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她又来骗我了》 第1章 [现代情感] 《前妻她又来骗我了》作者:阿宴【完结】 简介: 离婚2年,寇思危偶然撞见前妻“骗”婚。 虽然这次骗的人不是他,但那怎么能行。 说好的一生只骗一个人呢!寇思危破了大防。 祝轻窍也没想到,本来想放他一马, 结果寇思危自己撞上来了。 处处给自己捣乱添堵,还演起了苦情戏。 演技略有提升,但很可惜—— 她知道他的真面目, 虽然有情,但也有病。 第1章 ☆、01是缘分天定还是冤家路窄 寇思危看着发来的信息,手指点开对话框,键盘弹出来,可一个字也没敲,就那样呆愣着握着手机。 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回,对方又打了电话过来,响了几分钟,他才决定接。 “你看见我给你发的了吧?”女人声音急切,“我就说她找了吧!” “妈,你要没事儿干的话,就找阿姨她们逛逛街打打麻将,别一天到晚分析她朋友圈了。”寇思危将收银台桌面上能见到的东西,都收拾了一番,剪刀插到了笔筒,又把笔和计算器扔进了抽屉里。 对方显然没有打算轻易放弃,不依不饶,“我这么做谁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这么好的老婆,你说离婚就离婚,算了,我也懒得骂你。” “已经离婚了妈,离婚两年了,你骂了两年,别累着自己。”感觉门店里的冷气似乎没有开足,燥热得很,寇思危站起身走到一个鱼缸处,这是最近才到的百褶泰狮,红色的鱼身胖乎乎的一群,白色的鱼尾摇摇摆摆憨态可掬,现在寇思危无比后悔接起这通电话。 女人听见了他敲鱼缸玻璃的声音,更生气了,“我不替你看着点,你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男人不怕犯错,就怕不会低头,自尊心有什么重要的,我要是个男人,我就替你把她追回来。” “妈,你是女的。”寇思危敷衍着。 对方听出了他这吊儿郎当的语气,语速都快了,“我不是女的怎么生你这么个不省心的玩意儿?别东扯西扯,说正事,你看见我给你发的合照了吧,她的男朋友。” “你怎么知道那是她男朋友?又有什么证据他们在一起?也有可能是普通朋友呢。” 寇思危将手机拿出来,这才将他妈刚才发过来的合照放大,那是一张在日料店的自拍,看角度是男人拿的手机,男人留着披肩卷发,鼻梁高挺,五官深邃,不知道是p了图还是光线原因,皮肤白得过分。 “你看你们分开两年了,她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发一两条朋友圈,基本都是和她爸妈一起出门玩儿,这是第一个她分享的男人,而且两个人还靠那么近。” 靠得近吗?寇思危又拿下手机点开看了一眼。 是挺近的,而且她心情明显很好,笑得眼睛弯弯的,头还往那个卷发男人的方向微微靠了靠。 不知道是在哪本书或者是营销号上看过,这种身体上的亲昵,暗示了两个人关系上的亲密。 电话听筒里还传来喋喋不休的声音,说了些什么寇思危不再关心,透过面前鱼缸隐约看见有客人进了门,他终于找到了借口结束这通电话。 “妈,我这儿来客人了,先挂了啊。” 正是大中午,又是七月间,酷热难耐,两个员工出去吃饭了,只留了寇思危一个人看店。 收银台在店的右下角,因为这两天新进了一批鱼缸造景的材料还没来得及整理,一些堆在了门边,一些堆在了收银台旁边的货架上,显得有些凌乱。 寇思危感觉之后还得把店里鱼缸的位置再调整一下,不然有客人进门,第一时间有可能都看不见。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寇思危走过去,看见一对中年夫妇。 “你好,我们想买个好看的鱼缸放在家里的玄关处,听说你们店能帮忙造景对吧?”说话的是中年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像知识分子。 寇思危指了指照片墙上最显眼的位置,那里有他设计的鱼缸和获奖照片,“对,您面前这几个缸都是我们今年造景的获奖产品,你有家里的照片吗?我们可以根据你家的装修风格和面积来设计。” 中年女人有些微胖,个子几乎和他丈夫差不多,哪怕上了年纪皮肤也很好,脸色白皙双颊可能因为热有些泛红,她微微弯着腰,贴在一个鱼缸前,问道,“好看是好看,只是弄这么一个缸加上这些鱼,怕是有些贵吧?” “不是你说儿媳妇要上门了,要把家里弄好看一些的么,这又舍不得钱啦?”中年男人打趣她,也跟着她的目光,被鱼缸里的小天地吸引。 “不是钱的问题,我看是你打着儿媳妇的名义,发展自己的爱好。”微胖女人说道。 见两人额头都是汗,应该是在外面花鸟市场的棚户区逛了有段时间了,寇思危转身去小冰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递给了他们。 中年夫妇都笑了起来,微胖女人赶紧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儿子去买了。” 怕他们有负担,寇思危很和气,“这瓶装水很小,两口就没了,本来就是给客人的,不买东西也没关系。你们先喝吧,慢慢逛,不着急。” 两人接过水,表达了感谢,刚喝了没几口,一个戴着墨镜的大高个儿进了门。 他头发略长,扎了个高马尾,穿了个黑色的t恤,皮肤白得晃眼睛,要不是他一口本地腔,寇思危会以为他是个外国人或者新疆的。 高个子男人又向他表示了感谢,一家三口自己逛了起来,寇思危也没紧跟,开始整理门旁边的货物。 “对了,你女朋友喜欢吃什么菜啊?她喜欢吃鱼吗?”微胖女人问道。 墨镜男人怪声逗笑,“你当着这些小家伙的面儿说要吃它的同类,好残忍啊妈。” 微胖女人直接给他背一拳,“能说点有用的不?” “你的手艺做什么都好吃,她不是挑剔的人。”长发男乖觉地挽起妈妈的胳膊,他竟然比他爸妈都要高出许多,估计有一米九。 戴眼镜的爸爸拿着手里的矿泉水,打下他搂着妈妈的胳膊,“又不 是做给你吃,你说几样她喜欢的让你妈妈做,才显得我们对她的重视。” “她喜欢吃日料,你们又不会。”长发男笑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寇思危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他,该不会是什么小明星吧? 日料——寇思危突然站起来又往他们那边看了看,然后又拿出手机点开他妈发的那张照片。 自从和前妻离婚后,她就删了自己,所有关于她的一切都是亲妈定期分享的。 他仔细对比着眼前的高个男人和照片里的人,越看越像,尤其是头发和皮肤,不过他一直戴着墨镜,寇思危也不好确定,他时不时偷偷看几眼,又感觉八成是。 是缘分天定还是冤家路窄,前妻的现男友,竟然和他父母一起来自己的店里,并且还旁若无人的讨论起前妻。 从他们的聊天中,寇思危得知,男人的爸妈为了讨他女朋友开心,已经给家里买了一堆绿植和鲜花,又准备换个好看的鱼缸,还专门列了菜单,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只怕她吃得不开心。 寇思危冷哼了一声,知道她向来很讨长辈喜欢,但是没想到没见过面的长辈,竟然也能这么喜欢她,真有本事。 “老板,你们这个缸的尺寸是多少啊?”长发男和爸妈围着那个鱼缸打量了很久才叫了寇思危一声。 寇思危拍了拍手走过去,看见男人取了墨镜,果然是那张脸。 真人比照片里看起来还要帅,甚至还比自己高了几厘米,家庭氛围也很好,父母看起来很好相处,前妻真会找。 寇思危一点也不为她高兴,心里甚至还有些生气,决定狠赚她男朋友一笔。 “你们眼光真好,这个缸用的超白净玻璃,高90,长100,宽70,做观赏鱼缸的话,我们送过滤器,如果要做造景,我们也有配套的硝化系统保证不会长藻。” “这种是不是就是造景?”微胖女人问了寇思危,又对老公和儿子说,“这个好看,一进门就能看见。” 这对前妻来说也没什么新鲜的,因为寇思危和她曾经的家里,有一个比这个更大更好看的水草缸,也不知道那些水草和鱼是不是还健在,毕竟前妻以前对自己这点爱好嗤之以鼻。 戴眼镜的爸爸对草缸有着极大的兴趣,虽然提前做过功课,但寇思危知道他是门外汉,一顿专业输出让他们三口心服口服,当即就决定在他家下单。 虽然心里想狠赚他们一笔,但寇思危也没太狠心,只是把配置适当给拔高了。 “你看吧!我就说这笔花费是你假公济私,你得在你的私房钱里再出两万,给周戚的女朋友买个金镯子。”微胖女人说。 原来他的男朋友叫周戚,以前怎么没有听她提过,最近才认识的? 第2章 “我哪里来的私房钱,我们家的钱都在你那里。”周爸爸说道。 周戚也打抱不平,“那些花啊,鱼缸都是摆在我们家里的,买的吃的我们也在吃,和她关系都不大,还不如给她买个金镯子来得实际。” “之前还担心你是玩儿玩儿而已,现在看来还是挺真心的。行,一会儿我们去趟金店,挑个年轻点的款式。”周妈妈妈想了一想又说,“等你们结婚了,我把你奶奶传给我的翡翠镯子也给她。” “结婚还早呢。”周戚将墨镜别在领口,拿着手机咧着嘴笑,正给女朋友回信息,过了一会儿他对寇思危说道,“老板,能给我们列个物品清单吗?算一下总共要花多少钱?” “行,稍等。”寇思危瞥了眼他手机,看到了前妻的头像,依旧没换,是他们结婚时买的第一条孔雀鱼,早就死了。 来到吧台,寇思危将清单一一列出,可在台面上翻了半天也没找见计算器。 趁着他找计算器的间隙,周戚打开微信相机,“我拍个照给我女朋友看看,她担心我们被骗了。” “说什么呢!”周妈妈肘击了他,虽然她也担心,但是老板态度挺好的,不该当面讲,“人家明明是说让你把清单发给她,看看有没有漏什么,或者不必要的,你简直断章取义。” 周戚捂住手机别到了一边,“妈,你怎么偷看我们聊天啊!” 他们母子俩在收银台打打闹闹,寇思危隐隐觉得自己不该做这单生意,但现在生意都送上门了,又没有不做的道理。 终于他定了定神,猛地拉开抽屉,看到自己之前胡乱塞进去的计算器。 周戚听见他拉抽屉挺大声,以为他生了气,解释说,“老板我开个玩笑,毕竟我们三个也不太懂,我女朋友家里也有个差不多大小的缸,她比较懂一些。” 寇思危嘴上说着“没事儿”,一边划价格,心里算着他们在一起多久,就已经带回家去了,最后又添了两个专业级顶配的灯,算下来一万多出头。 周爸爸爸见周戚将报价单发了过去,有些惊奇,“你女朋友也喜欢养鱼啊,还懂这些呢?” “嗯,我不是说过嘛,她之前当过生物老师,在家弄了个鱼缸方便观察什么生态系统之类的。”周戚说。 骗子! 大骗子! 那个缸的所有都是自己买的,石头虽然是和她一起在山里捡的,但是自己全程背下山,她连水都没有换过一次。 正当寇思危要把圆珠笔捏断时,周戚突然将自己的手机拿到他的面前。 “老板,我女朋友有话对你讲。” 第2章 ☆、02为前妻之后的日子感到无比担忧 “啊?” 寇思危一紧张,手里的笔掉到了地上,他弯腰去捡,心里却骂自己太怂了,又不是杀人放火、坑蒙拐骗,他怕个屁。 周戚直接点开了小红点,语音播放,还是熟悉的声音。 语气温柔,语速和缓,但说出来的话却很坚定,“老板你好,刚才我看了一眼报价单,太贵了,你按照我说的做一些调整吧,金卤灯光衰快,换成平成377的普通led灯就行,还有氧气泵可以换个小功率的,再添一个二氧化碳钢瓶,基础款的就可以……” 两条60秒的语音,直接将寇 思危的高利润产品抛了多半去,如果自己不认识她,肯定以为她是个行家。 以前自己热衷鱼缸造景,在她面前喋喋不休她嫌烦,没想到还是有听进去些。 只是天道好轮回,她用自己讲过的知识,还杀了自己的价。 寇思危没讲话,抬头看了周爸爸爸一眼,毕竟这个鱼缸是他主要想买的。 周戚爸爸也看出了他的意思,立马表态,“就按我儿媳妇说的办吧!” “人都还没见着呢就儿媳妇了,周三人家来家里,你注意点分寸,别让人家不高兴。”周妈妈妈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看的出来未来媳妇很满意。 寇思危按照前妻说的,重新拉了一张清单出来,价格刚好七千。 他将单子递给了周戚,示意他再拍给前妻看看,但又不死心的说道,“你女朋友选的虽然够用,但是看你们似乎没有多少养草缸的经验,我配的都是硬通货,只需要换水,三年内肯定不会有问题。” 周戚似懂非懂,但还是将两张单子又拍了过去,正将寇思危的话复述了一半,对面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他将自己说了一半不小心发出的话撤回,先听了对方的。 “刚才周戚说老板设计的鱼缸得过很多奖,我相信以你的专业水准,肯定能让鱼缸内生态自循环而减少硬件设施,我知道这单你利润点很低,这样吧,下次我多介绍几个朋友来你店里照顾生意,回头客就是你们店最好的口碑。” 如果不是周戚他们一家三口在,寇思危肯定忍不住想要阴阳怪气学学她,“回头客就是最好的口碑”! 虽然没见着面,但寇思危觉得她那张脸就在自己的眼前,就像以前自己做好了饭,她吃完总是会说,“你看我都吃完了,这就是对你厨艺最大的称赞。” 她总是将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说得让别人觉得得了便宜,关键是自己以前还真受用。 对于寇思危的沉默,周爸爸妈观察着他的脸色,想着他是不是不想做这单生意了。 而周戚直接问道,“老板,就按我女朋友说的配,能做吗?” …… 短暂的考虑过后,寇思危笑着点头,“能,当然。” 周戚也松了一口气,憋着笑看向爸妈,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炫耀,炫耀她的女朋友多厉害,人都没出现,就能帮他们砍去小半的钱,还买到了心仪的东西。 谈定了价格,寇思危让周戚留下了他的电话和家庭住址,约定了周三上门。 周妈妈妈一听,急忙问,“能不能明天或者后天,周三我儿子女朋友就来了。” “不太行,明后两天我们都要去别人家里安装,没多的人。”寇思危将收据给了周戚,对周妈妈说,“要不这样吧,我们早点去,争取一两个小时搞定,也不耽误你们正事。” “确定弄得完吧?”周戚爸爸也问。 寇思危“嗯”了一声。 周戚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飞速敲击,发完消息后将手机和发票一起装进兜里,有些无奈,“她只是来家里吃顿便饭,你们俩这架势,感觉在接待联合国秘书长。” “你也三十了,之前从来没交过女朋友,前几年又在国外,真担心你哪天带个老外或者是带个混血回来,怕你打定主意这辈子孤家寡人,又怕你乱搞,你在国外这么多年,我常常焦虑得睡不着。”周妈妈说。 周爸爸立马否认,“是你睡不着,我下了班回来倒头就睡。” “怕我乱搞!”周戚无语得想翻个白眼,“那您真是多虑了,我有感情洁癖。” 三人刚要走,汪师傅和小林吃午饭回来,与周戚一家三口打了个照面。 两人都是寇思危的员工,汪师傅负责上门安装和售后,还有一些搬运的体力活。小林负责店面卫生、接待还有账面上的事儿。 两个人见寇思危送他们到了门口,也站在门口欢送,等他们完全走远了,汪师傅开口道,“嚯,这一家子真高,东北人啊?” “本地的。”寇思危说。 “就说你们男的眼神不行,居然注意人家身高去了,很帅!没发现吗?”小林说。 汪师傅也不生气,毕竟小林刚大学毕业,跟她女儿差不多大,“不是我们眼神不行,是男的只认为自己最帅,对吧,老板!” 寇思危没好意思说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说出来估计会被小林怼,就没讲话。 还好他没讲,小林主动把他摘了出来,“老板这么认为我觉得没毛病,毕竟他确实还行。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雄竞啊?” “什么熊劲?”汪师傅没听懂小林说的名词,还以为说他没劲儿,亮了亮胳膊上的肌肉,“我这叫阳刚之气。” 两个人逗着嘴进店忙活了起来,不一会儿小林就在收银台看见了寇思危写的报价单,惊呼,“老板!这是你刚才卖出去的?加上人工都没得挣!” “她说以后给我介绍生意。”寇思危无所谓。他不差这单生意挣钱。 小林一时语塞,这是个“奸商”能说出来的话?这都信。 “那个帅哥是你朋友啊?”汪师傅也问。 寇思危想了想,点了点头,“算是吧。” 周三如期而至,寇思危起了个大早洗澡,他现在住的这间公寓是他哥的,离他的门市很近,但是离周戚家有一段距离。 头一天晚上汪师傅已经在店里把东西都装进了皮卡车里,一会儿路过会来接他一起。 估计还有半个小时才到,这半个小时里,他换了两三套衣服,直到汪师傅打电话催,才了楼。 坐上了车,寇思危先“啧”了一声。 第3章 汪师傅打了个哈欠,以为他什么东西忘了,寇思危说不是,不过汪师傅还是觉得他奇奇怪怪的,上门装个鱼缸,穿得跟相亲似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表情跟变色龙一样花里胡哨。 寇思危看了眼自己穿的t恤,前妻买的。 裤子,前妻买的。 又看了看鞋子,还是前妻买的。 不怪他故意,主要是这两年钱都压在生意上,他都没怎么买过衣服,而且衣柜里的大部分衣服,都是前妻买的。 他想回去换,但懒得跟汪师傅解释,只能硬着头皮这么穿了。 虽然前妻是个骗子,但不是那种刻薄的人,不至于让他当场脱! 再说了,以前他的工资卡都在前妻那儿,她给自己买这些衣物,是自己出了钱的。 这么一想,他从容了很多。 周戚父母家在一个老小区,虽然房龄比较老,但放在二十年前,也不是一般人家能住得起的,位置靠近市中心,周围是学校、医院、警察局、商业街,政务楼…… 下车后,汪师傅正搬东西,就看见寇思危把led灯给塞到了车后座。 “怎么了,拿多啦?”汪师傅将兜里的清单拿出来一一比对,发现并没有多。 寇思危搂着他的肩膀,小声说:“一会儿进门你就说led灯忘了带了,然后自己走吧!出去找地儿吃个饭,附近逛一逛,一两点再开车来接我。” “啊?”汪师傅有些糊涂,“你说的话我都懂,但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意思。”寇思危说。 “你想借着led灯多要点钱?”汪师傅问。 寇思危没想到自己在汪师傅眼里,竟然这么不堪,但是接下来他说的话,更不堪。 “不是,我想留下来蹭顿饭。” 汪师傅不懂,“你不是说那哥们儿是你朋友嘛,他家不留你吃饭?” 寇思危就知道,和汪师傅解释真的很困难,因为他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他耐着性子还是解释了,“也不是特别熟,所以找个借口。” “什么饭,就非吃不可?” “别问了,快搬东西上去吧。”寇思危和汪师傅抬着鱼缸往小区进,又对他说,“一会儿该消失消失,明白?” 见汪师傅只是笑,没说话,寇思危要挟他,“要是不明白就扣工资!” “明白明白!”汪师傅连忙说,又嘀嘀咕咕,“真小气,蹭饭居然不带我。” 敲了门,只有周戚一个人在家,他爸妈出去买菜了。 周戚将两人迎上门,刚倒好了水,在寇思危的眼神示意下,汪师傅就说灯忘了带,然后就出了门说要回门市取。 其实今天就汪师傅一个人来也行,但寇思危别有目的,现在就他和周戚两个人,天赐良机。 周戚见他一个人又弄火山石又弄氧气泵的,站在旁边给他帮手,没一会儿,寇思危就开始套话了。 “上次听你们聊天,今天是你女朋友要来吧!不好意思,我一定在饭点前弄完,不耽误你们。”寇思危说。 周戚知道这单老板没挣什么钱,还上门服务,态度也好,连忙说,“没事儿,你慢慢弄,我爸虽然喜欢但是不太有时间维护,别到时候出问题。” “不会的,很多新手都在我们家买缸,好几年了都没什么毛病。”他张口就来,其实他的店满打满算才开一年零九个月。 寇思危看见玄关旁边的置物架上,有他们家一家三口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周爸爸开会的留影,背后有个横幅,写着“2024年滨州省教育工作会议”。 而从周妈妈的照片来看,应该也是在政府机关工作。 父母是公职人员,儿子留学,难怪寇思危觉得他们一家文质彬彬,原来是高知家庭。 哪怕他心里认为周戚并不比自己好太多,但是一加上家庭,确实甩他一大截。 前妻能找到这样优秀的男朋友,而且父母也很通情达理,自己还有什么可执念的了。 两年了,她都已经放下了,自己还放不下,还要强行出现在她的世界,很过分。她也许和自己的婚姻有欺骗的成分,但对周戚,她说不定是真心的。 寇思危打消了想留下来捣乱的心,手上做事儿也加快了速度,十点多的时候他就将鱼缸造景完成了。 “现在基本上差不多了,你家有桶吗?可以先打一桶水来,水弄好后就可以把鱼放进去过温了。”寇思危决定弄完了就走,找汪师傅吃饭。 结果就在他转身的功夫,周戚将一盆子水,哗啦啦一股脑倒进了鱼缸里。 “哎哟,大哥,你这个没弄好吧!砂子冲起来了。”周戚惊呼。 寇思危心想人怎么可以笨到这种境界,不是砂子冲起来了,是傻子冲过来了! “不是——我是让你打一桶水,没说往里浇啊!”寇思危长叹了一口气,压住了骂人的冲动,好声好气解释,“你们这个没有过滤系统,家里的自来水要放一两天让氯挥发掉,不然鱼会死。这么直直往下倒水,水压肯定会把景冲坏的,基础物理,难道你不知道?” 周戚知道自己犯蠢了,有些过意不去,声音却越来越小,“我知道有水压,所以我沿着玻璃往下倒的——” 现在再说也于事无补,好在周戚倒的水不多,寇思危拿了根管子将水抽出来,又将火山石和植物调整了位置,重新添了些水草。 周戚有些过意不去,主动将换出来的水端起往厕所去。 寇思危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喊,“喂,最好把砂子捞出来,不然会堵——” “马桶”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了“哗啦——”的冲水声。 …… 片刻后,周戚从厕所里冒出个头来,“大哥——堵——堵了——” “我们俩指不定谁比谁大呢。”寇思危此时,为前妻之后的日子感到无比担忧,这周戚简直是个过日子的白痴! “我94年6月的,你呢?”周戚认真的问。 谁他妈要真的和你比年纪! “你去找找你家有没有马桶栓,试试能不能怼通。”寇思危只求这家的大人赶紧回来吧! “叩叩叩——”有人敲门。 “大哥,帮我开一下谢谢。”周戚在厕所里喊。 谢天谢地他爸妈终于买菜回来了,寇思危打开门,看见来人,却愣在了原地。 作者的话 阿宴 作者 02-03 各位宝,大家新年好呀~我宴砸又回来写文了,停笔一年真的太想念大家了,因为我一个人带小孩写作时间有限,所以更新频率没个准,介意的话建议囤一囤,有一定字数了再看。(以上是客气话,我其实超想得到大家的反馈!请大家在留言区畅所欲言!!我爱看!!这是我码字的原动力哈哈) 第3章 ☆、03越发觉得自己今天来这趟贱得慌 祝轻窍见着他虽然有片刻错愕,但还算淡定,又抬头看了眼门牌号,确定没有走错,礼貌的打了个招呼,“hi”。 寇思危觉得自己听力出了问题,因为在他的演练中,祝轻窍极有可能会问“你为什么在这里。”或者是“好久不见”之类的。 他也有想到过会这样淡定,只是太波澜不惊了,让人看不出情绪。 以至于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是打招呼的“hi”,而是晦气地“嗐”。 确实没有比在现任家看到前任,更晦气的事儿了。 祝轻窍见他呆愣了半天没说话,感觉是因为太过震惊脑子宕机了,主动问道,“周戚呢?” “在厕所与马桶奋斗呢。”寇思危说。 “啊?”祝轻窍疑惑了一声,又看了寇思危一眼。 寇思危对她那种眼神太熟悉了,是一种提前下了定义的怀疑,微微蹙眉,好像在说,“你也不用这么诋毁他吧”。 “你这么看我干嘛?我又没说他吃屎,他家厕所堵了。” 话一出口,寇思危就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这简直将他对周戚的敌意暴露无遗。 祝轻窍嘴角向下一撇,“嘴这么臭,你出门没刷牙?” “你——” 寇思危的话被噎了回去,因为他看见周戚爸妈已经出现在楼道口,周妈妈认出了祝轻窍,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是轻窍吧,怎么站门口不进去啊?周戚呢?” 听见动静,周戚直接关了厕所门出来,也有些纳闷,“轻窍,是你啊。” 玄关处还放着寇思危的工具包,还有一些没有用完的造景材料,为了不挡路,寇思危连忙收了收,又给周戚爸妈简单说了刚才发生的事儿,让他错觉好像是他们来自己家做客似的。 周妈妈听完,开始数落起周戚,“这么大人了,怎么做事儿还这么不动脑子,也不知道你出国留学这几年,怎么过 的。” “赖活着呗,怎么过。”周戚将祝轻窍手里提着的礼物提到自己手上,问道,“送点你们自己家的茶叶就行了,怎么还买了燕窝?” 第4章 “燕窝是给阿姨买的。”祝轻窍笑得很乖巧,“还给叔叔买了一副象棋,茶叶是家里随手拿的,都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叔叔阿姨不要介意。” “怎么可能介意!你太有心了。”周妈妈赶紧让他进屋坐在沙发上,让周戚去倒水,越看越喜欢。 周爸爸也是,“我们那时候有政策,只能有周戚这么一个儿子,我和他妈妈一直都希望有个女儿的,像你这样漂亮能干还贴心,你爸妈太有福气了。” 祝轻窍看见寇思危还在门口苦干,一切都不关心的模样,心里思忖他今天出现在周戚家是故意还是巧合。 “你在滨州一中教书,又要忙家里的生意,忙得过来吗?”周妈妈问,她觉得女孩子当老师,稳定又体面,有寒暑假还可以兼顾家庭,光这点就对祝轻窍十分满意。 外人都觉得祝轻窍十分适合当老师,但只有寇思危知道,她心里应该是有些厌烦的,因为以前看她晚上备课,就透着股不耐烦。 她喜欢安静,手机常年静音,甚至不允许他将手机带到卧室,说在学校每天面对些半大孩子,吵得脑袋疼,说在学校讲了太多话,所以回家话也不太多。 不过她当着长辈的面儿,还是很健谈,以前陪自己妈妈聊天逛街,一整天都把长辈哄得开开心心。 “我们家的茶山,主要是我爸爸在管,去年年初我妈生了一场病,病好之后心情一直很低落,这刚好趁着我放暑假,我爸就带她全国旅游散心去了,等我开学了,还是要交给我爸的。”祝轻窍说。 “你们家是不是在佩山那片,好像那边家家户户都种茶,而且姓祝的很多。”周妈妈顿了顿,“种茶想想都辛苦。” 周爸爸接着问,“我听周戚讲,你注册了自己家的商标,你们这是要自己创业呢?” “辛苦其实谈不上,现在都有机械化,还可以请人。我们家的茶,以前都给当地的大厂,现在大厂也不好做了,没办法,只能自己试着找找销路。”祝轻窍捧着杯子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这样的流程她走了两遍,很得心应手。 见爸妈不是问她的工作,就是问她的家庭,周戚连忙解救她,“你们跟查户口似的,都快十一点了,快去做饭,我都饿了。” “哎呀,这么一聊忘记了。”周妈妈拉着周爸爸站起来,“老周,我们去厨房,周戚,你带轻窍在家里转转。” 将老两口关进了厨房,周戚和祝轻窍都松了一口气,连带着寇思危都觉得自在了许多。 周戚将人带到了阳台,和祝轻窍讨论周妈妈养的那些花,寇思危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只是所有的阳光都向祝轻窍倾斜,照得她整个人微微发亮。 好像很久没有见她笑得这么开心了,也确实很久没见了。 寇思危下意识的也跟着笑了起来,可片刻之后那笑僵在脸上,曾经他也能让祝轻窍笑得这么开心的,但也不耽误现在两人形同陌路。 今天来,能见上一面,知道她过得不错也算不虚此行。 “小周先生,请过来帮一下忙!”寇思危向阳台那边喊道。 周戚几乎都要忘了家里还有个外人,他让祝轻窍随意,自己来到了玄关鱼缸处。 谁知道祝轻窍也跟着一块儿来了,她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化了淡妆又穿了套新中式的泼墨连衣裙,看起来温柔极了。 “怎么了?”周戚问。 “请帮我把这个线扶着一下,我好给鱼缸接氧气泵。”寇思危说。 周戚照做之后,见祝轻窍的眼神从那个老板身上瞥到了鱼缸上,然后又轻飘飘挪到了置物架上的照片。 她拿起一张全家福笑着对周戚说,“你这个头发怎么跟狗啃了似的,看起来太傻了。” 周戚有些无奈地“喂”了一声,然后抱怨,“你居然说我傻!这头发是你给剪的!”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祝轻窍说。 “就高二上学期有一次英语课,他们看我上课打瞌睡,往我书上沾口香糖,结果不小心蹭刘海上了,没办法整不下来,你给我剪了个豁口之后说难看,又给我修了一下。” 周戚记得很多小细节,没想到祝轻窍完全忘记了,他一股脑地说,“结果周末我爸妈带我去爬山,就留下了这个照片。” “我想起来了,不好意思,我当时还以为我手艺很好,想着以后说不定能成为一个理发师。”随后祝轻窍有些不相信似的,又问,“真是我剪的?” “是的,别不想承认。”周戚肯定地说。 寇思危鬼使神差的开了口,“你们是同学?” “嗯,我们初高中都在一个学校。”周戚说完看着寇思危,似乎在等他再说些什么,比如感叹一声“青梅竹马”或者“两小无猜”什么的。 结果寇思危拍了拍手,将地上的东西一股脑地全装进了包里。 祝轻窍看他那个样子似乎是在生气,真是奇特,他生的哪门子气。不过可以气到寇思危,她觉得挺有意思的,恶作剧一样,故意在他面前演了起来。 “笨蛋,都弄好了你还扶着,手不酸吗?”祝轻窍将照片放到了架子上,伸手拉过周戚的手,揉了揉他的手掌。 周戚愣了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对自己动手动脚,向厨房看了一眼,发现他妈妈正在门边悄悄给他们拍照。 周戚顺势拉起祝轻窍的手,十指相扣举了起来,另一只手比了个耶。 周妈妈看着两人中间还有个寇思危,手里比划着,“老板,麻烦给他们让让。” 寇思危挎着包退到了一旁,越发觉得自己今天来这趟贱得慌。 “鱼缸都弄好了,我先走了,下午会有人来给你们装灯的。” 寇思危说完,正准备走,谁知祝轻窍指挥着周戚,“去给老板拿瓶水吧!天气挺热的。” 周戚“哦”了一声,小跑去冰箱里拿水,祝轻窍趁机说,“周戚爸妈不知道我离过婚。” 寇思危了然,这是让他别坏她的事儿。 见寇思危没讲话,祝轻窍又说,“你回去劝一下你妈,我们已经离婚了,别再让她给我发微信了。” 原来这两年来,自己的妈一直在打扰她吗? 寇思危想到曾经,自己的妈妈对她比对自己都好,如果他妈听见这话肯定要伤心的。 他有些不识好歹起来,“你可以像拉黑我一样,把她也拉黑。” 周戚这时候回来,将水递给寇思危,他接过之后,祝轻窍假模假样地说了声“辛苦了”。 刚出小区,寇思危就将那瓶水扔在了小区的垃圾桶上面,正准备给汪师傅打电话,却看见皮卡车停在了街边,而汪师傅正在路边的一家店吃米线。 寇思危进门点了餐,坐到汪师傅对面。 “你怎么在这儿,没去逛逛?”寇思危问。 “这么热的天,上哪儿逛都不如找个地儿吹空调。”汪师傅见他开始擦筷子,问道,“蹭饭失败了?” 寇思危没回答他,心里乱糟糟的。 待米线上餐之后,囫囵吃了个精光,本来刚才进店还挺凉快,现在更热,心情也更烦了。 “汪师傅,你当时为什么和你老婆离婚啊?”寇思危问。 “哦,性格不合。” 汪师傅离婚都快二十年了,为了女儿一直也没再找,一个人当爹又当妈,离婚的原因是因为他当时开货车常年在外面跑,妻子耐不住寂寞出轨,被他回家堵了个正着,但他不好意思说,只能说个标准答案。 “你呢?”知道寇思危问自己,不是真的想知道自己为什么离婚,而是想和他聊聊。 “唉!”寇思危懊恼极了,“我怀疑她,然后发疯了。” 感觉自己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八卦,汪师傅汤捧在手里都没喝,之前寇思危的妈一来店里就念叨媳妇有多好,他多不知足,让人去把老婆追回来。 不过毕竟是老板的私事,他和小林都没敢打听,私底下倒是讨论过,还以为是寇思危在外面花呢! 没想到另有故事,汪师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了然,“你这——没证据吧?” 第4章 ☆、04自己可是端庄的人民教师 回到家天还早,哥哥这个公寓不大,只有四十多平,之前就堆满了书和医学资料还有哥哥的个人物品,现在寇思危住进来,杂七杂八的只勉强留了些过路的地方。 家里唯一一个相对来说宽敞点的地方,是阳台,没封窗能透透气。 太阳刚下山没多久,余温还在,但也还是可以忍受。他开了一罐冰啤酒,坐在阳台角落里的藤编摇椅里。 喝了两口,啤酒的气泡升起,终于感觉有些舒服了。 下午的时候,汪师傅独自一人去周戚家装灯,寇思危坐在驾驶室里等他,没想到先等到了祝轻窍和周戚下楼。 两个人牵着手,也不嫌热,有说有笑地出现在大门口,寇思危这才发现祝轻窍的车,就停在小区外的马路边儿。 第5章 两个人在车前又说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以前没觉得,但寇思危现在有了对比,觉得祝轻窍对自己,简直敷衍得过分了。 那时候他们俩才刚在一起,和所有的情侣一样,去动物园约会,吃饭,喝下午茶,看电影,压马路…… 虽然聊得很开心,但肢体上祝轻窍一点也不主动,这让寇思危有些犯难,想牵她的手,想吻她,想做更多更过分的流氓事儿。 终于在去水族馆的时候,站在海獭馆前面有了机会,他悄悄牵起了祝轻窍的手。 祝轻窍当时侧着头看他,似笑非笑,“你是故意选的这个地方吗?” “啊?”寇思危的脑子还沉浸在兴奋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才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祝轻窍拉着他往回走了两步,指着海獭馆入口处的介绍铭牌,“因为上面介绍了,海獭是一种睡觉喜欢手拉着手的动物,因为这样可以避免孩子或爱人被海浪冲走,我看你先看了眼介绍,然后一直看我的手,我想你肯定在动什么心思。” “啊——”寇思危仰着头长叹一声,如果有地缝的话,他简直想钻进去再给自己浇上混凝土。 祝轻窍总是这样拆穿寇思危的小把戏,寇思危越花心思,她就拆穿得越起劲。 也对,人是自己死皮赖脸追来的,大概也没有多喜欢自己罢了,所以才这么不配合。 寇思危又猛喝了两口,一瓶啤酒已经见了底,他将手中的易拉罐捏扁,刚才好不容易感觉到的舒服,片刻之后变成了酸涩。 这个女人是有什么魔力吗? 要论漂亮确实很漂亮,可那又怎样,世界上漂亮的人那么多,她又不是最美的那一个。 他想要找出点什么恶毒的话来诋毁她,但最终良心上过意不去,知道自己挑了个无关痛痒的说。 突然,寇思危“哈哈”笑了两声,自言自语:“她现在眼光变差了。” 然后又觉得自己太过无聊,哪怕她好或者不好,自己和她都没有关系了。 脑子里如杂草般的各种念头被一把火燎得飞灰,是啊,她和自己没有关系了,他的身体泄气般的往后倒去,突然从嘴里蹦出一句“卧槽!”,头碰到了墙,撞得眼冒金星。 . 起初,祝轻窍回城北学校旁边的家,只是想回去拿两件衣服,然后给鱼缸换一下水,睡一晚就走。 最近太阳太晒,很多茶树的嫩叶都被晒伤,她从仓库找到了爸爸往年买的遮阳布,和员工们忙活了三天才把几十亩茶山遮完,晒得后脖子都伤了。 她是提前两天从茶山回的市里,本来就累,但是提前答应了周戚要去他家,也敷衍不得,去美容院做了美容,去商场买了礼物,还和同一所学校教书的朋友吃了饭,见了几个爸爸曾经合作过的客户,每天起早贪黑,比上课还累。 如果没有节外生枝的话,她觉得自己早就美美睡上一觉了,谁知现在凌晨三点,还在鱼缸前苦苦拼搏。 要怪就怪寇思危,没事儿在家里整这么大个鱼缸干嘛! 这两年来,鱼越来越少,水草倒是越来越茂盛。 他以前说,躺在沙发上,一侧头就能看见鱼缸,就能欣赏海底世界,就会想起两人第一次牵手,是在水族馆看海獭。 本来她回家就懒得动,晚饭都是点的外卖,刚好看的电影结束了,准备去给鱼缸换水,结果突然发现,鱼缸的玻璃上长了一层藻类,很微小,难怪超白玻璃看着都有些雾蒙蒙的。 想着反正都要换水,她准备先清理一下附着在玻璃上的水藻,不然等过段时间回来看,估计水都绿了。 原本以为最多半个小时就能干完的活儿,她弄了一个半小时。 玻璃是干净了,但是鱼缸里的水草,底部因为照明光线不够有些发烂,她又将水抽出来一些,小心翼翼的用镊子开始清理掉腐烂的杂草。 之前除了换水,她定期会请人上门打理,这次太晚了,还有就是觉得这样的活儿,看师傅们处理好像也不复杂,结果等自己上了手,才知道有多头疼。 水草因为手的轻微拨动而晃晃悠悠,加上隔着水面,最开始祝轻窍不得要领,拔下坏掉的叶子时,也会误伤好的叶子,渐渐地她也领悟出一些诀窍来,但仍旧没有在里面找出趣味。 这些水草她认不太全,鱼也是,寇思危当时养了好几种,不过几乎都是小鱼,虽然死了一些,但好在整个生态系统还是很稳定。 真不知道寇思危怎么这么热爱养鱼,难道男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自动觉醒,要么喜欢养鱼,要么喜欢钓鱼。 可是不应该啊,结婚的时候他也才26,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等祝轻窍将过滤的水换进鱼缸,她站在鱼缸前驻足了一会儿。 水草茂盛,鱼也很有活力,玻璃缸干净得像是不存在一般,这个足足有一米多长的鱼缸,确实像一个海洋世界的缩影。 不过祝轻窍并没有欣赏太久自己的劳动成果,实在太困了。 一想到下一次换水就在一周之后,她就已经提前预支了劳累。 要不是和寇思危离婚时闹得太僵,她真想现在就让寇思危把这个鱼缸搬走。 躺在床上,祝轻窍刷了几个小视频,大数据也没放过她,全是养鱼相关。 她点开搜索框 ,查看大型鱼缸怎么自动换水,发现要么需要机器,要么就是卖鱼缸的商家打广告,有用的不多。 突然他刷到了寇思危的账号,刚好有教怎么懒人换水,而且只需要一个悬浮阀,到了一定水位就自动关水,连接家里的自来水就行,因为有自动过滤系统,所以换的水也不用晒。 排水也很简单,水泵抽水,水泵电源连接智能插座…… 那个悬浮阀,她刚才收拾鱼缸的时候,在鱼缸下面的柜子看见了。 之前好像也见过,但包装没拆,具体干嘛用的也没细研究,悬浮阀是寇思危买的,就这样在家里静静放了两年多,也有可能更久,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安装,可能比较享受自己换水的快乐吧! 按照说明书,祝轻窍安装好了,通电之后试了试,水到达预定的水位果然停止了。 祝轻窍现在想骂脏话,早知道能自动换水,她放暑假后,住在山上每隔一段时间还要回家一趟,简直太傻了! 弄完了一切又重新躺回床上,睡意全无。 手机的界面还停留在寇思危的账号上,这个账号是在他们离婚不久后,大数据“可能认识的人”推送给她的,那时候寇思危才开店,一切刚刚起步,当时祝轻窍点过不喜欢,所以一直没有给她推送。 现在她点进主页,发现除了她刚才刷到的那条,还有置顶的几条科普视频流量比较高,其他点赞收藏基本在一百多左右。 看着镜头里侃侃而谈的寇思危,祝轻窍的困意又重新席卷,她喃喃自语,“这种视频果然很催眠,难怪数据这么差,还不如改做擦边博主,说不定早红了。” 那天祝轻窍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寇思危光着身子,站在鱼缸后面弯腰剪水草,那些小鱼在他的手边徘徊,关键地方被水草挡住模模糊糊,她站在鱼缸的另一面,想摸摸他的脸和身体的别处。 第二天醒来已是中午,祝轻窍头疼欲裂,洗了个澡之后才感觉好了些,她开车出了城,上了去往涪川的高速。 因为是大中午,又是非周末,高速车辆不多,她开着开着,就开小差了,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 庆幸梦是隐秘的,只要自己不说没有任何人知道,不然真是没脸见人了,自己可是端庄的人民教师! 身体很劳累,但她仍旧没有休息,直接将车开到了涪川市下面的一个小县城里,接待她的是当地的志愿者,也是一位小学人民教师,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姓王。 “祝老师,一路辛苦了。”对面的人从包里拿出一本语文书,然后从书页里拿出夹在里面的照片,一共有四张。 两个人坐在学校外面的面馆,面刚上桌还热气腾腾的,祝轻窍没动筷子,接过了照片。 “谢谢你啊王老师,真的非常感谢你联系我。”祝轻窍说。 在联系王老师之前,她们已经在手机上聊过一周,照片也提前看过了,见祝轻窍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合影里不起眼的小女孩,王老师连忙说道,“这个女孩儿叫罗佩佩,今年17岁,她读书那会儿班里的学生都知道,她是她妈在佩山捡来的,所以叫佩佩,年纪和被抛弃的地方,和你说的都合得上,所以我一看见你在网上发的消息,就赶紧联系你了。” 真的会是她吗? 这些年为了找她,哪怕有一点点消息,她都愿意全国各地跑一趟,不过都失望而归,这次祝轻窍心里也不敢报太大的希望。 希望越多,失望越多,她只能期待奇迹,祈祷奇迹。 “我能见见她吗?”这是祝轻窍这次来的主要目的,能见一面,聊一聊,可以更加判定是不是。 第6章 王老师看见祝轻窍的面,她都没有吃几口,都快坨了,连忙说道,“祝老师,你先吃,我给你讲讲这小姑娘的情况,你先听听,了解一下。” 祝轻窍确实饿了,哪怕食不知味,也得填饱肚子,她要留着力气找妹妹。 第5章 ☆、05她确定自己不是你要找的人 寻亲的路就像是知道自己在做噩梦,所有体验都如此真实,但却醒不过来,逃不掉,只能硬着头皮等自然醒。 哪怕王老师说得很委婉,但见到罗佩佩的时候,祝轻窍的心还是突然慢停了一秒,本来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在农贸市场的肉铺上挥汗如雨。 “她去年就没读了,我当时劝过,不过罗佩佩说自己成绩不好,与其浪费一年考大学,不如早点讨生活。”王老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像是在安慰她,“其实在我们这种小地方,成绩不好的女孩,大多把九年义务教育念完,就去外地打工或者嫁人,唉——。” 祝轻窍和王老师并没有上前,因为罗佩佩的摊位前还有两三个主顾,铺子后面有个年轻男人,很瘦弱,个头也不高,坐在躺椅上,拿着巨大而泛着油光的塑料杯喝茶。 虽然来时祝轻窍就从王老师那里,知道了罗佩佩已经嫁人的消息,但真的看见还是不免心惊。 她还未成年,还懵懂无知,甚至连结婚证都不能扯,知道嫁人意味着什么吗? 说不定不久,连自己都没有活明白,自己都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要马不停蹄去承担更小孩子的命运了。 王老师见祝轻窍一直沉默,知道她是从大城市来,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问道,“要不,我们明天再来?” “不用。”祝轻窍说道,“明天来,也不会改变更多。” “那走吧!我之前给她打过电话,她知道大概情况。”王老师带着祝轻窍,来到了猪肉摊子旁边。 王老师带着笑,站在猪肉铺子的外边儿,和她打招呼,“佩佩,现在不忙吧?” “王老师,你来啦!”罗佩佩屁股刚坐下休息,就又站了起来,她的目光绕过王老师,看了祝轻窍一眼,然后又收了回来,笑道,“王老师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连个坐的地儿都没有,我领你们到家里去,就在旁边,不远的。” “不用不用,刚我看前面有个茶铺子,我们去那儿坐坐你看行么?” 王老师笑道。 罗佩佩想了想,家里还有公婆,还有爷爷奶奶,一大家子人确实不太方便说事情,况且现在还不确定来人是不是她的亲人。 “行。”罗佩佩答应了,她站起对“老公”交代了几句,就往铺子外面走。 她的“老公”看起来刚二十出头,十分警惕地盯着祝轻窍,他上前拉了拉要走的罗佩佩,这时祝轻窍才发现他的腿很跛。 因为铺子过道很窄,路面感觉都浸了油,罗佩佩嘴里说着“没事儿,一会儿就回来”,一边挣开他。 拉扯之间她差点滑倒,祝轻窍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着。 “没事儿。”罗佩佩看出了她的意思,但又怕伤了她的好意,忙说了声“谢谢”,又安慰了“老公”几句,才顺利走到摊子外面。 祝轻窍并没有将手收回来,她的手上还提了些水果,在来时的路上买的,“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一样买了一些。” “谢谢,谢谢。您真客气。”罗佩佩接过东西,递给了她的“老公”。 茶铺子就在菜市场旁边,因为有一颗大榕树遮阴,加上茶钱便宜,成了附近老年人的聚集地,还没走到,罗佩佩中途就提议去旁边理发店里,那是自己朋友的店,只有她一个人,只需要说一声就好。 三人来到罗佩佩朋友的店,里面开了凉气,门口的空调外机正呼呼转着,罗佩佩直接推开了玻璃门,里面有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瘦弱姑娘,正拿着推子剃头。 “你怎么把头发剃这么短?”罗佩佩问。 女孩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回答道,“凉快,省事儿。怎么了,她们来剪头发吗?稍等我两分钟。” 罗佩佩熟稔地坐在店里的旋转椅子上,小幅度地转了转,“就我跟你讲的那个事儿,我们想借你的店谈一下,最多二十分钟。” “哦——”女孩加快了推头发的速度,理的都不是特别平整,拿起手机就出了门。 女孩一离开,刚才的熟络和自然的氛围一下子荡然无存,祝轻窍、王老师和罗佩佩都不知道先从哪里说起。 祝轻窍率先打破了沉默,问道,“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我是说,关于你的亲生家庭。” “没什么记忆,我知道的都是我妈——我养母说的,我是佩山捡的,那时候我两岁多,她那时候在那边做工,帮忙摘茶,捡到我的那天是清明节后,我一个人在山脚下,她问了很多人也没找到我爸妈,所以就把我带回来自己养了。”罗佩佩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儿。 虽然有很多疑点,比如为什么捡到孩子不报警,如果她真的是不慎走丢,亲生父母为什么没找,还有,如果她真的是佩山人,附近的人不应该不认识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祝轻窍说道,“我妹妹不是走丢的,她是被我爸妈卖掉了,我们家一共三个女儿,家里还有一位大姐。如果你是我妹妹的话,也许你并不是你养父母捡的。” “卖掉!”罗佩佩的语气拔高了几度,有些不忿,“亲生女儿都卖,现在又来找,缺钱呢?” “不是他们找,是我找。”祝轻窍解释道,“我和妹妹差十岁,她小时候几乎是被我带大的,当时我并不知道我爸妈的决定,等我知道的时候,她也没消息了。我找她没有别的目的,只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罗佩佩又看了祝轻窍一眼,她穿得并不富贵,裙子的样式和提的包,都看不出牌子,但是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大地,温柔却有力量,包容但有脾气,看起来过得很不错,不然不会这么从容,没钱的人是装不出来的。 “你这个姐姐,比爸妈有良心。”罗佩佩说。 祝轻窍并没有觉得宽慰,她觉得自己同样是罪人。 因为罗佩佩知道的信息太少了,所以哪怕见了面,也不能确定她是不是,最终约定三天后,去医院做个亲子鉴定。 这三天祝轻窍也并没有闲下来,她主动去拜访了几位爸爸生意上的伙伴,因为她怕自己一闲下来,就会陷入儿时的漩涡里。 不要想着过去,要想着未来,祝轻窍一遍一遍对自己说。 如果罗佩佩真的是自己的妹妹,或者自己的妹妹在世界某个角落里,过得更加糟糕也没关系,她想要重启人生,自己就是她的底气。 第三天上午十点半,离约定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罗佩佩还没有出现。这次王老师并没有陪同,所以只有她一个人。 她想给罗佩佩打个电话,但又怕打扰到她,或者更担心是出了什么变故导致她不会出现。 终于在中午十一点的时候,祝轻窍再也忍不住,给罗佩佩打了个电话,但是对方并没有接听。 太阳渐渐高悬,祝轻窍却渐渐灰心,确定罗佩佩今天是不会来了。 被抛弃的人总是犹豫不决或者反复无常,这是必然的。他们已经被伤害过一次了,渴望爱,但也会害怕事与愿违,被伤害第二次。 “你是在等罗佩佩吗?”有个女孩突然站到祝轻窍面前问。 “对,你是?”祝轻窍眯着眼睛,太阳晒得她有点昏沉,其实是可以去大门口旁边的便利店等,但是她怕罗佩佩来了看不见她,所以还是选择打着伞在太阳底下罚站。 女孩说,“我是她朋友。今天刚好来医院看我妈,所以佩佩顺便让我给你带个话。” 这个女孩祝轻窍有点印象,是罗佩佩在理发店的朋友,虽然当时没怎么留意她的五官,但她利落的寸头很难让人忘记。 明明在理发店上班,头发却完全不用打理,甚至没有染,现在头发剪短完全像个小子。 祝轻窍问,“她真的不来了吗?” “嗯,佩佩让我跟你讲,不用做了,她确定自己不是你要找的人,因为她不记得自己有个姐姐,哪怕有也没有意义了,她现在过得挺好的,不想寻亲了。”女孩说。 祝轻窍心里有太多疑问,忙开口,“那她怎么不自己告诉我,还是说她有什么难处?是她的婆家还是养父母不同意吗?” “这我就不晓得了。”女孩说完之后就走向了医院里面,手里提着食盒还有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衣物。 祝轻窍给王老师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情况后,决定再找一下罗佩佩。 事情并不顺利,一整个下午罗佩佩都没有出现在猪肉摊上,祝轻窍也不敢冒然前去,担心是她婆家人不愿意她寻亲,毕竟她还太小,婆家人完全有理由担心找到了亲人会多生变故。 祝轻窍不知道罗佩佩的家到底在哪里,只知道在附近,太阳渐渐落山,她决定再去一趟理发店碰碰运气。 第7章 她的运气不太好,罗佩佩的短发朋友还没有回来,理发店还关着门。祝轻窍决定先回滨江,等之后再找机会来。 她的车停在菜市场外面的空地,那里好像刚拆迁,房子还没建起来,所以没人管。正要上车,突然瞥见那个短头发女孩骑着电瓶车向她的方向开来,她连忙冲上前去,伸手拦了拦她。 女孩停了车,摘下头盔后擦了擦脸上的汗,她满脸通红,应该是从医院回来的路上被太阳的余温烤的。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来找佩佩的啊。”女孩自问自答。 “那个——”祝轻窍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妹妹,你能不能帮我把罗佩佩约到你店里,我说几句话就好。” 女孩有些不情愿,但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实话跟你讲吧,罗佩佩她男人家里,每个人都很反对她找什么亲生父母,怕把她要回去,又怕再要一份彩礼,手机都给她收了,他们不想让你们再见面,医院门口那些话,是她婆婆让我说的,你懂吧!” 果然和祝轻窍猜的差不多,可她还是不死心。 “所以我想请你帮我约她出来,不要告诉她家里。” “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我可以给你钱。” “给多少?” 女孩没有一丝犹豫,倒是祝轻窍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会这样轻松,居然能用钱解决。 第6章 ☆、06有些后悔,又有些怨恨 怕自己出的钱太高或者太低,女孩会拒绝,祝轻窍将决定权交给了她,“你要多少?” “八百。”女孩说,“我到时候会和罗佩佩平分,她连零花钱都没有。” 祝轻窍当即掏出钱包来,数了数钱包里所有的现金,但并没有马上给,“如果我能见到人,我可以给你一千。” 女孩掏出了钥匙,递给了她,“行,那你先到我店里等着吧,我去叫她。” “你就这么把钥匙给我,不怕我偷东西?”祝轻窍笑道,觉得这个女孩儿大大咧咧,没心没肺。 女孩也没想到她还会这么问,也跟着笑起来,“我家现在最值钱的就是那个二手空调,我想你还不至于。” 来到女孩的店,等了十来分钟,罗佩佩居然真的和她一起来了。 “对不起啊姐姐,我不是故意不去的,实在是家里面人不让。”罗佩佩说。 祝轻窍连忙道,“没事儿,我们要不再约个时间,你现在能单独出门吗?” 罗佩佩正要说什么,理发店的门被突然拉开。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后面还有三四个男男女女,看起来都是男方家里的亲戚,一下子涌进理发店里。 “好你个许盼娣,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中年女人推了短发女孩一把,站在她和罗佩佩中间,也将罗佩佩和祝轻窍隔开,转头对罗佩佩说道,“佩佩,我们家对你不好吗?” “挺好的,可是妈——” “既然这么好,你为什么还要找亲人,听妈的话,快回去。”中年女人看了祝轻窍一眼,话里有话,“小时候就把你扔了,现在又来找,恐怕没安好心,再说了,你看这个女的跟你一点都不像,你们怎么可能是姐妹。” “佩佩你也太没有良心了,你妈和你男人对你多好啊!” “就是,比你亲爹爹妈,养你的爸妈对你都要好。” “找什么亲人,没那个必要。” …… 跟着的亲戚七嘴八舌,根本轮不到祝轻窍说什么,罗佩佩就被她家里人架着、搀扶着、拉走了。 他们都走了,门口还围了几个看热闹的人,短发女孩把门一关,与祝轻窍面面相觑。 “人算是见到了,你那钱还算数吗?”短发女孩有些心虚,毕竟他们只说了一句话。 祝轻窍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下次看情况再来了,她掏出包里准备好的钱给了她,却被短发女孩拉住,“有人看见,我们去后面。” 短发女孩拉着祝轻窍去了后面的洗头房里,打开了灯。 祝轻窍掏出了钱给她,想着她应该也是可怜的女孩儿,不然不会被父母取名字叫盼娣。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 女孩取过钱,随手放在了洗头房的床上,然后一只手翻箱倒柜,找出个小袋子,另一个手从兜里拿出来,借着有些昏黄的灯,祝轻窍看见了她的手中抓着几根头发。 许盼娣说,“还好我来的路上在佩佩头上薅了几根,应该能做亲子鉴定的吧。” 拿着塑料袋,祝轻窍笑了,点了点头。 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祝轻窍随便找了家店对付了晚饭,看见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是陌生号码也没在意。 想着也不急,决定再住一晚,明天一早赶回滨江。 又是七个小时车程,路上祝轻窍只喝了一瓶水吃了一盒饼干,这几天她都没有正儿八经吃过饭,想着回到滨江可以约周戚一起去上次那家日料馆。 刚出电梯,周戚就打了电话来,她用肩膀夹着电话,两只手在手提包里不停翻找钥匙,一个没拿稳,包和手机一同掉在了地上。 捡起电话,一边回周戚的话,一边找钥匙。 祝轻窍好不容易找到钥匙,刚要站起来开门,门却自己打开了,“没事儿,刚电话摔地上了。晚上你有空没,我们去吃——” “我突然有点事儿,要不改天约吧。”祝轻窍皱着眉头看了面前的人,还是波澜不惊的语气给周戚打电话,“我到家了,想休息会儿。嗯,好,拜拜。” “你怎么来了?”祝轻窍站在门口,问寇思危。 寇思危侧了侧身,将客厅里的鱼缸让到她的视线里,不咸不淡地答道,“鱼缸漏水淹了楼下领居家,物业打你电话没打通,就打给我了。” 祝轻窍连忙换了鞋去查看情况,“漏水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昨晚十二点多接到的电话,就赶忙过来了。”寇思危指了指鱼缸里的悬浮阀,“这个悬浮阀失灵了,所以水一直在流,还好物业一听到漏水就断了家里的电,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楼下什么情况啊?我昨晚在外地办事情,没接到物业的电话。”祝轻窍感觉有些头疼。 寇思危见她没化妆,戴着副银色框架眼镜很憔悴的样子,又看了看她提着的口袋里有睡衣和洗漱用品,看起来是出了趟远门,且不是和周戚在一起。 “已经交涉过了,他们家天花板和靠沙发那面墙被泡了,墙面漆有些脱落,我谈好了,等过两天等墙干了,找个师傅给他们抹一抹就行。”寇思危拍了拍沙发,“还好我们当时铺的瓷砖,只是这个沙发泡得有点严重,不过最近天气热,你出门把门窗打开,或者拿吹风机吹一吹,干了应该也能将就用。” 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祝轻窍就没插过手,都是寇思危弄的,弄好了祝轻窍上门还问过怎么不用木地板,当时寇思危就说过,想在客厅里放鱼缸,怕泡水,木地板不好处理,没想到他考虑得还挺超前。 除了入户门,所有门窗都被打开,地板却明显也有拖过的痕迹,鱼缸现在也恢复了她离开时的样子,地毯被拖到了阳台晾着。 寇思危是昨天晚上接到的电话,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一点多,祝轻窍问道,“你收拾了一夜?” “嗯。”寇思危想了想又说,“其实今早就弄完了,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告诉你一声。” “谢谢。”祝轻窍想到他肯定还以为自己将他全网拖黑,解释道,“以后有事儿打电话吧,我早把你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这两年多,寇思危都没敢给她打过一个电话,所以也不知道这个“早”究竟有多“早”,只点头说行。 “那什么,你看我也不太会弄这些,要不 你抽个时间把这个鱼缸搬到你店里吧?”祝轻窍试探性地问,感觉自己有些得寸进尺。 离婚的时候,寇思危是想把这个鱼缸挪走的,但当时祝轻窍连他面也不见,电话也拉黑,寇思危是有点怕她的,所以就没敢来要。 现在祝轻窍主动提起,寇思危又觉得是不是因为周戚的缘故,这个鱼缸在家里碍她眼了。 见寇思危没说话,祝轻窍以为他嫌麻烦,“你要是不想搬,我可以找人帮忙搬到你店里。” “还是我自己来吧。”寇思危想,她要是找人大概率会找周戚。 “嗯。那就等我开学后吧,我过几天要回佩山。”祝轻窍说。 寇思危在鱼缸前傻站了一阵,心里想着要不要问她吃午饭没有,但已经过了饭点,这么问反而显得自己有些刻意。 “你要是不认识抹墙的师傅,我这里倒是有,可以推荐给你,其他的应该没什么事儿了,我就先走了。”他很顺手的将垃圾桶里的垃圾打了包,就像以前要出门一样。 祝轻窍将包挂在了玄关的衣架上,想着他忙了一夜,有些过意不去,主动问,“你吃午饭了吗?” 第8章 “啊?”寇思危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老实回答,“还没,你呢?” “我也没有,冰箱里应该还有些菜,煮个面将就一下吧!”祝轻窍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才看到那几根菠菜叶子都干枯了。 寇思危是后脚跟她进的厨房,看她从冰箱里掏出几颗干枯的青菜,干瘪的玉米,坏了的番茄和焉掉的小葱……根本没有能吃的。 他打开了旁边的急冻室,从里面找到一袋速冻饺子,还好在保质期内,“要不就吃饺子吧!” “好吧。”祝轻窍才从佩山回来的时候买过一次菜,结果因为太懒和太忙,几乎没在家弄过吃的,还好今天提前看了一下,不然等下次她回家,估计冰箱都要发臭了。 起火烧水,寇思危干得很得心应手,家里东西的摆放和两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等水开了将饺子放下锅,他才感觉自己有点上赶着。 是祝轻窍要留他吃饭,哪怕是吃速冻饺子,也应该是祝轻窍来煮才对。 “你和周戚是同学,以前我怎么没见过他?”寇思危装作八卦地问。 “高中毕业后他去了瑞士留学,最近才回来。”祝轻窍正在擦冰箱,自然地说道,“我记得结婚的时候,他寄了几盒巧克力,你还说好吃来着。” 寇思危倒是记得,好像是吃过她朋友买的巧克力,当时还以为是她们班的女同学。 一回来就在一起了,看来这么多年,周戚对她应该一直有感情。 “你们是初恋啊?”寇思危笑着问道。 “饺子好了吧?我都饿了。”祝轻窍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打开水龙头洗了手。 寇思危食不知味,他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怎么在想,有些后悔,又有些怨恨。 祝轻窍吃了几个,也有些不想吃了,她心里还想着别的事儿,有些难启齿,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寇思危,我记得你哥哥有个好朋友在二院的遗传科,你们还有联系吗?我能不能拜托你,让他帮我个忙?” “你说王乐文啊?你留我下来吃饺子,就是因为这事儿?”寇思危毫不留情地拆穿她。 祝轻窍被他怼得有些语塞,放下了筷子。 见祝轻窍没说话,寇思危主动缓和了语气,“他我倒是能联系,只是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你告诉我,我才好帮你问。” 有求于人,祝轻窍如实说,“我想做个亲子鉴定,我只有头发,头发的主人没办法到场。” “亲子鉴定!”寇思危立马严肃起来,“你爸在外面有私生子啊?” 第7章 ☆、07觉得自己也许可以同周戚争一争 祝轻窍强忍住自己的白眼,因为寇思危的语气太认真,一点不像开玩笑。她好声好气解释,甚至有些央求的味道,“怎么可能!你别多问,我不想讲。” “又要让人帮忙,又不让人多问。”寇思危小声嘀咕,看见盘子里还剩三个饺子,问她,“你要不要再吃点?” “不了,你吃吧。”祝轻窍起身去冰箱拿了一瓶雪碧,又给他拿了一瓶气泡水,冰箱里别的不多,饮料倒是不少。 寇思危打开喝了一口,又习惯性问,“你平时不都吃八个嘛?真不吃?” “你真有意思,还数我吃几个饺子。”祝轻窍其实知道自己少吃了一个,那是因为她要喝雪碧,觉得有些不健康,所以少吃一个当做心理安慰。 寇思危笑了一下,对她的话没往心里去,自己之前都没想过,再见面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坐下来吃顿饭,他很慢很慢的咀嚼,剩下的三个饺子被他品得死而无憾,而之前那些个囫囵吞的,显得有些死不足惜。 等他吃完了,看见祝轻窍盯着他看,随后问了一声,“没吃够?” “差不多了。”寇思危打开了气泡水,说到了正题,“现在三甲医院一般不做亲子鉴定,尤其还是本人未到场的情况,不过王乐文他们实验室应该可以,没有那么严格,我找他问问。” “嗯,要成了到时候请你吃饭。”祝轻窍客气道。 寇思危急不可耐地说,“真的?我可当真的啊。” “真的,也当谢谢你昨天晚上跑一趟,不然这房子得水漫金山。”祝轻窍感觉寇思危这人,还是挺好糊弄,虽然俩人有些不愉快,但婚都离了,都过去了。 寇思危收了碗筷,本来没打算洗碗,只是开了水龙头准备洗手,但见祝轻窍倚着门框喝雪碧,心事重重的样子,想着反正碗不多,顺手的事儿。 边洗还边调侃她,“你现在跟你爸学得,越来越会做生意了,一顿饭,两件事儿一起谢。” 祝轻窍终于被逗笑了,这样的日常相处让她有一种时光倒回的感觉,但随即她意识到,这不过是寇思危努力营造出来的错觉。 “寇思危,我今天有点累了,一会儿想休息。”祝轻窍下逐客令,她从不打算和寇思危成为朋友, 要不是她回来的路上问了几个做亲子鉴定的私立机构,都表示本人不到场不合规,也不愿意花心思找灰色机构,她也不会求到寇思危头上。 “行,你休息吧。”到了门口,寇思危又提起门口那袋垃圾,心里暗骂了一声,这该死的肌肉记忆。 从家里出来,寇思危心情很好,嘴里哼着歌进了电梯,结果到了一楼,电梯门一开,碰见了周戚,他背着个电脑包,像一根柱子似的立在眼前。 什么累了都是骗人的,难怪急着赶自己走,原来是有新人来。 周戚完全无视了他臭着的一张脸,有些惊讶地“诶”了一声,然后看见他手里的垃圾袋,“大哥,你也住这儿啊?” 寇思危现在完全不想搭理他,但碍于礼貌,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刚才的好心情一扫而光,他站在垃圾桶旁边,觉得自己也是被丢弃的宿命。 周戚敲门时,祝轻窍正要给手机充电,看见电视机旁边的插座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不属于她的充电器,八成是寇思危落下的,以为是他去而复返,忙小跑去开门。 “是你啊!”看见来人,祝轻窍笑着将周戚迎进了门。 看到门口还未收进去的男士拖鞋,周戚愣了一下,反问道,“不是我还能有谁?” “没谁。只是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祝轻窍懒得讲寇思危,感情的事儿她都不愿意和别人讲,和她的存款一样,是属于很私密的事儿。 “我刚好在附近办事儿,听你电话里的语气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周戚进门看见了客厅里的惨样,将肩上的电脑包随手丢在了餐桌上,“你家怎么了?” “别提了,鱼缸漏水把楼下淹了。”祝轻窍给他倒了一杯水。 周戚一饮而尽,在她家客厅溜达了一圈,感觉找不到活儿干,笑说,“你这收拾的速度还挺快,都没有我发挥的余地了。” 祝轻窍跟着笑了两声,打了个哈欠,将抽屉遥控板递给他,“我要去睡会儿了,实在太困了,你下午要是不回公司就看看电视吧!” “我还有点工作要做,你去睡吧,到饭点我叫你。”周戚打开了电脑,在餐桌坐下,看见祝轻窍又打了个哈欠进了屋。 电脑屏幕上依然停留在ksk(keepsomethingsecret的简写)的登录页面,周戚以管理员的身份通过ssh连接进入了服务器,他之前在上面查了几个“meijiule"登陆过的ip地址,排除虚假的ip外,其中有一个就在祝轻窍家附近。 他今天亲自去了一趟,那是一家咖啡厅,看来这个真实的ip地址是“meijiule”忘了隐藏,他不愿意暴露自己,既然如此,为什么又会出现在瑞士,见自己一面后又离奇消失。 周戚有些不死心,他又输入了ksk的账号和密码登录了进去,点开与“meijiule”的通话页面,又发送了三条信息。 “我前段时间回国了,你还好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回请你喝杯咖啡,我的电话是177****7890。” 看见对方灰掉的头像,周戚略顿了顿,其实除了“meijiule”的ip地址,他还查过他的登录时间,最后一次,就是两年前他离开挪威那天。 “如果你不想理我,随便发个什么消息,至少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吧。”周戚将这句话发送过去后,叹了一声气。 “meijiule”是他在ksk上面认识的一个网友,而ksk是他在瑞士留学期间,因为太过孤独写的一个聊天室,起初用的人不算太多,但是ksk的特别之处,可以在上面随便发吐槽,随机有一个用户可以看到,两人可以聊天,但所有消息阅后即焚,不留踪迹,所以很多网友在上面同陌生人分享自己的秘密。 有一天周戚在上面用英文发布了一条动态:真想死,但又想活着。 “meijiule”就是在那天私聊的他,自那开始,两个人开始互相倾诉生活里的烦闷,他相信“meijiule”九成是个中国人,因为他的昵称并不符合英语语序,更像是中文拼音“没救了”。 今天是ksk服务器工作的最后一天,他心里早有预期,但仍旧固执地骗自己,“meijiule”只是不再玩儿ksk了,而不是真的去死了。 第9章 直到停服的最后一秒,对方仍旧没有回音,也没有登陆过账号,他开始注销关于ksk的一切,却又将ksk的核心代码复制进自己的记事本里,那是他作为程序员的电子纪念册。 祝轻窍睡醒起床后,只听见了频繁点击鼠标的声音,她人都走到了周戚面前,周戚也没有抬头。 她看见周戚的电脑屏幕上一串串看不懂的代码,没想到对什么都吊儿郎当的周戚,对工作却这么专注,轻轻拍了拍周戚的肩膀,“你刚才认真的样子,真有点老板的样了。” “什么老板,不过芝麻大点的公司。”周戚被她吓了一小跳,随手关了电脑,换了一副死猪不破开水烫的厚脸皮,“不过我确信,不出三年,我一定会在国内混出名气,到时候从我的股份里分你两股,算报答你的借钱之恩。” 说到钱,祝轻窍转身回卧室,提着一个黄金品牌的口袋出来,她递给周戚,“发票和镯子都在里面。” 周戚看出了她的意思,赶紧往回推,“这个你先留着吧,我就是再缺钱也不敢卖这个镯子,我妈晓得了一定会把我大卸八块,我爹则会把我的尸块丢到七大洲四大洋里。” “那我以后只能在十字路口祭拜你了。”祝轻窍抹了抹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又问,“晚上就在附近的商场吃晚饭行不行?” “可以,不过这次你得陪我吃火锅了,给你点个鸳鸯锅。”周戚见她只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跟在屁股后面问,“你这次去涪川的情况怎么样?见到那个女孩了吗?” 祝轻窍在玄关处随手拿了一个抓夹,“见到了,不过还不能确定,一会儿吃饭跟你讲。” 两人进了电梯,借着电梯里的镜子,祝轻窍将长发全都挽起用抓夹抓了起来。 走到小区大门外,周戚看见祝轻窍脑后还有一缕头发没被夹住,忙拉住她,给她整理。 两个人之间的默契是从上学时就形成的。 那时,祝轻窍坐在周戚前面,只要她往后一靠,马尾就会落在他用来掩护玩手机而堆起来的一摞书上。 后来,手机被班主任收走了,周戚无聊时,便开始玩祝轻窍的头发,给她的马尾编许多小辫子。所以现在处理祝轻窍的碎发,才显得那么游刃有余。 “诶?你脖子怎么了,过敏啊?”周戚看见她的后脖子有点泛红。 祝轻窍不以为意,“买的防晒效果不行,前段时间在茶山晒伤了。” 他们动作落在去而复返的寇思危眼里,是如此亲密,却又如此扎心。他承认回来拿充电器是个借口,只是一个充电器而已,再买一个就是了。 明知周戚在,寇思危却还想登门,因为那双旧拖鞋,让他产生了祝轻窍的心里还有自己的侥幸,觉得自己也许可以同周戚争一争。 不过片刻,这个念头化为泡影,成了可笑可悲可叹的代名词。 趁着两人都还没有看见他,寇思危忙转过身大步离开,开着自己停在小区路边的车落荒而逃。 第8章 ☆、08我离婚不是遇人不淑是造化弄人 车子路过商场,这里的回忆占据了他们俩婚后生活的一大半消遣,那时候寇思危在一家白酒公司企管部做副总,他忙得没空做饭,祝轻窍也很难下厨房,所以两个人周末要么点外卖,要么在商场解决。 他们几乎吃过附近所有的餐厅,虽然祝轻窍对别的事儿不怎么上心,但是她却是大众点评资深点评员,网站算法估计也看中了这一点,所以一有新店开业,她总是最先收到优惠券推送的那拨人。 早上十一点左右,其实寇思危提前给自己点过餐,本来想点以前他和祝轻窍都很喜欢吃的海鲜粥,结果那家店没做了。他又搜索了几家,也都换了老板。 实体生意难做,但是更让寇思危感慨的,是世界上没有什么会一成不变。 哪怕祝轻窍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没有重新装修过,但是寇思危一进门的时候就发现,窗帘和沙发垫子换了,餐厅多了一个餐边柜,里面添了有很多杯子和茶叶…… 共同生活了两年多的家,他处处熟悉,但处处的改变却也很显眼。 这次的红灯时间并不长,但是因为前车几次起步失败,将寇思危堵在了后面,他无奈苦笑,新手开什么手动挡啊,等于没有困难也要制造困难。 后面的车都纷纷变道,他停的位置是实线只能干等,手敲击着方向盘,眼睁睁的看见祝轻窍和周戚从斑马线路过他的视线。 等到第二个红灯变绿的时候,寇思危也有点不耐烦了,他摁了两声喇叭,看见前车副驾驶的中年女人冲了下来,面露抱歉向他点了点头,赶紧换了驾驶室的年轻男孩。 祝轻窍在路上就和周戚简单说了一下这次的涪川之行,这么多年,周戚知道她一直在找妹妹,没有确定之前,周戚也不敢说什么,知道她经历过太多次希望然后失望。 海底捞人满为患,他们在外面等座儿,一个短发女性兴冲冲跑到了他们面前,“哎呀,祝轻窍、周戚!刚才我都不敢认你俩了!” 周戚看着女人,能同时知道他们俩,肯定是初高中的同学,但他完全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只能求助地看着祝轻窍。 “我们变化有这么大吗?”祝轻窍笑着打哈哈,“好久不见了王露雨,我记得你以前是长头发的,现在怎么剪这么短。” 见祝轻窍认出了她,王露雨向后指了指,她的老公带着孩子站在身后,向祝轻窍他们招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还不是带孩子带的,短头发方便嘛。”王露雨碰了碰祝轻窍的胳膊,“一毕业你俩就跟消失了一样,太不够意思了,我还是你同桌呢。” 周戚这才想起来,王露雨好像是学文科学到一半,高二又转了理科,才又同了班,以前她和祝轻窍关系还不错。 “没有故意消失,主要是周戚刚回国,我工作也有点忙,想着你们都结婚生子了,不好打扰大家。”祝轻窍的客气话说得很漂亮,之前也有同学在街上遇到过,不过两个人都很默契没有打招呼。 王露雨随口问道,“你们现在在做什么啊?” “我在滨江一中当生物老师,周戚——。”祝轻窍又看了一眼周戚,周戚立马说道,“我是个程序员。” “你居然在滨江一中当老师!”王露雨忽略了周戚,声音拔高了些,从兜里掏出手机来,“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祝轻窍没有找到什么好的拒绝借口,只得加了,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主要是王露雨在说,还好她儿子上来催她走,不然要错过电影了。 见人走远了,周戚长出了一口气,“她还是这么能说,我都担心一会儿我们进去吃饭,她要跟着。” “不会的,人家一家人呢,再说他们应该已经吃过了。”祝轻窍低头在手机上给王露雨改备注。 周戚则没管,和祝轻窍说,“你看她刚才那样子,一听你在一中当老师,眼睛都亮了,你小心明年他儿子没考上,找你走后门。” “找我也没办法,我只是个生物老师,既不是领导也不会当班主任。”祝轻窍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离开的背影,说道,“没想到她儿子都这么大了。” “别感叹岁月无情了,你要是高中毕业和我一起去瑞士,我们的孩子说不定还比她的大。你也不至于遇人不淑,弄得自己还离婚。”周戚一边说,一边用ipad点菜。 “我离婚不是遇人不淑,是造化弄人。”祝轻窍还是不愿意听他数落,脑袋凑了过去,转移着话题,“我看看你点的,怎么全是肉,加两份素菜。” 千金难买早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话。 吃完了火锅,周戚把她送到了家门口,并没有上去。祝轻窍睡了一觉又吃了个十足饱,预感晚上会睡不着。 刚进家门,就收到了寇思危发来的微信消息: 王乐文说他们实验室可以做鉴定,不过只能口述结果,不能出具纸质证明,ok吗? 在祝轻窍回答“可以”之后,寇思危同王医生约定了明天,由祝轻窍自己上午去他们的实验室。 正事聊完,祝轻窍给寇思危道谢: 谢谢,你的充电器落在我家里了,需要寄给你吗? 寇思危回消息很快,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打字: 不用麻烦了。你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扔了吧,我家里还有。 祝轻窍走到电视机旁,将充电器取下挽成一坨,正准备扔垃圾桶,手里的电话响了。 她停下来手里的动作,接通电话之后语气都欢快了起来,“妈妈,你和爸吃晚饭了吗?” 电话那头苏焕的声音也很轻快,“吃了,就是看到你在群里发了照片,今天是和谁一起吃的饭啊?” “周戚,他非要吃火锅。”祝轻窍笑道。 苏焕的笑声也从电话里传来,“周戚也在旁边吗?我这个电话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没有,我回家了,他也回去了。” 第10章 因为客厅的沙发泡了水,虽然干了但祝轻窍还是觉得不舒服,她拿着充电器进了书房,随手放在了书桌旁,摁了免提,打开了电脑。 “哦~”,苏焕的尾音拖得很长,然后又问,“怎么不请周戚上家里坐坐。” 听出了苏焕的意思,想到爸爸肯定在她旁边,祝轻窍笑了两声。 好在马上祝兴梁就替她解了围,“你妈妈多管闲事,之后你的感情我们都不插手,你自己把握,要是觉得人不错,就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好啊。”祝轻窍用电脑登上了企业微信,学校群发了开学通知的文档,她点开看了一眼,问他们,“爸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学校刚发了通知,说因为最近高温预警,延迟一周开学。” “哦,正要跟你说呢!我们买了后天上午的机票,刚好那天你大伯伯过生日。”苏焕说。 “那刚好,我后天开车来机场接你们,然后同你们一起回佩山再住一周。”祝轻窍说。 祝兴梁赶忙说 道,“不用了,你从城里过来要开两个小时车,你忙你自己的,祝睿说他来接我们。” 祝睿从佩山去机场顺路,确实比她近得多,他们又闲聊了些家常,直到二十分钟后才挂断电话。 本以为晚上会睡不着,谁曾想她洗漱完挨着枕头就困了,第二天醒得也很早,她带着罗佩佩的头发来到了王乐文的实验室。 王医生很随和,之前祝轻窍和寇思危两兄弟与他吃过一次饭,他剪了她几根头发之后就交给了助手,从进他们的实验室到出来,只用了几分钟。 出于礼貌,王乐文坚持要送祝轻窍出门,路上王医生说,“我们扩充dna片段之后还要比对,可能需要一两天的时间,结果出来之后是让思危转告吗?” “能直接告诉我吗?”祝轻窍试探性地问道,因为之前王乐文都是寇思危在联系。 没想到王乐文很爽快的答应,“当然,你留个电话给我吧!” 祝轻窍掏出手机留了电话,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将手里一直提着的茶叶袋子递了过去,“王医生,这是我们家里自己种的茶叶,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 王医生笑着接了过去,只一眼就看见了手提袋里的信封,他取了出来大方地递还给了祝轻窍,语气严肃起来,“只是小忙,茶叶我可以收下,但是这个真不能收。” 祝轻窍并没有马上接过来,虽然有点窘迫,但她在想会不会是王乐文在假客套,连忙说道,“怎么好意思让你白帮忙呢!” 王乐文将信封又递到了她手上,语气比刚才更加坚定,但又挂起了笑容,“真的不用这么客气,难得思危那小子有事儿求到我头上,自从他哥哥——唉,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我还挺担心他的,不过最近看他状态不错,我们约了周末打球。” 看来寇思危和王医生的关系,比她想象中的更好,王乐文应该是知道自己和寇思危离了婚,不然不会同她讲那么多,她收回了信封之后,又再次道了谢才离开。 星期天下午,虽然客人很多,但是寇思危还是将店交给了小林和汪师傅,自己去找了王乐文打球,很久没踏足过球场,但是状态找得很快。 打了一阵,两个人在一旁休息,室内篮球馆的冷气开得很足,王乐文从一旁的包里找了张纸,先擦了眼镜上的汗,对寇思危笑道,“不服不行了,这球场就我们两个感觉到累似的。” “是你累,我陪你休息,我还能再打半小时。”寇思危喝着水。 王乐文瘪了下嘴,表示不服,但随后八卦地往他跟前坐了坐,问道,“前两天你怎么不陪你老婆来找我,多好的机会献殷勤。” “是前妻。”寇思危纠正道,然后问他,“她那事儿出结果了?” 王乐文感觉他提到祝轻窍,样子就有些神伤,“嗯,我在来的路上告诉她结果了。你想知道吗?” 寇思危摇了摇头,“别告诉我,她不想让我知道太多。” “真不想知道?”王乐文不信。 “有点想——但做人要有原则,我保证了不打听。” 王乐文的嘴瘪得更深了。 “好端端的你前妻怎么要做亲子鉴定,一般都是男的悄咪咪做,看孩子是不是亲生的。”王乐文开玩笑,随后又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不过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会离婚呢?” 寇思危仰头将手里的水一饮而尽,没接话茬,王乐文看他的样子就是不想说,和他一起伤感起来,“你哥要是知道肯定要骂你,你们俩还是他做的媒呢!” 作者的话 阿宴 作者 02-13 谢谢“哈哈哈”送的花花。 第9章 ☆、09我们的关系是比恋人更珍贵的盟友 祝轻窍一大早开车往佩山走,一株株茶树将整个佩山覆盖,远看像一块抹茶蛋糕,最近日头太毒,茶农们的早晨反而是一天最忙的时候,因为要赶在太阳完全露面之前,给茶树驱虫和防晒。 虽然学校多放了几天假,但是她宁愿天气可以凉快一些,离开佩山的时候,祝轻窍已经将这些农事做了一大半,所以这次爸妈回来会轻松很多。 本来以为自己回来得还算早,没想到一进院子就看到了祝睿的车。祝轻窍带着笑意进了门,没在一楼看见人,高声喊了一声,“爸妈,我回来了。” 祝家的房子是自己修的三层小楼,十几二十年前佩山的绿茶销量好,家家户户挣了钱都修了小楼,比城里的别墅还气派,祝兴梁的房子也是那时候修的,算不上气派,但因为他和苏焕都喜欢传统文化,所以处处透露着古典的韵味。 “阿窍,二叔和婶婶在楼上整理东西。”祝睿从二楼的书房出来,站在了栏杆处叫她,下一秒她就听见了一个甜甜的声音,“姑姑!” 听声寻人,小女孩已经从楼梯上跑下来了,祝轻窍连忙也小跑上前,在楼梯下面张开了双手,而祝睿在楼上着了急,“知知,慢点别摔到了。” 小女孩四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祝轻窍刚抱着她到了二楼,她说奶奶给她买了新裙子要去试,又一溜烟地跑了。 祝睿也到了楼梯口来迎接祝轻窍,笑得很开心,“今天我爸生日,我妈在家弄了饭,一会儿你们都去我家吃。” “好啊。”祝轻窍又说,“谢谢你接我爸妈回来。” “一家人弄得这么客气,我刚好也去接知知,求了一个暑假了,快开学了她妈才愿意送她回来。”祝睿说。 祝轻窍不想和祝睿单独待在一起听他抱怨前妻,但是又不能太刻意显得冷漠,她加快了些脚步,没想到下一秒祝睿的手就碰到了她的脖子。 身体立马僵直,转身打掉祝睿的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远离了他两步,祝轻窍语气非常不好地质问,“你干什么!” 见她这么紧张,祝睿自讨了个没趣,解释说,“看你后脖子红得厉害,给你遮一遮,免得一会儿婶婶看了心疼。” 不管是好心歹 心,祝轻窍都觉得被冒犯,她将头上的抓夹解开,用手顺了顺头发,这次头也不回地将祝睿甩到了后面。 祝睿却没放在心上,跟着她的脚步一起进了书房,还调侃地说,“你是不是知道二叔和婶婶也给你带了礼物,跑这么快,跟知知一样。” 苏焕看见祝轻窍,忙伸了手招呼她坐自己旁边,“那当然了,我们每次出门都会给阿窍带礼物。” 苏焕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放了一支毛笔,笔杆子通体青花,祝轻窍接过之后,有些羞愧,“我好久没练字了。” “这个是我给你挑的,就是知道我不在你肯定要偷懒,之后开学你带回滨江,空了在家里练。”祝兴梁说。 苏焕又从包里拿了个小盒子,递到祝轻窍面前,“这是我给你买的项链,陶瓷烧的,可精致了,快戴上试试。” 知知换好了裙子,从厕所出来后就开始转圈,祝兴梁起身跟着她怕她摔,见他们的注意力都在知知身上,祝轻窍赶忙将项链戴上。 项链是一枝陶瓷桂花的造型,小巧精致,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还好苏焕和祝兴梁没发现异样。她摸了摸项链,靠在苏焕肩膀上撒娇,“谢谢世界上最好的妈,世界上最好的爸。” 祝睿被她这小女儿姿态逗笑,看向知知,却有些羞愧,觉得以后知知肯定不会同他讲这样的话。 苏焕和祝轻窍一直在讲他们在景德镇的见闻,说得起劲,祝轻窍也爱听,电话响了都没听见,还是祝睿碰了碰她的肩膀。 祝轻窍拿出手机来,是王医生,她下意识地遮了遮,“学校的电话,我回房间接一下。” “去吧。”苏焕小声说道,“你爸爸还买了许多摆件在客厅没拆,一会儿你忙完帮我们拿上来吧!” “我去吧,婶婶你帮我看一下知知,我顺便下楼抽根烟。”祝睿看到了她电话上的备注是王医生,不明白她干嘛要撒谎? 第11章 书房旁边是祝轻窍的卧室,她回卧室就关了门,祝睿站在过道上抽烟,留意她房间里的动静。虽然祝轻窍声音不大,但祝睿还是隐约听见了,她简单寒暄之后,似乎有些失落。 “……谢谢你王医生……哦哦,我知道了。王医生,可能之后还要再麻烦你……” 祝睿还以为是苏焕的病又怎么了,听起来并不是,他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含着烟下了楼。 . 寇思危出了电梯,核对了一下门牌号,按响了公司的门铃。 这是一家小公司,在软件园里并不稀奇,他今天主要是去另一家大公司,给总裁办公室做造景,来这儿只是顺带看看。 开辟这条业务线说来也奇特,因为哥哥的缘故他认识了一个看风水的,这个风水师业务广泛,除了墓地择选、住宅改善,还帮许多大公司看财位,水主财,所以很多老板都会选择在财位放一个鱼缸,风水师顺势将业务介绍给寇思危,寇思危也会根据利润的多少给他返点。 今天这个小公司也是风水师介绍,提前打过招呼说老板没多少钱,让他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算了。 这家小公司没有前台,他等了一会儿,却等来了周戚。 周戚看见来人是他,有些惊喜,连忙开了门:“大哥!真是缘分,怎么是你啊?” 现在寇思危确定这是孽缘。 还有,当初信誓旦旦说好介绍生意,果然只是说说而已。 要是换个人,估计会有些尴尬,但周戚完全不会,一进门他就热情地和寇思危说道,“其实我们也不是非做这个鱼缸的,是我合伙人听了那神棍的话——好歹这里是科技园,结果我发现好多公司都在信,你说这算不算玄学的量子纠缠。” “一个鱼缸而已,哪儿那么大能量。”要说量子纠缠,寇思危觉得自己和周戚,多少是有点玄学在,要不怎么两次碰见,他本来一直跟着周戚,现在停下来开门见山,“那你们还做吗?不做的话也没事儿。” “本来我不同意的,不过你的设计很漂亮,放在公司里同事们看看也能放松一下。”周戚走到自己的工位旁边,“那个风水师傅说这里是财位,让我挪到旁边坐,你看这里放个多大的缸合适?” 周戚的公司除了两个会议室没有别的办公室,所有员工包括管理层都坐在大厅,公司面积也不大,但是电脑很多,他的桌子上甚至有三个显示器。 寇思危拿出随身携带的卷尺,量了一下,给了他一个大概的尺寸,两个人又聊了下风格和预算,差不多就算定了下来。 为了更好的让周戚理解,寇思危拿出平板给他翻案例照片。 因为寇思危的专业性,这次周戚很痛快,“这次我就不杀你的价了,大哥你看着来就行。” 寇思危停下翻平板的手,这下终于没忍住,和他说道,“我和你同龄,你叫我名字就行,我叫寇思危。” “没想到居然是同龄人,我感觉你看起来很老练。”周戚怕他误会,补充道,“不是说你老的意思,是感觉你很——靠谱。” 对于周戚的赞赏,寇思危很想知道祝轻窍怎么看。 “寇思危,你名字还挺特别的。”周戚像是发现了什么规律,问他,“是从居安思危里来的吗?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姐妹叫居安?” “嗯,我哥叫居安。”寇思危停下手里的动作,将找到的案例图片给他看了看,然后不经意地,将话题带到了周戚办公桌上的照片。 其实他刚一到周戚的办工桌就看到了那张合影,是周戚和祝轻窍的学生时代留影。 他现在才惊觉,除了向他抱怨过大学食堂难吃,学校离市区太远这些小事,祝轻窍几乎从来没有说过她的初高中时代,哪怕她现在是个初中老师,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读初中的事儿。 寇思危想,也许是因为初高中的回忆,怎么都绕不过周戚,所以她不愿意同自己提起。 “真羡慕你们,校园恋爱修成正果。”这句话寇思危是真心的。 周戚拿起合影,人都站直了些,很严肃地说道,“我们的关系是比恋人更珍贵的。” “嗯?”寇思危没理解。 “男女之间并非只有爱情才坚固,爱情往往会发展成互相伤害,相反,友情的界限感更安全,甚至比爱情更可贵一些。”周戚认真地说。 “那你们?” 周戚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一下,看着照片说道,“我们是两股孤独的守护,相触而无需重合。” 寇思危觉得自己多此一问。 可回家的路上,他还是忍不住在想周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按照周戚的说法,友情比爱情更可贵,那他干嘛还要让祝轻窍当他女朋友呢? 忽然,寇思危的脑子里有一个,他自己认为不太可能,但是又极愿意相信的推测: 他们在一起,也许是一种现实需要,而不是感情的水到渠成。 第10章 ☆、10又不是她在过这种苦日子 在祝睿家吃过晚饭后,大人们聚在一起打麻将看电视,祝轻窍心里烦闷,站在院子前给罗佩佩打了个电话,可是对方没有接。 突然感觉有人抱住了她的腿,回过头看见了知知,她拿着一个泡泡机,仰着脸冲祝轻窍笑,“姑姑,你陪我玩儿吧!” “好啊,玩儿什么呢?”祝轻窍蹲下来,原来知知想当小美人鱼公主,让她拿着泡泡机打泡泡。 祝轻窍收起手机,听了她的话,接过泡泡机之后冲她喷泡泡,她故意往天上打了一圈儿,在黄昏的余晖下,知知转着蓝色的公主裙笑得如银铃。 祝睿站在大门口看到祝轻窍陪女儿玩儿得开心,并没有走上前去,怕一去破坏了气氛,惹得祝轻窍又冰冰冷冷。 他自觉自己不是个惹人嫌的人,不明白祝轻窍为什么对自己,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其实祝轻窍余光瞥见了祝睿,但装没看见,他对祝睿本人没什么意见,但是极其不喜欢他妈妈,今天吃饭时,为了不让苏焕和祝兴梁难受,祝轻窍还是很礼貌叫她一声大婶婶,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祝睿的前妻不是滨江本地人,属于远嫁,所以受了委屈也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两家因为住得近,走路十来分钟的距离,所以祝睿的前妻在家里待不下去,就会来她家里,和苏焕或者是她聊聊天,述说自己的委屈。 虽然祝睿和前妻离婚离得很突然,但是祝轻窍和苏焕都知道,这里面都是祝睿的妈在搅合,苏焕都说,“你大婶婶是个儿宝妈,见不得祝睿和媳妇感情好,忽略了她”。 离婚的时候知知刚两岁,本来大婶婶还挺高兴,结果一听儿媳妇要带走孩子,在家哭天喊地,可为时已晚,知知跟妈妈是法院判的。 去年一年,祝睿的前妻根本不理会婆婆想见孙女的请求,今年是看在祝睿的份儿上才松口的。 虽然两年没见,但知知仍旧记得她,记得祝轻窍对她很好,小孩子不知道时间能产生疏远,有的话也不多,重归于好是很简单的课题。 知知转圈转累了,蹲在地上休息,祝轻窍去拉她起来,用纸巾给她擦汗水,谁知知知突然问,“姑姑,你老公和你离婚了吗?” “谁跟你讲的?”祝轻窍觉得小孩子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 “奶奶讲的,说你和姑父,跟爸爸妈妈一样离婚了。”知知的脸上完全没有伤感,让祝轻窍有种错觉,是在和大人讨论。 祝睿本来不想上前打扰,但是看见祝轻窍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祝睿觉得祝轻窍瞪了自己一眼。 他走过去,刚靠近就听见她女儿问祝轻窍,“奶奶说你现在是一个人,爸爸也是一个人,以后可以让你嫁给爸爸。” 不止是祝轻窍脸色奇差,祝睿也是一惊,连忙抱起知知阻止她再说下去,“姑姑是爸爸的妹妹,哥哥妹妹是不能结婚的,你奶奶看你喜欢姑姑,同你开玩笑呢!” 知知似懂非懂,祝轻窍见她很热,祝睿抱着她的时候她动来动去,说道,“知知,姑姑有些渴了,你去厨房冰箱里帮我拿一瓶水好吗?” 小女孩很乐意帮大人跑腿儿,尤其是她很喜欢祝轻窍,所以立马就从祝睿身上下来,跑进了房子里。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两人,祝睿还没来得及道歉,就听见祝轻窍发了火,“你妈是不是有毛病!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要不是看在我爸妈的份儿上,今天这顿饭就是有龙肉我也不来吃!” “对不起对不起!”祝睿知道她是真的动了气,然后迅速地抓住了问题,“她单独找过你?” “上个月她趁我爸妈不在家,你出门办事,来我家跟我说过这些话,我把她撵出去了。”祝轻窍越说越气,所以现在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祝睿身上,“我本来想,大家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相安无事,没想到你妈居然还和知知说这些,祝睿,我虽然是抱养的,但也是个独立的人,不是谁想要就给谁!要不是我爸妈不知情,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进去把你家桌子掀了!” 第12章 祝睿这才明白,为什么最近祝轻窍对他有些敌意,原以为她是心情不好看谁都不顺,没想到原因出在这里。 他担心祝轻窍真进去撕破脸,连忙安抚,“别生气,这事儿我也才知道,你放心,我会说我妈的,真是对不起,能不能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儿上,别和她一般见识。” 知知急急忙慌地跑来,将水递给了祝轻窍,然后说要回去看电视,又一溜烟儿跑了。祝轻窍没理祝睿再说什么,也跟着进了门。 祝睿连忙跟在后面,怕她真的去掀桌子,今天毕竟是他爸的生日,亲戚邻居都在,传出去不好听不说,他也没脸了。 好在祝轻窍进去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苏焕打了个招呼,说有些累要回家洗澡休息去。 苏焕见她要走,站起来关心地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没事儿,刚在外面站了会儿有点热。妈,三婶婶,林阿姨,你们玩儿,我先走了啊。” 祝睿跟在她屁股后面,还想再道个歉,但是出门的时候被祝轻窍瞪了回去,也不好再跟。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手机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的电话,祝轻窍接起,“喂,你好。请问哪位?” “你好姐姐,我是许盼娣,是罗佩佩找你。”接着,电话换了人,罗佩佩的声音传过来,“姐姐,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手机被收了。” “没事儿,我想告诉你dna结果比对出来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祝轻窍已经经历了很多次失望,这不是她第一次去验dna,不过罗佩佩的沉默让她心里也不好受起来,“抱歉,一直麻烦你,祝你尽快找到自己的家人。” 虽然沉默了一小会儿,但是罗佩佩的语气并没有很低沉,手机里传来了一声很重的呼吸,“没关系,姐姐你不用道歉,也祝你尽快找到你自己的家人。” 两个情绪低落的人都没有再说话,默契地挂断了电话,隔了一会儿祝轻窍又拿起手机想要给对方回过去,但想了想,只是发了个短信。 “妹妹们,请原谅我的交浅言深,出生不是我们能选择的,但人生是一个长期斗争的过程,不论情况又多糟糕,请不要放弃自己。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愿意力所能及帮助你们。” 理发店里,罗佩佩正在抹眼泪,这几天她无数次幻想,自己找到了亲人,可以有个避风港,但幻想自此结束,以后估计他们再也不会让她寻亲了。 许盼娣上前搂着她的肩膀安慰,然后拿出了祝轻窍发来的短信给她。 罗佩佩用纸巾醒了醒鼻涕,瓮声瓮气地说,“她说得倒是轻巧,又不是她在过这种苦日子。我说我想要她给我一笔钱离开这里,你看她给不给。” 许盼娣放开了安慰她的手,将手机收回来,“你这就有点不识好歹了,人家也是好心。” “说些假大空的好话谁不会。”罗佩佩不再哭,站起身来,“我要回去了,不然一会儿他妈又要来找我了。” “你先等等。”许盼娣虽然有些不喜欢她说那些话,但很体谅她现在心情不好,从兜里摸出500块钱来递给她。 “你哪儿来的?”罗佩佩没有马上接,又问,“为什么要给我钱?” 许盼娣没有告诉她实情,编了个瞎话,“这就是那个姓祝的姐姐给的辛苦费,那天你来店里本来就想给你,哪儿知道你屁股后面跟了一堆人。” “今天我看了,没人跟着,他们拿了我的身份证,知道我跑不了。我跟他妈说了,出来溜达溜达就回去。”罗佩佩露出难过的神色,“要是我真的有这么个有钱的姐姐就好了,哪怕没有那么多钱也没关系,爱我就好了。” 许盼娣抱了抱她,“我很爱你,不过有些事儿你要想好。这钱你自己好好藏着,别被发现了啊!” 罗佩佩收下钱,挤出一个笑来,“谢谢你盼盼,这两天也没问你,你妈妈的病需要那么多钱,你怎么办啊?” “没办法,等下个月我满18了,就把这个门市转出去,然后去城里打工挣钱。到时候你要是想好了,我就带你一起跑。”许盼娣说。 “嗯。”罗佩佩也下定了决心,“那这段时间我就不来找你了,好好在家表现让他们放松警惕,把我的身份证偷回来,不然火车都没办法坐。” “嗯,你先回去吧。我空了也在网上查查,要实在不行,怎么补办一张身份证。” 菜市场外面的小路已经漆黑,许盼娣将她送到门口,拉下了理发店的门,看着这个妈妈精心维持的小店,有些无措。 熄灭了所有的灯,来到洗头房将洗头床前面的水池用罩子盖上,又从柜子里抱出枕头和被子铺在上面,为了节约电费,除了给手机充电,她没有开任何灯。 本来都准备睡下了,但想了想,还是给祝轻窍回了两个字,“谢谢”。 祝轻窍的手机静音放在了桌子上,她躺在床上看书,苏焕敲了敲门,开门进来,“见你灯开着,就知道你还没睡。” 她坐在祝轻窍的床边,笑着问她,“你有没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祝轻窍合上书,咬了咬嘴唇,寻亲的事儿她一直是悄悄的,并没有告诉苏焕和祝兴梁,她心中有愧,知道不该瞒着,但又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你啊!受了这么大委屈也不说,是不是怕我和你爸难做?”苏焕脸上没了笑意,露出担忧的神色。 原来不是寻亲的事儿,那应该就是大婶婶,祝轻窍开口道,“大婶婶这人大家都知道,再说了今天是大伯生日——” 她话还没说完,苏焕就打断她,“他生日怎么了,我就是要当着这些亲戚朋友掀桌子,不然以后谁都敢说三道四,你大婶婶脑子被驴踢了,今天要不是你爸拦着,我非上去给她两个耳刮子!” “你怎么知道的?”祝轻窍拉着苏焕的手问。 “还我怎么知道的,你进来说要回家,我就看你脸色不对,打麻将四个人,独不给她打招呼,祝睿全程跟着又不敢看我,我就猜有事儿。后来他把他妈叫到厨房数落,我偷听了一耳朵,你还要瞒着。”苏焕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的头,“除了我和你爸,他们又不是你正经亲戚,下次要是敢当你面乱说,别忍着,妈给你撑腰。” 祝轻窍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门边突然偏了个脑袋进来,“爸也给你撑腰!但君子动口不动手,骂几句可以,不能打人。” 原来祝兴梁一直在门外,祝轻窍破涕而笑,说道,“嗯,我知道了。” 第11章 ☆、11从高歌嘹亮渐渐喑哑不堪 苏焕和祝兴梁离开了她的房间,为了让他们安心,祝轻窍装作要睡觉的样子,她将书夹上书签,放在了床头柜上,关了灯。 她毫无睡意地睁着眼,起初世界黑呼呼一片,但渐渐眼睛适应了漆黑的光线,侧着身子,看见了放在床头柜上与妹妹祝微云的合影。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真的想用自己的命换祝微云一命,因为苏焕和祝兴梁真的是很完美的父母,如今她得到的这些爱,原本应该属于祝微云。 哪怕自己一辈子待在那个小村子也无所谓。 祝轻窍常常回顾自己的童年,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把那些事儿当做一则故事催眠,因为天差地别的人生,她感觉自己像过了两辈子,被收养前,和被收养后,现在的每一天对她来讲都是童话故事。 原生家庭是很俗套的家庭配置,重男轻女的爸妈接连生了三个女儿,祝轻窍排行老二,生三妹妹的时候,爸爸一看又是个女儿,管都没管满床是血的妈妈,扭头就要走,毫无理由地,看到站在门旁边的她,顺手就给了一耳光。 挨打对于二妹来说,是家常便饭,妈妈躺在床上不顾哭声震天还连着脐带的三妹,冲着爸爸的背影喊,“你冲她撒什么气!大不了再生一个就是了!” “生生生,拿什么生,多一张嘴不用吃饭吗!”爸爸去而复返想与妈妈理论,他脸色极其难看,二妹怕再挨打,连忙跑到大姐旁边,她想,就算爸爸要再撒气,也不会只打她一个人。 大姐也看出了她的心思,轻飘飘看了她一眼,但还是为她们找到了逃离的借口,“二妹,你去找把剪子给妈和妹妹把脐带剪了,我去打点热水给妈洗洗。” 虽然二妹不想干这样可怕的活儿,但是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是好事。 等她拿了剪子再回来,发现妈妈已经被爸爸扯到了地上,大冬天的,二妹觉得恶寒,妈妈上面流着眼泪,下面流着血,像被捅了几刀,只一味的流眼泪,妹妹也趴在地上,哭得四肢乱蹬,面目狰狞。 “狗日的赔钱货——”,男人的脸涨得绯红,过去一脚踢在小婴儿身上,因为有脐带连着,所以婴儿并没有被踢得很远。 小小的身体不知道是因为冷,因为疼,因为哭背过气,还是因为投错了胎,从红到紫。 二妹被吓得不轻,身后的大姐端着盆子也僵站着,看见哭闹的三妹,男人渐渐逼近,似乎还想要再踢一脚,二妹挨打得出的经验,知道这次他不会留有余地,她冲上前吼道,“你想杀人吗!” 第13章 “她算个什么人!”男人又是一耳光,这次没有打脸,而是照着她的脑袋给了一记。 二妹眼前一阵晕眩,这一耳光却将她打得无比清醒起来,一味忍着,只会变本加厉,还不如搏个你死我活! 她举起剪子,护在妹妹和妈妈面前,“妈妈不算人,我也不算人,姐姐和刚出生 的妹妹都不算人,女人都不是人,就你是人!你算个什么人!贱人烂人垃圾王八蛋……” 她将平日里男人骂他们仨的话,还了一大半回去。 男人愣了一瞬,没想到这个家今日他说了不算,自己的权威岂能受到挑战,他撸起袖子,左顾右看,嘴里念着,“狗日的,还反了天了。” 终于他看到房间的角落里,有一把短锄,是前几天修床腿儿随手放的。 他操起短锄直接向二妹砸去,幸好不是锋利的那一面砸中了她的头,但二妹还是感觉额头有些温热,一抹原来是流血了。 男人还没消气,又上去一脚踹到了二妹的肚子,她记得那年自己才十一岁,早就有了活腻了的感觉。 二妹重重地摔倒在三妹旁边,和三妹一样躺在地上。她在书上看到,虎毒不食之,她不想要这样禽兽不如的父亲。 在这个家,眼泪和血司空见惯,见男人动了真,妈妈连忙抱着爸爸的脚,哭着喊道,“快跑啊!” 大姐也放下了水,哭着跪下抱着爸爸的腿,二妹没跑也没喊,她冷静异常,手里紧紧握着剪子站在原地。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妹妹、姐姐还有妈妈,不顾额头的血流到了脸颊,缓缓站起来靠近男人,“你不想让我活,那我们一起死好了。你死了,她们还好过一点。” 根本没有给男人反应的时间,二妹举着剪子,用尽全力向男人的肚子刺去,隔着厚厚的衣物,她清晰地知道剪子扎进了他的皮肤,肉,血管! 那是和划破衣服完全不一样的触感,肉比衣服软得多。 她早就知道,伤害一个人非常简单。 只是男人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他愣住了,然后捂着自己的肚子,蜷缩着蹲了下去,哀嚎起来。 “哎哟!你他妈的真的要杀了老子!你个赔钱货!”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摸到了猩红温热的血。 妈妈和大姐松开了抱着男人大腿的手,她们不敢再说任何话,因为看见二妹不知何时,捡起了地上的短锄高高地举起,悬在男人的头上方,男人也抬头看见了,吓得闭了嘴,整个屋子只有三妹的哭声,从高歌嘹亮渐渐喑哑不堪,像快死了的小猫儿,用尽全力在呼气。 “二妹——他再不对——也是你爸。”妈妈声音颤抖。 “我们不论对不对,他想打就打,他不对,难道就算了吗?”二妹问完,并不指望会又答案,便挥着短锄砸向了男人的脑袋。 男人瞬间倒下,呻吟着倒在了妈妈的腿上,二妹拿着剪子,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剪哪里。 还是大姐牵着她的手,手把手教她剪断了妈妈和三妹的脐带,又去端来了放在地上的水,打湿了毛巾,拧干后递给了妈妈。 妈妈的眼神变得陌生起来,二妹看到了她眼里的怕,她拽过大姐手里的毛巾,不过没有擦自己下体的血,而是非常吃力地爬到男人面前,撩起他的衣服,亮出肚子,肚脐眼的右边,一个三厘米宽的伤口外翻,但因为剪子不大,所以伤口也不算太深。 “疯子!真实疯了!”妈妈看见男人的胸膛还起伏得厉害,估计不会有生命危险,抬头冲二妹喊,然后又吩咐老大,“快去抓把草木灰,然后跑镇上喊个医生来!快!” 虽然家里没怎么动过刀,大多都是些淤青起包的小伤,但是在长久的积累下,妈妈还是很有经验。 二妹上前扯下床上的被子,给了妈妈,这次她神色缓和了很多,又流起了眼泪,将被子盖在了腿上。 二妹又脱了自己的外套,将三妹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婴儿原本在小声呜咽,感受到温暖的怀抱之后迷迷瞪瞪望着祝轻窍,然后闭上了眼。 “先去厨房热点米汤给她喝,等你爸醒了,自己去院子里跪下给他道个歉。”妈妈说。 “他要是醒了,你让他表个态,保证以后不打我们,如果做不到,除非把我打死,不然我还是会像今天一样的。我不怕他打了,他只要打不死我,我就会想办法弄死他。” 二妹说着武侠剧里学来的部分台词,说完仍旧握着剪子,然后抱着三妹去了厨房,生了火给她热米汤。 米汤热好,她蜷缩在灶台前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小心地喂,没喝两口婴儿就闭上了眼。二妹盯着三妹看了好一会儿,又打开包着她的外套看了眼她的皮肤,已经恢复了肉红色,才确定她不是死了而是睡着了,小小一团,还没有家里的狗子大,她叹了一声气,“真是不会选,投胎在这个家里。” 这场惊心动魄,差点酿成惨案的一天,竟然也悄无声息的过去,晚上二妹不敢睡,因为男人已经醒来,她不愿意再称呼他为爸爸。 她怕自己睡着了,会被打死。幸运的是,二妹没有等来毒打,也没有等来表态,因为男人躺在床上休息,没有任何人来找她的麻烦。 妈妈对医生说男人的伤,是两口子打架打的,奇怪的是,男人对外人竟然也这样说。 二妹当时不明白,后来长大了才觉得可笑,和老婆打架是势均力敌,挂点彩没什么,差点被女儿杀了,说出去恐怕要丢尽了脸面。 男人很久没有打过二妹了,只是当她不存在,就连带三妹妹,他也不喜欢,甚至不允许妈妈带着三妹妹睡,连喂奶,都只能挑男人不在家的时间。 就这样直到隔年又生了弟弟,男人似乎扬眉吐气了一般,人也和气起来,也让二妹和三妹一起上桌吃饭了。 三妹两岁多的时候,那年冬天家里断断续续来了几波人,都不是同村的,也不知道干什么的,每次来人,男人都会让二妹把三妹带去给那些人看一眼。 过年时,还破天荒地给三妹妹买了一身新衣服,由二妹背着去同村大爷爷家团年,大爷爷的儿女们都非常出息,他们只有过年才回老家,那是二妹第一次见苏焕和祝微云。 只不过那时候她还没有把苏焕叫妈,而是叫姑姑。 家里亲戚众多,孩子也多,大人们吃了饭在院子里打麻将,小孩们则在田头地间放鞭炮,只有苏焕一直守着祝微云,时刻提醒她小心,不要磕了碰了。 祝兴梁见妻子这样,祝微云也不高兴,找他求助,才把苏焕支开,祝微云才能跟着这些哥哥姐姐们尽情玩儿。 二妹没有玩儿,因为妈妈让她和姐姐帮着大奶奶洗碗,八桌人,孩子都单独占了两桌,那么多的碗筷,洗得姐姐都开始不停报怨,为什么大爷爷家里不用一次性的,难道就为了显示家里锅碗瓢盆多,比较富裕吗? 等两姊妹把活儿干完,她们又开始做晚饭了,怕又被支使干活儿,二妹拽着姐姐去找他们,谁知在家附近,根本没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影子了,就连三妹也不见了。 问了一圈儿人,才在电视机前问到一个最大的哥哥,说有人领头,带他们去蝙蝠洞冒险去了,估计三妹妹也被背着去了。 大姐嫌远,宁愿留下来看会儿电视,也不愿意去蝙蝠洞找妹妹,二妹不放心,毕竟蝙蝠洞地势复杂,大人都不敢轻易进去,光洞口就有三个,平时他们小孩子都只在洞口和洞口前的瀑布玩儿。 她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蝙蝠洞,一路上都是孩子们放鞭炮留下的纸屑,她进到洞口,向里面喊了几声,叫了几个亲戚家孩子的名字,都没人答应,想着他们应该是从别的路回家了,正准备离开,却听见了一个女孩儿的哭声。 第12章 ☆、12不要为了个孩子扫兴 “谁在哭?”二妹问道。 “是我,祝微云。我找不到出来的路了。”女孩说。 亲戚家有这个小孩吗?祝轻窍不记得了,但还是循着声音进了洞,她想经过声音去找,却发现在山洞里自己也辨别不出来,只能凭着记忆走以前走过的路,想着他们要冒险,肯定不敢往最里面走。 还好,找到第三个洞子时,就看见了祝微云。 黑暗中她坐地上,哭声抽噎。二妹走上前招呼她,“走吧,我带你出去。” “我不舒服,走不了。”祝微云扯着她的裤脚,问道,“你能不能叫我妈妈来接我?” “这一来一回你在这里面太危险了,你来——我背你回去。”二妹蹲了下来,等了一会祝微云也没有爬上她的背,她明白了,她生病了,连忙拉着她的手,将她背了起来。 黑暗中,祝微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是亲戚对么?” “亲戚——应该是吧!我叫沈二妹” “这是你真名?” “嗯。”她知道自己的名字,一看就很敷衍,但无所谓,这么多年习惯了。 第14章 出了洞口,二妹低头瞥见祝微云的鞋子上有两只金属蝴蝶,在夕阳的照耀下金灿灿地,很漂亮,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黑色的胶鞋去年开胶后,先是用胶水粘了几次,又在镇上用线补了一次,虽然还能穿,但是已经挤脚了。 祝微云的衣服摸着胖乎乎软绵绵,看起来臃肿却很轻,这应该就是羽绒服,她看电视上说,是用鸭子的绒毛做的。 二妹以前试着收集过,家里没有养鸭子,所以她只能趁着邻居不注意,去他们家的池塘捡,想给三妹做一个鸭绒手套,她那么小,就因为冻疮小手肿成了红包子,可搜集的鸭绒还是太少了,而且臭烘烘的,怎么洗都有股鸭屎味儿,只能作罢。 以至于后来,已经成为了祝轻窍的沈二妹,喝到祝兴梁泡的鸭屎香味的凤凰单枞,怎么也欣赏不来。 原来城里人的女儿,可以过得这么舒服,二妹羡慕极了,而且女孩生病爸妈也没怪她,就更羡慕了。 “你为什么走不了路?哪个把你背上山,把你扔里面了?”二妹问。 祝微云的视线盯着二妹的脖颈处,她就穿了三件衣服,毛衣的领子都开线了,外套肩上的袖缝隆起,应该是衣服小了,难受不说,肯定还特别冷。 “你生的什么病?”二妹以为她没听到,又问。 “学名叫friedreich共济失调。”祝微云怕她不明白,又解释说,“是一种基因突变疾病。” “fre——”二妹完全没听懂,她甚至不能复述那个病名,“那祝你早点好,能跑能跳,把恶作剧你的家伙打一顿。” 祝微云也希望自己能够早点好,但是她好几次睡了,醒了以后就看见苏焕在她床边坐着哭,就知道应该没那么容易康复的。 她向二妹解释,“不是他们故意丢下我,是我走得太慢了。一会儿回去,要是大人们问你,你就说我们俩在一起玩儿,忘了时间,免得我妈大题小做,下次不让我一个人出来了。” 二妹答应了,一步一步小心地背着祝微云走,看见她的小腿一下一下地不受控制地小幅度跳动,她关心地说,“你的腿这样,你会不会疼?” “这叫痉挛,不太痛,等回去吃了药就好了。”比起医院里抽血打针插管子,这点疼祝微云都习惯了,因为二妹的关心和好心,祝微云很喜欢她,问道,“二妹,你多少岁啊?” “我14,你呢?” “我也是诶!”祝微云的语气欢快起来,“我12岁零三个月。” “那我比你大,我12岁半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把你叫姐姐?” “就叫二妹也行,反正都这么叫。” “那还是叫姐姐,你比我大。” 下山的路上,两个人一直说说笑笑,虽然祝微云比三妹重很多,但比一筐土豆轻多了。想起来,除了三妹,她是第二个叫自己姐姐的人,亲戚中,哪怕有小孩比她小,也不会叫她姐姐,还是叫二妹。 太阳渐渐下山,她们也终于走到了山脚下,这一路虽然都是下坡,但二妹还是累得气喘吁吁,祝微云看出来了,有些不好意思,逞强道,“要不,我下来自己走吧!” “没事的,之后都是平路了。” 二妹背着祝微云,下了山地势就开阔起来,她们路过了一大片冻住的田,路过了几个坟茔,又路过了两座牌楼,才看到大爷爷的老屋,还没等两人进门,就看见所有的大人们都往他们这个方向来了。 苏焕和祝兴梁跑到了最前面,后面跟着的是二妹的父母,然后是一些叔叔伯伯爷爷哥哥……大姐手里抱着弟弟,拉着妹妹,站在人群的最角落。 二妹在牌楼前停了脚,感觉有点不对,将祝微云放了下来,等人群靠近才看见了爸爸不好的脸色。 “你跑哪儿去了!吃饭了找不见人!急死我了!”苏焕小心地扯着女儿,又问道,“怎么是被背回来的,你是不是又不舒服?” “嗯,腿痉挛没力气,还好二妹姐姐背我回来了。”祝微云看到那么多人,就知道因为自己不见,引发了骚动。 祝兴梁赶紧又背着女儿,“回来就好,赶紧去吃药,下次去哪儿跟你妈说一声。” “嗯,今天多亏了——”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黑衣服男人冲上前,一耳光扇到了二妹的脸上。 别说祝微云,就连苏焕和祝兴梁也被吓了一跳,因为他那一巴掌打得实在太响了,就跟扇在自己脸上的一样。 “老子就知道是你带着人乱跑,这么不懂事!多大排场啊,让所有人都等你开饭!”男人骂道。 这一耳光挨得太冤枉,二妹梗着脖子大声吼道,“关我屁事!我是去山里找我妹的!” “还撒谎!你妹妹一下午都待在院子。”男人又想打她,被苏焕拦着,“哥,大过年的,别打孩子。” 男人指着二妹,同苏焕解释:“你是不知道,这丫头犟脾气,不打记不住。” “不是二妹姐姐带我去的蝙蝠洞,是我自己走散了,还好她来找她妹妹碰见我,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祝微云哭了起来,心里愧疚至极,替二妹委屈,“你别打她!” 远处,看热闹的亲戚们也围了上来,劝说男人。 这两年来,她都没有挨过打,如今在这么多亲戚朋友还有同辈人面前挨了一耳光,二妹心里气愤极了,恨了男人一眼转眼跑了。 “二妹,二妹——”苏焕叫她。 “姐,姐姐!”祝微云也从祝兴国的背上挣下来,眼泪止不住的流。 她想去追但身体软的,根 本迈不动步,一个小小的声影从后面一大堆人里跑出来,也和她一样,对着二妹的背影叫着“姐姐,姐姐——”,然后被她的妈妈拽住。 祝兴国信祝微云不会撒谎,那个女孩也到了知事的年纪,这一耳光非同小可。他对苏焕说,“你先带微云回去,我去把她追回来。” 谁知男人一把拉过他,搂着他的肩膀将他往老宅拖,“不用找她,微云没事儿就行。她就这德性,估计跑回家了。” “可是她还没吃饭呢!”祝兴梁于心不忍。 “我让她妈给她包点回去。走走走!我们今晚接着喝,你们难得回来一次,不要为了个孩子扫兴。”男人脸上的戾气渐渐隐去,又和亲戚们说笑起来。 祝微云从来没有挨过打,第一次看见扇耳光这种侮辱性极强的暴力行为,还是因为她的缘故。她惴惴不安,想着二妹姐姐,一口饭也吃不下去,看见她家妈妈在厨房忙进忙出,她爸爸觥筹交错,她大姐姐忙着给弟弟妹妹喂饭,根本没人有空给她打包吃的。 她让苏焕去厨房拿了一个大碗,呈上饭,然后将桌子上的好菜好肉挑了冒尖一碗,还塞了几个自己带回来的巧克力,用塑料口袋系着,提给了二妹的妈妈。 晚上,二妹饿得在床上睡不着,肚子咕噜咕噜震天响,把大姐都吵醒了,她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眼床另一头的三妹,又捧着脸睡得香甜。 “自己爱面子要跑,饿肚子了吧!”大姐压低了声音,“又不是没挨过打,这次反应这么大,晚上菜可好了。” “菜那么好没说给我带点?”二妹翻过身,生闷气。 大姐压低了声音,怕吵醒了隔壁的爸爸妈妈还有弟弟,悄悄趴在她的耳边说,“爸本来说不给你带,饿你一顿,就你背回来那个妹妹,叫什么云的,给你装了一大碗饭菜,有糯米圆子、烧鸡、红烧鱼、藕夹子……” 二妹听得直咽口水,从床上爬起来问,“饭呢?” “藏在碗柜最里面,用小锅盖盖着,说明天给弟弟吃。”大姐拉了拉她,笑了,“你悄悄去吃一点,爸也看不出来,但是别吃太多,不然就太明显了。” “哼!”二妹赌气地躺下,“谁稀罕!我才不吃!” “好好好,你不稀罕。”大姐知道她说气话,趴在她身上,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小东西递给她,“那你吃了这个睡吧!睡醒了我明早给你多煮点面。” 二妹接过之后问道,“什么呀?” “巧克力,也是那个妹妹给你的。”大姐拍了拍她的背,像平时哄弟弟睡觉的样子哄她,“回来的路上爸没收了,大多都给弟弟留着,不过给我和老三一人两个,让我别给你,我留了一个。” “谢谢姐!还是你最好。” 二妹打开包装,将巧克力塞进嘴里,这比大爷爷家果盘里摆的好吃多了,就那果盘里的杂糖,还根本不够孩子分。 祝微云给的巧克力不是特别甜,微微有些苦,但在舌头上滑滑的,吃完了吸吸舌头,好像还有味道,香香的,足够做上一个美梦。 她意犹未尽,问道,“三妹的巧克力呢?” 大姐看出来她的意图,“早吃光了,还等你呢!” “真没良心。”二妹伸直了腿儿,在被子里用大脚趾轻轻夹了三妹妹一下。 大姐打了个哈欠,重新躺下,“她那么小,懂什么啊!难得吃点好东西。” 第15章 祝轻窍小心地将巧克力的包装纸塞到枕头底下,想着馋了的时候拿出来闻闻也好,小声嘀咕,“那弟弟呢,凭什么有好东西都紧着他。” “你又来了,懒得跟你说,我睡了。”大姐翻了个身,将被角往自己的肩膀下掖了掖,免得灌进凉风。 第13章 ☆、13看到的就是这样类似献祭般的欢迎仪式 第二天早上,二妹在厨房的灶台后架火,借着火光看了看手里的巧克力纸,一个字一个字的拼着,“c——h——o——c——o——l——a——t——e,chocolate!” 三妹在她身边玩儿,觉得她念得不对,立马纠正道,“巧克力。” “这是音译,英文叫chocolate。”二妹教她,三妹跟着读了两遍,二妹笑着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跟三妹打包票,“等姐姐以后挣钱了,每年都给你买。” “二妹,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可千万别说昨天的事儿了,爸昨天上输了不少钱,正憋着火。”大姐将面煮好,又在锅里盛了水,将昨晚打包的鸡汤和肉丸子蒸上了。 平时男人是几乎不打牌的,一是没钱,二是输不起,但昨晚亲戚多,又加上喝了酒,想要在牌桌上挣点面子。 二妹不懂男人的心态,只是说,“家里都在借钱过日子了,他哪儿来的钱输?” “大伯伯给我们的压岁钱,有几百呢!大爷爷还在亲戚面前夸你,说你成绩好,脑子好,爸妈脸上可有光了。”大姐说。 二妹拍了拍妹妹的手,发现她的小手拍不干净,起身给她从保温瓶里倒了点热水,一边洗一边不忿,“我成绩好是我自己努力的,关他们什么事。” “简直没办法跟你聊天,洗好了没?洗好了把面端桌子上去,然后叫爸妈吃饭。”大姐懒得再教她为人处世了,觉得她迟早还要挨打。 看见锅里的鸡汤,二妹问,“这也是昨天打包回来的?” “嗯。给弟弟的。”大姐悄声说,“你那碗底下埋了两个丸子,一会儿吃的时候别吱声。” “姐姐你真好。”二妹抱着大姐撒起了娇,“姐,你去叫他们吃饭,我来热鸡汤,一会儿帮你喂弟弟。” 大姐一副把她看明白了的样子,端起了面,叫上老三一起出去,小声提醒她,“别喝太多,免得被看出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二妹说催促着她快离开。 他们饭吃了一半,二妹才端了鸡汤出去,一边吹一边给竹编学步车里的小弟喂,小弟喝了两口,就抗拒地不吃,迈着小腿儿在院子里瞎跑。 “妈,他要不吃了,我给妹妹了哦。”二妹说。 “估计是早上喝了奶还不太饿,你们三个分一分吧。”妈妈说。 二妹嘻嘻笑着,正准备倒一些到三妹碗里,谁知手里的碗被爸爸一把抢走,然后全倒进了自己的碗里。 “你干什么,还跟孩子抢吃的,想喝鸡汤,我一会儿杀只鸡给你熬就是了。”妈妈撇了下嘴,说了两句后,也没有动手阻止,只是催促着三姐妹快吃面。 “就是要给她个教训。”爸爸用筷子指了指二妹,“那么多人,就敢发脾气乱跑,以后怎么得了。她的性格不正一正,以后迟早犯罪。” 二妹站在旁边变了脸色,因为他看见男人端着碗喝了一口鸡汤,然后又看了眼碗里,瞬间变了脸色,将碗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 “老子就说你弟弟怎么不喝!你是不是放胡椒粉了?”他大声地问。 “放胡椒了吗?”妈妈端着碗看了一眼,打圆场,“应该是你面碗里的。” 男人并不买账,拿着碗用手指沾了沾,尝了一下,确定胡椒粉来自鸡汤而不是自己的碗里,家里人都知道,沾了胡椒的东西小弟是不吃的。 见妈妈的马虎眼打不过去,二妹狡辩说,“可能是勺子上沾了些,我没注意。” “你没注意?老子看你就是故意的。”男人凶起来,然后将她的碗一下打翻在地,“老子让你吃!” 面被打翻在地,家里的狗看见了连忙跑了过去大快朵颐。 女人拉过端着碗愣着的老三,让老大带她去旁边吃,知道这里马上又要变成战场了。 果不其然,就在老大抱走老三的瞬间,二妹立马将桌子掀翻在地。 “不吃就不吃!”二妹语气强硬,看见狗开始舔鸡汤了,想着我吃不上你也别吃,反正也不亏。 只不过这次,她低估了男人的气度,还以为能像生三妹那样,他会算了。 像是计划好的,男的这次没有打她耳光,而是从草垛里抽了根绳子,一脚将她踹到了院子里,然后迅速地将她禁锢在身下,反钳双手迅速用绳子系上之后,不顾二妹的挣扎,抽出皮带一下又一下抽在二妹的身上。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今天要不给你点苦头吃,你还当这个家谁怕了你!”他使了全力抽二妹,抽得她身上的棉衣都开了裂。 三妹被吓坏了,哭着上前想要护着二姐,但是还没跑到,就被大姐抱着拽进了厨房里关上了门,任由怎么拍打大姐都无动于衷。 小弟本来在院子里玩儿,可能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暴戾的爸爸,也吓得当场哭了起来。 妈妈连忙将小弟从竹编学步车里抱在怀里,拉了拉男人,“差不多得了,你想打死她吗?” “打死了算了,就当我们没生过她,她就不像这个家的人。”男人咬牙切齿。 女人见拦不住,抱着小儿子站在一边哭,“早知道还不如把她一起送人算了,你们两父女,肯定是上辈子的冤孽。” 二妹被皮带抽得蜷缩在地上,她挨了揍从来不喊,哪怕哭,也是闷着掉眼泪,她试图着从地上站起来,但每次要成功的时候,都会被男人推到。 今天这顿揍,男人憋了两年,所以下手格外狠,二妹被打得站不起来,躺在院子里,没人敢去拉,也没人敢说情。 大年初二的早上,祝兴梁带着一家人来拜年,看到的就是这样类似献祭般的欢迎仪式。 虽然祝兴梁和苏焕早就在亲戚嘴里,知道了大妹二妹和三妹在家里生活得不容易,因为祝微云不放心一定要来看看二妹,也不会这样大开眼界。 见来了客人,男人说因为孩子不懂事才打她,苏焕直觉还是因为昨天的事儿,看着二妹身上的伤,直接让祝兴梁将二妹背起,这次他们没有听从男人的阻拦,将二妹带到了自己的车上,去镇上找医生。 镇上也不过是个小诊所,卷帘门半拉着,祝兴梁从隔壁的牌桌上找到老医生,一看到二妹愣了下,问道,“好几年没见你来找我了,这大过年的,又被你爸打了?” 二妹脸上也有皮带抽出的红痕,嘴角还破了,但她仍旧咧着嘴笑了笑,“奶奶,新年快乐。” “亏你还能说出快乐。”医生戴着老花镜,将祝兴梁和祝微云留到了原地,带着苏焕和二妹到了诊所后面,拉上了帘子,谁知苏微云还是不顾阻止,跟着一块儿进去了。 “奶奶,你快给我姐姐看看,她身上没事儿吧?”祝微云说完,看见二妹的手,因为皮肤裸露在外面,被皮带抽流了血。她捧起来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想缓解她的痛。 看着女孩身上的皮带红痕,苏焕只觉得触目惊心,她问二妹,“二妹,要不这两天你就在大爷爷家住,跟微云玩儿两天,等你好些了,再回去吧?” “我倒是想,但我怕——” “没事儿,让你姑父和你大爷爷一会儿跟你爸爸说,他肯定会同意的。”苏焕说。 祝微云也帮忙道,“就是,你爸那么凶,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要打你。” 就这样,二妹在大爷爷家住下,这是她今年过年最开心的时间,只是快乐的时间太短暂,祝兴梁一家就要回滨江了。 大年初六的晚上,一想到祝微云一家明天要回城,二妹就睡不着,祝微云和她同睡一张床上,小声地问,“姐姐,你失眠了吗?” “有点,我在羡慕你,有这么好的爸爸妈妈。”二妹侧了个身,又问祝微云,“妹妹,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玩儿?” “如果我不去医院的话,放暑假我就让爸妈带我回来。”被窝里祝微云拉着她的手,说道,“你要是能跟我们一块儿回城里就好了。” “等以后我长大了,自己挣钱了,带我妹妹一起来找你玩儿。”二妹憧憬着。 “好啊——只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长大,我的病,其实很严重。”祝微云开始流眼泪了,因为生病的缘故,她比同龄的女孩儿多了些伤感和悲情,“其实我不怕死,我就怕到时候我死了,爸爸妈妈会伤心。” “不会的。现在医疗很发达,况且你们一家人那么好,都会长命百岁。”二妹连忙安慰她。 两个女孩轻声地聊着心事,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隔壁祝兴梁和苏焕也没睡着,偷听着两个小姑娘聊天,祝兴梁心头如压着万斤巨石,想了一会儿,小声地问苏焕,“我看微云很喜欢她,要不我们资助二妹去滨江念书吧!这样微云也有个伴儿。” 第16章 “你想法是好的,不过——家里的亲戚不止他们一家困难,被人说我们假好心之类的倒是不介意,就怕我那个堂哥,升恩斗仇。”苏焕压低了声音,心里有些不高兴,“再说,他还欠我们两万块钱没还呢!如果仅仅因为微云喜欢就资助二妹,未免太冤大头了些,我也怕二妹心里不平衡,毕竟都是青春期的女孩子……” 苏焕想得比祝兴梁多,所以一席话下来,祝兴梁也没再提起,为了不让祝微云再受刺激,第二天一大早,由他一个人送二妹回去。 可这次,不仅人没送回去,他们也没走成。 大多数亲戚已经在初七回城,而开祠堂算了日子定在了初九,因为祝兴梁想请大爷爷开祠堂,再请所有亲戚见证,他和苏焕决定正式收养二妹。 让二妹成为自己的姐姐,祝微云很开心,两个女生这几天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那天晚上的彻夜畅谈,更是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苏焕对丈夫这个决定很是不解,甚至觉得他鬼迷心窍,二妹也很不解,虽然自己很羡慕祝微云,但是父母毕竟是上天选的,未经同意就被过继,让她隐隐觉得里面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她回想和祝兴梁回家的那天早上,刚回家,妈妈就让她背上背篓和大姐一起去地里摘一些青菜,然后再捉两只鸡,给祝兴梁带回城里吃。 家里好像还有别的客人,是一男一女,之前好像来过家里,不过二妹不认识,并不是村子里的人。 还没等她和姐姐摘完菜,祝兴梁就来找了来,然后就问二妹,“你愿不愿意陪微云去城里念书?” 二妹点了点头,还没说自己的顾虑,祝兴梁又说,“以后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滨江生活?不回这个家了?” 大姐欲言又止,背着背篓站在田间,她多希望祝兴梁问的是自己 。 “愿意肯定是愿意。”二妹知道,自己能有这么好的运气,都是因为祝微云,带上妹妹不现实,于是她小心地问,“可我妹妹怎么办?” 大姐这时拽了她一把,像是怕祝兴梁反悔一样,忙开口说,“三妹有我和妈呢!你快跟姑父去城里念书吧,这是多好的事儿。” 然后二妹懵懵懂懂搞不清状况的时候,跟着祝兴梁回了大爷爷家。 起初苏焕是不同意领养二妹的,可自从祝兴梁单独与苏焕谈过之后,苏焕抱着女儿坐在众人中间,让二妹坐自己旁边,算是认下了她。 大爷爷和一众亲戚都劝祝兴梁,如果要过继可以在同族中,过继个年纪小不记事儿的男孩,都被祝兴梁拒绝。 虽然苏焕的态度转变了,二妹还是感觉自己像做错了什么事儿,她站起身来向祝兴梁鞠了一躬,不愿意他们再遭受亲戚们的轮番轰炸,“姑姑,姑父,谢谢你们喜欢我,我感激你们是好心,可是我不愿意你们为难,我还是回我自己家去吧。” 二妹正要往外走,苏焕连忙拦住了她,下定了决心,“你别回去了,以后就跟着姑姑。你爸已经卖了你妹妹,你回去了也会卖了你的!” 第14章 ☆、14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 早上醒来,祝轻窍洗漱完才去动手机,看见了许盼娣回复的“谢谢”。她翻了翻手机的电话簿,这一夜没怎么睡好,但精神尚可,终于让她找到了祝睿前妻的名字。 回拨过去,简单的寒暄之后祝轻窍将最近发生的事儿,向祝睿的前妻复述了一遍。她虽然不愿意做长舌妇,但这口恶气,苏焕出得还不够,她要自己出。 同为前妻,祝轻窍有时候很庆幸自己没有生孩子,不然离婚总是离得不干净,因为有共同的孩子,祝睿的前妻仍旧在孩子面前维护祝睿的父亲形象,只说以后祝睿要是想知知了,到他们的城市去见,这次之后,绝对不会再让祝睿带孩子回滨江见奶奶了。 即将开学,因为要回滨江常住,所以祝轻窍提前了两天回去打扫卫生。楼下邻居的墙还等着抹,寇思危打来了电话,说到时候会带抹墙的师傅一起来,他会来把鱼缸搬走。 祝轻窍回了滨江家,结果没想到周戚居然先她一步等在了她家门口,手边放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背上背着电脑包,一看见她,笑得无比讨好。 “你有在电话里说来找我吗?还大包小包的。”祝轻窍在回滨江的路上给周戚打了个电话。 周戚让了个身留了位置给她开门,委屈巴巴地跟在后面,“你能收留我一段时间吗?” “不行,我还没准备好和你同居。”祝轻窍直截了当的拒绝,开了门,周戚跟着她,拖着箱子进了屋。 将行李箱横放在地上打开,里面是大大小小的密封口袋,每一个口袋上都贴了标签,上面写着相应物品,周戚从里面掏出拖鞋,换上之后跟在她屁股后面,“你好歹是我女朋友,也太绝情了。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会和你一般计较的。” 从佩山出发,祝轻窍一路都没有上厕所,有些无语的看着他,“我现在要跟你计较一下了,麻烦不要守在卫生间门口,我也是要隐私的。” 这下周戚笑出了声音,又重新返回了门口,将自己的行李箱收了起来,推到餐桌旁边放着。 上完厕所,祝轻窍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行李箱,问道,“你房东从瑞士给你寄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周戚看了看箱子,像是在确定什么,追问道,“我把过海关的标识都撕了的,你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你以前的书桌,乱得老鼠进去都要迷路,你那箱子一看就收拾得仅仅有条,不仅分门别类,还细心写了什么东西,这一看就不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儿。”祝轻窍说。 “我虽然不爱收拾,但还是很爱干净的,什么老鼠,仓鼠还差不多。”周戚拼命给自己挽尊,但还是有一点不明白,“那你怎么知道是从国外寄回来的?还是我房东。” 现在周戚在祝轻窍眼里,跟傻子差不多,虽然这些年他长了些岁数,但仅仅是岁数,各种心思和行为还像个高中生。 “你拿拖鞋的时候,旁边那个袋子上写着,睡衣两套,后面括号写着情侣睡衣已扔。”祝轻窍摇了摇头,表示很好猜,根本没难度。 周戚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干笑了两声,说出了自己今天到来的真正用意,“我回国回得急,这些确实是桑黛拉寄给我的,如果放我家里,我妈会翻的,到时候肯定又是天长地久的盘问,所以我来是想把这个箱子,先放到你家,等过段时间我从家里搬出来,就拿走。” 桑黛拉是周戚在瑞士留学时候的房东,一个比他大九岁的德国女人,他们在一起三年多,直到去年圣诞节,周戚发现她出轨,更离谱的是桑黛拉不仅不觉得错,还企图说服他三人行,气得周戚除了重要物品带在身上,其他什么也没要,就直接回了国。 这段感情周戚只告诉过祝轻窍,不过他只说了桑黛拉出轨的事情,没说三人行,哪怕是最好的朋友,哪怕他出国后见识了很多感情的多样性,但他还是觉得自己骨子里很传统保守。 知道了来龙去脉,祝轻窍毫不犹豫的答应,“行,你自己放到储物间去吧。” 周戚推着箱子,来到她家的储物间,房子本来是四室一厅,主卧、书房、客卧、留了一间当儿童房,但是她和寇思危那时候还年轻,打算过几年再要,就什么也没买,空置了。 后来随着寇思危对养鱼造景的痴迷,东西越买越多,还捡了很多石头,就干脆买了两个货架,将儿童房变成了储物间。 周戚放完东西出来,祝轻窍从冰箱里拿了个冰淇淋给他,自己边吃边打开了电视。 “你储物间放那么多石头干什么,防身啊?”周戚站在鱼缸处,一边吃冰淇淋,一边敲鱼缸。 沙发是刚换了的新的,没有要贵妃位的双人沙发,比之前的小一些,但是怎么躺祝轻窍都觉得很舒服,她脱了鞋子蜷缩在沙发上,不咸不淡地说,“那些东西都是我前夫的。” “那你还留着干嘛?”周戚语气不悦。 “太重了,懒得扔。”祝轻窍敷衍道。 见她不说实话,周戚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那些结婚照,也因为太重了懒得扔?” 祝轻窍这次连敷衍的话都不想说,“嗯”了一声,频繁的换起了电视的频道。 以周戚对祝轻窍的了解,她觉得这人十有八九对前夫还有点余念,不然家里不会还保留着前夫的留下来的东西,包括那双拖鞋。 不过他也很识趣,没接着逼问,从鱼缸走到沙发上同她一块儿坐着,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你结婚的时候给我发过合照,你前夫,我都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 储物间的结婚照全部是反扣在墙角的,祝轻窍已经很久没有进去过了,更别说打扫了,估计灰有厚厚一层。 她笑了两声,想到周戚这个马大哈,是见过寇思危的,竟然完全没想起来,她故意问道,“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储物间翻翻看,我们的结婚照在佩山拍的,很漂亮。” 第17章 “我吃饱了撑的。”周戚摆了摆手,手里的冰淇淋吃完,他见垃圾桶放在茶几的另一边,也懒得起身,直接一个投篮动作,然后——没有命中。 冰淇淋的残留甩到了茶几和地板上,他回头刚好看到祝轻窍无语凝视,连忙扯了纸巾,起身去擦干净。 收拾完,周戚还顺手帮祝轻窍扔了垃圾,这才重新坐了回去。 祝轻窍看他那样子,笑得更开心了,“你刚才的反应,是不是把我当你妈了?” “被你说中了,我现在就是巴普洛夫的狗。”周戚摆了摆手,看到电视墙旁边的时钟,已经快十二点半了,“你家附近的餐厅我都吃腻了,中午要不我开车,我们换个别的地儿?” “中午你自己安排吧,我约了人。”祝轻窍也看了眼时间,寇思危迟到了。 “谁啊!”周戚有些惊讶,直觉她约的人肯定不一般,推理道,“你刚从佩山回来就有约,证明约的这个人,比我还先一步知道你的行踪,还是你主动告诉的。” “我前夫。”祝轻窍说完,突然有些恶趣味,“要不——我们一起吃?” “不必了。”周戚的脸拉长了,语气也恨铁不成钢,“都离婚了,你们还一起约饭!我鄙视你!” 虽然被鄙视得有点莫名其妙,但祝轻窍还是向他解释道,“上次和罗佩佩做亲子鉴定,托了他的关系,还有这鱼缸漏水,其实也是他帮忙解决的。” “他这么殷勤,证明对你还是很在意。虽然我现在不高兴,但是是我自己临时来的,不怪你。”周戚立马站起身去玄关处,一边穿鞋一边瘪嘴,心里还是有些委屈,强调道,“不过你记着,现在我是正室!” 祝轻窍送他到门口,知道他有些情绪,连忙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是是是,现在你是正室,我保证,不管他怎么献殷勤,我都不会动心,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对吧!” 虽然祝轻窍的话很中肯,但周戚还是听出了她语气的不真心,“下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先找我,你欠我的人情好还,欠他的——别把你自己再搭进去。” “知道了。”祝轻窍拿着钥匙和手机,抽空给寇思危发了个消息,让他不必来家里,直接去商场的餐厅。对周戚,她确实有些过意不去,说道,“我刚好要去商场,送你下去吧!下次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两个人一起出了门,隔壁的房门也在这时打开了,领居家的退休阿姨提了袋垃圾,和他们一同等下行的电梯。 退休阿姨打量了周戚几眼,又看向祝轻窍,笑着打招呼,“祝老师,你要出门啊?” 之前他们家外孙在一中读书,祝轻窍刚好教过一学期,所以比较熟悉,“嗯,出去吃饭。您家孩子在新学校还习惯吗?” “现在他爸妈管他上学,挺好的,不过上次回来抱怨新学校作业太多,老师也没有你们一中教得好。”退休阿姨很健谈。 电梯到达,三个人一同进去,退休阿姨又看了看周戚,问道,“诶,好久没看到你老公了,他有时间吗?我家老头子前几天还说,想约他钓鱼呢!” “哦,他挺忙的,可能不得空。”祝轻窍不愿意说太多,毕竟小区的叔叔阿姨们,共享一个情报中心。 见电梯只按了个一楼,周戚自己又按了个b1,祝轻窍看见了,问道,“你车停地下停车场的啊?” “嗯。”周戚知道她是顺路,并非真的要送自己,“不用管我了,我自己认路。” 一看就是没哄好,但祝轻窍也没时间,知道他自己消化一下就过去了,说了拜拜后,和退休阿姨一起出了电梯。 她礼貌地为退休阿姨抵着小区大门,寇思危这时小跑着也来到了她身边,连忙解释,“今天店里有点忙,出来迟了,不好意思迟到了。” 祝轻窍说了声没事儿,正准备走,没想到邻居阿姨却和他们同路到小区正大门,与寇思危寒暄了几句后,话里有话的提醒,“小寇啊,生意再忙,还是要多陪陪祝老师。” 这句话看似好意,却没头没脑的,寇思危想,可能是邻居太久没见到他了,所以才这么说,笑着连连点头,“是是是。” 以前寇思危很热心的帮阿姨搬过几次重的快递,加上寇思危更随性,所以阿姨对他比祝轻窍更亲切,两个人拉着家常,到了小区的正大门,祝轻窍知道阿姨是误会了,但也没必要解释,冷着一张脸自己往商场那边走去。 寇思危见没等他,连忙和阿姨道别,阿姨怕他刚才没往心里去,追了几步又嘱咐道,“小寇,一定多花点时间陪陪祝老师啊!” 第15章 ☆、15他甚至没办法与她再谈之前的误会 寇思危追上祝轻窍,看她刚才走那么快,以为她是因为迟到的原因生气,但是他了解祝轻窍,她不是一个很小肚鸡肠的人,所以他直接了当的问,“你饿了?” “有点,吃什么啊?”祝轻窍还没等寇思危回答,看了眼手机,和他又说,“我刚给楼下的邻居发了消息,他说下午家里有人,两点可 以直接去。” “行,我一会儿就和师傅说一声。”寇思危抬头看见商场对面新开了一家泰国餐厅,指了指,问她,“这家你吃过吗?要不要试试。” “可以啊。”祝轻窍正有此意,但随即反应过来寇思危在将就她,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习惯,附近开了新的餐厅,都会勇于尝鲜,“不过你要是有别的想吃的,可以直接说,毕竟这是一顿答谢饭。” 两个人站在路边等红灯,这是一个比较繁忙的路口,车流和人群拥挤,将她们的距离缩短,寇思危站在祝轻窍稍后面,想着以前这条路,他们拉着手或者搂着肩走过了无数遍。 现在我们连一顿饭的名义,都要定义得这么清晰了吗?寇思危有些落寞,这两年来,他总是想到以前,如果世上有后悔药的话,他一定一定会给自己灌上一大瓶,不论什么代价都可以。 甚至有段时间,短视频总是给他推送重生题材的剧,他本来不喜欢看,但因为太想回到过去,刷了一个又一个,甚至很认真的思考,如果有一天回到过去,怎么去规避曾经的错误。 但这些都是晚上睡不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如今祝轻窍就在面前,他甚至没办法与她再谈之前的误会。 他怕自己一开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这点微妙和谐,就会被斩断。 时间很残忍,只会一直向前,但寇思危想,既然能一直向前,未来也许有新的转机出现。 他现在期待的转机,就是周戚那天说的话,他说“友情的界限感更安全,甚至比爱情更可贵一些。” 绿灯亮起,祝轻窍见寇思危一直没说话,也不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神情和班上那些开小差的学生没区别,呆呆愣愣,像没睡醒一样,有些可爱。 “老公——”她脱口而出,然后迅速改口,“寇思危,走了。” 那声“老公”,寇思危以为自己幻听,但看见祝轻窍脸上不自在的神色,和迅速别过去的脸,就知道她刚才应该是习惯性这么叫,原来不止是他一个人,在频频往回看。 他的心里正在放烟花,放导弹,分不清是窃喜还是惊颤,只一味的在祝轻窍往前走时,悄悄把脸都笑烂了,恨不得抓一个旁边的路人,问他们刚才有没有听见。 祝轻窍不好意思再看寇思危一眼,当初离婚时自己说要一刀两断,现在因为自己的口误,显得自己很放不下一样,她心里懊恼至极,想着要是寇思危一会儿没分寸感,她就直接翻脸。 但直到两人到泰国餐厅坐下,寇思危什么也没说,倒是让她找不到发作的点。 祝轻窍不太能吃辣,但是像泰式这种酸辣口的她倒是很喜欢,刚结婚那阵,同事去泰国玩儿,给她带过一罐当地的酱料,下饭拌面很好吃,当时祝轻窍和寇思危还计划,等过几年带着双方父母,一起组团去泰国玩儿。 物是人非,不提也罢。 听了服务员的推荐,点了店里的招牌酸汤海鲜锅,新鲜的甜虾个头很大,鲍鱼也很鲜活,两个人吃了一会儿,都没什么话。 寇思危思来想去,觉得食物再好吃,也不能干吃,开了口,“今天我不是有意迟到的,我给周戚他们公司做了个造景,今天去送鱼,他合伙人又让我重新调整了一下缸里的景,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这个话题是寇思危经过深思熟虑的,因为周戚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和祝轻窍的关系,这次生意做到他的公司是巧合,为了避免祝轻窍以后误会自己故意接近,他决定先打个预防针。 “他给你介绍的吗?”祝轻窍吃了口甜虾,又喝了汤,美味的食物让她心情放松下来。 “这倒不是,是有一个朋友介绍,刚好介绍到他的公司。话说,你有告诉他,我们——”寇思危左手指了指祝轻窍又指了指自己。 祝轻窍摇了摇头,“上次在他家碰到,我以为你们以后再也不会有交集,就没说。没想到又遇见了。” 第18章 “滨江做鱼缸造景设计的没有几家,所以难免会碰到。”寇思危这次问得很直白,“下次我还要去一趟他们公司补几条鱼,要告诉他,我们的关系的吗?” 祝轻窍想了想,觉得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周戚知道了,大不了在她耳边感叹几声孽缘,说道,“看你吧。” “那我还是不提了,这单生意后,跟他应该也不会再见,说了反而尴尬。”寇思危笑了笑,“除非他觉得我人还挺靠谱的,给我介绍别的生意。” 祝轻窍被逗笑,因为她觉得周戚说不定真干得出这事儿,但他才回国,工作又忙,估计也是有心无力,寇思危说自己靠谱——在工作上也许是的,其他地方另当别论。 吃完了饭,在大门口接到了抹墙的师傅,两人直接带上他去了楼下邻居家,因为之前是寇思危去和楼下邻居在交涉,所以这次祝轻窍哪怕人去了,也只是跟着,善后事宜仍旧是寇思危在处理。 他们留下抹墙的师傅,回了自己的房子,一打开门,寇思危就看见了门口的男士拖鞋,并不是新的,有明显的使用痕迹。 “你的拖鞋在鞋柜。”祝轻窍给他指了指,然后看着那个硕大的鱼缸,有些不解,“你一个人,怎么把这么大个鱼缸搬走?” “本来叫了店里的师傅一起,结果临时有个客户有事儿,他去处理了,所以今天没办法搬。我以前在山上捡的那些石头你没扔吧?我今天先搬那些。” 其实寇思危今天压根儿就没叫汪师傅,哪怕知道自己现在没什么复合机会,但是他就是想见见祝轻窍,这种行为很无耻,但他自己也控制不住不这么做。 祝轻窍没那么多弯弯肠子,根本没想那么多,这时有人敲门,原来是祝轻窍在线上超市买的菜到了,她接过外卖员手里的袋子进了厨房,回头见寇思危还站那儿,说道,“还是你以前堆的位置,我没动过。要是拿不走,有个白色行李箱,你把里面东西拿出来,用那个装吧!” 打开储藏室,果然是很久没有人进去过的样子,窗帘紧闭着,置物架上一层灰,他打开了窗帘,并开了窗通风,首先看见的就是被放扣着放在角落里的结婚照。 他不敢去问祝轻窍为什么没有扔,同样的原因,怕一问就让他现在就扔楼下的垃圾桶去。 寇思危小心翼翼将结婚照翻过来,那层薄灰让两个人面部都有些模糊了,他用手将两人的脸擦干净,看见了彼此的笑意,他无比确信,嫁给自己时,祝轻窍一定是爱着自己的。 一切都被自己搞砸了,幸福的婚姻经不起一点作死,但不幸的婚姻,两个人居然可以一起作到死,难以理解,破罐子总是经摔。 他捡的石头被放在置物架的最下方,基本都是黑山石和龟纹石,不值什么钱,是他们滨江这边比较常见的石头,每一块都有独特的纹路,很适合用来造景或者单独赏玩。 房间里有三个行李箱,两个白色一个银色,他挑了个最大的,发现是有重量的。 然后又换了个另外的白的,居然也有些重,打开过后发现是祝轻窍的书,不过不是教科书,是一些小说和漫画,应该是从佩山家里拿回来的,还没来得及看的。 寇思危没有动,将她的行李箱关上后,打开了另外一个大的,里面是一些衣物,整理得很好,他拿着那个装睡衣的口袋看了看。 “情侣睡衣已扔?”寇思危将括号里的话念了出来,有些懵,这看起来好像不属于祝轻窍,更不属于他。 拿不准到底是哪个箱子,寇思危在洗手间洗了手,来到厨房。 祝轻窍她系着围裙,正在用菜刀处理一整只剥了皮开了肚的兔子,兔头和兔腿被剁下,装在了一个保鲜袋里,然后分出了兔里脊,片成了均匀的小片,放在盘子中,应该是晚上要吃的,剩下的兔身被剁成了均匀的小块,用保鲜盒装了起来。 寇思危看着她流利干净的动作,怔在了厨房门口,惊讶的程度不亚于上次和王乐文打球,他那么瘦,但脱了上衣竟然也有腹肌。 兔肉的脂肪含量低,哪怕多吃也不会长胖,寇思危以前从来没有自己买过,都是和祝轻窍结婚以后,她爱吃,所以就经常做。 兔骨坚硬无比,第一次处理的时候,有些地方寇思危都要连续 剁好几刀才砍断,以至于吃的时候碎骨硌牙,十分影响口感。 上次在家里吃饺子的时候,寇思危还担心她不会照顾自己,笑道,“没想到这两年,你居然都很会做饭了。” 祝轻窍放下刀,洗了手将处理好的肉放进了冰箱,“我一直都会啊。” “啊?”寇思危显然有些委屈和不敢相信,“你一直都会,那为什么之前都是我做饭?” “你不是喜欢做饭吗?我看你每次在厨房里忙得挺开心的。”祝轻窍说得一点也不亏心,她知道自己以前确实占了寇思危便宜,因为寇思危从来没有问过她会不会做饭,而是默认了不会,所以厨房里的事儿都是寇思危做,祝轻窍也没解释,就这么偷懒了两年。 …… 恋爱半年,结婚两年,离婚两年,祝轻窍一直会做饭,而自己一顿也没吃上! 寇思危决定,无论如何得找个机会,尝尝祝轻窍的手艺。 第16章 ☆、16但对于寇思危心中仍有怨气 寇思危在做饭的时候,是挺享受的,但那是因为他觉得祝兴梁和苏焕,把祝轻窍照顾得很好,完全没有因为她是收养的,而薄待她,甚至比有些亲生父母对子女还要好。 加上见父母的时候,苏焕对自己说,祝轻窍是自己家富养的女儿,祝兴梁琴棋书画样样都让她学了点,所以在生活杂事上面不是很上心,希望寇思危能多照顾她一些。 现在看来,这完全就是苏焕担心祝轻窍嫁给自己后,淹没于家务活里,所以丑话说在了前头。 如果不是离了婚,说不定她可以瞒一辈子,而自己估计也会乐在其中。 寇思危心情有些复杂,“记得有一次我喝多了,你给我煮了个粥,结果还把锅烧糊了,你是故意的吗?” 那时候寇思危在一家白酒公司工作,年会的时候被灌了不少酒,回家之后抱着马桶吐过之后,担心被嫌弃还自己洗了个澡才上床喝醉了最好不要一个人洗澡,容易晕倒和滑倒,比较危险。,祝轻窍怕他胃里没东西难受,自告奋勇给他煮了粥。 “真不是,我在书房改试卷,因为是我带的第一届初三学生,太投入,忘记了。”既然要翻旧账,祝轻窍记性好得很,“你当时不是说很美味吗?” “当然美味了,你点的外卖,盛在碗里,我还以为是你自己做的,要不是第二天看见没刷干净的锅,还真被你蒙混过去。”那可是双立人的不锈钢锅,寇思危做饭很宝贝他的锅具,而祝轻窍拿的钢丝球刷。 如果不是今天寇思危自己提,祝轻窍还以为寇思危没发现,她语气重了些,“君子论心不论迹,是我煮的还是外面买的,重要吗?” 是的,不重要。寇思危哑然。 祝轻窍觉得总拘泥过去,特别影响情绪,其实不仅是过去,哪怕是现在,寇思危总能让自己失控,所以祝轻窍决定让他赶紧滚,“你东西收拾好了?” 他这才想起自己来,是来问行李箱的,“没,有两个白色的箱子,大的那个装了衣服,小的那个装了书,我用哪一个?” “大的是周戚的,你用另一个。”祝轻窍不想与他多费口舌,给了寇思危一个眼神,他退让到了一旁,自己亲自去了储物间将箱子打开,一股脑把书搬了出来,撂了一地。 寇思危跟在她后面,想要帮把手,但是没敢往上凑,因为祝轻窍整个人散发着“别惹我”的气息。 她为什么生气?因为自己拆穿她用外卖冒充自己做的粥?不至于吧! 渐渐地,寇思危回味过来了,祝轻窍估计从口误那会儿,就看自己不顺眼了,所以一直在找机会发作,没想到自己撞枪口上了。 看着周戚的行李箱摆在房间里,寇思危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们不可能是情侣! 没有哪个女人会乐意有前女友痕迹的东西,放在自己家里,更别说他们还是青梅竹马。 寇思危内心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忐忑,他知道现在不是表露心迹的时候,但难得与祝轻窍独处,所以哪怕下一秒被赶出去,他还是要说,“阿窍,之前是我不对,一直没机会给你说声对不起,我——。” 祝轻窍蹲在地上背对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后站起来,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箱子空出来了,你自己收拾好了就走吧!” 说完,祝轻窍再也没看他,再次从寇思危的身旁离开,直到她在厨房里,听见了大门关闭的声音。 她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肯定十分绝情,但对于寇思危,心中仍有怨气。 厨房忙完,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才看到寇思危发来的微信:刚把房间打开通风了,走的时候忘记了关窗,周一要下雨,记得提前关。 第19章 祝轻窍起身去了储物间,门并没有关,刚才自己随手放在地上的书不见了,她又往书房看了一眼,那些书已经被搬到了书房的书架旁,摞得整整齐齐。 返回去储物间关上窗,因为拉动得太用力,窗户发出一声巨响,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原来用了这么大力气。 正准备出去,放在角落的结婚照却“啪嗒”一下滑到地上,她将结婚照推了起来,留意到地板上有两个灰印,直觉告诉她,寇思危刚才应该是动过了,不然不会那么轻易就滑落。 她将结婚照翻了个面,看见了上面被擦拭过后的痕迹,照片中的新人笑得很甜蜜。自从和寇思危分开后,她很长一段时间,完全笑不出来,所以每每看见结婚照,都觉得讽刺。 结婚照以前是挂在客厅的沙发后面的,当时觉得很重,所以取下来后一直没扔,现在祝轻窍一个人,连拖带拽,将结婚照搬进了电梯,然后扔在了垃圾箱旁。 开学的一周虽然不是特别忙,可不论学生还是老师,都没有收心。 这学期祝轻窍带初一的班,这些刚刚从小学升上来的孩子,玩儿心就更重了。 对他们来说,生物是新的科目,所以大部分人还是有些好奇心 ,但极小一部分,家长内卷得孩子已经提前将课本上的知识学了个七七八八。 同办公室的几个老师,她与教语文的张婷婷老师最要好,张婷婷是她的师范学校的学姐,比她大几届。两个人中午刚一午休,就约好一起去学校外面吃饭,谁知刚走没两步,年级主任就截住了二人。 年级主任今年刚四十,很传统的教师形象,戴着一个木框眼镜儿,人看起来很刻板但事实上很精明,“你们要去哪儿吃饭,一起啊。” 张老师立马望向祝轻窍,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我们要先去上厕所,赵主任,要不你先去吃。”祝轻窍恐自己拒绝得不够明显。 “这话说得。”赵主任哈哈假笑,当祝轻窍与他玩笑,然后没话找话,“祝老师这个项链是陶瓷的吧!暑假去景德镇玩儿了吗?怎么也没见你发朋友圈儿啊。” “我妈妈送的,他们去玩儿了。”祝轻窍说,“赵主任,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啊”,赵主任站直了些,语气也更加刻意的亲昵,“都说了以后别叫赵主任,叫我赵慧东就行。” “那怎么行呢赵主任!这不成了没大没小了么。”张婷婷帮着祝轻窍解围,连忙拉着她做出一副憋不住的样子,“我们先去上厕所了,赵主任,拜拜啊!” 厕所在走廊的尽头,哪怕两个人都没什么尿意,但话都说出去了,做戏做全套,还是去洗了个手。 见有学生在,两个人也不敢八卦,憋着用眼神交流了一阵,出来后,张老师才小声说道,“放假的时候,赵慧东找你了吗?” “你怎么知道他找我了!”祝轻窍挽着张婷婷的手,有些惊讶。 张婷婷“哈哈”笑了,一副猜中了的得意表情,“因为离校的时候,他私下来问我,你家是不是在佩山有茶园。” 家里有茶山的事儿,祝轻窍在学校没特意说过,但因为家在佩山,是滨江人近郊游的常去地之一,所以偶尔聊天的时候也会提一下,坐一个办公室的同事都知道。 两个人出了校门口,往离学校旁边更远的饭店走,见路上没什么认识的学生,祝轻窍才小声说道,“他给我打电话,说想来我家买茶叶,还说想来我家茶山玩儿,我编了个谎话,说出去玩儿了,没在家,然后他又给我发了红包,让我把茶叶寄给他。” “我看他就是在套你家的地址。”张婷婷瘪着嘴,看不上赵慧东的行为,“你说他这算不上职场性骚扰。” “没有‘性’,单纯的骚扰。都怪你大嘴巴,不然大家不会知道我离了婚。”祝轻窍只是嘴上怪她,心里面完全没有。 张婷婷自己有些理亏,也有些委屈,“前年你带了初三,后面说想去教初一,赵慧东找我问情况,我总不能说你嫌累不想教吧!所以就说你离了婚状态不太好,不然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哎,我现在看到他给我发消息就头疼。”祝轻窍叹气,“赵慧东要是直接追求,我直接拒绝还省事儿一些。前些天他买那么多奶茶到办公室,其他人的都让你分,我的是单独递给我的,就被不少老师看在眼里了。” 这男人,暗戳戳的来,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什么意思,但因为他官大一级,所以其他没分寸的老师开玩笑,也只敢开到祝轻窍头上。 要是以祝轻窍对寇思危的脾气,早就甩脸子了,但她还想在这个学校接着当老师,所以虽然心里不乐意,面子上也不好做得太难看。 张婷婷说道,“你今天不是叫了你男朋友来接你吗?到时候我给你打掩护,他出校门了就给你发消息,你适当秀秀恩爱,让他知难而退。下次他再想暧暧昧昧含含糊糊的,其他老师肯定也会背后蛐蛐他。”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难道女人一定要有一个男性监护人,才能拥有拒绝的权利吗?”祝轻窍知道,张老师说的办法,其实是最优解,哪怕对她本人来说,有些委屈。 “当女性说'不'需要比男性说'要',准备更多更正当性的证明时,这本身就是系统性暴力,你这个命题适合和上野千鹤子讨论。”张婷婷也跟着叹气,但片刻之后立马下定了决心,“你等等我,等过几年姐资历上来了,也去竞争主任,到时候把他们男人的桌子掀了,我们自己单开一桌。” 祝轻窍被她逗笑,同时也在反思,自己现在为什么不如小时候了,好的环境和教育,竟然让她开始畏首畏尾,生出了些没必要的“教养”。 下班之后,所有初中老师都去了会议室,会议的重点是各科目组长和班主任的新学期计划,祝轻窍资历浅,只是一个普通的生物老师,所以没和张婷婷坐在一起,而是躲在阶梯教室后面玩儿手机。 她给周戚发了信息,问道:你不是说来接我下班吗?人呢? 过了十几分钟,周戚回:在开会。 祝轻窍:巧了,我也在开会。 周戚:公司上线的项目有个大bug,本来我都走了,在公司楼下被抓回去加班,不能来接你了。 祝轻窍:没关系,你忙你的。 周戚:不过,我帮你准备了惊喜,一会儿记得在校门口等着啊。 祝轻窍:什么惊喜?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戚:我办事你放心!不聊了,合伙人点名批评我了。 “祝老师,祝老师——”赵慧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旁边,笑着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温声细语提醒道,“开会的时候请专心。” 第17章 ☆、17他们俩这是准备一起和你过日子吗 会议结束的时候,学生们早就放学了,张婷婷和祝轻窍一起往校门口去,有个体育老师看见她俩,开玩笑道,“张老师一天管他们班学生玩儿手机,管得最严格了,看来祝老师应该去她班上读两天。” 祝轻窍笑着说,“我们一起去啊,可以当同桌,我给你抄我的生物作业。” “算了吧!我和你坐一块儿,赵主任别把我给撕了。”不知道是体育老师天生大嗓门,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周 围的人反正都听见了。 “你带赵主任,那就不是开玩笑,是散播谣言了。”祝轻窍的脸色严肃起来,之前这些闲言碎语她都装没听见,可愈演愈烈,她打算从今天起,开始正面回击。 张婷婷提高了分贝,像是故意说给所有人听,“祝老师是有男朋友的,你别乱讲话,弄得大家尴尬。” 体育老师本来也是道听途说,这么看俩人甚至没有一撇,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听别人八卦。” “你听谁说的?”祝轻窍不依不饶。 体育老师没回答,赔了个笑脸,溜走了。 张婷婷拉了拉祝轻窍的衣袖,“别和他一般见识。” “算了。”祝轻窍心里不舒服,凭什么明明是他们冒犯,却搞得像自己小题大做一样。 电话铃声响起,是周戚打来的,她接起来后,周戚兴奋地问,“看到我给你的惊喜了吗?” “什么啊?”祝轻窍一头雾水。 “啊?那个鱼缸老板还没到么?”周戚嘀嘀咕咕,然后又问,“你在哪儿,出校门口了吗?我让人给你送了束花来。” 张婷婷比祝轻窍要先看到,校门有个身材巨好的氛围帅哥,手里捧着一束花,用淡紫色与白色包装,搭配的小慧兰、玫瑰、大花飞燕…… 巨大一束,完全将男人的脸淹没不见,所以除了花外,他挺拔的身姿格外闪耀,张婷婷拍了拍祝轻窍的胳膊,以为来人是周戚,没忍住爆了粗口,“我艹,你男朋友和你前夫一个类型!” 祝轻窍也看见了花,有些惊讶地问周戚,“你买了那么大一束?” 第20章 “刚发工资。”周戚的语气十分嘚瑟,“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周戚——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祝轻窍并不是在惊叹那束花有多漂亮或者价格多昂贵,而是太招摇了! 她之前在学校一直很低调,本来因为赵慧东的流言蜚语,就有不认识的老师,八卦跑来办公室偷偷看她,今天要是收下这束花,在学校怕是更要出名了。 挂了电话,祝轻窍拉着张婷婷本来想悄默声地溜走,没想到拿花的人,从花的缝隙里,一早就看见了她出学校,径直向她走来。 越走近,祝轻窍越觉得那人身影熟悉,她心里的不安到达顶点,直到拿着花的人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果不其然,就是他。 “阿窍,这是周戚给你的花。”寇思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周戚跑这一趟,无疑是费力不讨好。 祝轻窍看见他一脸受伤的表情,没接他的花,“这花你拿着,我不要!” “诶!!他!他——”张婷婷看见寇思危后,震惊得组织不好语言,就被祝轻窍拉着离开了。 抱着花的寇思危也没有强求,反而如释重负将花放到了皮卡车的车斗里,给周戚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可能是因为校门口同事太多,她不想太高调,所以没收。”寇思危又问,“那这花怎么办,要不我拉到她家门口,你自己来一趟?” 那边周戚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根本没想过,祝轻窍居然不收,匆匆带上了电脑,从公司溜了。 还好祝轻窍拉着张婷婷跑得快,虽然同事们的目光都被花吸引,但大部分人并不知道是送给她的。 祝轻窍的房子在学校旁边,步行十来分钟,而张婷婷所乘坐的公交车就在她家小区外面,所以每天都是一起下班。 两人来到公交站,张婷婷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什么情况?你前夫替你现男友给你送花!” “你小声点!”祝轻窍连忙将她拉到了公交站另外一边,“这事儿说来话长,等之后有空了,再向你解释。” “不行,你最好今天就告诉我,不然我晚上回去要睡不着。”张婷婷缠着她,又感叹,“这太刺激了!他们俩这是准备一起和你过日子吗?” 祝轻窍翻了个白眼,看张婷婷眉飞色舞的劲儿,猜测她现在的脑子里,肯定有不少儿童不宜的黄色废料。 “周戚不知道寇思危是我前夫,我本来以为他们不会有交集了,结果谁晓得他们关系似乎还越来越好。”祝轻窍说完,手机响起,是周戚打来的,她挂断之后,寇思危又立马打了来,同样挂断。 张婷婷感觉她下一秒就要爆炸了,连忙安抚,“说不定明天赵主任知道了,会知难而退,毕竟你追求者众多,他根本排不上号。” “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虱子多了不觉痒。”祝轻窍看见张婷婷乘坐的那辆公交车到站了,连忙催促她,“你快回家休息吧,明天早上还要带早课呢!” “嗯,你别和他们生气了,小心得乳腺结节。”张婷婷以前非常羡慕祝轻窍,有一个帅气体贴的老公,在学校男老师们都很照顾她,现在突然觉得,还是单身好,单身万岁。 寇思危把车开到了小区外面停着,看见了祝轻窍送张婷婷离开,他并没有主动上前,而是在车里等周戚。 今天他本来是去周戚的公司送鱼,谁知刚要走,就在楼下碰到周戚,他手里拿着花看起来很焦急,一看见寇思危,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大哥!我记得你家也在一中附近是吧?”周戚问。“你是不是要回家去?” 上次他们在祝轻窍家的电梯遇见过,寇思危“嗯”了一声,“怎么了?” 周戚激动得就差抱着寇思危叫亲人了,忙说,“我给我女朋友定了束花,能不能麻烦你七点半之前,帮我带到一中给她,我女朋友你上次在我家见过的。我本来叫了个闪送,结果接单的人要四十分钟才到,来不及。” “今天是你们很重要的日子吗?”寇思危问。 周戚懒得解释,顺着寇思危的思路说,“对,为了庆祝我们认识18周年!” “哦——”寇思危在犹豫要不要答应他,但一想到上次祝轻窍的绝情,他赌气点了点头,“刚好我开了个皮卡,你放车斗里吧!” “谢谢了大哥!”周戚摸了摸兜,没带钱包,想到加过寇思危的微信,想给他发个红包,被寇思危拒绝后,有些过意不去,“下次得空请你吃饭!” 看着祝轻窍转身往小区里面走,步伐极快,寇思危想她应该是气得不轻的,可为什么还不过来骂自己呢! 天知道,寇思危是很愿意挨骂的,总好过祝轻窍冷冷淡淡,哪怕自己道歉也不想听的好。 正在寇思危懊恼的时候,突然看见祝轻窍去而复返,气势冲冲向他走来。 “寇思危,你下来!”车窗玻璃没有关,所以祝轻窍直接来到了驾驶室旁边,冲他吼道。 寇思危心里一紧,竟然在怕。 他熄了车子的火,拔钥匙的时候手一抖,钥匙滑落到油门附近,他弓着腰摸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从车上下来,站在祝轻窍面前,寇思危人高马大,却外强中干,结结巴巴的问:“怎——怎么了?” “周戚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让你代他送花,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答应?”祝轻窍质问他。 明知故问!能因为什么呢! 因为不想看见你们好! 不过寇思危知道祝轻窍不会想听这样的大实话,他强词夺理:“周戚找我帮忙,而我乐于助人,就这么简单。” “寇思危,我还不知道你,就是因为上次我把你从家里赶出去,所以你想膈应我。”祝轻窍承认,自己现在确实有些失去理智,但一想到寇思危故意的,她就更生气了。 “不是你赶我走!是我自己走的,虽然我们离了婚,但那个房子仍旧有我的一小半,在你没有把另一半的钱给我之前,我想待在那个房子里,你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的。”寇思危真的想过这么做,但他知道后果,以前朝夕相处的亲密爱人,也能成为同一屋檐下的仇人,无休止的争吵和较劲的冷暴力会逼疯一个人。 祝轻窍被噎住,她们俩结婚结得痛快,离婚也很干脆,唯一的财产分割就是那套房子,是他们共同出资全款买的,离婚时房价有所下跌,加上装修,祝轻窍本来想按照原价110万还给寇思危,签离婚财产分割的时候,寇思危主动说只要80万。 当时结婚的彩礼加上嫁妆,祝兴梁和苏焕全给了祝轻窍,本来是够的,但因为周戚回国做生意,借了一半儿去,所以现在祝轻窍还差寇思危40万。 谈恋爱是有情饮水饱,结婚就是亲夫妻明 算账,离婚就更是睚眦必报,锱铢必较。 “对不起,我真不是想膈应你,我就是嫉妒得头脑发昏,周戚说这束花是你们认识18年纪念日。”见她不搭话,寇思危就知道自己又把人得罪了,连忙服软。 祝轻窍却完全不买账,“我们离婚了,你有什么权力嫉妒。钱我会尽快还你的!” 见她要走,寇思危连忙拉着她的胳膊,认真地问,“阿窍,你和周戚没真的在一起吧?” “你们干嘛呢?”周戚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看见寇思危拉着祝轻窍,两个人的气氛怪怪的,他走近了都没觉察到。 第18章 ☆、18你试试被撞看看怎么会没事儿 祝轻窍没有回答他,连忙甩了寇思危的手,往家里躲去。 周戚见人跑了,有些迷茫,看了眼寇思危,“我怎么感觉她有些生气呢?” 寇思危从车斗里将那束鲜花塞到周戚手上,“你自己问问她就知道了。” 从兜里拿出钥匙,祝轻窍正准备开门,邻居家的门也打开了,退休阿姨探了半个身子出来,“祝老师,下班啦。” “嗯。”正准备关门,没想到阿姨竟然叫住了她,“那个,祝老师,你等一下。” “怎么了?”她站在门口,看见隔壁阿姨的老公,也来到了旁边。 “祝老师,不好意思啊,上次是我这老太婆多了嘴。”退休叔叔道歉说,又和颜悦色,“你和小寇没事儿吧?” “嗯?”祝轻窍更疑惑了。 退休阿姨见她老公说不到实际上,着了急,“祝老师,上次可能是我误会了什么,所以在小寇面前多说了几句,后来我老头子就看见他拖着行李箱走了,然后又在垃圾桶旁边,看见了你扔的结婚照。” “你说你们才结婚的时候,感情多好啊,夫妻之间重在沟通,我和你阿姨年轻的时候其实也吵吵闹闹的。”退休叔叔说完,从门口将祝轻窍扔出来的结婚照拿了出来,“我和你阿姨都擦过的,很干净,” 周戚拿着一大束花从电梯里出来,看见祝轻窍的邻居老两口面面相觑,看他的眼神中带着警惕,想着自己长得应该不像个坏人吧! 第21章 “叔叔阿姨,你们误会了,我和寇思危前年就离了婚,这是我新男友,我们正常交往。”说完她给周戚递了个眼神,往家里走。 “啊?你们离婚啦!”退休阿姨回头看了眼自己老公,天知道他们两个人大半夜的,去把那个结婚照抬回家擦干净,费了多大力气。 叔叔看了眼阿姨,又看了眼祝轻窍,十分不好意思,“那——那这个结婚照——” “扔了吧!”祝轻窍说。 “这——”老头子听见这话,埋怨的看了阿姨一眼,小声报怨,“我就叫你一天别多管闲事了,你看你这闹得!” “给我吧!一会儿我去扔。”见两个老人家为难,周戚连忙说,然后低头看了一眼,终于看见了祝轻窍前夫的真面目,他跟见了鬼一样惊叫起来,“我的天啦!” 隔壁退休夫妻俩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祝轻窍见状,连忙接过周戚手里的花,“你快下楼扔了吧!” 周戚拿着结婚照下了楼,哐当一声将结婚扔到了垃圾桶旁边,看见上面寇思危的脸,他感觉自己被寇思危当猴儿耍。 不确定寇思危是否还在外面,周戚怒气冲冲,往小区外区找他算账。 寇思危正在车外面接他妈妈的电话,街边有家火锅店,热闹非凡,让他要很认真,才能听清郑涵在电话那头讲什么。 “我们后天要回宣都看你奶奶,听你小叔说,这次她病得有些厉害。”郑涵说。 “奶奶生的什么病?爸爸也跟你一起回去?”寇思危问。 “前段时间下雨,她非要去公园遛狗,感冒后一直没好,最近又发烧,人都糊涂了,你爸在京安出差,也买了机票明天回去,估计要住上小半个月。” “那等我明天去店里交代一下,过几天也回去看看。” “你奶奶现在还不知道你离了婚,今天打电话还盼着抱曾孙呢!”说着说着,郑涵深深叹了口气,“你要是忙,就别回去了,免得看见你,就想起你哥。” “你先回去看看情况,我再做决定,万一奶奶真的不太好,我肯定是要赶回去的。”寇思危说。 郑涵认可了他的决定,又说道,“你哥那个小公寓,你别住了,离花鸟市场又远,自己先租个房子搬出来——” “我说了,不同意你卖那套房子,家里又不缺钱,为什么要这么干?”寇思危语气强硬,上次和郑涵因为卖房的事情还闹得不愉快,以为她放弃这个念头了,没想到这次又提起来。 郑涵明显猜到了他的反应,态度也不多让,“我已经把钥匙给中介了,反正房本在我这里,你爸也同意卖,你住在那里面,天天想着你哥,我真担心你什么时候也想不开,儿子,人最重要的是向前看!” “妈!你要是真的卖了那套房,我就再也不回家了!”寇思危只能想到这件事威胁她。 可惜郑涵完全不吃这套,“我才不管你,反正这两年,你也没回过家几次。” “妈!喂——”寇思危还想争取一下,结果郑涵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寇思危了解郑涵,她向来说得出做得来,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趁她离开这段时间,回家偷房本。 “妈,你和爸都喝了酒,找什么代驾啊!你让我开吧!”有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跟着爸妈一起,路过寇思危旁边。 小青年的爸爸帮腔道,“从这儿到小区,就十来分钟,孩子拿了驾照你让他多练练。” “行吧!你之前开的自动挡,手动挡你分得清离合和油门吧?”小青年的妈妈认真地问。 寇思危突然想起来见过他们,之前在商场那条马路上等红绿灯,熄了几次火的,就是这个小青年。 他们一家三口的车停在街对面,寇思危正要上车,看见了周戚与他们擦肩而过,胳膊下夹着一个相框向自己走来。 该来的总会来,寇思危一直没走,也是在等他,虽然他也不 确定周戚会下来找自己算账。 见到他还没走,周戚略微愣了一下,刚才他将相框扔小区垃圾桶的时候,被物业的人看到,提醒他大件东西,需要扔到小区外面的垃圾处理中心去。 不过周戚想到了更好的处理方式,他走到寇思危的车旁边,将结婚照直接扔进了皮卡车斗里,冲寇思危喊,“轻窍让我把这个垃圾扔掉,既然你在,你自己一会儿处理了吧!” 看了眼结婚照,寇思危反而笑了,“我还以为你是来揍我的。” “本来是这样打算的。”周戚从没那么想过,他强烈谴责,“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可笑,如果你当初对轻窍很好,你们怎么会离婚呢?现在来表演深情给谁看。” 寇思危反问他,“如果如你所言,你们之间真的是爱情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年才到一块儿?你如果真的从小就喜欢阿窍,她怎么又会和我结婚呢?” 周戚没想到他会反问自己,一时间找不到怎么回答,他从小到大几乎没和人吵过架,尤其还是和男人,好一会儿才辩驳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不用你管。” “对啊,那我和阿窍之间,也不用你多问。”寇思危本就无意与周戚争一时义气,如今看他的样子,更加确定他和祝轻窍的感情不太像爱情,“周戚,我并不是刻意隐瞒我是阿窍前夫的事儿,主要是不想让你尴尬,这事儿我和阿窍吃饭的时候,问过她的意见,我本来以为我们不会再见,没想到你会拜托我让我送花。” 不知道为什么,周戚感觉自己在寇思危面前,竟然有点底气不足,说道,“那你可以拒绝啊!你还瞎打听那么多想干什么?” “我是做过一些错事,但我不想阿窍和别人在一起,我爱她。”寇思危说得坦荡。 “你——” 周戚现在是真想揍他了,可还没等他动手,寇思危突然靠近他,将他往旁边推,还没等站稳,周戚下意识的也推了他一把,在倒地之前他才看见身后有辆车,直直的向他们冲过来。 那辆小轿车“嘭”的一声,和寇思危的皮卡撞到了一块儿,寇思危本来能躲开,如果周戚没有推他的话。 “啊——”副驾驶的女人尖叫起来,主驾驶的小青年已经吓坏了,因为他看见寇思危夹在两车之间,痛得弓腰倒在了他们的引擎盖上。 车子已经熄火,女人连忙解开了自己和她儿子的安全带,打开了主驾驶的车门,将小青年推到了车外,“旁白站着去!别乱动!” 她穿着裙子,顾不得动作不雅观,爬到主驾驶,重新打燃了火挂了倒档,向后开了一小段距离。 “愣着干什么!打120啊!”她又冲后座同样呆若木鸡的老公吼道。 饭店门口的人都听见了那声响,见到撞了人都围了过来,周戚看寇思危因为车子倒退摔在地上,连忙上前。 “大哥!大哥你没事儿吧?”周戚没敢轻易扶他,怕他伤到了内脏。 小青年的爸妈都从车上下来,周戚站起来凶道,“你们怎么开车的!谋杀啊!” “对不起,对不起,孩子才拿驾照,掉头的时候错把油门当离合了。”女人连忙道歉,蹲下来看见了寇思危煞白的脸,“先生你没事儿吧?我们打了120,马上就到。” “你试试被撞看看,怎么会没事儿!”周戚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多事儿,寇思危应该能躲开,关切地问,“大哥,你哪里痛?” “膝盖,腿——”寇思危咬着牙,挤出三个字儿来。 周戚看他想坐起来,提醒道,“大哥,你坚持一会儿,别乱动,他们叫了救护车,我马上给轻窍打电话。” 附近查酒驾的交警听到动静,比120先到,交警先是安抚了寇思危,然后呼叫了交警中心,接着将那一家三口叫到了旁白询问情况。 周戚蹲下身守在寇思危旁边守着他,给祝轻窍电话,“喂,轻窍,你快下来,大哥被车撞了。哪个大哥——你前夫!——我没开玩笑,真的!就在你家对面。” 寇思危忍着痛,感觉度日如年,好在120很快就到了,一同赶到的还有祝轻窍。 “喂,寇思危!你还好吧?”祝轻窍拉起他的手,一脸担心。 寇思危看见她脚上的拖鞋,披散着长发有些凌乱,手里捏着手机,应该是一接到电话就出门了,反过来安慰道,“没事儿,别怕。” 120的工作人员抬着担架,将寇思危抬上了车,祝轻窍对周戚说,“你留下来配合交警,记下肇事者的电话,我陪他先去医院。” “嗯,好。”周戚答应,然后看见祝轻窍陪着寇思危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将人拉到了最近的医院,医生检查了除了左腿外无明显外伤,然后将寇思危送进了ct室做全身检查。 折腾到晚上十点,各种检查结果才出来,最后医院确诊,寇思危的左腿膝盖下面粉碎性骨折,另一条腿还好没撞到骨头,只是挫伤了,要立马进行手术。 进手术室前,祝轻窍问道,“要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吗?” 第22章 “别!奶奶病重,他们都回宣都了,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寇思危忙阻止她,看见周戚带着肇事一家人也来到了医院,忙问,“阿窍,你会等我出来吗?” “嗯。”祝轻窍点了点头答应,“医生说你这个手术大概需要两个多小时,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想吃点什么,我先去买。” “粥。你买的粥,全世界最美味。”寇思危笑着说,然后没忍住,疼得龇牙咧嘴。 第19章 ☆、19一时间竟然看不懂他们三人的关系 从手术室里出来,寇思危被转移至普通看护病房,周戚帮着护士一起想将他挪到床上,他连忙抓住身下的被子,有些窘迫,因为做手术的时候把外裤剪了,在被子下只穿有一条内裤。 “都是男的,你还害羞?”周戚看见了,说完看了护士一眼,“护士她们肯定更是见怪不怪了。” “嗯。”护士近乎冷漠地点头,然后扯过帘子,又将他拽着的被子扯开,和周戚一块儿扶 着他上了床。 祝轻窍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拿着一堆报告,见寇思危在床上盖得严严实实,看了眼空调温度,“你很冷吗?盖这么严实,要不要把空调开高些?” “不冷。”寇思危摇头。 周戚在旁边替他说道,“他里面什么也没穿,不好意思。” “我真是谢谢你当我嘴替。”寇思危的胳膊上还扎着输液管子,然后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外卖来得很及时,祝轻窍站在床尾问,“我买了粥,你自己能坐起来吃吗?” 见护士出门去别的病房忙了,寇思危开始演起了苦肉计,“我左腿里面打了钢钉,腰后面也有挫伤,现在全身痛,起不来。” 祝轻窍将病床上的小桌板打开,然后拿了个椅子在他旁边坐下,将白粥打开之后用塑料小勺子搅了搅,“现在有些烫,等一会儿我喂你。” “你吃饭了吗?”寇思危心里高兴极了,觉得自己因祸得福。 “一直在忙你的事儿,哪里有空吃。”周戚不知道从哪里又提出一个外卖来,竟然点了汉堡薯条和可乐,他给祝轻窍递了一个汉堡,两个人化身左右护法,坐在寇思危的两边,吃得津津有味。 从出事儿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7个小时,寇思危什么东西也没吃,现在看着白粥他极其后悔,当时应该说“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祝轻窍以前很少吃汉堡这种高热量的东西,但这次居然吃得很尽全力,应该是真的饿了。 她拒绝了周戚递过来的可乐,正准备喂寇思危,没想到被周戚一把拦下。 “我来吧!”周戚不由分说地拿过她手里的碗,刚才他看见了寇思危的伤口,有些过意不去,“真是谢谢你啊大哥,要不是你把我推开,现在躺这儿的估计就是我了。” “不用给我道谢,哪怕是陌生人,我也会这么做的。”寇思危看见他手里的粥,有些懊恼,多管闲事,让祝轻窍喂多好。 “我还想给你道个歉,你推我的时候,我以为你是想揍我,所以才下意识推了你一把——”周戚心里愧疚,连忙讲,“你的医药费,肇事司机那家人去预存了,听轻窍说你不让告诉你爸妈,那你有人照顾吗?要不我帮你请个护工吧!” “你真的不用往心里去,故意隐瞒身份本来就是我不对,你就当是我的报应了。”寇思危想得很开,周戚反而更于心有愧了。 周戚举起勺子,将粥递到了寇思危嘴边,寇思危一张嘴,惨白的面色一下自己涨得绯红,因为躺着不好吐,他只能囫囵吞下后,才喊,“烫啊!兄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摸着觉得不烫啊。”周戚连忙解释。 他哪里是个会照顾人的,祝轻窍接过周戚手里的碗,将他赶到了一旁,用勺子慢慢的搅了一阵,摸着有点凉了,才是适口的温度。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让她想起了祝微云,照顾病人,她自问很有经验。 让周戚稍稍把床往上摇了一点,这样寇思危吃东西的时候不会难受,祝轻窍一勺子一勺子地喂,很耐心。 寇思危是个身体素质很好的人,一年到头连个头痛脑热都没有,除了喝醉酒那次,是祝轻窍照顾的他,其他时候,都是他在照顾祝轻窍。 现在看她这么温柔,没忍住盯着她笑。 周戚只觉自己是个电灯泡,直到肇事司机一家三口到来,那家的妈妈见寇思危在吃饭,没打扰他,直接对周戚说,“周先生,你哥的医药费我们都缴了,还预存了一部分,要是不够的话,你们直接联系我,如果你嫂子要照顾他,误工费我们也出。” “什么哥哥嫂子,那是我女朋友!”周戚故意指了指祝轻窍。 “不好意思,误会了。”女人尴尬地笑了两声,一时间竟然看不懂他们三人的关系。 小青年递上果篮,他整个人都耷拉着,给寇思危鞠了一躬,“对不起啊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慌了。” 虽然车技不好,但是他们一家人都很负责,也很积极的处理问题,所以哪怕寇思危遭受了无妄之灾,但还是不想太过得理不饶人,“没事儿,开车讲究个胆大心细,以后多练练就好了。” 小青年小声“嗯”了下,又说,“我们刚才还帮你找了个护工,他明天一早就来。” 已经很晚了,三人病房里现在只住了寇思危一个人,为了不打扰他休息,小青年一家先回去了。 周戚打着哈欠看向祝轻窍,问她,“今晚你是要待在这儿,还是我送你回去?” 寇思危也在等她的答案,他内心无比期望祝轻窍能够留下来,但周戚仍旧是她名义上的男友,自己直接挽留,显得太不要脸了。 “我明天还有课,跟你一起走。”祝轻窍说。 捕捉到寇思危脸上的失望,想他一个人在医院,估计今晚也很难熬,祝轻窍对他说,“把你家钥匙给我,我明天放学后去给你拿几套换洗衣服,如果你还有别的要带的,给我发手机上。” “我住我哥那套公寓,是指纹锁,密码是我哥生日。”寇思危怕祝轻窍不记得,“密码是——” “我知道了。”祝轻窍拿起手机,和周戚一起出了门。 坐上滴滴,周戚看她一脸心事的样子,明知故问,“你很担心他。” 祝轻窍没说话,周戚又问,“你准备旧情复燃吗?” 祝轻窍还是没讲话,周戚抱着胳膊,心里无限惆怅,“你不要以为你不讲话,我就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周戚,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我们会离婚吗?”祝轻窍双手紧紧捏着手机,她看向周戚,他背后的高架桥灯光很亮,她视线有点模糊,感觉眼前是寇居安从沧江大桥跳下去的模样,声音轻不可闻,“寇思危的哥哥,寇居安——我害死的。” 周戚知道寇思危有个哥哥,但其他一无所知,见滴滴司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周戚没有过多问什么,虽然他心里全是问号。 祝轻窍闭上了眼,靠在椅背上,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所以你明白么,我和他不会有可能了。” 医院里,寇思危睡了一个短觉,麻药过去后,他疼得再也睡不着,因为平躺得太久,他想翻个身,但牵动了腿,疼得他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病房内外都很安静,他伸手摁开了头顶上的灯,从桌子上找到手机,向汪师傅和小林的群里,简单地说了情况,把店暂时交给他们。 知道祝轻窍不会把手机带上床,不会打扰到她,寇思危给祝轻窍发了微信,让她明天帮自己带一个手机充电器来。 第二天一大早,寇思危刚睡下,就被来人吵醒,原来是小青年一家给他请的护工到了。 “你要吃早饭么?我去给你买。”护工约莫四十多,有些矮胖,向他介绍说,“医院的包子还不错。” “嗯,可以的。”寇思危从钱包里给他拿了两百块钱,“以后早餐你看着买吧,中午和晚上我自己点外卖。” “外卖吃多了不太好,医院里的营养餐,就很适合你们病人的。”护工说。 “不用麻烦了。”寇思危拒绝,然后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以为护工很快就会回来,没想到买个早饭,竟然买了半个小时。 王乐文赶来的时候,看见寇思危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输液瓶发呆,很无聊的样子。 “你怎么搞的,站在大马路上居然也能被人撞?”王乐文看了眼他病床上的病例,“粉碎性骨折,这下没有三五个月是好不了了。” “你怎么还亲自来看我。”寇思危望向他。 “你临时爽约,我又没有别的打球搭子,来看你你还不乐意啊?”王乐文顺手掀开了他的被子,看了眼伤口,“啧”了一声,寇思危还以为自己这伤怎么了,结果王乐文随口赞叹,“别说,不愧是专业的骨科医院,线条缝得又直又漂亮。” 寇思危将他手里的被子扯过,捻好压在腰下,“什么德性,我没穿裤子!” 第23章 “不要和医生谈隐私。”王乐文从果篮里取了个苹果,看见他吃了一半的包子放在了一旁,问道,“骨科医院的包子,是整个滨江医院里最好吃的了,不合你胃口啊?” “有点腻,吃不下。”寇思危见他夹着个文件袋,指了指,“这就是你想给我的东西吗?是什么。” 王乐文将文件袋递给寇思危,“你哥哥之前有跟你讲过我和他的工作吗?” “没有,他很少和我 讲这些。” 寇思危摸着那个文件袋,厚厚一沓,正准备打开,被王乐文摁住,“那你还是听我说吧!估计你看也看不懂。” 寇思危将文件袋放到了一旁,王乐文一边削苹果,一边说道,“你也知道我们取得博士学位后,我留校当助教,你哥去了华凌医院,但是我们研究的课题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罕见遗传病基因突变。 当时居安在华凌,发现了一个患有friedreich共济失调的小女孩儿,按理来说,患有这种基因突变的小孩,应该从小就步态不稳、协调性差、肌肉无力,或者言语不清、眼球运动异常,总之就是没办法像个正常人一样,也没有特效药,最后大多数这样的病患都是在十几二十出头的时候,在饱受折磨中去世。 但居安发现的这个病例,是到十一岁才因为心律失常晕倒住院,之前都很正常,然后渐渐才有了这些症状,friedreich本来就是罕见病,而那个小女孩的症状更是全国独一例,我和你哥一起合作,以她为方向组建了研究课题,虽然那个小女孩还是没救回来,你哥哥也去了,但这几年我一直在这个方向努力,终于在上周,我和你哥哥的论文发表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王乐文感觉有些口渴,他将削好的苹果分成两半,给了一半给寇思危,寇思危摇了摇头。 虽然不知道哥哥的工作内容,但是王乐文提到了罕见遗传病,寇思危问,“那个小女孩叫祝微云是不是?” “嗯。”王乐文这才说明来意,“你把这个期刊,给你老婆还有她爸妈看看吧!告诉他们,我们当时真的尽力了。” 作者的话 阿宴 作者 03-03 关于医学方面的全是我胡编乱造,胡说八道,大家不要太较真。 第20章 ☆、20他是个愿意为热爱付出的人 来到寇居安的那套小公寓,输入密码开了门,之所以知道寇居安的生日,是因为祝微云18岁生日那天,寇居安说自己和祝微云同一天生日,只是比她大了12岁,今天刚好30,而立之年。 生日蛋糕是苏焕和祝轻窍一起做的,病房里的气球装饰是祝兴梁布置的,一家四口加上寇居安在重症监护病房中,给祝微云唱生日快乐歌。 因为病痛的折磨,祝微云的眼睛已经变了形,从漂亮的杏眼变成了两个焉了的龙眼,身上插满了管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下过床,人只有70多斤,全身上下都是皮包骨,所以也看不太出来,小腿和大腿已经萎缩了。 自祝微云的病情加重,在吃的上面忌讳很多,但这次寇居安说,寿星最大,可以尽量让她吃点自己喜欢的,穿得漂亮一些。 裙子是祝轻窍拿着手机,一张图一张图给祝微云看,她自己选的,一条蓝色的带有蝴蝶的公主裙,生日那天祝轻窍和苏焕给她换衣服时,两个人摸到她的胳膊和肋骨,强忍着眼泪穿好。 因为妹妹的病,祝轻窍总是很克制,不愿意吃高热量的食物,她不能太瘦,太瘦了苏焕和祝兴梁会念叨,也不想太胖,因为与逐渐显露出少女特质的自己一比,祝微云抱起来都硌骨头,太残忍了。 寇居安的公寓离华凌医院很近,自从妹妹去世后,祝轻窍就再也没有来过华凌医院,寇居安也知道她不愿意再踏足这个地方,所以和寇思危结婚之后,每次都是哥哥来他们家吃饭。 这是一套loft公寓,开发商统一装修,是前几年很流行的原木风,虽然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但并不凌乱,反而有一种极繁之美。 祝轻窍一眼就能猜出来,什么东西是寇居安的,什么东西是寇思危的。 打开鞋柜,发现只有一双拖鞋,找了会儿没找到鞋套,她干脆穿着寇思危的拖鞋,去了楼上的卧室。 居家过日子,寇思危是个很完美的老公,会做饭,会收拾家务,爱干净也爱折腾,他说家是精神世界的具象化,所以要填得满满当当的。所以他会买画,买盲盒,买绿植,买很多不同造型的锅碗瓢盆,可当祝轻窍打开衣柜,看见他的衣服,还是自己以前给他买的那几身时,有些惊讶。 因为知道他的收纳习惯,所以很快祝轻窍就将他的物品找好,甚至还将阳台上的睡衣也给他收了下来,准备一起带到医院去。 在阳台上,祝轻窍还看到了自己的行李箱,已经被洗了,敞开在晾晒,还有上次从自己家带回来的石头,也被他安置在了绿植花盆中。 正在想拿什么东西装他的东西,这个行李箱正好,除了衣服外,祝轻窍还将他的洗漱用品收拾好了,甚至怕他无聊,将沙发上随手放的一本关于热带雨林的书,也一同塞到了行李箱中。 当她将脚上的拖鞋脱下,想着一起给寇思危带去医院时,公寓的门被打开了。 郑涵带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看着祝轻窍愣了愣,以为自己看错了,她语气欢喜,“阿窍!” 祝轻窍却被吓了一跳,转身后也反应了好一阵,才说,“妈——寇思危不是说奶奶病重,你回宣都了吗?” “啊!”郑涵是准备回宣都,不过是明天的机票,一想就知道是寇思危撒谎,马上圆话,“对,一会儿就走,这不是不放心这混蛋嘛,所以先来看看他。” 祝轻窍的目光看向郑涵身后,那个穿西装的男人脖子上挂着工作牌,看起来像个房产中介,郑涵都没让男人进屋,对他讲道,“不好意思啊,今天突发情况,下次我们再约时间来吧!” “哦,好的,那阿姨你空了给我打电话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男人说完转身就往电梯那边去了。 郑涵进了门,用眼神在屋里找了一圈,没看见寇思危,倒是看见了地上的行李箱和里面一应的个人用品,她笑得更开心了,拉着祝轻窍坐在了沙发上。 “阿窍啊,刚才再听你叫我一声‘妈’,我真的是打心眼里高兴。”她笑中带泪,打开了话匣子,替寇思危助攻,“你不知道, 自从你和思危离了婚,这混蛋就和丢了魂儿似的,原来那么好的工作单位,他说你不喜欢他喝酒,说辞就辞,我和他爸只要一提起你,他就像个丧家犬似的埋着头,后来估计是被我说烦了,家也不回,电话也不接……” 听见郑涵喋喋不休,祝轻窍却很清醒,寇思危离职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和自己离了婚心情不好,但更多的,是因为他真的很喜欢鱼缸造景,喜欢养鱼,寇思危是个愿意为热爱付出的人。 “妈,你刚才带的那个人是中介吗,大哥这套房子要卖?”祝轻窍打断了她的话。 “嗯,住在这套房子里,思危永远也走不出他大哥离开的痛苦,我劝了无数次,让他换个地方住,他不听。”郑涵叹气道,“没办法,只有把这个房子强制性卖了,我和他爸已经没了一个儿子,思危不能再出意外了。” 生寇居安的时候,郑涵夫妻俩都在很好的单位里工作,生活虽然算不上富裕,但安定喜乐,结果好日子没过几年,夫妻双双下岗,没办法只得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 他们之前都在酒厂上班,下岗后就一直跑销售,给各酒厂找代理,渐渐的自己组建了销售网,寇思危生了后,他们的生意开始转型,直接和酒厂合作,迎来了爆发期,所以整个童年,寇思危都是哥哥在照顾。 两兄弟感情极好,对寇思危来说,寇居安的话比郑涵管用。 知道寇思危一定不愿意卖这套房子,祝轻窍也心里愧疚,帮忙说话,“寇思危只是没有走出来,等他哪天想开了,这套房子毕竟是大哥留给他的念想,他什么时候想大哥了,还能来坐坐,卖了就什么都不留了。” 要强如郑涵,提起这两个儿子,也泪眼婆娑,“我又何尝不知道,我也不是真的有意卖这套房子,今天带中介上门,本来就是想逼思危,搬到其他地方住,换换心情,我房子都替他找好了,就在他店附近。” 听了这话,祝轻窍望着自己收拾好的行李箱,如果让郑涵知道,寇思危出了车祸左腿粉碎性骨折,后背因为撞到了他自己的皮卡车上,大面积挫伤,估计心里更不好受了,如果撒谎,那要怎么才能让郑涵安心呢? “妈,你不用担心,我让思危回家住了,这房子就先别卖了。”祝轻窍这么说,并不完全是因为想宽慰郑涵,毕竟寇思危会受伤,多多少少也有自己的原因。 一听见这话,郑涵立马揉了下眼睛,整个人精神抖擞,问道,“寇思危人呢?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来收拾东西,多累人啊。” 第24章 “他店里最近有点忙。”祝轻窍将箱子合上,扶了起来。 郑涵帮她拉过箱子,十分主动,“那我帮你搬上车,你们两个啊,我是看在眼里的,都对彼此有感情,当初吵架就是年轻气盛,离婚不过一时冲动,我就知道散不了,什么时候决定复婚啊?” 祝轻窍不知道怎么回答,低着头不敢看郑涵,不敢想她要是愿望落空,得多失望。 见她不回答,郑涵也怕自己逼得太紧,连忙说,“不着急的,可以考察一段时间,男人嘛!不敲打敲打,不知道珍惜。这次你把他训乖了,保管以后他不敢再和你吵架了。” 原来寇思危并没有告诉他父母,与自己离婚的真正原因,他们还以为两个人因为闪婚,婚后磨合不当,发生了争吵引起的。 “妈,我就先走了。”祝轻窍上了车,郑涵坚持要看着她先走,等祝轻窍的车开出小区大门,再也见不到了,郑涵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给寇思危打了个电话。 只是这时,寇思危没接到,他正被护工扶着艰难地往洗手间挪动。 等他出来后才看到郑涵发的微信:我刚在你那儿见到轻窍了,既然再给了你一次机会,一定好好加油,把儿媳妇给我哄回来,不然我真的会卖了你哥房子的!!! 看见那三个惊叹号,寇思危感觉这句话,简直是郑涵在他耳边吼,不过看样子,她似乎不打算卖掉哥哥的公寓了,是阿窍帮忙说情了么? 想着祝轻窍还没有吃晚饭,他认真地翻看着手机研究起外卖来,想一会儿和她一起吃。只是王乐文给的东西,寇思危决定等出院再给祝轻窍,他知道,只要一提起祝微云或者哥哥,他们之间除了争吵就剩沉默。 祝轻窍到病房时,寇思危正盯着隔壁病床的新患者,受伤的是一个小男孩儿,由他爸爸陪着,看起来有些眼熟。 她把行李箱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好,然后给寇思危拿了一套舒适的睡衣放在了床上,想着应该比病号服舒服些,见没有护工,问道,“他们不是给你找了护工吗?怎么没有见到人?” “我点的外卖到了,让他去拿了。”寇思危早上还嫌弃这个护工做事儿墨迹,现在看来墨迹有墨迹的好处,下楼十分钟了,还没回来。 点滴刚好在这时打完,祝轻窍帮他按了护士铃,护士推着小车到了病房,替寇思危取了输液的瓶子,又拉上了帘子,给各处的伤口上药。 看见之前上的药把后背的衣服染了一大片,估计是翻身导致的,护士提醒寇思危,“躺着要是不舒服,现在可以起来坐一会儿,不过不能太久。” 然后又对祝轻窍说,“你现在把他衣服换下来吧,走廊角落有专门回收的地方,阿姨们应该正要收衣服去清洗消毒。他的伤口暂时不能沾水,要是不舒服可以用清水擦一擦。” “哦,好。”祝轻窍本来想等护工回来换,但等了几分钟护工还不回来,自己重新又拉上了帘子,“我先把床摇上来,你小心点坐着,我给你换衣服。” 听见这话,寇思危喜出望外,解扣子的时候还故意坐直了些,不过下一秒就遭了报应,碰到了才上药的后背,他没忍住“嘶”了一声,下一秒祝轻窍的手就碰到了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将衣袖退了下来。 第21章 ☆、21这是你什么亲戚啊 寇思危的手悄悄地抓紧了床单,祝轻窍的头微微偏着,整个人几乎埋进了他的胸膛,在给他扣睡衣扣子,发梢蹭到下巴,引得寇思危鼻子痒痒的,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 虽然坦诚相待了两年,但又有两年没见,虽然祝轻窍想装得很无所谓,但还是不能做到心如止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不忍心去看寇思危的伤。 被子已经被堆叠到了寇思危脚边,住院部的裤子肥大,料子也洗得发白起毛,有些硬挺,脱应该是很好脱,祝轻窍却迟疑了,问他,“裤子也要换吗?”。 “算——算了吧。”寇思危看出来她的为难,“等护工回来吧。” “算了吧,要换干脆一起换好了。”祝轻窍想,同床共枕都睡了两年,现在矫情,反而显得自己心里不够坦荡。 她伸手解开了寇思危的裤腰带,然后将裤子慢慢往下卷,寇思危的双手往上撑了撑,因为腿使不上力,屁股抬不起来,祝轻窍看出了他的努力,说道,“搭着我肩膀,别乱用劲儿,一会儿动到伤口,护士还得怪我没照顾好。” 寇思危听话的将手搭在了她肩上,他发现祝轻窍胳膊肌肉线条清晰,腰也很有力量,竟然真的能将他抬起来,甚至很快地就把裤子退到了大腿根。 右腿因为撤得及时,还好没有受很严重的伤,所以祝轻窍先把那条腿的裤子脱下,当她轻轻地为寇思危退下左腿的裤子时,看见做手术留下的痕迹,还是很后怕。 虽然已经很小心了,但是她的手指还是碰到了寇思危的腿,看见他瞬间起来的鸡皮疙瘩,还以为是自己手指太冷,冰到他了,为了不让气氛变得越来越暧昧,祝轻窍提起了郑涵。 “今天我在你房子里,碰见你妈了,她看见我在帮你收拾东西,我说你出差去了,你受伤的事情瞒不了太久,等你出院了,还是向她坦白吧!” “嗯。”郑涵的短信,似乎还有别的信息,寇思危追问,“她没有问,为什么是你去帮我收拾东西的吗?” “问了,我撒谎说和你和好了,还在考察期,希望你别介意。” “怎么会介意,不这样说的话,我妈不会信的。”寇思危光着两条腿,很克制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但身体的反应比他的嘴诚实。 这两年虽然也有自己动手的时候,但因为生意忙加上心情不佳,次数并不太多,现如今一直喜欢的女人正在脱自己裤子,让他觉得自己没反应的话,才是出了问题。 祝轻窍看见了,毕竟光天化日的,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根本藏不住,但同时也很无语,没想到提到郑涵,都没压住寇思危的本能欲望,看来他这两年,他估计和自己一样表面心如止水,但内里压抑,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她想到了自己之前做的那个梦,如今寇思危的身体就在自己的眼前,她却不能如梦境中那样伸手,给彼此一些得寸进尺的暗示。 一时间无言,祝轻窍只能加快手里的速度,以至于慌乱中,不小心碰到了寇思危的伤口,寇思危受了痛,撑着床的手往祝轻窍那边偏去,刚好头撞到了她的胸。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 “没关系。” 又是同样的默契。 最终还是像刚才一样,寇思危搂着她的肩膀借力,才将睡裤穿整齐。 祝轻窍拉开帘子,与进门的女人四目相对,对方微微张嘴,看了眼寇思危,瞪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祝轻窍,你怎么会在这儿?”王露雨她一身职业短裙,满脸焦急,看起来风尘仆仆。 “我亲戚住院了,我来探病。”之所以没有说朋友,是因为王露雨了解自己的底细,知道自己的为人。 除了周戚,祝轻窍几乎没有什么男性朋友,她不喜欢和男生过多接触,学生时代,班上不是没有人追过她,她都避而远之,就连祝睿,在学校里,祝轻窍与他都是很陌生的样子。 祝轻窍突然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回头看了隔壁病床一眼,受伤的小男孩就是王露雨的孩子,在祝轻窍来后不久,就睡着了。 “我就说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你的孩子。”祝轻窍声音放低了些。 王露雨看见厕所的门开着,脸上瞬间布满阴郁,“你有看见他爸吗?” “刚还在的。”祝轻窍看了眼寇思危,寇思危摇了摇头,“到饭点了,也许去给小孩买吃的了吧!” “真有他的,竟然放心把孩子一个人放这里。”说着王露雨就赶紧跑到儿子的床边,除了打石膏的右手,又仔仔细细将他的其他胳膊腿儿,都轻轻捧在手心里看了看,确定没大碍才放下,给孩子盖好被子。 她松了一口气,这才对祝轻窍说,“这孩子太皮了,老师说放学的时候不好好走路,从楼梯上往下跳,结果摔下去,这下好了吧!手骨折了!” “小孩子的恢复能力很快的,你不要太担心。”祝轻窍安慰她。 王露雨见寇思危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看看祝轻窍,似乎很想加入她们的话题,主动问道,“这是你什么亲戚啊?” 祝轻窍想了一下,怕再出现隔壁邻居的误会,直言道,“前夫。” 寇思危扬了扬眉,靠在枕头上,欣赏王露雨的精彩表情。 “啊?——啊——哈哈”王露雨先从不解到震惊到理解,最后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轻窍的初中同学加高中同学,王露雨。” 寇思危也伸出手,笑道,“你好,寇思危,如你所闻,我是她前夫。” 前夫受伤,抛下现男友去医院照顾,王露雨感觉吃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瓜,但是也不敢多嘴。 第25章 突然祝轻窍站起身来,对寇思危说道,“我要先走了。” “我点了你的外卖,护工去拿了。”寇思危正准备给护工打电话,有些生气,“不知道他还去干嘛了,半个多小时了还没回来。” “晚饭你自己吃吧,今天我有三个班的作业要改,还要备课,吃了回去今晚就要熬夜了。”祝轻窍说。 寇思危知道她们当老师的,看起来好像有寒暑假很轻松的样子,但平时上课的时候十分累人,尤其是现在的学生,获取知识的途径太多,除了课本的,还得知道一些当下流行在课堂上进行互动,增加他们的学习兴趣,倒逼着老师们也卷了起来。 祝轻窍刚走没一会儿,护工和王露雨的老公一起,手里都提着外卖进了房门。 因为王露雨一直在数落老公,所以寇思危没有当着他们面,提醒护工多少还是对这份工作上心些,反而很贴心的将多出来的菜,分了两个给王露雨一家人。 王露雨得知儿子的骨折并不严重,一周后就可以出院静养,心情好了许多,寇思危见缝插针,打听道,“你和阿窍是同学,那应该也认识周戚吧?” “你也知道周戚?”王露雨说完,觉得寇思危认识周戚,好像也不奇怪,笑得很没心机,“嗯,初中周戚和轻窍是同桌,高中我坐轻窍旁边,然后周戚坐轻窍后面。” “能不能请你跟我讲讲,他们读书那会儿的事儿啊?”寇思危问。 “他们读书那会儿——”王露雨刚开了个头,他老公就打断了她,“讲人家私事儿不好吧!”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知道,比起周戚,我究竟输在哪里?”寇思危看似是在解释,其实他故意模糊了自己的意图,他和祝轻窍离婚,与周戚完全没关系,他只是好奇,为什么偏偏是周戚,会成为祝轻窍信任的那个男人。 被她老公一打断,王露雨也有些犹豫,不过见寇思危和祝轻窍的关系,虽然离了婚似乎并没有交恶,所以她挑了些不太重要的说。 “轻窍是初二转学到我们学校的,最开始她成绩中下,但是特别努力认真,所以进步很快,她妹妹身体不好,初二下学期基本就不怎么来学校了,轻窍每天还要回去给妹妹补习,虽然在一个班,但是她和大家都不熟,那时候周戚是班里的吊车尾,老师为了影响他,就安排他做了轻窍的同桌,不过那时候他们关系好像很一般,都没怎么讲过话。” 寇思危问道,“那他们后面关系怎么变得那么好?” “高中的时候文理分班,他们都是理科生,我学 了文科,后来家里非让我转理科,所以我又回去了,那时候他们的关系就很好很好了,估计是日子久了,相处愉快了吧!”王露雨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可能并不是你输了哪里,也许只是你没有陪她度过青春期而已,毕竟青春期对于女孩儿来说,总是难忘的。” 寇思危知道,王露雨应该是漏掉了什么,她看似说了很多,但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如果陪伴很重要的话,那么祝睿和祝轻窍,同样是同学,甚至还是亲戚,为什么他们的关系看起来却不是很好呢? “你认识祝睿吗?阿窍的堂哥,好像也是和你们同班的吧?”寇思危曾经在祝睿家里看见过他们班的毕业照,当时就好奇过祝轻窍读书那会儿的事儿,不过祝睿说自己不怎么和女孩玩儿,不清楚,就给打发了。 “祝睿是我们班班长,肯定认识的。”王露雨说,“前段时间,他还说要组织开同学会来着。” “祝睿初中没有和你们同班吗?”寇思危问。 “没有,他初中在别的班。” 按照王露雨的说法,初中的时候祝轻窍和周戚虽然是同桌,但两人的关系并不是很亲密,是到高中的时候才突然好的。 他们高中时,并没有互生情愫,不是情侣的关系,那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两个人产生了深厚的友谊。 既然王露雨不愿意说,那么祝睿一定知道。寇思危决定,找个机会,拜访拜访自己曾经的大舅子。 第22章 ☆、22我回自己的家没有任何问题 一连好几天,祝轻窍都没有来得及去医院看寇思危,也没有见周戚,因为学校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赵慧东,第一次月考竟然让她也加入出题组,下了班都没办法离开,还得再开会加班。 周戚就更惨了,每天早出晚归,把家当成了酒店,他妈妈天天念叨,也让他烦得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挨到了周末,两人都可以暂时松口气,周戚知道她没心思看电影逛展什么的,约了祝轻窍一起去看看寇思危。 周戚买了花和果篮,开车来到祝轻窍家下面,虽然已经比上班的时候起得晚,但两个人还是同一时间打了哈欠。 祝轻窍拿了个面包给他当早饭,两个人坐在车上一起吃了起来。 “真是不想上学,可我居然是老师!”祝轻窍喝了口牛奶,抱怨道,“下周月考,一想到有那么多卷子需要改,我就很烦。” “我也不想上班,可我居然是股东!”周戚学着祝轻窍的样子,靠在车座上仰天长啸,话锋一转,又笑得没心没肺,“不过下周我没有那么忙了!” 祝轻窍立马将牛奶插上了吸管递给了他,有些谄媚,“那你周四和周五有时间吗?来我家帮我一起改卷子吧!” “可以啊!不过有个条件。”周戚一口答应。 见还有条件,祝轻窍翻了个白眼,“说说看。” 周戚拿出手机,翻出了夏天和海乐队演唱会的海报,那是周戚学生时代最喜欢的流行乐队,其中的主唱夏幽是周戚的女神。 看出了他的意图,祝轻窍觉得不亏,虽然她没有周戚那么狂热,但是夏天和海的歌,几乎流行于他们整个学生时代,还是很熟悉的。 “我请你看演唱会,内场,不过票你得自己抢,ok?”祝轻窍大方表示,虽然周戚的那束花送得她焦头烂额,但是现在摆在家里还在开,每天回来看见还是很赏心悦目,毕竟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周戚没想到竟然还是内场,竖起了大拇指,“祝老师大方,明年就升校长。” “饶了我吧!”祝轻窍用纸巾擦了擦嘴和手,见周戚也吃完了,催促他,“走吧。” 车子停到了医院的露天停车场,周戚从后座上提上了果篮,祝轻窍帮忙给他拿花,笑道,“上次见你也不是很喜欢王露雨,怎么来看她儿子还买花,不怕她老公多想啊?” “遭了!”周戚一拍脑袋,有些哭笑不得,“我完全忘记你和我说过,王露雨的儿子和寇思危在一个病房。” 祝轻窍看着手里的花有些汗颜,确定道,“所以你这花和水果,是买给寇思危的?” “嗯。”周戚无辜地说,“毕竟多亏了他推我一把,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今天就当给他正式道歉。” 是这个道理,但不应该是这个人。 君子?祝轻窍轻笑了一下,这两个字和寇思危,这辈子都扯不上关系。 进病房前,祝轻窍将花换了周戚的果篮,笑容满面地走了进去,她将果篮递给了王露雨,“周戚听说你家孩子也在住院,买了个果篮,祝他早日康复。” 周戚跟在后面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花递给了寇思危,“大哥,也祝你早日康复。” 寇思危的头从手里的书上抬起来,看见那束粉色与白色的康乃馨,又看了眼隔壁的果篮,没搭话。 王露雨都没顾得上他儿子要下床,看起了周戚和寇思危的热闹,还是祝轻窍伸手扶了她孩子一把,直到她儿子拉了拉她的手,王露雨次回头又看了眼祝轻窍。 祝轻窍嘴角带着假笑,对周戚和寇思危的氛围见怪不怪。 怎么这孩子今天出院呢,留下来看看热闹也好啊。王露雨心想,真有意思,谈恋爱跑来前夫病床前团建。 周戚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接将花放到了寇思危的病床旁边柜子上。 王露雨的老公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沓单据站在门口,向祝轻窍点了点头,“办好了,可以走了。” 周戚问,“你们这是要出院了吗?” “嗯,他的手已经消肿,医生说可以回家养着了。”王露雨笑着又说,“谢谢你啊周戚。” “别客气!都是同学嘛。”周戚说着违心的话,瞥见了寇思危合上的书,那是一本摄影与游记的集合,英文版,他小声疑惑了一下,“咦,你也喜欢看这个啊?” 寇思危有些意外,“你也喜欢啊?” 周戚摇了摇头,他想到了那个来瑞士见过他一面的“mmeijiule”,他们在游览苏黎世的时候,m在书店里买过同样一本书。 据他所知,这本书目前还没被国内出版社翻译,所以周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问道,“这本书是你自己买的吗?” 寇思危皱起眉头,以为他看不起自己会读英文原版书籍,语气有些不友善,“不然呢?我大街上抢的。” 第26章 “怎么了?”祝轻窍和王露雨在旁边聊天,听见了他们的话,见寇思危将书正在看的位置折了一个角,然后合上,塞到了枕头底下,有些生气的样子。 周戚也知道自己问错了话,忙回道,“没事儿,我们在讨论书。” “哦。”祝轻窍没往心上去,和王露雨一家说了再见。 王露雨拉着儿子到了门口,向他们挥了挥手,“轻窍,聚会的事儿你跟周戚说一声,到时候你们俩都来啊!” 见人都走了,病房里又只剩下了寇思危一个病患,周戚问祝轻窍,“王露雨说的什么事儿?” “祝睿组了个同学会,邀请我们参加。”祝轻窍坐到了旁边的病床问周戚,“你想去吗?”。 “我不想。除了你,我和他们都不太熟,去了也很无聊的。”周戚说。 祝轻窍却有别的打算,“去吧!我想去。” “啊?”周戚没想到她竟然想去凑这个热闹,也没多想,说道,“那行吧,那我陪你一块儿。” 寇思危见他们俩旁若无人,伸手去拿正在充电的手机,因为充电插座在输液那只手的方向,所以他也没顾忌,伸手就要去够,周戚先一步弯腰取下来递给了他。 祝轻窍看见寇思危手上插的输液管,竟然在慢慢变红,才注意到挂在上面的药早就没了,她赶紧摁了护士铃,问寇思危,“他们给你找的那个护工呢?怎么又没见到人。” “我今天打发他别来了,估计是见我只有一个人,所以很怠慢。”寇思危故意委屈地说。 自从祝轻窍送了行李来后,一周了,就再也没来过,寇思危每天都在期待,每天都在失望。 今天好不容易等到了人,周戚却又跟着来了。 “要不重新找一个人吧。”祝轻窍提议道。 “我自己找了,而且下周五我也可以出院了,医生让我回家静养。”寇思危看了眼周戚,完全没有避讳他,对祝轻窍说,“我要回家住。” “嗯。”祝轻窍又问,“有谁来接你吗?” 知道祝轻窍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寇思危又说,“我的意思是,我要回一中的房子住。” “不行!”周戚蹭的一下站直,将来取输液针的护士挡在了病床旁边。 有外人在,三个人都没说话,但心里都在快速的组织语言,就像是拳击比赛的中场休息,预备着下个回合直接一拳ko对手。 护士一离开,寇思危率先回击周戚,“那个房子是我和阿窍共同出资买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的意见不重要。” “你——”周戚伸出一根手指头,他现在才感觉见到了真正的寇思危,知道他这句话完全没办法反驳,也知道他一定要回家住的目的,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阴!险!” 寇思危不理他,祝轻窍也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周戚绕到祝轻窍的身边,用眼使示意她赶紧说话。 祝轻窍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拒绝,是因为她太了解寇思危了,一定是想好了完美的借口,不然不会轻易开这个口,她问,“你为什么不回华凌的房子住?” “你也去看了,那边是loft,我一个瘸子万一又摔了怎么办?”寇思危说。 “你妈妈不是说给你找好了房子吗?就在花鸟市场附近。”祝轻窍又说。 “不是你答应的,让我回家住了么,所以她已经把那边的房子退了。”寇思危说得很无辜。 祝轻窍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在郑涵面前撒的谎,就是担心寇思危会因为这个心存幻想,觉得他们之间,还能再续前缘。 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自己又骗了他。 “你什么时候答应他,让他回家住的!”周戚委屈得就差在地上打滚儿了,“我这正牌男友,你都不愿意我住你家!” 寇思危听见这话,没忍住偷笑,然后又换了副赖皮脸,看祝轻窍还要怎么拒绝。 祝轻窍抱着胳膊,从床上站了起来,“我可以给你租房子。” “不用了,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不愿意占你便宜。”这话都说出来,寇思危知道她已经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自己,倒是周戚,还在做垂死挣扎。 “你不愿意占她便宜?说得好听!你们都离婚了,你还要死皮赖脸住她家去,为的什么,你司马懿之心路人皆知。” “是司马昭。”寇思危纠正他,早就在这儿等着了,“首先,我们离婚的时候,房子要退还给我80万才算两清,现在我只收到了40万,所以从法律上面来讲,那仍旧是我的家,我回自己的家,没有任何问题。” 祝轻窍算是看明白了,寇思危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思想准备,所以他做了争取的打算,并且准备万全。 周戚一听见40万,不可置信地看向祝轻窍,问道,“原来你借给我的钱,是这么来的?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家找我爸妈要了还你!” “周戚。”祝轻窍忙拉着他,知道他爸妈不愿意他创业,并且态度坚决,不然他也不会找自己借钱了,也知道寇思危心意已决,赶都赶不走了,她安抚周戚说,“算了,他出事儿我们也有责任,让他住一段时间吧!” 然后祝轻窍又对寇思危说,“先说好,我只是同意让你回家住客房,我也要上班,是不会照顾你的,你腿一好就离开。” 见祝轻窍松了口,寇思危立马高兴地答应,“没问题,我自己找人照顾。” 周戚气得坐立难安,他心里知道,哪怕两个人话说得再明白,同一个屋檐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想要发生点什么,也很简单。 他一咬牙,决定学习寇思危的死皮赖脸,拉着祝轻窍的胳膊,对她说,“我不管!我也要住你家去!” 第23章 ☆、23可是你究竟隐瞒了什么呢 祝轻窍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无奈地看了周戚一眼,“你就别跟着瞎胡闹了。” “为什么是我 胡闹,我认真的。”周戚不依不饶,有种不想被寇思危比下去的感觉,但至于到底在比什么,他也说不清。 上次在车里,祝轻窍说,因为寇居安的死,她和寇思危再也不会有可能了。 但看现在这样子,完全不像。 后来再问祝轻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都闭口不谈。 虽然在某些地方周戚自认很迟钝,但是他也谈过恋爱,也吃过爱情的苦,所以还不至于眼瞎得看不出来,祝轻窍心里对寇思危,与对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 祝轻窍没有正面回答周戚,看见了病床上旁边的拐杖和轮椅,反而问寇思危,“现在你能自己下床了吧?” “嗯,能。”寇思危说。 “那行,既然你又请了护工,自己也稍微能自理了,我们就不操心,先走了。”祝轻窍拉了拉周戚,周戚没反应过来,被她踢了一脚。 寇思危见他俩急急忙忙的来,慌慌张张的走,也不知道几个意思,往门外看了看,周戚还在问,“这就走啊?” 祝轻窍没好气地顶了他一句,“不然呢?留下来再吃顿饭?” “你们要是想吃,我没意见的。”寇思危冲着门外故意喊,门开着又不隔音,寇思危猜,一会儿周戚要挨批评了。 谁知周戚竟然冲进了房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送给他的花又给抱走了。 这是一个看起来成了年,但实际上还是需要监护人的男人。 一想到周戚的父母,他生活在一个很有爱的家庭里面,爸爸包容妈妈体贴,虽然有时候没有边界感,但总得来说,只要他不自讨苦吃,苦很难找上他。 寇思危觉得有些好笑,他现在越发肯定,除非祝轻窍想不开,不然怎么也不会喜欢周戚的。 两人来到停车场,周戚将花捧在手里,问祝轻窍,“为什么你刚才在病房里要拆我的台?” 祝轻窍长叹了一口气,“我问你,寇思危住客房,你来我家,你住哪里?” “我住哪儿都行啊,你家的儿童房不是还空着么?”周戚不以为意。 见他还没明白,祝轻窍干脆挑明了,“我们俩现在是在热恋,你觉得你住儿童房,寇思危会怎么想?他本来就不太信我和你在一起。” “啊!”周戚明白了,一本正经地说,“那我们干脆同居吧,我也睡你屋。” 祝轻窍脑子轰的一下,下一秒抓着他的胳膊,铆足了劲儿给了他两拳。 周戚哈哈大笑,被祝轻窍追得四处乱窜,然后服软地站着不跑了,半蹲着去看祝轻窍有些铁青的脸,“开个玩笑,别生气了。” “哼!”祝轻窍故意哼得很大声。 然后周戚又伸出自己的胳膊哄她,“呐,再给你锤两拳,来来来——” 祝轻窍成功被他逗笑,推了他一把,周戚本来就半蹲着,眼看重心不稳要摔,祝轻窍连忙拉着他。 两个人在楼下打打闹闹,寇思危拄着拐黑着一张脸站在窗边。 周戚一早就知道他在窗边偷看,毕竟他已经完全了解了寇思危的为人,又争又抢又阴险,他故意向上面挥了挥手,想到寇思危会被气得七窍生烟,就身心愉快。 第27章 祝轻窍没有回头看,上了车之后才问,“你一早就看见他了?” “嗯。”周戚咧着嘴笑道,“本正室不下岗,尔等终将为三儿。” 祝轻窍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用手指按了按,感觉周戚似乎有点太过入戏了,“你应该进娱乐圈,当演员。” “这是我的梦想之一。”周戚正了正t恤上不存在的领带,然后看了眼后视镜的花,念叨着,“还好买的康乃馨,我回家送我妈去。” 这下,祝轻窍是真的没了语言,沉默,沉默是今天的滨江市中合骨科医院。 “大哥——寇大哥?”病房门口,一个年轻短发女孩敲了敲门,这才引起了寇思危回头。 “哦,是你啊。”寇思危拄着拐准备转身,短发女孩立马过来扶着他,说道,“不好意思大哥,我今天去辞职了,所以现在才来。” 女孩是他昨天在医院里碰见的,因为天气好,自己也在床上躺了很多天,所以他让护工推他下楼晒晒太阳。 没想到护工将他推到草坪上后,才坦白说还有另外一个病人需要照顾,寇思危这才知道,原来他接了两个单子,想多挣点钱。 想多挣钱没问题,但寇思危觉得自己是被敷衍的那方,虽说有些不快,但还是让他走了,一个小时后来推自己回病房。 就在这时一个女孩儿来到医院的草坪,四处问有没有人需要护工,寇思危看她几次碰壁也没气馁,被人轰走也没黑脸,直觉她应该是碰到了什么困难。 他向女孩儿招了招手,提醒她,“这个医院的护工,需要去护工部交资料和保证金的,外面来的,家属是不会信任你的。” “我知道,保证金一千,我没钱交。”女孩挠了挠剃得过于短的头发,想寇思危愿意搭理她,应该也是发了善心,所以卖起了惨,“我是涪川来的,钱都用来租房子了,之前的工资还没发,大哥,你需要护工吗?虽然我是女孩对你来说不太方便,但是如果你需要跑腿、拿药、推下楼晒太阳之类的活儿,我价格很便宜的。” 寇思危想了想,问她,“之前有做过护工吗?” “没有,不过我妈妈生了三四年病,都是我一个人在照顾,所以我自己认为,还是很有经验的。” 女孩很坦诚,这点寇思危很喜欢,他当即决定换掉之前的护工,让这个女孩试试看,“你什么时间能开始工作?” “大哥,你这是决定雇佣我吗?”女孩喜出望外,然后又有些警惕地说,“我是做正经护工的,其他别的打死也不会干。” 寇思危被逗笑,但一看她有些稚嫩的脸,消瘦得近乎营养不良的身材,和保护性的短发,就知道她要谋生存,得又多难,所以也没和她玩笑,而是非常严肃地说,“我左腿骨折,之前的护工不太上心,现在我基本能自理,但刚好需要有人帮我跑腿、拿外卖、推下楼晒太阳和无聊的时候聊聊天,仅此而已,医院护工是150一天,我先给你120,三天之后我觉得你可以的话,会补齐之前的钱,之后也按照每天150算。” 女孩确定,她遇上好人了,笑得灿烂,“那完全没问题,我明天上午十点就可以来,不过我不过夜,晚上9点我还要去火锅店上班。”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明天来吧。” 寇思危被女孩扶到床上坐下,小心将他的腿抬到了床上,然后看见了床头的保温杯,晃了晃已经没有水了,女孩说,“大哥,我去给你接点水,你还需要什么告诉我一声。” “嗯,谢谢。对了,昨天忘记问你叫什么名字了。”寇思危靠在床上,昨天她就觉得女孩有点像祝轻窍,今天再一细看,才发现是下巴的形状。 祝轻窍和这个女孩儿的下巴都很尖,只是祝轻窍的下巴有肉一点,这个姑娘的脸部轮廓,因为瘦,像刀削斧劈一般。 “我叫盼盼。”许盼娣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所以她报了自己的小名儿。 “你的妈妈一定很爱你,盼盼,一听就很有希望。”寇思危笑道,然后看见了她脸上的不自然,想起她说过她妈妈生病三四年了,有些抱歉,关心道,“你妈妈生的什么病啊?” “子宫癌三期。”许盼娣知道寇思危是好心,但也不想谈论太多关于自己的私事儿,毕竟她现在所有的精力都在挣钱上,妈妈已经出院回了老家,还等着她吃药呢!她又说了一遍要去接水,没等寇思危再问什么,就跑了出去。 自己昨天应该是看盼盼和祝轻窍长得像,所以才雇佣她,寇思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如果祝轻窍没有被祝兴梁和苏焕领养的话,过的是什么日子,不知道她的妹妹长得和她像不像? 上次找王乐文做亲子鉴定,祝轻窍什么也不说,寇思危后来也猜出来了,她在找她妹妹。 不知道她找到了没有。 祝轻窍不希望自己插手这件事,始终还是拿自己当外人看。 很多事情,似乎祝轻窍都不愿意告诉自己,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寇思危明白,不告诉自己是因为她的过去太过沉重,影响了她现在的 快乐,本来以为自己会陪她一辈子到老,结果没想到,未来也被自己毁了。 他没有去过祝轻窍的老家,关于她的身世,在谈恋爱的时候祝轻窍就告诉过他,他无法想象,过了千禧年,竟然还有家庭重男轻女到卖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中国还是太大了,有人一晚上挥霍掉近百万,简简单单,也有人在城市的阴暗处,为了温饱争得头破血流,他们彼此都无法想象对方的生活,这是必然。 寇思危其实很早很早以前就想说:但是阿窍,我并不是生活在象牙塔尖,也不是没办法接受苦难,比起什么也不知道,我更希望能和你一起面对,哪怕是哥哥的离开,我知道一定非你的过错,可是你究竟隐瞒了什么呢? 他从抽屉里将王乐文给的文件翻了出来,其实那天王乐文离开之后,他就读过一遍,如王乐文所说,他看不懂,所以并没有别的发现。 王乐文以为,哥哥之所以会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是因为对祝微云最后的治疗近乎残忍,自己和祝轻窍结婚后,寇居安频频看见她就想起祝微云,愧疚无比选择自杀。 所以王乐文才会把报告给自己,让自己转交给祝轻窍,证明他们的治疗方案,完全是为了救人,并不是拿祝微云当试验品。 不过有一点寇思危很确定,那就是哥哥会自杀,绝不会是因为什么愧疚想不开。 一个对自己专业领域如此痴迷的人,在研究还没有出结果之前,怎么会选择当着自己亲弟弟的面,从沧江大桥跳下呢? 哥哥的死因,他已经排除了两个,这个世界上,恐怕还是只有祝轻窍知道。 不然寇居安不会在跳桥前对自己说:别怪阿窍,代我替她说声抱歉。 作者的话 阿宴 作者 03-07 最近收到了很多留言和提问,抱歉没办法一一回复,因为我基本每晚十一点后,孩子睡了才有时间写稿子,(是的没错,我是全职妈妈,正在带一个一岁多精力特别旺盛的小朋友),所以一有时间就全部用在了写作上,但是大家的留言我都有看,喜欢!多留!爱看!也因为一年多没有写过东西,所以重新提笔,自己也很忐忑,承蒙大家愿意追更,真的超级鼓励我,谢谢各位读者大大!让我能够向你们分享,我无数个深夜用键盘敲出来的精神乐土。 第24章 ☆、24你说我像个没有感情的赛博忍者 在照顾寇思危的这几天,许盼娣尽职尽责,除了第一天迟到了一会儿,后面每天都是提前来病房。 自从雇佣了她,寇思危的一日三餐很有规律,去做复查也有人提前去排队,就连输液,也再也没有出现他忘了看而回血的情况。 盼盼不会主动找话题,但只要寇思危无聊了想聊天,她也能陪着聊两句。从她的话语中,寇思危得知,原来她并不是一个人来的滨江,同路的还有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儿叫佩佩,之前盼盼找了一个理发店做洗头小妹,而佩佩则在一家火锅店做全职服务员。 寇思危觉得她们都很坚强,尤其是盼盼,哪怕生活兵荒马乱,她总是安静的。 这种安静不是麻木和摆烂,而是内心坚信,未来肯定会更好。 寇思危的手里拿着哥哥送的他的那本书,之前一直没时间看,没想到住院期间,两三天就将这本大部头的热带雨林游记看完了。 许盼娣坐在病床对面的看护椅子上,发现寇思危合上书已经盯着自己有一会儿了,她摸了摸下巴,想起自己晚上吃了两个肉包,以为嘴没擦干净。 摸完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好奇地问,“大哥,你一直盯着我看干嘛?” “啊?”寇思危这才回过神来,害怕女孩当自己是变态,笑着解释,“你的下巴很像我前妻。” “前妻啊——”许盼娣重复道,也跟着笑,“所以是因为我长得像你前妻,所以你才雇我的吗?” 第28章 寇思危“嗯”了一声,然后又说,“主要还是因为我真的需要护工,而你看起来很需要工作,互惠互利了,上次护士还以为你是我亲妹妹呢,忙前忙后的很细心!” 受到表扬,许盼娣的笑容灿烂起来,看寇思危一直撑着手调整坐姿,主动将床往下调了调,然后又把枕头往他的腰后垫,果然让寇思危舒服不少。 “我要是有哥哥姐姐就好了,这样至少有人能够帮我分担,我太累了。”许盼娣又重新坐回了看护椅子上,她靠着墙,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寇思危顺着她的话问道,“你爸爸呢?” “离婚了,自从几年前我妈查出癌症,他就走了。”许盼娣不想话题围绕自己的家庭,指了指他手上的书,“上次听你说这本书是你哥哥送你的,怎么你受伤,他没有来看你呢?” 寇思危的手轻轻抚摸过书的封面,首尾页是用木头装订,布艺包裹,很精美,摸在手上柔软又略带粗糙,“我哥哥去世两年多了。” “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 “没关系。”寇思危将手里的书放进床头柜,又把王乐文给他的文件袋给许盼娣看了一眼,笑道,“我哥哥是个很厉害的遗传学医生,你看,这是他生前写的论文,现在发表了。” “医生啊!”许盼娣十分惋惜,除了警察、教师这类公职人员,她心里是最崇拜医生的,她也看出来寇思危也很崇拜他的哥哥,问道,“大哥,你是做什么的?” “我啊——在卖鱼缸。”寇思危笑了笑,突然问她,“和我哥一比,听着很没有出息是不是?” “不是!能自己养活自己,哪怕捡垃圾都很值得赞扬。”许盼娣肯定地回答。 寇思危看了眼时间,快要八点了,“盼盼,我这儿应该没什么事儿了,你不是还要去火锅店上班吗?你先走吧!” “嗯,好。谢谢大哥。”许盼娣背起自己的书包,想 到明天就是寇思危出院的日子,“你明天出院,那我早点来,先把出院手续给你办了,这样你朋友来接你时,直接走就好了。” “嗯,好。盼盼,你之后还接跑腿儿的活吗?我出院后行动不便,也许哪天还是需要你帮忙买个东西,或者是推我到公园溜溜。” “接啊!只要给钱,我随叫随到。”许盼娣现在越发觉得,自己运气很好,遇到了寇思危。 出院这天不是周末,所以祝轻窍是趁着中午午休时,开车来接的寇思危,病房里他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还是只有那一个行李箱。 轮椅是医院里租的,许盼娣已经提前帮他归还,本来说要送寇思危上车,结果在等祝轻窍的途中,她在火锅店里的小姐妹似乎有什么紧急情况,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忙忙跑了。 “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什么忘记了吧?”祝轻窍问。 被她一提醒,寇思危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巧克力来,向祝轻窍炫耀,“忘了这个,这是那个护工妹妹为了庆祝我出院,送我的出院礼物。” 祝轻窍还以为他在点自己,将拐杖递给他,“我可没有准备任何礼物。” 知道她是中午时间抽空来的,饭都没来得及吃,寇思危忙说,“你能来接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你吃午饭了吗?” “点了外卖,回家吃吧。”祝轻窍将人送回了家,将寇思危的行李放到了客卧,外卖刚刚好到。 寇思危拄着拐杖想要去拿,就见她从客卧跑了出来,点了三菜一汤,很清淡的家常小炒,吃了没几口,祝轻窍就皱起了眉头,点评道,“这家店味道一般,菜只有咸味。” “嗯,晚上我们换一家吃。”寇思危附和。 “晚上我和周戚约了饭,你不用管我。”祝轻窍说出这句话后,看见寇思危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似乎自己像个负心汉似的。 她并不享受夹在两个男人之间,也不享受被人争夺,她渴望过的日子,是越简单约好。 还没等寇思危与她说几句话,祝轻窍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又理了理头发,换好鞋子赶去学校监考。寇思危望着桌上几乎没有怎么动过的菜,瞬间也失去了胃口。 回到了曾经熟悉的家,哪怕睡的是客房,寇思危也很激动,他住着拐杖,瘸着一条腿,除了祝轻窍睡的主卧外,在家里各处都逛了逛。 沙发是祝轻窍新换的,比之前的沙发小很多,所以显得客厅的空间又大了些,鱼缸的水是新换的,水草茂盛,生态很好。 也没什么心思看电视,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机旁边的时钟,算着祝轻窍还有多久放学。 “就算放学了又怎样,还不是不回家的。”寇思危自言自语,然后回到了客房里。 大概是知道他腿脚不便,所以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窗子也打开在通风,寇思危不敢自作多情,只一个劲儿的劝自己,那是因为祝轻窍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儿上,所以额外照顾。 但越不劝自己,他就越给自己希望,觉得祝轻窍心里,就是有自己的。 放学后,祝轻窍开车到了周戚的公司,本来只想在大厅里等着他,没曾想周戚公司的同事听说她来,非要让她上楼。 和周戚一起创业的,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是周戚在国外一起留学的校友,因为也姓周,股份占大头,所以叫大周,另一个是大周的朋友,周戚和大周主攻技术,另一位朋友管运营。 公司虽然小,但是最近势头很盛,周戚下楼接她时,祝轻窍正在果汁店买饮料。 “你怎么还给他们买喝的,我们去逛一圈打个照面就走。”周戚站在旁边,本来想付钱,没想到祝轻窍先给了。 因为有十几杯,店里人手不够,所以祝轻窍在帮忙一起打包,“你们最近都加班,我本来想点咖啡的,但怕你们喝了更睡不着。” 周戚拿过一杯玉米汁自己先喝了一口,他西装笔挺,却站得吊儿郎当,“睡不着正好留在公司加班,前段时间我们的那个bug,竟然是被一个大公司的竞品攻击了,最近为了避免突发情况,都安排了人值班。” “那你值班吗?”祝轻窍关心道,“你还记得明后天要来我家,帮我一起改卷子的吧!” “记得记得!我刚才和大周打过招呼了,就是他起哄,非让我带你上去打个招呼,不然明后天不放我走。” 饮料完全打包好,两个店员提了一些,其余的都让周戚提着,祝轻窍拿着他喝过的那杯,帮他们摁了电梯。 她看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过膝的黑色半身鱼尾裙搭了件白色无袖衬衣,戴着一副银色边框眼镜,没化妆,看起来被工作磋磨得厉害。 她顺了顺头发,又从包里取出口红,涂完之后抿了抿唇,气色瞬间好了许多,抬起头看见周戚正盯着她傻笑。 “怎么了?”祝轻窍问。 周戚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样子实在有些呆,帮她挡着电梯的门,“就这样自然最好,清水出芙蓉。” “这样夸人,不像你的风格。”祝轻窍拐着玩儿说他拽词,说完才意识到,寇思危以前这样夸过她。 周戚反问,“那怎么夸人才像我?” 祝轻窍想了想,“你还记得上学那会儿,有一次我剪了个短发,你觉得好看,夸我什么么?。” “什么?”周戚记不住了。 “你说我像个没有感情的赛博忍者。”祝轻窍说。 周戚用工牌扫开办公室的大门,看见祝轻窍进门的瞬间笑了起来,疲惫的一张脸焕发新生,完全和刚才两个状态,“这确实像我会说的话,谁让你从小不爱笑呢!冷着一张脸,我猜就是因为这样,高中那个班主任才让你当纪律委员,你看起来不怕得罪人,其实很好相处。” 从他们一进门,同事们就伸长了脑袋,因为所有工位都在大厅,周戚将饮料提到了中间的位置,鱼缸的旁边,“大家停一停手上的工作吧,这里有饮料,快来拿。” “周戚,这饮料谁买的,怎么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大周第一个冲了过来。 其他的同事也围了过来,祝轻窍放眼望去,整个公司,女生少得可怜,难怪她刚才一进门,所有人都看了来。 “我女朋友祝轻窍请大家喝的,有玉米汁和橙汁两样可以选。”周戚说完,递了杯玉米汁给大周,“好了,人也见过了,我们走咯!” 大周连忙拦住了他们,笑道,“急什么,我们都还没给弟妹打过招呼。” 祝轻窍将周戚喝过的那杯果汁随手放到了一个工位上,伸出了手,“你好,大周哥。” 大周握了握手,笑着和旁边的其他同事说,“总算是见到真人了,比照片漂亮一万倍。” 祝轻窍听见照片,回头不解的看向周戚,大周连忙走到他们身边,从她旁边的工位上,顺手取出一张合照来,“喏,周戚这小子将你们高中时候的合影放电脑旁边,说你是她的幸运符。” 祝轻窍看了眼合照,是他们高中毕业后,周戚要出国,两人在机场用手机拍的,没想到他竟然打印了出来。 第29章 周戚从大周手里将照片夺过,放回到工位上,摘下工牌提起包,拉起了祝轻窍的手,“好了,招呼打了人也见了,就别阻挠我们约会了。” 周围一群人都笑了起来,祝轻窍却注意到,他们公司的鱼缸布景里,竟然有寇思危上次从家里拿走的石头,那是他们曾经一起在山上捡的。 作者的话 阿宴 作者 03-08 今天是38妇女节,祝大家正直勇敢,祝我自己有阅读量哈哈~ 第25章 ☆、25你猜啊,猜中了我就告诉你 提着打包的椰子鸡回家,打开门发现客厅和厨房都亮着,电视机正在播放广告,声音很嘈杂,厨房发来了一阵声响,她连忙进去,发现是寇思危的拐杖掉在了地上。 “怎么不点外卖?”祝轻窍将他的拐杖捡起来,递了过去,看见锅里正在烧水。 “下午睡过头了,现在才起来。”寇思危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本来想就这样一觉睡到大天亮,好忽略祝轻窍与周戚一起出了门,还没回家的情况,结果午觉醒来后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祝轻窍将燃气罩关掉,然后倒掉了锅里的水,边拆自己带回来的外卖,边将里面的虾片递给他,“刚好晚上菜点太多,你先吃这个填填肚子,我给你把汤热一热,你不介意吃剩下的吧?” “谢谢,我不介意。”寇思危并没有离开厨房,而是拄着拐靠在厨房的推拉门上,他想找个什么话题讲,但因为雷区太多,找不到一个安全的,总不能说明天要降温这种废话吧! 祝轻窍看他捧着虾片也不吃,在门口练金鸡独立,想着热好汤还要有一段时间,不想这样被盯着,命令道,“你去餐厅坐着,马上就好了。” 她心里很矛盾,答应寇思危住进来,本来就是因为撒谎和心软,本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生活交流,没想到这才第一天,要是不说的话,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现在是离婚状态。 汤勺轻轻地在锅里搅动,渐渐地冒起了白气,椰子的清香弥漫整个厨房,祝轻窍用了一个很大的碗盛好,取了筷子和小碟子,将蘸料也倒了进去,“这个青柠你自己加吧,我要去是洗澡睡觉了。” “明天要下雨,你出门记得带伞。”寇思危绞尽脑汁想多与她说几句话,可祝轻窍只是“嗯”了一声,交代他记得把碗洗了,然后就进了主卧,再也没出来过。 因为怕吵到祝轻窍休息,所以吃完了饭,洗完了碗,还擦了厨房,寇思危拖着打着石膏的左脚回到了客房,感觉自己现在很可怜,像一个不被丈夫疼爱的妻子,虽然这种境遇是他自找的。 枕头柜上放着王乐文给的文件袋,他听见了隔壁房间的开门声,带着出了门。 原来是祝轻窍刚洗完澡,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去客厅的厕所里拿吹风机,见到寇思危又站在书房门口,祝轻窍只觉得有些不自在。 寇思危递上文件袋给她,“这是王乐文让我交给你的,他和我哥哥关于你妹妹遗传病的论文发表了。” “嗯。”祝轻窍收下之后,见寇思危并没有要走的意思,问道,“还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寇思危摇头,可片刻之后,嘴比脑子快,“阿窍,我们真的不能重新开始了吗?” 祝轻窍有些不耐烦的皱眉,冷着一双眼看得寇思危心里发毛。 “你要是再说这类的话,你不走,我走。” 说完,门被“嘭”的一声关上,就像祝轻窍拒绝他的那样。 上一次被摔门还是祝轻窍提出离婚,重新躺回床上,寇思危毫无意外的失眠了,他回忆起和祝轻窍才认识时,人生若只如初见,那时候他有着令人羡慕的工作,有关爱照顾自己的哥哥,有遇上挚爱的兴奋,在二十多岁出头的年纪,一切都很好很好。 遇上祝轻窍,是在一个草坪婚礼上,他们和周围的人都不是太熟,站在婚礼的最后方,前面的新人正在念告白信,新郎细数着与新娘认识的点点滴滴,寇思危注意到这个戴眼镜的女孩,摘了眼镜很漂亮,却一直在揉眼睛。 他从兜里取出纸巾,以为她被感动哭了,递了过去。 “谢谢。”祝轻窍接过来,擦了眼睛,重新戴起了眼镜儿。 寇思危见她是一个人,心里想她应该不是新娘的好朋友,因为一般新娘的朋友都是成群结队的,也应该不是双方的亲友,她也没有长辈在身边。 看她眼眶红红,哪怕擦了眼泪,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流,寇思危大着胆子小声问道,“你一直在哭,你是新郎的前女友吗?” 祝轻窍伸手向他招了招,示意他靠近一点,然后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眼睛发炎了。” 寇思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过大条,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这人思维有点——” 祝轻窍学着他的动作,点了点自己的脑子,笑着说,“你的意思是,你脑子——” 还没等寇思危生气,祝轻窍话锋一转,圆了回来,“比较活跃,所以思维超脱是么?” 寇思危知道她肯定在心里骂自己脑子不好,但完全生不起气来,一是她长得太漂亮,完全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二是自己冒犯在先,人家也没有真的骂他。 婚礼礼成,他们被新人的其他朋友们推攘着,一起拍了个大合照,两个人站在了一块儿,拍好之后队伍散开,三三两两往宴会厅走。 祝轻窍没搭理寇思危,一个人离开,谁知被追了上来,寇思危强行搭讪,“其实我跟新人不太熟,领导今天让我来,是借我的车组迎亲车队的,结果当了一天司机得的红包,我还添了些随礼随出去了。” 见祝轻窍不接话,寇思危毫不气馁,问她,“既然不是新郎的前女友,你看起来和新人的亲戚朋友也不太熟,你是替人来参加的?” 见寇思危不算太笨,虽然搭讪得太直接,但还是可以让人接受,毕竟自己一个人在婚礼上,看起来像蹭酒席的,祝轻窍如实回答,“新娘爸爸是我们家的生意伙伴,我代我爸妈来随礼。” “你们家是做包装的,还是在佩山那边种茶叶?” “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祝轻窍好奇。 寇思危洋洋得意,压低了声音笑道,“我听我领导说的,他亲家家里做超市礼品茶铺货的。” “那有没有可能我做茶具的呢?”祝轻窍说。 “不可能,我们滨江又不是景德镇,你的口音不像外地人,只能是本地的。”寇思危语气肯定。 祝轻器觉得这人有点意思,又问,“那你怎么猜是佩山种茶叶的,而不是北山种茶的?这两个地方都有茶山。” “北山是新茶山,规模没有佩山大,价格低,质量好,利润高。”见祝轻窍开始搭话,寇思危就差没把“我聪明吧!”这四个字贴在脑门上,他笑着问,“所以你家真的在佩山种茶叶啊?” 祝轻窍没回答他,算是默认了,她也玩儿起了解谜游戏,“那我猜猜你吧!” “好啊。”寇思危求之不得,还准备放水,“需要我给你提示吗?” “不用。”祝轻窍摇摇头,两个人进入了宴会厅,选了一个后排靠窗的座位坐下,祝轻窍认真看了寇思危一眼,“你家应该也是做酒的,但不是开酒厂,不然你不会在新郎爸爸的酒厂工作,不开厂又有关系,所以我猜,应该是下游供应链。你刚说领导借你的车开,那你和你们领导关系应该挺好的,今天接亲车 清一色宝马奔驰,所以你们两家应该旗鼓相当,甚至你的工作,都有可能是父母安排进去的。” “全对!然后呢?”寇思危笑道。 祝轻窍见他还让自己猜,有些不解,“你还想让我猜什么?” “比如猜我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女朋友之类的,或者猜猜我这个人性格怎么样?”寇思危说完,自己都被自己逗笑,意图太明显了。 祝轻窍拿起筷子,见旁边有人偷听他们讲话,打住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吧。” 寇思危抬头也看见了坐在他们旁边的女孩儿在偷听,识相的闭了嘴。饭一吃完,祝轻窍就准备开车离开,她来到了停车场,谁知寇思危也跟着追了过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猜啊,猜中了我就告诉你。”祝轻窍故意给他出难题。 寇思危想,反正今天婚礼有大合照,他死皮赖脸问领导也会问到的,所以一点也不着急,反而介绍自己说,“我哥哥叫寇居安,所以你猜我叫什么?” 祝轻窍有些惊讶,“你说你哥是华凌医院遗传科的寇医生?” “对啊!你们认识!”寇思危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么巧。 谁知还没等他高兴两秒,祝轻窍脸色骤脸,冲他喊了声“请让开”,虽然礼貌但态度强硬,然后开车扬长而去。 刚才好好好的,怎么一听寇居安反应这么大,婚礼结束后,寇思危带着打听来的细枝末节,直接冲到了华凌医院。 第30章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但寇居安还在协助内科,一起完成一个苯丙酮尿症患者的肝肝脏移植手术,他在病房外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寇居安从里面出来。 然后就像一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寇居安一起送病患去监护室,终于又过了一个小时,寇居安终于换了他身上的白大褂。 寇居安决定先回家洗个澡再和弟弟一起吃饭,谁知道刚出医院的大门,站在路边寇思危就打开了手机,将婚礼上的合照放大放大之后再放大,指了指站在旁边的女孩儿,问他,“哥,你认识她吗?” 寇居安比寇思危大了十几岁,稳重很多,他晃了一眼,“这个长头发戴眼镜的?不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呢?她都认识你。”寇思危着急地说,“他们家在佩山,种茶叶的,你好好想想。” 一听到佩山种茶叶,寇居安拿过寇思危的手机,仔仔细细又看了一次,终于想起来是谁了,有些严肃地问寇思危,“你想干什么?” “显而易见,我想追她!”寇思危毫不掩饰。 寇居安“呵”了一声,将手机锁屏还给了寇思危,“我劝你换一个人吧。” “为什么?”寇思危连忙追问寇居安,“所以你知道她是谁了?” “知道啊。”寇居安看着寇思危的状态,一副非她不可的模样,故意吊着他,“一见钟情?你认真的啊?” “真得不能再真的!我第一次有这种心动的感觉。”寇思危坚定地说,又问了一遍,“所以为什么你让我换一个人?” “没。”寇居安见他态度坚决,知道他是个一旦认定,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格,拍了拍寇思危的肩膀,一改之前的反对,“她叫祝轻窍,是个很孝顺的女孩儿,我这里有她妈妈的联系方式,如果你真的喜欢,可以先从她爸妈那儿试试看吧!” 第26章 ☆、26知道没戏了立马不装了 盯着教室前的钟,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在此之前祝轻窍已经围着教室绕了无数的圈儿了,和张婷婷无数次用眼神交流信息,可能学生们感觉她很严格,但只有祝轻窍和张婷婷知道,实在是太无聊了。 她已经提前将中午要吃什么,晚上要吃什么,明天要吃什么都想好了,然而抬头一看时间,仅仅过了五分钟。 低头看了一眼班里学生的卷子,饶是她教的不是历史,也知道郑和下西洋去的苏门答腊、爪哇、暹罗这些地方,而不是西班牙、葡萄牙、没有蛀牙——关键是这学生很大方,知道她瞥了一眼,还仰起头冲她嬉皮笑脸。 要是以前,祝轻窍肯定会装作没看见走了,但对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初中男生,会觉得这是年轻的女老师脸皮薄,所以祝轻窍冷着一张脸,敲了敲他的桌子,“专心考试。” 她绕到讲台上方坐下,看着这些学生,谁是认真的,谁拿考试当玩笑一目了然。 学生时代,祝轻窍一直都非常努力,只有她来了城里第一次考试,只得了个中等偏下的成绩,给自己带来了很大的震撼和屈辱。 她英语不好,基础太差,苏焕和祝兴梁那时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祝微云身上,那时候祝轻窍以为自己会被他们收养,除了看自己可怜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她成绩好。 所以那次考成绩下来后,她惴惴不安,捏着卷子找家长签字的时候,真担心自己会被送回乡下,没想到苏焕看了之后,不仅没有骂她,还笑着夸奖道,“我们阿窍真是厉害,英语刚及格的情况下,都能进全年级200名多。” “妈,全年级一共500多人。”祝轻窍提醒她。 祝微云看出她的紧张,躺在病床上一张一张翻着她试卷,“你刚转学来滨江,又在最好的学校,能考两百多名已经很厉害了,我之前最好的成绩,也就这样,我的卷子你带来了吗?” 祝轻窍从书包里将祝微云的卷子递给了她,她先翻了分数,笑道,“你看,我差一点就四百多名了。” “你生物很好,差两分就满分了。”祝轻窍指给她看。 祝微云摸着自己的生物卷子,认真看着错的那题,有些遗憾,“哎呀,检查的时候有些犹豫,居然把正确的改错了。” “也很厉害了,你都没有去过几天学校。”祝兴梁拿出笔,给她俩的试卷一一签了名,说道,“只要你们身体健康和快乐,比考试成绩重要多了。” 苏焕也附和,“就是。”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后来祝兴梁还是给祝轻窍买了一个随声听,还有许多英文 磁带,告诉她,“以后需要什么就跟爸爸讲,考试成绩虽然不重要,但是知识很重要。” 之所以会选择成为一名生物老师,完全是因为祝微云,祝微云很喜欢自己的医生,觉得寇居安温柔、宽厚,说话语气永远充满关怀。 记得有一次,两姐妹在病房里讨论以后长大想要做什么,祝轻窍说不知道,她对未来没有方向。 刚好寇居安来给微云换药,祝微云当着他的面儿说,“寇医生,我以后也想当医生,像你一样。” 寇居安摁了摁她的小腿,没有先回答她的话,先提醒她,“一会儿输完液,记得下床走走,我知道这很难,但是要坚持,轻窍,你要记得监督她,别让她偷懒。” “嗯!”祝轻窍点头。 见祝微云看着他的眼神渐渐暗淡,寇思危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先回复她刚才的问题,“当医生很辛苦的,如果你喜欢生物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成为一个生物老师,有寒暑假,可以到处旅游享受阳光。” 自那以后,祝微云就在生物上下功夫,可是最后当上生物老师的竟然是自己,真是世事难料。 其实最开始,祝轻窍也很喜欢寇居安,他让祝微云没有那么排斥看医生、做检查、吃药,只是后来,祝微云成为了他的研究对象,如果可以,她宁愿祝微云没有痛苦的告别生命,而不是被折磨得止痛针都没有效果,人不成人样的离开世界。 祝轻窍自问,自己从来没有怨过寇居安,她只是不想看见他,因为一看见他就会想起妹妹,想起妹妹最后那段在病房里的时光,反复进鬼门关又反复被拉回来。 不仅对微云是一种折磨,对他们一家都是。 只是现在,祝轻窍是真的有点恨寇居安了。 “叮铃铃——各位考生请注意,考试时间已到,请立即停止作答。请将试卷和答题卡放在桌面上,等待监考老师收卷。请保持安静,不要离开座位,待监考老师指示后方可有序离场。谢谢大家的配合!” 广播响起,祝轻窍立马起身,与张婷婷一块儿将所有卷子收好。 “啊——这监考还不如上课,太无聊了。”两个人抱着卷子一起回办公室,张婷婷挺了挺自己的腰。 “还有一门生物就解放了。”祝轻窍说。 张婷婷嗤笑了一声,笑她想得太天真,“还有那么多试卷要改,我们做老师的,只有退休了才是解放。” “我已经找了周戚来帮我改,你呢?”祝轻窍说。 “还是我妈,她老人家年轻时没当上老师,现在帮我改作业过过瘾。” “咳!祝老师,张老师——”赵慧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们身后,待两人回头,一本正经的说,“为了公平公正,这次月考不能将试卷带回家,必须在学校改完。” “明后天不是还要上课吗,哪里有时间改啊?”张婷婷立马提出反驳。 祝轻窍也说,“对啊赵主任,到时候都要统一装订盖住名字班级和考号的,前两年不都可以带回家的么?” “这次的新规定,各位老师体谅一下。”说完赵慧东就背着手离开了。 祝轻窍和张婷婷面面相觑,直觉这个新规定估计从构思到下达,前后不超过两分钟。 “你看,这就是男人,知道没戏了,立马不装了。”张婷婷说。 “那已经拒绝了无数次还贴上来的男人呢?”祝轻窍问。 张婷婷立马不怀好意地追问,“谁啊,这么死缠烂打的?寇思危啊?” “当我没说。”祝轻窍抱着卷子,快步进了办公室,把张婷婷甩到了身后。 听见敲门声,寇思危还以为祝轻窍忘记了带钥匙,从沙发上跳起来,拐杖都没来得及拄就去开了门。 谁知来人竟然是周戚,他倒是不客气,进门找到自己的拖鞋换上后,看见寇思危三两步又单着腿跳回了沙发上坐着看电视,夸道,“你这弹跳能力不错啊,跟青蛙似的。” 寇思危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却又张嘴问道,“你们今晚又要出去吃饭啊?” “轻窍没和你讲吗?我来帮她改作业的。”周戚来到鱼缸处,敲了敲鱼缸后,坐到了寇思危旁边。 那以前是我的活儿! 寇思危不可置信,自己腿动不了,竟然连手也没了用武之地。 还没等他想好一会儿怎么加入他们的改作业大军,祝轻窍就给周戚打电话了。 第31章 “啊?你要在学校改完了回来!可是我已经到你家了。”周戚又问,“大概什么时候啊,我等你吃晚饭。哦——好——行吧!” 因为寇思危没有听到祝轻窍在那边说什么,所以周戚一挂电话,他就关心道,“她说什么啊?” “我凭什么跟你讲!”周戚傲娇起来,但是见寇思危现在,腿瘸了老婆也没有了,有些造孽,心软道,“轻窍说他们主任不允许将卷子带出来,要在学校改完了才回来吃饭。” “回来吃饭?”寇思危立马抓住了关键字,问道,“你做还是我做?” 祝轻窍没说在哪儿吃,也没说要不要带寇思危,但是寇思危这么问,周戚还以为他们俩默认在一块儿吃饭,说道,“我做吧!不过我手艺有限,只会做白人饭——算了,我们还是点外卖吧!” “白人饭用得着做吗?”寇思危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手机,“你等我会儿,我找人来做,在医院我天天吃外卖,我都吃腻了。” 好在许盼娣很快就接到了寇思危的电话,并说自己住在离一中不远,完全有空来做一顿饭,但是她只会做一些家常小炒,复杂的做不了。 不过也没关系,家常小炒才是应该在家里吃的。 挂了电话,寇思危又点开了手机开始买菜,他打算主菜是清蒸鲈鱼,芹菜炒牛肉,搭配番茄炒蛋和山药小炒等,再加一个豆腐虾滑汤,都是祝轻窍爱吃,很清淡的口味。 在线上超市下好单,又将菜单发给许盼娣,寇思危抬起头看见周戚蹲在电视机下面,在捣鼓已经放得生灰的游戏机。 这个游戏机买来,就没有玩儿过几次,一是祝轻窍不感兴趣,二是那时候寇思危的工作太忙了,周末他们宁愿躺着看看电视。 寇思危也想知道这个游戏机还能用么,见周戚从抽屉里找好了手柄,他已经将游戏连好。 “这游戏机你买的吧!有什么游戏?”周戚问。 “送了一个舞力全开跳舞游戏,我买了一个双人成行冒险游戏:游戏需要2名玩家一同进行冒险,玩家在游戏中将扮演相互看不顺眼、被魔咒变成了玩偶的科迪和小梅夫妇。他们一起被困在一个奇幻世界里,每个角落都隐藏着意想不到的东西,他们不得不一起克服挑战,同时挽救他们破裂的关系。。”寇思危说。 周戚又在柜子了翻了翻,确实没有别的游戏卡了,拿了一个手柄给他。 寇思危见他已经点开了双人成行的游戏界面,开始翻看他和祝轻窍的存档记录,有些惊讶,“怎么才玩儿了个开头啊?” “你要玩儿就玩儿,哪儿那么多话。”寇思危放下手柄,拿起自己的手机准备去厨房的冰箱看看。 没想到周戚一把把他摁在沙发里,硬将手柄塞到了他手上,“大哥,这是个双人游戏,我一个人怎么玩儿嘛,一起啊!” 第27章 ☆、27温柔和善的祝老师居然发过飙 终于加班加点将卷子改了一部分,各位老师因为这个新规定怨声载道,张婷婷的妈已经打了几个电话催她回家,而祝轻窍看了看手机,居然无人问津。 寇思危不过问还情有可原,毕竟昨晚上自己才怼了他,可奇了怪了,周戚不是在自己家吗?怎么会如此安静。 一想到自己用了两张内场演唱会门票,换周戚帮忙改卷子,结果因为赵慧东的新规定,只能自己受累,简直是血亏。 因为太晚,出了校门张婷婷直接打了车,也很好心将祝轻窍送到了她家单元门外面。 路上,张婷婷看了眼日历,如今稍微能让她心情好点的,就是下一周上完课会放国庆节,所以她问道,“轻窍,你国庆节去哪儿玩儿啊?” “还不知道?估计会回家帮忙,国庆节我们山上会有很多游客。你有安排啦?”祝轻窍问。 “嗯,我想带我爸妈去徒步,之前你去那座月翠山路况怎么样啊?适合他们这种中老年人吗?”张婷婷从一上车,就在搜关于月翠山的攻略,“我刚搜了一下网上的,照片很多,但有用信息系太少了。” “我都是三年前去的了。”被寇思危拉着一起去的,“如果叔叔阿姨体力不错的话,还是很推荐的,从滨江开过去两个小时,车子可以开到山脚下,你们要去的话记得带雨衣,山里气候多变,不过路还是很好爬,我们当时在山里玩儿了一天,天黑了才下山。” “山里有什么玩儿的?”张婷婷好奇。 祝轻窍这才发现自己当时虽然在吐槽寇思危,但其实很开心,她憋了一会儿才坦白,“捡石头,挖水草。” 其中有一块被寇思危放到了周戚的公司了,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就是故意的,想让自己和周戚之间,若有似无的被他横插一杠子。 “啊?” 见张婷婷不解,祝轻窍开始信口胡诌,“还观察了松树和杉树,杜鹃花和蕨类植物,动物我看见了野兔和松树,天上还有老鹰,还有蘑菇和真菌一类,就很完整的生态链。” 张婷婷没忍住竖了个大拇指,“真有你的,不愧是生物老师。” 祝轻窍也没白得她的夸奖,“这次生物有道题,就是这儿来的灵感。” 和张婷婷告了别,祝轻窍又看了一眼手机,她不确定周戚还在不在自己家,所以打了个电话过去,不过竟然没有接。 带着疑惑上了楼,谁知一开门,看见寇思危和周戚居然窝在沙发里打游戏! 寇思危先发现她,问了一声,“回来啦?” 周戚这才扭头看了祝轻窍一眼,然后怪罪起寇思危,“唉!要停之前说一声,按暂停,这里我们能过得去的。” 很好! 难怪这么安静! 祝轻窍换了鞋子,瞪了周戚一眼,周戚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叛变了,连忙献殷勤般地跑到她旁边,接过她的包挂在玄关的架子上,“辛苦辛苦,下班了你该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 …… “你自己看看手机。”祝轻窍换好鞋,看见厨房灯开着,抽油烟机也在运转,餐厅的桌子上,三副碗筷已经摆好,问周戚,“在家吃?” “盼盼,可以蒸鱼了。”寇思危拄着拐杖也来到了厨房旁。 虽然许盼娣不确定周戚和寇思危谁才是这家的男主人,但她从屋子里的陈设来看,这家常住的应该是一名女性。 锅里的水一早就备好的,许盼娣开了火,擦了擦手连忙出来,准备给这家真正的主人打个招呼。 一看到祝轻窍,许盼娣脱口而出,“祝姐姐!这是你家啊?” “许盼娣!”祝轻窍也很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寇思危见她们认识,忙解释说,“她就是我在医院里找的那个护工妹妹,我让她来帮忙做顿晚饭。” “哦——”祝轻窍看了眼厨房,所有菜都备好了,只需要炒,忙说,“我们一起做吧。” 因为寇思危已经提前给过钱了,所以许盼娣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很快的。姐姐你才下班吗,去坐着休息一会儿吧!” 见许盼娣重新进来了厨房,一个锅蒸鱼,一个起锅烧油准备炒菜,手脚麻利,祝轻窍这才被周戚拉着,来到了客厅。 “你怎么认识这女孩儿的?”周戚问。 “上次去涪川,她是疑似我妹妹那个女孩儿的好朋友。”祝轻窍说。 寇思危算了算时间,难怪上次家里漏水她没有接到物业的电话,原来是去涪川了。 “你休息一会儿吧,周戚,你去厨房再添副碗筷,让盼盼也留下来一起吃。”寇思危说。 “好。”周戚答应后就去了厨房,将碗筷摆到桌子上后,才后知后觉,“我为什么听他的?” 虽然许盼娣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确实也还没吃晚饭,本来准备一会儿结束了回家吃泡面的,现在自己被留下来一起吃,害怕菜不够,她又快速地凉拌了一个土豆丝,用辣椒炒了几个鸡蛋。 菜和人都上了桌,看时间早过了九点,寇思危才记起来她之前还在火锅店兼职,她说是与好朋友一起,估计就是和祝轻窍做亲子鉴定的那个女孩儿了,所以寇思危问道,“我出院那天,你接了你好朋友的电话就走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儿,就是我朋友负责的那桌被人逃单了,老板说要从她工资里扣,她不服,理论了几句,然后就被开除了,所以给我打电话哭诉。”许盼娣捧着碗,不好意思挑牛肉和鱼,只捡了自己面前的两个素菜吃。 寇思危和祝轻窍看出了她的拘谨,两人几乎是同时端起鱼和炒牛肉,祝轻窍先开了口,“别总吃土豆丝,鱼再不吃就要冷了。” “嗯,就是,女孩子多吃点肉,你太瘦了。”寇思危将许盼娣面前的土豆丝换到了自己的面前。 周戚看着他俩的动作,想着桌子就这么大,真不必换菜显得很刻意,满满一桌子菜,只有辣椒炒鸡蛋有点辣味,很合他胃口,由衷夸奖道,“你手艺真好,以后开馆子我第一个来照顾生意。” 第32章 寇思危却接着问道,“所以你和你好朋友都没有在那家火锅店干了吗?” “嗯,本来我就是她介绍去的,她不做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去。”许盼娣说。 祝轻窍关心道,“那你们工资拿到了吗?” 许盼娣咬着筷子,犹豫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我们才去十来天,老板说试用期没过,还不够赔逃单那桌的,所以都没给。” “这个老板是周扒皮吧!”周戚全然不顾他自己姓周,也不顾自己大小也是个老板,替许盼娣委屈,“你朋友拿不到钱还有个原因,不给你发工资,也太过分了。” “吃了饭,我帮你们去要。”祝轻窍直接开口,“就算罗佩佩服务的那桌人逃了单,但损失不能全怪在她一个人头上,更不能一分钱不给,他想得美。” “算了算了。”许盼娣连忙摆手,“祝姐姐,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怎么能麻烦你。” “这是两码事,那个老板就是 欺负你们小姑娘年轻不经事。”寇思危猛扒了两口饭,对祝轻窍讲,“一会儿我跟你一起。” “那我也去!”周戚虽然不太擅长处理这种纠纷,但祝轻窍和寇思危都发话了,他觉得自己也应该替天行道。 祝轻窍想,虽然不是去打架的,但自己一个人去势单力薄,让他们两个男人跟着也好。 许盼娣本来还想说算了,但难得有人为自己出头,虽然钱少,但对于她和罗佩佩来说,也很重要,想着试一试也好! 这下才真的完全相信,之前祝轻窍发短信说,在滨江要是遇到困难找她的话,不是说说而已。 火锅店要开到凌晨一点,他们没有等到第二天,由周戚开车,带着祝轻窍、许盼娣和瘸了腿的寇思危,杀到了火锅店。 “大哥,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你记得护好自己的腿。”见祝轻窍带着许盼娣走在前面,周戚在后面小声提醒寇思危。 寇思危瞥了他一眼,“你这么厉害呢?” “不是我。”周戚指了指祝轻窍,“你没见识过她发飙吧?” 寇思危仔细想了想,虽然祝轻窍对自己冷淡绝情,但是发飙好像真没有,就连离婚的时候,也没有歇斯底里,最严重的就是摔门将他关在门外。 他想象不出来祝轻窍发飙,“温柔和善的祝老师,居然发过飙,什么时候?” “温柔和善?”周戚语气上扬,觉得寇思危对祝轻窍有滤镜,但是他也没多解释,只说,“你一会儿看吧!” 虽然已经过了饭点,但是这家火锅店生意极好,几个包厢几乎都坐满了人,大厅里也还有好几桌人正在喝酒。 祝轻窍带着许盼娣来到前台,领班的一看她就知道来要钱的,有些紧张,但还是很敬业,“你好,请问几位?” “不吃饭,请找一下你们的老板。”祝轻窍说。 领班忙说,“老板不在。” 进门前,祝轻窍就已经知道了会有这样的托辞,所以她让许盼娣先看看老板的车在不在门口,直接戳穿了领班的谎言,“你老板车都在大门口,我不想为难你,帮我们叫一下他吧。” 领班知道糊弄不过去,又看见祝轻窍身后跟着两个男人,一个大高个儿怕是有一米九,一个虽然腿打着石膏,但拽得二五八万的,看上去就不好惹,毕竟谁家好人腿瘸了还来要债啊! 领班说了句“稍等”,小跑进了某个包厢里,过了一会儿对祝轻窍说道,“我们老板请你们去包间里。” 周戚正准备抬腿,祝轻窍就拉了他一把,对领班讲,“让他来这儿。” “这——这不好吧。”领班实在不愿意再去,肯定是要挨骂的。 祝轻窍也不想逼她,问许盼娣,“你老板叫什么名字?” “叫彭天域。”许盼娣说。 “彭天域!你给我出来!”祝轻窍突然扯起嗓子大喊道,“开这么大个火锅店,好歹身家也上百万,你怎么好意思拖欠两个小姑娘千把块的工资!” 寇思危被她的气势惊呆了,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祝轻窍,如此豁得出去。 第28章 ☆、28完全没有我俩的用武之地 火锅店里的客人纷纷看了过来,可祝轻窍丝毫不在意,倒是周戚有些手足无措,站在寇思危旁边,想捂住了脸,又觉得不应该。 “你怕丢人啊?”寇思危拉下他的手,故意抬杠,“怕丢人你来干什么,待车里等着不就好了。” 周戚一脸饶了我吧的表情,“这店里我最高,大家第一眼都看我,你不懂那种眼神扫射。” “我要是你有你这么高,有人看我,我会很享受的。”寇思危笑着说。 “那是你脸皮厚。”周戚做了一番心理斗争,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祝轻窍的“狮吼”见了效,为了不打扰到其他顾客用餐,老板果然从包厢里除了来,他先看了祝轻窍一眼,逼近一步,“喊什么!再喊我报警了啊!” 见祝轻窍被威胁,寇思危拄着拐杖连忙挡在了她的身前,“报呗!我们有的是时间,只是你这么大个老板,在自己店里被人带走,你猜会不会耽误生意?” 祝轻窍拉着许盼娣的手,饶是对面的老板五大三粗,她也丝毫不退,有理有据地说道,“彭老板,我们今天来不是闹事,只是来帮我两个妹妹要工资,现在是法治社会,她们俩在你店里做了十来天,不能是白干吧!” “那个罗佩佩让人吃了霸王餐,七八百的餐费,扣都扣光了,许盼娣更厉害了,为了给好姐妹打抱不平,说都不说一声,就不干了!”彭老板说。 见他颠倒是非,许盼娣据理力争,“我说了的,我来要佩佩的工资你不给,我就说你把我我的给我,我不干了!店里那么多人都听见了!” 祝轻窍见这个老板顾左言他,不愿意与他多费口舌,“彭老板,我们的需求很简单,许盼娣的工资一分都不能少,罗佩佩的,我们接受赔偿霸王餐的一半,店里那么多工作人员,都没注意到人逃了单,这不是她一个人的责任。” “我要是就不给你准备怎么办?”彭老板叉着腰,似乎真的在好奇。 “那我们只有劳动仲裁了。”周戚在他们身后说道。 寇思危想,劳动仲裁周期长,又费事儿,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拿到钱,又补充道,“不仅如此,我反正最近闲的很,会天天来你们店外面坐着讨债。” “今天晚上不给,明天我们就拉横幅讨薪,后天就请锣鼓队帮你在附近的小区宣传,大后天找报社和自媒体曝光,大大后天——”说的这些都是祝轻窍来的路上现查的。 “得得得!服了你们了,加起来就一千五百块钱,至于么!”火锅店老板向前台招了招手,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许盼娣立马反驳,“就一千五你还不愿意给我们!” “给给给,马上 给,让人给你们拿去了。”彭天域本来就是欺负罗佩佩和许盼娣,两个人年纪小又不是本地人,谁知道她竟然还找了帮手来。 见老板答应给钱,他们站在前台等着,不一会儿,前台拿了厚厚一叠有零有整有硬币的钱来。 “现在都是网络支付,所以店里都是零钞,赶紧拿了钱走人。”彭老板不耐烦地打发他们。 许盼娣双手接过,不知道彭老板是故意还是不小心,有几枚硬币掉在了地上,她正准备弯腰捡,祝轻窍拉住了她。 “盼盼,这些都是你们的辛苦钱,你在这里数清楚,我们少一分不行,多一分也不要。”祝轻窍说。 寇思危立马就明白了祝轻窍的意思,见有个硬币滚到了自己的脚边,他将拐杖立到了一旁,艰难地弯腰捡起,“我这里有五毛。” 周戚连忙拉了他一把,怕他站久了不舒服,把人扯到旁边的椅子上坐,自己去捡了剩下的,向许盼娣说道,“我这里有两块。” 许盼娣将刚才祝轻窍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如果是她一个人,哪怕被羞辱,但是要到钱了,也会吃个哑巴亏拿钱走人。 但现在祝轻窍带着周戚和寇思危给她撑腰,她底气十足,“两块五,五块,七块五,七块五加五块,十二块五……” 吃饭的那些客人,早就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有爱看热闹的,已经围过来向周戚和寇思危打听怎么回事儿了。 他们俩也没让人失望,添油加醋地渲染两个年轻女孩,从家乡来到滨江打工多不容易,还遇上无良老板,近半个月的工资不想给。 “我说姑奶奶,店里真的就只有这些零钱了。”彭老板见舆论也不站自己,现在只想把这几个瘟神打发走。 祝轻窍见好就收,对许盼娣说道,“盼盼,把你手机收款码给他。” 许盼娣打开了手机收款码,老板脸色铁青的扫了一千五过去,见钱到了账,祝轻窍将许盼娣手里的零钱,全部接过拍到了收银台上。 人群里有个男人站了出来,疑惑地叫了一声,“祝老师?” 第33章 祝轻窍回过头,看见了赵慧东,也很惊讶,“赵主任,你在这儿吃饭啊?” “嗯,和我朋友几个一起,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赵慧东看了一眼老板,又看了看跟着祝轻窍的两个帅气男人。 祝轻窍搂着许盼娣的肩膀,笑道,“我两个妹妹在这儿打了半个月工,我们来帮她们领工资。” 见祝轻窍没有说讨薪,彭老板松了一口气,笑得有点力不从心。 “哦。”赵慧东刚才听的可不是这个版本,以前他一直以为祝轻窍是个温柔碧玉,现在才庆幸,没有过多招惹她。 “赵主任,你慢慢吃,我们就先走了啊。”祝轻窍搂着许盼娣出了门,路过寇思危的时候,顺手替他拿了拐杖,笑得很开心,“走吧!回家。” 周戚见祝轻窍在前面与许盼娣说话,小声向寇思危嘀咕,“你看吧!完全没有我俩的用武之地。” 寇思危看着祝轻窍的背影,为见到祝轻窍故意隐藏起的那部分而开心。 “祝姐姐,寇大哥,周哥哥,谢谢你们,要是你们下次还在家里聚餐,记得告诉我,我还来给你们做饭,我买菜!”许盼娣捏着手机,心里十分感激和快乐。 从出门后,周戚就发现寇思危看祝轻窍的眼神里全是欣赏,他将车钥匙递给了祝轻窍,也说,“太晚了,我就在这儿打车,你们自己开车回吧!” 祝轻窍偏了偏头,想着周戚是怎么了,这难道不是有意给她和寇思危制造独处的机会? 周戚几乎是将车钥匙塞到了祝轻窍手上,然后问许盼娣,“你住哪儿啊?我送你。” “不用了,我就住在这后面这条街,走路就到了。”许盼娣说。 寇思危还有些不放心,“你先走,我们看着你离开,到家了给我发个微信。” “嗯。”她走了几步,突然跑回来向三人重重鞠了一躬,“再次谢谢各位哥哥姐姐!” “嗐!整这么客气干嘛!都是缘分。”周戚说着,看见自己打的车到了,先走了。 路上,音响里播着欢快的音乐,一路都是绿灯,祝轻窍的心情很好,是她最近难得的高兴时刻,。 寇思危想了一会儿,对祝轻窍说,“阿窍,我想长期请盼盼来家里做饭,你看怎么样?一是我确实腿不方便,需要照顾,二是能缓解一下她的经济压力,她妈妈得了癌症,挺需要钱的。” “嗯,挺好的。工资我们一人一半儿吧!” 寇思危没有坚持,点头说好,停顿了一会儿又问她,“你这么帮盼盼,是因为你妹妹的原因吗?我是说你那个失散了的妹妹。” “被卖”两个字,寇思危说不出口,太残忍。 祝轻窍眨了眨眼睛,轻叹一声,“嗯,虽然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但希望她遇见的都是好人。” “一定会的,毕竟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嘛,像你我——还有周戚那样。”寇思危笑着安慰她。 祝轻窍回头看了寇思危一眼,见他说得很认真,知道寇思危底色也很善良,虽然他做生意的时候很奸商,虽然他有时候也撒谎,虽然他喜欢乱猜,很爱演……但归根结底,他确实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不然也不会单单让许盼娣做他的护工,还很照顾她。 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祝轻窍替寇思危扶着单元大门,谁知道上台阶的时候,拐杖没有拄稳,他整个人不小心倒下去。 祝轻窍放开门,连忙扶了一把,说道:“小心。” 见她的手扶着自己的胳膊,两个人的距离又回到了从前的亲密,寇思危突然开始卖惨,“可能是刚才站得有点久,腿软了。” 祝轻窍本来想放开他,但听他这么一讲,现在放开有些不人道,一路将他扶回了家里。 睡觉前,寇思危与许盼娣说了请她来做饭的事儿,许盼娣欣然答应,狭小的卧室里,罗佩佩洗完澡进来,看见许盼娣笑得很开心,问她,“天上掉馅饼了?” “嗯。”她退出了与寇思危的对话框,转了750块钱给罗佩佩,“你还记得之前我在医院里照顾的那个大哥么,他居然是祝姐姐的前夫,我今天去他们家做饭,他们听说我俩被拖欠工资,帮我们要回来了!” 罗佩佩拿起手机,收下了许盼娣的转账,不顾干发帽没戴好,头发还在滴水,高兴得尖叫了一声。 “啊——” 果不其然,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小声点!” 她们俩合租了一个老小区,三室一厅里最小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一张小得不能再小得床上书桌,什么也没有,平时两个人蹲在飘窗吃饭,所有的物品,不过只有一个随身的大书包而已。 “真的太好了!不过盼盼,你不用和我平分,毕竟是因为我你才没办法干下去的。”罗佩佩抱着她,亲昵地撒起了娇。 许盼娣却大方表示,“那不行,我们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你真好。”罗佩佩坐直了些,将吹风插上了电,但是没有打开,“对了,我有一个好消息。” “哈哈,我刚还想说,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许盼娣笑道。 “那我们一起说。” “行。” “一,二,三——我又找到工作了!”两个人异口同声,然后又都笑了起来,怕隔壁合租的室友敲门,又同一时间捂住了嘴,兴奋还是藏不足,从指尖和眼角溜了出来。 第29章 ☆、29我还没准备好带他见你们 难得遇上周末,都快十一点了祝轻窍还没有起,寇思危听见书房里她的手机一直在响,看来电是苏焕,不知道该不该去敲门。 过了半个小时,祝轻窍还是没有起,看来最近确实累得够呛。 听见了客厅的敲门声,寇思危去开了门,许盼娣提了许多菜,又买了两杯奶茶,他将奶茶递给寇思危,“大哥,你们吃早饭了吗?” “我吃了点面包,你祝姐姐还没起床。”寇思危笑着想要替她接过手里的菜,没想到许盼娣却将手里的奶茶递给了他。 “那刚好,你再喝点奶茶填填肚子,我先去备菜,等祝姐姐醒了就炒,对了,我还买了小龙虾,周哥哥今天来吗?”许盼娣将菜一一从口袋里拿出来,开始整理出中午要吃的。 因为是三人一起帮的忙,所以许盼娣想请他们吃一顿饭,今天的菜钱怎么也不让寇思危和祝轻窍出,都是她一人包办。 “周戚啊?应该会来吧,只是不知道是中午还是晚上,一会儿阿窍醒了,你让她问问。”寇思危接过奶茶,看见两份奶茶都是三分糖,有些惊讶许盼娣的细心。 见寇思危拄着拐杖站在厨房门口,许盼娣扯过餐桌的凳子,让他坐下,突然问他,“大哥,周戚哥哥说,她和祝姐姐是男女朋友,这是真的吗?” “嗯,怎么了?”寇思危问。 许盼娣笑了笑,“没,就感觉你们三个人,相处得还挺好的。我最开始还以为,你和周戚哥哥是表兄弟,毕竟他也叫你大哥。” 寇思危笑得有些无奈,说道,“他挺好玩儿的,像个小孩儿。” 祝轻窍起床,刚好听见寇思危夸周戚,站在餐桌另一头给许盼娣打招呼,寇思危递了桌上的奶茶给她,“你没吃早饭,先喝点奶茶吧,盼盼买的,三分甜。” “盼盼,以后不要再给我买东西了,一杯奶茶钱,都够买两斤肉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祝轻窍还是没有辜负她的好意,插上喝了两口。 许盼娣忙说,“祝姐姐你别客气,我这也是借花献佛,佩佩在奶茶店上班,给我拿了一沓优惠券,所以买下来也不贵。” “对了,罗佩佩就这么走了,她家里没找她吗?”祝轻窍一边喝奶茶,一边好奇地问。 “找啊,还去她家里想把彩礼要回来,不过早被佩佩的爸妈拿去盖房子了,所以佩佩现在自己在攒钱,想把彩礼还了以后两清。”这也是许盼娣为什么拿到钱要和罗佩佩平分的原因,她想让她早点真的自由。 寇思危却觉得,有些不公平,“彩礼也不是她用了的,她还要自己还,这爸妈真是过分。” “对了祝姐姐,有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许盼娣手里的甜椒都没来得及放,就来到了门口,对她说道,“之前佩佩不是说自己是捡的吗?所以才在网上寻亲来着。后来我们从涪川跑出来,她妈给她打电话,说她就是她爸妈亲生的,当时是为了想让她乖乖嫁人,不要待在家里,所以才骗她是捡的。” “啊?”寇思危一时无语住,“为了卖女儿,这种瞎话都编。” “对啊。佩佩伤心得很,她本来还以为自己不是亲生的,所以她爸妈对她这样,结果亲生的还这样,简直过分。”许盼娣也义愤填膺。 祝轻窍用力的嚼了颗珍珠奶茶,似乎想要咬这世间所有不配当父母的人两口,“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这句话一定是那些烂人当了爸妈说的,只想道德绑架子女愚孝,而自己却懒得对子女好。” 第34章 见她脸上带着恨意,寇思危就知道她想起来自己的亲生父母,不想让她想起过去的不愉快,忙说,“阿窍,你去看你手机了吗?半个小时前,你妈妈给你打电话了。” 祝轻窍“哦”了一声,转身去了书房。 苏焕果然半个小时前给她打了电话,祝轻窍回过去,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来,“妈,我睡过头了,现在才看见你给我打电话。” “最近加班了吗?别累着自己。”苏焕关心地问。 “就是,变态主任非让我们下班后留在学校,把月考的卷子改完才能回家。”祝轻窍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边转椅子边向苏焕抱怨工作。 苏焕听她骂领导出气,笑出了声儿,问道,“阿窍,你国庆节有什么安排吗?” “回家啊,怎么了?你和爸爸有事情吗?” “没有,就是问问你,今年中秋也刚好在国庆,你要不要带周戚还有他爸妈,来我们茶山玩儿啊?” 祝轻窍完全没有这个计划,之前告诉爸妈和周戚在交往,不过也是想让他们放心一点,尤其是当时苏焕因为肺炎住了近一个月的院。 一直骗,祝轻窍也于心不忍,但现在她还没想好怎么坦白,所以编了个瞎话,“国庆周戚刚好要带他爸妈出国玩儿,下次吧。” “哦——”苏焕拖长了尾音,试探性的问,“可我听祝睿说,你们要一起来佩山参加同学会的。” 见瞒不过去,祝轻窍嘴硬道,“妈,我还没准备好带他见你们。” “你和周戚感情还好吧?”苏焕问。 “挺好的呀!” 祝兴梁的茶园有一部分是可供游览的,还给祝睿的饭店投了钱,他们一起和旅行社有合作,所以每逢大假,就很忙。 电话那头,苏焕若有所思,隔了几秒语气才轻快起来,“行,那你国庆回来吧。” 挂了电话,祝轻窍靠在椅背上闭了眼睛,虽然爸妈嘴上说,感情的事情不干涉她,但祝轻窍知道,他们其实很关心。 周戚这周团建,所以这个周末并没有来祝轻窍家里,家里多了许盼娣,多添了一双筷子,寇思危本来还担心会和祝轻窍没有独处空间,会生疏,没想到多了一个人,两个人的话反而多了起来。 在家待得太无聊,出门走着又累,所以寇思危在网上买了个轮椅,到家后居然需要自己安装,他蹲不了太久,最后还是由许盼娣和祝轻窍帮的忙才装好,甚至还推着他一起出门逛了超市,后来还去了罗佩佩工作的奶茶店打了个招呼。 国庆前一天,许盼娣中午就将晚上的菜备好了,她中午吃完饭,就坐了回涪川的大巴车,回去看妈妈。 郑涵两口子还在宣都陪奶奶,所以寇思危也没有家可以回,已经出院这么久了,想着放假哪天抽空,还是得去店里看看。 而祝轻窍怕堵车,决定1号晚上再开车回佩山。 自从寇思危搬了进来,祝轻窍就很少用外面的洗手间,这天醒来后,看见寇思危的房间门开着,他本人正在浴室洗澡。 电饭煲里寇思危做了皮蛋瘦肉粥,祝轻窍在冰箱里翻了翻,找到了许盼娣走之前做的爽口萝卜干,她用盘子装好,将稀饭盛了出来摆在餐桌晾凉,听见浴室里面传来一阵响声。 “你怎么了?”祝轻窍来到浴室门外,以为寇思危滑倒了。 “ 没事儿没事儿。”寇思危忙说,“拐杖掉地上了。” “你小心点。”祝轻窍说完,突然听见了敲门声,忙去开门了。 浴室里,寇思危艰难地穿好衣服,将头发吹了个半干,还以为是周戚一大早就来找她了,所以慢吞吞的拄着拐杖到了客厅。 结果一到客厅,就看见苏焕和祝兴梁坐在沙发上,祝轻窍微微低着头站在旁边,斜着对上了他的眼。 …… 四人相顾无言,祝兴梁看了看苏焕,苏焕看了看祝轻窍,祝轻窍看着寇思危,这就是说破大天来,也没办法解释,寇思危这大早上喜欢洗澡的习惯。 “爸,妈——”寇思危率先打破安静。 “嗯。”祝兴梁见他拄着拐杖,忙问,“你腿怎么了?” “出了点小车祸。”寇思危老实交代。 苏焕将站着的祝轻窍扯到自己的旁边坐下,脸色有些微妙,悄声问道,“真是出车祸?不是被你打的吧?” “妈!”祝轻窍没想到苏焕会这么问,然后中气不足的补充道,“虽然和我也有点小关系。” 一听和祝轻窍有点关系,祝兴梁立马站了起来,因为沙发太小,所以他将餐厅的椅子抬到了沙发旁边,去扶寇思危,“思危啊,你腿严重么?快来坐。” “粉碎性骨折,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出院又养了半个多月,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刚说完,就看见苏焕瞪了祝轻窍一眼。 他心想,完了,祝轻窍之后一定会找自己的别扭了。 果不其然,苏焕数落起祝轻窍来,“所以说,你们住在一起半个月了,你竟然一个字都没跟我们说,我说你国庆节怎么也不和周戚一块儿。” “就是,你妈妈之前给你打完电话,就猜你有事儿瞒着,我还说她疑神疑鬼的。”祝兴梁倒是很平心静气,问道,“周戚知道这事儿吗?” “知道——”祝轻窍将脸埋得更低了。 祝兴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止了又欲,好半天才组织好语言,“你们年轻人,嗯——倒是很想得开。” 苏焕一巴掌打在祝兴梁腿上,示意他少说一点话。 见桌子上还放着早餐,苏焕对他俩说道,“你们俩先去吃饭,我跟你爸去阳台透透气。” “爸妈,你们吃过早饭了吗?”见祝轻窍真的听话去吃早饭了,寇思危礼貌地问。 “吃了吃了,不用管我们。”苏焕语气有些不耐烦,拖着祝兴梁就到了阳台,还把阳台的推拉窗给关上了。 寇思危坐下之后,端起碗却没吃,在桌子底下踢了踢祝轻窍,用口型问道,“怎么说?” 祝轻窍收回了脚,慢吞吞的吃起来,想着一会在回家路上,一五一十向爸妈坦白,见寇思危还看着她,她小声说道,“你别管。” 吃完了饭,祝轻窍主动去收了碗,然后回房间将收拾好的东西拿着,对重新坐在客厅的爸妈说,“爸妈,我们走吧。” 苏焕和祝兴梁纹丝不动,看向寇思危,苏焕发话,“思危,你跟我们一起回佩山吧。” “啊?”发出疑问的不是寇思危,而是祝轻窍。 见她反对,苏焕今天决定就要一言堂了,“啊什么啊!他爸妈都还在宣都,你回去了,这六七天你让他一个病人怎么办?” 虽然知道祝轻窍不情愿,但寇思危喜出望外,他心里想给苏焕颁奖:世界上最好(前)的丈母娘! 只恨不得立马去卧室收拾东西,但寇思危面上戏做得很足,看着祝轻窍,似乎在等她同意。 苏焕看出来他的小心翼翼,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别看她,她的问题我之后再找她算,你快去收拾东西!” 第30章 ☆、30眼神真的骗不了人吗 为了方便寇思危行动,苏焕把祝轻窍留在了家里,一起收拾一楼的杂物间,祝兴梁去了祝睿的饭店,正是游客们用午饭的时候,他担心祝睿一个人忙不过来。 寇思危站在门边,见祝轻窍全程低气压,一声不吭的收拾,就知道她敢怒不敢言,寇思危很明白,正如寇居安曾经告诉他的,祝轻窍是很孝顺的女孩儿。 之所以没有像认识祝轻窍那样,先来讨好苏焕和祝兴梁,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担心祝轻窍委屈自己,甚至他在求婚成功那天晚上,都有些担心,祝轻窍是因为苏焕和祝兴梁喜欢自己,所以投其所好。 “妈,你怎么知道我爸妈他们回宣都了?”为了打破安静的气氛,寇思危问道。 苏焕和祝轻窍捏着被角重重一抖,将被子铺平在床上,“你妈妈找我定了几十盒茶叶,说中秋节刚好送宣都那边的亲戚。” “哦。”以寇思危对郑涵的了解,她肯定不是平白无故做这种事儿,估计还说了自己还在祝轻窍“考察期”的事儿,不然苏焕和祝兴梁那么忙,还开那么远的车来滨江堵人。 “思危,有件事儿我还真得批评你。”苏焕嗔怪道,“你说你和阿窍离婚这两年,就逢年过节给我发个短信,也不来个电话,就这为人处事上,你真比不上你妈妈。” “嗯,是是是。”寇思危垂着头就,他不是不想打,而是被祝轻窍警告过。 看苏焕对寇思危的态度,就像两个人没离婚,只是吵架了而已,还拿他当女婿看,祝轻窍将套好的枕头套狠狠拍了两下,对苏焕说,“妈,你们先聊,我去做饭了。 “我们去祝睿那儿吃,你爸爸跟他讲了。”苏焕问寇思危,“思危,你需要休息一下吗?” “不用,我们现在走就行。”寇思危说。 祝兴梁和他大哥的茶山虽然是分开各自在管理,但是却和祝睿合伙经营了一家饭店,平日里几个零星散客祝兴梁他们就没过问,每逢节假日旅行团来,苏焕和祝兴梁都会去帮忙。 第35章 祝睿是个会做生意的,在别家还在老老实实卖茶的时候,他就自 己去搭了旅行社的线,加上菜品味道很好,所以他的饭店在茶山上生意一直靠前。 见寇思危拄着拐杖出了门,祝轻窍拉住苏焕,“妈,他这去了,怕不好吧?” “你是怕亲戚说闲话?”苏焕问。 祝轻窍说出了自己的顾虑,“离了婚还往一堆凑,难免有人说三道四的,我自己倒无所谓,你和爸爸估会被村里的人指指点点。”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苏焕拉过她的手,突然很严肃地问道,“思危那腿到底怎么受的伤?你说实话。” 祝轻窍这下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经过告诉了她,听完之后,苏焕皱着眉头,一脸忧心,“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周戚分手?” “啊?”祝轻窍不解的看着她。 苏焕一副尽在不言中的表情,小声提醒祝轻窍,“阿窍,你那么聪明,该知道比起周戚,思危更爱你。” 祝轻窍低着头沉默沉默了一会儿,正要矢口否认自己的情感,没想到苏焕抢先一步,“离婚的时候,你那难过的样子,别说你现在对思危没有感情了,我和你爸虽然老了,但也是过来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眼神真的骗不了人吗? 祝轻窍抬头去寻找院子里的寇思危,发现他正在摆弄他的拐杖,拿在手里舞着当抢玩儿,她没忍住笑了一声,就这还敢说周戚像个小孩儿。 到饭店的时候,游客们已经离开了一大半,祝睿单独留了一桌给自家人,他先看到苏焕,站起来叫了一声,“三婶儿,这里!” 然后又看到了走在苏焕和祝轻窍旁边的寇思危,见坐在身旁的祝兴梁很淡定,祝睿坐下来小声问他,“三伯,阿窍和寇思危和好了吗?” “不知道,你一会儿自己问他俩吧。”祝兴梁见少了一个凳子,从旁边桌子扯了一张,招呼他们坐下。 祝睿才不敢在饭桌子上问这个,只是他妈向来没什么眼力见,见到寇思危先看了看他的腿,然后又看了眼祝轻窍,问道,“阿窍,你不是说有男朋友嘛!怎么还把前夫一块儿带回来了。” 祝轻窍自顾自挑着菜吃,没接话茬,大婶婶戳了戳坐在自己旁边的苏焕,苏焕也懒得搭理她,也装没听见。 虽然祝睿饭店的味道还不错,但寇思危没有太多胃口吃,他感觉好像是因为自己的错,让祝轻窍一家人被人指指点点,所以他主动接了话,“虽然离了婚但是也叫了两年爸妈,中秋节嘛,我来看看他们。” 见自己的妈还要张嘴,祝睿连忙挑了个鱼头放到她碗里,“吃饭!吃饭!就你话多得很。” 饭后,祝轻窍和苏焕留下来盘点明天需要采购的货品,祝兴梁和祝睿在算账,祝睿的爸妈去了后厨帮忙,就寇思危最闲,见服务员在扫地,他架着拐出了门,看到饭店旁边还修了个供拍照的小亭子,坐到了旁白欣赏茶山。 他和祝轻窍的结婚照也是在这片茶山拍的,现在也有婚纱基地在和祝家合作,所以哪怕太阳暴晒,蚊子也多,但景好看,新人们乐此不疲毫无怨言。 他们的结婚照修出来那天,寇思危挑了好几张发到了家人群里,一直很佛系经营的祝兴梁,连发了三条朋友圈为自己家的茶山打广告,其实是炫耀女儿和女婿登对。 “很无聊吧!”祝睿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打断了寇思危回忆以前。 寇思危回道,“你们都在忙,我也帮不上,是有些无聊。” 祝睿手里拿着烟和打火机,知道寇思危不抽,举起来晃了晃,“不介意吧。” “随意。”寇思危见他的眼底有些乌青,估计是这几天没睡好,想问祝轻窍和周戚以前上学的事儿,开始套近乎,“今天才放假第一天,你就忙得黑眼圈都出来了,等这个假一完,你不是要变熊猫了。” 祝睿笑得肩膀发抖,调侃道,“男人嘛!到了一定年纪都会失眠。” “那一定是你操心的太多了,我就不会,你这么忙,还要在国庆期间组织同学会,依我看,还不如在家睡几天。”寇思危说。 “你怎么知道我要开同学会,阿窍和你讲的啊?”祝睿问。 其实是寇思危上次在病房听见王露雨说的。 祝睿见他没否认,觉得他知道也不奇怪,将烟灰抖在了花台的灌木丛里,“国庆节大家都不上班,才有空嘛!其实我也是想同学们帮我宣传宣传,我爸妈的茶山我没关管,我就要指着这个饭店吃饭了。” “都是开店的,我明白。”寇思危拍了拍他的肩,想起自己店最近掉下去的订单量,也有些心烦。 祝睿是真信了寇思危来是来看祝兴梁和苏焕的,祝睿喜欢钓鱼,寇思危喜欢养,也算有点共同的兴趣爱好,所以以前他们关系算得上很好,祝睿提醒他道,“同学会的时候,周戚也要来,你知道吧,周戚是阿窍现在的男朋友。” “嗯,我知道。你和周戚熟吗?他人怎么样?”寇思危顺势问。 “典型的被家里保护得太好。” 祝睿下了定义,只当寇思危对祝轻窍男朋友好奇,还没等寇思危又问,就毫无保留的讲起了周戚和祝轻窍学生时代的事儿。 祝睿是高中的时候,才与祝轻窍与周戚同班,初中的时候他们两人就当了三年同桌,从其他同学口中,祝睿才知道,原来周戚和祝轻窍之所以会成为同桌,是因为班里,谁都不想和周戚坐一块儿。 不知道是他自己说的,还是某个老师有意无意提到,反正大家都知道,周戚爸妈在教育局工作,所以他自然成了老师的关注对象,不论是抽背,提问,检查作业……他总是重点关注对象,加上周戚本人对学习不上心,班主任就更关注他了。 每一个和他成为同桌的人,无不痛苦,哪怕是好成绩,也在暗自妒忌他什么也不用干,就能获得关注。 祝轻窍转学来的时候,周戚的旁边已经空了一段时间,所以刚好就成为了同桌。 最开始,周戚上课总是逗祝轻窍讲话,祝轻窍既不找老师告状,也不提出换座位,自己做自己的,专注力强到班主任都对她叹服。 祝轻窍上课认真,下课安静,在学习上格外努力,渐渐地,成绩也从年级中等爬到了前一百名,班主任这下更是觉得,由她坐周戚同桌最合适不过,她不被周戚影响,说不定还能反影响周戚,这一坐就坐了三年。 上了高中,班主任十分民主,大家每次月考后,可以根据排名,自己挑选座位,虽然周戚的成绩不够好,选不到祝轻窍的旁边,但总可以选到她的附近。 “那时候班上就有人开他俩的玩笑,说周戚喜欢阿窍。但周戚自己嘴硬,说因为老师基本不点祝轻窍的名儿,所以坐她周围比较安全。”祝睿将烟摁灭后,笑着对寇思危说,“周戚这人虽然也不招人烦,但是有点天生的优越感,所以班上男生基本都不跟他玩儿,阿窍就比较惨了——” “她怎么了?”见提到了祝轻窍,寇思危着急的问。 “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她亲妈亲爸来学校门口堵她,闹得大家都知道她是被领养的,班里有女生觉得,她抢了微云的生活,所以对她很有敌意。”祝睿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没看寇思危,似乎有蚊子似的,忍不住摸了摸耳朵和脖子。 见他如此不自然,寇思危看出了他在撒谎,也许并不是班里的女生这么想,而是他自己这么想才对。 作者的话 阿宴 作者 03-15 目前为止更新超十万字了,《前妻》从潜力榜单上撤下,开始角逐连载榜单,大家手里有票票的话,帮我投一投吧,谢谢 第31章 ☆、31你真的见过你姐姐对不对 进入高中,大部分学生都选择了住校,能够有多一点的时间学习,为了照顾祝微云,祝兴梁夫妇在医院附近租了个房子。 祝兴梁本来也想让祝轻窍住学校去,但被祝轻窍拒绝,她宁愿每天晚上晚自习放学后,坐半个小时公交车,前往华凌医院看祝微云。 放学的铃声一响起,祝轻窍就拿着书包往外走,一秒钟都不愿意耽误,因为今天祝微云要接受新一期的基因治疗,虽然只是通过静脉注射到中枢神经系统,但注射过后的观察期格外漫长。 每一次祝微云接受静脉注射后睡过去,都是一场和死神的对赌,饶是前几次成功醒来,但治疗的副作用也让她的心脏超负荷运转,祝轻窍在网上查过,几乎九成的friedreich共济失调患者,最后都死于心脏骤停。 祝兴梁和苏焕已经接连很久没有一个完整的睡眠了,祝兴梁原本黑色茂密的头发在最近也变得花白,苏焕虽然看起来很顶得住的样子,但是祝轻窍知道,因为她是妈妈,爱孩子的母亲永不会退缩。 刚下楼梯,周戚就追了上来,她担心地问祝轻窍,“听说你今天被她们堵在女厕所了,没事儿吧?” 第36章 祝轻窍没有回答,只是抓紧了书包的肩带,走得更快了。 周戚见她不说话,断定她肯定受了欺负,厕所和寝室是学校唯二没有监控的地方,所以无形中成了很多霸凌事件的事发地。 “你就算是领养的又怎么样,你妹妹生病又不是你害的,那些女生不过是找个借口,只会恃强凌弱。”周戚跟着她到了林荫道,显得很急切,“要不要我帮你和老师说说?” “谢谢,不用了。”祝轻窍终于说话了,借着路灯,周戚才看到她抓着书包肩带的手臂上,全是指甲抓痕。 见她嘴硬,周戚连忙拉住她不让她走,“她们打你了?都有谁啊?” “你不用管了,我自己能解决。”祝轻窍脱开手,三五成对出校门的同学看见他们俩在拉扯,都忍不住低头笑起来。 周戚被她的态度逼得着越来越急,“你怎么自己解决,你手都被抓烂了。” 祝轻窍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其实并没有周戚说的那样厉害,只是有几条浅浅的指甲血痕,养两天就看不太出来了,她将校服的袖子拉下遮住,全然不理周戚。 周戚不依不饶,紧紧跟着她的步子,推断道,“我知道了,你被领养的事情,肯定是祝睿说的!我们初中三年,还和你妹妹同班,我们都不晓得你是领养的,结果一上高中班里的同学就都知道了,除了祝睿,不会有别人!” 祝睿不喜欢自己,甚至有些敌意,祝轻窍一直知道,所以在学校,她几乎不与祝睿讲话,寒暑假回佩山,祝睿也见不惯祝兴梁和苏焕对她好,不过历来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从来没有起过争执。 到底是不是祝睿,祝轻窍并不在乎。 上一周周一的早上,她的亲大姐突然出现在了校门口,当时除了祝睿,班上还有好几个同学也看见她和大姐走了,那天祝轻窍罕见的迟到了一节课。 大姐刚刚成年,说是要去打工,路过滨江来看看她,顺便想找祝轻窍借一些钱。 祝轻窍的身上刚好有几百块,是祝兴梁给她这个月的生活费,她全部给了大姐。 “二妹,我这次走,再也不回去了。”在学校旁边的公交站台,大姐说。 “你要去哪里?”祝轻窍问,她对这个决定毫不意外,甚至很高兴。 “不知道,天大地大的,哪里都行。” “姐——”祝轻窍有千言万语,诸多感慨,想一股脑说出来,却全部堵在了喉咙管。 大姐将钱装进兜里,扭头看了一眼即将到站的公交车,她伸手狠狠抱了抱祝轻窍,笑得如释重负,“祝轻窍,你现在是叫这个名字吧?挺好听的——我走了。谢谢。” 大姐离开后好几天,祝轻窍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就会想到她,想到她们的小时候,周戚发现她的饮食水准直线下降,主动凑上前问道,“你要不要我借你点钱?” 祝轻窍确实也有些犯难,因为她的经期快到了,需要钱买卫生巾,之所以不找祝兴梁和苏焕要,是因为之前他们有过一次谈话,苏焕明确告诉过她,两家经济悬殊,怕她变成亲生父母的移动血包,所以不希望她与原生家庭的人再往来。 可祝轻窍还是愿意给大姐钱,她仍旧当她是自己的姐姐,也做好了她不会还的准备。 祝轻窍不懂为什么周戚拿她当朋友,之前愿意主动借钱给她,现在又关心她被欺负,心里很感动,但是也很忐忑,她终于在校门口停下了脚步,站在一家打烊的书店旁边问周戚,“你喜欢我吗?这么帮我。” “不喜欢。”周戚没有一点犹豫,还以为她是听见了班上同学的风言风语,马上解释说,“朋友之间,你帮我,我帮你,不是很正常的么?” “我没有帮过你。” “怎么没有,之前班上的人都不愿意和我玩儿,是你当了我三年同桌。”周戚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你心好我知道,我也知道我被隐形孤立了,要不是你,我早厌学了。” 祝轻窍现在也没看出来,他究竟有多爱学习,不过确实比之前努力了一些。 她自问,心里其实也认周戚是朋友,但是她家的事儿实在太多了,加上学业繁重,根本没有别的精力交朋友。 “好吧!”祝轻窍松了口,对周戚放下心防,“我被关在女厕所的事儿,你别去告诉老师,说不定明天,老师会自己来找我。” “为什么?”周戚不解。 祝轻窍突然笑出了声儿来,少有的得意,“一打三,厉害不!” 周戚完全不敢相信,确认道,“你一个人打她们三个人?真的假的。” “假的,没打起来。”祝轻窍说,“隔壁班有个叫王露雨的,拿手机拍下来说要告老师去,她们就走了。” 周戚将信将疑,结果第二天上课,他看到之前欺负祝轻窍的三个女生,都绕着她走,而且也没有敢找老师告状,这件事不了了之,就知道她真的有实力一打三,后来也从王露雨口中得知,她蛮凶的,更对祝轻窍刮目相看了。 半年后的一个阴天,天气预报一直说要下雨,结果没有下下来,天黑得厉害,下午看起来像晚上一样。 祝轻窍的伞一直放在书包里,她讨厌下雨天,因为一下雨就会堵车,会耽误她去看微云的时间。 微云很喜欢她说学校里的事儿,除了周戚,祝轻窍和班上的同学都是泛泛之交,但班里哪对小姐妹吵架了,哪对小情侣分手 了,这些八卦她知道,有时候祝轻窍还会编点瞎话,来丰富一下平淡的校园生活。 这天的事情倒是不平淡,甚至祝轻窍在全校都出了名,但她却对祝微云只字未提。 如平常一样去学校,在校门口买一个包子和一杯豆浆,成了祝轻窍的习惯,包子刚被咬一口,突然就被人拽住了书包。 以为是周戚恶作剧,祝轻窍头都没回就抱怨,“你烦不烦!” 可等她回过头,看见自己的亲生父母,惊得豆浆都没拿稳,摔到地上流了一滩,还弄脏了她的校服。 “我问你,你姐呢?”男人的眉头上扬,似乎天生的一张易怒脸,似乎她从未被领养,依旧是那个任打任骂的苏二妹。 祝轻窍扭了下肩膀,发现男人的力气极大,似乎早就算好了她会跑,她脱下书包才脱身,又被女人一把拉住了手。 女人看起来倒是脾气好一些,微微弯着腰,眼睛下面青了一块,叫着她如今有些陌生的名字,“二妹,你姐姐说要去广城,结果人一走我们就联系不到了,跟她一起来滨江的同乡说,她之前来找过你,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她!”祝轻窍一口咬定,然后想要挣脱开女人的手,才发现她不过看起来和善,实际也打算放了她。 男人料到她会不承认,逼问道,“你肯定撒谎了,从小嘴里没一句实话,我告诉你,你姐姐要是出了事儿,有个三长两短,你拿命赔!” 听见这话,祝轻窍忍不住笑了出来,反问他,“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你居然这么关心我姐的?” “二妹,你真的见过你姐姐对不对!”女人从她的眼神里,看见了幸灾乐祸,眼泪流了出来,“我已经没了你和老三,你怎么忍心再让妈妈失去一个女儿?” “说得好像是我的错一样。”预备铃声响起,祝轻窍这次用了全力,将女人的手甩开,一把从男人手里拽到了书包的肩带。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很在意自己的书包,要挟道,“你今天不跟我们讲实话,你休想进去上课。” 周戚从自己家车下来就听见了预备铃,正准备跑去踩点,就看见祝轻窍被几个学生围着,还以为她又被人找了麻烦,赶紧凑过去,发现人群中是一对中年夫妇正拽着她,不让她走。 他挤过人群来到祝轻窍旁边,这对男女的打扮有些寒酸,以为是乞讨的,他帮着祝轻窍拽了拽书包,没挣过来,吼道,“你们干什么,抢钱啊!我叫老师了!” “我们是她亲爸妈,老师来了也管不着!”男人有恃无恐。 祝轻窍看见学校门口的保安过来,连忙拉着周戚躲到了保安旁边,“什么亲爸妈,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保安拿着警棍,警告了两口子几句,将祝轻窍的书包从男人手里拽了过来。 祝轻窍抱着书包,拉着周戚像躲瘟神一样想离开,谁知女人又双手拽住了她,然后双腿跪了下来,“二妹,你看在妈妈这么可怜的份儿上,就发发善心告诉我吧!你姐究竟去哪儿了?” 第32章 ☆、32让我一辈子当瘸子 虽然知道阿窍不愿意提起学生时代的事情,是因为没有多少快乐,亲生父母的骚扰,是养父母为她遮风挡雨才避免了。曾经寇思危很羡慕她与苏焕夫妇的关系,现在亦然,他们的亲情是彼此的选择,后天培养起来的,比血缘更用心。 结婚第一年是在祝家过的,大年三十那天早上,祝兴梁和祝轻窍就在书房里摆上了笔墨纸砚,金色的笔墨写在红色的对联上,几乎将家里的门都贴了个遍。 第37章 “你的字是爸爸教的吗?很像。”寇思危从梯子上下来,两人站在大门口欣赏起祝轻窍写得春联。 祝轻窍回头挽着他的手,忍不住嘲笑他,“这是颜体,当然像了。虽然我的字确实是爸爸教的。” “颜体是谁?”寇思危故意逗她。 “颜真卿,书法家。” “哦——颜真卿啊——”寇思危拖长了尾音,“祝老师要是不说,我都不认识呢!” 这下祝轻窍懂了,这人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讨自己开心,轻轻推了他一把,“你这学习态度,大哥以前没少生气吧!” “我哥以前从来不管我学习。”寇思危说。 “啊?”祝轻窍有些意外,然后想了想,有些明白了,“肯定是你孺子不可教,脑子跟漏勺一样,所以大哥懒得教你。” “才不是好么!”寇思危立马辩驳,用大拇指对着自己的脸,颇为骄傲,“是我天赋异禀,努力学习一年,都能踩线考个三本。” 祝轻窍实在没忍住拆穿他,“是是是,天赋异禀,努力复读一年。” 要是被别人揭短,寇思危肯定是要不高兴的,但祝轻窍嘲笑他,他甘愿夹起尾巴做人,感叹道,“我大哥那时候也忙,你不知道要当个好医生,考不完的试背不完的书,没空管我,也是我自己不懂事,光顾着玩儿了。后来要不是我妈回来陪读一年,我估计大学都考不上。” “妈上次还说,陪读那一年,她感觉自己老了十岁。”郑涵之前就向祝轻窍吐槽过,以前没管过寇思危的成绩,第一次高考的时候连三本线都够不上,请了好几个家教轮番教了一年,才勉强够到三本线。 “还说呢!当时差点和她断绝母子关系,你不知道她太狠了,揍我跟揍养子似的,有一次一巴掌,差点没把我打失聪。”寇思危眉飞色舞讲述郑涵的暴脾气,看见门内祝兴梁和苏焕手拉着手从楼梯上下来,由衷地说,“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爸妈感情好,人也很豁达。” 祝轻窍抬头也看见了,笑着说道,“是的,我爸妈是我见过感情最好的夫妻,至于豁达——其实妹妹去世后,他们过了很久很久才走出来,豁达是不得已,我相信如果能够一命换一命,他们都愿意去换妹妹。” “你也愿意吧!”寇思危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有些心疼她,她对祝兴梁和苏焕,不仅仅有爱,更有感激。 中秋月圆,阖家团聚,寇思危躲在房间里给郑涵打了个电话问候奶奶,好在奶奶已经出院,不日爸妈也会回滨江,和郑涵说了一会儿,郑涵将电话给了寇适成,寇思危说了声,“爸,中秋快乐”,对面“嗯”了一声,就再没了言语。 最后还是郑涵接过电话挽回了尴尬的气氛,挂了电话,刚好苏焕敲了敲他卧室的门,“思危,来院子里,我们蒸了螃蟹,你去陪你爸爸喝两杯。” 寇思危拄着拐杖出了门,看见祝轻窍站在桂花树下挂灯笼,她今天和苏焕一样都穿了 旗袍,她的比较素雅,有鹅黄色桂花刺绣,苏焕的比较花团锦簇,就连祝兴梁的上衣,也和他们同一个款式。 见惯了父母喝大酒的“豪迈”,再看岳父母一家的文艺,寇思危起先十分不习惯,觉得累,他不相信真的会有人会把日子过成诗。 渐渐地,他为自己的狭隘感到羞愧,也许只有他家过节没有什么仪式感,哪怕是中秋,一家人也很少团圆,小时候还能和哥哥一起过,长大后,哥哥值班,父母忙生意,他就一个人过。 见寇思危在看他们的衣服,苏焕笑着说,“好看吧!阿窍找人定制的,那家店的老板娘审美好极了。” “好看。”寇思危真心夸道。 苏焕从石凳子底下,跟变魔术似的变出一个小小礼盒来,“订衣服的时候不知道你要来,所以我找老板买了一条现成的领带,和阿窍的衣服是同一匹料子。” “谢谢妈。”寇思危接过之后,打开看了一眼,不过和他今天穿得不太搭,所以又收了起来。 祝轻窍小声问苏焕,“什么时候订的,我怎么不知道?” 苏焕坐在祝兴梁旁边,笑得很开怀,“哪有什么事儿都让你知道的。” 祝兴梁在开酒,取了四只杯子,寇思危一眼就认出来他开的酒,是自己家里储藏室的,郑涵放了很多年的珍藏,他结婚的时候郑涵都没拿出来喝,本来说要等孩子办满月酒再拿出来的。 “思危啊,我知道你酒量不错,今晚我们尽兴。”祝兴梁给寇思危递了一杯。 寇思危双手接过,看见祝兴梁又给苏焕和祝轻窍倒了一杯,笑道,“这酒后劲足,你们两位女士量力而行。” 祝轻窍没有拒绝,端着酒杯,四人干了个杯。 不知道什么原因,祝轻窍今晚看起来思绪良多,甚至有些愁容,寇思危一边很高兴又回到了从前一家四口团聚,一边心里又很失落,因为祝轻窍的消极,让他心里患得患失,十分难过。 酒过三巡,螃蟹也已经吃得差不多,苏焕和祝轻窍进了厨房,说要给他们再做两个下酒菜,见女人们都走了,祝兴梁拍了拍寇思危的肩膀,语重心长起来,“思危,今天中秋节,很高兴你能来,我很久没有喝得这么痛快了。” “爸爸,只要阿窍愿意,我每年都来陪你们。”寇思危打心里这么说。 “唉——你们俩啊,我相信好事多磨——”祝兴梁不知道是酒喝多了上头,还是早就憋着想告诉他一番话,搂着寇思危的肩膀,将他拉近了些,“阿窍!我女儿!我和你妈妈真是视如己出,微云没了,我们将全部的感情都寄托在她的身上,见不得她不高兴,你——可你——” 寇思危立马认错道,“对不起爸,让你和妈操心了。” “当父母的,为儿女操心是应该的,可你今天跟我讲句实话,你们离婚到底是因为什么?阿窍说是性格不合,她说谎,我们不信。” “是我的错。”寇思危无法向他坦白前因后果,因为他现在自己都不太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祝兴梁放开了搂着他的肩膀,问道,“黄赌毒,沾了哪一样?” “都不是。” “你发誓。” 寇思危端着酒杯的手一愣,直到祝兴梁再次让他发誓,他才举起手指头,对着祝轻窍挂在树上的灯笼发誓,“我发誓,我和阿窍离婚,绝对不关黄赌毒的事儿,如果有半句假话——让我一辈子当瘸子。” 祝兴梁摸着下巴,思索了半晌,犹犹豫豫凑到寇思危的耳边,小声又问,“那——是不是你那方面不行?” !!!!!!! 寇思危的脑子宕机片刻,很想证明,但无从下手,他现在怀疑,祝轻窍在他们面前胡说八道了,不然祝兴梁这样风雅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爸爸,真不是。”寇思危很肯定的回答,又怕祝兴梁误会他死鸭子嘴硬,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无厘头的提问!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不成是因为你大哥?”看见寇思危微微异样的表情,祝兴梁忙捂住嘴掩饰惊讶,“难道阿窍喜欢你大哥?虽然你大哥年龄上长她很多,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微云当时好像就挺喜欢你哥哥的——” “爸,也不是。”寇思危赶紧截住了他的话,“过去的事儿了,不提那些不快乐。” 苏焕和祝轻窍端着菜过来的时候,看见他俩的脑袋都快挨在一起了,祝兴梁的双颊发红,手里举着空杯子要和寇思危干杯。 “你们俩聊什么呢?”苏焕坐下后,拉住祝兴梁举着空杯子的手,摇了摇头,“你爸爸真是醉了。” “没有没有!我和思危说正事儿呢!”祝兴梁的头又往苏焕的肩膀上倒,靠稳之后又往她的脖子蹭了蹭,“我今天是真高兴,刚才我们说——刚才我们说什么来着?” 见祝兴梁蹭的一下坐直,又问自己,寇思危担心他又把刚才问的问一遍,连忙对苏焕说道,“爸醉了。” “就是,前言不搭后语的,这样,我先带他上楼去睡,思危你记得把月饼和菜吃了,都是阿窍亲手做的,我都没出什么力。”苏焕拉着祝兴梁起了身。 祝轻窍也连忙跟了起来,苏焕赶紧摁下她,“思危现在是客人,你好好陪他坐坐。” 看着苏焕有些期待的眼神,刚才在厨房里,她又一个劲儿的劝,祝轻窍实在不忍心不卖她的面子,听话地坐了下来。 见二老走了,寇思危看了眼桌上小巧可爱的兔子冰皮月饼,还有一碟红油凉拌鸡片,端着酒,敬了祝轻窍一杯,“阿窍,辛苦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吃你做的菜,除了速冻饺子和方便面之外。” 祝轻窍本来不想举杯,但看见苏焕和祝兴梁在楼梯口回头看她,就知道什么醉酒,都是祝兴梁装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单独相处。 她举起酒杯,准备为了爸妈开心,也为了寇思危的仗义,放下对他的脸色,轻轻碰了一碰,“中秋节快乐——还有,谢谢你。” 第38章 第33章 ☆、33做一些感性的事情 “谢我什么?”寇思危摸不着头脑,举着酒杯并没有喝。 祝轻窍看他这次不像是装疯卖傻,笑了笑,“谢谢你帮我骂了祝睿,虽然我自己也可以骂,但前段时间我妈才骂过他妈,我再骂他,不利于大家庭和谐,况且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祝轻窍这才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感觉心情也好起来,祝轻窍给他三分颜色,他不止能开染坊,还能唱大花脸,“他找你告状了?” “他说你有病,本来好心同你讲我和周戚上学时候的事儿,结果你听完骂他虚伪、小气、多管闲事。”祝轻窍用筷子,夹起一个月饼,放在了寇思危面前的干净小盘子中。 寇思危紧张地咳嗽,害怕祝睿添油加醋,连忙坦白,“我确实有些好奇你和周戚读书那会儿的事儿,不过仅仅是出于好奇,你之前都没有和我讲过,原来你来了滨江后也过得这么苦,祝睿说,不知道别人怎么知道你是爸妈领养的,这一看就是为自己开脱,除了他多嘴,还能有谁!” “其实他不理解很正常,说实话,刚开始我自己也不是很理解。”祝轻窍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桂花的香气萦绕,像是月亮熬成的丝丝糖浆,她喝起了桌上的酒,发现味道竟然很好,柔和又凌冽,这种矛盾让她喜欢。 寇思危懂她的心事,被亲生父母一次又一次伤害,在养父母那里又获得无条件的爱,一定有一段痛苦时期,觉得自己不配,他安慰道,“爱不是讲条件,是要看愿不愿意。” “嗯。”祝轻窍点头认可,然后指了指月饼,“吃一个月饼吧,我第一次做。” “很可爱。”还未吃,寇思危就夸上了,然后大大地咬了一口,没什么味儿,但他好歹是吃上了祝轻窍亲手做的,也不敢不识好歹,一口吞了,违心夸道,“口感挺好的。” 祝轻窍都没吃,她自己做的东西没放糖,她一清二楚,伸手又放了一个在寇思危的盘子里,端起放在盘子边儿的桂花蜂蜜淋了上去,随后她端起酒杯笑道,“喜欢就多吃点。” “嗯?”寇思危啼笑皆非,又来了,祝轻窍又来拆穿他的小把戏了,“所以你刚才一直在看我表演呢!” “嗯。”祝轻窍闷着笑,刚开始还捂着嘴笑得很小声,渐渐的肩膀抖动得厉害,终于忍不住吐槽起他来,“我说寇思危,你真的——演技太烂了,后面两口咬都没咬,也不怕噎着。” “有酒。”他又给祝轻窍倒了一小杯,也给自己添满了,这次就着桂花蜂蜜,月饼好吃多了,寇思危这次仍旧是两口吃完,他为和祝轻窍之间关系的缓和感到高兴,但同时又因为频频插手他和周戚的感情,有些羞愧。 不论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在一起,但周戚确实陪她走过了很难过的一段路,这是自己无法替代的,寇思危很艰难的下了决心,“阿窍,明天我叫了车下山,回滨江。” 祝轻窍有些意外,因为前几天寇思危还很积极的在爸妈面前表现,陪苏焕追家庭伦理剧追得打瞌睡,说要和祝兴梁学习写毛笔字,结果练了一个小时一横一竖,发现根本坐不住。 “嗯,你回去也好,盼盼刚好也回来了,你们可以去看看电影,我请客。”祝轻窍将取票的二维码发给了他,又补充道,“这是抽奖中的,国庆节后就过期了。” “算了。”寇思危拒绝道,“我要去店里看看,让盼盼和她的朋友一起去看吧!她和我去看是在工作,和她朋友一起,才是放松。” “也好,那我把验证码发给盼盼。”她点着手机,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儿,喃喃自语道,“奇怪,我怎么找不到她的微信了,还是你发给她吧!” 祝轻窍顺手将酒饮尽,方才她已经连续喝了好几杯,她酒量不好,寇思危不敢给她多喝,现在这样子,怕是有些醉了,不然也不会手机都没解锁,就一直用手乱点。 寇思危给她倒了一杯水,祝轻窍摆了摆手,想喝点茶,他哄道,“别喝茶了,喝了容易睡不着,喝水吧。” “我没心没肺,喝茶喝酒喝可乐,照样睡得着。”祝轻窍不依。 寇思危端起茶壶,又端起刚才那杯白水,装了装样子,又递给了她。祝轻窍接过之后喝了好几口,每喝一次就皱一次眉头,最后点评道,“今年的茶叶不行,还没怎么泡呢,就没味道了。” 现在寇思危完全确认,她就是醉了,白水和茶还有酒,已经分不清了。 也确定了祝轻窍的酒量,最多三杯。 “寇思危,别看我,吃菜。”祝轻窍指了指桌上未动过的菜。 这是寇思危第一次见到她醉酒,以前她几乎是滴酒不沾的,今天大概是因为高兴吧!毕竟中秋节。 节日氛围总是能让人毫无理由,做一些感性的事情。 其实祝轻窍没醉,虽然酒量确实不行,脑袋现在也晕得很,但她的意识很清醒,虽然时隔了很多年,但还是很感动,寇思危愿意为她出头,但同时也很惭愧,只有装醉,自己才能心安理得的与他相处。 寇思危听话的夹了一筷子菜,虽然这次做好了失望的准备,但却意外的很好吃。他不确定明天祝轻窍起床,还记不记得今晚的事情,但是这一刻,他感到了久违的幸福。 “真好吃,以后要是经常能吃上你做的饭就好了。”寇思危感慨说。 祝轻窍装没听见,自顾自说道,“微云生病的时候,爸妈都没空好好吃饭,所以我放学回来就给他们做。” “我也是,你别看我哥上班的时候,很厉害的样子,他其实是个厨房白痴,盐和糖都分不清。”寇思危见祝轻窍回忆起祝微云,也忍不住想到了他哥哥,“最开始都是姥姥给我们做饭吃,姥姥去世后,我哥给我做的面,居然是甜的,我吃了一段时间实在忍不住,才自己学会做饭的。” 寇居安怎么可能分不清盐和糖,没有生活常识,是不可能做医生的,祝轻窍故意说道,“有没有可能你哥是装的,就是不想做饭。我小时候,我是说没被爸妈收养前,因为不想做饭,就故意搞错调料。” “怎么可能!”寇思危摇摇头,语气有些毋庸置疑,“我哥不会那样对我。” 祝轻窍咬着下嘴唇,惆怅和担忧笼上心头,她低下头将万般心事压在了胸口,站起来身来,饶是觉自己自己没醉,但也架不住头重脚轻。 “小心!”寇思危见她摇摇晃晃,连忙伸出手扶着。 这次,祝轻窍没有推开他,而是放纵着自己的任性,“地踩着有点软,你能送我上楼吗?” 祝轻窍双手挽着他的手臂,身体的力量渐渐向他靠近,寇思危拄着拐杖,本来还担心自己扶不起一个醉酒的人,没想到说是让自己扶着她,但寇思危觉得,自己好像才是被搀扶的那个。 她走得很慢,因为在家里,哪怕穿了旗袍也没穿高跟鞋,绣花缎面的平底鞋有一个圆圆的头,显得她的步子都可爱极了。 “阿窍,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觉得我配不上你。”寇思危自嘲的笑了笑,“哪怕你不记得今天晚上了,也没关系。” “你在说什么傻话。”两人上了楼梯,祝轻窍小心地扶着他。 “接下来我想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难得今天有机会,你醉了,愿意听”。楼梯虽然有一段距离,但坡度很缓,寇思危的手臂能感觉到祝轻窍手掌的温热,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没有像微云一样,拉你出火坑,也不像周戚,陪你度过了难熬的学生时代,和爸妈就更不能比了——想一想,我的爱,只给了你短暂的快乐,然后就是离婚后的痛苦。” 祝轻窍没有再往前走,停在了楼梯中间,她看着寇思危的眼睛,看见了他的脆弱。 “阿窍,之前我对周戚有偏见,觉得你们之间不像爱情,如今想来是我错了,祝睿说,自从你亲生爸妈出现后,整个高中,每天周戚都会送你到医院后再回家,甚至想让你和他一起去国外留学。”寇思危挤出一个笑来,看见祝轻窍又开始皱着眉头,一副 似懂非懂的样子,抽出了被她挽着的手,反而捧起她的脸来,认真道,“他对你真的很好,好到甚至不嫉妒我们住在同一屋檐下。” 祝轻窍看他那个认真的样子,内心翻涌,早知道就不让他送自己上楼了,让他生出这么多没必要的感慨来。 她不是第一天,见识了寇思危有些奇特的脑回路,如今什么也不用解释,只能将醉酒装到底了。 “周戚的公司真的能做起来么?别到时候亏了?不过亏了也没事,他爸妈能给他托底——我认真想过了,周戚家世好,爸妈都在教育局,你嫁给他,以后说不定还能当一中校长,他公司不挣钱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寇思危喋喋不休,越说越觉得,祝轻窍嫁给周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比之前嫁给自己好多了。 祝轻窍的眉头越皱越深,她感觉寇思危才像是喝多了。 第39章 “对了,周戚长得高,你们的小孩以后可以去打篮球。”寇思危来着玩笑,结果自己却笑不出来。 祝轻窍忍无可忍,往后退了一步,感觉脸都要被她捧热了,“不用你送我了,叽里咕噜的话好多——我有点想吐!” 将他一个人留在了楼梯,祝轻窍自己跑上了楼,关上门坐在床上待了一阵儿,突然听见“啪嗒”一声,知道那是拐杖掉地上了,她十分肯定,上次寇思危在浴室里,拐杖掉了就是这个声音! 担心寇思危从楼梯上摔了,祝轻窍连忙跑了出去,刚一开门,就看见寇思危站在门口弯腰捡拐杖。 “你站在我门口做什么?”祝轻窍帮他捡起拐杖,问道。 寇思危本来很担心她,想把拐杖放在房门口,悄悄推门看一眼,确定她没事再下楼,结果现在看见祝轻窍动作干净利落,似乎不像是喝多了想吐,他怀疑地问道,“阿窍,你真的醉了么?” 祝轻窍的手不自觉地扶着门把手,有些紧张地握紧,装疯卖傻,“刚才什么动静?打雷了!” 第34章 ☆、34这只是个同学会而已 寇思危没有当面与祝家夫妇道别,趁他们还没起床就坐车离开了。祝轻窍醒得早,站在阳台上与他挥了挥手。 果不其然,吃早饭的时候,苏焕后就开始数落祝轻窍,“昨晚我们走了,你们后面聊什么了?怎么思危今天一早就走了?” “就闲聊,他说他爸妈回来了,要回去看看。”祝轻窍搅和着碗里的热粥,看见了周戚发来的微信,说他在上山的路上了。 祝兴梁用手肘碰了碰苏焕,“他们的事儿,你让阿窍自己处理。她今天还要和周戚一块儿参加同学会,同学们要是知道她前夫也在,会八卦的。” “祝睿这个同学会,主要是请那几个有钱有势的,阿窍和周戚都是陪衬。”苏焕一点没有美化祝睿的意图,其实同学们也心知肚明,做生意难免的,见祝轻窍在回周戚的消息,苏焕问道,“你真的不打算让周戚来家里坐坐?” “不了,今天结束他自己会回去的。”祝轻窍说。 祝轻窍的态度,让苏焕更加肯定了她的感情,担心地说道,“今天这么多人在,怕是不好说分手,你可以找个合适的机会,就你们俩——” 祝兴梁有些纳闷,忙打断苏焕,“慢些,这分手是你想的,还是阿窍的意思。” “她和周戚不分,怎么和思危和好?”苏焕抢着反问他。 “阿窍,我的意思是,不论我们多喜欢思危,你按照自己的心意选,不要听你妈瞎指挥。”祝兴梁说。 没想到祝兴梁竟然没有和自己统一意见,苏焕着了急,指着祝轻窍,“她一看就还喜欢思危,和周戚都不是认真的,要是认真的,周戚都带她回去见父母了。她都不愿意带周戚来见我们。” 因为自己的感情问题,一家人早饭都没吃清净,祝轻窍说:“爸妈,我的感情我自己会解决的,不过和周戚之间,哪怕分手也不是因为寇思危。” 说完上楼收拾东西,早饭都没吃几口,苏焕见她也没怎么打扮,穿着一件淡蓝扎染裙子就出了门,问道,“怎么不穿昨天的旗袍,多漂亮啊!” “妈,太隆重了,这只是个同学会而已。” 见祝轻窍出了门,苏焕有些得意的对祝兴梁讲,“你看,昨天思危在,穿旗袍就不隆重,今天见周戚,比她上班还穿得随意。” 祝兴梁看出来了,苏焕就是认准了寇思危当女婿,“昨天中秋节,你不也很隆重嘛!” 苏焕摆了摆手,失去耐心,“鸡同鸭讲。” 祝兴梁立马“咯咯咯”叫了几声,然后又反应过来,“哦,我是鸭子。” 苏焕被他逗笑,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无奈,“你是个看不懂阿窍心思的呆鸭子爸爸。” 和周戚在茶山的大门口碰头,他将车停在了一旁,拿着手机在拍照。 祝轻窍走过去,拍了拍他,问道,“怎么不去停车场等我?” “我刚看见好几个同学的车进去了,他们跟我打招呼,走了我才想起来他们的名字。”周戚深深吸了一口气,释放城市高楼大厦的压抑,纳闷的问道,“怎么全是桂花味儿,没有茶香呢?” “你该不会以为茶树和茶叶一个味儿吧?”祝轻窍笑他,“想闻茶,明年清明前后来,采茶和炒茶的时候,整个佩山都是清香。” “你怕不是骗我来帮你家采茶的吧!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寇思危就是这样捕获了你妈妈的心。”周戚给她开了车门,两人上了车,打开了空调,还是赶不走这最后狂热的秋老虎,“没想到现在还这么热,你向来不理祝睿的,怎么这次这么给他面子,来参加同学会。” “谁说我是因为他。”祝轻窍将空调的出风口调了一下,对准了自己,“你还记得初中班上有个同学叫钱宵金的么,后来高中我们也同班, 他现在在滨江刑侦支队打拐办。” “钱宵金?”周戚有点印象,突然记起来了,“是不是外号叫钱串子的那个。打拐办?要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他们还有这个部门。” “嗯,我为了找妹妹,早些年去派出所采集过dna,听他们讲过。而且我还在王露雨那儿知道,钱串子他们有个新媒体渠道,非常多人关注,只不过寻亲的人太多,我不是父母找孩子,所以没排上队,这次刚好碰到,我想试试看。” “这王露雨真是江湖包打听,怎么班里人的事儿她都知道。”周戚实在佩服,然后又有些担心,“万一被钱串子拒绝了怎么办?毕竟我们和他也不熟悉。” “没关系,试试吧。”祝轻窍是从家里走到茶山的,走了二十多分钟,想着没多远,结果这股热气吹了这么久的空调,都降不下去,她伸手将空调调到了最低,人也凑到了通风口,“对了,前几天你妈妈给我发了微信,让我去你家吃饭,我说最近没时间,她问我们是不是吵架了。” “嗐!”一提起这个,周戚就有些烦闷,“中秋节我表妹带了她男朋友回家,吃饭的时候我妈被亲戚们一问,估计急火攻心。” “你准备什么时候跟她讲?”祝轻窍看着周戚,将身子侧坐着,又问道,“她同意你从家里搬出来了么?” “嗯,我已经找到房子了,等看完演唱会就搬,之后找个机会告诉她,免得我在家里她数落我。”周戚将车停在了停车场,并没有马上下去,忍不住向祝轻窍抱怨,“我现在真的很后悔,没有直接留在国外,你说谁家儿子都过了三十了,妈妈还不同意他出去住的,还得有个正当理由,说是和女朋友同居!” 虽然很惨,但是祝轻窍还是有些羡慕的,“她很爱你,只是没意识到你已经是成年人了。” “那我要怎么能让她意识到,我都长这么高了。”周戚伸手比了比头顶,又忍不住抱怨,“你说长这么高有什么用!我们公司每次有什么对外活动都让我去!我真是服了,长得高难道就是为了更方便丢人现眼么。” 周戚最近过得实在糟心,公司事情一堆,回家也放松不下来,现在只有祝轻窍,能当他的情绪垃圾桶了。 祝轻窍也很体谅他,温柔安慰,“再等等,从家里搬出来就好了。我——” 她正想说分手的事儿,没想动王露雨的脸出现在玻璃窗上,吓了祝轻窍一跳。 “你们俩停车这么久不下来,说悄悄话呢?”王露雨敲了敲玻璃,笑吟吟地看着他俩。 周戚回过头去,收拾好情绪开了车门,见王露雨只一个人,问道,“祝睿不是说让带家属嘛,你老公孩子呢?” “我小孩兴趣班有个户外活动,我老公陪他去了。”王露雨明知故问,“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走吧,一起进去。”祝轻窍招呼她走在了一起。 祝睿留了一个大包间,有两桌人,祝轻窍他们进去,已经到了一半多,大家都聚在一起聊天,吵吵闹闹,沸反盈天,只有一个女人安静的坐在角落玩儿手机。 王露雨一进门,就被同学们招呼走了,祝轻窍和周戚只简单的打了个招呼,聊了几句也溜到了一旁,坐在了那个女人旁边。 “老板娘?”祝轻窍见女人抬了头,装得有些惊讶,“真的是你啊!” “祝老师。”女人看起来比她更惊讶,收了手机后,将凳子往她旁边挪了挪,“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你是他们的同学还是家属啊?” “我是他们的同学,你是谁的家属啊?”祝轻窍问。 周戚拿过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和祝轻窍倒了一杯水,经验告诉他,祝轻窍和那个女人不可能那么巧。 “我是钱宵金的妻子。”女人说。 “哦!钱串子啊。”周戚恍然大悟,看向了祝轻窍,被她一个眼神给暗示了,连忙打起了配合,“诶,怎么没有看见他人?” “去厕所了。”女人笑得有些无奈,“早知道他要去这么久,我也在外面逛逛了,还好你们来了,不然我太尴尬了,刚才还有人以为我走错了。” 第40章 “这钱串子,太不体贴了。”周戚话音刚落,钱宵金的声音就在身后传来,“奶猪儿,背后说人,要遭报应的。”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声“奶猪儿”给逗笑了,就连祝轻窍都没忍住,这是以前初中体育老师给周戚取的外号,因为他那时候个子就很高,本来想把他发展成体育特长生,没想到周戚跑个八百米都费劲,体育老师扼腕感叹,“白长这么高,像个奶猪儿。” 因为周戚天生皮肤白,所以这个外号深入人心,很多人故意这么叫他,气得周戚还请了两天病假消化情绪,出国那几年,他专门晒过,不过收效甚微。 他们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了过来,高中的同学都不太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周戚以前被隐形孤立过,只当个乐子听。 周戚决定,以后不论祝轻窍怎么说,自己都不会来参加同学会了,他现在还对这个外号深恶痛绝,钱宵金也看出了他的介意,吃饭的时候自罚了一杯,坐下之后又打趣周戚,“你小时候就又高又帅的,班里几乎一半女生都喜欢你,所以男生很嫉妒。” 不论是事实还是恭维,反正周戚很受用,嘴角上翘了些,死鸭子嘴硬,“你们当时有孤立我吗?我完全不知道,我还以为我立的高冷人设很成功呢!” “就你还高冷,天天围着祝老师转,祝老师才是真高冷,没想到被你捂热了。”钱串子给他老婆夹了菜后,又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一定请我们啊!” 钱串子的老婆也说,“就是,上次祝老师订衣服,她妈妈还单独买了一条领带,说要送给女婿,看得出来对你很满意的。” 周戚看向祝轻窍,完全不知道领带的事儿,但是猜到了应该是给寇思危的,笑了笑,敷衍了过去。 第35章 ☆、35她也许不像我这么好运气 中午吃完饭后,因为太热,所以大家也没有出去游茶山,而是组局搓起了麻将,祝轻窍、周戚和钱串子夫妇都不太会玩儿,在一旁玩儿起了飞行棋,玩了一会儿,钱串子的老婆就犯困了。 大家结束了游戏,钱串子的老婆找了个安静的包厢休息,留下其余三个人叙旧,见时机得当,祝轻窍这才将自己的事儿和盘托出。 钱串子人也很尽心,听过之后问,“你说的这些不够细节,你想想你妹妹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或者是疤痕之类的?” 祝轻窍摇了摇头,“我记得好像是没有的,不过她的手容易长冻疮,一到冬天 就肿得像个包子,这种算吗?” “这种也不是很小众,不过也算是有效信息。我回去会将这些信息整理一下,到时候让同事替你发布。”钱串子一改之前开玩笑的随和,变得十分严肃正经,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不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毕竟你妹妹被卖的时候,年纪太小了,不记得什么事情,所以可能买她的家庭,没有告诉她的真实身世,这种是最难找的。” “嗯,我知道难,但始终抱有希望。” 同学会结束之后,周戚准备下山,将祝轻窍送到了离家还有两三百米的距离,他显得有些失落,心情也不太好。 “对不起,今天钱串子叫你外号,我不该跟着一起笑的。”别人也就算了,毕竟不知道这个外号给他带来的伤害,但祝轻窍是知道的。 周戚呼出一口气来,整个人卸了力似的往下坠,“我没有为这件事生气,我只是在替你感到辛苦,你为了找妹妹,真的花了很大的力气。这么一比,我生活里遇到的那些事儿,简直不能称之为烦恼。” “我的烦心事能开解到你,也是功德一件。”祝轻窍也觉得累,也很想发泄,也幻想过找到妹妹之后的喜悦,但是这些都不是现实,“如果烦心事可以解决,那就耐心去处理吧!我的事儿,好像除了交给时间外,别无他法。” “那寇思危呢?也交给时间吗?”周戚认真的替她着想,“我看他那个矢志不渝样子,交给时间,估计只有你把他熬死。” “他已经打退堂鼓了,可能过段时间就会搬走。”祝轻窍轻描淡写。 虽然有些不相信,但周戚更知道,人都有自尊,哪怕再爱呢! “真不知道你们俩在较什么劲。”周戚懒得再劝她,也不问原因,反正都没结果,她感觉祝轻窍在某些方面,跟驴一样犟。 和周戚道了别,祝轻窍渐渐往家的方向走,太阳已经下了山,才从车上下来时还感觉很凉快,走了几步又觉得汗涔涔的,刚进大门,就看见了祝睿的车,正纳闷他来干什么,祝睿刚好从门里出了来,抬眼看见她,也没打招呼,但笑得很轻快。 祝轻窍走进屋内,看见电视机被苏焕关了,祝兴梁看见她,向她招了招手,“阿窍,你过来。” “爸、妈——”祝轻窍坐到了沙发上,苏焕将遥控器重重的甩到了沙发上,像是在生气,她直觉和才离开的祝睿有关,“祝睿来干什么了?” 苏焕开门见山,语气也充满了火药味,站着问她,“你去寻亲了?” 看来是祝睿今天听到了什么,所以马不停蹄的来报仇了,真是小气。 祝轻窍微微低下头,也不打算再瞒着,根本也瞒不住了,“嗯,有个同学在公安局,让他帮忙留意看看。” “找姐姐还是找妹妹?”苏焕又问。 “妹妹。” 祝兴梁拉了拉苏焕,让她坐下来,“你态度好一些,别吓着阿窍。” “我怕我态度好一些,她听不明白话。”在其他事情上,包括对寇思危,饶是没有如苏焕的意也没关系,但是在寻亲这件事儿上,苏焕反应特别大,甚至说话也狠了起来,“当年你大姐,只是偷跑来见你一面,你亲爸妈就找上门来了,还说要把你要回去,你知道你大姐为什么要跑吗?因为再不跑,她的下场就是被敲骨吸髓,你如果找回了你亲妹妹,你信不信,他们还要找上门来,还要和你掰扯不清。” “妈!可是我妹妹是无辜的呀,她也许不像我这么好运气,遇到你们这么好的父母,我只是想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这个世上,过得好不好,如果过得好,我可以不打扰她的幸福,如果过得不好,我希望能像你们改变我命运那样,为她的人生托底。” 祝轻窍本来打算以一种更平和的方式,来向苏焕和祝兴梁解释寻亲,没想到还是晚了。 一直劝苏焕冷静的祝兴梁,见苏焕气得又要站起来,连忙拽着她,对祝轻窍说,“阿窍,这事儿你该和我们讲一声,你妈妈生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瞒着我们。” “爸、妈,对不起。”祝轻窍鼻子一酸,语气和顺了些,“对不起,我不该用这种态度对你们讲话,我知道你们不同意我寻亲,所以我才瞒着的。” 祝轻窍怕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见她道了歉,苏焕的气虽然没消,但她主动坐到了祝轻窍的旁边,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好言相劝,“虽然说三妹也是我们的侄女,但阿窍,怪我和你爸自私也好,怎么都好,我们不想看到你的人生,始终是为拯救别人而活着。” “而且你怎么去为另一个人的人生托底呢?就算是你,我和你妈妈也不敢打包票,你的人生我们能全权负责。”祝兴梁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祝轻窍沉默了下来,苏焕和祝兴梁的话全都在理,但是情感上,她无法割舍下三妹,如果说原生家庭留给了她什么,就是宛如血脉的诅咒,她爱的人和恨的人身上,有着高度重合的dna。 三人同时沉默,沉默是因为他们都说服不了对方,又不想做无谓的争执。 寇家的别墅里,沉默得更加彻底,寇适成几乎当寇思危是个透明人,而寇思危在回家之前,就已经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了。 郑涵看见保姆似乎受不了一家的冷空气,偷偷溜走了,心里也有些干着急,故意提起了寇思危的腿。 “你的腿什么时候做检查?要不要我们陪你去。”郑涵摆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 “不用了,你们那么忙。”寇思危放下碗,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礼貌得见外,“爸,妈,你们慢慢吃,我就不打扰了。” 郑涵也跟着起了身,冲到寇思危的面前,扶着他的胳膊,有些着急一直问,“你要走?回哪儿去?回你哥家还是轻窍家?我们已经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要不住一晚再走吧!” 寇思危还没开口,寇适成倒是放下了筷子,声音不疾不徐,透着刻薄和冷漠,“他回来本就是走个过场,你问也不见得就会告诉你。” “我回自己家。”寇思危将“自己家”三个字咬得很重,故意和寇适成对着干。 “哈哈——”寇适成端起桌上的酒,那是郑涵去藏酒室拿的,和中秋送给祝兴梁的是同一款,他品了品,语气不像是对儿子,倒像是对仇人,“都离婚了还自己家,祝轻窍能让你进门?” “喂!”郑涵脸色骤变,回头生气地看着寇适成,“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从儿子回来你每一句话都夹枪带棒,真是扫兴!” 第41章 哪怕郑涵已经帮寇思危回击了,但他觉得远远不够,寇思危也跟着笑了起来,语气嘲讽,“哈哈——你们不也离家不离婚嘛,这大概就是我们家的传统吧!——新型婚姻关系,现在正流行。” 郑涵这下谁也不打算劝了,她本来以为今天寇思危回来,大家会相安无事吃一顿团圆饭,没想到父子俩,还是这么剑拔弩张,都让她生气。 “滚滚滚,要走就赶紧滚。”放开拉着寇思危的手,还帮他扯了扯凳子,郑涵破罐子破摔,看向了更不入她眼的寇适成,抓起桌上的筷子就扔了过去,“喝喝喝,怎么不喝死你!” 筷子刚好砸到酒杯上,泼了寇适成一身,他重重地将杯子掷到了桌上,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去。 寇思危见他走了,自己不想再待,今天回家本来就是郑涵叫的,说难得她和寇适成都在,一家人中秋没有来得及吃顿团圆饭,趁国庆假还没结束聚一聚也好。 距寇思危上次回家,已经七八个月了,郑涵倒是一两个月就会来看他,就算是人不来,电话、微信也没有断过。寇适成却不同,他对寇思危不闻不问,哪怕郑涵将漂亮话递到他嘴边儿,他也能说出令人不愉快的来。 别墅区不允许网约车进门,所以寇思危拄着拐杖,踩着路灯的影子,一瘸一拐向前门口走出,郑涵开着车追上他,看见小儿子这个样子,有些酸楚,她在 旁边停了下来,“思危,上来,这儿晚上不好打车,妈送你回去。” 路上,寇思危的头一直偏向车窗外,他脑子空空,一时间觉得哪里都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郑涵见他一言不发,本不想强迫他讲话,但是儿子连自己都不看一眼,她有些不能接受,伸出一只手,放在了寇思危的头上揉了揉,“儿子,别气了,寇适成不识好歹,下次妈约你在外面吃。” “妈,你就不能把他赶出公司么?”寇思危回过头看见了郑涵的眼角细纹,觉得她活得也很累。 郑涵摇摇头,笑道,“试过了,没办法。不过儿子你放心,该是你的,妈一定给你争到。” “妈,我真的是他儿子吗?有没有可能,我是你和别人的?” “问的什么话!你以为我和你爸一样,不是个东西?”郑涵又揉了揉他的头发,自嘲的笑了笑。 寇思危将郑涵放在自己头顶的手,给她放到了方向盘上,再也没有力气多说一句话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争什么,但他理解,郑涵的不甘心。 有些夫妻能共患难,但没办法共富裕,白手起家时的肝胆相照,在功成名就后却分崩离析,凭什么男人只要绝情狠心就能越过越好,郑涵偏就不如他的意。 将寇思危放在了祝轻窍家的大门口,郑涵看着他进了小区,才将头埋向了方向盘,觉得挫败,直到手机传来了震动声,她才重新收拾好自己的骄傲,打开手机,发现是交管部门的违章提示。 登陆进app查看,郑涵笑出了声儿,看着她摸寇思危头的照片被电子眼记录了下来,照片中,寇思危与她一样目视着前方,神情如出一辙,点了保存,发给了秘书,然后语音也发了过去,“我违章了,明天记得处理一下——还有,把这张照片打印出来,放在我办公桌上。” 拒绝了保安护送的好意,寇思危慢慢往家里走,他心绪烦乱,情绪低落的埋着头摁了电梯,很想祝轻窍,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应该睡了吧。 等了一会儿,电梯从b1上来,停在了他面前,而里面,正站着他朝思暮想的人! 作者的话 阿宴 作者 03-21 看到留言大家都很关心祝寇两人为什么离婚,这是这个文最大的悬念,所以应该不会一下子马上解开,我埋了很多伏笔,尝试了草蛇灰线的写法,后面写到的时候,也许大家就会理解了,这个文先苦后甜,我保证。ps:感谢sooo的花花。 第36章 ☆、36听着你声音有点不对 和苏焕不欢而散,祝轻窍觉得待在家里压抑得很,开夜车下了山,她心里烦闷,无处述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到了地下停车场,看时间已经快接近十点,想着寇思危应该是要睡了,为了不碰见他,祝轻窍在车里待了四十多分钟。 天不遂人愿,谁知电梯上行,在一楼就碰见了寇思危。 两人看向对方,都无意识地没有掩饰疲倦,祝轻窍给他让了个位置,其实不让也完全有空间。 寇思危进来靠着电梯的右边角落,将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墙壁上,看了祝轻窍一眼,她今天没有戴隐形眼镜,而是戴的框架,脸色有点惨败,看起来心情低落。 按照苏焕和祝兴梁的细心,一般是不会同意她开夜车的,所以寇思危省略了寒暄,直接了当的问,“出什么事儿了么?” 祝轻窍有一丝走神,盯着电梯按钮上方不断变换的数字发呆,愣了几秒才摇了摇头,抱着胳膊似乎有些冷的样子。 十月的天气,早晚温差大,寇思危见她都没拿个外套,应该是走得着急,又加上她什么都不愿意讲,猜测肯定是出事儿了。 今天他们开同学会,难道是和周戚吵架了? 可与周戚吵架,不应该是半夜回这边,那只有可能是和爸妈闹别扭了。 电梯到达楼层,寇思危走在前面替她开了门又开了灯,家一下子亮堂起来,也赶走了他们心里的些许阴霾。 客厅的推拉窗大大开着,风吹着窗帘呼呼作响,寇思危起身去关,突然听见身后的祝轻窍打了个喷嚏。 “下次出门记得带个外套。”寇思危将阳台与和客厅之间的玻璃门关上,从沙发上抓了一个针织小毯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看祝轻窍反应迟缓,没有拒绝,只是有些木然的看着他,寇思危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这么晚,你去哪儿了?”祝轻窍问,他全身上下除了手机和拐杖,没有别的东西,难道是去楼下散步的么?一个瘸子,大晚上去散步? 突然,祝轻窍才记起来,他离开佩山的时候说要回家去,当时还以为他只是找个借口离开,看他那个可怜样,祝轻窍确定他真的回去了,而且回去后应该相处得十分不愉快。 “回家和我爸妈吃了顿饭。”寇思危感觉自己像是被查岗了,本来他还有些难过的,现在他庆幸自己坚持回来。 祝轻窍意识到了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他去哪儿和自己没关系,但问都问了,又不接话显得有些过分,在电梯里,祝轻窍一眼就感受到了寇思危的异样,关心地问道,“爸妈他们还好吗?” “嗯。”寇思危点了点头,不知道怎么定义好,他们彼此没给对方两刀,应该就是给自己这个儿子大面子了,“喝了酒,吃了饭,还开了玩笑”。 祝轻窍没有再问,她现在只想去床上躺着,什么也不干,哪怕是盯着天花板发呆。 结果刚走到过道,寇思危感觉她的气压低到屋子都挨了一截,压得他也跟着难受起来,在身后追问道:“阿窍,爸妈是不是知道你找妹妹的事儿了?” 祝轻窍有一些惊讶,惊讶寇思危仅凭对自己的了解,竟然就能猜出来,不过细想,他们之间你猜我猜,大多数时候都能猜对,只是太久没玩儿这个游戏,一时还没习惯。 “嗯。”祝轻窍点了点头,猜想寇思危接下来,肯定有安慰的话。 不过这次祝轻窍没有猜对,寇思危得到了肯定答案后,只说,“你 不要想太多,早点休息。” 祝轻窍见他说完就进了房间,没有等来安慰,心里竟然有些失落,但随后也猜到,寇思危也需要自己安慰,只是没脸说出来。 两个有心事的人,自己都没有办法劝解自己,就更没办法去劝解别人了。 哪怕是再亲密和熟悉的关系,坏情绪这种事儿,只能自己排解。 有时候祝轻窍觉得神奇,明明和寇思危没有认识多久,但总是有股默契,心照不宣,而自己和周戚认识那么多年,有些话不说明白,就是怎么也不会明白。 第二天寇思危很早就被电话吵醒,不过不是他的,而是祝轻窍放在书房的手机。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确定祝轻窍没有被吵醒,才起床来到书房,一看是祝兴梁打来的,对方很有耐心,一直没挂断,犹豫了一会儿寇思危拿着电话,敲响了祝轻窍的门。 “阿窍,你电话,爸爸打来的。”寇思危听见了里面传来“啪”的一声,似乎是人滚下床的声音,他管不了太多,立马推开门,看见祝轻窍居然从地上坐了起来。 自腿受伤后,怕留下什么后遗症,寇思危就不敢大幅度的跨步,他直接扔了拐杖,跳着来到祝轻窍旁边,见她头发凌乱,一张脸红得像刚出锅的虾,赶紧摸了摸她的额头。 “天!这么烫。”寇思危想将人从地上扶起来,打着石膏的腿出不上力气,他将祝轻窍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还没说,就感觉祝轻窍的一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第42章 人估计已经烧糊涂了,寇思危怕她再摔,还是嘱咐道,“你抓紧了,我抱你去床上。” “嗯。你小心一点。”祝轻窍头痛欲裂,手摸到寇思危的脖子有些凉快,确认自己是真的发了烧,身下重新柔软起来,脑袋挨着枕头,怕又睡过去,祝轻窍伸出手,拉住了寇思危的胳膊,“我要起来坐着,把电话给我一下。” 寇思危依了她,将另一个枕头垫在了她的腰下,她的睡衣还是夏款,怕她肩膀冷,从衣柜里找了一件柔软的长袖给她套上,又将被子给盖好,才将电话递给她。 他单着一条腿蹦跶到了门口,捡起拐杖去客厅的医药箱里,给祝轻窍找温度计和退烧药,还好退烧药还在有效期内,接了水在客厅坐了下来,点了个外卖,等着祝轻窍电话讲结束再进去。 “爸,我睡过头了,怎么了?”祝轻窍声音有些嘶哑。 原来是祝兴梁担心她,所以一大清早的打了电话来,苏焕单方面要和祝轻窍冷战,所以哪怕祝兴梁开了外放,她也一句话都没说。 祝兴梁拉了拉坐在旁边的苏焕,希望她能和祝轻窍说两句话,苏焕动了动肩膀,用背对着祝兴梁,无视他在母女间做的努力。 没办法,祝兴梁自己说,“阿窍,听着你声音有点不对,是不是昨晚吹了风,感冒了?” “没有。”祝轻窍清了清嗓子,想喝水,才发现床头柜上的水杯早就空了,她提了提气,问道,“妈妈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她怎么会生你的气。”祝兴梁两边和稀稀泥。 祝轻窍的眼眶微微发红,她强压着想哭的冲动,“我知道妈妈是为我好,她考虑得也很周全,其他的我都愿意听她的,唯独这件事,我坚持自己的意见,妈妈生气也是应该的,她要是不高兴,骂我打我都可以的。” “我才不要骂你打你,反正我不同意,你是我和祝兴梁的女儿,你的妹妹叫祝微云。”苏焕还是没有忍住,可是态度并没有和缓。 见苏焕一步不让,祝轻窍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她不闹不吵,只觉得鼻酸。 祝兴梁将电话的免提关掉,感受到女儿的为难,走到了一旁安慰祝轻窍,也终于决定不再站队,选择支持女儿,“阿窍,你别太有心理负担,好好吃饭好好上班知不知道,你妈妈这边的工作我来做。” 听见这话,祝轻窍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她手边没有纸巾,只能用袖子擦眼泪,好半天才哽咽道,“谢谢爸爸。” 挂了电话,祝轻窍感觉口干舌燥,刚好寇思危走了进来,看见了她被眼泪打湿的袖子,和红着的一双眼。 因为长期用眼,所以祝轻窍的眼睛格外敏感,只要哭过,根本瞒不住。寇思危将温度计递给她,祝轻窍夹在腋下后递了水上去,见她不好拿,将水递到了她的嘴边儿。 祝轻窍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喝了两口后,觉得温度计也差不多了,才拿了出来,一看38.7。 “赶紧把药吃了。”寇思危将药递到了她的手上,见她吞下去了,才放心一点,“你躺一会儿,我现在给你拧条毛巾擦擦脸,盼盼和她朋友看电影去了,今天不来,我刚点了个青菜粥,一会儿到了,你将就吃了再睡会儿。” 寇思危事无巨细,哪怕自己都还是个不太能自由活动的人,进进出出好几趟,只为了祝轻窍能舒服点。 给她拧了一条热毛巾,帮祝轻窍擦了擦脸,寇思危这才安慰说,“昨天晚上我就很担心你,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憋着,这下生了病,我看八成就是心里事儿太多。其实你妈妈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说不定过段时间,她自己就同意了你寻亲的事儿,你要是心里实在难受,不愿意告诉我,也可以找别的朋友聊一聊,也许会好受很多。” 祝轻窍整个上半身都靠在枕头上,寇思危的温柔也让她更加为难,她之前处处无视寇思危对她的感情,如今却还是享受着他对自己的好,她心里对自己鄙夷起来。 寇思危见她突然将脸别到了一旁,还以为她不愿意听自己唠叨,沉默的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发现祝轻窍哭了。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他偏着身子凑到祝轻窍的面前,看见她才刚好一点的眼睛,又红了起来,立马慌了神,“对不起,我——” 祝轻窍看见了他有些乌青的眼,猜想他昨晚一定失眠了,终于再也忍不住,不管心里怎么骂自己,也知道之后是要后悔的,但当下,她还是伸手抱住了寇思危,尽情地哭了出来。 感谢他的安慰,同时也用这种方式给他一点安慰。 第37章 ☆、37我宁愿不懂爱情很麻烦 一中附近的电影城在商场内,是最近几年人流量最火爆的商场之一,加上又是国庆,人就更多了,许多三五成群的学生排在电影院外,叽叽喳喳个不停 ,许盼娣和罗佩佩一人捧了两杯奶茶,一杯插了吸管,一杯用袋子提着,站在了玻璃栏杆处。 “没想到晚上十点多还有这么多学生。”许盼娣喝了几口手里的奶茶,因为小料太多,她拿吸管搅了搅,“早知道就不吃晚饭了,感觉珍珠都能吃饱。” 罗佩佩跟着笑了起来,她看了眼电影票上的时间,离开场还有半个小时,“昨天人很多,做的奶茶和小料最后都用完了,店长以为今天还有这么多人,结果快打烊了,剩了好多,倒掉又浪费,所以让我们带回去自己喝。” “在奶茶店上班比火锅店好,自从你在奶茶店上班,我也跟着享福,人都胖了。”许盼娣故意放松了自己的肚子,捏了捏肉,“你看。” 两个人上身的t恤款式一样,只是印花图案不同,是罗佩佩收到火锅店工资后,在拼夕夕上29.9买的朋友款,她下身穿的粉纱短裙是夜市上讲了半天价砍来的,而许盼娣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从涪川的夏天穿到了滨江的秋天。 罗佩佩也伸手去捏,十分满意,“长点肉好,你头发也该留起来,再买几件裙子,就和她们一样了。” 两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检票口的那群高中生身上,她们正在聊即将要去的演唱会,虽然大家看起来穿得似乎差不多,但是身上的朝气、青春、无忧无虑让两人都很羡慕。 许盼娣知道,这并不是靠穿着就能拥有的松弛,摇了摇头,“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我很开心。” “嗯,我也是。”罗佩佩说完后,捏着手里的电影票,笑得有点害羞,“盼盼,最近有个男生,也约我来看这个电影。” 许盼娣打了个嗝,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她,她每个月只休息四天,早上十点到晚上十点都在上班,哪里来的时间认识别的男生,问道,“你们店里的?” “不是,我说了你别生气。”罗佩佩见许盼娣点了头,才开口,“是之前火锅店逃单那伙人里的一个。” “什么?”许盼娣本来靠着栏杆,听见这话人都站直了,将两杯奶茶都提在手里,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罗佩佩的头,“你这小脑袋瓜到底在想什么?别告诉我,你要和这种人谈恋爱。” “不是谈恋爱,你听我和你讲嘛!”罗佩佩挽着许盼娣的手,和她站近了些,“国庆节放假你不是回涪川了嘛,晚上我下了班,一个人回家,在我们租房子的那个小区遇见他了,他居然在帮超市送快递,当时我拉着他就说要报警,他连忙就和我道歉了,说当天他也不知道他们那群人会逃单。” 许盼娣越听脸色越难看,忍不住打断了她,“所以他说他们不是一伙的,你就信了啊?” 罗佩佩知道她这么说,肯定是觉得自己有点太天真了,连忙解释,“最开始我是不信的,他说和他一起吃霸王餐的,是之前他在工地上班认识的,结果吃到一半那些人跑了,他身上也没钱,只能跟着跑。 我当时说要拉他去警察局的,他就求我,说自己刚成年,才从老家来滨江,如果去拘留所关几天,工作也会没有的,我一想他年纪比我们还小,如果真的去警察局留下什么污点,以后找工作估计会更困难。” “唉,你啊——”许盼娣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了,大概就是同在异乡为异客,觉得那个男孩儿和他俩一样可怜。 罗佩佩接着说,“我当时想,反正我也没损失什么,就算了。结果有天他看到我穿着工服去上班,就找到店里找我点奶茶,然后我们就加了微信。” “然后他就说喜欢你?要请你看电影?”哪怕罗佩佩说得声情并茂,许盼娣依旧不为所动。 “没有!他没说喜欢我。”罗佩佩更不好意思了,但抿了抿唇,“是我挺喜欢他的。” …… 许盼娣现在别说奶茶喝不下去,电影也要看不下去了,虽然现在谈恋爱好像也没什么,但许盼娣还是担心罗佩佩,“这个国庆节都还没过完,你这发展太快了,恕我有点接受无能。” “盼盼,我知道你肯定会说我恋爱脑,确实,我是看他长得挺帅的,下次有机会我让你见见你就知道了。”罗佩佩现在完全沉浸在暧昧期的快乐里,她知道许盼娣不理解,但还是怕她生气,替那个男孩说好话,“我当时骗他讲,因为他们我和你被开除了,工资都没拿到,他还说发了工资要赔一点给我们。” 第43章 “那等他真的给你钱了再说吧。”许盼娣完全不信男孩的话,提醒罗佩佩,“你小心哪天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我又不傻。”罗佩佩瞥着嘴,松开了许盼娣。 觉察到她的小情绪,许盼娣也不愿意她不高兴,态度缓和了些,“你如果真的觉得这样会开心,谈恋爱也没什么,我只是怕你被骗,毕竟你才刚跑出来。” “嗯嗯,我知道的。”罗佩佩知道许盼娣是为自己好,向她保证道,“我要是觉察出他有一点不对,我就拉黑他。” 在一起等电影开场的,也有几对年轻情侣,他们手拉着手站得很近,几乎都要贴在一起了,许盼娣感慨,“我没谈过恋爱,也不打算结婚,这辈子我只想挣点钱给我妈把命多续几天,所以我确实不太懂这些,” 在其他方面,罗佩佩自认自己比不上许盼娣,但是在男女之事上,她早就开了窍,说道,“当你有一天喜欢上一个人了,你就会懂了。” “我宁愿不懂,爱情很麻烦。”许盼娣得出这个结论,一是因为罗佩佩,二是因为寇思危。 起初在医院里,许盼娣还觉得寇思危是个成熟稳重又博学的大哥,结果去他家做了几天饭,许盼娣开始怀疑起他的精神状态。 祝姐姐在家的时候,他事无巨细,活泼健谈,身残志坚,祝姐姐不在家,他长吁短叹,消极冷淡、想推他出门逛逛,他说哪里都不想去,待在家里,客厅那个鱼缸,一看就是一天。 一想到这个,许盼娣就忍不住摇了摇脑袋,将自己的所有情绪寄托到另一个人身上,这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寇思危现在很复杂,一方面很担心祝轻窍,坐在床边看着已经睡熟了的她,时不时用手摸摸她的额头,虽然还是有些烫,但是比早上刚起床那会儿好很多了。 一方面很快乐,因为祝轻窍在最无助的时候,终于靠上了自己的肩膀。但还有一方面,他觉得自己不该那么开心,毕竟祝轻窍现在很伤心,所以心情复杂。 但随着祝轻窍渐渐退烧,睡着了之后,他的快乐静悄悄的,偷偷的,直到爬上了他的嘴角。 床头柜上放着祝轻窍喝粥的碗,在寇思危的监督下,勉强吃完了,再里面的台灯座子上,是祝轻窍的眼镜儿,寇思危看见镜片有点脏了,知道她习惯将眼镜布和蒸汽眼罩放在柜子里,动作极轻的打开柜子,看见了眼镜布。 将眼镜布取出来后,才看到下面被盖着的,是一个爱心型戒指盒,那是寇思危求婚时给她买的钻戒,一克拉心形围镶。 当时寇思危天真的以为,心型的钻戒,就是代表了自己的心,我心匪石不可转也,简单直接。 但除了求婚成功当天,祝轻窍戴了一下,后面戴的都是婚戒,是祝轻窍选的,很朴素,几乎没有什么花纹的铂金戒指。 当时寇思危还以为她不喜欢这枚钻戒,还说可以拿去改款,祝轻窍却说很喜欢,只是不方便戴去学校,实在有点嗲和太闪,容易让孩子们上课分心。 自从结婚后,寇思危连工资卡都完全上缴,身上除了少量生活费,没有多余的钱。结婚以后他才发现,祝轻窍其实是个财迷,她不值钱的首饰都放在梳妆台的盒子里,稍微贵重一点的,都放在了最里面那个衣柜里,那里按照她的要求做了一个暗柜,里面还放着房产证、现金还有苏焕和郑涵结婚时买的金饰,时不时祝轻窍就会蹲在最里面那个衣柜处,数一数,看一看。 寇思危一直以为,自己送的那枚心型钻戒也躺在暗柜里,没想到竟然会被放在离床这么近的位置,岂不是每次她擦眼镜儿,或者是睡不着的时候,都会拿起来欣赏一番? 将她的眼镜擦干净后,放回到了原位置,将眼镜布重新放回抽屉里,突然寇思危担心,戒指盒里该不会什 么也没有吧?所以才这么放心放在床头。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寇思危将盒子打开,看见那枚钻戒依旧闪耀,放下心来。 “啪嗒!” 盖盒子的时候,寇思危只是轻轻一关,没想到盒子突然就合上,还发出了声响,吓了他一跳,见祝轻窍在被子里动了动,他连忙关上柜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像哄小孩子一样。过了几分钟,见她的气息均匀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把床头柜上的碗筷收了,腋下夹着拐杖,为了不吵醒祝轻窍,寇思危决定还是在客厅去待着,他走得缓慢,不让脚步和拐杖发出声响,终于出了卧室,悄悄的把门关上,但并没有完全关完,他心里明白,要是再看着祝轻窍睡觉,自己指不定还要干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 半梦半醒躺了一会儿,祝轻窍撑着手从床上坐了起来,之前还不确定寇思危有没有动抽屉,直到她看见变得无比干净的眼镜镜片。 寇思危在干什么?帮自己擦了眼镜,然后看了眼自己放在抽屉里的钻戒。 祝轻窍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只知道在这期间,寇思危一直没有离开。 第38章 ☆、38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 因为生病的缘故,请了一天假休息,几乎是昏睡了一天两夜,烧已经完全退了,人也精神了很多,听见了开门的声音,祝轻窍起了床,看见许盼娣带着大包小包的菜进门来,还有一个快递,快递盒子很长,很窄,许盼娣说是寇思的,给他放在了门口。 “姐姐,你怎么起床了,感觉好点了吗?”许盼娣连忙放下东西要去扶她。 祝轻窍笑了笑,摸了摸肚子,“好多了,就是现在有些饿。” “大哥说你昨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有胃口了,证明身体在好转,我给你做个番茄鸡蛋面,你看行么?”许盼娣说着话,已经娴熟地套好了围裙。 “好啊。”自从熟悉后,祝轻窍发现许盼娣叫她和寇思危哥哥姐姐,都没有带姓了,她进了厨房本来想一起干点杂活儿,立马遭到了许盼娣的拒绝,之前没生病的时候,就不让她帮忙,现在更不可能插上手了。 等着水开的间隙,许盼娣先洗了一些蓝莓给她吃,问道,“大哥还没起床吗?我要不要把他的一块儿煮上?” “煮上吧!我吃了一会儿要出门。”寇思危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接着进了厕所洗漱,再出现的时候,穿着一身藏蓝色休闲西装,还系上了苏焕中秋节送他的那条领带。 祝轻窍看见寇思危一大早冲自己笑得荡漾,想起自己抱着他哭,现在理智完全回归,有点不想见他。 “阿窍,你看这条领带,是不是很适合秋天?”寇思危其实想问是不是很适合我,但因为许盼娣在,他有些不好意思问得太直白。 “还行。”祝轻窍敷衍的答应,其实这条领带搭配他的西装,很亮眼,她指了指门口,“盼盼帮你取的快递。” 寇思危挪过去,当着她的面儿将快递拆开,从里面取出一根通体乌黑的木棍出来,最上方的手柄被像一个胖胖的图钉,棍身是竹节形状,寇思危拄着来回走了两步,又问,“我专门买的,有没有一种英伦绅士的感觉” 祝轻窍不知道他发什么癫,干笑了一声,“像大爷。” “你骂我。” “字面上的意思。” 寇思危不仅没生气,还将拐杖夹在了腋下,对着门口的穿衣镜摆了个pose,顾影自怜,“我也就是平时不打扮,你说我也像周戚那样,去把头发烫卷怎么样?” 祝轻窍扶着额头,因为腿不方便寇思危已经很久没去过理发店,头发是长长了不少,但实在无法想象,一个看起来如石膏般硬汉风格的男人,顶着一头羊毛卷,得多有违和感。 许盼娣端着面从厨房出来,倒是很给面子欣赏了寇思危的表演,笑着竖起大拇指,“大哥,很帅!” “不错,有眼光。”他放下拐杖,脱了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挽起衬衣袖子,刚拿起筷子,就对许盼娣说,“盼盼,把围裙给我,别把衣服弄脏了。” 许盼娣解下围裙给他,十分诚恳地问道,“大哥,你在家穿着这样,是为了庆祝姐姐生病好了吗?” 听见这话,祝轻窍差点没呛到,如果单换一个人,一定以为这是在讽刺寇思危有病,但是许盼娣讲出来,不仅很真诚,而且还很宽容,看得出来,许盼娣是真的很宽容寇思危不被常人理解的精神状态。 “是的,为了庆祝你姐姐大病初愈——” 祝轻窍立马打断他,“求放过,我无福消受这样的庆祝方式。” 寇思危这下没开玩笑,说出真正的目的来,“今天你大哥我,要去谈一桩五十来万的生意。” “哇——”许盼娣一听这个数额,实在无法想象,鱼和鱼缸竟然一笔能卖这么多钱,问道,“你卖了条鲨鱼出去吗?” “卖鲨鱼犯法的,我卖了条海豚出去。”寇思危埋头吃面,他看了眼时间,吃得很快。 许盼娣还以为他说的真的,眼睛里全是崇拜,站在寇思危面前乖巧地问道,“大哥,空了我能去你店里看看么?感觉像个海洋公园。” 第44章 “你听他满嘴跑火车,逗你玩儿的。”祝轻窍感觉这孩子,对寇思危似乎太信任了些。 许盼娣也不失望,只有些为自己见识短浅的害羞,然后又释怀的笑了笑。 早饭吃完,祝轻窍要去学校上班,和寇思危一起等电梯下楼,隔壁的退休夫妇早上打开门,看见了两人,老两口用眼神互相交流信息,祝轻窍早就预料到,主要寇思危住回来,隔壁的叔叔阿姨迟早会碰到,现在心里指不定在怎么想。 寇思危穿着他的浮夸套装,微笑着与老两口打了个招呼,没办法,祝轻窍也只能笑着点点头。 等到了小区,隔壁老两口默契的与他们分开,往后门的方向去了,想起上次退休阿姨对自己的热情,如今对自己倒是很避嫌,也不知道是不是祝轻窍太冷漠的缘故。 寇思危其实很纳闷,在别的长辈那里,祝轻窍是最合心意又周到的人,怎么就懒得维护邻里关系呢,八成是隔壁老太太打听她私事儿惹她不高兴了,所以劝祝轻窍,“隔壁的阿姨都不敢看你,你笑一笑,冷着一张脸看起来太不好相处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万一哪天你有什么事儿要让人家帮忙呢!” 本来要去上班了就很烦,现在寇思危还教她做事,她心里知道寇思危是为自己好,但嘴巴要强,“不要你管。” “好好好,我不管。”寇思危叫的车已经停在了路边,因为顺路,他问要走路去上班的祝轻窍,“要不要送你一程?” 刚才自己故意的不识好歹,因为寇思危的三个“好”变成了撒娇,现在祝轻窍心里正骂自己,那个拥抱的后遗症实在太强,让她觉得自己快招架不住了。 “轻窍。”张婷婷刚下车就碰见了他们,向祝轻窍招了招手,祝轻窍向寇思危说了句“我走了”,就小跑去公交车站的方向。 车还等在路边,寇思危站在原地打了个招呼,“张老师,好久不见了。” “上次送花还在学校门口见过呢!”张婷婷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寇思危“哈哈”笑了两声,挥了挥手,“我有事儿就不送你们了,下次来家里找阿窍玩儿啊。” “好啊!”张婷婷一口答应,然后就被祝轻窍挽着手挎走了。 本来昨天祝轻窍请假,加上国庆假期结束的不适应,张婷婷度过了难熬的一天,今天上班的动力是又可以和祝轻窍骂领导了,结果没成想碰见了寇思危,她上班的动力都有了,精神头特别足,她竖起拇指调侃,“祝老师,你这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竟还真能和谐的过下去,真是我辈楷模,师德典范。” 之前寇思危送花那天,祝轻窍就将前因后果告诉过张婷婷,所以她有气无力的求饶,“张老师,求放过,别笑我了。我现在这日子,水深火热。” “怎么就水深火热了?你生病,人家寇思危还身残志坚照顾你呢!”张婷婷想到祝轻窍昨天在微信跟她讲的事儿,又问道,“你昨天在微信说想把寇思危从你家撵走,你说真的啊?我看他今天高兴那样,要知道你心里有这想法,不得气哭,太没良心了。” “再不赶他走,真的会出事儿的。”至于出什么事儿,祝轻窍没敢细想。 张婷婷见她真的很困扰,出起了主意,“那你让周戚来你家住两天呗,正牌男友在,这撵人的信号不言而喻了吧!” “呵。”祝轻窍不是没想过利用周戚,但是一想到周戚的不靠谱,她又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上次我在学校加班,他俩在家打游戏打得忘乎所以,你说周戚脑子怎么想的!” 张婷婷见她没有get到自己的昏招,直接明示道,“我的意思不是让周戚在你家干主着,你们过几天不是要看演唱会吗?结束后,你让他留宿吧!干柴烈火,你懂的。” 祝轻窍摇了摇头,否定了她的建议,还是决定在寇思危复查后,没什么大碍了,直接告诉他,让他走。 只是落了一天的工作而已,国庆堆积成山的作业就差点埋了她,实在改不完,老师们又都默认可以把卷子带回家了。 晚饭寇思危没有在家吃,回来时许盼娣已经离开了,书房里还亮着灯,祝轻窍一边改着作业,一边在打哈欠。 他在房间里换好了睡衣,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祝轻窍披着毯子已经累到爬在书桌上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看见了桌上的水和感冒药,模糊间,还看到寇思危已经拿上了她的红笔,坐在了一旁替她改了一部分试卷了。 她揉了揉眼睛,戴上了眼镜,寇思危才清晰起来,嘴里说着话,手上的笔却没停。 “你烧刚退,又爬在这儿睡,再吃点药预防一下吧。” 祝轻窍摇了摇头,只是喝了点水,“你放下我自己来吧。” “这么多,你得改到什么时候去。我俩一起,弄完了早些睡吧。”寇思危现在正改得起劲儿呢! 寇思危似乎很喜欢这个活儿,以前在家也总是帮着自己做,而且正确率极高,为了偷懒,祝轻窍在旁边备课,就将作业全交给他改。 “诶,我看盼盼似乎哪儿也没去过,对海洋公园很感兴趣的样子,要不我们这周带她去玩儿吧?”本来寇思危是想单独约她,海洋公园以前两个人去过,甚至在那儿定的情,怕她一口拒绝,所以拿盼盼当借口。 他的心思,祝轻窍哪儿能不知道,“这周我要和周戚去看演唱会,你们自己去吧!” “演唱会?谁的。”寇思危停了手上的动作,慌张地问,小声嘟囔,“我们俩都还没去过呢。” 祝轻窍装没听见,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寇思危不敢再问,怕被赶出书房去。 第39章 ☆、39是因为你没有少女心了 最近的晚饭都是和张婷婷一起吃,张婷婷看出了祝轻窍在躲寇思危,陪她吃了几天后,竟然被妈妈怀疑在谈恋爱,这下没办法,祝轻窍在学校改完作业,顺便吃了晚饭再回家,免得和寇思危抬头不见低头见。 终于等到了周末,本来还想找个什么借口出门去,好避免与寇思危相处,结果醒来时他已经去了店了。 许盼娣又是一大早来,本来两人开的工资只包含了做饭,没想到她很过意不去,还帮忙打扫起了房间 。 客厅和厨房还有外面的厕所,前几天已经被打扫干净,今天祝轻窍决定将书房好好整理一下,许盼娣见状也要一块儿帮忙。 祝轻窍将看过的,不会再翻的少女漫画和言情小说整理了出来,见许盼娣在翻,还以为她感兴趣,“盼盼,这些书你要看吗?你要看的话我就送给你。不看的话,我准备送给楼下卖废品的阿姨。” “姐姐,我不看,你能送给我么?” 为了存钱,许盼娣现在别的空闲时间,都在送外卖,她没有电瓶车,花了几百块钱买了一个二手的,本来罗佩佩的朋友也给她介绍了更便宜点的,但她信不过,怕罗佩佩朋友介绍的人去现偷。 准确来说应该是罗佩佩的男朋友,他们刚在一起不久,许盼娣不喜欢他,一是因为逃单的事儿有点耿耿于怀,二是因为他的名字,居然叫天赐,苏天赐! 自从罗佩佩和苏天赐在一起后,第一件事就是请许盼娣吃饭,将男友介绍给最好的好朋友。 三个人在路边夜市的炸串店相聚,本以为是罗佩佩情人眼里出西施,结果见到真人,许盼娣发现那个男孩儿确实很帅,但是帅得很稚嫩,有时候甚至还带点女性特质,尤其是眉眼,笑起来弯弯的,可说上了几句话,知道了他的名字,许盼娣就确认,苏天赐完全不讨自己喜欢。 他浅薄,觉得读书没什么用,所以才出来“闯社会”,他势利,看见街上路过的跑车觉得车主是人上人,他自大,爱吹嘘,毫无根据的畅想着以后,要给罗佩佩开个奶茶店,而自己买房买车做大生意…… 这样的人,不知道罗佩佩喜欢他什么。 “你不看,你拿去干什么?”祝轻窍问。 “我也想卖废品。” 祝轻窍笑了笑,“行,你拿去吧。” 许盼娣将书打包好,重新蹲在了祝轻窍旁边,“姐姐,你看了这么多书,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为什么会很盲目呢?” 听了她的问题,祝轻窍席地坐下,如同解答班上学生的问题那样认真,“你认为爱情是盲目的,也很正确,因为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你们这个年纪前额叶皮层未发育完全,多巴胺是我们这个年纪人的三四倍,所以对于爱情的感觉更强烈,一点喜欢就能夸张成倾城之恋,其实很有可能你们爱的并不是对方,而是对方的某种特质是你渴望拥有的。” “某种特质?”许盼娣认真的想了想,罗佩佩如果想要拥有某种特质,肯定不是想拥有浅薄、势利、自大和爱吹牛——苏天赐身上还有一种特质,是说干就干的冲动,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乐观。 “怎么了?有喜欢的男生了?”不知道为什么,祝轻窍第一反应是她会喜欢寇思危,毕竟寇思危真的很照顾她,而许盼娣对寇思危也很捧场。 第45章 “喜欢的话确实有,我很喜欢大哥,感觉他很有意思,对每个人都很好。”许盼娣说完,觉得这句话有歧义,又补充道,“不过不是爱情的那种喜欢,我也很喜欢你,你们都是我遇见过最好的人。我问这话,是因为我有一个朋友——真的朋友——不是替我自己问。” 祝轻窍笑得有些了然,“我知道,是罗佩佩谈恋爱了,男生你觉得不配她。” “姐姐,我确实想不明白,他们两个没认识几天就腻腻歪歪的,为什么你和大哥,在我看来很般配,却会过不到一起去。”许盼娣承认了祝轻窍的猜测,大着胆子,为祝轻窍和寇思危的婚姻感到惋惜,不过她也不敢插手,说了这句话后,又笑道,“不过感觉这个问题,我不懂,我只是乱说。” 祝轻窍知道许盼娣太懂事了,前面确实是在问自己问题,后面的几句话又处处在为寇思危求情。在外人看来,自己看起来可能确实有够绝情,但又不太狠心。 “寇思危怎么了吗?”许盼娣会这么讲,肯定是有原因,祝轻窍没忍住问道。 许盼娣见她终于接茬,立马说道,“他好像在收拾东西,而且大哥昨天晚上还问我,愿不愿意去他店里工作。” 寇思危要走了,也好,省得自己开口,虽然结果是祝轻窍想要的,但是内心竟然有些失落。 地铁上,周戚望着即将到站的指示灯,站起来走到了门口等待开门,谁知刚才坐在自己旁边的祝轻窍并没有站起来,他又返回去,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想什么呢?到站了!” 祝轻窍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将右边耳朵的耳机取了出来,还给了周戚,然后跟在他身后出了站。 开演唱会的体育广场,因为在市中心旁边,所以经常交通堵塞,两个人都没有开车,而是选择了坐地铁,一路上周戚都在紧急“补课”,将夏天和海的所有歌听了一遍,还分了一个耳机给祝轻窍,说坐内场万一一会儿大合唱,不会唱的话,会被真粉丝笑话的。 祝轻窍看的第一个演唱会,是和苏焕和祝兴梁一起,是在上大学的时候,她用当家教挣的钱请的客,那个明星年轻的时候红透大江南北,后来结婚生子告别歌坛,后来又听说老公欠了不少钱,孩子也不争气,没办法又复出养家庭。 本来还担心苏焕和祝兴梁不喜欢,没想到当天他们都很高兴,祝兴梁和苏焕都没有在意那位女明星唱错的歌词,也没有看见网上铺天盖地嘲讽她唱功衰退的舆论,他们沉浸在两人彼此的青春岁月,和叹息最美年华已经逝去中,很满足的享受了演唱会的全程。 祝轻窍也准备如他们一样,尽情去感受。 进了内场,周戚拿着手机还在紧急背歌词,祝轻窍看了一眼周围,观众几乎都要比他们年轻。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等会你要上去唱两句,上学的时候没见你这么认真。”祝轻窍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手里的荧光棒。 “这叫沉浸式看演唱会,你一看就老了,没激情了。”周戚调侃她,然后看见祝轻窍后面的小女生,正拿着手机调试手机屏,打上字,手机可以像led一样滚动大字。 他身子向前探了探,问到了那个软件的名字,然后有样学样,在手机上输入: 夏天和海,我和夏幽。 他把“和”字都改成了一个小爱心,举起手机向祝轻窍展示。 看见那个爱心,祝轻窍笑了起来,“你也太土了。” “土什么呀,这代表了我的心,你get不到,是因为你没有少女心了祝老师。”周戚近乎控诉的对祝轻窍说。 祝轻窍哼了一声反驳,但也没有和他瞎掰扯,天色暗了下来,舞台上的灯光越来越亮,随着乐队的登场,现场的尖叫和掌声不断,周戚不负众望,成功的打入了夏天和海的粉丝群体,每一首歌都不曾落下。 周围的气氛热烈,哪怕回忆时总是绕过初高中时代,祝轻窍还是陷入了回忆中,她记不清是哪一个夏天,似乎每一个夏天都是差不多的燥热,美好的暑假来临,她可以长时间的待在医院和妹妹一起。 她们也会听歌,不局限于夏天和海,还有别的歌手,心情和身体都很好的情况下,祝微云也会唱上一两句,只不过后来,祝微云越来越沉默,她的声音已经完全陌生,因为每天吃下大量的药,然后又止不住呕吐,每说一句话嗓子都在在被火炭一样灼烧着。 祝轻窍渐渐的也不爱讲话了,她自认自己唱歌很好听,因为以前哄三妹睡觉的时候,大姐夸过她,但她从来没有在祝微云面前开过口,因为祝微云的善良让她在生命最后快要消散的时候,都不曾怨恨过命运不公,也未曾有一点憎恨祝轻窍代替了她的生活。 “妹妹,我买了几本书,但是我要做暑假作业还要去补习班,你帮我看看吧!下课后你告诉我讲的是什么好不好?”祝轻窍将班里最流行的言情小说摆在了祝微云的手上。 祝微云看了一眼封面,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姐,你居然也爱看言情。” 祝轻窍悄悄趴在她耳边,故意逗她开心,“这本书在班上很火的,你觉不觉得这个封面上画的男主,像寇医生?” “嗯,有点。”祝微云点头,然后问道,“你是因为寇医生才买的?” “我是因为你才买的。”祝轻窍给了她一个了然于心的笑容,见祝微云有点害羞,抱了 抱她,“我要去补课了,你记得看哦。” 自从祝微云迷上了看小说,祝轻窍就将学校门口所有的畅销书都买了个遍,班上的女生有时候遇见她,都会很惊讶,因为她完全不像看言情的样子,后来小说字太多,祝微云的精力已经不足以支撑她看那么多字了,祝轻窍就给她买漫画。 祝微云死后,那些书就一直被放在祝轻窍房间的书架上,直到遇见寇思危,祝轻窍才从书架上,一本一本的看妹妹曾经看过的书,原来都是这样浪漫的。 收到求婚钻戒后,祝轻窍曾经问过寇思危,为什么会选择一颗心型钻戒给自己,寇思危说:“我第一次进你房间,看到你书架上很多言情小说和漫画,你这么有少女心,我想肯定会喜欢心型的。” “喂,轻窍——”周戚激动地晃着祝轻窍的胳膊,“快看大屏幕!” 祝轻窍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要被尖叫声炸到了,她抬头看了眼舞台上方,乐队的主唱夏幽正在唱一首代表青春少男少女暗恋的歌曲,而夏幽身后的大荧幕上,赫然出现了她和周戚的脸,还被特效的爱心框柱了。 “接吻!接吻!” 全场的观众纷纷起哄,原来这是演唱会的某一种传统,夏天和海唱这首歌的时候,会随机抓一对男女,如果是情侣的话,就要接吻的。 祝轻窍现在真想找个地缝躲着,而周戚也很窘迫,两个人被赶鸭子上架,下不来台。周戚渐渐靠近,在祝轻窍耳边问道,“怎么办,要不我们假戏真做亲一个?” 第40章 ☆、40奋不顾身,充满热情 周戚问出这句话后,看见了祝轻窍稍微往后退了退,他快速在手机上打下了几个字,然后搂着祝轻窍的肩膀,大屏幕上周戚将手机举过头顶,上面写着: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祝轻窍看着大荧幕上自己笑了出来,感觉如释重负,好在镜头没有长时间的停留,又去抓下一对恋人去了。 “呼——真吓人,没想到看个演唱会也能被点名。”周戚在镜头离开后坐了下来,出了一口长气,然后冲祝轻窍笑,“你看,这就是长得高的坏处。” 祝轻窍拉了拉他,喊道,“周戚,我有件事儿想和你讲。” 周围全是大合唱的声音,周戚反映了两秒,又重新跟着人群站了起来,“什么事儿?” “我想——” 有一对情侣对着摄像机在大荧幕上接了吻,现场尖叫声此起彼伏,掩埋了祝轻窍的声音,周戚将她从凳子上拉了起来,靠近她耳边喊道,“我知道你想讲什么,不过现在是happytime,等演唱会结束吧!” 祝轻窍被他拉着左右摇晃,台上夏幽刚好唱到了副歌部分,周戚和周围的声音都很大,祝轻窍将自己的声音掩埋在人群中,跟着小声的唱了起来。 看演唱会也是一场体力劳动,结束后人群不愿意散去,安可曲唱了好几首,这场演唱会才算真正结束,祝轻窍看着周戚意犹未尽,和他一起手里捏着荧光棒,同所有粉丝大喊“夏幽我爱你”! 祝轻窍想,这才是周戚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奋不顾身,充满热情。 散场的时候人流拥挤,祝轻窍和周戚坐在椅子上看着还在继续唱歌的人们,周戚拿出手机来,声音已经唱哑了,“轻窍,现在地铁都停运了,估计车也不好打,你敢不敢和我徒步走回去。” “走哪儿送你回家?”祝轻窍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坐地铁过来,都坐了半个来小时,不过体育广场离周戚的家,倒是很近,走二十多分钟就能到。 第46章 周戚摇了摇头,“我今晚不回家,我要去我租的房子里呆一晚上,虽然什么也没有,但有自由的空气,等我过几天收拾好了,叫你来玩儿。” 可能同样因为不好打车,看演唱会的人群里也有三五结伴在大街上走着,已经快凌晨十二点了,江边竟然还有许多散步和偷偷夜钓的人。 过江大桥终于不像白天那样拥挤,周戚想去桥上吹吹风,祝轻窍立马拒绝,坐到了江边的观景楼梯最上面的位置,拉着周戚一起,“我们就在这儿坐一下吧!” 周戚没多想,一屁股坐她旁边,还没等祝轻窍开口,周戚就问道,“啊——我是不是又要失恋了?” “对不起。”祝轻窍立马道歉,然后看向周戚的脸,“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认真,所以分手要说清,我不想分手后和你连朋友都做不成。” “我猜你就是想说这件事儿。”周戚将自己的双腿伸直,双手撑住石阶做了个放松的姿势,“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本来就是我先说的试试看。” 今年年初,周戚从国外回来,得知祝轻窍居然在相亲,介绍人是祝兴梁的一个大客户,本来是走个过场,谁知祝轻窍发现自己对其他男人十分排斥,让她一时间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有些爱无能了。 周戚说,那是因为祝轻窍还忘不了前夫的缘故,而他自己,也忘不了桑黛拉。 他提议,两个人试着交往看看,试着用一段新的感情,来掩盖旧的伤痕。 谁知在一起没多久,周戚就要带她去见父母,然后好向父母表明,自己工作有前景,感情又稳定,是个要断奶的中年人了。 而祝轻窍也确实需要一个男友,来表明自己非空窗期,提前拒绝那些暗处的相亲和窥觊。 江边的风有些微冷,突然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周戚拍了拍祝轻窍的肩膀,问道,“你是不是突然松了口气?” 祝轻窍在周戚面前向来真实,她也学着周戚的动作,伸直了腿放松了自己,“是的,之前在佩山就想说,不过那时候你心情不好,我怕你真的爱上我,突然说分手,你要受不了打击的。” “哈哈,谢谢你替我考虑了。”周戚笑了两声,对心里的想法也不藏着掖着,“其实在一起后,我有一段时间是真的想过和你谈恋爱,甚至有想过结婚,但是我知道那不是爱情,是找人搭伙过日子,为了杜绝这种念头,每次和你在一起时,我都在心里强调,我们是纯友谊!不能被玷污的纯友谊!” 祝轻窍的头发被风吹乱了,她胡乱用手别于耳后,笑道,“是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其实我隐隐感觉,自从寇思危出现后,你就一直想说分手。”周戚撇着嘴,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在祝轻窍心里,寇思危比自己 重要。 “是我觉得太累了。”祝轻窍刚说完,就收到了寇思危的微信。 别于耳后的头发在低头的瞬间又被吹乱,祝轻窍站起身来,对周戚说道,“我去见你父母的时候,你说欠我个人情,今晚可以还给我了。” 周戚不明所以,抬着头问道,“怎么还?要我磕头谢恩?” 祝轻窍忽略了他的玩笑,“跟我回家住一晚。” “哈?”周戚捂着自己的胸口,之前他想住都被拒绝了,现在主动要求,只能是因为寇思危还在她家,八成是要自己这个才下岗的“男友”去发挥最后余热,“先说了,我是不会以身相许的啊!” 祝轻窍拿着手机懒得看他表演滑稽戏,伸手招了辆出租车,冲周戚喊,“够不够朋友,就看你今晚愿不愿意舍命陪君子了。” 已经凌晨了,祝轻窍还没有回家,寇思危打了个哈欠,将浴缸里被他剪掉的,漂浮在水面的水草打捞了起来,鱼缸里已经无活儿可干了,他便开始欣赏起那些小鱼儿吃食,一串串的氧气泡附在水草上,寇思危拿手指敲了敲鱼缸,又看了一眼时间,忍不住给祝轻窍发了个微信: 你今晚还回家吗? 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回复的信息,寇思危叹了一声,回到了房间。 房间的地上放着一个行李箱,是祝轻窍给她装石头的,然后又被祝轻窍从他家装了衣物到医院,现在他将自己的部分东西整理好,又放在了行李箱里,知道下次复查,拆了石膏,他就没有理由再待在家里了。 要不故意在浴室里跌倒? 寇思危对自己想出来的这个馊主意叹为观止,先不说身体上的疼痛,就他店里的生意,再不打理只能等着关门大吉。 正准备躺下,听见了关门声,祝轻窍回来了。 他兴冲冲地打开了卧室门,没想和周戚打了个照面。 “哟!大哥,还没睡呢?”周戚反应倒是快,笑道。 寇思危低头看见了他们十指紧扣的双手,两个人很轻松自然,见到他也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寇思危没敢看祝轻窍,什么也没有说,识趣地关上了卧室的门。 周戚十分担心寇思危,怕他一会儿去厨房拿刀砍自己,他回头看了看祝轻窍,根本笑不出来,小声确认,“真的非这么做不可吗?” “累死了,一会儿你先洗还是我先洗?”祝轻窍的声音不大不小,他知道寇思危只要认真听,一定听得见。 周戚松开了她的手,手心里全是汗,之前气寇思危他只觉得有意思,刚才看到寇思危那受伤的眼神,当到了自己捉奸在床的伤心欲绝,竟然下不去狠心讲话,直到祝轻窍将他推进了卧室里,然后关上了门。 进了门,周戚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局促的在房间里左右晃,祝轻窍从衣柜里拿出两床被子,又从床上将自己常枕的枕头拿在手里,对周戚说道,“今晚你睡床,我睡地下。” “还是我睡地下吧,毕竟——” 周戚话还没说完,祝轻窍就说了声“谢谢”,然后又将枕头放到了床上,换了一个仍在地上。 “不是,我就客气客气。”周戚虽然这么说,但是已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适应了几秒钟,絮叨起来,“我才到瑞士那天,在网上租了个房,打开门一看人都傻了,什么也没有,真正的家徒四壁,那天晚上太累了,本来准备盖件衣服就睡,没想到桑黛拉就住楼下,看到我什么也没有,也很惊讶,最后也给我抱了两床被子一个枕头。” “你好像很少跟我提起桑黛拉。”祝轻窍坐在床上,问道,“她也伤害你了是不是?” “嗯。”周戚脱掉了鞋子,盘着腿坐了起来,他和桑黛拉的事儿,如果祝轻窍作为女朋友时问,他是开不了口的,但现在祝轻窍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却很愿意告诉她自己受的窝囊气,他兴致勃勃提议,“我们今晚干脆别睡了,我向你坦白我分手原因,你也告诉我,你为什么和寇思危离婚好不好?” “那我不听了。”祝轻窍打了个哈欠,她已经很累了。 可周戚却很想讲,拿枕头打向了祝轻窍,“不行,你必须听,我们三个今晚,谁都别想睡。” 突然,祝轻窍听见了隔壁的开门声,她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周戚,快躺床上去!” “啊?”周戚被她推到了床边地上坐下,然后看见祝轻窍手脚极快将被子重新塞进了衣柜,在关上柜门的一瞬间,房间门被寇思危打开了。 祝轻窍看了眼地上的枕头和周戚,上前捡起枕头顺手将周戚也从地上拉到了床上坐下,故意娇嗔的将枕头扔到他怀里,“别玩儿了,吵到别人睡觉了!” 周戚抱着枕头自然地往床上一趟,看向了脸黑得像自己欠了他八百万的寇思危,温声细语问道,“大哥,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吗?” 寇思危脸色一下从阴郁转到晴朗,竟然还笑了起来,“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忘了提醒阿窍,这个月该她给盼盼工资,今天她不在,明天不要忘记了。” 祝轻窍知道他突然来开门,绝不是因为这个,走到门边一手扶着门框,语气充满了不高兴,“没别的事儿我关门了,下次记得敲门。” “嗯,对不起。”寇思危道了歉,然后被关在了门外,过了一会儿听见了里面反锁的声音。 周戚见她锁了门,立马从床上站了起来,抱着胳膊问对轻窍说,“他没事儿吧!一会儿眼神像杀人,一会儿又在笑。” 祝轻窍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确定,寇思危刚才的阴晴不定,到底是怎么了? 第41章 ☆、41我也不觉得你碍眼 第二天是周天,寇思危起床准备出门,他将行李箱从门后放到了窗边的角落里,这一夜他几乎没睡着,又因为祝轻窍失眠了。 正准备去卫生间洗漱,发现里面亮着灯,寇思危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看见周戚顶着鸟窝般的头发开了门。 周戚昨晚也几乎没怎么睡着,现在看见寇思危,强打起精神,却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退到了门边。 寇思危木着一张脸刷牙,见周戚不说话站在门口,漱了口之后问道,“有什么事儿么?” 第47章 “听轻窍说,你今天要去复查,我们陪你一起。”周戚讲。 “不用了,我自己去。”寇思危拒绝,然后关上了厕所的门。他等了一会儿再从厕所出来,看见祝轻窍收拾完整,已经挎着 包在一旁等着了。 祝轻窍的精神比周戚好得多,她今天将头发挽了起来,还将刘海烫卷了,看起来和周戚十分般配,但在寇思危眼里,却有些酸楚。 “反正今天我们也没事儿,一起去吧。”祝轻窍刚说完,周戚就接收到了指令,将寇思危的胳膊架了起来,连拉带拽的出了门。 被周戚塞进了后座,寇思危有种被绑架的感觉,他现在实在是不想看见这两个人,闭上了眼睛,做最后的抵抗,“我没挂号。” 祝轻窍坐在驾驶室,扣上了安全带,算准了他这出,笑道,“我帮你挂了,专家号。” “你也太细心了。”就连周戚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祝轻窍。 寇思危躺在靠垫上一言不发,周戚一路都在打哈欠,而祝轻窍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两声。 “我们先去吃个早饭,来得及吗?”周戚问祝轻窍,然后又打了个哈欠,他实在是太困了,要不是祝轻窍要他陪着演完这场戏,他感觉自己现在闭眼就能马上睡着。 祝轻窍看见路边刚好有一个米线店,将车停在了路边,她和周戚都下了车,寇思危坐在车上纹丝不动,店里人太多坐不下,两人点了餐坐在了门口。 祝轻窍盯着车子,担心寇思危会偷偷溜走,摇了摇正在打瞌睡的周戚,“你去把他从车里拽出来。” “啊?哦——”周戚有种今天一整天都在做梦的恍惚,他站起身走到车旁,将车门打开,对寇思危说道,“轻窍叫你去吃早饭。” “真的?”寇思危不敢置信。 “啊!”周戚点头,待寇思危拄着拐杖快走到了,周戚才说,“原话是,让我把你从车里拽出来。” “周戚,你是不是觉得我挺碍眼的?”寇思危突然站在了原地,不再往前走。 周戚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心想祝轻窍是不是把他刺激过了头,笑了笑,“不是,我觉得你挺好的,但你应该觉得我碍眼才是。” “不,我也不觉得你碍眼。”寇思危说完,自己拄着拐杖,走到了米线店门口。 周戚现在更觉得自己没睡醒了,他被寇思危的话绕得云里雾里,直到又重新坐到了米线店门口,才听见寇思危和祝轻窍正在商量许盼娣的去留。 “——我想让盼盼做我的业务员,除了基本工资还会给提成。”寇思危说。 “之前我和她聊过,她说如果我们不请她做饭了,她想自己去找工作,她刚买了辆电瓶车,就算一时找不到,全职跑外卖的话,辛苦是辛苦,但也有一笔不错的收入。”祝轻窍用筷子不停的将米线夹起再放下,用这种方式来晾凉。 寇思危想了想,许盼娣现在在一中附近租房子,这边年轻群体多,确实外卖员更好做,花鸟市场那边靠近城郊了,来回跑也挺累的,“盼盼有自己的打算就好,前段时间我跟她提这事儿的时候,她也没拒绝,我还以为她在考虑。” “她可能是不好意思当面拒绝你。”祝轻窍终于等到了米线的适口温度,结果刚吃没几口,就看见周戚碗中见了底。 周戚听完了他们的话,终于找到机会插嘴,“你们俩真像离婚安置孩子,对她也太好了。” 祝轻窍将碗推到周戚的碗边,又分了一些给他,“我吃不完,你帮我吃点吧。” 周戚拿着筷子抬头看了一眼寇思危,发现他居然也在看自己,眼神里算是审视,心想寇思危刚才说不觉得自己碍眼,肯定是说了假话。 如果他真的爱祝轻窍,昨晚那种情况下,不发疯才怪。 不过好像寇思危也做出了一点违背常理的事儿,那就是没敲门突然闯进了祝轻窍的卧室,可最后他竟然是笑着走的。 “我去!”周戚脱口而出,因为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寇思危是笑着出门的了,因为自己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友好。 饶是再好脾气的人,自己和爱人在卧室里,被别人突然闯入,打断同房亲密,不说暴跳如雷,也不该像自己这般好脾气的。 露馅了! “我去——忘了放辣椒了。”周戚尴尬的挤出一个笑来,然后就看见祝轻窍伸手把桌子上的辣椒,给他舀了一汤匙。 见寇思危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周戚是多想把祝轻窍拉倒一旁,告诉她没必要再演了,她俩的演技,不够寇思危看的。 正当周戚以为自己搞砸了的时候,寇思危居然自己主动说道,“阿窍,下周六滨江有个鱼缸展,我转发了朋友圈,看爸爸挺感兴趣的,就邀请他们来玩儿了,我想等他们走了,我再搬走可以么?” 祝轻窍看见了寇思危那个朋友圈,他们店也有参展,正在犹豫,寇思危又从兜里拿出两张票,放到了祝轻窍面前,“上次你和妈妈吵架,一直冷战也不是个事儿,到时候,你和周戚可以陪陪他们。” 周戚都要被寇思危感动了,他明知自己和祝轻窍在演戏了,也不拆穿,不仅听话的搬离祝轻窍家,还为了祝轻窍和父母的关系,出谋划策,见祝轻窍还在犹豫不决,周戚伸出了手,将鱼缸展的入场票塞到了祝轻窍的包里。 祝轻窍看了眼周戚,有些不解他怎么有种临阵倒戈的意思。 不过苏焕和祝兴梁能够来,也给了祝轻窍缓和关系的机会,她默认了寇思危说的搬家时间,道了声“谢谢”。 吃了早饭,周戚的困意全无,一路上他都不敢再讲什么话,因为感觉自己已经被寇思危看穿了,他悄悄给大周发了个微信,刚到医院门口,就接到了大周的电话,借口公司出了紧急情况,一溜烟儿跑了。 离开过后没几分钟,周戚就在出租车上给祝轻窍发了微信,长篇大论的讲述了,他们俩昨晚在寇思危面前穿帮的事实。 不过祝轻窍并没有看到,她的手机放在包里,人正在和寇思危一起干坐在候诊室外。 祝轻窍以为,寇思危是因为自己带周戚回家,知难而退,所以如此沉默。 寇思危心里完全不是这么想的,在佩山,他是真的决定要放弃了,昨天晚上祝轻窍带周戚回房间的那一瞬间,他难堪到了极点,就连自己都唾弃自己的死缠烂打,当场就想提着箱子离开。 他真的打算这么做,都将行李箱推到卧室门口了。 不过看了一眼祝轻窍的房间,他还是不死心,所以也顾不上不道德不礼貌不识趣,突然推开了主卧的房门。 寇思危记得寇居安以前说自己,优点不多,特别执着,以前他只会埋头向前冲,现在终于学会了,以退为进。 骨科医院门诊部三楼,祝轻窍拿着寇思危的x光片,看见诊室门口的屏幕上,显示了寇思危的名字,她站起来,发现寇思危正在出神,她喊道,“寇思危,该你进去了。” “哦,好。”寇思危拄着拐杖对她笑了笑,一同进了门。 医生看了看x光片,又仔细检查了寇思危的腿,说道,“你恢复得很好,今天就可以拆石膏,不过石膏拆了后还是要注意,这条腿不能长时间用力。” “那多久才能打球呢?”寇思危关心这个,王乐文现在没了球友,一到他休息时间,就会无聊的发消息骚扰寇思危。 “建议你换个运动,近半年最好不要剧烈运动。” 医生还在交代注意事项,而祝轻窍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寇思危对她的笑容上,他为何会对自己笑得这么开心,直到听见了电机切石膏的声音,祝轻窍才说服自己,是自己太敏感,想太多了,一个笑容而已,代表不了什么。 石膏的粉尘四溅,她感觉有些飞到了眼睛里,十分不舒服,退出了门外等待,祝轻窍打开包想找滴眼液,看到了手机的消息提醒,她掏出手机,这才看到了周戚发来的信息。 难怪一直觉得寇思危有些怪异,昨晚的笑和今天的笑,原来是在笑自己。 祝轻窍现在和周戚一样,只想离寇思危远远的,尴尬和难堪,让她的腿选择了逃离。 寇思危一直注视着门口,他知道祝轻窍眼睛敏感,担心她不适,没想到祝轻窍看了眼手机,竟然立马转身进了楼道口。 寇思危顾不得腿上的石膏还没完全切断,赶紧叫停追了出去,他扶着楼梯,一蹦一跳,问道,“阿窍,你要去哪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祝轻窍听见了他的 声音,下楼的步子更快了,可刚跑到了二楼,突然听见了寇思危的惨叫声。 第42章 ☆、42也是我寇思危的好兄弟 听见惨叫声,祝轻窍心里一紧,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终于在楼梯转角处见到了寇思危,他上身蜷缩着躺在地上,一副痛苦的样子。 “哎哟——”寇思危见祝轻窍蹲了下来,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阿窍,你跑什么?” 第48章 “我——”祝轻窍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心里骂周戚这家伙太不讲义气了,编了个借口,“有点渴我去楼下买水喝。不是,你不是在拆石膏吗?追我干嘛?” 寇思危怕她恼羞成怒,回家把自己的行李箱扔外面,虽然之前是打算要走,但是现在他想不论如何,至少要撑到下周,见了她爸妈再做打算,寇思危顺势装委屈起来,“我以为你遇见什么大事儿了,一着急就追出来了。” 祝轻窍叹了一声,然后无助的往周围看了看,有一个手上打着石膏的女孩和她的朋友,正站在楼梯上一动也不动望着他们。 害怕寇思危的腿又受到二次伤害,祝轻窍对两人说,“你好,拜托帮我们叫一下医生、护士或者保安好吗?”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其中打着石膏的那个用另一只好手指了指寇思危,“不用吧!他自己坐到地上的。” 另一个女孩儿也附和说,“他只是叫得比较惨,应该没什么事儿的。” 祝轻窍回头看见笑开了的寇思危,气得一拳打在他胳膊上,“寇思危,你有病是不是!” 谁知寇思危让她打了几下后,又抓住了她的手,“阿窍,不要丢下我。我知道你和周戚是假的,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让我知难而退呢? 过道上除了那两个女孩,还有一些病人和家属路过,祝轻窍想将手抽出来,却发现寇思危力气极大,似乎像在抓救命稻草。 “你先起来。”祝轻窍忍住怒火,平心静气地说。 寇思危扶着楼梯栏杆站了起来,又一把抱住了她,“以前是我的错,但我也受到惩罚了,求求你别再折磨我,我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两个女孩始终没走,因为祝轻窍和寇思危挡住了她们下楼的路,手打石膏的女孩四处望了望,寻找摄像头,“拍戏吗?” 她的朋友拉着她,“算了,我们去等电梯吧。” “我还想再看看。”打着石膏的女孩甚至艰难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不过下一秒就被她朋友拖走了。 祝轻窍见两个女孩离开,感觉寇思危真的是豁出去了,她心里乱成一团,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你让我想想好么?” “真的?”寇思危见她已经做了让步,证明心里确实是有自己的,他又激动又小心翼翼,“阿窍,这次别骗我,也别骗你自己好么?” 冤孽! 祝轻窍的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然后认命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重新回到就诊室里,医生举着切割刀看见寇思危抓着祝轻窍的手,没忍住调侃道,“和好了?” 寇思危“嗯”了一声,然后看向了面无表情得祝轻窍,他坚信,只要祝轻窍给自己一个机会,他们一定会和好的。 许盼娣正在忧伤,因为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寇思危和祝轻窍对她都很好,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虽然寇思危让她去店里上班,但她也知道不能一直接受别人的帮忙,为了感谢祝轻窍对自己的照顾,许盼娣买了许多饺子皮,准备给她冻上满满一冰格,这样祝轻窍下班后,可以快速的解决晚餐。 她一边包,一边看时间,寇思危和祝轻窍今天一起去复查,怎么现在还没回来呢? 正念叨着,听见了开门声,两个人几乎是一前一后进的门,祝轻窍看见一桌子的饺子,还有惊讶,“盼盼,怎么做这么多?” “有猪肉白菜馅儿、三鲜素菜馅儿、芹菜牛肉馅儿,虾仁玉米馅儿四种,一样包了点,所以看起来多。”许盼娣一一给两人介绍完后,笑着说,“等冻好了,大哥你也拿一点走吧,我分成两份冻的。” “我暂时不走了,盼盼,你再做一个月,好吗?”寇思危说完,去看祝轻窍的反应,发现她没有露出一点反对的迹象,心里为自己的当机立断鼓掌。 说好的下一周鱼缸展后走,现在又一个月,祝轻窍心里了然,果然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好啊!好啊!”许盼娣高兴地站了起来,不仅是因为自己还能在祝轻窍家工作一个月,还因为她看到了寇思危的开心。 晚上顺理成章的吃饺子,腿上没了石膏,寇思危感觉行动自如多了,他架着拐杖去厨房帮忙取碗筷,想让祝轻窍看到他的勤快,他的好。许盼娣听见了他在小声哼歌,回头问道,“大哥,你和姐姐和好了吗?” “还没有,不过你姐姐说考虑看看。”寇思危说。 许盼娣看了眼客厅,祝轻窍不在,应该是在书房备课去了,她凑近寇思危小声问,“那周戚哥哥怎么办?他们分手了吗?” 寇思危想他们就算是假的,应该也是彼此约定好了,昨晚还睡在一个房间,自己现在算是名义上的当小三了,说了声“不知道”后,若有所思去了书房,看见祝轻窍正在奋笔疾书,十分专注,没有打扰她,而是回到了房间,给周戚发了个微信: 明天下班后有时间吗?请你喝咖啡。 周戚应该正在看手机,所以回消息很快,发来了三个问号,然后又答应了。 第二天寇思危很早就从店里离开,去到了和周戚相约的咖啡店,一进门就看见周戚拿着电脑在敲敲打打,旁边放了一杯柠檬茶,见到他之后,周戚才合上电脑,“他家柠檬茶和红茶都不错,晚上已经不适 合喝咖啡了。” 寇思危点了他推荐的红茶,坐在了周戚对面。 “嗯。”周戚用玻璃棍子搅了搅杯子里的柠檬片,尝了一口发现已经没有味道了,抬手又喊了一杯抹茶饮品,“刚才那杯付过钱了,这杯算你的。” 见他对店里的品很熟悉,寇思危问道,“之前来过?” “嗯。”之前m的ip显示过这家店,所以他来过,大概猜到了寇思危约自己的原因,周戚解释说,“不是和轻窍一起来的,你放心。” 见周戚的态度很好,寇思危也不愿意弯弯绕绕,直接开门见山,“我想和阿窍和好,我知道你们只是好朋友的关系,但是你毕竟名义上是她的男朋友,我想——” “我们已经分手了,就在看演唱会那天晚上。”周戚端着抹茶似笑非笑,欣赏起寇思危脸上的惊喜神色,终于他不是事事都能猜到了。 “哈哈哈!”虽然做三他不介意,但终究是不好听,现在寇思危觉得自己名正言顺,笑出了声后,连忙和周戚套近乎,“谢谢谢谢!既然你是阿窍的好朋友,以后也是我寇思危的好兄弟。” 周戚端着茶杯向椅子后面躺着,与寇思危拉开了一定距离,“不不不,我们不是好兄弟,我是轻窍的娘家人,所以我今天来,是来提醒你的。” “提醒我?”寇思危有些不明白。 “嗯。”周戚肯定的说,“我几次问过轻窍你们为什么离婚,她都不愿意讲,唯一一次开口,她说是因为她导致了你哥哥的死亡,其余的一字没说,可见她在意的程度,既然你打算重新在一起,那我希望你慎重考虑,毕竟你哥哥人死不能复生,别到时候重蹈覆辙。” 一想到哥哥,寇思危就暗淡了下来,终于向周戚坦白道,“我和阿窍离婚,并不是怪她害死我哥哥,如果要怪,有罪的那个人更应该是我,毕竟作为亲弟弟,我丝毫没发现我哥有自杀倾向。” “那你们为什么还闹成这样?”周戚心里的疑问更大了。 寇思危端着红茶喝了一口,眉头紧皱,难喝极了,“我哥哥自杀的原因,只有阿窍知道,但她不愿意告诉我。我用了各种方式,她始终不愿意讲。” 周戚摸着下巴,感觉寇思危看似告诉了他离婚原因,却又抛出了一个更大的谜团,“所以你的意思是,阿窍为了让你不再追问你哥的死因,选择了和你离婚?” “可以这么说,但不全是,我也有错,为了逼她说出来,用了过激的方法。”寇思危低下了头,想起当初自己做的一切,他现在自己都无法理解。 一听见寇思危说用了过激的方法,周戚脑补了一些暴力,他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块石头来,放在桌子上发出一阵声响,“你家暴她啦?” “怎么可能?我揍自己都不可能伤害她一根手指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寇思危为自己辩驳,然后注意到周戚手里的石头,问道,“你怎么把这个捞起来了?” “哼!”周戚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不屑,“昨晚上聊天,轻窍说这是你们一起上山捡的,你放在我公司鱼缸里,不就是想在我和轻窍的世界里,处处留下你的影子嘛!” 寇思危抓住了关键点,确认地问,“所以你们昨天晚上聊了一晚上?” “不然呢!你还想发生点什么么?”周戚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抱怨,“大哥,我真的很希望轻窍能高兴点,我认识她这么久,就没见过她无忧无虑的样子,你如果真的爱她,请你先把你们之间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在一起,你要是再敢让她伤心,我——” 周戚想了一想,似乎没有什么可威胁的,他举起手中的石头,放了狠话,“你要是再敢让她伤心,我就把这块石头呼你脸上!” 第49章 作者的话 阿宴 作者 03-29 哈哈,你们是不是也被寇思危骗了。 第43章 ☆、43你们别嫌我话多 祝兴梁和苏焕站在检票口外排队,见苏焕一脸不情愿,祝兴梁将她抱在胸前的双手放了下来,“出来玩儿,就是要开心,你别将情绪写在脸上啦。” “这鱼缸展有什么好玩儿的,要不是你感兴趣,我才不来。”苏焕四周看了看,来看展的居然有不少人。 “这不是思危盛情邀请嘛,不能驳了他面子不是。”祝兴梁拿着手机,上面寇思危已经将自己参展的地址还有展位照片发给了他,他将手机放到了苏焕眼前,“你看看,你以前还担心思危在酒厂上班儿,容易喝多不利于家庭,现在辞职自己出来做,还有模有样的。” 苏焕看了眼他的手机,看见寇思危的展位在展厅里面显得又明亮又漂亮,来了兴趣,“他爸妈都那么会做生意,他肯定也不差的,不像我俩。” “我俩怎么了?”祝兴梁嘴上不服,但心里是认可苏焕的,笑了笑,“我们俩守着那一亩三分地,本来就是当养老在做,够吃饭就行。” “也是。反正地是咱自家的,要是过几年做不下去,就包给别人。”苏焕年轻时,是佩山国营茶厂的会计,那时候佩山茶农都会将茶叶卖给茶厂,所以和祝兴梁一来二去相识相恋了,后来茶厂经营不下去,苏焕就和祝兴梁一起种茶卖茶,很辛苦也很拼命才挣了些钱。 还好两人还有些积蓄,在祝微云生病之时,才应付得来,对祝轻窍也并不吝啬,别的小姑娘有的,她几乎都有。 苏焕一想到祝轻窍,就又怄气了,“要不是想给阿窍留点钱,我俩估计早退休了。” “你看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事事都在为女儿考虑,却这么久不接阿窍电话。”祝兴梁拿着票检票进门,带着苏焕先去了三号展馆找寇思危, 寇思危提前告诉他祝轻窍也在,只是祝兴梁没有告诉苏焕,怕她不愿意来,所以现在开始提前给她打预防针,“你这样不接电话也不理人,你让孩子心里多难受啊,上次从佩山回去,阿窍发烧了都不敢和我们说。” “她发烧了?”苏焕着了急,“那你怎么知道的!也不说开车来看看!” “也是思危这两天才跟我说,说阿窍就是怕我们俩担心,所以才不说的,现在已经没事儿了。”祝兴梁见她非常紧张祝轻窍,将她拉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里,坦白道,“老婆,今天阿窍也在思危那里,你一会儿见了人,不管答不答应她寻亲,可别再冷脸了。” 苏焕多聪明的人,从祝兴梁说要带她来看鱼缸展,就猜到了寇思危在中间当和事佬,说道,“我知道了。” 两人是从佩山直接到的展会中心,所以刚好赶上大部分游客进场,场馆中有不少国内外的厂商店家,各种各样的观赏鱼、爬宠、鱼缸造景周边物应有尽有,两个人直接穿过人群,找到了寇思危的展位,只见他坐着轮椅,正在和另一个坐着轮椅的客人聊天,周围还有几个客人围着他们,气氛其乐融融。 寇思危的展位并不大,但胜在小而美,每一个鱼缸都像一幅幅画儿似的,苏焕注意到祝轻窍站在一旁,正在欣赏一个小型鱼缸,是以中秋为题材的造景,她和祝兴梁走过去,才注意到那鱼缸的桂花树下,立着一个陶瓷的旗袍美人。 “是不是很感动,他将你放到心里面了。”祝兴梁指了指那个陶瓷旗袍美人,一眼就认出来了,冲祝轻窍笑了笑。 祝轻窍本来还担心苏焕还在生她气不愿意来,如今看到人,她喜出望外,叫道,“妈,爸!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该打个电话我去门口接你们。” “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不用接。”祝兴梁背着手,看了眼别的鱼缸,对祝轻窍说道,“你家的鱼缸,没这个漂亮,这些也都是思危做的么?” “嗯,家里那个是他第一个作品,那时候他刚接触,还不太懂。”祝轻窍见寇思危在忙,正想和他讲一声,自己带祝兴梁夫妇去逛逛,没想到寇思危居然自己过来了。 因为长时间的站立怕腿受不住,所以今天寇思危干脆坐了轮椅,“爸、妈,走!我和阿窍带你们逛逛去,今年的展,听说这近几年展商最多,游客最多的一届了。” 苏焕见他的展位也有客人,问道,“你不在,你的生意怎么办?” “有店员在,没关系。再说这展会也不卖东西,就发发名片,都是事后再联系的。”寇思危说着,已经和小林还有汪师傅打了个招呼,推着轮椅就往外走。 祝轻窍想他在一起也好,苏焕喜欢他,在一起聊聊天,说不定一高兴,对她寻亲的态度会缓和一点,她推着寇思危的轮椅,心里很谢谢他邀请爸妈今天来。 寇思危发现轮椅突然省力了很多,回头看见了祝轻窍正推着他,两个人相视一笑后,又看见祝兴梁和苏焕将他俩的微妙和睦尽收眼中。 “思危,你和我们讲讲这些。”苏焕随手指了指,“我们自己逛,什么也不懂,看鱼缸是鱼缸,看鱼就是鱼的。” “行!那爸妈,你们别嫌我话多。”寇思危笑道。 之后他们逛展,寇思危全程充当了导游,这两年他很刻苦,不论是鱼缸材质、净化系统、配件灯管、水草石头、观赏鱼的养护……他都如数家珍,别说祝兴梁和苏焕,就连祝轻窍都很惊讶。 她看过寇思危录的科普类视频,还以为他只是当做生意宣传,如今才发现,他爱这行爱得很认真。 寇思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鱼缸造景的? 祝轻窍细细一想,竟然能理一条完整的时间线出来。 他们俩约会,很喜欢去水族馆,看纪录片,寇思危也会首选海洋世界,寇思危曾经说,他喜欢鱼缸里的小天地,小时候他和寇居安两个人在姥姥家,姥姥家附近有一个小公园,公园里有个池塘有很多锦鲤,哥哥喜欢带他去那里玩儿,经常要到吃晚饭时间,姥姥来找他们才会回家去。 自从寇居安上了高中后,就连周末也没时间搭理他了,寇思危就缠着姥姥去公园喂鱼,一块钱的鱼饲料,一周才慢慢喂完。 装修房子的时候,是祝轻窍说,可以在客厅里放一个鱼缸,毕竟养别的宠物很麻烦,而养鱼相对来说简单很多。 但只是随口一句,没想到寇思危竟然真上心了。 那时候他们的房子还在装修,寇思危还住在郑涵的别墅里,每天晚上下班,游戏也不打了,电视也不看了,捧着手机在各种视频里看养鱼,周末放假,两人一起到一中这边看装修好在通风的房子和新买的鱼缸,和鱼缸一起买的,还有水草,不过当时寇思危没有买鱼。 “我要先把小鱼儿们的家装扮好,要看起来漂亮舒适,等我们入住了,再买鱼。”寇思危说。 祝轻窍笑话他,“听起来像我们女孩儿的芭比游戏,要先有家,再考虑其他的。” “好像是这样。”寇思危哈哈大笑,抱着她的腰将她抱到了鱼缸前,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说道,“这里是我们的家,你喜欢吗?” 那时两人婚期将近,祝轻窍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很喜欢,辛苦你了,要忙工作,又要装修房子。” “我不觉得辛苦,我高兴得很,这是我们自己的家。”寇思危像个小孩儿一样,拿他的头去蹭祝轻窍的脖颈处。 祝轻窍被他弄得痒痒的,想要往外躲,没想到怎么动,都在寇思危的怀中,突然,祝轻窍发现浴缸里除了水草,竟然多出来一条小鱼,还没有小指头大,“呀!我们还没来得及住,就先被这条小家伙抢先了。” “哪儿呢?”寇思危也凑了个头往鱼缸看,找了好半晌,才在水草里发现那条小鱼,“是孔雀鱼,估计卖水草的商家养的,捞水草的时候一起把他打包进去了。” 祝轻窍拿出手机,拍下了那条小鱼儿,“还挺漂亮,你看它的尾巴。” 那张孔雀鱼的照片,后来成为了祝轻窍的微信头像,一用就用到了现在。 祝轻窍想,寇思危应该很怀念小时候寇居安带他去公园看鱼,也很想念姥姥,所以才会喜欢养鱼,喜欢造景。 寇思危说了很多话,苏焕和祝兴梁听得津津有味,祝轻窍也乐在其中,逛到一半,到了游客休息区,苏焕说,“渴了吧,兴梁,你去买几瓶水!” “妈,我去吧!你们在这儿休息一下。”祝轻窍立马说道。 “我陪你一起。”寇思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小心地走了两步,就被苏焕摁住了。 想给他们两人留点单独相处的机会,苏焕拉起坐在凳子上的祝兴梁,“算了,我们俩去买,再看看有什么吃的,干脆在这儿随便吃点。” 爸妈走后,寇思危对祝轻窍说,“你看出来没?妈妈似乎不生气了。” “嗯。”祝轻窍觉得松了一口气,这里面寇思危的功劳占多半,她扶着寇思危重新坐回轮椅,说道,“你今天讲的,比你视频里讲的有意思多了。” 第50章 “视频?”寇思危一时没反映过来,想了一会儿才惊讶,“你看过我拍的视频?” “嗯,无聊的时候刷到过。”祝轻窍说完又强调道,“系统推荐的。” 寇思危的笑意越来越浓,盯着祝轻窍的眼睛,语气十分调侃,“这系统还挺懂事儿的,精准推送。” 祝轻窍将脸别到了一侧,心说自己怎么提这茬,她的目光在人群里寻找着祝兴梁和苏焕,却突然在一个卖水的店门口,看见了寇适成——还有他的小三。 她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的,但下意识的,祝轻窍希望寇思危别看见,但可惜,已经晚了,因为寇思危顺着祝轻窍的视线,已经对上了他爸爸的眼。 第44章 ☆、44夫妻有怨不小心容易走极端 祝轻窍看见寇思危的手扶着轮椅颤抖了一下,她将寇思危的轮椅换了个方向,背对着寇适成,谁知寇适成和他的女朋友竟然主动向他们走了来。 “轻窍,你们也在这儿啊!”寇适成笑得很和气,拍了拍祝轻窍的肩。 祝轻窍自己转了身,看见了他身边的女人有些狐疑的望着自己,祝轻窍的视线落在了女人挽着寇适成的胳膊上,笑不出来。她知道寇思危一定不希望自己叫他“爸”,所以挤出一个笑来,“嗯,和我爸妈一起来玩儿。” 女人看起来和他们年级差不多,鹅蛋脸,长发披肩,气质温柔秀气,与她礼貌地问候了一声,“你们好——”。 祝轻窍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有些尴尬,但因为不是第一次见寇适成的女朋友们,所以还算镇定。 寇适成完全不觉得尴尬,他甚至喜笑颜开,指了指背对着他的寇思危,为长发女人介绍道,“这是我儿子,和——前儿媳妇。” 寇思危听见他将那个“前”字咬得特别重,心里很不痛快,他自己将轮椅转了个方向,终于与寇适成对上了面,但并没有给他一个眼神,而是对祝轻窍说,“我们走吧!” 他实在是不愿意祝轻窍和寇适成多说一句话,更别说一会儿,再让是苏焕和祝兴梁碰见,他更觉得无地自容了。 “爸爸都不愿意叫一声了么,思危。”寇适成的笑容隐去,他目光如火,脸上因岁月增添的痕迹显得十分威严,他不顾寇思危快要捏碎了的拳头,也不等寇思危回答,自顾自说道,“既然碰见了,我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说不定明年,你就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之前寇适成说什么,寇思危都当他在放屁,可现在他只有愤怒,他撑着轮椅突然站起身,压制着一拳打到寇适成脸上的打算,反笑道,“我没有什么弟弟妹妹,我只有一个哥哥。” 提到寇居安,寇适成也有些动容,那曾经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他的骄傲,他的希望。 如今,只有寇思危,可对他的态度,比陌生人的恶意还大,寇适成不是没有想过挽回,不过多年积怨让寇思危完全站在郑涵那一边,对他的态度糟糕,所以寇适成才想着再生一个,生一个贴心贴肺的出来。 他将对郑涵的恨也投射到了寇思危的身上,丢出一句话,“我准备元旦结婚,你妈妈跟你讲过这件事吗?” 祝轻窍还记得,她和寇思危结婚后不久,寇适成就向法院起诉了离婚,不过因为郑涵不愿意,两个人虽然已成怨偶,但那张离婚证始终没有发下来,他们现在已经离婚了吗? “那祝你新婚快乐。”寇思危冷笑一声,郑涵从来没有告诉他,寇适成准备再婚,虽然并不感觉意外,他语气冷淡,“重婚犯法的吧!” “我和你妈的离婚案,已经判下来了,月底生效,儿子,别恨我,闹成这样,都是你妈逼我。”寇适成也冷笑了声,“这女人——为离这个婚,我也算倾家荡产了”。 寇思危突然向前一步,带着满脸怒气和稍微抬起的拳头,祝轻窍知道他不容忍寇适成诋毁郑涵,连忙双手拉住了寇思危的手,“寇叔叔,您今天来,是故意来刺激思危的么?” “那倒不是,只是刚好遇见,闲聊。”寇适成对祝轻窍,说话倒没有夹枪带棒,又恢复成一副好相处的样子。 “哦,那你们好好逛,我和思危要去找我爸妈他们了。”祝轻窍将寇思危向后拉了拉,硬将他捏着的拳头打开,将人重新摁回了轮椅上坐着。 祝轻窍将寇思危推离了原地,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长发女人,发现从刚才开始,她的眼神就好奇地打量寇思危,不是恶意的,而是真的好奇,现在脸上也没有所谓胜利者的喜悦,反而有些玩味。 寇适成看着寇思危和祝轻窍离开后,回头看见了女友脸上的不自然,拍了拍她的背,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长发女人摇了摇头,不解地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和你儿子争锋相对。” “响鼓得用重锤。”寇适成拉着她的手,意味深长道,“走吧,我们往前逛逛,趁思危不在,带你去看看他的展子。” 长发女人又问道,“你以后不会这么对我们的孩子吧?” “不会,我真希望你这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儿。女儿好,女儿贴心。”寇适成摸了摸女友的肚子,那里很平坦,才两个月的胚胎并不明显。 长发女人笑了一下,然后和寇适成一起离开了。 人群熙熙攘攘,喧闹非凡,但寇思危却一言不发,祝轻窍见他状态不好,将他推到了休息区的角落,问道,“要不,一会儿我自己陪爸妈逛,你回展位或者家里休息一会儿?” 寇思危先摇了摇头,然后装作没事儿人一样,“不用,为了他没必要,爸妈难得和我们一起玩儿,我不想扫兴。” 见他坚持,祝轻窍也没再说什么,可能是因为女人的第六感,祝轻窍总觉得寇适成和他的女朋友哪里有点怪,并不是因为他们年龄的悬殊,至于是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 祝轻窍知道寇思危心里肯定很难过,安慰他道,“你爸妈离婚了,是一件好事,夫妻有怨,不小心容易走极端。” “中秋那天,我问过我妈,她还说这婚轻易离不下来,他们一起创立的公司,分割没那么痛快,没想到我妈居然连我都骗。”寇思危闭上了眼睛,片刻过后又睁开,看见祝轻窍微微蹙起的眉头,似乎在为他担心。 “也许你妈妈并不是想骗你,只是不想让你知道那么多。”祝轻窍站在郑涵的立场上,其实很理解她的做法,“有时候,什么也不知道,反而轻松一些。” 寇思危看着祝轻窍的表情,心里突然惊了一下。 祝轻窍不让自己追究哥哥自杀的原因,难道是想让自己轻松一点吗? “诶,阿窍!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苏焕带和祝兴梁买了一些汉堡,提着袋子来到两人身边,打断了寇思危的胡思乱想。 “哦,我们来找你们的。”祝轻窍接过袋子提着,给大家分了水和汉堡,“中午简单吃点,晚上盼盼做了饭,在家里吃。” “盼盼?”祝兴梁问道,“是给你俩做饭的那个?” “嗯,她手艺很好,我跟她讲了,做的都是你们喜欢的菜。”祝轻窍笑着说。 这次鱼缸展的展会一共有十 一个展馆,寇思危趁着机会也想看看别的参展商的情况,所以下午继续担任了导游的角色,暂时将那些不愉快抛掷脑后,而祝轻窍为了减轻他的压力,话也多了起来,祝兴梁怕祝轻窍累着,帮忙推起了寇思危,后面祝轻窍和苏焕也手挽着手,恢复了之前的亲密无间。 下午五点,四人一起回了家,路上,苏焕故意问道,“阿窍,我们今晚住哪里啊?” “爸妈,你们今晚在客房凑合一下,我今早已经换了新的被褥床单,晚上你们好好休息,聊聊天,我吃了饭回华凌那边住。”寇思危抢先一步说。 祝轻窍本来还计划。给苏焕他们在家附近的酒店写一间房的,没想到寇思危想得比她细致得多。 “你腿脚不便,这样来回跑,太麻烦了,我们还是住酒店吧。”祝兴梁推辞道。 寇思危连忙说,“爸,不用,我这腿其实好很多了,走也能勉强走,只是不能久站。你们今晚刚好可以说说话,聊聊天。” 祝兴梁和苏焕不再推辞,答应了下来。 因为是家宴,所以盼盼做好了饭等他们回家后,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晚饭时,四人聊着今天的见闻,大家都很高兴,寇思危还绘声绘色地讲述了祝轻窍帮盼盼讨薪的过程,苏焕和祝兴梁都笑了起来。 苏焕更是心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肉眼可见从最开始的不情不愿,到现在的开心,她看见寇思危和祝轻窍的关系有了进展,更高兴了。 吃完了饭,寇思危准备离开,苏焕将祝轻窍从厨房里推了出去,“你送送思危去,这大晚上的,别又摔着。” 看着苏焕满脸笑意,祝轻窍全然明白她的意思,在门口穿上了毛衣外套跟着寇思危出了门。 第51章 两人走到小区的小花园,寇思危还有些不放心她的执拗,讲道,“我看妈妈现在完全不生气了,你一会儿回家,如果她和爸不提寻亲的事儿,你也不要主动提,慢慢来,别着急,给妈妈一些时间。” “嗯。”祝轻窍见他满脑门子官司,竟然还有心操心自己,站住了脚,“寇思危,谢谢。” 寇思危笑道,“我们之间还道谢,太见外了吧!” 确实是太见外了,祝轻窍见他整个人笼罩在树荫下,路灯也将他照不全,人虽然笑着,但连影子都疲惫不堪,她伸出手,双手环住了寇思危的背,轻轻地拍了拍,“打起精神来寇思危,我也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寇思危的腰微微弯了弯,他的手伸着,犹豫要不要也抱一抱她,但又害怕祝轻窍会马上松开。 他贪婪地汲取着这个拥抱的力量,甚至想将自己全部的身体依靠在祝轻窍的肩上,心里有万语千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感觉鼻子酸楚,长达两年不可名状的孤独和恐惧感,在这一刻,被祝轻窍用一个拥抱轻易驱散。 第45章 ☆、45阿窍其实是个闷葫芦 送走了寇思危,祝轻窍回到家,她一直在等苏焕开口,但苏焕只字未提,她记住了寇思危的话,也没有主动提,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少见地将手机带到了床上,翻看钱串子他们寻亲视频号下面的评论,寻找妹妹的视频是晚饭时间发布的,流量很高,有上千的点赞和转发,留言区也有很多人,但迄今为止她还没有接到一通电话。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祝轻窍正要将电话丢开,收到了周戚的微信,他的新家已经收拾得当,正邀请自己和寇思危去做客。 祝轻窍:你怎么还邀请了寇思危??? 周戚:不是,你们俩还没和好? 算和好吗?祝轻窍也不知道,她现在心里乱得很,给周戚的回复打了字又删掉,最后来了句:顺其自然吧!我要睡了。 收到消息后,周戚瘪着嘴,祝轻窍顺其自然,但周戚觉得以寇思危的性格,那不得奋起直追! 寇思危也没有睡,华凌的公寓好久没有回来住,他打扫卫生都打扫了一阵儿,虽然很累,但睡意全无,脑子里被祝轻窍那个拥抱填满。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想到了周戚上次的话,如果这次要好好和祝轻窍在一起,那么一定要找到,哥哥为什么自杀,阿窍又为什么隐瞒,这是他们离婚的关键。 思来想去,寇思危起身打开床旁边书桌的柜子,里面躺着哥哥的笔记本电脑,充上电打开,输入寇居安的生日,进入电脑的主页。 寇思危又点进了一个加密硬盘,和电脑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寇思危试过的密码,每试一个,他就划一个横线,现在被划上横线的数字,已经十来页了。 这些密码中,有寇居安的生日,毕业时间,重要论文发布时间,还有父母的生日,自己的生日,祝轻窍的生日,各种纪念日,常用数字…… 他能想到的,几乎都试了个遍。 寇思危找了支笔,又写下一串数字,这是今天遇见寇适成,偶然想到的,那就是他们一家四口,上一次出去玩儿的日期。 输入,显示密码错误,又增加一条横线。 密码究竟会是什么呢?寇思危实在是没有别的想法了。 之前他拿着电脑找人帮过忙,得到的答案都是硬盘没办法找回密码,要么提供购买证据联系厂商,要么刷机,这两个方案都会导致硬盘里的东西丢失掉。 寇思危想,哥哥既然要给这个硬盘上锁,里面的东西应该很重要,所以他不厌其烦,一个又一个的试。 周戚发来邀请信息的时候,他捏着笔看着键盘,随手写下了qwertyui,试了试,还是不对,只得放下。 想到周戚刚好是程序员,生活里不靠谱,但是工作上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寇思危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下次去他家时,找他帮帮忙。 白天逛展虽然大家都很劳累,看也很开心,但是入睡时,都心事重重,思绪万千。 苏焕和祝兴梁走了一天的路,两个人都感觉有些累,苏焕坐在床上将腿搭在了祝兴梁的肚子上,祝兴梁靠在床头,顺势帮她捏起了小腿,感叹道,“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你那么喜欢思危了,今天那个情况,换个人早就郁郁寡欢了,难为他,还陪我们逛了一整天。” 其实白天,寇思危遇见寇适成的时候,苏焕和祝兴梁刚好回来,只是见寇适成带着他女朋友,和寇思危剑拔弩张的,怕寇思危难堪,两人就没有上前。 “是挺难为他的。”苏焕收回了腿,抓住祝兴梁的手,边捏边说,“歹竹出好笋,你看寇适成那样子,竟然能养出这么好的两个儿子。” “估计和他没多大关系,听思危说,他们两兄弟,从小跟着姥姥长大的。”祝兴梁抽出手,不让苏焕再捏,叹了一声,“之前阿窍结婚的时候,还以为他爸妈很和睦 呢!没想到逢场作戏。我现在有些担心——你说他俩要是复婚的话,能长久么?” “爸爸是爸爸,儿子是儿子,我看人不会错的。”苏焕也躺了下来,“在感情里,阿窍其实是个闷葫芦,就适合思危这样简单粗暴的,这次思危邀请我们来玩儿,也是想让我松口,同意阿窍寻亲罢了,你当我看不明白。” 祝兴梁笑了笑,顺势把苏焕架得高高的,“你看,还得是丈母娘有分量。” “这哪里是我有分量,是思危把轻窍的事儿当成第一重要而已。”苏焕摁了床头的开关,关了灯,“睡吧!” 周遭突然一片黑暗,祝兴梁跟着她一块儿躺下,掰了掰苏焕的肩膀,语气有点讨好,“女儿的感情和工作已经很不容易了,你看要不就随她去做吧!” “别说话了,闭眼睛睡觉!”苏焕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接话茬,渐渐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祝轻窍将两人送到楼下,见祝轻窍一直揉眼睛,祝兴梁关心道,“眼睛又不舒服了?” “嗯,有点干,一会儿回去滴点眼药水就好了。”祝轻窍说。 祝兴梁又交代了几句,让她好好照顾自己,才上了车。 苏焕并没有马上上去,看着女儿的模样她心疼起来,终究还是心软了,对祝轻窍说道,“你要找妹妹,就找吧!要是有什么我和你爸帮得上的,记得和我们讲,不要事事都自己扛。” 听见这话,祝轻窍怔住了,她知道苏焕是因为爱自己而做出的让步,立马抱着苏焕,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谢谢妈!谢谢你和爸,处处为我着想。” “你是我们女儿,不为你想为谁想。”苏焕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了,快回去吧!不然一会儿上班要迟到了。” 本以为苏焕和祝兴梁离开后,寇思危会马上搬回来,结果一连两天,他都说有事,待在了华凌那边的loft里。 因为寇思危没说具体是什么事儿,祝轻窍猜应该展会太忙了,在和客户周旋吧,那天逛展就听他说,之前那个好几十万的大单,最近也签下来了。 其实寇思危这两天展会一结束,就去公司找郑涵了。 第一天没见到人,郑涵说她在外面应酬,一会儿就回公司,让寇思危白等了三个小时。 第二天更好,电话直接不接,秘书满脸堆笑,但一问三不知。 坐在郑涵的办公室里,看见桌子上的合影,是上次中秋节郑涵送他回家,开车违章拍下的照片,寇思危回过味儿来,这是郑涵在躲着自己呢! 第三天下午,展会即将结束,游客骤减,部分较远的展商已经开始撤展,寇思危累到哪怕坐在轮椅上,也不想再说一句话。 突然,许盼娣挎着一个黑色斜挎包,出现在他的面前,声音洪亮,势在吓他一跳,“嘿!大哥。” “诶,你怎么来了!”寇思危并没被吓到,他往周围看了看,问道,“你一个人来的吗?” “对啊,姐姐说今天你们要撤展了,我可以来看看,这个展会好远,我骑了一个多小时车才到。”许盼娣一边和寇思危讲话,一边在展厅里来回晃悠。 “哦——”今天是星期四,祝轻窍在上课,好几天没见她,寇思危挺想她的。 许盼娣已经囫囵逛过别的展厅了,见小林和汪师傅在整理东西,她问道,“大哥,你今天回一中那边住吗?” “是阿窍让你问的么?”寇思危来劲了。 对他的心思,许盼娣心知肚明,憋着笑,“你失望了,是我问的。前几天姐姐都在外面吃,你不在家这两天,我跑了两天外卖,想着我是不是又要失业了,所以来看看你。” 本来寇思危今天准备去郑涵的别墅堵人,但想了想,当妈的有心不想理自己,估计去了也是白去,当即说道,“回!一会儿坐你的车回去。” “真的假的!我的车技一般,你真有那个胆?”许盼娣笑道。 第52章 “当然!”寇思危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姐姐这几天忙什么呢?” “跟之前差不多,放学回来之后就改作业、备课、看书——”许盼娣想了想,抓到了一个寇思危可能会关心的事儿,“对了,你妈妈昨天晚上好像给她打电话了,麻烦她最近照顾你来着。” “你怎么知道是我妈?”寇思危自嘲笑了一下,没忍住抱怨,“亲儿子都不理的人,竟然会主动给阿窍打电话。” 许盼娣的目光被中秋主题的鱼缸吸引了,她站在鱼缸前,头也没回,解释道,“不是我偷听啊,姐姐接电话的时候,我在客厅拖地,她没背着我。” “她们还讲了什么?”寇思危从轮椅上起来,一步步慢慢地走到了许盼娣身边。 许盼娣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只听到姐姐说,没怎么照顾你,是你自己在照顾自己,哦——我记起来了,你妈妈好像还说元旦有个婚宴,到时候要和你们一起参加——我也没听太明白,你回去问姐姐吧!” 元旦节的婚宴,只能是寇适成的。 祝轻窍答应郑涵,会和自己一起去寇适成的婚礼? 寇思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太了解自己的妈了,除非是去看笑话,看热闹,或者一把火把寇适成举办婚礼的酒店点了,才不会带着好意前往! 坐在许盼娣的电瓶车后面,寇思危发现最近天黑得很早,前几天明明还风和日丽,这两天没有任何征兆陡然降温,还好他衣服厚实。 兜里的手机震动,差点就错过了祝轻窍打来的电话。 祝轻窍:你们到哪里了? 寇思危:刚到淮江西路,估计还有半个多小时到家。 祝轻窍:行,让盼盼注意安全,我点了外卖,今晚在家吃羊肉汤。 寇思危:好,一会儿家里见。 风在耳边呼啸,寇思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雪将至,这么冷的天,许盼娣还在外面送外卖,也不知道她怎么坚持下来的? 寇思危一直觉得淮安的冬天难熬,湿冷沁骨,雨雪频繁,但现在他又觉得可以忍受,因为有家可回,家里也有人在等他了。 第46章 ☆、46祝轻窍不说话了与他僵持着 祝轻窍在厨房将羊肉汤外卖倒进了锅中,端着放在餐桌的电磁炉上,因为想吃一点新鲜蔬菜,所以她在附近的线上超市买了一些。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祝轻窍放下挽起的袖子,赶紧去开了门。 “你好,你的外卖。”外卖员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孩,一米七几的身高,身材消瘦,额前的碎发几乎快要遮住眼睛了,戴了一个黑色口罩,看不清脸的轮廓,穿着工作服双手递上了东西,“请你核对一下商品是否给齐。” 外卖员一边说,一边往屋子里看了看,客厅又大又温馨,明亮还干净,空调开得很足,他站在门口都能感觉扑面而来的热气,锅中的羊肉汤香味,也顺着热气飘到了他的鼻腔里。 此刻他觉得这家人鱼缸里的鱼,都比自己活得要舒适些。 之前在线上买菜,店员把东西递过来就走了,这次服务怎么这么细致?祝轻窍狐疑地想,打开塑料袋,简单看了看,“没有遗漏的,谢谢。” 她正准备关门,外卖员又说,“你家有垃圾需要扔吗?我可以帮忙带下去。” “不用了。”祝轻窍拒绝道,她总觉得这个外卖员,有些客套得过分了。 外卖员见她立马就拒绝,几乎没有思考,口罩下的嘴似乎笑了一下,带得眼睛眯了起来,解释说,“我们最近在考核,麻烦一会给我个五星好评,谢谢你!” “嗯。”祝轻窍放心下来,原来是因为这个,想着人也不容易,态度也和善起来,“我一会儿就给。” 外卖员点了点头,慢悠悠地按了电梯,祝轻窍关了门,从猫眼里向外看了看,还好男孩并没有在过道停留,电梯门打开直接就下楼了。 她转身松了一口气,去年春节期间,隔壁小区失窃,听说踩点的坏人,最容易扮成外卖员或者送快递一类,两年来一个人生活,让她养成了细心多疑的毛病,所以祝轻窍总是格外留意,还好对方只是要个好评。 电瓶车直接停在了大门外,许盼娣下车没忍住打了个寒颤,双手不停地揉搓着,感觉指关节被风吹得有些疼,她问寇思危,“大哥,你没轮椅也没拐杖,要不我扶着你?” 轮椅放在了展会,汪师傅忙完会开车给他送来,一路上挨饿受冻,寇思危已经很久没有过得这么艰辛了,看许盼娣穿着单薄他也没脸叫苦,“没事儿,我慢慢走也行,你饿了吗?” “还行,我下午在家吃了点挂面才出门的。”如果没有在祝轻窍家里吃饭,许盼娣最常吃的食物就是面条,菜市场买的,比超市成品包装好的面条更便宜,六块钱买一大把,奢侈一点再加点肉或者蛋,她手艺好,而且也吃习惯了。 好几次寇思危问许盼娣吃饭没,她都说吃了面,最开始寇思危还以为她是喜欢吃面,现在看来,八成是因为吃面比吃白馒头还省钱。 两人进了大门,许盼娣看见寇思危埋着头,居然在看手机,她走在旁白替他看着路,怕他不小心撞到人。 一个外卖员从他们旁边快步走过,虽然捂得很严实,头都快埋到胸上了,但许盼娣一眼就认出他来了,不过她并不喜欢苏天赐这个人,所以装没看见。 许盼娣开了小区大门,替寇思危拉着把手,他这才放下手机。 “盼盼,我给你的电瓶车买了个挡风被,到时候你自己拿快递。”寇思危讲手放进了衣服兜里,说道,“免得下次再坐你的车,把我冻成冰棍儿了,真是吹得我脑子都有点痛了。” 难怪寇思危从车上下来就在用手机,原来是给自己买东西,许盼娣心里一阵暖意,知道他后面跟那句话,完全是为了不让自己拒绝,很领情地笑道,“都怪我太矮了,没把风给你挡住。” 寇思危也跟着笑道,“还怪你太瘦了,吃那么多面也不见胖,看来营养还是不够均衡,一会儿多吃点肉。” 两人说说笑笑,寇思危打开家门,看见祝轻窍正在接电话,也不知道是谁,她听了两句就挂断了,结果马上又打来,这次祝轻窍没接,直接给挂了。 寇思危看她沉着脸,很不耐烦,这种表情实在少见,问道,“谁啊?” “骚扰电话。”祝轻窍看了眼电量,已经不足,她将手机反扣在餐桌上,手机又震动起来。 就连许盼娣都感觉出有些不对,站在餐桌前关心道,“是学生家长吗?” “不是。”这次祝轻窍直接关了静音。 本来还以为钱串子发布出去的寻亲视频没有水花,谁曾想刚刚,她的电话隔一会儿就有人打,隔一会儿就有人打,甚至还有无聊的人,打过来寻开心,简直让祝轻窍头疼,又怕错过有用信息,不敢不接。 寇思危拉着祝轻窍坐下,自己坐到了她旁边,说道,“先吃饭吧!” 许盼娣将电磁炉的火开到了最大,看到桌子上的菜已经被洗干净,烫了一些进去,“估计是你的电话被卖了吧!我之前找工作,去面过一家卖房子的,试岗的时候他们就给我拿了一大堆,除了电话,连家住哪里,家里几口人都知道,也不知道哪里搞到的。” 羊肉本来就是熟的,一直在锅里温着更软烂,寇思危给她挑了一块,又夹了些菜,祝轻窍的心情才渐渐从手机转移到餐桌上。 晚上,寇思危在书房用电脑,祝轻窍去洗澡了,她的手机调成了静音,但一直有陌生电话打进。 寇思危拿起电话,犹豫了一下,按了接听,他没有发出一句话,等着对面先开口。 “喂——一夜情吗?”寇思危愣了一下,看了眼来电,然后又重新放到了耳边,对面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妹子,约不约?我180,18厘米!” 听见对方的笑声,怒气一下子直冲天灵盖,寇思危从椅子上站起来,中气十足地骂道,“别他妈吹牛逼了,老子看你最多18秒,明天出门就被车180迈撞死!杂碎!” 骂完之后寇思危立马挂断,要是这人敢站在他面前,真想一拳头打烂他的嘴。 祝轻窍站在门边,刚好听见他骂人,一看拿的竟然是自己的手机,问道,“你干嘛接我电话?” 寇思危见她避重就轻,将手机递给了她,“你被骚扰了多久?知道是谁么?” “就今晚,这人莫名其妙的,换了几个号码打来。”祝轻窍将手机解锁后,将号码又拉黑了,知道寇思危一定会问,且糊弄不过去,所以她主动说道,“之前我托同学发布了一条寻亲视频,留了个电话,不过还好,当时怕被学生家长看到,注册了一个新号码。” 明白了原委,寇思危伸出了手,“把手机卡给我。” “不必了,估计是什么无聊的人,懒得理,让他多打几次,发现没劲了估计就不会打了。”祝轻窍说道。 第53章 寇思危还以为她会将人臭骂一顿,不过又一想,骂了也没用,对方这么不要脸,被骂估计也不会在意。 就知道她会拒绝,所以在祝轻窍说话的间隙,寇思危就将手机抢了过来,然后在笔筒里找了个她平时没怎么用过的钢笔,将卡槽打开,问道,“哪一个?” 祝轻窍不说话了,与他僵持着。 “你白天要上课,晚上回来要备课改作业,进卧室也不带手机,这些时候都有可能错过真正有用的电话,我反正一天闲着,帮你过滤一下,要真有可靠信息,我再转给你。”寇思危自己看了一眼电话卡 ,上面有号码,将陌生的那个取了出来,不由分说地装进了兜里,然后又把电话卡重新插上,将手机递给祝轻窍,“还有,遇见这种烂人,就不能太客气,你是老师张不开嘴,交给我,我在网上喷过不少人,比较有战斗力。” 祝轻窍被他后面那句话逗笑,本来想说谢谢,但想到寇思危估计不想听,问道,“你知道哪些是有用信息吗?” 寇思危愣住,这个他还真不知道,关于亲妹妹,祝轻窍在他面前几乎只字未提。 “我妹妹今年19,和盼盼差不多大,我们老家在万沉县苏姓村,她原来的名字叫苏三妹,离开家的时候才两岁多,身上没什么明显特征,小时候手容易生冻疮,其他的就没有了。”祝轻窍一股脑将这些都告诉了他。 寇思危本来想用备忘录记下来,但信息量实在有限,他脑子就记住了,点了点头,“我刚好有一个拍视频的备用机,一会儿我就把卡插上。” “好。”祝轻窍温声细语,她拖着寇思危旁边的凳子坐下来,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当初设计书房,本就设计了双电脑位,为了方便,祝轻窍习惯用笔记本,将桌子多的空间留给了改作业。 “你还不睡么?”寇思危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 祝轻窍将框架眼镜儿戴上,把生物书翻开放在了笔记本电脑旁边,“下周五有节公开课,别校的领导还有校长都会来听,我打算周一先在教的班上试试,看看效果。” 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难怪愿意将接电话的事儿交给自己,估计最近工作也很折磨人,寇思危没忍住揉了揉她刚洗的头发,笑道,“加油吧,祝老师。” 祝轻窍转动着椅子,想打掉寇思危的手,结果因为两人离得太近,椅子的扶手直接撞到了寇思危的腿,且力道不轻。 寇思危立马蹲了下来,疼得“嗷”地叫了一声,祝轻窍赶紧也蹲了下去,凑近了问道,“没事儿吧?有没有碰到伤口?” “没有,是另一条好腿。”寇思危怕她担心,安慰道,“这可能就是报应,谁让我上次假装摔倒骗你。” 祝轻窍赶紧给他揉了揉,扶着寇思危坐到了凳子上,笑道,“这真是猛踹瘸子那条好腿,哈哈哈哈哈——” 看见她越笑越开怀,寇思危也扬起了笑意。 “你跟着笑什么,疼傻了?”祝轻窍不明所以。 寇思危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扶着脸,像是在欣赏她的好心情,“难得见你这么开心,疼得值。” 突然,祝轻窍止住了笑,看见了寇思危的眼睛里只有自己,她取了眼镜,弯下腰,猛地吻了上去! 作者的话 阿宴 作者 04-03 不容易啊,文过半,终于亲上了哈哈!撒花ヽ(°▽°)ノ 第47章 ☆、47我给你转的钱收到了吧 寇思危的大脑在那一刻,轰然爆炸!感受到祝轻窍近在咫尺的呼吸,是那样熟悉,却因为太长时间没有亲密,而又显得那样陌生。 曾经亲吻,大多都是寇思危主动,很难得祝轻窍才会主动一次,而主动的原因大多也是寇思危撒泼打滚求来的,像这样正式的主动,次数寥寥可数。 他一直觉得祝轻窍是一个含蓄的人,至少在他那里是这样。 就在寇思危微微仰头想要迎合她时,祝轻窍骤然抽身。 “嗯?”寇思危突然感觉很失落,还没等他想清楚,手比脑子快,他伸手一把拽住祝轻窍,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回吻了上去。 祝轻窍这次完全被动,她微微向后倒,但被寇思危死死拽住,周遭全抛,似乎天地间只剩他们两个人。 怕人跑了,寇思危从拽变抱,天知道他这两年等这一刻等得有多艰辛,他吻得小心缠绵,忘情地从唇移到了祝轻窍的脖颈。 人类和动物在本能的情欲上是如此相似,脖颈如此脆弱的位置,轻易不敢交给他人,那是敏感和警惕的私人领域,容不得一点冒犯和试探,除非求偶。 寇思危的身体起了反应,他将祝轻窍往自己的身体里揉了揉,近乎哀求和贪婪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薰衣草味儿的沐浴露味道。 祝轻窍在欢愉中突然警惕,几乎是一瞬间,她对寇思危接下来想做的事情心知肚明,理智的回归让她找回了身体的主动权,猛地站直后退了一步,推开了寇思危,“过分了。” “对不起。”下意识地道歉,寇思危舔了舔欲求不满的唇,又看见祝轻窍身上被他揉得发皱的纯棉睡衣和有些凌乱的头发,觉得遗憾无比。 一时间两人都冷静了下来,但屋子里暧昧的氛围还未散开。 祝轻窍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拿起手里的笔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两人再待在一起,恐怕还要出事情,祝轻窍开始赶人,镇定地问道,“你还不睡?” 这怎么还睡得着,寇思危感觉自己被折磨得不轻,无论身心,不过还是懂事地开始关电脑,“嗯,是有点晚了,你也早点休息。” 回到客卧,寇思危挫败不已,哪怕腿断了这期间久不健身,他也不信自己没有一点性吸引力,后知后觉才捋顺,明明是祝轻窍先挑起,他给了回应,甚至手都没敢到处乱碰,规矩得像个乖乖学生,还遭到了训斥,到底是谁比较过分。 越想越委屈,寇思危干脆起了床,想去书房讨个说法,哪晓得出了门,就看见书房的门大开着,里面黑灯瞎火,人早溜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祝轻窍心安理得地在寇思危幽怨的目光下出了门,路上,一想到寇思危因为许盼娣在,欲言又止的窝火样子,就觉得好笑。 她挎着包,不自觉地笑出了声,突然身边冒出一个人来,“大早上的,捡着钱了,这么高兴!” 原来是张婷婷,早就在公交站等着她了,祝轻窍打着哈哈,“今天周五,谢天谢地这周总算要过去了。” “那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张婷婷刚说完,身后从公交车上下来几个班里的男同学,看见她们像是看见了鬼,叫了声“老师好”就风一阵地跑了过去。 祝轻窍看了看表,调侃道,“距离第一节课还有二十来分钟,跑这么快,可见是怕了你这个班主任。” “说得我像母夜叉似的。”张婷婷挽起她的手,小声问道,“你教书也有四五年了吧,这次公开课后,是不是就可以提交职务评审表了?” “嗯,就是不知道这高级职称能不能评下来,你懂的,我把赵主任给得罪了。”祝轻窍说。 张婷婷翻了个白眼,“管他干什么!你正常走流程他难道敢卡你!要是敢,我陪你去掀桌子!” 祝轻窍知道这个学姐是真心为自己好,但也不想她为了自己得罪人,笑道,“这么点小事,倒用不上张老师这等核武 器,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 张婷婷轻轻地推了推她,“要到时候真评上了,请我吃饭!” “那肯定的,请你吃大餐。”祝轻窍说。 星期五的下午,祝轻窍只有三节课,昨天晚上被寇思危一打扰,她的公开课都没来得及准备,所以趁着这个间隙,赶快抓紧了时间,她和张婷婷商量好了,公开课就选在她的班,到时候张婷婷也去旁听,镇场子。 展会结束后,店里事情虽然有点多,但小林和汪师傅勉强也能应付,寇思危待在书房里,替前些天签单的大老板做鱼缸的方案设计,他想将这单做得漂亮些,利润倒是其次,旨在能在有钱人的圈子中,做一个好口碑出来,渐渐的打开高端市场。 这个大单的老板,是郑涵给他介绍的,一想到郑涵,寇思危又给她打了个电话,电话被挂断了。 寇思危编辑着微信,毫不掩饰地阴阳怪气:妈,你的公司是不是要上市了,忙得亲儿子都没空见? 郑涵在办公室里锁着门,任由寇适成拍打,她顺手给寇思危录了一个小视频,边录还边往玻璃门边靠近。 收到视频,寇思危哪怕做了心里准备,但还是感觉无语,因为视频里郑涵语气欢快地,向他展示着门外无能狂怒的寇适成:儿子,你看你爸,像不像动物园里向游客丢屎的大猩猩?哈哈哈你说他哪里来的灵感,居然想潜进我办公室,偷公司的营业执照…… 视频寇思危没有看完,也懒得听下去,这场闹剧,正白热化,估计得等到元旦才会大结局,难怪郑涵最近不愿意见他,他将手机丢在了一旁,看见了备用机上面,一个陌生电话打来。 第54章 这是今天第四通电话,之前那个骚扰电话,又打了过来,又被寇思危骂了一顿拉黑了,担心还是那天晚上的无聊男人,寇思危先开了口,“喂,谁?” “喂,你好。”对面是一个女性的声音,声音有些喑哑,语速很慢,似乎光张嘴就耗费了全部的力气。 “你好你好!”寇思危立马正襟危坐,听声音对面的女人并不年轻,所以试探着问道,“请问你是有苏三妹的消息吗?” “嘟嘟嘟——” 电话在寇思危问完那句话后就被挂断,寇思危还以为是信号问题,给对方拨了过去,谁知对方匆匆说了一句“打错了”,又再次挂断。 “唉——” 寇思危叹了一声气,想着自己接了几通电话都忍不住失望,祝轻窍寻找三妹这么多年,还实地去见过几个女孩,不知道一次次得失落成什么样子。 许盼娣也在给妈妈打电话,响了很久才接听起来,“妈,你在干什么呢?这么久才接电话。” “盼盼啊,最近天气不是冷了么,我去把地里的白菜用薄膜盖好,免得冻坏了。”女人又关心地问道,“你好吧?出去跑外卖记得多穿点哦。” “都让你别管地里的菜了,好好休息,等元旦我回来弄。”许盼娣把后面的关心完全忽略,用钥匙开了房门,然后走进了小卧室。 女人的声音在听筒里,显得有些拖沓和唠叨,"你这中秋刚回来,元旦就别回来了,来回跑白花了车费,还累,我一个人在家挺好的。" 罗佩佩今天上下午班,刚起床扎头发,睡眼惺忪地看向她,许盼娣又问女人,“我给你转的钱收到了吧?药还有么” 得知妈妈的药能吃到过年,许盼娣安心下来,挂了电话,从凳子上找到外卖服,直接套在了衣服外面。 罗佩佩穿着拖鞋,将桌子上剩下一半的面包塞进了嘴里,然后又从衣裳兜里摸了半天,找到个新护手霜,递给了许盼娣,笑道,“喏,我发工资了,给你买了个护手霜。” “谢谢!”许盼娣高兴接过,打开闻了闻,是椰子油的味道,拿出来涂在手上,有点紧绷的皮肤瞬间得到了舒缓,问道,“你元旦回家吗?” “我哪儿还有家?”罗佩佩笑说,“我一回去我爸妈就骂我,更不可能回杀猪匠他们家了,我和店长说了,元旦那天我上班,三倍工资呢!” “那也挺好。”许盼娣看她换好了鞋子守在门边,问道,“我刚好要出去送外卖了,要不要我送你去上班?” 罗佩佩拿出手机,回了个消息,笑靥如花,“有人送我了。” 猜到是苏天赐,许盼娣学着她那扭捏的样子,“有人送我了~~~” 罗佩佩有些不好意思,打开门推着她一块出了门,“哎呀!你好烦人啊!” 两个女孩一起走下了楼,许盼娣看见苏天赐正蹲在自己的电动车旁,手里拿着一盒饼干,看见她们后站起来递给了罗佩佩。 许盼娣跨上电动车,将手机卡了上去,正系着头盔,听见许盼娣感叹,“你终于舍得买挡风被了,我还说下个月发了工资就给你买了,还粉嫩嫩的,挺好看。” 挡风被是hellokitty的图案,和一头短发,看起来像个男孩儿的许盼娣搭配,特别违和,倒是像罗佩佩的风格,她笑道,“大哥给买的,我也没想到会买这个图案。” “你做饭那家两口子对你还挺好的,大哥给你买挡风被,祝姐姐给你送羽绒服,羡慕。”罗佩佩一想到自己和祝轻窍没什么血缘关系,就觉得无比遗憾,做她家的保姆都能得到照顾,要是能当她的亲妹妹,那不得被宠上天。 苏天赐看着许盼娣的外卖服里,套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没讲话,只是一直看着。 那件黑羽绒服是祝轻窍往年买的,没怎么穿,见许盼娣冬天衣裳单薄,又在外面跑,所以送给了她。 许盼娣发现了苏天赐的目光,觉得很不舒服,也没搭理他,和罗佩佩说了声“再见”就离开了。 第48章 ☆、48一停下来就会有负罪感 晚上,寇思危给许盼娣放了假,他准备带祝轻窍去吃日料,坐在一中旁边的小吃店,他点了份儿店里的招牌,有一杯奶茶还有薯条。 初高中,寇思危念的都是私立学校,非周末不得外出,学校里的东西又贵又难吃,当时他晚上经常翻墙出去上网,次数多了,难免有被老师发现的时候。 请家长是不可能请来寇适成和郑涵的,所以老师都习惯了联系寇居安,哥哥每次来,都不会太批评他,反而知道他在学校里憋闷,带他去游乐场玩儿。 等再送他回学校的时候,会请他在学校门喝杯奶茶,吃点薯条之类的零食再进去。 如今再吃,再也没有读书时候的美味了,寇思危只尝了尝,就没有再动,有点渴,倒是把奶茶喝了个干净。 许多人非常怀念自己的读书时代,但对寇思危来讲,那简直是噩梦一般,初中的私立学校还好,但高中转学,去了军事化管理的私立高中,将一堆本就躁动的青春期男孩关在一块,哪怕每天早晚都有一千多米的拉练,也无法消耗他们逆天的精力,除了爱情这种少见的东西发酵外,大多数人都是暴力的温床下长毛的豆腐。 男生宿舍里,常常因为非常小的事情发生群殴或者多对一的霸凌,哪怕寇思危已经很独来独往,也架不住有人看他不顺眼。 刚进歌乐私立高中,因为经验不足被揍得鼻青脸肿,为了不给哥哥添麻烦,寇思危凭借一拳一脚,给自己打出了一个安全范围,因为打架挨了一个处分,班主任曾将断言,他以后要么成为社会的渣滓,要么就是监狱的预备犯,为此他现在都很恨那个老师。 要是能遇上祝轻窍这样的老师就好了。 这是在得知祝轻窍职业时候,他内心的第一想法。 后来他确定,祝轻窍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是一个很尽职尽责的老师,虽然她总说,班里的小孩很吵,上班很烦,但是她每一堂客,都干货满满,还会在私下的时间里,主动去了解现在的孩子喜欢什么,好拉进彼此的距离,方便教学。 生物相较于语数外,并没有那么受人重视,但每一年期末,学校最受欢迎老师评选,祝轻窍总是会在榜单。 在得知寇思危是复读才考上大学后,祝轻窍问他,“是不是因为我看起来很博学,很聪明,所以你对我一见钟情。” 寇思危说:“是的,看起来就是那种读书又努力,脑子又灵光的同学。” 但事实并不是如寇思危说的那样,其实,他很早以前就认识祝轻窍了,只是一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她哪个学校的。 那是高二的暑假,即将进入高三,寇居安见他的成绩实在够呛,找郑涵要了一笔钱,在华凌医院附近给寇思危报了个补习班。 虽然补习班每年都上,但是这次的特别严格,只要人不去,电话就会打到哥哥那里。为了不给哥哥添麻烦,寇思危很难得地没有迟到、早退、旷课,哪怕是去听天书发呆,也按时坐在教室里。 教室很大,来教书的老师,听说个个都是高级教师,专攻高三突击,除了寒暑假还有每个周末,直到上到高考前一天,四十个学生,一天点三次名,来补习的,除了寇思危成绩都不错。 很多人从高中一开始就在这个补习班上课了,寇思危是中途插班进去的41人,谁也不熟悉,也懒得交朋友,但他渐渐发现,班里还有一个女孩儿跟他差不多,每次按时来,按时走,甚至不会在放学后耽搁一点时间,在路上,翻的都是英语书。 寇思危起初还以为她和自己一样,是走后门插班来的,没想到一打听,才发现她居然是从高一就开始来补课了,只是和班上的人都不熟,大家甚至不知道她是哪个学校的。 终于找到点有意思的事儿,来打发上课的时间了,寇思危小心观察起那个女生。 她每次到得不早不晚,位置挑班里的中间部分,从不举手,从不提问,上课抬着头听,下课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寇思危猜她成绩肯定也一般,但因为频频有人向她问题,寇思危看出来了,这是个低调的学霸。 而自己,读着著名的“贵族垃圾学校”,成绩简直拿不出手。 寇思危为自己的狭隘感到了羞愧,第一次也对自己的成绩生出了羞耻心,他想坐到女生旁边去,想找到她说话,但实在没有什么话题可言。 不过他坚信,如果去搭话的话,哪怕她不想理自己,也会讲两句话的,因为之前班上有人下课后问她题,她明明赶时间,却还是很耐心地向对方讲明白了。 寇思危决定,等成绩好一点,就去找她搭话,免得问的问题太白痴了。 但当高三暑假来临,寇思危却没有在补习班找到她,奇怪,居然在最重要的一年,不来了。 后来寇思危知道了,她之所以会出现在华凌附近补课,是因为祝微云在华凌看病,高三那年夏天,祝微云永远停留在了18岁,最美的夏天,所以她也跟着不见了。 第55章 那一年高考,寇思危差了三本一百多分,成绩不好,寇思危以为郑涵早就知道,没想到郑涵震惊不已,压着他强制复读了一年,并且各科都请了家教来家里,由郑涵守着念书,连上厕所吃饭睡觉,都得卡着时间。 在歌乐高中也有好成绩,但高考不是他们战场,他们大多选择出国,成绩不好家境不错的,基本家里养着,供个闲差,大多数人其实和寇思危差不多,按部就班,谋生谋爱,虽然还真有曾经老师说的那样的人,社会上坑蒙拐骗,最后吃牢饭,但风毛菱角,极个别。 因为复读,寇思危和郑涵的关系降到了冰点,还好他虽然混,但成绩并没有坏到不可救,终于上了大学,虽然是个普通的三本院校,但健康的校园环境,还是让寇思危很感激郑涵魔鬼摧残了他一年。 撑不下去的时候,寇思危就会想到补习班的那个女生,她念书的时候,似乎永远认真,永远全力以赴。 寇思危把她当做自己的目标,不顺心时,就想象着她灿烂向上的人生,原来当努力成为了习惯,是停不下来的,一停下来,就会有负罪感。 直到再一次在领导儿子的婚礼上见到她,虽然猜错了很多,虽然想象与现实两个极端,但好在终于遇见,这一次他终于敢上前搭讪了。 祝轻窍果然不记得他了,眼里全是陌生,寇思危也没有提起一点,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虽然少年时,他嘴硬将对祝轻窍的所有,当做崇拜,但成年后,他知道,那其实就是暗恋,只是自卑与胆怯,让他不敢上前。 不过还好当时没有打扰她,当时的自己太不好了。 久而久之,寇思危更不敢告诉祝轻窍,他们曾经念过同一个补习班,因为祝轻窍偶然从郑涵那儿知道他复读过,都嘲笑了他好久。 终于等到祝轻窍从学校出来,他专门挑了一个朝路口的位置,就是为了第一时间冲出去截住她。 他跑得急,差点一个踉跄,张婷婷被这个黑影吓了一跳,看清楚后才笑道,“看见祝老师跑这么快,看来你的腿好啦!” 祝轻窍“诶”了一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接你下班,晚上我给盼盼放了假,请你吃日料去。”寇思危笑着说道,“商场里新开的,我昨天就定了位置。” “哦。”祝轻窍看了张婷婷一眼,正打算客气邀请她,没想到张婷婷识趣儿地说了再见。 两人没回家,直接从学校往商场那边走,走了几步,祝轻窍盯着他的腿看了看,“你这腿完全能自由行动啦?” 她不问,就是好腿,她一问,就瘸了。 寇思危故意奇怪地走了两步,皱着眉头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现在看不出什么来,但感觉天一冷,骨头还是有点痛。” 虽然没有骨折过,但就凭寇思危说得那么夸张,祝轻窍就判断他在卖惨,不过这次祝轻窍没拆穿他。 “嗯?”寇思危见她没接话,偏着头看她。 祝轻窍也学他“嗯?”了一声,问道,“你干嘛?” “我说我骨头痛,你难道不牵着我点吗?”寇思危伸出手 来,得寸就要进尺,毕竟现在和祝轻窍已经很熟了。 “不要。”祝轻窍打掉了他的手,往周遭看了看,“这边有很多家长和学生,注意影响。” 之前两人结婚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现在反而有包袱,寇思危不干了,主动拉住她的手,不讲理地说道,“你要是不让我牵手,那我就要好好和你说道说道,昨天晚上的事儿了,怎么就是我过分了,过分的不是你么,你把我推到凳子上,还主动亲——” 见他描述得太过细致,祝轻窍败下阵来,息事宁人,“好了好了,牵牵牵!” “这还差不多。”寇思危心情大好,拉着人到了日料店。 给她们留的位置,在出餐口对面,隔了一道帘子,寇思危也不管吃不吃得完,点了一大桌子。 两人刚吃了没一会儿,寇思危就看见许盼娣戴着头盔,风尘仆仆的进来了。 “诶,盼盼。”寇思危小声对祝轻窍说,然后有点犯难,“我们要不要跟她打招呼啊?” “为什么不?”祝轻窍问。 “我俩在这儿吹着空调吃大餐,她在冒着严寒送外卖,嗯——怕她难受。” “放心,盼盼不会不平衡的,她不是那种人。”祝轻窍立刻就明白了寇思危的顾虑,她向门口的盼盼招了招手,问道,“盼盼!你吃饭了没?” “吃过了。”许盼娣小跑到他们面前,笑着说道,“这家店生意好好,我都跑了两三趟了。” 虽然许盼娣说她已经吃过了,但祝轻窍还是用筷子的另一头,夹起一个三文鱼寿司递到了她的嘴边,“尝尝看。” 许盼娣一口全包在了嘴里,细细品尝了一番,这是她第一次吃日料,本来还觉得冷饭团子加没熟的鱼没什么好吃的,结果大为改观,“真好吃,难怪这么多人点呢!” 见她喜欢,估计这一桌子他们也吃不完,寇思危说道,“一会儿我们给你打包。” “不用不用!我真吃过了。”见出餐口她等的外卖已经出餐了,许盼娣看了眼时间,连忙说道,“大哥,姐姐,你们慢慢吃,我要去送单子了,超时要扣钱!” “嗯嗯,路上小心点骑车,安全重要。”祝轻窍嘱咐道。 进了商场的电梯里,许盼娣从镜子中看见自己的嘴角还有一粒米,她用手指拈起送进了嘴里,想着要是以后挣了钱,一定也要坐在店里尝尝看。 看到祝轻窍和寇思危他们单独在外面吃饭,还有说有笑的,许盼娣也替他们开心起来。 真是奇怪,明明同样是关心,为什么妈妈让自己多穿点,许盼娣会觉得有点烦,而祝轻窍让她骑车小心一点,她却觉得心里那样暖。 第49章 ☆、49你可以大声一点 饭吃完天已经很黑了,寇思危拉着祝轻窍的手揣进自己的衣兜,腻腻歪歪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心情美极了,脚步轻快,祝轻窍心里却没有那样轻松,她心里太多事儿,虽然说是顺其自然,但是这自然发展在寇思危的穷追猛打中,进展太快。 两人进了屋,寇思危放开她,将打包好的寿司冻进了冰箱里,等人再出来,祝轻窍早就不见了。 寇思危抓了抓头发,看见了摆在客厅沙发旁边的结婚照,当时周戚扔在他皮卡车里,后面他被撞,汪师傅把车开回了店里,今天送轮椅顺道一起又送了回来。 他知道祝轻窍肯定看见了,但是什么态度,他猜不出来。寇思危站在客厅里看着关上的主卧门,长吁短叹。 家里的暖气很足,祝轻窍在房间里换睡衣,在路上的时候还在想,万一一进屋寇思危就那啥的话,自己该怎么办?好在寇思危去了厨房,给了她一点思考的时间。 看见那难扔的结婚照,她很明白,如果今晚跨出了那一步,和寇思危之间,要么破镜重圆,要么只有老死不相往来了。 她是个不会轻易做决定的人,但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改变。唯独对寇思危,左右摇摆。深思熟虑了一会儿,还是放不下这份爱。 她打开门,看见寇思危站在客厅中,正顺着过道看向了自己,祝轻窍刚准备张嘴,寇思危就如同白天那样,向她飞奔而来,抱了个满怀。 他这次毫无顾忌,哪怕祝轻窍说他过分也好,讨厌也罢,都要将昨天晚上的遗憾弥补上,他们之间如果有100步的距离,祝轻窍不走,那100步全部给他也甘愿,何况祝轻窍开了门,走了一步呢! 不知道是谁先吻的谁,两个人都觉得热得难受,寇思危将人堵在了墙边,脱掉了外套,里面还有一件薄毛衣,祝轻窍摸了摸,发现也是自己曾经给他买的,笑道,“做生意之后穷成这样啊?两年都没买过新衣服。” 见她还有心思关心这个,寇思危干脆把毛衣脱了扔到了地上,拉着她手扶在自己的腰上,“内裤是新的,不过还是你之前买的那些款。” 祝轻窍被逗笑,主动解开了他牛仔裤的扣子,两个人吻得缠绵,等她稍微回过神来,寇思危早就把她扒得差不多了,祝轻窍突然颤抖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冷,是因为寇思危将她抵到了墙上,吻着她的肩膀和酥软,想着他腿刚好,祝轻窍拍了拍他的肩,“去床上。” 寇思危将人横抱起,似乎比两年前更轻了些,他想祝轻窍平时肯定没有好好吃饭,就连小肚子,都无比平坦。 刚离婚那段时间,寇思危很想念她的时候,不敢来看她怕被发现,就会在手机上偷偷搜索她的大众点评名字,点进主页能看见她对每一餐的用心评价,不过那段时间她似乎很少在外面吃饭,外卖点得也不多,只有默认的好评,完全不会像以前那样,不管商家的好评返现,只留下自己的真实意见。 后来,只要祝轻窍的评价更新了,寇思危就会根据她的订单,点同一家店的饭,哪怕配送时间需要一个多小时,配送费翻倍也不管,只为了自欺欺人,两人还在一块儿。 第56章 婚姻几乎都是靠一日三餐,还有同床共枕组建起来,如今寇思危美梦成真,心里除了满足,还有点失而复得的杞人忧 天。 他小心翼翼亲吻着祝轻窍,感激她愿意让自己重新靠近,两年的时间,寇思危无数次幻想过这个场景,如今却全然不像想象中的自己,那样勇往直前。 他的手停留在祝轻窍的胯骨,犹豫了起来,直到祝轻窍主动挺了挺腰,搂着他的脖子问道,“你在磨蹭什么呢?” “没套——”寇思危说。 祝轻窍翻了个白眼,翻过身往床头的方向爬了一点,拉开右边的床头柜,以前寇思危睡的那边,“这还是你之前买的,应该没过期吧?” 她趴在枕头上,因为进屋就取了隐形眼镜,所以将包装盒拿近了些看,还没看清上面的保质期,就被寇思危压在身上,一把夺了过去,笑道,“没过期,三年。” 这盒保险套是新的,完全没拆过,祝轻窍竟然还留着这些东西没扔,买的时候寇思危图新鲜,上面还有凸起的小点,谁知后面闹离婚也没用上,兜兜转转,和那个婚纱照一样,竟然留到了今天。 寇思危动作很快地拆掉包装扔到了地上,祝轻窍想翻身,却被压着完全动不了,她放弃了抵抗,干脆将头埋在了柔软了枕头里,寇思危将脸窝在她的脖颈处,从那里开始将全身吻了个遍,直到亲得祝轻窍忍不住舒服地呻吟起来。 她的声音很小,被枕头还分去了一部分,就更是细不可闻了,寇思危将人捞起来面对着自己,“阿窍,家里没人,你可以大声一点。” 祝轻窍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吓人,她倒不是觉得不好意思,而是太久没做,有点陌生感。将脸埋在寇思危的胸膛,不再看他,决定打死也不再吭一声,免得让寇思危觉得是自己是在引诱他。 寇思危被她的样子可爱到,虽然他很难受,但还是给足了祝轻窍接受他的时间。 两个人的前戏缠缠绵绵,直到祝轻窍开始主动需要他,寇思危才完完全全进入了她的空间。 “嗯——” 寇思危见她咬着下嘴唇,似乎还在保持着老师该有的矜持,但舒服的哼哼胜过万语千言,他很得意祝轻窍的忍不住,不愿意错过她一点声音,认真地为她服务着。 虽然不敢说百分百了解祝轻窍这个人,但她身体的敏感点,是寇思危刻在脑子里的,不需要通过计算,仅凭习惯,就能让祝轻窍毫无原则可言。 她喜欢慢,喜欢突然快,但这次因为那些小凸点,让慢变得磨人,让快变得失控。 “寇思危——”祝轻窍喊了他的名字,脑子却一片空白。 寇思危以为是在催他,膝盖跪在床上一会儿,发现左腿并没完全好,他改而用腰,起起伏伏间两个人都累出了一身汗,终于都释放了出来。 祝轻窍望着他出神,还没缓过来,寇思危的手又开始摸着她的敏感打圈,祝轻窍在身下被他来来回回折磨得不轻,不一会儿又感受到他重新昂扬的斗志,已经很晚了,就在寇思危又拆了一个还要重新进去时,祝轻窍将人推开,“你躺着,我自己来。” “你这——”寇思危认为自己已经非常有服务意识了,没想到居然会被嫌弃,“我很受伤的!” 看他一脸委屈的样子,祝轻窍哄着他说,“我就是担心你的伤。” 其实是怕寇思危折腾得太晚。 她手撑着寇思危的胸,头发本来被夹子高高挽起,夹子早就不知道丢在了哪里,披在肩膀上,因为汗水打湿了头发黏在胸前背后,很难受,但又因为欢愉更加强烈,冲淡了,祝轻窍终于在自己的努力下达到疯狂。 身体的刺激加上视觉感官,寇思危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场春梦,但祝轻窍在他胯上来来回回,扶着她的腰又是那样真实。 原来比起温柔,她想要个痛快的,寇思危懂了,撑着手坐起来,搂着祝轻窍的背,摸着她背上的薄汗与青丝,全力地回应。 最终,祝轻窍心满意足趴在寇思危的身上,笑了两声,然后起床捡起自己的睡衣,顺手扔进了脏衣篓,又拿了套干净的去了浴室。 寇思危坐在床上,还在回味,就听见了浴室的水声。 人走得这么干净,不说一起洗,怎么也该给自己一个吻吧!寇思危想。 但好在祝轻窍洗完回来,将那个吻补上了,说了晚安。 第二天寇思危睁开眼,祝轻窍还躺在他的怀里,手麻了,但不愿意离开。 听说大多数夫妻结婚超过一年,还能搂着睡,就是恩爱夫妻,寇思危觉得自己可以搂一辈子,只是祝轻窍未必愿意,她说枕头更舒服一些,昨晚还是自己强硬要求,而她太困,才妥协的。 不知道为什么,有祝轻窍的床,寇思危总觉得很软,他低头吻了怀中的人,手指玩儿上了她的头发。 结婚的时候祝轻窍是中长发,只要稍微一长就会剪去,偶然一次去古镇玩儿,进入一家饰品店,店主做的非遗缠花簪子十分漂亮,祝轻窍挑了个喜欢的款,让改成了夹子,后面也没有见她怎么戴过,不知道是不是送了人。 当时寇思危就说,她留长发一定很美。 祝轻窍其实醒了有一会儿了,只是懒得睁眼睛,她感受到寇思危捏了一小撮她的头发,一会儿在手指上绕圈圈,一会儿左右甩来甩去,她忍无可忍,张开眼睛发现寇思危居然在闻,“我的头发这么好玩儿么?” 看见怀中人已经醒了,寇思危问道,“诶,我还记得我们之前去洛河古镇,你买了个缠花夹子,怎么没见你戴呢?” “就戴了一次,丢了。你问这个干嘛?”祝轻窍说起来还有点可惜,只是没想到寇思危莫名其妙的,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寇思危心里有了打算,元旦在即,他准备再去一趟洛河,找那个店主为祝轻窍定做一枝桂花簪子,给祝轻窍当做跨年礼物,但他想给祝轻窍一个惊喜,没说出来,“不干什么,就突然想起来了,你不再睡一会儿吗?难得周六。” “起来了,一会儿盼盼要来做早饭了。”祝轻窍推了他一把,没推动。 “再抱五分钟。”寇思危耍赖。 祝轻窍突然想到一件事,一直没机会问,现在终于有了时间,“诶,你爸结婚,你真不去?” “不去!”寇思危说道。 “我觉得你还是去吧!”祝轻窍感谢他上次帮自己和苏焕和好,也想寇思危和郑涵的关系好一些,她看得出来,寇思危很在意郑涵,而郑涵也很在乎他,“上次你妈妈给我打电话,我听她的意思,好像要大闹你爸的婚礼,你爸估计也会防着她。” “我妈将她的计划告诉你了?”寇思危现在怀疑祝轻窍才是郑涵的亲女儿,不然怎么什么都告诉她。 “没有,上次她打电话来,只是让我和你好好过日子,说她和你爸终将要做个了断,我感觉应该是憋了个大招。” 祝轻窍看寇思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担忧道,“别到时候闹到警察局,难收场。” “唉——”寇思危长叹了一声,见祝轻窍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也起了身,倒在她的肩膀上撒娇,“你陪陪我吧!每次他们两个凑在一起,哪怕一句话都不说,我都觉得心力交瘁。” 第50章 ☆、50怎么哪儿都有你 祝轻窍一口答应,起床穿衣服,寇思危看见自己的衣服也被丢进了脏衣篓里,一边去开门一边说,“还好家里没人——” 谁知他一拉开卧室的门,就看见周戚站在过道口,然后是大门“嘭”的一声被关上的声音。 祝轻窍见他傻愣在门口,一边穿外套一边往他旁边走,刚到门边就被寇思危推着,塞进了房间里,祝轻窍又偏了个头往前凑,这才看见原来是周戚。 周戚来祝轻窍家,原本是来拿他放在这儿的箱子,顺便叫上他们两人去自己租的房子玩儿,在楼下,刚好碰见了给两人带早餐的许盼娣,所以一块儿跟着上了楼。 他走在前面,刚进门到客厅,就看见寇思危只穿了条裤衩,赤条条的从祝轻窍的房间里走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周戚眉头紧锁,看寇思危跟看变态似的,嫌弃写在脸上,“啧——”了一声。 “怎么了?”许盼娣关上门,在门口问道。 周戚赶紧跑到门口拦住她,不想玷污了许盼娣纯洁的心灵,没话找话,“诶,盼盼,你买的早餐有没有我的份儿?” 许盼娣被他堵在了门口,看了眼手里的包子和豆浆,有些歉意,“不知道你要来,所以没买那么多,不过冰箱的冷冻格里有饺子,一会儿我去煮。” 想寇思危应该进了门,周戚才给许盼娣让了个身,然后看见祝轻窍站在他身后问道,“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我来得不巧。”周戚似笑非笑。 祝轻窍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寇思危穿戴整齐也从房间出来,路过书房时,帮祝轻窍取了手机,一只手搭载祝轻窍的肩膀,将手机递给了她。 第57章 周戚看着寇思危这宣示主权的动作和得意的神色,又嫌弃地“啧——”了一声,问寇思危,“你在骄傲什么,那间房我也睡过。” “你睡的地板。”寇思危纠正他。 周戚瞥着嘴,祝轻窍害怕两人的对话往不堪入目的方向发展,赶紧拦了一步,又问周戚,“不是说好去你家吃午饭么,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我来拿我的箱子,顺便接你们和盼盼。”周戚说。 盼盼将现成的包子和豆浆摆到桌子上,又取了碗筷,说道,“我就不去了,一会儿我把地拖了,还要去送外卖呢!” “冰箱里有寿司,你一会儿带着当午饭吧。”寇思危猜她都不会去,这个拼命三娘,现在除了挣钱,别的什么都不想做。 “可以都带回去,和佩佩分一分。”昨天晚饭吃结束,只打包了一小盒,是祝轻窍看许盼娣喜欢,又额外再点了一些,两个小姑娘在外面谋生不容易,自己也没照顾到什么。 本来还以为他们说打包只是客气话,没想到真的打了包,许盼娣打开冰箱看见有三盒满满的寿司,开心地“嗯”了一声。 “啊?你们昨天吃的寿司?”周戚吃着包子,看向祝轻窍,“我还说中午点日料外卖呢!我看你们这儿商场新开了一家。” “嗯?”祝轻窍听出了不对,如果外卖能送达,应该是附近的位置,问道,“你租的房子在哪儿?” 周戚“嘿嘿”一声,指了指他们家客厅的窗玻璃,“你们对面那个小区。” “不是,你租这么近!”寇思危现在不怕贼偷,但怕贼惦记。 谁知周戚完全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说道,“我还看了你们同小区的房子,就是觉得太近了,所以租到了对面。” “那也没远到哪里去啊!”寇思危盯着他,见他神情自若地在餐边柜里取出一个杯子,将自己位置上的豆浆倒了一半走,跟在自己家一样自然,寇思危看向祝轻窍,现在他寇思危是名正言顺的了,希望祝轻窍能替他主持公道。 祝轻窍顺手将寇思危剩下半杯豆浆递给了周戚,然后问寇思危,“咖啡喝不喝?” 还没等寇思危回答,周戚就举了手,“我也要。” “怎么哪儿都有你。”寇思危见祝轻窍去了餐边柜,跟在她屁股后面,问道,“周戚以后应该不会长期来打扰我们吧?” “可能会,我猜他租这么近,是想来蹭饭的。”祝轻窍将研磨机打开,发出了阵阵噪声。 周戚还是听见了,笑道,“确实有这个想法,知我者,轻窍也!” 寇思危现在是真觉得他有些碍眼了。 吃过早餐,周戚从储藏室将自己的箱子推了出来,对许盼娣说道,“盼盼,要是以后他俩不雇你做饭了,你来对面给我做饭吧!只做晚餐就行。” “你怎么还当着我们面儿挖墙脚呢?”祝轻窍笑道。 “这怎么能是挖墙脚呢!”周戚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近对祝轻窍说道,“我这不是给你们制造二人世界么,万一早上那不堪的一幕是盼盼看见的,多尴尬啊!” 其实被周戚看见,祝轻窍也觉得很尴尬。 她没吱声,看见寇思危从卧室里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来,将周戚推到了沙发上坐着,这下笑得有些讨好,“兄弟,听阿窍说你挺会玩儿电脑的,我有个硬盘上锁后忘了密码,能试的方法都试过了,麻烦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找回?” “你自己设的密码居然都能忘,真是好记性。”周戚虽然口头这么说,但已经打开了电脑,点击硬盘看了一眼后,回头问道,“这硬盘保密级别也太高了,你里面放了什么?” 寇思危哪里知道,随口胡诌,“很重要的东西。” “电脑我能拿走么?我回家给你试试,看看能不能黑进去。”周戚说。 寇思危犹豫了,因为他也不知道,哥哥这加密过后的硬盘,有没有可能是惊世骇俗的东西。 考虑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祝轻窍站在一旁,和许盼娣整理餐边柜的杯子,将他们的对话全都听了进去,她看向那台电脑,如此眼熟,是寇居安的。 曾经她在家附近的咖啡店,见寇居安用过。 当时周戚刚建立了ksk,因为可以匿名倾诉,所以被一个国内网红心理医生推荐过,祝轻窍在咖啡店见寇居安时,他正在浏览那位网红心理医生的微博,因为无关紧要,所以当时她没有说,自己和ksk的创始人周戚认识。 寇居安的电脑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他高密保存的呢?祝轻窍也在猜测。 “嘭——”咖啡杯从祝轻窍的手里滑落,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寇思危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问道,“没事儿吧?” “没事儿,手滑了。”祝轻窍说。 祝轻窍刚要蹲下身去捡,被许盼娣拉住,“我去拿扫把,你别捡,小心划手。” 周戚放下电脑也站了起来,见寇思危对电脑里的东西很在乎,而祝轻窍似乎也很关心的样子,他脸色骤变,从震惊然后转变为不敢相信,压低了声音,“这电脑里,该不会是你俩的性爱视频吧?” “周戚!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祝轻窍炸了,要不是舍不得,真想捡起餐边柜里的杯子砸向他。 见祝轻窍的反应,周戚放了心,笑道,“不是就好,哈哈——我开玩笑的。” “不好笑!”祝轻窍白了他一眼。 寇思危在旁边憋笑憋得厉害,见盼盼已经拿着扫把将杯子渣滓打扫干净了,摁着周戚又重新坐下,“不愧是喝过洋墨水的,就是开放吼!” 周戚心有戚戚,叽叽咕咕,“之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 不过,周戚可能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给他,寇思危从来没有听过哥哥谈过恋爱,究竟是没有?还是自己不知道呢? 他的密码,会不会跟女人有关系呢? 祝 轻窍看见周戚将电脑装走,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矛盾,她没办法阻止,也知道,总有一天寇思危一定会知道寇居安的死因。 “姐姐,你有心事?”许盼娣本来也以为她摔了杯子是失手,收拾好后,却发现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担心什么。 祝轻窍摇摇头,语气平淡,“没什么。” 许盼娣知她和寇思危和好了,应该除了寻亲也没有别的事儿可烦,最近在家听见寇思危接了很多电话,但好像都不是她们要找的人,许盼娣安慰她说,“姐姐你别担心,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你妹妹迟早会找到的,别焦虑。” 祝轻窍没想到被许盼娣误会,但她的安慰还是特别温暖,也关心起了她,“你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也不要把自己累垮了。” “其实我觉得累点好,累了回去沾枕头就睡,不会想那么多。” 许盼娣这两天也很心烦,她和罗佩佩吵架了,原因是罗佩佩想从她们租的小房间里搬走,去和苏天赐住一块儿。 没人和她一起分担房租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怕罗佩佩被伤害,到时候又灰溜溜的,就像之前从涪川跑到滨江这样。 “你妈妈的病情怎么样了?”祝轻窍又问。 “上次回去的时候,她瘦了很多,晚上又吐又喊,我听着也一晚上没睡着。”许盼娣跟着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反正打电话都说还行,让我元旦别回去,免得白搭车费,说我又不能替她痛。” “你们家,还有别的亲戚了么?他们能不能帮你减轻一下负担?”祝轻窍实在心疼她,在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已经肩负亲人的生死了。 “要是有就好了。我外公外婆都死了,我舅舅姨妈他们,早就和我妈断绝了往来。”许盼娣没说原因,好在祝轻窍也没问,因为如果要解释的话,她自己都觉得妈妈太活该了。 第51章 ☆、51他们之间没有正常的沟通 以前妈妈总说,舅舅和姨妈条件好一些,看不起他们没钱,所以才没有往来。后来爸妈离婚,妈妈生病,许盼娣实在没办法找到姨妈借钱,姨妈这才说,她妈妈之前因为爸爸想做生意,已经借了好几次钱了,然后一笔也没还,并且和爸爸离婚后,两人都不认这笔账,仗着没借条,干脆赖着。 后来妈妈生病,爸爸一听是癌症,果断离了婚,人早就联系不到了。 听了许盼娣的讲述,祝轻窍更心疼她了,这个女孩儿,从名字来看就不是家里期待着出生的,又从她的只言片语里,祝轻窍更觉得她妈妈应该也没有多爱她,看似温情依赖,实则是因为她大了能挣钱了。 “盼盼,要不我认你当干妹妹吧!”祝轻窍并不是心血来潮做这个决定,而是她想到,如果有一天她妈妈去世了,那么许盼娣在这个世界上,出来罗佩佩一个朋友,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她是个很可爱勇敢的姑娘,不应该过得这么没依没靠没着落。 许盼娣听见后,十分感动,但还是拒绝了,“姐姐,其实我心里早就已经拿你和大哥当家人了,你们这么照顾我,我不想得寸进尺,很谢谢你这么说,不过我不想占了你亲妹妹的位置,要是有一天你和你亲妹妹相认了,她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再当干妹妹吧!” 第58章 没想到许盼娣小小年纪,竟然比自己还考虑得多,祝轻窍揉了揉她的头发,感觉她又把头发剃短了,摸着都刺手,“你元旦既然不回家,等我和你大哥忙完,我带你和佩佩去海洋馆玩儿吧!你也该给自己放一天假了。” 之所以选元旦后,是祝轻窍知道,寇适成的婚礼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儿,到时候一定会影响到寇思危的心情。 一听祝轻窍要带自己和罗佩佩去海洋馆,许盼娣开心极了,答应道,“好啊!不过我要问问佩佩,她现在正在热恋,不一定会理我。” 祝轻窍噗呲一下笑了出来,“我可听出来了,你这是因为她谈恋爱,冷落了你,正吃醋呢吧!” “好吧!有点。”许盼娣承认了。 这两个小女孩的友谊,祝轻窍觉得很珍贵,赤诚一片,就像在芸芸众生中,自己给自己选的没有血缘的亲人。 许盼娣对罗佩佩,就如同周戚对自己,只不过区别是,周戚似乎很认可寇思危,现在更是完全拿他当自己人。 临近午饭时间,本来说好去周戚租的房子吃,谁知两个男人玩游戏玩儿得太开心,也不知道谁提的,要把上次的《双人同行》打通关,所以干脆叫了外卖来家里,而祝轻窍将自己锁在了书房,为公开课奋斗着。 公开课那天,祝轻窍起了个大早,坐在化妆桌前面刷睫毛膏,寇思危坐在床上看她,她眼睛敏感,但因为睫毛浓密而卷翘,几乎不刷睫毛膏也不画眼线看起来也很美,以前寇思危不懂这些化妆步骤,祝轻窍跟他讲过才涨了见识,所以现在感叹道,“你这也太隆重了吧!” “这不叫隆重,这叫重视,我这次想评高级教师,以后好升职。”祝轻窍之前在工作上虽然认真,但是没那么有上进心,还是张婷婷点的她,掀桌子后自己单开一桌,也要自己有资本才行。 所以她这次这么公开课,铆足了劲儿准备 ,甚至有一天晚上,还把周戚、许盼娣还有寇思危拉出来当学生,让他们听听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其实三人都给不上什么意见,点头如捣蒜,彩虹屁夸得祝轻窍心里很忐忑。 不怕学生提出问题,就怕学生频频点头,然后一问三不知。 好在公开课都可以预演,甚至谁提问,问什么,都可以安排好人选,不过祝轻窍不喜欢那样,所以顺其自然,想着哪怕出纰漏,也会是一种经验,大不了明年再努力。 公开课这天,张婷婷班级后面黑压压坐了一群人,外校来学习的老师、学校领导,还有一中生物组的,进门前,张婷婷瞥一眼教室,哪怕是下课时间,看见老师已经坐在后面聊天,学生们都不敢乱跑了,气氛十分压抑。 她担心地问祝轻窍,“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两横一竖就是干。”祝轻窍拿着书,这节课的内容她已经非常熟悉了。 张婷婷没想到她竟然说了个表情包的台词,也跟着鼓励道,“好心态,决定女人一生。” 两人站在教室门外笑,将紧张的情绪笑散了些,赵慧东悄无声息站在她俩身后,听见了他们的表情包誓师语录,觉得没个正经,出言提醒,“祝老师,一会儿在台上,别说网络用语。还有张老师,你是语文老师,平时上课的时候也要注意。” “嗯。” “是。” 两人满口答应,待赵慧东一走,都不约而同将他的话抛到了脑后去。 45分钟的时间,节奏全在祝轻窍的把控之中,课堂效果甚至要比她预先演练的还要好,下课铃声响起,她刚好讲完该讲的知识点,寓教于乐,来听课的人都不觉得累,甚至很享受。 赵慧东带头鼓起了掌,身旁的校长对他说道,“祝老师为了这次公开课,一看就是用心准备了的,之后把视频放学校上去吧!让家长们也看看我们一中的师资力量。” 赵慧东点头说好,从后门出去的时候,看见祝轻窍一下轻松了起来,站在门外与外校的老师们交流,毫不吝啬笑意,温柔大方,加之化了妆,穿了件呢子大衣,更赏心悦目了。 让他甚至怀疑起之前在火锅店,见到的到底是不是祝轻窍本人。 唉,赵慧东也在心里惋惜,这样的女人自己追不上,甚至连追的资格都没有,有些可惜了。 他决定,等这学期期末结束就打报告,让祝轻窍写申请,给她评职称。 天气不好,前两天雨加雪冷得每次出门上班,祝轻窍都要给自己鼓劲儿。而寇思危自从忙完了那个五十万的单子,也闲了下来,说冬天是他们这门生意的淡季,刚好有时间,将店里重新改一下陈列。 元旦节如期将至,祝轻窍在穿衣镜前穿好了外套,回头看寇思危,还躺在床上不愿意起。 “不去了吗?”祝轻窍问他。 寇思危立马从床上起了身,迅速穿好衣服抱了抱祝轻窍,说道,“这样的天气办婚礼,不是个好兆头。” 这个婚礼必定是会发生点什么的,也许沉浸在喜事里的寇适成不知道,但祝轻窍和寇思危门清儿,郑涵要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也不会婚姻名存实亡这么多年,还纠缠不清。 车子停在了酒店大门前,郑涵比他们先到,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阿窍!”郑涵见到她,十分高兴,上前将人抱了个满怀,又看向寇思危,这才问道,“你腿好了?” “对我您就别说客套话了,我腿断了那段时间,也没见你来看看我。”寇思危还记恨着郑涵之前不见她,说道,“今天要不是他结婚,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郑涵拍了拍寇思危的背,脸上笑意更深了,向祝轻窍说,“你看这个小气鬼,还好是亲儿子,这要不是亲生的,估计恨我能恨出血来。这段时间,我知道有阿窍照顾你,很放心。” 寇适成的婚礼在酒店的三楼,刚到宴会厅门口,看见寇思危和祝轻窍,寇适成迎了上来,随后又看见了他们身后的郑涵,脸色如变色龙一样不好看。 不过片刻过后,他还是带上了笑脸,拍了拍寇思危的肩膀,有些亲昵得刻意,“儿子,你来啦!之前给你打电话也不接,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妈说想来看看。”寇思危故意说道。 “哪有前妻来参加前夫婚礼的。”寇适成看着郑涵,眼睛都快要把她盯出火星子了,他并没有邀请郑涵,“你妈就是存心来捣乱的,见不得我好。” “切!你当我还在乎你啊?我就是好奇想来看看,哪个女人和我当初一样,瞎了眼睛。”郑涵这么对寇适成说话,已经几十年了,他们之间没有正常的沟通,所有的交流都伴随枪棍。 其实说起来,并不关祝轻窍什么事儿,从名义上来说,她还是寇思危的前妻,只是如寇思危所言,他只要和他爸妈在同一个空间,都会心力交瘁,现在寇思危冷着一张脸,什么也不说,等着亲爸妈开战,他的天平始终还是偏向了郑涵。 “时间不早了,我们要不先去位置上坐着?”祝轻窍并不想听他们家吵架,也不想当和事佬,如果可以,她想带着寇思危躲得远远的。 只是郑涵不知道为什么,打电话一定要她带上寇思危来。 今天来的,还有寇适成家里的小部分亲戚,看见郑涵居然还十分热情,说话的是寇适成的姐姐,寇思危的姑姑,“适成,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郑涵愿意来,已经很大度了,走走走,思危,你们今天跟我坐一块儿去。” 姑姑领着他们进了门,找了一个靠后相对没那么瞩目的地方坐下,寇思危环顾一周,近亲只有大姨一家,小叔不在,他问道,“姑姑,奶奶和小叔他们没来?” “你奶奶不知道你爸妈离婚了,也不知道你爸再婚。”大姑突然抓起了旁边郑涵的手,长叹了一声,“唉——郑涵,终究是我弟对不住你,谁让那小狐狸精怀了孕!也不知道使的什么迷魂大法,把我弟迷得晕头转向的,一个二婚还敢这么大操大办。” “你还真别怪新娘子,以我对寇适成的了解,他无非就是想炫耀嘛!毕竟新娘子比你弟小那么多岁。”郑涵不再顾忌,说话一针见血。“又老来得子,证明他还很行。” 姑姑被后面那句不正经的话噎住,悄悄地放开了拉着郑涵的手,她看出来了,郑涵并非真的大度,今天来就是故意来膈应人,只是这么多年,郑涵对寇家的亲戚确实没话说,所以这个姐姐对她还是很尊敬。 祝轻窍和郑涵其实相处时间并不多,但每一次,她都觉得震撼,甚至十分佩服。 早在生寇思危那一年,郑涵就抓住了寇适成偷腥的证据,只是那时候,公司几乎都是寇适成说了算,为了不被踢出一同创建的公司,郑涵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出了月子就让自己的妈来带寇思危和寇居安两兄弟,自己回公司上班去了。 那时候,他们夫妻俩的公司刚上正轨,本来寇适成不同意她上班,想郑涵做家庭主妇,是郑涵撒泼打滚,软硬兼施,不顾脸面低三下四拉了一笔业务来,才坐上了公司销售经理的位置。 第59章 求婚成功后第一次见家长,寇思危非常忐忑,害怕祝轻窍一听他们家的事情,就放弃婚事。 虽然好不容易才求婚成功,但寇思危也做好了被放弃的准备,他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向祝轻窍事无巨细地解释了,自己爸妈会变成如今这样的原因。 第52章 ☆、52还有两分钟仪式就开始了 当婚姻没了感情只剩下利益,那么算计和怨恨将如影随形,郑涵拼尽了全力在公司里站稳脚跟,想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婚,然而寇适成当时并没有这种打算。 一个会挣钱的老婆,虽然和自己不是一条心了,但对公司,是完全百分百忠诚,所以寇适成将郑涵当牛马用,想着她退自己就进,她进公司就好,反正怎么都不吃亏。 郑涵不是不明白寇适成的打算,但暂时心甘情愿,等她渐渐将公司主要商务往来拦在自己手里的时候,以为终于有了叫板的资格,才发现并没有那么简单,除了业务,公司的很多重要板块全是寇适成的亲信,哪怕分割,她也分不了太多。 那时候寇思危才两三岁,寇居安正值青春期,两个孩子都由姥姥照顾,生寇居安的时候郑涵和寇适成感情很好,夫妻俩带寇居安带得多,而寇思危,甚至连母乳都没有喝几口,每次和妈妈见面,也有陌生感。 知道郑涵心里觉得亏欠了寇思危,所以寇适成拿孩子与她周旋,郑涵想让寇思危和寇居安都跟着自己,离婚吃点亏也没什么,但寇适成的底线是一人一个,且只要年纪小的寇思危。 两人僵持不下,诉讼离婚,郑涵发现分割公司的话,大好的前景就会白白浪费,而那个时候她也确实需要钱,不仅仅是两个孩子要养,她妈妈当时也患有很严重的糖尿病,还要挣一笔钱给妈妈养老看病。 思来想去,她忍了,以自己的婚姻作为代价,将公司还有寇适成与自己强绑定。 而寇适成也开始在外扮演一个好丈夫的角色,维持着表面和平,却几乎不怎么回家里去了。 两人相安无事了很多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甚至对两家的亲戚,也能维持表面和平,不过你干不掉我,我除不掉你,离婚都觉得吃亏,所以彼此看似妥协了很多年,其实是争斗了很多年。 寇思危在见了祝轻窍的爸妈,知道她的身世后,两个人在茶园散步,初春的茶园生机盎然,路边还种了几株木棉花,正值花期,他们走在其间,感觉变成一幅画。 “我很羡慕我哥,他出生的时候我爸妈感情很好,而且那时候他们的生意很小,哥哥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寇思危低下头来,有点想笑,“而我,倒像是我哥的儿子。” “还好大哥很心疼你。”祝轻窍捡起路边突然掉落的米棉花,花是突然掉落的,她捡起来,捧在手里,觉得木棉也是一种很刚烈的花,居然在开得最艳丽的时候扼腕。 “嗯,还好有哥哥和姥姥,没爸妈也没什么。”寇思危安慰自己,然后又遗憾起来,“我姥姥要是还在的话,看见我找到自己的爱人了,一定很高兴,她是个很有幽默感的老太太。” 祝轻窍捏着木棉花有些厚实的花瓣,说道,“你姥姥对你们哥俩肯定很好,不然你哥哥不会那样出息,你的性格也不会这样乐观。” “其实这不是乐观,是破罐子破摔,我觉得我哥之所以会去当医生,八成有姥姥的缘故,我姥姥的胰岛素都是我哥打的,我不敢。”虽然知道胰岛素的针管对人体不会带来伤害,但姥姥是寇思危除了哥哥外最在乎的亲人,他实在是忍不下心来。 祝轻窍在桌子底下轻轻握住了寇思危的手,扬起嘴角对他笑了笑,当初自己嫁给他,确实是鼓起勇气,好在他爸妈虽然感情不好,但对自己还是很不错。 钱给够,万事不管。 逢年过节,寇思危都是在自己家过,后面带得寇居安,也会在节假日跑来一中这边蹭饭。 对于寇适成,祝轻窍见得少,郑涵倒是在闲下来的时候,很喜欢找她玩儿,吃的用的穿的,只要祝轻窍表现得有一点喜欢,不仅买,还一系列一系列的买,似乎将对寇思危的补偿,都补偿到她身上了。 害得祝轻窍后来与郑涵一同逛街,都不敢表现得太喜欢某样东西。 在得知寇思危用一个心型钻戒求婚后,郑涵更是吐槽寇思危没有欣赏水平,当即带着祝轻窍,去买了一个克重十分夸张的金手镯。 现在那个手镯和三金还有周戚妈妈送的,都放在保险柜里。 祝轻窍想到那些金子,感觉放在家里始终是不安全,改天得空还是要去银行租个保险箱去。 “很无聊对吧?”寇思危见祝轻窍一直望着主舞台发呆,眼神游离,凑近了问道。 祝轻窍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好,还有两分钟仪式就开始了。” 坐下后没多久,大姑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现在郑涵身边没有人,她似乎也很无聊,将带有酒店logo的碟子、碗、茶杯等,都转到了同一个方向,懒懒地开口,“真慢!我都饿了。” “妈,你究竟想干什么?都到这个点儿了,还不讲吗?”寇思危望了眼台上,婚礼主持人已经开始热场。 郑涵的注意力也到了台上,忽略了寇思危的问题,向祝轻窍指了指,“这个主持人是滨江电视台的,我还和他吃过饭,很帅吧?” 祝轻窍是真的很佩服郑涵的心态,附和道,“他那个节目收视率很好,我妈妈爱看,专门做情感调节,家庭纠纷,之前还上过几次热搜呢!” “是么——”郑涵也跟着笑了笑。 灯光一下子变得昏暗,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跟随光源来到了台上,寇适成简单说了几句后,大家掌声不断。 唯独祝轻窍他们三人,冷眼旁观。 祝轻窍和寇思危从婚礼一开始就在留意郑涵的反应,她泰然自若,完全没有要突然冲上去暴打寇适成的迹象,这让祝轻窍更看不懂了,难道今天她真的只是来参加婚礼的? 厚重的大门打开,新娘穿着一件非常简洁的短款婚纱,如果后背没有巨大的蝴蝶结装饰,完全可以当一件小礼服穿。 虽然在打扮上祝轻窍算不上太有研究,但新娘那件裙子,看起来与隆重极繁的婚礼现场极其不搭。 寇思危和郑涵也回了头,看着新娘脸上带着笑意,走向了寇适成。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祝轻窍偶然看了郑涵一眼,感觉她笑得似乎比新娘还要开心一点。 不论再别出心裁的婚礼,其实对于来参加的人都无所谓,主要是在于新人的感受,要不是祝轻窍结过婚,她一定会觉得,这个女人是很期待的,因为别出心裁。可看见了她的平底鞋,祝轻窍心里想,一会儿她该不会要上演落跑新娘的戏码吧? 她坐直了身体,有种隐隐不安,如果真的是新娘跑了,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个新娘是郑涵的安排。 可流程一项一项进行下来,似乎就是一场很正常的婚礼,直到交换结婚戒指后,新娘拿到了话筒。 她的手微微颤抖,忘了一眼台下,人很多。 “我为了今天,准备了很多话。”新娘的声音哽咽住。 寇适成笑得很有成就感,来到新娘的身边,搂住了她。片刻后,新娘稳定了情绪,笑着将他推开,然后面对向他,语气高昂,“适成,做你的恋人我很高兴,今天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讲,但其实总结一下就一句话,那就是——寇适成,你做人怎么这么烂!” “噗——”隔壁桌有个男人正喝着高脚杯里的红酒,听见这话直接喷涌而出。 “来了!”郑涵激动到拉了拉祝轻窍的胳膊。 新娘接着说道,“你多情,但是滥情,自己什么年纪不知道啊!找的女朋友统一往小了找,你还没离婚吧!这是婚内出轨!要不是看在你有钱的份儿上,谁愿意搭你,不过你有钱还抠门,第一次开酒店还让我给钱,是为了试探我是不是图你的钱吧—— 主持人站在一旁,表情震惊,这位新娘看起 来是很温柔的,怎么好好的,突然发疯了呢? 寇适成第一次这么丢人,他感觉自己在做一场噩梦,怎么也醒不过来,不过反应倒是快,立马上前一步,去抢新娘手里的话筒。 好在新娘的反应很快,立马跑到了舞台的另一边,不少人已经站了起来,四处寻找她的身影。 “我知道你之所以愿意和我结婚,是因为我怀孕了,多可笑,你失去了一个优秀的儿子,竟然会天真的以为他还会投胎回来,还说喜欢女儿这种话,鬼才信!你也不想想你什么年纪了,精子根本就不活跃了,自诩聪明,我在网上买的b超单子,你也信!” 祝轻窍没有如同郑涵一样站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有些颓然和绝望的寇思危,见他眉头越皱越紧,眼神越来越冷,那个新娘戳了他的痛处,不该提寇居安。 是的,看郑涵的样子,早就提前知道了今天会发生什么,这位新娘,估计是正是她送给寇适成的离婚礼物,今天来,不过是来确认订单。 第60章 “给我关了!”寇适成不知道在喊谁。 只看见会场大部分人都拿出了手机,记录下了他在台上,暴跳如雷又孤立无援的一面。 “哦,忘了说,谢谢你的鸡贼,只跟我办婚礼不领证,不然现在去离婚还有点麻烦——” 话筒在发出一阵尖锐啸叫后,哑了声音。 女孩的声音不见了,人也不知道从哪里离开,主持人十分专业,这时候上台先道歉然后将整个舞台,都给了寇适成。 话筒的声音再次响起,寇适成拍了拍,酒店内暂时安静了下来。 “各位来宾,实在不好意思,贱内患有躁郁症,一紧张就会胡说八道,让诸位见笑了。”说完这句话后,寇适成立马走下了台。 宾客们面面相觑,有问要不要去把红包退回来的,有问要不要吃了再走的,还有聚在一起八卦的,有收拾东西摇头走人的……饶是主持人在台上尽力安抚,也乱作一团。 “阿窍,我们走吧!”寇思危牵起了她的手,站了起来。 “你们去哪儿?我请你们去别的地儿吃饭吧!”郑涵的脸上全是看戏过后的快感。 寇思危冷着一张脸,拒绝道,“不了,你留下接着看你排的好戏吧!” “你在生什么气!”郑涵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她绕过祝轻窍,来到了寇思危面前,拿手轻推了他一把,问道,“你是在生气我让你爸下不来台,还是生气我利用了你大哥的死?我告诉你,我不在乎,我就是要让他寇适成,在整个滨江丢尽脸面!这是他应得的,我想你大哥——” “别提我大哥!是!我是生气!我气你不择手段,那个女的——”寇思危的手指向舞台,他说不下去,郑涵肯定是给了那位新娘好处的,她出卖自己的身体和感情,估计也是心甘情愿。 祝轻窍站在两人中间,看见郑涵红了的眼,想她这么多年,应该也很委屈和丢脸,只是没有像寇适成这样被推上台面,拉着怒气冲冲想要离开的寇思危,祝轻窍贴着他的手臂尽量安抚,“思危,你冷静一点,听妈说完。” 作者的话 阿宴 作者 04-10 一个小隐喻,木棉象征英雄与勇气,花语珍惜眼前人。 第53章 ☆、53你们家那个小气鬼 自从元旦节参加完寇适成的婚礼,祝轻窍发现寇思危闷闷不乐的,虽然还是老样子,每天回家设计鱼缸,看看客厅里的小鱼儿,一块看电视散步,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他还算正常,一个人的时候,就容易唉声叹气。 祝轻窍实在是看不下去,寇思危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唯一一个算得上朋友的,还是他哥寇居安的关系,所以祝轻窍找了个借口,说下午学校要组织学习不在家,让他找王乐文玩儿去。 寇思危觉得自己像是拿点儿钱就被打发的熊孩子,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他确实有问题问王乐文,所以主动打了个电话。 因为医生建议半年内都不能有剧烈的腿部运动,所以他们没有去打篮球,直接约了一中附近商场里的台球室。 寇思危到的时候,王乐文已经自己玩儿起来了,看见他,指了指手上的运动手表,“你好意思,住这么近还迟到了?” “刚送我老婆去学校了,不好意思。”寇思危拿起球杆。 王乐文“嚯”了一声,露出了很夸张的表情,“我就说你这次怎么约在这儿了,和好啦?” “嗯。”寇思危点了点头,将球全是捡起放在台上,邀请王乐文重新再开一局。 两人打了一个多小时,停下来在一旁的沙发上休息,寇思危这才问道,“诶,你和我哥这么熟,他的事儿你是不是都很清楚啊?” “诶什么诶?我早就想说了,我和你哥差不多年纪,按道理你也该叫我一声‘哥’的吧?”王乐文端着杯红茶,有些激动。 寇思危自知理亏,且有事儿相求,所以叫了声“王哥”,安抚道,“您别生气,是我不懂事,我这不是和你关系好嘛,叫哥总觉得我有阶级感。” “那也得叫哥,我爱听,”王乐文见他是有事情要问,这才说,“你想问什么啊?你哥的事儿,不说我知道百分之百,百分之八十是知道的,毕竟我俩是同学,又是室友,虽然不在一个工作单位,但我们的研究方向也是挂钩的。” “不是医学上的问题,是感情——我哥这么多年,难道就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喜欢的人?没有!”王乐文说得斩钉截铁,笑道,“你哥这人桃花不错的,在学校,学姐学妹追他的不少,可都没答应,然后工作了,护士、医生、女病人、药代也有主动投怀送抱的,可他就是坐怀不乱,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个gay!” 寇思危还真想过这个可能,看着王乐文认真的问道,“所以你觉得他是么?” 王乐文想寇居安要是的话,自己不是很可疑吗?立马反驳道,“怎么可能是!你瞎想什么!你哥——我感觉,就是单纯的对感情不感兴趣,你爸妈 那样,八成影响了他的感情观。” 本来还以为能有新的思路,没想到哥哥居然连恋爱经历都没有。 他正灰心,王乐文突然站起来,拍了拍脑门,“诶!我想到件事儿。” “什么?” “你哥哥之前托我老婆帮忙,要了一个作家的to签,说要送给一位喜欢看言情小说的女孩儿。” 看言情小说的女孩,那不就是祝轻窍么,寇思危神情有些不自然,“我知道这事儿,送给我老婆了。” 就是因为那本言情小说,让寇思危误会哥哥喜欢祝轻窍,后来更是发现他们偷偷在家附近的咖啡店里约会,那时候寇思危难受得像溺水,觉得自己才像个第三者。 “哦!”王乐文笑起来,“我老婆当时还以为是你哥哥喜欢上什么人了呢?这么用心。” 那是结婚的第二年夏末,祝轻窍过生日,寇思危本来想带她去海边玩儿,但因为两人都请不到假作罢,最后寇思危邀请了寇居安还有张婷婷来家里,他做了一大桌子菜,吃饭的时候,寇居安拿出了那本小说来。 张婷婷看了一眼,冲祝轻窍惊呼,“我前两天还在我们班学生那儿收过一本,早说你爱看啊!” 寇居安也跟着笑道,“我朋友的老婆在出版社当编辑,听说这本小说是今年的热门,所以我托她帮你要了个to签。” “真的?谢谢大哥!我很喜欢这个作者。”祝轻窍将书拿到了手里翻开,看见扉页上写着自己的名字,爱不释手。 张婷婷偏过头去,看见扉页上写着: to祝老师:教书育人这么多年,怎么没有教会我忘记你。 书下角是作者的亲笔签名。 “咦,好肉麻啊!”张婷婷有些愤愤不平,问祝轻窍,“这讲的是个什么故事,你给我复述看看,你都不爱看我的,我学习学习。” 见桌上有寇居安在,祝轻窍都不好意思拆穿她,写的故事得上外网,要是被人扒出马甲来,闹大了估计还得被开除,所以很简单地讲了剧情,“就是一个富家女和另一个富家男,本来是青梅竹马,结果突然女方家里出现了变故,没办法再维持原来的好生活,转学之后失联,后来女主当了老师,那时候她已经有一个结婚对象了,男主成了医生,一直空窗,两人再次相遇,男主撬墙角,最后两人重新在一起了——唉,怎么感觉被我一讲,这故事不好看了呢!” “这不就是典型的青梅竹马、久别重逢、小三上位、破镜重圆么!”张婷婷总结道,“好的故事其实套路都差不多,经典经久不衰。不过医生和老师,这俩职业真能在一起么?不会结了婚彼此都见不到人吧!” 寇居安跟着笑了起来,将挑菜时不小心沾到的葱花摘了出来,丢在了骨碟里,问道,“张老师不愧是教语文的,你在写什么小说啊?” “嗯——嗯——一个男人对抗好几个男人的励志故事。”张婷婷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夹起桌上的菜边吃边掩饰笑意,“写得不好,没什么人看。” 祝轻窍回过头看了张婷婷一眼,她有幸观摩过,张婷婷断更的时候评论区长吁短叹的,也是谦虚了,笑着转移话题,问寇居安,“大哥也看小说吗?” “上学那会儿倒是看过一点,不过现在没时间了。”寇居安看见寇思危从厨房端着生日蛋糕过来,问他,“你给阿窍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寇思危刚才在厨房,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聊天,将蛋糕放在桌上,插上了蜡烛,笑道,“这个蛋糕。” “哇!这蛋糕你做的啊?这么漂亮,我还以为你外面买的呢!”张婷婷掏出手机来拍了几张照片,回头对祝轻窍说,“你这什么命这么好,老公不仅会做菜,还会做蛋糕!” “所以你昨晚说在书房加班,其实就是为了在厨房做这个蛋糕啊?”只要是寇思危在家,她几乎不怎么去厨房,更别说开冰箱了,连水都是寇思危递到她手上的。 第61章 寇思危笑着点了头,然后看见了那本书,“不过好像大哥送的礼物,更合你心意,早知道我就先问问大哥,送你什么好了,免得我自己想得抓耳挠腮的。” 张婷婷觉得寇思危表达爱意的方式,和他们班青春期的男孩儿们如出一辙,直接浓烈,竟然连自己亲哥哥的飞醋都吃,帮他打圆场,“你这份心意难能可贵。” “就是,将蛋糕做成爱心的形状,应该也不容易。”祝轻窍笑得眉眼弯弯的,站起来挽起他的手。 当天晚上,祝轻窍觉得蛋糕吃得有点多,洗了澡上床后捧起了那本小说看了很久,看得很入迷。 寇思危钻进被子里闹她,拿头去蹭她的胳膊,祝轻窍被他弄得有些痒,合上了书,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说道,“今天辛苦你了,大狗狗。” 寇思危对这个称呼完全不生气,反而觉得是个爱称,很受用,他一把将人抱起双腿分开坐在他身上,撒起了娇,“老婆生日,我辛苦点是应该的,生日快乐宝贝!” “谢谢老公,我今天很快乐。”祝轻窍这次不嫌他肉麻,吻上了他的额头,做饭收拾,都是寇思危一个人做的,本来祝轻窍要一起,他却推脱说今日她是寿星,让她去看了电视,所以祝轻窍又补充道,“我每天都很快乐。” 在寇思危朴素的婚姻观里,能让妻子高兴,是丈夫应当做的,并且将此纳入了考核标准里。 决定和祝轻窍走入婚姻时,他就暗暗发过誓,一定要让祝轻窍,成为一个快乐的人,而不是像自己的妈妈那样,活在怨恨里。 因为王乐文缠着寇思危多打几局,所以寇思危决定在商场请他吃晚饭,给祝轻窍发了微信,说自己会晚点回去。 躺在周戚家里沙发上的祝轻窍,看着一整天还没换睡衣的周戚问道,“晚上吃什么?我好点外卖?” “盼盼没做饭吗?”周戚揉了揉有些乱糟糟的卷发,随手拆了一包薯片,递给了祝轻窍。 祝轻窍摇了摇头,“今天给她放假了。” “又放假啊!我还说去你家蹭饭,这下蹭不着了。上次我看商场旁边的夜市有烧烤,我们吃烧烤去吧。”周戚突然就觉得薯片不好吃了,“等我两分钟,我换个衣服。” “寇思危和他朋友也在商场打台球,他不知道我来找你了,一会儿别被碰见。”祝轻窍说。 “你干嘛撒谎骗他,来找我还得他同意啊!”周戚不满。 祝轻窍解释道,“不是,他最近心情不好,知道我来找你,肯定会跟着来你家里,我想让他见见朋友,换个心情。” 周戚突然就笑了,“那我劝你还是告诉他我们在一块儿吃晚饭,免得被碰见了,你们家那个小气鬼,心情会更不好的。” 收到祝轻窍的微信,寇思危和王乐文刚刚从台球室里出来,寇思危问道,“吃不吃烧烤,还有我老婆和他朋友一起。” “可以啊。”王乐文答应道,“正好不知道吃什么。” 暮色暗沉,冬天的天总是黑得格外的早,两个人走到夜市那边的门店时,祝轻窍和周戚已经坐在了店里,收银台上方挂着一个小电视,正播放着滨江市民最喜欢的家长里短情感调节栏目——《你来评评理》。 第54章 ☆、54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王医生,思危,这里。”祝轻窍刚好看见了他们,站起来招了招手。 周戚坐在了她对面,听见声音,上半身趴在椅背上扭头看去,微微点了点头问好。 “嚯!”王乐文的步伐都变慢了,被周戚的好皮囊震惊到,问寇思危,“这就是你老婆的朋友,你说他们是从小到大的同学,奇怪,怎么会轮到你呢!” “几个意思!”寇思危语气加重了些,确实要论帅的话,周戚是很扎眼的一个人,不过寇思危觉得自己也不输,嘴硬道,“我老婆不是个肤浅的人,她可能更看重我的人格魅力。” “我突然发现你这人,挺自恋,和你哥简直两样,你哥哥事事追求完美,还觉得不够。”王乐文坐到了周戚旁边,伸出了手,“你好,我叫王乐文。” “你好,王医生,我是周戚。”握了手之后,周戚递上了菜单,说道,“我和轻窍点了一些,已经在烤了,你们看看还想吃什么。” 王乐文拿着菜单正在研究,耳边又响起了周戚的声音,“是不是医生都不爱吃烧烤啊,觉得不干净也不健康,你要是选不出来,隔壁还有卖粥的。” “人家王医生还在看呢!你这话说得好像不让人吃一样。”祝轻窍怕王医生多心,立马解释道,“他说话就这样,王医生你别介意。” “不会不会,其实我们医生也没有那么注重健康,私底也是什么都吃,烟酒都来。”王乐文和寇思危交换了一个眼神,现在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周戚和祝轻窍是纯友谊了,他随口问周戚,“周先生做什么的啊?演员还是模特?” “程序员,和朋友开了个小公司。”周戚说。 “你还有谦虚的时候呢!你们那个公司不是挺厉害的么?前段时间还给滨江公共医疗做过系统。”寇思危说。 王乐文一听滨江公共医疗,来了兴致,“我知道你们那个公司,最近是不是还和一个ai公司合作,出了个虚拟线上心理医生,前段时间在好几个医院附近,都看到广告投放了,不过,我看上面介绍也是阅后即焚什么的,好多年前有个很流行的论坛ksk,也是这种。” “那就是我写的,其实ai心理医生有一部分代码,是直接复制的ksk,所以有些功能很相似。”周戚有些小骄傲,没想到自己以前不成熟的论坛,在国内的医生群体,竟然挺有名气的,虽然当时那个网红心理医生发布的信息,是他花钱买的软广。 m有可能是医生吗?他身上好像有很多医生特有的品质,冷静却近乎绝情,理智却狠心,还有点生死看淡的意思。 虽然在网上聊了一两年,也见过一次面,但对他的职业他几乎没怎么提过,如果m真的是一位一生,周戚想向王乐文打听,都不知道怎么问。 店里人渐渐多了起来,空调开得很足,寇思危见他们聊得很投机,提议小酌一杯,指了指进门就看见的,放在收银台后面的梅子酒,“反正是周末,要不我们今晚喝一杯。” 王乐文和周戚都表示赞同,难得今晚大家都很高兴,寇思危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祝轻窍也要了一杯。 上菜之后,王乐文和周戚又聊到ksk,祝轻窍听得认真,当初周戚推荐她使用的时候,她完全不感兴趣,更何况ksk对面是真人,并不是ai,秘密她也有,但宣之于口她做不到。 她知道寇居安也用过ksk,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出于研究,还是真的需要一个存放秘密的树洞。 对面两人聊得火热,寇思危却和祝轻窍干起了杯,埋头吃起来。 “你今天是不是没有去学校?”寇思危喝了一口酒后,不经意地问她。 想起周戚说寇思危是个小气鬼,祝轻窍笑得有些心虚,“去了一会儿,结果发现没我什么事儿,又走了,一个人在家也无聊,所以去周戚家坐坐。” “我最近心情有点不好,是不是影响你了。”寇思危叹了一口气,替她将铁签上的牛肉撸了下来,夹到了她的碗中,“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祝轻窍其实很见不得寇思危这样消沉,故意说道,“肯定是会影响我的,我担心你憋出毛病来,要不你也让周戚他们出的那个ai心理医生,给你诊断诊断?” “那就不用了。”寇思危笑了笑,“你在我身边,我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他们要闹就随他们闹去吧!这么多年,有个了断,也算是彼此放过。” 话音刚落,后面的电视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原来是《你来评评理》正式的下半场开播了,主持人的声音祝轻窍听出来了,正是寇适成的婚礼主持。 “婚礼现场破口大骂的新娘,是钱没给够还是爱没给够?共同发家却被男人恨之入骨的前妻,曾经同甘共苦,现在为何反目成仇。一个花心多情充满算计的男人,用感情为网,却一步步作茧自缚……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周末愉快,欢迎回到《你来评评理》,让我们一起评评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主持人的话音过后,镜头切到了寇适成的婚礼,新娘破口大骂,现场宾客面面相觑,乱作一团,寇思危和祝轻窍本来背对着电视,却同一时间回了头。 画面有些轻微抖动,看视角,应该就是主持人在现场用手机拍摄的。 前情提要一直是这位新娘在控诉,控诉寇适成花心、吝啬、算计,记者找人采访了寇适成,几次碰壁。 这下半场,寇适成愿意出镜,却将所有的原因指向了前妻郑涵,并说这位新娘是郑涵请的人,只为了让他声名狼藉。 节目给郑涵打了码,看不清脸,她对着镜头声泪控诉,说这么多年对寇适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极力撇清了和新娘认识,还说寇适成这么做,不过是因为离婚官司,判决书上她得到的公司股份比较多,所以寇适成怀恨在心。 第62章 三方言辞激烈,但渐渐地,大家都骂起了寇适成。 “这男的一看就是很自私的人,哪个女的跟着他都不会好过。” “在婚礼当天破口大骂,应该也是忍很久了。” “这个女的这么年轻嫁给他, 估计是价钱没谈拢。” “所以跟老男人有什么好的,钱舍不得,那儿也不好用。” “前妻也太无辜了,他们结婚没结成,还被男的拉出来骂一顿。” …… 店里吃饭的人都纷纷讨论起这个节目来,但观点基本差不多,同情任劳任怨的前妻,佩服大闹婚礼的新娘,痛骂寇适成。 王乐文看不见寇思危的脸,他拿着烧烤有点不敢吃,心想难怪今天见寇思危,觉得他心情不佳,原来是这个原因,要是换个不认识的人的事儿,这节目其实还是挺下饭的。 祝轻窍见王乐文的串儿拿在手里没吃,提醒他,“王医生,再不吃就要冷了。” 王乐文跟着笑了笑,有些担心的看了眼寇思危,见他回了头,神色如常,把安慰的话咽了回去。 也许,对别人家的烂事儿,不闻不问是最好的尊重。 不过要换成寇居安,他可没那么淡定。 周戚的注意力也放到了电视上,他听得津津有味,吃得大快朵颐,看得叹为观止,发出感叹来,“这是电视台的剧本吧!” “我保证,是真的。”寇思危回头来坐好,原来婚礼上郑涵提到了这个主持人,并不是随意说说,怕是一早就策划好了这一切。 他们三个人都装作听不见,一心只在烧烤上,可周戚渐渐听下来,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电视里郑涵讲述着发家的不容易,还提到了大儿子和小儿子,“……那时候为了不被净身出户,我小儿子还没满月,我就交给我妈,去公司上班了,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以为我不知道,可怜我小儿子,我妈去世后,几乎是他哥哥带大的,寇适成根本就不配当爸,要不是为了我两个孩子,我真的有想过和他同归于尽……我对不起我的孩子们……” 电视里,郑涵声泪控诉,打动了不少人的心,祝轻窍想,也许并不全是演的。 而周戚听了这段后,人直接愣住,因为郑涵说的与m曾经向他倾诉的高度重合,m说,他有一个非常快乐的童年,后来却被爸妈共同撕毁了。 他恨家里每一个人,妈妈、爸爸,只爱姥姥,可是姥姥却离世了。 他最恨弟弟,恨爸妈更爱他,父母闹离婚的时候,都只想要弟弟,而不是自己。 周戚埋头拿出自己的手机,他心里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他打开手机里的搜索软件,输入了关键字寇适成和郑涵的孩子,可并没有他们孩子一点有用信息,他又打开了微信找到大周,将这期《你来评评理》的线上视频转发了过去,让他帮忙紧急寻人。 他果然没有猜错,m就是有自毁倾向,而且极有可能已经付诸行动了。 祝轻窍见他埋着头,手指在飞快敲击,神色严肃,问道,“公司找你有事儿啊?” “不是。”周戚指了指电视,“这家人的儿子,我好像认识。” 王乐文将新上上来的烤串,往他那边的盘子分了一些,怕他一会儿乱讲话惹寇思危不高兴,故意提醒,“你才听出来啊?这不是在你对面坐着呢!” 周戚抬眼看了一眼寇思危,感觉好像困扰自己多年的难题似乎一下自己就解开了。 难怪!难怪! 他的心正在被海浪席卷,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脑子里浮现了曾经在医院,寇思危看的那本书,他曾经问过寇思危,“这本书是你自己买的吗?” 当时寇思危说,“不然呢?我大街上抢的!” 周戚再次看向寇思危,小心翼翼又问了一遍,“大哥,我还记得之前你在医院里,看了一本关于热带雨林的英文书,那本书,是你哥哥送给你的吗?” “嗯,你想看啊?改天借你。”寇思危将碗中的烧烤放进嘴里,因为刚才一直在看电视,所以早就冷了,他突然觉得不对,回问周戚,“你怎么知道那本书,是我哥送我的?” 因为那本书,是我和你哥哥一起,在苏黎世的某个书店买的。周戚突然想到,寇思危肯定还不知道,他崇拜的哥哥,在心里是那样恨他,他如果知道了,该有多难过。 正当周戚不知道怎么回答时,一旁的祝轻窍接过话来,“我告诉他的。” 周戚看向祝轻窍,她是那样淡定、平和、温柔,但却以非常小的幅度向他轻轻摇了摇头。 祝轻窍也知道! 周戚震惊地望向她,这比m是寇思危的哥哥更让他惊讶,他收拾好情绪,也撒谎道,“对,上次在医院,轻窍跟我讲的。” 他看见祝轻窍似乎松了一口气,冲他挤出一个笑来,放下了紧紧攥在手中的酒杯。 轻窍,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曾经你说,寇思危的哥哥,是你害死的…… 为什么? 第55章 ☆、55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十一月初,寇居安在ksk上联系周戚,说会去瑞士出差一周。在网上已经聊了快两年,两人已经无比熟悉,听他说也会在苏黎世,周戚当即就约他见面了。 起初寇居安推辞行程较赶婉拒了,可不知道为何,那天中午他又说有了时间,可以见一面。 周戚本来和桑黛拉约好了去超市采购,因为太想见这位网友,同时也很担心他的精神状态,所以爽了桑黛拉的约,前往了圣母大教堂。 他们之前从来没有交换过照片,也没有描述过自己的长相,在众多的游客中,周戚凭借直觉还是找到了寇居安。 他手里挽着脱下的外套,里面还穿了一件白色衬衣,戴着一副银色金属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文质彬彬,眼神却有些冷峻,正站在一个角落欣赏夏加尔彩绘玻璃窗,看起来内敛而稳重。 之前周戚还以为m是同龄人,如今发现他比自己大了十几岁时,也有些吃不准,站了一会儿不想打扰他欣赏玻璃窗映在地板上五彩斑斓的影子。 结果还是寇居安先发现了他,抬起头愣了片刻后,问道,“zhou?” “是我!”周戚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特别激动,笑着伸出了手,“m,你好。” “谢谢你抽空 来见我,不好意思,我出来得匆忙,没有给你带见面礼。”听见周戚对自己的代称,寇居安笑出来声,这个名字,和那些秘密,独属这位陌生的朋友。 “不用那么客气,你想见我,证明你已经拿我当朋友了。”周戚笑得没心没肺的,问他,“你的工作忙完了?” 寇居安嘴角向下,摇了摇头,“忙里偷闲,听人说这边的玻璃窗很好看,所以特地来看看。” “有欲望,有兴趣,挺好的。”之前周戚听他说,除了工作,几乎找不到能令他感兴趣的事情,如今也会心血来潮,周戚觉得他的心理状态,应该在好转了。 “天气不错,也会让人觉得活着挺好的。”寇居安真心这么觉得,随口说道。 从国内出发时,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那天他值班查房的时候,和一位长期住院的病人闲聊了两句,听闻他要去瑞士出差,病人平淡地说,“瑞士啊!挺好的,听说那边可以协助自杀。” “不要这么想,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寇居安习惯性安慰道。 “好好活着,也仅仅只是活着而已,我之前在网上查瑞士安乐死的词条,结果网站给我推送了一个圣母大教堂的玻璃窗,很好看,可惜不能亲自去看看,滨江的天好吝啬,我喜欢出太阳,可惜一直都是下雨,也没办法去草坪里晒晒太阳了。”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寇居安倒是很想把自己的命,给他的病人们,说出这个话的,也是一个和祝微云一样的女孩儿,很年轻,但和祝微云不同的是,他们至今找不到女孩生病的真正成因,她的基因似乎被诅咒了,年轻的皮囊下,内脏却宛如耄耋老人,开的药物根本无法治病,只能不同程度减轻她的痛苦。 此次去瑞士参加学术讲座,就是院长听闻苏黎世某医院的医生,也遇上过这样的病例,并且已经有了一定研究成果,特派寇居安去学习。 可刚到苏黎世的那天上午,就收到了院方的消息,女孩因心脏突然衰竭,已经在连绵不断的雨天离世了。 寇居安在酒店坐了一个多小时,挫败感又一次席卷,自己还没有拼尽全力,为什么死神连一个商量的机会都没有呢! 死别是他从一开始选择这个专业,就需要接受的课题,寇居安收拾好情绪,主动在ksk上约见了周戚。 周戚提议逛完圣母大教堂,请他去自己常去的一家咖啡厅坐坐,寇居安却说,“这附近有书店么?出国前,我弟弟托我给他带一些书,国内还没有引进。” “有,我带你去吧。”走到半路,周戚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不是很讨厌你弟弟么?怎么还帮他带东西?” 第63章 “他最近没有那么烦人了。”寇居安半开玩笑道,“结婚后,他现在很少来找我。” “也不知道哪个女人这么伟大,能让你和你弟,有一个缓冲的空间。”周戚笑了笑,其实这个空间是m更需要的。 两人走在一座桥上,太阳照在水面上,像是打碎了玻璃一样,让倒映虚虚实实扭成了一副映像派的画,寇居安站在桥上,话锋一转,“zhou,谢谢你这段时间,听我讲那些阴暗的故事,之后,我不会再讲了。” 周戚还以为,他和自己和解了,“你能走出来,不再执念的埋怨你弟弟,专心自己的生活,以后会越过越好的。” 寇居安觉得他安慰自己的话,就像自己安慰那个生病的女孩,不过周戚真诚得多,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会慢慢变好。 m不再将话题放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关心起周戚来,当初在ksk见到周戚发的那条推送,‘想死,但又想活着’,正是寇居安长久以来的想法,可聊过之后才发现,对面不过是因为在国外太久,吃不惯瑞士的食物,而自己手艺有限,发出的夸张感叹而已。 “zhou,你出国这么久了,手艺锻炼出来了吗?”寇居安随口问道。 “完全没有,太难了。”周戚夸张地摇头,“有一次我在中华超市买了个猪蹄,臭得我连锅都一块儿扔了,好几周,厨房臭得像死了好几只老鼠。而且我确实没有什么下厨房的天赋,不过最近我女朋友做饭,虽然不会做中餐,但口味还是很不错。” “你谈恋爱了?恭喜你。”寇居安似乎能感觉出他说那句话的快乐,就像当初寇思危跑到医院来向自己打听祝轻窍一样,傻得冒泡。 之前不乏有女性心仪他,但寇居安内心只觉得烦躁和麻烦,他以为自己不爱女人,后来发现也不爱男人,除了姥姥,他谁都不爱,包括自己,这也是一种基因缺陷。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很想尝试爱一个人,就像他曾将无数次,也尝试着去爱寇思危,事实上他无比明白,姥姥死后,他们兄弟俩同病相怜,相依为命。 “嗯,她是我房东,叫桑黛拉,和你差不多年纪,有一个上小学的女儿。”周戚见寇居安神色如常,一点意外和冒犯的神情都没有出现,接着说道,“如果是别人,我其实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怕别人以为我喜欢年纪大的女人是因为缺乏母爱,事实上,我爸妈很爱我,我爱桑黛拉,是因为她真的是一位很有魅力的女性,我和她在一起很快乐……” 周戚喋喋不休,讲述着他刚到瑞士,桑黛拉给他的帮助,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书店,寇居安站在了门口,等他将话讲完。 片刻后,周戚才意识过来,笑着抱歉,“不好意思,我话太多了。” “不会,我弟弟和你一样,也经常和我讲他的婚后生活。”寇居安发现,自己总是在不经意间,将周戚和寇思危联系在一块儿,“zhou,你知道么,在ksk上我聊过几个不同的人,唯独和你聊得最久,我想正是因为你的坦诚,不论好的坏的,总能说出自己的感受,这是我没有的能力,我连向我弟弟道歉的勇气都没有。” 寇居安仍旧当周戚是个陌生人,虽然他们很熟悉彼此,虽然zhou比自己的好友王乐文,还要知道得更多,他试着将心里的想法,当着别人的面儿说了出来,“挺矛盾的,有时候我又见不得他太过幸福。” 周戚见他神色突然低落起来,不知道该讲什么,站在周戚的角度,他觉得m的弟弟很无辜。 如果真的如m所言,他的弟弟比他,在父母那儿得到的爱更少,为什么m还是会嫉妒他呢? 寇居安进了书店,用英文向店主询问,很快就找到了他要给弟弟带的书,全是关于水草和鱼类,在收银台前最醒目的位置,放着一本热带雨林摄影旅行集,周戚翻了翻,觉得很有意思,寇居安在他旁边结账,随手也拿了一本来,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主动给寇思危买过什么礼物,这本书他觉得寇思危应该会感兴趣的。 吃完了烧烤,满怀心事的周戚第一次如此沉默,送走了王乐文后,三人走在回小区的路上,他总是忍不住看寇思危,这个之前只存在m叙述中的弟弟。 m说,自己只要周末没见到父母,就会带弟弟去公园的鱼池旁,弟弟以为自己是带他去看鱼,其实自己是想将他推下去淹死,如果他死了,爸妈会很伤心,也会更在乎自己一些的吧? m说,姥姥去世后,爸妈几乎不管弟弟的功课,他成绩不好,估计以后只能从事一些体力工作,他几次告诉自己不喜欢住校,希望天天回家,自己那么忙,哪有空管他,所以将他送到了更严格的军事化封闭学校里。 m说,弟弟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为了避免到时候妈妈怪罪自己,他特地找妈妈要了一笔钱给弟弟补课,到时候,他没考上,就是他自己不争气,和自己可一点原因也没有,毕竟工作那么忙,还能分出心来管他,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m说,弟弟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那女孩儿估计是不会和他在一起的,但自己一直鼓励他去追,看他碰了一次次碰壁,懊恼,觉得挺好笑的。 m还说,爸妈到姥姥家来看弟弟时,会给他买金鱼,买乌龟逗他玩儿,在住校的时候,爸妈也会提着大包大包的零食去看他,甚至妈妈放弃了工作,还陪他复读了一年,只为了他能考个本科大学,为了让他追到心仪的女孩子,妈妈也会 绞尽脑汁给他出谋划策,甚至亲自打配合去讨那个女孩爸妈的开心…… m说他知道,爸爸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妈妈不愿意与他离婚的原因,就是因为可能会失去弟弟。 明明小时候自己和爸妈待在一起的时间最久,为什么自己不是他们最重要的人呢!仅仅是因为自己比弟弟大一些,成年了,所以不再需要关注了么? 寇思危发现,周戚自从知道电视节目上播放的是他家的家事儿后,就一直拿眼神瞟他,关键是偷感十足,自己一旦看回去,他要么望天,要么与祝轻窍没话找话掩饰。 终于,在周戚第n次看他时,寇思危忍不住开口,“周戚!收起你八卦的小眼神!太烦人了!” 第56章 ☆、56做噩梦梦到狗咬我 晚上回到家,祝轻窍见寇思危在浴室里洗了很久的澡,料想他心里烦闷,又不想将这种郁闷情绪传递给自己,所以在里面待了很久。祝轻窍来到浴室旁,敲了敲门,“再洗下去,皮都要洗掉一层了。” 寇思危关掉了水,听见了放在架子上面的备用机响了,他赶紧关了水,胡乱擦了擦手,按了接听,“你好!” “你好,请问是你在寻亲么?找苏三妹。” 对面刚问出口,寇思危就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扯了个浴巾将自己裹住,开了门,按了免提示让祝轻窍与他一块听。 浴室水汽缭绕,对方的声音不像个年轻女孩,而是一个中年女人,寇思危站在门口说,“是的,请问您那边是有线索,还是知道苏三妹本人?” 对面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姐夫,是她二姐在找她。”寇思危见祝轻窍被浴室的暖气蒸得脸泛红,专注的盯着他手里的电话,对方久久没有开口,似乎在犹豫什么。 祝轻窍担心对方真的知道三妹的消息,主动说道,“我是三妹的姐姐,我们找她并无其他企图,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如果需要帮助,她还有我这个亲人的!” “哦……哦……” 对方连续“哦”了两声,突然就将电话挂断了。 祝轻窍茫然的抬头,看向寇思危,寇思危突然想到了这个人是谁,之前她也打过电话来,说是打错了,寇思危连忙回拨过去! “嘟——嘟——嘟——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 连续试了两次,机械音都播报对方已经关机了。 祝轻窍没在意,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骚扰电话,之前她也接过这种,说两句,没头没脑就给挂了,打着玩儿似的。 寇思危将手机捏在手中,却将那个电话存了下来,在姓名栏里备注了一个“?”。 “每个打来的电话你都会存么?”祝轻窍无法想象这个工作量,还有,寇思危竟然连洗澡,都将电话放在身边,这让她万分触动。 因为还不确定,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究竟是恶作剧,还是真的知道三妹的信息,怕祝轻窍失望,寇思危避重就轻,“估计对方手机没电了吧?她都没说两句,也不知道是不是,等明天我再回过去看看。” 祝轻窍忍不住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寇思危未干的头发滴下水来,她取过吹风机,本来想给寇思危吹吹头发,结果发现他比自己高一些,举着手太累了。 让寇思危坐在马桶盖上,祝轻窍用毛巾盖住了他的头发,给他揉了揉,像揉一只大狗。 吹风的声音嗡嗡,两人都没有讲话,待头发完全干了之后,寇思危才弯着腰,将头靠在了祝轻窍的怀里,获得了片刻安宁。 第64章 祝轻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快把衣服穿上吧,别感冒了,明天还要和盼盼她们去玩儿呢!” “嗯?”寇思危的脑袋放空,除了祝轻窍其他的事儿一概模糊,片刻后才记起来,之前答应盼盼要带她去水族馆玩儿来着,他问道,“盼盼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哦,佩佩,她也一起么?” “嗯,她请了假,那个小姑娘你见过的,之前我们一起去她店里买过奶茶。”祝轻窍提醒他。 “记得。”寇思危将浴巾脱下放到了架子上,就那样赤条条的接过祝轻窍递给他的睡衣还有内裤,都是新买的,情侣的,他顺手拿起湿巾纸,将镜子擦干净,等出来时,发现祝轻窍没在卧室,而去了书房里。 书房的椅子本都背对着门,可寇思危却看见她居然扭转了个方向,对着门在玩儿手机,几根手指飞快地打字,问道,“这么晚了,在和谁聊天呢?” “催更!”祝轻窍退出了微信前,删掉了刚才与周戚的聊天,笑着说道,“最近在追一本网络小说,作者今天没更新,所以我发了评论催更。” “难怪你不把手机放卧室,要是碰见喜欢的书,不得熬夜看啊!”寇思危将自己的手机也放到了书房的桌子上,催促她,“走吧,睡了。” 祝轻窍却摊开手,“还有另一个手机。” “我调了静音,不会吵到你的。”寇思危知道她说的,是那个插有寻亲电话卡的备用机。 “你会总想去看看的,那还怎么睡,如果对方真的知道三妹的信息,或者是三妹本人,她只要想,这个电话迟早会被接到的。”祝轻窍见寇思危不拿,自己伸手去掏了他的兜,见手机电量不多,她给充上之后,拉着寇思危回了房间。 第二天盼盼和佩佩在楼下等他们,这是她们来滨江后,第一次出门玩儿,所以特别开心,虽然之前因为罗佩佩想要搬走,许盼娣有些不高兴,但也只是不高兴了一小会儿,就和好了。 寇思危容光焕发,祝轻窍一边打哈欠,一边笑着看向两个小姑娘,“你俩今天,打扮得像双胞胎似的。” “哈哈,佩佩给我买的棉服。”许盼娣向祝轻窍展示一下,虽然衣服只有一百多,没有羽绒服那样轻便,但也很暖和。 罗佩佩很自来熟,加上也认识祝轻窍,知道她很好相处,不然也不会连带着邀请自己了,拿出了给祝轻窍和寇思危的礼物,是一对情侣钥匙扣,是两只线条小狗,一白一棕,罗佩佩展示道,“这里面有磁铁,合在一起就会贴贴,姐姐,送给你们。” 她给两人展示了一下,然后递给了祝轻窍,这是罗佩佩搬到苏天赐租的房子时,逛情侣相关的东西,刷到的,本来想买,但是一想两人在滨江都没有房子,租房的钥匙不配这么可爱的东西,所以专门买来送给祝轻窍和她老公。 “谢谢!太可爱了。”祝轻窍选了棕色 的,将白色的递给了寇思危,立马从包里翻出钥匙来系上,边系又边打哈欠。 许盼娣关心道,“姐姐,你昨晚没睡好么?” 祝轻窍抬眼忍不住瞪了一眼寇思危,瞬间又换了副笑容对许盼娣,“就是,做噩梦,梦到狗咬我。” 寇思危心里大喊冤枉,他明明只是轻轻的含住了她的肩头一小片地方,都没敢使劲儿,倒是祝轻窍在失控的时候,实打实地咬了他一口,他牵着祝轻窍的手用力气捏了一下,笑着说道,“那你在梦里肯定咬回去了,扯平了。” “我听我妈说,梦到被狗咬,就是有人要和你吵架了,姐姐你小心点哦。”许盼娣说得一本正经,做起了周公解梦。 罗佩佩一听就知道是人家夫妻俩的情趣,估计打量她和许盼娣一样听不懂,也没拆穿,笑着挽起许盼娣的手,“吵架怕什么,姐夫会帮忙的。” 许盼娣叫寇思危大哥,罗佩佩却叫他姐夫,寇思危听着很高兴,要是有一天祝轻窍的亲妹妹找回来了,能叫自己一声姐夫,那就太好了。 四人上了车,祝轻窍回头看见许盼娣将背上的书包放在了座位中间,问道,“盼盼,你这包里装了些什么?鼓鼓囊囊的!” “水还有零食,我看攻略说里面卖的东西又贵又难吃,好在可以带东西进去,所以我多带了些。”许盼娣其实是怕他们花太多钱,毕竟四个人的门票都要小一千了,她替祝轻窍和寇思危心疼。 罗佩佩突然惊呼,拉开了自己书包的拉链,“你早说你带了水啊,我今天早上起特别早去店里,做了四杯奶茶!” “没事儿没事儿!喝得完,一整天呢!”寇思危开着车,往水族馆的方向出发。 进了检票口,看许盼娣的棉服被她的书包勒得,袖子都快成米其林了,过安检后寇思危主动背上,罗佩佩提议在大门处合了影,一人一杯奶茶捧在手中,笑得都无比开心。 见寇思危逐渐恢复了元气,祝轻窍觉得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来水族馆玩儿,虽然昨晚那出是个意外,要不是今天还要出门玩儿,寇思危估计能折腾到天亮,她被两个女孩儿一左一右挽着,心情特别美。 很早之前祝轻窍就觉得,女人能被更年轻的女孩喜欢,是一种对自身人格的高级赞美。 三个女孩说说笑笑,寇思危在后面背包拿衣服,也不亦乐乎。 他希望祝轻窍永远是快乐的。 也确定,祝轻窍希望他亦如此。 见已经逛了一个多小时了,水族馆还没有逛到四分之一,再往前走有两只海獭,最近他们还生了宝宝,是滨江水族馆的镇馆动物之一,很多游客从外地来这里看他们。 寇思危腿断了那段时间,就喜欢待在家里弄鱼缸,许盼娣和他闲聊时,听他讲过,他和祝轻窍是在海獭馆定的情。所以这次许盼娣特别懂事,单独拉了罗佩佩去上厕所,回来后,两个人十分默契地将祝轻窍还给了寇思危。 “啊!我正在想,怎么把你从她们那儿骗回来呢!”寇思危牵着祝轻窍的手,笑得十分不值钱。 祝轻窍却先放开了他,给他掰了一块儿巧克力,然后才挽起了他向前走。 寇思危吃了一块儿觉得这巧克力挺好吃,又向祝轻窍要了一块儿,问道,“你哪儿来的?” “盼盼给的。”祝轻窍说。 “她包都在我这儿,没见她来拿啊!” “她衣服包里的。”祝轻窍说完,又看见许盼娣从兜里摸出几块辣条来,回头问他们吃不吃。 两人不约而同摇头,寇思危小声感叹道,“难怪她衣服比罗佩佩的鼓那么多,感觉抖一抖,能抖出一个小卖部。” 祝轻窍笑得前仰后合,肩膀抖个不停,寇思危其实并不觉得这句话哪里好笑,小声感叹了一句“笑什么啊”后,也一块跟着她笑了。 作者的话 阿宴 作者 04-15 之前有读者说中国的动物园好像没有海獭,我文里杜撰了有,大家别介意。 第57章 ☆、57我这辈子绝不敷衍你 见到两人蜜里调油,罗佩佩拉着许盼娣往人群前面挤,给他们一些温存的空间。 寇思危和祝轻窍在海獭馆的角落,好似周围的人都和他们没关系了,喧闹声进不了他们的耳朵,寇思危想起第一次牵祝轻窍的手,是那样忐忑,如今再牵她,自然无比。 他失而复得,心里待祝轻窍如珍如宝,万分看重。 海獭宝宝刚刚在妈妈的怀里睡醒,看到那么多游客,很是好奇,围着玻璃窗游了一阵,引得游客们连连惊呼。 寇思危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海獭那边,趁乱亲了祝轻窍一口。 祝轻窍本来也在垫脚张望,没想到被他突然偷袭,吓了一跳,身体自然反应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踩到了旁边人的脚。 “对不起!”她连忙道歉,抬眼一看,竟然是张婷婷班上的两个学生。 两个学生见到她,立马站如标兵,赶紧放开了牵在一起的手。 看见两人诚惶诚恐的样子,祝轻窍于心不忍,也不知道学生看见寇思危亲她没有,太尴尬了。 “祝……祝老师好。”男孩鼓起胆子问了好,女孩却很羞怯,但随后也悄悄叫了她一声,“祝老师。” “别害怕,我不会告诉你们班主任的,今天我当什么也没看到。”祝轻窍尽量让自己笑得和善些,随后挽起了寇思危的胳膊,故意给他们留了个把柄,“你们也别去学校说,遇见我在约会好么?” 两人如释重负,纷纷点头,然后如避瘟神,一溜烟儿跑了。 在学生面前 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扭头祝轻窍就给了寇思危两拳,“这下是真的惨了,估计我教的班都知道,我在水族馆被人给亲了。” “不会吧!不是说好了保密么。”寇思危觉得不会那么夸张。 祝轻窍摇了摇头,“十几岁的孩子,你指望他们能保守住秘密?太天真了。” 寇思危见她真的很懊恼,连忙弯下腰来哄人,“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的,我们合法夫妻,又不是见不得人。” 第65章 祝轻窍突然就不说话了,他们还没复婚。 “求爱是在这里求的,求婚也是在这里——”寇思危没有将后面的话说下去,他本来打算过年的时候,给祝轻窍的礼物准备好了再说复婚的事儿,这话赶话,他当即就想在这里给祝轻窍再跪一次。 见他在思考,祝轻窍一秒就猜到了,笑道,“今天是陪盼盼她们来玩儿,你这不是敷衍我么?” 祝轻窍的心又开始矛盾起来,她知道答应和寇思危和好,复婚是迟早的事情,可现在她的头顶,还有一颗雷未爆,她一方面想再等等,另一方面又希望那颗雷永远被埋在地下。 这种怀揣着秘密心存愧疚的日子,她过得够够的了,但一想到寇思危极有可能受到摧毁性伤害,又不忍心起来。 寇思危看出她的犹豫,想着慢慢来,不着急,给她一点时间准备也好,毕竟离过一次婚,她慎重些是应该的,没有再提,而是笑着又挽起了祝轻窍的手,承诺道,“我这辈子绝不敷衍你。” 许盼娣和罗佩佩从人群里挤出来,刚好听见了这句话,两个人的笑意藏不住,挽着手装没听见,招呼他们俩往前面看看去。 见已经快到中午,祝轻窍叫住许盼娣,“盼盼,前面有个休息区,我们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逛吧!” “好啊。刚好我有点饿了。”许盼娣说。 寇思危见许盼娣和罗佩佩从进门开始,嘴巴就没有停止过,惊叹道,“真不知道你这消瘦的小身板,将那些食物装到哪里去了。” “我这个年纪正长身体,现在自己挣钱了,好不容易能吃饱了。”许盼娣半开玩笑道。 祝轻窍之前就知道许盼娣的妈妈待她不怎么样,有些义愤填膺,“你妈妈怎么在带小孩子!什么年代了,饭都不给吃够。” 罗佩佩帮腔,替许盼娣控诉,“别提了,自我认识她以来,都是她给她妈做饭,她妈哪儿管过她啊。后来她妈生病之后,我们盼盼就更惨了,每天要看店洗头挣钱,又要去医院给她妈送饭,她妈说医院的饭菜吃了吐,只吃得惯盼盼做的,她这每天来来回回折腾,根本顾不上自己。” “啊!我自己听着都惨。”许盼娣虽然这样说,但样子看起来就像事不关己一样,想着出来玩儿这么高兴,不该提那些,看见远处人满为患的休息区,有个位置人似乎要走,连忙拉着罗佩佩去帮他们占位置。 寇思危拉着祝轻窍,小声嘀咕,“你说有没有可能,盼盼不是她妈亲生的?” 祝轻窍见过盼盼去医院给她妈送东西,现在又挣钱给她妈看病,任劳任怨,哪怕有抱怨,也是边抱怨边尽力,觉得这种可能性应该很小,“天下不称职的父母应该不多,但我们几个运气不好,刚好亲生爸妈都不怎么样。” 细一想,寇思危觉得,无形之中的不幸磁场似乎将他们聚在了一起,但负负得正,他们能遇见彼此,又是如此幸运。 罗佩佩见祝轻窍和寇思危一路上都在小声聊天,有点羡慕这种无话不说的恋人关系,“祝姐姐和姐夫,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许盼娣听出了她话里的失落,问道,“你搬过去住后,苏天赐对你怎么样啊?有欺负你吗?” “没有,没有。”罗佩佩赶紧说道,“之前没住一块儿,两个人好像相处起来也不觉得什么。这住到一块儿,这几天我觉得,他似乎很看重他的朋友,本来今天他也休息的,我还说,我们自己买票来玩儿,不花祝姐姐的钱,话还没说出口,他就说他约了朋友,让我跟你一起,巴不得似的。” “你是不是太粘人了。”许盼娣毫不留情。 “你到底是谁朋友啊!”罗佩佩撇着嘴,然后又立马承认道,“好吧!我确实很粘人哈哈。” 两个女孩见祝轻窍和寇思危已经走了过来,默契的止住了话题。 寇思危问道,“你们想吃什么?这里有热狗卖,还有面条。” 许盼娣站起来,示意寇思危把包给她,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一整只片好的烧鹅和卷饼,洗好的水果与切好的黄瓜条,甚至还有冰袋、一次性筷子和盘子,都不用多的人帮忙,三下五除二,就布置好了一桌。 寇思危叹为观止,竖起了大拇指,难怪这一路上,零食都是从许盼娣衣服兜里掏出来的,合着书包里装着正餐呢! 罗佩佩见怪不怪,笑着催促他们坐下,“这家烧鹅很好吃的,我们昨天专门让菜市场的老板娘给我们留着的。” “盼盼,你真的太会过日子了。”祝轻窍忍不住赞叹。 许盼娣对于食物,其实是很挑剔,但因为她没有挑剔的本钱,所以退而求其次,能吃饱就行,这次来水族馆玩儿,她花了特别多心思去准备食物,卷饼还是她借的室友闲置的电饼铛,为保证口感,五点钟就起床烙饼,她尝了一口,卷上烧鹅和黄瓜丝,好吃极了。 她租的房子离菜市场很近,那里的烧鹅店因为味道好,价格公道,所以是附近租客们犒劳自己或者款待朋友的首选,一只接近七八十,上一次吃还是为了庆祝祝轻窍替她们讨回了火锅店的工资,她和罗佩佩aa买的。 苏天赐扯下一只烧鹅腿,那是罗佩佩心疼他最近上班辛苦,买来犒劳他的。 此刻,苏天赐正满脸赔笑,将鹅腿递给了自己拜的干哥哥,一个因为入室偷窃,才从监狱里放出来小半年的三十多岁光头男人。 那男人看了他一眼,向出租屋里另外一个同伴冷笑了一声,又看向了苏天赐,“你小子还敢来找我们,上次说请我们吃饭,好家伙,原来吃的是霸王餐!老子脸都被你丢尽了。” “宝哥别生气,我这不是没办法么,我本来只是想起请你和小金哥,谁知道你叫了那么多人,我实在没钱。”苏天赐见男人不接他手里的鹅腿,也不嫌累,干举着,又说道,“宝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次是真的,给你带来了一个发财的机会。” 其实这次说的事儿,和上次他想说的,是同一件事儿,苏天赐心里骂道,上次要不是这俩傻缺节外生枝,他早就动手了,结果好好的机会错过了。 小金和大宝对视一眼,替大宝接下了鹅腿,塞到了他手中,打起圆场,“天赐啊,上次你给我们打电话,我们正在按摩,所以摁了免提,兄弟们一听有人请吃饭,都嚷嚷着要去,你宝哥好面儿,就没拒绝。哪晓得吃得开心,你尿遁了,让我们俩很下不来台,你早说只请我们俩,我们就不叫那么多人了,还说把你介绍给道上的兄弟认识认识呢!” 苏天赐心里疯狂的骂两人,说得好听,还兄弟,还当是几十年前拍《古惑仔》呢!不过是一些偷鸡摸狗的下水道老鼠罢了。他脸上笑呵呵,面上却装出一副毫无心机又胆小怕事的样子。 大宝一想到那次,大家以为遇上了冤大头,都往贵了点,结果后来没人结账,一商量只有分头跑吧,当个“大逃杀”娱乐项目了,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他妈都跑吐了。” “实在是对不住了宝哥,因为这事儿,我还被拘留了几天,好在念我是初犯,罚了四百块钱了事。”苏天赐装起了可怜,一想到在看守所的日子,就恨这俩白痴,要是吃火锅只要三四百块钱,他不至于逃单的,结果七八个人,他心里算了算,都上千了。 大宝忍着笑,其实是他怀恨在心,让人偷偷举报的。 本来以为再无瓜葛,没想到苏天赐又找上门,看样子是想找自己搭伙,干个“大事”,大宝又与表弟小金交换了一个眼神,松了口,好奇地问道,“你说的发财机会,是什么?” 第58章 ☆、58能瞒一辈子么?他迟早会知道 回程的路上,仍旧是寇思危开车,两个女孩儿坐在后面,已经歪七倒八的睡着,起初祝轻窍还能强打起精神,后面上了高速路,没两分钟也跟着睡着了。 寇思危将空调的温度升高了些,想着回程至少还有两个小时,够她们小憩一会儿了。 “嘟——嘟——”祝轻窍包里的手机振动,将她吵醒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接听起来,“周戚,怎么了?……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稍晚点吧……嗯,好。” 挂了电话,祝轻窍看了寇思危一眼,他正在专心开车,问道,“累了没有?要不前面休息站换我来开?” 寇思危坏笑了一下,然后才得意洋洋地说,“我的体力你清楚。” 祝轻窍连忙回头看佩佩和盼盼,还好她们俩睡得很沉,压低了声音,“你少说这些虎狼之词,她们已经成年了,听得懂。” “她们都睡熟了,我故意说给你听的。”寇思危一脸得逞,欣赏祝轻窍忍着没发发作的样子,及时见好就收,问道,“周戚打电话找你干嘛呢?” “哦,他啊……”祝轻窍迅速想了个理由,“他问我们晚上在家吃饭不,想来蹭一口。” “估计回去已经很晚了,让他自己随便解决吧!”寇思危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晚上七点了。 第66章 “嗯,我也是这么跟他讲的。”祝轻窍说完,又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你小心开车哦,我再睡会儿。” 寇思危“嗯”了一声,然后想她刚才和周戚的通话,根本不像是在谈论吃饭的事儿,又开了一段路,他又觉得自己多心了。 游玩一天走下来不下万步,实在劳累,晚上四人匆匆吃了个汉堡快餐,就分开了。回到家趁寇思危洗澡去了,祝轻窍来到书房,给周戚发了微信,“你给寇思危打两个电话,然后挂断。” “啊?为什么?”周戚问。 “晚点再和你解释,快打吧。” 将聊天记录删除,祝轻窍看见书房桌上寇思危的手机,周戚的电话已经打进来了,她早提前将寇思危的电话调了静音,所以没有一点响动,他现在对电话铃声敏感得不行。 寇思危洗完澡出来,看见祝轻窍睡在床上,侧躺着张开了双手,“来,抱抱,我们今晚早点睡,没想到出去玩儿也这么累。” 寇思危笑着上床,将人搂在怀里,很快就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惊讶地发现身边竟然没有人。 看见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凌晨一点钟,厕所的灯是关着的,卧室也紧闭,寇思危穿着鞋子起了床,拉开了窗帘,外面漆黑一片。 过道的灯感应到他后自动变亮,他喊了两声“阿窍”,没有回应,有些纳闷,这大晚上,她去哪儿了? 来到书房寻找自己的手机,才看到祝轻窍的电话也放那儿充着电,而自己的手机里,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周戚的。 虽然祝轻窍的手机密码寇思危知道,但他没有打开,而是重新回到床上,想她应该是去周戚家了,犹豫自己要不要去,但又担心祝轻窍去了别的地方,大晚上去周戚家找人,他估计得误会,想来想去,只有干等。 饶是再好的朋友,凌晨一点撇下爱人悄悄前往,怎么看都有点点奇奇怪怪的,不过寇思危之前已经犯过一次错,决定再也不怀疑祝轻窍,但内心还是极其紧绷,患得患失,无法闭上眼睛。 此时周戚家的客厅灯火通明,祝轻窍见周戚睡眼惺忪打开了电脑,问道,“你真找到密码了?” “嗯。”起初周戚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在做梦,直到敲门声持续了好几次,他才确定,这大半夜的有些害怕,从猫眼里看见是祝轻窍后,开了门抱怨,“不是,你说稍晚来找我,我以为是十一点多,合着是凌晨一点啊!” “白天太累,回家倒头就睡着了。”祝轻窍穿着一件长款羽绒服,将睡衣直接套在了里面,她本来是想骗寇思危先睡,自己悄悄走,没想到跟着一块儿睡着了,坐在沙发上,又问道,“寇居安的电脑呢?” “所以那个电脑真是m的。”周戚觉得难以置信,又问祝轻窍,“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他哥对他那么恨的?” “周戚,我不太愿意讲,你不要问了。”祝轻窍看了眼时间,她已经出门半个小时,催促道,“我悄悄出来的,你快点吧。” 周戚从书房将电脑拿了出来,取掉还连接在上面的硬盘,“我本来都黑了一半了,突然想到了他在ksk上的网名,试了试,没想到还真是!” “寇居安网名全称叫什么?”祝轻窍好奇地问道。 周戚一边输入密码,一边讲,“‘没救了’的拼音。” “没救了?”祝轻窍说完之后,长叹一口气,她大概能够明白寇居安为什么会取这个网名了。 周戚却停下了手,看着她,“你为什么听见他网名要叹气?这个能问么。” 祝轻窍告诉他,“因为寇居安是医生,在现实生活中,他绝对不会比病人和家属先放弃,哪怕病人真的没救了,出于职业道德,他永远不可能说出这三个字,所以我想,他取这个网名的时候,应该是觉得自己没救了。” 虽然没办法证明,但周戚觉得祝轻窍说的就是正确答案,“没想到你还挺了解你这位大伯。” “这不是了解,是感同身受。”祝轻窍见他输入了密码没有按回车键,伸出了手,继续说道,“你家庭幸福,所以你没有这种感受,对至亲带着恨,是会连自己也会厌恶的,因为血缘和伦理是割不开的,恨不得同归于尽。” 祝轻窍想,寇居安肯定无数次也有这个想法,不过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只结束自己,来单方面逃离仇恨。 那个困扰了寇思危好几年的硬盘终于被打开,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周戚点开之后说道,“抱歉,我提前看过,只是些他小时候的照片而已,我查过修改记录,似乎有别的东西被删除了,不过时间太久,无法恢复。” 祝轻窍一一将照片点开,都是扫描版,她很熟悉,因为是她在书房一张张扫出来,发给兄弟俩的。 周戚见她连续翻了十几张后,迅 速地往下滑,又随机点开了几张,似乎是不死心,周戚忍不住说道,“别翻了,没有寇思危,一张也没有。” 两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祝轻窍看了眼时间,已经快接近两点半了,她出来得太久,要是寇思危醒了发现枕边没人,免不了要疑神疑鬼。 “周戚,要是思危问起来,你就说这电脑是你破解的,你把加密解除了吧。”祝轻窍习惯摸了摸兜,发现出门故意没带手机,又问道,“我能用一下你家的电脑么?” “我去给你拿。”周戚拿了电脑回来,递给了祝轻窍,见她打开网页点开了自己的云盘,下载了一些照片,里面每一张,都有小时候的寇思危,“你想让我拷进去啊?” “嗯。”祝轻窍说。 周戚却很迟疑,“你不是第一次帮寇居安掩饰了吧!” “嗯。” “你这样瞒着他,能瞒一辈子么?他迟早会知道,寇思危是成年人了。” 周戚虽然有些不赞同她一直瞒着,但手上却还是将她下载下来的照片拷了进去,然后祝轻窍才说道,“能瞒几天是几天吧!他哥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像微云对我来说,恩如再生。如果有一天,你告诉我微云恨不得我去死,我可能真的会如她所愿。” 从周戚家离开,祝轻窍蹑手蹑脚,轻轻地打开了家里的大门,结果发现客厅灯火通明,寇思危站在鱼缸那里,正有些麻木地望着她。 “你醒啦?”祝轻窍心里一紧,在回来的路上,她就想好了说辞,所以没等寇思危问,祝轻窍就将电脑递到了他手上,抱怨道,“我十二点醒来,本来想起床喝个水,结果书房电话响了,周戚说你电话打不通,就打给了我,跟我讲他快成功破解密码了,让我去他家拿电脑,结果我去了,他捣鼓到现在才破解完。” 寇思危手中拿着电脑,看出她在说谎,但没有拆穿,虽然手机上确实有周戚的未接来电,寇思危语气轻柔,“这么晚了,明天去拿不就好了?” “明天我要上班。”祝轻窍尽力装出很正常的样子,笑道,“我实在好奇哥哥在电脑里放了什么,不看睡不着。” “所以电脑里有什么?”寇思危问。 “说出来你估计会失望,不是什么哥哥暗恋的女人,而是你们家的合影,之前从姥姥家里拿回来那些。”祝轻窍看寇思危一脸严肃,挽起了他的手,“睡醒了见我不在家,是不是吓了一跳?” “嗯。下次记得把手机带上。”寇思危将人搂在怀里,心还是七上八下,不得安生,他知道祝轻窍嘴里什么都问不出,假装妥协了,“还好是去周戚家里,要是换个人,我就要怀疑你出轨了。” 祝轻窍笑了一声,“我要是真出轨,敢把手机忘在家里么?” 寇思危现在确定,她就是有事情瞒着自己,不然也不会看似无意,却有意的解释手机放在家里的原因,按照他说的,接了周戚电话就出门了,不应该忘了带手机的,真相只能是不想自己跟着一块儿去。 现在电脑里有什么,对寇思危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祝轻窍大半夜出门,要瞒下什么。 饶是再迟钝,再不敢相信,他也感觉到了,哥哥电脑里的秘密,与他有关,不然祝轻窍不会这么费心,专门骗他。 关了客厅的灯,祝轻窍催促寇思危回房间去,路过书房时,她看见寇思危将电脑放了进去,惊讶地问道,“你不打开看看么?” 寇思危推着她进了卧室,“太晚了,你不是说就一些家庭照片嘛,明天我自己看。” “哦,好吧。”祝轻窍见他一点都不好奇,实在太反常,估计心里也起了疑心,她解释道,“周戚说,这个硬盘好像有东西被删掉了,不过因为时间太久,他没办法恢复。” “嗯。快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寇思危看她将外套脱掉,里面穿的还是睡衣,猜她走得急,估计就是怕自己醒了吧! 熄灯过后没有多久,听见怀中人均匀的呼吸声,寇思危在黑暗中睁开眼睛,透过窗外看见对面楼上,一排排红色的航空障碍灯在不停闪烁。 第67章 第59章 ☆、59她的日子应该没什么烦恼吧 苏天赐提着两大口袋蔬菜水果牛奶之类的,进入了电梯,东西很重,当放到电梯的那一瞬间,他摘下口罩,按了最高的那个楼层。 他几乎只做附近小区的超市配送,做了好几个月时间,很熟悉附近每个小区的情况,电梯上行,苏天提前点了确认送达,看到罗佩佩给他发了信息,说今晚想邀请许盼娣来他们家一起吃饭。 正要回,电梯到达,他敲响门,提醒确认物品,然后要好评,这是他每天要说无数遍的话。 在来滨江之前,爸妈说同族有个姑姑也在滨江,可以给苏焕打个电话,让她在茶山或者是市区介绍一个轻松点的工作。 有时候苏天赐觉得爸妈简直是异想天开,虽然说那个姑姑领养了他亲二姐,但自从她爸妈去世后,他们家的子女几乎和老家的穷亲戚就断了联系,而且这么多年清明节回来祭祖,也从来不带这位二姐回来,摆明了要将她和老家的一切划清界限。 苏天赐站在电梯处,这才有时间回罗佩佩的微信,让她自己安排。 知道许盼娣不喜欢自己,苏天赐何曾又喜欢她呢!这个女的,总是搅合他和罗佩佩的感情,担心罗佩佩被自己骗。要知道,现在的房租水电,可是自己付钱,罗佩佩吃软饭吃得心安理得的,还不是处女,到底谁骗谁呢! 不过反正是罗佩佩自己掏钱请她吃饭,自己也懒得管。 苏天赐觉得自己还是蛮喜欢罗佩佩的,当初害她丢了工作,本来以为是她投诉的自己,才让自己被抓去拘留了几天,结果接触下来发现并不是她,而且自己向她说起要挣大钱的时候,她也没有像别人那样取笑或者看不起,而是很坚定的说他一定会实现。 这份没由来的信任,区别于爸妈,爸妈恨不得他是天王老子,然后跟着鸡犬升天。 罗佩佩就不会,她主动提出了要分担一部分房租,还包揽了家务和做饭,苏天赐觉得喜欢她很划算。 正要进电梯,刚才送货的那户主人打开了门,“喂!牛奶送错了,我买的24盒,你送成了18盒了。” “不好意思,应该是他们打包错了,麻烦给我拍一下小票,我拿回去一会儿重新给你配送吧!”苏天赐说。 好在货主还算通情达理,没有过多抱怨,之前遇上了一位住老小区的大爷,他 儿女给他在超市买了东西,苏天赐去送货,非说少了几样,当场给他对了清单,也说不明白,一口咬定是苏天赐私吞了,给苏天赐气得,连续两天送货路过他家门口,都撒了泡尿。 本来以为回去会轻松一点,没想到又提了件牛奶,他将牛奶扔进了电瓶车的置物箱里,准备回超市换,心里莫名开始烦起来。 车子开到岔路口的时候,刚好看见了祝轻窍,她穿着轻便的羽绒服,头发用一个夹子夹了起来,这个时间点应该是要去上班,她的老公挽着她,两个人感情很好,一直说说笑笑的。 她的日子应该没什么烦恼吧! 苏天赐从亲戚们和爸妈口中得知,苏焕的女儿早就死了,后面担心又有遗传病所以也没再生,待领养的她如亲生女儿,那么大个茶园,听说每年什么也不干,都能躺着挣钱。 要是收养了自己就好了,苏天赐很羡慕甚至很嫉妒她。 真想不通,当初爸妈为了还欠款,将两个女儿都轻易给了别人,大姐更是厉害,一分钱没捞到,直接消失不见了。 同村的男孩家里有姐姐的,哪个的彩礼钱不是给弟弟买车买房娶老婆,要是这三个姐姐的彩礼都给自己,自己现在怎么可能大冬天的还在送牛奶,归根结底还是爸妈眼皮子太浅。 苏天赐将口罩重新戴好,看见绿灯了,从祝轻窍的身边飞驰而过。 换好了牛奶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一般中午,苏天赐都会和罗佩佩在超市的便利食堂吃,罗佩佩还在说许盼娣要来家里吃饭的事儿。 “天赐,你说我们吃什么?是在家弄还是去外面?”罗佩佩说。 “在外面吃吧,他们下了班估计也要做饭,大家排队用厨房,不知道要等到几点。”苏天赐也是和人合租,他们租的是一个小两居,室友是和他一起在超市跑外送的同龄男孩,也是和女朋友同住,只不过他们住的主卧,他和罗佩佩的房间小一些。 “那你想吃什么呢?”罗佩佩问。 苏天赐抬起头,看她碗里的肉都被吃干净了,只剩了些土豆丝,将自己碗里的肉片分了一些给她,问道,“每个月你发了工资,要不给许盼娣买东西,要不就请她吃饭,我都没见她给你花过钱,你图什么呢?” “盼盼妈妈生病了,她自己都没怎么用过钱的。”罗佩佩替许盼娣辩解道,“要不是她带我来滨江,我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也不可能遇不见你了。” 苏天赐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罗佩佩虽然比他大一岁,但事事都爱问他意见,而且很看重自己的想法,“反正是你自己的钱,你爱怎么花怎么花吧!我只是希望你能存下来一些,为我们以后做打算。” 听见了“以后”两个字,罗佩佩也笑了起来,不过不是憧憬,而是她觉得她能想到的以后,就是迟早有一天,苏天赐会知道她曾经“嫁过人”,还欠了一笔彩礼,到时候分手,大不了自己再找下一个男人接着恋爱。 摆在案板上的手机收到了罗佩佩的微信,许盼娣看锅中的汤差不多了,关了火,擦手后给罗佩佩回了个“好”。 她走进书房,寇思危从送了祝轻窍上班回来后,就一直盯着那个电脑,来来回回翻他们家的照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盼娣敲了敲门,“大哥,吃饭了。” “嗯,好。”寇思危关了电脑,装进了包里,跟着许盼娣到了餐厅。 中午他们两个人吃,就做得很简单,不过今天许盼娣来得很早,做了四菜一汤,其中还有道很复杂的狮子头。 “盼盼,下午你有空吗?我本来约了个设计师,但因为我临时有点事,想让你帮我送点东西去。”寇思危端着碗,说道,“距离有点远,在洛河古镇,你打车去,我给你报销。” “好啊。”许盼娣立马拿出手机查看距离,“还好,不用打车,跟上次去鱼缸展接你的距离差不多,我开电瓶车过去。” “不行,你必须打车,现在外面这么冷,你当你自己是铁打的啊!”寇思危怕她到时候为了节约钱撒谎,把后路给她堵死了,“打到车了给我发行程。” 许盼娣笑了笑,点头说“好”。 寇思危又说道,“晚上我不在家吃饭,店里有点事,我得去一趟,估计要很晚。” “那个,大哥,正好我也有件事儿想说,我想把这个月做满就不做了,我要回涪川了,我妈情况不是很好,又住院了,我想回去照顾她。”许盼娣愁容满面。 听到这个消息,寇思危也有些心焦,不自觉的感慨,“唉,还有二十多天就过年了。等开过年,你妈妈情况好一些的话,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嗯嗯,谢谢大哥,晚上我再和姐姐说一声,她快放寒假了,要是你们早上不想出去吃,上次包的饺子还有一些。”许盼娣像一个要出远门的人,开始事无巨细交代厨房里的琐事。 吃完了饭,将许盼娣送上了去洛河古镇的车,寇思危没有选择开祝轻窍的车,也打了车回了郑涵的别墅。 自从上次中秋后,他就没有再回去过,这次去,主要是想翻一翻哥哥电脑里的那些照片原件。 那些照片原本是在姥姥家的,舅舅很喜欢拍照,所以从小到大很多瞬间都被他不经意记录下来,照片洗出来后,姥姥还专门买了三个大相册,根据时间收藏起来。 前几年姥姥的老房子因为没人住,舅舅决定卖了,将寇居安和寇思危两兄弟童年的东西,还有那些照片一同收进了大行李箱,寇居安去了瑞士出差,寇思危那时候在外地,所以就送到了一中这边的房子,让祝轻窍转交给他们。 祝轻窍一看很多照片都粘连在了一起,扯开之后很容易破坏画面,知道两兄弟很在乎姥姥,虽然没有见过她,但祝轻窍也不愿看她因为时间的流逝,连照片也无法得到永存,家里有个打印机可以扫描,她一一将那些照片存了个电子档,给两兄弟都发了一份保存。 后来离婚,那些东西因为华凌的loft实在没空间放,寇思危就带回了郑涵的别墅,扔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刚一进别墅,就看见大门两旁的花园,光秃秃一片,有一棵树上次来还活着,现在居然一片叶子都没了,看起来半死不活的样子,没有园丁打扫么? 寇思危输了密码进去,发现不止是院子乱,客厅更乱,毯子被随意的扔到了地上,吃过的果盘还没来得及收拾,地也好久没拖过的样子,肉眼可见有一层薄薄的灰尘,连暖气也没有开,偌大的空间冷冰冰的。 “妈!”寇思危喊了一声,怀疑郑涵已经搬离了这里,甚至有了要卖房子的打算。 第68章 无人理会。 这个房子里没人,他早就习惯了。 所以也没再喊,好在电梯还正常运转,寇思危乘了电梯上了三楼,来到自己的房间,在书桌下面找到了那个行李箱。 刚要打开,就听见了脚步声,随后看见了郑涵。 郑涵裹着一件厚厚的睡衣,站在了门口,她头发凌乱,声音嘶哑,面容憔悴,漫不经心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第60章 ☆、60青春期嘛!装高冷 说罢,郑涵进了他的房间,坐到了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她看起来疲倦至极,常年的打拼本来让她的躯壳无坚不摧,此刻就像被抽走了元气,像泄了气的皮球,霜打了菜。 在寇思危的记忆中,只有大哥去世那段时间,郑涵是这幅样子,停止了翻箱倒柜,来到她身边,蹲下来,有些担心,“你怎么了?” “我吗?”郑涵似乎太久没被人关心过,一时间竟然有些不适应,理了理头发,笑了起来,“如你所见,正在颓废。” 郑涵和寇适成上的那期节目热播了,不仅成为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笑谈,还在网络上引起了大规模讨论。 争论点颇多,寇思危悄悄留意过,有一部分声音是怪郑涵,为了利益将不爱自己的男人拴在身边,还有就是对孩子,她作为母亲极其失职。 寇思危用手机注册了两个小号来为她辩驳:为什么对女人和男人如此双标,明明是她在婚姻里被处处算计,明明是她更在意孩子,难道女人就该立正站好挨打么? 郑涵的姿态也许是不好看,但她确实为自己,和孩子挣来了利益。 虽然大哥死的时候,寇适成在葬礼上也是痛哭流涕,但结果呢!转头他就在期待和别的女人生下孩子了。 他爱的是自己的身上的血脉,而不是孩子本人。 寇思危往郑涵身边又蹲近了些,安慰她道,“你这样是因为和他离婚吗?那真是没必要,我要是你,我恨不得放串鞭炮。” 郑涵被他逗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那肯定不是。我只是在想,你哥哥要是还在,我们三个人一起过日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 “我有老婆,我不和你们一块儿过。哥哥管着我,你也管着我。”一想到祝轻窍,想到自己的家,寇思危的心柔软了起来。 郑涵早就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对于寇思危这么说,甚至十分欣慰,“阿窍我很喜欢,她是个很好的人,你要珍惜人家。” “珍惜着呢,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着。”寇思危插科打诨,然后又起了身,问道,“家里的阿姨和园丁呢?你打算卖房子么?” “我把他俩开了,你说气不气,我没在家这段时间,他俩竟然搞在了一起,还在我的房间里!想想都恶心!”郑涵露出嫌恶的表情,又说,“不过我确实有卖房子的打算,我一个人住这儿,太大了,不过要等寇适成出国后,免得他脸皮厚又要来分一部分钱,我们协议上写明白了,这套房子是留给你和阿窍的。” “我们不需要,我现在的收入不说大富大贵,养家肯定没问题。”寇思危拒绝后,又问,“他要出国?移民啊?” 郑涵点了点头,笑道,“觉得丢人,那个节目在网上火了,他觉得自己在国内待不下去了,想着移民去澳洲,我就等着看呢,他这么大年纪了,语言又不通,手里的钱虽然够他养老了,但人越老,越会发现自己的无能,情感上就更依赖亲人,要是他回来找你,你可别理他。” “我可没那么好心。”寇思危站起来,来到那个放有姥姥家杂物的行李箱跟前,找到了那些老照片,一一放到了地上。 郑涵跟着他一块儿蹲了下来,“你回家,就是为了来拿照片啊?” “嗯。”那些照片许多都泛黄了,还有几张被乱涂乱画过,痕迹很新,应该是舅舅家的小孙子干的,寇思危拿出一张被画过的照片来,那是他和他哥的合影,那时候他三岁多,哥哥已经上初二,寇思危的手里拿着渔网,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而寇居安站在他身后,木着一张脸,将眼神看向了别处。 郑涵看见了他手里的玩具渔网,笑道,“你从小就喜欢看鱼,每周周末我回来看你,你都缠着我带你去,不去就在家里哭,躺在地上撒泼。” “我小时候这么混呢!”寇思危完全记不清这些细节,又翻了几张别的照片,他发现哥哥似乎很排斥镜头,哪怕在餐桌上,他坐在郑涵和姥姥的中间,哥哥坐姥姥和舅妈中间,在镜头里,所有人都抬起头微笑,就他埋着头似乎在专注碗里的饭。 “你小时候,倒不是混,可能是因为我周末才回去看你,所以很粘人,我上厕所都不让我关门。”和这个小儿子,郑涵只有很片段的童年记忆,他似乎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虽然也是爱自己的,但已经不可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渴望妈妈围着他转了。 “哥小时候不爱拍照吗?”寇思危将好几张照片递了过去,指了指。 “挺爱拍的,你舅舅以前最喜欢找他当模特。”话一出口,郑涵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立马又补充道,“不过后来你哥哥就不爱拍照了,青春期嘛!装高冷。” 是这样吗? 寇思危印象里的哥哥,对自己总是很有耐心,而且包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他又翻了另一个相册,那是属于寇居安的,里面全是他小时候的照片,从出生到上初中,照片后面甚至还细心地写上了当时拍摄的只言片语,寇思危认出是舅舅的字迹,那时候舅舅刚接触相机,技术不是很好,但对拍照特别有热情,现在舅舅已经不爱拍人了,而是喜欢去各自然风景区拍鸟。 哥哥小时候的大部分照片,郑涵和寇适成都陪在身边,而哥哥笑得那样开心,而与自己的合影,没有一张是笑起来的。姥姥死后,除了在自己婚礼上的大合影,居然就再也没有和哥哥的合照了。 “妈,我和哥哥的名字叫居安思危,为什么我和哥哥年纪差了那么多?”寇思危忍不住问道。 郑涵其实觉得,自己当时怀孕也是被寇适成算好了的,但说出来太残忍,“你哥哥名字,是你爷爷起的,本来叫寇家安,但因为你小叔的名字有个家字,就改成了居。” 片刻的沉默后,寇居安说出了郑涵没有说出口的事实,“所以……我是个意外。” 怕他在这儿翻照片,再翻出些什么感触来,郑涵胡乱将东西塞回了行李箱,转移了话题,“别看这些了,我收拾一下,晚上你陪我出去吃个饭吧。” “那你先送我回一趟华凌,我想把我的东西整理一下放那边去,免得到时候你要卖房子,我没空过来收拾。”寇思危边说,边推郑涵出去,,“你快去换衣服,华凌那边有家川菜馆子,我哥以前和王乐文总去,我们俩今晚也去试试。” 片刻之后,那个容光焕发气场逼人的郑涵又回来了,而寇思危也将照片和其他物品装进了一个大包里,看见书架上,还留着自己小时候写的日记,寇思危随手也装了进去。 吃完了晚饭,祝轻窍和许盼娣一起洗碗,两个人挨得很近,本来放寒假了,祝轻窍还挺高兴,结果现在许盼娣不在她家做了,她有些舍不得,语气低落,“盼盼,之后你妈妈好些了,你一定要回来,不要觉得麻烦我和你大哥,有你在家做饭和打扫卫生,我真的觉得幸福指数upup!” 看着祝轻窍举着沾满洗洁精泡沫的手,夸张地比划,许盼娣也笑道,“听说大哥手艺也挺好的,而且我能做的,他也能做啊。” 确实,以前家里的家务,没让 祝轻窍操过心受过累,不过祝轻窍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做的菜,很像我自己做的,很贴胃。” 许盼娣把这当做夸奖,很受用,然后又说道,“今天下午我去洛河,看到那边有卖手工巧克力,我给你们买了一些,提前送给你们当新年礼物。” “谢谢盼盼。我发现你还挺喜欢吃巧克力的,怎么就长不胖呢。”祝轻窍看着她的手腕,感觉她其实比在涪川时,已经胖了一些了,但还是比正常这个年纪的小女生还是瘦很多。 许盼娣笑道,“我小时候就很喜欢吃甜的,还偷吃家里的白糖,后来不知道在哪里吃到的巧克力,觉得天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现在我自己挣钱了,虽然在其他地方有点舍不得,但还是挺喜欢买来吃的。” “这样最好了,我妈妈告诉我,如果想吃什么,不要犹豫,因为年纪大了味觉好像逐渐没那么敏感,就连喜欢吃的东西,吃在嘴里都没有味道,很可惜。”祝轻窍笑着,将洗完的最后一个碗递给了她。 许盼娣将碗上的泡沫冲洗干净,沥了沥水分,跑到客厅从包里将自己买的巧克力摆到了桌子上,每一排是不同的味道。 祝轻窍凑近,这个巧克力之前她和寇思危去洛河,也买过给寇居安和张婷婷,有些小贵,她当即打开来说要尝尝,借势也塞了几个到许盼娣嘴里,最后许盼娣看小一排都吃没了,赶紧叫停。 第69章 “对了盼盼,寇思危让你去洛河干什么?”祝轻窍问道。 “哦,让我去一个首饰店里送东西,姐姐你猜送的什么?”许盼娣故意卖了个关子。 首饰店,洛河,和那天晚上寇思危问他发卡,祝轻窍猜了个七八分,“叫你去送定金还是设计稿?他拍个照,或者转账不就行了么?” “哇塞,姐姐你好厉害,一猜就猜中了,不过里面还有块金子。”许盼娣比划了一下金子的大小,“我看店家称了一下,有二十多克,我也真是服了,他用一个小袋子让我提着,我起初不知道里面有这么贵重的东西,这要是丢了,把我卖了都赔不起。” “二十多克的金子?”祝轻窍心里无语,这个寇思危,怎么净送一些戴不出门的东西,这下又只有和钻戒一样,放床头柜没事儿看看了。 晚上寇思危回家已经很晚了,看见桌上的巧克力,吃了一颗怕放坏了,搁到了冰箱里,晚上吃太辣了,想了想又吃了一颗。 祝轻窍听见了关门声,从书房里出去,在客厅没看见到人,去了厨房,刚好碰到他在吃巧克力,问道,“好吃吧?” 寇思危还以为她睡了,被吓得一激灵,关上了冰箱的门,看包装,猜到是许盼娣买的,“不错,这个盼盼,怎么又给我们买东西。你还没睡呢?” “等你回来啊。”祝轻窍说,“我现在可是放了寒假的人,晚上想玩儿多久就玩儿多久。” “这么嚣张,你的那个什么高级教师申请书写好了吗?”寇思危问。 “你说《教师职务晋升申请表》啊?我早写好了,已经交上去了,等下次开学,答辩通过了,就可以拿到证儿了。” 祝轻窍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两人来到客厅,正准备关灯回卧室,祝轻窍看见了放在门口换鞋凳的包,本来是很硬挺的帆布材料,现在外形基本上没有,又被塞得鼓鼓囊囊,看起来像一个胖饺子,她问道,“这个包……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么旧了还在背?” “高中还是大学?忘了,今天吃饭在华凌,回去拿了点东西。”寇思危打着哈哈。 祝轻窍“哦”了一声,想着过年干脆给他买个包,当做新年礼物好了。 作者的话 阿宴 作者 04-19 来晚啦! 第61章 ☆、61随时有可能坏掉 天气越来越冷,而祝轻窍终于可以睡懒觉了,不过生物钟还是让她在七点多准时醒来,年关将近,花鸟鱼市场又迎来了旺季,寇思危的店里也忙碌起来,大概是大家都想趁着过年这段期间,好好的装扮一下家里。 在家里待着无聊,祝轻窍干脆决定和他一块儿去店里守铺子。 最近汪师傅都在外面安装,所以店里只有小林,小林见老板娘来了,虽然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紧张,因为祝轻窍一去,就发现了柜子下面她准备考公务员的题本子。 小林忙去收,祝轻窍怕她紧张,以为自己是很刻薄的人,主动找了话题,“小林,你这是第几次考啊?” “第一次。”小林说,“准备得不太好,估计是去凑人数的,我爸妈非让我去。” “爸妈肯定是希望孩子有个铁饭碗的,我当时选择当老师,也是因为我爸妈觉得,老师稳定些。”祝轻窍说得一本正经,就工作而言,其实祝兴梁和苏焕更希望她待在佩山,和他们一起经营茶园。 寇思危在一旁修理一个温度失衡的加热管,回头看见祝轻窍胡说八道,也没拆穿,反而笑着对小林说道,“你好好考,考上了我们衙门有人好办事,考不上我店里就是你的保底。” “你要是当官,多半立场不坚定,迟早被腐蚀。”祝轻窍来到寇思危身边调侃他,店里的鱼在她看来都很漂亮,被寇思危和小林照顾得很好。 寇思危见自己被拆了台,想起前两天偶然翻看自己的日记,里面谈论自己的理想,笑着同祝轻窍说,“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滨江市市长,然后所有的爸妈,周末都不允许上班,必须待在家里陪孩子。后来才知道,原来周末本来就是不上班的!嗐,那时候多天真,忘了我妈给自己打工的,根本没有休息日。” “那你当市长也管不了你妈妈,没办法。”祝轻窍想到郑涵现在是一个人在撑着公司,又离了婚,有点担心,“我上次给你妈妈打过两次电话,虽然她嘴上说过得挺好的,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我们过两天,约她出去玩儿吧!” “好啊。”上次去吃川菜的时候,郑涵还在提祝轻窍,寇思危说道,“要不,我们上山泡温泉 吧!” 过了一会儿,寇思危拍了拍手,表示那根加热管已经修好了,让小林拿去试试,小林默默的来到寇思危旁边,提醒道,“这个加热管上次汪师傅已经修过一次了,他说就算修好也有可能再坏。” “先试试能不能用,不搁店里用,我拿回家去。”寇思危知道小林在担心什么,但这个加热管进价就挺贵的,然而好几个卖家表示品控不行,好用是好用,就是容易坏,这根管子是换回来的第二根了,“你一会儿去仓库看看还剩多少没卖,我找厂家退钱,品控太差了。” “行。”小林找了个闲置的空缸换上,过了一会儿,看见了温度计在逐渐升温,由衷地竖起了拇指,“真修好啦!厉害啊,老板!” 见寇思危在店里真如鱼在水里,十分自在,祝轻窍就觉得,当初支持他换工作,是支持对了。 之前寇思危在酒厂的工作,是郑涵托人介绍的,工资很高,但工作内容很无聊,给厂长开开车,陪着吃吃喝喝,跑跑腿儿之类的。 郑涵本来想让他跟着这些厂长学点做生意的事儿,可寇思危很不喜欢酒厂的环境,几次想辞职,都被郑涵和寇居安劝了回去,唯独祝轻窍,见他干着不喜欢的工作,上班也是去蹉跎时间,很不忍心。 当时祝轻窍以为,寇居安和郑涵一样,都是希望寇思危能去学点东西,真的是那样好心,后来才知道,哥哥就是喜欢看寇思危被折磨,弟弟不好受,他似乎更心安理得些。 想到寇居安,祝轻窍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上次将电脑从周戚家拿回来后,寇思危竟然没有再疑心,甚至看起来都不愿意再追究寇居安的死因了,祝轻窍想,也许他看到被解开的电脑,确定了找不到答案,又不敢来问自己,所以死了心? 不会,如果真的什么都不问,那就不是寇思危了。 他现在这么安静,恐怕是已经发现了端倪。 祝轻窍觉得无力回天,只有等着他发现。 晚上,寇思危见祝轻窍睡着了,又去了书房,从柜子里找出了自己的日记本。 这本日记他已经看了一周了,虽然第一次读的时候很陌生,但渐渐他的记忆也清晰了起来,甚至还回忆起本子里没有写过的内容,还有杜撰的信息。 姥姥是个退休的小学语文老师,她坚信,只要坚持写作,逻辑一定会更加缜密,也更容易集中注意力,那时候寇居安已经过了写日记的年纪,加上住校逃过一劫,所以只有上小学的寇思危,每天坐在书桌前抓耳挠腮一两个小时,才能凑一篇勉强交差。 日记本里除了姥姥和舅舅,哥哥是出现最多的人,寇思危说自己最期待周末,因为哥哥高中住校,周末和妈妈都会来看自己,但好像有段时间惹哥哥生了气,他不理人。 到底是怎么惹他了,日记里没说,而今天在店里,寇思危终于想了起来。 姥姥家里原本就有一个方形鱼缸,是姥爷生前买的,姥爷去世后,因为大家都不太会养,所以那些金鱼接二连三的死去,最后鱼缸长了藻,就连玻璃缸都变绿了。因为寇思危的坚持,妈妈去公园里给他买了十条小金鱼放进鱼缸,而姥姥将里面给他买的巴西龟,换到了盆里,它们一起在阳台上,与姥姥养的葱苗和生菜放在了一起。 寇思危记得,自己每天放学回家,至少要在阳台蹲半个小时,看鱼看乌龟。 郑涵见他高兴,也很开心,陪他蹲在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寇居安回家了,郑涵看见他进了门,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哎呀”了一声,站起来,“妈妈忘了来接你了。” “他那么大个人了,又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舅舅翘着二郎腿正在看体育频道,招呼寇居安“来,居安,吃西瓜,去去暑气,脸都晒黑了。” 寇居安沉默着,看了一眼阳台,然后进门关上了屋子。 一见哥哥回来了,寇思危马上凑上去敲门,“哥!开开门。” 里面没有回应。 舅舅放下了二郎腿,有些幸灾乐祸,对郑涵说道,“你惨了,居安生气了。快哄哄去吧!” 郑涵也来到门口,轻轻敲门,温声细语,“儿子,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忘了的,我看离你放学时间还早,所以带你弟去了趟公园。” “哥哥,出来玩儿,妈妈给我买了小金鱼。”寇思危说。 第70章 郑涵在门口又说了几句好话,依旧不管用,推了推寇思危,“宝贝,你去厨房,叫你姥姥来。” 过了一会儿,姥姥来到门口,刚敲了门,话还没说,寇居安就将门打开了,波澜不惊说道,“我没生气,只是太热了,我要换衣服。” “哦,没生气就好,吃饭吃饭。”舅舅知道他说了假话,也感慨他的好脾气,看样子明明就气得不行。 郑涵自知理亏,又不敢再开空头支票,给寇居安夹了块蜜汁鸡翅。 寇居安看着碗里的鸡翅,转而夹给了寇思危。 “谢谢哥哥!”寇思危用手拿起,毫不顾忌地吃了起来。 寇思危明白了,哥哥不喜欢吃蜜汁,喜欢吃干锅味道的,他记得桌上明明就有,姥姥每次都会做两个味道,二选一都选错,郑涵选了离她近的那一盘! 因为姥姥的家还住了舅舅一家,所以两兄弟睡在一个房间,上下床,寇思危睡在下面,郑涵每次回来,都会和小儿子睡在一起,听他没完没了分享那些在日记里已经写过一遍的事情。 郑涵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趁寇思危还在睡,偷偷就走了。 寇思危醒来后,坐在鱼缸那里哭,埋怨哥哥,昨天晚上妈妈明明和哥哥说了很多话,可哥哥就是不理人。 虽然具体是哪些话,寇思危复述不出来,但他知道,郑涵一定会说三件:一是好好念书,二是不要操心爸爸妈妈的事儿,三是照顾好弟弟。 因为不止说过一次,反反复复,饶是寇思危没认真听,也都记得了。 跟哥哥哭过之后,金鱼就全死了,然后连续一个月放假,他都没有再回来过,而是直接住到了学校里,直到郑涵终于得空,将他接回了家。 日记本只记录了小金鱼全死了的事儿,题目叫《伤心的一天》,寇思危在文里埋怨自责,都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小金鱼。 而他现在终于肯承认,是寇居安半夜起来,将姥姥放在厨房里烧热水的加热棒,放到了鱼缸里。 他当时还以为哥哥是好心,害怕鱼晚上冷…… 合上日记本,寇思危来到客厅打开了灯,那根修好的加热管,正在正常运行,他蹲下身在箱子里找了双防水手套,将其换了下来,又把以前那根安了上去。 待他换好,看了眼那根还能用的加热管,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祝轻窍摸了摸枕头旁边,发现寇思危竟然还没有进来睡觉,最近晚上他都说在做设计,所以很晚睡,但她透过门缝没有看见书房的灯光,起了床。 她将外套给寇思危披上,看见了垃圾桶里被他修好了灯,问道,“不是修好了么?怎么又不要了。” “随时有可能坏掉,还是不用了比较安心。”寇思危望着祝轻窍,他现在终于知道了,祝轻窍瞒着自己的事情。 虽隔了这么多年才反应过来,但他无比确信,正确答案呼之欲出: 那就是哥哥心里,恨着自己! 第62章 ☆、62让他给你磕一个都不过分 因祝轻窍放了寒假比较得空,祝兴梁专门拟了一份名单,让她备一些新年礼物送客户。 上次中秋节,郑涵照顾过他们家的的生意,这次不用苏焕和祝兴梁说,她也知道怎么做,所以打电话找郑涵定了一批贺岁包装的酒,每次打电话,郑涵都要与她聊上半小时,寇思危有时候都插不上什么话,只能在一旁听着。 天气越来越冷,大有要下雪的样子,祝兴梁要送礼的这些人家,要么是他们家的长期茶客,要么就是明年清明前后,会在佩山来收茶叶的批发商,喝茶的人都健谈,祝轻窍每次去送茶叶免不了小坐一会儿,一天跑个四五家,各种不同的茶水下了肚子,晚上难免睡不着。 寇思危见她凌晨了,还在客厅里练瑜伽,抱着胳膊在一旁看,自从知道了大哥恨自己之后,他极力掩饰着内心的难过和脆弱,装作无事发生。 可一看见祝轻窍,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问,她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自己几乎是哥哥带大的,而她嫁给自己,不过两年而已。 寇思危回忆起以前他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无比的正常,可为什么哥哥死前,会让自己转达对阿窍的歉意呢?哥哥为什么会觉得抱歉?他们到底怎么了? 不论寇思危怎么逼问,祝轻窍只字不提,嘴严得让人佩服。 他很想去问问周戚,哥哥电脑里的照片,是不是没有自己,一张也没有,是祝轻窍替换掉了吧! 但他清楚,他这一秒问,下一秒祝轻窍就会收到通风报信。 还有谁,可能知道来龙去脉?知道自己和哥哥的那些事情? 寇思危思来想去,只能是郑涵了。 上次回家找哥哥电脑里的那些照片原件时,寇思危就发现,郑涵似乎不想和他过多讨论小时候的事儿。 可妈妈会知道阿窍保持沉默的原因吗? “你在想什么?”祝轻窍见寇思依靠在墙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了,直觉他有事儿。 “我在想你是不是忘了明天要去山上,怎么现在还不睡。”寇思危巧妙的用另一个话题掩饰了过去,他上前将祝轻窍从瑜伽垫子上撵了下来,替她裹上了瑜伽垫放到了一旁,“快去洗澡吧,要是实在精神,我们去床上聊聊天。” “聊天?”祝轻窍有些不信他会躺床上纯聊,不过见寇思危似乎很认真的样子,马上又说,“我已经有些累了,说不定没说到三句话,就会睡着。” 寇思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笑了笑,推她进了浴室。 浴室里,祝轻窍一边洗澡一边猜,寇思危是发现了什么了么? 不然怎么会如此正式地说要和自己聊聊,他们一般不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么? 可最近几天寇思危也没什么反常的,祝轻窍怀疑自己疑神疑鬼。 等她从浴室里再出来,发现寇思危似乎有些撑不住,靠在床头上打瞌睡,祝轻窍将卧室的灯关掉,只留下床头微弱的灯光,上前拍了拍寇思危,“你快睡吧,困得眼皮都打架了。” 寇思危躺了下去,就在祝轻窍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寇思危突然问道,“阿窍,你信任我吗?” “嗯?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现在祝轻窍确定,寇思危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不可能这么话里有话。 “你先回答我。”寇思危很坚持。 “我百分之百信任你,但是有时候,信任不是毫无保留,每个人都一些不愿意讲的秘密。”祝轻窍知道他想问什么,但自己绝不会主动开口讲,他感受到了寇思危的背突然一紧,在叹气,似乎就在一瞬间,还感觉到寇思危细不可闻的伤心,祝轻窍从后背环住他的腰,问道,“你信我吗?” “信。”寇思危斩钉截铁,虽然祝轻窍骗他不是一次两次,但他就是信。 祝轻窍将下巴抵在了他的背上,只能隐晦地安慰道,“既然信我,那就睡吧!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祝轻窍的话就像是给自己身体注入了钢筋水泥,寇思危翻身过来抱住她,觉得爱上祝轻窍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儿啊! 似乎在她的世界里,天永远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好像也有无穷的信心,怎么都会过得下去。 不愿意说的话就算了,他已经找到了别的知情人。 哪怕寇思危极力掩饰,祝轻窍也知道他心事重重,不然不会困极了,夜里还辗转反侧,最近祝轻窍睡得晚,喝茶是一部分原因,但更多是有些担心他,发现他悄悄失眠了,如今去泡温泉,更不敢让他开车,坚持自己一个人开了全程。 泡温泉的地方,是在滨江下面的一个市里,刚刚走近就看到了山间被雪覆盖着,后车滴滴了几声,似乎在打招呼,祝轻窍看了一眼寇思危,全然没关心,然后又从后视镜里看见了郑涵的车,提醒他道,“你看后面的车,是不是你妈妈?” “嗯,是。”寇思危的思绪这才收回来,这次郑涵做东,选了个很贵的温泉酒店,听说温泉池正对着的几座山,都已经银装素裹了。祝轻窍很喜欢雪,寇思危也不想还没开始玩儿就扫兴,说道,“等过年后,我们再带你爸妈来玩儿一趟吧!” “好呀!不过他们喜欢温暖的地方,这么冷,我爸的老寒腿估计受不住,去海边吧!”祝轻窍畅想着,“阳光、沙滩、海浪……” “仙人掌,还有一位老船长。”寇思危忍不住唱了起来。 见他兴致高了些,祝轻窍也跟着笑起来,她故意这么说的,怕郑涵看见儿子心事重重,跟着担心。 车子直接开到了山顶的温泉酒店里,房间也是根据天然温泉依山而建,到时天刚擦黑,等吃了晚饭,整个温泉酒店反而因为路灯灯火通明。 这次他们包了个很大的温泉池,连着两个房间的阳台。 郑涵早他们一步已经泡上了,见到祝轻窍,她小心地走到了温泉池旁边,伸出了手,“阿窍,小心点下来,池底有点滑。” 第71章 “偏心了啊,怎么都不提醒我?”寇思危先下去,也伸了手去接。 郑涵心情非常不错,怼他道,“你没长耳朵啊,自己不知道听。” 祝轻窍感觉自己像宫里的太后,被他们俩扶着,来到了温泉的另一边。 温泉池的另一边看起来像是悬崖,但其实是酒店精心设计的视觉陷阱,晚上虽然看不清远处,但是重峦叠嶂的暗影更增添了神秘。 “给。”郑涵从旁边拿过两杯水果气泡酒,递给了祝轻窍和寇思危。 “妈,这酒是你从家里带过来的?”祝轻窍闻了一下,闻出来和她送客户的,是同一款。 “不是,公司仓库拿的,我找了个新的合作商。”郑涵说,“他家酒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喜欢,要是怕醉,可以少喝一点,尝尝就行。” 寇思危从小就很不喜欢郑涵这种“职业病”,有时候觉得她都快把自己喝成酒蒙子了,连忙替祝轻窍拦下来,“不想喝可以倒给我。” “嗯,我给你分一些,我酒 量不行,试一点就好了。”祝轻窍其实一口都不想喝,毕竟温泉已经很暖和了,现在感觉很舒适,再喝点酒,一会儿就会感觉到热了,但是不想扫了郑涵的面子,所以采取了个折中的办法。 三人干了一杯,闲聊了一会儿,不知道是酒劲儿上头,还是郑涵最近确实过得压抑,她挽着祝轻窍的胳膊,突然说了声“谢谢”。 这让祝轻窍无所适从,放下酒杯忙摆手道,“妈,好端端的你谢我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你怎么会什么都没做呢?上次在华凌见到你,我知道那时候你们还没和好,但你还是愿意照顾思危,这份善意,让他给你磕一个都不过分。”郑涵说得很激动,杯中的酒都洒了。 祝轻窍没想到上次在华凌,郑涵已经看出了自己在撒谎,但还是没拆穿,果然姜是老的辣,也没解释其实是寇思危自己花钱请了许盼娣,自己根本没出什么力,笑了笑,“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寇思危幸好离郑涵离得远,要不然以郑涵的脾气,说不定还真押着自己给祝轻窍磕一个。 “既然是一家人,那你们俩,准备什么时候复婚啊?”冷不丁的,郑涵突然问起来。 “嗯……”祝轻窍不知道该怎么回,其实她和寇思危都没有正式讨论过这个问题。 寇思危是想等哥哥的事情弄清楚后,找个合适的时机,而祝轻窍,也在等,他担心寇居安如果知道了真相,也许会有不一样的反应。 “你们俩是不是还没商量过这事儿,还商量什么啊?我看干脆这次下山就去领证。”郑涵看了眼寇思危,希望他能和自己统一意见。 但寇思危有自己的打算,不想将压力给到祝轻窍,抢过话来,“妈,我看你有些醉了,要不我送你先去休息,我们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以郑涵的酒量,这点酒根本没所谓,她今晚之所以提,是替自己的儿子着急,上次寇思危回家找小时候的照片,郑涵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寇思危也不管郑涵答应没答应,将她半扶半推,往房间送。 祝轻窍见他们都走了,松了一口气,除了最开始干杯喝了一点酒,她后面都没有再尝,将酒杯放到了旁边,她趴在温泉池边上,望向远处却冷静不下来,因为“复婚”两字,让她感觉自己被左右夹击,进退两难。 房间就在温泉池的旁边,刚一进门,郑涵就恨铁不成钢的说寇思危,“阿窍现在已经答应和你在一起了,就代表着她知道你们迟早是会复婚的,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 “妈,我只是想等个合适的时机,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寇思危将后面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憋了回去了。 郑涵重重“哎”了一声,拿起放在一旁的浴巾裹着,语气急切,“你懂什么!不怕好事多磨,就怕夜长梦多。” 寇思危突然想到,他的妈妈——郑涵,一个在婚姻里可以和男人争斗半辈子的人,竟然也有心急的时刻。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郑涵自己将寇思危没说出口的话说出来了,见他不为所动,又说道,“你难道不想复婚吗?” “想。”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是怕被阿窍拒绝?” “阿窍有事瞒着我,关于哥哥的,她一直觉得是她害死了大哥,但我每次追问,她却只字不提。”寇思危一股脑,将心事全部说了出来,“如果我不搞清楚,这件事永远是我们心中的刺,就算复婚,也不过表面和平。我不想稀里糊涂过下半辈子,我想和祝轻窍毫无保留做夫妻!” 郑涵刚还态度强硬,现在她也没了立场,愣了一会儿,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不管了。你别傻站在我这儿干了,快去陪陪阿窍去吧!” 寇思危望着她,刚才还坚持己见,现在却迅速让自己走,想到她一切反常行为背后,只可能因为一件事,“妈,你知道哥哥一直恨我对不对?” 郑涵心中一颤,可立马镇定了下来,语气斩钉截铁,“你这风马牛不相及说什么呢?我们在讨论你和阿窍复婚,你提你哥……” 寇思危没等她说完,打断了,“你这么着急我和阿窍复婚,是不是知道,她和大哥的死另有原因?你一定知道,上次在家里,翻到哥哥那些照片,你当时说漏了嘴。” 郑涵回忆着自己到底是哪句话没说对,可她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是哪一句,明明已经很小心了。 见郑涵在努力回想,寇思危心里更加确定,逼问道,“妈!你到底知道什么!” “别问了。我是为你好。”郑涵推了一把寇思危,想要将他推出房间去。 没想到寇思危纹丝不动,还一把关上了门,“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不要觉得我还是个需要保护的小孩子,告诉我!求你!” 第63章 ☆、63这次我不瞒你 祝轻窍在温泉池泡一会儿,没见到寇思危从郑涵的房间里出来,她往阳台的方向看了看,热腾腾的蒸汽上涌,只能看到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她从温泉池里往上走,担心出了什么事儿,寇思危至少在他妈妈的房间里待了半个多小时了。 谁知刚走到过道,就看见寇思危红着一双眼睛,从郑涵的房间离开,急匆匆地向她奔来。 “思危。”祝轻窍看出了他状态不对,忙喊道。 寇思危见到来人,逐渐慢下了脚步,然后将祝轻窍抱了个满怀。 他身形高大,从来都是把祝轻窍往自己身子里裹,就像一块巧克力,拥有了温柔的夹心,可现 在他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只有祝轻窍能够接住他。 祝轻窍的心因担心他,而被狠狠攥紧,但她还是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和平静,轻轻地抚摸着寇思危的背,“怎么了?你妈妈呢?” 听见爱人因为担心声音都变得小心翼翼,寇思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感觉远处的群山将他个人掩埋,呼吸不上来,只能紧紧的抓住祝轻窍这根救命稻草。 见他极力压抑着情绪,祝轻窍轻轻推开了他,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没想到还没看见脸,就先感受到他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在无声哭泣。 终究还是没瞒住。 像安慰一个孩子,祝轻窍不再想要去看他狼狈的样子,抱着他的头让她完全靠在了自己的身上,渐渐蹲下了身。 好在,郑涵定的房间私密性很好,哪怕是在过道里,也不会有别的客人路过,只有一个服务他们的工作人员,听见了动静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避开了祝轻窍的眼神,悄悄走了。 郑涵的房门打开,此时她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披散着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满脸愁容,对上了祝轻窍的眼睛。 一直以来,祝轻窍从来没有主动问过郑涵,是否知道他们两兄弟之间的嫌隙,但现在从寇思危的反应来看,她可能一直是知道的。 祝轻窍见郑涵向他们走了几步,但最终未靠近。 郑涵什么也没讲,但她看向祝轻窍的眼睛时,似乎已经讲了很多,她很安心将寇思危交给祝轻窍,回了房间去。 寇思危的哭声渐渐抑制不住,然后胡乱地抹了脸上的眼泪,轻轻地放开了祝轻窍,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颤抖的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来,“所以……你宁愿与我离婚……也不愿意说哥哥一句坏话……对不起阿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望着他夺眶而出的眼泪,如同大坝决堤,祝轻窍替他拭去,捧起他的脸,“没关系,我不介意。” 寇思危听着她平静的语气,内疚的情绪压得他不敢再看祝轻窍,闭上了眼睛低下了头。 “思危,抬起头来。”祝轻窍想过很多次,如果有一天坦诚与寇思危谈论寇居安,她会是怎样的心情,或是愤怒,或是云淡风轻,而现在她知道了,两者都不是,和寇思危的痛苦不同,她只觉得心里了了一件事,保守秘密也是一种折磨,尤其是这个秘密关乎她的自尊。 第72章 见寇思危没有反应,害怕他陷入自我折磨的牛角尖里,祝轻窍再一次开口,“思危,看看我。” 寇思危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祝轻窍捧着他的脸,说得无比认真,“大哥的死,也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 “就是我的错。”寇思危终于有勇气将那些想对郑涵的说的话,说给了祝轻窍听,“要不是我,爸妈也许早就顺利离婚了,大哥不论跟着他们谁,都会比带我要幸福得多。” “你爸妈纠缠这么多年,彼此的恨早就将爱消磨殆尽,就算没有你们两兄弟,他们的结局可能也是现在这样。”祝轻窍安慰道,“你是被动来到这个世界的,没有选择的权利,也没有那么多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 寇思危摇了摇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过道里吹来了山间的风,带来了阵阵寒意,担心再在走廊待下去,两人明天估计得一病不起,祝轻窍从地上起了身,去拉寇思危的胳膊,“走吧,我们去房间里喝点水,冷静一下,你想知道什么,这次我不瞒你。” 寇思危被她扶着,站起身时咳嗽了两声,然后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身体,被祝轻窍牵着,然后安置在床上坐下。 祝轻窍拿起电话打给了酒店的管理,“你好,能给我们送一些预防感冒的药么?嗯,现在就送来吧……好,谢谢。” 她倒了两杯热水,放在了一旁,过了几分钟听见了敲门声,将门打开,看见了除服务员外,还有郑涵站在门边,故意选了个寇思危看不见的视觉盲区。 “妈。”祝轻窍轻轻喊了一声,然后没忍住叹了一声气,“你都跟他讲了?” “嗯。”,郑涵从手里拿出了一包叫“唑吡坦”的药剂,放在了托盘上,“我最近失眠,让医生给我开了些安眠药,你给他喝了吧,让他睡一觉,有什么明天再说。” 祝轻窍接过了托盘,摇了摇头,将药拿出来还给了郑涵,“我想现在比起休息,他可能有更多的问题想要问我,倒是你,早点睡吧。” 郑涵捏着药,看着祝轻窍百感交集,“阿窍,谢谢。” 终于,祝轻窍现在明白了,为什么郑涵一直对她很感谢,也知道了为什么她和寇思危离婚后,郑涵一直想方设法让他们复婚。只是还有一件事,祝轻窍需要确定,“妈,那年母亲节,你在外面疯狂敲门,不是你先发现的,对不对?” “是寇适成……他以为是居安从外面带的人回来。”郑涵说完,对上了祝轻窍的眼睛,看出了她不信,坦白道,“寇适成就是个王八蛋,为了让我妥协,想毁了我的孩子们,阿窍你放心,他会付出代价的,为了你和思危两兄弟,寇适成这辈子休想安生,我发誓!” 看见郑涵眼角的细纹似乎都在用力,祝轻窍什么也没说,轻轻关上了门。 她转过身,看见了站在衣柜侧边的寇思危,刚才的话他不知道听进了多少,祝轻窍说道,“你妈妈大闹你爸的婚礼,还闹得上了电视满城皆知,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她心里,肯定也走不出你大哥的死。”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大哥恨我的?”寇思危像祝轻窍的影子一样,跟着她来到桌子前,见她拆开了感冒药倒进了杯子中,搅拌均匀后一人一杯。 祝轻窍先自己喝了两口,看向了寇思危,终于说道,“什么时候发现的,我记不太清了,不过我确定大哥恨你,是从他说喜欢我开始。” 刚进入春天,就下了几场雨,但因为前几天燥热异常,所以空气格外闷热。 一中附近的咖啡店,祝轻窍放了学后没有回家,直接前去了。 最近她发现寇居安对自己,似乎太好了些,过生日的时候,不仅找人给她送了作者签名,平日里也经常发微信问她在干什么,就连她在朋友圈随便晒了一家咖啡店的蛋糕,寇居安都给她打电话,说那家咖啡店出了新品,邀请她去试试。 当然,约她见面的时候没有说得那么直接,而是找了个借口,说想请她和寇思危吃饭,约了在咖啡店等。 祝轻窍推门进去,恰巧看见了寇居安正在用电脑浏览ksk,祝轻窍没多问,打了招呼,“大哥,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我今天休息,想着好久没见你们了,过来看看。”寇思危举手让服务生将他提前点好的蛋糕和咖啡端了上来。 “谢谢哥。”祝轻窍拿着叉子,看见他关上电脑,然后将电脑放到了桌边,嘴角带着笑意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祝轻窍心里被盯得直发毛,觉得哪里怪怪的。 寇思危见她拿着叉子,调整了好几次坐姿,看起来像在面试一样拘谨,笑道,“好像你还挺喜欢吃巧克力的,刚好新品就是,怎么不吃?” “没有,有些热,我想歇一会。”祝轻窍笑了一下,然后拿起叉子吃了一口,她其实并没有特别喜欢吃巧克力,只是上次和寇思危去洛河玩儿,看到有手工巧克力卖,尝着不错,当做伴手礼给寇居安和张婷婷都买了一份。 似乎在等自己的评价,祝轻窍不算违心的夸赞道,“好吃。” 寇居安听见这两个字后,笑了起来,然后看了眼时间,问她,“晚上你想吃什么?” “晚上啊,不知道呢?我问问思危。”祝轻窍拿出手机,准备问问寇思危到哪里了,他一早跟着老板去了酒厂巡视,还没回来。 寇居安伸出了手,将她的手机按到了桌子上,“我刚问过,他说堵车,估计还要半个小时,我们慢慢等。” 感觉寇居安的手指触碰到了自己,祝轻窍的不自然感更加强烈了,她如坐针毡,之前和寇居安见面,要么有微云在,要么有思危在,好像这是第一次两个人单独见面。 吃蛋糕、喝咖啡,搞得像约会似的。 一时间祝轻窍觉得自己想多了,埋着头又吃了一口,谁知刚抬头,就看见寇居安拿着纸巾,凑近了她的嘴。 祝轻窍吓了一跳,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惊讶道,“大哥,你要干什么?” 寇居安收回了手,将纸巾放到了她的旁白,笑得很温柔,指了指她的嘴角,“沾到嘴边了。” “我自己来吧!”祝轻窍自己拿了张纸巾,擦了之后看了一下,并没有蛋糕留下的明显痕迹,她抬眼打量着寇居安,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带有情绪,“大哥,你对所有人都这么体贴吗?” 寇居安刚才的笑意退下,拧着眉毛一副懊恼的样子,“阿窍,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冒犯?” “有……有一些吧。”祝轻窍说话都结巴起来,总觉得寇居安今天,说不出来的奇怪。 “唉,我就知道自己做错事儿了。今天在医院,和一个护士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看她嘴角有饭粒,我忍不住伸手去帮她粘掉了,然后她现在看见我,绕道走了。”寇居安边说,还挪了位置,离祝轻窍更近了些,解释道,“其实我只是有点强迫症,见不得别人嘴角脏,是不是被误会了,我要不要找她道个歉?” 祝轻窍想这个大哥,白长了自己十几岁,居然还在为这种事儿操心,一下放宽了心,“专门道歉的话倒显得很刻意,下次你看她要再躲着你,你私底下发个微信解释一下就行。” “这样啊,谢谢你啊阿窍。”寇居安重新笑了起来。 祝轻窍端起咖啡大大地喝了一口,试图来缓解巧克力在嘴里的甜腻。 雨不知道何时已经完全停了,而闷热的空气卷得人无处躲避,寇思危推开咖啡店的门,感觉到里面空调的凉意,刚觉得惬意些,就看见坐在一起的妻子和哥哥有说有笑,气氛暧昧,甚是开心。 第64章 ☆、64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 开了一天车,加上厂区无聊,寇思危觉得特别疲惫,等菜的时候他歪坐在椅子上,往祝轻窍的方向偏着,留意着祝轻窍和寇居安,问道,“你们刚在咖啡馆里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如果没有后面那四个字,祝轻窍不会多心,想这人亲哥的醋都吃,正要解释,被寇居安抢先了一步,“没聊什么啊,就闲聊。” 寇居安给祝轻窍递了个眼神,祝轻窍明白了,大哥不想让弟弟知道,自己在人际交往里也有失分寸的时候,所以敷衍了过去,企图维护自己的权威,所以祝轻窍跟着“嗯”了一声。 寇思危还要再问,寇居安看了一眼他的坐姿,却先他开了口,“姥姥教的,坐有坐相,你看你这歪七倒八,又不是在家里,像个街溜子。” 被大哥一说,寇思危坐直了些,抱怨道,“你们知道今天中午那顿饭,吃了多久么?三个小时!真不知道那些人喝了酒怎么那么多话。” “你没喝酒吧?”祝轻窍问。 “没,都是厂里的干部和厂长,我说在备孕要孩子,所以没喝。”寇思危以前不觉得自己是个吃不了苦的人,直到干了一份不喜欢的工作,消耗了大量的时间,要说酒厂的环境非常恶劣那倒不是,主要是太暮气沉沉和官僚主义,让他感觉上班如上坟。 第73章 “我看要不辞职算了,你这工作,替代性高,天天跟着你们厂长吃吃喝喝,要是沾染些酒色财气,得不偿失。”祝轻窍知道寇思危是专门在寇居安面前提的这个话题,给他帮腔。 果不其然,寇居安还是持反对意见,“你想好辞职以后干什么了么?你现在成家了,别想一出是一出,难道你还要让阿窍养家不成?” “我的工资虽然不太高,但是日常家用是足够的。工作几乎占据了我们一天中大部分时间,我觉得还是应该找自己喜欢或者能够坚持得下去的,现在这个年代,辞个职,不是什么大事儿。”祝轻窍见寇居安把话说得很严重,为寇思危据理力争。 服务员端上了菜,但三人谁都没有动筷子,寇居安一改之前的温和,又对寇思危说道,“你这个工作,妈是求了人的,又轻松钱又多,多少人羡慕都来不及,你学历不出众,简历也不够看,现在出来找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就只想辞职,就没想之后靠什么谋生?还是说你想去爸妈的公司?” “我才不会去他们的公司!我最近有个想法,想开个水族店,卖——”寇思危正准备和寇居安讲自己的打算,没成想寇居安完全不想听。 “开店!亏你想得出来。”寇居安似乎有些生气,“本钱哪里来?进货渠道你有么?亏损了怎么办还有,你有养鱼的技术么?不要以为你能盘活家里那个小鱼缸,就能养活海里的大鲨鱼。” “我——”寇思危被寇居安怼得有些泄气,一是他确实没有做生意的经验,本来想着自己有些存款,亏了也没什么,但大哥一说,他有点怂了,怕以后祝轻窍跟着他过苦日子,二是寇居安问他的那些问题,他都有想过,且也在慢慢筹备,但知道说出来,大哥还是会不认同,所以干脆选择了闭嘴。 以前在医院见寇居安,祝轻窍还以为他是一个好说话的人,现在接触下来,祝轻窍觉得他对弟弟,似乎十分严格和不信任。 “思危工作的事儿啊,我们都别操心了,让他自己去想吧。”祝轻窍将筷子递给了寇居安,笑道,“大哥,吃饭。” 寇居安接过了筷子,对祝轻窍说话的语气柔和了许多,“你啊,太惯着他了。” 寇思危这心情别说吃饭了,还想掀桌子,不过也只是想一想。 这样的情况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高中三年,他提过无数次想转学,都被寇居安摁了回去,因为很尊重他,所以后来哪怕过得浑浑噩噩,水深火热,高考一塌糊涂,好歹是待到了毕业,没有中途被学校劝退。 晚上回家,寇思危正儿八经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祝轻窍看了觉得他这姿势很好笑,上前故意歪七倒八地靠在他身上,笑着哄人,“怎么了,被大哥训了几句,坐这么板正,想当标兵啊?” 寇思危一下子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将人搂在怀里,看似看起了电视,实则一点没看进去,过了一会儿突然有感而发,“阿窍,你放心,哪怕我辞职去跑外卖,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挣到钱养家的。” “挺好,没有被你哥三言两语刺激得准备摆烂。”祝轻窍的注意力全然在电视上,然后见寇思危挪了挪屁股,掏出了手机,问道,“你不跟我一起看了吗?” 本来这种校园言情剧寇思危就不感兴趣,是陪着祝轻窍看的,“我看看公开课,有个养殖大佬在讲各种热带鱼。” “哦,那你别陪我了,去书房用电脑看吧。”祝轻窍打发他。 寇思危站起身来给她接了杯水放到了茶几上,想起替她预约了检查,说道,“你记得提前请假哦,我给你挂了周三的号,你那眼睛稍不注意就发炎流泪的,还是好好检查一下比较好。” 祝轻窍的眼睛她之前自己也去医院检查过,但医生说就是用眼过度不用紧张,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严重了些,她觉得自己是看了太多电视剧的原因,但寇思危不放心,还是在华凌挂了个 专家号,祝轻窍问道,“你不陪我一块儿去么?” “不行,有个很重要的订货会需要出席。”寇思危又跑到她面前亲了她一口,“你乖乖地看电视,有事儿叫我啊!” 祝轻窍看他像只气球一样,一会儿泄气,一会儿鼓气,觉得哪怕没有自己的安慰,估计也不会消沉太多时间,她从不怀疑寇思危的自愈能力。 周三上午,祝轻窍去了华凌,这里的各个科室都很难挂,有些眼部手术,听说能排大半年去,一大早医院大厅就挤满了人,祝轻窍来到三楼诊室报了道,见前面还有几个人,就来到大厅的休息区等候了。 刚坐下没两分钟,有人就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头一看正是寇居安。 “大哥。”祝轻窍站了起来,见寇居安穿着白大褂,以为是巧遇,笑道,“这么巧啊,能碰到你上班。” “不巧,我专门来找你的。”寇居安笑道,伸出了手摸摸她的眼睑,“思危找我要的号,听说他没空陪你,所以我来看看,你眼睛怎么了?” 祝轻窍忙退后了些,觉得这个动作有点暧昧,哪怕寇居安的职业是医生,忙说,“没什么大问题,就发炎流眼泪,他小题大做,非让我来华凌看看,浪费医疗资源。” “有问题做个大检查,也好放心些,这不算是浪费医疗资源。”寇居安看见前方显示屏上,显示了祝轻窍的名字,向她指了指,“走吧,我陪你一块儿去,这个医生刚好是我学弟。” “不用了大哥,你还在工作呢!就不给你添麻烦了。”祝轻窍连忙摆手,听见了语音播报提示自己看病,没等寇居安再说什么,连忙跑进了诊室并关上了门。 晚上回家,祝轻窍吃饭的时候走了神,如果把寇居安的行为理解为对弟妹的照顾,好像也不是不行,但她还是觉得哪里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祝轻窍记得以前微云住院的时候,开玩笑似的向寇居安表过白,但自始至终,他都像一个哥哥一样,有亲和力但也很有分寸感。 “今天去检查不是说没事儿么?怎么像有心事的样子。”寇思危放下筷子,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祝轻窍欲言又止,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比如寇思危就是无微不至,嘘寒问暖,不知道寇居安是怎样的,她拐弯抹角向寇思危打听,“前段时间妈给哥哥安排了相亲,又被他给推了,这么多年,大哥就真的没喜欢过谁?” “你说男女之情那种喜欢啊!”寇思危摇了摇头,“我怀疑我哥修的无情道,以前他刚去华凌非常受欢迎,我去医院,都有小护士来向我献殷勤,希望能打听点我哥的喜好之类的,后来被我哥发现,把我一通骂,然后又去找人家小护士,不知道说了什么,把小护士说哭了,反正我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谈过恋爱,他从不跟我讲这些。” “啊,那微云以前还当他面说喜欢他呢!估计是因为年纪小,所以你哥没说重话。”祝轻窍用筷子夹了点米饭,结果根本没往嘴里送,“我一直以为你哥还挺温柔的,没想到,连对你,说话都这么不留情。” “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哥啊?”寇思危瞥着嘴,神情严肃的问道。 “你这醋坛子。”祝轻窍笑着给他碗里夹了根青菜,“我今天在医院看病碰见他了,有小护士好像误会我了,看我眼神有点敌意,我还以为哥哥谈恋爱了,估计是追求者吧!” 祝轻窍因为自己编的这个瞎话,心里为中伤不存在的小护士道歉。 她实在没办法同寇思危讨论这个敏感话题,也还是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要寇居安不是那个意思,真是拿自己当妹妹关心,说出来反显得自己有点红颜祸水颠倒是非,要大哥有这个意思,那事情就太狗血了,以后怎么面对他啊? 祝轻窍决定,以后干脆减少和寇居安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做什么都要带上寇思危。 可马上,寇思危就说他要去涪川出差,而且还是去一周多。 “啊?怎么去这么久!”祝轻窍问。 “今天来了个涪川的大客户,说他在涪川有几十家烟酒销售的店,厂长让我陪他去考察一下那边的市场。”寇思危看出她有点不舍得自己,心里很高兴,忙说道,“一周很快的,我回来带你去看话剧。” “票都卖光了。”祝轻窍很喜欢一个话剧演员,刚好巡演到滨江,今天开票,两个人都没时间抢,所以只能错过了。 “没关系!那个话剧下次巡演在宣都,到时候我们去宣都看,顺便还可以玩一圈儿。”寇思危安慰她。 寇思危出差的那一周,祝轻窍简直是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到了周末,寇思危一大早就打来了电话,“阿窍,你在家吗?一会儿舅舅要来送东西,是我和大哥以前在姥姥家的杂物。” “哦,好。”祝轻窍问道,“那我中午请舅舅在外面吃饭好了。” “不用,他还有别的事儿,送了东西就走。你看看里面应该有些照片,你帮我分一下我和我哥的,一会儿我给哥打电话,让他空了来拿。”寇思危说。 第74章 祝轻窍一听他想让寇居安上门,连忙拒绝道,“大哥这么忙,你别打电话了,等你回来自己给他送去吧!” “哦……也行。”寇思危说完这事儿,又寒暄了一阵儿才挂电话,但是挂了之后,心里十分不痛快,大哥忙,难道自己很闲么?他愤愤不平,觉得最近祝轻窍,似乎对大哥太关心了些。 作者的话 阿宴 作者 04-24 正是进入阿窍和思危为什么会离婚,和寇居安为什么会自杀的解谜环节了,希望大家最近看得开心。感谢@nevergetup的花花 第65章 ☆、65他似乎就特别倒霉 看着舅舅拿来的那个行李箱,祝轻窍直接在客厅里打开了,满满当当一箱子,她先是挑了几个大件拿了出来,比如装在袋子里的本子画报卡片,然后是盒子里零散照片和几本相册,之后就是一些保存得完整的小玩具,还有一些磁带和随声听…… 看着 被摆满了一客厅的零零碎碎,祝轻窍突然很佩服舅舅,居然能把这些都塞进一个箱子里。 因为其他的东西祝轻窍也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只能先从本子和照片入手,写有寇居安名字的本子,扉页上都盖有学校的红色印章,基本上都是因为表现优异和考试名列前茅发的奖品,内容大多也是一些课堂笔记。 而写有寇思危的本子,就精彩多了,有信手涂鸦,有五子棋战斗痕迹,有上课时的碎碎念,祝轻窍边看边笑,这和她上课时,在开小差的学生那儿收上来的东西别无二致。 突然她看到两个非常精美,带有烫金的硬壳笔记本,扉页上也写了字:赠给我的最爱的外孙寇思危/寇居安,落款是“你们的姥姥”。 寇居安的本子一字未写,却将“最爱的”三个字划掉了,祝轻窍不解其意,但是看得出来十分珍视,还用透明的塑封书套包了起来。 寇思危的则要潦草得多,打开一看竟然是他的日记,最初基本都是流水账,以“今天,我……”开头,以“真是快乐、伤心、难过、兴奋……的一天”结尾。 祝轻窍忍不住边看边笑,这流水账一样的文笔,张婷婷要是收到这样的作业估计得气死。 突然,祝轻窍想,该不会是寇居安在纠正姥姥的语病吧?“最爱”应该是只有一个,而她送了两个本子,都是最爱。似乎很像大哥干得出来的事儿,他向来严谨。 不像寇思危很随意,单从他的日记来看,寇思危的小学时代好像还挺开心的,虽然缺少了父母的陪伴,但别的家人填补了这个空缺,不是和哥哥公园里看金鱼,就是姥姥给他做好吃的,舅妈带他去游乐园玩儿,舅舅故意捉弄他…… 想到了自己的童年,祝轻窍觉得可写的很多,但没有几件高兴的事儿,放下寇思危的日记本,专心的整理起那堆照片来。 照片很多,布满了灰尘,部分还粘在了一起,祝轻窍分出了寇居安小时候的,然后有点犯难,寇思危的童年照基本都有寇居安,照片却只有一张,那算谁的? 想起书房有个打印机能扫描,祝轻窍懒得再分,想着两兄弟都很在乎姥姥,干脆扫描出来放在网盘里,这样哪怕原件损毁或者丢失,也不用担心记忆跟着一起模糊。 边扫描,祝轻窍边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寇居安在有寇思危的照片里,都没有笑意。如果是一张两张,她估计也发现不了,可几乎全是。 寇居安不喜欢这个弟弟。 祝轻窍瞬间就有了定论,因为她曾经也是如此的不喜欢后面出生的那个弟弟,如果他没有出生,三姊妹在父母那里都是一样的不讨喜,却能忍受,可弟弟出生后,发现父母并不是不会疼爱自己的孩子。 不患寡而患不均?可明明郑涵和寇适成对小儿子,并没有多上心啊。 打印机扫描的声音嘈杂,祝轻窍想到了寇思危的那本日记,她重新回到客厅翻看起来,这次她专挑有寇居安的部分,看得很认真。 “……下雨了,我不想去公园看鱼,想在家看电视,哥哥说总看电视眼睛会近视,所以还是拉着我一起出了门,结果我一不小心,居然跌到了鱼池里,太倒霉了,好在有个伯伯连忙把我拉了起来,真的很感谢这位伯伯,哥哥带我回家换了衣服,让我以后小心一些……” “……妈妈给我买了小金鱼,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肚子,游起来一晃一晃的,很可爱,哥哥虽然嘴上说着不喜欢,但是晚上也会悄悄站在鱼缸前看,可是今天早上起来,我的鱼全死了,翻着肚皮一动也不动,舅舅说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的原因,成了鱼汤了,一想到这里我就很内疚没有照顾好它们,真是伤心的一天。” “又到周末了,哥哥要回家了,真好。可最近姥姥病了,在住院,舅妈让哥哥带我去医院看她,我特地带上了我的日记本,姥姥,我每天都有写,没有偷懒的。结果上了公交车,人太多了,挤来挤去,我和哥哥被挤散了,好在之前跟着舅舅和舅妈去过几次,记得到路,不然就要走丢了。真希望姥姥赶紧好,快点回家,pusa保佑。” …… 祝轻窍发现,只要寇思危单独和寇居安在一起,他似乎就特别倒霉。这真的是巧合吗? 想到之前寇思危说,初中读寄宿学校,明明已经很冷了,但是哥哥忙得没时间给他送过冬的衣服,还好身体素质不错,靠着一身正气扛过来了。 高中的时候就更惨了,寇居安那会儿忙工作,把他丢到了寄宿学校里,打架逃课请家长,哥哥每次不得已不去,都会带他出去玩儿,排解不开心,但各种理由不允许他转学,但享受过自由过后,回学校里关着,寇思危感觉特别难熬,很容易变得暴躁。 现在祝轻窍几乎可以确定,寇居安就是故意的。他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惩罚”着寇思危。 在家里弄了一天,终于把照片扫描完成,将东西重新收拾了一番,抬头一看竟然忘了吃晚餐。祝轻窍拿出手机点了份外卖,又将行李箱推到了那个已经变成杂物间的儿童房里,拿着手机,犹豫要不要告诉寇思危自己发现的一切。 “叩叩叩!”开门声响起,祝轻窍饥肠辘辘打开门,发现寇思危手里提着行李,还有他的外卖,站在了门口。 “老婆,我回来了!”寇思危张开了双手,将她抱了起来。 祝轻窍亲了他一口,撒娇道,“老公,你怎么不说就提前回来了?吃饭没?” “吃过了。”寇思危将她放下来,举起手中的外卖,“我就知道我不在家,你的生活要不规律,现在才点晚饭吃。” 祝轻窍接过他手里的外卖,本来放在了餐桌上,但想了想还是摆在了茶几上,她打开电视,在手机上搜到了《知否》顾廷烨父亲去世的那几集,招呼寇思危,“你先别收拾你的行李了,来陪我吃饭看会儿电视,这几天你不在家,我一个人吃饭都不香了。” 寇思危听见这话,果然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他看了一会儿电视,正看见小秦氏的嘴脸暴露,评价道,“这后妈也太狠了吧!” “你没看前面,她在顾廷烨面前一直是贤妻良母的形象,顾廷烨以为她真的对自己好,其实一直在捧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小秦氏心里很恨顾廷烨的。”祝轻窍留意着寇思危的表情,心想自己这暗示是不是太隐晦了些,他能明白么?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太可怕了。”果然,寇思危伸了个懒腰,表示了对这个电视剧的不感兴趣,他环顾了客厅一圈儿,问道,“舅舅拿来的东西你放到哪里了?” “那个房间里。”祝轻窍给他指了指,见他要走,拉着他又说,“什么女人心海底针,男的也一样!” “是是是,这世上确实不乏有更加阴险狡诈的男人。”寇思危笑道。 见他一点也没往心里去,祝轻窍起初还觉得他太笨听不懂潜台词,但过了一会儿,她又觉得寇思危难能可贵,他被姥姥教得太好了,哪怕兄不友爱,弟弟却仍恭敬。 祝轻窍无心再看电视,正准备关,看到了手机上寇居安发来的信息。 “阿窍,朋友给 了我两张剧场的票,听说你很喜欢,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随后,又拍了两张票的照片。祝轻窍拿着手机来到杂物室,问蹲在地上的寇思危,“你跟大哥说你回来了么?” 寇思危回头,有些诧异,“没,怎么了?” “哦,没事儿。”祝轻窍现在确定,寇居安是专门趁着寇思危不在,给自己发的信息。 她重新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回复寇居安:“好的,谢谢大哥,明天剧场见。” 明天,她倒想试试,寇居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要他真的见不得寇思危好,以后还是少来往为妙。 晚上,见祝轻窍已经熟睡,寇思危来到书房,他们的手机都用了结婚日期当密码,所以不费力气就能打开了祝轻窍的手机,看到了和哥哥的微信。 第75章 他心里五味杂陈,不敢相信,睡前祝轻窍说约了张婷婷逛街,果然是骗人的。 大哥先自己一步认识她,认识她的父母和妹妹,了解她的家庭,寇思危回忆起当初,自己要追阿窍,哥哥也是支持的,可当自己告诉他,阿窍真的和自己交往时,哥哥却是那样震惊。 自己和阿窍筹备婚礼的时候,哥哥的情绪也很奇怪,甚至说他一点也不想听这些事儿,难道一开始,哥哥就等着自己被阿窍拒绝么?阿窍真的是因为微云,生哥哥的气么? 寇思危一时间怀疑起了一切,尤其是祝轻窍说,微云向大哥表过白,到底是微云表过白,还是她自己? 回到卧室,看见了祝轻窍的睡颜,寇思危将她搂在怀里,紧紧贴着,亲吻着她的头发,眼睛,嘴唇,脖子……终于,祝轻窍被闹醒了。 “嗯……”祝轻窍仰起头来,没忍住舒服地哼了一声,可当她想挪动身子,发现完全动弹不得,寇思危像一条巨蟒,将她狠狠缠绕。 黑暗里,祝轻窍听见了寇思危重重的喘息声,似乎在极力压抑,虽然被打断了睡眠,但人说小别胜新婚,祝轻窍回应着他的亲吻,然后问道,“你又想要吗?” 寇思危整个人突然如坠鱼池,小心翼翼问道,“阿窍,明天能不能在家陪陪我?” “那怎么行,我和婷婷约好了的。”祝轻窍抱着他,发现寇思危不再主动,甚至还侧身背对起来,隐隐觉得不对,笑着轻轻咬了他的胳膊,“小气鬼,明天晚上我早点回来陪你。” 第66章 ☆、66我好像被你排在很多人后面 哥哥和妻子是寇思危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角色,寇居安代表了以前的家,而祝轻窍代表了现在的家,可这两个家,是不能相融的。 看着祝轻窍收拾好了开车出去,寇思危直接打了车前往剧场,他躲在剧场对面的咖啡馆,此时觉得自己很可悲,为什么没有勇气直接上去问他们呢? 祝轻窍来到剧场外面时,时间刚好,离开场还有十分钟。 寇居安站在台阶上,看到了她,挥了挥手,平日里寇居安上班都是白大褂,私底下也穿得很随意,今晚一反常态穿了身亚麻西装,整个人儒雅斯文,衣服可能因为开车来坐皱了些,显得很贵气却又很随意。 祝轻窍觉得他的装扮有点眼熟,像寇思危第二次与自己见面,故意装作在书店偶遇的打扮。 “阿窍,我们快进去吧,要来不及了。”寇居安伸出了手,看起来想要挽她的手臂,但并没有靠近。 祝轻窍心里膈应,但还是礼貌笑了笑,随他一起进了门。 这出话剧时间很长,接近两个小时,寇思危坐在剧场外面的咖啡店,一杯接着一杯,喝了四杯冰咖啡,也无法让他的心情冷静。 也许是自己多心,误会一场而已。他们俩是自己最爱的人,自己应该无条件相信他们。 他心里一次次的劝自己离开,但却挪不开步子,怀疑一旦开始,没有定论前无法安心。 如果大哥和阿窍真的两情相悦怎么办呢?寇思危心里突然有一个可怕的念头,会不会自始至终,自己才是那个不知情的第三者。 如果他们向自己摊牌,自己应该怎么办?阿窍会离开自己么? 为什么偏偏是大哥?不是别的人? 如果是别人,他就是头破血流也要为自己争一争。 寇思危胡思乱想,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难熬,终于演出结束,他看见两人从剧场出来,还好,没有牵着手,不知道在说什么,隔得太远,寇思危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看见大哥要去拉祝轻窍的手,却被她狠狠甩开了。 随后,自己的电话响起。 “思危,你在哪里?来接我吧,我们今晚在外面吃。”祝轻窍的声音近在咫尺,人也离得很近,与他隔着一个花坛。 寇思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我在家,你在哪里?” “我啊……”祝轻窍环顾了四周,看见寇居安还没有离开,跟在了她的身后,往前走了几步,离寇思危的咖啡店更近了一些,“我在街心花园附近,那边有家烤鸭店,一会儿我先去店里等你。” “哦,好。”寇思危一口答应,街心花园离剧场很近,隔了两条街。他的位置很好,在落地窗旁边的柱子,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他却能从柱子的缝隙,将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祝轻窍挂了电话,看了眼寇居安,语气近乎警告,“大哥,今天我只当什么也没听见,没发生。我和思危现在过得很好,也准备要孩子了,我很爱他,也请你不要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阿窍,对不起。”寇居安道了歉,低着头,满脸愧疚。 虽然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心,但祝轻窍现在愤怒至极,“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寇思危只恨自己为什么不会读唇,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倒不像是约会,而是像吵架了。明明刚才进剧场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阿窍看起来如此生气。 祝轻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走了一段路才想起自己是开车来的,遂又返回了剧场,寇思危见哥哥也走了,正准备离开咖啡厅,见到去而复返的祝轻窍,差点就打了个照面,他忙躲在了一旁,看见祝轻窍进了地下停车场。 她估计忘记了自己开车来的,到底她和大哥发生了什么,会这么生气,刚才大哥的表情也很奇怪,明明面对阿窍时,很愧疚的样子,可她刚离开,大哥满是失落,在原地若有所思站了好久,最终苦笑了一下,看起来愧疚但并无悔意。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是从家里赶来的,寇思危步行去了祝轻窍说的那家烤鸭店,因为是饭点又是周末,外面排起了长队,祝轻窍坐在店外的椅子上,连他靠近了都没注意到。 “不 是和张老师约了逛街的么,怎么没一块儿吃晚饭?”寇思危拖了个凳子坐到了她的旁边。 祝轻窍见到人,拉起了他的手放在膝盖上,“她临时有事儿。你来得还挺快的。” “那肯定的,老婆召见,我肯定得快马加鞭。”寇思危露出一个笑来,心里却很酸涩,“你永远是我的第一位,但是我好像被你排在很多人后面。” 祝轻窍还以为他在为周末没有陪他而闹情绪,拍了拍他的手,靠近了一些,“今晚我请客,我保证,你也永远是我的第一位。” 寇思危得了保证,虽不知道真假,但有这句话,他就相信,这下是真的笑了起来,“那就好,不过我马上就要成为无业游民了,当然是你请客了。” “你提离职了?”祝轻窍问。 “嗯。上午提交的辞职信,下周去办理离职。”寇思危说道,“也许我要吃一段时间软饭了,到时候你不准嫌弃我。” “不准这么说自己,你从来没吃过软饭,你的工资卡还在我这儿,钱我每个月没用很多,都给你存着的,开店要是不够的话,妈给了很多金子,刚好现在金价上涨……”祝轻窍早就在等寇思危迈出这一步,所以保险箱里的东西,都给他留着。 “那些金子是妈妈给你的,你留着,我这儿还有钱。”寇思危说。 “你哪里还有钱?你存小金库啦?”祝轻窍问。 寇思危这才说道,“从我上大学后,零用就单独给我了,估计有一百多万那个样子。” “一百多万的……零用!妈妈真是舍得。”祝轻窍以为在钱财上,他们已经很透明了,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之前怎么不说呢?” “结婚的时候我想说来着,但大哥说,让我先别告诉你。他说万一遇见什么事儿,可以应急。”寇思危说道。 祝轻窍没想到,从一开始,寇居安在他们的婚姻里,就埋下了不真诚,这笔钱自己不知道,寇思危拿去吃喝嫖赌干什么都行,还好他没有这种恶习,也还好自己对钱不是非常看重,且寇思危工资完全上缴已经态度鲜明,并不是防着她,不然家里非得鸡飞狗跳的。 “你以后不要事事都听大哥的,自己多想想。”祝轻窍一想起寇居安,就觉得头疼。 寇思危趁机问道,“大哥怎么了?听你这语气,好像对他有意见。” 祝轻窍还以为自己控制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寇思危听出来了,她看向寇思危的眼睛,认真地问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大哥不像你心目中那个样子……” 祝轻窍想不到后面的句子了,如果还有一天,你知道了大哥的恶意,你会恨他么?会和他断绝来往吗?还是装作无事发生,维持表面和平 不论是哪一种,明明寇思危才是被伤害的那个人,为什么要让他来想后果,这不公平。 见祝轻窍的话说了一半,后面似乎难以启齿,寇思危说道,“不论怎样,他都是我亲哥。” 祝轻窍无声无息在心里长叹,然后将寇思危的手拉得更紧了些,她无比希望,寇居安今天能将她的话听进去,让寇思危永远不要发现他的用心。 第76章 睡觉前,祝轻窍和平时一样将手机放在了书房充电,却在放下手机的那一刻,收到了寇居安的微信,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 阿窍,今天很抱歉,毁了你的好心情,但我说的每一句话,皆出自真心。我并不是想破坏你和思危的感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像思危那样,去爱一个人。 祝轻窍真的很想回复“你放屁”三个字,但她已经不是二妹了,而是受过祝家良好教育的祝老师,所以没有一丝犹豫,在说出更难听的话前,将寇居安的微信拉进了黑名单里。 其实在话剧刚开始演时,祝轻窍都很警惕,可寇居安一切如常,让她产生了一丝错觉,觉得寇居安待她就是当作家人。 话剧也很精彩,两个小时时间起初虽然有点心不在焉,但沉浸在故事里,祝轻窍渐渐地就忘却了身边的人,直到最后演员谢幕。 祝轻窍站起身来,眼眶里仍旧有泪,一是眼睛发炎还没好透,二是这个爱情故事十分感人,坐在他们前面的是一对情侣,女孩哭得抽噎,男孩儿一会儿牵着她的手,一会儿拿纸巾给她擦泪,一会儿轻轻拍着她的背,一直在安慰。 身边的寇居安学着前面男孩的样子,也递过来一张面巾给祝轻窍,说道,“阿窍,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思危,他很有福气,能娶到你。” “大哥,其实只要你想,你也能找到一个你爱的人组建家庭,拥有自己的幸福。”祝轻窍循循善诱道。 寇居安摇了摇头,看着祝轻窍因哭过而微红的眼睛,“不会了,因为我突然发现,我爱的女孩儿,已经嫁了人。” 突然,剧院的灯光全部亮起,祝轻窍与寇居安四目相对,心里却冒起了寒意,她很想听不懂寇居安的潜台词,但同时也知道,如果自己装做无事发生,就是在默认寇居安的心思。 “大哥,你今天约我出来的目的,该不会是想说,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儿是我吧?”祝轻窍轻笑了一声,全然不信,为了不引起周边人的注意,她压低了声音,“别开玩笑了,我是你弟妹。” 第67章 ☆、67我不介意让他也恨 自把寇居安删掉之后,祝轻窍觉得世界都安静了,母亲节,寇适成给两兄弟都打了电话,说想在家里聚个餐,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在回家的路上,祝轻 窍为要见到寇居安而感到紧张,小腹也一阵酸痛,她揉了揉肚子,接着一双大手覆盖上了她的手,问道,“怎么了?肚子不舒服?” 祝轻窍有气无力“嗯”了一声,“估计是这个月上班太累了,月经来了肚子疼。” “那一会儿我们吃过饭,给妈妈打个招呼就走。”寇思危说道,见祝轻窍脸色有些苍白,又心疼,反悔了,“要不我们别去了,我送你回家休息。” “都到半路了,你说不去妈会失望,再说,我总觉得你爸应该是有什么事儿要说。”祝轻窍将他的手放到了方向盘上,“对了,一会儿要是妈妈也念叨你辞职的事儿,你听着就行,别和她呛,难得你陪她过个节。” “嗯,我知道。”车子已经进了别墅区,寇思危提起一口气来,“还好大哥知道我辞职的事儿后,马上就忙着去瑞士出差了,没空说我。” 祝轻窍没讲话,这次痛经十分厉害,折磨得她脸色苍白大脑也运转不起来,只希望能够早点结束回家躺着。 车子停在了地下停车场,两人坐了自家的电梯到了客厅,两个保姆正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寇适成在茶室泡茶,见到他们,打了个招呼,“来来来,我刚泡好的武夷红茶,阿窍,你快来尝尝,和你家的比如何?” “她有些不舒服,我先带她会房间休息一会儿。”寇思危抢先说。然后随手摁了电梯,问寇适成,“我妈呢?” “阿窍怎么了?”寇适成关心道,然后站起来脸色有些不好,“你回来叫过我一声么?就问你妈。” “阿窍没什么大事儿,吃坏了东西。”寇思危也知道自己态度不好,想着难得寇适成组局,缓和了些,叫道,“爸,我妈呢?” “你妈还在公司,你先带阿窍去房间休息吧,一会儿下来我有事儿跟你说。”寇适成似乎懒得和他计较,挥了挥手,重新坐回了茶台品起了自己的岩茶。 祝轻窍实在没力气讲话,但还是保持了基本礼貌,撑着向寇适成说道,“爸,不好意思,我们先上楼了。” 对于这个媳妇,不论是寇适成还是郑涵,都极其给面子,所以寇适成关心道,“你不舒服就先去躺着吧!你大哥估计今天回不来,需要请医生么?家里药箱有止疼药,你要不要吃一颗?” 听见寇居安今天回不来,祝轻窍觉得突然好受了点,她摇了摇头,和寇思危一起上了楼。虽然已经不在家住,但郑涵还是让保姆阿姨们定期打扫,以防万一什么时候儿子们回家了,不会感觉到被怠慢。 躺在床上,寇思危为祝轻窍盖上了被子,摸了摸她的额头,因为疼痛都出了些虚汗。 保姆大概是受了寇适成的意,端来了热水和布洛芬,祝轻窍吃了止疼药,又喝了点热水,感觉缓过来了些。 见离吃晚饭的时间还早,寇思危拍了拍她的手,“你先睡会儿,我下楼看看,有事儿叫我。” “你去吧!”祝轻窍说完,也不知道是不是布洛芬的副作用她感觉眼皮沉重,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祝轻窍模模糊糊醒来,因为拉了窗帘房间里很黑,感觉床尾坐了一个人,祝轻窍以为是寇思危,问道,“我睡了多久,没错过晚饭吧?” 见坐在床后的人没有回答,祝轻窍从床上爬起来开了灯,虽然近视,但仅凭一眼就能分辨出,坐在床尾的并不是寇思危,她吓了个激灵,掀了被子就要往外面冲。 似乎料到了她会是这样一个反应,寇居安拉住了她的手,“阿窍……” “寇思危!寇思危!”祝轻窍大声叫喊,却没人回应,她望向了书桌,睡前她把手机放在了那里,而现在那里空无一物。 这是噩梦?一定是的。 祝轻窍闭上了眼睛,企图让理智把自己唤醒,可耳边仍旧是寇居安的声音,“思危去给妈拿蛋糕了,阿窍,我只有十分钟时间,就当求你,你坐下听我说好不好?” 手腕因为挣扎已经被寇居安拽红了,寇思危不在家,手机也不在,祝轻窍看着门,怀疑自己哪怕跑到了门边,也打不开的。 祝轻窍冷静下来,料想寇居安应该也不敢乱来,乖乖地坐回了床边,掰开了寇居安的手,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我……”寇居安扶了扶眼镜儿,看见祝轻窍惊慌失措后又镇定了下来,似乎一瞬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祝轻窍认识的寇居安,虽然是个话不太多的人,但冷静有逻辑,出口的话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今他也变得词穷,祝轻窍倒是替他开了口,“大哥,上次在剧场,你向我表白,并不是真的喜欢我,是因为你恨思危吧!” “你这么想么?”寇居安始终很平静,低着头看向祝轻窍,眼神一下子更黯淡了,苦笑了一声,“是的,我恨他。” “为什么?”祝轻窍不解地问道,似在帮寇思危控诉,“他什么也没做。” “阿窍,我无法向你形容我的感受,小时候,我明明也是众星捧月长大的,可为什么,在我最需要关心的时候,爸妈却总是忽略我!为什么,他们只觉得对不起思危,却从来不会觉得对我亏欠?就连他们不离婚,也仅仅是因为思危,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寇居安语气愤恨,但身体却始终冷静,他仍旧站在床尾,没有挪动半步,“姥姥去世后,我虽然已经成年,但是为什么要让我来照顾他,他冷了饿了生病了、学习成绩不好了、打架了……只要有一点不对,就是我的责任!” “如果你不想,大可以跟爸妈说,或者干脆将寇思危晾到一旁好了,你扮演着好哥哥的角色,思危那么信任你,仰视你,崇拜你!可你明明对他带着恶意,却享受着身边人对你的称赞,太虚伪了寇居安。”祝轻窍知道寇居安心中有委屈,但作为寇思危的妻子,她完全没有办法去做一个理中客,“说到底,你恨他,不过是因为你没有办法恨你父母,毕竟比起思危的童年,他们真的爱过你,且那时候他们也是相爱的。” 事实被祝轻窍一针见血地说了出来,寇居安却沉默了,突然门外的把手传来了上下的声音,可只两下,就再也没有发出动静。 果然如祝轻窍所说,寇居安锁了门,她抬眼看着他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寇居安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上前走了一步,慢慢地靠近她,“是的,我确实对思危很不公平,所以我不介意……让他也恨我一些。” 祝轻窍的心里响起了危险的警报,她的手不自觉的抓紧被子,如果要让寇思危恨一个人,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侵犯自己,祝轻窍觉得难以置信,她心里不相信寇居安会以这样下作的方式,来表达对整个家庭的仇恨。 第77章 就在祝轻窍震惊之余,寇居安已经将她的双手按在了床上,他凑近祝轻窍,近得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大哥!”祝轻窍企图以身份来唤醒寇居安的理智,她声音颤抖,但身体并没有挣扎,试探着问道,“其实你对思危,应该不全都是恨的吧?” 寇居安听出了她的话,不过是在虚以委蛇,摁着的手重了一些,如果他愿意,甚至一低头就能吻向祝轻窍的额头。 寇居安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对你做什么?” “你当然敢,但是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祝轻窍不再躲闪,抬头直视了寇居安的眼睛,那是一双满是忧伤的眼睛,悲天悯人,不该是个作恶的人,“你还记得微云去世那天,你劝我,要好好活,把妹妹的那部分精彩人生也活下去,我不信你当时说的是假话,也不信,你会伤害我。” 寇居安的手渐渐松开,人虽然离祝轻窍很近,但看起来似乎摇摇欲坠,可下一秒,竟然吻向了她的唇。 祝轻窍看准时机,拼了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到了地上,然后迅速地朝厕所冲去,反锁了厕所的门。 在十几岁时,祝轻窍就刺伤过人,她知道下定决心要刺激和伤害一个人,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到如果真的想那么做,也不过是一个念头就行,如果当时不是对人生太过绝望,她也不会用剪刀刺向自己的生父,如果寇居安打定主意要让寇思危恨他,他也会选择过激的方式对自己。 不要去赌人性,也不要低估恶意,哪怕是最亲近的人。 祝轻窍双手颤抖,猛地抹了把嘴唇,寇居安的吻很轻,轻得就像不小心碰到了,她突然胃里翻江倒海,分不清是恐惧愤怒还是痛经造成的恶心,终于站不稳蹲在马桶边呕吐了起来。 “叩叩叩!” “叩叩叩!” …… 起初是寇居安轻轻的敲门声,没两声过后,卧室的房门突然传来重重地拍打,祝轻窍的胃里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吐过之后只觉得口舌发苦。 听见寇居安离开厕所门口的脚步声,祝轻窍松了一口 气,她撑着洗漱台漱了口,传来郑涵质问的声音,“你在你弟弟的房间里干什么?” “来看看阿窍,她不舒服。”寇居安说。 听见他如此云淡风轻,祝轻窍打开了厕所的门,看见卧室门已经打开,郑涵一脸担忧地站在那里,她终于不再压抑,上前给了寇居安一记耳光!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郑涵忙将祝轻窍护在怀里,焦急地质问寇居安,“你干什么了?” 寇居安的眼镜被打歪,他扶正之后,从兜里掏出了祝轻窍的手机,递了过去。 “妈,我不舒服,你跟思危说,我先回去了。”拿起手机,祝轻窍挣脱开郑涵的怀抱,乘坐电梯到了停车库,开着寇思危的车走了。 第68章 ☆、69眼眶通红已经流不出泪 夜色深沉,但屋内屋外因为温泉,感觉不到一丝寒意,两人起初在屋内,因为感觉憋闷所以去了阳台。 祝轻窍依靠在栏杆处,寇思危站在她的旁边,寇居安出事那晚,两人如同今夜一样无眠。 祝轻窍清楚记得,从别墅回家那天晚上她辗转难眠,寇思危沉默着什么也没问,两个人第一次如此冷静的熬夜,直到书房里寇思危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 深更半夜的电话,不是报丧就是催命。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通电话是警方打来,带来了寇居安从沧江大桥上一跃而下的消息。 起初,寇思危并不信,直到警方说出了寇居安今日的穿着,两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开车往事发地赶。 寇居安的尸体是在沧江下游被钓鱼的人发现的,已经被警方打捞至岸边,法医和警察已经初步检查,发现符合溺水自杀死亡且无他杀迹象。 之所以能这么快联系到寇思危,是因为寇居安的手机,贴心的套上了防水袋,然后被塞到了衣服外套,还拉上了拉链。 手机已经被格式化,唯独留下了寇思危这一位联系人。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人,怎么会突然死在沧江里。 寇思危不敢相信白布之下的人是自己的哥哥,她还没有走近,就几次摔倒,最后在距离岸边寇居安的尸体两三米的地方,再也爬不起来。 警察也不忍心,上前拍了拍寇思危的肩,提议:“要不我们把他抬回队里,与你做一个dna比对吧?” 祝轻窍扶着寇思危胳膊,她也不愿相信,“思危,你待在这儿,我去看。” 春末夏初最美好的季节,太阳升起得很早,天边的鱼肚白此刻覆盖在寇居安的身上,祝轻窍刚站起身来,寇思危就拉过她在身旁,声音如同被砂纸磨过一般挤出两个字来:“别去。” 祝轻窍听他的话留在了原地,因为没有戴眼镜,她的世界都是重影,她看见寇思危终于找到了身体的控制权,掀开了白布看了一眼,几秒钟后从地上站起来,这次他走得很稳当,却在祝轻窍挽着他的那一刻突然控制不住地哭起来:“是他……是我哥……阿窍……是我哥哥!” 祝轻窍也跟着泪如雨下,用全部的力量支撑着寇思危不再倒下,在警察的搀扶下,终于把他扶上了车。 寇思危埋着头坐在副驾驶上,马路边的车辆开始增多,作为串联滨江南和滨江北的主要交通要塞,早晚高峰堵车是常态,为了避免引起市民恐慌,他们一会儿会跟着警车去警察局。 祝轻窍进去驾驶室,找到车里的备用眼镜戴上,趴在寇思危的身上替他拉上了车门,系上了安全带,“我刚给爸妈打了电话,他们会直接去警察局。” 摸了摸寇思危的手,祝轻窍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也知此时的他,安慰无用。 微云死的时候,祝轻窍似乎早就有预感,她彻夜不睡24小时守在妹妹的床边,连水都不敢多喝,厕所都不愿去,就怕短暂的分别,会成为永别。 哪怕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当微云穿着漂亮的裙子,连一口生日蛋糕都没有吃,生日快乐歌唱到一半,她就带着笑永远闭上了眼时,祝轻窍只觉得肝肠寸断。 明白寇居安在寇思危心里的份量,他心里的痛,祝轻窍感同身受。祝轻窍心里万分后悔,也愧疚无比,如果知道寇居安会想不开,她一定不会给他那一耳光。 祝轻窍突然害怕起来,寇居安难道是因为她,而想不开? “嘭!” 惯性让寇思危和祝轻窍都不自觉向前,还好都系上了安全带,就在刚才,祝轻窍走神之时,没看见前行的绿灯变红,直接撞上了前面带路的警车。 还好车速不快,祝轻窍见寇思危慌张地立马抓住她,反而先安慰寇思危说:“没事,没事!” 祝轻窍抽出手理了理头发,退到了刹车档,强行让自己镇定。前车下来一位女警官,看了一眼车屁股发现并无大碍,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车门,“我来帮你们开吧!” 打开车门,先道歉再道谢,祝轻窍坐在车后面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寇思危的肩膀,从上车之后他就一言不发,祝轻窍担心,他会撑不住。 在葬礼结束的第二天,祝轻窍请的假已经用完,她担心地站在卧室门口,不放心又回去抱了抱床上的寇思危,“你一个人在家别胡思乱想,要不去客厅看看电视吧!” 把哥哥安葬在了姥姥姥爷墓的旁边后,寇思危回到家就再也没有出过门,他不愿意见除了祝轻窍的任何人,包括郑涵和寇适成。 如今见祝轻窍满脸担忧地望着自己,寇思危强打 起精神,从床上起来,将她推到了大门处,“我没事,你快去上班吧,要迟到了。” “你在家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商场逛逛,三楼好像新开了一家水族馆。”祝轻窍换好鞋子,忧心忡忡,“我走了,中午午休回来陪你吃饭。” 寇思危本想让她不要回来,来回跑很累,但他现在太需要祝轻窍了,点了头送祝轻窍进了电梯。 回到家关上门,寇思危在门边站了很久,才惊觉自己像是失了魂,他又来到厨房打开冰箱,直愣愣地站了好几分钟,似乎感觉不到寒冷的温度,他早就忘了开冰箱是要干什么,直到冰箱门发出提示音,他才关了门。 从厨房出来,看到餐桌上有烤好的吐司和热好的牛奶,这才想起,早上起床祝轻窍说给他弄了早饭,他以为是在冰箱里。 坐在餐桌边食不知味,但还是一口一口咽下,哥哥的身后事还有许多需要他办。 吃着吃着,寇思危被自责席卷,眼眶通红已经流不出泪。 如果早一点发现哥哥精神状态不对,早一点干预,他就不会走极端了。 医院他的同事们说,寇医生肯定是因为最近接二连三的病人离世,且都是年轻女孩和小男孩,他还专门飞了一趟瑞士,还是一无所获,觉得挫败所以想不开。 第78章 就连王乐文也说,哥哥一直以来接收的病人,都是有严重基因缺陷的,那些病人只有一个后果,就是各种并发症导致死亡,只是时间早晚。他是一个和死神讨价还价的人,可能见得多了,难免悲观。 就连爸妈和警察,几乎都倾向这个答案。 而寇思危,却隐隐有种预感,哥哥的死与自己还有阿窍有关,不然那天在车上,他与自己说的那些话,如今听起来,完全就是交代遗言。 母亲节那天回家吃饭,祝轻窍因为痛经在楼上睡觉,寇思危去了楼下找寇适成,刚落座,寇适成就将刚才给他们倒的茶倒了,重新给寇思危换了个新杯子。 “母亲节,你就空着手回来?没给你妈妈准备什么礼物?”寇适成笑着问道。 以前母亲节,寇思危要么单独陪郑涵吃顿饭,要么发个短信,也送过礼物,但是他挑礼物的品味郑涵不喜欢,所以就罢免了送礼权。 见寇适成问,实在难得,寇思危如实说道,“定了个蛋糕,一会儿送来。” “哦。下次父亲节,你也给我送个蛋糕吧!”寇适成说。 寇思危将茶一饮而尽,全没放心上,他几乎没有给寇适成过过父亲节,就连寇适成生日具体是哪一天,都有些不确定。 “你不是不爱吃蛋糕么。”寇思危记得,小时后他过生日,兴致冲冲将郑涵买回来的蛋糕,切了一块给刚回家的寇适成,他就是这么说的。 寇适成给他续了茶,“你对我和你妈,太双标了,简直没把我当爸。真该学学你大哥,节假日至少还给我发个微信或者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寇思危懒得和他掰扯这些,他不是生下来就和他这么生分的,开门见山问道,“你找我什么事儿?要是闲聊就算了,我还不如陪老婆去。” “难得,我们家也能出情圣。”寇适成见寇思危立马站了起来,伸手摁住了他,“是有件事,你有想过去国外生活么?我记得你英文好像不错。” “我哪儿都不去。”寇思危直接拒绝,想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问道,“你什么意思?” 寇适成示意他坐下,等寇思危真的坐下了,他才说道,“我和你妈的离婚官司,这次估计真的要判了,我想让你和我去国外生活,欧洲或者是加拿大、新西兰都行。” “真的假的,那真是普天同庆。”寇思危笑着调侃,“你确定这次真能离?别到时候又因为公司感情未破裂‘和好了’吧!” “没跟你开玩笑,你回去和阿窍商量看看。之后我要做进出口贸易,我给你铺好路,你先跟我干,等你能独当一面了,我就把公司完全交给你。”寇适成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安排,滔滔不绝起来,“反正你现在也没工作,我觉得进出口贸易很适合你,要是你不想去国外,就在国内帮我也行,怎么样,爸爸的安排?” 寇思危摇了摇头,不为所动,“不怎么样。” “你怎么油盐不进呢!”寇适成还想再劝,看见寇思危惊喜地看向了他的身后。 寇居安提着行李箱,显然刚从机场赶回来,他看起来虽然累,但精神还行,站在了大门前。 “大哥,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寇思危上前替他安置好行李,把他带到茶台前,借花献佛,把寇适成泡好的茶给他倒了一杯。 寇居安正好口渴,喝了一口后,觉得茶味有些淡,估计泡了好几次了,“讲座一上午就听完了,没什么事儿,就提前回来了。” 寇适成倒了杯中的茶叶,重新拆了一包新的,也让寇居安坐下,关心道,“你这一来一回的跑这么远,就为了听个讲座?你们院领导这不折腾人么!” 寇居安笑了笑,没说工作上的事儿,反而问道,“你们今天,怎么有闲心坐下来泡茶聊天?” “哦!爸正给我讲他的商业计划,想让我跟着他一块儿去国外发财。”寇思危当个笑话一样讲给寇居安听,见寇适成有些无语的白了他一眼,看寇居安的眼神完全不像看自己那样,他突然回过味儿来,对寇适成说,“我说你怎么突然跟我讲这个,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是个无业游民,说出去让你丢脸了?还是觉得我寇思危没出息,只能靠家里养活了!” 第69章 ☆、69难得我们一家人能聚在一起 寇适成嘴角不自觉向下,“你简直和你妈一模一样,听不懂好赖话。” 寇思危本来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给他添堵,反问道,“真这么好,你怎么不让我哥跟你干!” “你哥哥的工作那么好,就是做医生的料,你一块朽木,要是真的不考虑就算了,就当我今天没讲过这话。”寇适成挥了挥手,看了眼时间,问他们俩,“你们谁给郑涵打个电话,今天她是主角 ,竟然回家这么晚。” 寇思危正准备打,电话就响了起来,不过不是郑涵,而是蛋糕店的客服,因为他们别墅区外卖不能进,所以被堵在了门口,寇思危久不在这边住,都忘了还有这样的规定,所以让人等一等,他马上去门卫处拿。 见寇思危走后,寇适成看着寇居安的脸色,并没有什么不对,但他还是解释说,“居安,你别多心。” 寇居安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说道,“我没多心,之前同你说想辞职和你一起去国外的话,不过是因为工作有点累的报怨,你说得对,我确实是做医生的料,如果重新开始有些可惜了。” 如果寇适成不是这么小心翼翼,寇居安其实没有那么难过,有时候他也会为自己的优秀而骄傲,但这份优秀似乎让父母都小心翼翼起来,郑涵在他面前从来不会向他倒苦水,寇适成对他说话也是客客气气,不会像对寇思危那样随意。 他站起身,看向了客厅,没有找到祝轻窍的身影,问道,“阿窍没和思危一起回来?” “回来了,在楼上休息,她有点不舒服。”寇适成很想在寇居安的脸上找到一点不高兴的痕迹,可除了劳累困倦加重了些,他似乎一点也不会被外界影响。 在寇思危面前,寇适成从来不在乎自己的样子,反正他也不尊重自己,但是对于这个大儿子,寇适成还是很有包袱,哪怕里子烂得不成样子,但面子上他还是希望能够成为一个拿得出手的父亲。所以在和郑涵的战争中,他们俩似乎都达成了一种默契,哪怕要争夺,要伤害,尽量不让战火蔓延到寇居安。 保姆阿姨看见了行李箱,过来问道,“寇医生,你的行李需要给你放房间里吗?” “不用了,一会儿我要带走。”他的头往上面抬了抬,然后摁亮了向上的电梯。 寇适成见他不在家里住,但还是要上楼,问道,“你要去楼上?” “嗯,我是医生,我去看看阿窍怎么了。”寇居安说道,但他是遗传病医生,如果分得不那么细,也属于神经内科,靠望闻问切根本上诊断不出来什么病。 寇适成欲言又止,目送他上了楼,结果他上去了有一段时间也没出来,寇适成觉得奇怪,也上了楼,见房间门关着,悄悄趴在门边听起了墙角,刚好听见里面祝轻窍在大叫寇思危的名字。 接着是寇居安的声音,原来居安这么多年没有感情,原来是喜欢弟弟的妻子!原来他心里,这么恨弟弟!寇适成无法接受自己天之骄子般完美的儿子,心里居然如此阴暗,忙扭动了两下门把手,结果发现门被反锁了。 见里面的人并未出来,寇适成犹豫了一下,却将手离开了房门,他站在外面,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时间他甚至没有想好如何去面对寇居安,他不信这么优秀的儿子,内里竟然和自己一样不堪。 鬼使神差的,寇适成下了楼,他在茶室旁边来回踱步,直到看见郑涵从电梯里走出来。 郑涵手里提着海鲜,本来想忽略寇适成直接去厨房,却看见了寇居安的行李箱。 “他们都回来了,人呢?”郑涵问。 “思危出去给你拿蛋糕了。”寇适成说道,他一直觉得,虽然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两个儿子也没出大岔子,如今看来,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而已,可他不想做恶人,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郑涵看他脸色不对,有些奇怪,“你这什么表情?” 寇适成摁了电梯,一把夺过郑涵手里的海鲜,将她推到了电梯里,“你快上楼看看,阿窍不舒服,在房间里躺了有一会儿了,我不太方便去。” 郑涵听见这话,连忙摁了电梯,她轻轻敲了敲房间的门,结果听见房间里似乎也有人在敲门,还有谁在? 郑涵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转动了把手发现门被反锁了,她突然明白寇适成推她进电梯的用意,寇居安行李箱在,但是人不在,难道也在阿窍的房间里。 拍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她没有叫喊,期待什么也别发生,只是误会一场,也怕一会儿思危回来看到这样的场景,兄弟阋墙反目成仇,闹出大动静。 好在没一会儿,门打开了,郑涵尽量保持着平静询问寇居安为什么在房间里,得到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答案后,突然,祝轻窍从厕所里出来,给了寇居安一耳光。 第79章 完了!郑涵从来没有感受过绝望,她以为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魑魅魍魉没见过,但她从来没想过会这样,直到祝轻窍离开,她望向寇居安,责怪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因为自从寇思危高考失利过后,她隐约察觉出寇居安对寇思危的忽视,一直安慰自己是多想,却没想恨到如此。 她看了一眼床,虽然有使用的痕迹但是并不凌乱,而且刚才阿窍衣衫整洁,郑涵拉着寇居安的手,将他带出了祝轻窍的房间,看着大儿子脸颊发红,却仍旧波澜不惊的样子,郑涵说道,“今天的事儿,你私底下找阿窍道个歉,别跟你弟说。” 寇居安见电梯门打开了,什么话也没说,走了进去。郑涵以前一直觉得,冷静是他当医生的职业素养,如今却觉得冷静可能是为了掩盖,他身上的冷血。 “你听见没有!”郑涵提高了声音,扯了扯寇居安的袖子,“我也会劝阿窍,就说你走错了房间,或者是太累了……” 郑涵说不下去了,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她明知寇居安就是故意的,她痛苦地质问道,“你当医生这么多年,伦理两个字不知道吗?非要用这样下贱的方式,伤害阿窍,毁了你弟弟也毁了你自己?” 寇居安缓缓呼出一口气,不在意地扯动嘴角,笑了起来,“妈,我早就烂透了。” 电梯门打开,寇居安看见了提着蛋糕进门的寇思危,一听说祝轻窍走了,他立马打了电话过去,但是祝轻窍并没有接。 寇思危心里担心祝轻窍,又觉得有些奇怪,将蛋糕放在了茶台上,“妈,不好意思,我要回家看看。” 郑涵想,回去也好,正要答应,寇居安搂着寇思危的肩膀劝道,“难得我们一家人能聚在一起,阿窍没什么大事儿,你吃了饭再回家吧!” 寇适成看向郑涵,不明白寇居安是何意,谁知郑涵干脆闭上了眼睛。 寇思危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寇适成和郑涵都没讲话,也不想扫兴,勉强答应了下来。 海鲜很新鲜,鲍鱼个头很大,澳龙摆在中间,一桌子精心布置的菜,却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动筷子。 “吃啊,凉了就不好了。”寇居安说道,然后给每人分了一只鲍鱼。他自己先咬了一口,评价道,“很q弹,我还记得姥姥以前做鲍鱼,总担心没熟,每次都咬不动。” 寇思危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祝轻窍给他报了平安:别墅的床我睡不习惯,吃也吃不下,所以先回家了,开了你的车,你一会儿打车回来吧! 本来悬着的心安了下来,寇思危回复道:你先睡,我一会儿就回家给你熬点粥。 过了一会热,祝轻窍的消息又发了来:嗯,你们一家人好好吃饭吧! 寇思危刚咬了一口鲍鱼,寇居安就问道,“阿窍回家了?” “嗯,她胃不舒服吃不下东西,让我们自己吃。”寇思危说完,看见郑涵和寇适成都没有动,跟着寇居安的话说道,“挺好吃的,你们尝尝看。” 见寇思危的样子,就知道祝轻窍什么也没有告诉他,郑涵心里感激涕零,笑得比哭还难看,一顿饭吃得比她参加十次商业饭局都累。 她不敢说任何话,也担心寇居安乱说话,好在他之后再也没有说什么,安安静静的吃完了一顿饭。就连寇适成,也保持了沉默,他本来今天是想和郑涵好聚好散,专门叫上了两个儿子,准备把话说开,不希望儿子们怨自己,结果现在才明白,这个家看起来最没出息的人,居然才是最正常的。 终于,寇居安放了筷子,寇思危也瞅准了时机想走,郑涵连忙说道,“思危,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妈,把你车钥匙给我,我送思危回去!”寇居安伸出了手。 郑涵并不想给,可寇居安就那样与她僵持着,寇适成从兜里摸出钥匙来,递到了寇居安的手上,对他们两人说道,“开我的吧。你们回家好好休息,你们是亲兄弟……记着你们是亲兄弟就行。” “你这不是废话么!难不成我和大哥还是表兄弟啊?”寇思危挥了挥手,提着寇居安的行李箱,一同前往了车库。 郑涵和寇适成将他们送到了电梯,郑涵深呼吸了一口气,望着天感觉到自己作为母亲的失败,寇适成这时候从茶台的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和笔,递给了她,“财产分割书你要是没意见就赶紧签吧!” 本来郑涵都愿意离婚了,公司她六寇适成四,但现在她改 了主意,决不能让寇适成如此痛快。 她将财产分割书撕掉,然后手一扫桌面,将寇适成精心收集的茶具茶宠砸了个稀巴烂。 “你自己没有教好孩子,你冲我发什么火!”寇适成心疼得蹲下身,结果发现没有一样好东西后,站起来冲郑涵吼道。 “确实,他们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她早就知道,男人不爱自己,也不会爱与她生下的孩子,所以才会让自己去拆穿,去发现,去处理,现在甚至还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到她的身上。 郑涵恨自己,更恨寇适成,她见桌上有一块寿山石摆件,拿起来砸向了茶台身后的玻璃柜子,那里面的东西,也是寇适成的心爱,比他的孩子们还要珍贵。 直到整个茶室成为废墟一片,郑涵才发泄累了,她扯了张被掀翻的凳子坐下,两个保姆面面相觑,最后有一个鼓起勇气问道,“要我们收拾一下吗?” “不用。”郑涵的掌心不小心被瓷片划伤,让保姆给她把医药箱拿来,然后看见了茶台上唯一完好的东西,那是寇思危留下的蛋糕还没拆。 她站起了身,打开蛋糕的外包装袋,看见上面写着“母亲节快乐”,流下泪来。 第70章 ☆、70她宁愿寇思危什么也不知道 离开地下车库,寇思危侧过头去看了眼寇居安,他的脸上似乎有几条红痕,像手指印似的,寇思危想问上次在剧场的事儿,但又担心得到的答案他承受不起,或者是按照惯例,被哥哥数落一顿。 “我怎么了么?你一直看我。”寇居安明知故问。 “哥,我看你似乎太累了,要不一会儿你把我放外面,我自己打车回去。”寇思危说。 寇居安拨弄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儿,然后才摸了摸脸,被祝轻窍打过的痕迹仍在,那是他合理被她触碰的方式。 寇居安确实感觉太累了,但好在他给自己留了很长很长的假期。 “没事儿,我想和你聊聊天,你辞职之后有什么打算?”寇居安问道。 没有像之前那样生气,甚至没有教训他,如此平心静气讨论工作,让寇思危放松下来,他如实说道,“你上次说的话我都有听进去,所以我不会在什么也不懂前冒然去开店,估计要学习大半年,也在网上向一些开店的朋友取了经,准备充分了就去找店面。” “嗯,挺好的。”寇居安知他从小就喜欢鱼,并不是头脑发热,甚至还安慰说,“失败了也没什么,这点学费还是交得起。” “嗯,但是我还是挺想做出点业绩,我没有你工作那样稳定,也怕到时候岳父母担心所托非人。”寇思危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和哥哥比,他太普通了,笑道,“之前在酒厂上班,岳父就担心我喝酒误事,虽然已经极力拒绝,但是你知道的,有时候到了那个场合下,不喝有点过不去。” “思危,你和阿窍最近怎么样?”寇居安见他现在已经有了责任感,且对家庭十分用心,问到了他的感情。 寇思危心里揣摩着寇居安这么问的意思,不像工作那样答得随心所欲,他想了一下,撒了谎,“我和阿窍很好啊!我们在准备要孩子。” 上次祝轻窍在剧场外面,似乎也说了要孩子,所以寇居安不觉得他说的是假话,片刻之后笑了笑。 寇思危小心地看着寇居安的表情,似乎很云淡风轻,但是他注意到哥哥握着方向盘的手,手臂上的青筋明显,很用力。 车子上了沧江大桥,其实华凌与一中并不完全是一个方向,寇居安绕路送他,寇思危直觉他似乎还有话要讲。 平日里都是自己单方面拉家常,他很少这样主动问询他的生活细节。 刚好遇上了下班的高峰期,他们被堵在了桥中间动弹不得,寇居安望着即将散去的夕阳,似乎心事重重,寇思危看向他所望的方向,说道,“明天又是好天气”。 “思危,我后座有个包,你翻翻,里面给你带的书齐不齐。”寇居安突然想起来,然后又说,“里面还有本关于热带雨林的,结账的时候我看还挺畅销,想你应该感兴趣,就一并给你买了。” 寇思危偏着身体伸手去够,打开了书包,里面除了书,还有寇居安的电脑。 “是齐的,谢谢哥。”寇思危大概看了一眼,然后说道,“要不我把电脑给你放车里,包我就背回去了,不太好拿。” 寇居安“嗯”了一声,见前方堵得水泄不通,一步也没挪动,干脆熄了火,从前堵车,寇居安总是觉得浪费时间,而寇思危却很耐心,他突然说道,“思危,从小到大,其实我很羡慕你。” 第80章 “嗯?”寇思危感觉寇居安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劲,他不明所以,“我有什么可羡慕的,其实说实话哥,如果可以,我倒希望能变得像你那么优秀。” 寇居安轻轻笑了,不是笑寇思危说的傻话,而是为自己终于能说出心里的感受而感到解脱,“你很优秀,你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这正是我羡慕的能力。” “哥,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慨。”寇思危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寇居安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么感性的话。 “大概是最近,我突然拥有了自省的能力。”寇居安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前方交警已经赶来,车子终于渐渐开始流动,寇居安将车子重新打燃火,本来他以为他有很多话想对寇思危说,没想到说出了最想说的后,其他的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做过的事情覆水难收,多说无益,他从不奢望能得到原谅。 只不过在他们兄弟之间,卷进了一个无辜的人。 “记得我第一次见到阿窍的时候,说实话吓了一跳,我以为她和她妹妹患有一样的病症。后来才知道,她是因为营养不良。”寇居安自顾自的回忆道,“阿窍是个很坚强很好的人,你很有福气。” 若是没有碰见他们在剧场一起看话剧,寇思危只当哥哥是单纯的夸赞祝轻窍,如今这夸奖变了味儿,让他心里十分矛盾,所以寇思危并没有接话,只干笑了两声。 “你看起来似乎很坚强,什么都不怕,但你内里不够坚定,阿窍和你是互补的,她外柔内刚,以后遇见什么事儿,听她的没有错。”寇居安又说。 “哥,你很了解她。”寇思危的心像是被柠檬沁润过,他捏着书包的背带,掩饰着自己的话冒酸气,“当然,结婚的时候我就想过了,这辈子就听她的。” 寇居安笑了笑,听出了寇思危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权,没有再说什么,安全地将人送到了楼底下,待寇思危要下车时,他终于说道,“思危,代我向阿窍说声抱歉。” “为什么!”寇思危终于没有忍住,问了一路都想问的问题,“大哥,你和阿窍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没有什么瞒着你。”说完寇居安将他赶下了车,把包扔了出去,扬长而去。 餐桌上的牛奶和吐司早已经冷却,寇思危实在没有胃口再吃,去书房将大哥买的那些书拿到了客厅,一本本翻看,尤其是寇居安送他的那本,扉页上什么也没写。 都是全新未拆封,可他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就那样干熬着,直到中午祝轻窍回了家。 “下午的课都很晚,我可以稍微晚一点去。”祝轻窍刚进门,看见了餐桌上的东西没怎么动,她走到沙发处陪寇思危坐下,摸了摸他背,轻轻叹了一声。 寇思危突然问道,“阿窍,上次大哥送你的那本书,扉页上写的那些,是不是他想告诉你的话?” 扉页上写着:“祝老师,教书育人这么多年,怎么没有教会我忘记你”。 是书里的句子,当时张婷婷还说过肉麻,寇思危是知道的。 如今他又问起,祝轻窍不愿多解释,猜测寇思危后面还有别的话。 “大哥……是不是喜欢你?”寇思危问。 祝轻窍的手渐渐从他的身上滑落下去,见地上掉落了几本书,她一一捡了起来。 寇思危接着追问道,“上次在剧场外面,你们说了什么?” 将书挨着挨着摆放整齐,祝轻窍还算冷静,寇思危的跟踪已成事实,难怪那天他那么快就到了烤鸭店,祝轻窍直接问道,“你怀疑我和你哥?” “那天晚上……”寇思危有些说不下去,他哽咽着,认真的看向祝轻窍,希望能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哥自杀那天,送我回家,让我代他……向你道歉。” “为什么现在才说?”祝轻窍问。 那天晚上寇思危回来,见祝轻窍躺在床上,因为痛经和寇居安的刺激,她十分虚弱,寇思危将书包扔进了书房甚至没有打开,就去厨房给她熬了粥。 虽然对她突然离开别墅的说法有些怀疑,但寇思危不忍心让她在这个时间点劳心费神,倒是寇居安让帮忙道歉的话,寇思危思来想去,觉得肯定是因为那天在剧场的事儿。 粥在锅里噗了出来,直到溅起烫到了寇思危的手臂,他才急忙关了火,用毛巾将桌面清理干净,端着煮好的东西进了门,装作一切平常。 没有等来寇思危的回答,祝轻窍却红了眼睛,她明白寇思危为什么会这么问,因为怀疑,怀疑寇居安的死与她有关系。 寇居安的死,祝轻窍一样难过,但更多的是怨他,这个大哥留下了一个难题,他似乎很想让寇思危恨他。 但他人都死了,寇思危怎么会如他一样呢! 如果知道真相,寇思危只会在爱不得,恨不得中,内疚一辈子。 祝轻窍当下决定,不告诉他真相,她宁愿寇思危什么也不知道,也不愿意他接下来的人生,都活在愧疚里。 见寇思危不说话,祝轻窍起身将餐厅的盘子和杯子收到了厨房里。 寇思危坐在沙发上看见她正在洗东西,听见了敲门声,打开门将外卖提进了门,放在了桌子上,说道,“你吃吧!我没胃口。” 祝轻窍一个人吃了午饭,在餐桌边儿坐了很久很久,突然她也不知道怎么和寇思危相处下去。 时间可以抹平一切,祝轻窍想,终有一天寇思危会接受大哥已经离开的事实,终有一天他也会放下。 那时候,在寇思危的记忆里,寇居安永远是他的好大哥,他依旧可以崇拜他,仰视他,以他为骄傲。 恨自己至亲,祝轻窍明白那种滋味不好受,更别说寇居安伪装得那么好。 寇思危没在客厅,这么久也没有动静,还以为他回房间睡着了,祝轻窍路过书房时,却发现他正在里面翻看,过生日时,寇居安送她的那本言情小说。 见寇思危看得入迷,祝轻窍没有打扰,重新回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待到了下午上班的时间。 晚上下班,祝轻窍回了家,发现寇思危将那本书已经看了一多半,要不是手指翻动书页,祝轻窍怀疑一整个下午,他是不是都这样一动不动坐着。 她知道寇思危是想求证,扉页上的那句话到底是不是书里出现过的,所以祝轻窍并没有阻止。 寇居安死了,寇思危没有动过一起去死的念头,她就很知足了。 如今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祝轻窍消极的想。 可她万万没想到,看完那本小说之后,寇思危整个人都变了,甚至有些发疯。 第71章 ☆、71这些习惯都是寇居安的 要照顾好一个人的情绪,比照顾好一个人的身体更难,祝轻窍在卧室辗转难眠,已经很晚了,寇思危仍旧没有来睡觉。 她从床上起来,脚步轻轻来到书房,却发现灯已熄灭,人在客房睡下了。 合着自己担心了一整晚,白担心了。 大概是因为很晚了,寇思危担心吵到她,所以没进卧室来。祝轻窍还是不放心,推开了客卧的门,借着过道的余光,看见寇思危盖着被子似乎睡着了。她带上了门,回了主卧,惆怅无比。 第二天早上祝轻窍起床上班的时候,寇思危还没有醒,她仍旧推开客卧看了一眼,人还是安静的躺在床上,安心的去上班了。 祝轻窍最近的疲惫感,让张婷婷都跟着担心起来,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张婷婷在过道遇见走得很快的祝轻窍,追上前一起回办公室,拉着她说道,“你就算回家去,你老公也是那副样子,自己还累,干脆别回去了,中午和我在外面吃,让他静静吧!” 祝轻窍不是没想过偷这个懒,但是她实在放心不下,“不行,我还是得回去看看,他这两天话不说,事儿不干,一坐就是一天,不是个好兆头。” “男人有时候真的好脆弱。”张婷婷长长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这样说很不好,向祝轻窍解释道,“我不是单说你老公,我只是觉得很多时候,人生遇到大变故,男人更容易钻牛角尖,相反女人就像野草一样有韧劲。” “脆弱有时候也是重感情的表现,思危从小和他哥哥一起长大,在一定程度上,大哥代替了他爸爸。”进了办公室,祝轻窍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向张婷婷说道,“下午第一节课你能和我换一下么?” 最近张婷婷总同祝轻窍换课,好给她中午多留出点时间,见她都这么说了,比了个“ok”的手势,将她送出了办公室门口,“那你快回家吧!” 祝轻窍在回家之前去了一趟菜鸟驿站,前段时间因为寇居安的葬礼,两个人买的东西都没空去取,取了快递又买了些水果回家,本来已经做好了面对行尸走肉寇思危的准备,打开门却先听见了厨房抽油烟机的声音。 将快递都放到了门口,祝轻窍来到厨房,寇思危系着围裙在煮面,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祝轻窍将脸贴在了他的背上,开始主动做事情了,证明情绪已经在渐渐好转,祝轻窍讲道,“还好今天没点外卖,我本来想叫你出去吃的。” 第81章 寇思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拍了拍她的手,温声细语,“快去洗手吃饭吧!” 等祝轻窍洗完手,寇思危已经将两碗面摆在了桌子上,很平常的西红柿鸡蛋面,上面点缀了一点葱花。祝轻窍吃了两口,抬头看见寇思危拿着筷子竟然愣住了,片刻之后,他转身又回了厨房,拿了个骨碟,一点一点将葱花挑了出来。 寇思危以前是吃葱的,反而好像是寇居安不喜欢,祝轻窍记得之前自己过生日的时候,寇居安的筷子沾到了一点葱,他摘干净后,都要用纸巾擦一下。 “怎么不吃葱了?”祝轻窍问道。 “不知道,突然感觉吃葱有点难受。”寇思危扯了一张纸,擦了擦筷子,见碗里一点葱花都没有,才开始吃起来。 祝轻窍皱着眉头,本来已经放下的心,现在又悬起来。 吃过饭之后,祝轻窍看见门边的快递,拿起剪子去拆自己买的东西,寇思危在厨房洗碗,她问道,“你的快递需要帮你拆吗?” “快递?我都忘了买的什么了。”寇思危说,“你帮我拆开看看吧!” 快递盒很小,隐私发货所以看不出买的什么,待她一剪子打开后,看见里面躺了盒避孕套。 祝轻窍拿起来看了一眼,还是什么带凸点,带薰衣草味道的,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是什么?”寇思危洗完碗,从厨房出来,自己看见了答案,将东西从祝轻窍手里拿了过来,准备放到卧室去。 看寇思危样子,是真的忘记了,而不是故意让她去拆的,祝轻窍的快递里,有一个助眠的香薰,她也拿着跟着寇思危进了卧室。 看见寇思危将东西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祝轻窍抱着胳膊,逗他,“下次买这种东西我们一起选。” 寇思危脸上居然闪过了一点尴尬和不自在,“嗯”了一声。 之前祝轻窍要是说这种话,管它青天白日,寇思危都要先试试好用不好用,这次太冷静了些,果然是不合时宜。 他们虽然还算不上老夫老妻,但结婚两年,在房事上一直很和谐,从来没有这样扭捏过,倒像是时光倒退,回到了才确定关系的时候。 “你……”祝轻窍欲言又止。 “快到你下午上课的时间了。”寇思危提醒她,然后拉着她出了卧室,“之后中午就别回来了,在学校吃饭吧,还有时间能休息一会儿。” “嗯,好。”见寇思危的状态,似乎好了点,祝轻窍答应了,毕竟总找人换下午的课,也不是个长久的办法。 接过寇思危递过来的外套,她抱着人踮起脚亲了寇思危的唇,轻轻吻了一下,笑道,“要是下午没事儿的话,来接我下班吧!我们晚上去外面吃。” “好。”寇思危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将耳边的碎发帮她别到了耳后,送人送出了门。 进了电梯,祝轻窍不自觉地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以前寇思危也会玩儿她的头发,但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像摸一个小朋友,寇思危似乎哪里改变了。 除了这些小事儿,祝轻窍感觉到寇思危最明显的变化,是休息时间,他竟然严格十点睡,六点起,这对于一个之前经常熬夜的人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之前祝轻窍就希望他早点睡,这样正好。 周末,为了让寇思危开心一点,祝轻窍决定带他出门散散心,选的地点是之前去过的月翠山。 两个人徒步到了半山腰的河流,上次来寇思危在岸边挖了点苔藓和水草,还背了块石头回家,如今祝轻窍看到了潺潺河流,心说坏了,希望寇思危不要想到寇居安。 当她正准备找个借口,诓寇思危去山顶的庙里,却看见寇思危站在水边,用手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框。 “阿窍,感觉这里很适合研学,各种生态都有,而且水也不深,很安全。”寇思危站在水边,回头笑道。 祝轻窍的汗毛一瞬间全都立了起来,因为年龄和性格的缘故,寇家两兄弟并没有特别相像,但认真看,他们的五官细微之处如出一辙,有那么一瞬间,祝轻窍觉得,她仿佛看见了寇居安。 不吃葱、摸头发、休息时间、扶眼镜的动作……这些习惯都是寇居安的。 虽然她是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面对最亲近的人变成了这样,担忧多过了害怕。 “寇思危——”祝轻窍叫了他的全名。 “怎么了?”寇思危从岸边走了过来。 祝轻窍站在一块不大的石头上,几乎与寇思危一样高,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捧起他的脸来,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去看看心理医生好不好?” “为什么要看心理医生?”寇思危微微抬头看着她,祝轻窍脸色十分不好,他又宽慰说,“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祝轻窍近乎哀求的看着寇思危,以前的他,似乎天塌下来,他都能挡在自己的头顶上。如今寇思危的天塌了,她怎么会选择逃跑,祝轻窍坚持道,“不,你的状态十分不对,你心里有什么话,或者想哭,反正山间无人,你都发泄出来好不好?” 寇思危将脸从祝轻窍的手里挪开,将她抱在了怀里,似乎祝轻窍才是那个需要安抚,需要疗愈的人,“我真的很好,只要和你在一起。” 祝轻窍将信将疑,拉起了他的手,“我们往前面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玩儿的,前面有个寺庙。” 寇思危拉住了她的手,然后双手握住捂了捂,惊讶道,“你手怎么这么冰?” 祝轻窍心说,还不是你吓的,好几个瞬间,她都以为寇思危被寇居安上身了,但好在,他关心的语气,他的体贴,仍旧是祝轻窍熟悉的寇思危。 从月翠山回来,寇思危似乎渐渐又恢复了正常,小半个月里,他虽然仍旧不爱出门,但每天在家看之前寇居安给他带的那些书,似乎又在为开一个水族店而努力了。 可经过上次,祝轻窍反倒成了惊弓之鸟,只要寇思危身上有一点寇居安的影子,她都显得格外紧张。 就在寇思危再 一次将葱花全都挑出来时,祝轻窍十分强硬地抓住了他的筷子,“你以前都要吃葱的,你还说无葱油,凉拌菜都不好吃了。” 寇思危放开了捏着筷子的手,也发现了自己的不正常,他没了胃口再吃,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看到寇思危脸上的困惑和无措,祝轻窍的态度自己软和了下来,放弃了要将葱花硬塞进寇思危嘴里的冲动,将筷子轻轻放到了寇思危的碗上。 晚上,卧室只留了一盏床头灯,两个人躺在被子里,祝轻窍说服自己,也许寇思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去记住哥哥,所以才不吃葱的。 不吃就不吃吧!没什么大不了。可同时,她又十分害怕,枕边人任何陌生的变化。 点燃后的熏香散发出十分恬淡的味道,空气都柔和了起来,祝轻窍抱着寇思危的腰,手在他身上上下游走,她希望能用这种方法,找回曾经熟悉的寇思危。 可结果是挫败的,就在寇思危回应她的时候,摸了摸她最近突然消瘦的肩胛骨,嘴里忍不住说道,“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那样瘦,我还以为你和微云生了同样的病,还好,只是营养不良,补一补就好了。” 祝轻窍下意识“啊”地尖叫了一声,摁开了床头卧室的大灯,站在床边仔仔细细的看向了寇思危,脸还是熟悉的脸,可这话不该出自寇思危之口,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场婚礼上。 第72章 ☆、72这也是解离症的表现之一 寇思危被她那声尖叫惊得也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见祝轻窍的睡衣扣子已经解了两颗,整个脖子漏在了外面,上面还有刚才他亲吻的痕迹,可与她这种状态为之相反的,是祝轻窍惊恐的眼睛。 “你怎么了?”寇思危伸手想要去拉她,被祝轻窍躲开了。 她咬紧了牙关,望着有些茫然啊的寇思危,问道,“你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哪里?” “我前老板儿子的婚礼上。”寇思危脱口而出,然后有点不解她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祝轻窍这下放心才靠近他,拉着他的手臂,语气激烈,“你刚才说,第一次见我,觉得我太瘦了,怀疑我和微云生了同样的病。” 寇思危终于知道为什么祝轻窍会突然尖叫,因为这句话,是大哥在临死之前,在沧江大桥上同他讲过的。 祝轻窍肯定知道,那句话出自寇居安之口,寇思危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这样说过,他完全不记得,但看祝轻窍的反应,他知道,他一定是说过了。 “对不起。”寇思危一把抱住她,摸着她的头发,轻轻抚摸着祝轻窍的背,“是我不好,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要不,今晚我去书房睡吧!” “不!不准!”祝轻窍想都没想就立马拒绝,她担心如果只有寇思危一个人,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第82章 重新躺回了床上,两人都心有余悸,祝轻窍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带寇思危去看心理医生了,寇思危也觉得自己得了心病,自从看了大哥送给祝轻窍的小说,他越发怀疑,大哥应该是喜欢祝轻窍的,如果没有自己,他们也许是有可能的…… 祝轻窍背对着他微微蜷缩着身体,寇思危没有抱她,害怕又将她惊醒,而是轻轻地靠近祝轻窍,将自己的身体紧紧的贴在她的轮廓,他胡思乱想着,大哥寻死,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接受不了,阿窍嫁给了自己? 正当他在记忆里搜索相关蛛丝马迹的时候,感觉被子下面自己的手被祝轻窍碰到,然后被她牵了起来,像两只海獭那样。听说海獭睡觉的时候,为了避免被海浪冲散,夫妻之间就喜欢手牵着手。 听见祝轻窍均匀的呼吸声,寇思危确定她是睡着了,何德何能,能成为祝轻窍的丈夫,结婚时寇思危就这么想,如今他更是这么想,自己的家庭,自己这个人,根本配不上她。 寇思危也觉得自己病了,他专门挑了非周末时间,不让祝轻窍最陪同,临近七月,她要忙着期末给孩子们巩固知识,不能请假。寇思危自己一个人挂了个专家号,去看心理医生。 一上午的时间,他终于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确诊为解离症。 心理医生说,这是因为哥哥的自杀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伤害,再加上怀疑自己抢了哥哥的爱人,所以愧疚造成自我认知失衡,所以会不自觉的重现哥哥的行为习惯或者是说过的话,来逃避创伤,也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错觉哥哥还活着。 “我完全不记得我做过模仿我哥的事儿……但从我妻子的反应来看,我最近应该经常做。”寇思危坐在诊室的沙发里,局促而不安。 “这也是解离症的表现之一,模仿记忆空白,严重的,还会造成大面积失忆。”心理医生见他一直在无意识的摸沙发扶手,这是焦虑的表现,他起身将香薰灯点燃,对寇思危说道,“薰衣草有安神的作用,如果晚上睡不着,可以试试看。” 医生点燃的熏香和祝轻窍买的那个味道一样,熟悉的感觉让寇思危稍微安心了一点,他沉思片刻,问道,“有药物可治疗吗?” “目前还没有特效药,不过我可以给你开一些治疗抑郁和焦虑的药物,多少会有缓解作用。之后我建议你按照自己以前的生活习惯来,在一个你觉得相对安全的环境里生活,减少压力源和刺激,可能会慢慢好转。”医生语气温柔。 寇思危想到祝轻窍最近被自己吓得不轻,担心道,“如果我变得更严重的话,会怎样?” “最严重的话主人格会消失,会忘记整个人生经历。”医生不想给他那么大压力,话锋一转,“不过这种情况非常少见,国内确诊为解离症的人很少,根据资料,更多是发展为人格分裂和躯体化脑部损伤,根据你的情况来说,还不是特别严重。你有什么兴趣爱好么?可以每天试着多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儿,多出去走走,当你对现实世界的认知更清晰,解离的症状就会逐步减少。”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寇思危都不愿意变得更严重,他不愿意祝轻窍为了自己提心吊胆。 回家之前,寇思危将报告全部扔在了医院的垃圾桶里,在路边站了很久很久。 放学后,祝轻窍第一时间赶回了家,看寇思危正在清理鱼缸,样子十分认真专注,她上前问道,“你今天去看医生了么?怎么说。” “说我有轻微抑郁倾向,开了点药,让我多做点喜欢的事情。”寇思危避重就轻,强撑着给祝轻窍笑了笑。 “没关系,以后每天,我都陪你一起学习学习养鱼的知识,等你的水族店开起来了,要是哪天我当老师当腻了,我就去你当里上班。”其实在寇思危去医院前,祝轻窍就想过,他应该是抑郁了,所以听到他的诊断结果,并没有怀疑,后面祝轻窍不放心,偷偷查了他带回来的药,确实是抗抑郁的。 寇思危说道,“你还是适合当老师,这里面的鱼每条都不一样,你却能搞混。” 祝轻窍想得很简单,以后多陪陪寇思危,他一定会好起来,她站在一旁陪着寇思危修剪水草,故意逗他说更多的话,“你这么厉害,那我出个题考考你,你说小丑鱼和海葵是什么关系?” “共生。”之前寇思危一定会很臭屁的 宣布自己的答案,但现在他言简意赅。 “对了!”祝轻窍笑道,“你知道我们班有个学生怎么答的么?他给我写了个‘相爱相杀’,我真是服了他们的脑回路。” 寇思危其实不觉得好笑,但直到祝轻窍在逗他,所以很给面子的笑了两声。 期末来临,祝轻窍实在是太忙了,加上之前教初三的生物老师先兆流产请了假去医院保胎,所以她被临时安排顶替,一个月又多了十几课,哪怕回到家,也有堆积如山的作业要改。 好在寇思危最近又重新开始做饭了,让她不用花心思去安排每天吃什么,虽然寇思危做的饭菜味道大不如从前,不是忘了放盐,就是盐放了两遍,菜咸得没办法吃,但祝轻窍觉得,他只要愿意做,不再是在家发呆一天,就是好转的表现。 “思危,这周周末我们学校要组织两天的学习会,可能没有办法陪你。”祝轻窍本来想让他去找朋友玩儿,可想了一圈才发现,寇思危居然没有什么朋友,让他回家找郑涵,又担心两人又陷入悲伤中,抑郁情绪更严重,所以她建议道,“要不,你去报个短途旅行团出去玩儿两天。” 两人正在逛超市,临近打烊时间,本来没什么要买了,单纯的是打烊前生鲜打折力度大,所以超市里的人不减反增,祝轻窍觉得,让寇思危多接触一下人群,应该是好的,所以特地带他来逛逛。 寇思危实在不忍心,让祝轻窍在忙工作的同时,还不放心自己,主动说道,“哥哥以前有个好朋友叫王乐文,他约了我周六去打篮球。” “哦,那也挺好的,你周六和他玩儿吧,周天下午我就没事儿了,到时候我们去商场楼上看电影!”祝轻窍将他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嗯。”寇思危微微颔首,看见前面有卖牛肉的,说道,“我们买点牛肉吧!明天给你做咖喱牛肉饭。” “好啊。”祝轻窍欣然同意,带他往卖牛肉的摊位走,路过水产区的时候,突然有一位顾客抄起网,从水箱里捞了条三四斤的黑鱼,连网带鱼一下子甩到了地上,大叫了一声,“老板!杀鱼!” 那条鱼摔在了寇思危和祝轻窍的面前,发出沉闷地一声,大概是顾客力度不够,鱼还在一个劲儿的蹦跶,因为喜欢鱼的缘故,寇思危甚至很少吃鱼,祝轻窍害怕刺激到他,拉着他往后退了一步。 店员还以为是水溅到了他们身上,连忙道了歉,然后将鱼送进去给专门杀鱼的人,拿了个拖把将地板上的水擦掉了。 “走吧!”祝轻窍见他神情又有些迟钝,之前查过,好像是治疗抑郁的药的副作用,拉着他赶紧离开。 祝轻窍挑了块牛肉,寇思危拿着去打价格,电子秤刚好摆在了杀鱼档口的旁边,为了干净和美观,杀鱼处用玻璃围着,寇思危看见刚才那条没有被摔死的黑鱼,被工作人员拿着木头刷子狠狠地敲了几下,然后老实了。 挖腮,刮鱼鳞,开肠破肚,改花刀,冲水,杀鱼人的动作一气呵成。 寇思危看得入了迷,直到称重的工作人员将打好价格的牛肉,递到了他的手上。 祝轻窍已经去了蔬菜区,他提着牛肉一步步走近,看见祝轻窍思考了一下,拿了把葱花和香菜放在了购物车里。 寇思危邹起眉头,垂下的手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疼痛让他的意识清晰起来,他意识到,自己从来不会那么认真的看杀鱼,刚才他的主人格,又短暂消失了。 他现在确认,自己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还更严重了,明显的躯体模仿减少,可内里他却渐渐地被寇居安覆盖。 “老公!”祝轻窍见他站在离自己两三米的地方,像是被点了穴,小声喊了他一声没有反应,然后推着推车来到他面前,问道,“发什么呆啊?” “我在看还要买什么配菜。”寇思危撒谎道。 祝轻窍指了指购物车里,“土豆、青椒、胡萝卜这些我都买好了,到时候撒上葱和香菜。” 寇思危记得,咖喱牛肉他们从来没有放过香菜和葱,不过祝轻窍故意买了,他只好默认是要放的。 第二天吃晚饭,按照祝轻窍的要求,寇思危当着她的面在咖喱牛肉上洒下了葱花和香菜,并且如她的愿吃了下去。 虽然身体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但寇思危心里却很厌烦,晚上刷牙的时候格外认真,比平时多花了一倍的时间,好在祝轻窍在书房改作业,并没有发现。 作者的话 阿宴 作者 05-03 医学知识我完全胡说八道,只为故事发展服务,大家请勿听信。 第83章 第73章 ☆、73不要和我道歉我不想听 和王乐文约在了露天篮球场,其实寇思危并不是很想运动,王乐文也是,一想到寇思危王乐文就也有些担心,作为寇居安最好的朋友,他认为自己有 义务替他照顾弟弟。 两人打了十来分钟都兴致平平,阴了一整天,又闷热难耐,所以二人坐在了篮球场边的树荫下,聊起了天。 “年轻人就是要多运动,运动过后身体会产生多巴胺,和谈恋爱带来的愉悦差不多。”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今天看见寇思危,王乐文还是吓了我一跳,他像是得了一场重病消瘦得厉害,精神状态也很堪忧,所以宽慰他道,“你不要总想着你哥哥的事儿,逝者已矣,要往前看。” 寇思危心里很感激他还惦记着自己,“嗯”了一声,他靠在椅背上伸长了腿,伸了个懒腰做拉伸,王乐文见他的动作,一下子就想起来寇居安来,“以前不觉得你和你哥有多相似,今天看见你,就像看到了你哥读书那会儿。” “我哥读书的时候是怎样的?”在祝轻窍面前,寇思危不敢露出一点和寇居安的相似之处,他隐约觉得,祝轻窍对大哥的态度有点矛盾,但问她却什么也不愿意多提。在王乐文面前,寇思危就心安理得起来,那些动作习惯,反而让王乐文感慨颇多。 见他问,王乐文学了一下他的动作,说道,“你哥以前做实验做累了,就会像你刚才那样。” 话音刚落,祝轻窍的视频就打了过来,她有些不放心,所以故意查了个岗。 “你这是在哪里?”祝轻窍很少在学校打视频,因为哪怕是办公室,也没有私密可言,但她担心寇思危说是去找王乐文,实际上又窝在家里,所以专门打了视频过来。 “在医科大员工宿舍这边。”寇思危拿着手机,向她展示了一圈,扫到了王乐文,王乐文很自然地向祝轻窍挥了挥手。 “那你们好好玩儿,天气像要下雨的样子,你开车了吧?”祝轻窍问道。 “开了。”寇思危感觉祝轻窍对自己,像是在对幼稚园的小朋友,事无巨细,旁边王乐文抿着嘴偷笑,被他发现了,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还是问道,“你带伞了么?” “带了。”祝轻窍见他一切如常,又和王乐文客气了几句,约他下次一起吃饭,才挂了电话。 “你老婆对你挺关心的。”王乐文笑道,“我记得当时居安说她,外热内冷,看来他看错了,你老婆只是比较能扛事儿,所以看起来很冷静。她的妹妹去世第二天,是她一个人去殡仪馆处理各种事宜,那时候她刚成年吧!我记得她妈妈晕了好几次,她爸爸彻夜守着害怕她妈妈寻短见,还好还有一个女儿。” 说到这儿,王乐文住了嘴,寇家也是两兄弟,现在的情况和当时何其相似,只是更残忍的是,寇居安是自己选择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我妻子和我大哥,以前关系好么?”寇思危装作不经意问。 “挺好的啊。她妹妹喜欢你哥哥,当然很多病人都喜欢你哥哥,不过在最后阶段,祝轻窍就很偏激了,因为祝微云接受的治疗太过残酷,她觉得我们是为了研究所以过度医疗。”王乐文拍了拍寇思危的肩膀,坐近了些,又叹了声气,又说,“不过也能理解,在最亲近的人去世之后,因为懊悔,人总是会逃避,会找外因,这样自己就好受一些,是人之常情。” 寇思危仰起头,觉得自己如今在各种细枝末节里,寻找大哥和阿窍相爱的证据,何尝不是一种逃避。 天越来越黑,外面下了狂风大作,下起了雨,寇思危还没有回家,祝轻窍待在家里拿着手机在鱼缸附近来回踱步,一听见开门声,她立马来到了门口。 寇思危低着头在换鞋,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头发怎么湿了,你不是开了车么?” “回家途中突然想给你买个蛋糕,下车的时候没下雨,结完账突然就下了起来。”寇思危伸出了手,笑着将蛋糕举起来。 看见咖啡厅熟悉的logo,祝轻窍硬接过之后,顺手放在了餐桌上,然后将寇思危脱下来的外套挂在了门边。 寇思危从背后抱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了祝轻窍的肩上,推着她往餐桌走。 “我都吃过饭了,有点不想吃。”祝轻窍将手放到了蛋糕的打包丝带上,没有拆,害怕拆出来的蛋糕,是寇居安当时请她吃的巧克力味儿,逃避道,“要不冻冰箱里,明天当早饭吧!” “好。”寇思危替她放进了冰箱后,回头看见祝轻窍打了个哈欠,她有气无力说道,“今晚你早点睡吧,我还有工作日志要写。” “我陪你吧。”寇思危和她一起去了书房,打开了电脑,习惯性地登上了水族论坛,可并没有看进去,目光转移到了旁白的书架上,他之前看过那本言情小说,似乎换了位置,还有寇居安给他买的那些书,之前都堆在客厅,现在也放在了书架上,挨在了一起。 “你收拾过书架了?”寇思危问道。 “嗯。”祝轻窍不是没有发现寇思危的变化,虽然他不再模仿寇居安的动作,但是说话的语气,神色,却越来越奇怪,寇居安没有自杀前,寇思危每天都会花大量的时间浏览论坛或者是水族相关的书,他看书喜欢随手将觉得重点的部分折起来,可寇居安给他带的那些书,祝轻窍检查过,都没有这种痕迹,反而是送自己的那本小说,有不少折痕,祝轻窍指了指书架,问道,“这些书你都看过了么?” “看过一些。”寇思危说道,然后他随手拿起一本自己看过的书,发现上面一点折痕都没有,皱起了眉,他突然明白了祝轻窍为什么会这么问,手反复的摩挲着书的背脊,将书重新放回了书架,觉得自己解离的症状更严重了些。 祝轻窍见他目光闪烁,不敢看自己,没接着追问,反而问道,“你吃药了吗?” 寇思危摇了摇头,祝轻窍放下手里的鼠标起了身,来到了厨房接水,接到一半,有些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冰箱,将那个小蛋糕盒子从冰箱里提了出来,拆掉丝带后,果然是熟悉的巧克力口味。 虽然喜欢吃巧克力,但这块蛋糕和寇居安息息相关,她曾当着寇思危的面儿说过不喜欢,不明白为什么寇思危总是模仿寇居安,难道他知道了自己在寇居安死前,扇过他一巴掌,这么做就是为了折磨自己么? 祝轻窍将蛋糕丢在了面板上,关上了冰箱门,极力克制着情绪,端起了水来到书房。 书房中,寇思危的手上又多了本言情小说,他观看着属于自己特有的习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如果没有祝轻窍,他是无所谓和大哥“共生”的。 但是他已经和祝轻窍结了婚,哪怕是大哥,他也不想在精神上,与他分享自己的妻子。 祝轻窍进门,看见他手里的那本书,觉得一切都是这本书引起的。她将水和药塞到了寇思危手里,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然后转身离开了。 寇思危知道她生气了,吃了药后出门见只有厨房亮着灯,还以为祝轻窍是饿了,在厨房里吃东西。可待他走近,看到自己买的那块蛋糕被扔进了垃圾桶,祝轻窍正使着全身的力气,流着眼泪将寇居安送她的那本书,撕了个粉碎。 “老婆。”寇思危见她的情绪崩溃,心里内疚至极,“对不起。” 祝轻窍擦了擦眼泪,问道,“你是不是还怀疑我和你大哥?我和你讲过很多遍了,我没有!” “对不起。”寇思危看着垃圾桶里的巧克力蛋糕,他记得自己明明买的抹茶,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巧克力,那是寇居安请祝轻窍吃过的,除了道歉,他也不知道如今自己还能说什么。 “不要和我道歉,我不想听。”祝轻窍抓住他的衣服袖子,撕扯得十分用力,声嘶力竭,“我只需要你把我的老公还给我,不是寇居安,是寇思危。” 他从来没有见过祝轻窍这样,无助、软弱、歇斯底里,她的眼泪如大坝决堤,如硫酸一样腐蚀着寇思危本就破败的心。让她变成这样的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自己曾经发誓要好好对待一生的人,如今却因为自己变得如此小心翼翼,寇思危于心不忍。 对于祝轻窍的需求,他何尝不想做到,可是他生病了。 他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好,也许一年,也许三五年,也许有一天,自己会出现在精神病院里,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祝轻窍怎么办呢? 寇思危捏着拳 头,想到了如今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祝轻窍远离自己,他鼓足了勇气,很艰难地说道,“阿窍,我们……离婚吧!” 祝轻窍不敢相信,她不信寇思危会这么讲,抬着头看向他的眼睛,“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寇思危下定了决心,他不愿意祝轻窍因为自己的病生活变得一团糟,他也不愿意自己,变成寇居安,寇思危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是大哥,他需要时间把自己找回来,所以又说了一遍,“我们离婚吧!” 第84章 祝轻窍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滴落,绝望地问道,“所以你过不去这个坎儿是不是?” 不是。可现在寇思危不愿意解释。 他的沉默默认了祝轻窍的问题,祝轻窍抹了脸上的眼泪,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告诉寇思危:大哥不喜欢自己,之所以做那些令人误会的事情,是因为恨你。 可祝轻窍咽下了,她知道寇思危病了,她不愿意再火上浇油,冷静,他们需要冷静,祝轻窍推开了寇思危,独自一人往主卧走去。 寇思危听见重重的摔门声,知晓以祝轻窍的个性,绝对不会挽留自己,也流下了眼泪。 祝轻窍想了一夜,也没有找到可解的办法,凌晨,她听见了关门的声音,等她出去时,寇思危已经走了。 紧接着她收到了寇思危发来的微信:我取了离婚的号,冷静期期间我会去华凌住。 祝轻窍捏着手机没有回,她本以为寇思危只是一时冲动,过几天就好了,没想到真的要离婚。 一时间心凉透了,打了电话给搬家公司,用了一天的时间将寇思危的东西,都给他送到了华凌寇居安的公寓里。 除了客厅里,寇思危曾花费无数心血布置的鱼缸。 第74章 ☆、74快走吧!别让阿窍等 一个月后,两人相约出现在民政局门口,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就拿到了离婚证,站在大门口,寇思危本想再与她说说话,谁知祝轻窍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一句话都懒得说,开着自己的车,就赶回学校上课去了。 望着手里的离婚证,寇思危感到深深地无力,他打了车去看了之前的心理医生,这次的评估结果有好有坏,好的是他的解离症状似乎减轻了些,坏的是抑郁情绪加重了。 寇思危苦笑了一下,失去祝轻窍的痛苦,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灭顶之灾,越难过,反而越清醒。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走到离婚这一步,当祝轻窍将他全平台拉黑后,寇思危渐渐才接受,真的失去她了。 如今祝轻窍重新站在了他的面前,彻夜长谈后,懊恼、悔恨、震惊、失落等多种情绪,最终都化成了难过,不过还好,兜兜转转,如今失而复得。 远方的山上,太阳悄悄将山顶染成了金色,日照金山,雪山像很值钱的宝藏,世人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可多难得,祝轻窍的爱如自然一样包容。 寇思危将祝轻窍搂在怀中看日出,搂得更紧了些,问道,“所以周戚带着他父母出现在我店里,是你故意的,还是巧合?” “当然是故意的。”祝轻窍看他像看笨蛋一样,笑了笑,“不是我说,你真的太怂了。” “我……”寇思危无力反驳,小声说道,“我怕你生气。” “在不知道你得解离症之前,我真的很生气,你说离婚就离婚,当我祝轻窍是什么人”祝轻窍换了个语气,很严肃的说,“我不是一个不可共患难的人,虽然知道你是想我过得开心些,但你太小看我了。” “对不起,我保证以后绝不隐瞒你任何事儿。”寇思危伸出手来发誓,然后听出了话里的不对,“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得了解离症?妈妈告诉你的?” “嗯。你妈妈知道你生病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了我。”祝轻窍拿出手机,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郑涵发来的信息。 郑涵是在知晓寇思危搬去华凌住,又离婚的同时,知道了寇思危生了病,这两年,每一次寇思危去看心理医生,郑涵都推掉了工作陪同,寇思危什么时候去做的心理评估,什么时候开的店,事无巨细,郑涵都告诉了祝轻窍,祝轻窍虽然没回,但每次都有看。 祝轻窍说,“今年年初你完全康复以后,你妈妈几乎隔一段时间就在替你说好话,要不是发现你跟踪我,我才不会让周戚来你店里。” “我只是太想见你,又怕你不想见我。”寇思危在得知所有的真相后,觉得何其有幸,世界上有两个女人如此爱他,转而又想到了寇居安,叹了一口气,“我哥……太傻了。” 祝轻窍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诧异之后又觉得欣慰,这才是她爱的男人,虽然有缺点,但不是不可救,他的底色是善良和平和,是自己做不到的大度。 如果有一天原生父母去世了,祝轻窍觉得自己可能仍旧放不下恨,苏焕和祝兴梁教了她这么多年的平和,她学了个表面功夫,心里却盼着,有一天原生父母能够早死早托生,辈辈活年轻。 有时候祝轻窍觉得,自己之所以那么快就知道寇居安的意图,归根结底是他们有些想法很相似,只是寇居安付出了行动,而她阴差阳错,逃离了原生家庭,不然估计会干出比寇居安更偏激的事情来。 “你也很无辜。”祝轻窍用手托着他的脸,看见了寇思危脸上的内疚,“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嘟嘟嘟——” 寇思危兜里的手机,铃声加震动闹了起来,他看见又是那个“?”打来的,收拾起情绪,立马放在耳边放了接听。 祝轻窍看了眼手机,之前寇思危特地备注过这个手机号,后面也试着拨回去过,可无人接听。 “喂,你好……嗯,是,您说。”寇思危给了祝轻窍一个眼神,随后按了免提。 祝轻窍最先听到了女人的咳嗽声,然后等了一会儿,女人才说道,“……当年我和我老公结婚,好几年都生不出孩子,听人说,领养一个女孩能带一个男孩来,多方打听,才打听到有人有个两岁的女儿要卖,她家里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咳咳咳……我们想她能给她爸妈带来一个儿子,应该也能为我们带一个儿子来,所以给了两千块钱,带走了苏三妹。” 见她说得如此细节,祝轻窍抓住了寇思危拿着电话的手,急切地问道,“我妹妹……你女儿现在在哪里?我能见见她么?” “暂时还不行。”女人又咳嗽了好几声,“不瞒你们,我要死了,我希望在我死前,她都不要知道这件事。” 之前帮助祝轻窍寻亲的钱宵金曾经说过,最难找的情况,就是养父母隐瞒,孩子完全不知道自己非亲生,女人的目的显而易见,她想让三妹送她 最后一程,祝轻窍脱口而出,“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寇思危拦了她的嘴,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激怒对方,冷静道,“不好意思,虽然你说的能和我们三妹对上,但为了避免巧合,你还有什么别的细节么?” “细节啊……哦,我知道了。”女人小声哎哟了几声,似乎是哪里疼痛难以忍受,但语气胸有成竹,“三妹才来我们家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被亲爸妈卖了,一直念叨说她二姐会来接她回家的。你是她二姐对吧!” “是!”祝轻窍的眼泪立马涌上眼睛,她抓着寇思危的手微微颤抖,寻亲这么多年,这是她最接近的一次,三妹最粘自己了,她不敢想,她一个那么小的小孩,怎么经历失望到绝望的。 人说三岁之前没有记忆,可三岁前的恐惧难道就不是恐惧么! “求求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她?”祝轻窍带着哭腔近乎哀求。 可对方太吝啬了,除了过去,现状一点也不愿意透露,“我说过,我死后,她自然就会知道了。我现在打这个电话来,只为了确认一件事,你们的经济情况怎么样?做什么职业的?” “我们经济情况很好,不说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我开了一个水族店,她姐姐在滨江一中当老师。”寇思危急忙说。 “哦……那挺好的……那我就放心了。”女人似乎很欣慰,说完这句话,电话就挂了。 祝轻窍一把抢过寇思危的手机,回拨了过去,又是熟悉的忙音…… 她连续拨打了好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寇思危强行拿过手机来,轻轻抚摸着她的背,“阿窍,冷静一些,她估计只想她联系我们,不想我们联系到她,把这个电话拉黑了。” “那我拿我自己的打。”祝轻窍立马看了一眼那个“?”的电话,毫不费力地将那串数字刻在脑子里,第一次拨过去对方毫不犹豫挂断,第二次又是如此,正准备拨打第三次时,祝轻窍收到了短信:别再打来,到时候我会联系你们的。 她还要再打,却镇定了下来,害怕女人临时变卦不愿意让三妹回到她身边,祝轻窍按了锁屏,对寇思危说道,“我要下山找周戚,他也许有方法查到这个ip。” “我陪你一起。”寇思危说。 “不,你陪陪你妈妈吧!昨天晚上我发现,她可能长期服用安眠药,这次旅行她很期待,也难得有这么长的假期,很需要你的陪伴。”祝轻窍伸出手来,“把电话给我吧!” 寇思危知道她现在一定要做点什么的,让她干等着肯定不可能,他没有劝说祝轻窍,那个女人留下的信息几乎等于零,可让她一个人开车下山,又实在不放心,寇思危趁着祝轻窍收拾东西,敲响了郑涵的门。 郑涵刚刚睡着不久,看到儿子,有些担心地问道,“思危,怎么了?” 第85章 “妈,阿窍有点紧急情况,我们需要下山去,对不起了,不能陪你……”寇思危的话还没说完,郑涵立马说道,“既然是紧急的事儿,那你们赶紧去吧!别耽误了。” 郑涵没有抱怨,甚至不用寇思危多解释,寇思危愣了一下,脸上写满了担忧,“妈,阿窍说你在吃安眠药,你别担心我,我现在很好。” 本来郑涵担心他知道真相后病情复发,也担心他和祝阿窍的感情再次破裂,不如如今看来,可以放心了,笑道,“没事儿,人年纪大了难免睡不着,你们去吧!我一个人更自在放松。” 寇思危知道郑涵的强心脏,往自己的房间走了两步后,突然又折了回去,一把抱住了郑涵,“妈,我爱你。” 郑涵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儿子,竟然像小时候一样撒起娇来,高兴地笑了,“知道了,真是够肉麻的!快走吧!别让阿窍等。” 周戚查到ip地址时,他们刚好到家附近,天刚擦黑,寇思危直接将车停在了周戚住的小区门口,和祝轻窍一起上去敲了门。 “诶,这么快。”周戚将两人迎进了门。 寇思危见他穿着一身灰色宽松套装,有些诧异,“你这么早就要睡了?” 周戚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主动忽略了寇思危,对祝轻窍说起了正事儿,“这是个来自涪川的电话,我记得你之前是不是去过?” “是,盼盼和佩佩就是在涪川认识的。”祝轻窍急切地问道,“能查到经纬度么?” 周戚遗憾地摇摇头,“不行,我查到那个电话的拨出基站,没有那么精准,不过可以确定在涪川市偏北的位置。” “涪川市偏北……”寇思危想到了女人的咳嗽声,祝轻窍也想到了,两人异口同声,“医院!” 周戚的电脑一直没关,片刻就查到了三家医院,寇思危觉得这个范围已经不算大海捞针了,说当即决定,“我们现在就开车去涪川,一家家医院挨着找找,看看能不能碰见。” “嗯!”祝轻窍立马拔腿就要走,周戚连忙拦住了她,“等我!我和你们一起。” “我们两个人去就够了。”寇思危问道,“你不上班么” “我拜托你!上班哪里有阿窍的事儿重要!”周戚白了寇思危一眼,“这是出于对好朋友的道义!你可别瞎吃醋。” “我不是这个意思。”寇思危本来是怕麻烦他。 祝轻窍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周戚,想着多一个人,也许会多一些找到的可能,催促周戚,“你快去换睡衣吧。” 周戚却将电脑一把抱起,塞进了早就收拾好的手提包里,套上了门口的羊绒大衣,随意地系上腰带,语气愤怒,“这是大师设计,名牌!你们两口子懂不懂fashion!” 第75章 ☆、75你想叫什么,你自己取吧 许盼娣从开水房里回来,发现妈妈没了踪影,去厕所看了一下,并没有找到人。 她正准备出去叫护士,看见了妈妈拿着手机,用尽了全力推开消防门,从楼梯间走了出来。 医院的早晨总是忙碌,过道里穿梭着买早餐的家属,护士一间间查房,许盼娣想起自己念高中的时候,早上的寝室过道也是这样井然有序,只是一个生机勃勃,一个暮气沉沉。 许盼娣有些生气,因为女人乱跑,语气倒像一个长辈,“不要再给他打电话了,他不会来看你的。” 这个他,指的她的爸,听说他又重新找了个带孩子的当老婆。 女人生病后没多久两人离婚,虽然给了点钱,但后面一次也没来看过,可女人还奢求死前能见见他。 女人见许盼娣误会,也没解释,扶着走廊的扶手一步步往病房走,刚进病房,护士和主治医生就在床边等着了,主治医生问道,“葛丽菊,你真的考虑好了,要出院?” “嗯。”女人点了点头,直言不讳,“在这儿浪费钱,还不如回家等死。” 许盼娣将头别到另一旁,盯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掉眼泪,刚才的愤怒一下全变成了伤心,她不是没有劝过,但实在没办法。 医生和护士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让她自己签署了“放弃治疗同意书”后,又叮嘱许盼娣,如果病人实在疼得没办法,可以先去开一些止痛片备着。 为了让葛丽菊舒服些,许盼娣租了个面包车,将后座铺上了被子,又将女人用毯子围着,怕她被风吹。 她们要回的是葛丽菊爸妈的房子,许盼娣的姥姥姥爷已经去世,村子也收回了田地,只有一间勉强能住人的瓦房,和门口一小块菜园子,那是她们母女最后的容身之地。 面包车到了镇上的派出所,葛丽菊让靠边停车,抓着许盼娣的手问道,“盼盼,你想不想跟我姓?” “啊!可以。”许盼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然后想都没想,同意了,改名字的事儿,她本来想等葛丽菊死后在做的。 “那走吧!刚好证件那些都在我身上,你身份证在吧?”葛丽菊问。 “嗯,都在。”许盼娣说。 葛丽菊要给她改姓的意图,许盼娣知道原因,无非是觉得反正男人不认她们,那就干脆断了关系好了。 两人进了大厅,说明了来意,户籍部门的工作人员拿了一份《变更姓名申请表》给许盼娣,提醒道,“怎么成年了,还要来改名字?银行卡,身份证这些都要改,手续很麻烦的。” “我和我老公离了婚,我就要死了,我想让女儿跟我姓。”葛丽菊听她的语气,担心工作人员阻挠,竟然还试图拿出自己的病例给她看。 许盼娣忙将她扶着在一旁坐下,近乎祈求地说,“我的名字有歧视,我叫许盼娣,现在我想跟我妈姓。” “哦……这样啊。”户籍部门的工作人员了然,没有再多问,态度也和善了些,站在一旁等她填写。 葛丽菊安静的在旁白等候,看见她在现用名一栏很犹豫,说道,“你想叫什么,你自己取吧。” 许盼娣想了想,在改名那一栏写下了“葛盼盼”三个字。 曾经寇思危误会,说“盼盼”是一个好名字,代表是被期待着出生的。虽然事实上并不是,姓葛姓许对她来说也没多大区别,但现在她很满意自己的名字,这个名字别人不期待,至少自己是期待的。 工作人员将她填写的申请表和证件复印件收走了,给了一个凭条,“十五个工作日后,来取新证件。” 葛盼盼点了点头,将那份即将开启新人生的字条,郑重地收到了手机壳与手机的夹层里。 两人回了老屋,母女俩心里都清楚是回来等死的,许盼娣挣到钱几乎全给了葛丽菊,她生病用了一些,但也存了一部分,晚上吃过晚饭后,葛丽菊躺在床上,伸手拉着葛盼盼的手,“女儿,我知道自己没几天活头了,明天早上你带着这些钱去找村长,让他出头帮我找村里的人买块墓地,然后去镇上找你舅舅和姨妈,我不信他们真的有那么狠心,不论是下跪还是说好话,一定要让他们来帮你操办丧事。” “嗯。”许盼娣点了点头,葛丽菊给她的都是现金,早就取好了,就等她回来交代后事。 “还有……”葛丽菊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我这辈子都没好好享受过……唉,也没积过什么德,估计会下地狱,以后清明节,一定要多给我烧点纸。” “嗯。”虽然许盼娣觉得,葛丽菊对自己也算不上太好,但至少比男人好,不论是因为她长大了能挣钱了,还是葛丽菊一个人太孤单,反正妈妈从来没想过抛弃她。 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她死后,自己就是孤家寡人了。 距离葛丽菊交代后事一周后,奇迹般的,葛丽菊竟然能吃下东西了,她说想吃炖得软软的排骨,让许盼娣去镇上买些肉和春联、福字备着,许盼娣心里祈祷着她能撑些时候,至少陪自己过完这最后一个年吧! 祝轻窍和寇思危他们,在抵达涪川的第二天,就将“?”播出基站附近的几家医院找了个遍,因为年关将近,所以许多病情不严重的病人都回家了,他们待了一周多,却一无所获。 回滨江的路上,天已经黑了,高速路上堵了车,全是提前回家的人。 这趟寻亲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祝轻窍还是难掩失落,手里一直拿着手机,等待着那个女人的电话。 周戚在后座睡了一觉醒来,看向了窗外,惊讶地发现下雪了,他趴在窗子前,呼出的气体瞬间让玻璃蒙上了雾,喃喃道,“今年冬天真冷啊。” 寇思危望着车灯前雪花纷纷,像是繁星坠落,看向祝轻窍拧紧的眉头,安慰她说,“这么多年都挨过来了,不急这一时。” “嗯,我知道。”祝轻窍这才将手机装进了口袋,注意起外面的雪来。 等等,再等等吧,雪融化后就是春天。 听许盼娣说她改了名字,罗佩佩打心里为她开心,又听闻她一个人独自在老家等待着妈妈的死亡,实在于心不忍,准备悄悄过去陪她。 第86章 过年期间,老板承诺了有五百块钱过节费,本来罗佩佩还有点心动,但她想请四天假,老板死活不放人,思来想去,干脆辞了职。难得的是苏天赐这次很支持她,说虽然不喜欢葛盼盼这个人,但她们俩是朋友,应该去陪陪她的。 就这样,罗佩佩收拾了东西,早上六点坐上了回涪川的大巴车。 堵车无聊,她发了消息给苏天赐,问道:你在干什么呢? 苏天赐:在和宝哥他们打游戏! 一听又是那两个人,罗佩佩不满意地抿了抿嘴,苏天赐不喜欢她的朋友,她也不喜欢苏天赐的朋友,两个劣迹斑斑的社会人,走太近终究不好事。 知道继续聊这个话题,会和苏天赐吵起来,所以罗佩佩随手拍了一张外面,说道:我堵在高速上了,外面还在下雪。 她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苏天赐的回信,有些失望,退出了对话框,却收到了店长的微信:过年后我也会辞职,我和朋友合伙开了家奶茶店,你要不要来我们店里? 之前店长就对罗佩佩诸多照顾,现在他向自己抛出了橄榄枝,罗佩佩很心动,但却大着胆子得寸进尺:那我要当店长。 为了让这句话不那么生硬,她发了个卖萌的表情包过去。 对面几乎是秒回:好啊!我朋友有别的工作,只出钱不出力,我们两个一起。 看见最后一句话带有歧义,罗佩佩知道是对方在试探自己,将刚才发给苏天赐的那张照片,转发给了店长,还复制了一样的话:我堵在高速上了,外面还在下雪。 店长回道:你回老家过年么?有没有人来接你? 刚才在苏天赐那里受到的冷落,在店长那里迅速找回,罗佩佩拿出了包里的充电宝,给还有30%电量的手机充上了电,心里想着,等开过年来,工作稳定了,就和苏天赐提分手的事儿。 罗佩佩这次是偷偷回老家的,她和葛盼盼的老家在同一个县不同的村,但挨得很近。回到镇上,因为太冷也怕碰见熟人,帽子围巾口罩,将自己围了个严严实实。 在葛盼盼带她离开涪川那个菜市场前,罗佩佩十分害怕,怕自己挣不到钱会被饿死,怕瘸子的家人不放过自己,怕爸妈的责骂…… 现在她觉得,这些都是小事情,她无比庆幸当初自己和葛盼盼一起去了滨江,也很感激她一直照顾自己,本来想着一定要还这份恩,现在罗佩佩却觉得,葛盼盼是自己选的,最正确的家人。 大巴车只到镇上,她原本打算叫一个摩托车把自己送到葛盼盼家门口,却在拥挤的派出所门前,颇有缘分的碰见了自己的好姐妹。 见她刚从里面出来,罗佩佩放开行李箱,一把将人抱住,故意叫了她的新名字,“葛盼盼!” “啊!佩佩!”葛盼盼也尖叫起来,这是她自离开滨江后,最开心的一天,不仅拿到了自己的新身份证,还见到了罗佩佩,“你回来过年么?” 因为这是过年前最后一个集,所以人特别多,两人被拥挤的人流挤回了派出所门口,罗佩佩才说,“我才不回去,万一瘸子他们家里人在我家等 着堵我怎么办,我去你家过年,你欢不欢迎?” 葛盼盼没想到她这一趟是为了自己,十分感动,“肯定欢迎!你想吃什么,我们再去买一些。” 罗佩佩将行李箱直接放在了警察局的大厅里,挽着葛盼盼的手一起去赶集。 等她们大包小包,兴高采烈回到家时,葛丽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咽了气。 第76章 ☆、76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因为已经有了线索,祝轻窍将手机卡要了回去,寇思危犟不过她,只能由着她,并且发现她破天荒的,将手机带到了卧室里。 晚上睡觉前,郑涵给寇思危发了个微信,让他今年不用陪自己,直接去祝轻窍家过年,顺便把复婚的事情提上日程,对于他的拖拖拉拉,郑涵恨不得自己将他二人绑到民政局去。 “在和谁聊天呢?”祝轻窍洗完澡出来,见他坐在床头回微信,问道。 “我回我妈信息,回了就放书房去。”寇思危自觉的说。 祝轻窍见他说完就将电话锁了屏,准备起身去书房,将人拉了回来,“你这么做,不是说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就放这儿吧!” “那我调静音。”寇思危将手机调好后,放在了床头柜上。 他正准备做点睡前运动,谁知祝轻窍上床后直接拿起了手机玩儿了起来,寇思危等了三四分钟,也没见她有放下的意思,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合着你不让我把手机放外面,是因为你自己想要玩儿啊!” “再玩儿十分钟就睡。”祝轻窍笑着承认,点开了微信看见了罗佩佩发的朋友圈,她叹了一声气,将手机拿到寇思危面前,“盼盼的妈妈去世了。” 虽然之前听盼盼说过,她妈妈的病不长久,但真的听见了离世的消息,还是有点触动,寇思危拿出自己的手机,“那我以我们的名义给她转一千块钱吧!这么远也帮不到什么忙。” “嗯。”祝轻窍见他点开了微信,拦了一把,“直接转她支付宝,你转微信她肯定不会收的。” “还是祝老师想得周全。”寇思危转完钱,突然若有所思,从床上坐规矩了些,“诶,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盼盼就是三妹。她们都在涪川,且她们的妈妈都得了重病快要死了,盼盼年纪也对得上,最重要的一点,我第一眼就觉得,盼盼的样子有些像你。” “嗯……你这难道不是先设定了结果,然后再倒推过程么,那肯定对得上。”祝轻窍不以为意。 寇思危就知道她不会信,“啧”了一声,“我之前在网上看见有一则寻亲故事,有位大车司机,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天气,被堵在了运送物资的路上,因为他带的食物和水不够了,无奈之下只得下车寻找附近的村庄,想要买点东西吃,可他行驶的国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终于在他筋疲力尽的时候发现了一户人家,他敲了门进了屋,一位大娘打开了门……” “等等!”祝轻窍突然打断了他,“你保证接下来讲的,不是一个鬼故事。” “真事儿!”寇思危再次强调,然后继续说道,“那位大娘打开了门,司机说明了来意,说想买点东西吃,大娘说,家里没有什么可卖的,招呼人进了屋,说可以给他免费煮一碗面,面呈上来,大车司机早已经饥肠辘辘,狼吞虎咽吃完后,才觉得十分熟悉,跟大娘说,你做的面条真好吃,让我想起我妈妈,味道简直一模一样。 然后司机就和大娘说起了自己的身世,司机说他五岁被拐,因为年纪小,什么信息都记不得了,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去找亲人,大娘一听就激动起来,问他肚脐眼是不是有块青色胎记,那大车司机还真是有!但为了保险起见,两人还是去做了亲子鉴定,终于45岁的大车司机,凭借一碗面,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妈妈!” 寇思危讲得绘声绘色,祝轻窍抿着嘴,觉得不可思议,“风雪夜归家,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血亲之间有斩不断的缘分。”寇思危越说,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性,“等下次见到盼盼,我找她要几根头发。” 祝轻窍却拿起手机,当着寇思危的面儿,拨打了“?”的电话,仍旧是用户忙的声音,祝轻窍说,“你看,那个女人说,她死后自然有人联系我们,现在都没搭理我,估计人还活着的。” “万一是出了什么岔子呢?”寇思危自言自语。 “不要这么说,我没有盼着她死的意思。”祝轻窍将手机也放在了枕头柜上,关上了灯准备催他睡觉,但思绪却活跃了起来,她确实觉得和盼盼很投缘,但在没有证据之前,她不愿意做假设。 不愿意将自己对三妹的爱,投射给另外一个可怜的女孩,虽然心里,祝轻窍拿许盼娣也当妹妹,但终究是有分寸,保持着不过界的社交距离。 寇思危见她翻了好几个身,似乎很受折磨,问道,“怎么了” “都怪你,大晚上的说什么面,我饿了。”祝轻窍说完重重地盖上被子,“算了!睡觉睡觉!” 寇思危直接伸手将灯又打开了,把人从床上拽了起来,“饿了就吃,走走走,盼盼冻了一冰箱饺子。” 祝轻窍就这样被他拽出了被窝,仅存的睡意荡然无存。 “寇思危,这大晚上的,你这样让我很有罪恶感的。”祝轻窍嘴上这么说,眼睛却盯着他将饺子下到沸腾的锅里,咽了咽口水。 寇思危拿出两个碟子,倒了醋和酱油,“吃几个饺子就有罪恶感啦!那那些大晚上吃烧烤喝啤酒,吃炸鸡配可乐的人,不得恶贯满盈啊?” “你说得很有道理。”祝轻窍轻易被说服了,心安理得地去取了筷子,擦了桌子。 两人吃得心满意足,瘫坐在椅子上,祝轻窍笑道,“这下是真的要运动运动了,不然哪儿睡得着啊!” 第87章 寇思危为他俩之间的默契感到高兴,“那也得歇会儿再动,你先去床上等我,我洗了碗再来。” 祝轻窍的眼神逐渐变得匪夷所思,似笑非笑去了儿童房里。 等寇思危弄完厨房,发现她已经将儿童房所剩不多的杂物都收拾干净了,只剩下两个置物架。 “明天我们把这两个架子扔了吧!”祝轻窍说。 这两个置物架本来是祝轻窍买来放在储物的柜子里,她买之前也没量尺寸,等寇思危装好后,才发现放不进柜子。买大了又懒得退,丢在儿童房,结果渐渐地把儿童房变成了杂物室。 “你说的运动,就是打扫?”寇思危发现自己理解错了。 “你说呢?”祝轻窍憋着笑,“所以你说的是什么运动。” “嗯……差不多也这意思。”寇思危嘴硬。 “你少来!”祝轻窍这下终于忍不住了,笑了。 两人收拾完准备一起去卧室洗个澡,换衣服的时候,祝轻窍注意到寇思危手机上有个来电显示,就在十分钟前。寇适成给他打了电话。 祝轻窍将电话递给他,“你爸爸的未接来电。” “半夜两点,他想干嘛?”寇思危拿起来看了一眼,又将手机丢到了床头柜上。 祝轻窍问道,“你爸什么时候出国啊?” “不知道,好像说的就是最近吧。”寇思危没有再理会。 “估计他是想趁着走之前,找你缓和一下关系。”祝轻窍说。 “这大半夜的,估计又是喝多了父爱灵光乍现,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儿子,突然来联络感情。”寇思危无奈地说道,“虽然做不到老死不相往来,只求能相安无事,各过各的日子就行。” “我看你还是给他回个电话吧!我先去洗澡了。” 祝轻窍果然将他留下了,寇思危重新拿起手机,想了想担心是出了什么事儿,给寇适成播了回去,等了一会儿,听筒里传来了一个女声:“对不起,您播的电话较忙,请稍候再播。sorry……” 挂了电话,寇思危并没有再打,等他洗好重新躺回床上,祝轻窍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看了眼手机,寇适成并没有打来,也就没在意,陪祝轻窍去采购准备带回佩山的年货去了。 两人买了不少东西,提着大包小包正往停车场走,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祝轻窍掏出他裤兜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郑涵。 帮寇思危放在他耳边接听了。郑涵说,昨天晚上半夜,寇适成突发脑溢血,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两个人赶往华凌医院,寇适成还未从手术室里出来。 坐在手术室外,寇思危见到郑涵一身穿戴整齐,坐着玩儿手机,打了个哈欠像没睡够的样子,以为是郑涵送寇适成来的医院,问道,“妈,昨晚他也给你打电话了?” “怎么可能!”郑涵笑了出来,“他自己打的120,今天上午你哥哥以前的同事认出他了,打了我们公司的电话,我只比你们早到几分钟。” 说罢,郑涵提着包站了起来,坐到了祝轻窍旁边,问道,“阿窍,上次你们下山走得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可以说一声。” 祝轻窍点了点头,“有点眉目了,谢谢妈,我自己应该能处理。” “有时候事缓则圆,好事多磨,放宽心。”郑涵劝完她,又踢了踢寇思危的脚,“下午我公司还有会,先走了。一会儿你姑姑他们会过来。” 寇思危看了眼“手术中”的牌子,脑溢血何其凶险,里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他没有阻拦郑涵,她能来看这么一眼,估计也是为了自己,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见寇思危坐在手术室外面,很担心的样子,祝轻窍来到走廊角落的自动购物机,准备给他买瓶水。 正准备掏出手机付钱,就收到了“?”发来的短信:我们在涪川市乌湘镇贝岭村,进村后往左边小路700米的房子。 第77章 ☆、77养了这么多年都一样 祝轻窍盯着屏幕上方弹出的短信,立马进入了短信界面,截了图。 她紧紧地捏着手机,其实不截图,那条短信也不会消失,但是看到截图她还是十分心安,不自觉地将手机贴近胸口的位置。 自动贩卖机的页面正在提醒付款,祝轻窍回头看了一眼寇思危,他仍旧望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她定了定自己激动的神情,决定这一次自己一个人去。 将买好的水递到了寇思危面前,祝轻窍与他坐得十分凑近,“别担心。” “人说祸害遗千年,他应该不会有事。”寇思危如此安慰自己,他拧开了水,确实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喝了两口后,看了眼时间,“你饿了没有,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我不饿,你把车钥匙给我,一会儿我还要去一次涪川。”祝轻窍拿出了手机,将短信递给寇思危看了眼,“本来刚才想骗你,自己一个人偷跑的,但我们说好了要坦诚,你留下来吧!至少等你爸爸从手术室里出来,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少一点遗憾。” 寇思危这次没有再坚持,将车钥匙给了祝轻窍后,又有些犹豫,“要不还是让周戚陪你一起吧。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周戚上次陪我们去了一周多,压了一堆事儿,最近正加班,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祝轻窍笑道,“我会随时给你发消息的。” 在车里输入了导航,春运提前开始了,堵车严重,预计第二天早上八点到达,与上一次的急不可耐不同,这次祝轻窍很有耐心,似乎就像郑涵说的,事缓则圆,好事多磨 。 苏天赐也看到了罗佩佩的朋友圈,作为女朋友,罗佩佩已经三天没有找他了,苏天赐只当她是因为要安慰好友脱不开身,反而乐得如比,好与宝哥、小金商量正事。 他们三人准备趁着过年期间,祝轻窍回佩山,家里没人的空挡入室行窃,苏天赐因为职责便利负责踩点,小金最近聘进了小区当保安,到时候负责望风,宝哥则负责进门偷东西。 虽然平时祝轻窍和寇思危并没有漏过富,但从她家的装修,买东西的频次,出入的餐厅,开的车,还有父母对她领养家庭的描述,苏天赐坚信祝轻窍家应该很有钱。 苏天赐自认,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就当是她赔给自己这个亲弟弟的彩礼好了。谁让她那么绝情,自己过得如意,都不知道接济一下生她的家庭。 罗佩佩站在村口,正在接帮忙治丧的人,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就看见一辆货车拉了一口黑色棺材来。 她连忙招了招手,往盼盼家里走,给他们带路,葛盼盼一个人在家里,替她妈妈守灵,说是守灵,不过是在床边点了蜡烛和香,还有没来得及炖的排骨而已。 罗佩佩其实有些怕,中午那会儿,她和葛盼盼一起回了她家,进门时,她礼貌叫了声葛姨,没人答应,她就心道不好,回头问葛盼盼,“盼盼,你妈妈睡着了吗?” 葛盼盼心里也不安起来,进了卧室,小声叫了声“妈”,床上的人对着墙壁侧躺着,没有回应。 这所老房子的采光实在太不好了,加上为了保暖她们又把窗户钉上了,哪怕是正中午,感觉也像是黄昏。 罗佩佩见她打开了灯,灯的瓦数不高,只照得见床附近的地方,女人还是没有反应,罗佩佩吓得不敢进门,只站在了门口。 “妈,我买排骨回来了。”葛盼盼伸手,轻轻去掰了一下葛丽菊的肩膀,瞬间葛丽菊就像一块放在墙边的纸板掉落,平躺在了床上,随后床发出吱嘎一声。 罗佩佩浑身一激灵,将外套的拉链拉紧了,见葛盼盼站在床头愣了一会儿,才伸出手去探葛丽菊的鼻息,她更不敢看了,将头别到了一边去,声音颤抖着,“盼盼,你妈妈……” “她走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葛盼盼还是很伤心,她当即流下眼泪,按照葛丽菊生前教她的,给负责专门办丧事的人打了电话,让他们先运一口棺材过来。 棺材被放在了院子里的三条长板凳上,几个年纪大的女人帮葛盼盼一块儿,将人放进了棺材,葛盼盼最后看了一眼妈妈,她的手里一直握着手机,猜想她肯定是想给自己打电话吧! “妹妹,要不要把你妈妈的手机取出来?留个念想啊?”负责钉棺的人问。 葛盼盼木讷地说了声“谢谢”,她之前给葛丽菊换衣服的时候,就想把手机取出来,可捏得太紧,她不敢掰开,就随她拿着了,钉棺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轻轻一拿,就给取出来了。 她将手机放进了兜里,还要去忙别的事。 墓地的事儿还没有谈妥,村里人都不愿意将自己家的地卖来安葬外嫁女,说是对后人不利,所以棺材钉好后,暂时只能放在房子的院子中,等墓地谈好了再下葬。 治丧的人驾轻就熟,也可怜葛盼盼一个孤女,在屋檐下坐下,自己就安排锣鼓队开始吹吹打打。 第88章 罗佩佩则陪着葛盼盼去了村长家里,见她被村长带着,给村民们一家家磕头请求卖地,直到价格加到了六万多,才有一家人勉强答应,实在心疼。 墓地的事情解决了,葛盼盼被佩佩挽着,走在回家的路上,天黑了,远远看去她家灯火通明,锣鼓喧天,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突然葛盼盼脚下一软,栽倒在榕树底下。 罗佩佩吓了一跳,还好她挽得紧,没有让人结结实实以头抢地,将人扶到了裸露的树根上坐着。 “你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肯定是撑不住的!”罗佩佩摸遍了兜,都没在身上找到什么吃的,急得直跺脚。 葛盼盼刚才走着走着,她只觉得两眼发黑,现在缓了一会儿,人好了很多,自己摸了摸衣服的兜,从兜里摸出了巧克力还有葛丽菊的手机。 她把巧克力掰成了两半,分了一半给罗佩佩,“谢谢你啊佩佩,还好有你陪着我。” “我也庆幸我来了,不然你一个人怎么撑得住。你给你妈妈的姊妹兄弟报丧了吗?”罗佩佩问道。 “打了电话,他们说会来。”葛盼盼手里拿着妈妈的手机,有些力不从心。 罗佩佩知道她们家那些事,难免替她寒心,“希望他们早点来吧!真么多事儿,要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葛盼盼没有言语,随手解锁了妈妈的手机,居然一进去就在短信界面,上面一条未发送的信息,备注是“重要”。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葛盼盼就看见妈妈在车上编辑短信了,她最开始还以为,葛丽菊弥留之际是想给自己打电话的…… 究竟是谁才会被备注成重要? 葛盼盼猜想应该是葛丽菊的前夫,自己叫了十来年爸爸的人。 在葛丽菊生病之后她打了那么多电话,都没有理会,居然死前还心存幻想,男人能来见自己一面。 出于让葛丽菊死心的想法,葛盼盼点击了发送。 倒要看看这个人究竟来不来吊唁?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祝轻窍按照导航上的时间,到达了村子里,她看见了那个岔路口,前面还有两辆车,一辆开到了田埂下面,众人正在齐力抬。 她被迫停了下来,听见了唢呐、锣鼓和打擦的声音,给寇思危发了消息报平安。 前方的车子终于从田埂处抬了起来,祝轻窍发现她和前面两辆车的目的地,竟然是相同的。 跟随着那些人下了车,进了院子,祝轻窍想到了曾经的那个家,也是这样低矮的屋檐,四方的院子。 院子里有石匠在刻墓碑,有厨子在做饭,有锣鼓队在敲敲打打,还有不少村民在看热闹,一口黑色的棺材停在院子的正中央,棺材旁边没有人,有人祭拜,按理来说应该有家属答谢才对的。 一个中年女人见来了三辆车,问了打头的男人才知是至亲,从纸箱子里抓了香,每个人发了三根,祝轻窍站在最后面,也领到了。 这场葬礼感觉很简陋与草率,但该有的似乎都有。祝轻窍用手机拨通了“?”的电话,仍旧是无人接听。 既来之则安之,终于轮到祝轻窍上香了,她抬头看见棺材上用黄纸写的临时墓碑,这才知道,女人叫葛丽菊。 “我侄女呢?怎么没见到她!”中年男人问给大家发香的女人。 从一下车祝轻窍就在到处看,也没看到带孝的女孩儿。所以她站在了一旁,听着男人追问。 发香的女人说道,“哦。她去看墓地挖好了没有,这不一会儿要下葬了嘛,那边挖好了就抬过去。” 中年男人沉着一张脸,脸上丝毫没有悲伤的情绪,反而打听道,“你是专门治丧的负责人,我问一下,这买地多少钱?你们这些排场又怎么算?谁给?” 治丧的中年女人还以为这是舅舅来撑腰来了,连忙说,“我们都是你姐姐还在时就讲好了的,棺材、石料、锣鼓、排场、香烛纸蜡之类的包干,二万七,我们还是看在同村的面子上没多要,知道她不容易……地是你侄女,一家家磕头求来的,你也知道外嫁女,大家都不愿意让下葬在自己家的,所以贵了点,好像是六万多。” “都是我侄女自己给?”这时一旁的两个女人围了上来,说话的黄头发瘦女人祝轻窍分不清,只知道这两个女人,一个人姨 妈,一个人舅妈。 治丧的中年女人点了点头,“她妈妈给她留了丧葬钱的。” 黄头发瘦女人立马对男人说道,“你看吧!你姐就是有钱也不还你,死了还花小十来万。” “她生那么多年病,就算挣了钱也在医院花干净了,估计是那个便宜货挣的。”男人说。 “唉!”矮胖女人现在才表态道,“葛丽菊欠我家的钱,人死债消,我们不要了,你们难道还想找盼盼还钱不成?又不是她亲生的。” 黄头发女人一听激动起来,“什么亲生的非亲生,养了这么多年都一样!你就一两万肯定是算了,我们有十来万呢!十多年前的十来万,现在没找她翻倍要,都算仁至义尽了!” 这下祝轻窍分清楚了,男人是舅舅,黄头发瘦女人是舅妈,稍微矮胖一点的中年女人是姨妈。 不过,盼盼! 那女孩儿真的叫盼盼! 祝轻窍心下一颤,正想上去问她他们女孩的全名,结果胳膊被人拽了拽,回过头一看,罗佩佩和葛盼盼一起站在她后面。 “祝姐姐!真的是你啊!”罗佩佩惊喜道。 “姐姐,你怎么来了?”葛盼盼十分茫然。 祝轻窍低头,看见了葛盼盼手臂上戴着黑色的孝,差点站不稳,没想到真的被寇思危说中了! 盼盼,真的是自己的妹妹! 她恨不得现在就与她相认,不过祝轻窍没有那么做,她得帮忙打发了盼盼家的亲戚再说,免得日后,这些亲戚拿盼盼当血包吸! 看见葛盼盼因为休息不好和低血糖惨白的脸,祝轻窍心疼极了,也不知道这几天她怎么撑住的。 一想到盼盼为了葛丽菊的福地,还挨家挨户下跪求人,祝轻窍就捏紧了拳,不过捏了会儿又放开了,带着笑摸了摸盼盼的头发,将人抱在了怀里:“别怕,姐姐来了!” 作者的话 阿宴 作者 05-09 给我们盼盼撑腰的人来了! 第78章 ☆、78那钱谁借的找谁要呗 罗佩佩来找自己,葛盼盼觉得是惊喜,可祝轻窍赶了来,她感动得眼泪瞬间流了下来,问道,“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佩佩发的朋友圈带了定位。”祝轻窍拍了拍她的背,葛盼盼穿的还是她淘汰下来的那件黑色羽绒服。 她现在无比庆幸,庆幸自己在遇见的每一个女孩儿上面投射的善意,也庆幸盼盼能被寇思危遇见。 祝轻窍现在很想告诉寇思危:你猜对了!盼盼真的是三妹! 祝轻窍觉得,哪怕不做亲子鉴定,自己也几乎能确定,她现在也以结果来推导那些细节,盼盼喜欢吃巧克力,或许是因为对小时候祝微云给的,她们在那个家里享受到的为数不多的甜还有隐藏记忆。 葛盼盼的舅舅、舅妈、姨妈看见葛盼盼后,围了上来,他们看了一眼祝轻窍,发现她刚才就跟在自己后面,舅舅同葛盼盼说话,却发现祝轻窍挡在了他们面前,问道,“您是?” “我是葛盼盼在滨江认识的姐姐,我姓祝。”祝轻窍伸出手来。 葛盼盼不知道他们这么问是为什么,老实说道,“我在祝姐姐家里当保姆。” “哦。”舅妈挤出一个笑,他们刚才聊了什么可一点没避着祝轻窍,现在却觉得当着外人说这些不太好看,“那个……祝小姐,能不能麻烦你避避嫌,我们想和盼盼说几句话。” 罗佩佩看见那个舅妈的嘴脸,就想起瘸子的妈来,那是一种看似在同你讲道理,同你商量,却摁着你的头同意她意见的笑容。 更何况,她听葛盼盼说过,舅舅姨妈和葛丽菊早就不往来了,她拉着葛盼盼的手,有些警惕,小声对盼盼说道,“感觉来者不善呢!” “盼盼早前认了我当姐姐,对吧。”祝轻窍给了葛盼盼一个暗示眼神,她明白这些亲戚的意思,无非就是想把葛盼盼拉到一边,想把葛丽菊的债务全都让葛盼盼背上,还算和气地说道,“各位都是长辈,一切能不能让盼盼处理了她妈妈的后事再说。” 舅妈三两句被堵了回来,姨妈本来就不打算再要这笔钱,问道,“盼盼,墓地那边挖好了吗?你妈妈给你留的钱够么?” “挖好了,看了时间说九点起棺。她……留了九万给我,刚刚够。”葛盼盼其实有点疑惑,她去滨江这段时间并没有挣这么多钱,每个月给葛丽菊的,可能刚好够她生活和看病,家里也没有什么积蓄,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笔钱。 “够就好。”姨妈笑了笑,然后又叹了一声。 村长此时带着墓地主人前来,还带上了纸笔和印泥,看见了舅舅一干人等,找了张空闲的桌子,“既然你们家的人都在,那今天我们当着村里人的面儿,就将这个借地合同签了吧!” 第89章 “借?”祝轻窍疑惑着回头看向葛盼盼。 葛盼盼点了点头,“地是他家的,事实上是不允许买卖,所以都是写借地合同。” 舅舅一听,也立马反驳道,“那哪儿成啊?你这合同上说是借,我们钱给了,你们家什么时候让我们还,我姐尸体怎么办?扔大马路上么?” 舅妈见他这么说,也抱着膀子嚷嚷起来,“平常人家给个一两万就行了,你欺负孤儿寡母的,要六万,脸都不要了。” 那地的户主本来就是勉强卖给葛盼盼,这下一听居然是变了卦,也嚷嚷道,“说好了六万五就六万五,你们要有意见,大不了我不卖了!” “不卖就不卖!你以为你家的地产的金子呢!”舅舅“哼”了一声,他像只被皮带勒住的青蛙一样,肚子一上一下。 村长连忙出来劝和,“她舅舅,你们是不是觉得价格高?价格这个是谈好了的,要是觉得不中意,可以去别家问问,大家都是乡里乡亲,以和为贵。” 村长的面子还是要给,所以舅舅看似有意地瞎溜达起来,他悄悄扯了一下老婆,舅妈立马心领神会,跑来给葛盼盼说,“盼盼,我看要不就把你妈妈埋在你姥姥姥爷旁边好了。” “那怎么行?姥姥姥爷的墓都是挤在 一起的,要是妈妈也埋那儿,怕是都快到路边了。”葛盼盼着了急,“舅舅舅妈,就按照这个价格吧!不然一会儿要耽误时辰了。” 祝轻窍这下全明白了,舅舅和舅妈不想让他们的买卖达成,根本原因是这六万多块钱。 果然,见买卖双方的人都意见统一,舅舅立马就不再掩饰,从兜里摸出一张泛黄褶皱的借条来,“你既然有钱买地,那我们今天就得把话说清楚了,十多年前你爸妈做生意,找我们家借了九万,找你二姨借了两万,如今既然你妈妈留下了钱,我也不要多了,就要这六万。” “合着你们今天来,不是来参加葬礼的!”罗佩佩曾经还以为,自己的爹妈为了彩礼卖了自己已经够离谱的,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忍不住骂道,“真是日了狗了,葛姨死前还让盼盼叫你们来,以为你们来能帮忙的,那钱谁借的找谁要呗,关盼盼什么事儿。” “对啊!盼盼手里的钱是不是她妈妈留下的!拿这个钱还我们,天经地义吧!十多年前的九万啊,看在亲戚的份儿上,我们还少了三万,也没有加利息!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当时说的半年就还,那可是我们买房子的全款呢!”舅妈拍了拍桌子,大喊大叫起来。 罗佩佩听了这话,也确实没有了立场反驳,皱着眉头看向了葛盼盼。 葛盼盼正要说话,祝轻窍一把拦下了她,她突然想到葛丽菊之前问过她家庭经济情况好不好,她肯定不是随口问,难道是想让自己来当这个冤大头,替她还亲戚们的账么? “舅舅,如果这六万多的钱,还给了你们,那盼盼的妈妈安葬在哪里?”祝轻窍心平气和的问道,“她也是你亲姐姐,你们不可能就把她摆在这院子里吧?” 安葬在姥姥姥爷旁边,要占了路,村上肯定不同意,舅舅站在院子外面,有了主意,“菜园子啊!菜园子是我们家的宅基地!反正以后也不会修房子了,刚好可以。” 将人埋在自己老宅门口,真够想得出来。 村里子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除了钱,这事儿确实没办法解决。 葛盼盼已经又些动摇了,要是舅舅都不在意,妈妈埋在门前也不是不行,这笔钱,还给他们也可以。 正要答应,院子外面响起了摩托车的轰鸣声,随后扒拉开人群,走进来五六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打头的人扯着粗嗓问道,“葛丽菊是不是在这家?” “对。”村长见来人都凶神恶煞的,问道,“你们是来参加葬礼的?” “我们是来要债的,葛丽菊用她女儿许盼娣的名义,找我们借了十万块钱!”男人也拿出欠条来。 葛盼盼几乎都要晕过去了,她还纳闷怎么葛丽菊会留下九万多的存款,原来是找外面的混子借的。 祝轻窍也终于明白了,原来打听自己的经济,不为别的,就是看自己能不能替盼盼摆平这些事儿,还上这些钱。葛丽菊难道就没有想过,万一自己是个吝啬的人,万一自己对这么个带着一大堆麻烦事儿的妹妹感到厌烦,不认了,盼盼怎么办? 舅舅那里的帐,不还还能赖,还能拖,大不了被骂上几句。可这些非法的借贷公司,却有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哪怕报警,也不能时时刻刻保护着啊! “天啦!怎么又来一堆要债的!”罗佩佩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葛盼盼人也傻了,本来觉得听从舅舅的建议还能勉强度过去,可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来要钱,这下她真是把自己卖了也还不上了。 粗嗓子男人拿出一张身份证复印件来,上面有盼盼的头像,找到了她,又给她看了一眼借条,说道,“这是你妈找我们借的,说她死后让你还。你今天要是还不上,就跟我们走!” “她不可能和你们走。”祝轻窍像护小鸡一样,将葛盼盼护在了身后,然后看向了舅舅,“她舅舅,我刚看了你们的借条,是由盼盼的爸妈共同签名的,那么他们离了婚,债务就不能全向葛丽菊一个人要,现在你姐姐又用盼盼的名义借了钱,难道你就忍心,看你们家唯一的侄女被推进火坑了。” “算了算了!你们何必难为盼盼呢!摊上这么对爹妈,她也够造孽的了。”姨妈实在不忍心起来,“外人都这么可怜她,我们上柱香,就当来看过了!让盼盼把人葬在家门口就葬在家门口,先把外面的钱还了再说。” 舅舅和舅妈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两人一合计,舅舅说道,“盼盼,如果这六万块钱今天没有他们来要债,你也就给了,社会上的人确实惹不起……我看这样吧!你自己写个六万块钱的借条给我们,以后可以打工慢慢还。” “别写!”祝轻窍觉得这两口子的算盘珠子都快蹦自己脸上了,她拉着盼盼,说道,“盼盼,现在起你不要管,这些不关你的事儿,你相信我,我来说!” “不是!这到底又关你什么事儿,你在这儿上窜下跳的!”舅妈推了祝轻窍一把。 祝轻窍一个踉跄,还好葛盼盼和罗佩佩扶了她,才站稳。 “姐姐,本来你的恩情我就还不完,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你不用管我的,这是我自己家的事情。”葛盼盼说道。 “什么恩不恩,这是我该做的。”祝轻窍说罢,向前走了两步,直视舅舅舅妈还有姨妈,开始大声地控诉,“村里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你们几个心里门儿清!盼盼根本就不是葛丽菊生的!她和她老公根本不能生,所以买了盼盼来,这么多年,对她也不见得有多好!葛丽菊得了癌症被老公抛弃,之所以还带着盼盼,不过是因为她需要人照顾,需要人挣钱!如果说还恩,早就还完了!你们明知道她不是亲生的,还想像葛丽菊一样,继续吸盼盼的血!你们要脸不要!葛丽菊死了,你们拿着借条去地狱找她啊,或者找她离婚的老公要啊!只会欺负盼盼!想让她签借条,我告诉你们,绝不可能!” 罗佩佩瞪大了眼睛,一是被祝轻窍“泼妇骂街”的气势震撼到了,二是震惊,盼盼竟然才不是亲生的。 葛盼盼也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问祝轻窍,“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亲生的?” 祝轻窍觉得这种情况,最好不和盼盼相认,免得她家亲戚和要债的甩不掉,指了指舅妈,“我刚才来的时候,听她说的!” “你——”舅妈知道这下,于公于私都不占理,拉着舅舅说,“走走走!就当我们自己倒霉!一家子白眼狼!” “这就走啊?”舅舅还有些犹豫。 舅妈却剜了他一眼,小声说道,“万一盼盼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也不管你姐的生后事,你是不是还要倒贴?” 舅舅一听是这个道理,直接上了车,姨妈看这乱哄哄的,有些不忍心,但也不想管,怕沾上事儿,说了几句漂亮话,也开车跟着一块儿走了。 见亲戚们走了,要债的插着手,看完了戏,看出了祝轻窍是这两个女孩的主心骨,不怀好意笑道,“我们可不管她是不是亲生,反正是她的名字借的钱,既然你们手里有钱,可以还一部分,不然就给我们哥几个安排住处,我们就守在这里。” 见这几个不像是好打发的样子,祝轻窍想着,大不了自己帮盼盼出一部分。 刚要说话,罗佩佩看见了粗嗓男人拍在桌子上的借条,指着上面说道,“不对啊!你们这借条上写的许盼娣,我们盼盼不叫这个名字,她叫葛盼盼!” 谁知要债的人突然也开始拍桌子,“他妈的,东扯西扯什么呢!给钱!不给钱!别怪我兄弟们让死人也不得安生!” 第79章 ☆、79我真的是你的亲姐姐 第90章 从小葛盼盼就知道,钱的重要性。如果有钱的话,人生的烦恼会少很多。 在她自己开始挣钱后,更明白,如果有人愿意给你钱,那她给的不仅仅是钱,而是时间、血汗、自由这些宝贵的东西。 因为大部分的人挣钱,都不简单。 葛盼盼深有体会,跑外卖的时候,最怕遇到小雨天气,路面湿滑电瓶车不好开,如果遇到店面爆单,那么当天肯定是不顺利的。 而大雨或者大雪天,迟到的话和顾客道歉,大多能被原谅。 最开始葛盼盼跑外卖,记不清路,尤其是那些老小区,很多门牌也不明显,每天两眼一睁,就在算今天要跑多少单,才能算及格,去祝姐姐家做饭,反而是她难得的休息时间。 她曾经以为,像祝轻窍那样当老师,上下班都有固定时间,还有寒暑假,一定很舒服。但是很多时候,她觉得祝轻窍也很累,没完没了的备课,学生提不上去的成绩,讲了一遍又一遍的知识点,同事和领导之间难处理的人际关系……只是看起来比较轻松。 寇思危压力就更大了,在他腿断了那段时间,虽然很长时间没有去过店里,但是每天电话不断,腿稍微好点就去拜访客户,每天晚上基本都很晚睡,要画图要做设计要学习……结果有一次,见他忙活一个多月,在家一算还亏了点,郁闷得去阳台呆了半个小时。 佩佩就更累了,在奶茶店上班,一站就是一天,经常下班后她都躺在床上,没有力气去做别的事儿,洗各种做奶茶的器具,洗得手指脱皮,护手霜用了一管又一管都不顶用,可就算是这样累,挣的也不过是滨江的最低工资,还不买保险。 可他们三个人,都为自己花过钱。 妈妈去世后,寇思危第一时间给她转了一千,佩佩怕她钱不够,也给了她八百。 最多的是祝轻窍,如果没有她的话,葛盼盼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答应舅舅,签下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借条,也不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那些要债的人,借十万要还十三万,最后是祝轻窍好说歹说,变成了十一万才算了事了。 她身上只有六万多,剩下的,都是祝轻窍替她补上的。 如今一下,她就欠了祝轻窍五万块钱,不知道要还几年才还得完。 葛丽菊的墓修得很漂亮,墓碑上还雕刻了一些花,帮忙治丧的人领了钱,也已经离开,如今只剩下祝轻窍、葛盼盼、罗佩佩三人站在墓前。 “佩佩寻亲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会不会不是亲生的,没想到还真不是。”站在坟前,葛盼盼已经流不出眼泪来了,这个她叫了十九年妈妈的人,用自己的葬礼,她的爱消耗干净。 “不是亲生的才好,以后你可以过你自己的人生了。”罗佩佩说道,“也可以去找你真正的家人。” “算了,我不想找了,也许我天生六亲缘浅。”葛盼盼拿起锄头,觉得人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无比感激祝轻窍,“不论怎么样,我欠姐姐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都说了,不要说什么恩不恩,欠不欠,我不用你还。”祝轻窍拿出手机,正想把短信给她看,谁知罗佩佩突然一拍脑袋。 “你说有没有可能,之前我的那些信息是属于你的,我妈偶然听了一耳朵,所以安我身上来吓我。”罗佩佩也从地上捡起一个锄头,立在了自己的面前,“也许,我是说也许……祝姐姐和你这么投缘,说不定是你亲姐姐!” “我哪里有那样好的命。”葛盼盼摇了摇头,她想都不敢想。 “谁说你没有那么好的命!在我看来,你的命最好,最幸运。”祝轻窍拿出手机,翻出葛丽菊发给她的那条短信,声音激动,“傻瓜,我真的是你的亲姐姐。” !!! 罗佩佩和葛盼盼伸了个脑袋凑前,祝轻窍又说,“之前葛丽菊就一直在联系我,不过她说要等她死了,才能告诉我你的具体信息,我想就是为了让你替她办完葬礼吧!” 罗佩佩惊叫起来,“真的?盼盼真的是你妹妹,天啦!也太巧了吧!” 葛盼盼被罗佩佩晃着,觉得一瞬间好像倒霉的事情散去,自己似乎迎来了好运,望着祝轻窍手里的短信,葛盼盼掏出了葛丽菊的手机,语无伦次,“我以为……我以为是他,没想到是你!不是,怎么会是你呢?我差一点就不想发这个短信了,我差一点就删了,真的么……这……我……” “是真的!盼盼,你真的是我的妹妹。”祝轻窍笑道,“我一直在找你,没想到被你大哥说中了,你竟然一直在我身边。” “我真的是太高兴了!”罗佩佩对葛盼盼说道,“盼盼,这下你又有亲人了!而且比你妈妈好一万倍,一亿倍!” “谢谢你啊佩佩,不过我现在觉得晕乎乎的,感觉一切好不真实。”葛盼盼看向祝轻窍,然后又问道,“姐姐,我不是在做梦吧!你该不会是想安慰我,骗我的吧?” “不是!你妈妈说的信息,和我妹妹都对得上,你真的就是我的妹妹。”祝轻窍揉了揉她的头发,也捡起地上的锄头,知道她一时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瞥见了站在旁白的男人,打断道,“其他的事儿先放一放,我们先去把他家的坑填了再说,他眼神看起来像是要把你吞了。” 三个人旁边,还站着一个老头,原本葛盼盼是准备买他家的地的,谁知道闹了这么大一出,地被挖了一个大坑,知道现在葛盼盼一穷二白还欠了债,所以老头也没让她赔钱,只是让她把挖好的坑给填上。 她们来到地里,太阳逐渐落山,挥动的锄头,像是在掩埋旧日的苦难。 三个女孩本来雄心勃勃,觉得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填完,谁知道填了一阵,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干一会儿休息一会儿。 祝轻窍久不干农活,虽然葛盼盼让她去一边看,但她还是不忍心让妹妹一个人干,哪怕手都要被磨起泡了,还是在慢慢的将将泥巴往坑里填。 新翻的泥土里,似乎混着她们曾经数不清的眼泪,每一锹下去,都像是把过去的委屈深埋。 祝轻窍没想到,原来填坑才是此行最困难的事儿,她气喘吁吁,想到了寇思危,虽然已经在手机里与他分享过喜悦,但不知为何,她现在很想念他。 “要是……要是你大哥在就好了。”祝轻窍喃喃。 葛盼盼和罗佩佩抬起头,停了手中的活儿,望向了她身后,露出一个笑来。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在高兴的时候想我。”寇思危的声音从身后飘来,伸出手想要给她一个拥抱。 祝轻窍连忙将手里的锄头递给了他,寇思危愣了一下接过,“我还以为你会先抱我。” 祝轻窍见两个女孩的笑意越来越深,连忙扯了扯寇思危,“先干活儿。对了,你爸爸怎么样了?” “从手术室里出来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寇思危看了眼葛盼盼,也问道,“你们怎么样啊?我刚才在村子里问你们的时候,听说好像不太平。” “还好祝姐姐来了,帮盼盼全部摆平。”罗佩佩露出了崇拜的眼神,“祝姐姐和高利贷的人,都能讲价,太厉害了。” “也不厉害,我手里捏着电话呢!想着要是谈不下来,他们要带走盼盼,我随时报警。”祝轻窍说。 收到祝轻窍发来的微信,知道盼盼真的是她妹妹时,寇思危也由衷的替她高兴,所以哪怕寇适成刚刚从手术室里出来,他也开了车急忙赶来,“我看你后面都没怎么给我回信息,还以为你们忙着团圆,结果心里越来越不安,给你发消息也没回,还好没出什么事儿。那些高利贷,你就不该给他们钱,直接报警就好了。” “那些人要不到钱,不会走的。就当花钱买平安,只要盼盼没事儿就好。”祝轻窍说道,然后看盼盼一言不发,仍旧埋头干活儿,祝轻窍叫了她一声,“盼盼,你休息一会儿。” “ 我没事儿。”葛盼盼一说话,声音都在哽咽。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知道她又哭了。 祝轻窍上前轻轻地搂着她的肩膀,埋下头问道,“怎么好好的又哭了?” “我也不知道。”盼盼抬起脸来,早已泪流满面,她不喜欢自己的多愁伤感,但就是忍不住,“我……呜呜呜……姐姐……” 她一把将祝轻窍抱住,一遍一遍地叫着“姐姐”。 祝轻窍没有再劝她,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肩膀,如果没有自己来,也许盼盼会很坚强的处理这些事儿,但因为有了自己,有了依靠,让她知道自己也是可以软弱的,也是有人为她撑起一片天的。 寇思危看着盼盼的样子,想起了自己之前也是这样抱着祝轻窍哭,他心里不好意思,加快了手里干活儿的速度,和罗佩佩一起往那个坑里填泥巴。 干完活儿天已经完全黑了,四个人举着手机走在田埂上,像移动的星星。 因为累了一整天,所以祝轻窍没有急着回滨江,而是去了涪川市,找了一个酒店准备先歇一晚上再走。 第91章 从葛盼盼她们的房间出来后,祝轻窍回了自己的房间,寇思危已经洗好了澡,见到她,伸出了双手。 今天白天佩佩和盼盼跟着他们,所以两个人都没机会亲密,现在两人心里的大石头都落了地,都轻松了起来。 祝轻窍伸出手,将他抱了个满怀,笑道,“我曾经想过,认亲那天我肯定会哭得稀里哗啦的,没想到自己太高兴了,完全哭不出来。” “那是因为你知道,以后有你的照顾,盼盼会更好的,不担心了。”寇思危将人搂在怀里,轻轻地晃,也说道,“曾经我也以为,我对爸妈态度一样,是一件很公平的事儿,直到在医院坐了很久我才明白,我的中立,对我妈也是一种伤害。” 祝轻窍抬起头,露出了欣慰的神色,笑意难掩,“我很高兴,你站在妈妈这边。” 虽然一直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但祝轻窍本能的希望,郑涵能够得到更多,虽然她也有错,但她也受到了惩罚,母亲节那天是寇居安的忌日,那是她这辈子也无法释怀的事情,好在现在,不论是情感上还是理智上,寇思危都完全倾向她。 两人晃着晃着,都笑了起来。 思危轻轻摸着祝轻窍的手掌,指根的地方还是起了水泡,他将人的手拿在嘴边亲了亲,连说了两个“真好”。 祝轻窍也这样觉得,不论以前怎么样,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她毫无睡意,大脑兴奋得厉害,抽出了寇思危手里的手,伸手去解他的衣裳扣子。 寇思危顺势将她抱起,坐在床上,任由她闹,问道,“开了一天的车,又帮盼盼解决了一天的问题,还挖了一个小时地,你不累么?” “我不累,我太高兴了,虽然我们只分开了很短的时候,但我想你,想和你分享我的高兴。”祝轻窍亲了亲寇思危的脸,她没想到寇思危会抛下一切赶来她身边,而唯一能实实在在分享高兴的方式她知道,所以祝轻窍趴在寇思危的耳边,轻声说道,“我还想……想和你做爱。” 第80章 ☆、80让我这个老公合法上岗吧 寇思危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祝轻窍,她热烈、主动、疯狂,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祝轻窍似乎在他身上发泄,发泄着这么多年她寻亲的压力、失落、绝望。 抱着怀里的人,寇思危完全被她带着走,最开始他还想找一些主动权,可渐渐地,他心甘情愿,随着祝轻窍的节奏而发出闷哼。 他是真的切身感到了祝轻窍的高兴,房间里热浪一波又一波,祝轻窍的身体热得微微出汗,贴在他身上,像是要融化了。 两个人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有身体一上一下在述说。 一场酣畅淋漓过后,祝轻窍躺在寇思危的怀里,她理了理头发,抹掉了眼角的泪,寇思危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望着她很久很久。 祝轻窍伸出了手,搂着他的脖子,笑得很开怀,“老公,谢谢你分享我的高兴。” 自从和好之后,祝轻窍似乎很少叫他“老公”,叫名字的时候更多一些,寇思危知道,她心里应该也隐隐担心,担心自己哪一天,又发生解离的情况。不过最近她又开始频繁叫“老公”了,寇思危觉得他们又回到了从前,甚至比从前的关系更牢固。 “阿窍,也谢谢你,愿意同我分享。”寇思危吻上了她的额头,把她狠狠地压在身上,感觉到自己的斗志昂扬,寇思危笑道,“我也很开心。” 祝轻窍还没缓过劲儿来,就又被重新打开,她的身体本能地去贴寇思危的胸膛,因为刚才她已经将全部的力气透支干净了,所以现在只能任由寇思危为所欲为,祝轻窍微微颤抖,说话也因为激动而不成调子,“你……开了一天车,又……又挖了那么久的泥巴……不……不累么?” 寇思危见她还有力气说话,俯下身将人的嘴堵住,然后又放开,故意啄她的嘴角玩儿,“挺累的,但谁让我招我了呢!” 事实证明,寇思危就是不经撩,祝轻窍本来自己发泄完就想洗澡睡觉的,谁知道最后被折腾得,连洗澡都是寇思危帮忙。 第二天醒来,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祝轻窍有种上课迟到的慌张感,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找衣服穿上。 寇思危不在房间里,她正准备打电话,门开了。 “你醒了。”寇思危将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推到了门口,笑道,“你再睡,我就要去给你续房费了。” 祝轻窍在厕所刷牙,嘴里还是泡沫,问道,“盼盼和佩佩呢?” “在楼下大厅,等你吃午饭。”寇思危站在门边,拿着她的围巾和大衣,笑着等。 “真是的,你怎么也不叫我。”祝轻窍抹了把脸,挽起头发来,嗔怪他,“睡这么久,你让我一会儿怎么面对两个小姑娘啊!” 她的头发长长了许多,快及腰了,寇思危想,回去后订做的发簪应该做好了,刚好可以给她挽上。 “我叫了你的,没喊醒。”寇思危 安慰着她,“我向她们解释了,说你太兴奋,一夜没睡着,天亮那会儿才闭眼睛。” 虽然也能说过去,但是祝轻窍自己知道原因,有些不好意思,跟着寇思危下了楼。 因为夫妻俩开了两辆车,路上佩佩主动坐上了寇思危那辆,给祝轻窍和葛盼盼留下了单独相处的时间。 还有四天就要过年,回程的路上更是遇上了通行高峰,一路上走走停停,比来时花了不少时间,在路上,祝轻窍正想着今年过年的事情,苏焕和祝兴梁还不知道她已经找到妹妹这件事,如果冒然带盼盼回去,似乎有些不太好。 “盼盼,今年过年,我和你大哥要回一趟佩山。”祝轻窍说道,“我妈妈,按照辈分的话你应该叫姑姑,她还不知道我已经找到你了,所以我想过年的时候告诉她这件事。” 葛盼盼之前就知道,对于祝轻窍寻亲,苏焕的态度起初是很反对的,所以她懂事地说道,“姐姐,你放心回去吧!今年过年,佩佩的男朋友也要回老家,她会陪我。” “盼盼……”祝轻窍艰难地开了口,“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生我们的家庭,你想去看看他们么?” 葛盼盼立马摇了摇头,“对于生我的那两位,从卖我那天,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说实话,在养父母那里,我得到的利用就多过爱,我不奢求人生十全十美,姐姐,我心里,只认你这一个亲人。” 见她这么说,祝轻窍放下心来,对她讲起来小时候的事情,事无巨细,只要她记得,唯一隐瞒的,就是那些她们挨打的事情,比如小弟磕着碰着,三姊妹总有一个是会倒霉的。 离开滨江的时候,葛盼盼就将钥匙还给了祝轻窍,趁着堵车完全走不动,祝轻窍又重新递给了她,说道,“我们已经将客房收拾了出来,你之前的房子退了租,你就住家里吧!” 虽然很想和姐姐姐夫待在一起,但葛盼盼还是有些犹豫,一是觉得已经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二是她其实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是祝轻窍亲妹妹的身份,祝轻窍对自己的好,让葛盼盼有点觉得太好过头了。 “姐姐,我……”葛盼盼不知道该不该拒绝,有些犹豫,“我觉得你对我太好了,我觉得自己有点不配。” “这是什么傻话!”祝轻窍笑道,“你是我妹妹!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见葛盼盼犹豫着收下了钥匙,祝轻窍又安慰她道,“我知道,现在你心里一定非常不适应,但是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我也不知道我这个姐姐能当成什么样子,不过我会尽量做好的,如果我让你哪里感觉不舒服,你一定要说出来,好么?” “姐姐,你很好,真的!”葛盼盼现在觉得自己太扭捏了,之前没有认亲的时候,她反而能很坦然的与寇思危还有祝轻窍一起生活,她打起了精神,说道,“不过我确实有件事情想说,那就是我欠你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上的,你不能不要,不能觉得我太辛苦,我们还是像之前那样,可以么?” 祝轻窍确实没打算让盼盼还钱,如今见她坚持,想了想,点了点头。 回到滨江家里,寇思危帮忙提着行李出了电梯,又在门口碰上准备出门遛弯儿的退休夫妇。 之前老太太闹了不少乌龙,见到祝轻窍也不好意思打招呼,怕招她烦,但现在看见寇思危,却很亲切,问道,“小寇,你们今年过年在这儿过么?” “不,我们还是回佩山。”寇思危笑着说道。 “哦。”老太太看向葛盼盼,认出了她来,之前经常大包小包的提着菜上门,问道,“这姑娘是你们家什么人啊?之前总碰见。” “我妹妹,叫盼盼。”祝轻窍主动说道,笑了笑,“她以后和我们一块儿住。” 葛盼盼笑着点了点头,问了声“爷爷奶奶好”,老头子看电梯门开了又要关,扯了扯老太太的衣袖催促,“祝老师、小寇,你们忙,我们就先走了。” 祝轻窍在前面开门,寇思危听见电梯里,老头和老太太还在聊天,老头说道,“说了那么多次,别人家的事情少打听,你这人怎么就改不掉这个毛病呢?” 第92章 “这不是好奇么,你发现没,祝老师和小寇好像和好了。”老太太笑道。 寇思危其实很喜欢隔壁的老头老太太,虽然有时候少了点边界感,但是很可爱的两个人。 进门后,祝轻窍带着葛盼盼去了客房,两姐妹一起给床套上被子和被单,有说有笑,之前寇思危还担心葛盼盼会不自在,看来白担心了。 寇思危站在门边,也有些感触,晚上在房间里等了很久,才把祝轻窍给等回来。 祝轻窍在盼盼房间里呆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房间,进门后,发现寇思危躺在床上看书,但也没有很认真的看,从她进门到洗漱完,寇思危手里的书几乎都没有怎么翻,祝轻窍上前拿过他的书,笑着明知故问,“等我呢?” “嗯,还以为你会和盼盼睡。”寇思危说,“我又不太好意思来问,就干等着。” “听你这话酸溜溜的。”祝轻窍捧着寇思危的脸,难得地同他讲起来小时候的事情,“我们小时候三姐妹在一个床上睡觉,总是抢被子,我倒是想和盼盼睡,怕她不习惯。” “我没有酸溜溜,我只是在想,我在你心里,排第几呢?”寇思危说道,“之前我排第三,前面是爸爸妈妈,现在肯定是排第四了。” 祝轻窍没想到他竟然会想这个,哄着人说,“没有什么第一第二第三,你、爸妈还有盼盼,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 寇思危心满意足,傻气十足笑了两声,“我逗你玩儿的,我才不会吃你家人的醋。” 祝轻窍知道他心里肯定美着呢,不然也不会笑成那样,拍了拍他的胳膊,然后说道,“明天,我们带盼盼去买新衣服吧!她身上穿的,还是我的旧羽绒服。” “嗯,顺便再买点吃的,年货之类,还要给盼盼包个大红包。”寇思危说道,“后天除夕,早上你先回佩山,我去陪我妈吃个午饭,然后再去佩山找你。” “我陪你一块儿吧!”祝轻窍说。 寇思危拒绝道,“不用,你先想想,回去怎么跟你爸爸妈妈说找到妹妹的事儿,万一他们一高兴,让盼盼和我们一块儿过年呢!到时候我带盼盼一起上山。她才死了养母,虽然这养母人不怎么样,但估计也会不习惯的。” 祝轻窍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寇思危说得对,他抱着寇思危说道,“谢谢老公!” 寇思危看话都递到这儿了,笑道,“等过年后,我们再去趟民政局,让我这个老公,合法上岗吧!” “你不是还给我准备了礼物么,不打算送礼物的时候再说?”祝轻窍笑道。 “啊——祝轻窍!”寇思危本来还以为自己准备礼物,准备得很隐秘,没想他的小心思,祝轻窍全都知道,寇思危懊恼地将人晃了晃,“你就不能装不知道么!又拆穿我!” 祝轻窍就喜欢看他吃瘪和气急败坏的表情,觉得逗他很有意思。 罗佩佩回到出租屋,苏天赐正在收拾衣服,见他装了一身黑色衣服,罗佩佩躺在床上问道,“你回去过年,怎么不带几件鲜艳点的?” 苏天赐哪里是要回去过年,他是要去宝哥那边,撒谎道,“乡下脏得很,黑色耐脏。” “哦。”罗佩佩也没多问,看了眼手机,葛盼盼发来了微信,感叹一切的不真实。罗佩佩回了两句,心里羡慕,问苏天赐,“天赐,你相信命么?” 苏天赐愣了愣,觉得从滨江回来后,感觉到罗佩佩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他也懒得安慰,毕竟现在还有正事要做,随口说道,“我不信命,我信我自己。” 第81章 ☆、81是看在你的份儿上 祝轻窍一大早就开车回了佩山,寇思危快中午的时候,也出门去找郑涵,留下了葛盼盼一个人,她穿上新衣服准备出门去找罗佩佩。 站在门口的穿衣镜前照了照,摸着羽绒服的衣袖,葛盼盼这才知道,原来冬天的衣服也可以这样轻,这样软,而且里面都不用穿得特别厚,也很暖和。 摸了一会儿,她想了想,又回了房间,换上了罗佩佩送她的那件棉衣。 今天是除夕,除了商场,街边的很多商店都关了门,两个人约了去看电影,上次看的时候,还是祝轻窍请的客,这次是葛盼盼自己买的票,寇思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红包,本来她不想收,但寇思危说,以后不能叫“大哥”,要改口叫“姐夫”了,所以当改口费,硬塞给她的。 春节的电影票两张就是一百多,要是搁在以前葛盼盼才舍不得,其实现在她也有些心疼,不过是请罗佩佩的,她心甘情愿。 罗佩佩买了奶茶,看见她还穿着自己送的衣服,和自己身上的同款,笑道,“哎呀,我们俩真是巧了。” 葛盼盼笑了笑,挽起了罗佩佩的手,说着今天的安排,“我们今天先去看电影,晚上吃了饭,我们坐车去市中心看跨年倒计时吧!” “好啊!来滨江这么久,我还没有去过市中心呢!”罗佩佩笑道,“到时候我一定要发朋友圈。” 两个女孩儿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城市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中,等待着新一年的钟声。 郑涵卖了之前的别墅,将所有的钱都给了寇思危,两个人在厨房里一块儿做午饭,郑涵说道,“你爸爸还在住院,一会儿你要去看看他么?” “算了,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怎么管过我,况且他有的是钱,不会让自己饿着的。”寇思危手里的动作干净利落,将煮开口的花甲肉全部剥离了出来,准备一会儿做一道凉拌小菜,郑涵喜欢吃海鲜,所以中午的饭菜基本上都以海鲜为主。 郑涵听完也没劝,虽然系着围裙,但完全不需要她插手,她又问道,“你复婚的事情怎么说?” “过年后就去。阿窍才找回了妹妹,她还得回去和她爸妈说说。”说着寇思危又说道,“她妹妹,竟然就是之前我请来做饭的小姑娘,你说巧不巧。” “这就叫缘分。”郑涵看着儿子如今已经很有担当了,有些欣慰,“我看你现在,事业和感情都走上了正轨,挺好的。” “妈,一会儿吃了饭,我还要出趟门取东西,晚上去佩山,不能陪你了。”寇思危说道。 “去吧,我给你岳父岳母也买了点东西,一会儿你放后备箱,别忘了。”郑涵从来不留寇思危,哪怕是在大过年了,多年分崩离析的家庭生活,早让她对阖家团圆没了奢求,孩子长大了,家长能做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告别,他有了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家庭。 郑涵对孝顺两个字有自己的见解,他觉得孩子不恨他们两个当父母的,就是最大的恩情了。 这么多年的斗争,如今落下帷幕,在她看来,寇适成输了事业输了孩子的人心,自己应该很高兴,可他脑溢血抢救的时候,郑涵心里并没有很痛快,反而觉得无所谓。 寇适成是生是死她不在乎,手下败将而已。 郑涵在乎的是寇思危的态度,如今儿子与她一条心,她心里骄傲极了。 吃过饭后,郑涵送寇思危下了楼,天上飘起了雪花,她摸了摸寇思危的头,说道,“去吧,路上小心。” “嗯,妈,新年快乐。”寇思危说。 祝轻窍看了眼手机,看到了寇思危发来了堵车的照片,她其实不太懂寇思危为什么一定要在新年将礼物送给她,她又不着急,寇思危太有仪式感,也不怕折腾,反而让祝轻窍觉得,自己的日子过了个稀里糊涂。 年夜饭,祝兴梁和苏焕一大早起来已经备好了,鸡鸭鱼肉应有尽有,离吃晚饭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一边剥橘子吃,一边喝茶等寇思危。 苏焕和祝兴梁都特别高兴,一直同她讲祝睿的八卦,听说祝睿谈了恋爱,要结婚了,结果他妈妈觉得彩礼太多,从中作梗。 “这钱又不是你大婶婶出,是人家祝睿自己挣的,那新媳妇人家是头婚,我还以为就这样吹了,没想到还没进门,新媳妇就和你大婶婶大吵一架,闹得村里人都听见了。”苏焕笑道,“这不,过年祝睿直接去了女方家里,你大婶婶昨天还过来找我诉苦,我懒得听,让你爸打发她走了。” 祝兴梁给两人倒起了茶,也笑道,“我看挺好,不找个厉害的媳妇,降不住我大嫂。祝睿也是惨,摊上这么个妈。”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虽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但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和睦,我看我们家就挺好的。”苏焕笑起来,靠在了祝轻窍旁边,问道,“思危到哪里了?” “堵在了高速路上,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到。”祝轻窍看了一眼手机,寇思危又发来消息,说会提前到。她又点开了盼盼的微信,盼盼发了她和佩佩在市中心的合影。 看见盼盼,苏焕偏了个头过去,问道,“这小姑娘还在你家做饭么?” “嗯,在。她妈妈去世了,和亲戚也没了来往,说起来也挺可怜的,从爸妈重男轻女,当她是挣钱的工具,她妈死之前,还以她的名义借了十来万的高利贷……”祝轻窍见苏焕问,干脆把怎么认识盼盼、盼盼怎么和寇思危相熟,怎么来自己家里做饭,自己怎么帮他摆平亲戚和高利贷的事儿,一股脑透露了个干净。 第93章 她说得起劲,祝兴梁在一旁给她添茶润喉,过了一会儿两口子对上了眼神,都闷着笑。 笑着笑着,听见院子里传来车子喇叭的声音。 回佩山的时候,摁两下喇叭,是寇思危的习惯,提醒祝轻窍,人到家了。 “爸妈,思危到了,我去接他。”祝轻窍小跑着出 了门。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祝兴梁凑近苏焕,说道,“你听阿窍说了那么多,就是在铺垫盼盼是她妹妹的事儿吧,你什么都知道,还听得那么起劲。” “你不也知道么!”苏焕叹了一声,“阿窍对我俩,还不如思危轻松,她找到妹妹这事儿,思危都不瞒着我们,阿窍为难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是怕给我们不高兴,其实找到人,对我们没什么影响的。” 祝兴梁知道她在叹什么口,也跟着说,“就是怕福兮祸所依,希望她们的亲爸妈永远也别知道,不然不知道闹出什么动静来。” 祝轻窍出去,看见寇思危正在后备箱里拿东西,大包小包,两只手都快提不过来了。 苏焕和祝兴梁也来到了院子里,苏焕帮忙接了一些东西,对寇思危说道,“回自己家,怎么买这么多,我和你爸爸什么都不缺的。” “年前和我阿窍都比较忙,都没怎么来看你们,这不,买点礼物,当赔罪。”寇思危笑得开心,虽然今天堵了一会,但总的来说路上还是十分顺利,他将礼物全堆在了客厅,又说道,“也不全是我买的,我妈妈也买了一些,让我代她祝你们新年快乐。” “快乐,都快乐。”祝兴梁立马系起了搭载沙发上的围裙,“等清明我们的茶出山了,一定要给你妈妈带一些。” “好啊,到时候我们回来帮你们采茶。”寇思危说完,然后给祝轻窍递了个眼神,然后趁她爸妈都去了厨房,小声问道,“盼盼的事儿,你说了没有?” 祝轻窍撇了撇嘴,摇了摇头,“太困难了,我不知道怎么说。爸妈挺高兴的,我怕我一开口,毁了气氛。” 寇思危压低了声音,打趣她,“天不怕地不怕的祝老师,竟然也有害怕的事情,其实我……” “阿窍,你去冰箱里找找,帮我们拿点葱,马上可以开饭了。”祝兴梁在厨房喊道。 寇思危话还没说完,祝轻窍就往冰箱那边跑了,想着她一会儿自己就会知道,寇思危觉得没必要着急,也往厨房去帮忙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满满当当一桌子菜,祝兴梁举起酒杯,祝轻窍和寇思危站了起来,苏焕连忙说,“快坐下,自己家里哪来那么多规矩,既然你爸爸提了杯,我们看看他要说什么?” 大家都笑了起来,祝兴梁说道,“首先呢,我很高兴!阿窍和思危和好,我们一家人又整整齐齐了,其次……其次的,让你们妈妈说。” 祝兴梁坐下,推着苏焕站了起来,苏焕也举起酒杯,笑道,“其次呢!还有一件事儿值得庆祝,那就是庆祝阿窍终于找到妹妹了。” 祝轻窍震惊得差点杯子都握不住,她茫然地站了起来,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说盼盼的事儿的时候,苏焕和祝兴梁全程很耐心,都没插话也不多问,突然,她扭头看向了身旁的寇思危,明白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什么时候告诉爸妈的?” “第一次从去滨江找人的时候,爸妈来一中看我们,我们不在家,你在医院里找人没听到电话,爸妈就给我打了,我想了想,就坦白了。”寇思危搂着祝轻窍的肩膀,“对不起啊,没有提前跟你讲,怕你觉得我多事。” “怎么会多事呢!之前我反对她寻亲,也是怕她给自己找麻烦,现在她自己不怕麻烦,我能说什么呢!”苏焕点了点祝轻窍的头,“你啊,该好好和思危学学,有事儿直说,爸妈不会怪你的。” “阿窍胆子小,肯定是怕我们担忧,所以难免顾虑。”祝兴梁说道,“挺好的,那姑娘我听着,人品还不错。” “爸爸,妈……你们……”祝轻窍声音哽咽,突然抱着苏焕哭出了声音,“我还以为你们会很介意,我绝对不会因为有了妹妹,就忽略你们的。” “说得我们这么小气。”苏焕拍了拍她的背,其实她确实接受了一段时间,哪怕知道阿窍找到了妹妹,也不想让盼盼参加自己家里的团圆饭,可后来又觉得没什么,反正阿窍始终是自己的女儿,她不可能为了妹妹,再认回原来的父母,苏焕才松了口,“这样,要不你们明天就把盼盼接上山来,玩儿一阵吧!按照老家的辈分,她还要叫我们一声姑姑姑父呢!” 祝轻窍回头看了看寇思危,笑意藏不住,同时更觉得愧疚,爸妈为了让她高兴,事事都替她考虑好了。 晚上,回到房间,祝轻窍说不出来的良多感触,寇思危见她明明该高兴,却满怀心事,问道,“怎么了,还心事重重的。” 祝轻窍回过头,拉住了他的手,“我是不是太不知足了,其实爸妈不接受盼盼,我也觉得是人之常情。毕竟他们领养我的时候,不想和老家的人有瓜葛。” “你不要总想着自己是被领养的。”寇思危觉得在这件事儿上,祝轻窍心里很有包袱,他却旁观者清,“爸妈对你,比亲生的还好,你也不要觉得有什么愧疚的,他们这是爱屋及乌。”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亏欠。”祝轻窍说。 “那你要这么想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寇思危见她满脸期待,说道,“我妈给了我一大笔钱,我们去买个别墅,把他们接到滨江一块儿住,你觉得怎么样?” 祝轻窍破涕而笑,摇了摇头,“我爸妈离不开茶山的!以后我们常回来,他们肯定很高兴。” 见她心情轻松了些,寇思危从兜里摸出桂花金簪来,替她插上,“阿窍,新年快乐。祝你以后天天开心。” “果然是金的。”祝轻窍从头上又将簪子取了下来,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别说,你这设计真好看。” 寇思危被她一夸,也高兴起来,将人抱在怀里,“那看在礼物的份上,我们回去就复婚,好不好?” “好啊。”祝轻窍亲了他一口,笑道,“不过不是看在礼物的份儿上,是看在你的份儿上。” 凌晨,电子屏的红色数字在寒风中倒计时,人群呼出的白雾与众人的欢呼一起升腾。 葛盼盼和罗佩佩,过了一个毫无负担的新年。葛盼盼觉得自己与前半生似乎告了别,格外轻松。罗佩佩也觉得,也许以后靠自己,人生也会有些许不同。 跨完年,因为人群众多,打不到车,两个人准备走回去,在湖边又遇到了夜唱的人,还有一堆不认识的人正在放烟花庆祝,她们同陌生人又玩儿了一阵,如今才觉得融入了这个城市。 罗佩佩本来想邀请葛盼盼去她家过夜,但一下想到苏天赐也睡过那张床,葛盼盼摇了摇头。 凌晨一点,祝轻窍和寇思危正准备睡,睡前祝轻窍还捧着手机,看着葛盼盼的微信界面,“也不知道盼盼回家没有,都没给我回消息。” 寇思危见她这幅当姐姐的样子,笑出了声,“要不我们现在就下山接她?” 祝轻窍抬起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说真的?” “你就说去不去吧?”寇思危看出了她的冲动,起身去穿衣服,又说,“现在半夜,还不堵车。” “去去去。”祝轻窍笑起来,也开始换衣服,对寇思危竖起了大拇指,“你这行动力,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第82章 ☆、82你去把她头上的簪子拿过来 车子从佩山一路往下,两个人的大衣里面都讨着睡衣,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心血来潮和草率,祝轻窍很少这样冲动,现在被寇思危带得,心安理得的很,甚至有些兴奋。 “你说,盼盼大半夜的看见我俩,会不会吓一跳。”祝轻窍自己说着说着就笑了,“这大半夜的——” “就是要这样出其不意,给她个惊喜,才能凸显姐姐和姐夫对她的重视。”寇思危压着限速开,一路在空旷的高速上疾驰。 刚刚好一个小时左右,将车子停到了地下停车场,两个人摁了电梯上了楼,寇思危掏出钥匙去开门,感觉锁眼有点奇怪,他弯下腰看了一眼,并没有马上进门,祝轻窍在他身后问道,“怎么了?” “锁好像坏了。”寇思危又扭了两下,确定了与平时的手感不太一样,他拉了拉门,幸好能打开。 “之后干脆换个密码锁吧!免得以后还要带钥匙。”祝轻窍说道。 寇思危进了门,首先看到的就是客厅的鱼缸漆黑一片,所有的设备都没有工作,停电了么? 他伸手摸到了玄关的灯,发现摁了也毫无反应,突然,听见了卧室那边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滚到了地上。 “嗯?”祝轻窍也听见了,小声疑惑起来,之前就听说附近的小区遭过賊,她心里警铃大作,拽住了寇思危。 “你在门口待在别动,我去看看。”寇思危压低了声音。 第94章 祝轻窍手里捏着手机,已经按好了“110”,心里有些焦灼,担心盼盼的安全,有渴望只是虚惊一场,对寇思危嘱咐道,“你小心点。” 寇思危没有打开手机的电筒,仅仅凭借着对家的熟悉,摸黑向前。 凌晨两三点,外面没有人放烟花,小区里也很安静,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梦乡,祝轻器偏了个头往家里看,可什么也看不见,她站在门口,不安地往身后看了看,很想敲一敲邻居的门,问问是不是停了电。 见寇思危进去了有一两分钟,没有响动,她觉得不是好事,拨通了物业的电话,刚响了一声,突然手中的电话就被抢了,然后人被猛推了一把,摔倒进门里。 “啊!”因为毫无征兆,所以结结实实摔到地上,膝盖和头都撞到了鞋柜,祝轻窍吃痛地叫了一声。 大门被拉上,屋里又漆黑起来,一个很瘦的男人站在门口,将祝轻窍的手机摁了关机,装进了裤兜里。祝轻窍借着手机瞬间的光,看见了那个人,全省上下都穿着黑色,就连头都被头罩遮完了,她心里一惊,连忙爬起来往鱼缸处跑。 寇思危正在主卧的门口,他刚才摸黑去了盼盼住的客卧,发现床并不凌乱,人也不在,心里安慰自己,盼盼可能和佩佩还在外面玩儿没回来。 但退出客卧的时候,寇思危发现主卧的房门紧闭,走的时候,他记得自己并没有锁过卧室的门,而且,刚才他们进门时,里面似乎发出了声音,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去开主卧门的时候,听到了祝轻窍的惊叫。 寇思危立马往门边跑,看见祝轻窍从地上爬起往跑到了鱼缸旁,而门口刚才的人影钻进了厨房,寇思危心道不好,这种情况八成是遇到了入室偷窃转为持刀抢劫,他立马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电话几乎是被秒接。 "你好,这里是110报警中心,请问……" 还未等对方的话说完,寇思危立马报上了地址,“这里是一中菁英小区——” “挂电话!”那个从厨房出来的瘦高歹徒,亮了亮手里明晃晃的刀,那把刀很尖锐,刀身狭窄,是寇思危用来切肉的,男人渐渐向他们逼近,打断了寇思危的话。 寇思危立马将祝轻窍护在了身后,电话那边的人员冷静地询问,“你好,请问是出了什么事儿么?” 寇思危正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听见了卧室的房门响了,不一会儿,盼盼脖子被抵着刀,嘴巴用胶布缠了起来,双手别在身后动弹不得,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而劫持盼盼的人,看身型与寇思危差不多高,虽然他的头也全部被口罩遮着,但祝轻窍借着窗户的光,发现他的头部异常的圆,要么是个光头,要么就是头发很短,光头语气粗硬,比瘦高的男人冷静很多,威胁寇思危说道,“挂电话,别让我说第二次。” 祝轻窍见盼盼在他们手里,很想看知道盼盼有没有受伤,但太黑了她看不清,想着已经报了小区,找到他们只是时间的问题,当机立断拿起寇思危的手机,就丢进了鱼缸里,“别伤害她,我们按你说的做。” “你们家保险箱密码多少?”光头问。 “654321。”祝轻窍说。 “你当我们是傻子呢!”光头刚才逼问了一阵葛盼盼,奈何她真不知道,白挨了顿打,没想到竟然如此简单 “真的是这个,我怕记不住,随便设的。”祝轻窍说。 光头给了瘦高男人一个眼神,瘦高男人立马就进了主卧,不一会就提了一个小包出来,小声趴在了光头的耳边说了几句。 葛盼盼听清了,瘦高男人夹着嗓子,像是嘴里含了口水似的,说,“他们报了警,我们要赶紧走。”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拿了多少东西,但是葛盼盼亲眼看见了那个光头,拿了祝轻窍放在床边柜里的钻戒,还有桌子上全部的首饰,她“呜呜呜”发出来声音,觉得自己回家后要是机灵点,早些报警,就不会让姐姐姐夫也陷入危险了。 寇思危将祝轻窍死死的拦在身后,损失财务事小,盼盼和祝轻窍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 光头也觉得不可久留,拖着盼盼往门口走,瘦高的男人将门打开了一个缝隙,借着过道的光,光头突然瞥见了祝轻窍头上的发簪,金光灿灿。 这家人真是……富得不显山不漏水的。 光头停下了脚步,对身后的瘦高男人说道,“去!你去把她头上的簪子拿过来。” 瘦高男人迟疑了一下,然后看向了祝轻窍的头发,他喘着粗气觉得光头节外生枝,但也没有反对,站在了葛盼盼身边,向祝轻窍伸出了手。 祝轻窍咬着唇,这个发簪在她头上才几个小时,出门的时候忘了取下来,虽然不舍,但她还是拔了下来,交到了瘦高男人的手上。 “呜呜!”葛盼盼知道那是寇思危送给祝轻窍的复婚礼物,意义非凡,急得直摇头,她挣扎着,碰见了抵在脖子上的刀,感觉似乎不太锋利,她大着胆子,突然撞向了身后挟持她的男人想要挣脱,谁知,身旁的瘦高男人举起刀,划向了她的胳膊。 祝轻窍见到刀就要往前冲,不由寇思危多想,他立马一把扯过盼盼,下一秒,就感觉肚子刺痛,两个歹徒推开了门,带着东西立马往消防通道跑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祝轻窍都没反应过来,她只看到寇思危拉了葛盼盼一下,然后那个光头就抓住瘦高男人的手,将他手里的刀冲向了寇思危。 比起上次出车祸的疼痛,这次寇思危都没有叫一声,他知道自己受了伤,但还是强撑着,伸手撕掉了葛盼盼嘴上的胶带。 “大哥!你哪里受伤了?”葛盼盼颤 抖着,眼泪夺眶而出,“对不起是我多事!我本来想帮你们把那个簪子抢回来的!对不起!” “叫姐夫……改口费白给了,”寇思危故意语气轻松,可太疼了,说完还是忍不住“嘶”了一声,心想自己真不该把那把刀磨得如此锋利,“阿窍,找个剪刀……盼盼……盼盼的手被扎带捆着。” “别说话!寇思危你哪里受了伤?”祝轻窍的手在他身上胡乱摸着,突然摸到了他肚子,温热一片,她将门全部推开,大片的光照到门口,她这才看清。 葛盼盼也看见了,哭得更加伤心,她想帮忙,手还被捆着。 寇思危看见祝轻窍也哭了,还想安慰,却突然站不稳,摔了下去。 祝轻窍一直扶着他,被带着一起蹲了,她胡乱地扯下脖子上的围巾,见寇思危要低头看,连忙拉起了他的手,“别看!按紧了!” 然后跌跌撞撞跑到了厨房,找了把剪子,剪开了葛盼盼手上的扎带,“盼盼,你手机呢?打120!快!” “我手机被他们摔烂了。”葛盼盼连忙说。 “那你帮你姐夫摁着!”祝轻窍边说,边从寇思危的旁边挤出了门 葛盼盼连忙跪下来,帮寇思危摁着肚子,她看了一眼,这才明白为什么祝轻窍不让寇思危看,他的羽绒服已经被刺烂,白白的羽绒被鲜血打湿了一大片,白色的围巾被染红,比刚才更加骇人,简直触目惊心。 “砰砰砰!!!”祝轻窍拍打着隔壁邻居的门,“叔叔!阿姨!帮帮忙!” “砰砰砰!!” “砰砰砰!!!” 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整层楼都能听见那震耳的敲门声。 终于,没一会儿,隔壁的大爷打开了门,还没开口问什么事儿,祝轻窍就抓住了他的手,满脸泪痕急切地说,“叔叔!打120!快打120!” 隔壁的大爷看见了自己手上的血,吓了一跳,也没多问,转身去找电话。退休阿姨披着衣服也来到门口,“啊……”地叫了一声,然后慌里慌张,“这……这……怎么了……。” “阿姨!别出来。”祝轻窍把她往里面推,怕万一那两个人躲在楼道没有走,岂不是连累了老两口。 “喂,120么!快来菁英小区4栋2单元1302,有人受了伤!流了很多血!快点来!快点!”老头在门边打完了电话,也问道,“怎么了?流了这么多血?” 这时,电梯的门打开了,两个警察还有两个保安出现在了门口。 寇思危见到了警察,悬着的心放松下来,确定祝轻窍和葛盼盼终于是安全的,闭上了眼睛,意识瞬间涣散。 第83章 ☆、83比上次断腿骄傲多了 摩托车从地下停车场窜出,从小区道闸的缝隙溜出去的时候,还差一点摔了,苏天赐抓紧了大宝的衣服,回过头看见了停在小区门口的警车正亮着灯,他没敢多看,心中十分烦闷。 本来这次他的任务只是望风,万万没想到,多一个葛盼盼时,苏天赐觉得大宝应该能搞定,所以猫在了过道口,没有吱声。可那两口子居然也回来了! 他们不是要去佩山过年的么?葛盼盼又怎么会出现在他们家呢? 苏天赐觉得万事不顺,更让他生气的是,葛盼盼想抢他手里的金簪的时候,他拿刀比划不过是想吓唬她,没想到大宝这杂种,居然握着他的手直接刺向了祝轻窍的男人! 第95章 妈的!这下性质全变了! 从入室偷窃变成了入室抢劫! 更让苏天赐想杀人的是,扔祝轻窍的手机和凶器时他才发现,大宝拿的是假刀,那种网上几块钱就能买到,可伸缩的,甚至不是仿真刀! 小区的监控,按照计划小金会想办法删除,但为了避免被路上的监控拍到,苏天赐让大宝往河边的方向开,然后上山躲监控,再从小路回到城郊的出租房里。 好在,提前将他们的电话全部都报废了,打了一个时间差,暂时跑掉了。 摩托车载着两人绕了大半个滨江,终于在凌晨五点半,回到了大宝小金的出租屋里。 一进门,大宝就取下了口罩,他扯下床上的脏衣服擦了擦满脑门的汗,灌了一大口桌上喝了一半的冰红茶,然后坐在了沙发上,将包打开看了看。 苏天赐也口渴难耐,但桌上的水基本上都是喝了一半的,他环顾了四周没发现没拆封的水,跑到厨房,接了两口自来水,才缓了过来。 站在水槽边,苏天赐不放心地回了头,看见大宝居然偷摸将那个心型钻戒藏在了兜里,想到大宝的行事作风,以前只当他是个小偷小摸的,没想到居然有胆子伤人,不得不留个心眼,苏天赐在厨房看了一眼,没看见菜刀,却在窗台上,看见了一把剪子,他神不知鬼不觉,摸了别在了后腰间。 虽然在二手市场上,钻戒卖不上什么价钱,但苏天赐还是十分生气,站在桌边问道,“大宝!你这是什么意思。” “嗐!你看见啦。”大宝嬉皮笑脸,又从兜里将那枚钻戒拿了出来,“这戒指既没放首饰盒又没放保险箱,八成是个假的,我想着拿去送我女朋友玩儿!” “我们最开始就说好了,除了现金以外,所有的物品必须转手,免得被顺藤摸瓜。”苏天赐拿过他手里的戒指,放回了包里。 大宝脸上的笑戛然而止,又喝了两口冰红茶,然后将瓶子拿在手中捏得吱嘎作响,说道,“天赐,有个事儿我们得重新规划了。” “什么?”苏天赐站在了桌子旁边,并没有坐。 “你说你这情报怎么打探的,说好的那家过年不会有人,结果一而再再而三,开晚会呢!差点干不成不说,还他妈把警察引来了。”大宝踢了踢凳子,“坐,我们坐下谈。” 苏天赐的后腰上还别着剪子,他可不想出什么意外,有点猜到了大宝要说什么,笑了笑,“我站会儿,顺顺气。你刚说的什么,需要重新规划?” “原计划我和小金6,你4,但现在我觉得,今晚我出力最多,所以我要拿5,你们5,至于这个5怎么分,你和小金自己商量。”大宝说着,将包里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保险箱里现金很少,但有不少金首饰,加上那根金簪,折成人民币,估计有个二十来万。 看着大宝一个个将那些金首饰拿起来咬了咬,苏天赐突然没了和他废话的心思,看了眼外面的天,已经渐渐的有了些光亮,苏天赐笑得更谄媚了些,一口答应。“好啊,那等小金回来,我们再分。” 大宝没想到他居然一点异议也没有,也没多意外,在他看来,苏天赐不过是一个巴结他们的软蛋。 可就在他的手伸手要去拿那根金簪的时候,突然一把剪子直直插在 了他的手背,直接将他的手钉在了桌子上。 苏天赐以最快的速度,抓起桌上的金簪还有几个金首饰揣进了兜里,从门里冲了出去。 下车的时候他就留意到了,因为急着进门喝水,大宝没有把摩托车的钥匙取出来,现在倒成全了他。 苏天赐听见大宝在屋子里痛得鬼哭狼嚎不停咒骂,骑着摩托车,沿着江边往火车站赶,可走到一半又冷静了下来,觉得坐火车终究不安全,想了想,决定包个车回老家躲一段时间。 他知道大宝和小金迟早会被抓住,毕竟小金在物业上班,不可能不留下照片,大宝一个刑满释放人员,出了事儿肯定要排查他的。 苏天赐想,本来自己顶多是个从犯,现在伤了人,又成了抢劫犯,得尽快找个法子把金子融了,换成钱,隐姓埋名去别的城市,跑得更远。 医院里,寇思危因为腹部被刺伤,失血过多在手术室里抢救,葛盼盼也受了伤,一大早罗佩佩听说了昨晚的凶险,就赶到了医院陪她。 苏焕和祝兴梁早上醒来没在家看到人,也打了电话,祝轻窍站在抢救室的过道窗边,掐着自己的手撒了谎,说下山接妹妹去了,晚点回去。 好在,刀子插入得并不特别深,没有伤到别的内脏,血止住了,也做了缝合,人因为麻药还没醒,祝轻窍要了一间单人病房,拉着寇思危的手,一步也曾离开。 葛盼盼内疚得厉害,低着头也坐在病床的边儿上,罗佩佩倒了两杯水,给二人递到了手里,没有说话,一起等寇思危醒来。 上午十一点,寇思危终于张开了眼,看见祝轻窍红肿的眼,感觉心比肚子疼,手还被紧紧握着,寇思危问道,“你和盼盼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们都没事儿。”祝轻窍问,“你感觉怎么样啊?” “感觉还行,不怎么疼。”寇思危扯了扯被子,看了眼肚子,“你们没事儿就好。” “那是因为麻药还没过呢。”祝轻窍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见寇思危醒来第一件事儿居然是问自己,盼盼“哇”地一声终于忍不住,“姐夫!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别哭别哭!什么对不对得起的。”寇思危看见葛盼盼和祝轻窍都在流眼泪,有点慌乱,“哎呀!我是男人,保护你们是应该的!这伤受得,比上次断腿骄傲多了。” “醒啦!”护士推着小推车进了门,往寇思危的输液瓶里加药,见到三个女人哭了两个,忙说,“他问题不大的,刀口不深只划伤了肠子,住两周就能出院,你们别担心。” 虽然医生护士都这么说,祝轻窍依旧没有放宽心,望着寇思危,心疼全写在脸上。 “砰砰砰!”门口两位警察敲门走了进来,“请问,现在能给你们做个笔录吗?” “嗯,可以。”祝轻窍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也拿纸巾给葛盼盼擦了擦,小声安慰,“你姐夫没事儿,别往心里去。” 葛盼盼见到警察,忙问,“那两个人抓着了没?” “暂时还没有。”年轻警察说道。 看见了葛盼盼的脸上的失望,另一位中年警察连忙说,“很快的,你们给的线索越多,我们会更快抓住他们。” 他们来到了寇思危的病床前,仔细回忆起昨晚的细节。 葛盼盼是第一个回家的,她说道,“我和佩佩在外面玩儿,差不多一点半我回到家,发现停了电,听见主卧有响动,还以为是我姐姐姐夫回家了,就去敲门,结果那个有点高的男的,开门直接就给了我一脚,我正准备喊,嘴巴就被捂住了,他将我嘴巴用胶带粘好后,又把我手捆住了,动作很快,感觉很娴熟。 然后我就被带到了主卧里面,他发现了家里的保险柜,问我密码,我不知道,给了我两耳光,后面他就拿了个包,把主卧里的钱和姐姐的首饰……对了,里面有个钻戒,全部装进包里了。” 寇思危是第二个进家门的,他说道,“我们是接近两点到的家,开门的时候我发现锁芯不对,所以提高了警惕先进去看看,没有在客房见到盼盼,听到了主卧发出了声音,还没等我进去,就听见阿窍在门口,惊叫了一声。” “我当时就觉得家里可能进了贼,正准备报警,结果有个人突然抢了我手机,然后我就从外面被推进了屋里,那个人估计是放风的,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看见他直接去了厨房,拿了一把刀。”祝轻窍说着,比划了一下,“那刀是我老公平时切肉的,大概两指宽,刀把是黑色的胡桃木。” 年轻警察从包里拿出三个口袋来,一个装着祝轻窍说的那把刀,一个装着祝轻窍的手机,一个装着一把伸缩匕首,是在小区外面的灌木丛里发现的。 看见那把仿真匕首,葛盼盼指着说道,“当时我被那个高的,用匕首抵着脖子,我不知道另外一个人手里拿着真刀,以为都是假的,所以想把我姐姐的金簪子抢回来,谁知道那个人给了我一刀,不过我没受伤,只是划烂了我的衣服。然后那个胖的拿起另外一个人的手,就这样,把我姐夫刺伤了。” 祝轻窍觉得个盼盼的表述有点混乱,补充着那两个人的特征,“屋子里挟持盼盼那个,大概和我老公一样高,但比他更胖些,虽然戴着头套,但是脑袋很光滑,我猜可能是个光头或者头发很短。外面推我进门,放风的那个,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匀称偏瘦,听声音好像是感冒了,有点哑。” “应该不是感冒了,感觉像夹着嗓子在说话。”葛盼盼说道,“当时他在他同伙耳边,催他走,就是夹着嗓子,这点我确定。” 年轻警察觉得这点很可疑,问道,“伪装自己的声音?有没有可能是你们认识的人,你们想想,身边有没有人符合这些特征,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匀称偏瘦。” 第96章 罗佩佩一直在旁边听,感觉他们描述的这个身材有点像苏天赐,但也有可能是巧合,毕竟一米七几这样身材的,一抓一大把。 葛盼盼也想到了苏天赐,不过苏天赐过年回老家了,不然佩佩也不会和自己一起过年,虽然不喜欢苏天赐这人,但是应该也不会这么穷凶极恶吧! 祝轻窍仔细想了想,没有头绪,摇了摇头。 年长的警察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来,说道,“我们看了你们小区的监控,发现部分被人删掉了,今天有个保安物业的人联系不上,初步推断是同伙,你们看看有印象没?” 站在葛盼盼身后,罗佩佩瞟了一眼,发现那个人十分眼熟,之前似乎总和苏天赐一起打游戏,好像叫小金。 罗佩佩探了个脑袋,又仔细看了看,确定了。 对!就是他。 既然小金在,那光头,会是宝哥吗? 苏天赐真的回老家了吗? 想起年前那段时间,苏天赐几乎天天和小金还有宝哥在一起,罗佩佩简直不敢相信,这里面,真的有他么? 第84章 ☆、84我俩究竟是哪里漏了富 大年初三,他们发生的事儿终究是瞒不住,郑涵、祝兴梁、苏焕、王乐文还有周戚,亲朋好友轮流来慰问了个遍,周戚因为过年被催婚,直接躲到了寇思危的病房,一连来了好几天,如果是上午来,那么吃了午饭就走,如果是下午来,那么就吃了晚饭走。 终于第三天,寇思危忍不住抱怨他了,“不是,这大过年的,你来我病房里蹭饭吃,合适么?” “要不我给你们交点伙食费。”周戚端着碗,坐在一旁的桌子边,最近都是盼盼做饭,力求清淡美味有营养,简单的炒时蔬都很好吃,他笑道,“过年每天大鱼大肉,亲戚家轮流吃,每次吃饭都要问我个人问题,自从我说和阿窍分了手,我妈就没给过我好脸。” 郑涵是吃了饭来的,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玩儿手机,听见这话,瞪大了眼睛,小声对寇思危说,“不是,儿子,再缺朋友,也不用和情敌处成这样吧!” 寇思危连忙冲周戚喊,“你们就没有真的在一起,说得很遗憾的样子。” 周戚看见郑涵起了身坐到了寇思危的病床上,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也跟着解释,“阿姨,你别误会,当初我找轻窍假装是我女朋友,我爸妈逼婚太厉害了,所以没办法出此下策。” “哦,哈哈,这样啊。”郑涵设身处地想了想,要是周戚的爸妈知道了,估计得生大气,她随口说道,“小周啊,那你赶紧找个女朋友吧!免得你爸妈担心。” 周戚揉了揉脑袋,放下了碗,然后打了个嗝,记起仇来,“要找个像轻窍这样聪明的,也比较困难。她当时推荐我去大哥的店里买东西,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这是让我故意刺激大哥呢!” 祝轻窍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周戚,知道他存心的,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自己难堪,“喂,你吃饱了没,吃饱了就走吧!” “走哪儿去?”周戚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要留下来保护你们,听说好多罪犯,都会忍不住返回现场,看望受害人。” 葛盼盼一直安静地捏着筷子,听见他这么说,咬紧了牙关,“他们要是敢回来,看我不宰了他们!” 罗佩佩刚收拾好东西,正往小区外面走,准备去店长说的那个奶茶店看看,谁知刚走到大门口,就看见小金和宝哥,她连忙躲进了小区门口的菜鸟驿站,看见大宝和小金脸上全是怒意,隐隐担心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之前她就不喜欢这两个人,见他们进了单元楼,赶紧从菜鸟驿站里往外跑,乘上了公交车。 看着窗外繁华的街景,罗佩佩思绪万千,她知道自己没有葛盼盼那样的奇遇,也没有什么本钱,不能再跟着苏天赐折腾了,快刀斩乱麻断了才是明智的选择。 正想着,合租的室友打了电话来,“罗佩佩,你在哪儿呢?有两个男的正在家里等你呢!” 想都不用想,罗佩佩就知道那两个男的是小金和大宝,自己和他们又没有瓜葛,来找自己不就是来找苏天赐的么!罗佩佩敷衍着说一会儿回去,挂了电话后,又给苏天赐打了个电话,不过这次,苏天赐接了起来。 “喂,佩佩,怎么了”苏天赐骑着摩托车正准备去镇上的快递点,他买了一些融金的东西,试图在老家把赃物融成金豆子好出手,之所以接罗佩佩的电话,是因为他想了解一下近况。 “天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罗佩佩没敢直接问他在哪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又说,“我一个人在滨江无聊死了。” “你不是说葛盼盼也回滨江了么?你去找她玩儿啊!”苏天赐故意说道。 “别提了,盼盼出事儿了,除夕那天晚上,我们在外面玩儿完了之后,她回她姐姐家,结果她姐姐家进了贼,不仅打了盼盼,还把他姐夫给刺伤了。”罗佩佩说完,将听筒的声音调到了最大,她想仔细听听苏天赐的语气。 “姐姐?”苏天赐语气有点阴阳怪气,“她不就是在别人家里当保姆做饭么,还叫上姐姐了。” 自从涪川回来,罗佩佩心情低落了几天,加上那段时间苏天赐不知道在忙什么,也不想听她讲话,所以葛盼盼的事儿,他没和苏天赐说,见苏天赐似乎很看不上葛盼盼的样子,罗佩佩心里不舒服起来,“哦!我忘了告诉你,祝姐姐是盼盼的亲姐姐,盼盼不是她妈妈亲生的。” “什么?亲姐姐!你说真的。”苏天赐轻笑了一声,觉得也太巧了。 “真的,我骗你做什么。”罗佩佩很想直接问他,但她知道不能冲动。 短暂的沉默,苏天赐又恢复了平静,他将摩托车停在了路边,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他们也太倒霉了,那……小偷抓到了么?” “好像没有。”罗佩佩想,要是苏天赐下一句问到小金和宝哥,那他十有八九有参与,她紧张地捏着手机,祈祷这事儿可千万别和他有什么关系。 “对了,宝哥和小金有来找过我么?”苏天赐庆幸,罗佩佩并不知道他老家的具体位置,当初他只同她讲了个大方向。 “没……没有。”罗盼盼顿了顿,故意又说,“他们要是来找你,我给你打电话。” “别!”苏天赐忙拦住她,想了想,编了个借口,“要是他们来找我,你就说你不知道,宝哥最近总找我借钱,我得躲着他们点。” 罗佩佩知道这都是借口,她想了想换了个问题,“天赐,你老家能收快递么?我给你爸妈买了点涪川的特产……” “佩佩,我这边还有点事儿,先挂了啊!”苏天赐迅速的挂断了电话,然后将罗佩佩的电话和所有的联系方式删除了。 罗佩佩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里很难过,她感觉就在一瞬间,苏天赐烂得厉害,她甚至怀疑,苏天赐曾经是否有意向她打探过,盼盼做饭的那户人家。 公交车报站的声音响起,罗佩佩赶紧站了起来,不知道何时,她竟然错过了站点,她已经坐过了三站了。 她 立马下了车,上了天桥,准备去街对面坐车返回去,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毫不犹豫的报了警:“喂,你好,我好像发现了除夕夜当晚,菁英小区入室抢劫的贼了……” 大年初七,寇思危的状态好了很多,甚至都可以下床走动一会儿了。为了不让葛盼盼太累,他们一致决定点外卖。 郑涵、祝兴梁、苏焕、祝轻窍四人在桌子边儿打牌,葛盼盼和寇思危在一旁观战。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运气不好,每个人有二十颗金桔当赌资,小半天,祝轻窍就输得只剩下两三个了。 寇思危看得着急,想自己替她打,被祝轻窍以病号不能久坐为原因,让葛盼盼把他押回了床上躺着。躺在床上,看见他们说说笑笑其乐融融,寇思危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伤受得,不仅很骄傲,还很值得。 自己家的人和阿窍家的人,这个春节居然凑在了一起,还玩儿得这么开心。他计划着明年春节,干脆带着一大家子人,去海边玩儿,祝轻窍念叨了很久,一定要让她如愿。 寇思危想,还得肩负起责任来,等病好了他就准备去学格斗,免得下次再遇到突发情况,自己应付不过来。 他躺在床上胡乱想,想着想着,又想到了那晚入室抢劫,祝轻窍平时为人低调,去学校连钻戒都不戴,金饰更是全扔进了保险箱,房子虽然是全款,但一般人也不知道,车子只有十几万,到底是哪里漏了富? 那些小偷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们家有钱的,毕竟现在都用手机支付,家里不可能出现大额的现金。 寇思危百思不得其解。 祝轻窍终于将自己的金桔全部输光了,还是在三位长辈偷偷放水的情况下,她好面子的没有再打,说要去陪寇思危,让盼盼代替她玩儿。 坐到寇思危旁边,见寇思危既没看手机也没看书,祝轻窍问道,“是不是觉得有点无聊,要不我们看个电视?” 第97章 寇思危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我在想,我俩究竟是哪里漏了富,让人惦记上了。” “我已经想过了,没有。我们的吃穿用,都很普通……嗯,可能吃上面,是比较舍得花钱。”祝轻窍摸了摸下巴,猜测道,“难道是我之前去银行开保险柜的时候被人看见了?不应该吧……说起来不得不佩服我的先见之明,还好之前租了个保险柜,把你妈妈给的那些金条还有周戚妈妈给的金镯子都存在了银行里,留下的都是些零碎首饰,就是可惜了那个金簪子。” “等之后再给你订一个一样的。”寇思危说。 “算了吧!”祝轻窍摇了摇头,想起那天晚上,她仍然心有余悸。 “阿窍,你看看外卖能点到羊肉汤吗?”郑涵突然叫她,然后又说,“思危吃不得油腻,一会我去超市随便买点素菜给他煮煮。” 葛盼盼连忙说,“我回家煮了带来,家里买了很多菜。” 祝轻窍打开了手机,正准备看外卖,突然她想到之前,他们也吃过一次羊肉汤锅,当时她额外在超市买了点素菜,那个送外卖的小哥,好像就很符合一米七几,身材偏瘦的特征! 她也不确定,但是那个小哥似乎看了她家很久。 祝轻窍点开了手机,在订单里找到了外卖员的名字——苏天赐。 想着宁可弄错,也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拨打了上次来做笔录时,警察留下的电话。 第85章 ☆、85这不是家事,这是刑事案件 二月中旬,一对看起来饱受生活折磨的夫妇跪在了一中的门口。 放学的时候,不少家长和学生看见了那个女人身上挂的,用纸板和红油漆写下的“认罪书”,没有老师的家长群里,都在窃窃私语。 那纸板上写着“误会一场,亲姐告亲弟,爸妈跪求祝轻窍原谅”,只要有人围观,男人和女人就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在他们的口中,祝轻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女人,自己过得好,却二十多年不管家庭,弟弟和她误会一场,竟然报警抓他,爸爸妈妈跪着认错,只求她能看在一家人的份儿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每当有人问到什么误会,他们常常含糊其辞,顾左言他。 很多认识祝轻窍的家长,纷纷发来微信询问原因,都被祝轻窍一一忽略了。 世界兜兜转转,确实亲人之间有甩不掉的缘,但和苏天赐还有他父母,却是孽缘。 在没有抓到贼之前,祝轻窍和寇思危无数次复盘,还以为是自己家偶然漏了富,没想到对方根本无需踩点,仅仅利用职务之便,就正大光明上门来看了。然后又利用身世之便,知晓他们家的家底。 对于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弟弟,祝轻窍只觉得他就像他父母身上长出的寄生毒瘤,现在男人和女人年迈了,苏天赐正在以自己的方式寻找宿主。 苏天赐,天赐。 许盼娣,盼娣。 呵……真是讽刺。 就在寇思危出院那天,祝轻窍偶然提供的线索和罗佩佩的那通电话,成为了警察破案的关键点,小金和大宝迅速被捉拿归案,可惜大部分值钱的东西,都被苏天赐卷跑了。 苏焕当时也在病房,一听这个名字,没忍住惊声怪叫,“苏天赐?你说那个去厨房拿刀,刺伤思危的家伙是苏天赐?” 祝兴梁也凑到了警察的面前,问道,“警官,你确定是叫这个名字,有照片吗?能不能给我们看看?” 一个警察翻手机,找苏天赐的工作照,另一个问,“这人你们认识?” 苏焕没答应,在没看到照片之前,她不愿意这么草率下决定。结果几秒钟后,她脸色难看至极,回头看了祝兴梁一眼。 祝兴梁的脾气向来好,也很想得开,很少有与人红脸的时候,此刻却同苏焕一样黑了脸,“太过分了!我还以为是随机作案,没想到是居心叵测,早有计划的!肯定是那两口子,看不得阿窍过得好。” “爸,这事儿和他们有关系?”能让祝兴梁和苏焕恨得牙痒痒的,祝轻窍根本不用猜,就知道是生她的那两人。 “自从你跟了我们,为了避免你被他们影响,老家我们都不带你回去,所以你不知道,这个苏天赐,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小宝。”苏焕忍不住骂了起来,然后指了指警察手机上苏天赐的照片,“警官,他现在肯定就在我们老家,你们快去抓他!” 对,祝轻窍想起来了,生了弟弟后,她的亲妈会甜甜腻腻的叫弟弟“小宝”,有时候也会叫“小宝贝”或者是“心肝儿”什么的。 两个警察没想到,这场入室抢劫案的线索,如同一个线头一样,一扯竟然将整团乱线捋直了,连忙询问了苏焕他们老家的地址。 葛盼盼有些没反应过来,顺了好一阵才确定,这个苏天赐,竟然 是她弟弟! 那个因为生了他,就把自己和姐姐送人的弟弟。 她心里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恶心,皱着眉头挽着祝轻窍的手,她第一眼就不喜欢苏天赐,了解他这个人后更不喜欢了,她之前只当他们三观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在看来,完全是天生的。 不过,也好,被那个家庭抛弃,也算是亲爹妈无意做的好事一件,如果继续在那个家庭里待下去,迟早献祭自己的一生。 祝轻窍没有言语,原来一切的源头还是自己,他们嫉妒自己摆脱了烂泥的命运,现在又企图把她拉回烂泥。 果不其然,苏焕和祝兴梁推测的没有错,那两口子在苏天赐被抓后,跟着一起来了滨江,当地的警察在他们的家里,发现了硼砂、高温喷枪等融化黄金的工具,如果不是苏焕提供地址的时机早,苏天赐早就跑了。 因为当地警察说,他们找到苏天赐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而且所有的黄金饰品都变成了大小不等的金疙瘩,包括那个金簪,只是金子的总重量和祝轻窍他们呈报的有出入,少了十来克。 警察说,虽然有可能是因为苏天赐手艺不精,所以熔金的时候出现了损耗,但是他们也倾向于,苏天赐应该给了一些给父母。 虽然十来克只是九牛一毛,但面对询问,那两口子一口咬定,完全不知情。 苏焕和祝兴梁还有祝轻窍太了解他们了,他们知道亲儿子被抓,有可能坐十几年的牢,那点钱能瞒就瞒,以为只要自己咬死了,警察就会拿他们没办法。 比起损失的钱财,祝轻窍更想看到他们的宝贝儿子坐牢,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知道的,只要受害人能够出具谅解书,苏天赐是有可能减刑的,所以趁着刚开学,他们就堵在了祝轻窍的学校。 办公室里,赵慧东找了个凳子让祝轻窍坐下,两个人中间隔了一个办公桌,他捧着在祝轻窍家买的茶,没有喝,有些为难地开了口,“对你们家发生的事情,学校其实已经了解过了,当然对你和你老公来说,这肯定是无妄之灾……” 见他铺垫这么长,祝轻窍明白,他这些话的后面一定会跟一个不好听的“但是”,所以她主动道了歉,“我知道他们已经严重影响了学校的正常工作,对安保人员也造成了压力,我刚才在来办公室前,已经报了警,一会儿警察会先来劝退,如果他们还闹,会被强制带走的。” “可祝老师,这已经是你第三次报警了,我记得之前警察还拘留过他们几天,结果出来了又来堵校门口。”赵慧东叹了一声气,满脸为难,“已经有家长在市长热线投诉我们了,祝老师,这是你们家的家事,所以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彻底解决,让他们不要来学校闹了,影响很不好。” “这不是家事,这是刑事案件。”祝轻窍声明立场,她不容许任何人以家事来美化他们所犯下的罪,“虽然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和血缘上的弟弟,但我被我爸妈领养二十几年了,早就没了来往,他们之所以来学校闹,无非就是想让我注意影响,好妥协。赵主任,我跟你讲句实话,我绝不会退后一步,所以你直接告诉我,学校对我的安排吧!” 赵慧东早就见识过,祝轻窍看似柔和的外貌下埋着“掀桌子”的性格,笑着安抚,“祝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现在他们隔三差五来,家长怕不安全,所以出于各方面考虑,学校希望你能休息一段时间。” 祝轻窍其实自己也有这个意思,确实他们在学校门口这么闹,会让家长担心学校的安全问题,所以也并没有问,这个休息一段时间,究竟是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半学期的,点了点头,答了声“好”。 手机的铃声响起,是盼盼打来的,来接她下班,祝轻窍挂了电话,发了个微信过去让她稍等,然后问赵慧东,“主任,还有别的事儿么?如果没有,我就先走了。” “那个,祝老师,还有件事。”赵慧东见她站了起来,连忙也起了身,“之前你提交了评高级教师的材料,上面觉得资历有点不符合要求……明年,明年我安排你当个班主任,一定就能成了。” 第98章 “谢谢赵主任,心领了。”祝轻窍为了评职称,努力了那么久,熬了这几年,结果临门一脚,却射偏了。 她无法判定,究竟真的是因为资历不够,还是这次带来的影响,如果说不难过那肯定是假的,之前在工作上佛系了很久,总算要出点成绩了,却又这样。 张婷婷在办公室外面等她,见她出来,连忙焦急的问,“怎么说?” “停薪留职,职称也没评上。”祝轻窍言简意赅。 “不是!凭什么啊!你又没错。”张婷婷说着就要往赵慧东办公室里冲。 怕自己影响她,祝轻窍连忙拉住,“算了,我本来还想怎么开口,要一段时间假期,我打算带寇思危和我妹妹回佩山,我家离学校这么近,他们学校闹完,肯定要去我们小区接着闹的。” 张婷婷一路被她拖着,来到大门口,祝轻窍看到寇思危竟然也跟了过来,连忙说,“你过来干什么,不在家好好躺着。一会儿警察就会过来带他们走的。” “我不放心,爸妈本来也想来接你,我让他们在家收拾东西,你请假的事情和学校说了么?”寇思危问。 “说了。学校准我休息一段时间。”祝轻窍说。 “还没等她请假呢!学校就已经决定让轻窍停薪留职了,还把她的高级职称给弄没了。”张婷婷一口拆穿她。 学生早就走完了,那两口子干脆也不演了,坐在门口的花坛上,牌子被垫在了屁股底下,之前那两口子还假模假样来拉着祝轻窍说好话,现在见她铁了心,也不过来求情了,连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仇视和挑衅,想着她要是不写谅解书,自己就闹到她被开除。 寇思危连忙搂住了祝轻窍的肩膀,安慰说,“没事儿,你什么教学水平大家都知道,这个职称是迟早的事儿。” “我艹!怎么能这样啊!凭什么!”葛盼盼替祝轻窍感到委屈,忍不住爆了粗口。 张婷婷剜了不远处花坛那两口子一眼,“他们这不是纯纯恶心你么,真想糊他们一脸狗屎,也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是恶心。” 祝轻窍和寇思危听她这么说,都笑了起来,唯独葛盼盼觉得,这主意挺好。 晚上,祝兴梁和苏焕提议马上就回佩山,众人都同意,除了葛盼盼,“要不你们今天先回去,我想明天去看看佩佩,这次要不是她举报,估计警察还要找一阵人呢。等看完了她,我自己打车去佩山。” “我陪你一起吧。”祝轻窍说,“她估计也挺伤心的,男朋友竟然是这种人。爸妈,思危,要不你们今晚先回去?” “又不急这一时,等你们看了佩佩,我们一家人再一起回去。”苏焕说。 听见苏焕竟然也将自己涵盖在“一家人”里,葛盼盼觉得心里暖暖的。 第二天,葛盼盼趁着一家人都还没醒,一个人起床去了公园,她穿着最差的,准备丢了的衣服,戴着口罩和塑料手套,全副武装,专门往小区附近花园的草坪走,一边走还一边找,不一会儿,就捡到了满满一塑料袋,新鲜热乎的狗屎。 第86章 ☆、86怎么一眼就能知道是我呢 许盼娣一早就说不用等她吃早饭,她出去晨跑了,但是祝轻窍在家坐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她回来。 苏焕和祝兴梁去逛超市了,准备多囤点东西,佩山那边买东西还是不太方便,所以家里只有祝轻窍和寇思危。 寇思危正在清理鱼缸,年前家里被拉闸,鱼死了一波,这次又买了个小型家用发电机,正在那儿捣鼓好用不好用。 “盼盼怎么去了这么久,都九点半了还没回来。”祝轻窍关了电视,也来到了寇思危旁边,发现他重新养回了孔雀鱼,还有几只灯科的小鱼。 “你给她打个电话吧。”寇思危见她那坐立不安的样子,笑道,“之前还觉得你身上没有老师的职业病,现在看来,可能只是对我。” “嗯?你说明白点。”祝轻窍拿出手机,选了最漂亮的一条小鱼拍下,换下了用了好几年的微信头像,问道,“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学生,而现在你对盼盼,真的太容易紧张了,她都19岁了,而且也在社会历练了那么久,有分寸的,不用太担心她。”寇思危说完,又怕祝轻窍听了不高兴,连忙补救,“不过,你是她姐姐,自然是要多操点心,关心则乱嘛,能理解。” 话音刚落,葛盼盼进了门,自从上次锁被破坏,他们就换了密码锁。 祝轻窍看葛盼盼穿得单薄,问道,“你就穿这么点去跑步,小心别感冒了。” “不会。”自从干完了大事儿,葛盼盼就将外套和裤子还有乱七八糟的,全都丢在了路边的垃圾桶,她里面穿的衣服,确实是买来跑步的运动服。为了避免祝轻窍和寇思危闻出来,盼盼忙说,“姐,你再等我十来分钟,我去洗个澡,我们马上就出门。” “哦。行。”祝轻窍点了点头。 寇思危看着手机,有些懊恼,忍不住对祝轻窍说道,“我最近咨询了好几个自由搏击的机构,一听我去年又是骨折又是刀伤的,居然都不收我。” “不要强求,先养好了身体再说。”祝轻窍安慰他,“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人家机构不得担责啊。” “可是我连装备都买了!”寇思危想了想又说,“不管了,我先跟着网上的人练练再说。” 对于寇思危这股劲头,祝轻窍也没泼冷水,随他折腾。 许盼娣洗完澡出来,头发又变成了寸头,祝轻窍看着她那个样子,有些头疼,因为她本来还打算今年夏天,带盼盼去买裙子的。 “你对你的头发做了什么!好不容易长长了些!”祝轻窍连忙上前,这次的寸头理得很匀称,看起来还有点帅气。 许盼娣摸了摸头发,略微有点扎手,笑道,“刚在厕所用推子推了,吹头发太麻烦了。” “你怕麻烦我给你吹啊!”祝轻窍有些痛心疾首,但因为头发是葛盼盼的,她又无可奈何。 “不用,这样我感觉很舒服。”葛盼盼连忙说,“你看,用毛巾擦一擦就能出门,节约很多时间的。” “你要不等你头发再长点,去染个蓝色吧!肯定很帅的!”寇思危突然建议。 祝轻窍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迅速接受,“又不是精神小妹,染什么蓝色!” “我倒是觉得姐夫的建议不错,不过我不喜欢蓝色,我喜欢红色。”葛盼盼笑道,“看起来就不好惹。” 祝轻窍欲言又止,她猜葛盼盼想染红头发的原因,估计和寇思危差不多,都是为了保护家人,虽然保护家里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但他们偏偏选了最中二的。 最后祝轻窍还是什么也没说,和对寇思危的态度一样,随便盼盼怎么折腾。 三人一起出了门,寇思危负责开车,没有跟祝轻窍还有葛盼盼进单元楼,而是在路边等她们。 自从报警后,害怕被报复,罗佩佩连夜搬了家,春节期间的房子不好找,还好她之前的店长帮了忙。 罗佩佩还没有找到合租的室友,暂时一个人住,虽然她钱不多,但因为是店长亲戚的房子,又在老城区的老小区,所以价格优惠过后,也能负担得起。 知道她们要来,罗佩佩早就准备了些水果和小面包,这套老房子只有两室一厅,虽然装修陈旧,但看得出维护得很好,墙也是新刷过的,见罗佩佩在网上买了一些花摆在阳台,还没收拾,祝轻窍提议帮她一块移栽在花盆中。 “这些泥巴这么重,你这儿又没电梯,你一个人扛上来的啊?”葛盼盼自愿承包了配土这种体力活儿,一边倒,一边说。 “哦,我店长帮忙了,一个人我不敢这么买。”罗佩佩笑道,然后将花盆一一摆好,“之前我一直想种点什么,奈何租的房子太小了,现在我是副店长,工资也不错,所以能负担了。” 祝轻窍见她状态很好,还很开心的样子,将苏天赐有关的话题全部删除,笑道,“日子可以过苦点,但是精神不能苦。” “对,就是这个意思。”罗佩佩拍手赞同。 这天天气很好,养花的阳台完全被阳光笼罩,三人都脱了外套摆在了沙发上,祝轻窍也有点感受到了种花的快乐,想着之后也许可以试试看。 不过现在她还没有这个精力,苏天赐的事儿还没有结果。 葛盼盼撸起袖子,觉得佩佩买的铲子有些小,翻土翻得很费劲,所以直接上了手,新拆了一袋泥巴,拿手当铲子用。 “天啦!盼盼!那是羊粪!”罗佩佩看见后连忙拉开她,脸上表情有些精彩,“你怎么都不看看,就直接用手扒拉了!” 罗佩佩心想,比这更恶心的她都干过,所以迅速接受了,“没注意看,这和营养土的包装袋差不多,没事儿,洗洗就好。” 祝轻窍看她这么不拘小节,在地上找了两个塑料口袋,“虽然用来养花的羊粪都是处理过的,没什么味道,但你还是别直接接触,免得吃东西的时候,想起来会犯恶心。” 第99章 果不其然,待她们将全部的花种好,阳台也打扫干净了,洗了手吃东西时,看着迷你羊角包,葛盼盼愣是一口都没吃下去。 祝轻窍和罗佩佩笑了她两下,只当她是因为羊粪犯恶心。 罗佩佩也没多解释,喝了点水,罗佩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到了苏天赐,“祝姐姐,苏天赐什么时候宣判啊?” “不 知道,快的话一个多月,慢的话半年吧。”祝轻窍放下了手里的水果叉,拉住了罗佩佩的手,“佩佩,真的很谢谢你,不然不可能那么快抓住他们。” 罗佩佩知道自己做得对,但心里有些矛盾,她之前真的很喜欢苏天赐,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儿,他好好工作,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应该也能在滨江立足,毕竟自己都可以的,罗佩佩笑了笑,“是他自己心态不好,犯了错,受罚是应该的……他应该会被判很多年吧?” “如果定性为入室抢劫而不是盗窃,十年起步。”祝轻窍说。 葛盼盼的心里很痛快,但她设身处地想了想,觉得罗佩佩心情可能会更复杂,连忙转移话题,“你说的那个店长,是之前你打工那个店里的么?” 得到罗佩佩的肯定答案后,葛盼盼笑起来,“他人挺好的。” 罗佩佩以为除了寇思危,其他男人在葛盼盼那儿都没有好评,问道,“你都没和他吃过饭,也没讲过话,你怎么就知道他人好了?” “我猜,盼盼肯定是因为之前你经常从店里带奶茶给她,你店长也没说什么,还很乐意,所以判定他人不错。”祝轻窍帮葛盼盼回答道。 “不止不止!之前佩佩在那个店,可辛苦了,手脱皮抹护手霜一直不见好,后来每隔几天,那个店长就调她去帮忙打包,大大减少了她待在后厨洗东西的时间。”葛盼盼笑道,“要是你和那个店长什么时候成了,我请你们吃饭。” 罗佩佩笑着打她,心里却很高兴,因为她和店长最近,确实很暧昧了。 从罗佩佩家出来,远远的两人就看见寇思危在车里笑得直抖,祝轻窍上车坐到了副驾驶,奇怪地问道,“什么事儿啊?这么开心?” “周戚发来的。”寇思危将手机的音量调大了些,递了过去,“你看看,真的是恶人还需恶人磨,那两口子还以为你在上班,今天依旧去了学校门口,结果不知道是哪位正义勇士,居然带了一口袋狗屎,双手抓起上去就糊了他们两个一脸,抹了就跑,估计他们嘴里都吃到了哈哈哈哈……” “你刚还说恶人还需恶人磨,后面又叫人家正义勇士,前后矛盾。”葛盼盼从后座也伸了个脑袋过来,她还以为没什么人知道,没想到居然被人放到网上了。 “口误口误!”寇思危不吝啬地拽词,“她不仅是正义的勇士,还是天使的化身,先锋的审判,光明的使者……” 祝轻窍觉得寇思危这夸人法,有点太谄媚了,她看那个视频角度,好像是来自学校门口奶茶店的监控,现在那条视频已经爆了,看的过程中,祝轻窍没有像寇思危那样笑,反而眉头越来越紧,因为她一眼就看出了,那全副武装的“正义勇士”是葛盼盼,回头看了她一眼。 葛盼盼刚还和寇思危斗嘴,心里还挺高兴伪装成功,谁知被祝轻窍看了一眼,她就心虚得不敢再说话了。 “这么做很容易被网暴的,因为大家都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会当她是反社会人格欺负中老年人,万一被网民‘人肉’,吃不了兜着走!”祝轻窍开了口,满是担心,都不敢点开评论区,怕骂声一片。 “不会。”寇思危连忙伸手帮她点开了评论区,说道,“周戚在刷到这条视频的第一时间,就找了人在下面发评论,将苏天赐和我们的事儿,隐去了名字说了全经过,你看着下面,还有你曾经的同学在替你说话呢!” “真的?”祝轻窍将信将疑,点开了手机,果然第一条高赞,就是事情的经过,居然有三千多个赞。 下面第二条,是张婷婷的小号,一个二次元头像,之前和祝轻窍分享擦边帅哥用,她评论道:这两口子重男轻女,卖了两个女儿,儿子现在抢劫了姐姐不说,还刺伤了姐夫,因为他们闹事,这个姐姐被学校停职了,惨得不能再惨,如果我豁得出去,我也会去抹他们一脸狗屎!!! 紧接着,看到了周戚的账号:支持楼上付诸行动,大家不要信他们纸壳子上说的,那个女老师是受害者,我是她的好朋友,她被领养后,仍旧被亲生父母骚扰,只因为大女儿打工偷跑了,他们觉得我朋友知道,跑来学校找我朋友麻烦,害得她一两周都没来上课,还因为这件事,被学校的女生霸凌了。 在周戚的留言中,还有一条高赞回复,头像是个小男孩,正是王露雨的儿子,她说道:我也是这个受害人的同学,我作证说的都是真的,这个女孩真的是个很努力的人,学习成绩也很好,幸好她养父母对她很不错,她的妹妹就惨了,两三岁的时候就被亲生父母给卖了,这个女孩之前还在网络上寻过亲,不信的可以搜一搜,也不知道找到没有。 下面的评论中,还有学生和家长,不少也在帮祝轻窍回怼那些不好的评论,也为葛盼盼的行为叫好。 这么多年,祝轻窍都不觉得委屈,现在却眼眶发热,突然,她看到了之前拜托钱宵金寻亲的那个官博,居然将寻亲的截图发了上去,还@了王露雨,看似在答复她,实际也在向大众解释:大家讨论的这个女生,确实一直在找妹妹,已经寻亲成功,两姐妹现在在一起,大家如果知道她们的名字,请不要公布出来,她们的安宁生活得来不易。 所有正面的评论右边,全是寇思危点的赞,密密麻麻的小红心,祝轻窍这才松了一口气。 因为祝轻窍将手机拿在手里,所以葛盼盼并不知道评论区说什么,她很想拿出自己的手机翻翻,但又担心因为自己连累姐姐被网民骂,所以非常忐忑。 “幸好,希望这个视频的热度赶紧下去,看大家说得,我都觉得我和盼盼好造孽。”终于,祝轻窍看完了,将手机递给了寇思危,见葛盼盼心不在焉,她故意点了点她,“但其实我们现在很开心,对吧!盼盼。 “对!和姐姐姐夫在一起这段时间,是我活了19年,最开心的一段日子。”葛盼盼完全同意,然后小心翼翼的问寇思危,“姐夫,能给我看看评论么?” 寇思危犹豫了一下,然后递了过去,不经意的说道,“还好你回家洗了澡,不然我是不会把手机给你的。” 葛盼盼愣了愣,接过手机,看见寇思危和祝轻窍交换了一个演什,试探着问道,“你们知道?” 祝轻窍和寇思危一起点了点头,表情严肃。 “这都能看出是我啊!我裹得那么严实的。”葛盼盼不可置信。 “别说你裹得那么严实,回来还故意剪了头发,我看一眼就看出是你了!”寇思危伸出大拇指,由衷佩服,“真行!我都干不出这事儿来。” “下次要做什么之前,跟我还有你姐夫商量商量。”祝轻窍笑了起来,还有些自愧不如,“下不为例知道么!你是女孩子,抹狗屎……怎么会有这么豁得出去的想法呢?” “这不是我的主意。”葛盼盼连忙解释,声音却越来越小,“婷婷姐提的……” …… 祝轻窍记起来了,那天在学校门口,张婷婷确实提了一嘴,既然他和寇思危都一眼能认出盼盼来,估计张婷婷也知道了。 果不其然,微信里张婷婷已经转发了这条视频,还附赠了一段语音,祝轻窍点开之后还没来得及放到耳朵上,听筒就公放了她的声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轻窍!盼盼也太牛逼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我服了!!真的哈哈哈哈哈……” 盼盼听见了张婷婷的笑声,尴尬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寇思危和祝轻窍对她熟悉,一眼就能认出来,张婷婷和她没见过几面,居然也能认出来。 那么同理可得,周戚和罗佩佩,还有苏焕、祝兴梁估计也知道是她了,本来做的时候不觉得丢人,现在葛盼盼将手机还给了寇思危,立马弯着腰将头埋在了腿上,语气郁闷,“怎么一眼就能知道是我呢!那身衣服,我很久没穿了!啊啊啊!我以后怎么见他们啊!!” 祝轻窍和寇思危相视一眼,终于爆笑起来,然后趁着这股高兴劲,去民政局重新领了结婚证。 全文完 作者的话 阿宴 作者 昨天 终于完结了,谢谢大家看到这里,真的超级感谢,没有你们的陪伴,我不可能坚持日更(除周日外)这么久,每次码字想偷懒的时候,我都会看看评论区,有读者的真实反馈,对作者来说是永远的动力,再次谢谢大家,故事到这里,后面当然是和童话故事一样,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为了不破坏气氛,所以结局很多地方做了留白的处理,比如苏天赐和他父母的结局,当然是很惨很惨的。之后应该会有一个番外,暂时还没想好写什么,大家如果有想看的,可以在评论区留言点菜,谢谢大家,又陪我完结一个故事,我们下次新故事再约! 第100章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