十五岁就走下坡路了,你?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丁一帆从电箱上跳下来要掐死他,“你好?你不是跟我同岁吗?我不行你也不行。” 他骚道,“我可以让我女朋友干我。” 丁一帆经常被他来这么一下,那是一种既尴尬又无力的感觉,只想尖叫和把眼前的人捶死。 “我现在就可以练缩肛。” “去死!” 看到丁一帆破防的样子,邝野爽到了,喝了两口花茶,峰哥在一旁继续絮絮叨叨的以过来人身份分析爱情,说的头头是道。 “野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都会过去的,恋爱脑要不得。” 邝野搁一边频频点头,“您说的对。” 见自己的话有效,峰哥满意极了,“你们说我能不能去网上开个班,指导情感?” 众人嘿嘿一笑,邝野的微信弹了一下,他立刻点开,她早已经换过头像和昵称,备注里简单的两个字,【宁遥】。 丁一帆走过来拍他一掌,“傻乐什么呢?嘴角咧到耳根了。” 邝野抬头将手机屏幕一合,他不能这么着急加回她来,当初她删的那么干脆,他要晾她一会儿。 “我把脑子摘掉了,我现在是无脑爱她。” 说完他站起身来就要走,周围的人都不理解,这啥意思?大师的课抵不上微信一响? “喂,你走啊?” 他声音里藏不住的笑,“走了。” 几个人都觉得邝野跟被下了蛊一样,像那什么巴普洛夫的狗,别人摇一摇铃他就跟着走。 “帆哥,这姑娘什么来路啊,这么大魅力?” 丁一帆重新坐在箱子上,发语音嘲讽邝野,“谁说的回头是狗啊?” 两秒钟邝野就回复了微信,【wer~】。 “我真服了。” 阿飘凑过来八卦,“帆哥,我听野哥说那时候那姑娘追了他好久?可能这样都比较难忘吧。” 丁一帆眼睛睁大,“谁追谁?邝野他要不要个脸啊。” 邝野追的宁遥,邝野追的宁遥,邝野追的宁遥。 这件事要说三遍,某人在谈恋爱第二年之后,曾在有人问起来他跟宁遥,不要脸道,当然是宁遥追的我。 一边儿待着去。 这事丁一帆最清楚不过,这哥们死缠烂打舔了大半年终于追到的女神,什么罗曼史啊,就一鲜花插在狗屎上。 邝野这人多狂啊,人长得帅,个子高,又是个欠扁的富二代,曾经作为他的高中同学,在他屁股后跟美丑对照似的。 他是校篮球队的,常常打比赛出风头,还会弹钢琴,高中元旦晚会上独奏克罗地亚狂想曲,虽然他觉得水平就那样,不过是过年家长必点,架不住大众喜欢啊。 初高中追邝野的人真不少,丁一帆每回看到有女生等在后门,就知道是来看他的。 这小子当时是真想谈恋爱来着,翻了翻收到的情书,在脑海里过了过那些姑娘的模样,性格,像皇帝选妃似的,看一封扔一封。 丁一帆发誓,真想一拖鞋拍他丫脸上,扇他两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等邝野都扔完了,他挑挑眉,啧了一声,“没意思,太平庸了。” 丁一帆冷笑一声,“大哥,你没有镜子有尿吧。” 邝野嘿嘿笑两声,搂着他的肩,“怎么了?你想看看哥的尿还是想接着?比比谁尿的有劲尿的高?” 丁一帆险些给他恶心吐了,“你有病吧?你就狂吧,自有老天爷来拾掇你。” 许是人狂自有天收,警惕哥们你做人做事别太过。 大一刚开学,扇这货巴掌的人就来了。 第7章 ☆、7.男人上手要有腔调! 丁一帆是音乐学院的,邝野不是,他是文科生,班里一共四十四个人,就四个男生,凑不够六人间的。 对于刚高中毕业步入大学校园,很想谈恋爱的邝野来说,这什么班级,这简直后宫啊。 丁一帆曾想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大哥你能不能别这么自恋,果然,帅而不自知这种人还是太少了,多的是邝野这种,知道自己长的帅而骚包的贱人。噢,不,多的应该是不帅还自以为帅出来买弄的油腻男。 军训的时候就有很多女生跟邝野混熟了,他的社交天赋点满,人帅又幽默,加了不少微信,天天有人一起吃饭。 话说刚开始他都没有注意到前排右侧那个一米七二的女生,扎着高马尾,露出一截素白的脖颈,打两眼看过去也不起眼啊。 邝野第一次见到宁遥正脸是宁遥被选出来当班级举牌的人,因为她是女生里最高的,细挑挑的,腿长。 彼时他正坐在树荫下休息,脱下帽子来扇凉,周围的人在说着什么,他的目光只聚焦在教官身边的那个女生。 寡淡,好寡淡的长相。 不对,她的颅骨长的真好,很圆,敲一敲,好听就是好头。 宁遥并不知道有死变态在看她,因为天气热,她把头发扎了起来,她有一颗很适合扎马尾和丸子头的头,准确说是头骨,就因为她的骨相,所以寡淡如白开水的脸有了起伏,变成了凌厉,面中留白的部分却添了“地母系”的厚重。 好高级的一张脸,邝野盯着有些愣神,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大兴安岭白桦树树皮,那种在冬日里裂开纹理的白桦树皮。 就是那种感觉,像呼吸了一口冬日早晨的冷空气,凛冽澄澈,醍醐灌顶。 邝野目不转睛,他想他要去认识认识这个女生。 等她坐下来喝水的时候,邝野怀着不轨心思过去了,他头一次觉得心跳加快,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他之前都是怎么跟女生打招呼来着? “那个,你好。” 好蠢啊好蠢啊!邝野在心里哀嚎,什么你好,土鳖吗? 宁遥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你好。” 邝野连自己的状态都找不回来了,笨的像一只鸭子,只会嘎嘎嘎,死嘴你平时不是挺会叭叭吗? “那个,在哪儿打水啊?” 宁遥眉头微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打水吗?文华楼,一层就有。” 第9章 他点头,“谢谢啊。” “没事。” 之后邝野灰溜溜溜走的时候,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这把妹连姑娘名字都没问出来。 在他以为宁遥不过就是个好学生嘛,一副乖乖女的样子,不难办,却不想那天宁遥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笑了笑,傻缺。 幼稚的搭讪。 嘴强王者邝野不知道,他是个雏儿,一次恋爱都没谈过,跟女生手都没牵过,宁遥可不是,她高中就“早恋”过了,给她献殷勤的人比他高明多了。 虽然班上只有四个男生,选班委的时候却没有这几个男生一席之地,女生们竞争很激烈,最终没有给男生留下一个位置,宁遥当选她们班的团支书,为了奖学金。 给班上同学写名单的时候,宁遥突然觉得眼前投下一片阴影,是前几天那个傻缺拿着单子走过来,坐在她对面,单手撑着头对她道,“团支,我名儿你给写错了。” 宁遥本着认真负责的原则抬起头来,“抱歉,你是哪两个字。” 邝野笑笑,“团支,你笔能借我用下不?” 宁遥递给他,邝野在她的本子上翻开一页,询问,“能写吗?” 她点点头,“可以。” 邝野转了下笔,他字不错还练过瘦金体呢,在她本子上笔走龙蛇,写下他的大名。 “你见过有姓旷的吗?这个邝,还有,不是也,是这个野,茹毛饮血的野。” 宁遥微愣,茹毛饮血的野?这对吗? “好,不好意思啊,我等下就改。” 邝野站起身来觉得自己牛逼坏了,第一次就把名字给crush狠狠留下了,这她不得印象深刻? 丁一帆被这家伙告知自己有crush,并且人姑娘也对他有意思的时候,鄙夷的看着他,天还没黑呢就开始做梦了。 邝野多不要脸啊,辅导员传花名表填写的时候,他正坐在宁遥前头一个,就剩她俩最后,他转过脸来问宁遥,“你哪俩字,我帮你写了得了。” 宁遥也没有嫌麻烦他,像以彼之身还彼之道一般。 等他写完,宁遥拿来一看,笑了笑,“同学,我名儿你给写错了。” 邝野自觉又上道的递出去自己的笔,宁遥重新改正,“这个遥,不是瑶,路迢迢的遥。” 他看着她写的字,又问,“哪个宁,二声还是四声啊?” 宁遥双手交叉,下巴轻轻搁上去,“宁折不弯的宁,四声。” 邝野笑了笑表示了然,回去就跟丁一帆说成了,给他写名儿诶,八字都有一捺了。 丁一帆眉心跳了跳,呸。 隔天值日,邝野就从簸箕里看到他的瘦金体,正躺在里面呢,靠,她竟然撕了? 他对宁遥那明晃晃的意思算是人尽皆知,宁遥自己当然也知道,只是她很长时间都淡淡的。 邝野寻思追女孩,总得展示一下自己的魅力和长处,不能磨磨唧唧磨磨唧唧,大半年了表白都不敢,那是窝囊废,男人上手要有腔调! 他有什么长处呢? 帅肯定是一方面,可感觉宁遥不是很吃啊,那就换一个,打球吧,邝野没选篮球高尔夫什么的,反而选了——台球。 大学城附近最多的就是台球厅和网吧,这俩场所都是男生待的多,烟雾缭绕的,他特意挑了一家环境不错的,周五没课之后约了人出来。 他本意是为了装逼,搞一种那种冷脸高手的感觉,自己库库打,让宁遥觉得是偶遇,进而不经意发现自己打球打的真不错,很帅。 宁遥是他拜托女生约出来的,为了不那么明显,他还特意戴了个棒球帽,在一边库库打球装高手。 她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个缺货,可能确实是因为他长的太帅了吧,就是很显眼。 邝野的那种帅,不需要找角度,不需要修饰,纯纯浓颜系五官,很有冲击力,有种荆棘玫瑰的感觉。 这哥们打了半个小时都没有感觉到有人看他,反而刚刚看他的人都少了,去哪儿了? 他撑着杆子刚扭头,“噔”清脆的贯袋声,隔了两个桌子,那边的女生穿一件藏青色卫衣,头发披着,一边夹在耳后,叼着一根棒棒糖。 靠,砸他场子,他倒要看看怎么个事。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打球的人是宁遥,她也太帅了,球打的这么好。 “喂,来一盘?” 邝野对正在打球的女生道,宁遥咬碎棒棒糖抬头,“好啊,来。” “有个赌 注吧起码,要不玩儿着多没意思。” 宁遥又撕开一支棒棒糖,酸奶味的,“成,你说,赌什么?” “要是你赢了,随便你对我提什么要求,怎么样?” 她笑笑,“随便?您口气可真不小。” 邝野更骚,“当然,你求我人求我物,我什么办不到。” “但要是你输了,宁遥,当我女朋友。” 台球厅白炽灯耀眼,照的此间少年愈发桀骜张扬,宁遥莞尔,伸出手来,“行。” 邝野那是第一次跟宁遥击掌,也是他第一次碰到宁遥的手,他不知道的是,这巴掌以后常常落到自己脸上。 她走到他身侧去拿杆,“不过,我不可能输的。” “哟,狂的。” 当宁遥最后一颗黑八打进洞,而邝野的半色球还有两个,他输得很明显。 宁遥把杆子一插,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再次咬碎棒棒糖,“菜,就多练。” 邝野愣在原地,像只傻鸟。爹的,这女人怎么回事啊,台球都打这么好。 不过看着宁遥的背影,他好像更爱了。 本着愈挫愈勇的愚公精神,邝野又别出心裁的想了别的招数。 他将他老爹其中一辆“揽胜”开了出来,停到学校的东门,等着和舍友聚餐的宁遥偶遇。 那是快入冬的时节,宁遥穿了一件白色的毛呢大衣,长发卷了卷,在她平时的凌厉中多了一份柔美。 邝野收回目光,按了按喇叭,按下玻璃探出头去,“你去哪儿,我送你。” 宁遥抬头看过去,盯了他几秒,把包拿下来到手上提着,“坐哪儿?” 邝野见她答应的这么爽快,咧开嘴笑了笑,朝她努下巴,“副驾。” 她把她的大衣脱了,搭在臂弯,里面是一件纯色的羊毛衫,她有耳洞诶,今天戴了一副珍珠耳钉,还化了妆。 宁遥身上有很明显的香水味,橙花?闻着像是自由之水,但没有那么刺鼻,可能是挥发掉了。 “你今天化妆了啊?” 宁遥从手机屏上抬起头来,“嗯。” “以前没见过,半学期了都没见过你化妆。” 宁遥觉得他不会聊天,懒得搭理他,邝野也觉得自己又蠢又笨,一遇到宁遥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行驶期间,邝野本来想展示一下自己的“高超”驾驶技术,单手打方向盘,显得自己老司机,帅的不刻意。 宁遥到确实看了他一眼,主动聊起了话题,“你是不是就是原市人?” 邝野愣了一下赶紧道,“对啊,你不是本省的吧,你有什么都可以问我,我肯定知无不言,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原市了。” 宁遥颔首,“好啊,以后有什么麻烦你了。” “不麻烦,很乐意。” 宁遥看他那副狗摇尾巴的样子不禁笑了笑,原先以为他咋咋呼呼的又骚又爱撩,其实“一清二白”的菜。 到了商场,宁遥正要道别,邝野说他下去停车刚好也要去附近玩儿会,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邝野说,“你们散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送你。” 宁遥正要说不用了,被邝野先手拒绝,“顺道的事,可以把你们都拉回去。” “随便你。” 即使她挺冷摸,邝野还是觉得很高兴,这样他就能多跟她待一会儿了,说明宁遥还是在给他机会。 开着车进了地下停车场,车位不好找,邝野转了两圈都没有找到,他叫宁遥先走不用等他,宁遥却没走。 又转了一圈,车位还是没有找到,邝野有些着急了,好不容易看到一辆车要走,他等着走了之后开进去。 那个车位有些刁钻,前后车并没有按着边线规矩停车,导致中间位置的车很难进去,邝野试了两三次都不太行,他那驾照本来都没有过实习期,这可是在宁遥面前啊,不要掉链子! 又试了两次,这下他是真的汗流浃背了,碍于面子想叫宁遥下车先走,宁遥“咔哒”一声解开安全带,“邝野,信得过我吗?” 之后邝野从车上下来,宁遥将大衣扔给他,好香啊,一种让人不敢肖想的冷调香。 宁遥按下车窗,歪头看看后视镜,踩离合挂倒档,漫不经心抬头朝他看的那一眼,仿佛在说,小子,姐只给你开一遍,看好了。 一气呵成的侧方停车,看的邝野目瞪口呆,自愧不如,车里那倒车影像好像成了摆设,人家根本用不着。 第10章 熄火拉手刹拔下车钥匙,宁遥往他怀里一扔,“走吧,这车位不好停。” 邝野:“……” 接二连三自杀式装逼孔雀开屏失败后,邝野又想了歪招展示自己,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宁遥参加了学校的英语演讲比赛,原本对这些极其不感兴趣的他勾选报名了。 丁一帆看到报名表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拉什么屎,据说邝野初二之前一直跟他妈妈待在利物浦,从小英语说的比中文还流利,还有一口他自认为标准的英伦腔。 结果邝野准备了一星期,等到活动结束拿了奖都没有见到宁遥的影子。 “damnit!” 丁一帆撞撞他的肩膀,嘲笑道,“英国人也这么说吗?” “滚蛋。” 作者的话 织夏 作者 03-21 今天开始恢复更新哦之前在等签~一周5~6更 第8章 ☆、8.有点耐心好不好? 邝野自尊心严重受挫,这学期都快结束了,他在宁遥那里的进度还是零,偏偏宁遥在他这里越来越来劲,光是上课看到她就心痒痒的。 期末周很快就到了,邝野扭过头才发现自己这一学期学了点儿啥啊,就一门心思追女孩了。 他总不可能比宁遥学习好吧,人家高考分数就在她们专业前列,平时上课又那么认真,而他呢?女娲补天式预习。 邝野本身不喜欢这个专业,其实她们这种文科天坑冷门专业有谁会真心实意喜欢呢,可考试毕竟要过啊,他可不想挂科,多丢人,宁遥更该看不起他了。 可老天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要背的东西,很多大家根本不说人话,一句读下去,字儿都认识就是 不知道说了什么,更不遑说某工程教材,三句不离意识形态,空泛的像大肚杯里装了几毫升水,看着空实际啥也没有。 邝野这下才老实了,更要命的一本书他压根不知道考什么,他们宿舍那几个男生看着也没有比他强到哪儿,笔记?不存在的。 他哪好意思问宁遥借,问了个班上的女生借了笔记,四五本书的背诵,还有公共课,邝野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知识点过了嘴但不进脑子,进了脑子但合上就忘,好不容易记住了第二天一觉醒来复盘的时候,记忆七零八落像年老了阻止不了从口中掉落的牙齿。 在图书馆埋头补天那几天,邝野见到了宁遥,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可宁遥好像没有注意到他,她的身边还有一个男生,是隔壁班的班长。 文科班男的少,明明能力菜没选上班委,落选后还要抱团diss女生,女生人多选票当然多,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进班时候排名倒数。 同样被抱团排挤的还有隔壁班班长安又明,什么安又明我还文在寅呢,跟女生混在一起当班委能有多大出息。 宿舍里都对安又明评价不高,偏着安又明这人也讨厌,极致龟毛,有时会背地后跟辅导员举报男生夜不归宿上网吧。 舍友用胳膊肘碰碰邝野胳膊,努努下巴示意,“去啊,你不过去坐,万一宁遥跟安总统好上了怎么办?别让那个小西八一步登天抢了咱们班女神。” 邝野看了一眼,觉得他无聊,人家俩就正常学习,想那么龌龊。 虽心里想是这么想,邝野还是止不住偶尔抬头看看宁遥的方向,她学习真的好专注,看她认真的样子,他却觉得肾上腺素都忍不住上升。 宁遥就是克他,是他等着她来扇他巴掌的人,于是邝野决定给她,她们送点咖啡。 他带着舍友一起过去,放到宁遥桌子前头,宁遥抬头有些疑惑,邝野推了一下那杯给她单独装的咖啡,努努下巴,“提神。” 宁遥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周围同班的人都有,安又明也有,她接过来道了声谢谢。 咖啡一连送了好几天,宁遥也咂摸出味儿来了,周围人也明白怎么回事,舍友问邝野,连着给你女神送了这么多天,人家也没啥动静啊,要是个好女孩儿,才舍不得你天天花钱呢。 邝野扯了扯嘴角,“这点儿钱算个屁,三瓜俩枣的就以为自己深情付出了?白水馒头就是我养你了?滚吧你。” 舍友呵呵一笑,骂他,“哟,你情种,你当然是富二代你有钱,我们可是平民,您就继续做这默默无闻的好事吧。” 邝野,“那哪儿能啊,她问我什么我就说什么。” 中午宁遥真的来问他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天天给她们送咖啡。 邝野盯着她的眼睛,直勾勾的,宁遥眉头微蹙,他直白道,“追你的微不足道,小小付出。” 宁遥看着他愣了几秒,才淡嗤一声,“不要一天一个口味的换,喝不惯。” 她离开了,留下邝野手里还握着笔,看着她的背影缓缓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转,这什么意思? 被富二代追求半学期也算轰轰烈烈,宁遥也曾被身边的舍友提醒打探,你不喜欢他就别一直收人家东西,花人家钱,吊着人家,又不跟人家在一起。 宁遥从上而下打量了一眼舍友,“那么我请问你喝的咖啡是你自己买的吗?” 舍友不言语了。 邝野一直不知道宁遥什么意思,她太会吊了,一会儿让他觉得自己有可能,一会儿又让自己觉得是个傻屌。 这是生平第二次这么严重的挫败感,被磨的没了脾气,不上不下,若即若离。 元旦放假前一天,同专业的几个班一起举行联欢会,虽然很弱智但辅导员要求全员参加,还要出节目,点名签到。 安又明作为班委,动员大家参加活动,邝野躺在上铺戴着耳机打游戏充耳不闻,直到他的衣袖被人拽了拽。 “邝野,班里有个人偶皮套需要人扮,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就是活跃气氛,女生宁遥报名了,你要扮另一个吗?” 什么? 邝野摘掉耳机,让安又明再说一遍,她怎么会干这么弱智的活儿? “因为她是女生中最高的,能撑起来。” 邝野,“……” 等他穿上皮套站在元旦联欢会中心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个傻缺,宁遥好端端在前排坐着呢,安又明坐在宁遥右侧,笑着给她剥开一个沙糖橘。 他被推推搡搡,像人机一样站了一个多小时,想想皮套的脸那么憨那么蠢,他现在闷在里头又热又烦躁。 老子不干了。 刚出来摘掉头套,丁一帆正巧路过,狠狠嘲讽他,“让你来我们社弹琴,你死活不肯,你的施坦威呢?拒绝我不会就是为了扮演青蛙王子吧?” 邝野想一巴掌呼死他,丁一帆双手抱臂,爽的一批,“抱到宁遥了?” “什么?” “装你爹,你打扮成这个鬼样子,不就是想借着皮套干一些猥琐的事情。” 邝野峰回路转,不是,你也没说皮套有这用处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说是这么说,邝野现在闷的厉害,主要是教室里人太多了,又是冬天,暖气熏着,放屁脚臭和呼吸排出的气体足以致命。 他将皮套一脱上了顶楼,靠在窗户边,探出头去,冷空气带给他凛冽的洁净,不多时他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邝野?” 他扭过头去,是宁遥。 宁遥走过来,邝野问,“你怎么出来了?” “太闷了。” 邝野笑笑,“我还以为你嫌那帮人都太智障呢。” 她点点头,“也有,太无聊了。” 邝野胳膊肘撑着窗台,转身对着她,“我记得你是不是也没有加什么社团学生会?” “嗯,我记得你也没有。” “形式主义太重了,一群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蠢货,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宁遥笑出声来,“所见略同。” 刚上大学的高中生,一部分都很想参加社团活动或者加入学生会,想象自己拓展兴趣爱好或者学到点什么,多交朋友或是帮老师组织点什么,仿佛学生会就是踏入社会的第一部,当了主席真的堪比处级干部。 祛魅往往需要浪费几年时间发现这是个草台班子,每天很忙却不知道在忙什么,啥也没学到,才会悔恨回头痛骂一顿。 邝野盯着宁遥的脸,开门见山的问她,“宁遥,我追你这么久了,能不能行,给个话。” 宁遥看着眼前的人,她到底怎么想的呢?准确来说很多年后她也没有完全想明白,只知道她那天看着邝野一贯自信张扬的脸上出现了裂缝,他蹙着眉抿着唇,长睫毛垂着,问完了却没有正视她。 “有点耐心好不好?” 邝野咬了咬后槽牙,面部肌肉鼓动,他像真的被伤了心似的,挫败感十足,又是模棱两可的答案,他的心像变成了一颗柠檬放在擦丝器上被来回的磨。 他转身走了,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宁遥太难追了,他活脱脱像只舔狗,傲不了一点。 元旦过后,邝野在宿舍躺了整整一天半,才在晚上发现明天要考专业课,而他彻底忘记了。 第11章 爬起来看书看到后半夜,第二天早起又背了两个点,才带着笔去教室,她们学号不同,宁遥在前排,看了他一眼,邝野移开眼睛,心烦意乱的。 连着考试好几天,邝野都没再像平常那样不是主动跟宁遥打招呼就是约她要不要一起吃午饭,他冷着脸,却见她依旧淡定,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多希望宁遥能一把拽住他,可惜这只属于他的颅内高潮。 他单方面冷战几天,一直到放假前几天,辅导员询问有没有延迟回家的,表格上只有两个人,当她们举手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对视。 邝野看向了宁遥,她同样看向了他。 “填好理由,留校多少天,给宿管说清楚,做好登记,到家记得重新填写表格。” 破冰那天特别巧,宁遥在班里值日走的很晚,邝野忘记拿水杯了回来取,见她还在教室,教室却空无一人,并不打算跟她说话,心里却等着宁遥开口。 “你为什么不回家,你不是本地人吗?” 邝野背对着宁遥,看不到表情,他 手上拿着杯,也就回答她,“不想回。” “噢。” 没了?就这?宁遥你会不会聊天的啊。 “你呢?你也不回?” 宁遥将拖把放好,“接了个家教,还得几天的课。” 邝野学着她也噢了一声。 “那,一起走吧?” 邝野别扭道,“你先走吧。” 宁遥扭头看他,“不是,我要关灯。” 楼道里没有声控灯,一片漆黑,只有小绿人很显眼,宁遥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走在他身边。 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宁遥只提了叫他小心台阶,邝野鼻音嗯了一声。 出了教学楼要回宿舍,邝野主动道,“我送你回去吧。” 宁遥也没有拒绝,任由他静静的走在她身侧,存在感极强。 等到了宿舍楼下,宁遥跟他道别,邝野单手插兜,挥了挥手,“晚安。” 那天大概是注定好的,宁遥刚回去就碰到有人在大厅里大喊大叫,其中一个是跟她不对付的舍友,李多俊,另一个……竟然是她爹,宁文卫。 “保安,叫保安,这人怎么进来的?” 宁文卫不讲理道,“我看我闺女怎么了?我不能来看我闺女?” “这是女生宿舍,女生!男士止步你不明白吗?你作为家长就能随意进出女生宿舍吗?” 那边争吵的很凶,宁遥知道宁文卫来干什么,她根本不想管也不想见他,甚至都想赶紧走,却意料之中被叫住。 “遥遥!” 宁文卫过来拉住她的胳膊,“你看,这是我闺女,我没有撒谎。” 宁遥从他手里使劲伸出胳膊,“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什么?你连你老子都不认了?我是你爸,你别以为你上了个大学,你就可以忘祖了。” 宁遥向宿管阿姨求助,“我真的不认识他,他是谁啊,干嘛拉扯我。” 宿管见状直接拨通保安的电话,宁文卫胡搅蛮缠,上去就一巴掌打掉宿管的电话,“去你的,这是我闺女,我亲闺女!你敢把我赶出去?你试试。” “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她打不了,我打。” 宁遥怕他再度抢手机,边打边往外走,出来吃瓜的学生不少,宿管轰走一批又来一批,贴着黄瓜片从门缝里看的。 宁文卫追着出去,宿管阿姨也跟着出去,他喊叫着,“宁遥,你敢!我是你爸,你连你爸都不认了,丧尽天良,大家快来看看,这就是现在大学生的素质。” 宁遥已经打完了电话,转身就要走,刚上一步台阶就被宁文卫拽住,“你敢走?我让你走!” 他这么一拽,宁遥一个趔趄,差点摔下来,宁文卫手劲大她背着身转不过来,宿管阿姨也害怕不敢轻易劝架,只在一旁说算了算了,有话好好说。 宁遥刚要转过来,就猛地一闪,像是有什么突然冲过来,把她跟宁文卫分开。 第9章 ☆、9.我有耐心 “你谁啊,谁让你拽她了?” 竟然是邝野,他不是回宿舍了吗? 邝野正是年轻小伙子,人高马大的,自然比宁文卫这种病秧子强多了。 “你是谁?我是她爸,我是她亲爸。” 邝野觉得手下一烫,转过身来看宁遥,宁遥却摇头,“我不认识。” 他当然听宁遥的,揪住宁文卫的衣领,“你哪儿来的野鸡爹,闯到女生宿舍来了,赶紧滚。” “宁遥,你疯了,你竟然这么对你爹。” 又拉扯了半分钟,学校保卫科来人了,将宁文卫带走,他喊叫着宁遥是他闺女,可后者就是咬死不承认。 闹了这么一场闹剧,窗户上的人头默默缩回去,李多俊狠狠瞪了宁遥一眼,宿管也催促着她赶紧上楼,宁遥却接到电话,要她去保卫科一趟。 宁文卫掰扯了半天,还拿出了身份证,扬言要报警,保卫科叫宁遥来一趟,这到底怎么回事。 邝野一直跟着她,也没问她怎么回事,就一直跟着她,宁遥进去之后,他就在外面等着。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宁遥出来了,眼神里藏不住的疲惫,手插进兜里往外走,邝野赶紧跟上。 出了门后,宁遥抬头望了望天,然后问他,“邝野,学校有没有什么能过夜的地方。” 啊?太早了吧。 教学楼应该都关门了,但有一个地方应该没有关,邝野带着宁遥去了一间教室,教室里放着一架钢琴。 “这是音乐学院的楼吗?” 邝野点点头,“她们楼有bug,有时候过来连门都不锁,不知道谁在管。” 宁遥进来靠着暖气片坐下,她双臂交叠放在膝盖上,头靠在胳膊上,一句话不说。 邝野坐过去,也没说话。 过了好半晌,也听到宁遥的声音。 “他是我生父。” 邝野皱眉,生父?平常人一般都说是我爸,有生父说明就有养父? 宁遥长呼一口气,“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就是那种无聊又庸俗的故事,我爹重男轻女,我妈跟他离了。” 他扭过头来看向自己的鞋尖,“没有啊,我正常关心人的眼神,那说明阿姨很好,独立女性。我看你填的表格,随母姓诶。” 独立女性? 闻言宁遥笑了笑,“我一共有过三个继父,加上现在住我家那个,我并不是随母姓,我亲爹也姓宁。” 邝野一瞬哑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即使他现在很心疼她,但宁遥这种人肯定很讨厌别人同情怜悯。 宁凤娟不仅不是独立女性还是一个软弱无比,只知道靠男人,遇事就哭的“烂好女人”。 “他这么多年来没有付过抚养费,再婚后被妻子骗了,也没孩子,现在有病了,想起还有一个当年没溺死的女儿。” 宁遥站起身来,面对着窗户看了看,又侧头看向跟着她站起来的邝野,“我是单亲家庭,可能心理不健康,没有那么健全,你想清楚。” 她说这些话也没带什么情绪,语气淡淡的,宁遥当然不需要他的可怜和表态,她只是在平淡的说自己的情况。 邝野当然可以端水的说,我没有觉得你不健全啊,你挺好的 。 可那样想就不是邝野了,他很骚的靠过去,看向宁遥,眼睛亮亮的,“我就喜欢有病的。” “宁遥,扭曲的感情也是感情。” 宁遥面部肌肉动了一下又松开,骂他神经。 教室里有一架钢琴,她走到琴边,问邝野,“你怎么没回宿舍?” 邝野跟上来,“因为我有话跟你说。” 宁遥转过身来,“什么话?” 或许是他的脸过分好看,也或许是教室空旷,又或许夜色旖旎粘稠,洒进来的月光都变成银白色的雾。 “我有耐心。” “一学期不行,就一年,四年,等你毕业想到我,你要是谈恋爱我就等你分手,你要是结婚我就等你离,宁遥,我有耐心。” 听着他真假参半的屁话,宁遥率先转过身来,“宿舍几点锁门?你回不回?” 邝野见她对他这番“深情告白”没什么反应也不恼怒,“不回。” 说完他开门出去了,剩下宁遥一个人坐在钢琴琴凳上,不自觉捂住心口,体会那份失控感。 毫无疑问,她是喜欢邝野的,那傻缺第一次来跟她说话,宁遥就感觉两人之间会发生些什么。 不比年少时第一次少女懵懂的心动,经历过第一段感情之后,宁遥没办法相信长久,喜欢是喜欢,却也抱着随时分手结束的心态。就像邝野追她,不达到那个诚恳度,她也不会同意,要是他半途而废,正好,在她还没认真的时候。 邝野出去给她接水了,音乐学院还是有钱,饮水机都有一次性纸杯。 宁遥接过来说了声谢谢,便从琴凳上站起来,邝野见她起来了自己反而坐下,掀开琴盖。 第12章 她端着杯子喝了两口,“你会弹琴吗?” 邝野背对着宁遥,以至于宁遥并没有看清邝野脸上的神色,他的手指抚过琴键,如同抚摸爱人的身体。 本来是有些哽咽的,话到嘴边又成了,“弹琴算什么,什么乐器我不能来两下,钢琴十级跟你吹呢。” 宁遥有些惊喜,绕到钢琴侧边,“真的假的,十级?” 见她竟然露出一点崇拜的神色,邝野那颗心膨胀的无以复加,虚荣心爽到爆炸。 说实话钢琴十级不算什么,很多小孩从小上兴趣班,逼着学琴,一年考一级,一首曲子使劲练,不过才怪,但基本功和其他的功底也未必,证书顶多糊弄糊弄外行。 他已经快一年没有碰过钢琴了,曾经自信心爆棚以为自己能考上理想学院,结果考试被刷,消沉了很久。 琴房是台立式雅马哈,邝野试了一下音,从小就练琴,早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生疏是有些的可更多的有一种召唤,他曾气到心痛发誓再也不碰琴了,摸到黑白键的漆面,手指也像不听使唤。 宁遥站在一旁,琴音倾泻而出,对于一个外行来说并没有听过很多协奏曲,圆舞曲什么的,她也不了解这是什么难度,只是觉得面前弹琴的这个人那种认真的态度使得他变了一个人,谁能想象天天拽的二五八万的人在这儿弹钢琴,好像他跟这种艺术不搭边。 他这首曲子只弹了一分多钟,然后就停下了,看向宁遥,“换首耳熟能详的?” 致爱丽丝她当然听过,土耳其进行曲也不赖,夜五宁遥很耳熟但不知道名字,他弹琴的时候特别投入,这首曲子轻柔舒缓,跟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完全不搭,曲由人心,宁遥甚至品出了失落。 “邝野,你弹的真好。” 他闭着的眼睁开,乌黑的瞳仁里碎落点点月光,“谢谢。” 宁遥接着问,“那你为什么没有学钢琴专业啊?” 邝野手指还保持着手型,好像余韵未尽,指节松开,“其实我考的是作曲,水平不行,没考上。” 宁遥表示抱歉,邝野扯扯嘴角无所谓道,“没事,过去了,不过早知道你喜欢看人弹琴,我早在你跟前卖弄了。” 她轻轻切了一声。 “所以我不喜欢这个专业,瞎报的,我是艺术生。” 基于对艺考的了解,宁遥又问,“你只考了一个学校吗?” 邝野垂着眼睫,“也不是,后来又瞎考了两个,合格证都没发,可能就是太菜了吧,多练。”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机械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差点顺嘴说出节哀来。 邝野低头看了一眼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又收了回去,“想哄我啊?宁遥,还是那句话,当我女朋友。” 宁遥见不得他见梯子就上,白了他一眼,“天天挂在嘴上说说说,是不是成了指令了?” 他好喜欢她瞪他,嬉皮笑脸道,“那你当我女朋友,给我换个指令。” 宁遥冷笑一声,“你是扫地机器人吗?邝野,表白说多了别人就不稀罕了。” 他站起来跟上她,“那你跟我说呗,我稀罕。” 她转过身来盯着他,“你喜欢我什么啊?” 邝野一顿,而后又道,“我觉得你跟我很像,直觉。” 宁遥噎住,抿了抿唇,“你这份感情能持续多久呢?” 他想了想老实道,“不知道。” 邝野并没有谈过恋爱,他第一次喜欢一个女生,这么喜欢,上头的程度堪比宁遥天天给他灌二锅头。 “等寒假回来,你要是还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 几天后在车站,邝野去送宁遥,只听她留下这么一句话。 他高兴的无与伦比,当然肯定一定还喜欢啊。 “你说的啊,不许反悔!” 邝野幼稚到什么程度,寒假第一天宁遥回去他就开始打卡。 【距离开学还有41天,今天依旧是喜欢宁遥的一天。】 【距离开学还有40天,今天比昨天更喜欢你了。】 …… 【距离开学还有28天,新年快乐,新的一年继续喜欢宁遥。】 【距离开学……】 【小狗为您献上全部的忠诚。捧花.jpg】 宁遥对着手机屏幕笑了笑,觉得邝野是那种别人不管他,他也能自己玩儿半天的,可她到底也常回复他,发了一个韩国士兵的表情包。 后来他的话就变成了,【宁遥还有20天成为我的女朋友。】 邝野真的很聒噪,有时他会给她发弹琴的视频,有时是他今天吃了什么,或者半夜发来一张乐谱,跟着拍一张他的手的照片。 【能跨十一度。】 宁遥放大看了看,分明在炫耀自己手好看,骚狐狸。 顺便将他的备注改了,一只狐狸头,fox。 开学那天,邝野到车站接她,宁遥还没缓过来坐车的劲就被他拉着,“我还是喜欢你,你现在是不是该履行承诺了?” 宁遥看着他着急的样儿,故意道,“履行什么?” “你忘了?我可天天提醒着呢,做我女朋友。” “不过。”邝野像想起什么来,“宁遥,你喜欢我吗?” 宁遥,“嗯?不是做你女朋友吗?怎么又成喜欢你了?” 邝野这下不干了,像是去雍和宫许愿,有一种不管他死活达成愿望的感觉。 “不行,你怎么能不喜欢我呢?你是我女朋友,怎么能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干嘛跟我在一起。” 宁遥依旧故意着,“不是为了达成跟你的赌约?” 邝野真的急了,他都等了四十来天,结果做数学大题只记了答案没有一步过程,这怎么行呢? “我不管,宁遥,你喜不喜欢我?你得喜欢我。” 宁遥都有些想笑了,看他急不可耐的模样有些可怜,遂仁慈道,“邝野,我跟你不一样。” “什么意思?你不会又要临时变卦吧?” 宁遥,“我跟你不一样,有些话我只说一遍。” 他脑子反应不是很及时,看宁遥嘴唇翕动,“邝野,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 第10章 ☆、10.你知道我和我老婆这么爽吗 美好的回忆弥足珍贵,宁遥没有那么早跟邝野在一起,一是她高中被人伤害过,二是觉得他一开始表现的太咋呼,恐不是长久的人。 可能彼此关系拉近,真的要豁开心灵深处的创口,让他知道宁遥冷漠背后的脆弱,让她明白邝野张扬之后的压抑。 爱是一种窥探欲,把对方伤口撕开来看,然后化作对方的创可贴,彼此的血肉短暂的融在一起,万幸她们都有创口。 得知宁遥的初恋男友,是在她们在一起一个多月后,彼时两人已经进展到情侣最后一步,不着寸缕的躺在酒店的床上。 事后温存,邝野像只小狗一样埋在宁遥的颈窝,发丝蹭的她脖子发痒,伸手推了他一把,“躺好。” “不要,老婆好香。” “滚蛋。” “别嘛。” 两人是在互相聊高中的事,邝野及时捕捉到什么,“你高中谈过恋爱?” 宁遥看他大惊小怪,“早恋吧算是,怎么了?” 他撑着胳膊起来,委屈道,“我不是你初恋啊?” 宁遥觉得莫名其妙,“我也不是你初恋吧。” “谁说的?你就是我初恋啊,我又没恋过。” 她倒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按理说邝野这副样子,不像没谈过恋爱的,可他切切实实真没谈过。 虽然知道那个男生是过去式,邝野还是吃醋,重新抱住她,埋进她的怀里,闷着声音要听故事。 “有什么好说的,过都过去了。” “我不管,我想知道。” 宁遥高一谈过一个男生,叫陈思远,比她高一级,念高二,她们是陈思远升高三那年暑假谈上的。 宁凤娟在她小时候要挣钱养活她,所以宁遥经常跟着邻居家的小姐妹上下学,在她家吃饭,写作业。 跟宁遥家庭不同的是,邻居关云禾家庭幸福,奶奶爷爷都跟着父母住在一起,妈妈是初中老师,爸爸是什么机关的小领导,父母恩爱。 关云禾没有宁遥学习好,总是被妈爸教育,看看人家宁遥,家里妈妈不在,没有爸爸,还学习那么好,你呢,一天吃好喝好,给你上补习班,还考这点分。 逆反心理导致关云禾对宁遥的心理很复杂,她一方面真的把宁遥当朋友,另一方面又受到大人影响,觉得宁遥无依无靠,很好欺负,这样的人竟然比她学习好,还要当她的榜样。 她是学习好,但她也很可怜,于关云禾来说更不服气。 关云禾知道宁遥家庭不幸福,她爸重男轻女,不要她了,有时候关云禾会故意在爸爸下班回家大声的喊爸爸,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要亲亲。 或是在宁遥跟前炫耀爸爸又给她买了什么新玩具,带她去哪儿玩儿了。 第13章 在一家人吃饭之时,大喇喇的问父母要不要给她生个弟弟,关妈妈皱眉说有你一个还不够啊,关爸爸摸摸她的头,说他喜欢女儿。 关云禾其实挺爱欺负宁遥的,只要她不高兴,就带着小伙伴孤立宁遥,她明明知道宁遥没什么亲戚,却每回在她那个表哥来的时候表现出异常的亲昵。 那个表哥就是陈思远。 小姑娘嘛,尤其是独生女的关云禾,总渴望有一个宠她的哥哥,陈思远比她们大一岁,有时候会跟着大姨来她们家做客。 宁遥年纪小人格并不完善的时候,是渴望关爱的,进而带了些讨好型人格,即使关云禾对她并不好,可她还是会去找她玩。 每次陈思远来了,关云禾就把她晾在一边,只顾着跟陈思远打游戏,一切捧着陈思远,还会问陈思远,我跟宁遥你觉得谁更漂亮呀?哥哥,你是不是更喜欢我呀? 每次问完关云禾都会窃窃的笑,完全不顾宁遥的感受,宁遥,你回去吧,我要跟哥哥还有妈妈去市里了。 年少时宁遥并没有跟陈思远说过几句话,后来上了初高中,她慢慢长大,关云禾一家也搬走了,再次碰到陈思远是在她暑假上补课班的时候。 彼时陈思远成绩很好,上的是市里最好的中学,当时祁中还贴过好长时间喜报。 他大概是宁遥少女时期绮丽的梦,温柔优秀的学长,她承认自己在走他的路,想像他一样考上一中。 补课的时候,因为是小作坊,规模不大,陈思远就坐在宁遥旁边,同桌的关系,那时候宁遥是单纯的心动,懵懂纯粹,丝毫意识不到陈思远的勾引挑逗,说一些让她误会的话。 陈思远已经谈过好几个女朋友了,对宁遥是势在必得,等宁遥跟他谈完一整个暑假,开学之后在学校里却不被他承认,老师管的严,不要声张。 他是一个pua的高手,经常在跟宁遥吵架后说她性格有缺陷,单亲家庭,导致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很自卑压抑。 那时候她只是一朵被风雨一吹打就七零八落的小白花,柔软可怜,信了陈思远要好好学习考大学所以分手的鬼话。 “什么死渣男,我他爹真想干死他,他现在在哪儿呢?” 宁遥笑了笑,握住邝野激动挥起来的胳膊,“怎么还生气了?不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啊?一想到我那么珍惜喜欢的人被那狗日的那么伤害,我真恨不得打死他。” “好了,都过去了,没有他也没有现在的宁遥,邝野,不经历之前那段感情,我要是高中那个样子,你不一定喜欢我。” “谁说的,你什么时候我都喜欢你。” 宁遥是个很难信任别人的人,像邝野随时随地都能说出来的这种话她虽然不信却也觉得顺耳。 “他成绩本来挺不错的,高一能上c9重本的程度,后来一中竞争很激烈,压力大,高二成绩就不行了,那时候他说要考这个学校,结果呢,我考上了,他没有。” “拿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还见到他了,不知道他当时怎么想的,他问我报的哪个学校,我拿给他看,呐,是你当初想考的那个。” 邝野笑了,觉得爽到了,“该,他现在啥学校?” “某学院吧?也在原市我记得。” “垃圾,废物,我都能考上的学校这废物考不上。” 宁遥斜着眼睛看他一眼,邝野赶紧道,“不是,你是被他耽误了,要是没这废物,你能考的更好,你要是高中时候跟我好,现在肯定随便选了。” “少往你脸上贴金,我高中时候看不上你这类的。” 邝野抱着她的腰,手也不老实,“怎么了老婆,我刚刚伺候的不好?” 宁遥揪了揪他的腮帮子,“你是说找不到入口,还是指秒……” 他立刻捂住她的嘴,“人家是处 男,处男都这样儿,证明我干干净净。” 宁遥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你手上的活也不咋地啊,不是能跨十一度吗?长有什么用。” “宁遥——” 他拖长音,“别说了,我只是没经验嘛,我都好好剪指甲了,不是我也有好处吧,除了长不是也……翘嘛。” “再说了我年纪小,身体好,来日方长。” 宁遥想答应跟他维持床上关系,大概是因为邝野苦心孤诣的进步,只有他牢牢掌握宁遥的性癖好,精神上的绝对掌控,肉体上的狠狠臣服。 邝野就像那卯隼结构一样,死死的沉迷宁遥的反差感,乐此不疲。她越是平常生活里理性高冷,他越是喜欢顶到她失神发疯。 身边不少人说过他,瞧你那贱样儿,跟个受似的,天天给宁遥犯贱,也就宁遥忍的了你,跟个零一样,是不是希望姐姐天天踩你。 “你怎么知道她没踩?” 宁遥还爱扇他呢。 邝野整天装出一副诱受的模样,虽然他日常跟宁遥相处就这副死样子,嘴里骚话不断,天天勾引宁遥搞他,可谁是零谁知道。 每次别人骂他,他就暗爽,你知道我跟我老婆这么爽吗? “神经。” 宁遥经常这么对他说。 …… * 她是在不知道哪个陈年久月的外卖群里翻到的,邝野的微信号,他的微信号弄的很复杂,不像她一直是自己的手机号。 她们在一起四年,宁遥删除他删的也不是很干脆。分手之后的一段时间,是在不断删除联系方式开始。除了两个社交平台之外,就是照片收货地址等。 自以为删除干净了,某天突然点进某一软件才发现自己怎么在这个软件也给他买过东西,运动计步软件怎么也有相互关注,挨个取消后,又在登录不同设备上的延迟再次呈现出聊天记录。再删干净后打开游戏发现还缔结了婚约没离。 大抵失恋分手像是揭开一块受伤皮肉上贴的纱布,一层一层直到最后一层,粘着皮肉,舍不得一下撕起来,缓着撕一会儿疼一会儿,纱布已经跟皮肉长在一起了。 你知道撕开纱布会新生,皮肉总会长好的,可也知道,纱布下的皮肉会留疤。 宁遥洗完澡躺到床上,发现邝野已经同意了好友申请,他发来,【在哪儿?什么时候?】 她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回复道,【下周六可以吗?具体地点我提前一天发给你。】 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但好像她们并没有分手六年,语感竟然如此不讲道理,像吵了一场长达六年的架。 【行。】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宁遥从对话框退了出来,回复别人消息,邝野盯着聊天界面,一共就三句话,还没占满页面,崭新的像刚装修的空房间,只涂了乳胶漆什么都没有放的空房间。 这么没有礼貌,怎么也说个晚安吧?邝野划拉了两下,觉得自己不能像她这么没素质,【晚安】 宁遥看到弹出来的对话框,她还没有备注,所以还是邝野的微信昵称,点进去也回复了他,【晚安】 邝野心满意足的息屏手机,他现在心情超好,从床上一跃而起推开门,搂住在客厅接水的丁一帆,“哥们儿,我明天请个假。” 丁一帆看着洒出一小半的水,咬牙切齿看向他,“祖宗,您又去干啥了?” 他乐不可支道,“抽两管血。” 丁一帆愣怔几秒,随即像看傻子一样扭过头来,“野子,你是不是因为宁遥又受刺激了?” 他随手从杯架上抽出一只杯子接水,“没有啊,就正常检查检查身体。” “这是两管血,不是两支烟。” 丁一帆抽动嘴角,想起了老板的要求,“正好,你带我也去一趟吧。” 邝野丢掉杯子,“你干啥?接客?终于要破处了?” 他推他一下,“滚,赵慕叫我办一个健康证。” 丁一帆伴赵慕,纯属伴君如伴虎,赵慕就是个屁事贼多,想一出是一出的暴君,他又不是后厨,还要什么健康证! 要不是为了那点工资,要不是为了在这里赵慕同意他搞乐队,要不是…… 邝野握住他的手,接过那个被捏皱的可怜的一次性杯子,意味深长,“噢,我懂了。” “你是专供。” 丁一帆扭过头来差点掐死他,“邝野!你去死吧。” 把他叫回来简直是丁一帆最后悔的事,乐队缺人,他想起了自己“在外流浪漂泊”的老朋友,近几年这家伙在圈内还挺有名的,几首曲子都炒得很火,也有不少公司要签他。 故而丁一帆为他开出了完全没有吸引力的条件,纯粹打了一波感情牌把兄弟骗回来,还让这货住了进来,现在他有些后悔了。 作者的话 织夏 作者 03-24 豆瓣原帖,豆瓣那些人知道我们这么……(doge) 第11章 ☆、11.爱情这种抽象名词像定义自由一样困难 宁遥退出对话框之后,心里浮起隐隐的不安,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讨厌这种脱离控制又看不到结局的感觉。 第14章 因为她不想对他负责。 邝野跟别人不一样,宁遥以为纯粹爱情应该是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的时候,懵懵懂懂从亲情友情中生发出来的第三种感情,当你三十岁以后依旧母胎单身,会发现这个那个或许心里都曾喜欢过别人,成年人的世界里,倘若要结婚,那绝不是爱情,大部分是权衡利弊,恋爱也不是恋爱,大部分只有暧昧。 爱情这种抽象名词像定义自由一样困难。 她曾以为邝野这样条件的人,并不缺她一个,并且在她很长的印象中,邝野并不是一个很能长久的人。 邝野像一枚精美的宝石胸针,她只是短暂的佩戴了一段时间,胸针的价值在那儿,总不缺主人。 宁遥说不清最开始是怎样被邝野吸引的,他外向的恐怖如斯,除了有一张脸就剩一张犯贱的嘴。 闻言邝野wave过来,“怎么了老婆,我难道不是还拥有一根硕大的——” “啪!” 宁遥及时捂住他的嘴,“闭嘴,这是在餐厅。” 邝野呜呜两声,宁遥放 开他,“怎么了,硕大的玉米棒子不行啊?我刚买的当早餐。” 他爱接下茬嘴又贱,思维跳跃的异常快,拉东扯西的,像养在家里一条活泼好动的狗,每次惹得宁遥尴尬羞赧,他就爽爆。 宁遥毕竟内向,且对身边的秩序感很强,邝野就是拆家的犬,胡乱糟蹋她的生活,让她失控。 虽然两人都没有参加什么社团活动,但宁遥还是觉得邝野好像认识整个学校的人,去哪儿都能跟人打招呼。 她有时候会觉得不太能抓得住他,他人缘那么好,朋友也不少,时常有人约,虽然邝野总是拒绝,咧着嘴说自己有女朋友了,他要陪女朋友。 “你去玩儿呀,我又不是非要你陪着。” 邝野蹭过来抱着她的腰,“一群臭男人有什么好玩儿的,我还是更愿意陪我老婆。”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邝野就开始整天老婆老婆的挂在嘴上,可他的鬼话不能信。 “你能不能别这么喊了。” 邝野,“媳妇儿?” 宁遥无语,他故意拖长音甜腻的反胃,“我是说,咱们才好了两三个月,你这样叫太早了吧。” “怎么了嘛,你难道就是耍我几天然后把我一脚踹了?宁遥,你不能这样,你要对我负责。” 她推不动他的脑袋,无奈道,“不是,别闹,我只是……” 很难相信任何人。 邝野直起来看着她,“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害羞了?是不是害羞了?” 宁遥原本没害羞,被他弄的脸色微微发红,邝野更满意了,不要脸道,“那你叫我老公吧,咱们打平。” “滚。” 她只是不确定这份感情能到什么地步,能持续几天,也许过段时间就会发现两人本质上并不合适。 宁遥心中深处对感情的需求无法言说,又因为他跳脱的性格感到不安,感情的连接好像好需要更深层次的什么。 她们在一起后,邝野和朋友出去玩只存在于偶尔打打篮球,每次幼稚的跟小朋友一样,硬要宁遥去接他,看他,给他送水。 身边人都给邝野翻白眼,觉得他真恶心,宁遥过两天就嫌你烦,一脚蹬开你。 宁遥嘴上说不去没有时间,在邝野百般磨缠下,还是拒绝,却依旧会出现在篮球场边给他送水,接他。 她知道邝野是为了给她耍帅,可她还是不满意篮球场边别的女孩子的呼喊声,见他撩起衣服擦汗声音更大。 邝野见她来了,打的更起劲,往往能多投几个三分,一般宁遥还没等多久,他就不打了,嚷嚷着跟别人说女朋友来了,跟你们这群单身狗不一样,得到场上一片嘘声和中指。 他快乐的跑过来,身上脏也不敢搂她,只跟在她身侧问,“刚刚那个三分帅吗?” 宁遥,“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吧?无敌爆炸帅好吧。” 宁遥转头抬眸看着他,夏日五点多太阳还没下去,邝野刚打完球,胸口还有些起伏,头发被汗湿了,发丝笼着一层金光,少年的脸棱角分明。 “你能别拿你那衣服擦汗吗?” 邝野愣了一下,“啊?” 其实宁遥知道自己心理大概真的如陈思远所说不健康,但不健康就不健康呗,有几个人心理健康的,什么叫健康? 她总是拿着自己不直接表达明白清楚的试探去表达占有的欲望,每次等他反应的时候在心里做预设,看他能接受到什么程度。 邝野没get到,“怎么了?” 宁遥“怒其不争”,直白道,“你衣服一掀,什么都叫别人看去了。” 闻言邝野大脑才转过弯来,笑两声,想搂她又脏,“你吃醋了?” “没有。” “怎么没有啊,你就是吃醋了,宁遥,你吃我醋了!” 有必要这么高兴吗?真是幼稚鬼。 邝野握住宁遥的手伸进来摸他的腹肌,“我下次在里面多穿一件,只给你看。” …… 邝野也很害怕惹宁遥生气,他是很皮也很爱逗她,并且有一堆宁遥讨厌的毛病,可他想宁遥会包容他,别人不知道,可他知道,宁遥很宠他。 他的女朋友是全天下最好的女朋友,她很关心他,也很在意他的感受,所以宁遥管他,对他有要求,他心甘情愿听着。 只有他抽烟的事,宁遥不喜欢,后来他就打算戒了,反正不能在她面前抽,他倒是没有瘾,这玩意儿说实话都是借口,哪有真戒不掉的。 邝野偶尔跟朋友抽一两根,放在书包里,有一回被宁遥发现了,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生那么大的气,那样骂他,说的他一无是处,后来宁遥还拉黑了他,这可把他吓坏了,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了一夜,觉得天都塌了。 第二天宁遥还是原谅了他,邝野心有余悸,老实了一段时间。 可能他犯贱是天生的吧,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他是典型的外热内冷但内内热,看着朋友不少,但他心里门清,什么目的的人都有。 邝野同样没有安全感,只能靠着幼稚的犯贱和挑逗来引起宁遥的注意,他摸不清宁遥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害怕她冷脸,自己怎么都哄不好。 他不是时时刻刻都那么张扬,自信心爆棚,偶尔也想宁遥总是泡图书馆或者出去工作,她连他送的东西都没有收过,每次都是他约她,她都没有主动过。 丁一帆本科的时候就玩儿乐队,都是一个社团的,社团里也有阔少爷,弄了块儿地给他们练,经常问邝野去不去。 感兴趣的东西他当然乐意,也希望宁遥来看看他真正的领域,而不是整天说他不好好学习,可他真的没有兴趣啊。 那天他给宁遥发了消息,结果宁遥完全没有回,打电话都不接,邝野不理解为什么,想到她之前对他的屡次拒绝,是不是嫌他烦了? “能不能别让他来了?他都不是学音乐的,一个外行天天趾高气昂的插手。” 乐队里有人跟他不对付,结果那天就打起来了,丁一帆忙着劝架,拉开邝野,邝野气极背着包就走了。 他也不知道去哪儿,不想回宿舍甚至不想回学校,也想不起回家来,就计划着出去睡一觉。 刚出大楼的门,就碰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宁遥,他不高兴自然耍脾气不理她,宁遥追上来问,“怎么了?什么意思?” 邝野依旧不说话,宁遥挽上他的胳膊,“不高兴了?谁惹你了?” 他放慢脚步依旧黑着脸,“嗯?怎么回事呀?你怎么来这儿了?” 见她问了三遍,邝野才停下来质问,“你为什么不来?” 宁遥一头雾水,“你给我发消息了吗?我手机没电了,不好意思。” 他委屈的厉害,说话也不是很有分寸,“宁遥,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你到底为什么才跟我在一起,总是这么敷衍我。” 说完邝野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了,宁遥不是故意的,可他却乱发脾气。 宁遥却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冷脸,反而捧着他的脸柔声问,“小野,你怎么了?” 他一瞬间流泪的冲动都有了,她这是从哪儿学来的称呼,在家里只有他爸妈这么叫他。 邝野一把搂住她,紧紧的圈着,“宁遥,我真的很喜欢你,不要讨厌我……” 她叫小野像是奖励,每回都要邝野磨着她叫,可她叫他的时候真的很温柔,让他恨不能溺死在里面,把他调教的像巴普洛夫的狗。 “傻瓜,哭什么?” “宁遥,你要很爱我。” …… 邝野大部分时间都是高攻低防,嘴强王者,经常骚了吧唧引逗宁遥。 “要不你来干我怎么样?你知道什么叫四爱吗?” 宁遥嫌他烦不想理他,他却愈发来劲给宁遥看图片,“我肯定躺到平平的,然后撅起……” “闭嘴,在图书馆,你安静一点。” 第15章 “你害怕了?你不敢吧?你害羞了?还是腰不好……” 他巴拉巴拉的,宁遥拿起了耳机戴上,邝野却又不要脸的给她发两个链接,高跟鞋和黑色牛皮金属链。 “不学习滚啊。” 转头等邝野都忘了这一茬,周末两人出去的时候,宁遥扒掉他的衣服,拍拍他的屁股,“来,要不先给你洗一下。” 邝野,“什么意思?” “你不是要四爱吗?不洗干净怎么做?” 见她这副架势,邝野打哈哈道,“不是,我开玩笑呢。” “谁跟你开玩笑呢,我东西都买好了,来,我帮你。” 说着她都要上手了,邝野立刻怂到心慌,保卫菊花大作战,求绕道,“我开玩笑的,我不好那口。” “我认真了,来吧,我想试试。” “别啊,会把我玩儿坏的,你到时候就没有老公了。” “不会的,我认真学习了,很舒服的。” 邝野被吓得后退,“我错了我错了,遥遥,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开玩笑的。” 后来用上的只有他发的那两个链接。 …… 宁遥没有怎么收过邝野送的东西,他手笔实在太大了,在她第一年过生日的时候,他领她去4s店,让她挑自己喜欢的,宁遥拒绝了。 邝野以为她不喜欢车,遂问她,“要不咱们去逛逛,你喜欢包吗?”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虽然宁遥并不认为邝野偶尔给她花点钱就怎么样,因为她也给他花钱,要是邝野自己挣的钱,他爱给她买车买房她都不介意,可是这是他父母的钱,不一样。 “不是,你放心,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我不会像那种死瘪三还要回去。” “我不喜欢。” “你们摩羯女真难伺候……”邝野小声哔哔赖赖,宁遥拧眉问他,“你说什么?” 他陪着笑,“咱们再选别的。” 两人统共在一起的时间里,宁遥收过邝野最贵重的一份礼物是一件上万的白色羽绒服。 有句话说极端天气让阶级具象化,夏天有钱人家有空调,冬天有钱人家暖气好,衣服的用料也跟穷人不同。 宁遥上高中之前基本没有浅色衣服,尤其是冬天的,只有一件黑色的棉衣,每年被宁凤娟用干毛巾擦擦,来年继续穿。 以至于她给自己买第一件羽绒服的时候也选择了黑色,无她,只是因为不耐脏,长款羽绒服洗一次好几十。 邝野送她的那件,不是他特别要求她一般不穿,比较珍惜也舍不得,他说穿啊,一件衣服而已,脏了咱们直接丢。 后来在东北读硕,寒冷的天气里那件衣服确实很保暖,很可惜毕业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弄丢了。 宁遥打过很多次快递的电话,只得到了赔偿款,那件衣服却再也回不来了。 其实不过只是一件衣服啊,何必那么深执念,那年给导师做项目,导师发了八千红包,她自己也有点钱,找到那个牌子想再买一件,原先的款式已经下架了,上万的衣服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贵了,可能她永远也达不到邝野家庭那个阶级。 有人给你留过的痕迹,带你见过的世面看过的风景,给予过的爱,都将内化到人格里,悲观来说,无论是好是坏,你都将被塑造成与之前不同的你,不可能摆脱。 宁遥内心深处并没有足够的安全感,所以她时时刻刻做好放弃任何人的准备,与其到时候被别人狼狈的甩开,不如自己先预设这样的结果。 大二寒假,宁遥几天前约好和邝野一起连麦看电影,等到给他发消息,这货却没有回复,宁遥打了两个电话也没有找到人。 他的朋友多,宁遥却相反,假期回家基本没有朋友,那时候都嫌她是单亲家庭,没有几个人愿意跟她玩,高中又是学业繁忙的阶段,更没有几个好朋友了。 邝野也不止一次,说好是九点拖到九点半,或者说好计划干什么总是耽搁。 她想他肯定是和朋友出去玩了,好歹说一下啊,明明几天前说好了的,现在却联系不到。 宁遥又给他打了几个电话,结果对方还是没有接,她恼火的关掉手机,生闷气,又想他可能是迟到了,等会儿再打打试试吧。 那天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宁遥甚至以为他被车撞死了,才接到他的电话,好像还喝了点酒。 “喂,老婆,怎么了?怎么打这么多电话?出什么事儿了吗?” 宁遥火气一下上来,想给他两巴掌,“你去死吧。” 然后她挂断了电话,邝野慌了,立刻又打回来,可是宁遥不接,他一共打了几十个,都被她挂断。 完蛋了,宁遥真的生气了。 对于宁遥这种人可能真的是害怕行百里者半九十的伴侣,你可能打了99个电话,但她就要那第100次的电话。 要说邝野是有多大耐心的人也不是,他最讨厌等别人,厌蠢烦效率低下的人,可他的耐心是和执念结合在一起的,就是死磕,我就不信了。 偏偏宁遥是那种你就算死磕到了,她也无法百分之百信任你,她爱你之间总是隔了层什么,这就让邝野更加上头,像是吊在蒙眼驴前面的一根胡萝卜,他喜欢追逐,可她永远不会真的被他追上,就像阿喀琉斯追乌龟,数学里的无限接近。 宁遥会随着他不断的发信息花式道歉和一个个未接电话的增加数值慢慢心软,甚至会为他找点理由作为自己接他电话的台阶。 电话接通后,她并不说话,邝野开口滑轨道歉,“遥遥,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应该早上再提醒我一次,我记性不好。” “什么都要我提醒你吗?我是您大少爷的秘书还是佣人?” “不是不是,都是我的错,我本来昨天还记得的,我那同学在国外留学,好久没回来了,所以才叫了出去聚聚,真不是故意的。” “那你不能跟我说一下吗?你也手机没电了?回个消息的事情,很难吗?” “不难不难,我就是没有看到,我……” “是吗?你们玩儿什么了呀,看不到?那说明我在你心里还是不重要,你根本想不起我来。” 邝野眼前一黑,“真不是,就这一次,人多没顾得上看,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都不是故意的要警察干什么?我哪天一巴掌扇死你,我也不是故意的。” 邝野总这样,在严肃吵架中爱耍滑头,不分场合的犯贱,控制不住他跳脱发散的思维。 “扇吧,我愿意,用不上警察,这算家务纠纷,不定罪。” “滚,谁跟你嬉皮笑脸的。” 宁遥有时候就会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可奈何,她通常都选择原谅他,邝野会补偿性的老实乖巧好几天。 第12章 ☆、12.自由换句话说就是一无所有(依旧回忆章) 她在东北读硕期间城市下过几场漫天大雪,没过膝盖,白茫茫的,不到四点天就完全黑了,纬度高的冬天是很难过的,她经常在这样的雪天里捂着围巾口罩带着厚帽子去图书馆看书。 那天下午宁遥看到雪地里有一个蹲着的男生他身形高大带着一个八嘎帽有点滑稽,这勾起了宁遥的好奇心她停下来多看了两眼。 男生手里拿着一根短小的树枝,在他的手指中显得像牙签,左手握着一张塑料卡片,宁遥踮起脚尖一看是身份证,他穿的很厚又有点胖看起来像一只棕熊。 “棕熊”背对着宁遥,她看不懂棕熊在干什么,过了半分钟,有个背着黄色书包的女孩子跑过来,她带着一条红白相间的围巾手里捧着一杯奶茶,没拆口,棕熊立刻站起身来将手里用雪做成的玫瑰花送给女孩,女孩眼睛亮了亮发出哇的感叹声。 用雪做的玫瑰花。  宁遥扭回头去迈着步子走向图书馆一阶一阶,她想如果她们没分手的话,邝野也会这样很幼稚很蠢的在冷风里冻半个小时捏一朵会化掉不能保存的玫瑰花。  宁遥想他一定会这样幼稚在大雪天送给心爱的女生冰封雪捏的玫瑰花。 分开之后,她经常想起的不是邝野送的那些贵重礼物,也不是床上那些黏糊潮湿,而是一些很小的细节,触景生情。 他总喜欢让她帮他带止汗带,他个子高,每次都像小狗求摸一样低下头,她给他带上问他紧不紧,象征性的在他头上摸两下。 大二那年生日,宁遥记不得蛋糕奶油多鲜甜,红酒多醇香,只记得这货用细的荧光棒绑在自己身上,做了一个骷髅,关了灯只能看见发光的荧光棒,幼稚。 寒假过年,她家亲戚很少,基本两天就走完了。 初五晚上,宁遥的继父不知道从哪儿喝酒回来,好端端吃着饭就开始挑刺,跟宁凤娟吵起来,然后战火烧到了宁遥身上。 宁凤娟给她找过好几任继父,明明她上学的钱全是宁凤娟一个人掏的,可她还是觉得自己需要个男人,甚至如果不是她的身体原因,她想给每一任继父生个儿子。 第16章 这就是她妈,软弱无能又老好人的妈。宁凤娟什么都干过,很能吃苦,宁遥小时候,她妈妈开过早餐店,半夜三点就起床,推着车子出门。 后来宁遥大一点儿了,上了初中,不需要人管了,宁凤娟又进了饮料厂上班,一天流水线几千个易拉罐瓶,她的指甲都磨秃了。 过年回来,宁遥最常听到的就是宁凤娟喊她给她剪白色生胶带,因为她的手指顶上崩开裂缝,一道道鲜血小口子像一张张小嘴,露出里面的红肉,那样的冻疮是最疼的。 她妈真的受了很多苦,宁遥从小就很懂事,体谅母亲的难处,从不多花一分钱,她心疼她,又恨她。 她现在这个继父是她妈在她高二时候找的,比她妈大了二十一岁,纯纯老不死。 并没有为宁遥花过多少钱,却总是爱耍大男子主义,要家里人都听他的,他坐着指挥一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宁遥冷眼看着宁凤娟像保姆一样伺候他,再也不想帮她了。 初五那天,继父在外头喝了酒,又听别人嚼舌根,说什么你就是个接盘的,帮人家养孩子,那孩子能记你的好?连句爹都没有叫过吧。  他非要宁遥叫他爸,宁遥还在吃饭,她才不叫,宁凤娟本来想打圆场,她继父借着酒劲很强硬,硬要她叫。 宁遥站起来,直接将没吃完的瓷碗摔到了桌子上,四分五裂,瓷片飞溅,“叫你爹?老不死的,你养过我一天?”  宁凤娟赶紧过去拉她,“遥遥,说什么呢?你就当哄哄他嘛。”  她甩开她的胳膊,“要哄你哄,我真看不起你,你愿意跟他过你过,我不回来了。” 宁遥当即忍住眼泪,拉出行李箱收拾行李要走,宁凤娟拉着她着急道。  “遥遥,你闹什么呢?你现在去哪儿啊,还没开学呢,大过年的。”  她并不理会宁凤娟,随手给邝野发了条语音,我今天去学校。  邝野回的很快,【真的假的?我去接你。】 宁遥本来也没有带多少行李,三下五除二收拾好就走。  去学校的路上她一直在流泪,她不明白为什么,也同时感到背后冷寒,多么可怕的思想钢印啊,这是怎么烙上的? 作为一个女人,竟然死了活了的要为生下另一个性别而拼命,另一个性别该有多么子宫嫉妒,自己没有生育能力,给一个自由的人打下如此严重可怕的思想钢印,保证自己的性别顺利出生。 现在科技发展了,可以试管,女人或者不生,或者只要女孩,他们到底在嚣张什么啊?所谓文明和秩序,不过是野蛮屠杀后建立的柔性监狱。 那些傲慢的畜牲瞧不起自己的母亲和女人,却不知道自己不过是通过掠夺一个女人的子宫作为来到这个世界的出口,宁遥太痛苦了,她救不了她妈。 邝野不知道宁遥怎么了,她一向独立自强,讨厌别人同情她,那天她似乎很脆弱,她从雨中走来,濛濛的细雨夹杂着零星雪花,灰白的天空很压抑,路边树枝光秃秃的,一片冬日之景,透露出来浓浓的孤独感。 “邝野,我想在学校附近租个房,你有没有知道的?”  他当然高兴了,早就想跟宁遥出去住了,可是宁遥一直没有同意。  “放心,你交给我,我保证给你办好,不过今晚……先找个酒店吧,好不好?” 邝野不要脸的搂住她的腰,低头吻她的耳朵,暧昧道,“想死我了,宝贝。”  “你恶心死了。”  事后她从浴室出来,穿着浴袍,头发还湿着,看了一眼邝野问,“不回家吗?你家里人不叫你?” 他随意把手机一扔,弹射起床,“没事,我跟她们说了陪我女朋友呢。”  宁遥瞳孔地震,“啊?你跟你爸妈说了?”  邝野过来拿着毛巾给她擦头发,“怎么了?我早就说了啊。”  “不是,你……” 宁遥心里闪过一万个念头,他为什么要这么早跟父母说啊,他父母怎么想,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了?现在才正月初六,她就把她们孩子喊出来,人家父母会怎么想?  “你快回去吧,让你父母知道了不好。” 邝野不理解,“为什么啊?”  “大过年的,我就把你叫出来,你爸妈怎么想我?你要是留下来过夜,她们不就知道咱们睡一起了吗?你父母到时候怎么看我啊。”  “不会吧,是我想跟你睡啊,跟你又没关系。” “你是她们儿子她们当然不会怪你啦,快走吧,别在这儿了。”  “可是我不想走。”  邝野还拉着宁遥,宁遥将手抽出来,推推他,“走啦,听话,别闹。”  “干嘛非要赶我,我就想跟你在一起嘛。”  “快走!” 宁遥不理他,邝野站了一会儿才开始穿衣服,“那我真走了?”  “走吧,路上小心点。”  她当然也不希望邝野走,可是她有什么资格在这种节日里带他出来,还夜不归宿。  宁遥感觉邝野的家庭氛围应该还不错,以前总见他妈妈给他打电话或者节假日来接他回家。 她插上吹风机开始吹头发,宁遥倒是不害怕一个人,她胆子挺大的,只是难免会有些孤独,原本她的心情就不好。  吹风机嗡嗡的,以前都是邝野代劳,他还喜欢给她涂身体乳,当然什么目的就难说了。  房间里只有吹风机的声音,宁遥看了一下手机,宁凤娟打了很多电话,可她都没有接,最后一条短信是。  【遥遥,你为什么非要逼妈妈】  我在逼你吗?  宁遥说不出的苦涩,息屏手机,刚拿上睡衣换上,就听到门响了,她不知道是谁,留着一份警惕,透过猫眼一看竟然是邝野。  她以为邝野什么东西忘拿了,打开门,邝野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进来,拿了拖鞋换上。  “怎么了?你是不是 忘拿什么东西了?”  他边脱外套边说,“我跟我爸妈说了,在丁一帆家玩,不回去了,你不要赶我好不好?我想跟你在一起。” 宁遥愣了几秒钟,心里涌上一股情绪难以抑制,“你买的什么啊?”  “你不是说我光买套忘买眼罩嘛,我下去买了两盒,还有矿泉水……” 他翻动自己的袋子,宁遥走过来攀住他的脖子,踮脚亲了他一下,他顿住,看她,“怎么了?好好的亲我一下?” “奖励你。”  邝野笑笑,“宁遥,你就闷骚吧,明明希望我陪你的,不对,是我想陪你可以吧?” 宁遥点头,“很可以。”  像她之前还以为邝野是个表里如一咋咋呼呼的人,可后来接触才明白他其实不是。 两人坐在床边地毯的垫子上,宁遥道,“适合喝点酒。”  “那我去买。”  宁遥按住他的手,“不用了,外面那么冷,别跑了。”  “没事,我不嫌冷。” 后来他真去买了一瓶,宁遥酒量一般,一小口一小口的抿。  “小野,你觉得这个世界会变好吗?”  邝野靠在窗边,一条腿伸着,另一条腿蜷起来,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看你怎么定义了,你认为什么是好?” 宁遥想了想,“大的说,安居乐业,没有对自由的束缚,没有对疾病的恐惧,没有战争,歧视,压迫……”  邝野,“你该说有什么,你只说了没有什么。”  抽象的名词如何定义啊?如何定义自由,如何定义真爱,那又如何定义好呢? “有……对我来说,我想要自己的房子,一份稳定的工作。” 邝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的就这?  宁遥点点头,“嗯。”  “这还不简单,闭着眼的事。” 宁遥否认,“不简单的。”  至少对于她现在来说,“无亲无故”,没有家庭托举,真的不简单。  “那我再加一条,尊严。” 邝野骚包道,“还要再加一条。”  “什么?”  市里有人放烟花,说话间“嘭”的一声,绚烂在空中绽放,他笑着说,“宁遥永远陪在我身边。” 宁遥不置可否,她希望但还是说,但愿吧,但愿人长久。  大二下学期到大三上学期,两人都在外面租房住,虽然校规是不允许的,但只要查寝查的不严格,但也能糊弄过去。 房租宁遥提出一人一半,邝野无可奈何又只能答应她,以至于后来分手后,邝野想虽然没跟宁遥结成婚,但她们那一年跟平常小夫妻也没有什么区别。 跟她住一起也会让邝野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宁遥强大如斯,她可以踩着楼梯上去换灯泡,毫不在意的修马桶和清理热水器里的水锈,甚至她厨艺还很一流,之前宁遥也不会做饭,可她真的很有天赋,看两遍菜谱就能复刻八九成。 反观自己真是被衬托的一无是处啊,只能乖乖的给宁遥打下手,递工具,洗碗擦地,她负责的全是技术活儿。  所以嘛,他真的觉得宁遥一直挺宠他的,他愿意给宁遥当宠物。 下半学期要实习,邝野跟家庭发生了些龃龉,邝野父亲知道她们谈恋爱,就想着给她们安排实习,他那样的家庭,就算以后不跟着老爹做生意,他爹也能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第17章 宁遥不愿意,她拒绝了这份好意,不喜欢白拿别人的东西,命中赐予的礼物谁知道有没有标好价格呢?  邝野也拒绝了,他不想去他爹给他安排的公司实习,反而转头就跟宁遥报了支教,这下把他爹妈气到了。 说他知不知道支教有多苦,全在乡下小地方,吃都吃不好,睡觉都是拼床,你是不是疯了?  尤其是邝野的妈妈白蕊珠女士更是心疼坏了,要他爸赶紧去学校给他改了,自家孩子怎么能跑到那种地方去受罪。 “你连自己的衣服袜子都不会洗,去了那里连水都没有,小野,你想清楚,那种乡下都有传染病的,不卫生,那小孩都是脏兮兮的,水里都有长虫。”  邝野无语,“我多大了我不会洗自己的衣服啊,知道什么叫城乡一体化吗?南城人家挺发达的,gdp省里前几好不好。” “你是去南城吗?你是去乡下!你要真去南城还好呢,咱们那边有……”  “妈你烦不烦啊,你快别说了。”  “是不是你那女朋友叫你去的,她怎么这么不懂事呀,你爸给你们安排的好好的工作不去,非要去那种地方受罪呀!”  “跟我女朋友有什么关系,我女朋友可好了,您别说她。” “呀,还没娶进门呢,说都不敢说了,真是金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呢。”  邝野当然不会跟家里人妥协,收拾了行李就跟宁遥去支教了,她们这种非师范生去的地方选择范围比师范生还要再小很多,他跟宁遥都在镇上一个中学上课,刚开始邝野觉得没啥不好啊,人家这街道干干净净的,小孩老师都很正常啊。  可后来他才明白,什么叫没有权势之后一视同仁。  学校能安排什么好实习,住的宿舍全是学生教室改的,八个人一个宿舍,空荡荡的,没有水房只有水龙头,洗漱要在自己宿舍里,关键是这学校的厕所是旱厕,夏天会有白色的蛆和散不掉的氨气,学校挨着一片林子,那个夏天险些把尊贵少爷咬死。  宁遥拿着风油精给他涂被蚊子咬的地方,“好了好了,咱们周末去南城市里逛逛,给你买个蚊帐。”  邝野被咬的心烦意乱,整个实习期他都觉得自己被花露水,风油精腌入味了。  “不是,那死蚊子咬我乳头,你都没咬过。”  宁遥哭笑不得,她本来也没叫他跟着来啊,他受不了这份罪。  “看那土操场,我都没见过不是塑胶的操场,这能对膝盖好吗?还有那厕所我服了,影响拉屎,教室那多媒体也不好用,真够老的,起码弄个xp吧,这村连个蜜冰雪城都没有呢?”  “好了好了大少爷,乖,周末去吃火锅,然后在市里住两天,好不好?”  邝野亲了亲她的手背,“老婆真好。”  在南城过周末那些天,宁遥看他那样子笑着说,“让你之前挑剔,现在老实了?”  “再也不敢了,我寻思让我爸到时候捐点儿钱,给这学校整个塑胶跑道。”  两人去坐摩天轮的时候,宁遥说,“小野,你知道我还有个曾用名吗?”  邝野当然好奇,“什么呀?快说快说。”  “我之前叫宁路遥。”  “啊?”  宁遥解释说,“之前没有什么,后来上学知道有个作家叫路遥,写平凡的世界那个,反正我这名意思是,宁路遥,行则至,也不知道谁这么有文化。”  “那时候大家都起哄,说我的名跟作者名一样,但我作文写的一般,有时候会被调侃,于是我就去看了他的书,都看了。”  “那套书获奖不是还挺有争议,我觉得很正常,能把小姑娘脑子看坏,他有几个女主都是奉献型的,但是有一颗金子一般的心。”  “男生代入,女生也代入,被规训的多好,怎么没人写男的为女角色奉献的,我也可以说,你有一颗金子一般的心。”  邝野笑了笑,他虽然没有看过那本书,却也认同,“作家想象嘛,接触过几个真实女人,像我老婆这样的,肯定没有人写。”  她不仅强大而且主体性强,像有些作品里会污名化的反派,只因为她具备抢走了一些所谓的男人才有的特质。  邝野靠在她肩膀上,“老婆你看看,我有一颗金子一般的心。”  宁遥打趣道,“怎么,你是比干啊,要不要我剖开看看?”  “我永远为老婆献上忠诚。”  “神经。”  ……  实习完了之后,宁遥就一直在忙活保研的事情,她成绩好综测应该也够,又是班委,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临到这时,邝野才意识到还有一年她们就毕业了,宁遥还不知道去哪个学校,既然读研肯定要再上一个层次的,更不用说她本来就很优秀,能考更好的学校。  宁遥因为一直在忙保研的事,一段时间忽略了邝野,他很委屈,等她复试回来的那天,才敢发作。  “遥遥,我怎么办?你是 不是不要我了?” 还有半学期就要考研了,虽然说也还来得及,但是邝野这个成绩并且他根本不喜欢这个专业,又何必为了她考研呢?也不一定考的上。 “我要去东北了,你要陪我一起去吗?你怕不怕冷?” 邝野摇摇头,“大男人怕啥呢,我跟你一起去。” 要是真能如此,宁遥想她读硕那几年肯定会像本科这几年一样快乐,幸福。 那天为了庆祝她保研成功,邝野的父母决定请她吃一顿饭,宁遥很慌张,不知道什么意思,在邝野的安抚下还是去了。 他爸爸是成熟的商人,妈妈是贵妇人,宁遥想不到别的形容词,虽然俗但就是这样。 邝野家里很宠他,宁遥也能感觉到,席间白蕊珠问,“遥遥啊,你这要读几年啊?”  宁遥回答,“三年,阿姨。”  “噢,三年你都26了?”  “阿姨我小一岁,25。”  白蕊珠点点头,“噢,那你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呀,女孩子年龄太大生小孩对小孩不好。” 邝野立即阻止他妈,“妈,你干嘛呀,问什么呢。”  “你别插嘴,我问遥遥呢。”  宁遥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白蕊珠继续道,“你以后读了研究生就是硕士了,学历就比我们家小野高了。”  邝野,“高怎么了?人家学习好,不是很正常吗?”  “那不行,你懂什么,这个过日子就要男方比女方强一些才能压得住,才能长久。”  宁遥,“那阿姨您的意思是……”  白蕊珠笑笑,“当然,我没有说不让你念书的意思,还不是小野不争气,连个硕士都考不上,我是想着,要么你们两个先结婚,把事定下,你早早要个孩子,我们可以帮你看。”  宁遥,“……”  “你们以后的工作呀,要回来的,他爸爸给你们安排就好了,不用你们操心。”  “妈,遥遥还念书呢,要什么小孩啊。”  “念书怎么了?我看人家很多读研都能生小孩,妈妈二十岁就生了你,现在晚婚晚育不好。”  “妈——”  白蕊珠充耳不闻,“遥遥啊,你是在哪儿念书,东北吗?那也太远了,气候又不好,冬天那么冷,你要为了小野好,不能叫小野陪你去啊。”  “妈,不是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啊?”  宁遥拉了一把邝野,对白蕊珠说,“阿姨,我不同意。”  她说完这句话,一旁邝野爸爸也看过来,宁遥继续道,“我以后的孩子,得姓宁。”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座的两位都呆住了,像是完全想不到宁遥会说出这样的话。  好半晌,白蕊珠才开口,“遥遥,阿姨以为你是个高材生,怎么说话这么不懂事呢?”  宁遥站起来,“叔叔阿姨,我知道你们家庭条件很好,是我高攀,可是我并没有在小野这里占什么便宜,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他,我不会结婚的,抱歉。”  说完她就仿佛是古早偶像剧里的小白花女主,拒绝了对方甩过来的钞票。宁遥想凭什么她是小白花女主呢?她现在不应该是某些赘婿模板,薛平贵推掉相爷白两黄金,不堪受辱,还能骗得大小姐跟她受苦受难,苦守寒窑十八年,生的孩子还姓她的姓,人生赢家。  在或者大小姐父母同意把小姐嫁给她,还给她们资助,她可以恬不知耻的当凤凰女。就像司马相如一首凤求凰骗了卓文君,还拿着老丈人的钱开店,之后还出轨,她可比他们道德高多了。  “大小姐”追了出来,拉住她的手,“遥遥,对不起,我妈就是那种人,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你不用听她的,真的。”  “她们就爱管三管四的,我都受不了,你不要生气,你要是生气就冲我发,对不起。”  宁遥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悲哀,她想自己如果也很有钱,多少能跟他父母叫叫板。  她在他唇上轻柔的亲了一下,“我没有生气,我们回家吧。”  “好。”  宁遥伸手摸摸他的头,“小野,你乖起来真招人疼。”  邝野笑笑,“谁让我是姐姐的小狗呢,小狗就要听姐姐的话呀。”  以前她会说恶心,今天她只是抿唇笑,“跟姐姐回家吧。” 第13章 ☆、13.请不要在没准备踏入婚姻的时候踏入婚姻(回忆章完) 大四那一年,宁遥是没有什么事了,她早早开始弄毕业论文,甚至连邝野那份都帮他弄的差不多了,“你总不能致谢还让我写吧?” 第18章 邝野那是感激涕零啊,他女朋友太牛了,本来就多这个专业不感兴趣,有人能帮弄这种无用无聊的东西简直是太爽了吧。 “宝宝,这不违规吧?” 宁遥,“违什么规?你是觉得你能在本科这篇论文里搞出什么学术?” 邝野闭嘴了,他跟着宁遥混简直可以躺平了,不过这几年宁遥真的帮他不少,哪一回期末不是宁遥帮他划重点,他能在这个专业大学毕业应该把宁遥供起来。 “小野,去做你想做的吧,学你自己喜欢的。” 他曾经也不止一次发誓,这辈子都要爱宁遥,只要一想到要离开她,就会非常非常非常的痛苦。 承认宁遥很强,比他强,他愿意大多数事情都听她的,就真的乖乖的当她的小狗。 以至于后来那大部分时间的吵架,冷战,最终导致关系上的破裂,他后来反思可能是因为没钱和互相之间再也提供不了那种安全感,还有他的无能。 爱情,真的只是很形而上的东西,它需要建立在一定的物质基础上。 见了父母之后,邝野的经济来源就被她们断掉了,他这人花钱又不知道节省,没有来源之后卡里就剩下二百块,是一点都不攒钱,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危机意识,他的经济安全感太足了。 那天要交房租的时候,宁遥把那一份给他,邝野支支吾吾的却像便秘了一样,房租其实要比他给宁遥说的贵一倍,可是他怕宁遥不住,就一直自己掏了四分之三,可是现在…… 问宁遥要更多的钱,他张不开这个口 ,只能转头问朋友借了点,朋友笑着打趣,少爷什么时候还跟他们借钱了。 邝野差不多说了点他那些破事,朋友们惊叹,“宁遥是不是傻,你家这种条件,我都恨不得嫁过去给你生娃了,她还拒绝。” 另一朋友拍拍他,“你可以去卖勾子啊,嘻嘻。” “是啊,她要姓她的姓,野子,你不怕以后孩子不是你的?” 邝野黑着脸说了一句滚,这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他确实可以先借点钱等到毕业,去正儿八经找工作,可是他那时候还在乐队里,写的东西总被拒,两头不顺。 宁遥那天带着他回来,盘问他,“为什么不跟我说啊,这个租金的事,瞒我?” “我只是想让你住的好一点。”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租金我来付,我现在在外面工作,就算是你之前定的那个价格,也可以。” “不行,你的钱还要还助学贷款,我不要。” “什么要不要的,还有几个月才毕业呢,我还能攒点,乖。” 宁遥掏了租金,生活费就剩下几百,两个人靠着那点可怜的钱活着肯定不行,邝野打算去找工作,可是他大学没毕业,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情,出去一找工作才知道自己多么廉价劳动力。 第一份工作琴房教小孩儿弹琴,家长给他压价,一小时降低二十,区区二十块,以前哪里看得上,可现在,他害怕被抢走这份工作。 他是个创作型人才,还是很敏感的,跟着丁一帆他们做流行曲,只是一直没有什么成绩,更没有收入,前期还搭进去不少,教小孩他总是觉得好笨啊,为什么他小时候弹琴就没有这样,手指这么不灵活,学什么琴。 教了三天,小孩可能真的挫败感很强,不学了,邝野慌了,他只是心里说没真的要他不学啊,你不学了我去哪儿挣钱,活祖宗。 几天结了点儿钱,邝野失业了,他写的曲子投稿也被拒了,一瞬间down到了极致。 宁遥那天回来看到他在喝酒,于是问他,“怎么喝酒了?饭都吃不起了,还喝这个?” 她们那天吵架可能是因为彼此都没有正确的意识到对方的情绪,宁遥理性的认为,钱当然省着花,现在非常时期,但她并不知道邝野的复杂心情。 “心情不好。” 宁遥掀开他的碎盖摸摸他的额头,“怎么了?” “没事。” “什么叫没事啊,有事你说出来咱们一起面对啊。” 邝野正处在一个成长和变革期,他心里在做很复杂的斗争,不知道该怎么跟宁遥说,再加上情绪不好,说出来的是,“不想说。” 宁遥这几天也挺累的,不想惯他,平时她已经很惯着他了,“你爱说不说。” 结果邝野站起来,回到了卧室,关上了门。 宁遥觉得好笑,脾气见长啊,她才不惯他,遂做了自己的一个人的饭在客厅吃,听到卧室的响动,邝野又出来了。 “你为什么吃饭不叫我?” 宁遥看他一眼,挖苦道,“我以为你喝酒喝饱了呢。” 她不知道怎么,看到邝野那副颓废的样子,想起她的继父,也是等着宁凤娟挣钱养活他,自己打牌喝酒,回来还发脾气。 邝野委屈死了,“宁遥,你怎么这么自私,你为什么不让我吃饭。” 或许是他这句自私戳到了她,宁遥道,“你自己不会出来吃吗?还要让我去请你吗?” 邝野跑到厨房掀开锅盖,就是只有她一个人的,“你都没有做我吃的,你根本没有想着我。” “我不想着你?你天天吃的都是谁做的?我那些都喂狗了是吗?” “我没一起吗?不是咱们一起做的吗?” “你今天做了吗?” 邝野被噎住,又无理取闹,“一天而已,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就要饿死我吗?” 宁遥站起来,“我饿死你?现在买菜卖米买油花的是谁的钱?” “那我之前没有花钱吗?我不就这两天没给你嘛,你至于吗?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宁遥也被气的够呛,“行了,我不跟你吵,就是煮了个面而已,想吃自己去弄,要不了几分钟。” 邝野坐那不动,宁遥叹了口气,过去抱他,“好了好了,我去煮好不好,怎么还哭了。” “宁遥,我是不是真的很废物?” 她愣了一下,摸摸他的头,“没有,小野最棒了。” 邝野抱了她一会儿,才闷着声音道,“对不起。” “没事,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我自己去煮吧。” 宁遥看着厨房的侧影,心里开始动摇,她为什么非要拖着少爷来过平民生活呢?甚至是贫苦生活。 她这辈子能给邝野他原生家庭那种富裕优渥的生活吗?很难。 那她是不是真的很自私,邝野原先根本不用受这些苦,她何必呢?她给他的爱就是这样的吗? 宁遥心中存疑,直到她那天看到邝野找了一份快递站的工作,干了几天之后,他那原本弹钢琴的手,指甲被磨的,指尖都裂开几条纹。 她抱着他流泪,“咱们不去了好不好,你乖乖在家,搞你的音乐,我可以多接一份家教,咱们不去了。” 邝野摇摇头,“我没事,这个日结,干一天就有一天的工资,你太累了,我不能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老婆,别哭啊。” 宁遥真的有点受不了了,“小野,咱们搬回学校去吧,这样就可以不用交房租了。” “不要,你不是不喜欢你舍友吗?不要回去,我想跟你在一起。” “傻瓜,她能把我怎样?听话,不要逞强。” 邝野还是不同意,宁遥心里承受着莫大的压力,白蕊珠找到她们出租的房子,那天只有宁遥在。 就是富二代的母亲要求她离开富二代的剧情,还伴随着一些金钱上的诱惑和精神上的辱骂。 “你要把小野逼死吗?他从小到大,一天苦都没吃过,初高中上下学都是司机去接,宁遥,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给他灌什么迷魂汤了?” “我是他妈,我舍得不得小野吃苦,你呢?你真的爱他吗?你就天天看他干那种活儿?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宁遥很无助,她到底爱自己还是爱小野,爱他就为他妥协啊,嫁到他家里,给他生孩子,作他的妻子。 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爱自己要和爱他冲突矛盾,她没说不爱他,没说不对他好,甚至她们以后可以有一个孩子的啊,她都没想过丁克。 她甚至不想要他家的彩礼,她只想让小野陪在她身边,她就想自己的孩子姓自己的姓,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不一样,还是不一样。她当然可以要他家的钱,理所应当,一个冠姓而已,姓谁的不一样,有什么好纠结好争取的呢?还有普通人家给不了的彩礼。 不,不一样。她会发疯,会抑郁,会死掉,在结婚那一天就死去。 她会变得像宁凤娟一样的,她最害怕承认的那一类人。 “阿姨,对不起,你们不要逼小野了,我也舍不得他受一点苦,跟他没有关系,我们……分手。” 白蕊珠虽然就是打着这个目的,但等她真的说出来之后又愣了一下,“你最好说到做到。” “嗯。” 等邝野晚上回来的时候,买了一杯宁遥喜欢喝的奶茶,却发现房间里一半的东西都空了,他立刻给宁遥打电话,“遥遥,你去哪儿了?” 第19章 “小野,我回宿舍住了,房子退了吧。” “为什么,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不为什么,小野,我觉得咱们其实不合适,你不要激动,你听我说,咱们阶级不同,虽然上个大学看似模糊了这一点,但咱们不同,在一起会很辛苦,很累。” “所以,我们考虑考虑,分开吧。” 邝野握着手机都快捏碎了,“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宿舍是吧?我等你下来。” “别闹了,我不是开玩笑。” “宁遥,我不想分手,我想过去死都没有想过跟你分开,你不要这么对我,你不要这么对我……” 宁遥把电话挂了,她一晚上真的担心邝野又想上回一样等她一夜,不时会去阳台上看看,可是没有看到他。 他不来应该更好。 邝野挂断电话后就准备走,刚出门就被白蕊珠和他爸截住,“回家。” “不回。” “回家!你是疯了吗?吃的教训还不够是吗?” 邝野眼眶发 红,抬头问她们,“你们也爱我啊,你们为什么不能为我想想呢?遥遥她什么都不图,她什么都不要,就一个孩子而已,姓她的姓怎么了?” 白蕊珠瞪眼,“姓她的姓怎么了?你不怕以后别人戳你脊梁骨骂你?你不怕以后你们孩子有人问起来,为什么不姓爸爸的姓,那是你的孩子吗?” “我不在乎。” 他爹给了他一巴掌,“我看你是昏了头,那姑娘有什么好的给你迷成那样?” “怎么,以后你们孩子不要爷爷奶奶看?我们一分钱不出?她家能拿多少钱?你算算,你想想!谁在白占便宜。” 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谈到,婚姻制度是剥削的最后一环,一个男人能得到最没出息的权力就是剥削一个女人,跟她结婚。 现代很多都模糊了概念,金钱衡量一切,很多凤凰男也很落魄,家里没有支撑,远远比不上女方家庭,女方照样出人出力,孩子冠姓权大部分都是男方的。 换在女性身上却显得尤为艰难。 “她占什么便宜了?你儿子一直都是她在照顾,几年了,她都没有花过你儿子多少钱,她占什么便宜了?” 白蕊珠气的发抖,“我真是后悔,我真是后悔,养不熟的狗,胳膊肘往外拐……” 那天他没来是因为白蕊珠高血压犯了,住院了,和她后来去世早就有了预兆,她小时候就有哮喘,一直走两步就咳,后来又养了一生富贵病,体质并不好。 责任和自由,到底选哪个? 他就确信宁遥是他一辈子的真爱吗?现代这么功利的社会,谁会赌,用自己优渥的生活和父母的羁绊赌这个?不是可笑吗? 邝野陪了他妈好几天,横在自由面前的到底是什么?他就是以后跟别人结婚,有什么意思呢? 他父母掌控欲那么强烈,得到了金钱支持,注定矮她们一截,除了宁遥,他不爱别人,他不会爱别人。 她们的感情要背负他的父母吗?其实邝野道德感并不强烈,他有时候甚至觉得,他妈要是因为他跟宁遥好而气死了,也是活该,宁遥并没有惹她,他也没有做错什么,是她不喜欢宁遥,是她不同意,为什么非要绑架我呢? 极端卑劣的想法,他甚至想过父母消失,不要这么千方百计阻挠他。 很多人根本不会想这些,思考会让人痛苦,一但开始思考,一切都值得质疑,世界变得令人恶心。 白蕊珠为了绑住儿子,甚至装病,邝野发现那天,她无法解释,支支吾吾的。 '“妈,你怎么想的?老师叫我改论文,我推了两次,你想不想让你儿子毕业了?” 一听事关儿子毕业,白蕊珠赶紧松了口,要他回学校处理,但当天要回来。 宁遥是班委,毕业季也忙,她们毕业论文指导老师是同一个,她知道邝野没来,再说了那论文基本都是她弄的,老师说什么,她改什么,连着两份一起改。 那天下午去交论文的时候,看到了邝野,他看上去神色并不好,“到什么程度了?” 他本来想说的不是这句话。 “基本没什么问题了,就是格式要调调,还有查重。” “辛苦你了。” “没事。” 几个人一起见了老师,出来后又分散的走开,邝野跟着宁遥,到楼梯转角才拉住她,“不要分手好不好?” “我会自己去找工作,不花她们的钱,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好不好?” 她扭过头来,看着他憔悴的神色,怜惜的单手捧住他的脸,“小野,真的对不起。” 邝野像是受到刺激,一下甩开她的手,“宁遥,你为什么一点也不顾及我的感受,以后孩子姓什么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你为了一个还不存在的玩意儿,抛弃我?就为了你所谓的独立吗?” 宁遥也不让他,“你知道什么?你是一个男人,你生下来与生俱来就充满了安全感,你知道你家一切都是你的,你有什么害怕的?你以后娶老婆也是到你家去,你什么都不用舍弃,我呢?” “除了比投胎,论学习论能力哪一点我比你差,为什么我又要承担社会压力还有承担工作压力?” 邝野,“我不明白,我有钱,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那是你的钱吗?这是钱的问题吗?邝野,我说了很多次我不图你的钱,我能自己挣。” “我爸妈的钱就是我的啊,我可以都给你,跟他们相比我肯定占在你这边。” 宁遥叹了口气,“首先你不能自主决定,你也受到她们控制,其次,你看,你理所当然觉得可以继承父母家产,我呢?就算我家那样儿,可是其他女生家庭呢?有几个女生像你一样这么理所当然,她们只会帮儿子,不会帮女儿。” “那你自己就可以生活的很好吗?你一个人可以带孩子吗?” 提起这个,宁遥道,“我没有足够能力我不会要孩子,另外,邝野,你就有多大责任心了吗?你适合结婚吗?你现在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我到了你家,你爹妈逼我一个还会有第二个,你呢?” “你当然随随便便看一两眼,都会夸你是好父亲,你做一点家务,都会夸你是好男人,我呢?我出去赚钱怎么都说我太要强呢?我在社会上的价值为什么要被一直否定呢?你当个男人可真容易啊。” 女性和男性不同在于,男性只受到一方面压力,他们从小被鼓励竞争,鼓励向上,而女性挣扎在于,她也可以去向上去竞争,去抢夺社会资源,她有这个能力,可她得不到公平报酬,仍然要承担生育,照顾家庭,像什么母职惩罚,并被鼓励向下滑,我和他一样优秀,甚至比他更强,那为什么却得不到夸奖反而是质疑和攻击? “邝野,我妥协你当然可以很爽,什么都不用你干,钱是你父母出的,罪是我受的,你呢?你干什么了?” 邝野愣愣的挨训,他平时歪理一套一套的,此刻却说不出话来,“我真的……那么没用吗?” 宁遥正在气头上,将打印好的论文纸拍在他身上,“你的论文还是我写的。” “那我跟你走啊,宁遥,我说了,我会去找工作的,你不要放弃我,我跟你走好不好?” 宁遥眼眶发酸,睫毛颤动,“不行的,不行的……” 按他父母的性格,会不来找他吗?到时候能不去她的学校闹她,叫她交出她们的儿子吗? 再说了,她凭什么霸占人家儿子,他父母生个病,有个意外,孩子能不在身边吗? “或许我们真的不该开始……” 邝野绝望的往后退了半步,他已经流了很多泪,像仰面淋了一场咸湿的雨。 他松开她转身走了,直到半夜才流传下来真的可以名垂校史的八卦,有学长被女朋友甩,半夜割腕了。 邝野就是那个学长,他刀子有些顿没有直接喷出来,只当血滴滴落下来的时候就被舍友发现了,赶紧送他去医院,把他手上的刀具拿走。 宁遥良心简直受到了极大的谴责,就这样吧,放弃吧,和他结婚吧,答应他父母的要求,不要再逼他了。 她或许能再谈点条件,比如不那么早要孩子,或者别的。 宁遥很麻木,也麻木对邝野说出了,“这是你自己的命,不要用它绑架我。” 白蕊珠自此更恨宁遥,把她儿子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宁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不让她接近她儿子,叫她滚。 她想在结婚那天死去,鲜血染红白色婚纱,怀着那个别人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有几分认同感,承受着怀孕的艰辛,爷爷奶奶甚至对她孩子的掌控,又是一个悲剧的轮回。 何必呢? 世界会变好吗? 根本不会。 她的要求真的很高吗?她到底是在跟什么作对啊。 宁遥后来读博,世界变化更快,日新月异,比起功利性的不认可,随着人的消失,她始终认为人文学科是有使命感的。 第20章 邝野身体没大碍,只是他醒来就后悔,当时不该冲动到宿舍,而应该在那间出租房,肯定没有人发现,那里有他跟宁遥很多很多美好的回忆。 论文答辩那天,宁遥一直在等邝野会不会来,他到底还是来了,感觉瘦了一些,黑色的半袖,直筒牛仔裤,手腕上什么都没戴。 他没 看她,宁遥垂了垂眼睫,将答辩名单递到他跟前,“写一下自己的名字吧。” “你已经忘了我的名字了吗?” 邝野抬头看她,宁遥鼻子一酸,“这个要自己签。” 他从她手里接过笔,耳朵旁的邝,茹毛饮血的野。 宁遥将他的单子收起来,将答辩会问的关于论文的问题写到了纸上递给他,“安心,肯定能过。” 她其实等着他像以前那样嚣张,这算个屁,我闭着眼睛都能过。 可他低下了头,浏览起了纸上的内容,“谢谢。” “没事。” 那天答辩完,邝野问宁遥要不要出去吃饭,她答应了,吃过饭之后,两人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很痛苦,宁遥开着车想送他回家。 “宁遥,你真的不要我吗?” 宁遥扭头看他,“小野,你愿意跟我私奔吗?” …… 我们要逃到哪才能不被人发现? 宁遥开着车到了一个她们之前去过的山上的一家民宿,山路不好早,但是她技术不错。 “你知道为什么我台球打的好吗?因为我舅舅开台球厅的,我才小就玩儿。” “至于开车,我驾照拿的很早,我妈后来想开小卖铺,我开我舅舅五菱宏光练的手,其实我是b本呢。” 什么样的自由才是真的自由,可能真爱即自由。 邝野回答,“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宁遥笑了,看着前面的山路,“那你愿意跟我一起死吗?” 他没回答,像是早已经知道宁遥要做什么,用他那只割过腕的手,扣开了安全带。 疯子。 我早知道,你跟我一样。 宁遥踩了刹车,缓缓停下,眼泪从眼角滑落,“凭什么我们死,我不愿意。” 他的眼睛也是红的,“我也不愿意。” 宁遥倾身吻住他,好久没有亲密却一点也不生疏,他安全带本来就没系住,从座位上起来去回吻她。 “车里有套吗?” “没有。” 宁遥知道自己也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理性崩盘,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没事,你进来吧。” 邝野摇头,从她怀里抬起来,吻掉她的泪水,“不能毁了老婆。” “没关系,我不在乎。” “不要,我在乎,我不能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后来,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天上的星星都出来了,她才休息过来。 “小野,我们分手吧。” 第14章 ☆、14.一做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 隔日,宁遥早起的时候觉得眼球都是涨的,坐在床上呆滞了五分钟才拍拍脸清醒过来。 一天就这样无趣的过去了,等到下午五点多,邝野给她发消息,宁遥点进去看是某三甲医院的检查报告。 【宁博,能看懂吧?】 【您智商这么高。】 【本人没病且身体良好。】 宁遥简单浏览了一下,看到红色涂鸦标注,【这个精子活性是指?】 邝野回复的很快,文字中透露着骄傲,【当然指的是我的男性功能良好】 宁遥,【fine】 【怎么,宁女士有要让结扎的需求?】 宁遥无语,回复六个句号。 【真要你结扎你去吗?】 邝野,【复通有难度诶,我要是以后不能生了,宁女士对我负责吗?】 他说话总这样,宁遥已经习惯了,真话说成假话,假话随口就来,一点也不靠谱。 宁遥并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重新发送,【周六见。】 邝野盯着手机屏心满意足,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搂着厕所里出来的丁一帆,“有没有什么能一周速成腹肌的呀?喝蛋白粉有没有用?这几年懈怠了。” 丁一帆老实,被这小子坑惨了,撑着他颤颤巍巍坐到沙发上,不适感仍然没有消退,“你他爹的为什么没做这项?” 更关键的是,办健康证,需要检查前列腺吗? 邝野搂着他象征性安慰,“我本来要检查的,但是我睾酮不低,一切正常。” “那你不做这个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钱都花了,买个放心。” 丁一帆作势要掐他,“你去死吧——” 他又弹起来,不顾丁一帆想杀了他的心,“诶,你平时不健健身吗?有没有办卡啊?给我用用。” 丁一帆闭了闭眼,“您现在哪还需要健身,您哪是雄性啊,简直都是超雄了。” 邝野翻找箱子,旋身过来搂了搂他,“谢谢啊,不过我没有胸毛,不算爆表。” 又在丁一帆即将掐住他后颈旋身离开,翻找一圈,像狗刨家,“我忘了,你又没有女朋友,脱给谁看啊,我去问问林晓,他是在校生,在学校附近办卡打折。” 他走到门口拿了钥匙换鞋出门,丁一帆恨自己此刻不能立马站起来掐死他,只能对着邝野的背影喊,“你他爹的饭卡还没还给人家呢——” * 周六,邝野提前到了西餐厅,原市正儿八经上档次有排面的外国菜并不多,日料法餐泰国菜正宗的很少,他没听说过宁遥约的这家餐厅,简约利落的外立面,细灯条组成的英文字母灯牌,这是近两年新开的店,邝野来之前查了查,人均消费小一千,宁遥这是在哪儿发达了,前两天不是还说博士很穷,今天就订西餐厅,发来的酒店还是洲际。 她从一旁的地铁口出来往过走,邝野一眼就看到了宁遥。她是很有气质的那种类型,身量高挑,长发垂胸,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专门和他出来约会的缘故,她穿了一条长春花蓝长裙,带跟的鞋,甚至还卷了头发。 他不得不承认,看到她就觉得被拿捏的死死的,像什么刻在基因里的宿敌,现在他像是宁遥鞋跟下碾过的一粒灰尘。 等人走近了,邝野往前几步收起目光,调侃道,“上回不是还说没钱包我吗?这回就请我这么贵的?你对我可真不错。” 宁遥好像没听到他说话,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邝野瞥向 她,“怎么了?负债了?要反悔?我可不管昂,你挑的。” 她拨拉了两下手机,抬起头来,“走吧。” 邝野怕她逞能,出来一次三四千倒也不至于,要是一周一次的话,这还不上万了,她哪儿有那么多钱啊。 “喂,宁遥,咱们要不还是……” 宁遥已经走的离他十步远,见人没跟上来,转过头去,“怎么了?” 邝野小跑两步跟上去,“我是说,咱们要不还是,” 随便吃点这四个字还没说完,宁遥就用手机指着前面的一家餐馆对他到,“就是这儿了,没找错。” 邝野跟着她的方向看过去,精致典雅的西餐厅下竟然藏了一家,“兰州拉面”? 诶等等,不是兰州牛肉面吗? 她扭头看向他,“怎么了?你不吃牛肉,还是淀粉过敏?” 直到邝野坐进这家“兰州拉面”馆,还是迟迟没反应过来,他以为的牛肉的放在白色盘子里,有迷迭香黑胡椒配红酒的那种,而不是现在,拢共没有三片的片状牛肉。 “二细吧,你呢?” 邝野抿了一下唇,不再看挂在墙上的菜单,对服务员道,“跟她一样。” 宁遥把包放下,看了看菜单又叫老板多上一盘牛肉。 “怎么了?嫌烫?” 邝野摇摇头,挑起一筷子来,“不是,哪儿能啊。” 虽然这是家看似冒牌的店,但面条拉的真不错,牛骨汤熬的也好,没有他之前吃过的味精味。 更重要的是,这家馆子只有老板娘和后厨,外加俩服务员,很热情。邝野待着还挺舒服的,比某些商场连锁预制店毫无感情的念词机器好多了,后者呈现出一种诡异,服务应该是发自内心的,可惜资本家并不懂。 “你怎么给我发西餐厅的定位啊?” 宁遥咽下才回答他,“怕你找不到,我都找不到。” 邝野扯了扯嘴角,讪讪的笑,可不是嘛,谁能想到啊,这城市建设做的。 “你误会我请你吃西餐?” 他点头,“以为你发达了。” 宁遥也笑笑,“我要发达就不会读博了,受虐好玩儿啊,我又不是维特根斯坦。我就一穷鬼,不过洲际是真的。” 邝野,“你领了个满900减500的劵?” 她摇头,“不,是开业的时候抢的,五折。” 宁遥竖起手来比了个五。 开业的时候抢酒店的劵?不是你那时候打算跟谁住啊?邝野心里抓耳挠腮的,可他也没问,没什么立场。 第21章 宁遥将端上来的现切牛肉往他那边推了推,“再夹点。” 邝野有些哽咽,他从未想到再见面是这样的情形,没有冲突,没有质问,没有那些梦里撕扯的场景,她的眼神像以前一样,带着关怀,好像她下一句开口就会叫他,小野。 他的情绪也愈发平静,苦难是磨练人的,也塑造人,比起几年前来,邝野更成熟也平和的多。 “好,谢谢。” 宁遥笑了笑,真像姐姐一样问他这几年在哪儿发展,做了什么?邝野没回答,将皮球踢回去,“你呢?过的怎么样?” 她的双手几根手指捏住了筷子,竖起来,“一直在学习,看书,写论文,很枯燥。” “没再交男朋友?” 宁遥诚实道,“不会啊,交了。” 邝野低下头吃面,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个,自找不痛快,吃了两口又像是非要证明什么,抬起头来道,“我也是,没缺过人,挺多女孩子喜欢我。” 宁遥颔首,弯了弯唇,“我知道,你一直挺受欢迎的。” 邝野拿纸巾擦了擦桌子上溅出去的汤渍,那又如何?她吃过醋吗?一次都没有吧? 吃过饭宁遥结了账,她背着的包看着不轻,邝野提出给她拿,宁遥也不客气交给他,“现在回去,还是等一下再回去?” 有什么好等的,听她谈她跟她过去男朋友的种种吗?邝野可不爱听,“现在走吧,我过去再洗个澡。” 宁遥同意,洲际离这里并不远,也就过两条马路,她跟他并肩,他提着她的包,另一只手揣进口袋里,随便的聊两句有的没的。 到了酒店插卡开门,邝野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传来了水声,宁遥坐在床边,除了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房间内很安静,隔音很好,吸音材料使得卧室显出一股静谧感,里面洗澡的人是邝野,她有种不很真实的感觉。 等他洗完澡系着浴袍出来,宁遥她拿了皮筋绑头发进去洗漱,经过邝野身边,闻到他身上潮湿沐浴露的香气,他正拿着毛巾擦头发,以往每次这样,他都会流里流气的敞开浴袍,靠在卫生间的门口,在她的屁股上捏一把。 “老婆,等你哦。” 换来宁遥在他脸上掐一下或者扇一巴掌,邝野乐的享受,就差没抓住舔她的手还说谢谢了。 洗漱之后宁遥出来,邝野穿着浴袍系的很老实,躺在床上靠在枕头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在想这对吗? 太不公平了,宁遥只把他当玩物,这让他心里像有疙瘩一样,他好像不该对宁遥提这样的要求,临到阵上了,邝野退缩了,他做不到,她们这样不三不四的关系,还是让他感受到了痛苦。 “在想什么?” 宁遥在涂护手霜,她的手指纤长,指甲的形状都很漂亮。 邝野没说话,看着宁遥走过来,坐到床边,将他偏过去的头抬手扭过来,护手霜是柑橘调的仿佛还加了一点柠檬和花香,酸酸冷冷的香气,他情不自禁想偏头亲一下,肢体的接触像融入了肌肉记忆,他也没想到这记忆那么长久,跨越了时光。 “要先接个吻吗?” 宁遥问他,邝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吻她,像梦里那样,像从前那样,宁遥近在咫尺,他一勾手就能扣住她的后脑勺,到底还在矫情奢求什么? “没关系,不接吻也可以。” 她起身要走,邝野一把攥住她的胳膊,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他搂着她,是密不透风辗转的深吻,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情动的厉害,想流泪的冲动愈发明显。 宁遥,你为什么还是选了我?又给我机会,你之前谈的男朋友就那么菜吗?操个逼都满足不了你。 “宁遥,你真心要我吗?” 她从他的吻里逃脱喘口气,随后脱掉松垮的浴袍,里面穿的衣服让邝野眼睛都直了。 宁遥将他的手覆盖在上面,“你说呢?” 邝野闭了闭眼,暗暗骂了句脏话,“真是表里不一。” 她性感极了,邝野被迷的七荤八素的,这几年他连自慰都很少,生活过的太压抑,一直没有想法,偶尔找到她之前留下来的东西,或者梦里梦到按着她干,醒来床单被褥一片濡湿,恶心的让他厌恶。 “宁遥,这种衣服你到底给几个男人看过?” “跟你关系不大吧?现在给你看就好了。” 邝野一把拽下,倾身压上去,“湿成这样,这么饥渴,看来那几个男的都是废物。” 揉了一会儿,他埋进宁遥的两腿之间,宁遥抱着他的头,恨不能往中间挤压唇边溢出欢愉的声音。 他抬起头来,唇上沾满了她的液体,看着多了几分野性,宁遥伸手去摸,邝野把沾满的液体全都舔了进去。 邝野倾身下去,手里拿着套,“你帮我戴上。” …… 直到第三次,他躺着抱着她,贴在她身后,喘着粗气。 “邝,邝野,不,不要了。” 把她搞到求饶的程度在邝野心中是极大的满足感,他并不理会她的请求。 宁遥的声音都变调了,她真的不行了,这几年下来身体比前几年差多了。 邝野贴近她的后背,伸手摸上宁遥的脖子,缓缓收紧,“乖,再来一次就放过你。” 她在窒息中再次眩晕,但他好像没有,邝野在她耳边亲了亲,“真乖,好听话。” 宁遥身上被汗湿的黏糊糊的,邝野直起身来去洗澡,她拉了一下他的手腕,“你不是还没……” 邝野看向她,摘掉,“你不是累了吗?” 宁遥舒服了,也愿意帮助他,提出,“我可以帮你。” 他被她这句话说的从尾椎骨顺着脊骨窜过一阵电流,酥麻的厉害,尤其是在她被自己弄成这副模样,脸上满是红晕。 宁遥坐起来,伸手摸了摸他,邝野感到一阵战栗,她抬起眼睛看他,“过来,我帮你。” …… 清理过后,宁遥躺在床上看了看手机,邝 野洗完澡过来,伸胳膊搂住她,“看什么呢?” 宁遥在回复别人消息,即使现在已经凌晨了,不过她的社交圈里不到三点睡觉的很少。 关上手机,宁遥眼睛睁不开了,她极想睡觉,说了声晚安就闭上了眼,留下邝野一个人想说点什么,话全部堵进了喉咙里。 “呵,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等她睡着了,邝野凑过去借着灯光看她,他吻了吻她的脸颊,指尖顺着鼻骨慢慢描摹。 “宁遥,这几年你有没有想到过我。” 第15章 ☆、15.临汾牛肉丸子面 (超好吃都去吃) 宁遥经常这么早醒来,昨晚确实是很踏实的一觉。 房间内几根隐藏的内嵌灯条亮着,散发着太妃糖般黄棕色光芒,她摸到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5:21。 西方从柏拉图到康德的哲学有个明显的忽视,那就是身体上的享乐有时候就是比形而上学爽很多。 宁遥虽然觉得肌肉有点酸酸的,但确实神清气爽,生物钟的原因,她睁开了眼睛,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邝野,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真的长的好看。 她对他这张脸的欣赏,只在于偷偷摸摸的,直白的说多了,会让这家伙更膨胀。 并不是她今天硬要作秀写论文,主要是她醒的太早也没事干,总不能一直盯着他的脸犯花痴,等下醒了怎么办?起来怎么办? 宁遥所在的这种文科类,师门并没有理工类那么庞大,师门人不算很多,导师佛系且放养,师妹昨天下午发来文件,让她帮忙看一下文献综述。 洗漱过后,她打开电脑浏览师妹发过来的综述,给她提供一些修改的建议。 宁遥很专注,直到感受到床边的异动,才抬起头来看过去,“我吵到你了?” “宁遥,你们博士这么忙?” “出来上个床,还要早起……嗯,写论文?” 他伸出两条胳膊来撑在后脑垫着,大臂肌肉线条明显,希腊雕塑式展示,宁遥看了一眼,“你剪毛了?” 邝野,“……” 他闭了闭眼微笑,“是啊,毕竟现在人家都得做点儿腋下管理。” “蛮好,那你记得下次把下面的毛修一修,有一点扎。” 尤其是混合了汗水和体液之后。 邝野直起身子来,半裸露着上身,“行啊,您喜欢什么形状的?三角形,圆形,还是爱心?” “不然您亲自操刀?” 宁遥推了一下桌子,从电脑屏幕前将一张脸完全露出来看向他,“你确定要我来?” 他无所谓道,“comeon!” “fine,但我现在手边没有刀,你等我找个合适的图案。” “等你哦,金主妈妈。” 宁遥笑了笑,熟悉的对话方式好像一下子消弭了隔阂。 有朋友以为宁遥是个面瘫怪,宁遥真的觉得她们搞错了,她本质上其实是个爱搞冷幽默和抽象的人,要么她本科怎么能跟邝野这样的玩意儿谈四年。 第22章 “换衣服吧,去吃早餐,你想在酒店里吃还是出门?” 邝野耸肩,他这么多年已经把早餐戒了,作息那叫一个混乱,早上还要吃餐?他根本没有早上。 “你……现在就回学校?” 宁遥颔首,“对,还有事。” 邝野频率很快的眨了一下眼睛,“行啊,毕竟睡都睡完了,服务您还满意吗?” 宁遥半肯定,“再接再厉。” 电梯里宁遥问他有没有想吃的,邝野说随便。 “那好,我做主了,走吧。” 清晨的空气很好,扑面而来的薄雾带着淡淡的潮湿,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不算很热。 他依旧开了车,停到了西餐厅附近,坐好之后,宁遥在他导航上输入信息,邝野看了一眼,“临汾牛肉丸子面?大早上吃这个?” “你不是说随便吗?” 邝野系好安全带,闭了嘴,“行,都行。” 路上,邝野主动找她搭话,“本科也没见你经常起这么早,你现在这作息不困吗?” 宁遥喝了一口热水,“还行,我通常会一个月找一天睡个昏天黑地。” 订酒店就是这样的原因,她通常一个月会出去住两天,什么也不干,就单纯睡觉。 他干笑两声,望过去的目光不自觉复杂,夹杂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夸我伟大。” 邝野低了一下头,然后道,“好好好,您伟大。” 小凤仙临汾牛肉丸子面是一家苍蝇小馆,在学校附近,她们到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大早上食客并不多,馆子刚开门,宁遥下车问老板现在有饭吗? 老板边擦桌子,抬头看向宁遥,“有啊,几位?” “俩人。” “看看吃什么?” 宁遥走到前面看了一下招牌,又问邝野,“你要加点儿什么吗?” “都行,跟你一样。” 宁遥双手抱臂,“又跟我一样?” 她笑了笑,“老板,多放香菜和葱花。” 邝野拉拉她的袖子立刻阻止,“不要香菜不要葱。” 宁遥又笑,“都不要葱花,一碗加香菜一碗不要,都多加一份牛肉一份豆腐串,谢谢。” “行,先坐下等会儿啊。” 找位置坐下的时候,邝野感觉自己是熟稔了,之前他老不喜欢坐她对面,觉得不亲近,昨晚还有一些朦胧的陌生,今天他心里像一辆小车过减速带,顿了一下,依旧坐在她的对面。 老板给她们提上一壶热水来,洗了两个杯子倒上,邝野看着她问,“你毕业以后打算干什么?” 宁遥努了努下巴,“开一家临汾牛肉丸子面馆吧。” 邝野被热水小呛一下,‘‘啊?’’ “博士开小馆,多有社会话题,就像什么博士送外卖,博士蛋炒饭,博士麻辣拌,我主营丸子面,副业现象学,多有未来啊。” “你是不是学疯了?” 宁遥,“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丸子面不挣钱吗?” 邝野,“ ……” 丸子面上来了,汤里飘着一层红油,上面放着几片粗纹理的熟牛肉,十数个丸子,浸泡在红油汤里的澄黄豆腐串,吸饱了汤汁,洒一把香菜,散发着牛肉汤的香气,但汤底是辣口的,面条是黄面,大约一次性筷子粗细,很有劲道。 “来点儿醋?” “谢谢。” 吃到一半,姜凤霞给宁遥打电话,宁遥直接接起来,开了免提。 “遥遥姐!你昨晚不在宿舍吗?你快回来呀,查寝了!” 宁遥咽下一口,然后不慌不忙的问,“大早上的,查什么?我早点出门了不行啊,这么大了还管。” 姜凤霞又道,“不是查夜不归宿,是查违规电器,咱们学校有一栋楼着火了!” 宁遥,“啊?” 昨天半夜起的火,据说是有人在宿舍烤烧烤,结果火苗点着床帘,把宿舍楼都烧掉了。 邝野在一旁呛到,端起水来喝两口,“哪个龟孙这么不靠谱。” “或者我给你去宿舍收拾收拾?你之前不是还买了小锅吗?藏起来了没有啊?” 宁遥觉得命好苦,这么大了还要被查寝,有些人真是不靠谱到极致,真该千刀万剐,连累她们所有人。 宿舍买个小电锅是实在受不了食堂的劣质大米和冷冻僵尸肌肉,以及预制菜,食堂掌勺的能不能别瞎动脑筋搞创新,浪费可耻,袁爷爷不容易。 “没事,我那个小锅前段时间刚烧坏了,新的还没物色,现在我的宿舍里只放了一瓶番茄酱。” 姜凤霞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是不知道刚刚吓死我了。” 她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宿舍也有人做饭,宿管阿姨进来检查,指着露出一截的大葱问,这是什么? 舍友答,我是山东人,爱吃煎饼卷大葱,没这口下不了饭。 宿管阿姨又指着窗台上的十五个西红柿,这是什么? 舍友答,西红柿嘛,夏天到了,用糖拌一拌,并拿起黄瓜咬了一截。 宿管阿姨又注意到一盒鸡蛋,舍友答,这都是熟的,要么给您敲一个?她还真敲了一个,正好是熟的那个蛋。 那堆调料呢?金龙鱼,胡姬花,加碘盐,松鲜鲜,厨邦和郫县豆瓣酱呢? 总而言之,宿管阿姨没找到小电锅,警告了几句不了了之。 “不过遥遥姐,你的那个舍友王茜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多足虫爬到了宿管阿姨脚上,阿姨受惊,一脚踩死了!” 宁遥笑笑,解气道,“该!” “就是以后完蛋了,查违规电器会很频繁的。” 宁遥也恨死了,死孩子,害死她们了。 “不过遥遥姐,你昨晚去哪儿了?没在宿舍吗?” 邝野抬头对上了宁遥的目光,看她怎么解释。 宁遥轻咳一声,“为了满足生理需求和异性进行生理活动,非恋爱非婚姻关系,不用负责的行为关系。” 姜凤霞脑子晕了一下,“啊?” “少打听,挂了。” “诶——” 她刚反应过来,刚想问刘洋宁遥不是觉得不行吗? 邝野低声笑笑,“上床是吧?你们博士就是这么下定义的?” 宁遥无所谓道,“是啊,这就是论文啊。” 过了半分钟,邝野突然道,“既然你们宿舍不能做饭了,你要不来我家?我把厨房租给你,怎么样?” “当然你要是愿意的话,还省了酒店的钱。” 他在等宁遥的答复,心跳莫名快了起来,像是在试探她的边线。 宁遥抬眸,“你家?” 邝野立刻道,“我爸妈不在原市,我自己住,在学校附近。” “怎么样,床伴?” 宁遥忽地笑一声,“不止床伴了吧,还是……嗯,伙伴?” 他两手抱臂靠在身后的沙发上,镇定道,“考虑考虑,收你个电费。” 宁遥略一思考,“远吗?” “不会,不超过一公里,算下来跟你去食堂或者回宿舍路程差不多。” “好吧,你给我钥匙还是?” 邝野嘴角弯了弯,“你来,我白天都在。” “你在家啊?那算了。” 他的心像小时候玩过的橡皮,放在课桌上来回的摩擦,嘴上却说,“你怕见我?怎么,还没忘了我?” 宁遥笑笑,“毕竟你信誉度不高。” “你怕什么?我什么时候在你不让碰的时候动过你一下?” 邝野有些被伤到,强撑着表情,他是有些赖皮和爱磨缠她,可她不能这么看他吧? “我本来是打算一个月见你一次的。” 什么?一个月?她当他是什么季度工吗? “哟,您这安排的,时间管理大师啊。” “ok,fine,我同意,干嘛不用,显得我不识抬举了。” 她不答应吧,他不高兴,她这么答应了吧,邝野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闷,好奇怪。 吃完饭,邝野送她回学校,下车的时候,对她说,“到时候告诉你地址。” “行,你的收款码给我一下。” 他还以为她转电费,结果宁遥扫了一下,转了他35元。 “我算了算公里,差不多35。” 车钱? 看邝野这副样子,宁遥下车又道,“怎么,只有比亚迪能开滴滴吗?拜拜。” 邝野握紧方向盘,好半晌才松开,好好好,他现在真是灵活就业啊。 缓了一会儿,给丁一帆打电话,丁一帆接起来,还没睡醒,但他脾气很好,没有起床气,只是拖着音看了看来电显示,“邝野?你一晚上没睡?” “什么呀,老子早起好不好,活的可健康了。” “我还不知道你,你一给我打电话就没好事,又干啥啊,我的命也是命。” “我要搬走了,你给我在学校附近找个房吧,要厨房很大的那种,一居室,采光一定要好,淋浴最好只有主卧有,还有……” 第23章 他叭叭一堆要求,丁一帆骂他,“你是不是神经病,自己找。” “我好几年没回来了,人生地不熟的,诶?对了!我可以去问林晓啊,他肯定了解一点。” 丁一帆已经又睡着了,也不知道邝野什么时候挂掉了电话。 第16章 ☆、16.哥们,你人好怪好嘞 宁遥刚进学校就碰到了刘洋,他一副窥探的眼神望着她,宁遥觉得不自在,“看什么?” “他是就是你说的那个吗?”  她微微颔首,“自惭形秽了?”  刘洋又远远看了一眼邝野的背影,“是蛮帅的。” 宁遥提了提单肩包的带子,“床上功夫也不错,怎么,你还等着听细节?”  他摇摇头,“我没这么变态吧,我给你提包。” 她将包给他,刘洋掂了掂重量,看了看包里,“怎么还放了电脑啊?这么卷?”  宁遥弯弯唇,“放片子调节气氛。” 刘洋干笑两声,“对了。”  他将灰色双肩包摘下来,从里面拿出一瓶温热的玻璃瓶草莓牛奶递给宁遥,“热的,给你买的,肯定没吃饭吧。” 宁遥接过来,也没多说,“谢了。”  “那你身上酸吗?我给你按按?”  宁遥现在已经好多了,婉拒了刘洋的好意,“我上午还有事,要去机构,再见。” 刘洋想要拥抱,站在一边嘟囔着,“要不要这么卷啊,你都把我们这些凡人卷死了。”  她象征性的搂了他一下就告别了,“有事再联系,拜拜。” 宁遥走了后,刘洋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他只听说这人是她在酒吧里认识的,酒吧里能有多少好男人啊,他可得把把关,不要叫宁遥吃亏了。 学校门口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上课的有放学的,小电动来来回回穿梭,邝野开着车走的很慢。  他踩着离合在斑马线前等红灯,车窗玻璃突然被敲响,邝野按下玻璃看了一眼外面的哥们儿,“有事儿?” 刘洋被这张帅脸冲击到,近看比远看还帅啊,怪不得是做那种生意的,可说人家有饭吃呢,他心里莫名生出淡淡的紧张,又有点酸酸的。  “师傅,你能拉我到太熙路吗?” 十点多的天,太阳也升起来了,光线透出车窗照射进来,邝野微微眯了眯眼,得,一两个都当他比亚迪车主了 。  正好他今儿心情好,不跟这些人计较,于是说,“上来吧。” 刘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下系好安全带,邝野瞟了他一… 宁遥刚进学校就碰到了刘洋,他一副窥探的眼神望着她,宁遥觉得不自在,“看什么?”  “他是就是你说的那个吗?” 她微微颔首,“自惭形秽了?”  刘洋又远远看了一眼邝野的背影,“是蛮帅的。”  宁遥提了提单肩包的带子,“床上功夫也不错,怎么,你还等着听细节?” 他摇摇头,“我没这么变态吧,我给你提包。”  她将包给他,刘洋掂了掂重量,看了看包里,“怎么还放了电脑啊?这么卷?”  宁遥弯弯唇,“放片子调节气氛。” 刘洋干笑两声,“对了。”  他将灰色双肩包摘下来,从里面拿出一瓶温热的玻璃瓶草莓牛奶递给宁遥,“热的,给你买的,肯定没吃饭吧。”  宁遥接过来,也没多说,“谢了。” “那你身上酸吗?我给你按按?”  宁遥现在已经好多了,婉拒了刘洋的好意,“我上午还有事,要去机构,再见。”  刘洋想要拥抱,站在一边嘟囔着,“要不要这么卷啊,你都把我们这些凡人卷死了。” 她象征性的搂了他一下就告别了,“有事再联系,拜拜。”  宁遥走了后,刘洋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他只听说这人是她在酒吧里认识的,酒吧里能有多少好男人啊,他可得把把关,不要叫宁遥吃亏了。 学校门口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上课的有放学的,小电动来来回回穿梭,邝野开着车走的很慢。 他踩着离合在斑马线前等红灯,车窗玻璃突然被敲响,邝野按下玻璃看了一眼外面的哥们儿,“有事儿?”  刘洋被这张帅脸冲击到,近看比远看还帅啊,怪不得是做那种生意的,可说人家有饭吃呢,他心里莫名生出淡淡的紧张,又有点酸酸的。 “师傅,你能拉我到太熙路吗?”  十点多的天,太阳也升起来了,光线透出车窗照射进来,邝野微微眯了眯眼,得,一两个都当他比亚迪车主了。 正好他今儿心情好,不跟这些人计较,于是说,“上来吧。”  刘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下系好安全带,邝野瞟了他一眼,“坐后边儿去。” “为什么呀?我不能坐后排的,我有点晕车。”  邝野扯了一下嘴角,毛病,嘴上也不留情,“你要是真想吐,及时跟我说啊,别吐我车上了。” 刘洋将灰色双肩书包摘下来抱在怀里,点点头,“好的。”  太熙路正好顺路,行驶途中邝野开了点音乐,他车里这套音响还不错,当初买的时候除了性能就看上这音响了,可惜没让宁遥试试,不过就她那木耳朵,也听不出好赖来。 刘洋却没有什么心思欣赏音乐了,他上下左右环顾一圈,然后问道,“兄弟,这座椅不错啊,真皮的吗?”  邝野淡淡的又看他一眼,鼻音嗯了一声。  “你这车得多少钱啊?是你的吗?” 邝野觉得这人挺奇怪的,遂嘴上不留情的怼道,“bba,你说呢?不是我的,是你的?”  所以邝野才奇了怪了,他这车标这么明显,傻子都能认出这三车标来吧?怎么能把他当出来开滴滴的呢? “你这车是什么型号的呀?”  邝野,“您要是想买去4s店,我就一开车的,不是销售。”  刘洋默默安静片刻,拿着手机大概是上app搜了搜这车,眼神还带了些同情,又道,“您干这行也挺不容易的吧?这得攒多长时间才能买这么一辆车?” 说完之后他又想其实也不一定,毕竟要是被哪个富婆包养了,随手砸几辆车算什么。  这么一想还是他好一些,虽然他很穷,但毕竟他的钱都是正途来的,穷的有志气,穷的有尊严!  邝野给整无语了,“老子不是开滴滴的,这是爷私家车。” 刘洋真诚的点头,“我知道,您别解释了,我知道的。”  邝野过马路按了一下喇叭,不是?你知道什么了?  再拐过一个路口就能看到太熙路的路牌,刘洋赶紧道,“您停边儿上就好,谢谢。” 邝野现在想自己今天是不是起早了的缘故,到现在还没清醒,处在一种迷幻状态。  他停了车,刘洋下去才又想起什么,扒着门侧着身子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对邝野道,“师傅,收款码。”  邝野,“谁稀罕你的三瓜俩枣,当爷今天学雷锋了。” 刘洋本着原则的坚守,拉开灰色双肩包,又从灰色双肩包里拿出一个灰色的布艺文具盒,又从文具盒的夹层里掏出一个十块和一个五块,放在邝野的副驾驶座位上,“我不能白坐,你的付出虽小,可却是值得的,是有价值的。” “再说了,您这么不容易,我不能占您便宜,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收下吧。”  邝野,“……”  不是,快点儿来个人给他说说,他到底哪里不容易了?  “诶对了,干您这行的,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我这里有一条红参饮,还参了黄精和枸杞,送您了,再见。” 邝野看着副驾上那十五块零钱还有一条红参饮,脖子带动头转了过来,怎么说?这哥们儿还挺善良的?  一定是他还没睡醒,一定是!  回去补完觉,邝野想着要租房子,故而早早去了酒吧找林晓,打听打听,这孩子不知道咋回事儿,有点儿怕他,他又不吃人真是。 他多善良单纯一小男孩儿。  酒吧现在还没啥人,邝野找了一圈没找到林晓,却碰到了跟林晓整日在一起工作的崔家乐,小姑娘才二十岁,没什么学历,出来打工,又勤快又机灵。  “野哥,你找林晓吗?”  邝野点头,“对啊,他还没来吗?” 崔家乐解释说,“他在晚上六点才来呢,现在还有半个小时,野哥,你找他什么事儿啊?”  “噢,我就是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学校附近有什么能租房的地方,他不是在校生嘛。”  崔家乐眼睛一亮,“你要租房啊?你找我啊,我包给你办好的,我对学校那片可熟了!” 邝野挑眉,“你也是在校生?”  “我……我是本地人嘛,我小姨就在那一片,是中介,你要多大的?什么条件?”  邝野打量着这小姑娘,这么点儿大小女孩,他不好意思用人家。  “家乐,你……”  “怎么了?你看不起我还是歧视女孩子啊?” 这帽子一扣下来,邝野连连摆手,“哪儿能,我哪儿敢,不过,我是怕我要求多。”  崔家乐主动争取道,“哥,你就把这活儿给我吧,我肯定给你找到合适的,要么我给你立军令状,你叫帆哥开了我。”  “你不能因为我是个女孩就不用我吧?” 第24章 这话怎么似曾相识呢?邝野笑了笑,“好,这周能行吗?我着急,钱不是问题,你要是找好了,中介费也少不了你。”  崔家乐高兴极了,“谢谢野哥!”  “我有你微信,咱们随时沟通?”  邝野颔首,倒是挺喜欢这小姑娘的,比林晓那玩意儿好多了,支支吾吾的,不痛快。 “不过,你这卖什么呢?”  提到这个,崔家乐将自己的小盒子抱起来给他看,“今天来的新的,野哥要不要照顾照顾生意,家中常备。”  邝野顺着目光看过去,玻尿酸,超薄,durex,水润缤纷,彻夜狂欢…… “家乐,你?”  一个小姑娘,怎么出来卖这个?  丁一帆你就缺德吧你。  碰巧丁一帆经过,邝野目移,脸黑,丁一帆看到小篮子里的货,立刻给自己摘清,“跟我没关系啊,这是她自己的货,跟酒吧真没关系,我们是正经场所,不是我要她卖的,呸,不是我要她买雨伞的。” 崔家乐却毫不觉得有什么,“这卖的可快了,野哥,要么来两盒,都是xl号。”  其实最开始她也不明白小雨伞是什么东西,只知道酒吧这个东西很畅销,她进价一盒15的话,在酒吧一盒卖55都有人要,并且不会讲价噢!  这不得赚翻了?崔家乐第一天纯利润就赚了800多,还是货全部卖完了的情况下。  自此,她高歌猛进,只是有个疑问,她的那些小号的,为什么从没有卖出去过呢?先生们都只要大号?  崔家乐 以前不懂,浸淫多了才明白的,还有一套自己的推销话术。  “野哥,照顾照顾生意嘛,我可以给你打折噢。”  邝野低头看了看,挑了两盒宁遥喜欢的,润滑液多的那种,“多少,转你。” 崔家乐欣喜的奉上收款码,“我按九折收你喽,下次记得找我哦。” 邝野摇摇头,略显无语。  “不过,野哥,你有女朋友了?”  邝野将盒子握着,“没有,回去吹泡泡。”  他转身离开了,崔家乐问丁一帆,“帆哥,野哥有女朋友了?” 丁一帆瘪了下嘴,“他不是说了吗?回去吹泡泡。”  崔家乐虽好奇也没多问,等晚上林晓来了,才知道这家伙接了给邝野找房子的任务。  “你不是平顺县龙马镇青树洼村沁源路25号人吗?” 崔家乐振振有词的,“我现在是原市普店区太和路77号人!”  林晓是在校大学生,当妈的不靠谱不给生活费,美其名曰要他学美国人,勤工俭学。  被同学坑了找了这么一个工作,他发誓刚来干半天就想走的,酒吧这种地方太乱了不适合他。 无奈看到丁一帆给她们日结的工资,闭嘴了。  他时常觉得崔家乐就是书读的少,啥也不怕,啥也敢干,无知者无畏嘛。  “你懂什么?赚钱的机会都是争取来的,你不找钱,指望钱主动找你吗?”  这是她的座右铭。  小财迷。 “林晓,你要不要买两盒?新款式噢,或者我这有些没卖出去的小号,你有没有兴趣收下?”  林晓脸皮薄的很,最看不惯她卖小雨伞,“你自个儿留着吧。” 哪个姑娘会卖这种不正经的东西。  崔家乐知道他对此颇有微词,不过他算老几?钱重要脸面重要?能赚钱的人那都是没皮没脸的人,要脸的人是赚不来钱的。 再说了,这怎么不正经了,衣、食、住、行、性嘛,就像吃饭要用的一次性筷子。  林晓这些日子也算是跟崔家乐混熟了,先前他可能患有一些白骑士综合症,老想把这姑娘价值观给纠纠,引导她走向一条正确的道路,可惜,烂泥扶不上墙。 崔家乐绕过来笑眯眯地对他说,“林晓,你说你不会真的小吧?所以这么没有自信,对我的生意冷眼相待。”  林晓咬咬槽牙,手慢慢握成拳,她怎么什么都往嘴边说,这种不堪入耳的话她是怎么说出来的? 可能是羞愤加憋闷,他比崔家乐大一岁,又是大学生,酒吧里崔家乐却更受大家喜欢,收的小费也不少,她还老爱调戏他,过分!  “噢~我知道了,林晓就是林小嘛——”  她刻意拉长音,林晓脸都红了,“崔家乐,我是林大!”  …… 第17章 ☆、17.单子 致学距离大学城并不算远,公交车坐四站,差不多两公里,这是一家规模中等的辅导机构,占了两层楼,但不是大型的写字楼,而是老旧样式的瓷砖楼,从k12到考研考公辅导,还涉及宁遥现在兼职的论文辅导。 她乘着电梯上五楼,五楼一整面打通了,玻璃封墙,采光不错,销售小熊听到电梯响了从前台出来,“宁遥姐,好久不见——” 这哥们名叫熊帅帅,宁遥那时初次见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帅帅,人呢?” 宁遥现在在致学接一些本科论文的辅导私活,她们机构还主营发论文,给一些硕博找期刊,就那种给钱就能发的水刊。 这种其实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学术不端的行为,无奈本科能有什么成果,加之有些导师并不负责,任由学生自生自灭,真能顺利发的是不需要花这个钱的,学术大部分只通过性和血液传播。 不过这个灰色行业来钱到也蛮快,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学生好骗的缘故。 “遥遥姐,客户在休息区等着呢,我带你过去,你要咖啡吗?” 宁遥摆了摆手,“谢谢,不用了。” 走过去看到小沙发上坐了一个人,宁遥觉得有些熟悉,还没坐下对面的人转过身来,竟然是卡尔。 卡尔也很惊讶,熊帅帅在一旁介绍,“同学你好,这就是我们的老师了,我们老师本科在s大,硕9,现在博三……” 宁遥微笑一下,“你好。” 卡尔从小沙发上站起来,笑容不太自然,“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你们认识啊?” “一面之缘。” 熊帅帅觉得太好了,也不打扰俩人聊天,关上小门出去了,卡尔略显手足无措,手放在膝盖上,微微出了些汗。 “原来您是博士啊,我那天属实是班门弄斧了。” 宁遥笑笑,“那你现在是什么要求呢?我了解了一下你的资料……” 她边说边从包里拿出资料,“你叫,张修齐?这名字也不错嘛。” 张修齐耳根略红,他现在就很想走,可走了不是更显得心虚,不走吧又很难堪尴尬。 “你是……嗯,” 这所学院,是个三本院校。 “不过咱们言归正传,现在这个世间还不到你们要开题的时间,怎么这么着急?” 张修齐道,“因为我想早点弄,然后准备考研。” 宁遥点了点头表示了解,“那你想写什么方向呢?” “我当时看简历要你,就是因为看到你是现象学方向的,所以我也想写这个方向。” 宁遥眉毛微蹙,本着服务的态度,“你的专业我看了一下是新传,为什么不写一点传播类的呢?我不是很建议你写这个,可能你们老师不会同意。” 张修齐忽然站起身来,面带愠怒,“你是不是因为我上面学历是三本,所以你认为我不配研究这个?” 好个大锅啊。 “我没有学历歧视的意思,我只是说这个方向比较困难,开题有可能会被毙掉。” 张卡尔又义正言辞道,“那天我回去又对我的不甚了解的知识修正了一遍,我是学艺不精,我也不知道你是现在的身份,可你不能磨灭我这一颗热爱学术的心。” 宁遥轻声短 促的呵了一声,“fine,不要激动,坐下说。” “你不要看不起我,我是认真的。” “ok,这样吧,我们先聊一下,我想知道你对这个方向有多少了解。” 张卡尔情绪平静下来,说了一堆天马行空的弱智想法,宁遥耐着性子听完,“抱歉,不好意思,我能力有限,您还是更换别的老师吧。” 自取灭亡除了傲慢,还有可怜虚荣的盲目自大。 宁遥拿着包走了,熊帅帅看见宁遥出来跟上去问,“遥遥姐,怎么了?” “脑仁疼,这个我接不了。” “为什么呀?” “我不想为别人虚荣的自尊心买单。” 出了楼层,宁遥骂道,事儿精,不知道自己裆有多长迈多大步子吗?看着他就烦,姜凤霞到底当初怎么跟他喝俩小时的。 话还未说完,电梯门开了,“叮咚”一声,里面站着的人是姜凤霞,两人面面相觑,有些惊喜中的尴尬。 宁遥是惊喜,凤霞是尴尬,她把背着的托特包完后送了送,眨眼频率较以往快了些,“遥遥姐?怎么是你?” 她正愁没人吐槽,跨住姜凤霞的胳膊骂道,“如果我有罪,杜夫海纳惩罚的还不够吗?还要受一个自比天才的神经说自己是天才在左,别人都不理解他。” 姜凤霞不理解,“遥遥姐,你怎么了?” “姜凤霞,我严重怀疑你看男人的眼光,虽然我也不咋地,但是你以后再去酒吧认识什么奇奇怪怪的奇行种,别怪我跟你绝交。” 第25章 姜凤霞还没见过宁遥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听她完整说完才知道居然又碰到那个卡尔了。 “那人家不知道嘛,遥遥姐你别气了,我请你吃冰淇淋啊。” 后来一人买了一个香草草莓双球冰淇淋,宁遥吃完才慢慢消气,想起来问姜凤霞,“你怎么在这儿啊?” 姜凤霞咬了咬下嘴唇,尝到唇上的一抹甜,肩膀向前耸动一下,“嗯……我来猫咖玩儿啊,上,上面不是有一家猫咖吗?’” 宁遥想了想,“猫咖?谁跟你说这里有猫咖的?” “高德啊。” 她无奈道,“小傻瓜,你是不是又迷路了,还是没看懂地图呀?这里没有猫咖,都是培训机构。” “啊?是嘛?” 姜凤霞低下头,咬了一口自己的甜筒脆皮,“那是缺德地图的问题,不是我的!” 宁遥习惯她的路痴行为,“行了,下次我帮你先看看,省的你白跑一趟。” 姜凤霞点点头,甜甜的笑,揽住宁遥胳膊,“遥遥姐你真好,你当我妈妈吧?” 她在她脸上捏了一下,“我可不敢跟阿姨抢宝贝女儿。” 姜凤霞眼睛闪烁一下,她低着头靠在宁遥肩膀上,托特包开着口,里面放着几页打印的中学生题目和生物课本。 * 下了公交车后,宁遥和姜凤霞一起回宿舍,女研楼下有几只流浪猫,有一只叫单子的白猫,全身雪白只有额头上有一点黄。 姜凤霞问过宁遥为什么叫单子?宁遥解释说这猫名还是她取的,那时候学校给流浪猫编号,征集小猫名字并带上释义,她喜欢小猫,也交了一份。 单子是莱布尼茨的哲学概念,有一种意思是说,每个人都是一枚没有窗户的单子,不可分的点,所以人生注定是孤独的,不要期望任何人完全理解你。 宁遥喜欢小猫除了生理性热爱,还有就是小猫的性格,这只小猫是宁遥博一来的时候刚生下来的,它有一个同胞的姐妹,每天都在一起玩乐,几个月后那只小猫猫瘟去世了,只剩它一个,宁遥也看不出它有什么难过,或者怀念,每天依旧是睡觉,玩乐,随地捡猫粮。 有时候宁遥想想人要是能像一只猫就好了,吃,睡,玩,只有这三件事,真的活的像一枚单子。 可惜人有爱欲。 分别时姜凤霞摇着宁遥的手说,“遥遥姐,晚上陪我去跑步呀?” 天杀的研一为什么有体测? 宁遥点头,“记着呢。” “遥遥姐你真好!” “我知道。” 回了宿舍之后,宁遥想睡个午觉,不免想到昨晚,她对他还是有欲望的,可是宁遥现在并不想强求什么,尤其是永恒,她活的比六年前更空心,现在的她仿佛允许一切穿过,不想以后,享受现在就好。 晚上两人一起去西操场跑步,宁遥暼了一眼抱着自己胳膊的姜凤霞,“没卸妆吗?出汗可能会堵塞毛孔。” 姜凤霞瘪瘪嘴,“可是我素颜好丑,见不得人。” 宁遥真心认为道,“谁说的,你还不好看?你不好看没人好看了。” “我有黑眼圈,死老板天天压榨我们,这两天我都觉得法令纹重了好多,皮都松了。” 说实话姜凤霞是宁遥见过最漂亮的女生,可这家伙一直像麦瑟尔夫人似的,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她都没有见过姜凤霞素颜。 “凤霞,你不要对自己要求这么严格,正常人不会没人会用放大镜去看你的。” 姜凤霞在操场上拉伸几下,“遥遥姐,我不像你,你皮肤好,天天素颜也好看,我不化妆就像没穿衣服。” 宁遥笑了,“你认真的?你看不见我的黑眼圈吗?忙起来我一周都没空洗头发。” 简单拉伸了几下,两人开始跑步,姜凤霞最厌恶体育,更别提那根本没有存在必要的体测。 “遥遥姐,跑步跑多了会不会变成肌肉腿啊,我不想变成肌肉腿,小腿是不是还会外翻?我觉得好丑。” 宁遥安慰她,“没事,拉伸好就不会的,多跑步线条也好看啊。” 姜凤霞不愿意,她喜欢自己细细的,像芭比娃娃那样,惹人怜爱。 才两圈,姜凤霞就跑不动了,站在一旁轻微喘着气,宁遥停下来看着她,有些怒其不争,这是她要体测,为什么自己不上心? 宁遥还是鼓励道,“歇一会儿再来两圈好不好?” 姜凤霞凑过去问宁遥,“遥遥姐,我是不是妆花了?” “没有,你美着呢。” 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小镜子来照,宁遥真的看不出哪有问题,她在一旁等着,姜凤霞大概调整了十分钟假睫毛,直到宁遥催促。 “你为什么对自己的外貌这么敏感?” 姜凤霞想了想说,“因为我觉得每天化妆漂漂亮亮的,可以取悦自己呀,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就开心。” 宁遥并不赞同,反驳一句,“那你可以做到一个人关在卧室里,对着自己的脸一直看吗?” “不是呀,我朋友圈发照片,别人夸我我就高兴。” 宁遥轻微扯了一下唇角,“那你不还是给别人看的。” “不一样啊,别人夸我漂亮我就开心,这不还是取悦自己吗?” 姜凤霞深信不疑,她已经够漂亮了还嫌不够,一天两顿饭,几乎不吃荤菜。 “只有别人夸你美貌的时候,你才会开心吗?” “也不是吧……” 宁遥想了想不知道如何说,怕忍不住骂她,于是按下对她道,“好了,再来两圈,然后去练练跳远。” 姜凤霞嘟嘴,“啊,好痛苦,你替我跳好了。” “如果我叫姜凤霞的话。” “遥遥姐,你好狠的心。” 宁遥小学有个体育老师,是个女老师,别的班级总是男生跑三圈女生跑两圈,只有她们班一直是全体都有,跑三圈。 那时候很多女生抱怨,感觉体育老师太严格,一看就是讨厌女生,后来宁遥再也没有跟男生跑过一样的圈数,也再也没有获得过同等的地位。 还未跑出去十米,姜凤霞头上扎的丸子头松掉了,她低头重新将发圈捡起来,磨洋工般的扎起了头发。 宁遥见她这副懒散的模样,不禁语气带了几分严厉,“姜凤霞,快一个小时了,没人盯着你看,你还跑不跑了?” 姜凤霞边绑头发边说,“可是我自己不舒服呀,我会觉得有人在看我。” 她恨铁不成钢道,“是你自己要体测,不是我,我腾出时间下来陪你跑步,你呢?” 姜凤霞因为宁遥这一句话心里忽然升上一股委屈,小声反驳,“那你可以不陪我嘛。” 宁遥给气笑了,单手插着腰,“你说什么?” “你要是不愿意你就走嘛。” 宁遥又看了她两眼,“行,你自个儿练吧。” 她转身走了,姜凤霞是觉得她平时是什么很闲的人吗?本来今天晚上她计划把参考文献整理完的,因为她说她想要人陪,她就改了计划,可她呢? 姜凤霞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觉得自己错了,可是她为什么要那么说话,搞的像她不情愿跟她玩儿一样,如果是自己耽误她的时间,她可以不来嘛。 宁遥回了宿舍,王茜还没回来,她洗了个澡,打开电脑弄了一会儿文档,看了看时间九点半左右,宿舍门被敲响了,以为是王茜回来没带钥匙,于是故意等了五分钟才去开门。 门一打开,姜凤霞站在门外,像一只做了坏事来认错的亏心小狗,她欣喜的捧上一瓶草莓气泡水给宁遥,“遥遥姐,还生气呢?” 宁遥没接,双手抱臂看着她,阴阳道,“我哪敢生您的气啊,您是大小姐,我是奴才。” 姜凤霞挤进来抱着她的胳膊摇晃两下,“遥遥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看我keep记录,我猛猛跑了五圈,你检查检查?” 她低头看向姜凤霞的眼睛,其实她的眼睛很灵动,只是带了美瞳,不过依旧很可爱。 姜凤霞给她看记录,滑跪认错,宁遥有些绷不住了,笑了一声,“滚蛋,少来,你自己的事,给我看干什么?” “诶呀,你想看的,你想看的——” 姜凤霞嘿嘿的笑两声,其实宁遥很心软的,撒撒娇,她就吃这套。 “草莓味的气泡水噢,我知道你最喜欢草莓味了。” 她殷勤的给宁遥拧开,宁遥拒绝,“刷牙了。” “好嘛,你明天喝。” 宁遥看了看她又道,“拉伸了吗?” 姜凤霞没说话,她确实没拉伸,跑步的时候也一直在想宁遥,怕她真的生气了,于是跑完就去买气泡水,回宿舍。 “过来。” 凤霞老实过去,宁遥移开自己的电脑,叫她坐在桌子上,拿出泡沫轴来,问她,“会用吗?” 她摇摇头,“不会。” 宁遥把她的小腿搭在她的大腿上,然后给她滚了两下,姜凤霞嗷嗷大叫,宁遥笑了。 第26章 “行了,自个儿回去按一按,要不明天该腿疼了。” “遥遥姐,为什么你不能当我男朋友,你就不能喝点儿中药调理调理。” 宁遥抬头,在她额头上指指点点,“我要是你对象,能天天被你气死。” “不嘛,我很乖的。” “不过,你男朋友没怎么见你提过诶。” 姜凤霞眼神飘忽,含糊道,“他,他在国外呀。” 宁遥也没多问,噢了一声,嘱咐她好好拉伸。 第18章 ☆、18.伙伴 宁遥是在两天后收到某人的定位的,左岸嘉园?据她所知,这是座很新的小区,好像是她博一那年落成的吧? 那他是什么时候住进去的呢? 两天前。 崔家乐办事效率很快,学校周围的小区嘛,她挨个搜索并且直接打电话询问,写了一个本子,画的乱七八糟的。 林晓看了一眼觉得头疼,遂问她,“你不能用excel表格列一下吗?整的乱乱的。” 她抬头,理直气壮道,“我不会用电脑。” 林晓介于她的学历,原谅她的愚蠢,咳嗽两声。 崔家乐站起来,“噢!我可以去找帆哥啊,他肯定愿意帮我。” 林晓,“……” 大活人你看不见啊。 邝野被带到左岸嘉园那天下午,崔家乐和林晓还有房东一起,他看了看房子格局没什么问题,大横厅,客厅卧室和厨房的阳台连在一起的,采光好,中餐西餐都能做,关键是房东还送了一台大烤箱,真的很大的那种,还配备了洗碗机什么的。 他连夜折腾丁一帆给自己搬了家,丁一帆把他的行李一扔,骂道,“大哥,您有什么行李啊?你回来,裤衩袜子还是我买的,三件套是我现铺的,你就拎了个破箱子。” 邝野见他骂骂咧咧的样子,过去搂搂他的肩膀,“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哥要置办家产了。” 丁一帆,“你有什么家产?一把破木吉他?” 邝野把他下午从家具店买的床垫放气,边铺床边说,“哥不是流浪汉好不好,哥要有家了。” 宁遥来的这天,这货在思考要不要下去接一下,毕竟她第一次来可能会迷路,可是他又觉得自己不能太过殷勤,可是这样坐在沙发上吧,坐立难安,像什么等待主人回家的犬类。 邝野今天起的也蛮早,十点多在家里上蹿下跳,门铃响了,是崔家乐。 “哥,我来给你打扫卫生呀,还给你带了果篮,恭祝您乔迁之喜。” 邝野愣了两秒,“对,我忘了给你钱了,多少来着?” 崔家乐进来,见他已经把房子弄的蛮温馨,客厅的茶几上还放了一束挂着露珠的粉白色玫瑰花。 房子本来就是精装,基本是拎包入住的,可是崔家乐还是觉出了一点不一样。 转完钱之后,崔家乐道,“野哥,我是真想给你打扫来着,没想到你效率这么高。” 他给人倒了一杯水放桌上,“冰箱里只有草莓味饮料,你爱喝吗?” 崔家乐眼睛一亮,半揶揄道,“原来野哥你还蛮少女心的噢。” 邝野自己拿了一瓶又递给崔家乐一瓶,“谁说草莓只能少女喜欢了,猛男才跟草莓最配好吧。” 他突然摸上自己的脖颈,那天宁遥这狗是不是咬他来着? 家乐从包里拿出她的小雨伞摆在桌面上,“哥,你上次的用完没?还要吗?” 崔氏销售第一条,永远不要低估男人的性功能,反而要夸大其词。 她之前笑容满面问酒吧里那些常客,基本都会说再来一包,比香烟好卖。 邝野再度无语了,“不是,我上回的还没……” 宁遥在推开门的时候,有一瞬发愣,门内两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的时候,桌子上明晃晃两盒杜蕾斯,她以为自 己走错了。 “那个……”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邝野看了一眼崔家乐,小姑娘眼神懵懂清澈,喝着饮料,一脸无知。 他走过去给她拿鞋,“这么早就来了?” 宁遥看了一下手机,抬起来给他看,“不早了,十一点十分,正是吃午饭的时候。” 邝野没太注意时间,宁遥看了一眼问,“我能进来吗?” 他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进啊。” 崔家乐不认识宁遥,直勾勾的看了半天,傻孩子傻愣在沙发上还想吃瓜,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变成play的一环。 宁遥看向崔家乐又转向邝野,“你的恩客年纪是不是有点小了?” 邝野愣了一下,“什么?” 她微努下巴,“成年了吗?” 崔家乐眼睛滴溜溜的转,心里却还在玛卡巴卡,丝毫get不到。 “邝野,你不能下海之后什么都沾吧?” 她嘴毒起来真是不留情,邝野也顶真道,“以前的,让你见笑了。” “家乐,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说一声。” 崔家乐抱着饮料满脑子问号平移出去,不忘拾掇自己的货物。 送走了家乐,他才扭头看向宁遥,“进来吧,厨房在这儿。” 宁遥自带了厨具还买了菜,放在中岛台上,邝野看她那小电锅道,“喂,别逞能了,这么大个厨房,像委屈你似的,我的厨具是有艾滋还是怎么的?” 她看他一眼,“不确定。” 邝野懒得跟她辩,好好吃个饭何必呢? “没有什么之前的关系了,那小姑娘是中介,送果篮的。” 宁遥也觉得自己方才那股气莫名其妙,她一生气说出来的话就容易显得刻薄。 “谁说我问这个了?您这种行业偶尔有点藕断丝连也正常。” 邝野摇了摇头,给她说插电的地方在哪儿,宁遥将自己又新买的一人食1l小电锅拿出来,将买的菠菜一片片摘开,放到沥水篮里打开水龙头洗菜。 他站在旁边看了约莫半分钟,问她,“你吃什么?” 宁遥答,“简单吃个面。” 邝野噢了一声,假模假式的也从自己的冰箱中取出一捆菠菜和一盒鸡蛋。 他也要吃面。 宁遥余光暼了他一眼,“你不会也要煮面吧?” 邝野无所谓道,“怎么?我吃什么你也要管?” “煮面挺好,学人精就不好了。” “不是,我才是正统面食之乡,根正苗红,你管的着嘛你。” 宁遥笑笑,“面食之乡吃金沙河啊?” 他的手一顿,嘴硬道,“我爱吃金沙河。” 宁遥不管他,继续洗自己的菜,这种感觉有一种像在国外留学时的大学厨房,不过首尔当时并没有给她们提供这种条件,只有昂贵又难吃的食堂。 她洗了一截葱,见他在洗菠菜,忍不住又道,“菠菜不需要祛根的,说了多少回了。” “我就不喜欢土腥味,怎么着?” 宁遥闭嘴了,专注自我,她觉得做饭有点像做化学实验,根本不知道难在哪里,你只需要准备好食材按照步骤下就好了呀。 她在小锅中到了一点油,等油热了之后将切好的葱蒜放进去,这个锅功率小,葱蒜从来不变色,煸一会儿就将西红柿丁放进去,可以加少许盐,这样西红柿出沙比较快。 调味放些生抽耗油,加点鸡精就差不多了,后再加水,基本就是西红柿汤底,熬到水开就可以煮面了。 宁遥听见打蛋的声音又看他一眼,像是看透了什么,调侃道,“你要喝西红柿蛋花汤?” 邝野手一顿,可恶啊,他是想吃荷包蛋来着。 宁遥心情愉悦,“要么你求我一下,我给你打个荷包蛋。” 他想拒绝,但是他又想吃荷包蛋。 “我不会上网搜嘛,真是的。” “好吧,祝你好运。” 宁遥只带了一只小碗,但她为了不多洗一个碗,所以直接打算端着小锅吃,拔了电,问他,“我有你家餐厅的使用权吗?” 他暂停掉视频,“请便。” 宁遥端着小锅出去了,留下了一个好学刻苦的孩子。 她吃了一会儿,见他端着碗出来了,碗里卧着两个形状还不错的荷包蛋。 邝野炫耀般的说,“我这还是单手打的。” 宁遥回怼道,“净学一些华而不实的技能。” 单手抹方向盘,单手打蛋,单手扣球,单手扣…… “那怎么了?生活需要一些仪式感。” “世界末日都挡不住你装逼。” 邝野觉得这是在夸赞他,吃了没两口又站起来走到冰箱跟前,“要不要喝点什么?” 宁遥侧头,“有什么?” “气泡水和草莓汁。” “草莓味的?” 他点头。 她丧道,“不想喝草莓饮料。” 孩子不吃饭,肯定是在外面偷吃了。 “你是喝多了吧你。” “没有别的了吗?” 第27章 邝野想了想,凑过来,“我卧室还剩半罐跟我亲密接触过的可乐,不知道你嫌不嫌弃?” 宁遥无语,“我还是喝白水吧。” 他重新坐过来吃饭,“怎么,前两天刚亲密接触过,现在就嫌弃我口水?” “你恶不恶心?” 邝野靠向椅背笑两声,“我恶心?你求我要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吧?” 宁遥饭也快吃完了,遂腾出空来攻击,“我忘说了,最后一次我没有到,为了配合你,维护您脆弱男性的自尊心,我装的。”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宁遥,说假话可就没意思了。” 她指指他的碗,“再不吃,您的荷包蛋就凉了。” 邝野埋下头吃饭,宁遥端着小锅去洗碗,在厨房对他说,“东西我就放这儿了,先转你五十块钱,谢了。” 他现在可真是斜杠青年啊,又是鸭子,又是滴滴司机,还是包租公。 收拾完之后,宁遥洗洗手擦干,邝野问她,“你现在走啊?” 宁遥从厨房走出来,“不然呢?” 他咬了一下唇,“宁遥,你如果在宿舍住的不舒服,为什么不搬出来?” 邝野知道,她也不至于穷到那种地步。 “中午宿舍没人,舍友在实验室不午休,我一年两千四都交了,学校又不给退,我搬出去,凭什么便宜她。” 他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移开视线,时间也不是毫无改变,宁遥现在变得越来越劲儿了,死轴。 “宁遥,你要是……” 她打断邝野的话,“不用。” 反正也快毕业了。 邝野面上神色变了变,然后站起来走到门口,“方便的话,给我扔个垃圾。” 她微松口气,看了一眼门口两个纸盒子,“行啊,你怎么谢我?” 邝野手掌在自己裤子边缝线搓了两下,“下次,你在上边儿?” 宁遥,“太累,身体不好。” “让你坐脸。” “差不多。” 他又靠近她说,“让你,躲打扮打扮我?” “你是说你的粉色飞天小女警内裤?” 邝野抬眸注视着她,“你不是蛮喜欢的吗?” 宁遥脸颊微热,拉开距离,“我走了,谢谢你的慷慨。” 等看着人上了电梯走了之后,邝野在玄关的位置站了半分钟才往里走。 余光看到客厅茶几上的白粉色玫瑰花,也不知道她看见没有,伤心,遂拔出来一枝一片片揪掉玫瑰的花瓣。 “追她,不追她……” 最后一片是不追她,邝野将薅秃的可怜光杆随手一扔,不追她老子现在是在干什么? 闲得蛋疼从外地回来,又闲的蛋疼住在这儿? 什么玫瑰花,一点事都不懂。 等他重新坐回餐桌跟前,金沙河龙须面已经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繁殖,邝野用筷子挑了两下,什么玩意儿,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她的面看着好香啊,早知道就求求她了。 第19章 ☆、19.关于闲的蛋疼这件事 千禧年那十年,各行各业均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繁荣局面,文娱产业更是遍地开花,华语乐坛几乎可以说是达到了流行乐的顶峰。 从街头巷尾的cd音响店到互联网兴起,音乐软件下载量飙升,千千,酷狗,酷我,qq,那是一个听着伤感情歌却不真的网抑云的年代。 丁一帆他们读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黄金时代,有点闲的都爱混在一起玩儿乐队,他们原先是加了邝野的,可是这小子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最后被踢了。 想当初雄心壮志的很,dream一些海阔天空,全国各地巡演,发唱片发专辑,一炮而红,家喻户晓。 可惜现实就是很残酷啊,他们自费录的专辑销量惨淡,以为在学校小有名气,可出了学校之后演出根本没人买账,一度像什么街头流浪的乞讨艺人,靠路人钢镚过活,就这还被城管撵过好几回。 丁一帆作为整个乐队的核心,虽然他只起到一个形式上的粘合剂,实际并不参与演出。 看着成员们一个个坚持不下去,结婚的结婚,找工作的找工作,他仿佛也没了当初的激情,认清了现实。 赵慕的出现是个意外,彼时大小姐想在原市这个鸟不拉屎的封闭城市开一家酒吧,资本家的丑恶嘴脸,想花最少的钱获取最大的利益。 她倒是想请有名气的乐队来驻唱,可那不是囊中羞涩嘛,故而两边一拍即合,丁一帆就签署了老黑奴协议。 几个月前请邝野回来,丁一帆当然是看他好哥们最近很火,也能多带带他们嘛,苟富贵勿相忘。 但他当初怎么把人家弄出去的,现在就得舔着这张老脸主动求他,邝野诶,那么贱的人,他没你把柄,都敢骑你头上拉屎,你对不起他,你还敢请他回来? 果不其然,邝野冷酷并奚落他们,【知道哥是大动脉了?】 丁一帆本着能屈能伸的态度,好言相劝半个月,突然在一天下午,他打来电话,老友多年未见,也没通过电话,说实话丁一帆只知道他那时候分了手,然后一年内家里出了些事,去首尔混了半年,之后就像一条流浪狗,再也没有回来过原市。 包括每年过年,丁一帆都会群发问候好朋友,有没有人出来聚聚,他从来没有回复过他。 两年前,乐队成员阿飘给他听的,在各大平台很火的一首歌,丁一帆看了看作曲人,不敢确定,这货不是死也不写流行吗? 邝野在电话里声音一如既往的贱,“请我回去什么价格呀?低于百万你哥我可不干啊,掉价。” 丁一帆牙都咬碎了,百万?你怎么不把我肾卖了。 “好兄弟,谈钱多伤感情,咱们这么多年交情……” 邝野在那边笑了笑,“你看着安排吧,不过我可事先说好,爷有高度自由权。” 大哥你是比格犬吗? 丁一帆貌似习惯了邝野无组织无纪律,他多担待点儿吧,还能怎样?谁让人家是大明星呢。 自此他不但要在外当老黑奴,回家还要当保姆,伺候大少爷。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原本商量叫键盘手换给他,结果这货竟然同意弹贝斯,那是贝斯啊。 关于闲的蛋疼这件事,他也不明白,事情真相是什么,可能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 宁遥自从上次去煮过面之后,好几天没再去,她有些忙,每天都很疲惫,进食几乎是为了满足生命体征。 姜凤霞昨夜回来还哭了一场,她们导师不做人,组会上指着她骂,说她把心思都放在打扮和化妆上,那有什么空好好做实验。 她崩溃极了,明明一天八九个小时都在实验室,结果导师还当着那么多同门的面训斥她,姜凤霞回来找宁遥哭了两小时。 “遥遥姐,我不想念了,我想退学,你都不知道我那个导师有多贱,他还贪我师姐奖学金。” “他说,他说,你做实验我不花钱吗?材料不是我买的吗?” “那点儿钱他都贪,他老婆还老让我给她拿快递,看孩子,她女儿说我不会打羽毛球,发球没有那样扔起来的,一点都不规范。” 宁遥半搂着她,听她哭诉,哭湿了她肩膀一大片,安慰她,“我们那个大导,就那个王立民你知道吧,也是个奇葩,不让女生进办公室,理由是怕女生喜欢上他,坏他风气,他从来不收女学生。” “不是,也不看看自己那么大年纪,长的还没我高,脸皮皱的跟核桃一样,谁知道有没有老人味儿啊。” 姜凤霞破涕为笑,宁遥搓搓她的肩膀。 “好了好了,导师的话你不要太往心里去,你还小脸皮薄,等你研二就好些了。” “你要是不往上深造的话,咱们求个毕业就好,不用太理会他的屁话,要么给你做个小人儿,你每天扎一扎。” 姜凤霞,“我同门也可贱了,他不就多张了二两肉吗?” 宁遥安抚她的后背,“好好好,都贱,你做两个扎。” 宽慰了半天,宁遥手机响了,是赵慕发来的消息,她这周六过生日,邀请大家过去玩儿。 宁遥立刻给姜凤霞看,“乖,别哭了,周六去玩儿一玩儿好不好?” 姜凤霞止住眼泪,抽抽搭搭的嗯了一声。 好容易把人安慰好送走,宁遥累出一身汗,后看了看群里,才反应过来,邝野还在那儿弹贝斯,她就这么给姜凤霞承诺了。 罢了,他不就是弹个琴嘛,有什么大不了。 以前的时候,邝野很爱骚扰她,基本一会儿没看手机,消息会有十几条,这几天没见,互相都没有给对方发过什么。 宁遥看了看,给赵慕回复,【我们会去的,谢谢你的邀请。】 赵慕发来笑眯眯表情包,【你该多来,我最近都在原市,我很喜欢你。】 【谢谢。】 周六那天下午六点,乐队有场演出,老板过生日,当然得狠狠拍马屁一波,后面还有一曲给老板的生日快乐歌呢。 第28章 酒吧装饰得很有生日氛围,到处挂着丝带和小气球,吧台上放着一摞生日帽,大厅里放着很大的“bandage”演出展示牌。 因为宣传册早就发出去了,今晚会来很多人看演出,乐队还会演出邝野之前很火的那几首歌。 后台的人都在化妆准备,邝野自恃很帅,不需要额外太多修饰,坐在电箱上,柱着贝斯,百无聊赖的擦拭。 他想问问宁遥今天来不来,可是今天又不是他过生日,怎么开这个口?都好几天了,邝野来回翻对话框,消息还停留在他发的定位和地址。 崔家乐抱着饮料经过后台,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问道,“哥你咋了?” 邝野抬头看她一眼,说出了那两个字,“没事。” “今天老板过生日,双倍工资噢,开心点儿嘛。” “谢谢你 。” 崔家乐抱着饮料走了,她要给酒驾摆酒,摆完一筐抬头看见了从门外进来的宁遥。 她热情的打招呼,“你是那个姐姐?” 姜凤霞并不认识崔家乐,闻言盯着宁遥,“什么姐姐?” 宁遥看见小姑娘穿着酒吧员工的制服,带着荧光牌子,她其实那天说完就有些懊悔,这小姑娘跟邝野肯定不是那种关系,她瞎阴暗什么? 故愧疚心理占大多数,宁遥主动打招呼,“你好,我叫宁遥。” 崔家乐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小月亮,“宁遥姐您好,我叫崔家乐,你叫我乐乐就好,我爸妈都这么叫我。” “好的。” 姜凤霞攥住宁遥的胳膊,小声嘀咕,凭什么?宁遥还没有叫过她霞霞呢。 “姐姐你们找位置坐,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喊我。” 宁遥颔首,“好,谢谢你。” 等人走了,姜凤霞晃晃宁遥的胳膊,“遥遥姐,你为什么不叫我霞霞呀?” 宁遥愣了一下,眉头微蹙,“嗯?” 你自己听听这好听吗? “我不管,那你就叫她乐乐啊?谁跟你认识的时间长?” 宁遥笑了笑,安抚她,“可是我没有叫过她宝贝呀?是不是,姜宝贝。” 姜凤霞鼻子皱皱,哼了一声,“我不管,我以后就把名字改成姜宝贝,这样谁喊我都是宝贝了。” 宁遥无语。 赵慕在二楼看见她们来了,下去接她们,她还带了一个朋友,介绍她们认识。 宁遥不知道送什么礼物给赵慕,看她朋友圈喜欢山茶,遂买一束包装好的山茶送给她。 “谢谢遥遥,好漂亮,这是我朋友,刘文瑛。” “这是宁遥,就是我上回给你说的那个博士。” 宁遥自谦的伸出手,“还没毕业呢,你好。” 刘文瑛温和笑笑,“好羡慕啊,我当初为了我前夫,放弃了读研的机会,要么现在高低是个硕士了。” “这是姜凤霞,宁遥朋友,也是我朋友了,在读硕士。” 刘文瑛又对姜凤霞伸出手,“你好漂亮啊。” 宁遥轻轻的推了她一把,“害上羞了怎么?” 姜凤霞嗔道,“遥遥姐。” 刘文瑛大约三十五岁,很知性,跟赵慕气质不太像,“要不是现在怀孕了,什么化妆品都不能用,脸上的斑都盖不住。” 宁遥有些惊讶,“您怀孕了?” “是啊,月份还小,所以看不出来。” 赵慕招呼大家上楼去坐,“先去包厢坐一会儿,一会儿七点有演出,我们乐队的贝斯手超帅,咱们可以占个好位置。” 宁遥脚步一顿,“赵慕,我上个洗手间,一会儿上去。” “好啊,等你哦。” 酒吧的洗手间光线不是很亮,宁遥洗完手出来,在拐角处抬头撞上了邝野的目光。 第20章 ☆、20.绷带 她们现在的关系很微妙,说没关系,前些天又贴的像什么交颈鸳鸯,说有关系,又能好些天不联系。 介于陌生和熟悉之间,一种熟悉的陌生,陌生的熟悉。 宁遥先开口,“你们赵总今天过生日,邀请我们来的。” 邝野手插在兜里,头发好像喷了些发胶,“噢。” 她手指无意识指了一下,“等会演出?” 邝野点头,“嗯。” 宁遥觉得气氛有些尬尴,主动提出,“那我走了,演出顺利。” “好。” 等宁遥转身走了,邝野才扭头看向她的背影,摸了摸口袋有种想抽烟的冲动,可他已经戒掉很久了。 宁遥到了楼上包厢,崔家乐也在,几个人在聊天,气氛很欢乐。 “喏,真博士来了。” 崔家乐站起来走过去,“宁遥姐,你是博士啊?怎么读下来的?” 宁遥有些莫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崔家乐又说,“不像我,唉,不提也罢,宁遥姐你好厉害。” “不厉害,不算什么。” 心里有事,宁遥说话心不在焉的。 林晓敲门,叫崔家乐,她这才告别,赵慕对她们道,“一会儿上来吃蛋糕。” “好,谢谢慕姐。” 出去之后,崔家乐对林晓说,“我今天认识了个姐姐,她是博士诶,好厉害。” 林晓嘀咕,“我也能读啊。” 崔家乐还沉浸在崇拜中,林晓怼她,“对女生你也犯花痴啊,谁叫你不好好念书的,现在傻眼了吧。” 她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对他翻白眼,“你管我!” “我哪儿管的了你,学历低就应该好好提升。” 崔家乐不满,瞪着他,“跟你有什么关系,在这儿说我?” 林晓,“怎么了?本来就是事实。” 崔家乐想扇他,“你滚吧,凭什么说我?我爸妈都没嫌弃我。” “那是你爸妈,出了社会没人包容你,学历就是敲门砖,你不能一辈子在酒吧当服务员吧?” “你好,你是大学生,大学生怎么来这儿了呀?看不上你滚呐。” 说完崔家乐顺着楼梯跑下去了,林晓站在楼梯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 七点,演出准时开始,来的人真的不少,比上回宁遥第一次来还多,赵慕找了前排的好位置,姜凤霞对她道,“遥遥姐,过来坐啊。” 宁遥手里拿着一瓶鸡尾酒,她总觉得手里要拿着点儿什么,要么很不自在。 她挨着姜凤霞坐下,台前一片漆黑,还没有亮光,台下灯牌不少,有举他名字的,也有举乐队名字的。 乐队叫bandage,绷带。 台上的光一亮,底下的人群开始欢呼,宁遥觉得白射光略显刺眼,挡了一下,手不自觉攥紧玻璃瓶。 贝斯手不是主唱不在c位,宁遥甚至有些不敢看 他,还是姜凤霞推了她一下,她的身子略微趔趄,看到台上表演的人。 “宁遥,你听什么歌儿啊?” “我?” “对啊。” 那时候邝野的问她,宁遥不好意思说她除了流行还喜欢凤凰传奇,只好说自己不太听。 邝野笑笑,给她戴耳机听音乐,也是那时候宁遥才知道蓝牙耳机再贵也没有差不多的有线耳机音质好,她才知道什么叫调音,居然有那么多钮,一副耳机怎么能卖那么贵。 “原来这些曲子不是很难吗?” “当然,这算什么,你听这个。” 宁遥现在在无人问津的深夜写论文都听什么斯克里亚宾。 感情很浓的时候,宁遥也曾撒娇问过他,“人家不都说艺术家会给自己爱人写东西吗?你给我的呢?” 邝野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写过你,你觉得我是艺术家?” “对呀,艺术家。” 他被她哄的很高兴,“宁遥,我写的东西里面,肯定都有你。” “遥遥姐,你发什么呆呢?这贝斯手不帅吗?” 宁遥嗯嗯的随意点点头,他确实很受欢迎,欢呼声很高,很炸场的音乐过后,趁乱表白的更不在少数。 一瓶酒她喝了一半,低头搜索绷带乐队,微博上还有超话,表白者众多,粉丝小一百万,多半是舔颜的。 “我不是不给你写,我好多废稿呢,我只是不好意思送给你,我怕你笑话我。” 宁遥坚持听完了演出,喝完了一瓶酒,主唱最后一首放的什么生日快乐歌,她觉得自己忍耐到了极限,称自己有些闷从座位上离开了。 酒吧后门挨着一条河,河上架着一座吊桥,吊桥不长,不通车,宁遥一路走到外面,夜晚的风吹过来,她才清醒几分。 你们已经分手了,宁遥你能不能认清现实啊? 在东北读硕期间,宁遥敏锐的发现校园里很多人抽烟,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 在此之前,她没见过这么多抽烟的女生,包括食堂大妈和快递打包的阿姨。 她想起邝野的死性不改,他说他是初中开始的被人带坏的,才开始抽烟,后来上瘾了就没戒掉。刚在一起时邝野还曾很装逼的在她面前抽过雪茄,宁遥刚开始以为那是一根大号的钢笔,因为外表很精致刻有精美的欧式花纹棕金色的。 第29章 她厌恶抽烟的人因为她的每一任继父,以及台球厅那些男人。 他们爱乱磕烟灰扔一地烟头或者将烟头丟进马桶里,黄色液体里泡着几节烟头,烟雾缭绕。 呼吸也能受到霸凌。 她的妈妈每次都要去打扫任劳任怨收拾着他们弄罢的残局。 如果早知道邝野抽烟那她一定不会冲动下答应跟他在一起,至少以此为要挟什么时候戒烟什么时候在一起。 那时宁遥提过好几次不准抽烟,尤其是不准在她面前抽烟,抽完烟更是不准亲她。 她要求邝野戒掉,邝野做到了,他没在她面前抽过。 也仅仅是一年,后来宁遥偶尔在他身上闻到烟味儿,或者在他书包里发现他装着的没抽完的半包,即使他刷过牙也嚼过口香糖,可是宁遥就是能发现她对那个气味太敏感了。 邝野不止一次因为自己偷偷抽烟,道歉检讨滑跪,宁遥每回气势汹汹的骂过指责过又原谅他。 他像狗一样蹭着她说什么下次再也不抽了,很明显他做不到。 宁遥懒得像老师检查学生作业一样一次次检查他有没有带烟,这很无趣,她是他女朋友不是他的监护人。 有次逼急了,宁遥也骂了很难听的话,伤了他的自尊,邝野生了气,大喇喇毫不在乎的说我就是改不了怎么了?不就抽根儿烟吗?你至于吗?我又不是你儿子你这么训我。 她第一次拉黑他把他所有联系方式,全部删除了。邝野害怕了,他快吓死了,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到她第二天早上,劫住宁遥死缠烂打跟了一整天才哄着人把他重新加回来。 后来情绪平复后,俩人重新商量过,邝野要是真的戒不掉,他可以抽,只是要规定次数,他当然很高兴,连说着宁遥真好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婆。 宁遥曾在压力极大的时候,也想试试。她买了一包中等价位的烟也不知道什么牌子,抽的时候才想起来没有打火机又买了一只打火机。 味道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呛人,她抽了半根也没什么上瘾的感觉然后灭掉装进了烟盒里。 这包烟她到现在还没抽完,不知道烟草有没有保质期,反正宁遥现在也没有明白抽烟为什么会上瘾。 从酒吧出来宁遥走到桥上,桥上风不算很大,她摸了摸口袋里面放了一包烟,这是酒吧服务生给的包厢客人的,宁遥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很想抽一口。 她刚摸出来,眼见远远的有人走过来,走到吊桥上,是邝野。 是吗?宁遥不确定。 邝野走过来,靠在吊桥锁链上,他身上不知道怎么,还有点干冰的味道,半带笑说,“怎么了?歌儿这么差,听不下去?” 宁遥转过脸来看他,脑子里全是超话的帅帅帅!这死家伙不就长了一张脸吗? “宁遥……” 她想伸手抱他一下,或者是被他抱一下,宁遥心里像有一个不安的小人儿急需安抚。 拥抱和亲吻是多么亲密且温情的动作,不适合分手的恋人继续纠缠和怀念。 宁遥抬起头来看他,眼睛发红,隐隐透着金色的水光,她问邝野,“你有火吗?” 他愣了一下,看她熟练的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邝野明白了她的意思,“你……你现在怎么学的抽烟了?” 宁遥侧头瞥向他,“什么意思?我不能抽?” 他摇摇头,“不是这意思,就是吸烟对身体不好。” 她笑笑,声音散在风里,骂他,“滚你爹的,你抽的时候也没说对身体不好,少管我。” 邝野咬了一下牙,他哪敢管她啊。 “你等着,我给你拿打火机。” 宁遥手里夹着烟,桥上隐隐有风声,呼啸鼓噪着她的衬衫,吹散了她的头发,宁遥将耳边的头发别起来,邝野低头,伸手打火,护着火苗和她点烟的手,火苗在手形成的合围空间里跳跃。 烟卷点着,宁遥放在唇边抽了两口,烟雾随着风一阵刮过,她又抽了两口,也不说话。 邝野背靠在锁链上看着她,“现在这是怎么了?烟酒都来?宁遥,你堕落了?” “人家说,分手失恋容易造成心理问题,落下终生阴影,你这什么时候染上的?跟我分手后开始的?” 见她没说话他愈发来劲,“不至于吧,变化这么大?都开始抽烟了。” “说明你离开我过的也不怎么样嘛,都开始吸烟慢性自杀了。” 宁遥将抽了一半的烟拿下来,侧头睨他恨不能撕烂他的嘴。 “你想多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本来也没有染上瘾,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她不抽了,打算灭掉,邝野从她手里轻巧地拿过来,而后扯嘴角笑笑,“行,我不配。” “你甩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你哪儿会因为谁糟践自己啊,你只会糟践别人。” 宁遥还没开口,就见他含住她抽了一半的那支烟,抽一口吐出烟圈,两指夹着烟朝她抬了抬,“别浪费。” 她转身就走,邝野转过身来看着她的背影,把剩下的烟抽完。 第21章 ☆、21.骚扰前男友 “你知道我以前叫什么吗?你知道我妈以前给我取的什么名儿吗?赵嫖!” “就是那个,嫖娼的嫖!” 宁遥从外面回来,客人散了大半,赵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喝醉了,脸颊红红的,扯着嗓子拽着身边的人喊。 “其实<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xihan.html target=_blank >西汉馆陶公主就叫刘嫖,嫖是永健轻捷的意思。” 听到宁遥这么说,赵慕丢开男模过来搂她的脖子,“是!可是没有人这么想,哪个天杀的把好端端的字变成卖淫了!哪一个!说话!” “老娘从小不知道被多少王八蛋小犊子奚落过,老娘明明是公主嘛。” 见她这副不甚清醒的模样,刘文瑛想去扶她,却被她躲开,赵慕拿出手机来,滴滴滴快速按了一串号码,然后扭头看向默默隐身的丁一帆。 “丁一帆,别装小鹌鹑,你德语学的怎么样了?过来给我当翻译。” 丁一帆硬着头皮过去搀扶老板,赵慕将手机举起来,两人距离挨着很近,她身上的酒味儿冲击性很重。 “喂,贺祁岩,你现在在干嘛呢?”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宁遥眉头微蹙,问了一嘴刘文瑛,“她这怎么了?” 刘文瑛感叹一声,“她前男友。” 宁遥眼睛略微睁大,邝野正好从门口进来,乐队的几个成员打招呼,“野哥,刚刚去哪儿了?” “是啊,我一个不注意你人都没了。” 邝野笑笑,接过同伴递过来的酒拿在手里,在场一共十几个人,宁遥跟他保持着两三个人这样子的距离。 “睡你大爷!我不知道现在慕尼黑才下午四点,你睡个屁!” 贺祁岩揉了揉太阳穴,“赵慕,你能不能别闹了?”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他的声音似乎很疲惫,“你又要干什么?” 赵慕擦了一下眼睛,用的力气太大,摩擦力带动她的睫毛膏向下竖直划出一条晕开的线。 “我交男朋友了。” 贺祁岩愣了几秒,“赵慕,你好好的。” 她迅速扭头,将电话递给丁一帆,“给他说话。” 丁一帆愣在当场,不是,啊?我说什么? “快点!” 他硬着头皮开口,“嗯,你好。” 贺祁岩有些意外,随后又轻蔑笑笑,“赵慕,我们已经分手了,随便你跟谁谈,跟我没有关系。” 赵慕扯过手机来,“对,我只是来告诉你这个消息,老娘才不稀罕你,老娘再也不做你的舔狗了!” “对了,诅咒你延毕,在慕尼黑读一辈子。” 放完狠话,赵慕把电话挂掉,丁一帆愣在一边无所适从,他下一秒不会要被砍头吧? 慕尼黑正是下午四点多的天,贺祁岩看了一眼日期,今天是她的生日。 说实话他也蛮贱的,明明跟赵慕就不可能了,还接她的电话,忍受她数十年如一日偶尔的发疯骚扰。 谁跟她谈都行,反正都不会有结果。 刘文瑛赶紧过去接住赵慕,丁一帆送了一口气,“她现在这样子,送她上楼休息吧?” “好,你搭把手。” 丁一帆在右侧扶着她,多嘴的打听老板的八卦,“她前男友在德国?” 刘文瑛点头,“是,她们是大学时候好上的,后来她前男友去了慕尼黑,现在有了新女友。” 他侧头看了赵慕一眼,想不到啊,天天搁这儿压榨自己,实则跟邝野那狗一样,都爱舔,啧。 丁一帆在精神上觉得很爽,把赵慕送回她的房间,刘文瑛出去给她倒水,他笑道,“该!还老板不老板了?你也就这样儿啊,你也不行啊。” “赵扒皮,你说你为啥不在德国开一家bar,卖啤酒,你就可以经常骚扰你前男友了,我这主意好不好?” 第30章 他说的津津有味,赵慕突然睁开眼,“我只是醉了,不是死了。” 丁一帆立刻捂住自己犯贱的嘴,“老板啊,您头疼不疼,我去给您冲杯柠檬蜂蜜水。” 他站起来就要走,赵慕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今晚的事情你给我忘了,听见没有?” 丁一帆立刻狠狠点头,“明白,明白!” 刘文瑛进来,赵慕松开他,复又躺了回去,她过去端水给她喝,丁一帆趁机赶紧润出来,跑到一楼。 主角都走了,宁遥看了看时间,姜凤霞这家伙喝了不少,一直在骂导师,嚷嚷着不太舒服,她打算带着她回学校了。 “宁遥,你要走了吗?” 丁一帆眼尖道,邝野手里还是那瓶酒,一口没喝,闻言朝她那边看了一眼,阿飘和小山两人过来搂邝野的肩膀,“野哥,回家吗?我俩今天不能开车了,你送送我们?” “诶,你俩懂不懂事儿?” 阿飘和小山没明白,面面相觑,邝野看着宁遥扶着姜凤霞出去的背影,对他们道,“我先去一趟s大,然后再送你们,能行吗?” “没问题啊。” “那走吧。” 阿飘和小山先走,丁一帆撞了一下邝野的肩膀,“不嫌他俩电灯泡?” 邝野半垂着眸,“都是朋友,都是一样的人,没什么分别。” 宁遥带着姜凤霞出来打车,又想是不是给邝野说一声比较好,于是拿出手机来给他编辑消息。 【我们先走了,拜拜,其实你今晚……】 算了算了,她要说什么?你们今晚演出很好?还是你今晚很帅?你的歌不错? “瑶瑶姐,我……还能喝!赵伟在天堂!吴孝诚也在天堂。” “不对啊,下地狱,通通下地狱。” 宁遥赶紧扶好姜凤霞,“你说你不能喝,逞什么能。” “滴——” 一声喇叭的长按,黑色流线型的车停在宁遥跟前,邝野按下车窗来,“收你35,上车。” 后座是两个男生,格局很奇怪,宁遥坐在副驾驶吧,留姜凤霞一人个跟男生挤,她不放心,故而打开副驾驶的门,将姜凤霞放了进去,然后给她扣好安全带,关上门,自己去后座跟俩男生挤。 阿飘和小山都是瘦猴,倒是不占什么位置,宁遥坐在靠窗的位置,礼貌的朝着他们弯了弯唇。 “漂亮姐姐好。” “你们好,演出很不错。” 邝野从后视镜暼了一眼,“也没见人家夸我一句呢。” 阿飘和小山只觉得俩人氛围有点奇怪,却并不知道她们的关系。 宁遥说,“你是贝斯手吗?噢,不好意思,我听不出来贝斯的声音。” 阿飘拉长音起哄般噢了一声,小山笑眯眯的说,“我们这儿好多都是来看野哥的,小姑娘可疯狂了。” “是啊,这几个月酒吧收入都翻了好几倍呢。” 宁遥笑笑,“那是挺厉害的。” 车开的很平稳,宁遥也喝了两瓶鸡尾酒,此刻酒劲有些上来了,开了点车窗,透进来些带着露水潮湿的风。 她没去看他,只是呆呆的看着一成不变道路的风景在眼前快速略过,车内一时很寂静,没有声音。 姜凤霞此刻有些迷糊的睁开眼,看了看驾驶座的人,又目移到后视镜上挂着的那个小挂件,手贱的将它摘了下来,邝野一下子踩了刹车,车上的人都惊动了。 该死,他怎么忘了把这个收起来了。 “野哥,怎么了?” 阿飘和小山凑过去关心,宁遥也看过去,邝野车子都熄火了,重新点火,嘴上说,“没事,看到一只窜出来的小猫。” “噢,现在的小猫小狗也是,往马路上跑,万一被不长眼的司机碰到怎么办?” 他看了一眼姜凤霞手里还拿着那根链子,却不好意思开口要回来,怎么说?你别动我东西? 这是宁遥的朋友,他这么说显得自己多小气似的。 祈祷醉鬼有点心里觉悟,赶紧给他还回来。 姜凤霞喝醉了,把链子放在手心里玩儿了一会儿,链子从手心里一滑,滑落到座椅底下了,她还算有点意识,赶紧低头去捡,坐在后排中间的小山发现端倪,于是问,“小姐姐,怎么了?啥掉了?” 宁遥也听到小山的声音,直起身子来看过去,“凤霞,怎么了?什么掉了?” 她只顾着埋头找,可是找不到,小山也低下头帮她找,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望见反光的,于是跪下贴着前排的椅子伸手将链子拽了出来。 “我去,好大的钻石。” 邝野心都死了,宁遥怎么身边怎么尽是一些不靠谱的朋友。 阿飘也凑过去看,“这有几克拉啊?我不懂,但是好大。” 宁遥当然也看到了钻石切面折射出来的光,呼吸停了几秒,看向前排依旧安生开车的邝野。 “喂,看够了给爷还回来,很贵的好吗?” 小山立刻殷勤的从座椅中间给邝野还回去,邝野腾出右手来一把抓住链子,然后塞进了车子的小格子里。 宁遥心漏一拍,阿飘问,“野哥,你这是打算求婚啊?我们怎么不知道。” “是啊野哥,你要是求婚,我们去给你帮忙,怎么样?” 他的声音晦暗不明,“不求。” 小山问,“啊?不求你买这么大戒指,你把我们当外人。” 邝野声音添了几分懒散,“挂着好看,我女朋友都没有,求哪门子婚。” 醉鬼姜凤霞这下可是清醒了,“嗯?为什么会有男生没有女朋友就买求婚戒指的?” 邝野看了一眼始作俑者,“我乐意。” 姜凤霞自知理亏,只好闭嘴,“好吧。” 小插曲就这样过去,车很快开到s大,宁遥向他道谢,“谢谢你送我们,钱给你转了,凤霞,下车了。” 邝野握着方向盘,也没说话,就任她们下去,车内一片寂静,小山和阿飘都觉得邝野好像情绪不太好的样子。 姜凤霞咕哝着胃不舒服,想找个地儿吐,宁遥扶着她,把包里的水杯拿出来,还有半杯温水。 “走了,回去给你冲蜂蜜水。” 宿舍楼十一点半关门,现在差不多快十一点,将姜凤霞扶回宿舍,她舍友还没睡,冲好蜂蜜水安排好人后,宁遥打算回寝,突然手机震动一下,是邝野的电话。 从再次遇见之后,她们还没有通过电话。 宁遥只加回了他的微信,还没有打过电话。 他声音没什么情绪,淡淡的,“宁遥,下楼。” “你东西忘车上了。” 她大概也是昏了头了,能有什么东西忘记了?挂了电话,宁遥就从电梯上下去,一路走到校门口,见他的车停在梧桐树下,树荫很大,几乎遮蔽了整辆车子,树影斑驳,露出一点车漆的反光。 邝野见她走过来,校门口很寂静,这个点了只能听见夏虫的叫声。 宁遥问他,“什么东西掉了?” 他原本双手抱臂靠在车边,见她过来松开,舌尖润了一下唇,拽着她的手往前带了一把,宁遥由于惯性靠在他怀里,熟悉的,怀里。 跟前些天那次不同,那不是拥抱。 她没靠几秒,邝野捏着她的下颚将她的头抬起来,“今天抽烟了,是不是不让亲了?” 宁遥眼神微动,他的手顺着她的脸颊插进发丝里,她有一瞬间的抗拒,皱了下眉,眼睫垂下,就是她这一点抗拒,让他不爽,抵着她按到车边,俯身吻了上去。 单纯的吻和有目的的吻不一样,他只想勾缠她,再困住她,“宁遥,你安生点儿。” 他将她的手反剪固定在头顶,宁遥偏过头去,他追上来,她不再有什么反抗意识,任由他吻她,然后回应他。 说不上来谁的吻更重一点,宁遥不高兴,她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一直觉得心里闷闷的,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发泄。 他不知怎么,还有些受虐倾向,撑在她面前,被咬疼了在空隙间低声笑笑,“宁遥你是狗吗?” “那你滚啊。” “凭什么?” “那你说个屁。” 邝野继续吻她,松开了辖制她的手,她的胳膊慢慢垂下来,搂住他的脖子。 她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好像也是在东门,彼时已经约会一星期的两人,除了牵手拥抱,邝野就只很纯爱的亲过她的脸颊。 他当时还很害羞的说,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很兴奋,感觉血压都高了,但又像是蹦极,站在山崖边,体会心脏收缩的感觉。 第一次接吻是邝野提的,那次他们出去玩儿回来的也很晚,东门没有人,他拉扯着不想回学校,支支吾吾问她,宁遥,我可以亲你吗? 宁遥其实是有些无语的,这货天天呜呜渣渣的,真要他干点儿什么,又怂了。 问什么问,问个屁?直接上手,过来,亲她。 可她当时比现在有耐心多了,踮起脚尖,慢慢闭上眼,等待他试探性的吻。 第31章 分开后,邝野盯着她,“宁遥,下次什么时候做?” 她偏头,“不知道。” “下周日吧,怎么样?” “再说吧,宿舍关门了。” 她从他怀里挣出来就走,邝野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宁遥略显不耐烦扭过脸来,“干什么?” 邝野将那条拴着戒指的链子拿出来,往下一坠,宝石反光,“别误会,六年前买的了。” 钻石晃动,在路灯下折射出耀眼的光,一闪一闪的,宁遥把手从他的手里挣出来,“你不用解释,我没在意。” 作者的话 织夏 作者 04-06 其实我是一个很想勤奋的作者,还是一个很神经的作者,自己觉得写的满意了,想库库一下子发好几章那种……emmm,可素,0个人在意!每次兴冲冲库库写库库发,然后一看后台安静如鸡 第22章 ☆、22.爱很短遗忘很长 酒吧到点打烊,崔家乐总是走的最迟的那一个,她从不摸鱼,堪称劳模,把各种酒水挨着归好类,玻璃瓶“叮叮”地撞在一起。 林晓站在她身后帮她搬箱子,察觉到熟悉的人,崔家乐扭头看他一眼,“砰”地将酒箱叠上去,“哟,这不是大学生吗?您怎么还在这儿呢?不怕宿舍将您关出去。” “我……我今晚回家住。” 崔家乐噢了一声,也不理他,自顾自的整理箱子,林晓默默的给她接瓶子,搬箱子,忽地被家乐走动时候踩了一脚,他咬牙,发出“嘶”地声音,崔家乐却忍不住笑了。 “活该。” 见她笑了,林晓才松一口气,“你每天怎么回家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有车可以送我回去吗?” 他老实道,“没有。” “那你说个屁。” 林晓蹭到前头,“我是,我是怕你这么晚了回去不安全啊。” 崔家乐抱着箱子只顾往前走,“放心,我明天肯定还能好端端站在这儿。” “别嘛,你不是坐818公交嘛,今天有点晚了,我打车送你回家吧?好不好?” “不需要。” 整理完箱子,崔家乐去更衣室脱掉工作服,摘掉发圈,换了衣服背上帆布包就准备走,丁一帆在大厅给她告别,“路上小心,家乐,今天辛苦你了,多给你发八十。” 崔家乐甜甜的笑,“谢谢帆哥。” “客气。” 林晓跟着跑出去,跟崔家乐等同一辆公交车,她扭头看他一眼,林晓讨好的笑笑。 “你是跟屁虫吗?” “我是白骑士。” “我可不是需要您拯救的公主,我不过是上不台面,没有学历的灰姑娘。” 林晓坐在她身边,“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还是觉得你年纪太小了,需要再多念几年啊。” 崔家乐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再说让我上学的事,咱们就彻底绝交!” 他立刻闭嘴,“好吧好吧,我不说了,诶,车来了。” 丁一帆收拾收拾伸了个懒腰也打算回家了,小航颠颠的从楼上跑下来,“帆哥,老板让你现在给她做水煮鱼。” 他一脸黑线的转过头去,“什么?” “老板说她饿了,晚饭没吃饱。” “她不会叫外卖吗?” 小航挠了挠头,“老板说,今天是她的生日,您还没有给她送生日礼物呢。” 丁一帆一口牙都快咬碎了,举起手机来,“十二点过十分了,她的生日已经过了。” “那您自己给老板说吧。” 他不就是不小心知道了她跟他前男友的种种嘛,用得着杀他灭口吗?他现在失忆了还不行吗? 丁一帆攥了攥拳,上楼开门,赵慕坐在地摊上跟几个男模玩儿飞行棋,不亦乐乎。 “老板,晚上去哪儿给您买鱼啊?并且,我不会做水煮鱼啊。” 赵慕头发披散开,因为喝酒的缘故,眼角和腮微微酡红,“那我饿了怎么办?你不会做,可以学呀。” 他深吸一口气,“我只是店长,不是您的私人助理。” “有区别吗?” 丁一帆,“……” “现在没有鱼吃。” 赵慕半靠在床边,“那有什么?” 丁一帆皱眉想了想,“百加得,伏特加,百威……” 赵慕打断他,“我是饿了,不是渴了。” “意大利面吃不吃?” “勉强吧,那你给我煮一包,多放欧芹碎。” 丁一帆转过身翻了个白眼,跟前那么多男的,非要指使他吗?他看起来很像男仆吗? 是不是她们今晚上完床,还要等着他端水进去给她洗屁股啊? * 从学校回来,邝野停好车,家乐办事真可以啊,租户还能有一个免费停车位。 地下车库返潮,光线黯淡,钻石不被光照,沉入黑暗,像根本不存在,他伸手将它摘下来,摩挲了一会儿,重新放到身上。 推开房间大门,电子锁“滴”地一声,震动几下,屋内没开灯,大横厅此刻在街边路灯和月光的照射下,显得空旷,寂寥。 邝野借着这点光换了鞋,然后走到沙发边坐下,他靠着椅背,头枕下来,闭上眼,抬手搭在额头上,一半遮住眼睛,微微叹了口气。 沙发很软,包裹性好,恍惚间,他都忘了现在是哪一年。 没她的那几年,记忆仿佛被折叠起来,时间也没了痕迹。 宁遥真是他见过最心硬的人,毕业那阵子,她说走就走,毫无留恋,就像没认识过他。 邝野偶尔会看到她去寄行李,可她很固执,压根不要他帮忙。 他问她,你什么时候的票,我去车站送你。 宁遥没告诉他,她说没有必要,之后,她就把他删了,再然后,他再也没有打通过她的电话。 他曾一度顿感到理解不了宁遥说分手的意思,反应慢半拍,刀子已经割断了锁链,现在才坠入谷底。 邝野像什么神经病似的,连夜翻找她在学校档案上填写过的具体地址,毕业季车票难买,她家很远,上千公里。 可他就还是不想跟她分手,就是放不下,一根筋似的执着订票,然后打车去车站,除了还想见她,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 匆匆赶到车站,他握着那张红色车票,却在门口停下脚步,他还去找她干什么?她都不要他了。 他就算再去纠缠又能怎么样?被她再冷言冷语一回,还是再一次被她抛弃,摆在面前的现实让他望而却步。 站在车站门口踌躇一个多小时,邝野错过了这班难得买到的车票,撕成四片,丢到了垃圾桶里。 而后几个月的时间里,他都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钻进卧室里,床帘一拉,一丝光都不想让透进来,白蕊珠心疼坏了,门敲不开就撬锁,摸着她儿子的头发掉眼泪。 邝野重新过上了他的少爷生活,白蕊珠心疼他,每天叫阿姨做各种他爱吃的哄着,一日三餐都是端到卧室里,看着她儿子吃上几口。 他每天处在两个极端,白天的时候很恨她,夜晚的时候很想她,白蕊珠为了让他尽早走出来,想鼓励儿子多出去社交社交,她儿子这么帅,哪里还缺姑娘喜欢。 遂有什么聚会,白蕊珠总是想方设法劝儿子一起去,邝野嫌他妈烦,根本不愿意出门,白蕊珠晚上边流眼泪边对他说,你难道连妈妈都不要了吗?妈妈对你这么好,她那么伤害你。 邝野也不想让他妈妈一直哭,起来抽了纸巾递给她。失恋的感觉像是牛反刍,一遍一遍想起以前的事情又重新压下,过一会儿又想起,像有一只鬼手,你跑了又抓回来,那种感觉几乎要把人逼疯。 重新回到家里,他确实过的养尊处优,邝野才意识到他很久没弹钢琴了,接触到施坦威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对宁遥这么执着就是个傻屌,好好的日子为什么不过,要去跟她挖野菜,她对他那么狠心,那么坏。 她根本就不爱他。 于是邝野觉得自己新生了,对啊,他不难受了,他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他已经可以把她彻底忘记了。 白蕊珠下一次叫他出去玩一玩的时候,邝野同意了,刻意小小的打扮了一下,看着镜子里人模狗样,重回巅峰的自己,心想宁遥算个屁啊,你不要老子,老子有的是人要。 一晚上撩骚了几个女孩儿,他觉得自己魅力爆棚,心里涌出难以抑制的爽感。 每天有人陪着聊天,约着出去玩儿的感觉真好,我之前是什么恋爱脑上头要去过那种苦哈哈的日子。 这样的好日子持续了一个月,虽然心里某个缝隙在任何时刻都可能会涌出某人,可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忽略掉,whocare? 一段时间后,白蕊珠对其中一个女孩儿特别中意,两家门当户对,她跟女方的母亲很好,便一直有意撮合,带着她们出去逛街。 白蕊珠打着直接搞定她们的意思,别的都不说,就订婚。 第32章 邝野虽然事先不知 道他妈这么飞速的想法,却还是在单独和女孩儿相处之前就感到没由来的心慌,他像是背叛了什么,罪恶感十分强烈。 之前他顶多在手机上跟女孩们说说话,打打游戏,出去也是好几个人作伴,单独相处,一对一,这是在干什么?谈恋爱吗? 白蕊珠领着女孩买首饰,邝野觉得很无聊,心里又莫名抗拒,躲走自己去逛。 一楼的奢侈品店很多,他倒不是不认识,只是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宁遥更是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 邝野大二的时候就曾想过以后怎么跟宁遥求婚,故而那时他查过一些钻戒的牌子,现在忘的差不多了,凭着记忆走进一家店里。 柜姐问他需要什么款式,或者是什么功能,又看他一个人来,所以问他是不是要送女朋友或者太太,还是要求婚。 他没说话,只是挨着看,钻石都夺目耀眼,邝野想这些戴在她手上肯定会很好看,只是拍到他脸上会疼,他不自觉的笑了笑,意识到之后又僵在脸上。 白蕊珠女士那天的卡消费了一百八十三万,零头没细看,三十万给女孩买镯子,剩下的钱她不知道她儿子花在了什么地方,只是想他高兴就好,买什么也没有过问。 柜姐问他女方手指尺寸,说实话他真不知道,随便选了一个尺寸,他说他喜欢这颗钻石。 后来钻石成了他继承的唯一遗产,能买三辆他那破车。 戒指需要工期,等邝野真的拿到后,盯着看了好久,彼时邝野接到了一个电话,房东打来的,是他跟宁遥之前大学租的那间房子。 这都几月份了?大半年了,邝野想起自己绑定的缴费卡,后来他妈又给他开了,所以那边其实每个月都在自动扣费,因为他根本没有想起来退租这回事。 房东问他取暖费没交,所以一直没有开暖气,需不需要补交,他握着手机,迟疑了一会儿,“我……计划退租。” 邝野一直没有收拾他在那间屋子里的东西,寒冬腊月的,房子里冷的跟冰窖似的,都能哈出白汽来。 屋子里也不剩什么,厨房里的珐琅锅,宁遥给他煲过排骨汤,炖过五花肉,那对碗碟是她们一起选的,邝野开了冰箱,还剩了一打坏掉的鸡蛋,几瓶草莓汁,神奇的是草莓汁竟然没看出来混浊,它仿佛还能喝。 卧室里剩了他的衣服,宁遥走的时候竟然都给他叠整齐了,大衣一件件都挂了防尘袋,床上的被子又冷又吸了尘土,他伸手摸了摸,潮湿,还发硬。 宁遥是个很爱干净又讲秩序的人,她搬走了,屋子里没有一点垃圾,她刻意收拾过。 隔壁是一间书房,放着他的电脑和设备,曾经他想把设备卖掉,宁遥怎么也不同意,她说他是作曲家,将军能把自己的配枪卖了吗? 桌子打的很长,宁遥一般在另一边看看书,有几本是邝野买的,她可记得清,他买的一本没带。 邝野和宁遥很聊的来,曾经她们互相启发。他给她听什么听都没听过人名的斯克里亚宾,梅利康托,拉赫玛尼诺夫的曲子,宁遥有时候欣赏不来,但还是愿意了解,就像他也愿意听她说什么法兰克福学派,西方马克思。 俩人偶尔也读读诗集净化心灵,宁遥说的,省的他光一天到晚想着床上那点事儿,放巴赫的曲子做爱难道不亵渎吗? 西方的诗集比较多,莎士比亚,济慈,波德莱尔,宁遥偏爱博尔赫斯,遗憾的对他说自己不是诗人,写不出这样的好诗。 邝野那时候大喇喇的说,你会打回车键就好,宁遥用恶之花拍了他的头。 博尔赫斯那本诗集是他买的,宁遥那么喜欢,都不肯带走。 邝野拿起来,书里夹着好几页书签,还有勾画,批注,她看书一向很认真,从最后一页掉出一张纸,轻飘飘的,他赶紧弯腰去捡。 是一张信笺,不大,纸张不太平整,像是被水滴滴过,干了之后呈现出不平的鼓起,面积分散却不大。 博尔赫斯的,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邝野以为是她抄的,随意看了一眼,却愣住了。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我的挣扎和陷入泥潭里的呼救。 我给你凛冽的冬风,流不尽的眼泪。 我给你反射太阳光的月亮,无能为力的被动,放手的挽留。 我给你沉重的羽毛,痛苦的笑脸,和残缺的心脏。 我给你一个悲观主义仅存的信任,一个理想主义的现实。 我给你许下的承诺,二十岁的天真与单纯,给你我卑微的勇敢,怯懦的爱。 我给你本不该存在这个世上的灵魂,我的父亲曾想把我葬送,我的性别成为我母亲一生的耻辱。 我给你我的孤独,我的荒芜,我骨的倔强。 我试图逼你把刀扎向我,用死亡换取和平。 你知道我一无所有,你知道我耗尽所有。 …… 作者的话 织夏 作者 04-09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想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我给你你对自己的解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自己的真实而惊人的消息。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第23章 ☆、23.新音乐哲学 当年的他也如现在一样,猝不及防流下眼泪,然后将信笺搓揉起来,用力一扔,纸球从桌子弹到墙壁上,又被弹下来滚落在地。 邝野转身就走,脚步很快,急着逃离这里,边往楼下走边掏出手机来给 房东打电话,“里面东西我都不要了,你看着处理吧,清理费你算了给我发账单。” 房东还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里面还有些什么东西?都不要了?” 他唇边尝到眼泪的咸腥,烦躁感更甚,“不要了,随便弄。” 回到家他再一次破防,海市蜃楼般的自愈瓦解的像碎玻璃,他根本没好,一点儿都没好。 宁遥以前说过,他不是什么长久的人,他自己也承认,从小干什么事情三分钟热度,除了钢琴。 甚至邝野在没追到宁遥之前曾经卑鄙的想过,万一好上俩月对方上头了,我却没有那么喜欢了,伤害人家女孩子是不是多少有点无耻啊。 他这人吧,纯凭兴趣做事,他想要他得到,自信没什么得不到的,一开始追宁遥就是兴趣使然,人家说他不是什么长久的人,他也认。 从小学钢琴也这样,一开始学俩月又没了兴趣,觉得太苦了,后来小学元旦晚会,同学笑话他只会弹南泥湾,太低级,他不服又把钢琴捡了回来,一直考完级,专门追杀着拍给已经转学三年的那哥们儿。 初中他体会到了弹琴装逼的爽感,正是青春年少,很享受同学仰慕的目光,老师开始教他写曲,欣赏曲子,说实话一开始他也只喜欢浪漫派的曲子,喜欢柴可夫斯基。 之后欣赏水平上去了,开始觉得大众化的曲子好low,虽然根本没人有耐心听他弹的那种长曲,他自我陶醉,孤芳自赏。 高中时候他就想考音乐学院了,那时候他是真的喜欢,觉得跟他灵魂共振,他要一辈子干这个事儿。 邝野自觉是个又欠又贱的人,很多事情他都不放在心上,就像他从前给宁遥说过无数次爱你,宁遥知道他这话没有多走心,就像她也只表达过喜欢,从没开口说过沉重的爱。 那天晚上邝野理解了,爱是反反复复,爱是违背本性,这玩意儿就他爹是个反人性的东西。 他想,他真的很爱她。 再次睁开眼,有种失重感,四肢的知觉缓慢恢复,身体略显僵硬,邝野站起来,将怀里的钻石链子拿在手上回到房间,柜子里放着它的原装盒,丝绒的托架不见了,只放了一张叠好皱巴的纸,他将戒指搁了进去。 * 原市最近有一家大型商场开业了,故一早刘洋约宁遥吃午饭,她看了看自己的时间表,同意了。 刘洋提前订好位置等她,见她来了殷勤的站起来给她倒水,“外面热不热啊?今天人可多了。” 进到空调房里舒适很多,宁遥拿着一路上被发的广告单扇凉,“最近在弄王老师那个课题,他要求也太多了,都没有招人进组,却叫所有人准备一份pre,咱们这又不比理工科,跟着导师做项目还能给点儿钱。” 他笑笑,推给她一杯菊花水,“喝点儿,下火。” 宁遥打量刘洋一眼,半调侃道,“你呢?最近忙啥呢?女朋友找到了?” 刘洋低下头喝了一口水,嗔怪道,“我女朋友不是你吗?” 第33章 她笑笑,“是吗?” 服务员递上菜单来,刘洋倾斜到宁遥那边,“看看吃什么?” 她看了看选了两个,又将菜单推过去,刘洋边看边问,“遥遥,你毕业打算留在这里吗?” “我啊?不知道,卖丸子面干不过小凤仙。” “正经话呢。” 宁遥握着杯子,指尖敲了敲,“看看吧,能不能进课题组。” 刘洋噢了一声,“你这么卷,文章也不少,不像我,那时候开题都险些被我导毙了。” “没事,现在过了就好。” 宁遥想起什么来,问他,“诶,你那新音乐哲学写的咋样儿了?” 刘洋有些惭愧,耳根略红,“别说了,我根本没有阿多诺那底子,写不了一点儿,功唐捐了。” 她点头,“是蛮难的。” 他想到什么说,“那时候你还是因为我写这个才感兴趣跟我聊天的,想想现在我也写不了了。” 宁遥搭在桌上的指尖微收,“我对音乐也一窍不通,根本听不出好赖来,有生以来就去听过一次交响乐。” “不会啊,上次我看你电脑,你听得那些作曲家,我连名儿都不知道。” 她没说话。 “对了,我之前问你要歌单,你还没给我发呢。” 宁遥就是不想给他发,总觉得这不是该跟他分享的,“自己找找吧,我就是循环到瞎听的。” “你给我发一下嘛,说不定我听一听就有灵感写论文了。” “我回去看看。” 刘洋高兴了,“好的,谢谢你,我女朋友真好。” 宁遥抿了一下唇,“吃饭吧。” 吃过饭后,两人分别,宁遥回学校,路上想起刘洋说的新音乐哲学,她记起半年前为什么跟他在一起。 人或许真的不能回到爱情开始的地方,只想呼叫转移。 快六月份的天,正午大太阳晒得很,宁遥打着遮阳伞,忽地路边有人喊她,“宁遥姐?” 她将伞抬起来,看到晒得脸蛋红扑扑的崔家乐,鬓边的刘海因为汗湿都沾到了脸上。 “你怎么在这儿啊?” 崔家乐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小摊,宁遥打眼看过去,地上铺了一层布,看着像是床单的料子,上面摆放着各色运动袜子,鞋带,还有……内裤?还是红色的? “我卖货呀。” 宁遥一时间脑子宕了一下,又看小姑娘热成这样,遂从包里递给她一包湿纸巾,“没有酒精的,擦擦汗。” “谢谢宁遥姐。” 宁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在校门口卖这些?” 但凡你推个小车卖淀粉肠或者烤冷面呢? 崔家乐拿出纸巾来擦汗,“宁遥姐,你不知道,货不是我的,是我小姑的,她在城里开的专卖店倒闭了,所以我是想帮她处理点儿尾货,当然,赚的钱是我的喽,我相当于没有成本进了一批货。” 宁遥笑了笑走过去看,小姑娘大概是不认识什么品牌,nife是什么?钩子为什么是倒的?还有那adidass是什么? 更别提那大红的的三角内裤和印着金色龙纹的四角内裤,她就是想支持也有心无力。 “家乐,你热不热?喝水吗?我正好去买水,给你带一瓶吧。” 崔家乐感激的说,“不用了宁遥姐,我水杯里还有呢。” 她转过头,贴着彩色娃娃贴画的大肚杯已经空空如也,因着气温高在杯壁上蒙了一层水汽。 崔家乐不好意思笑笑,宁遥弯了下唇,“稍等。” 买了两瓶常温的矿泉水,宁遥想了一下又拿了一瓶电解质才出去,将水递给崔家乐,“没有买冰镇的,不知道你身体合不合适喝凉的,要是想喝,我再去换。” 姜凤霞就是不能喝凉的,即使在这样炎热的夏日。 崔家乐接过来道谢,“谢谢宁遥姐,怎么还买了两瓶呀,一共多少钱,我给你。” 宁遥摆摆手道,“你在外面流这么多汗,还是补充点盐水吧,不用给我钱,一共也没几块,就当我支持你生意了。” 小姑娘低下头数包里的零钱,数了一张紫色两张绿色的拿出来递给宁遥,“那怎么行呢,我不能白喝的。” 宁遥见她真挚的捧着钱,无奈的收下,又给她提建议,“家乐,你的伞不是黑胶的,不防晒,只能下雨天打,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先把我的借给你,不要晒中暑了。还有就是,大学生嘛,会有些虚荣,你的货不会好卖的。” “最近果子沟村好像赶集,你可以去那儿看看。” 崔家乐这下是感动了,宁遥姐人真好,“谢谢宁遥姐,你人真好,我用了你的伞你怎么办呀?” “没事,我去图书馆,没几步路了,等你下午收摊,再来给我送。” 崔家乐给人弯腰鞠躬,“谢谢宁遥姐,那我们加个微信吧,我下午联系你呀。” 宁遥打开手机,两人扫码加了微信,就准备走了,崔家乐八卦好奇的问了一句,“宁遥姐,你跟野哥……什么关系呀?” 她脚步一顿,回她说,“前任关系。” 崔家乐嘴巴微张,“对不起,对不起。” 宁遥无所谓道,“没关系,分手很久了。” 她微叹一声,“抱歉。” 宁遥离开了,崔家乐继续卖货,她想了想宁遥说的很对,这两天她摆摊,除了门外大爷和扫地阿姨来看过两眼之外,根本没有大学生来光顾,不就是袜子吗,能穿就好呀,正版盗版穿在裤子里面谁能看得见。 可她生意还是惨淡 ,看看西边的太阳,崔家乐准备收摊了,却远远的看到故意避开走的人,小跑着过去叫他,“林晓!你怎么当做不认识我呀。” 林晓周围还有两个室友,见状都揶揄的看着他,“林晓,女朋友啊?什么时候谈的?” “不,不是女朋友。” 她站在他跟前问,“两天了,你昨天就躲我,装不认识,我忙着结账,以为你没看见我,结果今天一看,你就是躲我来的。” 林晓闭了闭眼,不然呢?你也不看看自己卖的什么东西,大红内裤,太丢人了。 崔家乐不理他,转头向他的舍友推销,“同学,需不需要袜子,今年是不是本命年啊?我这货都是商店里撤下来的,纯棉的哦,一点塑料都没有。” “那是聚酯纤维。” “要你管。” 两舍友起了兴头,还真问了价格,一人买了两双nife,碰碰林晓的肩,“我们走了啊,不打扰你了。” 他脸都红了,拽着她过来,“崔家乐,你能不能不要在校门口摆摊啊?还卖这种东西,这很丢我的脸诶。” 崔家乐抬头,“跟你有什么关系?内裤袜子不是日常用品吗?我又没卖小雨伞。” “你还好意思说!反正不许摆了,看你晒的,中暑了怎么办?渴不渴,我去给你买水。” 崔家乐觉得林晓有时候很讨厌,说他不好吧,他经常关心她帮助她,说他好吧,他又老对自己不读书和卖货颇有微词,真奇怪,这真是她交往过最累的人。 “我自己的生意不用你管,我爱卖什么卖什么,不许你叭叭,再说了,有人给我买水,谁稀罕你呀。” 边说她边蹲下收摊,三下五除二将自己的包裹打包好就往学校走,林晓跟在她身边,“你要进学校吗?给你我的卡。” 崔家乐头也不扭,拿着宁遥留给她的卡刷门禁进校园,然后像一只斗胜昂扬的小鹿看他一眼,“我也有卡。” 她站在图书馆楼下给宁遥发消息,宁遥看了看时间,回复她就下来。 等下了楼才看到崔家乐身边的男生,之前在酒吧见过,听说也是学校的学生。 “宁遥姐,谢谢你的伞和卡片。” 宁遥接过来,“没事,货卖完了?” 她瘪瘪嘴,“那当然没有喽,东西暂时搁在门房了。” 宁遥想了一下主动邀请道,“还没吃饭吧?要么一起去食堂吃点,我请客。” 崔家乐很高兴,她高中都没有上,更别说大学了,“好啊好啊,谢谢宁遥姐。” 宁遥又看了一眼林晓,主动搭了两句话,几个人到了餐厅后,姜凤霞远远的跑过来,“遥遥——” 她从后面搂住她的脖子,宁遥往后倾了一下,笑着说,“家乐,你见过的。” 姜凤霞看了一眼崔家乐,脸上立刻表现出来,她怎么来了?什么时候跟宁遥搞到一起的? 第24章 ☆、24.像我这样的大师烘焙一定很厉害 赵慕有一天大发慈悲,施惠上下,给酒吧里的员工都买了甜点作下午茶,小航打开一看是黄油饼干和半熟芝士,吃的很开心,转头看了一眼丁一帆和其他乐队成员,疑问道,“帆哥,老板平时这么抠门,现在给咱们买甜点诶,你们怎么都不吃啊。” 小山挑出一块饼干来嚼吧,感动的泪流满面,“比野哥做的好吃多了。” 第34章 丁一帆打算送给林晓或者崔家乐,他们几个这两天被邝野折磨的够呛,这一切都缘于房东为什么要给他配一台烤箱啊? 邝野从丁一帆家中搬了出来,他欠的说带着成员去他家做客,给他暖房,实际上是想蹭饭和捣乱,并且想知道这货为啥好几天不来上班,是不是死家里了。 那天下午,几个人都去了邝野的新家,看到那哥们儿系着一条带有蕾丝花边和粉色小碎花的米白色田园风围裙,屋子里飘着一股很好闻的烤面包香气。 “哟,小田螺,干啥呢?我以为您这几天不去上班在家写歌儿呢。” 丁一帆闻着味道飘进厨房,邝野正把烤好的小饼干端出来,他看了一眼说,“我跟你粉丝说的可是您在家搞创作呢,您的粉丝都以为您要发新歌了,可你呢?烤的什么小猪饼干?” 邝野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大哥,散光就去眼科看看,这是小熊。” 他手欠的拿了一块,“是吗?俩鼻孔分这么开。” 小山转进来问,“野哥,你之前就这么会做饭吗?你居然还会烘焙。” 邝野答,“一窍不通。” “那你最近是在学吗?” 邝野等着饼干温度降低,也拿了一块,'“在理疗心灵。” 丁一帆咬了一块,险些把牙崩掉,“不是,你饼干里放硬币了?” 邝野拿着那块饼干掰了一下也没掰开,咬了一块嚼嚼嚼,皱眉,“是有点硬哈。” “这是有点硬吗?你弄个开瓶器的形状,都能直接开两瓶酒了。” 邝野瞪他一眼,把饼干碎片抢过来,“不爱吃别吃,人家好歹第一次做嘛,不能给点儿鼓励啊。” 丁一帆讽刺道,“就当石子饼吃了。” 阿飘默默吐槽说,“石子饼也是酥酥脆脆的啊。” 他摸摸阿飘的长发,“我是说,当石子、饼吃。” 邝野朝他扔了一只手套,“去死。” 简而言之,这家伙迷上了烘焙,经常给他们带一些他的成果鉴赏,丁一帆他们每次都苦着脸猜测这回是什么口味的毒药。 “我就不信了!” “你还是信点儿吧。” 丁一帆头一次这么厌恶一个人百折不挠的精神,他不服输为什么折磨的是他们啊? 宁遥第二次来他家做饭的时候,提前问他可以用一下他家的电饭煲吗?因为她想吃点米饭。 邝野满口答应,说随便她用就好,中午宁遥过来的时候,还没开门就闻到一股很香的烘焙香气,推开门 没看见人,她换了鞋径直走到厨房,略惊讶道,“你在……做饭?” 他手上还拿了一个小本子记录,“我在做戚风蛋糕,为我的柠檬半熟芝士打个底。” 宁遥眉头微蹙,前两天刚打发了家乐去别处卖内裤,今天这货又抽风做什么蛋糕? 她将食材到台面上,“想吃出去买不就好了。” 邝野放下本子,给她拿电饭煲,“那不一样,主打一个心灵奇旅的过程。” 宁遥感到无语,电饭煲看样子很新,她问他,“你这个锅几升的?” 他买回来都没用过,他怎么知道。 “我给你找找说明书。” 邝野将箱子里的说明书拿出来,翻到一半抬头看她,“你现在不觉得我的东西有艾滋了?” 宁遥关掉水龙头,也不多让,反问他,“那你有吗?” 他笑笑,“体检报告你看过了呀,阴性。” “那不得了。” 她继续转过身淘米,邝野踱到她身后,以几乎贴上来的姿态,胳膊一伸就能环抱住她,“你真的觉得我会去做鸭?” 宁遥倒水的动作一停,稍微一扭头就能蹭到他的下巴,“贴这么近干什么?” “答非所问,踢皮球?” 她往左边让出一步来,将落下来的发丝别上去,“那我有个疑问,你们店男公关的收入怎么样?” 邝野想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干过。 只能硬着头皮说,“还可以。” 宁遥转过身来看着他,“如果说按照市场价,一次三千,当然不排除有老板喜欢你,给你砸钱,但是你们酒吧上个月流水大概是四十一万,主要是乐队卖票的钱,吸引大家来的人,也就是你,如果靠卖艺有收入的话,还需要卖身吗?” “除非是……你有特殊癖好。” 他脸上笑容僵住,“你怎么知道酒吧营业额的。” 宁遥笑笑,“我编的啊。” “什么?” 宁遥,“不巧,我看了您的微博,312.5万粉丝,认证音乐人,总不能大家喜欢的是一个男公关吧?还是说这点粉丝变现能力很差?您现在塌房得进局子吧。” 他玩儿不过她,却又从边边角角发现道,“你这么关注我?偷偷看我微博?宁遥,你回去是不是把我的歌全部加了一遍歌单,循环播放啊?还是说,你一直在阴暗的视奸我?” 宁遥抿唇笑,“这倒没有,不过我在超话上看了很多关于你的小作文和小故事。” 邝野单手撑过来,“什么小故事?” 微博上嘛,写什么的都有,顶多是一些觉得他长的帅想跟他谈恋爱的。 宁遥抬头,“你和小山阿飘的np文,你是中间那个。” 邝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很难看,“什么?” 现在的小姑娘能不能给他写点儿正经文啊! 宁遥从口袋里拿手机,“你要听我念一念吗?” 他有点反胃,“我错了,我继续烤蛋糕去了。” 宁遥做好吃完,他还在厨房烤蛋糕,遂她进去收拾的时候看到他一脸颓相,“谁说烘焙治愈的,骗子。” “你这是巧克力味的?还是可可?” 邝野抬头,“是糊了。” 她忍不住笑两声,“怎么好好的想起来做这个了?” 因为不做点儿什么,就老想你呗,你说为什么。 宁遥见他这副样子,走过去情不自禁伸手顺着他的耳侧摸了摸他的头发,温声道,“你的配方能给我看看吗?” 邝野当时没有注意到这只手,就惦记他那戚风碳糕了,站起来从岛台上给她拿过来,“我是按照步骤来的啊,怎么不对呢。” 宁遥接过来浏览了一遍,“你这个是烤箱温度太高了。” “我是230度啊。” “不要光看刻板数字,要根据实际来,你的烤箱比较大,灯管长,受热面积大,但是你的小蛋糕很可怜,所以把温度调低一点,时间再缩短一些试试。” 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提要求,“你能陪我烤一个好的吗?” 宁遥想了想下午的事情,往后延迟一两个小时应该也无妨,遂同意,“可以,你先尝尝味道对不对,要不要调整比例。” 于是她俩重新花时间做了一个蛋糕,像孕育一个小生命似的,结果这次蛋糕出炉有些囊吧,就是塌腰了。 宁遥尝了一块,“味道是对的,也够湿润,应该是蛋白打发的时间太短了,再试试。” 做到第三个才做出了完美的戚风蛋糕,俩人都蛮有成就感,只是邝野不太想吃了,对着蛋糕拍了好几张照片。 “宁遥,谢谢你啊。” 她收起也拍了一张照片的手机,“没事,挺好玩儿的。” 空气陷入沉寂,蛋糕的香气充斥,凝固,邝野对她说,“要么……我送你回学校。” 宁遥拒绝了,“才下午四点,天又不黑,我走了。” 她转身出去,邝野呆了几秒才跟着出去给她按电梯,电梯来的很快,宁遥进门之前,他拉了一下她的手,“就周日见吧,好不好?” 宁遥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嗯。” * 晚上回寝,洗过澡收拾过后,宁遥拉了帘子上床,中午没有午休,现在多少有些挡不住的困意。 手机推送了很多消息,她点进微博去看了一眼,邝野发了几张蛋糕的图片,配文字,【最近都在认真学习做蛋糕噢】 底下留言已经很多了,大概是小山或者是阿飘,其他成员的留言,【看起来像是能吃的样子。】 【装什么可爱,你是吗你就装。】 这是丁一帆发的吧。 【面粉还是面膜粉?】 【你的歌呢?我说,歌儿呢?】 【你自己独立完成的?突然开窍了?】 邝野回复这一条,【有人帮我。】 【失败了几次?要吃一周蛋糕了吧?】 他再次回复,【我乐意。】 划拉了两下退出微博,姜凤霞这家伙最近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那天一起吃晚饭她没吃几口就说要回实验室,于是就走了。 这两天宁遥去宿舍找她,她也不在,微信上回复也懒懒的,甚至她总觉得这丫头老是怼她,给她甩脸子。 【一起吃午饭吗?】 【反正有人陪你吃,叫我做什么,我还有老鼠精液没取完呢。】 第35章 宁遥不好再说。 【要蛋挞吗?kfc的。】 【不吃,吃了发胖。】 来回几次之后,宁遥也不惯着她了,索性将人晾起来不理。 隔天是周五,果子沟村赶集的日子,这个小村在郊区,但距离学校不算很远,宁遥想了想还是问姜凤霞要不要一起去逛逛,结果她没有回复。 宁遥没有别的要约的人,于是自己坐了公交车去了果子沟。 集市人很多,刚下车就扑面闻到一股杂碎了的花椒的香气,麻麻的很冲,再往里走是一家卖小磨香油的摊子,香味浓郁,三轮车上放着大喇叭,一遍一遍的重复,“现磨香油,现磨香油。” 路面并不平整,水泥路横向裂开一条缝,将路面切割,裸露出一些碎石子,小吃摊是最多的,不过她现在已经变成了无聊的大人,疑心烤鸡腿上面蒙了一层看不见的尘。 她是在一家十块钱三件的小摊跟前找到的崔家乐,摊子旁用记号笔写了“十块钱五双”,她搬了一个军绿色小马扎,蜷缩的姿势坐在上面,怀里夹着一个黑色的腰包,里面都是零钱,旁边蹲着的是林晓,在给她撑伞遮阳。 见到宁遥,崔家乐很高兴的站起来小跑过去,“遥遥姐!东西我都卖差不多了,真是太谢谢你了,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这有集市呢。” 宁遥是怎么知道的呢?因为她也出生在一个小镇上,镇上每年农历四月初八和七月初四赶集,很热闹,大一刚来的时候,有一次公交车坐错了,误打误撞在这儿下了车,果子沟在赶集,这让宁遥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林晓站起来跟宁遥打招呼,“学姐好。” 她点了一下头,“家乐,什么时候收摊呀?” 崔家乐挽着宁遥的胳膊说,“快了,遥遥姐,我请你吃绵绵冰吧,你喜欢什么口味?” “我啊……” 宁遥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有一道熟悉的声音突兀叫道,“宁遥,家乐,林晓?你们怎么在这儿?” 崔家乐望过去,欣喜道,“一帆哥?野哥,你们来赶集啊?” 宁遥转过头去,丁一帆左手拿着一个棉花糖,舔了一半,上头露出点黄色的糖丝,邝野手里拎着一瓶哇哈哈矿泉水,喝了一半,因为天气热,两 人脸上都呈现出一种运动的健康状态。 丁一帆觉得很巧,“赵扒皮昨儿回华城了,我俩出来逛逛,林晓,你在这儿干啥?” 林晓不好意思的张了张嘴,崔家乐赶紧否认,“他自己跟来的,我可没叫他来。” 丁一帆意味深长的噢一声,崔家乐大方道,“既然你们都来了,我请大家吃绵绵冰吧,我正要请遥遥姐吃呢。” 说到遥遥姐,崔家乐立刻意识到什么,看了一眼邝野,她俩……这关系?会不会有点尴尬呀。 邝野自觉不尴尬,遇到宁遥不挺好的吗?实现了每日见面这一举动,他主动说,“热不热?” 宁遥,“还行,你们怎么知道这儿?” 丁一帆插嘴道,“大少爷当然不知道,他就小学郊游的时候出过城,我怕他再给我们投喂黄油小饼干,实在是遭不住啊。” 邝野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滚蛋,谁说我没出过城,你知道什么你。” “你赶过集吗?你知道什么是赶集吗?你喝过色素小饮料还是吃过老鼠肉串成的羊肉串。” 正要去买绵绵冰的崔家乐看向他,“帆哥,你别说了。” “我没事啊,人少爷嘴刁。” 邝野瞪他,咬牙切齿道,“丁一帆,别逼我在这儿掐死你。” 他立刻闪到宁遥身边,“宁遥你看他,你看他!你甩了他太明智我说。” 林晓好像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眼睛一瞬间瞪大了。 宁遥不掺和他们,跟着崔家乐去买绵绵冰,家乐问她给邝野买什么味道的,她抬头看了一眼招牌,“其实他肠胃不太好,不太能吃冰的,就买一个吧,我的给他分几勺。” 家乐不懂,但也不敢问,分手了还能吃一碗绵绵冰吗? 几个人买完绵绵冰,帮着崔家乐收摊,丁一帆开车来的,将她们全都带上,开车的时候将邝野驱除副驾对崔家乐说,“乐乐,坐这儿,让她俩坐后座吃一份绵绵冰去。” 林晓,“……” 宁遥一勺还没吃呢,绵绵冰有点化了,她端起来对他说,“吃一勺?” 邝野问家乐,“为什么不给我买?” 崔家乐说,“遥遥姐说你肠胃不好,不能吃冰的。” 他这才扭过来看宁遥,“那你,喂我啊。” 丁一帆坐在驾驶位都打了个颤,“家乐年纪还小,你别搞少儿不宜啊。” 宁遥今天脾气不错,蛮有耐心,“张嘴。” 林晓,“……” 沉默的玩物。 下午的风和煦,透出车窗吹进来不干不燥,夹杂着两边农田暴晒一天草木的香气,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进来,在车玻璃上折射出蓝绿色不能直视的光。 “林晓,宁遥,我们晚上能进学校蹭顿饭吗?说什么我们也是本校生啊,只不过现在毕业了而已嘛。” 林晓在后排坐的很拘谨,双手放在膝盖上,“可以的吧。” 邝野吃了宁遥一半绵绵冰,唇角沾了点化了的粉色液体,亮晶晶的,“今天好巧是不是?” 宁遥点头,“嗯。” 他想蹭过去抱宁遥,伸手穿过她的腰搂她,咬耳朵说,“好甜。” 宁遥说,“可能糖有点多。” “我是说吃了草莓绵绵冰的我。” 丁一帆咳嗽两声,“三十好几的人了,能要点儿脸吗?你当我耳背呢?” 他抬起头来冲他的方向踢一脚,“我92的,比你还小一年,哪儿就三十了,老子永远十八岁。” 宁遥对丁一帆说,“可以进去,你们用我俩的卡就行,我俩刷脸,家乐跟着我。” 邝野黏糊过来,“我跟着你不行吗?” 她颔首,“也可以。” 几人都进了学校食堂吃饭,一伙人还怪显眼的,她们这一伙人被俩人盯上,一个是姜凤霞,一个是刘洋。 姜凤霞的朋友对她说,“诶?宁遥学姐。” 她看了一眼手机,原本回复的宁遥那条消息,【好。】 结果宁遥到现在都没有搭理她,现在竟然在跟崔家乐等黄焖鸡? 刘洋则是很阴湿的用余光盯着跟宁遥坐一边吃饭的邝野,出去玩儿玩儿就算了,怎么还给带学校里了?这哥们也太嚣张了吧,说进来就进来啊,把他放在哪里。卿卿我我的样子,一股子勾栏的狐媚作风,真是有伤风化! 第25章 ☆、25.我妈妈 “学校食堂大变样儿啊,咱们之前吃的那家什么小朱家盖饭,我最喜欢吃鱼香肉丝了,现在都没有了。” 丁一帆从毕业就没有再回过学校,边吃饭边感慨,“我还记得那儿原来开了家奶茶店,我还给你带过苹果奶绿呢,是不是?” 他在桌子底下试图踢邝野一脚,结果不小心踢到了宁遥,马上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邝野狠狠瞪他一眼,“你怎么跟那少小离家老大回一样,显着你年龄了是吧?” 丁一帆,“我是老学长,谁都跟你一样不要脸,装大一新生。” 提起这个他对宁遥说,“你不知道,这货前段时间拿了林晓的学生卡,进学校了,逢人家向他问路,我们这老先生眉都不皱一下,说自己大一的,你看你像吗你就装。” 他抬起头来怼他,“哥长的帅,年轻,保养得当,换身校服装高中生都行,谁跟你似的,一脸褶子。” 丁一帆拿起筷子在空中点点,向其他人提问,“你们觉得他像高中生吗?脸都不要了。” 崔家乐眼睛弯弯的说,“其实不太像,因为野哥现在打扮的很成熟,我想象不出来,不过野哥确实是很帅的。” 丁一帆一副你看看的样子,林晓则不敢发言,邝野转头看向宁遥,她喝了一口水,对他道,“那你,叫学姐吧。” 他有什么不敢叫的,“学姐。” 伸手偷偷在桌下牵住宁遥的左手,在她手掌心用指尖摩了摩,痒痒的,小声地耳语,“下次这么玩儿?学姐?” 宁遥没他不要脸,耳侧微红,抽出自己的手来,正色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这儿读博的?” 邝野依旧不正经道,“学姐想知道吗?这是秘密哦。” 她切了一声,“爱说不说。” 丁一帆受不了他这副贱样了,一瞬间恍惚真的年轻了七八岁,像是她俩刚好上那段时间,皮都展开了。 他倾身贴过去,“你周日来,我告诉你。” 宁遥没说话,几个人继续说笑,把饭吃完,就在餐厅门口告别了,丁一帆扯了一下邝野,“喂,回神了,痴汉啊你是。” 他扭过脸来对他说,“那老子也是一个英俊的痴汉。” “滚。” 第36章 “不过,咱们在学校走走再出去呗,散散步,消消食。” 邝野讽刺他,“人家都是小情侣,你跟我俩男人,散哪门子步。” “那咋了?谁说俩男人不能散步啊,我看那边池塘的荷花好像开了。” “你是老年人吗?喜欢荷花。” “你管我,你还怕跟我传绯闻啊。” 邝野双手抱臂,“那不会,人家现在小姑娘都磕俩帅哥,不磕天鹅和癞蛤蟆。” “去死——” 宁遥吃过晚饭一直在图书馆到九点半,对面的椅子突然被拖开,她抬头一看,是刘洋。 刘洋则是从她们吃完饭到分别,就一直跟着宁遥,在她没有看见的桌子边坐着,不敢打扰她,一直等到快十点才过去。 因为在图书馆,所以宁遥声音不大,只是用手指了指,“有事?” 刘洋看着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用力点了点头,宁遥看了看自己的任务,差不多了,于是对他说,“等我几分钟。” 她收拾完平板和书,刘洋走过来给她提着,等下到一楼大厅,宁遥出声问他,“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刘洋握了握拳,“我决定咱们还是1v1吧,我受不了,很难受。” 宁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皱了一下眉又松开,“什么意思?” “就是你跟他把关系断了好不好,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对你说的,我看见你跟他在一起就很难受,我……!” 他情绪略显激动,宁遥想这里还是图书馆,于是说,“先出去吧。” 刘洋跟着宁遥出来,下了台阶,在路上走着,宁遥问他,“怎么,你新女朋友没找好?” “我没有找!” 宁遥停下脚步看着他,没太懂,刘洋说,“我哪有什么新女朋友啊,我只是对自己不自信,你知道我……那方面不太行,我就是想在你面前有一点尊严,我不想你哪天因为这个甩了我。” 她有一瞬间的愣住,然后说,“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我……我。” 刘洋眼圈有些发红,伸手牵宁遥的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宁遥叹了口气,“抱歉。” “你就那么舍不得他吗?” 她顿了一下,然后说,“我们有约定了,到我毕业。” 刘洋低下头,眼睫半垂,宁遥又道,“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们……” “不要!不要,你别说那个,我不提这个了,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你以后别把他领进学校了。” 宁遥,“可他本科就是这个学校的,不算是我领他进来的。” 刘洋惊讶道,“啊?他本科就这个学校的?” 他自己是一步一步考试,本科某二本学院,硕士升了一个台阶,博士再升一个台阶,可众所周知,本校本科生一般都看不起硕博。 可那家伙不是鸭子吗?那这学校就业率不怎么样啊。 “所以,我没办法承诺。” 刘洋默了一会儿,小声说,“那好吧,但是……但是你就跟别人说,你们是朋友,行不行?” “我们是校友。” 他平缓了一会儿心情,要是让别人知道宁遥跟那个男生,那他在这个学校也不要活了。 “那你现在饿不饿?出去吃点东西吗?” 宁遥不饿,于是拒绝了他,“我回去洗澡了,过会儿王茜该回来了,拜拜。” 他还想说什么,只能道别,“晚安。” 宁遥背着包走了,她才看到手机上姜凤霞回复的消息,下午没看到,一直到现在才看到这家伙回复了好。 于是她回复姜凤霞,【到宿舍了吗?今天累吗?我下午没看手机啊。】 一直走到宿舍楼下,姜凤霞都没有回复她的消息,宁遥关掉手机,专心走路。 女研楼下小情侣没有本科楼下多,都是一些喂小猫的女生,宁遥记得包里还有两根猫条,遂打算找一下单子喂给它。 单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宁遥看到一个还没她高的男生,捏着“威武”小猫的脖子,将它拎起来。 小猫只有几个月,是老猫今年刚生下来的,宁遥快步上前对他说,“诶,小猫不能这么捏,会捏坏的。” 那男生扭过头来,小猫的眼珠子都快挤出来,宁遥赶紧救下来,猫儿应激在她手背上抓出一道血痕,她嘶了一下,先把小猫放在地上,小猫立刻跑走了。 宁遥对他说,“你干什么?你不会是虐猫吧?” 男生穿着黑t紧身黑裤,精瘦精瘦的,板寸,脖子上带了一条细边金项链,露出来的胳膊像德国黑麦面包的质地,粗糙起屑,手腕上却戴了一块亮闪闪的表,在路灯下很是耀眼。 “小姐姐,弄不死,我手上收着力气呢。” 宁遥警惕心上来,他这样子不像学生啊,于是就打算离开,后面的男生追上来问她,声音不是很纯正的普通话,有一点塑料粤语的感觉,“小姐姐,你认不认识姜凤霞啊?” 这不是是她男朋友吧? 宁遥惊讶极了,立刻脱口而出,“你是她男朋友?” 姜龙流里流气的笑,“小姐姐,我不乱伦的,她是我姐姐。” 什么? 宁遥眉头皱起,不信,凤霞不是独生女吗? “你是她表弟?” 姜龙往前走一步,“小姐姐,什么表弟啦,我是她亲弟弟,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啦。” 她头脑在风暴,眼前的男生怎么看都跟凤霞那样漂漂亮亮的精致女生不搭边啊。 此刻,姜凤霞和舍友回来,路上拿着手机看到宁遥发的消息,正不高兴呢,不想回她,除了崔家乐,那个很帅的贝斯手,跟她什么关系?离那么近,宁遥都不打算跟她解释解释吗?她根本没有把她当最好的朋友! 姜凤霞走到女研楼下,还没上两阶台阶,就听到一道声音,“姐!” 她的腿僵硬住,不敢相信,拉着舍友还要继续走,那道声音更近了,“姐!是我呀,龙龙。” 舍友也好奇的盯着她,姜凤霞不是说自己是独生女吗? 她扭过头去,心跳频率加快,在看到姜龙那一瞬间眼前一黑,“你是谁?” 姜龙大喇喇的,两腿叉成圆规状,“你亲爱的弟弟啊,离开家这么多年,你忘记我了?” 她不但看到了姜龙,还看到宁遥,宁遥朝这边走过来了,对姜凤霞道,“凤霞,这是你弟弟吗?” 姜凤霞立刻摇头,“我不认识。” 姜龙笑笑,眼睛微眯,“姐,你有点不地道了哇,亲弟弟都舍得不相认哇。” 宁遥走过去揽住姜凤霞得胳膊,“没事,咱们打保卫科的电话。” 姜凤霞腿软,背后更是出了一层汗,姜龙还在说话,“姐姐,几年不见,你变得更漂亮了哇,还跟着他没有交新的男朋友吗?要不要弟弟给你介绍几个大老板啊。” 宁遥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谁家正常弟弟跟姐姐这么说话的,于是她打了保卫科电话,叫姜凤霞先上去。 姜凤霞挣脱开宁遥的胳膊,发疯似的拿起手里的托特皮包砸向姜龙,“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你给我滚。” 姜龙这样挨了一下,她打的很重,鼻子瞬间流出鼻血,他伸手擦了一下,顺到了脸边,“姐,你好狠心哇。” “凤霞,我们走,别怕。” 宁遥握着她的手,姜凤霞背脊僵硬,俩人进了宿舍楼,保卫科人来的很慢,过了好一会儿才来了两人,“谁打的电话?” 她拍拍姜凤霞的手,“没事,我去处理。” 从楼里出来,宁遥给保卫科的人说了个前因后果,保卫科的人看了一眼姜 龙,“你怎么进来的?你是这个学校的吗?” 姜龙嚼了一个泡泡糖,“我不是,我姐姐是啊,我是来找我姐姐的。” “管你找谁,不是学生一律不允许进学校,更别说还是女生宿舍,现在出去,不要等我们请走你。” 姜龙吹了一个泡泡,破掉,往姜凤霞的位置看了一眼,“姐,我在校门口等你哦。” 姜凤霞立刻打了个寒颤,宁遥搓搓她的胳膊,半抱着她,“没事了,没事了。” 她扭过来看着宁遥,“遥遥姐,她要是在校门口等着我怎么办?她要是一直蹲着怎么办?” “他要是再这样,门口还有保安呢,我们可还可以报警。” 姜凤霞眼泪流下来,“要是她真是我亲弟弟,警察会管吗?” 她说,“会的,我爹当年就是,我也报过警,你别怕。” 姜凤霞镇定几分,宁遥搂着她说,“回宿舍吧?” 她紧紧攥着宁遥的手,“不,我不想回,我舍友肯定看到了。” “好,那咱们先去连廊坐一会儿,好不好?” 宁遥带着她去宿舍楼的连廊,连廊不比本科生,背书的学生多,女研楼相对来说没啥人背东西,楼道里有个还算封闭的空间,宁遥领着人进去,两人就坐在台阶上。 第37章 “喝水吗?” 姜凤霞摇头,宁遥也不多说,就静静陪着她,过了须臾,她才开口,声音黏质,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空灵,“遥遥姐,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她一愣,摇头,“没有。” “你不问我跟他是什么关系吗?” 宁遥,“跟我又没关系。” 她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不觉得我在撒谎,在骗你吗?” 宁遥停了几秒,没有立刻回她,“你背地里害我了?还是给我使绊子了?” 姜凤霞愣住,宁遥又说,“既然没有,那只是你的隐私。” 所以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她又哭了,眼泪哗哗往下流,抱着宁遥,再次把眼泪蹭到她肩膀的布料上。 宁遥拍她的背,“不哭了,不哭了。” 好半晌,她才停下,坐在一旁抽噎,宁遥调侃道,“我衣服又湿了,第二件了。” 姜凤霞支吾道,“那我给你洗嘛。” “我这件天丝的,手洗?” “手洗。” 宁遥笑笑摸摸她的头发,“小兔子吗?眼睛都红肿了。” 她笑了一下,又觉得不合适,不好意思,“其实我就是过的很惨的那种,我妈不喜欢我,她只喜欢我弟弟,对他极尽包容。” “姜龙初中时候弄大一个女生的肚子,那女生傻乎乎的在操场上跑圈,想堕胎。好多女生家长那时候来我家寻他,打他,他就是那种不学无术还总是犯罪的分子,她们花了十万积蓄给他找了个工作,结果他又跟朋友勾搭女生,企图强迫,那女生把他告了,他蹲了十年少管所,两年前才放出来。” “我妈又给了他十万积蓄,想让他儿子好过一点儿,结果他儿子没找工作,赌博花完了,你知道最离谱的是什么吗?他一年前不知道勾搭上哪家的小姐,据说人家舅舅是什么政协委员,那姑娘还给他生了两个双胞胎,我妈那时候还可想去南方看看孙子。” “结果呢,人家那样的家庭,看得上他?吃饭连桌都不让他上,他还说人家瞧不起他,人家凭什么瞧得起他?你说凭什么?你一个初中没念完就蹲大牢的渣宰,凭什么?” “两月前,他滚回来了,人家是不可能跟他结婚的,他偷开回人家几辆车,骗我妈说在外头挣钱了,我妈还乐的跟啥似的,结果他转头叫叫了两个鸡上家里,我妈就在门口听了一晚上,第二天完事儿了,拿着扫帚赶人,骂人家骚狐狸勾引他儿子。” “我妈,真的可爱他了,初中那个姑娘,我妈还去伺候了人家小月子,给人家家长下跪,求人家放过她儿子,现在她儿子不知道怎么,又跑出来到这儿,我可不会惯着他,我早就跟她们脱离关系了。” “他给我发短信,威胁我,想要把车用我的身份证过户,怕那小姐查,想的美,他凭什么再沾染我?” 宁遥掏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她从前只是到人可以不幸,但不知道人能不幸到这种程度。 果然还是托翁那句话,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她坐在楼梯口搂着姜凤霞,思考母亲到底是什么?多年前,在医院,邝野割腕那次,没醒来之前,在病房门外,白蕊珠情绪崩溃的骂她,说她害她儿子。 宁遥当时说,害他的不是我,是你。 她更崩溃,要不是医院不能大喊大叫,估计能上来动手扯她。 像宁凤娟女士,宁遥总把对她的思念压的很深,因为她再也见不到她了。 今天被姜凤霞撕开口子,像崩断了缝纫伤口的线,愈合的时候很缓慢,裂开只需要一瞬间。 有时候宁遥想问一问宁女士,她一直没说出口也没有机会再问的话。 妈妈,你到底爱不爱我? 第26章 ☆、26.她的港湾 “其实,我妈妈四年前去世了。” 坐在台阶上的姜凤霞停下抽噎,睫毛眨巴,挂着水珠,心口一窒。 宁遥站起来走到窗边,伸手握住栏杆,“是我从首尔回来之后,那个暑假。” 按照她的成果,继续申985的博没问题,可是那半年她一直待在家里,处理完母亲后事基本不出门,不想继续读书,也不想找工作,宁遥长这么大第一次一点目标都没有。 微信上一条停留在宁凤娟四年前给她发的信息,【遥遥,你那里有没有冰箱啊?妈妈寄的东西你收到了吗?收到给妈妈说一下,寄到你们学校了。】 宁遥并没有回复,却去取了东西,那是一些家乡的速食,还有宁凤娟女士精心包装的炸丸子,另外是一箱水果,全放了冰袋,湿答答阴了箱子大半。 首尔的物价贵,水果更贵,宁遥作为交换生,租了房子后看了看余额,心如死灰。宁女士在俩人闹的很难堪那一次,后又给她打了五万块,她没动过,花的一直是自己兼职赚的,扣除生活所需,所剩廖廖。 很多男性作家描写母亲,会将她神化,区别于一般女性,与其说他爱母亲歌颂母亲,不如说是他偶尔对这个世界失望之后,幻想出来的港湾,他从未了解过他的母亲。 女性不同,因为性别原因,她共情母亲,她没有港湾,面对的要更加赤裸。 宁遥姓宁,宁凤娟女士也姓宁,她的生父宁文卫也姓宁,一度宁遥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叫宁 幂。 悲哀的是有的女性会因为跟丈夫的姓一样,而洗脑自己拥有冠姓权,宁凤娟女士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孩子就是随父姓的,只不过在跟前夫离婚后,也曾松一口气,好在姓氏一样,不用去派出所给孩子改姓了。 宁凤娟女士是一位非常普通且传统,可以说毫无特色,并不起眼的妇女,她像很多中亚妇女一样,没有很高的学历,也没有一技之长,却拥有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并且大放异彩,勤劳踏实,节俭辛劳,相夫教子,安于家庭。 是个很适合作人老婆和母亲的人。 这样一个人,传奇的是一生中拥有四位丈夫,最后也死在丈夫手里。 宁遥的出生是个悲剧,甚至不是出生而是胚胎成型时期她没有被b超探照出发育好的阴茎,xy怎么成了xx? 她的奶奶在看b超单子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医院,宁文卫冷着一张脸,要宁凤娟流掉,天真的宁女士表面上跟丈夫打哈哈,想糊弄过去,安慰丈夫说不定b超测错了,“旁征博引”大量别人家事例,企图让丈夫安心。 就算是个女孩,生下来他也不会不认吧?宁凤娟女士真的生下来一个女孩,丈夫脸色铁青,还没等妻子看一眼孩子,就开始张罗买家。 宁遥是个很早记事的小孩,上幼儿园之前,宁凤娟还没有跟宁文卫离婚,她俩一直在扯皮,宁遥是从姥姥那里听说的,宁凤娟曾经同意把她送人,那人给了一万五,可不到一天,她就连夜去把她抱了回来。 因为她内心朴素的信奉抛弃孩子死了是要下地狱被小鬼放在碾子上磨的。 那几年很糟糕,宁凤娟一直没有身孕,宁遥却越来越大,别人都上小班了,宁文卫却不愿意掏这个钱,上什么幼儿园,直接上小学得了。 母亲的启蒙令人印象深刻,宁遥别的都记不得了,只记得宁凤娟欣喜的买给她一本蒙帖绘画本,蒙纸多出来一截,她给她裁掉。她带她上街,指着那些招牌叫她认字。 宁遥初中曾很幼稚的想过,她像孟子,海瑞,岳飞这些大人物一样,都是母亲启蒙,可她不像他们那么忘性大,她知道她妈叫什么,等她功成名就,就把她妈名儿写碑上。 两人离婚之后,宁遥一直不知道,宁凤娟有时候会在半夜里莫名其妙的坐起来开着夜灯流泪,哭声都没有,只是一直流泪。 她不像爱玲笔下曹七巧那样的母亲,宁凤娟从来对她很温柔,在她半夜爬起来给宁凤娟擦眼泪的时候,摸着她的头发,重复着,“不怪遥遥,不怪遥遥。” 可是宁凤娟真的很懦弱,没多久,她又找了个丈夫,那男人比她还小半岁,喜欢抽烟,喜欢在她妈妈的房间发出让她害怕的声音,更喜欢偷拿宁凤娟的钱。 宁遥看到了,那男人就威胁她,你敢告诉你妈妈,我就捂死你。 有一天,那男人来接她放学,那是个阳光很好的星期五,他带着她,放在他的摩托车上,轰鸣而去,一直到宁遥从未涉足过的田野里,她还记得玉米地的玉米杆子好高好高,油绿油绿。 他说他要小解,之后就不见人影了,小宁遥害怕极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糊在两侧的头发上,像是什么定型发胶。 第二个继父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却在背着大包走的那天,恶狠狠的对小宁遥下诅咒,“都是因为你,你妈连个对象都找不上,拖油瓶。” 宁遥问宁凤娟自己真的是个拖累吗?宁凤娟说没有,你是妈妈的宝贝。 “那妈妈,你能不能不要找爸爸了?咱们俩个人在一起不好吗?” 她天真的称呼男人为爸爸,宁凤娟说她年纪小,小孩子懂什么呀,妈妈怕养不活你,小傻瓜。 第38章 “可是,他们并没有给我钱花呀?而且,我听到你说,你还想要个弟弟。” 宁凤娟又道,“你长大了就明白了,一个女人这一生要是没有个男人,就是不完整的,会被别人耻笑的。” “那你为什么非要个弟弟呢?也是完整吗?” 她那时候已经初步有了性别认识。 宁凤娟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嫁给人家总要给人家完成任务,女人结婚就是要给人家生孩子的。” 幼小的宁遥使劲摇头,“那我不嫁人。” “傻孩子,哪个女人不结婚不嫁人啊,一辈子待在娘家吗?” “为什么不行呀?舅舅就一直跟姥姥住。” “因为他是男人。” “你是女孩,迟早是别人家的。” 宁凤娟从小到大没有打过她一次,却有两句话让宁遥印象深刻,一句是,你以后去了婆家怎么办?一句是,你什么都不会做,以后婆婆怎么看你。 什么狗屁道理,她从小就不服。 “不过我们遥遥肯定会嫁给一个很好的人,过的很好,一定会比妈妈好。” 愚蠢愚蠢!你自己都过成那样儿,凭什么觉得你闺女会通过嫁人过的好? 母女俩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几年,宁遥上小学的时候,宁凤娟给她找了第三个继父,一个来祁村干工地的男人,宁凤娟当时不到三十,那男人却已经四十多了。 这种男人家里有老婆,纯属出来诈骗瞎混,所谓的“工地夫妻”,他给宁凤娟钱,给了不少,宁遥在那年还去少年宫学了电子琴,只是她没有来得及考级,只熟练弹会了世上只有妈妈好。 但这男人跟上一个不同,他不愿意睡沙发,一定要睡卧室,房子不大,只有一间卧室,宁凤娟没办法,给宁遥在客厅摆放了一支小床,随着青春期的到来,宁遥再也忍受不了那男人赤裸着只穿一条内裤出现在客厅里。 她为此跟宁凤娟大吵一架,其实是她单方面向宁凤娟抱怨,宁凤娟没办法,下午就去拉了一匹布,给她在客厅装了一间布帘格挡的小房间。 那几年她受够了在家待着,发誓初中一定要住校,绝对不回家来。 在她六年级那个暑假,要开学了,住宿费一年160,宁遥打算问宁凤娟要,那天下了暴雨,她久久没有等到宁凤娟回来,家里那个男人的痕迹也没有了。 舅妈回来给妈妈拿东西,说她妈妈流产了,小宁遥愣住,她在脑海里搜寻电视剧里看到过的那些恶俗画面,血顺着腿流下来,妈妈是不是要死了? 她紧跟着舅妈到医院,却在病房外见到宁凤娟扯着那男人的手,声调尖锐,“你选吧!你要谁?” “我不是不能生男孩,我不是不能生男孩儿!” 后来,小宁遥只听见母亲重复这一句话,像只会说这一句话,像她的使命只有这一句话。 母亲流产后那一段时间,宁遥的生物学父亲宁文卫还来过一次,只不过现在宁遥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来。 这次之后,老天像故意惩罚这个可怜的女人,宁凤娟身体受损,可能再也无法怀孕了。 宁遥曾不厚道的窃喜过,真好,她妈妈从此只有她一个孩子了,她会很争气的,她一定不会让妈妈失望的。 其实,宁凤娟甚至对宁遥没有什么高要求,可宁遥不同,她从小有一半是为了妈妈学的。 宁文卫是在她大三的的时候去世的,先前宁遥因为第三任继父,又跟邝野谈恋爱搬出宿舍,寒暑假都不回家,是舅舅来学校找她,说宁文卫就她一个孩子,她得回去送送他。 宁遥说好啊,她回去看看宁文卫死的有多惨。 她奶奶爷爷早已去世,可是还剩一个尖酸的姑姑,不知道哪来的大势力,要宁遥给宁文卫跪下,还要守灵三天。 宁遥腰杆多硬啊,灵堂上跟姑姑大吵一架,给人骂的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骂完踢了一脚烧纸的火盆就走。 宁凤娟在身后拉着自己闺女的胳膊,“遥遥!怎么能这么说姑姑!你还是大学生呢,一点礼貌都不讲吗?” 她转过身来对宁凤娟道,“我认识她吗?她这么多年来来过咱们家一次吗?你能不能长点心啊?你忘了小时候,她怎么在奶奶跟前挑唆你跟宁文卫的。” 宁凤娟脸色非常难看,亲闺女让她如此下不来台。 继父和舅舅劝她少说两句,宁遥却不,这么多年所有的委屈好像此刻全部爆发出来。 “宁文卫,就是个老不死的,他死了活该,我没有放鞭炮庆祝都算好的,我没 有在他灵堂上跳拉丁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你能不能争点儿气啊?他一个小学教师,又不是穷光蛋,这么多年他给过咱们一分钱吗?噢,我想起来了,不会是那可怜的给了三年的每个月二百吧?” 舅舅拉着她的袖子,带着训斥的语气道,“宁遥?怎么跟你妈说话呢?那再不好,也是你爸啊。” 她一把甩开他的胳膊,“我爸?我没爸,有种他当初把我射墙上,你以为你就好吗?你年轻的时候怎么混蛋对我妈的,她忘记了我可没忘。” 舅舅脸色很难看,他不正干,年轻时候吃喝嫖赌,把姥姥姥爷气个半死,本来宁凤娟有机会拿到姥爷退休下来的正式工作,却让给了他,他还不珍惜,上班几个月就因为偷厂子里的生铁出去卖被开了。 后来结婚,拿了宁凤娟好几万,婚内嫖娼,老婆闹离婚,花了宁凤娟多大口舌才没把她告进进局子。 宁凤娟过来拉她,“遥遥,别说了,回家去。” 宁遥偏不,她眼睛里全是含着的泪水,眼睛一眨不眨,“你真的太软弱了,而且愚蠢。” 宁凤娟真的没有打过她一下,被女儿这样说也只是忍着,直到回家,掀开帘子摸着女儿的长发。 “遥遥,吃完饭了没?妈妈给你搁锅里了。” 宁遥躺在单人小床上,并不说话。 “妈妈给你蒸个梨好不好?听到你有些咳嗽。” 她直起身来,正是日暮时分,房间里没有开灯,宁遥只能看清母亲脸颊的轮廓,以及她偶尔偏头,外面路灯照射进来,反光的皮肤。 “妈,你跟我走好不好?我快毕业了,出去租房住,你跟我走行吗?我挣钱养活你。” 宁凤娟顿了一下,“你不还要读研吗?” “我可以不读啊,你不是也说了吗?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这不是你说的吗?” “诶呀,遥遥,话是这么说,可是你想读还是去读,你不是还谈了男朋友吗?念完书你们就该结婚了,人家谁家女婿会想着把丈母娘接过去啊,这不是闹笑话嘛。” “那凭什么男方能供养他爸妈,我不能养活我妈吗?我又没有花他的钱。” 宁凤娟还是那句话,“遥遥,不一样,那不一样。” 宁遥沉默了,不一样?草他大爷的有什么不一样? 宁凤娟困死在她的思想枷锁里一辈子,宁遥救不了她。 直到宁遥在首尔那学期快结束回国,舅舅给她打电话,说她妈妈没了。 “什么叫我妈没了?” 宁凤娟女士是因为她最后一任丈夫去世的,争执中她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磕中了头,出血而亡。 她那任丈夫年过六十,一身的病,当即吓得脑中风瘫痪过去。 宁遥曾在高中毕业后苦练车技,一个月考出驾照,并且经常拿她舅舅的五菱宏光练手,就是为了宁凤娟说,“你这任继父人其实挺好的,你说你姥爷病危的时候,人家开车忙前忙后的,咱们做人不能没有良心是不是。” 所以她拒绝了跟她走,她只能跟丈夫生活,却不能跟女儿生活,谁规定的?谁害死了她? 宁遥在母亲的床头找到了一支铁皮了的护手霜,那是她给妈妈买的,因为她一到冬天手指顶就崩裂纹。 还有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收拾起来的一盒奖状,里面全是宁遥从小到大得到奖,幼儿园画画的,六一跳舞的的,小学到高中每一年的成绩优秀奖,初高中运动会400米,四乘一接力,市运动会…… 原先这些奖都曾挂在墙上,是她研二那年,宁凤娟并不知道她跟邝野分手了,还曾跟别人说想装修一下房子,我们遥遥要带女婿回来,别叫人家看着咱们家寒酸。 她最后穿的那套衣裳,也是宁遥买给她的,宁凤娟珍惜的很,试了试照照镜子很喜欢,却从来不肯穿,她总是说,等到遥遥结婚,等遥遥结婚妈妈穿。 妈妈,你到底爱不爱我。 以妻子,还是母亲。 第27章 ☆、27.这你男朋友? 宁遥和姜凤霞在楼道里待了三个多小时,两人互相说了不少。 她不是一个喜欢把自己伤痛让别人承接的人,也不喜欢裸露伤口,裸露伤口等于自杀,每每说完,更不希望别人同情怜悯自己,转移开玩笑说,“所以我真的觉得我该叫宁幂,宁的三次方。” 第39章 姜凤霞有些心疼的抿唇,宁遥这样的人,真的像她自己介绍的那样,宁折不弯,又板又硬,可她不是啊,遥遥姐,你要是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肯定会讨厌我的。 她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残留的泪,上前搂住宁遥,靠在她背上,“遥遥姐,以后有我陪你。” 宁遥覆盖上她的手,“感动了。” “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 她抱着她靠了一会儿,宁遥想起什么来,“前几天你怎么回事啊?对我爱搭不理的。” 提起这个,姜凤霞哼了一声,“我吃醋了。” 宁遥眉头微蹙,“嗯?” “你为什么对崔家乐那么好啊,你只能有一条小狗,那就是我!” 宁遥愣了一下,又突然笑道,“别人能跟你比吗?我才跟家乐认识了几天。” “你还叫她家乐,那么亲。” “……” 宁遥转过身来,两手牵着她的两手,“我是因为之前说了几句很脑残的言论,所以对家乐有点小愧疚,你吃她的醋,多没有必要啊,你在我心里,肯定比她情分要深。” 姜凤霞要求道,“我不管,你说我是你最好的 朋友。” 宁遥无奈,“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说,我比崔家乐重要。” “……你比崔家乐重要,重要的多。” 姜凤霞心满意足,宁遥摇了摇头,她又想起什么来,“对了!你跟那个帅气贝斯手,什么关系?我看你们一起吃饭了,老实交代。” 宁遥看她一眼,“想知道?” 她用力点点头,“当然。” “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我要听!” 宁遥看了看手机,“时间不早了,小祖宗。” “我不管。” “那好吧,我明天只能舍弃掉上午的时间补觉了。” 姜凤霞冷哼,宁遥笑笑说,“我大概明白你那天为什么不高兴了,其实我对你说我推掉我的计划来陪你,证明我真的很在意你,我把你纳入了我的计划。” 她抬眸。 “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让我改变我的计划,我真的很烦随意在我计划里加塞的人啊!'” …… * 周日是六月一号,儿童节,新的一个月的第一天,天气并不好,是阴天,天气预报下午会下雨,邝野撕掉日历却显得很兴奋。 今天玩儿点什么好呢?他当然指的不是折纸飞机,转呼啦圈,荡秋千,他指的是成人游戏。 上午他在浴室开着灯带的镜子前看了一个小时,思考自己是不是需要把其他部位的毛刮一刮。 噢对了,他应该再检查一遍自己的胡茬,扎到她,她肯定会不舒服的。 收拾完一遍后,看了看手机,怎么才上午十点五十五分啊,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他现在激动的连午饭都不想吃,感觉肾上激素飙升,心率加快,小鹿七扭八歪的。 不是怎么回事啊,又不是第一次了,瞎激动个什么劲,邝野鄙夷自己,将自己卧在沙发里,又忽然想到什么,笑出了声。 淡定啊淡定,你可是老司机了。 下午三点半,邝野实在有点忍不住了,宁遥跟他说是下午六点半,可现在还有三个半小时。 他站在镜子面前翻来覆去扔了十几件t恤,都觉得差点儿意思,可能是他现在头发的问题,大学的时候他是微分碎盖,现在都成三七分了,确实显老,还有那鞋,以前他也爱买鞋,限量的,绝版的,舍不得穿的,鞋不才是他的脸吗? 捯饬了半个小时,他对自己还算满意,这小白脸谁啊,感觉像赶着给人当小三似的。 像那什么阳光开朗男大学生,实际上被姐姐包养,玩弄的,他脸红了。 就说微博小文少看,少看,脑子看坏了吧。 邝野担心食堂的气味毁掉他刻意营造出来的阳光香水味道,于是选了一家学校附近的咖啡馆边擦鞋上沾的泥水边等待宁遥,男大学生都喝些啥啊?他观察了一下四周,怎么一个个头都不洗,袜子包裤子,看着像是那种用十三合一沐浴露的。 其他的吧,都整的什么离子烫,领口发黄褶皱白t,救过命的束脚裤,但凡你换条浅灰色呢?还能显你大。 他这自信不是凭空来的啊,你就说跟这些人比一比,唉,宁遥吃的真好。 点了杯咖啡,他也没喝几口,为了更有代入感,他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了一本线性代数,对了,就是这个感觉,他一下子年轻了。 他数学不好也不差,有些题还真能记起来,可惜没带笔,不然高低写两道。 邝野给他们群里拍了一张照片,【重返十九岁。】 【人呢?】 他回复,【哥的少年感是一种氛围感,自拍会油腻,破坏这种氛围感。】 丁一帆拿着手机回复,怼他,【你知道大一男生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邝野等着他说。 【就是那种愚蠢的感觉,你看林晓,都不需要装。】 群里的林晓,窥屏不语。 邝野咬牙,【那老子很清澈。】 丁一帆语音哈哈大笑,【谁能黄过你?】 【人家很单纯的好不好。】 他配了可爱卖萌表情包,差点儿给丁一帆恶心死,邝野高兴了,抬头撞见熟悉但没什么印象的人,噢,那乘客啊。 刘洋背着灰色双肩包,站在门口的玄关处偷窥邝野,这家伙也显眼了吧?果然,美是无概念而有普遍性,帅哥都有共同特点,如果他们不是情敌关系,他或许也能做到无目的的合目性,单纯欣赏他。 他走到邝野桌前,邝野忽略这种纯路人,就像工业流水线生产出来毫无特色的复制品,冰箱里大小形状颜色一样的鸡蛋,路上一抓一大把,毫无特色。 “我们谈谈。” 莫名其妙的声音,正在颅内解题长脑子的邝野抬头,指了一下自己,“我吗?” 刘洋将自己灰色双肩包摘下来抱在怀里,郑重点头,“对。” 邝野向沙发后背靠过去,微皱眉头,又觉得自己是大学生不能有皱纹遂松开,十指穿插放在桌上,“我不卖车。” “不是说车。” “我今天不拉人。” 刘洋见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打开手机相册,翻到和宁遥的合照,举起来给他看,邝野这下忍不住皱眉,照片上的人是宁遥无疑。 他挑眉,“梦男?” “p图技术不错。” 刘洋又给他翻了两张,严肃道,“男友。” 邝野愣住,想起上次在兰州拉面店,她说后来谈过男朋友,于是说,“那你跟我一样嘛,都是过去式。” “前男友了,出来跳什么?” 刘洋为自己正名,“是现男友。” 邝野表情僵住,随后轻蔑笑笑,“死缠烂打这套,宁遥不吃。” 刘洋又说,“我是s大的博士,跟遥遥专业相近,我们是半年前在一起的,感情很好,没有分手。” 他眼睛微眯,盯着刘洋,这下他不得不好好观察一下这张毫无特色的学术脸了。 刘洋给他出示学生证,邝野一眼没看,反而对他说,“滚。” 他不滚反坐着,邝野站起来对他道,“出去。” 刘洋不怕他,依旧不动如山,“我是来跟你商量的,你不用动气,因为我天生无精症患者,不是没有男性功能,只是我有心理障碍,所以……我害怕遥遥因为这个甩了我。” “她现在找了你,你帮她解决生理需求,但我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的定位,在学校外可以,但不要去学校找她,被别人看见对她不好。” 邝野脑子很乱,他现在就像是清朝人听穿越者宣扬平等思想,觉得这人疯了,脑子是不是有病。 “我知道做你们这行的都不容易,可是你也要体谅一下我,我……” 他转过头来,“你他爹谁啊?” 刘洋老实道,“我叫刘洋,刚刚学生证上有写,是你不看。” 邝野俯身半撑在桌子上,咬牙道,“刘洋是吧?在我这拳打你脸上之前滚出去,我就当没听过你这些放屁的谣言。” 他铁骨铮铮,岿然不动,“故意伤人是不对的,我只是陈述事实,遥遥是我女朋友,我很喜欢她,之前是我做的事不对,才让你有了机会。” 邝野冷笑,“你?你算老几?你认识她几天?你他爹有多大能耐舞到我跟前?你让老子有机会?” 刘洋面不改色,“你就算很早之前暗恋她,也没有用,现在我是她的男朋友,我可以不计较你们的那种关系,但是你也要尊重我。” 他给气笑了,“你算哪门子男朋友?” 咖啡馆门口挂了一个小风铃,每当有人进来就会发出声音,叮铃一声,宁遥推门进来,合上雨伞,外面下雨了。 她刚往前走两步,脚步顿住,邝野抬眸注视着她,宁遥尚未看到刘洋,觉得他的眼神莫名其妙。 第40章 刘洋转过身看到宁遥,宁遥愣住,邝野指着刘洋问她,“这你男朋友?” 第28章 ☆、28.我们结束吧 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因为天阴着,即使在夏季也黑的早,窗户的玻璃上一行行透明的水珠不时滚落一颗,雨水的潮湿咸腥蔓延进来。 “嘀嗒”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宁遥手中雨伞上的水珠落到咖啡店的深棕桃木地板上,晕开一滩小水渍。 她的目光在刘洋身上扫过又转向邝野,“你想听什么?” 邝野食指发僵,略往下压了一下头,“实话。” 宁遥觉得站在这里杵着不太好,偶有目光看过来,对他说,“先坐下。” 刘洋抱着自己的灰色书包有眼色的往里让出空位,邝野站着不动,等宁遥坐到刘洋那边,他看起来真他爹的像个第三者。 “你坐呀。” 这是刘洋的声音,邝野推了一下桌子又拉了一下坐下,“用你说啊。” “其实你不用意外,遥遥有男朋友很正常,毕竟我们这个学历,还是需要一些能说的上话的人,需要共同语言的。” 他白他一眼,“闭嘴。” 刘洋看向宁遥,“他不让我说话。” 宁遥没有接刘洋的话,问邝野,“晚饭吃了吗?” 他表情绷着,“跟这有关系吗?” 宁遥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你以为是什么?” 邝野往前靠了一下,“我以为……” “邝野,那天我们所说的就是fwb,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关系,只要我的男朋友同意,他不介意,那么我就可以在跟他的关系存续期间和你上床。” 他觉得,有一根冰棱从颅顶通过肺腑然后贯穿到心脏,宁遥继续道,“并且我跟你这段时间并没有除此以外的性行为,不算违约。” 邝野肩膀突然一松,冰棱折断,五脏六腑移位,半握成拳的手在桌面上用力,指骨不断受到挤压,“宁遥,你耍我,把我当玩物呢?” 她交叉的手指松开,略微一窒,“先提出这个要求的不是我。” 邝野头往后一仰,又从喉咙里发出难以言喻的短促笑声,“所以,还是我贱呗。” 宁遥摇头,“我没有这么说,我们这不是各取所需吗?” 他脸色很难看,“各取?你以为我没了你不行吗?你以为我真的就没人要吗?” 邝野声调加高,不少人扭过头来看,刘洋赶紧道,“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你给老子闭嘴。” 刘洋默默道,“一口一个老子真没礼貌,遥遥,他脾气真不好,好暴躁。” 宁遥拍了拍他的手,“你别说话了,听话。” 转头看向邝野,“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们……” 他打断她,“跟他分了。” 宁遥蹙眉,“什么?” 邝野又重复一遍,“我说,跟他分手。” 刘洋不得不说话了,“遥遥。” 宁遥也不太喜欢他的语气,刘洋又接道,“你一个鸭子凭什么要求遥遥跟我分手,到底谁才是她男朋友啊。” 邝野朝宁遥抬了一下下巴,“告诉他,我跟你什么关系?” 刘洋转过来看向宁遥,“遥遥,你不是说他……” 宁遥停顿了几秒,邝野嗤笑一声,“你也就这种身份的男朋友啊,她连我是谁都不敢跟你说,看来你也不行啊。” 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前任。” 刘洋惊讶,“你前任去当鸭子了?” 邝野真想给他一拳,“老子不是鸭子。” 宁遥觉得一两句话跟刘洋解释不清,她一开始确实这么想过,是后来才看到别的信息推出来的。 见她没有那么强势了,邝野缓了一口气,松弛下来,“刘洋是吧?很抱歉你这张平平无奇毫无特色的脸,让我怀疑宁遥的眼光,吃过山珍海味的人怎么能扭回头咽下萝卜咸菜。” “您也是博士啊,什么专业啊,能毕的了业吗?几篇c刊了,以后去哪儿高就呢?” 刘洋被这一连串问句噎住,他一篇c刊还没有,这让他觉得无地自容。 邝野轻蔑的笑,“就这啊?那宁博您是看上他啥了,接受他作你男朋友?” 宁遥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说,“他不求我跟他结婚。” 他的表情再次僵在脸上,又碎了。 宁遥你真狠,真有你的。 空气一瞬间凝固,像一堵气墙,密不透风,邝野不知道想了什么问她,“宁遥,如果我说我想重新开始,你跟他分吗?” 他的眼神很锐利,却又色厉内荏,宁遥的眼神平静,如古井无波,她向来一针见血,伤人的很。 “是我跟你分的手。” 得,碎成渣渣了。 刘洋插不进去,接到一个电话,是他导师的,于是立刻站起身来走出去,一张桌子上就剩下两人。 邝野本来想骂她两句,话锋一转软下来,“那你……还对我……” 宁遥表情如旧,对他说,“时过境迁,人都是会变的,没有谁能永远停留在过去。” 他呼吸微弱,然后停滞,刘洋小跑过来对宁遥低声说,“我导师找我,我先走了,今天下雨了,注意保暖。” 宁遥点头,“好。” 等人走了之后,宁遥见他低着头,于是说,“那现在,你也看见了,如果你想结束的话,我没问题。” 他用力擦了一下桌子上垂直掉落的水渍,复抬起头来笑笑,“凭什么?你的口活是我手把手教的。” 宁遥微赧,“那今天?” “照旧。” 宁遥指尖敲了一下桌子,“那……吃点饭吧。” 窗外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咖啡馆轻音乐换了好几首,俩人就在咖啡馆吃了点意面,除了叉子碰到碗碟的声音,再无其他。 临到要走,站在咖啡馆外面的屋檐下,宁遥将伞撑起来,邝野把她的折叠伞拿过来按回去,把自己的黑色竖杆伞撑开,“我的伞大。” 他撑着伞,宁遥走在他身侧,头偏向另外一边,邝野视线一直盯着前方,雨水打到伞上,“啪嗒啪嗒”掩饰着沉默。 这场雨彻底将炎热浇凉,从脚到头生出一股寒气。 回到小区楼下,在门口邝野把伞合上,宁遥看到他白色棉质t恤打湿了一只袖子,小臂上有水珠倒滑,于是说,“不是说伞大吗?” 他甩了一下伞上的水,“那就是你胖了。” 宁遥冷呵一声,两人进了电梯,他拿着伞,按下电梯按钮,电梯上升,一路无话。 邝野进门开了暖风,将拖鞋给她扔出来,“你先去洗个澡。” 宁遥,“可是我没有带……” 他弯腰解鞋带,“柜子里有你的尺码,拉开就能看见。” 宁遥顿住,然后才去他卧室的柜子里拿内衣,不像是新的,像是洗过一遍,还带着点洗衣液的味道。 她拿着进去洗澡,邝野进来随意扯了一条毛巾,又对她说,“那一叠都是干净的,没用过。” 等宁遥关上浴室的门,邝野在客厅擦了擦胳膊上的潮湿 ,暖风使得整个屋子温度升高,他走到冰箱跟前,拿出一瓶易拉罐啤酒打开,几息间下去了大半,易拉罐在他手里缓慢变形,锋利的棱角反作用于手掌。 这家伙蛮会享受,浴室里放的都是tf,蒸腾着一股淡淡的白麝香味,宁遥对于很多品牌的概念虽然不都是源于他,可大部分第一次使用都是因为他。 她到现在存不了太多钱也是因为挣得多花的多,想要祛魅就得先拥有,可是拥有了还想继续拥有,怎么办? 洗完澡,她擦干身体,裹着浴袍出来,邝野给她说吹风机在架子上,她取下来走出浴室,邝野不在卧室,他在客厅。 宁遥看着他的背影说,“你去洗吧。” 他转过身来看着她还潮湿的头发,“你吹干再出来呗。” “没事,我在外面吹。” 邝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进去洗澡,宁遥吹完头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刚要把线收起来,就听到门响的声音,邝野已经洗完出来了,他头发潮湿,微分碎盖,遮住一半眼睫,让她恍惚。 宁遥手里拿着吹风机对他说,“过来。” 他朝她走过来,“干什么?” “坐下。” 他踌躇一下坐到小沙发上,宁遥按下吹风机的按钮,还是觉得他有一点高,“低一下头。” 邝野握住她拿吹风的手,抬头,盯着她,宁遥不懂,“怎么了?” “我们是吹头发的关系吗?” 她微怔,还未反应过来,邝野把吹风机从她手里拿过来丢到沙发上,然后站起身来将她推到沙发上,宁遥推了他一下,“压到了。” 吹风机掉到了地上,他倾身吻上来,潮湿的头发蹭到宁遥并不舒服,她身上围着的浴袍很松散,轻微一拉就开了,他伸手摸她,一点也不收着力道。 第41章 “疼,你轻点。” 他不说话,放轻了手上的力气,将浴袍平铺开垫在她的身下,像每次前戏那样,按着她的腿口她。 平时他总爱调戏她,知道她脸皮薄,说她怎么这么兴奋,这么多,还爱沾在手指上给她看,现在他一言不发,头发扎到娇嫩的内侧皮肤,她伸手抓他的头发。 宁遥受不了他这样的攻势,气喘吁吁,吹半干的头发又多了一层潮湿,他站起来把她抱起来,因为不着寸缕,宁遥抱着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胸口。 邝野把她抱回卧室,扔到床上,然后关门,门锁“咔哒”一声。 她的长发垂在胸前,似乎想要给自己找一些掩体,邝野走过来从床头拿出一盒拆开,当着她的面戴上,宁遥情不自禁呼吸加快。 他没有急着进来,而是站在床边,将她拉过来,半抱在怀里,单手拢了拢她的长发,拍拍她,让她背对着他,然后问,“宁遥,要不要我操你。” 她点头,“……嗯。” 他又伸手指,左手却固定住她的肩膀,她扭动几下,邝野伸出自己的手掌来,伸到她的脸颊跟前,轻轻的拍了一下。 床上床下判若两人,尤其是现在……他好像不高兴,说出来的话像是命令。 “别动。” “跪好。” 她的后背激起一层战栗,直入时咬了她的肩膀,伸手捏她的前胸,宁遥觉得他从未这么凶过,甚至有些不顾她的死活。 “闭嘴,我不想听你叫,忍住。” 她侧过头来,邝野伸手给她,“咬着。” 等她实在受不了他没有任何技巧像是发泄一般的顶撞时,在他倾身下来的时候给了他一巴掌,“你能不能轻点儿,你是疯了吗?” 他出来,将她的手腕按到被褥上,“这么爱打我?多打几下。” 宁遥偏过头去,小声道,“神经。” 邝野想是想到了什么,问她,“说真的,你打过刘洋吗?” 她抬眸看他,“你脑子有泡吧?” 他重新进来,宁遥痉挛,邝野伸手摸她的半边脸颊,“我本来就精神不正常,你知道的呀。” “好好受着,受不了你就多扇我几巴掌。” …… 一直到半夜,邝野摘下来扔掉,看着床上还没缓过来的宁遥,“我先去洗。” 她半靠在枕头上点点头,邝野进去洗澡,不知道为什么他洗了挺长时间,宁遥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之后,邝野竟然穿好了衣服,不是家居服是外衣,对她说,“宁遥,我们结束吧。” 第29章 ☆、29.老子跟你搞纯爱你把老子当变态 赵慕从华城回来,两地天气差不多,华城是阴天,原市在下雨,她合上伞,在酒吧门口掏出手机,边走边发语音问,“你说的什么意思?摇钱树要走了?” 丁一帆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老板解释,小声语音回复,“我也不知道啊,小航说昨天半夜来了就这样儿了。” “你能不能靠点儿谱啊,他走了,你觉得你们那三俩残兵,有几个人看?” “我有什么办法,这哥就是条比格犬,你指望我能栓住啊?” “砰”酒瓶落在桌子上,邝野面前的吧台上空了数十瓶百威,丁一帆转过来按住他的手,“野子,你别喝了,不要命了。” 他把酒瓶放下,眼神迷醉,“我觉得我是个笑话,你知道吗?” “老子跟她搞纯爱,她把老子当飞机杯。” 丁一帆啊了一声,“你出柜了?” 邝野推他一把,“滚蛋,别来管我,我今天喝死在你酒吧里,她也不会有任何愧疚,我的命是我自己的,跟她没有关系。” 丁一帆眼里心里着急,跟她没有关系跟我有关系啊,你死我店里,我怎么交代。 “要么你买个保险,把受益人填我?” 赵慕进来,看到吧台跟前的两人,大白天的酒吧就他俩,邝野站起来晕晕乎乎的险些摔倒,她快步过去把摇钱树扶好,“邝野,你怎 么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赵慕,手指指着不知名的方向,“你,去告诉她,老子跟她结束了,老子根本不稀罕她,她以为她是谁啊,她以为她是老几啊?” 丁一帆转过来从赵慕手中搀扶住他,“孩子小,不懂事,您别见怪。” 赵慕无语,然后突然想到,“他这样,是不是能出新歌了呀?” 丁一帆惊道,“诶?对噢,上回那一首就是失恋之后写的。” 两人将他扶到小沙发上,赵慕上下拍了拍手,“蛮沉的还,这货咋回事啊?骂谁呢?” 他摇了摇头说,“还能是谁,他命里的劫。” 比格犬突然又站起来,扯着嗓子喊,“帆哥——电脑。” 丁一帆转过身去,“你还挺有礼貌,平时也没见你叫我哥,是真喝醉了吗?你现在这副德行要电脑干什么?” 赵慕八卦的问,“谁是他命里的劫呀?” “啊?宁遥呗。” “不许提她,老子现在不想听到她的名字,她不就仗着老子爱她,她不就仗着自己漂亮,学习好,有能耐,就三我。” 赵慕皱眉,“他这是骂她还是夸她呢?” 丁一帆笑着过去搂他的肩膀,“那你乖乖给她当三得了呗,反正你也不要脸。” 邝比格扯开他,“老子是在乎这个吗?老子是在乎她不爱我,她只想操我。” “你四爱了?” “滚。” 他搓搓邝野的肩膀,“反正你跟她不也就是床上关系吗?她图你身体我觉得没啥毛病。” 赵慕听了个七七八八,坐到另一边说,“是啊,读博压力很大的,爱来爱去干啥呀,叽里咕噜的,给我写两首新歌,再给我两万块钱。” 邝野觉得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懂他,从小航手里把电脑拿过来,登上网页,打开邮箱,丁一帆看了一眼,“'r—c—m?royalcollegeofmusic,你要干啥?” “老子不在这儿呆了,老子再也不回来了。” 赵慕戳戳丁一帆,使眼色,“你别叫他走啊,他走了我们生意怎么办?” 丁一帆耸肩,“我有什么办法,栓狗链又不在我手里。” 赵慕隔空给他一拳,又笑眯眯的道,“小野啊,你看,小山阿飘他们需要你啊,你这里还有很多粉丝朋友呢,她们还等着看你呢,你……” 他扭头看她一眼,“别他爹这么喊我。” 丁一帆在他大腿上拍了一下,“怎么跟老板说话呢?” 邝野边发邮件边说,“你管老子,反正老子也没签合同。” 赵慕目移向丁一帆,“你说什么?” 发完之后,他合上电脑站起来,对丁一帆道,“你在这儿当你的老黑奴吧,老子不陪你们玩儿了。” 邝野边上楼边打开手机看,微信消息不少,置顶一句都没有,跟死了一样,他气不打一处来,点进去把她给删了。 老子删的你,老子删的你! …… * 宁遥在他半夜离开之后,也没有去阻止他,只听到门锁的声音,他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己走了。 我们结束了。 她身上还残留着痕迹,方才激烈的感觉还未完全过去,宁遥从床上下来,洗了个澡,重新擦干,将毛巾叠好,开始穿衣服,穿鞋,将垃圾桶里的垃圾袋打包提在手上,开门,出门,下楼。 深蓝色的苍穹点缀着几颗孤星,她丢掉垃圾,将包往肩上上扶了扶,然后安静的,从安睡的小区走了出去,那间房子再次被遗弃在了这里,像吵架之后被波及的受害者。 她在宿舍楼下大厅的长椅上一直等到早上七点,看到有同学出去上课,才乘电梯上楼,补觉。 虽然这一天在宁遥的计划里,原本就是休息的一天,可她睡到了下午一点半,醒来除了累好像没有别的感觉。 糟糕的是,第二天,宁遥在图书馆里,晚上十点半回寝碰到了刘洋,他来给她还电脑,问她今天干了什么。 宁遥心里加速坠落一块石头,她今天干什么了?她今天竟然什么都没干。 她突然有一种厌恶自己的感觉,虚度光阴,莫名其妙,很讨厌这种被情绪主导,她应该早就无坚不摧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再动她情绪一下,人应该把情绪进化掉。 作为惩罚,她决定明天早起一个小时,并且牺牲掉午睡的时间,连续四天,把今天的无所事事补回来。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十天左右,他的出现仿佛像宁遥做的一个梦,飘飘忽的随风吹散了。 晚上回到宿舍,王茜正在跟人视频,她最近像是谈了男朋友,每天晚上都要煲电话粥到一两点,宁遥到宿舍的时候,她正在跟男友打电话。 “老公,你看我最近做的美甲好不好看,学校的好贵呀,花了我230呢。” 她永远都在外放,宁遥刚进门就听到对面男生刻意压着嗓音的低音炮,“我说这玩意没啥用啊,那点儿面积收那么贵,算下来一平米比一套房都贵。” 第42章 王茜嘟哝道,“你懂什么,死直男。” 那边男生笑笑,“反正我是欣赏不了。” 她突然生气道,“哼,不理你了!你懂什么呀?人家男朋友都会给女朋友主动付钱,会给报销的,你呢?” 宁遥翻了个白眼,戴上耳机,那边男生又说了什么她已经没听到了,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王茜打开电脑,正在和对象打游戏,叽叽喳喳腻腻歪歪,喊着,“丝血,丝血!” “你为什么抢我人头!” 她重新戴上耳机爬上床,又觉得这破耳机降噪效果越来越差了,王茜的声音依旧无孔不入,吵的她心烦意乱,于是她坐起来,重新佩戴了入耳式耳塞,才觉得好一些。 睡到半夜,宁遥觉得浑身燥热,喉咙发干,像揉进去一把灰尘,舌尖增生,划过牙齿,刺刺的,耳朵被耳塞鼓涨的厉害,她一摘左耳耳塞,可能是用的力气太大,猛地一下,仿佛耳膜在这一瞬间戳破,钻心的痛一阵一阵顺着经脉到心口,她手抓着被子,缓了好一会儿。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是要聋了,躺下又睡了两小时,早早的睁开眼,刷牙的时候发现昨晚舌尖刺刺的感觉,是口腔溃疡。 一整天她都没有敢再佩戴耳机,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又觉得半边腮都肿了,虽然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姜凤霞关心的说,“遥遥姐,我看你这两天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啊。” 宁遥小心翼翼的咀嚼食物,“没事,做pre累着了,下周就要讲,最近事情多,还要改论文。” “你注意休息啊,不要生病了。” 凤霞大概是个乌鸦嘴,宁遥在她说完后第二天早上起床,觉得整颗头像是被什么贯穿了一样,一动就有嗡鸣声,自己的嘴巴,颌骨上下开合都很艰难,一动就痛,像是生锈的机械,嘎吱嘎吱,仿佛能听到锈蚀的声音,摘掉耳塞,她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感受到一股水流从耳朵里流出来,充盈耳蜗,再从曲曲弯弯的耳道聚集成小涡,顺着耳孔流出来,流到颌骨,她伸手一摸,液体是红色的。 宁遥边擦流出来的血边上网搜这是怎么了,得到的回答是——中耳炎。 怎么好好的中耳炎了呢?下面有回答说耳塞和入耳式降噪耳机佩戴久了很有可能引发中耳炎,宁遥关掉手机,想把自己的头取下来修一修。 她想了想改了下午的计划,挂号去医院看一看,学校的破医院那是不能信的,在科室外等着的时候,宁遥靠在墙边,突然很想给宁凤娟发条消息,她打开跟她的对话框,一连串绿色,是她单方面自言自语,像跟文件助手在说话。 【妈妈,中耳炎怎么治啊?我现在感觉好痛,我不想要我的头了。】 妈妈没有回复。 宁遥又发,【妈妈,我记得我是不是不能吃罗红霉素,是不是过敏啊?要不要给医生说,给我开头孢,或者别的消炎药?】 【妈妈,我好累啊。】 …… 第30章 ☆、30.老板还是老板嘛 丁一帆一直是老黑奴的角色,除了乐队经理还要操心酒吧日常运营,老板最近回来了,他做事更加殷勤,即使赵慕每天要睡到中午十二点半才起床,并看不到他的日常辛勤。 酒吧进货一直有固定供应商,是当初赵慕跟他一起去谈的,有些酒水是进口的,外贸这两年乱七八糟的,价格也不是很稳定,偶有起伏,但还算在范围内。 小航苦着一张脸拿着单子进来,对丁一帆说,“帆哥,友豪给咱们涨价了,几乎翻了一倍,明明最近没有什么变动啊。” 他拿过单子来一看,大部分进口的酒水都不约而同涨了一倍的价,简直是莫名其妙啊,“冯哥怎么说的?” “冯哥支支吾吾的,说他们换老板了,人家小老板这两天在这儿看场子,他做不了主。” 丁一帆拧起眉头来,“小老板?谁啊?” 酒吧现在是白天,大概十点半左右,室内装潢偏暗,门一打开,白光瞬间照射进来,进来的人痞笑一声,“帆哥,不认识老朋友了?小老板是我呀。” 他抬起头来,眯了下眼睛,“你谁啊?” 田佳豪迈步进来,身边陪着两个哥们儿,还带着一个女孩儿,他抬手用食指擦了一下鼻子,对丁一帆道,“佳豪,田佳豪,不认识了?人家说贵人多忘事,你这还没显贵呢,就把老朋友忘记了?” 待人走进了,丁一帆攥着单子,“我当谁呢,豪哥啊,您从马来西亚回来了?” 他搂着身边的女孩儿道,“老子去的是新加坡,不是马来西亚。” 丁一帆轻蔑一笑,“有区别吗?” 田佳豪问他,“服务员呢?你们酒吧白天不开业啊?不让喝酒?” 他转过身来对小航抬了抬下巴,小航立刻找出菜单递上,田佳豪一把从他手中拽出来,半眯着眼睛,手指指着菜单,“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不要。” “其他的,各来一杯。” 丁一帆看了一眼对小航说,“去吧。” 小航没动,“哥,有两样儿没货了,这不没来嘛。” 他转过身来对田佳豪说,“不好意思,您换两杯吧。” 田佳豪看了看,“你这管事儿的怎么干的?酒没了不知道进货啊,你就这么当管事儿的?你要在我们那儿,老子早把你炒了。” 小航有些气愤,酒吧这地儿说到底肯定比别的营业场所混乱一些,前来闹事的人也有过,但这种供销商来的,还是第一次。 丁一帆抬头看他,“你想干什么,直说吧,不要来这儿找事,刻意涨价什么意思?” 田佳豪笑笑,只有皮肉向上弯起抽动,“丁老板还是敞亮啊,不愧是我们的老同学,我不是刻意涨价的,你知道啊,最近油价涨了,运输成本它就上来了呀。” “那能翻一倍吗?” “你跟中东的酋长说去啊。” 丁一帆压下这口气来,打算另外想办法,田佳豪走过来搂搂他的肩膀,“一帆啊,我听说邝野在你这儿唱歌儿呢?” “我这儿有个妹妹,是他那什么,粉丝,你给我把人叫过来,见一见,弹个琴唱歌儿啥的,我就给你原价,怎么样?” 丁一帆嗤笑道,“我们艺人都是有固定时间演出的,不是谁想见就能见。” 田佳豪扭头给自己哥们笑,“还有架子呢,那你说吧,邝野得多少钱,我出,就想叫妹妹见见。” 他也知道这货就是来找事儿的,便也不客气道,“想见就见?当我们野是啥了?他缺你那点儿钱?” 田佳豪呲牙大笑,“他不缺?你缺不缺?再说了,我都听说了,邝野被扫地出门了,他爹妈都死了,他一分遗产都没有继承到,现在不就是个唱歌弹琴的,狂什么?” 丁一帆捏了捏拳,“嘴巴放干净点儿。” “哟,你还护上犊子了?现在成他爹,不是他的狗了?” “你再说一句试试。” 田佳豪就大喇喇站着,将皮夹克的拉链拉开往后一甩,“怎么事儿?你还敢打我啊?在这儿打我啊?你动我一根指头试试呢?我让你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丁一帆低了一下头,又抬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你给我把邝野叫下来,叫我妹妹看一眼,她喜欢他,就这么简单个事儿,很难办吗?” “他不在这儿。” 田佳豪找个座儿坐下,“那我跟妹妹反正也没事,就在这儿等呗,只要他还在原市,我们等得起。” “那你等吧,他不在这儿。” 丁一帆转身要走,被田佳豪拦住,“我不信了,他能去哪儿?前两天还有人说在这儿呢,你骗老同学,可不厚道啊。” “我说了,他不在。” 田佳豪见他这副坚持的样子,于是又道,“成,那你上酒吧,货不齐就去进,要么我就投诉你,找你老板,崽子。” 丁一帆咬着槽牙,对小航说,“去进口超市看一看,有没有那几样,先买了拿过来。” “帆哥,你何必呢?” “去吧。” 他转过来对田佳豪说,“您等一会儿,我们的人已经去买了。” 田佳豪抬了抬手,示意知道了。 几个人坐在一桌上打牌,声音不小,点的上来的酒,挑三拣四,指着丁一帆道,“帆哥,来啊,陪老同学喝两杯。” “我现在是上班时间,不能喝。” 田佳豪看了看杯子里的酒,对俩哥们儿说,“兄弟们,味道咋样儿啊?” “不行,不行,是不是掺水了呀?” “我觉得也是,掺水了吧?是不是卖的假酒啊。” 他随手将一杯泼到地上,丁一帆眼睛睁大,“丁老板,不好意思,我兄弟手滑了。” 又有一杯泼沙发上,“不好意思,又手滑了。” 丁一帆忍着怒气,“我们这里有监控。” 田佳豪笑笑,“那咋了?要钱是吧?文休,给他拿钱。” 第43章 他咬着牙,“你再这样儿,我叫保安了。” 田佳豪说,“怎么,刻意赶客人?你就是看不惯我吧?你把我赶出去试试,我找你老板。” 丁一帆咽下这口气来,拿了拖布过来拖地,听他们大白天喊叫的鬼哭狼嚎,小航买了酒回来交给调酒师,先把他们点的都上齐,不一会儿,田佳豪又找事说,“丁老板,味道不对。” 他走过来说,“怎么了?” “红葡萄水晶酒底应该是俄罗斯产的百诗利,你这什么啊?这对吗?” 丁一帆道歉,“可以给您退款。” “我不要退款,我就想喝这个。” “那请您另找地儿吧。” “不愿意伺候啊?这就是你们的服务态度?丁一帆,你……”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传来,赵慕从楼上下来,开口道,“什么货色?丁一帆,咱们店没有门槛吗?什么玩意儿都放进来?我上回怎么说的?” 丁一帆看了一眼是赵慕,于是道,“好,请他出去。” 田佳豪看 她们一眼,“赶客人啊?丁一帆,货不要了?” 赵慕两手抱臂走过来,侧头看了一眼丁一帆,“供货商?” 他点头。 于是她换上一副嘴脸,“您贵姓啊?” 田佳豪看着眼前这女人,“你老板?女的?” 赵慕对田佳豪道,“他不懂事,我陪您喝啊,如何?” “女老板啊,还是您识趣儿,我今儿来呢,就是妹妹想见见你们那弹琴的,是他粉丝,你说这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这怎么能过分呢,一帆啊,去叫邝野下来。” 丁一帆杵着不动,“他不在。” 赵慕疑问,噢了一声,“不在吗?那田老板,不好意思了,您可以等他下回演出再来,如何?” 田佳豪挺了挺胸,“赵老板,没有诚意啊,那咱们还怎么合作啊?你说是吧?” 他想伸手摸她的肩膀,丁一帆往后拉了她一下,站在她身前,“田佳豪,以前的事你现在想找乐子,冲我来,别在这儿闹。” “美女老板,我没说找事啊,你看把你员工吓得,是不是心虚啊?” “田佳豪,你有完没完?!” 赵慕把丁一帆拉到一边,冷脸看着田佳豪,“友豪是吧?你是什么身份?田风的儿子?” “哟,世交吗?美女。” 她冷笑,“我是你爹的姑奶奶。” 随后赵慕打了个电话,那边传来讨好谄媚的声音,“赵总啊,您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什么事儿啊?” 她把手机的免提打开,“您儿子是叫田佳豪吧?” “诶,是,您碰到他了?他就在原市,我听说你也在原市,叫他好好招待你啊。” 赵慕将手机拿到田佳豪跟前,“打个招呼?” 他看了看赵慕,“您看您,咱们又不是小学生了。” “我看你也没有多成熟嘛,要我把你今天干的事给你爹说一声吗?” 那边老田扯着嗓子喊儿子,“佳豪,干什么了?你给老子找事呢?赶紧爬回来。” 赵慕将手机收回来,“田总,您儿子好好管教,不要让他出来找事。” 挂断电话,田佳豪嚣张气焰下去了大半,带着人就要走,赵慕拦住他,“供货怎么说?小田总?”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们照旧,照旧。” “不能照旧,今日我店里的损失怎么算?” 田佳豪紧抿了唇又松开,“赵总,我在原价基础上让您一分利可以吧?就当交个朋友了。” 赵慕颔首,“行。” 随后他带着人要走,赵慕又叫住他,“不要再来随便欺负我的员工,打狗还要看主人的。” 田佳豪灰溜溜走了,丁一帆耸肩,赵慕转身过来,“没出息的东西,以后这玩意儿直接给老娘打出去,招待他?什么货色。” 平时丁一帆觉得老板既暴躁又苛刻,今天他却觉得蛮有安全感。 “明白。” “你明白什么啊,三脚踢不出一个屁来,就让这货欺负你,你好歹是我的员工,他什么东西?以后这种人只管轰出去,出了事我负责。” 丁一帆想,自己应该是斯德哥尔摩了,欣然点头,“知道了。” 赵慕又问,“你们有过节?” 他边收拾残局边道,“初高中同学,我和邝野,还有他都是现中的。” 赵慕猜测,“现代中学?” 丁一帆点点头,现代中学是私立中学,初高中在一起,里头念书的几乎都是富家子弟,父母安排好了出路。 他不算什么富二代,顶多小康家庭往上了,跟邝野,田佳豪肯定没法儿比,所以刚上初中那时候就被田佳豪他们霸凌。 邝野是他唯一的朋友,他虽然看着拽拽的,但从来没有欺负过别人,后来俩人同桌,关系近了,田佳豪让邝野选边站,初中男生很幼稚的心态,邝野觉得田佳豪是傻叉,两人一直不对付。 但因为邝野跟他家世差不多,甚至比他还强一些,他不满意也只能嘴上抢白两句。 “有一回,他非说邝野抢了他女朋友,要来约架,我们那时候年纪小,都不懂事,闹的挺凶,邝野他爸后来出面,赔了些钱,他转学去新加坡了,大概是高二时候吧?” 赵慕疑问,“所以他就记恨你们了?” “可能吧,小心眼子。” “邝野真抢他女朋友了?” “我给你说过吧,他就谈过一个,就是宁遥。” 赵慕笑笑,“蛮纯情的。” 丁一帆擦完桌子,“他纯情?那我还没谈过呢。” 赵慕挺好奇的,“为啥呀?” 他扭头看她,“你真的关心吗?” “当然,说说,老板关心一下员工。” 丁一帆道,“你要是也有一个闪闪发光的朋友,就知道了。” 赵慕不理解,“谁?邝野?” 他点头,“是啊,从我初中开始,一个少男正直发育,情窦初开的年纪,身边伴着一个各方面都能碾压你的人,你觉得你人生还有自信吗?” “他那张脸长的帅是共识,我作证没整容,他初中就长那样,每次一有小姑娘来,全是找他玩儿,我曾经懵懂暗恋过的一个女孩儿问我怎么跟他表白,更别提事业了,他学琴比我快,有天分,写的歌随随便便都能火,高考艺考耽误了那么久,随便学了半年文化课都考上了s大,一路顺风顺水,无忧无虑。” 丁一帆手里捧着抹布晃悠,赵慕笑了笑,“所以宁遥是他的劫?” “对,说句幸灾乐祸的,我还挺爽的,偶尔挫挫他自尊心,让我知道老天也没有这么不公平,如此偏爱一个人。” “嫉妒蒙蔽人的双眼啊,丁一帆,你不怕我告诉邝野。” “你说呗,我还怕他?我跟他现在完全不是什么兄弟感情是父子!” 赵慕调侃,“是母子吧?我看到你昨晚给他洗袜子了。” 丁一帆又羞又赧,辩解道,“我那是拿错了!谁让他又净身出户滚出来了,袜子是我拿给他的,我只是拿错了!” …… * 六月中旬,天气几乎达到了三十多度,这在原市已经算是高温,刘洋临时收到了王立民大导下午叫他们几个开组会的消息。 什么都没有准备的他,看着其他同学一个个准备充分,侃侃而谈,又一个个被王老师质疑,你认可你说的吗? 我觉得你的观点一点都不成立,你的论据哪儿来的?有没有认真查验过?是不是真实的,凭空吗? 他每挑完刺,都要说,我觉得硕士就这水平了,几个人过后,王老师再补上一句,我不是说非要说你们,你们才是这方面的专家,你们要有创新,不能别人嚼过的你再嚼。 刘洋慌的快要晕厥过去,脸色唰白,他根本不知道王立民这么临时,导师压迫感十足,他翻了翻自己的文档,想着先拿宁遥做的那一份充充数,到时候再给她解释吧。 看了看宁遥写的,刘洋不禁感叹人家思路清晰,只是还剩一点没弄完,不过不要紧,他看了几分钟,抱着电脑上去了。 第31章 ☆、31.血顺着她的耳朵流了下来 得知王立民老师的课题组不再要学生的消息的时候,宁遥正在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多月的pre加最后的参考文献。 电脑右下角的组群消息闪动两下,宁遥镜片反光,文献太繁杂废眼睛,明明是耳朵里面疼,不知道为什么带动着耳廓也疼,她将眼镜摘下来,按揉了两下太阳穴,这才点开右下角的消息。 是王老师助理发的消息,【各位同学,本应该在本周四进行的课题展示,王老师已于昨天敲定人选,故取消周四的组会,特此告知大家,如有准备的只能跟大家说一声抱歉,不过王老师说了,即使没有选拔,这次活动对大家也是一次历练,搞学术的最重要的就是科研能力,多锻炼对自己……】 第44章 宁遥没有看完最后两行消息,她脑子是懵的,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反而一瞬间有种排山倒海抑制不住的挫败,她在座位上想了两秒,胃里忽然翻搅,干呕了一下,眼睛瞬间变红,她立刻伸手撑着桌子,打开水杯喝了一口水咽下,然后立刻重新打开对话框想打字询问,为什么取消? 可是对话框里一溜烟的收到,大约有七八个收到,宁遥打字的手悬空在键盘上,她怎么说?直接@王老师,然后质问他吗?这本来就是人家的项目,他有高度自主权,耍她就耍了,是她太认真了,太当回事了。 长时间高度压力,精神集中,此刻突然像一条鱼被抽掉了鱼骨,练功正归元呢被一掌打散,有一口血卡在喉咙里,下不去也吐不出来。 宁遥突然感觉眼前一片白茫茫的荒芜,目标被打散,连展示的机会都没了,那她这段时间在干什么?过家家吗?为什么说取消就取消了? 那是她的机会,是她为数不多的机会,她向来不敢错过任何一个机会,从来都是赌上所有去博,因为她根本没有退路,没有人为她兜底。 撑不住的时候她想,反正烂命一条,无牵无挂,死这儿也无所谓,她什么也没有,只能耗命,她不后悔拿命拼,不拼怎么有?这是她的信条。 耳朵似乎也不疼了,取而代之是一种麻木的感觉,宁遥自嘲的笑笑,这么大人了,还不懂事吗?还没看透这些人的嘴脸吗?天真的抱有什么幻想,公平竞争,不存在的。 她又开始厌恶自己的天真,指责自己的幼稚,觉得自己是傻逼,沉浸在自厌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好想离开图书馆,她待不下去一秒,收拾好电脑,拎在手上,由于气愤拉链挤到了手指的肉,她自虐般的捏着食指,离开了图书馆。 隔壁角落里放了一颗龟背竹,叶片很大,藏着一个人,已经坐了一个多小时,此刻手心里全是汗水,脚像生根了一般,挪不动。 王立民直接在昨天的组会上定下来人,这是刘洋没有想到的,他原本只是想先拿着宁遥的文档应付一下,毕竟那么多人,他不想太难堪,王老师骂人不留情面。 可是当他颤颤巍巍汇报完,王老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他是哪个老师的学生,研究什么方向,平时都写点儿什么? 刘洋如实说出,王老师虽然对他的东西也指指点点了一会儿,可总体上都是褒扬,还点了他进课题组,他心里又是心虚又是紧张,却难以抑制的有些兴奋,没有老师这么肯定过他,可这不是他的东西啊。 一晚上没有睡,刘洋期待着王导周四也把宁遥选进来,她们可以一起共事,可是他已经提前用了宁遥的文档,到时候又该怎么解释? 这种感觉快要把他逼疯了,他想跟宁遥解释却无从下口,一会儿觉得和盘托出,祈求她原谅,可那样的话,宁遥会原谅他吗?他还要去跟王老师认错,那么昨天对他赞许的师兄师弟们又怎么看他,王导怎么看他?或许他可以求求宁遥,求她把这个让给他,他以后的什么都可以给她,一作也能让给她,求她就这么一次,好不好? 她是他女朋友,应该不会那么狠心吧?他可以帮宁遥重新弄一份,他可以帮她修改一份不一样的,求她,不要拆穿他,不要。 半个小时前,王导在群里发消息了,课题组不要学生了,刘洋松了一口气,那样宁遥就不知道他用了她的东西,可这种说谎,瞒着自己女友的感觉实在难受,他应该去坦白,可是一步都动不了。 虽然和宁遥在一起没有多久,可是刘洋有些害怕她,她自律严苛,这都是对她自己的,她对自己要求很高,这让他无形间产生了压力,即使他没有见过宁遥生气,可他还是觉得那个后果不是他可以承受的了的,万一,万一……哪日被戳破,怎么办? 宁遥从图书馆出来后不知道该去哪儿,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逛,四点多的天,太阳还没有下去,湖边杨柳低垂,轻轻晃动,水光潋滟,金光粼粼,她靠在木制的栏杆边上,头仰着,什么都没有想。 不知道待了多久,她忽然很想吃一个冰淇淋,两个球那种,香草加草莓,都是他不喜欢的味道,这样就不用担心他抢她一个球。 宁遥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就不该回来读博,哪怕gap一年,她都去z大了,缅北就缅北吧,起码给钱多,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情就是,老以为别人能覆盖他的痕迹,后来发现,她什么都做不好,全是一团糟。 人不能回到爱情刚开始的地方,她受不了那些无孔不入的细节,要不了命,但全是细碎的折磨。 她提着电脑离开湖边,还没有走两步,碰到刘洋走过来,“遥遥,你去哪儿?” 宁遥抬头,本着不爱把坏情绪传染给别人的心态,唇上扬,“去买冰淇淋,你吃吗?” 刘洋走过去牵她的手,“好啊,但是你可以吃吗?你耳朵疼不疼了?下次输液我陪你去好不好?” “行啊,都可以。” 一路上,刘洋还是没有想好怎么开口,吞吞吐吐的,宁遥也没有心思注意到他,她现在能量很低,思绪飘忽。 冰淇淋店人不少,还需要排队,刘洋叫她坐着等,他去买,宁遥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出手机来,课题群又发了消息,是这次课题组的人员名单,她本来都不想打开,可是尾巴处有一个熟悉的名字,刘洋。 于是宁遥点进去,浏览了一下名单,他正好小跑过来问她,“遥遥,喝不喝别的饮料什么的?” 宁遥摇头,刚要问他,群里又弹出两条消息,是王导发的,【这个同学做的你们可以参考参考,我觉得很不错。】 然后跟着的就是一份word文件,宁遥随手就点开,边看边心惊,手机上方又弹出王导的话,【要着重表扬一下刘洋同学,很认真也很有想法。】 刘洋拿着双球冰淇淋过来,看到宁遥低着头对着手机皱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喊她,“遥遥,看什么呢?你又想他了吗?其实我上回不是故意的,你在电脑上微信没有退出来,我就看到了消息,我只是想他不要来学校找你。” 宁遥抬起头来,并没有接冰淇淋,举起手机给他看,“不解释一下吗?” 他握着甜筒,心跳骤停。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的pre吧,现在怎么改名了?刘洋同学。” “你不止看了这条消息,还拷了我的文件?” 刘洋拿出手机来看群,天都塌了,“遥遥,你 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好不好?” 宁遥盯着他,“好,我听你解释,你说。”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你先答应我,不要生气,不要跟我分手。” 她气不打一处来,除了愤怒还有种救赎,好像机会又露出了一丝,像她招手,她好像也没有那么差,如果她去,她肯定能进组。 “说,怎么成你的了?” 刘洋手里还握着冰淇淋,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口,语无伦次的,“遥遥,王导昨天是临时叫我们几个去的,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没有准备,我还没弄好,可是王导压迫感太强了,他几乎骂了所有人,我怕他骂我,我真的很害怕他骂我,所以……所以,我就先拿你的用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会这样。” 宁遥打断了他的话,“没有想到?你拿了我的,那我周四怎么办?交一份一模一样的上去吗?” 刘洋着急解释道,“我可以帮你改一改,我熬夜帮你改,我……” “你改?你知道我写了多久吗?” 冰淇淋球化了,有一行流下来,刘洋没有松开,“遥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太懦弱了,我……我不配读这个博,对不起。” 宁遥并不理会他,而是直接道,“现在去跟王导承认,这事就算了。” 他抬起头来,眼泪已经落下,另一只手抓住宁遥放在桌面上的手,“遥遥,你想让我死吗?我以后怎么在学院,怎么在老师面前做人啊?这次这个让给我好不好,我求你了,我,我,下次,不,不是下次,以后,以后我写的全都给你,我发誓,以后的文章我全部都给你,求你了……” 看他流着泪求她,宁遥把手抽出来,失望道,“刘洋,我不喜欢不诚实的人。”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觉得我写不出文章来?” 宁遥叹气,“我哪句话表达了这样的意思?” “你就是看不起我,你硕士期间就两篇c刊了,申top都没问题,我呢?快毕业了,还没有一篇,以后进高校都困难。” “所以呢?所以你就拿我的?怎么,拿来主义?” “我没有,我说了,以后的我都给你,我求你了,就这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 “刘洋,一次?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的文章也不是给别人铺路的,你知道我准备了很久,我需要这次机会,很需要,你呢?你做这件事之前,有考虑过我吗?” 第45章 刘洋抽噎道,“可是我不是别人啊,我是你男朋友,这你都不能救我一下吗?你非要这么冷血吗?” 她不受他的绑架,“如果你说的是这样的话,你可以不是。” 冰淇淋化了很多,流到他手心里,刘洋站起来将冰淇淋扔到垃圾桶里又回来,“我错了,我错了……” 宁遥不想听他一直重复这样无营养的的话,递上一张湿纸巾,“解决方案就是,承认错误,除此之外,别的不行。” “你非要这样吗?宁遥,你真的爱我吗?你喜欢我吗?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 她感到很无力,“你想过我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窃取我的成果之前,有没有想过我会难过会伤心呢?”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 扯皮毫无意义,宁遥拿起包来,“你不说,不要怪我去找王导说。” 他站起身来拉住她,“不要!” “我去,我去。” 两人一路上无话,在进教学楼之前,刘洋突然问她,“要是你那个前男友做了这样的事,你会原谅他吧?宁遥,说到底,你就是不够爱我。” 宁遥停下脚步看向他,眼里满是失望,她本来想说你俩一起滚蛋,可话到嘴边却成了,“谁都会像你一样,做这种事吗?” 他冲过来,“那你为什么跟他分手,又为什么搅在一起?” 宁遥无话,“你再不去,我就去了,我想给你再留点面子。” 刘洋上楼,宁遥等在门口,王导在办公室里看书,见到有学生来了,已经记性不好的忘了,故问,“谁啊?怎么了?” 他支支吾吾的,要不是王导压迫感太足,催促他,他还得做一会儿心理建设,等他结结巴巴说完,王导眉头拧起来,“你交的谁的?” “宁遥,李老师学生。” 王导手里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你们什么关系?” 他老实道,“男女……朋友。” 说完后,预想的谩骂却没有传来,王导哈哈笑了两声,反而夸赞他诚实,“你倒是不弄虚作假啊,不过你们俩这关系,你的就是她的,她的也是你的,无所谓了,分那么清。” “小两口,谁的都一样。” 宁遥听到忍不住敲门,“王老师,我能进来吗?” 王导看了一眼门外的女生,他好像有印象,听过她汇报,于是开恩道,“进来吧。” 她走进来,“老师,我觉得不对,是谁的就是谁的,这是我独立完成的,没有任何人的帮助。” 王导上下打量一眼,笑笑说,“那你说,萨特和波伏娃,萨特对波伏娃没有影响吗?她不受到萨特存在主义的影响?要是没有萨特,她能有后来的学术成就吗?” “你们既然是这种关系,谁的都一样,你要是计较这些,就失了相处的和谐,容易闹家庭矛盾,是不是啊,小刘。” 宁遥心寒,也不顾体面,“您指的是,让保罗萨特发表了第二性吗?抢了自己女朋友的学术成果吗?那他现在不是我男朋友了,我可以维权了吗?这是我著作权的问题,为什么要包装在感情关系下?” “刘洋的成就,不是我的,只有我自己的成就,才是我的。” 空气安静下来,王导过了一会才说,“你们现在的女生啊,太能计较了,以前文人,家里老婆给整理资料,帮忙出版的,一句怨言都没有,你们现在的女生呢?一点亏都舍不得吃。” 宁遥冷声,“所以她们的成果才被小偷占了,没有见过帮盗窃者开脱的,王老师这么喜欢主妇生活,何不回家给爱人整理集子,课题署名自己的爱人,论文也给自己的爱人,自己伏低做小,托举自己的爱人,毕竟夫妻成果,分什么你我?” 没有人敢对他这么说话,王导拍了一下桌子,“你这个女生怎么回事?你的导师是谁?谁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就算是你的,我也不会选你进我的组,就凭你的态度,一点合作和牺牲奉献的精神都没有!” 宁遥反击道,“您这样的思想,也吸引不来我,但那份文件是我的,麻烦您在群里撤回一下,谢谢。” 说完她转身就走,王导在后面又拍了一下桌子,问刘洋,“谁是她的导师?谁教她这么说话的?” 刘洋左右为难,跑出去追宁遥,宁遥走的很快,他跑的气喘吁吁,“遥遥,遥遥——” 她转过身来,“刘洋,当我从没认识过你,我们关系结束了。” “宁遥!你站住,为什么?我都去承认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是故意的。” “你知道的,你知道我也很难办啊,我知道我是个废物,我什么也干不好,你们都看不起我,我连在床上伺候你的资格都没有,我从小性格就很内向,我没有其他男生那么自信,超越,可是这个社会逼迫我,不得不这样,去撕扯,去争夺,因为我是个男人,我不能软弱。” 宁遥看着他道,“这不是理由,不是借口,比卖惨?我出生就因为性别,差点儿被我爹妈卖了,我从小就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庭,跟我妈妈相依为命,我换过三个继父,我妈死之前都想要儿子,因为我是女生,我受到的歧视,付出的努力,是你的百倍,我常常宁愿舍弃我这条不值钱的命,也要好好站着,我要撕开一条路,我活的比你艰难多了,你跟我比惨?” “我但凡现在多长二两肉,我不敢想象,我该多顺风顺水,我妈或许就不会死了。” “刘洋,你不了解我,我付出了所有。” “你拿什么跟我比?” 刘洋两手垂着,呆呆的站在原地,宁遥离开了,他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宁遥刚走两步,电话响了,是她导师的,问她,“遥遥,你是不是顶撞王老师了?你说什么了?把王老师气的,高血压都犯了。” 她按下一口气,解释道,“老师,不是我的问题,刘洋同学抄袭我的论文,提交上去,我只是维护我的权益。” “那你也不能骂老师啊,王老师那么大年纪了,有个好歹怎么办?更别说到时候答辩,他为难你怎么办?你明天来,给老师道个歉。” 宁遥拒绝,“我被抄袭的事情还没解决。” “刘洋不是你你男朋友吗?你们闹僵了?遥遥,不是我说你,你性格不要这么强势,以后上社会上怎么吃得开,别的不说,明天先来给老师道个歉。” 然后导师挂了电话,宁遥站在原地缓了半天才上楼,换衣服洗澡,上床。 凌晨一点半,王茜突然一声,“啊啊!烟雾弹,封烟啊笨蛋!” 她在床上大吼大叫,宁遥拉开帘子从自己床上下来,然后踩着她的梯子上去,一把拽开王茜的帘子,拽着她的衣领将人揪过来,把她的手机扯过来,“啪”的一声,从上铺摔倒地上,“你再喊一句试试?不知道几点了吗?” 王茜被吓得不轻,没想到宁遥居然摔她手机,反应过来挣扎着,“你干什么?你居然敢摔我手机?” 宁遥看了一眼床下,“多少钱我赔你,再叫唤,我连你一起扯下去。” “你!你怎么敢这样?” “霸凌你,你去告,你敢告,你就别回来。” “你试试。” “以后在这个宿舍,你再吼一句,冒犯到我,见一次摔一次,我看谁快。” 床帘里王茜开了个灯,白灯管的光反射在银色涂层上,照的宁遥脸色发白,血从她的耳朵里流了出来,顺着流到下颌。 第32章 ☆、32.一硝二硫三木炭 鉴于邝野已经旷工很多天,酒吧营业额直线下降,赵慕抓着丁一帆的领子问,“要么,我把你们都开除了,要么,你给我把他哄好,让他好好工作,能不能敬业一点呀。” 丁一帆拽了一下衣服,“爱马仕的t恤,您别给纠坏了。” 赵慕拿起旁边的剪刀来对他微笑,“我可以现在就让你的爱马仕t恤变成爱马仕背心,快去!” 邝野闷在屋子里,丁一帆每天都得上去看看是不是死里头了,开门之前都害怕看到巨人观。 用房卡打开门,室内灯光昏暗,床帘没有拉开,地上散落了一地活页纸,丁一帆捡起来看全是勾画掉的乐谱,写的那叫一个乱七八糟。 他走过去拍拍床上的人,“喂,一点半了,你昨晚几点睡的?” 晃动了好几下,邝野才睁开眼,“天亮了?” 丁一帆摸了两把他的头发,“天黑了。” 邝野扯过被子来蒙住头,“天黑了你叫我干什么?” 看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死样子,丁一帆走过去把窗帘拉开,阳光刺眼,又过来把房间里的空调关了,“睡,你接着睡。” 不到十分钟,邝野就被热醒,扯掉被子坐起来,“丁一帆,你到底要干嘛?我没有缺你房费吧?” “野子,你才二十多岁,生命的大好年华,应该去奋斗,建设我们美丽的家园,黑格尔说过,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我们要对得起我们的青春。” 第46章 邝野扔了一个枕头砸断他的正能量,“你之前才说我三十多了,辜负个屁?我是姨夫,笨蛋,人家那是尼采说的。” “终是不读书的过。” 丁一帆见他坐起来了,弯腰拾起地上的枕头,“我是艺术生,我又不是学哲学的。” 他从床上下来,打了个哈欠,“找我干嘛?” “野子,你不能这么颓废啊,能不能做人干脆一点,你要是不爱她了,摆这副死样子给谁看?你要是还爱她,就去把她男朋友弄死,再把她抢过来,你就天天守着她。” 邝野一副无语的表情,拿另外一个枕头拍他的头,“能不能少看点儿无脑文,你当老子是神经病呢?你当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是摆设呢?” “这么说你真的想过?” 他懒得理他,弯腰捡起其他散落的纸张,翻了翻,“想念爷的琴了,可惜了。” 丁一帆倒是知道这事,惋惜道,“反正你现在也有这笔钱,再去买一架呗。” 他朝他翻白眼,“你懂什么?那架钢琴陪了我很久,现在都不知道那狗日的给爷卖到哪儿了,我现在流浪汉一个,居无定所的,供养不起。” “其实你当初可以把你那枚戒指卖了啊,你把琴放我家呗。” 邝野没认真理他,而是笑着说,“给你?你配弹施坦威吗?司马昭之心。” 丁一帆冷哼一声,然后说,“下来吃饭吧,别饿死了。” 他跟着丁一帆到餐厅,赵慕也在餐厅坐着,拿了三瓶气泡酒放过来,“野子,你醒了?” 邝野接过起开的酒,先灌了半瓶,赵慕后悔给他了,“你先吃点儿东西垫吧一下,空腹不好。” “新曲写完了,刘花花早就有一副词,这两天让老杨混好,先弄个demo出来。” 赵慕立刻眼睛亮亮的,“果真?” 邝野喝完剩下半瓶,“嗯。” “那你能演吗?” “不能。” 赵慕眼睛垂下,“为什么?” 邝野看着她无奈道,“老子现在深受情伤,赵老板,您有点人文关怀行吗?” “好吧好吧,要不是你喜欢的是宁遥,别人我就给你绑来了。” 丁一帆左手拿着法棍,咬了一口,“宁遥很特殊吗?” 赵慕拍了一下桌子,“宁遥是老娘的好朋友,我不能不讲这个义气吧?她甩了的人,肯定是不想看见他了。” 邝野目移,“我还在这儿呢,您说话能低声点儿吗?再说了,是老子甩的她。” 丁一帆低头笑,赵慕合逻辑的道,“那你不爽什么?” 他咬了一口黄油面包,嚼嚼嚼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问丁一帆,“我听小航说,那龟孙从马来西亚回来了?” 丁一帆强调,“是新加坡。” 邝野嗤笑一声,“你应该叫我下来,正好老子这两天心情不好。” 赵慕遵纪守 法的强调,“诶,打架斗殴双方都要判刑的,你们别在我店里动手,可说宁遥不待见你,什么暴力玩意儿。” 邝野重新拿了一块黄油面包,“她?她还不待见我?她更是重量级。” …… 说这话的时候,宁遥正在图书馆,因为计划突然被打乱,她变得无所事事,研究了一整天怎么把学校给炸了。 …… “本科的时候,我们隔壁班班长跟辅导员关系近,绩点,综测,奖学金什么都优先自己,每次消息自己占完了才给我们漏出来,不要脸极了。” 丁一帆接话道,“我想起来了,安总统是不是,他大一还喜欢过宁遥,后来你俩在一起之后,恼羞成怒,故意举报你俩夜不归宿。” 赵慕举手,“夜不归宿?你俩去干嘛了?” 邝野无语,“您也是成年人吧?问什么问。” 丁一帆拽他,“说话不要这么冲,尤其是对着我们敬爱的老板。” “然后呢然后呢?” “那年宁遥奖学金没有了,都是被他恶意举报的,我们几个在一起骂安又明,野子当时险些去他们宿舍给人拖出来打一顿。” “但是宁遥很平静,超乎寻常的平静,野子问她不生气吗?你不会对他有什么愧疚吧?你不会喜欢他吧?这货纯一个醋罐子,在宁遥跟前可没自信了。” “我们宁遥,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你不要冲动,他今天整我,以后就别再想当班长了。” …… 宁遥找到学校的地图,思考倘若她想放置炸弹哪个位置是最合适的,图书馆,食堂还是宿舍? 另外一个,是她如何找到原料试验一下,还能不被人发现,这全都需要攻克的难题。 她越想越兴奋,结合了一部分法医学知识和刑侦犯罪学,指纹,血迹,动机……最好让王老师负一下责。 那王老师用什么借口炸掉学校呢? …… “安又明主要也不是个好的,我们都讨厌死他了,只有宁遥在认真的贯彻一些恐怖的想法。” “然后呢,然后呢?他不会死了吧?” “那没有,只是……” “只是触犯了校规,班长被撤了职位,通报批评,险些开除,自此以后,意志消沉。” 赵慕眼里露出精光,拍了一下邝野的肩膀,“野子,你继续去舔吧,我支持你!” 邝野翻了个白眼。 …… 凭什么受欺负的总是我?这个世界上,到底是谁不遵守规则。 为什么不能遵守规则呢? 宁遥画完一整张图,很满意,她时常有种想毁天灭地的危险冲动,凭什么你把我逼成这样,你活的好好的?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既然如此,我送你下地狱,我来打造属于我的公平。 颅内爽过之后,宁遥接到了导师的电话,叫她下午四点半来办公室,他领着她去给王老师道歉。 宁遥回复,“好的。” 下午导师领着宁遥到了王老师的办公室门口,敲门进来,王老师冷哼一声,也不说话。 导师陪着笑,“王老师,昨天是我学生口不择言,她也不是故意的,孩子准备了好久,一时间情绪上头,在所难免。” “遥遥,快给王老师道歉。”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宁遥道歉,她从包里拿出一沓纸来,“2018年4月29日,文档创立。” “2018年4月30号,第一版大纲的记录。” “5月3号,第二版大纲。” “5号,第一版初稿。” “12号,修改第一版的细节,命名为第二版。” “19号,第三版。” “23号,添加第一遍脚注,文献。” “26号,第一次完稿……” “截止您那天要,刘洋交给您的,还没有改完,您也是搞学术的,知道一篇论文对一个学者是多大的心血,我只是澄清事实,维护我的权益,请您正视我的要求。” “所以今天,我不道歉。” 说完,宁遥将证据放到王老师的桌子上,“我不求您肯定我,但求您正视我。” 之后她转身离开了,留下她的导师半天没缓过来,同样没有缓过来的还有王立民。 宁遥从办公室里出来,扔掉自己颅内高潮的“犯罪想法”图纸,因为这么个老登儿,搭上自己,凭什么? 她要好好活着,死乞白赖的活着,今天还没有输液,回去睡个午觉,下午去医院。 …… 邝野又开了一瓶酒,赵慕劝都不劝了,陪他一起喝,丁一帆在一旁看着,无奈的摇头,“你俩我服了,要不你俩成一对儿?” 并没有人搭理他,两人反而越喝越上头,开始互相吐槽起了自己的前任,颇有惺惺相惜的意思。 “癫,癫点儿好啊。” 一直到傍晚,她俩其实没喝多少,就顾着互相骂人了,丁一帆收拾完残局,靠在吧台边刷起了手机。 “学哲学的都不是个东西。” “谁说不是,尤其是研究德国的,更是脸都不要了,狠的没边儿。” 他忽然停住,看到了什么,立刻小跑过来喊邝野,“喂,我去,我去!野子你快看这个。” 邝野一巴掌将他推开,“你也看懂胡塞尔了?” “不是,你看这个朋友圈的截图!” “跟我有什么关系。” 丁一帆举到他面前,“刘洋,是刘洋啊,刘洋发的。” 邝野神志不清,“刘洋是他爹的谁啊?” “我给你念念,尊敬师长,亲爱的同学,朋友们,我是15级的刘洋,在前天我犯了一个大错,因为自己的懒怠,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提交了自己女朋友的论文,我忏悔同时也认错,坚决悔改,也请大家监督,杜绝学术不端行为。在此恳请我的女友可以原谅我,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改正。” “我去,他抄袭宁遥论文了!” 邝野眼神一下子清明,“什么玩意?” “你说,宁遥会原谅他吗?” 第47章 …… * 宁遥没有原谅他,却给他跪下了。 晚上她从医院回学校,碰到了刘洋,他知道宁遥跟王老师那边闹的很难堪都是因为他,于是他就给宁遥跪下了,认错。 只是他没有想到,宁遥也给他跪下了,毫不犹豫,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满是错愕和惊讶。 “看到了吗?只是一个动作,我还能给你磕一个,刘洋,下跪什么都不算。” “就像你给我你的命,你知道我不要,可是要你身上所有的钱,要你的论文,你就犹豫了,命重要还是钱和名誉重要?” “你也学过解构主义,这种行为,不要跟尊严和谅解画上等号,错了就是错了。” 随后宁遥站起身来就走,刘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宁遥!你还要我怎样?我都去承认了,你就是不肯原谅我吗?”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是原则性问题。” 他蹭过去要搂她的腰,宁遥闭了闭眼,“不要闹的太难堪,好聚好散吧。” “不,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宁遥转过身来问他,“刘洋我问你,你以后怎么打算的?嗯?毕业之后呢?你我。” 他垂下头,然后想了想说,“咱们进一所学校,找工作都在一起啊,好不好?” “如果不在一起,要异地呢?你会来我这边吗?” “我……我会的。” “是吗?可是刘洋,你表现出来的告诉我你不会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正常的,可为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就是用懦弱来掩饰你的虚伪。” “你做什么都说我不行,我没办法,我做不到,所以你有无数的借口为自己开脱,可是呢?这只不过是你为自己找的托辞。” “不,不,遥遥,不是的。” “我想我可能需要一个战友,而不是随时找后路的逃兵。” “那你就一定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吗 ?谁会那样?” ”如果没有,我一个人也可以。” 宁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的病还没有痊愈,这几天心情大起大落,让她很疲惫,其实她并不想多说话,耳朵很痛,真的很痛,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失聪。 她并非一点也不畏惧,王立民那样的学阀,虽然他不能全权决定,可是到底会有影响,她也会害怕。 刘洋只是让她看清了很多事,可能世界上真的不会存在那样一个人,就像单子,孤独的点,她不过是痴心妄想。 这件事情同样让她对于自己的学术事业进行反思,柏拉图,康德,黑格尔等再好,也是男的,他们不乏有厌女言论,饭菜再丰盛,可是上桌的不是你。 这样的想法让她对自己丧失了信心,好像这么多年的信念崩塌了,她感觉身体软软的,没有骨头,走两步就要倒下了。 疲倦和厌恶如潮水般吞噬,宁遥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可能灵魂出窍了,要么怎么落不到实地。 “喂,跟你男朋友怎么回事?” 宁遥觉得自己幻听了,停下脚步转过身去,他在路灯下,站在马路牙子上,“互相夫妻对拜呢?” 她看到邝野,攥了攥包带,“你来干什么?看笑话?” 邝野从马路牙子上走下来,身上已经完全没有酒味了,他单手插在兜里,“不然呢?我在落井下石,看你现在有多落魄。” 宁遥抬起头来注视着他,“你看到了,你满意了?笑吧,你多笑两声,你有福了,因为我真的过的很惨。” 他皱起眉来,想要去拉她,被宁遥躲开,“你别碰我,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自以为是的大少爷,你该很得意啊,报复一下前女友,看她过的多垃圾,活的像条狗。” “宁遥……” 宁遥甩开他的手,“我说了别碰我!邝野我真后悔当初年少无知认识了你,要么我现在不知道过的有多好,我根本不用品尝什么爱情的滋味,我不需要,不需要!”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宁遥伸手用力搓了一把,“你觉得我眼光很差是吧?选了刘洋那种玩意儿,跟你比是很差劲,但刘洋也有好处啊,他父母离异,没人管他,他先天无精,不用担心他算计我,但凡我道德素质低一下,找其他男生,谈就谈了,不负责就不负了,为什么?你当初为什么要死皮赖脸的缠着我?寻死觅活。” 她闭了一下眼,两行清泪再次滚落,“我好累,我真的好累,你要是想看笑话,也该看个够了,抱歉,抱歉……你赢了。” 宁遥语无伦次,说话没有逻辑,她也不知道自己表达了什么,邝野伸手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脑海里想了很多种说辞,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没有贪恋多久,也没有回抱他,伸手推开他,话也没说就进了宿舍。 邝野往前一步又停下,然后转头就去了男研楼,刘洋住在六楼,他直接上去,一把推开门,将人拽过来痛扁一顿,周围人都吓傻了。 这只是他的幻想,事实是现在宿舍楼装了刷脸系统,过不了闸机不让进,他只能在门口看一看,毕竟他没有研究生证。 可是他也没有走,就站在楼下,他认了,这辈子都是用来给宁遥嚯嚯的。 宁遥边上楼边擦泪,她想自己真的很狼狈,这么多年来,折腾了个什么?到最后,什么都没落下。 推开宿舍门,王茜不在,姜凤霞过来敲门,见到宁遥状态不好赶紧跑过来,“遥遥姐!” 宁遥靠在椅子旁,满眼疲惫,“凤霞,我想早点儿睡了。” 她端给宁遥一份冰糖炖雪梨,“遥遥姐,我给你做的,你这两天中耳炎不舒服,吃点儿梨子。” 宁遥看着那碗蒸的梨,眼泪又落下,“我妈妈以前也常给我蒸梨,我已经好久没吃到了。” “是吗?那你尝尝,我买的是秋月梨。” 她吃了一口,“谢谢你,真的,谢谢。” 姜凤霞搬了凳子坐过来,“谢什么,我们是好朋友,我说了会陪着你的,吃完好歇歇,遥遥姐,我知道你已经很累了。” 宁遥靠在她肩上,声音低低的,“凤霞,你是我最后的支撑了。” 她没有听清,再问一遍,“遥遥姐,你说什么?” 宁遥半闭上眼,“没事,没什么。” “我怕我真的聋了,再也听不了歌儿了。” …… 邝野的执着大概都用在了宁遥这里,他一夜没回,到早上七点多,身上有些潮潮的,万幸没有什么蚊子叮他。 他又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宁遥,却等到了去实验室的姜凤霞,姜凤霞先看到了他,走过去问,“诶,你不是那个?” “是,我是。” 姜凤霞笑了一下,“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不管什么我都是,宁遥怎么样了?没死吧?” 她脸色一变,“说什么呢。” “不是,我是怕她想不开。” “那不会,遥遥姐心里承受能力还不至于那么脆弱,不过很不巧,她三点半那时候买了票,回家了。” 邝野愣住,“什么?我没看到她出来啊。” 姜凤霞也惊讶,“你等了多久?” “这不重要,她回家了?果真吗?” “我骗你干什么,女研楼门比较多,遥遥姐肯定是从前门出去了。” 邝野说了声谢谢,立刻翻找多年前买票的记录,不对啊,他是线下托人买的,不是12306,于是他又翻找之前班级群里发过的文件,点开好几个都过期了。 肯定还有办法,肯定还有。 他突然想起来之前拍过宁遥的身份证证件照片,于是疯了一样从相册里找,终于找到宁遥家乡的地址,具体的地址。 第33章 ☆、33.回乡(紧跟豆传统) 三个月前,正处阳春三月,邝野去了j省省会,那里的天气让他怀疑为什么会取这么一个名儿,春天呢?压根儿没有春天啊,这个季节下了场大雪,他刚从州山市坐火车过来,下车后,穿了一件薄外套在满天大雪中瑟瑟发抖。 好在这里人挺热情,拉客的出 租车司机见状笑道,“诶小伙子,外地来的吧?瞅你穿挺薄。” 邝野两手抱着,搓了搓自己的肩膀,“那个j大怎么走?” “去j大?哪个校区,我拉你,上车。” 出租车司机特意贴心的开了空调,玻璃上结了一层白色雾气,邝野伸手擦擦玻璃,窗外城市的景色淹在飞舞的雪花中,对着前排司机道,“哥,您带我到最近的商场去一趟吧,我先买件儿羽绒服。” 司机一直乐呵儿的,“行啊,我把你就拉到附近的万象城行吧,别冻感冒了。” “谢谢您。” “没事,你来旅游还是办事啊?这个季节不好玩儿,花都没开。” 邝野手肘撑着,支着脑袋,下这大雪开什么花?梅花吗? 第48章 “你最好四五月份来,那时候城里花开了,老好看了。” 司机话痨,邝野一直在后排听着,很难想象比自己话还密的人,叭叭的,给他都整内向了。 将人拉到万象城,司机停下车对他道,“大兄弟,你去买吧,多长时间啊,不行我还在这儿等你出来,拉你到j大去。” “行,我一会儿就出来。” 邝野进去随便买了一件羽绒服套上就出来了,司机将人拉到了j大门口,邝野下车之后有点傻眼,这学校也太大了吧。 他怎么知道哪儿是哪儿,在手机上搜了搜攻略,决定大着胆子向学生求救,他等在门口想办法混进去,那天正好是计算机考试,邝野以此为借口,找了学生成功进校。 带他进来的学生蛮热心肠,问他是哪个学校的,在哪个考场考试,邝野装模作样看了看手机上并不存在的准考证,“你们人文社科学院在哪个楼啊?” “噢,你在那儿考试啊,我带你去,你今年大几了?” 他不要脸道,“刚高考完。” “哦,新生啊,我们学校是大了点儿,好多来考试的都迷路。” 邝野的跟在后面笑笑,“谢谢学长。” 学长将他带到楼下,看他一路上左右扭头的看,于是说贴心的给他说了文创店在哪儿。 邝野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楼,不也就那样儿嘛,学校的建筑能有多有特色,可他想象了一下宁遥在这儿上课,好像陌生的地方因为她蒙上一层熟悉的滤镜,这儿确实冷,不知道她适应了多久。 从楼上上去,他漫无目的的走,还不到封楼时间,楼道里却已经有不少等着考试的学生,邝野当初压根儿没考计算机证,谁不会玩儿个电脑了,还考证,费那工夫。 后来学生处来人将楼道口封了起来,学生们除了上厕所不能随意进出教室,邝野不能乱逛了,可他也不喜欢老实站着,就在一楼大厅处参观参观。 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升学榜,不少人围在那边观看,邝野对这个没什么兴趣,思考中午吃什么,想他来都来了,今天又这么冷,怎么样也得安排一顿大鹅吧。 手插在兜里,他又晃悠了一会儿,走到窗户边是三年前的展板,邝野随意一抬头定在原地,这照片? 他定睛细看,照片下的名字,【宁遥】,再往后一看学校,啊? 邝野还没有反应过来,电话响了,他摸出来接通,不知道是不是开了信号屏蔽器的原因,声音断断续续的,打电话的人是丁一帆,他还能有啥事,不过是来舔他的。 “野哥,我跟老板商量了,工资好说,你就看在兄弟的面子上回来吧,我话都放出去了,我跟你可熟了。” 丁一帆抱着被他再次奚落侮辱的坚强心态,脸都不要了,就差跪下来求他,“哥,你来住我家,我把主卧让给你,实在不行,我搬走。” 见那边还是没有动静,丁一帆咬了咬牙,“哥,实在不行我愿意花重金给你搞一架施坦威。” 邝野还在紧紧盯着展板的照片,握着手机,“……行。” “什么?哥您说什么?” “施坦威。” 丁一帆咽下一口老血,“……好,好的。” 她为什么,又回来了? …… * 宁遥的家乡远在一千公里开外的x省,地处南方,相较于秦岭淮河分界线还要再南一点,在长江的南边。 不比十年前,现在高铁贯通全国,她家所在的十八线小城市也有了高铁站,不幸的是原市没有到她所在地级市的直达,还需要转一次车,高铁拢共算下来也得近9个小时。 宁凤娟女士去世之后,宁遥再没有回过家乡,因为没有必要,回家是因为家里还有人在等你。 下了车是早上八点十分,扑面而来潮湿的水汽带着淡淡的霉味,以前她并不觉得,后来在北方上了多年学,一回来就感觉像有水珠附着在身上。 她拖着一个小行李箱,听到车站口熟悉的乡音,艰难的切换了一下口音,说自己不坐车。 好久没回来,宁遥最想家的不过是一口吃的,她就惦记着早上该吃一碗泡粉,再来一根油条。 她的家乡以辣闻名,在此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家乡的辣度跟其他地儿不是一个level,因为病还没好,宁遥连微辣的粉都不敢点,特地嘱咐老板一点辣椒都不要放。 粉和过桥米线的粉不同,是很细的粉,不细看瞧着像面条,但筷子挑起来就不同了,粉是很有弹性的。 坐到小店里宁遥又馋人家的豆花,即便自己吃不完也还是点了一碗,充盈的水汽让她觉得自己又行了,开始馋老板前台的剁椒,想了想还是算了,只能看着别人吃,自己咽口水,不能恰不能恰。 半碗粉下肚,她仿佛从未离开过家乡,想起笼罩着山头的散不掉白色晨雾,层叠的马头墙,深巷里烂掉半块的石砖,在阴雨连绵的季节,总是蓄水,穿着凉鞋踩过去,一脚一个小水坑。 比起留恋家乡的人,宁遥从小就不喜欢这里,她发誓要考出去,走的越远越好,在上大学第一年寒假回来,宁遥就开始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自己的家乡,她倒不是觉得外面有多好,只是仿佛人从外面走了一圈,回家腰杆都硬了。 在开学那段时间,宁遥不爱多说话,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普通话并不是很标准,带着点儿口音,所以她尽量的改,考一乙的证,到现在她的普通话说的很标准,听到一些接待外地游客的乡普,偶尔也会笑笑,觉得又滑稽又可爱。 出去了十多年,到现在宁遥和自己的家乡隔了一层什么,像是失忆的人在慢慢回笼记忆。 吃完饭宁遥在市里买了些东西,拖着小行李箱搭车,她家在一个名叫祁村的镇上,小镇还保留着一片古派建筑,镇子临水,现在都修了堤,并在旁边建了一个小公园,安了许多健身器,贴了核心价值观标语。 她自觉s省气候真的不错,就是空气不好,然而她家,从公车上下来,宁遥已经热的脖子上一圈汗,夏天潮湿加闷热,冬天湿冷没暖气,不是一般的热也不是一般的冷。 宁遥回到家门口那条巷子,对门挨着的房子已经空了好几年,没人住,她家的房子外的杂草从石砖缝隙里长出,不大的小院要不是铺了瓷砖,只怕草得有一人高,她们这边的房子都爱修几层楼,也不咋住,只是她家特殊,小小的一间,看着怪可怜见儿的。 因为坐了很长时间的车,宁遥将行李箱拉到小客厅,将卧室里衣柜中的被褥拖出来,搬到小院子里的条上晾着,屋子里闷着一股腐败潮湿的气味,她打开窗户叫通通风。 在院子里收拾的时候,宁遥听到门外有响声,是隔壁的大娘探头过来,“呀,遥遥回来了?” 大娘一口乡音,宁遥笑着说,“嗯,回来住几天。” “我说呢,听着隔壁有动静,我还怕是猫跑进来了,赶忙就来瞧瞧,崽,你现在在哪儿上班呢?” 宁遥不太想跟乡人解释她在读博士的情况,故而说,“在原市。” “原市在哪儿?你是做啥?” “嗯,s省,瞎干呗,也没几个钱。” 大娘劝她,“那很远吧,诶呦,你也年纪不小了,可谈了男朋友?也该结婚了吧?” 宁遥边打被子边打哈哈,虽然兰大娘是看她从小到大的邻居,可是未免管的宽。 “你说你妈走的也早,都没人替你张罗,一个劲儿在外头飘 着,也不像话。” “屋头的水能不能用?前段时间镇上换了新的,你记得开开流一会,吃饭了吗?中午来家里吃点?” “谢谢您,我早上在市里吃了。” “噢那行,你有啥要的,来找我。” 宁遥将被子晾晒到外头,才看到床底下压着的照片,那时候很流行拍拍立得,大头贴,她捡起来一张一张看过去,都是她和邝野的合照,不得不说,他真的长的赏心悦目,这双桃花眼看狗都深情。 大四分手后回家那个暑假,宁凤娟并不知道女儿失恋了,无意中找到宁遥放在抽屉里压在书里的照片,问她这个男孩儿是谁,可说不回家呢,原来是谈恋爱了。 宁遥当时正难过呢,可是也不想让她妈知道,只当骗自己也骗宁女士,还认他是她男朋友。 那些照片不乏有亲密接吻的,给宁女士都看害羞了,“哪个崽这么亲我家崽崽,妈妈都看吃醋了。” 她接过照片来将亲密的几张都藏起来,宁凤娟女士指着她说害羞了? “妈——” “好好好,妈妈不说,妈妈看这崽蛮吸资,配得上我家崽崽。” 宁遥将照片都收了起来,本意想着扔掉或者烧了,眼不见为净,可后来忘记了,一直放着,再后来,研三那年冬天,她曾一遍一遍的看过,走的时候就压在了床下。 回来的时候在市里买了新的床单和小被子,宁遥实在困的不行了,随便一铺躺在床板上睡着了。 第49章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连个梦都没有做,反而像坠入了宇宙的黑洞里,沉的醒不过来。 一直到家里的门被敲响,一遍又一遍,熟悉的女声传来,宁遥睁开眼睛,恍然间觉得是宁凤娟,她坐起来喊了一声,“妈?” 推开门的是乔仙桃,宁遥的舅妈,看到宁遥在卧室里睡觉,叹道,“遥遥,你回来了咋个也不说一声,给舅舅舅妈打个电话,瞧瞧,这床板子这么硬,睡坏了怎么办?” 跟着她来的还有舅妈的小儿子,宁牧,今年刚上小学五年级。 “大姐姐。” 宁遥清醒了,从床上下来,“还没来得及说,临时回来的,放暑假了,被子是晒到外头了,想着不睡怎么一会儿,现在到也觉得腰疼了。” 乔仙桃看了看日头,“我给你把被子搬回来吧,再晚一些就潮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搬就行。” 两人一起把被子搬回来,宁牧帮着抬了一个小角,宁遥摸摸他的头,像个慈祥的长辈,“牧牧长高了不少,小渔呢?” “她还上晚自习嘞,今年刚上高一,明天才得回来。” 宁遥点点头,“也快放暑假了吧?” “还得十来天呢。” 舅妈帮着铺好床对宁遥道,“来家里恰饭啊,虽然今天没有买什么好菜,但是我前两天刚腌了辣椒,给你带两瓶。” 乔仙桃和宁凤娟都很会腌辣椒,宁遥也馋,可是她实在是不能吃啊。 说了缘由,舅妈表示可惜的很,还是叫她先带着,过两天好了吃,三人去过去吃完饭,两家距离也不算很远,舅舅家挨着中学,此刻学校放学,街上怪热闹。 “现在不行了,孩子少了,都去城里念书了。” 宁遥点点头应承着,导师给她发消息,说让她在家里先好好过个暑假,休息休息,调整一下心态,她回复了一句关闭了手机。 巷口吊着路灯,蛾子上下翩飞,还没到就看到宁学兵叼着烟跟人侃大天,见到宁遥惊喜极了,步子却也不挪动一步,只跟着旁边的人吹,“我家外甥女,在外地读博士呢,我跟你说我家孩子真有出息。” 等宁遥走近了,他才夹着烟过来,“遥遥,还认不认舅舅了?” 宁遥心里给他翻个白眼,“舅舅。” “诶,乖崽,快去,咱们先去吃饭去。” 乔仙桃想着家里没啥好菜,宁学兵指挥她,“前两天不是还有几斤牛骨头,汤底没有了?” 舅妈性格软,跟她妈妈一样,都是贤惠又能干还毫无怨言的类型,闻言却怼他,“不都叫你早上兑粉吃完了,你忘记了?” “我哪里记得。” “你不记得就不要开口,啥事也不干,就知道咧咧。” 出奇的是宁学兵也悄咪咪的,讪讪坐在椅子上,只招呼宁遥过来喝茶。 “舅妈,您随便下碗粉就好了,我也不饿。” 乔仙桃系上围裙出来,“家里还有小炒黄牛肉呢,噢,遥遥吃不吃汤豆腐?” “您看着做,什么都行。” 宁学兵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外甥女,“遥,在外头咋样啊?书读的咋样了?” 他给她倒了一杯茶,宁遥喝了一口,“就那样。” “就那样是咋样啊?” 宁牧只知道是大姐姐,对宁遥还很陌生,因为宁遥常年不回家,他不太认识,但性格活泼,跑过来插嘴,“爸,说了你也不懂。” 宁学兵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屁大点崽子,你就懂了?敢瞧不起老子。” “遥,你说你这一年到头也不见你回家一趟,过年也不回来,舅舅舅妈也记挂你啊,你说你妈没了,舅舅能不把你当亲闺女看吗?” 宁遥其实小时候挺喜欢她舅舅的,宁学兵年纪不大,很骚包,骑车带着她到处玩,教她打台球开车,是她为数不多接触的男性长辈,可是她也知道他不要脸。 “行啊舅,您给点儿生活费?” 宁学兵一拍大腿,“说,你要多少,舅砸锅卖铁给你凑钱。” 宁遥笑了笑,“真的假的?” “那肯定啊,你说你要是结婚,舅还得给你出点儿嫁妆不是,就是现在家里的财政都在你舅妈手里捏着呢,你舅我现在过的老惨了,买包烟都得给你舅妈申请。” 乔仙桃端出两碗粉来放到桌子上,“你也好意思提,你敢跟遥说说,你之前干了什么事,你敢说吗?你有脸说吗?” 宁遥转过头来看他,宁牧大声戳穿,“我爸被传销组织骗了,我妈把他弄出来的。” 宁学兵一下子脸色挂不住,很难看,宁遥一口气闷在胸口,也不顾长辈面子骂他,“什么?不是,舅你都多大了,你怎么还不死心搞那些?你能不能踏踏实实的呀。” “诶呀,我就是想……想多挣点钱,你知道的呀,小渔现在念高中,这俩小崽子都要花钱,我就是,哎呀,都是李拐子哄我,他说一年能挣二百万,还能全款买奔驰。” “你就想去吧,还二百万,什么活能叫你挣了二百万,没把你买到缅甸割了你的腰子算好的。” 乔仙桃将菜端出来也说,“割了也活该,快别回来,害货。” 宁学兵老实挨骂,跟个龟孙一样,乔仙桃招呼宁遥快吃饭,宁遥吃了几口直夸乔仙桃手艺进益了。 “好吃啊?多吃点,你在外头都吃啥呀?我没你妈手艺好,你妈做饭好吃。” “您做的也好吃。” 宁学兵在旁边搭腔,“s省都是吃面,它那面哪有我们米粉好恰,你说是不是?” “吃你的吧,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他低下头嗦粉,宁遥没忍住尝了一口辣椒,就是这种鲜辣的感觉,跟别处的辣椒都不一样。 吃到一半,有人来敲门,看着还不像一个人,乔仙桃叫她们坐着,自己擦了擦手出去开门,外头传来一阵乡音问乔仙桃,“你家遥回来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 “诶呦,有人找她哩,说是你家遥的导师。” 乔仙桃一听是老师,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就进来叫宁遥,“遥遥,你老师来了。” 宁遥一脸懵逼,谁? 她导儿不是叫她好好休息,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等宁遥带着疑惑出门,在政府办公室工作的姨站在门口,喊她,'“遥遥,你回来了?好久没见了,这是你老师不?” 她疑惑的抬头看过去,感到无语,邝野? 作者的话 织夏 作者 04-21 求票票~(明天休息一天好不好?8号交论文,不嘻嘻 第34章 ☆、34.我是她导师 夏天多蚊虫,大门口的吊灯玻璃罩覆盖一层黑点点,光亮引着蛾子小虫翻飞,那灯也不好了,白光暗了几个度,堪堪能照清一个人的范围。 邝野站在灯下,虚靠在墙边,单肩拎着一个双肩包,本来是一直低头看脚尖,碎盖遮住眼睛,听到有动静才抬头,肩带往下略微滑落,“宁同学,你让老师好找啊,怎么一声招呼不打就回来了?” 周围一片安静,乔仙桃打量着眼前年轻的男生,她是没啥见识,可是这男生年纪也太小了些吧? 宁牧躲在妈妈背后偷偷的看,办公室的大姨问宁遥,“遥遥,是你老师吗?” 宁遥看他那样子,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挽了半截袖子,顺色的裤子,人模狗样的,跟小镇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可能因为热,开了两颗扣子。 她看着他略显无语,一时间语塞,想了想才说,“您怎么来了?” 邝野看着她,眼睛漂亮的不像话,仿佛说什么都很真诚,“担心你。” 宁遥心里冷嗤了一声,面上却怕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好看,对乔仙桃说,“舅妈,咱们先进去吧。” 乔仙桃应着,“好,先进屋吧,要么咱们搬出桌子来到院子里吃?老师吃饭了没有?” 宁遥偷偷用手肘戳他,压低声音,“你来干什么?” 他笑着,“刚刚不是说了,担心你。” 宁学兵这才从屋里出来,见到邝野道,“遥遥,这是你老师?这么年轻?” 宁遥又瞪他,意思是你装什么不好,你怎么有脸装我导师的,我导师都五十了。 邝野看她一眼,意思是我可以不装啊,有本事你说啊,你给她们说咱们真实关系呗,我又不介意。 两人在这儿加密通话,宁学兵觉得奇怪,宁遥硬着头皮接话,“啊,看不出来吧。” 乔仙桃边把折叠桌子往外拿边说,“真是啊?老师今年多大了?可真看不出来。” 宁遥走过去帮她撑桌子,“老师,我记不太清了,您多大了?” 邝野挑了一下眉,“二十八。” 这下轮到宁遥挂不住了,你丫的是不是有病啊? 乔仙桃更惊讶了,“这么小?那你跟我们遥遥岂不是同岁吗?” 邝野自来熟的坐在桌子前,“是啊阿姨,我呢八岁就初中毕业了,十二岁就上大学,修了双学位,二十三岁宾夕法尼亚博士毕业,后又申请了牛津大学的博后。” 第50章 宁学兵在一旁,大脑在烧烤,乔仙桃则只听到了什么八岁,十二岁和二十三岁,好厉害。 宁遥走到他身后在他背上掐了一下,吐字,“要脸吗?” exe响应后,宁学兵走过来要伸手握一下老师的手,“您贵姓啊?” “邝。” “您好您好,老师您好,我们遥遥在外头多亏您照顾了。” 邝野抬头看了一眼宁遥,宁遥暗暗咬牙,“逼装过了啊。” 他却毫不害臊的站起来握了握宁学兵的手,“您好,遥遥这孩子很好,很努力,学习也很用心,我很欣慰。” 宁遥又拧他一下,不是,脸呢? 邝野重新坐下,侧头看她,“宁同学,老师知道你受了委屈,很是担心你,特意过来看一看你,你可千万要想开啊。” 乔仙桃立刻紧问,“老师,我们家遥怎么了?” 他赶紧让乔仙桃安心,“没事,其实不是多大的事,遥遥就是太累了,需要多歇歇。” 宁遥翻了个白眼,乔仙桃关心又不好意思的的问,“老师还没吃饭吧,家里都是些粗茶淡饭,老师不嫌多少吃一点?” 宁学兵从屋子里把他的紫砂茶壶端出来,又拿了两个干净杯子,给邝老师倒茶,“老师喝水。” 邝野接过来,“之前就一直听说遥遥这边的粉有名,今天终于能尝一碗了,您别嫌我贸然来打扰您就好。” 闻言乔仙桃热情的拿碗,“那给老师盛一碗尝尝,就是家常的味道。” 宁遥坐下来端着自己没吃完的半碗粉,小声跟邝野说话,“你到底要干什么?” 邝野侧头,“不至于这么狠心吧,老师还没吃饭呢,正饿呢。” “你要点儿脸吧。” 邝野拒绝道,“我们这行都是少年天才,你看莫扎特,我都很低调了。” 宁遥保持微笑,乔仙桃又端上来一坛子腌好的辣椒,一揭开盖子,闻上一口,整个天灵盖都能爽翻了,口舌生津。 “老师要不要尝一尝我们这里腌的辣椒,很香的。” 邝野当然愿意,“好啊。” “您能吃辣吗?” 他点头,“可以啊。” 宁遥还是善意提醒他,“老师,您少放点儿,很辣的,不是一般的辣。” 邝野还没意识到,心想能有多辣,宁遥尽骗他,他舀了一勺放进自己的汤粉里,然后尝了一下,不辣啊,没味啊。 于是他就又逞能的放了一勺,不辣啊,等到第二勺子全部泡入汤粉里,后劲上来,邝野表情僵住了,不……不辣啊。 宁遥看出他这副样子来,又给他加了一勺,“老师,您多吃点儿,我们这辣椒很出名的。” 邝野硬着头皮,想着粉应该没有那么辣,于是吃了一口粉,痛觉使得他伸手抠住裤子,握草嘞。 “老师,还要吗?” 他眼泪都出来了,一碗粉都不想吃第二口,乔仙桃见状问他,“老师,是不是辣着了?” 邝野伸手,仔细看手指都在细微的颤,“热,热的。”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走完,脱什么不能脱裤子,丢什么不能丢面子! 他喝了一口茶水,继续吃了一口,跟上刑一样,所谓“鲜香刮辣”不谓如是。 这玩意儿怎么还有点麻痹脑神经呢?用什么麻沸散啊,吃点儿辣子整个人都浮囊了。 宁遥见乔仙桃进屋了,宁学兵去换茶水,端过他的碗来,“老师,您哭了?” 邝野握拳,在大腿上砸了两下,“没有啊……” 她笑笑,“别吃了,我给你换一碗。” 他拉 住她,“别呀,浪费了。” “谁叫你逞能的,我都提醒过你了。” 宁遥进屋给他换了一碗,然后又问舅妈要了一瓶牛奶,舅妈还好奇呢,干啥要喝奶哩,她们这儿还没见过三勺辣椒酱都吃不了的,辣了多喝点水,奶不是用来解辣的。 她递给邝野,“以后少装点儿逼吧,多活几年。” 邝野接过来,也没急着插吸管,小声说,“你们这儿当女婿,吃辣得接受到什么程度啊?我是不是给人笑话了?” 宁遥不接他的话,反而说,“邝老师,别想有的没的,你不是我老师吗?快吃饭吧。” 他吃碗一碗不辣的粉,宁遥找宁学兵借车,宁学兵主动请缨,“去市里啊?我送你们吧。” “不用了,我去就行。” 乔仙桃拉了他一把,“你去?你忘记你驾照给吊销了?操心进去了。” 宁学兵才想起来这事,暗暗骂道,“现在的警察不要脸,就知道逮着普通人薅,哪个衙门都是一样的货。” “你不喝那点酒也没人管你,什么东西。” 宁遥拿过宁学兵的车钥匙,乔仙桃嘱咐她一定要小心,天色晚了,她应声说好。 两人从屋里出来,邝野不动,双手抱臂看着她,“去哪儿啊?” 宁遥看着他道,“给你找间酒店,明天滚蛋。” 他不依,“凭什么?我这大老远来了,人生地不熟的,你就把我丢在酒店?” “我没让你来吧?” 邝野现在已经进化到对她说这种话自动过滤,卖惨道,“我不想一个人住酒店,我怕黑,要么你陪我也行。” 宁遥笑了,“你怕什么?” “好困,坐一天车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收留我一晚吧。” 她咬了一下唇,心里到底不忍,“寒舍粗陋,少爷您别嫌弃。” 邝野凑过去,“怎么会,老师什么场面没见过。” 宁遥把他带回了家,她家没有装空调,因为她初中就开始住宿,宁凤娟自己也舍不得装,她读研的时候,听说她继父要给装,现在也没影子。 她推开门,邝野跟在她身后,被他窥见从小长大的家,让她觉得自己仿佛交了底牌给他,牌面上是她的底色,把最隐秘的那张抽出来,晾晒在他审视的目光里。 邝野也没有什么眼色的问了一句,“家里就你一个人?阿姨呢?” 底牌露出来了,那就更没有什么好遮掩的,宁遥最后一层脆弱的防御,就是用旁观情绪的理性直面痛苦,仿佛她在旁观受苦的宁遥。 “死了。” 他突然顿住,懊悔自己多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宁遥很平静的打开灯,“没事。” 因为说了蠢话,他一时有些不好开口,宁遥却好像无所谓道,“客厅有一张小床,你睡那儿。” 邝野看了看这屋子,只有一间卧室,但他不想睡客厅啊,于是讨价还价,挑毛病,“我这么大个子,睡不下啊。” “你也没有一米九吧?” “太窄了,我不要。” 宁遥绝情道,“爱睡睡,不睡滚。” 他闭嘴了,将包摘下来放到沙发上,过去看小床,稍微往外移动了一下,“你小时候睡这里?” 宁遥蹲下收拾行李箱,抬头看了一眼,有种说不出来的窘迫,“……嗯。” 邝野挺高兴,“那也不错,毕竟是你睡过的。” 他低头看过去,床头还贴着小贴画,“一块钱日记本上的?” “我那时候也贴,不过我妈都给我撕了。” 宁遥站起来,“您家是豪宅,当然要规整些。” 她从客厅进卧室给他找被子,被褥就晒了一条,小床上的放了好久,很潮,宁遥摸了摸,叹了口气。 还没出来,就听到邝野大叫一声,随后找妈妈一样跑进来,宁遥看他惊慌的样子,“怎么了?” “蟑,蟑螂。” 大惊小怪。 “你拿拖鞋拍死不就得了。” “我没怎么见过,我看那什么玩意儿,一碰是活的,飞起来了。” 他抓着宁遥肩膀,宁遥摇了摇头,“你在这儿,我去打。” 邝野抓着她的手,“那我能不睡外面吗?我害怕。” 宁遥想了一下那条潮湿的小被褥,鼻音嗯了一声。 邝野看了看卧室里的床,遂殷勤道,“我给你铺吧,好不好?” “那你弄吧,我去打蟑螂。” 等她打完蟑螂回来,床已经铺好了,他站在一旁要表扬的模样,宁遥看了看,又从柜子里把蚊帐拖出来,想着别把少爷咬死了,她可记得那时候在南城支教,给他咬的,宁遥还哄他说他血甜,他说她要不要尝尝。 “洗漱吧。” “我帮你挂。” 宁遥在卫生间磨蹭了一会儿,再次开门进去,有一种不真实感,好奇怪,像是梦里的场景。 “我再问你一遍,你来干什么?” 邝野已经躺到床上了,床边开了个小灯,他支起来,“你想听实话吗?” 宁遥注视着他的眼睛,嘴角抽抽,“不想,随便你。” 然后她掀开蚊帐躺进去,床是一米八的宽度,因为热,两人也没有挨多近,宁遥给手机充上电,看了他一眼,却发现这家伙一直在盯着她看。 第51章 “看什么?” 邝野伸出胳膊来支撑脑袋,“宁遥,我们继续以前的关系吧?好不好?” 宁遥皱眉,“什么?” “我们合约不是还没结束吗?我说我摆正位置,等你找到身心合适的伴侣。” 她心跳的异常快,“你图什么?” 邝野低头笑了笑,然后才抬起头来,他说这些话像小美人鱼踩在岸上,每一步都踏着刀子,“我是抖m啊,你不知道,不受点儿虐待,过的没意思。” 宁遥指甲抠着手心,仰面躺着,“你何必呢?谈一份正常的恋爱不好吗?跟我,没必要。” 邝野凑过去到她耳边,“我就喜欢谈虐恋不行吗?生命也就几十年,纠缠比平淡有趣。” “宁遥,我不求你爱我了。” 第35章 ☆、35.露出点破绽吧让我知道你也在想我(双更合一) 宁遥最后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借着月光说了一句,“睡吧。” 然后躺下去闭上眼睛。 邝野重新躺回来,仰面朝天,他真这么想的呀,反正他也想明白了,烂命一条,丢给她折腾呗,当0当1当3无所谓了,哪儿那么多爱不爱的,爽了再说。 随后他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可后半夜因为房间里闷热,身上粘粘腻腻的,邝野老早就醒了,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愣,拿起床边的手机一看,还不到五点,天还没亮呢,宁遥沉沉的睡着,睡眠质量让他羡慕。 “没心肝的东西。” 邝野坐起来轻手轻脚穿衣服,他睡不着打算去外头逛一逛,这个点差不多也五点了,街边有早餐店开了门,吸取昨晚教训,他悠着好多,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刺激到了,点了微辣都觉得好辣,牛骨粉里好多大骨头,可说她大早上就吃丸子面呢,是不怕顶着了。 给她买了一份牛骨粉和煎饼,顺带一份豆花,他拎着回去了,不太敢往客厅那边坐,怕再碰到蟑螂,只敢坐在小餐桌旁边,等着宁遥醒,打了两把游戏,只觉得天气好像越来越热,他都出汗了,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这家伙怎么还没醒? 以前不是报晓的公鸡?现在蔫巴了,不会死了吧? 邝野撂下手机就往屋里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摸她的呼吸和脉搏,松一口气,呼,活着就好。 一直到快十点,邝野才听到屋里的动静,宁遥趿拉着拖鞋出来,揉了揉眼睛,穿着一件小时候的睡衣,邝野笑眯眯的冲她打招呼,“早上好,米奇。” 宁遥睡了很长时间,她这些年实在是太缺觉了,甭管上一秒在悲伤什么睡着了就好,做梦也少,一个劲儿的沉睡。 看邝野精力旺盛的样子,她也打招呼,“早。” 邝野看了看给她几个小时前买的早餐,“粉都泡坏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再买。” 宁遥走进卫生间洗漱,边走边说,“没事,就这样吃吧,你几点起来的?” 他跟着到她门前倚着,“要不去热热?” 宁遥将水撩到脸上,趁空隙说,“大夏天的,不用了。” 邝野点头,“好吧,不过你们这儿方言真难懂啊,我去买早餐,那个阿姨说莫弗莫弗,我一开始还没听懂,感觉完全跟普通话不一样啊。” 宁遥侧头看他一眼,“有很多是古音,你听不懂很正常。” 邝野靠在门边双手抱臂又问,“诶,那你们这儿帅哥怎么说?夸别人帅的词?” 她用洗脸巾擦了擦,手上还有水渍,却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帅哥啊?叫年——子。” 邝野愣了一下,在嘴边念叨,“年子?好有趣。” 洗漱完,她还看他搁那儿念有些好笑,邝野搜了搜手机道,“好啊,你骗我,欺负我是外地的,这是你们骂人的话。” 宁遥坐到桌边,拿了一个碗把牛骨粉放里面撑开塑料袋,“没有啊,你信我信手机?” 他关掉手机,看着她,“那你说自己是年子,我就信。” 宁遥用筷子挑了挑粉,“我该夸是排挡,我是女孩子。” 邝野冷哼,不跟她玩儿文字游戏,之前宁遥几乎没有跟他提到过她的家乡,美食,方言,风土人情,她像从一个没有空无的地方来,起初也好奇过,宁遥说没什么好说的,他慢慢的也就没再问过了。 可当他站在她出生的这片土地上,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他想他无论如何应该来一趟的,就如六年前被他撕掉的那张车票,如今又重新补上,作为新的入场券,再次认识。 “你什么时候走?” 宁遥没抬头问他,邝野道,“我不能玩儿几天吗?为什么非要赶我,我妨碍你了吗?” “没什么好玩儿的。” 他刚要说话,门被敲响,由于家里不是防盗密码锁的门,只要没有上锁,一按把手就开了,宁牧探头进来,“大姐姐,我妈妈叫你中午来吃饭。” 宁遥见是宁牧叫他进来,宁牧却看到邝野,眨巴了两下眼睛,当下不说,跑回去跟妈妈大声说,“妈妈,大姐姐的老师在她家呢。” “瞧,邝老师,以后能不能装点儿靠谱的?” 邝野靠在椅背上却说,“我这两天算是爽了,被你一口一个老师叫着,来,多叫几声,老师爱听。” 宁遥想捏他一把,还是忍住了,给舅妈打电话说中午不过去了,毕竟她这个点儿才吃早饭,饱饱的了。 “煎饼和豆花分你一半,我吃不下了。” “遥遥同学,再喊一声老师,老师就帮你。” 宁遥白他,“爱吃不吃。” 他最后还是吃完了她剩下的半份煎饼,由于早上醒的太早,又常年的午睡习惯,嚷着困了。 宁遥看手机,努了努下巴,“那你进去睡一会儿吧。” 邝野站起来走到卧室,现在这个点儿实在是有点热,于是他探出半个身子问,“我可以申请给我个扇子吗?” 她站起来放下手机,不知道从哪里拖出来电风扇放到窗边插上电,又想了想把凉席拿出来,“睡吧。” 邝野看了一眼凉席,“这会把我娇嫩的皮肤压出印子吗?” 宁遥白他,“您是豌豆公主吗?爱睡不睡。” 她拿着手机出去了,消息不少,凤霞问她到家了没,好好休息之类的话,赵慕也来关心她,更多的是刘洋,频繁的问候和写小作文。 最后几条是,【宁遥,你早就找好下家了吧?你是不是早就跟你前男友勾搭在一起了?所以你就是找个借口甩了我?】 【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对我的喜欢才有几分?】 宁遥看了对话框都没有点开,把他删了,眼不见为净,随后又把微信账号登出,给几个重要的人嘱咐了几句,有急事打她电话。 导师,她也没算在里面,毕竟他一向就是给她打电话的。 她们这个烂圈子,外表看着高大上,不过是借着学术之名行苟且之事,有复古派,学生该给老师磕头的,有裙带派,我的爸爸是院士,有私生活派,送你c刊你别问,下课之后来找我。 明明吃饭放盐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可偏偏告诉你有的人配吃加碘盐,有的人只能吃普通盐,大部分人只能舔汗脚,尝到一丝咸味。 宁遥从行李箱里把ipad拿出来,打开海绵宝宝国语版,听陈老师的配音,虽然她现在很能理解章鱼哥,但还是喜欢海绵宝宝,觉得它好有能量又很纯粹,要是她也能去做蟹黄堡并且有一所菠萝屋就好了。 看了一下午动画片,只觉得应该去买点儿零食水果,干看好无聊,总觉得少点儿什么。 邝野大概是四点多的时候醒了,宁遥不知道去哪儿了,客厅里没人,但她的的手机电话响了,他过去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很明显的两个字,刘洋。 他大爷的,还加着呢?这么舍不得。 宁遥提着零食回来,另一只手是乔仙桃叫住她给她拿的辣椒和黄鳝。 “你醒了?” 他拿起来给她看,语气阴阳,“啧,你……前男友?” 宁遥看了一眼手机,有些烦了,他又要干什么?那天上车前宁遥接了一个刘洋的电话,没说两句,就又开始扯她不够爱他的话,听的她烦的不行。 “我说对了吗?能加前字儿吗?” “挂了。” 邝野看了看坚持不懈的某人,“不接?你舍得?” 她将东西放在茶几上,“怎么,你想跟他聊聊?” “也不是不行。” 宁遥坐在沙发上朝他要手机,邝野没给,“留着干什么?过年呢?别告诉我您老还等着跟他复合呢?” “您说您不要我,好歹换个配得上的,就这眼光啊,那我可真要看不起你了。” 她抬头盯着他,眼神不言自明,含着警告的意味,邝野知道她手机没有锁,滑动点开,把刘洋拉黑了,然后才递给她,“乐于助人,不用谢。” 宁遥一把拿过手机来,“要你多管闲事。” 第52章 邝野弯腰从塑料袋里捡了一包软糖拿出来,“删我的时候也没见你犹豫。” 撕开包装,吃了两颗,边嚼边说,“这不是你的习惯吗?不留前男友任何遗物,帮您践行。” 宁遥站起来把软糖抢过来,“谁让你吃我的糖了?” 邝野重新坐到沙发上,双臂展开搭在靠背上,距离她有几拳的距离,懒懒的说,“哪儿能洗澡啊,好热,感觉身上黏黏的。” “家里淋浴坏了,你忍忍吧。” “啊?不是吧。” 宁遥说,“换水管了,可能要找人来看一看,你要是想洗自己去厨房 热水,那个壶是五百毫升。” 邝野叹一声,“我这得热到猴年马月去啊,我这么大只。” “那你就滚啊。” “你没良心。” 宁遥颔首,“你第一天知道?” 邝野不说这个了,又问晚上吃什么,是不是还要去舅妈家里,宁遥不想老麻烦她,所以说,“康师傅吧。” 他咬咬牙,“那你给我一碗小鸡蘑菇面。” 宁遥从袋子里翻出来,“只有红烧的,爱吃不吃,外面的被褥你给我收回来,等下反潮了。” “唉,虐待啊,不对,你晚上不让我进去睡了?” 她就是这个意思,邝野微笑,出去将被褥抱进来铺到小床上,“我怕还有蟑螂。” “不会的,我下午打扫了一下,喷了些杀虫剂。” 邝野没什么话说了,吃完晚饭,宁遥行李箱在客厅还没有收拾完,她蹲下来把洗澡的沐浴露,洗发水和毛巾拿出来,“走吧,去烧水。” 他在收拾方便面盒子,停住,“真要烧水啊?” “不然呢?我也想洗澡,用凉水冲一冲得了。” “别吧,虽然是夏天但搞不好感冒了,多少兑成温的。” “还好,我之前在家也用凉水,无所谓。” 她将东西摆出来,邝野想到什么骚包的问她,“我可什么都没带,用你的?你允许我染上你的气味吗?” “我连换洗的内衣裤都没有拿诶,要么我光着?” 宁遥进厨房把水烧上,出来对他说,“那您之前是怎么打算的呢?” 他耸肩,“你知道我的啊,随遇而安,你这儿总不至于连个商店都没有吧。” 宁遥领着他去最近的小超市买东西,看店的是李姨已经开这家店三十多年了,小时候进货卖过抽奖盒格子,宁遥运气不错,赢过好几次,一毛钱抽中过5块钱,后来李姨不让她玩儿了,见她就撵走,给她妈妈告状,说她学人家男孩儿赌博。 李姨正在柜台后看开门大吉,见有人进来也不扭头,宁遥过来打招呼,“姨,有没有……嗯,男士内裤卖啊?” 听着声儿李姨扭过头去,惊喜道,“呀,这不是遥遥吗?你回来了?在外头做啥呢?” 邝野跟在她身后也挤进来,李姨看到她身后的小伙子,打量两眼,“带男朋友回来的?” 宁遥现在真是想掐死他,一个谎要用好多谎去圆,说老师吧,买内裤也太变态了,说男友吧,明天乔仙桃就该知道了,届时又要解释。 她还是咬了咬牙,“是啊。” 李姨从柜台里出来往里走给她们引路,“这小伙子模样不错啊,遥遥有福气嘞。” 邝野碰一下她的肩膀,“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宁遥小声的,“闭嘴吧你。” 李姨走到货架跟前问,“要个什么号的呀?” 邝野懒懒散散的看了宁遥一眼,不要脸道,“阿姨,帮我拿最大号。” “颜色嘛,您这儿有粉色吗?” 宁遥在他腰上拍了一巴掌,压低声音骂他,“别神经病了行不行。” 他侧头看着她,脸皮厚的堪比城墙,“屁股大不行啊。” 李姨却笑了好几声,“只有灰色,黑色,都是纯棉的,这孩子身高买个大号没问题。” 领着这货回来,宁遥感觉自己在家乡脸都丢光了,他还给自己整了一个白色老头背心,却只要了中号。 宁遥懒得搭理他,先进去冲澡洗头发然后才出来,邝野买了却存疑的问,“我能不能今天晚上光一晚上啊,我想过一遍水。” “你是暴露狂吗?” “你反正又不看我。” “随便你,你爱怎样怎样。” 她出来梳头发,邝野进去了,宁遥怕他等会儿出来真的一丝不挂赶紧将自己的浴巾丢给他,“别神经病。” 邝野还没脱衣服,把她用过的浴巾拿在手里,“我看你对我也蛮好呀,浴巾都给我用。” 宁遥“嘭”的一声关上浴室的门,她头发长闷着不舒服,可是吹风机在卫生间,只能撩起来让后脑勺散散热。 过了一会儿听到里面吹风的声音,宁遥想她刚刚应该再多买一条浴巾的,没想起来。 卫生间门重新打开,他赤裸着上半身只将下半身围了起来,大喇喇拿着吹风机走出来,宁遥用手遮挡了一下眼睛,“你不能穿上衣服吗?” 邝野拒绝,“脏了,都是汗,等会儿洗洗。” “吹头发吗?” 他在客厅找到插电的地方插上吹风,示意她过来,宁遥不动,“我们是吹头发的关系吗?” 邝野愣了一下,随后道,“你可真记仇。” “我觉得可以是啊,来吧,闷着不舒服。” 她坐在沙发边上,感受他指腹不经意穿插过发间,都怪这死玩意儿不穿衣服,好像从他那边有一个散发热源的蒸笼,不断的往这边冒着热气。 邝野调的风速最低档,边吹边问,“耳朵怎么样了?要么再去看一看吧?” 宁遥不说话因为听不清,啊了一声,邝野暂停掉,单手托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来,“我说您老耳朵怎么样了?还疼不疼了?” “你怎么知道?我已经没事了。” 他重新打开吹风,“爷什么不知道。” 宁遥小小的皱了一下鼻子,突然间好像觉得后脑勺顶到什么,一下子移开,邝野莫名其妙,“干嘛?” “我自己吹吧。” 邝野意识到,看了眼下面,“歇着呢,没硬。” “你能不能少说些糙话?” “实事求是而已啊。” 宁遥懒得理他,站起来就走,邝野在她身后笑笑,“晚安,宁同学。” 一直到半夜,大概是两三点的时候,宁遥做梦醒了,羞红了脸,怪外头那骚狐狸勾引她,然后门就被敲开了,是邝野。 她揉揉眼睛,装作无梦发生,“怎么不睡?” 邝野走过来,掀开蚊帐就躺到她的床上,“外头有蚊子,你可怜我一下,好不好?” 宁遥翻了个身,“随便你吧。” 他躺在她身后,存在感极强烈,宁遥反倒睡不着了,有时候人就是贱,回来好生休息,反而睡不好,正经做事,天天犯困。 宁遥扭头看了他一眼,月光下这货闭着眼睛,睫毛很长,鼻骨高挺,如果他是个哑巴就好了。 她心烦意乱的,看他已经睡着了更不爽了,在他大腿上打了一下,邝野醒了,“怎么了?” “赶蚊子。” 邝野眨了眨眼睛看向她,像突然间猜透她的意图一样,直接道,“想要了?” 宁遥装不下去了索性撕破脸,“人之常情。” 邝野彻底清醒了,胳膊枕着头,“没买套。” 她反过身去,“你滚出去。” 邝野不解,“为什么?” “我用电动的。” 听她这话,邝野凑过去,“活生生的人不使唤,用那硅胶的?” 她侧头,“你管我,你不也背着我打……” 邝野捂住她的嘴,“我什么时候弄了?这不都天天想着你呢么,你这么赶我出去多不地道啊,我要想想你隔着一道门在屋里弄这个,我得炸了。” “滚,又不是演给你看的。” 他直接缠上来,“我知道,我要真看着不得疯了,你不该让我知道啊,我想想就已经难受了。” 邝野已经伸手从她的睡裙底下探进去,磨缠道,“老婆,涨的难受,它想干你。” 宁遥对他的称呼一窒,随后又想床上的话,什么不能说。 “没套。” 他的手已经不安分了,“没事,我先伺候你。” 今夜的澡算是白洗了,晚上虽不比白天天热,到底是夏天,不一会儿汗水粘腻在一起,宁遥攥着他的胳膊,攥出红印子。 邝野摸了摸她濡湿的鬓发,“乖,分开点儿,要么够不着。” 她喘着气不上不下的,邝野故意折腾她,“老师找的地方对不对?” 宁遥一下子一激灵,手劲又大了点,“混说什么。” 他停下来,笑的有些恶劣,“怎么了?遥遥不乖,老师就不动了。” 宁遥咽下这口气,配合他,“求你了,邝老师。” 邝野心里高兴,面上却越性想撕破她的羞耻,“求老师干什么?好好说。” 第53章 她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伏在他耳边,“继续……干我。” 邝野笑笑,亲她额头 一下,“遥遥真乖,老师奖励你。” 这趴结束,她已然不知道求了他多少,宁遥心里记恨着要报复回来,等他抽出来,故意给她看,宁遥咬了一下他的手指,随后握住他,“邝老师,该你求我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不禁闷哼出声,“我怎么求你都可以啊。” “那我就以下犯上了。” 她这句声音很轻很慢,故意停顿婉转,激的他更加代入进去,臣服于她。 “别动,不许叫,也不许躲。” “手拿开。” 她通常会带着一种严厉的责罚意味,可他又不敢违抗她的命令,不让他伸手他也不敢伸,无措的抬起来放下抓一抓被子。 胸口上下起伏,宁遥观察他的表情,见他眼神迷离,情难自禁,忍不住的过来用头蹭她的脖子。 “遥遥,你对他们也这样吗?” 宁遥突然停下,邝野抬眸看她,眼睛湿润,眼尾微红,“我一想到你也对他们这样,我就酸的厉害。” 她是真的严师,一点儿也不哄着他,继续道,“你有什么资格提要求?乖乖受着。” 他低着头,发丝蹭着她的脖颈,有时候厉害了情不自禁伸手去护,却被宁遥训斥,“拿开。” 邝野每次被她这样儿都有种想哭的冲动,“什么时候出来,我都累了。” “快了,快了……” 他暴露在她面前被她蹂躏,宁遥之前也不会,后来不知道在哪儿学的,但凡这么弄他都近乎翻白眼的程度。 之后他瘫倒在她怀里,平复着剧烈的感受,宁遥摸他的汗湿的头发,会夸他,今天好乖。 …… 一直到后半夜,邝野又去烧了一壶水,兑好抱她去洗澡,清理完都快凌晨了,宁遥重新躺回来睡得很快,邝野却没睡着,支着脑袋看她。 似乎还有些回味,他傻笑了一下,“宁遥,你下次能不能踩……” 她翻了个身打断他,邝野伸手给她拉被子,却觉得床垫有些移位,刚刚也没那么狠吧?刚要试图挪一挪,枕头下露出一个角,邝野疑心会划伤宁遥,想拿出来搁别处,他从垫子下抽出来,那是一张他和宁遥的合照,她明明说都扔了的。 邝野的姿势是撑在宁遥上方,彼时他拿着照片的左胳膊顿住,低头看着睡着了的宁遥,这张照片是她们去连市旅游拍的,在银沙滩。 他忽然很想把她叫醒,问她为什么在枕头下放俩人的合照,可是他到底没舍得叫醒她,借着光端详着看了好半天照片,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宁遥,你到底图什么?” “承认你还惦记我有这么难吗?” 宁遥这种性格的人,不逼一逼是总会缩到乌龟壳里的,邝野拿着照片看了半天,决定赤裸裸的立在旁边的床头柜上,他就想知道第二天宁遥看到了怎么解释。 放完照片后,邝野美滋滋搂着她睡着了,一直到第二天清晨,他再次比她醒的早,压在心里某种蠢蠢欲动的激动将他唤醒。 邝野看了一眼手机,八点二十三分,眼睛瞥向床头柜上的照片,撑起胳膊来借着窗帘透进来的光视线描摹正在熟睡的宁遥。 怎么还不醒啊,他又看了一眼手机快九点了,邝野有些着急翻了个身,一直等到九点半,宁遥才有醒的迹象,他立刻看过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她刚睡醒,意识还有些懵,看到邝野盯着她看,目不转睛,遂问,“我看着很像食物吗?” 邝野摇摇头,“不是,倒是能吃还美味。” 宁遥呆了几秒钟,伸手摸上他的脸掐了一把,邝野痛的叫唤,生生忍着,小声嘀咕,“干嘛一大早掐我。” 她只是做了个噩梦,邝野这样的反应叫宁遥彻底醒了,发现他的神情有些奇怪,像是狗子把家拆了还自以为给主人布置了一个新家,等在门口等主人夸他的表情。 宁遥觉得他莫名其妙,扭头看向窗户的位置,床头柜上放位置明显的放着那张合照,她的心漏掉一拍,脖子僵硬,邝野靠上来搂住她,“怎么了?放我照片干什么?还压什么枕头下,想我直说啊,我没那么小气吧。” “宁遥,你难道不是还……” 话还没说完,那张照片就被宁遥撕掉了。 邝野愣了半分钟,一股从心底涌起来的火气伴着难以言说的委屈和被打脸的羞辱使得他坐起来,明明昨晚还好好的贴合呢。 “好好一张相片,你干嘛啊!为什么要撕了它?” 他爬过去想捡碎片,“这是咱们第一次出去玩儿,你至于这么狠心吗?” 宁遥紧绷着唇线,将撕碎的照片碎片紧紧的捏在手里,扭过脸去。 邝野攥住她的胳膊,低声下气的,“粘上好不好?宁遥,粘上……” “你们家的胶带呢?在哪儿,胶带呢。” 邝野自言自语,眼神没有焦点,宁遥用力将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走出了卧室,他失去了支撑力,“啪”的上身摔到床上。 她开门出去了,邝野失焦的眼神慢慢回笼,从阳台上扯下半干不干的衣裳套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潮气,又拧不出水来。 宁遥在沙发上坐着,邝野看也没看她一眼,穿了鞋推门出去。 “咔哒”一声,门被重新关上。 宁遥静静的坐了十几分钟,捏着碎片的手指在松开的时候感到指骨是一个需要一节节掰开的机械玩具。 她将撕掉的碎片跟其他照片放在了一起,把写字台的抽屉锁了起来。 从宁遥家里出来邝野不知道去哪儿,镇子上拢共就那么点儿大,几步就逛完了,邝野人高马大的踩上一个陈旧生锈的漫步健身器,像欺负健身器材似的来回晃荡。 她都放枕头下了,明明就是还对他有意思,为什么不承认?承认还惦记他有这么难吗?他是什么很让她掉价的人吗? 邝野想不明白,身上的衣服没干穿着不得劲,他骂骂咧咧的,拽了拽衣服,皮肤闷在里面没有呼吸感。 在小公园硬生生晒了两个多小时,衣服都干了,他饿死了,早上也没吃饭一直到现在,又被宁遥气的,真是活受罪。 宁遥情绪一向淡淡的,怎么刺激都不会有太大波动,邝野想自己平时说的骚话和阴阳她的话还少了?都没有什么作用,但这次她可是直接把照片撕掉了啊,说明她心里有鬼,越这样越证明她很在乎,否则凭什么这么激烈,不就是想跟他撇清关系吗?他偏不如她愿。 等到十一点多,邝野又回来了,门竟然没关,他开了门进去,宁遥不知道去哪儿回来,此刻人在厨房,用米色发圈扎着低马尾,系着围裙,在淘米。 她没理他,她还不理他!不道歉不认错起码主动给他打个招呼吧,这什么态度啊,她还有理了是吧。 邝野一瞬间想离开这里,他心里委屈的难受,数十秒钟,宁遥不主动跟他说话,他现在就坐车回去。 十,九,八,七,六…… “邝野,等下吃饭。” “别乱跑了。”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像得到胜利般自鸣得意,如果尾巴是螺旋桨的话现在他应该能飞起来。 第36章 ☆、36.你难道要我给你唱softkitty? 宁遥把淘完水的米蒸上,到水龙头下冲洗抹布,刚刚处理黄鳝,抹布因为擦桌子吸的都是血。 邝野走过来靠在厨房门边,“吃什么?” 她没有抬头,只回答了说,“蒸了米饭,做两个菜吧。” “我能干点什么?” 宁遥拧干抹布的水,搭在沥水架上,“你坐着等会儿吧,配菜我已经都切差不多了。” 邝野站在门边也没走,看她打鸡蛋,筷子沾黏蛋液碰着碗边,这声儿中宁遥突然说了一句,“反正也是后来打印的。” 闻言他皱眉嗯了一声,宁遥搁下碗看他,“如果您还留着前女友遗物的话,还能打印一张。” 他开始咂摸她话里的味儿,眯了眯眼睛,心里一拍大腿,是啊,那照片不是他拍立得拍的吗?宁遥这是……给他解释呢? 品味过来后,邝野装作满不在乎的点点头,“噢。” 他还是从外面进厨房来,空间就显得有些逼仄了,“我剥蒜吧。” 宁遥切西红柿的刀顿了一下,“拿来我给你拍一下。” 两人都没有再提早上的事,各自忙活手上的活,中午间愈发热了,邝野冲了冲手问她,“要么把风扇搬过来?” “你出去就好了。” 邝野真个出去了,等他再次过来的时候只穿着昨天买来的那件白色老头衫,宁遥刚好在炒土豆丝看了一眼,扭回头来,终于知道为什么要买小一号了。 他将电扇搬过来,有风吹着也就好了一点,大夏天做饭是很受罪,“那个西红柿鸡蛋我炒吧,厨房太热了。” 第54章 宁遥将土豆丝盛出来,“你还记得怎么做吗?” “看不起谁呢?” 他走进去接过她的勺子来,接上水洗了锅,然后打开火,“是这样吧?让水汽干一干,然后再放油,先炒鸡蛋。” 宁遥点头,邝野等油热了倒入鸡蛋液,鸡蛋迅速膨胀,他翻炒几下定型盛出来,“早上的事儿,爷不跟你计较,哼。” 他莫名又提到这事儿,宁遥不知道怎么回答,可能心里也有一些愧疚不好明着怼他,面上就软和了些。 “你这胸看着比以前大了点儿,是不是号买小了?” 厨房确实热,他炒西红柿的时候已经有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了,“别给爷耍流氓。” 她噢了一声,“好吧。” 电饭煲的米饭蒸熟了,宁遥进去进去盛饭,而后去卫生间打湿拧干了洗脸巾又进来,在他身侧踮起脚给他擦汗,邝野顿住,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干什么?” “帮你擦擦汗。” 他嘴上没说什么,只自觉的低了低头,“仔细点儿。” 宁遥也蛮有耐心的,顺着他的鬓角擦拭下来,然后转身出去走到卫生间。 邝野在她身后笑了笑,把做好的菜端了出去,两人坐到餐桌旁,宁遥拿了两瓶气泡水,邝野接过来不满意道,“为什么是常温的?你的为什么是冰的?” “你少喝点儿冰的吧,别胃炎死了。” 他拧开喝了两口,“宁遥你说话真难听,你关心爷不能软和点儿说。” 宁遥夹菜尝味道,“哪句难听了?生老病死不是人生常态吗?” “我今天不跟你辩,我尝尝我做的番茄炒蛋,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番茄炒蛋。” 宁遥无语,不就那样儿吗?做一分能夸出十分的功劳来,她拿过平板来放动漫,邝野在她对面道,“我也要看。” “你不是不爱看海绵宝宝吗?” 他拖椅子坐到她同排,“谁说的,我最喜欢痞老板了。” 邝野顺理成章的坐到了她的身边,和她一起,我准备好了。 …… 晚上睡觉的时候,宁遥从浴室出来,原本还想着点什么,却见他已经躺在了客厅里那张小床上,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干什么。 宁遥愣了一会儿,问他,“睡了吗?我关灯了。” 邝野动也没动,只说了句,“关吧。” 她真关了,进了卧室。 好几秒之后,邝野坐起来,不是,她不应该问问他要不要去里面睡呢?就这完了? 他又一肚子气躺下,大约半个小时,宁遥从卧室里出来,走到客厅,“你睡了吗?” 邝野不说话,装呢。 宁遥过去摇摇他的手臂,“花露水放跟前了,客厅还点了蚊香。” 然后她又走了,邝野看着那一瓶很新的六神,又气呼呼的躺下了。 宁遥一觉睡到九点半,这段时间真是睡美了,她从卧室里出来,看到邝野还在睡觉,客厅的床帘拉着,地下的小香炉蚊香已经燃尽。 没有管他,宁遥先去洗漱,早饭就算卖了,届时连着午饭一起吃得了。 到十点多,宁遥过去看他,邝野睁开眼睛看到她,语气黏黏糊糊的,“宁遥,你摸摸我是不是发烧了啊?” 这大夏天的,怎么会? 宁遥伸手覆盖上他的额头,还真发烧了啊?怎么搞的。 “还有别的症状吗?鼻子堵不堵?” 邝野霎时说话都有鼻音了,“嗯,肌肉还有点疼。” 他的模样有些可怜,脸色发红,窝在枕头里,宁遥伸手摸他的脸,心想不会是昨天吧?穿着潮衣服跑出去凉着了?还是洗澡凉着了? “好了,我先去给你买点儿退烧药,你再休息一会儿。” 邝野点点头,“麻烦你了。” 宁遥出门买药,经过舅舅家的巷子,乔仙桃看到她问,“遥遥,来拿点儿菜。” “舅妈,您留着吃吧。” “这什么话,家里自己种的,快些。” 乔仙桃给她装袋子,边装边问,“遥遥,我听牧牧说你那老师去你家了?又听见你李姨说,怎么是你男朋友呢?” 她就知道会问。 “其实……就是男朋友。” 乔仙桃转过身来,“男朋友?那怎么那天?” 宁遥实在尴尬,“舅妈,你听他瞎掰呢,满嘴跑火车,没一句真话。” 舅妈又反应了一会儿,“我说呢,那么年轻一个孩子,你们现在的小孩儿真是,他现在在你家里呢?住下了?” “……嗯。” “你们谈了几年了?” 这问题宁遥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想扯谎赶紧应付过去,“有好几年了吧。” “诶呦,真是可惜了,你妈那时候知不知道?” “我妈……我妈知道,还夸他呢。” 乔仙桃摇了摇头,“唉,真是的,你妈也看不到你结婚了。” 宁遥拿了瓜菜走了,买了药回来,想骂他两句又看他生病了忍下来,接了杯温水给他,“吃个小面包再吃药吧,空腹对胃不好。” 邝野是真莫名其妙感冒了,他一向对自己的感受不是很灵敏,不发烧都感觉不出来生病了。 “谢谢。” 宁遥淡笑,“谢个屁,等你好了找你算账。” 邝野拉住她的手腕,“算什么?要不你现在算,我现在高温,很热。” 推开他的手,宁遥骂他,“你消停点儿挺尸吧,还骚呢。” “真的,你要么试试,不过你得去买盒套。” “滚。” 宁遥转身进了厨房做饭,思及他生病了,打算揉一块儿面做点好克化的,最好再放点儿白萝卜丝,做成汤面。 大夏天发发汗,真是难受啊。 等她做好出去,看到邝野又睡着了,看样子是真病了,她坐到沙发边摸他的脸,还是不说话的时候可爱。 “小野,醒醒,吃点儿东西。” 他没睡熟,睁开眼睛,“吃什么呀?” 坐起来靠在床边,宁遥给他端过来,“汤面条,好消化,吃了之后再吃药,下午睡一觉。” 他默默的吃饭 ,好似意识还没有清醒,“你刚刚叫我什么?” 宁遥拿筷子的手一顿,侧头,并不记得自己无意识说了什么,“啊?” 邝野继续吃饭,“没事。” 他好久没有吃这么慰贴的食物了,等宁遥吃完看他,发现这货怎么眼圈红了。 “你怎么了呀?不好吃?还是难受的厉害?” 她站起来走过去又摸他的头,没有早上烧了呀,这怎么了? 邝野因为生病了,软软的,看着很好欺负的样子,疯狗变成了乖狗,碎盖耷拉下来,看着比以前柔软多了。 “宁遥,对不起。” 她不理解,“为什么道歉,你拉里了?” 邝野脸色一黑,“你能不能跟我学点儿好的?” “你有什么好的可学?” 他不想跟她拌嘴,袒露出自己的心迹来,“我就是很想念你做的饭,你之前教过我,可我后来复刻的好失败啊。” 宁遥还在扯别的说,“那你真是个笨蛋啊,你叫你家阿姨给你做不好了?人家不比我做得好,怎么,家里真破产了?” 邝野默了默,“我本来是想来看看你的,现在成你照顾我了,耽误你休息时间了,不好意思。” 她看他这难得乖顺的样子,觉得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一生病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黏黏糊糊的,可她到底惯着他,“好啦,没事,你好好休息吧。” 邝野得寸进尺的问,“我可不可以枕你的腿?” 宁遥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遂说,“你先吃完饭啊,然后喝了药才能睡觉。” “你别走好不好?” 她没走,等他睡觉的时候把头枕在她腿上,“睡吧。” 他自言自语的说,“宁遥,你根本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狗血故事。” 宁遥刚想问,他却不说了,撒娇磨缠着要她哄他,“怎么,你难道要我给你唱softkitty?” “不用,你拍拍我,然后说,小野乖。” …… 晚上宁遥想叫他去里头睡,可他却不去了,怕传染给她,自觉隔离。 次日一早,宁遥听到有人敲门,到院子里去开,门口站着乔仙桃和宁渔,小姑娘上高中了,今天是周日放假回来。 想到邝野还在客厅睡觉,宁遥不好意思的叫舅妈和妹妹等一等,她回去叫了邝野去卧室里睡,也没说缘由。 把人弄进去,她才迎着两人进来,跟妹妹寒暄几句,孩子性格比较内向腼腆。 “遥遥,你男朋友呢?” 宁遥边倒水边说,“他好端端的感冒了,还睡着呢。” 乔仙桃关心道,“没去看一看?大夏天的怎么感冒了呢?” “就是说呢,这天气感冒了,小渔,喝水。” 宁遥长大了才发现,她也没有什么跟小辈好聊的,还是问出了讨人厌的话,“小渔现在成绩怎么样啊?” 第55章 宁渔双手握着杯子,笑了笑,“还行。” 乔仙桃劝学,“你要多跟大姐姐学学,你大姐姐可是咱们家第一个博士。” “小渔谦虚,成绩肯定不差呢。” 三人聊了一会儿,舅妈说晌午宁学兵不回家,中午在这儿给宁遥做饭吧,宁遥不好意思也不好拒绝。 “买了些新鲜的藕,切了丝炒银鱼吃。” 乔仙桃洗手准备弄午饭了,却听得大门外又是一阵响声,好似有好几个人来了。 也不管人叫不叫进来,推开门就喊,“仙桃,仙桃在不在?” 宁遥推开门去看,进来的人是她熟悉的一个姨,见到她欣喜的说,“遥遥回来了?我早知道了,你舅妈上你这来了吧。” 乔仙桃在围裙上擦擦手,“这怎么了,好大阵仗。” “诶呀,淑琴来了,到处找你不见。” 随后宁遥又听到门外的声音,有一中年妇人带着一个青年人要进来,喊着乔仙桃的名字。 “仙桃,在吗?我去你家你不在,又托人去找,可是寻不见,你在你外甥女这呢,真是关系不错,远儿结婚,来给你下帖子呢。” 宁遥说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呢,是了,这男生她应该更熟悉,陈思远。 他要结婚了? 第37章 ☆、37.都是混蛋,分什么高低贵贱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宁遥心里没有翻起太大波澜,想着哪个姑娘倒这大霉,跟了这么个东西。 思忖间,李淑琴已然开了门进来,对乔仙桃说道,“你果然在这儿。” 宁遥站在客厅里,胸口起伏,吊着一口气,那人已经好多年没有再见了,彼时分手后一段时间,她还曾纠缠过陈思远数月,为不是自己的错道过歉,给他写过试图挽留的小作文,还曾傻乎乎的说过等你考上大学要是还没有女朋友,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 一边厌弃自己一边又忍不住,宁遥想无论如何不能耽误自己的学习,她还要高考,这才是头等大事,故而她那时候想了个办法,在自己左手手腕上绑了一条很紧的橡皮筋,思绪再想到他的时候,就使劲弹一下,这方法是有效的,后来皮筋断了,她醒悟了。 站在她现在这个角度,每每想起自己那段时光,也舍不得怨自己,如果她能见一见那时候的宁遥,最好可以抱一抱她,对她说什么都会过去的,过了这个槛,你再也不会掉进这个坑里。 她的成长是无数次杀掉过去的自己,独自熬过每一段黑暗的日 子,然后挣出来,回头笑笑,看吧,不过如此,今时今日的我只会比从前更强大。 陈思远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才进来,他身高大概一米八二左右,这些年不知道是不是上班的缘故,略发福了,理的短碎发,穿了一件米色衬衫半袖开衫,里面估计也是背心吧。 李淑琴看到宁遥也打招呼道,“遥遥吧,哎呀,真是好多年不见了,瞧瞧现在长成大姑娘了,你说现在在街上见了哪儿敢认呢?” 宁遥笑笑,“阿姨好。” “现在在哪儿工作呢?” 回来这几天,她已经被问过好多次这个问题,宁遥耐着性子解释,“读博士呢?那可真是了不得,很辛苦吧。” “还好,阿姨,您坐吧。” 乔仙桃往沙发边让了让,李淑琴坐过去,宁渔只能坐在小床上,宁遥拿杯子倒水,李淑琴说道,“遥遥,你不认识思远了?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儿过呢。” 何止玩儿过。 宁遥倒了水,应和李淑琴的话,“是啊,小时候跟云禾,我们一起玩儿过。” “给,喝水。” 陈思远站着接过宁遥的杯子,开口寒暄,“遥遥,你现在都念到博士了?好厉害。” 宁遥也问他,“你现在干啥呢?工作了?” 他点头,“是啊,这么大年纪了,有家要养,不得不去上班。” “坐吧。” 陈思远坐到沙发上,宁遥搬了个板凳坐在旁边,她突然想起乔仙桃是陈思远一个什么辈分的姑姑,关系还很亲近,之后陈家在市里买了房,不怎么回来住,但是办婚礼这样的大事还是想着回来摆酒席。 “你是不知道,我这个媳妇儿也难缠的很,光是彩礼不算房子,车子,要了我三十八万八,就这还是我舔着老脸搞下来的,我跟他爸现在病都不敢生。” “还有那金戒指银首饰,样样都备全,一样都少不得啊,你说现在是真结不起婚,都是老的出力,虽然说房子贷款还是我们远在还,可到底现在年轻人压力大……” 宁遥坐在一边陪客,默不作声,陈思远突然道,“遥遥,你大学读的什么专业来着?” 她说了一下,陈思远又问,“你们现在博士找工作也不简单吧?以后怎么打算,进高校吗?不过你是文科生,估计路子也不多,工资估计也不好说。” 宁遥反问他,“你呢?你现在在哪儿高就啊?” 陈思远讪讪的笑了笑,手掌在大腿上搓搓,“我就是瞎混日子,现在的社会都很现实,你没钱什么都不是,就在政府机关待着看人脸色呗。” 李淑琴接过话头来,“现在好了,思远考上公务员,相看的这个姑娘也是城里户口,小学老师,那好,暑假寒假有假期,清闲,能辅导孩子作业,还能有空照看家里。” 可说呢,宁遥心里冷笑,“什么单位呀?” 听她问,陈思远不好意思的说,“不是什么公务员,就是事业编,我妈不懂。” “那也不错啊,公家单位。” 李淑琴又道,“现在这公务员哪里好考,我们思远硬生生考了好几年啊,我那时候都快发愁死了。” 几年前陈思远并不得意,本科学历一般考研也没有考上,遂转头考公,国考省考一轮又一轮,却也没有眷顾的,好在家里人供着他吃喝,一连考了好几年,才在去年上岸。 其实宁遥也考过,只不过后来选择继续读书,就放弃了进面。 乔仙桃安慰的说,“不管怎么样,考上就好了。” 李淑琴转过头来建议宁遥,“遥遥,你也能考考啊,毕竟公务员稳定,女孩子多好,又有假期又能照顾家里,你说是吧?” “遥遥,你要是想考的话,我也能给你点建议。” 这话是陈思远说的,她一副关心人的兄长模样,宁遥却最烦他这副嘴脸,“用不着。”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宁遥会呛他,摆出一副容人的雅量来笑笑。 几下都在商议,婚礼定在初八,要乔仙桃早早过来,孩子们都去,李淑琴又看着宁遥说,“遥遥,你跟着你舅妈一道来吃席呗,一个人在家有什么意思。” 陈思远也说,“是啊,遥遥你来吧,就当你是小辈,不要你上礼钱,来玩一玩。” 我怎么成小辈了? 她冷笑,也不给陈思远留脸,“我去,不合适吧?” 李淑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陈思远却晓得,他又笑笑,“这是什么话,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也算是你的哥哥,如何去不得?” 初恋烂掉了。 宁遥忍着想呕吐的冲动,打开天窗说亮话,“淑琴姨,我高中的时候跟思远哥好过一场,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但现在想想还是尴尬,算了吧。” 周围人忽然鸦雀无声,宁渔眼睛睁大,仿佛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陈思远的脸色当即很难看,他没想到宁遥会直接说出来,李淑琴和乔仙桃也愣在原地,迟迟反应不过来,空气陷入沉寂。 独她一人这口气顺了,“思远哥,别了吧,叫嫂嫂知道多不好看啊。” 乔仙桃先打圆场,“遥遥,那时候才多大呀,能懂什么?都是小孩胡闹。” 李淑琴这才有话接,“我竟不知道这一茬,诶呦,早说遥遥你跟我们思远好,现在就该着你们结婚了,我看你这孩子就很好,还是他没福气。” 宁遥直接道,“姨,您快别说这话,思远哥要结婚了,听着不好,再说我早有男朋友呢。” 他表情一顿,随即想想也是应当的,“遥遥,你男朋友谈了几年?可商议婚事了?” 乔仙桃正要说,“遥遥这男朋友是外地的,学历不错,我那天都听傻了,这回跟着遥遥回来了,我还没仔细见见呢。” “什么?跟着回来了?人在哪儿呢?” 宁遥刚要张口,就听得卧室门的响动,邝野睡眼惺忪的从卧室里出来,“遥遥,家里来人了吗?” 彼时所有的目光都朝着他看过去,宁遥朝他招手,“小野,来。” 邝野病好些了,只是还有些鼻音,他认识乔仙桃,其他人不认识,礼貌问候道,“阿姨好。” 她拉着他坐下,悄声说,“帮我个忙,要么我没法儿解释你这么个大活人。” 邝野看向周遭的人,乔仙桃一直在打量他,模样是真不错,就是不知道品行和家世如何,那天也没过问。 第56章 “孩子,你叫什么?跟我们家遥遥谈了几年?” 他还懵着,宁遥拉拉他,替他说,“姓邝单名一个野,我大学同学。” “呀,这么说好些时候了?” 邝野转过头来看宁遥,眼神中略有疑惑,陈思远开口问,“你好,你是遥遥男朋友啊?是哪个地方的人?” 宁遥不知道这跟陈思远有什么关系,他问个屁啊。 “你现在给我男朋友的身份了?” 邝野压声问她,宁遥无法,“不然你让我怎么解释?还不是你害的。” 清醒过来,他笑笑,才来问宁遥,“宝宝,除了舅妈我见过,这些是……” 宁遥硬着头皮给他介绍,“妹妹小渔,这位是我的一个姨,这位是……陈思远,小时候玩儿的一个哥哥。” 提到这个名字,邝野神情僵住,久闻不如见面啊,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初恋哥? 他扭过头来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他,照他比差多了啊,还不如丁一帆长的好看,陈思远由着他看,邝野伸手,“思远哥啊,久仰,听遥遥提过你。” 陈思远略显尴尬,“是吗?遥遥提过我?” 邝野点头,“是啊,她说你没考上s大,虽然那也不是什么top好学校吧,那您现在高就?” 他脸色不太好看,还是说,“高考没发挥好,失利了。” “噢,那怪可惜的。” 李淑琴起了八卦之心盘问他,“孩子,你是哪人,现在做什么?” 邝野报了地名,又道,“没什么正经职业,写点儿曲子糊口。” 陈思远觉得自己面上找回来点儿,乔仙桃皱眉,李淑琴又说,“哎呀,那不稳定吧?我也不懂是干什么的,到底不像我们家思远,是公务员。” 邝野看向宁遥,极熟练的牵起她的手,“我们家遥遥以后是体制内就行了,她成果多,进高校肯定没问题,我嘛,挣点儿小钱。” “遥遥以后能进大学当老师啊?那还不错。” 乔仙桃却觉得邝野不靠谱,这孩子到底是干啥的? 话到这份上,陈思远邀请道,“遥遥,那你跟你男朋友一起来吧,他是外地人,想来还没有吃过咱们这里的席,一起来吧,人多热闹。” 邝野满口答应下来,“好啊,却之不恭。” 宁遥掐他一下,“你凑什 么热闹?” 他笑着道,“盛情难却。” 坐了一会儿几人要走,李淑琴因着还要乔仙桃帮忙,故一道带走,乔仙桃只好叫宁遥看看午饭吃什么自己弄,小渔也跟着妈妈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邝野才坐到沙发上,撸了一把头发,“你怎么谢我?角色扮演费怎么出?” 宁遥看他又能叭叭,想是病好了,边收拾杯子边说,“这原是你惹出来的祸,我跟长辈怎么解释?说咱们俩是床上关系?” 他耸肩,“那能怪谁,你要是不睡我,大可以光明正大厘清跟我的关系,谁让你把持不住,眼馋我,那就是你做贼心虚。” “我大可以把你赶出去,要你在这里多嘴多舌?” 邝野站起来帮她搁杯子,弯着腰像俯身笼住她一样,“那遥遥姐怎么还没把我撵出去呀?前天夜里还……” 宁遥不自觉脸红了,瞪他,“你没爽?放什么屁,我不过是可怜你应了你的请求,又看你病了发善心叫你住两天,你愈发来劲了。” 他直起身子来正色道,“说实话你那初恋就这啊?我们家思远可是公务员~” “给爷整吐了。” 宁遥把杯子放好,“他哪门子公务员,不过是个事业编,你到好,还应承参加人家的婚礼,你不是闲的吗?” 邝野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闲的,有饭不吃傻子行为。” “一个两个都是精神病。” 她端了杯子去厨房里倒掉剩下的水顺便洗洗,邝野跟过来,“点谁呢?怎么就一个两个了?” “怪我眼光差,前任都这副德行。” 邝野进来攥住她的手腕,“说清楚,什么德行?你把我跟他相提并论?” “松开。” 他松开手,“怕不是你还没忘了他,给我气受。” 宁遥把玻璃杯子一放,“嘭”的一声,“你少来恶心我。” “恶心?我想您还把他当香饽饽呢,毕竟我可没有编制,也不是公务员。” 她想抬手给他一巴掌,停在半空中,“你现在给我滚,要你来奚落我。” 邝野抓着她的手往他脸上贴,“你打,恼羞成怒了?” 宁遥把手挣出来,“邝野,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讨厌他,恨不得他死了才好,我现在看着他都恶心,充什么大爹来了,没的叫人觉得虚伪,我是眼光不好,小时候是傻子,我缺爱,才看上他,你满意了?” 他略舔了一下唇,低头又抬头,“那我呢?作为你的前男友,你怎么评价我?我跟他一样吗?” 她从厨房往外走,边走边说,“都是混蛋,分什么高低贵贱。” …… 第38章 ☆、38.人陈思远结婚你在那又唱又跳的 他追出来,“诶,你说说我哪里混蛋了?” 宁遥重新接了一杯水递给他,“你消停点把药先吃了吧,可说神经病呢,原来是没吃药。” 邝野拿着杯子看了一眼,“不是他用过的吧?” 她把陈思远用过的那个杯子拿出来,“这是他用过的,要么你去砸碎了。” 邝野拿过来攥在手上,“砸碎了多可惜,插花吧。” 宁遥坐下,他将手里的玻璃杯暂且搁置,跑过来半蹲她身边,右边膝盖挨着地,“你气什么?要有气也不该是你生的。” “我也不知道我在气什么,看他那副嘴脸就够了,得亏还有女孩想嫁给他,老师怎么了?老师就那么清闲,该着给他家出力,吸血的嘴脸未免也太难看,又做起来提什么彩礼钱,彩礼这么高为什么心里没个数吗?那钱能有几分落到女方手里,不还是给了她爸妈,搭出去为哥哥弟弟娶媳妇,好不要脸。” 邝野才知道她是在气这个,他在里面只听得外头有女人说话的声音,也没听明白说什么,“你们这边多少彩礼?” 宁遥白他一眼,“你没听人家说,三十八万八,买个终生奴隶回去,又给操又给生孩子,孩子还有人带,真真是美死了,可惜我不是个男人,不然不知道得有多爽。” 他突然道,“也就那一下爽。” 宁遥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滚蛋。” 邝野握着她的手蹭过去,“别气了,左右现在没人这么逼你,那点彩礼钱还不够我妈当时给你开的十分之一。” 她靠在沙发上有些疲惫,“零几年那时候我们这边杀女婴很多,真杀,或是流产或者溺死,所以后来女孩越来越少,彩礼才高了些,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我家这边,有时候我都恨死了,一点也不想回来。” 他乖乖听着,没有评价,因为他是另一个性别,什么话都像居高临下似的,没有人会像革自己的命,这是人性的弱点。 可爱不是,爱有超越性,也许他并不能安全感同身受,却明白,她不想做的,他一定不会强求。 “宁遥,你怎么对我都行。” 他莫名其妙无厘头的一句话,宁遥没听懂低头看他,“?” 邝野执起她的手来,“要么你真扇我一巴掌吧。” 他的思维总是乱七八糟的,宁遥掐了他一下,“神经病啊,上赶着挨巴掌。” “其实挺疼的,但我想让你哄哄我,别抛弃我……” * 隔天宁遥再醒来,床边放了一张便签,是邝野的字。 【早上好,祝您早午晚都安。我出去一趟不用挂念我,晚上就能回来,记得给我留饭,我知道你舍不得饿死我。(是办正事,不要怀疑我)另外,想你也不知道我删了你微信,我昨夜加回来了,今天希望能收到您亲切可爱的来信,请别忘了您的小狗。><)】 她拿着字条笑了笑,感冒刚好一点就往外跑,这么热别再中暑了。 拿起手机来,宁遥确 实没注意他删了她的微信,重新登录进去,消息立刻“噔噔噔”弹出来,她找到他给他回复了一条【注意安全。】 已经从高铁上下来的邝野,手机振动一下,【bird】给他发来一条注意安全,他笑一笑,也没回复。 当初宁遥问过他,这什么玩意儿的备注?你觉得我像鸟啊,ladybird?他反问那你为啥给我备注fox呢?宁遥说因为你骚,没有比狐狸更骚的了,邝野说,我本来是想找个对应的小动物,可我找不到,但是呢,你的名字念快了,宁遥就成了鸟,所以就是bird。 逻辑鬼才。 发完微信,宁遥记得今天找了人上门看水管,并且她昨天晚上下单了两台空调,说好了今天过来安的。 两家师傅竟然一前一后都来了,空调机摆放在小院子里,几个人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宁遥先叫空调师傅进来喝水,先把水管修一修。 第57章 “姑娘,你家就你一个人啊?” 宁遥将水端过来放到茶几上,“是啊,我平时不回家住,放假偶尔回来,太热了有点受不住。” “那还弄两台啊?” “不能装两台吗?” 师傅笑笑说,“那不是,就是你一个人没必要两台。” “没事,我乐意,家里不大,客厅装上空调,厨房做饭也凉快。” 师傅安装好算了安装费,宁遥又去卫生间试了试水管,可以用了,又想这个热水器倒是没用几年,是宁凤娟买的,她那时候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两项钱全付完,宁遥站在有冷气的屋子里觉得很舒适,有的人喜欢回到童年,童年无忧无虑,但宁遥是最不喜欢回到小时候的,她并不是一个很节约的人,长大了更是,只要在合理的能力范围内,想要就买,不想再为这些感到心酸和自卑,所以她喜欢有能力的现在。 下午在家看小魔仙,小渔来找她玩儿,给她带了冰淇淋,敏锐的发现她家里安装了新空调,直夸好凉快。 宁遥不知道邝野去干什么了,下午也没弹过消息,从前她也不太爱问,只要他说一声让她知道没死就好,余下的干什么随便。 虽然她掌控欲强,那时候却给了他最难得可贵的信任,他真要干了什么,她也不会不知道,真有原则性问题就滚蛋。 彼时邝野正在洪市新开的大商场里shopping,他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提着进了一家咖啡厅。 等在这里的人是从前跟他合作过的,当时有一个游戏要bgm,在征集曲子,他就发了邮件,后来中了。 田明明见到他笑着说,“好久不见,又帅了。” 邝野放下东西,在不是很熟悉的人面前有所收敛,“我没迟到吧?” “那不会,说好的是三点。” 他打开手机看了看,“那就行,我晚上还回去呢。” 田明明见他买这么多东西,于是好奇的问,“怎么好好买这么多?有活动?” 邝野摇头,“参加婚礼。” “啊?你朋友?” 他握着玻璃杯笑笑,“我……朋友的朋友。” 田明明没再问了,又说起正事来,“开始还不知道怎么约呢,找不到地儿,可巧客户在瓷市旅游,问了你,你居然也跑这边了,还挺巧。” “嗯,辛苦你了。” “那不敢,咱们也算旧识,刘总很喜欢你的那首曲子,想着见一面,谈谈授权,说不定还能有后续合作呢,这可是人家亲自来,你面子真不小呢。” 他笑笑,不置可否。 等到三点半才有人来,邝野一直在刷手机,宁遥也不关心他,就说了句注意安全没有了,有时候太过自由也不太好,他时常做梦,想宁遥哪天会不会像粘鼠板一样狠狠黏他。 老公我离不开你,没你我就活不了了,我这辈子最爱你,你不找我说话是不是外头有人了?你只许爱我一个好不好。 想着他都笑出来了,这得有多爽,有一个黏人的女朋友,而不是茅坑里又臭又硬的宁石头。 正做白日梦呢,侍者带着人来了,田明明因为是对着门口所以率先看见,站起身来,“刘总,诶呀,这是文总吗?” 闻声邝野站起来转身,看到来人却定住了,刘总见到人笑着说,“诶呦,小野是吧,我早就听过你的作品,很欣赏你只是一直没有空见面。” 他看向身后的女人,“您来是?” 文总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田明明人精一样看戏,这是认识啊? “你们谈你们的,我只是朋友过来。” 邝野当下不干了,来了一股气,问刘总,“你们认识啊?” 刘总说,“是啊,我跟文总我们是多年的好友。” 他低了一下头,“那很抱歉,明哥,不好意思,我们不能合作。” “为什么?” “私人原因。” 邝野拿起东西来就要走,刘总一头雾水,“怎么回事?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刘总,可能我们不是很合适,我晚上还要回家,抱歉。” 文雅芬也没拦他,就看着他走了,留下田明明和刘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 宁遥是在大约快七点的时候才听到门响,彼时几个人都已经坐下吃了一半饭。 见他大包小包的进来,宁遥从餐桌边站起来问,“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打劫啊?” 餐桌坐不下,小渔和宁牧都在茶几跟前吃饭,听到响声都看了过去。 邝野搁下东西,然后对乔仙桃说,“来的很匆忙,也没有给您带什么特产礼物,所以就随便买了一些,之前听遥遥提过,但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意。” 宁遥怔在原地,不是,啊?真把自己当女婿了?那天打听是为了这个? 乔仙桃也不太好意思,站起来说,“不不不,你说你这孩子还买什么东西,我们都不是遥遥的爹妈,唉呀。” “您对遥遥多有照顾,应该的。” 她走到他身边,邝野招手叫两个小孩过来,一人给发了一个ipad,宁渔和宁牧相互对视一眼,想要但不敢收,眼睛都看向乔仙桃。 乔仙桃过来拦着,“这是什么?诶呀,太贵重了,她俩小孩要这个干嘛?” “没事,没几个钱,不要贪玩游戏就行,长大了慢慢玩。” 小孩很想要,但乔仙桃眼神很凌厉,她们在一边巴巴的站着,邝野又拿出来给乔仙桃和宁学兵的礼物,她愈发是不敢要了。 宁遥拽拽他的衣服,这家伙换了身新衣服,跟昨天的不一样了,她压低声音,“你干什么?” “扮演你男朋友啊。” “过了啊,我怎么还你。” 他低头,“分期吧。” 邝野又说,“这是礼数,没见说上门啥也不带的,你不要面子我要,我总不能让别人说我小气吧?” 宁遥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就是把她架起来了,该死的家伙来给她找麻烦。 “舅妈,您收下吧,一片心意。” “遥遥,这……” 宁学兵这个老不要脸的眼馋肚饱,端着碗出来笑着说女婿懂事,咱不要白辜负了人家。 乔仙桃瞪他,他全当没看见。 宁遥无法,估算了一下价钱,好歹没太过分,于是问他,“吃饭了吗?” “我那张纸条没写明白吗?还是你真打算饿死我啊。” 她转身去厨房给他盛饭,邝野坐在沙发边,宁牧已经拆开了,大着胆子过来问他怎么开机。 他坐在茶几边上吃饭,跟孩子们聊天,不时逗的俩孩子笑,看来俩孩子还是蛮喜欢他的。 宁学兵吃完饭去外面乘凉下棋,乔仙桃等着给她们洗碗,宁遥说不用了,饭都是她做的,她洗就行,可拗不过她,还是洗了一大半。 邝野不好意思,将自己的碗和留下的碟子要洗,又跟乔仙桃争了一会儿。 收拾完之后,几人才出来,宁遥指着地上的袋子问,“这是什么?你买衣服了?” 他点头,“对啊,去参加你前任的婚礼,我给你挣点面子。” “舅妈,您来看看,哪件好看。” 还指使上乔仙桃了,宁遥扶额,“……不是。” 邝野边拿衣服边说,“可惜不是春秋,想搞穿搭都没有什么地方发挥,表现不出我的审美来。” 乔仙桃在一旁抿嘴笑,宁遥过去把他拉过来 ,“你还真去啊?” “为什么不去?” 她据理力争,“这是我前男友的婚礼,不是你前女友的婚礼。” 邝野笑了,“我前女友?敢问我前女友嫁给谁了?” 宁遥一噎,“你就瞎凑热闹吧,你想去自己去。” “可以啊,舅妈肯定愿意带我,但是到时候我说什么就不一定了,我还没吃过你们这边的流水席呢,好奇,感兴趣,我想看结婚,顺便扩大一下我在你家乡的影响力。” 她咬牙,这货那嘴指不定瞎叭叭啥呢,到时候又开始说是她追的他,死缠烂打好久,什么自己对他黏的不行,非他不可,一口一个老公,没有他活不了,这辈子最爱他,神经病。 邝野已经在那儿给乔仙桃看搭配,“这件怎么样?比较正式,好有领结,” “还有这个,青春少男,显得年纪小。” “舅妈,这个这个,好嫁风,居家人夫,显得我非常温柔顾家。” 乔仙桃夸他说,“你生的好,我是挑花了眼,只觉得件件都不错。” 宁遥恨不能脚趾抓地,你是吗你就装,人家陈思远结婚,你在那儿又唱又跳的。 临了也不知道他选了哪件,宁遥出去遛弯了,他有时候的操作让她给她一种尴尬带来的“恐惧”。 回来时舅妈和俩孩子家去了,宁遥打趣问他,“奇迹邝野,你选哪套了?” 他突然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宁遥不知所措,“干嘛?热。” 第58章 邝野声音黏黏糊糊的,“你应该叫我奇迹野野,或者奇迹小野。” “……” “我买了一副耳钉,咱们到时候带着去好不好?” 他松开她去拿,宁遥看到那个偏酒红的盒子,打开是一副钻石耳钉,“一人一个。” “多少钱?” “真不贵,你跟我戴吧,显得咱们是一对儿,我想了想表啊衣服啊什么的好俗,太明显了,就这个,你到时候也只带一只耳钉。” 宁遥拒绝的话还没说,邝野又拿出了另一个盒子,也是一件首饰,“给阿姨的,你不是说她喜欢金器吗?” 她愣在原地不说话了,邝野碰碰她的肩膀,“哟,感动了?要么你考虑考虑吃窝边草,前女友再爱我一次。” 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宁遥强撑着问他,“多少钱?” 邝野捏了捏盒子,“到时候把购物小票给你。” 他重新搂住她的肩膀低头,“我还买了别的衣服呢,你要不要看一看?另外,我今天买套了,病也好了,还有空调,出汗少。” “遥遥姐想怎么打扮我都可以。” 第39章 ☆、39.臣是共和国…… 初八前一天晚上,宁遥躺床上看了一夜的指环王123,邝野美美贴了一片钢铁侠,早早的睡了,还不忘提醒宁遥不要熬太晚对身体不好。 她充耳不闻,这段时间报复性的看电影电视剧,从前怕看剧移了心性,这段时间倒好,连着看完哈利波特,权游,风骚律师等,管它几季,反正没事干。 次日晨邝野醒的时候看宁遥还在那里亮着平板,谆谆教导她,“我说你一夜没睡啊?” 宁遥扭过头来,黑眼圈明显,“我在看大明王朝。” 他觉得她多少沾点儿精神病,有时候压抑久了,干起啥来就报复性干。 “臣是共和国七十年的博士,是党和国家的门生……” 邝野一把拽走她的平板,“不许看了,命不要了?赶紧睡觉。” 宁遥仰面望着天花板,“从学士到博士,每一步都是党和国家的拔擢,独你一人是学士硕士博士?我可是女士!他们拿了朕的论文,还要朕谢谢他们吗?王立民,立亡民!” “你是不是伤到脑神经了?” “伤你爹的……” 他捂住宁遥的嘴,“乖,别说脏话,赶紧睡觉。” “你不懂我。” 邝野,“……” 这就是为啥宁遥之前能看上他的原因了。 “睡吧大学士。” 这些天他跟俩小孩混的不错,宁渔宁牧经常来找她们玩儿,一口一个哥哥的叫。 今天能去吃席,俩孩子都高兴,宁渔专门穿了一条小裙子想来问宁遥好不好看,邝野关上门对她俩说,“你姐睡觉呢。” 宁牧睁大眼睛惊讶道,“十点半了姐姐还睡啊?她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她不想去,咱们去吧。” 邝野换了衣服跟着两小孩走了,乔仙桃早早的就去陈家帮忙,偶然出来见到人,就问,“遥遥呢?她没来啊。” “遥遥在家休息呢,我到时候给她买点什么回去。” 乔仙桃怪忙的,身上系着围裙,周围的人见到邝野就问这孩子是谁啊?她回答说这是她们家遥遥的女婿,邝野听爽了,多来几句。 “真是一表人才啊,这大高个子。” “是啊,看着真不错,遥遥呢?” 他更爽了,走到礼账旁边上礼,记礼账的老先生抬起头来,“你是?” “写我名儿,邝野。” 怕老先生不明白哪两个字,他又在一边的红塔河烟盒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什么亲戚? “故交。” 本地规矩是要先看了新人仪式才能开席,鞭炮噼里啪啦的爆了一地红色碎屑,陈家老房子是庭院式,搭了一个气球门,小孩子眼馋,早就想着等会儿怎么解下来耍,到大门口铺了十几米的红毯,请了乐人敲敲打打,格外热闹。 这样的音乐对于他来说耳膜有点疼,不过他突然对唢呐产生了兴趣,这玩意儿,它够霸道。 一桌的阿姨婶婶都在议论,有关于新郎新娘的但更多的是桌子上这个外地人,大家对他的兴趣明显更浓厚。 接亲的车是十几辆奥迪,为首的婚车是白色的,迎着鞭炮声和乐声停下,经过一圈神神叨叨的仪式,还有属相犯冲的要回避,新郎这才把新娘接下车。 陈思远抱着他的新娘,周围有人起哄,一路到红毯上才放下来,新娘穿着白色婚纱,经过一道门的时候被喷了彩色泡沫和塑料亮面小纸屑,打理好的头发上沾了不少。 “盯着看什么呢?” 听到这声音,邝野抬头,“你怎么来了?睡醒了,大学士?” 他给她找凳子,塑料红色凳子,宁遥坐下,跟周围的熟人打招呼,“遥遥啊?诶呦,现在是越大出落的越俊,这是你那什么呀?” 宁遥颔首,“嗯。” 一阵强劲的婚礼进行曲响起,宁遥胳膊支在桌子上,其他人都在观礼,她却看到了熟人, 关云禾。 也是,这不是她表哥吗?多年未见,她的样子没什么变化,叫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礼成之后开席,宁遥只惦记吃了,邝野还在一旁搞社交,这桌上奶奶姨姨婆婆婶婶都被帅小伙哄的合不拢嘴。 “你消停点吃饭吧。” “怎么了?宁遥,你看人家都喜欢我,怎么就你不喜欢我?” “你不就喜欢不喜欢你的。” 他握着一次性筷子,捏紧,靠!你说的对。 宁遥等着吃梅菜扣肉,她最喜欢的一道菜,小时候记不清跟哪个婶子来吃席,一个劲给她孙子夹菜,说小姑娘不喜欢吃肥肉。 上来之后宁遥美美吃了几块儿,突然有人喊她,“宁遥!” 抬头一看是关云禾,今儿她表哥结婚,自己打扮的也怪漂亮,出落的还算标志。 经年过去,小时候那些了不起天大的矛盾此刻仿佛还记恨着面上却亲切道,“云禾?好久不见了,当时你搬走咱们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关系禾笑道,“是啊,太可惜了,我现在加你微信吧。” 宁遥拿出手机来,重新登录微信,“稍等。” 扫码之后,页面上出现一个简笔画真人卡通头像,像是立绘改成的,还有一个png格式的国旗,昵称是果果妈妈。 她毫无情商故意的问她,“果果是你养的狗吗?” 关云禾笑骂道,“遥遥你说什么呢,这是我儿子,今年都上幼儿园了,我领来给你见见。” 她过去叫自己的儿子,宁遥看了一眼,那“小木桶”站在餐桌边,因为吃梅菜扣肉弄了一身油,关云禾见状揪着他骂,“你爸呢?他不管你?你瞧瞧你这一身的油,我到时候怎么给你洗。” 那小孩毫不挂在心上,被他妈妈扯下餐桌,手里还扯着一块猪蹄,十根手指油汪汪的,留着个飞机头,倒三角脸型,由于胖,肉都堆到下巴颌子处了,像个没造化的弥勒佛。 “叫阿姨,这可是妈妈小时候最好的朋友。” 宁遥眉微挑,拿一张餐巾纸递给他,“给孩子擦擦手吧。” 关云禾接过来,“遥遥,你现在在哪儿上班呢?这是你……老公?” 她看向旁边的邝野,宁遥解释说,“男朋友。” “噢,跟你很配啊。” “谢谢。” “诶,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宁遥看向他,“你是做什么的?” 邝老师搁下筷子对关云禾说,“噢,我就是写写歌。” 关云禾双手合十拍了一下,“诶呦,那好厉害啊,什么歌,我听听。” 饶是邝野这种外向的人都尬住了,宁遥替他解围,“他就是瞎写写,不出名,你什么时候结的婚啊?” 提起这个关云禾说,“好几年前了,我老公也是我爸妈介绍的,好在他爸当了个小官,有点办法,我现在工作也清闲,你还没说你呢。” “我还在读书。” 关云禾惊讶,“啊?你都多大了,咱们同岁吧,你现在是?” “在读博士。” “诶呦,你可真是好学呀,读这么久,我当时就觉得你学习好。” 她扯扯自己儿子,“看见没有,多跟阿姨学学,好好学习。” 孩子只顾着吮指头,关云禾又对着宁遥说,“我这孩子可笨了,学啥也学不好,他爸花钱给他报的素描,油画,什么也不会,就一天瞎画。” 宁遥笑笑,应和着,“孩子还小。” 关云禾又道,“你这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这么大了,明儿要孩子也不容易,难恢复,你是不知道我,我……” 她话没说完,新郎过来挨着敬酒,关云禾的妈妈叫她过去,她起身离开,“咱们一会儿说啊。” 现在的习俗约莫是进步了一些,新郎新娘都出来敬酒,以前宁遥记得新娘嫁过来是要在新房里呆着,不能随意出来的。 第59章 “大伯,来,喝一个。” “好好好,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旁边有亲戚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上头了,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我们思远光宗耀祖,是我们陈家第一个公务员,我们家没有出过吃皇粮的,这可是头一份。” 新娘也被cue到,“嫁给我们思远,可要守我们陈家的规矩,早日给我们思远添个儿子,是不是啊?” 宁遥想把自己耳朵塞上,同情这个可怜的新娘,却听得新娘说,“叔叔说得对,思远现在工作好,我就当好我的贤内助就行了。” 陈思远望向自己的新娘笑笑,她们又换桌子敬酒,到关云禾那一桌,搂着关云禾笑,“果果真可爱,我也想要一个,跟舅妈回家吧。” 宁遥坐在一旁啃猪蹄,想象自己是个跳出三界外的聋子,陈思远却端着酒杯到了她们这一桌,专对着她说,“遥遥,来。” 邝野站起来,称兄道弟的,“陈哥,新婚快乐,遥遥酒量不行,我代她喝。” 陈思远端着酒杯却没有碰,执着道,“遥遥?” 宁遥吃完猪蹄也不站起来,对他说,“我确实不会喝。” 他绕着桌子走过来,“那就喝椰汁?以茶代酒了,我今天结婚,不要不给面子。” 宁遥站起来端着杯子,跟他碰了一下,“新婚快乐。” 陈思远低头笑笑,“谢谢,必须得有你这祝福,我才能幸福。” “以前的事都是因为年纪小,不成熟,现在想想,那时候多好啊,单纯懵懂又纯粹,不像现在,结婚不过是门当户对,不讨厌就行,不需要多大本钱,凑合过日子吧。” 宁遥干呕了一下,邝野立刻扶着她,“遥遥,没事吧?” 她直起来看着他,“你真叫人恶心。” 陈思远面容僵硬住,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到新娘叫他,“思远,这是你的朋友吗?” “嗯,从小的朋友,我这就过去,遥遥你们吃好。” 等人走了她才坐下,有时候真挺感谢老天奶的,没有让她跟这么个东西再纠缠,感谢他当时甩了她的恩情,现在想想她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荣格的理论里有一个叫做共时性,比较奇怪的理论,老爷子常被人称为神棍,因为他搞的一些玩意儿通过纯粹理性把握不住,就像你无法解释一些偶然的巧合,你不知道你生命里随机事件怎么塑造了你,就像现在,她的命运庇护了她。 她要永远引着自己走到一条正确的道路上。 邝野给她倒了一杯水,“喝点儿水。” 宁遥喝完,问他,“你还饿吗?我不饿了,我想走了。” “我陪你走吧。” 她俩就这么在没散席的时候出去了,宁遥问他,“想不想去打会儿台球?” 邝野无所谓啊,“走呗。” 这个时间点,台球厅几乎没人,老板给她俩开了一台,邝野买了两根棒棒糖递给她,“酸奶的。” “谢了。” 宁遥拿起杆子来开球,她打的很凶,全色半色都进袋了,全色先进,邝野捡起来看了看才说,“你不用这么让我吧。” 她不说话,叼着糖库库打,连杆三回,贯袋声音清脆明显,轮到邝野打,两人一共打了两个多小时,邝野停下问她,“有必要这么吃醋吗?他不就结个婚?” 糖早已经化了,宁遥咬着糖棍直起身子来,“你说什么?” 他绕过来,“我说,你这反应也太大了,我要是哪天去结婚,你也这么伤心动气吗?” 宁遥拄着杆子,皱眉,“那你去结呗,我又没拦着你,反正你妈愿意给你相亲,愿意嫁给你的人多的是。” 提及此,邝野把杆子一扔,“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非这么说,拿刀子捅我,我这么多年什么心思,你不明白吗?” 她转过头来又打一颗球,“我不明白,也不敢明白。” “宁遥!” 邝野上来夺走她的杆子,“我是不知道,你嘴上那么说心里还是记挂他,初恋就这么难忘?” 她从他手里夺杆子,“我记挂他?你眼里只能看到这些?也是,能求您睁开眼看看啥呢。” “因为他,你又骂我。” “我不想解释,随便你怎么说。” 他一把拉住她往怀里带,按着就吻,宁遥抬手给他一巴掌,“你疯了?” 邝野还想继续,“你为了他打我?也是,反正你上次就想打我,也没打成,你再补点儿。” 宁遥转身就走,回到家坐了一会儿又有点后悔,唉呀,她天天在干什么? 站起来出来门儿想找他,却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没走几步就在附近的小广场看到了他,正踩在漫步健身器上。 她走过去踩上另一边,邝野扭头看她一眼又转过来,“你来干什么?” 宁遥诚实道,“对不起。” 他愣住,“什么?” “ 我不该打你,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心里谁也没有,凭谁干什么也不会生气不会恼,我就是感叹一下前儿我还为那姑娘不值,今天就被打脸,好在他当初甩了我,感谢他不娶之恩。” 邝野道,“谁也没有,你干嘛出来找我。” 宁遥漫步顿住,“因为……因为我刚刚,打你了,抱歉。’” 他扭头看她,见到了宁遥耳朵上带的那枚耳钉,真是的,早知道买情侣装了,席上硬是没有一个人看出来。 “没事,强迫你本来就不对。” 宁遥突然滑到另一个方向,“也,也不一定。” “嗯?” 她有些不好意思,没再提,“是我的错,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愈发大了,刚刚登微信导师跟我说,王立民邀请我加入他的课题组,我想我的假期结束了。” 邝野扭头,“你还要去?” “为什么不去?大好的机会。” “可是你不是讨厌他?” 宁遥搭在扶手上,身体下沉摇晃,“是啊,但人这一生本来就不是事事如愿,总会巧克力包着屎,达成目的就是了,管它过程,纯粹的东西本来就少,无所谓了,我必须再发一篇论文,我知道我最终要的是什么。” 她转头看向邝野,“小野,如果你是为了一时乐趣,或者是之前的不甘心,我想你可以结束了,没必要,我也不想伤害你。” “你不是想问我怎么评价你吗?我目前所有的前男友里,只舍不得你。” 第40章 ☆、40.暗恋老板死路一条 临行的前两天,乔仙桃叫她们晚上记得来吃饭,她买了好些菜,还炖了牛肉。 宁遥说好,她计划走之前去看看宁凤娟女士,买了一些她平时喜欢吃的水果,带了一束香水百合,一大早起来,邝野也想跟着她去。 墓地在乡下,草长的很深,前天又下了一场小雨,泥泞难行,宁遥背了一个小包戴着太阳帽,拿了一把镰刀,带一副手套,边走边割草,邝野跟在她身后建议道,“我看会了,我割会儿吧,你把手套给我。” 她转过头来,因为她只带了自己的鸭舌帽,邝野头上戴的是邻居家的旧草帽,他一戴显得像什么大牌似的。 宁遥观察了一下说,“我在思考你穿什么才会显得很土。” 他边戴红边白线劳保手套边接过来镰刀,“土?我?” “好了打住,有没有蚊子咬你?” “暂时没有。” 邝野只顾着埋头割草,宁遥突然拉住他,“方向错了。” “什么?” 宁遥拿出手机上的指南针看了看,又点开导航地图,邝野凑过来看,他一身青草汁液的味道,地图上有个红色图钉,是宁遥那年钉的。 “走吧,这边,往上走。” 当初回来葬宁凤娟的时候,她姑姑还来闹过一场,说是想把宁凤娟葬到宁文卫那里,毕竟她们生前是夫妻,她老不死继父那边也来人说要囚着,等他继父老死一并合葬。 山中不知道什么小鸟叫,清晨的薄雾散开,太阳出来了,宁遥终于看到了露出来的那块铅墨色墓碑,这边习俗也说,死前不满六十不让立碑,又是什么女人不立碑要等男人一起死了才能,男人先死却不用。 她将带来的百合放在宁凤娟墓前,又献了水果,搬了块石头坐下,邝野拍了她一下,递给她一个塑料袋子。 奠了三杯酒,“妈,你女婿来看你了,就是你之前夸生的好的那个崽。” 他半蹲在她身边,“阿姨见过我?” “看过你照片。” “阿姨怎么说?对我满意吗?” 宁遥点头,邝野笑了笑,“这么说,你的男友里,阿姨是不是只知道我一个?” 她没说话,只当宁凤娟知道她现在过的好,家庭美满就够了。 “这是你女婿带给你的礼物,你不喜欢我买的,大约是喜欢他的。” 宁遥坐着喝起了带过来的二锅头,辛辣灼热,只有痛感,“我想你已经投胎了吧?妈,下辈子别这样了行吗?” 第60章 “你过得那样儿,怎么指望你闺女找个好对象,我不信这个啊,你要是下辈子再得个女儿,别再这样了。” “要像妈妈一样爱她。” 忍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酒喝了大半,她笑了一声,“你根本就不爱我,你一点儿也不爱我……” 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为什么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你不知道我很想你,我根本就离不开你。 她低下头,泪珠“吧嗒吧嗒”顺着下颌滑落,滴在干枯叶子上,像掉落的露水。 邝野虔诚的给宁凤娟跪下,闭着眼睛,“阿姨,遥遥说她不是一个该存在这个世界的灵魂,她说她是您的耻辱。” “我想您不会真的这么认为的对吧?她其实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不过所有的感情都在压抑着,不去想不在乎,她很爱您。” “我知道她的性格,所以我大度不跟她计较,她说她的我干我的,她说那些话我就当她放屁,反正我有耐心,这辈子就跟她耗着了,除非她真能找一个比我还优秀的人,她肯定找不到,普天之下,我独一无二,我可您唯一看过照片儿的。” “阿姨,求您保佑宁遥,让她以后的人生顺遂,快乐,不要再给她罪受了。” 他给宁凤娟磕了几个头才站起来,从宁遥扔的包里拿出纸巾来蹲到她身边,“遥遥,给。” 宁遥抓过来,摁到脸上,按了一会儿团成团扔到地上,“你跟我妈说什么了?” 邝野笑笑,“我说你欺负我,扇我巴掌,家暴,脾气大的很,让她管管你。” “滚蛋。” 她声音发哑,邝野又抽出一张纸巾,“我还给 她说,宁遥追的我,追了好久,她爱我爱的要死要活,非我不可。” 宁遥哭红了的眼睛瞪他,邝野握住她的手,“我跟阿姨说了,我不会辜负她的,她赶我一万次我就回来一万零一次,她拿刀子捅我一万次,我就让她捅我一万零一次,对她,永远有下一次。” 她愣住突然不解风情的说,“凌迟处死有史以来记录最多是三千刀,一万刀就死了。” 邝野无语了,翻白眼,“你不懂什么叫情话吗?” 宁遥理性回拢,“所以情话是假话。” 因为我舍不得捅你一万次。 妈妈,我想要他。 …… * 走的那天是个阴天,宁遥开着宁学兵的车将她俩送到车站,后座坐着宁学兵和给他将车开回去的朋友。 车坐不下了,乔仙桃没来,只挤了两个小孩子凑热闹,她拉着行李箱跟她们告别,上了车,离开了自己的家乡。 车动了之后,宁遥才有缕缕止不住的复杂情绪,她曾经讨厌这里现在也一样,如今要离开了还是不舍。 宁凤娟,乔仙桃,关云禾,她似乎把她们留在了这里,自己活的像一支锋利的箭矢,乡愁是男人的奥德赛,逃离是女性的史诗。 她想有一天再回到家乡,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邝野倾身给她系安全带,“遥遥,我们一会儿去市里能看一场牡丹亭吗?” 宁遥扭头,“你对那玩意儿怎么感兴趣了?” “什么那玩意儿!大名鼎鼎汤显祖临川四梦代表作,有没有文化呀。” “……我不喜欢,爱来爱去的,我看杜丽娘的开蒙老师不该给她将关雎,该讲氓之蚩蚩。” 他掐掐她的脸蛋,“你把我当杜丽娘吧,好一个为了爱情坚贞不屈的男人。” 宁遥拨开他的手,“神经病吧,啥也抢。” 都是些书生意淫出来的,追求爱情为啥不让大家公子抛弃家族抛弃仕途,可见是放屁,比不上孔雀东南飞,梁祝,及不上出家的贾宝玉。 不过她俩还是去看了牡丹亭,唱词优美,戏腔婉转,布景古韵,邝野说他下首曲子想写点儿国风的,只是他筝弹的一般。 “我还以为您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呢。” “那还是有点区别的好吧,再说了,我是谦虚说我一般,又不是真的一般。” 宁遥笑笑,“好好好,等您的新曲。” 在高铁上坐了几个小时,到汉城转车才能到原市,旅途疲惫,宁遥放低椅子只管睡觉,到了地方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听到乘务员的声音,宁遥醒来,看一旁邝野还在睡觉叫醒他,“你该买商务舱。” 他醒来揉揉眼睛,“没多远,花那钱不值得。” 出站之后,邝野拉着她的行李箱,“我车在那边停着,回学校?” 宁遥点头,“嗯。” “走吧,我送你。” 他将她送到学校门口,“要么先去吃个饭,不着急这个点吧?” 宁遥点头,两人随便找了一家餐馆吃饭,她想起那个耳钉来问他,“卡地亚?多少钱?” 他看她,“问这个干什么?不打算还了?想据为己有?” 宁遥十指交叉,“有点喜欢,不过算了吧,消过毒给你。” 邝野撕开筷子包装纸,“再给我?还要见我吗?” 她抿唇正色,“邝野,咱们之前那种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到此为止吧。” 邝野皱眉,不明所以,“嗯?” “我想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在我考虑清楚之前,不要发生性关系。” 他听不懂。 宁遥缓慢的说,“就是,我想重新跟你搞纯爱。” 他脑子宕机了。 “重新认识一下吧邝同学,只不过我今年会很忙,不知道你能不能等得起我考虑的时间。” 他人傻了。 …… * 她说了什么?一直到开车回酒吧,邝野都没反应过来,不发生性关系,重新搞纯爱? 宁遥悟了,她终于悟了! 一下子皮都展开了,脚步轻快,情不自禁想来段华尔兹,转圈圈,看到背对着吧台的丁一帆,他上去就是一个扑搂,“嘿bro,好久不见,哥们儿西天取经回来了。” 丁一帆像是一块木头,全然没有往日的状态,邝野急于分享自己的喜悦,摇晃他的肩膀,“你一定不知道宁遥跟我说了什么,爷就知道,没有人能对我说不,功不唐捐,玉汝于成!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 他在一旁载歌载舞,丁一帆像失去了五感,没人损他两句邝野不得劲,这才察觉到他的状态,“你咋了?招魂儿呢?你今天怎么不骂我?” “小航,你们丁老板怎么了?” 小航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邝野坐到凳子上,凑过来,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爷是空气吗?喂!” 丁一帆一下子回神,“啊?你回来了?” 他生气道,“这么大个活人你瞎啊,我都坐这儿两分零十六秒了,你昨晚被人强了?” 提及此,丁一帆眼睛瞪大,双手攥住他的肩膀,威胁他,“你给我闭嘴。” 邝野觉得莫名其妙,“诶,你抓疼我了,宁遥会心疼的。” 酒吧今天歇业,这个点没人,楼道里传来高跟鞋的响声,邝野推开他的手迎过去,“hi,赵老板。” 赵慕原本脸色微变,笑着道,“呀,你回来了?成果怎么样?” 他正愁没人分享喜悦,准备大说特说,“你根本不知道,宁遥有多爱我,她刚刚……” 赵慕扭过头来,“我不爱听假话。” “事实好吧,诶呀,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你们这种单身狗没有办法体会我这种坠入爱河人的心情。” “那真是恭喜你了。” “谢谢谢谢。” 赵慕过来接水,丁一帆背脊僵硬,看她一眼,赵慕神色略有躲闪,端着水杯喝了一大口。 “那个,我明天要去一趟杭市。” 丁一帆像突然被敲了一下,意识到在跟他说话,点头,“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好好看店,还有那天的事,我提过解决方案。” 邝野嗅到了八卦的气息,“什么事?什么事!” “我……” 丁一帆刚张口,赵慕就离开了,留下邝野刨根问底,“你今天咋了?你跟赵慕干啥了?她也扇了你巴掌?诶,不对啊,你扇了她一巴掌?” 他推邝野一把,“谁都跟你似的,喜欢挨巴掌,ninedollar。” “你没加s,不对啊?丁一帆你骂老子。” 丁一帆转过头来心情惆怅,他完整保存二十八年零7个月28天的处男身啊,就这么被辣手摧花了。 这事要说到前天晚上,给他幼小的少男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与痕迹。 前些日子赵慕又去外地出差了,听说她前男友从德国回了,她去见见,丁一帆当时笑眯眯的祝好,转头就骂她舔狗,什么玩意儿的男的,分都分了,还去见面,天天对他五五六六的,对那男的那么好。 晚上打烊之前,赵慕回来了,她看着状态很不好,把手里的包一扔,一屁股坐在吧台前要酒喝,丁一帆不明所以,也不干违逆老板,给她拿了几瓶百威,赵慕还嫌不够劲,要更烈的。 第61章 丁一帆坐在一旁看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你至于吗?你要什么男的没有,为了个甩了你的,天天摆这副死样子。” 她把酒瓶一顿,“你懂什么?你懂个屁。” 他平时好脾气,都是老板长老板短,从不忤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看她这副样子来气,“你不是牛逼吗?你不是老板吗?你不是权力大吗?你给他绑了得了。” 赵慕抬头看他,拽住他的衣领将人拉过来,“你再说一遍试试。” 丁一帆梗着脖子,“我说你没出息,没出息!” 赵慕当时真想一酒瓶砸到他的颅骨上,丁一帆也不退让,“来来来,你砸,你拿我撒气,反正我有员工保险,你到时候给我赔钱。” 她把酒瓶放下了,趴在桌子上流眼泪,丁一帆一下子软下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好了,我不说了,你喝吧,有什么叫我。” 丁一帆刚转身,没走两步,被赵慕拉住手腕拽住,“你陪我喝一会儿 。” “我还有事儿呢。” “我算你工资。” 于是他拎着酒瓶坐回去,赵慕一个劲的灌自己,他想着一会儿照顾她,也没多喝,一瓶酒慢慢的品。 “丁一帆,你以为我就那么自在吗?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我是为自己悲哀,谁哭他的坟了。” 他笑笑,心里好受点,“你怎么了?跟我说说?我保证守口如瓶,要说出去你弄死我。” 赵慕抬起头来,看着他,好好来了一句,“丁一帆,你是不是没有女朋友啊,你是不是还没谈过呢。” 他咽了一口酒,喉结滚动,“怎么,你给我介绍?” 她过来搂着他的肩膀,“为什么不谈啊,人家都看不上你?你也不是很差吧?” 丁一帆冷声笑笑,“我也这么觉得,可是初高中的女孩都喜欢邝野。” “大学呢?大学为什么没有谈。”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也不知道天天忙啥。” 赵慕嘿嘿两声,“这么说,你还是个处男。” 他一下子被她整脸红了,捂唇咳嗽,“那,那不挺好的吗?性经历还能说明一个人魅力啊。” “我喜欢。” 她无厘头一句话,他害臊,想把赵慕扶回去,却见她将他推到吧台的椅子上,倾身过来,“我再给你开点儿工资,你今天晚上伺候我。” 丁一帆想推开她,又怕把她推出个好歹,遂试图跟醉鬼讲道理,“我不是韩羽之流,你要想要人伺候你,找他们去。” “我不要那种菜花,不干净,我喜欢清清白白的小男生。” 赵慕伸手摸他的脸,丁一帆觉得她是个流氓,要把她扯下来,冷着脸,“别闹行吗?你是老板也不能潜规则员工吧?我不能对不起我以后的老婆。” “好吧,你真纯情。” 她起来了,继续喝酒,不比平时雷厉风行,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温顺好多,“都不喜欢我,都嫌弃我。” 丁一帆站起来整整衣服,“没有,您这么出色,还缺追求者?” 赵慕抬起头来看他,“那你为什么不给我上?” “……” “我也喜欢你啊。” 他拧眉,“嗯?” “我说,我喜欢乖乖的,听话的,温柔的,胸大的,鸡大的,你现在都不听我话了。” 丁一帆低头看了一眼,“我哪不听你话了?” 赵慕握着酒瓶摇摇头,“算了,我不干强人所难的事,我去找韩羽他们玩儿。” 她刚没走出两步,丁一帆拉住她,“你不是不喜欢他们?” “男人嘛,关了灯都一样。” 他当时心里也不知道作什么妖,像有一簇小火苗忽明忽灭,把一颗心架在上面烤的很扭曲,想压下去又冒上来。 故丁一帆转身拿了一瓶烈酒,启开盖子灌了下去,喝的愈发不清醒,整个人心跳很快,有种要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感觉,一边喊着悬崖勒马一边想着掉就掉下去了。 “你赢了。” …… 丁一帆就知道自己被赵慕耍了,清醒过来又开始唾弃自己,指着她能有什么良心?笑话。 于是没等赵慕醒来,他自己穿好衣服走了,下午见了也不闭口不谈,是他没守住分寸,明明知道她是什么人,对她动那点子心不就是自取其辱吗? 第41章 ☆、41.人生不像做菜把所有料准备好了再下锅 宁遥拖着行李箱回宿舍,没叫他进来送,因为她感觉邝野刚刚像个傻子一样,可能脑子伤到了。 行李箱滑轮在地上磨出声音,呲呲啦啦的,她摸了一下尚带着的耳钉,并不打算还给他。 她总是喜欢用理智来压抑情感,因为她觉得自己的情感像个可怜的小孩,脆弱易碎,所以从来不肯轻易暴露出来,一但暴露出来就是有求于人,宁遥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有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 可是她这辈子的修行,就要去解释这一点,她又不是真的机器,有时候想想何必给自己加那么强的负担和道德,六年前和现在,她不还是喜欢他吗? 宁遥总是想的很多,棋盘上落子恨不能看到最后一步,可人生不像做菜,把所有料准备好了再下锅,她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把握不了一切。 想再把信任交给他一次。 一路上她给姜凤霞发消息,问她在不在宿舍,还是回家了?凤霞没有及时回复她,宁遥进了电梯上楼。 打开门奇怪的是,隔壁王茜的床,连床帘都拆了,床铺收拾的干干净净只剩床板,桌子上什么也没有了,卫生间也是,只剩了宁遥的东西。 她这是……搬走了? 宁遥抑制住激动的心情,下楼询问宿管阿姨,阿姨说她退宿了,她差点儿没蹦起来,立刻就想放一首好日子,没什么分享欲的她恨不能告诉全世界。 爽! 连带着一路上的劳累都一扫而空,早知道早点儿拾掇她了,费那劲,她还是太讲礼貌了。 边收拾微信边弹出消息,是姜凤霞的消息【遥遥姐,你回来了?】 宁遥还没有回,那边紧跟着一条,【我在我男朋友家。】 她拿着手机正要八卦。 …… 南湾壹号。 凤霞穿了一件藕色真丝小吊带,披着披肩,散着头发,窝在小沙发上回复宁遥消息,对面是一张深棕色檀木书桌,书桌的背后一整面书架,卧室铺着驼色羊毛毯,那男人正靠在书桌前打电话。 那是一个很成熟的男人,三十五岁往上的年纪,身材保养的还算适中,在家也穿着休闲的西装像是刚回来不久,只脱了马甲搭在臂弯处,声音沉稳。 打完电话,李勋看到沙发上的小女友走过去,俯身伸胳膊揽住她,“在看什么?跟谁聊天呢?” 姜凤霞息屏,“我的好朋友。” 闻言李勋温润笑笑,“是吗?我们家凤霞朋友倒不少,这次还是好朋友。” 她挣扎着要起来,“哼,谁让你一走就是那么久,也不陪我。” 他抱歉道,“对不起宝贝,之前太忙了没有空陪你,现在好了,我工作调回来了,以后都在原市陪你,好不好?” 姜凤霞又哼一声,扭过脸不理他,李勋耐着性子哄两句,“别不高兴了,明天带你去买包。” “我不要,孙扒皮明天就让回实验室去了,真讨厌。” 他低头在凤霞额头吻了吻,“要不要我打个招呼,你在家多歇几天?” “算了吧,到时候指不定怎么说我呢,烦死了!” 宁遥刚回家没两天,姜凤霞的母亲就带着弟弟再次找上来,她妈不要脸极了,在学校门口又是哭又是闹,说她得病了女儿不管她。 恰巧李勋回来,正接姜凤霞出去吃饭,被她妈妈看见,上来就撕扯着骂李勋。 “不要脸的货,我闺女十几岁就跟了你,现在大了,你就挑唆的她不认亲妈了?亏的你还是我们那里出来的,丧良心的种子。” 李勋当时脸上很不好看,姜凤霞更是,她胡咧咧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知道给她难堪。 她恨不得当时捏死她,李勋为了面子把人好说歹说叫开了学校门口,她妈叉着腰说还能叫你白占了我女儿,那是我闺女。 李勋知道她就是想要钱,吴晓梅这种人他见多了,“你什么时候娶我闺女?你要把她拖死啊?我不知道你家里还有一房,你把我闺女往哪儿放?” 姜凤霞气的只知道哭,上下牙都在打颤,肩膀发抖,她为什么要有一个这样的母亲,之前就找李勋要过钱,又来? 她哪里有什么病,还不是都给了她那个好儿子了,之前是一个月塞3000给监狱,都进监狱的坏种子,还要抽好烟,一点儿都舍不得委屈她儿子。 现在又要钱,不过是她儿子出狱也不跟着就业指导走,干了一个月就嫌跟在监狱没什么区别,出去瞎搞,她盘算着给儿子开个小店,做点小买卖,老头早死,又没有本钱,只想着女儿跟的那个男人有钱。 第62章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们家凤霞十五岁就被你这个黑心下流的骗走了,你就白占她吧,我要去打官司,我要去告你!” 李勋头疼的很,左右他也不缺那俩钱,随便拿了点钱给人打发走,姜凤霞很愧疚,坐在车上一直流泪。 他给她系好安全带,抽出纸巾来擦眼泪,“好了宝贝,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一点钱而已,不算什么。” 姜凤霞哭的脸都是木木的,一路上骂吴晓梅,心里憋屈的厉害。 李勋开着车带她回家,这是今年他刚在原市置办的一处房产,先前一直在国外,他妻子总是跟他闹,他也早就厌倦了,现在好了,总算能逃脱开她,他老丈人去年退了。 吴晓梅这事,李勋边开车边想,一直这么下去不是事,给点钱倒不是大问题,关键是名声,那女人是个泼妇,她要是哪天干了什么捅出来,也不好看,想点什么办法让她以后安安生生的呢? 姜凤霞对此并不知情,她跟着李勋回了家,李勋一直对她很大方,给她买包买衣服,这么多年上学的学费全是他出的。 她生活在一个病态的家庭中,母亲岂止重男轻女,她恨不得化身成为儿子的一切,哪天被儿子捅死也会问儿子怕不怕血,姜凤霞从小不受待见,她妈使唤她像使唤丫鬟似的,不但自己要当姜龙的仆人,也要求她当。 姜凤霞在这样的环境里学到了一套生存法则,就是她爸爸,她爸也是个重男轻女的醉鬼,可是他爸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貌美的凤霞小时候像个豆芽菜,发育那几年却愈发出挑,她爸有时候会夸她屁股很圆。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总是利用她爸那一点好色的心达到自己想达到的目的,一块生日蛋糕,一个新书包。 初二那年吴晓梅就不想让她念书了,她哭着回来求她爸,他爸抽了一夜的烟,眼神下流且禽兽。 凤霞年纪小,平时被占占便宜就算了,可当她爸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的时候,她一脚踢到了他的裤裆,随后跑出了家门。 一路上只听到禽兽大喊,敢回来,敢回来我打死你!还有更难听的不堪入耳的话。 她吓死了,只知道跑,在火车站待了两天两夜,饿的饥肠辘辘,是李勋找到了她,她求李勋千万不要把她送回去,她死活也不想回去。 李勋是谁?是她们家高不可攀的邻居叔叔家出息的儿子,彼时他在外地读博士,什么基因工程还是生命科学,小凤霞不懂,只是死也不想回家。 他谁也没说把她带到了外地,姜凤霞初二一年学也没上,直到初三才重新上学,她说她可以出去上班挣钱,他花了多少,她还给他。 李勋笑着说不用,你好好上学,这不是你操心的事,姜凤霞一直很感激他,心里总是想着报答他。 直到她十八岁那天生日,李勋接她回来,给她买了蛋糕,说他喜欢她,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那时候她并不知道李勋要结婚了。 短暂的几个月之后,她去上大学,李勋结婚,等她知道之后哭着闹了一场,李勋说她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这个世界很现实,就是这么肮脏,不像她这样的小姑娘想象的这么美好,我想有进一步发展,必须往上爬,你要体谅我。 她当时也不懂,就这样跟他拉扯两年,后来实在受不了,大三选择考研,离开他工作的地方,来了原市。 李勋说他最近要离婚了,问她愿不愿意重新回到她身边,他这么多年一直爱她,他是为了她才回来的。 “宝贝,你今天好美。” 他眼里的欲望裸露出来,握住凤霞的脚踝,他的女朋友长的真漂亮,是个男人都戒不掉,bjd娃娃一样无处不精致,白瓷般的皮肤,脚踝手腕纤细小巧,之前他专门让她学过两年的舞蹈,纯粹是按照自己喜好捏出来,长成的,还有什么比养成更有乐趣。 凤霞眨眼,像蒙上一层水雾,李勋看在眼里更加怜惜,声音更柔,“乖宝贝。” …… 十一点半,姜凤霞睁着眼睛望向天花板,以前她年纪小什么也不懂,这一年她感觉自己进步神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宁遥的影响。 转头看向旁边已经睡着的男人,第一次起了嫌弃的心理,体力越来越不行了,还老爱问她,她还得装出来点,其实她一点也没有舒服,痒的厉害,软的那么快,废物。 她总算知道宁遥为什么嫌弃刘洋了,要她她也嫌弃,关键是还死要面子,男人可笑的自尊心。 次日李勋醒来,就看到小女朋友打扮的漂漂亮亮,竟然在收拾行李,他坐起来问,“凤霞,你去哪儿?” “我回学校呀。” “为什么?我晚上去接你不好吗?” 她贴心道,“不用啦,我要到很晚,还是住宿舍吧,我走了,拜拜。” 李勋看着小女友像一只小蝴蝶般飞出去了,他笑笑,年轻真好,好有活力,好可爱。 宁遥中午回来就看到小笨蛋姜凤霞站在宿舍门口拎着箱子,苦瓜脸,“遥遥姐,我忘记拿钥匙了。” 她看到她很高兴,面上却不显,“第几次了?怎么,给你脖子上挂根绳儿?” 姜凤霞笑眯眯的点点头,过来拉着她的胳膊摇晃,“遥遥姐,我舍友下午去shopping了,下午才回来,求求你,收留我一下嘛。” 宁遥无奈笑笑,推开门带她进来,“坐吧,王茜搬走了。” “真的!这么爽!” 她打开行李箱给姜凤霞拿带过来的特产,姜凤霞边说谢谢边问,“是单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别人都有?” “都有。” “宁遥,你就不能偏爱我一下呀!会死啊?” 宁遥坐下喝水,“给你最多,行了吧。” “哼,你给我交代,你跟你前男友怎么样了?说话!” …… 第42章 ☆、42.我怀孕了 沉寂数月的左岸嘉园三单元一零一零室,在八月二号这一天重新开启,不比以前撕日历,现在人们都赛博算命。 邝野打开手机上的日历,六月初九,宜嫁娶,订盟,盖屋,起居,入宅,起基,移徙,五行合金,冲煞牛,很好,很美好的一天。 又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军节的后一天,六九多么吉利的数字,又都是三的倍数,又都是二的倍数,他又打开星图,今天双鱼座爱情指数高达91分,月亮冲金星,适宜呼朋引伴,谈情说爱,建议直面欲望,随心所欲,今天的幸运数字竟然也是六九,吉,大吉! 就在这样结合了中西方玄学两边迷信并切实落地了唯物主义,在神鬼不侵的核心价值观保佑下,他选择搬回了左岸嘉园。 有些日子没住人,他把房间打扫了一遍,然后才躺沙发上给宁遥发消息,【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送饭。】 宁遥这个点应该还在图书馆,她看文献的时候从来不看手机,故邝野发完也没等她回复,上网搜菜谱,他确实没怎么做过饭,最好自己先试一试,不要到时候出丑。 斗转星移,他觉得今天头顶上的星辰运转,有一种神清气爽很顺的感觉,宁遥大概十一点十分给他回复消息,【你?做饭?】 在厨房忙活的邝野拿起手机来,【质疑我?】 【作为你的未来终身伴侣预备役,我现在立志把自己培养成一个居家贤惠的人夫。】 什么叫看见这行字就能看见这个人,虽然从上次回来几天没见了,可这行字把他表现的活灵活现。 【或者要么你回来吃饭,宁博?】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邝野,【……】 【梗不会玩儿别玩儿。】 【加油,您的梦想很伟大,期待早日实现。】 为了不弗他的好意,宁遥中午去了家里吃饭,邝野把那些残次品藏起来,给她整的像什么米其林摆盘一样,华而不实,跟他这个人一样。 “买玫瑰花了?” 邝野坐在铺着白色桌布的另一边,双手交叉把头放上去,“您终于发现了。” 宁遥随口说,“好看,像你一样。” 他顿住,然后心花怒放,再把这种感觉压制下来,“宁遥,说实话你是不是就是馋我这张脸。” 宁遥颔首,“你不就是卖这张脸的吗?” 邝野觉得很有道理,在自强和自信中选择自恋,“人家也很有才华好不好,简直完美,不像你那么肤浅。” 她伸手拿餐巾纸,邝野很有眼色的递过去,“哦?这么说您很高尚喽。” 他笑笑,“那当然,我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宁遥同样十指交叉,离他更近一点,“那您眷恋我什么呢?” 邝野见她离他这么近,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味,大约是头发精油的味道,可恶啊,离他这么近,明着勾引他亲她,可她们现在是纯爱啊! 明明他骚,可是从来受不了宁遥勾他一下,太有反差感,太上头了。 第63章 理智要理智,邝野靠在椅背上,“因为你触及了我的灵魂!” 他故作慷慨陈词,宁遥不由发笑,邝野见她笑的停不下来不满意了,“怎么了?我说的真话,不是谁都有本事能摸到爷高贵的灵魂。” 宁遥还在笑,邝野过来握住她的两只手腕,“不许笑了。” 她扭过头来注视着邝野,他也看着她,视线交汇,暗流涌动,邝野一下松开她的手,险些破功了。 “你说你长这么好看干什么?” 宁遥秒懂,“算你眼光好,今天不行,我下午还有事,谢谢你的款待,下次见。” “谁,谁想那个了,你不是说还没考虑好吗?你给我列个清单,我保你没有后顾之忧。” 她站起来看了看时间,“好的,你等我这阵忙完。” 说完她起身离开,到门边换鞋,邝野撑在玄关柜旁看着这个冷漠无情的女人,宁遥换完鞋直起来冲他招手,“小野。” 他不情愿的走过去,宁遥踮起脚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 * 于是邝野晚上乐滋滋上班去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最近心情很好,愈发像快乐疯狗了。 演出开始之前他在后台摆弄自己的妆造,丁一帆这两天像个游魂,飘来荡去。 “丁一帆。” 听到这声,他心里一激灵,赵慕回来了?从后台出去,赵慕双手抱臂,对他说,“我怀孕了。” 这对一个小处男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赵慕接着道,“周日收拾收拾,跟我回趟家。” 丁一帆,“……!?” “那个,我……” 赵慕转过身来,“怎么,不想负责?” 他整个人雷的外焦里嫩,压根儿没反应过来,不但处男身没有了,竟然一步到位多个孩子?啊? 老天奶你对我也太极端了吧,不开张则已,一开张这辈子都有了。 “怎,怎么会?” “别爷爷爹爹的,又不用你养。” “不是,我只是……” 没反应过来,这也太炸裂了。 “那就别废话了,周日我来接你,明天我要去伦敦,好好上班,拜拜。” 赵慕走了,留下一个傻子哥,晚上邝野他们完事之后,见丁一帆这副样子,邝野关怀道,“兄弟,怎么了这两天?跟谁把你的气运吸走了似的。” 丁一帆瞪他,“你,谁叫你这两天这么高兴。” 邝野耸肩,“爷还用吸你的,什么脏的臭的,我不挑吗?” “滚蛋。” “你现在怎么这么暴躁,诶,有什么事给好朋友说说,我虽然帮不了忙,但我能给你捣捣乱。” 丁一帆不想理他,推开他自己走了,邝野冷嗤一声,觉得他莫名其妙。 崔家乐见他这两天心情这么好,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喜事,邝野点头,那当然。 “九九八十一难,攻略成功。” “你跟宁遥姐复合了?” 听家乐这么一说,邝野皱眉,复合?这词是中性词儿怎么就听着这么不顺耳呢?他没觉得她们分过手啊。 所谓破镜重圆,要么没破要么没镜要么要么没圆,那镜子好好的又没碎。 “家乐,那不叫复合,那叫……顶峰相见,没错。” 崔家乐,“……” 脑子不正常。 她搬着酒离开了,林晓愁眉苦脸的凑过来,邝野抬头看他,“林黛玉,你怎么了?” 他咬了咬唇对邝野说,“野哥,您有什么办法能帮我劝劝家乐,让她重新去上学吗?” 邝野眉头慢慢皱起,“我知道家乐年纪小,她什么学历啊?” 林晓老实又支吾道,“初中吧?” 闻言邝野也有些 惊讶,“那是太小了噢,不过人家念不念书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之前也明里暗里跟家乐提过好几次,可是她对此很抵触,每次林晓一张口,就被她怼回去。 介于都是男人,邝野歪头道,“你喜欢家乐吧?” 被戳中心事,林晓一下子脸红了,“我,我……” 邝野笑笑扯着他肩膀将人搂过来,“叫声学长,我教你怎么追。” 林晓脸皮薄,红的更厉害,脸皮下的脂肪仿佛化成了岩浆,沸腾正烈,“没,没想好,我……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喜欢就追,别跟个窝囊废似的,家乐——林晓喜欢你。” “……!” 林晓立刻就跑,邝野一把拉住他,“跑什么?” 他试图挣脱出来,“野哥,学长,你别这样,诶呀。” 崔家乐不在后台附近,根本没有听到,邝野大咧咧的笑话他,“就这?真没出息。” 林晓把胳膊挣脱出来,羞愤道,“您别这样。” “怎么了?我这不是在帮你。” 我可谢谢你,你就是纯把我当玩物吧。 邝前辈打算传授一些经验,谆谆教导,“你为什么非要让家乐去读书啊?那万一人家就是不喜欢呢?再说了,你觉着你读那马克思有啥用,资本论看完了?” “那,那可是……” “可什么可,是什么是,什么叫知行合一,你们有些人读书不就是为了找工作吗?那人家家乐现在干的好好的,也不缺钱花,你何必梗着脖子劝学呢。” 林晓被怼的哑口无言,邝野又说,“你该不会是觉得家乐学历配不上你吧?大学生。” 他又羞又恼,平时感觉邝野咋咋呼呼的,可此刻像是突然被洞悉了内心,有这方面的想法吗?肯定有。 不是觉得身份问题,是林晓跟家乐交流的时候,她的知识区一片空白,常常得给她做名词解释,说多了家乐觉得他炫耀,他又觉得她无知。 可是仅仅凭借着年少时的动心怎么能够支撑长远呢?他想家乐能跟他有精神共鸣,起码不要说红楼梦的作者是李雪琴,空气中含量最多的是氧气这样的话。 邝野看他这反应,往后靠靠,“那你还是别追家乐了,你不配。” 林晓不服气,“为什么?” “你看不起她是不是?” 他手握成拳,“我,我没有。” “你有,摆出一副知识分子的假清高,林晓,你甚至没有家乐那份真诚,我觉得家乐挺好的,你别搁这儿自恋了。” 说完邝野从电箱上跳下来,出门看到家乐在搬箱子,主动道,“还有几个呢?他们人呢?叫你搬重的。” 家乐边重新绑马尾边说,“谢谢野哥,我力气可大了,能搬,别看不起我。” 他搬起一箱酒,“没有,走吧。” 送了东西,邝野打算回家了,酒吧渐渐没啥人了,他想给宁遥打电话,问她回没回宿舍,别死图书馆。 丁一帆像个游魂一样飘过来,又像便秘拉不出屎来,“邝野。” 他转过头来,手机界面还停留在他家宝贝的电话号,没呼出,“连名带姓的,叫你爹干啥?” “问你点事儿。” 两人坐到吧台前,邝野不请自说,“想问我跟宁遥怎么样了?哎呀,就是她还爱我,怎么说呢。” 丁一帆抬头,像落水捞起来的水鬼,“你每次戴套吗?” 邝野眨巴了两下眼睛,鄙夷道,“这么私密的事儿你都问,太变态了吧?问别的行,我可没有暴露我家宝贝的癖好。” 他朝上翻了个白眼,宁遥到底怎么想的,就不能让他再受一段时间罪吗?精神病又给放出来了,再说了,他哪句涉及宁遥了。 “不是!我就是想知道……” 哎呀,他不会戴反了吧?还是说塑料袋上被扎针了?怎么可能啊,流出来了? 邝野一脸狐疑惑的打量着他,“嗯?你不对劲,一个老处男问这种事儿?让我猜猜,你不会跟赵慕上床了吧?” …… 第43章 ☆、43.我觉得你并不比他差 丁一帆坐在老板的座驾上,赵慕在老板位上翘着腿,放低座椅闭目养神,他坐在一旁局促的很。 平时没有见过赵慕这辆车,她喜欢年轻时尚的,常开一辆细花白帕拉梅拉,还是改装过的,拉风的很。 她来这边偶尔叫丁一帆给她开开车,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开,几乎没有见过她的司机。 此刻,前排的司机安静的开着车,恭敬的问她要不要放音乐,温度是否适宜,香薰的味道是否过重,他突然觉得赵慕平时对他们还是挺和蔼的。 她家企业是一个什么大集团,最开始是搞房地产的,后来房地产不行了又搞起了金融,现在不知道又搞什么,这俩那年代反正也不怎么分家,丁一帆知道赵慕主业是民用小火箭,她经常出差,其实来的并不勤,也就是这半年经常来。 “那个,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听到他说话,赵慕睁开眼睛,这几天来回飞没睡好,眼底有些乌青,转过头去,“去我家,见我爹。” 丁一帆险些从座椅上直接站起来,“什么?你爸爸?” 第64章 赵慕点头。 “不是,我们……” “怎么了?那天敢跟我上床现在怂了?” 他咽下一口气,蹙着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 丁一帆道歉,赵慕却笑了笑,“说什么对不起,你情我愿的事儿。” “我……我真的不太懂,虽然说你可能不信,但你别问我信什么秦始皇的事。” 赵慕没懂,调侃道,“能看出来,你确实不会,你们男生看片子都是意淫和摆拍。” 丁一帆低下头,“我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该怎么承担我都会认的,对不起。” 赵慕抬了抬手,打哈欠。 “好了,我想睡会儿。” 她重新闭上眼睛,丁一帆仍然在一旁疯狂内耗,直到车在服务区停了一会儿,赵慕下去上卫生间,问他,“不吃点儿东西?” 下了车他才反应过来,赵慕之前的牌照好 像不能进京吧? 几人吃了饭又上路,赵慕没再睡了,接了几个电话,是她工作上的事,丁一帆看得出她确实很忙。 车一直开着进了华城,赵慕对司机道,“我要先去趟商场。” “好的。” 她领着丁一帆去买衣服,笑着举止亲昵的扯扯他衣服上挂着的链子,“你这审美确实不如邝野。” 丁一帆咬了一下唇,小声道,“这就是他的衣服。” “什么?” “没事。” 赵慕挑了几身偏正式的叫他进去试试,她坐在外头的沙发上等,接连换了几套赵慕才稍稍满意,又走过去抱臂端详,“再去剪个头发吧。” 一通收拾好,他才跟着她又上了车,赵慕换了衣裳,白色真丝挂脖褶皱背心,顺色西装裤,尖头高跟鞋,上了车之后就开始掰下镜子来选耳环,涂口红。 丁一帆紧张,手搭在自己西裤上想抓一抓布料又怕皱,不安的问,“老板,我到时候要说什么吗?你爸爸会不会打死我?虽然他打死我也是应该的。” 她转过头来瞟他一眼,“别叫老板,叫我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那个星星。” 丁一帆挠了挠头,“这是你,小名?” 赵慕边擦不合适的颜色边说,“是啊,我妈妈说生我的那天是个布满繁星的夜晚,所以叫我星星。” 他哦了一声,默默念了念。 “你呢?帆帆?” 丁一帆不好意思道,“我奶奶一直叫我狗蛋儿。” 闻言赵慕哈哈笑了,“你是奶奶带大的?” “我妈和爸在我小学时候离婚了,后来一直跟着我奶奶。” “我说呢,你比较稳重。” 他很难堪,这词儿现在已经不适合他了,他那晚比较冲动。 丁一帆又试探着问,“这次是见你妈妈爸爸吗?” 赵慕终于选择了一根合适的颜色,扭下去膏体,“我爸和我弟,还有别的亲戚,我妈老早就去世了,我只见过她的照片。” “啊?对不起啊。” “别老道歉了行吗?你现在是我孩子的爹,硬气点。” 他眼前一黑。 车子行驶到了酒店门口,丁一帆刚想打开手机看看高德地图,赵慕拍了拍脸,扯出笑容,拉开车门。 他只好收起手机跟她下车,门口的侍应生看到车小跑过来,“赵小姐吧,一路辛苦了。” 赵慕问,“在几楼?” “您跟我来。” 丁一帆跟着赵慕坐电梯,紧张的心突突直跳,“叮”一声,电梯停下,赵慕微笑,挽上他的胳膊,丁一帆半边身子都僵硬了。 侍者推开门,里面是一个大厅,摆着几张圆桌,中间那一张主位上坐着的男人明显是主角,周围不乏有来往敬酒的人。 他余光看了一下周围,什么祝爸爸五十五大寿……她爸过生日? 什么都没带啊。 本来是不是也该带东西,他现在一整个乱麻,傻子,浆糊一样的脑子。 门一开,里面的人也看过去,赵慕立刻换了一副脸色迎上去,“爸,我没来迟吧?蛋糕没动呢吧?” 不知道是什么辈分的女性长辈说,“慕慕,你可来了,都等你呢,你不来你爸饭都吃不香。” 她笑着走过去,自来熟的伸手搭在姑姑肩膀上,“那我真是该自罚三杯。” 话毕她斟了酒喝下,“大姑姑,您今儿这衣服真好看,哪家儿的呀?看着像香奈儿春季新款诶,好看,显年轻。” 大姑姑笑眯眯的说人老了,她转过身跟二姑姑问候,“您最近身体怎么样?上次您托我在伦敦带的药,我给您寄去了,可收到了?” “慕慕有心了。” “姑父呢?好久没见他了。” 二姑姑指了指隔壁桌,赵慕踩着高跟鞋过去问候,“您这是喝了多少啊?忘了那年进医院,把我姑吓死了。” “诶呀,这是小钰吧?好久不见了,你站起来,我看看你是不是比姐姐高了。” 她像一只花丛中的蝴蝶,丁一帆像一块老实巴交的木头,等她挨个问候完一轮,上位的赵东升咳嗽两声,“好了,你过来坐。” 赵慕走过去,旁边坐着的是她的亲弟弟赵骁,她一拍他的肩膀,“那女孩谁呀,第二十八个女友?” “姐,你快坐下吧。” 她没有落座,反而是将丁一帆领过来,给赵东升敬酒,“祝爸爸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我男朋友丁一帆。” 赵东升脸色不好看,瞪她,“你又闹什么?” 赵慕面上笑容仍旧不改,“我?没闹啊,来一帆,给我爸打个招呼。” 他心跳的很快,还是硬着头皮向赵东升问候,“叔叔好,您今天生日,晚辈冒犯了。” 赵东升“啪啪”的拍了两下桌子,“赵慕,你在外面玩儿就算了,谁允许把这些阿猫阿狗领回来的?你不知道你已经订婚了吗?” 她笑道,“爸,您甭气,气坏了身体也不值当,他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赵骁皱眉,“姐,您又闹什么?” 赵慕冷眼看着他,“目无尊长,你配跟我这么说话?噢,现在进公司了,腰板硬了,姐姐借钱都得求你了,小崽子,你见天换女友,上回在led屏上示爱,打谅你姐没看见呢?” 他咬唇,赵慕不过比他大大了几岁而已,小时候怕她现在可不怕了,家里公司是给他又不是给她的,她老天天不学学的温温柔柔,却五五六六的支使他。 赵东升又拍桌子,眉毛几乎要竖起来,“你要是来给我过生日的就坐下,要是来捣乱搅局,就给我滚出去。” 赵慕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到赵东升身边,“爸,真事,你要当外公了。” 这大厅里人不少,都听到赵慕的话,赵东升脸是青一阵白一阵,“放肆,作孽!你赶紧给我住口。”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化验单,“你看。” 赵东升一眼没看,“你敢,你肚子里敢有野种?现在就安排手术,打了。” 赵慕针锋相对,边收化验单边说,“凭什么?我的孩子,我没权力生下来?”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闺女,你要我怎么跟周家交代?” “要么让周廷延连着我跟孩子一起养吧?诶,今儿怎么没见他呢?平时不是在老丈人跟前走的可勤快了。” 赵慕左右扭头。 “他出差了,幸而他不在,要么我看你怎么交代!你快些给我处理了,我当做不知道。” “那不行,这是我跟一帆爱情的结晶。” 赵东升要被气死了,这死丫头纯搅局气他,他真恨不能捏死她,可惜她手里还有股份。 “姐,今儿是爸的生日,你非要这么气他吗?” “赵骁,我这不是来报喜吗?怎么就气着了?你要当舅舅了,不高兴吗?” “赵慕,你能不能成熟点儿?” “谁他爹允许你叫我大名的。” 丁一帆在旁边根本插不上嘴,像个放置的静物,赵慕竟然有未婚夫,这就是她跟前任分手的理由吗?那么他呢? 赵东升摔了杯子,叫赵慕滚出去,丁一帆眼疾手快拉过她来,“小心。” 她抬头,站稳,“爹,不用这么生气吧?说不定周廷延也愿意呢,一次性连馅儿都有了,一举两得,都不用他卖力气。” “你给我滚——” 赵慕笑了笑,“不欢迎我,那我走喽,到时候可别再给我一天九十九个电话的打,也别叫刘秘书接我。” 她拽着丁一帆转身就走,上了电梯后按了顶层,丁一帆见她生气也不敢多问,就默默的站着。 酒店的顶层是露天的天台,方格形的大块玻璃搭了一半透明顶棚,精心培育的花圃里开了不少红色玫瑰,旁边放了一架电钢,有人坐着弹曲子,不少人围观。 赵慕靠在玻璃栏杆边上,晚上刚七点的样子,正是蓝调时刻,金黄的灯光亮起,没什么风,她静静的靠着。 第65章 丁一帆走过来靠在她旁边,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赵慕才问,“你没什么要问的?” 他摇摇头。 “不问未婚夫?不觉得我在耍你?” 丁一帆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本来就知道,你在耍我。” 赵慕扯唇笑笑,“不怪我要了你处男身?你以后怎么找对象?” “因为,我喜欢你。” 隔壁的钢琴曲忽然停下,周围有人拍手叫好,赵慕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抬手将头发拢了一把,“你说什么?” “我说,喜欢你。” 她不信,“斯德哥尔摩啊?” 丁一帆默了默,“有点吧。” 赵慕又笑,弹钢琴的人群散了,她换了话题问,“你是不是学钢琴的?” 他点头。 “从来没见你弹过呢 ,不会都忘了吧?” 丁一帆看了看电钢,刚刚弹琴的人走了,他移步坐过去,“你想听什么?” 赵慕跟着,站在旁边想想,“一闪一闪亮晶晶吧?怎么样。” “……” “你不会?” “您在侮辱我。” “多经典啊,你看邝野整天整那什么宾,压根没几个人听过。” 他伸手弹琴,弹的很缓慢,一个个音阶明显,赵慕靠在旁边的玻璃架子上,“照顾我的阿姨说我妈经常给我唱这个,在我小时候,可惜我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丁一帆手一顿,“啊?” 赵慕笑笑,“playajoke,你不用担心,我没怀孕。” 他又是一惊,“啊?” 她伸出胳膊来,“我早就做过皮埋了,怀个屁啊,也就你信。” 丁一帆整个人大起大落,呆滞在钢琴凳上,赵慕伸手在他眼前晃晃,“生气了?对不起嘛。” “这种事情别开玩笑好不好?” “诶呀,我是气我老爹的,你也看到了,那登儿非要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商业联姻,凭什么?周廷延长的还没我高,谈过的女朋友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什么烂玩意儿给我塞。” “所以你的前男友……” “他?因为我瞒着他,没让他知道我有未婚夫,后来就吹了。” 那是赵慕初恋男友,好了挺长时间,赵慕死缠烂打过,也曾恋爱脑的说过什么都不要跟他去德国。 贺祈岩问她,你能不要你的团队你的公司?你不可能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她当时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要跟赵家断绝关系,无奈这厮真狠心,没多久就找了新女友,赵慕不信,说他故意骗她,贺祈岩说没有必要。 赵慕问丁一帆,“老说我,说说你吧,老板关心一下员工。” 丁一帆摊手,“我有什么,我就一普通家庭,父母有点小钱后来离婚了,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奶奶前年去世了,除了乐队那些朋友,就是邝野,履历清白。” 她靠过来问,“你小时候被欺负过?” “……,我比较内向。” 赵慕又笑,“当时怼我的时候没看出来啊,其实你不用自卑,我并不觉得你比邝野差。” 丁一帆自嘲的扯了扯唇角,“我会照镜子。” “真的,你又不丑,只是他太帅了。” “……” 你还不如不说。 “他那种很少见,但他脾气不咋地也不听话,更不靠谱,不知道宁遥看上他什么,你多好,脾气又好又听话又靠谱,比他强多了。” “因为我是合格的牛马吧?” 赵慕抿唇笑,“没有啦,你为什么后来不弹琴了,因为邝野?” 他点头,“被碾压的太厉害,这行吃天赋,我总显得很笨拙,老是被他笑话,还不如干点儿他不擅长的。” 赵慕过来坐在琴凳上搂他,“他肯定死的早,没事,你比他长命。” “……” 夜风温柔,蓝调慢慢变深变深,城市里偶能看到几颗隐隐发亮的星子,赵慕突然道,“你想不想跟我,接个吻啊?” 第44章 ☆、44.劝学 前两年学校上线了一个校内外外卖平台,是一个小程序,谁做的不清楚,刚开始还经常卡bug,今年换了ui规范多了,再也不会出现图片被压缩抻大的情况,可以送餐直接到宿舍门口,为广大懒蛋大学生提供了便利的服务。 王茜搬走之后,宁遥快乐的过上了单人间生活,每天除了幸福还是幸福,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是弓箭手,有些人就是贱。 这段日子过得非常顺心,托她导师的面子,大概还有她微不足道的能力,王立民之后没再说过什么,每次只在开组会的时候派任务,叭叭点评的时候都收敛一些,宁遥曾还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想让她们几个平账。 转念一想就那点儿可怜的经费,也不值得。 遂那天中午她在宿舍躺尸也点了一份外卖,边看论文边等,敲门声响起她出去拿,竟然是家乐,宁遥惊讶。 “家乐?怎么是你?” 崔家乐正拿着圆珠笔低头划单子,看到宁遥惊喜道,“遥遥姐,这是你们宿舍啊?” “是啊,你怎么送外卖了?” 她笑着解释说,“我小姨之前不是开服装店吗?然后不干了,现在在学校门口卖饭,生意特别好,我下午才去酒吧上班,白天就在她那儿。” 宁遥由衷佩服她旺盛的生命力,“辛苦了,外面热不热,进来坐会儿,喝点儿水?” “不了不了,谢谢遥遥姐的好意,我还有单子没派完呢,诶,既然是你,我给你多拿一根阿尔卑斯,送的。” 她点的口水鸡里本来就放了一支棒棒糖,家乐又多给她一根,然后像一只小云雀一样跟她挥手,“我走了,遥遥姐慢慢吃,记得给我们小店一个五星好评哟。” 宁遥笑了笑被她的活力感染,觉得她很可爱,她自知上这个破学大部分时间都是个死气沉沉的干尸,所以格外喜欢有能量的人。 隔天下午她从图书馆出来,约了凤霞一起吃晚饭,可这家伙也爱迟到,比方说六点半吧,宁遥现在熟练的自动推迟十分钟,四十也不迟,反正她磨蹭。 果不其然,四十五了这家伙还没到,宁遥去买饭的时候碰到了家乐,她今天单子派的早,看到小店评价上有一条一星差评,【还不如餐厅的川香鸡块面,垃圾。】 于是她打算亲自来尝尝,转了一圈并没有找到那个人说的鸡块面,只找到了大盘鸡面。 宁遥从她背后拍了一下她的左肩膀,家乐扭头,她却在她右边,“遥遥姐!好巧啊。” “是啊,你吃什么?微信能刷吗?要不用我的。” “我小姨朋友的女儿在这儿上学,她把她的饭卡借给我了,谢谢遥遥姐。” “一个人吗?要不一起吃?” “好啊好啊!” 说完之后,宁遥手机微信振动一下,是姜凤霞,问她位置在哪里,她给大小姐回复 ,【你在哪个门,我过去接你。】 “我先过去一下,你先看着。” “好,你快去吧。” 姜小姐在门口看手机,不时东张西望的,宁遥伸手给她招手,她没看见。 “我说姜大小姐,眼花了?” 她笑眯眯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来,“遥遥~我又迟到了,对不起。” “你赶紧闭嘴吧,说了多少回了,懒得理你。” “诶呀,人家错了嘛,都怪我那个师兄,非让做完才放人,你不知道我们实验室那个仪器,我每次放进去样本,必须是六点十九分整,多一秒都不行,它结果才对。” “怎么,你也整上玄学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每次拿结果之前都会给给仪器磕三个头。” 宁遥无语,又对她说,“我看到家乐了,她一个人,咱们一起吃个饭吧,怎么样?” 提起崔家乐,姜凤霞抱着她的胳膊哼了一声,“这么巧吗?” “她在学校送外卖。” “啊?她怎么又干这个了?” “说是小姨在学校外开了店,我昨天点饭的时候就是她送的,既然碰到了,你给我好好的,别给人家使脸色。” 姜凤霞又哼一声,“谁给她使脸色了,就是使了她也看不出来。” “好了,你乖一点,晚上请你喝奶茶。” “才不要,胖。” 崔家乐端了川香鸡块面腾出手来冲她们招手,“遥遥姐,凤霞姐!” 两人坐过去,宁遥取了餐回来,姜凤霞正在问家乐为什么又送起了外卖,问到最核心的问题,“你今年多大啊?你不念书吗?”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凤霞故意在家乐说她早就不念了之后说,“啊?你才多大,怎么能不读书呢?好歹高中得毕业吧。” 宁遥坐过来,问她们要不要来一块披萨,分了一人一块然后接过来话茬,“家乐,我能冒昧问你一下,你为什么不读书了吗?” 第66章 崔家乐说道,“其实我小学成绩还好……” “谁小学成绩不好。” 宁遥斜她一眼,警告她,凤霞闭嘴。 “你们不知道,我们那里初中基本都是私立,老师打人,打的可厉害了,我那时候背不下来古诗,天天挨手板,肿的写不了字,还罚跪,老师都不让我坐下,我就天天哭,我们班上同学关系也不好,互相告状,老师知道了就罚钱,顶水缸,我实在受不了了。” 宁遥蹙眉,“你没跟你父母说吗?” “我说了,我妈洗澡看见我身上的痕迹也心疼,可是她们说那人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人家行,都能考上高中,就你不行?” “后来我也没考上好高中,念了一年就跑出来了,我不想读,我数学可差了,初中老师天天说我笨,有一回还扯我的头发碰黑板墙……” 姜凤霞呆在那里,欲言又止,宁遥明白了缘故心疼她的遭遇,“那是留下心里阴影了,不过我不觉得你数学差啊,你算账很快的。” “可我那时候就是学不明白。” 这是被吓的。 “所以我就不读了,我觉得出来挣钱蛮好的,不比学那些有用多了。” 宁遥在思考怎么说,姜凤霞突然道,“那也不能完全不念书吧,你现在才这么点儿大,以后一辈子呢,啥也不学当文盲吗?” “凤霞……” “我就不一样,我觉得上学还是很重要的,你们那里高中不行换高中啊,考到别处去,或者转学呢?你还这么小,以后怎么办?我不是说你,但基础不懂以后被人骗了怎么办?也不是你非要学那些没用的,也可以学点儿你感兴趣的啊,你现在做的工作,以后酒吧倒闭了你吃什么?小本生意能支撑你多久,有社保吗?有五险一金吗?以后有退休工资吗?” 家乐默默坐着不说话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姜凤霞继续道,“你那些老师都是王八蛋,害了你,你爹妈也不管更过分,你还是好好想一想,难道一点也不想念大学吗?” 她心里当然还是想的,要么怎么老爱来学校附近呢,还不是心里有憧憬,可是现在已经迟了吧? “只要你想学什么时候都不晚,我之前在致学机构看过,有招成人教育的,我还有传单和资料,我发给你。” 致学?宁遥看了她一眼,姜凤霞没注意只顾着跟家乐加微信。 “谢谢凤霞姐,谢谢!” 家乐一个劲的道谢,姜凤霞昂起了头,成就感满满,拯救失学少年,大功一件。 宁遥笑着摇了摇头,她还插不上话了,好吧。 “家乐,有什么你都能问我和凤霞,我们很乐意。” “谢谢遥遥姐!” …… * 邝野这两天勤勤恳恳的上班,丁一帆这货却好几天没回来,小航有些事也不敢做主,跑来问他,他一摊手,指着自己,“我?” “那您联系联系帆哥,有些事情我拿不定主意。” 他吊儿郎当的拿起手机,“行,我给你问问,他都不搭理你能搭理我?” 【你死哪儿去了?】 【活着回话。】 “你看,没理我。” 小航,“……” “电话也不接,那我没辙。” 他才没有那么大责任心,上完班撂挑子就走,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亲爱的终身伴侣了,想死他了。 宁遥这个狠心的女人,就上次来了一次,后来他给她做饭她也不过来,说耽误时间,他说给她送,她说她约了人。 好好好,都比他重要! 这阵子开学了,学生都陆续收假返校,刘洋假期回家反思了两个月,宁遥把他删了,电话也打不通,他知道是真触及她的原则,再也回不去了。 二号那天他在图书馆宁遥经常坐的位置上找宁遥,等着她晚上走的时候才过来,“我能再跟你说几句话吗?” 她气已经消了,没有当初情绪起伏那么大,毕竟好过一场也不至于真就那么绝情。 “出去说。” 刘洋陪着她回宿舍,一边缓慢的走一边说,“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宁遥叹了口气,明确说,“嗯。” 他低下头,心被捏的酸酸的,“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这个人在你面前一直很不真实,因为我太自卑了,你那么优秀,我就总想着怎么配得上你,可偏偏这也是事实,人跟人就是有差距的。” “我之前说那些不好听的话,我反思过了,全是我的错,因为我……我,我就是很吃醋,我,我不是故意骂你的。” “我很拧巴,我……” 宁遥看着他道,“我理解,可是我也不好受,这不是正确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希望你以后再谈恋爱能认清这一点,不要老是伤害对方,尤其是把你的愤怒迁给对方,你只会把别人越推越远,当然,我也得承认,我曾经很炙热的燃烧过一遍我的感情,所以我对你更多的是觉得我们可能合适,这是真话,但我确实也曾对你感兴趣,喜欢过你。” 刘洋哭了,眼泪顺着往下流,绿豆大的泪珠挂在下巴上,宁遥不忍,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别哭了。” 他抓过来擦,边呜咽边说,“我还会等着你的,我会变好的。” 宁遥无奈,“没必要,我不是真的喜欢开放恋爱的人。” “我不管。” 她无话可说,看那张纸巾湿透了又抽出一张来递给他,“好了,别哭了。” 哄完这一个,宁遥回宿舍 ,感觉身后有人转身过去,旁边是一大从紫丁香,花早就落完了,只剩叶片茂盛。 邝野攥住她的手将人带到怀里,宁遥拍了拍胸口,“你吓死我了,下班了?不回家?” “可说你不愿意见我呢?原来是给别人擦泪呢。” 宁遥想他怎么又看见了,怕他再像在家那阵子见天发疯吃醋,于是解释说,“就今晚见了一次,他刚来学校,以后不见了。” “你不用解释,我不会跟一个过去式计较的。” 她抬头看他,“好吧,那没什么说的了。” 真这么说,他又不高兴了,忍不住阴阳怪气,“人家眼泪是金豆豆小珍珠,我是屋檐上流下来的脏水。” “我也能哭给你看呀,你要不也给我擦擦眼泪?” 宁遥抱臂看着他,“查三数?你哭。” 他冷哼一声,“要么您把他也收了吧,我看着哭的怪可怜呢。” “怎么,这么严于绿己?” “我现在都有点怀念当小三那段日子了,别人女朋友操着多爽,刺激。” “你急等着我扇你呢是吧?” 他颇流气的攥住她的胳膊,“调教我啊。” 宁遥打开他的手,“皮痒了看是,别神经病了。” 邝野跟在她身后,“这么多年我为你流了几缸眼泪,也不见你心疼心疼我。” 她怼道,“几缸?没攒着泡茶喝?” “要么你现在把我弄哭了,现尝。” 宁遥转过身来,“怎么才能把你弄哭呢?” “要么打哭我,要么亲哭我,要么,” “闭嘴。” 他口型没说出来,换了一句话,“一点儿也不想我。” 宁遥走到没人的地方注视着他,“谁说的,你知道个屁。” “那你表示表示啊,言行举止等方面。” 她将包放下对他道,“现在,过来,亲我。” “别天天哔哔赖赖的废话。” 邝野低头笑笑踱步过去,“这么霸道。” 他将她扯过来贴到墙上吻,伸胳膊环住她的腰,不轻不重,像跳动的烛火灯芯,忽明忽灭,“你们女研楼下也有人看啊,怎么办,继续吗?” 宁遥抓住他的衣领,“废话真多。” “宁遥,你说你这么馋我怎么办啊。” “你能离得了我吗?” 她反过来将他按到墙上,邝野低声笑笑,呈现一种懒散却任君采撷的状态,肩膀松弛,看着她按着自己的手,“干什么?攻守互换。” “你就这么喜欢我啊。” 宁遥拽着他俯身,吮咬他脖子部分的皮肤,邝野嘶了一声,一下子神智涣散,忍不住往上抬头,她说,“你说得对。” 第45章 ☆、45.你把我当宠物吗? 隔天宁遥下午三点多在图书馆的时候,偶然抬头看到从楼道里进来的两个小姐妹,她眯了一下眼睛,虚扶眼镜,见她俩朝着她走过来,姜凤霞拎着一块草莓巧克力小蛋糕和三分糖的茉莉奶绿放到宁遥桌子上,“请你的。” 她看着凤霞身边的家乐,挑眉,“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会是你俩出去吃剩下给我的吧?” 家乐顿感意识不到,她觉得凤霞姐人很好呀,而且长的无敌漂亮,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女生,还总是香香的。 “哼,宁遥,你把人想的太坏了。” “遥遥姐,我们中午吃的杨国福。” 第67章 宁遥对于姐友妹恭很满意,都是好宝宝,“坐对面学吧,家乐今天看什么?” 姜凤霞小声吐槽道,“她基础太差了,我那天看了看她现在这个年纪重新回去参加高考比成教更好,跟普通考生没区别的,就是需要同等学力证明,不过她现在英语就记得个apple了。” 宁遥有些担忧,“唉,基础是不太行。” 孩子在旁边听英语网课,她的英语不咋地,老师严厉,每次一敲教鞭她都不敢张口读。 原本在两个姐姐鼓励下,家乐坚持学了两天,第三天学数学,看了半天没弄懂,烦躁的厉害,怀疑自己的智商,学习也太难了。 不想学了,回去上班挣钱不好吗? 姜凤霞这两天下午都在图书馆,见她这副样子很生气,骂她,“学习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看遥遥姐,她学了多少年,你呢?你才学了几天?你不想考大学了?” 崔家乐低下了头,姜凤霞来气指指点点,“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要想清楚,谁也帮不了你,没有一点恒心和毅力,能做成什么事?” 然后家乐就哭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姜凤霞本来还心硬不予理会,直到她小声呜咽着说,“凤霞姐,我不会,我觉得我好笨,我看不懂……” 她这才慌了,拿了纸巾递给她擦眼泪,“别哭了,一个初中数学,很难吗?我来教你。” 等她拿过来一看,是六年级的应用题,进水放水,好吧。 鉴于两个好宝这几天都在好好学习,宁遥约她们晚上吃火锅,店在学校里面,也不远。 昨天她说想喝小米粥,邝野满口答应下午给她送,宁遥也不好白使唤他,正好家乐跟他也熟,不会尴尬。 等人来的时候,宁遥看见她俩身后跟了一个男生,是林晓。 他礼貌打招呼,“学姐,野哥。” 邝野胳膊展开,搭在宁遥椅背上,懒洋洋的看他,“叫学长。” “……学长。” 宁遥看他一眼,“应该叫学哥。” “都行,主要是跟你得配。” 她不接话,把菜单递给她们点,姜凤霞坐到宁遥身边,挨着她靠,“你们又好上了?” 宁遥嫌热却也没推开她,“暂时吧。” “哼,我就知道你不会喝中药的。” 邝野边拆塑料膜边说,“我不介意她一夫一妻啊。” 凤霞直起来怼他,“你看着也没有夫的样子。” 他无所谓道,“宁遥可以有两个老婆了。” 她白他一眼,“别神经病了。” 林晓是在图书馆碰到她们的,见崔家乐拿着一本英语单词书,好奇的问她。 家乐很骄傲的说,“我现在在学词根词缀,单词记的可快了。” 他很高兴,鼓励她好好学习,然后死皮赖脸跟来吃饭。 邝野见林晓那样儿,调侃道,“林晓,你跟谁来吃饭的?宁遥,你叫他了?你叫别的男人了?那我算什么,我不是你的唯一了吗?” 姜凤霞已经坐起来跟家乐一起划菜单了,两人有商有量的,林晓见没人搭理他,支吾道,“我,我跟家乐很熟呀。” “是吗?怎么个熟法儿?” 邝野没意思,他就喜欢找 乐子。 林晓一张白皮涨红,邝野目的得逞笑着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人家呢,跟着就来了。” 家乐完全没有注意到,在跟凤霞考虑要不要多加一份虾滑。 他咬了一下唇,觉得邝野太恶劣了老是欺负他,于是想了想道,“宁学姐,家乐最近在学什么呀?” 宁遥从手机上抬头,“她最近在重新学高中知识,想回去念书参加高考。” 林晓点点头,“噢,还是您跟姜学姐有办法呀,我前几天问学长,他说学习没啥用,叫家乐别学了。” 正殷勤给宁遥递小米粥的邝野顿住,你小子说什么? 宁遥看他又转回来,“别听他的,他就一本科生能有什么见识。” 邝野,“……!” 他在桌子下伸手攥住她的手,“遥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他还没毕业连学士都不是,你就听信谗言错信我,请苍天辩忠奸!” 林晓双手放在双腿上,搓了搓,“宁学姐,我不是思政专业嘛,想请教您一下有没有涉猎过西马领域啊?” “什么西马还汗血宝马呢。” “闭嘴。” 宁遥问他想了解谁,林晓说,“我才大二,什么也不懂,学的很粗浅,想问问学姐您怎么看经典马克思和西马的关系?” “噢这个问题呀,西马肯定是以经典马克思为基础的,算是一种文化延伸和哲学重构,但是他们的也有不同,马克思更偏向……” 她尽量说的完整一些,林晓受教道,“谢谢学姐,我下去好好看看,野哥,你听到了,马克思挺有用的。” 邝野捏着勺子,你小子在这儿等他呢?给你能的,拜到真佛了。 “宁学姐,我也不懂,你给我也开个小灶吧。” 宁遥转过头来捏捏他,“我给你讲个理论吧。” “洗耳恭听。” “梅洛庞蒂身体知觉有个名词叫幻肢,意思是某个肢体消失了你还会觉得它存在,就像是战后伤残的士兵,你说你哪天变哑巴了,是不是还想着自己这么能叭叭。” 邝野哼一声,“是我的错,本科学历的我怎么敢在博士学历的您身上留下吻痕。” “安静吃饭。” 林晓在一边默默看家乐,家乐在一旁跟凤霞说话,凤霞给她讲励志事件,说她小时候都没学上,本子双面用,别人撕纸上厕所擦屁股,她问人家有没有没用完的。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呀。” “谢谢你凤霞姐!” 吃饭间,邝野突然凑过来问她,“遥遥,你说梅洛庞蒂那个理论,如果用在太监身上呢?” 宁遥,“怎么,你想试试宫刑?” 他嘶一声,“不好吧,那你没的用了。” “所以你可以幻呀。” “不要,我不行你肯定不要我了,咱们都好久没做了,我……” “这么多人呢,别骚。” “那怎样才可以嘛,鸡吃完米狗舔完面火烧断锁?” 宁遥魔鬼道,“要么你去把我知网上发的论文都看一遍,弄懂。” 他却说,“你怎么知道我没看过?你不会真以为我不知道什么是西马吧?” “爱一个人就是把她发的论文都看一遍!” 宁遥不以为意,以为他耍嘴炮,“那你蛮痴情啊,有这份毅力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邝野真个看过,硕士期间两篇c刊三篇学报,还有她的硕士毕业论文,虽然跟他本科内容有点相近吧可他还是看不懂,火车上查名词都给整晕车了,把其他的引用文献都下载上,不要脸的知网净赚109.75元,他还没学生卡,你以为就刘洋读过纯批吗?只不过没看懂罢了,他也不信刘洋就都看懂了。 他那时候想宁遥一定会看扁他,他不能扁扁的走开,他不想让宁遥甩开他,一定不要……离她太远。 吃完饭,姜凤霞收到李勋的消息,说他开车在校门口等她,她跟她们告别,拎着包出门。 李勋坐在车里,穿的很正式,正在往手上带腕表,见姜凤霞进来暂搁在手上,扭过头去,笑着伸手过去摸她的头,“宝贝,晚上吃什么了?” 她坐在副驾上系安全带,李勋手摸摸她的小肚子,宠溺道,“宝宝好软。” 姜凤霞问他,“你带我去哪儿呀?” 李勋边戴手表边说,“辛苦宝宝跟我去参加一个饭局,今天来的是生科研究所的领导和同事,我作为东道主,组了个局给他们接风洗尘。” 她突然想起自己刚刚吃过火锅,于是问,“那我要换衣服诶,我先回去……” 李勋拉住她的手,“我怎么会没给宝宝准备衣服呢?” 他从车后拿出一个粉色的大盒子,递给姜凤霞,“看看喜欢吗?” 姜凤霞看着那个盒子,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缺一件miumiu。” “我们家宝贝这么漂亮,这个牌子最衬你。” “那我去哪里换呀?” “在车上换吧,好不好?” 姜凤霞不太好意思,李勋食指蜷起摩挲她的小脸,“害羞什么?你哪里我没有看过。” 她嗔他,“不要脸。” 从车上下来,李勋又拿了一个丝绒盒子,打开是一条珍珠项链,他倾身给她戴上,“很漂亮。” 姜凤霞挽着他的胳膊进酒店,包厢的门推开,像来到了什么仙境,烟雾缭绕,里面的男人谈笑风生,慷慨激昂。 见到人来了,其中一个男人站起身来,他穿着一件竖线条粉色衬衫,上面扣子解开两颗,下面扣子没有人为却急不可耐想开了,“诶呀,老李你总算来了,作为东道主,今天你可得多罚几杯。” 李勋不好意思道,“是我的错,我去接我女伴,所以来迟了。” 第68章 包厢里的人目光望向姜凤霞,其中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两指之间夹着烟,调侃道,“可说你放弃国外高薪也要回来,这是金屋藏娇呢。” 李勋笑笑,拉着姜凤霞过来,“凤霞这是王主任。” 她乖顺的打招呼,“王主任好。” 落座之后,姜凤霞看着桌子上的男人,怎么就她一个女孩子呢?这些人大约都是搞生物研究的,有几个看着跟她老板似的。 从开门寒暄问最近都在忙什么,有何高就,莫名其妙侃到中美贸易和美国大选,再聊起a股走势,姜凤霞吃了东西也不饿,默默品着一杯红酒,他们不是学生物的吗? 李勋碰了碰凤霞的胳膊,“凤霞,给刘老师倒杯酒。” 她站起来也不知道哪个是刘主任,挨着给两个人都倒了酒。 似有若无的目光看向她,姜凤霞觉得有些不适,以前也陪他参加过两次饭局,可是那时候她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李勋让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一直到晚上十点,凤霞看了看手机对李勋说,“我想回去了,再晚宿舍关门了。” 李勋喝了不少酒,有些上脸,捏了捏她的手安慰道,“没事,我开了房,今天别走了。” 几人酒酣饭饱,叫了服务员拿了麦克风唱歌,姜凤霞坐在一旁没意思,点开微信看家乐发过来的数学题。 她正准备给家乐回复,李勋拍了拍她,“凤霞,我记得以前让你学过电子琴,去给老师们弹一曲。” “我都不太记得了。” “没事,拣你记得的弹。” 姜凤霞想了想,坐过去弹琴,她弹了一首致爱丽丝,因为许久没弹所以错了几个音,旁边有一个瘦高的男人走过来,他的脸跟他体型一样,像个倒着的窄啤酒瓶子,脸色又像红温过后的温度计,镀了一层油膜在灯光下仿佛熟食店柜台角落里搁置了很久都没有人买的腻肉。 “致爱丽丝,你知道贝多芬为什么写这首曲子吗?” 她手一顿,琴音错乱,那男人俯身靠过来,“原名其实应该叫致特蕾莎,只是后来出版的时候写错了。” “来,我告诉你哪些音错了。” 男人坐下,姜凤霞立刻从琴凳上站起来,扭头看向李勋,李勋说,“从来没见过骏彬弹琴呢,今天可要洗耳恭听了,凤霞你要学着点儿。” 她站在一旁听男人弹琴,实在也不觉得弹的怎样,弹完后恭维,“您弹的真不错,受教了。” “哈哈,我弹的再好也不如真正的爱丽丝来弹啊,老李你可真有福气。” 李勋端着酒杯温和笑笑。 饭局差不多到了一点,姜凤霞陪着李勋把人都送走,跟着李勋上了电梯回房间。 李勋由于喝了酒有点难受,姜凤霞给他解领带,腕表,他低头亲了亲她夸赞,“宝贝做的真好。” 酒气熏人,姜凤霞忍着说,“下次这种饭局能不能别叫我了,我又不是陪酒小姐。”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作为我的女朋友参加的。” 她抬起头来,“是,只是小女友,那你什么 时候彻底跟她离婚?” 李勋搂着她哄,“我们已经分居快两年了,宝贝别急。” 姜凤霞知道他永远这样,没有一句准话,李勋摸摸她的头,“乖宝,别皱眉,不漂亮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好不好?别去什么机构当家教了,那点儿钱够干什么。” 他还好意思提,姜凤霞之所以去机构应聘教生物,是因为之前跟他吵架,他故意磨她,惯的她高消费高欲望之后又停了她的卡。 李勋今晚实在累着了,也没洗澡就躺床上,“宝贝快来。” 姜凤霞杵在原地,侧身对着他,“我看你就是把我当宠物吧?” 他展开双臂,靠在枕头上,“你说什么?我是因为爱你啊。” 李勋从床上起来过去搂她,“乖别闹了,不早了,明天不是还有课吗?” 作者的话 织夏 作者 05-06 本文大概还有11-15章的样子~ 第46章 ☆、46.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 邝野在平淡的日常生活中断不喜欢委屈自己,西西弗斯推石头也太无聊了,于是他发明了一套快乐推石头。 半个多月了,丁一帆还没有回来,小航基本包揽了店里所有的事,带人去进货被邝野看到了,问,“供货商是田佳豪?” 小航点点头,“是,上次还来咱们这里闹事,不过赵总好像认识他爸,就老实了。” 邝野拉着门把手,坐上卡车副驾,“小航,刘哥,我跟你们一起去。” 他倒要看看这龟孙从马来西亚回来为什么还不长记性。 事情是这样的,他们中学家世好的很多,丁一帆不够看,别看他现在像个人,初中的时候又矮又瘦见天被人欺负,不是给人跑腿自掏腰包买零食买水,就是逼着替抄作业,田佳豪不是东西,混的时候打篮球输了就拿起来往旁边给他们看衣服的丁一帆脸上一砸,他那时还没做眼睛,镜片碎了,鼻血呼哧呼哧的淌。 邝野小时候就有一套自己的正义理念,见不得田佳豪仗势欺人,丁一帆刚好分座位的时候成了他的同桌,他决心护着他。 初中生有部分比较叛逆,邝野也不例外,抽烟打架都是那时候学会的,但他自诩叫什么打群架,这叫为民除害。 于是那天晚上,他拿了一个啤酒瓶递给自己的好哥们丁一帆,“来,干死他。” 长期积怨已久的丁一帆,咬了咬牙,拿起酒瓶来砸到田佳豪头上,当下血流不止,昏迷过去,丁一帆害怕了,邝野也被吓到,两傻缺互看一眼,除暴安良的梦碎了,等着他们的是牢饭。 丁一帆十分义气的给自己壮胆,我去坐牢你别去,人是我打的,邝野抽了根烟觉得他是傻屌,推他一把,轮得到你? 事闹大了解决不了,想做英雄的少爷最后靠爹擦屁股,田佳豪没死,但赔了不少钱,也给送去了国外。 坐着大卡车去运货,到地儿了邝野从车上跳下来,冲着搬货的嚷嚷,“你们老板呢?” 田佳豪今天刚好在,从仓库里出来,见到他单眉挑起,迈着八字步走来,“哟,我当谁呢,邝野,少爷没得当了给人家当狗呢?” 邝野拿着单子看了看,按按圆珠笔的弹簧,“咯噔咯噔”的,“从马来西亚回来了?你说你怎么还不长记性呀,这么多年了你是一点儿没变啊。” “你现在再打我一下试试呢?来来来,你再打我一下子。” 田佳豪就近抽了一瓶酒,邝野拿手背推开,“干什么呢,法治社会,这都有监控呢,你当你家还是黑社会呢?现在都扫黑除恶严打,你悠着点儿吧。” “呵,你是没家了吧,丧家犬。” 邝野无所谓,“随便你怎么说,来,这是你答应我们老板的利,请结清。” 田佳豪咬牙,腮帮子鼓出,“给女人当狗你还乐上了,邝野,你不屌了?” “狗在哪儿?我只听见狗在叫。” 等着他们搬完货,邝野拉门上车,拿不用的货单团起来打水漂似的从车窗外砸到他身上,“我们老板说了,以后不跟你们合作了,你去哪儿找这么一个订单,你爹不把你皮揭了?” 田佳豪拿起酒瓶就砸,没砸到车上,碎了一地玻璃渣子,酒液汩汩顺着水泥坡往下流。 邝野找乐子回来了,还没下车就看到那辆停在酒吧的车,李秘书走过来,“文总让我跟您说洪市的那件事情跟她没有关系,她们是朋友关系,碰巧遇到,才知道跟您有合作。” “不用专门来跟我解释吧?真这样儿我再发邮件问问好吧。” “那就好,您能想开就不错,还有,这是一套拍卖的房产,属于您的,您签字。” 邝野推开,“不是,我说了我不要什么,她能不能不要来打扰我正常的生活,刚过几天舒心日子。” “可是这本来就是您的,是您父亲……” “走走走,我不缺。” 他转身进了酒吧,赵慕和丁一帆竟然回来了,她俩坐在吧台边跟他打招呼,赵慕倒水推给他,“嗨,听说你最近都在好好上班,以资鼓励。” 邝野见到这两尊,单手叉腰道,“你俩去哪儿了?知不知道这两天我跟小航有多忙,我只是一个艺人,又不是管理岗。” 丁一帆笑笑,“野子你现在责任心挺强哦,都去给老板收债了?” 他坐过来喝了口水,“我看不惯那瘪三,多少年了还那副欠样儿,看的人手痒。” 赵慕摇了摇杯子里的吸管,“那是,听说你当初抢了他的女朋友?” 邝野放下水杯,“什么玩意儿,老子只有我们家遥遥一个对象,那是因为 丁一帆才干他的好不好。” 见她俩的状态,邝野绕着桌子看了一圈,“你俩?……好上了?” 赵慕右手转动吸管,左手牵着丁一帆,举起来给他看,“没错,我俩出去谈恋爱了。” 第69章 他眨巴眨巴眼睛,见丁一帆那一脸娇羞的春色,干笑两声,“可以啊帆哥,也是给你癞蛤蟆阶级跃升抱上大腿了。” 丁一帆推他一把,“说什么呢。” 邝野坐在吧凳上,托着脸,“啧,老板你看上我兄弟什么了?您打算玩儿他几天?可不要到时候甩的太难看。” 两人这两天感情正好,赵慕侧头在丁一帆脸上亲了一下,“我们是真爱。” 他突然发现情侣秀恩爱这么恶臭,眼睛疼,“老板,我给你说啊,一帆之前的标准是审丑且仇富,那说明他觉得您不好看,他还恨您有钱啊,您可要小心点儿了。” 丁一帆在桌子地上踢他一下,“我怎么交你这么个东西?” 赵慕笑眯眯的问丁一帆,“我不好看吗?” 他立刻摇头,“怎么会,你最好看了,我审美正常,真的!我从小就学美术,从吴道子到顾恺之,从拉斐尔到莫奈……” 赵慕打断他,“你不用解释,我知道。” 她转过来看向邝野,“我信一帆,他肯定觉得我最漂亮,现在我的钱也是他的,不存在仇恨。” 邝野有点起鸡皮疙瘩,继续挑拨道,“丁一帆你也是欠啊,当时跟我怎么说的,身为一名坚定的无产阶级斗士,坚决与丑恶的资本家作斗争,达瓦里氏,你的初心呢?” “老板,我还记得丁一帆前段时间学德语,尽找一些骂人的词儿背地里偷偷说您。” “你是忌度我,忌度我有人爱。” 他呸了一声,“我忌度你?我需要忌度你?老子谈恋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凉快呢?” “一帆,你骂我了?” 丁一帆摇头,“你听他的,我只记得一句,ichliebedich.” 邝野虽然没听懂但一定知道那是什么不堪入耳的话,酸的人牙疼,“显着你了。” 赵慕护着她的新男友对邝野道,“你不要欺负他了行不行,你好你出色我们一帆也不差啊,我们一帆还是正经学音乐出生的呢。” 闻言他捏了捏拳头,这犊子护的,合起来欺负他,人家俩才是一家。 “好好好,跟谁没有对象似的,给你俩能的。” 他看了看时间给对象打视频,宁遥刚从图书馆出来准备去吃饭,接了电话看他身后的背景,“你在酒吧?” 邝野委屈道,“遥遥有人欺负我。” 宁遥不明所以,他换成后置给她看,“就是她俩,她俩好上了!然后就挤兑我,说我忌度她们,还说我一点也不出色。” 赵慕,“……” “你是什么小学生告状精吗?” 她站起来过去给宁遥打招呼,邝野把手机一闪,“我女朋友。” 赵慕无语冷嗤一声,“不是,宁遥你看上他什么了?” 宁遥有些意外赵慕和丁一帆竟然在一起了,看来发生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她知道邝野幼稚的心理,也乐的宠他。 “宁遥你眼光真差,你看他又不靠谱,天天那副死样子,给人甩脸色,又不敬业,想来来不想来不来,还不听话,一无是处。” 赵慕全力输出,宁遥在那边笑,然后说,“可是我觉得他很可爱啊。” 爽了,一颗心仿佛被暖融融晒过的棉被柔软的包裹起来,登时他很骄傲,宁遥独一无二的这份偏爱带给他的爽感是无可比拟的,宁遥喜欢他就够了呀,你们算什么东西。 斗胜的公鸡拿着手机走开跟自己对象聊小话去了,赵慕抽抽嘴角,我真服了,什么锅配什么盖。 “遥遥你去吃饭吗?你打算吃什么?” 宁遥没想好,邝野说,“你看她俩腻歪的那样儿,真是不爽,装模作样说洋话,我也没听懂德语。” “说什么了?ichliebedich?” “好像是,你怎么知道?” 她笑笑,“因为这句是……我爱你的意思。” 邝野顿住,突然脸红了,又觉得自己像老黄瓜刷绿漆,脸红个泡泡茶壶,整的像没谈过恋爱的纯情小男生似的。 “那我想你了怎么说?” 宁遥走到餐厅门口脚步停住,拿着手机对他道,“这句我可以说中文。” 他愣住。 “小野,我想你了。” 氛围还没有烘托几秒,凤霞从宁遥背后扑上来,“说什么酸话呢?我可听见了。” 宁遥见她来了,“今天怎么没迟到啊?” “我要迟到了还能听见这样的话,诶呀,我牙酸掉了。” 邝野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了,“你快去吃饭吧。” 宁遥挂断电话,姜凤霞鼻子哼哼,“有男朋友就是不一样哈,整天那么腻歪,还在餐厅门口,也不怕人听见。” 她抬头看她,“你没有男朋友?” 姜凤霞不语,扭头掀开塑料帘子就进了餐厅,宁遥觉得她的脾气来的总是怪怪的。 家乐这两天在图书馆学习,下午会跟她们一起吃饭,林晓也经常跟着来。 她到的早,给大家占了一张大桌子,正在跟父母打视频,见到人来了高兴的给爸妈介绍,“妈妈,这是我两个认识的姐姐,她们人可好了,一直帮助我。” 家乐拿着视频过来怼脸,“遥遥姐,这是我爸妈。” 宁遥有些无措,愣了一下才礼貌道,“阿姨叔叔好。” 那边的两人笑着感谢她,“谢谢你啊孩子,我们就这一个闺女,这么几年怎么劝都没用,就是不学,你说她才多大啊,就不上学了。” “是啊,家乐年纪太小了。” 家乐又给父母介绍姜凤霞,“妈妈,你看你看,这个姐姐是不是长的很漂亮,人家还是硕士呢。” “诶呀,我们乐乐真是有福气啊,交的两个学历这么好的好朋友,乐乐,你好好跟姐姐们学习,过几天我给你寄的吃的你给人家多分一点,听见没?” “知道了知道了。” 林晓在一旁等着介绍自己,他正襟危坐,他汗流浃背。 结果乐乐略过了他,跟两个姐姐挤,“遥遥姐,你跟我妈我爸说说,她们说要给我买高中毕业证,我说不用,花那个钱干什么呀,现在不都是什么学信网,要自己学的。” 宁遥给两位长辈说了说,家乐爸爸似懂非懂点点头,“时代变了,乐乐你可要好好学知道吗?你只要好好学,爸妈全力支持你,你不要天天干跟着你小姨瞎混,你个小姑娘家的,从小到大家里缺你那点儿钱?” “是啊乐乐,你要是考上大学,妈妈奖励你十万块钱。” 家乐眼睛亮亮的拍手,“真的吗?” “真的,你妈什么时候骗过你,之前怎么说你都不学,还是得有榜样带着你,也出去见见世面,看看人家都是好学生。” “孩子真是谢谢你们啊,放假了叫乐乐带你们来家里吃饭,你叔叔可会做饭了。” 挂了电话,宁遥被家乐的快乐感染,“家乐,你家氛围真好。” 崔家乐笑笑也不觉得,“有吗?我妈爸没啥学历,之前还老逼我,说我不能吃苦。” “凤霞姐,你爱吃什么?我妈妈给我邮了好多吃的,要我好好谢谢你呢,十一你们跟我一起回家吧,我给你们买车票!” 姜凤霞笑不出来,勉强扯了扯嘴角,她知道一开始为什么讨厌崔家乐了,就是那种又单纯又无知但是却很天真快乐,一点苦没吃过却享受了所有,大家都喜欢她,她什么都不需要做,阳光刺痛了她这种阴沟里的老鼠。 家乐真是独生女啊,而且爸爸是上门女婿,她随妈妈姓,她妈爸感情还很好。之前姜凤霞理所当然以为她不读书可能是家庭不让女孩念,同情她, 可是这段时间接触她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生下来能获得父母所有的爱,真的有人父母天天给女儿打电话问候,就是一些很琐碎的话,吃什么了,冷不冷,早点儿睡,钱够不够。 她不懂也不想听见,好讨厌,炫耀什么?觉得自己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在下雪的圣诞夜隔着玻璃偷窥觊觎房子内温暖壁炉前的火鸡,那是另一个大相径庭的世界。 第47章 ☆、47.风波 当经纪人上午九点打来电话的时候,邝野还在睡觉,不是为了搞他的什么国风新曲,而是熬夜发馒头。 宁遥昨天来的时候对他进行了一番夸赞,说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些漫画喜欢画系着围裙煮饭的主妇,昏黄的灯光,明净的料理台,贤惠的丈夫,就差一句,哦噶里呀那塞。 好样的,她终于对他有欲望了。 接起电话来,经纪人火急火燎的说,“小祖宗,你快点上网看看吧,已经上热搜榜了,并且看的人越来越多。” 邝野不明所以,打开手机看微博,词条是#孙恬新歌#孙恬新歌抄袭,这是他上回合作的歌手,之前就合作过一回,他是近几年选秀出道的,人气一直还不错。 他点进去看,也没太弄明白怎么回事,经纪人没有挂电话,“你在原市吧?我现在坐飞机过去找你。” 第70章 “不是,到底啥意思?” 经纪人挂了电话,已经奔赴在机场的路上,邝野翻到词条里发现很多骂他的。 【我之前还挺喜欢他的,没想到又抄袭,文娱圈子能不能尊重原创啊。】 【一直写的不咋地,你们才看出来?有一种我讨厌的人终于被发现的感觉。】 …… 邝野主要写曲,骂他的人不多,就算有人骂他,他也觉得自己写的怎么可能不好,是你没有欣赏水平。 现在实时一溜烟骂他的,他不懂,他抄什么了? 事情的始末是孙恬发了新歌,又是小有名气音乐人邝野写的曲,刚发热度就不小,这歌手别的倒好,就是因为当初选秀让另一位选手的粉丝觉得他是黑幕选上来的,故而这么多年扯头花的事件不断。 孙恬的对家粉丝扒新歌曲子的谱,疑似跟国外的一首曲子很相似,于是就发出来在网上捶。 那位外国的歌手也是这两年很有热度的一位韩国音乐人,祖籍中国锦城,后来跟着父母移民了,还给一些女团男团的打歌舞台写过歌。 邝野在流行乐这行里算新人,也有人看不惯他,挂着大v的博主出来发言,整了一些专业性的科普,实锤抄袭。 另一波浪潮大概是冲着他本人来的,扒出几年前邝野失意发牢骚的话,【流行乐不就那么几个和弦,到底在牛逼什么?滑稽.jpg】 还有他之前怼人的回复,【听不懂把耳朵拿去修修。】 …… 于是他就被贯上了“狂”,“怼粉丝,“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等形容。 最要紧的是下午两点多,有一个自称是现代中学跟他一个学校的校友爆料,说邝野是富二代,晨星能源的少爷,高中时候霸凌同学,将人打的重伤住院,有图有真相。 这条立刻比上一条还爆,【真该死啊,霸凌者受千刀万剐。】 【就我一个人不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吗?怎么还好好就上热搜了?】 …… 邝野拿着手机拨到这条,就忍不住想骂,不知道爷多去搜搜,自己无知还出来现眼。 他霸凌谁了?张口就来? 丁一帆也看到了给他打电话,“野子,怎么回事这是?好好的什么叫抄袭,那同学谁呀,我怎么不知道。” 邝野躺床上,开着免提还在浏览那些骂他的话,【本来也不是学音乐出身吧?我查他专业是什么社科类型。】 【那这种人是怎么来搞音乐的?我们音乐圈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可说现在没有什么好歌了,都是这种富二代搅局。】 【跪求这种人安生挥霍家里的钱吧,不要出来瞎搞,我们的耳朵也是耳朵。】 【写的都是口水歌,这也能赚钱,这版税都能上千万?少爷可真赚钱啊。】 …… 什么时候上千万了?他怎么不知道。 富家少爷霸凌同学,激起了众怒,少爷这词成了讽刺,隔几条就有,尤其是因为那条打人的微博,跑他微博底下骂的人不在少数,还有给他私信骂的。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给他气的够呛,丁一帆说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就想把这些发言的傻叉像碾蚂蚁一样,一个个碾死。 经纪人下午四点多到了,来的还有丁一帆,经纪人问,“这是怎么回事啊?你高中时候还打过同学呢?” 邝野正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冲着他道,“打了怎么样?他是什么东西,我恨没把他打死。” “你知不知道影响有多大,现在的矛盾是什么?网友对于这种事情很敏感的啊!” “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老子不需要跟傻叉证明清白。” 丁一帆过来拉他,“你不要意气用事啊,咱们现在不是想怎么解决问题吗?” “诶我不稀罕,我本来也不想写这破玩意儿,流行乐就是垃圾,他们都是垃圾,我也是垃圾。” “爱咋地咋地,爷不伺候了。” “一天天以为自己可懂了,你写的都比我强?那你写啊,你行你上呗,你最屌了,你多能啊,华语乐坛没你就亡了,你是大救星,是救世主。” 经纪人跟在旁边劝道,“祖宗,你能不能别老是这种态度?你不要上网了,不许你发微博。” 他扔了手机回房间,留着经纪人和丁一帆在客厅,“你是邝野的……” “噢,他之前也该跟你们说了吧,绷带乐队,我还是他初高中同学,我们是好朋友。” “对对对,想起来了,你是负责人啊?我说他为什么要回来这么小一个乐队演出,原来是老朋友的面子。” 丁一帆扯扯嘴角,他哪有这么大面子。 “你好,云枫。” “丁一帆。” “那你正好作证啊,霸凌同学打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正准备给经纪人好好说说原委,但又想这玩意怎么爆出来的,爆料的人又是谁?能不能查到ip地址,怎么知道的,目的是什么,空口白牙颠倒黑白嘛不是。 邝野扔沙发上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只小鸟emoji,丁一帆拿起来一看走过去敲门,“喂,宁遥的电话。” 几秒后门开了,只递了手机进去,经纪人问丁一帆,“宁遥是谁?” “他女朋友。” “他有女朋友了?这也正常,他长这样儿不谈才奇怪。” 五点多宁遥来了,看到丁一帆和另外两个陌生的男人,思虑应该是他的经纪人? “你们好,一帆,小野呢?” 丁一帆冲那边努努下巴,“喏,里头呢,这活祖宗。” 她刚过去还没敲门,门就开了,邝野站在门口,显得很颓,宁遥伸手摸他,“难受成这样儿?” 一见宁遥来了,他没骨头似的要 往她这边靠,宁遥抱着他在他背上轻拍,“好了好了,委屈死了。” “我没有,我都没有……” 宁遥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怎么还哭了。” 他低头靠在她肩膀上,她肩膀湿湿的,宁遥觉得被别人这么看着不太好,“小野,咱们现在想想怎么解决好不好?我知道你受伤了,想闹情绪等会儿再闹。” “你多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我陪你把事儿解决了,乖,不哭了,多大的人了。” 宁遥牵着他出来坐下,看到茶几上空空的于是站起来,“我去给大家倒点儿水。” 邝野拉着她,“不用,我去。” 他走过去按键烧水,丁一帆靠着沙发背朝那边道,“随便倒点儿得了。” “又不是给你烧的。” 云枫一直在打量宁遥,宁遥目光移向他,“您好。” “诶诶诶,你好你好,我听一帆说您是博士啊?” 宁遥谦虚道,“还没毕业呢。” “真厉害啊。” 邝野拿着盘子端了几杯水,递给宁遥一杯,“今天好点儿没?” “没事,本来也没多疼,快完了。” 她接过水来握在手里,邝野翻了翻茶几抽屉扔出来一盒茶叶,“枫哥,来点儿?” 云枫拿过来看了看,“六安瓜片?” “那个字儿念陆。” 他边捏一撮茶叶边说,“现在像个人了?你女朋友来了是不一样啊。” 丁一帆也把杯子凑过来放茶叶,“那是,比格犬的主人我们一般称之为忍人。” 邝野白他一眼靠沙发上双手抱臂,“怎么弄?老子没抄袭,还有那什么破事儿,谁他爹咧咧的?” 云枫喝了一口茶,“现在着急了?你等我喝完茶的。” 宁遥握着水杯一直也没喝,她搁到茶几上,“他们说你抄的那个人是谁啊?先不管别的,有什么目的,现在先要证明咱们没有抄袭。” “其次,云老师,小野打人这个事,我大概看了看,说的很模糊,漏洞不少,图片也很假,可以走法律程序吧。” 听一句云老师,云枫不好意思的放下杯子,“别这么叫,我就虚长你们几岁,你叫名儿就行。” “他这事其实也不算多大,这圈子抄袭扯皮的还少了?原创维权很难,法律界限也很模糊,那发言的大v也是圈内人,信他的不少,主要是我听了听,确实很像,不过这事儿肯定不能认。” “就这什么爆料的事,我已经找人查了,咱们是可以直接起诉的。” 丁一帆翻着手机,她们初高中有一个大群,毕业之后也没退,里面统共两千人,此刻正在全力刷屏,【是不是田佳豪那事啊?】 【肯定是啊,那还有什么事。】 【你们都知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 他抬起头来,“这孙子一天就不干什么好事,是不是他找人弄的?” 丁一帆拿给云枫看,云枫看了看点头,“很有可能啊,等等丽丽给我发来看看。” “真是倒打一耙啊,脸都不要了,挑动什么阶级对立呢?田佳豪那货是什么穷学生?关键是他才是那个霸凌别人的,贱不贱?” 第71章 丁一帆气死了,有时候觉得自己脾气太好就是给有些人脸了。 邝野靠在自己女朋友肩膀上,“我是为民除害,我没有欺负别人。” 宁遥摸摸他的脸,“你做的没错,不怕啊。” 云枫搁旁边听到后一句,“就是你没脑子,折磨他的办法多着呢,非要照着人头来一下子吗?不是给人抓把柄?” 好家伙。 “那我那时候不懂事嘛。”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以后别这样傻了。” “……嗯。” 过了一会儿云枫收到资料,站起来说,“要是那样的情况,我们直接起诉这个所谓爆料的人,另外,说野子抄的这个歌手叫裴智源,就那韩国那个。” 这名字一出,邝野坐起来瞬间放松,“什么玩意儿?我抄他的?裴源啊。” 丁一帆好像有印象,“裴源?就是你当时说去首尔,就是他叫你的,你们不是什么小学同学?” 他小时候在利物浦,裴源也是中国人,跟着爸妈工作调动过来的,后来邝野跟着妈妈回国,裴源就移民了,还给自己整了个入乡随俗的名字。 “这世界这么小?” 邝野嗤了一声,“不是小,是爷前几年在首尔给他干过,西八,那歌不会是thesing吧?” 云枫点点头,“正是呢。” “那就是我写的呢,只不过……不想认,那段时间精神状态不好,随便给他了,也没署名,他后来可能改了改。” “为啥呀?你还去过韩国呢?” 云枫不知道这一茬,丁一帆看了一眼宁遥,见她好像不在状态,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这就好办了呀,你能联系一下你那朋友吗?让他发句声呗。” 邝野拿起手机扒拉联系人的列表,看了看时间给裴智源打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说了几句挂断。 “没事了,他说在中国,天安门陪他姥姥旅游呢,过两天还要过来。” 云枫松了一口气,“呼,那我抓紧弄另一件事吧。” 邝野重新坐到沙发上搂宁遥,“宝宝,没事了,你别操心啊,跟你没关系。” “水是不是不热了呀?我给你换一杯。” 宁遥没想这个,她的微信联系人裴智源给她发了一条消息,【遥遥,我回国了。】 【你不是说我回国了你作东道主请我吃饭吗?】 作者的话 织夏 作者 17小时前 我是卿? 第48章 ☆、48.露水情缘 那是从冬到春最烂的一次。 宁遥喜欢冬春之交,天气逐步和暖,身上的重量减轻,柳枝抽条,丁香吐蕊,寒冷的某一天傍晚推门,忽然柔和的暖空气包裹着身体,不知道冬天是怎样消失了,仿佛是突然的没有过度的。 她更喜欢春天到夏天,生命复苏,葳蕤繁茂,好像人又重新活了一次,可惜东北的夏天总是来的很迟。 落地仁川的那天是一个灰蒙蒙的阴天,宁遥推着行李上面放了一个白灰色的尼龙包,进行她为期一个学期的交换生生活。 作为一个不追星不怎么看韩剧又很穷的学生来说,这里对她实在算不上什么天堂,要说这个地方多年后想起来留给她什么记忆,那大概是坡和电线。 那次跟邝野出去旅游,她已经觉得连市有的路段有坡不太平,可这里才让她明白什么叫上上下下的坡。 初来乍到,虽然她已经提前学了两个月韩语可具体打交道的时候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尴尬的躲在一旁又拿出手机来看了看才确认对不对。 彼时网上攻略并没有很多,她来之前搜集了很多资料,时时刻刻警神,怕被骗钱怕租房被坑,怕看不懂路牌,听不懂别人骂她。 她对电线的印象就是因为她当时租的房子出来的狭窄街道好几根电线杆,又觉得好像没有国内那么高,线都垂着,很杂乱,房间里仅仅一个小窗户,望出去也被几根电线分割开,有时候很烦躁,宁遥都想自己爬上去给它系好。 她并不是一个适应能力极强的人相反她是一个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熟悉环境的人,即使这个能力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开始的一两个月,宁遥处在精神紧绷的状态,找教室,上课,录音,社交,写作业,一不小心吃到一碗70块钱的麻辣烫,消费上的一下子超支,宁遥心都死了。 她并不是很喜欢记账,可是没办法,只能一项一项写下来,今天买了卫生纸就得少吃一顿饭或者多吃一顿饭就要延迟几天购买洗发水,拆东墙补西墙,囊中羞涩,捉襟见肘。 求学道路艰辛,但她又想拥有一些海外的经历,机会到这儿了她不可能不要,没有这个道理,并且这是韩国顶尖的大学。 这里窗帘布贼贵,宁遥在看了看一块一平米的布就五万八之后,用一张来的时候带的地图背面粘到了窗户上,后面罗列了日期,数着日子过。 要命的是宁遥觉得自己够卷的了,可是她身边这些人更恐怖,几乎不休息甚至屁股都不从椅子上挪一挪,让她对自己产生了疑惑,我是不是学的不够啊? 于是她学了一段时间无效内卷,后来发现根本不适合自己,而且她们无论早上起多早,都能全妆上课,她不得不佩服这是怎么做到的。 入乡随俗,这样的压力下,几乎不怎么化妆的宁遥,也开始买了气垫和粉饼,一只不会出错的口红,一副黑框眼镜,后来从那个地方儿走了之后,宁遥松口气之余,才感觉那像是一种外在形式吊着精神,但随时都能扯下来发疯,因为神经已经被磨的很脆弱了。 想起她分手一年半的前男友也不是偶然,这么长时间里他像个幽灵一样怎么赶都赶不走,好像随时随地会在她思维脉络里加塞,折磨她脆弱的神经。 宁遥觉得自己的神经仿佛硬化了,硬化成玻璃小管,轻轻一掰就碎了。 她试过很多极端的方法,比如故技重施,这招是有成效的,可她很次吃痛都会想到他割伤自己手腕那次,于是痛苦成了叠加态,盖过了肉体上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阵痛。 想要忘记就是仇恨加痛苦,还爱就还会留恋,殊不知恨只是爱的一种极端表现。 她常常在两者之间反复横跳,一会儿用坦然的方式开解自己,没错,他很好,就算没有结果,没有走到最后,可是那时候彼此开心就够了,一会儿用暴烈的方式逼迫自己,你是不是神经病啊,分都分了,自找的,人家说不定已经有对象了,想想想想个屁,作业写完了?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于是她就像一条被拉来扯去的橡皮筋,每根神经都在不同的方位拉扯。 直到那一天,她刷到一条朋友圈,竟然是她未来得及删除的白蕊珠女士,她基本没有发过,所以宁遥不记得还加了前男友的妈妈。 【给儿子订婚】 下面几张配图,宁遥连点开的勇气都没有,彼时她正在图书馆,周围很安静,阳光很好,她却一下子有种很想呕吐的感觉,匆匆站起来跑到了外面。 眼泪瞬间就流下来,她指尖按着屏幕,半天解不开锁,慌慌张张把白女士删除,蹲在地上,泪水沾了满脸。 她实在心痛的厉害半天缓不过来,又觉得自己很作,你又不跟人家结婚,人家去结婚不是很正常吗?你到底在想什么?又不是一个月两个月,一年半了,人家另寻新欢不是很正常吗?人家又没有无缝衔接。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她蹲着抱着自己哭了很长时间,然后像发什么精神病一样拨了那个就算删了还牢记的电话号。 她拨的时候手速很快,在拨出去那一瞬间才开始心跳急剧加快,心脏收缩,仿佛要窒息过去,说什么?宁遥你在干什么? 祝他新婚快乐?还是为什么这么早就结婚了? 电话忙音响了很久,她无所适从,有种魔鬼在身后追,只想赶紧跑走,害怕他接又害怕他不接。 他没有接。 电子音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好,很好,他挂了,宁遥站起身来,猛然松了一口气,别接,拒绝她,就这样,她有理由忘了他,恨他。 不到五秒钟,宁遥又打了第二个,依旧是一样的提示音,她擦了一把眼泪,删掉了两条通话记录。 然后那天下午她在图书馆脑子短暂空白了两个小时专心看文献,直到吃饭时间,手机还是空空如也。 彼时邝野落地仁川机场,修改入境卡,拿行李,更换手机漫游卡,随手将小卡装进包里,再也没有找到过。 后来他也后悔过,怎么就把卡弄丢了,不过想想他记得宁遥的号就行,但万一她换了呢?一种失联的恐惧让他害怕,不过他知道她家在哪儿,总能找到她,这才稍稍安心。 张罗着给自己儿子订婚的白女士,收到一封信,她宝贝儿子给她写的。 【妈,我知道您肯定骂我,觉得我不听您的话,您养育我这么多年,我很感恩。】 第72章 【只是,人这一辈子总要找到点什么,我想我应该去找一找自由,我到底为什么活着,我不能就这样平庸的过一辈子,我会死的,这与死无异。】 少爷口袋里装了几万块钱离家了,他的朋友裴智源来机场接他。 周日,宁遥和同学去了酒吧,炸鸡配烧酒,她神志不清,她浑浑噩噩,仿佛看到了一个跟自己前男友很像的人,放下瓶子就追了出去。 裴智源看到出来的姑娘很纳闷,用韩语问候,“你怎么了?” 她随意摆摆手,眼角溢出泪花,“眼花了。” 看她状态不太好,裴智源走过来用中文问,“你是中国人吧?” 见他中文说这么好,宁遥清醒一点,“是啊,你中文真好。” “我是中国人啊。” “我陪你进去吧,怎么喝这么多。” 宁遥还是很警惕的,不让他碰到她,裴智源也很有分寸,只是陪着她回去。 裴智源也弹的一手好钢琴,幽默风趣,长的也像,模模糊糊中宁遥觉得自己认错了人。 “你跟我前男友好像啊。” “是吗?你跟我前女友也很像。” 后来俩月宁遥像是服了致幻剂,望向他的时候总是在看向另一个人,裴智源也不介意,她们 这段露水情缘,直到宁遥交换期回国,自然而然分手。 谁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宁遥给他留言,以后你要是回国,我请你吃饭。 …… * 介于现在这样的情况,宁遥不知道该怎么给裴智源回复,这世界怎么这么小,她没有想到还会跟他再见面,更没有想到他居然跟邝野认识。 什么抓马的垃圾剧情。 要么主动跟邝野承认吧,或者躲一躲也可以,她就说她这阵很忙,那裴智源那边怎么应付?偷偷摸摸背着自己男朋友跟前男友吃饭?给他知道了怎么解释?虽然说现在真的什么也没有,并且好几年没联系了,可是……唉,一想想自己曾经干过的智障事情,宁遥恨不能化身一只鸵鸟。 邝野早起去车站接裴智源,还不忘给自己宝贝发语音,“宝宝,你起了没?早安啊,我去车站接朋友,你记得吃早饭。” 宁遥把手机扣下,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现在根本没有想好是先跟裴智源解释还是先跟邝野解释。 救命啊,谁来救救她。 偏偏裴智源的消息两天了她都没有回,当时为什么没把他删了呀? 现在,他给她打电话了。 邝野在车站门口等人,裴智源边走边给宁遥打电话,但是她没接。 “嗨,看哪儿呢?这儿。” 裴智源看到邝野,才把手机收起来过来拥抱,“好久不见。” “是呀,我现在都成抄袭犯了。” “是吗?那看来你还是不如我火。” “去你的。” 他接着他上了车,裴智源坐在副驾上系上安全带,观看窗外的风景,状似无意的问,“你现在怎么回这儿来了?” 邝野边打方向盘边说,“当然是为了我女朋友,要么谁来这儿。” 裴智源笑笑,收回视线来,“就是你那个念念不忘的前女友?” 他扭头看他一眼又转回来,“昂。” “那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邝野表现的很甜蜜,笑意止不住,“当然是她还爱我。” 裴智源眉头微动,“恭喜你啊。” “谢谢。” 邝野又问,“你呢?我记得你之前谈了一个,后来没谈了?” 裴智源眼睫垂了垂,“其实我这次回国就是想见见她的。” “哟,你也不遑多让啊,何方神圣把你迷的,给哥们说说,帮你出出主意?” “……嗯,她在s大读博士。” 邝野一听一愣,“这么巧,我女朋友也在s大读博士。” “是吗?” 说话间,宁遥给裴智源回复了消息,【不好意思啊,最近有点忙没看到,所以没有及时回复。】 【我看你和小野认识,不如我俩一起请你吃饭怎么样?】 裴智源握着手机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邝野,【你跟他说过我们之前的关系了吗?】 宁遥回复,【还没有。】 裴智源想了想回复,【可以。】 过了一会儿,邝野接到宁遥的电话,“宝宝,怎么了?” “中午你来接我吧,我跟你们一起去吃饭。” “啊?噢,好,你吃早饭没?” “吃过了。” “我过去差不多十一点,可以吧?” “行,注意安全。” “会的,爱你。” 作者的话 织夏 作者 05-09 有一种熟睡丈夫的美感…… 第49章 ☆、49.如果你回头不要放下我 那是从冬到春最烂的一次。 邝野喜欢每一个季节,他内心住着一个永恒少男,任何季节他总有乐子可寻。 可后来他讨厌上了夏季,近乎厌恶,跟她分开后的又一夏是他在午睡听到了烦人的蝉鸣,夏天了吗?时间已经这么久了。 又一年夏天了。 他活的像行尸走肉,每天眼睛一闭恨不得永远不要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他的自由意志走向了灭亡。 有时候觉得不如即刻死去,天上降下一道雷,书架突然倒下来砸死他,他仿佛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白蕊珠女士以为儿子还沉浸在失恋的阴影中,想方设法鼓励儿子多出去社交,邝野也去他不想让他妈天天哭。 偶尔觉得这么活着得了,他开始变得麻木,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受得了,你安排吧,我都行。 从秩序建立再完全打破,要从虚无中重新爬起来是不容易的,你这一辈子究竟要怎么活? 那天下午他坐在钢琴前发呆,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白蕊珠女士领着一个女孩回来,想要女孩跟他单独交流一会儿。 女孩看他坐在钢琴前于是说,“听说你钢琴弹的很好,你能弹一段吗?” 他的手放在琴键上,琴音倾泻,不是一首曲子,而是他想到什么音就按什么音,弹的乱七八糟,女孩很有耐心听完,“你弹的真好。” “谢谢。” 然后他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女孩主动道,“我觉得你还挺内向的,不怎么爱说话。” 他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女孩坐在钢琴旁边的沙发上,“你要去见见我的父母吗?” 邝野愣神转过头来,“你真想跟我结婚吗?我们都没有什么感情基础。”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呀,婚姻嘛,并不一定是很相爱的人才能结,彼此不讨厌就够了。”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说得对。” “再说了,互相喜欢的人就一定适合婚姻吗?很多自由恋爱的情侣一结婚不也经常吵架甚至有离婚的,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所以你为什么非要选择我呢?” 女孩说,“我知道你之前谈过一个,我也是,但我知道门不当户不对走不长远,但你不一样,你挺合适的。” “你图什么?” 女孩思虑了一下然后说,“外貌,家世,人品,你都很符合做别人老公。” 邝野笑了一声,“我一点也不符合,我没有什么责任心。” 女孩不说话了,抿了抿唇,“那你想要什么?” 他呆在原地,想要自由,想他要的东西可以得到。 “抱歉,我们不合适。” …… 想明白那天他觉得自己如释重负,他的父母在要他的时候也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啊,为什么绑架他。 他首先要找清楚自己的路,像宁遥一样,她说的没错,那时候的他就是挺无能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在韩的那段时间里,他像很多清贫的音乐人一样,住在几平米的小房间里,搞创作,发邮件,被退回,其实都算不错了,起码不在地下室,那更想死了。 钱花的不剩多少的时候,他才感觉到危机,向来不 精打细算的他,不得不厌恶首尔这个破地方,夏天一块西瓜都买不起。 随之而来的就是富裕生活的诱惑,每次在便利店一天一顿饭,晚上饿的受不了的时候坐起来怀疑人生,邝野才意识到宁遥的意志力的有多强,她之前过的那样苦,居然从来没有想着妥协。 现在有人给他一块西瓜,他能跪下给人磕个头。 邝野基本没有厌恶过自己,他向来对自己很满意,可是那段时间,观照内心,他才发现虚的厉害,原来他根本就配不上宁遥,人家甩了他确实是他活该。 他没有足够强大的能力陪在她身边,她不会把后背交给他这么一个人,他根本称不上她的战友。 原来自己是这么软弱的一个人。 写东西赚取微薄的稿费,裴智源有时候拿他的东西改一改,觉得还不错,但是邝野不满意,他总觉得就是少点什么。 第73章 流行乐和纯粹的乐曲不一样,裴智源经常喜欢截他曲子的某一段然后变调,加底噪,塞入其他的乐器声,效果还可以。 就在他也没有做出什么名头艰难维持生活的时候,他叔叔给他打电话,说他爸爸出事了,要他赶紧回家。 对于他爸来说,邝野有点陌生,因为他小时候在英国印象里只有他的妈妈和保姆阿姨,他爸偶尔来一次,也住不上几天。 可是他爸对他挺好的,爱逗逗他,给他买玩具,偶尔领他出去玩儿,就算他考试不好也没骂过他,初中打了人,本来以为他会很生气,结果他却说多大点事,哪个男孩小时候不惹点儿祸,然后出钱就给他摆平了。 这可以说是非常宽容且放养的父亲,只不过在他跟宁遥的事情上投了反对票,他自信自己儿子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也没怎么管,忙起了自己的工作。 其实一段时间内,邝野觉得他爹挺好的,虽然也算不上什么父子情深,但确实很自由啊,他想要什么他爸几乎没有不同意的。 包括他大学实习跟宁遥跑去支教,还是他现在在首尔,他爸都知道,从来没管过,就是一句话,男孩你不让他出去历练历练,他不能成长,所以他觉得他爸还挺懂他的。 此时突然收到噩耗邝野不可置信,问他妈怎么样了?抢过电话来的是阿姨,说他妈妈犯病了,送医院急救呢。 他赶紧回家,白蕊珠躺在床上人一下子憔悴了好多,抓着邝野的手着急道,“他休想让那个不要脸的贱货进门,除非我死了。” 邝野不懂,他爹已经在太平间了,这什么意思? 后来的故事就是很狗血,他爹老当益壮给他整了一个两岁的弟弟,想要分走一部分的遗产,并且还有老头的遗嘱。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白蕊珠情况很不好,这让他身心俱疲,更狗血的是他的叔叔说他是领养的,是没有资格继承遗产的。 当时的法律手续根本就没有,白蕊珠女士不能生育,所以抱来一个孩子,托人去办领养手续,可现在才知道他叔叔压根没有办过。 他突然成了一个野种。 要命的是,在白蕊珠女士去世的第二天,他叔叔领来了他的亲生母亲,据说他亲生母亲找了他很久。 什么鬼东西?邝野那段时间非常凌乱,过多的信息频繁塞过来让他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悲伤,谁他爹安排的他这么离谱的剧情,要是他能见见他的造物主,一定给它打一顿,会不会安排,不会写别写。 邝野像条狗一样被撵出来了,他叔叔连同他两岁的弟弟,当然也不算是他弟弟,因为他不是亲生的,跟老登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他只想要他的琴,可是他的琴在房子拍卖的时候一起运走了,也不知道弄到哪儿去了。 他的亲生母亲文雅芬女士据说找了他很多年,想跟他聚聚,其实他挺想否认的,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一直自恋的这张脸跟文女士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邝野没法儿怪一个弱女子,就算这样抛弃他的是他爸也不是他妈,于是那天他就上了她的车,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文女士带他上演了另外的角色置换,他成了另一家的私生子,这家人姓张,原配没有孩子,丈夫死了,文女士带着他去争家产。 言语之间根本不是什么弱女子,她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如果不是这个老登死了,她压根想不起来还有个儿子吧? 文女士倒是对他很大方,承诺只要自己好好配合,会给他分多少多少钱,邝野呆滞了,从来没有想过母亲还能这样。 于是他晚上从华城回来,家也没了不知道去哪儿,借了丁一帆家暂住几天,丁一帆见他两天不吃不喝怕人死里了,推门进去见人抬头望向天花板发呆。 他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白蕊珠女士叫他怎么讨好爸爸,该说什么话,要他学钢琴,学画画,要做一个爸爸喜欢的小孩。 邝野是个忘性很大的人,尤其是久远并不美好的记忆,白女士一开始的时候会跟他爹吵架,极端的时候会掐他脖子威胁他,“你敢走,我就把你儿子掐死。” 这样的记忆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遗忘的呢?是他上初中后,白女士慢慢对他很好很好,近乎把他看成命根子,以至于大学时期,他都不怎么想那么早放假回家,因为他妈老是想监视他,在他卧室里放摄像头,像养宠物一样。 房子贴封条之前他回去过一次,他叔叔还算有点良心让他回去收拾东西,保险柜里放着两张合格证,他妈明明给他说没有发,他一直以为自己没考上。 出殡的时候,他小姨来了,给他打了点儿钱,说让他节哀,这是他最开始学音乐的启蒙老师,也是他想考的学校退休的教授,说他要理解他妈妈,他妈妈只是不想让他走太远。 所以呢?所以就藏他的合格证,就使手段托关系让他考不上,华城很远吗?也不到500公里啊,她到底为什么? 他妈真的爱他吗?他妈到底是用什么身份什么方式爱他? 邝野在丁一帆家住了一个月,也不怎么说话,丁一帆每天都害怕人死了,这么大打击也不知道他怎么抗。 有一天晚上他突然醒来跑到客厅,丁一帆出来看,见他疯了一样找自己的行李箱,然后把所有东西都翻出来,着急的满头是汗。 盒子掉在地上,掉出来一枚亮闪闪的钻石戒指,他跪在地上捡起来握在手里,喃喃着,“宁遥,宁遥……我好难受,我要死了。” 偏偏痛苦是创作的肥沃养料,他终于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够了,因为他从未真的陷入绝境过。 那种一下子将人置于虚空的深渊中,眼睛像瞎了,耳朵像聋了,他不断的往下坠,什么都抓不住。 原来这才是孤独,这才是虚无,他终于触摸到了宁遥的边界,体会到她的感受。 …… * 十一点十分,宁遥到学校东门等着,邝野开车过来下来,“没等多长时间吧?” 宁遥摇头,“刚过来。” 他松一口气,“那就行,就是副驾让那龟孙占了,遥遥你坐后排?” “可以,没事。” 邝野给她开门,宁遥上车,裴智源在副驾上扭头,宁遥抿了一下唇。 “宝宝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呀?” “都行,看你们吧。” 邝野只拧了钥匙没打火,划拉着导航问裴智源,“你呢?咱们去吃韩餐?” 裴智源知道他故意的,“行啊,走呗。” “我才不去呢,委屈你行不能委屈我女朋友。” 后来他订了一家中餐馆,发给他们链接让她们看看点什么菜。 到了餐馆,邝野去停车,宁遥看着裴智源道,“好久不见。” 裴智源弯了弯唇,“是呀,邝野就是你那个前男友?” 她点点头。 他笑了一下,“那确实值得 你念念不忘。” 气氛有些尬尴,宁遥主动道,“你这次打算待几天?” “不知道,想来见见你,看你过的好不好。” 她微窒,“谢谢你还想着我,我倒是知道你,挺出名的。” “是吗?难得你还关注我。” “嗯,会看。” 静默了几秒,裴智源说,“要么你别说了,就当咱们什么都没有过,我也守口如瓶,怎么样?” 宁遥摇了摇头,“我不想瞒他。” “你倒是对他诚实。” “最基本的。” 裴智源扯扯嘴角,“我倒是怕他骂我,说我不讲义气,毕竟那时候在首尔他经常提起你。” 宁遥说,“没事,不知者不罪,你也不知道我跟他的关系。” 邝野停完车过来,手上拎着宁遥的包,牵她的手,“走吧,咱们进去,你俩聊啥呢?看着跟认识一样。” 宁遥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说,“小野,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 他觉得有点奇怪,“怎么好好的这么郑重了,我还挺不习惯的。” “我……之前在首尔当交换生,认识裴智源。” 邝野惊讶,“你什么时候去的首尔?” “就是四五年前吧。” “具体的呢?” 宁遥想了想,“一四年三月。” “真的?我天太巧了,怎么会这么巧,我也去了,你在哪一片啊?为什么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你?” “诶呀,这不是重点!你听我说。” “好好好,你说你说。” “就是,我跟你的朋友裴智源好过一段时间。”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她们还在大堂没进去,周围偶有人经过,宁遥握着他的手晃了晃,“……我不知道你们认识,诶呀,好多年前了,你别闹情绪。” 邝野缓了半晌也看向裴智源,“你说的前女友是我女朋友?” 裴智源点点头。 “不是……” “宁遥,你喜欢他什么呀?” 第74章 又来了。 宁遥叹了口气,“就是,他弹琴弹的也很好嘛,也是做音乐的,我当时就是想你,我……” 裴智源站在一边,“宁遥你真不厚道啊,公然说你把我当替身?我还在这儿呢。” “你当时不是也觉得我像你前女友吗?” 他笑笑。 邝野看了看裴智源又看向宁遥,“你觉得我俩哪像啊?他跟我像?你近视的不轻啊。” “邝野,你再说,闭嘴。” 他还是想说两句,不是这什么眼神儿啊?原件不用用一个劣质模板?什么道理。 “你甩了我就是为了去找一个劣质的替身,宁遥我不能接受。” 宁遥,“……” 她就知道。 “就你好,全世界都得围着你转,你怎么这么自恋呢?” “我自恋?你现在觉着我自恋?那你别说他像我呀。” 裴智源见她俩这状态,劝和道,“好了好了,咱们先进去吧,这么多人呢。” 邝野扭头睨他,“你闭嘴。” 宁遥吸了口气道,“先吃饭吧。” 进了包厢坐下点菜,点完之后宁遥去洗手间,裴智源坐过来说,“你别跟遥遥吵,其实那时候她状态很差劲,经常哭,心情特别不好,你要理解她,她一个女孩子初来乍到的,又没人帮她。” “给你懂完了,谁让你还这么叫她的?” 裴智源闭嘴,见宁遥还没回来于是出去看看,宁遥从洗手间出来之后站在落地窗前,她想等一会儿再进去。 “遥遥。” 她转过身来,裴智源走过来靠在栏杆边上,“邝野其实一直记挂着你,他当时来首尔也是,我问过他,他说他不想让她女朋友甩了她,想跟上她的步伐。” “现在看到你们能重新在一起,我挺高兴的。” 宁遥致意,“谢谢。” “进去吧,他就是小孩脾气。” “好,谢谢。” 裴智源看着宁遥的背影,他当然知道宁遥跟邝野的关系,不说宁遥,就是邝野手机壁纸,他看到过不止一次。 哥们餐桌上冷脸夹菜,冷脸倒水,回去上车的时候把裴智源赶到了后座。 将人送回了酒店,他才开着车回家,宁遥见他一直很沉默于是说,“你什么时候去的首尔,我不知道。” 他冷哼一声,“甩都甩了我,您还关心呢?” “裴智源说……” “别提他的名儿,有什么问我,我给你说。” “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啊。” “我没怪你,那龟孙我不信他不知道。” 邝野把车开到了左岸嘉园,宁遥跟着他下车回家,他看着不太高兴,也没说话。 到家后他接了杯水喝,宁遥拉拉他的衣袖,“别气了,都过去了。” 他看向她,眼神晦暗,伸手穿过她的头发摩挲她的耳朵,“遥遥,你也想我吗?” 宁遥点头,脸颊靠在他的手掌上,“想你,很想你。” “我也是,我怕你忘了我,我怕你压根不会想起我。” 她伸手抱住他,靠在他怀里,邝野把她搂的很紧,“我不好吗?找别人做什么。” “我……” “别说了,我知道是我没出息,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对不起。” 宁遥眼睛有点湿润,他把她抱到客厅的料理台上,靠着墙吻她的眼睛,眼泪微咸,穿插过她的手指固定到墙边继续吻她。 彼此情动,他伸手将她掖进去的衬衫拽出来,伸进去揉弄,听到她低低的喘息声,亲吻她的耳朵。 他把她抱下来放到沙发上,半跪在她腿边,解开金属纽扣拽下来,宁遥伸手去遮,他按住她的手,“乖,我用脸伺候你,你上来。” “宝宝,你看清楚,我跟他像不像。” 宁遥精神一松浑身发软,她是一个很虚伪闷骚的人,不得不承认当时确实看上他的脸,帅的独一无二,有棱有角,认真看人的时候温柔又深情。 每每这样的时候总会放大她的羞耻感,他会压着她往下,然后含着她上下。 她有时候想起来,他搂着她的腰,喘息间说话,“宝宝,你怎么还是不会磨呢?” “把我当工具,懂吗?” 宁遥觉得好累,气喘吁吁的,“我,我有点……” “尽管来,你在操我的脸。” 她被这话一激灵,彻底忍不住,交代过去,然后她下来靠在沙发边上,他直起来半跪在她身边,头发凌乱,鼻梁和嘴唇沾了不少,伸手抚摸她的脸,“爽不爽?” 宁遥点头。 “你看清刚才你在用谁了吗?” 她再次虚弱点头。 他低头在她蜷缩起来的脚骨处亲了亲,宁遥坐起来伸手摸他的的头发,“小野……” “嗯,你要说什么?” 她笑了笑。 他握住她垂下来的手,“我爱你。” 作者的话 织夏 作者 05-11 辩论组cp好适合写未悬游。一个脑洞银河第九舰指挥官x赏金猎人猫抓老鼠记忆清除x时间回溯凌序杀了祁风十九次,每一次他都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吊儿郎当的等她开枪。“指挥官,这一次你打算给我怎么个死法儿?”……在祁风回溯的十九次内,只有两次凌序没有杀他,一次是她系统损坏,一次她们是战友。凌序没有记忆,每次任务结束记忆刷新。空白面板上只有两条。1.带领人类走出银河系2.杀了祁风……这种彼此不说真话,来回拉扯,互相打药,双acp太适合未来背景了,有没有饭呀?想吃越杀越爱,好贱…… 第50章 ☆、50.一个瞬间 她们学校研二上学期是硕士论文开题的阶段,姜凤霞在被导师毙掉七八个选题之后,躲在动物房的架子之间,看着塑料盒里的来回跑动的一整墙老鼠,陷入了绝望。 她是来上学的,不是来给人打杂的,为什么鼠粮的钱也要她掏一部分,越想她越气,想把小老鼠掐死。 想起这一年的时间,她每天都在干什么无意义的事情?给导师拿快递,陪小孩打羽毛球,一到组建模型,什么思路也没有,她甚至不知道要这个导师干什么,轮到开题说她这一年跟着师兄师姐学了点儿什么?你不要毕业了。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觉得自己好累,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一想想这个破研究生是自己考上的,她就觉得脑子进了水,所以现在才要往外流。 哭了一会儿姜凤霞给宁遥打电话,嘟了几声那边接起来,她擦擦眼睛鼻子,“遥遥姐,你在哪儿呢?” 宁遥在开车,不是很能听清她的声音,“怎么了?我在高架上呢。” 姜凤霞听到那边隐隐的风声,“你怎么在高架上?” “噢,我开的邝野的车,他们去外地两天,我帮他把车开回去。” “那你现在回学校吗?” 宁遥带着耳机信号不好,又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回不回学校!” 说完这句话,姜凤霞听到那边似乎传来别人的声音,是崔家乐。 “怎么,你车里还有别人?” 崔家乐伸头探过去,“遥遥姐,我跟凤霞姐说。” 宁遥摘了耳机,她把手机拿到后排,“凤霞姐,我爸妈来了,她们说咱们好好学习,她们来看我了,然后就是我妈妈要来检查一下身体,刚好在车站碰到了遥遥姐,实在是太巧了。” 姜凤霞撇撇嘴,攥着手机,“噢。” “遥遥姐现在要送我妈去医院,咱们晚上一起吃饭吧,人多好热闹。” 她并不想听到崔家乐说话,也见不得她天天这么乐呵,更不想听到她跟她父母的种种团圆。 “不用了,我晚上出不去。” 姜凤霞挂了电话,蜷缩起来,哭的更厉害,她一边哭一边听到响动又立刻止住哭声,往外走,她竟然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去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手机振动一下,导师在群里@她们几个,姜凤霞崩溃了,烦躁的想直接把手机摔出去。 宁遥接过崔家乐递过来的手机见姜凤霞已经挂断电话了,于是问,“她说什么了没?” 崔家乐老实说,“凤霞姐说她晚上做实验,出不来。” “这样啊,她们是挺忙的。” “诶呦,孩子你今天没事吗?要么把我们放到公交车站口得了,省的一来一回麻烦。” 宁遥笑笑对崔家乐的妈妈说,“没事的阿姨,今天没什么事,我跟家乐是朋友,怎么也把您和叔叔送过去。” “真是谢谢你了,我年轻的时候也常去外地跑,我也是做生意卖服装的,老去南方进货,现在年纪大了,出来的也少了。” “那家乐真是遗传您了。” 崔阿姨笑笑,“她懂个啥,傻蛋一个,我那个时候是没机会念书,她现在是有机会不念。” 崔家乐嘟囔道,“什么嘛,明明是我那时候跟你们说我受欺负,你们都不理我,说人家都能忍你怎么不能!” 第75章 她爸爸接话道,“乐乐,这是我跟你妈不对,我俩也没念过几年书,谁知道你们学校老师那么坏,那你说人家确实有小孩儿能考上好学校啊。” “乐乐就是惯的,不听话,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高中都没毕业,说出去不怕人家笑话,你看人家遥遥,人家还能跟你玩儿?你就不怕人家看不起你?” “妈!你再说我不学了!” 崔阿姨扭过来在她头上点了一下,“你敢,你给我好好上学去。” 宁遥觉得她们家的氛围很温馨,原来一家三口是这样幸福温暖的场景。 刚到东北念书那年,宁遥去参加了师姐师兄们的开题答辩会,她们副院长是一个近五十岁的男人,给她们开会开到一半,说要去接女儿放学。 老师们都让他快去吧,要不天黑了。 宁遥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她上学从来没有人接过她,就是下雨也是淋着回家,因为宁凤娟很忙,离不开,也没有说要去接孩子这样一个概念。 后来她出去给老师们倒水,副院长接着闺女来了,他大概将一米七的个头还没有宁遥高,穿着一件深蓝色棉夹克,左手拎着一个芭比粉书包,小姑娘才上五年级,带着一副粉色眼镜,系着红领巾。 她跟院长打招呼,院长笑着点点头,宁遥去办公室倒水出来,从门缝里听到小姑娘嘟囔着叫,“爸爸,里面在干什么,我想看看。” 等她拿着水壶出来,院长把她女儿抱起来放在肩膀上,小姑娘扒在窗户边看,她当时突然感觉到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父爱吗? 父亲居然也有爱吗? 宁遥上过这个院长的课,他有时候会聊起自己的女儿,说女儿让自己头疼,因为老是背着他吃垃圾食品,于是他最近在学习做干净的辣条,问她们有没有买过的辣椒。 她从不知道父亲会这样对自己的女儿,人真的想象不出没见过的东西。 可能这也是她没有想过丁克的原因,这么多年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缺爱,但这确实是事实,只不过她的成长让她变得不需要。 她有时候想自己要是有一个女儿,一定会很爱她,甚至会近乎没有原则。 …… 姜凤霞从实验室出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的脑子是木木的,有一种下一秒就要死去的感觉。 李勋给她打电话说自己在学校门口等她。 “宝贝,怎么这么憔悴啊?” 姜凤霞头都没有扭靠在椅子上就闭眼,李勋倾身给她系好安全带,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摸了摸,“睡吧,乖乖。” 她一连睡了几个小时,手机微信不时弹出消息,李勋拿起来看看,是备注叫【遥遥无所不能】的一个人。 【我给你买了早餐,你在宿舍吗?回来没?】 【你不在吗?】 李勋握着手机,铃声响起,他怕打扰到姜凤霞睡觉,于是把手机关机重新放回去。 他开着车回家,到家之后姜凤霞才缓缓醒来,她睡得很不踏实,迷迷糊糊醒来就开始哭,“我不想做了,我好困,什么也不会,我就是个废物……” 她已经被折磨的神经衰弱,李勋抱着她安慰,拍拍她的肩膀,“宝宝别哭了,别哭了。” “好了好了。” 姜凤霞搂着他一边哭一边说,“我不想念了,我不想念了!好讨厌,真的好讨厌,我现在一想想那些老鼠我就好烦,真的好烦啊!” 李勋抚摸着她的头发,“没关系宝宝,你不想读了咱们就不读了,反正硕士跟本科生能差多少,除非你读博。” “不读博不读博!我不读!” “好好好,不读不读。” 姜凤霞的眼泪哭湿了他的衬衫,李勋抽出几张纸来给她擦眼泪,“乖,你听我说。” “我现在呢在这边工作,正好缺一个助理,本来还说要招聘的,如果你不想读了,就来我这里吧,没有什么需要你干的,你每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就好了。” 姜凤霞抬起头来,心里委屈的不行,“真的吗?” “当然,你还不信我吗?我们家凤霞这么漂亮,怎么能天天跟老鼠打交道,那个工作就是整理整理单子报表,一两个小时也就弄完了,重要的是,我能天天见到你,咱们可以一起吃饭。” 她抽噎两声。 李勋心疼的擦擦她的眼泪,“凤霞,给你看个东西。” 他从自己车子中间的小空间里拿出一个红色的本子,上面写着离婚证三个字。 姜凤霞惊讶道,“你拿到了?” 李勋点头,“是呀,前天就拿到了,只不过想给你一个惊喜,怎么样宝宝?我在计划跟你求婚。” 她的眼睛又湿润了,看着那个砖红色的本子在眼前晕成红色的小水滴,“你愿意娶我吗?” “你这是什么话,我当然要娶你,对你负责啊。” 姜凤霞抱住李勋,紧紧的,“呜,我以为……我以为。” “怎么了?乖。” “所以宝宝不要哭了,一个烂硕士而已,不想念不念了。” …… 第51章 ☆、51.情人 邝野带着裴智源去了一趟公司,处理这次的舆论,云枫的意思是说让裴智源公开说一下,表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裴智源的经纪人没有答应,这样不就成了我们艺人借鉴,那之前那两首出圈的让别人怎么看? 双方为此争论了一上午,然后才修订了一个彼此都满意的方案,经纪人责怪裴智源,说他不答应这事也完全可以,没必要淌浑水。 云枫反过来施压,说他们要是这样那这边不介意起诉你们,他这边都有证据。 其实云枫心里虚,邝野那祖宗傻不拉几的对他说,枫哥,我压根没有留过痕。 最后握手言和,事情澄清,裴智源在门口看着邝野说,“怎么,不去机场送送我?还因为宁遥对我耿耿于怀。” 他瞥向他,“不然呢?你明明就知道她是我前女友。” 裴智源笑了笑,“你挺好笑啊,你也说了,是前女友。” 他加重了前字,邝野情绪上来,“我算白认得你了。” “你要跟我绝交?邝野,你觉得那时候就算是你见了她又能怎样呢?你自己活的跟条狗似的,你好意思出现在她面前吗?我要是你,我就躲的远远的,我都没那脸。” 邝野转过身来险些给他一拳,“呵,那她爱的也是我不是你。” 裴智源推开他,“无所谓啊,反正那段时间陪她的是我就够了,她心里想什么重要吗?” “你赶紧给老子滚,看见你就烦,你往我心上戳有意思吗?” 裴智源笑笑,“就这点忍耐啊,我以为你成熟了,什么都能接受了。” “裴智源你现在怎么这么贱呢?” “有吗?我不是跟你很像吗?” 然后,他就给了他一拳。 裴智源的助理匆匆跑出来扶着他,“这是干什么呀?” 他捂着自己的嘴角直起身来,“没事,我们中国有句话,叫一山不容二虎,走吧。” 上车后,裴智源照了照镜子,在首大见到宁遥好几次,她总是忙着做什么从他身边匆匆经过,她总喜欢坐在相同的位置上,喝同样的咖啡。 他认识宁遥的同学,那天见她哭的很伤心,面前摆了好几个空瓶,他很好奇,什么事让平时那么淡然的女孩哭的这么伤心。 她说,你很像我前男友。 裴智源以为这是什么搭讪话术,于是接了一句,你也很像我前女友。 他见过很多酒吧谈恋爱的,一夜情,露水情缘,好奇和心动根本不需要太多支撑。 其实他不像她前男友,但他知道她前男友是谁。 裴智源在发完上一条微博后又编辑了一条微博,【露水蒸发。】 带了一首自己的歌,中文翻译过来叫转瞬即逝。 …… 邝野当天晚上就回来了,看到这玩意儿的矫情文案,忍不住想评论骂他,但还是忍住了。 只给宁遥发语音,“宝宝,你明早想吃什么?我给你送。” 宁遥给他发了张图片,邝野点开,【焖面?大早上想吃这个?】 【不是,我晚上吃的,给你发一下,好吃。】 【你这是给我报备吗?】 宁遥想了想,【分享快乐。】 【明早吃什么快说,我还来得及买食材。】 【你回来了?】 “那当然,一天不见你我就一天难受,没有你的地方儿我片刻难待。” 宁遥回复,【那你回家。】 邝野还在路上,看到这条消息有些激动,【你在家吗?】 【嗯,用了一下你的厨房。】 “什么你的我的,本来就是因为你才……” 这话说一半,邝野又给撤回了,“那有没有给我留饭呀?我饿了。” 宁遥回复他,【你回来就有呀。】 “爱你老婆。” 第76章 等他回到家,宁遥果然在,她给他盛了一碗小米粥,“去洗手。” 他乖乖的去洗手,边洗边说,“我感觉我好幸福。” 宁遥端着小碗出来放在茶几上,“这就幸福了?按照马斯洛的理论等级不高呀。” 邝野擦了手出来,“他那玩意儿也适合所有人,我金字塔尖尖上不是你吗?” “手洗干净没?” “七步洗手法,干净的很,要么宁老师检查检查。” 她坐过来,“我又不是幼儿园老师。” 邝野喝了一口,感觉胃里暖暖的,“遥遥,我想问你一下,要是裴智源现在还喜欢你呢?你怎么看?” 宁遥看着他,不解,“嗯?” 他抬起头来,“就是,他矫情的发了条微博,烦死了。” 宁遥笑笑,“你们都觉得这是什么还喜欢的表现吗?我都说了,就是露水情缘,能有什么结果,我想要的爱人是能陪我经历风雨的人,不是矫情文字的人,说情话我也会。” 瓷器勺微磕到邝野牙齿,他说,“那我呢?现在够格吗?” 宁遥抿抿唇,犹豫道,“小野,你父母……我还是保留以前的想法,不曾变过,我是爱你的,也想跟你继续,可是……我现在想,等我毕业找了工作再去见见她们,你 觉得呢?” 邝野低下头,眨眼频率变快,又抬起头来笑笑,“你管她们干什么,我现在不需要靠她们,她们管不着我,你去哪儿我都能陪着你,真的。” “可是……” “可什么可,是什么是,你又想甩了我?”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我现在想吃焖面,这不顶饱。” 他并没有想好怎么跟宁遥开口,因为这种泼天狗血又沉重的事,他不太想让她知道,她已经背负那么多了,何必把他这一份加给她,她现在只要好好上学,顺利毕业,找工作,快乐,爱他就够了。 至于那破事,以后再慢慢说吧,他也不是存心瞒她。 …… 隔天几个人在酒吧庆祝,宁遥发了消息说晚点儿到,邝野给赵慕倒了一杯酒然后道,“谢谢我们伟大的老板,还想着拯救她陷入水火的员工。” 赵慕新做了美甲,紫葡萄色猫眼很漂亮,接过来说,“哟,这我可不敢喝呀。” “看您说的,您把田佳豪那天砸场子资料往网上一放,臣妾此身就分明了呀,我敬您一杯,先干为敬。” 看他这副样子,赵慕笑笑,端着喝了,“那你以后能好好上班了吗?” “完全可以,为老板您肝脑涂地,鞠躬尽瘁!” “你这肝脑涂我这儿了,宁遥找我要人怎么办?” “请老板告诉她,我的心永远为她跳动。” 丁一帆狠狠翻了个白眼,“真是戏精。” “老板,老板公欺负我。” 赵慕扭头看丁一帆,伸胳膊将人搂过来,“见他如见我,你以后要听他的话。” 丁一帆朝他抬了抬下巴,“分清楚大小王没?” 邝野呸了一声,“狗仗人势的东西,不对啊,我不该谢你们,赵慕,你该谢谢我,不是我的话,能有丁一帆今天,他早被欺负死了,你还去哪儿谈恋爱?” 赵慕点了点头,“来,我敬你,谢谢你护着我们一帆。” “诶,客气。” 嘴炮几句,赵慕电话响了,她示意自己过去接,接完之后过来,“一帆,我下午去无市,你送我机场。” “好,为您效力,肝脑涂地,并且我的心也为您跳动。” “查重百分百啊,你哄女朋友没有自己的说辞吗?” 她俩不理他走了,邝野看着那辆飞驰而去的白色保时捷,想想自己以前也是开路虎的,唉。 有钱人真好。 赵慕刚到公司,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看那身形她就知道是周廷延,西装穿的跟卖保险似的。 周廷延转过身来,“赵总。” “有话说有屁放,我时间很宝贵。” “你还是这个脾气,哪个男人受得了你?我不过是路过来看看,你这小公司。” “谁跟你说是小公司?你看不见这百来号人吗?” 周廷延低头笑笑,“我不跟你争,我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尽快完婚,不是全天下的人都哄你一个。” “婚?你跟谁婚?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几十万高定穿着跟销售似的,你还没我这前台身材好。” “赵慕,你还是这么肤浅。” 她觉得好笑,“不然呢?你丑你老实?” “我不干涉你多少情人,我只想尽快给家里和伯父一个交代,你不要任性。” “谁放他进来的?保安呢。” 周廷延不动,“你不跟我结婚,那钱你就别想拿,伯父不会给你的。” “你放屁,那是我爹。” “你试试看。” 科技公司早期最是烧钱,更别说赵慕搞这玩意儿现在还没有什么太大成效,恨不能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她只能加大研发投资,不可能半途而废,那之前浪费的那么多年那么多钱就全白费了。 在公司待了半天,赵慕就飞到华城找老爹要钱,赵东升不在,她弟弟赵骁在公司。 “赵总还在开会,您等一会儿吧。” 赵慕气不打一处来,什么鸡毛的赵总,毛儿都没长全给她甩脸色,等了两个小时,赵骁才从会议室出来,揉了揉太阳穴,“姐,怎么了?” “借钱。” 一听这个,赵骁坐在椅子上拿起钢笔来,“没有。” “我不信,我当初干这个的时候,爸爸说会给我注资的。” “你那项目有风险,再说了,那玩意儿几年了?一直在烧钱,没见一分盈利,现在生意不好做,你还当以前呢,供着你出去瞎玩儿。” 听他这话,赵慕气极了,伸手抢了他的文件摔在地上,“你装什么呢?我不知道你?有钱拿出去养男人养女人,没钱支给你姐一点?” “我玩儿?你少放屁了,我要是个男的,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你以为能是你?败家子。” 赵骁也来了怒火,“我不跟你这计较,要钱没有,你知道爸今天为什么不在吗?因为他不想见你,爸说了,让你乖乖结婚去,别闹了行吗?你都多大了,一天天在外面胡搞,你好意思当我姐吗?” “那你生在我前头呀?要不是你妈妈会死?” “我是你哥的话,就没有你了。” 赵慕拿了文件照着他的头劈头砸下去,尖锐的疼痛贯穿,赵骁捂着头站起来,手上拎着烟灰缸。 “你试试!” 他举起来到底没有砸下去,赵慕这个女人,是他姐姐,从小就对他有一种血脉压制,他不爽,也不服,赵骁一直不懂,她一个女人家,为什么愈发嚣张,他原本以为长大之后,赵慕就会像其他人的姐姐那样,温顺对他好。 可是赵慕一直很恨他,觉得他抢了她的家产。 …… 赵慕在华城待了两天,赵东升没见到,助理说他去迪拜度假了,她打电话他就装死不接。 几个姑姑手里又没有多少钱,姑父一个个都不敢把钱给她,就二姑还有良心,给了她一栋别墅。 赵慕蔫了吧唧的回来,大家都看她脸色不太好,产品研发马上到下一阶段了,资金一断,那她趁早关门别干了。 “邝野,你有钱吗?” 他作势捂着自己的口袋,“你干啥,你这大老板打我们这种平民小老百姓的钱?” “宁遥,你有钱吗?” 宁遥,“我有四万块钱学贷。” 赵慕,“……” 我都交了些什么废物朋友。 丁一帆皱皱眉,给她端了一杯温水,站在她身后给她揉肩,“我卡里有72万,我可以跟我妈要一点。” 她转过头握住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谢谢你帆帆,你的心意我领了。” 邝野没眼色道,“人家嫌你那点儿不够看。” 赵慕拍了一下桌子,“我就不信了,我拉不到投资!” 半个多月,赵慕一直在各地跑,只要是这次解决了下次呢?她这玩意儿起码得三年啊,拆东墙补西墙什么时候是个头。 丁一帆每天跟着她到处跑,有时候进去帮她挡酒,有时候在车里等她,看她喝成那样儿,蹲在路边吐。 他立刻拿了保温杯下车拍她的背,心疼道,“怎么又喝这么多?” 赵慕脸色不好,漱了漱口,“老娘今天受的罪,迟早……迟早,要在他们身上找回来。” 虽然人醉了,但她眼神狠戾,咬着牙站起来,“我要是赵骁,赵东升舔着脸都得把钱给我送来。” “哪天我得势了,把他们一个个碾死。” 说话间,一个男人从酒店出来看到赵慕,“赵总,这酒局还没散呢,你怎么就跑出来了?您这诚意可不够啊。” 丁一帆拉着她,知道拉不住也没有立场和理由拉她。 第77章 乖乖等到十一点半,赵慕才从里面出来,她依旧笑的很得体跟各位老总告别,“好,我下回去,跟您多玩儿几杆。” 等人散了,他立刻上去扶她,“我抱你好不好?” 她点点头,靠在他怀里。 “你觉得我精明市侩吗?” 丁一帆满心担忧,闻言低头看她一眼,“怎么会这么问?” “贺祁岩之前说过我钻营,不择手段,他不喜欢。” “他算什么东西。” “一帆,我好累呀。” 他抱着她往车边走,“我们回酒店。” 将人放在床上,丁一帆给她端了一杯蜂蜜柠檬水,小心翼翼的叫她,“起来喝点儿水再睡好不好?不然你难受。” “你喂我吧。” “好,你慢慢喝。” 一杯水喝了一半,赵慕不想喝了,丁一帆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赵慕虚虚的握着他的手,“我知道你肯定没吃饭,你去吃吧,我一点儿不饿,胃里烧的慌。” 他没去,在床边陪着她,赵慕看他一直在看自己,于是问,“看我干什么?” “心疼你。” 赵慕笑笑,“从来勇士的拼杀没有简单的好吧。” 他并没有因为她故作快乐的氛围感染,反而眉皱的更深,“我好想帮你。” “你已经在帮我了呀,以前我自己也这样儿,没人照顾我。” 丁一帆眼眶红了,赵慕晃晃动他的手,“哭什么呀。” 他站起来转过身去,赵慕坐起来抱住他的腰,“苦难都是暂时的,未来一片光明。” “对不起,我没控制好情绪,我没事。” 丁一帆重新转过来抱住她,“早点休息吧,很晚了。” …… 钱没借到多少,赵慕的公司第一期发射失败了,相当于之前所有的投入全部打了水漂,她生了一场病,气色很差。 宁遥来看她,边给她削苹果边说,“你们没有国家补贴吗?按理说不是能申请一些资金吗?” 赵慕边摇头边说,“那你得有竞标的能力啊,总不能你什么都没有国家就信任你给你投大钱。” “唉,我真是爱莫能助。” “没事,这是我自己的事,以后我这玩意儿搞成功了,送你们去太空,看星星。” 宁遥笑笑把苹果给她,“好大一张饼呀。” “怎么能是饼呢?伟大梦想,远大征程好吧,不过我觉得我真得滚回去嫁人了,我能熬,我那帮人撑不住,我一手带的团队,不能让她们失业。” “你想好就行,赵总,能和你做朋友,我觉得很幸运,因为我没有认识过这么牛逼的人。” 赵慕哈哈大笑,“你跟我一样,我喜欢你。” “我很穷的,赵老板。” 她搂着她说,“我现在也一样,我也挺穷的。” 宁遥不敢苟同,“光你那辆车我干半辈子都买不起。” 赵慕想了想说,“那是比你有点儿哈。” “去你的。” 晚上丁一帆来给她做饭,边做边说,“今天买了一条很新鲜的鱼,你想怎么吃呀?我知道你想吃辣的,可是你生病了还是少吃点儿,你说呢?” 赵慕趿拉着拖鞋从他身后抱住他,在他背上摩挲,丁一帆眼泪在睫毛上挂着,“怎么起来了?再睡一会儿。” 她声音闷闷的,“我对不起你,你能等我吗?” 丁一帆睫毛一眨,眼泪滑落,他赶紧擦了擦,“说什么呢,你结婚,我给你当情人呗。” 赵慕拉着他转过来,“放什么屁,你觉得老娘不能给你一个正儿八经名分吗?” “没有,我不想你为难,我只想在你身边照顾你。” “丁一帆你有点骨气行不行,你等我五年,不三年,我就不信了,老娘一辈子受制于人。” 丁一帆抽噎道,“不,不要,我没事,我想陪着你。” 赵慕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股火,推了他一把,“滚,你现滚在出去。” 他愣了,看她冷着脸,默了默,“不吃饭了吗?” “带着你的鱼都滚。” 作者的话 织夏 作者 05-12 贤夫扶我青云志,我还贤夫万两金(doge女人搞事业,女人搞男人 第52章 ☆、52.生日快乐 农历十一月十八是宁遥的生日,刚好在今年的平安夜,天气干燥没有下雪,今年气候好像就是偏干一些,原市的商业街一周前就挂满了红红绿绿的圣诞装饰,“不婚主义”酒吧里也出了圣诞限定。 自从上回赵慕叫他滚,丁一帆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她了,她一直很忙,这段时间更忙,他怕打扰她,给她发消息也小心翼翼的,说来说去核心意思左不过,照顾好自己。 其实他一直在忍耐自己的情绪,赵慕是不是讨厌他要跟他分手,可是丁一帆不敢问,她现在压力这么大,他还这么不懂事烦她,那他成什么了。 闷在心里不好受,小航问他,“帆哥,圣诞树摆哪儿?大厅还是二楼?” “圣诞树二楼放在。” “噢对了,野哥说他平安夜那天别给他排,还有家乐,她说她要辞职了,亲自来给你说。” 丁一帆点头,“嗯,知道了。” 邝野从楼上溜达下来见他在吧台前发愣,胳膊肘碰了碰,“平安夜那天遥遥过生日,她给我说赵慕要回来,就在酒吧吧,怎么样?” 他转过头来,“真的?” “是啊,我听她俩打电话来着,不过你最近说话好奇怪啊,说不上来,好像老爱把动词后置。” 丁一帆想了想,“我有吗?” 邝野点头,“你之前爱说,有吗我。” 他摆摆手,“学德语学的。” “显摆啥呢,有空给我翻翻纯批,我给遥遥拿礼物去了。” 丁一帆拽住他,“你说赵慕这是把我甩了吗?” 邝野停住,“我怎么知道,你问她啊。” “她很忙,我怎么打扰她,再说了,她偶尔也回复我几句,或者发发定位。” “那就是没有呗,人家那么忙还有空搭理你,你别不知足了。” 他心下稍安,“噢。” 丁一帆又问,“但她啥意思呀,我其实没明白,我知道她有婚约,现在也不得不结,说实话我根本没想过跟她有什么结果,人贵有自知之明。” 邝野看着他道,“so?那你胆子挺大呀,你不怕你俩掰了你连工作都没了,你没了不怕呀,小山阿飘和峰哥怎么办?我怎么办?” “滚。” 他笑笑搂住他肩膀,“所以不要跟老板谈恋爱,公私分明。” “邝野!” “好好好,你说我听着。” 丁一帆纠结道,“我又没谈过恋爱,一开始没想那么多,她能让我作她男朋友我觉得都很难得了,至于以后我想过,等她哪天腻了走了,也就这样了,她不结婚还好说,我是肯定不配跟她结婚的,可是现在就是,我觉得她还没放弃我,可那天我说我给她当情人,她把我骂了一顿,我不明白。” 邝野听完之后赞道,“吾辈楷模,你太有觉悟了。” “你能好好说吗?” 他靠过来,胳膊肘撑在桌子上,“你俩这不一样,赵慕现在对你还有兴趣,不被爱的才是局外人,你明显不是,你反而有一种苦命鸳鸯,但是吧,我也没明白为啥赵慕不同意呢?” “你屁放的真响啊。” “……” 隔天大家来酒吧给宁遥过生日,酒吧今天人不少 ,她们在楼上开了一间包厢,赵慕还没有到。 宁遥小时候过生日,都是宁凤娟领她吃一顿好的,其实也不算什么好的,只是母女俩下下馆子。 她那时候看电视,有的人过生日会请很多朋友,宁遥不理解,她顶多给关云禾送一块蛋糕。 后来上了大学她才发现有的人真的这样过生日,比如邝野,他朋友多,每回都能叫一大帮子人,非常热闹曾经也让她无所适从。 邝野订了一个大蛋糕,他推着进来,上面插了二十八根正在燃烧的彩色蜡烛,大家站起来唱歌祝她生日快乐。 气氛一时很热烈,家乐在门边关灯,邝野对她说,“遥遥,许愿,吹蜡烛。” 宁遥不知道该许什么愿,她不信这些,这真能实现了要她天天苦哈哈奋斗干啥,都到这儿了她装模作样双手合十想了想,“我会把我想要的变成现实的。” 然后她松开手,吹蜡烛,蜡烛灭掉,大家鼓掌,“遥遥姐生日快乐!” “谢谢。” 邝野站在她身侧,低头对她说,“宝宝,满意你灵魂的存在吗?” 崔家乐开了灯,宁遥一瞬间眼眶有些湿润,转过来抱了抱他,姜凤霞在一边揶揄,“干什么?说小话,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我们都看着呢。” 邝野低头亲了她额头一下,对姜凤霞道,“诶,我还亲了。” 第78章 姜凤霞瞪他一眼,“哼。” 几人坐下分蛋糕,赵慕推门进来,她看着状态尚佳,“遥遥,我没有来迟吧,呀,你们都把蜡烛吹了呀?” 丁一帆坐在门边,赵慕没有看他径直走到宁遥身边抱了抱她,宁遥说,“没事,刚吹,不算晚。” “给你买了礼物,喏。” “谢谢。” 她一来不是她的主场也成了她的主场,赵慕能量场太强了,她做主给大家分蛋糕,宁遥递给姜凤霞,“低脂奶油,少吃点?” 姜凤霞接过来轻哼,“你过生日,我肯定吃一大块,给我切这么点,不把我当朋友?” “不是怕您觉得晚上吃发胖吗?” 邝野踢了踢丁一帆,他坐着看一眼赵慕,也没说话。 “来来来,我们走一个,祝遥遥生日快乐,早日成为院士。” 宁遥哭笑不得,“文科没有院士啦。” 赵慕也没有不好意思,噢了一声,“对对对,我忘记了,那祝我们遥遥早日成为宁教授。” 宁遥站起来,“借你吉言,找到工作我好好努力。” “必然的,来。” 大家站起来干杯,丁一帆的杯子碰到赵慕,她还是没看他,继续坐下,然后从包里翻出什么来给大家分。 宁遥在她旁边,接到之后一愣,这是……结婚请帖。 “明年六月份,巴厘岛,我给你们包飞机,都去玩儿,遥遥你正好毕业,当毕业旅行了。” 邝野捏着请帖看向丁一帆,他依旧什么都没说,将递过来的请帖好端端的放在桌子上。 赵慕张罗着大家吃饭喝酒,看着神采奕奕,丁一帆没怎么吃,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邝野见人出去了,于是对宁遥小声说,“我出去看看。” 丁一帆在厨房,邝野靠在门边,“干什么呢?” “给你们调点儿醒酒的。” 听他这么说,邝野踱步过来,啧了一声,“真贤惠啊,这玩意儿真是天生的,你教教我呗。” “你给我切点儿柠檬。” 他在水龙头旁用盐搓,然后洗干净,“她这帖子都下了,你没事吧?” 丁一帆把边舀蜂蜜边说,“迟早的事啊,我也跟你说了,我知道自己什么身份。” 邝野叹气,“我有点明白宁遥那时候为什么放弃我了,压力太大了,要么你也许愿她……” “闭嘴,她可跟你不一样。” “好好好,我说错话了,人家肯定跟我不一样啦,我是附庸人家是总裁。” 调完饮料,丁一帆放下长柄勺,“比起这个,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那时候那副死样子。” 邝野抬眉,“你说谁死样子?” 他低下头来闭了闭眼,“确实生不如死。” …… 她们几个在里间喝酒,林晓从包厢出来问丁一帆,“帆哥,家乐是不是辞职了?” 丁一帆转过来,“嗯,她不是回去上学吗?” 林晓心里一坠,喃喃道,“为什么她不告诉我。” 邝野扯嘴角笑笑,“怎么,要异地恋了?” 他抬起头来看着邝野,“什么呀,还没恋呢。” “你还搁这儿自我感动呢?家乐知道吗?” 林晓支吾道,“我,我……” “你再这副死样子,家乐回去了,两天就把你忘了,到时候人家再考上大学走了,你更没影儿了。” 丁一帆端着盘子,“我先进去了。” 家乐看着还有柠檬水,她酒量不行,只喝了一杯,跑过去问,“有我的吗?” “一人一杯。” 她拿了一杯坐回去,丁一帆挨着给每人放了一杯,赵慕看他一眼,“等会跟我去楼上。” 丁一帆点点头,嗯了一声。 局散了,赵慕在她房间里脱外套,丁一帆帮她挂起来,“吃解酒药吗?” “没喝几杯,遥遥才不会跟那群老货一样灌我。” 赵慕拍了拍床边,示意他坐过来,丁一帆走过去坐下,她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想我没?” 他眼眶一酸,点头幅度很小,几乎看不出。 她跨坐在他身上,“想了还是没想?说话。” “想。” 丁一帆伸手搂住她的腰,靠在她肩膀上,“我连当你的情人都不配吗?你是不是要跟我分手啊,我不敢问你,我怕打扰你……可是我,我……” 赵慕坐起来看着他,“怎么又哭了。” 他赶紧擦擦自己的眼泪。 赵慕耐心解释,“我这人脾气不好,那天不是故意凶你的,我就是对自己不满意,对自己性别不满意,我要是个男的该得多顺利。” “你很优秀。” 她笑笑,伸手摸摸他的头,“受制于人的感觉我再也不想尝第二次,其实我心里也挺单纯的,我觉得结婚就该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不过没办法我只能拿来做交易。” “我只有不择手段才能看起来跟他们一样毫不费力。” “那你别不要我呀。” “我没有不要你,我说了我喜欢你,但是我不接受你当我的情人,我要你堂堂正正当我恋人。” “且让他们笑一笑吧,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话说完,赵慕从他身上下来,“我晚上还要回去,不能待了,一帆我不强迫你等我,你这个年纪再找完全可以。” “另外,我可不会辞你报复你,你还是好好干,咱们公事公办,还有,你要是再谈女朋友,也别不自信,你挺好的真的。” 丁一帆站起来,赵慕已经穿着外套出去了,门“咔哒”一声落锁。 …… 等人都走了,林晓跟崔家乐一起下楼收拾客人的空瓶,林晓问她,“家乐,你要回家了吗?” 家乐边捡瓶子边说,“对呀,我要回去念书了,我妈给我联系了一所高中,挺不错的,不过花了她不少钱,哈哈。” “那你……还回来吗?” “嗯?当然,我小姨在这儿。” 林晓绕到她身前,“你以后想考什么学校?” 家乐摇摇头,“不知道,没想好呢。” “那你……那你。” 她搁下箱子,似乎是觉得他怪怪的,“你要说什么?” “你,你高中不要谈恋爱啊。” 家乐生气了,“我是去好好学习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晓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唉,你到时候大学报志愿,能给我说一下吗?” “莫名其妙。” 家乐转身走了,留下送完宁遥刚回来拿东西的邝野嘲笑他,“我说什么来着,人家压根不知道。” 林晓转过身来一脸的郁闷,邝野拍拍他的肩膀,“好自为之。” …… 姜凤霞揽着宁遥的手臂,两人回宿舍,宁遥问姜凤霞,“开题怎么样了?答辩完了吧?前段时间我也不敢问,怕你压力太大。” 她们进电梯,宁遥按了楼层,姜凤霞没说话,她看向她,“有什么困难吗?虽然我不是学生物的,但是我尽量帮你。” “叮”一声电梯到了,姜凤霞转移话题问宁遥,“遥遥,你觉得我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她送了她一个红绳银镯子,因为凤霞说小时候看别人戴想要,但是班上同学对她说这个只能别人送,不能自己买,因为寓意不同。 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人送她,只有宁遥在那次赶集回来,她别扭宁遥带崔家乐一起来食堂吃饭,但是宁遥给她买了一条银丝红绳,说记得她喜欢。 其实那个也不值多少钱,但是姜凤霞觉得从来没有人这么想着她,宁遥对她来说像姐姐像妈妈也像爸爸。 她很细心,总是在姜凤霞自己都忘掉了她突然说,你不是不能吃这个,或者是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想要。 有时候,她又挺傲娇,但其实可心软,磨一磨就好,姜凤霞感觉自己也是个m,每次被宁遥教训了,总喜欢撒娇,之后她温声对她说,好了好了,下次别这样了,她心里总想着宁遥才不会真的对她生气,她就是个闷骚女。 她叫过她宝贝,说她乖。 这一年里宁遥帮了她很多,包括容忍她大部分小脾气,为她做规划,借给她肩膀,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朋友了。 “宁遥,我退学了。” 楼道里是声控灯,此刻因为没有声音灭掉了,几息之后宁遥说,“少来,我不会再上你的当。” 她认真道,“真的,我退学了,报告都交了。” 姜凤霞心跳很快,她几乎不敢想接下来宁遥要说什么,她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说什么?” 作者的话 织夏 作者 05-14 宁遥生日快乐,妈妈爱你。 第53章 ☆、53.诱惑也是一种障碍 宁遥其实对姜凤霞有些话得想想才能确认,毕竟她之前很爱故意一本正经的骗她,等她认真了,再笑着说开玩笑的,一副耍她得逞的表情,换来宁遥单手掐她后脖颈,她连连求饶说再也不敢了。 第79章 这个点有人还在楼层洗衣房洗衣服,门没有关严漏了一条缝,传出来“嗡嗡嗡”洗衣机甩干的声音。 姜凤霞低着头抠包带,宁遥不以为意的往前走,“少来,这不好笑,我不会再信你了。” 她亦步亦趋的跟着宁遥,从包里拿出第一遍打废的退学申请,“真的,反正我也毕不了业,开题开的一塌糊涂,到时候也是要延毕,还不如我主动退了,反正我才研二。” 宁遥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你这把戏够全面呀?这什么,你的道具?” 姜凤霞见她不信,鼓足勇气说,“这学期结束后我就搬走了,我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她盯着姜凤霞的表情看了半晌才有些认真,“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你们导师又刁难你了?你没有联系你的师姐吗?叫什么来着,孙雪晴?她们没帮帮你吗?还是说……” 姜凤霞打断她的话,“我就是不想念了,反正也没有什么结果,我又不读博,一个硕士而已,有什么可惜的。” 宁遥蹙眉,“那你考它干什么?半途而废?你忘了你还劝家乐让她好好学习,现在她回去上学了,你呢?” “我没读之前也不知道是这种情况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那老板是什么德行,我天天熬夜,他接了项目就让我们加班,我那个月天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到现在开题了,我什么也写不出来,他反过来骂我不知道在学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在学什么?整天陪他女儿打羽毛球了,给他干私活儿,他教我什么了?我在动物房一待我就很想死,我现在看见老鼠就心烦,我也不知道我继续念有什么意义!” 姜凤霞情绪激动,边说眼泪边顺着往下流,宁遥过去搂住她,“好了好了,怎么还哭了,对不起对不起,乖,不哭了,你不想读算了,咱们不读了。” 平时她很喜欢宁遥哄她宠她,今天姜凤霞挣开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我真是恨死了,我那个同门也很贱,不知道他怎么舔着脸舔他的,显得我什么也不干,他倒好。” 宁遥从包里拿出纸巾来,想给她擦泪,“凤霞,不哭了,为了那些人不值得,如果你真的不想念了,那我们想想以后去干什么好不好?咱们不哭了。” 她接过纸巾来攥在手里,宁遥给她分析,“你本科这个专业是属于动物医学吗?还是说生物学?要是去找工作的话,你有没有想过干什么,当然,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咱们可以不着急想这个。” 宁遥看了看时间,“先回去洗个澡,晚上早点儿睡,或者你需要我陪你,都可以,我可以陪你看海绵宝宝。” 姜凤霞抽咽两声,“遥遥,我……可能会去结婚了。” 她一瞬有些惊讶,“跟你那个男朋友吗?” 姜凤霞点点头。 宁遥忍不住多问几句,“考虑好了吗?我记得他是不是年纪蛮大的,当然我不是质疑你的眼光,就是你得想好,这不是小事。” “我都跟他在一起很多年了,不结婚怎么办?我这么多年青春算什么?他不需要对我负责吗?” 宁遥说,“凤霞,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当然你要是喜欢他无可厚非,我只是针对这一点说,你的人生只有你自己能负责。” “我的人生?”姜凤霞凄惨笑笑,“我有什么人生,人家都有好妈妈好爸爸,我呢?我有什么,宁遥你不懂,根本没有人爱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在乎我,我哪天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我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有时候 我想想死了就死了,就像露珠蒸发了,静悄悄的,走了没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为什么没有人爱我,宁遥,为什么?我不懂,你觉得我很差吗?你觉得我很丑吗?我还是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了,为什么没有人爱我!” 楼道里有人出来端衣服,听到声音往这边看了一下,宁遥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回宿舍。 宁遥给她搬了一个椅子,怜惜的摸摸她的头发,“凤霞,你先坐下。” 姜凤霞执拗的站着,“为什么我要遭遇这些?我为什么不能幸福,我也想有人天天等着我,我也想有个家。” “我知道,可是凤霞,李勋真的适合你吗?可能我对他不了解,但你要想清楚。” “他对我挺好的,我也挺喜欢他的,之前他也帮了我很多,他说让我去他那个研究所工作。” 宁遥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祝福你,希望你幸福。” 姜凤霞因为情绪激动,脸颊麻敷敷的,手都在不经意间抖,“我以为你会骂我,说我没出息,不争气,靠男人。” 她摸摸她的脸,“追求爱不是一件错事,因为我们从来没有被无条件纯粹的爱过,你想要结婚想要有个家我都能理解,忍受孤独本来就很难,凤霞,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不要因为一时的挫折就纵自己往回退。” 姜凤霞却道,“什么叫往回退?反正我就算是硕士毕了业,又能搞出什么成就吗?我还真能成为院士吗?就像你,你读博,是挺厉害的,那你能干什么呢?大部分人不都这样吗?有什么区别,出去当牛马和回去跟他生孩子,起码后者我还能多点儿钱。” 宁遥皱眉,“你是这么想的?” 她抬头,梗着脖子,“是啊,有男人为什么不用?反正他现在愿意给我花钱,还能给我找工作,我跟他结婚了还能分到一些财产,为什么不呢?” “那你以后呢?你以后怎么办?他以后不给你花钱了呢?你的工作他想撤就撤呢?你就把自己寄托在他身上吗?” “那你看日本,日本主妇就有合法保障呀,我又不是纯傻,我又不会不给自己留一点积蓄,没有几分爱多给点儿钱也好呀,总比什么都捞不到强。” 宁遥盯着她问,“你这辈子的理想是什么?你的理想就是给人家当老婆吗?” 她一窒,又道,“你还这么天真吗?我说了,什么都实现不了,没有钱什么都不是,理想,虚无缥缈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实现所谓的理想。” 姜凤霞从来在她跟前乖乖的,偶尔小调皮一下,但从来没有这样咄咄逼人过,宁遥一时气闷在胸中,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突然觉得她好陌生。 宁遥无力的说,“凤霞,你不能什么都以消费主义衡量,我……” “笑贫不笑倡,就算不为了钱,宁遥我问你,我以后怎么办?你明年就毕业了,你出去找工作且不知道在哪儿,你还能陪着我吗?说远一些,你也有男朋友,你不孤独了,我呢?我怎么办?你会选择跟他生活在一起还是跟我?你不还是选择他作为你未来的伴侣吗?那你凭什么要求我单身呢?” “我不是要求你单身,凤霞,我们是永远的朋友啊,我只是希望你,唉。” 宁遥不擅长即兴组织自己的思路,一段话打过来她措手不及。 “都会选择跟男人组成同盟的,我到时候怎么办?宁遥,就像你说的婚姻不就是一种经济吗?马克思也说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俩以后生活不可能不涉及经济问题,哪有那么多纯粹的爱啊,左不过搭伙过日子。” 她不说话了,姜凤霞说完之后离开了,宁遥坐在椅子上待了很久,半夜飘雪了,她才想起今天是平安夜,明天是圣诞节。 这场雪越下越大,静悄悄的也没有风声,如果现在睡了的人第二天一早醒来绝对会惊讶,呀,好大的雪,什么时候下的。 雪落无声,白茫茫的一片,白的刺眼白的发晕,什么都是一样的。 …… 凤霞几天之后陆续搬东西,宁遥偶尔看到她进进出出,也在宿舍楼下见到过她的男朋友,李勋。 容貌并不太显年纪,反而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也比较绅士,凤霞眼光挺好的。 宁遥提着包离开了,她系了系围巾,免得风从脖子灌进来,邝野给她打电话,邀她晚上过来吃饭,他做了排骨焖面。 冬天六点多天已经很黑了,宁遥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直坐着电梯到门口还在出神,邝野推开门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 她抬起头来笑笑,“没事,好香啊。” 邝野接过她的包来,“那是,我做的可成功了,你上次不是给我说之前送你的那件羽绒服丢了吗?我前天出去的时候又给你买了一件,试试?” 宁遥心不在焉的,他把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拉开拉链,对她说,“您伸手,握拳哈,要不毛衫袖子撸上去了。” 她像一个温热的木偶,机械的任由邝野摆布,他给她穿好站到宁遥正面端详,“很适合你,照镜子看看?我老婆真漂亮。” 宁遥看了一眼,比本白色稍暗一点的骨白,不至于那么亮眼却很衬肤色,她夸道,“眼光真好,挺好看的。” 邝野双手抱臂看着她,“那是,我也买了一件,我们一起穿,就是你这记性,还能把我送你的东西丢了,就不像我,你送我的五毛钱圆珠笔我还留着呢。” 第80章 “不过无所谓了,谁让我爱你呢,你再丢了,我再给你买。” 宁遥边脱边问,“多少钱啊?我给你转账。” 邝野不高兴了,“一件衣服你至于吗?” 她把衣服脱下来放到沙发靠背上整理,“怎么不至于了?还有之前的耳钉,礼物,都算算。” “宁遥,你这是什么意思?跟我分这么清?” 宁遥转过身来看着他,“亲兄弟明算账,我建议咱们不要太混为一谈,开支上我跟你aa,我不占你什么便宜。” 听她这话,邝野气到了,与此而来伴随着一种不安全感,“行啊,你算吧,你最好每一顿饭,用的卫生纸,油钱,洗洁精你都算进去,你就列单子,咱们每天就相互转账。” 她反而点头,“可以。” 邝野一噎,“你什么意思?” 宁遥说,“字面意思啊,你花你的我花我的。” 他冷笑一声,“那你别过了,你自己过呗。” “行啊。” 听她这么说话,邝野脑子嗡一下,她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筑起高墙的防范状态让他很不爽,明明前些天也不这样啊?这又怎么了? 他心梗的难受,想起那时候分手宁遥对他说的那些话,一句句像冰棱似的,总是把他伤的很彻底。 手忍不住小幅度颤动,他不理解宁遥到底要什么,突然发现自己又被她隔绝出来,还要怎样?那他还要怎样? 掌心出汗,从前的阴影吞没了他,一时间情绪跌到极致,无力感让他很挫败,连带着有些胃疼,像有跟绳索在绞着拧。 “宁遥,你到底要怎样?”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你说啊,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你才会信任我,你才会放心?” 宁遥侧身对着他,没看到他的反应,“我不知道,我很乱,我不知道……”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成长了,有时候又觉得自己丝毫没有成长。 邝野走过来攥住她的手腕抬起来,宁遥才看清他眼底的水痕,“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吗?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没法儿给你想要的生活,因为我都不自由。” “所以我恨不能自己赶紧成长,无论物质还是心智,我一直害怕有比我更好更适合你的人出现,每次梦到这种场景,我都像锥心一样,恨不得把这人弄死,我想求你等等我,不要接受别人,我会变好的。” “什么久别重逢,什么破镜重圆啊,我一直沿着你的路在走,我希望你有一天回头,还能看见我,会发现我一直在跟着你。” 他唇色变白,好像胃里拧的更厉害,攥着她的手劲也轻了很多,“你怕我什么?我父母?宁遥我告诉你,她们死了,就剩我一个了,你听明白了吗?你想要我,我现在完完全全都是你的,你听懂了吗?” 宁遥一惊。 邝野疼的更厉害,松开了握着她的手,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薄汗,宁遥见他这个状态赶紧扶着他,“怎么了?哪里难受?” 他撑着她的胳膊,眼角有一行泪滑落,“宁遥,我已经没有底牌了,一张都没有了。” 宁遥半搂着他,“别说了别说了,你是不是胃不舒服呀,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她刚要走邝野拉着她,“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见他这副样子,宁遥心里着急,“先别说这个了好不好, 你坐一下,我去给你接杯热水。” 他疼得靠着沙发靠背滑落,坐在地上,宁遥跑着给他接了热水递过来,“喝点儿,怎么回事啊,好好的又疼了?” 邝野没喝,执拗的问她,“你关心我吗?你在意我吗?我要是现在死了,你会难过吗?” “别说这种话了,好好的。” 他扭过头去,“那你就让我死了算了。” 可实在是太疼了,他几乎陷入一种昏厥的状态,宁遥也哭了,着急道,“求你了,别这样,我当然在乎你啊,你要是死了我跟你一起好不好?” “你知道我舍不得你,你知道曾经为了你,我什么都想过不要。” 宁遥跪在地上搂他,亲吻他被泪水粘湿咸腥的脸颊,邝野伸手虚搂着她,手指还在颤,“现在呢?你现在怎么想?” “小野,我最近遭遇了点事,有点乱,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没想好。” “那你还爱我吗?” 她点头,“当然爱你。” “那你愿意跟我一起死吗?” “我愿意。” “那你愿意跟我一起活吗?” 她流泪,泪水挂在下颌,“我愿意。” 邝野笑笑,靠在沙发背上,“值了。” “现在死了也值了。” 宁遥单手摸着他的脸,看他状态实在太差,以前她就知道他胃不太好,受不了刺激,可是偏偏这家伙感受很弱,每每都得疼得受不了才能发觉。 “咱们去医院,你肯定是胃炎又犯了。” 宁遥开车带他去医院,倾身给他系好安全带,邝野头歪在一边,疼得说不出话来,却硬要逞能,“前几年,我做了一次手术,胃穿孔还是胃出血来着,我记不得了。” “那时候我就好想你在我身边,你会心疼我,会照顾我,或许你在我身边我都不会得这种病。” 她扭头,“别说了,你安生待着,拉好拉链。” 邝野咳嗽两声,“我也不知道我在坚持什么,她们的死是一场意外,很偶然,有时候我想她们不死,我可能也没有那么多灵感,要是我一辈子没出息,我还能再与你重逢吗?” “你到时候是怎样的生活,职业精英,大学老师,或者什么干部,有比我更好的人陪着你,我觉得你不需要我,我又在坚持什么?如了我妈的意,结婚生子?好平庸啊宁遥,人怎么能活的这么无趣?” “她们要是还活着,我又需要几年才能再找你?我选择放弃我的生活,去寻找自己的存在,等她们老,等她们死,我肯定日暮黄昏,白发苍苍,那我又在坚持什么?” “可是宁遥,我不想妥协。” “除了你,我不知道该爱谁,什么都没有意义。” 宁遥默默流泪,爱是一场主体性的博弈,年少时在人生的分岔路口,面对现实,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只能陪你一段路。 人生这么漫长,我们在找自己的路上丢掉了同伴,遗憾不舍,但是别无办法,只能互相告别,各自安好。 因为双方都不想妥协。 一路同行的人要么是足够幸运,要么是委曲求全,为了爱情放弃自己的前途,太扯淡了,虚无缥缈完全靠不住。 爱是疑心病,我怎么保证你永远爱我,不会变心,不会放弃我,我更害怕因为我的牺牲最后却换来你眼底磨灭消失的爱意。 宁遥从来就是这么想的,她没法儿信任别人,更不用说凭什么总是女生放弃,她不愿意。 爱要历经风雨,爱要千锤百炼,也不算幸运,因为本质上她们一直同行,总会再次相遇。 即使不是现在,你也会是我日落黄昏的爱人。 作者的话 织夏 作者 05-14 想给大家po一段波伏娃《第二性》陶铁柱翻,郑版没找到这个,不是说教哈,我也不配,建议大家去看原文,作话放不下第八章最后三段。这种希望也是一种邪恶,因为它把她的力量和她的利益分开了,这种分裂也许是女人的最大障碍。对于大多数劳动者而言,劳动在今日是一种无益的苦役。而对于女人,这并没有由于她明确赢得了社会尊严、行动自由或经济独立而抵销。她未充分认识到,诱惑也是一种障碍。欺骗与诱惑相伴,在婚姻抽彩奖中,几千个人当中实际上只有一个人中奖。现时代是在吸引甚至强迫女人去工作,但它又在她们眼前闪现出懒惰与快乐的天堂:它拔高了中奖者的形象,使其远远高于仍在人间受束缚的女人。本文还有两章收个尾~ 第54章 ☆、54.婚礼 将人送到医院,宁遥听完医生的诊断结果略显无语,四季豆没煮熟,食物中毒。 大哥你还能更好笑一些吗?不会做别做。 所幸他吃的并不多,只是试菜的时候尝了两根,因为肠胃虚弱反应特别大。 邝野坐在医院的金属椅子上滑溜溜的靠不住,医生给他挂了营养液,宁遥拿着开的药走过来,站在他跟前盯着他看。 刚刚吐了一次现在虚的够呛,脸色苍白,唇无血色,碎盖散乱从中间微分,添了几分病态的忧郁,像维多利亚时代擦了铅粉的贵族,手腕放了几次血,病怏怏的有种日本的物哀美。 如果他不会说话的话。 “老婆,屁股疼。” 审美霎时被破坏,宁遥坐到他的身边,伸手摸摸他的脸,“你靠着我。” “护士下手太重了,我已经好几年没有打过屁股针了。” “很疼吗?” 他点点头,缩到她怀里,“太丢人 第81章 了,我说怎么treetree的。” 宁遥轻声笑笑,“好了好了,下次注意。” “我是不是很笨呀。” 她点头。 邝野搂住她撒娇,哼哼唧唧的,宁遥摸狗似轻轻揉揉他的头发,“好乖。” …… 宁遥上半年已经报了几场面试,下半年也有几次,拿到的offer不少,她在权衡去哪里就业。 她的职业路径大概率是进高校当老师,于是问邝野,“你有没有什么心水的地方?” 邝野摇头,手里拿了一个飞镖正眯着眼睛往镖盘上扔,“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宁遥给自己做了一个excel表格,里面填了很多项考虑的因素,南方有学校给的待遇不错但是非升即走,有的甚至没有编制,有的会从专技转成行政,她不适合干行政。 她走过去把他那支飞镖“嗖”的扎墙上,“过来看看,给我点建议。” 邝野从沙发上站起来,捂着心口,“你扎的我好痛。” 表格罗列很清晰,邝野拿着鼠标浏览,宁遥更倾向于直接给编制的学校,没有非升即走,也不是对自己能力没有信心,只是那样的学校缺少安全感。 “平市是不是风很大呀,冬天很冷啊,而且层次是不是稍微有点……” 宁遥划拉了一下说,“有备无患,人学校挺好的,房价也没有这边高,直接给编制,不过我更倾向于师大,财大,或者是我导建议我试试留本校。” “因为有些学校可能会有隐形考核要求,或者行政压力,现在博士就业不比以前了,我导当年自吹自擂谈过他自己,拿着经费全国玩儿了一圈,当地小领导有时候还会请他吃饭,甚至给他写信,言辞恳切,我觉得太科幻了,一度以为老货吹牛。” “在这边的话一个我比较熟悉,二个我觉得气候还行,除了空气稍次点儿,南方我也想过,但留在这里的话基本编制稳定,有一项那个什么补贴来着,觉得还不错。” 邝野看了看然后说,“不急,我再给你看看,不过宁导,你到时候是不是有硕导资格?” 宁遥颔首。 “那我考你的研究生吧。” 她抬眼,“考呗,等我到时候压榨你。” 邝野靠过来不正经道,“怎么个压榨法呀宁导。” 宁遥推了他一下,“滚一边去。” 六月份赵慕在群里@她们,说她们可以早点儿过来玩两天,酒店已经开好了。 宁遥论文盲审结果上个月一出,心算是落地大半,签了工作之后等九月份就要去上班了。 赵慕那个群里人不少,宁遥看她@了姜凤霞,因为她并不知道姜凤霞退学的事情,这么长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过话,宁遥最后给她发的一句话是,【祝你幸福,祝我超越。】 人生各不相同,她没有办法就那么自信自己是完全对的,她既然选择了那条路,就祝她走的顺畅。 巴厘岛位于印度尼西亚,热带雨林气候,常年温度在20多度以上,终年夏天,天蓝海蓝,不少人选择在这里举办婚礼。 邝野拎着行李箱跟在她身后,小声吐槽说,“赵慕够大方啊,给咱们都定这种地方儿。” 宁遥像看穿了什么似的,“应该不是花的她的钱。” 听到这话,赵慕刚好出来接她们,笑着过来搂宁遥,“宁博,欢迎欢迎,你太了解我了,不是我的钱。” 她在试妆,穿了一条白色抹胸鱼尾裙,裙摆缀了一圈白纱,头发盘起来,明艳逼人。 抱完宁遥她抱了抱崔家乐,“小高中生,什么时候考试啊?我不会耽误你学习了吧?” 崔家乐拿出自己的书包,“我带了卷子的。” “真乖。” “诶,凤霞呢,她没来?” 宁遥点点头,“嗯,她退学了。” 赵慕有些惊讶,“为什么?” “跟你一样,回去结婚。” 赵慕皱眉,“啧,当初咱仨在哪儿聊,现在看来只有你还坚持贯彻啊,邝野你命真好。” 邝野瘪嘴。 她又看了看,似乎在等谁,邝野说,“他没来,说酒吧离不开他。” 赵慕瞪他,“那你怎么好意思来呢?你不上班?” 邝野耸耸肩,“老板给我们点儿便宜占,不来王八蛋啊,更别说你是吧,周扒皮。” “你说什么?” 他一副不行你就开了我的死样子,宁遥拉拉他,“别闹了。” “宁遥你看他,我还是觉得你眼光很差。” “哼,我老婆才不会这么觉得呢,我老婆可爱我了。” 赵慕眼唇变成横线。 晚上几个人一起吃饭,赵慕的朋友还有宁遥见过的刘文瑛,坐在宁遥旁边,宁遥问她,“我记得你之前……” 刘文瑛笑笑,“生完了,好几个月了都。” “那真是恭喜你了,是个?” “我做的试管,选的性别,我没办法想象我生一个男孩,这太恐怖了。” 宁遥点头,握着杯子若有所思。 赵慕很忙,忙着接待宾客,招呼她们吃好喝好尽管拿着卡去做spa。 她的婚礼仪式在第二天,宁遥见到了周廷延,确实如赵慕所说,奇形怪状的,婚礼进行曲响起,赵慕搀着赵东升进来,宁遥坐在不是很靠前的位置,看她们宣誓互换戒指,小时候也曾想过某一天穿着白纱,做过漂亮的新娘,可后来想想她只是喜欢婚纱裙子和钻石王冠。 邝野一直没说话,宁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以为他心里有遗憾,因为坐了一会儿他就找借口出去了。 仪式结束后,宁遥出去找他,邝野在宴会大厅的露台上站着,靠在罗马栏杆上吹海风,她走过去牵住他的手,“想什么?” 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邝野看到了文雅芬。 他转过头来掩饰道,“触景生情知道吧,我曾经也想过有那么一场仪式,你做我的妻子,但谁让人家也不对我负责呢?” 宁遥说,“仪式很简单呀,要多少有多少,你想要我也可以给你下跪求婚。” 邝野扭头,“才不要呢。” “小野,我也不知道我是对是错,也会怀疑犹豫,但我知道的是婚姻这项制度注定消亡,我不可能践行我不认同的事,以后我们在一起的相处方式,经济问题,我会妥善考虑,不影响我们感情。” “什么妻子丈夫的,爱人不好吗?” 邝野笑了,转过来搂她,“爱人啊,那是很好。” “现在,亲你的爱人一下。” 两人接了个吻,分开后宁遥提议回去,牵着手还没出露台,邝野撞上文雅芬和她的朋友,朋友不知怎么认识邝野,“诶呦,文总,这是你儿子吧。” 宁遥望向文雅芬,她美的很突出,一席金色的裹身礼服,长发挽起,流苏耳坠,看着还不到四十岁,很优雅。 邝野跟她说了自己的狗血故事,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 “小野,这是你女朋友?” 邝野牵起她的手来,“爱人。” 文雅芬抿唇看向宁遥,“你好,我是他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 宁遥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宕了一下,“您好。” “听说你是博士,很优秀。” “那是,我女朋友。” 他抢话,文雅芬笑笑,“那我能跟你的女朋友单独聊聊吗?” “你问她愿不愿意。” 宁遥无措,小声,啊? “宁博士,你愿意吗?” 她微微点头,那就愿意吧? 邝野靠在露台进大厅的门边,文雅芬走到露台前,宁遥跟在她身后,主动说,“听说您是拉小提琴的?” 她点头,“没错,我之前是乐团的。” 宁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其实对于这种事情她更倾向于理解母亲,可能她不是故意抛弃自己孩子的。 “找到工作了吗?” “嗯,签了高校。” “很好啊,以后当老师教书育人。” 文雅芬笑了笑,风情万种,风吹过来,巴厘岛蓝调时刻让她有一种八九十年代港风美人的感觉。 “一路走来肯定不容易吧。” 宁遥微愣,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听说你跟小野分过手?” “……嗯。” “很难想象会对晨星那份家私不动心的。” 宁遥老实道,“那不是我的。” “不会呀,你嫁给他就是你的了。” 宁遥否认,“我不想通过婚姻获取什么,看似礼物实则囚笼。” 她转过身来,“那你就是太天真了,你当大学老师不过工薪阶层,你要是有别的助力,对你科研帮助不是更大,很多豪门挺喜欢娶学历高的女孩,比你笨笨的一步一步往上走要好很多。” “你像我生小野,就是因为他的父亲需要一个继承人,而他的妻子并没有给他一个孩子。” 宁遥,“所以您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他?” 第82章 文雅芬笑笑,坦荡道,“我为什么不能利用他?我本来就有生育的权力。” 她陷入思考,又想起刘文瑛刚刚说的,我试管选择性别。 那么到底是什么母亲呢?宁遥想宁凤娟有儿子会想我就是在利用他吗?母亲的力量是神秘的,人往往可以接受父亲不爱自己,却很难接受母亲不爱自己。 好像没有什么不对的,这本来就是女人的权力。 “那你现在……” 为什么找我说话? 文雅芬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谁知道呢,女人总是比男人有良心,劝劝他接受那份遗产,我可没有再给他整什么弟弟妹妹。” 说完话,宁遥回来了,她也没有办法干涉邝野的决定,接不接受只在他,宁凤娟去世后给她留了一张卡,是她一生的积蓄,数字宁遥没有想到,但这钱她一直没动过。 邝野也不感兴趣说了什么,宁遥故作轻松的说,“送钱还不要?你现在性高洁呀,让我看看是不是修身养性,脱胎换骨了。” 她转过来摸他,邝野按住她的手,“再闹把你办了。” “给你能的。” 他牵着她的手,边走边说,“其实我一直在自欺欺人,觉得我妈爱我,可是她领养我就是为了栓住我爸,我可以想我爸不爱孩子,但我欺骗我妈爱我,因为不预设我妈爱我,我就会觉得很恐惧,她生我也可能杀了我。” “当然这是在我不知道她不是我亲生母亲之前,后来我写了首曲子,现在卖给一家游戏公司,人类已经失去母亲太久了亦或是从来没有。” 宁遥陷入沉思,又不想气氛过于沉重,滑稽一句,'“父亲呢?父亲一要,儿子就给了?” 邝野抬手掐掐她的脸,“去你的。” 这问题好像没有答案,宁遥又从走廊的明窗看了一眼文雅芬的背影,她站在露台上散开头发,海风吹拂,背脊挺拔,她感叹不愧是拉小提琴的。 …… 婚宴进行到晚上,切完蛋糕,跳完舞,宾客在大厅里聊天交谈,陆续要散了。 赵慕换了一件香槟色礼服,觥筹交错,应付得体,她的好丈夫周廷延长袖善舞,在老丈人亲戚人脉面前表忠心,顾不上她,于是她突然觉得有点疲倦想回去睡了。 酒店的楼道里很安静,赵慕一把拽下卡着头发的发卡,甩甩,又踢掉了高跟鞋,赤脚走在地毯上,她闭着眼睛,走的漫无目的,东倒西歪。 不知道走到哪儿了,她腿一软,跌倒熟悉的怀里,赵慕睁开眼抓着他,“你不是不来吗?” 丁一帆把她打横抱起来,“新婚快乐。” “快乐?你真心的?” “丁一帆,你够大度啊,放我下来,希望我俩今晚洞房的时候你也能这么大度。” 赵慕挣扎着下来,刚没走出两步就被丁一帆拉住手腕,他少有强势的将她按在酒店走廊边吻上去,“假意的,我要忌度死了,你别跟他结。” 她笑笑,攀着他的脖子回吻他,然后开始上手解他的衣服,他把她抱起来,吻的更深,赵慕神志不清,摸出口袋里的房卡,“今晚,你跟我洞房。” …… 第55章 ☆、55.howdoyoubelivehowdoyoulive 从巴厘岛回来之后,宁遥跟邝野发生了一点小龃龉,之前两人吵架那次,邝野乱七八糟填了一封申请国外音乐学院留学的邮件,结果给他回复录取了,可他现在跟女朋友甜甜蜜蜜的,自然不想去了。 宁遥面试回来,把包放下,“这不是你的梦想吗?现在有机会了为什么不去呢?” 他懒散的靠在沙发上,对她道,“你不知道吗?我都说了,我不想去了。” “你要是因为我大可不必。” “怎么就不必了?我们都分开那么久了,我就想好好跟你过几年怎么了?” 宁遥走过来,“我不想你后悔。” “我不后悔。” 她坐到沙发上挨着他,试图再讲讲道理,邝野捂着耳朵不想听。 “随你便吧。” 于是这几天宁遥忙着毕业,也没怎么管他,等她拍毕业照那天他才委委屈屈的买了一束花过去,见她穿着博士袍跟导师合影,旁边是刘洋,这玩意居然没有延毕还能顺利毕业,真是奇迹。 刘洋想找宁遥单独拍一张照片,他感谢道,“遥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顺利毕业。” 宁遥不置可否,“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跟我关系不大。” “毕业快乐,祝你以后前程似锦。” 她点头回了一句,“谢谢。” 刘洋刚想问宁遥拍照,宁遥就被别人扯了一下,扭头一看是邝野,他看着脸色并不好,讽刺道,“怎么,还打算留个纪念?远隔千里还互相惦记?” 宁遥揽着他说,“没打算拍,别瞎吃醋。” 他冷声笑笑,“吃醋?没有啊,怎么会,你现在是我女朋友,我吃什么醋。” 刘洋见不得他这副小家子气的样子,针锋相对,“我们就算分开了也是同学吧,算是校友吧?我俩都是博士毕业,拍张照片怎么了?” 邝野最讨厌他,永远忘不了当时他给他看照片那种示威的感觉,“你最好把你手机里跟宁遥相关的照片都删了,别等着我给你摔了。” “怎么,你连这个都要管,小肚鸡肠成这样?” 宁遥拉着邝野走开,见他还气呼呼的,放在地上的玫瑰花被太阳晒的蔫了吧唧,她捧起玫瑰花来对他说,“谢谢你,我最喜欢玫瑰了。” “本 科毕业的时候我看人家男朋友给女朋友送就挺想要的,我想咱们那时候没分手,你肯定也会送我。” 他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别说分手的事。” “硕士毕业那年,我已经拿到了学校的博士录取通知书,我那时候还想要一束玫瑰花,于是我给自己买了一束,花是一样的,可被人惦记的感觉不同,要的不是花是爱。” “我想人不能完全是单子,人有爱欲。” 邝野半垂着眼睫,“一束花而已有什么好感动的,做那么多不见你感动。” 她牵着他的手晃动一下,“每一件都感动。” “你会觉得我的学历低吗?” 宁遥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想鼓励你完成自己的梦想。” 他哼一声,“现在这么想,到时候吵架骂我就说我学历低,看不起我。” 她无奈笑笑,“你怎么现在变得这样儿?你自恋那劲儿去哪儿了?老子天下第一去哪儿了?” “你不明白吗?因为你,我就是会患得患失。” 宁遥放下花抱他,“乖,你要我把心剖给你看吗?” 他搂着她,靠着她支撑一部分重量,“不要。” “你又不是去四年,又不是不回来了,我知道你想去的。” 邝野扭头闷声说,“不想去。” “好吧,那就不去了。” 这段时间邝野都睡不好,偶尔半夜醒来望着天花板发呆,年少时曾经那么在意,考不上质疑自己,否定自己,感觉天塌了,多年之后得到市场承认,又觉得好像是不是科班无所谓,那么多搞流行的几个是科班? 所以他到底是在意音乐本身,还是只是在意附加在音乐之上的铭牌,学院派。 可是小马过河不都得去尝试尝试吗? 他转过身来对宁遥说,“我想去试试。” 宁遥半梦半醒,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邝野伸手按着她的头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下,“宁遥,老子爱你。” 她擦了一下自己的脸,随手拍了他一巴掌,转过身去,“神经病。” …… * 2024年9月1号,是s大开学的日子,容纳百人的阶梯教室里混进来一位老学长,可没有几个人看出来他的年纪,甚至还有人觉得他显眼多看了几眼。 邝野装模作样的拿了个本子,坐在侧边,边转笔边等老师,七点五十五的时候,老师进来,往他的位置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 前几年很不幸,宁老师教了半年就变成了宁主播,带了一届学生都不知道大家长什么样,还得经常提醒学生不要睡觉。 去年她调到s大,生活基本缓慢恢复正常,只有邝野不高兴,因为他本来出国留学想着一有假期就回来,那几年封闭,航班停飞,公寓楼下还住了印度人,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八点整,宁老师拉下黑板来,调试话筒,开始讲课,这是一节大课,两个班的人,教室又大,课间休息的时候她出去接水,现在已经比前两年有经验多了,不会那么累着自己。 邝野假模假式的记了一页笔记,问身边的同学,“这老师点不点名啊?” 旁边的男生说,“点过,你是来替课的吗?” 他张着嘴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对啊,第一次接活儿。” “一次多少钱啊?” 邝野还没说,宁遥进来了,抬手看了看表,“好了啊,我们继续上课。” 第83章 本科生的课并没有那么复杂,不需要过于深入的探讨,基本就是概念的厘清,源流梳理,她今天的课件放的是存在主义,于是宁遥提问,“有没有同学对存在主义有了解的?”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有低头的有查手机的,有横竖不怕死的。 “我们找个同学来说一下吧。” 她拿起名单来浏览,点起了刚刚跟邝野说小话的男生,那男生站起来支支吾吾的,“存,存在主义是……就是。” 宁遥引导道,“没事,比如你可以说说有哪些代表人物。” “有,有……那谁。” 邝野提醒他,“诶,萨特,海德格尔。” 那男生没怎么听见,宁遥叫他坐下了,点了别的同学回答,然后进入课堂内容。 一节课上完,学生们陆续离开,宁遥在讲台上擦黑板,手上沾了不少粉笔灰,邝野拿着本子过来,“宁老师,我没明白,那存在主义难道不受到尼采的影响吗?” 她放下黑板拍了拍手上的灰,“受啊,我讲的是理论源流,所以从胡塞尔海德格尔讲起,尼采要更早一些。” 邝野若有所思,“谢谢老师。” “不客气。” 他给她拿着包跟在她身后,“宁老师,中午回家吗?” 宁遥看了他一眼,“不回,下午还有一节课,要到四点半了。” “好吧,那老师您忙。” 她笑笑,拎过自己的包,“乖乖的,周五带你去个地方。” …… 宁遥在他出国那几年一直住在职工宿舍,就图省钱,好在终于是真正意义上的单人间,平时上下课也方便。 前年考核过了之后,她轻松一些,也没有前几年那么大压力,故而去年她开始物色房子,按照现在手里的存款付首付完全没有问题。 于是她在和邝野商量之后,去年买了一套综合条件还不错的房子,只是一直晾着,还是毛坯没装修。 周五下课之后,她给他发了地址,要他来新家看看,邝野正不满意呢,回来这大半年,连个正经住的地方都没有,天天跟丁一帆挤。 “还是毛坯啊,装装也得一年了吧?” 宁遥手里拿着钥匙转了转,“是,之前不是给你看过别的,你嫌人家二手装修不好看,拆了麻烦,要搞您的艺术。” 他双手抱臂,靠在门边,“那是,我以后要住的地方当然要符合我的身份。” “所以不是给你留着等您装吗?” 邝野不高兴道,“这么久了你才带我来,让我跟丁一帆那狗挤,你不爱我。” “你俩不是关系挺好。” “哼,你不懂我。” 宁遥笑笑,从包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对他说,“伸手。” 他低头看一眼,“干嘛?” 手却伸出去,宁遥拿出买的那枚素戒捏在手里,“戴吗?” 邝野看着那枚简单的戒指故意不满道,“就这啊,连个钻也没有。” “有,就是小了点,这枚戒指名字叫纯粹。” 他哼了一声,“劳烦您给我戴上吧。” 宁遥给他戴到左手无名指的位置,他抬起来看看,“勉强配在我手上待着吧。” “爱要不要。” 邝野笑了笑从身后搂住她,“谁说不要的,我已经戴上了。” “我应该做个大的戴你脖子上。” “好啊宁老师,我给您配根链子。” “滚一边去。” “我看你很喜欢啊。” 邝野执起她的手亲了一下,宁遥的无名指位置戴了一枚戒指,是他当初买的那个。 戒指最开始代表权力的象征,因为这是圆形,有一种原始图腾的崇拜,跟婚姻和爱情都没有关系。 后来钻石卖不出去,营销鬼才戴比尔斯的一句广告语,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钻石变成了爱情的忠贞,成了婚姻的必备。 当一切解构之后,她再次有勇气戴上这枚有含义又什么都可以不是的物,只象征她们的感情,不再是束缚。 邝野说,“那你还记得我当时怎么给你说的?” 宁遥点头,这枚戒指名字叫venaamoris,拉丁语,译为爱情之脉,那时候人们认为无名指有一条爱的血脉通往心脏。 故而他那时候为这个浪漫的寓意买单,如果人是单子,爱的血脉,直通心脏。 “你来。” 宁遥牵着他到客厅,玄关的位置有视线障碍,走过来才看见,他愣在原地好半晌都反应不过来,“……宁遥。” 她走过去抚摸在钢琴上,“其实挺偶然的,我有一个同事前年出国,搬家的时候据说太着急车门没关紧,琴从车上摔下来受到了损伤,所以没有带,问有没有要的。” “我掀开钢琴盖看的时候,记得那个编号,只是损伤不轻,我没告诉你怕你心疼,这一年我问丁一帆托了专人来修,我自己学了点儿技术,琴键是我一个个试的,你……要么试试?” 邝野指尖颤动,背对着她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丁一帆这狗,一点儿风声没露。” 他转过身来,眼眶完全红了,“宁遥你怎么这么爱我?” 宁遥走过去抱抱他,“曾经你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兜兜转转,还是有缘分,它肯定也很想你。” 邝野抱紧她,“你怎么这样儿啊,整的人感动死了,这么贵的琴你裤衩都没了吧?” “其实还好,有一部分还没付呢,主要是坏了,所以价 格我能支付得起。” 时隔多年,他无法诉说自己的心情,不真实感让他看一眼又扭过头去,没出息了半天。 当这架钢琴再发出第一个音的时候,声波震颤,音乐因爱重生,你走之后,声音从未停止。 “宁遥,我这一辈子就折你手上了。” …… 邝野因为留学早不在酒吧干了,这次回来他们有一场告别演出,小山和阿飘都签了新工作,工资稳定,收入可观。 宁遥再来的时候总觉得这里哪里变了但实际上装饰还一样没动过。 “你们店长呢?” “店长在后台呢。” 她见到丁一帆,他笑着跟她打招呼,“宁教授。” 宁遥摆手,“别瞎喊,等评上了再叫。” “迟早的事。” 赵慕结婚之后没再跟他联系过,酒吧运营全部托付给了他,他做的挺好,也没有辜负老板的期待。 他始终守在这里相信有一天她会回来,赵慕不会失约的,他会等她,等星星返航。 人总要坚持点儿什么吧,要么活着真没意思。 家乐考到原市念大学,今年刚毕业,大学期间她依旧来酒吧打工,成了丁一帆的好帮手,算得上半个店长。 其实念了大学才发现也就那样,水课不少,正儿八经东西没多少,可是她不遗憾了,家乐天天想法在网上卖货,鼓捣她小姨直播,现在这个可挣钱了。 “遥遥姐,你来了?” 宁遥点头,“你不用管我,忙你的。” 家乐走过来问,“遥遥姐,我最近有个小困惑呀。” 她搂着宁遥的胳膊,宁遥说,“你说呀,什么事?” “嗯,就是我爸妈开始催婚了,要么就是催我谈恋爱,那个……那个林晓说,他给我入赘。” 宁遥愣了一下然后开始笑,“乐乐,你喜欢他吗?” “……不知道。” “那你讨厌他吗?” 崔家乐想了想,“不讨厌,如果是当个仆人的话他很合适。” 宁遥又笑,程度比上一次还甚,邝野走过来问她们在笑什么,听到是这个他也忍不住,“多少年了把自己作成这德行。” 演出开始之前,宁遥收到自己学生发过来的开题报告稿子,她坐在一旁边看边批注,觉得有点头疼,写的什么玩意儿,她当时也不这样儿吧。 这几年带了几个研究生,碰巧的是宁遥还曾在研究生面试的时候见到过卡尔先生,张修齐,不过遗憾面试没过调剂到其他学校。 他当时专门等着宁遥说谢谢,宁遥鼓励他以后好好学习,张修齐提到当年,“我也没想着怎样,那时候不懂事,老想着用一些外在包装自己,吸引女生,实际上现在想想好愚蠢。” “诶对了,那个女生现在怎么样了?” 听完他们的告别演出,深夜宁遥坐在书桌前刚给学生一字一句改完开题报告,如果她当时有一个好老师,是不是就不会退学了。 时至今日,宁遥跟姜凤霞断联,她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是否真的如她所愿,宁遥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就是完全正确,因为她可能也算是一种偶然。 刚入哲学门的时候,宁遥读的很痛苦,加之那时候过的并不顺利,许多苦难堆在心里无法消解,西方形而上学那些玩意儿又填不饱肚子,追问来追问去上千年也没个结果。 读到二十世纪哲学转向,尼采的永恒轮回,宁遥当时深夜里都觉得很绝望,这辈子都不想活了还永恒轮回,什么魔鬼。 第84章 可后来宁遥在自己的实践中慢慢进入到哲学的门槛里,一次次面临选择,直面痛苦的时候又想起尼采的话来。 放弃很简单,滑下去也是,蜷缩蜷缩将自己蜷缩到舒适区,安全屋,磨平棱角,成为一粒沙子,再也鼓不起生命的力量。 一次退缩可以,可是这个瞬间倘若会无数次重来呢?你还要这么选择吗? 如果生命就是永恒轮回,痛苦不可避免,只会一次次遭遇,并没有一个死亡的尽头可以结束,你还要这么选择吗? 这生命,你愿意再来一次再来无数次吗? 这是直逼灵魂的拷问,蜷缩龟缩的生命,她怎么可能想再来,要领着自己到一条正确的道路上,永远。 哲学看似高深,实则最开始就是古希腊先贤的追问,说白了是一种生活方式,信仰哪个流派都好,你如何信仰你就如何生活,可怕的是没有信仰和不知道怎么生活。 宁遥不知道是否还能再见她,再见又是什么样的场面呢?她不知道,想象不出来。 她尚还活着不能盖棺定论,回顾一生,她依旧还在路上,坚持着自己的哲学。 “我该如何到达那个地方。” “沿着劳作的河岸,穿越苦楚的河水。” 宁路遥,行则至。 —— theend(完) 作者的话 织夏 作者 05-16 写完了~感谢每一位订阅到这里的朋友~感谢,真的感谢~爱泥萌~噢对了,最后那句话引用自电影。《妇女参政论者》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