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熠》 第1章 《暗熠》作者：柳昭萤【cp完结】 简介： 在浦新大厦上班的年轻白领都知道楼下咖啡店里有一个四季穿着长袖的年轻寸头帅哥，小哥长得又帅又野，说起话来却温柔有耐心，不少白领沦陷，和小哥要微信，小哥都柔声拒绝。 有人猜测小哥是有喜欢的人，小哥也不否认，他确实有喜欢的人，他喜欢这栋楼最顶层那个他可望而不可即的男人。 就像他们所处的位置一样，男人在顶层，而他在最底层，是一辈子都高不可攀的距离。 封熠不奢望男人看到他，他只希望通过努力能更靠近男人一点。 严谨理性律师合伙人vs坚韧务实咖啡师 江烬川vs封熠 标签：强强、职业、暗恋成真、年上、he 第1章 窥视 “列车已到达浦新站，本次列车开往终点站东港湾方向，下车的乘客请带好随身物品，从列车前进方向的左侧门下车，注意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空隙。” 周一早晨的地铁3号线拥挤、压抑、沉闷。 地铁门缓缓开启，人群涌出，原本拥挤的地铁车厢里面空了大半。 浦新区是浦宁最大的cbd商务中心，在这里工作的白领很多，大家摩肩接踵，机械地排队走路、坐电梯、过闸口。 就这短短的几个步骤，因为人潮拥挤，缓慢的前进速度，出入写字楼一贯知性温和的白领脸上出现显而易见的焦虑和急躁。 “这个月的全勤又没了。” “能不能快点啊。” “别推了。” “……” 声音不大，此起彼伏。 在一众喧闹的人群中，封熠的安静显得格格不入。 “艹” 站在封熠身旁的男人突然爆粗口，下意识甩手跺脚，脚下的踏板晃动明显，封熠扫了男人一眼。 在男人的胳膊肘碰到后面女士的前一秒，封熠抬手挡了一下。 站在男人身后的女白领感激地看着封熠，点头道谢。 “不客气，” 封熠语气淡淡，又睨了旁边的男人一眼，男人心虚也意识到自己行为过激，转身和身后的女士道歉。 因为没造成实质性伤害，原本怒气上涌的女士原谅了男人。 等他回身，旁边的青年早已收回目光，站的笔直，男人瞟了好几眼。 青年身材挺拔高大，穿着一身黑，帽子压得低，存在感很强。 男人纠结一会儿，凑近和封熠道歉。 “刚才谢谢你了，还有不好意思，我刚才脾气不好。” “运气不好的话，你刚才的行为会影响电梯运行、更严重会造成安全事故，你脾气不好的代价不小。” 青年音调平平，没有愤怒、没有嘲讽、只是平静地叙述一个事实。 男人后知后觉，事情的严重性，连着说了好多声谢谢。 封熠不需要这些，保持沉默。 电梯抵达地面，人群四散开，奔赴不同的目的地。 封熠背着单肩包往浦新区的最高建筑浦新大厦走去，这个时间往这个方向走的人很少。 如果说浦新区汇集了全国各地的人才，那么在浦新大厦办公的白领就是浦新区的顶尖人才，整栋大楼的白领上班都要比其他公司的白领晚一个小时，且薪资待遇也处于全国顶尖梯队。 封熠从浦新大厦的员工通道进去，大厦的工作人员在检查每个人的工作证。 轮到封熠的时候，一道女声响起，“哟，是咖啡店的帅气欧巴，怎么今天来这么早。” 封熠接过女士递回来的工作证，“周一忙。” “还是惜字如金啊，帅弟弟，进去吧。” “谢谢玲姐。” “不客气，不客气，一早上见到你，我神清气爽。” 看着封熠走远，其他几个年轻的物业管理人员才敢开口调侃，毕竟这人气场强气势足，看着就不像好招惹的。 “这老少通吃啊。” “玲姐，你都四十多了，也犯花痴啊。” “想扣钱是不是？四十多怎么了？搞年龄歧视啊，不管多大年龄，这一款集礼貌冷酷帅气认真于一身的男人我们女士都很欣赏。” “可他就是个服务员。” 周玲冷笑一声，语气严肃，“好好工作，你们几个也只是实习生。” 穿过大厅，走到咖啡店门口，封熠就看见今天要临时请假的林贝贝已经在店里。 “怎么过来了？” 林贝贝正在洗器具，回头就遭遇一场颜值暴击。 从她第一天来店里到现在，封熠不论是店里或者在外面永远都会戴一顶黑帽子，且习惯性压低帽檐，让人看不清脸。 现下封熠微微抬头看着她，轮廓分明、五官立体的浓颜系长相尽数展现在林贝贝眼前。 林贝贝呼吸一滞。 即便相处了很长时间，她还是会被封熠的颜值一次一次的暴击。 就他妈是个硬汉天菜，怎么跑这来服务人民了，暴殄天物啊！ “我，我实在不好意思，就想着先过来帮熠哥你干点活。” “没事，我一个人可以，你收拾东西去机场，不然接机要迟到了。” 封熠说完，走进休息室换衣服，黑色冲锋衣下面是一件白色短袖，左手手臂上有一片黑色文身、因为露出的不是全貌，也分辨不出是什么。 封熠直接将白色工作服套在短袖上，又将自己的帽子摘下，一寸左右的头发贴近头皮，头部轮廓分明，搭配上封熠立体的五官，看上去阳刚硬朗、简洁清爽。 将工作帽带好出去的时候，林贝贝在后场洗咖啡壶。 封熠又催了一句，“快去。” 林贝贝过意不去，在原地踌躇。 “要不我不去了？我等下午晚班的来了，再走。” 封熠认真看着林贝贝，“林店，我一个能应付过来。走吧，你们见一面也难。” 最后一句话说到林贝贝心里去了，她走到封熠身旁，双手合十作揖，给封熠鞠躬。 “熠哥，真的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他今天会过来，班次又不好调，熠哥，我不是人。” 周一的早班就是咖啡店一周最难上的班，不仅可能面临爆单，有时候还要应对客人的催促，刁难。 万恶星期一是打工人怨气最重的时候，高级打工人也不例外。 据他们店的不完全统计，周一早晨是和顾客起争执的高发区，林贝贝是真的觉得抱歉，又给封熠鞠了几躬。 “可以了，回来请我吃饭就行。”为了能让林贝贝毫无心理负担地离开，封熠提了一句。 “我发誓，保证请，吃好的。” 封熠点头，出了后场，去前场做咖啡。 在这里上班时间长的白领为了防止迟到，都会提前手机下单，等他们来了，就可以直接拎走。 “拜拜，熠哥，那我就先走了。” 封熠从咖啡机前抬起头来，“生日快乐，林店，玩的开心。” 心脏‘扑通扑通’，狙击心脏，帅到惨绝人寰，果然让人容易忘记公序良俗，忘记她是个有男朋友的人。 不过林贝贝有自知之明，像封熠这种级别的帅哥，即便她没男朋友，也得不到。 毕竟她可见过不少封熠拒绝人的名场面，礼貌得体、不留一丝机会。 在她看来，那些女孩子都是优秀漂亮的，有很多林贝贝觉得条件不错的，如果在一起，封熠的未来也会是坦途，可封熠从不考虑。 也不知道封熠这种让人踏实安心又长得帅的男人会被什么样的女孩子吸引。 9:30之后，在这栋大厦上班的白领就陆陆续续过来拿咖啡，看到封熠就一个人，有些常客就会自己找号，拎走的时候说一声就行。 因为封熠提前一个小时过来，一个人也能跟得上节奏。 订单少的时候，封熠会抽空往旋转门看一眼。 这个时间段进门的人，朝大门的两个方向涌去，一边通往楼上的办公楼，一边通往旁边的商业综合体。 从同一个门进来，走向不同的工作场所。 快到十点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没什么人，封熠将吧台上的咖啡渍擦去，又将工作台上的东西归类整齐。 随后转到咖啡机后面，继续做剩下的订单，他的视线比之前更频繁的透过咖啡机缝隙，看向门口。 像是在等人。 自动感应旋转门再次动起来，封熠抬头，看清保安后面跟着的身影，呼吸一滞。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脚下挪了几步，将自己的身体完全隐藏在咖啡机后面，目光倒是直白，没有闪躲。 透过缝隙，能看到刚进门的那个人步履稳健，神情严肃，量身定做的奢侈品大衣，衬的男人身形高大，周身自带一股强大气场，周围的人纷纷躲避视线。 封熠在这个角落偷窥过男人无数次，知道男人只有每周一周五会来公司，知道他在这所写字楼的最高层办公，知道他是信启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知道他上过行业杂志，知道能在搜索引擎上找到这个人的资料。 第2章 知道他是这所大厦工作人员口中的律界大佬江律——江烬川。 咖啡店和电梯并列，方向一致。 封熠屏住呼吸，目光牢牢锁定在江烬川身上，看着男人越走越近，像是躲在暗处的小偷觊觎一件稀世珍宝。 以为江律师会和以往一样，直接坐电梯上楼，却出现了意外。 等他迟钝地反应过来，江烬川的目的地是这里，对方已经快走到点餐台前。 封熠心里一紧，手无意识地往旁边一扫，被他放在工作台边沿做好的一杯咖啡掉落，黄褐色的液体在被灯光映照到发亮的地板上流动蔓延，散发着醇厚的咖啡香味。 衣服和裤子上也溅到不少，留下大小不一的深色污渍。 封熠看着事故现场，愣在原地，最不想让江烬川看到这一切。 他之前在一篇报道上看到过，江烬川有洁癖。 ‘会给江烬川留下很差的第一印象。’ 冒出头的想法附带着混杂的情绪，让封熠的大脑空白。 这一片来不及收拾的狼藉最终还是落入江烬川的眼底。 封熠留神，余光注意到江烬川的视线扫过地面，很难不注意到地上这一滩。 “你好” 这声音从耳膜直接传送到心脏，像一股电流钻进封熠的身体，刺激封熠清醒。 封熠匆忙低下头，走到电脑面前，“请，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年轻人最喜欢哪一款？” 江烬川的声音低沉醇厚，封熠的耳朵烧得慌，知道江烬川能看到地上的咖啡污渍，脸也烧得慌。 “我，”嗓子像是被胶水粘住，正常说话都受到阻碍，“我们们店新推出的，焦，焦糖玛奇朵，这一款的销量最好。” “拿一杯。” 很近的距离，封熠大脑空白、手指不自觉地发颤，点了好几次才选中，再开口的第一个字带着颤，“请您选一下温度和甜度？” 江烬川扫了眼菜单，“热的，七，三分糖。” “好的，您稍等，” 咖啡液已经流淌到脚下，封熠一转身踩了不轻的一脚，咖啡小幅度的溅起，滴落在裤脚上，封熠再一次感到难堪。 “不直接收费吗？” 很强烈的想要逃离的冲动。 封熠忍着抗拒本意，重新转回来，头更低了，手指紧按着电脑边沿，“不好意思，您总共消费43元，这边扫码。” 按照正常点餐流程，下一步是把小票双手递到顾客手里，封熠做不到，省略了这一步。 事实摆在眼前，他做不到像对待其他陌生顾客一样对待江烬川，只会出丑。 走到工作台短短的几步，脚下犹如千斤重，鞋底沾上的咖啡液，走一步粘一下。 能想象到洁白的地板转上留下他清晰的脚印，封熠只要想到身后的江烬川会看到这一幕，身体就变得僵硬机械。 前面还有几单未完成的，封熠只想用最快的速度做好焦糖玛奇朵，将江烬川送走。 再回身的时候，他抬眼快速看了一眼江烬川，庆幸男人是背对着吧台而立。 灯光勾勒出男人挺拔有型的身材，岁月沉淀转化成上位者独有的威严气质。 封熠纵容自己的视线多停留几秒。 防止再出现尴尬，封熠开口前，在心里反复练习几遍。 “先生，你的咖啡好了。” 江烬川回头，封熠早已经变成低头鹌鹑模式，双手撑开拎带，等着人来拎走。 “谢谢” 拇指被碰到，手上一轻，落在眼前的高大阴影消失。 封熠慢慢抬头，看着男人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关闭，他才收回视线，低头盯着自己的拇指看了片刻。 “小哥，我的咖啡好了吗？437号？” “还有我的？435？” “稍等，” 繁忙的工作没有留给封熠太多时间感慨。 耳边听到两人私语地上的咖啡液，封熠没什么感觉，很快做出两杯。 打包的时候，被两位女士喊住，不需要打包袋。 就在封熠收拾地上的咖啡液时，刚才的两位女士又去而复返。 “不对啊，服务员” 封熠抬头询问，“怎么了？” “我要的是冰拿铁，” “我要的是热美式，这都不对啊？” 前一位又尝了一口，“这是焦糖玛奇朵吧？” “我的好像也是。” “不好意思，”封熠从来没有犯过这么低级的错误，这是第一次，“我给你们二位换一下，稍等，很快的。” 正确的饮品做出，封熠再次道歉后又直接免了这两单的钱，还给她们送了店里的甜品，才让顾客满意。 送走两位，封熠盯着地上的咖啡液发呆，脑海里全是江烬川的背影。 这是一年多来，他第一次和江烬川说话。 搞完清洁，来人点餐的时候，封熠才注意到电脑屏幕上有一个明显的指印，这是他太紧张，手指上的汗液沾到留下的。 封熠轻轻擦掉了，又摩挲了一下拇指刚刚被碰到的地方。 刚才点餐他不敢抬头，连江烬川的表情都没有看清，他只敢在搜网上的照片，或者隔着远远的距离去观察江烬川。 他的喜欢很像小时候学过的一个成语叶公好龙。 中午晚班的两位同事一到，封熠就换下衣服去隔壁商场吃饭。 平常他都是去外面找一家15元快餐解决，但今天是周一。 之前周一又一次他来负一楼送餐，碰到了江烬川来楼下吃饭。 为了能创造见面机会，每周一周五，他就会选择来负一楼吃饭。 照例，封熠在负一楼逛了一圈，没看到江烬川，也没有什么失望、失落的感情，这才是常态。 封熠找了一家重庆小面，这是负一楼最便宜的一家。 “熠哥，” 封熠抬头，先看到那枚属于信启的徽章，认出她就是去年下半年经常见到的一个年轻女白领，封熠知道她是信启律师事务所的实习律师。 信启律师事务所有专属徽章和工作牌，封熠每次看到他们身上戴的徽章和工作牌，都很羡慕。 “黄律师，” 封熠打招呼。 “哎呀，不算啦，就是实习律师，实习期都没过，你叫我希希就行。” 封熠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他注意到女生回头，看向身后跟着的一个男生，“雪辞，我就吃这家了，你呢？” 封熠对男生的长相不感兴趣，只注意到他胸口也戴着一枚属于信启的徽章。 “我也吃这家。” 女生好像默认了他们是可以坐在一起吃饭的关系，自然地坐到封熠旁边。 封熠不是很习惯，和陌生人在一起吃饭，但是他也做不到开口拒绝。 眼前突然被阴影遮挡，封熠看过去，和女生一起的男生坐到了他对面，笑嘻嘻地和他招了招手。 像是察觉到他目光里的疑惑，男生开口解释了一句，“是有点冒昧了，但从小我喜欢靠墙，习惯，习惯。哥们，你担待一下。” “哦，忘了介绍了，熠哥这是罗雪辞，是我们律所今天新来的实习律师，他现在归我管，这位是楼下咖啡店的帅哥咖啡师封熠。” 叫雪辞的混血男生，自来熟道：“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你就是希希说的帅哥，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就听到所里好多律师姐姐谈论你，果然长相不凡。” 封熠抬头，对面人眼含笑意，男生看上去是那种很容易让人亲近的长相。 以往这种话他都是直接忽视的，但今天这种局面，而且男生的态度让人久违的感觉到真诚和友善。 难得的，封熠回了一句，“你也帅。” 只是刚说完，他就注意到对面男生脸上出现一系列复杂的表情变化，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脸上会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你这平静的表情，敷衍的态度，让我一时都怀疑起来，我引以为傲的美貌？哥们，说实话，我是不是没有长到你审美点上？”男生还故意大幅度地用手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左右转了转脑袋，挑眉询问。 封熠卡顿，某个角度，他觉得男生似曾相识。 “在不在你审美点上？”混血男生又问了一句。 除了工作中的同事，他身边没有朋友，也没有刻意锻炼聊天这项技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雪辞，你别打趣熠哥，熠哥是i人，你有点边界感，你以为谁都和一样自来熟。” “不是，我又说什么冒犯的话吗？” “你没礼貌……”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接下去，封熠反倒放松了许多，正好他的饭也来了，不用被迫参与到这场聊天里。 封熠快速地吃完饭，就借口上班离开了。 距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封熠回到咖啡店的休息室，从背包里翻出单词本，他今年要以社会考生的身份参加高考，必须抓紧时间复习。 第3章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封熠听到声音，但没回头。 “呵，异想天开，单词会读吗？” 冷嘲之后响起“砰”的一声，有人带着情绪关门。 封熠没理会，继续背单词。 下午六点，到了封熠下班时间，江烬川还没有出来。 一般情况下，江烬川会在五点之前一定会离开。 晚班的两个人都去了卫生间，封熠帮着做咖啡，又往电梯方向看了好几眼，都没有等到。 “熠哥下班了，我来我来。” 刚从卫生间出来的小庄笑着接过封熠手里的杯子。 “好，辛苦了。” 封熠又往电梯间看了一眼，才进了休息室，用最快的速度换完衣服出来。 和小庄说完再见，等他从工作区出来，电梯‘滴’的响了一声。 封熠站在原地没动，下意识地抬头去看。 电梯门缓缓打开，他一眼就注意到站在里面的江烬川，封熠有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又将帽檐压低了些。 电梯里面的人陆陆续续的出来，封熠听到好几个人在说，‘江律，再见。’他也听到了江烬川回复他们简短的‘再见’。 “哎，熠哥” 胳膊被人拍了一下，封熠吃惊抬头就看到今天中午一起吃饭的混血男生，也注意到站在男生身后的男人。 他不用抬头就知道男人是谁，帽檐刚好挡住男人的脸，他看不到江烬川，江律师应该也不会特意去注意到他。 可封熠还是低了一下头，早上的事情他还记得。 男人停步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似乎在等眼前的男孩一起。 “你也下班了？真巧。”混血男生很兴奋的说道。 他和江律师只隔了一个人，是很近的距离，甚至比早上的距离还要近，他甚至能感受到来自男人身高和气场的压迫，封熠的嗓子又被胶水粘住了，紧张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低低“嗯”了一声。 “雪辞，走了。” 是男人的声音。 “行吧，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男生笑着和他挥别，封熠僵硬地摆动胳膊，从喉管里挤出“再见”二字。 等两人转身，封熠才抬头看向已经走到门口的男人。 刚刚在眼前的距离恍惚的像错觉，等他醒来，他们还是隔着星河的遥远距离。 第2章 羡慕 封熠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了，一开门，逼仄的小房间一览无余。 除了床，就只有一个房东自带的简易布料衣柜，还有他自己买的一套桌椅，桌上放着他从网上买来的课本和复习资料，还有一盏台灯。 几样家具，将小房间挤的满满当当。 这里远不如文趣咖啡的宿舍。虽然是六个人住一起，但至少有独立卫浴，距离上班的地方也近。 封熠刚来浦宁市的时候，对宿舍很满意。 年少时连一个常住的落脚点都没有，在哪儿打工就在哪儿睡一晚，没有固定的场所。 辗转不同的地方，十几岁的他就像一条街上的流浪狗，车站、火车站他也是常客。 偏僻的小县城再加上未成年还要上学，他找不到一个能长期养活自己的工作，只能四处找零散的活打工养活自己。 那个年纪别人的梦想是考上好大学，而他最大的愿望是希望自己快点成年，离开那个地方，去外面找一份管吃管住能养活自己的工作。 很俗气也很没劲的愿望。 可人总会变的。 在浦宁最繁荣的浦新大厦工作，每天看到穿着考究的高级白领自由穿行在写字楼、商场，听他们侃侃而谈，自信谈吐自己熟悉的领域。 见过两个世界人们不同的活法，封熠就觉得一辈子不能这么活。 这个念头在看到江烬川，看到杂志上的人进入他的现实生活里后，变得更为强烈，尤其是当他察觉到自己的真实想法，他爱慕那个男人。 江烬川的出现给他的人生亮起了一座灯塔，他看到了遥远又清晰的未来。 他想学法律，考政法大学，进入信启律师事务所，得到那枚徽章，能站在离江烬川更近的地方。 强烈的自卑感催促着他，要将想法化为更强的行动力，努力向上攀登。 在咖啡店干了几个月，拿到工资，封熠就离开在外面租了房。 选择租这间通勤时间长、位于郊区不便宜的老破小，就是为了有一个独立空间来学习，承载他向上的野心、搁置他不自量力的爱慕。 以往坐到座位上，封熠能立马进入状态，可今天他耳边总是响起电梯里那些律师喊的一声声‘江律’。 封熠抬头，盯着墙上斑秃一样炸裂的墙皮灰，他很羡慕那个叫雪辞的男生，他一定很优秀才会让江烬川愿意为他停留。 让江烬川看到自己，封熠不敢做这样的梦。 他只是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有资格也当着江烬川的面叫一声‘江律’。 封熠从桌上的一厚沓杂志中找出当年他无意中获得的那本杂志，封面就是江烬川。 封熠看着杂志上还很年轻就被评为律界精英人才的江烬川。 偶然还是会觉得惊讶，他真的见到了这个人，虽然还是隔着天堑，但今天他们说了话。 很狼狈，但至少是存在于记忆里鲜活的真实。 封熠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杂志封面上江烬川的眉眼，将杂志立在眼前，他还有漫漫长路要赶。 封熠摒弃杂念，开始认真复习，他今年一定要考进浦宁政法大学。 凌晨四点，闹钟响了起来。 封熠关掉闹钟，做完手上算到一半的数学大题，才关掉台灯睡觉。 三小时后，封熠从床上爬起来，去外面的公共洗手间，五分钟完成刷牙洗脸，换好衣服，背着背包出了门。 到店里的时候，林贝贝已经到了。 封熠问了一声早上好，打卡去休息室换衣服。 工作的时候，林贝贝不停道谢，还分享了昨天和男朋友两人的约会日程，封熠只安安静静的听。 林贝贝也不介意封熠不说话，她刚来店里就是封熠教会了她所有东西，封熠是她的师傅，她从那个时候就知道封熠不喜欢说话。 两人搭班都是她说封熠在一旁听。 快到午饭时间，咖啡店又迎来高峰期，封熠和林贝贝忙的不可开交。 “累死我了。”林贝贝找了个椅子坐下，“熠哥，你也坐下休息会。” “没事，我不累。” 刚好有单子进来，封熠熟练地开始制作。 “师傅，你是永动机吗？感觉就没见到过你喊累的时候。” “嗨” 眼前闪过一只手，封熠抬头，是昨天第一次见面的罗雪辞。 此刻对方正坐在吧台旁的高脚椅上，封熠下意识地往男生身后看了一眼，这个动作不受他控制，即便他清楚地知道今天江烬川不会来公司。 “有事吗？” “你还记得我？哇塞哇塞，我以为你这么高冷都忘了我是谁？我还打算再做一遍自我介绍呢。” 封熠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 男生并不觉得尴尬，他好像天生对这种冷场氛围不敏感。继续道：“熠哥，我来邀请你中午和我一起共进午餐，你看有时间吗？” 林贝贝看到混血青年，也凑了过来。 “哇，果然帅哥的朋友还是帅哥。” 罗雪辞也热情回应，“ 你好，我叫罗雪辞，是信启的实习律师。” “我叫林贝贝，是熠哥的同事。” 明明昨天第一次见面，可封熠却对男生的提议并不感到惊讶。 就像他第一次见到罗雪辞，就愿意和这个人多说两句，男生身上就是有一种莫名吸引人的亲和力，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是江烬川欣赏的实习生。 他曾在角落里无数次偷窥江烬川，能和江烬川并肩走到一起的大多数都是其他几位合伙人或者知名大客户。 昨天他第一次见到江烬川和一个年轻的实习生走到一起，而且昨天听黄律师的意思，罗雪辞是最近才来的实习律师。 他很想了解江烬川欣赏的员工是什么样，或许也可以往那个方向努力一下。 封熠手上的动作没停，道：“我一点之后休息，今天也不去楼下，可能没办法答应你。” “没关系啊，去哪儿吃都一样，我不挑，至于时间，”罗雪辞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12:40了，我等你20分钟。” 封熠又抬头看了眼男生，男生挑眉。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这人特执着、特坚持、特厚脸皮？没关系，我舅也这么说我，他说我天生后脸皮、强心脏就适合做律师这一行。扯远了，其实吧，就是我觉得你特别合眼缘，想和你交个朋友。” 封熠将刚做好的咖啡推到罗雪辞面前，“请你喝的。” “请朋友喝的吗？” 封熠没说话，继续做饮品。 第4章 “唉，好吧，我再接再厉，一定让你看到我交朋友的决心。” 之后几天，罗雪辞没有食言，他每天准时准点地到楼下咖啡店报到。然后等封熠一起吃午饭，其他时间碰到，罗雪辞也第一时间打招呼。 封熠每次看到罗雪辞，这人都热情洋溢，眉开眼笑的，和写字楼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就像是，就像是个没什么烦恼的小太阳，一直闪闪发光。 所以今天看到罗雪辞无精打采、愁眉苦脸地坐在那儿，封熠还诧异了一下，这人的性格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心情都写在脸上。 在这里工作挺长时间，见过很多喜怒不形于色的律师和白领，他一直以为写字楼的工作人员都是那样，还是第一次见罗雪辞这样的。 “怎么了？”店里没什么人，封熠做了杯热可可递给罗雪辞。 “你每天给我一杯，每天给我一杯，感觉我跟你做朋友就是来蹭吃蹭喝的。” “不是也请我吃饭了吗？” “那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吗？如果算的话，我就告诉你我怎么了？不然我不好意思朝你大吐苦水？” 封熠点点头，“算，你吐吧。” 罗雪辞睁大那双宝石蓝眼睛，没想过封熠有这样一面。 “不是，你怎么能用这么平静的语气，接这么搞笑的话。” 封熠注意罗雪辞刚才脸上的丧气一扫而空，现在两个眼睛发着光，一脸喜色。 起身拍一下他的胳膊，喊一声朋友。 拍了四五下之后，罗雪辞哈哈大笑起来。 “朋友一生一起走，哈哈哈哈哈” 看到罗雪辞过于兴奋的表达，封熠心里也产生很多年不曾有过的放松和开心。 “我给你讲，我之前实习都可轻松了，每天帮所里的律师打印打印材料，端端茶、找找东西、扫扫地，这多好啊！” “可今天，江烬川……” 这是第一次从罗雪辞口中突然听到江烬川几个字，也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直呼江律师的大名。 封熠懵了一下，手里的筷子没拿稳掉在了桌上。 “不是，怎么了？”罗雪辞疑惑，又拆了一双新筷子放到封熠手里，“你是不是也听说过，江烬川折磨实习生的事对不对？是不是也知道江烬川是一个难缠事儿精还喜欢多方位挑刺的大魔王？” 封熠下意识维护，“江律师不是这样的，我听很多人对他的评价都很高。” 说完封熠才觉得不妥，他没有身份也没有理由去为一个不认识的人辩护，刚才的话也暴露了他的特意关注。 害怕罗雪辞发现这一点，封熠带着点忐忑看向男生。 事实证明，罗雪辞是真的粗神经，毫无所感，沉浸在自己的抱怨里。 “才不是，都是表象，要看深层次的东西。他今天一来我轻松的工作就没了，还把我拎到办公室教育了半天，又把我安排给一个超级严厉的律师，我今天整理了一上午的案件资料。” “还说是一天内完成，哈，这就证明我今晚还要加班，哈哈，命好苦，好苦，比苦瓜都苦，我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为什么要受打工人的罪。”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的。” 罗雪辞越说越气愤，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面，忿忿地嚼。 听着罗雪辞带着情绪的抱怨，封熠无法感同身受，心里涌上的只有羡慕。 如果他也有幸能获得这样的机会，付出再多的努力和时间都可以。 罗雪辞看来是真的气，已经不吃饭了，吐槽成为他的重点。 封熠没想到罗雪辞能说这么久，耳边听到的全是关于对江烬川的不满。 本来不打算再说话的他，又忍不住提了一句。 “江律也希望你能在实习期多学点东西，他是对你负责。” “哼，假象，都是假象，他就是故意的，他自己是工作狂，他就是也看不管我轻松。” 知道罗雪辞只是需要情绪发泄口，封熠没有再开口，低头吃饭。 没有见过江烬川工作时的样子，他只能凭借杂志上的描绘和几张照片，想象一下江烬川工作时的状态。 现在，因为罗雪辞的无心栽柳，封熠给自己的想象添加了更多细节。 他很羡慕罗雪辞，羡慕他能成为江烬川特别关心和照顾的实习生。 第3章 误会 下午四点，封熠正在帮客人打包咖啡，对面的电梯打开，封熠习惯性地看过去，电梯里面只有江烬川一个人。 那人正在打电话，并没有注意到他直白的目光。 “我的咖啡好了吗？” “不好意思。”封熠将手里的咖啡递给等待的女士。 再抬头，封熠就看到刚站在电梯里面接电话的江律师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你好，冰拿铁，全糖。” “好” 封熠还是慌张，但有了上次的经验，至少在点单这一环节没有再出错，小票也双手呈递过去。 下一秒，手里的小票被旁边的人猛的夺过去。 封熠侧头看去，是副店张可豪。 此刻，他手里拿着小票，看着江烬川的眼神发亮，整个人很亢奋，道：“您好，江律，我也是律师专业的，我叫张可豪。您是我的偶像，我上大学就很喜欢您，我之前还去浦宁政法大学听过你的演讲。” “你好，”江烬川礼貌地回了一句，看了眼手表。 注意到这个动作，封熠没继续在原地停留，转身去后面做咖啡。 耳边实施传送张可豪的自我推销偶尔夹杂两句很明显的恭维，江烬川一直没有开口。 能感觉到江烬川并不喜欢这场谈话，封熠手上的动作加快不少。 “您好，您的咖啡好了。” 封熠还是和上次一样，双手撑开拎带，等着江烬川接过。 高大的人影笼住了他，只是手上的袋子迟迟没有拎走。 封熠手心冒汗，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江烬川就在面前，封熠不敢抬头去看，只能焦灼着在原地。 “封熠，” 确定声音是从前面传来的，来自江烬川，封熠没忍住抬头望过去。 他人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江烬川。 严肃的面孔柔和下来也自带威严之态，尤其是那双眼眸深邃神秘，像是藏着无尽的吸引力。 短暂地对视，摄人心魄，封熠的心脏和呼吸在这一刻都停止跳动。 江烬川接过手提袋，不知道是不是封熠的错觉，他总觉得江烬川嘴角有了细微的变化，只是无法明显捕捉，所以他也无法确定。 “谢谢。” 封熠呆呆地目送江烬川返回，上了电梯。 胸腔的束缚感越来越强，心跳加速，强烈的呼吸欲望，让封熠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无意识憋气。 放松下来，干瘪的肺部终于因为充足的氧气饱满起来。 封熠长吁一口，缓解身体不适。 电梯上下几波人，封熠才终于消化完江烬川知道他名字这件事。 江烬川喊出他的姓名，这件事完全超乎他的想象，几乎在他这里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震撼过后，他才意识到刚才忘了问江律师喊他干什么？ 可为什么会知道？是雪辞在江烬川面前提起过他？ 不可能。 他们是上下级，并没有提起他的原因。 想到什么，封熠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胸牌上有他的名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江烬川会叫他，但这一声也足够让封熠回味好长时间。 之前听到江烬川叫罗雪辞的名字，他就曾存过奢望，期待着江烬川有一天也能叫一声他的名字。 当时只觉得道阻且长，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实现。 ‘封熠’ 原来江烬川叫自己的名字是这种感觉。 “你站哪儿？异想天开什么呢？还有那么多单子看不见吗？” 张可豪走近，将刚才点餐的那张小票，狠狠拍到吧台上，“还有刚才前面还有单子，你为什么要跳着做？就刚才那人赶时间，前面的客人不赶时间吗？” 刚才他自我推荐了很久，江烬川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却能叫出封熠的名字，凭什么？一个高中毕业生能有什么大出息，社会垃圾。 “前面有单子，你自己怎么不做啊？耍什么威风呢？你别忘了，熠哥来的比你早，他在这干的时间比你久。” 电梯再次打开，封熠看到江烬川出来，手里的咖啡已经不见了。 “呵，干的时间比我长，也不还是个店员吗？大学都没上过？也就一辈子服务员的命。” 开放式咖啡店，张可豪的声音一点也没收着，大厅里很多人都被这句话吸引了视线，封熠确定江烬川也听见了。 大脑发蒙，被叫名字的惊讶和喜悦很快被冲散，萦绕在心头上的是尴尬和窘迫。 封熠有自知之明，江烬川看不到他，他对江烬川来讲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江烬川不会在乎一个陌生人是否上过大学。 第5章 可作为律师，记忆力不会差，或许有一秒，江烬川的大脑里会闪现一句话‘封熠没有读过大学。’ 就为这一秒，封熠觉得难堪，无地自容。 “你有病吧，你是大学毕业了，不也和我们一起在咖啡店上班吗？你在骄傲些什么。” “我未来还有希望，他没有，他一辈子活该就是个服务员，还妄想考大学，呵呵，就他，他也配。” “你还年纪大呢？别忘了你就是个副店。” 林贝贝听到声音，迅速从休息室出来，“吵什么呢？不怕投诉了？” 张可豪还要再说，被林贝贝一个眼神制止，忿忿离开。 封熠听不见任何声音，目送江烬川离开。 从刚才开始，封熠就一直没说话，小庄走近关心道：“熠哥，你没事吧，你别往心里去啊，张可豪就是个傻逼，你别理他，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大学的，你那么努力，一定没问题。” “我没事，不用担心。” “哇，哥，你刚才这么说话也好酷啊，就声音低低的，但是穿透力特别强。”小庄故意耍宝道。 小庄是浦宁市本地的，家里父母都做生意，家境很好，不爱学习非要犟着去打工，没受过什么苦，性格也像个小孩一样，说话不着调。 封熠不知道该接句什么，只留下万能公式。 “好好工作。” 晚上下班到家，封熠就坐在椅子上找出课本开始学习，只是做不到专心，一道数学大题做了几遍都是错。 白天的事情还是影响了他，理智告诉他不要在意，可情感上这件事情没过去。 封熠在乎，即使在心里分析很多遍，知道江烬川看不到他。可他在乎，没有人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出丑，他也不例外。 他喜欢的人站的很高，他虽然够不到，也不想再往下掉。 如果只能在江烬川的人生剧本里作为路人角色，他也想在江烬川的剧本里面扮演一个体面的路人。 手机连着震动了好几下，封熠打开，是罗雪辞发来的消息。 点开就是满屏的“啊啊啊啊” 找不到一条有用的信息。 [熠哥，我还在加班，还在加班，还在加班。] 紧接着是一段五秒的视频，应该是一间办公室。 封熠点开，莫名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江烬川的办公室。 下一秒，罗雪辞就证明了他的猜想。 [如果我今天加班挂了，你就找这个办公室的主人江烬川，你要替我报仇，帮我和警察叔叔好好说说，他苛待实习生的事。] 像是觉得文字无法准确描述他受的苦，罗雪辞直接打来了视频通话。 封熠愣了一下，从来没有人给他打过视频电话。 犹豫了一下，封熠还是接了。 罗雪辞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牢骚抱怨，可看到封熠身后的背景，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真的没想过封熠会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两个人隔着屏幕面面相觑。 “算了，我给你看一下我的工位，让你瞧瞧我的工作量又多大。” 罗雪辞走了几步，调转摄像头，封熠看出刚才罗雪辞的欲言又止，但既然对方没有开口询问，封熠也不愿多言。 视频换成罗雪辞的工位，封熠注意到桌上摆满资料，也注意到角落里一杯未喝完的咖啡和咖啡袋。 封熠的表情顿了一下，想起今天在电梯门口接电话的江烬川。 罗雪辞让封熠看完，又把摄像头调整过来，接着就是一通抱怨。 封熠的关注点在看到咖啡时就已经移了位，当最后罗雪辞说要挂电话的时候，封熠还是没忍住试探了一句，“你今天去楼下买咖啡了？” 罗雪辞探身将咖啡从桌上拿到手里。 “你说这个？这是我让江大魔王买的吊命水，我人生第一次加班都是因为他，不使唤使唤他，难平我心头之火，他刚开始还不愿意，后来……，” 通话突然中断。 很快封熠收到罗雪辞发来的消息。 [大魔王来监工] 还附带了一张江烬川背影。 封熠回了一句好好工作，盯着江烬川的那张背影照看了很长时间。 其实一切早有迹象，每次听罗雪辞说起江烬川，言语间都透着熟悉和亲密。 至少在罗雪辞到来之前，封熠从来没有听过那个信启员工会直呼江烬川的大名，也没有听到过抱怨。 江烬川，那是法律从业者仰望的存在，如果能够被江烬川指导，他们只会觉得荣幸。 江烬川的性取向也是公开的，在浦新大厦工作的人几乎都知道。 封熠没有特意询问过这件事情，但从其他人频繁的八卦信息中也能拼凑出大概。 江烬川之前有一个投行的男朋友，两人是大学情侣，感情也很好，毕业后两人又在一个区工作，经常能看到他们一起进进出出。 后来男人要去国外工作，江烬川想留在国内，两人就分手了。 不仅是浦新大厦，整个法律行业的人也都知晓。 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但没人有胆量敢舞到正主面前。 封熠将罗雪辞发的照片看了又看，脑子里乱哄哄的，又意外的清醒。 无知无觉，他就这么靠在椅子上在黑暗中坐了一夜，直到房间里唯一的小窗户透出光亮，封熠像往常一样洗漱，换衣服，去上班。 第4章 偶像 周一要换晚班，下午一点上班。 早晨封熠还是准点起来，坐地铁赶到了浦新大厦。 不过这次他没有直接去店里，而是在大厦外面的一家奶茶店点了一杯奶茶，找了自己经常坐的位置，这个位置能将大厦门口进出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封熠从书包里掏出复习资料，开始学习。 快到十点的时候，封熠停下了笔，空出时间，往路口眺望。 前后几分钟，视野里出现熟悉的车、熟悉的车牌。 封熠的视线有了焦点，他的目光紧跟着车辆运行，直到目送高大的男人走进旋转门十几秒后，才收回视线，继续学习。 “小哥哥又拽又有型，去要个微信？” “我劝你收手，如果我没看错，那个酷哥哥手里拿的高考复习资料。” “啊，高中生啊，现在的高中生都发育的这么好吗？不是高中生今天不上课？今天周一。” “不知道，不过我们当时高考就有一部分学霸觉得老师讲的太基础，他们都回家自己复习。” 隔壁桌两位女士谈论的话题都被封熠戴的耳机屏蔽。 他之前参加高考没有英语听力这一项，但浦宁的高考有听力这一项。 去年封熠第一次听听力的时候，一头黑线，到现在已经能听的差不多了。 中午12点，封熠正打算去吃饭，就收到罗雪辞的信息。 [在哪里？我来找你吃饭。] 之前罗雪辞对他来说可以算是一个朋友，但知道罗雪辞可能是江烬川的男朋友，封熠的心理就跟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无法具体描述出这种感觉。 但现实里，躲在暗处的偷窥者和亮在明处的恋人，这两者应该无法和谐共存。 是喜欢，但他没打算做什么？他有自知之明，不会做白日梦。 他的暗恋是单机游戏，江烬川都不知道自己被拉进了他的游戏里。 他的情绪会因为江烬川而发生变化，这不代表着江烬川就要对他负责，他的游戏是自娱自乐。 他不会做出任何行动，他的爱慕藏在心里，伤不到任何人。 [你在咖啡店稍等，我马上过来。] 封熠到的时候，罗雪辞还没有到，倒是小庄跑了过来。 “哥，我和你说，张可豪被投诉了，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直接投诉到了总部，区域经理已经撤销了他的副店职务，他以后就和我们一样。是不是大快人心？” 封熠一向不关心这些短暂出现在生命里的过客，自然也没有把张可豪放在眼里，对这样的消息，他的反应很平淡，没做评价。 进后场的时候，张可豪挡在门口，显然是听到了小庄的话。 “哼，封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匿名投诉的我，就是为了报复我那天对你说的那些话。” “我没那么无聊。”封熠推开挡道的张可豪，进到休息室里，将包锁进柜子。 谁知道张可豪也推门跟了进来，封熠不换衣服也没有锁门。 张可豪继续颐指气使，“你投诉又能怎么样？等我找到正式工作，你以为我还会在乎这儿？可你永远就只能留在这儿，我永远都高你一等。” 封熠转身，睨了张可豪一眼，出去了。 罗雪辞也刚好赶到，他经常来店里，已经和林贝贝、小庄认识了。 现在正和小庄两人一起聊得火热。 “走了”封熠喊了一声罗雪辞。 罗雪辞拿起咖啡就要走，被后面出来的张可豪喊住。 第6章 “你每天都来这儿，蹭喝的，你付钱了吗？封熠你付钱了吗？每天一杯，原材料不要钱啊。” “张可豪，你有病吧，店里饮品，作为员工可以每天免费喝，你是第一天上班不知道吗？”小庄看不惯张可豪，呛道。 “他是员工吗？” “靠，你每天下班提走四五杯，还让你同学过来免费喝的时候怎么不提这一茬。”小庄气的脸都红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我付过了，你可以查监控。”就是为了防止发生今天这种事，封熠给罗雪辞的饮品都是按照原价购买的。 “啊，我以为是免费的？”听到封熠这样说，罗雪辞吃惊地张开嘴。“那我这几天喝了不下300了吧。” “没事，走了。”封熠不想再纠缠，示意罗雪辞一起离开。 “等等，稍等一下。”罗雪辞拍拍封熠的胳膊，跑到点餐台前，“小庄，过来帮我点餐。” “啊？” “过来呀！”罗雪辞催促道。 “辞哥，你这杯我给你买单，这是我给你的。”小庄尴尬，以为罗雪辞要为手里的这杯买单，饮料是他给罗雪辞的。 “这杯也要买，再帮我点一些其他的，正好我今天要请事务所的前辈们喝咖啡，你看就那些制作步骤麻烦的，花样多的，给我总共来上200杯。备注是全让张可豪做。” “你……”张可豪气的咬牙切齿。 “我是顾客，注意态度，如果有其他人帮忙了，我就投诉你，不满足顾客的需求，小庄你监督。”罗雪辞高高兴兴地付完钱，摆摆手走了。 离咖啡店远了，罗雪辞看向封熠，“熠哥，解气不？” 封熠看向罗雪辞，“就为了这个？没必要，我不在乎。回去把你刚点的退了。” 罗雪辞拉住往回走的封熠，“别，今天我的确要请客，所里的老人对我都很好，刚好碰到这件事，这不赶巧了吗？你说，请客整人两不误。” “不过……”罗雪辞为难地看着封熠，“你说他会不会为了报复我，给我的咖啡里加点别的料，那就有点恶心了。” 像是真被恶心到了，罗雪辞皱眉摇头。 “不会，店里有监控，你能想到的小庄也能想到，他会一直盯着。” “那我就放心了，走，吃饭。” “对了还有，你不在乎，不代表我不会生气，我罗雪辞交朋友的第一原则就是不能让朋友受委屈。” 心尖滚烫着酸涩，封熠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一句话触动过。 罗雪辞的真诚就是他人格魅力的闪光点，每个人都会被他吸引，江烬川会喜欢这样的人，并不奇怪。 到了负一楼，封熠正要找店，在后边捣鼓手机的罗雪辞突然拉住他。 “熠哥，我请你去七楼吃粤菜，好不好？” 七楼的餐食并不便宜，“不用了，随便吃点就行。” “不行，今天我生日，我想吃点好的。”罗雪辞态度坚定。 封熠疑惑地看向罗雪辞。 罗雪辞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拉着他的胳膊就上了直梯。 “不用准备礼物，我本来就是骗你的，哈哈，菜已经点好了，不会让你上班迟到的。” 封熠以为菜已经点好，是罗雪辞自己点的，就他们两个人。 可到了餐厅，看到江烬川坐在那里，封熠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想到他要和江烬川坐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封熠就想打退堂鼓。 偏偏这时候江烬川抬起头看到了他们，已经进入江烬川的视野，再退出去已经来不及，封熠走过去的几步，大脑都是木的。 “熠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律所的江烬川江律。江律，这是我给你之前提起过的咖啡店帅气咖啡师封熠。” 明明很多次都有人用这样的词介绍他，可听到罗雪辞当着江烬川的面用这样的前缀介绍自己，封熠内心的自卑汹涌渲染，他连头都不敢抬。 基本的社交礼仪他了解，明知道他现在应该主动向江烬川问好，可封熠就是开不了口，脑袋乱糟糟的，他像个木头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封熠，我们之前见过记得吗？”江烬川先开了口。 第二次听到江烬川叫自己的名字，封熠忽然想起上次江烬川点餐时叫他的名字，所以不是看的胸牌，是罗雪辞在他面前提到过自己。 封熠鼓起勇气看向江烬川，还是如记忆中一样深邃幽深的眼眸，像神秘险峻的峡谷，封熠被吸了进去，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冒犯，封熠又迅速低下了头。 “记的，江律师，见到您很高兴。” 一声短促礼貌的笑，“见到你，我也很开心，坐下吃饭吧。” 罗雪辞拉着封熠一起坐到了江烬川对面的椅子上，因为两个人站位，封熠不得不坐到江烬川的对面，他的后背已经湿了一层汗。 “吃吧，”江烬川动筷子，给罗雪辞夹了菠菜。 “我不爱吃菠菜，为什么每次都夹。”罗雪辞嫌弃地将菠菜夹出去。 “吃掉。”严厉又温和。 罗雪辞不敢再往外夹，乖乖吃掉。 封熠的手一直在抖，他使劲将双手交握在一起，试图缓解。 “熠哥，你吃啊？”看到封熠没拿起筷子，罗雪辞催促道。 “不习惯和外人一起吃饭？”江烬川问的随意。 “不是”封熠摇头，拿起了筷子。 虽然能察觉到手指还是在抖，但至少不仔细观察也看不出来。 注意到面前的男孩只夹最靠近自己的那道菜，江烬川看了眼封熠，帽子将男孩的脸遮挡的严严实实，吃饭并不方便。 “不摘帽子吗？这样吃饭不会感觉到不舒服吗？” “舅，”被江烬川瞪了一眼，罗雪辞及时改口，“就江律啊，熠哥吃饭从不摘帽子，这是他的习惯，你不要……，” 话说到一半，看到封熠将帽子摘下来，罗雪辞瞪大了眼睛。 江烬川不明显地挑了一下眉，男孩留着一个寸头，面部线条流畅，鼻梁高挺，双眼澄澈，嘴唇厚度适中唇形很漂亮，脸上的表情很少看上去带着点叛逆的拽，一张很符合当下标准的痞帅颜。 这张脸倒也是符合刚才雪辞的介绍，确实帅、也狂。 能看出男孩的拘谨，江烬川用公筷给封熠夹了一个鸡翅，拉进距离，不然大家都吃的难受。 “吃点鸡翅，别拘束，我不是你的上司，就当我是你朋友的兄长或者亲人。” 江烬川的筷子伸到碗里，鸡翅掉落，封熠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 “谢谢，江律师。” “你和雪辞一样，叫我江律就好。” “好的，江……律” 封熠几乎是抱着珍视的态度，吃完了江烬川夹给他的鸡翅。 中途江烬川看了眼手机，因为工作需要就先离开了。 “雪辞，封熠，你们慢慢吃，账我已经结过了。” “江律，再见”罗雪辞手里拿着鸡翅，敷衍一说。 封熠抬头，才发现江烬川正看着他，封熠表情空白，一时忘了要说的话。 看着雪辞带来的小朋友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呆呆的，这样的性格和那张拽酷的脸构成的反差，让江烬川感到有趣。 “封熠，再见！” 等封熠大脑清醒过来的时候，江烬川已经离开，连背影都看不到。 江烬川刚刚和他说了再见。 这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场不可思议的梦，是封熠以前从来不敢奢望的。 当这一切真实发生时，封熠迟迟缓不过来，无法确信。 “熠哥，你老实跟我讲，你是不是对江律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 封熠对罗雪辞的这个问题毫无防备，惊喜不知所踪，涌上心头的只有惊恐和害怕。 “没有，” 很心虚，封熠只回了两个字，说多错多。 他开始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哪里表现的很明显，让罗雪辞发现了端倪，又想该如何滴水不漏的将这谎言编的圆满，解除罗雪辞的怀疑。 他不想因为自己影响罗雪辞和江烬川的感情，他从来也没想过破坏他们的感情，他已经认定这场暗恋是属于他的游戏，独自接受这个游戏带来的喜怒哀乐。 “没有？”罗雪辞眼睛迷成一条缝，盯着封熠，显然不相信。 封熠的心脏跟着这声质疑颤了一下，沉默地将帽子重新带上，“我先回去了。” 罗雪辞起身拉住封熠的胳膊，将人又重新按回椅子上，他靠的近，俯视着封熠，脸上是看破一切的精明像。 “哈哈，是不是心虚了？” “不好意思说了吧，我帮你说。” “雪辞，我不想怎样的。”封熠说的认真。 罗雪辞用食指挑了一下封熠的下巴，“小样，知道怕了吧。我说之前为什么我一说江烬川的坏话，你就反驳我，原来原因在这儿呢。” “说，你是不是也把江烬川当作你偶像了？” 第7章 “雪辞，我真……，”听清罗雪辞说了什么，封熠懵了一下，“你说什么？” “别装傻，老实交代，江烬川是不是你偶像？” “是”封熠将错就错，点了一下头。 “哎，没眼光。”罗雪辞嘴上这么说，眉眼却带着笑。 封熠看得清楚，点点头，道：“江律师确实很优秀。” 第5章 交点 那天吃完午饭，封熠告诉罗雪辞换班的事，拒绝了罗雪辞之后的午饭邀约。 到了下午，封熠等到江烬川下班。 在经过咖啡店的时候，封熠注意到江烬川往里面看了一眼，没想过江烬川会看过来，两人短暂的视线相交。 江烬川微微点头，又是他没想过的举动，封熠愣愣的也点头回应。 这一切都被张可豪看在眼里，他眼神狠毒地盯着封熠看了一会儿，‘砰’的一声将冰箱门关上。 小庄被这声音吓得一哆嗦，和店长吐槽道：“他又犯什么病了？” “不知道，可能咖啡做太多，脑子也跟着坏了。” 晚上打烊后，林贝贝精疲力尽，让封熠和她一起去宿舍睡，封熠拒绝了，跟着林贝贝将人送到楼下。 快11点的地铁上也挤满了人，封熠找到一个座位，身体往后靠在地铁上闭目养神，回忆今天发生的一切。 不知道事情从哪一步发生了改变，明明是两个毫无交集的人竟然可以坐在一起吃饭，江烬川说再见的样子已经深深刻进了他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肩膀一重，封熠余光看过去，是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生。 站在女生前面的男人正偷偷摸摸掏出手机，按了几下，手机往下去了。 封熠起身，女生被晃醒，还懵懵的。 “坐里面。”封熠的语气严肃。 明明应该要讨厌陌生人这样命令式的语气，可女生直觉面前的人没有恶意，听话地移过去 。 封熠挡在女生身前，冷眼盯着站在身旁的猥琐男人。 封熠身上的气场让男人害怕，嘴唇发抖，慌忙移开视线，仓促转身间被自己绊了一脚，慌慌张张地往另一节车厢走去。 等男人走远，封熠才换了个位置站到旁边。 到站后下车，身后有人忽然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纸条，他回头看过去，是刚才的女生，已经匆匆上了地铁。 车门关闭，女孩抬头，和封熠摆手。 等地铁轰隆而去，封熠将纸条打开。 ‘谢谢哥哥’ 封熠嘴角勾起，将纸条收好，走向对面反方向的地铁，他刚才多坐了两站。 上了一周班，职场新人罗雪辞也学会了摸鱼，每次等到封熠下午休息吃饭的时间，罗雪辞就偷偷溜下来，和封熠一起在负一楼找个人少的餐厅，封熠吃饭，他开始吐苦水。 今天也是，他说他的，封熠还是充当一个沉默的听众。 “我每天都和你吐槽聊八卦，你烦不烦啊？感觉你都不感兴趣。” “不烦，你可以继续。” 封熠在老家的时候为了养活自己一直打零工，到了浦宁市，他的工作经历也只有咖啡店。 他没能力也没学历，像信启律师事务所这类型的公司，他没资格进去又很向往，所以每次罗雪辞和他聊起这些的时候，他都听得很仔细。 “既然烦的话，那我讲点你感兴趣的。” 封熠愣了一下，抬头看着罗雪辞。 罗雪辞挑了一下眉，善解人意道：“给你讲讲江烬川江大律师，” 封熠的瞳孔骤然放大。 这一动作没逃过罗雪辞的眼睛，“就知道你感兴趣，我和你讲，江律最近又赢了一场战线拉得好长的跨国并购案，下周五下班后会开庆功宴。” “你知道吗？他是信启律师事务所胜诉率最高的的律师，客户评价也高，他在诉讼与非诉讼领域都强，所里多一半的客户都是冲着江律来的。律师这个行业里，江烬川拥有很多像你这样的粉丝。每次他去高校演讲，几乎座无虚席。” “还有，所里之前给他开通了社交账号，现在有两千多万粉丝，恐怖不？不过我觉得这并不是完全因为他的业务能力强，你也见过江烬川，长得有鼻子有眼，网上还有一堆颜值粉。” “……” 按照以往的习惯，封熠吃饭花费30分钟。剩下的时间，他都要回去复习备考，可今天直到休息时间快结束，他才和罗雪辞一起往回走。 时间线拉长，罗雪辞捉摸出味儿。 “就说你感兴趣，等我回去再想想，明天接着给讲。” 两人要分开的时候，罗雪辞拉住封熠，“看你今天陪我摸鱼了这么长时间，我再给你分享一个关于江烬川的私人消息。” “江律看上去是不是特成熟、特严肃、特别有距离感，但他有一个可爱的生日，哈哈哈，六月一号，儿童节，哈哈哈，和他的人设不搭是不是？是不是特反差萌？” “不是7月1号吗？”封熠从搜索引擎上查的，他一直以为是7.1号。 “因为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是错的呀，我外……，江烬川他妈妈亲口和我说的。” 电梯门打开，罗雪辞拍拍封熠的胳膊，眨了下眼睛。 “这是绝密信息，不要给其他人透露哦，我先回去了。” 电梯门关闭，封熠震惊罗雪辞刚才说的话。 他们的关系比想象中更加亲密。 其实早就猜到了，封熠的内心没什么波澜，很平静，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卑鄙，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算不算欺骗。 他以朋友的身份，从罗雪辞那里获取了更多关于江烬川的事情。 周五张可豪有事情，和封熠换了班，封熠上早班。 罗雪辞昨晚知道他换班的消息，让他早晨给他准备一杯冰美式全糖。 封熠早就打包好，罗雪辞每天都是卡着点上班打卡，风风火火的。 “熠哥，我的咖啡好了吗?” 今天也如此，封熠看了眼时间，9:31。 “今天又迟到了。” 封熠将咖啡递过去的时候，看到了跟在罗雪辞后面的江烬川。 他们是一起来的。 “已经迟到了？” 罗雪辞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自问自答。 “好吧，已经迟到了。” 他也不赶了，从包装袋里拿出咖啡喝了一口，“我都让江律送我了，没想到还是迟了。唉，熠哥，我和你说，我感觉我今天要猝死，我昨晚五点睡的。” 封熠看到江烬川伸手在罗雪辞头顶上轻敲了一下。 “说话注意点。你昨晚游戏不打那么晚，今天也不用折腾我送你。” 明明不疼，罗雪辞故意抱着头，小声道：“那我迟到了吗？你不送我谁送我？我还是不是你亲爱的那个啥了呀。” “现在马上上楼，不然今天工作量加倍。” “呀！”罗雪辞吼了一声，和封熠摆摆手，往电梯跑去。 罗雪辞离开，江烬川还站在原地。 封熠有点无措，纠结后，鼓起勇气抬头问了一句。 “江律，要喝点什么吗？” “封熠，一杯美式。” 江烬川每次叫他全名说话的时刻，都给人一种很正式的感觉。 封熠不习惯，耳朵发痒，呆呆的。 江烬川眼里带了友好的笑，不见封熠动作，又重复了一遍。 “封熠，一杯冰美式，不加糖。” “好” 意识到自己的冒昧行为，封熠迅速转身，能听到自己心脏现在的跳动频率很快。 冰美式是最简单的，封熠往杯子里加冰的时候，留了一块在手心降温。 加盖打包，封熠将袋子双手呈递给江烬川。 “您……，江律，您的咖啡好了。” “封熠，” 突然被再次点名，封熠心脏漏跳了一拍，他的名字被很多人叫过，但都没有江烬川叫出这两个字的威力大。 “怎，怎么了？江律师。”封熠缓缓抬头，视线只接触到江烬川的眼睛。 “你每次见我都很紧张吗？” 江烬川问出自己的疑惑，问得平静，封熠心里掀起狂风巨浪。 说没有就太假了，江烬川既然问出来，就证明他露出的破绽已经很多，瞒不过江烬川的，罗雪辞说过江律心思缜密、洞察入微。 封熠想起罗雪辞的误会，“是有点紧张，因为，因为江律师是我的偶像。” 一个奶茶店员的偶像是一名精英律师，让其他人听见，只会发笑，笑他不自量力。 “偶像？”江烬川似乎不太能理解这个词，只是点点头，提醒道：“封熠，你又忘了收费？” “哦，”封熠手指刚碰到电脑屏幕又收了回来，“江律师，这杯可以让我请客吗？” 江烬川的表情带了一闪而过的诧异。 这种突然请求对当事人来说很冒昧，封熠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第8章 “就当，感谢您上次请……”那顿饭不是请他的，“感谢你让我免费我吃了一顿午餐。” 江烬川看着眼前年龄和雪辞差不都大的青年，封熠的措辞太严谨了。 他好像一直在努力把握合适的社交距离，尽量将自己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不让对方感到不适厌烦、也不想在对方心里变得谄媚。 可这一切在他眼里做的都太明显，就像有人态度认真严肃的对待一张试卷，却要故意装作轻松无谓的样子。 江烬川作为律师，交际面广，见过形色各异的人，和心思缜密，工于心计的人打交道是他的工作之一。 但这并不代表他喜欢，生活里他一向不喜欢心思深沉之人。 看着封熠握着袋子的手轻微颤抖，江烬川才意识到自己的职业病又犯了。 多年律师的经历，对人进行分析都是下意识的行为，他自己都无法把控。 江烬川接过打包袋，没让青年再继续尴尬下去。 “封熠，谢谢你的咖啡，再见。” 封熠握紧已经颤抖到很明显的双手，双眼牢牢抓住江烬川的背影。 刚才江烬川沉默打量的时间里，他心慌意乱，害怕江烬川看出端倪，发现自己的游戏。 第6章 惊险 晨起的闹钟将封熠唤醒，关了闹钟，封熠没有直接起来，躺在床上盯着房间里唯一有太阳光照进来的小窗户。 昨晚他又梦见江烬川了，近期总是频繁地梦到。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最近他的生活里，江烬川的出现率的确很高。 这些天江烬川每次上下班都会和他点头打招呼，罗雪辞也几乎每天都会在他耳边谈论起江烬川。 江烬川真的走进了他的生活，他们的生活有了一个小小的交点。 很神奇，他不仅被江烬川记住了，也从罗雪辞口中更了解江烬川这个人。 以前基于文字照片的模糊形象，经过真实的了解接触，在梦里已经变成一个更加鲜明立体的真人。 又是一个周五，准时的十点钟，江烬川出现在大厅，封熠收获了同款的点头问好，他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慌张错愕，这次他勇敢地招了招手。 接收到他的回应，江烬川收回目光，进了电梯。 “熠哥，你人脉好广，连江大律师你都认识。”林贝贝看到这一幕，赞叹了一句。 “雪辞在江律面前提过我。” “说来，雪辞和江律的关系也好，我以前还没见过江律师和那个实习律师走得近。” 封熠的眼眸垂下来，没做评价，继续收拾东西。 中午，还没等到罗雪辞来找自己，封熠先见到江烬川和其他几个合伙人一起下楼，江烬川被围在最中间，几个人谈笑风生。 明明都是超群绝伦的律师精英，可封熠只看得到江烬川，他一出现永远就是是众心捧月的存在，周围的星星在他的光芒下都暗淡下来。 这种情况下，封熠不认为江烬川还有时间顾及他，所以没有收敛直白的视线，但又一次猜错了。 他看到江烬川落后其他人两步，走在最后。 和早上一样，江烬川忽然转头，视线相接的时刻，江烬川小幅度抬起右手和他打招呼，眼里的笑意还没散。 谦谦君子，卑以自牧。 这一刻抛去爱慕，只江烬川的个人魅力，就疯狂地吸引着封熠的眼球，心脏跳的飞快，无法平静。 这个动作很快，眨眼的时间，现在江烬川已经重新融入一群人。 如果不是刚才的画面封熠记得深刻，他都无法相信真实发生过这一幕，无法相信江烬川会特意为他空出几秒。 激动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封熠的目光黏在江烬川的背影上。 视线里突然多了一个背影，男人手里的东西反射森冷的光，映到封熠的眼底。注意到男人前进的目标就是江烬川一行人，封熠留心看过去，男人手里是一把刀刃很长的钢刀。 封熠瞳孔收紧，大吼道：“小心” 几位律师听到了纷纷回头，男人被发现直接将刀举起来，狂奔过去，律师们四散开。 封熠刚才喊的时候，已经从吧台直接跳出去，看到男人目标明确地朝江烬川冲去，封熠疾步朝江烬川跑去，在男人的刀碰到江烬川之前，将男人扑到在地上。 男人还拿着刀拼命挣扎，红了眼朝着封熠乱扎。 “滚开，我不找你”男人看了一眼高高在上动都没动的江烬川，“我找他，你他妈让开。” 封熠死死压制着男人，他不可能让男人伤害到江烬川。 男人像是被他激怒了，腿脚更激烈的挣扎起来，封熠牢牢控制住男人的手，上身躲避着男人乱挥的刀，手臂靠的近被男人的刀划到几次。 闻声赶来的保安害怕伤到人，都不敢靠近。 局面胶着，江烬川早就注意到封熠手臂的白衬衫已经被血染红，男人比封熠的体格大，封熠是在拼命压制，脖颈上的青筋突起，面部肌肉收紧充血，脸上的汗液往下掉。 手臂已经划伤了，封熠好像没感觉，还在拼命压制，血管紧绷，血流的越来越多。 像一头爆发的狼崽子。 江烬川站在封熠侧后方，目光冷静地审视了封熠片刻。 在男人泄力眨眼的一刻，江烬川瞅准时机，快准狠地用手指捏紧刀刃，想要将刀抽出来。 男人反应迅速，看到江烬川靠近，像是看到了仇人，眼睛赤红，拼尽全力将手里的刀转了一圈。 看到江烬川手指上的血滴落下来，一滴一滴，鲜红鲜艳。 封熠侧头紧张道：“江律，松手。” 江烬川和他短暂对视，微微摇了摇头。 男人还在用力，江烬川因为动作不占优势，虎口位置又有血留下来。 封熠的呼吸加重，腾出一只手，发了狠般猛地砸向男人的脸，一拳一拳。 男人终于泄了力，松开刀柄，江烬川顺势将刀抽出。 凶器被控制，周围的保安都围了上来，控制住男人。封熠像是打红了眼，继续用拳头砸向男人。 又一拳砸下去的时候，拳头被江烬川的手心包裹。 封熠眼睛赤红地看向江烬川，江烬川用手指点了点封熠的手背，眼神温柔。 “好了，不生气了。” 被江烬川握着的手指和手背湿漉漉的，封熠看过去，江烬川在用受伤的那只手握着他。 想起江烬川受伤的事，封熠迅速起身，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托住江烬川受伤的手。 “我找东西先帮你包扎，然后去医院，快点去医院。” 封熠比他矮，江烬川低头就能看到封熠面色凝重，嘴唇抿紧。 经过刚才的慌张时刻，人类的真实情绪来不及伪装。 江烬川不解。 “给，绷带，”林贝贝把刚从店里找来的绷带递给封熠。 封熠接过，说了声谢谢。 律所的律师担心伤口处理不当要开口拒绝，江烬川摇摇头。 封熠一直低着头，没看到这一幕，如果他看见了，一定不会自作主张，现在他只想帮江烬川将伤口先缠好。 害怕弄痛江烬川，封熠动作很轻，每一下都小心翼翼的。 等缠好，封熠担忧地看向江烬川，建议道：“去医院吧，伤口有点深，需要缝针。” “舅舅，舅舅，”罗雪辞飞快地冲开人群，将封熠推到了一边，站到了江烬川面前。 封熠愣了一下，看清是罗雪辞，没有再上前，低头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人群中。 江烬川看着低头的青年，注意到封熠手臂的半个袖子已经差不多红透了。 “没事，不担心。”江烬川用完好的那只手摸了摸已经吓哭的罗雪辞。 走到持刀行凶的男人面前，眼神冰冷。 “将人送到警察局，搞清楚原因。” “王律，这里的事情还有警察那儿，就交给你处理，我先带人去医院。” 王律指挥保安带着人离开。 江烬川又看向林贝贝，“封熠这几天请个假可以吗？店里有什么事情直接去信启事务所找人，他们会帮忙。” 林贝贝也着急让封熠去医院，急忙点头。“可以，可以，店里没事的。” 江烬川走到封熠面前，“封熠，跟我去医院做个检查。” 高大的身影罩住封熠，封熠抬头，语气平静道：“我没事的，不严重，去诊所包扎一下就好。” 封熠的脸上溅到血迹，原本硬朗的长相增添几抹鲜红，让封熠多了一份野性冷峻，可那双望向他的眼睛始终平静无波，又和这张脸形成了反差，让人猜不透，所以更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熠哥，你也受伤了？”罗雪辞走近，看到红了一片的袖子，命令道：“必须去医院。” “雪辞，你去开车。” “好”罗雪辞往大门跑去。 江烬川拉起封熠伤势比较轻的胳膊，“封熠，你的偶像让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第9章 帽子在刚才打斗的过程中已经掉落，视线本就避无可避，刚才短短十几秒已经消耗了封熠不少的勇气。 封熠点头答应。 第7章 特别 江烬川提前联系了医院的朋友，到医院后，江烬川直接带着封熠去了普外科。 医生要检查伤口，江烬川示意先检查封熠的。 封熠摇头拒绝，“江律师，你的手比我严重，我只是皮外伤。” 封熠表情坚定，江烬川看一眼就知道，这孩子不会轻易松口，伸出了手。 医生检查后，江烬川的伤口深确实需要缝合，庆幸的是没伤到血管和神经。 “会有后遗症吗？” 江烬川看过去，问这话的人表情认真。 “好好恢复，听从医嘱，不会有后遗症的。” 封熠的表情放松下来，点点头。 “行了，缝合这种事情就让你的实习医生帮我，你帮他看看。” “这也是你们律所的律师吗？看着挺年轻挺酷。” 封熠眨了一下眼睛，“我，不是。” “是我的一个小友。”江烬川接道。 封熠看向江烬川，江烬川温和地笑了一下。 医生点点头，转向封熠，“帅哥，你这个衣服能脱下来不？脱不下来，我就用剪刀剪了？” “可以”封熠穿的是工作服，白色长袖衬衫，他很快就将纽扣解开，脱衣服的时候却突然停下动作，抬头看向另一边缝针的江烬川。 江烬川的注意力分了点在封熠这里，自然注意到封熠的视线。 “介意我在场？” 封熠摇摇头，心里有顾虑，脱衣服的动作不自觉就慢了下来。 注意到封熠下面还穿了一件白色背心，江烬川疑惑，不明白刚才封熠的眼神代表什么意思，他以为封熠是介意自己同性恋的身份，所以有顾虑。 “这纹身是凤凰？” 听到声音，江烬川往旁边移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封熠被朋友挡住的另一条手臂连着胸口部分有一个巨大的飞鸟刺青。 寸头、刺青、白背心、肌肉匀称的身体、再加上那张硬朗的脸，这所有元素构成的画面，有很强的视觉冲击感。 江烬川的生活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野性又倔强的类型。 能感觉到江烬川的目光，封熠觉得尴尬，他一直穿长袖就是防止在偶然的情况下让江烬川看到这些。 去年夏天，店里的工作服是短袖，封熠因为纹身听到过不少白领小声地讨论，还被以各种理由投诉过几次。 封熠知道这并不受欢迎，他可以说服自己不要在意别人的想法，可如果江烬川也觉得不好呢，之后不论春夏秋冬，封熠都只穿长袖。 还是被看到了。 “嗯。” 回答医生的这个问题，也让封熠不自在。 “挺酷啊。”医生评价了一句，开始帮封熠处理伤口。 知道江烬川就坐在对面，封熠久久不肯抬头，他恐惧从江烬川眼里看到和那些白领一样的情绪，他在想要找个时间把纹身洗掉。 “熠哥，你才19岁。” 罗雪辞大喊着，从外面走进来。 看到封熠的纹身，罗雪辞眼睛亮晶晶，忍不住伸手在封熠的纹身上摸了一下，“熠哥，酷啊，” 越看越喜欢，罗雪辞情真意切又来了一句帅。 封熠坐立难安，他很希望没有人再继续在江烬川面前提起这个纹身。 这个刺青很大，江烬川肯定也注意到了，但是他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想来是不喜欢的。 正好医生也帮他处理好了伤口，封熠伸手拿起那件被随手挂在椅子上带血的衬衫，就要往身上套，被江烬川半路截了过去。 看到是江烬川，封熠松了手。 一站一坐，江烬川立在面前的压迫感更强。 想到纹身整个暴露在江烬川面前，封熠的肩部肌肉下意识收缩。 “哦，对，给”罗雪辞递给封熠一个袋子，“这是我舅放在车上的衬衫，洗过干净的，你先穿上。不过我个人感觉你就这样出去也很酷，酷哥。” “舅？”封熠疑惑。 “啊啊啊啊，不好意思啊，熠哥，我不是故意的，都怪他。”罗雪辞指着江烬川，“都是他说，在公司公事公办，不能叫他舅舅。其实江律师是我舅舅，亲舅舅。” “是舅舅啊，”封熠自语了一句。 “是舅舅，我外婆就是江律师的妈妈，我妈和我舅年龄差也大。” 江烬川将袋子里的衬衫撑开，“来，穿上，伤口不能受风。” 看到江烬川的动作，封熠愣了一下，站起来。 “江律师，不用，我穿我的那件就可以。” “是介意穿过吗？我让雪辞给你买新的。” “不是，不是。”封熠摇头。 “熠哥，你就穿上吧，你今天可是我舅舅的救命恩人。”罗雪辞在车上已经听江烬川讲了事发经过。 “没那么严重。” 江烬川故技重施，“封熠，你偶像让你穿的。” 即便站直，封熠还是比江烬川矮，抬眸就看见江烬川严肃点头。 “我自己来。”封熠从江烬川手里拿过衣服。 江烬川的衬衫是贴身穿在里面的，封熠骨架和肌肉都没有江烬川大，穿上这件衬衫就变成了宽大的休闲外套。 “对了，身份证给你，不是熠哥，你也太小了吧，19岁，我以为我们差不多大，你比我小3岁呢，还是弟弟啊。” 江烬川盯着封熠，雪辞刚进门他就听见了，19岁？太小了，但封熠给人的感觉已经很成熟了。 “也不小了。”封熠接过身份证。 从医院出来已经3点了。 到了医院门口，封熠开口道：“江律，雪辞，那我先回去了。” “别啊，一起吃饭，反正你今天休息，被今天这个破事搞得，中午饭也没吃上。”罗雪辞摸摸自己跟着受罪的胃。 “不用了，我不是很饿。” 封熠的肚子实时‘咕噜’一声，将这个借口戳穿。 罗雪辞没忍住笑出了声，封熠窘的面色涨红，余光注意到江烬川偏过了头。 医院来来往往的人，都注意到门口这三个身形高大，表情不一的男人。 “封熠，你偶像让你陪他去吃饭。” 江烬川已经成功掌握了封熠启动法，且短时间内运用自如。 两个伤患，罗雪辞选了一家口味清淡的淮扬餐厅。 坐车的时候，江烬川直接进了后排，封熠看了一眼后排，像之前来的时候一样，去拉副驾驶的车门。 谁知罗雪辞抢先一步，拉开了后排的车门，将封熠也推到了车门前。 看到江烬川坐在这边，罗雪辞道“舅舅，你往里面挪点。” 江烬川没犹豫坐到了里面，将位置腾出来。 “我坐前排就行，”被罗雪辞往车里面推，封熠不知所措。 “哎呀，坐什么前排？和你偶像多相处相处，多好的机会啊，你挟恩图报，让他以身相许，叙写一段佳话多好。” 封熠心里有鬼，手心捏了一把汗，“不是，雪辞，” 趁着封熠说话，罗雪辞将封熠推上了车，关上了车门。 “进去进去，多培养培养感情。” 已经落座，再推门下车，封熠干不出来。 江烬川就坐在旁边，每次和江烬川靠的近一点，封熠总是能忘了呼吸，无意识憋气。 暗恋是见不得光的，所以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在江烬川面前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今天的被迫超强曝光，封熠不适应，大脑里思绪纷杂。 江烬川听到了？所以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被冒犯？ 所以雪辞是看出来了吗？是今天表现的很明显吗？江烬川看出来了吗？ 他没想过挟恩图报，也没想过让江烬川以身相许，他掂的清自己的分量。 但如果江烬川听进去了…… “江律师，我没想过挟恩图报，而且这也不算什么恩，我，我就是乐，乐于助人，至于以身相许，我想是雪辞在开玩笑。” 说完，封熠又觉得自己不解释的好，解释了，反倒多了一份此地无银三百两。 感觉怎么做，都是错的。 江烬川正在处理一些工作消息，耳边就忽然听到这些解释，看过去，封熠低头侧身，坐姿僵硬，无意识的搓着手。 总是干一些有反差,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江烬川对封熠这个人很好奇。 “哈哈哈”前排传来笑声，“熠哥，你也太好玩了，我开玩笑的，你没听出来啊，你这么一认真解释，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舅舅？” “不喜欢，”封熠否认的很快。 车厢内安静下来，封熠后知后觉，意识到这话说的不妥，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补救，喜欢这个词太有迷惑性了。 “熠哥，你这……，反应太激烈了吧。你是不是恐同啊？” 第10章 “不是，我没有。”封熠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苍白辩解一句。 罗雪辞显然不信，“熠哥，你放心啊，同性恋和异性恋一样，谈恋爱只谈喜欢的，你别担心。而且同性恋不算缺点的，你还是可以继续崇拜我舅舅的，他在律师界真的厉害。” 封熠人生第一次嫌弃自己不会讲话，知道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可他却无力辩解。 “封熠，你和雪辞差不多大，以后也可以拿我当长辈相处。雪辞说话一贯无厘头，你不用介意。” 江烬川用语越平静，封熠就越慌。 他是真的慌了神，双手抓住江烬川的胳膊，满眼真切，道：“江律，我不恐同的，你相信我，因为，因为我也喜欢男人。” 最笨的方法，他在用自己的性向换取信任。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合适，封熠松开了手，垂眸，“对不起，江律师。” 又一次的反差，江烬川看不透男孩的性格，搞不清楚这次坦诚背后的动机是什么。 不是复杂的案情脉络，不需要过多的理性考虑。 只是一句无所谓的话，江烬川也不吝啬。 “封熠，我相信。” 一句话，封熠落寞的眼神顿时有了神采，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江烬川目光温和，很好地掩盖了心里的探究和怀疑，所以这就是他之于封熠的意义吗？偶像的意义？ 可以因为一句话就瞬间变换情绪，可以奋不顾身冲过来挡住歹徒。 江烬川没有偶像，但即便有，对于一个交集不深的陌生人，他自问也做不到这样。 这一切听起来、看起来都荒谬，让人很难不怀疑背后是否藏了些什么。 第8章 敲打 “回事务所还是回家？回家吧，你都受伤了，回家修养。”吃完饭，罗雪辞来了精神，伸了个懒腰。 江烬川回了个消息，道：“先送封熠回家，之后我们去一趟警察局，有些情况要了解。” “熠哥，你家住哪儿？送你回去。” 封熠不想再麻烦江烬川，今天已经给对方添了很多麻烦。 “不用了，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 江烬川看向封熠，微风撩起江烬川因为慌乱来不及整理的头发。 “封熠，今天中午事情还没有正式和你道谢，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会发生什么情况谁都无法预知。所以不要推辞了，我需要为你的事情负责。” 江烬川的这番话又让封熠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过去矫情了，三番四次的拒绝也会令人厌烦。 “那送我去咖啡店吧，我想拿点东西。” 这次封熠坐在了前排，到了浦新大厦，罗雪辞让封熠快点拿完东西送他回家，江烬川也是同样的意思。 落魄和穷是封熠的常态，并不值得羞耻。 但在喜欢人的面前，自尊心作祟，他还是不想将这一面展示给江烬川。 而且他潜意识里认为江烬川不该属于那里，最好也不要踏进那里，每个人都应该在所处的环境里好好生活。 “这次真不用了，我有点私事要处理。” 江烬川答应了，“回家休息一星期，我已经和你上级请好假了，带薪休息。” 封熠想说不严重，想起之前的谈话，封熠点头答应了。 “走了，熠哥，好好休息。” 封熠摆手，看着车辆离开。 回到咖啡店，林贝贝就围了上来，“没事吧，严重吗？我刚才想着给你请假，区域经理就先打了电话过来说让你带薪休息7天，你和他请假了？” 他们从来没有带薪休息一说，薪资也是日薪，一定是江烬川提前联系了。 不想把江烬川扯进来，封熠点头承认。 “哼，谁信啊，你多大的魅力，能让区域经理给你带薪休息，是江大金主给你的恩惠吧。这衬衫也不是你能买得起吧，三四万的东西，就凭你买得起吗？江律师对你不错啊。” 封熠眼神犀利，猛地转身，虎口卡住张可豪的下巴，将人逼退到墙角。 手指微微用力，能听到骨头的响动，张可豪痛的惊呼一声，封熠松了劲，没松手。 “你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不然下次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 张可豪恶狠狠地瞪着他，封熠将那张令人厌恶的脸甩向一边。 “店长，我先走了。” 封熠提着包离开，他先去了一趟卫生间，将自己的衣服换上，将江烬川的衬衫叠好放用袋子装好，才放进包里。 衬衫的袖子上沾染了血迹，这种衣服应该不能直接用水洗，封熠找了干洗店，店主告诉这种料子的衣服沾染了血迹是洗不干净的。 其实洗干净也没办法再拿给江烬川，沾了血很晦气。 封熠打算攒钱买一件新的换给江烬川，但是要先给江烬川说一声。 其实这些伤口真的不算严重，封熠以前打架受过比这还严重的伤，第二天照样去搬砖背水泥。 原本打算在家待两天就去上班，罗雪辞知道了，威胁他，如果时间不够一星期就去和江烬川告状。 封熠就这样在家里待了一星期，这样倒也给了他时间好好复习。 在罗雪辞的每日更新下，持刀行凶的事情也搞清楚了。 男人的妻子出轨，被男人发现了，女人出轨的富二代家里之前打官司，败在了江烬川手里，一直怀恨在心，就让女人把罪名按在江烬川头上。 “你知道吗？我舅当时当着男人的面说，你在动手前应该提前打听一下，整栋大厦的人都知道我的性向，蠢货。” “了解真相后，男人说自己是一时情绪上头，疯狂和我舅道歉。江律说他不接受道歉，被你用刀划伤的19岁青年也不接受你的道歉，会以故意持刀伤人起诉你，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帅惨了，而且我舅打算接一个之前他原本不打算接的案子，被告就是那个富二代家的公司。这个案子，他们家本必输无疑，如果是其他人接这个案子，他们家还能蹦跶一下，但如果是我舅，就彻底完蛋了。” “解气不？熠哥。” 封熠不关心这些，“江律的手指好了吗？” “好了，没什么大碍。你呢？如果还没恢复，我让我舅再帮你请几天假，好好休息。” 知道江烬川没事，封熠心里踏实了，他其实一直担心江烬川的伤口会感染。 “早就好了，都是小伤。” “那就明天见，我好想你啊，熠哥，要不是忙着收集整理二代家的资料，我一定会去看你的。为你和舅舅报仇，我第一次干活干的这么认真。” “辛苦了，明天请你吃饭。” 第二天到了中午吃饭，罗雪辞拿着一面锦旗下来。 “熠哥，我让我们律所特意为你准备的。” 锦旗展开八个大字，‘乐于助人，义无反顾’ “雪辞，你别闹了。” “我真心的，小庄来来来，挂起来。” 小庄美滋滋地接过来，和林贝贝找显眼的地方挂起来，这可是信启事务所，全球有名的事务所送的锦旗，贼有面儿。 封熠换了工作服出来，“想吃什么？我请客。” “随便吃点吧，我舅说留十分钟，让我带你去他办公室，他有事找你。” 封熠心里一紧，“什么事？” 罗雪辞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没和我说，不过我猜应该是为了感谢你。” “算了，先不说这个了，伸手。” 封熠疑惑。 罗雪辞摇了摇握拳的左手，一脸神秘道：“伸手，好东西。” 封熠配合的张开手，手心落下一枚信启的徽章。 看到的一瞬间，封熠睁大了眼睛，“这是？” “嘿嘿，你不是一直想要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每次看我胸前的徽章，能看好长时间。” 封熠在咖啡店工作了很长时间，也听到过不少有关信启徽章的事情。 这个徽章采用了特殊的材质和工艺，能拿到的人都很珍惜，所以基本不外流，很珍贵。 注意到罗雪辞胸前的那枚还在，“这徽章不是一人只有一枚吗？” “你再看看，你的那枚和我的这枚不像的。” 封熠仔细对比了一下，他手里的这枚要比罗雪辞胸口的那枚大一点，很多细节也不一样，更雅致精美。 封熠有了一个猜测，“这不会是？” 罗雪辞点头，“就是我舅舅的，因为是合伙人，所以和一般律师的不一样。你崇拜他都崇拜到能为他挡刀，我偷他一个这个不过分吧。” “不行，你拿回去。” 封熠将东西又放回罗雪辞手里。 “哎呦，你拿着吧，你还真相信是我偷的呀，这是我和我舅要的，我说用来激励我好好工作，他就送我了。” 罗雪辞将徽章又塞给封熠，封熠不收，握紧拳头。 “你不要是吧，行，那我扔了。”罗雪辞看到不远处的垃圾桶，直接投了进去。 第11章 封熠看到真的有东西进了垃圾桶，他看了罗雪辞一眼，往垃圾桶走去，伸手就要往垃圾桶掏。 “哎，行了，就知道，你能舍得才怪。”罗雪辞伸手往封熠的口袋里放了一个东西。 封熠摸出来，是徽章。 “你再还给我，我就真扔了。” 封熠盯着徽章看了许久，收紧，小心郑重地收回口袋里。 午饭，封熠和罗雪辞选择了烤肉拌饭，各自选好，封熠正要付钱，罗雪辞阻止了封熠的动作。 “等等，再选一份打包，今天这顿我付。” “不够吃？” “不是，江律今天事情多，没时间吃饭，我帮忙带一份上去，就要这个牛排烤肉拌饭吧。” “不要了，就刚才的两份。”封熠直接付了钱。 罗雪辞不可置信道：“熠哥，挨饿的是你偶像？” 封熠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等会去七楼打包上次吃过的那家。” “你付钱？” 封熠点头，“你保密。” 罗雪辞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指着封熠，“熠哥，你第一次和我提要求，我当然满足。” 封熠本来还想把衬衫的事告诉罗雪辞，但想到等会要去见江烬川就打算当面说，毕竟那件衬衫价格不菲。 两人吃完又上了七楼。 封熠让罗雪辞点菜。 罗雪辞随便选了两个，蒜香虾和蜜汁叉烧，封熠记得上次江烬川并不喜欢这蜜汁叉烧，夹的很少。 至于蒜香虾，下午工作应该不方便。 “江律喜欢这两个？” 罗雪辞摇头，“我喜欢，我舅舅不挑。” 封熠拉过菜单，点了上次江烬川多夹了几筷子的白切鸡和清蒸东星斑，又要了一个素菜。 “我的朋友，一顿饭1475元，有点昂贵了吧。” 封熠说的轻松，“上次江律也点了这些。” 罗雪辞握住封熠的肩膀使劲晃了晃。 “熠哥，你清醒一点，你知道江律一天能挣你一年的工资吗？你不要追星上头啊，考虑一下实际生活。我有家里补给都不敢这么点。你要再这么点，我就告诉江律了。” 封熠妥协，“就这一次。”他的机会不多，应该也不会有下次了。 两人到事务所，罗雪辞着急去卫生间，将打包袋递给封熠，让他在信启门口稍等一下。 咖啡店也有外卖，大厦哪个公司需要外卖，可以直接在群里点单，咖啡店的员工会送上去。 封熠给写字楼的很多公司都送过外卖，但从来没有来过信启，他无法解释具体的原因，但就是很排斥。 今天是他第一次站到信启门口，是他的向往之地，封熠忍不住抬高帽檐多打量了几眼。 江烬川在这里，他以后也想在这里，虽然还有很多年要努力，但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送外卖是吗？可以直接拿进去。” 封熠回头，应该是刚吃完饭回来的律师。 “我，不是，我等人。”封熠捏紧手里的袋子。 “等人来取外卖？你打电话了吗？” 封熠看到后面又过来几位律师，大家都被吸引过来，有人认出了他。 “是楼下咖啡店的小哥哥啊？之前没见过你来信启送餐，谁这么大魅力，让帅哥哥亲自送啊。” 律所的人没有恶意，可封熠感觉难堪，自卑敏感总是让人无法正确理解他人的意思，更学不会正确处理这种局面。 封熠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群围住的猴子，他压低帽檐，躲避每个人视线，逃避问题。 “要不我帮你喊……，江律” “江律” “江律” “……” 封熠看到面前的几位律师都超他身后点头问好，知道江烬川就在身后，封熠身体僵住。 “那孙总，我就不送了，合作愉快。” “江律，合作愉快。” 江烬川早就注意到背对他站在那里的封熠，其实只是刚成年的孩子，头却垂得很低，心思敏感。 “雪辞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肩膀上多了重量，封熠侧头看过去，江烬川离他很近，正站在他身旁，专注友好地盯着他。 “他去卫生间了。” 江烬川点点头，“走吧，先进去，你们也回去上班。” 封熠余光注意到有几个律师打量了他几眼。 等门口没了人，江烬川才松开了搭着他的胳膊。 “封熠，进去吧。” 封熠跟在江烬川身后，能感觉到有很多投到他身上的目光，是审视、是好奇、是猜测，封熠目不斜视，装作不知，进了江烬川的办公室。 浦新大厦是浦宁最繁华的cbd中心，江烬川的办公室很大，采光很好，从这里往下能看到浦宁的大多数有名的建筑。 封熠进来后不敢乱看，一直低着头，江烬川让他坐，封熠才坐到沙发上。 很紧张，紧张到大脑空白。 看封熠在沙发坐的拘束，江烬川倒了一杯水放到封熠面前。 “封熠，喝点水。” 封熠点头，端水杯的时候才记起自己手里还提着保温袋。 “江律，这是雪辞给您打包的午餐。” 江烬川接过袋子，打开外卖，他如果没记错这是上次和封熠一块吃饭，他点过的两道。 江烬川的视线在封熠身上停了一下，没有戳穿这个谎言。 “要吃点吗？封熠” 封熠喝了几口水，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下来。“我吃过了。” 江烬川点点头，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在米饭上。“我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正式感谢你上次的帮忙，之后要是有事情要帮忙，你可以直接来找我。” “江律不用这么客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封熠，我是律师，我最有资格判断一个人是否在事情中起了作用。” 封熠沉默，没有再说。 “还有一件事，雪辞这孩子喜欢女孩子，他周围的环境简单，性格一直很单纯。” 很简单的一句，封熠听懂了江烬川的意思，是在敲打、警告他。 心里忽然一痛，为这句话的前提。 他在江烬川的心里并不是一个好的形象。 “我……” 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嗓子却被什么东西卡住，发声艰难。 “我知道江律师的意思了，我还要，上班，就先离开了。” 江烬川点点头。 封熠鞠躬离开，他没有勇气再看江烬川。 到了门口，想起遗忘的衬衫，封熠停下了脚步。 “江律师，您上次借我的衬衫不小心沾上了血迹，洗不掉。您给我点时间，我会买一件新的还给您。” “不用了，封熠，它不重要。” “要还的，要还的，我买好之后让……，会给您送过来。” 封熠坚持，他还是不想留一个太坏的形象在江烬川心里。 没听到回答也不需要回答，封熠推开门，走出去。 这次对于其他人的目光，封熠真的做到视若无睹，心里空荡一片。 江烬川的视线在门口停留一瞬，继续吃饭。 第9章 道歉 日子又回到之前的状态，所有和江烬川的交集短暂地像是南柯一梦，封熠继续自己单调重复的生活。 闲下来的时刻，脑海中总是不自觉地想起江烬川在办公室里和他说的那些话。 在江烬川心里他就是一个心思深沉，心机不纯的人。 这样的结论不管想起多少遍，每次都会出现一只无形的手霎时攥紧封熠的心脏，令他呼吸不畅。 偶尔不注意的时候，封熠会掉进情绪陷阱里自证结论。 江烬川说的没错，他的确心思不纯。 心里怀着一个不敢暴露的秘密，所有的思想行为都是为了贴近这个人。 怀着目的总是不真诚的。 尤其是和罗雪辞比起来，洁白的雪和余污的泥，他是真的不体面。 为了不继续给江烬川留下更差的影响，封熠这个月都躲着江烬川。 他不知道在江律师心里他的心思不纯具体体现在哪儿，只能采取直击根本，釜底抽薪的方法。 不出现在江烬川面前，让江烬川见不到他这个人就是最好的方法。 只不过对于罗雪辞，封熠无法做到没有合理的解释就冷落这个人，他只能把握着度，减少和罗雪辞接触的时间。 “又要走了？才半个小时，你知道吗？你最近一个月每天只给我半个小时相处时间，也不怎么回我微信，跟个渣男似的，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喜新厌旧。” 中午吃完饭，封熠要走，罗雪辞终于忍不住抱怨道。 和罗雪辞的相处时间够久，封熠也了解了罗雪辞说话不着调的性格。 “最近有事。” “有什么事？你今天不说清楚，就不许走。”罗雪辞将封熠拉回原位，怪声怪调道。 第12章 “我要参加成人高考，现在的时间不够用。” “高考？” 封熠点头。 “好事啊，怎么不早说，害我误会你这么长时间，我就说熠哥你绝非池中之物，赶紧走赶紧走。”罗雪辞积极将封熠拉起来，推着封熠往外走。 知道封熠要参加高考，罗雪辞是真的替朋友开心，搭着封熠的肩膀，一直问封熠最近需不需要帮助，他在国外待过，英语成绩不错。 封熠不着痕迹地躲了几次罗雪辞的肢体接触，罗雪辞粗神经感觉不到一样，还是往封熠身上靠，亲亲热热说个不停。 快走到咖啡店的时候，电梯上面下来几个人，封熠一眼就看到江烬川，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迅速转身往回走。 罗雪辞的手下一空，“熠哥，你去哪儿？” “卫生间，你先回去。” 罗雪辞疑惑挑眉看着说话急、走路也急的封熠。 “怎么感觉像是老鼠见了猫？” 江烬川也看见了封熠和罗雪辞，看到封熠疾走的背影，江烬川知道封熠在躲着他。 这一个月他都没有在咖啡店见过封熠。 习惯了坐电梯前往咖啡店看一眼，也习惯每次和封熠的默契对视。 当某天视线落空，看不到人，习惯被打破，江烬川还有点不适应。 不过这算不上一件让人上心的事情，不会占据他过多的注意力，在满满当当的行程里，这件事这个人都不值一提。 江烬川收了目光。 今晚的学习任务无法顺利推进，封熠做不到专心，一篇英语阅读理解，他完全读不进去。 脑海里全是白天见到江烬川的景象，即使时间很短，他还是看清了那几秒里江烬川的样子，是意气风发、游刃有余的江律师。 封熠从抽屉里取出一本放在最顶上的杂志，找出折叠的那一页，翻开是神采奕奕的江律师，因为去过江律师的办公室，所以现在知道这张照片的背景就是在办公室。 拍摄的是全身图，摄影师技术不达标，没拍出江律师的神，但只有形也足够让人为这个男人沉迷。 抽屉一角放着一个看上去昂贵的首饰盒，封熠忍不住打开，那枚属于江烬川徽章静静躺在里面。 自从被江烬川暗示过是心思不纯的人，封熠就不怎么敢碰这枚徽章，拿在手里会假想要是江律师看到这一幕，会露出怎样厌恶的表情。 想的多了，他也不敢碰了。 封熠合上首饰盒，将杂志放回原地，去外面用冷水洗了把脸，继续学习。 再有几天就到五一假期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这个月的工资到账，封熠银行卡里的钱已经够买那件衬衫，只不过封熠那天去店里问了一下，店员说只有超级vip客户可以购买，而要成为超级vip客户需要在店里消费100万。 “100万？” 虽然不想麻烦罗雪辞，可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 封熠将品牌logo发过去，在微信上询问罗雪辞是否有这家店的vip。 罗雪辞正在江烬川的办公室里汇报最近的实习情况，不过他也不是认真汇报，纯属找个理由躲在江律师办公室偷懒。 “舅舅，你有这个牌子的vip吗?” 罗雪辞将手机上的logo放大给江烬川看。 江烬川瞟了一眼，“这个牌子不适合你。” “不是我，是熠哥要买。” 江烬川翻阅合同的手停下，抬头看向罗雪辞。 “封熠？” “嗯”罗雪辞点了一下，将刚才江烬川的话用语音转述给封熠。 ‘这些衣服不适合我们这个年纪。’ 封熠现在就坐在这个品牌的门口，他不习惯用语音，打字道：[买给其他人的。] “舅，你有没有？熠哥是买给其他人的。”罗雪辞从沙发上坐起来。 江烬川能猜到这件衣服是买给谁的，封熠之前说的话他还记得。 “雪辞，我记得你妈妈在你高中就教育过你，帮人要力所能及，需要麻烦其他人才能帮的忙，可以拒绝。” 罗雪辞来劲了，走到江烬川身边，“那不一样，熠哥是我要交一辈子的好朋友。” 江烬看着电脑，像是随意提了一句。 “你们才认识多长时间？之前的教训不记得了。” “不一样，封熠和他们都不一样。而且这和时间有什么关系。” “还有舅舅你是什么语气啊，那可是封熠，他不顾一切的救过你，还不足以证明他的人品吗？我就觉得他的人格魅力很大，就是第一眼看到就想和他成为朋友。” “舅舅，你是不了解他，你不知道他有多优秀，他今年还参加了高考，他从来没有因为生活艰苦就放弃自己的人生。” “我之前还给他说，需不需要我发动人脉帮他找一个薪资更高的工资，他没考虑就拒绝了，他说他的人生他自己来。瞧瞧这话说的，多酷。” 江烬川想起之前和封熠的谈话，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直接去找他，可一个月过去，封熠都没有提过要求。 倒是一直记得那件衬衫。 他欣赏上进务实的青年，可心里还是存疑。 “雪辞，封熠为什么那天要帮我挡刀？” “因为你是他偶像啊。” “这么简单？” “啊，我以前不信，但是熠哥用事实证明确实可以做到这个地步，我就信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不一样，坚持的也不一样。不能因为我们做不到，就觉得其他人也做不到。” 江烬川笑了一声，暂且相信了罗雪辞的话。 或许真的是复杂的人看不懂简单的道理。 人世凉薄，人心叵测，他见的太多，用这些观念妄加揣测19岁的青年，有点沉重。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谨慎了，对一个19岁的青年都防备成这样，即便封熠真的如他猜想的一般，难道他还解决不了。 可现在如果因为他的原因，让才19岁的青年留下心理阴影，那就罪过大了。 江烬川关了电脑，起身，“你最近的大道理说的头头是道，你妈妈该欣慰了。你帮我问一下封熠的地址，我给他送下去，你去上班。” “我可以送下去。”罗雪辞争取道。 “工作时间不可以外出。” “你为什么可以？”罗雪辞忿忿。 “你说为什么？地址快点。” “在三楼那个品牌的门口。”罗雪辞不情愿地说道。 江烬川找到封熠的时候，他正坐在那个品牌店门口的椅子上低着头，看手机，江烬川走过去坐到封熠边上。 封熠感觉到有人，抬头看清是江烬川，眼里闪过惊讶很快就变得平静，往旁边移了一下，拉开距离，垂首解释道：“我下次不会找雪辞帮忙了，江律师，你的那件衬衫我买不到，直接把钱转给您可以吗？” “封熠，我为那天对你的揣测道歉。” 封熠慢慢转头，看过去。 “抱歉，封熠，这件事，我做的偏激了。” “因为之前发生过不好的事情，有很多人想要利用雪辞达到一些目的，雪辞是我姐姐唯一的孩子，我必须保证他的安全，让他不受到伤害。” “但现在看来我有点矫枉过正了，不应该以偏概全的对你下定义。所以，我为那天对你说的话道歉，可以原谅吗？封熠” 第10章 恢复 江烬川在和自己道歉，这件刚刚发生的事情，让封熠觉得荒诞，世界颠倒，变得不真实。 这比上次听到江烬川喊自己的名字带来的震撼大的多。 在他心里江律师永远不会错，接近完美。 江烬川就该一直站在高处，让人望尘莫及。 “江律师，您不用道歉的，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表达清楚，我应该当时就和您解释的。” “封熠，” 迟迟等不到下半句，封熠抬头去看，江烬川正看着自己。 江烬川等的就是这个瞬间，开口道：“不生气吗？从法律层面来讲，这样的做法，你可以以诽谤罪起诉我？” 生气？他可能永远做不到对江烬川生气。 封熠摇头，“不会，是我的问题，我应该和您解释的，而且我也能理解您的做法。” 封熠摩挲了一下指尖，“虽然有点晚了，但我还是想解释一下。江律师，我不喜欢雪辞，我也不会伤害他。靠近雪辞我确实带了其他目的，但我保证那些心机绝对不会伤害到雪辞。” 最后，他还是不希望江烬川讨厌自己。 “封熠，你的脾气一贯这样吗？逆来顺受？” 眼睛骗不了人，江烬川相信封熠说的话，可他不相信封熠是这样的性格。 封熠的眼睛里藏着狼性，那天打架的时候，他亲眼所见。 封熠绝对不像是现在表现出的柔和温吞的性格。 “不是。”封熠给出答案，肯定他的猜想。 “所以……，”意识到自己想问什么，江烬川偏头笑了一声，他还是第一次产生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想法。 第13章 他身边都是千篇一律的同类人，不得不承认封熠这个孩子身上的矛盾点，令他好奇，想要探索。 可没必要。 江烬川意识到这个谈论无意义，就不会继续下去浪费时间。 “那这件事情，我们就说清楚了，之后也不要再躲人，可以吗？” 封熠点头，他已经注意到有很多目光被吸引过来，这个商场就在浦新大厦旁边，来往的都是浦新写字楼里的工作人员，不想让江烬川继续待在这里，会引起不必要的八卦和猜忌。 “江律师，您回去吧。” 江烬川点头，起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品牌店。 封熠的注意力都在江烬川身上，注意到这个动作才想起来到这儿的正事。 “我可以现在陪您进去买一件新的衬衫，衬衫的钱我已经存够了。” 江烬川的动作是无意的，没想到会被封熠理解为这个意思。 “封熠，那件衬衫不重要，而且过季了，我需要买一件新款。” “那……，那我把钱转您可以吗？或者我让雪辞给您。” “是坚持要还吗？” 封熠点头。 江烬川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扫码加好友，转给我。” 封熠愣了一下，听话的扫码，将验证消息发过去。 手机就在手里，江烬川当着他的面同意了申请。 封熠看着手机屏幕上已经添加的联系人，看着江烬川的头像，“江律师，我不是想拿这个做借口，故意加您微信的。” 江烬川挑眉，“可我是故意拿这个为借口来加你微信的。” 又说错话了，封熠耳朵烧的慌，“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律师，您放心，我转完账，就把您删了。” “删了？” “不是，”封熠觉得自己比较适合当哑巴，“我的意思是我不会打扰您，给您发消息的。” 难得的轻松一刻，江烬川点点头，给出了评语。 “封熠，你是个奇人。” 封熠在江烬川离开后，又在原地站了了一会，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几分钟的相处，可他的情绪变化了几番。 最想不通的是，不明白为什么江烬川会特意过来寻他，还会和他解释。 这次的事情应该和罗雪辞没关系。他和江烬川那天在办公室的谈话，他从来没有和罗雪辞透露过，这些天罗雪辞和他相处也无异常，江烬川应该也没有说。 所以封熠更想不通，为什么江烬川会过来找自己。 手机在手里震动一下，封熠点开，映入眼帘的就是江烬川的微信，已经忘了为什么打开手机，封熠点开江烬川的朋友圈。 江烬川的朋友圈一片空白，也没有显示屏蔽和三天可见，江烬川不喜欢发朋友圈。 封熠又点开江烬川的头像，是海边的风景照，远处的天空有热气球，封熠放大，才发现热气球上站的人就是江烬川，看动作应该是在和拍照的人打招呼。 照片拍到的是江烬川的正面，正在热气球上摆手，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封熠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江烬川的初恋男友，那个和江烬川同频率也同样优秀的投行男朋友。 拍照片的人也是第一个看到这张照片的人，江烬川应该很珍惜那个人，所以才会一直留着照片做头像。 封熠将照片点了保存，闹钟响起来，他的休息时间快到了，要去咖啡店，封熠点了转账，将钱转给江烬川。 江烬川很忙，没有立刻收款，封熠第一次在上班期间看了很多遍手机，直到傍晚江烬川下班，从电梯出来。 封熠习惯性地要躲，江烬川的视线先投了过来，一如往常的，江烬川和他点头打招呼。 封熠不熟练地回应过去，目送江烬川出了大厅，几分钟后，手机提示音响起，封熠点开，转账显示已经收款。 紧接着是一条消息。 [删了？] 封熠想起下午的那场谈话。 [我可以留着吗？我不会发消息打扰您。] 江烬川没有再回，封熠最后还是将江烬川的微信留了下来，设为星标朋友。 因江烬川而起的远离计划又因为江烬川而正式宣告结束。 封熠和江烬川的相处方式又回到之前的模式。 不生不熟，认识而已。 距离高考越来越近，时间也变得紧迫，封熠经常彻夜不睡，第二天洗把脸就去上班。 他本来是计划五月请半个月的假，在家复习，可张可豪不同意，各种借口理由轮番上演，封熠也懒得计较，只能压榨自己的下班时间。 晚上，封熠正在做英语试卷，对完答案，他喝了口水，注意到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封熠拿起手机查看，30分钟内7个陌生电话。 封熠疑惑，手机再次亮起来，又是一个陌生号码。 封熠按了接听，电话里传来罗雪辞有气无力的声音。 “熠哥，你终于接电话了，今晚能收留我吗？” “雪辞，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一言难尽，熠哥我身上没带钱，手机也没带，你来接我一下，我等会把地址发你，这手机是别人的，我不能用太长时间。” 电话挂断，同时封熠收到罗雪辞用刚才的号码发来的地址。 微信也在这个时候提示有消息进来，是江烬川。 封熠迅速点开。 [封熠，雪辞是在你那儿吗？] 封熠快速打字，[我现在过去接他.] [封熠，麻烦你今晚照顾一下他，谢谢。] [好的，不客气。] 等了几分钟，没有消息再发过来，封熠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出了门。 封熠是在地铁站口接到罗雪辞的。 罗雪辞气鼓鼓的，脚上还穿着拖鞋，一向藏不住话的他，很快就将事情的起因告诉了封熠，他和今天刚回国的母亲因为考研出国的事情又吵了一架。 气不过，就从家里出来了，连手机都没带。 已经凌晨2点了，明天还要上班，他家太远，罗雪辞上班不方便。 “我帮你订酒店。” 罗雪辞震惊，“你不安慰我一下吗？熠哥。” 正在查看酒店信息的封熠手上动作一停，实事求是道：“我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不太会处理，也不懂在这件事情上该怎么安慰你。” “熠哥，你这情绪波动也太小了，我听你说话，我气都消了一半。” 封熠继续在手机上翻看酒店信息，罗雪辞阻止了封熠的动作，“定什么酒店呀？我洁癖睡不惯，就去你家睡，熠哥，别告诉我你嫌弃我啊？我现在心灵可脆弱了，稍有不慎就会神经衰弱。” “我房子里有蟑螂，天花板还会渗水，隔音也不好，隔壁打呼噜的声音，你听的一清二楚。”封熠据实告知。 罗雪辞想起上次在视频里看到过的房子，他倒是忘了这茬。 “没事，你家至少床干净，让我去睡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的床，”罗雪辞坚定摇头，“我接受不了，就去你家。” “我租的房子在郊区，早上上班要换三趟地铁，通勤时间接近两小时，你早上六点半起得来？” 罗雪辞咬咬牙，“起得来，就去你家。” 封熠怀疑地看着罗雪辞，他猜想罗雪辞这辈子可能都没见过这样的房子，所以才敢张口喊着要去。 去吧，大不了再把人送回来。 这个时间点地铁已经停了，因为要带着罗雪辞，封熠奢侈地打了出租车。 等罗雪辞跟着封熠走过昏暗的小巷，看到街道两旁布满垃圾，臭水沟散发着着阵阵荤腥，眉头深深皱起，额头卷了几道褶皱。 “要不去酒店？”刚才在出租车上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下车就沉默，封熠知道罗雪辞还是不适应。 看封熠转过头，罗雪辞迅速换上笑颜，“不要，你能睡，我就能睡。” 封熠看着罗雪辞笑的僵硬的脸部肌肉，只能带着罗雪辞上楼，狭窄的楼道挤满杂物，能走路的地方不多，到了封熠的房间，封熠打开门口的白炽灯。 罗雪辞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以为是封熠的夸张形容，当一切摆在眼前，罗雪辞的惊愕掩饰不住。 “去酒店？”封熠再次提议。 罗雪辞的表情，他看在眼里，却也不觉得冒犯，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不一样，如果不是意外，罗雪辞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见到这样的房子。 罗雪辞大踏步进来，“no,no,no,no,no.就这儿了。” 封熠关了门，给罗雪辞换了新床单、被套。 一览无余的房间，隔壁的呼噜声和放屁声清晰可闻，罗雪辞甚至感觉到自己闻见了屁味，太膈应了。 没在房间里看到卫生间，罗雪辞问道：“熠哥，卫生间在哪儿？” 封熠看了一眼罗雪辞，“在外面，我带你过去。” 出门的时候，封熠将桌上的一包纸巾揣上。 第14章 到了卫生间，罗雪辞如预料一般皱起眉头，手甚至不愿意碰门把手，全身写着抗拒。 封熠将纸巾递给罗雪辞，“忍忍吧，用纸巾关门。” 罗雪辞点头，先用纸巾将自己的鼻孔塞上，才进了所谓的卫生间，真的是人生头一遭。 知道洗澡也在这一块，罗雪辞拒绝了晚间洗漱。 罗雪辞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盯着散发着光亮的白织灯，盯得久了，眼睛困的慌。 封熠注意到，将灯关了，打开桌上的小台灯继续学习。 罗雪辞看着封熠，一盏不怎么亮的小台灯，将封熠的影子映在墙上，放大几倍，倔强的身影。 封熠给他铺的是洗过的床单，很清爽的味道，这是罗雪辞唯一没有嫌弃的地方。 可隔壁的呼噜声震天，很影响罗雪辞的睡眠质量，封熠却正襟危坐在书桌前，一点不受影响，笔尖唰唰，罗雪辞忽然有点鼻酸，他想起当年他高考的样子，心疼自己朋友所处的艰苦环境。 “熠哥，还不睡吗？” “我中午在店里眯会就行，你要是嫌吵，我去和隔壁的说一声。” “不用了，没事，我就是想我妈了，不应该和她吵架的。你知道吗？我只有妈妈，我是我妈试管婴儿的孩子，我妈是不是特酷。熠哥，你父母呢？是在老家吗？” 封熠的笔顿了一下，睫毛微颤。 “我是我妈未婚先孕生的孩子，我不知道我爸是谁，也不重要，我妈去世了。” 罗雪辞被封熠的几句话震在当场，他从未想过封熠的身世是这样的。 他只看到封熠身上顽强的生命力，没有看到苦难烙下的印子。 “对不起。”罗雪辞的声音很低。 封熠回头，看见罗雪辞的眼里全是抱歉和后悔，还有水光。 “不用对不起，已经过去好多年了，我都习惯了，你赶紧睡觉，不然明天早上起不来。” 罗雪辞点头，背过身子，眼泪就流了下来，封熠过的太艰难了，他还那么小，才19岁。 罗雪辞想着要怎么不着痕迹地帮封熠，胡思乱想着，渐渐扛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封熠坐在书桌前，心绪难宁，将早早藏起来有关江烬川的杂志拿出来，翻看了几本，才平复心情。 明明不在乎的，可提起来还是无法做到平常心对待。 第11章 邀请 被叫醒的时候，罗雪辞还迷迷糊糊的，他感觉自己刚陷入深度睡眠就被人打扰了，一个劲地往被子里钻。 封熠看着罗雪辞的动作，伸手将罗雪辞裹在身上的被子拉开。 罗雪辞和他扯了一会儿被子后松手，可怜巴巴地蜷缩起身体，将自己团成一块，继续赖在床上，完全没有起床的打算。 封熠站在床边看着人。 他不赖床，也没有叫人起床的经历，现下看着在床上缩成一团的人，无计可施。 不上班是不行的，封熠又耐心地喊了一遍。 “雪辞，起来，上班要迟到了。” “不去，不去，不去啦，谁爱上谁上去，辞职。” 罗雪辞伸手捞过枕头，压在自己的脑袋上，消音。 “罗雪辞，起床。”封熠将枕头推开，拍了拍罗雪辞的胳膊。 罗雪辞装死，一动不动。 有声音还在旁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叫他。 罗雪辞的起床气大，被叫得烦了，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气势汹汹地瞪着人，看清坐在床边的人是封熠。 气势灭了一半，指责的话也及时收回，迟缓的大脑开始运转，这不是在家里。 “唉”罗雪辞深深叹息一声，熄灭内心剩余的暴躁情绪。 “醒了？” 罗雪辞的上下眼皮还在打架，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道：“醒了。” “那就起来，不然上班要迟到。” 想起昨晚的谈话，他做不出赖床的事，乖乖起了床。 罗雪辞的起床也就是从床中间挪到床沿边上，然后坐在床边打盹。 封熠把被子整理好，看见脑袋一点一点的罗雪辞，伸手拍了一下，又把罗雪辞昨天穿来的拖鞋，放到罗雪辞脚边。 “穿鞋。” 罗雪辞受到惊吓，两只蓝眼睛睁得贼圆溜，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眼皮又耷拉下来，磨磨蹭蹭地开始穿鞋，脚就是对不准拖鞋的位置。 封熠看着罗雪辞第五次穿鞋失败，无奈，找了块湿毛巾呼在罗雪辞脸上。 “啊……，”被冰毛巾一激，罗雪辞彻底清醒了。 “洗脸水给你盛好了，牙刷也是新的，你就在家里洗漱，我等会去倒水。” 封熠看见罗雪辞这次是真的醒了，嘱咐完，带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出去了。 罗雪辞扫了一眼房间，闷得慌。 房间唯一的一面很小的窗户投不进来多少阳光，明明是白天时间，可封熠的房间里还开着灯。 罗雪辞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疾步走过去将门打开，然而也没什么效果，外面的阳光被高楼大厦挡着。 远处晴朗明媚，这里天昏地暗。 唯一鲜艳的颜色就是罗雪辞正前方不远处阳台上飘扬的红裤衩。 罗雪辞摇摇头，又折返回去，封熠已经将一切准备好，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摆着洗脸盆，桌上的牙刷和牙缸也是新的。 有情饮水饱，罗雪辞终于体会到老祖宗留下的这句话。 两人从房子里出来，一路走到地铁站，罗雪辞的哈欠就没断过，全程都靠封熠拽着胳膊前进。 少爷人生第一次乘坐地铁，被人挤变形，脸贴在窗户上，五脏六腑都要被挤爆了，人生第一次遭这罪。 三趟地铁，花费差不多两个小时，罗雪辞感觉自己就像是半夜被人叫醒，出去和敌人干仗的士兵，死人微活。 这班上的千辛万苦，终于到了浦新大厦，罗雪辞长长呼出一口气。 “我终于能体会我猴哥的九九八十一难有多辛苦了。” “熠哥，你每天都这样吗？晚上不睡，白天上班还要遭挤地铁的罪，你怎么受得了的。” “习惯就行。” 这是日常，封熠答的平静。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今天罗雪辞应该不会迟到。 到了咖啡店，林贝贝递给封熠一个袋子，封熠给了罗雪辞，将人推到电梯上。 罗雪辞迷迷糊糊靠着电梯壁，意识到手里有东西，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是咖啡和早餐面包。 罗雪辞突然很想哭，很想告诉他妈妈，他交到了好朋友。 封熠出餐的时候，注意到从门口进来的江烬川，微微诧异，今天是周四。 不过今天江烬川身旁还走着一位气质高贵、眉眼和江烬川有点像的女士。 江律师的步速放的慢，显然是为了等旁边的女士同行，封熠猜测这位应该就是罗雪辞的母亲。 注意到咖啡店里的封熠，江烬川低头和旁边的女士说了几句话，女士的视线也转向封熠，封熠开始紧张。 江烬川和女士自然地调转方向，走到封熠所在的吧台前。 “早上好，封熠，雪辞上去了？” 封熠点头，干巴巴也道了一句“早上好。” “昨晚谢谢你照顾雪辞。”站在江烬川旁边的优雅女士开口道。 封熠尴尬点头，“不客气。” 到中午的时候，罗雪辞和江烬川他们三个一起下来，这次江烬川没有看过来，反倒是罗雪辞一脸兴奋，和他眨了眨眼。 封熠目送江烬川离开，这些天学习和工作压榨了他所有的时间，压力倍增，每次看到江烬川，封熠才能稍微松口气，继续下去。 等罗雪辞再返回，就只有他一个人，等晚班的两个人一到，他就拽着封熠去了负一楼吃饭。 “熠哥，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舅已经同意你来我们家住了。” 封熠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封熠的反应，让罗雪辞意识到自己的先斩后奏做错了，他只顾着自己的想法，想要尽全力帮助封熠，让封熠在考前能稍微轻松一点。 可他忘记了封熠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罗雪辞拍拍封熠的胳膊，面露歉意，“熠哥，我先和你道个歉，没和你商量，就擅自做主想让你搬到我们家去。” 封熠听明白了罗雪辞的意思，所以江烬川会怎么想，上次在办公室的谈话，犹在耳边，虽然后面他也解释了，两人又恢复到之前的相处模式，可钉子落在木板上会留下痕迹。 封熠耳鸣，听不清周遭的声音，他在恐惧，害怕办公室谈话再上演一遍。 如果再来一遍，他不知道他和江烬川的关系又会发生什么改变。 其实现在这样，他已经很满意了，他不想再有任何变化发生。 “熠哥，熠哥，”封熠不说话，罗雪辞更慌了，晃了晃封熠的胳膊，“你别不说话啊，我真没有恶意，我也没有嫌弃你住的地方，我就是想让你在考前有个好的环境可以学习睡觉。” 第15章 封熠看着罗雪辞，“我没这么想，我知道你是好心。那……，江律师，又说什么吗？” 罗雪辞深呼吸一口，拍拍胸口，“你刚才不说话吓死我了。他没说什么啊，我就实话实话，说想让你有一个好的环境备考，正好他的的别墅够大，好多房间都空着，多你一个也不多，然后他就同意了。” 心思不纯。 从刚才罗雪辞开口，封熠脑海里就飘荡着这句话。 无论江烬川是否答应，他都不应该去。 “雪辞，我不去打扰了，谢谢你的好意。” “不是，为什么啊？我舅舅已经同意了，而且你住我们家，也可以缩短通勤距离，也不用一直这么熬着，你知道有多少考生是因为身体状况而耽误了高考吗？熠哥，你就来住吧，真不会打扰到别人，我们家就我和我舅两个人。” “当然，我们也不会打扰你。” “真的不用，我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 “封熠，你能不能不这么犟？你是不是还是怪我？” “没有，雪辞，我知道你拿我当朋友，可我真的不需要这些，我自己可以的。” “朋友更应该相互帮忙啊，你昨天都帮了我，我帮你也是应该的，你为什么就不接受呢？” “真的不用，我如果真的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会找你帮忙的。” 封熠拒绝的彻底，两人的气氛冷却下来，没了声响。 封熠低头吃饭，罗雪辞气的呼呼的，盯着封熠，想到什么，罗雪辞嘴角莞尔，掏出手机，给封熠的偶像拨了电话过去。 “舅舅，” 封熠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 “你能帮我邀请熠哥来我们家做客吗？” 封熠错愕，猛然抬头盯着罗雪辞。 有人故意将手机音量调大，江烬川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很清晰。 “封熠，我还是你的偶像吗？” 封熠握紧手里的筷子，喉结动了一下，嗓子紧的厉害。 “是” “那现在你偶像邀请你来我们家备考，同意吗？” 明明面对的只是手机，可封熠还是和见到真人一样，很紧张，手心忍不住冒汗，大脑神经跳的飞快。 “江律师，不用的，我在……” 知道封熠要说什么，江烬川及时打断，“封熠，你偶像让你去他家备考。” 是属于江烬川的陈述句，封熠无从拒绝。 “听清楚了吗？熠哥，你偶像让你来我们家备考？”罗雪辞就知道这个方法管用。 “封熠，你还没有回答我。” 封熠的脑神经随着这句催促猛地一跳，本能反应道：“好。” “那下班之后，就让雪辞帮你一起搬家，再见，封熠。” “再见，江律师。” 封熠说完这句，江烬川那边才挂了电话。 罗雪辞看着手机，一脸地不可置信，“他竟然和你说再见，哇，他和我打电话，说完正事就秒挂，这太区别对待了，粉丝和外甥的待遇差这么多吗？” 另一边去往机场的车上，罗冉和江烬川并排坐在后座。 罗冉看着江烬川挂了电话，才开口说话。 “雪辞很珍惜这个朋友，我今天也见了一面，感觉品行不坏，你呢？了解对方吗？” “姐，你是不是有点过于小题大做了，雪辞随便交个朋友、不至于也要做背调吧。” “雪辞这个孩子性格过于单纯了，当初只顾着挑个高智商基因，忘了性格傻白甜这一块了。而且今天雪辞为了那个孩子愿意和我服软，就知道那个孩子对雪辞很重要，雪辞肯定上心了。我害怕这孩子又被人骗，又要伤心难过一阵了，听不见他叽叽喳喳在耳边叫，我还挺不习惯的。” 江烬川捏捏眉骨，现在手上的案子有点棘手，他已经熬了几个通宵。 “封熠这孩子心思重，但对雪辞不赖。姐，你就放心吧，雪辞，我一定给你照顾好了。” 罗冉看到江烬川闭目，抽走了他手上的电脑。 “你也注意身体，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以为还年轻呢。” “姐，你这就有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啊，你三十岁可没少拼，谁都拦不住，急诊室进去过几回，你心里没数吗？” “对啊，所以作为过来人，我告诫你珍惜身体健康，悠着点。” 江烬川笑了一下，没在说话。 “不过那个孩子住过去，真不打扰你吗？” “封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江烬川想起上次和封熠加微信，封熠说的话，之后封熠也说到做到，一次都没有发过消息打扰他，倒是他找了封熠帮忙。 第12章 搬家 害怕封熠反悔，罗雪辞等封熠下班，就催促着人赶紧回去收拾东西，他本来是想要叫搬家公司帮忙的，被封熠制止了。 罗雪辞一想封熠房间里的东西，也确实用不着搬家公司，一个大型行李箱就能搞定。 “要不过几天再搬？”封熠还是觉得这样突然搬过去有点冒失，虽然他已经得到江烬川的同意，可这变化发生的突然，措手不及。 同住一个屋檐下，封熠想象不到该如何同江烬川相处，他需要时间考虑清楚。 即便要去他应该也要事先准备礼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贸然前往。 其实不应该答应的，封熠看着罗雪辞收拾东西，心里敲起退堂鼓。 每次面对江烬川，他的脑袋就不怎么好使，这次也是，下午工作的时候，他缓过来些劲来，才想清楚这不是一件可以随便答应下来的事情。 “不行，距离高考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一天都不能耽搁。这些书都要带走吗？”罗雪辞扫了一眼桌上的书，顺手拉开抽屉，映入眼帘的就是他舅舅板正的精英形象。 封熠大脑不怎么清醒,乱哄哄的，自然也忘了抽屉里的秘密，没有注意到罗雪辞的动静。 “哇，熠哥，你追求偶像这么不理智的吗？”罗雪辞已经翻看了好几本，忍不住感慨道。 因为封熠会将属于江烬川的那页折起来，所以罗雪辞随手一翻，入眼的都是他亲舅舅。 封熠的视线转过去，看清罗雪辞手里的杂志，喉头一紧。 “熠哥，你该不会是把所有有关我舅舅的杂志都买了吧。”罗雪辞把抽屉里放的整齐的杂志全部搬到桌上，挺重，数量不少。 封熠的喉结明显动了一下。 他不清楚罗雪辞所说的偶像崇拜会做到什么程度，他不了解，可对于江烬川，他心里有鬼，只有他清楚所谓的偶像只是为了掩盖他不敢露于人前的妄念。 封熠心虚撒谎，“没有，就顺便买的。” 罗雪辞点点头，“没想到我舅名气这么大呢，你随便一买，就都有我舅舅，我还是第一次在杂志上看到他，挺新奇的。”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封熠猜不透罗雪辞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罗雪辞因着新奇的原因又翻看了几本，渐渐失去了兴趣，常年生活在身边的人，太熟悉了。 “那这些要带走吗？” 封熠疾步走过去，将杂志重新塞回抽屉里。 “都是以前的旧杂志，不用带。” “熠哥，你这么激动干啥，就是特意买的对不对？”罗雪辞推了封熠一下，胸有成竹的说道：“还想蒙我，小爷我当年也是追过星的，比你疯狂，最疯狂的时候，我买对方代言的产品买到我妈把卡都给我冻结了，现在财务都不自由。你这都算理性的了，不要害臊。” 说完，罗雪辞继续打包。 “行了，那我帮你把课本都装进去。” 封熠耳朵嗡嗡，但也听明白罗雪辞没有看出其他的，看着罗雪辞动作，封熠的身体下意识堵住抽屉，这个动作是对里面东西的保护，可他搭在书桌上的手指却在微微发颤。 太惊险了，差一点就要暴露。 只是备考暂住，除了复习资料，封熠就带了洗漱用品和几件常用的换洗衣服，两人收拾完，封熠要带走的行李加起来还没有塞满一个行李箱。 第一次去江烬川家里，不能空手而去，封熠想去商场买礼物，被罗雪辞阻止了。 “我舅舅今晚不在家，他和我妈妈一起出国了，不用破费。” 知道江烬川今晚不在家，封熠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一些，可还是拘谨，过不去心理上的那一关。 最后还是去了一趟商场，买了见面礼。 太昂贵的东西他买不起，从罗雪辞那里得知江烬川有早上在家自己煮咖啡的习惯，封熠对这个还有点研究，买了市面上品质不错的蓝山咖啡。 江烬川现在住的别墅位于市中心，这里居住的住户大多数都是在浦新区工作的公司高层，他们对通勤距离有要求对居住环境也苛刻，这里完美符合，当然房价也不菲。 封熠在浦宁住过的地方，除了宿舍就是他现在租的老破小。 之前的宿舍只是浦宁的一个普通小区，但里面的设施已经是封熠能见到的天花板。 第16章 到了小区门口，封熠的认知再一次刷新，如果真要付房租，他一个月的工作都不够在这里住一天。 高档小区注重隐私保护和安全，禁止外来车辆入内，罗雪辞本来想叫小区配备的车，可一想到封熠还不了解周边环境，就决定步行过去，顺便带封熠熟悉一下环境。 小区的绿化设施很完善，像公园一样、建造了假山、喷泉和步行道，傍晚时分，很多住户都在湖边散步，小孩子脚下踩着封熠从来没见过的高科技设备，从旁边匆匆经过，听不见外界的喧闹，这里安静祥和。 封熠再一次地看清了那条横隔在他和江烬川之间的天堑，他要更小心地藏起自己的妄念。 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才到江烬川家里，这里的别墅外观都是统一建造，看不出区别，都很气派。 进门口，封熠在门口换了罗雪辞准备的拖鞋，从来没有想象过江烬川会住在什么样的地方，但到了这里，封熠知道这里就是属于江烬川的住所。 房间的色彩搭配以黑白灰为主，简洁、高级、大气。 很符合他心中江烬川的形象。 罗雪辞放下行李，开始兴致勃勃地带着江烬川参观，客厅、厨房、花园、一一都给封熠介绍了一遍。 “这里就是我舅舅的房间。” 罗雪辞想要推门，被封熠拉住了，“不用看了。” “不想看你偶像的房间长什么样？” 封熠摇头，卧室是很私人的领域，他冒昧叨扰已经很打扰主人的生活了。 罗雪辞也不纠结，放弃这个打算，“好吧，那带你去二楼，我的房间在二楼，哦，对了，你的房间也在二楼，我们住隔壁。” 封熠跟着罗雪辞离开，转角处，又回头看了一眼江烬川的房间。 罗雪辞的房间和想象中的一样，宽敞大气，里面摆满了手办、潮玩、模型还有动漫海报，很符合罗雪辞的性格。 “熠哥，你看看这些有你喜欢的吗？我可以送给你。” 封熠看了一圈，这些玩偶他一个都不认识，但在商场里也见过一些玩偶的专卖店，知道它们价格昂贵，深得年轻人的喜爱。 他在一个大象模型面前站定，摸了一下象鼻子，“不用了，我不怎么了解这些。” 封熠看到这些，表情都很平静，完全没有其他同学看到时的兴奋，罗雪辞知道封熠是真的不了解，也不感兴趣。 “行吧，那我带你去你房间。” 罗雪辞给封熠安排的房间就在他的隔壁，门打开，封熠看到这间房间的布局和罗雪辞住的那间一样，只是保留里房间原本的简约风格，没有太多装饰。 房间里有独立卫生间，还有一面大窗户，虽然现在是黑夜，但封熠能想象明天太阳照进这间房间是什么样的画面。 “怎么样？熠哥，满意吗？” 这里和他自己租的房子相比，说句天上地下也不为过。 封熠来不及回答，罗雪辞又紧接着道：“别墅里房间挺多的，这间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房间下面就是你偶像的卧室，我舅当年高考可是理科状元，你沾沾你偶像的运气，好好考。” 如果运气真的可以沾沾，封熠也不愿意去沾江烬川的。 最重要的是楼上楼下，封熠害怕会打扰到江烬川休息。 “要不换一间吧，我不需要住这么大的房间，随便一间都可以。” “不喜欢？”罗雪辞在为自己的精心安排沾沾自喜，就听到封熠这么一句，顿时表情严肃起来。 “不是，我是害怕晚上睡得迟，会吵到江律师休息。” “怎么可能？我告诉你我舅舅的卧室安装了全世界最好的隔音材料，他从小到大的睡眠状况就不怎么好，入睡困难，一有点声响就会醒来，彻夜不睡的情况很多，我外公外婆担心，从他小时候就特意在他房间里装了好的隔音板。” “江律师有睡眠障碍？没有去看医生吗？”封熠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看了，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开了药也没效果，只能从源头解决问题。” 封熠回忆之前的见面，每次在浦新见到的江律师都是意气风发、精神饱满，任何时刻都是最佳状态，看不到一点疲态，强大到没有弱点。 很难想象高强度工作、时刻保持职业机敏、睡眠障碍，这三者可以在一个人身上共存。 第13章 夜谈 封熠在江烬川家里住了一个星期，才对搬家换住所有了实感认知，不会再惯性地回到自己的原住址。 刚搬家的第二天，封熠下班就直接回了原住所，开门后，看到桌子上复习资料都没了，封熠才记起来，自己昨天已经搬家了。 想着既然回来了，就在这边睡一晚，昨晚他躺在那张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大床上，一晚上没合眼。给罗雪辞发了微信，令封熠没想到的是，一小时后，罗雪辞直接开车到楼下接他。 路上被罗雪辞批评一番，之后的两天，罗雪辞为了防止他再走错，每天都等他下班一起回去。 后面他换了晚班，罗雪辞要等到十一点，封熠知道罗雪辞这段时间在为了毕业论文和答辩的事情焦头烂额，不想浪费罗雪辞的时间，封熠让罗雪辞先回去，并再三向罗雪辞保证不会再走错，下班后就回去。 罗雪辞点头同意回去了，晚上封熠下班就在浦新大厦的楼下看到那辆他很熟悉的劳斯莱斯。 封熠心里一紧，江烬川回来了。 就在这时，车窗下降，罗雪辞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招呼封熠上车。 当天晚上封熠就和罗雪辞郑重谈话，下班接送这件事情才彻底结束。 为了应对之后的稽核检查，今晚咖啡店进行大扫除，封熠提前给罗雪辞发了消息，一切完毕，到他下班已经是凌晨了。 封熠将林贝贝送到楼下，顺手在楼下扫了共享单车，这几天他都是骑共享单车回去的。 浦宁的夏天，白天就像高温烤炉一样，人人都躲在写字楼和商场里，外面很少看到人，但是夜晚温度降下来，浦宁年轻人的夜生活也刚好开始，街道旁边的烟火小吃街和文艺酒巷里面都挤满了人。 白天写字楼里禁锢的灵魂在夜晚挣脱枷锁鲜活起来，享受快乐和自由。 每次骑着车回去，耳边都是街道酒摊上传来的欢声笑语，夜风袭来，额间湿热的汗一扫而空，这是封熠最近找到解压放松方式。 到了江烬川家里，封熠将密码输入密码锁，罗雪辞本来想直接让他将指纹录进去，开门也方便，封熠拒绝了。 罗雪辞是好意，可他作为客人应该有自知之明，很多事情做了就是越界。 关了门，封熠向往常一样弯腰去拿鞋柜里的拖鞋，就看到地上摆放着一双质感高级的皮鞋，这双鞋没有被放到鞋柜里，就摆在地上。 封熠保持着弯腰的动作，盯着皮鞋看了一阵，知道是江烬川回来了。 这个房子真正的主人回来了。 刚才被夜风吹散的汗又开始在额头和手心聚集，封熠的心跳快起来。 之前江烬川出差不在家里，封熠在房子里活动，想起这里是江烬川的家内心会产生猛烈的悸动，现在江烬川回来了，他们将真正开始生活在一起。 封熠内心忐忑，心跳的声音，他自己都听的清晰。 不熟练地换完鞋，封熠双手摩挲了一下裤边，往客厅走。 出了玄关，感受到什么，封熠抬头就看见躺在沙发上闭目休息的江烬川。 客厅的主灯关了，只留四角柔和的暖光灯，暖光没有柔和男人突出的五官、晦暗不明的光影反倒让男人的的脸看起来更加棱角分明、是希腊神话里高贵的神明，宛如一尊没有瑕疵的雕塑。 害怕吵醒沙发的人，封熠顿住脚步，下意识放轻呼吸，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沙发上那张对他来说充满吸引力的脸，磁石一般牢固。 看得仔细、看的认真、看到男人睫毛颤了颤。 封熠立刻反应，收回视线。 下一秒，睁眼的男人从沙发上坐起来，睡袍松散，露出一大片胸脯，睡眼惺忪里看到站在不远处身材修长的青年。 江烬川摇了摇头，驱散困意，这些天在国外连轴转，时差没调过来，失眠带来头疼病在国外就犯了，一直靠药物强撑着。 回到家里，情况也没有好转，为了不让身体产生药物依赖性，江烬川没继续吃药，洗了个澡、喝了几杯红酒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试图放松神经缓解这阵疼痛。 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睡眠，可这对别人来说简单的事情，对江烬川来讲，是极难的。 “回来了？封熠。”江烬川先开口打招呼，其实刚到家他早就忘记这件事情，还是刚回家雪辞提起来，江烬川才记起家里多了一个人。 江烬川的声音慵懒沙哑，听上去和之前叫他的名字都不一样，第一次听到，这声音令封熠耳热。 “嗯，”封熠站在原地，强行压下心脏过激的跳动，“我们今天要打扫卫生，所以回来的有点晚。” 第17章 江烬川看人还站在原地，懒懒低笑了一声，“是打算在哪里站一宿吗？过来坐。” 江烬川刚才的笑和此刻的说话声音令封熠毫无招架之力，大脑失去思考能力，封熠拖着不怎么轻松的步伐，犹如被海妖塞壬歌声吸引的水手，走到沙发旁边。 “坐下，封熠，工作太累了吗？一个聪明孩子，怎么现在行为表情都呆呆的？” 封熠自己的大脑早就失去主导权，听话地坐到单人沙发上，知道江烬川不喜欢他戴帽子，封熠坐下后就把帽子摘下来，拿在手里。 刚开始还有帽子作为挡箭牌，这一下视野没了遮挡，封熠的眼神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坐立难安。 江烬川起身又取了一个高脚杯过来，给封熠倒了一杯红酒，倒了一半才想起来问：“封熠，你喝酒吗？” 封熠抬头看向站在沙发旁的江烬川，注意到桌上的酒杯，又看到江烬川手里的另一个酒杯，意识到江烬川要干什么，封熠点头。 “我能喝，之前也喝过。” 江烬川端着酒杯，慢步走过来，封熠不敢长时间看江烬川的脸，这下反倒注意到江烬川匀称笔直的小腿。 看着江烬川越走越近，封熠立刻站起来。 江烬川拍拍封熠的肩膀，将手里的酒递给封熠，“不用这么紧张，放轻松，我不是吃人的老虎。” “谢谢江律师”封熠比江烬川矮，也不敢抬头看人，视线不由自主地就落到江烬川袒露的胸肌上，喉头一紧。 “坐吧”江烬川返回，坐到他刚才躺的三人沙发上，拿起桌上的酒饮了一口。 封熠不敢再看，坐会原位。 像是闲聊一样，江烬川开口道：“这几天搬过来适应吗？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我说，高考面前考生最大，我一定尽力满足。” “没有，没有什么需要。” “有需要就开口，考试准备的怎么样？” “还，可以。” “想考哪个大学？” 很平常的问题，可封熠想考的学校是因为面前这个人定的目标，现在被当事人提起，封熠紧张起来，害怕被发现端倪，他在想要不要随便找个学校糊弄过去。 面对的是江烬川，封熠即便恐惧，也撒不了谎，“浦宁政法大学。” “不错呀，期待你的好成绩，或许未来我们还会成为同行或者同事。” 封熠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酒杯就被碰了一下，酒杯碰着酒杯，发出清脆的一声。 “封熠，提前庆祝一下，我期待在未来的律师行列里面可以见到你。” 封熠抬眸，江烬川一饮而尽，喉结随着江烬川吞咽的动作运动，绷紧的颈部线条流畅，荷尔蒙爆棚。 眼看着江烬川的红酒杯见了底，封熠也赶紧将自己的红酒饮尽。 “好了，上去睡觉吧，太晚了，保持充足睡眠，好好备考。”江烬川像长辈一般叮嘱道。 “好，”封熠的脑袋有点眩晕，他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还是不清醒地干出了一件出格的事情。 封熠起身盯着江烬川，“江律师，晚安。” 清醒状态下，他绝对没有胆量去直面江烬川的眼睛，就这一眼，他就发现了今天的江烬川比之以往眼神多了一份疲惫，眼下乌青很重。 走了几步，大脑更晕了，罗雪辞说过江烬川经常休息不好，会失眠。 封熠换了方向进了厨房，等他再出来手里多了一杯热牛奶。 走近，看到江烬川重新靠回沙发上，阖眸休息，封熠放轻脚步，小心地将牛奶放到江烬川面前的桌子上。 感觉到有人靠近，江烬川睁开眼睛，就看到封熠正看着自己，一双眼睛透亮清澈。 封熠平时没怎么喝过酒，刚才的一杯让他大脑反应迟钝，事实证明他的酒量不怎么行。 两人短暂对视几秒，封熠才想起来移开视线，“江律师，热牛奶助眠，希望你喝了牛奶能睡个好觉，晚安。” 没等江烬川回答，封熠完成心里的执念，记着江烬川让他睡觉，封熠乖乖上楼休息。 江烬川盯着封熠的背影，直到看着那人进了卧室，江烬川的视线才移开，挪到面前冒着热气的牛奶上。 第14章 米粥 清晨，闹钟响的第一声，封熠就睁开了眼睛，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将吵闹的铃声关掉。 昨晚的睡眠时间和这些天相比是达标的，封熠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大脑比以往都清晰。 或是因为江烬川递给他的那一杯红酒，昨晚封熠洗完澡，想要学习，大脑晕晕乎乎的连试卷的题目都读不明白，试了几次都不行，封熠就早早上床休息了。 江烬川， 江烬川回来了。 封熠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纱，盯着外面像是带了一层灰雾滤镜的天空，更远处是被朝阳映红一片的橙黄色彩。 昨晚忘了拉窗帘。 属于昨晚的回忆开始在封熠的脑海内缓缓流淌。 他们在客厅聊了天，他还喝了一杯红酒，之后不清醒的他给江烬川热了一杯牛奶。 和江烬川相处的所有细节、封熠都清清楚楚地记起来，包括他失礼地近距离盯着江烬川看，当时江烬川脸上的表情…… 封熠紧握了一下手，眉头皱起来，江烬川看向他的眼神是平静无澜的，这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江烬川当时真正的情绪。 明明在内心告诫过自己很多次，不要有越界的行为，要小心行事，可在江烬川回来的第一天，他就犯规了。 热牛奶还可以找借口含糊过去，可超过社交安全距离的凝视，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封熠出神地盯着窗外，任由脑海内纷乱的思维跳跃，如果江烬川生气，他就搬走躲到更远的地方，不让江烬川烦心。 只是觉得很可惜，明明才和江烬川相识不久，因为他的失误一切又要回到原点。 门口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封熠愣了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再仔细听，声音又没了，封熠以为自己听错了。 声音又响起来，封熠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罗雪辞正要往会走，就听到开门的声音，又重新转回去，抱歉地说道：“没打扰你吧，熠哥。” 封熠摇了摇头，“没有，早就醒了。怎么起这么早？” 封熠来到江家，才从保姆那里知道罗雪辞有严重的起床气，每天叫罗雪辞起床至少五遍起步。 当然也有例外，江烬川一遍就能喊醒熟睡的罗少爷，且罗少爷还不敢反抗，只能在床上甩枕头发泄。 “我今天要去趟学校，论文导师喊我们开会。保姆今天有事也请假了，熠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舅舅做份早餐，还有咖啡，咖啡是必备的。” 封熠觉得这不是问题，“江律师一般早餐吃什么？” “嗯……，保姆阿姨会的花样多，各种中式西式早餐都有，熠哥你随便烤两片面包就行了，我平时就这么做的，然后冰箱里有蓝莓酱，你放餐桌上就行，就注意一点，面包一定要是热的。” 封熠想起昨晚神情疲惫的江烬川，还喝了很多红酒，“江律师喜欢喝粥吗？我想熬点小米粥。” “熠哥，你会熬粥？我以前见保姆阿姨也熬过小米粥，应该是喜欢的，但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不会，我早上也想喝粥。” “不麻烦你就好，”手机响了起来，罗雪辞看了一眼，着急忙慌地往楼下走，“那我就先走了，记得帮我和江律说一声，我今天学校有事，让他帮我和我师父请假，麻烦你了，熠哥，回头请你吃饭。” 封熠摆手说再见，站在二楼目送罗雪辞离开。 视线在罗雪辞离开后滑向江烬川卧室的门口，封熠站在原地盯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昨晚的牛奶有没有助眠的效果，江烬川有没有休息好。 今天是周五，按照惯例，江烬川要去公司。 小米粥想要煮的软烂，需要花点时间。封熠回到卧室，快速洗漱完成，下楼进了厨房。 幸好冰箱里有小米，封熠将小米清洗干净，又用冷水浸泡一小时，才倒入锅里开始煮粥。 面包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封熠就开始磨咖啡。 等江烬川洗漱完从卧室出来，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米香味，本来没什么胃口闻到这股味道，江烬川倒是愿意花时间喝一碗。 今天的早餐很合他的心意，江烬川连轴转的低压情绪都好了不少。 等他走到餐厅，微微一怔，不是保姆，在厨房忙碌的是封熠。 青年穿着白体恤，下身是一条灰色休闲运动裤，日常基础款的衣服将青年的身形衬的完美，比例很好，腿又长又直。 随着青年的动作，江烬川看到青年有力结实的小臂肌肉，青筋突起。 继上一次在医院之后，江烬川又再次看到封熠左臂上的纹身，上一次匆匆一眼没看清完整的纹身，这一次被衣袖遮挡，也看不清全图。 第18章 江烬川忽然产生一种欲望，他很想要看清楚封熠纹身的完整图案。 封熠看了眼时间已经快接近九点，不清楚江烬川什么时候起床，又担心江烬川是不是和罗雪辞一样需要有人提供叫醒服务。 封熠盛好粥，又将面包机里的面包用夹子夹到餐盘里，他打算等到9点整，如果江烬川还没有起来，他就去门口敲门提醒一下。 所以等他回身看到站在餐厅里的江烬川，面上的惊讶完全无法掩饰。 封熠在原地顿住，干巴巴地问了一句，“江律师，您醒了？” 江烬川点头，视线看向封熠的左臂，还是看不到完整的，江烬川心里有一闪而过的不悦。 “嗯，封熠，早上好。” 封熠也注意到江烬川的视线，早上太匆忙，他忘了换长袖。 巨大的黑色纹身颜与看上去很明显，封熠为自己的大意懊恼，江烬川应该很讨厌这种东西。 封熠将左臂悄悄往身后藏。 看着江烬川走过来，封熠以为江烬川是要往餐桌旁走，没想到江烬川直接进了厨房，从他身旁经过，去看锅里的粥。 江烬川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木质香水味，像是初春凌冽的风，让人头脑清醒又掉入另一种秘境中。 封熠全身肌肉绷紧，鼻尖凌冽的味道，让他上头，喉咙发紧。 鼻尖充斥着属于江烬川的味道，嗅觉的灵敏强大总是让人产生错觉，好像整个人都被这种味道裹挟着，陷入江烬川的拥抱里。 “封熠，你煮的粥，我可以喝点吗？”江烬川礼貌询问。 封熠接着开口说话的机会，吞咽了一下，润和干燥的咽喉。 “我就是煮给江律师的。” “谢谢，不过雪辞和保姆呢？” “雪辞今天学校要开会，保姆阿姨请假了。” 江烬川给自己舀了一碗粥，“那一起吃。” 封熠看着江烬川手里的碗，又低头看了自己早已经给江烬川准备好的一碗，跟着江烬川出去了。 “好。” 两人坐到餐桌边上，封熠将餐盘里的面包移到江烬川面前，又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咖啡端到江烬川面前。 “这些都是给我准备的？”江烬川诧异。 “嗯，”封熠点头。 “是雪辞让你做的？这孩子老是麻烦其他人，下次他再找你帮忙你拒绝就好，不用听他的。” “不麻烦的，江律师，我很愿意干这些小事，要说麻烦也是我比较麻烦，要在您这里暂住。” 封熠小时候体会过寄人篱下的感觉，即便那些都是他的亲人，他们也很嫌弃他打扰了他们的生活。 所以后来他宁愿随便找个地方睡一觉，也不愿意去所谓的亲戚家看他们的脸色。 年少的经历太深刻，长大后成了根深蒂固的思想，很难改变。 如果对方不是江烬川和罗雪辞，封熠不会让步，也不会答应。 即使现在同意了，封熠也还是拘束，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响起，住别人家就是给对方添麻烦。 亏欠心理，所以做不到心安理得享受一切，他必须要回报更多过去，心里才能稍微踏实一点。 “封熠，不用这么礼貌拘谨，既然我同意了雪辞的提议就不会觉得你是麻烦，好好吃早餐，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你的感觉都是过往造就的偏见，并不代表我的意见。” 江烬川一语道破他的心思，封熠震惊，“谢谢江律师” 餐桌上安静下来，谁都没有再开口。和江烬川面对面坐着，封熠不怎么敢抬起自己的左臂，只喝粥，江烬川递给他刷了蓝莓酱的面包，封熠也是放下勺子，用右手接过来的。 他很想回去换件长袖，可又紧张开不了口，在这种场合突然提起换衣服，很奇怪。 他只能减少左臂在江烬川眼里的出现率。 封熠心里藏着事吃得慢，看到江烬川端起咖啡饮了一口，又放回原位。 二十分钟后早餐结束，那杯咖啡也没有被第二次端起来。 门口的司机提醒江烬川该出发了。 江烬川起身，封熠也跟着站起来，将江烬川送到门口。 “你在家好好复习，封熠。” “好”封熠点头答应。 封熠看着江烬川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看向他，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封熠，谢谢你的热牛奶，我昨晚休息的很好。” 没想到江烬川会提这件事，封熠眼睛亮了起来，“不客气，江律师，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 江烬川点头离开，直到大门关闭，封熠还沉浸在江烬川刚才的笑容里。 -------------------- 愚人节快乐，各位在看的读者宝宝。 第15章 绣球 咖啡店是单休，今天是封熠休息的日子。 正常情况下，餐饮店周末是不排休的，其他人的周末才是餐饮店真正忙碌的时候，但因为封熠是在写字楼上班，所以休息时间也和写字楼里的白领一致。 早晨，封熠在闹钟还没响之前就自然醒了，骤然睁开眼睛，外面的天空已经蒙蒙亮，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高考失利，梦见江烬川失望的眼神。 之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虽然他心存奢望，可也一直清醒。 江烬川很忙，没空去关心一个不相识的路人。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江烬川出现在他的梦里对他的事情露出明显的情绪。 “期待你的好成绩，或许未来我们还会成为同行或者同事。” 封熠想起前天晚上的谈话。 梦里江烬川失望的表情令封熠后怕，是第一次被江烬川期待，封熠不想辜负，没继续浪费时间，封熠起床，在洗手间里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无意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封熠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水流顺着下颚线落下，划过脖颈，留下痕迹，滴落在白色短袖上。 封熠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很长时间，他没怎么照过镜子，小时候没有，长大为了生存已经消耗他太多时间，就更没有时间和闲心。 之前的出租屋，他也只有在公共卫生间里洗脸的时候偶尔看一眼，所以在他的大脑记忆里从来没有关于自己的外貌，他从来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 只是很深刻地知道，在江烬川面前，他卑微不堪，是只能躲在黑暗里的小丑角色。 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在镜子里审视自己，很陌生。 和镜子里的人对视，封熠心绪起伏，口吻认真，“封熠，不要让江律师失望。” 从洗手间出来，封熠坐在桌前开始学习，罗雪辞之前得知他要高考给他弄来很多浦宁重点高中的复习资料，封熠下班之后的时间几乎都花在这些试卷上。 临近高考，封熠开始针对自己的薄弱点进行专项训练，专注地答完两张卷子，时间就已经到了8:30，封熠对完答案，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向外眺望，视野辽阔。 封熠蒙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还是没习惯这里的日子，潜意识里总觉得抬头看到的是那一面墙皮炸起让人觉得压抑的厚实墙壁。 门口响起敲门声，罗雪辞的声音传进来。 “熠哥，出来吃早饭。” 封熠换了一件长袖遮住纹身，出门跟着罗雪辞下了楼，楼梯拐角处，封熠往餐厅看了一眼，江烬川穿着白衬衫已经坐在餐桌边。 保姆阿姨正在从厨房往外端早餐，早餐种类比他昨天做的要丰盛的多。 “早上好，舅舅。” 罗雪辞自如地打招呼。 封熠紧跟着走到江烬川面前，站定，“江律师，早上好。” 江烬川放下手里的咖啡，视线不自觉地在封熠的左臂上停留一下，又自然地收回看向封熠，嘴角有淡淡的笑意，“封熠，早上好，坐下吃早餐吧。” “我不知道雪辞的朋友喜欢吃什么，就准备了和雪辞一样的牛肉面，不知道可以不可以？不喜欢的话，我换成其他的，或者你喜欢吃什么？我去做。”保姆端了一碗牛肉面站在封熠旁边。 封熠起身从保姆阿姨手里接过牛肉面，“我喜欢，谢谢阿姨。” 罗雪辞捧场道：“熠哥，阿姨的牛肉面做的一绝，你可以尝尝。” “谢谢少爷喜欢。”保姆打趣地回了一句，她很早就在江家当保姆，也算是看着罗雪辞长大的。 罗雪辞炸毛，“啊，什么啊，王姨，不要在用这种老掉牙的称呼叫我。” 坐在另一边的江烬川听到这话笑了一声，回完工作消息，将手里的手机放下，“不是你小时候嚷嚷着，非要让其他人喊你少爷吗？” “舅，都是成年老黄历了，你老提起来干什么？我熠哥还在这儿坐着呢？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正好，封熠以后也叫少爷。” “舅舅，”罗雪辞彻底破防，大喊了一声。 “行了，吃早饭吧。” 封熠注意到江烬川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第19章 食不能言，罗雪辞愤愤吸溜了一口面条，借此表达自己未消的情绪。 “雪辞，注意餐桌礼仪。” 江烬川的声音在餐桌上淡淡响起，罗雪辞不敢造次，封熠也下意识放慢了吃饭速度。 早餐结束，封熠注意到江烬川的咖啡杯快要见底，想起昨天那杯只喝了一口的咖啡。 江烬川今天早晨约了客户谈事，吃完早餐就出门离开了。 封熠送江烬川离开后，也回到房间继续学习。 罗雪辞一个人窝在客厅沙发上，抱着电脑写论文，两小时过去，罗雪辞写了不到五百字。 从不内耗的罗雪辞觉得一定是环境问题，在家里学习本就效率不高，一定要把学习氛围搞起来。罗雪辞上楼，将又做了两套试卷的封熠从楼上拉下来，两人一起在客厅学习。 封熠虽然不懂罗雪辞这样干的意义是什么，但还是换了地方。 有了封熠这个认真的定海神针，两人虽然也不说话，罗雪辞觉得氛围够了，写论文的效率也提高不少。 王姨在江家一般是不用做午饭的，周内家里中午没有人，江烬川周末也多出去应酬，罗雪辞周末趁着江烬川不在，就喜欢点各种家里不让吃的外卖。 但今天看时间过了12点也没有小区工作人员来上门送餐，她害怕罗雪辞挨饿，就到客厅问了一句。 被问了一句，罗雪辞才感觉到肚子饿，想起来要吃饭，第一次这么投入地学习，他一贯都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罗雪辞看了一眼封熠，封熠正戴着耳机，专注地听英语听力，没有听见两人的谈话。 果然，好的学习环境，让他也能爱上学习，沉迷学习。 “王姨，那麻烦你做几道家常菜，清淡一点，熠哥过几天要高考。”明知道封熠戴着耳机听不见，罗雪辞还是放低声音说话。 王姨点头出去了。 等两人吃完午饭，罗雪辞又拉着封熠在花园里转了一圈。 江烬川的花园里种满了颜色鲜艳、大朵大朵盛放的绣球花，很张扬明艳，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封熠从不拍照的人，也忍不住掏出手机，找了个角度给花园里的绣球花拍了照，“江律师喜欢绣球花？” “不是啊，”罗雪辞嫌晒，躲在花园的凉亭下，翘着脚坐在躺椅上，吃从王姨那里端来的西瓜。“是宁哥喜欢，我舅根本不懂这些花花草草的，宁哥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他在这里住的时候，说不喜欢院子里的玫瑰，所以我舅舅就让人种上了绣球花。” 封熠按拍照键的手一顿，最后还是没按下去，手机息屏，重新装回口袋里，环视一圈将花园里蓬勃盛发的绣球花仔细看了一遍。 能在这里居住的人还能让江律师甘愿种下这一园绣球花的人，应该就只有那一位，那位从很多白领口中听说过的和江烬川同样出身、同样优秀的初恋。 这不是一地花，是满园的爱意，是江烬川给爱人的特殊，送给爱人的承诺。 封熠只是站在这里，看着被照顾的很好的娇弱花儿，就能感受到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江烬川心里藏着只针对爱人专享的细腻和温情。 “哦，我光顾着说了，都忘了你不认识宁哥，宁哥就是我舅舅的前男友也是他的初恋，宁哥是舅舅的大学同学，长得很好看，也不是好看，就是有个词，温润如玉，你知道吗？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就是用来形容宁哥的。” 只听罗雪辞描述，封熠也能想象到那个人的优秀，能站在江烬川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罗雪辞抱着西瓜走到封熠身边，也跟着欣赏这一园绣球花，“我舅舅除了工作，其实性格一直挺淡的，什么也不在乎，给人感觉冷冷的，不近人情。但是当年这满园的绣球花都是他自己亲手种的。” “当年，宁哥要出国，我舅舅不愿意去国外发展，两人闹了矛盾，我舅舅为了挽留宁哥特意种了一地绣球花。是不是都不敢想象他那样理智冷酷的律政杀手，有一天亲自挽起衣袖，在花园里听从园艺师的指导，种下一园绣球。” 想起往事罗雪辞愁的都吃不下去瓜了。 “唉，不过最后我舅舅还是没成功，宁哥还是出了国，他们两人也分了手。其实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觉得宁哥将来会成为我舅母，不只是我，我们全家人都认为他们会走到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分手。” 封熠冷静地听着罗雪辞讲述江烬川的过往，讲述江烬川的爱情，他好像能看到当年穿着一身高级西装弯腰蹲在地上种植绣球的江烬川，能看到年轻的江烬川为了挽留爱人所做的努力。 “不过我觉得他们还是有可能复合的，你看这一地绣球还健在，不就证明我舅舅还爱着宁哥吗？我之前去舅舅房间还发现了被他藏在床头柜最下面宁哥的照片。虽然我舅舅现在过的混乱，但我相信历经世事，年少的恋人最终会走到一起。” 罗雪辞哄好了自己，继续愉快吃瓜。 原来，这一地绣球在等他真正的主人回家。 第16章 含糖 从花园回来后，封熠的学习效率就不高，他总是想起罗雪辞说的那些话，试图通过只言片语去想象江烬川的初恋对象是什么样，想象江烬川是如何同恋人相处的。 明知道这一切毫无意义，可这种想法完全不受他的控制，和江烬川相关的一切，封熠都在乎，他好奇多优秀的人才可以和江烬川并肩站在一起。 虽然脑海里只有一个模糊的男士身影，这并不影响自己给男人身上添加足够多的溢美之词。 多到足以和心目中江烬川相匹配。 但某一刻醒神，看着眼前的试卷，封熠就反过来成倍的厌恶现在的自己。 他很讨厌现在无法掌控的思想，就像他明明知道高考很重要，还是忍不住走神，这是懦弱者的表现。 他厌恶自己身上所有的弱点和不强大。 封熠强制自己专心，开始认真答题做卷子，可惜效果并不好，脑海里的东西他赶不走。 封熠和自己较着劲，也不管对错，只一路往下写。 门口响起细微的开门声，很容易吸引了封熠的注意力，笔下错乱，笔尖在试卷上留下又深又长的一道划痕，封熠偏头，盯着玄关位置，又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罗雪辞。 罗雪辞正一脸认真地看着电脑，皱眉思考，没有察觉门口的异常。 封熠不好提醒，也不好表现出来，又看了一眼玄关，将视线移向眼前的试卷，注意到卷子上突兀的划痕，封熠收起这张卷子，又取出一张新试卷代替，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继续答题。 他的演技不算精湛，随着江烬川脚步靠近的声音，封熠握着笔的手心里全是汗，试卷上的字像是活过来一般，到处乱跑，封熠读不明白。 江烬川的脚步声停止，封熠的心跳也停了一瞬。 “少爷，第一次见你在家里学习？”江烬川在罗雪辞身后看了一阵，开口道。 罗雪辞被突然的声音吓到，身体抖动了一下，手里的电脑差点扔出去，拍着心脏回头去看身后的江烬川。 “舅舅，你怎么走路没声啊，我的小心脏受不了你神出鬼没。” 封熠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过去，江烬川站姿随意，脸上的表情放松，眼神还透着微微倦意，臂弯里夹着西装外套，现在身上穿着一件深灰色修身衬衫，领带应该在进门的时候被江烬川松过了，松松垮垮的挂着，颈间的纽扣开了两颗，看上去慵懒、威严、赏心悦目。 封熠自然地想到曾经在电视上偶然瞥见午后、四肢放松伸展着、晒太阳的森林之王。 平日威风凛凛的老虎在安全领域，失去了平时的警惕和防备，变成一只毛茸茸的大猫，懒洋洋的。 又解锁了新模式的江烬川。 “这不是侧面证明我们少爷学习认真吗？你妈妈会为你今天的表现奖励你。” 封熠清楚地看到江烬川在和罗雪辞说话时，嘴角带着笑，眼里有温情，和以往那个高冷理智的精英律师差距甚大。 好像能想象江烬川是如何和恋人说话的，应该比现在的表情更加柔和，会温柔专注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那舅舅呢？你会奖励我吗？” “说吧，想要什么？除了跑车，比起奖励你我更害怕你妈妈的说教。” 罗雪辞眼珠一转，放下手里的电脑，从沙发上坐起来，双手抱住江烬川的胳膊，“不要跑车，不要跑车，也不让舅舅破费，毕竟舅舅挣钱也不容易，外甥最疼舅舅不是吗？” 江烬川若有所思地盯着罗雪辞。 罗雪辞害怕自己的小心机被发现，赶紧提要去，“舅舅，你就让我妈妈同意我考国内的研究生吧，我不想去国外读书，我舍不得你。” 罗雪辞用脸蹭了蹭江烬川的手臂。 封熠合格地扮演着旁观者，没有出声打扰，静静地看着罗雪辞和江烬川互动，他的人生没有这种体验。 第20章 他生命里的亲情太奇怪，从小到大感受都是被嫌弃、被谩骂、被厌恶，他游离之外，像个旁人一样看着所谓的亲人对自己的恶劣态度。 他以为亲情就是如此，因为赋予了你生命，因为无法逃避的血脉相连，所以可以被恶劣的随意对待。 现在看着罗雪辞和江烬川的相处，看着罗雪辞自然的撒娇，看着江烬川与以往不同的态度，看着血缘关系绑住的稳定关系，看着爱流淌。 原来亲情不都是一个样。 江烬川艰难地从罗雪辞抱得死紧的双手间，将自己的手臂拉出来。 “我比你怂，害怕你妈妈揍我。” “舅舅，那你就忍心看着我一个人孤苦无依地在国外流浪吗？忍心看着我们舅舅外甥骨肉分离吗？舅舅，舅舅啊。” 看着罗雪辞的戏剧化表演，江烬川对这个外甥的戏精性格无奈，“别唱戏了，你妈妈也是为你好，你常年在国内，你妈妈在国外，趁着在国外读研这段日子，你们母子也该多点时间好好相处一下，你妈妈很爱你。” 听到这话，罗雪辞收了表演，坐回沙发上。 他也知道这一点，就是他妈妈当领导强势惯了，和他说话就跟下命令似的，罗雪辞觉得自己可能是叛逆期延长了，所以逆反命令式说教。 “封熠，我得感谢你的到来，要不是你在，我可能都见不到雪辞在家学习的样子。” 被突然点名，封熠回神。 “雪辞，本来就很聪明。” 客气礼貌的一句寒暄，没了下文。 江烬川点点头，“那你们继续，我上楼还有文件要处理。” “还要工作啊？”罗雪辞能看出江烬川的精神不好，需要休息恢复。 “还有事？”江烬川停下脚步。 罗雪辞从沙发上起来，给江烬川倒了一杯咖啡，“提神醒脑，早点处理完，好好休息。” 江烬川低头看了一眼，就打算伸手接过的时候，王姨出现了，手里端着一杯新煮的咖啡。 “这是我刚刚给江先生煮的咖啡，我给您送上去。” 封熠看到江烬川收回了接咖啡的手，在罗雪辞胳膊上拍了一下，对着保姆轻轻点头表示同意，随后跟着也上了楼。 “雪辞，江律师喝咖啡是有个人喜好吗？” 他刚刚尝了，王姨端给他们的咖啡和那天早晨他给江律师煮的咖啡一样。刚才江烬川没有接雪辞手里的那一杯，就证明江烬川不喜欢。 罗雪辞回忆了一下，“没有吧，家里喝过的咖啡种类还挺多的。” 等王姨下来，罗雪辞记着封熠的问题，问了王姨一句，“王姨，你刚给我舅舅煮的咖啡和给我们煮的咖啡不一样吗？” “你也发现了，雪辞。其实是一样的，就是江先生的多加了点东西。” “加了什么？”封熠迫不及待地求知。 也不算什么大事，王姨觉得可以说。“我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许告诉其他人。” 保姆刚要开口，罗雪辞开口打断，“等等，” 封熠和保姆都看向罗雪辞，罗雪辞奇怪地看了一眼封熠。 封熠不理解这代表什么意思。是不想让他知道吗？ “我先离开。” 罗雪辞拉住起身的封熠。 “熠哥，你坐着，我不是这个意思。”罗雪辞又为难地看了王姨几眼，慎重道：“王姨，应该不算是什么丑闻吧。” 他必须要维护舅舅的形象，也要维护江律在封熠心里神圣的偶像地位。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就是在江律师的咖啡里加了点糖，怎么就是丑闻了呢。” 不是丑闻就好，罗雪辞拍拍心脏。 王姨的这句话倒是让封熠季起之前江律师去咖啡店点单，点过一杯不加糖的冰美式，当天罗雪辞的咖啡是自己给的，所以封熠确信，那杯无糖冰美式是江烬川自己喝的。 既然喜欢糖，为什么当时要选择无糖呢？ 罗雪辞慢半拍，反应过来王姨说了什么，眼睛忽然睁的贼大，他和封熠有同样困惑。 “等等，不对啊，我舅舅一向不喜欢吃甜的，我从小到大就没有见他吃过甜品或者喝过含糖的饮料。” 王姨笑了两声，“谁说不是呢？我在江家干了这么长时间，也以为江律师不喜欢甜的。还是之前宁先生来家里住，他告诉我江律师喜欢加了糖的美式咖啡，刚开始我还不信，后来我看江律师每次早晨的咖啡都喝的不多，我就试了一下，往咖啡里加了点糖，然后我就发现江先生确实喜欢。之后做菜，我也开始尝试做点稍微偏甜一点的食物，发现江先生会多加夹几筷子。” 王姨说完这些发现，又感慨了一句，“宁先生的确是细心之人，也难怪江先生喜欢他。” 又一次毫无预兆地从江烬川身边人的嘴里听到宁先生，封熠知道那个人不仅走进了江烬川心里，还走进了江烬川身边人的心里。 或许等待宁先生归来的不止有那满园的绣球花，还有江烬川和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在等着宁先生回来。 “所以意思就是，我舅舅和我一样都喜欢甜的，就是死装不承认对不对？” “江先生就是性格如此，他工作压力也大。”保姆是见过江烬川整宿整宿不睡觉熬夜工作的样子，好像除了工作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能引起他的注意。 罗雪辞不知道想到什么，深深叹了一口气。 “唉，成为一个人人满意合格的大人真难。” 有一瞬间，封熠好像能体会到江烬川内心的孤寂，他抬头看向楼上的书房，江烬川永远高高在上，孤傲又强大。 -------------------- 假期快乐，追更的读者宝贝们。 第17章 考试 虽然住在江烬川家里，可除了最开始的几次，封熠其实很少在家里碰到江烬川。 两人的上班时间不同步是一个原因，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江烬川最近真的很忙。 封熠听雪辞说江烬川最近在忙一个跨国并购的大案子，这件并购案还上了新闻频道，封熠从主持人口里听到了江烬川的名字，也了解了一些案件情况，总而言之收购难度很大。 写字楼里的白领最近热议的话题也是这件事情，封熠也一直在网上默默关注着收购案的进展，就连一贯看上去不着调的罗雪辞也经常在他面前谈起这件事，从各方面分析并购难度。 有很多法律专业术语，封熠听不懂，但从罗雪辞严肃的口吻中也可以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默默将罗雪辞提到的法律术语记下，封熠私下里花了大量时间，查阅了许多资料才大致弄明白收购问题严峻在哪里。 这次查阅文献资料的过程中，封熠才了解到自己有多浅薄无知。掌握的法律知识太少，理解都是浮于表面，他没办法系统又深入地分析出案件里面涉及到的问题，更别提找出沾上边的应对方法。 第一次站在浩如烟海的法律文献面前，封熠真正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他要走的路还很长，长到没有尽头。 偶尔在别墅里看到江烬川，他身后都跟着一众面色严肃的律师，罗雪辞会进书房去帮忙记录，王姨也会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好像只有他无所事事，还在房间里和高中英语较劲，无法提供一点帮助给江烬川。 这种感觉令封熠产生很深的挫败感，他已经好多天因为这件事情而失眠。 理智客观的分析，他帮不上忙这件事情并不可耻，可封熠就是无法释怀。 不过这种沮丧和失落并没有影响封熠的计划，他分的清情绪和现实。 相反的，封熠开始争分夺秒地将时间花在学习上，英语阅读和作文是薄弱项，他就天天练习。 在走向江烬川的这条路上，他要一步一步脚踏实地，他要循规蹈矩，稳扎稳打，不抱侥幸心理，才能稳稳的立住。 这一次不行，下一次，下下一次，或者在更远的未来，他一定不会只作为一个什么忙都帮不上的观众，他会站在江烬川身边，力所能及的发挥自己的作用，给江烬川提供一点价值。 被众多人关注的大型跨国收购，毫无进展，封熠已经在网上看到有人带节奏唱衰。 江烬川也越来越忙，几乎天天出差，即便在家里，江烬川也只待在书房。 封熠没有办法上前，只能看着书房的灯一夜一夜的亮。 早晨，封熠早早起床，今天是王姨休息的日子，封熠打算帮江烬川准备早餐。 江烬川也只有在每天早餐时间才愿意下楼透口气。 刚推开卧室门，封熠就和对面刚从书房出来的江烬川打了个照面，两人的视线相交，江烬川淡淡一笑，封熠愣了一瞬，轻轻点头。 看着江烬川转身下了楼，封熠也从另一层跟着到了楼下。 “怎么不多睡会？封熠。” 好多天没有见过江烬川，封熠大脑茫然，实话实说道：“王阿姨请假了，我想……，替阿姨准备早餐。” 第21章 “又是……” “不是，”封熠为自己打断江烬川的话而自责，声音小了下来。“不是雪辞让我做的，是我睡不着，想起来找点事做。” 江烬川并没有责怪他的冒失，而是自然地将天聊下去，“是高考紧张吗？” 害怕再次犯错，封熠打起精神。 高考，他以前会紧张，但看到自己选择的未来，高考这道难关反倒在他眼里变得不起眼，也不觉得紧张，复习和考试就是一个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事情。 可当下封熠承认了，“是有点。” “不用紧张，我相信你。” 下完最后一个台阶，江烬川站定，封熠也跟着停下了脚步，江烬川看着眼前高高大大的青年，在他面前性格却柔顺的像猫。 江烬川拍拍封熠的肩膀，“你偶像的运气一贯不错，他相信你。” 两人面对面站着，目光相接，封熠看到江烬川眼下明显的乌青，担忧超过自卑，封熠没有移开眼，不知道江烬川已经多久没有睡觉了。 “谢谢江律。” 门口有响动，是江烬川的助理。 “江律，我到书房帮您收拾文件，司机到了，我们就出发。” 江烬川点头同意。 看着助理上了楼，封熠问道：“江律师又要出差吗？” 江烬川用玩笑的口气道：“嗯，我也在面对职业上一个大考，还挺难。” 封熠下意识出口道：“江律师，我相信您，您一定能成功的。” 说完才觉得羞愧，他的相信对江烬川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江烬川笑笑，“那就借封熠的吉言了，希望我们都能通过这场大考。” 知道江烬川一会儿就要离开，封熠趁着江烬川去卧室洗漱的功夫，去厨房给江烬川热了牛奶，又快速烤了几片面包。 听到江烬川卧室门有了声响，封熠才将热了好一会儿的面包牛奶端出去，想起王阿姨的话，封熠又找出白糖往牛奶里面放了点，才端出去。 换下睡衣，一身职场高级定制西服，没了家里的慵懒劲，江烬川又变成了无所不能的江大律师，此刻他靠在沙发上，双腿交替，闭眼阖眸，拇指和食指正揉着眉心位置。 如果不是在家里，封熠是绝对没有胆量敢靠近这样的江烬川。 封熠没有将早餐放到餐厅，而是直接端到了客厅，端到了江烬川面前。 江烬川听到声音，问了一句，“收拾好了？” 封熠知道江烬川把他当成刚刚上楼的助理了，“不是，是我，江律师，你先吃点早餐吧。” 江烬川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封熠，谢谢你，不过我今早没什么胃口。” 封熠在心里纠结一阵，最后还是决定开口，昨晚王阿姨就说江烬川把自己关在书房好几天，一直都没怎么好好吃饭。 不眠不休又不好好吃饭，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 “江律师，你稍微吃一点，不吃早餐对胃不好。” “嗯，那麻烦封熠帮我准备一杯咖啡。” 不知道是不是嫌他啰嗦，江烬川提了要求，将喋喋不休的他从身边赶走。 江烬川闭着眼，封熠多看了几眼，才重新返回厨房给江烬川准备了咖啡,最后不忘按照王姨的话，在里面加了糖。 咖啡端到江烬川面前，江烬川眉头紧锁，看上去不怎么舒服。 封熠忧心，“江律师，我以前跟着镇上的老大夫学过一段时间的按摩，我可以帮您按按，可能会舒服一点。” 江烬川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封熠转到江烬川身后，抬手为江烬川按摩太阳穴，触碰到江烬川皮肤的一刻，封熠的的心脏跟着手指一起颤了一下。 想着年少时短暂学过的按摩手法，封熠高度集中，找准穴位替江烬川缓解头疼，看到江烬川的脸部表情放松，封熠绷紧的神经放松些，为能帮到江烬川而开心。 直到楼上的助理提着行李箱下来，封熠才结束这场短暂的按摩。 “你花费了20分钟时间整理收纳行李箱，等这次出差回来，自己去找人事部调离岗位。” 助理涨红了脸，“好的，江律。” 江烬川准备离开，看到桌上的咖啡和牛奶，最后端起热牛奶一饮而尽。 “谢谢封熠。”江烬川回头，笑看着封熠，“好好备考，注意休息，和雪辞照顾好家里。” “好。”封熠将江烬川送到门口，目送那辆他再熟悉不过的车辆离开。 江烬川很忙，封熠也没让自己闲着，虽然比不上江律师，但封熠的日子也被工作和复习占的满满的。 五月快的像离弦之箭，眨眼间就到了月末。 距离高考的倒计时以个位数开始计算，全国各地都在为高考做准备。 封熠打算剩下的时间都在家里巩固复习，向林贝贝请了假，令人没想到的是，张可豪这次竟然没闹，只是依旧对封熠参加高考这件事情冷嘲热讽。 “听说他最近认识了一个富二代，对方愿意给他安排工作，要麻雀变凤凰了。”小庄靠近，和封熠八卦道。 封熠不好奇这些，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他最近发愁的事情是江烬川的生日。 比高考先来临的是江烬川的生日，罗雪辞上次说江烬川会在生日当天回来，最近一直在给江烬川物色礼物,也是庆祝收购案有了突破性进展。 封熠以前没有资格送礼物，可现在住在江烬川家里，他倒是获得了这份殊荣。 送什么礼物成了封熠现在最愁的事情。 第18章 野马 六月一号，国际儿童节。 对于封熠和罗雪辞这两个早已经失去过节资格的成年人来说，是个可以忽略不计的节日。 但并不代表这天是不重要的，相反的，他们两个人出于各自的心意，都很重视今天。 江烬川，对他们而言有不同的意义，但都在他们心里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如何在六一这天庆祝江烬川的生日，罗雪辞不知道拉着封熠策划了多少遍，封熠虽然看似是被动参与的角色，内心却一直庆幸罗雪辞愿意和自己说这些，因为不了解江烬川、也从未替江烬川庆过生。 封熠很多时间都是在一旁默默听着，听罗雪辞如何规划设计。 “舅舅不喜欢张扬，因为身份证的生日是错的，所以很多人都误以为那天就是舅舅的生日，都会在那天帮舅舅庆生，舅舅也不戳破，默认了那天是生日，偶尔有工作需要，舅舅还会在当天办一个生日宴。” “知道舅舅真实生日的，也就只有我们一家人，还有宁哥，再就是几个舅舅的好友，律所的律师和合伙人也都不知道，这么想来我舅舅还挺孤僻的。果然看似风光无限、八面玲珑的精英律师背后也藏着心酸孤单。” 罗雪辞前些天刚经历一个人生重要节点——毕业。 毕业季带来的离别惆怅情绪还未在罗雪辞身上消散，封熠觉得罗雪辞最近说话带着一股很奇怪的味儿，很忧愁煽情。 封熠按照罗雪辞的要求将最后一个彩带找好位置固定住，看见罗雪辞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宽慰了一句，“或许江律师就是喜欢独来独往。” 听清封熠说了什么，罗雪辞的额间变得平整，眨了下眼，“对哦，那句话说来着，猛兽独行，牛羊成群结队，我舅舅现在站的这么高那肯定是独行侠啊，酷。” 封熠见罗雪辞笑着说完这一句，最后一个字总结的时候，还给自己竖起大拇指。 封熠每次都很佩服罗雪辞调节情绪的能力。 跳离伤春悲秋的离愁别绪，罗雪辞打起精神从沙发上坐起来，环顾了一圈自己精心设计、亲自动手布置的生日派对现场，满意地点点头。 封熠也跟着罗雪辞将屋内的布置看了一遍，客厅原本的样貌已经不复存在，整个房间都徜徉在一片喜庆的红色中。 各种代表好运喜庆的小物件都被罗雪辞从网上搜集而来，通通挂在客厅里，就中国结，封熠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五六个，整个房间都是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比过年都热闹。 只是，封熠总觉得这种鲜艳的风格和江烬川的气质很不搭，不仅不搭，还很违和。 “我舅舅肯定会喜欢的，这不仅是庆祝他的生日，更是庆祝江律师在收购案上迈进一大步。”罗雪辞很满意。 “嗯。”封熠点点头，他知道江烬川不会让罗雪辞失望。 罗雪辞随后又欢欢喜喜地进去厨房，嘱咐王姨今晚的晚餐需求。 罗雪辞昨天问了，江烬川今天下午3点才落地浦宁市，现在才中午12点，两人定的蛋糕也要2点左右才能取。 现下两人都闲了下来，坐在一片通红的客厅中，封熠本来打算取几张卷子下来做题，被罗雪辞拦下了。 封熠这些天学得有点疯，不分白天黑夜，罗雪辞觉得封熠是太紧张了，距离高考不到一个星期，复习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调整心态。 第22章 罗雪辞看着早早买来的易拉宝上的人，打算和封熠一起放松放松聊聊天。 “熠哥，我和你说，这次关注这个案子，我才真正了解到律师的辛苦。以前舅舅做什么都能成功，我妈妈也是，我总以为成功是不费吹灰之力，很容易就能办到的事情，这次算是半参与了一下，我才知道成功很难，我舅舅和我妈妈都是很优秀的人。这个案子也让我对律师这个职业有了新的认识，等之后我实习结束，我就打算好好复习，备考研究生。” 在这件事情上那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到现在，封熠还能清晰的感知到。 “雪辞，我相信你，你未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和江律师一样优秀的好律师。” 封熠说这句话的口气和他平时说话的语气完全不一样，有一种属于年轻人的激情和憧憬，是一种生生不息向上的、不屈的生命力。 罗雪辞清晰地感知到这种变化，封熠以前说话给人的感觉是超越年龄的稳重可靠，可罗雪辞总觉得封熠这个年纪不该是这样，他沉稳的性格像是被现实生活拽着、拖着，被迫训练出来的一种能力，他是被催着长大的果子。 年轻人的朝气蓬勃在封熠身上完全看不到，他过早的进入现实世界，知道世界的残酷，了解世界的真相，年少的他为了应对这个世界的规则，收敛锋芒，藏于人群。 这一刻，罗雪辞看到了封熠隐藏下的灼灼光华。 封熠的情绪感染了罗雪辞，罗雪辞伸出右手握拳停于两人之间，“封熠，那我们约定未来在更高处见，我们都要成为像江律师一样优秀的律师。” 两人视线坚定，对望，年轻向上的灵魂在这一刻产生共鸣。 封熠愿意和罗雪辞有这个约定，那是他未来最想去的远方。 封熠左手握拳，和罗雪辞停留在空中的手相碰，骨节相撞，在安静喜庆的室内发出清脆的一声。 怀着激情澎湃的心情，罗雪辞在房间里来回走，最后按耐不住，拉着封熠出了门，打算提前出发去蛋糕店。 一路上罗雪辞的车开的狂野，封熠觉得罗雪辞有点疯，害怕乐极生悲，造成交通事故。 封熠让罗雪辞在江边停了车，两人顶着30多度的高温大热天在江边散步，硬是把罗雪辞亢奋的精神温度降下来，变成一颗蔫了的茄子。 因为蛋糕店的原因，两人提前预定的蛋糕出现问题，蛋糕店工作人员道歉，重新定做蛋糕要花费2个小时，在这儿等就来不及接江烬川，罗雪辞担心江烬川下飞机后直接跟着其他人一起回公司。 两人去机场的话，先接到江烬川再来拿蛋糕，就没有蛋糕惊喜了。 封熠看罗雪辞为难，提议道：“我在这儿等着，你去机场接江律师。” 罗雪辞思考了几秒，“算了，先去机场吧，按照我舅舅明察秋毫的性格，我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回家那一刻，他肯定就猜到我们要帮他庆祝生日，提前被发现也没事。” 两人在蛋糕店耽误了点时间，到机场的时候，没等几分钟，江烬川和他带领的团队就刚好出来，罗雪辞隔着不远的距离和江烬川招手。 封熠从江烬川出现的那一刻，眼睛就没有从江烬川身上离开过。 江烬川瘦了，很明显。 封熠看到江烬川低头和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话，旁边的律师点点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江烬川则朝他们走过来。 罗雪辞在江烬川过来的时候，飞跑过去抱了一下人。 江烬川虽然戴着墨镜，但是封熠还是能看出来江烬川的心情是愉悦的。 在罗雪辞松开的时候，江烬川疼爱地摸了一下罗雪辞的头，两人说着话朝他的方向走过来。 知道江烬川看见了自己，封熠的心跳又快了起来，他很想走过去，迎上去，可脚下就像千斤重，他站在原地一步都迈不动。 只能看着江烬川越走越近，帽檐越来越低，封熠渐渐不敢再盯着看。 “知道你拿了优秀毕业生，你妈妈为你感到骄傲，她让我问你，下一步打算干什么？如果想留在国内工作或者读研，她也同意。” “我想去妈妈在的城市读法学研究生。” “怎么突然想通了？” “嘿嘿，因为我和熠哥有个约定。” 说完这句，两人刚好走到封熠面前，江烬川看向眼前帽子压得很低的封熠，江烬川只能看到帽檐两边露出的脸颊和下颚位置，看不到那张让他在谈判中走神想起的倔强容颜。 这次初次在和对方公司的律师私下谈判时，江烬川碰到一个华裔律师，对方的左胳膊上也有纹身，同样的也是一只鸟。 江烬川看到的一瞬，就想起了封熠，在对方伸出手礼貌打招呼的时候，江烬川失态晚了一秒才起身，和对方双手交握。 两人虽然分属不同的阵营，站在对立的立场，但江烬川还挺欣赏对方在法律上的一些见解，两人私下约过见面。 江烬川虽然一直没能如愿看到封熠纹身的样子，但却看清了这位华裔律师纹的是猫头鹰，江烬川不怎么喜欢，每每看到猫头鹰的眼睛，江烬川都深感不适，甚至有点厌恶，连带着江烬川对这位履历优秀的华裔律师也起了厌恶，不过江烬川一贯体面，没有在华裔律师面前露出半点心里的情绪。 每和华裔律师见一面，江烬川之后都会想起封熠，他记得上次在医院朋友提过一句封熠的纹身是凤凰。 这种选择纹在身体上的东西，尤其是活物，在一定程度上也体现了纹身本人的性格，凤凰就是比猫头鹰要让人赏心悦目，虽然他还没有完整地看过封熠的纹身。 不过想起来在医院的一幕，不看纹身只看人，在江烬川心里，也选择给封熠投一票。 现在突然见到，江烬川很想看看自己投了一票的选手，江烬川丢了礼节礼貌，直接伸手摘掉了封熠的帽子。 透过墨镜看到封熠藏不住惊愕的双眼，正定定看着他，没有从那双眼睛里读出生气和愤怒，江烬川越发觉得封熠是个奇人。 不过这张脸确实没有辜负他自作主张对比之后投的那一票。 封熠的头发长长了不少，比起之前短短的青茬，现在看上去更显小，有了19岁小青年的模样，五官立体硬朗组合起来还是一副野性倔强的模样，像脱缰的野马，一身傲骨，充满张扬不羁的魅力。 有人选择远观欣赏，有人选择靠近征服。 “封熠，好久不见，头发长长了不少。” “江律师，好久不见。”没了帽子遮挡视线，封熠知道自己的所有表情都暴露在江烬川面前，所以他只能尽力稳住自己在胸腔间狂跳的心脏，表现出平静。 只是他闪躲的目光还是没逃开江烬川的视线，因为戴了墨镜遮掩，所以江烬川的视线几毫无顾忌地放在面前的青年身上。 这样闪躲的目光，江烬川看到过很多次，即便心理素质再强的弱者在绝对的强者都是一个样，自卑总是在言行举止间表露，即便强装镇定，也能一眼识破。 不过江烬川自认脸皮没有厚到自封为绝对强者，他身上的劣性和优点他比谁都了解，只不过网络时代，对他的神化描述，让很多不知情的人上当受骗。 封熠目光里的崇拜和自卑，江烬川看得到，但还有种存在于封熠眼睛里的神秘情绪，江烬川读不透，他从来没有领略过这种情感情绪，但直觉告诉他，这种情绪无害。 注意到封熠通红的耳垂，看来呆若木鸡的人再被他盯下去就要变成烧红的烤鹅，江烬川笑了一声，将帽子重新戴回到封熠的头上。 “还是封熠有办法，我和雪辞妈妈劝了他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成功，倒是你轻松出击，就让他愿意去国外读这个研究生。” 封熠思想迟钝，他都没搞明白江烬川这话从何而来，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舅舅，你就别自谦了，你和妈妈对我也重要，你这样夸张，都吓到我熠哥了。走了，走了，回家回家。” 罗雪辞推着两人一起往前走，江烬川习惯了坐后排，上车之后才将墨镜摘了下来，封熠坐在副驾驶趁着江烬川放墨镜的时间通过后视镜很快递地看了江烬川一眼。 如他所料，江烬川的双眼疲惫，眼下的乌青很重，看得出来出差这段时间，江烬川的睡眠质量很不好。 “熠哥，熠哥，” “啊，怎么了？”封熠惊慌回神，将搜索引擎里‘如何治疗重度失眠’的页面叉掉锁屏，看向罗雪辞。 “你怎么了？熠哥，发什么呆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封熠不敢看后排，更不敢看后视镜，只摇摇头，“刚才看手机看的入神了，你叫我干什么？” “哦，到蛋糕店了，这里不好停车，你去拿蛋糕，我在这里等你。” “好，”封熠利落地下了车。 罗雪辞订的是个三层高的大蛋糕，副驾驶坐个人再抱着蛋糕根本不可能实现。 第23章 封熠缩着身体试了一下也还是不行。 “要不熠哥你做后排？”罗雪辞提议道。 目前只有这个办法，封熠点头，硬着头皮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封熠提着蛋糕不方便上车，已经留出位置给封熠的江烬川又挪过去。 “封熠，手里的蛋糕先给我。” 封熠愣了一下，弯腰双手将绑蛋糕的丝带递过去，江烬川接过的时候，指尖碰在一起，封熠心脏空了一拍。 没耽误时间，封熠很快就上了车，想要接过江烬川手里的蛋糕，江烬川却没有松手。 “我拿着也是一样的。” “不行，” 车上的两个年轻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只不过雪辞情绪激烈的声音大一点遮住了封熠坚定却轻的声音。 但因为江烬川是看着封熠开口的，所以知道封熠也说了同样的词。 “为什么不行？不是买给我，要准备给我过生日的蛋糕吗？” “哎呦，舅舅，你就不能心知肚明的装一装吗？非要说出来，你装成惊喜的样子？多欢乐。” “罗雪辞，这么大的蛋糕就在我面前，你准备的惊喜你都不装一下，让我装一下？准备惊喜的人的任务，什么时候变成当事人的任务了？” 罗雪辞知道自己没理，“哎呦，算了，反正你也知道了，我不管，反正寿星今天不能干活，也不能拿东西，你把蛋糕还给熠哥。” “你也这样想的？封熠。” 被江烬川看着，封熠点点头，承认了。 其实他只是单纯地觉得江烬川不应该干这些琐事。 被两人拒绝，江烬川将蛋糕还给了封熠。 车重新发动上路，江烬川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罗雪辞和封熠默契地没有开口打扰，他们两个都注意到江烬川的疲累。 趁着江烬川闭目养神的时间，封熠才敢抬起帽檐，将视线放在江烬川身上。 好久不见，江律师。 生日快乐，江烬川。 第19章 生日 汽车直接驶进地下车库，封熠还在犹豫要不要叫醒江烬川，江烬川就兀自睁开了眼睛，封熠迅速移了视线，没让江烬川发现。 车辆停稳，封熠将蛋糕放在座位上，快速下了车，从车后绕过去，打开了江烬川一侧的车门。 江烬川习惯了有人开车门，不过看到是封熠，心里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封熠有点太殷勤了，这很破坏他不久前对封熠下的结论。 野马太顺从讨好就入不了眼了，变得平平无奇。 江烬川下了车，不着痕迹地看了站在车门旁的封熠一眼，没有说话。 封熠见江烬川下了车，又轻声将车门重新关上，重新返回另一边，将蛋糕拿出来，三人一起乘坐电梯上了楼。 进门看到鲜艳通红的客厅布置，江烬川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就连之前参与过布置，早就知道真相的封熠也为突然闯入视线的鲜艳色泽而感到震惊。 只有罗雪辞乐乐呵呵，为自己的布置沾沾自喜，还忙忙碌碌地从角落里找出他早就备好的礼宾花。 由于之前没有事先演练过，罗雪辞左拧右拧，礼花没对准人，倒是全喷在了地上，效果大打折扣。 在场的三人被“砰”的一声吸引了注意力，三人纷纷看向地上五颜六色的彩带条，场面凝固，一度尴尬。 “没事，没事，细节不用在意，”罗雪辞摆摆手说服自己，也说服其他两人，大手一挥，指着眼见自己颇为满意的生日现场，“燕鱼舅舅，你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生日party现场怎么样？有没有被感动到？” 江烬川从小到大接受的精英教育里面就有专门的审美课程，抛开他本就冷淡的性格，只打算从装饰、氛围、格调这一块来评价，就是毫无正面评价的词适用于当下。 “嗯，很亮眼，很鲜艳、混搭风你运用的很自如，我很感动。” 罗雪辞的妈妈也就是江烬川的姐姐从罗雪辞出生就定下规矩以后他的孩子要采取鼓励式教育，无论罗雪辞做了任何事，都要用积极正面的词去评价，致力于培养一个拥有快乐童年、乐观积极的小太阳。 因为江烬川和罗冉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精英教育，不仅是学校，就连家里也会有分明的赏罚制度，时间被课程占满，两人从小被赶着往前走，一度过的很压抑。 江烬川同意姐姐的看法，这么多年也习惯了给与罗雪辞正面评价。 “舅舅，你下次撒谎的时候，最好调整你的面部表情配合一下，你脸上的嫌弃表情快要把我淹死了。” “嫌弃倒不至于，原因在于我们之间有代沟，我年纪大了欣赏不来你们年轻人的潮流东西。不过感动是真的，毕竟你花费了时间和精力，用心给我准备这场生日会。虽然准备的东西我看不懂，但这份心意，舅舅收到了。” “我信你？你就是想说我花了时间精力，整出一堆没用的东西，别以为我听不懂。” 江烬川转头看向站在他身旁的另一个年轻人，“封熠，你从你们年轻人的角度评价一下雪辞布置的现场。” 被江烬川点名，封熠知道江烬川的意思，就是让他接着夸奖罗雪辞，封熠想不到什么好词，只朴素评价道：“我觉得很有生日氛围，很喜庆，看到这些很开心。” 罗雪辞不相信自己的亲舅舅，反倒愿意相信封熠，也不再和江烬川斗嘴了。其实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让江烬川转移视线，罗雪辞能看出来江烬川很累，这次的案子是真的让江烬川费了不少精力。 他希望江烬川可以在生日这一天能开开心心得过。 “行了，你们先玩，我去卧室洗个澡。” “好，那舅舅你快点，我们等你吃晚饭。” 江烬川点点头，走向卧室。 封熠看着江烬川关上门，才走到桌前将手里的蛋糕放下。 罗雪辞去厨房给江烬川准备长寿面，晚上的饭菜也有王姨一手包揽，封熠在厨房帮不上什么忙，就回了卧室。 坐到桌前，封熠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纠结了好些天，最后终于敲定要送给江烬川的礼物。 封熠从抽屉里拿出精致丝绒包装礼盒，将礼盒打开，里面是一支限量版的知名品牌的高档钢笔。 其实还有很多其他的更好的选择，可封熠这些天在奢侈品店里看了许久，第一眼看上去就适合江烬川的东西，价格高昂到封熠无法承受且只允许高级vip购买，有服务人员看到他是真的喜欢，会耐心给他推荐一些价格稍低一点的代替品或者推荐他去一些平价店铺购买。 可封熠觉得江烬川只配得上最好的，如果退而求其次，封熠觉得他在因为自己的贫穷侮辱江烬川。 江烬川出于礼貌肯定会收，但封熠会因为没有给江烬川最好的而后悔自责一辈子。 所以他只能放弃那些大件产品，转向小件物品，选择钢笔也是因为无意中听到雪辞碎碎念，说上次江烬川用了几年的专用钢笔丢在了出差路上。 封熠找罗雪辞打听了钢笔的品牌和型号，江烬川买的这只钢笔是几年前的收藏款产品，现在已经停止生产了，如果要从其他人手里收购，难保对方没有用过，他总感觉江烬川很膈应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现在手里的这支钢笔当然不能和江烬川当年的那一支相比，但也是封熠跑遍了浦宁所有的专卖店才找到的一支。 封熠只是看着也没有上手触摸，当时专柜的销售人员也是戴着手套将这只钢笔进行打包。既然是送给江烬川的，江烬川才是这支钢笔真正的主人，只有他有资格触碰这支钢笔。 希望江烬川会喜欢，封熠在内心默默祈祷。 楼下传来热闹的声音，能听到罗雪辞激动的喊叫，封熠本来想将钢笔拿下去，在饭桌上送给江烬川，可想了想还是打算等吃完饭再给比较好，饭桌上江烬川顾不上他，罗雪辞才是江烬川最想要照顾的外甥。 他也不想做个扫兴的人，让江烬川出于礼貌还要分神额外照顾他的感受。 封熠出了卧室，下楼就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对上了年纪、气质不俗的夫妇，罗雪辞正靠在老夫人的肩膀上撒娇，坐在一边和江烬川气质如出一辙的老先生正看着罗雪辞，脸上是慈爱的笑。 封熠立刻猜到了这对夫妇的身份。 罗雪辞没有告诉过他，江烬川的父母会过来，如果知道这一点，知道今天是他们的家庭聚会，封熠一定会提前离开的。 一家人的聚会，他一个外人在场就很扫兴，因为他的存在，他们说话都会有所顾忌，无法尽兴。 封熠慢下了下楼的脚步，他在想自己应该趁没人发现的时候，重新回到卧室躲起来。 可惜天不遂人愿，封熠听到罗雪辞响亮的一声“熠哥” 楼下的老夫妇和罗雪辞同时抬头看着他，封熠看出两位两人好奇打量的目光，尴尬地立在当场，轻轻点头和两位老人打招呼。 第24章 现在再躲已经来不及了，封熠只能硬着头皮下楼，刚下到最后一层，江烬川也从卧室出来。 能感觉到封熠的不自在，江烬川也是在卧室听到父母的声音才反应过来，罗雪辞说的另一重惊喜是什么。 江烬川走近，拍拍封熠僵硬的肩膀，低声道：“没关系，放松一点，我父母都很好相处，你和雪辞一样叫他们爷爷奶奶就行。” 没想到江烬川能看出他的窘迫，封熠望向江烬川的眼睛，从里面看到鼓励。 “好” 两人并肩一起走向客厅，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可走在一起，在外人看来，他们的气场莫名的合。 江烬川的妈妈盯着封熠仔细打量，若有所思，和坐在沙发另一端的江爸爸默契对视一眼。 两人都有点心知肚明。 “爸，妈，你们来了。”江烬川打招呼道。 面对江烬川的询问，江爸敷衍的“嗯”了一声，和罗母一同站了起来，两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封熠身上。 就连罗雪辞这个宝贝大孙子也被他们搁到一边。 封熠早就发现不对劲，江烬川父母的目光，让封熠如芒在背，难以适应，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穿的是长袖，在江家他不会穿错。 所以是哪里做的不得体，封熠反思，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问好。 本来想听从江烬川的建议，称呼爷爷奶奶，可封熠觉得不礼貌，而且他还有一丝非常微小的自我心机想要满足，道：“叔叔阿姨，您们好，我是封熠。” 空气安静几秒，没有等到回复。 封熠的内心更加慌张起来，江烬川的父母好像并不喜欢他。 江烬川最近出差精力不是很够，所以没有立刻敏锐察觉出父母的变化，现在倒是看清了父母眼里的意思，他刚想要开口解释，他和封熠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个关系，却还是迟了一步。 “小熠，你是我们烬川的男朋友？” 安静的环境里响起霹雳之音，让在场三个熟知真实情况的男人因为惊讶而微微瞪大双眼。 封熠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一般，大脑空白几秒，随后赶紧摆手否认，“不是的，不是的，阿姨，我只是暂住在这里。” 罗雪辞也赶紧解释道：“爷爷奶奶，你们在说什么？熠哥才19岁，他要是和我舅舅谈恋爱了，那世界得恐怖成什么样，你们同意，我都不同意，我第一个不同意，老牛可以吃嫩草，但不能吃我的朋友这棵帅草。” “罗雪辞，注意你的用词。”江烬川的声音带了点严肃。 一个音色类似却更为严肃低沉的声音响起，“江烬川，你再吓一下我乖孙子试试看。” 罗雪辞朝江烬川做了个鬼脸，解释道：“也怪我，是我没有解释清楚，爷爷奶奶，我现在正式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封熠，是我的好朋友，我邀请他来我们家陪我玩。” “哦”奶奶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我也看着年纪有些小，就害怕是你舅舅哄骗了小男生。” 江烬川摇摇头，“好了，你们的儿子还没变态到那个程度，坐下吃饭吧。” 封熠看着江烬川的背影，往餐厅走去。 封熠陪着江家人一起坐在餐桌上，江烬川的父母也很和蔼，问他的问题也简单，不涉及隐私，封熠都一一回答了。 对他的关注都是礼貌的点到为止，江家夫妇更关心自己好久没见的大孙子，一个劲地问东问西。 封熠很感谢他们忽略自己，可以让自己不至于很拘束。 菜还没上齐，江家夫妇和罗雪辞有聊不完的话题，桌上都是他们的欢声笑语，坐在另一旁的江烬川正翻看着手机信息，没有融入他们的话题。 等王姨将最后一道清蒸鱼端上桌，菜上齐，江老先生和江老夫人先动了筷子，给罗雪辞夹了一筷子鱼肉。 江烬川放下手机也开始夹菜，注意到封熠还没有动筷子，江烬川催了一声，“好了，快吃。” “好”封熠拿起筷子，看向不远处放在客厅的蛋糕，不是应该先让寿星吹蜡烛吗？ 封熠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提起，幸好罗雪辞也想起了蛋糕，停下了筷子，将蛋糕抱到桌上。 “都差点忘了今天舅舅才是主角。”罗雪辞将蛋糕包装拆开，又呼喊王姨拿打火机过来，将蛋糕上的蜡烛点燃了。 随后拿起手机给远在千里之外的罗冉打了电话，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帮江烬川庆生。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封熠也在一旁跟着拍手，小声跟唱，眼睛闪着光。 只不过歌声并不长，也不完整，就被江老先生打断了，“行了，意思一下就行，烬川吹蜡烛吧。” 封熠看向江烬川，江烬川没有犹豫“呼”的一下将蜡烛吹灭了。 “哎，等等，等等呀，都还没许愿。”罗雪辞慌张阻止道。 “坐下，”江老夫人将起身的罗雪辞拉着坐下，“你舅舅什么都有，我和你爷爷把他培养的很优秀，他要什么都能自己拿到，不用这些虚的。” “行了，雪辞，坐下吃饭吧。”江烬川也说了一句。 “那好吧，等等，再等等，”罗雪辞再次起身，从厨房里端出长寿面，放在江烬川面前，“舅舅，我特意给你做的。” 江烬川有了餐桌上的第一个笑容，“谢谢我的好外甥。” “礼物是从国外买的，快递还没有到，等到了我再给舅舅。” 江烬川点头，桌上罗冉的电话还没有挂，江烬川拿起来，和姐姐聊了两句，将视频挂断了。 视频挂断的前一秒，封熠听到对面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我孙子长大了，都知道给舅舅做长寿面了。” “不愧是爷爷最喜欢的大孙子，我这辈子也就只有你一个孙子了。” 这话听上去，不怎么让人舒服，封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那你们送给舅舅的生日礼物呢。” “我们主要是来看我大孙子的，你舅舅要什么自己都能买得起。” “……” 桌上有熬得很香的鸡汤，封熠看到江奶奶给每人都盛了一碗，连他一个外人都有，可好像就是独独忘了江烬川，能听到雪辞在和江老夫人抱怨，不愿意喝鸡汤，江老夫人一个劲地劝着罗雪辞喝汤。 今天这桌菜是按照江烬川喜好的口味安排的，封熠记得江烬川喜欢喝，王阿姨也说过江烬川喜欢喝这道鸡汤。 封熠注意到今天晚上，那碗长寿面是江烬川吃得最多的，桌上的菜江烬川夹的很少。 饭桌上江烬川脸上的表情很淡，就像是在大厦见过的无数次一样，完全没有面对罗雪辞的那种随性放松。 封熠能感觉到江烬川并不开心。 等江老夫人的注意力转移到罗雪辞身上，封熠小幅度地转了一下桌上的菜，将鸡汤转到自己面前，又俯身取走江烬川面前的碗。 江烬川注意到封熠的手，抬头看了一眼正认真舀鸡汤的青年。 封熠将勺子晃了晃，轻轻将鸡汤上的油脂分散开，给江烬川的碗里舀了一碗比较清淡的鸡汤。 “江律师，喝点鸡汤。” 封熠将碗重新放到江烬川面前。 江烬川露出了笑，“谢谢封熠。” 封熠只摇头，没有说话。 所谓的生日宴就这么简单潦草在吃过一顿饭后结束了。 饭后，江家老夫妇也没有选择在江烬川家里住，而是预定了外面的酒店，连带着带走了罗雪辞。 家里只剩江烬川和封熠。 江烬川像平时吃过饭一样进入书房工作，封熠也回了卧室，封熠好几次推开门看向书房，江烬川都没有出来。 封熠摸索着丝绒盒子，他感觉自己今天的生日礼物无法送出去了，也无法和江烬川道一声生日快乐。 封熠躺在床上，盯着房间水晶灯瞧，时间滴滴答答，已经11:55了，这天马上就要过完了。 江烬川今天生日，应该要收到生日礼物的。 封熠推开门，打算失礼一次，去敲开江烬川书房的门。 只不过这次好像运气好一点，江烬川就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里，桌上放着一瓶红酒和一个高脚杯。 封熠下楼，走到江烬川身边。 眼前的光被阴影遮挡，江烬川睁开眼，就看到封熠站在一旁。 “封熠？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 封熠鼓足勇气，将自己手里的礼盒双手呈递出去。 “江律师，生日快乐，这是我送您的生日礼物，希望您可以喜欢。” 江烬川笑了一声，从沙发上坐起来，接过封熠手里的礼盒，“怎么语气这么严肃。” 江烬川很累，再加上红酒的作用，忘了礼貌，开始当着封熠的面将礼物一层一层拆开。 看到是自己曾经用过的同品牌钢笔，江烬川会意。 “谢谢封熠，有心了。” 第25章 “江律师，喜欢就好。”封熠送完礼物，松了一口气，刚才只顾着自己的想法，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江烬川的独处时间，“那江律师我先上去休息了，您也早点休息。” 江烬川把玩着手里的钢笔，“好，早点休息，封熠。” 封熠回身，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江烬川叫他的声音。 “封熠，” 封熠回头看向江烬川，江烬川从沙发上起来，朝他走过来，面对面站着。 江烬川眼含笑意，上手揉了揉封熠没来得及整理的头上的呆毛。 “封熠，儿童节快乐。” 封熠呆呆地站着，直到听到江烬川卧室的门关闭，才醒过神来，客厅已经没有人。 封熠抬手，手指在刚才江烬川碰过的地方久久停留。 第20章 礼物 封熠早晨是被明亮的太阳光线晃醒的，在书桌上趴着睡了一夜，醒来后的脖颈僵硬，封熠往后靠在椅背上仰头缓解。 昨晚江烬川的动作太犯规，回到卧室，脑海里也一直是江烬川靠近揉他头发的画面。 指尖触碰到发丝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是被冻结的、短暂失忆，导致他一度怀疑这个画面是他臆想出来的。 夜晚理智下线，人总是不清醒的。 他就躺在床上反复回忆、反复验证，越来越无法确定事情的真实性。 封熠又抬手碰了碰疑似被江烬川触碰过的头发，几分钟后，起身坐到书桌前，封熠打开了考前突击英语试卷。 他记得凌晨五点看时间的时候，自己还很清醒，也不知道是什么睡过去的。 突然想到什么，封熠骤然睁开眼睛，从层层叠叠的试卷里找到自己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已经9：25了。 封熠大脑空白，江烬川每天早晨9:20之前就会吃完早餐，他迟到了。 意识到这个，封熠赶紧起身去洗手间匆匆忙忙刷了牙，就从卧室出去，快步往楼下走，虽然步速急，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到楼下的时候，封熠往客厅里摆放的钟表上快速扫了一眼，已经9：30了。 如果江烬川今天要去公司，现在就已经出发了。 封熠对自己昨晚的行为感到懊恼。 不知道今天的行为会给江烬川留下什么心里印象。 江烬川自身就是超乎常人的天之骄子，也见过很多杰出优秀的人，虽然很想给江烬川留下完美的印象，但这不现实，他处处是漏洞补丁的人生寸草不生，是贫瘠的荒原，偶尔还会冒出邪恶的东西。 可也不想再加上一条懒散。 脚步变得沉重，封熠转身，在餐厅看到江烬川端坐着的背影，瞳孔猛然放大，人被定在原地。 “封熠，过来吃早餐啊，怎么立在哪儿？”从厨房出来的王姨喊了一声。 江烬川也转头看过来，封熠不想让江烬川发现自己的不正常，移了视线，可抬脚往前走的时候，腿软了，身体也不自觉地跟着晃了一下。 等他坐到餐桌旁，能感觉到江烬川的视线移到了他身上，“腿怎么了？封熠” “腿，”封熠刚才已经很快速的调整了，没想到还是江烬川发现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大脑一团乱麻，胡乱地说道：“我可能肢体不协调。” 不知道这两者存在什么必然的联系。 “雪辞呢？他怎么没有过来吃早餐。”封熠很快地跟了一句，他不希望江烬川再思考刚才的问题。 这一句，江烬川就懂了封熠的意思，封熠不愿意说。 倒也不是必须要得到答案的问题，他也不勉强。 “他今天还要在外面陪一天外公外婆。” “知道了。”封熠点头，回了一句恰当的话。 餐桌上又安静下来，封熠这才发现没有罗雪辞在，当他和江烬川单独相处时，气氛会变的如此奇怪。 安静到令人头皮发麻，封熠希望现在周围能有响动，自己却在喝粥的时候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他很希望王阿姨现在能出口说一句什么，他已经僵硬到不知道该怎么使用筷子了，手下的包子已经掉了三次，额头渗出冷汗。 当包子被另一双筷子夹过来的时候，封熠觉得时间好像在慢动作进行，他不敢去看江烬川的表情，也不敢揣测江烬川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包子落到餐盘的一瞬间，封熠的心脏也“咚”的一声落到现实里。 “谢谢，谢谢江律师。” 封熠没有抬头看他，江烬川却一直盯着封熠，注意到他侧脸上印着的黑色的字迹。 江烬川仔细盯着那处，终于看清楚了，是一个英文单词。 ‘darling’ 江烬川笑了一声。 在安静的环境里，这声轻笑很明显，声音在停滞流动的空气里留下类似飞机尾迹，直直钻进封熠的耳朵里，又流向心脏。 封熠停止咀嚼，他想看到江烬川笑的模样，思维早就下线，他本能地抬头看过去。 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封熠亲自看着江烬川说出了一个让他脑袋爆炸、久久反应不过来的单词。 “darling” 脑袋信息量过载，系统崩溃。 如江烬川预料的一样，封熠的反应，像一尊凝固发呆表情的等比例蜡像。 江烬川就是故意的，一时兴之所起。 封熠久久保持这个表情将近一分钟，没有开口，只出神看着他。 江烬川害怕真吓着封熠。 从餐桌一处抽了几张卫生纸，递给封熠。 封熠现在已经慢慢缓过来神来，接过江烬川手里的纸巾，下意识地拿起纸巾擦嘴。 大脑里的余震还在继续，封熠猜不透江烬川的意思，也不敢问，当然他也不会自负到以为江烬川在表达一种感情。 “封熠，” 看到封熠就像第一次设置擦嘴这个程序的机器人，透着不熟练，江烬川心里的愉悦又扩大了一点，这么多天萦绕在心头的并购案乌云都消散了不少。 听到江烬川在叫他，封熠条件反射地看向江烬川。 江烬川今日的快乐已经超标，指了指封熠印着英文单词的半张脸。 “去卫生间洗把脸。” 封熠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半张脸，江烬川没有说透有什么，封熠已经从脸红到脖颈，迅速起身。 转身的前一秒，封熠还没忘了礼节，和江烬川道了一声，“谢谢江律师提醒。” 说完更感难堪，赶紧快步走向卫生间。 江烬川看着封熠的背影，刚才封熠确实和他说了实话，是有点肢体不协调，现在已经同手同脚了。 楼下有公共卫生间，封熠已经等不到回卧室，直接进了一楼的卫生间，且反锁了洗手间的门。 当他从镜子里看到半边脸上印着的单词，轻声拼写念了出来。 “d,a,r,l,i,n,g, darling” 这一刻尴尬难堪消失，封熠竟然觉得解脱。 “原来是因为这个。” 当封熠洗完脸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了江烬川的助理，不是上次那个，是新换的一位，正站在江烬川身后。 听他们的对话，应该是助理在汇报最新并购案的进展。 封熠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站在原地。 江烬川从镜子里整理完衣领，将领带递给助理，助理接过领带愣了一下。 江烬川注意到了，反问“不会？” 助理是刚工作两年的新人，但从学生时期就知道江烬川的大名，更知道江烬川最注重办事效率。 言简意赅道：“抱歉，江律师，我只会给自己系领带，不会给别人系，我之后一定会努力练习。” “行了，继续汇报吧。”江烬川从助理手里取回领带，打算带到公司请另一个女助理帮忙。 一直站在旁边的封熠内心挣扎半晌，最后还是走了过来，伸出双手。 “江律师，我会，我可以帮你。” 江烬川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封熠，再次回头，将领带放在封熠的手里。 封熠像是捧着什么珍贵的易碎品，动作谨慎，缓缓上前，距离江烬川更近一点。 身高差显现，江烬川微微低下头，封熠才敢抬起双手将领带放在江烬川的衬衫衣领上，在这个动作很暧昧。 助理嘴里卡壳，多看了一眼，从他的角度看过，两人就像拥抱一样。 意识到自己在走神，助理赶紧继续汇报。 江烬川抬头的瞬间，有一股热呼吸扫到额头，封熠心里一紧，握着领带的手心已经开始汗湿，两人的距离近，江烬川的身体热量很高，烘的封熠喉咙痒，却也不敢试图通过吞咽去缓解。 害怕手心的汗液湿了领带，让局面更加无法控制。 封熠在脑海中多遍重复系领带的步骤，眼睛看着地确实江烬川的喉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手下开始动作，第一个步骤就出错，封熠连忙调整，精神高度集中地完成了一项难度s+的行动。 第26章 浑身想是着火一般燥热，封熠检查一遍没问题，赶紧后退远离火源。 江烬川转身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封熠，你还会系温莎结？” “嗯，之前研究过。”封熠点头，他观察江烬川太久，知道江烬川不同场合下领带状态，所以私下里特意找了教程学习。 助理也在这是汇报完。 “江律，这是你之前让我在车上取得东西。” 江烬川从助理手里接过，转手递给了封熠。 封熠愣了一下，看向江烬川，眼神似在询问‘给我？’ 江烬川点头确认。 封熠接过，是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 “在国外给你买的礼物，好好在家复习，我要去一趟公司。” 江烬川说完这一句，就从封熠身边经过。 封熠还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小盒子，耳边忽然一热。 是江烬川倒退了回来。 “晚到的儿童节礼物。” 第21章 高考 封熠参加高考，最忙碌的却是罗雪辞，尤其是在知道封熠的身世后，罗雪辞在朋友的基础上又给自己叠加了亲人的身份。 偶尔看封熠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罗雪辞心里就泛起了强烈的怜爱之情，觉得封熠是个身世凄惨的小可怜，虽然事实是封熠还要比他高3厘米，是个大只boy。 六月的第一件大事已经顺利完成，第二件就是封熠的高考，为此罗雪辞还拒绝了外公外婆的国内游邀请并向公司请了一个礼拜的假，他打算全方位的做一个合格的陪考人。 最低标准也要做到和当年妈妈照顾他高考一样。 一比一复制当年的模式，罗雪辞先和王姨开了个会，首先就要确保食材新鲜、口味清淡，这一环节是最基础的也是最重要，一点纰漏也不可以出。 第一次看到态度这么认真的罗雪辞，王姨都有点认不出这是家里不管闲事的小少爷。 罗雪辞又列了清晰的计划表，每个时间段该干什么，都标注的清清楚楚，且采用强制执行法。 封熠觉得不用这样，平常一点就行，罗雪辞义正言辞、苦口婆心、不容更改，封熠只有点头的份。 虽然同意了，但封熠完全没当回事，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来，第二天当罗雪辞7点把自己从床上哄起来，打算按照计划表叫封熠去小区公园晨跑20分钟。 没想到等封熠打开门，罗雪辞就看到封熠手里拿的笔，桌上是做了一半的卷子，而且看情况，封熠不止做了这一张，要么是熬夜，要么就是起很早。 不遵循健康计划表，罗雪辞有的是办法，中午就找了人在封熠的房间里放了一张新床，他要共处一室近距离监督。 封熠保证几次都没用，罗雪辞铁了心要这么干。 之后几天在罗雪辞的监督下，封熠的一切都按照健康作息表来，按时吃饭睡觉学习，早晚都要拉着封熠出去散步，呼吸新鲜空气的同时，也可以放松心情、保持大脑清醒。 罗雪辞还陪着封熠提前去考点踩点，找了一套专业设备测试封熠的心率以及一些身体数据。 太面面俱到了。 偶尔晚上罗雪辞都会做噩梦，梦见自己当年高三的学习场景，在梦里嘟囔几句高中数学公式。 封熠习惯了晚睡，12点之前根本睡不着，第一次听见声音，以为罗雪辞梦魇了，还过去安抚，听到罗雪辞含含糊糊地说道：“y=ax^2+bx+c，括号a不等于0.” 封熠都蒙了，之后也不在抗拒罗雪辞的安排，每天罗雪辞让他干什么，封熠就照做。 “起床，起床，封熠起床了。” 被罗雪辞晃醒的时候，封熠还没全醒，平时七点才起床，今天外面的天还才是蒙蒙亮。 “熠哥赶紧起来，我们今天要去干考前最重要的事情，越早越好。” 听着罗雪辞激动的声音，封熠也没有多问，直接翻身从床上下来。 两人早早出发，一路到了郊区，又上了高速。 路标提示这个方向是邻市，封熠忍不住问道：“要去哪儿？” “我前几天加入了高考家长群，听群里的家长说隔壁市有个寺庙，很多高考考生和家长在高考前都会去拜一拜。有的甚至自从孩子上了高中，就每个月都去。唉，我还是加群加迟了，早知道就应该早点去，不过神仙哪儿应该不会有先来后到之分吧，是心诚则灵对不对？要不我多捐点香火钱。哎呀，也不行，这看上去像贿赂，唉，算了，到地方再说，实在不行我多磕头。” 封熠盯着罗雪辞开车的侧脸，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回。 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像潺潺溪流，在心田流淌，浇灌了一些干涸之地，心田被湿润，有了水汽和养分。 罗雪辞是进入他生命里的贵人，他想要做点努力，留住这份友情，想要敞开心扉，同样真诚地对待罗雪辞。 到了寺庙，果然到处都是学生和家长，上香的队伍已经排了一长串，罗雪辞安排封熠排队，自己则去具体了解一下流程。 等快轮到他们的时候，封熠就看到罗雪辞手里拿的香要比很多人的长，点燃就花了一阵时间。 两人跪倒在蒲团上，罗雪辞闭上眼，念念有词，“保佑封熠金榜题名、保佑封熠金榜题名、保佑封熠金榜题名……” 封熠也闭上眼，内心默念，‘保佑江烬川的并购案顺利推进，取得成功，保佑江烬川和罗雪辞一生平安幸福、无病无灾。’ 六月七号，全国高考正式拉开序幕。 罗雪辞背着水壶、拿着伞、手里还提着王姨准备的新鲜水果、封熠的身份证和准考证，罗雪辞一早上看了不下百遍，就害怕它们凭空消失。 到了门口，罗雪辞不敢开门，跟在身后的封熠很懵，问道：“怎么了？” 罗雪辞又打开背包看了一眼，准考证身份证都在。 “考场是会发笔和考试工具的吧？” 封熠第50遍回答道：“会的。” 罗雪辞一脸忧心忡忡地点头，拍了拍自己的包，“不发也没事，我们带了，你等会把包背上，就放到门口，如果没有发，你就到门口拿，知道了吗？” 封熠觉得罗雪辞有点过于紧张了，但还是第无数遍答应了。 “哎呦，算了，身份证还有准考证还是你自己拿着吧，我小时候就很容易丢东西。”罗雪辞把这两样最重要的东西塞给封熠，才打开了门。 一开门，两人都呆住了。 王姨看两人连门都出不了，就想催一句，略过视野盲区，王姨看到江烬川站在门口，终于理解两人为什么又在门口停下。 封熠自从上次早晨和江烬川吃过早餐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家里见过江烬川，没想到今天能见到。 “哎呦，舅舅你终于来了，赶紧给我熠哥说句吉祥话，让我熠哥有偶像buff加持，逢考必过，金榜题名。” “我送你们过去。”江烬川言简意赅。 几个人上了车，因为有司机，罗雪辞就坐在了前排，把封熠推到后排和江烬川坐在一起，沾沾江烬川的学霸考运。 车子开动，因为今天是高考的关系，路上的车很少，噪音也低。 江烬川闲聊一般开口道：“紧张吗？封熠” 封熠如实回道：“不紧张。” “有信心吗？” “我觉得不出意外的话，能进入我理想的学府。” “我期待你的好成绩。” “谢谢江律师。” 车内安静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外人在场，封熠的心境没有像之间那般慌张局促，他很享受这份安静，享受有江烬川在的安静环境。 到了考点，江烬川没有下车，只是在封熠下车的时候说了一句加油。 封熠点头答应，“我会的，江律师。” 罗雪辞则一路送着封熠进了考场，在考场外像所有家长一样唠叨叮嘱。 封熠过了门口的安检，步调沉稳，走到教学楼的最后一层台阶上，封熠回头往校门口望去。 江烬川的车还没有离开。 ‘江烬川，我会成功的，这是我靠近你的第一步。’ 视线拉近，罗雪辞还在校门口朝他拼命挥手，封熠也招了招手。 他想他必然不会辜负这些天罗雪辞为他做的一切。 封熠转身，心境平和，朝考场走去。 高考铃声在九点钟准时响起，备战的考生已经到达考场。 两天的高考在八号下午五点正式结束，这次从考场冲出来的学生都没有再继续压抑自己的激动心情，他们大吼着毕业了，冲出校园，从此有了另一番新的人生、新的开始。 罗雪辞一边为年少的激情感动，一边又在人群里默默寻找封熠的身影。 “舅舅，你个子高，看得远，有没有看见我熠哥啊。” 江烬川是被罗雪辞从公司请过来的，说要一起庆祝封熠高考顺利结束。江烬川已经毕业好多年，这份属于高考的激动，他当年没感觉，现在更不可能有感觉。 第27章 体会不到在场人的激动兴奋和快乐，江烬川只觉得吵闹，表情并不好看。 有家人进入到校园里迎接自己的孩子，罗雪辞也拉着江烬川一同汇入拥挤的人潮中，往校园里走。 人太多了，江烬川和罗雪辞被冲散。 沸反盈天中，江烬川听到罗雪辞吼了一声，“舅舅，分开找，微信联系。” 江烬川很讨厌现在被人拥着往前往后的感觉，一点缝隙也没有，他连离开都做不到。 江烬川的脸色很不好，第一次在公共场合表露自己明显的情绪。 封熠今天所在的考场出了一点小状况，所以等其他考场的考生走完，他们才被允许离开。 刚从教学楼门口出来，封熠一眼就看到陷入人潮里的江烬川。 封熠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人潮外围，又努力钻进人群中，找准江烬川的位置靠近。 “江律师。” 江烬川回头就看见封熠，午后的阳光也很灿烂，青年的额头、鼻尖、脸颊都有微微冒出的汗珠。 没等江烬川回答，封熠往四周看了一眼，找了人最少的地方，“江律师，我带您出去，您跟紧我。” 封熠拨开人群，能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封熠不在乎，只一边开路，一边分神看江烬川有没有跟上。 因为封熠在场，江烬川终于摆脱了拥挤的人群，可以畅快自由地呼吸。 封熠看到江烬川脸上的汗液，指了指树下，“江律师，我们可以去那边，那边凉快一点。” 江烬川同意。 到了树下，封熠从书包里翻出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又拿了纸巾递给江烬川。 江烬川接过纸巾，擦了擦头上的汗液，人生初体验。 封熠帮江烬川拧开了矿泉水的瓶盖。 江烬川接过喝了一口。 不远处不少人围在一起起哄，“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几十个人发出的声音超出了在场的其他声音。 江烬川不想在意，也被吸引了视线，就看到最外围，罗雪辞也在凑热闹。 封熠接过江烬川手里的水，又把瓶盖拧紧，放回书包里。 “封熠，你呢？高考完有什么最想做的。” 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封熠顺着江烬川的提议自己思考了一下，他只给自己的人生安排了一条长长的通往江烬川的路。 “嗯，就继续工作，然后赚钱存学费，等高考成绩下来，再买点法律行业的专业书，提前学习。” 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了，江烬川的站姿没了封熠以往见过的那般板正，而是插着腰、单腿迈出一步，随意松散地站着。 “是个实际派啊，法律专业书你可以直接娶我书房拿，你要找的书籍，我应该都有。” “封熠” 有数量众多的同龄高考生作背景，江烬川终于对封熠19岁的年纪有了实感，其实正常来看，封熠现在应该尚未进入社会，是还可以保持天真的年纪。 “怎么了？江律师。”封熠目光纯良。 “雪辞当年毕业去国外玩了两个月，你呢？想去什么地方旅游？我送你去，就当是长辈给晚辈的礼物。” “不用了，江律师，我没有想去的地方，不过我今天可以请您和雪辞一起吃个饭吗？谢谢您和雪辞在高考期间对我的帮助。” “当然” 江烬川也没强求，男孩子有自己的自尊和倔强。 “谢谢江律师。” 很多年后，封熠都记得高考完的那个下午天空蓝到澄澈，白云一团一团漂浮着，像是点缀。 江烬川有点狼狈地站在深绿色的树下，笑着看他。 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江烬川距离自己很近。 记忆里的画面一直鲜艳，像一幅永不褪色的油画。 第22章 意外 高三的暑假，是无数高中生梦寐以求的假期，也是很多人珍贵的回忆。 每个盛夏最明媚张扬的一群人必定是每一届的高三生，在经历一年的高压时光后，他们更能体会自由放肆的快乐。 这个夏天他们争分夺秒将每一刻都合理利用，他们尽情欢乐、畅快享受。 罗雪辞听着他们的暑假计划，心情也跟着激动起来，好像回到了自己高中毕业那会。 看着年轻的面孔，罗雪辞又感慨年华易逝，自己今年已经大学毕业了。 高中毕业和大学毕业完全不一样。 高中毕业对未来是无限憧憬，大学毕业大家都落入现实，各奔东西。 罗雪辞惆怅起来，端起桌上的可乐高高举起。 “敬年华易逝。” 眼看着罗雪辞“咕嘟咕嘟”势要将一杯大可乐喝尽，封熠及时阻止，拿走了罗雪辞手里的可乐杯。 江烬川看着罗雪辞自导自演，有点无奈。 罗雪辞太感性，和他们一家的性格截然不同。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啊啊啊啊” “十年之后我们再相约” “说定了，说定了” “好” “……” 又是一阵激情昂扬的喧哗。 江烬川被吵得耳鸣，头昏脑涨，闭了下眼睛。 他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罗雪辞，选择来快餐店吃饭。 快餐店里挤满了刚参加完高考的高三学生，整个店里全是高中生，来来往往，言语激动。 进来这一小会儿，江烬川就已经无法忍受。 熙熙攘攘，吵吵闹闹。 再加上餐厅里全是油炸食品，面前的餐桌上也是罗雪辞点的炸物，空气中充满了油腥味，热气腾腾，江烬川胃里犯恶心，头晕目眩。 封熠和服务员要了一杯温开水推到江烬川面前。 “江律师喝点水。” 江烬川没说话，脸色很不好地点了下头。 看得出，江烬川不喜欢这里。 封熠想要叫罗雪辞一起离开，可罗雪辞并没有察觉到江烬川的不喜。 喜欢热闹的他，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打算，还计划拉着封熠一起去学生们说的地方k歌。 封熠也开不了口劝说江烬川离开，毕竟江烬川愿意待在这里是因为罗雪辞。 他无法自作主张的介入。 看着江烬川难受，封熠打开就近的窗户，让新鲜空气进来，又从包里取出罗雪辞给他准备的水果，推到江烬川面前。 希望这些方法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本打算借此机会出来放松一下，结果现在听到超分贝的噪音，内里积攒的烦躁越发壮大。 江烬川忍无可忍，打算先行离开。 罗雪辞已经脱离这里，去学生那一桌参与其中，完美融入。 江烬川看了眼坐在身边的封熠，示意封熠一起出去，封熠意会。 两人从快餐店出来，吵闹的声音被隔断，呼吸到新鲜空气，江烬川的脸色才好看一点。 “封熠，你陪着雪辞，玩完之后早点回去，我有事要先回公司。” “对不起，江律师，说好要请您吃饭的，是我选错了地方。”他是请客的东道主，结果餐厅不尽如意，江烬川全程一口都没有吃。 “我点头同意的，怎么能怪到你头上呢？封熠，不是你的错，以后不要随便往自己身上揽，要对自己负责。法律这一行，最忌讳不遵守客观事实，胡乱讲话。”江烬川的声音平和，没有恼意。 第一次察觉到好像很多人生的道理都是江烬川无意中告诉他的。 封熠心怀感激。 “知道了，谢谢江律师。” 天色渐暗，夜晚的小吃摊也摆了出来。 一股浓郁的馄饨香味钻进鼻腔，江烬川这些天为了并购案，一日三餐就没有准时过，有时饿过头了，江烬川就会直接省了这一餐。 没怎么好好吃过饭，晚上的这一顿油炸物，油腻到他反胃。 现在这股新鲜食物的香气，勾起了江烬川好久没有被唤起的食欲。 “封熠，请我吃碗馄饨吧。” “馄饨？”封熠视线也随着江烬川的视角看过去，果然看见一个摆摊卖馄饨的老夫妇。 “请吗？封熠”没得到回答，江烬川又问了一句。 小摊的暖光灯，将江烬川的眉眼照的温柔，整个人镶着金色的光芒，封熠第一次见烟火气里的江烬川，比浦新大厦那个完美模板，多了一份人情味。 “请。” “阿姨，要两个大碗馄饨，一碗不要葱花。” “两个大碗馄饨，一碗不要葱花，一共40元，收款码在那儿，帅小伙，麻烦你扫一下。” 封熠扫完码，领好取餐牌，回头就看见江烬川没有坐，而是皱眉站在椅子一旁盯着面前的桌子看。 这家小摊的生意好，吃馄饨的人很多，现在在场每个人的目光都被气质不凡的江烬川吸引。 当一个地方出现一个格格不入的人，大家的好奇心都会被激起来，脑海内产生猜测。 第28章 封熠连忙走过去，挡住众人的目光，低声问道：“江律师，怎么了？” 江烬川看了一眼封熠，又看向眼前的桌椅，略带嫌弃道：“脏” 封熠也看向餐桌，不知道是不是上一桌吃完，摊主忘了擦桌子，桌上不仅有油，还有洒出来的葱花和汤汁。 “我去买一包湿巾，等……” “让开，”有人在江烬川身后出现，伸手推了江烬川一下。 江烬川平时都坚持健身运动，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江烬川还是被迫往旁边挪了两步。 两个满脸横肉的高壮男人出现，后面跟着的男人斜了一眼江烬川，“嫌脏吃什么路边摊啊，阔少~” 前一个男人已经一屁股坐在刚才江烬川盯着看了半天的座位上，嘲讽地笑了两声，往江烬川那边碎了一口痰，“穿个盗版名牌的装*货。” 在看到男人推江烬川的时候，封熠就怒了，想要上前，但孰轻孰重，封熠分得清。 视线在江烬川身上仔细扫了几遍，确保江烬川没有受伤。 如今男人变本加厉，封熠忍不了一点，三步上前，弯腰猛拽住男人的衣领，往后一推，男人身下的塑料椅子粉碎。 没想到有人会直接动手，男人没防备的一摔，胯骨疼的乱叫，仰躺在地上，想要伸手反抗，却一点劲儿也用不上。 封熠加大手上的劲，衣领将男人的脖颈勒红，油腻的脸也涨的通红。 “道歉。”封熠语气平静，只是看向男人的眼睛并不如他的声音一般，那双眼睛寒的彻骨，令人恐惧，如冷血蛇蝎。 “艹，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以后一定弄死你。”男人为了不在人前露怯，压下内里的恐惧，支起脖子威胁道。 另一个站着的男人反应过来，抄起旁边的椅子就要往封熠身上砸，江烬川换了个方位伸腿，给男人支了一脚，男人往前一步“噗通”一声趴在地上。 周围吃馄饨的人不想惹麻烦，都纷纷离开，站的远远地看热闹。 只有小摊上了年纪的老板娘担心损坏桌椅碗筷，想要上前劝架。 江烬川拉住老板娘，“阿姨，等会所有损坏的东西，我愿意三倍赔偿，您躲远一点。” “真，真的吗？”老板娘不怎么相信的问道。 “我保证，钱包压给您。”江烬川将随身带的钱包放到老板娘手上。 老板娘半信半疑，还是老板出来，将老板娘拉远了一点。 封熠还压着胖男人，胖男人骂骂咧咧就是不松口道歉，封熠抬手就要往男人脸上揍，身后有人阻止了了他的动作，封熠回头看见的是江烬川。 “起来。”江烬川柔声。 封熠想说他还没有道歉，可看着江烬川的眼睛，封熠还是顺势起了身。 江烬川也没有拉封熠离开，而是站在一边看着地上挣扎的两个男人。 封熠不理解江烬川的意思，却还是陪着江烬川站在一边，他想看看江烬川有没有生气，却看到江烬川的眼角有微妙的变化，他不懂。 地上的两个男人缓了一阵，气势汹汹地从地上爬起来，两个人就近抄起随手的工具，椅子、啤酒瓶,桌子,餐盘…… “老子今天让你们死在这里。” “两个装逼的杂种。” 封熠慌张，想要上前，挡在江烬川面前，被江烬川展臂拦截。 男人越来越近，封熠慌张地看向江烬川，这才突然意识到从刚刚开始江烬川一直超过他半步，站在他的侧前方。 江烬川完全没有让开的打算，也没有让他往前迈一步的打算。 男人凶狠的面貌已近在眼前，江烬川像是无意抬头瞥了一眼小摊车上的监控，正闪着红色的光。 等男人到达监控区域，江烬川快速回头留下一句，“封熠，报警。” 语毕，江烬川将封熠推开，用了个巧劲，闪了两个男人一下。 随后不紧不慢的将衬衫的袖子挽起来，又松了一颗领口位置衬衫的扣子，迎上再次返回的男人。 封熠第一次被人护在身后，处在震惊中。 等他想要上前帮忙，就看到江烬川动作利落、身形灵活，两个胖子不仅进不了身，还被江烬川揍得上火、自乱阵脚。 看着江烬川的动作，封熠就知道江烬川接受过专业训练，脚下步伐稳健有序，出手的时机迅速狠厉。 对面的男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当然，江烬川也不需要他的帮助，自己上前或许是添乱。 只是看了许久，封熠觉出不同。 按照江烬川的身手，解决这两个人不需要耽误江烬川这么长的时间，江烬川似乎并打算快速制敌，而是像猫抓老鼠一样逗着两人玩。 直到听到警报声，江烬川眼神一凛，快速将两人放翻在地上。 两大男人躺到在地上哇哇乱叫，看到警察来了，两个男人抱着警察的腿，说江烬川当街施暴。 从现场来看，事实好像就是如此，鼻青脸肿的受害人和道貌岸然的施暴者。 “才不是，是你们欺负叔叔。”一个稚嫩的女童声音响起。 安静看热闹的人群此时也开始七嘴八舌地向警察描述在现场看到的事实。 相关人员都要被带到警局，江烬川凑近，小声和封熠说了一句。 “有我在。” 一句话令封熠内心震荡，就好似身后突然凭空出现一座可以依靠的大山。 江烬川揽上封熠的肩膀，像个可靠的长辈，护住小辈，往警车方向走去。 在警局经过几个小时的时间，警察依靠证人的证词和监控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江烬川和封熠从警局出来已经是凌晨了，江烬川的助理早已经等在门口。 小摊的老板和老板娘也跟着出来。 江烬川接过助理带来的现金，交给老板娘，老板娘也如约将钱包换给江烬川。 封熠不知道这一茬，不过也从老板娘的话中听明白了事情经过。 看着老板和老板娘离开，江烬川却始终没有打开钱包。 封熠担心，提了一句，“江律师，你先检查一下钱包有没有少东西。” 江烬川正在安排助理，让所里这方面的律师过来接手这件事，听到封熠的声音，就将钱包递给了封熠。 “封熠你帮我检查，三张银行卡，一张身份证。” 封熠看着江烬川在忙，虽然知道不礼貌，可更担心发生不好的小概率事件。 从小的生存环境让他对陌生人没什么信任度，打开钱包，里面的东西和江烬川说的一致。 不过竟然真的有身份证？ 封熠等着江烬川谈完事情，才将钱包换个江烬川。 江烬川接过的时候，封熠没忍住道：“江律师，下次不要把身份证随意给其他人作抵押，不安全。” 江烬川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封熠话的意思是他年长却没有安全意识。 被小辈教育这一块，江烬川感到新奇，笑出了声。 今晚遇到的一切都是江烬川没有预料到的。 江烬川心情好，虚心接受批评，“好的，下次一定不会，今天耽误封熠时间，陪我大晚上跑一趟警局，辛苦了，一起回家休息吧。” 哄人的语气，封熠耳热。 “好。” 一阵晚风带来盛夏难得的凉意，明明这一晚过得混乱，可封熠却觉的江烬川现在的心情不错，很放松。 -------------------- 慢热啊慢热 第23章 馄饨 封熠和江烬川回到家里的时候，罗雪辞正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打盹，听到声音后瞬间警觉起立，一对蓝眸子瞪的像铜铃。 和客厅里并肩而立的两人沉默对视，罗雪辞心里非常不爽，这两人竟然抛下自己离开，气不过，冲着两人翻了一个大白眼。 本来想拿气场震慑两人，可无奈对面两个冰山矗立在一处，倒是让他感受到什么叫压迫感十足，只能先发制人道：“你们去哪儿了？我就给旁边的高中生一些假期建议，回头就看不见你们人了，走的时候也不知道和我说一声。还有，”罗雪辞突然加大了音量，“最重要的，为什么不和服务员小姐姐说一声，我点了那么多东西，全被收走了，我都没吃到。” “雪辞，明天我们可以再去一趟，点一样的东西。”封熠从罗雪辞的话中分析出重点，给出补救措施。 “咔嚓” 罗雪辞的嚣张气焰被封熠认真的提议浇灭一半。 “我又不是吃货，”罗雪辞小声嘟囔，但也知道怪不了封熠，只能直白道：“我生气的是，你们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叫我？我们不是一伙的吗？” “我们去了一趟警局。”已经深夜，江烬川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再耗下去，罗雪辞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封熠今天刚参加完高考还陪着他人生第一次进了一趟警察局，两人现在都需要休息。 听到江烬川这么说，罗雪辞不再端着理，几步走到江烬川和封熠面前，前后左右观察一番，又拉拉胳膊拽拽腿，确定两人毫发无伤，才出口问道：“怎么回事？又和谁打架了？” 第29章 封熠听到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又毫无头绪，只能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大致讲给罗雪辞。 “这两男的有病吧，无缘无故搞什么？你们当时就应该叫上我，我也冲上去揍人两拳。” 罗雪辞气势汹汹，挥舞着拳头，跃跃欲试。 “行了，你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了，回去睡觉。” “再讲讲呗，细节啥的。”江烬川和封熠没受伤，还惩罚了嘴欠的两个人，打小就喜欢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罗侠士，现在精神好极了。 “睡觉，我明天还要去公司，罗雪辞，我正式通知你，你的假期已经结束，明天就回信启上班，不然实习期就延长加倍。” “舅舅。” 罗雪辞吼的撕心裂肺。 江烬川看向封熠，封熠感知到，微微抬头仰视江烬川，小声询问道：“是有什么事吗？江律师。” 江烬川的眸光染上温柔，盯着封熠的眼睛看了片刻，就在封熠承受不住打算低头躲避时，江烬川先移开视线，拍了拍封熠的胳膊。 “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 “好，江律师也是。” 江烬川点头回应，朝卧室走去。 江烬川的卧室门开了又关，封熠的视线却一直没变，还是望向那一处，呆呆的，像是入了神。 罗雪辞的眼睛在卧室门和封熠之间转了个来回，总觉得封熠的眼神有点奇怪，里面藏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看上去很痴。 可能这就是死忠粉吧。 罗雪辞懒得深入思考，草草给出结论，走过去搭上封熠的肩膀，他预备今晚和封熠一起睡，让封熠再继续给他讲讲今晚的事。 难得的，江烬川昨晚睡了一个好觉，早上8点才醒过来。 这一个月以来少有的高质量连续睡眠，让江烬川久违的感受到睡眠给身体带来的益处。 紊乱的肠胃系统也在早晨正常起来，感受到饿，有了吃饭的欲望。 江烬川想起昨晚因为两个男人而夭折的晚饭，现在都能想起来小摊上馄饨的香味。 有点遗憾，不过不是每个遗憾都要去弥补，江烬川不是一个会为了食物而费心的人。 江烬川从卧室出来，鼻尖又萦绕一阵馄饨的香味，和昨晚的如出一辙。 江烬川有点想笑，还真是对一碗馄饨念念不忘了。 几步走到餐厅，江烬川就看见坐在餐桌上的罗雪辞正捧着一个大白碗，用勺子往嘴里塞馄饨，吃的很香。 不是幻觉。 注意到江烬川，罗雪辞招呼道：“舅舅，快来吃早饭，熠哥包了馄饨，不知道放了什么，味道可香了，比我吃过的所有饺子馄饨都好吃。” 封熠在厨房听到声音，迅速将包好的馄饨下锅，他一直等着江烬川起来，昨晚听小摊的阿姨说，馄饨就要现包现煮，才能保证最佳口感。 封熠正按照小摊阿姨教的方法，顺着锅边轻轻搅动。 江烬川站在厨房门边上，看着封熠认真的模样。 “你昨晚去找开小摊的阿姨了？” 封熠被突然熟悉的声音吓到，手下失了分寸，热水溅到手背上，烫红了几处，封熠却毫无所感。 “嗯，昨晚，我，阿姨的馄饨闻着很香，我想吃，就找阿姨，看能不能把方法交给我，阿姨很善良。” “那我有口福了，不瞒封熠，昨晚没吃到的馄饨，我也很遗憾。” 听到江烬川说喜欢，封熠刚才被江烬川突然吓得忐忑的心情消失，心里跃上喜悦，道：“马上好了，江律师，你稍等一下。” 他很开心昨晚做了正确的决定。 昨晚和罗雪辞聊完天，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大脑里乱糟糟的，最后又想起那碗馄饨。 江烬川第一次在他面前表露喜好，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事情，可他竟然无法满足。虽然不知道过了时间限制，江烬川还愿不愿意吃，但封熠打算去找小摊老板那里买一碗。 他放轻声音起床，在夜色中又回到小吃摊那里，小摊老板正在收拾被打烂的桌椅，封熠也跟着帮忙。 等他帮着收拾完，提出想要买一碗馄饨，老板娘说新鲜的好吃，打包回去口感就变了，让他现场吃。 封熠说是想要带给其他人。 “是那个很有气势的男人吗？”小摊老板猜测道。 封熠点头。 其实他们家的桌椅值不了男人给的补偿，而且看气质这两个男人也不像会是和他们抢生意的人，老板娘和老板合计一番，就把手艺交给了封熠。 封熠学的认真，将几个关键点记下，又给老板娘扫了2000块钱，并保证只做给朋友们吃，不会外传，让老板娘放心。 给江烬川的馄饨，封熠心里一直默念着老板娘的步骤和叮嘱，保证每一步都不出错。 “江律师，你尝尝看。” 将馄饨端给江烬川，封熠就站在旁边没有离开。 江烬川微微一愣，看着封熠的目光都在聚焦的馄饨上，突然福至心灵，他用勺子舀起一个放进嘴里，给出评价。 “味道不错，皮薄馅多。” 果然，封熠紧张的脸部肌肉放松下来，眼睛亮了一下。 江烬川第一次觉得这个拽酷冷漠的青年有点可爱。 三人吃完早餐，一起坐着江烬川的车，去了浦新大厦。 封熠今天是晚班本不用这么早过去，但林贝贝家里有事，要请假回去，封熠需要加班。 “熠哥，你真打算把假期都浪费在工作上吗？要不等我实习结束，我们一起去旅游吧，去理城好不好？” 上大学的花销只会比之前更多，封熠需要存钱。 “等以后有时间吧。” “好吧。”罗雪辞神经大条，他从来没有缺过钱，也自然考虑不到这一块，而且封熠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现过拮据。 没经历过穷的人，对穷的理解很片面，罗雪辞只以为封熠对旅游不感兴趣，却不知道封熠身上只有不到3000块钱。 手机响了一声，封熠点开微信，他没避着罗雪辞，罗雪辞看到封熠发呆盯着手机，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是封熠的房东发过来的信息，催封熠交下一个季度的房租。 当初说好的，搬到江烬川家里只为了参加高考，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封熠刚要开口，罗雪辞先出了声。 “舅舅，就让熠哥一直主我们家呗，我都习惯了，他早上还给我们包了好吃的馄饨。” 江烬川坐在前排，闻声，往后看了一眼。 “封熠，要离开吗？” “江律师，高考结束了。”他是以这个理由搬来的。 “在家里安心住着吧，我的房子不差你一个人，之后我可能要频繁出差，在家里的时间不长，你陪着雪辞，我也放心。” “答应啊，答应啊，熠哥，没有你，我害怕。”罗雪辞拽着封熠的胳膊，央求道。 “好”没了理由，封熠无法心安理得的继续住下去，可想了千百遍拒绝的理由，最后还是没法出口。 “江律师，我可以交房租。” “可以，房租的事，你和雪辞谈。” 罗雪辞亮着眼睛，唱道：“九块九，九块九，九块九，九块九你买不了上当，买不了吃亏，但你可以租个房子住下来，熠哥，房租九块九。” 到了浦新大厦，罗雪辞磨磨唧唧不想上去上班，非要坚持喝封熠亲自做的咖啡，江烬川今天有会要开，只能先上去。 封熠换了衣服，给罗雪辞做了一杯拿铁。 又给江烬川做了一杯无糖美式，只不过这些东西是标签上的，封熠给江烬川的美式加了糖，量很小，这些天在家里的咖啡都是他做的，他已经掌握了江烬川对糖的接受度。 罗雪辞接过封熠递过来的美式，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第24章 等待 封熠最后还是选择留在了江烬川家里，只不过房租不是罗雪辞嘴里没数的九块九。 他打算每个月给一千块钱算作房租，封熠清楚一千块钱租这里简直是天方夜谭，可他手里确实没钱了。 “一个月交一次，可以吗？雪辞” 罗雪辞手机上收到封熠转账的一千块钱，又给封熠退还回去。 “不是说了九块九吗？” “雪辞，就一千块一个月，我知道这也少了，等我经济宽裕的时候，会多给的。”封熠的声音很低，又把一千块钱转过去。 “熠哥，你咋这么犟的呢？我都听你的意见收房租了，照我说，我邀请你来我家住，不收钱才是对的，你还给我这么多，我们是朋友，不是租客和房东的关系。” 罗雪辞又想把钱退回去，封熠阻止了罗雪辞手上的动作。 “雪辞，你要是不收，我就真的不能继续住下去了。” 封熠的声音带着严肃和坚持，透着不容改变。 罗雪辞叹了口气，不想让封熠有心理负担，点了收款。 “熠哥，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告诉我，我们是朋友，你不要老想着一个人硬抗，知道吗？” 第30章 封熠点头，“如果遇过不去的事儿，会找你的。” 话虽这么说，可在他心里，在他这儿就没有过不去的事儿，但凡这事过不去，也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在城郊租的房子，封熠也没有退，他提前预支了工资，又付了半年房费，如果有一天需要离开，他也不至于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生活又回到之前的模式，高考就像是封熠生活中不起眼的一件小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值得庆祝也不值得怀念。 他的生活还是被工作、看书、学习占满，只不过这次他看的是法律专业书。不过最近他还多了一项任务就是为出差回来的江烬川准备夜宵，都是一些晚间容易消化的食物。 江烬川依旧很忙，忙到没有时间回家，忙到不知道那天就突然出差离开，封熠都是事后才知道的。 江烬川的出差频率越来越频繁，偶尔一天要飞好几个地方，半夜才能回到家里，有一次晚上封熠看完书觉得饿，就去厨房住了一碗面，刚好在楼下碰到江烬川回来。 江烬川问了一句有没有多余的面，封熠只煮了一人份，撒谎说是剩下的，把自己的那碗给了江烬川。 之后他就和罗雪辞打听江烬川的行程，知道江烬川哪天晚上有可能回来，封熠就会查询当日的航班信息，估计着时间，出来做夜宵。 江烬川也习惯了出差回家就能吃到合口味的夜宵。 现在坐在高级贵宾休息室里，江烬川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等着到时间了登机，脑海中忽然冒出一碗口味清淡、热气腾腾的馄饨，还有封熠总是没什么情绪呆呆的面孔。 江烬川嘴角上扬，倒是越来越期待回家了。 可惜今晚的航班因为天气原因延迟飞行，等他们到达浦宁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三四点了。 吃不到封熠的夜宵了，江烬川有点失望。 夜色茫茫，外面的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随行的律师开了一天的会再加上长途飞行，虽然从他们入行第一天就知道这是身为律师的常态，可当连轴转的时候，还是有点背不住。 看着大家眼睛都直了，江烬川让助理在机场定了酒店，安排大家直接在酒店休息。 江烬川在浴室里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大脑好像还在无意识的运转，试图让自己强行进入睡眠，可惜吃了安眠药的也不管用，越睡越累。 江烬川索性起身，随便穿了一身休闲服出了门。 酒店大厅这个点还有人在办理入住，大家的衣服上都带着点湿，外面的雨声在大厅里也能清晰听到。 江烬川没什么目的地，看着门口有人进来，打算去外面透口气。 正好碰到一对小情侣要进门，江烬川帮这对情侣拉着门，两个小情侣进门口，摘下被雨淋湿的帽子，和江烬川道谢。 江烬川点点头。 门口的出租车开着雨刮器，一下一下有规律的动着。 司机看到从里面出来的江烬川，一看就是上档次的人，要是能在这儿拉个客人回去，这一趟跑的也就值了。 司机师傅大声揽客，道：“老板去哪儿？打车吗？” 门口人不多，声音又是冲着自己来的，江烬川看了眼司机，犹豫两秒，报了家里的的地址。 因为江烬川是业主，小区的保安都认识江烬川，外面又下着雨，虽然小区有规定外来车辆不能进入小区，但知道车里是谁后，保安也很会变通，直接放出租车进来。 江烬川到家后，按了密码进去。 刚到客厅，江烬川一眼就看到趴在餐桌上睡着的封熠。 家里有淡淡的食物的香气，江烬川吃的次数多，自然知道是封熠又包了馄饨。 江烬川放轻声音，走到封熠身边，男孩身上还套着围裙，头枕在胳膊上，睡相很好，眼睫毛很长，随着男孩绵长的呼吸，眼睫毛也跟着轻微地颤。 脸颊上还沾着面粉，江烬川往厨房里探身看了一眼，果然，有新包的馄饨。 目光又移到眼前，酷哥睡觉的样子倒是很乖，江烬川看的久了，总觉得那面粉碍事，伸手想要帮封熠擦去。 手指刚碰到封熠的脸颊，以为睡熟的人就快速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没有一丝懵懂，像是睡梦中也机敏防守的猫科动物。 看清眼前人是江烬川，封熠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慌张地喊了一声，“江律师。” 他明明时刻警告自己不能睡的，要保持清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被封熠这么一喊，江烬川才惊觉自己刚才的行为很有问题，很容易引人误会，最近脑子运转过载，才会有了这不清醒的时刻。 冷静下来，江烬川还是江烬川，不会因为这么一点事情就慌张，“怎么不回卧室睡？” “我……”封熠虽然醒着，但大脑是木的，一睁眼就看到江烬川，这个刺激更是让他大脑神经冻结，只能如实道：“我听雪辞说，您今天会回来，正好，正好我包了馄饨当夜宵，就想等等您，看您要不要一起吃点？” 这个理由，江烬川早就想到了。 所以一进门看到封熠趴在餐桌上睡着，他瞬间就理解了，却也惊讶。 这么多年，封熠是第二个等自己出差回来的人，第一个是罗雪辞，他那时候还是高中生，江烬川害怕罗雪辞睡眠不够，就明令禁止罗雪辞大晚上等自己回来的行为。 这些时间，他们一起在半夜吃了三四顿夜宵，不仅封熠习惯了，他也习惯了。 不过江烬川没想过封熠会这么执着，他以为超过封熠心里设定的某个时间点，封熠就会放弃离开。 人总是会优先自己的需求，比如到点睡觉。 可能只是一次偶然，没等到那个时间点，封熠就累得睡着了。 “下次不用等我，我的时间都不准，你自己吃完去睡就好。” “好”刚睡醒，嗓音嘶哑，封熠缓了一下，看到江烬川身上的外套被雨淋湿，“江律师，湿衣服穿着不舒服，会感冒，您脱下来吧。” 江烬川的衣服是防水保暖的，不过听到封熠这么说，他还是把衣服脱了下来，顺手搭在椅子上，里面是一件健身短袖，将他训练有素成熟的身体衬的完美。 生理性欲望呼之欲出，封熠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多看，血气方刚的年纪总是不能很好的隐藏身体反应。 “江律师，要吃夜宵吗？” 江烬川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六点了，夜宵变早餐。 “谢谢昨晚封熠愿意等我吃夜宵，那今天麻烦封熠陪我一起吃个早餐，这次我来煮。” 眼看着江烬川要进厨房，封熠着急，撑开双手挡住了江烬川，江烬川没防备，惯性往前，两人的身体触碰了一瞬。 江烬川身上很热，像是高温火炉，融化一切，封熠被烫的退后一步，全身都烧得慌。 江烬川眼神疑惑，问道：“怎么了？” 封熠不敢多看，只低着头说了一句我煮，就退后着进了厨房。 江烬川看到封熠走的太急，在门框上撞了一下，他想说小心，没来得及。 很奇怪，怕他怕成这样？ 江烬川也不想再继续吓着人，回到餐厅坐着。 封熠一边煮馄饨一边用冷水给自己滚烫的脸颊降温，大脑里总是出现一些直白的画面，总是想到江烬川。 刚才撞到江烬川胸口的热量好像还停留在心口，停留在皮肤上。 青年的喜欢在清晨染上了欲念。 两人吃完早餐，江烬川今日不去公司，打算回卧室休息。 封熠注意到江烬川的脸色不好，也能猜到频繁出差的江烬川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江律师，等等。” 江烬川回头，封熠拿出之前在网上买的蜡烛香薰，“这是我买的助眠香薰，江律师，您用用看，或许有效果。” 他在网上和书上找了很多治疗失眠的方法，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总要试一试。 江烬川接过，凑到鼻尖闻了一下，是橘调香薰，味道很清新，他并不是很排斥。 “谢谢封熠，有心了。” “能帮上您的忙才好。” “我试试，今晚给你反馈。” “好”封熠目送江烬川进了卧室。 回卧室洗了个冷水澡，罗雪辞此时也醒了过来，封熠帮罗雪辞煮了早餐馄饨，两人一起去浦新上班。 “熠哥，你今天出成绩，紧张不？”罗雪辞最后还是没能忍住问了出来。 等成绩的这些天他一直都不敢提这件事情，更不敢问封熠考得怎么样，网上出了答案，他当年考完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对答案，现在却不敢让封熠对，就害怕出现意外。 “今天出成绩？”封熠考完就完了，都忘了出成绩这件事情。 “你不知道，妈呀我白担心了，我看你一直不提，还以为你害怕查成绩呢，中午12点之后，就可以查询了。” 第31章 封熠直接将自己的信息发给了罗雪辞，“12点是高峰期，我可能没时间，你帮我。” 被封熠信任，罗雪辞郑重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中午封熠刚忙完，正在收拾操作台上的东西，就听到罗雪辞的声音从电梯里传来。 “熠哥，698，你考了698分，能进浦宁政法了，浦宁大学你都能进。” 在一旁累瘫的小庄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活过来。 “啊啊啊，哥，你太牛了。” “对啊，熠哥就是牛，我一直都不敢查，墨迹到这会儿，早知道这么高，我才不会犹豫到这会儿。” “就是，熠哥牛掰。” 小庄从吧台上跳出去，和罗雪辞激动地抱在一起。 身为当事人的封熠却情绪平平，成绩和他估计的差不多，也没有太大的惊喜感，没有辜负江烬川的期待。 “砰” 张可豪将手里的冰铲狠狠甩在操作台上，看向站在外面的小庄，道：“工作时间，谁允许你出去的。” 小庄和罗雪辞都被吼的一懵，随即反应过来，小庄阴阳怪气道：“哎哟，有人破防的声音有点大哦。” “嗯嗯”罗雪辞猛点头，“我也听见了。” 封熠看了一眼摔的四分五裂的冰铲，“恶意损坏店里的东西，需要照价赔偿。” “老子赔不起吗？”张可豪大声吼道。 封熠扫了一眼情绪不稳定的人，不明白这人发什么疯，继续手里的活。 这一眼在张可豪眼里就变成了对他的蔑视，张可豪受不了，继续吼道：“封熠，你得意什么，你是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不过是一个爬床的货，江大律师怎么不直接把你送进大学呢！” 张可豪话音刚落，封熠转身，一脚踹在男人的胸口上。 这一脚用了不小的劲，张可豪直接被踹翻在地上，手捂着胸口。 封熠冷脸逼近，伸手掐住张可豪的脖颈，眼睛从帽檐下露出，狠厉决绝。 张可豪呼吸不畅，试图用手扒开封熠的手。 “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嘴巴放干净点。”封熠的语调毫无温度。 张可豪的眼仁上翻，面色惨白，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罗雪辞看出封熠的不对劲，和小庄一起合力掰开封熠的手指，张可豪才得到解脱，整个人瘫在地上，疯狂的咳嗽，看着封熠的眼神里满是恐惧，他相信封熠刚才在某一刻是真的打算掐死他。 这人就是个疯子！ 第25章 庆祝 咖啡店的一场闹剧，让周围来往的白领看了热闹。 害怕封熠再冲动干出什么，罗雪辞拉着封熠去了大厦附近的公园，找了一家茶室，打算喝杯茶，让封熠降降火气。 封熠坐在罗雪辞对面，刚才张可豪的话说的直白，写字楼里姓江的律师可能很多，但赫赫有名的只有那一个，和他认识的也就一个。 罗雪辞肯定听懂了。 不能让罗雪辞误会，封熠等罗雪辞点完餐，开口喊了一声，“雪辞，” 罗雪辞抬头，眨了眨眼，“怎么了？” 封熠盯着罗雪辞的眼睛看了几秒，面对那双单纯明亮的蓝眼睛，封熠才发现自己很难开口。 是因为他的原因，才让江烬川无辜陷入诽谤和丑闻。 亲耳听到江烬川因自己而起的谣言，如果罗雪辞生气也是应该的。 “刚，刚才张可豪说的话不是真的，之前江律师帮我请假，他存有猜忌，所以他的话是无凭猜疑。” “我知道啊。”罗雪辞说的理所当然，眼神真挚，没有一点要责怪他的意思，似乎还带着一点‘你为什么要解释的疑惑’。 “我又不是傻子，我天天和你们相处，事实真相如此，我能不知道，怎么可能听他一面之词。反倒是你，熠哥，我记得你从来没有和人起过冲突，也不计较，今天是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有多吓人？你不会真打算掐死那个什么豪的吧。” “我手上有数，他说的话我不爱听。”如果张可豪只是单纯的针对他，他可以做到毫不在意，可张可豪提到江烬川，那是不容僭越的底线。 “不是，上次他……，等等，”罗雪辞想到什么，盯着封熠看了片刻，“你是不是因为那个豪提了我舅舅，所以才会勃然大怒？” 封熠没回答，只是在服务员将茶水和餐食端上来的时候，给罗雪辞的杯子里面倒了一杯清茶。 沉默表肯定、表默认。 罗雪辞理解了，只是他没想到封熠对他舅舅的崇拜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惜动用武力。 “熠哥，以后咱们还是要理智追星啊，从律师角度来看，如果今天对方报警，咱们也会遇到麻烦的，以后要冷静处理，不要感情用事。” 封熠点头，罗雪辞松了口气，脑海中忽然漂浮起那个豪说过的话，呼出去的那口气又收紧。 江烬川？封熠？ 罗雪辞想起一个被他忽视了很久的消息，这两个人都喜欢同性！ 这么一想那个豪的猜忌还是基于客观事实的，可是江烬川和封熠，怎么可能？罗雪辞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疯狂摇头，试图将这个画面从脑海里甩出去，从未见过如此不和谐的画面。 除非盘古重新开天辟地，否则这两人绝无可能。 罗雪辞制止自己的脑洞，跳过这个话题，和封熠商量之后，打算在酒店定位置，庆祝封熠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绩。 封熠坚持自己请客付钱，罗雪辞一顿友谊名言名句输出，封熠只得放弃。 这么高兴的时刻，当然要请封熠最在乎江律师，罗雪辞直接当着封熠的面，给江烬川拨了电话过去。 封熠听到手机里江烬川说晚上也刚好有事要和他们说，答应了罗雪辞的邀请，封熠心里涌起小愉悦，面上却不显。 想着晚上要吃大餐，两人喝完茶、又随便吃了点甜品，就当午餐了。 封熠再回到咖啡店的时候，张可豪已经请假离开了。 “熠哥，我和你说，我刚才看见张可豪被一个豪车接走了。”小庄凑近和封熠分享八卦。 封熠不关心这些，为了表示自己听到了，语气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知道我还看见什么了吗？”小庄的语气兴奋又带着戏谑。 为了不破坏小庄的分享欲，封熠随口接了一句，“什么？” “我看见那个车上的男人在卫生间摸张可豪的屁股，两个人还抱在一起。”小庄说这句话的时候，靠封熠更近，还用手挡着。 封熠听到这儿，愣了一下。 “我厕所都没敢进，就赶紧回来了。没过一会，张可豪就一个人先出来，换了自己的衣服，出去了。我等了会儿，那个男人也从咖啡店前经过，出去了，两个人上了一辆车。” “哥，你知道最劲爆的是啥吗？那个男人我认识，也不是认识，就是我在一些八卦媒体上看到过照片，那个男人是曲氏企业的三公子，是个富二代，而且已经结婚了，可网上都是他和各种男女明星的八卦。” 小庄说到这里，轻嗤一声。 “张可豪还有脸说你，明明他才是那个爬床的，恶心。” 对于别人的选择和生活，封熠不想多做评价，也不想让小庄年纪轻轻就知道这些。 “这件事情不要再说了，也不要当着张可豪的面说，知道吗？” “知道，哥，我就只是告诉你，让你解解气。” “好了，去做餐吧。” 小庄离开，封熠反倒花了一分钟去回忆和张可豪初次见面的情景，眼高手低、自视甚高、不愿意从底层做起，却天天幻想一飞冲天。 如果真如小庄所说，封熠不知道张可豪选的这条路是不是真的好走。 晚上，罗雪辞等着封熠一起下班，因为江烬川临时要开远程视频会议，他们两人就先到了酒店。 半个小时后，江烬川推门进来，封熠立即起身，注意到江烬川手里的一束鲜花，是蓝紫色的绣球花，经过包装之后，看上去很漂亮。 封熠大脑里立刻出现江烬川院子里那一地绣球花，这花代表什么，罗雪辞已经清楚地告知他。 全场只看得到那束花，像是对他的警示，不要越界，封熠整个人僵在当场。 “封熠，送给你，祝贺你高考取得好成绩。” 那束漂亮的花被递到眼前，封熠表情木然，盯着新鲜的绣球，愣了好几秒。等大脑反应过来江烬川刚才说的话，封熠才迅速伸手，从江烬川手里接过花。 “谢谢江律师。” “不喜欢吗？”江烬川看出封熠的犹豫，问了一句。 “喜欢，喜欢的。”封熠为自己刚才的慢半拍在内心和江烬川道歉，为了表示自己话语的真实性，封熠鼓起勇气看向江烬川的眼睛。 “喜欢就好。” 江烬川点点头，脱了外套，坐在椅子上，罗雪辞开始招呼服务员上菜。 封熠跟着江烬川坐下，怔怔看着怀里的花，心思复杂，他理不清自己的情感。 第32章 只是江烬川买花的时候，首先想到应该不会是他，可至少这束绣球花是送给他的，属于他。 这就足够了。 封熠小心仔细地将绣球花安置在旁边的的座位上，他照顾的很仔细，确保没有压到花瓣。 等菜上齐，三人举杯庆祝封熠高考取得好成绩。 江烬川吃了几口，开口道：“我过几天要去美国那边的事务所，可能下半年都不会回来，你们在家照顾好自己。” “要去找宁哥，旧情复燃？破镜重圆？”罗雪辞今天看到江烬川带来绣球花，也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宁凭远，下意识猜测道。 封熠一愣，手里的筷子没抓稳，掉在了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感觉到周围两人的视线都移向自己，封熠不敢抬头，只低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啊？熠哥，对不起筷子？”罗雪辞喊了一声，让服务员给封熠换了一双新筷子。 封熠拘谨地接过，不敢再掉以轻心。 “是去工作。”江烬川回答了罗雪辞刚才的问题。 “那为什么是美国呢？我记得宁哥就是在美国，舅舅，诚实一点，你是不是假公济私？” “公司安排，这次的并购难度大，需要常驻那边处理。”江烬川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好吧，暂且相信你。舅舅，那你工作之余，也可以找找宁哥，都在一个地方了，你们也有感情基础，万一你这次运气好，事业爱情双丰收，等再回国就可以带着我舅妈一起。舅，你抓紧点吧，都是大龄剩男了，再过几年都不值钱了。”罗雪辞一心一意努力撮合江烬川和宁凭远。 封熠的耳边嗡嗡，他听清了罗雪辞每一句，却又觉得这声音很遥远，像是山谷的回音，空的慌。 “就不劳你费心了，等六月实习完，你就在家里好好复习，准备国外的研究生考试，我会让封熠监督你，如果你不好好学习，我就把你打包送到你母亲那里，让她一天监督你。” “舅舅，你就会拿这件事情威胁我。那我也是为你好，你说你一个人孤孤单单，我宁……” 江烬川盯着罗雪辞，罗雪辞不敢再说下去，忿忿吃菜，不敢多言。 晚上回到家里，罗雪辞直接上楼洗澡，封熠先去卧室放好绣球花，又下楼给江烬川热了牛奶。 当牛奶杯放在江烬川面前，思考案件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江烬川睁开眼睛。 “江律师，晚上喝牛奶有助于睡眠。” 封熠的声音很平直，没有起伏，江烬川觉得这声音倒是有助于睡眠，便开玩笑道：“封熠，你可以录一段读书的声音，我觉得这比牛奶管用。” 封熠认真考虑了江烬川的提议，觉得可以试一试。 这么些天，江烬川也了解了家里这个男孩子的性格，在人际交往上总是慢热吃力，没得到回答，也没当回事、习以为常了。 “对了，忘了给你反馈，上次你的香薰也很有用，那天我睡得很好。” “有用就好。”封熠为能帮上江烬川而开心。 第26章 录取 午后的阳光很好，几缕光影钻进室内，明目张胆地在书页上晃荡，像是在提醒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上午的封熠现在需要中途休息。 封熠摘下眼镜、揉了揉酸胀的眉骨，往窗外看了一眼，一阵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摇头晃脑。 阳台上已经干枯的绣球花不禁吹，花瓣凋落、飞向窗外。 封熠起身，关了窗户，盯着绣球花看了半晌，他已经在网上找过攻略，打算把完整一些的干花做成艺术标本，那些零散掉落的花瓣用来做成书签。 现在正好有时间，封熠找来早已经买好的工具，坐在阳台上，开始整理，干枯的话花瓣很容易掉落，封熠的动作放的很轻。 封熠做的认真，根本没有察觉时间的流逝，将一切整理好，已经是3小时之后了。 看着完成的一切，封熠内心放松，总算可以长期保留下来。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封熠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注意到花园里盛开茂盛的绣球花，和他房间里干枯的绣球标本形成鲜明的对比。 阳台上是被他尽力挽留下的枯花，因为得到的少，所以才会斤斤计较，想要将一切都留下来。 到今天为止，江烬川已经离开一个月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去找过这一地绣球的主人，即便两人已经分离，可眼前生机勃勃的绣球花就像是江烬川从未在心中放下和消失的爱意。 他们会复合吗？ 封熠用疑问的语气在心中发问，可潜意识里他知道这是一个陈述句。 以为靠近了，时常在心里为这样的改变沾沾自喜，可事实就是，他依旧是江烬川生命里一个只算认识的过客。 这个结论让封熠的情绪跌到谷底，虽然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妄想，可毕竟年少轻狂心性不稳，他还是无法真正做到心中所想。 偶尔心中也会冒出奢念，幻想有一天成为江烬川的伴侣。 可当这个念头产生的时候，与其同生的是强烈的自卑，他会立即意识到这个念头有多狂妄可笑，将自己拉回困境重重的现实里，清醒一下。 他一向清醒且有自知之明，能做到理性克制自己的爱慕，将它们尽数归拢，但偶尔也会遭遇情绪反扑，就像现在这样，因为很小的一个点引发蝴蝶效应，过于激烈的情绪在大脑和心间涤荡，来势汹汹。 这样的情绪，封熠自我消化处理过几次，也算是有了经验。 他凭什么呢？他连入门资格都没有。 自娱自乐的小丑等着这阵情绪过去。 不过如果注定只能做江烬川生命里的过客，他希望自己在江烬川生命里多存在一段时间。 敲门声响起，罗雪辞的声音传进来。 “熠哥，我们今晚去外面吃火锅好不好？学习学的我头都大了。” 罗雪辞的实习已经结束，现在待在家里备考研究生。 “好，稍等，我收拾一下。”封熠终于又一次熬过，将感情深深埋在深层的土壤里。 “那行，我在楼下等你。” 门口的脚步声离开，平静下来的封熠将标本和书签收起来，下了楼。 “雪辞，我想去江律师的书房再找几本专业书。” 虽然江烬川离开的时候说过，他可以随便去书房找想要的书籍和资料，但书房是江烬川的私人领域，罗雪辞都很少进去。 封熠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做不到一个人进出，每次都叫罗雪辞陪着自己。 罗雪辞正处在算高数题的发狂边缘，听到封熠叫自己，迅速起身，虽然罗雪辞不太赞成封熠在这个家里一直把自己当外人，也说过没关系，舅舅同意了。 可封熠还是执著、坚持自己的原则，罗雪辞总算在封熠优秀的品格中发现一个缺点，这个缺点之前就偶有苗头。 就是犟，心里认定的事情千万匹马都拉不回来。 不过习惯就好，瑕不掩瑜，尤其是现在，封熠叫他就完全是雪中送炭，让他有借口摸鱼。 陪着封熠到了书房，罗雪辞一屁股坐在江烬川经常办公的转椅上休息，封熠先将之前借的书都放回原位，又开始在巨大的书架前寻找自己需要的书籍。 这面犹如书墙的架子上摆满了书籍，不止是与法律相关的，还有许多其他类型的书籍。 封熠第一次进书房的时候，就被这巨大的书墙所震撼，江烬川的办公桌就在这一排书墙的正前方。 数量庞大的书籍给人的压迫感很足，底气不足,实力不够的人是没有胆量坐到这儿的。 他随意翻过书架上的几本书，每本都有阅读的痕迹，偶尔还有文字标注。 江烬川的强大又一次在封熠这里具象化，如果这里的每本书，江烬川都曾经阅读过，很难想象江烬川到底有多优秀。 “熠哥，你看书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我记得你两周前从这里拿了五本呢。”罗雪辞边玩手机边感慨。 封熠顿了一下，他现在竭尽全力能做到的程度，和江烬川比起来，只算得上九牛一毛。 为了能在江烬川的生命里多停留一会，他能依靠的只有勤奋和努力，面对这一面书墙，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还远远不够。 “没有看完，只是有些点不理解，需要再找一些辅助资料。” “哎，可能学习也是一种天赋吧，我就没有。” 等着封熠找完需要的书籍，两人一起从书房出来，王阿姨急急忙忙跑过来，说是小区物业打电话过来，让封熠去签收一下录取通知书。 罗雪辞听清了，激动地拉着封熠就要出去。 当初封熠只报了一个院校，就是浦宁政法大学的法律系，虽然知道以封熠的成绩肯定能被录取，可罗雪辞就害怕出现什么意外。 现在录取通知书到了，一切就都万事大吉了。 罗雪辞拉着封熠一路往小区门口狂奔，等封熠在邮件上签了字，快递员确认是本人，才将录取通知书递到封熠手里。 第33章 浦宁政法大学是国内法律专业排名第一的学校，有很多想学法的学生将进入这里视为自己的梦想，而封熠只当这是走向江烬川必不可少的途径。 手里的录取通知书沉甸甸的，封熠却没有太多激动的情绪，他知道这只是入门，无论是法律的道路还是靠近江烬川这条路，这也只代表着他终于上了赛道，漫漫征途，才刚开始。 晚上罗雪辞给江烬川打视频的时候，特意让封熠的录取通知书出镜，在电话疯狂夸赞封熠。 封熠就坐在一旁，听到罗雪辞的夸张说辞，自己宛如鲁班门前弄大斧，只觉的坐立难安，示意罗雪辞不要再讲，罗雪辞却不管，从各个角度炫耀了自己的朋友。 他第一次交到真正交心的朋友，终于可以在舅舅面前扬眉吐气一番，堵住他之前对自己的调侃。 江烬川也在视频里表达了对封熠的祝贺。 视频通话最后，罗雪辞惯例开始八卦，“舅舅，有没有在美国见到宁哥啊？” “见过了。”江烬川回答的干脆。 大脑“嗡”的一声，封熠看向罗雪辞手里的手机。 “啊啊啊，有没有可能回来带着我舅妈一起啊？”之前问的时候，舅舅的回答都是没有，以为今天也一样，没想到有意外收获，罗雪辞很激动。 “我听考研家教说，你的高数……” 知道江烬川要说什么，罗雪辞反应灵敏，说了一句‘舅舅再见’，迅速挂断电话。 封熠却还盯着罗雪辞手里的手机，迟迟反应不过来。 明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在听到的瞬间，情感上还是无法做到平静面对。 第27章 香烟 浦政开学报道当天，是罗雪辞送封熠过去的。 为了迎接新生，学校特地用彩球、横幅装饰了一下校园，随处可见，都是欢迎新生的横幅。 能考进浦政，都是全国各地的优秀学子，不管是新生还是送孩子过来的家长，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罗雪辞也乐乐呵呵的，封熠只想着早点结束这里的一切，他下午还要回咖啡店上班。 有很多社团在主干道两边摆摊、发传单，封熠都摇头拒绝，罗雪辞喜欢热闹也喜欢氛围，全都招收不误，还一口一口说着‘谢谢学长’，混血儿的特质让罗雪辞很受欢迎，几分钟，就收到了一摞传单，几乎每个摊位都要给他一张，最后都被他带到了封熠的宿舍。 宿舍是四人间，每个床上已经标号姓名和学号。 封熠的位置靠窗边，光线明亮，罗雪辞很满意。 “熠哥，你挑挑看有没有想参加的？”罗雪辞把传单塞进封熠手里，“我帮你铺床收拾。” 封熠手里的皮箱被接过去，被放上一摞色彩鲜艳的传单。 看着罗雪辞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床单被套，学校已经发了床垫、杯子和枕头，罗雪辞开始铺床。 封熠几次想要插手帮助，都被罗雪辞拒绝。 十几分钟后，罗雪辞被被套弄得烦躁，“早知道就带王姨一起过来了。” 封熠接过罗雪辞手里的被子和被套很快套好，又把罗雪辞铺的歪歪扭扭的床单铺平。 罗雪辞不好意思地看向封熠，“我帮你收拾衣服。” 两人快收拾完的时候，宿舍其他三人都陆续到了。 罗雪辞友好地和每个人打招呼，这一刻他对自己的年龄有了清晰的认知，将自己当成封熠的哥哥，主动介绍封熠和其他人认识，封熠的性格太孤僻，大学四年要在一个宿舍相处，还是要处理好关系。 被迫社交，封熠礼貌地和三人打招呼。 其他几人要收拾床铺，罗雪辞和封熠就先出来了，又到指定位置领取了军训服和饭卡等，罗雪辞又陪着封熠在学校里闲逛了会儿，熟悉环境。 “你们宿舍的人都不错，挺好相处的。熠哥，虽然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但我也是允许你在学校交其他朋友的知道吗？” 两人现在正在学校的报告厅附近，封熠第一眼就注意到门口放着一张海报，海报上的人正是江烬川，是之前江烬川来浦政做演讲的时候留下的海报。 封熠停下脚步，盯着海报上的人，周围万籁俱静，明明只是一张海报，可在这个地方、这一刻给封熠的感觉很奇妙。 时间好像跳跃回到了几年前，他毫无预兆地在那个偏远的旅游景点上看到杂志上的江烬川，又鬼使神差地将那本杂志私藏至今。 两个时空的自己在这一刻相遇，他们面对面，感慨万千。 罗雪辞自顾自说了小半天，才发现封熠已经不知所踪，回头就看见封熠盯着什么东西看的认真，眼睛明亮到不可思议，整个人被一股他理解不了的气息包围着，和以往他见到的封熠都不一样。 罗雪辞怀着好奇的心态走近，看到海报上自己舅舅，好奇心大打折扣。 “这不就是海报吗？你真人都见过，这一张海报有什么好看的？” 封熠摇摇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罗雪辞靠近，仔细研究照片上的人。 他不一样了，因为江烬川他走出了那个偏远小镇，这一刻他真正感觉到了时光带给他的具象变化。 罗雪辞没看出大的问题，但也发现了一些不同。 “这照片p过，我舅舅皮肤没这么细腻。” 之后的军训是封闭式管理，封熠必须搬到学校去住，已经遭受过军训摧残的罗雪辞晚上让王姨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东西，又给封熠备齐了防晒、水壶、水果、冰凉贴这些东西。 封熠是第一次参加军训，本来高中有一次机会，可那时候母亲出车祸在医院抢救，封熠四处借钱打工、玩命挣钱，可惜最后也没有救回他母亲的性命。 被罗雪辞科普过军训的可怕，可真到了训练场上，封熠却一点也没觉得辛苦，这和他之前连轴转卸水泥、当小工的生活比起来简直是小菜一碟。 在其他人被军训折磨到回宿舍倒头就睡，封熠还有精力在深夜想起江烬川，那次听到江烬川已经和初恋见过面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之后就没了后续，罗雪辞害怕江烬川再问起自己的复习进度，也就没再开口问过这个话题。 两个月的时间，应该已经在一起了吧。 封熠打开手机，不抱期望地点开江烬川的朋友圈，蓦然睁大眼睛，江烬川就在刚刚更新了朋友圈。 [敬黑夜、敬白昼] 配图是一杯红酒、远处是城市璀璨的光影。 封熠将图片放大，在角落里看到一瓶不小心入镜的安眠药还有他送的香薰。 是睡不着吗？ 封熠想起之前江烬川提过的一件事，江烬川说他的声音助眠。 之后封熠在图书馆借阅了一本散文读物，有时间就会找安静的角落录音，确保除了自己的声音，听不到其他杂质音。 这样的要求在大学很难办到，封熠只能深夜出去，幸好他们宿舍晚上没有门禁。 军训结束后，罗雪辞来接封熠，封熠直接黑了好几度。 罗雪辞围着封熠观察了一圈，“熠哥，你没用我给你的防晒吗？” “忘了。”封熠早上醒来之后，就简单的洗脸刷牙，他没有涂防晒的习惯，甚至连包装都没有拆开。 “哎，完了，”罗雪辞想说你大一也要当单身狗了，可再仔细看过去，封熠黑的很性感，身板挺直，军训和晒黑让封熠身上野性的气质更突出，看上去更man了。 “妈呀，果然上帝是不公平的，为什么你黑的如此荷尔蒙爆棚。” 军训这些天，确实有不少大胆的女孩子来找他要联系方式，封熠还是和在写字楼上班一样，婉言拒绝了。 因为拒绝的理由并不是有女朋友了，所以也有一部分女孩子大胆追求，封熠不想浪费这些女孩子的时间，之后再有人问起，封熠就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正在追求。 封熠是教官选出来的军训标兵，在新生中的人气很高，有想法的女孩子知道这件事情，也就不再上前，感慨好男人在市面上不流通。 十四天的军训结束，封熠在家休息两天，就开始真正进入大学校园，开始大学生活。 大一的课程不多，好多新生包括封熠宿舍的舍友在经历高压的一年后，都打算放慢步调，先享受一年大学生活。 大家参加感兴趣的社团、聚餐、蹦迪、通宵打游戏、去旅游、看电影、谈恋爱、做一些放松的休闲活动，过着想象中的大学生活。 舍友叫过封熠几次，封熠都拒绝了，之后也就无人再叫他一起。 封熠的大学生活不仅没有这些娱乐活动，甚至比之前还要忙碌，他将自己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兼职、学习、录音、做家教，封熠将一天当两天用，睡眠时间永远超不过五小时。 周五晚上，封熠从咖啡店下班，夜风吹拂，他打算去公园吹会风。 这个点公园里的人很少，封熠放慢脚步，享受难得的慢下来的时光。 第34章 远远地就注意到湖边的台阶上有点点星火，那一块地方躲开路灯，隐匿在黑暗中，所以看上去很明显。 封熠疑心重，多看了一眼。 很像某人熟悉的身影，封熠心里惊讶，又觉得不可能。 江烬川在美国，即便回国也会回家，而不是在这里。 可太像了，封熠忍不住想要上前求证，他加快步速走近。 站在暗处的人先出了声，“封熠” 是，是江烬川的声音。 封熠愣在当场，可又觉得刚才的声音是自己产生的幻觉，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小心求证道：“是江律师吗？” 封熠不确定暗处的人到底是谁？可站在暗处的人却从封熠出现在视野里的第一时间就看清了，他甚至看到了封熠在看到他时，惊讶和不确定的表情。 江烬川从暗处出来，站到路灯下。 两人一上一下，封熠仰视着江烬川，表情呆呆的，又叫了一声“江律师。” 江烬川神色凝重，听到他的声音后脸上露出一个不达眼底的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封熠觉得这一刻夜色中的江烬川带了点沧桑和消极。 指尖的香烟还没有燃烧完，星火点点，封熠闻到江烬川身上香气醇厚的烟草味，和他以前闻到过的烟草味都不一样，他对这个味道上瘾，甚至想要更靠近一点，让自己永远记住这个味道。 “怎么不回家？”江烬川的声音带着烟草的哑和低沉。 “我，我刚下班，想来公园转转。” “大学生活过得怎么样？” 封熠没有具体思考过这个问题，但现在他也做不到思考，找了一个不会出错的回答。 “不错。” 江烬川点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江烬川拿出来，是助理在提醒他该出发了。 “我这次回公司有事，现在就要飞过去了。封熠，回去的路上小心，还有祝你大学生活过得愉快。” 眼看着江烬川就要转身离开，封熠心里焦急，开口道：“我送您，江律师。” 江烬川停下脚步，打量着台阶下肤色晒黑的封熠，头发应该重新剪过了，比他走之前短，但现在看上去更添了男人魅力。 蓝色路灯映照下，拉长了台阶上下两个人的身影，他们的影子靠着奇巧的光影和角度在某一处汇合，融为一体。 一点小要求而已，江烬川点点头同意了。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前行，封熠跟在江烬川身后，闻着江烬川身上浓厚的烟草味，江烬川的背影很宽阔，让人很有安全靠。 安静的夜晚，只有他们两个人走路的声音，这些天他其实很累，他很想靠到江烬川宽阔的后背上休息一下。 可也只是想一想，他只希望这条路长一点，让他能陪着江烬川多走会儿。 可惜事与愿违，很快就走到了。 “回去吧，封熠。”江烬川上了车。 “好”封熠点头答应，脚步却不挪动。 江烬川从封熠眼里读出执著，“还有事吗？” 封熠盯着江烬川眼里掩盖不住的疲惫，纠结再三还是从背包里拿出了录音笔，递到了江烬川面前。 “江律师，之前说我的声音助眠，这是我录得声音，希望能帮到您。” 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封熠会当真，江烬川心里有被震惊到。 他盯着看上去更成熟的青年，从封熠手里接过录音笔。 “谢谢封熠。” “希望对您有用，我先走了，江律师，再见。” 封熠说的很急，走得很快，不知走了多久，他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很渴望回头看一眼，可当他回头的时候，后面什么都没有，没有车，没有江烬川。 封熠又疯狂地往回跑，跑到刚才的地方，江烬川已经离开。 大脑一阵眩晕，天地开始旋转。 一路跑的太猛，呼吸不畅，封熠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呼吸，猛吸了一口冷风，封熠疯狂地咳嗽起来，生理性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第28章 成长 “江律，醒醒，我们到了。” 感觉到手臂被人轻轻摇晃，江烬川迅速睁开眼睛，看到站在一旁的助理，能看到助理嘴唇在动，在说着什么。 江烬川耳朵里听到的却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声音，是一道舒缓、平和、低沉的男音。 曾经看过的一篇散文正通过男生的诵读，缓缓在耳内、在心里流淌，让人变得平静。 江烬川盯着手里的录音笔，笑了一下，难以想象，竟然真的有用。 登机之后，只是出于好奇，用蓝牙耳机连接了封熠给他的录音笔，柔和的声音不至于打扰到他的工作，江烬川开始正常办公，什么时候睡过去，他自己都没有记忆。 回国一趟，倒是意外获得了一件助眠的好东西，江烬川将录音笔放在上衣的口袋里。 身体得到充分的休息，大脑一片清明，多功能检测手环上，他的血压值和心跳频率这些天第一次来到正常水平。 江烬川有种跳出困境，身心得到解脱的感觉。 这些天案件像是进入死循环，停滞不前，江烬川虽然面上不显，可身体变化骗不了人，监测数据在时刻提醒他，他正处于焦虑愤怒中。 这趟回国之行，他本不必来的，就是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和状态不对，调整几次无果，所以他想借这一趟行程，换个环境。 没想到破解之法竟然就是一个小小的录音笔。 心态一变，事情的转机也随着显现。 江烬川面上的沉色消散，摘下蓝牙耳机，和助理一起下了飞机，封熠这次帮了他的大忙，等下次回去，要给封熠带点东西作为回礼。 案件到了关键时期，双方谈判陷入僵局，都不肯退让，这个时候就看谁先沉不住气，自乱阵脚。 他必须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和对方耗到底，不过也要找点事情刺激一下，加快进度。 他不想继续在这里耗去过多的时间，事情该结束了。 “在网上发布消息，说星参要收购另一家娱乐公司，含糊其辞，不要出现具体的公司名称。” “好的，江律。” 和江烬川的偶然见面像是封熠孤独忙碌生活中短暂做的一个美梦。 不过从那天开始，封熠开始正视自己的感受，他不是机器，也会疲惫痛苦，他不在逃避这些情绪，而是选择有效处理。 大学生活他过的并不是那么容易，周围人的优秀让他压力倍增，看着周围的学生流利的外教课上和外籍教授侃侃而谈，看着他们上大学之前拿到的各种证书，看着他们在学校大型活动上自信优雅的社交。 开阔的眼界、丰富的知识面、自信强大的心态、已经达到专业标准的兴趣爱好。 见识过小型世界以后，封熠真正认识到大学里的优秀不止是学习，更是在方方面面，他要学的地方太多。 他不害怕也不会畏惧，更不会让自己跌入自卑深渊。 他将目标细化，全力以赴。 只是会疲惫、会累、偶尔会迷茫。 现在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解压放松方式，每次下班后都会去遇到江烬川的地方坐一坐，有时候压力过载，他也会模仿江烬川站在这里吸烟。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了江烬川同款香烟。 烟雾飘散，他在朦胧中看着月亮以不同的形状悬挂在天空中。 熟悉的烟草味里，他想念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男人。 日子是忙碌重复的，一天一天过。 封熠不让自己停下前进的脚步，也不让自己得到片刻闲暇胡思乱想。 江烬川属于谁不重要，他要站在江烬川身旁。 罗雪辞要出国了，要去罗冉所在的城市。 罗冉之前做了急性胆囊炎手术，为了不让罗雪辞担心，每次都让助理接电话，称自己在忙。 罗冉住院的那几天，母子连心，罗雪辞心慌的厉害，再加上视频每次都是助理接的，罗雪辞就更为担忧了。 他让外公给罗冉打电话，才从外公那里知道罗冉做了手术的事情。 罗雪辞相信这件事情罗冉肯定也没有告诉舅舅，全世界罗冉最在乎的两个人就是他和舅舅，也最不想让他们担心。 罗雪辞明白妈妈的苦心，舅舅的案子正在关键点上，不能被其他事情分心，罗雪辞也选择了替妈妈保密。 那天晚上封熠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坐在客厅缩成一团，眼睛哭到肿胀的罗雪辞，封熠第一次见罗雪辞哭成这样，急忙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 罗雪辞边哭边将事情真相告知了封熠。 “封熠，你说我是不是太幼稚了，我老想着自己开心，老觉得自己还小，老让他们操心，他们觉得我靠不住，所以才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是不是？” “我，”罗雪辞啜泣一声，封熠将桌上的纸巾放到罗雪辞手里。 第35章 罗雪辞狠狠地吼了两声，拿纸巾擦干了眼泪，“我知道我不小了，我一直叫你熠哥，明明你比我小三岁，其实我就是一直在逃避，我逃避长大，逃避责任，逃避工作。” “我觉得作为一个成年人好累啊，你看舅舅还有我妈妈，他们都很辛苦，要处理很多事情。封熠，你更是，你小小年纪就要为了生存发愁，你在更小的时候就担起了责任。” “我都不敢想象如果我是你，我能不能活下来。” “其实我就是个胆小鬼，我不愿意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大人，我就想永远活在我舅舅、我妈妈的身后，可妈妈生病了，可他们总会变老的，我不能一直当小孩。” “我不能一直当小孩，我不能一直当小孩，我该长大了，我该长大了，我该长大了……” 罗雪辞哭泣的声音在大到空荡的别墅里回响。 封熠抱着罗雪辞，拍着罗雪辞的后背安抚。 从孩子变成大人只需要一个瞬间，罗雪辞的改变在这一刻发生。 第二天早上，封熠起床去上班，罗雪辞已经吃过早餐，在客厅里学习。 罗雪辞见到他，还是和以往一样笑着和他打招呼，“封熠，早啊。” 封熠点头，“早，雪辞。” 他知道罗雪辞经过昨晚一晚，内里的改变已经发生。 “封熠，你国庆有时间吗？我们还没有一起出去玩过呢？去旅游好不好？等国庆之后，我就要出国了。” “好。”封熠答应的很迅速，他打算推了之前定好的兼职和安排。 下午上完课，教室里的学生忽然炸开了锅。 “看热搜了吗？江律师这次的跨国并购案成功了。” “是啊，历尽这么多天，被很多人唱衰，江律还是顶住压力成功了。” 教室里坐的都是法律系的学生，有一大部分学生将江烬川当成自己的偶像，听到这话，纷纷掏出手机，查看消息。 封熠也不例外，他没有点进热搜，而是查看信启律师事务所的官方账号，置顶的一条就是并购成功的消息。 封熠点了个赞，为江烬川的胜利感到开心。 “不愧是我偶像。” “啊啊啊，我一定好好学习，以后也进信启工作。” “……” 晚上兼职完回来，刚进门就听到罗雪辞在和江烬川打视频，封熠没急着换鞋，安静地站在玄关。 “那舅舅，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和封熠国庆要去理城旅游，你要和我们一起吗？等我从理城回来，我就要打算去妈妈那里。” “你妈妈已经和我说了，我的时间不确定，你和封熠路上小心，等我之后有时间去国外看你。” “好吧，舅舅，再见。” 江烬川回国的时间不确定。 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当面道别。 罗雪辞离开，他也就没有继续住在这里的必要了。 第29章 提前 “啊，早知道我们就不出来了。”罗雪辞一进门就往床上倒。 封熠和罗雪辞的国庆行并没有罗雪辞想象的那么愉悦顺利。 来之前，罗雪辞激情满满地在网上找了许多攻略、做了很多准备，可到了地方只能看到攒动的人头。 干什么都要提前排队，排长队~，拍照打卡还有人在后面催促，一整个就是体验感很差。 不过旅行是自己安排的，封熠都没有抱怨，而且好不容易和封熠一起出来玩，也不能扫兴，罗雪辞也就装的兴致勃勃。 每天顶着烈日、忍受人挤人带来的高温，和封熠一起玩了3天。 因为没什么体验感，两人就像特种兵打卡一样，三天急速逛完了罗雪辞准备了七天的行程。 而对于封熠来说，这是人生中第一次旅行，他不知道旅行具体都要做些什么，每天就跟着罗雪辞走，在陌生的城市看不一样的风景。 “明天要去哪？”封熠洗完澡出来，询问道。 罗雪辞刚刚整理好自己的照片，发了朋友圈，正在喜滋滋地给评论的人回复，听到这个问题，头皮一麻，他是真的不想出去了。 三天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你想去哪？封弟。” 新称呼，封熠听到后反应了一下，才适应。 “你呢？我去哪都可以。” 罗雪辞试探着说道：“我……，我的安排的行程已经逛完了，我连朋友圈总结都发了。” “那之后几天要干什么？”封熠记得他们返程机票买的是7号，意味着他们在这里还要待三天。 “睡觉，待在酒店睡觉休息，或者去海边晒晒太阳也可以，旅行已经结束，接下来我们要休假，劳逸结合，养精蓄锐。”罗雪辞像是发表激情演讲一样，说的信誓旦旦，试图给封熠洗脑。 封熠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点头答应了。 罗雪辞松了一口气，打算继续欣赏自己的精装朋友圈。 刚点开微信，江烬川发来一条信息。 [还在外面？几号回来？] 罗雪辞看着信息，额间拧出几道疑惑的褶皱，他之前早已经告诉过舅舅国庆假期的具体安排。 不过想到江烬川刚结束了一场难度不小的案子，短暂失忆也是有可能的，就又重新将自己的行程给江烬川发了一遍。 罗雪辞很快就收到江烬川回复过来的信息。 [玩的开心。] 好官方、好敷衍的一句。 罗雪辞原以为舅舅问这个，是有事情找他。 按照以往他对舅舅的了解，肯定会有下半句。 又等了几分钟，没有后续，连正在输入中也没有，罗雪辞不知道舅舅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想要发消息询问，又觉得没有必要，可能舅舅这次真的就是单纯想让他玩的开心。 罗雪辞心里带着困惑不解退出聊天界面，又返回自己的朋友圈。 第二天罗雪辞和封熠两人就去了海边晒太阳，下午又找了一家不错的菌子火锅，享受了一顿山珍野味。 罗雪辞看到服务员端上来一个煲，没有找到餐具，惊喜道：“封弟，服务员真的没有给我们给筷子哎。” 封熠正在回复老师的消息，误解了罗雪辞的意思，就要招手和服务员要餐具，被罗雪辞及时拉住了。 “等等，封弟，你不知道吗？” 封熠盯着罗雪辞的眼睛，眼里有疑惑，“什么？” 罗雪辞晓得封熠的这个表情就代表他是真的不知道。 “我以后还是叫你熠哥吧，你内里就是个老古董，我感觉你和我舅舅才是一辈。” 罗雪辞指了指眼前沸腾的煲，科普道：“这些菌子有毒，如果烹饪不当，就会中毒致幻，你就能看到童话世界，当然也有可能是魔幻世界和惊悚世界，所以为了防止有些食客不听安排，提前食用，这边的餐饮店都不会提前给客人发筷子。” “我以前只在网上刷到过，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我还挺想试试的，我都没中过毒。” 罗雪辞的话里透着浓浓的向往之意。 “咣” 煲上的盖子挡住沸腾的美味。 封熠和罗雪辞回头去看，是餐厅的一位服务人员，此时正用一种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罗雪辞。 “姐姐，我开玩笑的。”有一种被人当场抓包的尴尬，罗雪辞两个食指轻轻互戳。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服务员小姐姐像是看待危险分子一样，一直守在罗雪辞身后，直到确定这锅煲的食物熟了，给他们拿来筷子才离开。 后背冷嗖嗖的感觉消失。 罗雪辞内心大喊一声万岁，以为终于解脱了，忽的耳边一阵冷风袭来，阴森森的。 “小老外，你，不许去其他顾客的桌上吃没熟的菌子，我的两个眼睛会一直看着你。” 是刚才的小姐姐。 罗雪辞后背打直，冷汗直冒。 斩钉截铁的保证道：“一定不会，一定不会，说到做到，说到做到。” 封熠坐在对面看到罗雪辞第一次紧张成这个样子，没忍住偏头笑了。 晚上回到酒店，封熠去浴室洗澡，罗雪辞在客厅和妈妈视频通话。 得知罗雪辞要去她那边，罗冉很开心，最近一直在忙着布置罗雪辞的房间，询问罗雪辞喜欢什么风格。 罗冉是个强势的事业型女人，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也只有对弟弟和儿子，才会露出温柔之色，絮絮叨叨。 弟弟如今已经成长到比她还要强大，不在需要她的保护。罗冉只期盼江烬川能找到一个合心意的爱人，她能感觉到江烬川心里藏着很多事，随着年龄增长，在渐渐地将自己封闭起来，虽然面上看上去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但那层心灵上的隔绝，罗冉能感觉到。 但也只是能感觉到，无法提供帮助，江烬川的性子太执拗自我，骨子又透着绝对的骄傲，他要藏起来的东西，绝不会轻易向别人敞开。 或许是人老了，就想空出时间，放在家人身上，现在唯一让她牵挂和担心的就只有自己的儿子，要给他铺好一条相对坦荡的路，还要让罗雪辞自己也感兴趣。 第36章 罗雪辞自从那夜以后，长大了不少，面对罗冉的问题，也不在不耐烦，都很用心的回答了。 母子二人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变化，但都没有说出口，只留温情在心间缓缓流淌。 和妈妈打完电话，封熠的手机响了一声，罗雪辞被动静吸引，无意扫了一眼封熠亮起的屏幕。 发消息的人应该封熠的大学老师，希望他可以考虑参加后天学校和律所合作的法律援助项目，这能让他更早的接触到真实案件，有助于今后的学习。 罗雪辞很认可这位老师的说法，也觉得这是难得的机会，等着封熠等会开口，他们就一起回去。 可等罗雪辞洗完澡出来，一直到他上床睡觉，也没有等到封熠开口提回家的事。 罗雪辞疑惑，难道是没有查看消息？ 转头看过去，封熠手里正拿着手机，应该在回复消息。 封熠感觉到罗雪辞的目光，询问道：“有事？” 罗雪辞快速摇头。 “熠哥，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封熠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封熠看了一眼，又转头看向罗雪辞。 “明天的旅行安排是什么？” 听到封熠这么说，罗雪辞恍然大悟，旅行这些天，封熠都是跟着他行动，封熠在迁就他，所以不会考虑自己的事情。 封熠这么重视他，罗雪辞感动的稀里哗啦，很想当着封熠的面发表一篇友谊激情小演讲。 最后还是忍住了。 “熠哥，我改签了，我们明天就回浦宁。” “为什么？不玩了吗？”封熠不太懂。 罗雪辞摇摇头，“不玩了，旅游景点已经逛完了，在酒店和在家里休息都是一样的，不然返程又要经历一波人挤人。” “是看到教授给我的消息了吗？”罗雪辞提回去提的突然，封熠还记得白天罗雪辞说过明天要去古街，买纪念品，他只能猜到这个可能。 罗雪辞本来不想说破，但封熠都提了，罗雪辞也不想假装不知。 “不小心看到了。”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情。 “雪辞，没关系的，我才大一，之后还有许多机会，我已经和老师说好了。” “熠哥，我知道你是想让我玩开心，在国内不留遗憾，可我真玩够了，机会哪有那么多，即便有，多一次也是好的。而且以后游玩机会多得是，也不差这次。我们不是有更大的梦想吗？我们约好要在更高处见。” 看着罗雪辞眼神里的认真，封熠也想起两人那天的约定，当初说出这句话时，心里激情澎湃，现在这种感觉好像又回来了。 对视间，两人心照不宣。 更高处见，所以一路都不能松懈。 第30章 撞见 封熠和罗雪辞第二天一早就办理了退房手续，赶早班机回了浦宁。 “还是家里舒服。”罗雪辞躺在沙发上，大发感慨。 封熠先将两人的行李箱都提到楼上，等他再下来的时候，罗雪辞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已经快要睡着。 封熠走近，轻拍了拍罗雪辞的胳膊。 罗雪辞困的不行，眼睛睁开一条缝，眯眼看着封熠，“怎么了？熠哥。” “回卧室洗个澡再睡。” 罗雪辞半天没有声响，就在封熠以为罗雪辞已经睡着，罗雪辞像是突然回血一样，从沙发上直立起来。 “我回卧室睡，你呢？熠哥，有什么安排吗？” 只一瞬，站姿就垮了，身体东倒西歪。 “老师给我发了几个资料包，我要提前整理熟悉一下。” “辛苦了，熠哥。”上下眼皮又渐渐合在一起，罗雪辞还想再说点鼓励人心的话，奈何大脑实在转不动，下一秒就忘了刚才要干什么。 封熠看着罗雪辞频繁的眨了好几下眼睛，无效，上下眼皮最后还是黏在了一起，身体直直往前栽过来，封熠反应迅速，将人稳稳地扶住。 罗雪辞在封熠身上靠了会儿，拍拍封熠额胳膊，含糊道：“熠哥，不行了，我先上楼眯会，再聊。” 看着罗雪辞走路摇摇晃晃，封熠害怕罗雪辞上楼再被摔着，跟在罗雪辞身后，直接将人护送到卧室门口，看着人安全进去，封熠才返回自己的房间。 打开电脑，老师的资料包已经发送过来，封熠解压之后开始整理。 因为不熟悉再加上是第一次整理这些资料，进度缓慢，直到晚上11点多，封熠才将所有资料分类整理好。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颈椎，封熠又在手机上确认了一遍明天活动的时间，定好闹钟，打算洗漱睡觉。 刚起身，今天只吃了一顿飞机餐的肠胃抗议叫了一声。 不知道罗雪辞有没有吃饭？王阿姨国庆期间也放假。 封熠给罗雪辞发了消息，询问他是否要吃夜宵，没等到回复，应该还在睡觉。 封熠打算下楼炒两个家常菜，等罗雪辞醒来，用微波炉热热也能吃。 下完最后一阶台阶，就听到门口传来开门声。 封熠脚步一滞，望向大门的方向，这个位置并不能看清玄关的情况。 封熠只是在听到声音后，下意识做出了这个动作。 关门声响的仓促，玄关的脚步声凌乱，不止一个人。 还来不及有其他猜想，玄关传来的细微声响令封熠瞬间头皮发麻，大脑发空。 衣服摩擦声、黏连的水声、急促压抑的喘息还有清晰的吞咽声，这些暧昧声响让人很容易联想到玄关正在发生着什么。 封熠很想从原地逃走，可脚下如有千斤重，一步都迈不动。 “怎么生病了占有欲也这么强啊？知道吗？你刚才捏的我骨头都疼。” 玄关响起陌生男人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浓重喘息声，语调确实愉悦的。 “老虎生病了也还是老虎，本性难移。” 听到熟悉的声音，封熠心里那点期待和奢望落空。 和潜意识里早已经预料到的结果不谋而合。 所谓的期待，不过是内心不愿面对，自我造就的一场幻想。 人最是擅长欺骗自己。 当幻想成空，现实置于眼前，人才会发疯奔溃，不愿面对。 封熠此刻却感受不到内里的任何情绪和想法。 他空空荡荡的，忽然想起花园里的绣球花，他为那一地绣球花庆幸，庆幸它们的等待没有白费。 它们的主人再次回到了这座别墅。 听到脚步声正渐渐靠近，往客厅走来，封熠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尴尬处境，再想上楼已经来不及，周围也没有能躲避的地方。 要在这种场合下和江烬川碰面，封熠慌张不知所措，在原地踟蹰，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往哪里躲 。 这些尚未想明白，封熠就感觉到一道视线盯注了自己。 余光注意到已经有人出现在视野里。 封熠很想忽视这道如有实质的目光，装作只是凑巧碰到，可是控制不住的地视线还是看了过去。 他很好奇。 视线遥遥相对，不是江烬川，而是江烬川身边的男人，那个男人的眼里有探究和好奇，毫不掩饰般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番。 在男人打量封熠的时候，封熠也在默默观察男人，他没有像男人一样明目张胆地露出自己的目的，他只是很认真地看，想要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江烬川念念不忘。 “这就是雪辞吧，长得挺酷。”男人恭维道。 江烬川回国前染上了感冒，再加上休息不好，精神不济，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封熠。 听到男人提起，才转过视线，眼里闪过一丝惊奇，很快消失，平静地看着封熠询问道；“怎么提前回来了？” “我，”封熠视线转向江烬川，又觉得不礼貌，很容易引人误会，慌乱移开，“我学校有事，雪辞改签，今天就到了。” 男人听出封熠的意思，“这不是雪辞，那是谁？” “该不是江律你在国内养的小情人吧”男人在江烬川胸口上拍了一下，“江律，眼光不错啊。” “你才是小情人，你全家都是小情人。”罗雪辞是被饿醒的，醒来就看见封熠发过来的消息，罗雪辞就想去厨房看看，没想到刚开门就听到这一句，骂骂咧咧地从楼上冲下来。 罗雪辞挡在封熠面前，瞪着眼前穿的五颜六色跟个花孔雀一样的男人。 混乱的场面，江烬川头更疼了。 没想到罗雪辞和封熠都在家里，早知道就应该去酒店的。 前几天决定回国，康专就是那个见过几面的华裔律师也想来国内游玩一趟，希望江烬川做他的导游，两人也算私下建立了一些交情，江烬川没理由拒绝。 今天傍晚才到的机场，江烬川为尽地主之谊，请康专吃了一顿晚饭，晚上询问康专有没有订酒店。 康专凑近到他身边，暧昧道：“今晚想和你共度良宵。” 江烬川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本想带着康专去酒店定个房间，然后回家。 第37章 可路上江烬川头疼的厉害，想立刻回家吃药休息，考虑到罗雪辞不在，带人回去住一晚也可以。 没想到罗雪辞和封熠竟然提前回来。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华裔优秀律师康专。”江烬川又指着罗雪辞介绍道：“这是我的外甥罗雪辞，另一位是他的朋友封熠。” 不是宁凭远？ 这个刚刚得知的消息比他之前的猜测还让封熠感到震惊。 是新男朋友？ “雪辞，你带封熠上楼休息，康律在我们家借宿一晚，我给他安排房间。” 罗雪辞死死盯着不速之客的孔雀律师，还在为孔雀律师刚刚对封熠的评价打抱不平，不肯挪动脚步。 看到江烬川揉了揉眉骨，眉宇间满是疲惫之色。 封熠拽了拽罗雪辞的衣袖，“雪辞，回去休息吧。” “哼” 罗雪辞向孔雀律师表达自己的不满，忿忿转身。 “小孩子，挺可爱。” 已经快要走到冰箱前面的罗雪辞听到孔雀律师对自己的评价，驻足转身。 “你才可爱，你们全家都是大-可-爱。” “雪辞，好好说话。”江烬川语气严厉。 是在维护这个康律师吗？ 封熠很少见到江烬川因为其他人对罗雪辞严厉，他又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将视线锁定在江烬川身边的律师身上。 谁知道这位姓康的律师突然回眸，封熠来不及隐藏，被彻底发现。 不过姓康的律师并没有打算将注意力分给他，只是对着他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就转向江烬川。 “江，为什么生气？你的外甥在夸我可爱，我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夸我。” “不好意思，这个孩子被我们家里人惯坏了。” 罗雪辞从冰箱里找了一大堆零食，经过江烬川和孔雀律师身边的时候又冷哼一声，拉着封熠上了楼。 封熠仓促地和江烬川对上视线，轻轻点了下头，江烬川就像在写字楼里回应他一样也点了下头。 一路被拽到罗雪辞的卧室门口，封熠进去后，在关门的时刻，往楼下看了一眼，江烬川和康律师一起进了江烬川的卧室。 所以是新男朋友。 罗雪辞将所有零食都放到床上，拆开一包薯片，嚼的“咔滋咔滋”作响，看封熠愣在门边，没有要过来的样子。 就知道会这样，还是被熠哥发现了他偶像的灰暗面。 “熠哥，我替那个孔雀和你道歉，你别生气。” 封熠的耳边回响着在玄关听到的声响，大脑一直重复上演刚才进门时看到的画面。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的自己，理不清的情绪里藏着什么，他自己也无法确定。 没听到封熠的回答，罗雪辞又喊了一声，“熠哥？” 封熠忽然抬头，盯着罗雪辞。 罗雪辞被封熠锐利的目光吓到，脑内神经小幅度震动了一下，上下牙齿磕到。 “康律师是江律师的新男朋友吗？” 封熠的声音平静，视线也平静无波，刚才一瞬间的眼神好像是罗雪辞产生的错觉，罗雪辞也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他竟然还联想到曾经在非洲旅行时，无意看到过的一只野生猎豹捕猎似的眼睛。 那段时间他做了好多噩梦，梦里全是那只猎豹的凶狠冷漠的眼神，围在他身边，嗅着他身上的气味。 罗雪辞摇摇头，禁止自己胡思乱想。 他看向封熠，虽然很不想将事实真相告诉封熠，可也不能欺骗。 “按我的理解，应该不是，就是，熠哥，你知道床伴或者一夜情吗？” 封熠不至于单纯到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意思，他在写字楼也曾听到过不少八卦，当然也曾经在街上遇见过有人给他塞名片提出想要包养的意思，只是言语说的委婉，只是江烬川怎么会？ 罗雪辞看到封熠的表情就知道封熠懂了他的意思。 “就是吧，我知道你肯定不能接受自己的偶像有这样的污点，你要是以后不拿我舅舅当偶像也没关系。” 虽然知道接下来的问题很冒昧，可能会被罗雪辞发现端倪，但封熠忍不住，还是选择问出来，“江律师以前也有吗？” 罗雪辞不觉得当着封熠的面，提起舅舅的事很尴尬，他见过不少这种关系。 “嗯，有过，和宁哥分手后，舅舅有段时间也是压力很大，就有一个长期床伴，好像时间挺久的，不过怎么开始的，什么时候断的，我也不是很了解，这个可能是第二个吧。其实说床伴也不对，我总觉得他们之间可能也会在感情上有点牵扯的，可能是欣赏、投缘、合拍等等，不然舅舅也不可能和第一个床伴纠缠那么长时间，跟谈了场恋爱没分别，就是没到爱那个地步，他们这些人计较的多，在他们的世界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爱微不足道。” 罗雪辞耸耸肩，他还小，还是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年龄，不是很明白，但又有些了解，不透彻。 封熠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江律找床伴有什么要求吗？” 罗雪辞刚进嘴的薯片在听到封熠的话后，尽数喷了出来，定定看着封熠，不理解封熠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封熠昏了头，在能挽回的时间里，不仅没有回避罗雪辞的目光，且一意孤行，毫不掩饰眼里的欲望，目光恳切，期待回复。 电光火石间，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出现在罗雪辞的大脑里。 第31章 妄念 “熠，熠哥，你问这个是想干什么？”罗雪辞问得战战兢兢。 “我……”封熠看得到罗雪辞眼里的慌张，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了退路，或者说他就是想让自己无路可退，“我想试试。” 大脑里悬着的利刃，垂直落下。 罗雪辞被扎的有点懵，也有点清醒。 他从床上下来，腿上的薯片袋子滑落，散落一床。 罗雪辞一个有着轻微洁癖的人，已经估计不上这些，径直走到封熠面前，盯着封熠看了半晌。 以往面对这些事情，罗雪辞都会在内心鄙夷那些想着投机取巧的人，可面对封熠，罗雪辞一点气也没有，而且站在封熠的角度考虑，罗雪辞觉得可以理解，非常合理。 两人面面相觑，各有思量。 几分钟后，被一些狗血电视剧荼毒过的青年靠近封熠，道：“熠哥，你是想走捷径吗？” 明明整个卧室只有他和封熠两人，可当罗雪辞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还是压得很低，倒不是觉得这是一件龌龊事，而是罗雪辞担心被其他人听到，会给封熠的名声造成不好的影响。 封熠没能第一时间理解罗雪辞的意思，直到看到罗雪辞眼里的未尽之言，封熠明白了。 或许比起他自以为是缥缈的爱慕，罗雪辞的怀疑更能解释通他现在的行为。 本已经打算好要就事实真相告知罗雪辞，到了这一刻，有了更合理的解释，封熠觉得没必要让事情复杂化。 况且，他自己其实也没有多少胆量敢向罗雪辞坦白事实，不自量力的事情还是不做为好。 封熠点头，承认了罗雪辞的猜想。 看到封熠点头，罗雪辞竟然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哎呦，就为这点事情，我也可以帮你啊，你想要什么资源或者需要什么帮助，我都可以提供给你的，我们是朋友吗？舅舅那边我去说。熠哥，你不用这样做也可以走捷径。” “说吧，熠哥，你最近遇到什么困难了？现在就可以告诉我。” “没有困难，”封熠摇摇头，只是眼睛略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罗雪辞看出封熠的欲言又止。 “熠哥，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除了违法乱纪的事，我什么都可以帮你，你是不是缺钱了？还是被老师针对了？还是有人骚扰你？” 封熠摇头，“都没有，我就是想，知道，知道，” “知道什么？你说啊，熠哥，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罗雪辞盯着封熠，急道。 “江律，找，床伴有什么要求？” 空气中弥漫着名为尴尬的气息。 罗雪辞表情顿住，脑海里闪现一句应景的歌词。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不过，根据封熠刚才的反应和执着，在这件事情上，罗雪辞觉得是自己把问题想深了，依照他对封熠性格的了解，熠哥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 那就往简单了想。 “熠哥，其实你就是单纯想要睡你偶像是不是？” 封熠被罗雪辞直白的说话方式吓到，忍不住咳嗽起来。 罗雪辞伸手顺着封熠的后背，依照现在封熠的反应，他觉得这个猜想才是合理的。 再次求证道：“熠哥，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就是这么想的。” 封熠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了，听到江烬川需要床伴这件事情，就像是看到了一堵严丝合缝的水泥墙上突然出现一个裂缝。 第38章 他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越界，可真当机会出现在面前，封熠还是愿意飞蛾扑火。 他不是六根清净的高僧，他的世俗欲望太强烈，尤其是对江烬川。 现在他大脑里想象的都是楼下江烬川卧室里会出现的画面，他很希望另一个人是自己。 没有爱也没关系的。 他本来就不奢望江烬川的爱，那太珍贵，只属于绣球花的主人。 而错过这个机会，他就再也没有机会靠近了，封熠无法放弃。 “是。”封熠又一次承认了罗雪辞的猜想。 罗雪辞叹了口气，“熠哥，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你就是被你想象中的偶像光环迷了眼，我舅真没你想的那么好。” “虽然他业务能力强，长得也不错，但那只是你远眺看到的，当你和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性格缺点挺多，冷漠，冷酷，冷血。” “没关系的。” 封熠说得云淡风轻，罗雪辞却无法认同接受。 “我不同意，熠哥，你就是不了解我舅舅，哎，算了，反正你别想了，他肯定不会答应你的，我也不答应。” 罗雪辞也是真的没想到踏实稳重的封熠会有这么疯的一面，而且好像只在他舅舅这一件事情上疯，疯劲和轴劲全用在这里了。 他对舅舅的感情几乎是痴迷般的崇拜，中毒已深。 罗雪辞不同意，封熠能理解。 江烬川挑选床伴也是在指定范围内，罗雪辞刚才就说过，他们之间的关系除了没有爱，还存在其他感情。 至少和江烬川在一起的人，都是和他差不多一样优秀的存在。 而他，好像只会做白日梦。 封熠为自己刚才狂妄的想法羞愧，他好像总是在干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存在一些不合时宜的幻想。 罗雪辞可不知道封熠已经在心里开启自贬模式，他只是不想让这段关系破坏他和封熠之间的感情，也不想让封熠受到伤害。 江烬川是他舅舅，罗雪辞和他一起生活了很多年，虽然小时候舅舅和妈妈经常背着他处理工作，但偶尔罗雪辞也会见到他们工作中冷漠决绝的样子。 见过有人倾家荡产在他们事务所前拉起横幅，白色的横幅上都是对他们最恶毒的诅咒，也有人痛哭流涕追着他们的汽车跑，求他们不要赶尽杀绝，更有父母被送进监狱的小孩子当着他们的面发誓长大后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无论是面对哪种情况，他们的表情都一贯冷漠，不会泄露任何情绪，扬长而去。 因为是生命里很重要的亲人，罗雪辞了解他们，也照样深爱他们。 封熠现在可能只是单纯的偶像崇拜上了头，可舅舅涉世很深，常年周旋于人际和利益关系之间。 两人的关系一旦发生变质，受伤的那个必然都是封熠。 罗雪辞不愿让封熠一着不慎、误入歧途，所以宁愿将封熠萌生的想法掐死在幼苗阶段。 封熠一夜未眠，睁眼到天明。 外面的天色将亮未亮，封熠再也躺不住，起身打算去外面转一圈，将昨晚脑海里的狂妄想法清空，他必须让自己清醒过来。 刚到客厅，封熠就看到昨晚第一次出现在别墅里的康律从江烬川的卧室出来。 男人只穿了一件睡袍，封熠认得出这是江烬川经常穿的那件。 男人姿态慵懒，打着哈欠，往冰箱方向走，路过封熠的时候，抬手打了个招呼。 “morning.” 只匆匆一眼，封熠就看到男人光裸的脖颈和胸膛上清晰明显的的吻痕。 已经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刚才的一幕对封熠的冲击很大，想到这些吻痕来自哪里，封熠内里燥热起来，还有忽然升起的能被封熠明确辨知的嫉妒情绪，很强烈。 他的目光随着男人而动。 看到男人从冰箱里找了瓶啤酒，易拉环被拉开的声音很大，甚至算得上刺耳。 冰啤酒冒着气泡从打开的口子里流出来，男人换了个手拿啤酒，又甩了甩手上的啤酒泡沫，随后仰着脖颈，将冰啤酒倒进嘴里，安静的室内，吞咽声不断。 封熠紧紧盯着男人的喉结，那里红的刺眼。 男人喝完啤酒，将易拉罐随意丢在垃圾桶里，没管地上的啤酒渍，又趿拉着拖鞋，懒洋洋地往回走。 注意到还没离开的封熠，男人迷蒙的眼睛睁大了一瞬。 封熠忘了移开眼，两人继昨晚之后，又一次对上视线，相互盯着看了几秒，男人脸上的疑惑和惊讶在时间的推移下，很快发生转变。 封熠皱眉不解，因为他看到男人脸上令他不舒服的笑，是洞悉一切的笑容。 很讨厌这种被人看透、猜透的感觉。 男人又往前走了几步，距离封熠更近，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过于酷的青年，嘴角漾着的笑更明显了。 封熠只是定定站着，并没有指责男人不礼貌的行为。 面对封熠的稳重，男人忽然很想挑衅，他靠近封熠，悄声道：“昨晚江烬川很凶，我哭的那么凶，他也不愿意放过我。” 很突然的一句，封熠却懂了男人在说着什么。 这一秒，情绪无法隐藏及时。 封熠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浑身肌肉紧绷，整个人的气场凌厉起来，面上的表情却端的平稳，状若无变化。 男人盯着封熠的脸，细数自己发现的微妙变化。 瞳孔有变化、眼神有变化，嘴角也有细微的变化，额头的肌肉紧绷。 他状似无意地低头，看到封熠迅速调整松开的拳头，也注意到紧绷起来的肱二头肌，看着蛮酷，身材不错。 都是些细到不能再细的变化，或许平常人发现不了，可男人是做律师的，他尤其出名的就是能够根据人的面部变化和肢体表现判断对方现在的情绪。 所以自以为没有被发现的封熠早就被对方看的透彻，看得清楚。 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男人又站回原地。 “小朋友，你是怎么在江烬川面前藏住自己的喜欢的？本事不小啊。” 封熠听到这话骤然变了脸色，惊恐地看着男人。 男人摆摆手，“安心，安心，放宽心，小朋友，江烬川不是我客户，我没义务和他报告自己的发现，别太有心理压力，不过你眼光确实不错。”男人指了指卧室，狡黠地眨了下眼睛，“里面那位哪里都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你再等等排排队，等我玩腻了，有了新欢，你再行动啊。” “江律师不是你可以随便玩弄的人，希望你注意用词。” 像是没想到对面的酷boy会说出这句话，男人轻轻挑眉，“行行行，他玩弄我好吧，等他玩腻了，你再来，你再来当他的新欢好不？” 封熠没有回答，绕开男人出了门。 清晨少有的冷风吹醒脑子浑浑噩噩的人，即便没有屋里的那位律师，还有别人，但江烬川的新欢和旧爱永远都不会是他，也不会有他的份儿。 -------------------- 大家刷新看，这章时间定错了，没写完整就发出来了。 第32章 离别 国庆假期结束，到了罗雪辞启程要去国外的日子，机票是很早之前就定好的，封熠知道日期后，一早就和辅导员请好了假。 早晨吃早饭的时候，封熠发现罗雪辞的不对劲，情绪蔫蔫的，和昨晚那个亢奋的人完全不一样，封熠知道罗雪辞真正的情绪此刻才流露。 离别伤感总在最后一刻厚积薄发，明明昨晚他还豪情壮志的和封熠一起畅想未来、打算学成归来、和封熠一起在浦宁的律师界称霸。 可真到了天明，清楚离别就会发生在下一刻，罗雪辞就舍不得了，东看看西看看，将房子里的所有都仔细打量。 虽然内心也清楚，要想回来就是一张机票的事，可离别本身还是让人心情低落，罗雪辞没什么胃口，碗里的粥搅了又搅，就是吃不下。 而被这种情绪困住的不止罗雪辞，每天吃早餐的时候，王姨都会离开。 今天罗雪辞要走，知道好长时间见不到，王姨也舍不得，就陪着一起在餐桌上吃早餐，可看着罗雪辞的状态也是食不知味，讲不出让她们这个年纪感到肉麻的话，只一眼一眼地看着罗雪辞，表达不舍。 这孩子在她身边生活了很多年，这突然要去国外念书，一走就是三四年，她是真的舍不得。 这房子在罗雪辞到来后才有点生活气儿，现在罗雪辞一走，家又变成了一座毫无人气的房子，冰冰冷冷的。 “叮咚” 门铃响了起来。 王姨正拉着罗雪辞说话，封熠起身去开门。 门开的一瞬间，封熠就见到了这两天消失的江烬川，上次江烬川回来的第二天，几人一起和康律吃了午餐，之后封熠去学校办事，再回来，江律和他一同回来的康律都不见了，直到今天再次见到。 今天的见面，其实封熠早就能猜到，罗雪辞要走，江烬川肯定会过来。 第39章 没看到其他人，只有江律师一个人，封熠退后一步，喊了一声“江律师。” 江烬川轻轻点头，“早上好，封熠。” “舅舅，你怎么才来啊，我以为你今天都不打算送我了。”罗雪辞站在客厅埋怨道。 “这不是来了吗？”江烬川抬步，和封熠擦肩而过，往客厅走去。 鼻尖翕动，江烬川身上的味道和那天早晨在康律师身上闻到过的香水味一模一样。 这两天他们一直在一起。 这个结论让封熠的心脏产生隐隐的不适感，嗅觉勾起那天早晨的回忆，康律师身上暧昧的痕迹放大出现在封熠的大脑里。 脚步未动，封熠的眼神和心跳却都跟随着江烬川而动，那份藏在深处的、厚重的恋慕在受到强烈刺激忘了掩饰，直至和玄关另一头的罗雪辞目光相撞。 两人皆是一愣。 罗雪辞眼神震惊，表情空洞，封熠知道罗雪辞看出来了。 “行李都收拾好了吗？”江烬川站在罗雪辞面前问道。 罗雪辞陷在自己的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 过往封熠让他觉得奇怪的眼神、藏起来的生日易拉宝和杂志、治疗睡眠的书籍、那天封熠突然的问题……，所有所有这些散落的珠子在这一刻毫无预兆地被一条他曾经绝对否决的线串联起来。 盘古真的重新开天辟地了。 封熠喜欢江烬川。 “罗雪辞，我和你说话呢。” 临走前，突然得知惊天大秘密，罗雪辞那些离愁伤感都被吓没了，他定定地看着封熠，唯一感知到的情绪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如果早知道的话，他就不会在封熠面前提起宁哥，提起满院子的绣球花，封熠当时一定很伤心吧。 罗雪辞记得有很多次，他都看到封熠发呆似的望着院子里的绣球花，他那时候不懂封熠眼里的情绪，现在解惑了。 罗雪辞为自己的迟钝感知力后悔万分。 “罗雪辞，”江烬川的声音加重。 “雪辞，江律在叫你。”封熠也仓促地跟着江烬川喊了一声，提醒罗雪辞。 大脑与外界的天线终于接触正常，罗雪辞抬头，呆萌道：“啊，哦，怎么了？舅舅。” 江烬川在内心叹了口气，终于理解，姐姐为什么要用傻白甜三个字来形容外甥，也明白姐姐为什么让他特意在这趟行程中安排人跟着罗雪辞。 不是姐姐杞人忧天，是这个孩子真傻白甜。 “什么时候出发？” “我一点钟的飞机。” 江烬川看了眼时间，“那现在就出发，新修的航站楼比较大。” 此刻，罗雪辞脑海里飘的全是大字弹幕。 ‘封熠喜欢我舅舅。’ ‘封熠竟然喜欢我舅舅？’ ‘封熠喜欢江烬川。’ ‘……’ 根本考虑不到其他，对于舅舅的提议，只愣愣点头。 “你今天怎么了？”江烬川发现了罗雪辞的不对劲。 他了解自己的外甥，按照正常情况，罗雪辞现在应该正抱着他抒发感情，叮嘱他一定要去看自己，不要忘了自己，中间必然还夹杂着无数句‘我舍不得你啊，舅舅。’ 可今天太反常了，罗雪辞安静的过分。 江烬川抬手量了一下罗雪辞额头的温度，没发烧生病。 额头一凉，罗雪辞抬头注意到江烬川皱眉，心中警铃大动，余光注意到封熠也同样表情紧张，罗雪辞知道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让舅舅发现端倪的。 “我没事啊，我很好啊。”为了验证自己说的是实话，罗雪辞还在江烬川面前转了个圈。 做多错多，显得更加反常了。 不过罗雪辞不愿意说，江烬川也不强求，让司机去将行李箱装车。 江烬川在客厅的沙发上落座，封熠抬头和罗雪辞对视一眼，移开视线，靠近，走到罗雪辞面前，低声道：“我去拿一下我的行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突然暴露的秘密，罗雪辞感觉到他和封熠之间存在一股莫名的、无法形容的、来自己心理上的距离感，两人都有点不自在，不知道该如何相处、说话。 罗雪辞不喜欢这种感觉，急于打破，不过脑子地来了一句。 “你要和我一起去国外啊？” 封熠没想到罗雪辞还愿意同他讲话，他以为罗雪辞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消息，最后在给他们的友谊给个结局。 “不是，我要搬去宿舍住。”封熠盯着罗雪辞的眼睛说道。 罗雪辞也明白了封熠的意思，他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可总觉得不能让封熠这么走，虽然不知道这股不情愿来自哪里，也摸不着头绪，但不能走。 “熠哥，我走了，你就继续住在这里呗，顺便帮我照顾我一下我孤家寡人的舅舅，我怕我走了，他当空巢老人当抑郁了。” 罗雪辞说话的声音很大，侧重对象明显不是对面的人。 “封熠也要走吗？”江烬川果然听见了。 “是啊，我走了，他觉得自己也没有理由留在这儿了，可我觉得你需要人照顾啊，你没看电视上的空巢老人有多可怜，都在呼吁大家多关心空巢老人的生活。” 司机已经将行李箱都装好，示意江烬川随时都可以出发。 江烬川起身，走到两个青年面前，在罗雪辞脑袋上轻拍了一下，又笑着看向封熠，“封熠，愿意留下来陪陪我这个空巢老人吗？” 语气温柔，面容柔和。 太有迷惑性了，难怪能让青年迷了心智。 罗雪辞在心里吐槽。 迷了心智的青年是拒绝不了江烬川的，尽管他之前已经想好了无数个不能继续住下去的理由。 “愿意。” 罗雪辞在内心‘啧啧’，替好友不值，喜欢上江烬川，真是自找罪受，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江烬川外甥的身份，坚定地站在了封熠的阵营。 闺蜜永远看不上闺蜜喜欢的人，这条定律在兄弟之间也同样适用。 “舅舅，熠哥都答应照顾你这个空巢老人了，你以后也不要再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带到家里来，那个花孔雀长相平平，还没有我熠哥一半帅呢。” “雪辞，” “雪辞，” 短短的两个字，同时响起，带着截然不同的两种压抑浓缩的情绪。 罗雪辞都听懂了。 “好啦，好啦，我错了，出发出发，不然要迟到了。” 罗雪辞转身，苦着一张苦瓜脸。 唉，真难！ 到了机场，时间也差不多了。 罗雪辞要进海关安检，又叮嘱了一大多给江烬川，让他照顾好自己。 看向封熠的时候，罗雪辞只觉得发愁，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封熠对舅舅的这份感情，在来机场的路上，他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也没得出个结论。 如果封熠只是单纯的崇拜上头，他还可以理所当然地阻止封熠，可现在封熠拥着的是一颗真心。 而且罗雪辞根据过往的种种迹象分析，得出结论，封熠对江烬川的感情很深。 飞蛾扑火的事情，罗雪辞觉得封熠做得出来。 封熠的本质还是疯的。 可封熠要是真的飞蛾扑火了，在这段感情里受伤也是必然的。 封熠连他都瞒着，更不可能告诉舅舅事情的真相，可能还会做出一些愚蠢的决定，比如选择成为舅舅的床伴。 可即便告知了，舅舅知道真相，罗学辞也不觉得舅舅会回应。 他们相差太大，毫无可能。 最后受伤的都是封熠。 罗雪辞不想让朋友受到伤害，可又想起封熠曾经云淡风轻的一句‘没关系的’ 或许这就不是他该插手的事情。 他能做的只有尊重封熠的一切选择。 罗雪辞凑近封熠，用江烬川听不到的声音小声道：“熠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封熠的眉毛小幅度扬起，瞳孔放大。 他知道罗雪辞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罗雪辞挑了下眉，一切尽在不言中。 “再见啊，舅舅，熠哥。” 罗雪辞摆了摆手，推着行李进了安检口。 过了安检，罗雪辞转身，看着站的不远不近的两个人，因为逆着光，罗雪辞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就像看不清他们的未来一样。 他不知道等他再次回来，这两人的关系会是什么样的。 第33章 初吻 罗雪辞走了，连接封熠和江烬川之间的纽带也随之而断。 虽然两人依旧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相处模式和之前相比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没有了罗雪辞，封熠发现他和江烬川的交流和沟通变得艰难，次数也慢慢减少，直至消失。 之前的熟稔像是一场错觉。 起初两人照旧会在早餐桌上相遇，简单聊几句，可之后江烬川又忙起来，没时间吃早餐，封熠一个外人也不好意思独占王姨的时间。 第40章 明明住在同一座房子里，但两人经常连面都见不到。 偶尔遇到一起，就像回到了浦新大厦一般，两人没有言语交流，只点头打招呼。 书房，封熠也没有再进去过，他之前趁着罗雪辞在，已经将所有借阅的书都已经还回去，现在他需要资料和书籍都会去学校图书馆找。 封熠发现了变化，但这种较大的改变并没有影响他的情绪，好像事情本该就是这样，他完全接受一切以江烬川舒服为主的相处模式。 上了大学时间明显不够用，钱也不够用，学习和兼职占据了封熠的所有生活。 封熠像机器一样运转，偶尔疲惫的时刻，封熠就会盯着江烬川的卧室门看上半晌，他已经很少有机会能见到江烬川了，有的时候，他都不确定卧室里是否真的有人。 没上大学之前，周一周五他还能有固定时间见到江烬川，可现在学校有课，他就失去了机会。 长时间不和江烬川见面，封熠开始恐惧和江烬川打照面，甚至会刻意躲着江烬川，他总觉得江烬川已经忘记了家里有他的存在。 只有偶尔的机会，晚上听到开门声，封熠就会打开门，从缝隙里看刚刚结束应酬回来的江烬川，确定江烬川无恙，封熠就变得安心。 江烬川已经养成晚上睡前喝热牛奶的习惯。 睡眠香薰，封熠无意中也听王姨提起过，江烬川买了很多款有助眠效应的香薰。 录音笔应该是没效果的，封熠后知后觉，逐渐明白当时江烬川只是开玩笑一说，他竟然当真了，不知道江烬川从录音笔里听他的声音会不会觉得奇怪。 害怕在别墅里打扰江烬川，现在封熠大多数时候都住在学校宿舍里，只有偶尔晚上兼职太迟才会回到别墅。 今晚是周五，学校附近的酒吧学生很多，封熠兼职完已经是凌晨2点了，本来想找个旅馆将就一晚。 可周围闹哄哄的环境，让封熠格外怀念别墅的安静，而且听王姨说，江律师最近出差不在家，所以晚上回去应该碰不到。 封熠做好决定。 晚秋的风带着深深的凉意迎面而来，树上的树叶呼呼作响，四散飘零，吹落一地，从酒吧出来身上带着湿汗，被风一吹，皮肤冰凉。 吹进鼻腔的还有后街酒气混杂着油腻垃圾的味道，令封熠久未进食的肠胃深感不适。 封熠将褐色冲锋衣的立领竖起来拉链拉高，捂住口鼻，从墙角将自己的自行车推出来，骑行离开。 封熠是在江烬川不在的大前提下，才做了回别墅的决定。 所以当他进门后，碰到也刚刚进门，此时正靠在玄关鞋柜上闭目休息的江烬川，眼里的震惊是掩不住的。 江烬川看上去很疲惫，听到声音后，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我刚兼职回来，江律师，您是不舒服吗？”封熠发现江烬川的脸色很差。 “困得慌，这次忘带你的录音笔了，每次睡觉前都要听一听，没想到已经产生依赖了。”江烬川的声音嘶哑透着疲惫的笑。 封熠是震惊的，在亲耳听到江烬川提及录音笔后，不过现在他更关心江烬川的身体。 “江律师，我扶您去沙发上坐一会儿。” 封熠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靠近，依旧站在原地，他要等江烬川同意。 从江烬川的角度看过去，就见到一个眼巴巴等待又面无表情的大狗。 很难拒绝。 “好” 得到应允，封熠靠近，他本想着扶住江烬川的胳膊，可刚一靠近，江烬川就伸展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被这个突然的动作搞蒙，封熠顿了一下。 江烬川发现封熠面上的错愕，才想起来他们是一样的人，同性间简单的动作在他们这一类人里总会引起过度猜想，尤其是小年轻。 “不习惯？不好意思，冒犯了。” 江烬川的呼吸打在脸上温温热热的，封熠心悸，身上属于江烬川的重量消失一半，封熠下意识伸手拽住了江烬川快要离开肩膀的手指。 “没有。”两个字让否定的力量显得薄弱。 拉着江烬川的那只手像是在被高温蒸烤，明知道不合适，却舍不得松。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勇气，封熠转头看向江烬川，直视着江烬川的眼睛，“江律师，没有冒犯。” 声音太轻，靠近门口的声控灯暗了下来。 两人的视线在昏黄的光线里交错，周围的一切都模糊朦胧起来，视线中央只看得到彼此。 眼前的青年仰着头望向他，眼睛流露着认真，手指被男生紧紧攥着，温度很高，男生似乎在紧张。 只是对于紧张的原因，江烬川无心探索。 他只觉得陷在这样的场景和氛围里，很适合干一件应景的事情，而眼前的男生很有魅力，很吸引人，他并不排斥接触。 人生的很多面都在江烬川的掌控下有条不紊的进行，他喜欢秩序感，唯独在这件事情上，江烬川放纵着，愿意跟着所谓的感觉走。 为了助眠喝的红酒在此刻发挥作用，酒劲上头，大脑掉在厚重的云层里。 很近的距离，很乖的一张脸，江烬川靠本能伸手抚摸上男孩的面颊。 男孩脸颊的温度很低，远低于他的手指，但皮肤很好，手感不错。 封熠亲眼看着江烬川的手指靠近，触碰上自己的面颊，他心里有惊讶，却不躲不闪，任由江烬川的拇指刮揉着自己的皮肤。 近距离观察江烬川的脸部表情,封熠觉得江烬川应该是满意的。 封熠为自己的皮肤能取悦江烬川而开心。 眼前的青年表情呆呆的，显得很懵懂。 江烬川越发喜欢，他的手指滑动，滑到封熠的唇珠上侧，停留在人中位置，等待观察。 那张自然启开的嘴唇，留有微微缝隙，很吸引人。 欲望跃跃欲试，手指很想在未知的神秘领域一探究竟。 江烬川盯着看了很久，没忍住还是那张饱满的唇珠上轻轻一按，下滑，手指落在下唇中央，指尖皮肤能感受到微热的呼吸。 很柔软，很湿润，感觉不错。 封熠纵容着江烬川的行为，一点也没有反抗，眨眼都没有。 直到下一秒，毫无预兆，江烬川挑起他的下巴，封熠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唇柔软的触碰已经发生，近在咫尺的江烬川，封熠蓦然睁大眼睛，大脑空白。 手指被握紧，青年却没有一丝抗拒，这激发了江烬川内里的欲望之火，江烬川老练地轻舔了一下封熠的嘴唇，试探着想要进行下一步。 封熠懵懂着，潜意识又好像知道江烬川的意思，轻启牙关，留出方便江烬川进行探索的缝隙。 青年的变化，江烬川自然感觉得到，下一秒虎口卡住青年的下巴，让青年的头仰的更高，更方便接吻，舌尖已经探进去一半，抵上牙齿。 江烬川忽然睁眼，注意到不远处的东西，实时清醒过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在感受到江烬川靠近的压迫感后，封熠紧张无措，逃避般地闭了眼。 这一刻束缚消失，等他颤颤睁眼看向江烬川，第一眼就注意到江烬川眉头紧皱，神情间似有嫌恶之色。 越界了。 封熠往后退了几步，将距离拉的更远，“对，对不起，江律师，对不起，对不起，……” 江烬川厌恶自己刚才的不可控行为，听到青年的道歉，抬眼看过去，不明白封熠为什么要道歉，这件事情是由他引起的，是他昏了头，色欲上心。 “封熠，” 江烬川想说些什么，可过载的大脑还没有想好能说些什么。 头顶的声控灯再次亮起来，一个无声的插曲打断了江烬川要说的话。 明亮的环境，尴尬无处遁形，封熠慌了神，仓促道：“江律师，是我的错，我先回宿舍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封熠往后退，匆忙拉开身后的门，快速冲了出去。 “封熠” 很少见到封熠掩盖不住的慌张神色，江烬川大喊一声，也没有叫停青年，倒是头晕得慌，江烬川扶额，靠着鞋柜休息。 刚才的行为是理性下线，顺应本能下意识做出的举动。 只是觉得那个场景适合接吻，所以自然而然地就顺着心意做了，根本没有注意对面的人是谁，幸好衣柜上的照片提醒了他。 江烬川又看了一眼，罗雪辞不知道从哪里照的照片，在门口的衣柜上贴了一排。 也幸亏有这些照片，不然…… 江烬川都不知道该怎么和罗雪辞解释。 考虑完最紧张担心的对象，江烬川又想起刚才惊慌失措道歉逃跑的封熠，希望封熠知趣，将刚才的吻只理解成一个吻而已。 他没有时间去处理年轻人满脑子幻想的爱情，更不想惹麻烦上身。 不过刚才的一切…… 江烬川不得不承认，封熠很合他的口味。 第41章 但这并不重要，也不难的，人类的感情脆弱又短暂。 深夜深秋，夜风阵阵。 小区里的路灯通明，封熠绕着小区的人工湖走了几圈，才将燃烧在心尖和大脑的不理智火熄灭。 封熠坐在湖边的椅子上，静静望着湖面，用手指抚摸了一下被吹的有点凉的嘴唇。 难道是被认成其他人了？ 所以才会在他不清醒回应的时候，被狠狠推开。 封熠再次为自己刚才的冒犯深感抱歉，脑海里却不断重复上演这一幕，可惜太紧张了，并没有落下细节记忆点，最明显感知到的只有江烬川落在他唇上的吻很热。 令他几乎忘了正常的呼吸。 不过此事之后，应该很难见面了。 在冷风里坐了一夜，封熠也想不到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其实在所有有关江烬川的事情上，他从来就没有主体性，一直以来都是配合江烬川的节奏而已。 不过按照他刚才对江烬川表情的解读，肯定是厌恶他了。 只有主动远离这一条路。 快到天明的时候，封熠返回别墅，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看，不知道事情有没有影响到江烬川的睡眠和休息。 别墅里只有他的几件廉价衣服，不用特意回去拿，过几天就让王姨找出来扔掉。 这个地方…… 封熠环顾一圈，绣球花已经败落，但明年会重新盛开。 而他，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有机会进去。 封熠招了招手，在心里和江烬川说了一声再见。 他还是期待再见的，他单方面能看见就好。 又一次的从夜晚旖旎的梦中惊醒，封熠在黑夜中睁大眼睛，盯着房间内唯一的光源。 那天的吻像是一个引子，唤醒了封熠迟来的青春期躁动。 几乎夜夜封熠都能梦里见到江烬川，梦到那天他没有被江烬川推开，他们深吻、深拥、深深纠缠…… 而现实是，自从那次意外之后，封熠已经一个月没有见过江烬川了，时间从秋天持续到冬天。 封熠盯着灰白的墙壁，等待。 待一切平息后，起身，换了一条新内裤，又穿好衣服，冰冷厚重的被子不用刻意叠，就能有军训时的豆腐块效果。 冬天的老房子又潮又冷又暗，封熠即便对居住环境没什么要求，也还是不想在这里久呆。 洗完内裤，封熠随便洗了把脸就出了门。 他今天要去另一家薪资丰厚的高档酒吧兼职。 晚上的酒吧很热闹，来来往往的都是这个城市的精英。 “小哥，加个微信可以吗？” 封熠将调酒师手里的鸡尾酒接过来，送给刚才点餐的客人，才看向一旁穿着一身名牌的气质女士。 “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小姐姐微微挑眉，一副我懂的意思，走开了。 “第几个了？”调酒师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封熠，“我说经理这么一个注重服务态度的人怎么会招你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原来原因就在这儿呢。” “你这叫什么？你若太帅，客人自来是不是？”调酒师打趣道。 “我去趟卫生间，王哥。” “行，行，行，去吧。” 封熠点头，往门口走去，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歇一会儿。 从通道穿过去的时候，封熠见到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康专。 上次早晨的匆匆一面，距今为止已经差不多过去两个月了。 对人生过客，封熠从不放在心上，可或许是因为这人猜中了他的心思，又和江烬川有关联，所以封熠对此人印象很深刻。 对方此时靠在走廊墙上，另一个男人正压着他，两人热吻，激情似火。 封熠脑海里想到的却是江烬川。 看别人接吻，封熠并不觉得尴尬，他在等着他们结束。 直白的目光打扰了两人，靠在康专身上的年轻男人一脸怒气，骂了句脏话，质问道：“你看什么？没见过男人亲嘴吗？” 康专被打扰也不开心，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满意的清纯大学生，但转头看到另一张比面前男孩还硬朗且熟悉的脸，也不气了。 拍了拍身旁的大学生，“认识，你先去包厢等我一会儿。” 大学生显然不愿意，封熠看到康专凑近说了几句，大学生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临走前还愤愤不平，瞪了封熠一眼。 “好久不见啊，大帅哥。”康专走近。 “不是在和江律保持关系吗？你应该知道江律不喜欢这样。”封熠语气严肃。 “我喜欢啊，我对待性持开放态度，关他什么事！”康专说的随意，似乎并不在乎。 “那你应该告诉江律一声，他会介意。” 康专看着封熠严肃的样子，脸上露出思考过后似笑非笑的表情。 “大帅哥，你对江烬川是真爱啊!真爱可贵，那我也不骗你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早就散了。” “散了？”封熠自语了一句。 “嗯，江烬川貌似不怎么喜欢我身上的东西。”康专将衬衫袖子挽起来，露出猫头鹰的刺青。 封熠看了一眼，果然，江烬川不喜欢这些。 “每次激情澎湃的时候，江烬川注意到这个纹身就会避开视线，我刚开始以为是偶然。后来次数多了，我就知道江烬不喜欢。当面聊过以后，确定江烬川是真的不喜欢，我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既然不开心，还不如散了。” 康专盯着自己的纹身，眼里露出欣赏之意，将衣袖拉下来。 “我自己可是很满意这个纹身的。” “好了没？已经过去十分钟了。”包厢里的大学生一脸不满地冲他们喊了一声。 “马上马上。”康专安抚完就要走，经过到封熠身旁的时候，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 封熠好奇侧目，盯着和自己方向相反，并排而立的男人。 康专纠结三秒，开口道：“虽然我不爱管闲事，不信真爱。但真爱的确可贵，再透露个消息给你，我听圈里和江烬川交好的律师说，江烬川最近在物色新的伴侣。帅哥，或许你可以大胆一点。” 康专用手指轻戳了一下封熠的胳膊，“机会是靠抢的，尤其是像江烬川这种极品。” “你为什么摸他？”门口又一次探头的大学生看到这一幕，怒不可遏。 “没摸，没摸，是拍，拍打。” 康专点到为止，迅速离开。 新的伴侣？ 封熠在原地站了会儿，大脑高速运转，好像思考了很多又好像只是发了一阵懵。 看了眼时间，距离他离开已经过去十分钟，打算去外面抽烟放松一下的计划落空，封熠又折回，往吧台走去。 一晚上，封熠满脑子都是康专最后留给他的话，给顾客上错了两次饮品。 晚上下班后回到租住的房子里，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闷了很久潮湿的霉味，早上晾洗的内裤还没有干，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汪了小滩水。 封熠环顾了一圈居所窘迫的环境，现实清醒地扇了他两巴掌。 他是各方面都不够格的存在。 第34章 决定 周一早九的公共基础课，对当代作息不规律的大学生来说简直是磨难，前排的同学趴倒一片。 封熠周末要兼职，再加上宿舍有门禁，封熠一般都是住旅馆或者回出租屋。 早晨坐地铁一路赶过来，卡着铃声从后门溜进去，落座在最后一排。 被铃声催促醒来的大学生，在老教授带有催眠效应的授课中，又渐渐合上了眼。 这门课程的难度不大，封熠抓紧时间开始补之前的专业课笔记，准备下午的家教课。 思考的间隙，注意到一侧手机屏幕亮起，封熠以为又是罗雪辞发来的消息。 自从加上罗雪辞的微信，他的微信就热闹起来，罗学辞很喜欢分享，各种搞怪表情包,搞笑视屏,同事吐槽,早安午安等等。 封熠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有这么多的分享欲。 这些天罗雪辞发消息的频率更高了，他在国外一见钟情，喜欢上一个意大利女孩，胆怯不敢追求，试图从自己这里寻求解决办法。 封熠第一次收到罗雪辞发来的消息，纳闷又疑惑。 谈恋爱这件事情他根本不擅长，没有理论经验更没有实践经验。 封熠自觉在这件事情无法提供帮助给罗雪辞，想让他去找更靠谱的朋友。 罗雪辞却辟出一个新角度，他们都是暗恋，更能彼此理解。 封熠觉得从这个角度来看，好像事实的确如此。 对于罗雪辞，封熠已经没有秘密，且长久的相处下来，罗雪辞已经在他心里占据重要位置。 而且这是罗雪辞第一次找他帮忙，封熠对于罗雪辞每次发来的信息都很重视，努力给出建议。 罗雪辞也会小心询问有关他喜欢江烬川这件事情，不刻意，就好像随口提及一样，等他回答后，就很快略过，转移话题。 第42章 可视频里罗雪辞神态间的不自然，还是暴露了他的在意和紧张。 封熠其实很想找机会，将事情完整地告知罗雪辞，询问他的真实想法，可每次罗雪辞都闪躲，封熠也不想强迫。 自己的朋友喜欢自己的舅舅，封熠喜欢江烬川。 作为新时代青年，罗雪辞当然知道感情这件事毫无道理逻辑可言，尤其是当他也喜欢上一个人后，就更理解了。 刚得知这件事情，他是震惊的，可很快就用所学的道理说服了自己。 可每每半夜想起这件事情，深思以后，就会产生一种恍惚感。 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的舅舅？ 奇奇怪怪的组合。 尤其是大脑发散思维后，脑海里出现两人接吻的画面，罗雪辞就只想蒙着被子大叫。 什么鬼啊！ 罗雪辞深觉自己太年轻，还需要时间沉淀，总有一天能淡定接受。 这些天罗雪辞和女孩有了接触，陷入爱情的乐观青年第一次不知所措起来，陷入深度自卑中，偶尔半夜想不通，都会给他发消息，反复确认自己没问题，很ok。 封熠每次都给予充分的肯定，而且他觉得罗雪辞根本无需自卑，他的光芒是挡不住的，只要时间足够，就一定能被发现。 可罗雪辞每天都能翻着花样，自我剖析出八百个缺点。 封熠不解。 罗雪辞及时发来一条语音，封熠立刻就明白了。 ‘熠哥，那如果让换上我的身份，你敢直接和我舅舅他表白吗？’ 封熠不用思考，答案早就在脑袋里写好。 他不敢。 暗恋里的自卑无解。 点开手机页面，不是罗雪辞，封熠收到的是一条好友申请通知。 ‘大帅哥，我是康专。’ 突如其来的好友申请来自意想不到的人。 封熠不知道康专是如何得知自己微信号的，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康专为什么会加自己的好友。 他可不认为对方会无缘无故加他的微信。 封熠心存疑惑，点了同意。 对面很快发来一条消息。 [大帅哥，这都过去半个月了，你到底行动了没有？] 封熠看着信息，他立刻明白过来康专的意思。 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也不知道该不该回，他和康专只见过两面，连熟识都算不上，更不是能谈论这种问题的关系。 康专在这个问题上，显得过于热心，封熠不是很习惯，且他也不是罗雪辞，能很快的信任别人。 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外人，是很早之前社会教封熠，学会的第一件事情。 就在封熠犹豫不解的时候，对面又发来一张图片。 过了一眼，确定照片里的对象是谁后，封熠迅速将照片点开放大。 是江烬川，还有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男人，穿的很休闲，看上去阳光开朗。 此刻照片呈现出来的就是，男孩坐在江烬川身边，正一脸仰慕地盯着江烬川。 封熠不傻，他读的懂男孩眼里饱含的感情。 这么直白的目光，封熠不相信明察秋毫的江烬川感受不到，或许就是默许和纵容吧。 [昨晚聚会时拍的，听说是哪个企业的贵公子，很仰慕江烬川，江烬川也没拒绝。] [少年，老哥哥再劝你一句，机会不是随时都有的，他们要是成了，你就再等个三年五载也是有可能的。] 下课铃声响起，封熠惊醒，半节课就能补完的笔记空空如也。 手机已经锁屏，看完照片后的时间像是被偷走了，封熠完全没有印象。 教室里吵吵嚷嚷，来来往往。 封熠的四周像是独自开辟出一个异空间，与周围的热闹显得格格不入，他又点开照片，反复放大观看。 情绪过了最初，变得平平，他以为不会有什么影响，可事实是下半节课，封熠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海反复出现的都是那张照片。 内心焦躁不安，封熠没等到下课，就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这是他第一次翘课。 封熠推了今天所有的家教和兼职，直奔别墅区。 他不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只是躲在树荫里，想要见一面江烬川。 很强烈的愿望，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就产生了。 封熠一路飞驰，终于站到了这里。 从白天到黑夜到凌晨，封熠就在角落里盯着别墅区的一举一动，时间的流逝与他无关。 疲惫充血的眼睛熬不住，短暂眨眼的片刻，再睁开，远处拐角处出现熟悉的车辆。 封熠来了精神，紧紧盯着。 很庆幸，车没有走地下车库，而是直接开进了院子里。 司机下车，打开后排的车门。 封熠等待着江烬川出现在眼前，可事实并非如此，从车上下来的是今天他曾在照片里看到过的对象。 是一个现实比照片更出众的年轻男人。 男人下车后，没有走远，回身站在一旁，笑意盈盈，等着还未下车的另一个人。 封熠看到江烬川从车上下来，暂停脚步，特意回了男生一个笑容。 男生像是得到授意，立马上前搀扶着江烬川的胳膊，两人一同往正门走去。 两人的身影挨的很近，逐渐偏离封熠的视线，封熠顾不上躲藏，从树后出来，疾步靠近别墅，看着两人一同上了阶梯，进了门，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封熠想起那天江烬川在玄关处吻上自己，他们呢？也会在玄关处接吻吗？那个男生会进江烬川的卧室吗？ 心里滋生一种别样的,见不得人的恶劣情绪，他在嫉妒。 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封熠快步离开，某些东西好像发生了变质。 浦宁冬季的晚上很冷，站在过街天桥上身材修长、一身黑色装扮的青年像是感觉不到，夜风将点燃的香烟吹的猩红，青年眯眼看着远处的车水马龙，灯火璀璨。 脚下的烟蒂集结了很多，手里的香烟风燃一半，他吸一半。 嗓子冒烟一样的干涩，再也吸不进去一口，都便宜了冷风。 见不得光的情绪在黑夜被很好的隐藏。 等啊等，封熠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在等什么，大脑里乱糟糟的，无规则重复上演着和江烬川所有产生交集的画面。 从开始的一张连真人都没见过的杂志封面到不久前江烬川对着男生笑。 即便现实窘迫，他也想尝试着大胆一次。 远处的橙黄色鹅蛋从夜的平行线上冒头。 封熠打开手机，点开罗雪辞的微信。 [雪辞，我想试一试。] 封熠盯着正在输入中……， 一秒，两秒，五秒，一分钟，二分钟，五分钟…… [熠哥，会受伤的。] 千言万语，诸般顾虑，罗雪辞思考良久，无果。 或许他考虑的那些问题，封熠不止一遍的考虑过。 最后只好选择留下最直白的结局。 [没关系的。] “唉” 远在大洋彼岸的罗雪辞又一次看到熟悉的回答，望着窗外，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口气。 封熠最终还是走上那条注定惨淡收场，荆棘遍布的路。 页面安静下来，封熠知道罗雪辞是同意了。 再抬头，只几分钟不注意的时间里，远处的鹅蛋已经冒出大半，天色将明未明，桥下的车流量明显多了起来。 受伤吗？该用怎样的释义来阐述这个词呢？ 对他来说，和江烬川相关的一切，都是珍贵的回忆，都值得珍藏。 包括那个至今连解释都没有的吻，或许就是江烬川的一时兴起也或许是被当成了替身。 可他却如获至宝，夜夜想念。 比起外人的旁观解读，他选择尊重自己的感受，不理解也没关系。 环卫工人提着笤帚和簸箕上到天桥，有点惊恐地看着颓废丧气的青年，这里之前发生过不好的事情，很难不让人多想。 环卫阿姨热心开解道：“小伙子，别想不开，熬一熬，事情会出现转机的。” 封熠往天桥下看了一眼，随后转向环卫阿姨，灯光将环卫服的荧光条照的明亮，封熠暗灭手里燃到尽头的香烟，走到环卫工人身旁。 迎面扑来一阵冷风，青年身上带着冬夜的潮和冷。 “谢谢阿姨。” 封熠从环卫阿姨手里接过笤帚和簸箕，返回，将烟蒂通通扫进去。 又帮着阿姨打扫了整个过街天桥，夜晚落在身上的凉意在一小时的劳动中消散发热。 封熠将打扫工具还给阿姨，又去早餐店买了早餐送给阿姨。 环卫阿姨受宠若惊，推拒道：“小伙子，你这是干什么啊？又帮忙打扫又买早餐的？” “阿姨，你能祝福我一句吗？祝我，祝我心想事成，我要去，争取我喜欢的人。”封熠的声音受冷又吸烟，哑的厉害。 第43章 “啊，这样吗？小伙子，心想事成啊，祝你抱得美人归，你长得俊，没几个姑娘能拒绝得了。”环卫阿姨暖心送上祝福。 “谢谢。” 远处的鹅蛋金灿灿露出全貌。 第35章 受挫 时隔一个月，再次走进江烬川的别墅。 封熠站在门口，久久不敢踏进，既有许久未到访的尴尬，更多的是想要临阵退缩生出的软弱情绪。 封熠在来之前，已经通过罗雪辞了解到江烬川今天会在家休息，所以一定能见到，不会出现意外。 只不过封熠没有告诉罗雪辞那个男孩的事，所以昨晚送江烬川回来的那个青年是否在里面，这需要他亲自确定。 不明方向的风吹起封熠的长款大衣，露出里面的黑色西服。 为了今天的自荐，封熠特意去商场购买的一套高档西服，虽然没办法和江烬川的一件衬衫相比，但也是他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他有的太少，在江烬川眼里甚至不值一提。 可如今，他也只能将自己拥有的、最好的一切都捧到江烬川面前，如果江烬川有兴趣挑取一两样，那就是他最大的荣幸。 第一次穿西服、做造型，为悦己者容…… 封熠在理发店里镜子中看到自己的新形象，很不习惯，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又透着浓浓的心虚，像是突然闯进了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看惯了写字楼里的西装革履，那是被实力、学历、阅历撑起来的强大气场，而他现在明明穿着相似的衣服，可自身气质和衣服不匹配的割裂感很强烈的在心胸间涤荡。 身旁的理发师小哥一直不停夸奖，甚至还拉来了其他理发师一起赞美，可封熠只觉得自己是东施效颦。 如今站到这里，封熠更加心虚，自以为的郑重对待，现在清醒过来再看，他就像是精心装扮的小丑一样。 基调已定，本色不改，无论做什么都透着可笑。 在不熟的人面前他还可以装两三分钟，可面对的是江烬川，一眼就能识破他的拙劣演技。 顺着这个思维想下去，封熠的手指在门铃上停留几次，都没有按下去的勇气，勇气到这里已经消耗殆尽。 大风呼啸，脚底发麻，封熠像是立在风中的枯树。 今年浦宁的冬季风很大，又干又冷，天气预报已经不止一次提及大家出门注意防风保暖，补水保湿。 冬季快过了三分之一，一场雪也没有落下，浪漫青年们等待的初雪迟迟未落下。 晨间的太阳在灰白厚重的云层里挣扎，在灰暗背景中露出显著的几道光线，最后还是被吞没。 暗云蔽日，冬风一吹，枯叶遍地，一片萧瑟，世界也失了颜色。 浦宁的第一场冬雪在如此恶劣肃杀的环境下来临，没有一丝美的氛围感。 大风裹挟着雪渣子，吹得人面疼，睁不开眼。 坏天气发生不了好事。 封熠觉得今天不是一个好时机，突然想起小时候外婆看老黄历，为舅舅选择一个黄道吉日结婚。 一向现实的封熠忽然动摇了，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事情，不应该这样草率的行动，或许可以准备得更周到郑重。 心里的退堂鼓已响，封熠往后退了一步，意外的，下一秒面对着的大门自动打开。 封熠保持后退一步的动作，看着门缓缓往两边缩进。 大门是可以遥控的，所以里面有人发现了自己。 还没来得及思考是谁发现了，王阿姨就从不远处的别墅正门里出来，撑着一把伞。 “小封，怎么来了也不进来啊，这么冷的天气，要不是江律提醒我开门，你这么在外面站着是要被冻感冒的。” 江律？ 封熠看向江烬川卧室的大窗户，那是一扇足够大的落地窗，只不过从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景象，私密性极好。 他不知道江烬川现在是否还在？ 二楼的书房里，江烬川站在窗户前，注意到了封熠的举动。 其实从封熠出现在门口的一刻，江烬川就目睹了封熠的所有行为。 早晨处理了一点工作上的事，忙完江烬川不想回卧室就靠在椅子上做短暂的休息，雪渣子砸在玻璃上“砰砰”作响 ，江烬川被无规律的噪音弄得皱眉，起身走到窗边。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无意发现封熠的，好久不见，如今偶然得见，心里倒生出新鲜感来。 看到门口的青年尝试几次，都不敢按下门铃，江烬川像是发现了有趣的事，忍不住观察起来。 那股噪音带来的烦躁被好奇取代。 封熠纠结了多长时间，江烬川就津津有味的观赏了多长时间。 他不知道封熠今天为什么来这里？但他清楚明白此刻令封熠纠结退缩的原因。 果然，还是年纪太小。 他开始计时，看封熠会纠结多长时间才按下门铃，等到的却是青年往后退了一步，江烬川找到书房里的遥控器，将门打开。 看来事情不能再拖着了，乘着今天有时间该好好解决一下了。 江烬川打定主意，再回到窗前，就看到封熠在门口呆住懵掉的表情，似曾相识，江烬川忽然想起曾经罗雪辞存在他手机里的一个表情包，也是唯一的一个表情包。 仓鼠震惊。 难怪似曾相识？ 江烬川的眼角眉梢都带了笑。 在王姨的催促下，封熠进了别墅，温暖的室内环境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封熠一时竟然有点不适应。 在能见范围内，封熠惯性地小幅度观察了一下，一切都没有变，就连之前罗雪辞给他准备的拖鞋也还在。 “上个礼拜你让我把你的东西收拾出来扔掉，说是以后要在宿舍常住，我没有扔，就想着寒假，你肯定会回来的，这不就回来了。”王姨笑着说道。 “谢谢王姨。”封熠接过王姨手里的拖鞋。这里有他的东西，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点点熟悉感慢慢回归，封熠不至于太窘迫，换了拖鞋。 “大衣脱了吧，小封，你今天穿这一身我都一下子没认出来，看着成熟了，更帅了。” 封熠不知道该怎么回，只笑了一下，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 两人并肩往客厅走，王姨一个劲地介绍她最近学的新菜，要做给封熠尝尝。 刚走到客厅，封熠的视线就装作无意的滑过江烬川卧室的门。 “封熠，上来书房，我们聊聊。” 毫无准备，江烬川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封熠藏着小心思，本就心虚，听到声音的瞬间心脏暂停，身体明显颤了一下。 为了不至于在江烬川面前彻底失态，他很快调整过来，装作自然。 抬头就看见江烬川着一套丝绸睡衣，慵懒贵气，正垂眸看着他。 好久，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过江烬川，封熠的视线舍不得移开。 几秒后，才仰头答应。 “好” 视线相交，江烬川点头离开围栏。 他不木讷，刚才封熠视线里的痴都快要溢出来。 他们之间存在一个偶然的,随性的,忘了克制的欲望之吻。 轻飘飘的，江烬川如果今天没看到封熠都想不起来。 可封熠太年轻，这个年纪对一件可忽略不计的小事都会过度想象，过度解读。 希望封熠明事理，希望事情不难解决，他不想耗费过多时间在这里。 年轻人爱的热烈勇猛的感情，他这辈子也无缘体会了，从很早之前江烬川就觉得感情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尤其是背后藏着的一切违背人性的隐形准则。 人生的规矩已经够多了，不是必修课，他也不上赶着歌颂伟大爱情，许下承诺且自愿被束缚。 他这么多年在这方面维持关系的伴侣都是和他想法差不多的同类人，除了宁凭远。 不过经历一个宁凭远，他就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封熠上到二楼的时候，江烬川已经进了书房，常年紧闭的书房门，现在大开，像是正在等着谁。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江烬川，封熠手心的汗液没完没了的冒出。 现在最好的选择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调整一下，可没有时间了，为了不让江烬川久等，封熠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书房里，江烬川仰靠在书桌后面的办公椅上，看到封熠进来，指了指前面的椅子。 “封熠，坐下来聊。” “好。”封熠走近，听话坐下。 江烬川无言扫视了一番封熠的穿搭，之前封熠没这样穿过，今天这身装扮倒是也让人眼前一亮。 寸头套西装，格格不入又相得益彰。 封熠穿出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新的风格，野性的克制。 江烬川欣赏封熠身上自由长出的性格，没有书面的规范和模范榜样标准，实践积累，自由探索，所以特立独行，独一份的存在。 “封熠，最近躲着我，是因为上次那件事吗？” 江烬川的声音温和平静也带着严肃，却也猜不透他潜藏的情绪。 第44章 那件事指什么，不用明说，两人都懂。 封熠摇头，回答的很快。 “不是，没有躲您。” 江烬川短促地笑了一声，“封熠想清楚再回答，我假话听得多了，不想在你这儿也听假话。” 封熠随着江烬川的话音，扪心自问了一下，给出答案。 “真的没有躲您。” 为了让江烬川相信，封熠语气压的稳，话说的很慢。 江烬川直接点破了门口的一幕，“那为什么刚刚在门口站了那么长时间也不愿意进来？最近在家里也没有看到你？” 第一个问题，封熠没办法回答，只能取巧，回答了第二个问题。 打算合二为一，蒙混过关。 “害怕您不想看见我，那天您生气了。” 这个回答顾及到了他的情绪，江烬川不想再问下去，打算直接亮明自己的态度。 “之前一时上头，对不起，封熠，要是觉得接受不了，我会给你赔偿，你可以提任何要求，之后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封熠摇头，直视着江烬川，“不用，不用赔偿，也没有要求。” 江烬川看得出封熠很紧张，被人莫名其妙的亲吻，又莫名其妙的要给与补偿，听起来确实奇怪。 为了不给封熠留下阴影，江烬川难得学会换位思考，解释道：“封熠，你还小 ，对有些东西了解太少。其实世界上存在各种各样价值观的人，爱情观自然也不一样，有些人脑海里甚至连爱情两个字都没有，而我就是其中之一，我只考虑高级动物天生的欲望。我很抱歉，那天因为我的价值观让你的价值观受到碰撞，震颤，其实你还是可以坚持自己的，因为世界上像我这样的人很少。对你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改变，如果还是很介意，你可以索取任何补偿或给出解决办法，我一定会争取办到。” 是在用这些言辞拉开距离吗？ 怕自己黏上他。 来这里的目的早已经忘记，或者是看到了江烬川对他的抗拒，所以想法在未实施之前，就已经消弭。 为了不让江烬川担心他，封熠看着江烬川一字一句真诚表态，道：“江律师，我和您是同一个价值观的人，我知道那个吻没意义，就是时机恰好而已，我不是当时也没有抗拒吗？我能理解。” 这话是不是发自内心不重要，但封熠知晓了他的态度，且也给出了自己的态度，事情了结就是最好的。 “那再好不过了。”江烬川笑着附和道。 封熠点头，“我也觉得很好。” -------------------- 夏天快乐，期待热夏！ 第36章 自荐 “对了，这是上次在美国给你挑的礼物。”江烬川将一个包装精致奢华的棕色皮质礼盒推到封熠面前，“因为是手工定制款，所以花费了些时间，上个星期才邮寄过来，希望你喜欢。” 封熠盯着高级感十足的礼盒，发懵，情绪尚未从刚才的交流中走出。 他不懂江烬川为什么会忽然送他这么贵重的礼物。 尤其是在这个节点上，代表什么呢？ 但也有可能只是时间巧合而已。 大脑宕机，封熠做不出判断，自然也无法做出符合当下情况的正确回应。 封熠没有给反应，书房内安静下来，无防备到来的一阵沉默，让一贯胸有成竹的江烬川有点不适应，很难形容的感觉。 他快速扫了一眼表情凝滞，眼睛盯着礼盒的封熠。 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他和封熠相处的时间够久，自认已经差不多了解了这个男孩的性格，也清楚他一贯对自己是何种态度。 除了初见，这还是第一次被封熠冷着。 不难猜想，一定和因为刚才的谈话有关。 这件事情归根到底还是他的问题，未经社会腌臜事的青年莫名其妙遭遇这一遭，恼怒生气是正常反应。 即便刚才封熠自认和他是同一类人，他也选择了相信，但也不至于内心就真的这么认为。 丛林法则同样使用于当代社会，碍于他的社会身份被迫妥协才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虽然他根本没有打算拿这些东西压着封熠，这件事情不至于。 可他拥有的一切，别人都看得到，必然会考虑在内，尤其封熠是个心思重的。 为了不让封熠承担过重的心理压力，江烬川主动打破沉默，试图让氛围变得轻松。 “可以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好。”封熠听清问题后，回答几乎是脱口而出。 像是走神突然得到命令的士兵，封熠立即执行，上手解开丝带，打开礼盒，里面是一尊做工精致、栩栩如生的公平女神西弥斯雕塑摆件。 从细节、材质和工艺上就能看出工匠的高超技艺，是真正的艺术品，而作为俗人的他只能看得到价格不菲。 如果之前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礼物，陷在茫然里。 那么此刻真正看到礼物的本尊，封熠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都太昂贵了，他无法做到心安理得的收下。 “江律师，谢谢您送我礼物，但这对我来说太昂贵了，我收不了。” “不喜欢吗？”江烬川挑眉。 封熠迅速摇头否认，“喜欢的，只是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 “有什么愧？封熠，不要妄自菲薄。这个礼物就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你如果需要一个收礼物的理由，我也可以给你。” “这个礼物为的就是感谢你上次送我的录音笔。在国外失眠的夜晚，你的录音笔帮了我大忙。” 录音笔或许起了点作用，但也不值得江烬川赠送他如此贵重有意义的礼物。 不值当。 “就是举手之劳，没花费什么精力，江律师不用放在心上。” “封熠，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已经是忍耐极限了，江烬川对这样的拉扯开始感到疲惫烦躁，声音也严肃起来。 这也是他一直为什么不愿意和思虑过重的人打交道的原因，这样的人会浪费很多原本没必要的时间。 察觉到江烬川情绪的变化，封熠心里咯噔一声，还没等他想好该如何回答，书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封熠和江烬川的谈话被外来的声音打扰，一同往门口看去。 门把手轻转，外面的人没有等江烬川的同意，就直接推开门，门缝里露出一张笑意盈盈的脸，让人过目不忘的俊俏容颜。 青年身体藏在门后，只露出脑袋，瞳孔有种未经世事的清澈，“江律，我能进来吗？” “当然可以。” 江烬川的声音温和，封熠只听过江烬川用这种语气和罗雪辞说话。 不由的又多看了一眼青年，所以是特例吗？ “封熠，” 江烬川的声音打断了封熠无理的行为，封熠忐忑收回视线，看向江烬川。 心虚道：“江律师，” “我刚才态度不好，和你说一声抱歉。” 以为是责备，收到的确实意料之外的道歉。 事情的走向不该如此，封熠看向江烬川，迅速揽责，“不是，是我的问题，是我扫兴了。” “这个问题没有探讨的价值，封熠，要成为一个律师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客观看待事实。其次，改掉你事事都思虑过重的习惯，会很累，对交谈双方都是。 最后一句是封熠听到的重点，他的坏习惯影响到了江烬川，要正视，要改正。 “礼物你带走，不要可以扔掉，我定制这个东西就是为了送你，如果你不要，它在我这里也毫无意义。” “如果没什么事，就先出去吧，王姨给你准备了晚饭。” 是在礼貌赶人，封熠听懂了。 “好” 看了一眼桌上精致的摆件。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刚刚被自己严重忽略的事实。 他和江烬川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对他来说昂贵的东西，在江烬川来看不值一提。 而他的顾虑和推拒，只会令江烬川不悦烦躁。 浦新大厦的一楼距离顶层有519.5米。 人们总是被直观的,可丈量的距离欺骗，大言不惭，目空一切。 可封熠从小镇走到浦宁，花费了18年，他了解现实，了解事实真相，了解努力的有限性。 519.5米，他走完一生都够不到。 封熠将礼盒恢复原貌，带走。 “那我先走了，江律师。” 江烬川轻微地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封熠转身，往门口走去。 方向相反，不可避免的，封熠和进门的青年对上视线，对方穿着江烬川的睡衣，颈肩有吻痕，很刺眼。 擦肩而过，封熠胸腔里的心脏死寂一般平静，脚步疲惫沉重，大脑像是在经历一场压抑地特大情绪风暴，感性和理性被裹挟在风暴里，分不出胜负。 封熠抱着礼盒麻木地走到门口，强烈的自知之明让他认清真相，不在做梦。 第45章 关门的时刻，封熠内心嗤笑自己一声，为自己今天一系列滑稽可笑的小丑行为。 虽然知道不礼貌，但爱慕产生的浓烈的不受控的极致渴望还是让封熠忍不住想要再看一眼。 青年靠近，半蹲着双手搭上江烬川的脖颈，两人的脸挨的很近，很暧昧的姿势。 “江律，抱歉，我真的不喜欢昨晚的那个姿势，让您扫兴了，对不起，以后可以换个姿势，或许就会好一点。” 他不会拒绝江烬川的任何要求。 他可以，他什么都可以，只要江烬川喜欢，他都可以做到。 封熠找到自己唯一比青年略胜一筹的优点和砝码。 试一试！ 试一试！ 试一试！ 机会不等人！ 内里的声音越来越激烈，越来越大声。 一腔孤勇，一线希望，勇气的闸口泄开，慢慢关上的门被决绝的推开。 青年和江烬川都感受到空气中气流受力发生的微弱变化，像是一阵风。 两人维持着原本的姿势，转头看向门口。 和江烬川的视线相对，封熠依旧心慌，手里的雕塑变得过分沉重，快要压灭他从缝隙里滋生出的那股脆弱勇气。 心跳越来越快，恐惧又爬到心口，想后退。 ‘江烬川这种类型是要靠抢的。’脑海里闪现康律师提点他的一句话。 唯一的机会，如果错过了，封熠相信，他此生都不会再生出这样的勇气。 “江律师，我还有事要和您讲，我来别墅就是为了告诉您这件事情。” 封熠声音很大很严肃但听上去很不自然，还透着点板正拘谨的字正腔圆。 江烬川相信封熠是真的有事，起身，由于身高原因，青年搭在他脖颈上的手滑落。 “你先回家，之后我们再联系。”江烬川揽了一下青年的腰。 青年的目光粘着江烬川，恋恋不舍，不太愿意。 江烬川当着封熠的面，在青年嘴角落下一吻，哄道：“乖，先回去，要处理工作。” 青年这才满意，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口走。 走到封熠身边时，含情脉脉的眼神忽然变得冷漠，像是冻彻骨的冰，和他身上之前表现出的温暖阳光完全相反，是厌恶的表情。 紧张到像是隔着次元看电视的封熠在青年变脸的瞬间，心率受到波动，难以置信。 他一直以为青年和罗雪辞是一类人，都是小太阳属性，现在他为自己的眼拙和识人不清道歉，也为自己不加仔细辨认就将他和罗雪辞划为同类型道歉，世界上的小太阳只有罗雪辞一个。 “那我先走了，江律，记得来找我。”青年拉着门把手关门的时候，又恢复单纯无辜的表情，笑意盈盈。 江烬川微笑点头，青年摆了摆手，贴心地关上门。 门被关上的刹那，室内安静下来，空气仿佛凝固，封熠有种喘息困难的感觉。 “什么事？封熠，现在可以讲了。” 封熠迈步走到江烬川的书桌面前，走得很慢像是在拖延。 几步而已，封熠站定，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越拖越开不了口，封熠明白这个道理。 鼓起勇气抬头盯着江烬川的眼睛，可惜喉结动了几次，也不敢言说。 他带着一时的勇气来到这里，没有彩排，没有准备，导致现在大脑一片空白，连完整的一句话都连不起来，字与字如何排列组合都不对。 “封熠，”江烬川亲眼看着封熠的额角渗出小水珠，几次欲言又止，他猜不到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克制的青年紧张成这个样子。 封熠以为江烬川在催促，害怕江烬川等的厌烦，破釜沉舟道：“江，……” 恐惧和紧张让声带发不出声响。 封熠张着嘴，手指开始颤抖，他紧紧盯着江烬川，脸色变得苍白，好像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消耗他的生命力。 “江律师，我想自荐成为您的床伴，可以给个机会吗？” 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很顺畅很快速的说完这一句。 说出来了。 可明明只是一句话，封熠却有种力竭的感觉，他很想弯腰缓一下，却只是立在原地移开了眼，他不敢再看江烬川。 肠胃毫无预兆地疼了起来，封熠将怀里江烬川送的礼物当成唯一拥有的支撑物，抱得紧紧的。 很直白且出乎意料的一句，确实超出了江烬川的预想。 难得的瞬间，让能言善辩、从容不迫的江律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床伴？ 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提到这个词，虽然和他之前的情况也符合，但是周围所有人在开口前，都会掩饰这个事实，用更华丽更自由的论调，将这件事情包装。 床伴是私下的荤话，台面上大家都忌讳，格调一个比一个高。 多上不了台面的一个词，怎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口里，更没有人愿意自降身价，就连刚出去的小青年也自诩为学生，没人愿意赋予自己一个带有贬义的身份。 江烬川坐回椅子上，开始认真审视眼前的青年。 封熠的世界沉寂下来，在江烬川的目光里，一分一秒都变得煎熬，手指小幅度不可控地颤抖起来，心悬在空中，等待着审判和处决。 “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因为，因为……”真实的理由需要藏起来，封熠大脑空白，停止思考。 想不到借口，道不出所以然。 在江烬川的目光如炬里，封熠压力越来越大，丧失思考功能的大脑陷在安静的嘈杂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思绪如无头苍蝇一般没有方向，仅有情绪，只懂乱撞，四处碰壁。 -------------------- 终于写到这儿了，撒花撒花，小作者给自己撒花花。 第37章 同意 江烬川没有催促，只是观察，很细致地去研读封熠脸上的表情变化。 人类的表情很丰富也很不设防，世界上存在无数本心理学书籍教你去分辨每个人脸上细微的变化，让你可以第一时间比其本人更快的了解到对方的情绪，江烬川从事的职业让他很有兴趣去了解这些知识且如今已经运用自如。 封熠在紧张、极度紧张，表情上的细微变化已经出卖了他内里的思想，呼吸频率过快、节奏紊乱也都证明了这一点。 作壁上观，江烬川觉得有趣，能当着他的面，直白地提出想要当床伴的想法，而他作为另一个当事人只是询问一个理由，就能让勇敢的人变得不堪一击。 江烬川倒是好奇起来，封熠会给出怎样的回答。 耳内的电流声越来越嘈杂，拥挤膨胀着，鼓膜快要爆炸，电流顺着神经一路逃窜进身体的每个部位，封熠整个人都陷入混沌中。 世界是静寂的白也是无尽的黑，相互交替。 他站在江烬川的视野里，无处可逃。 “很难回答吗？” 封熠肢体的僵硬变得显而易见，脸上的血色退尽，无法想象这个年轻人在内心进行怎样的自我纠结和战斗。 江烬川大发善心，让无声压抑的环境泛起轻漾。 经历太少的年轻生命总是很容易在思想上陷入绝境。 一句话打破周围冰冻的空气，也猛然点醒了困于原地的人。 回忆乍现，有人曾问过相似的问题，也给出过回答。 燃眉之急骤解，封熠来不及细想，原封不动地照搬答案。 “不难回答，江律师，我就是，就是想走捷径。” “走捷径？”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江烬川挑眉，感到好奇，“那具体说说想走怎么样的捷径？我看看我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你走捷径？” 封熠又一次被问懵，在他这里，这就是他给江烬川上一个问题的答案。 从来没想过要从江烬川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如今询问他的计划，封熠根本不了解这捷径该如何走。 书房搁置的钟表‘滴答’作响，室内再次陷入安静。 不过这次的安静没有像上次那般窒息漫长，很快就被江烬川打破了。 “封熠，我做这一行，见过不少人折在这声色交易上，下场一个比一个惨，前车之鉴太多，你是也想把我拉入这深渊里吗？” 江烬川用轻松玩笑的口气说着令封熠听后毛骨悚然的话。 封熠瞳孔放大，表情僵硬。 这个罪名太大了！ “不，不是，”过度紧张的情绪，让封熠忍不住吞咽了一下，目光专注地盯着江烬川，希望能获取一些微薄的信任，重复道：“不是，江律师，我从来没这样想过，一次都没有。” 江烬川没说话，用玩味的表情看着封熠，手里把玩着随手从笔筒里抽出的一支钢笔。 就是封熠送给他的那一只。 很巧合也不巧合，这是他最近很喜欢用的一支笔，封熠送的很合他的心意。包括之前封熠为了治疗他的失眠，想出的各种办法，也很会往人心尖上戳，好像还有，但他实在记不起那些琐碎。 第46章 如果他不是江烬川，或许会被这个年轻人的细节打动。 可惜他是，而江烬川只相信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只会质疑对方示好背后的动机和目的。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例子太多，小心驶得万年船才是正道。 不过放在平时，他不会像今天这样直白地挑明，这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他擅长从简单的聊天中，获取蛛丝马迹，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而这比来自本人的严肃陈述有用。 不过封熠和他以往打交道的那些老狐狸不一样，虽然能看到青年身上有被社会磨平的一面，但不可否认，他其实还保留着一份天真。 配合封熠的直白话术，或许能得到更意想不到的效果，江烬川采取了最直接残忍的方式。 “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头脑风暴，封熠找不出凭证，又急于证明，大脑里只能想到最古老的办法。 “我可以像您发誓，如果我存着这样的心思，就让我不得好死。” 江烬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没有露出明显的表情，为他的荒唐行为保留一丝尊严。 封熠在这样的视线里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发言，觉得尴尬难堪，移开了眼。 在现代社会里采用这种无人可信的荒谬方法获取信任，看上去属实过于滑稽了，尤其是在一名以事实为依据的律师面前。 他刚才的行为在江烬川眼里，或许就是一场娱乐小丑表演。 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取江烬川的信任，简直是痴人做梦。 此题无解。 寻不到可行的办法，封熠的情绪陷入极度的低迷和焦虑中，再次被无形的牢笼困住。 被情绪左右，理智上不了台。 封熠是被逼入绝境的羔羊将求救的信号发送给了一旁看似无害却偷偷玩着心理战的狡猾猎人。 “江律师，我要怎么做，您才可以选择相信我？” 所有的情绪褪尽，眼里只有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纯粹的渴望和示弱。 在他问出这个蠢问题后，江烬川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讶和疑惑，然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打量，显然没打算给与他答案。 封熠眼里的最后一丝希望和明亮也在时间的推移下渐渐黯淡。 他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只是很漫长很煎熬，看到希望一点点化为灰烬，破灭，封熠沮丧地低下了头。 一切将到此为止。 一声轻笑忽然在安静的室内响起，无法忽视。 封熠无神的眼神有了光彩，迅速抬头，注意到江烬川嘴角还擎着笑，此时正看着他。 明明尚未知晓这笑容代表什么，但是内里已经死灰复燃。 封熠也不清楚自己这莫名的自信来自于哪里？就在他准备拆解答案的时候，江烬川先开口了。 “我信你。” 看到青年的眼睛亮的惊人，江烬川心里也跟着惊了一下。 封熠有这样的表情很奇怪又觉得合理，不大清晰的记忆里，他好像也见到过几次。 ‘我信你’ 这三个字的分量有多重只有在乎的人清楚。 猩红的灰烬真正复燃，变成了小火焰。 封熠的大脑里一遍一遍上演刚才的江烬川说这三个景象。 不知道过了多少遍，封熠才真正确认，不是幻听。 他匆忙道谢，为这突然获得的信任。 “谢谢江律师，谢谢您愿意信我，我，我保证我这辈子都不会做伤害您的事情，我发……” 果然人在开心的时候很容易犯傻犯错，封熠及时停止这愚蠢的证明方式。 一点小失误倒是让深沉的青年变得更富有少年气。 江烬川打量着这一身西装搭配的青年，想起封熠之前说起特意为此事而来，所以特意穿了一身西服？ 不知怎的，这个行为让江烬川觉得很可爱，脸上的笑容加深，眼里也泛起涟漪。 怀疑过封熠背后的动机是真的，不在乎也是真的。 他在这个行业干了这么多年，处理不了这些小事，就太荒诞了。 忍不住拿话吓人，纯属自己的恶趣味，就是想看看封熠的反应，看看这个早熟的青年会怎样应对。 封熠用的是真诚，这是很可贵品质，但在这个世界就显得很可笑。 一个成年人不懂得在外人面前隐藏自己的思想，这很危险。 不过他也不打算介入他人的命运。 刚刚封熠的一系列反应，江烬川能判断，封熠此举背后藏着一个简单无害的理由，不需要深究，接下来就需要真正考虑封熠刚才所说的话了。 “封熠，之前作为雪辞的朋友，我待你是小辈，如今你有了新的想法，我肯定不会用之前的方式对待你。” “我知道，我接受。” 江烬川点头，”我对雪辞的朋友一向是友好包容的的，但在选择情人上，条件就要严苛很多，既然你能提出做床伴的想法，就证明你了解其中的一些东西，我的选择很多，所以我为什么要选你？” “我，我……” 这个时候，自己就是一个商品，需要展现优点，才能被认可。封熠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可试卷需要当堂作答。 封熠不熟练的开始推销自己。 “我，我，我……” “我”了半天，封熠也‘我’不出有用的东西，与他所知的三位相比，他平平无奇，毫无胜算。 脑海里忽然浮现那个影响他一时冲动闯进来的动因，封熠有了答案，也是唯一的胜算。 “我可以做到一切以您为主，我不会拒绝您的任何要求。” “这么自信？”江烬川挑眉。 “我可以。”封熠没用修饰词，只平静倒出一句，却很让人有信服感。 “违反犯罪呢？”江烬川的恶趣味再现。 “您不会。”封熠回答的肯定。 “无凭无据的信任会害死你自己，封熠这是我又一次的免费教学。” “谢谢江律师，但您不会，您不会让我做违法犯罪的事情。” 封熠对自己笃信，江烬川只能将它归功于偶像崇拜，包括他的提议。 远观总是看不到苟且，走近了就会祛魅。 一切都是时间问题。 “那雪辞呢？你要怎么和他解释？虽然他了解这些，但不代表他赞同。据我所知，他对这种关系颇为排斥，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有想过他的感受吗？我不希望他知道他最好的朋友和他价值观不一样。” 封熠听懂了，江烬川不希望罗雪辞知道这些，可他已经提前告知过罗雪辞，只能隐瞒，只能撒谎。 只对江烬川撒这一次谎，他太想要了，封熠暗暗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不会让雪辞知道的，我会保密。” 江烬川打量着封熠，客观评价，其实他对这个人是感兴趣的。 ”封熠，考虑清楚了吗？我要你知道一点，你并不真正了解我，你心里江烬川的光环来自于你的想象。” “江律师，我考虑的很清楚，还有您的光环不止我看得见，很多人都看得到，它是现实可见的。” 既然对方执意要进入他的世界，江烬川也没多少道德谴责感和顾虑，不含糊更不纠结。 ”我答应你的请求。” 江烬川又一次在封熠眼里看到同样的亮光，和他名字一样，熠熠生辉。 人总是在得到之初，满怀惊喜，得到之后，习以为常，无一例外。 惊喜来的太突然，封熠呆呆的，胃部突然产生强烈的不适感，痛的人想要弯腰，封熠用手捂着胃，匆忙说了一声“谢谢江律师”就拉门朝外面跑出去。 这一举动是江烬川始料未及的，他也跟着起身，看着封熠慌张跑向大门，又转身，从落地窗里看到封熠慌张跑出去，在拐角处消失。 江烬川这次是真的疑惑。 封熠一路冲出去，知道江烬川在二楼看到的范围，他慌忙找角落消失在江烬川的视野里。 不能很狼狈的出现在江烬川面前。 此刻他身体发软，却将江烬川送他的礼物紧紧用一只手抱着，另一手撑着树，眼前模糊不清，胃里反酸，干呕了几下。 原来不止是坏情绪，任何过于强烈的情绪都会刺激胃这个敏感器官。 -------------------- 好卡，卡卡卡卡卡，卡爆了，卡炸了，卡死了，卡的我头大！ 呜呜呜呜呜 难搞的两个小情侣（未来式） 第38章 风雪 “封熠这个孩子刚才跑那么快，连外套都忘了穿。”王姨手里拿着封熠的大衣站在门口自语了一句。 江烬川下楼的时候刚好听到，也看到了王姨手里的黑色大衣。 封熠跑出去不久，应该就在附近。 从窗户里看出去，外面雪下得很大，寒风卷着雪花杂乱无章、四处飘落，地面已经积了一层有厚度的雪。 王姨转身的时候，看到身后站在客厅，望着窗外的江烬川，吓了一跳。 第47章 “江律师，要吃午饭吗？”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但江烬川一上午都没吃饭，王姨特意问了一句。 江烬川听到声音，将视线收了回来，“王姨，你母亲是不是住院了？” 保姆有点惊讶，又想起来自己之前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还和江律师打听老家那边有没有治疗心脏病好一点的医院，应该被江律师猜到了。 提起母亲的病，王姨脸上出现忧愁的表情，点点头。 “王姨，我最近要去国外公司，可能要半年之久，这期间你的时间是自由的。我给你的工资卡上再打一笔款，你先回老家照顾你母亲，医疗费要是不够，可以给我发消息，等你母亲病好之后，你再回来就行。” “这怎么能行？我不能白拿江律师您的钱。”王姨眼里含着热泪，她知道这是江律师在帮她。 “王姨，你在江家呆的时间长，一直尽心尽力，我给你提供帮助是应该的。你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去，我让秘书帮你订机票，多陪陪老人，老人心情好，心态好，对病情也是有益的。” “可是……” “没有可是，这边我走了也没什么事，家人重要。” “谢谢江律师。”王姨哽咽着道谢。 江烬川点点头，转身走到门口换了鞋，又拿起衣架上的大衣穿上，从王姨手里接过封熠的外套，出了门。 看清了封熠跑的方向，江烬川迎着风往那个方向走去，恶劣天气也没有让江烬川的脊背弯下来，依旧挺拔，像是冬日里不屈的松柏。 往前走了几十米，没花费太多时间，江烬川就找到了蹲在角落里的封熠，一身单薄的西装根本无法御寒，青年的背影微微发着抖。 江烬川皱眉，抬步往前。 雪地里的脚步声清晰，封熠听到后迅速转头，先注意到的是一双黑色高级皮鞋，踩在尚未融化的白色雪地里。 心里有了猜测，仰头就看到江烬川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风雪呼啸声在这一幕里消失，世界安静下来。 虽然心里早已有猜测，可真看到了，眼里还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封熠保持着回头的动作定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迅速起身。 注意到封熠的身体在摇晃，江烬川往前迈了一步，揽住封熠的肩膀，让人靠到自己身上，又单手将手里的大衣披在封熠身上御寒。 刚才蹲的时间太久再加上身体不适，封熠眼前发黑，大脑发昏，被一只大手揽住肩膀的时候，封熠下意识要抗拒，他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 忽然，鼻尖闻到熟悉的香水味，记起自己看到的是江烬川，身体肌肉才放松些许。 但在江烬川手里，也还是能察觉到手下的肩颈僵硬。 “为什么蹲在这里？后悔了？” 封熠摇头，迅速否认，“没，没有，我只是……” 吸了一口冷风，封熠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将脸瞥向一边，想从江烬川手下离开。 察觉到封熠的目的，江烬川圈在封熠肩膀上的手指更用力，他不许，谁也离不开。 封熠领会，只用手捂着口鼻，试图尽快止住这咳嗽声。 好不容易停下来，他抬头想要继续和江烬川解释，却被江烬川沉沉的黑眸漩涡吸引，忘了要说什么。 眼周通红，浸了水的双眼显得更加明亮有光泽，鼻尖也红着，硬朗的五官此刻看上去竟然带了点楚楚可怜的味儿。 这种反差很容易激发人类原始的生理需求和欲望。 封熠主动送上门，身份发生变化，江烬川无所顾忌，任由欲望横行，眼里也染上克制般炽热的欲念，伸手卡住封熠的下巴，两人四目相对，在彼此的目光里赤裸裸存在。 江烬川的视线像是寒冰下炙热的火种，封熠在这漩涡里陷的更深。 疾风骤雪，属于他们二人的这一方天地悄然无声，却又能明显感觉到有什么说不清,看不见的东西在寒冷中急速升温，已至千钧一发之际。 就在江烬川缓缓向下，靠近他的时候，置身于氤氲氛围的封熠想到什么，突然挣扎起来。 “江律，先别，我……” 呼啸的寒风在耳边乍响，一切又回到现实里。 不待封熠说完，江烬川的不悦表情已经出现在脸上，目光沉下来用手狠狠捂住封熠的嘴，阻止他继续开口。 封熠不希望江烬川误会，还想继续解释，试了几次，只能听到含糊不清的几声。 察觉到江烬川不想让他开口说话的意思，封熠选择了安静。 没有再尝试开口，他也无法开口继续，江烬川的手劲很大，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时间安静拉长，手背冰凉。 江烬川眼里的火种彻底消失，只余下寒冰，对视的时间里，封熠像是在被凌迟，冷的彻骨。 知道江烬川误会生气了，可他现在又无法解释，江烬川不会听他解释。 封熠心里着急，又无计可施。 不喜欢言而无信，尤其封熠那句‘他不会拒绝自己的所有要求’就出现在几分钟前。 等等，这种绝对的话，他幼年时期就觉得很傻，怎么可能相信？ 可现在为什么会有种被人欺骗的滋味？为什么会愤怒？ 江烬川没法骗自己，他承认自己愚蠢了，看到封熠坚定眼神的那刻，至少有一秒他是选择相信的。 就这一秒，让一向高高在上的江烬川很愤怒，像是被人耍着玩一样，很讨厌这种被人戏耍的感觉，更厌恶自己的判断失误。 封熠尝试着安慰江烬川，双手试探着去握江烬川的手。 察觉到封熠的动作，江烬川心里生出更多的烦躁和厌恶，狠狠一推，封熠没防备，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大衣也落在身后。 封熠懵了一秒，顾及不了其他的，迅速站起来去安抚生气的江烬川。 他不敢触碰江烬川，在一旁局促站着，解释道：“江律师，我刚才不是拒绝你，是我太脏了，我刚刚吐过，嘴巴不干净，所以才……” 江烬川听清了，听明白了，淤堵在胸腔里的那股被戏耍和自我厌恶的郁结之气消散，伸手迅速揽住封熠的后脖颈，将人拉近，狠狠吻住。 封熠的眼睛骤然睁大。 不是之前一时迷蒙的小打小闹，江烬川很焦躁，像是急于发泄什么，吻的很凶，长驱直入，几乎没给封熠反应的时间。 封熠第一次承受这么激烈的吻，脖颈被大手有规律的捏着，新手期大脑都是懵的。 他不想让江烬川扫兴，又不知道该如何配合江烬川，只能凭借本能张着嘴，任由江烬川在口腔里搅动,发泄。 嘴唇传来刺痛感，封熠小声“嘶”了一声。 “熠熠，闭眼专心一点。” 反射弧绕了很远的一圈，‘叮’一声，封熠才明白过来，江烬川叫的是自己，第一次有人这么叫自己，封熠大脑空白。 “熠熠，闭眼。”江烬川再次提出要求。 下一秒，封熠眨了眨眼睛，眼睫毛轻颤，反应过来，满足了江烬川的要求，闭上了眼。 江烬川在心里说了一句‘真乖’。 湿润嘴唇上的伤口又凝结出一颗小血珠，像是清晨夏荷上的一滴露珠。 江烬川觉得可爱，舌尖一卷，味蕾上全是鲜血的味道，令人兴奋，随后抵入封熠的口腔里，鲜血的味道在两人的舌尖上舞蹈，推搡。 他像是嗜血的野兽，乐此不疲的玩着重复的游戏，等待着血液聚成血珠，然后舔走，在封熠的口腔里开展一场游戏，直到小伤口再也渗不出血为止。 第一次深吻，对封熠来说强度上的有点大，他的腰腿都软的厉害，在江烬川又一次吻过来的时候，封熠控制不住的身体下滑。 江烬川眼疾手快，揽住下滑的人，固定着封熠的腰肢。 封熠脸色潮红,睫毛颤颤，刚才的这一举动像是示弱，刺激到了江烬川的肾上腺素，江烬川原本结束的计划又被打乱，吻得更凶。 封熠的大脑罢工，承受不住这样汹涌的吻，上手紧紧握住江烬川的衣服。 不会换气的青年，脸色涨红，也不推开他，只是握着他衣服的手越来越紧。 还真是说到做到，不拒绝。 有趣！ 江烬川主动离开，让青年有了喘息之机。 看到封熠还闭着眼，江烬川笑了一声，“熠熠，可以睁眼了。” 封熠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两人嘴角之间的银丝断开，落在江烬川的大衣上。 封熠懵懵的，上手去擦，嘴里喘息说着对不起。 这一切都在江烬川的视野里，是真有趣，还透着一股呆懵的可爱。 他将被吻懵的人揽入怀里，用大衣裹着怀里的人。 宠溺道：“熠熠，乖宝贝。” -------------------- 为娘很欣慰，哈哈哈，哈哈哈 第39章 关系 从封熠小时候产生自我意识到现在，几乎没有被其他人抱在怀里的记忆，这是第一次。 第48章 江烬川的怀抱谈不上温暖柔软，但是宽阔的肩膀和有力的手臂拥着他，给足了封熠不愿承认却真实缺失的安全感。 封熠喜欢这种绝对安全的感觉，闭上眼又往江烬川怀里贴了贴，额头自然地蹭了蹭江烬川的下颚，手臂也环上江烬川的腰肢，以一个更依赖的姿势靠在江烬川的怀里。 好像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才得到了今天的奖励。 封熠很珍惜。 江烬川低头看着封熠的动作，被封熠小动物似的撒娇，整的心房陷下去一块，眼里也带了诧异，没想过沉稳的青年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江烬川嘴角微翘，天气越来越恶劣，他原本打算叫人回去，现下也不着急了，手里的伞早已经不知道被风吹去哪里，棕色大衣肩头上落了一层雪花。 看到雪花落在封熠露出的温热脖颈上转瞬化成水滴，江烬川抱着人转了个身，用后背挡在迎风面，将人拥得更紧。 无意抬头，注意到光秃的树枝上有两只紧靠在一起的麻雀，报团取暖。 江烬川看了一会儿，动作温柔地揉了揉封熠摸上去扎手的脑袋。 封熠躲在这一方安全区，意识逐渐从混沌走向清醒，意识到自己正在江烬川怀里，自己的手环着江烬川的腰背。 又想起不久前自己的大胆行为，身体变得僵硬，清醒的他绝对没有勇气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 紧密地贴着江烬川的胸口，封熠脸热，抚着江烬川后背的手也开始发烫，为了不烫到江烬川，封熠移开手指。 江烬川一直抱着人，早就感觉到怀里的人在某一瞬间身体变得僵硬，知道封熠清醒过来了。 现在，原本贴实在后背的手心也偷偷摸摸的移开，虽然不知道这套行为的逻辑链是怎样，但江烬川觉得封熠太有意思了。 “清醒了？”江烬川故意道。 自以为没被发现的封熠听到江烬川开口睁大了眼睛，反应几秒，误把江烬川的逗弄当成赶人信号。 为了不让江烬川厌烦，封熠迅速松开手，后退一步，想要从江烬川怀里出来，察觉到封熠的目的，江烬川双手交叉在封熠腰后，没松开。 身体扯开距离，但按照现在这个动作，封熠还是在江烬川怀里。 “去哪？”江烬川故意在封熠耳边问道。 江烬川的声音像是一股电流，直通大脑神经元，大脑连带着身体被电流击到发麻。 封熠缓过这阵劲儿，抬头看着江烬川，江烬川的睫毛上沾了雪花，完整标准的六瓣雪花形状，封熠的心跳快起来，有个很变态的想法在心里诞生，他很想将那片雪花据为己有，想要它融化在在自己的舌尖，自己的身体里。 “阿嚏” 江烬川偏头，揉了一下酸胀的鼻子，最近睡眠不够再加上缺乏锻炼，身体素质下降了很多，一点风雪，就有了感冒的前奏。 封熠这是才注意到落在江烬川肩头不薄的一层积雪，注意到两人的站位发生变化，江烬川一直站在迎风处，刚才清醒过来就感觉脖颈热热的，是江律师在用手护着，现在江律师的大衣领口里却飘进去不少雪花。 “江律师，我们先进屋吧。” 江烬川点点头，年底律师事务所的事情比较多，生病太耽误时间，影响工作效率和进程。 江烬川松开手，封熠后退一步，看到江烬川敞开的大衣，封熠伸手扣住了大衣上的扣子，掸去江烬川肩膀和衣领上的积雪，才蹲下身捡起地上自己的衣服，又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在地上的礼盒拿起来，换了个位置站在迎风处，帮江烬川挡着风雪，两人一起往别墅走。 江烬川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之前他就觉得封熠心细、能注意到其他人看不到的点，也很会照顾人。 如今两人的关系发生变化，江烬川更深刻地体会到封熠润物细无声的照顾，不刻意，这种优先考虑别人的想法好像就是从封熠骨子里自然流露出来的一般，是他本人性格的一部分。 回到家里，王姨也刚好收拾完东西，看到江烬川和封熠回来，王姨返回厨房，将中午准备的午餐都端到餐桌上。 “江律师，封熠你们应该都没有吃午饭，我这准备好了，你们吃点。小封，这红烧鱼是我特地给你做的，你尝尝。” 封熠点头，“谢谢阿姨。” “王姨，去吧，我让司机在门口等你，送你去机场。” 王姨眼含泪花，给江烬川鞠了一躬，“谢谢江律师。” 江烬川点点头，王姨带着行李箱出去了。 封熠听得到两人对话，目送王姨出了门，才将视线移回，半路就碰到江烬川的视线。 江烬川嘴角噙着笑，“疑惑怎么不开口问？” 封熠没想到江烬川能猜出他的心思，他确实想问来着，在看到王姨带着行李箱出去之后，可也知道不能越界，他始终是外人。 “王姨的妈妈生病了，她需要去照顾一段时间，所以这段时间都不会在别墅里，以后别墅就我们两个人。”没等封熠开口，江烬川就先解释完了。 “行了，先洗手吃饭。” 从洗手间出来，封熠先去厨房熬了一碗姜汤，这是他们老家受冷预防感冒的老办法。 “江律师，你喝一碗，别着凉了。” “刚才去厨房就是煮这个？” 封熠点头。 江烬川看到桌上只有一碗，随口问道：“你的呢？” “我不用。” 江烬川摸了一下碗，温度适宜，刚能进口。 江烬川端起碗喝了一半，留下一半，将碗推到封熠面前。 “一人一半。” 封熠知道不能拒绝，端起碗将剩下的喝完。 吃完饭，封熠自觉将餐桌收拾赶紧，等他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的江烬川招了招手。 封熠走过去，站在江烬川身旁。 “怎么了？江律师。” 江烬川抬头看着封熠，“怎么不坐？害怕？” “不是。”封熠说完，就坐到江烬川身旁，虽然很不习惯和江烬川坐在一处，但也不想让江烬川觉得自己害怕他。 “下午有什么计划？”江烬川像是闲聊一样问起。 封熠已经把今天的所有事情都推了，是空闲的一天，但现在被江烬川问起来，封熠却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今天无事，只能按照原来的计划随口编了一个。 “下午有家教课要上。” 江烬川点头，“那就好，我下午要开跨国视频会议，还害怕你下午一个人待在家无聊。” 今天一天情绪上上下下，跨度之大，令人为之震惊，封熠的大脑到现在都还不甚清醒，听话也听一半，回道：“不会无聊的。” 江烬川笑了一声，“确实不会无聊，做家教比陪我这个无聊的人要有趣的多。” “不是的，”封熠神态认真，“我更愿意陪着江律师，如果您需要的话。” 怎么说呢？看着封熠认真的神情还有现在和封熠坐在一起，都让江烬川感觉到轻松舒适。 他好像在不知不觉间给这个青年增加了很多信任分，虽然搞不清这份信任来源于哪里，但他就是有自信，封熠不会欺骗他。 江烬川伸手摸索着封熠的太阳穴，温声道：“熠熠，晚上早点回来。” 封熠的大脑再次罢工，江烬川的温柔他无法抗拒，只愣愣地回道：“好” 撒了谎，等江烬川进了书房，封熠不得不出门，家教课已经取消了，不过现在过去也可以，但封熠没有自信在今天这个状态下去给一个高三考生讲题。 封熠立在门口，不知道该去哪里度过这三个小时。 门口突然出现一辆车，打了一声喇叭，封熠看过去，是前面送王姨去机场的司机。 “封先生，外面风雪大，江律师让我送你去家教的地方。” 封熠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送到了家教的小区，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就看到司机还在原地没有离开。 司机也注意到封熠的视线，开窗解释道：“江律师，让我在这儿等你下课，等会再送你回去。” “知道了。”封熠点点头。 好像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去上课，封熠给学生发了消息。 三个小时的时间，幸亏封熠在做题这一块的大脑运行没有罢工迷糊，讲课也没出错。 只是学生发现今天的封老师眼睛亮晶晶的，却总是发呆，嘴角还破了一个明显的口子，他关心地问了一句，封老师明显一愣，想要上手触摸，不知什么缘故却顿在半空中，放了下来，解释了一句冬天太干燥起皮了，就起身去了卫生间。 学生看着封熠走地飞快的背影，摇摇头，很奇怪。 晚上回到家里，江烬川的视频会议还没有结束，封熠进到厨房做了晚饭，等江烬川开完会出来，就看到一桌子偏向自己喜好的饭菜。 “以后我会叫人送晚饭过来？上课也很耗费体力脑力，多休息一下，做饭这些琐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第49章 “不辛苦的。”封熠摇摇头，给江烬川舀了一碗鲫鱼汤。 江烬川伸手接过，又拿起自己的碗，给封熠舀了一碗。 当汤递到自己面前，封熠惶恐，道：“谢谢，谢谢江律师，其实您不用这样，我可以自己来的。” 江烬川拍拍封熠的手，“熠熠，不用太拘谨，要适应我们的新关系，我们是平等。” “还有以后就叫江律吧，如果你愿意，私下也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直呼江烬川的名字，封熠做不到。 “江律。” 第40章 照顾 拉开窗帘的一瞬，就有耀眼的日光照进屋内，封熠浅闭了下眼睛才适应光线。 从窗外看出去，银装素裹，天空湛蓝，白色的积雪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昨天还是风雪交加，寒风刺骨，今天就彻底翻转，一片明朗好天气。 封熠站在窗前，回忆起昨晚。 昨晚他陪着江烬川一起在书房办公，江烬川工作，他学习，到十点的时候，江烬川提醒他该准备休息了。 封熠看了一眼江烬川，江烬川戴着平光镜，视线还锁定在电脑上，没有和他一起的打算。 封熠猜测这是江烬川的暗示，心里紧张，又不想让江烬川扫兴，很快收拾东西出去了。 进了自己的房间，封熠开始在网上找资源，在此之前他没有详细了解过同性之间的性需要做哪些具体的准备，只是知道大概。 封熠大致浏览一遍，了解了要做的事前准备，进了浴室，花了一小时才摸索着完成了一切。 站在大浴镜前，那一片无法忽视的纹身，让封熠的情绪陷入低迷，他还记得当时康之和他讲过的，他和江律分开的原因就是因为纹身。 封熠很后悔之前没有找时间，将纹身洗掉，现在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封熠穿了一件长袖，遮住纹身。 今晚他只能尽可能地避开江烬川的视线，将自己的胳膊藏起来。 等他准备好一切，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江烬川还在书房里，封熠不打算打扰江烬川，也不敢直接进去江烬川的卧室，只下到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等。 时间过了0点，过了2点，封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之时，终于听到楼上响起开门声，他忽地睁开眼睛，从沙发上站起来。 江烬川以为封熠已经睡了，到楼下看到人的时候，眼底闪过诧异。 “怎么还没睡？” 封熠大脑迷糊着，说出了心里话。 “床伴不是要一起睡吗？” 工作到深夜的人又一次被诚实人封熠逗笑了，他坐到沙发上，拉着封熠的手，将封熠拽到自己腿上坐着。 这个举动让有点迷糊的封熠瞬间清醒，他是一个成年男性，体重不轻。 封熠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没让自己完全压在江烬川身上。 现在这个姿势，让封熠比江烬川高出一节，两人挨的近，江烬川鼻腔内都是封熠洗漱后清爽的海盐薄荷味，很好闻让人着迷上头。 江烬川揽上封熠的腰肢，头靠在封熠的怀里，用鼻尖蹭了蹭封熠的棉质睡衣，闭上了眼睛。 封熠不敢动，双手分别在身旁紧紧握成拳头，紧张到连呼吸都忘了。 察觉到封熠越来越僵硬的身体，江烬川轻轻拍着封熠的腰，慢声道：“熠熠，放轻松，就靠一会儿。不用把我当成偶像，也不用记着那些无关紧要的身份和头衔，就把我当成普通人，正常相处就好，你可以将这段关系视为在交往，我的需求也不止是那点生理欲望，相处的舒适才是最重要的，你要一直绷着不舒服，可能我们就要重新考虑这段关系了。”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封熠不能允许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这段关系结束。他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看着怀里乌黑的头发，胸口的呼吸热的封熠心烫。 封熠鼓足勇气，伸手抱住了江烬川的后背，一下一下抚摸着。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享受着深夜独一份的安静。 江烬川就这样在封熠的怀里靠了十分钟左右。 封熠猜测的那些都没有发生，江烬川离开前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留下一个晚安吻，揉了揉他的脸颊。 “熠熠，不用一直记着这件事，顺其自然就好，回卧室休息吧，晚安。” 江烬川的温柔，封熠得到过，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忘记，那种被幸福包围昏了头的感觉，让封熠上瘾。 ‘可以当成是在交往，’ 是昨天江烬川和他说的话，封熠觉得可行。 原本他打算即便这段关系开始了，他也要时刻保持理智，不能因为自己多余的行为和情感干涉到江烬川的生活。 可昨天当两人的关系发生变化，当亲自感受到江烬川的温柔，封熠就理解了康律为什么要说‘江烬川这种类型要靠抢的’，不止是因为江烬川本身的优秀，还有他对待情人的态度，没有人抗拒得了。 封熠打开窗户，让户外的冷空气吹进来。 他不知道和江烬川的这种关系会维持多久，但他知道这是他这辈子距离江烬川最近的时候，也是唯一的机会。 在这段时间里，他可以凭借情人、床伴的身份尽可能地对江烬川好，将那些曾经藏在想象里无法实现的好都给江烬川，就像是，就像是真的和江烬川谈了一场恋爱一样。 或许当这一切结束的时候，他可以凭借这些回忆，存在于往后的日子里。 封熠眯眼直视着还不算刺眼的阳光，警告自己，要珍惜，要珍惜这段时间。 十点半之后有课，封熠洗漱完下楼，才九点多。 一眼就注意到坐在餐厅里的江烬川，面前还放着两份早餐，都没有动，像是在等人。 昨天王姨回去了，家里只有他们二人。 封熠下楼的脚步加快，走到餐厅里，道歉道：“对不起，江律，我起迟了，让您久等了。” “我也刚刚坐下，而且昨晚我也没有邀约你一起共进早餐，道歉属实没必要。”江烬川声音温柔，“坐下吃早餐，我们今天顺路，等会送你去学校。” 封熠不在像之前一样，下意识就选择拒绝，他知道江烬川厌烦这样的行为，点点头，坐到江烬川对面。 两人的早餐时间在安静中度过。 临出门前，封熠按照江烬川的指示，去衣帽间拿了一件罗雪辞没穿过的羽绒服，他的大衣昨天掉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清洗。 等他换完衣服出来，就看到江烬川已经收拾好一切等在门口，封熠迅速拽起自己的书包。 “可以出发了，江律。” 手刚碰到门把手，下一秒，封熠猝不及防地就被江烬川压在门上，想象中的头疼没有到来，一只大手挡在他的头和门之间。 火热急切的吻落下来，封熠眼里有震惊，却在江烬川轻添了一下唇缝后，就启唇迎接外来物的侵袭。 早上已经做好了决定，封熠闭上眼，没有像昨天一样不知所措，虽然还是很不会接吻，但试探着手指攀上了江烬川的后背，开始跟着江烬川的节奏，尝试着回应。 和江烬川的关系发生改变，当天晚上封熠就搬回了别墅。 两人的生活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还是如之前一般，各忙各的。 年底的江烬川很忙，封熠和江烬川在别墅碰面的机会很少，只不过每天临出门前的拥抱和亲吻从来都没有落下过。 封熠也在一次一次的训练中，逐渐学会了接吻。 不过最近，封熠发现江烬川很反常，当两人都在别墅的时候，江烬川经常会主动过来找他接吻，每次都吻得很凶，像是宣泄着内里激烈的情绪，且随着时间推移，频率越来越高。 有几次封熠被亲到缺氧，才被江烬川松开，抱在怀里轻轻哄，让他下次察觉到不对劲，就推开自己。 封熠靠在江烬川怀里平缓着呼吸，虽然当场答应了江烬川的提议，可到了下一次，注意到江烬川紧皱的额头,感受到江烬川汹涌无言的情绪，封熠就狠不下心拒绝。 察言观色是封熠小时候被迫学会的东西，到了后来这就变成了他下意识的行为，封熠知道江烬川最近的情绪不好。 这些天，江烬川晚上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迟，偶尔还浑身酒气，封熠下楼想要帮江烬川干点什么，江烬川一句‘我想安静一下’就让封熠退了回去。 江烬川在客厅一坐一整夜，封熠就在卧室门口陪着坐上一整夜，他为自己无法替江烬川排忧解难而自责。 很少见到江烬川这样，封熠回到浦新打探消息，之前为了上学方便一点，封熠自请被调到学校周围的咖啡店里，已经很少去浦新了。 封熠从店长这里大概了解到事情的真相，有大人物在暗中针对江律师，且来势汹汹，一波又一波举报江律师收回扣、垄断业务、贿赂法官等等，江律师最近在接受调查，而这也影响到了信启的业务。 知道了真相，封熠也帮不上忙，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封熠产生很强的挫败感。 第50章 晚上，罗雪辞打来电话，询问封熠的近况，因为江烬川提醒过他不能告诉罗雪辞他们之间的事情，封熠就一直瞒着罗雪辞，且撒谎称自己已经打算放弃了，罗雪辞在电话里夸了他很长时间，夸他终于想清楚了。 “舅舅，最近在忙吗？我好几次给他打电话，说了几句，他就挂了。” 封熠知道江烬川不想让家人担心，也就没有告诉罗雪辞真相。 “江律师最近是挺忙的，年底律所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吗？” “是吗？可以往年底舅舅也不是这样的啊。” “可能今年事情比较多。” 罗雪辞在视频对面点点头，“也有可能，那我最近就不打扰他了。对了，再过十几天就元旦了，熠哥，你打算怎么跨年？” “跨年？”封熠还真没想过这件事情，以往就当做很平常的一天就过去了，仪式感什么的，不适合他这类人。 听到视屏对面有人在催促罗雪辞，罗雪辞留下一句，“元旦给你惊喜。”就匆匆挂了电话。 封熠看了眼时间，又马上要到凌晨了，江烬川还没有回来。 最近在家里等江烬川回来，已经成为他日常生活中固定的一个环节。 江烬川不愿意让他照顾，封熠就提前在客厅准备好醒酒药、热水、热牛奶…… 封熠一边看专业书，一边等着江烬川。 凌晨一点，门口有了响动，封熠迅速起身，走到玄幻，看到江烬川鞋也没换正低着头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身上的酒气比以往都重。 封熠走近，站在江烬川面前，“江律，我扶您到客厅休息。” 江烬川抬头，眼神迟钝地盯着封熠，神态间落了轻松，不再像以往一样紧绷着。 “熠熠，事情解决了。” 换做以往，江烬川不会和他谈论自己的私事，封熠相信今天江烬川是真的喝多了。 明明江烬川是笑的表情，封熠盯着看着心里刺痛。 听写字楼里白领间讨论的严肃语气，封熠就知道事情不容易解决，江烬川一定花费了很大的精力。 他扶起江烬川，让江烬川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一路走到客厅，让江烬川躺在沙发上休息。 封熠从厨房里端来刚热好的牛奶，放了根吸管，喂到江烬川嘴边。 “江律，喝点牛奶。” 江烬川闭着眼摇了摇头。 “难喝，不喝。” “那吃醒酒药？”封熠商量道。 “不吃，吃了就更睡不着了。” 说完，江烬川忽然睁开眼睛，盯着蹲在地上的封熠。 两人的距离很近，封熠紧张，想要往后挪一下，由于太慌张，一下子狼狈地坐倒在地上。 江烬川笑了一声，身体前移，手抚上封熠的面颊，“这么多天了，怎么看见我还是这么紧张？” “我……” 封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表情呆呆的。 江烬川笑着刮了一下封熠的鼻尖，“床伴，今晚我想实行我的权利，能帮我洗澡，然后一起睡吗？” 江烬川喝了酒的声音沙哑含糊，封熠却都听清了。 “好” 第一次进江烬川的卧室，封熠没有乱看，直接进了浴室，在浴缸里放好了水，水温合适，封熠才扶着人进来。 两人站在浴室里一阵沉默，封熠看着江烬川提醒道：“江律，脱，脱衣服了？” 江烬川疑惑地看着封熠，“不是你帮我洗吗？” 脚步虚浮，说完这一句，江烬川就往后倒去，封熠及时地抓稳江烬川，才没有让江烬川的脑袋磕到墙上。 深呼吸一口，封熠让江烬川靠着自己，开始替江烬川脱衣服。 狭小的空间里，都是江烬川的味道，封熠额头起了汗，手指颤抖到需要用另一只手固定。 眼睛更不敢乱看，只固定一点，大脑发蒙，在浴室里发生的一切像是隔雾赏花，看不清，也记不清。 只记得很热，口干舌燥。 终于结束，封熠帮江烬川穿好浴袍，又扶着人躺在床上。 此时他已经满头大汗，喉咙干到冒烟，很需要补充水分。 看到封熠要离开，江烬川拉住了封熠的手，“去哪？” “我去洗个澡，很快的，五分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烬川醉酒依赖的缘故，封熠说话不自觉带了点宠溺小朋友的感觉。 江烬川点头，松开了手，“就五分钟。” 封熠深深地看了一眼江烬川，又帮江烬川盖好被子。 ”就五分钟，你乖乖等我回来。” 心里想着江烬川在等他，封熠几乎是掐着秒出门,上楼,洗澡,换睡衣。 江烬川洗了澡，又在床上躺了会儿，逐渐酒醒，意识回归。 封熠用了最快的速度回到江烬川的卧室，站在江烬川床前，喘气声都遮掩不住，手里还端着一杯水。 “要喝点水吗？江律。” 江烬川仰头看着封熠沉默，眼神清明，封熠知道江烬川酒醒了。 醉酒的江烬川提的要求，清醒的江烬川不需要。 失落在心尖滑过，那个需要他的江烬川消失的太快。 “那我先出去了，晚安，江律。” 封熠刚要转身，江烬川动作迅速一把拽住封熠的胳膊，将人拉上了床，随即翻身，覆压在封熠身上，两人面对面，呼吸交替在一处。 “不是要陪我一起睡吗？不想履行义务了？” 江烬川喝了酒呼吸很重，气息扫在封熠的脸上，封熠紧张到大脑缺氧，结巴道：“我，我，以为您……” 江烬川盯着封熠一张一合的唇，这样的氛围很容易酒精上头。 等不到封熠将这句话说完整，下一秒江烬川俯身。 封熠剩下的话音尽数被江烬川的亲吻劫走，封熠敏锐的察觉到江烬川今天的吻和以往不同，他知道事情是真的解决了，随后闭上眼沉浸在这个吻里。 他们在床上翻滚着吻了很长时间，直到筋疲力尽，才相拥着睡去。 第41章 哄睡 自从那天之后，封熠晚上就住到了江烬川的卧室里。 也是在那天之后，江烬川发现，和封熠睡在一起能治疗他的失眠。 之前封熠给他提供的助眠方法，起初都有效果，但时间一长，身体建立耐受性以后，就毫无作用。 回国之后，江烬川又恢复之前的失眠模式，加上前期案子难度大，江烬川的心理也受到影响，入睡变得更加困难。 晚上只能依靠安眠药或者困到极致自然睡过去的两三个小时提供能量。 常年有失眠空扰，江烬川这次也没当回事，不巧碰到意外之祸，江烬川的工作量加大，免疫力急速下降，只能靠吃更多的营养药剂维持身体健康。 可即便改补充的都补充了，江烬川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的精力和专注力大幅度下降。 失眠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工作，江烬川开始正视自己的失眠问题，找了心理医生和专业治疗失眠的团队调整，积极配合治疗，可惜效果都不大。 和封熠在一起的那个晚上，江烬川以为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刚开始以为只是巧合，因为那天他喝了很多酒，酒精也有催眠的作用。 可第二天晚上，当他抱着封熠，感受到封熠平稳的呼吸后，也渐渐困意上涌，眼皮打架，江烬川就知道封熠成了治疗他失眠的药。 很奇妙，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以往江烬川也有情人，可该失眠还是失眠，江烬川自己也无法解释这一现象。 他将这一发现告知心理医生，心理医生给出的解释是，在他的潜意识里，封熠的存在让他心理上产生了安全感，感到放松，身体也随之松懈下来。 江烬川对这一解释存疑，不过能找到改善失眠的方法，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平安夜这天，律所年轻的律师们送了很多苹果给江烬川。 江烬川本人对过节没什么感觉，不过出于礼貌，还是让秘书订购了苹果，送给律所的律师们。 晚上处理完手头工作，江烬川关了办公室的灯，律所还在加班的同事看到江烬川离开，纷纷和江烬川摆手告别。 今天一整天都坐在办公桌前，没什么运动量，江烬川打算去楼下的公园转一圈，再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过节的原因，公园今天的人很多，也有很多买苹果和苹果饰品的摊贩。 江烬川无意中瞥见一个表情拽酷的毛绒苹果表情包，忽然就想到家里的封熠，从来没买过毛绒玩具的江烬川第一次购入了一只绿色苹果毛绒挂件。 回到家里，封熠正在客厅看书，江烬川将买来的苹果毛绒挂件抛到了封熠手里。 “平安夜快乐，熠熠。” 封熠伸手接住，看清挂件的样式，绿色的苹果脸上是平直的眉毛，平直的嘴角。 封熠觉得这种礼物风格不像江律会送的，倒是很符合罗雪辞的审美。 第51章 “谢谢江律。” 封熠很庆幸自己也准备了苹果，班上的同学今天也在互相送苹果，封熠也收到了。 他很喜欢平安夜送平安果这一说法，特意去商场购买了一颗价格配得上江烬川的苹果。 从书包里拿出包装精致的苹果，封熠起身，走到江烬川面前，双手呈递出去。 “江律，平安夜平安、快乐。” “谢谢” 江烬川接过苹果，他不怎么喜欢吃硬的水果。 但当天晚上，为了不辜负封熠的心意，江烬川和封熠一起共享了那颗苹果。 这几天的同床共枕，封熠已经渐渐习惯了江烬燕鱼川的怀抱，不在像之前几次诚惶诚恐，假睡闭眼到天亮。 江烬川的怀抱很有安全感，靠在江烬川的怀里能听到令人心安的心跳声。 每次夜晚和江烬川相拥，总有一个对封熠来说很遥远也不曾感受过的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幸福’ 落在纸上的两个字因为江烬川的出现开始具象化，原来幸福是一种感觉。 可就是因为太幸福了，前所未有的幸福，突然降临的幸福，才让不曾感受过幸福的封熠，夜夜心慌。 很强烈的不真实感，害怕火柴燃尽，一切又回到冰冷的现实。 江烬川轻拍着封熠的后背，像是哄小孩睡觉一般。 “熠熠，明天圣诞节我要参加浦宁的一个酒会，晚上可能就直接住在酒店那边了，你不用等我，早点休息。” “好。” 江烬川揉了揉封熠的头发，在封熠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熠熠，晚安。” 封熠在黑暗中睁着眼睛，额头上还残留着江烬川嘴唇的温度，还是会有不真实感。 不敢相信，他会拥有这么幸福的一刻。 慢半拍道：“晚安，江律。” 第二天，浦宁各行各业的精英人才都聚集在这栋浦宁最辉煌奢华的酒店里。 康专也带着上次的小男朋友来见世面，等江烬川那边结束谈话，康专就凑了上去。 “好久不见啊，江律。” 江烬川举起手里的酒杯和康专碰了一下，“好久不见。” 康专抿了一口，倾身靠近，小声道：“你在这边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这招将计就计、釜底抽薪真狠啊。” 江烬川轻笑一声，“人家送礼都送到家门口了，我总得以礼相待还回去。” 康专悄悄竖起大拇指，“狠还是您狠。”对方只是想威胁一波，江烬川直接连人家的老窝都端了。 看到江烬川，康专不免想起那个痴情的小朋友，上次给封熠报完信后，他就回美国了，事情一多，康专就忘了跟进这段纯爱的后续发展，也不知道两人现在怎么样了。 不能直接将封熠供出来，康专拐弯抹角打探消息道：“对了，上次在你家见到小朋友现在还住在你家吗？我记得是姓封吧，是你外甥的同学。” 康专突然提起封熠，江烬川心里有一闪而过的异样，不太愿意回到这个问题，反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康专挑眉，小朋友得手了？ 江烬川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选择了逃避，这不是他了解的江烬川。 康专知道这两人之间必有猫腻，但直接问江烬川，江烬川一定不会回答。 “那不是念念不忘吗？一见钟情懂吗？江律。我在国外经常想起那张脸，太惊艳了，就想着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发展看看，你有联系方式没？或者你告诉我他现在的地址。” “别想了，没戏。”江烬川端起酒杯朝不远处另一家律所的合伙人走去。 康专紧跟着江烬川，“为什么？你给我个理由。” 江烬川没有回答。 康专心里狂喜，大概能猜到原因，却还是在江烬川身后故意喊了一句。 “你不帮我，我就自己去追。” 江烬川借着去洗手间的理由，给封熠打了一通电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没考虑清楚，电话就已经拨出去。 电话接通，没听到江烬川的声音，封熠开口道：“江律，有事吗？” 江烬川的手指在桌子有规律的轻敲着，“熠熠，我在酒店睡不着。” 封熠愣了一下，没有明白江烬川的意思，他也听江烬川提过，只有在他身边才能睡着。 可现在江律师的意思是？ 封熠猜测着问道：“那我过来接您回家？” “可我很累了。” “那，那，我去找您，陪您一起休息。” “好，我等你，到了直接联系秘书。” “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江烬川盯着酒店落地窗上自己的影子看了片刻，又给秘书发了一条消息，才返回大厅。 封熠这边也没有拖沓，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 到了酒店，秘书已经在酒店大堂等着。 “江律他们还有半小时才结束，我先带您去江律的房间。” ”好” 封熠跟着秘书上了楼。 宴会结束的时候，江烬川收到秘书二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房间已经和康律师换到同一层。 江烬川环顾大厅后，给封熠发了一条微信。 [熠熠，我马上结束了，出来接我一下。] 康专送完小男友，再上来的时候，宴会大厅里依旧有很多攀谈的人。 很意外，江烬川也在其中，据他所知，这种宴会，江烬川一般都是第一个离开的。 康专走过去询问了江烬川的房间号，两人在同一层，就一起结伴上了楼。 两人闲聊着，电梯门打开。 猝不及防的，康专就见到了在宴会场上和江烬川提起的人––封熠。 此时对方正等在电梯口，目光都被江烬川吸引过去，完全没有朝他那边看一眼。 封熠顾不上其他，只看得见江烬川，上前一步，将江烬川从电梯里扶出来，关心道：“江律师，你还好吗？” “没事，就是头晕。” “那我们进去吧。” 江烬川点头，“熠熠，先和康律师说再见，你们之前见过的。” 封熠这才看向被他当做背景板的男人。 两人视线相交，封熠眼里带了惊讶，他们可不止见过一面。 余光注意到江烬川伸手揉了揉眉心，封熠来不及寒暄，说了声再见，就匆忙扶着江烬川出了电梯。 还未来得及开口的康专，愣在当场。 明明刚才和他站在一起还好好的人，碰到封熠就柔弱不能自理了。 康专不得不对这件巧合事件保持怀疑态度。 用他刚从小男友那里学的新词，不得不说，刚才的江烬川浑身散发着绿茶的幽香。 回到房间里，封熠帮着江烬川洗了澡，又喂江烬川吃了解酒药。 两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一语成真，江烬川真的睡不着了，即便封熠就在他身旁。 江烬川的呼吸很轻，封熠在黑暗中等了会儿，也没有等到江烬川熟睡。 “江律，您睡不着吗？” “怎么还没睡？我打扰到你了？” “不是，我也睡不着。”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个环境，封熠也有点入睡困难，尤其他今天还带着任务，要先哄睡江烬川。 “江律，是我没助眠效果了吗？” 听到这话，江烬川笑了一声，虽然他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亲耳听到封熠这么形容自己，还是觉得好笑。 “也不是，可能是环境因素。” “那江律，我要怎么帮您？” 江烬川想了一下，“不是之前录过助眠音频吗？我想听现场版。” 封熠思考了一下，用缓而轻的声音背诵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 伴随着封熠的声音，没有一点困意的江烬川渐渐合上眼皮睡了过去。 封熠察觉到江烬川呼吸的变化，停了声，在江烬川脖颈上吻了一下。 “晚安，江律。” 任务完成，心理压力降低，封熠也很快在江烬川的呼吸声中，沉沉睡了过去。 第42章 着迷 [恭喜小朋友得偿所愿，成为江律新欢！！！] 封熠早晨收到的第一条微信信息来自于康专康大律师。 封熠盯着信息看了会儿，不知道该回什么。 如实的说，对于康专，封熠是不信任的。 他不确定康专发这条信息的意图是什么，会不会给江烬川造成麻烦。也不知道康专是如何得知这一消息的，是凭借昨晚目睹一切的猜测，还是江律已经坦然告知，这些都无从得知。 学法之后，封熠本就敏感的心思变得更加谨慎，他知道白纸黑字的力量，所以更不敢擅作主张将这一消息做实，他不允许因为自己的失误给江烬川制造麻烦。 [昨晚见到您，很开心。] 浴室的水声停止，封熠锁屏静音，看向浴室门口。 第52章 江烬川围了一张浴巾从浴室出来，头发和上半身都湿着，水流顺着脸颊和训练有素的肌肉线条往下流，刚进过健身房的身体在早晨爆发出强烈的独属于成年男性的荷尔蒙。 这一幕视觉冲击，让血气方刚的青年瞳孔地震，喉咙干痒。 注意到封熠的视线，江烬川转头，问了一句，“醒了？” “嗯” 封熠点头，借着这个动作移开了目光，在身体变化还不明显的时候。 “楼下有早餐自助，想要下楼吃还是我让服务员送上来？” “不用了，江律，我去学校食堂就行，早上有课。” “行，等我换件衣服，送你下楼。” 封熠抬头看向江烬川，“不用，江律，我自己下去就行。” 封熠焦急的语速里藏着未言出的,旁的原因，江烬川盯着封熠的眼睛，无声询问。 封熠受不了江烬川投来的视线，如实坦白自己心里的担忧。 “江律，酒店，人多眼杂。” 江烬川眼底划过一抹严肃，撇开视线，用轻松的口吻道：“怎么？害怕遇到熟人？” 封熠心细，听得出江烬川语调里的揶揄，反省自己刚才的措辞，才发现有歧义，江烬川误会了。 急忙解释道：“不是，我是害怕给您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上次有人针对江烬川，其中一条举报内容就是有关江烬川的私生活和性取向。 封熠表现出的慌张不像是假的，江烬川的态度重新变得耐心起来，靠近封熠，安抚地拍了拍封熠的肩膀。 “不用担心，这家酒店对客人隐私的保护是最高级的，来入住的客人也签了保密协议，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传出去，放心，熠熠。” “不会给您造成麻烦就好。” 封熠从昨晚出现在这里就担心的问题被江烬川化解，心间悬着的一块重石彻底落下。 江烬川站在一旁，盯着封熠的发旋，头发又长长了。 没忍住上手摸了摸，而后揽着封熠的肩背，让封熠靠在自己怀里，手指轻柔有规律地按压着封熠的脖颈。 “抱歉，熠熠，我刚才态度不好。” 脸颊蹭着江烬川紧实潮湿的胸肌，晨起锻炼后的江烬川体温很高，未被擦干的水分蒸发散热，封熠被江烬川的体温包围着，像煮熟的螃蟹，彻底红温，呼吸都热了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的，是我没说清楚。” 江烬川已经适应封熠下意识拦责的习惯，教了很多遍，还是学不会。 不过按照他们两人现在的身份，他倒是可以暂时护着，之后也多多提点一二，耳熟能详。 封熠当初的一句‘走捷径’，江烬川还记着，虽然知道是借口,是假的，但也真不能让封熠在这段关系中什么收获也没有。 仅凭封熠能让他入睡这一点，江烬川就不能让人无利可获，该给的东西还是要给的。 鱼要给，渔也要给。 两人到楼下的时候，酒店大厅的客人很少，封熠留心观察了一下酒店的工作人员，大家都目不斜视，和江烬川说的一样。 虽然不顺路，江烬川还是让司机先送封熠去学校，一路上江烬川闭眼把玩着封熠的手指。 到了校门口，封熠单手解开安全带，看向江烬川，“那江律，我先走了。” 江烬川拉着封熠的手，将人拽近，手指抚上封熠的脸颊，倾身在封熠的唇角上吻了一下。 “熠熠，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告诉我，不止包括学校，知道吗？” 封熠面色发烫，点头，“知道了，江律。” 江烬川揉揉封熠发红的的耳垂，还真是藏不住一切的年纪。 “去吧。” 封熠下了车，冬季的冷风将脸上的温度吹低不少，他站在校门口目送着车辆汇入车流再也看不见，才转身走向校园。 随着新年的到来，期末考试也渐渐逼近，学校图书馆和教学楼都坐满了复习的学生。 一场期末考，对封熠来说难度不大，但因为之前请过假，平时分不够，而且他想要争取奖学金，也想要拿高绩点，所以必须多下功夫。 这两周除了家教兼职，封熠推了其他所有的兼职，专心备考复习。 江烬川这些天回家，都能看到封熠在客厅学习的样子，有时候专注到都没能察觉到他的脚步声。 今晚也是，直到他坐到封熠旁边的沙发上，封熠才有了反应。 亮着眼睛问道：“江律回来了？要吃夜宵吗？” 江烬川摇摇头，随手拿起封熠的专业书翻了翻，“课程难度大吗？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江烬川年底处理律所的事情已经够疲惫了，封熠不想给江烬川再添麻烦，考试这种小事他自己能应付。 “问题不大，我可以解决。” 江烬川放下书，捏了捏封熠的脸颊，夸奖道：“真厉害，我们封熠同学。” 即便是小时候应该被哄着的年龄，封熠也几乎没有得到过这样宠溺的夸奖。 一时有点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回应。 江烬川看着一脸茫然的封熠，心情愉悦 。 “以后如果遇到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先去洗澡。” “好” 封熠呆呆地回答，看着江烬川进了卧室。 他好像从江烬川这里得到了越来越多曾经没有的东西。 看了眼时间，封熠估摸着江烬川已经洗漱完，就收了课本，去自己的卧室沐浴。 江烬川的作息不规律再加上工作量大，长此以往，身体肯定会受损。 封熠最近正在尝试着调整江烬川的作息，配合江烬川的时间，让江烬川能够早点休息，养精蓄锐。 进了卧室，江烬川正靠在床头柜上闭目养神，桌上的手机提示有信息进来。 江烬川睁开眼，“熠熠帮我拿一下手机。” “好” 封熠走过去将手机递给江烬川。 江烬川接过手机的时候，注意到封熠手腕上露出来的一小片纹身。 都忘了这一茬，这些天封熠和他在一起都穿着长袖，江烬川都忘了，他之前起过想要看见封熠完整纹身的念头。 回复完工作消息，江烬川想要一探究竟的愿望越来越强烈。 “熠熠，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纹身吗？上次在医院我没有看全。” 封熠诧异，他没想过有一天江烬川会主动提出这个要求。 不想拒绝江烬川，可康之的话还在耳边。 “不好看的，很丑，我已经预约了时间，过几天就会洗掉。” 江烬川眉宇间有了疑惑之色，“为什么？” “不想要了。” 封熠回答的言简意赅。 江烬川不想干预封熠的决定，却还是好奇。 “那在你洗掉之前，能让我看一眼吗？熠熠” 江烬川第二次开口，封熠是真的做不到再次拒绝，脱了上衣。 没有刻意训练过的身体也拥有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腰肢劲瘦却不失力量感，六块腹肌也清晰可见。 最重要的是，江烬川终于看到封熠完整的纹身图案，就是凤凰。 这个纹身图案好像就天生应该留在封熠身上，不屈倔强。 江烬川被吸引，忍不住靠近，在封熠胸口处的凤凰羽冠上吻了一下。 因为这一个吻，封熠的身体颤抖起来，大脑神经紧绷，他不明白江烬川的意思。 “熠熠，不要洗了好不好？图案很漂亮，很衬你。” “可……，江律，您不会觉得奇怪吗？”封熠的声音嘶哑，像是忍耐着什么。 江烬川指尖滑动，描摹着封熠胸口处的凤凰轮廓，眼神迷恋。 这具身体和这个纹身,这张脸放在一起堪称完美适配。 江烬川不仅没有产生不适感，相反的，他几乎痴迷上这个图案。 “很漂亮，熠熠。” 第43章 舅妈 “熠哥说说吧，你为什么睡在江律师的卧室里？”罗雪辞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地盯着坐在沙发另一端的封熠，质问道。 封熠沉默，没想到罗雪辞元旦会回来，真相暴露的太仓促，他的大脑还懵着。 得不到回答，罗雪辞用手指骨节敲了敲桌子，“说话，熠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封熠不怎么擅长的转移话题，道：“怎么回来也没有通知一声，我可以去机场接你。” “呵，我要是通知了，还能见到这一幕吗？你还把我瞒在鼓里呢吧，我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知道真相。” 元旦回国探望舅舅和封熠这件事情，罗雪辞计划了很久，他很早就订了机票，为了给舅舅和封熠惊喜，一向大嘴巴的他硬是忍着没有在电话里透漏这件事情，还让妈妈也瞒着舅舅。 不过现在，封熠惊不惊喜，罗雪辞不知道。 但封熠和舅舅在一起这件事情，倒是给罗雪辞造成了巨大的惊吓。 第53章 鬼知道，他一大早上欢欢喜喜地进到别墅里，推开舅舅的卧室门，想要给他惊喜，却看到慌张坐起的封熠，给他的心灵造成了多大震撼和伤害。 “对不起。”封熠低头道歉。 “不接受。熠哥，我说了能接受你和我舅舅在一起，可你为什么要骗我啊?我之前在电话问你，你还告诉我，你打算放弃了，可现在呢？” 罗雪辞是真的有点生气，朋友之间的信任是很重要的，可封熠竟然骗他。 “我不理解，熠哥，我是真的不理解，难道你告诉我了，我还会拆散你们吗？” 听出罗雪辞言语里的气愤，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他做的不对，封熠思虑再三，决定说出真相。 罗雪辞是他人生里出现的第一个朋友，很重要。 “对不起，雪辞。是江律师不让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你的性格单纯美好，不应该接触到些丑恶污浊的现实，我也是这样想的。” “丑恶污浊？你们以为捂着我的眼睛我就看不见了？虽然我是不赞成舅舅的做法，可也能理解，干什么一直把我当小孩子啊。”罗雪辞小声嘀咕道。 他能理解舅舅的做法，从小到大他都是活在舅舅和妈妈的庇护下，像温室里的花朵，他知道舅舅和妈妈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 可封熠不一样啊，他们是平等的朋友，还是有点恼封熠帮着舅舅瞒着自己这件事。 “舅舅和我有代沟，那你呢？熠哥，我们是朋友哎，你怎么这么恋爱脑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耳根子也太软了吧。” “对不起。”封熠再次干巴巴诚恳道歉。 罗雪辞的气性在听到封熠又一次的道歉后，彻底消散。 “算了，看在你说实话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但是不许有下次了，知道吗？再有下次，我就，我就不会这么轻易的原谅你了。” “不会有下次了。”封熠保证道，“但是雪辞，江律那边可以帮我一起瞒着吗？在江律面前，你就装作不知情，可以吗？” 这种感情类私事，他也确实不好掺和。 “好了，知道了。”确定封熠脖颈上的是吻痕，罗雪辞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眼，有时候视力太好也不是好事，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熠哥，你，你先去换件高领的衣服，不然等会吃饭，你自己就先露馅了。” 罗雪辞说完，自己先脸红了。 封熠意会，用手挡了一下脖颈，留下一句不好意思，就急匆匆上了楼。 罗雪辞盯着封熠上楼的背影，心里叹息，爱情呀，果然无解。 脱去睡衣，封熠的上半身暴露在镜子前，不止是脖颈，胸前有纹身的那一块是重灾区，缀满了星星点点的痕迹。 昨晚是跨年夜，律所聚会，江烬川喝了不少酒，回来后情绪高涨，一直压着他吻，尤其偏爱他身上的纹身，封熠好几次都忍不住闷哼出声。 落地窗上映出烟花的灿烂一瞬，室内的情热氛围浓郁，封熠一度丧失理智陷在情潮里失神，几乎以为他们会做到最后一步，可是并没有。 倒是江律帮着他释放了一次，迷糊间他能感受到江烬川也有变化，想要帮忙，却被江烬川制止了，吻了下他的额头，抱着他去浴室沐浴。 从浴室出来，封熠散去一身紧张和疲惫，在江烬川的怀里很快睡去，就连今天早上江烬川是何时离开的，封熠都不知情。 重新回忆一遍，封熠耿耿于怀的还是江烬川为什么不让自己帮他？嫌弃他的技术？或者是他无意中扫了江烬川的兴致？ 以后，不能再像这次一样，完全丧失理智，反省复盘都找不到回忆和细节。 —— 不算来回的时间，罗雪辞在国内也就只能待两天，等封熠下来，罗雪辞将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封熠，就给江烬川拨了电话过去。 江烬川今天参加的是私人聚会，时间相对自由，答应罗雪辞一起去订好的餐厅吃火锅。 罗雪辞高兴地晃着手里的手机，激动地和封熠分享自己此刻的心情。 “熠哥，我给你说，我在国内都不怎么喜欢吃火锅，可到了国外我最想念的就是这一口，每次看国内博主吃火锅，可给我馋坏了，我……” 和封熠的对视来的突然，罗雪辞的大脑出现早晨看到的那一幕，忽然急速上涨的害羞尴尬情绪，让要说的话卡了壳。 两人沉默对视，各自都从对方脸上看出复杂交织的多样情绪。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果然是很写实的一句歌词。 罗雪辞抛锚的思想在歌唱。 也不清楚从哪突然冒出的情绪，还是第一次和熠哥陷入这样的尴尬氛围。 罗雪辞大脑飞速旋转，寻找破解之法，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个人都没办法待在一处了。。。 荒唐的想法产生在一念之间。 “熠哥，要不你努力努力，做我舅妈怎么样？” 罗雪辞看着封熠忽然睁大了眼睛，像是被这句话吓到了。 看着封熠明显的情绪变化，罗雪辞忽然就不紧张了，那股莫名到来的情绪也消失了，大脑忽然变得很清醒。 伟大的事业有时候就起源于一个看似荒唐的想法。 他开始认真思考这个看似荒唐但可行的办法。 越想越觉得这是解决当下局面最妙的办法，既不会让封熠受伤，又可以帮舅舅找到伴侣，简直一举多得。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坐到封熠身边，搭着封熠的肩膀，开始认真规划。 “我说真的，熠哥，你看你有我这个军师，你本人也优秀出众，现在和我舅的关系也亲近。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占着，你我里应外合，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封熠本以为罗雪辞只是开玩笑的，但现在听着罗雪辞的规划，封熠知道罗雪辞认真了。 罗雪辞可以天真，但他不能，他必须立足于现实。 “雪辞，不可能的，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封熠现在这个不争不抢的样子，让罗雪辞着急又无奈。 “哎呀，熠哥，你满足啥呀，这才哪到哪啊，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你试试吗？试试才有可能，难道你不想和你的江律一辈子在一起吗？” 封熠还真没想过，和江烬川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像是上天的额外馈赠，他已经知足了。 “雪辞，绣球花明年春天还会开放的。” 他只是陪着江烬川经历一个冬天而已的匆匆过客。 听到封熠的话，罗雪辞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封熠就是彻底的悲观主义者，清醒地往自己选的火坑里跳。 -------------------- 521快乐，小满胜万全。 第44章 助攻 晚高峰，路上堵车，江烬川耽误了一阵，比约定时间晚了十分钟到。 服务员帮江烬川推开门，封熠听到动静迅速转身，盯着门口。 江烬川从门口进来，就和封熠的视线相触，意想不到的对视，江烬川的脚步顿了一下。 封熠的眼眸里有细碎的光，亮晶晶的，江烬川的内心像是被柔软的羽毛轻轻撩拨了一下，愉悦感很强。 确定进门的人是江烬川，封熠眼睛弯了一下，很快起身，喊了一声“江律”。 面对着门口本应该第一时间发现情况的罗雪辞，却是在听到封熠的声音后，才抬起头来，看清门口的人是江烬川，惊喜道：“舅舅”，罗雪辞起身，绕过桌子，几步跑到门口，抱住了江烬川。 “好久不见啊，舅舅，有没有想我？” 江烬川拍了拍罗雪辞的后背，眼睛却看着封熠，轻轻点了下头，才低头看向自己的外甥，“怎么没提前说一声，我可以安排司机去接你。”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 罗雪辞后退，拉开距离，盯着江烬川看了片刻，又难以置信的回头看了一眼封熠。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有缘千里来相会都需要船夫乘个船，封熠和舅舅艰难的两情相悦之旅就更需要有人保驾护航。 罗雪辞心里敲定主意，开始拉红线道：“舅舅，你和熠哥也太有默契了吧，见到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一模一样，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封熠听完罗雪辞的最后一句，神经紧绷起来，他知晓罗雪辞为何会这样说，所以才更加紧张，慌张地看向江烬川。 “难道不是因为你的不靠谱太深入人心吗？” 江烬川说完这一句绕开罗雪辞，走进包厢，坐到了封熠旁边。 臂弯里的大衣忘了挂起来，江烬川刚要起身，封熠就从江烬川手臂上拿走了衣服。 江烬川抬眼，封熠摇了摇头，用口型道：“我没有说。” 封熠着急自证的表情有点呆，江烬川觉得可爱，也用口型道：“知道。” 封熠看着江烬川嘴角上扬的弧度，表情更呆了。 罗雪辞回头就看到挨的很近的两人，他舅舅脸上挂着的笑，他可太熟悉了。 第54章 冷面机器江律师只对信任和亲近的人才会露出这样的笑。 封熠就更不用说了，一脸痴像。 罗雪辞腹诽，熠哥还不让他告诉舅舅，这两人都情难自已成这样，恐害怕其他人发现不了似的。 很好！有戏！ 罗雪辞看着定格的二人，觉得这事百分之六十能成，心里美滋滋，说话语气都轻快起来。 “你们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呢？” 听到声音，封熠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慌张错开视线，拿着江烬川的衣服打算交给服务员去外面挂起来。 和罗雪辞视线相撞时，对方狡黠地眨了下眼睛。 罗雪辞回到座位上，注意到江烬川坐在了封熠旁边，故意道：“舅舅，怎么不和我坐一边啊？” 封熠也刚好走到江烬川身后，听到这一句，开口道：“雪辞，我和你换一下位置。” 罗雪辞刚才还胸有成竹的脸瞬间垮下来，封熠以为罗雪辞真想换，站在罗雪辞身边等着。 罗雪辞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恨铁不成钢道：“孺子不可教也，不换。” 封熠不解，还站在一旁，罗雪辞都无奈了，起身将封熠推到了江烬川身边坐着。 “行了，别玩了，赶紧点菜，你坐了一天的飞机不累啊，吃完赶紧回去休息。”江烬川道。 饭还是要吃的，吃饱了才能开始计划，罗雪辞开始点菜。 热气腾腾的火锅，吃到嘴里，罗雪辞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 “好吃！” 江烬川看着罗雪辞满足的样子，笑了一声。 封熠看着江烬川没怎么动筷子，小声问道：“江律，不吃辣吗？” 罗雪辞只点了清油麻辣锅，或许他们可以换成鸳鸯锅。 江烬川摇摇头，“不是，就是没什么胃口。” 罗雪辞看着对面的人又凑到一处，低声交流。 无人注意的角落，罗雪辞张狂的笑。 “舅舅，我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也没法罩着熠哥，我就把熠哥交给你了，你要帮我照顾好我的好朋友。” 封熠和江烬川听到这一句，各有所思，都偏头望向对方。 江烬川看着封熠，某人心虚，又化成了呆呆大猫，一脸无措。 江烬川看的新奇，嘴角上扬，道：“好，帮你照顾好。” 过分又不合理的请求，原以为不会得到回答，却有了意外之喜，封熠心尖发颤，却也不想给江烬川增加负担。 “江律，不用，我自己可以……” 罗雪辞晓得封熠要说什么，没给封熠一句话说完整的机会，及时打断孺子施法。 “不用什么不用，用，听我的。” 一句话气势汹汹，让封熠都忘了原本要说什么。 “快点吃，你的毛肚要嚼不烂了。” 江烬川拿起筷子，将锅里的毛肚夹给罗雪辞，又给封熠碗里夹了牛肉。 “多补充点蛋白质，长身体的年纪营养要跟上。” 封熠看着碗里的肉，小声道：“谢谢江律。” 罗雪辞看的乐呵，兴奋怂恿道：“熠哥，你也给我舅舅夹菜啊，有来有往啊。 ” “罗雪辞，食不言。” “食不言。” 江烬川的语气有点严肃，罗雪辞怪声怪气地模仿了一遍，冲着江烬川做了个鬼脸，他今天心情好，不计较。 熠哥的暗恋有望变成两情相悦，太开心，他奖励自己吃了一块毛肚。 “对了，舅舅，外婆让我告诉你，春节让你回家过，一是为了阖家团圆，二是今年家里会来很多客人，有很多值得发展的人脉。” “好，知道了，春节我会回去。” 江烬川说这句话的声音低沉，封熠能察觉到江烬川的心情并不好。 “熠哥，你要不和舅舅一起来，我们一起过年怎么样？”罗雪辞积极邀请道。 他还记得封熠告诉过他的家庭情况，想到封熠要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罗雪辞不愿意。 “不用了，雪辞，我假期要兼职，以后有机会再去。” 知道封熠性格要强，罗雪辞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缠下去。 眼看着江烬川一直不吃，只是给他和罗雪辞夹菜。封熠担心，起身去外面，让服务员送了一碗清汤面进来，江烬川才勉强吃了几口。 三人吃完火锅回到家，罗雪辞还是没看到王姨，好奇问道：“王姨呢？” “她家里有事，要回家休息。你们也早点洗漱休息，晚安。”江烬川叮嘱完，就进了卧室。 罗雪辞总觉得哪里不对，又问封熠道：“你和舅舅在一起后，王姨有说什么吗？” 封熠回神，从江烬川的卧室门上移开目光。回想了一下，好像在他表明心意的当天，就没有在家里看到过王姨了。 “没有，我和江律在一起后，就没有见过王姨了，你问这个干什么？是有什么问题吗？” 罗雪辞盯着封熠瞧了片刻，决定实话实说。 “王姨这个人思想比较保守，除了之前住在这里的宁哥，对其他和舅舅有关系的人她都很不喜欢。虽然嘴上不说，但行动表情都会表现出厌恶。” “我相信如果王姨现在还在这里，知道你和舅舅在一起，肯定会给你甩脸色。” 封熠不觉得这有什么？他不活在别人的评价里，也不在乎别人的评价。 “熠哥，我觉得舅舅是为了你，故意让王姨走的。” 重磅炸弹，封熠愣了一下，理解了罗雪辞话里的意思，瞬间清醒。 “不会的，王姨家里是真有事，司机也说了。” 罗雪辞显然不信，他让封熠把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他，更加确定舅舅是故意让王姨走的，舅舅可不是会换位思考的人？他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兴趣。 罗雪辞激动的拍了一下封熠，“熠哥，你绝对有希望。” 封熠为了不扫兴，也为了让罗雪辞早点睡，没有反驳。 可他眼前和心里永远有一大片盛放的绣球花，时刻提醒他，不要心存妄想。 第二天江烬川有私人约要赴，罗雪辞和封熠在浦宁逛了逛，罗雪辞一逮着机会，就给封熠打气，还说了很多关于江烬川的个人喜好，助力朋友，让他打起精神，早日成为自己的舅妈。 晚上，江烬川订了一家粤菜馆，三人有一起吃了顿晚饭。 第三天一早，江烬川和封熠就送罗雪辞到了机场。 罗雪辞临走前，努力给封熠铺路，千叮咛万嘱咐让舅舅无微不至地替自己照顾好朋友。 又和封熠耳语，给封熠打鸡血，让他为了自己的幸福奋力一搏。 机场大厅的广播开始提醒检票，罗雪辞过了安检，像上次一样回头和封熠,舅舅摆手说再见。 不知道下次再回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会不会发生质的改变。 最好如他所愿！ -------------------- 来更新了！！！ 第45章 春节 夜晚，江烬川揽着封熠，两人一起靠在沙发上看律政电影。 这间家庭影院之前都是罗雪辞在用，江烬川很少进来，他对这些电子设备娱乐都没什么兴趣。 只不过今天无意中看到封熠的寒假作业，有一项就是观看十部高评分的法律电影。 刚好他今晚也没什么事，可以找一部来打发时间。 法律电影前期都比较严肃乏味，再加上封熠靠在江烬川怀里本就紧张不安，大脑发热，所以一直没怎么看进去，到了电影的第一个重大转折点，情绪才跟着有了波动，渐渐走入了电影情节里面。 投影幕布忽明忽暗的光照在两人的脸上，昏暗安静的环境营造了很好的观影氛围。 江烬川从电影开始就没怎么将注意力放在荧幕上，他更感兴趣的是封熠，本想着封熠要是再看不进去，两人可以干点别的。 现下却注意到封熠盯着幕布的眼神越来越专注，江烬川也打消了心里扰人的念头，靠在封熠肩膀上假寐。 电影的配乐和对白越来越激烈，江烬川听着铿锵有力的台词知道电影到了高潮阶段。 封熠的身体随着配乐的快节奏变得紧绷。 江烬川知道这是封熠与剧中的人物产生了共鸣，扫了一眼银幕，脑海里对现在这个镜头有模糊的印象，是他当年上初中就看过的电影。 偏头看向封熠，封熠表情严肃，注意力都放在电影上，江烬川好奇心起来，陪着封熠看完了结尾主角的独白，是一部不错的电影，不过在他这个年龄看来，就有点理想化了。 片尾字幕开始滚动，电影结束，江烬川单手盖住封熠的眼睛，随后才打开了灯。 手心被睫毛扫过几次，触感明显，估计封熠的眼睛差不多适应光线，江烬川才松手，询问观后感。 “怎么样？有感悟吗？” “嗯，”封熠点头，情绪还没完全从电影情节里走出来。 看出封熠情绪低落，江烬川也能猜得到原因。 第55章 年少的灵魂有对善恶真假的绝对坚持和维护，难能可贵的少年心气，只希望消散的慢一点。 江烬川温柔地将封熠拥进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封熠的后背，在封熠的额头上落下轻柔安抚的吻。 “上次听你说寒假要去做兼职？找好兼职的地方了吗？” 封熠的情绪已经渐渐缓过来，回答道：“找好了，之前的咖啡店，还有三个高三带课家教，春节期间可以去物流公司做分拣员，节假日期间，他们日薪给的很高。” “怎么不找和专业相关的？那更有利于你未来职业的发展。” 这个问题涉及到他落魄的现实生存问题和强烈的自尊心，封熠一秒钟被拉入现实里。 羞耻心作祟，封熠不知该如何作答，江烬川在身后的存在感很强烈，封熠知道他在等着他的回答。 压制着窘迫和自卑的情绪，封熠开口道：“律所招实习生限制了年级，只要大三大四的，另一个原因是律所实习生的主要工作是学习，所以薪资很低，而我需要挣我下学期的生活费，所以没办法去律所实习。” 封熠到了后面声音越来越低，他不敢看江烬川也不敢猜测江烬川的想法。 “想来信启实习吗？我给你安排实习岗位，一个月一万够吗？” 封熠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是这个走向，眸光放亮，他从江烬川怀里出来，盯着江烬川看，有很多疑问却不知道该先问哪个。 江烬川看出封熠眼里藏着的情绪，久久不开口的原因，他也多少能猜到点。 ”不算走后门，也不是让你走捷径，是内推，不过不是律师岗，是我的实习助理，愿意吗？” 封熠听明白也听懂了，却还是担心：“会给江律带来麻烦吗？” 江烬川沉思几秒，才开口道：“你如果不好好工作，律所其他人可能会质疑我选人的眼光。” 封熠赶紧表态道：“不会，我会好好工作，不给实习工资我也愿意去。” 江烬川笑了一声，手指在封熠没什么赘肉的脸颊上捏了一下。 “熠熠，信启还没有穷到连实习工资都发不起的程度。” 是江烬川内推的实习岗位，是他梦寐以求的工作。 封熠很珍惜这次机会，也不想让江烬川失望，更不想让其他人在背后诟病江烬川，他推了其他所有的兼职，开始专心研读专业书。 助理工作在办好入职手续后，正式开启，原以为助理是每天跟着江烬川一起进出的存在。 到了工作岗位上，封熠才发现江烬川底下有三位助理，一位秘书。 助理的工作都是由秘书直接安排的，他在律所甚至连见到江烬川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这不是重点，他知道自己是因为江烬川才进的律所，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江烬川，所以封熠对秘书交代的每项工作，都秉持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努力完成。 秘书刚开始以为封熠和罗雪辞一样，只交给封熠简单的工作，后面发现封熠的工作能力和学习效率比其他两位助理的都要高，且积极争取工作机会。 秘书开始真正将封熠视为一名合格的助理，给他分配正常的工作量。 春节假期前两天，江烬川终于处理完剩余的工作，因为必须要在除夕之前赶到父母那边，封熠按照秘书的要求帮江烬川订好了最近一班去国外的机票，是明天早晨10点的航班。 晚上封熠帮着江烬川收拾行李，再三确定东西都备齐了。 江烬川看着封熠自我怀疑，反复检查，终于忍不住将人打横抱起来，扔到床上。 封熠第一次被人以这个姿势抱起来，羞耻心泛滥，想要从床上爬起来。 下一秒，江烬川就俯身压下来，封熠停止动作，任由江烬川的吻落下来，他已经习惯了江烬川的亲吻，且努力配合。 睡衣扣子被解开，江烬川着迷的吻着封熠胸口的凤凰，大手在封熠劲瘦的腰肢上游走。 封熠神情隐忍，压抑着急促的的呼吸，手抵在唇边，牙齿咬着手指上的皮肤，默默忍受，禁止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 ”熠熠，我走之后，照顾好家里。”江烬川嗓音沙哑地叮嘱道。 “江律，我想，我想搬回出租屋。”江烬川和罗雪辞两个别墅主人都不在，他一个外人待在这里说不过去。 “不许。”江烬川惩罚似的咬住了封熠胸口上的一点，用牙齿厮磨。 封熠再也忍不住发出破碎的一声。 江烬川上瘾似的在封熠身上辗转碾磨，封熠受不住，双手牢牢的抓紧床单，闭眼忍受。 “熠熠，留在家里好不好？”江烬川嘴唇凑近封熠的耳边，控制着呼吸，有意引诱道。 “好。”封熠咬紧牙关，才没有让这一个字变了音。 江烬川抬起头看着封熠隐忍的模样，轻笑一声。 有细小的电流溜进身体内，封熠半边脸酥麻，神经紧绷后快速放松下来，散了浑身的气力。 两人又闹了会儿，封熠惦记着明天江烬川要长途飞行，谎称自己困了，越来越精神的江烬川这才放过封熠，将封熠拉进怀里，互相依偎着睡去。 或许是潜意识里产生了分离焦虑症，封熠一晚上都没有睡踏实，噩梦不断。早上吃完早餐，封熠想要送江烬川去机场，却被江烬川拒绝了。 今天是调休日，律所还要上班，江烬川让他不要折腾，好好工作。 封熠答应下来，将人送到门口。 看出封熠的情绪不对，江烬川关上门，揽住封熠的腰，将人带近。 呼吸可闻的距离，江烬川柔声道：“熠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额头上落下离别的吻，封熠点头答应。 明明只是想着安慰人，情绪却在刹那间改变，毫无预兆。 江烬川的眼神变得锐利，箍紧封熠的腰，另一只手卡着封熠的下巴，让低头的人仰起头来，江烬川毫不犹豫地吻上封熠的唇。 两个人内心都有汹涌的情绪在澎湃上涨，急于找到宣泄口，此刻闸口打开，一泻千里。 这是自他们两人关系改变之后，最激烈的一个吻，结束后，两个人都沉重的喘息。 封熠淡色的唇在这场深吻之后，变成艳红，江烬川忍不住用手指在封熠的嘴唇上来回按揉，眼神留恋。 “熠熠，等我回来。” “好。”封熠的眼睛水雾潋滟，仰头盯着江烬川，目光里都是认真。 这样一双眼睛，江烬川内心忽然涌出一股强烈异样的情绪，是不舍，这场情绪风暴来的突然猛烈，刹那间竟然有微微动摇他计划的趋势。 不过也只有刹那，理智至上，江烬川拉开门，抚摸了一下封熠的脸庞，“走了，熠熠。” “江律，再见。”封熠忍不住上前一步。 江烬川点头，大门被关上，封熠一个人站在安静的室内，站了好一会儿，才收拾东西去上班。 —— 除夕当天，封熠下午收到一份外卖，他没有点过外卖，而且外卖数量很多，正想问外卖员是不是送错了。 罗雪辞就打来电话，电话接通，罗雪辞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 “熠哥，外卖到了吗？” 封熠和外卖员对视一眼，接过外卖，说了声谢谢。 罗雪辞听见声音，继续道：“系统显示送达了，熠哥，你多吃点，舅舅说过年就要多吃点好的，你每样都尝点。” “雪辞，帮舅舅去贴对联。” 封熠听到电话里响起女声，罗雪辞说了句除夕快乐，就挂了电话。 封熠来不及道别，将外卖随手放在桌上，看着沙发上他被卖对联的大爷缠着无法买来的对联。 决定将它们张贴起来。 有了红色点缀，别墅里也有了点过年的氛围。 封熠打开罗雪辞点的外卖，很丰盛。 吃饭的间隙，封熠又收到罗雪辞发来的照片，都是江烬川，有一张是江烬川围着围裙在包饺子。 很难见到的画面，封熠点了保存。 春晚开播的时候，罗雪辞又发来信息，提醒他陪着自己一起守岁看春晚。 本打算学习的封熠就被罗雪辞安排着过了一个流程完整的除夕夜。 快到零点的时候，封熠提前编辑好信息，等着主持人的倒计时结束就发给江烬川。 “3” “2” “1” “新年快乐！” 电视里响起主持人的祝福声，外面的烟花乍起。 封熠的消息没能成功发送，因为江烬川打来了视频电话。 意料之外，封熠盯着屏幕看了一阵，才想起按接听键。 屏幕上出现罗雪辞和江烬川的脸。 “熠哥，新年快乐！舅舅，快点送祝福了。” 江烬川看向镜头，淡笑着道：“封熠，新年快乐，平安顺遂。” 千里之外的距离在这一刻变得很近，封熠看着江烬川，只道了一声。 第56章 “新年快乐，江律。” 心里藏了很多祝福，想让江烬川一生尽兴，可忽然就嘴笨言不出来。 “还有我呢？还有我呢？别只顾着祝福我舅舅啊。” “雪辞，生日快乐！” 罗雪辞眼睛睁大，表情呆滞，江烬川透过屏幕盯着封熠，露出温柔宠溺的笑。 封熠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被看的不好意思，手指一下一下抠着腿面的裤子。 “我听到了什么？熠哥，你傻了吗？” 封熠后知后觉，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大脑短路说了什么，脸色肉眼可见的涨红。 ”对不起，雪辞，新年快乐！” “吓死我了”罗雪辞拍拍胸脯，“我以为你过年过傻了，等等，舅舅，你看，我熠哥是不是脸红了？” 知道江烬川能听见，封熠脸上更烧，脸红的更加明显。 罗雪辞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熠哥你也有脸红的时候啊，难得难得，来年红红火火啊。” 家里来了亲戚，江烬川离开，封熠又和罗雪辞聊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屏幕上是刚才编辑好的信息，封熠又加了几句，发送给江烬川，刚才嘴笨没说出来的祝福，都尽数用文字表达。 外面的烟花漂亮的无法形容，虽然还是一个人，但这是至今为止封熠过得最幸福的春节。 -------------------- 昨晚没写完，今天补上。 第46章 合同 节后上班的第一天，封熠从地铁站出来就碰到了也来上班的小庄。 小庄隔着一段距离激动地招手和封熠打招呼。 “熠哥，新年快乐啊。” 封熠等着小庄走到面前，才回道：“新年快乐。” 两人许久未见，乍见之后，封熠的变化让小庄震惊。 他毫无掩饰自己的惊喜，围着封熠转了个圈，仔细打量。 虽然只过去短短几个月，可他熠哥现在的气质和之前相比不知道提升了几个档次。 以前他总感觉他熠哥身上带着一股野性难驯的气质，现在气质则沉淀温和下来，变得更加成熟，气场上也带了些不怒自威。 看到他熠哥越变越好，实现自己的梦想，热血青年小庄由衷地为封熠感到开心。 “哥，你上了大学之后，变得越来越有魅力了，我感觉你将来就是第二个江律，你们的气质越来越像了。” 这句话夸张的成分占比太大，封熠有自知之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转移话题道：“升店长了？” “啊”被问的一懵，小庄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你怎么也知道了，熠哥。” “不是发过朋友圈了吗？”封熠如实回答。 被点破，小庄更不好意思了，脸色绛红。 “哥之前不是不看朋友圈的吗？” 之前确实不看，但加到江烬川的微信后，这个习惯就改变了。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被罗雪辞私信喊着点了几回赞，封熠就养成习惯，主动去给罗雪辞的朋友圈点赞。 “现在会看。” 想起自己当时刚被任命为店长，发的那个朋友圈，小庄脸热。 “那哥要记得忽略我朋友圈的中二发言，有时候真是脑子一热就发了。”小庄尴尬挠头，“是，是当店长了，不过纯属捡漏，贝贝姐考上了老家的公务员，公司缺人，找不到接岗人，贝贝姐极力推荐我，我才有机会的。” “哦，对了，哥，你知道吗？张可豪现在也在一家大型律师事务所当律师，现在好像已经转正了。我年前还见过他一面，人模狗样的，不过比起熠哥，他就没得瞧了。” 小庄不提起，封熠都快忘了这个人。 “他本来就是法律专业，进律所也是应该的。” “屁，明明就是靠爬床爬上去，心比天高，也不看看自己的能力，最后还不是靠歪门邪道进去的，我就不信那些靠真材实料进去的律师能看得上他，等那个曲家少爷玩腻了他，我看……” “小庄。”封熠严肃地喊了一声，打断小庄接下来的话。 小庄对封熠存在一种天生的信服和尊重，听到封熠变了语气，也不敢再说下去。 “知道了，熠哥，我不会再说他了。” “不是责怪你，小庄，没必要为不重要的人浪费时间和情绪，现在都是店长了，不能再这么情绪化。” 小庄努嘴，表情还带着不服，道：“我就是生气嘛，之前在店里他就一直摆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老是造你的谣，想起来就气。” 进了大厦旋转门，封熠拍拍小庄的肩膀。 “好了，别想了，好好上班，我先上去了。” 小庄点点头，双眼放亮，道：“嗯，哥，加油，早日成为大律师，用行动打脸那些只会放嘴炮的人。” 封熠露出一个浅笑，进了电梯。 知道江烬川今天四点的飞机到浦宁，心里藏着事，封熠今天上班都没之前投入，中途看了好几次时间，也幸好第一天没什么重要工作，安排给他的工作也都没有出错。 到了下班的时间点，律所的同事们卡点往外走，封熠第一次见到大家一起下班的场景，电梯等了好几波才轮到他。 着急赶回家，封熠没有坐地铁，而是选择了打车，一刻不耽误地往家里赶。 近乡情怯，到门口时，封熠反倒生出退缩之心，酝酿几次，深呼吸一口才推门进去。 到了客厅并没有见到人，倒是江烬川的卧室门大开着。 封熠往卧室方向走了几步，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熠熠，进来。” 封熠先前还在犹豫，会不会打扰到江烬川，现下听到声音，加快了步伐。 站到卧室门口时，封熠就看到江烬川一身棕色长袍睡衣，现在正靠在床头靠垫上，闭眼休息。 江烬川的眼周有明显的青黑色，神态疲倦。 又失眠了吗？ 下一秒，江烬川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定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人，询问道：“熠熠，怎么不进来？” “我以为您睡着了。”封熠说着话，走到床边，站在江烬川面前。 江烬川嘴角露出一个很淡的笑，拉起封熠的手，大拇指在封熠的手背上揉了揉。 “熠熠，有时间陪我睡一会吗？” 近距离看着江烬川，江烬川的眼里布满红血丝，还有轻微浮肿，是过度疲劳的表现。 “我去洗个澡，回来就陪您。” 江烬川拉起封熠的手，嘴唇贴上封熠的手背，留下一个荡起青年内心涟漪的吻。 “就在这儿洗，我等你。” “好。”封熠的大脑已经被刚才的吻攻占，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江烬川松开他手的时候，封熠还站在原地静止不动，目光也依旧落在江烬川的脸上。 江烬川神情间带了疑惑，“怎么了？” 江烬川的笑容看上去疲惫，封熠胸口涨得慌，伸手在江烬川的眉眼间摸了摸。 “您看上去很累，在国外又失眠了吗？” 江烬川用额头蹭了蹭封熠的指尖，半真半假道：“是啊，没有你根本睡不着。” 这是一个类似撒娇的动作，从未想过这样的动作会出现在江烬川身上，封熠震惊又脸热，再也待不下去。 “我去洗澡。” 看着青年落荒而逃的样子，江烬川脸上出现愉悦真诚的笑，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孩子。 将封熠抱在怀里，江烬川疲惫的脑神经松懈下来，人也跟着放松不少。 江烬川用下巴蹭了蹭封熠的额头，闲聊道：“春节过的开心吗？” 等封熠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他已经情不自禁的搂住江烬川的腰，贴近江烬川的怀抱。 身体不懂三思而后行，比思想更诚实地宣告它的思念。 “开心，江律呢？春节过得开心吗？” “嗯，一般吧，和往年一样，没什么感觉……” 没了话音，房间里陷入安静。 封熠张口还想再找点话题，就感觉到江烬川的呼吸变得绵长均匀，胸部有规律的起伏。 睡着了？ 能这么快的入睡，可想而知这些天江烬川有多累。 封熠保持安静，不在动作，给江烬川营造一个良好的睡眠环境。 江烬川一觉睡到第二天八点才醒过来，睁眼看时间的时候，江烬川自己都吃了一惊。 这是他睡的最久的一次。 门口有轻微的响动，江烬川抬头，和刚刚进来打算喊他起床的封熠，四目相对。 没想到江烬川已经醒了，封熠说话时打了个磕巴。 “江，江律，可以起床吃早饭了，我先去上班了。” “熠熠，今天可以休息一天。”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的缘故或者其他一些原因，昨晚睡的并不踏实，意识模糊中能感觉到有人在拍着自己的背哄睡，剥削了封熠一晚上的时间，没道理白天也让人给自己打工。 第57章 “不用了，江律，我想去上班。” 随着开学时间临近，在信启的实习也进入了倒计时，封熠不知足还想再多学点东西。 不过令封熠没想到的是，等他正真结束实习的那天，收到的不仅有同事们送的花，还有秘书给他送来的一份合同。 合同最主要的内容是他寒暑假都可以来信启实习，包括之后的毕业实习。 这份惊喜来的太突然，封熠无疑是开心的，却也没有头脑一热就签了字。 信启是业内顶尖的律师事务所，有多少名校毕业生挤破头皮都想挣一个实习生名额。 从来不缺他一个才上大一，能力普通的学生。 那么他能收到这份合同就只有一个原因。 晚上，应酬完回到家里，江烬川就看到了桌上的合同，他随手拿起来翻看了一下，并无不妥。 封熠从厨房里端出准备好的蜂蜜水给江烬川醒酒。 江烬川喝了一口，指着桌上的合同道：“我检查过了，合同可以签。” 封熠看了眼桌上的合同，“江律，有您的帮助，我才能获得在信启实习的机会，有这么一次机会，我已经很满足了，你不用一直帮我。” 酒精导致大脑反应迟缓，江烬川缓了一会儿才理解封熠的意思。 “熠熠，你以为这份合同是我让秘书拿给你的？” “难道不是吗？” 江烬川笑了一声，招了招手。 封熠刚走过去，就被江烬川揽着腰，按到腿上坐着。 “熠熠，这次还真不是我，不过新招的这个秘书还挺聪明的，知人善用，不错。” 封熠不信，再次求证道：“真的不是您授意的吗？” 江烬川故意逗人道：“怀疑我啊？” “不是，就是……” 江烬川拍了拍封熠的手，“熠熠，除了你觉得好，再没人觉得当江烬川的助理是一件好差事。所以……” 江烬川探身拿起桌上的合同，看着封熠问道：“要签吗？” 封熠毫不犹豫道：“签。” 第47章 麻烦 [急招！！！逆色酒吧临时兼职，今晚8点到12点，时薪150元，先到先得。] 周五最后一节课上完，封熠没急着走，打开兼职群，就刷到这一条。 一个小时150元，四个小时就是600元，而且这个酒吧他之前去兼职过，安全性也有保障。 封熠按了返回键，点开上午江烬川发过来的信息。 [熠熠，今天临时出差，晚上不用等我，早点休息。] 原本每周五晚上的时间都是留给江烬川的。 江律大多数周五都能准时下班，封熠发现规律后，为了能和江烬川多点相处时间，就把每周五晚上的时间空出来。 两人经常在周五晚上一起看电影、下棋、封熠也偶尔陪着江烬川小酌几杯。 上周五运气好，他和江烬川一起去逛了超市、吃过晚饭后还去了公园散步。 初春的万物生机勃勃，四季又迎来一个轮回，一切都充满希望。 手指轻点着手机边框，今晚江烬川不在，他回去也无事可干。 封熠考虑清楚，给兼职群主发了消息，他兼职的次数多，兼职群主很快就回了消息，留了名额给他。 封熠回了个谢谢，看了眼时间才5:45，打算先去食堂吃过饭再过去。 晚上7:50，封熠准时到达酒吧，他之前来这儿兼过职，认识他的老员工带着他到了更衣室，换上了服务生的工作服。 “小封，今天可有的忙，店里的两个正式员工请假，又赶上周五，楼上楼下你都得兼顾着。” 封熠利索地换完衣服，拉开门。 “没问题，杨哥。” 外面一片烟雾缭绕，呛得封熠喉咙痒。 周五店里客人多，连抽根烟的功夫都没有，杨山早就烟瘾犯了，借着给兼职找衣服的空档，在员工区吸烟解瘾。 看到封熠出来惊叹道：“哇，这同样的衣服穿你身上，逼格升了不少啊。” 杨山走近，在封熠的胸肌上拍了拍。 酒吧的员工服是白衬衫、单排三粒扣黑马甲，下面是黑色西装裤搭配黑皮鞋，因为给封熠的衣服小了一号，正常款就变成了修身款，勾勒出封熠利落的身形，衬的封熠肩宽腿长腰细，再加上那不羁的寸头冷脸。 男人见了也要夸一句，帅的没边。 封熠不喜欢烟味也不喜欢有人碰自己，不着痕迹地往窗边挪了一下，看着外面霓虹灯光，等着杨山抽完这根。 对讲机里传来同事的催促声，杨山骂了句脏话，猛吸几口，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行了，走吧。” 封熠跟着杨山一道出去，被杨山安排在一楼的散台区。 逆色是浦宁有名的酒吧，有很多大学生慕名而来，到这里长见识打卡。 封熠身材挺拔，长相优越，穿梭在人群中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朋友们，我发现个极品。”二楼趴在栏杆上一身昂贵西服的男人，单手做成望远镜状，视线锁定封熠。 “曲少，你这就见异思迁了啊，你的豪宝贝今天可也在现场哦。” “小心，等会后院起火，原配和新欢打起来，哈哈哈哈，” 卡座上的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 张可豪听着其他人的打趣，脸色涨红，一句话也没说。 曲尚阔回头笑看着张可豪，现在这个场景倒是记起来人类的礼义廉耻了，会脸红了。 戏谑地笑了一声，嘲讽道：“就他？原配在结婚证上呢，当时婚礼各位都参加了吧，忘性这么大呢。” “哎呦，之前一口一个豪宝贝，现在不是了啊。” “曲少，你这变心变得太快了点吧。” 坐在张可豪旁边的人拍了拍张可豪本人，道：“豪宝贝，还不赶紧管管你家曲少，你不努力，下次曲少就成别人家的了。” 管？ 他巴不得曲尚阔赶紧找新人，工作已经稳定了，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快点结束这段不伦不类的恶心关系，开始新生活。 虽然心里这么想，面上张可豪却没表现出来，换上一副见人就笑的迎合表情，张可豪起身走到曲尚阔面前。 “曲少，是哪位天仙入了您的眼，我帮您去疏通疏通。” 曲尚阔盯着张可豪，肿胀的眼睛迷成一条缝，似乎在考量，几秒后曲尚阔揽上张可豪的肩膀，将人搂到怀里，重重地拍了张可豪几下。。 “还是我的豪宝贝上道，懂的为我排忧解难。” 张可豪被拍的晃了几下，面上的笑却没有下去。 “天仙？我也想瞧瞧。”有人也跟着趴到了栏杆上。 “我也长长见识。” 最后卡座里的几个人都起哄着，趴到了栏杆边上。 “曲少，指一下，是哪个啊？” 曲尚阔揽着张可豪一起到了栏杆边上，视线扫了一圈，没看到刚才身材长相都惹眼的服务生。 “等等吧，现在不在。” 虽这样说，曲尚阔的眼睛却一直没闲着，往酒吧各个犄角旮旯里看，功夫不负有心人，下一刻，他心心念念的服务生就端着托盘出现在视野里。 “就那个，那个端着托盘，个高腿长的服务生。”曲尚阔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激动。 所有人的视线跟着曲尚阔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张可豪也跟着看过去，确定是封熠后，眼睛倏忽变大。 “没想到啊，这破地，还藏着这么一号人间尤物呢。” “曲少眼光确实牛，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曲尚阔贪婪地盯着穿梭在人群中服务生，心里痒的不行，他拍了拍张可豪的胳膊。 “看清了吗？去帮我把他请上来。” 张可豪做不到让封熠看到自己卑躬屈膝的样子。 “曲，曲少，要不换，换个人？” 曲尚阔听出不对劲，问道：“你认识？” 张可豪知道瞒不住，点点头，快速道：“是和我之前一起在咖啡店工作的同事。” “那更要请上来坐坐？是前同事不是更方便吗？” 张可豪脸都白了，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该如何拒绝，忽然想到年前曲尚阔曾安排人调查过江烬川。 “还是别了吧，他和江烬川的关系不一般。” “江烬川？”没想过这两者存在联系，曲尚阔也吃了一惊。 张可豪添油加醋夸张道：“嗯，之前上班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们关系不一般，很亲昵，而且江烬川帮过封熠很多次。” 曲尚阔端起桌上的酒饮了一口，眼睛转了几转，冷笑一声，道：“那更要请上来玩玩？让我也长长见识，看看人家江大律师喜欢的货色。” 张可豪没想到曲尚阔敢和江烬川硬碰硬，他可还没做好和封熠面对面的准备。 “那我就先走了，曲少，我惹不起江烬川，以他在法律界的地位，弄死我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知道曲少不怕他会护着我，可也做不到时时防备，我害怕。” 第58章 “行了，滚吧，怂货。”曲尚阔现在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封熠身上，根本顾及不了其他。 “曲少再见。”张可豪马不停蹄地捞起自己的外套，快速下了楼。 等走到酒吧门口的时候，私心作祟，张可豪回头，眼神狠毒地盯着不远处的封熠。 “你最好是真的和江烬川有关系，不然就等着被玩死吧。” “封熠，二楼三号卡座点了三瓶白兰地，你送上去。” “好的。” 酒保看着封熠的背影，他没有告诉封熠，三号卡座的人是特意点了他送上去的，三瓶白兰地十万元呢，相信封熠能应对里面的情况。 第48章 骚扰 封熠端着酒上到二楼，视线装似无意地扫过三号卡座，在酒吧上班偶尔会遇到难缠的客人，这是他的习惯，提前了解情况，以便应对。 这一眼扫过去，三号卡座坐着五六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且每个人身上的穿着都价格不菲，有几个男人身边还坐着年龄远低于他们的漂亮男女，封熠知道这次需得小心应对。 “打扰一下，各位先生女士，这是您们刚才点的三瓶法国白兰地，请慢用，祝各位今晚在酒吧享受美好时光。” 封熠说完，行了一个三十度的鞠躬礼，身体往后退，就在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句‘等一下’，封熠眼神一滞，重新转回身，收起刚才的情绪，礼貌询问道：“请问还有其他需求？” “你这服务员脸长得不错，就是没点眼力劲儿，这酒上来了，难道要我们自己倒啊？服务生，你这服务要到位啊。” “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封熠弯腰拿起酒瓶开始逐个倒酒。 放在边上的酒杯还好倒，可中间三个男人的酒杯，需要封熠穿过沙发和桌子的空隙走过去。 封熠厌恶肢体接触，礼貌道：“您好，可以请您们递一下杯子吗？” 坐在左边的男人冷笑一声，直接将杯子反扣在桌上。 “能搞清楚状况吗？服务员。我们是客人，你要精心精力、想法设法服务我们，而不是用一个请字就委婉命令我们，这酒你能倒就倒，不能倒就叫你们经理来倒。“ 封熠握着酒瓶的手青筋乍现，低头道歉，“不好意思。” “哎呦，老段，大家都是来喝酒放松的，你欺负人家小孩儿干什么？看给人家小孩儿吓得，头都不敢抬起来。” 曲尚阔抓紧时机，实时装好人，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推到封熠面前，安抚道：“来，倒吧，别怕。” 封熠抬眼看了一眼曲尚阔，道了一声谢。 曲尚阔笑得坦然，摆了摆手，“没事，是他酒喝大了。” 又顺手拿过右边男人的杯子，也放到封熠面前。 等他去拿左边男人杯子的时候，男人一把按住了曲尚阔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封熠。 “我就要你亲自过来倒，分不清大小王了，谁给你惯的毛病。” “啪”的一声，酒杯摔碎在地上，坐在沙发上女性收到惊吓，发出惊呼。 扑面而来的酒气以及男人疾言厉色下扭曲的五官让封熠内心作呕，厌恶至极。 曲尚阔继续装老好人道：“这，老段，你别太为难人，我……” 封熠不想在这里过多停留纠缠，道歉道：“不好意思，是我服务不到位，我现在就过去给您倒。” 两旁坐着的客人没有半点要让开的意思，有些甚至故意翘起了二郎腿，嘴角露出玩味的笑。 “不好意思，请您收一下腿。” 封熠压抑着内里的恶心，行走间尽量避免碰到别人的肢体。 走到男人身旁时，封熠重新从桌上的酒杯放置盘上拿出一个新杯子，给刚才叫嚣的客人倒上了酒。 “您慢用。” “这才上道嘛！”男人心情很好地哈哈大笑起来。 以为事情了结，可以离开。 可就在封熠转身要出去的时候，刚才的男人伸手在封熠的大腿上拍了一下，他本来是打算拍屁股的，无奈这服务生腿太长。 将错就错，戏谑地吹了声口哨，暧昧道：“帅哥，大腿肌肉不错啊。” 封熠转身，刚才应付这群人的礼貌退让不在，冷脸俯视着男人。 像是草原上被激怒的野兽，视线冰冷直击心脏，变脸来得太快，男人第一眼看到这个眼神时心跳顿了一拍，随后又觉得自己可笑。 再生气不也就是个服务生吗？ 男人将封熠的气愤当做笑话，拍了拍手，语气轻浮道：“哎呦，大家看看，这表情也酷，贼有范儿。帅哥，要不留下来陪我们玩一晚，你把哥几个玩高兴了，我送你辆超跑怎么样？能赶上你半辈子的工资了。” 周围几个坐着的男人都应和着哈哈大笑起来。 曲尚阔在角落里借着机会，从上到下仔细将封熠打量一遍，野味十足，这身材这脸到了床/上就更带/劲了。 曲尚阔大脑里想着这些画面，热血沸腾，眼里放光。 不得不承认，江烬川的眼光的确不赖。 “啊……” 男人的惨叫撕心裂肺，周围离得近的人都被这一声吸引过来。 事情反转就发生在一瞬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封熠已经将叫嚣的男人压在沙发上，四指抵住男人的手背，拇指掰压着男人的中指，往男人的手背贴近。 男人肿胀的脸红透，咬牙闭眼，疼痛已经让他发不出声音，眼泪顺着眼角而下。 周围的人终于有了反应，纷纷起身，围着封熠和男人，害怕伤到人，只能用言语威胁。 “松开，否则我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知道他是谁吗？你惹得起吗？你现在松手道歉，我们就放你一马。” “……” 封熠没空理会耳边的狗叫，手上松了些劲，盯着男人。 男人没了开始的嘴硬，锦衣玉食长大的酒囊饭袋，哪里受过这种罪，挨过这种疼。 身体的疼痛已经逼疯了他，顾不得体面豪横，不停地求饶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哥，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哥，松手，求你了。” ”我错了，我错了，求你放过我。” 封熠看着男人涕泗横流，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能哭成这样。 太恶心了。 封熠松手，起身，直接踩上桌子离开。 周围的人将沙发上的男人扶起来，男人恶狠狠地盯着封熠的背影，大放厥词道：“小子你给我记住，我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老子总有一天要艹了你，让你跪着伺候老子。” 封熠回头，动作利落地上桌靠近，男人的大脑被酒精麻痹，只知道害怕，忘了躲。 折叠刀的刀尖就近在眼前，仿佛下一秒就会刺破他的眼球。 “对不起，我再也不说大话了，你饶了我，我求你了。” 刀尖和眼球的距离，让周围的人悬起心脏，放慢呼吸。 “别动，否则你自己碰到刀尖，我可不保证你的眼睛还能保得住。我知道你有法子整我，但我也告诉你，我烂命一条不怕事，一命搭一命的事，你不敢，我敢。” 封熠语气沉稳，眼神平静。 刀尖就在眼前，男人紧张又害怕，一脸虚汗混着眼泪，往下淌。 这次可不止是打架，搞不好会出人命，男人的朋友们干瞪眼，不敢开口，局面就此僵硬下来。 曲尚阔看不见朋友脸上的恐惧，他只看得到一副荷尔蒙爆棚，令人欲罢不能的尤物。 盯着封熠冷峻的脸，脖颈间有一层薄汗，被汗水浸润的喉结在灯光下闪着光，曲尚阔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这具身体这个人真的很对他的口味。 旁边有人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小声道：“曲少，现在怎么办？” 曲尚阔用势在必得的眼神将封熠又打量一遍，走近，温声道：“帅哥，对不起，是我朋友的错，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他一次，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他就是嘴毒，不会真干不好的事啊。” 封熠侧目，看了曲尚阔一眼，又将目光转向眼前的男人。 “我再听到一次，你的眼睛就保不住了。” “不会，不会，”男人的身体已经抖如筛糠，头却一动不动，看上去过于滑稽。 封熠收了刀，转身。 曲尚阔及时拉住了封熠的胳膊，封熠停下脚步，垂眸看向拉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 曲尚阔连忙松了手，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了你不喜欢这样。” “我就是问问，能不能加你个联系方式，之后我们再来酒吧可以直接找你点酒，大家都方便。” “不用。”封熠拒绝，没再停留，在人群的视线围攻下，下了楼。 曲尚阔目送封熠下楼，心里越发痒痒，身边的人都顺着他，好多年没见过这一款。 家禽吃多了，看见野味就走不动道了。 第59章 他一定得找机会将人搞到手。 酒吧的保镖听到动静都上了楼，老板也知晓这件事，不过看监控里封熠的表现，也不敢责骂，等封熠下楼后，老板直接给了封熠一千块钱，让他提前结束兼职。 封熠看了眼吧台，刚才让他送酒的酒保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封熠当即就明白了，接过老板手里的钱，去更衣室换衣服。 从酒吧后门出去，小吃街各种气味混杂，让人感到窒息反胃。 封熠疾步走到放车的地方，就在他取车想要离开时，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封熠掏出手机，是江烬川打来的电话。 只是看到来电显示人，封熠从内到外全副武装的刚强就塌陷一块，随时都有全面沦陷的可能。 封熠按了接听键，温声道：“江律。” “睡了吗？熠熠。”江烬川忙完一天的行程，到了晚上睡觉前却不习惯起来，脑海里老是想起封熠。 这个电话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拨出去的。 “还没有，江律是，睡不着吗？” 在他拨通电话的时候，倒是没有顾及到这个问题，不过现在封熠的问题给了他打电话的合理理由。 “嗯，我想让你……” “你好，请问能加个联系方式吗？刚才在酒吧就注意到你了。” 清晰地听到电话另一头响起女孩子的声音，江烬川顿了一下，他竟然理所当然地以为封熠在家里。 “不好意思，我……”封熠刚想开口说我有喜欢的人，意识到江烬川也听着，就换了借口。 “我不太方便。” 女孩子知趣离开，封熠对着手机，小声喊道：江律” 不太方便？所以是他电话打的不是时候？ 江烬川自嘲一笑，自己心血来潮，打扰了年轻人的夜生活呀。 “封熠，我这边还有事，你玩的开心，再见。” “江律，” 封熠急促地喊了一声，可通话早已经被切断。 夜色深深的角落，封熠一遍一遍按亮屏幕，看着江烬川的名字，很想要解释一下，可更害怕打扰到江烬川。 第49章 椰浆 “江律，我们是先回律所还是先去浦政？” “先回律所。”江烬川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手里把玩着钢笔。 汽车路过浦政正北门，浦宁政法大学几个字依次出现在江烬川眼里，江烬川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钢笔。 “前面路口掉头，先去浦政。” “好的，江律。” 司机一路将车开到浦宁政法的行政楼，打开后车门。 江烬川下车边整理衣服边问道：“今天周几？” “江律，今天周三。” “好，你在车上等我，我先上去。” “是，江律。” 今天的行程安排有一项就是和浦宁政法大学商谈校企合作事宜，这件事情原本无需江烬川亲自过来，但校长点名邀请江烬川，老校长是国内律政的老前辈，江烬川一直都很尊敬校长，让助理将这项行程优先安排。 到了办公室，除了商谈校企合作以及今年信启在浦政的招生计划，老校长还讲出他特地邀请江烬川来校的一个私人请求。 他希望江烬川能多来浦政开演讲，江烬川在法律界的影响很大，在年轻人中也更受追捧。老校长很希望江烬川能给浦政怀有法律梦的同学们做一个榜样，给予他们更多鼓励，让他们走出迷茫，对自己未来的职业规划更有信心。 业内老前辈，江烬川无法拒绝，承诺会考虑增加来浦政的机会。 正事商谈完，江烬川借口律所有事要离开。 “江律，能腾出一小时的时间，陪我这个老东西逛一逛校园吗？” 做律师做到江烬川这个地位，能想象工作量有多大，处理的事情难度值也绝对不会低。 虽然对江烬川的私人品性颇有微词，但是对江烬川的业务能力他是绝对肯定的，在国内的青年律师里，江烬川绝对名列前茅，他也心疼这些优秀的顶尖律师。 “付校长，你这么自贬就折煞我了。你想要干什么，吩咐一句就行。” “那就请吧，江律。”付校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江烬川迅速起身，弯腰做了一个请先的动作，“付校，您先请，在您面前，我可不敢造次装大。” 付校起身，指着江烬川，表情微妙，说了句真心话，“你呀，逢人就这一副面孔。人呀，包裹的太严实，别人就看不清喽。” 付校说完，率先走出办公室，江烬川视线在头发苍白的老人身上停留片刻，眼里的情绪在某个瞬间变了变，又重新回归变回原样，跟着出了门。 两人沿着校园小径无目的走，不会聊天的两人都没什么话，碰到有学生老师问好，才开一句口，可谁也没觉得尴尬。 “啊啊啊啊啊” “好球。” “酷啊，哥们，你这球技秀翻全场啊。” “三分球的神，我崇拜你，熠哥，啊啊啊啊” “……” 一阵尖叫，夹杂着络绎不绝的夸奖，引起了江烬川的注意。 “付校，这是在？” “江律，大家都年轻过，你想去看看，也别和老头我这样卖关子啊。” “惭愧，被校长识破了。” “行了，走吧，去看看，听说今天有学院之间组织的篮球赛。” “付校，您先。”江烬川做了个请的动作，脑海里却在回想刚才耳边清晰听到的一句‘熠哥’。 是封熠吗？ 两人沿着小径到了室外篮球场，有认识江律和付校的同学小范围惊呼，校长做了个静音的动作。 同学们纷纷让开位置，让两人站在前排观战，有同学还替俩人搬来椅子。 江烬川没坐，付校长年纪大了，久站不行，坐在椅子上，问道：“是那两个学院在比赛？” “校长，是法学院和经管学院。” “经管学院？听说他们已经拿了好多次冠军了。” “校长，这次冠军可能就要移主了，法学院有个叫封熠的学弟人称三分王，有他在，经管学院怕是蝉联不了冠军喽。” “也该我们法学院扬眉吐气了。” “……” 亲耳听到封熠的名字，江烬川的视线从校长身上转到赛场上，果然就看到封熠，又一个三分球，顺利空心砸进对方的篮板框。 庆祝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今天阳光很好，气温也高，封熠只穿了一件黑色短袖，上面套上了球服，此刻正在和队友们击掌庆祝。 原以为按照封熠的性格，会是班里独来独往的存在，没想到对方和同学的关系搞得这么好。 江烬川和付校来的有点晚，下半场剩余的时间不多，在封熠又投进两个三分球后，比赛正式结束。 法学院以六分之差赢得比赛，周围观赛的法学院学生激动地欢呼起来。 尽显男士风采的输赢之战结束，有很多女生拿着水送给刚刚参加完比赛的男同学们，封熠的身边围了最多的女生，江烬川看到封熠不知道接过那个女孩子手里的水，仰头喝了不少。 一场激烈的体力之战，必然引起身体水分严重缺失。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突然刻意的咳嗽声乍起，周边围着的同学意会，也纷纷咳嗽起来，提醒球场上的人。 果然这声音将球场上学生的视线吸引过来。 有学生不解，道：“咳什么？卡屎了？” “哎，同学，提醒你文明用语啊，小心写检讨。” 球场上已经有同学注意到坐在观赛区的付校，相互提醒，大家不敢再造次，纷纷散开。 来看比赛的大多是大一大二的，高中的抓早恋阴影还没过去，天然地害怕老师。 “是付校？没错，是付校。” 封熠听清周围同学的话，也转头看向观赛区，不过映入眼帘的不是付校，而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是江烬川，江烬川回来了！ 江烬川注意到封熠的视线，挑了一下眉。 太突然，封熠手里的瓶子早已经变了形。 付校抬头注意到江烬川的动作，问道：“有认识的人？” 江烬川点点头，“有一个相熟的小朋友。” 付校长顺着江烬川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处在人群中间望向这边的封熠。 他知道这个学生，被很多法学院教授夸赞过，本人也很优秀杰出。 “封同学，过来。” 封熠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江烬川，上次电话里扫兴的事，他一直惦记着，听到付校的声音，快步走过去，到了江烬川身边，封熠低头，轻声道：“江律。” 江烬川注意到封熠脸上的汗水，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口袋巾递给封熠，“擦一下。” 封熠没想到江烬川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自己互动，愣了一下才接过口袋巾，太珍贵，他不敢拿来擦汗，只用手抹了两把额头。 第60章 周围的同学看见这一幕，三三两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江烬川不喜欢这种被人群围住的感觉，“付校，我律所真有事，就先离开了。” “行了，既然你有事，我就不多留了，去吧。” 江烬川又和校长寒暄几句，看向封熠，“封熠，要送我一下吗？” 封熠顾及不了周围同学和校长，他的眼里只有江烬川，连忙点头，跟着江烬川离开。 两人走到行政楼，上了车，司机已经清楚这两人的关系，自觉下了车。 江烬川盯着封熠看了半晌，拇指在封熠的嘴角上擦了一下，眼神晦暗地问道：“刚刚喝了什么？” “椰，椰浆。”突然在学校见到江烬川，突然被江烬川碰了嘴角，封熠全身神经紧绷着无法放松。 “是喜欢的女孩子送的吗？” 这一句让封熠混乱的大脑警觉起来，急忙否定道：“没有，没有，是我自己带的，椰浆是，是雪辞从网上买的，家里的冰箱里还有很多，江律可以回去看。” 江烬川看着封熠额上的汗水顺着脸颊而下，滴落在球服上，晕染开来。 “那是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封熠脑神经绷成一道直线，迅速摇头，“没有，没有，江律，没有喜欢的人。” 江烬川笑了一声，道：“熠熠，可以多和同龄人交朋友，别被我们之间的关系困住，只要你开口，我们随时可以分开。” 封熠摇头，眼睛紧紧锁定江烬川，表态道：“不会，也不想，现在就想陪在江律身边。” 江烬川也盯着封熠瞧，似乎在判断封熠话语间的真实性。 封熠完全没有退却，迎着江烬川的目光，接受审视。 封熠的嘴角还有未擦干净的椰汁，那一点白色在脸上很明显。 “刚才的椰浆是什么味？” “啊，”突然换了话题，封熠有点没反应过来，看了眼手里，椰浆在刚刚已经被他喝完，“家里有，回家我拿给江律尝尝。” “如果我现在就要喝呢？熠熠。” “那，那，江律，你时间着急吗？我现在去超市给您买。”封熠说着转身就要拉车门把手。 江烬川伸手强硬地拽住封熠的胳膊，封熠慌张回头，江烬川靠近，另一只手抵在封熠的脑袋和车窗之间，吻上封熠的唇。 封熠眼神震惊，看到江烬川近距离带有欲念的眼神，封熠无力招架，闭上了眼，一个吻持续十多分钟才结束。 江烬川将吻地迷糊的人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安抚。 “熠熠，椰浆果然好滋味。” -------------------- 迟来的端午节快乐和今天的六一儿童节快乐，统统送给我的天使读者。 第50章 领夹 “早春气温低，小心感冒。” 江烬川脱下自己的风衣，披在封熠身上。 “江律，不用，这儿离宿舍挺近的，我跑几步就到了。” “好好穿着。”江烬川挡开封熠的手，替封熠将衣服拢紧，盯着封熠的眼睛，温声道：“我律所还有事，晚上见，熠熠。” “好。” 本想解释上次电话里的误会，可现下听到江烬川有正事要忙，事有轻重缓急，只能另寻机会。 看到封熠微微皱起的眉头，抿紧的嘴唇，江烬川歪头，盯着封熠瞧。 慢半拍地注意到江律的动作，封熠脸上闪过惊慌，表情变得更加不自然，视线开始躲避。 “江律，怎，怎么了？” 江烬川瞧得稀奇，伸手在封熠的脸上捏了一下，淡笑道：“有事就说？怎么这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都不敢走了。” 不想耽误江烬川的工作，封熠摇头，“没事，我就是打完球有点累，江律，你赶紧去忙吧。” 江烬川点了一下封熠的鼻尖，“封熠，撒谎的人鼻子会变长哦。” “我……”封熠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定定看着江烬川，眼里的心虚暴露无遗。 江烬川凑近，两人的鼻尖相触，“说吧，给你五分钟坦白。” 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那一小块皮肤发麻，封熠下意识闭气，心脏又超频率跳动，运动手环因为过快的心率震动开始预警。 余光注意到拐角处有人过来，江烬川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封熠终于放松，心肺间终于有新鲜的空气进入。 “是，是江律师吗？”有同学认出江烬川，怯怯地走过来询问道。 “如果你指的是江烬川，那么我是。” “啊啊啊啊，真的是江律师，可以帮我签个名吗？您是我的行业偶像，您在浦政的每场演讲，我都有去。” 江烬川接过同学递来的本子，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签名。 “封熠学弟？”刚才只顾着看江律师，现在才注意到另一人他也认识。 封熠一直低着头，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他抬头望过去，是之前见过几次的大三学长。 封熠打招呼道：“学长。” 学长在封熠和江烬川之间看了个来回，惊喜道：“学弟，你竟然认识江律师？” “我……”封熠看了眼江烬川。 “封熠同学是我的朋友。”江烬川签完名，替封熠回答了这个问题。 “哇，酷，封熠学弟，要是早知道你认识江律师，我就找你要江律师的签名了。”被称为学长的同学又看了眼本子上的签名，江律还给他添了一句学业有成，律界大神的祝福，他何德何能，连忙鞠躬道谢，“谢谢，谢谢江律师，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再见，封熠学弟，我们先走了。” 等两人走远，江烬川看向封熠。 “好了，现在说吧，要告诉我什么？” 刚才的小插曲削弱了封熠的紧张感，“我，我就是想和江律解释上次电话的事情，我没有加她的联系方式，去酒吧也只是去做兼职。” 以为是什么大事？让封熠犹豫至此。 听到封熠开口，江烬川忽然有点后悔浪费这五分钟，完全没有必要。 如果不是封熠再次提起，江烬川早就将这件不值一提的事情抛之脑后。 “封熠，这不是一件值得你费神思考，花时间解释的事情，它不重要，明白吗？即便你加了，我也没资格指责。” 这句话含蓄，封熠却听出了藏在背后的言外之意。 他们只是情人关系。 “知道了，江律，是我越界了。” 封熠的声音很轻很沉，随着一阵风消散。 江烬川已经离开，封熠站在原地，迷茫不知归处。 江烬川的风衣上有他常用的香水味，封熠被这个味道浸润，就好似江烬川在背后抱着他，可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寒风穿透身体。 明知正途，心不由己。 “熠哥，我舅生日快到了，你想好要送什么礼物了吗？” “我告诉你哦，感情里的仪式感是非常重要的，而且送礼物也是有讲究的，你一定要送那种能被经常看见,可以随身携带的礼物，这样只要我舅看见东西就会想起你，潜移默化，润物无声，想的多了，咱们的胜算就更大。” 听着罗雪辞嘀嘀咕咕，封熠检查了一遍论文内容，点了提交，看到电脑下方的日期，已经到五月中旬了，时间转眼就到了夏天。 以前从未觉得日子过得快，每一分钟都熬的艰难。 可现在不知不觉间，时间飞逝，幸福短暂，总感觉时间不够用。 “熠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封熠拿过手机，看向屏幕里的罗雪辞，“听到了，刚忙完论文作业。” “你刚才在写作业啊，那怎么不和我说，我没打扰你吧。” “没有，就是一点收尾，可以一心二用。” 罗雪辞竖了个大拇指给封熠，“哇，熠哥牛掰，对了，那我刚才说的，你有没有准备？” “已经挑了礼物。” 江烬川的生日，封熠一直都记得，上次时间仓促，对江律的了解也少，准备不足。 这次封熠从四月份就开始物色礼物，也是让他找到一款很适合江烬川的礼物，就是价格不菲，不是他能立即负担起的，即便现在存了两个多月，也还是差一半。 下午放学，封熠又到商场看了那款自己选好的领夹，这家全球知名的奢侈品店专做高奢精致的领夹且每款类型的领夹都只做一枚，是独一无二的存在，配得上江烬川。 封熠选的这款领夹造型是一只凤凰，凤凰的头部做的很精巧，栩栩如生，眼睛被红色钻石点缀，羽翼和羽尾则做的相对简单，看上去简约现代又不失奢华。 隔着水晶玻璃罩，封熠盯着看了很久，店里的销售人员们已经认识了这个隔三差五来店里的帅哥，对他的举动也见怪不怪。 这枚领夹的造型藏着封熠的私心，内里有很强烈的欲望，想要让江烬川佩戴上这枚领夹。 第61章 从店里出来后，封熠从书包里翻出前几天收到的一张名片，这是当时一个自诩是星探的人给他的，当时那人缠了他很长时间，问他要不要做模特兼职，为高档服装拍宣传画册，报酬可观。 封熠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打电话过去，对面的人对他有印象，高兴地让他明天过来面谈。 第二天，封熠按照那人给的地址，找到了他们经纪公司。 面谈之后，封熠觉得价格合适，对面也满意他的形象，摄影师决定当天就拍摄一组照片。 封熠也觉得问题不大，七天六组照片三万元，越早拍完，越早结束，跟着造型师进了化妆间。 “小李，今晚找几个模特跟我去应酬 。对了，公司最近有没有新鲜面孔，给我找两个，这几个月在国外躲风头，看的全是金发蓝眼，腻了，我还是喜欢黑发黑眼。” 路过拍摄后台，曲尚阔惯性往里面看了一眼，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到个合眼缘的今晚带出去。 一眼扫过去，看的七七八八，本以为会失望而归，视线一移，某个略微眼熟的背影闯入眼帘。 一段记忆被勾起，曲尚阔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停下脚步，睁大眼睛，那人恰好转身，一张心心念念一段时间的面孔出现在眼里。 曲尚阔愉悦地笑了一声，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这个人可不止合眼缘，要不是他犯事要去国外避避，老早就想办法把这人拿下了。 不过现在也算得上得来全不费工夫了，没想到人竟然送上门来了。 “小李，去打听一下那个寸头的帅哥是什么情况？” “好的，曲总。” 曲尚阔站在门口，眼神直白地在封熠光裸的胸肌上留恋，果然脱了之后更性感，有些瘾蠢蠢欲动，曲尚阔忍不住舔了下嘴唇。 “曲总，打听清楚了，那是今天刚来的兼职模特，叫封熠。” “兼职？” “嗯，对方就兼职七天，拍摄六组照片，报酬三万。” “缺钱了？”曲尚阔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眼睛盯着被摄影师指导不断变化造型拍摄的封熠，“缺钱就好办了，钱我多的是。” “小李，你去找带他进来的公司对接人，让他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在后天将人带到纯真会所。” 小李愣了一下，回道：“好的，曲总。” “行了，走吧。先解决今晚的事。”临走前，曲尚阔又盯着封熠瞧了片刻，手指在空中点了点，道：“小宝贝，等着我。” 第51章 看见 “封熠，那个，我们今天是外景拍摄，需要借助一些现代建筑背景来突出品牌特点，你这边ok吗？” “晚上8点之前能结束吗？”江烬川今晚有应酬，他要赶回去照顾江烬川。 被安排了重要任务的星探松了一口气，“当然，没问题，8点之前一定能结束。” 很反常的举动，封熠抬眸看过去，“你很紧张吗？” “没，没有啊，这话从哪里说起，我就是害怕你介意外景拍摄不同意，毕竟外景拍摄又累又辛苦。” 封熠点点头，语气随意道：“只有我一个人吗？” “不是啊，模特加上你总共五个人，还有一个摄影师、一个造型师，他们已经在那边准备好了，等人到齐就能出发了。” “那走吧，在哪里？” 星探愣了一下，双手做了请的动作，“这边，走这边。” 封熠跟着星探到了地下停车场，确实看到一辆商务车，人数也和星探说的对的上号。 一切都看上去正常合理，可封熠心里还是存疑，或许是太敏感了，封熠知道自己有轻微的灾难化思维。 跟着众人一起上了车，封熠还是不踏实，其他几人都在聊天畅谈，他一直在观察外面的环境，车辆驶进一家巴洛克风格的欧式建筑，所有工作人员都穿着统一的白色制服、整洁如新。 周围的绿植、喷泉、小径、建筑相互交融、颜色相衬、浑然一体，看一眼就知道这里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车辆按照指示驶入地下停车场，不似他见过的地下停车场，这里亮如白昼，空气也是流通的，不会让人觉得憋闷，还摆置了不少绿植花卉作为装饰，更值得关注的是这里面停满了价值千万的豪车。 “大家跟着我走吧。” 星探在前面带路，其他几人并不疑惑看到的一切，只跟着往前。 封熠跟在了最后。 在连续看到几位曾在网络上被媒体大型宣传过的律界大佬，封熠就知道这里不简单，不敢再将视线散出去，只跟着往前。 到了目的地，星探忽然极其不自然地朝他瞥了一眼。 封熠心头一紧，知道里面肯定有问题。 可星探并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推开门，“行了，进去吧。” 封熠从门口望进去，看到之前在酒吧遇到过的几个男人，那个差点被他扎破眼球的男人也在。 和他一起来的其余几人并没有对现在看到的场景感到震惊，好像已经提前知晓这一切，如常走进。 封熠视线转移看向一旁的星探，星探根本不敢和他对视，一直低着头。 “什么意思？” “哎呦，好久不见啊，我们算是老朋友了吧，当初我的眼睛差点就瞎在你手里，英雄，你还认识我吗？”男人摇晃着酒杯来到封熠身边。 封熠冷嘲一声，看向男人，“如果你今天不想真瞎，就闭嘴。” “投降投降，我怕了还不行吗？”男人做作地举了下双手，“行了，英雄，你也别为难打工人了，模特吗？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拍摄，奈何公司最近资金紧张分不出钱来置办外景场地，所以只能私物公用，你拍你的，我们喝我们的。” “是，就是拍摄，今天的这组照片就在这里拍。”刚才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星探，现在倒是应和起来。“来，摄影师，把反光板机器都架起来。” 封熠看了眼里面，其余几位打着拍摄幌子来的模特已经分坐在几个男人身边。 “英雄到底拍不拍？不拍就走，我们的合作也就结束了，钱你也别想拿到。” 距离江烬川生日再有五天，他必须买到那枚领夹。 “拍” 从外面看着格调高雅，没想到内里是如此，酒气熏天，牛鬼蛇神。 对气味一向敏感，封熠硬着头皮进去，开始按照造型师的要求化妆，换衣服。 “切，这也没清高到哪去吗？哈哈哈，还不是要为五斗米折腰，大家说是不是？” 沙发上的人都哄笑起来，被称为老段的男人嫌这样的羞辱还不够，故意将和封熠一起来的男模特拉到封熠眼前。 封熠扫了一眼，那个模特他之前拍摄时见过，脾气很大，经常对着工作人员发飙，现在倒是装乖起来，为了方便男人搂着他的肩膀，189的身高蹲的很低，一脸谄笑。 男人注意到封熠的视线，勾了勾手指，有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是一踏一踏的现金。 男人挑衅地看着封熠，在模特唇上吻一下，就给模特手里塞一万，最后一次深吻，模特的嘴角有鲜血流出，男人直接将一托盘的钱全砸在了模特身上。 “谢谢，谢谢段总，段总大方。”模特狼狈地在地上捡钱，还一个劲道谢。 “英雄，看见了吗？钱就这么好挣，放下你的清高，钱会大把大把的来，名利地位，你想要，我也能给。” 面目可憎，封熠厌恶地闭上了眼。 没达到预期的效果，姓段的看了一眼曲尚阔，曲尚阔摇摇头，指了指沙发，让他回去坐着。 “好久不见，没想到今天能见到你。”曲尚阔两只手各执一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封熠，“我们喝一杯。” 封熠趁着造型师换东西的间隙，看向曲尚阔，将眼里的厌恶藏起，或许一会还要借这个伪君子的伪善才能离开。 “谢谢，但是我酒精过敏。” “是吗？那不好意思，我不了解。”曲尚阔及时收回酒杯。 “没关系。”封熠闭上眼，等着化妆师做造型。 不给面子，曲尚阔盯着封熠的脸瞧了片刻，将两杯酒饮尽，回头对老段使了个眼色。 老段点点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走到封熠身旁。 一股浓烈的酒气由远及近，逼得封熠睁开了眼睛，就看见面前笑容猥琐的男人手上甩着一套黑色情趣内衣。 男人嘿嘿淫笑了两声，“英雄，今天穿这套拍怎么样？你身材好，长相硬朗，穿这套小猫服一定很好看。” “如果不打算按照之前的要求拍，我就先离开了。” “哎哟，生什么气啊？你再考虑一下，如果你穿这套拍，我当场给你十万怎么样？拍不拍？” “不拍。” “哎，我告诉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今天还非要让你穿这套拍，你以为我今天也怕你啊，哈哈，笑话，来人，压着他穿。” 第62章 封熠注意到门口守着的两个黑西装男人朝他走过来，封熠握紧拳头，准备随时反抗。 就在两个男人伸手要去按封熠肩膀时，曲尚阔出声制止道：“你们两个回去，还有老段，你这就玩不起了啊，人家不愿意你就别勉强，收起你那些小癖好。” 老段表情愤懑，还要开口，被曲尚阔制止。 “行了，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好不好？” “哼，要不是今天有曲总帮你说话，我今天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男人气哼哼地将手里的衣服随手抛给一个在场的模特，“你穿上，坐我身边。” “好的，好的，段爷。” “行了，别怕，没事了，你就按照你的节奏好好工作。”曲尚阔安慰道。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演戏，听着伪君子惺惺作态的安慰。多低级的把戏，一眼就能看破，他们竟然浑然不觉，演的上瘾。 不过上次加这次，封熠总算看清了些东西，对自己感兴趣或者想着报复自己的不是被称为老段的人，而是面前这个人。 今天的一切把戏应该都是这个男人设计的。 既然对方演的投入，那他就配合着表演，直到这份兼职钱顺利拿到手。 “谢谢曲总。” “不客气，那这次可以加个微信吗？” 封熠笑了一下，“当然。” 曲尚阔看着手机上的联系人，心里得意，事实证明这种老掉牙的英雄救美桥段就是有用，百试不爽。 比起直接攻克敌人，他更喜欢这种引鱼上钩的成就感，很享受长相硬朗男人的崇拜。 因为这个虚伪男人的帮助，封熠拍摄相对顺利，没再遭受刁难，但是这样一群酒囊饭袋猥琐的视线和污秽的聊天，也让封熠恶心的够呛。 等封熠结束这一切要离开的时候，曲尚阔以他找不到出口为由想要送他离开，为了不让对方再找事，封熠只能虚与委蛇，选择接受。 “有电话进来，各位尽兴，我去接个电话。” 江烬川借口接电话从房间出来，在露台上休息。 今天的应酬地点是对方老总挑的纯真会所，江烬川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也不喜欢这些消遣。 不过这家会所的绿植面积大，一眼望过去令人心神放松。 远处橙红色的夕阳映红半边天空，照在会所设计的露天大钟上。 七点整的钟声响起，铛铛铛。 江烬川打算半个小时之后就离开，桌上的山珍海味比不了封熠包的小馄饨。 又想起了封熠，这几个月或许是因为家里有了封熠，他现在还挺期待回家的，回到那里，身心都能放松下来。 姐姐一直让他成家，家或许就是类似现在这样的感觉吧，应该是吧。 江烬川不确定，他没有体会过书本中描绘的家的温暖感觉，凭他的真实感受，家就是规矩森严又冷漠的房子。 不得不说，在生活上，他是真的越来越依赖封熠了，本以为这段关系持续不了太久，可现在江烬川倒是很愿意将这段关系的时间线拉长。 [江律，车已经停在会所露天停车场。] 收到司机发来的信息，江烬川随意往停车场瞥了一眼，神情忽然变得严肃，眼神里透着不可置信，目光聚焦盯着那一点，那一个人。 距离不远，看的很清楚。 封熠？ 封熠。 他不仅看清了封熠，还认出了旁边的男人——曲尚阔。 那个花边新闻乱飞大脑里只想着那点事的草包少爷。 江烬川一脸冷漠地站在楼上看着两人互动，大脑里想起上午和封熠的对话。 ‘下午打算干什么？’ ‘去兼职。’ 江烬川盯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嘲讽一笑，这一幕让他刚才的感慨变成一个笑话。 果然，人还是不能自满。 “兼职？兼职，……” 江烬川盯着那两个身影，嘴里玩味地重复这两个字。 本性难移，他可不认为曲尚阔这么殷勤，是为了让封熠给他普法。 至于封熠…… -------------------- 要小虐一段了了了了…… 第52章 冷落 大门的电子锁发出“滴”的一声，封熠发呆的眼神顿时明亮起来，从沙发一跃而起，快步走到玄关。 “江律，您回来了，我包了馄饨，您要吃吗？我现在下锅，很快就好了。” 江烬川喜欢吃他包的馄饨，封熠从会所回来后就一刻不敢耽误地开始包。 因为江烬川喜欢吃新鲜的且对食材的要求也很高，封熠在一次次试验后发现江烬川喜好，之后包馄饨的每个步骤都是封熠亲自动手把关。 本以为今天会来不及，江烬川走之前说过晚上九点就会到家，封熠手下的速度很快，赶在九点之前将馄饨包完。 可时针指到10，江烬川也没有回来，封熠往窗外看了几次，或许是临时有事耽搁了，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可他就是无法放下心来，担心那万分之一的意外，又不敢给江烬川发消息，害怕打扰江烬川的正事，只能惶惶然不知措，在房间来回踱步。 现在时间已经接近12点，到此刻江烬川回来，他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听到封熠的声音，江烬川没急着回身，慢悠悠地将西装外套挂进门口的衣柜里，情绪平静，眼底毫无波澜。 出于律师的职业习惯，定罪讲究铁证，在会所见到封熠二人虽有猜测，可为了防止误会的发生，他还是当场派人去打听消息。 这家会所的老板，江烬川刚好有过几次交际，消息换消息，打听起来并不难。 只不过江烬川听到的并不是好消息，老板给他的信息是封熠已经去过会所好几次，每次都是和曲家三公子一起。 “具体不清楚两人是什么情况，不过根据我的经验来看，这个姓封的大学生应该是想要进娱乐圈，想走旁门左道，拿一些资源，是他主动找的曲少爷，毕竟曲家一直是娱乐行业的龙头老大。” “不过江律为什么要打听这个男孩？” 江烬川没有开口，这种套话的路数，他见得多了。 老板却像是福至心灵般拍了下脑袋，“是不是这个姓封的也找了江律，我听说他是政法大学的。妈呀，现在小年轻还真是好算计，两头钓啊，不好好努力，就想着靠皮色走捷径。” “黄老板说笑了，这倒是没有，只是我认识这个男孩，不想看他误入歧途。” 会所老板颇有点语重心长道：“我看他开心的很呢，现在的小年轻都心思重，心机深。” “好了，我知道了，那就谢谢黄老板了。” 江烬川礼貌道谢离开。 没有听信一面之词，他又安排助理去查封熠最近的兼职工作，助理很快发过来一套封熠拍摄的杂志内页，这本时尚杂志是国内的知名品牌，咖位不够的明星模特是不可能登上杂志的。 江烬川用手指点了点上面熟悉的面孔，眼神晦暗不明。 “倒是没看出来。” 刚才在会所里短暂外放的情绪现在已经被他尽数消化收回，当下最主要的就是解决问题。 可惜到了现在，江烬川真实地面对自己，他清楚地感知到他的愤怒和厌恶依旧存在，只是被深深地埋在心底，只要他不交底，没人能发现得了。 可人总是不能骗自己的。 他不求野马忠心，可他看上的马有了奴性，这让人更愤怒、厌恶至极。 江烬川转身，没有说话，目光定在封熠的脸上，仔细观察，竟看不出一丝心虚。 没想过他江烬川也有看错人的一天。 江烬川嘴角上扬，释放出最大的友好，道：“过来。” 前一秒江烬川审视锐利的眼神让封熠紧张，这一秒的温和友善又让封熠找回些最近相处的感觉，前后变化太大，封熠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过在听到江烬川的要求后，封熠还是身体先行，走到江烬川面前。 “怎么了？江……” 来不及吐出完整的一句话，封熠的下巴就被江烬川的虎口狠狠卡紧，两颊的骨头生疼。 江烬川面无表情地盯着封熠的脸，还真是一张好皮囊，如果不知道真相，他必然还会欣赏这张脸，欣赏这个人，只不过现在看着，让人格外生厌。 “封熠，你想要什么？” 一个没有铺垫的问题，封熠摸不清江烬川想要听到怎样的回答。 可江烬川在生气，他感觉得到，不能让江烬川等着，封熠开口想言，刚启唇，江烬川手下的力道加重，完全开不了口。 两人的视线近距离交织在一起，时间仿若静止。 血液循环受阻，封熠的脸色开始充血泛红，这么无来由屈辱的一个动作，江烬川却没有从封熠的眼睛里看出半分怒气。 这人是把羞耻心完全进化掉了吧，上次提议做他的床伴，他好像也没看出一丝耻辱。 第63章 就是不知这人在曲尚阔那里又是如何上位的，该不会也采用了这一套。 一股发自心底强有力的愤怒油然而生，江烬川发狠将封熠的脸甩到一边，松手离开。 封熠被甩的一懵，反应之后，迅速回身看向江烬川，想要开口喊人，下颌关节疼的他一顿，张口活动了一下下颌关节和唇部肌肉。 在江烬川进卧室之前，将人喊住。 “江律，” 江烬川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等着封熠的下半句，以为等来的会是封熠的质问，却没料听到的是一句废话。 “江律，要吃馄饨吗？我给您煮。” “不吃，以后也不会吃。” 看着江烬川伸手按住门把手，封熠着急道：“江律，等等，是，是我哪里惹您生气了吗？” 这次江烬川转了身，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 封熠试探着继续说道：“如果，如果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您告诉我，我可以改。” 江烬川笑了一声，忽然注意到封熠胳膊上的纹身，他看过这只凤凰无数次，是不屈、是倔强、是浴火重生。 可惜了，纹身的人配不上，是他给这个青年的评价过高了。 “封熠，某种程度上你让我有点失望。” 还没待封熠消化完这句话，江烬川就推门进了卧室。 “失望？” 封熠回想最近发生的一切，是知道他放弃了学校的交换生名额？还是他在信启的实习工作出了问题？ “失望？”封熠嘴里喃喃又念了一遍。 他想不到，他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才会让江烬川生这么大的气。 在门口纠结到凌晨两点，看到江烬川卧室的灯还亮着，封熠再也忍不住，手搭上了门把手，知道今晚或许江律不愿意见到自己，可明天是工作日，江烬川需要充足的睡眠。 他还记得江烬川说过，自己是他助眠药。 庆幸门没有锁，封熠推门进去，江烬川的视线从书上移开，看向门口的人。 “江律，我知道您今晚不愿意见我，但先睡觉好不好？明天您告诉我，我哪里让您失望，我可以改的。” “出去，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进我的房间。” “可没有我，江律不是睡不好吗？你就当我是抱枕可以吗？” 江烬川笑了一声，合上手里的书，放在床头柜上。 “封熠，那只是床伴间适宜的情话，怎么当了真呢？出去，我要休息了。” “可江律，我……” 江烬川不愿再和封熠多费口舌，直接关了灯，屋内漆黑一片。 “你要不愿走，就闭嘴。” 封熠不敢再言，指尖控制不住的发颤，摸索着走到门口，打开门出去。 见到客厅光亮的瞬间，大脑发晕，身体顺着卧室门下滑，跌坐在地上，举起还在忍不住发颤的手。 一段往事不请自来。 他还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单身母亲找了个男人，那个男人嗜酒如命，喝醉了就会打他们母子俩。 他记得自己的母亲为了不挨打，会躲进卧室，他敲了好长时间的门，却都没有等到开门，当他在遭受一顿暴打后，试探着询问母亲，为何不开门，母亲说没听见。 没听见吗？ 小小的封熠举起自己的手，那是他人生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手指在无意识颤抖。 “妈妈，我太害怕了，手指发软，没有力气，下次你直接带我一起进去吧。” “好好好。” 可惜承诺并没有作数，妈妈每次都忘了他，而他因为害怕也没有成功敲开过一次门。 在每次遭受暴打后，封熠就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他知道这是害怕恐惧的表现，小小的他无数次责怪自己懦弱不够勇敢。 那现在呢？ 封熠盯着自己颤抖频率过快的手指，是旧病复发了吗？ 再一次让他感到心慌的害怕，发自心底的害怕，只是这次不是害怕被打，也不是害怕不开门，是害怕，是害怕……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封熠的呼吸就急促起来，心脏被无数隐性的线扯的生疼。 不对，这次比之前还要恐惧、还要害怕。 心理防线因为那段黑暗的童年记忆彻底崩溃，释放出内里软弱的小孩。 封熠头靠上卧室门，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削弱内心的恐惧程度，魔怔般喃喃自语道：“这次我会勇敢的，这次我会勇敢的，会勇敢的……” 第53章 分开 晨光熹微，懦弱的小孩消失，封熠收拾好情绪，从地板上起来，手指触上卧室门，过了一夜不知道江烬川的气有没有消。 明明昨天一切都好，早上江烬川还在床上揽着他，让他记得晚上包馄饨做夜宵，可一夜之间，翻天覆地。 “馄饨” 昨晚江烬川并没有吃到馄饨。 现在时间还早，封熠打算包新鲜的馄饨，给江烬川当早餐，他刻意忽视了昨晚江烬川的那句话。 因为除了这个，他再也拿不出任何能让江烬川喜欢的东西。 按照以往江烬川的时间表，封熠估算着时间，煮上馄饨。 卧室门打开的瞬间，封熠的馄饨也刚刚煮好上桌。 在江烬川走到客厅时，封熠抬手想打招呼说句早上好，可江烬川连眼神都没有给他，直接往玄关走去。 是还在生气吗？ 封熠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冷下来的江烬川让他心里恐惧，可什么也不做只会让情况更糟。 封熠鼓足勇气开口道：“江律，我做了早餐，您……” “不用管我，以后也别做这些，管好你自己就行。” 很冰冷没有温度的语气，很直接不容商量的拒绝。 封熠被这句话定在原地。 是要结束的意思吗？ 幽暗的恐惧在身体里扩散，扩散，扩散…… 他不明白为何一切发生的这么突然，是因为他让江烬川失望了吗？所以是怎样的失望呢？封熠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出来。 分开和失去的恐惧逼迫着他勇敢，逼迫着他上前。 封熠跟着走到玄关，江烬川正对着镜子整理西装，封熠像以往一样从衣架上拿下那条早就搭配好的领带。 “江律，我帮您。” 江烬川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封熠手上的领带，伸手从柜子里抽出昨天系的那条领带，将领带压在衬衫衣领下，自己动手系。 手里轻飘飘的领带忽然就有了重量，压的他想要弯腰。 和江烬川生活了几个月，他了解江烬川的习惯，每套西服该搭配那条领带都是提前就让助理搭配好的，而且一条领带只会出现一天，江烬川不会两天系同一条领带。 所以因为讨厌他，江烬川宁愿改变自己的习惯。 封熠伸出手，将手里的领带递给江烬川，“江律，” 江烬川的领带已经系好，从镜子里能看到封熠此时正低着头，情绪低落。 这小孩还真是天生当演员的料，演技好的不得了，难怪想进娱乐圈，其实如果他真和自己要求，江烬川觉得这件事他也可以帮忙。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江烬川心里自嘲，从封熠手里抽走那根领带，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这条旧了不要了。” 封熠盯着垃圾桶里那条刚刚被他碰过的领带，心里忽然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汩汩。 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封熠逼迫着自己开口道：“江律，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是我哪里让您失望了，我可以改正的。” 江烬川转身，盯着封熠，昨晚盛怒之下掐了封熠的脸，两道青黄色的淤紫清晰可见，那双眼睛也灰扑扑的，没有光彩，眼下的乌青很重，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只是这可怜，真假难辨。 刚刚扔领带的行为就是他故意的，可当大脑回归理性，他也很不理解自己的这一做法。 那一刻只是想到了封熠和曲尚阔，大脑就被愤怒的情绪攻占，现在来看，人在一怒之下干的都是蠢事。 这很不符合他过往的行事风格，感情这个东西，他早就没有了，感情用事更不可能。 可现在他内里的愤怒又做不了假，即便他现在理性分析局面，也能感受到自己的情绪，理性和感性交战，理性竟然占了下风，很少会出现的情况。 却也不能一直被情绪牵着走，那样人生会出茬子，那就只能釜底抽薪，采用最有效的方法。 “封熠，我们结束情人关系，从这一刻起。” 昨晚突然悬在头顶的刀子，今天突然地掉下来，毫无防备、毫无预兆，所以血肉模糊。 一瞬间全身的力气被抽走，封熠再也站不住，蹲在地上，他伸手拉住江烬川的裤腿，卑微的祈求最后的机会。 “江律，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好不好？我说过我会改的，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太疼了，心脏太疼了，封熠用手指抠着心脏位置的那一块皮肤，疼到他快要窒息。 第64章 江烬川低头看着封熠，不打算戳破一些东西，给青年留着面子，当然他也是为了他自己。 这种事情拿不到台面上来讲，会惹人发笑，而他在任何场合任何情况下都不打算做笑话的主角。 “封熠，你没有做错，你只是选择了你要的东西，所以别纠结这个问题，我答应过雪辞要照顾你，所以你以后也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我们互不打扰。” 好像有一线机会，封熠仰头，“所以我是选了江律不喜欢的东西是吗？我可以放弃的。” 江烬川笑了一声，“封熠，你知道吗？野马沾染上人类的特性，主动套上马鞍的那一刻，它的性质就完全发生改变了，而我只欣赏自由不羁的野马。” 大门开启又合上，封熠蹲在原地，反复念叨着刚才江烬川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希望能从里面找到突破口，找到让江烬川改变心意的办法。 是因为有其他合适的情人选择了吗？还是他做了什么触及到江烬川底线的事情？ 大脑飞速高转，可源源不断涌来的都是问题，得不到答案。 封熠只能被淹没在情绪和问题的浪潮里。 夜幕降临，情绪的浪潮经过大起大落后，归于平静、归于现实。 封熠躺在地板上，终于不再纠结原因，开始直面结果。 现在留给他的选择只有两个，选择接受或者再争取一次。 其实没有选择，就只有接受，江烬川今早的厌恶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再争取一次不过就是让江烬川更加生厌。 封熠蜷缩起身体，可他做不到。 刚和江烬川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想着如果有天江烬川要分开，他一定会放手，他尊重江烬川的任何选择。 可真到了这天，他才发现根本做不到。 在他提出想要成为江烬川情人的那一刻，他求得东西就发生了变化，或许本来事物的本质就没有变过。 爱这个字，怎么可能只包含美好呢？爱延伸出来的欲望，才是无穷无尽的，因为害怕吓到对方，所以才会克制，所以他才会反反复复提醒自己、麻痹自己，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一点。 可现在他从江烬川那里得到和爱类似的好东西，他也知道那些怜惜，那些温柔，那些亲昵，不是爱，可只是这些就足够了，就让他无法放手。 正常和自尊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在有江烬川的选项里，他永远会选择江烬川。 无论如何，他都要尝试一下，不可以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选择和江烬川结束，结束之后要面对的人生，让他觉得恐惧。 封熠抱紧手里那条被江烬川扔掉的领带，想起那枚商场里的领夹。 他要在江烬川生日那天再尝试一次，获得江烬川的原谅。 第54章 矛盾 看着江烬川上车离去，封熠才收回视线，推开卧室门出去，不抱希望地往楼下餐厅看了一眼，他做的早餐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 江烬川的那句互不打扰，他记下了也记住了，最近几天都避着江烬川，减少碰面，可改变骤然发生，有些习惯却还改不过来。 封熠下楼简单洗漱后，将给江烬川准备的早餐尽数吃掉，又进厨房将碗筷都洗干净，要准备出去的时候，封熠抬头看到碗柜里一对新购置的碗，那是他和江烬川一起去超市买的。 他当时只是觉得上面的图案熟悉，拿起来看了一眼，江烬川以为他喜欢，就将剩余的两个都放进了推车里。 打开碗柜的门，封熠伸手摸了一下碗上的图案，这是他小时候很偶尔的机会看到的一个动画片里的人物，也是他第一次想要拥有的玩具。 这个动画人物在当时风靡一时，学校周围的小卖铺里卖的全是带着这个动画人物包装的零食和玩具。 当时应该是真的很喜欢，所以才会在周末去偷偷摸摸出去捡瓶子换钱，想要买一个。 20块钱在当时的他看来是笔巨款，存了两个多月，在其他同学都玩腻了的时候，他终于买到，就在他爱不释手拿回家，给母亲展示自己通过努力赚钱买到东西时，却被母亲误会自己撒谎偷了她的钱，将玩具狠狠摔碎。 封熠抱着玩具哭了一夜，第二天扔进垃圾桶，从此再也没主动喜欢过任何玩具。 时隔十多年，他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这个玩具的样子，却还是在看到后就第一时间想了起来，更难想象的是，这个多年前心心念念的玩偶竟然是多年后心心念念的人送的。 江烬川不止买了这个碗，还买了价值几千的正品玩偶、摆件、模型、挂件……，市面上关于这个动画人物的所有周边，江烬川都给了他。 江烬川更新了他的记忆，从此关于这个玩偶的记忆将不再是那个碎掉的玩具，而是卧室里随处可见的周边。 知道不是爱，却感受到了爱，所以才无法割舍，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准备，再尝试一次。 封熠关上橱柜的门，往玄关走去，今天是最后一天兼职，今天结束，就能拿到尾款，去商场将那枚领夹买回来。 没有那个姓段的故意刁难、找茬，今天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只用了五个小时的时间就完成了最后一次拍摄。 上次会所的事情发生后，封熠就涨了教训，再遇到工作人员让他外出拍摄，封熠通通拒绝，坚持在棚内拍。 姓段的可能找不到机会整他，前几天都连着来公司，封熠几乎一天的时间都耗在拍摄上，十几个小时是常有的事。 化妆室里，化妆师正在给封熠卸妆，曲尚阔进来做了个手势让化妆师先出去，封熠一直闭着眼睛，感觉不到化妆师的动作，睁眼就看到曲尚阔正站在门口，隔着镜子对他暧昧地笑了一下。 封熠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里的人，苍白浮肿的脸看上去像是在水里泡了很久，笑起来的样子更令人生厌。 等化妆师出去，曲尚阔关了门，往他身边走来。 有些人的狐狸尾巴终于忍不住要露出来了，也正好，事情也已经结束，尾款到手，封熠也不想再和这人有任何交集，刚好一并解决了。 曲尚阔走近，靠在化妆镜上，打量着封熠卸了一半的妆容。 最新拍摄的这组照片主题是野性自然，封熠的妆容上能看出来野生老虎的一些明显特征，再加上那双冷目和身上一贯自带的生人勿进的冷气质，太贴合了，就好像身边真的是老虎化形的倔强少年郎。 曲尚阔忍不住上手去触碰封熠额头上老虎的标志。 男人的目光就像黏腻的章鱼，扒在身上，甩也甩不掉的恶心感觉，让封熠一刻也不愿意再继续待下去。 他偏头躲开男人的手，从椅子上起来，从化妆台上找了块湿巾开始自己卸妆。 曲尚阔的手指落空，也不恼，而是继续盯着封熠的背影，敷衍地道歉道：“封熠，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就是情难自禁，你太好看了，比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好看，我没忍住。” 封熠没搭腔，他只想尽快离开。 看着封熠不说话，曲尚阔绕过椅子，站到封熠身旁，又开口道：“封熠，你这就不厚道了吧，我也帮了你好几次，现在工作结束了，就打算一脚踢开我了，你这样办事，我可太伤心了。” 封熠冷哼一声，他原本不打算直接戳穿这人的虚伪面貌，只远离就好，可现在这人装的越发起劲，封熠反胃到了极点。 两人的视线在镜子中交汇，封熠嘴角噙着冷笑，“曲总，物以类聚的道理我也是懂的，都到这一步了，也就别装了。” 真相被戳穿，曲尚阔没有一丝尴尬和无措，更加滑舌起来。 “你原来是这么看我的吗？我可太伤心了。封熠，我对你是一片真心，认识这些天，我的那些心思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封熠，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也欣赏你，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曲总，你的真心和虚伪都留给其他人吧，我不需要。” 懒得再继续纠缠下去，封熠说完，转身就要走，曲尚阔及时地拉住封熠的胳膊，“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封熠抬手一甩，将男人的手甩落。 “你再纠缠，我就……” 推门声响起，封熠回头去看，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好久不见的人——张可豪。 张可豪也没想到封熠会在这里，大脑瞬间空白，表情僵硬。 今天是周末，他本打算和同事一起去聚餐，曲尚阔一个电话打过去，让他来公司，他生气又不敢不来。 如果早知道封熠也在这里，张可豪宁愿违背曲尚阔也不会来。 “哎呦，封熠，你的老同事也来了，这下可以留下来了吧。”曲尚阔对着张可豪招了招手，“宝贝，过来，替我劝劝你的好同事，我是真心喜欢他的。” 张可豪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这种难堪的局面，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理。 看到张可豪磨叽不肯过来，曲尚阔把刚才在封熠那里受的冷落一起发泄出来，他最厌恶别人忤逆自己。 第65章 “还站门口干嘛？我说的话听不见吗？还是你想被同事知道你是怎么进公司的。” 张可豪原本还想着怎么圆这个谎，曲尚阔的一句话就将一切事实抖落，极强的自尊心此刻被人摔在地上狠踩，还是在最讨厌的人面前。 世界变得安静，只有大脑里长短不一的电流“磁磁”作响。 见到张可豪，封熠想起之前小庄和他说过的话，所以曲家三公子就是曲尚阔。 世界还真是小。 不想继续再逗留下去，封熠抬步往外走，没理曲尚阔在后面的喊叫。 走到门口时，张可豪却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转头对着他笑了一下。 自尊心从最高处跌落在最低处，当一切体面不在，转瞬之间天上地下的变化，会让一个人的心态彻底扭曲。 “封熠，留下来呗，和我一起作江少的情人，江少对情人可大方了，你要什么给什么，你看看我，我现在混的可好了，体面的工作，市中心的大平层，价值百万的跑车，我们一辈子追求的不就是这些吗？你留下来，这些分分钟就会有。” 曲尚阔也在后面跟着附和，“我会给你更多，封熠，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封熠甩开张可豪的手，语气冰冷，“你自己留着吧。” 封熠眼里的不屑和厌恶，张可豪看的明明白白，这极大地刺激到了他所剩无几的自尊心。 “封熠，你到底在高傲些什么，我们俩半斤八两是一样的，你看不起我？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今天敢这么横，靠的不就是江烬川吗？你问问浦新大厦哪个员工不知道江烬川的爱好就是睡男人，他帮你，他凭什么帮你，不就是你脱了衣服上床等着他……” 封熠的这一脚用了全力，张可豪直接后仰倒在地上，手抚着胸口，发出剧烈的咳嗽。 封熠逼近，蹲在地上，提着张可豪的衣领，眼神冰冷，“你再敢造江律师的谣言，我就敢杀了你，你不信，可以试试。” 张可豪呼吸急促，嘴角渗出血，“我这条烂命，没什么好，好在乎的，我要是死也要拉你做垫背的，要是能拉江烬川做垫背的，就更好不过。” 封熠照着张可豪的脸又是两拳，张可豪的脸迅速肿胀起来，可依然笑的渗人，“这么在乎他？你还不承认你们有一腿？哈哈哈，你可别是真的爱上他了吧，可笑，你算什么东西。” 封熠面无表情地看着人，凑近张可豪的耳边，语气冰冷，“你老家的弟弟，你在乎吗？” 张可豪的神情终于紧张起来，像是没想到封熠会说出这样的话，难以置信地看着封熠 ，声音颤抖道：“你……，你敢，” 童年的生活环境杂乱，封熠最了解那些蛮横的人如何逼迫威胁。 “你敢我就敢，你应该也是知道的，这世上我就一个人一条命，我能怕什么呢？” “你就是疯子！” “知道就好。” 封熠松开张可豪，起身离开。 看着封熠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曲尚阔摸了摸下巴，想起上次会所的事，江烬川还是挺在乎这个人的，竟然亲自跑去打听，不过江烬川眼里也揉不得沙子。 将封熠收入囊中只是时间问题，只要江烬川一放手，他用些别的手段也是可以的。 封熠本人带劲儿，抢江烬川情人这件事听上去也带劲儿。 曲尚阔现在对这件事情兴趣十足。 十字路口。 “江律，” “怎么了？”靠在后排看案间资料的江烬川淡淡淡淡地回了一声。 “对不起，江律，我就是没忍住，没打扰你的思路吧？”当时招司机时，秘书就特意叮嘱他，在车上不要随便开口。 “讲正事，” 司机捏了把冷汗，“江律，我好像看到封熠了，在左边那个大厦门口。” 江烬川手下翻页的动作一滞，看向车窗左边，澜媒娱乐，是曲氏名下的经纪公司。 封熠也很好认，在人群中很显眼。 绿灯亮起，司机没注意，从倒车镜里观察江烬川的神情，江烬川的视线一直在窗外。 “滴滴” 后车的一声喇叭，江烬川和司机的视线在倒车镜里相触，司机吓得一抖，赶紧松手刹，一脚油门开出去。 “你休息吧，让秘书安排其他司机。” “好的，知道了，江律。”司机为自己刚才的好奇心悔恨不已。 江烬川的视线又重新放回资料上，看上去一切如常，刚才看到的一幕就像一个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江烬川，而只有他知道大脑里有东西有情绪有人在干扰他，严重影响到他的工作效率。 手背上沾了血迹，封熠买了瓶矿泉水洗手，坐在公交车站的椅子上，抬头望着天空，很蓝就是没有记忆里高考那天蓝。 -------------------- 熠哥不会伤害无辜的人哦，只是威胁手段。 第55章 归来 [雪辞，可以帮我问一下江律什么时候回来吗？] 封熠纠结许久，才鼓起勇气给罗雪辞发了这条信息。 [当然，有惊喜是不是？有进展是不是？是不是又离成为我舅妈进了一步，哈哈，我马上去帮你问。] 封熠看着这条信息发愣，最近发生的一切他都没有告诉雪辞。 现在他和江烬川的关系岌岌可危，不想再让雪辞也跟着担心。 [舅舅，什么时候下班？] 都已经编辑好了消息，想了想又觉得文字的渲染力度不够，为了加快两人感情的升温速度，罗雪辞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喂，舅舅，什么时候下班啊？熠哥给你准备了生日惊喜，你快点回去看看呗，我告诉你啊，熠哥为了今天的生日惊喜，可是准备了很长时间，你可要记着他的好。” 江烬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指轻敲着桌沿，“知道了，我10点到家，还有工作要处理，先挂了。” “要回去了？那我先走了。” 江烬川抬头看向办公室里好久不见的故人，邀请道：“一起回去。” 电话被挂断，罗雪辞总觉得哪里不对，舅舅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太冷淡了。 “算了，应该是错觉，高级打工人上一天班情绪也不可能好。” 罗雪辞没当回事，把时间告诉了封熠。 晚上临近10点的时候，封熠将准备的蛋糕、菜肴通通都端上了餐桌，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准备，算不上惊喜，就是很平常的一顿饭。 最特别的可能就是他手里这枚藏着私心的领夹。 封熠深呼吸一口，看了眼时间，再次站到镜子面前，打量自己，这些天的互不打扰，让他对接下来的见面十分紧张。 开门声在十点零三分响起，太阳穴的神经明显颤抖了一下，封熠迅速回头看向门口。 然而进门的人并不是他期待的江律师，而是一个气质儒雅的陌生男人，封熠眼里的期待消失，看着男人。 男人也注意到他的存在，微迷了下眼睛，随后露出一个友好的笑，步履从容地走到他面前。 “你好，我是宁凭远，烬川没有告诉我家里有人，打扰了。” 男人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从容的自我介绍道。 绣球的主人回来了。 封熠顿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只定定看着男人。 对面的男人微微挑眉，似有疑惑，伸在半空中表示友好的手此刻显得尴尬。 局面就此僵住，直到看见停留在男人身后的江烬川，和那双好久不见的深邃眼眸对视上，封熠才终于回过神来，撇开视线，回握住了宁凭远的手。 “你好，我是，我是雪辞的朋友，暂时借住在这里，我叫封熠，刚才没反应过来，失礼了，抱歉。” 宁凭远笑了一声，“你刚才的反应，我还以为你是烬川的新男朋友，正想着该如何解释这个误会呢。” 封熠露出一个调和气氛的僵硬笑容，“怎么可能？我就是暂住在这里的客人。” “我也是客人啊，今天不是江大律师的生日嘛，陪他过个生日。”宁凭远将手里的蛋糕提高了一点，展示给封熠。 “那，我，我先走了，我学校还有事。” 封熠说着就要往外走，一想到他原本今晚打算要干什么，就很难面对宁凭远。 像一个趁着主人不在，偷偷霸占地位的小偷，在正主回来时，狼狈仓惶，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等等，别走啊。”胳膊被宁凭远拉住，封熠和江烬川并肩而立，鼻尖能嗅到来自江烬川身上的香水味。 “烬川，你说两句啊，雪辞知道你这样对待他的朋友，可又要闹了。” 余光能注意到江烬川的视线看向了他，封熠浑身紧绷，很后悔非常后悔做了今天的这个决定，所以才会把局面搞成现在这样。 “我学校有事，就不留了，雪辞不会知道的，我也不会……” “留下吧，外面天黑了，不安全。”进屋后一直没说话的江烬川今晚第一次开口。 第66章 “我学校真的有事，江律，我必须要回去一趟。”知道江烬川讨厌这样的行为，换做平时，封熠不会开口，可今天，他是真的无法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有些情绪已经到了临界值。 “那不耽误你的事，走吧。”江烬川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进了客厅。 江烬川生气了，封熠懵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离开。 趁着这个空隙，宁凭远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青年，能让江烬川情绪外泄，他们两人的关系绝不像青年描述的那般简单。 “进来吧，今天是烬川的生日，我们一起替他庆祝一下，别让他在生日这天扫兴。” 封熠定睛看着提议的男人，男人轻轻点了下头，微笑着看他，像是一种无声的鼓励。 “好” 封熠答应了男人的提议，他也不想让江烬川在生日这天不开心。 进到客厅，注意到餐桌上的食物，宁凭远发出惊叹，“我说呢，刚进房间就闻到一股香味，哇，还有蛋糕。” 宁凭远转头看向封熠，“封熠，都是你准备的？” 封熠望了一眼沙发上江烬川的背影，回答道：“雪辞和我说了，让我帮忙买蛋糕，做几道江律，师喜欢的菜。” 宁凭远笑了一声，几步走到江烬川面前，“听见了吗？你外甥给你准备了生日宴，赶紧起来，别浪费雪辞的心意。” 江烬川没有拂宁凭远的面子，起身跟着一块走到了餐厅，在经过封熠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一直没抬头的人。 “封熠，你也过来啊，我们一起给江律唱个生日歌。” ”好。”封熠像个木偶一般，一指令一动作，找了个离江烬川最远的位置坐下。 桌上的两人始终一言不发，流程全靠宁凭远推动，活跃生日气氛。 “好了，许个愿吧。两个蛋糕可以许两次愿呢。” “到这个年纪，哄小孩的东西就免了吧。” “你真不许？” 宁凭远和江烬川说话时，声音总是不自觉抬高，尾音上扬，两人的交流自有一股熟悉的亲昵藏在言语间。 封熠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处，互换着消息。 封熠在浦新大厦听到过不少有关他们的传闻，没有人会质疑这对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优秀恋人，从来只有为他们的分开惋惜的言论。 封熠之前没见过宁凭远，也没有刻意搜索过，不过偶尔听的多了，也会想象一下这人是什么样，今天宁凭远一开门，明明是第一次相见，可封熠大脑里几乎第一时间就确定了。 只有这种人站在江烬川身边才不会被质疑，他们的气场契合到只要看到他们站在一起，就知道这两人关系亲密。 在宁凭远出现的那一刻，封熠的大脑内再也没有试一次的想法了。 有些关系就到这里了，他要回到自己该待的位置，站得远远的只要能看到江烬川就好。 不能再感情用事，要理智，要理性一点。 “不许了。” ”那你的愿望就分给我和小封了，可以吗？寿星。” “你想要就拿去。” “小封，听见了吗？快点许愿。” 宁凭远忽然将视线转过来，封熠来不及撤回看向江烬川的那双写满了深刻情绪的眼睛。 一切都被宁凭远瞧了去，封熠惶恐不安地看着宁凭远。 宁凭远并没有露出反感或者厌恶的表情，只是眨了眨眼，再次问道：“小封，要许愿吗？” 封熠僵硬地摇了摇头，“不用，我不信这些。” “烬川年纪大了，不许愿我能理解，你小小年纪怎么也……，算了，我自己许。” 宁凭远起身，站到了江烬川旁边，道：“烬川，我要许愿了。” 江烬川笑了一声，抬头看向宁凭远，”要我帮你关灯吗？”以前在一起时，宁凭远提过一句原话。 “不用，你认真听就好。”宁凭远没有闭眼，而是直视着江烬川的眼睛，“我的愿望就是想和江烬川复合，重新在一起。” 一句话让在场的三人都安静下来，空气的流动变得缓慢，封熠的手指又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好了，我的愿望许完了。”宁凭远吹灭了蜡烛，“生日快乐，江烬川，分蛋糕吧。” 江烬川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拿起蛋糕店送的银制刀具，给宁凭远和封熠分了蛋糕。 封熠接蛋糕的时候，手指还在抖。 “谢谢江律师。” 虽然是很细微的抖动，但江烬川还是发现了端倪，握住了封熠的手腕，严肃道：“手怎么了？” 封熠下意识地挣扎，宁凭远还在边上，刚才已经被抓包过一次。 感受到封熠挣扎的动作，江烬川心里冷笑，用力甩开了封熠的手。 封熠手里的蛋糕飞出去，砸在宁凭远的身上，奶油粘在衬衫上，脏了一大片。 ”对不起，您把衬衫脱下来，我可以帮您清洗。” 江烬川看了一眼封熠，将视线移向宁凭远，“去我卧室处理一下，衣柜里有衣服换一件。” ”我现在成寿星了。”宁凭远笑了一声，放下手里的蛋糕，指尖沾了一点奶油在经过江烬川时，点在了江烬川的鼻尖上。 “生日快乐，寿星，可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被抹。”宁凭远看着江烬川鼻尖的奶油，满意地点点头，“现在我心里就平衡很多了。” 等宁凭远进了卧室，江烬川找了纸巾，将鼻尖上的奶油擦掉。 “我，是我没拿稳，如果需要清洗的话，可以让宁先生将衣服拿给我，我洗完再还回来。” 江烬川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随看向封熠，“你还有事吗？没事可以上楼休息了。” 江烬川的眼眸很冷，处在这样的视线里，封熠全身都失了知觉。 “我……，”手指碰到口袋里的礼盒，是领夹。 封熠在江烬川不带一丝过去温情的目光下，怀着巨大的勇气一步一步走到江烬川面前，低着头，伸开手，将手心里的礼物递到江烬川眼前。 “江律师，这是送您的生日礼物，希望您喜欢。” 江烬川打量了一眼礼盒，顺手拿起来打开，看到了里面的凤凰领夹。 这个品牌的领夹可不便宜。 凤凰？ 江烬川隔着包装，在凤凰头顶上点了一下，想起封熠身上的那个纹身。 这个品牌的领夹一个样式只做一枚，不知道封熠在曲尚阔生日那天又会送什么？ 他现在已经完全对封熠失去了耐心，不愿再和这人有任何纠缠，连面都不想见，他将礼盒重新合上，放回封熠的手里。 “封熠，我们只是前情人关系，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送给对你来说更重要更需要讨好的人吧。” “我家里现在有别的客人，你可能不方便在继续待下去，搬回宿舍吧，我会让助理给你一张100万的支票，你大学四年的生活费学费，我包了，就算是这段时间给你的补偿。你要的捷径，会有人给你的，请恕我无能为力，之后也就没必要见面了。” 封熠觉得自己挺不识抬举的，明明之前江烬川已经婉转地告知他离开，可他还厚脸皮的赖着。 他把局面变得难堪，变成现在这样。 封熠机械地点头，“我知道了，江律师，我会离开的，只是钱就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那你要什么？” 封熠将礼盒放在桌上，“这个原本就是打算送给江律师的，我带着也没用，那江律师再见，我先走了。” 江烬川看着封熠往门口走去的身影，又问了一句。 “封熠，真的什么都不要？” 封熠回头，指甲狠狠地掐着手心，让自己再维持体面久一点。 “江律师，真的不要，以后也不会要的，我也保证以后我不会缠着江律师的。”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办公太久，眼花，江烬川似乎看到了封熠眼里有晶莹的光泽，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传来陌生的情绪。 江烬川不喜欢这种被情绪蒙蔽被情绪操控的感觉，语气不容置疑道：“你的礼物带走。” 封熠摇头，“说了，是送给江律师的。” 江烬川当着封熠的面，将礼盒扔进垃圾桶，转身往卧室走去。 视线跟着礼盒一起落进垃圾桶里，一滴眼泪无法控制的掉下来，连同那些倾注在礼物上的情绪，通通落在地板上，掷地有声。 封熠转身离开，夜晚的庭院里的绣球花在别墅明亮的灯光下也很漂亮，一阵晚风吹过，绣球花瓣轻轻摆动，生机勃勃。 而属于他的绣球花在盛开时就已经注定死亡的结局。 -------------------- 每次到重点情节就卡，卡卡卡卡卡。 虽然数据很差，但是一定要按照自己的节奏完成啊！ 我给自己鼓鼓劲。 第56章 起点 “怎么进来了？小封呢？” 第67章 刚换完衣服打算出去的宁凭远看到江烬川进来问了一句。 “走了。”江烬川言简意赅。 宁凭远惊讶了一下，看向江烬川。 江烬川从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饮尽，很快又倒了第二杯，第三杯。 三杯喝完，江烬川好像才想起来，卧室里有他的存在。 “要喝一杯吗？”江烬川举了一下杯子。 宁凭远摇头，“不用了，年轻时不下酒桌，现在老了，喝一杯也难受。” 江烬川礼貌地笑了一下，算是回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宁凭远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江烬川，他和这个人谈了几年恋爱，虽然不能说完全了解江烬川，可也算是知晓些这人的一些脾性。 还从来没见过江烬川为谁这样失态过，那连着的三杯酒可不只是酒那么简单，是急需要发泄的情绪。 情绪？有一天能将这个词用到江烬川身上，宁凭远都觉得不可思议。 看来江烬川比想象中还要在乎那个冷峻的青年。 “江大律师，你今天就不够意思了啊，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想要邀请我来家里做客，原来我只是你激怒别人的棋子啊，这可真不想你会干出来的事？”宁凭远走近，从江烬川手里拿走酒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我的错，以后有需要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没想到江烬川会承认，宁凭远手下的动作一顿，有几滴红酒滴落在桌上，他以为封熠就是江烬川比较合拍的一个情人，可现在江烬川的态度，就不得不让他多想了。 “所以封熠是你的现男友？” 江烬川看向宁凭远，笑出了声，“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大费周章的找我过来刺激小男生，情人恐怕没这个待遇吧。”听到江烬川刚才的话音，宁凭远就知道自己找人打听的消息应该没错，江烬川在他之后没谈过恋爱，只有少数几个情人，封熠再特殊也只是情人关系，那就好办了。 “是个难打发的情人，所以只能采取一些手段。” “那现在解决了吗？” 刚才酒喝的有点猛，江烬川有点轻微眩晕，他靠近宁凭远，近距离盯着人看了片刻，随后露出笑容，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我记得宁总原来也不是个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啊？” “对感兴趣的事情当然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我这次回国就是为了你，了解清楚状况，我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啊。” 宁凭远又给江烬川的酒杯里添满了酒，将酒杯端起，递到江烬川面前，“一起喝一杯。” 江烬川接过了酒杯，宁凭远端起自己的酒杯和江烬川碰了一下。 “既然没有外人，那我能得到一个重新在一起的机会吗？” 江烬川盯着手里的酒看了一阵，没喝，放在了桌上。 “别墅你熟，自己挑个客房休息，我累了，要休息。” 宁凭远盯着桌上属于江烬川的那杯酒发了会愣，这就是他的态度，浴室里响起水流声，宁凭远一口饮尽自己酒杯里的酒，离开。 —— “封熠，是生病了还是家里有事？有困难可以找老师解决。”辅导员看着一个礼拜消瘦的如此明显的封熠，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事，导员，就是一场重感冒，现在已经好了。” “真没事吗？我看你脸色看上去也不好，如果病没好的话，还可以多休息几天。” 封熠摇了摇头，“真没事，导员，你帮我销假吧，我想好好准备期末考试。” 看到封熠坚持，导员也不再多问，给封熠销了假，让他回去多休息。 封熠点头道谢，从办公室出来。 走出行政楼，外面耀眼的日光照的人睁不开眼，封熠用手挡了一下，他已经七天没有看见过太阳了。 在出租屋里度过浑浑噩噩的七天七夜，人生第一次喝那么多酒，烟蒂啤酒瓶到处都是，屋子里都是酒味混杂着烟味，七天活得像个阴沟里的老鼠。 已经浪费了七天的时间，封熠背着书包去了图书馆。 书上的文字像是活了过来，漂浮在空中，封熠一行一行逼着自己看下去，拿着笔的手指还在抖，在书本上抖出一条弯曲的线。 很好，至少能看下去，不会像七天前那样，一认真一逼迫就想吐。 从早学到晚，在图书馆闭馆的时候，封熠才出来，想起自己一天没吃东西，封熠去了美食街，现在这个点食堂已经没饭了。 可只是刚走到附近，一股油烟味飘来，封熠就忍不住反胃，扶着树蹲到了一边，稍微缓了片刻，返回，在路边的面包店里随便买了块面包。 其实没感觉到饿，只是人一天是需要食物补充能量的，封熠机械地嚼着面包，艰难地吞咽。 明天有考试，他需要回宿舍休息。 “封熠，我昨晚才发现，你说梦话，你知道你说什么吗？” 封熠从外面的卫生间出来，就碰到也刚起来的三位舍友，听到有人这么说，封熠并不关心，随口道：“说了什么？” “我也听见了，我也听见了，你好像在叫江律师，江律，我放弃，什么什么的，声音听起来也很难受。” “江律师，是江烬川大律师吗？”宿舍一个睡得早的舍友猜测道。 心里一紧，封熠的手指又开始抖，他将手背在了身后，压制住心里的慌张，用一贯平稳的语气开口道：“不是江烬川律师，是我实习认识的一位年轻律师，可能最近见面太多，所以才梦到。” “是不是他刁难你了，我听学长说，有些律所老员工会欺负实习生，你看你都瘦成这样了，实在不行就别去了，我们才大一，还有实习的机会。” 其他几个舍友也纷纷附和。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事情被顺利糊弄过去，后来直到放暑假，封熠再也没有在宿舍住过。 “不是，哥，你的手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要不要找个医生看一下啊，我看着挺严重啊，怎么能抖成这样。” 小庄看着封熠的手又抖了起来，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看到了。 前一次封熠手抖打翻了一杯饮品，小庄以为是意外，可现在事实证明情况并不是这样。 “没事，老毛病，过阵子就好了。” “那要不熠哥你回去休息吧，我们俩人也没问题的。”最近店里请假的人多，小庄找了放暑假的封熠过来帮忙。 “没事，别担心，你先去吃饭吧，等会换我。” 小庄还是不放心，“哥，你确定能行？” 封熠点了点头，“没问题的。” “那行吧，我先走了。” 封熠缓过这阵劲，又重新投入工作中。 “江律，中午好。” 有声音从门口位置传来，封熠手里的冰块尽数倒在杯子外面，他来不及收拾，借着咖啡机的遮挡，往门口看过去，正是好久不见又很熟悉的江烬川。 像很久之前一样，封熠从缝隙里偷窥江烬川一路，直到江烬川快要走到电梯口时，封熠转身进了后场。 过了三分钟才出来，电梯口早已没了江烬川的身影。 今天周二，确定江烬川不会来公司，封熠才答应小庄来帮忙的，没想到碰到了。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现在应该还不如最初，那时候他们不相识，他也没有惹江烬川生气。 第57章 演讲 “封熠，下周三江律师要来学校做演讲，你负责接待一下，配合学生会确保这次活动顺利开展。” 听到导员的话，封熠呼吸微滞，怔在原地。 没等到回答，辅导员的视线从电脑上移开，看向封熠。 “是有什么问题吗？封熠同学。” “我……，”江烬川应该是不愿意见到他的，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破坏江烬川一天的心情。 “导员，对不起，我那天有兼职工作，您找其他同学吧。” “兼职？封熠，你是法学院的优秀学生，我虽然鼓励你们兼职增加社会经验，增强综合能力，可也不能因小失大。” “你们是学生，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不要厚此薄彼，知道吗？而且这次找你去接待江律师，也是校长特意安排的，校长说全校就你这么一个和江大律师认识的。作为国内知名的大律师，他百忙之中能腾出时间来浦政做演讲，已经是学校的荣幸了，所以一定要尽力将一切事宜安排妥当。” 辅导员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封熠也无法再开口拒绝，被迫承担接受了这个任务。 到了周三，封熠一早就等在报告厅外的停车场里，陪着他的还有其他两个学生会的部长和副主席，其中的副主席就是上次停车场遇到的学长。 “封熠学弟，你紧张吗？我好紧张啊，每次看江律师都是远远地看，上次在停车场近距离地和江律师说话，我激动的三天没有睡觉，现在想着又要近距离地看到江律师，我就紧张到尿急，好想上厕所啊。” 第68章 烈日炎炎，其他两个同学都躲在阴凉处，只有他戴着帽子站在太阳下，一直盯着校门口方向，撑不住了才眨一下眼睛，压根没有听见凑过来的学长说了些什么。 自从他接受了这个任务到现在也几乎是夜夜失眠，一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3小时，到现在马上就要见到江烬川了，封熠还没有想好开口第一句要说什么，如果江烬川生气了又该怎么办。 好多担心的问题混在一起，却始终得不到一个答案。 “封熠，”学长用胳膊戳了一下烈日下站军姿的封熠。 封熠惊醒，下意识看向前方，问道：“是江律来了吗？” “不是，等等，我怎么发现你比我还紧张呢？你不是认识江律师吗？你紧张什么？”学长看着封熠两颊的汗水，从背包里翻出纸巾，笑着递给封熠，“擦擦吧，你别站那儿了，今天气温38度呢，别一会儿你先中暑了。” 封熠接过，说了声谢谢，却还是站在原地，手下意识按了一下胃部。 “来了来了，封熠，你看，那是不是江律师的车。”刚才的学长惊喜地大喊起来，封熠看过去，就是江烬川的车，来不及动作，胃部又是一阵绞痛，封熠的脸色煞白，两颊冷汗直冒。 封熠强忍着，没有蹲下去，也没有让其他两人发现自己的不适，用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液，走向江烬川停车的地方。 十几米的距离，封熠一步走的比一步虚，他想要临阵脱逃，不想也不敢面对江烬川。 “封熠，你走快点啊，江律师都从车上下来了。”封熠的脚步越来越慢，后面跟着的学长小声提醒了一句。 封熠深呼吸一口，颤抖的手将帽檐压低了不少，握拳加快脚步。 “江律师，您好，我们浦宁政法大学的学生，很荣幸代表学校接待您，您之后的行程安排，都由我们负责，您如果有其他需求也可以告诉我们。” 封熠不敢抬头看江烬川的眼睛，只看着江烬川衬衫上的纽扣，说完了这一段欢迎词，手抖的越来越厉害，封熠用了很大的劲才控制住让它不被别人发现。 江烬川下车后就注意到了走过来的封熠，三个月没见的青年，瘦了不少。 “小封，”后排打完电话出来的宁凭远看到封熠，惊喜道：“你原来在浦政上大学啊。” 那个只听过一遍的声音，却被大脑牢牢记住的声音，封熠没忍住抬头望过去，和宁凭远对上了视线。 是已经复合了吗？不然宁凭远为什么会从江烬川的车上下来。 封熠点头打招呼，“宁先生。” 宁凭远走到封熠面前，浅笑道：“好久不见啊，小封同学。” 江烬川扫了一眼盯着宁凭远的封熠，青年的下颌骨棱角分明，瘦的太多，五官看上去更加立体。 看封熠和宁凭远聊的投机，视线都没往他这边转，江烬川对着一张有印象的熟面孔招了招手。 副主席惊愕，手指着自己，“我？” 江烬川笑了一声，点点头，“我们上次不是在行政楼的停车场见过吗？不记得了。” 副主席挠了挠头，走到江烬川面前。 “我以为江律师已经忘了我，就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也足够了，同学，带路吧，演讲时间快到了。” “好，好的，江律师您这边请。”副主席高兴地回应道。 封熠没敢看江烬川的脸，却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手指不停地抠着裤边，等到江烬川往前走去，封熠才回头，鼓起勇气盯着江烬川的背影。 和他记忆里一样。 “走吧，我们也过去吧。”看着封熠痴了的视线，宁凭远提醒了一句。 “好，好，宁先生您这边请。”封熠回神，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两人并排往前，无言，一路上用余光看到的都是封熠痴迷望向那个人的视线，想起上次江烬川对封熠身份的情人评价，又看着情根深陷的封熠。 虽然他这次回国的主要目的是追回江烬川，却也不打算采取一些排除异己的恶劣手段，可现在这个青年陷的太深了，而江烬川不会有一丝动容，即便他对这个人存在一些感情，可最终宁凭远相信江烬川不会让感情毁了他的计划和理智。 江烬川既然给了封熠情人的评价，结果导出过程，江烬川不会给封熠处情人以外额外的感情。 宁凭远决定帮帮封熠这个小青年，年纪轻轻，不要在没结果的事情上耗太久。 到了报告厅，原本属于封熠的活都由副主席干了，看着江烬川侧头听副主席的安排，封熠没有再上前打扰。 因为被安排了接待人的身份，虽然什么作用都没有发挥，可却也得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好处。 封熠在台下，看着台上发光的江烬川。 台下是声浪震天的激动呐喊，报告厅里挤满了人，就连走道里面也全是人，报告厅外的走廊也站满了人，大家透过窗户看向里面。 演讲开始，封熠听不见江烬川的话，只顾着看那张好久不见的脸，趁着江烬川演讲中不会注意到他的时候，他打算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 “封熠，” 耳边响起自己的名字，封熠才恍然，他忘了身旁坐着的人是江烬川的现任男朋友。 而且这个人可能早就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 那么自己刚才的举动就太明目张胆了，在别人眼里或许就成了挑衅。 封熠迅速收了目光，装作自然地看向宁凭远，“怎么了？宁先生。” “你觉得现在站在台上的江烬川优秀吗？” 不知道为什么宁凭远会忽然问这个问题，封熠觉得这个问题不算私密问题，也不会暴露什么，他如实回道：“江律师是很多政法学生和法律从业人员的偶像，很优秀。” “是啊，”宁凭远看着台上比十几年前更加沉稳出色的江律师，时光如梭，明知道他的缺点，可这个人还是会让自己心动。 “十几年前，我和烬川一起上大学的时候，他就已经很优秀了，是当时法学院最出名的学生，打过国际辩论，在顶级期刊上发表过论文，精通四国语言，作为核心成员参与过教授组织的国家级课题，其实还有很多，大家都承认他的优秀，那时候他就在同龄人中已经被奉为偶像了。” 听着那些自己不曾参与过的江烬川的过往，封熠能想象那个时候的江烬川在校园里怎么样的存在，是永远站在顶端的佼佼者。 “封熠，你喜欢江烬川是不是？” 突然的话题转移，不曾设想过的问题，打的封熠措手不及。 “你不用否认，我看的出来，因为我当年也是用你现在这种眼神看着江烬川。” 既然已经被猜出来了，封熠也做不到无理辩驳，只能承诺未来。 “宁先生，您放心，我不会打扰您和江律师的，也不会破坏你们现在的关系。” 宁凭远笑了一声，不打算否定封熠的猜测。 “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封熠，你知道吗？江烬川过往的每个情人对他的评价都是温柔绅士，所以你不是个例，尽快走出来吧，不要在这里深陷，浪费时间。” 封熠点头，“知道了，宁先生，谢谢您的提醒。” 走出来吗？封熠往台上看了一眼，应该办不到，在他还未见到江烬川本人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开始影响到他的人生，是他生命里不可分割的重要部分。 他千里迢迢，从小镇走到江烬川的世界，从咖啡店员走到法学院学生，他也打算一直待在江烬川存在的这个世界里。 远远的，远远的，隔着鸿沟，像曾经看着杂志封面一样看着江烬川。 第58章 不会 到了家门口，罗雪辞乐滋滋地正要按指纹进去，想起上次自己给惊喜造成的尴尬场面，谨慎地收回了手，从口袋里翻出手机。 “还是先给熠哥打个预防针比较好。” [熠哥，现在干嘛呢？] 罗雪辞坐在行李箱上，将信息编辑好，发送给了封熠，又复制粘贴到别墅内另一个当事人的输入框里，换了称呼，发送给了江烬川。 [刚上完课，从学生家里出来，准备去另一个学生家里，怎么了？] “不在家？” 那就没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罗雪辞直接按开了门进去，鞋也没换，目标明确地走向客厅的沙发，跳到上面躺着。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有够累的。 [没事，就随口一问，对了，晚上几点回家？] 正在等地铁的封熠看到这条信息有点懵，不过雪辞向来思维跳跃，也没多想，就如实回了过去。 不过这个家可不是雪辞口中的那个家。 [7点多应该就到了。] [好，不打扰你了，熠哥加油，拜拜。] 封熠也回了再见，地铁到站，封熠收了手机，进了地铁车厢。 结束和熠哥的对话，舅舅那边的信息也有了回应。 第69章 [到家了？] 罗雪辞轻皱眉头，知道这是老妈又和舅舅提前打招呼了。 [一点惊喜感都没有，老舅，几点回家？我给你准备满汉全席。] [晚上要加班，最晚9点。] [ok，舅舅等我今晚给你露一手，好好加班吧，打工人。] 罗雪辞又发了一个告辞的表情包结束对话。 罗雪辞在厨房手忙脚乱，又是点外卖又是请外援，终于在七点，卡点将10道菜上桌。 “做饭可真难！”罗雪辞围着围裙，深呼吸一口，感慨道。 旁边的五星级大厨纳闷地瞥了一眼罗雪辞，整个餐桌上就只有那一盘爱心煎鸡蛋是这位客人做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出这样深刻的感慨。 “先生，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啊，”像是忘记里家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罗雪辞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看向大厨，伸手握住大厨的手，“谢谢，谢谢，谢谢，今天要不是有您的帮忙，我也做不完这些菜。” “不客气，不客气，不客气，”付钱就行。 两人客气着客气着，大厨就到了门口。 “大厨，您慢走，我给你多转了2000块，谢谢您今天的帮助，以后有活还找您啊。” 多给2000元，大厨更开心了，满口答应，乐颠颠地出了门。 关了门，罗雪辞长吁一口气，已经7:05了。 “现在就等我熠哥了。” 等到8点也不见封熠回来，罗雪辞在客厅来回踱步，害怕封熠路上出事，发了条信息过去。 [在哪儿？] 封熠的信息回的很快。 [在家，洗漱完在备课。] 罗雪辞往楼上瞅了一眼，他今天一整天不是在客厅就是厨房，可没见过有人从门口进来。 忽有所感，罗雪辞往楼上跑去，推开原本封熠住的那间房，里面毫无住过的痕迹，四处看了看，房间里没有任何封熠的物品，大脑里的一根敏感神经忽的跳了一下。 罗雪辞已经顾不了惊喜了，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妙感。 [熠哥，我就在家里，我怎么没看到你回来？] [熠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和我舅舅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思想一往这方面延伸，罗雪辞就突然开窍了，想起之前几次，他和封熠晚上聊天，问起有关舅舅的问题，在不在家？在干什么？封熠都回答的吞吞吐吐的，且答案都和舅舅的实际情况不符。 看到罗雪辞的这两条信息，封熠也震惊，他没想到罗雪辞就在家里，所以就和以往一样随口回了。 现在，封熠看着桌面上那本由江烬川做封面的杂志，知道事情瞒不住了。 封熠组织好措辞，给罗雪辞发了信息过去。 [雪辞，我从别墅搬出来了，我和江律师也分开了。] 罗雪辞可不相信封熠会主动和舅舅分开，那家伙连飞蛾扑火的事情都敢干，喜欢到这个程度，不可能轻易分开的，所以问题一定出在自家舅舅身上。 [分开？怎么会分开呢？是不是我舅舅干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了。] [不是，江律师没做什么，是我觉得不行，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我放弃了。] 害怕罗雪辞不相信，封熠又补充了一句，真的。 即便封熠这样说，罗雪辞也没法相信，他正要打电话过去仔细询问，就听到楼下传来声音，不止是舅舅。 罗雪辞迅速从房间里出来，往楼下看去，就见到他也好久不见的前舅妈。 听到楼上有动静，宁凭远抬头看过去，笑着打招呼道：“雪辞，回来了？还记得我吗？” 江烬川也闻声看过去，先是看了罗雪辞身后的房间一眼，才看向罗雪辞。 “下来，吃饭吧，你不是老盼着你宁哥，他现在回来了，你还不下来见见，叙叙旧。” 罗雪辞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他看着曾经是恋人关系两人，有些真相就这么呼之欲出。 眼见为实，答案就在面前。 在不了解封熠的感情之前，他无数次盼望着宁凭远可以回国和舅舅复合，成为他的舅妈，他还曾经将这一想法告知封熠。 可现在他打算换新舅妈了，以前缥缈的奢望却好像要成真了。 罗雪辞都不知道该对这巧妙的命运安排说些什么？ 手机震动，罗雪辞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封熠发过来的信息。 [雪辞，你不要怀疑江律师，真的是我觉得不合适才分开的。] 明明自己受到了伤害，还要替他舅舅说话，罗雪辞感觉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管他是谁呢？谁也不能欺负他的朋友，更何况这件事情他舅舅也不站理。 罗雪辞雄赳赳气昂昂地下楼，站到江烬川面前，质问道：“舅舅，我熠哥呢？你不是答应我好好照顾我的朋友吗？你为什么要把他赶走？” 从小看这小子长大，虽然一直没大没小的，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小子和自己生气。 “去学校住了，学生住宿会方便一点。” “不可能，舅舅你如果不赶熠哥的话，熠哥绝对不会走。” 很久没听过有人当着他的面提起这个名字，有些回忆有了被唤醒的迹象，江烬川的语气也强硬了些。 “他自己要离开的。” “不可能，我说不可能，封熠绝对不会自己离开，绝对不会。”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雪辞，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我想你懂。” “舅舅，我也告诉你，封熠不会主动离开，如果你不说，封熠绝对不会主动离开，他不会，他……” “他什么？”江烬川紧盯着罗雪辞。 “他……，” 有些话都到了嘴边，可没经过封熠的同意，有些真相也不能由他揭开，罗雪辞选择了继续隐瞒。 “他反正不会自己离开。” 宁凭远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颇有点剑拔弩张，赶紧伸手将罗雪辞拉走。 “好了，吃饭吧，先吃饭，烬川，这些都是雪辞自己做的，不要扫兴。” 饭桌上的气氛也压抑的要死，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罗雪辞也不想和舅舅吵架，又拉不下面子和江烬川说话，给江烬川碗里夹了一个标准爱心鸡蛋。 江烬川看着碗里的鸡蛋觉得好笑，这小子第一次和自己吵架，看来是把封熠放心上了，只希望那个人不要辜负雪辞这番心意。 第59章 怀疑 “雪辞，不好意思，来晚了。” 封熠昨天晚上收到罗雪辞发来的信息，早晨7点在浦政东门上次一起吃过饭的早餐店见面。 知道罗雪辞有起床气又坐了一天飞机，封熠提议中午见面，让罗雪辞好好休息，那边直接无视他的消息，一个字都没回。 知道罗雪辞这次气大了，封熠也没在多说。 今早天还没亮就起来了。 这段时间，害怕晚上睡觉没防备说出些什么，保险起见，他都住在郊区的出租屋里。 周一的早高峰摩肩接踵，一路匆匆赶过来还是迟了几分钟。 得知事情真相，昨晚气得一夜未眠的罗雪辞此时坐在椅子上正打着哈欠，晃着脑袋，困到迷离。 听到封熠的声音，罗雪辞惊醒，使劲眨了下眼睛，仰头瞧着面前的人。 瞳孔在看到人的刹那，骤然放大。 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 看着身形明显单薄下来的封熠，罗雪辞都怀疑自己眼花了。 现在的封熠和上次见面比起来，过于瘦了，不过也让他本就优越的五官看上去更加立体，给人视觉冲击。 脸帅的很客观，但185的大高个，瘦到锁骨都过度凸了起来，这就不健康了。 “坐吧，”罗雪辞心里叹了口气，原本打算等封熠一到，就大发脾气，可现在看到封熠瘦成这个样子，就知道这段时间他也过得不容易，担心超过了气愤。 “老板，再加一笼包子。” 注意到罗雪辞无神疲惫的一双蓝眼睛，封熠大概能猜到罗雪辞昨晚肯定气到失眠。 “雪辞，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就是觉得……” “先吃饭，一切等先吃饱了再说。” 罗雪辞打断了他的话，将筷子递了过来。 封熠盯着罗雪辞，罗雪辞微微抬眉示意，让他接筷子。 封熠无法，只能先听从罗雪辞的安排，伸手接过筷子。 “谢谢。” ‘谢谢？’ 罗雪辞气笑了，将两笼包子推到封熠面前。 “吃，吃完再找你算账。” 留下这一句，罗雪辞不再搭理封熠，开始专心干饭。 封熠尝试着搭话几次，罗雪辞都没有回应。 无计可施之下，也只能先吃早餐。 那边罗雪辞解决完一笼包子，开始吃老板刚端上新的一笼。 这边封熠心里藏着事，再加上也没感觉到饿，随便吃了两个就放下了筷子，将剩余的包子推到罗雪辞面前。 第70章 罗雪辞看着推过来的包子，这跟没吃有什么区别。 而且这是一个成年男子该有的饭量吗？未成年儿童也吃的比这个多啊。 刚压下去的怒气再次从心底冒出，罗雪辞皱眉盯着封熠，催促道：“吃啊。” 封熠摇头，“饱了，早上食欲不怎么好。” 罗雪辞心里的怒火烧的更旺了，害怕出口伤人，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塞包子，直接塞完一笼才停下来。 两腮鼓鼓涨涨，艰难地咀嚼吞咽，眼睛瞪着封熠。 封熠不清楚罗雪辞为什么突然这样，以为对方噎到了，将桌上的紫菜蛋花汤推到罗雪辞面前。 “先喝点汤。慢点吃，这么吃对身体不好。” ‘原来你也知道不好啊。’ 罗雪辞没想摔筷子，可心里有气，劲使大了，筷子自碗边滑落，“啪嗒”落在了地上。 听到声音，封熠明显一愣，看向罗雪辞，罗雪辞还在嚼，看向他的眼神里藏着不满和恼怒，奈何张不了口。 问题在他，封熠知道罗雪辞心里有气，想要起身过去帮罗雪辞捡筷子。 罗雪辞直接按住了封熠的手，自己弯腰将筷子从桌下捡起来。 嘴里的食物也嚼得差不多，罗雪辞喝了一口汤，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沉默的封熠，开始兴师问罪。 “说说吧，熠哥，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瞒着我？” “我……，我觉得这件事情我能解决，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不想让你再跟着担心。” 听见封熠这么说，罗雪辞心里的怒火更炽，冷哼一声。 “不算大事？不算大事，你瘦成这个鬼样子，你把自己折腾到吃个小笼包就只能吃两个的程度，你不愿意伤害别人，就只逮着你自己的身体霍霍了是吗？” “还有，封熠，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们是朋友，无论遇到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你伤心了,难过了,痛彻心扉了,你都可以找我倾诉，想办法。可你呢？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你硬是一声不吭，将我瞒的死死的，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朋友啊？” 罗雪辞一通不卡顿的输出，让封熠语塞。 他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可看着气愤到脸色通红的罗雪辞，封熠知道自己做错了，在选择隐瞒的这件事情上，他没有顾及到朋友的心情。 “对不起，雪辞，对不起，瞒着你是我不对，但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重要的朋友，不会有下次了。” 罗雪辞了解封熠，知道他不怎么擅长讲话，更不擅长讲漂亮话。 但只要是他说出的话，每一句都真诚，现在这一番言论，罗雪辞知道是封熠的真心话。 心里的气消了一半，了解封熠的过去，知道封熠这么多年独来独往惯了，第一次交朋友没考虑到他的感受，也情有可原。 生气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可罗雪辞也知道现在生气和心疼都于事无补的，接下来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看着情绪明显不佳颓废的封熠，罗雪辞又气又无奈，飞蛾扑火伤成这样，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后悔了吧？我让你当初不要天真，不要一厢情愿靠近我舅舅，你偏不听，现在知道痛了吧，知道难受了吧。” “不后悔。”虽然是有点疼，但这是他自己的问题。 从打算迈出第一步开始，他就未曾后悔过，就是有点惋惜，没能陪江烬川更长时间，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唉，无药可救了！”罗雪辞拍了一下额头。 他上一次离开的时候还幻想着等这次回来，封熠和他舅舅的感情能迈进一大步，他绞尽脑汁地给封熠出主意，在舅舅面前给封熠刷存在感，结果都是无用功，没想到他们的关系直接后退到起点，甚至更糟。 “你们，为什么会分开？” 封熠想了一下，如实回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原因，我问过江律师几次，都没有得到答案。不过生日那天，江律师带回了宁先生，我想是因为宁先生吧，他们之间有我和江律师之间永远不可能有的感情。” “宁哥？可我舅舅没有和宁哥在一起啊。” 封熠看向罗雪辞的眼神，震惊中透着怀疑。 罗雪辞点头肯定，“是真的，宁哥昨晚亲口告诉我的，他在重新追求我舅舅，可我舅舅并没有答应他，宁哥还让我助攻。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他们现在应该在一起啊。” 封熠也陷入了疑惑，不是宁先生，那是因为什么。 “熠哥，你和我舅舅分开，是你提的还是我舅舅？” 封熠没吭声，只盯着罗雪辞。 罗雪辞反应过来，嘴角露出尴尬的笑，“sorry,熠哥，我可能把脑子落在国外了。”不然也问不出这样的蠢问题。 “那熠哥，能把分手的细节都给我讲一遍吗？越细越好，我总觉的不对劲。” 封熠于是将分开的事情完整地讲述了给了罗雪辞。 “你是说我舅舅把你的礼物扔掉了？当着你的面？”罗雪辞的语气里是掩不住的震惊。 “江律师之前已经拒绝过我一次，是我强迫江律师收的，所以不怪江律师，是我强人所难了。” “熠哥，你先别忙着揽责，可这，这不可能啊。”罗雪辞眉宇间已经褶皱了几道，这和他认知里的舅舅完全不一样啊。 封熠也不解，“什么不可能？” “我舅舅江大律师，先不说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就说在情人这一块，舅舅一向谨慎，每次分开都是双方达成一致。你也知道坐到他们这个位置的律师，一招不胜就身败名裂，他不可能给别人留下把柄和说辞，让对方心里存了恨，所以更不可能当着你的面扔掉礼物啊，这太反常了，完全不像他。” “而且按照熠哥你刚才说的，我怎么感觉我舅舅是故意将宁哥带回家的呢？就是为了气你？” 最后一句简直就是谬言，封熠摇头，他有自知之明。 “不可能，我觉得江律师和宁先生在一起只是时间问题，他们之间分开太久，需要解决的问题也很多，需要时间。” 这么一想，罗雪辞觉得封熠说得也有道理，可还是感觉不对劲，不明白舅舅为何这次分开的这么反常。 “那熠哥，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好好完成大学课程，进信启事务所。” ”我说的是你和我舅舅，你就这样放弃了，不在拼一把？” “我说的也是我和江律师，我们的缘分可能就到这儿了，上下级也很好。” “那你是不是打算后半生就当孤家寡人了？我觉得你有这个苗头。” 封熠没回答这个问题，也算是默认。 ”熠哥，那你看，你都打算孤独终生了，为什么不再接再厉，再试一下呢？我总觉得你和我舅舅能成。” “你看我给你分析啊，你们都是男人，又都是同性恋，还一起生活过，也没发现三观不合这些问题，未来的职业规划也大差不差能互相理解，再说性格，两个又都是一挂隐忍克制,深藏不露的人，性格也匹配，” “隐忍克制，情绪不外露，” 罗雪辞重复了一遍，有些东西忽然在心里就变得明朗了。 什么会导致一个长期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突然情绪外放呢？那必然是一个对他来说特殊且重要的存在啊。 根据封熠所说的话，还有昨晚他和舅舅的对话，昨晚就感觉怪怪的，现在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舅舅生气了，没错，这本是不可能发生的，可昨晚他的的确确感觉到舅舅在生气，而且很不愿提起封熠的名字 。 罗雪辞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熠哥，如果我舅舅也喜欢你呢？你还愿意试一下吗？” “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封熠从来不抱幻想。 罗雪辞没被封熠肯定的语气打击到，相反，过往的好多细节此时连接起来，罗雪辞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为什么不可能？熠哥，依照我对舅舅的了解，他答应了我要照顾你，就不可能赶你走，即便你们是那种关系，可现在事出反常，所以一定有问题，即便这种感情现在不是喜欢，但你对于我舅舅来说必然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但舅舅为什么非要赶你走呢？熠哥，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事情忘说了，触及到了舅舅的底线，让他勃然大怒，以至于要赶走你。” 封熠觉得罗雪辞为了帮他，已经异想天开了。 江律师喜欢他？天方夜谭。 “雪辞，你不用安慰我，多给我点时间，我能消化这些情绪。” “熠哥，我说真的，你给自己点信心 好不好？你等我这些天回家再侦查一下，搞清楚为什么舅舅非要让你离开。”想到这里，罗雪辞觉得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但前方充满希望。 心里放松下来，罗雪辞将剩余的包子打包递给封熠，两人一起出了餐厅 。 并肩行走，将封熠送到教学楼下，罗雪辞拍了拍封熠的肩膀，喜滋滋道：“行了，熠哥，你先去上课吧，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等我的好消息。” 第71章 看着过分乐观的罗雪辞，封熠欲言又止，他不想浇灭罗雪辞的热忱，保留了自己的观点。 第60章 争吵 有宁哥这个强劲的初恋对手，封熠的处境的并不妙，罗雪辞决定今晚就从舅舅那里套点有用的信息，首先就是要搞清楚舅舅赶走封熠的原因。 晚上到家的时候，舅舅并不在，在厨房和餐厅辗转来回的身影是宁凭远。 听到他的声音，宁凭远回了头，笑得温和，“雪辞，回来了？” 如果将现在的局面比成一场作战，那么他现在就是站在宁哥对立面的敌人，看到宁凭远一如既往地待他，罗雪辞心里生出愧疚，脸上露出尴尬的笑。 “宁哥，抱歉啊，昨天只顾着和舅舅吵架，都忘了和你叙旧。” “没关系，洗手吃饭吧，你舅舅今天要晚点回来，我这一桌子菜算是白做了，还好雪辞你回来了，有你陪我一起吃，等吃完我也要赶飞机回去了。” “回去？”罗雪辞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 宁凭远拉开餐桌边上的椅子，笑着抬头示意罗雪辞。 “怎么这么大反应？好了，过来坐。” “谢谢宁哥。”罗雪辞挪过去，坐到宁凭远拉开的椅子上，这才发现桌上的菜都是他舅舅喜欢的。 应该是特意做给他舅舅的，可又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呢？ 罗雪辞性格单纯，有些心思就浮在面上，宁凭远看得清楚，拿起罗雪辞面前的酒杯，往高脚杯里倒上他今天特意带过来的珍藏红酒。 “你是不是想问，我明明特意回国来追回你舅舅，为什么要突然要回去？” 心里藏着的心思被揭穿，罗雪辞感到尴尬，下意识否认道：没有，没这么想。” “雪辞，几年不见，还是和宁哥生疏了，竟然也学会了伪装自己。” 宁凭远举起自己的酒杯轻晃，红酒沿着杯壁摇曳，宁凭远轻啜一口，将酒杯放回桌上。 “雪辞，其实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今天的这桌饭菜是专门为你舅舅准备的，这几个月我跟在他身边，也做了不少我能做的努力，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宁凭远的前一句话让罗雪辞心里的愧疚更甚，不明白人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快，他之前坚定地认为舅舅和宁凭远是天生一对，还和宁凭远私下联系过，也表达了他希望宁哥和舅舅复合的想法，可现在不过几年，他就变了心。 “为什么？宁哥，你不再坚持一下吗？万一有机会呢？”这话罗雪辞说的纠结。 宁凭远给罗雪辞夹了一块鸡翅，“没时间了，我的休假要结束了，成年人可以没爱情但不能没工作。” “宁哥，你是真心想和我舅舅复合吗？” 宁凭远笑了一声，“怎么？雪辞你以为我是休息间隙无聊了，就想撩撩你舅舅？” “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宁哥你放弃的太早了。” ”不早了，除了偶尔出差工作，我在国内差不多待了两个多月，每天的任务就是和你舅舅在一起，寻找复合的机会，但你舅舅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我了解你舅舅，他是不会给机会了，时间也就不好继续浪费了。” “雪辞，到了我们这个年纪，遇到时间成本高,结果不确定的事，我们潜意识的就会提前预估值不值，虽然很现实，但也是事实。” “可能是一个人单身太久有了孤独感，又不想花时间去认识新的人，所以花费了一些时间去回忆和你舅舅的过往，回忆嘛，总是美妙的，但真见到了烬川就发现……” 宁凭远停顿了一下，摆了摆手，没在说下去。 “爱情这东西已经从我们的生命里抽离了，倒是你的那个朋友，我觉得他很有希望。” 没想到宁凭远会提起封熠，罗雪辞眼里满是诧异，他想要帮封熠掩饰一下，可看到宁凭远胸有成竹的眼神。 罗雪辞就知道有些话不用说了。 “雪辞，你不用紧张，你朋友的事情我没告诉烬川。” “那，宁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宁凭远端起桌上的红酒饮尽，盯着空了的酒杯，像是陷入了回忆。 “他看你舅舅的眼神就像当年我看烬川一样，是个明白人都能发现，但你舅舅天生对感情不敏感，自然也发现不了。” 感情上是没发现，但在面对封熠时，江烬川的行为比感情更快一步地透露了他对封熠的不同。 那些细微的不同，别人或许无法察觉，可他曾经是江烬川身边最亲近的人，他看的清楚。 只不过这些他并不打算告诉雪辞，也不想告知江烬川本人。 宁凭远很真诚是很好的人，罗雪辞心里愧疚，将自己心里发生的变化告知了宁凭远，也道了歉。 宁凭远终归是年长者，更明白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薄弱，言谈之间，让罗雪辞放下心里负担。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对于他们这些金融工作者来说，太浪费时间了。 宁凭远看了眼门口知道江烬川不会回来了，即便知道他今天要走。 该有自知之明了。 罗雪辞陪着宁凭远，将人送到了机场。 “回去告诉你舅舅，让他照顾自己。” 罗雪辞点头，“知道了，宁哥。” “好了，走了，以后有缘再见，雪辞。” 宁凭远最后一次环顾机场大厅，失望又释怀地离开，过了安检。 “爱情可真是折磨人的东西。” 罗雪辞看着宁凭远的背影，这一路上宁哥回了好多次头，他知道宁哥在等什么。 感同身受，真的要心碎了。 还有封熠，也不知道他舅舅到底有什么魅力，只会折磨人的妖精。 等罗雪辞回到家，江烬川正躺在客厅沙发上闭目养神。 罗雪辞还在为两个很好的人在同一个人那里受了感情伤而难过，看到自家舅舅，没好气道：“您回来的时间点掐的正好，宁哥刚走，您就回来了。” ”雪辞，好好说话。” 罗雪辞一屁股坐在江烬川对面的沙发上，“我怎么没好好说话，您不就是故意等宁哥走了才回来的吗？” 封熠不能提，但宁哥可以提，罗雪辞打抱不平继续道：“宁哥服软回来找您复合，您为什么不答应，你忘了院子里那一地绣球花了吗？那可是您亲手种的，你不是喜欢宁哥吗？为什么不答应？甚至人家离开了，你连送都不送，这是你教我的待客之道吗？” 江烬川睁开眼睛看着罗雪辞，那眼神里的严厉令罗雪辞眼皮一跳，不敢再说。 “感情是我的私事，雪辞，即便你是我外甥，也不能插手，我也不用向你解释原因。” “那，那，那宁哥是你的私事，封熠呢，我熠哥可不是，我让你好好照顾他，你为什么要把他赶走？” “他自己要走的。” “舅舅，我知道你能言善辩，但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啊？熠哥不可能自己离开。” “他为什么不可能自己离开？他是一个成年人，有自己的思想和计划，他要离开难道还要给你解释原因。” “舅舅你……”江烬川的话让罗雪辞气得要死，他知道有些事情必须露出一角，才有可能接近真相。 反正现在舅舅和封熠已经毫无交集了，情况还能坏到哪去，倒不如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舅舅，你不要隐瞒了，我，我知道你和封熠的事，当然这不是封熠告诉我的，是上次我回家，看到封熠从你房间里出来，我猜到了。” 江烬川并不惊讶，语气平静道：“所以呢？” “所以他更不可能离开这里啊。” “为什么？这种关系有始有终，结束了就分开，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罗雪辞急道：“可他不一样，熠哥他不一样，他和你的那些过往的情人都不一样，除非你赶他，否则他不会走的。” “嗯，就是我赶他，这段关系我腻了，不想要了。” 江烬川坦然的承认，让罗雪辞心里起了火，“舅舅，你怎么能这样啊，你……，你知不道熠哥为了这件事情有多伤心，你怎么可以玩弄他的感情，他有多喜欢你，你知道吗你？” “雪辞，这种关系和喜欢不沾边，没有我，他还有其他选择。” “舅舅，”这话直接将心里的怒火燃到最旺，罗雪辞从沙发上站起来，气冲冲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你在侮辱封熠，你在侮辱他对你的感情，在法律上，我可以以诽谤罪起诉你。” “如果不是诽谤呢？” 如果不是他了解封熠，依照舅舅现在的语气，他可能已经在心里对封熠产生怀疑了，可封熠绝对不会。 “就是诽谤，舅舅，我……，算了，随便吧，告诉你真相总比你误会封熠要好。” 罗雪辞盯着江烬川的眼睛，做了好几次心理暗示，终于开口道：“舅舅，你听好了，因为封熠喜欢你，他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喜欢上了你，他爱你，所以根本不会有你说的这种情况出现。” 第72章 “你以为的情人关系，在封熠那里不是，他是因为喜欢才会找你毛遂自荐，才会愿意以情人的身份留在你身边。” 第61章 质疑 藏了很久的秘密，罗雪辞以为舅舅得知真相，会出现和自己刚得知消息时一样的震惊表情，程度轻一点也至少有惊讶，可事实是江烬川的脸上没有出现一丝波动。 就好像自己刚才说的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日常小事。 “雪辞，你已经长大了，学会分辨是非真假是你人生的重要课题，有些话留个耳音就好，不必当真。” 惊讶没有出现江烬川身上，却在罗雪辞身上重现，“不是，舅舅，你什么意思？你是不相信吗？” 江烬川想起上次在会所的事情，不想在罗雪辞面前将事情说透，模糊道：“封熠不是你以为的样子，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适合做朋友。” “舅舅，你到底对熠哥有什么误解啊？怎么就两个世界的人了，熠哥对你怎么样？对我怎么样？你难道不清楚吗？” 江烬川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浪费时间。 “行了，你和封熠怎么样，我不管，但我和他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以后你也不要再提起。” 眼看着江烬川要走，罗雪辞着急，他知道揭开事情的真相就只有这一个机会，他舅舅刚才说的话就表明以后都不会再给他机会旧事重提。 “等等，舅舅，你能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罗雪辞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只能凭着本能，错了也认，被封熠讨厌也认。 已经很晚了，江烬川拒绝了罗雪辞的提议，可罗雪辞死缠烂打，一直磨着江烬川，江烬川无奈只能同意，他心里隐隐知道罗雪辞要带他去干什么。 到了目的地，江烬川就知道自己没猜错，虽然只来过一次，但江烬川对这里有印象，是封熠所在的小区。 “来这里干什么？” 罗雪辞松了自己的安全带，又俯身过去帮江烬川解了安全带。 “舅舅，你别怕，我熠哥今晚有兼职上夜班，不会回来。” “既然主人不在，你更不应该来这里。” “我有钥匙啊，哎呦，舅舅，既来之则安之，你就跟我上去看看好不好？” 江烬川不愿意下车，两人在车里僵持，罗雪辞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江烬川看着罗雪辞的黑眼圈，同意下车。 就知道苦肉计有用，计谋得逞，罗雪辞在心里夸了自己好几遍。 江烬川人生第一次进到这样的小区，墙壁开裂斑驳，楼道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留给人行走的通道狭小，要时不时躲避，还有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人忍不住掩鼻。 不知道哪户人家发生了争吵，刺耳的声音犹在耳边，通道内的声控灯并不灵敏，罗雪辞使劲跺脚咳嗽，两人才能继续上楼向前。 终于到了门口，隔壁鼾声震天，罗雪辞在旁边的一堆杂物里翻找钥匙，江烬川往两旁看了看，没想过封熠会住在这里。 门一打开，迎面而来一股热浪，罗雪辞伸手在墙壁上摩挲，按亮房间里的灯。 “进来吧，舅舅。” 一览无余的房间里，只有几件陈旧的家具，却整理的干净。 房间里只有一扇小窗户，不知道关了灯以后，这里会有多压抑。 主人不在，看到罗雪辞在封熠的书柜和抽屉里乱翻，江烬川严厉道：“雪辞，停下来，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能被判刑的吗？” 罗雪辞顾不上回答，将上次无意中看到的杂志，报纸，书本，通通从书桌里抱出来，放到桌面上。 “好了，舅舅过来看吧，证据都在这儿。” 江烬川走过去，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那本很多年前，自己第一次拍摄的杂志照片，那年他代理的一个国内大型证券纠纷案获得胜诉，从此在律师界名气大涨，当时这本知名人物杂志的年刊就选了他当封面。 他家里应该也有这本杂志，只是很多年未曾翻阅过，现在突然在这里看到，江烬川是有点惊讶的。 “不止那本，还有这些。” 每本杂志上属于江烬川的那页，封熠都做了标记，罗雪辞很容易就翻到和江烬川相关的那页，一一摆在自家舅舅面前。 桌上已经摆了十几本杂志，都翻到属于他的那一页，快要放不下，罗雪辞手边却还剩余很多，还在继续。 这些杂志都是他这些年拍的，江烬川已经记不清自己拍了多少，但看着面前的这些，他知道自己拍过的杂志都在这里。 那些报纸和书本上也是自己发表过的文章和见解。 江烬川也随手拿起一本，按照折叠的那一角翻开，就是他本人。 “舅舅现在相信了吗？”罗雪辞拿起最早的那一本，“这是封熠上高一的时候，无意中得到的一本杂志，他一直保留到现在，此后你拍一本他买一本，这些还不能证明吗？” 罗雪辞又从另一个抽屉里翻出当时他送给封熠的徽章，江烬川却注意到抽屉里剩余的几样东西，是他送给封熠的礼物。 看到书桌旁熟悉的包装，罗雪辞打开，是上次舅舅过生日，他送的易拉宝，记得当时封熠问他怎么办，他说扔了，没想到也被封熠拿了回来。 罗雪辞已然无法想象封熠对舅舅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刻。 “舅舅，我熠哥是真的喜欢你，在他还没见过你本人的时候，你就已经在他心里扎了根，他学法律也是受你影响，他规划的未来就是复刻你走过的路，走到你身旁。我和你生活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你喜欢吃甜的，可熠哥发现了，他住了几天就发现了。” 封熠做的可不止这些，江烬川想起出差回来的馄饨、失眠时的录音、醉酒后的细心照顾…… 他原以为封熠的性格就是如此，可眼前的这些藏起来被保护的很好的杂志，还有罗雪辞坦白告知的喜欢。 好像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那望向他看不到透的眼神，主动提议做他的情人，事事的贴心照顾。 “好了，回去吧。” “回去？这是什么意思？舅舅你既然知道了熠哥喜欢你，那你表个态啊，你喜欢我熠哥吗？我熠哥能搬回家住吗？” “整理好封熠的东西，回去了，我明天要出差。” “不是，舅舅，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罗雪辞是真的看不透，江烬川已经出去，罗雪辞将所有的东西物归原位，也跟着匆匆离开。 叽叽喳喳一路，罗雪辞想要问出舅舅的态度，可江烬川一句话都没有，只望着窗外，跟入定了一般，回家后就直接进了卧室。 “舅舅，舅舅” 罗雪辞拍了几下卧室门，里面的人照旧不理他。 “不是，舅舅你至少告诉我，你为什么赶走熠哥啊？你还把熠哥给你准备的礼物扔进垃圾桶，你知道熠哥为了买这个礼物，挑了多长时间，打了几份工吗？舅舅，”里面安静非常，罗雪辞暴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不是，现在这算什么事啊。” 难道他猜错了，舅舅不喜欢封熠，被舅舅模棱两可的态度整疯，脑子要爆炸，罗雪辞发泄般吼了一声，上楼。 门外没了声音，江烬川打开床头柜，从里面取出一个包装精致的首饰盒，打开，里面正是封熠送他的那枚领夹。 其实到了现在，他还没有从那成摞的杂志中缓过来，一贯的思考方式，让他对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抱有怀疑，可证据放到了眼前，相信更多。 那些杂志年份最早的一本大概是五年前，那时候的封熠还是未成年。 没办法不震惊。 藏起来的书籍倾倒出的是少年汹涌的感情，他有幸接触，处在其中，感觉得到。 如果事实是这样，那么有些东西就出了差错。 江烬川起身，在联系人里找到一位久不联系的私家侦探，拨通电话，那边承诺三天内给消息，刚好是他出差回来的日子。 夜阑人静，江烬川立在玻璃窗前前毫无睡意，脑海里总是出现封熠的脸，想起那天在书房里看到封熠在大门口辗转来回的身影，想起那天自己在电话里和浦政的校长暗示让封熠负责这次演讲活动，想起宁凭远在生日当天对他的调侃…… 不是难打发的情人，而是愤怒，被情绪推着，想要报复，想要看到封熠难过的样子。 现在理智下来思考，才意识到这样的行为很不合理，如果按照当时他的推断，封熠不会对他有感情，所以他的行为无异于跳梁小丑。 可当时的他根本想不到这么多，所以出问题了。 他在封熠那里早就出问题了。 第62章 过来 刚走出教室，随着人流下楼，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封熠不用猜就知道是罗雪辞。 最近这两天罗雪辞每天至少给他打五通电话，内容差不多都是一些拐着弯的安慰，让他不要着急，等江律出差回来，他再接再厉。 第73章 虽然罗雪辞没明说，可看到罗雪辞这个样子，封熠就能猜到江烬川肯定已经在面前表过态了。 他不忍心戳破，每次都顺着罗雪辞的话，只让雪辞不必过于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自己已经放下了，不要因为这件事情破坏了他和江律的感情。 电话接通，伴着吵吵嚷嚷的声音，封熠问道：“雪辞，怎么了？” 楼梯上全是下课的学生，根本听不清雪辞那边的声音，封熠从人群中挤出来，在这一层随便找了一个空教室进去。 “刚才在楼梯上没听清，有事吗？雪辞。” 对面一声轻笑，封熠抬眉，意识到问题，将手机拿到面前，是陌生号码，对面的声音也刚好在此时响起来。 “封大学生，是把我错认成你哪个朋友了？” 是曲尚阔。 “封熠，我们好久不见了，你说说你，我帮了你那么多次，你拉黑了我多少个号码，我心寒啊，不求你报答我，但连个正常交流的机会都不给吗？” 结束模特兼职后，曲尚阔经常打电话骚扰，封熠连续拉黑几次，后来都防备着拨打过多的陌生号码，不去接听。 渐渐的，手机上的陌生人来电就少了。 他以为曲尚阔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今天又再次毫无防备的接到电话。 封熠知道曲尚阔难缠，不想和这人扯上关系，直接结束通话。 下一秒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还是刚才的号码，封熠按了拒接，就在他打算将此号码拉入黑名单时，同样的手机号发过来一条信息。 [封熠，现在马上回拨这个电话，不然明天律界新闻的头版就是著名法律大佬逼迫引诱法律系高材生，强行发生性关系。] 封熠的拇指几乎要摁碎屏幕，保留的一丝理智，将电话拨了过去。 对面没有接听，时间一到自动挂断，封熠拨到第五遍，电话才被接通。 听筒里传来令人鄙夷憎恶的声音。 “封熠，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呢？” 封熠语气冰冷低沉，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痴情种，对江烬川的事这么上心，唉，我也替你可惜，痴情错付，最后还是被抛弃了，好可怜啊，封熠，我给你个机会，到我这儿来，我保证不让你伤心。” “你到底想干什么？” “明晚6点到纯真会所你上次拍摄的房间，准时到，我要是没等到人，你就等着手机推送相关新闻。” —— 浦新大厦。 “江律，谢侦探那边有消息了，这是他刚发过来的文件。” 江烬川点开文件，大致浏览一遍，事情的真相已经明晰，没想过曲尚阔竟然联合纯真的老板给他做了一个局。 不过他费心给自己做局，必然有所图，这个局里涉及到的最重要的人就是封熠，所以……， 江烬川嘲弄一笑，没想过自己竟然被这么低级的把戏骗到，也没想到曲尚阔竟然打上了封熠的注意。 “刘秘书，把今晚的饭局地点改成纯真会所。” 晚上5:55，封熠准时到达，推开门，封熠扫视了一下房间里的情况，除了曲尚阔和他的狐朋狗友，房间里还站了六个身穿黑色制服、体格壮硕的保镖。 封熠保持警惕，没有直接进，站在门口。 曲尚阔眯眼看着封熠，将怀里年轻的男人推出去，道：“去，把门口的帅哥请进来。” 男人走近，伸手想要触碰封熠哥的胳膊，被帽檐下瞥过来的眼神吓到，紧急缩回了手，那一眼里藏着狠厉，令人不寒而栗。 “帅哥，进去吧，曲总邀请您了。” 封熠立在门口没动，站在他旁边的男人也不知如何是好。 局面就此僵硬，感受到周围的变化，里面原本的嬉笑声也渐渐停止，大家的目光都被封熠引了过去。 曲尚阔招了招手，站在封熠旁边的男人快速走过去，还未走近，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室内炸起。 男人被一个突然的巴掌扇翻在沙发上，眼神震惊，嘴角流着血。 “要你有什么用，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再去请，人不进来，我每隔五分钟就赏你一巴掌。” “对不起，对不起，曲总，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男人从沙发上爬起来，脚步蹒跚地重新走回封熠身边，在封熠还没反应之前，跪倒在封熠身旁，仰着头祈求道：“先生，您过去吧，求求你了。” 封熠眼神冰冷，视线锁定曲尚阔。 曲尚阔笑的不以为意，脚搭在桌上，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一副悠闲看好戏的表情。 封熠伸手确认了一下口袋里带的东西，进了门。 他前脚刚进去，下一秒就有保镖过来将大门关上。 目的达到，曲尚阔起身扔给地上跪着男人一踏钱，视线转向封熠，将人从上到下打量一遍。 “封熠，你说说你，我之前好言相劝，让你过来陪我吃顿饭，你拒绝的多坚决啊，甚至连电话都不接，怎么？我一提江烬川，你就到的如此准时呢，真令人不爽啊，怎么就是江烬川呢？我可太讨厌这个人了。” “你到底想干嘛？直说就好。” “我想干嘛？我想干|你啊，你不是早就知道吗？干|你和江烬川一起干的事情，虽然被江烬川捷足先登了，但也没事，我还挺想尝尝江烬川喜欢的口味。” “你在做梦。” 曲尚阔大笑，嘲讽道：“我在做梦？怎么？被江烬川抛弃了，还要继续为江烬川守身如玉啊，要做贞洁烈女啊。封熠，我发现你有时候也真的挺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算什么啊？你在江烬川那里不过就是一个玩意，你还清高起来了，怎么陪江大律师睡，睡出优越感来了。” 房间里的所有人闻声都大笑起来，刺耳的声音穿透耳膜。 封熠静静听着，脸上的表情不变。 曲尚阔做了一个‘停’的手势，周围的笑声渐停。 “封熠，我可以答应替你保密，不把你和江烬川的事情告诉媒体，但作为交换，你要答应做我的情人，今晚陪我睡。” “不可能。” 曲尚阔点点头，下一秒将桌上的高脚杯狠狠朝封熠扔过去，封熠躲了一下，杯子砸在墙上，四分五裂，一块玻璃碎片划破封熠的脸颊，冒出血珠。 “怎么到现在了还是这么拽啊，你以为你背后还有江烬川给你撑腰吗？封熠你搞清楚，你现在的身份，我整你就跟整死一只蚂蚁一样。封熠，你已经耗尽了我的耐心。” 曲尚阔使了个眼色，周围的几个保镖都朝着封熠缓慢靠过去。 “封熠，软的不吃，那就别怪我来硬的，你今晚走不出这个门。” 封熠退后，想要拉门，却发现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反锁了起来。 眼前的六个人一哄而上，封熠拼命格挡反抗，场面混乱，曲尚阔一行人像是看斗兽一样，时不时发出刺耳的笑。 人数上的压制，封熠浑身是伤、精疲力尽，被六个人压在地上。 曲尚阔拿起桌上一瓶新打开的红酒，走到封熠面前，兜头浇了上去。 “哎呦，怎么这么惨啊，刚才不是还挺横的吗？转眼间就变成了落水狗。” 空了的酒瓶被随手一扔，曲尚阔弯腰，在封熠的脸上狠狠地拍了拍，留下明显的印子，虎口卡住封熠的下巴，将封熠的脸抬起来。 “幸好，这张脸还是好的。不过封熠，你今天不乖的样子，让我非常生气，所以你必须吃点苦头，我才能开心。” —— 纯真会所的另一间包厢内。 “江律，刚才谢侦探那边又发来信息，说今晚封熠也来纯真会所了，要和曲尚阔见面。” “封熠？” 谢侦探的调查报告里提到过曲尚阔对封熠的电话骚扰，封熠不是单纯的人，一定是被对方抓住了把柄，不得不过来，可曲尚阔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不可能轻易放过封熠。 “在哪儿？过去看看。” “那这边的饭局怎么办？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王律就在附近，告诉他，让他过来。” “好” —— “你们都出去，换个地方玩，这儿就留给我和封同学。” 保镖用钥匙开了门，房间里的人鱼贯而出，拍拍曲尚阔的肩膀让他玩得开心。 封熠瞅准时机，趁着保镖放松的功夫，撞翻旁边的两人，费劲挣脱出来，冲出了门。 刚跑了几步，封熠就看到对面正往这边走来的江烬川，两人视线相触，封熠一时怔愣，立在原地。 曲尚阔和保镖们也追了出来。 “给我抓回来。” 听到曲尚阔气急败坏的声音，封熠换了方向，往另一条路上跑。 意识到封熠要干什么，江烬川往前疾走了几步，急道：“熠熠，过来。” 被熟悉的声音叫停，封熠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看向江烬川。 第74章 江烬川露出温和的笑，张开怀抱，“熠熠，过来，来我身边。” 眼睛酸的厉害，有莫名的水流下来，封熠大脑发晕，一步一步靠近江烬川，在距离江烬川一米时，封熠停下了脚步，眼神局促。 江烬川大步迈过去，将封熠揽进怀里。 “江律师，我身上脏。” 封熠想要后退，察觉到的江烬川却将人抱的更紧，伸手揉了揉封熠的头发。 “乖，别怕。” 封熠终于不在挣扎，像是归了巢的鸟儿，无风雨扰，安心地靠在江烬川怀里。 “江大律师，你这是演的哪一出情深深啊？当着我的面抱着我的小情人，这就不地道了吧。” 江烬川看向曲尚阔的眼神是锁定猎物的眼神，他轻笑一声，道：“曲总，你表哥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我不介意让你进去陪他。” 曲尚阔眼里满是怒火，讥讽道：“江大律师，愿意吃回头草，我倒也是愿意将人送给你玩，这人确实好滋味，尤其是在床上。” 封熠抬起头，视线慌张地盯着江烬川眼睛摇头否认，“不是，没有。” “我知道，别怕。” 安抚好怀里的人，江烬川再次看向曲尚阔。 “我如果没记错，你岳父放在你名下的那家公司被你抵了赌债，他老人家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吧。” “江烬川，” “曲尚阔，我们之间的账慢慢算，别急。” 留下这一句，江烬川揽着封熠的肩膀，将人护在怀里，离开。 第63章 心疼 江烬川从秘书送过来的医疗箱里，找到酒精，用棉签点在封熠脸部受伤的皮肤上，进行消毒。 “疼吗？” 被江烬川带出来，上车，进酒店，到现在坐在沙发上，封熠全程大脑发懵。 到现在也不敢相信，江烬川会出现在那里，出现在他最狼狈无助的时刻，明明他都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江烬川出现了，很轻易地就带走了他，像年少时做的梦一样。 那些无助软弱的年少岁月里，他曾无数次做梦有人能站出来帮助他，可梦一次都没有成真过，不知道是怎么走过那段岁月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做梦了。 可今天梦想成真了，封熠却恍惚起来，他怀疑自己陷入了一个更深的梦。 从进门到现在，封熠一眼都没有看他，目光凝滞盯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现在更是连话都不愿意说。 江烬川手下故意加重力道，又问了一遍，道：“疼吗？” 前方的电视显示屏上映出两人的身影，脸上发出微微的刺痛，有了现实的感觉，也听清了江烬川的问题。 “不疼。” 封熠只敢盯着显示屏，却不敢看真人一眼。 能说话就行，证明没被吓到失声。 今天曲尚阔搞那么大的阵仗，安排六个训练有素的保镖，摆明就是要将封熠强行留在那里。 寡不敌众，封熠肯定吃了苦头，他仓惶跑出来的样子，现在还在自己眼前上演。 消好毒，江烬川在医疗箱里找到创可贴，有两种款式，一种常规的，一种外形是粉色的卡通图案。 江烬川丝毫没有犹豫，取出粉色卡通图案的创可贴，放轻动作贴到封熠脸上。 说实话，这种可爱风格配上封熠的硬朗的脸，很违和。 可江烬川是满意的。 封熠透过显示屏也看到了自己脸上的创可贴，可能只有这一种吧。 “衣服裤子脱了，我看看身上的伤。” 被一句话吓到，封熠眼睛大睁，盯着显示屏里的江烬川，结巴道：“不，不用了，身上没有伤。” “封熠，你是觉得我像傻子吗？” “不是，没有，我，江律师，我回去自己处理就好，今天已经很麻烦您了，身上的伤问题不大，我可以自己处理好。” “自己处理？”江烬川往后退了一步，抱臂盯着封熠，”行，封熠，你能把你的右胳膊抬起来，我就让你自己处理。” 封熠觉得这不难，可就当他试图抬起右胳膊时，一阵尖锐强烈的刺痛，让他额头冷汗直冒，再用力，疼痛感更强，封熠这才察觉胳膊脱臼。 “封熠，你是对疼痛有多不敏感啊，忍到现在，我已经让秘书请骨科医生过来，你再稍坚持一下。” 又让江烬川为自己的事情操心忙碌，封熠愧疚，道歉道：“对不起，江律师，又麻烦您了。” 因为封熠不敢看他，江烬川的目光就变得更肆无忌惮起来，一直停留在封熠的身上。 脑海里出现那个老破旧的小区，压抑的房间环境，简陋的家具，那被保护如新的杂志，被珍藏起来的礼物…… “封熠，你喜欢我。” 多年的喜欢被喜欢的人用一句话轻易戳破，封熠的大脑神经系统瞬间崩塌瓦解，变成一片空白废墟，很难堪，抬不起头。 封熠嘴唇微微开合，想要说点什么，却无措恐慌到连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封熠，你喜欢我。”江烬川又强调一遍。 再次听到，封熠的身体不受控地颤抖了一下。 如果是问句，他还能解释否认，可不是，两遍都不是。 江烬川就是知道了且证据充分，知道了他见不得人的爱慕和喜欢。 否认和不否认都毫无意义，封熠沉默，等待着自己的惩罚到来。 室内落针可闻，江烬川看着封熠沉默逃避的样子，有些情感再次得到证明。 只不过该怎么处理，江烬川还没想好，只能先搁置一边，冷处理。 “今天为什么去见曲尚阔？封熠，不用骗我瞒我，我已经找人调查了你们之间的事情。” 封熠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放在桌上。 “对不起，江律师，是我惹出来的祸，曲尚阔他知道了我以前是您的情人，打算拿这件事情威胁，我不想坐以待毙，这是今天的录音，应该会有帮助。” “不对，江律师，你不用管这件事情，我自己惹得麻烦会自己处理，我不会让曲尚阔真的威胁到您。” 江烬川拿起桌上的录音笔，放进口袋。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不用再插手，之后如果曲尚阔再联系你，你直接无视或者让他来找我，明白吗？” 封熠不想让自己惹出来的这些琐事扰到江烬川，“江律师，不用，我自己能处理。” 江烬川捏着封熠的下巴，让人抬起头看着自己，封熠目光闪躲几次，最终拗不过，看向江烬川的眼睛。 “封熠，愿意听话吗？” 一眼万年，大脑放空，好久没有和江烬川这么近距离的对视，害怕打扰这珍贵的一刻，封熠心脏的跳动频率都慢下来。 “封熠，别发呆，回答我的问题，愿意听话吗？” 明明人就在面前，可他却感觉声音像是隔着遥远的距离才传进耳朵里，慢半拍地回道：“愿意。” 这双看向他的眼睛还真是痴，让人不注意就会陷进去，陷入他安静沉默的深海眼眸里，为那里的风景停留。 江烬川的手从下巴移到封熠的眼睛上，挡住封熠的视线，那股被勾起来的燥热和情绪才消散一些。 “叮咚。” 门铃响起，门外传来秘书的声音。 “江律，我带医生过来了。” “稍等。” 江烬川移开手，转身往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察觉到什么的他停下脚步，往后看去。 封熠还是用刚才痴迷的目光注视着他，像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头，江烬川亲眼看到封熠瞳孔收缩，仓惶地低下头，耳垂红的明显。 干了的红酒让稍长的头发一绺一绺的贴在头皮上，脸上未被擦净的红酒液体留下明显的暗红色痕迹，黑色衣服的半截袖子被扯下来，衣服上的酒渍黏腻暗沉，发出酸涩的味道。 这人就那么可怜巴巴又窘迫地坐在那里。 一股含着心疼和怜惜的强烈情绪油然而生，江烬川大步返回，走到封熠面前，躬身在封熠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封熠被这个举动整得措手不及，茫然地抬头看着江烬川。 江烬川捏了捏封熠的脖颈，”我们熠熠，受委屈了。” 秘书带来的骨科医生帮封熠做检查，江烬川将秘书叫到一旁，让他负责照顾好封熠，他要先去处理点事情。 封熠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江烬川，看到江烬川往门口走去，封熠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医生刚放到封熠胳膊上还没来得及稳固的仪器掉落，摔在地上。 “哎，别动啊，伤的这么严重，还乱动。” 江烬川听见声音，回头看向一团糟的现场。 封熠也不说话，只一双眼睛认真地盯着他。 像受了委屈的小狗，巴巴地盯着主人，江烬川嘴角翘起一个微小弧度，用手遮掩了一下，没让人发现，折回走到封熠面前，在封熠黏腻打结的头发上轻揉几下。 第75章 “乖，我要去处理点工作上的事情，你好好坐着配合医生治疗，我之后有时间就来看你。” 封熠点头，在江烬川转身的时候，却又拉住对方的手。 江烬川疑惑回头，封熠眼睫毛轻颤，道：“江律师，再见。” 手被松开，江烬川竟然有点不舍，“再见，照顾好自己。” 从酒店出来后，江烬川还是不放心，给罗雪辞打了电话过去，大致说了情况，让他过来监督封熠治疗。 有雪辞陪着，江烬川放心下来，他现在可以专心处理一些其他人和事。 第64章 处理 “熠哥，” 罗雪辞慌慌张张地从门口闯进来。 从江烬川走后就一直在发呆的封熠被这一声唤醒，看到门口站着的罗雪辞，诧异道：“雪辞？” 罗雪辞立在门口，将封熠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封熠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头发脸上有干涸的红色液体，脖颈、胸前都有大片的淤青，胳膊上打着石膏，黑色裤子全是脚印。 罗雪辞没想到封熠伤的这么严重。 舅舅打电话过来，只说封熠受伤了，让他过来看着点，他还想再详细问一下，舅舅说了地址就挂断了电话。 罗雪辞一脸懵，又给封熠打电话过去，封熠的手机是关机状态。 搞不清楚状况，但封熠受伤是事实，罗雪辞衣服都没换，就出了门。 不知道舅舅为什么会和封熠在一起？不是在出差吗？熠哥又为什么会受伤？ 罗雪辞顶着一脑袋问号往酒店赶，一路上他猜测了导致封熠受伤的各种原因，可现在到了现场。 封熠这一身伤一看就是打架所致，罗雪辞一整个震惊在原地，这是他没有想象到的。 ‘打架？’ ‘舅舅？’ 两个词在罗雪辞脑子里过了一遍，联系到一起，脸上的担忧在一瞬间转变为愤怒，疾步走到封熠旁边。 知道有可能是舅舅伤了封熠，罗雪辞不好意思看封熠，脸上的表情变得尴尬，结巴道：“这些伤是我，我舅舅打的？” 听到罗雪辞的话，封熠猛然睁大眼睛，不明白这个猜想从何而来，连忙否认：“不是，怎么可能是江律师？是江律师帮了我。” 罗雪辞松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是急糊涂了，这些天脑子里都是舅舅和封熠，才会产生这种不靠谱的联想和猜测。 自我批评有的是时间，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封熠这儿发生了什么。 罗雪辞扶着封熠的胳膊，让人坐在沙发上，“那你这是怎么回事？是被谁欺负了吗？你告诉我，我替你报仇，我要以故意伤害罪起诉他。” 封熠安抚地拍了拍罗雪辞的胳膊，”我没事，就是皮外伤，很快就好了，你别担心。” 罗雪辞激动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先告诉我啊，你这一身伤，我不担心，我能不担心吗？” 封熠只好将最近自己和曲尚阔之间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罗雪辞。 罗雪辞边听边接过医生手里的冰袋，帮封熠冷敷。 听封熠说完事情原委，罗雪辞骂了曲尚阔很久，母语骂不过瘾，中间还夹杂几句英文。 “shit，傻b玩意儿，人间垃圾，以前我也听说过这种人，还没见过，这次算是见识到了，不是世界上怎么会真有这种人存在呢？狗玩意。” “好了，不要生气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和他不会再有交集了。” “还有你，”罗雪辞瞪着封熠，“你遇到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说吗？和舅舅分开不告诉我，这件事也瞒着，我们到底是不是朋友？” 封熠愣了一下，迅速道歉。 ”对不起。” 看着封熠懵圈的样子，罗雪辞无力道：“唉，熠哥你真的，就只会在事情发生后说对不起。” “算了，最后一次，熠哥，你记住，朋友就是互相麻烦的，更何况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你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和我商量，我们一起解决。” 封熠点头，从小到大遇到事情，都是自己处理，根深蒂固的习惯，让他无法依赖他人。 罗雪辞早猜到了封熠的想法，颇为语重心长道：“熠哥，你要学会合作和依靠，人生那么……长，你一个人多辛苦。就说今天，要不是我舅舅也在哪里，你能安然无恙地走出来，就算你能，那也要脱层皮，人家是有备而来的。” 想象一下封熠刚才说的，罗雪辞头皮发麻，要不是有今天这个巧合，他都不敢想象封熠之后要面对什么。 罗雪辞语气变得严肃，道：“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有更好的方法就不要赌这种小概率，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不会有下次了。”今天的事情真的要感谢江律师，如果没有他，封熠无法保证自己能安全地从那个地方走出来。 被江烬川叫过来的医生处理好伤口要离开，罗雪辞又拉着医生详细询问了封熠的情况。 其他地方都是皮外伤，胳膊脱臼是最严重的问题，虽然已经固定，但为了保险起见，医生还是建议让封熠之后再去医院用高精度仪器检查一下，又说了相关的注意事项。 罗雪辞都一一记下了。 送走医生后再进来，就看见封熠意志顽强地在单手收拾东西。 罗雪辞急忙过去拉住封熠，“不是，你干嘛？你有没有病患意识，医生刚刚还说好好休息，你到底听没听？” “回家啊。”封熠打算回出租屋洗个澡，身上粘的慌，还有红酒混合着烟味，刺鼻难忍。 “回什么家？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折腾了，我舅他们事务所和这家酒店有合作，你安心住着吧。” ”那我先洗个澡？”封熠是真的忍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 “洗什么澡？你这胳膊能洗澡吗？这水一淋，你……，哎，不对，能洗，怎么不能洗。” 浴室里，罗雪辞化身洗发小哥，帮封熠洗头发。 第三次被洗发膏糊了眼睛，封熠闭着眼睛忍耐，他已经提议好几次自己来，都被罗雪辞拒绝了，决定不再开口。 罗雪辞毫无所觉，还在悉心照顾病患。 “熠哥，你说你今天在会所遇到我舅舅算不算缘分？英雄救美，不对，英雄救英雄，你们这，真的太巧了吧。” 只有水流的安静空间里，罗雪辞的思维又活跃起来。 缘分不知道，封熠只知道江烬川今天帮了他，而他又给江烬川添了麻烦，他惹的祸，要让江烬川帮他善后。 “我舅舅带走了录音，你说他会怎么处理那个姓曲的，熠哥，他帮你出头哎，他知道你喜欢他的情况下，还主动帮你。” ”熠哥，我和你说，我舅舅一向不管闲事，所以根据我的推断，我舅舅对你一定怀着不一样的感情，我前些天问他，他还不承认？” 罗雪辞因着自己的猜测，低低笑了几声。 被罗雪辞一提醒，封熠才想起来之前江烬川说了两遍的‘你喜欢我’，还有留在额头上的吻，以及那句承诺‘有时间会来看你。’ 他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他看不懂也看不穿江烬川。 当然，他也不会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罗雪辞自娱自乐，封熠一声不吭，罗雪辞才想起来，封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卖了他的事。 心虚地道歉道：“封熠，对不起啊，没经过你的允许，就把这件事情告诉我舅舅，你要生气，就骂我吧，要是想打我，等你伤好了再说。” “我没生气，其实江律提起的时候，我只觉得难堪无地自容，现在只希望这件事情不要影响到他就好。”封熠想了一下，又觉得这句话说的很不自量力，改口道：“应该也不会有影响。” 很多时候我们都在无形中高估了自己和自己的情感在别人心里的位置，有些我们自以为举足轻重的事情，其实在别人看来不值一提。 —— 隔壁的呼噜声震天，封熠在黑夜中睁着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对面楼上开了什么，有彩灯的光影反射在窗上，在地上留下一团变换着红绿色彩的光源。 又梦到了那天的景象，江烬川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喊他过去，模糊间，他好像也跟着江烬川一起来到了出租屋，看到了江烬川翻看着他藏了多年的秘密，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他就被这么吓醒了。 自从知道江烬川来过出租屋后，封熠每次回到这里都会想象江烬川来到这里，得知真相的表情。 应该是讨厌吧，不然也不会不来看他，也或许那天的承诺只是给落魄的他一个念想。 现在距离上次在纯真见到江烬川已经一个月了，他的胳膊已经恢复，罗雪辞也再次回到了国外，一切都恢复到平静状态。 这一个月内，财经新闻上播报了曲尚阔离婚的消息，隔了几天又播报了曲尚阔因为强奸罪和非法经营罪被逮捕，公安机关已经立案侦查，之后会进行开庭审理。 第76章 罗雪辞告诉他，曲尚阔的犯罪证据确凿，不会被轻判，曲家人这次也无力回天。 封熠问那江律会受到影响吗？毕竟曲家在浦宁很有地位，罗雪辞说不会，曲氏集团内部本就一直有问题，这次也是弃车保帅，而且曲家现在的董事长是曲尚阔的大哥一直和曲尚阔不和，所以对舅舅不会有影响。 他的事情和麻烦都被江烬川彻底解决了，和江烬川之间的联系好像也断了。 不再相见成了他们的结局。 那天的吻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给了他最后的告别。 地面的光源里有一片一片的黑色阴影落下，封熠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天气预报显示现在正在下雪。 又是一年的初雪，封熠想起去年那不浪漫的一场雪，那天江烬川答应了他的请求，他们成为了情人。 时间过得真快，封熠起身，穿上外套出了门。 雪刚开始下，只在空中旋转而下，还没有在地面留下痕迹。 大街上的环卫工人已经开始工作，还有各类早餐店铺，出租车司机，你永远也无法知道这个城市到底是几点醒来的。 封熠挤地铁，漫无目的走，又到了上次做决定后的过街天桥。 他还是站在上次站过的地方，看着桥下的车川流不息。 “小伙子，又是你啊。” 封熠回身也认出了上次偶遇给他说加油的阿姨，想起上次阿姨见他第一面说的话。 封熠玩笑道：“阿姨，我不跳。” 阿姨包的严严实实的，还是能看到眼里不好意思的笑。 “你上次说要争取喜欢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啊？有没有心想事成啊？” 封熠迎着风雪，苦笑了一下，“争取到了。” 只是争取到片刻足矣。 “那就好，那就祝你们长长久久，恩爱一生，我先去忙了。” 阿姨提着扫帚和簸箕离开。 封熠看着阿姨的背影，说了再见。 封熠只看着远方，不知道在等什么，黑色的羽绒服上已经积累一层厚厚的雪花。 忽然想起今天下雪，抬头天空是压抑的灰白，应该不会有日出。 口袋里的手机就在这时振动了一下。 封熠拿出来看了一眼，看到红色提示前面的‘江律师’，眼神里有无法藏匿的难以置信。 [封熠，来这个地址找我，我们谈谈。] -------------------- 日更不了一点! 第65章 机会 江烬川发过来的地址距这里很近，看到信息后，封熠跟着导航一路跑过去。 站到咖啡店门口，封熠平复呼吸，透过门口的反光玻璃，让自己看上去从容一些。 推门进去，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早的缘故，咖啡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站在吧台的服务员微笑营业，好像知道他是在找人，服务员双手指了一下方向。 封熠点头道谢，顺着服务员所指的方向，找到了坐在窗边，背对着他喝咖啡的江烬川。 咖啡店橘黄色的氛围灯洒在江烬川身上，给江烬川周身镶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晕，像冬天温暖的旭阳。 见到人的这一刻，一路过来被冻结的情绪活络起来，找不到重点。 近乡情怯，他站在江烬川身后呆看了一会儿，几个深呼吸，才有勇气提步走到江烬川身前，轻声喊了一声江律。 江烬川的目光从窗外的行人和飘雪上移开，看向斜前方的青年。 封熠穿着一件长款羽绒服，欣长而立，比上次见面又瘦了好多。 “来了，坐吧。” “好” 咖啡店里的温度高，封熠脱掉羽绒服，忐忑地坐到对面。 一秒，两秒，一分钟，几分钟，…… 没能等到江烬川开口，却能感受到江烬川游移在自己身上如有实质的目光，无法忽视。 做不到在江烬川的视线区域里自如行动，封熠拘谨地定在原地，盯着江烬川面前的咖啡杯，双手紧握在一起缓解情绪上的紧张感。 咖啡店的隔音很好，听不到外面的嘈杂，舒缓的钢琴曲在两人的沉默中又换了一首，时间在这份寂静中也变得缓慢。 周围的空气也越发变得稀薄，封熠受不了，开口道：“不知道，江律师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一声轻笑，直落在心尖，颤颤。 封熠一顿，大脑空白。 落座后，封熠所有的紧张和不安都印在江烬川眼里，看的分明，包括现在呆愣的神情。 为了减轻封熠的不安感，江烬川抿了一口咖啡，玩笑道：“怎么每次见我都是一副紧张无措的样子？我有这么恐怖吗？” “不是。”封熠僵硬地辩解。 “那怎么从进门到现在都不看我？” 自己的社交礼仪出错，是他的问题。 封熠缓慢地抬头，从下往上移动视线，在看到江烬川领带上似曾相识的领夹时，瞳孔放大，盯着那处，仔细辨认。 当初他购买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品牌的每一款领夹都是独一无二，没有同款，所以封熠确认现在这款领夹就是他送给江烬川的生日礼物。 不是被扔了吗？ 知道封熠注意到了领夹，江烬川也低头看着这款价格不菲，造型别致的领夹。 当初当着封熠的面将礼物扔进垃圾桶，没等到第二天，半夜睡不着的他就起床又将领夹捡了回来，放进卧室的床头柜里。 江烬川伸手在凤凰造型的领夹头顶上轻点了一下，这是他今天专门带过来的。 “封熠，领夹的事情，我要和你道歉，对不起，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真相的情况下，就和你生气，我很抱歉，你可以提出任何补偿措施，我会尽力满足。” 封熠一下一下无意识地按着手指骨节，这是江烬川第二次和自己道歉，虽然到现在他也不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和第一次一样，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能理解，也不需要江烬川道歉。 “江律不用道歉，也不用补偿，礼物您喜欢就好。” 江烬川盯着封熠看，这人好像总是能平静地接受所有事情，无论好坏。 上次的误会他还没有告诉任何人，雪辞不知道，封熠就更不可能知道。 也是这件事情，让他在这一个月内认识到了自己对封熠的不同。 “封熠，你就不想知道当初我为什么生气吗？” “我……” 像是猜中了封熠所想，江烬川先一步开口制止了封熠走偏的想法。 “和宁凭远没关系。” 他以为的真相被江烬川直接否定，现在封熠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烬川也没有为难封熠，继续开口说道：“你和曲尚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曲尚阔的表哥是被我送进监狱的，他知道你我的关系，所以用了一些手段，伪造你和他关系亲密的假象，我相信了，这让我很生气。” 封熠从没想到过事情的起因竟是如此。 现在想来，江律疏远他的那天就是他第一次去纯真会所的那天。 如果当初能考虑周全些，据实以告，或许也不会分开。 那现在呢？事情的真相已经明了，所以还有挽回的机会吗？ 封熠鼓起为数不多的勇气，直视江烬川的眼睛，献出自己的赤诚。 “江律，我和曲尚阔没有关系，我也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产生过这样的想法，以后也不会。” “现在知道了。” 罗雪辞已经告诉他，当初封熠通过当兼职模特才凑齐买这份礼物的钱，那份杂志也不过是曲尚阔为了让谎言更真实一点，给他做了全套的局。 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鼓动他，再争取一下，再争取一下，再争取一下。 交握在一起的指尖攥到发白，产生细微的抖动，大脑万千神经疾速穿梭，汇聚一处。 极度恐惧的土壤上生出勇气的花朵。 再争取一下！ “江律，那我还可以继续当您的情人吗？” 孤注一掷地询问。 这一下轮到江烬川发怔了，虽然封熠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可现在毫无预兆地听到，还是让他无法做到沉着镇定。 不过年龄和阅历让江烬川掌握了迅速处理情绪的能力，他很快就调整过来，将话语主导权和节奏拉回到自己这边。 “身体上的伤都好了吗？” 是不想让他难堪才转移话题吗？ 因为江律的委婉，高涨的情绪没有一下子摔碎在地上，而是轻飘飘慢慢落了下来。 知情识趣很重要，继续纠缠着，只会让人增生厌恶，封熠知道这个道理。 “嗯，都好了。谢谢江律师帮我找了医生，还有上次帮我在会所解围，还帮我解决麻烦，我真的很感谢您的帮助。” 江烬川点点头，平静道：“不用过于放在心上，在处理曲尚阔这个人时，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那天从录音里听到的话，让江烬川知晓了一些真相，封熠害怕的不是曲尚阔对付自己，而是害怕影响到他的名声。 第77章 所以在处理曲尚阔时，江烬川也带了些私人情感，当然，对外无人知晓。 ‘喜欢，’ 江烬川又一次在脑海里琢磨这两个字，这一个月他经常在闲暇的碎片时间里想到这两个字，进而就会想到封熠。 还是不解，为什么这两个字，这一份单恋感情，会让一个人为另一人奋不顾身。 这是江烬川完全没接触过的感情，他生活的环境里更讲究利益交换，价值交换。 这不止是他与人相交的原则，也是世界上大多数人和人相交的底层逻辑，即便表面看不见或者用语言修饰，但最终也逃不过利益，只是每个人求的利不一样而已。 所以封熠想要从他身上获得什么呢？ 江烬川想了一个月也没能解惑。 不过倒是想到了要怎样处理封熠的这份感情。 封熠于他，终究是和别人不同的。 他自己未能察觉，可经他人一提醒，他回神才恍然发现区别对待在他的行为上处处可见。 感情在他的生命里所占的比重并不大，爱情的比重就更小了，他从未在所谓的爱情里花费时间。 不过他也不排斥爱情，就像当初和宁凭远在一起，封熠既然能牵动他的情绪，他也对这个人有好感，江烬川不介意给机会，再次尝试一下。 “要喝杯咖啡吗？我叫服务员过来点单。” ”好。”封熠愣愣地回道。 可能是咖啡店的温度太高，封熠的大脑不知什么时候笼罩了一层厚重的浓雾，他始终不清醒，在服务员的推荐下随便选了一杯。 等待服务员上咖啡的时间里，两个人一句交流都没有，封熠想要活跃气氛，可却不擅长，连一个话题都想不出来，只能任沉默蔓延。 江烬川则是在专心等服务员的咖啡上桌，让之后的谈话可以不被打扰。 当服务员放下咖啡离开，江烬川看向封熠，开始单刀直入，进行今天的正式谈话。 ”封熠，你喜欢我，我既然知道了，那么我们之间就注定做不了情人，我们不是一类人懂吗？” 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没想到江烬川会重新提起，封熠大脑昏沉，回道：“江律，我知道。” “你喜欢了我很长时间，我很感谢，可我没那么喜欢你，该怎么办呢？” 脑海里的浓雾扩散，江律的声音像是隔着很远的地方传来，思维也变得迟缓。 但封熠知道他的喜欢成了江烬川的困扰，他最不想让江烬川因为这件事情为难。 “江律，我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了，也不会打扰您的生活，您不用为这件事情困扰。” 江烬川挑眉，封熠的回答是他没想到的，暗示不到位，只能明示。 “封熠，你真的听懂我说的了吗？我说我没那么喜欢你，可我喜欢你，虽然浓度不高，但我想你尝试着追求一下，或许会发生改变。” 花费了几秒理解了这句话，脑海内的浓雾也在明白江烬川的意思后彻底消散，一片清明，封熠眼里放光，震惊地看向江烬川。 他有好多想问的，可大脑里根本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提问，只不眨眼地盯着江烬川，干着急。 江烬川看穿封熠眼里的焦急，却还绅士地问道：”愿意追求吗？” “我，我，我可以吗？” “当然，所以愿意吗？” 被巨大的惊喜砸中，封熠眼睛亮亮的，狂点头，这个样子不似青年一贯的维持的稳住模样，外露了一些这个年纪该有的鲜活朝气。 “我愿意，”像是害怕他没听到，封熠又重复了一遍，“我愿意。” 江烬川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再次开口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有言在先，封熠，我不好追的，别想着敷衍，你最好让我看到你的诚意，不然我会随时收回给你的这次机会，从此以后像你说的，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封熠望着江烬川的眼睛，郑重承诺道：“江律，我不会敷衍，我会努力的，很努力。” 没有人会知道江烬川在他生命里的重量，也没人知道江烬川给的这个机会，对他来说是多大的幸运。 就好像原本打算一路走到黑，却忽然有人提着一盏明灯站在他的前方。 第66章 小白 “封熠” “封熠同学到了吗？” 没听到回答，上了年龄的老教授扶了扶眼镜，在教室里环顾一周，寻找自己的得意门生。 “老师，到了，到了，这儿呢！” 坐在封熠旁边的舍友戚明握住封熠的手，举起来示意。 刚才点名的时候他就已经提醒过封熠好几次，封熠像入定似的完全没反应，他只能上手帮忙。 到这会儿了，封熠还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向室友，戚明小声提醒道：“答到啊？点名呢？” 封熠恍然，喊了一声“到”。 老教授在同学的帮助下，也准确找到了封熠所在的位置。 知道封熠一向是个性格沉稳的，还是第一次在上课时走神，老教授借此打趣道：“我们封熠同学今天是人来了，心落在宿舍睡懒觉呢？” 安静的教室里响起低低的笑声，封熠起身道歉。 “对不起，教授。” 老教授手心向下摆了摆，“行了，坐下吧，好好听课，我这课听的同学本就没几个，老师可不能再失去你，要封同学多多捧场啊。” 这次封熠是实打实在课堂上窘了一回，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敢再走神。 下课铃声一响，身心放松下来，被禁锢的回忆立刻跃上心头。 江律说给他追求的机会，封熠有点晕乎，意识在天上飘，嘴角不自觉露出笑。 坐在封熠旁边的室友要从封熠这边出去，还没开口提醒，结果就看到被同学们封为高冷男神的封熠露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又略微显傻的笑，瞳孔地震。 “这是学兴奋了？”站在戚明身后王洋开口猜测道。 听到声音，封熠侧目，就看到旁边的三个舍友整齐站成一排，探头看着他。 被封熠面无表情地注视，几个人都感受到压力，刚才提醒封熠答到的戚明尴尬地笑了一下，指了一下外面。 “我，我们要出去？下课了？” “不好意思。”封熠起身让开位置。 几个舍友速速出去，因为封熠经常不在宿舍，也不爱说话，他们和封熠的交流不多，了解很少，只能算认识。 戚明走在最后，封熠之前帮他在酒吧解过围，所以他一直觉得这个冷淡的室友人不错。 “那个，你要和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封熠愣了一下，刚开学的时候，他拒绝过几次宿舍聚会，之后室友有活动就不怎么叫他了，没想到能再次听到。 “不了，我等会要去咖啡店兼职。” “哦，这样啊，那再见，我们下次再约。”戚明摆了摆手。 “再见。” 封熠看着戚明跑了几步，赶上前面的两个室友。 “怎么感觉今天高冷男神说话变得有人情味儿了呢？” “怎么滴，帅哥以前活的自我一点有错啊。” “有道理，我追不到女神的原因可能就是活的太随和了。” “放屁，那是因为你丑。” 几个室友先后出了教室，嘻嘻哈哈的讨论声渐远，教室里只剩下封熠一个人，他又在原地坐了会儿，才收拾书包离开。 上课时没怎么注意外面，出了教室，强烈的太阳光线将走廊照的明亮，封熠才意识到天晴了。 往前走了几步，抬头看天空，天气预报说未来几天都是阴天，没想过到了中午，早晨厚重阴沉的云层就已经退开，冷清的冬日，太阳硕大而耀眼的挂在天空上。 —— 今天到小庄那儿兼职是早就说好的，封熠本打算在校门口的便利店买个三明治对付一下，就当午餐了。 都快走到便利店门口了，脑海里想起今天早上江烬川送自己过来的叮嘱，让他好好吃饭，养好身体。 封熠停了脚步，去了附近的面馆点了一碗牛肉面，又打开微信，编辑了好几遍，最后发给江烬川的信息还是干巴巴的。 [江律，午餐时间到了，记得吃午饭。] 手机就在手边，封熠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吃的并不专心，等他的午餐结束，也没有收到江烬川的回复。 其实也没有过分期待江律的回复，律师的工作量有多大，封熠之前在信启工作的时候了解过，只是害怕万一江烬川回复了，他却不能及时答复。 封熠收了手机，背包往地铁站走去，今天江烬川也在律所。 “熠哥，你是有什么好事啊？给我说说。”下午闲下来，小庄挤到封熠旁边问道。 “怎么这么问？”封熠手上的动作没停，又习惯性地抬头往电梯口看了一眼，江律说他今天在事务所约见客户。 “看看看看，就是这样，熠哥，我都发现好几次了，你老盯着电梯门发什么呆，而且我今天看见你笑了，还不一次，这个状态和以往的你完全不一样。”小庄得意地炫耀自己的发现，又道：“熠哥，你说，你是不是偷偷和写字楼的哪个姐姐谈恋爱了？” 第78章 封熠没想到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知道江烬川在律所，他下意识地就在等，就像和江烬川见一面。 和上次江烬川答应他作情人一样，没什么实感，这次的不真实感更强，总感觉早晨发生的一切是他执念太深做的梦，所以急需要见到江烬川来确定，证明那一切那不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点燃的火柴虚幻。 “熠哥，”注意到封熠又进入自己的世界，小庄推了一下封熠的胳膊，“熠哥，你又发什么呆呢？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没有，就是最近期末考快到了，专业课复习压力有点大。” 小庄被封熠的话题带偏，担心道：“是吗？那你不好好复习，还答应来上班，时间够用吗？还是说熠哥你缺钱了？我可以借给你啊，我有存款。” “不缺，就是复习压力大，所以需要上班放松一下，行了，你赶紧去吃饭吧，等会换我。” 小庄再问下去，他就得露馅，封熠只能将人支走。 刚才被小庄发现端倪，学校里也出现失误，一天内接二连三的被其他人关注到，封熠不敢再随心所欲，放松心神。 电梯门开开合合好几次，封熠听见了都强迫自己不要过多关注，专注做好眼前的事。 “封熠” 是江律的声音。 手里正在清洗的器具掉在水池里，溅起水花，封熠快速转身就看到江烬川站在吧台前眼带笑意地望着他。 想见的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封熠眼底闪过惊喜，人有点懵。 对面的人一动不动呆呆的，像是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江烬川总觉得这个表情刚才似乎在哪儿见过。 想起今天的总结考核，律所实习生做的ppt里面有一只表情木然的土拨鼠，同款表情，江烬川觉得有趣，眼角漾出的笑意更大，工作几个小时的疲惫一扫而空。 “怎么这么呆？我都在这儿站了有一会儿了，还没发现？” 封熠往大厅里看了一下，这个时间点大厅人很少，放下心来，走到吧台前，装作自然地询问道：“江律，您下班了吗？” “没有，等会还有点工作要处理，出来透口气，顺便看看你。” 江烬川直白的话，让封熠的神色变得不自然，心脏砰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呆呆站着。 知道封熠的性子，江烬川没让封熠陷入尴尬，又问了一句。 “可以点餐吗？” 封熠点头，很快回道：“可以，江律，您要喝什么？” 江烬川想到什么，低低笑了一声，“要你做的冰美式。” 封熠几乎是立刻理解了江烬川的意思。 自从在王姨那里知道了江烬川的喜好后，他不管是之前在江律家里还是在这儿，每次做给江烬川的咖啡都加少许的糖。 没想到江律已经发现了。 “好，”封熠看着江烬川，“那江律，您稍等，我现在去给您做。” 江烬川点头答应后，封熠才转身去工作台。 一杯冰美式的制作步骤简单，封熠制作完，打包的时候，又在里面放了一枚小的车厘子蛋糕。 “江律，您的餐好了。” 江烬川接过，看着封熠，提醒道：“又忘了收费？” 封熠摇头，道：“不用收费。” “不收费？所以是请我的？” 封熠点头，“那个车厘子蛋糕不是很甜，您可以尝一下。” 江烬川打开包装袋，看到里面放着一个爱心蛋糕。 “封熠，这就是你追求我的方式吗？” 封熠懵了一下，他没想过这一茬，只是觉得到了这个时间点，江烬川可能需要食物补充能量。 “是吗？”江烬川又催促着问了一遍。 ‘是吗？’ 一个简单的问题难倒了封熠，这算追求吗？ 封熠这才发现，早上信誓旦旦告诉江烬川会努力，可实际上他从来没追过人，也不知道该如何追人，更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算不算追求吗？ 没等到回答，江烬川又反问了一句。 “所以不是？” 封熠是真的不知道，只诚实道：“我不知道。” 江烬川挑眉，“那你有的学了，好了，我摸鱼时间到了，先走了。” 封熠看着江烬川上了电梯，看到江烬川和他挥手，封熠也摆了摆手。 晚上回到出租屋，封熠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罗雪辞发消息，告诉了雪辞关于江律给他机会，让自己追求他的事情。 罗雪辞发来一大堆‘恭喜，梦想成真，震惊’的表情包。 一连串的表情包一个接一个没停过，封熠等罗雪辞兴奋完，才将早就编辑好的信息发过去。 [雪辞，你知道该如何追江律师吗？] 今天下午江烬川走后，他想了一下午也没个结果，无头苍蝇似的，只能寻求外援。 罗雪辞虽然是江烬川的外甥，可也没仔细了解过这些，而且他舅舅就谈过一次恋爱，那是他还太小，不懂。 不过世界上的追人手段都大差不差。 罗雪辞自己就追求过，虽然失败了，但他比封熠这个恋爱小白知道的多。 自信地编辑好信息发过去。 [每天说早安、晚安，送早餐，陪他干他喜欢的事情，有事没事就在他面前出现一下，知道对方的喜好，过节要送礼物增加浪漫氛围，还有找机会增加点肢体接触，邀请他约会，展现自己牛掰的一面吸引他的注意力。] [这些应该就够用了，熠哥，你不用紧张，我舅舅就被人追过一次，他也没吃过细糠，你用我这些方法保证有用。] 封熠是完全没头绪，将罗雪辞给的建议一条一条记下来，他相信雪辞，毕竟他和江律之间血脉相连，比他更了解江律。 第67章 呆呆 研究完罗雪辞给的建议后，封熠当天晚上就活学活用，给江烬川发过去一条晚安信息。 刚发完，手机震动了一下，提示有新消息进来。 封熠点开是罗雪辞发过来的补充内容。 [早安晚安这种，记得发表情包哦，显得不干巴。] 下一条就是罗雪辞做的示范，一个兔子卷被子的晚安动图。 在追求江烬川这件事情上，封熠对自己是高要求、严标准，既然他不知道该怎么追，就要按照罗雪辞的方法严格执行下来，任何细节都不能出错。 封熠快速返回到和江烬川的聊天界面，将干巴的晚安二字撤回，又将罗雪辞发给他的晚安动图转发给了江烬川。 下一秒手机接连震动，是江烬川发来的信息，消息回复速度太快，封熠表情带了点惊讶，看到跟在他表情包后面的回复。 [?] 还有一张截图。 封熠点开，是罗雪辞发给江烬川的晚安动图，和发给他的一模一样。 [你们是在做默契测试吗？] 手机的光亮照的封熠脸热，盯着屏幕静止了十几秒，封熠才回了江烬川的最后一问。 [不是] “烬川，这是遇到什么高兴事了？” 酒吧里，坐在江烬川对面的朋友看到江烬川盯着屏幕露出笑，很少见，好奇问了一句。 江烬川抬眸，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今天就不奉陪了，我先回了。” 私人局，没什么人情世故要注意，江烬川起身就走，没理会身后几人的喊叫。 坐到车上，江烬川重新点开和封熠的聊天页面，映入眼帘的最新消息是封熠发过来的对不起。 这人好像总是在道歉，想到他不久前亲眼看着封熠撤回晚安，又发过来一条表情包，江烬川眼尾上扬。 聪明是真的，笨拙也是真的，还挺有趣。 不得不说对于封熠的追求，他还挺期待的。 [下次有选择性地听你狗头军师的建议。] 封熠看着江烬川发过来的信息，脸更烧了，江烬川知道他找了外援。 远在海外，还在孜孜不倦通读《追人101式》的罗雪辞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想当然的觉得是封熠想他了，继续恶补知识，力求为朋友的追人之旅，添砖加瓦。 之后的日子，封熠按照罗雪辞给的建议开始具体执行，除了早安晚安，封熠还每天中午叮嘱江烬川记得吃午饭，可江烬川一条都没有回复过。 雪辞说要让他在江烬川面前多出现，封熠就增加了到咖啡店兼职的时间，虽然见到江烬川的机会不多，但偶尔也会碰到。 至于其他的几项，基于一些现实因素，封熠暂时还无法完成。 他的追求就这么平静无澜地进行了几天，到了周五，早上也没课，以往封熠在这个时间点都是去图书馆复习，可知道今天江烬川肯定会去律所，封熠就提前和小庄打了招呼，早上去咖啡店兼职半天，下午回去上课。 忙碌到十点半，封熠的注意力就被拉到了大厦旋转门口。 没等几分钟，就看到身着一件黑色大衣走进来的江烬川，习惯让封熠的视线自动跟随。 第79章 这次他没有躲在咖啡机后面，因为江烬川的同意，他获得了光明正大看向他的权利。 江烬川也注意到了封熠的视线，往封熠那边瞟了一眼，继续往电梯口走去。 视线相触，封熠刚想和前几天一样抬手打招呼，江烬川的目光就移开了。 还未抬起的手尴尬地回到原处，是冷落吗？察觉到这个念头，封熠立刻否定，告诫自己不要太敏感，江律只是工作太忙了，视线跟着江烬川到了电梯口。 江烬川的到来让原本安静的大厅响起一阵喧闹，此起彼伏的“江律早”，江烬川也点头回应“早上好”。 电梯门开，周围的白领们让出一个通道，让江烬川先进。 江烬川顿了几秒，说道：“你们先上，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 又是一阵“江律再见”，电梯门关闭。 电梯口只剩下江烬川一人，他回头，就看见封熠站在吧台前正望着他，两人视线交融，封熠突然睁大眼睛。 看到封熠这样，江烬川是有点小郁闷的，抬步往封熠那边走去。 等江烬川面无表情地站到吧台前，封熠以为江烬川要买咖啡，忙问道：“江律，您想要喝点什么？” 封熠一脸真诚，服务做得很到位，江烬川面色凝重，更郁闷了还有点生气。 这人不是最会察言观色的吗？怎么现在傻成这样？ 会察言观色的人看出江烬川心情不佳，贴心道：“是和之前一样要冰美式吗？” 江烬川心胸间郁结的那块情绪突然就消散了，他这些天到底在期待什么？ “封熠，你，你就打算用早安、晚安、记得吃饭这些来糊弄我是吗？这就是你苦思冥想又找了军师帮忙，想出来地追我的方法？你是打算和我网恋吗？” “封熠，我过了网恋的年纪了。” 这突然发作的几句话把封熠问住了，没了声音，只看着江烬川。 两人相顾无言，江烬川彻底没脾气了，转身离开，上了电梯。 下午的课上，封熠是真的做不到专心听讲，脑海里都是江烬川说的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循环播放。 等上午的课程全部结束，封熠还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思考该怎么办？他想要给罗雪辞发消息，让他帮忙分析一下，可今天惹了江烬川生气，再看这样的行为就觉得是作弊。 想了好几个小时没有头绪也没有解决办法，最后被保安大叔赶走了，教学楼晚上到了11点要锁门。 封熠在夜色中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很蠢。 回到宿舍洗完澡出来，封熠就听到戚明在教王洋如何追女朋友。 封熠听了一耳朵，和罗雪辞教他的差不多。 “不过我刚才教的这些方法也就使用于我们同龄人，年龄大一点的姐姐完全不吃这一套，她们从我们这个年纪走过，看我们这些招，就跟看小孩儿过家家似的。” 封熠在阳台晾衣服的手顿了一下，将更多的关注点放在宿舍的谈话内容上。 “那咋办啊？我喜欢的是我姐的朋友，比我大五岁，你这些招不管用，我咋追啊？” “王洋，你不是喜欢班花吗？怎么变成你姐的朋友了？” “我啥时候说喜欢班花了，我就说过她是全班最漂亮的好不好？戚明你少给我造谣，你赶紧说，我要怎么追人？” “那你这，我也没追过姐姐啊，你要不直接去问她，在姐姐面前，我们跟透明的差不多，而且她们看待爱情的角度和我们完全不一样，你万一用错招了，不但不会让人家对你产生好感，还会让对方反感、生气，趁早把你踢出局。” “就直接当人面问‘姐姐，我该怎么追你？’这也太直接了吧，能有用吗？” “真诚，追姐姐主打真诚，打直球比你曲里拐弯绕个圈有效的多，信不信随你。” “真有用？” “我说了信不信随你，我睡了。” 王洋信没信，封熠不知道，但戚明这段话倒是让封熠有了反思。 他和江烬川不仅有年龄差，还存在很多比年龄重要的其他差距，自己那些幼稚的招数在江烬川眼里是不是也是过家家？所以今天才会生气。 因为江律给的机会，让他都快忘了他们之间隔着天堑。 以前从来没有奢望过会和江律在一起，可现在奇迹降临在自己身上，他就必须把握住这次机会，要尽全力。 ‘你直接去问他啊，真诚很重要。’ 封熠是遇到问题就会去解决的人，既然方法错了，那就改变。而且戚明说的对，比起自己在那儿胡乱猜测，倒不如直接问江烬川本人，对症下药才有效。 今晚的晚安变成了邀请。 [江律，您明天有时间吗？我想邀请您吃晚餐。] 另一边江家别墅里，江烬川洗完澡正在跟封熠的狗头军师套话，想要看看雪辞到底给了封熠什么建议，让他这个被追的人连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自己的外甥是个藏不住的话的，虽然嘴说着保密，但江烬川几句话，就能套出百分之八十。 看着雪辞给出的建议，江烬川觉得没问题，所以是封熠的执行层面出了问题。 手机提醒有消息进来，江烬川点开就看到是封熠发过来的邀请信息，手机屏幕上映出江烬川的笑。 “这是开窍了？” 江烬川答应了，让封熠把时间地点发过来。 周六晚上，封熠比江烬川早半个小时到达西餐厅，考虑到江烬川的知名度，封熠特意选了私密性更高的隔间。 等待的时间里，封熠又将等会要说的话在大脑里整理一遍，争取不出错。 江烬川被服务员引着到了隔间，看到江烬川进来，封熠立刻起身喊了一声江律，江烬川点头回应，顺手把大衣交给服务员。 “点餐了吗？” 封熠摇头，把菜单推过去。 “江律，您看想要吃点什么？” 江烬川不怎么喜欢吃西餐，只点了一个普通的套餐。 “我要一样的。”封熠把菜单交给服务员。 服务员出去准备餐品，隔间里只剩下江烬川和封熠，江烬川这次不打算开口，他想看看封熠要干什么？ 要说的话早就在大脑里演练过无数遍，可当下见到江烬川，他就记不全了，一团浆糊。 “江，江律，这些天是我用错了方法，昨天惹您生气，我很抱歉。” 江烬川原本还端坐在椅子上，听到这话，身体倾向一侧，手肘搭在扶手上，撑着下巴，打量着封熠。 “封熠，你是道歉机器吗？我们从认识到现在，你又细数过总共和我道过多少次歉吗？” “可我确实做错了，” “行了，我接受你的道歉，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昨天听王洋举例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到现在要开口询问了，封熠才觉出问题，就像是把自己的课题抛给了别人，难以启齿。 “江，江律，您能告诉我，该怎么追您吗？我，我不会。” 江烬川没回答，就盯着封熠看，封熠在江烬川的目光下煎熬，只觉得窘迫难堪，就在他忍受不了要开口道歉时，服务员进来上餐，遮挡了江烬川的目光，封熠才获得了片刻喘息放松的机会。 等服务员退出去，封熠想要道歉揭过这个话题时，江烬川却先开了口。 “熠熠，怎么现在还没有做情人的时候聪明？” 江烬川的声音带着笑，一声‘熠熠’也将封熠拉回那段相拥而眠的幸福时光里。 不敢抬起的头也因不舍这温柔的语气抬了起来，江律脸上的严肃神色褪去，温和的眸光里，封熠看到了真切的宠溺，和看向罗雪辞的眼神无二般。 “雪辞，不是教过你了吗？我觉得他的方法不错，但有一点，多行动，多和我见面，让我这个被追求者也有点参与感。” “就像今天这样和我约会，年纪大了，我可搞不了时髦的网恋。” 封熠斟酌着问道：“您不会觉得幼稚吗？就像过家家一样，江律，您不用迁就我，我可以努力够到您要的标准，会努力做到用您认可方式追求您。” “熠熠是介意我年纪大吗？”江烬川一脸认真地看着封熠。 封熠慌张道：“不是，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不够格，我希望用您喜欢的方式追求您，希望您可以开心。” 江烬川点点头，切了块牛排放进嘴里，吃完才开口道：“熠熠，别想太多，我这人在这块挺俗，别人怎么追，你就怎么追，送花送蛋糕送早餐，约会约电影约旅行，别人有的，我都想要，一点都不能落下，明白吗？” 那些小年轻之间流行的追求方式，在江烬川这个年纪的成年人来看，都会觉得幼稚，会排斥，会觉得可笑。 可江烬川不会，他从小就早熟，过早地看透这个世界、看透人性、看透社会规则，到了这个年纪，更是没有什么能动摇他的心。 所以在别人看来幼稚的东西，他却会觉得新鲜。 第80章 更重要的是做这些的人是封熠，青年身上有赤诚有真心有温暖，江烬川会被这些东西吸引。 他挺想和这个人过一遍爱情里浪漫又俗套的流程。 -------------------- 最近热的人发疯，大脑昏昏沉沉的，感觉码字的时候就像挤牙膏，一段一段来。 第68章 生病 江烬川的一句‘别人有的，我都要有’，让封熠有了努力的目标，也让江烬川一成不变的生活多了很多新鲜感和乐趣。 “江律，新送来的玫瑰还是照旧插进花瓶吗？” “拿过来，我看一眼。” 秘书心里有惊讶，面上却不显，将怀里的玫瑰，放到江烬川的办公桌上。 余光注意到桌上的花，江烬川快速浏览完最后一页资料，视线从电脑上移开，看向桌上包装精致的玫瑰，是蓝色的。 “行了，你出去吧，这花我自己处理。” 不知道是何方神圣，能让江律从工作中分出神来处理这些小事，谭秘书心里震惊，却还是应下，退出办公室。 看到谭秘书出来，新到岗的女助理眼里都是浓浓的八卦欲。 “谭秘，花呢？不用我处理吗？” 谭畅压下心里的震惊，自然地回道：“今天不用你，江律会自己处理，好好工作。” “自己处理！” 女助理的声音尖锐，被谭畅瞪了一眼。 女生慌忙捂嘴，降低音量道：“嘿嘿，哥，你说这位送花的不会就是江律的新恋人吧，你们以前瞧见过这架势吗？按分钟收费的江律竟然愿意花费他宝贵的时间处理这些没用的花？” 谭畅冷下脸，严肃道：“这些事情是你该打听的吗？你是第一天进入职场吗？还是你要另谋高就，打定主意不要饭碗了？” “不是，不是，哥，我错了，我不打听了，我保饭碗。”女助理双数举起做出投降状，回到办公桌前，狂敲电脑。 谭畅也回到岗位上，想要静下来心来处理工作，可脑海里全是老板最近发生的变化，虽然他刚才没说，但他知道这次的这个追求者不一般。 第一次律所收到收件人是江律的示爱玫瑰，同事们都觉得江律不会收，毕竟前车之鉴很多。 除了那个大名鼎鼎的初恋，江烬川对待其他追求者都是直言拒绝，毫不留情，律所每年因为江烬川拒绝掉的玫瑰至少百束。 可这次不一样，当他惯例去询问，以为江律会给出同样的回答，可没有，江律让他收下并且要找花瓶插好，送到他的办公室里。 听到这个回答，不止他惊讶，律所里其他员工得知消息后，震惊不比他少，八卦之火在信启律所熊熊燃烧，找他打听的人占了律所大半。 之后的玫瑰就变得络绎不绝起来，每天都有，每次都是九只，已经送了一周多，而且不仅有玫瑰还有午餐，江律都收了。 这次更是令人难以置信，江律要亲自动手修剪玫瑰。 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在江律心里的位置肯定重要。 看来这天要变了，他未来可能要多一个老板娘了，也不知道多优秀的老板娘才能配得上老板。 与此同时，信启律所乃至整个大厦的工作人员都对这位能让江律收花的神秘人士感到好奇，对这人的身份也产生了多种猜测。 办公室里，江烬川点开微信，从一众未读的小红点里找到了封熠。 [希望江律今天工作顺利，事事如意] 江烬川笑了一下，锁屏，伸手在蓝色玫瑰的花瓣上拨了一下，花瓣还带着露珠，看上去娇艳欲滴。 收花的感觉还不错！ 死气沉沉的办公室里多了一抹鲜艳色彩，不违和，很适配。 最近律所的几个合伙人都纷纷找借口上门，想要从他嘴里探口风却屡屡失望而归的丧气样子，也让人看的很开心。 忽略桌上叠起来的案件资料，江烬川起身，将花抱到会客区，很有闲情逸致地修剪花朵，打算把之前从姐姐那了解过一点的插花手艺捡起来。 修修剪剪，一个小时就过去了，桌上现在已经有三束玫瑰，红的、白的、再加上今天的蓝色。 前两束玫瑰都是让助理处理的，能看出来助理有点插花底子，不论是色彩搭配还是构图比例、花材修剪、自己的那一束都比不了。 江烬川忽然生出恶趣味，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到谭秘书的办公桌前。 谭畅抬头就看到老板在面前，吓得急忙起身，喊了一声江律。 江烬川摆手，道：“坐下吧，之前不是和封熠签了合约吗？寒暑假都来信启上班，他们快放假了，你联系一下。” “这……” “怎么了？有困难？” 贵人多忘事，真不是假的。 暑假的时候，谭畅就联系过封熠，可封熠拒绝了，他也当天就告诉了江律，江律当时的回答是随他吧。 现在，谭畅只好将当时的情况又重新给江律报告了一遍。 “没事，这次他会来的。” 讲完这句，注意到另一个工位上有人的目光在偷偷摸摸地看向他，江烬川抬头就看到新来的助理，也是这些天帮他插花的女生。 “有事？”江烬川盯着女助理。 知道逃不过，女助理起身摇头，“没，没事。” “没事，就好好工作。” 江烬川进了办公室。 女助理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道：“谭秘，我是不是撞见鬼了，江律，什么时候这么好相处了。” —— 江律说的没错，谭畅这次打电话过去，和封熠联系，封熠问过是江律的提议后，立刻就同意了，两人约了下午三点见面。 下午封熠提前十五分钟到了信启，谭畅和封熠沟通了具体的上班时间和新调整的薪资构成。 其实这些东西可以直接在电话里沟通，但江律要求了，作为秘书他就只能照做。 记得江律最后的吩咐，结束后让封熠过去找他。 “对了，封熠，你再去江律办公室一趟吧，江律有事找你。” “谢谢谭秘书。” 封熠点头道谢，在谭秘书的注视下，敲响了江烬川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一声清晰的“请进”，封熠呼了一口气，推门进去。 江烬川正在办公桌前办公，封熠站在门口盯着江烬川看了片刻，没有打扰江烬川，去到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 桌上颜色各异的三束玫瑰没法不让人注意到，都是他送的。 之前他本来打算送到家里，送到公司的行为太夸张，可能会对江律产生不好的影响，但雪辞坚持让他送到公司，说江律会喜欢，封熠心里忐忑，最后是被雪辞视频监督，将第一束玫瑰送到了公司。 江律当晚回了喜欢，之后的玫瑰也都送到公司。 现在亲眼所见，玫瑰被照顾的很好，封熠确信江律是喜欢的。 “觉得哪束最漂亮？” 江烬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封熠起身，看向江烬川。 “江律，您有事找我？” 江烬川从沙发后面绕过来，走到封熠面前，牵起封熠的手，拉着人坐到了双人沙发上。 “是有事，就是想问你，哪束最漂亮？” 贴着江律手心的皮肤发热升温，封熠没觉得这个问题是玩笑戏谑，江烬川既然问他了，封熠就仔细去看面前的三束花。 “我觉得蓝色最漂亮。” 江烬川挑眉，在封熠手指的骨节上摸索两下。 “可我觉得蓝色最丑，各种方面都比不上其他两束。” 封熠不明白江律说这话的意思，只能顺着自己的意思，道：“江律，我没什么鉴赏能力，就是一眼看过去，觉得蓝色很合我心意。” 江烬川嘴角翘起更加愉悦的弧度，为这小小的胜利。 “我觉得送我花的人也很合我心意。” 如预见的一般，封熠表情呆住，愣在当场。 江烬川将人揽在怀里，在封熠的背上拍了拍，嘴唇附到封熠泛红的耳旁，小声道：“熠熠，你最近的追求方式，我都很喜欢，再接再厉。” 封熠耳热、面热、心热，呆呆道：“我会再接再厉的。” —— 冬至要吃饺子，封熠下午放学后，就去了江家别墅。 开门的是王姨，她前些天家里的事情解决后，就回到了别墅上班，看到封熠，也很惊讶。 “封熠，你怎么过来了？” 封熠戴着口罩，说话也闷闷的。 “我来帮江律包点馄饨，他下班回来后，可以吃。” “王姨，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封熠，你这声音，是感冒了？” 封熠进屋后，换了拖鞋，将羽绒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口罩却没摘，害怕传染给王姨。 “就是嗓子受风了，不严重。” 有了王姨在，封熠就不担心没人帮江律下馄饨了，他邀请王姨一起进了厨房，两人包起来速度就快了很多，不到一个小时，几盘馄饨就包好了。 第81章 封熠按照当时馄饨店老板教自己的方法，先给王姨煮了一份，也是让王姨注意细节，等江律回来就用这个方法煮。 确定王姨掌握了方法，封熠就打算早点离开。 “不是，小熠，你不等江律回来吗？” 封熠摇了摇头，“不了，王姨，我学校有事。” 王姨急道：“那这馄饨有多的，你吃一碗再走啊。” 封熠没忍住偏头咳了两声，才道：“不了，今天天气预报有雪，晚了，路不好走。” 王姨还要再劝，让封熠今晚住下，封熠坚持离开。 等出了别墅，封熠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浑身开始发热，知道这是感冒加重了，其实在别墅里，他就感觉身体不对劲了。 刚才赶过来的时候，为了省时间，他是骑车过来的，受了风，感冒不加重也难，大脑的眩晕感越来越重，骑车回去是不可能了。 本来还想回宿舍复习，但现在看来也是不可能了，会把感冒传给室友。 封熠决定去药店买退烧药，晚上在出租屋住一晚上，发发热，应该就能好的差不多。 脚步越来越沉，封熠还没走出小区，雪就下起来了。 封熠热的发昏，呼吸略显急促，站在原地休息。 有雪花落在手背上，即刻融化。 封熠想起来还没有和江律说冬至快乐，从口袋里找出手机，给江烬川发了一条冬至快乐，又给雪辞发了一条，才收回手机，继续往小区门口走。 到了小区门口，知道很难从这儿走到最近的地铁站，封熠在路口打了个车，报了地址。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排的乘客，从最富有的小区往最穷的郊区走，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事。 江烬川今晚没有应酬，回别墅的路上就收到了封熠发来的消息，冬至要吃饺子，想到封熠的馄饨，或许今天封熠就在别墅里。 刚回到别墅，换鞋的功夫，江烬川就闻到了熟悉的馄饨味道，嘴角露出一丝笑。 走进客厅却没看见封熠的身影，王姨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碗馄饨。 “江律，回来了，这是小熠那孩子给你包的馄饨。” 江烬川皱眉，“他人呢？” “说是学校有事回去了，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到了没？别一受冷，又加重感冒。” “你说他感冒了？” 王姨点头，“进屋后口罩就一直没摘，听声音应该挺严重的。” 江烬川现在能猜到封熠为什么没有留下来，没有在客厅多停留，江烬川从衣架上拽下大衣，换鞋，开门出去。 “送我去浦政。” 江烬川的语速很急，司机立马调转车头，车辆驶出院外。 江烬川在车上给封熠拨打了两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外面的落雪已经积攒一层薄薄的厚度，封熠盯着人行道看了片刻，依照封熠的性格，不可能生着病去宿舍，江烬川开口报了上次封熠出租屋的地址。 司机在前面路口调转车头，往反方向驶去。 到了地方，封熠的小区门口正在施工，车开不进去，江烬川下车，让司机在外面等，自己顺着记忆往封熠住的地方走去。 天色已黑，小区里面行走的人不多，没有路灯照亮，一路上又是坑坑洼洼，从没走过这种路的江烬川脚下不稳，走的曲折。 到了封熠出租屋的门口，江烬川轻敲了几声，无人回应。 “封熠，封熠，开门，我是江烬川。” 从小灌输给他的社交礼仪消失，江烬川敲门的声音逐渐加重。 “敲什么呢？这么大声，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隔壁的门“滋啦”一声被拉开，一个穿着一身看不出颜色的睡衣、头发刺挠的男人打着哈欠骂道。 待看清一身气质的江烬川，男人愣了一下。 江烬川微微点头，“你好，不知道这家的男生今天回来了吗？” 男人本能的地拘谨起来，说：“回来了，我今天上完厕所回来，碰到了。” “谢谢，他可能生病了，所以我可能还要继续吵，把他叫醒。”江烬川将钱包里的零钱都掏出来，给了男人，“不好意思，打扰了。” 男人看着手里的钱，至少有1000块，这意外之财。 “没关系，没关系，”帮忙帮的更热心了，“我进来看到他确实拿着一袋药，我是开锁的，要不我帮您开门，也不白拿您的钱。” “那就谢谢了。” “不客气，不客气。” 男人回身从家里取了工具，这种地方住的都是来打工的，家里没什么贵重物品，锁也就是最常规的，开起来并不难，几分钟的事。 等男人打开门，江烬川又说了一声谢谢，快速推门进去，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按照记忆找到了屋内的开关。 进了屋子，才感受到屋内又潮又冷，温度比室外还低。 封熠就躺在床上，裹着被子，面色潮红，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汗珠，床头柜上是一些基础的治疗感冒的药。 江烬川疾步靠近，在封熠额头上摸了一下，滚烫，再一摸被子，潮湿。 “封熠，封熠，醒醒，”江烬川拍了拍封熠的脸，病人难受的皱着眉，毫无反。 封熠就是那种平常不生病，一病起来就很严重。 他能听见有声音在喊他，可就是醒不过来。 江烬川面沉似水，把封熠身上的被子揭掉，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盖在封熠身上，又返回门口，交代刚才的男人重新给屋子装锁，之后必有重酬。 男人乐颠颠地应下，男人通身的气质一看就是大人物，压根懒得骗他。 江烬川返回床边将封熠抱起来，往楼下走去。 楼道内全是杂物，楼梯间狭小，江烬川护着怀里的人走的很慢很稳。 还没出单元楼，到了门口就能感受到寒风刺骨，只穿了一件衬衫的江烬川看了眼封熠，手指将大衣拉高，盖住封熠的脸，紧紧压在自己手下，才迎风出了门，也是一路跌跌撞撞，才将封熠安稳地放在后排座位上。 “回别墅。” 江烬川坐到车上，让封熠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手指在外面冻了一会儿，进了车里热起来，变得麻木。 江烬川等缓过来，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让他在别墅里等着。 封熠的脸已经烧成深红色，眉宇间凝成一片。 江烬川看着，心里也跟着难受，手抚上封熠的脸颊，“熠熠，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到了。” 车刚在院子停稳，江烬川就下车，将封熠裹好，从车上抱下来。 司机快一步地去敲门，王姨打开门就看到江律抱着封熠从外面快步进来，直接进了江烬川的卧室。 家庭医生也没耽误，立马进了卧室，帮封熠治疗。 封熠的一只手一直抓着江烬川的衣襟，不松开，江烬川就在旁边陪着封熠，看医生忙碌，王姨也前前后后跟着忙，等到封熠退烧已经快到天明了。 江烬川用手背量了一下封熠额头的温度，总算不烫手了。 像是感受到了江烬川手指间的温度，封熠睁开了眼，模糊间看到江烬川坐在旁边，封熠喊了一声“江律”，没等江烬川回答，就又睡了过去。 “等这瓶点滴打完，应该就能完全退烧了。”医生忙了一夜，眼睛都睁不开了。 江烬川让王姨安排医生住下休息。 他留在卧室陪着病人，手指顺了一下封熠汗湿的头发，还是第一次看到封熠脆弱的样子，江烬川心里有无限怜爱，打算等会出去安排一下今天的工作，休息一天。 等他在客厅打完电话，王姨端来一碗热粥。 “不是有馄饨吗？” “没了。”王姨语气生硬。 今天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也看出了封熠和江律关系不一般，她能接受宁凭远，却一直不喜欢江律的那些伴侣，没名没分的，觉得他们人品有问题，别有所图。 没想到封熠也成了这样的人，王姨心里是厌恶的，还亏雪辞和他关系那么好。 江烬川审视着王姨，道：“王姨，从今天开始，封熠就是家里的另一个男主人，你怎么对我的，就怎么对他，如果你还是不适应，我允许你随时离开。” 王姨被江烬川的话吓到，以往对其他人她也是如此态度，可从来没见江律赶走她，可今天…… 第69章 房客 封熠正式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睁眼看到的就是熟悉的环境，他曾在这里享受过一段短暂幸福的时光，对这里的一切都无比熟稔。 昏睡时的记忆也不是全无，封熠记得江律去了他的出租屋，记得江律抱着他下楼，记得有医生在给自己打点滴。 只是那个时候太困了，意识深陷，他醒不来。 也不知道这次怎么一个小小的发烧感冒，就让他软弱成这个样子，还需要劳烦江律为他忙前忙后，又给江律添麻烦了。 第82章 封熠心里过意不去，撑着胳膊从床上起来，不知道是睡太久还是生病的缘故，刚动了一下，大脑就开始发晕，眼前发黑，封熠闭眼忍耐了一会儿，让这阵劲缓过去，才重新动作，靠坐在床上。 就这么个小动作，封熠就感觉自己浑身在流虚汗，累得慌。 江烬川端着刚熬好的粥进来时，就看见封熠坐在床上盯着被子发呆。 “这是睡蒙了？还是发烧烧傻了？” 听见江烬川的声音，封熠立刻循声看过去，道歉道：“对不起，江律，又给您添麻烦了。” 江烬川走到床边，将手里的粥递给封熠。 封熠抬眼看着江烬川，接过江律手里的粥，道谢。 江烬川退后几步，坐在椅子上，看封熠接过粥，也不喝，就捧在手里，眼睛不眨呆呆地看着他。 “怎么了？这是要我喂你？” 封熠迅速摇头否认，开始听话地喝粥。 “本来是打算喂你的，可我刚进门，你就和我道歉，这个环节就取消了，病人只能自食其力了。” 病还没好透，封熠的大脑木着转不动，听江律说完这些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索性就不回答了，继续往嘴里送粥。 门口有敲门声，江烬川喊了一声“进”。 等封熠慢半拍地想起来这是江烬川的卧室，需要避嫌，已经来不及了，司机从门口进来。 庆幸的是，司机的视线没有分给他一丝。 “江律，东西全都运过来了，开锁师傅的钱也付了。” 江烬川点点头。 “把书都搬到这儿，其他的搬到楼上房间。” “好” 封熠看着司机师傅出去又折回，只不过这次手里抱了一摞书，按照江律的指示放到了卧室的书桌上，总共搬了两趟，卧室门被合上。 江烬川悠闲地起身，走到书桌旁开始翻阅刚搬进来的那些书籍。 封熠盯的久了，无意中看到一本书的封面，眼睛骤然睁大，明白过来，这些书就是他出租屋里的那些。 虽然雪辞已经跟他坦白了，他也知道江烬川看过这些罪证，可现在亲眼看着江烬川去翻阅他这些年收集的那些藏着他小心思的杂志，心还是悬了起来，惴惴不安。 暗处的心思被曝光，搁置在光亮下，他像个难堪的小丑，被拉出来当众鞭尸。 这种收集他人信息、照片、还费尽心思靠近的做法，很像一个暗处偷窥的变态。 过度的恐惧和担心诱发手抖的老毛病，手里的勺子滑落，封熠下意识地去捞，另一个手里的粥碗倾翻，洒落在被子上，瓷勺掉落在地毯上，发出闷闷的一声。 看着又被自己弄得一团乱的现场，封熠内里的自责和自卑达到顶峰，慌忙下床收拾，脚底发软，人晕的更厉害。 江烬川大步过去，将快要软下去的封熠拉到怀里，双手握住封熠止不住发颤的手。 “没关系，没关系，等会让王姨她们收拾就好，只是一件小事，别害怕，别怕……” 在令人心安的语调下，封熠慢慢放松下来，再一次开口还是道歉。 江烬川抚着封熠的后背，“生病的人情绪敏感，在我看来这都不算一件事，熠熠。” 叫了王姨等人进来收拾床铺，江烬川揽着封熠出了卧室，往楼上封熠之前住的那间卧室走去。 推开门，封熠就看到自己在出租屋的东西都被搬到了这里，包括那张自己买的桌子，所有属于他的东西都在这里。 封熠抬头眼神疑惑地看着江烬川，喊了一声“江律”。 “以后就搬到这里住，我是你的新房东，房租就按你之前给雪辞的算。” 封熠低下头，“江律，您不用可怜我，这次生病是意外。” 江烬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可怜？封熠，这么久了，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啊，我可不是同情心泛滥的好人，这样的人也做不成律师。” “让你住到这里，是因为我不想让我中意的追求者因为生病耽误追我的进程，而且……”江烬川买了个关子靠近封熠耳边，轻声道：“熠熠你生病没人照顾，我会担心。” 耳朵发痒，身上起了电流，心尖一片酥麻，封熠再无法拒绝。 “那，江律，我会按时交房租的。” 江烬川点头，“你的东西都给你搬过来了，那些杂志你已经看过很多遍，就留在我那儿，我帮你保存可以吗？” 封熠想问为什么，最后到了嘴边还是一句“好。” 因为医生检查说封熠的免疫力很低，身体素质差，虽然外表看上去无碍，但检查结果显示，封熠的身体是亚健康水平，需要补充营养，好好调理。 江烬川当天就安排了营养师在家里照顾封熠的一日三餐，即便封熠去学校上课，也要带着营养师准备的午餐。 王姨在江烬川这里干了很长时间，不可能走，开始按照江烬川的要求，对待封熠更加恭敬起来，却少了之前的一份自然亲近。 封熠记得之前雪辞说过王姨不喜欢江律的这种关系，尝试着缓和关系，都没什么效果，也就不再强求。 到了圣诞节这天，封熠的病就完全好了，从书桌里找到去年江烬川送他的平安夜礼物。 听说今晚浦宁市中心有圣诞节活动，他想要邀请江律一起去看看。 以前不敢，是性格上的局限，过度自卑让他错失太多，现在两人住到一起，江律对他的好，封熠都看得明白，他想要表现的更好一点，想要更勇敢，想要给江律最好的追求。 走到书房门口，江律刚好从里面出来，看到封熠问了一句。 “有事吗？” 封熠组织好措辞回道：“江律，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想邀请你一起过圣诞节。” 江烬川本就打算去外面转一圈散心，现在倒是不谋而合了。 两人被司机送到市中心最繁华的浦宁路上，这条街道为了迎合节日氛围，到处都是圣诞节的元素装饰，还有人扮成圣诞老人在分发礼物。 封熠和江烬川两个人的外套都是深色系，沉默着往前走，在一群欢乐过节的年轻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封熠怀里猝不及防地被扮成圣诞老人的女孩子塞了一条红围巾，封熠想要还回去，女孩已经跑远了。 “收下吧，这可是圣诞老人的礼物，我都没有。” 封熠摸索着口袋里的礼盒，打算换个方式将礼物送给江烬川。 路上人太多，封熠和江烬川进了最近的一家酒吧，封熠借口自己去卫生间，跑出酒吧，按照来时记忆找到那家租借玩偶服的店铺。 圣诞老人的衣服已经租借完，只有一套小熊套装。 封熠无法只能拿这套代替，换好后，就急匆匆往酒吧赶，广场中央有活动，大批人流涌向那边，封熠穿着玩偶服逆着人流往前艰难行走，虽然是冬天，封熠在玩偶里面却热的流汗。 进了门，格格不入的形象，被酒吧很多客人注意到，封熠无视那些目光，往江烬川所在的地方走去，玩偶服笨拙，行动不便，封熠被地上的台阶绊了一下，小熊晃了晃脑袋。 江烬川老早就看见这只突然闯进来的小熊，看到这一幕嘴角上扬，和某人有点像。 小熊扶了扶脑袋，继续往前走，走到江烬川面前站定不动。 酒吧灯光昏暗，看不清里面的人，江烬川心里却有了猜测。 下一秒，小熊憨态可掬的朝他行了一个绅士礼，将手里的礼盒送到他面前。 玩偶服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江律，圣诞节快乐！” 江烬川接过礼物，起身帮封熠把头套摘下来，青年的头发已经汗湿，呼吸急促，着一身大号玩偶服，看上去笨拙。 “我们封熠追人的花样是越来越多了。” 游乐场的烟花映在封熠身后的玻璃上，青年在烟花中心。 江烬川某一秒的心跳和乍起的烟花声重合，是心动。 虽然短暂却美妙。 第70章 酒醉 封熠按照罗雪辞的建议，将餐厅布置了一番，弄了烛光晚餐，又买了玫瑰点缀餐桌。 厨房里所有食材也都准备就绪，只等江律回家，他就可以进厨房烹饪。 再三检查没问题，封熠坐到沙发上开始等人。 今天是跨年夜，再加上信启律所临近年末办了一个大案子，大家都高兴，律所一众合伙人为了奖励员工，决定办一个跨年晚宴，所有人必须到场，可以携带家属参加。 封熠当时不知道这件事情，邀请了江律一起过跨年夜，江律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 后来还是去了大厦兼职，听到律所的其他律师说了跨年晚宴，封熠开始后悔，他的突然邀请，好像打乱了江律的计划表。 那天晚上回去，他和江律说可以延后，不用在意他，可以一起过元旦，让他在跨年夜专心参加律所的跨年晚会。 第83章 江律没同意，说会提前离场，有他在，其他人也玩不开，而且他也不喜欢参加这种聚会，太闹。 让他之后把地址发给他。 封熠原本是订了市里最好的餐厅，可听到江律不喜欢吵闹，就选择自己在家做，这样江律就不用来回奔波辛苦。 看了眼时间，封熠觉得江律至少要10点才能赶回家，现在才不到7点，还有3个小时。 王姨他们已经放假，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可封熠在沙发上还是坐的规矩的，背部挺直，遵守一个客人该遵守的礼节。 安静的环境里，一切细小的声音都会放大，封熠听到扫地机器人的嗡嗡声，听到远处偶尔炸响的烟花，听到电动大门滑动打开的声音，听到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听到有人上台阶。 封熠突然睁大眼睛，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封熠看了眼时间才7:10，虽然觉得不可能，他还是匆匆起身，大步跨到门口，手刚碰到门把手。 大门就被推开了，封熠猝不及防地和江烬川近距离对视，心跳加快，江烬川也微微错愕，随即关上门，也不打算换衣服，就站在门口盯着封熠，唇角扬起弧度，问道：“是在等我？” 在江烬川这里，封熠永远没有长进，每次和江烬川交流都又呆又紧张。 听到江烬川这样问，封熠立刻诚实点头。 一股极其鲜明的愉悦情绪在身体里蔓延开来，江烬川继续问道：“等很久了吗？” 这次封熠摇头，“没有很久，江律，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江烬川有心逗人，凑近封熠的耳旁，“因为知道家里有人在等，所以归心似箭。” 不过事实好像也差不多，在晚宴上露了个面，他就离开了。 封熠的耳朵这些天烧过很多次，可依旧没有习惯，还想要再说什么，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江烬川起身，拍了拍封熠的手臂，“好了，我先去洗个澡，等会一起吃晚餐。” “好，那我去准备晚餐。”封熠说完，却也没有动，等着江烬川换完鞋，跟着江烬川一块走进客厅。 进入客厅后，江烬川状似无意地往餐厅看了一眼，就看到餐桌上摆放的玫瑰和蜡烛。 从进屋后，江烬川的心情就很好，心情很好就会想逗人，他停步，装作不懂地看向封熠，“吃饭为什么要放蜡烛和玫瑰？” 封熠被问得一愣，也看向餐厅的布置。 雪辞说这些是氛围感，情侣吃饭吃的不是饭，而是私人环境里相对而坐冒着粉色泡泡的暧昧和甜蜜。 可这些要怎么样开口和江律讲？ “就是，好看，提高食欲。” “提高食欲啊，我还以为是……，”江烬川笑看着封熠，没再继续往下说，转身往卧室走去。 虽然江律没明说，可封熠还是有一种谎言被拆穿的感觉，刚才应该讲真话的，封熠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才往厨房走去，准备煎牛排。 听到卧室门响，知道是江律洗完澡出来了，封熠放好刀叉，回头想要叫江律一起用晚餐，在看到江烬川的瞬间，他要说的话突然就卡了壳。 江烬川没有穿日常的家居服，而是换了一套深v西装，领口一路往下，能隐隐看到训练有素的腹肌，头发没有刻意做造型，随意往后捋着，还有几缕未被吹干的头发垂在额角。 第一次看到江律这样的装扮，没有以往江律着职场正式西装给人的严肃沉稳感，现在这身多了一份慵懒的金贵感。 封熠的视线被吸引，直到江烬川快要走到面前，封熠才慌张地移开视线，结巴道：“江，江律，准备吃晚餐吧。” 江烬川自然注意到封熠的变化，唇角弯了弯，走向酒柜从里面挑了一瓶红酒。 “既然熠熠准备了晚餐，那我就贡献一瓶红酒，美酒佳肴，相得益彰。” 刚才太失礼了，像个流氓，现在江律站的近，封熠更不敢将视线放在江律身上。 “我去拿酒杯。” 再回来，江烬川已经坐定在位置上，封熠将酒杯递给江烬川，江烬川接过，疑惑道：“熠熠，你不陪我喝一杯吗？” 封熠还记得上次和江律喝酒后，发生的事情，他不敢冒险，再次在江律面前失礼。 “江律，我酒量不好，酒品也不好。” “酒品不好？可我觉得还好啊，还是你坚持要让我自饮自酌？”江烬川显然也想起了上次和封熠一起喝酒的事情。 封熠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像上次那样大胆，这次他会尽力克制的，封熠返回，又取了一个酒杯过来。 两人坐定后，因为被江律打趣过蜡烛和玫瑰，封熠也不打算再将它们点燃，只看了一眼。 江烬川注意到封熠的视线，起身将蜡烛点燃，又关了餐厅的灯。 烛火摇曳，环境朦胧。 “我觉得这样更有食欲。”江烬川顺着封熠的话道。 封熠心虚。 不过昏暗的环境，让他生出些许勇气，抬头透过烛光看向江烬川。 江烬川注意到封熠的视线，隔着距离举起酒杯，“熠熠，跨年夜快乐。” 柔和的黄色光晕，世俗里所有的喧嚣都消失，封熠生出错觉，他似乎距离江烬川很近。 封熠也举起了酒杯，“江律，跨年夜快乐。” 隔着距离，两个人手里的酒杯轻轻一点，像是隔空碰了一下。 两人的晚餐结束，封熠坐在原地发呆，江烬川打开灯，看着空了半瓶的红酒，就知道封熠是喝多了，这人的酒量确实不见涨。 江烬川起身，打算将封熠抱回卧室休息。 手刚搭上封熠的肩膀，发呆盯着地面的人就动作迟缓地抬起了头，看向他，眼神询问。 江烬川觉得有趣，俯身，盯着封熠的眼睛，轻声解释道：“抱你回去休息。” “那你呢？”喝醉了的人胆子也肥了，直视着江烬川问道。 “我收拾餐厅。” “我不走，我也要，收拾餐厅。”说着话呢，封熠就撑着桌沿起了身，要收拾桌上的餐盘。 看人走路都不稳，江烬川赶紧将人扶到椅子上坐定。 “要，收，拾，餐，厅。” 醉酒的人像是不解江烬川将他按在椅子上的行为，着字强调了一遍。 江烬川蹲在地上，握着封熠的手，仰头看着人，气笑了，这是在责备自己不让他收拾餐厅了？ “醉鬼，两个选择，第一在这里老实坐着，第二我抱你上楼休息。” 江烬川刚说完，封熠立即道：“我选一。” 没想到封熠速度这么快，江烬川觉得惊讶又觉得好笑，点点头。 “嗯，你选一。” 江烬川站起来，揉了揉封熠的脑袋。 “那就乖乖坐着。” 待江烬川转身后，封熠的眼睛就跟着江烬川动，被玫瑰挡住了视线，封熠伸手，将花瓶从他之前精心选定的位置上移开，继续盯着看。 等江烬川将所有餐盘放进洗碗机里，再出来，封熠眼睛发亮，盯着他笑。 江烬川的嘴角也不自觉弯了起来，走向封熠。 “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吗？” “你呢？”封熠继续反问道。 江烬川忽然就明白了封熠的执着，道：“你是要一直跟着我是吗？” 醉酒的人更直白，眼睛灼灼有光，道：“想要看见你。” 平静的湖面上，又有愉悦的水纹波动。 江烬川问道：“想看晚会吗？” “我们一起吗？” 江烬川今晚翘起的嘴角就没有放下来过，“没错，我们一起。” 封熠重重点头，“要” 江烬川将人扶到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一个晚会节目。 害怕封熠醉酒后口渴，又起身给封熠倒了一杯水，递到封熠面前。 封熠没接，突然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江烬川以为是电视上出现了什么，回头看就是正常的歌舞节目，等他转身想要询问，就注意到封熠的视线在露出的指缝间看向他胸前的一片。 “封熠，你再喝酒，就要把自己的本性暴露光了。” 江烬川将封熠的双手从眼睛上挪开，封熠快速瞥了一眼江烬川的胸前，又紧紧闭上眼睛。 “不要掩耳盗铃，以前不是见过吗？还这么害羞。” 封熠诚实道：“以前也害羞。” 江烬川试探着商量，“我换件衣服？” 封熠睁开了眼睛，摇头拒绝，“不换。” “可你不是害羞吗？” 封熠又瞥了一眼江烬川的胸肌，“没关系，我可以不害羞。” 江烬川觉得逗醉酒的封熠更有趣，“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行了，说了那么多话，喝点水吧。” 江烬川不怎么喜欢看电视，就是坐在沙发上陪封熠，封熠的注意力也不在电视上，更多的时候是侧头盯着江烬川看，偶尔视线会滑到江烬川的胸口。 第84章 等江烬川动一下，封熠就赶紧收回视线，看向电视。 江烬川早就注意到封熠的视线，看封熠做贼心虚的样子，还挺有趣，这次他故意长时间没动，封熠的视线也就迟迟不移开。 “不看电视就睡觉。” 封熠愣了一下，明白意思后，赶紧转头看电视，过了几秒，又重新转回来。 “我们一起睡吗？” 江烬川刚才一直装作玩手机的样子，现下收了手机，看向封熠，“封熠，你别想借着醉酒就蒙混过关啊，你还在追我，我们现在不是能一起睡的关系。” 封熠认真地盯着江烬川，问道：“那您什么时候答应我的追求？” 依照封熠的性子，绝对问不出这话，江烬川挑眉，“果然酒壮胆啊，不过你才追了不到一个月？就敢大言不惭的让我答应你？” 封熠摇头，“你说错了，不是一个月，是五年，我追了您五年，我一直在走向您。” 因为封熠的这句话，江烬川心里产生不小的震荡，看向封熠的眼神里多了些道不明的情绪。 醉酒的封熠读不懂江烬川的表情，也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没关系，我会继续追。”想起什么，封熠眉宇间有了疑惑之色，继续发问：“可之前做情人的时候，江律您也没和我睡。” 这件事情在封熠心里闷了很长时间，当初自荐枕席的时候，他就知道做情人的意思，那段时间他看了好多学习资料，每晚都在做准备，可江律只是抱着他睡觉。 偶尔能感觉到江律的躁动，可还是没有，他不敢问，一直以为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做得不够好，没想到今天倒是借着醉酒有胆子问本人了。 过了那阵震惊情绪，江烬川明白了封熠嘴里‘睡’的意思，经过封熠这么一提醒，回想一下，其实那段时间，他对封熠就已经不一样了，他江烬川什么时候替别人考虑过问题了。 “你还委屈上了，就你这么高的道德感，当初要是真这么做了，你以后还能不能和别人正常相处了。” “不会有别人的，除了您不会有别人的。” 封熠说的笃定，江烬川也认真起来。 “封熠，你为什么这么自信，为什么会觉得你能爱我一辈子？” 封熠认真思考，组织好措辞开口道：“因为您是我活着的信念，从见到那一本杂志封面开始，每次很痛苦的时候，我都会想到你，然后就能撑下去。” 封熠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您已经在这儿扎根了，心脏的每一次跳动，我都会想到您。” 是甜言蜜语吗？ 江烬川望进封熠那双认真深邃的眼眸里，那里告诉他答案，封熠说的是事实。 靠近是不受控的，江烬川手搭上封熠的脖颈，将人揽近，吻了上去，唇齿间有酒气弥漫。 封熠原本还睁着眼睛，在江烬川吻过来后，就闭上眼，沉浸在在这个加深的吻里。 这一吻，让封熠本就晕乎的大脑变得更晕，他靠在江烬川的怀里，平复喘息，盯着电视的一角。 江烬川也闭眼平息着内里被点着的燥热。 即便要真的进行那一步，也要在封熠清醒的时候。 缓过那阵迷糊劲儿，封熠也清醒了点，注意到江烬川身上发生的变化，封熠发蒙似地伸手去碰。 江烬川骤然睁开眼睛，起身，握住封熠的手，眼里都是被压抑的欲望。 封熠的喉结动了动，能感觉到江烬川身上的燥热，隔着距离烘着他。 “我，我可以帮您。” 看着封熠澄澈认真的眼睛，江烬川的嗓音变得嘶哑。 “封熠，你今天是非要勾火是吗？” 封熠继续自荐，“江律，我可以帮您，我学习过。” 江烬川闭眼，呼吸加重，偏头呼出一道浓重的气息，起身快速离开。 “江律” 封熠看着江烬川的背影，在江烬川身后，小声地喊了一句，垂下了头。 不到一分钟，江烬川去而复返，封熠抬头，惊喜地看着江烬川。 “伸手” 封熠不解，依旧照做，伸开手掌。 江烬川将手里的醒酒药放进封熠的手心里。 “吃掉。” 封熠没开口问这是什么，端起桌上的水杯将药咽了下去。 “能洗澡吗？” 封熠酒已经醒了大半，点头，“能。” “那就好，去我的卧室洗澡。” 封熠心里有猜测，心脏砰砰地乱跳，看着江烬川沉下脸，也不敢问，绕过江烬川，去了卧室洗澡。 江烬川等封熠走后，在手机上定了一个30分钟的倒计时，就坐着沙发上看着秒针一下一下地转动，随着时间的延长，眼里浓重的情绪越来越深。 “江律，我洗好了。” 倒计时还有十分钟，江烬川却再也忍不了，回身盯着只穿了一身白色浴袍的封熠。 “酒醒了吗？” 封熠喝的本就不是很多，这个澡一洗，就彻底清醒了。 “醒了。” “确定醒了？” 封熠点头，“我确定。” 江烬川从沙发上起来，走到封熠面前，“我接下来要干什么？你知道吗？” 封熠忍着羞臊开口道：“我，我刚才洗澡的时候，自己做了清理。” 欲望的火焰彻底压抑不住，从眼里冒出来，江烬川一把将封熠抱起来，走向卧室。 被江烬川扔到大床上，封熠想要爬起来，不等他动作，江烬川就覆了上来，火热的吻落在脸上、在脖颈、在胸口。 “熠熠，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了。”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爱人，知道吗？” 封熠被吻的浑身发烫，意识不清，却还是听清了江烬川的话。 “不答应也可以。” “我不可以，封熠，你真的很不听话。”江烬川声音低沉，伸手碰了封熠的敏感地带。 封熠一阵闷哼，难耐地偏过头。 “跟我重复一遍，我现在是江烬川的爱人，我们正在做爱人之间该做的事情。” 浴袍已经彻底散开，封熠滚烫地像只红蟹，青年初经情事，茫然无措。 江烬川催促，“宝宝，重复一遍。” “我，我现在是，啊，” 有人故意使坏，封熠要紧牙关，不敢再发声。 “宝宝，熠熠宝贝，重复一遍，” “我，我现在是，啊，江烬川的爱人，我……”咬牙忍过一阵，封熠才继续开口，“我们正在做爱人，爱人之间，该做的，该做的事情。” “嗯，乖熠熠。” 江烬川满意，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盒新的condom. 新年与旧年交接，世界的一角里，有人换了身份，在经历人间致欢。 第71章 到站 封熠是自然醒的，睁开眼就看到靠坐在床上的江烬川，室内光线充足，唯有他睡的这一方被江律用身体挡住，留下一片阴影。 卧室内静悄悄，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昨晚重要的事情都发生在酒醒以后，虽然后半夜的记忆有点模糊，但醒来后，属于昨夜的记忆碎片还是疯狂涌入大脑。 ‘跟我重复一遍，我现在是江烬川的爱人，我们正在做爱人之间该做的事情。’ ‘封熠，我答应你了。’ 明明这些记忆是在酒醒后发生的，可现在想来，又觉得是自己睡迷糊了之后的臆想。 真的不是他执念太深，幻想出来的吗？ 封熠抬眼看向江烬川，自然放松下的江律眉目舒展，在光影的作用下面部线条似乎也柔和下来，只是气场依旧生人勿进。 脑海里忽然浮现昨夜面对面看到的江律，脸部线条紧绷，眼神专注地观察着他，额间细细的汗珠随着他一下一下加快的动作、滴落在自己胸口，像岩浆一般滚烫，到现在想起来也觉得烫。 不止是胸口烫，脸也跟着烫。 封熠不敢再想，视线从江烬川的眉眼滑落到手里的那本书，他躺在床上，仰视的角度一眼就看到书的封面，是他当年无意中捡起的那本杂志。 怎么又在看这本？ “醒了？” 封熠抬眼去看，江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逆着光也能看到江律在笑。 封熠点了一下头，“嗯，刚醒。” 江烬川笑出了声，伸手将封熠额间长长的头发撩起，俯身在封熠的额头、鼻尖、脸颊，唇角都落下亲吻。 每一次的吻落下来，都像是在封熠心里燃了一把火，火势越来越大。 像是害怕惊吓到封熠，江烬川的语气轻而缓，只落在封熠耳旁。 “早安，我的小爱人。” 说完，江烬川起身，没离太远，盯着封熠，明明已经很克制了，可封熠看向他的眼神里还是有细碎的惊讶。 在一个普通的清晨，江大律师学会了换位思考，“还没适应身份的转变？” 第85章 封熠犹豫再三，强压下心里喜悦，还是问出自己的顾虑，“昨晚算作弊吗？您喝酒了，酒精会麻痹大脑神经，可能会让您临时起意做一些错误的决定。” 江烬川被问的一愣，又在封熠的解释中有了无奈的笑容。 “所以我现在可以变卦是吗？” 像是早就猜到了结局，封熠眼里完全没有失落，认真地点头，“可以，我可以继续追。” 封熠眼里的认真能触动江烬川的心，很早以前就能。 他伸手抚上封熠的眉骨，轻轻滑动，“怎么在我这里永远是一副不聪明的样子，那点酒会灌醉你，却对我是没效果的，而且迟早会答应你的，早一点又何妨，还是说你想再追一会儿？” 封熠生出勇气，双手握住江烬川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轻轻握着，拉到胸口，认真道：“再追一会儿吧，江律站的很高，不好追的。” “不是都追了五年了吗？”江烬川将刚放在枕头上的杂志拿过来，“这就是当年捡到的杂志吗？” 封熠点头，纯粹干净的视线投向杂志封面，里面是藏不住的浓烈感情。 复杂的人看不懂简单的道理，复杂的人又格外欣赏纯粹的东西。 “封熠，既然决定了和你在一起，有些东西就要坦诚地告诉你。” 封熠看着杂志封面上更为年轻的自己，当年在拍摄这本杂志封面的时候，他想象不到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有人因为这一张照片，追随了自己五年，五年的时光会发生很多事情，可此刻封熠看向他的目光依旧纯粹，是诚挚的爱。 “封熠，讲真话，其实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是不是爱，这个虚无的东西有很多定义，我从来不曾仔细研究过也没什么兴趣，以后也不会有，我喜欢看得见的东西。” “但不能否认的是，你，封熠，在我心里是不同的、是能挑起我的感情、让我不由自主地就会将视线转向你。” “这些不同来自于你的眼眸、你的态度、你的行为、我看得见，也看的明白，你有能力让我信任你，让我信你的这份爱。” 江烬川凝视着封熠，眼底一片沉色，“所以这份感情从开始就是不公平的，答应你是因为我想要你的爱，封熠，这是一场不平等的恋爱，只是因为我想要你的爱，给不给？” 心脏和江烬川早在时间的长河里密不可分，封熠没有一丝犹豫，坚定道：“给。” 答案本就只有一个，江烬川心里早已了然。 “熠熠，我也给你一个承诺，只有你的感情只增不减，我许诺你一辈子，但情深不寿，我没见过，所以这个前提不容易做到。” 封熠脸上露出笑容，在江烬川的手心和手背上各吻了一下。 “我会用行动证明给您看。” 只是浅笑，可落在江烬川眼里，封熠笑的太晃眼、太明媚，忍不住卡住封熠的下巴，吻了上去，情动时刻，吻的分外动情。 时间一点一点拉长，封熠呼吸困难，推开了江烬川，获得新鲜的空气。 江烬川将人扶起来，顺着封熠的后背。 “对，对不起，江律，是我的问题。”封熠眼尾红了一道，眼眶里充盈着泪水，和江烬川道歉。 江烬川在封熠的眼尾上按了一下，“熠熠，情趣互动，无需道歉。” 已经中午11点了，不能再继续睡下去。 封熠想要起床洗漱，腿刚落到地上，就愣住了，能明显感觉到那一处的不适，腿脚也有些发软，需要适应，只不过能忍受，封熠没有表现出来，想要继续往卫生间走。 江烬川二话不说，直接将封熠抱了起来。 近距离看着江烬川，封熠心脏跳的飞快，要出口的‘不用’消失，被江烬川抱进了卫生间。 “自己可以吗？”江烬川柔声问道。 封熠点头，“可以。” “嗯，有需要帮助的就喊我，我们现在是爱人，要尽快适应这个身份，你可以名正言顺地麻烦我任何事情。” “知道了，江律。” 江烬川出了卫生间，在关门前又回头看向封熠，“称呼也要慢慢换掉。” “好” 卧室门被关上，门口已经没了江烬川的身影，封熠还是维持着原动作在门口站了几分钟，才转身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他好像真的走到了，走到了江烬川身旁。 封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越看越陌生，然后很突然地发现镜子里的那个自己在微笑，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雀跃，在眼底闪着光。 “封熠，恭喜你，梦想成真。” “要珍惜。” 封熠小声说了一句，为自己庆祝。 再看向镜子，镜子里的自己眼眶潮湿，笑容却不改。 第72章 工作 两人在中午12点之前吃完早餐，家里的保姆都被江烬川放休了，早餐的粥和菜都是江烬川亲手做的，幸亏那些年在国外留学时学的手艺还没有被忘完，味道尚可，吃完后的餐盘，江烬川也没让封熠碰，自己收拾放到了洗碗柜里。 等江烬川出来，两人在餐厅对视一眼。 “熠熠，下午要干什么？” “上班。” 简单的两个字，让见多识广的江律师一时语塞，静了几秒，消化完信息才开口道：“今天不是法定节假日吗？” 封熠如实道：“咖啡店节假日也上班，我之前就说好了，要过去兼职。” 江烬川理解地点点头，又道：“熠熠，你身体不适，能请假吗？” 刚下床那会，确实难受，但洗完澡吃过午餐，封熠觉得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让人难以忍受，虽然有些许不习惯，但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封熠认真道：“不会有影响的，可以上班。” 江烬川没了话，站在原地打量封熠。 封熠心里忐忑，问道：“江律，下午要干什么？” “上班。”江烬川的语气无一丝波澜。 封熠疑惑，将江烬川的话反问回去。 “不是节假日吗？” 江烬川短促地笑了一声，“临时决定的。” “是很着急的工作吗？要不您休息一天再去？” 虽然昨天的事情对兼职影响不大，但封熠还是能感觉到轻微的头重脚轻，他可以忍受，但江律没必要这么辛苦。 江烬川看封熠目光专注，眼里的关切和担忧一目了然，是真的在认真和他讨论这件事情。 有什么事情好像颠倒反转了。 江烬川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又不好细究，用封熠的原话回道：“不影响。” 两个热爱工作,情绪稳定的人，在经历昨晚一夜激情，确定关系后，都打算回到工作岗位上去。 节假日的咖啡店没有周内忙碌，但大厦加班的人也不少，封熠来回走动，大腿磨的生疼。 “熠哥，你腿怎么了吗？”小庄注意到封熠走路姿势不对劲，关心了一句。 “没事，可能是好久没有站这么长时间，有点不适应。” 张可豪今天来浦新大厦办事，从电梯出来后，视线不自觉的就转向咖啡店，他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倒不是多怀念那些时光，相反的，他恨不得逃得远远的，最好自己的人生中永远没有那段日子。 只不过现在背后威胁他的人彻底消失在他周围，而他也已经完成了从底层服务员到如今名牌律所律师的转变。 心情放松下来，才有时间和闲情逸致回首自己的来时路，诸般感慨，更多的是对自我的满意。 在看到吧台前站的封熠，张可豪的笑凝固在脸上，停了脚步。 “走啊，可豪，你看什么呢？”和他同行的女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猜测道：“你是想喝咖啡吗？这种连锁店的咖啡口味大众化，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手磨私人咖啡馆，可以一起，去尝尝。” 张可豪看向眼前的女孩子，远远地瞥了封熠一眼，心里的得意更甚，浦宁独生女的含金量有多高，没人不清楚。 可现在这个漂亮知性的女孩子是他的暧昧对象。 律所精英的过往履历不应该有在咖啡店打工这样无任何技能提升的经历，所以不能暴露。 张可豪温柔地注视着眼前女孩，轻声道：“我碰到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过去叙叙旧，就先不回律所了。” “至于咖啡，不知道我周末有没有荣幸邀请你一起去品尝？” 女孩眼含笑意，点头答应了。 张可豪将女孩送上车，又返回进入了大厦，嘴角噙着笑，目标明确的朝咖啡店走去。 “请问需要什么？”封熠如常地询问道。 小庄从后场出来，就看见吧台前站着人模狗样的张可豪，横眉立目，快速走近，将封熠拉离吧台。 “张可豪，你来这里干什么？” 封熠这才抬头，看清了人。 张可豪笑的一脸虚伪，“这么激动干什么？小庄，我就是过来看看老同事，这也有错吗？” 第86章 小庄天性率真，也不惯着人，怼道：“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少假惺惺地在那儿装了。” 下午容易犯困，咖啡店周围买咖啡的人很多，都听到了小庄的这番话，好奇打量张可豪。 张可豪并不害怕有人认出他，虽然他在这里工作了很长时间，但他一向擅长未雨绸缪，害怕留下这段不光彩的过往，他在咖啡店里经常戴着口罩。 但现在被这么多人议论，今天的客户也在这座楼上，不敢多留，张可豪咬牙切齿，看向封熠，道：“封熠，我们去外面谈谈，我有话跟你说。” 封熠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张可豪匆匆离去的背影。 小庄瞧见，拉住封熠的胳膊，“熠哥，你可别去，谁知道他又憋着什么坏水呢。” 张可豪就等在大厦门口处，往他这儿看了好几眼，誓有一种不等到人就决不罢休的感觉。 “没事，我去瞧瞧，刚好也到了我吃饭的时间，我去找地方休息一下。” “熠哥，”小庄还是担心。 封熠对着小庄笑了一下，“没事，他打不过我。” 小庄眼睛放亮，也是，熠哥从来没在张可豪那儿吃过亏。 “如果有事，熠哥，你就给我电话。” 封熠同意了。 张可豪看着走过来的封熠，不得不承认，封熠现在的气质也变了，张可豪心里不是滋味，他认为封熠就该永远被困在咖啡店里。 “找个地方一起坐坐。” 封熠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用，有什么话快说，我还有事。” “其实我们用不着这样，我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是吗？” 封熠瞥了一眼张可豪，“你就是打算就说这些废话吗？” 被封熠冷言冷语刺着，张可豪也维持不住和善的脸色，话里藏刀，“我就是想和你说声谢谢，没想到你手段这么厉害，竟然让江烬川心甘情愿为你对付曲尚阔，不过这也间接帮了我，解除了我的困境，让我逃离了曲尚阔的控制，我确实欠你一声谢谢。” 封熠往周围看了看，幸亏门口人不多，应该没多少人听见。 张可豪发现封熠的动作，冷笑一声。 “不是，你该不会真跟江大律师玩真爱吧，我们都一样，就是靠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获取利益，你别把自己玩进去了。” “滚，以后别让我见到你，也别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江律师，你不配。” 封熠高高在上的模样，刺激到了张可豪深深埋藏起来自卑以及那些不被人当人的日子，那是一段黑暗的时光，他无数次鄙夷自己灵魂的肮脏。 “我不配？我们是一类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巴巴地讨好江律，私下里他又是怎么对待你的，那些折磨人的手段，性格里的阴暗面，应该也会对你发泄吧，你在他面前连条狗都不算。” 封熠握紧拳头，就在他打算挥拳时，看到张可豪脸上悲愤交加的可怜模样，突然就懂了。 张可豪的次次挑衅，不过就是想找个同类，借此减轻内心的自我谴责。 封熠冷笑，“张可豪，你还是好好珍惜那些你用节操换来的东西，你好好守着。” 丢下这一句，封熠再没有看可怜虫，往咖啡店走去。 刚走到咖啡店门口，电梯“叮”的一声开启，像是有感应一般，封熠望过去，和电梯里的江烬川视线交缠。 江烬川看见他，眼里带上了笑意，迈步走近，封熠看到电梯里还有其他人，往后退了一步，将距离拉开。 不想给江烬川惹出麻烦，也不想让江烬川沦为大厦工作人员的谈资。 今天和江律一起坐车到大厦，地下停车场里已经有人看到他们了，不能让事情变的更糟。 江烬川眉毛微蹙，停下脚步，就站在原地，和封熠保持着相熟又不熟的距离。 封熠以为江律会离开，可现在江烬川就站在他面前，封熠心里不安，也不敢再动。 两人像是立在电梯口的雕塑一般，电梯里其他人礼貌地和江烬川说再见，眼里却都有藏不住的好奇。 情况好像更糟了！ 等所有人离开，江烬才说出自己的疑惑。 “封熠，你在躲我，给我理由。” 害怕等会再有人出来，封熠抬眼看着江烬川。 “江律，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 “不用了，我们回家说。” 封熠没明白，想说自己晚上10点才下班，就看见江烬川往咖啡店走去。 封熠也赶紧跟上。 小庄也认识江律，看见封熠也跟在后面，更热情地招待道：“江律师，您要喝点什么？” 江烬川露出友好的笑，“你是店长？” 小庄看了眼封熠，以为是封熠说的，在全国知名的大律师面前，自己这个店长就不值一提了，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承认道：“嗯。” 江烬川看着衣服上的工作牌，试探着念出名字。 “小庄？” 不仅小庄愣了，封熠也愣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 封熠的视线在江律和小庄之间来回转。 “大律师也知道我的名字？”小庄惊喜道，这一句像是说出了他当年的心声。 江烬川笑了一下，“我是来和你请假的，封熠身体不舒服，需要提前回家休息，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小庄脸上挂着大笑，探头看向封熠，“熠哥，你生病直接和我说就好，怎么还找江律来给你请假，我又不是班主任，需要家长来请假。” 江烬川也转身，看向身后的封熠，声音温和道：“现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吗？” 没什么预兆的请假，封熠反应不及，盯着江烬川看了几秒，才回道：“好，我去换衣服。” 江烬川在封熠的头发上揉了一下，“我等你。” 进到后场的封熠人都是懵的，江律好像根本就不打算和他避嫌。 等他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小庄忙不迭地跑进来，惊恐地睁大眼睛。 “家属是什么意思？” “啊？”封熠不解。 “我刚才说江律是家长，江律说他是家属，这两个称呼的区别是？” 封熠想到昨晚确定的关系，不敢开口言。 小庄抛弃自己不靠谱的猜测，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不是和雪辞结拜为兄弟了，江律现在也是你舅舅，对不对？” 封熠心虚，欲言又止。 “我就知道，哈哈，恭喜啊，熠哥，你偶像变成你舅舅了。” 封熠没应，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出去了。 等两人坐到车上，封熠还在思考刚才的家属，江烬川身体越过中控台，手抚上封熠的脸颊，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封熠只惊慌了一秒，知道是江烬川，乖巧的闭上眼，任由江烬川作为。 知道封熠不会换气，江烬川引导着封熠，让他在间隙里呼吸，再狠狠吻上去。 舌尖发麻，嘴角控制不住地留下银丝，大脑严重缺氧，狭窄的空间内，热度不断攀升。 封熠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融化在这高温里，可江烬川的亲吻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战线还在拉长，封熠的自控力已经严重下线，车内偶尔传出一声语不成调的呻/吟。 不知什么时候，江烬川已经移动到副驾驶上，封熠被面对面他抱在怀里。 羽绒服已经不知所踪，封熠下面就穿了一件宽松的蓝色毛衣，现在半边衣领都落了下去，江烬川箍住封熠的腰身，忘情地吻上那个让他爱不释手的不死鸟纹身。 “宝宝，当初为什么要纹这个？” 封熠闭眼靠在江烬川的肩膀上，身体上的欢/愉和敏感让他无力承受，身体发软，脸上汗蹭蹭的，额前的碎发已经湿透。 听见江烬川的问题，封熠生出力气，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正确答案。 “小，小时候，被人欺负，我太弱了，就想纹身吓唬他们。”口太干了，封熠抿了一下唇，才继续说道：“我那时候不想被欺负，也不想死，想好好活着。” 江烬川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以为是少年耍帅，没想到答案竟是如此。 没再继续，江烬川将封熠的衣领拉好，安抚地拍着封熠的后背。 封熠家里的情况，雪辞和他说过一些，只是可能情况比他想的更糟，亲耳听到，还是心疼。 “熠熠，那时候辛苦了。” 封熠在江烬川肩膀上摇了摇头，话里带着笑，“纹身不久后，我就捡到了那本杂志，后面有了江律您做精神支撑，就不苦了。” 肩膀上的脑袋一沉，封熠的呼吸轻浅，江烬川轻轻拍着封熠的后背。 “乖乖睡吧，熠熠，以后都不会再苦了。” 江烬川的声音缓慢而郑重，是经得起时间洪流的承诺。 第73章 花语 封熠是在健身房找到江烬川的，家里的暖气充足，江烬川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运动过后的汗珠顺着皮肤往下滑落。 第87章 江烬川正仰头喝水，每一次的吞咽都会引起喉结的滚动，灯光下落在喉结上的汗液闪着莹润的光泽。 封熠看着竟觉得自己也有点渴。 水杯被江烬川放回桌上，随手抓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正打算回卧室看一眼，回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封熠，挑眉笑了起来。 “醒了？” 阳光落在江烬川的笑容里，恍惚回到了16岁时第一次看见杂志封面的震撼，很耀眼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封熠的心脏在这一秒多跳了一拍，忘了回答。 “发什么呆呢？没睡醒？” 拉回跑远的思路，封熠急忙回道：“不好意思，江律，我今天起的有点迟。” 江烬川大步跨过来，在封熠的唇上啄了一下。 封熠被吻的一愣，像是受惊的呆鸟，仰头看着江烬川。 江烬川站在面前的压迫感很强，运动之后过高的属于江烬川的温度将他完全包围，他好像也变成了江烬川的一部分。 江烬川已经习惯了封熠偶尔卡顿的模样，看多少遍都觉得有趣。 他展臂搭上封熠的腰，将人揽近了一些。 “熠熠跨年夜太辛苦了，需要多睡补眠，你要是还能活蹦乱跳地去上班，我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生理机能也跟着退步了。”江烬川指了指里面的健身器具，“这不？一大早就来锻炼身体了。” 封熠定定看着江烬川，昨晚在车上的回忆没有丢失，睡意朦胧间，他确定听到了江律最后给他的承诺。 回家后，江烬川帮他洗澡，帮他上药，拥着他一块入眠。 是从未有过的被珍惜的感觉，尤其当那个给予的人是江烬川，封熠内里涌动的酸涩和幸福就更甚。 “江律”封熠感觉自己好像没有那么怯懦了，伸手抚上江烬川的脸颊，“江律，我爱你，虽然现在还是没资格，但是我爱你，很爱你。” 他的爱里包含了仰慕，渴望，爱恋，感谢，依赖等等，多种复杂的言不出的情绪。 封熠说完，自己先留下了眼泪，为这份感情在他心里的重量，为他自不量力的靠近，为他们之间巨大的差距，为那些挣扎的日夜，为江律给予他的关心和机会。 无法以爱人自居，是信徒面对信仰虔诚的朝拜。 “怎么委屈成这样？”江烬川擦着封熠流不尽的眼泪。 封熠摇头，抹了一把脸，“不是委屈，对不起，江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最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太软弱了，我以前不会这样的。” 眼泪还在落，江烬川靠近，吻掉那一颗一颗泪珠，直到那双眼睛停止落泪。 “好点了吗？” 封熠点头，“嗯，我以后不会了。” “封熠，你在我面前哭，这说明你在我这儿有了安全感，你在依赖我，所以可以在我面前哭，我是你的爱人，我会哄你的。” 眼眶又泛起湿意，封熠硬压下去。 “好了，陪我一起洗澡，然后吃早饭，”江烬川揽着封熠往浴室走，“昨天的食物味道一般，我定了餐，今天多吃一点，医生说你过度透支体力，生活作息不规律，身体已经亏损太多，以后要注意养生。” 封熠知道昨天的饭是江烬川做的，反对道：“昨天的好吃。” 江烬川宠溺地笑了一声，“好了，知道你的心意了，今天还要去上班？” “不去了，小庄知道我身体不适，把后面两天的兼职都取消了。” “正合我心意，不然我今天又要去给你请假了。” 两人洗完澡出来，江烬川又给封熠的大腿内侧上了药，牵着人到了餐厅。 吃过早餐，昨天遗留的问题也就需要解决了。 “熠熠，现在告诉我，昨天为什么躲着我？” 封熠捻着手指，看向江烬川，说出自己担忧，“会让其他人对您产生讨论。” 江烬川明了，“那你的意思呢？” “我们可以在外面装作不认识。” “我不同意，熠熠，我不喜欢因为别人的存在或者看法，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我可以答应你不公开，但我也不想装作不认识，我们正常交流，其他人的猜测也好，讨论也罢，都与我们无关。” 江烬川说正常交流，就是完全不避着人，一副用行动宣告他和封熠在一起的事实。 封熠在学校还好，两人在公众场所碰面不多，可等封熠去信启实习，只要江烬川去律所，他们就会一起出入，而且有封熠在，江烬川去律所的次数也有了明显增加。 中午吃饭时间，如果封熠还有工作没忙完，江烬川也会无视那些好奇的目光，坐在他的工位旁边等，晚上回家也是，江烬川不再准时离开，而是等他一起。 江烬川明目张胆的行为，如封熠预料的一般，开始成为写字楼的话题中心，就连几个合伙人也三番四次地找他八卦。 “就是那个咖啡店小哥，我听信启的朋友说，他们在谈恋爱，江律之前的玫瑰也是咖啡店小哥送的。” “不是这降级也太多了吧，那小哥是长得帅，可凭借着一张脸怎么比得过那个满级初恋啊，江律眼光变差了。” “是啊，我还等着他们复合呢，多般配啊。” “什么咖啡店小哥，人家是浦政的高材生好不好？我听我弟说，他在人才济济的法学院一直名列前茅，说不定未来就会成为第二个江律，江律那么有远见的一个人，肯定不会看错人，他们已经是我的新cp了，律界大佬和律界未来新星，哇，酷。” “……” 封熠和江烬川刚下电梯，就听到旁边咖啡店坐在桌子旁的白领围成一圈，话音不小，江烬川听得清晰，走近。 “咖啡店帅气小哥，浦政高材生，叫封熠，以后八卦的时候，记得称呼他的名字。” 几个白领回头看见江烬川，脸上五颜六色。 江烬川直接牵起封熠的手，当着他们的面离开。 小庄看得清清楚楚，在心里呐喊，熠哥在流言开始后，就告诉了他真相，他知道，却一直守口如瓶。 现在听到江律帮熠哥怼这群胡乱点评的白领，爽死了。 自己之前帮熠哥说话，这群白领还看不起人，果然，这话还是要让有分量的人来说。 自那之后，封熠的名字被整个大厦的人知晓，他和江烬川的情侣关系也彻底曝光，写字楼里的白领不敢在大厦讨论，只敢私下蛐蛐。 也是从那天开始，封熠花了更多时间看书学习。 他们的生活平静有序的进行，到了春节前夕，江烬川想让封熠陪着他一起回去，封熠拒绝了，他现在还没有勇气去见江烬川的父母。 分离的前夕，江烬川拉着封熠在别墅里做到半夜，封熠直接累到昏过去，却没有一句拒绝。 第二天，江烬川本想偷偷离开，封熠却挣扎着爬起来，坚持要送他去机场。 “过年让白姨给你多做些好吃的，都要拍照发给我。” 不想让封熠看脸色，王姨已经被江烬川辞退，王姨临走前，江烬川给了她一大笔养老金，也是全了这些年的情意。 “嗯，江律回家也要开心。”虽然不知道江律和他父母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上次见过后，封熠敏锐地感知到他们的关系可能并不好。“如果不开心，可以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在。” 江烬川轻笑，在封熠额间吻了一下，“会的，我要过安检了，你早点回去。” 封熠嘴上答应着，却站在原地一步都不挪。 江烬川无奈，眼睛扫到封熠脖颈上的吻痕，伸手将封熠的围巾拉高了一点。 叮嘱道：“回去好好休息。” 封熠点头，半边脸埋进围巾里。 过了安检，江烬川又招了招手，封熠也赶紧招手，等安检那一块没了江烬川的身影，封熠才离开。 航站楼能看见飞机跑道，停留着很多架飞往世界各地的飞机。 封熠不知道江烬川会乘坐那一架，找了很久，失望离开。 不过起飞的飞机最终都会返航的。 等他一转身，却看到身后好久不见的人——宁凭远。 宁凭远笑看着他，“人送走了？” 封熠点头，不熟练地寒暄道：“宁先生，您回国了？” 宁凭远拉着行李，一身浅棕色大衣，笑的有点苦。 “回国陪父母过年。” “嗯，那我先走了。”封熠有点害怕看到宁凭远，就像有段时间害怕看到那一地绣球花。 擦身而过的片刻，封熠听到宁凭远出声。 “你和江烬川在一起了？” 他们之间最不能聊的人，最不能聊的话题就被宁凭远轻易地提起了。 勉强维持的客气场面彻底被打破。 封熠看向宁凭远没有说话。 “找个地方，聊一会儿。” 封熠想要拒绝，却在看到宁凭远红了的眼尾后，答应下来。 第88章 —— 机场咖啡厅里，两人进门除了点餐时说过几句，就没了声音。 等周围的客人都拿到咖啡，终于轮到排在最后的他们，服务员将咖啡放在他们面前的桌上。 宁凭远盯着咖啡上的叶子拉花，开口道：“我和烬川上大一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我是他的第一个恋人，虽然是同性，但我们是无数同学同行羡慕的的对象。” “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烬川会陪着我做很多事情，虽然有些在他看来很无聊没有意义，但是他会陪着我，但只是陪着，你能理解吗？他就像是在为这段关系负责，接吻、牵手、睡觉，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尽义务。” “我面上装的很好，心里却已经有了结。” “工作以后，我们都处于事业初期和上升期，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矛盾也越来越大，我总以为烬川会提分手，因为我感觉不到他的爱，可他没有。” “直到有个国外的公司高新来挖我，我觉得在国外我的事业能更上一层楼，我很兴奋让烬川陪我一起，可他不同意，也不允许我去，甚至帮我拒绝了那份工作邀约。” “我很生气，再加上那段时间我听说一些流言蜚语，说烬川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帮他姐姐缓解家里的压力，那段时间他姐姐做了试管婴儿，他父母和家族都不同意，江烬川就做了一件让他父母更恼火的事情，他变成了同性恋，吸引家里的火力，而我感觉自己就是他的工具。” “所以其实江烬川有可能不是真正的同性恋，他可能也不喜欢男的。”宁凭远调侃道。 “现在想来还是太年轻了，我竟然就这么提了分手，毅然决然地要去国外，烬川为了挽回我，种了那一地绣球。” “我当时想，都不爱我，还假惺惺地做这些干什么，我离开了他，也是这些年在国外，我才想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可好像来不及了。” 宁凭远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表情有点茫然。 封熠一直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开口插话。 等宁凭远消化完这段情绪，喝了口咖啡，继续道：“虽然这段关系我有错，可江烬川不代表就没错，他固执、霸道、独断，如果你的人生计划和他的计划相悖，他就会插手，让你妥协。” “所以这样的他，封熠你能坚持多久呢？你比我那时还年轻。” 这个咖啡店也能看到外面的飞机跑道，封熠往外面看了一眼，心里想着江律应该已经飞走了。 他抬起头，正视宁凭远的眼睛，“只有江律需要我，我愿意陪他一辈子。” 宁凭远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我当年也是这么想的。” “我不一样，我是模仿他生长的，我小时候就像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他是我一直追随的目标，我个人其实没什么目标，我只希望人生所有的东西都围绕着他，我希望我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希望他管着我，告诉我往哪儿走。” 封熠的语气平静也坚定。 “虽然在别人听来可能觉得我很没有主见，没有自我，只会依附，可没关系的，我的人生如果能按照我的意愿过下去，我会觉得很幸福。” 宁凭远搅拌咖啡的手一顿，“那你觉得他爱你吗？” 封熠摇头，“不重要，我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要能留在他身边，这就足够了，而且他对我很好，我很知足。” 宁凭远忽然觉得江烬川和封熠可能就是那种性格完美契合的情侣，可以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 可他心里有一口气堵着下不去，他上次回去后还是放不下，想要再趁着春节假期回国试试，没想到迟了一步，可凭什么？那股想要得到的偏执情绪无法化解。 “那你觉得江烬川爱我吗？” 封熠放在桌上的手指颤抖了一下，没回答。 宁凭远心里发笑，很想考验一下面前的青年是否真的能做到他说的那一切，永远不会纠结爱不爱。 “我以前觉得他不爱我，可那一地绣球是他亲手种下的，到现在也依旧盛开在江烬川家里……” “封熠，你知道绣球花的花语吗？忠贞和团圆，所以有没有可能他在等我回来团圆？等他气消了，我们会重新在一起。” 第74章 完结 又到了一年夏天，别墅花园里的绣球花开的密集而繁盛。 封熠立在窗户前，望着那片蓝紫色海洋，他特意查过后才知道这些绣球花的品种叫无尽夏。 已经过去小半年了，可每次看到这些绣球花都会想起那天在机场，宁凭远和他说的话。 他知道江律别墅里的绣球花会在以后的每一年盛夏都热烈盛开。 “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入神。”江烬川悄然靠近，双手揽上封熠的腰，耳鬓厮磨。 被江烬川强调过很多次，要唤他的名字，可‘烬川’两个字在封熠舌尖上滚了滚，还是无法讲出口。 “江律，您回来了，抱歉，我没有听到。” 江烬川今天出差回来，封熠本想着去机场接人，可江烬川不同意，他只能在家里等，现在听到江烬川的声音，封熠是欣喜的。 江烬川的嘴唇不停地在封熠的脸颊、脖颈上轻啄着，封熠的身体颤了颤，双手覆在江烬川揽着他腰间的手上，握紧。 “今天不原谅你，告诉我，在看什么？” 封熠被挑拨的难耐，声音变了调，“在看花。” “熠熠，别多想，它们在我眼里只是些花草而已，没什么意义。” 这次出差，在国外碰到了宁凭远，工作之余，两人私下见了一面，有些事情也说开了解决了，宁凭远最后离开的时候，将机场的事情都告诉了他，江烬川想起，经常看到封熠对着外面的花园发呆。 花语？ 江烬川还真不知道，种花也是当年想要采用这种方法挽留宁凭远，后来看，也没什么效果。 方法失效，宁凭远出了国，江烬川也忘了这件事，那些绣球花就在家里长了一年又一年。 没想到现在竟然搞出这些不知所谓的事情。 简单的亲吻已经变了味，江烬川不打打算扫自己的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一把将封熠抱起来，走向浴室，途中的亲吻也没有停止过。 封熠揽紧江烬川的脖颈，将自己送上去，让江烬川尽兴。 小半年的相处，两人在情事上已经完全合拍，可封熠偶尔还是受不了江烬川的强势，这次两人十来天没见面，江烬川的动作变得更加急躁猛烈，封熠失神，头皮发麻。 “熠熠，这些天想我了吗？” 江烬川的声音带着低沉的欲念，像是一股热风钻进封熠的耳朵里。 紧握着枕头的手松开，封熠挣扎着抬起手，搂住江烬川的脖颈，想要开口却又害怕出声是奇怪的语调。 江烬川明白封熠的羞赧，贴心靠近，放缓动作，给封熠留出时间。 得了空隙，封熠贴着江烬川汗湿的鬓角，轻声道：“想，很想。” 两人都被这一个“想”字提醒，十几天的思念要用更猛烈的身体碰撞来缓解。 两人完事后，封熠已经累到睁不开眼，彻底睡死过去，被江烬川抱着洗澡又抱回卧室休息。 小半个月没见，一场酣畅淋漓之后，江烬川脸上没有一丝疲态，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脸颊红润的封熠，手指拨动着封熠被眼泪打湿的眼睫毛。 不得不承认，封熠正在一点一点，悄无声息地扩大占据他心里的位置。 这个速度快到让江烬川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些多年坚持的原则底线在封熠这里完全失效。 江烬川看着封熠，却也不打算制止了，任其自由发展。 怜惜地看着人，眼里的柔情是江烬川自己都没察觉的，等看够了，看满意了，江烬川才送上晚安吻，将封熠揽进怀里。 在外出差的日子即便每晚封熠都打电话哄他入睡，可实际上他的睡眠质量并不高，只有在封熠身边，身心才能放松下来，安稳入眠。 第二天封熠下午三点才醒过来，卧室里没有人，封熠起床简单洗漱后，往客厅走去，客厅里也没有江烬川的身影，封熠想上书房看看，被新来的保姆阿姨叫住，提醒他江律在花园。 封熠出去，被入眼的景象震惊到失语，昨天还连成一片的蓝紫色海洋已经消失不见，花园里一片荒芜，工人正在收拾绣球花的残枝败叶。 江烬川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封熠，走近。 封熠抬眼盯着江烬川，不解，“江律，这是……” “我们熠熠，喜欢什么花？我亲自种给你。” 封熠记起昨晚江烬川和他说过的那句话，“江律，您知道了？” 江烬川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追问道：“我们熠熠，喜欢什么花？” 封熠摇头，“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种什么都可以。” 第89章 “必须要说一种，如果现在不知道，就慢慢看慢慢选，等你哪天知道了，就来告诉我，我帮你种。” 封熠定定看着江烬川，发自真心道：“江律，您对我真的很好。” “那唤我一声名字听听，” 封熠尝试了几次，才低声唤出“烬川”二字。 “怎么还是这么害羞？”江烬川将封熠抱进怀里。“熠熠，你知道刚才谁给我打电话了吗？” 封熠如实道：“不知道。” “你们浦政的校长，他让我去学校做演讲，威胁我说，如果我推拒不去，就让我男朋友亲自来请。” 封熠脸热，到现在学校里好多同学都知道他和江烬川的关系，有心人想要八卦，但看到他冷脸也不敢靠近。 没想到校长会拿这件事情出来说。 “江律，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去和校长解释。” “去啊，不能让我们熠熠在别人面前失了面子。”而且他听校长说之后会举办一个颁奖礼，想要邀请他作为颁奖嘉宾，获奖人正是封熠。 周末，江烬川约了封熠在外面吃饭，两人吃完饭下楼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沿着江边散步。 夜晚的温度降下来，晚风凉爽。 两人走了一阵，江烬川伸出手，封熠愣了一下，随后将自己的手放在江烬川的手心，两人牵着手继续往前。 路过一个商业十字路口时，对面商业中心的led大屏突然出现江烬川，封熠被吸引，停下了脚步。 江烬川也顺着封熠的视线看过去，解释道：“是之前拍的一个法律宣传片。” 封熠没出声，视线被牢牢锁定在大屏上，江烬川没有催促，陪着封熠一起。 等换到下一个广告，封熠才移开视线，“我觉得好神奇，江律，16岁的我想不到未来有一天会和你在一起。” 江烬川看着封熠亮亮的眼睛，“封熠，30岁的江烬川也没想到现在会遇到一个你。” 他们手牵手面对而立，时光回溯。 30岁的江烬川意气风发、风光无限、被各路杂志媒体争相访问。 16岁的封熠贫困潦倒、前途未卜、在小县城的来回奔波，为母亲的医疗费发愁。 彼时没有人会将他们联系在一起，他们隔着天堑。 可命运的奇妙之处就在于此，微微牵动，相交的变数产生，少年走过时间，走到江烬川面前，而一向冷漠疏离的江烬川注定要被封熠吸引。 后来，江烬川的别墅花园里种满了郁金香。 微风吹拂，书桌上的杂志封面轻轻抖动，封面人物的背景图里有一束郁金香。 “为什么喜欢郁金香？” 16岁的我以为你喜欢。” “这样拍，背景构图太单调，放一束花吧。”摄影师指挥着实习助手。 “原来这花叫郁金香啊。”16岁捡到杂志的封熠在百度上搜索。 “老板，我要一束郁金香。”18岁的封熠抱着一束花，借着服务生的身份，将花放到了宴会厅的礼物区，这里今天要为江烬川举办生日会。 “我喜欢郁金香。”21岁的封熠回答道，虽然是误会，可那是他跌跌撞撞走向江烬川的证明，于是他得到了江烬川亲手为他种下的满园郁金香。 “江律说，因为我喜欢，他现在也很喜欢郁金香。” -------------------- 完结啦！完结啦! 会有番外，等我仔细想想。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