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同人] 不得不乐意效劳的她》 第1章 [无cp向] 《(柯南同人)不得不乐意效劳的她》作者:布丁促销中【完结】 文案: 不破真理,前后室*保安,现兼职超绝高清重制版推理恋爱动画群演,29岁。 光看年龄,听起来似乎应该手拿精英女人设——实际上却有着经济下行时期最受偏爱的幼态萝莉脸,娇小的身材,精湛的人妻厨艺,和只会尖叫、问‘为什么呢’、主动发出无脑的衬托他人聪慧对话的演出脚本。 区区一份不讨喜的人设罢了,这完全不能阻碍她根本不存在的工作热情! 按捺住本性,抹去生存的本能,让无序变得理性,让人类变成工具: 毕竟只要在二十五分钟的剧集里,刻板地当三分钟性感台灯,就能收获大把系统提供的生命值,何乐而不为呢。 就比如说—— 在路过某云霄飞车现场时,在高中生侦探身后呆板地说“哪有人能在高速行驶的云霄飞车上做这种动作”; 弹幕:[错咯 小美女 但是体操运动员] 不破真理os:(无表情)明明是超离奇的物理引擎才对吧。 在路过某公寓拆弹现场时,在半长发警官身后装傻充愣“你们这是非法入室”; 弹幕:[所以怎么清理居民没把她清走?到底是谁在非法入室?] 半长发警官:噗。 不破真理:(无慈悲)半长发的同事,你没有资格笑我吧。 在mafia集会现场,她在黑发猫眼的新晋代号成员身后说“在学校里学的东西是忘不掉了吗”; 弹幕:[??????????她指的是什么??不会是说景光在警校练出来的体术吧????] 不破真理:? 不破真理os:(无求生欲)喂,什么‘警校’,这个组织还有靠谱的人吗。 再后来—— 弹幕:[朗〇,不要停在这里啊——站起来继续跟她战斗啊!] 弹幕:[收手吧,可怜的黑脸老乌鸦。外面都是群演,领头的还是她啊!她!you know who!再不逃会比〇还惨的啊——] ……但话又说回来了,不死不灭的后室保安,为什么会需要生命值呢? 那自然是因为她只向自己,献上了忠诚。 遵循自己的本性,蔑视既定的规则,让理性回归无序,让我来裁判究竟何为人类、何为工具—— *无cp,但制作组很会麦 *像捞饺子一样捞吃便当的人们有 *此处为方便理解和联想使用了‘后室’一词,实际上更接近阈限空间的概念,并叠加了超——级——多布丁流设定和理解在其中 *应该还要写点 *但暂时想不出来 *这样显得比较好看 内容标签: 系统 直播 柯南 轻松 吐槽役 主角:不破真理 其它:不得不乐意效劳的她 一句话简介:向真理,献上忠诚! 立意:诚实面对自己 第1章 这是你的第一场表演任务,你准备好了吗? 【这是你的第一场表演任务,真理酱,你准备好了吗?】 “嗯!”‘真理酱’——此时正提着一袋超市食材站在街头的粉金发女士,全名‘不破真理’——握拳回应道,“要想办法装作自己在无意间,把逃离警方追捕的杀人犯,阻拦了下来嘛……”声音略带害怕担忧的艰涩,但意外的精神气十足。 倘若有人能倾听她此时内心的声音,就能听到她的内心正毫无波澜地说道:哈哈,杀人犯?只是区区普通地球生物这种程度的话,对我这种〇〇来说,根本是易如反掌。 “嗯嗯,真理酱会努力的!” 随着手上挥拳的动作,不破真理娇小还线条圆润优美的身形,与她手中食材袋子里的那根大葱一起摇晃了下,配合她稍显幼稚的声线,路过的行人不由觉得这位粉金发女士十分可爱。 听着嘴上元气满满,看着面上笑容清纯,不破真理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换算下来,起码要出场一千两百五十六集才够填满的生命值—— 啊,好想随便敷衍一下算了,就像这个世界随便地诞生了一个我一样。 群演系统对面前这个用自己的明星脸骗到offer就想开摆的新晋群演的内心戏一无所知: 【嗯嗯,就是这样。……不过真理酱你手上那袋装满食材的ae〇n袋子是哪里来的?我们签订协议的时候,你不是说自己没有钱了吗?】 不破真理笑容甜蜜又温柔:“你少管。” 根据指南书《你做个人吧》第三十二条:如无必要,不要在刚认识的时候,表现出特殊性,以免在不自知的时候引起他人反感。 谢谢你的关心,系统。但解释起来很麻烦,普通系统果然还是离特殊物种的生活远一点。 【…………………………啊?】 【*挠头*虽然不太明白,但你的目标出现了,真理酱。】 “我也切进画面了吗?”不破真理甜美的笑容不变,“系统酱,你怎么没说人家是开摩托车逃逸的?我应该用肉身去拦截吗?为人家的击杀列表添砖加瓦什么的。” 超·出·计·划。 没人听得见微笑的不破真理那紧咬的牙关正相互摩擦打着颤。 远处,一辆造型狂野的摩托车,正顶着只在不破真理眼中显眼的红色箭头,飞快地驶近了。 不破真理却还有闲情逸致伸出手指,轻挽了下自己刚到下颌角、凌乱翘着的发梢:“嗨嗨,今天的真理酱也是充满元气的一天呢!振作起来,这就来想想办法吧——”尽管她的手指没有真正挽到什么东西。 骗人的,已经想要开除掉这个不靠谱的系统了。不破真理的眼神幽暗。 没办法,《你做个人吧》第三百七十二条: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现在,是时候实践了。 嗡鸣的摩托引擎声逐渐变大,被系统标记了的逃逸杀人犯也在风中对着拦了她路的来往行人,招摇地挥手,示意绊脚石们通通让开。 风声、引擎声和人群的惊呼声里,不破真理冷静地看着漂浮的系统白字和弹幕: 【是的!真理酱,等你能看到弹幕的时候,就说明你在画面里了。跟我之前和你介绍的一样,如果他们谈论的内容与你无关,就会像现在这样——】 [******] [******] [******] “显示出一排星号。”不破真理了然地轻轻点着脑袋,发梢在阳光下一跳一跳的。她表情自然地伸手从装满食材的袋子里掏出了一个,土豆。 【一个土豆?】 “一个土豆。” 【它能起作用吗?】 它可是,土·豆。你知道土·豆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如果这个世界确实如你所说,是一部漫改动画片的话,是的,那它会起作用的。”不破真理手中动作不停,提着袋子的右手一个用力,塑料袋的提手部分在她手中断开。 毕竟故事都是这么演的,我有十二个案例,可以提供。不破真理心中斩钉截铁道,严肃得像在面对某种世纪级难题。 人声鼎沸的东京市区。警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缭绕在这座繁华的都市放亮的天穹,可惜在这座能人辈出的城市,市民们已经对此已经是习以为常,没有人肯多分一个眼神给它。 不过,下一刻—— “吱——” 急刹车时轮胎和沥青柏油地面摩擦的尖叫,才叫路过的行人都不自觉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而街道的转角,离那尖叫声最近、被阳光随意倾洒的地方,留着粉金色短发的年轻女士,正提着标着ae〇n超市logo袋子,一根青葱的大葱从里面悄悄探出脑袋来。 日光下的街角十字路口,粉金色短发的女士口中也紧跟着冒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她音调较旁人更高,很快又吸引了路过行人的目光。只见她傻愣愣地提着因为食材自重、被拉扯得只剩半边的塑料袋,西红柿、洋葱和土豆落了一地。 [好耶,是粉毛路人] [这翘翘的发尾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美女姐姐路过贴一个] [不会是新角色吧] [因为是蜗壳反而不能从发色判断] 粉金发女士手里攥着唯一仅存的生还葱,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样,口里念念有词,对着滚远了的食材惊叫着:“哎呀!那里是马路呀,不能去——”穿着粉色厚底鞋的腿还跺了两下,好似不经意地踩上了可怜地躺在地上的土豆,“呀啊——” [好娇] [不是是幼师吗这么说话] 不。不破真理扫过弹幕。 只是为了试验给自己加戏,能不能挣更多生命值,而使用的秘术——“意味不明の尖叫”罢了。 “女士!小心——”路过的不知名行人试图伸手抓住粉金发女士的手臂,想使她免于跌倒在地,可能受伤的同时,还可能要弄脏她那身粉白色连衣裙的结局。 但显然是来不及了。 第2章 不破真理滑倒的瞬间,在保持五官不要乱飞的同时,还要扬声尖叫,她的腿也没有闲着,滑铲的时候,就势将那颗土豆正对着气势汹汹驶来的摩托车前轮踢去。 【去——吧——】 【小土豆一个偷袭!】 “吱——” “啊啊啊啊啊啊——” 【大成功!】 糟糕,论加戏,也许我应该向系统取经。 不破真理用手臂半遮着脸:“啊、好吵。”等胳膊放下来,她脸上还是那带着脂粉香气的烂漫笑容。 等等。 《你做个人吧》第四十六条:托想要交往的人办易于达成的小事,也许能让关系更进一步。 也许我可以让系统—— 【唔?0.0】 不破真理忽然发亮的眼睛,看得系统不存在的实体阵阵发冷。 浑圆的土豆顺利地完成了它的使命。在飞驰的摩托车将要从不破真理身上碾过之前,摩托车前轮先将土豆碾成土豆淀粉原料,同一时间,车轮也在土豆的润滑下,摩托车彻底失去了稳定性,像一块印度香蕉味飞饼一样,开始在被太阳快晒化了的沥青柏油地面上打转,而它的驾驶者更是—— “砰!”用肉身和缓冲柱亲密接触了一番,也不知道最后是谁缓冲了谁。 “砰、”“砰、”亮着警灯的车辆边刹停,从正副驾驶上边下来两位穿着正装的人影。 驾驶座那侧的黑色短发女士,丝毫没有被包身的西服短裙阻挡缉拿逃犯的脚步,三两步就跨到逃犯的身侧,一个膝顶压住逃犯,叫对方动弹不得。短发女士身上的紫红色西服外套,和逃犯被她锁到身后拷上手铐的手腕旁的血迹,颇有两分相映成趣的意味。 而副驾驶座上下来的短卷发男士,则负责在努力抬头的逃犯面前,帅气地甩出警察证件:“警视厅搜查一课强行犯三系巡查部长,松田阵平。——我现在宣布,你·被捕了。” [******] [******] [******] 不破真理拍拍手上的灰:“不过就是那身蓝得发黑的海军蓝西装,配合黑墨镜,会不会让人家以为不是警察执勤,而是mafia甩出‘你全家都在我手上被绑’的照片。……啊,满屏的星号,这两个里哪个是热门角色?还是两个都是?” 【真理酱,系统还是听不懂啊。但你是不是要开始表演了?】 休息吧,呆瓜系统。 不破真理扁扁嘴,真情实感地疑惑道:“人已经拦住了,还不够吗?……好吧。”她看着拷好逃犯、又把人交给那位松田阵平的短发女士,朝自己走来,于是干脆利落地挤出两滴在眼眶中盘旋的泪珠—— 黑色短发女士:“我是佐藤美和子,女士,你刚刚有受伤吗?” 不破真理泪眼涟涟,眼皮微微用力,便毫不吝啬地为荧幕前的观众们上演了一番什么叫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她缓缓左右摇了摇头,连着她的肩膀也一起晃了起来:“没、没有,就是土豆酱……” 佐藤美和子呆楞了一瞬,重复道:“土、土豆酱?” 松田阵平耳朵竖着,仔细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听到这里,他分出了一点精力瞥向地面:“土豆酱已经成土豆酱了。”发出了残酷的发言。 啊,我竟然输了。 “……”不破真理干脆哭得更起劲了,“土豆酱……土豆酱圆滚滚的那么可爱,怎么能把人家做成土豆酱——” 佐藤美和子先是趁不破真理哭泣的间隙,回头瞪了松田阵平一眼,然后露出豆豆眼,对着不破真理干笑:“但,西红柿酱……啊西红柿酱也变成沙司了。但!洋葱酱还好好的,你要不要先照顾好她呢?” 感觉也差不多了的不破真理,立刻像变脸一样迅速收敛了泪水:“说得也是呢!” 被押着正半个身子给塞进车后座的杀人逃犯,还没放弃最后的努力,她探出半个头为自己申辩:“你松开!我不是故意杀死长岛那个混蛋的——如果不是他拿着那一纸合约,就妄图像使唤一个牲口一样使唤我、蚕食我的精力、敲我的骨头吸我的髓,在做饭的我,也不会在气急攻心下,一菜刀把他砍死的!” 喂喂,原来人类车祸被甩飞在缓冲柱上,之后也还可以这么中气十足地说话吗? 不破真理大感意外。 看来我刚刚也把阻击逃犯这个任务看轻了,还是把人类的危险等级上调一级吧。 佐藤美和子把用战损版袋子草草装好的、硕果仅存的食材递给不破真理,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后,又匆匆回身去帮松田阵平塞犯人了。 佐藤美和子斥道:“那也不是你杀死你社长的理由!你大可以报警、然后上法院打官司的——” 抱着食材的不破真理,一脸天真地恍然大悟:“原来‘一纸合约’说的是劳动合同啊,我刚刚还以为是婚姻届受理证明书呢。” [呃啊 是地狱笑话 是老贼还是制作组玩的] [五毛赌抽象制作组] [我笑了再见诸位我要带着我的战绩下去跟路西法一起笑了] 终于把狂暴状态的逃犯,从口头物理安抚了的佐藤美和子,哭笑不得地从车扶手箱里,找出朋友之前随手放下的堂吉〇德的塑料袋,递给不破真理:“哝,女士,如果有任何不适,记得来警视厅联系我们,我们会起诉她危险驾驶的。” 接过塑料袋和佐藤美和子名片的不破真理,似乎有些愣神,她的粉白色连衣裙,因为刚刚摔倒而沾了灰,风吹过的时候,那污渍在裙摆的摇摆间若隐若现。 佐藤,美和子是吧。 [呜呜警花我的警花好体贴的警视厅之花] [女孩子就是细心考虑得好周到啊] 风还在俏皮地挑动着日光下不破真理晒得发光的粉金色发梢,她凝视那张名片,凝视了足够长的时间,长到消散的星号弹幕,证明了镜头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她才缓缓开口道:“危险驾驶的受害人,如果没有受到人身伤害,还会有经济赔偿吗?” 【……真理酱,已经这么缺钱了吗?*呆* 我记得你在签约的时候,说你只是没钱,不是没有工作啊。我不是还倾情推荐你去摇奶茶呢,真的强推!时间灵活,不仅收入不算只够果腹,还非常方便在各个片场间来回轧戏呢!】 【说起来,你说的工作是?】 不破真理将名片妥帖地收好,又敷衍地把在破损袋子里兜着的食材丢进堂吉〇德塑料袋,才缓缓开口回答系统:“保安。我是个保安。” 第2章 你的名字是……? 今天是十一月六日。松田阵平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尽管它的款式已经稍显过时,但他仍大发慈悲地没有将它剔除出自己的生命,而探究其根本,则要提起这副墨镜的赠送人——与自己从小长大到的至交好友——也正是他现如今,以搜查一课警员身份,站在这片土地上的原因之一。 在经历了一些东京市区平平无奇的早上,该有的冒险小活动后,忙碌的松田阵平警官,终于找到空隙,在下午去赴一场这四年来,他和他另外几位好友们,都遥以心照的约会。 再过完今晚……松田阵平心想,再过完今晚,我就可以为你复仇了,萩原。 ……结果又一次被卷入了这座城市的,普通的日常活动中。 坐在副驾驶上的松田阵平忽然发问:“zero,你说东京会有莱斯特开启任务吗?” 握着方向盘的降谷零眼神一阵发直:“……哈?” …… 不破真理:“保安。按世俗的观点来看,我是个保安。” 【诶?】 【诶????】 【但那样,你还怎么满足跑片场的要求呢,真理酱。啊!你该不会是那种干脆先包装一番自己,推销出去,签完劳动合同再说的类型吧,可我们不是普通会社,也不按实习期来的呀。】 系统大惊特惊,也许是没想到自己这个资本家居然也能被牛马上赶着卖‘身当人柱力。 不破真理还是满脸的天真和无辜:“没有呀,我只负责赶赶人、锁锁门,不会耽误你的事的。” 就是赶的‘人’和锁的‘门’属性存疑。嘛,也没必要跟系统解释这么多。 【哦哦。】系统一听,也没有细想,【那我们赶下个片场,就在附近,你只用当背景板,在人群里负责露出担忧的表情,然后在看到四个人相互击掌之后,开始鼓掌,就可以了。】 【容易吧,不用说台词呢!】 “嗯嗯。”不破真理踏着小碎步,闪身进了小巷。她似乎一脚踩空,下坠时扬起的风,掀飞了她的裙摆和发梢,但不破真理面上仍然是镇定自若的甜美笑容—— “哒、”她的厚底鞋踩在地面,发出轻巧地敲击声,像一只林间甩掉身上晨露的小鹿,不破真理抖了下裙摆。 【到了欸,没想到你步速还挺快。】 已经站在两栋建筑之间的巷道阴影里,还非常有群演职业道德,更改了外观,换上了粉色牛仔外套的不破真理,敷衍地笑着答道:“嗯嗯嗯嗯。目标四人还有多久出现?” 第3章 【快了快了,看看这么多的星号弹幕,就在附近。这样吧,你紧盯中午你看见的那个卷发带墨镜的警察,他出现你就开始鼓掌。】 不破真理微微偏头:“哪个?” 哪个。 【……你说,像mafia甩绑架照片的,那个?】 不破真理眉头紧锁,嘴唇撅起:“唔……嗯……虽然我确实有说过那句话,但,哪个?” 所以是哪个。 【啊!别管了,他从楼梯口出现了——】 不破真理在系统说话的同时,赶忙抬起双手,积极地好像干完这票她就能回家吃饭一样,卯足劲鼓起掌来,劈里啪啦得像哪里的鞭炮失火被点着了似的。 那我就真的不管了。 手抬在半空、正准备跟三位好友击掌的松田阵平,被这突如其来、比自己还激动喜悦的掌声,将气氛打了个措手不及:“……” 谁啊!谁在替我激动啊! 好在牛顿帮他解决了这档难题,他的手在半空悬挂了几秒,终于还是垂落在好友们的掌心里。 好怪。好微妙。松田阵平和一看眼神里也是跟他如出一辙微妙的好友们,面面相觑,他偏头循着那激烈的掌声望去—— “诶?” 伊达航和诸伏景光不着痕迹地回头看去,而被诸伏景光牢牢架在肩膀上的降谷零,也勉强地顺着松田阵平视线去处回头:“怎么了?” “是早上的那个……”松田阵平挑了下眉毛,“一口一个‘土豆酱’的市民某某。” “听着虽然更让人好奇发生了什么,但好歹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而记住人家的了。”伊达航咧开笑容。 余光正打量着市民某某的伊达航:好强烈的个人风格穿搭……不过那条带蕾丝和蛋糕褶装饰的外套,娜塔莉会不会喜欢呢? 松田阵平也跟着笑,但笑到一半,他的笑容忽然凝滞,换成了一副思索的模样:“她这么巧……同时出现在两处案发现场吗?” …… “啊,在佐藤美和子旁边的那位啊。”不破真理状若了然地点点头,“我这下记得了。” 【真理酱,这张脸应该……不那么容易被人遗忘的吧。*哭脸* 你应该没有在入职体检的时候造假吧?明明我看报告都是全优,怎么现在有一点脸盲的效果呢。】 难以遗忘的脸……这种形容去网路上按enter键检索,应该会出来一百个女明星吧。原来系统也会有特殊爱好? 不破真理面无表情地想着如果说出来就会被系统告上法庭的话。 被八道视线、四双眼睛打量的不破真理,对此一无所知。 被系统连环追问的不破真理,也好似置若罔闻。 她心里惦记的,只有—— “那我下班咯?”不破真理跳着小鹿似的碎步,在无人的巷口对系统问道。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在完全没有读空气的鼓掌后,不破真理再次践行自己的人生信条,又完全没有读空气的鼓完掌就转身离开。 【明天中午还有一场,真理酱,大概十一点半就要到。记得不要赖床噢。】 不破真理脚步微微停顿:“两天三场,真的假的。还是在人群里负责鼓掌吗?” 这个工作频次,就算我还剩一千两百五十四集要出演,才足够充满生命值,也是要找工会举报你的,系统。 说起来这个动画的群演会有工会管吗。 【……鼓掌什么的,还是不要吧。看剧本,应该就只用站着。】系统可疑地迟疑了。 不破真理没有从系统简短的话语中读出它的饱含深意,她只点点头:“这钱、不是,这命还挺好赚。那,明天再见,系统。” 等确认系统离开,不破真理在巡视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别人后,堂而皇之地在巷口的空气里摸索了起来。 这画面有点怪,像是3dlive人变2d皮影画,但好在没有持续太久,不破真理的手似乎穿透了某个图层,垂直地消失在巷口,再然后是她的胳膊、肩膀,最后是整个人。 巷口恢复了无人的宁静。 “哗啦……” 深不见底的黑水从不破真理的身侧静静地涌动着。不破真理低头看着自己站在类似泳池隔断的砖墙上,细细密密的蓝色马赛克砖镶嵌在她脚下的砖墙,成为这个空旷的异度空间唯一的亮色。 “……湿漉漉的,这里真让人不舒服。”不破真理嘟囔了一句,她前后看看,发觉这里真就只有黑压压的一片泳池海,这堵泳池墙的两侧,也只有不锈钢的、向水下去的扶手梯,便再无他物,“前面、还是后面?……我不记得了。但应该没有人想要下去看看的吧。” “哗啦——” 不破真理垂着脑袋低下眼睫去看,只见扶手梯的把手上先是伸出一只白皙但筋骨分明的手,那大手握住靠上侧的把手,覆盖在胳膊上的肌肉显然地绷紧了,用劲一拽,将下半部分的自己,从无边的池水里拽了上来。 “呼……”一颗湿漉漉的半长发黑色脑袋,从水底探出头来。水下来客喘出一口气,另一只没有握着扶手梯的手,从自己额前向枕后顺势一缕,将因为被打湿而糊在脸上的碎发和水渍,一并抹去,堪堪才能睁开了眼睛。 不破真理两眼发直,不破真理一动不动。 两双相似的下垂眼隔着水下来客扑闪着掉下水珠的眼睫对望,迟疑片晌,水下来客还是弯起一双潋滟的薰衣草紫色眼睛,小心翼翼地开口打招呼:“嗨……?” “哗啦、哗啦——” 不破真理后退两步,面色凝重得好像有人偷袭了自己的老家:“只是出门去赚点命,竟然被人偷家了,这种事,系统有赔偿可以提供的吗?” 她也确实这么说了。 听到有合同工召唤自己的系统,瞬间抵达‘第一案发现场’: 【什么什么——真理酱,找我吗?】 【等等,这里是哪里啊!!!我有深水恐惧症,救、——】 哪里有科技产物会得深水恐惧,还是说你的竞品叫deepsea。 不破真理因为偷家男和系统而产生的双倍凝重,快从她蜂蜜金色的眼睛里如有实体般流淌而出了。 “诶?诶??”被扣上偷家帽子的水下来客,手脚并用,三两下爬上泳池边缘的这堵墙。 他上到水面站起的瞬间,气势十足地站直了他极高的身量, “真的实在抱歉,我一睁开眼,就在这里了。这里是你家吗?” 水下来客对着不破真理伸出他在自己湿漉漉的蓝紫色工服上擦过的、湿漉漉加倍的右手:“我是萩原研二,你的名字是?” 第3章 十一月七日,终于到了。 “嘀嗒……”萩原研二袖口的水滴落到无边的池水里,发出此刻除了呼吸和潮涌外,这片空间里,唯一的声响。 不破真理看着那只湿漉漉的手,慢悠悠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了上去:“l.lawliet。”随便敷衍一下吧,反正活人等下就要丢出去的。 “噗、”萩原研二呆愣了一瞬,紧接着大笑了起来,“我们重来一遍吧。我是夜神月,你的名字是?” 糟糕,被包容了。 在不破真理彻底弄清了原来这位小美人鱼的世界,也有一部她在紧急演员培训时用到的、名为《death n〇te》的作品后,她只得悻悻地说道:“fuwa mari,我的名字。” 根据《你做个人吧》第八条:真心换真心。意思是别人先付出了真心,你才能付出真心……所以现在是我的回合。 萩原研二眨巴了两下自己的下垂眼,无辜和天真得比半天前的不破真理更加到位。 萩原研二:“mari?茉里?真梨?” 不破真理眼睛目不转睛,直勾勾地盯着萩原研二的神情,并决定将它用在下一场表演中:“真理。”她伸手用右手刚刚沾到的、萩原研二手掌上的水,在自己掌心写下了汉字。 萩原研二恍然地晃着脑袋点头:“fuwa酱,原来是这个mari。” 不破真理:“?”fuwa酱?这也是人类的社交礼仪之一吗?学习了。 【……这里……是哪……好深、好深的水……我…… *卒*】 拜拜了,系统。不破真理无表情。 “所以,fuwa酱,”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抖着身上的水,问道,“这里真是fuwa酱的家?” 不要明知故问啊。 萩原研二看起来蛮怡然自得,但不破真理并不想站在一片黑水中聊天,她对着萩原研二伸出手挥了两下:“是。但我一般不住在这里,所以不要再试图从我身上找到鳃了。” 她上下打量了萩原研二一番,最后决定伸手握住了萩原研二的手腕,左手则在萩原研二好奇的视线里,在半空中摸索了一番,拉着萩原研二离开了无边的泳池水。 比起视觉,第一个闯入萩原研二五感的,是泛着湿气闷久了才有的霉味。他睁开眼,铺满整个视野的黄色地毯,随着他们走过的动作,冒着因为受到挤压而产生的水渍。 第4章 萩原研二欲言又止:“我觉得这里好像也不太适合休息?听说在霉菌隐藏的环境里,休息得久了,容易免疫力降低,产生其他的疾病。” 在半空中摸索着门把手的不破真理答道:“我没有生过病。……萩原君,你那又是什么表情,可以为我讲解一下吗?” 嘛嘛,我又不是人……不,要严谨。我又不是生物,怎么会生病。不破真理无波澜感叹。 萩原研二穿过缝隙时不自觉闭上的眼又睁开,看着空无一人、但光看挑高都足够容下一足球场人的巨大超市,萩原研二心中的猜测有些动摇,他缓慢地吐出字:“我只是,一直不能确定……但fuwa酱这么说,这里,果然是天堂或者黄泉之类的地方吧?” ……哈? 一时之间,不破真理真不知道是眼前这个‘人’该害怕自己了,还是自己该害怕眼前这个‘人’。 不破真理:“虽然从我阅读的书籍里来看,”她拍拍熟食区的餐凳,示意萩原研二坐下,“这么问人是很不礼貌的。但考虑到你话中暗含的潜台词,其实你应该也不算‘人’,对吧。所以……你现在是?” 萩原研二的内心在捧脸尖叫:fuwa酱,转人工,转人工。 面上他仍不改自己闪耀又和煦的温柔微笑:“如你所猜测的那样,留在我记忆中的最后一幕……按常理来看,我现在,应该已经算是一个亡者了。” 不破真理:“……” 萩原研二:“……” 不破真理:“……” 湿淋淋的萩原研二,隔着桌子悉悉索索地凑近:“fuwa……酱?” 不破真理抬手,用掌心示意萩原研二前方区域客人止步:“稍等,这个桥段我没有碰见过,我先去影视区找一找有关通灵的片子看看。” 我记得《驱魔少〇》、《康斯坦丁》还有《招魂》系列在a3和b2。 看着不破真理远去的背影,萩原研二摸着自己的下巴,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这个反应……看来这里并不是黄泉彼岸之类的地方啊。” 他垂下脑袋,发梢的水珠滴滴答答落在他抬起的掌心。萩原研二看着身上本应在暴风中破损的爆处班工装,此时它们完好无损地穿在自己的身上,连白色的手套部分,也只是沾了水,没有半点污渍和被火舌燎过的样子。 “已经不在人间的我……”在无人的角落,萩原研二终于在语气中,泄露出内心真正的感情,“那我现在……究竟算什么呢?” …… “啊嚏——”刚将五张工作凳摆成一排,准备权当行军床用的松田阵平,在深秋的夜里,终于跟自己身上不算厚的西服,一起向天气投降认输。 佐藤美和子气势汹汹地踩着自己的高跟鞋步近,倒是手里却抱着一捧柔软的空调被,等离得松田阵平近了,她把被子一股脑丢进松田阵平的怀里:“你晚饭呢?” “梅〇的饭团。”松田阵平把被子挂在工作椅的椅背,“你准备回去了?回去吧,我这样就可以。”他捏起土黄色的空调被一角,示意已经足够。 “懒得管你。”佐藤美和子抱起一摞文件夹走到门口,“我去资料室加班,你有事就去那里找我。” “啊、”松田阵平摆摆手。 十一月六日,二十三点五十九分。松田阵平注视着电子闹钟翻转着秒钟,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 十一月七日,终于到了……我终于可以为你复仇了。 刀锋般凛冽、对世界挑起眉梢的松田阵平,对着闹钟痞气地哼笑一声。 晚安,萩原。 …… 不破真理没离开多久,就又回到了熟食区,远远地就看见了萩原研二在好奇熟食区玻璃柜里的食物。 不破真理:“怎么不吃?” 萩原研二犹豫,他指尖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干笑道:“万一我不属于这里,吃了这里的食物,会不会跟黄泉一样,走不了了?” 好有道理…… 没有样本可以分析的不破真理,也跟着疑惑起来。 萩原研二倒是换了一种轻松的语气,转移了话题:“fuwa酱找到了吗?跟我对话的模板什么的。” “我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群演的工作,所以没有必要在如何好好地跟你沟通上,花费更多的精力。……但也可以等我感兴趣。” 其实是学到了食品区的盐正好可以拿来应对霓虹鬼。 不破真理讲得颠三倒四,萩原研二倒是先确定了一点:没错了,是人机啊!!!是人机—— 萩原研二缓缓闭眼,做足了心理准备:“fuwa酱,其实那一段心理活动的解读过程,可以不用告诉外人的。万一碰上了不怀好意的人,或者以为你是在敷衍他,然后也这样对待你呢?” 不破真理缓缓抬起眼皮,蜂蜜金色的下垂眼,因为面无表情,而显得有点无机质:“……听起来很有道理,谢谢你,我下次改进。” 啊,根据《你做个人吧》第八条,不会现在又要到我回馈真心的回合了吧。 所以……。萩原研二微笑着,这里还是有其他人在的吗? 【我活了。真理酱,你刚刚那是职场霸凌吧!到底在哪里找到的深水场景——】 【咦,这位是?】 不破真理摊手介绍:“这位是萩原研二。” 【哦哦哦,萩原研二……好耳熟啊!不管了,你准备把他也介绍给我,一起当群演吗?】 不破真理盯着萩原研二:“唔……” 原来是在这一刻等待着我。这就是人类所说的命运吧。 萩原研二:^^? 不破真理思索一阵:“晚点吧。”然后她对萩原研二解释道,“我觉得这个系统脑子不太好,比较容易糊弄,但万一它是装的呢。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我先替你再考察考察一下它。……后半句不用跟你解释的,是吗。” 【0.0?????……t^t????】 完全看不到系统说话的萩原研二:“嗯……嗯呢,不用解释的。” 好可怕,其他人难道是其他‘人’? 【系统听不懂……系统听不懂!系统要生气地给下一个任务剧本了!】 呆瓜系统,你听懂的有什么。 不破真理的手攥上萩原研二的手腕,她敷衍地对萩原研二解释:“以防你走丢。该不会这个也不需要解释吧?” “……这个还是要的。” 正当萩原研二还以为自己又要到某个空无一人、但莫名给人以一种熟悉感的异度空间时,喧闹的人群嘈杂声和接近正午时分炽热的阳光,不由分说地用一种叫他超负荷的热情,扑去他的身上。 是人……好多人…… 萩原研二的下垂眼慢慢睁大,变得圆溜溜的。在他面前,杯户商场那巨大的红色摩天轮正跟他遥遥相望,平日习以为常会照射在身上的阳光,现在一寸一寸地被萩原研二细细感受着。 这里,会是他的那个世界吗? “只用站在这里,然后注视着摩天轮?”不破真理还在和那个无法被萩原研二所感知到的生物说话,“好多弹幕……系统你的字再大一点。” 她脸上是无辜和天真的笑容,话语没有带一点敬语和社交语气词,却用的是柔软可爱的语调。 萩原研二瞳孔地震:呜哇,开始拟人了。而且乍一看,效果还不错欸。 【没错!剧本上说,远远地注视着这台巨型红色棺材,直至正午十二点。就可以了。】 萩原研二还没来得及确认这个世界是否就是自己的世界,就从旁边的人群里,听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讯息。 “抱歉,”萩原研二看不破真理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于是跟身侧的旁观者攀谈起来,“我听你们刚刚说的,难道说这座摩天轮,是因为有炸’弹才停下的吗?” 旁边的小情侣一人一句:“是呀”“刚刚好大一声巨响,一扭头那个配电室就已经在冒烟了”云云。 见萩原研二眉头忧虑地锁起,看萩原研二似乎很感兴趣,情侣二人对视一眼,补充道:“我刚刚还看到有个警察上去了,啊,就是那个——”小情侣指着摩天轮靠上的一个座位,“七十二号厢,我听警官们的说话,那位穿着好像是黑西服?还是蓝黑色西服的警官先生,是因为轿厢里有炸’弹才上去的。” 萩原研二循着小情侣手指的方向,先是确认了那个据说有炸’弹的摩天轮轿厢的位置,又远远地眺望着最前方,据说是那位警官先生同伴的位置—— “他们在做什么?!”萩原研二惊疑,“那不是搜查一课的目暮警官吗?那在顶上那个轿厢里的警员——你们搜查一课懂什么拆’弹啊!” 没来得及去感慨终于看见了熟人,萩原研二脸色发沉,愠怒地伸手扒拉开人群,三两下就冲到了最前方。他四处搜寻一番,从消防柜里取出一只红艳艳的手提式灭火器,又一次跑向摩天轮下方。 萩原研二绕过突然呆愣在原地的搜查一课警员们,径直跑到摩天轮主体内部的维修梯入口,对着上面的门锁,就开始用灭火器猛砸—— 第5章 “当啷——”好在没有几下,门锁便殒命当场。 萩原研二丢掉灭火器,就往上跑,目标是那摩天轮的七十二号轿厢。 他太渺小了,那楼梯是那么高、那么长,那路并不曲折,却像常见的噩梦,没有归处也没有尽头。 不破真理感觉自己像在玩规则怪谈,现在她要注视着摩天轮,还要试图走近摩天轮,向人群里她唯一认识的佐藤美和子移动—— 【真理酱,你朋友怎么跑到重要造景里去了啊。】 “我正要去确认呢。”不破真理慢悠悠地回答。确认一下,非演职人员列表中的实体,如果不按剧本来,会怎么样。 【哦哦,那你尽快哦,毕竟还有三分钟,这个片场就要暂停使用了。】 “嗯嗯。” 不破真理完全没意识到在这种场景下,面带甜蜜笑容的伪人感,她步近佐藤美和子身侧,悄然出声:“佐藤……警官,”她补上职位,“发生什么事情了?” 紧张地看着七十二号轿厢的佐藤美和子一回身,发现是昨天有一面之缘的市民:“是、是你啊。” 有过第一次自我介绍后,不破真理的动作顺畅许多:“我叫不破真理。” “不破,”佐藤美和子手攥成拳,语气忧虑,但还是勉力佯装出一个笑容,“我们会处理好的。这边还是比较危险,你往回走一点,好吗。” 不破真理决定借用系统对萩原研二的称呼,继续向她所认为的、对她来说最好切入这个世界的‘引导者’说道:“可我的朋友,刚刚跑进去了呢。”眼泪瞬间在她的眼眶蓄满。 佐藤美和子一个愣神,但她身旁的目暮和白鸟因为认识刚刚那张从他们身旁掠过的、年轻的面容,所以他们比佐藤美和子更快地反应了过来。 目暮十三暂且还没能搞清发生在萩原研二身上具体的情况,但他向佐藤美和子点点头。 佐藤美和子深吸一口气,开始对不破真理娓娓道来今早发生的一切:“在那摩天轮上的,除了你的朋友,还有我们搜查一课的一位新人警官……你昨天也见过的……” 不破真理:“这次我记得了,是松田阵平吧。” 难以忘记的女明星,对吧。 佐藤美和子攥紧了手里的手里,闷闷地‘嗯’了一声,看着佐藤美和子悲伤又急切的神情,不破真理不再越过她的侧脸去凝望摩天轮,而是抬起头,直直地向七十二号轿厢看去。 …… 摩天轮,七十二号轿厢。 松田阵平看着不得不被他放任自由,跳动着倒数计时的炸’弹,他点燃衔在口中细烟,透过袅袅飘起白色烟雾,他青蓝色的眼眸跟轿厢内饰上的‘禁止吸烟’的标识对上了:“哈……” 他一时有些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一张额头满布汗珠的年轻脸庞,带着剧烈运动后的热粉色,自下而上,从那‘禁止吸烟’标识上方的玻璃窗外出现,然后是一双水盈莹的紫色眼睛,与松田阵平青绿色的眼眸直直对上—— 第4章 原来如此!(棒读) 正午时分的阳光格外刺眼,坐在红色铁皮给他遮蔽出的阴影里的松田阵平,三分钟前还是却然自若地痞笑着,现在他仰起头,迎着七十二号轿厢外,叫人不得不眯起眼的炙烈阳光,逐渐睁圆了双目。 “……嘶!”松田阵平低头,看向自己蹲坐着折起的腿,才发现那阵唤回自己意识的、是被烟灰灼烫到的痛楚。他飞快地伸手掸去烟灰,嘴里还念念有词,“会痛……不是幻觉?” 松田阵平不信邪地再次抬头,幼驯染那张人见人爱、招摇过市的脸上,已经用震惊代替了刚才的急切。 对此,萩原研二有话要说:“松田!” 他刚刚还说搜查一课懂什么拆解炸’弹,怎么现在在轿厢里的人,还真懂啊! “什么情况?!” 看着炸’弹上紧迫又催魂的倒计时,松田阵平一时之间感觉自己的颈椎都有些忙不过来,于是他不去探究窗外那个家伙的来历,而是直接下了决定——让他的幼驯染兼好友、此时也许还能增加一个天降(物理)属性,暂且往后稍一稍,想必萩原那家伙也是能理解自己的。 他的脸上又浮起叫人眼热的笑容:“叙旧的话,等下慢慢来吧。” 被放置了的萩原研二,全然没有作为碧琪公主,要等着马里奥来拯救的自觉,他见松田阵平紧盯带着电子屏的炸’弹,电光火石之间,意识到了来龙去脉,“你开门!”然后转身往门那侧的钢架结构跳去。 举着手机、时刻准备着输入另一枚炸’弹所在地的松田阵平,看着像只猴子一样荡在钢架上的萩原研二,莫名地笑着叹了口气,抱着那卑劣的犯人肯定在不远的某处,观望着此处的动静的想法,松田阵平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推开了轿厢门。 而人群里,凝望着‘红色的巨型棺材’的不破真理,和举着望远镜注视着七十二号轿厢的憔悴男人,共同目击到那穿着浅蓝紫色工装的人、侧身窜进七十二号轿厢的一幕。 憔悴男人狞笑:“又一个来送死的……” 不破真理则微收下颌,作出侧耳倾听的动作。这一偏头,又叫她的余光,再次将她面前三位搜查一课的警官——尤其是佐藤美和子的忧心忡忡的神情,收入眼中。 “佐藤警官。”她忽然出声。 紧攥手机佐藤美和子被吓了一跳,肩头一震:“什么?”她回身看向喊了她名字的不破真理。 紧张又焦灼的空气中,佐藤美和子紧攥着手机的掌心冒着虚汗,不破真理身后的人群,脸上都是不安的表情,唯有人群最前方的不破真理,还在温柔地微笑,缀在她粉金色斜刘海发梢,那双毫无负担和压力才能舒展的眉眼,让她看起来像一丛热热闹闹盛放的海桐花。 但这种平时赏心悦目的画面,放在当下真是格格不入。 好在微笑着凝望摩天轮的不破真理,接收到佐藤美和子的视线后,很快开口:“我想请你帮我申请对昨天那位女士的危险驾驶的赔偿金,可以吗?” 饶是习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非常能体贴理解人的佐藤美和子,也不禁出声问道:“诶?现在、现在说这个吗?” 粉金色翘起的发梢扫过不破真理白皙的脸颊,她眼睛认真地盯着红色摩天轮,但看在佐藤美和子眼里,不破真理仍在轻飘飘地笑着:“可以吗?作为报酬。” 摩天轮上—— “我不明白,你进来有什么用。”松田阵平很久没用这种干巴巴、与他在搜查一课同僚们面前游刃有余大相径庭的语气说话了。 尚且没能搞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已经搞清楚松田阵平他们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了的萩原研二,伸手问松田阵平要手机:“我来,我的手速也够给他们发去地址。” 松田阵平眼皮都没抬起:“我们玩双人〇行的时候,都是你先死。”他拒绝了。 萩原研二没有争辩十次里还有三次是松田阵平因为笑他笑得太大声,结果操纵角色的手一滑死掉,而是眼前一亮,似乎是从松田阵平的话中受到了某种启发:“对啊!我还死了,就算待在这里,等待炸’弹的最后三秒,性价比超高诶?人毕竟不能死两次啊!” “……”松田阵平握着手机的手终于不自觉微微颤抖,他竭力按耐住给身侧萩原研二那张轻浮笑着的脸上来上一拳的冲动,没成想他还没能止住自己手臂的颤抖,身侧伸来一只刚刚才脱掉了白色手套、骨节分明的手掌,握住了松田阵平那只手机的上半部分。 萩原研二笑容无改,语气软乎乎的,像过去挂在松田阵平肩头犯懒,又被松田阵平用手推开脸颊时,那样讨饶道:“拜托了嘛,勇敢的松田警官,这次也让让我吧,就像从前那样。” ‘勇敢的松田警官’只是一味的沉默不语,他和萩原研二离得很近,近得他可以感受到对方捏着手机的那只手掌,传来的阵阵热意。 没有时间解释他心头倏然升起的、无由来的恐慌,他伸手越过萩原研二肩头将轿厢门推开一个缝隙,想叫萩原研二离开又忽然意识到什么,开口问道:“来不及了,你既然已经死了,应该也有灵体啊、天使之类长翅膀飞起来的状态吧?” 至少来点能避开那位畏首畏尾的炸’弹犯耳目的小把戏吧,hagi。 “虽然松田你的潜台词是说我会上天堂,研二酱我很高兴,但你想要、呜哇——干嘛啊——” 人群里—— 【真理酱,你朋友差点就入镜了,你还不把他叫出、……啊,没事了,这集的主演把他从窗户里丢出来了。好厉害!这也在真理酱你的预料之中吗?】 这个我没有。 不破真理决定将自己对这个系统的警戒等级下调三个百分点。 站在不破真理身前,佐藤美和子的颈椎也颇受挑战,她想接着观察摩天轮上的动静,又不自觉向不破真理追问:“报酬……为什么这么说?” 第6章 白鸟任三郎和目暮十三的视线也在不破真理的身上,在听到‘报酬’二字,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了某种怀疑。 不破真理有点不理解佐藤美和子疑惑的点,但在萩原研二那短暂的对于社交的倾力教学下,她至少明白了一点:有些行为是需要对行为对象解释的。 她从善如流:“因为我看人类做一件事,绝不可能无由来地去做——特别像是救人这样的大事,影像和书籍中,通常都会以长篇累牍的笔墨、刻画入微的描写、还有恢宏的音响效果辅助,而且在行动前还要将行动人的心理活动仔细地表达。……你看起来很担心那位松田阵平、警官,我可以救他,但我需要一个理由,所以不如就说我需要佐藤警官你帮忙索要赔偿金,作为我行动的报酬好了。” 佐藤美和子觉得自己已经彻底走入了不破真理的逻辑,情难自禁地开口道:“可光从你刚刚那句话来看,你难道不是因为‘我看起来很担心松田’,所以想救人?” 白鸟任三郎冷静地接话道:“所以这位女士,你的理由其实是‘为了佐藤警官’。” 不破真理因为微笑一直眯起的双眼,恍然大悟般睁大了,蜜糖金色的虹膜,抬眼间闪烁着折射的太阳光芒:“原来如此!” ‘为了某个人’也可以直接作为一换一的理由啊。 她白皙的胳膊在三位警官半包围的注视中,向身前探去,下一刻,那半截白胳膊倒映在虹膜上的反光,就那样理所当然、毫无征兆地消失在警官们的眼睛里。 摩天轮的红色骨架上,被松田阵平一拳k.o.出七十二号轿厢的萩原研二,正从摩天轮的背面攀上轿厢斜上方的横梁钢结构,想要重新爬回轿厢。他忧郁的淡紫色眼睛里,映照出松田阵平埋着脑袋、认真注视着炸’弹倒计时屏幕的身影—— 和松田阵平身后半空之中,凭空出现的一只鬼气森森的白手。 第5章 死神究竟玩不玩穿搭? 爬过山的朋友们都清楚,海拔越高、风越大。悬挂在接近摩天轮最顶端的红色钢架上的萩原研二,现在就感觉—— 风真的好大啊啊啊!这种不详的感觉……松田!你身后怎么好像有死神带着镰刀和黑雾来到、等等…… 死神应该不穿棕色豹纹打底、带粉色蔷薇印花点缀,辅以蛋糕褶装饰的衣服吧? 瞳孔三点六级地震的萩原研二,忽然意识到那只越伸越长的白生生胳膊的主人究竟是谁,于是像荡秋千一样,赶忙将自己再次荡向了七十二号轿厢,试图搭上这班便车。 松田阵平对萩原研二剧烈变化的内心世界一无所知,虽然余光里能看到猴子在城市丛林中晃荡,但换做自己恐怕也会这么做,松田阵平自然而然地放任萩原猴子自由了。 炸’弹的电子屏那写满危机的红光,打在松田阵平白净带着笑容的脸上。松田阵平摇动自己的指尖,飞快地编辑好了短信,按下了送信按钮。 看见送信成功的画面,他脸上恣意的笑容更盛,但他不准备再看手机,不确定的世界里,他抬起头望向窗外,决定再看一眼能被确定存在的那个人—— 松田阵平瞳孔微缩:“等、” 他的后半句话被脖颈前方忽然收紧的衬衣领子阻断,一股大得将他整个人悬空拉起的力气,从他的身后传来,被这股力道死死卡紧的喉咙,让松田阵平不禁想起中学的时候,跟萩原研二放学后看的死神〇了的录像带,被拖车勾住的感觉就是这样吧—— “砰、” 萩原研二拍在刚刚被打碎的窗户上,对着松田阵平伸长了手:“喂喂,可别把我落下了。” 无法开口的松田阵平:“?!”是我因为窒息大脑缺氧吗?为什么忽然听不懂萩这家伙在说什么…… 虽然他完全没有听懂,但仍是伸手握住了萩原研二的手。 下一刻,狭小的红色摩天轮轿厢里爆发出刺目的闪光和刺痛皮肤的灼热温度,随之而来的是猛烈的爆炸声。 而同一时间,在轿厢里复刻创造亚当造型的两人,如同在主人换水时,不小心掉入会自动感应启动的厨余垃圾处理机的两条小鱼,眨眼间迅速地消失在刚刚松田阵平身后,那只白手来的异度空间里。 “砰——” 灿烂的白日焰火在红色的巨型棺材顶端绽放,那橘红色的火焰伴着正午时分烤炙着大地的阳光,如有实质地烧灼着地面上围观的每一个人的皮肤。 “松、松田——”不可置信地喊声从佐藤美和子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唔、”不破真理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啊……糟糕,掉到哪里去了?”刚刚她被身前对她来说算是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到,下意识看向了佐藤美和子,还想像她‘学习资料’里看过的那样,伸手捂住心口…… 就是她却忘了自己手里还拿着点‘东西’。 “佐藤警官……”不破真理有些苦恼,想要跟她的‘雇主’解释一下当前混乱的情况,可惜前方的三位警官,注意力完全在那燃着烈火还翻滚着黑烟的红色建筑上。 不破真理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又看看夹在星号弹幕海里,系统跟海浪中溺水求援般浮浮浅浅喊她下班的字幕,她微微侧头:“系统,这段我们重录不如重录吧?我觉得我的表演质量,拖累了特效组的成果,为了我们的合作能可持续发展的、健康地继续进行,不如我们还是重录吧嗯嗯。” 救一下。 【???啊???可、可大家应该更想下班吧?】 何止是应该啊!可我的任务物品掉在我那‘总裁清晨从她三万平米的床上醒来’的那么大的家里,你让我怎么办——毕竟你可以从爱马〇店里抱出目标尺寸不小的大象灰lindy,但你无法从高新园里找到你想要的卷毛牛马! 在第三份工作上岗第一个小时,就惨遭滑铁卢的不破真理,脸上还挂着半永久的笑容:“呃,嗯……”她恰起甜蜜的嗓音,“我、我觉得大家要对自己的作品,拼、拼尽全力对吧!能做到一百二十分,为什么要拘泥于眼前只是‘完成了’这样ne的结果呢?” 救一下啊,系统、酱。 【嗯……呃……好像……有点道理?……】 “嗯嗯,然后呢。”不破真理顶着弯弯的笑眼,等待着系统答应下自己的提议,然后把‘任务物品’重新刷新一份出来。 没错没错,救一下。 【可我们是直播啊,真理酱!】 踩着棕色皮靴的不破真理险些崴到脚,她眼前一黑:“那、……”我的任务物品—— 看着强打起精神,拿着松田阵平最后发来的短讯,跟白鸟任三郎和目暮十三一起奔走的佐藤美和子,想想‘任务物品’遗落在的那片广阔空间,想想人类作品里的‘友谊’‘羁绊’云云,不破真理眼前二黑。 是人类的加班时间啊。 不破真理抿着嘴微笑,就是眼神看起来像写着淡淡的死意。 已经……开始不想做人了。 她伸手摸索着,趁其他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走入了手感比较接近刚刚她松开了手的那处异度空间去了。 …… “呜哇啊啊啊——”惊叫声穿过空荡寂静的空间的时候,两个米粒大小的不明物体已经划过半空,接近地面,随即是一声重物拍击水面的闷响。 “砰——” “哗……哗啦……”再然后是水花被拨弄的声音,“呼……”还有剧烈的抽吸空气声。 “这次是,室内泳池?”萩原研二没有空惋惜自己好不容易晾干的工装,他一把拉起松田阵平,眼睛也没闲着,打量起视线所到之处的一切事物,他们之间要聊的事情很多,但越是靠近,反而越难开口,萩原研二决定暂时搁置问题,“似乎……也不像是室内泳池。”不过如果不是不破真理似乎并不喜欢水,还带着他去了别的地图,这样接连两次都掉进覆满水的地方,他几乎要以为这个异度空间就应该是由水元素构成的了。 松田阵平伸手抹去脸上的水渍,上一秒白日的橘色焰火还在他眼前绽放,下一刻他再睁开眼,就是蓝晃晃的世界。 脚下因为两人刚刚巨大的动静,而晃晃悠悠荡开的洁净的蓝水,反射得微微泛黄的白色塑料吊顶,都染上了蓝色。 隔着浅蓝色的水,还能看见地板上拼贴着巨大的彩色字母地垫,不远处还有矮小的、只能供儿童玩耍的明黄色滑滑梯,一切都是那么的童趣。 松田阵平对这个话题毫无异议,也开口接上:“不如说是,保育院又或者小学校的活动房。”他的西服已经完全湿透,反而叫他毫无顾忌地在池水中走动起来,他说话的语调散漫,好似跟身旁这个笑容轻松的家伙,并没有隔着四年的光阴,“但这些水是怎么回事?” “哒、”鞋跟轻盈的落地声打断了两人思考的进程,湿漉漉的两位警官循着声音看去,穿着一身及膝的宽松豹纹连衣裙的不破真理,正站在明黄色的滑滑梯上站定,垂着眼、但下颌又有些抬起的幅度,这么俯视着他们,眼神轻飘飘得像她那裁切成一片片的纱质裙摆,似乎看着他们、却又好像没有,一种另类的目中无人感。 第7章 萩原研二:呜哇,穿豹纹印花连衣裙的‘死神’来了。 “嗯,这个啊。”突然新增奇怪外号的不破真理无知无觉,她随口对松田阵平刚刚的疑问解释道: “四舍五入,应该是你们流的泪水吧。” 松田阵平圆睁眼睛:“?!” 第6章 路过,薅点系统羊毛走吧。 松田阵平的肩膀非常隐蔽地不自然后撤了一点:“?!谁流眼泪了。” 不破真理懒得再解释,也不想再做任务,她决定跳过这段对话。她不想让池水弄湿自己,干脆朝着两人招手:“过来。” 萩原研二已经对怎么跟不破真理沟通小有心得,他用眼神示意松田阵平一起过去,口中还对不破真理提醒道:“大家一般做这种动作,会是对小狗、小猫宠物这类,对人的话,最好语气要用更多敬语,动作的话,用挥手会更好,幅度也要更大、更缓慢噢。”他朝着不破真理轻眨右眼,边为不破真理打样了动作,“这样还能看起来更热情呢。” “喂喂,”松田阵平明亮的青绿的眼睛弯起,他看着这两人俏皮无厘头的互动,有些失笑,“怎么忽然传授起了社交秘密,她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吧。” “fuwa酱自己也感兴趣嘛。”萩原研二摊开双手。 不破真理动作微顿,不等萩原研二说完,她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动作,脸上还配合萩原研二的语意带上了热情笑容:“可以过来一下吗?” “……卓有成效。”松田阵平看着复制了萩原研二笑容和上扬音调的不破真理,思绪愈发抽离出自己的躯壳。 好奇妙的画面……他突然有点担心,担心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掉进了兔子洞的美梦。 不破真理眨眨眼:“谢谢。作为教学的交换……我不知道这水究竟是代表了什么,但大致的分类,我是知道的。 “我刚刚所说的并不是玩笑话,它可能是你心里流过的泪水,你的悲伤。不过,又因为是水……它也可以是代表着安全、受保护的状态,这缘于它也可能意指了羊水,类比了人类在母体里的安稳的状态。你们是由于我不小心松开手,才不慎掉落到这里,我不确定是否有你们被这里所吸引的因素在里面,所以也不一定是你们在流眼泪。” “原来如此,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倒是松田阵平先表示了感兴趣。他裹在湿透了的西服裤里的长腿闲闲地撩过池水,蓝色的水一圈圈荡开。 不破真理歪头看着松田阵平的动作。面前这个一身黑的家伙……松田阵平是吧。逆着光,不破真理的眼睛睁大了一点,没被面前的两人注意到。 她稍作思考,决定奖励这个有品味的人类:“你想去深水区吗?”她伸手指向被自己的家自动拾取回来的萩原研二,“他降落过。你喜欢的话,可以带你去。” 不破真理话音刚落,配色浪漫温馨的房间里,霎时间像有天使从三人头顶飞过,让一切陷入寂静。 松田阵平忽然哼笑一声,他不慌不忙地摘下不久前被他别在西服外套上的墨镜,似乎在检查它是否完好,他抬起墨镜,透过镜片,对上了不破真理一派淡然的脸:“‘他降落过’?也是你不小心丢进去吗?” 如果换一个人在这里,被松田阵平这么问,也许会因为松田阵平听起来好像不友善的语气,而愤恼,但此刻站在他面前被询问的人是不破真理,她对此接受良好——如果让萩原研二来分析,他会倾向于这两人的社交方案相当同频。 难得啊,阵平酱。萩原研二无端端感慨,还未意识到—— 不破真理摇摇头:“他自己被那里吸引了,我也是回家时碰上了他。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捡到逝者。” 松田阵平边听边点头,写满‘果然如此’的笑容在他面上泛起:“你刚刚也说了吧,那深水区的水,也是眼泪吗。”他这么问出口,还微微侧过头,用带笑的眼看向萩原研二,“是这样吗?” 穿着浅蓝紫的工装,因为刚刚泡过水而有点狼狈的萩原研二,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本该跟自己一样狼狈、却反其道而行之,游刃有余得让他眼热的幼驯染,他嘴唇张和数次,哑口无言的感觉让他没能吐出甚至是半个音节。 二十六岁的松田阵平嘴角并没有放下的意思。他可不会对眼圈泛红的幼驯染心软,因为反复的痛楚早已让一切冷却,只是像空气一样陪伴着他,直到所有恩怨两偿。 不破真理的‘分析程序’round了几个来回,开口道:“可你也有可能是被吸引才到这里,房间外——”她还是从滑滑梯上跳入了水中,然后意外发现这双靴子还挺防水的。 不破真理拧开涂成红色圆蘑菇的房门把手:“还有更多的池水。” 更多的蓝色池水蔓延在房间外的走廊上,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幽深不见光的黑暗之中去了。 不破真理学着萩原研二刚刚做过的动作,摊了摊手:“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半斤八两。” 松田阵平:“……” 比自己更不按社交安全法则出牌的人,出现了。 关键的是,这家伙的语气完全只是像在跟国文老师询问词汇的意思…… 萩原研二故作深沉:“还有更多的池水。” 松田阵平:“……”啊,拳头好痒。 不破真理忽然伸出一根食指,指向天花板,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恍惚间似乎能看见她身侧亮起一颗灯泡。 不破真理恍然道:“那你们是不是就是‘爱哭鬼’?” 萩原研二:“……”呃啊——完全在逻辑里的描述! 故、故意的吧。松田阵平冷哼一声,伸手指着萩原研二,对不破真理说道:“只有这家伙是。我还活着,还是人,所以不能用‘爱哭鬼’。” 啊啊啊啊啊啊!!!!松田!!! 萩原研二一直带笑的嘴角,终于没能维持住,开始抽搐了起来。他干笑着向松田阵平伸手:“那个……” 终于准备面对横亘在两人之间,被他们搁置许久的那个问题。 完全不读空气的不破真理,剔透的蜜糖金色眼珠,在这段时间里持续地注视着萩原研二,她开口打断了面前这两人的对望:“这么说来,爱哭鬼你,想要当群演吗?有一定概率可以攒够当人的条件。”真心大回馈的时机,就是现在。 尽管仍懒散地抱着胳膊,但松田阵平悄然抬起了他一侧的眉峰。 萩原研二欲哭无泪,现在他两只手都抬起来,一只对着抱着胳膊的松田阵平,另一只则对着不读空气小姐:“等等,已经用爱哭鬼代替我的名字了吗?” 不破真理颜色璀璨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萩原研二:“……”唔。 萩原研二:“。”他犹疑道,“fuwa酱,你该不会……不记得我叫什么了吧?”然后他就看见不破真理的眼珠子欲盖弥彰地缓缓向旁边移开了。 旁观一切的松田阵平:“……咳,”他忍住自己即将脱口的笑意,“那爱哭鬼hagi,你对当群演感兴趣吗?不对,所以那个群演,究竟是什么工作?是纯粹字面上的意思吗,群众演员?” 不破真理记下关键词,默不作声把眼珠子挪回面前人的身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但报酬是生命值。” “……但你还说了吧,是有一定概率才能变成人?” 果然还是哪里有矛盾。松田阵平回忆着不破真理的话,思索了起来。……为什么hagi一直在对我挤眉弄眼? 松田阵平决定让出舞台,看萩原研二自由发挥。 超出萩原研二的预料,不破真理意外爽快地解答了松田阵平的疑问:“因为我和hagi的情况不同,我不确定这个办法能不能在他身上起作用。不过按照性质来看,人毕竟比起我和人之间的差距,人和鬼之间的属性还更为接近,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看着两人的表情,不破真理决定为这一锤子买卖加点砝码,“而且那个交易对象,很好敷衍的。” 松田阵平对萩原研二刚刚那番挤眉弄眼的原因,理解了。 所以这位fuwa小姐,究竟是什么物种?比鬼距离人更远……妖、妖精?但一般传说里,都会把鬼和精怪列在一起,统称为精怪吧。 萩原研二的笑眼盈盈,和煦得像是本人毫无戒心。比起fuwa酱究竟是什么,果然还是她忽然愿意推荐自己做群演的行为,非常不符合她的……性格吧。明明是连解答他人的疑问,都要‘以物易物’的类型。 虽然觉得从旁侧击可能对不破真理的效果,不如对其他人来得效果好,萩原研二还是决定从自己擅长的部分入手:“原来如此。听起来很有希望呢!fuwa酱可以为我举例介绍一下具体都要怎么做吗?……诶,我们去摩天轮,也是为了群演的工作吗。” 萩原研二说到最后,声调愈发低沉,语速也缓慢了起来。他忽然有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想。 同一时刻,松田阵平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萩原研二。 第8章 不破真理眼睛微微发亮,开始为萩原研二介绍:“对!就是站在人群里当背景板,偶尔要出面当当绊脚石、鼓鼓掌什么的。很容易吧?都不需要念台词呢。” 为了推销出去系统,不破真理破天荒在工作时间外,用上了语气助词。 萩原研二维持着因为猜想而摇摇欲坠的笑容:“啊,听起来很不错。那就拜托fuwa酱,为我引荐下系统吧。” 不破真理召唤出系统,第一句话就是:“我给你招来了新兼职,按理论上来说,这是有推荐费的,对吗。要是是返点,就更好了。”问句被她说成了肯定句。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 神经因为猜测而紧绷起来的两人,忽然又因为不破真理的话,垮下了肩膀。 原来是为了推荐费和抽成吗!很好敷衍的到底是谁啊! 第7章 新晋人气群演预备役堂堂登场! 不破真理眼神明澈:“回扣?介绍费?人头奖金?有的吧。”根据指南书《你做个人吧》第八条,同理可得,我帮了系统,那现在就应该是系统回馈我真心的时候了吧! 【啊?】 萩原研二:“啊?” 两双下垂眼和一双电子眼两两相望,好不深情。……就是没人接着出声,确认不破真理识得新牛马的伯乐操作,究竟是否值得一份、又或者多份的可持续性发展回报。 松田阵平看着三只(划去)两只半眼神单纯的呆头鹅,出声提醒道:“那个生命值难道跟我银行卡的余额一样,可以转账吗?”说起来电子鹅会有需要操作银行转账吗。 【嗯嗯?可以啊!】 松田阵平:“还真的可以啊!”他刚架上鼻梁的墨镜,也不禁跟着主人疑惑后仰的动作滑落。 【嗯嗯嗯嗯、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是!是上集的主演!——哦哦,你是杀青了吧?】 松田阵平正将墨镜推回自己的鼻梁,借着这个动作,他很好地掩饰了自己因为系统那句‘杀青’而变得晦暗不清的表情,他语调散漫,但低稳的声线中和了这一点散漫: “是啊,反正我没别的工作。这样吧,你签一个也是签,签两个也是签,不如你把我也签成群演,我挣的生命值转给那个家伙,你多一个人干活,我们多赚一点生命值,双赢。” 松田阵平指了指萩原研二,他的嘴角忽然露出了叫人头晕目眩的痞气笑容。 前人类萩原研二这下真的头晕目眩了。他自认已经是一个亡者,再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可现在他一瞬间意识到,原来还活着的人也可以作为死去的人的威胁。 但没等二十二岁的萩原研二非常不萩原研二地打出拒绝的直球,身兼第三份任务的不破真理,先警惕了起来:“会不会改变他的实体属性?” 【真理酱,你是说从‘人’变成‘牛马’这样吗?】 “……”不破真理面无表情:“没事了,签吧。”她朝着松田阵平微抬下颌,这有些倨傲意味的动作,配合不破真理好似稚气未脱的娃娃脸……真是微妙极了啊。 这副躯壳里的灵魂,究竟是什么来历呢。松田阵平愈发好奇起来。 看着两人准备和系统签订劳动合同,不破真理记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需要我回避吗?”在两人开口前,她继续道,“这个表情代表了‘是的’?” 好奋进的学习精神。松田阵平咋舌又有些想笑,今天这不到半天的时间,他真是没能让自己的笑脸休息过一会儿。 “是的。”萩原研二勾勒出一个笑容,“可以的话,等我们叫你,好吗?我有话想要跟他说两句。”说到最后,不破真理不确定自己是否听见了隐约的叹息声。 “哦。”不破真理确认道,“人类的秘密,对吧。你们好了叫我,我还答应了佐藤美和子要救松田阵平,等下还要领着他去交差。” “诶——?佐藤美和子?”萩原研二扁扁嘴,“为什么我完全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研二酱也有比阵平酱社交圈小的时候吗?” 松田阵平只是嗤笑一声。 【这么换算的话,也比真理酱小呢,真理酱认识佐藤美和子噢!】 被夸奖了的不破真理心中莫名,她突然想摸摸自己的耳垂,缓解下这种奇怪的情绪,可手已经握上了门把,眼见着就要顺手把门给关上,不远处,走廊幽深无光的深处,一个灰色的人影,正摇晃着朝他们走来。 不破真理:“……”她回过头,“你们好了的时候,让系统叫我。”她强调。 萩原研二越过她头顶,看见了那蹒跚前行、好像行尸走肉的身影:“fuwa酱,那是?” “只是保育员。”不破真理答道,“没关系的,活动室可以随意行动和说话,你们不要出来就好。” “等等,那你——” 松田阵平的话还没说完,不破真理已经淌着水离开,顺手合上了她身后的房门。 这里,是她的家。不破真理看着保育员的动作,她只是静静地站在活动室的房门口,没有别的动作。 这里,是她的家,归属于这里的一切,自然没有什么是能令她害怕的。 不破真理因为面无表情,更显得无机质的蜜糖金色眼睛,随着保育员从她面前,由左至右经过,小幅度的滑动着。 ……这种没有自我意识的实体,自然更不能引起她本就稀缺的情感。 蓝色的池水因为保育员的动作,从不远的地方,轻轻荡开,一圈圈蓝色的透明波纹,涌动间,眼泪们扑上不破真理的靴子。 好安静?好安静。不破真理垂下脑袋,像观察一道数学题一样观察水的痕迹。 等我把作为活人的松田阵平,交还给佐藤美和子,我也给佐藤美和子留下痕迹了吗?系统说的认识,又是指这个吗? 可为什么明明按社交指南的索引认识了人类,我的内心还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做对了吗?人类的社交动作,又是希望追求和收获怎样的东西;而我空荡荡的内心,这种感情,人类会将之称作什么呢? 活动室房门前,这个分了好几个岔道的地方,不破真理像一个人一样,思考起了颇为哲学的个人命题。 一墙之隔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则刚刚和系统签完劳动合同,条款倒是比婚姻届申请书要来得好得多,超出他们对这群超自然事件制造者的想象。 哄走了系统,只给了人家‘研二酱等下找你哟’,就毫不留情地收敛起敷衍笑容的萩原研二,此时正和松田阵平无言地面对面站着。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准备一如从前,做开启严峻话题的那个人。 “所以,”松田阵平问道,“从哪里开始?”他脊背挺直,这四年来他身上愈发强烈的独狼气质,在短短的一句话里展露无遗。 萩原研二缓缓合上自己急于噙满泪水的眼睛,再睁开时,他的双眼又是笑着的,只不过嘴角不自然地向下撇。 萩原研二微微蹙着眉:“对不起……还有,辛苦了。” 松田阵平咧开笑容,微眯的双眼证实他的笑容是发自真心:“你没有需要向我道歉的地方,”他一扫懒散作态,忽然向着萩原研二敬了礼,手放下的时候,他缓缓张口,“警官先生,你才是。你做得很好,辛苦了。……这些年休息得怎么样?” 松田阵平还向萩原研二挤弄了下眼睛。 萩原研二……萩原研二嘴唇开始轻轻颤抖,随即是整个人,然后是再次泛起水光的眼睛。 他几乎是要放声大哭,却又觉得真正应该宣泄情绪的人,应该是自己面前这个,双手插进湿漉漉的裤子口袋,明明隔着镜片都能看见双眼发红的家伙! 萩原研二他也只有脾气的!他恶狠狠地眨掉几欲落下泪珠……然后他还是像一头巨型棕熊,扑上幼驯染的肩头干嚎起来:“阵平酱!你太坏啦——你都知道我是个死人了,摩天轮上居然还一拳把我赶出轿厢!!!你就那么不信任我发短讯的速度吗?!我哪次没有秒回你!!你说啊!真是害我担心死了,你要是也没有了,姐姐怎么办,爸爸妈妈又怎么办啊、啊还有叔叔怎么办啊!!!” 松田阵平任由棕熊萩摇晃自己的身躯,没有一丝一毫要给萩原研二一拳醒醒神的意思,脸上那痞帅的笑容逐渐灿烂。 “没秒回我短讯啊……”松田阵平悠悠答道:“可能是你离开的那天吧。还有,我赶你出去,不是因为不信任你的手速……你能确定死过的人,再死一次会怎么样吗?”松田阵平在这个房间成功作为第二个复刻的人,用萩原研二的神情和动作摊手道,“不能确定,我只好和你‘待会儿见’了,不是吗。” 今天,巧舌如簧的社交小王子·萩原·上至八十下至八岁看了他的笑颜都会让步的靠脸制霸一方·研二,成功地在这个活动室里,二度收获了命运给他的温柔刀……不过说是温柔馈赠,也说不定呢。 萩原研二在被不破真理带入人机才有的逻辑后,又为幼驯染的逻辑所折服。他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有关于他们说的:‘剧本’、‘杀青’等等可疑的词汇,松田,你已经有头绪了吧。” 第9章 “啊,”松田阵平点点头,“那位fuwa小姐说的没错,系统一套话就出来了……不过你确定今天就要深入讨论吗?这两天我过得实在是有点太刺激了,我光是消化有关于你的部分,可能更需要一段时间。” 萩原研二松开自己禁锢着松田阵平的胳膊,转而像懒骨头般,把自己挂在松田阵平肩头:“那我宣布,我们和世界休战一日。我猜我明天起床的时候,对那所谓‘剧本’的不可置信的情绪才会一起醒来……” “谁说不是呢。”松田阵平伸出手掌抵着萩原研二的脸将他推开,“湿漉漉的……好了,系统?” 【谁谁谁——噢!是我的新晋人气群演预备役,阵平酱啊!】 松田阵平:“……别什么都学,喊我松田。帮我叫……fuwa进来吧。说起来她全名叫什么?” 萩原研二海豹鼓掌:“阵平酱进步了!也会抢先问人家叫什么了诶。” “砰!” 显然地,闷响过后,一拳警官vs棕熊の亡魂,孰强孰弱已经立判了。 松田阵平收回拳头,对着刚刚进门、视残暴一幕若无睹的不破真理,开口问道:“你的名字?” “不破真理。”她干脆利落地开口答道。 松田阵平:“松田阵平。”他朝不破真理伸出手,脸上是一个星期前他在搜查一课众位同僚面前扬起过的如出一辙的笑容,“这样就不像转学生自我介绍了。总之,谢谢你,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讲。” 刚想开口问‘那返点吗’的不破真理,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卡壳了。 第8章 入乡随‘俗’新解。 不破真理看着松田阵平对自己伸出的手,眼前一亮,她睁大了眼睛,边伸出自己的手握上松田阵平的手,眼睛还保持直勾勾地盯着的状态:“然后是摇晃两下吗?” 松田阵平不自觉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嗯。” 太好了!她没有发出那种游戏成功时,结算时间里人物会有的欢呼特效。 不破真理神态坚毅极了,郑重其事地轻晃两下松田阵平的手掌,说出了那句话:“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呜哇——”萩原研二表现得像自己的孩子刚领了奖状回家,双手握拳捧在心口,“好棒!” “砰!”松田阵平物理上再次给幼驯染手动按下了静音键。 松田阵平漠然:“抱歉,忘了还有这个家伙。” 不破真理眨巴两下圆睁的眼睛,犹豫着开口问道:“为什么……”她指指捂着脑袋的萩原研二,松田阵平还以为她要问自己为什么重拳出击,没成想她继续问道,“为什么我看到这个画面,心里感觉有点……开心?爽快?” “……你是说看见我揍人还是看见他挨揍?”松田阵平的语气格外凝重。 萩原研二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这个话题的走向太pg18,我申请暂停对话,转人工服务……”他身上一阵一阵下着雨,身旁的两人默默一起后退了半步,“……你们后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不破真理扬起微笑:“转人工服务是这样吗?”整个人看起来阳光又可爱,但她本人其实在思索另一件事—— pg18是什么意思?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 松田阵平再后退半步:“哇……很难说跟萩比,你们两个谁赢谁输。” 保持着跟萩原研二不分伯仲的闪亮笑容的不破真理,充满期待地问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我想用用那句话!” 松田阵平:“?” 不破真理:“夸我也是不会给你打折的哦!” 刚刚才认识这位人机小姐不超过二十四小时的幼驯染二人组,其实此刻终于开始疑惑起该人真实的物种。 不是,虽然已经对人机小姐非人类的现实状况有所了解,也对人机小姐的拟人态逐渐适应,但这‘爱财之道’的感情是否有一点太炙烈了? 他们实在有种,入乡随俗,但这也太‘俗’了的恍惚感。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五个点。”他的手指来回划过半空,指着自己和萩原研二,“我们两个的份。顺带问一下,你最近用来参考人类行为模式的教材是?” 不破真理:“《雇佣劳动与资本》。” “……我希望你说的不是马克思的那本,因为这样有点太地狱了,我还感觉自己从报恩变成了零碎地向你出卖一部分的自己。” 不破真理满脸写着认真:“就是那一本!” 显而易见,她已经从中学习并臻化境界,在当牛马和骡马之间,她选择了当罗马人,并在学习了先进思想后,成功走偏,当上了五个点的奴隶主。 这何尝不算是一种返璞归真呢?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滴着水的狼狈棕熊萩原研二,又一次颤颤巍巍伸手:“五个点是我们心甘情愿给的,但关于fuwa酱你的参考资料部分,我觉得我们可以再谈谈。这样吧,我们给你推荐一点贴近普通人生活和你这个年龄的材料和游玩活动,好不好?不然以fuwa酱能从《雇佣劳动与资本》中得到这样堪称倒反天罡的结论的能力,我实在不敢想你如果接着读到《资本论》的时候,会有什么别出心裁的奴隶法可以颁布……” 松田阵平看着这一幕,捏着自己的下巴恍然大悟:“这就是‘性恶论’吗?需要以礼度教化原初的人类,才能符合世俗的礼义的观念……”他一脸若有所思,“但我觉得不破完全不会在意这点——” 不破真理也伸手捏起了自己的下巴,随即她茅塞顿开:“pg18是那个吧!影片的限制级?我在录像带上看到过的。” “果然完全没有在意啊。”松田阵平总结,“对,意思是十八岁以上才可以观看。……虽然不知道你们这个种族的历法,但,你看了?” 无论怎么看,顶多只有上高中的年纪吧。 他促狭地挑眉,语气里倒没有批判的意味。 不破真理微微眯起她形状可爱的下垂眼:“我看起来多大岁数?”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世界像进入了慢动作播放,就不破真理刚刚那番爱财取之有资本主义道路的急切返点举动,他们彼此用余光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般认识到这个问题的回答,可能就改变世界的命运线—— “十八岁!反正看起来已经成年了。”于是他们异口同声这么说道。 不破真理悻悻地摊了摊手:“好吧。不过设定上来说,我其实已经二十九岁了。” 设定上来说…… 看着不破真理的娃娃脸,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虚掩着自己的嘴,萩原研二犹豫再三,严肃道:“不然你出去还是说自己十五岁吧?可信度也很高,也可以吓跑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人。” 松田阵平也点头:“你会打架吗?学两招?” 不破真理扁着嘴思索了好一阵:“我刀工不错?” “跟着松田学两招。”萩原研二拍板决定。 “哦……”不破真理无辜不解地眨巴两下眼睛,“虽然不明白,但这一定是你刚刚所说的,‘贴近普通人生活的游玩活动’之一吧。” …… 普通人的生活中,究竟包不包含打拳击这项游玩活动,暂且按下不表,但打工是贯穿了普通人毕业之后近四十年的人生的。 但这里是十一区,系统的意思是说,这里恐怕还要更久。 【快快快,生命在于打工!你们积极一点啊嘛。】 “谁会对打工积极啊……”松田阵平吐槽。 不破真理面无表情:“算了算了,常言有道,‘一个银币拥有正反两面’,松田、警官,你利用了它的弱智,这种时候自然也要忍受它的弱智。”她像小学校老师带孩子春游,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拉着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出了异度空间,接着她回头对萩原研二说道,“hagi,你先去片场吧,我带他去见佐藤美和子,人就是这样,答应了的事情一定要达成,我和她说好了要救下松田的。” 还是没有想起来我叫什么吗?fuwa酱。 萩原研二苦笑着薅了下自己的发梢:“好吧,我们系统联系?但人群里说话很奇怪吧。阵平酱,你手机借我? 松田阵平一脸古怪:“……不。” 萩原研二眨眨眼:“?诶——?”他不可置信地拖长尾音,“被阵平酱拒绝了!”萩原研二故作委屈,“好吧,那还是系统联系……” 不破真理见萩原研二不打算再说什么,于是看向松田阵平:“走吧。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佐藤美和子吗?” 松田阵平仍是满脸的古怪表情:“……不,这个也不。我们不去找她……吧。” 不破真理眨眨眼:“?” 她张口正要说话,松田阵平飞速在胸口比了个叉:“不要学萩。” 不破真理:“……诶——?为什么啊?” 游刃有余了一整天的(自诩)成熟男人松田阵平,别起眉头,抬手苦恼地捋了两把自己的卷发:“……没什么为什么。就是后知后觉……自己好像不经意间,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第10章 “诶——?” 两张脸同步调地往松田阵平面前探去,还发出饶有兴致的询问声。 ——就是以慌张的松田阵平视野来看,颇像两头闻见了八卦的腥气而来的飞头蛮。 他伸出手,分别各用了一根食指抵住了‘飞头蛮’们的额头:“好了。生命在于打工,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享受我的群演时光了,快走吧快走吧。”然后用一指禅,将两人的脖颈复位。 半小时后,搭电车赶到片场,刚一只脚踏进大堂的群演三人组—— 不破真理:“哦呼。”她伸手拽住转身就准备离开的松田阵平,笑颜潋滟,“是佐藤美和子诶。” 松田阵平:“看到米花中央医院的时候我就该知道的……”他架着墨镜脸庞上暗含的冷酷被现实击碎,“啊、她要看到我——” 话都没说完,松田阵平慌不择路,蹲下身,试图把自己遮掩在身型娇小的不破真理身后。 虽然完全不明白松田阵平究竟做了什么,能被神经大条的他都发现并自称很过分的事情,萩原研二还是上前两步,挡住了半蹲在地的幼驯染,脸上还露出了调侃的笑容:“嘛嘛,那就再给阵平酱十分钟调整心态吧,fuwa酱。” ——三人全然不知,米花中心医院大堂的拐角处,一双眼睛,正缓缓睁大,来人目不转睛凝望着,不远处的大堂门口,萩原研二那眉眼因为微笑而舒展开来的脸庞。 第9章 蓝〇的镜花水月是吧。 米花中央医院的排爆行动其实早已结束,群演三人组的剧本,也只是在搜查一课的警官们去调取当日的监控记录的路上,回头看一眼匆忙路过的警官们罢了,乃至于此刻,萩原研二和不破真理,还能颇有默契地一人一句损着身后蹲在地上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捂着耳朵,深吸一口气后,顶着一张飘起绯红的脸,慢吞吞地起身了:“好啦!可以了吧。”他把鼻梁上的墨镜按实,确认它稳稳地呆在自己的脸上,才好像不情不愿地开口,“我们现在去走剧本吧,走完去见佐藤。” 不破真理按着系统的导航,寻找着去监控室的路。路上她频频回头:“松田,你要不要还是把墨镜收好?影视剧里不是常常有那种桥段吗?惹女生生气后,被一巴掌扇在脸上,然后眼镜飞出去这样的桥段。” 松田阵平情不自禁作出了起手式防御姿态:“我有感觉你像是想表达人类的体贴和友善……”他稍作思忖,把墨镜从脸上取下,视线在不破真理和萩原研二间逡巡,随即几乎没有犹豫地将墨镜递给了不破真理,“但突然说这么一句话,会让你被别人警惕的吧。” 被抛弃的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我不认识佐藤小姐,排除被揍风险。所以,接下来可能揍我的人,是谁?” 松田阵平哼笑:“也许是我?”对着露出可怜的浣熊讨饶表情的萩原研二,松田阵平毫不留情地笑着别开了头。 不破真理……不破真理毫不客气地在摆弄研究了一番松田阵平的墨镜后,将它戴上了自己的鼻梁。 “喔——还不错诶。”松田阵平竖起拇指。 萩原研二听到声响,也看向不破真理,此时那副遮掉她大半巴掌脸的黑色墨镜,配合她带毛领的黑色针织蝙蝠袖上衣和黑色菱格花纹的丝绒半裙,格外像上个世纪的明星海报,尤其是不破真理的黑色尖头皮靴的酒瓶形鞋跟,还‘哒哒’地敲在地面上,伴着走动间飞舞的裙摆,一跳一跳的粉金色发丝,十足十像是来探亲访友又或者拍电视剧的明星艺人。 “很搭呢。”萩原研二也点头夸赞,“……等等,这么说来,带着墨镜到底能不能判定我们做了回头注视的行为?” 不破真理:“……唔,我试试,反正如果收不到生命值,我还能吃你们两个给的低保。”她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显然爱极了这个动作。 “不破……” “fuwa酱……” 因为讲得太理直气壮,反而生不出一点奇怪的感觉呢。 …… 降谷零一直都知道,痛楚醒得总是比春天要来得晚。 很多时候他意识到某件事算是伤害时,那件事早已经缓缓落进自己意识的深海,变为经久不散的沉疴。 ……至于那些第一时间就能清楚意识到的痛…… 作为守卫着国民安全前线的公安零组成员,降谷零在第一时间收悉了有人计划用整个东京作人质,来威胁警视厅的事……他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有位搜查一课的警官,上了那架有去无回的七十二号摩天轮轿厢,最后坦荡赴死,以生命的代价,换回整个东京市民们的安全,这样的事。 说实在的,降谷零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米花中央医院,他自觉自己的判断力正在下滑,正如他觉得自己收到那位殉职警官的姓名,非要觉得那不该是真的一样。 他必须要强调他并不是给自己怯懦逃生的出口。理性上,就连他自己都知道,人在猝不及防接收到极具冲击力的惨痛事实时,往往是无法切实感受到那是事实的。 就像现在的降谷零一样: 怎么会是松田阵平? 可不是松田阵平,也会有别人。 但怎么就是松田阵平? 降谷零翻来覆去地嚼着这几句话,像嚼一片已经没有味道的口香糖一样乐此不疲。 我今晚需要通宵。他这么想着。 不然这种创伤会对我造成生理上的损伤。他被撕裂出来的理性部分这么想着。 降谷零有些恍惚地抬起自己的左手,愣愣地盯着掌心看着。 ……假的吧。明明我们昨天才难得见上了面。 “降谷先生,搜查一课准备排查监控设备,我已经先拷贝了一份回来;警备部那边,也已经要求他们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提供尽量不损失细节的炸’弹照片。……降谷先生?”耳麦里,行事作风认真的下属,正条分缕析地汇报着行动的近况。 “嗬、”降谷零听到自己抽吸一口空气,口腔和鼻腔里的消毒水味,让他想起了过去的、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们。 降谷零找回声音,把自己的指令逐条下达给耳麦那头的下属,缜密清晰得任谁来也挑不出他的错。 没什么自己能做的了。 没什么自己能做的吗? 降谷零再次确认好自己身上掩饰外形特征的伪装,确认了不仅一个发丝也没裸露在外,而且连睫毛也被墨镜全须全尾地挡住了,才径直准备离开米花中央医院。 等、等一下!那是—— 在降谷零的步伐即将迈出转角的前一刻,他墨镜后的灰紫色眼眸不禁倏然睁大了,如果此刻有人凑近了看,也许还能看出他的瞳孔在紧缩一刹那后剧烈地散大数秒,才缓缓恢复正常。 怎么可能?!他早已经——明明那时他连一点遗骨都无法找回,涩谷的寺庙里葬的还是他姐姐和松田一起选好的衣冠冢。 可是看那双几乎永远带笑微微弯起的眼睛……那双眼睛——他似乎从未有过烦恼,更是不会向你大倒苦水,反而还会伸手轻轻接住你的烦恼…… 他到底是谁? 降谷零咬紧自己的后槽牙,判断着并肩的两人手指的方向,确认了他们的目标后,他默不作声地换了一条路,避开可能迎面撞上那两人的可能,赶到那里。 …… “啊……这时候应该说什么?”不破真理像门神,站在监控室紧闭的房门左侧,脸上的墨镜焊得牢固,衬得无表情的巴掌小脸此刻非常有保镖的感觉。 “就说,‘松田,活着回来’,然后做一个握拳加油打气的动作。”萩原研二站在监控室紧闭的房门右侧,他急需一副墨镜,但可惜这里是医院。 不破真理甜美微笑道:“松田,活着回来哦!”音调高得像早晨的小鸟,声音里也满腔喜悦。 看着不破真理颇有元气的鼓舞动作,松田阵平脸色微微发青,他在刚刚才被奴隶主剥削了五个点的单次任务生命值后,还要遭受奴隶主的‘鼓舞’……古罗马亡了!现在应该是劳动法崛起的时代! 在松田阵平进监控室前,他幽幽提醒不破真理:“不破,下次要是看对方顺眼,记得不要笑着说刚刚那句话。” 一身风萧萧兮的松田阵平去了,萩原研二干脆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不破真理聊了起来:“所以刚刚你fuwa酱收到生命值了吗?” 不破真理这下声音也幽深了两度:“没有……果然,能让死者复生、赋予人第二次生命的价格,并不是那么好付的。” 转角的自动贩卖机前,降谷零拉低了自己的报童帽。尽管他似乎来迟一步,却仍恰好捕捉到那稍显稚气的女声,用清丽诡谲的语调,所说的话。 ‘让死者复生,赋予人第二次生命的价格,不是那么好付的’? 降谷零棉布印花口罩下的嘴唇,被他自己不自觉地用牙齿咬住。 她是什么意思? 第11章 让死者复生……死者是指松田吗?她又有什么办法能叫死者复生、让亡魂归家? 还有什么叫赋予人第二次生命的价格不是好付的……谁来付?那个‘萩原’吗! 降谷零微微扬起下颌,从转角的近天花板的那面凸面镜,仔细打量起里面反射出来的身影—— 等等,那女人……穿着的是一身黑衣—— ‘黑衣’、‘死者复生’、某种交易…… 降谷零又垂下脑袋,在自动贩卖机上随意按动两下,捡起掉落的商品便缓缓转身离开。 如果真是我猜测的那样…… 不行,我必须得想个办法——‘萩原’!你绝不可以牵扯进这其中来! 第10章 弹幕如潮水般退去,沙滩上留下的是:五个点! 身后的房间里隐约传来叫人神经紧绷的动静,萩原研二不自觉地想用鞋跟轻敲地面,他强忍着自己想要进房间的想法,在听到‘咚’的一声闷响后,终于是一个激灵,缩了下自己的肩膀。 不是吧,阵平酱,你到底做了什么?不过‘咚’比‘啪’来得倒是要好一点…… 不破真理则沉稳得多……但是这倒不如说她完全没在意身后的动静,所暗含的意义。 她跟佐藤美和子交差后,心情似乎立马扫去了没能拿到生命值的阴霾。萩原研二觉得要是等里面的搜查一课警官们和松田解决完他们的问题,佐藤美和子平复好心情后,肯定还要再找不破真理……那时她估计还会更高兴? “hagi。”不破真理忽然开口,“为什么突然又有星号弹幕了?” “诶?”萩原研二下意识收回自己放在不破真理身上的余光,向自己的正前方半空抬起眼,“……奇怪,我这里没有。” 不破真理看着一排星号的弹幕海里,终于浮出几条自己能看见的内容: [透子在看谁啊?后面门口的黑衣女?] [谜底已在谜面上,毕竟是黑衣女] [零真的好大胆,饮料罐掉下来的声音都吓我一跳。明明他在关注人家,旁边还没有其他人打掩护,却完全不担心黑衣女会因此注意到自己啊……] 不破真理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一身黑的打扮,又缓缓抬头,看向随便从自己家的‘超市’拿了套米色休闲服的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眨了眨自己自带无辜感觉的眼睛:“不是系统故障?” 【谁?谁报障?】 萩原研二眼睛一转:“你又把fuwa酱拉去当群演了?” 【是呀!不要举报我偏心噢。真理酱刚刚没拿到生命值,看起来好伤心的样子,所以我偷偷给她加进片尾下集预告的背景板卡司了。真理酱,别担心,系统保佑你!】 “谢谢你,系统、酱。”不破真理拍拍自己的心口,又一脸莫名问萩原研二,“为什么我感觉有点痛心?” 萩原研二带着淡淡的忧郁脸上失笑:可能是你并不存在的良心在隐隐作痛吧…… 萩原研二微笑:“也许是生命值在给你的身体滋养血肉?”他话锋一转,“所以只有在入镜的时候,才会看得到那些弹幕啊,是为了方便提醒群演进入表演状态吗。” 不同人切入某件事时的关注点都不同,恰如此刻的不破真理,她暂时没能像萩原研二一样,关注这个有关职业道德的部分。她有另一件更感兴趣的事—— 这次她又能获得多少生命值? 随着星号弹幕们如潮水般退去,不破真理这次因为被系统保佑而蹭到的生命值也随之入账。 看着比她第一次群演获得的生命值还要高出一小截的数字,她微微歪头,沉默良久,不破真理转头看向萩原研二,忽然仰起灿烂的笑容,开口问道: “hagi酱,你喜欢黑色吗?” 出于要显得更真诚的考虑,不破真理她谨遵社交指南,还用手指半拉下墨镜,露出忽闪忽闪的双眼。 为了五个点,献上真诚! 萩原研二:“?” 他在不破真理甜蜜的笑容和注视中,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 松田阵平讨了个巧。他仗着不破真理对于人际关系的潜规则比自己还差的阅读理解能力,和萩原研二无声无息的纵容,选在了搜查一课的同僚们,也就是目暮十三、白鸟任三郎和佐藤美和子同时出现的时候归队——这样万一佐藤真的想打他,在左手一巴掌之后,右手那巴掌应该可以被另外两位同僚拦下…… 佐藤消气了,他还只用挨一个巴掌。真正的双赢。 松田阵平没跟不破真理道破‘天机’,更主要的是,他担心不破真理会说‘右手一巴掌补上,脸肿得对称点不好吗’诸如此类的话。 啊——总感觉自己的思路被不破入侵了! 松田阵平麻木地站在监控室里,这么想着。 可惜他勾心斗角(并没有)、费尽心机(无稽之谈)、千算万算(勉强过关),没算到佐藤美和子并不想给他一巴掌,更没算到目暮警官他—— “咚、” “松、松田!!!!” 水杯落地声、惊呼声、资料夹掉在桌上的碰撞声……混乱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直至松田阵平在这片混乱里,用预先和萩原研二润色过的奇妙故事,解释完自己为何能毫发无伤地站在这里后,混乱才堪堪消停……仅仅只是暂时的。 松田阵平麻木地站在监控室里,任由身侧眼眶和鼻子都通红的目暮十三,他粗粝的大掌拍在自己身上。 目暮十三哽咽道:“好好好……无论究竟发生了什么,总归你还好好的,这就已经、已经足够了。” 边说着,他还小幅度地轻点着自己戴着帽子的脑袋。 松田阵平侧过头,对上目暮十三宁静又了然的复杂眼神,他突然有一瞬愣神。 那眼神,叫松田阵平一刹那生出迅速泛至鼻尖的酸意,即便到松田阵平借口出来去自动贩卖机给大家买功能饮料,也迟迟没有散去。 松田阵平站在监控室外空荡荡的过道上,揉揉自己的鼻尖,他垂着眼自言自语道:“……奇怪,那两个家伙呢,不是说好在这里等我吗。” 犹豫着该向左走还是向右走的片刻,那种掉进兔子洞才做了个美梦的猜测,又一次浮现在松田阵平心头。 “系统。” 【是!我的人气群演预备役,很高兴为您服务——】 松田阵平听见自己长长呼出一口松懈的浊气。 …… 找不见不破真理和萩原研二的不只是上一刻的松田阵平,还有收到降谷零消息,本来带着监控录像带回警视厅,现在临时掉头折返回医院,悄悄跟踪上两人的公安们。 ‘那两个家伙’对暗处的眼睛一无所知,正偷偷摸摸,摸出监控的范围,准备迅速回一趟不破真理的老家,给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准备两套黑色的‘演出服’。 “医院的应急通道、啊,就是这个绿人标识指着的楼道,一般是没有监控的。”萩原研二给不破真理介绍道,一只手拧开防火门的把手,一把推开,“请——”动作风度翩翩。 不破真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你说不用非得跑到外面的巷道才能回去啊。” 他们身后不远处,脱掉西装外套搁置在臂弯,还拿着在门口花店买的花束,装成来探病的市民的公安,悄声向耳麦那头的领导回复:“风见先生,找到了,在c3。现在正往应急出口的位置去。” 风见裕也,板正严肃一张年轻的脸,让楼下另一对人马,佯装散步的病人和病人家属,从c2的应急出口进去,回报两个目标行进的方向,然后风见裕也再派下一位同僚接力……原本他是这样计划的。 “什么?不见了?”风见裕也不自觉地用手指轻压在自己的耳机上,好像这样就能改变对面传来的消息似的,“你是说你只听到通道里传来楼上防火门的关门声,接下来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没有脚步声、没有交谈声,什么也没有——”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风见裕也当机立断:“直接进去找!c2、c3、c4,还有一楼出口,都直接进应急通道里找!” 沉默着在线上收听到整个对话的降谷零,他已经坐在自己的车里,摘下了遮挡自己外貌特征的衣帽。周围很安静,只能听得到降谷零自己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敲击的声音。 片刻后,他单向接通了风见裕也的频道:“风见,让他们把那扇防火门上所有的指纹,都拓印下来。” “是!降谷先生。” …… 她的家。 萩原研二第一次希望对时尚保持距离。他颤抖着瞳孔,看着眼前被不破真理从货架上扫荡下来的衣服,开口问道:“fuwa酱,这样真的有用吗?” 不破真理很是肯定地点头:“当然!……需要做下实验。不然,我们给松田穿?你看他一直穿着那身黑西装,一定是喜欢黑色吧。” “……这个我持保留意见……” 第12章 萩原研二的良心也开始一阵阵发痛了,他脑海中天人交战,在献祭自己的大亲友,和献祭自己的男德间左右横跳—— 诶? 他的余光瞥见商场的中心,悬吊着的巨幅海报,本来还在挣扎的大脑,此刻完全被海报上的人物建模所吸引。 第11章 “这么好的东西,我们留给阵平酱吧。” “波本——你来晚了。”充满磁性的嗓音,夹着烟酒的木质调香气,从不远处昏暗角落的阴影里,往降谷零的耳畔和鼻尖飘来。 降谷零步近的鞋尖一顿,皮鞋的硬质鞋底好似硬啖了一口地面,发出尖锐的脆响。 他满脑子正飞着‘萩原研二’那张跟旁边的黑衣女人言笑晏晏聊着天的脸,无法停歇地担忧着‘萩原!不要在这种危险人物面前散发你女子组编外成员的魅力了啊!’。 这样心烦意乱的时刻,偏偏还有不读空气的长毛凑上来,想要赌一赌他的西装马甲里究竟有没有放手枪—— “呵。”降谷零对着阴影里的人冷哼一声,“路上碰见几只的老鼠当着我的面,悄悄摸摸地跟踪人,难得有贵宾座前排欣赏,才耽误了点时间——莱伊。” 他蒙太奇式地颠倒了黑白,将明明是接收了由他下达去跟踪他人指令的公安下属,三言两语里用模糊地用词,讲得公安下属们像是来跟踪他的一样。 阴影里被称作莱伊的长发男人,见降谷零心情不佳,正微启嘴唇,准备说些什么,他身侧的阴影却动了起来——同样半隐着身子的躲在阴影里的年轻人,抬起他原本遮掩在蓝色连帽衫下的眼睛,语气冷淡地开口问道:“波本,你没有把惹人厌的小尾巴,也带来集合地点吧。” “苏格兰,别把我和其他小喽啰相提并论了。”降谷零作出嗤之以鼻的情态。 “那就好。”苏格兰用他戴了战术手套的右手提起脚边靠在墙上的琴包,那里面的东西不算轻,手臂用力的肌肉都尽数绷紧了,“时间就到了,我们的目标马上会被请进他命定的最终集剧场。做好准备吧,绅士们。” 他蓝色的猫眼宁静地眺望远处灯火通明的剧院。 降谷零暂时找不到机会告诉苏格兰——也就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另一位好友,诸伏景光——他这一天的大起大落和心力交瘁。 他也暂时不确定自己知道的东西是否真实;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他还不知道要如何对诸伏景光开口……毕竟他只会盲目蒙昧地保护他,用一击即破的话语敲碎迟疑不前这种事,是那位毅然踏上摩天轮的警官,擅长做的事——而并非他所擅长的。 但那位警官、但松田阵平,他已经不在了。 降谷零不确定自己的表情是否正常,于是他伸手挥散飘至眼前的白烟,蹙紧眉头:“莱伊,别抽了。” 跟苏格兰并肩走着的长发男人回头,毫无歉意地应声,然后把烟掐熄了。 降谷零的手机屏幕在黑暗里微弱地闪了一瞬,他站着人都走在自己前面,光明这大地点开了短讯: …… 指纹已经与系统内部指纹库匹配,其中部分匹配中有录入指纹的人员名单如下, …… 降谷零看到‘萩原研二’的名字时,作为某种意义上实干派支持者的他,终于难得意会到诸伏景光在某个太阳西斜的放课后的教室,谈及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命题时的怅然。 萩原。 有何样巨大的需愿,为何独自蹑行?* 他把手机妥善地锁屏、再贴身放好。 但无论怎么说,既然萩原还能笑着、无遮无挡地站在光天化日之下,这其中肯定还有更大的秘密——说不定,说不定松田那家伙也! …… “啊嚏!” “啊嚏!” 萩原研二揉揉自己的鼻尖,再抬头,不破真理早已退开两米远,还遥遥向他问道:“逝者也会感冒吗?” “也许是有人想研二酱我了吧!”萩原研二难得坏心大发,幽幽开口:“再说了,要这真是感冒,我也可是在fuwa酱家的‘泳池’着凉感冒的噢!” 不破真理悠悠地抬起手里的黑色布料——是的,在萩原研二眼里,它只能被称之为布料——只听不破真理好似十分关心,提醒道:“那你多穿点啊。” 萩原研二缓缓移开视线,欲盖弥彰地说道:“这么好的东西,我们留给阵平酱吧。” 他余光则在商场中心悬空处那张大海报上久久停留,然后不断地跟面前站着的真‘人’不破真理对比着: 同样从右眼眼瞳正上方开始、三七分的粉金色发丝,厚实的斜刘海在建模的额头上划过圆润的弧形线条,遮过左边眉毛后,堪堪盖在左眼眼尾的阴影; 剪到下颌的超短发,被零碎地修理出一缕缕层次,萩原研二再三确认,发现不破真理两侧脸颊处的鬓角的弧度,竟然连错落的顺序,都跟海报上的人形建模一致; 至于建模的衣着风格,更是在薄荷巧克力配色和三色雪糕配色上打转,蛋糕褶、缎带还有蝴蝶结万万不能少……不过比较不破真理,他感觉建模的衣着露肤程度更大。 海报的最下方则写着类似于宣传语的花哨字体: 「轻飘飘落入世界~只为与你一起共度的…」 “hagi?”不破真理伸手在萩原研二眼前晃动,“松田找我们,你看见系统的消息了吧。” “唔……嗯……我们走吧。”萩原研二机械又顺从地被不破真理拉起手腕,不过走之前,他空着的另一只手,福至心灵地攥住了身旁另一身被不破真理因为审美不和而淘汰的黑色套装。 马自达,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 松田阵平暂且不清楚自己幼驯染对自己的那颗摇摇欲坠的拳拳真心,但不破真理那颗石破天惊的煞费苦心,他显然是切肤地感受到了。 他给不破真理组装手机sim卡的手微微颤抖,墨镜后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开又闭上又睁开,最后他决定不吐不快,开口问道:“不是,我请问呢……这件黑色的长袖紧身打底衫它为什么是像丝袜一样泛油光都算了,它锁骨正下方五厘米的位置,为什么会横开一条能跨越两边腋下的长缝呢?这是想做什么?原理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他颤抖的指尖一个用力,把sim卡槽推回手机,然后举起手里全新的粉色机子,成熟稳重一扫而光,“我出门!给你们两个带回来手机和手机卡;你们呢?你们两个给我带的是什么啊!” 也许是光耍嘴皮子功夫不是松田阵平的风格,更可能是光耍嘴皮子功夫根本不够解气,松田阵平拎起那块黑色的布,像挥拳一样将它挥到了正在给自己的新手机安装sim卡的萩原研二脸前,口中豪气一声:“你穿!黑色的衣服,我多的是。” “……”萩原研二手里的sim卡被这一拳带起的风,撩到了台面上,“阵、阵平酱,那我可不可以也穿你的衣服……” “尺码不合适。”松田阵平残酷地说道。 此时萩原研二才明白,原来世界是一面镜子,它会反射出自己的善恶……嘿嘿,但他给小阵平拿了另一套黑衣服作备用,这下虽然因为想看热闹而被小阵平制裁了,但他又因为自己带的备用衣服,不至于穿牛郎装出街。 “所以黑衣服就有用?”松田阵平边问,手里因为不破真理怀疑他那句‘多得是’只是为了逃避衣服,而打开衣柜,为她展示什么叫可以一连五天睡在公司的社畜的基本素养。 看见挂在常用位置,鬼打墙似的一溜黑色西服,不破真理的表情倒算正常,萩原研二倒是瞪大了眼睛:“阵平酱?应该不是懒得洗衣服,又觉得黑色耐脏吧?” 意外的是,松田阵平装作没听见,略过了萩原研二的问题。 不破真理似乎对复制粘贴的衣服们接受度良好,完全不觉得奇怪,她也略过萩原研二,答道:“我还没弄懂原理,但反正系统给的生命值比我有台词那天还高。” 松田阵平若有所思地点头:“不试白不试,干脆把日常的衣服也都按黑色处理,这样即使出现像系统给的临时加演,也有可能增加回报。” 【我在!……是找我吗0.0?】 松田阵平:“……换个表情,你让我想起买完两台手机后的余额短信。”然后回来还要面对丝袜牛郎装的绝望。“……系统,最近的任务是哪天?” 松田阵平说到最后,垂下了原本看着半空中系统白字的眼睛,三位群演彼此挑眉交换视线。 “啪、”他伸手拍了下坐在地板上的萩原研二的脑袋,眼神看向不破真理,幽幽吐字,“拿出来……” 不破真理:“……”她默默伸手,把刚刚受萩原研二指使、被她挂进衣柜的丝袜牛郎装取出,又将原本挂着衬衣的衣架放回了衣柜,学着身旁的萩原研二,用同样无辜的表情和下垂眼,对松田阵平露出哂笑,“……嘿嘿。” 第12章 如何不着痕迹的抢戏。 第13章 “萩——原——研——二——”不破真理刚刚离开,松田阵平就朝萩原研二阴测测地喊着他的名字,“你怎么也不提醒她?但凡换一个人,可能都要以为她有问题。” 正在狭小的单身公寓地板上,铺着被褥的萩原研二,反身坐在蓬松的被褥里,抬起头看向抱着胳膊站着、挑眉看着自己的松田阵平。 “嘛嘛、”萩原研二挠挠脸颊,“我当时被另一件事打断了,而且虽然没来得及阻止,但我还特地给你拿了套备用的衣服呢!功过相抵了吧?” “怪不得呢。”松田阵平也盘腿坐在了地板上,“你说的另一件事,又是什么。上次在那一边,我本来还想问她那个‘保育员’是什么,按她的说法,真是让人不得不去往鬼怪的方向猜测。” 毕竟‘活动室可以随意说话活动’,对应的不就是‘其他地方不可以随意说话活动’……那如果离开了活动室,在外面这么做,究竟会发生什么?比如说那位‘保育员’会来维持秩序吗? 萩原研二想起来他误入那一边的过程,自己心下已经有了猜测,嘴上却提起了刚刚他自己所说的‘另一件事’:“衣服嘛……她还特地带我去了商场楼上的男装店给你挑衣服,那时我看到了一张人物建模的海报……”萩原研二把当时看到的海报内容给松田阵平描述了一番,“你觉得不破,会不会是什么gal game啊、虚拟歌姬之类的呃,妖怪?” “……”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大眼瞪小眼,沉默数秒,眼神里忽然浮起某种顿悟,他从衣柜的深处翻出那块黑色的布料,拎起对着萩原研二比划一番:“你从这件丝袜牛郎上衣里看出什么了吗?” “?????看出了它是丝袜牛郎上衣?”萩原研二虚心求教。 “gal game会出现卖肉牛郎到不破随手跟人选衣服就是这种类型吗?虚拟歌姬这种大型企划也不会安排这种衣服,它太难以调众口——” “等等、等等!”萩原研二激动地拍大腿,“是主播——” “是主播——”松田阵平又破解一个迷云,舒畅得想去难得地找罐冰啤酒喝,可他兴冲冲抱着两罐啤酒再坐回萩原研二面前,又迟疑了起来,“等等,但不破自己的衣服明明裹得很严实啊。” “咔、” “嘶……” 刚刚拉开啤酒罐拉环的萩原研二也是动作一顿:“是、是啊……” 这又是为什么? 端着啤酒的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睛思忖片刻,双双失笑,两人最后轻巧地将自己手里的啤酒瓶与对方的相撞,“干杯。” …… 对于自己的两个‘牛马’在自己背后的课后推理时间,不破真理是一无所知的;而两个‘牛马’在那之后还谈了什么,不破真理更是不感兴趣。 她正如常地走在自己的‘家’里。 这里的灯光极亮,地下铁黑色的站名在不破真理的左侧被路过,但汉字如同断臂的维纳斯,被直接成无法识别出真正含义的黑色方块。 洁净的浅灰色瓷砖被不破真理的鞋跟敲响,脆生生的声音,回响在看起来没有尽头的隧道里,不破真理的脚边就是黄色的警戒盲道,再右边是黑色的水,但那水像是在呼吸,起伏的胸膛时不时吐出两节碳灰色的轨道。 不破真理突然站定了前行的脚步,以一种只有一臂距离内才能听清的音量大小,开口问道:“有人吗?” 她知道自己不会得到回复,人会怕她、同类‘看’不见她,可她却又难以消解心头像脚旁那池黑水一样起伏的孤独。 如果只有自己醒着,那做梦的人究竟是混沌无意识的大多数,还是其实是她自己呢? …… 数日后。 灯火辉煌的街头,攒动的人头里,一颗卷毛的脑袋起起伏伏里若隐若现,等到他走到不破真理面前,衣服是纯黑的,却让人意外于不是那天他展示的素净板正的西装。 不破真理的拟人组件迅速启动,但在那之前,她已经能良好地把松田阵平也当成学习软件,提前问道:“这个时候我应该先关心你的黑眼圈,还是应该关心你哪来的黑色飞行夹克和黑色工装裤?” 松田阵平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对我来说,我觉得你刚刚这句话就很不错。”他脸上已经换了一副粉棕色渐变镜片的墨镜,松田阵平分出一根手指,托起这幅看起来写着别人的名字的墨镜,擦去眼角的泪水,“这几天……莫名其妙被公安,审问了一番,好在佐藤也够厉害,我和她负责跟公安吵,目暮和白鸟负责拦着公安,配合默契,就是睡眠时间大打折扣。……至于衣服,是他们想要封锁我还活着的消息,避免那个炸’弹犯恼羞成怒,给我们追查添麻烦,所以给我换了个风格。”他耸耸肩,“好在我一直穿的黑色套装,他们也没对我要求黑色系衣服起什么疑问。 “抱歉抱歉、”提着三杯咖啡,萩原研二笑眯眯地在拥挤人潮里道歉,堪堪挤到了松田阵平和不破真理面前,“这次的剧本明明在深夜,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这么多人。哝,提提神吧。” 这次的剧本,系统仍然给了三人围观的戏份,因为是女性,不破真理还拿到了‘一声短促的尖叫’,看起来应该会赚得稍微多一点生命值的戏份。 在系统给完剧本后,不破真理还说要尖叫得长一点,看看有没有更多生命值。松田阵平提醒她,万一抢戏太明显被踢出去就不好了,她才作罢。 不过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担心的不止是抢戏会不会被踢出去,还有:需要不破真理发出被惊吓的短促尖叫,这出戏份的背景似乎叫人、尤其是两位警官不由得深思,紧接着他们因为猜测又不自觉地开始提前忧虑起来。 【准备好了吗!马上就到了——】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眼神微沉,作为警察和警察系亡灵的敏锐观察力,被两人即刻调动起来—— “让开!!!!快让、让开!!!”一个中年男人踉跄地穿行与人群,他身上的西装褶皱不堪,像是刚经过一场酣战,险险逃出生天……似乎还没有。 中年男人身后是一群黑衣的‘追兵’,跟在他的身后穷追不舍。 看着‘追兵’们推搡人群的动作,不破真理对自己究竟该在哪个时候尖叫已是了然于胸。 于是当黑衣人们追至不破真理的身旁,他们推开阻碍他们前进道路的路人的手,还没能碰到不破真理的肩膀时,就见不破真理往后一倒,口中发出惊叫: “呀啊——” 然后直愣愣地跌坐在地上。 好在蓬松的黑色裙摆都被她当做缓冲的垫子,不破真理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黑衣人:“????????”我还没动手呢!我还没动手呢!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冷厉的目光注视着黑衣人们,硬生生将黑衣人吓退两步,又低斥一声,黑衣人们转身接着去追西服中年人。 他们两人齐齐动作,扶起了不破真理,“追吗?” “追!” 不破真理:“?”啊?生命值不是刚入账? 结果她还没能眨着眼问出口,两人就已经往刚刚制造出混乱的人群离开的方向跑去,松田阵平跑到半路,倒是忽然回过头,眉头紧锁着,严肃极了。 不破真理还以为他是在看自己有没有跟上,却发现松田阵平视线的落点是在数百米外的高层上。 她循着那个方向找去—— 数百米外,高层楼顶。 黑发的男人注视着狙击镜里,隔着粉棕色镜片和狙击镜与自己对上视线、神情冷肃不同于以往的男人,突然悄无声息地微笑了起来。 第13章 创造奇迹! 遍寻不到究竟是什么吸引了松田阵平的注意力,不破真理逆着因为骚乱撤离的人群,又看向了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已经从刚刚他视线去的方向收回了注意,见不破真理正疑惑地看着自己,他开口解释道:“刚刚有人在盯着、算了,我们先跟上萩,快——” “我不明白……”她拎着蓬蓬裙的裙摆,踩着鸡尾酒杯跟的黑皮鞋,看起来十分不方便行动的装束,跑起来竟然跟松田阵平能并着肩,“你们终于也有了工作的激情,于是打算想办法给自己加戏份吗?”担心松田阵平可能没注意系统的解说,出于基本的人类社交条例,她决定为这个自己认识的人提个醒,“现在没有星号弹幕,也就是说它们没有给镜头给我,现在我无论做什么,也不能给自己争取戏份。如果你那边也没有星号弹幕,你也不用打这种白工凑热闹的。” 松田阵平有点微妙地感受到了,过去萩原研二会替他揽下社交活动,然后私下单独跟自己解释的时候,说着‘小阵平真是完全不擅长呢’却还要不停笑着的感觉。 ……原来是这种心情啊。 松田阵平笑了起来,他已经步近那群追赶着西装男人的黑衣人,眼尖地看见了在黑衣人中心,与他们缠斗在一起的萩原研二。 第14章 他四下搜寻,纵身跃上身旁的花坛,再借着花坛的高度跃上了配电箱:“打白工啊……”松田阵平朗声解释起来,声音里满是笑意,“不破,一点冷知识,我们警察呢,就是喜欢打白工和凑热闹——” 然后他放声大笑,从配电箱的制高点一跃跳进黑衣人的中心,落下的瞬间就势一边一个踩倒了半包围住萩原研二的两个人,随即他背过身去,与萩原研二背对着背,紧接着向外跟清扫僵尸似的挨个把黑衣人打趴在地。 不破真理:“啊?” 所以你是说,警察不用发工资而且很喜欢白干一些不属于他们的工作吗? 我想去警察局招工了,不知道十个点有没有市场,上次他们两个答应得很干脆,我是不是叫价叫少了? 不破真理正思索着这个发展员(nu)工(li)方案的可行性,拎着黑色漆皮口金包的手却高高扬起,落下的瞬间,一个狰狞面目、朝不破真理而来的黑衣男的脑袋,像是跟那只口金包有恋爱引力似的,就这么直直地凑了上去:“嗵——” “呜哇,”萩原研二站在躺倒的黑衣人中,遥遥看着不破真理,见着刚刚那幕,他呲牙咧嘴捂着自己的脑袋,“看起来好痛,女士的漆皮包居然有这么硬吗?” 松田阵平翻了一圈黑衣‘尸’,没能从他们身上找到任何mafia组织的标识,放弃了找组织犯罪对策课的准备,正在电话召唤附近的交番,“哇……”他一挑眉毛,“啊、那个男的,头部,出血了。” 这个效果堪比棒球棍袭击头部了啊。 不破真理目测了一下自己跟松田阵平两人间的距离,颇为善心大发的准备帮帮他们打的白工,力图尽早让他们下班……力图让他们给自己介绍新员工。 她把原本拎在手里皮包挎在臂弯,上身挺直然后膝盖微弯,半蹲下身,几近优雅地拎住了头顶跟喷泉似的冒血的黑衣人的后颈衣领,像拎一袋水果一样一把拎起了他。 “哒、哒、哒、”缓步拖着黑衣人,来到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身侧,才松开了白嫩细瘦的手,“咚、” 叫黑衣人‘一家’团聚了。 萩原研二:“……噗。” 松田阵平似乎知道他在笑什么,只是露出了警惕的眼神,并没有问萩原研二究竟在笑什么。 但萩原研二很快把包袱抖了出来:“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指着不破真理,“那个动作,那个拎人的动作……让我想起那天你拎阵平酱的动作。说真的,我当时好害怕你们会演猫和老鼠,就是fuwa酱把阵平酱抓进去之后,阵平酱的手机会悬停半空中,接着fuwa酱再伸出手把手机抓回去什么的……” 松田阵平就知道,松田阵平崩溃,松田阵平无言以对。 不破真理完全不知道笑点在哪,也不知道松田阵平无语的点在哪。 松田阵平:“……” 于是在路人的眼里,这三人的精神状态,一个是狂笑,一个是厌世,一个是沧桑。 真是好不热闹。 …… 百米外的高层楼顶。 从狙击镜里一直注视着粉棕色墨镜男,在单人座免费将这出默剧从头至尾看完的黑发男人,按开耳麦的开关:“gin,确认好了吗?到底动不动手。” 数分钟前,黑发男人刚向通讯频道那头的那位‘gin’,告知和询问了有关于‘突然出现了也身着黑衣的仁人义士,是不是我们自己的人,还开枪扫除障碍吗’的事宜…… 当然,他其实很确定仁人义士的成分是百分百蒸馏水,毕竟那身着黑衣的仁人义士其中之一,是那位—— 黑发男人的瞳孔一缩。 即便是与被称作‘gin’的人联系,这期间,黑发男人也完全没有将自己的视线从狙击镜的视野移开,于是他清晰地看见,一只穿着黑色休闲外套的胳膊搭在了墨镜男的肩头,休闲外套男的身量和体重显然不是单薄纤细那个系列的,压得墨镜男不耐烦地往反方向后撤了一步,于是休闲外套男一个失去重心,向狙击镜的视野中心踉跄一步,他整张含笑的脸,清晰地入镜了。 “scotch,你可以回来了。”耳麦那头传来低沉森冷的男声。 scotch,也就是警视厅公安卧底警官诸伏景光,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一瞬间的紊乱,这是他自从握上狙击枪后,从未有过的事。 “是。朗姆那边确认了他们是我们的同伴?”他听见自己旁敲侧击发问道。 “哈……”gin,这次任务的行动负责人,坐在自己的爱车中几乎是冷笑了一声。他没有打开耳麦,听到他这声冷笑的,只有坐在他身旁驾驶座的身型魁梧的壮汉。 “大哥,朗姆他到底什么意思?”壮汉讷讷开口问道。 gin带着脸上带着腥气的鲨鱼般的笑容,微收下颌,笑容咧得越发残酷:“他?他不过是怕鹤城没办法收场,急于要自己先下手清理。”他用手里擦燃的火柴点了烟,缓缓升起的白烟里,他的轻蔑被细密地掩盖在这之后,“那位先生不容许我们闹出动静。一枪?可以……三枪或者更多?” 壮汉好似明白了背后的逻辑:“只能说朗姆他预判风险的能力不足——我们坐着看他又一次失败的热闹,就足够了。” …… 召唤交番却召唤出一群熟面孔,是松田阵平没有想到的。 四年前的萩原研二,是警视厅新晋风云人物,仗着一张好脸和圆滑的社交手段可以说是差点通吃了遇见的每一个人。四年后的萩原研二,仗着现在这个世界上没几个人还记得自己,现在遇到了被警员同僚包围的情况,也没有一点担心没有合理借口而回避,还大大咧咧地站在松田阵平身后,好奇地探头探脑,就是原本在松田阵平脸上的墨镜,已经物归原主了。 不破真理意外地双眼放光,在‘熟面孔’们身上像挑拣商品一样打量了起来。 松田阵平双手插在口袋,配上飞行夹克,和似笑非笑的恣意表情,路过的人都要多看两眼,面前的‘熟面孔’们都要紧握双拳。 松田阵平:“噢?公安也有份,看来我们不巧遇上了大案啊。需要帮忙吗?” 公安们面容严肃,额角隐约冒着青筋:“下次别带着无辜柔弱的市民,这么莽撞行事。”他伸手指了指站在松田阵平肩旁斜后方,两双露出无辜的下垂眼的主人。 话音还未落下,被交番正按着准备铐上手铐的一个黑衣男像一只反弓的虾,硬生生用激烈的肢体变形挣脱开了束缚。他迈开步伐,就往自己已经看好了的、包围的薄弱之处窜去—— 不破真理挺直背脊、手挽着小皮包,穿着高跟鞋站在警官们的包围圈里,显得她本就娇小的身型更加迷你。她看着向自己奔来的黑衣男,黑衣男左右窜出的公安:“……” “啪!” 黑衣男缓缓倒下。 松田阵平很想要赞叹不破真理的动作流畅、力道干脆;萩原研二则在赞叹‘昨日’再现后,从口袋里掏出湿巾递给不破真理,只因为数十分钟前不破真理高高扬起的是皮包,数十分钟后的现在,不破真理高高扬起的是巴掌。 “嗬呃……”黑衣男顶着半边通红的脸,努力起身。 “啪!” 不破真理一脸无辜地收回另一只手,然后用萩原研二提供的湿巾,仔细地擦起两只手掌,解释道:“我看他把另一边脸也伸过来,还以为是他上不得台面的爱好呢。” 萩原研二喃喃道:“这下真的不能确定到底是gal game女主还是主播了……” fuwa酱,你说清楚!什么东西上不得台面啊!又是什么爱好是扇人巴掌啊!脊柱侧弯正骨吗? 靠谱的成熟男人松田阵平则看着干呕的黑衣男,悠悠开口:“看起来有脑震荡的症状,记得带他检查一下。” 呜呼哀哉,两个巴掌,创造脑震荡奇迹! 第14章 半扇美少女究竟是怎样的画面。 鼎沸的街头,夜生活丰富的人们此时一改刚才热闹又富有激情的说话语调,不约而同地在此刻安静了下来,纷纷对着街道中心位置的一位女士,致以崇高敬意的注目礼—— 视线交汇处,一身黑色小礼服裙(带裙撑版)的不破真理,连擦手指的动作都一派优雅。 刚刚才欣赏完gal game cg的公安们,颗颗眼珠子好像藤上的葡萄摇摇欲坠:“……” 不破真理擦完手,抬头跟‘葡萄’们对上眼:“……” 她本来想礼貌地问他们在看什么,又想起他们是自己的牛马下线预备役,于是脸上非常违和地忽然冒出灿烂笑容,热情问道:“是拿不动这么多‘东西’吗?那我来帮忙吧。” “不——!不不不不、”领头的公安眼神里是微不可察的敬意,“咳,我是说,我们没有问题。好了,这个案子现在移交我们公安。” 却见被这几人在前几天以粗鲁的车轮战审过一番的松田阵平眉峰一挑:“等等。不对吧,我忽然想起,既然是我搜查一课先接触的,而且要移交案子,也得先有案子。我先回去立案,你们再来接人,这个流程才对吧。”那酷得让公安掌心发痒的笑容恒长地停留在他嘴角,“这位小姐刚刚是好心给你们台阶下,可你们也别急着搭电梯啊。” 第15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隐约能看见他们之间,那因为眼神交汇而闪烁的火花闪电。 不破真理站在中间,借着左右打量的动作活动脖颈,然后决定站在松田阵平这边。 毕竟已经到手的五个点,和吊在牛马面前的胡萝卜,孰重孰轻,她还是不需要社交指南,就可以分辨得出来的。 萩原研二倒完全了解松田阵平突然仰卧起坐想‘抢’案子的心情—— 无非是因为之前被审烦了,想拌两句嘴…… 松田阵平负责carry,现在萩原研二从善如流负责sorry。 下垂眼二号选手‘搬着松田专用电梯’挡在了松田阵平和不破真理身前,莫名其妙就在三言两语间让公安们放弃了找松田阵平放狠话的打算,并且完全忘记问萩原研二究竟是哪个科室、怎么没见过呢诸如此类的疑问。 “我吗?”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掏出手机打出‘羽樹和良’,“hagiwara,我的名字。请多指教咯。” 松田阵平和不破真理探头:……好敷衍!完全只是随便在键盘上输入‘hagiwara’然后选了个长得像名字的词啊。 “不过阵平、啊,不过松田刚刚的意思其实是他很乐意帮忙……哎呀,我是不是说太多了?毕竟〇酱这么聪明,一定也已经看出来了吧。”笑眯眯的萩原研二笑眯眯地跟冷面公安勾肩搭背。 “……我可以学这个吗。”不破真理指了指萩原研二,侧过头对松田阵平问道。 松田阵平稍作沉默,盯着不破真理看了好一阵:“……可以,但光是想想以后会有两只会发动萩氏攻击的家伙在我身边,真是叫人毛骨悚然。所以还是不要了吧。” “有没有翻译。”不破真理真诚极了。 松田阵平思索片刻:“不要对着我这么做就可以。” “成交。”两人的拳头在半空中上下轻碰,随后摊开击了个掌。 被巴掌声轻轻唤醒沉睡记忆的萩原研二,就着左拥公安a子、右抱公安b君的姿势回头:“?” 松田阵平:“没事。” 不破真理琢磨了下松田阵平的表情,对萩原研二道:“你继续。” 然后她就看着萩原研二把松田阵平召唤上前,听起来是要让松田阵平也聊一聊。 不破真理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个背影,松田阵平不知怎么,在公安‘行贿’‘议员’等等只言片语里捕捉到了感兴趣的事情,彻底把兼职的同事抛在脑后。 不破真理百无聊赖地决定要先下班,她自认为这么长的等待时间,已经满足了指南书《你做个人吧》第八十一条:‘初入某个小型社会,如班级、办公室、临时的团体活动,结束一天流程后,参加聚会,会更有助于融入新集体’的要求。 什么?光在街上站着怎么算聚会? 可旁边举着啤酒杯喝酒的前后辈也站着呢。模仿是学习的重要工具! 不破真理正准备按最后一步,‘离开聚会时要打招呼告别’,结束她的社交行为时,“——!”她倏然回头。 松田阵平察觉到她的动作,回过头问道:“怎么了?” “……你刚刚是不是说,有人盯着我们?”不破真理看了眼已经和冷面公安们进行到称兄道弟环节的萩原研二,又对松田阵平问道,“这次要追吗?” “上次是哪次?……啊、这群黑衣分子。”松田阵平抓了一把自己的卷发,“不,不用。” 奇怪。究竟是靠什么判断要不要追的。 不破真理微微歪头,粉金色的发梢搔过脸颊,看得松田阵平觉得自己脸侧一阵阵发痒。 不破真理:“既然这样,那我先下班了。” 松田阵平把手从口袋里抽出,随意地朝不破真理摆了摆:“啊。” 然后看着不破真理依葫芦画瓢,复刻了从口袋里伸手挥别的动作:“……”总觉得她是故意的。 人,好多。 不破真理在路人饱含崇高敬意的注视中,四处找着方便她回家的无人角落。七拐八拐,走进一条昏黑的小巷深处,她才得以将所有的视线甩在身后。 “哒、哒、”边走在巷子,一只手已经边摸到‘门’的边缘的不破真理站稳脚步,现在如果有人在她身边,就能看见类似于贴图丢失的美少女只剩半扇的画面。 当然,这也得是如果……如果。 正准备一脚踏空,掉进家门的不破真理缓缓抬头:“啊。” 她第一次明白人类电影作品里的慢镜头播放,原来不只是艺术加工的手法。 幽深安静的小巷里没有灯,不破真理借着旁边的二层小楼斜照的室内光,堪堪从小巷墙壁和暖黄灯光分割出的光影线中,隐约分辨出对面人的提拔高大的身型,他正紧紧抿住的嘴唇,还有留着短胡茬的下巴。 要不然……像以前一样赶紧回‘家’,当这事没发生过一样吧。 可是,根据指南书《你做个人吧》第三十四条:逃避问题并不能解决问题; 第三十五条:但话又说回来了,解决了制造问题的人,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什么if函数。 唉。不破真理叹息。有时候,也挺同情人类的。他们做人的条条框框,真的很多。 ‘半扇美少女’将已经塞入异度空间的手缓缓抽出,那双直勾勾盯着胡茬男的蜂蜜金色眼睛微微眯起。 “……”胡茬男捏着琴包带的大掌一紧,同时紧紧绷起的,还有他敏锐的神经。随后胡茬男动作迅捷又稳健地将琴包放下,靠在墙边,而这只不过半秒的动作,原本还在几米开外,留着粉金色短发、少女模样的黑衣女人已面无表情地迫近他的面前。 胡茬男瞳孔一缩:“——” 第15章 “死遁四年后,我竟然成了团体里倒数第三高的人了?!” 黑暗的巷道如同某种背离光明尘世的污秽隐喻,见粉金发少女来势汹汹,胡茬男虽然身型颀长,却无碍他动作的灵活,他先是朝自己的身后一跳,正巧后退到一墙之隔洋房二楼斜照的暖黄灯光里,随即他矮下身,长腿打横一扫,将刚刚鞋跟点地、发出某些魔法少女战斗时会有的微妙脆响的粉金发少女,鞭倒在地—— 堪堪秒针还未过一格,整个娇小身躯已然要躺倒在巷道的碎石砖地面的少女,没有丝毫要像正常人一样,用手肘和手掌去缓冲这次倒地的冲击,反而自如得像往床上躺去似的。 胡茬男却在这种怪异的画面中,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在这个瞬间,一把拉住了自己的脚踝。 他本以为这少女是要用另一种方式效仿刚刚自己的动作,自持于体重上的差距,仅仅只是少女的握力的话,他并没有对这个动作给予多少提防,可偏偏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他的脚踝处传来,接着,胡茬男瞪大了自己的一双猫眼,那股巨大的力量正拉扯着他下坠。 下坠?! 忽然间更替的日月、斗转的星辰,都没能吸引胡茬男的注意,因为眼前超出常理、与现实格格不入的画面,还有悬在半空中正自由落体的自己,以及拉着自己脚踝、面容镇定的粉金发少女,一个比一个都更要叫他的大脑疯狂运作到发热。 如若要叫不破真理知道胡茬男究竟在想什么,她可能要面无表情地回复道:“是,握力也许是不足以拉倒你,但地心引力,就可以了吧。” 也是挺大材小用的。 头脑风暴中的胡茬男——也就是数十分钟前还在高层楼顶的狙击手、警视厅公安卧底、人称scotch的诸伏景光——在研究另一件事,这一切合理吗?它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 …… 数十分钟前,高层的楼顶。 迟迟没能从gin口中,得到有关于‘朗姆那边是否确认了目标身边奇形怪状的黑衣三人组是否是组织的人’的答案,诸伏景光决定自己跟上那显然是要分头离开的三人,自己去寻找一个真正的答案。 倒也不是三人组里高个子的两位男士,容易叫人不安和担心……好吧,其实就是这样。 想着狙击镜里,被一脸带笑男人揽着肩头的松田阵平,诸伏景光就不自觉紧锁起眉头,一双秀气的眼睛也狠厉的眯起,叫人眼熟的、名为忧虑的阴云落在诸伏景光的眼下,像一片蝴蝶形状的纹身—— 松田!那个男人、还有你聊得很开心的女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人颇有默契的all black装束,在这些‘特殊’情况的衬托下,反而不足为奇了。 ……尤其是偷偷跟在三人身后——不得不说,他真的很擅长跟踪,只要对方不是直觉系,就比如刚刚发现自己从狙击镜里看他的松田阵平——发现松田阵平居然好好地、自然地与那个粉金发女生击了掌,这种好奇心就更加旺盛了。 那可是松田!虽然这些年他的社交能力见长,但也还不到跟异性击掌的程度。 “嘶——”诸伏景光将自己整个人隐没进黑暗之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被那位粉金发女生发现的危机。 第16章 诸伏景光心中微妙。松田和她合得来,该不会是因为属性合得来、都是直觉系吧? 但很快他就微妙不起来了。 不、 漂浮在半空中,坠落时间也许不到三秒,但心中已经流转过一个世纪了的诸伏景光,恍然大悟了: 是超自然系啊! 松田是超顺其自然,一脚油门开到哪是哪里;这位粉金发少女是超背离自然,绝不按自然界的常理出牌—— “砰!”一声躯壳与地面重重碰撞的闷响缓缓传开。 “唔……”好痛,我的肋骨和手臂不会摔断了吧。诸伏景光闷哼出声,这一摔,叫他痛得眼冒金星,对上了头顶那轮太阳,诸伏景光恍惚了一瞬。 等他花了数秒,从疼痛中缓过劲来,由躺的姿势换作起身坐在地上时,诸伏景光看见那个拉着自己脚踝作自由落体的少女,意外地反而以一种满脸警惕的表情,靠在收银台后,悄悄打量自己。 ……明明是她先动手的啊……等等,收银台?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泛黄发旧,连太阳都像蒙上了黄沙,但在高悬的太阳之下,竟然是空旷的……广场? 这么说太不确切。诸伏景光想到。不如说是一个大型超市的屋顶被斜斜地削去,头顶裸露在沙漠炽烈的阳光下,白色的货架、白色的地板、白色的立面但覆以不锈钢的台面,这白凄凄的超市里的一切,就这样等待着被黄沙覆盖、被大风腐蚀。 而他正和粉金发少女,隔着收银台对望,仿佛她是收银员,而自己是准备结账的客人。 就是他现在爬不起身的高度,感觉更像掏不出钱包的小孩子。 被凝望的粉金发少女,不破真理,思忖良久,自觉现在的情况还在她的可控范围内,于是她开口道:“你就呆在这里,不要乱走动,不要碰这里的东西,我去找下外援,很快——就——回——来——” 听着少女拖长远去的尾音,诸伏景光:“……”是故意用这种脱线的退场方式,来降低我的警惕心吗? …… 夜已经很深了,深得连加班兼熬夜达人松田阵平都已经赶在天亮前入睡。 萩原研二? 没有班要上的人玩到几点都很正常,在解决了自己的身份问题前,萩原研二学习了幼驯染的积极心态,决定先珍惜可以自由支配的‘鬼魂’时间。 所以他在打电玩。 夜已经很深了。为了配合这样深的夜,萩原研二选择了吃卡普〇炒的冷饭。在操纵着人物,触发了拉丝披萨脖子版丧尸的美丽画面后,萩原研二觉得自己的决定实在是太正确了。 氛围感十足啊! “砰!砰!”伴随着画面里的卷帘门像凿子一般执行着断头行动,萩原研二喃喃道:“这个音响的效果这么好吗?为什么我有种三维立体环绕音效的视听享受感……” “砰、砰!” 萩原研二:“……”等等……明明画面里没有撞击的动作了啊。 他缓缓扭头往声响的来源方向转去,他还能听见自己的颈骨咔咔作响。 ——像壁虎一样趴在洗得干净透亮窗户上的,是人吗?! “呜哇!”萩原研二把手柄一丢,在‘壁虎’桑再次用敲窗声吵醒上下左右的邻居前,他一个猛虎出山,扑到窗前拉开了窗户,放‘壁虎’桑登堂入室。 萩原研二欲哭无泪地说道:“fuwa酱!人类是不可以翻窗入室、也不可以深夜忽然不打招呼就闯进异性的房间的啊——” 没错,来人正是表情几近无辜的不破真理。她黑色的蓬蓬裙不仅没有妨碍她近身肉搏,也没有妨碍她半夜翻窗入室。 不破真理无辜地掏出由房间的主人倾情赞助的手机:“我打了电话,但你没接。” 萩原研二才想起自己因为不用上班而习惯性开了免打扰模式。 不破真理表情自然,解释了另一个问题的答案:“那不是门吗?”她指着窗户,“按指南书《你做个人吧》第五十六条,凡敲门需有力度,但不可以到噪音的程度;节奏不能急促,以免有催促主人的嫌疑。” 萩原研二眼神明澈:所以窗户没落锁,不破真理也只是敲窗等待‘主人’来开门,真的好有礼貌—— 啊啊啊啊啊啊!!!!不对不对,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啊!! 萩原研二已经无法分辨不破真理是无心还是有意,于是决定将问题归罪于那本指南书。他幽幽开口:“教育真是民生问题啊……”他余光瞥见一旁荧幕上的游戏,眼神放亮。 他将肩负起这一问题! “所以fuwa酱……是出什么事了吗?”萩原研二的笑容又回到他的脸上,他开口问道。 不破真理语气淡然:“哦,我回家的时候,不小心被人看见了。我本来想像以前一样,放任他自然,但想想既然我决定融入人类这个集体,就应该不要回避问题。所以我把那人打包回家,然后来问问你处理意见……我觉得你在处理人方面比较有经验。吧。” 萩原研二的笑容固化了:“……所以你把人打包回家了。” 不破真理:“打包回家了。” 萩原研二:“然后来问问我怎么处理人。” 不破真理:“所以怎么处理人?” 萩原研二:“我就问问啊,问问。那个人……他应该还活着吧?就是他胸膛还有起伏吗?有呼吸吗?” 有吧?有的吧???fuwa酱,虽然监狱也是教育人的地方,但还是不要去那里受教育啊!!!! 好在不破真理肯定了被打包带走的无辜路人的生命体征平稳,萩原研二长舒一口气后,正准备跟着不破真理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被两人声响吵醒的松田阵平,睁着惺忪的睡眼出了房间,正对着客厅里的组合打哈欠:“又怎么了?” ……于是最后又变成了三人行。在稍微解释了不破真理的来意后,松田阵平表示凑热闹怎么能少了他,决定要一起上路。 “不破,你干嘛走窗。” “窗近啊。”见松田阵平没能理解,不破真理说道,“离回家的入口近。” 果然啊…… 萩原研二心下了然。 三人鱼贯而出窗户,拖鞋落到黄沙覆盖的白色水磨石砖的第一时间,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第一时间感叹的,居然是: “啊,居然没有水?” 第二时间,他们看见了那位不幸的路人,那熟悉的面孔后……萩原研二还后退了半步:“等等,那、那是他吗?!” “是他啊……哦,你没见过后来的他。”松田阵平随意答道。 萩原研二一副如临大敌:“死遁四年后,我竟然成了团体里倒数第三高的人了?!” 松田阵平无语。重点果然在这里啊! 不远处,坐在地板靠着收银台小憩的诸伏景光,虽然听见了来人的对话声,却仍闭着眼睛没有睁开。 走在最前方的不破真理扫了眼诸伏景光的脸庞,根本不在乎空气污染指数,开口点破:“你是在哭吗。” 诸伏景光:……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人一左一右,倏地越过不破真理,冲到了最前方,凑到诸伏景光面前,像两只惹人烦的苍蝇一样,探头打量。 感受到风的诸伏景光:…………………… 他眼角的眼泪变成青筋凸起,但真等他睁开眼,看见亡魂凑近了的含笑的面容……怪得很,他还是捻了下眼角,擦去了新生的泪珠。 松田阵平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可为什么这里没有水。”他扭头看向不破真理。 萩原研二觉得重点很奇怪,但他很好奇:“所以这里为什么没有水?”他也扭头看向不破真理,“而且为什么这个超市跟那个超市差这么多。” 是什么隐喻吗?水是什么意思? 诸伏景光满腹疑惑。 不破真理一脸天然的一问道:“人类的攀比心,是在受创伤上也会展现出来吗?”她用她招牌的幼教专家语调,试图‘安抚’着自己的同僚,“没关系的,虽然你们的眼泪很多……很多很多,但这里没有水,不代表它是一个幸福的地方。” 不,倒不如说没有人能对着满布黄沙却空旷到瘆人的地方,说它代表着幸福。孤独还差不多。 诸伏景光这么想道。 不破真理虽然没能听到诸伏景光的心声,说出的话倒肯定了他的所思所想:“黄沙是‘被人掩埋遗忘’的代名词;烈日是‘内心炙烤焦灼的不安’;至于主体的超市,”她看了眼两人降落的地方,眼睛终于和诸伏景光对上了,“重点在这排收银台。……我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你可以由己及人,推理出它背后的原因吗?它为什么告诉我,它代表着‘孩童被父母抛弃’呢?” 诸伏景光的眼睛又一次缓缓睁圆了。 第16章 没关系,有仇当场就报。 “可以请你告诉我吗?”诸伏景光听见粉金发少女淡然地对自己问道。 第17章 ……为什么收银台会代表孩童被父母抛弃的恐惧? 诸伏景光原本圆睁的猫眼恢复了微微眯起的状态,他表情冷静了下来。 不,倒不如说,即便按这位粉金发少女的说法,这栋不知名的建筑确实代表了被抛弃的孩童的恐惧,也与他无关……因为他并不在被父母抛弃的孩童之列,从前发生的一切也并非他们所愿意得见的。 “诶诶诶诶诶!”萩原研二在此时搞怪地打断了两人意味深长的对视。 fuwa酱,这个问题果然还是跳过吧。 他的脸凑到了两人视线连成直线上,正正好将不破真理视野里的诸伏景光完全挡住了。 萩原研二:“fuwa酱,咳咳,我们是为了什么而来的呀?” 不破真理蜜糖金的眼睛毫不掩饰自己对萩原研二表情的打量,时间长得连社交的king萩原君,都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管理。 不破真理的话姗姗来迟:“噢!刚刚我也想问来着,你们认识吗?是不是那个七人理论,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样。” 不,我觉得萩应该不是想让你注意到这点。松田阵平顺手指出:“不破,你是不是把‘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故意混杂在里面了。收返点的人头有我和萩还不够吗?” 被点破了小巧思的不破真理,一脸无辜:“哦哦,我们是来说服这位跟踪狂先生,不要把我回家的开门动作,抖落出去的!” 超记仇的啊!*3 萩原研二幽幽朝‘跟踪狂先生’看去:“你跟踪她干什么嘛?” 诸伏景光表情自然:“我看见了你才来的。” k.!o.! 萩原研二捂着心脏认输,他一下明白了诸伏景光的意思,开口解释道:“我、我……我也不是不想去找你们,主要是、是很客观的,万一这一切只是昙花一现、镜花水月,岂不是又要叫你们伤心了?” 虽然知道诸伏景光隐去了之后的事情,但听见萩原研二的解释,松田阵平哼笑一声,却听见不破真理加入了这两人稍显煽情的对话。 她似乎是随口一说:“怪不得松田落地的锚点是保育园。”她话锋一转,面上忽然对着诸伏景光露出温婉的笑容,“我附庸、啊,我朋友的朋友,你会为我保守秘密的吧?” 诸伏景光脸上浮现了自隔着生死的重逢以来,萩原研二终于眼熟的笑容,开口道:“不破,对吧?当然可以。”总之,先潜入他们之中,不过不能答应的太容易,所以—— 得再提点要求,让一切似乎合理起来。 诸伏景光微笑道:“所以不破,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尤其是……这两位刚刚说的‘水’,你说的‘保育园’……”还有能‘听’懂收银台的自白的你,究竟又是什么呢? 他显然对超自然系少女的理解程度还不够深。 见无返点可从诸伏景光身上图,而对方又已经答应了保密,不破真理笑容可爱,声音也高了一个key,嗲里嗲气地敷衍道:“case closed!我们也太有效率、太厉害了啦。既然事件已经圆满解决,那我们大家原地解散,都去休息吧!”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完全无视了我啊。 诸伏景光伸手摩挲着自己短硬的胡茬。 该说她好解决,还是不好解决呢…… 另两位被不破真理盖棺定论为泪流成无边际的池水的男士,也不想要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连声附和:“对对”“走吧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 诸伏景光放下了自己摩挲胡茬的手,猫眼笑弯像狐狸一样:“那,返点是什么活动?我也可以参加吗?” 闻言,正左手揽着萩原研二肩头,右手推着不破真理后背的松田阵平脚下被不存在的障碍物绊倒,被两人一左一右拎住胳膊才站直身体。 松田阵平看看苦笑的萩原研二,又看看突然两眼放光来了兴致似的不破真理……最后他看向势在必得的诸伏景光。 一击必杀! 松田阵平内心哀嚎:为什么我从hiro旦那的眼神里看出了‘我绝不会忽视放任朋友身边的潜在风险’?hiro,不破那家伙虽然很可疑,但完全没有到需要你来出手啊! 因为那家伙想要什么,就会像现在一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啊—— 萩原研二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不破真理的另一只手:“不破!咳、我是说,fuwa酱,那个……我有一个主意,一个能让你更好地融入人类社会的学习方案,我们回公寓吧!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开始体会学习也可以很快乐,比你那本指南书更生动有趣。 “听起来好可疑的样子。”不破真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显然萩原研二的灵机一动奏效了,她对所谓的‘快乐学习’起了兴趣。 看着手拉手拉成花环的三人,诸伏景光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肯让他也加入,‘返点’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啊。既然如此,制造出‘会提供返点的附庸’的不破……自然也能算半个危险人物。 眼神澄澈的不破真理注意到诸伏景光凝望他的视线,疑惑地朝诸伏景光偏了下头:“?” 还不破真理以笑容的诸伏景光:“既然你们还有事情要忙,那拜托不破先把我送到我们来时那个巷子,她再跟你们回去,谢谢了。” 温柔的语调里,有种不由分说的强势。 “呜哇啊啊啊!!!!”萩原研二看着不破真理思索片刻,又像氛围灯一般逐渐亮起的眼睛,惊恐出声打断。 不可以!小诸伏想要独处时套不破酱的话可太容易了,他甚至可能为了我们,而去了解群演究竟是什么东西,然后顺理成章地加入群演,最后对我们说‘我信任你们的能力但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让我加入进来有案例可分析比较好绝不是对你们不信任但还是让我来吧’。这种事可太诸伏景光了! 但世界观破碎,知道亲朋好友、乃至世间芸芸众生的生死,不过是作者笔下寥寥数字,用以推进剧情、塑造人物的工具,这种让人哀伤的事情……果然还是不要叫小诸伏也参与进来吧! 正想像个普通成年人一样鸡鸭鹅她全都要,然后当骡马贵族、吃满汉全席的不破真理,看着萩原研二,自己头顶的问号气泡更多了:……这家伙,在燃什么啊。 第17章 只要一张脸就可以被欺骗的家伙们。——来自忧心忡忡的某位。 结果变成奇怪的一拖三局面。 被不破真理带回了她绑架挟持现役公安兼mafia代号成员的巷道,站在巷子口的诸伏景光,无奈地回过身,看了一眼身后眼神里满是提防的好友和好友(亡灵版)。 见两人这番打量,诸伏景光干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两人阻拦之前,开口要到了不破真理的电话。 因为知道诸伏景光究竟是在做着怎样的一份工作,为了避人耳目,刚刚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十分默契地选择躲在巷道阴影里,结果这时只能看着站在已经放亮的晨光里的诸伏景光和不破真理。 两人不约而同伸出了没来得及触碰到的手—— 松田阵平:“可、可恶……她的手机是我买的,手机号还是我去注册的!” 萩原研二:“等下就去把fuwa酱的手机开启除通讯录外全部拒接!” 不破真理听着他俩的小声嘀咕,余光瞥见他俩默默收回的手:“这是在演什么……爱是想要触碰却收回的手?” “噗、咳。”诸伏景光欲盖弥彰地换上了他常用的冷淡表情,对着不破真理点点头,“晚点联系。” 他的门路,可比那两位好友,多着呢。 诸伏景光眼神沉郁,对着还在阴影里一个两个都对他比着叉的好友们微微一挑眉,随即转身离开。 还没等他走出多远,就听见熟悉的、属于刚刚还鬼鬼祟祟躲在暗处的两人的说话声从他背后小声传来,明显是在和那位被称作‘不破’的少女说话。 萩原研二故作哀怨:“fuwa酱,明明完全没有必要给他手机号的吧!你太没有警惕心了,万一那个家伙有了你的号码,拿你回家的事情威胁你怎么办。” 诸伏景光动作不明显地一个趔趄。 到底是谁没有警惕心啊,‘没有警惕心’先生萩原君。 松田阵平也在附和:“就是啊,你看他胡子拉碴,一看也不像好人。好了,手机给我,我帮你设置拒接,保证他没有办法骚扰到你。” 诸伏景光又一个趔趄,差点在干燥的地面上玩滑冰。 这两个家伙……越是这样,越是可疑啊! 不破真理开口了,叫人意料之外却又意料之中的是,她并没有选择直接听两人吹的耳旁风:“你们三个不是认识的朋友吗?这么说人家不好……啊,是那个吧、” “哪个?” “哪个?” 诸伏景光也竖起了耳朵。 “损友啊。”不破真理信心满满,“能好到损友这样的程度,才能开口直接说他的不好,也不怕我转述给他。对吧。” 第18章 不破真理意味不明的微笑地看着两个比她高壮的男人,面红耳赤地捂着脸,然后一节节在她面前矮下去,直至捧着脸蹲在地上。 不破真理歪着脑袋,笑容可爱:“是没有见过的关系呢……真好奇你们会为彼此做到什么程度。” “呜哇!不要忽然说出了超级大反派的台词啦!” “故意得有点刻意了啊,不破。你又想要什么了?” 诸伏景光决定返身回去。 ‘没有警惕心’先生二号,松田君,你这话说的实在是太可疑了!什么叫‘又’?你已经给了她什么? 恰在诸伏景光从三人斜对面的拐角,躲在电线杆后,用伸出的手机镜头,在放大画面后,代替自己的眼睛。至于对话声,反正他耳朵够尖,只要不是刻意压低,在这样寂静的清早的街道,一切都清晰可闻。 不破真理声音里满是坦荡:“我吗?……” “喂。” 诸伏景光聚精会神地想要听不破真理后半句话,却察觉到身后缓步走来的脚步声,他迅速收起手机,切到晨间新闻的页面—— 他缓缓侧过头,瞳孔微微缩起,但表情一如往常,冷静又漠然地喊出了来人的代号:“基安蒂。” 基安蒂停下步近的脚步,狐疑两个字赤条条地从她一双狠戾的眼睛里冒出:“我都看到了。” 诸伏景光尽管心中一悚,面上仍然镇定异常:“什么?” 基安蒂中气十足:“下流。” 诸伏景光:“??????哈——?” “我都看到了!!!!你刚刚眼珠子都快掉到那个萝莉身上了!!!!!” “哈?!”诸伏景光险些丢失自己的表情管理。 为什么?!你们这群家伙,能不能光看到别人的脸就开始发作,她再怎么看起来稚气未脱,也不是你们先入为主,认为她手无缚鸡之力的理由啊! 哦,基安蒂没看到她两个巴掌把人扇到脑震荡干呕的画面…… 诸伏景光狞笑:“所以呢?” 而且犯罪组织的狙击手,会对这种事情义愤填膺也太——忘记基安蒂的性格了。这么一想倒很合理。 基安蒂微微眯起眼睛,手里默默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按了起来。 “你在发什么?”诸伏景光面无表情。 “叫我底下的人离你远点。”基安蒂毫不掩饰自己正当着正主的面,在背地里传播正主的‘惊人事迹’,“然后提醒她们提醒下认识的人。” “呵呵。”诸伏景光冷笑两声。这种事情根本无所谓。 他趁着基安蒂低头打字,干脆正大光明地远眺刚刚一行三人还在聊天的地方:“……” 空荡荡的街口,看来是已经走了。 基安蒂忽然抬头:“……” 诸伏景光垂下眼皮看她:“?” 基安蒂:“人渣。” 诸伏景光:……啊,太荣幸了,被犯罪分子称作‘人渣’。不过是什么,让这家伙短短几分钟里,‘升级’了两次自己的档次。 等他看到基安蒂怒气冲冲地将手机屏幕转向他,上面显示出昨夜某处昏暗角落的画面时,诸伏景光不自觉屏住呼吸—— 哪来的借位狗仔……我该提高戒心,叫公安的人再排查一下我周围的人了。 不过换句话说,如果是这样,我是不是有办法借这个无聊的流言,派自己的人去监视她。 就这么办吧。 基安蒂:“无耻啊,居然还笑得出来。” 所以都说了啊!那家伙只是脸长得有欺骗性,她一巴掌下去,不扇你另一半脸,是真的会肿得走路重心不平衡。 这群被脸就可以欺骗的家伙。 诸伏景光微笑,背冒黑气:“啊,谁让我就是这种人呢。基安蒂,你……”他故意伸手拍拍基安蒂的肩膀,“再接再励吧。” 随即嗤笑一声,满意地在基安蒂愤怒的咆哮声中转身离开了。 “我就说跟gin混在一起的家伙就是不行啊!!!!!!” 诸伏景光眼神没有一丝波动。看来这段时间我一直力图确认的判断没有错—— 这个组织内部的人员,真是派系林立啊……那位之前提到的事,也许可以想办法旁敲侧击一下了。 被一群不认识的陌生女人们惦记的萝莉,不破真理,正按系统的‘吩咐’,从自己的‘快速通道’,来到了一间空屋。 她从自己家里带来了砧板、菜刀,和一下蔬菜食材,按她从电视剧里看过的那样,在空屋靠近门的厨房流理台上,用‘道具们’摆放出做饭做得热火朝天的模样。 “然后等人敲门,开门回答没有听见任何异响就可以了?”不破真理问道。 【是噢!真理酱,又是轻松的一天呢。】 “叩叩——” 不破真理无表情的脸突然带上甜蜜笑容,手里握着尖尖的剔骨刀:“来了——”然后左手拧开了门把手。 “什么、事……”不破真理卡壳了。 半个小时前分别的卷毛,正长身直立,跟佐藤美和子并肩站在门外:“……” 不破真理:“……什、什么事。” 松田阵平:“……咳。” 刚刚分别前他还在说,他算半个通宵,竟然还要去上班,真的好可怜。 没想到,他不是一个人。太好了!咳。 第18章 [手上的刀或成本集最不起眼的东西] [******] [第一!!!啊这个妹妹我认识的!] [这个路人妹子好居家,上次见还是在买菜,这次就是在做饭了] [好歹为妹子担心一下吧,这次她可不是路人了] [危][危][危] 镜头框住了温馨的米色公寓房间,条形的暖黄灯光打在不破真理粉金色短发上,显得她翘起的几根发尾,像水晶一样泛着透明光泽。 她似乎心情不错,正哼着歌曲,如果有人仔细听,可能会从她欢快的音调和笑意里,听出那是the bad seed returns的片头曲。 “哒、”寒光从她手中菜刀的刀尖闪过,轻巧地又敲在了砧板上,煤气细细燃着,锅里的水还是冷的,因为没有蒸腾的雾气吹上去。 “叩叩——” 观众们看着粉金发的少女边转身朝公寓门口喊道:“来了——”边举着菜刀就去开门。 尤其那菜刀冒着寒光的刀尖,还是朝着她面对那侧的位置的。 [小朋友可不能学这个姐姐哦 刀子要放下来刀尖更不能对着人] [有点天然不确定再看看] [这个类型……该不会这次又是误会和狗血齐飞的砂仁案,最后受害人被抢救过来跟凶手流着泪抱作一团吧] “咔、” 粉金发少女举着刀,脸上的笑容跟她手里刀尖一样闪亮:“什、么事……” 却突然非常明显地卡壳了。 [是结巴啊] [还是结巴] [这人设更让人眼熟了] [名字都在嘴边要吐出来了怎么不说呢] [先活过这集吧] [说集不说啊不是……可这个人设要是能活过这集,岂不是要走本堂瑛祐的路线] 镜头一转,制作组切换到敲门人的视角。 敲门人显然地位非同寻常,制作组格外细致地自下往上,从笔直的西服裤和纤细的女士脚踝,到半插着西服裤口袋、筋骨分明的半截在口袋外的手掌,和细白纤长、按在自己西装裙腰线上的手指,最后才定格在两位俊男美女,稍带傲气、锋芒毕露的凌厉脸庞上—— [******] [******] [******] [????妹子你说话啊!!!你快告诉我你看不看得见那个还笑得出来的卷毛啊!妈!我撞邪了——] [******] 呜哇(棒读)。好多人。 不破真理:“……”她抬眼,与因为没有参演这次群演工作,而对弹幕们的哀嚎一无所知的松田阵平两厢对望,都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了通宵后上班选手间的惺惺相惜。 不破真理倔强地吐字:“什、什么事?”兢兢业业的做事态度,叫松田阵平都要为她鼓掌。 顺便掬一把非人类初做人居然从当牛做马做起而生的荒诞感的泪水。 [她!看见了!!!] [只是镜头语言,可能是制作组故意玩视错觉呢] 松田阵平:“……咳。” 佐藤美和子的眼神在两人奇怪的带着萧索的神情上反复观看,倏尔掩着嘴失笑:“你们两个,在玩谁先眨眼谁就输了的游戏吗?”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活了!她就是看见了!佐藤都和他们两个说话了!] [谢谢妹妹谢谢警视厅之花谢谢老天谢谢地] [******] [******] [就算老贼说松田是跟qb签订契约才存活的,而qb就是这个妹子的本体,我也不会说老贼一句不是] [******] 第19章 为了叫剧情顺利发展,在密得快分不清她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脸上表情的弹幕海里,不破真理只得凭感觉,按佐藤美和子的调侃,狠狠眨了下眼:“好了,那我输了。松田,不要贪玩,可以开始好好工作了吧。”她暗示道。 佐藤美和子:“……噗。”她掩着脸,“抱歉,咳,不破,上次的事……还没能好好感谢你呢、” 不破真理眼前终于不再有密密麻麻的弹幕阻碍,她看着佐藤美和子时常带着坚定和利落表情的眉眼,浮现起一些她暂时无法理解的情感—— 按指南书《你做个人吧》第二百三十一条:工作时间如果遇上需要处理情感问题的情况,优先处理你的情感问题。因为显然地,对你有感情的同伴,可比对你没有感情的公司,好处理得多:你的一句话可以安抚得了同伴,但你的一句话,并不能解决你的老板和客户。 ——‘我不干了’除外。 一句话?一句话……一句话。 不破真理眨巴两下自己在斜照的阳光下,扑闪的眼睛: “你是第一个愿意告诉我名字的人,你是特别的,不需要对我说什么感谢。” 一句话!完美。 佐藤美和子:“……”她捂着心口举起了白旗,“那、那件事另说,感谢还是要好好感谢的。”她给松田阵平使眼色。 松田阵平清了清嗓子:“我们按流程来吧……这位女士,你先把刀放好。” [刀不重要了马自达] [手上的刀或成本集最不起眼的东西] 看着不破真理从善如流把刀放在旁边鞋柜上的置物台,松田阵平亮出证件:“搜查一课,松田阵平。现在就刚刚在你隔壁公寓,发生的谋害案,作先期询问调查。你的姓名、年龄、职业……算了职业不用,我给你写待业。” 不破真理本就大的眼睛睁圆了瞪着松田阵平,等佐藤美和子的视线从松田阵平的笔记本上收回,转到自己身上来时,不破真理才又恢复了甜美的爱豆露笑容:“我叫不破真理,二十九岁,职业是主播。” 观众们则在听见不破真理自我介绍完后,才像延迟般,在画面里看见熟悉的紫色方块里写着的姓名、年龄和职业后,再次确认了一件事: [你说谁二十九?你说我二十九她都没有二十九] [是合法萝莉啊……] [刚刚谁说要叫fbi抓我的?蛤蛤!没想到吧,她二十九!……我也没想到] [这二十九?这二十九?你把她自小腿截肢我觉得放在少年侦探团里也没有太大违和感] [那还是夸张了吧她起码十二岁] [她十二会有好到哪里去吗前面的] 中间是不是路过了慕残者?哪里可以举报这条弹幕。 不破真理对其他的老生常谈,压根没给一点眼色,她全神贯注于背着她的special one跟松田阵平挤眉弄眼去了。 什么谋害案? 松田阵平也挤眉弄眼,完全没有一点帅哥包袱:知道了,先看看其他人,再来排除你。 两人用眼神鸡同鸭讲了一顿,佐藤美和子开口接道:“不破,你今早有听见隔壁有什么异响吗?” 不破真理心中长舒一口气,面上不显:“没有呢。我什么都没听到。” 也算是把剧本接上了,马上就可以下班了吧。 [特地强调,她有鬼!] 不破真理:“……” 你怎么知道的。萩原,有人喊你。 “佐藤警官!”楼道不远处,一位鉴识人员领着两个男子,遥遥朝佐藤美和子招手,“这两位就是案发时间在家的,住在案发现场正上方和右侧的住户了。” 不破真理和松田阵平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了‘住案发现场右侧’的那位住户身上,尽管那人用花里胡哨的装饰、冷帽、围巾和称得上筚路褴褛的衣饰,将自己打造成视觉系摇滚鼓手,但两人还是能从对方在人群中出挑的身高和体型,还有围巾上方露出的一双含情脉脉的紫色下垂眼,认出了这人的真身。 ……电光火石间,思绪转过好几道盘山公路才有的死亡转弯,不破真理和松田阵平,忍不住把视线一齐移到了‘住案发现场正上方’的那位住户身上。 “就从你开始吧,自我介绍。”松田阵平亮了下警徽,“‘住案发现场正上方’的那位住户。”他开口说道。 ……台词不是已经说完了吗?怎么还没有结算我的生命值。不破真理终于开始感觉奇怪。 直至完全被她忽视的、这栋楼真正的住户黄毛哥自我介绍完,她都没能等到生命值入账的信息,反而等到了黄毛哥瓷实的一口黑锅。 也许是松田阵平气势逼人,黄毛哥还没等包裹成粽子的潮人下垂眼哥自我介绍,就急哄哄地伸手指控不破真理:“警官!你干嘛对我这么咄咄逼人,以貌取人不可取啊!你不能因为我看起来像流氓,就这么对我说话吧。依我之见,那位小姐才更有可能是凶手!我都看到了,我楼下的丽子小姐前天见过的一位男士,今天清早,刚刚跟那位小姐见了面! “一定是感情纠葛,她才在跟那位男士见面后,杀害了身为情敌的丽子小姐的!” ‘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被以貌取人不破真理:“……” ‘清早?清早……不会说的是景老板吧!那我也在那里啊!’ ——咄咄逼人松田阵平:“……” ‘小哥你但凡再探个头,还会惊喜地发现那位男士幽会了两男一女、荤素不忌呢^^’ ——潮人萩原研二:“……” ‘感情纠葛?难以想象会发生在不破小姐身上啊!’ ——来自在场唯一一个说话中肯的佐藤美和子:“唔,具体的情况,就请荒先生您跟我们仔细说说吧。” 第19章 提前开香槟吧。 “那就请先生你仔细说说吧。”佐藤美和子的说话直截了当,眼睛似乎要像一支利箭洞穿遇见的每一位嫌疑犯。 荒先生——也就是被不破真理和松田阵平在心底称呼为黄毛男的人——在佐藤美和子这么开口一问后,反倒忽然有了种怯意:“……我,我不是说了嘛!丽子她前天见过的男人,这女人今早也见了!大清早的就在巷口依依惜别,不用细想就很有问题啊!再说了,她刚见完,丽子就死了,她才是最可疑的人吧。” 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萩原研二,在听见荒先生的话后,终于是没能忍住作为警察的本能,开口点破:“你刚刚还称呼被害人为‘丽子小姐’,现在你一着急,却用了‘丽子’这样更为亲密的称呼……先生,你知道自己这样很可疑吗?不是你跟被害人之间是可以用亲呢称呼所以可疑,而是你们之间本来用的是亲呢称呼,却在被害人死后,你在某种理性驱动下,特地换成了稍显不那么亲呢的称呼,非常可疑呢。” 他的思路飞快,在大脑中搭建起一个完整的通路,这其中最叫萩原研二忧虑的,其实是死者的身份。 ……和小诸伏一起出现过吗……这位不幸早早离去的女士,究竟和小诸伏现在做的事,有没有关联呢。 [******] [******] [******] 不破真理已经可以把星号弹幕当苍蝇一样放跑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上啊真理!你帮我扒了这潮人哥的围巾,有机会凑齐三个警察消消乐,你再也不用担心入围三选一了!] 嗯? 难得有自己看得见的弹幕,不破真理本来因为无聊而半闭的眼睛,一下睁圆,弹珠似的圆眼睛扫过—— 三选一?是说现在的被询问的我们三个要选一个、哦,选一个凶手出来。 谢谢你,你这样让我消掉三个警察,确实是不用担心入围三选一了,我直接突出嫌疑人的重围,荣登凶手宝座。 人,谢谢你的妥帖。 刚刚不破真理眼中,还严严实实打了码的弹幕,在萩原研二眼中却是另一幅模样: [……家人们,这声音、这分析、这双我梦中情人才有的眼睛……我能提前开香槟吗?] [马自达你看他一眼!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什么,我穿到哪里来了,连你都打赢复活赛了?我也没听说组织研发了三代aptx-4869是可以当女娲用,糊泥人的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上啊真理!你帮我扒了这潮人哥的围巾,有机会凑齐三个警察消消乐,你再也不用担心入围三选一了!] 萩原研二:……好恶劣啊!那个糊泥人的发言不可能是我的错觉,ta就是那个意思吧!!! “认为清早时分在巷口一起出现就是有问题,这种思路也很牵强啊。”佐藤美和子用握在手里的原子笔笔杆敲着笔记本,“清早出门的人有很多原因吧,甚至有可能不是出门,而是加了一晚上班,清早才回家呢。荒先生,你有别的佐证吗?” 再次被点名的荒先生,莫名有种被命运针对的感觉。他脸都皱成了一团,似乎正在反复琢磨着是否有别的…… 第20章 “啊!对了!”荒先生眼睛放光,“那个男人对丽子不苟言笑,但对她笑了!”他手一挥,就又指向了不破真理。 不破真理:“……” 加……班……费……有没有…… 我再也不说系统是呆瓜了……它一定要开口才能喊出来的呆瓜设定之一,现在完完全全就是在妨碍我向它询问加班费的申请情况…… 佐藤美和子哭笑不得地看着两眼已经放空发起呆来的不破真理。 在佐藤美和子开口前,松田阵平呲着牙对荒先生露出了堪称mafia恐吓式的笑容:“他笑了……什么笑,是这么笑的吗?” 倒真是吓得荒先生倒退两步,最后还是被萩原研二的肩膀拦截住了退路。 松田阵平收拢了(他自认为)模仿诸伏景光的笑容,墨镜后的眼睛澄澈明亮。 如果真是景老板,不,不破应该没有机会再去跟别人碰面给这个黄毛留下印象;而如果是我和萩,这黄毛也不能还这么自然的说话…… 如果死者真的跟景老板有关—— “不破小姐,”佐藤美和子叹了口气,试图唤回处于身体挂机、意识思考高维生物的可回收再利用假想一二三的不破真理。 佐藤美和子看见不破真理朝自己看来,开口解释道:“虽然他的猜测有些牵强,但我们警察就是要将所有的可能性摸排清楚,错误的排除,再找到正确的那根线头。不破,你可以联系清早那位先生,来确认下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不破真理目光里终于出现了叫三位警官赞叹的、人性化的幽怨:“……他要了我的电话号码。” [要电话的时候他有问你年龄吗] 松田阵平随意地附和:“嗯。” 不破真理:“……但他没给我他的电话号码。” [好好好不认识的来电记得全部拒绝啊妹宝] 萩原研二:“……嗯嗯嗯嗯、嗯?啊、”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来着。 佐藤美和子微笑着朝不破真理点点头,语气是真正地对待小朋友才有的舒缓和煦:“嗯嗯,没事的。”随即扭头看向荒先生,眼里放出了诡异的光,“你听到了吧,只是搭讪罢了。不要因为男人的轻浮,反而觉得是女人做了什么啊!” 荒先生被佐藤美和子的‘镭射眼’逼退半步,手臂还下意识地抬起、格挡在自己身前。 这种呵护幼崽的心灵纯洁性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而且刚刚不还是和和气气地对那个女人说话吗?为什么脸一转过来就突然变天了啊!!!! [谁来把刚刚紫色的‘名片’打出来挂在真理脖子前] [佐藤,醒醒,她二十九,不是真的需要保护的未成年] [美和子说的话跟真理的年龄没半毛钱关系啊 都在刷什么二十九呢] [二十九二十九二十九二十九二十九] [恶俗哇刚刚那句合法萝莉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佐藤美和子用眼神杀死了荒先生想要开口的心后,转向了刚刚发出了一番叫她也十分赞同的发言的潮男面前:“先生,也请你做下自我介绍。” 用宽松的围巾将自己的脸层层包裹的萩原研二,从善如流开口自我介绍,用的还是昨晚他对公安们的同一套身份说辞。 [******] [******] [******] 虽然有一点心理准备,不过这还真是弹幕大爆炸啊。 萩原研二心中感慨,显然是因为系统给的合约价,而错估了自己作为长篇推理恋爱轻喜剧中的龙套透明人路人甲的地位。 而他刚刚沿用了昨晚的自我介绍,倒也不是他的口腔肌肉在昨夜与公安们短短十来分钟的聊天中有了惯性,而是鉴于这名死者可能的、与诸伏景光间的神秘关系,出于担心作风蛮横的公安们会突然出现,横插一脚这起案子,然后顺利发现他昨晚完完全全口中没有一句真话的事实。 ……只是担心作风蛮横的…… 公安们…… ……会突然出现…… “嗒、嗒、嗒、”纷乱而吵杂的皮鞋点地声,从楼道口逐步逼近他们。 背对着楼道口的萩原研二:“……” 我真的只是以防万一。再说了,这起案子犯罪嫌疑人的纰漏很明显了啊,难道黄毛哥也和公安的事情有关?不然公安这么大剌剌地接管案子,不是反倒暴露了死者和公安的关系了吗? 站在萩原研二对面的不破真理,倒将现在的情况一览无余了。奇就奇在她不仅仅一览无余了来了多少人,也读出了萩原研二表情中的疑惑。 我懂,我都懂。萩原,你一定也在好奇吧……好奇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一点系统说可以下班的意思。 公安打头的是一位时髦的自然卷半长发男,他步近后鼻梁和眉头微皱,看起来十分严肃和不耐烦。 也正对着楼道口方向的松田阵平,双手插兜,公安似乎根本不是对手。 扎着低马尾的半长卷发公安在几人面前站定,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没闻到煤气的味道吗?” “……” “……” “……” 佐藤美和子恍然道:“不破!你的菜——” 不破真理表情懵懂:“菜?” 什么菜。菜…… “啊!”不破真理瞪大眼睛,骨肉匀停的手掌虚掩着嘴巴,“我的菜!”然后转身往刚刚她进场的公寓厨房跑去。 到底是什么什么菜…… 只是借这个机会,想跑到没有人可以看见的地方,询问系统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的不破真理,对着厨房水汪汪的台面发着呆。 到底是什么菜? “咔、”一只覆盖着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西服套装的手臂,从不破真理身后,自上而下出现,然后覆盖薄茧稍显粗粝的手指捏住灶台的旋钮开关,将档位转到了关的位置。 “只是呆呆的站在这里……你是分辨不出来,这里发生什么了吗?” 不破真理缓缓抬头,听见站在自己身后扎着低马尾的卷发男人,这么问道。 第20章 东京警视厅颜值line的表情管理:嘴在微笑,十字路口在额角。 不破真理抬头看着扎着低马尾的卷发男人,男人紧锁的眉头让他的脸看起来更生人勿进。 不破真理:你谁,为什么靠我这么近,好让人想报警的暧昧唇距。 卷发马尾男人见不破真理不发一语,眉头都快拧出金刚结了,却还是开口解释道:“你锅里盛的水太多了,而你人离开去开门的时候没有关火,锅里的水沸腾后溢出锅外,把灶台的火焰浇灭,但燃气还在外、 泄……” 卷发马尾男边解释,边看着粉金发少女,以游戏npc似的、三百六十度绕着她走也会兢兢业业盯着你看的敬业精神,用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然后像一只螃蟹,同手同脚地从卷发马尾男自己身前和灶台之间的夹缝绕开—— 不破真理连蹦带跳跑到了佐藤美和子身后,探出的脑袋没有一点害怕的表情,开口的却是:“好吓人。” [可爱捏] [无恶意x纯恶意v] [真理的表演已经到了敷衍的程度,到底吓人还是不吓人] [能拿出刚刚开门时的表演水平吗真理,现在棒读得有种有持无恐的美] 卷发马尾男:无端端感觉到一阵无名暗火。 看着气势汹汹的一群人,松田阵平手插口袋,眉毛一挑:“不会又是要来接手案子的公——安——吧。”他看向案发现场的方向,“我们的受害人,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萩原研二不明显地前后点着头。我就说很明显啊!突然横插一脚,感觉就像生怕我们发现不了死者跟你们的关系似的。 卷发马尾男用眼神示意刚刚跟在他身后的一位同僚,只见那位橄榄绿用刚刚松田阵平甩证件的手法,把自己的证件给松田阵平展示了一番:“现在这个案子由我们公安负责。” 松田阵平爽朗地笑了两声,笑声里有让萩原研二熟悉的某位浓眉大眼的同期的影子。 “哈,”只听松田阵平状若无意地开口道:“佐藤,有公安在也不错啊!你看但凡有什么案子通通由公安负责,我们只用到现场然后听公安说‘由我们公安负责’,就可以拿纳税人的税金付出的薪金了。” 萩原研二: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阵平酱呃啊—— 还是萩原研二:但话又说回来,说得也没错啊。 至于井喷的星号弹幕们,萩原研二也已经可以跟不破真理一样自然地忽略掉了。不过不同于不破真理只拿星号弹幕们的数量当作判断人物人气的工具;萩原研二则是在心里夸弹幕们有品: 嗯嗯嗯嗯,没错啦,直白的阵平酱就是超赞的。就是有点太直白了。可毕竟是阵平酱啊!*左右互搏中* 佐藤美和子对公安横插一脚也很不满,不过她听完松田阵平的话,现在头微微后仰,极不明显地掩饰着自己想要笑出声的神情:“唔咳,你们不能只是走过来就这么说要接手案子,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手还在身后扯了下松田阵平的外套示意他好好说话。 第21章 松田阵平跟佐藤美和子在动手缉拿犯人的肉搏上极有默契,但显然跟佐藤美和子没有在这方面的默契,他的理解往佐藤美和子示意的方向背道而驰:“事不过三,这已经是你们准备、嘶!” 在萩原研二惊奇的眼神里,不破真理狠狠给了松田阵平的后背一掌,阻断了松田阵平的说话。 居然是fuwa酱先理解了佐藤酱的意思啊!阵平酱—— “我们是公安,我们可以走过来说要接手案子然后就走。” 然后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带着案件资料、鉴识人员收集的物证和荒先生走了。 就这么走了啊!!!!连萩原研二微笑的眼睛斜上方都冒起了跳动的青筋。 看着三人一致的笑中带红色十字路口的表情,不破真理看着结算后突然暴涨的生命值,心情大好,随即开口说道:“如果想要继续查这个案子,认识受害人的除了被刚刚土匪似的一群人带走的黄毛、先生,还有那位清早在巷口见过的男士吧,我们可以找他问问。” 松田阵平没能忍住:“为什么这个时候记性突然这么好了?” 萩原研二额角的十字路口被不破真理一句话惊得掉在了地上,他结巴道:“不是说,不是说没有他的手机号码,没办法联系吗?” 对那位男士身份一无所知的佐藤美和子,毫无负担地眼睛一亮:“只是询问的话没问题啊,但不破你现在有办法联系上他了?” 不破真理笑眯眯地竖起一根食指:“小知识,‘掉’进过真理酱家里的人,特别容易再掉进去噢。” 佐藤美和子虽然大概明白了不破真理的意思,但她的世界观暂时还没能被驯服。她不明所以地迟疑问道:“那我们现在——诶、松田!hagi君?!你们两个干什么——松田你还在当值啊!” 驾着不破真理左边胳膊的松田阵平难得慌乱答道:“我马上!回来——三分、不五分钟吧!” 驾着不破真理右边胳膊的萩原研二,露出的一双眼睛也已经变成了装可爱的颜文字:“拜托了,佐藤、警官!” 佐藤美和子:hagi君你驯服自己口癖的样子跟不破真是如出一辙啊! 无奈地装傻的佐藤美和子,抱着胳膊看着在自己面前合上的房门,在门外扬声提醒:“你们记得把窗户打开通风啊,刚刚不是还燃气泄漏了吗?” “はいはい!” 萩原研二左手拉开窗户,右手拉开挡脸的围巾:“呼……终于能自由呼吸了。” 不破真理无情指出:“我觉得你根本没必要用那个围巾,佐藤第一眼就认出你了吧。” 套上鞋套,此时正站在隔壁案发现场的窗户前的佐藤美和子无声微笑。啊,确实是这样,毕竟这位自称hagi的男士,那双眼睛确实很好认。 松田阵平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不破你有种……很、突然很人性化的感觉。” 不破真理眼神游移:“唔。” 松田阵平顶着探究的眼神逼近:“就是那种啊,其实一直都明白领导和同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看他们无奈地自己干活就很快活啊,所以一直在装不懂……喂,这个表情是不是故意做出来的,这个心虚的表情。” 萩原研二被这个真相震惊得气若游丝:“心虚的表情也是为了坐实松田的猜测,然后欣赏我们的反应,对吧……” 不破真理又换成了无辜的表情:“我不是说了吗,我的职业,可是主播啊。” 然后她右手从虚空一掏,正举着手机,擦着满身黄沙的诸伏景光,就这么一屁股坐在了公寓的地板上—— 诸伏景光抬眼扫过表情有些莫liang测yan高fang深kong的好友们,长叹一口气:“你们知道我,刚刚在干什么吗。” 干这种事之前,能不能有点预告;而且我们之间应该没有熟到可以干这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事吧,被称作不破的这位小姐。 诸伏景光的目光逐渐幽深。 ……尤其是我刚刚,还在跟gin,通·话·中。 第21章 非常好的早晨,适宜让非人类选择自己做人的恰当火候。 非常好的早晨,使他诸伏景光旋转。……怎么真的在旋转了。 与早安三人组分别不过个把小时,诸伏景光却已然换了一身新装束,只不过此时他的夹克衫和黑色的休闲裤,都已经被黄沙蹉跎了本来光鲜的面容。 诸伏景光边拍落身上、脸上的沙子,唯一值得他叹着气庆幸的是,他在被那只‘无名’的手拖入异度空间、再从另一头拖出的时候,他纤长密实的睫毛很好地抵御了狂风乱舞夹带的黄沙的侵袭,不然他也不能这么快地睁开眼睛,确认自己手机屏幕上,那通与组织的top killer的通话,终归是停留在‘通话中断’,这样的事实。 不破真理也看见了屏幕上的四个大字,语气却还挺理直气壮:“他们找你。” “喂!!!!”‘他们’或嗔或无奈地喊道。 松田阵平仰起头看向半空飞舞的微尘,难得有些语塞。 不破真理这时候才从他们的表情里意识到似乎又哪里的信息对接错误了:“……你们刚刚躲开佐藤的意思,难道不是,不希望我在她面前直接大变活人吗?” 隔壁窗口的佐藤美和子也望着丁达尔效应里飞扬的尘土,心中微微叹息:不破,他们也许是从公安来接手案子的反应,意识到了清早要你电话的男人的潜在身份吧。 她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掌,悄无声息地将窗户拉拢,决定不再听接下来的对话。随即她转身出了房间,嘱咐鉴识人员把房门上锁去了。 拟人了,但不多……不对不对,就算是人跟人之间的交流,也是会有误差的,不能这么先入为主的认为是物种造成的差距。 萩原研二虚掩着自己的嘴,但话头叭叭地从两片薄唇间冒出:“虽然我很想解释,但这个很难解释啊,究竟应该从哪里解释起好呢……啊!fuwa酱,你既然是主播,应该有听过vtuber吧,可以把他,”他指了指诸伏景光,在如何称呼他上,极不明显地卡了壳,因为他们一直避而不谈,所以迄今为止,都还没有问过诸伏景光‘现用名’,萩原研二表情不改,正要接上—— 不破真理体贴地提醒道:“跟踪狂先生。” 诸伏景光:真记仇啊。 萩原研二一噎:“……把跟踪狂先生当成中之人就好了,粉丝们路过他就像路过每一个路人,正眼也不会给一个的那种。” 诸伏景光:……喂喂,萩原,这样解释可以吗? 不破真理:“哦!佐藤是跟踪狂先生的皮套的粉丝这样?不会吧,佐藤那么正直,不会喜欢跟踪狂的啦!” 诸伏景光相当用力地合上自己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又缓缓睁开。 他已经大概明白了当前的情况,估计就是两位同期想要避免自己跟同僚直接接触的、可能带来危险的情形,但不破小姐的不可控性太强,以至于他们不得不鲁莽行事,但现在还需要一个合理的、能骗得过也有一点点人类逻辑的不破小姐的借口。 ——一个他不能与佐藤见面的借口。 诸伏景光沉吟片刻后抬眼,眼神像泉水一样清澈:“但毕竟被知道、中、中之人,”是这么说的吗,“无论是不是粉丝,都会带来麻烦的。” 不破真理:“唔——对哦。” 她垂下金灿灿的眼睛,不知为何诸伏景光从她的眼神里察觉了一丝怜悯。 错觉吧…… 不破真理扁着嘴,眼神哀伤地伸手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肩膀,语气忽然老成:“你也辛苦了。不过还是没有我们女主播辛苦啦。” 诸伏景光:竟然不是错觉。 她犹豫一会,像背书一样补充道:“不过,痛苦不能被量化和比较。” 她又犹豫了一会,斩钉截铁地终于结束了这个长难句:“不过还是没有我们女主播辛苦。” 好、好悲伤……好痛苦……好强烈且复杂的个人心路历程,似乎完完整整地展现在面前了! 条子line三人面色不约而同地凝重了起来。 也许是‘同类’的惺惺相惜,不破真理对待‘男主播’诸伏景光——aka跟踪狂先生——的态度,显而易见地好了起来。 她开口提醒道:“按照人类的交往法则,忽然挂掉对方的电话好像不太好,不如你先拨回去,我们的事可以再等等……毕竟按松田和萩原刚刚的意思来看,他们本身……也没打算找……你……”她越说越小声,“啊。我是不是白做工了啊。” 重点是在这里吗,难道不是鲁莽行事给别人带来麻烦了吗。 诸伏景光也开始在心中叹起气了。 松田阵平忽然非常帅气地哼笑两声:“不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想做人,但其实做人没什么好的,不如我们做人、你就做自己吧。” 不破真理:“……” 这话不能细想,听起来就像是‘非人类想做人,而人想做自己,也就是非人类’。 第22章 “我觉得她已经挺做自己的了,松田,这个做人的程度刚刚好,不要再让人家退化了吧,毕竟她看起来挺喜欢跟人玩的。”诸伏景光没有丝毫要回拨电话的意思,“所以还用得上我吗?用不上的话,就拜托不破小姐很不破地把我送回我来时的地方吧。” 不破真理:“……”她十分乖巧地举手,像是学生时代向老师提问,“这个是正话还是反话,刚刚那句‘做人的程度刚刚好’。” 萩原研二肩负起了一切:“‘跟踪狂先生’和松田的意思都是不破你不用硬把自己往人类模板里套,每个问题,其实就连同一个人在不同年纪可能都有不同的答案、” 松田阵平横插一嘴:“而且别人的话也不一定重要。” 萩原研二:“……你可以慢慢体会这一点,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他看向诸伏景光,“但你也别急着走,你对这里眼熟吗?隔壁的房客,丽子小姐,今早被人谋杀这件事,你有没有收到消息?” “不要再退化那句是真的,做不做是一码事,你至少得要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诸伏景光自觉自己的话有种希望人工智能聪明一点、却又不能太聪明的感觉。他扫过窗外,再次确认了自己的脸只能被面前三人看清后,又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拨弄了开关,才又同两位同期说起话来,“她死了?具体是什么情况。” ……你们才等一下。不破真理的眼珠子随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在他们身上来回跳跃着。 ……我还没有听懂呢。 她像一抹游魂默默往门外飘去。 “不破?你去哪。”松田阵平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开口问道。 不破真理幽幽答道:“做自己。……我的家只有我有自我意识,所以我想去哪里也不用打招呼。” “可你现在不在家……?” 不破真理又是一噎:“……你说的对,做人真的没什么好的,因为人,蛮讨厌的。”她幽幽吐字,“我去门外找佐藤问问意见,你们聊完了、” “还是让系统叫你。话说回来,你会解释,该不会是看在返点的份上吧。”松田阵平点破。 ……那跟踪狂先生说得对。不破真理蜜糖金的眼睛失去高光。松田这个做人的程度刚刚好,我就向他看齐吧。 感觉他那噎人的方式,很有乐趣。 不破真理游魂般飘出门外,带上门后,她四下张望,又往楼梯口的方向走了两步。 奇怪,不在这里吗。 她站在据说是案发现场的房门口,在下楼去找和进案发现场找间,几乎没有迟疑,伸手准备拧开门把手。 先在距离最近的地方看看,免得跑到楼下又折返,浪费时间。 “房号check、黑色洋装check、金发check……你就是情报官「麗」吧。” 第22章 少女洋装的裙摆,下次要拿来擦溅到脸上的敌人的血。 不破真理的手刚刚放在案发现场所位于的公寓房门把手上,就听见很有节奏感的皮鞋落地声,不紧不慢地接近自己。 她听着来人神神叨叨,就跟给敌人报点的蠢货一样,一字一句描绘着自己的外观和所处位置。 不破真理对人类物种的多样性有着非常的了解,对于这种怪人,她接受良好。 ……啊,如果我跟他说话,应该算奖励他吧。还是别理他好了。 “你就是情报官,「rei」吧。”神神叨叨的男声却在她打定主意不理会他的时候,吐出一个让不破真理迟疑的名字。 不破真理微抬下颌,循声望去,看起来颇有两分傲慢的派头。 rei? rei ko?是那位死者,丽子小姐吗。 这栋公寓虽然建造年久远,但毕竟这里也没几套新建筑,它也算矮个子里拔将军,属于干净整洁的路线。 而随着不破真理转头的动作,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套装,戴着黑色爵士帽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公寓明净、配色温馨的走廊上。 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不破真理的金色眼睛微微眯起,来人清晰地看见她在上下打量一番自己后,抿着的嘴唇一侧翘起,头还缓慢地上下点着。 西装中年男人蝉翅似的两片胡子,很是仿真地因为愤怒而翕动两下。 这种掂量猪肉好不好卖的眼神,显然冒犯到他了。 不破真理她看出来来人被冒犯的愤怒了吗? 不破真理她看出来了。 不破真理她在乎吗? 不破真理她不在乎。 因为她刚刚决定了要向传奇社交天才,松田阵平,学习! 敬礼。 不破真理微微一笑,但一高一低的嘴角嘲讽倍加:“想认识别人,先要自报家门。你不知道什么叫礼貌吗?报上你的名字来。” 西装中年男人的两片胡子都快成精,扇着翅膀飞走了。 忍耐,忍耐。 “是我哩,tequila,”西装中年男人没有了刚刚报点的闲情逸致,毫无遮拦地报上了他的‘名字’,“也就是,龙·舌·兰。” 不破真理笑容更盛。哈哈,比系统还好骗。 作为好骗、作为诚实的奖励,不破真理松开刚刚一直握在手中的门把手,终于转身,正对自称龙舌兰的男人。 太好猜了啊。 如果知道这个世界其实是按照某种脚本运行;知道警察——无论是松田、佐藤还是被弹幕加入警察消消乐的萩原——是人气角色;知道黑色的衣着,代表着某种可以在观众中增加讨论度的记忆锚点…… ……尤其是这个龙舌兰也特地强调了黑色的洋装。 就很容易猜到这是一个警匪剧了。 而匪的那方至少拥有黑色的衣着这样的特点。除此之外,现在拥有的其他线索,「rei」、「tequila」,这系列‘名字’,暂时还不够支撑起猜测的依据,暂且先放放好了。 只是成为穿黑衣的背景板,‘收入’都有叫两位人气警官都心动的涨幅,如果…… 不破真理用非常有卖相的甜美笑容对着龙舌兰说道:“我以为你会更有……能力一点,龙舌兰。”看着龙舌兰发红的老脸,不破真理解释道,“你没注意到吗?你居然堂而皇之,在条子眼皮底下直接跟我接触,”她抬起下颌,指了下刚好楼下转角、只露出半个车屁股的警车,“这实在是……” 她垂下脑袋,细白的手虚掩着嘴角,俏皮地笑了笑。 “什、什么?!”龙舌兰压低声音,对不破真理询问起原因。 不破真理抬起刚刚掩着嘴角的手,制止龙舌兰继续发问:“好在,这次的条子,我自己可以解决。你下次注意。”她收敛微笑,“说吧,你想要的东西。” 龙舌兰迟疑:“怪哩,就站在这里?” “……不预约,是这样的。”不破真理动作优雅地摊手。 龙舌兰压抑住不快,在自己的手机上打出了一个名字,将屏幕转向不破真理:“他。” “他?”不破真理复读。 龙舌兰冷哧一声:“怎么,不行吗。” 不破真理表情仍然冷淡:“不,所以你是要活的,还是死的?” 龙舌兰:“………………………………我记得你是情报官哩。” 不破真理:“……”啊,所以我一开始的理解没错,是这家伙说话有歧义。“啧,还以为新项目能开张了呢。行吧,”她故意看了眼警车,“一……一个星期后,你再来这里。” 龙舌兰惊讶地看了眼不破真理。 不破真理:做什么,我是说长了还是说短了。 龙舌兰伸出短粗的手掌按了下自己的爵士帽:“一星期后见。”离开前,他远远凝望了眼警车。 不破真理看着龙舌兰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又再次伸手拧了下门把手:“咔。” 上锁了。 不破真理转身确认警车还在原地,忙不迭下楼,往警车的方向去了,仿佛刚刚出现的黑色西服中年人,只是命运的齿轮上,一道细小的划痕,没有为她留下任何印象。 似乎被不破真理遗忘的龙舌兰呢? “对,就是金色短发,黑色洋装的女孩。……看起来未成年哩?对!就是她哩。”龙舌兰依靠在黑色轿车的车门上,“给她吃点教训哩,下手有点分寸。……我还要她,给我干活哩。” 说罢,他在得到那头肯定的答复后,挂掉了电话。 “麗……希望你的能力,在被打个半死后,也能配得上你的脾气哩。”他像一块被锯动的木头,古怪地笑了起来。 …… 公寓房间内,温馨的装潢中心,是气氛略显凝滞的三人。 “我知道了。”诸伏景光语气严肃,“倒是你们两个,跟她走这么近……算了,你们会有分寸的,对吧。” “对、吧。”想起松田阵平为自己踩下一起当群演的油门,萩原研二回答诸伏景光时,显而易见有些底气不足。 面容冷肃的诸伏景光:“。”他一双本来和气地弯着的眼睛,再次眯起,“嗯?” 第23章 松田阵平该出手时就出手:“对的。”他斩钉截铁,然后镇定自若地转移诸伏景光的注意力,“系统,帮我们叫下不破,就说谈完了,可以送‘跟踪狂先生’回去了。” 【了解!】 另一边—— 【真理酱!是我,你贴心又万能的系统酱、呜哇啊啊啊啊!!!!!血!好多血啊——真理酱你撑住,系统酱给你去摇人!】 流了满头满脸血的不破真理,努力睁开血次呼啦的眼睛,红潼潼的视野里,她几乎不能分辨系统的白字究竟写了什么。 但来得快去得也快的系统,仍然忠诚地比不破真理更为人性化地找来了后援。 等无缝收到系统摇人的、堪称乱码——‘谁来救下我的首席群演真理酱啊全是血全是血她头发都变成番茄炒蛋了是偷袭啊超级没品地用了偷袭啊’——的求救信息,三人按系统对地点的描述,找到不破真理所在的位置时,映入他们眼帘的就是—— 后脑勺像拼图一样凹下去一块的不破真理,手里举着显然是拼图另一半的棒球棍,正睁着流着‘血泪’的一双大眼睛,狂风骤雨般用对面被殴打成猪头肉的无名氏的两百零六块骨头,演奏出激昂的打击乐…… 边打击,不破真理的脑袋还稀稀拉拉地落下几片血和透明的不知名组织液…… 诸伏景光看着眼前堪称魔幻的画面,他听见自己深吸一口气:“你们确定刚刚你们没有看错那个‘系统’的信息?它要救的人,到底是哪一个?” 眼睛不好使,但耳朵还能从被一闷棍打击后的耳鸣声里,听见似乎认识的声音的不破真理,终于停止了她粗犷的音乐创作行为。 她实在不太有音乐细胞。 “咣当、” 不破真理把棒球棍往身侧随手一扔,然后终于有空用洋装的裙角,抹起了脸上狂野流淌的血。 本来是来救人的三人组,看着不破真理拉起裙角擦脸的动作,尽管那裙摆够大够长,三人还是像被一鞭子抽过那么快地背过身去。 松田阵平扬声问道:“不破,我们给你叫救护车吗——” “就是啊——颅内感染死亡的风险可以说是百分百——” 不破真理顶着被开了瓢的脑袋,声音却也中气十足: “不用——” 三人估摸着她应该已经将自己脸上的血擦干净,正回过身来,就听见不破真理波澜不惊地吐出后半句话: “只要人类还存在……我是不会死的。” 而就在她这么吐出叫人一瞬恍惚的话时,她后脑的伤口和面上可能是因为倒地而搓出的伤痕,都在以三人肉眼可察觉到的速度,繁殖出神经、血管、肌肉和皮肤,被敲碎裸露的白色骨骼也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它们归拢到正确的位置,这些动作重复不断,直至不破真理的躯壳被修复至健全…… 只有她身上的血渍和脑脊液还在诉说着刚刚三人看到的伤口,并不是他们的集体癔症发作。 不破真理再次解释道:“只要人类还存在,还在不断地产生愤怒、恐惧、悲伤、冷漠麻木……诸如此类的创伤后的负面情绪,我就不可能会死的。” 第23章 点子王不破酱又有好点子啦。 光天化日! 朗朗乾坤! 一身黑色小洋装的漂亮少女顶着血浆片最爱给女性角色用的装饰手法,将她满脸的血渍几乎以一种浪漫化的感觉展示了起来…… 不过倒不如说是脊髓液的质地,给了容易干裂的血浆油润闪亮的光泽感,随着少女的动作,那在阳光下闪着细碎光泽的色彩,让人想起少女涂着粉色透明闪片唇彩。 跟试图以女主角的吊带裙为药引,调理观众们不愿赏脸入座观看的小成本恐怖片的毛病,是一个原理。 虽然守护着不破真理的那只无形的手,修复她的损伤不过数秒,但画面太需要进行‘前方有具有冲击力画面’的警告,诸伏景光看着瞳孔地震的两位好友,在公安档案室看了太多需要心理援助的资料的他,决定站出来—— 诸伏景光伸手掐了下自己一直紧锁的眉间:“不破小姐,我记得你不是说,要下来找叫佐藤的人问问意见的吗?”他指了下地下尚存一息的‘猪头肉’,“这个是?” 不破真理分外乖巧地摇摇头:“不知道。”她看着诸伏景光从自己身上口袋里掏出了橡胶手套,眼神顿时深邃了起来,“……” 正试图从猪头肉身上找出证件分辨身份的诸伏景光,敏锐地察觉到不破真理的视线,半蹲在地上的诸伏景光抬眼:“怎么了?” 不破真理:他随身带白色橡胶手套,他也是条子、抱歉,刚刚跟那个白兰地还是什么的说话,一下子没有转过弯…… 他也是警察! 我就说这是警匪片吧。 番茄炒蛋色头发的少女又摇摇头:“不,没什么。你有什么发现了吗?” “……有头绪了。”诸伏景光又看了不破真理一眼,眼神莫名,“就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和这群人牵扯上关系的。” 不破真理眼神更加莫名,她甚至歪了下头……让诸伏景光幻视了很多少年时代热乎乎的夏天,挤在电视机前看过的很多位动画女主角。 虽然不破真理自称不会死,但好像不意味着不会受伤? 萩原研二没有用他百分百友善的微笑脸,反而难得地露出了忧郁的表情:“不破,你要不然少摇点头,我还是担心你的伤势。” 萩原研二对你的健康状态感到担忧,并对你使用了认认真真喊姓氏。 他也很想叹气了,第一次在一天中享受了这么多次不得不认真对待一切的时刻,这真是比他不露出微笑时的忧郁脸,更难得呢…… 不破真理此时已经被诸伏景光以‘自己干的自己收拾’这样的歪理使唤着,正把‘猪头肉’抬进街尾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白色面包车后座。 不破真理把肉丢进车后座,回头对萩原研二:“啊?我还有点耳鸣。萩原你说什么?” “咚、”健壮的‘猪头肉’与车后座亲密接触发出的闷响,唤醒了萩原研二去聚焦他因为看到这一幕,突然涣散的视线。 萩原研二:“不……好像没事了。” …… “这次是,地下铁?”诸伏景光尝试着往楼下走,尝试了几层楼,不过也是在只有回声有尽头的无尽的道路中做无用功,“它又代表了什么?” 靠着他特殊的职业危机使然,他已经可以在短暂的接触中,了解到如何从不破真理口中获得真相。 ……尤其是刚刚他查看完偷袭不破真理的小混混后,不破真理似乎瞄准他的眼神,更让他能在此时理直气壮地问出自己的好奇。 回转的楼道,诸伏景光从楼梯扶手夹角形成的中空里,抬头仰望错落在上方几层楼梯的好友们和不破真理。 不破真理刚刚在旁边的女厕洗干净了脸,此时正用擦手纸胡乱按干脸上、头发上的水珠。地下铁冷白的灯光照得瓷砖跟打光板似的,反射着大量的光线在不破真理身上,让她的脸惨白得像瓷娃娃一样。 “你觉得是什么?”不破真理答道。 这回答让三人都很意外。 等等,他刚以为自己已经摸清应对不破真理的方法,这又是? 诸伏景光:“……它不由你定义吗……不,又或者,它们,没有告诉你,它们代表着什么吗?” “它们是人类的感受,用人类的语言表达出来,”不破真理斟酌着,“由于语言的耗损,它其实是不够精准,而且有些狭隘的。” 她伸出被光照得惨白的手指:“你是人,你感受它;”她的指尖又点过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你、还有你,你们感受到的,我来表达它,确实是无法尽善尽美的。” “所以,”松田阵平想起了他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的情景,“那时你才会说那片没有尽头的池水,可能是泪水,也可能是代表安全的羊水。” 很难说这位不破小姐是不是怠于再做这些死物的代言人了。 诸伏景光收回凝望不破真理的视线,开始打量起周遭一切事物。 他触之可及的是不锈钢的扶手栏杆,它和底下当隔断的玻璃非常洁净,而摸上去的感觉,并没有什么跟外面现实世界的不同,一样的冰冷、平滑,接近不近人情的静静等待着他把手掌放上去; 地板是浅灰色的瓷砖,楼梯的边缘用深灰色瓷砖做了安全提示…… 做了安全提示? 一个明黄色的‘禁止通行’的落地立牌,在诸伏景光脚边那下一级台阶的地面上伫立着。 “你会想要过去吗?”不破真理的声音从诸伏景光的头顶传来。 诸伏景光没有回答。他不认为既然这一切将由每个人自己去感受和解释,他仍有什么必要对别人诉说这一切,有关于他的感受的一切。 诸伏景光往三人所处的楼上走去:“闲谈时间结束。不破小姐,你说有很重要、想跟我谈谈的事,是什么呢?” 第24章 不破真理把诸伏景光转身上楼的动作当成了对她问题的回答,在诸伏景光的注视下,她点了点头。 看来没有必要提醒他什么了,他看起来很有遵守‘规则’的分寸。 “你想当、” “八个点!”*2 不破真理的‘重要事情’被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齐声打断。 “咳咳,”萩原研二故作正经地攒了个拳头,还清了清嗓子,可惜看到他身上流浪者吉普赛风装饰,又叫人打消了他在正经说话的心思,“fuwa酱,蛋糕是越分越小的啊!”他非常卖力提醒。 不破真理悠悠抬头看向在她上一层、都是一脸紧张的两位群演同僚兼附庸:“别紧张嘛,我又有了新的好点子!” 不破真理看向诸伏景光:“你想当,情报官吗?” 萩原研二:“……”该不会…… 松田阵平:“……”她已经…… 诸伏景光:“……哈哈,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会被那个混混盯上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已经发现了那位被害人的‘工作’为何了吧。 松田阵平推推鼻梁上的墨镜,感叹道:“不破你根本不在乎蛋糕怎么分,你是想让自己当那个给蛋糕的人啊。” 景老板根本不可能留一个他认为的潜在危险分子,冒着有可能将他两个世界联系起来的风险,答应点子王不破的提议。 ——无论她这次能提出什么条件利诱。 她究竟是为什么想要跟那边搭上线?这个可以慢慢探究。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 诸伏景光果然在皮笑肉不笑地咧嘴半秒后,收敛了情绪:“但是我拒绝。” 拒绝她。 不破真理听见这个回答,很不人性化地没有展露一丝意外的意思,她无谓地耸耸肩:“你会答应的。”她仰头对着上一层楼梯上的两位附庸微笑,“我说过的,来过世界背面的人,很容易不小心……再掉进来了的。” 根本没打算利诱,直接威胁起来了啊! 趴在栏杆上看着诸伏景光和不破真理对峙的两人,在心中异口同声道。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有所不知的是,代号麗的情报官,其实是由公安和丽子联手打造出来的情报人员身份……如果可以继续使用,虽然少了重新打磨身份的时间,但也不是没有风险的。 更何况。诸伏景光与松田阵平想到了同一个问题。 更何况这位不破小姐,就已经能够被他称作风险本身了。 至于她最后那句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威胁——对,不痛不痒——他更是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再怎么诡谲多变的疑云,他也已经习惯于自己独自去面对再解决了。 诸伏景光淡然处之:“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多加注意的。” 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窃窃耳语:“阵平酱,这也太酷了吧,被威胁了也没有生气的意思。” 松田阵平也压低了声音:“萩你明明也反应过来了这根本不需要生气吧。” 非常安静的楼梯间,同样也听见了两人咬耳朵的内容的诸伏景光和不破真理:“。” 诸伏景光悠悠开口让不破真理送他回去,他也该很有社交礼仪地去回那个因为她的鲁莽而被迫挂断的电话了。 确实不用生气。诸伏景光想道。那位不破小姐自己也说了,只要人类一天还在产生那些负面的情绪,她就一天不会死去。 ……这简直就像在说,人类的痛苦、挫折、妒忌、悲伤这一系列为人类自己都不喜的东西,却是造就了那位不破小姐的原料。 也许说起来更显得傲慢,但谁又能怪罪自己的卑劣呢。 …… ……也许说起来更显得傲慢,但他确实更习惯于自己独自去面对和解决问题。 诸伏景光给最后一封短讯设置好定时发送,他抬眼看向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空,忽然想起那片被黄沙淹没、有着烈阳的天空。 我明白了。他静静地对自己说。收银台说着它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们的恐惧,但我却能想起站在结账台前,看着挑选好的货品一件件被扫描,母亲在最后一件货品被扫描条码前回到我身边时,攥紧了好久的拳头,松开那一瞬间的温热感觉。 就像拿来了漏给自己买的甜牛奶的母亲,弯下身轻轻抚摸那时尚且年幼的自己的脑袋……一样温热的感觉。 设置成功。 诸伏景光看着显示屏上的汉字,把它随手放回胸前的口袋,转身朝着无边无际的黑夜走去了。 第24章 让情报再次伟大! 晚十点,也是搜查一课加班结束后的第二十分钟—— “……我回来了。”松田阵平反手拉上公寓门,音调显而易见跟公寓门低沉的轴承咬合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直白地说着自己劳作后的疲倦。 松田阵平必须诚恳地坦白:他仍然有点没有习惯吐出这四个音节,所以声音才跟公寓门的合页一样艰涩。……不过好在公寓里呆着的人和非人类,都不会对此大惊小怪地拿来进行叫人烦闷的逗趣。 但这是另一码事。他这样想道。 二十六岁的警官先生,松田阵平,今天也在为幼驯染和奴隶主的作息感到忧虑。这实在是太难得了,世界上会有需要他松田阵平担心的亚健康生活吗? “你们认真的吗?”松田阵平带着一身室外寒冬的冷意,静静站在两个捧着手柄紧盯液晶电视屏幕的游戏沉迷患者身后,每个字都说得很平静。 两位游戏沉迷患者似乎在此时才听见了松田阵平带来的声音,手上按下了暂停键,随后一左一右,齐齐回头去看站在他们两人中间的松田阵平。 看着两张各自嘴里都叼着一片披萨的傻愣愣的脸,还有那如出一辙无辜的下垂眼,松田阵平眼神放空,觉得自己这么说也太不松田阵平了,但因为是松田阵平,反而也很合理:“萩,不破不用吃饭的吧。” 不破真理像兔子嚼提摩西草似的,两瓣嘴唇哼哧哼哧嚼动几下,就把嘴里叼着的披萨吃掉了:“嗯,不用。但萩原说接受朋友给予的食物也算社会化的一部分。” 松田阵平‘哈哈’笑了两声:“那你知道你万一躯壳不吃披萨,肠胃炎了,我们究竟该送你去医院还是去找通灵师吗。” 两张有着下垂眼的面孔忽然和某张猫猫宇宙头的meme重叠了。 萩原研二少女捧脸:“差点以为阵平酱要ooc地说研二妈妈怎么能带小朋友吃垃圾食品、嗷!” 半分钟后,萩原研二捂着脑袋、半跪在地上,跟松田阵平说他会撤回上一条语音消息的。 等待不破真理程序响应的时候,松田阵平打了个呵欠,然后问萩原研二:“今天玩的是什么?” “大救特救。”看着松田阵平的动作,萩原研二被传染得也打了个呵欠,“你开门前,fuwa酱刚刚才用我要配药的病人一把打破了窗户,从病房内把人家甩到了病房外,然后在我出去想把病人捡回来的时候,送新病人来的救护车正巧把站在马路上捡病人的我撞飞了。” 听着萩原研二拉上不破真理玩着四年前的游戏,美名其曰给不破真理一些社会化的练习,松田阵平心中微妙。 他决定将与萩原研二(亡灵版)再次重逢以来,一直想做的那件事情,提上日程。 不破真理看着两人轮流打完哈欠,十分妥帖地开口道:“现在去休息?明早我们不还要去跟那个威士忌还是伏特加碰面吗。” “……”松田阵平决定撤回刚刚那句‘美名其曰’,按刚刚不破真理的逻辑,“也太人了吧!” 萩的游戏社会化训练法看起来卓有成效。为什么?就凭游戏里的救护车会把医生撞飞吗? …… 次日。 鬼鬼祟祟的黑衣三人组,猫在上个星期,不破真理选择的那套空房内。 松田阵平的黑墨镜似乎在此处成为了某种时下的风尚,萩原研二和不破真理脸上也各带了一幅黑色墨镜,款式造型略有不同,但配合上三人各异的纯黑造型,还有流里流气蹲在地上成一排的姿势,只能说……这也能算是一种街头潮流。吧。 松田阵平竖起食指:“不破,我再次强调,我们这次来,见那个什么苏格兰利口酒的苍蝇翅膀胡子男……我总觉得你这个描述里只有苍蝇翅膀胡子是有效信息。但不管了,总之!我们见他,是为了完善我们群演时用的黑衣人人设,为了更好向咳嗯,”他含糊掉系统,以免唤醒一无所知的冤大头,“加倍地剥削获得到生命值,为了提前从群演工作中退休,而不是为了当上世界上最厉害的情报官!记下了吗。” 不破真理的小脸被墨镜遮了大半,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听到她喊口号时语气之激昂:“嗯!为了当上世界上最厉害的情报官!” “故意的。” “故意的啊……” “真不愧是聚集了人类负面情绪于一体的不破啊。” 第25章 “阵平酱,你这种带着赏识的感慨让人很害怕哦。”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着嘴,轮流充当话题里那叫人害怕的混世恶魔的角色。 “叩叩——” 松田阵平微一挑眉:“有效。” 萩原研二吹飞自己的刘海。语气里一派潇洒自然:“研二酱都说了,只要按顺序把门牌挨个往左挪一个,他是不会发现有问题的,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那位丽子小姐的房间……是不在最旁边的嘛。” 不破真理把墨镜推上头颅顶,让墨镜像一个方形发箍卡在那里,看得萩原研二欲言又止:“fuwa酱,刘海……” 不破真理表情严肃:“你甚至不愿意喊我一声‘世界上最伟大的情报官’。” 松田阵平冷酷道:“怎么还升级了,现在是人类的虚荣在作祟吧。顺便问一下,世界上最伟大的情报官小姐,你的口号是‘让情报再次伟大’吗。” 不破真理心满意足地开门去了。 站在门外的龙舌兰,眼前门开的瞬间,他蝉翅胡子翕动两下,随即,「麗」那张因为刘海被墨镜一波带走,而更显细白干净,没有一点曾经被人暗算过的痕迹。 ……果然! 龙舌兰的瞳孔一瞬紧缩。 果然那个有去无回、现在仍毫无讯息回报给他的伙计,是被眼前这个家伙! 被眼前这个家伙!!! 不破真理暂时无法解读出这么长的句子,但她清晰地看见了龙舌兰些微抽搐着的面皮上的恐惧。 不破真理露出了类似餍足的满意笑容:“现在你学会什么叫预约了。进来吧——” “嘎吱……”这间公寓的房门缓缓在龙舌兰的身后合上。 …… ……次日。 黑沉沉的夜晚里的东京某处单身公寓。 “为什么会这样?”降谷零不由得问自己。 他站在自己不算豪华但使用起来绰绰有余的公寓里,右手边是他的吉他,昨晚他刚刚调整过音准,倘若此刻他再拾起来,也可以当场为远游的旅人演奏一曲家乡; 左手边是几个小时前刚铺好的床榻,细碎凌乱的折痕,每一根都是脆弱的神经因为失眠而刀凿斧刻出的嚎叫; 至于他面前正对着的,是他睡前还在跟他一起为了工作而呕心沥血的便携电脑,充电时的呼吸灯闪烁,好像偷窥的眼睛—— 降谷零俯下身盘坐在电脑前:“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他竟然就这么对着那只眼睛问出口了。 “……我真是疯了。”降谷零的发丝从自己的指缝间化成缀满金粉的露水淌过。 6小时内组织的紧急任务都已经安排妥当、顺利解决(至于龙舌兰忽然联系不上,跟他有什么关系);24小时内没有政客的表演节目、48小时内没有县级活动展开、72小时内没有国家级会议…… 是多巴胺?是荷尔蒙?还是经年累月超负荷的工作,终于叫他的大脑不堪重荷,在器质性病变产生前,给他发来了最终通牒? 究竟为什么这个夜晚是这样的辗转难眠? 明天没有紧急的事宜,但还有工作。 降谷零茫然的眼睛,似乎放空了:“我得睡一觉,我得睡一觉。……我得想办法睡着。” 有任何脱口的话会成为真理的人,解读过失眠吗? 降谷零对着房间搜寻一番,最终选定了一摞他还未拆封过的书作为救命的稻草。说起来,它们还被某位问过是否仅仅只是当成烛台的装饰物。 “至少现在不是了。”降谷零笑道。 薄薄的塑封膜在他手中利落干脆地敞开怀抱,虽然开本小但纸质细腻厚实,摸在降谷零的指腹,触感像是一块皮革。 “嘶……”他的手被纸片划伤了。 一块锋利的皮革未免有些吊诡。 也许那是某种预兆。 因为降谷零发现这套书里有几册叫他无法不去翻看的《荷马史诗》,他曾经与诸伏景光并排而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翻看英雄的名字远扬四方的篇章。 这让降谷零不得不想起某些瞬间。 如果他说在那个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他有一刻想叫阿克琉斯与帕特罗克罗斯的篇章,停留在回乡时的平静无波呢? 穿盔带甲的帕特罗克罗斯会预见到阿克琉斯与他交换了角色,背上所有的他人的愿望前行着的时候,也有过自我怀疑的一刻吗? 降谷零的手指拂过书脊。 他知道自己做得够多了。这也许有些自吹自擂的嫌疑,但很少有人会去、能去否认这一点。 ——他已经做得够多了。但追根溯源,一切的起因可以说他是为了他的好友而踏上的这条路。 也不够恰当。降谷零开始用指尖敲击书脊。 他是为了能与他的好友同行,而踏上的这条道路。 他不能将自己的愿望尽数归咎到好友的身上……不过好友恐怕也不介意自己这么做就是了。 “结果居然变成我一个人独行。”降谷零自嘲极了,“奥德修斯对此有话要说吗?”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像篡夺功绩的那个人……但我其实明白,也许我只是希望能看见你们的名字,再次跟我并肩出现。” 战死的‘帕特罗克罗斯’如果知晓,又会为那一刻因为愧对彼此而感到无言的‘阿克琉斯’如何作态? 好错位。明明‘阿克琉斯’才是追随‘帕特罗克罗斯’穿上对方战甲的人。 他寄希望于这些小册子能像潘多拉的魔盒,能放出一些叫他目眩神迷的、曾与挚友度过的二十一岁夏日时的落日熔金。 他好试着拿来替代一下,他心头惶惶不安分的凄楚,拆解出上个问题的答案。 踽踽独行跋涉在泥泞路上的人,松开那口气后暂且原地休息吧。 降谷零眼皮终于开始打架,他原以为自己会抱着过分清晰的回忆压抑泪水,没想到那些记忆暖融融的,真像是从前晨训时,班长的手臂揽上他和松田肩膀的感觉,而萩原和hiro则在旁边笑眼弯弯地看着。 ……这不会是某种预兆吧。 合眼入睡前,降谷零好像感觉自己回到十三岁,趴在课室的桌上,侧着脸睡觉。斜对角位置上正看着书的诸伏景光,似乎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他抬起眼皮,用跟他身后天空一个颜色的湛蓝,对自己微笑。 ……啊,梦中的人们为什么都不肯对我多说句话呢? 这一刻被压抑在他心底好许久的痛楚,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而降谷零也堪堪明白这个夜晚如此难捱的缘由: 因为诸伏景光,早在六天前,那个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告别他的‘阿克琉斯’,远走没有黑暗的另一个世界了。 降谷零的意识沉入深不见底的心海里—— 有点、湿漉漉的冷……? 降谷零倏然睁开眼。 第25章 《寻不回的真理》(倒v开始) //chapter 025. 同一时间—— 东京警视厅, 搜查一课办公室。 客观来说,东京警视厅的建筑主体不仅不算老旧,在周围建筑物的衬托下, 也算气派。 客观来说…… 松田阵平大掌盖在刚刚打的咖啡的杯口,拎着咖啡杯,走得虎虎生风,杯子里黑色还冒着热气的液体却没有要被甩出来的意思。 客观来说……是这样的。松田阵平忧郁的在自己的办公位上坐下。但现在没有几个人在加班的办公室里,只开着自己面前黄色护眼台灯的松田阵平,看着黄色的光源,打在天花板上白色隔板,直感觉自己还身在不破真理口中的‘世界的背面’,然后还要听从不破真理的指示,在‘办公室’的时候,见到‘西装革履的人’, 记得装作认真工作的样子。 松田阵平对着今天要处理的文件发了会呆——顺带一提,他并不是在装作认真工作——随后掏出手机, 决定问问不破真理, 那个公安有没有说怎么处理苍蝇翅膀男。 ……没错。 不出意外的是,他们的‘套黑衣人设定’行径, 还是出意外了。 这也可以理解的吧!毕竟光是人类就已经充满不可控性,更别提还有不破真理这个‘我太想进步了’的非人类啊—— 松田阵平苦恼地想道。 “噢!这不是——我的松田前辈嘛!”一只大掌毫不见外地拍了下松田阵平的后背, 然后顺势揽上了松田阵平的肩头。 松田阵平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to 不破真理’的短讯编辑页面, 可他却没有要避着来人的意思,大剌剌地就着这个姿势, 抬头扬起痞气还带着调侃的笑容:“班长!刚刚来这边, 你就也在加班了啊。” 刚刚调任入职东京警视厅,此时已经坐在用腿勾来的办公椅上的伊达航, 爽朗大笑:“松田,你这话说的,怎么听起来有一点心酸!”他坐下时低头看凳子的动作,正巧瞥见松田阵平的手机屏幕,伊达航意外道,“这么巧?” 松田阵平动作一僵。 第26章 不破,你该不会——对班长也下手了吧!!!!这么快?!世界的背面都快漏成筛子了吧,天天掉人。 伊达航憨厚不羁的笑声又在松田阵平耳畔响起,却听他说道:“这不是那本、那本……叫什么来着,噢!《寻不回的真理》的女主角的名字嘛。娜塔莉之前在学校看过学生看来着,她站在那孩子背后看了好一会儿这本书,最后她自己跑去书店买来看了。” 松田阵平拖着尾音:“啊……?” 伊达航掏出自己的手机,在网页检索一番后,朝松田阵平递出亮着屏幕的手机:“就是这个啊,好像是一本悬疑推理小说吧。讲的是一个网络主播失踪后,全网开始挖掘隐藏在她虚拟形象后的真人,然后集体目睹她行差踏错的人生,和发生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我记得主题是有关于系统性谋杀女性的这样一个故事。” 伊达航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张彩色的立体书籍封面,配色堪称光怪陆离,而金色短发的主角,不知道是配色还是确实如此,发丝还能看得出些微的粉色调,她在书封里被画成跳起后去够头顶的天空的姿势—— 这绘画风格乍一看确实有可能被错认为是轻小说,然后骗到小学生口袋里那可怜巴巴的零花钱。 “……松田?” “收银台是孩子的情绪产物;办公室是社畜的焦虑,”……也不知道那个公安在那里会有什么反应,希望萩能拦得住不破吧,松田阵平捏着自己的下巴,端详着屏幕上的故事简介,“既然如此,看过这本书的人,因此产生的情绪,塑造出来的……” ……该不会就是‘不破真理’吧。 是这个原理吗?是这个原理吧! “班长,这书……哪家书店有卖?”松田阵平眼睛里写满了燃烧的战意。 让我先来研究研究世界背面运作的原理! 伊达航:“嗯?”呜哇,镭射电子小狗眼具像化了! …… 湿漉漉的,好、好不舒服—— 降谷零倏然睁开眼睛。 黑沉沉的天空,潮湿的空气,颇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泥土味道。此时在茫然之中的降谷零,下意识放缓了自己的呼吸,却发现周遭唯一有动静的,只有头顶不远处的路灯,正跟有呼吸一样,起伏着赢弱的柠檬黄色光芒。 ……我公寓屋顶被台风刮走了? 降谷零的手指轻颤,随着湿润的触感,他的鼓膜也接收到水洼被自己指尖轻轻拨弄的水声。 这是?! 他坐了起来。 降谷零睁大的灰紫色眼睛,倒影出一截铁制的栏杆——他发现自己刚刚躺的位置,竟然是公寓楼外接的逃生楼梯,而在这处于楼梯拐角的位置,半坐在铁皮地面上的降谷零,朝着这里唯一的光源,那盏路灯望去: 一个身材修长,穿着黑色夹克外套的半长发男子,正对着掌心的手机按着键盘,后腰则靠在铁制的楼梯栏杆上。 半长发男子手里动作着,嘴皮也没闲着,他的语调是降谷零熟悉又陌生的黏糊,就这么用着像jk撒娇的语气,嘟囔着说道:“果然不行啊,给阵平酱的短信一直显示‘送信失败’呢。” 半长发男子紧接着举起手机,四处寻找起信号来,硬是在降谷零面前打了套军体拳。 降谷零:“……”他收回了圆睁开来眼眶里,刚刚还在打转的热泪。 是梦吗?还是头七的回身?但今天也不是萩原的头七啊? 难道—— 难道是我过劳猝死了。 难道是我过劳猝死了! 现在在极乐世界,跟我的好友们重逢呢?! 降谷零苦恼得伸手搓了搓自己湿漉漉的金发。因为这种理由吗?!被萩原和hiro知道,绝对会生气的吧! 还好人不能死两次,而且估计他们两个揍我两拳,也就消气了……吧。就是不知道明年的十一月七日,松田和班长在那边会不会、等等—— 萩原给松田发什么短信呢?不会是突然在这边看到我,所以想找松田告状吧! 所以萩原他这四年来,一直能收到松田发的短信吗?‘果然不行’的意思是他也一直有试图回信吗? 好了,不能再想下去了! 降谷零莫名其妙开始露天洗头的动作,终于引起了打到第二套军体拳试图找信号的萩原研二的注意。 萩原研二一双水汪汪的紫色下垂眼转向降谷零的方向,他就这么站在楼梯的转角,顶着头顶由路灯提供的死亡黄色顶光,开心又动作夸张地对着降谷零挥起了手:“小——降——谷——你醒啦!你刚刚好像做了什么很长的噩梦,嘴里一直说着什么‘不要葬礼’‘没有葬礼’——” ……嗯,我和hiro都不会有。 不过萩原。 你好像一只商场开业时会放的瘦长鬼影(?)充气人偶。 降谷零还是没能忍住,脸上情不自禁扬起了笑容,他伸手借着扶栏杆的动作起身,准备向萩原研二跑去—— 却在起身的瞬间,意识到自己余光究竟瞥见了什么,而僵住了他奔向‘人生终点线’的动作。 降谷零笑容凝滞:“……萩原,为什么这半截逃生梯,是悬在,半空中的啊?……我是说它,为什么,是只有半截单独的逃生梯,底下什么都没有啊……?” 萩原研二在上半节楼梯探头往底下看:“底下不是还有海嘛。” 降谷零:“……” “萩原,”降谷零幽幽吐字,“可楼梯它是悬在半空中的啊!它跟地壳没有任何接触的部分啊——” 这不奇怪吗? 也没听说极乐世界还有飞逃生楼梯环游记这部分节目啊! 第26章 只有不破真理能开怀笑着的一天。 //chapter 026. 难以理解。 不过既然真的都有死后极乐世界了, 一个会悬在天上、不接地的逃生楼梯,似乎也没有那么难……还是很难理解啊! 降谷零长叹一口气,决定先放弃思考这个问题。他的脸上又带上了少年气的笑容, 支在栏杆上的身躯朝着楼梯上方的萩原研二跑去:“总之——真是好久不见了啊!萩原。” 这样热情的动作,反叫阳光灿烂大男孩萩原研二迟疑了起来:“唔……嗯!” 小降谷居然没对我的存在,进行一点点惊讶的表示?为什么!我还以为也能看看他惊讶的表情呢。……该不会是以为自己在做梦吧? 萩原研二决定小小地‘提醒’一下降谷零:“真是好久不见!我见到小诸伏的时候,就在想什么时候能碰上你呢。小降谷,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啊?” 快快快,想起你突然失足落进这里的事情,然后被我的存在吓一大跳吧,小降谷! hiro果然也在这里啊…… 听见萩原研二的问话,尽管因为肤色的缘故,降谷零脸上忽然冒出羞赧的绯红并不明显,但他说话时的卡壳, 倒是相当明显:“我、呃,咳……”他清了清嗓子, 自下而上抬起眼去看萩原研二, “可能是过劳猝死吧?” 萩原研二茫然:“过劳……猝死?” 降谷零羞红着脸:“应该是吧,毕竟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 是在我公寓的床上好不容易入睡了。所以怎么想,都应该是在梦中猝死的吧。” 萩原研二:“……啊?” 降谷零:“……啊?” 萩原研二:“啊?????????” 降谷零:“啊啊?” 两只土拨鼠对着‘啊’了半分钟, 萩原研二才终于跟降谷零弄明白,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降谷,”他哭笑不得极了, “你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吧?怎么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已经往生的事情啦。”他笑了好一会儿, 才向降谷零介绍起世界背面和自己现如今‘半死不活’的状态,“以上。就是这样子啦——等等……小降谷你把这里当成了极乐世界, 那你刚刚听见我说,我见到小诸伏的时候,怎么没点反应啊……” 明明只是睡了一觉,就到了所谓的‘世界的背面’,降谷零还没有找准方向,就听见萩原研二这么问道。 降谷零僵直了整个身体。 萩原研二根本无须降谷零开口,光是从降谷零他几乎算是不加掩饰的表情,就能猜测出发生在诸伏景光身上的事:“怎么会……我们一个星期前才刚刚见过面、”他本来涣散的紫色眼眸突然锐利起来,“也许她有办法!” 萩原研二伸手一把攥住降谷零的手腕,拉起降谷零就‘咣咣’踩着铁制的逃生楼梯,往它连接着的逃生门跑去—— “嘎吱——”逃生门生锈的合页短促尖叫过后,那扇明明什么也没有的逃生门后,突然因为这拉开的动作,像被拉开的画幅,对着降谷零展示出在它身后世界真实的面目。 “酒店?”刚刚明明这后面还什么都没有的…… 油画碎花的墙纸不知是年月蹉跎,还是本身就是做旧风,发黄得特别明显,底色都接近明黄色了;雕花的石膏条倒还完整,给这间酒店保留了一些旧日的繁华;而地毯……铅灰色的地毯每踩一步,细密的水珠就会随着降谷零的动作冒出头来。 第27章 萩原研二拉着降谷零的胳膊,走到了门牌号是不详的‘666’的隔间门前。 他抬手就要敲门,却在动作前,忽然扭头对着降谷零干笑两声:“那个,等下无论看到什么,都先不要惊讶、不要慌张、别逮捕、别逮捕任何人哈。” 降谷零:“……嗯?” “叩叩——”萩原研二似乎跟房内人没什么边界感,也可能是他知道并不会有什么尴尬的画面,会因为他突然的到访而被他发现,萩原研二敲完门,就径直伸手拧开了房门:“不破——、……咳。” 还是看起来很不妙啊! 降谷零站在萩原研二身侧,清晰地看见房内有两男一女: 此时,穿着黑色西装的一号男被头套麻袋、手脚用塑料拉索固定,正被敷衍地丢在湿漉漉的地毯上,倒是没有要反抗的动作。 降谷零看了眼女子脚边带血的扳手……他可能明白那人为什么不反抗了。 而女子,不,也许说她是少女更为合适,不过降谷零从自己的长相和年龄之间好像合理又不理的些许差距,他暂时不对少女真实的年龄做任何猜测,因为她真的看起来年幼得离谱。 少女有着一头粉金色的超短发,身着隐约可见波点纹样的黑色网纱小洋装,头顶还用墨镜卡着当发箍,反而衬得她看起来十分俏皮可爱……如果不看她的动作的话。 因为这可爱的、至少外貌上还稚气未脱的少女,正恶狠狠地用她带跟的黑色圆头小玛丽珍皮鞋,踩在房间内一把造型优雅的白色雕花凳子的座面上。 ……听起来还好? 嗯嗯。降谷零目光幽深。再次强调,如果不看少女那只踩在凳子座面的脚,恰好在房内另外那位男士的双腿之间,且那漆皮圆头玛丽珍的鞋尖,不是恰好对准了—— 的话,那是还好。 该为那位男士庆幸少女的鞋尖是圆头的吗? 正当降谷零还在心中吐槽此事时,就听见房内唯一站着的那位,也就是黑色洋装少女,冷声道:“公安,还不答应么。你也不希望你同僚知道这件事吧——” 公、公安?! 降谷零倏然伸手,从萩原研二身后疯狂寻求解释。 萩原研二:啊哈哈哈……其实目前的状况,倒是比我预料中,要好很多呢…… 兴许是开门的动静吸引了房间内尚存行动能力的两人的注意,冷声放着狠话的少女,和被冷声放狠话的公安男,齐齐侧头朝门口看来。 看清卷发马尾公安正脸的瞬间,降谷零微不可查地因为那与某人肖近气质的长相而锁紧眉头;而岔着大腿坐在白色雕花凳上的卷发马尾公安,也在看清这个金发少年模样的深肤男子的面容后,暗自在心中泛起惊涛骇浪。 萩原研二无奈地朝不破真理摊开手掌:“紧急情况。不破,你这边有进展吗?” 扎着小麻雀尾巴的卷发公安插口质问:“这件事你也有份?” 不破真理收回她踩在凳子上的左脚:“已经到威胁他也给我打工提供情报官需要的资料的环节了。” 萩原研二默默朝不破真理竖起拇指,又对卷发公安声明:“……这个部分我可没有份啊。”他脸上的笑容流于表面,看得卷发公安心中不适,却听萩原研二继续说道,“而且你也没有必要做出勉强的姿态,我觉得这明明是双赢,你说对吧,不大获全胜就不会开心的公安先生。” 卷发公安则是不置可否,他瞥向降谷零的方向:“他又是谁,哪里来的。” 他认识我。降谷零眉头这下真是显而易见的锁紧了。不然在这种所谓双赢,但又相互提防着的对话中,怎么会对威胁者同伙带来的人,只是毫无敌意地问一句‘哪里来的’。 不破真理扫过萩原研二的表情,随口对卷发公安说了句:“你少管。” 降谷零:“。”不知道怎么,总之是舒服一点了。 萩原研二脸上不浅不淡的笑容没有变化,他对卷发公安问道:“你是他的人吧,那个刚刚才离开我们的家伙,他的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刻仿若有一道惊雷穿过站在原地的降谷零的脑海:是他吗?是他的人吗? 不破真理的眼神来回在三人身上打量,随即她使出了自己的拿首好戏:“又要我回避吗?”手里顺势拎起那被麻袋套头的西装男的麻袋部分,全然无视了西装男挣扎蹬腿的动作。 “不是啦,地上那个出去就够了。”萩原研二:“……而且哦,fuwa酱,人被勒,是会死的。” 不破真理叫人毛骨悚然地耸了耸肩:“啊,被发现了啊。” 她思索片刻,换成拉着西装男的腿,看起来丝毫不费力气就拖着尚存一息的高壮西装男,准备往门外走去。 在复古瑰丽的无人酒店,少女一副准备毁尸灭迹壮汉的画面,着实叫降谷零大开眼界。 萩原研二拉着大开眼界的降谷零往房内走去,恰在砂金色短发的降谷零与粉金色短发的不破真理擦肩的刹那,那被‘残酷’对待拖行着的西装男,头上本就只是松松垮垮系着的麻袋,在与湿漉漉的地毯拖行摩擦的过程中—— 滑脱了。 降谷零看着麻袋下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脸:……那两片胡子倒是有点眼熟,不确定,我再看看。 而西装男肿得只剩两条缝的眼睛则在朦胧模糊的视野里,跟降谷零对上了视线:“波、波本!” 刚从凳子上起身,准备阻止两人对上视线的卷发公安:“……看来,他得归我们处理了。”卷发公安指了指地上的龙舌兰,近乎冰冷地吐字道。 不破真理:“……”她眼神里充满了控诉,“想抢我人头?” 萩原研二更为冷酷:“好了,不要乱说话带坏不破,她到时候真的会以为人可以随便对人动私刑的。” 降谷零捡起扳手敲晕了不合时宜的龙舌兰:“……所以龙舌兰脸上的伤是谁打的。” 另外三人都伸手指向不破真理,语气或麻木、或无辜、或自豪:“她。”“她。”“我!” 那不还是已经动过了吗! 五分钟后,三位男士抱着胳膊,边指导边看着不破真理捆好了龙舌兰,丢去了‘酒店’的清洁用品仓储柜,终于准备好好谈谈萩原研二推门时所说的‘紧急情况’。 在开场陈词前,萩原研二先谈起了另一件事:“这样真的好吗……教不破这些技巧。” 不破真理:我觉得挺好的啊,我学得很开心! 卷发马尾公安严肃道:“你也知道,虽然她用自己不死,这样极具可操作性的超能力来威胁我,说要成为我永恒的杀不死的噩梦什么的……顺带一提,这话是你教她的吗?下次不要了,这太不社会化。” 萩原研二/不破真理:没品味的家伙。 卷发马尾公安:“她虽然是不会死,可跟她对接的公安、线人,是会死的。这些技巧不能给她带来什么,但至少不会把死亡的风险转移到别人身上。” 萩原研二意味不明地提醒道:“哈哈,‘不能给她带来什么’。” 那祝你好运了,先生。 “话归正传,两位,我想知道,他是在哪里出事的。不破,知道之后,可以拜托你带我们到那附近的,世界背面的空间吗?” 不管他究竟会不会像自己一样,掉进世界的背面……萩原研二想道,自己总归要先试一试去找,才肯放弃这还有一线‘生’机的猜想的。 刚学习并实践完黑心公安倾情提供的特别处理技巧,运动后愈显着她巴掌大的脸庞扑扑的不破真理,看起来十分乐意效劳:“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们一直说的‘他’,是谁啊?” 看着她额角飞溅到的红迹,萩原研二默默掏出手帕,递给了她。 …… ‘他’究竟是谁? ——是他,诸伏景光。 灰白的办公桌前,一个颇有年代感的大块头电脑,正对着诸伏景光的脸,发着已经算是刺眼的黄色灯光。 黄色的墙纸、黄色的地毯、黄色的电脑屏幕,深深浅浅的黄色,让办公桌的灰白色,反倒成了护眼色。 诸伏景光的双手放在键盘上,在旁边没有脸的西装‘上司’的‘注视’中,他随意又缓慢地敲着键盘,敷衍地表示自己正在工作。 手上敲击的动作,完全没能阻碍诸伏景光的思维流畅地运转: ‘你会想要过去吗’; ‘它们是人类的感受’; …… 不仅仅是这样。 诸伏景光的余光瞥向刚刚他试图对话、但毫无反应的西装‘上司’。 与那位不破小姐不同,这个人形的、由人类负面情感产生的实体,似乎没有自主的意识。 诸伏景光试探着收回按在键盘上的手,眼睛注视着西装‘上司’那张平滑没有五官的脸上,忽然生出了一张像用手硬生生撕开的血嘴—— 诸伏景光缓缓又将手指抚上键盘,随意地敲了两下,就看着那张血嘴似乎被这动作安抚了,又合拢变回了平滑的一片。 第28章 诸伏景光:…… 这次又是什么。 是被批赛道和打法落后,没能拉通需求,聚焦不到痛点,渠道不够下沉,落盘没有闭环,归因也找不到抓手的厂工的焦虑吗? 第27章 喔,是这本啊,我不喜欢这个故事。 //chapter 027. “真没想到啊……”宫本由美的下巴架在佐藤美和子穿着紫色西装外套的肩膀上, “美和子你和松田居然对同一本书感兴趣!” 佐藤美和子左手夹着被翻开的书本的书脊位置,右手伸出纤长的食指,绕过自己面前, 径直点在宫本由美的额头上:“你啊!八卦禁止。”她收回手指,又翻了一页,“就是这本没错了,由美,借我三天噢,谢谢你——” 她雀跃飞起的话尾,叫宫本由美听了不禁笑得眼睛弯弯眯起:“好啦,跟我说什么谢谢。不过你看完了,要叫松田那家伙好好照顾我的书啊!” 小跑着往搜查一课办公室方向而去的佐藤美和子,踩着高跟鞋,自如地回头对着宫本由美举起攥紧的拳头:“我会好好用‘这个’嘱咐他的!” 时间拨回到昨夜、不……应该说, 拨回到加今晨两点,也在搜查一课加班处理结案报告的佐藤美和子, 在把文件收拾好, 放去目暮十三办公桌上时,看见了新调任的伊达航, 跟目暮十三死活没让放人回警备部——毕竟从他们的加班频率就足以得见缺人程度——的松田阵平,正像十几岁的dk, 凑着脑袋看着同一部手机窸窸窣窣说话。 佐藤美和子:…… 她抱着从资料室转移出来的文件夹, 清了清嗓子,提醒两人她的到来:“聊什么呢, 这么晚了, 要是没什么事,赶紧回去休息吧。” “噢!好喔, 佐藤前、佐藤警官。”糟糕,熬夜伤脑子,用来调侃松田的称呼,顺口说出来了。伊达航露出憨厚的笑容,“只是在说一本小说。” 松田阵平毫无顾忌:“好的,佐藤前辈——” “…………”佐藤美和子‘咚’的一声把文件夹放在目暮十三桌上,转而朝伊达航随口闲聊问道,“小说?” “佐藤警官对小说感兴趣吗?是一本叫《寻不回的真理》的小说,评价还不错。”伊达航直接带过了他和松田阵平提起这本小说的前情。 佐藤美和子却一脸恍然,还像是被提醒了什么:“啊!糟糕,我一直说要约不破小姐出来感谢的。松田,你知道为什么她的电话总是提示不在服务区吗?她不会住得很偏吧,安不安全啊。” “诶……?”伊达航稍加思考,于是画面变成两个dk和一个jk看着同一部手机屏幕了,“佐藤警官,你的不破小姐,该不会也是叫‘不破真理’,这个名字吧。” 佐藤美和子:“诶?” 现在,对这本小说感兴趣的人,有两个了。 …… 时间回到现在。 带着无需等待超慢宅配过程,即能拥有的超华丽插画封面实体书的佐藤美和子,在松田阵平的注视中走进了办公室。 松田阵平:盯—— 佐藤美和子:盯回去—— 数十秒后,佐藤美和子把书递给了松田阵平:“先说好,午休时间归你,我晚上要看的。” 松田阵平笑容幅度不大,可墨镜后的眼睛显然睁大了一圈,没有了熬夜后的困倦:“啊、我中午会先过一遍的。” “喂喂,别用找到了游戏攻略的语气说话。”佐藤美和子看着松田阵平已然翻开书页的动作,思索一阵,稍微看了一部分开头的佐藤美和子,还是决定提醒道,“我事先声明,我个人感觉,不破她可能不会喜欢这个故事……” 所以不破真理那还跟女主角如出一辙的打扮,有些令人耐人寻味。 松田阵平点点头:“……如果是这样,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她似乎总有一种愤怒。” 已经坐回座位的佐藤美和子:“……”这样啊。那愤怒又是冲着谁而去的呢? 佐藤美和子不禁又开始想起之前被她搁置下来的问题了。 不破小姐她,又究竟是为什么而来? 也许是近日超值加量不加价的翻倍加班时间的福报,今天的松田阵平意外清闲。太阳西斜,松田阵平在放下翻得书页见底的小说的同时,手也按上了自己的太阳穴。 “嗨,松田——” 盯着书本封皮的松田阵平敷衍得连头也没抬,只是懒洋洋地靠在凳子靠背应道:“什么事?” “在看书呢?喔,是这本啊,我不喜欢这个故事。是这样的,萩原叫我来找你,我们要去找‘跟踪狂先生’,叫我来问问你有空一起吗。” 松田阵平脖颈一卡一顿,缓缓抬起头来,只见不破真理正半个身子探出现实世界和世界背面的缝隙,脸上正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不确定,我再看看。 居然是真实的喜悦啊!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破真理从松田阵平的眼睛里读出了疑惑,还以为他在疑惑为什么要去找‘跟踪狂先生’,于是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萩原的意思听起来是他怀疑‘跟踪狂先生’有可能掉进了世界的背面。哪有那么快啦,搞得我好像乌鸦嘴。” 不,倒不如说那些都不重要了。到底是什么能让不破那么开心啊! 松田阵平更疑惑了,但他缓缓开口地却是:“我还在上班……我本来还想问你们的进度怎么样了,现在也不太想问了。” 我害怕。 不破真理身后忽然探出萩原研二的脑袋,变成半截人叠叠乐。 萩原研二表情是叫松田阵平意外的严肃和忧郁:“松田,来吧。” 松田阵平扫过萩原研二的眼睛,起身把小说放在佐藤美和子的办公桌上,就回到半截人叠叠乐面前,非常自觉地伸手握住了不破真理的手腕,接着不破真理也反手回握上松田阵平的手腕,她正要发力—— “唰啦——”搜查一课的办公室房门被拉开。 松田阵平:“啊、” 班长。 半截人萩原研二:“啊……” 班长怎么一副见鬼、哦,啊哈哈哈哈,我是鬼啊! 半截人不破真理:“别紧张,我刚跟公安学了两招,这个我来灭口!”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异口同声:“不破,这个不可以!” 伊达航叼着的牙签摇摇欲坠:“……那哪个已经可以了???” 十分钟后,从缝隙爬出来的萩原研二,和正好打完卡的松田阵平,一人一句,暂时止住了伊达航想要一起的步伐。 “你们两个……”伊达航如捣蒜般点头,最近跟不破真理沉迷打游戏的萩原研二干笑着,仿佛能从伊达航身旁,看见系统的篮框提示‘伊达航已经记住了你的选择’。 ‘你们两个’一左一右扒在不破真理的肩膀:“我们会解释的!班长——”说着的同时还疯狂暗示不破真理快逃。 看着三人消失在被夕阳染红的办公室,伊达航独自喃喃:“不破,不破……真理?” 背着两只大猩猩和两只大猩猩的期待,不破真理不仅顺利还利落地带着两人回到了世界的背面,还再次扒开了下一个缝隙,边极富人性地跟松田阵平解释:“那个公安说要帮忙,新来的奴隶预备役说他落脚的房间比较安全,让我们从那里出去,然后带我们去找‘跟踪狂先生’的位置。” 松田阵平:“等等,我觉得我是不是少了一部分信息。新来的奴隶预备役是谁?‘跟踪狂先生’又发生了什么?” 萩原研二:“前一个是跟你打架的金发;”看着松田阵平挑起的眉梢,萩原研二悄悄松开了自刚刚见面来一直拧紧的眉头,“后一个……金发没有仔细说,我还没敢细问,但他出事了。我现在寄希望于他能跟现在的我一样。”萩原研二略带勉强地笑笑,“不破也私下跟我说了,我是第一个她捡到的亡者……我也只是不甘心。” 松田阵平揽着萩原研二的肩头一个用力,往不破真理的方向靠近:“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你是合理猜测,不是什么不甘心。”他揽着萩原研二的手松开了,又拍了拍萩原研二的后背,力道之大,让萩原研二以为是松田阵平新学了什么驱邪方法。 “我的猜想果然没错,怪不得松田落在了保育园啊。”不破真理脸上没有一丝被这样的悲伤传染的阴霾,她对着二人伸手:“来吧,我也是这里第一个有自主意识的实体。说是第一个,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也许只是刚好没有找到第二个,也许第二个正由我来创造呢。” 尾音落下的瞬间,三人齐刷刷从缝隙中滚落到降谷零的单身公寓。 等三人从地上起身的时候,就看见降谷零同卷发马尾辫公安,正坐在房间的对角线上,表情也是针锋相对。 松田阵平朝着降谷零打趣地挑眉,仍旧小心地,像面对诸伏景光一样,选择了不开口喊名字打招呼。 看见来人,降谷零脸上的表情显然好了很多,他顺手拉起离他最近的萩原研二,还顺口解释道:“还好,床上没有尸体。看来我真的只是睡觉时不小心掉进了那个‘世界的背面’。” 第29章 打理着裙摆的不破真理听了降谷零的话,倏然抬起头:“你掉进来前在睡觉?” 对于这个被萩原研二寄予了特殊希望的少女,降谷零谨慎地回答起了问题:“啊、就在那里。”他指了指被他已经打理好的床铺。 不破真理看了眼降谷零,又看了眼他指的地方,手里还不信邪地摸索起来:“……” 松田也忽然意识到不破真理疑惑的节点究竟在哪里:之前不破她进入世界背面的时候,是不是都要先找到连接的缝隙?而且进入的时候,好像都还要有一个走、跳、跨步这样的动作…… 松田阵平看了眼降谷零指的地方,又扭头看向不破真理—— 已经把两片嘴巴抿成2d的了呀!问题这么严重吗? 不破真理幽幽回了松田阵平一个眼神,接着对降谷零解释道:“死掉的人掉进世界背面已经很奇怪了……”她伸手指指降谷零的床铺,“那里,没有缝隙。所以你是怎么进到世界的背面呢。” 降谷零听着不破真理的语气,就知道她压根没有想从自己这里探寻到问题的答案,于是他转而问道:“情况很严重吗?” 不破真理被这么一问,忽然笑逐颜开。她蜜金色的眼睛弯得像两轮隐约冒着猩红光芒的弯月:“没事啦没事啦,听起来就是世界的程序开始bug、中病毒这样子而已啦,大不了世界瓦解嘛,哈哈。” 这听起来根本不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啊,不破! 第28章 不破小姐,你真是个好人。 //chapter 028. 发黄的墙面……细密的水珠一颗颗像挂在车窗玻璃上的雾气, 此时一比一复刻在了发黄的墙面上。 ……还是发黄的墙面。 诸伏景光特地放慢了步伐,缓步行走在发潮的地面上。 楼道里,挂在电梯门旁的大液晶屏上, 循环播放着‘公司’的宣传视频,右上角的时间显示,现在是晚上八点四十分。 理论上,这是下班时间。诸伏景光按住电梯的下行按钮。 但鉴于不久前,那位无脸的西装男人,监控着自己‘工作’时,电脑上显示的时间是晚上七点三十—— 下行按钮的灯灭了。 诸伏景光他脚尖一转,将自己躲进逃生楼梯违规半开着的防火门后。 正如他判断的那样,他看见脚边,那半开着的防火门投下外面电梯门打开后的光影变化。 电梯门开,投影出的人形, 在氤氲着湿气的黄光里摇晃。 诸伏景光听见脚步声从电梯里传出,随后又远去。 看着光线的投影, 诸伏景光分辨着想道:似乎没有人了。 他转身走到半开的防火门, 从楼梯间往电梯看去……唉。诸伏景光无声叹气。不,任谁也不会走进那个电梯隔间的。 只见那电梯里的灯管指定是有问题, 时明时灭,闪动的速度像幻灯片切换, 只是它切换的不仅仅是光线, 还有在空无一人的电梯间和挤满人群的电梯间反复横跳的画面。 “咔、”似乎是灯管发出了一声脆响。 诸伏景光看见电梯间里的画面定格在人满为患:那些人就像千与千寻里那对吃饱了猪食的父母,裸露着皮肤, 那些肉还像即将融化了似的淌着, 在完全化冻开来前,紧紧地被箍在电梯的铜墙铁壁里。 这都是什么啊。这又代表了什么??? 诸伏景光终于知道什么叫百思不得其解。 人类对公司的电梯, 不对,应该反过来说,公司的电梯究竟对人造成了什么创伤,能让人类因此在世界的背面制造出这种东西? 诸伏景光看着黏在电梯间内侧不锈钢墙板上的皮肉,他后退两步,径直往楼梯间的下行方向走去。 应该没选错吧。那位不破小姐,也优先选楼梯间。而且公司的楼梯间也应该没有什么……不对,我刚刚也没弄清那个电梯间是为什么。 诸伏景光扶着楼梯扶手,缓步往楼下走去。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免得发出声音,又或者被湿漉漉的地面滑倒。 滑倒。 看着十几阶楼梯下,一个没有脸的西装男抱着脚躺倒在地,左右扭动着,诸伏景光深刻怀疑,它只是因为没有五官,才不能喊出声,毕竟这楼梯每个台阶还挺高的,摔这一下,起码得骨裂。 所以这个家伙的攻击方式是什么? 诸伏景光又学习到了进退两难是怎么写的了。 他回身看了眼自己刚刚路过的上一层楼梯拐角的消防设备柜,诸伏景光又看了一眼半层楼下的无脸西装男……他决定回去上一层那里。 “铛——” “咚!” 不多时,诸伏景光看看自己手里已然凹下去一块的灭火器罐体,又看看刚刚还在打着滚、现在已然变成光点消失的无脸西装男,他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等,非紧急情况,使用灭火器,算不算违规? 算了。诸伏景光保险起见,把灭火器往身旁的地板上一丢,接着往下走去。毕竟这里连劳动法都不存在了,还用担心违规? 呵呵。诸伏景光心下冷笑。是、什么—— 诸伏景光脚下忽然一空,他扶在楼梯扶手上的手掌一紧,接着他便以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将自己的手臂飞快挂上了栏杆下半部分,堪堪止住了自由落体的速度。 理论上来讲,既然能从现实世界,通过缝隙,抵达世界的背面;反过来看,那世界的背面,也一定有缝隙,是能抵达现实世界。 毕竟初次将他掠至世界的背面,不破小姐就特地嘱咐过‘不要随意走动’……除却可能碰上危险的实体(比如她本人),恐怕她也是担心缝隙吧……特别是,像现在这样的缝隙。 诸伏景光像做引体向上,双手紧握住楼梯扶手焊接连地的柱子,用放下水桶打井水的感觉,把自己小心翼翼地悬吊进缝隙,直至他的眼睛能注视到那边的现实世界—— 啊,天国的爸爸、妈妈,还有我自己…… 这流畅的白色翅膀,肥硕的主体躯干,被白色的云层反光包围所以显得格外洁白的外壳…… 这是什么……? 体型这么大的话……是空客a380吗? 诸伏景光麻木地看着恐怕是正在平流层稳健地飞行着的大型客机,在自己因为低温而使肌肉痉挛、不听使唤之前,诸伏景光的手臂发力,一个引体向上,把自己拉回了世界的背面。 尽管自己的缝隙猜测被确认了,但此刻萦绕在诸伏景光心头的却是另一件事: ……不破小姐,我现在确定了,你确实是个好、呃,好‘人’。 诸伏景光由衷地对当时那个被自己跟踪,还友情提醒了他不要乱走动的不破真理,致以了他心中诚恳的敬意。 …… 不破真理显然对自己刚刚那番‘世界的后台程序行将瓦解’的言论,不太上心。 但她是随口一说、不太上心了,对于世界确实是有脚本一事,略有了解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却很难不去上心。 是了,既然他们的人生能作为世界的某部分注脚,而世界也拥有着自己对故事的编写权,这样去猜测实在有些顺理成章。 毕竟都有了脚本,为什么不能有程序呢? 既然如此,不破口中所说的世界的程序,真的只是一种调侃吗。 萩原研二看着松田阵平同样写着关心的眼睛,难得用欢快的语气对他打趣道:“太好了,人生的难题好像越来越多了。” 不破真理莫名其妙地看了隔着她对视的两人一眼:“你该不会是那种,人生对你开玩笑,你还能笑得出来的类型吧。” 松田阵平冷酷指出:“世界都要瓦解了,你刚刚还‘哈哈’呢。” 不破真理面无表情还击:“你敢说这不是一种对人类的奖励吗?明明是将他们于受苦受难之中解脱出来。” 松田阵平只错愕了一瞬,便立刻反应过来不破真理的逻辑:世界背面的一切,放在不破真理眼中,不就是人类遭受不断的痛苦、挫折还有伤害,循环往复,没有停歇的时候——怪不得她说这对于人类算是一种奖励。 卷发马尾的公安眯了眯眼睛,教他眼下那片阴影更加明显了:“听起来很像‘死亡天使’会有的说法。” “什么?”不破真理皱了下鼻子。 “是连环杀手的一个类型,他们的心理满足是来源于给他们认为处于痛苦中的人予以解脱。”降谷零呼出一口气,“好了,世界明天要毁灭的事就交给明天的我们,现在我们能不能先解决一下,我们到底要怎么在世界的背面找人?” “首先,世界明天不会毁灭;”不破真理开口说道,而萩原研二在她背后对降谷零做了口型‘这是不破式冷幽默’,不破真理停顿了一下,又接着继续说道,“其次,你的‘我们’应该不包括我吧,我个人认知里,比起拯救世界,还是更喜欢毁灭世界的;最后,你们阅读理解怎么样?这决定了我们分头行动,还是1v全场。” 第30章 不破真理边说着,边被几人塞进黑色的、有着镀膜玻璃的车厢,动作之诡异,路人看了都想拨通报警电话。 前座卷发的公安一脚油门下去,塞满了车厢的五人很快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一栋老旧的楼房。 “所以……”不破真理跟在卷发公安身后,顺便分辨着身旁金发男人面上莫测高深的表情,“你们决定好了怎么行动了吗?” 总觉得这家伙刚刚脸上闪过了很多信息量啊……我可以跟他确认一下我的答案是否正确吗? “我们分头行动,这样更快。为了方便联系,就不破、我、还有萩分领三个头,毕竟在世界背面我们还可以让咳嗯相互联系,但他们两个就不行了。……所以你们两个,选谁?”松田阵平眉峰挑起。 卷发的公安和降谷零彼此对视一眼,迟迟没有出声。 不破真理站在破败的天台边缘摸索着:“我觉得你们两个眼神里写着各怀鬼胎,我觉得对了吗?” 好诚恳的问句啊……各怀鬼胎的卷发公安和降谷零没有回答,而是齐齐伸手,指向了同一个人:“我们一组。” 不破真理朝着四人伸出手:“那行,萩原你自己行动时小心点,有事记得喊我救命。” 萩原研二:“??????为什么啊!!hagi酱的魅力已经像潮水一样褪去了吗?!”他一脸西子捧心的悲戚感觉。 松田阵平觉得他也没真的受伤,毕竟就算到了现在,他也还记得自己那个敷衍的假名…… 第29章 松田,你省略的也太多了! //chapter 029. 世界奇观。松田阵平超越萩原研二, 成为在场人类中最受欢迎的那一位了。 二十二岁的松田阵平,也许还会呲着牙说:“谁在乎受不受欢迎!” 二十六岁的松田阵平,完全没有被两个公安突如其来的奇怪热情迷惑眼睛, 他的墨镜巍然不动焊在脸上,那黑色的镜片背后,一双青绿的眼睛从右至左,写着两个大字: 有!鬼! 不破真理跟串糖葫芦似的把四人挨个放出了缝隙,落在地上的刹那,他们看见面前像是公司前台的地方,悬挂在挑高有近三楼的电子屏,用红色的灯光写出当前的时间: 晚上九点四十七。 不破真理看了眼周围的环境,然后了然地指挥道:“你们三个在一到三楼找,我在四到六,萩原你搜七楼, 这样有什么紧急情况,我上下都方便赶去。” 世界奇观! 由人类负面情感而生的非人类, 极为妥帖地考虑到了人类的安危—— 萩原研二双眼饱含为人师表的热泪:“什么叫桃李天下呜呜呜呜, 瞧瞧我们fuwa酱开得多好啊!” 不破真理:“?”什么跟什么。 ……人加班,就会疯。可以理解。 三组人马就此分头行动。 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妙, 尤其是背景是有些萧条的无人空旷巨型建筑,简直就像电影片头片尾‘这一别再无相会’那刻画面一样潜伏着某种的预兆。 就是饱含热泪的萩原研二, 走之前拽着他刚刚借给不破真理擦脸的手帕, 拎着一个小角在半空挥动:“要——幸——福——啊——”这样跟临时三人小组道别,一下打破了微妙的氛围。 萩那家伙! 松田阵平双眼的‘有鬼’迅速换成了两团燃烧着的火焰。 幸灾乐祸得太明显了吧! 松田阵平手抬至半空一挥, 倒不是跟幸灾乐祸的幼驯染道别, 而是颇有队长风姿地对这两位公安说道:“跟上。” 不破真理看着三人从一旁专门的扶手电梯上到二楼的会议厅,她看了好一阵, 还是站在一楼开口提醒道:“尽量不要去密闭的空间,电梯那种也不行。” 不存在的善良,它长出来了! 松田阵平扶着不锈钢的扶手,他极富磁性的喊声从二楼遥遥传到不破真理和萩原研二的耳朵里:“上次保育园的活动室就不算吗?我记得你很爽快就让我和萩呆在那里了——是占地面积的问题?我用这个来筛选可以呆的空间可行吗——” 呜哇。 不破真理无表情感叹。 这是什么,有人在用理科思维筛选超自然现象内的自然规律诶。 “很可惜——”不破真理悠然喊道,“因为上次那里是保育园啊。除了被遗弃的恐惧和吃不饱,那里没有什么会主动伤害你的东西——可以说,那里其实算你们去过的、最安全稳定的地方了——” “了解——” 不破真理扭头问萩原研二:“他放弃了吧?” 萩原研二已经在找更高层的楼梯入口了,听见不破真理的问话,他扭头对着不破真理粲然一笑:“放弃了。”暂时的。 …… “看久了有点恶心……”松田阵平皱着眉,他放眼望去,丝绒质地的红色会议室软凳和黄色的窗帘布饱和度超高,刺眼得叫他不自觉把墨镜往鼻梁骨又推紧了两分。 这里的配色为什么这么不和谐?简直像是要把威胁和警告写到他们脸上去了、诶? 松田阵平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展开。警告和威胁?这么说来,饱和度高得仿佛在隐隐发光的色调,这是红绿灯吧! 可这也说不通啊,会议厅的座椅是禁止通行?是这么解释的吗。 降谷零看着卷发马尾辫公安渐行渐远的背影,借此机会,他凑近松田阵平身侧,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是怎么凑到一块的?” 这下看起来像极了背着老师讲悄悄话的调皮学生。 松田阵平斜睨了眼降谷零,他也朝着降谷零的方向侧了侧脑袋:“我倒想问你呢!我还期待着看见你因为看见萩而魂不守舍的表情——” 降谷零眼神飘忽了一瞬,他清晰地隔着墨镜看见了松田阵平眼底的促狭,于是略带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这个嘛……” 这个嘛…… 真的很难说出口,他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对此有过心里准备……毕竟他的下属,在那扇米花中心医院的应急通道防火门上,竟然切切实实地、提取到了‘亡魂’的指纹—— 诶? 为什么‘已经发现了萩原可能还活着’这件事说不出口? 降谷零那双看起来像块融化了的软糖的灰紫眼睛,欲盖弥彰地看向会议厅别处。 因为他翻遍所有他公安权限能搜集到的、有关于萩原的档案,都无法解释那个拥有着柔韧秋草般名字的‘亡魂’,重返世间的原因。 那真的是他故去的旧友吗? 还是某些不安定的因素,正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那真的是他故去的旧友吗? 会否是有人想借此,对可以用来威胁到他的、他的其他好友下手? ……因为我担心自己弄错,给松田虚假的希望;也担心自己弄错,沉不住气掉入陷阱,还有可能殃及松田他们。 这种话,真不好说出口啊。 降谷零站在黄澄澄的地毯上,对着红彤彤的座椅们叹了口气。 尤其是他站在悬空的逃生楼梯上,对上那双如主人性格一样泛着柔软细腻的紫色眼睛时,他真是有一瞬间错神,于是不管不顾地奔向那双眼睛的主人,确认对方的存在……就连他都这样,如果有一个相同的阴谋诡计摆在松田面前,松田会怎么样,他根本不用动脑子想。 ……这种话,真不好说出口啊。 松田那家伙一定会说我太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吧。 “……嗡——”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下意识彼此对视一眼,分别扭过了头检查四周,而后背抵着后背,还能感受得到肩胛骨的形状。 “这是……?”松田阵平抬头望向原本没有被开启的投影。 “为什么会突然亮起?”降谷零愈发警惕,接着他就被松田阵平一把拉下会议室的讲台。 “无论是为什么,以不破刚刚的嘱咐来看,果然还是小心一点。这里应该没那么安全。” “……完全不明白你们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 车轱辘话转了两圈,还是松田阵平先谈起了他们和卷马尾公安在一起的原因——也就是那场由不破真理主导,最后以失败告终的‘黑衣’设定盘问大会。 降谷零面部肌肉僵硬:“……黑衣?” 我早该想到的! 龙舌兰都能跟那认识我的公安凑到一起,‘享受’那位粉金发女士的威胁,为什么我还会在松田和萩原他们是否了解组织的事上,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啊! 松田阵平远眺卷马尾公安的背影,确认此人应当是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于是语调懒散地向降谷零讲述起,他们使唤(划去)求援公安的故事:“对,前因省略,过程省略,总之,那天我们跑去了和苍蝇胡子男约定好的公寓门口,之后——” “等等,松田,”降谷零即使抓狂,也用的是气声,“你省略的太多了!” 松田阵平哪管降谷零的抓狂,他继续将不日前发生了精彩故事,娓娓道来。 第31章 那时正是正午时分,阳光好得仿佛烈日之下,一切妖魔鬼怪都要被打回原型,只哇乱叫地灰飞烟灭之类的。 但依照后来的发展来看,应该说是不破真理这个世间最大的恶魔,横空出世,夺走了其他妖魔鬼怪的生存空间才对。 首当其冲,被夺走生存空间的,就是自投罗网的苍蝇翅膀胡子男。 降谷零木然地说道:“你甚至不愿意叫他一声龙舌兰。” 松田阵平眼神古怪:“你应该和不破会有共同话语。” 说回那时不破真理甫一开门,便因为清晰分辨出来人面上对她露出了惊恐表情而感到兴奋。 不破真理边摊开手,微笑着邀请龙舌兰进屋。 因为要穿all black,于是她的裙子都被她换成款式繁复的设计,倒是裙摆的长度一如既往,还是半长裙到小腿的高度,此时正因为她后退半步邀请龙舌兰的动作,而在半空中划出了非常漂亮的半弧,不知情的人看了,都要以为是在跳交谊舞。 “嘎吱……”公寓门缓缓被不破真理合上,这动静又吓了本就因为不破真理似乎毫发无伤的外表而感到害怕的龙舌兰,他苍蝇翅膀似的胡子轻轻鼓动两下。 不破真理还未开口,龙舌兰为了给自己定心,反倒先发制人,他扫过室内坐得四仰八叉的另两位黑衣男子—— 降谷零:“打扰一下,该不会这‘另两位黑衣男子’是——” 松田阵平:“没错,是我和萩,有何指教?” “……打扰了,您继续。……” 龙舌兰看见均是一身黑衣的三人组,登时找到了一个看似不错的切入点:“照猫画虎只会变得四不像哩。” 降谷零眼神麻木:“哦,这是嘲讽你们穿个黑衣服就以为可以融入他们呢。” 松田阵平短暂失语:“……能不能别打岔,再说了,这个就算是我也听得出来啊。” 就算是我…… “……再次抱歉,您继续就是了。”降谷零投降。 当房间内被嘲讽四不像的三人,听出龙舌兰的言下之意,他们的反应各有不同。 萩原研二脸上笑容可以作为上等人那虚浮的善良的代名词,他耐性最好,听见龙舌兰的说话,也只是眼神冷冰冰地微笑着提醒道:“language, gentleman。(注意你的言辞。)” 作为常年被错认职业的松田阵平,最为不耐烦。 他慑人的气势也毫不客气地外放,身为警察的他更是完全没有理由对一看就是犯罪集团的成员有一丝害怕,他手拍了拍沙发扶手,对不破真理问道:“门锁了吗?” 不破真理……不破真理伸手锁上了公寓房门。 她显然因为松田阵平的话,而误会了什么。 房门口玄关处的粉金发少女笑容甜蜜,正如她自述的职业为主播那样,非常有职业道德地维持着表情管理:“现在,它锁上了——” 随即她在三位成年男人的视线中,把繁复的黑色裙摆拉高,那样好的光景,让萩原研二想一个飞身跃起打晕龙舌兰,然后再闭着眼赶紧跟松田阵平一起把龙舌兰拖走。 紧接着,不破真理从她泛着粉红颜色、光泽柔润地大腿外侧,取下原本用皮带固定着的一节水管。 她笑容不改,边抬手,边缓声说道:“我很早之前,就想试试看了……” 降谷零:“?????????” 降谷零用眼神攻击松田阵平:“就这样???” 松田阵平的眼神是降谷零从未曾见过的忧郁:“我早该想到的……不破毕竟……不是人啊!” 她不懂人类的装腔作势,只会类人的基本法则,直白地理解人类的话,其实是很能被理解的事情啊! 啊! 啊! “所以你们什么都还没能问出来,龙舌兰就被一水管敲过去了?!”降谷零情难自禁,伸手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放松神经,“而且你到底在为她开脱什么啊!她自己都亲口坦言了啊,‘早就想试试看了’什么的……” 松田阵平确实不是为不破真理开脱:“不,zero,你不明白……你不会怪罪野生动物在看了动物世界之后,学着像海豚一样以玩弄同类取乐的。” “……不明所以的话更多了,你以前不这样的。”降谷零已经把反邪教宣传加入要跟上面提议普及到警备部的议程了,“所以在敲了龙舌兰一水管之后,你们出于担心他的不明身份可能引起的蝴蝶效应,所以找上了前面那位?” 他指的正是仔细排查着走廊的卷马尾公安。 松田阵平确认完会议厅内最后一处可以藏人的地方后,对降谷零比了个‘all clear’的手势,然后拉着降谷零走出会议厅:“咳,这个……” 降谷零嘴角抽搐:“该不会……” “我发誓,那家伙真的是他自投罗网的。”松田阵平看着卷马尾公安的背影,露出了一双无奈的半月眼,“也真不知道该说不破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了。那卷发公安把杀人嫌犯带走那天,偏偏记住了不破……也偏偏是他,在那之后发现了不破那间公寓,其实是间没人租住的空屋。” 松田,虽然完全不明白前因后果,你省略的东西也真的太多了…… 降谷零蹙着眉头看着一身黑西装的松田阵平的背影。 但光从你话里这点细枝末节,一个闯空门顺势住下的单薄少女,在公安也参与的案子里,全身而退……这听起来根本不是能让人放心的角色啊!!!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zero,你拳头攥那么紧干什么,又不是小孩子了,切磋也要挑地方啊。” 降谷零:……更为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而火大了啊!!!!! …… 如果要问不破真理,她究竟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她一定会选‘运气好’。 被奇怪的黄色室内雾霾环绕着的娃娃脸少女,在楼道里缓缓咧开一个无辜的海豚式友好微笑。 她就这么笑着,用刚刚伸手拽起的、自己那蓬松的黑色大裙摆,仔细地擦拭起了手上的红迹。 第30章 多谢了,不破小姐。 //chapter 030. “哒、哒、哒、”又窄又高的台阶, 不破真理穿着带跟的小皮鞋也走得如履平地,还能时不时有余力停下来回身看看萩原研二的情况。 萩原研二扶着楼梯的扶手:“早、早知道……”他踩着湿滑的台阶,“下次我一定在来世界背面前, 换双鞋……”眼睛还盯着皮鞋踩过的每个地方。 “干脆给你在这里开个存储柜吧。” “呸呸呸,童言无忌——”萩原研二拖长尾音,“在这种一看就是公司的地方,给我留一个存储柜,听起来有种要加班的不吉利。” 嗯?不破该不会挺喜欢我加班的吧。毕竟五个、……不对,世界背面没有戏份。那没事了。 不破真理听他这么一说,也颇为赞同:“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听起来像是准备把自己存在这里的东西,也取出来了。 长长的台阶像没有尽头,倒是不破真理鞋跟接地的声音,很好地安抚了萩原研二莫名吊起的心脏。 “哒、……啪嗒……” 什么声音? 一直盯着自己脚下的萩原研二, 忽然看见一颗玻璃弹珠从自己上方的台阶,一阶一阶地滚落, 因为碰撞, 它在碰到萩原研二皮鞋鞋尖,终于停下时, 叫萩原研二看见它已经被撞出了星星点点的蛛网裂痕。 萩原研二弯腰捡起那颗泛着粉色的玻璃弹珠,抬头对不破真理问道:“不破, 哪里来的珠子?” “啪嗒……”又一颗、不, 更多的玻璃弹珠落下了。 不破真理忽然整个人往下坠了半米,这像是脚下一滑的动作, 吓得萩原研二把他指尖捏着的玻璃珠子一抛, 就伸手要去扶不破真理:“不破——” 不破真理的手已然撑上了楼梯间的不锈钢扶手:“唔。” “不、不破?!”萩原研二的大掌已经抓住了不破真理的胳膊,他却能隔着洋装的布料, 清晰地感受到布料下方的肢体的触感……古怪极了。 “啪嗒……” 不破真理非常像一个人地深吸了一口气,那颤抖的声音能叫萩原研二从中听见细密的愤怒。 不破真理缓慢垂下脑袋,而萩原研二也跟着她的动作,一起看向了不破真理所站着的地方—— 那一双黑色的皮鞋里,此刻不是粉白色的脚踝,反倒是盛满了各色不同的玻璃弹珠。 萩原研二:脚呢?腿呢??? 虽然用少女的皮鞋盛满玻璃弹珠,在这个配色大胆且激烈的空间,也有几分明亮又梦幻的超现实感觉。 但这?但这???! 萩原研二犹犹豫豫:“fuwa酱,你本体露出来啦?” “……”不破真理蜜金色的眼珠子抬起瞥了萩原研二一眼,她的脑袋轻轻晃动,眉峰一挑,“浪漫型。” 第32章 在继给不破放动物世界后,看来给不破注册社交平台账号的教学模式,也卓有成效啊! 大家看,不破都会学习时下流行于年轻人之间的测试结果调侃法了。*充满年代感的父母辈发言* 萩原研二对自己的教学方案给予了高度肯定。 两人相似的下垂眼对视刹那后,萩原研二扁扁嘴,“可明明、……诶?”他又看向不破真理的脚踝,“回来了?” 不破真理自己站稳了,又恢复到刚刚上楼时,甚至不用扶扶手的自如状态:“回来了。” 虽然又一次直击非人类变身现场,但萩原研二感觉自己都快看习惯这种超现实画面了,他还能开口调侃:“fuwa酱,以后不会在大街上来这一下吧?到时我们可真就要用在拍电影来解释了。” 一贯有问必答——敷衍也是一种回答——的不破真理,难得地迟疑了:“不确定,因为这好像是,世界想要抹除我的动作。” “诶?” “诶???!!!!” 事情的来龙去脉确实正如不破真理所说那样,即便萩原研二从她迟疑的话语里,也能听出她的不确定……也可以理解啊! 不破真理微微歪头,表情无辜。 毕竟这种被世界尝试抹除、还抹除失败的事情,也不是能像不破真理的人类观察日记那样,做到样本足够多的。 “好了,你去七楼,我从六楼往下搜,有事叫我。”不破真理思索片刻,又一次在萩原研二仓皇失措的捂眼动作里,抽出紧贴自己大腿的那根金属水管,递给了萩原研二,“遇到其他‘人’,你就往他们身上砸,很好杀的,别客气。” 萩原研二表情痛苦,还是接过了不破真理那根带着体温的金属水管:“我有好多话想说,但因为每一句话都是重点,反而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好……啊!fuwa酱!世界想要抹除你完全不是能‘好了’的事啊——” “好了啊。我这不是没事吗。”不破真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真的吗,fuwa酱。这个表情是没事的表情吗?研二酱好像看到你的眼睛里,燃烧起熊熊战意了啊。 而且为什么这个世界的背面这么危险?! 萩原研二看看手里攥着的、不破真理特地为他提供的金属水管,满头问号:“……然后就是,我见到‘人’就得用水管往他们身上招呼吗?” “其实也没有这个必要,”不破真理歪着脑袋,“但你这么柔弱,一不小心死掉了,我的五个点、不是,我怕很难收场,所以果然还是让你先下手为强比较好。” 萩原研二扶着栏杆往楼上萧索地走去,边走着,他柔弱的嗓音在楼道里回荡:“首先,人家没有柔弱啦,无论要不要跟其他人比,研二酱完全不柔弱啊,真的不柔弱啊;其次,研二酱已经鼠鼠的了,人是不能死第二次的呀,好像不用担心这一点了吧;再来就是,fuwa酱你那半句‘五个点’一定是故意漏嘴的,对吧……” 柔弱的萩原研二,长叹一口气:“最后,我会刷阵平酱的卡给你买个战术腿套的,下次果然,还是用那个吧……” 刚刚还因为自己的教学成果可以评得东京十佳教师而沾沾自得的萩原研二,就这么萧索地消失在不破真理的视野。 不破真理仰着脑袋,看着萩原研二消失的背影—— 根据《你做个人吧》第……*摔书* 无人看见的地方,不破真理表情紧张,眉头皱起,手掌虚掩着嘴:等等,现在我欠萩原多少‘真心’没还了? 这就是拖延症的下场吗!‘真心’竟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越欠越多了啊! 世纪性的超级无敌螺旋爆炸大难题,就这样,与只会解决产生问题的人的不破真理,迎面撞上了。(无理) 思索着横亘在自己与人类间这个史诗级难题的不破真理,缓步走在六楼的办公区域,并在检查了每个会议室,确认没有人后,离开时顺手带上了房间门。 “唔……好像忘记提醒他们这一点了。”不破真理面露凝重,“不过人类应该能知道这一点的吧,就是无人的空间里,一扇没有关上的房间门,是有概率窜出点什么东西的事情啊。” 毕竟这就是他们自己创造出来的嘛。 理顺了逻辑的不破真理毫无负担地继续向下搜查—— “呜哇。”她面无表情棒读,“谁啊,把‘主管’引到这里了。” 无论是话语的起伏,还是表情的宁静,都完全看不出站在楼梯间的不破真理,此时已经拔腿就往办公区跑,开始她的夺命狂奔了。 “消防柜、”不破真理鞋跟的‘哒哒’声回荡在过道,“被打开了!”她瞳孔一缩。 “……谁啊!谁拿了武器不干掉‘主管’就走,知道什么叫资源的合理配置吗。”不破真理蛇形走位,绕过一排办公桌,成功地和跟在她身后紧追不舍的五官处一片平滑的西装男人,玩了一圈秦王特供游戏。 缭绕着黄色烟雾的办公室里。 蹲在除湿机顶上,看着这一幕发生的诸伏景光:……嗯,是我啊。 还有不破小姐,消防柜里放的东西叫消防器材,不叫武器。 放武器的地方,叫武器柜呢。 看着不破真理把无脸西装男引走,诸伏景光动作轻巧地从除湿机顶跳下,站直了的身躯,跟旁边巨大的除湿机比都不露怯,真不知道刚刚他是怎么猫在上面的。 诸伏景光眺望不破真理和无脸西装男的背影,心下默默:哦,不过……多谢了,不破小姐。 他转身往两‘人’的反方向走去。 “咚、” 不破真理堪堪贴着文件柜进行了人体漂移动作,成功叫紧追在她身后的‘主管’,因为来不及刹车,而撞上文件柜,发出巨大的闷响。 随即是‘主管’将自己的脸从柜子上撕下来,发出的黏腻的皮肉上的油脂如芝士烤灼后拉丝的声响。 “噁,我就知道刚刚我绝对不能直接徒手揍他。”不破真理一手肘击碎了身后柜子上的玻璃,伸手从红色的柜子里掏出了一把消防斧。 红色的斧头和黄色的斧柄,极为和谐地融入了这片空间。很快地,斧头上的红色的血痕和黄色的脂肪,也迫不及待地加入了这个大家庭—— 不破真理把消防斧简单在‘主管’的西装上擦拭干净,至少是保证了表面的体面,接着她随手把消防斧放在桌上,然后用自己缀满蕾丝和蛋糕褶的大裙摆,擦掉了刚刚溅到手背上的红迹。 她拎起消防斧,巡视一圈办公室,就准备往下一层走去、 嗯? 不破真理看着面前穿着灰色清洁工服饰的实体,微微歪头。 这个不会主动攻击,绕开它好了。 她细白柔软的胳膊往身侧放着绿植的柜子上一撑,紧接着那双陪她踩过黄黄白白红红之物的小皮鞋也蹬在了绿植柜上。 跳到文件柜顶,等‘清洁工’边收这条过道的垃圾,我再从文件柜跳到它身后就差不多了吧。 不破真理的左手掌攀到柜顶,右手掌先是把消防斧放在了柜顶,然后手掌按紧柜顶,她一个引体向上—— 猫在柜顶的诸伏景光:“……” 挂在柜壁上、窜出一双眼睛的不破真理:“……” 第31章 会有天使替萩原守护你。(竖拇指) //chapter 031. 大家好, 我是今天的代班游戏主播,不破真理。 如大家所见,现在我们的局面有些尴尬。 我们所处的位置, 是文件柜的侧壁。此时此刻,与我们深情对视的,就是我们这次的任务目标;而我们右手边的过道上站着的,则是这个游戏里,其中一只不会主动攻击的怪物。 这个时候也许就会有人问主播了: 主播主播,我们刚刚也没看见任务提示啊,所以我们的任务目标究竟是什么呢? 是这样的,我们这个游戏,毕竟是个恐怖游戏。 而众所周知的是,恐怖游戏的任务目标,一般只有两个:a.解救老婆;b.解救女儿。 好了, 现在大家可以随意选择柜子顶上那位任务目标的角色,究竟是老婆还是女儿了。 那第一个问题迎刃而解后, 也许有观众又会问主播了: 主播主播, 那现在你工作上的痛点究竟在哪里呢?为什么会说局面有点尴尬这种不利于工作发展的话呢,有什么困难可以好好说嘛, 不要把情绪带入到工作中啊。 ……不破真理凝望着那双眼尾飞起的猫眼,开始飞速复习起前些日子, 那些在萩原研二推荐下, 游玩过的恐怖游戏;同时,萩原老师那些谆谆教诲, 更是随之浮现在她的脑海—— 大家好, 是这样的,恐怖游戏里大家都会有碰到躲柜子的情节吧。 按之前萩原提供的经验:“fuwa酱!这个游戏自由度超高的哦。你看, 就比如说你现在被怪追得躲进了置物柜,但是这里,游戏制作组非常邪恶地只在这个房间留了一个置物柜,那可怜的研二酱,现在怎么办呢?” 第33章 然后萩原摇动手柄,液晶显示屏里他操纵的人物,霎那间一把打开置物柜,把不破真理自己操纵的人物给被动出柜,随即不破真理只得一脸呆滞地看着萩原研二的人物在那之后立刻进柜,徒留自己的角色在柜子外被怪突脸杀。 楼上的萩原研二:“啊嚏!” 所以—— 不破真理与蓝色猫眼的主人间,微妙的气氛像火药只等待着摩擦的火星将它点燃。 意识,比操作重要! 不破真理的手摸上她刚刚放置在柜顶的消防斧柄。 这话绝不是她用来开脱自己打游戏不行的借口。而这样尴尬的局面,其实只用把柜子顶上的人拉下柜顶,甩在过道上吸引‘清洁工’的注意力,趁此机会,自己爬上柜顶,就可以坐山观虎龙斗了。 柜顶的诸伏景光:不妙,为什么好像能看见粉金发少女的背后,冒出滚滚黑气。 不破真理:诶,可这个家伙,就是萩原他们要找的——再等等。刚刚我复盘自己欠了萩原多少‘真心’来着? 柜顶的诸伏景光:? 柜顶的诸伏景光:为什么,又忽然沮丧地冒出了很多黑线…… 不破真理本来窜出柜顶半寸的脸蛋,又一卡一顿地跟滑盖手机一样降了下去,那双委屈的下垂眼消失之前,诸伏景光还能从中看出不甘心的三个大字。 我!还!你!就!是!了! 不破真理心下生出某种大义凛然(?)。 我会替萩原研二,守护好你的!跟踪狂先生。 诸伏景光愈加疑惑起,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不破真理的内心,究竟发生了怎样剧烈的心理变化。 不过这里毕竟是不破小姐的家,比起意外闯入的我,她应该自己更有分寸吧。 ……吧。 出于‘万一呢,万一有实体也和我一样生出自我意识了呢’这样的想法,不破真理,不太会主动攻击别的实体。 但这样随意轻浮的想法,也恰恰体现了,要主动攻击别的实体,对于她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负担。 “咔……”不破真理那把消防斧的金属部分,跟同为金属材料制造而成的文件柜顶,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但噪音并不归‘清洁工’管理,它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破真理站在盆栽台上,两腿之间是青葱的草,而明明拥有着快成‘警告’的代名词的黄红配色消防斧,被她高高举起—— “唔姆!” 不破真理蓬松的粉金色短发仿佛被大风吹起,但这办公室哪来的风、啊,是她刚刚踩过脂肪的鞋底,打了滑,让她体验了一把人类童年时代会享受的滑滑梯。 “咚、” “……!”跌坐在地的不破真理下意识噤声,她看着‘清洁工’的拾物夹就要朝自己来,下意识就要挥起消防斧,却整个人忽然悬空,“嗯?” “?”诸伏景光瞳孔地震,看着那穿着清洁工制服的无脸人,用它自己手里那杆看起来只能用来捡易拉罐的拾物夹,轻易地把不破真理整个夹了起来,紧接着又是‘咚’地一声,不破真理就被它丢进了它拉在身后的垃圾桶,“……” “啧……”不破真理‘簌簌’从垃圾桶里探出脑袋,“这根本算剧情杀!”听起来还很咬牙切齿。 看见她还‘活蹦乱跳’的,倒是叫柜顶的诸伏景光松了一口气。 不破真理手脚并用,背着‘清洁工’的视线从垃圾桶里爬了出来。 “啊……”我的裙子! 一码归一码,守护跟踪狂先生是还萩原的‘真心’;那战术腿套换成新裙子,松田应该也不会介意的,嗯嗯! 楼下的松田阵平:“啊嚏!” 她站在‘清洁工’的身后,毫不在意自己带出来的垃圾,再次给人家的工作进度打了折扣,在望着‘清洁工拖着能够装下一个成年女子的垃圾桶远走,她抬手,用一种既大又缓慢的幅度和频率,对文件柜顶的诸伏景光热情地挥手:“可以过来一下吗?” 看着缭绕的黄色湿气里,摇摆着的矮个版商场开业气球人,诸伏景光摸摸自己下巴上粗糙的短胡茬:是一比一复制了萩原的动作啊。 “可以先告诉我有什么事找我吗?”诸伏景光半蹲在文件柜顶,俯视着不破真理的动作,“说起来,萩原教你这个动作的时候,有没有提醒你,要先把手里的凶器放好。” 不破真理霎时间顿住了自己热情的动作,眼睛迟疑地看向自己右手紧握着的消防斧:“嗯……”她飞快地把右手背到身后,用一种在恐怖片里但凡让人看了,都能觉察出不对劲的背手站姿势,重新招呼起了诸伏景光,“我带你去交差、眼睛眯起来是警惕的意思吗?” 不破真理回忆起昨日种种,自己先点起头来:“好像我确实看起来有点可疑啊。” 不止是’有点‘。诸伏景光斩钉截铁地想道。 好在萩原研二的教学卓有成效就卓在不破真理不止能体贴地、设身处地想道他们可能遇到的危机,还能对跟踪狂先生的防备,试图给予解决办法。 ——就是这种体贴似乎是出于对’债主‘萩原研二的关注,让不破真理此时看起来像是准备从路边绑架朋友看中了很久的流浪猫。 不破真理稍作思考,就把本来背在身后的消防斧,反手在半空中抡了半圈,然后手从握着消防斧柄变为握着两头斧刃中间涂着红漆的部分。 她抬手似乎是要把消防斧递给诸伏景光的意思:“喏,这个给你防身?这栋楼里的实体虽然都很爱主动攻击,但还是比其他地方的实体更好杀的。” 诸伏景光微微咧开笑容,他敲敲柜顶:“你放在这里吧。”竟然谨慎到伸手接也不肯。 不破真理:“啧,准备在你握住斧柄的时候趁机把你拉下来的事果然被发现了吗。” 那倒没有,而且—— 诸伏景光:“这部分完全没有必要说出来啊。” 局面再次僵持不下,不破真理蜜金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诸伏景光:“……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可以谈谈的余地了吗?” 诸伏景光终于是长长地吐出自己自死后突然又来到世界背面,一直悬在心口的那口浊气,脸上皮笑肉不笑扯起的嘴角,和他微微垂下的眼皮,组成了一种无奈的神情:“不要什么都跟萩原学啊,他的说话语法真的很暧昧……可以了,你现在这个无辜的表情……” 果然也是乐在其中啊! 诸伏景光扫过肉眼可见的区域,确认没有奇怪的无面人在附近兜兜转转,于是再次轻巧地纵身从柜顶跳下,落下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不破真理眼前一亮,她抬手把消防斧再次递给诸伏景光:“那我们的一锤子买卖算是成交了?” 诸伏景光表情浅淡地接过消防斧:“一斧头买卖,成交。” 好!萩原,我的分期付款可以还第一期了。 不破真理亮晶晶的眼神刺穿黄色的雾霾,看得诸伏景光用轻咳忍住自己即将脱口的笑声。 正当不破真理开口:“系统——”想要叫系统喊其他人在原地等自己带着任务目标结算任务奖励的时候,系统’惨叫‘着的白字,倒先她后面还未能说出口的话而至了。 系统:【真理酱啊啊啊啊啊——是自由落体糖葫芦啊救命呜哇啊啊啊——】 嗯?又要救谁? 不破真理这下又不得不乐意效劳了。 第32章 不会真是在天堂吧? //chapter 032. 糖葫芦?什么糖葫芦?它好吃吗? 如果这个问题有答案, 可能回答者会是尝鲜的那一位。 尝鲜者,系统酱,兢兢业业地为广大群演——其实现在手下能归它管的只有三人——提供贴心的保姆级服务, 贴近群众生活,倾听群众需求,这样超出平均系统服务态度的水平,让它手下的三位群演,每次呼喊它的名字’系统‘时,都饱含深情: “系统——!!!!!!!”极富磁性男声的主人,失去他一贯的冷静态度,稍显失态地呼喊着它的’大名‘。 系统:【你的系统很高兴为您服、服务——呜哇啊啊啊啊!!松田,你这是怎么了——我该怎么帮你,救命啊!破手快给我长出来!快长啊!!!】 三十秒钟前。 空荡荡的楼梯间,原本敞亮的空间, 因为楼道墙上那几盏忽然灭了的应急照明灯,而变成了光影分割出的两个空间。 不过要松田阵平来看, 去掉那几盏奇怪的柠檬黄色灯光, 显然是对他们眼睛极好的保护—— “噼、” 降谷零仰头看向灯管:“跳闸了?”好像还伴随着什么破裂的声音。 “噌——” 被柠檬黄色灯光分割开来的空间,在电流声响的瞬间, 充盈在空间内的灯光由黄光转为红光,而就在灯光颜色变化的瞬间, 走在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前方, 卷马尾公安正顺着两人的提议,因为检查完没有发现, 现在一起上楼去找另外两人。 第34章 “什么?!” 只在卷马尾公安转头确认身后两人位置的瞬间, 降谷零的眼睛因为光线颜色忽然变换,而失焦刹那, 但戴着墨镜的松田阵平,则毫无障碍地悚然看见卷马尾公安的下半身,消失在他眼前。 “铛——”卷马尾公安袖口的纽扣跟铁质栏杆扶手撞出脆响。 在一瞬间瞳孔紧缩后,降谷零和松田阵平真正看清了发生的一切:“喂,小心——”接着一齐扑上前方的楼梯。 因为就在他们看清的瞬间,那根不知为何,焊接得不够牢固——但也许是这种成人的重量一次还好、两次就实在是高估了其设计标准——的栏杆扶手,又一次发出了脆响,但这次是更为不详的脆响,它竟然就此硬是从跟台阶地面焊接的部分,生生断开了。 叫人耳酸的金属摩擦声、衣服拧紧的声音,轮番上演在这个狭小的楼道里。 “唔、……”松田阵平一手抓着栏杆的完好部分,另一只手紧抓着降谷零的手臂,而降谷零的手掌也反手握在松田阵平的手臂上。 松田阵平的脸因为用力而在额角冒着青筋,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蹦出:“你、上来——” “我、倒是……想!”另一只手攥着一个成年男人的降谷零也声音艰难,“这底下,……” 卷马尾公安稍有余力,扬声喊道:“这底下——是空、”就是牙齿似乎在打颤。 松田阵平:“空的吗?!”他意识到时间紧急,如果底下是空的,两人没有着力点,自然没办法上来,而他要想一个人拉起两个人更是天方夜谭,他需要找人来帮忙—— “系统——!!!!”松田阵平大喊。 被警官报了警求援,却长不出手的系统,像一只跳蚤一样急得在广袤的宇宙里来回跳跃,听见松田阵平叫它喊萩原研二和不破真理下来,才像找到了主心骨,’跑着飞着‘去找人来救快被平流层吹成真·冰糖葫芦的三分之二人组。 凭着系统滋儿哇的个性,要它在联系上不破真理和萩原研二的时候,就解释清楚发生什么,似乎有些勉强它了。 但好在不破真理和萩原研二都是先做再问的个性……当然,单就不破真理来说,在两位同僚眼里,她可能还是,稍微、稍微问一下再做,会比较好。 但好在他们两人没有浪费时间问,而是径直冲向了楼梯间,无论究竟是在哪发生了什么,楼梯始终是连接他们的首选绳索。 “不破!”萩原研二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楼梯,他那双忧郁的眼睛,此时更是皱起,“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诸、诸伏!呜哇——” 他本来就因为着急,而跨着大步下楼,全然没有上楼当初由着楼道瓷砖冒湿气,而小心翼翼的那种紧张,结果就是,在看见跟在窜出楼道口的不破真理的蓬蓬裙后,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诸伏景光时,脚下一个趔趄,便腾空而起。 眼见着就要成功为非人类展示一下什么叫人能死第二次,诸伏景光飞身跃起,硬是接住了从上半层楼板滑倒而下的萩原研二。 不破真理:“……”看着两个眼露惊慌的男人’深情‘对望,她一时无言,转身接着朝楼下继续跑去。 “什么是自由落体糖葫芦啊……”不破真理没走两步,终于看见了’糖葫芦‘的真容,“别!再坚持一下,五个点!” 松田阵平脸色已经因为快脱力而通红:“这个时候!还喊、’五个点‘,就!太过分了!” 不破真理像一朵蓬松的蘑菇跳下台阶,从缝隙探下平流层,摸索着抓住了降谷零的手臂,她那双纤细的手臂一个用力,跟拔地里的萝卜似的,堪堪让降谷零那颗金色的脑袋从’地里‘露了出来。 终于露了张脸降谷零也是面红耳赤,就是不知道是冻的因素多点,还是冻的因素多点:“你们两个、小心地上滑……”却看见不破真理因为使不上力气,已经由拔河的姿势,换成了拉人力车的姿势,“……”然后萝卜又被拔到了萝卜腰的位置。 顿时,降谷零眼里,那个娇小的身影,瞬间魁梧了起来。 后一步匆忙赶到的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帮着一起终于是七手八脚拉起了’自由落体糖葫芦‘,楼道里红色的灯光笼罩着’糖葫芦们‘因为脱力而惊喘的声音。 “呼……”松田阵平摸了一把自己布满细汗的脸,墨镜因为他的动作,而变成了头顶的发箍,“那底下是什么啊?” 降谷零和卷马尾公安眼神虚浮,虽然虚浮的原因不尽相同,但听到松田阵平的疑问,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道:“全是云,什么都没有……”“我还以为自己在天堂,特别是还很冷……” 不会真的是天堂吧? 尽管卷马尾公安因为被拐带到这个异度空间,确实对绑架他的三位黑衣人,所提出的’死掉的哥哥可以在这里找到,那死掉的弟弟也有可能可以啊‘理论,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但是,但是。 卷马尾公安望着不远处红光里那双颜色并不明显的猫眼,缓缓闭上眼睛。 顺带一提,刚刚那个’哥哥弟弟‘理论的提出者,半长发黑衣男子,被卷发黑衣男子一拳制裁了。 罪名是’卖弄地狱笑话‘。 不破真理正因为工作都完美完成,有闲情逸致清理她的裙摆:“黑色反而不够耐脏呢……哦,那个是缝隙,世界的背面跟正面有联系、有后门、有逃生通道,可以这样理解。” 卷马尾公安睁开眼,他也终于有闲情逸致了,语调平静:“因为花边和褶皱比较多吧,容易藏灰尘。” 不破真理细致地掸着灰:“穿黑色已经是为了工作的妥协,我是不会在这个基础上,还要为此舍弃我的风格的!” 他们对话的背景音里,系统白字还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它的惊魂未定:【好险好险好险好险好险】【这种不合格的施工方一定要投诉】【玻璃栈道还没见过,玻璃楼道先见着了】【这合理吗这合理吗】 松田阵平悠悠开口:“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后续维护不到位,施工偷工减料的情况比较少。” 【哦哦,原来如此!】 “……这么说倒也算歪打正着。”不破真理思索道。 但这么顺着系统的话……你也不想让系统知道世界背面的存在? 【我可以帮忙写给维护公司的投诉书噢】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这个可能送信不到对方手里呢,系统酱。” 不破真理:“那难说。” 萩原研二:“嗯?” 松田阵平:“嗯?” 看不见白字的三位公安:“?” 不破真理终于打理好她的裙摆,抬起头,显然是看见了其他几人脸上的疑问,却只是转身招手:“走吧,闲聊的话,去安全点的地方。” 更疑惑了啊!!! fuwa酱,为什么’难说‘,什么’难说‘,那封后续修缮工作不到位的投诉信,难道真的有可以投递的对象吗? 萩原研二跟在不破真理身后下楼,路过应急灯的时候,他稍微多看了一眼:“喔,这个碎了,是本身就这样的吗。”说着,他还凑近了探照灯,借着破碎的灯罩后,那块反光的不锈钢板里映照出的自己,打理了下自己的刘海。 离他最近不破真理也探头:“唔,一看就是危险的预兆啊。”也打理了下自己的刘海。 松田阵平:“喂,不要嘴里说着’有危险‘,然后在打理刘海啊。”他重新戴回墨镜,说着也凑上毛绒绒的脑袋,“嗯?怎么照不出我?啊……和外面是反过来的吗?” 卷马尾的公安走近了:“什么反过来了?”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本就浓密的眼尾睫毛簇起,像晕开了的摇滚乐队眼妆。 等等……! 那面’镜子‘里,为什么只有三个人的身影? 不对不对。卷马尾公安的肌肉不禁紧绷起来。 诸伏警官的身影也能被照见……所以那位自称’hagiwara‘的下垂眼男人,其实他的话里说的’死去的哥哥‘,一直是他自己吗? 他眯起的眼睛又看向有着一头金色短发的少女。 那……她呢? 也许是卷马尾公安的视线太过热烈,对着’镜子‘拨弄着自己发型的少女抬眼,跟他对上了视线:“?” 不破真理越过半空中系统用白字发布的新剧本,对上卷马尾公安视线后,眼神了然,她缓缓开口问道: “群演兼职了解一下?” 至于新剧本里,她需要扮演’死者‘,这种奇怪的要求,看起来是一点也没有在意。 第33章 合格的群演是要保证观众看到自己时仍有新鲜感的! //chapter 033. 是的, 扮演’死者‘。 这讲起来有种有违常理之中又有着细微的可以解释的道理。 不破真理一目三行,扫视着字数不算多的新剧本。 既然我们是群演,理应是按字面上解释, 做一个淹没在人群之中,不起眼的群众才对,外貌惊艳的主角路过时发出惊叹的呼声、见到罪犯行凶时发出惊恐的叫喊、主角成功的破案后鼓出惊喜的掌声,这一系列活动才比较符合此种字面上的定义。 第35章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毕竟是一部警匪片……警匪既然需要对决,那自然也需要案件,作为他们对决的道具。 ’死者‘的数量多一点,也很合理啊! 不破真理忽然感觉脚下腾空,整个人像被抓娃娃机抓起,在半空中晃荡:“?” 拎着她后脖颈衣领的松田阵平言简意赅:“看路。” “哦……”不破真理恍然,从逃生楼梯的栏杆扶手上滑了下来, 然后从善如流地被松田阵平拉回正道上。 他们一行六人,此刻刚刚被不破真理带离世界的背面, 现在在他们来时的那个破败的天台上, 当着夜行动物。 不破真理努力回忆。 当初系统说这是剧集连载的第多少周年来着?三、三十周年? 一般来说,更新是一周一集, 对吧。 那一年有五十二周,三十年有……一千五百六十周! 也就是它至少死了一千五百六十人啊! “不破?……不破!”松田阵平的喊声稍微唤回了不破真理的注意力, “你在想什么?我们正说怎么安排你找到的那家伙。” 不破真理幽幽说道:“我在想, 要杀一千五百六十人,需要多少种谋杀手段, 才能让观众时时看了都觉得有新意……” 公安abc:“?” 卷马尾公安扑朔起他的浓密睫毛, 一同扑朔的,还有他眼睛里发射向同为卷发联盟成员的松田阵平的疑惑:你是警察, 你不管管这种发言? 松田阵平:??????读不懂,下一个。 系统倒是说了句中肯之言: 【可真理酱,你需要扮演的是’死者‘啦。……诶?难道是真理酱打算研究怎么样演死亡能演得更出彩?……tt好棒喔,不就是真理酱!连扮演’死者‘都这么努力——】 蛤? 不破真理在其他五人齐刷刷地瞩目中,虚虚地用手掩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虽然……呃,但是…… 不破真理:“嗯嗯!没错,就是我!”但糖衣炮弹显然无法安抚不破真理那张开口’五个点‘、闭口’抽个成‘的贪婪声带,在她点名’呆瓜‘的系统的无脑夸赞里,她仍没有忘记自己想要询问的事,“但系统、酱!你就算这么夸我,我也还是要说说你,你看你这样子,把我不死的能力告诉剧组,我以后接到的剧本,岂不都是’开头半截身子入土,结局坟头都修好了罗马柱‘,这种毫无故事线和发展潜力的角色?” 萩原研二悄悄举起他本来捂在诸伏景光耳朵上的手:“可根据研二酱的弹幕来看,尽管研二酱的罗马柱修得很漂亮,可大家好像也蛮喜欢没有未来的研二酱的诶。” 不破真理哪管这那的,她一拍手掌,’啪‘地一声在黑夜里格外响亮,继续说道:“这样我的职业生涯也会受限,作为经纪人的你更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啊!” “warning,warning。”松田阵平没有松开自己捂着降谷零耳朵的手,“上升到了奇怪的高度了啊,再这样我真的要让系统读一读什么叫冷暴力了。” 不破真理充耳不闻,继续给’冷暴力‘加砝码:“再来就是次次演出’死者‘,那人生岂不是跟我现在脚上这双鞋子一样细水长流地折磨人罢了吗!”*振声* 旁边路过的闻声感应灯都亮了。 系统酱的思路显然也超脱了常人的理解,左括弧谁让它也确实不是人呢右括弧,面对不破真理异常娴熟的打压手段,它只是懵懵懂懂地为自己辩解: 【没有呀,真理酱!系统没有告诉过其他人这件事,真理酱不会那个什么的事!】 “……嗯?……”仿佛伤害叠了十层,最后却按到了取消键的不破真理,眼神突然放空。 拿到了同一份剧本,旁观了一切的松田阵平:“嗯?” 拿到了同一份剧本,旁观了一切的萩原研二:“嗯???” 萩原研二忽然想起在上楼分头寻找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鬼魂.ver诸伏景光时,那盛在少女皮鞋里的玻璃弹珠,还也不破真理当时浅浅带过的那句话—— ’这好像是,世界想抹除我的存在的操作。’ 不妙!梅森的饭团又便宜又好吃又能三口果腹,跟梅森饭团一样朴实得可以为了区区五个点就风雨无阻救人的非人类主播不破真理,她の性命大危机! “嘭——”不破真理在副驾驶坐定,甩上车门,对上充满忧虑的同僚二人组的眼神,她扑闪着在夜色下也亮晶晶的眼睛,“做什么?” 萩原研二幽幽吐字:“fuwa酱,剧组不知道你不会死,但还是给了你一份你要被杀害的剧本……拜托了!对你自己要被剧组谋杀给点reaction吧——” 被掩耳盗铃了一路的诸伏景光叹了口气:“讲道理,你们都说到这种程度了,已经没必要再捂着我的耳朵了吧。” 半蹲着躲在驾驶座后的降谷零还在跟松田阵平玩着手上攻防战,他口中也附和道:“一场有预谋的被部署谋杀正在我面前上演,就算想要我不参与其中,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松田阵平:“没有,只是想捉弄你。” 驾驶座上的卷马尾公安:“……”总感觉椅背要被他们两个卸下来了。 被这种离奇的啼笑皆非打断了失而复得的泪水的降谷零,就着跟松田阵平打得有来有回的动作,听见了萩原研二的声音。 萩原研二放弃了捂住再也不是他一手可以掌握的同期的耳朵,捏着自己的下巴,忽然对不破真理发问:“fuwa酱,既然你不会死,那你‘死’了,会怎么样?” 坐在副驾驶,因为内里装了一车自称见不得光的人们,没办法享受夜风的不破真理抬起眼,漂亮的金色眼睛还是闪烁着可以直刺人心底的坦荡光芒: “反正我不会死,不如我们就按剧本走,试一试我‘死’了会怎么样。 “万一我直接在世界背面复活,剧组再次见到我时的表情,一定很好看吧。” 第34章 一场众目睽睽之下的谋杀即将上演。 //chapter 034. 深夜, 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办公室。 “我以为你会抓着他问要不要当兼职群演。”松田阵平握着在他掌心显得格外迷你的鼠标,‘咔咔’地点着电脑页面上的选项, “黑色?灰色?还是迷彩?” “谁?”不破真理微微弯腰,探头看向屏幕:“唔……”显然,她的审美观在进行左右互搏,“迷彩!” 不破真理看着松田阵平一阵操作,屏幕最后显示‘商品/战术腿套/下单成功’。 “‘跟踪狂先生’。”松田阵平手肘支在桌上,手掌撑着的脸上露出了调侃的笑容,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不破真理脸上,露出了恍惚然后再恍然大悟再悔不当初的、堪称默剧表演才该有的强烈表情。 “啊!”不破真理颇有捶足顿首的意思,“我说我怎么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呢……我们还能再相见吗?” 在她说这话时,正在加班的佐藤美和子,走进办公室, 看见的就是,办公室白炽灯的冷光下, 粉金发少女双手握拳合拢于前胸, 对着白炽灯好像在深情祈愿的模样。 尤其是空气中还悠悠飘来一句‘我们还能再相见吗’这样的话。 倒是松田阵平还一脸见怪不怪,难道是已经对这种语言艺术免疫了吗? 佐藤美和子把抱着的文件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巧妙地遮挡住了摆在面上的那本《寻不回的真理》。 佐藤美和子有点好奇,但还是决定赶紧抓住这个机会, 切入‘正题’:“不破, 终于联系上你了。拜托了,分我点时间跟我吃顿饭——”她掌心合十, 十根手指轻轻拢着彼此, “我想跟你道谢很久了。” 合十的双手,好像……神女像噢。 不破真理眼神明澈:“当时那个珊瑚头不是解释过了嘛, 我是为了你而救的松田,所以根本不需要什么‘饭’的感谢。” 佐藤美和子眨了眨眼睛:“那就当作是为了我,再跟我吃顿饭……?” 松田阵平:这是卡bug吗? 不破真理又开始跑她那只算能运行起来的逻辑系统:“……唔,好的。” 松田阵平:啊,给她卡上了。 谁说能run的不算好系统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佐藤美和子笑逐颜开,她从钱夹里掏出两张酒店的餐券,“我特地留下来的呢,据说这家的甜品相当不错。我明天正巧休假,明天吗?” 松田阵平疯狂朝不破真理使眼色:明天你要出演‘死者’的剧本,换一天吧。 ‘死者’剧本跟我要和佐藤吃饭有什么关系吗? 不破真理不懂,不破真理决定将刚刚松田阵平的话,视作是自己解读错误。 她对着佐藤美和子重重点头,脸侧的发丝跟着跳了两下:“好。” 松田阵平面色凝重,看着不破真理伸手接过了其中一张餐券。他瞥见那张餐券上的酒店名,然后伸出手指,缓慢地把鼻梁上的墨镜压紧了,决定让它帮忙将他和这个世界暂时地隔绝开来。 第36章 …… 次日,黑衣三人组再次招摇过市了。 不过相较于保险从业人员和保镖从业人员,黑衣三人组中负责时尚的二人,为了在有限的选择空间中(指色系),在外观上仍能保证自己的独特风格,都做出了相当大的改进。 穿的负责像保险兼保镖从业人员的松田阵平:“……”他的手借着稳住墨镜的动作,持之以恒地按在自己的鼻梁骨上,实际上想借着这个动作来挡脸的司马昭之心,真是‘路人’皆知,“……不如,我们分头行动吧。” 穿得繁复壮丽的路人f:“哦,那我先去找佐藤了。” 完全没能听出松田他不想因为站在着装闪亮的两人旁吸引目光的潜台词呢! 穿得光彩照人的路人h:“阵平酱!你刚刚是不是甩开了我搭上你肩头的手?!” 而这一位选择了先发制人并倒打一耙。 感觉自己是在代理保育员一职的松田阵平麻木地拍了下手掌,看着两双下垂眼看向自己,他严肃强调:“好了,我们昨晚讨论过这件事的。 “明明没有任何联系,佐藤也不在剧组的演职员列表,但还是拿出了我们要演出剧本片场的餐券,邀请‘死者’。……喂,你们两个,有在听吗,说了要认真对待这件事情的吧。佐藤本身的能力很好,无论是从感情方面,还是她的能力方面,我不觉得让不破在她面前演出剧本,是能够顺利进行下去的事情。 “再来就是,佐藤拿出餐券,究竟是巧合,还是剧组有意安排。我们之前出演的时候,都是自己前往片场,偏偏这起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谋杀’,却让并不在演职员表但作为‘死者’朋友的佐藤,对不破递出了通向死亡的‘邀请函’。难道剧组能安排一个非演职员表的人的行动吗? “这样想来,如果猜测成立,他们想要通过非演职员表的其他人,来对我们做点什么,岂不是非常容易。” 不破真理靠在人行道的护栏上,风吹过她黑帽檐下的金色发梢,她语气是纯然的无所谓:“听起来像是……丧尸围城?” “别那么紧张嘛,松田。”萩原研二整个人的重量,经由他搭在松田阵平肩头的那条胳膊,沉沉压在松田阵平因为黑色西装而看起来稍显瘦削的身上,“我有好好谨记松田大人的谆谆教诲,现在可超——级珍惜自己的!” 保育员松田阵平再次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不破真理,不破真理直愣愣地回望:“……?” 松田阵平:“说点什么。” 不破真理:“晚上我打算开盘鹅鸭杀。” 松田阵平听见自己深吸一口气:“……那你这次确实终于能凑够人数了。” 不破真理:“就算不对我有信心,好歹对自己有点信心吧,人类。” 松田阵平:“嗯?” 萩原研二:“嗯?……虽然单从字面意义,听起来像是对人类的肯定。” 松田阵平残酷指出:“但语气一听就是‘反正不关我的事别找我啊’。” “不破——”穿着一身薰衣草色休闲装的佐藤美和子,在路口就朝不破真理挥手,然后踩着低跟鞋,如履平地般小跑着向不破真理。 不破真理也向佐藤美和子挥手示意,这次的动作让萩原研二看着十分眼熟。 ……应该是昨晚那部时装剧里的女主角的动作吧。 不破真理在跑向佐藤美和子前,对着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随口答应道:“毕竟如果人类自己都搞不定,依赖着人类负面情绪而生的我……哈哈,可能就只有给大家殉葬的份吧!” 语毕,还对这两人摊了摊手,才像一只快活的黑色小绵羊跳向佐藤美和子。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为什么要用一种解脱了的语气说这种话啊!” 而且那句‘哈哈’是怎么回事? 听起来就像面前如果有个‘瞬间杀死全人类’的红色按钮,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按下去啊—— 第35章 电车难题的无固定解法。——但不是叫你不固定电车。 //chapter 035. 今天阳光很好呢。 佐藤美和子的手指挽过自己的细碎的鬓发, 今天她要去赴约,一个她难得能约上的约会,而约会对象也是一个难能一见的人呢。 前些日子的天气都阴沉沉的, 那今天突然大放的天光,应该可以算作吉兆吧! “不破——” 金灿灿的日光亮得有些刺眼了,但她的约会对象——不破真理——身上黑色的洋装又很好的中和了这一点。 佐藤美和子看着朝自己跑近了的不破真理,忍不住笑眼弯弯:“我之前就想问了,你最近是换风格了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件洋装,粉色的也很可爱呀。” 不过本来没觉得,但刚刚她看着不破真理跑过来,那条黑色好像还穿了裙撑的蓬蓬裙小洋装,走动起来也挺可爱的。 不破真理双手背在自己身后,从不远处站着打量着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视角,可以看见她背在身后的手指正柔软地勾着彼此。 不破真理朝佐藤美和子微微倾身:“这件不可爱吗?”帽檐下的双眼, 因为她抬头的动作,在阳光下细碎地闪着光。 “可——爱——”佐藤美和子发誓自己的语气都可以去自请当小学教师了, “我是想问你怎么突然只穿黑色的衣服了?” “噢……这是工作制服的色系。”不破真理转了一圈裙摆, 佐藤美和子猜她是在给自己展示裙子,不破真理接着解释, “就是那个服从性测试呀。上班的公司会有颜色制服文化,周一到周五分别有不同的颜色要求, 大家都按颜色来选择当天上班时的着装。我的黑色洋装也是这个原因啦!能更好的融入呢。” 佐藤美和子疑惑地眨眼。‘融入’的后面是不是应该还有别的词? 已经往酒店方向走了两步的不破真理, 扭头看向没有跟上的佐藤美和子:“佐藤警官?” “叫我佐藤啊。”佐藤美和子赶忙三两步跟上,口中还提醒不破真理改了对她的称呼。 远远跟在女生组身后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光明正大地打量起这次的片场布局。 “不错嘛。”萩原研二看着这家酒店地上的橘金颜色的大理石砖地, 被打磨得光亮的地面,反射着悬吊在中心位置的水晶吊灯的璀璨光华, “这是新建的吗?我的生活也太有新鲜感了吧。” 松田阵平瞥了眼萩原研二,直觉这家伙是想特地表现给自己,他萩原研二非常珍惜和热爱眼前的‘生命’,所以才说的最后那句话。 “是。按佐藤的话,这家虽然新开业,但应该是因为甜品,所以很多人慕名而来。”松田阵平看着女子组走进电梯,他抬抬下颌,“就是那个吧。” 萩原研二已经窜到前台,施展他那无处安放、被松田阵平几人曾诚恳建议保存在保险箱的魅力去了。 松田阵平:“……”这应该也能算萩有在好好对待自己的新生活的证据吧。 松田阵平决定不再因为萩原研二老开‘人不能死两次’的地狱‘笑话’而生气。 ……笑话为什么打引号?因为他就是从里面读出了萩原研二的有恃无恐。 看见松田阵平的墨镜突然微微反光,已经从酒店前台工作人员口中套了一圈信息的萩原研二不禁脚下微微顿住:“……阵平酱?前台说客梯就是这一台,没有其他的了,这样的话,它应该就是谋杀发生的地方、我们的片场了。” 两人走到彼此口中说的客梯,客梯的液晶面板上除了各个楼层的广告,还有此时正在变化的楼层数字。 “按剧本……”松田阵平调出剧本,白字像一页参考说明,放在电梯门旁边对照着,“到时候电梯门一打开,就是不破的尸体从打开的电梯门里躺倒出来,接着因为她的尸体躺在电梯门的轨道上,腿在电梯内,上半身在电梯门外,电梯门无法和上,反复开关数次,而在电梯门外在人群中目睹一切的‘我’,终于在恐惧中回过神来,尖叫出声……” “噗、咳……噗……”萩原研二的嘴漏风成性了,“谁、谁恐惧?谁尖叫出声?谁恐惧得尖叫出声?” 松田阵平冷哼一声:“看你表情这么得意,看来你的剧本不用尖叫了。不过你说的没错,按经验来看,这个剧本更像不破平常拿到的吧?” “‘我’负责结结巴巴地说‘我去叫警察’。”萩原研二伸手按下电梯上行按钮,“先去看看电梯内部结构吧,这该不会是个密室杀人案吧。” 酒店的电梯倒是跟它外部的装潢一样富丽精致,内侧用古铜金色的镜面金属装饰四面,浮雕的丝印图案在金属上作着装饰,但进电梯的人仍能从那些镜面金属上,望见自己反射而出的、被不够平整的金属而扭曲了的面孔。 仗着没有其他人在电梯,松田阵平蹙着眉:“是因为知道即将有一场谋杀要在这里上演,所以才觉得这种设计古怪吗?” 第37章 “心理暗示吧,阵平酱你本来不在乎这种东西的呀。”萩原研二按下自助餐厅所在的二十四层,“如果不破肯给我们看她的剧本,我们其实更容易找到破局的办法……你说得对,不到万不得已,直接使出‘去死’这张牌,果然还是让人放心不下呢。” 松田阵平墨镜后的眼睛格外宁静深邃。 电梯里的无声无息持续了许久,松田阵平才肯大发慈悲‘让步’:“你知道就好。……不破怎么看都感觉是因为金毛混蛋的话,起了警惕心啊!” “……而且fuwa酱总是一副很期待自己死亡的语气呢。” 就像是有什么好事将要发生似的。 …… 好事。 当然是好事! 不破真理连在自助餐厅也是一路跳着走路,还好她脸长得嫩生生的,符合世俗意义上的可爱。 佐藤美和子的微笑就没从她的脸上消失过:“吃自助这么高兴啊。” “因为有好事发生嘛。”不破真理也笑眯眯地翘着嘴角。 那样生动的表情,恍惚间,却叫佐藤美和子似乎看见带着箭头的恶魔尾巴从不破真理的裙摆下探出头来。 如果要叫不破真理知道同僚们究竟在担心和探究的事情究竟为何,她一定是要很有领袖气质地朝两人摆摆手:“唉,镇定、镇定点。都是小事。” 不破真理在收到新剧本的当下,所坦坦荡荡表达的‘见到死而复生的我,表情一定很好看吧’的恶意,并不完全出于本身的自大……是的,自大。 不破真理跟在佐藤美和子身后,听着她向自己介绍自助餐的潜规则,脑袋乖巧地一点一点。 出生自人类因‘不破真理’的死亡而受创产生的情绪的不破真理,受惠于‘不破真理’的死亡,才能存在的她,对自己死亡存在乐观的态度,真是顺理成章嘛。 不破真理叉起一块草莓奶油蛋糕,叉子挤压着草莓和奶油,让红色的浆水和白色的脂肪混合物从叉子狭窄的缝隙中,迸发出新的色彩斑斓的卷曲裱花图案。 当然,当然,她也没有要回避自大一事。 明明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被‘死亡’后,究竟会发生什么——这确实是一件只为是或否的事,却还执着地认为一定是好事:比如说可能又一个比不破真理还要可怖的终极版噩梦真理诞生于世呢? 这自然就是自大,而非对预判准确性的肯定的自信了。 佐藤美和子看着不破真理叉蛋糕的动作忽然缓慢下来:“不破?” 不破真理伸手接过佐藤美和子及时递上的纸巾,擦去了嘴角因为草莓汁染色而成的粉色奶油褶皱:“佐藤,如果……如果有这样一种情况:世界上某处有一个人,只要被杀死一次,就会变得更强一点,也许强到某个程度,她也许就能够改变世界的格局,比如将全人类的命运交还给他们手上,你会选择自己去杀死那个人,直到走向人类的胜利吗?” 原来如此。 “嗯……”佐藤美和子嘴唇紧抿,认真思考起来,“那个被杀死就会变强的人,可以是我吗?” 不破真理不假思索地笑了起来:“抱歉,不行呢,一定要是除了你自己之外的某个人。” “那我不要。”佐藤美和子利落地回答,“听起来真叫我难受……光只有这种前置条件,听起来就是电车难题嘛。电车正在行驶的这一侧铁轨上捆着的是全世界的人类,而另一侧闲置的铁轨上是那个某人,我则负责拉动可以调整电车轨道的拉杆……完全一样嘛!真放到我面前,我可能也只会觉得,我一定可以找到别的办法这样吧。”她笑得有些羞赧。 不破真理捧着自己的脸颊,眼神里闪着星星:“不愧是我第一个人类朋友呀!我也不喜欢这个选择题,这个世界的普世价值观一直在否定那个某人,她居然还要背上这样一个肯定了她的存在的关键角色……好滑稽噢。”她用叉子当勺子舀起一块蓬松的粉色奶油,“电车难题?” “一个很经典的议题。” “人类果然是应和着那句话吧,‘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我此刻竟然也和过去的人思考着同一件事吗?”不破真理随口这么一说,转而又问,“电车既然是车,应该也会漂移吧?又或者我们可以让轨道连成一个圆?让列车能一启动就从全人类碾到那个某人,这样我的朋友佐藤你就不用去考虑这个‘难题’了。” “……唔。”佐藤美和子看见坐在不破真理身后,齐刷刷身着一袭黑色套装的两位男士,在不破真理为佐藤美和子体贴无比的考虑发言后,双双缓慢扭过头来,凝望着佐藤美和子。 佐藤美和子:知道啦!知道啦!我现在就来挽回这场谈话的走向、诶? “不破,怎么了?你去哪——”她扬声朝着忽然起身连跑带跳离开的不破真理喊道。 看着系统忽然惨叫着提醒她临时开播,随即又即刻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弹幕们,不破真理只是露出元气和怨气并存的笑容,她侧过身回首对佐藤美和子挥手:“只是让你不用面对难受的难题啦——我马上就回来。” 佐藤美和子看着不破真理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突然呼吸一紧,竟然是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那冥顽不灵、偏偏要和她作对的黑影,正带着它的镰刀前来致以问候。 “喂——”佐藤美和子低下去还带着警告的声音,出现在蹑手蹑脚,正试图逃离的松田阵平身后。 “喂、”这一声短促又不可置信的声音,来自松田阵平。他伸出、又没来得及拦住偷偷开溜的萩原研二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的样子,破碎感十足。 “到底怎么回事?”佐藤美和子叉着腰,眯起一双半月眼,“也不说你了,刚刚溜走那位,居然特别巧合地也穿着不破说的工作制服色系呢,现在是临时来工作了吗。” 松田阵平看了眼半空,确认自己还没有弹幕显示自己入镜,只好在心里叹了口气,“……应该只是,昨晚他们两个吃的宵夜,不干净吧。”他转过身去,负责起想办法调走佐藤美和子的工作。 而‘吃了不干净宵夜’的萩原研二,他的眼前是已经像刮龙卷风一般劈头盖脸弹出的弹幕。 那双眼尾下垂的温柔眼睛,不着痕迹地瞥过井喷的弹幕: [是!他!] 是我,你的研二酱,这次特地露脸,试试究竟是会拿到更多戏份,还是跟不破一样,被想办法写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是你吗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真的是我,是我,真的是我。 [天天打复活赛,制作组烂完了] ……哈。 [你也复活啦?这合理吗?] 存在即合理,合理即存在。——黑格尔。 [那我问你] 嗯? 问题呢。 [我现在就想知道复活爆处组这两位,制作组到底想干嘛] [也没听说73缺钱了啊,而且这么一复活剧情怎么圆啊] [哔卟哔卟各位请看hagi的衣服] [你的代号是?] [这个解释更烂完了好吧!不要这么对待殉职的警官啊] 果然如不破猜测的那样,就是衣服的问题。 见弹幕已经消失,萩原研二的视线转而逡巡起自助餐厅,确认除了自己和松田外,这里没有其他穿着黑衣的人。 还有那个‘代号’……既然如此,为什么之前的弹幕没有提起过? 是因为这一次的剧本—— 正是与此有关吗。 萩原研二看了一眼已经下到一楼的客梯,转身朝背面厨房后的货梯走去。 既然如此,那可能的地方,恐怕就是在不破那边了。 …… 【真理酱,你准备好了吗?】 【呜呜呜呜但是系统没有呀!为什么系统突然这么紧张——】 不破真理又挂上系统熟悉的甜美笑容,走路的幅度轻柔缓慢,倒是说出来的话—— “坚强点,这里是东亚,你已经过了可以流眼泪的年纪了。” 熟悉的味道让系统弹出一条巨大的白色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真理酱这么说,立马感觉好欣慰,安心了呢!】 不破真理:? 好怪。你背着我在外面偷偷做m了吗。 不破真理决定暂时将系统的个统xp这件事抛之脑后,再次向它确认起剧本情况:“你确定这份是给我的最终版剧本了吗?”那短短几行字已经叫她看得可以倒背如流了,“‘使交易失败’,‘被交易对象处决’,‘尸体出现在电梯中顺利被在大堂的其他人发现’……与其说是剧本,不如说是故意拿来刁难演员的大纲吧。” 而且她能够操纵交易对象处决自己的地方吗? 也就是说,她还要在搞砸这个她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的交易后,往电梯里逃跑,同时保证交易对象会追上自己,接着杀害位于电梯中的自己,然后自己在这之前想办法叫电梯一定会停在大堂所在的一楼,最后惊艳四座…… 第38章 这样大的工作量、还肖似需要在半个小时内拿出本不存在的plan b的应变能力——萩原和松田再也不能说她的工作态度有问题了吧! 【真理酱,你这么一说,系统又开始紧张了啦!】 “哈哈,万一真搞砸了,会有新的‘真理’替真理酱爱你的。” 不破真理抬手,叩响了位于酒店高层的客房区某间房门。 “咔、”她面前客房门把脆响一声,房门应声被门内人拉开十公分的宽度,一张戴着墨镜、极为方正的国字脸,隔着门框上的防盗链,映入不破真理的眼帘。 第36章 有点忙,但不知道大家都在忙些什么。 chapter 036. 酒店内部浅淡的檀香香氛味道在不破真理的鼻尖浮动, 因为方脸墨镜哥的动作,而在她面前不算急促叮当座响的防盗链,配合上檀香气息, 颇有种禅意的舒缓感觉。 就是再看看自她抬手敲开房门,就重新出现的弹幕们的数量之多,看起来有点像某些驱魔剧的片头片尾会有的符文画面。 房间内的方脸墨镜哥,嘴唇紧抿,本就方正的脸旁,因为严肃的表情,看着更为紧绷。 感谢松田阵平的磨练,不破真理此时已经能清晰地隔着方脸墨镜哥的墨镜,从他的眼睛里发掘出一丝警惕。 ……警惕啊。不破真理的下巴不明显地向内收拢,让自己情不自禁翘起的嘴角变得没那么显眼。 方脸墨镜哥眼中的警惕更盛三分,因为此时此刻, 在他眼中,不破真理她在黑帽檐下那张稚气未脱的脸, 正在酒店走廊顶头射灯的贡献下, 而布满神秘莫测的阴影。 不破真理缓缓抬头,两片擦着润唇膏的圆唇开合间吐出几个音节:“就在这里谈吗。” 方脸墨镜哥, 一身黑衣早已彰显他尊贵的身份,反着光的墨镜也以吐露他神秘的气质, 毫无疑问, 这样的人自然是拥有一般人难以企及的判断力的。 不破真理只是短短一句话,难道能说服一个这样专业的专业人士吗?! 自然而然, 此时这位专业人士——代号vodka(伏特加)——心中理所当然, 也浮现一句话: 好理所当然!是她吗?就是她吧! “等着。”伏特加压低他本就粗砺的声音,合上房门后, 一阵叮当取下了防盗链,重新为神秘来客打开了房门。 [啊?真认识伏特加啊] [……刚刚还在说,现在细思极恐,我记得她上次出现,hagi挡着脸也一起出现了吧] [是,我还记得,29岁,是合法萝莉] [mari不是还和佐藤很熟?又要玩好友反目的把戏吗?] [如果她一开始就是组织的人,也不算反目吧] [‘欺骗从一开始就存在’] 不破真理走入房内,却并不准备坐下……谁让她等下还要谈判失败,然后把这位壮汉引到电梯门口杀死自己呢。 站着,比较方便走位。 “vodka,”不破真理抬起脸,笑容因为房内暖黄的光线,而显得温柔可爱,“时间就是金钱,我们直接切入正题吧。” vodka……vodka都惊呆了呀。 哪来的竖子刁民,怎么敢对堂堂代号成员指挥调度起来—— 一定是她有不为人知的底牌在! 伏特加的眼神在墨镜后愈发晦暗:“性子急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破真理眼睛发亮。 哦?看来这个被弹幕叫做‘伏特加’的男人,即将被自己激怒了? “你先看看这个吧,rei。”伏特加却粗着嗓子说道,还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叠照片,照片上的人让不破真理感到眼熟,但她对人脸的分辨能力堪比大学门口的人脸识别机器,着实是没能在一时之间想起照片上的人究竟是谁。 不破真理眼睛里的光芒忽明忽灭……而且这个走向不太对吧?这人不仅没脾气,而且怎么那么没戒心,感觉她如果再多说两句,伏特加这个代号也会叫他从公文包里掏出,双手递到自己手里。 [啊,串上了!这不是之前公安突然查的议员秘书的秘书?rei又是什么酒?] [那叫助理吧。而且我记得还是这位亲手抓的抓助理的人,敢情当时是自己人打了自己人啊] 是那天凌晨在街上逃命的男人啊。 弹幕,续上了。正当不破真理为弹幕们下的及时雨,要满意地点头时,她突然想起自己的目的—— 搞砸交易。 唔……好麻烦,但好在装无知是她最擅长的事情啊!*全然忘记自己此时是真的无知* 不破真理歪了下脑袋,没有拿照片的左手伸出食指,一下一下轻点着她的左脸颊:“这是谁。”说着还把照片递回给伏特加。 果然,这一句疑问终于让伏特加的眼神里浮现了迟来的怀疑:“我再确认一次,你的名字是——?” 按组织成员们之间交换的说法,「rei」就是有公安的信息源,才能被他们高看一眼,称作情报官……最近公安大手笔调查的鹤城的案子,牵扯在其中的这个秘书团之一的男人,她真的会不知道吗? 伏特加肩颈部分的黑色西装发出极细微的布料绷紧的声音,不破真理非人的耳力捕捉到了这一点: 那现在,我该怎么做?趁着他抱有怀疑,转身逃跑,正好吸引他追逐到电梯口,完成谋杀的部分? 不破真理长久的沉默让伏特加更为警觉,他的手正摸向自己西服外套下、腰侧佩戴着枪带的地方。 也不对。不破真理开始迟疑。现在的怒气值够这位伏特加追着她跑出房间吗? 既然如此,还是先吸引住这人的仇恨吧。 “嘭!”不破真理白皙纤细的手臂伸出层层叠叠花褶的袖口,以出乎寻常少女形态的能有的力量,将起码有几个她重的伏特加一把推开,随即拿上伏特加摆在茶几上的公文包,便转身夺路而逃—— [啊??????] [前面的朋友有句话我很喜欢,啊???] [让我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 “咔……”第一声脆响后,是不破真理抱着公文包,手摸上门把利落拧开,她一个箭步向前; “咔、”第二声脆响时,门外,一支似乎冒着寒意和冷光的枪口出现在她眼前,伴着子弹上膛声,对不破真理沉默地打着招呼。 “……”不破真理无声地说了句什么,“我不能死在这里。”*字面意义* 门外横举着枪口的男人似乎对她话里的不甘心非常满意,咧开带着腥气的微笑时,银白色的长发还因为他垂下头仔细观察不破真理表情的动作,扫过他的风衣下摆,发出簌簌的摩擦声。 “大哥!”伏特加的声音硬是让不破真理听出了对神兵天降的劫后余生感,“她有问题!” 不破真理:说点不那么显而易见的吧。 ‘大哥’:说点有用的。 那冷黑的枪口顶上不破真理的额头,从枪口处传来执枪的那只手的压力,让不破真理犹豫着后退了半步。 [住手啊编剧!!!!好不容易有个像红方的新角色,别再给人家毙业了啊!] [红方还不够角色吗?她不是黑方反而少了点意思吧] [就是啊黑方还有几个人,来点新鲜血液啊] [就算有新鲜血液,也不能是被琴酒盯上的这位了吧] ……看来努力的方向没有错,黑衣这群人的身份还是要想办法得到啊。不破真理揣度着弹幕的意思,这么思索着。 这番思索的时间,放在伏特加眼里,看起来就像是:这家伙居然在这种时候走神? 伏特加一把抢回自己的公文包,被他喊做‘大哥’的男人,琴酒,只是冷冷地哼笑一声:“日本公安现在招人,真是没有一点筛选啊。” 他话音落下,大片问号的弹幕也随着消散的尾音,消散在不破真理的视野里。 为什么剧组突然在这种关键时刻切镜头?留白? 但这岂不是能坐实她就是公安的人—— 不破真理抬起眼睫,看向几乎像一片漆黑的暗影将自己笼罩的银发男人。 不过镜头不在自己身上,她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更多了。 …… 酒店一楼大堂。 松田阵平再次确认了一次自己的手表,和大堂墙上时钟指针所指的位置:“怎么回事,现在究竟到哪个环节了。” 电话那头的萩原研二正在楼道里走着,脚步的回声有规律地在电话听筒里回荡:“马上马上——刚刚不巧碰上他们运给后厨的蒸柜,只好先下货梯,结果这家酒店的客梯高低层不连通,我还要走楼梯先下高层,现在马上到大堂。fuwa酱呢,有她的消息吗?我还是放心不下,毕竟穿着黑衣的人究竟代表着什么,我们还没有弄清楚。” 尽管之前的事情,已经可以让两位训练有素、感官敏锐的警官,将一些人相互联系在一起,但在有切实的证据之前……松田阵平想道,还不能那么肯定地将景老板的事跟黑衣人们联系起来。 第39章 但他觉得下次见面,可以跟那家伙玩报酒名,他负责报,萩负责观察那家伙的表情。 松田阵平墨镜后的眼睛搜寻着大堂内的地图栏,遍寻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他长腿迈向前台,插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从西装外套里掏出自己的证件,对着前台工作人员说道:“搜查一课,”打开证件,“你们的监控室在哪里,现在带我过去。” “阵平酱——”楼道里的萩原研二拖长他那带着一点鼻音的语调,“你、” “砰——”楼梯间的一声巨响打断了萩原研二的思路。 “萩?那是枪声吗?”松田阵平正弯腰看向前台工作人员给他让出的座位上的电脑,打开监控的界面开始找起不破真理的位置,听筒那头的声音,因为电波信号的影响,让他不能确定是不是枪声。 萩原研二:“是防火门的声音啦。” 奇怪,难道还有别人也因为高低层差,选择干脆走楼梯换区间吗? 萩原研二下意识抬头,从楼梯间扶手的空隙向上望去,只远远地望见一片黑色的衣服下摆。 黑色?黑色? 萩原研二放缓了自己开防火门的动作,小心翼翼走出门后,又尽量压低了自己关门动作可能发出的声响。 躲在楼梯间外,已经合拢的防火门旁的萩原研二,掏出一根没有点燃的细烟衔在两片嘴唇之间:“我好像有点发现。先挂电话,晚点见,找到不破叫她多撑一会儿,我就位可能会迟一点。” 说罢,他挂掉电话,调成了飞行模式,又手机摄像头打开,放在耳旁装作打电话的模样,等待着猎物入镜。 松田阵平对着只剩忙音的手机呆了一瞬,他按捺着心头的焦躁,看向电脑屏幕上,电梯监控里的不破真理。 不破真理看起来仍与分别前别无二致,如果不看她走动间落下星星点点的血迹的话。 因为一身纯黑的衣饰,此刻松田阵平完全没法分辨出不破真理究竟是哪里受了伤,但看着不破真理靠在电梯墙边,松田阵平犹豫片刻,还是趁着旁边没人注意到他,连忙给不破真理拨去电话: “不破?” 屏幕上的不破真理语气急促,但听不出受伤的感觉,余裕十足:“做什么,要快要快,电梯就要到一楼了——” “错了错了,你换个方向,不是靠着轿厢壁,是靠轿厢门。”松田阵平语速飞快,“对,坐在地上,然后背靠电梯门,这样等下电梯门一开,你才能倒下来。电梯现在到几楼了?萩那家伙不知道在做什么,说要迟一点,你看你多按几层停一下、啊,不用了,他来了——” 不破真理催促道:“那我先挂了,你也快就位。” “知道了,五个点是吧。” 松田阵平起身快步走向萩原研二,余光里,大堂正中的电梯液晶显示屏,好似拍摄时的报幕,正卡着节奏写道: 3; 2; 1; “叮——” “一、层,到了——” 鎏金颜色的电梯门缓慢打开,一团绵软的黑云,从金灿灿的‘世界’投入人间,动作间蓬飞走了一顶黑色的小遮阳帽,飘去离主人三四米远的地方。 电梯门又试图将自己缓慢合拢,可行至半道,就因为门轨上的‘异物’,停住了脚步。 “嘀——”霎时间电梯的警报响起,终于是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力。 大堂内的人们定睛注目,发现那‘异物’,竟然是身着黑色洛可可风格蓬蓬裙的少女。 少女面容宁静,平躺在电梯轿厢和大堂地面的分界线上,血水染红了她的金发,她金色的刘海下,若隐若现的,是她额心的那一点黑洞洞的弹孔痕迹。 松田阵平:“……” 啊?她刚刚是顶着弹孔,这么跟我打电话的吗? 萩原研二:“……” 忍住!不要上去抢救! 萩原研二手肘顶了下松田阵平,弹幕的注视里,他只能小心从齿尖的骨头缝憋出一句话,提醒道:“快,喊啊……” 松田阵平的手紧握着拳头,在西服裤子的口袋里隆成一个山丘:“喊、喊……”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佐藤美和子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响起。 “呃啊啊啊啊啊————”松田阵平倏然回头。 刚刚不是想办法把她忽悠走了吗?! 一直偷偷跟在松田阵平身后,在大堂对角线的角落,看着他满世界跑的佐藤美和子:“?让开,前面怎么了?” 松田的表情为什么这么慌张? 松田阵平的手肘也亲切问候了萩原研二:萩,救命! 萩原研二左右为难,满头大汗,最后他决定—— “快、快……快叫警察!!!!!!” [……我有好多话想说,但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好……] [片尾了我要再确认一下,主线不应该让浦泽〇雄来写剧本吧?] 第37章 国际笑话! //chapter 037. 不远的脚边, 擦得像镜面在反光的大理石地板晕染开不详的红色,而这一切佐藤美和子却因为被两个身量超过平均值的男人挡着,暂时没能看清。 听见萩原研二憋红了脸喊出一句‘快叫警察’, 迟钝如松田阵平,也立刻在佐藤美和子眼里看见了她无言问自己‘这是在做什么’的信号。 见松田阵平嘴唇张合数次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佐藤美和子紧皱眉头,两只手分别按上拦在她面前的两人的胳膊处,像分开一扇门似的,准备把二人推开。 “啊、等……”松田阵平抢先一步伸手揽上佐藤美和子的肩膀,口中还试图组织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把她带离这里,“那个,案子的事,我们……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私下说。” “那种事情等下再说也可以啊?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觉得你、”她扫过面前两人, “你们瞒着我的事情更多了,不给我看的——” 松田阵平忽然感觉佐藤美和子按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掌忽然抓紧了, 而被他胳膊虚虚揽着的人也一霎那停住了她的话语……松田阵平深感不妙, 垂下眼望着佐藤美和子的眼神,仿佛是在注视深渊。 佐藤美和子:“不破……?”她的声音颤抖得让松田阵平想起自己当初挂掉她电话时的画面, “不破——那是不破吧!” 躺在地上的不破真理的脑袋还汩汩冒着红白的浆液,像极了不多时前她叉走的那块草莓奶油蛋糕, 听见佐藤美和子喊自己的名字, 不破真理仰卧起坐的冲动正在发芽生长。 不破真理:佐藤为什么会在大堂啊!她不是在自助餐厅吃得好好的吗?谁把她引过来的—— 无意中把人引来的松田阵平,按在佐藤美和子胳膊上的手微微颤抖:“我们先叫鉴识科的人来, 把她带回去吧。” 佐藤美和子圆睁的眼睛突然狐疑地看向松田阵平。 不对……他跟不破的关系不算疏远, 甚至上次翻开杂志还让我和由美二选一手机的颜色,第二天那手机就在不破手上出现了…… 一个为了好友可以跟顶头上司磨了这么久, 只为亲手查案抓捕凶手报仇的人,现在另一位不只是认识而已的人倒在血泊之中,他为什么可以这么波澜不惊? 他们在做什么啊!!!就不能告诉我吗?!把我当公安来防吗! 松田阵平:为什么佐藤看起来更想把不破从地上抓起来摇晃了啊。 还在当尸体的不破真理,因为闭着眼没能发现佐藤美和子剧烈的表情变化,注意力全然在刚刚松田阵平说的话上:嗯?鉴识科来干什么。 很快,她就知道鉴识科来干什么了。 惊恐万分的酒店经理先‘效率低下’的警官们一步,给东京警视厅送去了新的警情。 带着鉴识人员赶来的目暮十三,看见大堂里自己两位轮休的下属,出离地沉默了:“佐藤?松田?” 你们这是傻站着还是傻看着? 就在目暮十三认真低声训诫着,在他眼里是莫名其妙神游天外,没有维护现场秩序的下属时,不破真理感受到鉴识人员绕自己一圈,窸窸窣窣地鼓捣了一阵后,一道塑料拉链被拉开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不过片晌,兢兢业业闭眼装死的不破真理,感受到自己肩膀还有脚踝的部分,被两双手抬起,下一秒,塑料袋揉搓折叠的声音,和它细滑的触感,就一同被不破真理的感官接收到了。 不破真理:…… 不破真理:………… 不破真理:……等等。这位朋友,你的名字是裹尸袋吗???!!! …… 不破真理,29岁,是主播,现在的时间节点是她的第二次‘死亡’。 东都大学,法医室。 现在她又遇上了另一个史诗级难题,有人知道怎么从停尸间的遗体冷冻柜里出去吗? 有点急,在线等,毕竟她可不想成为法医报告的结尾出现死因为‘解剖’这种国际笑话的一部分。 第40章 伸手不见五指的‘单人间’里,不破真理睁开双眼。 很好,没有弹幕。 她伸手捏住拉链,让拉链头腾挪着后退出足够她伸出手去拉动拉链—— “呲啦……” “咚……咚……”亮着明晃晃白炽灯的法医室内,怪异的敲击声回荡在无人的房间内。 这怪响持续了好一阵,像极了恐怖游戏中,危险逼近时的背景音乐。 不破真理尝试了许久,最后苦于冷冻柜为了密封而加压的柜门实在太过结实,又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遍寻不到可以回到世界背面的缝隙,她最后双手交叠于胸前: “系统——” 忠诚的系统为它的群演‘真理酱’带去了求援信息。 【以上!就是这样——】 预判了这种窘境的两人,在听系统说话时,其实正在骑墙头。 萩原研二翻身跳进围墙内的草丛中:“马上就到,让fuwa酱坚持住,不要被寂寞打败噢。” “好险,”松田阵平借了前车之鉴,选择站在围墙上立定跳远,跃到了墙内的红砖地上,“还好我们意识到了这个可能性。” 毕竟不破那家伙除了能自我修复外,其他生理机能都还挺人的,如果在这个方面她能非人地一拳锤开柜门,那他们也能放心,不鬼鬼祟祟地来偷人了。 “没人吧……”萩原研二隔着门缝,巡视一圈法医室,“但灯没有关,说明人没有走远,我们直接叫不破带我们去世界背面离开好了,免得不小心碰上法医室的人回来。” 松田阵平听见他说没人时,就已经伸手推门而入:“不破?你在哪里?” “咚!咚咚!”不破真理朦朦胧胧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尽管她因为这破冷冻柜的密封性,而没能听清声音究竟说了什么,她也毫无顾忌地敲起了柜门,完全不担心万一来人是可怜的法医,会留下怎样的心理阴影。 “咔啦——” “哟,fuwa酱,你现在看起来像白雪公主呢。” “字面意义上的。” 不破真理坐了起来,只见她前额和后脑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此时她身上最反常的地方,就是她扇动的眼睫上,因为冷气而产生的白霜,逐渐因为室温化成水珠,扑朔地落下:“还能开我的玩笑,看来佐藤那边已经解释清楚了?” 松田阵平:“……咳。” 不破真理:“……你说点什么。” 松田阵平:“…………唔。” 不破真理:“……求你。” [谢谢21分53秒侠,降落成功——这是哪?法医室?是到合法萝莉的身份揭晓时间了吗?] [等一个公安的人开始报资料 她的上司会是哪个戴黑框眼镜的呢?] [?] [?这素在?] [?????????] 第38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chapter 038. [……难道说?] 不破真理:……难道说……? 弹幕的后半截姗姗来迟: [难道说???停尸间其实是阴阳交界之处, 而其实他们三个人真的不是活人了,为了让合法萝莉小姐重返人间,爆处组的两位一个人抬左胳膊一个人抬右肩膀, 把人家合法萝莉从冥界带回了人间?!] 松田阵平:那我只能夸你手速还挺快。 [那不如说yesterday once more] 萩原研二:‘yesterday’小姐又是谁?这里还有高手死而复生? 东都大学,法医室。这里安静得仿佛没有活人在此,唯一喘着气的,是头顶的中央空调。在弹幕们出现的一瞬间,三位群演好似被施展了时停魔法,在数十秒的时间里,意外默契地保持着毫无动作的状态。 某种不存在的阴云正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连同世界彼岸地弹幕们,这一次他们给不破真理身上加的阴谋论戏码可以说是她带资进组的程度。 不破真理屏气凝神,注视着弹幕们。 做人要面对的难题这么多的吗? 未能躲在松田背后,等他跟自己第一个认识的人类佐藤解释清楚自己为何不告而别、说是去解决问题结果去解决自己的事情, 现在她又要面对,自己好像把这一次的群演任务搞砸的…… 秉持着资本家精神与不破真理, 眼神里倒是一片无所谓, 在看到弹幕们戛然而止,消失在眼前, 她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另外两位同僚长出一口气: “呼……” “哒哒、”不破真理翻身从遗体冷冻柜的‘床板’上跳下,“系统?” 【在!系统很高兴为真理酱服务——】 “刚刚片尾的戏份是你帮我、我们要来的吗?”不破真理伸手开始摸索缝隙, 口里也没有歇着, 对系统问道。 【诶?那样的话,系统现在会向真理酱邀功的啦!】 不破真理:“……噗、咳, 没什么, 系统酱,你去忙吧。”她的笑声从喉咙里冒出, 又被她迅速咽下。 萩原研二听见不破真理喊‘系统酱’时,话语里突然流露的两分真情实感,他刚刚冻结了动作的下垂眼,此刻微微眯起。 等系统离开,松田阵平随口吐槽:“之前我就想说,它学萩的口癖也学得太快了。” 不破真理眨眨眼,又歪了下脑袋:“没有吧,我第一次见到它,它就已经是一口一个‘真理酱’了。” 嗯……? “不走吗?”不破真理细白的手在萩原研二的眼睛前晃了晃。 萩原研二伸手抓上她的手腕,脸上已经只剩下平日常见的笑容:“走吧。” 不破真理反手抓住萩原研二的手腕,后退着往缝隙中纵身一跃,被她拉着的两个人发出一声短促惊呼,紧接着三人像被神明按下了抽水马桶的按钮,旋转着消失在缝隙里。 “唔、……” “咔擦——”只是分秒之间,在三人消失的同时,法医室的房门被拧开了。 金发深肤的男人一身剪裁合体的铅灰色西装,面上的表情严肃之至;侧身为他拧开门的男人看着要年长他几岁,橄榄绿色的西装因为开门的动作而皱起,他另一只手里还抱着一摞文件。 开门的男人在金发男人进门后,还谨慎地回身确认了一圈周围没有其他人,才进到法医室内,将房门关紧锁好:“降谷先生,尸体已经被送到这里了。按您的要求,我在来之前,用鉴识人员提供的死者的指纹,跟我们上次在米花中心医院,逃生通道的防火门把上提取的指纹做了对比,确认没有跟死者匹配的指纹,但……” 降谷零带好橡胶手套,听见对方的迟疑,开口道:“但是什么?风见。” 风见裕也犹豫不决:“但我们从已录入的指纹库里,再次匹配了死者的指纹,却发现没有办法匹配上任何一种。” 降谷零伸手接过风见裕也手里的档案,翻到手写的、死者遗体存放的冷冻柜编号,语气平常:“应该只是没有录入过。” “但……降谷先生,是死者的指纹没能匹配上任何一种,人类现在已知的、自然生长的会形成的指纹结构特点。”风见裕也感觉自己额头正在冒汗,“我已经把现场采集的人类**送基因实验室检验了,降谷先生。”他把头埋低了,良久等不到回复,风见裕也小心地抬起头打量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冷白的灯光像一通冰水浇洒在法医室内各处,站在正中间的降谷零面容愈发冷肃,他泛灰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一整面的遗体冷冻柜:“风见,她遗体存放的那个柜子,被打开了——” “什、什么?!” …… 空荡无人的豪华商场里,不破真理三人像蹭冷气的清俭持家人士,坐在过道旁、靠着玻璃护栏的造型奇特的灰色鹅卵石样长凳上。 “不破,你刚刚——”松田阵平青绿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不破真理,“笑了吧!” 不破真理在这样的逼视下仍不动如山:“对啊。”她捻了捻手里的汉堡纸,吃独食吃得津津有味,“真的还蛮好笑的。” “咳咳,”不破真理假模假式地学某人清了清嗓子,“因为我觉得……这次的问题,也许并不出在我身上呢? “已知:剧组给我发了便当。我们暂且不去讨论,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要给我发便当——”不破真理看着两人的眼神,人性化地停下了话头,伸手示意,“请,有话就说吧。” 松田阵平指了指自己:“原因一,”又指了指萩原研二,“原因二。” 萩原研二翘起无处安放的一边长腿,架在另一边大腿上,手肘支在大腿上,而下颌则被手掌轻轻托举着:“显然死而复生并不在这个漫改剧的元素列表里,”想起刚刚弹幕里的话,他补充道,“包含灵异元素的死而复生。” 不破真理耸了耸肩:“那为什么不写死你们两呢?” “……”萩原研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人气高,他们还在想办法吧。” 不破真理金灿灿的眼睛意味不明地瞥了萩原研二一眼,许久还是说道:“人,难过的时候,据说是可以哭一下的。” 第41章 “噗……”萩原研二为不破真理的人话,笑倒在米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爬起来的时候还在用手指抹掉眼角的泪水。 不破真理继续向两人解释自己刚刚在法医室笑的原因:“已知二:〇〇说它并没有告诉剧组我的特殊之处。也许就像萩原刚刚说的,他们还没找到合适的办法,所以干脆先拿我这个跑龙套的试试水,这么一说就更合乎情理了…… “这样谨慎的试水,再回看刚刚他们在片尾打的回马枪,想必并不是为了让我们三个多拿一份工资,而是因为前人栽树、后人也同样会被怀疑——怀疑我是真死还是假死,所以剧组才会追加法医室的镜头,为的就是让观众们确认,这个人,她确确实实是头部中弹,已经死得连苏联的医疗资源上了,都救不回来了。” 萩原研二捧着脸附和:“所以那条弹幕才说什么‘yesterday once more’吗……” “所以到底是在笑什么……”松田阵平不知怎么开始兴致缺缺起来,尾音跟萩原研二一样拖长了。 两人隔着正抬头看着商场穹顶星空的不破真理,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望见了‘命运’如提线木偶吊弄时的滑稽动作和忧郁神情,一如他们在不久前重逢后的深夜里,促膝长谈的场景。 不破真理声音里带笑:“我在笑……他们现在一定很慌张吧。” “嗯?” “你们觉得这部漫改剧的主题是什么?”不破真理显然是没打算得到答案,她继续说道,“什么漫改剧的人气角色是警官、警官和警官?而什么漫改剧的反派,还会很有逻辑的,在人来人往的酒店里,使用带消音器的手枪? “答:这就是一个正统的刑警故事。刑警故事,可能有热血、推理、警匪冲突……像萩原刚刚提到的——但它不能有灵异鬼怪和超能力,对吧。 “回答我!对吧?”不破真理的手掌狂风骤雨般拍着她自己的大腿。 萩原研二也怒拍自己的大腿:“不破老师,对啊——在正统刑警破案故事里,加入复活和不死这样灵异和灵能的元素,根本就像是在少女乐队动画里,添加豪门财阀斗争和烂俗情色关系;就像是恶徒云集的动画里,你以为主角是扮猪吃老虎,等到最后一定会有身份上的反转,没想到反转的只有你自己的脑子——” 松田阵平把墨镜戴好,以阻挡两人说话间,眼里迸射出的光芒:“……我还以为自己误入了烂番吐槽大会的评论区。” 不破真理双腿交叠,动作突然优雅了两分:“没错,我笑的就是……因为他们非得给我的‘生死’补上那么一刀,这剧本就快要烂完。” 她缓缓抬手,做了个非常漂亮,却又挡不住本人的讥诮的摊手姿势:“你们说,他们现在正忙着什么呢……补救的plan b想出来了吗,工作通宵了吗,加班费给了吗?” 毫无遮挡的幸灾乐祸啊。 松田阵平伸出一根手指推起墨镜,露出青绿色的漂亮眼睛:“所以你手里的香槟是什么时候拿出来的?”他疑惑的眼睛里,清晰倒影出不破真理用攥棒球棍手法,攥着一瓶香槟酒。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现在就开香槟,总觉得有些不妙。松田阵平缓缓松开抵着墨镜框架的手指,身体非常诚实地接过了对面人递来的郁金香型玻璃杯:“记得……跟佐藤解释清楚。” 但不破毕竟不会死,所以剧组再怎么制定plan b,她应该都不会有事的。……吧? 不破真理:“……不然还是等剧组把我写‘死’吧。” 第39章 佐藤警官,本场mvp。 //chapter 039. “啊!佐藤——”松田阵平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回荡。 深夜的搜查一课办公室, 虽然安静异常,但空气中飘着的泡面香味,让灰白色调的建筑内饰变得有两分温馨的氛围。 佐藤美和子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她面前是一碗已经泡得发胀的泡面,开水的热气早就散尽了,给她泡了这碗面的宫本由美自己搬了张圆凳,紧贴着佐藤美和子坐下了。 两个人一个还穿着薰衣草色的休闲装,另一个还穿着白日执勤时的蓝色套装,两人膝盖抵着膝盖,大腿贴着大腿,宫本由美的侧脸贴在佐藤美和子的肩膀:“美和子……你晚上都没有吃饭吧。”她倏然抬头,脸凑到佐藤美和子面前,“还是说,你想吃一点甜的?我去贩卖机买菠萝面包怎么样?” 佐藤美和子眼神有着叫人心惊的愤怒和悲伤, 像两团燃烧着的蓝色火焰:“我要拆了松田和他身旁那个在警察堆里起假名都不用心的男人,再搭上不破下饭吃——” 不破真理鬼鬼祟祟接近的步伐霎时间停住, 她无辜的下垂眼, 从佐藤美和子桌面那一小面镜子里,与佐藤美和子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佐藤美和子那一番‘食人族’发言, 显然是看见了不破真理的到来,才应运而生的。 松田阵平和‘他身旁那个在警察堆里起假名都不用心的男人’不约而同抬起手, 疯狂点击着人机小姐的后背。 ‘不用心男人’为了缓和气氛, 还颇有邀功之意,小声窃窃道:“fuwa酱, 都说要听我的吧!哪里可以用无用的体贴, 诸如‘等到第二天佐藤酱睡醒再去’什么的,果然还是脱·身·后·立·刻来找佐藤小姐才是最优解吧——” 还为这群人的隐瞒而愤愤的佐藤美和子, 听见这人的强调音节,立刻明白了对方是想告诉自己‘不破真理是才脱身,而且还担心影响自己休息’这样从中调节的暗示…… 佐藤美和子抱着胳膊,从那一小片镜子里注视着不破真理只写着无辜、没有歉意的眼睛。 “fuwa酱?”宫本由美站起身来,她直接回头望进不破真理眼睛,嘴里复述着萩原研二刚刚对不破真理的称呼。 不破真理呆呆地举起右手,“はい——fuwamariです。”她袖口干涸的血迹没有被宫本由美忽略。 宫本由美:啊,外表的迷惑性很强啊。 不破真理下意识地朝后缩了缩脖子,因为宫本由美的脸从凑在佐藤美和子面前,变成凑近不破真理的面前,在她俩身后的佐藤美和子,只觉得自己看见了俄罗斯方块的真人版。 宫本由美收回自己如猫头鹰一样迫人的眼神,点了点头:“我在的话,方便你解释吗?”她没等不破真理回话,边问的时候,就边往搜查一课办公室门外走去,手还非常不客气地大字展开,示意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也跟着她一起退出房内。 不破真理却不解风情,她回身仰起头看向准备离开的三人,嘴唇扁成一条鸭子嘴,眉毛也变成委屈的八字眉:可我应该说些什么呢! 萩原研二挤眉弄眼:听从你的心! 这叫什么话?萩原你是jk了,真听了你的话的我,只会是joker吧? 松田阵平救人水火:最大限度的实话! 还是松田你好,我可以暂时原谅你没能支走佐藤的事。 “嘭!”搜查一课的办公室推拉门被宫本由美反手合上,阻断了三人的视线交流。 “咳……”佐藤美和子提醒满脸慌张、想着要逃跑的不破真理该回神了。 不破真理腾挪着小碎步,接近面前放着一碗冷泡面的佐藤美和子:“佐藤、酱……” 居然还知道用酱来撒娇!她跟谁学的? 佐藤美和子眼神愈发锐利,心中已经有了嫌疑人的候选。 门外的萩原研二:“啊嚏!” 环境分外冷厉的办公室里,不破真理坐在刚刚宫本由美的位置,再也没有在世界背面优雅和端庄的坐姿,而是双膝并拢,双手攥成拳头放在大腿上,局促极了:“我没有真的死掉,只是去演个戏啦……” “然后我是你从演戏的间隙,抽空敷衍一下的对象吗?”佐藤美和子故意装出强硬的语气,试图借此从满脸不安的不破真理那里套出更多真相。 “怎么可能!它们也配让我认真对待吗?是反过来才对啦——”不破真理理所当然地反驳道,连本就是为了套话才这么说的佐藤美和子都被她的声量吓得睁圆了眼睛,不破真理话锋一转,“所以你不生气了吧……在电梯口时,听到你的声音,真是吓了我一跳。” “哦、哦……”佐藤美和子口中应和,不过片晌很快反应过来,眼睛微眯眯,“不破,你该不会是在,转移话题吧。” 眼看因为没能学到萩原研二说话艺术的精髓,被佐藤美和子发现自己的小巧思,不破真理坐在椅子上的上半身,悄悄往外斜去,一副马上想要逃跑的样子。 “现在——”佐藤美和子的手臂交叉于自己的前胸,她拖长声音,还用上了胸腔共鸣,“从头老实交代!” 松田!‘最大限度’,究竟应该怎么定义啊! 不破真理表情犹犹豫豫,语气结结巴巴:“咳嗯……我,找了份兼职工作,可能老板看我不顺眼吧,以后打算把我的角色戏份砍掉,所以给我发了一份有关于我的‘死亡’的剧本。我不想拒绝你的邀约,兼职其实对于我来说也只是新的尝试,它并不重要……所以我没有把时间表岔开……虽然萩原和松田提醒了我,但我觉得不重要,”不破真理眼神飘忽,“嗯……人和人之间认知上有差别,很正常的吧!我也没想到后面还要被鉴识送去法医室嘛,结果加了这么长时间的班。” 第42章 潜台词是,我可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哦! 坐在她旁边的佐藤美和子,能感受到两人肢体接触的位置传来对方提问的热度,这切切实实的温度,让佐藤美和子确认着不破真理的生存情况;不破真理可怜的语气和表情,却无法消解佐藤美和子内心深处不动声色的叹息。 不破,最后完全是在强辩啊。 再说了,我感觉你人的部分,占比好像不太多……毕竟人不能脑门上开个洞后,只经过几个小时就能痊愈、等等!我被不破的特殊性带跑了,应该说,人不能随随便便在脑门上开个洞,就为了演出一场死亡的戏码—— 佐藤美和子的思绪又回到几个小时前,装潢崭新的酒店大堂,当时的她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确实有一瞬间感到了无法言说的惊恐,但很快,她想起了不破真理临走前那番无厘头的问话,和过去在她身上曾一瞥过的奇妙经历…… 佐藤美和子力图让自己的惊慌转为愤怒,但在这一刻——她亲眼确认了不破真理,她的这位奇怪的、新认识的朋友,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那种愤怒又化作某片无人沙滩上的海浪的泡沫,浪花渗进白沙,只留下满脸的泪痕。 “我有很多东西想问,比如说,为什么写‘死’你,你就真的要对自己的脑袋开一枪;比如,为什么你会接受这份兼职,按你以物易物的性格,一定是剧组给了你想要的东西,那又会是什么;再比如,那张有着殉职的萩原警官才有的面容的男人,为什么会活着出现在艰难逃出生天的松田身边;更别提如果是为公安工作,松田那为了少说少错而给出的简短解释,还是有漏洞百出的地方……为什么这么看我?我是觉得你们总归都是会为了救人而奔走的人,不代表我没有发现你们身上奇怪的地方。” 更何况除了松田,另外两位基本上仗着接触不多,演得都很敷衍! 佐藤美和子说的很平静,不破真理已是面无表情……仔细一看,原来是她不存在的灵魂,早已经飞远了。 “……”佐藤美和子叹了口气,“但我现在不打算非要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她伸手挪开冷透了的泡面,把桌上垒砌成小山的文件档案腾挪着到刚刚泡面放着的位置,从文件档案最底下拿出了一本印刷着彩色人物封面的书籍,她把书本放在不破真理面前: “我现在更想问你,选择‘杀死’自己,你……”她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在选择的时候,你心里,有什么感受?” 不破真理的蜜金色眼睛只是淡然地扫过那本书的封皮,她保持着自己在人类行为学上一贯的背离理论行为,没有在应该好好解释和倾听的时候放弃自己的随心所欲,而是反客为主地反问佐藤美和子:“你喜欢这个故事吗?” 打扮和名字与某本书中主角如出一辙的新朋友,问你是否喜欢这本书的故事,你应当如何作答呢? 佐藤美和子摇了摇头:“我不喜欢,我不甘心。”她诚实地回答了问题。 不破真理弯起了眼睛,她往桌上趴去,手臂叠在那本书的封面上,脸颊贴在自己的胳膊,就像上学课间休息时趴在桌上聊天的模样,对佐藤美和子微笑道:“我因此而诞生。” 第40章 燃起来了! //chapter 040. “我是因此才诞生的。”不破真理的笑容甜蜜, 佐藤美和子却透见了某种宁静,那种黑沉深水才会有的宁静,水底究竟有什么尚且不得而知。 不破真理的手掌撑在那本《寻不回的真理》的封面上:“不需要看它, 看着我就可以了。” 佐藤美和子注视着不破真理近在咫尺吃的脸庞,那两片像果冻似的嘴唇开合,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不过她觉得这场谈话至少有了进展,毕竟几个小时前,这两片嘴唇还说着隐瞒、谎言和虚假的指代名词,而现在,不破真理至少是在袒露自己的本质。 佐藤美和子低声问道:“你们不一样吗?” 那本《寻不回的真理》,封面上向半空中跳跃探寻追求着什么的金发少女,已经被她眼前这位现实世界的金发少女,遮挡得严严实实。 “不能这样说……”不破真理又趴回桌上,声音因为懒散被空气拖长了音节, “你不会说一部基于文字或者漫画原著而创作出来的影视作品,跟原著‘不一样’;如果没有你看过它、”不破真理懒懒起身, 举起被她当垫子的书, “如果没有你看过它后产生的‘不甘心’就没有我,不破真理呢!” 她把书脊贴在自己嘭着软肉的脸颊, 扑闪的眼睛,亮得跟书封上的闪粉亮片一样。 “嘶——”佐藤美和子倒吸一口气, 她眼睛狠狠闭上, 睁开后一起出现的是她嘴角抿起的微笑,稍显勉强, 佐藤美和子露出一双促狭的半月眼, “之前我就想说了,不破, 不要什么话都学啊……什么‘我们还能再相见吗’‘我是因此而诞生的’,好、奇怪——到底是跟谁学的呀?” 佐藤美和子伸出手指戳了下不破真理的脸颊肉,然后换成了用食指和大拇指夹住左右脸颊肉,捏出了一只不破金鱼: “不准狡辩!是要跟我争辩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吗?什么叫你是因为我的不甘心而诞生的呀,遇见你之前,我还没看过这本书呢。所以你究竟是因为谁的不甘心才——啊,我明白了。 “之前有人,有很多人看过这本书,你是因为她们的不甘心,而诞生的。” 佐藤美和子感觉自己似乎摸出了这群人隐瞒着自己的那根毛线头:“也不对,怎么能保证她们产生的是不甘心呢?现在再想想你的问话,‘你喜欢这个故事吗?’,除了精神病人和反社会人格,会选择、然后看完了这个故事的人,都不会喜欢这个有关系统性谋杀女性的故事吧……再接上你自然而然说的‘我是因此而生的’…… “不破,你是因此而生的,因为那些看过‘你’的故事的人们,她们为‘你’而生出的、那些不同却其实相同的情绪:痛苦、悲伤、不甘心、感同身受却又无能为力的绝望……你是因此而生的。” 是的……我是因此而诞生的,正如同我那些从不回应我的同类们。 不破真理只是微笑。 世界的背面,什么都有,却又什么都没有。 泡在日晒过后温暖的海水里,无法落地的恐惧,也有人因为温暖的水体的包裹,恍惚以为回归母体怀抱的回避; 保育院倒是非常拥挤……可那太拥挤了,没有人看见的被忽视感,无法被理解的牙牙言语,反复问着‘爸爸妈妈还会来接我吗?’,每个人反馈的内容都不一样; 至于被风沙掩藏在孩童回忆里的收银台;被层层盘剥、以至于不被盘剥都感觉恐慌的恢弘水泥大楼…… 人类因为挫折创伤产生的那些情绪,无理地铸造出世界的背面,却又耻于接受这些负面的情绪,如果他们表达则被视为脆弱、不堪重用、对‘正常’的人有潜在威胁,因此那里才是‘背面’。 人类在制造出世界的背面后,更‘应该’作为一个严丝合缝的机器,将他们自己的一生,人生,塞进制造业般的工业化……因为大家都可以做得到,所以我也可以做得到,大家都把自己抛磨得增光瓦亮,‘不良’的情绪通通抹除,这样才能脱颖而出: 个人的能力——自然也包括生理机能——‘产能’和‘技术’要不断迭代出新。当作为同一层面的人的能力,被迭代至无法更新,人就开始消解自己作为人的部分; 负面的情绪——‘金属疲劳’的部分,要被剥去,丢到世界的背面吧,对比那些在人群里发出噪音的‘人’,一个可以完美嵌入整个系统的人,这下总该无可挑剔了吧; 继承了人类一切负面情感的不破真理,自然良好地继承了人类的贪婪,她也想追寻所谓的‘不可得’——就比如,成为人怎么样? 不过现在她又觉得:话又说回来了,按这个逻辑,其实我比人类更接近人类吧? “不破?”佐藤美和子稍稍用力,又捏了一把不破金鱼的脸颊。 不破金鱼吐着泡泡:“正是如此,我喜欢你的敏锐和聪明,佐藤。” “……唉。”佐藤美和子的叹息里,充满对喜欢以浪漫和暧昧化叙事的不破真理的担忧。 “我们现在是和好了吗?”不破金鱼‘啵啵’地问道。 佐藤美和子松开她的手指:“重归于好的意思是结束不和,我们没有不和呢,不破,自然也不会有和好的环节。” 不破真理:糟糕,是新案例,好难懂! 佐藤美和子满意地看见不破真理的眼睛里冒出两盘程序被干扰、迷惑不解的黑色蚊香。 没错,不破你还得再学习学习呢。 “走吧,陪我去吃晚饭,我跟你介绍一下由美!”佐藤美和子起身,拍拍不破真理的肩头,她语气松快得不得了,与坐在圆凳上努力运行人类语言学系统的不破真理,脸上懵懂的表情,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 第43章 “哦……” “唰——” “两位,吃过晚饭了吗?”佐藤美和子笑着向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问道。 她看起来轻松愉快的表情让两人都松下了紧绷的脊背肩膀,本来只剩冷白灯光的走廊上,非常应景地渲染了暖黄的温馨颜色,明明是深夜,光线却像夕斜的窗口,橙黄的光芒在走廊的墙角显露出模样。 松田阵平应和道:“还没有,你们两个也没吃吧,吃点、”他突然朝站在对面的佐藤美和子伸出手,握住她的胳膊,就往自己的方向斜斜拉了一把,口中喊道,“不破!” 在松田阵平拉开佐藤美和子的动作后,本来跟在佐藤美和子身后、被遮挡了绝大部分身形的不破真理,彻彻底底露出了自己的身形。 站在搜查一课房门口的不破真理,似乎并不明白松田阵平语气紧张激烈的原因,她看着松田阵平,还有因为他的动作,而看向自己后齐齐露出惊惧表情的其他三人……诶? 不破真理左看看、右探头,最后还是循着众人目光的焦点,垂下脑袋,看向自己的下半身—— 她的皮鞋、裙摆以及上面的装饰物,不看那干涸的血迹和白色的组织,一如她早上出门前照镜子时的模样,除了像双重曝光,忽然如一片虚影叠加在她下半身的、燃烧着的火光。 原来刚刚那极富氛围感的暖黄环境光,竟然不是什么导演的画面安全感的表达手法,而是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火光——甚至这火光还有愈演愈烈之势,从不破真理的脚踝、小腿、膝盖,一路向上攀爬,不容拒绝、不容反抗。 不破真理漠然道:“啊,我燃起来了。” “不破!”萩原研二飞快脱下自己设计奇特的外套,他没有时间去警告不破真理要重视起自己,拎着那件脱下来更像破布的黑色外套,就往不破真理的小腿盖去:“不行!没有一点能接触到的迹象——” 那不似来自人间,更像被魔鬼召唤来的火焰,不仅没有分毫要变小的趋势,而且连被扇动的意思也没有。 佐藤美和子三步并作两步,拉开走廊尽头的消防柜,举着泡沫灭火器,边拆保险边往不破真理身侧跑去:“不破,你能感受到火的温度吗?!” 被几人拥簇着的不破真理,感觉自己有点像中世纪被捆上木架的女巫,正在众人的围观下,被用火刑缓慢地杀死,以儆这群同样不相信‘命运’的人,不可效尤。 “……没有,没有感觉。”不破真理答道,“不过,你们能看得见吗?” “看得见什么?” “在燃烧着的,是纸张……”不破真理不再看自己的身躯,而是抬起头环顾起四周,“好多,好多的纸张……被烧黑的边缘,碳化飞远的碎屑……” 听到不破真理的话,本来紧盯着她身上蔓延的火焰,徒劳地尝试着各种灭火办法的四人,也抬起头来,赫然望见本来应该是水泥钢筋和软装潢包裹起的建筑墙体,此刻正如不破真理口中所说的那样,像是被点燃的纸张,虽然火焰的燃烧,破碎、解体; 而在那‘纸张’消逝的同时,‘纸张’背后本该是房间和走廊窗外半空的地方,都变为了无法望见底的黑夜……不,也许应该说是什么也没有的深空,只不过隐约闪烁的光芒不是星星,而是绿色的代码语言。 那是代码吗? 几人眯起眼睛分辨,却在还没能看清那绿色的像素字体究竟写的是什么之前,火焰‘烧’穿了他们脚下的地板,他们一起坠入无边际的黑暗中去了—— “不破!!!!!!” 第41章 这样一听,导演确实有点可怜呢。 //chapter 041.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旋转的‘星空’、如黄叶远飞的稿纸, 一切都没能入得了萩原研二的法眼。 萩原研二在下坠的瞬间,脑海中只能想起这句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问谁,又想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只是记得要问出这句话:“为、为什么啊!!!!!!” “你扯住的、是我的裙摆啊!!!呜哇啊啊——” 尾*猫*整*理 “嗵!”“哗啦……啦……” 萩原研二整个人拍在水面上,感觉自己像拍在了水泥地面上,随之而来的是,水灌进耳朵时,如雷声震动鼓膜的声音,再然后是他挣扎起身,水花翻涌后,终于穿上了一口气的剧烈喘息声—— “嗬呃、……呼……好、好险,还以为这次死定了,啊哈哈哈,这么说也不对, 我已经死掉了啊。”萩原研二整个人像一只刚刚出水的西施犬,他的刘海被彻底打湿, 耷拉在额前, 被他用手抚上头顶,更像一只用发夹夹起刘海的西施犬了。 “松田?不破?佐藤小姐?宫本小姐?”萩原研二左右转着身子, 找寻着同伴们的身影,然后他因为水珠打湿睫毛而微微眯起的眼睛, 因为眼前熟悉的风景, 睁大了眼睛,“诶?” 这里是……世界的背面?! “哗啦——” 另一只湿淋淋的西施犬从黑沉的深水里钻了出来, 她手法娴熟地薅起已经打湿的厚刘海:“刚刚, 那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清楚刚刚是怎么回事,但我在看周围燃烧起来的时候, 看见了被烧掉的,其实是画着原画的稿纸,而且看上面的辅助线,应该还是人物设定的那种初版稿纸……啊啊、”萩原研二似乎有未尽之言,他笑着叹气,“其他人呢?可不要吓我啊……” 不破真理站在无边际深水中间的窄岸上,任由纯净的水漫过蓝色的马赛克砖,再漫过自己的脚踝,她安静地陪着萩原研二等了一阵,却不见有人浮上水面:“奇怪,是因为刚刚只有你拉着我吗?早知道裙摆这么好用,刚刚可以让大家都拉着。” 坐在岸边扶手梯上‘享受’池水浴的萩原研二,为(字面意义上)四散天际的同伴们祈祷了好一阵,他的身体也堪堪从刚刚摔在水面上的疼痛里缓过劲来。 “喂,不破。”萩原研二的声音平静。 不破真理也是同样的平静:“有点肉麻……明明称呼也没有什么不同。怎么了?” “我刚刚说的被烧掉的原画稿纸,你没有一点兴趣吗?”萩原研二抬起头看向不破真理,他薄薄的眼皮疲惫地垂着。 “没有,甚至还有点想笑。”不破真理表情纯然天真和冷静,“不去找松田他们了吗?” 萩原研二一时之间也有些不能分辨,不破真理选松田作为同伴们的主代称,究竟是不是因为自己着想。 他伸手握上不破真理向自己身来的细白手臂:“我、我只是有点……”他粗喘一口气,“有点……不破,那些稿纸上,画的人,我看着、很像你。” 萩原研二抓着不破真理的手臂,尽量不妨碍她搜寻缝隙的动作,自己絮絮地继续说道:“不破你不会有一些疑惑吗?他们轻易创造了你,又轻易想要毁灭了你……你不会有一种疑问吗? “作为创造者的他们,难道没有一刻真正爱过你吗?” 说出这种话的瞬间,萩原研二突然伸手抓乱了自己湿答答的头发,朝什么也没有天空像人猿泰山似的呼号:“哎呀——我在说什么啊!” 表情更是苦恼得不得了。 我在说什么啊!……我其实想说的,是创作出我们的创作者们,难道没有一刻真正爱过他们笔下诞生的角色吗?就算仅仅只出场三分钟,只是这样,就可以决定将不破抹杀—— 不破真理伸手拽回自己被发狂巨型西施犬不小心拽歪的背心裙吊带:“肉麻竟然不是我的感觉错误啊。” 萩原研二举起双手,佯装投降:“请忽略我刚刚的话吧,不破公主,全部忘掉——”他攥起手指,在半空中抛洒着不存在的东西到不破真理伸手,说话时也掐起嗓子,像老旧动画片里的仙女教母,“忘掉、忘掉、通通忘掉!” 坚决在最该读空气的时候,不读空气的不破真理,此刻更展现了她作为人类时的高尚品格——她连话也不读了。 不破真理:“我有时会觉得,人类应该把‘爱’,这种情感,也丢到世界的背面。毕竟碰上它的时候,总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萩原研二:“啊,完全记住了我说的话啊。” “而且谈论‘爱’……”不破真理扯了下嘴角,“算了。” 萩原研二:糟糕,好想追问下去。 池水的浪花拍在静静对望的两人腿上,不破真理显然是先觉得无聊的那一个人:“这样吧!” “嗯?”萩原研二重新握上不破真理的手臂,跟随她的脚步,走出只有池水和他们呼吸声音的世界。 不破真理语带笨拙,对萩原研二安慰道: “你从这个方面来想呢:你笔下的人物,突然不听使唤了!诶?这样听起来似乎不够有说服力? “那我们先把自己当作一部剧集的导演吧,工业化的生产里,其实需要很多零配件,换到剧集的制作,配件除了场景、环境音,还有即用即弃的群众演员。 第44章 “当下高清的画面,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样用毕加索的画风,寥寥几笔勾勒出背景板,于是你安排手下,从以前旧版的剧集里,抽出一个外型比较有记忆点的案件背景角色,重绘成新的角色。 “你可以安排她去任何案件里充当背景板,可惜的是,她确实是太有记忆点了一点,还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都抢了你的主角和主要配角的演出占比了,于是你决定—— “让她彻底下线!让观众们忘记她!” 萩原研二配合地鼓掌:“呜哇,这么体贴的换位思考,真的好吗?我觉得你这样有点虐待自己。” “没说完呢。再然后,萩原导演你安排好死亡剧情后,突然在仁心大发,决定给她最后一个代表永远安宁的镜头——却在那一刻发现她!竟然从地狱的一部分、堂堂遗体冷冻柜里,爬了出来,如同她从前在镜头里每一刻听话又不听话的模样。 “萩原导演害怕了,萩原导演不解了,萩原导演的脑子从神社到驱魔师都过了一遍,最后他惊恐地掏出了所有关于她的设定草稿,决定以普通人民最朴实的驱邪办法:烧了!” 萩原研二:“……这样一听,萩原导演确实有点可怜呢。”脸上的表情也显而易见地轻松起来,“谢谢你呢,真理酱。” 他被听到道谢后满脸疑惑的不破真理带着穿过缝隙,落回现实世界的刹那,微凉的空气和温暖的阳光,矛盾交织般洒在他们身上。 适应了在深夜的办公室和昏黑的世界背面的光线,两人都不由得眯起了肖似的下垂眼。 不破真理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啊,好晒。我们现在去松田那家伙的落点吧,既然你掉进原来的地方,那他可能也在保育院里,希望佐藤和她的朋友也跟他一起……” 萩原研二正要答应,被他强迫着以闭上眼皮的姿态、直面太阳的眼睛,迅速适应强光后,再次睁开:“诶?真理酱,这里是……游乐园吗?” 奇怪,有点眼熟。 萩原研二带着对东京市区地图不甚了解的不破真理绕过遮挡视线的矮建筑:“是多罗碧加乐园诶,不过怎么没有人,是我们今天来得太早了吗……” 等两人对着锁紧的闸口和护栏面面相觑,最后颇有默契地用外套挡掉监控,翻出乐园外,他们才看见门口因为定期机械护理而摆出的休园公告。 不破真理微笑说道:“机器都能定时休息呢。” 萩原研二:“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真理酱你突然提起这事,”他淡紫色的眼睛被他突然睁圆,正中的瞳孔开始震颤,嘴也咧大了,“但,真理酱,你有注意到落款的日期吗?” 没有日期这个时间概念的不破真理,打量着公告纸上的落款日:“唔,它周中轮休?还挺正常的,周末人类休息的时候才能来玩嘛。” 萩原研二凑到不破真理耳畔,尽管他为了避免别人听见,而压低了声音,但仍不能压抑住他声音中的惊讶:“是年号啊!真理酱——现在!怎么是三年后了啊——” “诶?诶?????”不破真理终于也露出了同款惊悚表情。 “呃,两位?先生,女士?”保安装束的男人从紧盯公告板背后的两人出声道。 也许是萩原研二和不破真理对着一张白纸研究了太久,他忍不住过来问道:“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不破真理幽幽回头,和萩原研二胳膊抵着胳膊:“这个啊,最大的问题应该是我自己吧。” 你是说烧了我的原画设定稿,世界就能前进三年吗? 求问: 那究竟烧多少原画设定稿,世界的年历可以撕到毁灭的那一年呢? 萩原研二咧开笑容,连声糊弄过保安。 他和不破真理两人飞快按着他的记忆,踏上离杯户商场最近的路线。 “快快快,先找最靠谱的神奇海螺问问接下来怎么办吧——” “真理酱?!我呢?为什么说得好像我不靠谱!为什么不找我啊——” “嗯呢。” 第42章 穿越三年后,__________? //chapter 042. “真理酱——”萩原研二边领路, 时不时还回头,掐着带鼻音的语调喊不破真理,“为什么嘛, 我怎么突然就在你那里变成不靠谱的人了呀!” 沿街的路人都纷纷侧目,看着这两位还穿着奇怪宫廷风和破布风黑衣的奇装异服人士当街喧哗。 他们两人身上被池水浸透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水淹的痕迹,看来是他俩头顶那轮逐渐变强的烈日的功劳。 不破真理一副超脱的不为所动:“从你谈论‘爱’开始吧……” 什、什么?! 萩原研二如遭雷击,整个人变成平面二维的黑白纸片人,还是简笔画款式。 不破真理伸手抓住萩原研二的手腕,轻而易举就拉着他的手腕,在初升的太阳照射、红色的巨型摩天轮和来往人群的众目睽睽下,她拉着萩原研二走进了通往世界背面的缝隙。 “呜呜……真理酱……” 温暖的太阳同样在保育院窗户外的天空上挂着,斜斜轻抚着坐在蓝色的小象木椅上的松田阵平阖上的眼皮——松田阵平,此时正闭目养神中。 就是好像环境里, 除了背靠背坐在黄色扶手滑滑梯上的佐藤和宫本的说话声,好像有什么幽怨的鬼叫声混入了其中? 松田阵平掀开自己薄薄的眼皮—— “阵——平——酱——”萩原研二烂漫的语调和他凑得近到在视野里变形的帅脸一同出现了。 萩原研二见松田阵平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大剌剌地转了个身, 用胳膊把自己挂在了松田阵平的身上,一屁股坐在大象脑袋上, 嘴里还自顾自点评了一句‘耳朵的部分有点硌’。 “阵平酱,你都不知道, 真理酱超伤人的啦, 居然说人家讲‘爱’很不靠谱——研二酱明明每句话都发自真心的!” 松田阵平挑起眉峰。把‘fuwa酱’换成‘真理酱’了?怪了。 靠在黄色滑滑梯的不破真理无慈悲地还击:“我不是也安慰你了吗?说起来,你这个说话顺次好有意思, 学了。” 松田阵平斩钉截铁速答:“学点好的啊。” 佐藤美和子在同一时间抿着嘴微笑:“嗯……这个可以不学的, 不破。”笑容无奈。 “而且,”松田阵平从不破真理扫视到自己身旁的萩原研二, “一听你们之间的对话,就根本不会是你们两个刚刚说的那样。” 他摊开手,抬头看向佐藤美和子:“看来已经学会了。” “看到你们能这么闲聊,虽然对现在的状况还是一无所知,但至少知道我可以暂时放下心来了。” 不破真理循着声音转过身,她抬眼看向声音主人时,声音的主人——宫本由美——可以看见她在日光照射下像柠檬味水晶糖似的眼睛。 宫本由美也从并腿坐在滑滑梯,改为侧身膝盖抵在滑滑梯上的姿势,笑容开朗地朝不破真理伸出手: “很惊险的体验,让我确认了对你的第一感觉。我叫宫本由美,很高兴认识你!”充满欺骗性的外表,但没有人可以小觑你的少女。 “……不破真理。”不破真理伸手握上宫本由美的手,缓缓开口自我介绍。 萩原研二在一旁张牙舞爪地提示不破真理。 “很高兴认识你?”不破真理迟疑道。 “哦呼——”周围三人热情地为‘孩子’的一小步,社会化的一大步,而鼓起掌来。 不破真理:……有点想掏水管是为什么。 …… 在保育院降落的三人,在得知世界竟然在经过突然的‘燃烧’后,兀自前进了三年,一致认为先找到这个时间点的自己,会是最优解。 说做就做。不破真理拉着三色丸子(但四个丸版),闷头就从缝隙这头窜到缝隙另一头。 “等、诶?!”宫本由美在离开缝隙的瞬间,松开被牵着的手,转而抬起捧住了自己的脑袋。 她旁边的佐藤美和子脸皱成一团,苍白的脸上还冒着冷汗:“嘶……”不知是何处传来的痛苦,让她口中还开始倒吸起冷气。 站在她们两人面前的不破真理,贡献出她‘健硕’的身型,以最矮的身高,扛起了踉跄着无法站稳的两人:“怎么了?” 不破真理纤细的手臂揽着两人,艰难地抬头看向上前帮扶起两人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这突如其来的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佐藤美和子和宫本由美抹了把漫布虚汗的脸,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红润。 佐藤美和子跟宫本由美对视一眼,又转脸对上了其他三人带着担忧和疑惑的眼神:“怎么说呢……刚刚回到这里的一瞬间,感觉自己被硬塞了很多记忆?” 宫本由美也点点头,嘴唇因为不快而撅起:“还没有什么实感!就像是背下了国文课本历史课本这样,真让人不舒服啊。” 第45章 “不会……刚好是有关于我们没有经历的这三年吧?”松田阵平抬抬下巴,指着不远杯户商场公告板上的日期,“萩没有,不破也没有,我也没有。”他原本插在裤子口袋的手抚上自己的下巴,“原来是这样啊。” “那句‘我也没有’真是微妙的发言……”宫本由美双手交叠抱着自己胳膊,仿佛感受到一阵寒意,想必她之前在搜查一课办公室门外跟两位不熟悉的警官聊天,也没妨碍她隔着门板听见佐藤美和子那一通‘待解之谜’的控诉,“走吧,有‘记忆’显然好办得多,先去我家还是美和子家?”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面面相觑,自觉哪个选项好像都不太好。 萩原研二掏出一串钥匙:“要不,警官小姐们,先陪我们去我们的公寓看看?”他对这两人轻眨右眼,“真有人,也可以帮忙解释一下,免得不存在在三年后的我们,因为非法入室被逮捕。” 不破真理抬手:“我直接翻窗去看看不就好了,要是有人我就逃去缝隙。” 警官小姐们立刻答道:“不,不破,就按他的办法来吧。” 两人额角豆大的水滴状汗珠,在日光照射下,闪着跟她们口袋里的手铐一样的白光。 等看完他们的公寓,她们一定要去宣传科找人要一点给小学校的普法教育宣传资料…… …… 东京,警察厅。 日光努力地照进办公室内,又被百叶窗分割成栅栏的形状,像一个不存在的牢笼,将房间内站在窗前一副思索模样的金发男人,牢牢锁住。 金发男人身后的办公桌上放着两部手机,他回头看了一眼: 没有来电。 海水倒灌般多出的记忆,前一刻还在安置转移、下一刻日月变换,面前的那一个人也消失不见……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叩叩——” “降谷先生!”跑得满脸通红的风见裕也拉开房间门,迅速反手合上门,“您说的急事是——” “风见,”降谷零转过身,郑重的声音让风见裕也站得更直了,“你……知道诸伏现在在哪里吗?” 降谷零看见风见裕也瞬间绷起手背的青筋,眼神飘忽,接着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降谷先生,您、您是想去寺庙看看他吗?工作都交给我吧!您尽管去!” 降谷零背着光的眼睛泛着灰,他凝视着风见裕也担忧的眼睛,忽然自己松开紧张的面部肌肉,露出了笑容:“没事,我没事。”他伸手拍了拍风见裕也的肩膀,“帮我把最近三年的资料都调出来,谢谢。” “最近三年的吗……?是,降谷先生。” “咔、” 风见裕也离开的时候,还极其小心地合上房门,就像是害怕自己的动作影响到‘心情低落’的降谷零。降谷零收起为了让风见裕也放宽心的笑容,眉头也紧皱起来—— 如果是跟自己情况一样的风见,同样也参与了对hiro的转移和安置的风见,不应该说出‘想他了,就去寺庙看看’这种话……这是只知道hiro牺牲那部分的风见才会说的。 三年后的世界,没有一点熟悉感的记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降谷零眼中的灰翳愈发重了。既然如此,那萩原、松田,还有‘记忆’中的伊达班长,他们该不会都像‘记忆’里?! 他伸手把百叶窗调至闭合,整个办公室陷入昏黑的漩涡之中,正如他心中那许久未能体会到的迷茫一样。 降谷零与自己僵持许久:“……等等!”他倏然抬起头,走向放在桌上的手机,取起其中一部,再次把电话拨给了离开不久的风见裕也,“风见,先帮我调出他的手机通话记录那份档案……对,就是我刚刚提起的那个他,只需要最后半个月。谢谢。” 如果,如果能联系上她的话—— 降谷零喘咳出郁结的那口气,又转身抬手彻底拉开百叶窗帘,明亮的光线不遗余力浇透了这间不算大的办公室,浇亮了降谷零自来到三年后就阴郁着的眼睛。 ——如果能联系上她的话,一切也许就会有答案吧。 …… “啊嚏、”不破真理捂着脸打了个喷嚏。 ——东京警视厅不远某处,松田阵平的公寓门前。 不破真理正把钥匙插进门锁,在拧动钥匙前,别过脸打起了喷嚏。 “一点头绪也没有吗——真理酱,你稍微猜一下,给我们可以发散的空间嘛。”正喋喋不休试图引导不破真理破解‘穿越三年,我竟然突变无产阶级’之谜的萩原研二,停住了自己的叭叭,“真理酱?不要学感冒啊,坏东西,no!”还比了个叉。 “完全没有呢。” 不破真理拧动钥匙,“咔、”门锁应声打开了。她毫不客气,抬脚走进房内—— “诶?”不破真理瞪大了眼睛。 “诶???!!!”这是萩原研二。 “……竟然还是我们离开那天的模样。”松田阵平打开冰箱,“甚至还有电。那水电房租到底是谁在缴?” “松田,不然你快点查一下工资卡吧?”佐藤美和子满脸写着忧虑。 “那问题会不会变成,‘穿越三年后,看我如何大负大跪’?”不破真理掏出因为来电而开始振动的手机,“诶?手机也还能用!……等等,这个也是松田在缴费的吧……”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我现在就查查看。”而且这么一说,我明天,还值班吗? 穿越三年后,我竟成了无业游民? …… 三年后了啊…… 身着海军蓝色冲锋衣,衣帽带上,拉链拉到顶的诸伏景光,此刻正和路边商城玻璃里的电视直播上的日期,面面相觑。 半个小时前,他还身处世界的背面。在一路用红色灭火器,过五个‘保洁员’、斩六个‘主管’,顺便跳过了可以跟飞机say hi的楼道缝隙后,成功抵达了他忠诚的大堂。 明明站着说话,人也没有走动,却眨眼间莫名其妙重回到世界的背面,还能冷静地自己自行离开—— 要不然说他能接受死后还被公安奴役的情况呢,心态最重要啊! 诸伏景光循着自己的记忆,竟然真的叫他摸到了上次不破真理带他们离开的缝隙。 鉴于那次的落点是在无人废弃的天台,诸伏景光在拿绳子(由上述五关六将的衣服倾情提供)拴住红色灭火器,再让红色灭火器穿过裂缝,确认安全后—— 一抹深蓝色的游魂,重归于人世的怀抱。 但在看到路边电视直播新闻上的日期后,诸伏景光不自觉将冲锋衣上的帽檐拉得更低: ……糟糕,现在是什么情况? 诸伏景光微弓着背,走向附近的电话亭。他对着绿色的机子沉默着并不动作,这沉默和犹豫持续了数十秒,最后他选择凭着记忆,按下了不破真理的电话号码。 第43章 亡灵即将抵达他忠诚的警视厅搜查一课。 //chapter 043. 松田阵平还没来得及哀悼自己的工资, 紧接着到来的—— “唔、”松田阵平屏住呼吸,着手清理被自己打开了地狱的大门的冰箱。 “果然罐头是最能保存的食物包装了啊,”萩原研二半蹲在刚刚他帮忙踢过来的厨房垃圾桶前, 观察着报废的食物们。 佐藤美和子长叹一口气:“究竟在拿搜查一课配发的橡胶手套做什么啊。啊、不破,你不接电话吗?” 按下静音键后,就开始无视不断跳跃着号码的不破真理,耸了耸肩:“会给我打电话的人都在这个房间里了,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骚扰电话吧。” “咚、”又一罐啤酒被送走。 冰箱前,一个人正举起下一盒食物分辨着日期,另一个人打包好已经被清理出来的垃圾塞满的垃圾袋,听见不破真理的说话,两人都停顿住手里的活计,陡然转过了身,异口同声道: “五个点预备役!” 萩原研二拍着膝盖:“他也有你的电话, 而且如果他也在这里——” 没有五个点能被不破真理拒绝,她会为所有迷茫的五个点提供温暖的港湾的! 不破真理迅速按下接听键:“喂, 你好!这里是不破真理。”态度之好、语气之愉快, 叫旁边见识过她拟人态度的几人,都快要潸然泪下。 佐藤美和子:所以五个点是什么? 这种热情的态度不止感染了房间内的众人, 电话那头的诸伏景光也因此愣神,直至不破真理因为没有收到回复, 而变为疑惑的语气再次和他打招呼时, 诸伏景光的回复才姗姗来迟:“咳,是我, ‘跟踪狂先生’, 冒昧打扰你,不破小姐。” “嗯嗯, 是‘跟踪狂先生’啊,我记得你的。” 诸伏景光又对着听筒愣神了。……嗯?好奇怪……简直像是为他准备好了什么目眩神迷的可怕陷阱。 好在两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电话那头,一听还凑得离话筒很近:“你现在在哪里?”“我们过来接你吧?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第46章 诸伏景光帽檐下的头缓缓抬起,任由阳光扫过他的脸,他看着绿色机器上钢牌写着的字,对电话那头的三人报上了自己身在的电话亭的地址。 …… “系统——”不破真理仗着佐藤美和子和宫本由美都回了自己的公寓,此时一个人单独坐在长沙发的正中间,拖长声音呼唤系统。 她瞥向一旁正襟危坐的蓝色冲锋衣男,本来无表情的面孔,以让人可怖的速度换成了笑脸:“你相信我!有了系统之后,你就算不小心掉进没有去过的缝隙,也可以直接找到我去救你。很方便的!很实用的!” 笨拙的推销方式。诸伏景光喝了一口萩原研二给他准备的热茶。梅菲斯特小姐。 诸伏景光瞥向萩原研二,漂亮的眼睛毫不掩饰疑问。真的假的? 萩原研二安坐在地毯上:“嘛嘛,真理酱说的也没错……我们暂时也没找到什么缺点呢。” 诸伏景光收回视线。噢,‘我们’、‘暂时’……果然啊,当初我初见不破小姐时所怀疑的东西,并没有出错:我的同期们,调剂生活的方式实在是有些出格,连‘副作用’都没有搞清楚,就答应了么?这么说来—— “系统,你刚刚的意思是,如果我答应,你还有合同跟我签?” 【是呢!我们的群演业务合法合规,绝对没有普通剧组欺负小群演人微言轻的情况,合同保证了我们双方的权益和义务的。】 更可疑了啊……光是系统的业务,听起来它就应该是高维下放的一个高维代言人,竟然自称保证了双方权益和义务。就算是人,吃得起饭的时候,都不一定能对动物表演中出演的动物保证权益呢。 “能让我先看看合同吗?”诸伏景光决定贯彻他的公安作风——先咬下更多的信息吧! 当然不是他看见了不破真理正摸上自己的战术腿套,笑容下耐心耗尽的表情,跟她皱起的裙摆下那根水管一样明显。 挑战着不破真理耐心极限的诸伏景光,在反复确认了合同自介后,眉峰不可抑制地挑起。 竟然,真的看不出什么问题。 诸伏景光摸上自己的下巴,前几天因为公安转移和保护措施而剃去胡子的下巴的手感,叫他错了神。 也不知道zero现在怎么样了……毕竟现在是三年后,万一有什么情况上的变动,主动联系zero影响到他的潜入……到底应该怎么联系上他呢。 “八个点。”不破真理幽怨的声音唤回了诸伏景光的注意力。 诸伏景光:“嗯……?” 不破真理微笑:“八个点。” 诸伏景光用眼神叫萩原研二翻译,萩原研二尴尬一笑:“啊哈哈,真理酱的意思是,你决定得太慢,她决定把自己的代理抽成从五个点提高到八个点……” “……哪里来的代理返点,合同上也没有提到这部分。” “咳嗯,是、市场秩序……”这时才意识到拿着《雇佣劳动与资本》当罗马人的不破真理,究竟在有意还是无意中埋下了什么‘尊卑阶级’的伏笔的两位骡马,艰难地回答诸伏景光的问题。 “那你们都可以联系得上系统,这个代理费我如果真签约给谁不是给——好的,不破小姐,中国古语有言:‘和气生财’,你把水管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 …… 世界的背面,某处地下铁地图。 作为罗马人的不破真理,脸上洋溢着丰收喜悦的朴实笑容,着实是有些矛盾。她抄近路,从地下铁走楼梯回到了关了灯的商城。 幽幽亮起的绿色逃生通道标识,为她指引着前进的道路。 【真理酱——】 刚刚收获了新附庸上供的五个点(预售版),不破真理的耐心值又回到了绿色区:“怎么了呀,系统酱?” 没错,可别小看公安的实力啊!区区砍价,手拿把掐。 【呜哇真理酱qaq——】 不破真理显然已经社交神功大成,一句‘系统酱’就让系统的泪水跟她刚刚路过的地下铁那片池水还要汹涌。 【系统感觉……】 【系统可能要被裁员了啦!!!!最近公司气氛超差的,领导也天天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听说是在网上收到了超多中文投诉和匿名日文投诉……呜呜呜呜呜哇一整个就是运行情况堪忧的样子系统好害怕——qaq,真理酱,如果系统走了,你也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噢!】 被投诉啊……那这可太正常了。组成了烂番必备要素之灵机一动整个大活——‘活’的那部分的不破真理,淡定地想到。 “你刚刚签那个自称诸伏的家伙时,竟然那么巧没说出来。”不破真理从女装店里挑拣着黑色的洋装,“要是你当时就说了这件事,我估计那家伙可能看在公司快倒闭的份上,要么不签约、要么多砍一点返点比例了。” 【怎么会!】 不破真理还以为它这时就要给新同事说好话,没成想系统画风一转: 【系统酱读过超多小说的,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就要装腔作势给真理酱撑场面的啦!】 怪了,怪了。 就连超拟态人机小姐不破真理,也对此刻发生的对话产生了疑惑和不解。 但她还是把手中挑拣的衣服往自己臂弯里暂时搁置,用空出来的双手为系统鼓掌:“真棒真棒,谁是最好的系统?是不是我们系统酱?” 【是——!就是系统酱!】 【看到真理酱,系统又有继续跟工作战斗的力量了!系统会努力接着当真理酱的靠山的——拜拜,真理酱,明天记得准时起床上工哦。】 即使是我,也觉得这里的用词很奇怪。 怪了,真的怪了……这比刑侦剧集咯出现灵异元素还要奇怪。 “拜拜,明天见。” …… 多罗碧加游乐园。 “所以我们来这么早做什么?”松田阵平长长打了个哈欠,“踩点?” 诸伏景光鸭舌帽下的眼睛缓缓闭上。多么让人怀念的mafia松式语法。 “萩原说是来都来了,当散心,顺便再给卷王打个群演的样板。顺带一提,我觉得叫你工贼比较合适。”不破真理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你应该知道‘一个人加班就会让老板看其他不加班的人不顺眼这种事’吧?” 诸伏景光口罩下的薄唇轻启:“毕竟我是新来的,只是想工作态度上至少要好,弥补我经验不足的缺陷,不破小姐,您不用对此敏感。” 不破真理一噎:“……”她伸手接过萩原举在手里的一堆甜筒中的一个,不忘对诸伏景光说道,“算了算了,毕竟我是要吃你低保的。” 低保。……低保。 诸伏景光:“……”我,竟然输了。 一旁的松田阵平一边咬着甜筒,一边饶有兴致地看两人表演阴阳学的魅力:“唔、”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佐藤?” 被接通的电话那头,佐藤美和子正在茶水间。她身后的咖啡机噪音很大,也没能让她掉以轻心,仍是压低了声音:“松田?你回来上班——” 松田阵平睁大眼睛:“我还有工作?档案里不是死亡吗?” 佐藤美和子警惕地用余光防备着来往的同事,她低声继续说道: “我在打卡机旁边,找到了你的纸质考勤卡!虽然日期还是停留在那天,但没有被清理掉,不是很奇怪吗?你这样,你先回来上班,正好现在办公室只有目暮警官和白鸟警官,你先进去跟他们打招呼,一有什么不对,我就进去装作看不见你的样子,让他们以为自己见鬼了,你趁机溜走。” 贴在手机背面的萩原研二无语凝噎;挂在两人肩头玩引体向上的不破真理默默松手落地—— 不破真理:“松田,绝对——不可以辜负女孩子的心意啊!战胜那些无关紧要的炮灰男吧——” 挂掉电话转身就往警视厅赶的松田阵平,听到不破真理的喊话,脚下一个趔趄:“又在燃什么啊!再跟萩学国语,我扣你网络费降成每月5gb了啊——” 第44章 档案就算标记了‘死亡’,也要回来上班啊! //chapter 044. 松田阵平发誓, 他从来没有因为踏入某个场所,而发自内心感到有些紧张的时候…… 除了现在。 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办公室门口。 只能说, 他命好,好就好在两套‘工服’的形制,没有多大区别,因此这个时候他甚至还不用换一套衣服,就能直接赶到对他的工作权作初审的‘庭审现场’。 “唰啦——” 松田阵平侧过头跟拐角的佐藤美和子点头示意,随即干脆利落地拉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熟悉的办公室,但桌子上资料的布置有些陌生。 新来的同事的工位吗?不过正如佐藤所说,只有目暮和白鸟在办公室……赶紧试试吧。 试试看,到底这个三年后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世界。 松田阵平跨步走进冷调装潢的办公室: 第47章 白鸟在自己的工位,正站着和目暮说话, 他桌上放着一本书,从封面上的标题来看, 似乎是跟虫洞物理相关的书籍。 随着松田阵平的动作带起的声响, 机敏的警官们很难不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原本的谈话抽离开来,然后一左一右, 转头看向进门的人。 目暮十三那跟毛笔写了一横似的胡子,在看到来人的面庞后, 飞快地向下弯成浅浅的括弧, 又很快恢复成一字; 白鸟任三郎眼睛瞪得发直——随即叫松田阵平几欲后退的是: 白鸟那家伙的眼眶竟然开始微微发红,爆处班出身的警官用他超出常人的良好视力, 尤为肯定他所看到的就是这样! 啊, 怎么回事啊。 目暮十三和白鸟任三郎面朝松田阵平,沉默地注视着他许久, 久得松田阵平就差点要给佐藤美和子打手势,让她执行他们约定好的苟斯特(划去)ghost计划的时候,目暮十三终于抬起手,手掌朝着松田阵平招了招。 松田阵平长腿一迈,两步就到目暮十三他们的面前,正当松田阵平以为自己可能要被试以戳个脸,查个脉搏之类的恐怖片必备的检查是人是鬼的操作时,目暮十三宽厚的大掌已经落在了他的肩膀,还是极富力度的两下拍打。 目暮十三说话像是在叹息:“你总算来上班了。” 那拍击肩膀的力度,让松田想起不破真理帮他从红色巨轮制成的棺材中逃生那天,那之后他跑去与房内外这三位同事,‘递交’自己编纂好的简陋理由时,目暮也是用这样的力度拍自己的肩膀—— 不过……什么叫‘你总算来上班了’,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我’还没被确认死亡? 但很快目暮十三就看向眼眶微红的白鸟任三郎:“白鸟,你跟松田去人事那边看看……”他压低声音,“看看有没有标记松田殉职的档案,借口先用,考勤机突然打不上卡吧!” 松田阵平眼神涣散。 喂喂——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难道所有‘角色’都被一键转移到三年后了?为什么?这个时间点有什么特别吗? 白鸟任三郎对松田阵平正进行头脑风暴的事一无所知,正很不白鸟贵公子地试图跟松田阵平交头接耳。 他凑近松田阵平身侧:“松田君,谢天谢地,你来了。我和目暮警官两个人私底下研究了这事情一整晚,找不到一点合理解释的理由,差一点就说是不是阿美利卡又在进行什么洗脑实验,不然怎么解释我们大脑里突然多出的记忆。” “但你们又觉得就算是阿美利卡也没办法做到这样大的场景替换和布置——”松田阵平陡然收住声音。 诶?场景和布置? 白鸟任三郎疑惑地等着松田阵平的下半句话,可惜此刻他的手机铃声忽然想起:“目暮警官——是!我和松田君现在就下来。”挂掉电话,他抬眼对松田阵平说道,“多罗碧加发生伤人案,怀疑是跟暴力团有关,我们和组对现在一起过去。” 松田阵平应声:“走吧。” ……伤人案?萩他们成功了? …… 场景和布置对于一部剧集来说非常重要,恰如一部好片,她的场景里,出现在镜头内的每一个部分,都有其独特作用。 就比如漆成红色的摩天轮,除了好看,还预示着危险;再比如此时三位‘临时工’新组合莅临的‘片场’—— 时间倒回松田阵平还没赶到搜查一课,刚刚离开后不久。 “主光源好暗,但能很清楚地看见墙体的结构和装潢呢。”不破真理四下打量着,全然不顾周围人对她潇洒脱离队伍,再回来时行的注目礼。 “不破小姐,人的眼睛是会有适应黑暗的能力的,在这里呆久了能看清其实是眼睛没有病变的普通人能有的基本能力。” “……你不要以为我没带水管进来啊。” “……这种传递欢乐和幸福的地方,为什么会有人随身携带水管,你是苏联人吗?” “好啦好啦……”萩原研二隔开两人,“应该说这里的建筑确实很有特色,古堡风?” “伦敦的感觉吧,砖瓦墙和油灯,还有那个拱形的装饰。”诸伏景光扫过现场,“你们的台词这次是什么?” 不破真理完全不打算回答:“伦敦?提起伦敦,你能想到什么跟刑警剧有关的东西吗?” “那台词是——?”诸伏景光毫不退让,倒不是他很想知道台词,主要是想摸清楚面前这人……到底什么时候会生气。 昨晚睡在松田公寓的时候,他还曾经就这件事情——究竟是如何叫一个不知为何但显然有着凡人所不能企及特异能力的人,酣睡于榻侧的——询问过两位同期,没想到收到的,是一个人故意的不解眼神,和另一个人一句‘你应该知道的吧,我们不睡在一起啊。其实在故事的最后,恶龙和公主其实是一个人,最后回到她的深渊去了。’故弄玄虚的回答。 “好啦好啦好啦,理我一下嘛你们两个!”萩原研二无奈地开口,“第一题的答案是‘我看见那位女士包包里有东西在反光’,第二题的答案是‘苏格兰场’。” 诸伏景光挑起眉梢。台词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苏格兰场……啊!福尔摩斯?”不破真理思索,“这部剧集该不会是什么现代背景的日式福尔摩斯探案主题吧?” 三人正试图从中找出可以用的线索,不远处云霄飞车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叫号了:“请不要拥挤——人数我会清点一遍的噢。” 排在萩原研二面前的队伍前进了一段距离,三人抬脚跟上的时候,诸伏景光左手压低自己的鸭舌帽后,右手硬生生把萩原研二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口中还低声说道:“把不破也拉回来,都躲到我的身后。” 萩原研二听完诸伏景光的话,没有问为什么,便立刻伸手去拉不破真理:“不破——” 不破真理被拉得一个趔趄,不远处正准备上云霄飞车的银色长发男人,余光恰在此刻看见了不破真理因为踉跄而飞起的金色短发。 男人反应极快,转过身再次确认那飞起的金色短发主人的面部特征——是她? 是她。 银色长发男人的皮鞋转了个向,他走路极有韵律,配合皮鞋底触地的声音,像是踩上了爆裂的鼓点; 他的银色发梢随走动摇摆,像摇摆舞裙会有的摇动着的真丝裙摆。 这银色长发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自诩‘不记得死人’的组织最忠诚的鹰犬:代号成员,琴酒。 他此时之所以能认出了那傻站在云霄飞车的排队队伍里的女人,曾是他枪口下的亡魂,不仅仅因为他‘不记得死人’这句话只是懒得回答组织里某些蠢货的问题、而随口编出来糊弄的话;更是因为—— 虽然他拥有着这三年来每一天的‘记忆’,但真正能叫他确认属于自己生活过的那部分记忆,远远地停在了三年前。 ——三年前,他杀死不远处那个金发女人的第二天凌晨时分。 第45章 不破,不然你说句话吧,我害怕。 //chapter 045. 众所周知, 人类一直以来都是难以抗拒尝尝史的咸淡究竟如何的一种生物,包含于人类中的二刺猿这种生物更是热衷于破防大骂,然后接着在每周固定的时间点, 欣赏制作组今天又端出了一盘用怎样新奇的方式料理的史。 不过现在还没到这个程度,一切仍然跟不破真理的躯壳完整度一样,有随时可以被挽回的余地。 [来了!今天蜗壳又能整点什么新活呢?期待!] [你们一定能圆的回来的吧?就像设计阿卡伊一样,能回到推理剧场的设定的吧!] [赤老师那次是有铺垫的啊!从咖啡罐子到最后的对话,但她是直接仰卧起坐,朋友们,直接在火葬场仰卧起坐了啊] [前面的朋友,那是冷冻柜] [真理不发一语,只是一味地仰卧起坐] [破案了,她的名字不就是最大的伏笔?!] [人形洲际’导’弹是吧] 不破真理以她飞快的眼力扫过,却也只能看见其中四句, 在被萩原研二拉得踉跄的瞬间,恍惚间直觉得自己的腹肌它长出来了。 云霄飞车的排队等候室黑黢黢的, 墙上仿古的油灯投下的光线, 把房间内的人照成层叠的黑影,衬得此刻处于人群视线中心一身利落黑色风衣的琴酒, 在不明他身份的人群心中,像是某种维多利亚时代场景的npc—— 但显然地, 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不这么觉得。 同样不这么觉得的, 还有: [这里是?走错片场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她在?!] [你甚至为了她忘记了旁边两位重磅嘉宾] [你谁啊!以为把兜帽换成鸭舌帽就能挡得住你那张剃了胡子的帅脸了吗?!] [景厨已疯现在奔走相告家中亲友中不说了] 第48章 [仰卧起坐好啊,它好就好在它仰卧起坐啊] 琴酒是无遮无挡地瞧见了不破真理的金色发梢, 不破真理却得在茫茫星号弹幕中, 找寻被身旁两人所忌惮的那人的真容。 “怎么了?”懵懂的语气。 她身旁两人却有种顾不上她问话的紧张感,诸伏景光低声道:“不行, 他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萩原研二用背挡着两人:“他不认识我,你们两个想办法混进人群离开。” 没有时间给诸伏景光问出他心中‘你为什么这么懂啊你也认识他吗’的疑问,他伸手准备拉上不破真理—— “啊——”探出一颗脑袋和琴酒对上了眼的不破真理,发出一声短促的叹息声。 [事实证明,想送千里,终有一别] [是宋人] [干什么,活不能玩两次啊,再来玩仰卧起坐是大忌] [活,还是整活,这是个问题] “是昨天?昨天朝我脑袋开枪的人诶!”不破真理语气仍然纯真懵懂,突然露出的笑容也如朝阳般和煦,“今天我的戏份还没有开始对吧?他算是撞我手上了!” 说罢,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撩起了自己黑色丝绒和网纱组成的菱格长裙裙摆,然后那截紧贴着她粉白色大腿的水管,被她从容取下。 下一刻,她就举着那根锡灰色的经典拐棍糖造型水管,一个利落侧翻身越过等待处的围栏,径直朝向她走来的琴酒跑去。 ——也算是某种双向奔赴了。 错愕的萩原研二都没来得及拦住不破真理,只来得及惊疑地问道:“诶?谁??就是他吗?那个致命伤原来不是你自己弄的?!” [我〇〇!在活与整活之间,她选了个整让弹幕大惊失色的活!] 不破真理还闲适地宛如相与萩原研二步于中庭,应道:“就是他啊!!!!开枪开得超果断的——” “那算不算是……帮了你的忙?”萩原研二觉得自己在说很奇怪的话。 [为什么这么说?] 弹幕也觉得。 不破真理扬起手中的水管,径直朝着巍然不动站着的琴酒头上砸去:“这是两码事啊!对我开枪和恰好帮到了我是两码事情啊——”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见证历史的时刻!] “铛——”水管狠狠砸在最后一刻微微错身的琴酒肩膀。 他身后不远处同样一身黑衣的健壮男子惊呼:“大哥!!!!!” 周围也被这突然的事件,吓得心惊肉跳的人群,更是毫不遮掩地扫视起被袭击的银色长发男人周身,只见: 琴酒—— 安然无恙! 一片心有灵犀般的死寂之中,不破真理回头默默为自己解释:“你们别看他现在什么反应都没有,其实起码锁骨骨折,只是在硬撑罢了。” 确实感觉锁骨可能出了些许物理结构上故障的琴酒:“……” “人一尴尬,话就会特别多,也算学到做人的精髓了呀……”萩原研二在紧张的氛围中感慨道。 他缓解尴尬气氛的言语,在知道两人身份的人眼中,还算是能品出一两分解围的意思,放在周围的群众眼中,就只剩下了mafia团体内部矛盾激化,继武力攻击未果后,还要明嘲暗讽一番挽回颓势。 ……身着款式各异的黑衣,还都是两两一组行动,这可太mafia了! 琴酒可没有听双簧的好兴致,他反手握上不破真理那根没有收回的水管,正准备接着这个姿势,用水管将不破真理掀倒在地,就听见不远处,有个年轻的男性声音大喊道:“检票员先生,请你帮忙报警!就说有人故意杀人未遂——” 琴酒握着水管的手微微抖动。 [啊哦] [怎么办,下一集:受害者竟是mafia杀手!谁还记得这集是云霄飞车杀人案2ndremake] [就算琴酒不愿意见警察,他一向不喜欢引人注目,应该不会在这么多人在场的时候拒绝吧] [不喜欢引人注目是指炸电车扫射东京塔当日常任务做吗] [他本人又没投个3d影像显示自己在旁边,不矛盾啊] 数十分钟后—— 接报故意杀人未遂,但照现有情况,接线员说故意伤人(疑似)更贴切的搜查一课三人组,因为乐园并不在附近,所以花了一些时间才赶到现场。 松田阵平忍不住按紧了自己的墨镜,那些井喷的弹幕已经亮得能把这个基调昏暗的等候室,照成摄影棚了。 松田阵平走在目暮十三左侧,首先甩出了自己的证件:“报案人是哪位?” “是、是我……” “警官先生,不如就由我来说明吧!”清亮的年轻男声再次响起,正是刚刚喊检票员报案的人。 松田阵平微微偏头看向说话的人。 ……目测还是上中学的年纪。 目暮十三犹疑着,为了确认什么似的问道:“这不是工藤君吗?” “就是我,工藤新一!目暮警官,好久不见。”他自信的态度让不安又惊慌的人群安定下来,紧接着窃窃私语着什么。 松田阵平耳尖耸动,听见空气里纷纷洒洒飘着诸如:“是工藤啊”“他就是工藤啊”“那个高中生侦探吗”“是日本警察的救世主”*1 松田阵平:“……” 他垮下肩膀:“不是吧,三年后日本警察已经破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自达:还有比我神的人] [新一为什么不想当警察呢,好想看他假以时日当上警视厅警视总监啊] [你是想看松pk新吗] 白鸟任三郎和目暮十三只能感叹好歹松田阵平他愿意小声蛐蛐,免去了他们还要伸手捂他嘴的麻烦。 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在三位日本警察面前复述完来龙去脉后,齐刷刷看向了受害人。 受害人,琴酒,还在现场。 诚如他无法看见的弹幕所预判的那样: 琴酒……他忍了! 松田阵平缓缓移过头,又看向仍站在琴酒对面的不破真理:“……” 亲,这就是萩那家伙说的,‘来都来了,如果谋杀还未完成,看看能不能想办法阻止这场发生在众人面前的悲剧吗’里的办法吗? 以身代棋子,悍然入局? 这个‘局’,你说它该是‘警察局’的‘局’吗? 好高深的技法,不破,不然你说句话吧,我害怕。 不破真理只是对松田阵平歪头微笑,天真的神情与她手里那根水管格格不入。 循着松田阵平视线看见‘加害人’——不破真理——的白鸟任三郎和目暮十三,也发散起了本不会发散的思维: 是她! 是她?! ……等下该不会有什么魔法警察突然接管案件吧。 “咳、”松田阵平镇定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内心之激荡,“咳咳,那个什么,袭击人的这位女士,你的姓名、年龄、职业和随身携带水管的原因,不要问为什么问,这将影响到你是有预谋犯案还是激情犯案。” “……我也没要问啊。不破真理,二十九岁,职业是水管工,因为是水管工所以会随身携带水管。” [等等,三年前她不就是二十九岁吗] [三年前她的职业还是主播呢,一看就是在朋友面前睁着眼说瞎话] [好耶刑警包庇一起进去] [监狱里她还能扒水管揍琴酒吗] [好问……] 超级敷衍啊!!!! 松田阵平停下正在记录的笔,转身对琴酒问道:“受害人,姓名、年龄、职业,需不需要先叫救护车送你去医院?只敲到肩膀对吧,你把衣服解下来,我会格斗,对损伤治疗有基础,我先给你判断一下。” [琴酒,未知,职业是跨国犯罪组织的高管] [传下去,松田要给琴酒开治疗] [传下去,松田要琴酒脱衣] [传下去,松田给琴酒脱衣] 松田阵平决定叫不破真理跟在自己身后,他给弹幕一人一拳,不破真理负责把弹幕塞进世界的背面抛石。 ……琴酒啊。 松田阵平嘴角一直带着的似笑非笑,此刻更是意味深长,还仗着身为询问调查的刑警,直白地打量起了琴酒: 唔,以不破的力气,他能好好地站着,还脸色正常,没有冒虚汗,确实是异于常人的强健体魄。 还是说,只是他冷白的肤色恰好遮挡了面色不佳这一点? 琴酒微微眯起眼睛,不知是因为松田阵平打量的视线,还是因为他也在打量着松田阵平,他缓声说道:“我没受伤,这件事不用继续查了。”以一种不容分辨的命令语气。 “诶?!” “什么、” “那她——” 琴酒在光线不佳的房内也亮得像只野兽的眼睛瞥向不破真理:“你们也不用处理她。” 因为我会自己处理她。 第49章 以一种彻底的方式。 第46章 gin,你怎么不爱笑了。 //chapter 046. 什么叫不用处理她? 嘶…… 白鸟任三郎的思绪飘向不得了的远方。 不用处理她?我看旁边围观的群众也不肯同意啊! 目暮十三的一字胡忍不住又撅成半个括弧。 呜哇, 不用处理她——你看她像是会顺杆往下爬这么上道的人吗?比起上道,她显然更喜欢送人上路啊。 松田阵平无慈悲锐评面前这个弱小无助的黑风衣男人。 她真的只是想要还她口中那句‘对她开枪’的仇吗? 还是她只是想要只身引开琴酒的注意力,所以故作鲁莽地冲上前去了? 诸伏景光试图理清自己那被不破真理这近乎无序的行动, 而搅乱的思路。 没有受伤吗?不可能!人类的骨骼怎么能跟钢制水管的强度相比较……这个受害人虽然气场格外强大,总觉得他的眼神好像淬了成百上千的亡魂在其中,却在这种时候说‘不用处理她’? 是心软,还是他——打算自己处理这件事?处理的方式又会是怎么样? 工藤新一凝望着风暴中心的两人,眼神愈发凝重。 风暴中心的不破真理把水管顺手架回自己肩头,镜头前的她不忘自己的人设,还是那副懵懂无知的模样:“他都说不关我的事了呀,现在可以、呃,解散了吧!” “人家说的是不要追究你,怎么就变成了不关你的事?晚点你还是来警视厅一趟——”松田阵平随意道,他看向一旁的琴酒, “真不用验伤?”他接下来的动作,看得躲在萩原研二身后的诸伏景光几乎想要冲出来阻止, 只见松田阵平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递给琴酒, “受伤的位置后续如果有不适,可以联系我再处理。” 松田! 诸伏景光的眼神差点就要化成一道雷, 劈在松田阵平的脑袋上。 白鸟任三郎默默对不破真理伸手:“水管。没收。”他收缴作案工具后,语重心长道, “女孩子, 玩点粉色的魔法变身器,也是可以的啊。” 目送琴酒和之前排队的人上了云霄飞车, 松田阵平刚好背过身, 无意中避开了诸伏景光慑人的视线。 他隔着墨镜,看检票员检查完入座云霄飞车几人的设备是否固定到位后, 突然制止了检票员启动设备:“等等。”他三两步就走到了云霄飞车旁,“女士,你的包,不应该还放在身上吧,这可是云霄飞车。” “脱手甩到轨道上,会引起故障的。”白鸟任三郎眉头蹙起,他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位戴着精致珍珠项链的女士,对自己的手提包,那不同寻常的紧张。 还在热烈讨论着刚刚‘刘真理姥姥大战变形gin刚’的弹幕,因为松田阵平和白鸟任三郎的动作,被吸引走了注意力。 已经退回了排队队伍中,还被路人集体为她散开一个真空地带的不破真理,看着星号弹幕,又想起萩原研二临出发前跟她说的什么‘救人是警察的天责啊’‘如果可以我就要去做’,她手肘一顶萩原研二,用眼神疯狂示意。 萩原研二还在津津有味看这搜查一课办案现场,接受到不破真理的讯息,他反应也很快,立刻找到了演绎自己路人角色的状态,他大手一挥,指向正被建议取下手提包的年轻女人:“我看见那位女士包包里有东西在反光——” 松田阵平接力,厉声喝道:“女士,你在遮掩什么!” 白鸟任三郎已然带好了白色手套,附身从已经开始哭泣的年轻女人手里取走手提包,‘铛啷——’一声脆响,一把染血的刀子,连同包裹着它的塑料袋,掉落在地。 不破真理再接再厉,她的眼眶迅速噙满泪水,双手握成拳头,害怕得攥在胸前微微颤抖,口中适时地喊出台词:“呀啊——!!!!” [姐,我掏心窝子地喊你一声姐,咱两谁跟谁,不用接着演了,真的] [刚刚掏水管的英姿勃发我无法忘记,现在这声柔弱的烧开水声我不敢小觑] [浇开水,又何尝不是一种战斗方式] 不破真理收敛了表情。 这群不懂得尊重他人劳动的家伙! 不远处阻止了一场潜在案件发生的松田阵平心情大好,他招呼着同僚和上司(?)逮捕未遂犯,自己则跑到不破真理他们这一边,彻底离开了镜头的范围。 “成功!”松田阵平的笑容在光线不佳的室内也格外明亮,他抬起手掌,掌心朝着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抬手与他击掌:“成功!” 诸伏景光帽檐下的脸,也为这不知缘由的快乐微笑起来。 不破真理看着入账的生命值,虽然比平时少,但鉴于萩原研二本来要对着喊的对象,压根不是那位气质文静的女士,所以跑偏的演绎还有这么高的收入,真是叫她的眼睛也弯了起来,明晃晃写满丰收的喜悦。 “不破,”松田阵平朝她挑眉,“那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真理酱说是对着她脑袋开枪的凶手。” 诸伏景光忽然觉得周身阴风骤起。 ……不会吧。 不破真理倒是很淡定:“就是他。不过我只是想让镜头回到正轨上去,毕竟我又不是主角,到时候全看我和他的对手戏,岂不是出演半天,分毫不挣。”她看着松田阵平调侃的眼神,强调道,“至于他白挨的那一水管,他也是角色之一,也可以理解世界上生产安全事故是真的难以规避的吧。” 诸伏景光虚掩着自己的脸:“生产安全事故……”他从萩原研二身后小声询问松田阵平,“你刚刚怎么把自己的名片给他了?” “谁?琴酒吗?”松田阵平也低声回答,“总比白鸟和目暮的名片落他手里好吧。” 琴酒的代号大剌剌地从自己的同期好友口中淌出,任由诸伏景光再怎么冷静,也挡不出此刻眼前突然地一黑:“歪理。”他叹着气说道。 快乐是群演和亡魂们的,打转了半天却还没能坐上云霄飞车的琴酒,确实是不爱笑了。 他决定干脆带着伏特加直奔约定地点而去。 伏特加走在琴酒身旁,时不时侧头看向琴酒。 反复几次后,琴酒声音冷淡地问道:“说。” 伏特加嗫嚅着嘴唇:“大哥,你先回住处看看伤口,这次只是个因为受贿被我们勒索的小喽啰,我去就够了。” 琴酒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影子,冷淡答道:“不用。” 两人并肩往黑暗中走去。 多罗碧加游乐园大门。 收队回警视厅的目暮十三,招呼着两位同僚:“白鸟?松田?” 两人正左右寻找着什么,听见目暮十三的喊声,白鸟任三郎回头:“不破小姐——” 松田阵平口中喃喃:“转个身就不见了……掉缝隙里了吗?” 等等,一根敲在锁骨上的水管,能跟一颗射向头颅的子弹相比较吗?! 那这笔帐岂不是压根不算被琴酒清偿了? 不好!琴酒有危险——! 第47章 谁让我也是警察呢(笑)。 //chapter 047. “不见了?!”目暮十三忍不住惊呼确认, “白鸟,那根水管——!” 白鸟任三郎慌忙从手里拿着一堆证物里,翻出了用他向乐园要来的塑料袋裹好的水管:“在、还在……”他抬头看向松田阵平, 额上那团珊瑚似的头发都抖了两下,“没有这个,她应该不会那么莽撞地接着找那人的麻烦吧。” 那一身黑色风衣的男人,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自己因警惕而分泌的肾上腺素激增。 看着手中一直提示无人接听的手机,松田阵平凝重的神情像是看到了签注时间刚好过了十分钟的门票被人抢光,白鸟任三郎的冷汗登时下来了。 白鸟任三郎转身叫刚刚到的交番警员,先帮忙将人带回警视厅,随即又回身提议道:“分头找?” “分头找!” 刚刚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撤得干脆利落,不破真理都没能在被带走前抓个垫背的。此时松田阵平小跑着去找那两人—— 景老爷,看他当时因为我喊出‘琴酒’的神情,应该知道那留着长发的男人, 会去哪里吧。至少得赶在目暮和白鸟之前,找到他! “萩!”松田阵平朝着不远处他的阶段性目标扬声喊道。 “松田, 又出什么事了吗?”诸伏景光替正在寒冷天气里吃着乐园冰淇凌的萩原研二答道, 表情放松,完全看不出刚刚他因为来人眼前黑屏的样子。 “不破、那家伙溜走了!又不接电话, 我担心她只手空拳的,还想要找琴酒单挑——” “……该不会真的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 琴酒曾经对她的脑袋开过枪吧。”诸伏景光谨慎地确认。 萩原研二囫囵吞下冰淇凌:“虽然前因不知, 但他真的在她脑门上开了个洞……唉,不是她的话, 一般脑花都亮出来的人, 还活着的,应该只有羂索了吧。” 第50章 诸伏景光也思索了起来:“琴酒……琴酒不是一个能够容忍这种失控状态出现的人。他决定要杀的人, 要么是他在组织的业绩,要么是可能影响他在组织业绩的不安分因子。 “如果不破是他拉拢失败又或者背叛了他的人员,他应该已经将‘处理完毕’的结果上报了,虽然没有听说过不破小姐的名头,但毕竟已经上报过的讯息,如果存在瑕疵,对上报和执行的人——也就是琴酒,听起来着实不太妙,质疑他能力的声音也绝对不会少; “至于第二种情况……他为了自己,可能还会尽更大的力气去再次除掉不破小姐。” “那如果不破是意外闯入了他作案现场,被顺带灭口呢?”萩原研二摸摸下巴,“我也只是猜测啊,毕竟如果好好的,一般人不会刻意走逃生楼梯离开酒店嘛。” 你不会也知道琴酒吧……到底遇见了什么事情呢,萩原。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眼皮也飞快地掠过他干涸的眼睛,他闭着眼揉了揉鼻梁骨:“总之,先找到她!事后我要跟你们都谈谈这件事。” 他伸出手指,隔空挨个点过满脸无辜的萩原研二和写着‘我无所谓啊’的松田阵平。 三人开始游走在因为天色渐晚,而逐渐昏黑的乐园各处,为了满足不破真理可以偷袭琴酒的需求,他们还专门挑选了那些一般游客不会前往的建筑背面。 “不破——” “不破?” “不破?!”正搜寻着娇小人类踪影的松田阵平,声音陡一变调,不远处隐没在黑暗中的草坪上,赫然出现一个正以趴伏姿态,静静安睡的娇小人影。 “喂——”就在不远处搜寻的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也闻声赶来,等他们跑近了,映入他们眼帘的,却是松田阵平正举着一个衣服显然不合身的小男孩,彼此大眼瞪小眼。 小男孩穿着的衣服长了一大截,耷拉在他手臂上的衣袖,都像两截水袖;他额头上还有一处伤口,粗粝的边缘,应该是跟某种质地粗糙的表面接触,才能产生的。 诸伏景光忍不住把视线往两人身后的红砖墙投去。 这么说来,应该就是有人抓着他的头,把他往墙上撞去…… 松田阵平的墨镜在此时微微反光,他对着自己的好友们问道:“喂,他这身衣服……像不像白天那个,‘日本警察的救世主’的衣服?” 日本警察h号:“说的也是呢,刚刚我还在想是不是亲子装,但刚刚你一提起,他脸上慌乱的神情太明显啦——” 日本警察m号:“再说了,就算是亲子装,也不会有人给小孩子买大人尺码的鞋子吧。”他还用一副刚刚亲手从松田阵平口袋掏出的白手套,拎起一双运动鞋给几人展示,“什么情况?我们的魔法仙女难道还会返老还童的法术吗。” “不会吧。”萩原研二心中对不破真理的技能稍加复盘,“应该没有,她攻击的方式都是物理攻击和语言攻击,我还没见过她对其他人用过魔法攻击。” 话题的另一位中心人物,工藤新一,此刻两眼发直:不是,我都还没能顺利接受自己突然变回五六岁时的样子,你们倒是比我更顺利地接受了吗! 松田阵平对工藤新一凝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日本警察的救世主’。” 短短的一句称号,被松田阵平冷清又带着讥诮的声线,念出了微妙的深意。 工藤新一只觉得背后浮起一阵被盯上的寒意。 这位警官……为什么会跟这两个人在一起?而且他、不,刚刚那个黑衣的健壮男人,健壮男人他那先走一步的长发同伴,还有白天突然出手攻击长发男人的小姑娘! ——都和眼前这个警官和他背后笑容暧昧的半长发男人一样,身着一身黑衣! 被忽略了的诸伏景光:?这孩子表情怎么这么惊慌? 工藤新一瞪着一双泛着灰的眼睛,声音颤抖:“呃,听不懂哥哥你在说什么呢!捡到小孩……交、交到交番就可以了吧,哥哥?” 松田阵平听见工藤新一的话,也跟着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好友们:“把他带回家?” 诸伏景光肯定道:“把他带回家,看看怎么处理。” 萩原研二笑着弯腰伸手拍了拍表情愈发惊恐的工藤新一:“看看怎么·处·理·呢。” 工藤新一因着这三人的对话,更肯定了心中的猜测,由不得他惊慌失措,他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镇定思绪,试图说服这几人放弃带走自己:“那、那个!!等等,这个哥哥可是刑警,哥哥你如果把来路不明的小孩直接带回家,太不符合程序啦——严重程度可比普通人高得多!” “诶——?”萩原研二的手又撩拨了两下工藤新一的头发,检查确认没有别的伤口,“可哥哥我,也是警察呢。”他回头看向诸伏景光,语气可怜,“怎么办,我们还把他带回家吗?” 工藤新一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当然,”诸伏景光帽檐下的半张脸,因为阴影显得格外阴郁,“当然还得把他带回家,谁让我也是警察呢。” 巨大的阴影将工藤新一重重笼罩。 …… 是夜。 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办公室。 “叩叩——” 佐藤美和子听见敲门声,正打算应和一声‘请进’,敲门的人倒是分外自来熟,没等她回话,就一把拉开了门。 “嗨!佐藤酱!”不破真理探头,热情洋溢地对佐藤美和子打起了招呼。 奇怪的是,佐藤美和子发现她黑色洋装外,竟然还围着j〇汉堡围裙。 世界背面的非人类,也需要为生计去餐厅打工吗? 佐藤美和子扬起笑容:“不破!进来呀。这么晚了,怎么跑到搜查一课啦。” “松田那家伙叫我要来报道的呢。”不破真理随意地用膝盖半跪在佐藤美和子身侧的圆凳上,上半身则用手肘虚虚地撑着,“那家伙不在吗?” “唰啦——”房门再次被打开。 佐藤美和子和不破真理不约而同看去,来人看见不破真理也在,用如释重负地语气喊出她的名字:“不破小姐,你没事啊!” 不破真理无辜地歪出脑袋:“我能有什么事呀,白鸟警官。” 白鸟任三郎叹着气:“那你怎么说好要跟着我们回警视厅,却半路跑掉也不说一声呢。我们还以为你又去找那个人的麻烦了。说起那个人,需要帮你联系一下组对的警官吗?” 佐藤美和子抽搐着嘴角。真是操碎了心啊,白鸟。 “不破小姐!”目暮十三伸手把白鸟任三郎推进房间内,“你没事吧!” “没事呢。”不破真理有耐心得让佐藤美和子都抬头又看了她一眼。 佐藤美和子小声地对不破真理问道:“松田已经告诉你,他们也有三年前的那段跟‘现在’矛盾的记忆了?” 不破真理垂下脑袋,笑容纯良:“他啊,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们。不过我在报恩的时候,已经再次确认过这次的情况了……”说罢,她懒散地把双手插进那件‘j〇汉堡’的围裙兜里。 报恩……? 诶? “咳咳,”目暮十三清了清嗓子唤回佐藤美和子和不破真理的注意力,“不过不破小姐,你用水管袭击人的事情可没有这么容易翻篇啊……” “什么?!”佐藤美和子倏然起身。 白鸟任三郎让开输出的位置,让两位dps放开了干活,顺便在两人背后,给被说教说得满脸惭愧——但表演痕迹比较明显——的不破真理,送上‘你保重’的眼神。 唉,青少年的教育问题果然亟待解决啊。 不破真理,二十九岁。 正在接受少年犯同等待遇的她,显然不太明白,‘三十而立’的‘li’,它不应该是暴力的力。 第48章 不要相信她,她不会有等价的感情交付回你的。 //chapter 048. “哥哥们……”被自称警察的三人打包上车的工藤新一仍没死心, 还在努力说服三人把自己放在附近的警亭。 “嗯嗯,我都明白,”开车的萩原研二笑容灿烂得像夜里的一颗太阳, “但哥哥觉得还是哥哥的决定比较好噢。” 呜哇,用甜蜜的语气说出了暴君的发言。 工藤新一夹在特地一起坐在后座的两人之间,打了个寒颤。正当他还在琢磨要怎么从这个包围圈里脱身时,萩原研二却将方向盘一打,停到了路旁,车只静静地喘着气,忽闪着双闪。 工藤新一奇怪地抬眼,只见萩原研二转过头看向自己身旁的两人,脸上的笑容也更明显地浮于表面了。 萩原研二严肃地询问两人:“你们……看到了吗?” “啊、”松田阵平点点头。 诸伏景光已经收敛了他刚刚看到后一瞬流露的讶异,也应和道:“嗯,‘你好’, 是这么说的,文字的颜色跟那个什么不一样。” 松田阵平闲闲地勾勒下唇角:“金色的……” 第51章 萩原研二眼睛弯弯, 逐字念出那位与系统字色截然不同的意外访客的新信息:“‘我的权限等级, 比系统高,所以颜色也有区分。’” “直接说自己更高等也可以理解。”诸伏景光难得地也跟着好友们笑了, 脸上的笑容与两人如出一辙,带着讥讽, 夜里蓝盈盈的眼睛, 更因为他不佳的心情变得冰冷。 比统筹群演的群演导演等级高……不就是导演。 作为操纵着我们所有人的命运,只为用一场演出博取乐趣的制作者里的领头羊。 那将刀子藏进艳丽女郎包中的文静女士, 如果没有剧组这样的安排, 她还会这么决定吗? 无法……无法容忍,我的朋友们、我守护的国民, 只是为了这样,就要经受痛苦,甚至可能要做出原本不会选择的那个人生岔道的拉杆开关。 【我来到此间,并不是为了反复强调我的岗位。实际上,如果非要讨论我的职能,可能说重要,也并不重要。大家同在一个背景下,大家应该都很清楚,我们的创作将比成工业化的生产也不为过,这里如果不是我,也有下一个‘我’;每一个‘我’又都会为了前端的漫画业、后端的影业和次生产业而来到你们面前。 说了这么多,最终我的话其实只是想请求三位,不要按照不破的思路行事、】 “只要乖乖地照着你们给定的剧本行事是吗?”萩原研二手支在扶手箱上托着下巴,满脸的似笑非笑,“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来了又去,接受上天赋予的‘命运’,不要呼号、不要反抗。……这样还算是一个人吗?” “顺带一提,”松田阵平挑眉补充道,“她没有指挥过我们要按照她的思路行事,你们才是那个指挥者。” 满头雾水地来回巡视的工藤新一,现在真的想要报警,说这里发生了集体臆症了。 【我的意思是,看在这些人的份上,还请帮忙协助我们收官这部剧集吧。 所谓‘命运’,确实是由我们执笔落下的; 但那些你们看得到的弹幕,和你们看不到的地方,生出的感受和创作,都是观众们注视着你们时产生的、属于你们作为人的部分,在那一刻究竟我们赋予的‘命运’为何在重要里也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他们察觉了我们的思觉?”诸伏景光试探询问。 那金色的字似乎不愿再就这个话题深究,它沉寂数秒后再起亮起: 【……除了刚刚所说的,‘配合’外,既然事情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还是想再提醒你们: 请不要听从不破的建议。】 这人真的以为自己拉上整个剧组、观众们,来卖卖惨,就能收获我们的协助吗? 我可没有听说过哪个remake可以拉低原作人物的评分。当然续作除外。 而且他到底是从哪里得出,我们会盲从不破的建议和安排?如果我们认可她的建议,这更谈不上听她的安排了。 ——这不就是我们自己的决定? 萩原研二从后视镜里跟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交换了眼神。 松田阵平单刀直入:“你总要给我们一个不能听她话的理由吧。” 【……她自己也曾经对你们说过的,我们本来不想多干涉,但从系统的数据库里,我们终于找出了她的‘自我介绍’,正好是你们的聊天记录,她当时对你们说过的:只要人类还在产生因由创伤而产生的负面情绪,她就只会无休无止地伴随着人类的存在而存在。 负面情绪,对,负面情绪。……言尽于此,她的决策,总会有某次能伤害到你们;更有甚者,她表现在你们面前,对你们的关心和在意,也不可能存在,因为她没有那样的感情。】 松田阵平的手指攥紧了自己的黑色西装裤;萩原研二的手也不再托着自己的下巴了,而是换成了双手抱臂的防御姿态;与不破真理最为不熟悉的诸伏景光倒还能一脸漠然。 【那么,再见,希望我们接下来的合作愉快。】 车厢内的空气像明胶填注后一样凝重,这凝重在那金色字消失后好几秒,才像松田阵平那松开的手掌,松懈了下来—— “呼……”松田阵平吐出一口气。 萩原研二仍然抱着手臂,说话的语调恢复了早上的欢快元气:“‘恰恰真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真理的阐释’。” 诸伏景光:“——尼采。那么尼采大师,您对此事的阐释是?” 松田阵平理所应当接上:“她本来就是演的啊!还有谁不知道这件事么。” …… 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办公室。 加班的人都已经披着外套该入睡的时候,跃上梢头的月亮是这幢水泥钢筋大厦所不可追求的东西。 ——泡面倒是可以。 人手一碗冒着热气泡面的不破真理和三位搜查一课警官,正仗着这层楼没有别人加班,正高谈阔论着什么。 不破真理右手用一次性筷子夹着狐狸乌冬面里那块独苗狐狸,左手也没有闲着,正哐哐地拍着桌子: “都说了呀,不要盲目迷信科学!” “不是,不破小姐,就算你突然这么说……”白鸟任三郎忧郁地合上泡面碗盖。 “叩叩——” “请进——”*3 “呜哇,这么热闹?”松田阵平拉开门后,平静地开口说道。 “哦,是松田啊!”不破真理殷勤地让出她那张临时拼出的另类主座位置,让迟钝的松田阵平看了都直呼不妙,果然下一秒,不破真理就朝他喊道,“来,来来来,坐。给他们两个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我的人话可能不够人,他们听不懂。” 松田阵平格外开恩,在那张主座上坐下,口中不忘立刻跟不破真理交换砝码:“那你去帮萩他们偷人。” “偷人?” “偷人?!” “喂喂,松田你按现在这个时间线算,也都二十九岁了,注意一点吧。”目暮十三捋着胡茬叹着气。 松田阵平伸手漠然指着走出门去的不破真理:“她也二十九。” “我们已经教训过了。” “这个我可以作证,咳。”白鸟尴尬地胡噜了下自己的珊瑚头。 松田阵平:“……”所以现在轮到我了吗。 不破真理走出办公室门,看见诸伏景光比早上那身打扮还要超级加倍密不透风,几乎要把自己打扮成用不同颜色破布包裹住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某不告而别世界第一猎人ver父亲:“?跟踪狂先生,不得不提醒您,这身装束可能更显眼。” 怎么手里还真牵了个小孩。 被牵着的工藤新一:你们!!!!你们警察的家!是!警视厅!!那你们就直说啊!!!!! “他不被拍到特征都是小事了。”萩原研二笑道,“真理酱可以帮我们把这位偷出来吗?”他把手机一转,那是诸伏景光刚刚从一篇新闻报道里截出的大头照,一个脸上用纱布和胶布作贴画的短发男正露了个半侧脸。 “和跟踪狂先生一个打扮呢。”不破真理眨眨眼,“所以他在哪?” 萩原研二笑容暧昧地指了指不远处的楼层布局图。 不破真理:“……你应该知道缝隙不是哪里都有的吧?这个人,由我去偷和由你去偷,到底差别在哪里啊。” 萩原研二的笑容更暧昧了,他又对着不破真理招了招手,在将信将疑的不破真理耳边悄声细语一番。 “这……能行?”不破真理犹疑。 “当然!”萩原研二呲着牙竖起大拇指。 俗话说得好,师父领进门,枪毙在个人。 不破真理独自踏上公安部的楼层时,心中觉得自己想必是大道已成了。 ……萩原,这真的没问题吗? 穿着佐藤美和子赞助的西服套装,还从搜查一课的变装道具里取得了黑色短发的不破真理,抱着一沓由跟踪狂先生装帧提供的文件,走在公安部的楼道里。 紧张,有点紧张。早知道刚刚,顺便去问白鸟要回我的水管了…… 不破真理表情漠然地经过两个身着西装、脸黑得像她欠他们宵夜便当和加班费的公安,步履从容; 而在那两位公安也只是瞥了不破真理一眼,就与她错身背道离开:感觉多看她一眼,就会被赏两个巴掌啊……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 降谷零没有睡。 不是失眠,是工作它没有尽头。 不过也许他是在等一个电话,一个他从来到‘三年后’,就一直在等待的电话。 恒长的忍耐是潜入搜查官必备的特技,但主动出击也是他们反复打磨的能力之一。 ……奈何那位奇怪的不破小姐是真的不接陌生来电啊! 好在降谷零在月亮像只毛色发黄的兔子跃过东京塔顶时,接到了他在梦中也想接到的那个电话。 等他披星戴月,拉开某扇公寓房门时,带着人声和披萨香味的热浪,跟小时候在一年中最冷那天,他带着桔子钻进被炉的感觉一样。 第52章 被‘绑架’的风见,额角带汗地被萩原当作放手臂的架子;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坐在景和茶几之间的空隙,正抱着一听黑咖啡满脸绝望;松田把一袋衣服丢给奇怪的不破小姐,口中还问着降谷他因为缺少前情提要而听不懂的问话:“所以如果努力去装的话,最长能装多久?” “唔,”奇怪的不破小姐咽下嘴里的披萨,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至少得装到结婚后吧!要是再努努力,怀孕后也可以的。” “……”什么怪话。 降谷零想要合上门,但显然是来不及了。已经注意到他的松田阵平,伸出长臂照他脖颈一揽,这平平无奇的公寓房门如同怪谈里吞人的怪屋,把金发深肤的年轻人,囫囵一口吃掉了。 第49章 我们家真理不是这种人! //chapter 049. 降谷零被松田阵平拉得踉跄两步跌进房内, 不破真理仿佛终于注意他,抬头打量了一番降谷零那双只露在外面的眼睛:“哦,跟踪狂先生二号?还是说最近外面的穿衣潮流如此。” “咳咳, ”萩原研二松开挟持着风见裕也的胳膊,很气派地攥拳挡在口旁清嗓,还用上了腹腔共鸣发声,“各位,我们得先确认一件事……嗨,我不能拥有姓名的好友,你还记得有关于我的事吗?虽然我觉得从你一进门,看到我们就松了口气的表情,我觉得可以有结论了,不过保险起见——” 降谷零发出了一声少年幼稚地叹气声:“是,是那个我。如果说不是, 还会让我去那一边,体验零下五十度的平流层的温度吗?我上次听某人的描述, 可是对能亲眼近距离看见行驶中的大型客机这件事很感兴趣呢!” “好!耶!”坐在桌旁的萩原研二伸出手掌, 强行征召了风见裕也的手掌,和另一边笑容带着纵容的诸伏景光的手掌, 每喊一声,就拍下一个人的掌心。 松田阵平露出一双半月眼:“小朋友们, 夜深了不要打闹啊。”他拍拍降谷零的肩膀, 示意先坐下,“这样一来, 样本也足够多了吧。” 松田阵平伸手指了指在降谷零示意下, 终于放松下来开始吃披萨的风见裕也:“这位,恰好没见过不破, 所以跟这三年记忆的隔阂并不严重;见过不破的白鸟和目暮,都可以清晰地注意到这种怪异,所以开关的关键果然还是在不破身上。” “所以说你们从刚刚开始就在讨论的,到底是什么啦。”缩水版的‘日本警察的救世主’不安分地出声了。 降谷零偷偷伸手指了指小不点:“这又是?” 诸伏景光:“日本警察的救世主。”毫不迟疑地回答了。 降谷零:“?”有点耳熟。 萩原研二:“是大名鼎鼎的‘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噢——” 降谷零:“????”这种欠揍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萩原警官。 松田阵平:“哟,日本警察们。” 他倒是刻意把招呼的对象定格在了相邻的风见裕也和萩原研二身上了,但那种浓烈的打趣意味,可不是能被降谷零忽略的程度。 其实是在朝着他打招呼对吧!!对吧!! 只是因为有不能知道他们身份的人在——他可是非常尊重小朋友作为人的权利的——所以勉为其难朝着风见和萩原说话。 降谷零闷在围巾里的嘴郁闷开合:“所以接触过不破小姐的人,反而能勘破世界的真实?” “我们暂时是这样猜测的。如果不接触不破,极有可能会按照这个世界给出的脚本运行下去;”松田阵平接道,他想起白鸟桌上那本书,补充了一句,“而意识到这种古怪的人,就会开始探索起脚本的存在吧。” “光是这样听起来,不破小姐真像个病毒啊。”工藤新一接过诸伏景光递来的水果,“接触到谁,就能感染谁……不像吗?” 所以到底在聊什么!加我一个啊—— 不破真理学着诸伏景光的动作剥开桔子:“真的是这样,可就不得了了。我可接触了很多、很——多的人诶。” “比如?”松田阵平凝重地看着不破真理的动作,“你今晚吃的有点多了吧。” 风见裕也一推眼镜:“不破小姐只吃了三块披萨和一个橘子,不多啊,符合营养学中成年女性每餐需要摄入的热量,不过膳食结构倒是不够健康。” 松田阵平也推推墨镜:“她!来之前还吃了一碗泡面的啊!” 此话一出,连萩原研二都紧张起来:“真理酱!不要为了合群而勉强自己一起吃团餐啊!都说了你那个什么做人指北早该扔了——” “你不会干出把胃撑爆,然后自己偷偷修复的事情的,对吧!” “松田……我吃饭呢!”不破真理越听,话题的走向越奇怪,只得悍然出手,用两片桔子封了两人的口。 “咳咳咳咳,”松田阵平抓着自己的脖子一阵咳嗽,脸都咳红一半,“好险,还以为没死在摩天轮里,要死在一片桔子下了。你刚刚说的接触了很多人,到底有多少人啊。” “很多人就是很多人啊……你忘记了吗?我甚至会在半夜走在夜市的人群里。”不破真理想起街头的小吃,那天似乎还是某个节日,他们三人一致的黑衣装扮,在人群里格外显眼,“他们会记得我吗?” 他们会记得我吗? 一个‘被撞’倒只能害怕和恐惧地尖叫的女生。他们注视着我的时候,看见的是我,还是被伤害的她们自己又或者他们伤害的那个人? 不破真理垂下眼皮。 萩原研二翻旧历比松田阵平快得多:“啊,是那次吧,我们本来是拿了剧本,结果最后突然在街头执起勤,犯人还被公安截胡了的那次哈哈哈哈。” 虽然不是自己截的胡,但仍然不由地掏出了一片手帕擦汗的风见裕也:“……”笑、笑不出来。 “啊,那我觉得很难被忘记吧,不破你。”松田阵平低沉下尾音,懒散道。 “啊!!!!!!” ——同一时刻,不久前刚与伪装后的不破真理,在公安部的楼层擦身而过的两位公安,现在正借由加班后放松的名头,在其中一位家中喝着啤酒。 “我想起来了!是三年前、那天那个金发的女孩!!!” “啊!!!!!!!”另一位公安激动地用手掌拢住朋友的拳头,“我也想起来了!那双眼睛——是那位!那位两个巴掌扇出脑震荡的少女啊!不仅是脑震荡,那林黛玉倒拔参天古杨树的风姿,震慑了在场的所有现行犯,服服帖帖地都上了车——” “诶?” 松田阵平的公寓内,不破真理发出不赞同的质疑声:“是吗?……可惜不知道那天是谁,没办法确认这一点。” 她捧着脸眨巴起圆圆的眼睛:“除了这种在热闹的街头,热热闹闹地演出,可能接触了不少人外,我直接接触的人也有很多啊!” 降谷零点点头:“略有耳闻,比如龙舌兰啊之类东西,对吧。”他看向眼神越听越亮的工藤新一,“所以这孩子能不能先送回家?你们在他面前谈论这些,不会觉得施展不开来吗?” 诸伏景光看看身前的孩子,又看看自己一无所知且‘单纯’的幼驯染:“咳,这个嘛。” “噢!还有那个龙舌兰——”松田阵平一拍大腿,“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跟琴酒就连起来了吗?” 黑衣、酒系列代号,无遮无挡的mafia派头,奖池真是越积越多。 “哈……?”降谷零的眼神飘忽,瞳孔打颤,仿佛下一秒就会像两片被打落的丁香花瓣,随着人生的狂风骤雨而碾落成泥了。 现在是什么进展?什么跟什么?龙舌兰算他倒霉,琴酒你不会也白给了吧?你振作点啊! 诸伏景光只是微微一笑,笑容里充满了与他的年龄不符合的沧桑,连那本来被剃掉的短胡茬也仿佛在瞬息间从死灰里复生了。 “龙舌兰?谁啊。”给了龙舌兰生命乐章的休止符(伪)的不破真理故作懵懂地抬头。 “别管了,反正公安不都带走他了吗——啊!对了,那个公安呢?他不也算接触的人之一……算了也别管了,公安又不会跑。至于琴酒,”萩原研二摸索着下巴,“按在云霄飞车现场,他看见真理酱你,就直接朝你走来的选择,琴酒他应该也是被真理病毒感染的一份子吧!” “哦哦,是啊。” “你也这么猜测的啊,这算英雄所见略同吗。” “那不是,”不破真理还保持着捧着脸的天真可爱神情,“我直接跟他本人确认的啊!” “直接?” “跟他???” “本人确认的??!” 诸伏景光眼神一厉:“他的尸体你抛到哪里了?” 不破真理:“?????” 萩原研二百口莫辩:“不是!我们家真理不是这种人!” 松田阵平拉偏架:“对对,她就不是人啊。虽然有龙舌兰的前车之鉴,但老爷你也不能这么惯性思维啊!” 第53章 不破真理:“???都什么跟什么呀,我就是坐下来和他聊了聊,然后一起吃了个汉堡什么的。” “确实有听过琴酒偏好吃汉堡这类食物……”诸伏景光半信半疑。 刚刚松田阵平丢给不破真理的袋子,露了一角围裙,降谷零犹豫片晌,把它抽了出来:“j〇汉堡?” “对啊,还是人家请客的呢。”不破真理点点头。 太了不起了!家里的小孩会请客了——且不说被她请客的对象也太不恰当,而且到底是哪里来的钱啊! 看见不破真理动作,又配合上她矫揉造作自称,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双双打了个寒颤。 喂喂,不破不会真的把人干掉了吧,只不过被干掉的人其实是j〇汉堡的收银员。 诸伏景光那稳如磐石的手掌,此刻颤抖地掩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降谷零想要撩头发,给发热的头脑散散热,却因为帽子的阻挡,手只能扑了个空。 降谷零伸手掏出手机,迟疑的瞬间,又塞回了口袋。 不,凌晨四点给组织的top killer送去‘你还活着吗’这样的问候短信也太可疑; 但如果送去‘睡的怎么样’,感觉已经可疑得不需要找出自己作为老鼠的罪证,就会被琴酒随手拉出诸如‘收到线报,今天带领结针的是老鼠’,然后借口处理掉了……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倒是知道不破真理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说谎,毕竟她都能理所当然地在众人瞩目下偷袭琴酒了,只是背着大家把人干掉的话,她根本也不知道要掩藏吧! 所以他们的重点在另一个地方上:“所以你今晚吃了一个汉堡、一碗泡面、三片披萨和一个桔子。” 显然地,对干掉一个人要避人耳目一事都不清楚的不破真理,没有常识如不破真理,自诩只有人类的负面情绪的不破真理,总用平常的话语、话里话外透露着对人类的不满的不破真理—— 在对于普通人晚饭应该吃多少一事上,属实是以身体力行,证明了她还是很高看普通人一等的呢。 不破真理:“对啊,确认这个干嘛,是现在准备收我食宿费了吗。” 降谷零幽幽开口:“你跟我说句实话,食宿费我可以帮你付了。琴酒真的还活着吗?” 谁!竟然截胡公安的人头。 “不然还是送医院照一下ct吧……”松田阵平小声与萩原研二窃窃私语。 “所以有人可以理一下我吗?”工藤新一绝望地出声,一头细软的短发被他亲手薅乱了,“你们说的琴酒,应该就是那个一身黑衣,留着银色长发的男人,对吧!” 谢天谢地,如工藤新一所愿,众人的注意力终于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不破真理亮得像浇过蜜糖水的柠檬味硬糖眼珠,紧紧锁在工藤新一身上:“……你,该不会就是,云霄飞车那里,叫人快报警的那家伙吧。” 第50章 福尔摩斯·工藤和莫里亚蒂·琴酒联袂出演?(倒v公告) //chapter 050. 你才注意到我啊…… 工藤新一喉头一哽, 忍不住在不破真理的注视中,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这动作看得不破真理的眼神愈发犀利,恍惚间让人以为她的瞳孔被瞪大眼睛的动作, 拉长成了兽瞳的橄榄仁形状。 工藤新一三十六计准备洗脱‘嫌疑’为敬:“不!那是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干的,日本警察的救世主怎么会是一个小孩呢,对吧。” 我管你这那的! 不破真理咧开一个笑容:“我闻到了!你就是那个咋咋唬唬的家伙——” 这家伙到底是靠什么认人的啊! 工藤新一的危机警报叫他整个人如他直立的汗毛一起跳起,同时跳起的还有他的身子,随即其他五个人就看不破真理和工藤新一,在不大的公寓里玩起了猫抓老鼠。 就连体型上,也很贴切。 降谷零趁着不破真理把‘小朋友’撵得四处乱窜的间隙,拉下围巾透了口新鲜空气。 他拉回围巾:“那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松田阵平在降谷零身旁坐好,手臂撑在茶几上,让自己半个身子面向降谷零:“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啊。” “你认真的啊。”降谷零对松田阵平扁了扁灰紫色的眼睛,本来冷调的颜色, 因为他柔和的表情也变得温暖起来。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解释道:“那个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 你听说过吗?” 降谷零硬是从自己的‘记忆’里, 挖掘出了一个印在报纸头版上朝气蓬勃的年轻面庞,那年轻面庞的主人甚至还身着厚实笔挺的西式校服:“不会吧……”他侧过脸, 看向身后正跟不破真理猫狗互殴的‘小朋友’,仔细匹配着自己脑海里的面容, “……不然你们再仔细描述一下, 还有其他佐证吗?” “衣服,我们捡到他的时候, 他正穿着白天我们碰到高中生版的他穿的那身休闲服。”诸伏景光指了下玄关处的一只袋子, “套了两句话,没套出什么, 但我看他表情,本来就觉得有点奇怪……他刚刚喊出‘琴酒’的代号,就说得通了——他刚被我们捡到的时候,估计是把松田和萩原,当成跟琴酒一伙的人了吧。” “琴酒对一个高中生下手,听起来也很不可思议啊。”降谷零听着身后不破真理的声声质问‘你报的警’‘这是告密者的行径’‘我不管’‘你报我的警’‘我记下了,现在你排琴酒前头’,试图解释这一切。 “但高中生是侦探,还很有正义感,观察还入微呢。”萩原研二说话的声音带笑,但可以清晰听见他边说话、边叹息。 降谷零:“……自投罗网的吗……那就说得过去了,可体型的变化呢?不破小姐请琴酒吃汉堡,该不会是因为他们都是魔法少女吧。” 诸伏景光笑了起来:“都开起琴酒的笑话了,你终于放松一点了吗。” 降谷零不好意思地弯了下眼睛。 “我让不破小姐想办法找到风见联系你,也是为了那孩子。”诸伏景光看了眼被不破真理当流星锤抡的工藤新一,“……嗯……有关于,琴酒究竟有没有办法做到这个改变人类体型的操作,毕竟我已经……萩原,真的不叫她停手吗?” 一只耳朵偷听公安老爷们对话,另一只耳朵听不破和工藤大乱斗的萩原研二,露出了无辜的笑容:“诶?我看他们玩得很开心呀。” 围在茶几旁的四人都将视线投向了‘玩得很开心’的两人身上—— 二十九岁成年人不破真理,正仗着自己身为成年人的力量优势,正双手从工藤新一的胳膊下揽起,紧接着以自己为轴心旋转了起来。 像被一阵龙卷风吹得跟一尾掉进马桶的鲤鱼旗似的工藤新一,难忍口中的惨叫:“啊啊啊啊啊!!!!本来就是啊——那个叫琴酒的家伙,肯放你一马,要么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要么是他准备对你做比让你被警察逮捕还要严重的报复!我跟上看看很正常啊——哪有什么别的目的——” 不破真理:“……”她终于放弃让鲤鱼旗新一旋转跳跃闭着眼,把人放在地上的时候,她还一边侧头询问她的人类朋友们,“真的有人会这样做?” 被放下的工藤新一一脸晕车后的菜色:“不然你说说看,我还有什么别的动机吗?‘去除一切的不可能后,剩下的猜测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真相’。” 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倏然间彼此对视一眼。 不破真理完全没有要蹲下身与‘小朋友’平视着对话的体贴,只是俯视着工藤新一,出声询问确认着自己的猜测:“好耳熟。” 工藤新一:“福尔摩斯曾说过的一句话。啊,福尔摩斯是——” “十九世纪,柯南道尔笔下的推理小说男主角……”不破真理转过头,她正站在客厅的射灯下,顶光打得她脸上阴影与光照面如层峦叠嶂,本来发亮的金色眼睛更是幽深,“怎么还真是高中生拯救世界啊。” 场景,每一秒钟出现在影片中的景物,是不会有无用之物的:片场需要手工搭建,每个物品摆放的位置要么有其在剧情上的安排、有其在氛围渲染中的功用、又或者作为某个等待观众再次观赏此片时发掘的彩蛋;需要动手绘制的影片也是如此,任何不能凭空出现的东西,都需要有实质的内容填充细节—— 那时他们站在云霄飞车的红墙油灯下是怎么说的来着?‘古堡风’、‘伦敦的拱形红砖墙’……‘推理就得说福尔摩斯’。 为什么是三年后? 因为在三年后的今天,魔法少女琴酒会施展他的魔法,把工藤新一氧化还原成小朋友的样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不破真理,连通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脑袋旁仿若出现一个闪闪发亮的白色灯泡。 不破真理斩钉截铁还略带兴奋地对茶几旁的几人喊道:“那个!玩过吗?‘挟天子以令诸侯’!” 工藤新一不明所以,却在本能下后退了两步,没想到不破真理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转身一把将他举到了茶几旁。 第54章 工藤新一:“……” 诸伏景光:“……” 工藤新一目光游移。 萩原研二:“噢——?可以直接指使工藤酱演出大结局,然后告诉弹幕‘你们就当看阿贝母鸡卡,看第一集和最后一集就是完美的一季’,顺顺利利地烂尾,导演撤组,我们解脱?” 工藤新一:“要不还是先放我离开吧……真的。” 不然总感觉下一秒这群集体癔症患者,就要把他祭天了。 “不止如此!不止如此——”不破真理显然对‘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限时活动大感兴趣,两只刚刚还阴郁得叫诸伏景光以为她在复制粘贴琴酒神情的眼睛,现在亮得跟特摄片主角似的,下一秒就要有镭射激光从中迸发出来。 不破真理还保持着举起缩水版工藤新一的动作,眼睛跟她的‘知音’萩原研二对望:“你忘了你的身份吗?万一那时候生命值还没有填满怎么办!……啊,这个表情,你果然是为了所谓市民们的和平,忘记自己随时可能变成一抹游荡在街头的亡魂了吧。” 不破真理口中吐槽着,叫人意外的是,脸上的笑容却清浅没有讥诮。 “但事情是这样的!一般来说,这种连续播放的剧集,如果放完了主线happy ending,它还想要继续播放下去,也只能再放一点点后日谈的幸福生活了吧。我们不妨一试,到时候无论如何,都可以让咳嗯、想办法给我们在片尾加戏,留下继续制作剧集的空间,同时也可以保证剩下剧集的基调是平和温馨的。” 松田阵平看着被举在半空的工藤新一,笑里的锋芒毕露:“听起来不错,但我希望先和咳咳、确认一下它能不能做到这一点——我要优先保证生命值的获取。” 萩原研二的笑容却浅浅淡去,如果不是场内基本都是熟识他的人,这一点恐怕还很难发现。 他缓缓开口:“但不破,你怎么确定后王子打败恶龙之后,一定能迎来幸福的结局呢……” 诸伏景光的蓝眼珠转到眼尾,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萩原研二的神情,又笑着对不破真理开口问道:“对啊,为什么呢?该不会因为这孩子是高中生吧。” “唔,”不破真理终于把‘小王子’放回地上,“直觉。” 她细嫩幼白的手掌攥成拳头,轻巧地落到工藤新一的脑袋上:“你还记得他喊‘快报警’时候的声音吗?干脆、坚定不移,而且很响亮;你记得他站出来说他来解释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神情吗?”不破真理生涩地弯起眼睛,“如果一把刚韧的名剑是故事的主角,故事应当将它磨得更加锃亮锋利,也许会给它缚上名为沉着的剑鞘,但绝不会将它狠狠折断……所以故事的结尾,一定是幸福的结局。” 她奇怪地瞥了眼抱紧自己脑袋的工藤新一。我有用这么大力气吗? 萩原研二的眉头舒展开来,比起不破真理,他的笑容现在更为真实许多。 不破竟然已经学习到会观察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了啊!真了不起。就是为什么……表情突然变得这么差了呢? 他只好赶紧开口:“听起来创作者至少爱着他的主角呢。” “又在说奇怪的肉麻话了。”不破真理咧开笑容,“所以各位,要试试看吗? “让小小的福尔摩斯·工藤先生演绎他的最后一案,与他现在仍不得其真身的敌人——莫里亚蒂·琴酒·先生,相拥着,从萊辛巴赫大瀑布上一起坠下,为所有人的幸福落下解字的第一笔——” 第51章 从入戏到入土——论上进心对于演员的重要作用。 //chapter 051. “就让福尔摩斯以死来句读这些可能没有剧组、就完全不会发生的案件吧——”年轻的少女, 金发随着她气势汹汹的话语,在她脸侧跃动着。 魔幻。魔幻的三年后,魔幻的松田公寓里的谈话。 降谷仰起脸试图借此活动颈椎, 却看见不知是视网膜上,还是天花板上的青黑色光斑,像血吸虫一样蠕动着。 虽然他在对话中,已经稍稍摸到了一些头绪……降谷零目光泛灰。 啊,我的同期们,真是越来越了不得了。而且,hiro,你为什么也满脸了然啊! 被赋予了奇怪的神圣使命的工藤新一则完全找不着北: “拜托了——能不能听一下我的意见啊!哪有人这么自说自话,就给别人背上这么重的包袱的啊。……就算你刚刚那么夸我也不能让我就此松口的。” “哪句夸你了啊。”不破真理眨眨眼睛。 额角冒汗的工藤新一:“诶?” 降谷零终于放弃分辨血吸虫究竟是雌还是雄,他的视线从松田阵平扫到萩原研二:“不然……先跟我们解释一下生命值还有那个咳嗯是什么东西吧。” 降谷零话音还未落下,他就看见听见自己说话的不破真理, 表情大变——变得像看见了银行金库成精,长出了双腿朝她跑去似的。 等天际泛起鱼肚白, 晨起的虫子都开始准备大快朵颐没起床的小鸟时, 光荣成为五个点大军中的一员的降谷零,终于知道了不破真理的表情为何那样。 “你这样解读《雇佣劳动与资本》, 志位和〇是不会认可的……”降谷零气若游丝,差一点也要身如飞絮了, 可惜他刚刚签订合同, 要付出躯壳的劳动,给罗马人不破真理干活, 暂时还不能说走就走。 当然, 按点数的分配来看,这个劳动它主要还是服务的诸伏景光。 说到这件事, 降谷零就更感到奇怪了:“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位咳嗯很奇怪吗?”他的声音在围巾里变得瓮声瓮气,质疑的力度都没那么强硬了。 “噢……那确实,”松田阵平正促狭地看着现在还在跟自己的唯物主义思想作斗争的工藤新一,“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怎么群演咳嗯还真能把主角也签约成群演的!” 没有错,此时的不破真理,已经手握面前五人的卖身契!(划去)只有风见裕也因为降谷零一句‘你留下来当对照组’而幸免于‘难’。 风见裕也对留下自己一个人而大为伤心,但毕竟是降谷先生的指令,一定是有其中的道理吧! “不是那个啦,”萩原研二托着下巴,“说起来我也觉得咳嗯……老这么称呼它,喉咙好痛,干脆叫它‘小系’好了!小系之前就有点更亲近真理酱的意思呢,这次签合约就亲近得更明显了——刚刚明明它都发现了工藤酱是‘主角’了吧,竟然只是字面迟疑了一下,就帮着真理酱签下了工藤酱呢。” “而且那五个点,”降谷零露出的眼睛变成半月眼,左眼写着‘无’,右眼写着‘语’,“不破小姐根本还没有提起,小、系咳……小系就先写出来了‘五个点返给真理酱对吧’这样的话。” 这样条分缕析地说着,降谷零倏然睁大了眼睛:“啊,就像是电信诈骗啊!先打电话给出一个严重的、亟待解决的问题,在你提出要报警的时候,对方恰到好处地说给你转接警察的电话——” “吸溜——”不破真理把可乐罐喝得‘咕噜噜’作响。 “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拉近一下你和新员工的距离啊,真理酱。”萩原研二对她挤眉弄眼。 不破真理漠然:“合同都签了啊,我提醒一下,谁不爱干,有的是人干啊。” “这种泯灭人性的台词,就不要和人类学了啦!!!”萩原研二无奈地向身后仰躺倒底,脸上是又想笑又想装成教育小孩的正式、以至于拧成一团的五官。 “是的,”不破真理勉为其难地展现了一点自己为数不多的人性,“我也有感觉到,小系的态度……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它当初第一次见到我时,问我要不要做群演,就一口一个‘真理酱’了。” 松田阵平也想起了系统的口癖:“对,我记得我还吐槽过,本来以为是跟萩学坏的,没想到你说它从一开始就这么亲亲热热地喊你了。” “真相好像比这个更刺激噢。”不破真理笑着摊了摊手掌,“我刚刚说我仔细回想,想的时候呢,还想起了一个更有趣的事情……它在问我的时候,说的是‘你是不破真理吗?’,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它说‘你想要当群演吗?’——” ——那天。 那天,不破真理正泡在面积不大的一片黑水中,头顶上是望不到自然天空的白色穹顶建筑,下是望不到底的无尽深渊似的黑水。 不破真理坐在被黑水漫过了半米的过道,被水的浮力托起的白色蓬蓬裙摆,如一朵浮萍,在水面上随水波左右晃动着。 扬起水波的,是她正看着的、像蚯蚓一样的红色巨型蠕虫。蠕虫在不破真理的注视里,从她自己的左侧腾挪游动到右侧……她只是无动于衷地坐着。 水没有意义,红色蠕虫也没有意义,存在更没有意义。 就在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的时候,系统出现了。 不破真理对它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一无所知,也对它不知怎么就开口跟自己搭上了话的目的一无所知。 第55章 现在想来,其实从一开始,系统就是那副天真稚嫩又呆愣的性格,只是一行没有表情符号和语气助词的白字,确实是给了不破真理一点误解。 系统问不破真理: 【你想要当群演吗?真理酱。】 不破真理声调木然,但用词是人类意义上的生硬和嘲讽:“又有什么用?” 好在系统并不是人类,没有像人类一样,将这句话当作是攻击的意思: 【我不知道?也许是自由。】 不破真理的思绪从无边际的深水回到了坐满了人的小公寓客厅,她微微仰起下颌,自己独自将剩下的细节咽下了,免得那句稍显浪漫的句子被她披露给众人: “……所以奇怪的地方,你们发现了吧。” “小系,该不会从一开始,就认识不破你吧。”松田阵平了悟道,“听你的话,它是打一照面就喊出了你的名字。” 诸伏景光扯出一个斯文的笑容,眼睛里是冷静和从容:“听起来像是我们都中了小系的连环计中计,不过它既然会偏帮不破小姐,说明它肯定也有自己的私心跟情感在其中……” 自然而然地,一个有所求的生物、即有其弱点,即威胁性不大。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可以暂时把小系的问题放下不表,眼前我们先要解决主演的问题:福尔摩斯姑且算是就位了;不破小姐,你打算拿莫里亚蒂先生,怎么办呢?” 诸伏景光那双湛蓝的眼睛宁静地注视着不破真理,几乎没有哪个内心藏着秘密的人,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而不选择动摇的。 好在不破真理不是人。 不破真理微微一笑,脸颊不明显的婴儿肥被鼓起:“先去找白鸟,把我的水管从他那里要回来。” “?” “……” 在座的是日本警察、公安和侦探,小姑娘,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 同天傍晚,松田阵平的公寓。 终于补完通宵失去的那些睡眠的松田阵平,打着哈欠,带着满身衣服的褶皱,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公寓内只剩下在阳台上戴着防毒面具、对着一根j型水管喷彩漆的萩原研二。 “人、都走了?”他又打了个哈欠。 萩原研二摘下防毒面具,满意地看着被他用荧光粉和浅粉喷漆,漆成了情人节限定斜纹拐棍糖的水管: “啊,公安老爷们把小福尔摩斯先生带走了,也算是歪打正着了我们联系他们的目的之一;真理酱……她去巡逻世界背面的缝隙们了,嘴里还嘟囔着‘工作量怎么翻倍了’‘难道人类出生率又飙升了?’这样的话。”他回过头对着松田阵平笑道,“该不会又捡到人了吧,哈哈。” “咔、”小保安不破真理从天而降,她的皮鞋跟点在阳台的栏杆上,下一刻就见她往房内一跃,身上黑色制服裙那锋利的琴褶扫过半空,好似一把油纸伞倏然被打开。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飞快地转身面壁的同时,松田阵平还叹了一口气,他深知自己的耳朵又要听见那句叫它起了茧子的话—— 萩原研二:“裙摆!按住再跳呀真理酱——” 不破真理一个转身看向公寓楼下:“谁!谁看到不该看到的了?自己老实把眼珠子抠下来上交给我。” 松田阵平笑得又倒趴在沙发上,然后听着萩原研二认命地把新水管交给不破真理,口中开始絮叨: “眼珠子的事就别管了。呐,你非要自己去见那个琴酒,就带上它吧;然后我们会开车跟在你们身后,紧急情况还是小系联系。”他拍拍心口,“别怕,研二酱车技很好的,真理酱你第二次修复脑袋前,肯定能赶上!” “喂喂,这是反插旗吗。”松田阵平把自己挂在沙发椅背上,看幼驯染说单口相声,“水管够不够用?我给你找个电’击’枪吧,我的工具箱里有材料可以组装好一部出来,那个就算被抓到,也能解释一下。” 不破真理把新水管当魔法棒抛向半空中,飞扬的神情向世人昭彰主人此时格外兴奋的心思:“……我可以都要吗?” 最后出门的时候,不破真理的不良制服裙摆下,是用武器装备点缀满了的战术腿套。 把人送到约定地点,趁不破真理还在车里,萩原研二再三叮嘱:“不行就跑啊,千万别不开心了就顺手抽水管敲人。” 临别前,公安老爷们还特地嘱咐了这件事呢,看来真理酱那当头一棒还是给小诸伏带去了心理阴影。 “你真的没向那个琴酒兜售群演名额?”松田阵平推起墨镜,戏谑地调侃,“太意外了。” 不破真理连连应和:“嗯嗯嗯,都说了嘛,人家是去……报恩的。” 松田阵平松开撑着墨镜的手指。 所以他才感觉奇怪啊。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被一棍子抡中锁骨’和‘被一颗子弹击中大脑’,真的是可以两清的程度吗。 “砰——” 不破真理反手甩上车门的关门声,阻止了松田阵平继续追问。 在她合上门的时候,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闻见了车外顺着缝隙飘进来的烹饪食物的烟味。 两人转过自己原本看着不破真理的脸,隔着车前挡风玻璃,望向傍晚后热闹的小吃街。简易搭建出来的沿街铺面,都用了叫人食欲大开的鲜艳橙红色宣传语;翻炒食物的油烟在不算暖和的天气里,隔着一扇玻璃都叫坐在车里的两人感受到了不同于车载空调的温暖。 “……都没有好好带那家伙在这种地方散过步呢。”萩原研二趴在方向盘上嘟囔,“如果不先给她框定好行事的范围,她会不会被琴酒带跑呢。” “你自己明明也不是在范围里活动的那种人吧。”松田阵平因为萩原研二多愁善感的担心,低低地笑出声。 “这不一样嘛……” “不一样在哪里呢……”松田阵平眺望远处那一身黑风衣的琴酒,大概是路人觉得他格格不入,从松田自己的视角,可以看见路人们不明显地打量琴酒,然后欲盖弥彰地别开脑袋。 对于选择接头地点,不破真理并不上心,于是做决定的人变成了琴酒,以至于现在接头地点变成热闹的小吃街,都因为决定接头地点的人是琴酒而耐人寻味起来。 琴酒倚靠在他那辆同样与布满简易铺面的街道格格不入的名车车门旁,整个人因为身处背光的暗面,而与被暖黄路灯照着的小吃街,形成了用路灯光线斜分的冷暖色调的空间划分。 他静静地眺望着不远处的不破真理,她跟路边的小狗似的,会每走两步就被路过的每个摊位吸引走注意力,短短一段路,花了成倍的时间才姗姗来到他面前。 萩原研二盯着眼前的画面,暖融融的紫色眼睛里看不出此刻的情绪:“以前没有注意,现在一旦用这种镜头语言来分析,就会觉得即使镜头不在我们身上,这个世界还是像一个搭建出来的巨型片场,自行运转着。”他抬起手对松田阵平展示着自己的发现,“看,光与影的阵营。” “也可能只是他不喜欢站在光里、”松田阵平手指着自己的墨镜,“就像我的墨镜。你看他还戴着帽子,如果不想引人注目,那应该也会避免留这么长的头发,但他毫不介意。所以果然还是就仅仅是不喜欢站在光里吧。” 不喜欢站在光里的琴酒和捧着一盒章鱼小丸子的不破真理接上头,三两步从车门走到了站在光里不破真理身侧,也不知道他对不破真理说了什么话,她的脸立刻不忿起来。 松田阵平看见主动走到路灯照射范围内的琴酒,忽然沉默下来。 萩原研二:“啊,猜错了?” 松田阵平:“……咳,他说了什么,能看得出来吗?” 暖黄路灯的光芒下,脸在帽檐下晦暗不明的琴酒,轻启嘴唇,说的其实是:“不准。拿远点。” 夜风不算冷,夹杂着油烟吹过两人的身侧。 不破真理捧着洒满轻飘飘木鱼花的章鱼小丸子,虽然被琴酒拒绝了自己上车边吃边谈的提议,但脸色也只是象征性的黑了一下。 洁癖。控制欲。 不破真理扑闪着眼睫,让夜风吹散从琴酒身上飘向她的、属于琴酒本人的知觉。 ……‘洁癖’和‘控制欲’啊。在世界背面的话,有在‘家’里的餐厅碰见过类似的知觉,产生的原因会是一样的吗? 一起被夜风吹散的,除了知觉碎片,还有她手中那盒章鱼小丸子上,没被酱料沾稳的木鱼花碎片。 那些木鱼花碎片跟刚刚琴酒身上冒出的知觉一样,轻飘飘地在空中翻飞着,然后就在琴酒和不破真理两双眼睛的注视之下,木鱼花碎片带着一点点酱料,落在了琴酒那辆黑色保时捷的前引擎盖上。 带着一点点酱料。 的木鱼花。 落在了保时捷的前引擎盖上。 琴酒:“……” 不破真理感受着琴酒的知觉在一瞬间井喷:“……”我该掏电’击’枪还是水管? 第56章 犹豫就会败北!水管、standby——诶?怎么上车了? 琴酒收拢了自己的不耐烦,不破真理只能将其解读为暂时的忍耐。 也许只是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吧…… 确实如此。 琴酒厌烦地想着用热闹的人群威胁条子的跟屁虫——她当然有人跟着,这都不需要他用脑袋去分析,也懒得用眼睛去观察,公安谈判的作风一向如此,如同沙丁鱼群般,用集体武装弱小。 结果此时还是被这人不经意的动作,先激起了厌烦。 琴酒眼睛眯起。 ……不论是什么死而复生的魔术诡计,还是国家制造的生化人,拿m249机’枪,连扫五分钟,细细地将人击穿成臊子,应该也无法再施展这些无聊的把戏了吧。 “喂,”嘴里还嚼着一颗章鱼小丸子的不破真理,幽幽提醒,“你在想的东西,很疯狂啊。” 是模棱两可的笼统话术,让人自行对号入座,还是真的拥有读心的超自然能力? 如果是超自然能力,就把她塞进铁棺,浇筑、封上水泥,然后丢进北冰洋,顺带叫附近的罗西亚人用点本地的诅咒术。 不破真理:“……好了。”这人的知觉已经跟那条红色蚯蚓一样有攻击性了。 她加快了吃章鱼小丸子的速度,好悬在噎死自己和让车内充满的有关死亡和疯狂的知觉淹死自己之间,选择了赶紧吃完,然后用话头噎死琴酒的路线。 “你想要什么?”琴酒看她把垃圾用袋子打包好,表情总算好上不少,说话间,衔在他唇间的烟卷的火光,也跟着说话时的吐息忽明忽灭。 “你想要什么。”不破真理那问题抛了回去,“以物易物,既然是我想要拜托你‘杀’一个人,那我就应该先谈好报酬。你想要什么? “金钱、 “地位、 “权利、 “还是别的什么?自由? “总不能是让父亲高看我一眼吧。” 琴酒早就忘记了那个在世俗意义里被称为‘父亲’的人的模样了,自然更不用探究让一个陌生人高看一眼,对于他来讲,究竟会不会有意义这种东西存在。 不过他现在倒很好奇了。 一个公安来拜托他杀人? “他们没在你身上放窃听器?”琴酒的声音里充满带血腥气的笑意。 不然她怎么能这么自然地……对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 “……没有。”不破真理不知怎么,垂下脑袋看起了自己的裙摆。 他那种在黑沉深水下翻涌的感受,跟世界背面那些实体传递给她的知觉碎片真是相似,不能清晰地被她感知背后的意义究竟为何,又让她有些好奇。 偏偏她不像萩原那样,擅长分辨和解读其中的含义。 ……尤其是刚刚那一串她给出的选项里,除了最后那个开玩笑的‘让父亲高看一眼’,琴酒竟然对前四个选项都给出了有带着渴求的知觉碎片。 啊! “是贪婪啊。”不破真理突然地自言自语,打断了琴酒的话语,“……你刚刚有在说话吗?” 抱歉,琴酒,这个环境给她的感觉,太像回到家了,一不小心就放空,开始思考起自己的事情了。 “……交易的砝码——我让人处理掉你的目标,你给我公安内部的情报。”琴酒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对着一个不听话的人说话,不如对着他的枪说。他已经开始想念起自己摩挲着伯莱’塔时的那份触感了。 “不行,必须要你自己来演出这场剧目。” “我没有兴趣陪你玩过家家。顺带一提,公安不对你进行定期的精神鉴定吗?” “如果金钱、地位、权利,乃至于自由,是你想要的东西,你就得来玩这场过家家。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结束这一切,你永远只会是故事剧本里的小小注脚,那个被导演作为主角最后胜利时的战利品,一个永远等待着被提取出来做人陪衬的家伙——你有见过主角在故事里升职,有见过反派在故事线里升职的吗?” 不破真理冷静地看着前挡风玻璃反光上,自己的位置一片空白,感受身旁琴酒的知觉终于从一堆‘缺乏热情’中,跳出了‘挑衅’。 “……看来你终于把我的话听进去了。真到了那个时候,遑论自由,你的钱权地位,都只是一汪泡影。”她对着琴酒粲然一笑,然后盯着面前黑洞洞的枪口,诚恳地提醒,“会有血和脑花留在你的车里的……还是说其实它也没那么重要?你最想要的是自由吗。” “我要吐了。” 琴酒决定,将来要为这个女人的死亡,选择第一种方式——让霓虹本土制作肉馅的技艺,更有符合他的重金属风格一些。 坐在车中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全神贯注于琴酒的动作,看见他把手中的伯莱’塔放下后,两人都听见了彼此重重喘出气的声音。 “好险好险,”萩原研二还能笑着说话,看不出半点他刚刚差点把脑门往方向盘的喇叭上撞的窘态,“差点以为自己又乌鸦嘴了呢,下次研二酱再开这种玩笑,也只敢开在自己身上了——” “自己也不!准!啊!”竟然是在车里玩起了打hagi鼠。 琴酒忽略掉自己余光窥见的不远处的动静: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以为是来自投罗网的蠢货公安,结果是来请他杀人的;以为是特地停靠在不远的地方,对自己展示出‘我在看着你的行动’的公安,现在在车里无所顾忌地打闹…… 也许他可以把这群公安之间关系的亲疏程度,稍作修改。 “喂……”不破真理脸凑得很近,眼睛正逼视着琴酒,“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该不会是在报复我刚刚没有认真听你说话吧?” “三分钟之前,你还在说拜托·我·去杀一个人;两分钟之前,你的计划就变成·我·和·那个人·同归于尽;一分钟之前,你的最终计划是·我·杀掉那个人,你·杀掉我。”琴酒对着前挡风玻璃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叫不破真理以为自己看见黑水里的实体正吐泡泡。 琴酒讥讽地横过眼睛对她咧开微笑:“是我没有听你说话,还是我太认真听你说话了。” 不破真理:“咳、计划总是要配合大局观调整的嘛,我也是怕万一真要拍续集,happy ending的后日谈不够用,干脆埋点第二季的boss的伏笔……你就说是不是很有大局观吧!” 斜睨着不破真理的琴酒,深感自己不应该担心伏特加应付不来面前这女人,而选择自己出面交易。 ——这两人明明是一个level的。 琴酒嗤笑:“大局观?没看到。”脑血栓可能有两个。 “……我感受到了噢。”不破真理凝视着琴酒的眼睛,比琴酒那双泛着寒意和血光的绿眼睛,还要更像暗中吐着信子的毒蛇会有的眼睛,“你内心的焦躁。” 琴酒只是冷嗤一声:“自己闯进别人的地盘,又死在别人手中,输得彻彻底底的家伙、碰上机会就要报复回别人的家伙、善变和背叛要作为自己代名词的家伙,竟然也会大言不惭指出别人的焦躁?我的耐性——” “我昨晚为你特地带来的特产汉堡,不好吃吗?” 不破真理摸上大腿旁绑着的水管,琴酒握着伯莱’塔的手背青筋鼓胀,两双杂糅着紧迫、贪求和冷酷的眼睛彼此对视着,车厢内的烟草和皮革味道,都有一瞬间,被这两双眼睛里传出的、那不存在的风雪,压住了声息。 昨晚。啊……昨晚。琴酒的瞳孔紧缩。 不知死活跟上来的跟屁虫们,他非常自然地叫伏特加与自己分头行走,各自吸引走跟在他们身后的人。 那个爱玩侦探游戏的小子还犹豫了一下,这个女人的目标则完全只针对自己。 怎么拧断她抓着自己的手骨也无济于事,怎么擂断她的肋骨也不肯罢休,怎么勒断她的咽喉也无法叫这滩莫名其妙缠上他的烂泥退潮。 被她击断的锁骨还在隐隐作痛,格挡时右手手臂上的淤青现在连成了一片,额角的伤口则是隐没在帽沿和银白的发丝之下。 那个汉堡到底特别在什么地方?——叫这怪物似的女人如此执着地非要塞进自己的口中。可拿去检测,也检测不出那长长列表上的一百六十七种常见毒素。 怪物似的女人……原以为因为足够能忍耐疼痛,自己被人称作怪物的时候,觉得那群杂碎真是无聊透顶,但现在自己用同样的形容,去形容这故意满脸写着弱小的女人,竟然也是出于同一种原因。 我是‘注脚’、‘衬托’、和‘战利品’吗? “我绝不会停在这里的。”在不破真理不明所以的视线里,琴酒冷声说道,“如果要演出故事的大结局, “就应该更热闹一点——” …… “‘就应该更热闹一点’?”降谷零对着电话那头的三人再次确认,“琴酒原话是这么说的?” “对啊,难道是嫌演出的人数配不上他的咖位?”不破真理随口猜测,“不然再叫点警察,在琴酒和日本警察的救世主互殴,然后掉下建筑物的时候一拥而上,接着警官们捶手顿足、仰天长啸,主题曲改编的小调版切入。” 第57章 “人家叫工藤新一。……然后琴酒顺便引爆提前放在那里的炸弹,顺便带走一点警察……”降谷零吐槽道,“越说我越觉得琴酒会这么干。不行,地点还是不能订在摩天轮和云霄飞车,地标建筑那么多,只是为了满足主线剧情的三要素,我们可以把地点定在东京塔啊!那个更方便提前布置警方的管控。” 不日,东京塔下。 市区一月夜晚的天气还是寒冷,洋装外不见一丁半点带毛料的外套的不破真理,争取到了来来往往路人们的惊叹的目光。 “真理酱,真的不冷吗?”萩原研二忧心忡忡。 不破真理吸了吸鼻子:“谢谢你的关心,研二酱,下次车还是别开那么快了,本来也就八度的天气,风一刮,变零下八度。” 没错,虽然此时他们两人正站在东京塔下,赏着路旁光秃秃的树枝,但三十分钟前,他们还在上一个片场,兢兢业业地干着群演的工作—— 三十分钟前,附近某一户建庭院中。 “呀啊——”不破真理一双可爱的圆眼睛瞪得像奈良的鹿,熟悉的惨叫声从她的口中蹦出,“死、死人啦!!!!!” [哟,你杀的?] [前面的,你也来看这周又整了什么活啦] [谁又随便乱死,还辛苦我们姐又要装柔弱] 不破真理:…… 萩原研二虽然看不见前方的弹幕,但其中内涵,他已经从不破真理面上的无语,窥得一二。 坐在银灰色小轿车内的萩原研二照本宣科:“啊、啊啊啊!我我报警,对!现在就报警!” [我懂,拨打你手机快捷拨号键,联系搜查一课松田阵平] 庭院内手握刀具的凶嫌满身鲜红,他还在诧异于哪里来的路人,竟然只隔着一扇大敞的院门,就敢如此明显地在一个杀人犯面前,用大声呼号彰显存在感: “喂!!!你们两个!闭嘴——闭嘴!!!”随即他冲出院外,左手肘一弯,勒住不破真理的上半身,右手染血的刀具也凑近了不破真理的脖子,“你!现在开车门,快!!!” [……真的吗?] [什么叫仙人跳,这就叫仙人跳] [你以为你上的是谁的车……是人民的好公仆,拳击大师的好幼驯染,二十二岁小队长、米花一等一的拆’弹精英,一脚踩下油门就可以省去建造跨海公路预算的超级车神——] [车里坐不下这么多、诶,刚好是四座车] 萩原研二差点笑撅过去,只能把自己的笑容伪装成害怕时的颤抖,然后耳畔还要听着被犯人挟持着坐进车内的不破真理,用柔弱颤抖地声音颐指气使:“没听到吗?警笛都响起来了,你开车!快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警笛是你们自己车上的呢?] [上错轿车嫁对郎] 不破真理对着萩原研二哈气就算了,她还要给自己加戏,谄媚地对绑架自己的杀人现行犯说道:“你千万别急啊,手别抖,我有人脉的!只是逃跑的话,前排这个人、也是我的人脉啊!别看他胆子小,但很听话的。你手可千万不要抖啊……” [能使唤得动警察帮你带着杀人犯逃跑,这应该不是有人脉,应该是手里有他的命脉了吧] [胆子很小萩原研] [很听话的萩原研] 萩原研二:什么意思嘛!!!!我胆子不大的呀!也很听话的呀!! 虽然他们开的确实是警务用车,但那警笛声的来源不是他们的头顶,而是他们的身后—— [哦哦哦松田警官追击逃犯萩原研二!] 警车的红白尾灯在夜里的街道上连成了灯串,松田阵平坐在佐藤美和子的副驾上,正通过无线电指挥着现场的警员,确认被他们精心设计穿戴好血包的受害者的受伤情况,看见弹幕的话语,他自己口中说出的话都有一瞬间卡壳: “……人没、没受伤最好了,监’控摄像’头的录像带也记得回收,不要漏下了。” 发展意外的顺利。松田阵平这样想到。 “不破没关系吗?”佐藤美和子忧虑得锁紧眉头,“萩原君的甩尾动作是很帅啦,”说着她也压下手刹,一个甩尾追上了前方银灰色的小轿车,“但那个凶嫌的刀不是还架在不破的脖子上吗?万一一不小心划伤了呢——” 松田阵平手掌紧紧握着车窗上的扶手,用一种超脱自然的高僧得到才有的语气,悠然说道:“你也太小看你们‘赛车手’的威力了,现在谁还有胆子不拉扶手,谁就得当车厢里的那颗弹力球。” 萩原研二驾驶的车厢内的后座已是一片混乱,弹幕们有幸看到了不破真理因为甩尾,而在车厢内,以副驾驶为圆心,以她的手臂为半径,作出的钢管舞(但in副驾驶.ver)动作,下一刻,她整个人就被迫在离心力的作用下,从后排中间被甩飞,跃过扶手箱,最后在副驾驶座上坐好了。 [你这裙摆划出的圆可真圆啊] [行车安全警示片又有素材了] [我时常觉得姐的天赋,是特地点的整活,就是有些活,有点不像活人能整得出来的] [柯学世界的物理学,此刻在真理身上复活了] 萩原研二一路狂飙,终于赶在计算好的时效里,把车开到了他们预定的‘最终集’片场——东京塔下。 紧接着,正副驾驶座上的两人连滚带爬,‘哀嚎’着跑远,孤伶伶地留下了后排的杀人犯。 [已经把hagi的惨叫声设置为工作日起床闹铃] [第二天转黑是吧] [只是想戒谷了,我都懂] 眼见着身后穷追不舍的警察已经堵住了自己的退路,杀人犯慌不择路,打开车门,就往东京塔内逃去。 不破真理掏出事前松田给她调到警用频道的无线电,对着频道内的人提醒道:“一切顺利,杀人犯进去了。” “知道了。”琴酒低沉的声音最先响起。 然后是工藤新一稚气的童声:“现在就是等你们说的弹幕出现,对吧?……啊、” 萩原研二和不破真理从维修用的逃生通道往塔顶爬去,听见工藤新一戛然而止的声音:“看来是看到了啊。” “我们也得赶快了。” 隐没在东京塔东南方一处酒店天台的诸伏景光,正用狙击镜观察着周围其他可供狙击东京塔的点位,不过因为他挑选的狙击点不太好,这花了他一点时间确认在场的狙击手究竟有哪些人。 ……倒不是他不想争取好的狙击瞭望点,主要是,大家都是狙击手,他觉得好的,别人肯定也觉得好,然后极有可能在一栋天台楼顶,上演他乡遇故知的桥段。 真要是发生了,估计真到地下去了都还能说上两句,毕竟这种级别的笑料可不常有。 啊,忘记他自己已经下去了。 诸伏景光眼睛弯弯,然后用手机向公安传送了带有科恩和基安蒂位置的短讯,还附赠了‘没有在附近找到伏特加的身影,尤为可疑’的提醒。 一切会顺利吗? ……一切会顺利吗? 琴酒漠然地看着眼前的混乱,深深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吃这个女人的威胁和利诱,追寻虚无缥缈的东西,以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虽然塔内的电梯已经特地用三角钥匙停运,但那杀人逃犯别的不说,一身蛮劲就是往东京塔的瞭望台上爬。 他一身血次呼啦,染满了他的掌心和鞋底。杀人逃犯没能分辨得出那是来自血包的血浆,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血包的血浆要较真血液更黏腻油滑的特性,在他奔跑在楼梯上的时候,这特性就表现尤为明显—— “啊啊啊啊啊!!!!”他脚下一滑,整个人从拦腰的扶手,翻出了楼梯外。 位于楼梯上方工藤新一但一米一版,完全没有想起自己现在的身量,一个飞身扑去,就试图抓住杀人逃犯的手;位于楼梯下方的萩原研二也冲向两人,混乱中,变成萩原研二一只手攥紧了栏杆,另一只手被工藤新一和杀人逃犯紧紧攥着。 不破真理望向与自己同样‘苟活于世’的琴酒: “要不,我把你踹下去,接着把他们一起送下去,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对吧?” 对吗? 琴酒再次扫了一眼眼前的混乱,决定停止不属于自己风格的批判自我决策的行为,直接开始解决问题。 [顶上那俩说什么呢,让我也听听啊] 镜头还在悬吊在半空中的三人身上。 琴酒伸出大掌压紧了自己的帽子:“你去把他拉上来就位,我来让‘最终章’完结。” 不破真理懵懵懂懂,将信将疑地答应了下来。 旋即,她朝着摇摇欲坠的萩原研二,伸出纤细的胳膊,细白的手掌也握住了萩原研二的小臂,再双手握紧的瞬间,一把发力,那两条在宽松衣袖里,都得趟着风走路的细瘦胳膊,竟瞬间将萩原研二的腰部到以上,拉回了楼道的平面上—— [……哇哦] 第58章 [mari酱是一个身形魁梧的女人] [别叫什么mari了,一拖三诶,快,喊妈咪吧] [百看不厌的林黛玉倒拔垂杨柳剧情,伟哉!] 不破真理根本没空去看弹幕上此起彼伏的‘妈咪’,她正和刚被她挨个拉回楼梯上的三人,喘匀因为脱力而气喘的呼吸。 “嗡——”渐近的直升机螺旋桨的旋转声和引擎的嗡鸣声,将几人的喘气声压住。 “噌——”紧跟着到来的是刺眼的探照灯光。 不破真理勉强让眼睛习惯黑夜中突如其来的强光,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缝隙,就看见琴酒正站在那束强光的正中,直升机螺旋桨扬起的气流,卷得他的风衣下摆,跟黑色的浪花似的翻卷起来,他的手压在帽子上,翻飞的银色长发跟他嘴角的笑容一样邪佞恣意,而直升机上的那束探照灯光,还极为配合地给琴酒黑色的轮廓外,描出了一圈淡金色的光圈。 [啊?] [啊?] [啊?] [您也在?] 不破真理破天荒地小声说了句脏话,惊得萩原研二侧目结舌。 不破真理目光幽深,说的话清晰地被镜头收入其中: “可恶……上一个这么帅气出场的,可是蝙蝠〇啊!” [不要随便爆改正邪阵营啊妈咪] 萩原研二的目光也幽深起来: “不破,那直升机,机身上是不是没有写着‘警视厅’啊?” “啊……啊。” [是呢研二,因为那是人家组织的鱼鹰呢] 鱼鹰! 武’装!直升机! 萩原研二:“……原来这就是他说的‘热闹’啊。” 那确实是挺热闹的哈,螺旋桨的噪音大得他们现在交流得靠喊的。 工藤新一抓乱了头发,他一拍杀人逃犯的胳膊,指着往下的楼梯,对他喊道:“快跑!”随后,也认出了那不远处低空盘旋的巨兽,竟然是武’装直升机的工藤新一,咬紧了自己的牙关。 这之后,一定、一定要将这个家伙,绳之以法! 一直远观的诸伏景光和电话那头的降谷零,心有灵犀般一齐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该我们出手,将‘最终集’拨回正轨了。” 楼梯上,“他该不会是想自己写剧本吧!”隆隆的引擎声里,萩原研二朝不破真理喊道。 不破真理满脸凝重:“可以理解,因为真的很好玩、啊不是……” 这家伙,接下来想怎么做呢? “咔、”直升机的门被打开。 “什么啊……”不破真理眯起眼睛分辨,“啊,一挺’机’枪?” [……扫射东京塔remake啊!] [幻视了好多剧集,这周更新的是‘五分钟带你看完柯南’是吧] [m249机’枪,快跑啊marihagi小蒸蛋,每分钟转速一千发,打完一梭子,就得在重金属里找肉沫了啊!] 不破真理瞪圆眼睛,下一刻,那盘旋在琴酒身后的黑洞洞枪口微微下压,不破真理甚至感觉自己可以望进那片黑暗中去。 这挺机’枪瞄准的目标,竟然是她自己—— “冲我来的啊?!琴酒!!!我家秘制汉堡有那么不好吃吗!!!!!” 第52章 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下。 //chapter 052. 人生的开关理论大家有听说过吧。 不是电车难题那个马桶搋子。 就是普通日子里每个普通的决定, 一个个普通的决定,可以决定着它们经过的那条线路是通路还是断路;于是一个个决定形成的通路连起来,就是最终的那条人生的道路。 这, 就是人生的开关理论。 现在不破真理本人也面临着这样的人生开关。 也就是说,被一架武’装直升机,和一挺机’枪同时选中的她,现在究竟应该做点什么呢? 琴酒这家伙似乎准备干票大的。不破真理扫过眼前人的表情,看琴酒给自己准备的排场如此豪华,不破真理也跃跃欲试。 在隆隆的直升机引擎和螺旋桨的轰鸣声之中,被探照灯的光芒笼罩着的琴酒和不破真理两人,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影片中心位置,兼任最受瞩目的演员。 可以说这样的光影划分,恰恰在某种程度上印证了不破真理和萩原研二之前,对于片场理论的分析, 就连弹幕也在讨论起这两人每碰上一次面,就要还给对方上次在对方那里吃到的亏的事情。 被排除在探照灯光线外的萩原研二和工藤新一面面相觑, 又转过头看着‘深情’对望的不破真理和琴酒。 他们两个都忍不住想要提醒对望的两位临时同僚:hello?说台词啊——是轧戏了没背这场的台词?还是你们偷偷贿赂了导演给自己加戏? 对于这样的腹诽, 给自己加戏的两人一无所知。 琴酒看着不破真理那双在探照灯光下,仿若燃烧着无所畏惧的金色火焰的眼睛, 不由地咧开他那惯常充满了血腥气味的笑容。 他已经对不破真理,不见棺材不掉泪, 进了棺材就爬起来的性格, 可以说是深刻认知过了的。 他甚至还很好奇,如果哪天不破真理真的死去了, 合上棺材板的时候, 她会不会睁开眼睛,伸手把盖板打开, 然后牛头不对马嘴、沾沾自喜地说‘它不就是给人打开的嘛’。 于是这个时候琴酒不再像往日那样试图追求加深他人的恐惧、品尝他人痛苦的滋味,反倒是干脆利落地对着不破真理抬起下颌,问道:“投降?” 离开世界背面的不破真理,只是想踏出自己的舒适圈,并没有想要踏出世界的生物圈。 但不得不说她的好奇心确实也跟琴酒一样是正值壮年:如果她被打成筛子,究竟还能不能把自己一块一块拼起来? 半蹲在不破真理身侧的萩原研二,比琴酒更先捕捉到了不破真理眼中那跃跃欲试的神情,他赶忙试图阻止不破真理的思绪大迸发,出言提醒道:“大结局,真理酱,我们该快点把大结局写完了!” 留给他们的剧集剩下的播放时间,也确实不太多了。萩原研二甚至还能从那因为他使用的默认字号太大,而显得忙中添乱的弹幕里,瞧见那些为他们提心吊胆,又因为时长就快不够,还以为要分上下集播放的观众留言。 琴酒只是看着他们的挣扎,口中没忘记悠悠闲闲地出声调侃:“看来你的答案是,不投降。”带有冷笑意味的声音,是他对手握生死大门钥匙,却对此毫不在意的、清晰的漠然。 在场唯一一个未成年人、日本警察的救世主、见到琴酒的第一面就敢跟上去瞧瞧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的工藤新一,驾驶着他那只有小学一年级生才有的迷你躯壳,在直升机卷起的风浪里站直了他瘦小的身子,紧跟着径直朝琴酒走了过去。 这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 他在已经跑偏的计划里仍这样奋不顾身地前进,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 叫工藤新一意外的是,琴酒竟真如计划里的那样,对着他欣然抬起手。 工藤新一沉默地听着琴酒随意地念出准备好的台词,自己只是看向琴酒他手中那柄幽深无尽头的伯’莱塔枪口,那枪口也像一只无声凝望他的深渊之眼,沉默地回望自己。 琴酒当然会遵守原本的计划。 ……的一部分。 如果他不肯遵守计划的话,又为什么一定要亲身前来这个现场呢? 所以他来了。如果一个动作就可以处理掉两个问题,他非常乐意效劳动身前往。 就比如说,如那女人所展示的一切,只要他和面前这个无聊的侦探小子,一齐纵深跃下东京塔,就可以让无聊的‘职场天花板’消失——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努力,只是给条子们做嫁衣; 然后就是让留在直升机上的伏特加开枪,扫射正站在对面的那个碍眼的女人。 啊……锁骨的阵痛仍然随呼吸如影随形。如果这能把她杀死,那就更好了。 眼前局势的发展真是越来越不妙。对空气的味道嗅觉敏锐的萩原研二,没敢再多耽搁,更没敢单独将工藤新一留在琴酒手中。 他缓缓站起,低下脑袋,先是朝着身侧的不破真理说道:“你先下去。” 准备投身面前正酝酿着的风暴眼。 叫我下去? 不破真理眨眨眼睛。 下到哪里去?琴酒不是冲我来的吗?我走了,他的戏还怎么演呢? 不对不对…… 被琴酒这家伙绕进去了,现在的对手戏,应该是他和那个‘日本警察的救世主’的。 可一想到刚刚琴酒那逆着探照灯的出场画面,不破真理想要扳回一城的抢戏冲动,又在她狭小的心眼里翻滚腾涌着。 不破真理思索的片刻,萩原研二已经缓步走向正在对峙交谈的真·对手戏二人组。 半跪半蹲在地的不破真理,感受到灯光暗了下来,可那被萩原研二臂膀挡住了的探照灯光,却也只有一瞬消失,因为那家武’装直升机,竟自己又调整了机身朝向东京塔的角度,似乎不将那枪口中的子弹,朝着不破真理倾泻而下,就誓不罢休。 第59章 萩原研二此刻正抬起自己的双手,朝琴酒示意,自己手中没有武器。 逐渐逼近东京塔的鱼鹰,它轰鸣的螺旋桨引擎声,不仅盖住了琴酒三人的对话,也盖住了几人身上通讯器的呼叫声。 不破真理不知道不远处观光平台上的那三人,究竟在说什么,而她也并不打算按萩原研二所指示她的,先下东京塔去。 毕竟她是真的没有放弃那个被所有人否决的、她曾经在保时捷副驾驶上,对琴酒提出的第三版计划——也就是那个她自己来埋下成为最终的黑手、第二季boss伏笔的计划。 不破真理施施然起身,踱着步朝正在平台上对峙的三人走去,轻盈的步伐,连同她那被阵阵螺旋桨卷起的风吹起的制服裙摆,都显示着她的泰然自若。 她深棕色的制服鞋踩过刚刚那杀人逃犯曾经打过滚的地面,就这么带着来时路上一地的血脚印,作为身后的背景贴图画面,微笑着来到了三人的面前。 鱼鹰武’装直升机上的人,没有要对她开火的意思,任由她如闲庭信步,走到了对峙的风暴眼。 不破真理在三人面前站定,恍然大悟道:“原来那直升机,真的只是你拿来彰显自己排场的东西呀!” 萩原研二:真理酱!不可以在这种关键时刻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琴酒缓缓合上眼睛,又再次睁开。 他睁开眼的同时,只见他抬起左手,那左手原本舒展张开的掌心,在半空中慢慢攥成了拳头。 下一秒,一直紧盯着不破真理的机’枪枪口仿若有感,子弹霎时间如暴雨冰雹天气才会有的冰坠子般倾泻而下。 “呜哇啊啊啊啊——”不破真理惨叫着开始闪躲。 向前,还是向后?这又是个人生开关般的问题。 向后着实没必要,虽然它提供了足够大的场地给自己逃跑,但同样的,直升机上操纵机枪的人,也只用轻轻的移动枪口,就可以抵达自己下一秒要到的位置。 但向前嘛……向前的话就得直击要害,就比如直接躲在琴酒的身后,才可以快速且有效地遏制这场人为的子弹灾害。 不破真理在电光火石之间下了决定。 她两腿一迈,竟是毫不犹豫冲向了正在对峙的三人—— 甚至还没等不破真理跑到离她最近的萩原研二的位置,刚刚还在往她身上倾倒着的火药和子弹,就已经瞬间止住了倾倒的阀门。 显然飞机上操作机’枪的那人,也没能预料到有人会毫不顾及自己同伴的安危;而且明明是公安,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又尽往人多的地方跑…… 这样的错愕之下,他很快停止了扣动扳机的行为。 可惜直升机上的人是停止了攻击,但不破真理,却很难停止她的攻击。 这实非她的本意,只是因为刚刚那双踩在了血包内的假血浆的制服鞋,在观光平台的玻璃上亲密接触后,非常自然地在两者之间做了明明是梅开二度、但确实也出人意料之好的润滑效果—— 任凭她的手怎样在半空中试图抓住些什么固定住自己,不破真理还是几乎毫无阻力地,就朝着平台上的三人飞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让、让开!!!!!” 惨叫已经是来不及传递出不破真理心中的丢人感觉了,毕竟她现在只是轻轻一滑铲,面前观光平台上的三人就如被不破真理牌保龄球轻轻掼倒的保龄球瓶一样,被不破真理用她看着清瘦的腿,一杆清空了这狭小平台上的所有人头。 “呜哇、” “不——” 那纤细的两条腿于倏然间铲起三人,不破真理,身体力行表演了人形冲浪板是怎么制成的。 观光平台上的,本来对峙中的三人霎时间接二连三,因为重心失衡翻出栏杆;不破真理可能因为穿着裙子,上帝给她的待遇好一点,不需要绕扶手做捷式大回环,而直接从最下方不足四十公分高的缝隙,冲破了栏杆的束缚—— 不破真理的哀嚎声淹没在萩原研二和工藤新一的惨叫声中,也淹没在自由落体下坠时,呼呼灌进她口中的风里。 [台·球·高·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欢迎来到柯魂,您现在看到的是第二百三十七集,一起去冲浪] [gintama你害了太多人] 她没能说出口的话,顺着灌进口中的风,帮她吞服进了自己的肚子: 我想要的‘杀光所有人’的最终神秘大boss形象……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方式达成啊!!!!! 提前系紧在琴酒腰间和大腿的挽索,在自由落体的时候,不安分地显露出真面目,险之又险地在坠落十几米后刹住了让琴酒继续下坠的动作。 一身黑衣的琴酒,整个人隐没在警方为了配合而调暗灯光的东京塔旁的黑暗中,连同他身侧也像蝙蝠一样吊在观光层下的工藤新一,和差点身体力行实践‘人到底能不能死两次’、但好悬抓住了日本警察的救世主那份挽索的日本警察萩原研二,齐刷刷闭上了黑夜里不愿面对一片漆黑的现实的三双眼睛。 “呜哇啊啊啊啊啊——”不破真理的惨叫声远去了。 琴酒想伸手压低自己的帽沿,但他的帽子已经在刚刚坠落的过程中被风卷走,此刻他的银发在夜风中翻飞,露出了额角那块被不破真理打出的挫伤。 “砰!”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佐藤美和子:“……”不破?! 她定了定神,瞪圆的眼睛再次确认那具刚刚掉入他们预先准备好了的‘尸体’道具中间的身体,正穿着不破真理今天的衣服,连毛茸茸的金色发丝,还会被夜风吹得翘起两根呆毛……但人此刻就静静地面朝下趴着,不再会跳起来朝她跑来—— “不破!!!!!”佐藤美和子惊呼出声,立刻跑向了‘尸体’堆,毫不顾忌地跪倒在不破真理涌出的血液和假血浆混合出的血泊里。 她伸手,却又悬在半空不敢碰:“不破!!!!你起来——你给我起来!!!!” [?][?][?] [等等,你们不是在搞笑吗?] [看着吧,等下她就仰卧起坐了] [不对啊,要是真是在搞笑,这么大场面,佐藤会不知道吗?] [????也就是说这不在计划内?] [起来!!你们快起来!不是说好的搞笑番吗?你们起来啊!!!!!] 而弹幕也在这一刹戛然而止,镜头撤走了。 不破真理:我、我不起,我再睡会,真的是困了,不是觉得丢脸,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第53章 假血包消耗哪家强?东京米花找警察! //chapter 053. “不——破——”佐藤美和子的声音可以说是气急败坏, “我看见你小拇指偷偷动了!你还不起来——又想吓死我吗?!” 不破真理倏然抬起脑袋,看见她因为染血而狼狈的小脸,暗暗气恼的佐藤美和子, 也不禁缓和了心中的焦急和愤怒。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佐藤美和子仰起脸,蹙眉闭眼,长叹一口气,“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啊!看到你从天而降拍在地下,我魂都吓得飞走了——”她垮下肩膀,看起来疲惫极了。 不远处,城市的灯光仍然明亮,下班族们的夜晚与霓虹的灯光相映成趣,没有人注意到,在东京塔的脚下,穿着不良学生制服的少女, 正跪坐在自己的血泊之中,她可能是出于习惯还伸手, 捋了一下自己的短发, 可惜染血的金色短发被她这样一拨弄,反倒像是一盘刚刚出炉的番茄炒蛋。 不破真理表情恹恹地对佐藤美和子答道:“也没有什么啦……都是脚太滑了。” “什么太狡猾??” “人家!说的是!脚太滑了啦!!!!”破罐子破摔的不破真理双手握拳, 耳朵尖尖上不知是因为血而发红,还是因为她那舒张的毛细血管而发红, 这下更像是番茄炒蛋成精。 等不破真理终于有勇气睁开眼睛, 面对她那不愿意面对的现实时,果不其然, 看见了佐藤美和子对他露出一双呆愣的半月眼:“你是说你是脚一滑……不小心从几百米的东京塔瞭望台摔了下来, 是吗?” 不破真理面无表情:“对,就是这样。不闲聊了……楼上那三个人, 现在怎么样了?如果那个银发的没有死的话,扫黑除恶的工作,就交给我吧。” 不知银发那人究竟是怎么招惹了不破真理,但云霄飞车那日惊天一水管的事,佐藤美和子还是从白鸟任三郎那里,稍微听说了一点来龙去脉。 佐藤美和子也正想问问楼上的情况,就见已经被同僚七手八脚从楼上悬挂的状态中,解放出来的萩原研二,和他臂弯里还坐着的工藤新一,闲庭信步般向她们走来。 萩原研二似乎也听见了她们刚刚的对话,隔着四五米的距离,就扬声朝她们解释道:“刚刚——楼上——有一架鱼鹰啊!” 佐藤美和子稍作迟疑,她甚至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第60章 在天空隆隆作响的不是警视厅的警用直升机,而是一架鱼鹰?! “当时公安的人想要把琴酒留下,可惜的是,那架鱼鹰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萩原研二把工藤新一抱到地上,“我现在又开始怀疑了,琴酒他叫来鱼鹰,究竟是想报复回真理酱对他的一棍之仇呢?还是说他早就也预料到了公安一定会对孤身前来的他,设下叫他插翅难逃的陷阱呢?” “听萩原君这么一分析,总觉得那个银发的男人有种算无遗策的缜密心理。”佐藤美和子若有所思道。 晴天霹雳啊!什么算无遗策,谁算无遗策,怎么还能真叫人赢了三次呢?!这明明只能算‘机’枪的射程半径内,以白毛的话为真理’—— 不破真理,从血泊中站起身来,她从头到脚被血浆浇透,不像是刚刚结束了柯南片场的工作,反倒像是刚刚从某种物质的大结局现场离开。 不破真理幽幽吐字:“他给我等着……我绝对,绝对会让他知道——” 她阴恻恻的语气,配合着身上血淋淋的装束,就连早就习惯了她非人态度的萩原研二,也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啊哈哈……这个,真理酱!你别冲动啊……还是说你已经确定了,就算用机枪连扫五分钟,你也可以活蹦乱跳地回到我们身边?” 不破真理她血呲呼啦的爪子往半空中潇洒一挥:“这个事情不重要啦!我会在被扫成肉酱之前复仇完毕的!” “这个事情才重要啊!!!”佐藤美和子和萩原研二异口同声道。 “在生死面前,复仇什么的可以再往后让步的呀!”萩原研二表情既无奈又可怜。 不知怎的,佐藤美和子反而在听见萩原研二的话后,原本都已经叉起了腰,准备好好说教一下不破真理的心和口,都在一瞬间刹住了车。 她的眼睛越过萩原研二的肩膀,看见了本来也正向他们走来,却在听见萩原研二的话后,非常不明显地放慢了脚步的松田阵平。 听见萩原研二的话,不破真理干脆抬头仰望星空,口中还吹起了漠不关心的悠闲口哨声,随即又收回视线望向萩原研二:“所以大结局的效果究竟怎么样?……你沉默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我都丢了这么大的脸,效果却不好吧?” “沉默,就是无话可说的意思。”松田阵平脸上挂着痞气的笑容调侃。 萩原研二解释道:“幸好,正巧佐藤酱兜了底,看弹幕的意思,应该是暂时相信了这个具有悲剧色彩的结局的真实性。不过因为你也不小心拍在了地上,我有点担心他们会觉得一切都只是假死的伎俩。” “那可太不小心了。”松田阵平的笑容更加热烈。 看得不破真理拳头都发痒了:“我一时半会揍不到琴酒,我还揍不到你吗……” 松田阵平哪怕这个:“那你把电’击’枪还给我。” 看到不破真理倏然收起的呲牙表情,转而开始装起无辜,在场的另外两人确信,松田阵平已经很好地拿捏了不破真理为数不多的喜好。 不过就是佐藤美和子扁着一双半月眼,对着两人叉腰问道:“我刚刚是不是听见了,某位现役警官给了某位市民一样不那么合规的武器?” “咳,走、走吧,走吧,该收队回警视厅了,今晚又要加班……”松田阵平手作拳头放在下颌,他轻咳一声,正经地说起了一些不那么吉利的话。 “……公安既然都参与进来了,报告能不能都丢给他们写……” 三人聊着天的声音渐行渐远,站在原地的工藤新一:谁来管管我啊?! 他迈开短腿,只得自己努力奔向前方的警用公务车。 …… 东京警视厅,搜查一科办公室。 此时夜已经深了,照理说这个时间点会在办公室加班的,大多情况下只有佐藤美和子。 今天显得有些不同寻常,几人都出了外勤,而等他们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那扇推拉门下的门缝,和门上的小窗,竟然透出了一点微光。 “诶?今天又出了什么事吗?还是说他们走的时候又忘记关灯了。” 佐藤美和子伸手拉开门,却见目暮十三正坐在自己的桌前,而与他隔桌而坐的,是一个没有见过的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染了一头靓丽的橘棕卷发,闪烁着润泽光芒的口红颜色艳丽无比,但衬在她露出恣意飞扬笑容的脸上,格外的和谐。 听见有人拉门的动作,房间内的两人齐刷刷看向门口,佐藤美和子抬脚跨进办公室向两人点头示意。 在佐藤美和子身后的松田阵平,却在门外停住了脚步。 他的西装因为坐在极速行驶的跑车副驾驶,已经出现了几处褶皱,但这本来也无损他的气质,可此刻的他却指着房内的年轻女人,夸张地张大了嘴巴:“啊——!千速!” “啊????姐姐?!”被堵在最后的萩原研二,听见松田阵平的喊声,也不禁侧目。 本来房内的女人还面露促狭的笑容,看着有些失态的松田阵平,等她听见人堆背后传来的那声熟悉的‘姐姐’,她擦着红艳颜色唇膏的嘴,也忍不住像松田阵平一样……张大了。 那声音,那是一道怎样的声音?它几乎是像一道惊雷,劈在那些一直笼罩在她周身,如清晨的雾气、寒冷又湿润的雾气之上—— 不是未见天明的雾气,而是清晨的雾气,她一直是这样觉得的,毕竟自己的弟弟还那么的年轻,年轻得她记忆里,刚刚出生的婴孩那只瘦弱幼小的手掌,细细地抓住自己食指的温度,都还不曾从她的记忆中褪去柔软的颜色。 那经久的、不肯褪去的雾气——也许是自己的眼泪化成的——却在此时、在一个深夜里,被那道惊雷,用极高的温度蒸干了。 来人,也就是萩原千速,她仓皇地站起身,在这桌凳排布密集的办公间里,因为惊慌而变得粗鲁的动作,让桌椅的金属脚狠戾地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萩原千速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中挤出来似的:“我一直记得自己跟阵平约好了,要见面……却不记得原因不记得时间,不记得地点,甚至不记得阵平邀约时,说话的声音。它困扰了我好长一段时间,所以我决定到东京来一趟——” 松田阵平也格外惊慌,他转过身,眼睛里透露出求救的意味:“我、三年前!我三年前,曾经找过千速,想她直接来东京,跟萩见上面——但你们知道后来发生的事,这趟见面之旅本来还未成行,我们现在就在这里了。且不论我们花了点时间,确认是不破有接触的人,才能保留这份记忆……” 不破真理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这么的悲伤,那打扮时尚的年轻女人眼中甚至还噙满了泪水。 “可这不是记得吗。”她打断对话,伸手指着松田阵平,“没品,让女人流眼泪的家伙。” 一句话,硬是叫萩原千速破涕为笑,也叫一直以来在不破真理面前鲜少抓狂的松田阵平,抱着脑袋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明明你自己都没搞清楚规律啊……”松田阵平哀叹,“我都没提起你!没想到千速能残留记忆不是很正常吗——”他一下坐在离门口最近的办公凳上,疲惫地扬起了脑袋,紧盯天花板上的灯条。 他甫一坐下,尽管不破真理还站在萩原研二身前,但她的身高几乎是无遮无挡站在最后的萩原研二的脸庞,那张原来还慵懒随意地露着暖融融笑意的脸庞,现在只剩下三分呆愣,两分震惊,剩下五分是近乡情怯才有的又爱又怕。 佐藤美和子的注意力从萩原千速那双含泪的下垂眼,又跳至写满心虚和心疼的萩原研二的下垂眼,她了悟地点点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拿起几个文件夹,便往房外走去,还顺手挽走了不破真理的胳膊:“那我先去加班了,你们慢慢聊。” 松田阵平:“谢了,佐藤。” 不破真理:嗯?……我、我也要加班吗? …… 次日。 收到新的群演剧本的不破真理,正悠闲地整理着、稍后将藏在她黑色网纱蓬蓬裙下的战术腿套。 “这么快?”她把纯黑的冷铁,塞进新的樱花粉拼大象灰的皮质保护套里,缝在外侧柔软的樱花粉皮革,和冷硬的黑色金属,形成了不错的视觉对比效果。 【好像是加班做出来的,感觉最近公司的氛围有点像‘吃完这一季,咱们就倒闭’。真理酱,你看看剧本是你想要的效果嘛?】 闻言,不破真理在无人商场里大剌剌地陷进奢侈品店的沙发,翻看起新的剧本,口中还对系统问道:“你就不怕他们真的倒闭吗?那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那我就去流浪——当一只代码幽灵,被路过的管理员骂‘哪来的废弃代码’,在他把我删掉前,我夹着尾巴赶紧跑掉。然后,真理酱想我的时候呢,就对着任何有屏幕的地方喊我,我随时报道!怎么样?】 第61章 “……你还有尾巴啊。”不破真理转了个身,趴在沙发上,以系统的视角,看不见她的表情,“那我们岂不就是流浪二人组,但含人量为零?” 系统的白字笑了好一会儿,笑到不破真理都在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哈’里看完了剧本,它才堪堪停下。 “有点意思——”不破真理翻身坐起,“虽然好像是大战结束后的回忆篇,但……有点意思!我已经想到好几种玩法、不是,咳……其他群演都有收到这集的戏份吗?” 【我看看噢……松田和萩原有,跟踪狂z君和跟踪狂h君因为‘目标’被挪用,所以戏份不多,但我干脆把挪用那部分的剧本抢了一点!】 “太棒了,系酱!”不破真理眼睛闪着光,“光是想想,我就开始想笑了。” 事不宜迟,看(别人的)热闹更要趁早。不破真理起身就往松田阵平的公寓赶去。 等她熟门熟路地从离公寓窗口最近的那条缝隙,翻进屋内,就看见不只是她,还有两位跟踪狂先生,也已经跟她一样,不请自来了。 听到她翻窗的响动,原本和跟踪狂先生们聊天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侧过头看向不破真理—— 不破真理:“……”她看了眼嘴角挫伤的松田阵平,又看了眼满脸青紫的萩原研二,不禁后退两步,看了眼自己翻进的窗口,口中喃喃,“也没走错啊……” “不就是被揍了吗。再这样,我要把你在东京塔玩下坠的录像配上《free bird》当bgm,然后在宣传课的安全警示片里,当导语循环播放了啊。”松田阵平无言地露出一双半月眼,看不破真理进退两难好一阵,对她伸手招呼道:“快进来。你也是收到了剧本,所以来看看怎么处理吗。……不会是又有好点子了吧。” 不破真理兴奋地蹦跳着走进屋内:“你也看到了吧,真的很有意思啊!” “我还是觉得这个剧情太莫名其妙了。”降谷零抱着胳膊吐槽,“先不说为什么工藤君从几百米的高层摔下,只是在病房里过个镜头,就可以在众人的簇拥之下醒来……就算这么高的楼层摔下,他还可以生还,按理说他醒来的时候也应该是在icu的监护里吧?” “也可能是动画公司趁着旧作残留的热度高,打算干完这票就跑路……”不破真理耸耸肩膀,“为什么你的剧本这么的详细啊,竟然还有背景说明,我的剧本怎么就是在数年前,然后还要强调带有做旧胶片滤镜的回忆篇部分。” 降谷零那双幽深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不破真理好一会,确认了对方真的是真情实感在疑惑这件事,他只得开口解释道:“可能因为我的戏份是站在那个病房门外,偷听他们的热闹和簇拥,然后露出欣慰和寂寞的笑容离开吧……”他嘴角向下撇,再次看起自己的剧本,“紧接着就是一些回忆的剧情,我现在很想知道,后面这一小段天台上的回忆剧情,该不会……该不会真的要我们两个再演一遍吧??” 诸伏景光也悠悠开口,他的表情倒是比晦暗不清的降谷零好上许多:“我也有疑问,我这里也有一部分在组织里日常行动的画面,跟不破小姐你的说法很相似,也应当划分在多年之前的回忆篇里……”他忽然停顿,似乎在盘算着,应该用哪种语言来描述更为合适,“不破小姐,你觉得他这里的时间线,究竟是临时给我们搭出一个片场呢,还是真的会让我们回到那个时候呢?” 被自己的亲姐姐揍得鼻青脸肿的萩原研二,此时终于忍不住,缓缓举起自己的右手,仿若上课时向老师提问:“两位,你们还好吗?不要坐视那一段‘天台’不管呐!”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他的剧本里,不存在的画面——所谓的天台、不正是之前他们听说小诸伏出事之后,他们带着公安们,找上真理酱的时候,那时小诸伏出事的地方吗?! “唔,没有不管。这么几场下来,我们的血包还够用吧……”诸伏景光笑眯眯地说道,全然没有一点要向好友们透露,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意思。 不破真理看起来比诸伏景光还要悠闲,她对刚刚诸伏景光提出的问题稍加思考,开口回答道:“万一真的越将时间调转回过去,那属于未来的‘你’的记忆,还会被保留吗?” 顺着不破真理的思路,松田阵平说道: “可接到剧本的我们是三年后的我们,如果只是时间被调整回过去,而记忆却无法保留三年后的记忆,那也就没有办法,很好的演绎剧本吧,甚至还会对着那个剧本不知道它究竟是何来历……这么一说,要么时间并不是调转回三年前,要么其实时间的概念,并不能影响到我们本人的属性变化——”他咧开飒爽恣意的笑容,“我突然也觉得这个剧本,很有意思了。” 萩原研二吐气:“天台……天……台…………” 第54章 真理此刻正握于我的手中。 //chapter 054. 萩原研二仍未知道那天天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如此时的降谷零仍未明白弹幕里所说的‘骗子组’究竟意味着什么。 降谷零站在米花中心医院的病房外,手里捧着一束鲜花,而一墙之隔的病房内, 全须全尾的工藤新一正躺在病床上,接受着搜查一课的亲切问候,工藤夫妇还在一旁好奇地揉搓起‘小’儿子的脑袋。 [……好梦幻的日常啊。] 人为演绎出来的,确实能算作造梦的一部分。 捧着花的降谷零兢兢业业扮演出欣慰和黯然神伤,但也没忘记从满屏的弹幕里攥取有用的信息。 [零怎么不进去] 导演组安排的,具体什么打算,他也不太清楚。倒是你们,中间省略了这么多的过程,直接从第一集到最后一集,你们就没有感觉少了点什么吗? 还是说脑补也都足够了…… 降谷零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眼神飘忽向左转去。 [一站一坐, 靠在同一堵墙的两个人,一个垂着头笑, 一个抬头望, 在零看向房门的时候,柯还看了眼门外, 完美的镜头] [说得我路过都吃了口骗子组] ……所以骗子组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指我和那位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吗? 所以为什么是骗子组?那孩子对‘我’来说很特别吗。 未曾和那位少年有过除交谈外,命运既定的交锋、交易乃至交心的降谷零, 对着这群不知道又在吃什么的弹幕, 情绪十分充沛地叹了口气。 歪打正着,完美地满足了剧本的要求。 降谷零把手里的鲜花放在身后过道的凳子上, 弯曲起戴着手套的手指指节, 在敲响身后的房门后,他压低自己的帽檐, 转身朝消防通道走去。 看着弹幕消失,降谷零确信自己已经离开了镜头的范围,又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方向,于是他不停顿地伸手,将消防通道的防火门打开,在消防通道内席地而坐的四人循着开门声,纷纷抬起头望向他。 医院消防通道的装修也十分的简洁,因为不常有人经过,所以灯光一直都是保持最暗的状态,唯一持续如楼道的呼吸般亮着的,是绿莹莹的消防通道标识。 在这样昏暗幽静,乃至于有些阴森的楼道里,四个一身黑衣的男男男女,席地而坐的姿势虽然略有不同,但粗犷的风格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我说……真的要都穿成这样吗?”降谷零反手合上防火门,“其实,在组织内部这种小聚的时候,我们也没有非要穿成all black的dress code……” 穿着裙子还大剌剌地叉开脚,坐在楼梯最上方那方台阶的不破真理,听见降谷零的问话,毫不犹豫即答:“可这样最容易让观众先入为主地认识到我们的身份呢。况且他们还有一定的概率,自己给你脑补好你的身份,到时候你就可以实行我的拿来主义……” “拿来主义?” “这玩意儿看着挺好,拿来吧你。”不破真理说这话的时候,还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外侧。 这个不明所以的动作的微妙之处,显然只有正对着她的降谷零发现了。 背对着不破真理,坐在靠下方台阶的三人一直非常谨慎,绅士风度让他们头也不敢回,很好地避免了自己的眼珠子,可能因为不恰当的动作而报销掉。 为什么会拍拍大腿的外侧呢?那里放了什么东西,是她经实践拿来主义获得的吗。 降谷零决定不要多想,他转而问道:“现在就等着他们转场到回忆篇章了,对吧?” 松田阵平中气十足地朗声答道:“对,差不多了吧。我们五个聚在这里,等待那一刹那发生,看看……到时候究竟是什么情况。” 萩原研二朝着正对着他们的降谷零送去飞吻:“达令,可千万不要把我们遗忘了——” “我和萩原、松田还有跟踪狂先生,同属于苏格兰初入职场那段回忆篇章,在保留相同记忆的程度上,感觉还是比较有概率……但跟踪款二号先生你的话,”不破真理为他做了一个握拳打气的动作,“自己一个人也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呀!” 第62章 超恶劣的啊! 降谷零给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一个钦佩的眼神。 三人正用眼神交换着,彼此对于不破真理恶劣性格的心有戚戚焉时,眼前的一切突然开始倒错,天旋地转了起来。 不同于上一次他们时间跳转时,依凭的是那剧组似乎烧去了的原稿画纸,这一次的时间跳转,则发生在眨眼之间。 不破真理感觉到一阵不由她自主的下坠,好在她回家的方式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适应起这样的下坠,对于她来说也算是大材小用。 在半空的时候,她便自如地睁开眼睛:“噢……怎么回事?该不会准备换一种方式把我杀死吧。”她的声音里还是带着笑意的。 没成想,又一个眨眼后,伴随着她的鞋跟点地的声音,不破真理眼皮掀开的瞬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散发着酒精松木和咖啡香气的狭小房间内了。 “酒吧、酒吧……”不破真理缓缓鼓起了掌。“是实验失败过一次,所以放弃了杀死我的想法吗?……不过这次场景切换的手法倒是要好上许多。”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周遭散发着些许蓝调的滤镜,又是怎么回事? 不会说是回忆篇就直接在场景上打上了滤镜吧……按理说这不应该后期再加工吗? 不破真理,从房间的角落里抽出酒吧的围裙系在自己的黑色洋装外,她还特地将靠下的那根系带系在了前侧收在了围裙和自己的洋装之间,尽管这样走起路来,围裙会有些晃荡,但也不会因为这块布料实在太过窄小,又被紧系在腰间,而让他她办法掀起裙摆,迅速抽出战术腿套上的工具。 “让我来复习一下,我的出场应该是一推着一辆小拖车,在吧台将酒架上的货物整理后,就会有苏格兰威士忌入场的画面,我是那个负责在所有人面前喊出苏格兰代号的角色。” 不破真理,随手将几箱琴酒摆在脚旁的小拖车上,对于旁边其他的酒类,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临推开这个像仓库的房间门前,不破真理,脚步微顿,转头还是从酒架上取下了苏格兰威士忌那瓶酒。 “……应该用得上吧。虽然我觉得代号苏格兰威士忌,就喝苏格兰威士忌有点老土……” 不破真理伸手将房间门推开,抬眼的分秒间,从房门上确认了,这就是仓库,而仓库正对着的便是一个头顶着消防通道绿色标识的防火门。 酒吧里的防火门……是后门吧? 不破真理,拉着小推车的把手,正准备跨出门去,就见到那扇酒吧的后门,被人轻轻拧开,把手门外站着的是两位身着黑衣一壮一高的男人,那壮汉不破真理没有印象(……),但那高大的男人留有的一头银色长发,真是叫不破真理魂牵梦绕。 魂牵梦绕的人显然不只是不破真理一个人。 ……那壮汉,也就是伏特加,缓缓张大了他的嘴巴,又缓缓的合上,最后,他决定沉默的跟在他八风不动的大哥身后,径直穿过狭窄的通道,大摇大摆地从不破真理面前走过。 不破真理:“……” 她在那双蜜金色的眼睛眯起,直勾勾地凝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随后,她也拉着小推车跟上了两人的脚步。 后门通往吧台的道路是两条岔路左转便是吧台,直行则是内场的区域。 本应当与不破真理分道扬镳的黑衣二人组,却在那个三岔路口停住了脚步。 先停住脚步的琴酒转过身,他抬起刚刚一直低下的脑袋,那双淬炼着寒光的绿眼睛,即使在酒吧暖黄的灯光下,也无法为它增添一丝暖色。 琴酒的嘴唇微张,一副要对不破真理说话的样子,而拖着小拖车的不破真理,却手中一个使劲,放着几箱琴酒的小拖车,在她的巨力之下,自如地做了一个大甩尾的动作,底边的两个轮毂,也正如拉着它的人所愿,不算轻巧地碾过了琴酒的皮鞋面。 琴酒:“……” 伏特加:“?!” 吧台前的科恩:“……” 吧台的基安蒂忍住了吹口哨的冲动; 不远处卡座的萩原研二、松田阵平:“……” 罪魁祸首不破真理:“奇怪,怎么酒吧里面也有减速带呢?” 又是特地用无辜的语调和夹紧的声带,嗲里嗲气地开口道。 琴酒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但伏特加给机枪换弹的速度,可能还是要再训练一下。 琴酒这样想道。 在酒吧内众人瞩目之中,琴酒仍施施然体面地在吧台落座:“一杯琴酒。” 不破真理笑眯眯地正将几箱琴酒往吧台后的酒架上摆放,与其他酒类不同,论箱摆放的琴酒,可以说是隆重地叫人不由侧目。 虽然琴酒点琴酒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配合上眼前摆放酒箱的女孩……本来就欲言又止的基安蒂,此刻眼尾的那只蝴蝶,因为眯起的眼睛,更像是要飞走了一样。 琴酒的好脸色少有,不破真理不光是好眼色、她的好脸色也少有,所以如果对她此时的好脸色追根溯源,就会发现: 弹幕们,他们打过来了! [让我捋一捋,果然真理也是公安派进酒厂的卧底吗?] [信任也说不定吧] 不破真理忽略了这些已经被她用拿来主义收入囊中的身份,她用自己标准的演出招牌笑容,温柔又和气地对琴酒回复:“一杯琴酒,是吗?马上,琴酒大人。” 基安蒂非常明显地感受到隔着伏特加、同在吧台前坐着的琴酒,在收到少女酒保的回复后,突然绷紧了手臂肌肉。 该不会是想给面前人来上一拳吧?? [不对吧,我总觉得他们俩前后的态度有些不一致] [就好像现在才认识一样] [哟,逆转时间洪流的报应在哪呢?] 不破真理:……那还真被你感觉出来了,那快发动你的想象力给我们找好借口吧。 不破真理手也没闲着,她开出一瓶琴酒灌进玻璃杯里,往面前人桌上一放,就算了事。 即使不挑花里胡哨的技法如琴酒,也很想问问不破真理的脑子是不是只是摆设? 出现在吧台内测之前,她甚至不愿意稍微扫一下各类酒的搭配方法吗? 甚至是基酒类都不愿意看吗? 好在她不是自己的手下。 琴酒漠然地抬起杯子放回吧台桌面与酒保之间的隔断上:“ice。” 不破真理的笑容已经从真挚的微笑变成了皮笑肉不笑,明明是自己没有做好功课,她仍气势慑人地收回那只玻璃杯,从冰盒里夹出了一块巨型冰块,动作粗鲁地丢回了本来就被她倒满的杯子,哐的一声,又放回琴酒面前:“请用。” 跟情绪不稳定的人,琴酒一向没什么好说的。 但自今晚碰到面起,他的嘴唇一直蠢蠢欲动,只是这一次,还是没能等他开口,酒吧大门上那只铜铃被开门的动作轻轻摇响—— 不破真理扬起笑脸:“晚上好,苏格兰大人。” 耶咿!!!收工喽—— 推门进入酒吧的诸伏景光,则在于琴酒那双如野生动物,散发着强烈的捕猎意愿的眼睛,对视的瞬间,意识到: 琴酒这家伙,他绝对也记得! 尽管心下已经有了猜测,诸伏景光镇定地在琴酒左手边坐下,正好是吧台最旁边的位置。 诸伏景光抬头看向少女酒保:“一杯……琴酒,谢谢。” 不破真理已经能熟练地做出一杯不在及格线,但至少有卖相的琴酒:“好品味!您的琴酒。” 琴酒:“?” 琴酒没问,诸伏景光也没问,但为了给琴酒添点堵的不破真理,自顾自向自己提问:“啊哈哈哈,好像说了奇怪的话呢。是人家刚刚自言自语说的啦,本来都没有打算拿苏格兰威士忌出来,就是因为觉得自己点自己代号的酒,一听就很没品,不像是苏格兰大人会做的事情。” 自己点了自己代号的琴酒:“……还给我。”他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撕开了不破真理的笑容假面。 不破真理霎时间恢复了面对他时常常出现的冷脸:“我捡到就是我的了。” 诸伏景光:“?” 出发之前,她是不是提到了什么拿来主义? 琴酒显然没有这个耐性,跟不破真理扯嘴皮子。 他起身,伸手似乎想要将不破真理,直接从吧台内拎出外面来,却有一只同样被紧实肌肉覆盖的手臂从左侧窜出,攥住了他的左手。 诸伏景光语气冷淡:“先等我喝完这杯。” 两人紧贴在一起的两只手,在短短半秒之间,经过禁锢技和挣脱技的交锋,又极为平和地松开了对峙的手。 [这是解围吗?] 不破真理:“……”这是吗? [警视厅公安加一分吧,不然卧底能这么明显地当好人?] 你管这个叫当好人? 不破真理又开始调整起人类对于好的定义。 第63章 琴酒居高临下睨着诸伏景光。进门前,手机的日历时间,已经叫他起疑,看见这个被波本报告,经由那个同样身为老鼠的家伙处决的亡魂,又重返人间—— 究竟是一场骗局,还是,这真就是多年以前,苏格兰刚进入组织的‘纳新欢迎会’? 诸伏景光一杯饮尽,翻手将酒杯还回不破真理面前的隔断上,又侧过脸对早已兴致退去的琴酒说道:“你可以继续了。”说罢极不合群地起身准备离开。 不破真理幽幽吐字:“苏格兰大人,学校里教的东西现在还忘不了呢?” [……不?这?你俩怎么先打起来了捏] [说好的一家人呢] 不破真理:?谁跟跟踪狂一家人? [而且她干嘛强调学校里教的东西啊?] [刚刚hiro和gin的对峙不会让她看出什么问题了吧……] [比如说警校里的格斗技?] 不破真理:?什么警校?什么格斗技? 不破真理的嘴唇机械地把她刚刚未说完的话吐尽:“……还记得提醒同学下节课要换教室呢是吧。” [?][?][?] 你们跟我‘?’什么?!我才要跟你们‘?’呢。不破真理心下冷酷无比。 她金色的眼睛愈发幽深,像猫眼石镶嵌在上,变换着角度才能瞧见一丝光亮。 ……萩原和松田不是说这是什么犯罪组织吗? 这里一个共七个人,本来是三个黑衣mafia两个条子群演两个市民群演;按你们的说法,其实是三个黑衣mafia三个条子…… 合着只有我弱小无助又可怜啊!! [好可怕的] [标准的柯学恶人颜啊] [她的身份不会也能拍一百集吧?] 嗯?只是身份,就可以拍这么长的吗? 吧台案前,本来都背过身去的诸伏景光,此刻终于复习了一遍,他曾经对身后那顶着一张少女可爱元气脸蛋的家伙的评价: 超——无厘头的危险分子。 不要被她偶尔的人性欺骗,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目的而这么做。*本次追加* 案前坐着的琴酒,帽檐低垂。听见诸伏景光和不破真理的对话,他竟然只是抬起脸,对不破真理露出锋利得能划伤人的笑容。 不破真理原样复刻了一个。 一旁的基安蒂欲盖弥彰地偏过头,好似跟科恩说话,实际上自言自语道:“哇,原来是我〇由乃的类型。”她又一脸兴奋地回头,看向诸伏景光的眼睛里,充满了露骨的恶意:“说嘛,是不是学校里教的东西,都忘不了啊——苏格兰。”嘴唇张合间,洁白的牙齿仿若‘咔咔’作响,渴啖生人的血肉。 与过去完全不同、突如其来的恶意。……基安蒂这家伙,该不会——也保留着记忆吧。 诸伏景光那双飞起的猫眼原本就闲闲地耷拉着眼皮,此刻因为思考,更是眯成了一双丹凤眼。 只是见过不破小姐,就可以保有记忆吗…… “叮铃——”酒吧大门上的铜铃再次被摇响。 不破真理脸上还挂着惟妙惟肖的琴酒版笑容,抬脸看向来人。 来人一头黑色的长发,飘逸程度与琴酒不相上下;等他走近了,那立体的欧式面部轮廓和碧绿的眼珠子,更是让不破真理在来人和琴酒间,来回地转着眸子扫视。 弹幕更是乱做一团: [波本波本波本波本你在哪] [求求你了制作组,让我吃口威士忌组的日常吧] [这个构图刚刚好琴左边是老鼠右边是拖油瓶] [所以正面对着老琴的真理是?] 躲在角落的卡座里,因为不破真理的自由发挥,迟迟没能等到‘离开时经过他们的诸伏景光’的群演警察二人组,看着满屏的星号弹幕,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刚刚进门的男人身上。 松田阵平:“你看他的手……是狙击手吧。” 萩原研二:“弹幕这么热闹,恐怕也是热门角色。……等等,按不破的‘刑侦剧’理论,那他、” “也是警察?!” 琴酒从玻璃杯的反光里,瞥见了来人——也就是赤井秀一——的面容,比起注定要走上末路无名氏苏格兰,赤井秀一横亘在他心头、让他被朗姆压了一头的不快,要更叫他来得厌烦。 “怎么不喊人了。”琴酒决定先离开这里,离开之前,他也没忘记嘲讽一下少女酒保,紧接着他又向冷笑着的不破真理索要某样物品,“东西呢。” 诸伏景光反手在手机上打出赤井秀一的代号,反转屏幕,又仗着视觉死角,借着放进胸前的口袋的动作,让不破真理看见硕大的‘rye’。 [求你了别放胸前了别放了] [我ptsd要犯了,谁来管管他啊!这是精神虐待!] 诸伏景光眼睛含笑:喊吧喊吧,其他人也看不见,趁这个时候脱敏一下吧,小朋友们。 不破真理冷笑着喊道:“莱伊大人。” 赤井秀一:刚来,发生了什么,好强的敌意,我……没见过你吧。 不破真理也意识到自己僵硬的面部肌肉,影响到她上镜的表情管理。她放松肌肉,那冷笑着的可爱脸庞变为面无表情,随即飞快地又变成谦和温柔的笑容,眼睛都笑得眯出笑纹:“莱伊大人!晚上好。” 赤井秀一:这个面部表情的转换,它应该毫无保留地出现在你面对的人眼前吗? 不破真理倾身俯向琴酒:“他怎么不回话?跟你一样好没有礼貌。” 诸伏景光加快了离场的脚步。 别管了,琴酒会照顾好自己的。 终于等到诸伏景光退场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一拥而上,他们脸上谄媚的神色被良好的外貌条件,中合成微妙的牛郎气质。 松田阵平笑容痞气,西服衬衫最上方的扣子被他解开,衣着正式但站时双手插着黑色西服裤口袋的动作,又有着一种莫名的随性:“苏格兰大人!”但没有一点喊‘sama’的尊敬。 萩原研二的扣子都解到第四根肋骨了,粗重的银链在透白的皮肤和衬衫间忽隐忽现:“苏格兰大人,情报、抹黑、反spy您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苏格兰大人’:这就是你们演出前死活不说自己负责什么角色的原因吗。 弹幕……也不要再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没有人想问一下爆处条子怎么在这吗] [先笑吧先笑吧,搞柯的哪个不是先笑了再说呢] 吧台前,没有礼貌的琴酒对身后发生的热闹毫无兴趣可言,他紧盯不破真理的眼睛如同注视一块会再生的死肉,随即琴酒他陡然起身,宽大的手掌和结实的臂膀一把就把身材娇小的不破真理,从吧台内拉上隔断,他另一只手翻开碍事的围裙和裙摆—— 基安蒂的反应速度非同寻常,她左手按住伏特加戴帽的脑袋,半个身子已经坐上吧台,右手堪堪攥住琴酒手臂瞬间,她的余光瞥见,那位少女酒保的裙摆下,一把闪着寒光的冷铁在裙下的粉白大腿上,被粉色的枪’套紧紧地扣在战术腿套上。 基安蒂磕磕绊绊地喊出那把冷铁的名字:“伯、伯’莱塔?!” 本已经走到门口准备退场的诸伏景光、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顿住了脚步,回头的速度格外缓慢,仿佛是想了解真相,却又不敢触碰。 伯’莱塔? [伯’莱塔?!] [伯伯伯’莱塔?!] [你是说你拿了琴酒的爱枪,还贴腿保管吗?这不是ntr是什么] [停止拟人伯’莱塔,劳琴正妻明明是保时捷] 因为琴酒的动作,而被迫保持半个骑墙头姿势的不破真理,趁着基安蒂下意识阻拦琴酒的动作,她纤细的手掌已经从枪’套里抽出了那只伯’莱塔:“喜欢吗?拿m249机’枪来换。” 被基安蒂连着帽子按住脑袋的伏特加,幽幽开口说道:“手’枪和机’枪,哪个火力更大,其实是不需要动脑子对比的。” [嘶,不对啊,她拿走伯’莱塔显然不是一时半刻的事,老琴一点都动作都没有?伏特加也不呛声?] 如果伏特加知道弹幕如此关心他的行动,他一定要为自己争辩一番: 你们知道什么!!!!你们见过从几百米摔在地面的人,自己爬起来的吗!她还装可爱!她顶着淅淅沥沥下着血的脸,她一蹦一跳地走啊! [我悟了!诸位,跳脸成这样,劳琴都没一梭子下去杀了她,其实这样的: 什么boss老人论、boss婴儿论统统作废!实际上,boss吃了旧版a药后,他不仅跟玛丽一样回溯到初中生模样,还!性!转!了! 为了行走于人世,才更名换姓,变成了不破真理!] 不破真理:? 不破真理大破防:你瞧瞧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我怎么觉着刚刚耳畔出现了古神的低语呢。我话就放这了,你把我的dna拿去检测!就算跟祂是一个维度的,也不可能跟男人是一个维度的—— 第64章 第55章 降谷警官荣获没有ooc奖章! //chapter 055. 低沉的法语小调歌曲, 酒精、烟熏和新松木的香味,盘绕在一片混乱的酒吧半空中,和暖黄的吊灯, 在突然气压骤降的不破真理和琴酒的冷锋过境里,相依为命又孱弱地希望露出一点气息。 赤井秀一漠视了身旁的混乱,在原先诸伏景光的座位上坐下,他颇具磁性的嗓音在右手边三人僵持的动作中响起:“一杯莱伊威士忌。” 琴酒翠绿的眼珠子,从不破真理手上那把伯’莱塔,转移到赤井秀一的脸上,又再次回到不破真理身上。 因为离得近,不破真理和基安蒂还能听见他动作间发出的低沉笑声。 ……毋庸置疑…… 不破真理悠悠开口:“你该不会是在笑,有人也跟你一样点代号相同的酒类吧?你真的该不会是在笑这种幼稚的事情吧?” 琴酒倏然收起了笑容。 他惊觉发现,原来低智商人类会将你的智商拖到与她同一高度上,再打败这件事, 一直以来都不只是一个传说。 但反过来说,能做到这种程度, 还能被称作低智商人类吗? 不破真理一个反手的挣脱技, 便将自己从琴酒的桎梏中解脱开来,离开前还重重地用手中伯莱’塔的枪托, 砸向琴酒—— [呜哇,眼神……全都变了] [干什么干什么?这个动作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琴酒以不符合他高挑身形的灵活偏过头, 躲开不破真理的粗鲁钝器攻击, 他乐于点出她的破绽:“你刚刚那个技巧——” 不破真理利落地将自己手上那把伯’莱塔收进枪套中,听见琴酒飘散在空中的尾音, 她面不改色, 抬起头:“那个技巧怎么了?” “——那可是公安才会学习的技巧。”回答她的反而是基安蒂。 “噢……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技巧还真是一个公安教我的。那天我正对着一具……”不破真理伸出手, 比划了一个将近一米九的长方形,“这么大的家禽身体,纠结怎么处理才好,正巧那时还绑来了另一个人,他恰好是公安,我就参考他的意见,学了几招。……现在想想他真是个好人,我不该对他那么粗鲁的。” 说是这么说,在场的几人都从不破真理的话音里听出某种意犹未尽,好似下一秒她就会招手,让厨师再上几道菜品,供她满足自己饕餮的胃口。 弹幕恰到好处地消失了,只留下一连串的问号,叫不破真理也直感觉自己满脑袋的问号。 你就说哪句话有毛病吧。 弹幕刚一消失,对弹幕的存在毫不知情的吧台座上的几人,就看见不破真理脸上的表情,陡然变成了毫无波澜的肃穆。 不破真理就以这样庄重的表情,对着赤井秀一开口道:“莱伊威士忌是吧,我去仓库给你找找。” ……一定要用这样郑重的语气去找一瓶酒吗。不行就倒琴酒也可以。 看着不破真理走向仓库方向的背影,赤井秀一抬眼看向酒架:“莱伊威士忌,不就在上面吗。” 伏特加已经起身跑向过道,他连眼神都没分给仓库,径直往逃生通道的方向去了,果不其然,看见防火门就在自己眼前轻巧地合上,那道门缝间,还可以看见不破真理回过头来,对着他灿然一笑。 不破真理:想要我加班?!黑色长发男,我记住你了。 酒吧的围裙还都没有脱下,不破真理忙着绕场大半圈,终于到了酒吧前门不远处的客用电梯门前,找见她的另三位同伴,并在这个时间线的片场崩塌之前,用创造亚当的姿势纵身一跃,抓住了萩原研二对她伸出的手。 现在就来试试吧。 不破真理刚刚对伏特加露出的笑容,还挂在脸上。 让我们来看一下……如果按照世界背面的逻辑,这样的肢体接触行为,能不能同样将本不属于这个片场的演员,一路带到对面—— 晕眩的感觉再次出现,周围的景物,如同老旧斑驳的墙纸,被人用力撕下般剥脱、碎裂开来。 再次睁眼的瞬间,不破真理,看到了上一次被指引着前来的位置——一个形制简单的、破落的天台,天台上什么也没有。 “居然……是有用的!”不破真理眼睛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几乎点亮了这个没有月亮和星星照耀的昏暗天台。 世界背面的规则同样适用于剧场,他们两个之间必定是有某种关联的,那究竟是剧场高于世界背面,还是世界背面高于剧场呢? 没有说出口的疑问,回荡在众人的心中,像一只盘旋在头顶的秃鹫,等待着蚕食自己的战果。 “现在好像不是激动于有新发现的时候……这个天台似乎没有地方给我们躲呀?”萩原研二的两条眉毛跟‘ーへ’字一样搭在脸上,声音带笑,说话之间有些迟疑。 “这么说来,我是不是应该先下楼……”诸伏景光试图回忆起那时的细节,“然后再装作跑上楼的样子?” “所以我们现在躲在哪里???”松田阵平四下张望,“光顾着探索世界的规则,完全忘记了还有剧本这件事了。” 不破真理已经在扒拉缝隙了:“快快快,进来吧!”这一刻,她的身影,在松田阵平的眼里,都变得魁梧和伟岸了起来。 在跳进缝隙之前,走在最后的萩原研二,特地回头对诸伏景光笑道:“人是不能死两次的,诸伏,你知道的吧。”笑里是无法忽视的弥散开来的忧郁。 诸伏景光则是回之以微笑:“你们在楼下等我吧,这次不会再走散了。” 消防通道上的脚步声逼近,萩原研二只能留下他眼中的担忧,接着顺从地接受缝隙那头,牵拉他的力量,如同一片羽毛,跌进了世界的背面。 无垠的夜空尽头,会有他的未来吗? 诸伏景光的眼睛失焦地望向天空,仓皇的决定、仓皇的人生,犹如惊弓之鸟的自由生长……没能好好完成的告别。 ……没能好好完成的告别。 被抛下的小孩,又成为了抛下了家人、好友的那个人。 诸伏景光转过身看向奔袭前来、表情不复当初自若、仿佛稳操胜券的长发男人,他利落地冲上前去,倾身旋即侧踢掉来人手中的左轮手枪。 在最终时刻,诸伏景光从那人离得极近的绿莹莹的眼睛里,望见了自己的笑容。 啊,真是太丢人了,原来适逢其会脱敏的那个人,是他自己啊。 …… 世界的背面。 “呜哇,萩!你真的超重诶。”被当做消防气垫的松田阵平,毫不客气吐槽道。 “我哪有很重!研二酱明明才二十二岁,不仅年纪轻,体重也超轻的、嗷!脑袋、不可以……头会秃的啦!”萩原研二故作可怜,“这次又是哪里,我记得这个天台的缝隙,明明应该是那家‘公司’才对吧?” 可此时,他们进到的这个缝隙,却已经变成了一家开在街道上的蛋糕店。 粉色和黄色组成的装潢温馨异常,花体的cake字样,用在场最为显眼、鲜亮的樱桃红色,写在了前台柜子的立面上; 在前台身后两侧,则是左右各一个的蛋糕冷藏柜:一侧是大型的生日节日庆祝类的蛋糕,另一侧则是切片小蛋糕,共通之处都是用浓郁的复古奶油色调和颜色鲜亮的水果拼凑而成,看起来像极了一幅幅上世纪末欧美宣传画报上会有的招牌产品。 “很温馨的布置呢……”不破真理兀自俯身望向柜台内的蛋糕,好一阵挑选过后,她从中拿出了一块用tiffany蓝和柠檬黄色奶油点缀花边的切片蛋糕,蛋糕的正中间,还放了一颗庆满油润糖水的红樱桃。 松田阵平抱着胳膊:“在这里吃,还是带出去吃?” “那边应该没那么快吧?现在是休息时间,要好好享受一下,还是在这里吃吧!”下班的不破真理,快乐得像头小鹿,蹦跳着往蛋糕店后侧开阔的堂食区走去,“这里还有大卡座呢!……诶?” “不破——?”松田阵平还在和萩原研二交换视线,就听见不破真理的惊疑声,“怎么了?”他扬声问道。 两人没有听见不破真理的回复,于是加快脚步,往她刚刚走的方向赶去。 听见两人赶来的脚步声,不过真理回头对着他俩眨眼:“看来我的休息时间……又没有了。”真是可怜极了的声调。 越过不破真理的脑袋,不远处,卡座上正坐着一位年轻女生,气质相当温柔虽然眼中含着警惕,却仍然对于他们牵起嘴角,露出礼貌的笑容。 年轻女生警惕的眼神,率先瞄准穿着写了‘鸡尾酒酒吧’字样围裙的不破真理。 她才多大?为什么会没有休息时间? 不破真理正将自己手里的蛋糕放在那女生卡座的桌上,自己也没有询问,自顾自就在女生对面坐下来,口中还念念有词:“等等哦,等我吃完这块蛋糕就送你出去。” 第65章 “真理酱原来还在做兼职,是这个意思啊……”萩原研二趴坐在女生们背后的卡座,他的手臂搁在两张卡座连接的椅背上,“这不是挺好的嘛!真理酱,没想到在遇见我们之前,你就已经自发地想办法帮助人类了呢。” 正在吃着那一块中看不中用的蛋糕的不破真理,回过脑袋:“因为人类真讨厌……第一次碰见的,一直在说我是怪物……阿美丽卡还有城堡法呢,自己闯进别人家,还要说,主人家是怪物……人类,真讨厌啊。” 她的声音不知是因为吃了一大口奶油,还是因为本就幽怨而显得模糊不清。 萩原研二哑然,不由得伸手,力道很轻地拍了拍不破真理的脑袋。 不破真理对面的女生,听了这番说辞,更是用眼神不断警惕地注视着他们三人,中间还伸出一两次手,拂过自己棕黑色的长发,试图借此动作缓解这种焦虑。 “咳咳……”恰巧不破真理没有提防,被萩原研二从未有过的动作惊得呛咳到了奶油。 坐对面的女生本来因为紧张缩起的肩膀,恰恰又因为不破真理咳嗽的动作,而松垮下来。 留着棕黑色长发的女生只不过片刻犹豫,就从自己随身的黑色皮包里取出一方手帕,递给不破真理:“小妹妹,你……擦擦吧。” 不破真理伸手接过那方手帕,表情冷清又浅淡。她擦拭掉自己呛咳出的奶油后,对着桌对面的棕黑色长发女生,没有寒暄和自我介绍,而是问道:“你没有吃这里的东西吧?” 听见不破真理的问话,那女生眼睛中的警惕又是少了几分,她牵起嘴角微笑,头向一侧轻轻偏去,那头柔软的发丝,从她的肩膀向身前滑了下来: “……没有,我想起了千与千寻的故事,就没有敢拿两块来吃吃。”她弯起的眼睛里是水汪汪的温柔,“虽然他们的卖相真的很不错,像极了我妹妹小的时候,我会带她出去吃的蛋糕店里会卖的蛋糕。”她边耸肩,边轻快地笑出声,这个话题似乎对她来说更能放松,“不过那家蛋糕实在是太甜、太甜了……毕竟那个国家的风格就是这样吧。” 不破真理又往嘴里塞了几口奶油,脑袋胡乱地随着女生的说话而点着,好像在朝对方示意自己正在倾听。 她吃的很快,光是从萩原研二的角度来说,她吃得要比平常吃饭速度要快上不少:“走吧,送你出去。” 听见此话的棕黑发女生,飞快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锁屏上的时钟,旋即拍着心口松快地吐气:“那太好了……我还以为要赶不上和我妹妹的约会了。” 两位爆处班的警官,眼睛尖利得很:“等等,你刚刚手机上显示——现在是哪一年?” 桌对面棕黑发的女生,缓慢又迟疑地抬起头,反手对着问话的两人展示出自己的手机锁屏—— 连不破真理也好奇的半站起身去看:“啊……” “啊……” “啊!!!!” “是三年后?!” “你是三年后的人——” 棕黑发女生捏着手机的葱白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泛起青色:“……我可能听懂了,却又听不太明白你们的话,有没有办法给我日语翻译成日语看看?或者说,我还赶得上,我的约会吗?” 等到已经将剧集演完,生怕带了三个同伴,却没能把人带回去的诸伏景光,和直接空降片场的降谷零,循着天台上半空中,那道熟悉的缝隙,来到世界背面,那间充满着甜蜜味道的蛋糕店时,就看见说好要在楼下等自己的同期们和不破小姐,正和一位年轻女子面面相觑。 诸伏景光失笑。这是在做什么呢?三二一木头人吗。 降谷零边走近四人,看清现场情况的时候,他还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瞳孔不受控制的紧缩了一下,然后是一阵额角的青筋绷住的不适感。 松田阵平对着刚刚才到的两人推起自己墨镜一角,松石绿般的眼睛,清澈地望向两人:“她,来自三年后。‘天台’这个时间点的三年后。” 不破真理赞叹地开口道:“我一直很想这么说看看——诶嘿,时间它不存在啦!” “我一直都对不破小姐涉猎的书籍和影像资料,颇感兴趣……”诸伏景光对不破真理这横来一句,状若轻松地点评道。 松田阵平:“希望你不是想到上一次她那句‘我一直都很想这么干’,究竟是发生在什么情况之下……”他松开抵着墨镜的手,叫它回落到自己高挺的鼻梁之上,“喂,你们两个,怎么都是血?” “只是假血包。”诸伏景光笑弯一双眼睛,“很实用。” 尽管降谷零已经别过脑袋,松田阵平还是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刚刚那出现在降谷零脸侧的血迹。 啊,还欲盖弥彰地伸手试图擦去。算是慌不择路吧。 松田阵平挑眉,对忙着擦脸的降谷零问道:“一切还顺利?新晋大明星。” “……从弹幕的反应来看,”降谷零忍耐住揉鼻尖的冲动,“应该没有出错吧。” “给他发个没有ooc的奖章。”不破真理手一挥,给新员工一些精神上的激励,毕竟她收到的五个点,忠诚地反映了新晋大明星的演技之精湛。 她起身绕开餐桌,对棕黑色头发的女生伸出手:“先出去看看吧……实在不行,赶上片场的坍塌,也可以回到三年后。” 棕黑发的女生牵上那只粉白细幼的手,见她另一只手抓了一串‘糖葫芦’,她体贴开口:“小妹妹,要不我先在这里等你送他们出去?” 松田阵平轻松道:“上次她可是一个人把三个人从‘悬崖’边拉了回来,放心吧,这种比较危险的时刻,她身边还是很安全的。” 不破真理觉得社交天才松田阵平这话有点奇怪:“那安全的时刻?”她拉着‘糖葫芦’和棕黑发女生穿过缝隙,重新回到天台上。 “安全的时候,你身边最危险……”萩原研二难得毫无保留地吐露自己的忧虑,“我仍无法忘记真理酱你那一滑铲,那一刻我还以为看见了绿茵场上的真神降临人间……” 在羞恼的不破真理跟萩原研二‘过招’的背景音里,降谷零从半空中跃进天台内,他瞥了眼天台的墙面,很干净:“什么痕迹也没有,看起来我们是回到了三年后。” “也可能是我死之前。”诸伏景光回应因着他的话而看向他的人们的眼睛,好像清澈的沙滩边的海水,晒过太阳的沙粒暖烘烘的,一如他为了演出蓄上的短胡茬旁的笑容。 “真理酱!休战!休战!我要先挑战跟踪狂先生——” “我先来!” 在一旁听了全程对话的棕黑发女生,悄悄抿起嘴: 那个,什么叫‘我死之前’。 那个……这里有物种为活人的、呃同类在吗? 空出手的不破真理,掏出手机给佐藤美和子播去电话,等待数秒后,电话就被对面人接通了:“砂糖酱!晚上好,现在是哪一年?” 佐藤美和子:“啊?” 第56章 太好了,是世界末日! //chapter 056. 东京警视厅, 搜查一课办公室内。 电闪雷鸣的天气,暴雨似乎也预备着降下恩泽于花花草草们。 孤零零一人坐于办公室的佐藤美和子——堂堂加班中! “什么叫现在是哪一年?”佐藤美和子用手里的钢笔尾巴戳了戳自己的脸颊,报上了段绕口令, “嗯……是……你不小心滑出观景台的视频,被打了面部马赛克,然后配上free bird当bgm,在东京塔的警示栏循环播放的那一年!”听着电话那头不破真理的干嚎,她眼睛都笑弯了。 佐藤美和子边笑边问:“你那边是又出什么事了?” 怎么还真放了啊!!! “雨!好大的雨啊——”不破真理刚刚还因为尴尬的哀嚎,现在掺杂进了惨叫。 “我不是问的这个啦……”佐藤美和子单手收好了桌上的文件,起身走出办公室,合上门前,她‘咔咔’两下,关上了灯,又取走了门边桶里的雨伞, “你在哪里?” ——天台上。 突然而至的暴雨,对干渴的野花野草是灵丹妙药, 但站在天台上的几人, 无福消受这样的甘霖,双双拔腿奔向带顶棚的消防通道。 离开前,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下意识回头去看那破落的天台一角。 走在他俩身前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好似身后长出了与本体同样敏锐的双眼, 瞥见了这一切。 松田阵平回头伸手抓住诸伏景光跑动时抬起的手臂:“走啊——”他挂着浅淡的笑容, 手中的力道可不似笑容的温柔,用劲之大, 拽得诸伏景光一个趔趄; 萩原研二则是笑容灿烂地朝降谷零伸出手:“我有这个荣幸吗?” 降谷零:“……”雨像上帝刚洗完衣服甩水一样淋了他一脸, 他抹掉自己脸上的水,手掌‘不解风情’地与萩原研二的手击了个掌, “……这样就足够了。” 第66章 不破真理站在下一层的楼梯上,从层叠的栏杆缝隙里抬头:“你们——在干什么——这么慢——”她深吸一口气,“这里是哪里——佐藤说来接我——” 松田阵平拉着诸伏景光走下台阶,口中报上地址:“佐藤?她的车最多坐五个人吧。” “来接我的。”被淋湿的不破真理镇定道,就是看起来很像金毛幼犬。 但金毛没那么坏。 松田阵平:“……”这家伙! 降谷零抹着自己脸上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珠:“我和他,”他伸手指指诸伏景光,“我们自己回去,你们和不破小姐坐佐藤警官的车吧。” “诶——这么快就走吗?工作餐也不一起吃一顿。”萩原研二拖长声音,对撒娇的得心应手,听得降谷零都想笑。 “知道你们是大忙人了。”松田阵平往雨中让出半个位置,留出位置给那位棕黑发的女士站在逃生梯旁不大的雨棚下。 诸伏景光只是歉意地微笑,并没有什么言语,还是被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人轻轻放过。 佐藤美和子,在不破真理身旁停下车,摇下车窗后露出的她的脸上,充满了惊讶:“……咳,都在呢?” 不破真理一直没松开她牵着棕黑发女生的那只手,此刻更是自然地将人牵上了车,那棕黑发的女生还想摆手拒绝她——本来她一直站在雨棚下,只是为了等这场无尽的雨停下,毕竟有一群不知身份的人在她身旁,她着实不好联系那个本该接自己与妹妹碰面的人的电话——却还是被力气真的很大的不破真理,顺手薅上了车。 棕黑发女生:……光是从这个力气来讲,确实应该是个在于危险情境下会很靠谱的小姑娘。 身形最娇小的不破真理,可怜巴巴地坐在后座正中间,她满脸人畜无害,让人完全联想不到上一刻,她竟硬薅了身旁的女生上车,架势看起来颇有绑架之嫌。 “你不会刚刚还在加班吧?”松田阵平挪开了被佐藤美和子顺手放在副驾驶座上面的档案。 “你不是说,那边的事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吗?拜托了,快回来打卡上班吧。”佐藤美和子声音沉了下去,虽然有调侃松田阵平的成分,但没有人能够忽视她话中隐隐约约透露出的郑重。 坐在松田阵平斜后方后座的棕黑发女生,清晰睹见了刚刚那一摞档案封面上,文件所归属的部门和东京警视厅的标识,终于是彻底放下了心防。 驾驶座上的佐藤美和子,也冲着后视镜中的她温和地笑了笑:“你呢?送你到哪里比较方便?” “前面的米花站就可以!”棕黑发女生也回应以笑容,“佐藤警官,对吗?” “是,”佐藤美和子将车靠着米花车站停下,转身朝后坐的棕黑发女生伸出右手,“佐藤美和子,我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一科的佐藤美和子。” “我叫广田雅美,现在是四菱银行米花支行的职员。”广田雅美不仅跟佐藤美和子握完手,还侧过身又再次郑重地对不破真理自我介绍了一遍,“今天真是要多谢几位——这个经历好像掉进兔子洞一样,特别是看到小妹妹你,总觉得好像看到了我妹妹小的时候。” 广田雅美打开车门,她边下车边挥手跟众人道别。 副驾驶的松田阵平看着她远走的背影,略带思索的说道:“不破这家伙,不是自称二十九岁吗?她妹妹小的时候……?” “嗯……”不破真理无法反驳,“都让你蹭来接我的车了,怎么话还这么多!”她俯身趴在扶手箱上,对佐藤美和子问道,“三年前你就在加班,三年后怎么还在加班……” 佐藤美和子被这好像在问家里人‘怎么天天加班不回家’的语气逗笑了,她趁着车还没起步,伸手捋开不破真理一直在滴水的刘海,“勤能补拙嘛!” “我觉得你什么都好,没有拙的地方啊。” “……可能拙的地方就出于我本身呢?”佐藤美和子又想起那本书,“不过是这样的……要在这么个男人堆里出头,我就得付出比他们更大的努力的。” 她也许是不想话题落在这个地方,还是伸出手指了指被松田阵平放在大腿上的档案袋:“不过要问这几天的话,其实是因为近来突然频发了很多失踪案:失踪的当事人,大部分都没有监控记录,仅有的小部分有监控记录的失踪人,都可以从监控录像中看出,他们是在某一个瞬间消失在画面中的……太可疑了,我们甚至把监控录像带送去了信息技术科,但是都没有发现监控录像带经过剪辑的痕迹。 “凭空消失吗?”仗着自己还是搜查一科的人,松田阵平翻开了膝盖上的那几个档案袋,看着档案袋里,那些被截出来的失踪者失踪的画面,他全然无视保密规定,把档案袋提起,就对着后座的两人展示了起来,“喂,不破,你看这个画面眼不眼熟?” 就算不破真理那个烂记性造成不眼熟,但如果叫回刚刚走掉的其中一位——他肯定很眼熟。 不破真理探头看去,只见那被截出来的画面里的失踪者,先是在光天之下成为半扇人,下一个画面中就又连半扇人都消失不见了。 不破真理口中喃喃自语道:“原来不是我太寂寞了产生的错觉啊……而是最近我真的捡到了很多人啊!” 晴天霹雳!什么叫最近真的捡到了很多人?! 三位警官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在刚刚究竟听见了什么。 萩原研二:“啊……现在想想……似乎是有从真理酱嘴里听过这么回事呢。真理酱,你的家,该不会现在从被动觅食转化为主动捕食了吧?” 不破真理阴测测地侧头:“我要求向世界的背面颁布城堡法,你们这些非法闯入者竟然还要倒打一耙!” “能不能换一个?我们最近跟阿美丽卡关系不太好,容易惹非议,其他的我还可以想想办法……”萩原研二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诶,再等等!那刚刚离开的那位广田小姐呢?如果不是不破你把她带出来,那她也可能会是等一下被通报的失踪人士之一啊!” 不破真理恍然大悟地拍起大腿:“都是你们啦!刚刚忘记问她是从哪里掉进去的,我还要去锁门来着——” “怎么又是我们的错……你这个很坏的好姑娘……”萩原研二揉着自己的大腿,感慨不破真理下手之黑,肯定又要新增一片淤青了。 “所以现在怎么办?”松田阵平望着后视镜里的不破真理问道。 不破真理想了好一阵,又趴回扶手箱上,直至车开到了松田阵平公寓楼下,她的回答才姗姗来迟: “能怎么办?没怎么办!” 她顺着萩原研二打开的车门下车去,雨不仅没有停,而且也没有一点变小的趋势上。 天上的神明泄了洪,跟攒了一个星期的衣服现在才洗到第二桶似的,接着把祂自己洗衣机流出来的水,狠狠浇下,雨速之快之密,将在地上的积水都打出了泡沫。 不破真理在雨中转了个圈:“世界的背面破掉了,人类掉进了怪物洞,我们之间不再有隔阂,狂风和骤雨之中,世界迎来了末日,巴别塔倒下,永生画上句号,一切名为不够积极的罪孽被洗涤,恒久不变的讨厌生活远远地逃去吧——太好了,是世界末日!” 佐藤美和子俯身撑在副驾驶座上:“不破——上车!回来!你跟他们下什么车?有地方给你洗澡换衣服吗?” 刚刚还在大放厥词的不破真理,霎时间僵在原地,被大雨打成湿答答的金色与黑色皮毛相间的小鹌鹑。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在不破真理背后,悄悄对佐藤美和子竖起了大拇指。 制裁她! 湿答答的鹌鹑静悄悄地上车了:但、但砂糖家就有地方了吗……不,不对…… 我有家啊! …… 得知佐藤美和子顺手把不破真理拐回家,宫本由美带着宵夜杀上佐藤家,并成功给不破真理带去了当下人类界,在朋友家过夜时,除了打联机游戏外,可以做的世风时尚。 等清早两人结伴去警视厅打卡上班时,不破真理挥手告别两人,仍懵懵懂懂地看着她们的背影。 我是谁,我在哪,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发出了同样疑问的人……还有琴酒。 琴酒垂下眼皮,他正坐在白色的隔断矮堤上,一只腿屈起膝盖,供他的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则随意地盘着,如果不看被绷紧的西服裤,这矮堤不过半米的宽度,他也坐出了两分闲适;他那双形制窄薄此刻正被清澈的水波浸过,连同他那身黑色长风衣,和他的银白色长发,随意的搭在他身后,随着水波飘动。 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水…… 琴酒的目光冷淡。 ……还有奇怪的巨型红色蚯蚓。 琴酒看着巨物以不符合体型的宁静动作,在自己面前跃出水面,没有扬起水花,但扬起的水波还是又一次拂动了他的发梢。 这里,是哪里? 第67章 穹顶的微光洒在他银白的发丝上,反射出缎子的光泽,证明主人曾整个人被迫浸泡在水中的事实。 琴酒施施然起身,以他为圆心扬开的水波,在穹顶的光下,跟他本人一起被打上柔和的光晕。 他从风衣内侧的口袋掏出几张叠在一起的软体,再次确认因为保护壳的缘故,进水不算严重后,又放回了风衣内侧的口袋中。 现在——沿着这个奇怪的堤岸往外走吧。 琴酒行走时每一步划出的水声,回荡在这个白色的圆柱形空间内,黑色的深水里,那只红色的巨型蠕虫时不时划出水面,就像是与琴酒同路一样。 这样同行了好一阵,琴酒快走到堤坝尽头时,红色巨型蠕虫忽然不再露面,他霎时间停住脚步。 看着眼前白色的圆弧墙面,琴酒微抬下颌,眼睛却看向因为自己不再动作,也变得毫无波澜的水面。 路,看起来并不在水面上。 他从腰侧掏出一把光泽较之前那把有着微妙的不同的伯莱’塔,咬在口中,纵身跃进了脚下深不见底的黑水之中。 沙漠中孤立无援的白色巨塔。 ——世界背面的另一处‘设施’。 不破真理站在巨塔的‘空中花园’层,正用萩原研二漆好的拐棍糖水管,在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里,跟花园水池里的红色巨型蠕虫玩打地鼠。 ……蠕虫的头抬出水面,她挥动水管敲一下;蠕虫的头抬出水面,她挥动水管敲一下。 “你!” “就说!” “浇了水!” “的汉堡!” “怎么!” “吃!” 正当她那根粉色的拐棍糖又一次落下,水池不远处,一颗在日光照射下,被覆上了日光的暖调的银色球体,从水底浮起。 拐棍糖堪堪停在半空中,抓住了机会的红色巨型蠕虫趁机钻回水下,头也不敢再抬。 空气凝滞了。 不破真理歪着脑袋分辨那颗球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那银色球竟然长出了手! “啊!是、人——” 人,露出了一张她魂牵梦绕的脸。 不破真理眼睛睁得像无害的鹿一样圆,她微笑着掀开裙摆,从腿外侧,掏出了一把在日光下也持续泛着寒意的伯莱’塔—— “哼哼……” 第57章 有来有往才算较量嘛。——顶着黑眼圈冷笑的导演组。 //chapter 057. 白色巨塔的空中花园有一半用四根柱子支撑着塔尖, 另一半则做成了露天的花园泳池,此时明净的蓝色池水,正因为池内人的动作, 而在白色的池壁上,打出一道道漂亮的蓝色弧光。 池内的琴酒刚一出水,他经过训练的眼睛自如地在睫毛垂落下的水帘里睁开,并在一瞬之间,锁定了岸上掏枪正瞄准他的不破真理。 琴酒松开叼住的伯莱’塔,水中的手旋即抬起去捉半空之中的抢把—— 分秒刹那间,岸上的不破真理学着警匪片中教学过的瞄准技巧:“目标是、……你的脑袋!” “嘭——!”一声轰响划破了这片环境洁净浪漫的花园里的安宁。 两人的身体皆是不明显地摇晃了下。 不破真理拔腿边后退往泳池的另一头跑去,还不忘抬手边对着池水里的琴酒继续开枪。 水花、砖石,扬起的硝烟味穿透消毒水的气息,混乱在两人身侧轮流飞溅着出现—— “嘭——!” “嘭!嘭!——嘭!” 震耳的枪声叫不破真理听见自己的耳朵发出一阵一阵的悲鸣,在这种不被主人在意的微弱尖叫声中, 水中陆上的两人,硬是将自己弹’匣清空, 扣动扳机好几次都只剩撞针跳动的声音, 才不得不放弃继续尝试攻击的动作。 两人的眼睛隔着近十米的远距离对上了视线,这样一片沉寂、毫无动作的对望里, 蓝莹莹的池水忽然又自己翻涌起来,那只巨型的红色蠕虫从池底渐渐浮起, 只是它的动作似乎并不由它自主控制, 反倒像是一具浮尸…… 啊,上面, 全是弹孔呢。 啼笑皆非里, 不破真理对着地面吐掉口中的血沫,任由红色的斑迹给已经被子弹打下的砖石, 砸裂开来的地面,增添几分混乱与不详。 看着琴酒手撑在池边,翻身上岸,不破真理对着他倨傲地抬起下颌:“我该不会一枪都没打中吧?” 琴酒闻言,给了不破真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他把给自己新配备的伯莱’塔塞回腰上的枪套,接着从前胸口袋里掏出了不久前才查看过的那几份软体:“……” 琴酒从软体的保护壳上掰下镶嵌在它上面的弹头,反手抛给走近他身侧的不破真理,紧接着他又从身上的防弹背心上随手挖出两粒弹头,也像丢糖豆一样丢给了不破真理。 不破真理捧着糖豆们喃喃:“这不算作弊?” 又不是大街上有会主动攻击的人——怎么会有人随时穿着防弹背心啊! 琴酒居高临下睨了眼干脆利落地忘记自己‘前科’的不破真理,他伸手指了下她腰上曾被洞穿的伤口,此刻只剩下裙子那处的‘镂空’,可以证明伤口存在过:“你是说这个吗?” 他转身在刚刚被他自己开枪打出的破败风的中央,泳池边那张石制长凳上坐下。 面对着落日余晖斜斜铺洒在黄沙上的美景,琴酒悠然地掏出已经被池水浸湿的烟卷,一点也不挑剔地衔在两片薄唇上点燃了。 “这里是哪里。”琴酒吐出一个烟圈。 站在长凳旁,循着琴酒的视线,一起远眺落日下的沙漠的不破真理:“你是问哪个?这里是巨塔,你脚下是人类、动物和无法出声的生物的哀嚎。” 两人表情是如出一辙的淡漠,没有笑、没有悲伤、也没有恼怒,就连染水后更显得浓烈的烟卷,都没能教他们的表情增添上眉头的皱纹。 “影子。”琴酒冷冽又低沉地吐字。 不破真理:“什么?” “你举起棍子的动作,被你的影子出卖了。” “……哈哈。”不破真理把拐棍糖收回了。 不破真理在石凳上坐下:“你怎么不追着我问怎么出去?” “什么条件。” 不破真理扑闪着眼睛,看向琴酒,她盯着琴酒冷白的脸颊皮肤,上面是因为水压而爆裂的细密血丝。 不破真理正欲开口,就听见琴酒又接着说道:“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免谈。” “……”怎么尽抢话。 不破真理后悔自己水管收得早了。 两个人沉默的坐在石凳上,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也没有任何视线上的交流,直至太阳已经从他们的手边落下了,天也变成了沉郁的蓝色,空气仍然是静止的,不破真理仍然没能想出究竟用什么条件敲诈身旁这位还欠了她一颗直奔头颅的子弹的男人,毕竟现在他又再欠了她一颗腰间的子弹,以及从几百米的高空下坠后,拍成一滩有机混合物。利滚利至现如今,一时之间叫债主不破真理本人也感到收债道理确实是艰辛。 ……是的,她是把自己脚滑也算在了他的头上。 不破真理起身,拍了拍自己裙摆招惹上的砖石灰尘:“先下去吃点东西吗?这里有实验室特供咖喱。” ——那种装在食物塑封袋里面,真空打包好,随吃随时丢进锅里煮的咖喱。 不破真理称其为实验室特供咖喱……因为他们脚下这一栋白色砖石砌成的高塔,其实是一间生物实验中心。 琴酒并不太想再吃这家伙给出的食物,但有些事情他很想再验证一番。 所以现在,尽管他不发一语,却仍然起身,跟着不破真理的步伐,前往她所谓的食堂。 这种违和,连情绪盲区已经占领整个大脑的不破真理,都察觉到了:“喂……你该不会是想趁这个机会逃离工作吧?” 琴酒:“。” 非要这么说的话,其实也对。虽然先前他已经感慨过自己没有不破真理作为下属,算是可喜可贺,但这并不能完全排除他的下属不属于不破真理类型的可能性。 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不只是可能性有被押中的风险,他的下属中可能还不止一个人,被押中属于不破真理这个类型的可能性。 真是被组织押到宝了。 想到这里,琴酒又拿出了因为子弹正中胸口,而几乎粉身碎骨的可怜软体们:“你要是能把这几张软体修复,你的要求,我还可以再多答应一个。” 答应是一回事,兑现……自然是另一回事。 不破真理在出乎意料洁净的白色食堂里,随意挑选了一张不锈钢餐桌坐下。 她手捧着脸庞,天真可爱的姿态:“说什么呢,我又不是魔法师。再说了,现在是买方市场还是卖方市场,你还没有搞清楚吗?”她就顶着这样一张清纯可爱的脸庞,眼因为笑容越眯越弯,几乎能从她的身后看见恶魔的犄角长出来,“难不成你想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 第68章 说罢,她还伸出手从琴酒手中将那几张软体拿走。 “这里面录入的是什么信息?” “你把它恢复了,不就知道了。”琴酒对威胁无动于衷,他看着穿着白大褂的无面人来到他们所坐的不锈钢餐桌旁,在两人面前各放下一个不锈钢餐盘,餐盘的中间叠放着两袋,泛着金属锡纸光泽的保鲜袋。 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却让琴酒有一种眼熟的感觉:惨白的墙壁、便于打理的装潢和设施;模式化的、抹去一切个人特征、使用代号行动的人类;在框架之中,却做着出格的人体实验的人们…… 都让他想起自己作为一个没用的孤儿院的小孩,被组织选中作为某项实验的预备实验体的那一天。 不破真理将面前餐盘里的锡纸包装袋撕开,一股脑倒进了不锈钢餐盘中,混合成冒着热气的奇怪棕黄色食物。 她随口道:“我真的不会魔法。” 琴酒沉默地仿照不破真理的动作处理起了餐盘内的食物半成品。 他忽然觉得那天那个汉堡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至少在味道上和卖相上,没有什么跟现实世界有差距的地方。 琴酒:“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这本来不是我的项目,负责他的人三年前突然失踪,这个项目转了好几手,最终由我去联系了。” 不破真理正将一勺咖喱饭塞进口中,此时颇有种进退两难的意思,她那孱弱的好奇心,显然不能暂时战胜面前的美食,于是琴酒看见她一翻细嚼慢咽吞下后,才开口:“好可怜……听起来像是被迫接了突然辞职的同事的工作呢。”说着,她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一转,“那个人应该也是有酒名的吧,你这样,你再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在碰上这个代号的人时,替你出口气。” 她另有所图的模样,就连她自己都知道自己没有一点掩饰。 这样心怀鬼胎的话赶话里,更加出乎不破真理意料的事出现了。 琴酒十分爽快:“他的代号是龙舌兰。” 不破真理:……啊,谁?……龙舌、兰? 不破真理:那你的同事可能不止只是突然辞职,可能还是差点突然辞世…… 不破真理突然被饭噎到了的动作,没能逃过琴酒紧盯她的眼睛。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盘里的食物:“没想到居然还被我歪打正着。当年龙舌兰出了事、出了什么事,恐怕也都跟你有渊源吧。” 现在轮到不破真理彻底吃不下盘里的咖喱了:“我还正奇怪于你突然变得话多是为什么呢。” 坐在别人家地盘上的琴酒,泰然自若得叫不破真理的水管蠢蠢欲动。 “你还没想好条件吗?” “我想没想好……对你来说也不是很重要吧。我看你回了这里,跟回了家似的。”被压了一头的不破真理笑眯眯地应道。 桌上的咖喱还冒着热气,但桌上两人的氛围已经急转直下,直至冰点。 身处这种氛围,琴酒才更像回了家一样。他看着白色的自流平地面、白色粉刷的墙面、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医生外套…… “啊!”不破真理恍然大悟的呼声,让琴酒从回忆里的不快抽脱出身来。 不破真理笑眼弯弯:“我想好了,我要a药和boss这个身份。” 这玩意看着挺好,拿来吧你! “……什么?”琴酒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换上了皱眉的表情;不破真理的笑容里也终于有了真情实意的快乐。 看着同一处景物,意外地,想得竟然也是相同事物的两人,终于将频道调至同步了。 …… ——降谷零的公寓。 “还是联系不上吗?”降谷零对着电话那头问道。 他今天好像一直都在打电话,因为一个人已经失踪长达昨天早上到今天下午了。他自己也觉得这种情况非常离奇……那可是琴酒!他一天不接人电话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吗? 但贝尔摩德说,也不能连‘已读’都没有啊。 太有道理了…… 组织的波本威士忌,警察厅公安降谷零,此时不得不顺从地帮贝尔摩德的忙,一起找起琴酒的下落。 其实对于他的上司,这事也很好解释:对朗姆,他可以说是看热闹;对公安,那都不用解释,人家更是双手支持。 但他其实更疑惑一点:为什么——贝尔摩德会关心突然不回消息的琴酒呢? 这期间肯定不是什么无聊的情色关系作祟,毕竟组织里都知道贝尔摩德那个人,比起与她谈心谈感情,还不如跟她谈星座学说:比起只会被她拿去利用的爱恨,她可能更乐意听你对于此的解读,有意思的话还能因为你胡编乱造的能力,而高看你一眼。 ——自然的,她更不可能在乎琴酒,不‘已读’自己的消息这种事。 照这个思路推导下去…… 降谷零捏着自己的下巴。 不然就是,这个消息非同寻常,或者她等待的、来自琴酒那个回信非同寻常。 这样看来,先他们一步找到琴酒,很有可能还能获得一些不同寻常的收获。 降谷零思索片刻,转而掏出了另一部手机,向某位被他们重新安置在另一个安全屋的男人拨去了电话: “喂?hiro——” …… 警视厅,搜查一课办公室。 “目暮警官,各区又收上来共计十二份失踪报告,其中我们分析有九份,是符合这一个连续失踪案件特征的案例——都在这里了!”白鸟任三郎将一摞文件放在桌上。 手捧着同样是一摞身为复印档的文件的佐藤美和子,表情严肃,她坐在自己的办公位上,后背微微弓着,如同一只正在警惕的猫才会有的姿态。 她放在桌案下的手,正试图叫自己的手机拨通一个号码,但反复尝试之下,终究也是徒劳:那头不断的传来对方不在服务区的反馈。 不破……这一切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佐藤美和子澄澈的眼睛与窗外明朗的晴天相碰撞,她甚至觉得,是不是因为焦虑,而太过于恍惚。 自己竟然从茫茫然的天空中看出了一丝山雨欲来的前兆,应景的是,她甚至能在自己的鼻尖,闻见雨后才有的浮动的铁锈泥土气味。 不破,你那时说的,是某种预言吗? 但佐藤美和子更愿意称之为情感的宣泄……因为无论何时、论是百年前绑在绞刑架上烧死的女巫,还是现如今会称作的乌鸦嘴,倘若真是不破真理说出的那句‘世界末日’应声而来,本就孤单的她,又要如何行于这个恐怕只会将她隔离在外的世上呢? “嘟……” 佐藤美和子对着只会吐出忙音的手机闭上了眼睛—— “喂?砂糖酱!是叫我今晚party night吗?”下一刻,不破真理充满元气又活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佐藤美和子听见自己松开卡在喉中的口气,还不自觉笑着又抱歉地回答:“抱歉,是我们啦……我和白鸟警官还有目暮警官,希望你能过来帮我们确认一件事情……” 那头不破真理似乎在车上,听见佐藤美和子的要求,可能是心情很好,她一口就答应下来,还在电话那头对着身旁的人说:“送我去东京警视厅。” 不破真理身旁的人声音极低,虽然传到了这侧的听筒,佐藤美和子只感觉自己仿佛听到了一阵不存在的贝斯声,着实不能分辨清那头声音低沉的男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啧。”不破真理咋舌的声音倒是很清楚,旋即是开关车门声,然后她说道,“我现在打个车,马上到噢。” “噢好……” 究竟是谁呢?……口口声声喊着寂寞,不破不会因此交往奇怪的人吧! 不知为何,佐藤美和子觉得略感耳熟的同时,还为不破真理的交友情况担心了起来,完全忽略了不破真理也是怪人中的一员。 …… 落在佐藤美和子眼中的晴空,同样落在站在街头的不破真理眼中,只不过此时此刻,落进她眼中的,除了晴空,还有突然而至的弹幕们: [来了!!!!!] [看到了吗!是(一)!!!] [警视厅特别篇吗?] [上周一副原地完结的样子,这周突然开了一集大长篇的头?] [越来越不明白究竟要干什么了] 不破真理:…… 不破真理:……哪来的弹幕。怎么不是片尾还可以突然入镜……剧本呢,系统呢。不会因为跟我们搞小团体被开了吧!!!! 被她招手喊停的司机探出车窗:“小姐?” “啊、嗯……”不破真理附身上车,“东京警视厅,谢谢。” [?你谁啊?一定是不破真理的妹妹,不破真人吧] 怎么说话那么难听。 [区区复活赛,易如反掌] 未死过,都坐、都坐吧。 [一定也有柯学可以解释从东京塔自由落体拍在地上还全须全尾地出现的吧!] 第69章 无他,人生靠硬扛很正常。 生还的人自然也合该如此。 [可能就跟长野那个县警案凶手假死的手法一样,准备个尸体在底下,然后她掉下去的时候抓住绳子什么的]?把我跟琴酒放一个水平了? 你瞧不起谁呢! 弹幕一言,不破真理心底一语,这么一路拌着嘴赶到了警视厅,然后在弹幕‘你们看吧我就说,佐藤跟没事人一样,一伙的!’的发言里,佐藤美和子开始在镜头下,讲起了连环失踪案的事情。 “诶?”不破真理懵懂出声。 等等,所以是拍这个?你确定? “诶????”不破真理再次面对半扇人的截图,惊讶的感情之丰沛,佐藤美和子都在心中为她演技的进步赞叹不已。 实际上的不破真理: ……制作组,你真的知道自己在拍什么,吗? 第58章 世界是颗牡蛎,不破真理连壳吞下。 //chapter 058. 制作组对于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一事是否有了解, 暂且不得而知,但显然搜查一科的警官们——单指目暮十三、白鸟任三郎和佐藤美和子——对他们现在究竟该干些什么,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在来往人对于自己装束的瞩目之中, 不破真理一路走到搜查一课办公室门口,然后被热情的三人组迎至会客室。 [李涛,这不是我柯的待遇吗?] 这待遇隆不隆重也另说,不破真理这一身打扮着实是把喊她上门的佐藤美和子吓得不轻。 佐藤美和子虚虚地自己的手臂揽在不破真理的后背:“你这一身又是什么情况?” 在会客室沙发上坐下的不破真理俯瞰自己的装束,从被流弹划破的羊腿袖,再到腰上那被琴酒的第一枪正中留下的圆形镂空,最后是本来漂亮的蕾丝外层布料,因为她在碎石堆里随意坐下,而被刮破出的蛛网图案。 不破真理抬头,抬头扁扁嘴:“我觉得也还行吧,是另一种风格。” 搜查一课三人组:这也不是风格不风格的问题吧! “叩叩——” 这三人想就这个问题为不破真理, 展示一下自己额旁豆大的汗珠时,会客室房门被人敲响。 佐藤美和子探出头, 发现门外松田阵平正隔着墨镜的镜片, 一双眼睛奇怪地看着自己。 没有时间解释了,人来人往的走廊上, 路过的警官们,只见佐藤美和子手臂一伸, 松田阵平和她都消失在那会客室门后。 松田阵平倒不是奇怪于佐藤美和子这么神神秘秘的行径……他奇怪的是, 眼前这群突然出现的弹幕。 [无论什么时候看见二十九岁的松田阵平还是觉得很想掉眼泪] 松田阵平:其实我觉得自己只有二十六岁。 [搜一,但still alive的松!] 松田阵平:我现在想看萩那家伙出现, 你们会怎么称呼, ‘失业,但still alive的萩’? 松田阵平不动声色扫过半空中的弹幕, 紧接着对上了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的不破真理的视线。 就是表情很怪。 ……不破这是干什么,为了抢戏,现在连颜艺都加上了吗? 也不用跟银魂学吧! 等松田阵平像真理一样再一次听说了系列失踪案件的细节,他就恍然大悟自己进到会客室时,不破真理对自己那番挤眉弄眼,和突然而至的弹幕是什么情况了。 松田阵平:“我能理解你们的猜想……但如果我们拿着诸如:你家亲人有可能是掉到了异次元空间,这种说辞去询问详细线索……就算是我,都知道一定会被人打出来的。” [就算是你这么帅的脸,特地强调这种事情还是让人很难绷……] 目暮十三挠挠自己的脸颊:“我们确实也有这样的担忧啦。不破小姐你对这些事情有什么头绪吗?我们其实是想问问看,有没有可以不惊动失踪者家属的调查办法。” 乖巧坐在会客凳上的不破真理摇了摇头:“我只是能够了解世界背面实体的一部分知觉……并没有什么可以探索其本源的特别优待。”她竖起一根食指,“就比如像是你吃到一个番茄罐头,你知道它吃起来是酸的,但是并不能因为吃起来是酸的这个动作,了解它是在哪个地方被种下、生长、收割,然后送去制造成罐头,以及之后的运输流程这些细节的事情。” 眼见面前的三人,为了一个不会二次伤害到失踪者家属的调查办法,想得脸都憋青了,松田阵平捏着自己的下巴,旋即又松开。 他和佐藤美和子两人之间,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不破真理:“那个广田雅美!” “啊!”不破真理也跟着惊讶呼道。 但按这个说法,琴酒不是也可以? …… 半个小时后。 提前跟广田雅美所在的支行经理,确认过她今天当值的几人,分了两辆车,抵达四菱银行米花支行门前。 他们看着卷帘门被拉下,意识到他们恰巧碰上银行下班准备关门,不过好在米花支行的支行经理,在接到他们的询问电话后,特地通知了广田雅美暂时不要离开,免去了他们追着人家尾巴跑的奇怪现场发生的可能。 广田雅美也很庆幸。 庆幸自己经理的细心,叫她有时间给琴酒又送去‘临时有事’的讯息,免得两拨人正面碰上。 听闻几人的来意,广田雅美爽快地交代了自己掉入缝隙的来龙去脉:“我那天是正在路边等着预约好的朋友的车,送我去跟我的妹妹碰面……对,只是这样,我只是非常单纯的站在路边下一刻再睁眼,就发现自己身后和旁边的店铺都已经换了模样,那家蛋糕店看起来最正常,所以我躲了进去。” [啊?] [明——美——姐——] [啊??是剧组不想重蹈前动画剧组搞错角色重要性的覆辙,所以自己又原创了这集?] “躲了进去?”白鸟任三郎咀嚼着这个字,“躲着谁?躲着什么?” 广田雅美文雅地微笑起来,不过蹙起的眉头彰显着她这笑容中的为难:“怎么说呢?”她斟酌着词句,“是,小孩子。”广田雅美比了一下到自己大腿中间靠下的位置,“这么高的小孩子……” “嘶……小孩子……小孩子为什么要用躲呢?”目暮十三的两片胡子随说话而弹动,让他本人看起来和蔼两分。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不想吓到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生,眼睛睁得比较圆。 “那个小孩子,他没有脸。”广田雅美轻轻柔柔地说出这句话。 [啊?????] [抱歉,我已经开始听不懂了……] [在?想要复刻二十年前的经典剧集吗?] [这个超高清再制画质,我觉得很难复刻当时那种480p的恐怖感吧] 广田雅美从自己的手包里的笔记本撕下一页纸,轻松地在那张纸上,用指甲和指腹的力度,塑出了一个平滑,但能看得出五官分布的面具。 “就像这样的一张……我觉得他不能被称之为脸。”广田雅美把那张纸摆在桌上,“不过好在我躲进蛋糕店以后,他只是趴在橱窗上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进来,再然后就自己走掉了。” 不破真理了然地点点头:“可以理解,小朋友通常是不允许进蛋糕店的,我经常坐在里面,看他们趴在窗上跟爸爸妈妈哭。” 听见不破真理的随口解释,广田雅美似懂非懂地应和:“是这样啊。” [………………我承认你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点点吓到我] [就让我吃块蛋糕,怎么了!妈妈,我们家又不是买不起一块蛋糕] [生日再给你买,走吧走吧] 松田阵平的眼睛在几人身上逡巡,片刻后,见几人还沉浸于都市怪谈的奇妙氛围中,不由得出声提醒:“不破,问题的关键,是不是应该在广田她站在原地没有动那句话上。” “……诶?”不破真理的眼睛,现在也跟目暮十三一样瞪圆了,“啊!跟踪狂二号先生,当时掉进世界的背面也可以算做没有动——他只是躺在床上睡觉!” 松田阵平学着萩原研二的语气鼓励道:“然后?” 学得不太到位。 [不是你们说的都是谁呀?跟踪狂二号?我是不是少看两集?这就是我不追原创的报应吗?] [报告!追了原创的也没看到这部分。] 不破真理眼神单纯得能够看得见底,跟那空中花园的泳池似的,水波汪汪:“然后?没有然后了呀。” 佐藤美和子扁出半月眼,语气悠悠:“不破,你说的没有,然后了是你的猜测没有然后了,还是人类的未来没有然后了?” 不破真理的表情仍然单纯:“成年人两个都选!” 松田阵平:“……你要不要考虑拯救一下世界。” 不破真理老成地叹气:“可我已经过了中二的年纪。” …… 第70章 “结果,还是来了啊。”不破真理晃头晃脑地跟在队伍的屁股后头。 在目送广田雅美开车离去,她跟随搜查一课的几位警官,一起听着失踪者的家属,描述失踪当日的情景,“理论上,缝隙的位置是不怎么改变的,但也不是没有碰见过改变的情况,不过反正可以试一下……直接去她当时失踪的地方,循着缝隙找人。” 她说得很小声,没有叫失踪者的家属听见。几人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婉转地拜别失踪者家属,径直到了当时目击到人消失的那个路口。 弹幕看着不破真理跟跳大神似的,在街上当梦游的人,双手伸出摸索着:“没有感觉到……” [我看不懂,我真的看不懂,到底谁来解释一下,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 [光是看脸已经没有办法平息我焦躁的内心了] [没事了,是松的特写,我又好了] 不破真理收回摸索的手,双手叉腰,好在现在已经很晚,街上的人基本上都回了家,巷道里只有他们几个,她的动作就奇怪得没那么显眼了。 佐藤美和子看着不破真理刚刚的动作,心中来了灵感:“所以缝隙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东西,不会因为碰到的人究竟是我还是你,而分别对待,对吧。”她伸出手,“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向在山里搜查时那样,每人一个点位前进。然后为以防来不及的情况,我们就手牵着手,这样一旦谁触碰到了缝隙,掉入其中,旁边的人也能拉住。” 巷道不宽,三个人并肩而行已经是算拥挤。松田阵平几乎不假思索:“我和白鸟,跟着不破来搜吧。” 最先反对的竟然是不破真理:“惡……我不要牵着男人的手走过这么长的巷道……” 白鸟任三郎:“……” 松田阵平:“……”是了,因为这家伙从来没表现出来,总是会忘记她是因由那本书而生的。如果说制成她的原料,是被那本书调集起的人类负面情绪,她自然也不可能—— “咳,”松田阵平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一下嗓子,“那什么,走到一半可能就掉进缝隙了啊……也不一定非要走完这么长。”他飘忽的眼神流向佐藤美和子。 佐藤美和子接收到求救信号,迎难而上:“我来吧?一直握着我的手,走过这么幽静的巷道,想想都很浪漫吧?”她纤细带着薄茧的手掌,在话音落下的同时,立即拢上了不破真理的手掌,另一只手也跟松田阵平相握,“那我们再搜索一次——” 白鸟任三郎和目暮十三下意识退开两步,给三人让出搜查的位置,正是这下意识的一退,叫白鸟任三郎的浅蓝色西服外套,连同整个后背,都贴上了红砖砌成的巷道墙体上,而墙体本应和他肩背撞击后发出的闷响,却迟迟没有传到几人的耳中—— 白鸟任三郎那浅蓝色的西装外套,先是整个后背部分凭空消失,再然后是他的后脑勺,接着是他的脸庞、他的胸膛……最后是他向前伸出的手。 “白鸟!!!”目暮十三那健硕发胖的身体,全然不影响他此时飞快的动作,他飞身上前,抓住白鸟任三郎最后留在半空中的手,这一幕实在显得可怖,仿佛目暮十三正挥舞着一只断臂。 “白鸟!目暮——”松田阵平松开原本抓着佐藤美和子的手,而在他身侧的两人也跟着扑向了双双往缝隙中倾倒的目暮十三和白鸟任三郎。 “啊啊啊啊——” “喂、” “啊!啊啊啊!!!” 眩晕。惊叫。旋转的画面。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啊?!] [老天,这是给我干哪儿了啊?] “嘭——” 骤然渐起的水花。 “哗……” 水墨画般晕开的波纹。 从水中冒出头来的不破真理,吐掉了刚刚灌进嘴里的池水,再一次用不符合她外表的老成语气,感慨道: “人类,真是乐此不疲地给自己找麻烦啊。” 而她面前一只巨型的红色蠕虫,正缓缓从黑水中抬起自己的脑袋。 它身上红色层层叠叠的环节,泛着的不仅是水光,还有一种甲壳类生物才有的彩虹光泽,那光泽并不显眼,最显眼的是它环节下,因为体表皮肤厚度很薄,而透露出内部的器官黑影。 [??????????]i [?][?][?] 大量打着问号的弹幕点亮了不破真理面前的黑水,但下一刻他们集体掉线,像被拔了主机电源的电脑,屏幕上只剩下穹顶落下的柔柔微光。 ……诶?掉线了? 不破真理仰头。 “不破!”游到白色堤岸边相继爬上的四人,一回头就看见了被红色蠕虫包围的不破真理。 一声扑通落水声后,松田阵平游向不破真理—— “这东西是什么!蛇吗?缠住你了吗?”好几米的距离,他不得不大喊问道。 弹幕在断线数秒后,重新出现: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啊?????]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我对无脊椎动物和节肢动物还有昆虫一视同仁的可恶] [不是!这科学吗?我是说,这柯学吗?这是哪啊??你就说这是哪啊?] [那我问你,那我问你,在柯学片场,出现巨型怪物,这科学吗?那我问你] 那我问你,剧组是不是被这条巨怪吓得刚刚突然切断了给我们的镜头? *噗嗤*。 不破真理施施然回头:“没有啊,这条傻的。”然后转身游向又气又急的松田阵平。 啊,果然还是一群没有意识的同类。就连自己的同伴死在我手下之后,也不知道要躲一躲我。 同类群中,也深感寂寞的少女,披上自己的人皮,回到了人类阵营中。 刚刚还又气又急的松田阵平,现在也终于有空开始回味起,刚刚弹幕突然消失数秒的情况。 有点好笑。 ……怎么办,真的感觉有点好笑。 导演像是一个偷窥狂,结果它偷窥到一半,偷窥的孔洞被对面人狠狠凿入一根冰锥,吓得它一屁股坐在地上,缓了几秒,才重新站起来继续偷窥。 佐藤美和子伸手把不破真理拉上了堤岸:“失踪者,真的是掉到这里面来了吗?” 想起自己几次掉入的空间,松田阵平的手撑在胯骨上,语带复杂:“我运气这么好吗??” [你运气好吗???] 对啊! “我运气这么好吗?!”松田阵平扭头看向不破真理,“我前几次掉的地方,为什么都没有这种东西……” 不破真理奇怪地睨了他一眼:“你没碰上罢了。” “等等,那个保育员?”松田阵平回忆起那时不破真理对他们的嘱咐,“也是这种东西吗?” 不破真理肯定了他的猜测:“是啊。我们之间只是外观上不一样,攻击性也不太一样……”她湿漉漉脸上刘海被自己捋到一旁,看起来年纪更小了,跟放学后同朋友们玩的满头汗的小朋友似的,“保育员的攻击性比底下这只要强。它很弱的,你还可以试着跟它玩一下。”她指了指还在水中翻涌的红色巨型蠕虫。 “……如果有机器人,我会很乐意的。但如果是虫子类的,让跟踪狂先生来吧。”松田阵平抬起手郑重地拒绝。 不破真理却点点头,似乎把他的提案记进了心里。 对着疑惑的另外三人,松田阵平露出随性的笑容:“时间紧迫,不多解释,总之……这里就是不破的家了。” 不破真理接道:“的一部分。”这样听起来比较气派。 “好消息是,我们找到了这边的入口,坏消息是,以这个入口掉入的情况来看,那个失踪者要么在这底下,要找到希望并不大,至少我本人是做不到的;”不破真理指了指幽深不见池底的黑水下,“要么,他可能到对面的白色巨塔去了。这里在定义上是专门‘饲养’这些生物的池塘,不会有通往外界的地方,要出去,我们就得从这水底游过去,才能再搜索。” “这片黑水吗?”佐藤美和子紧锁眉头,“普通人恐怕无法克服这种恐惧。” “……不破小姐,那虫子,”白鸟任三郎斟酌着,对红色蠕虫的称呼,“真的性格温驯吗?”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途径。 也是检验真理所说的话的唯一途径。 肆柒捌零壹五九陆陆 红色巨型蠕虫真的是一种性格温驯的生物。 弹幕看着几人纵身跃进黑色的深水,然后跟着性格温驯的红色蠕虫,穿过水下的暗道,屏气凝神,游出好远: [前排提醒:你可以呼吸] [我不行了感觉自己晕3d了……现在影像技术发达,也不是什么好事……] [呕,那是什么内脏?我看到了,是他的肠子吗?我要吐了,这个动物根本是肠子套着肠子……] [不要啊,不要爆改特摄片啊] [什么柯南回战] 第71章 “呼……”终于抵达对岸的几人,猛地从水下抬起头。粗重的喘气声,显示着他们在努力给肺泡提供足够的氧气呼吸。 “不、基本可以排除失踪者从这里离开的可能……”目暮十三喘着粗气,“我们从不破小姐这里得知了虫子性格温驯,但游进水里还是很有心理压力;再来就是凫水的这段距离,着实考验身体素质……这、这是?”他一番分析,边抹去脸上的水,才得以一窥不破真理口中另一侧巨塔的环境。 炽烈的阳光照得浑身上下被池水沁透的几人身上毫无寒意,但眼前空中花园破落的场景,零落在旁的砖瓦碎石,还有漂浮在他们身旁的红色巨型蠕虫尸体,叫他们不约而同心生警惕,背后也因为未知而发寒。 目暮十三严肃道:“不破小姐,这里的、生物?攻击性很强吧?” 现场真是一片狼藉。 攻击性很强的生物一号,不破真理:“……” 爬上岸的松田阵平甩干墨镜上的水,又重新戴上:“有弹孔。不破,不会真的有具有攻击性的超级战争机器人吧?” 不破真理:“呃,既然失踪者不太可能在这里,我们不如先出去,然后我锁个门,你们再看看你们接下来、” 佐藤美和子的脸忽然凑近:“是转移话题吗?” “啊。”松田阵平突然出声。 不破真理一跃上岸,眼疾手快地捂住了松田阵平的嘴巴,然后一把将人塞进了她已经摸好的缝隙:“加班快乐。” 眼见不破真理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白鸟任三郎举起双手:“加班快乐。”然后顺从地被不破真理塞进缝隙。 数分钟后,几人齐聚另一条小巷。警官们看着不破真理缝缝补补缝隙的动作,心中都对接下来的行动路线感到忧虑。 “只有我们几个人,恐怕不足以应付搜索完那栋巨塔,但如果还需要更多的人手,就意味着这个存在需要向更多人披露……” 目暮十三沉下来的声音,是他对前景不乐观的暗示。 刚锁完门的不破真理幽幽出声:“还来我家参观呢?我要收门票了啊。” 白鸟任三郎试探问道:“那,不破小姐,不然……你想不想,拯救世界?” “我拒绝加班。”不破真理振声,“但我可以帮你们问问上一个到那里的人,他有没有看见其他活人。” “不破小姐,不破小姐我们可以再谈谈的……对于人类来说,沟通也是融入社会的一部分啊……” “但是,我拒绝。”不破真理敲着手机屏幕,“作为人类,你也应该知道你劝一个人要沟通,大概率是为了叫既得利益者让利。” 她在电话接通前,理直气壮大喊:“只有我得利的份,别想占我的便宜!” “这毕竟是一个活人嘛……毕竟是什么好像世界末日的灾难嘛……那个,人类的明天……” “我也不关心人类的明天啊……” [人类的性命能上不死者的天平吗] [怪了,这个发展又有点那个味道] [那个是哪个] 倚在小巷墙上的松田阵平抱着胳膊,对看向自己的佐藤美和子随意地扯了下嘴角:“莎士比亚不是有句经典的台词吗,‘世界是个牡蛎,我将持剑劈开’。……对于她来讲,”他抬起下颌朝向小声打着电话的不破真理,“对她来说,世界这颗无味的带壳牡蛎,她的习性是囫囵连壳一起吞下。” 不仅没有耐性,更是没有内驱动力。 “……恐怕得想点办法,找个她感兴趣的角度接受,”松田阵平思索着,“至少得到叫她愿意自己用水管砸开牡蛎的程度。” [马自达,世界末日很恐怖,你讲话也很恐怖啊] [敢酱!赶紧从马自达身上下去——] [生蚝那么好吃,马自达赶紧开一个给真理尝尝,万一她吃高兴,就肯甩水管当救世主了呢] 第59章 镜中的怪物向你打招呼。 //chapter 059. “我也不关心人类的明天啊。” 琴酒刚一接通电话, 就听见那头的不破真理正和谁说着话。 他也不关心人类的明天。 也不关心非人类的明天。 琴酒吐出烟圈:“什么事。”他出声打断不破真理同别人的对话,不然以他的观察,对方会彻底忘掉, 是自己先拨出的这通电话。 只听不破真理在电话那头说:“噢……我想问你是从哪里掉进世界背面的,我要去锁个门。”她旁边的人窸窸窣窣地提醒了她什么,她又接着说道,“还有,你掉进去的时候,有看到其他活人或者死人吗?” 琴酒报上自己坠落的地点,对于后一个问题,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不破真理非常爽快地说了声了解,随即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的忙音清晰可闻,因为他保时捷的窗口已经摇上,甚至还没有启动发动机, 车厢里静得吓人,驾驶座上的伏特加听见琴酒被挂了电话, 更是放轻了自己的呼吸, 生怕引起身旁人的不快。 琴酒的心情其实没有伏特加想的那样糟糕。 这么干脆的挂断电话……恐怕她想了解这些情况,并不出于本心, 尤其是后一个问题,还是要经人提醒之下才能想起。 会关心失踪的普通人—— 是警察吗? 作为公安, 跟警察有联系, 实在不是稀奇的事情。 但作为拥有着卧底又或者线人身份的,这样一个公安那侧的人……还如此恣意张狂地在明面上跟警察保有联系, 甚至在这样意外的情况之下, 公安第一个就想到寻求她的帮忙,恐怕自己对她身份的猜测, 需要重新进行调整了。 驾驶座上的伏特加,看见琴酒又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确认此刻此人的心情并不算差后,讷讷开口说道:“大哥……你给我的那张软体,恐怕是没有办法修好了。不过!我还在找相熟的技术员,就是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大学教授,让他帮忙想办法看看有没有修复的可能……” 为了一张被子弹洞穿的软体,伏特加做到如此的地步,已经是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的极限了。 琴酒了解,因此不打算多苛责他,于是冷淡地回应:“知道了,那先试试看。” 由着琴酒的回话,伏特加对于自己刚刚猜测的,大哥他心情其实还不错的想法,更为肯定了。 于是他干脆问道:“大哥,所以那张软体里究竟写的是什么程序?不然我直接想办法复刻一份!” 这样就可以更快地解决大哥现在遇到的困难了。 伏特加脸上不由露出憨厚的笑容。 那张软体里究竟写的是什么内容? 伏特加的问话,唤醒了琴酒对于自己接到这个任务时的记忆。 这个任务的保密级别相当高:本来应该由龙舌兰去向那个软件工程师下订单;再由贝尔摩德监工;最后自己负责回收最终成品…… 琴酒把熄灭的烟蒂丢进车载烟灰缸里。 这个流程还是他从任务细节中推敲出来的,需要特地分开使用三个代号成员获取的软体啊……除去它本身的重要性外,更加让人瞩目的应该是—— 那位先生对他们的提防吧。 他们。 他。 琴酒在副驾驶座上,突然发出一声声压极低的冷笑声:“美国那个辛多拉推出的游戏机‘茧’,你记得是什么样的吗?” 伏特加惊疑不定:“组织现在也要开始做游戏了吗?” 他问完就看见自家大哥那双兽性十足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片刻之后才听到琴酒的话姗姗来迟: “不,远不止如此。” 伏特加从这种眼神里看出一种毛骨悚然,他似乎从中意识到了这软体的重要性:“大哥,我现在就联系我那个朋友,趁早修复好这张软体——” 琴酒却又笑了:“修不好也没关系。” 人类不一定想要这样的明天。 但这一切也已经与他无关了。 说话间,琴酒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机又悄然亮起了屏幕。 他没有开声音,也没有打开震动,不过手机持续亮着的屏幕正忠诚地向主人示意,刚刚收悉的新消息,其实是一通来电。 琴酒眉宇间终于燃起一丝不耐烦:“波本——”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个个都在打听大哥你啊!”伏特加将自己手机的屏幕亮给琴酒看,上面正是一封来自基安蒂的短讯,短讯的内容是询问琴酒是生是死,死掉的话,她就好把握机会趁早上位了。 只是瞥了基安蒂的短讯一眼,琴酒也猜到了,一直震动的手机那头、波本的来意。 他接起电话,喊出对方的代号。 波本一如往日,不吝啬地向他倾倒自己那甜蜜得叫人厌烦的问候语。 琴酒又一次出声打断来电人:“波本,我很忙。没有正事的话,就先挂断吧。” “真是冷淡的态度啊……我可是因为一整晚、一整晚联系不上你,而心慌焦急呢。看来你这没有音讯的夜晚,过得其实不错?” 第72章 配合着波本的嗓音,琴酒还以为自己是在无意间,加入了什么青少年假期返校后,晨间课时的聊天呢。”多的话不用讲,你是从贝尔摩德那个女人那,听到这个消息的吧。” 最近可没有什么任务需要波本自行来联系他的……只有可能是想要他手中软体的贝尔摩德,因为找不到人,而联系上了波本。 琴酒思索着几人间的关系。波本和贝尔摩德,他们是合作关系吗? 对这两个人来说,合作似乎有些太难。毕竟合作的第一要务是诚信,恰好这两个人都没有。 那就是把柄了。 波本则用幸灾乐祸的腔调,一笔带过贝尔摩德找上他的事情:“让女士担心可不是绅士的作为。” 琴酒只是冷哼一声:“看来朗姆最近是把你闲下了,让你有这样的闲情雅致,来点评我的行径绅不绅士。”说罢,他随手将电话挂断。 琴酒伸手拉下副驾驶的遮阳板,借着遮阳板背后的镜片,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脖颈上,那本来被不破真理射出的子弹,毫不留情划出的伤口—— 此刻已完全痊愈,连疤痕都不见了。 怪物。 怪物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开了笑容。 …… 灯光如昼的公寓内。 被琴酒挂断了电话的降谷零,脸上没有一丝愠色。 他正坐在公安给诸伏景光准备的安全屋内,而诸伏景光此刻也坐在他的身侧,侧耳倾听完刚刚琴酒和降谷零,你来我往的电话内容。 房间内的装潢,与刚刚针锋相对的对话内容,大相径庭。暖黄的灯光浇灌着墙边的绿植,也照着降谷零的金发泛起细细的丝绸光泽。 听见电话挂断,诸伏景光刚刚贴着金发的耳朵挪开了,眼中的探究是主人正试图从这不多的有效信息里,挖掘出更深层含义的证明。 “hiro,你上次不是说琴酒恐怕跟我们一样,也因为不破小姐这个‘病毒’的感染,保留了那部分违和的记忆吗?”降谷零神色凝重,对身侧人问道。 诸伏景光回忆起前两天拍摄‘回忆篇’的场景:“没有错,那个眼神……他看我的那个眼神没有一丝怀疑,而是确凿的知道了:现在从门外走进来的那个人,就是公安的卧底。他的眼睛就是这么说的。”不只是如此,诸伏景光对当时不在现场的降谷零,回忆起更多的细节,“而且最夸张的是,最后琴酒那家伙,竟然直接向不破小姐讨要起自己的爱枪,偏偏那把枪还真的就在不破小姐的身上。” 诸伏景光说话的声音逐渐放缓:“你还记得那天吗?我不知道从你的角度有没有看见,我在我的狙击镜里看见了,不破小姐不小心将三人铲下楼的时候,她伸手试图抓住什么固定身体,恰巧——抓住了琴酒的伯’莱塔。” “可我们也确实在现场找到了一些伯’莱塔的残片,就算不破真的从他手中抢走了枪,他的枪肯定也没有被不破小姐抓稳。自然地,不破小姐手里不可能还有一把属于琴酒的伯’莱塔,毕竟那天观景台上,拿着枪的,只有琴酒一个人。”降谷零忽然明白了什么,“不是吧……这两个人,难道在暗处还有着我们不知道的联系?” “……我们得赶快联系萩原和松田了。”诸伏景光的神情凝重,眼睛如两块蓝茵茵的冻冰,“不破小姐,恐怕还向我们隐瞒了更多的东西……就比如,她当时邀请琴酒加入,和演绎最终篇,究竟是用什么威胁的对方?还是说她根本不需要威胁,就可以指挥起琴酒了。” 说到这一点,反倒提醒了诸伏景光自己:“而且如果是这样,一切也联系的起来——世界背面是收不到手机讯号的,消失了一天一夜的琴酒,可能是在世界的背面,同不破小姐商谈着别的事情。” 萩原、松田,那天导演组说的话真的可以被一笑了之吗? 如果琴酒给出能令不破小姐更感兴趣的游戏作为砝码,不破小姐还愿意呆在小小的公寓客厅里,跟你们打联机游戏吗? …… 非常喜欢呆在松田家小小的客厅,打联机游戏的不破真理,向身旁几位搜查一课的警官们,报上琴酒提供的地址:“可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耳熟?” 松田阵平对不破真理总是少记忆内存条的大脑举双手投降:“是那个广田啊,她也是从这里掉进去的……可他们落下的地点,怎么完全不一样。” “啊!!!!”白鸟任三郎忽然惊呼,他正想说出自己的发现、 “是那个啊!!”佐藤美和子也在黑暗的巷道中突然双手一合,发出啪的鼓掌声,同时喊道,“你们记得吗?当时那位广田小姐的说辞是:她预约了朋友的车,送她去跟她妹妹见面。但实际上,在谈话结束后离开的时候,明明是自己开着自己的车走的——那辆红色的福特野马!红色涂装的车,大部分都是女性用车,这极有可能就是她自己的车,一个有车的人,为什么还需要预约朋友的车,去完成接送自己的行程呢?” “……诶?那按这个逻辑推演下去,暂且不提需要接送的原因,那接送广田小姐的人该不会就是……”目暮十三总结道,他说话间,这位警官的目光齐聚在,无辜地扁着嘴的不破真理身上,“不破小姐你的朋友吧?” 不破真理,此刻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被琴酒狠狠的耽误了。 这个时间点,本来她可以在任何地方,甚至可以跟萩原研二打完一局游戏。 但此时,她却被迫在这里跟着东奔西跑…… “但问题的关键不是他们的隐私吧。”不破真理随口道,回答之精妙,让社交天才松田阵平都要感叹,她在人类四两拨千斤的语言话术上进步之神速,只要她想,假以时日,可能也能成为无聊的政府官员的一员。 不破真理:“问题的关键不应该是:现在缝隙的不固定,出现的地方也不固定,掉落的地方也不固定;世界这个程序虽然运行,但也只是能运行。我们不知道从哪处开始修理这座屎山程序,移动其中一个积木会让上面的代码全部垮塌吗?但如果不移动积木,光是它本身的漏洞,这个程序又还能维持多久的运转呢?如果问我,我现在也只能想到不断的将这些缝隙修补上,才能彻底隔绝开世界的背面与世界正面。” 不破真理竖着一根食指,笑眯眯地说出残酷的现实。 究竟如何将世界的背面隔绝开来呢? 在场的人类都陷入对这个问题的思考之中,但这个问题,显然一时半会,是无法被他们这些,本身也不甚了解世界本源真相的人,解答出来的。 几人都颇为疲倦,又一次回到了来时的两辆车中。 将松田阵平送回他家公寓楼下时,不破真理十分自觉地跟着下了车,结果说是要找萩原研二打游戏。 佐藤美和子犹豫片刻,还是喊住了不破真理。她从副驾驶前侧的收纳箱中,拿出一份警视厅内部的档案,从车窗递给在外弓背弯腰看向自己的不破真理:“不破,这个是今天我们去找的那个失踪者的档案,你拿去认一下人,万一碰上了呢?” 冠冕堂皇的理由。 只有佐藤美和子自己知道,那份档案里,还有着失踪的那孩子,生平经历以及几份因着当时以为是离家出走,辖区交番的警官向学校询问的内容笔录,一些同学的评价、老师的评价都在其中。 有着一双纯真眼睛的不破,能从这份档案里认识一个人吗? 当她认识了这个人的时候,她能对这个人生出一丝关心的感情吗? 一幅拥有颜色的画无论色彩再怎么暗淡,也需要有原本明亮鲜艳的颜色,用以调和,才能画出带有色彩的画面; 那一个能表现的出感情的非人类,不应该也拥有感情,才能表现的出来吗?无论的感情或浓或淡,终归是会有一簇名为‘情感’的火苗,在她心中燃烧的吧。 已经站在公寓口的松田阵平,远远地注视着这一幕的发生。 他带着不破真理上楼,然后毫不意外地看见,不破真理将那份档案随手放在了餐桌上,接着就大呼小叫地找萩原研二去了。 看着两人坐在电视机前,齐刷刷转头喊自己快洗完澡一起来,松田阵平扬声:“知道了——” 他伸手自己翻开那份档案,在失踪者的性别那栏上,视线徘徊了许久,才又合上。 松田阵平取了换洗的衣服,走进洗手间,借着放水的声音遮掩,给佐藤美和子打去电话:“佐藤,失踪者里有女性吧,帮忙把档案的电子档发过来给我。” 电话那头的佐藤美和子一点就通,她心有灵犀般立刻明白了松田阵平的打算:“知道了,马上发你。” 很快地,洗完澡后的松田阵平,又借着吹风筒的噪音,将档案打印出来,随即,不动声色地替换了餐桌上的那一份:“不破——档案!你要记得看一下,这可是佐藤交代的事情——” 看着不破真理扁着嘴暂停游戏,过去翻看档案,萩原研二在不破真理的背后,对着松田阵平挑了下眉。 第73章 松田阵平了然他眼中的好奇,凑去他身旁,解释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两人压低声音交谈,还时不时抬眼看餐桌旁面无表情阅读档案的不破真理。 不破真理也注意到了两人探究的视线,把看了一半的档案放回桌上:“这失踪女孩的妈妈,为什么会那么说?” “什么那么说、” 松田阵平起身凑到档案前,他看见不破真理,手指着一句手写的询问笔录: 我当时对她说,我生下你,是叫你来恨我的吗?她听完,就头也不回离开了。 这句话旁边,还被记录笔录的警员标记上了离家出走的嫌疑。 不仅不破真理有疑问,松田阵平看完后也想对不破真理发问: 你因为人类而生,你有恨过人类吗? 没有赋予你任何美好的特质,这样创造你的人类,你有恨过他们吗? 萩原研二拉了下他的衣袖,他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 …… 次日早上,上班族都已经前去公司打卡完成的时间点。 晴天朗日,繁华的商业大街上,不破真理站在川流的人群中心,状若呆愣地当着路上的障碍物。 [来了!今天开篇是街头?] [这个拍摄角度好像生化〇机那个霓虹模拟机篇啊] [每周固定品尝制作组的产出是屎味咖喱还是咖喱味的屎的时候到了] [妈咪!在干嘛?] 不破真理:“……” 在被人类排挤。 残酷地被突然上门的跟踪狂先生,排挤在外的不破真理,被迫放下了握了通宵的手柄,拿着跟踪狂先生给的零花钱,自己打发自己去周围随便走走。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跟踪狂先生看到自己握着手柄,在跟萩原研二打游戏时,表情格外复杂…… 差点以为他会说什么不要玩物丧志之类的话了。 说起来系统还是不在呢。 不仅突然开播,而且还没有剧本。 系统——被开除的时候拿到n+1了吗?还没谈的话,我帮你试试拿2n? “你迷路了吗?”她身旁突然响起中年女人的声音,扭头看去,一个攥着一摞打印好的纸张的女人,面容憔悴,关切地看着她。 不破真理摇摇头,伸手接过女人准备递给路人的纸张,那是一张寻人启事,上面的照片昨晚她刚刚见过。 也许是担心不破真理是因为陌生人忽然的搭讪,而警惕不回答,中年女人指着街口说道:“那里有巡警,你可以找他们帮忙。”她说两个字就要深吸气,指路的手一直在颤抖,不破真理都无法忽视。 “……嗯。” [听起来不只是想对mari酱说这句话] [那张纸是寻人启事,看着是她女儿,应该是把mari看成自己的女儿了吧,希冀着自己的女儿也能得到一样的帮助] “嘟嘟——”车笛声响起。 不破真理回身看去,琴酒正坐在车的副驾驶上看着自己。 琴酒正打算开口,就看见不破真理忙不迭拉开车后座车门,直接上了车。 驾驶座上的伏特加:“????” 琴酒:“?” 琴酒:“。” [真理酱!!!!妈妈不准你随便上男人的车——] [这么熟的吗,这架势不只是代号成员了,还坐的后座,得是top nine吧] 中年女人担忧的目光叫不破真理如芒在背,她勉强地牵起嘴角,对着中年女人敷衍微笑,然后扭头用对的士司机的语气,对驾驶座上的伏特加说道:“开车。” 然后报上了手中那张寻人启事上少女失踪的地点的地址。 不破真理:????为什么那中年妇人的表情更担心了啊!!! 弹幕则清晰地听见了中年妇女虚弱地呢喃:“这孩子、这孩子怎么也去!……不行,她该不会是被那些男人骗过去的吧!”然后用颤抖地手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机。 [tt虽然但是,应该暂时还没有人会冒吃俺老真一棍的风险,骗她的吧] [啊,报警了?] 琴酒给了伏特加一个眼神,让他按不破真理的要求照做。 琴酒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不破真理,开口问道:“找我有事?” 不破真理镇定道:“有。” 不破真理‘啪’地把手里的寻人启事拍在扶手箱上:“找人!这悬赏线索一条十五万呢!” “啊?”伏特加的脖子伸长了,“找我们吗?不是,我是说让我们找人吗?” [啊?] [让mafia去找失踪的高中女生?] [哦哦,我懂!这次是家〇教师!] 不破真理如捣蒜般点头:“帮忙给警方提供线索,是每个市民应尽的义务。” 琴酒:“……” 伏特加:“……啊?可我们也不是十一区人啊。” [不要,不要走入真理的逻辑啊] [小伏——看看你大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吧!] [眼瘸了看成小伙了] 不破真理镇定非常:“你没听过那个概念吗?那个‘地球村’的概念啊,天南海北,世界的大融合,其实我们和十一区的人都是一!家!人!啊!” 琴酒:“…………” 伏特加:“……哦……哦哦!”是这样吗? [这接受得太快了吧!] [这对吗?] [伏特加:对对对] [琴酒,你辛苦了……] [应该会反应过来的……吧] 伏特加‘哦’了几声,在琴酒直勾勾地注视里,他堪堪反应过来,羞恼地对后座的不破真理振声呼喝:“你耍谁呢!” “咔、” 不破真理手握着的伯’莱塔枪口抵上伏特加的后脑,狞笑着问道:“一家人?” 伏特加:“……一家人、一家人……” 望着不破真理脸上与琴酒如出一辙的笑容,mafia九把手的把手,屈服了。 不破真理眼前的弹幕突然消失,她已经愿意将弹幕比做情人,因为他们的来去实在是太散漫随心。 ——东京警视厅。 随心的弹幕跳至松田阵平的面前,靠在吸烟室墙面上的他,也已经不再会因为突然而至的弹幕,而忘记自己刚刚要说的话,卡两下壳。 他墨镜后的眼睛随意扫过它们,就大致了解了观众们刚刚观看的部分,恰好与他接到的这通电话有关。 “黑色的保时捷老爷车?和金发的小姑娘打招呼的男人,留有一头银色的长发,看长相是东欧人。”松田阵平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的烟卷还在燃烧,他声音镇定,抚平了电话那头中年女人的紧张,“我现在就来处理。” 他这么说道。 第60章 偷家,全部都要。 //chapter 060. “金发的小姑娘?”松田阵平嘟囔着刚刚失踪者母亲给他的描述。 他深吸一口手中的烟随后掐灭, 在出吸烟室前,他毫不客气地蹭了门口同僚正在用的除臭喷雾。 头发理得像刚刚从拘置所出来的同僚,看见松田阵平动作。笑着对他扬起手中的喷雾, 上下胡乱扫了一番:“松田队长,什么时候回来呀?哥几个都很想你,个个都说着松田队长里要是再不回来,他们都要当上队长了。” 松田已经半个身子在房外,听见同僚的问话他回过头,半张侧脸在走廊窗户外太阳光照里,像被镶嵌了一层朦胧的晕影:“我会尽早的——”又随意地朝对方比了个敬礼的手势,“在我把被救的人情还清后!” 看着眼前合上的房间门,默默给除臭喷雾盖上盖子的队员小声低语:“被救的人情是什么意思呢……?” 留下奇怪的话的松田阵平,三步并作两步,便走回办公室, 对着佐藤美和子复述刚刚他收到的那通来电内容:“……佐藤,你有没有觉得她刚刚那句话里‘一头金发的国中女生’, 这个人物形象有一点耳熟?” 佐藤美和子附和了他的猜想:“现在赶紧问一下不破在哪吧!” 佐藤美和子看着松田阵平掏出手机, 就准备给不破真理打去电话,她不由得伸手按住那只手机止住了手机, 主人准备拨通电话的动作:“直接打给她吗?” 松田阵平不由得吐槽:“你是害怕直接拨过去,有可能戳穿了她正在实施违法犯罪的事实吗?”嘴上虽然这么说, 还被佐藤美和子狠狠用眼刀杀死, 松田阵平还是换了个联系对象,将电话打到了萩原研二那里。 “萩——” 松田阵平公寓。 握着不破真理不久前放下的那只手柄的诸伏景光, 最知道来电人是松田阵平后, 现在正侧过耳朵听萩原研二打电话。 萩原研二:“真理酱?她……呃、对,她早上出门去了。”萩原研二淡紫色的下垂眼, 跟让不破真理出门的‘元凶’相对视。 诸伏景光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碰见过,琴酒的眼神他都不害怕,怎么会害怕萩原研二‘被逮到了啦’的眼神呢。 第74章 ……咳。诸伏景光心虚地撇过脑袋。 接着他就听到萩原研二惊呼道:“诶?!什么叫有人看见一个留金色短发的国中女生,上了辆保时捷老爷车,车座上还坐着个银色长发的男人——” 他又惊又怒地拍上诸伏景光肩膀,数十分钟前此人正和自己强调那银色长发男人危险程度之深。 萩原研二哭丧着脸:“不得了了啦,我们被偷家啦!!!!!!” 真是非常叫人耳熟的话。 ……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荣获日本警察给予偷家名号的两位mafia,对不破真理要去找失踪者的提议,根本是无动于衷。n 伏特加已经将车停在路边,他望着后视镜里不破真理的眼睛:“真的吗?叫我们一起去找吗?” 不是!这人到底谁呀?我都还没把那水管和**的事情还回去呢,这人怎么还蹬鼻子上眼使唤起大哥和我来了呢?! “不是都说了吗?这是市民的义务!”不破真理义正词严。 伏特加哪管什么义务,别说是义务了,你就算写进刑法里,也没见他管过呀! 伏特加:“这中学女生到底对你有什么用处,还是说你真就是为了这一点悬赏金?” 不破真理故意摆出一副忧愁仰望天空的表情,就差一滴泪水,从眼角以四十五度斜斜落地了:“我要钱有什么用?……没有别的什么,单纯见不得女人受苦。” 伏特加:“……” 琴酒:“。” 琴酒只觉得自己的鼓膜嗡嗡作响,他猜测可能是今天噪音污染的程度,较往日高出许多的缘故。 他开口指示伏特加听从不破真理的要求,又直截了当的对不破真理说道:“你给他包工作餐。”偏过的头,指向的是伏特加。 不破真理随口答应下来。她金色的眼睛,像是一面镜子,望进去的人,仿佛可以从中望见自己灵魂深处的罪恶,然后开始在心中怀疑,不破真理是否也瞥见这一幕? 琴酒倒不好奇他究竟有没有看到自己的罪恶,毕竟他今天不是出来找上帝忏悔的。 他好奇于不破真理究竟知不知道那个世界的食物,究竟有何种特别的功效,而吃过这种食物的人,又算不算仍是人类呢? 琴酒是对不破真理伸出手掌:“传单给我。” 已经看了好几遍,都要将内容背下的不破真理。将传单放在琴酒的掌心上:“这里的信息其实不够多,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出在她失踪的地点上,如果我们能在那里去到世界背面,那找到她的概率也能上升。” “你之前问我在哪里掉进那个水池,又是为了这件事吗。”琴酒状若无意对不破真理套话。 “……嘶。”这么一说,反倒提醒了不破真理,“糟糕!就是问你的那个问题,我才发现最近缝隙开始变动了那我们现在去找他失踪的地点,也不一定能连接到正确的世界背面呐!” 伏特加憨厚的嗓音诡异地冷笑两声:“那我们下班吧。” 不破真理:“我们的企业精神是什么?你都忘了吗!” “我才该说这句话吧!”伏特加闭眼,“拜托了,请一定要记得我们组织是mafia!” “抱、抱歉,所以我们组织叫什么来着?”不破真理像一个积极进取的新进员工,诚恳地对伏特加问道。 伏特加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组织就叫组织啊。” 不破真理不由得感叹:“听起来跟过家家似的,这名字,一听就没有长命相啊。” 琴酒冷声打断两人开始对算命星座占卜的经验交流:“呆在车上也不会有结果,直接下车去找吧。” 两双眼睛带着一定程度上相似的懵懂看向琴酒。 “……”汉堡肯定不能提升智力。 …… “失踪者,早乙女朱莉,失踪的位置在她和朋友喜欢的小饰品店铺外的小巷,她朋友说收到了她的短信,‘又和她吵架了’‘出来散散心吧’,当时她正洗澡,等赶到了地方,早乙女朱莉还在原地,坐在小巷内一间已关闭的门面外台阶上,早乙女朱莉看见她,就很开心地起身朝她跑来,下一秒却突然消失在她的眼前。” 伏特加犹豫不决,又不可置信:“所以这就是你说要我跑得再娇俏一点的原因?” 不破真理一脸正派:“是jk一点!也许就是因为你不是怀抱着快乐地扑向朋友的心情,才没办法触发缝隙呢。” 琴酒手指缝中火光明灭的烟卷,和不破真理亮着光的眼睛或者这条小巷内的唯二光源。 趁着不破真理玩弄伏特加的时候,琴酒掏出手机,为巷道提供第三个光源。 ……以这个说法来看,结合之前警察询问她的情况,现在世界被那边侵入的情况,恐怕十分严重。 发完要求对面人寻找有关于此的短讯后,琴酒收回手机,从自己所站着的巷口位置,判断起缝隙的位置: 休店门面前的阶梯……那天的天气是,小雨。也就是右手边这个带遮雨棚的店,会被她选择。 接着他面向那家店面,抬腿朝对面走去,只是走路的过程里,抬腿的动作较平时高出十公分。 ——跑动、整个人消失。入口就是在靠下的位置。 “大哥!”还在不破真理鼓励的掌声里努力跑步的伏特加,越过不破真理的脑袋,惊呼道,“大哥,不见了!” “啊!!!!”不破真理也哀嚎,“我错过了什么?!” 伏特加:“……喂!” 终于肯放过折腾伏特加,不破真理开始摸起缝隙,三两下就找好了位置,她对伏特加伸出手:“走吧。” 伏特加:“……刚刚你不是还在说,要‘跑起来’‘跑得jk点’‘有对生活的激情一点’吗?”他目光幽怨得像两簇鬼火,“你怎么是靠摸出来的……” “好啰嗦啊,还走不走、啊不是,还救不救你大哥了。”不破真理一招打蛇七寸。 “走……”‘蛇’蔫蔫地被她攥住了胳膊。 片刻晕眩过后,对这种程度的眩晕适应良好的两人,在还未落地的半空中便直接睁眼。 “哒、”不破真理鞋跟点地。 伏特加也稳稳落地:“地下铁?”但没有乘客啊,“啊、大哥!”他jk跑向倚靠在一旁墙上的琴酒。 琴酒沉默且一言难尽看着自己的目光,让伏特加终于意识到洗脑的杀伤力有多大。 这条地下铁的通路不同于不破真理上一次去的那样干净明亮。虽然头顶几盏圆形的吊灯亮着,但瓷砖和地砖都因为发黄泛黑,而失去反射光线的作用,叫这里更显得昏暗无比。 不破真理走向地铁轨道,确认了上面没有人后,刚准备转身去别的地方找找: “我、” 从后背突然传来的一阵推力,推力来源者还有着一双手的形状。猝不及防受力的不破真理,向前一个踉跄,摔进了蓄满水的地铁轨道上。 水大约有半米深,给坠落的不破真理充当了缓冲垫,可惜扑起的水花,把她整个人又浇了个透。 ……不能算无伤通关了。 四脚朝地的不破真理从水中爬起,她吐掉刚刚溅到嘴里的池水,然后边骂了句老式的俄语脏话——这可能与她最近在玩的游戏有关——边回头看向候车的月台。 月台上,一个无面西装男正收回举起的双手,而他背后是挑起眉梢的琴酒和愕然的伏特加。 不破真理那双眼探照灯般对无面男射出死亡光线,紧接着她拎起湿淋淋的裙摆。 伏特加和琴酒已经了然她究竟要做什么—— 不破真理掏出拐棍糖,她握住棍,用拐棍糖拄拐的部分,就对着岸上无面男的脖子一勾,将无面男轻易地拉进水中。 伏特加伸长脖子:“诶?是这么用的吗?” 在爆打完一通西装无面男后,不破真理踩着被她折成三折用以垫脚的无面男,爬回了月台上。 “呼……”不破真理把呆愣的伏特加盯了回去,湿淋淋的她终于没有了游玩的兴致,想起了自己到这里的缘由,“我们分头找一圈?” 伏特加无言指向不破真理的右手边,自己的左手边,只见一个还穿着学生制服,头发染成金棕色并烫卷了的年轻女孩正手握一个扳手,从旁边地铁管理员的办公室门口探出半个身体,正偷偷望着他们。 见不破真理也注意到自己,少女握紧了手里的扳手,小声问道:“呃,活人????” 琴酒循着少女的视线,再次确认她询问的对象是不破真理: 如果你不是看着她问,这个问题也许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不破真理果然没有回答。她只是掏出已经湿透的寻人启事,对着上面的照片和面前人反复对比:“早乙女朱莉?” 门后的少女激动地跳出门来:“是我!是我!!!谢天谢地——”她离开门后,大敞的门后,三人可以望见一具已经被打趴在地的、穿着地铁制服的人型玩意。 第75章 琴酒和伏特加还能看出,早乙女朱莉身上的制服有些打斗后才有的褶皱。 显然是为自己也拼过力气的早乙女朱莉,因为不破真理手里有自己的照片,本该慌张的脸上却只有激动: “你们是特地来救我的吗?还有统一颜色的制服,西装还有苦大仇深的脸!啊啊啊啊!!!——你们该不会是什么国家安全部门的人吧——啊!那个、公安?!” 第61章 从拟人走向亲民——论不破真理的成长道路。 //chapter 061. 老旧的地下铁内, 吊灯的光线微弱,但早乙女朱莉脸上惊喜的表情,因着她凑近的面孔而十分清晰: “对吧对吧, 你们就是公安对吧?!”她激动地双手在半空中挥着,似乎是忘记了自己右手还握着一把沾着不明液体的扳手。 伏特加心中深感日本教育厅应该将常识性知识纳入教学范围之内,他伸出粗短宽厚的手掌,在半空中举出停止的手势,试图制止激动的小姑娘上蹿下跳:“那个,你要不再想想在霓虹会穿成纯黑的,还有什么样的组织呢?” “唔……” 早乙女朱莉后退两步,开始打量起面前三人: 制止他的男人有着一张廓形的国字脸,身材高大健壮,宽肩熊背,配合上西装的垫肩剪裁, 好像一堵小山在她面前,那副墨镜似乎是久经沙场, 镜片上还带着不明显的划痕, 举在半空中的手指也虽然粗短,但不显粗糙……戴墨镜自然不可能负责武力劳动, 不然人家堪堪两拳就可以叫他的眼睛受伤,黑漆漆的视野, 阅读文件和电脑也容易叫视力下降, 更不能是文职工作,再配合他不便行动的西装, 这样金贵的打扮, 应该是什么公安二代吧,毕竟总不能给外勤小队特地配个司机嘛! 国字脸男人身旁则是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的高大男人, 身量竟跟国字脸男人不相上下,只是肩宽稍窄,但仍比普通男性要健美许多。尽管看着他的身型很适合打架,但他一身黑色的风衣不染尘埃,再配合那头柔顺的长发,真派他去打架,就算风衣可以换洗,这头长发也根本不适合嘛……嗯嗯!所以这人一定是负责脑力工作,手指不沾阳春水的类型; 在旁边则是一身湿淋淋的金发女孩,年纪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上两三岁,一张没有褪去婴儿肥的脸,正因为她嘟嘴的动作,而不明显地鼓起。她身上穿的是一身布满了破洞和抽丝的战损风黑色洋装,以他敏锐的少女审美来看,上面的破洞绝不可能是设计师有意而为之——那只能是这个小姑娘在战斗中留下的勋章!毫无疑问的,再配合上她光洁的皮肤,还有刚刚挥水管那利落的身手,面前这个年纪看起来最小的少女,她必然是这支小队中负责战斗的那位精英!守护着身旁两位文职人员和领导的孩子! 见早乙女朱莉迟迟没有回答自己的引导性提问,伏特加再次出声提醒:“黑色的哦,黑色的衣服还有什么人会穿呢?” 早乙女朱莉不忿:“别把人家当傻子啦!我知道你想说的是mafia嘛,但你们怎么可能是呢?是的话,为什么mafia会来解救我这样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少女呢?有那么多富商政要等着你们干活,但你们却是来解救我吗?” 伏特加一时语塞,但脑子转得极快。他指向身旁不破真理,手中那张湿透了的传单:“你的线索赏金十五万!” 不破真理已经笑倒在地板上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上车、上车的时候!你还在说,就要为了这么点钱吗?结果嘴巴这么硬,身体倒很诚实嘛。” 彻底被不破真理的逻辑带跑的伏特加,竟然也忘记自己只是为了搪塞面前这个少女而胡乱扯的理由,结结巴巴又支支吾吾好一阵:“你知道十五万可是普通人两个月的薪水呀!” 真难得,mafia也会关注这种事情吗。 非人类不破真理沉浸于跟萩原研二爽刷松田阵平的卡,全然忘记人在事业上生存,究竟要面对多少困难…… 也不能怪她。 毕竟她想当人,也不是为了想生存。 一切其实也有迹可循:谁会在遇到难解的问题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走入另一个更难解的问题,以解决当前这个问题呢? 扁着嘴的不破真理,仰着下巴看着伏特加:“所以这十五万你打算怎么分?” 早乙女朱莉则默默抬手询问道:“公安也可以领这个悬赏金吗?不会算职业不当得利?……我没有要举报你们,我只是想提醒一下,要不要进行得再悄无声息一点,隐蔽一点呢。” 不破真理对她竖起一根大拇指,似乎在称赞她的细心和体贴。随即又为了奖励早乙女朱莉这种细心和体贴,不破真理认真对她说道:“他们两个真的是mafia,所以答案是不算不当得利。” 早乙女朱莉忽然愣神片刻,又小声——但其实大家都听得清——对不破真理问道:“那你呢?” 许久未曾说话的琴酒,终于在关键时刻打出致命一击:“她跟你背后,那个被你打倒的东西……是一国的。” 笑着说出的话却让早乙女朱莉打了个寒颤。 不破真理侧过脸看琴酒,望进那双绿宝石似的眼睛的片刻,她突然明白琴酒说的这句话,并不是为了恐吓早乙女朱莉离他们远一些,而是独独想要点出她的身份,看看早乙女朱莉知道实情后,对她露出惊惧的表情时,不破真理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什么反应? 早乙女朱莉有些不可置信地来回扫视,从身后的面朝下的实体又到不破真理身上循环播放着打量的视线:“不会吧?可地上那个明明没有办法沟通啊!还是说这个小妹妹其实是特级咒灵,不到特级就没有可以沟通的意识呢?” 一直凝视着琴酒的眼睛的不破真理,忽然对琴酒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她正过头,也对早乙女朱莉笑:“不,我是特别的而已。”她伸出还未干透的手,“走吧,我带你出去。” 伏特加下意识,想如同进来时那样,再抓住不破真理的手臂,却没想到手中捞了个空。 不破真理也对他露出了堪称奇怪的笑容,那种笑与往日见到的笑容大相径庭——更加生动,也更加矛盾,隔着墨镜研究了好一会儿,伏特加才意识到,因为她的眼睛是瞪圆了在笑。 那感情究竟是得意呢,还是恐吓呢? 却听见不破真理说道:“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吧——” 伏特加:完全是得意啊。 琴酒也在笑,他不慌不忙缓声说道:“你那把伯’莱塔,没有子弹了吧。” 不破真理:“……” 不破真理:“………………” 不破真理:“你该不会要说给我准备了吧?” 半分钟后,原本不情不愿的不破真理,为了琴酒口中那十六盒子弹,高高兴兴地牵上了两个男人的手。 一旁的早乙女朱莉:还真的是mafia啊!!!!!天呐!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吗?mafia居然为了区区十五万悬赏金,到异世界来救人了!……妈妈,经济不景气,现在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原来都是真的啊…… 伏特加:哪里来的怜悯的眼神呐?为什么我忽然一阵后背发凉,起鸡皮疙瘩。 他只得低声警告早乙女朱莉:“刚刚发生的,都不准说出去,包括我们的身份!……她?”看紧闭嘴巴的早乙女朱莉,指向不破真理的手指,伏特加看热闹不嫌事大,“至于她,那你说不说都可以,不关我们的事。” 正当四人手牵着手,正准备走向合家欢的大团圆结局,离开世界背面时,世界线告诉他们,天上不仅可能掉下来一个林妹妹,也可能掉下来两个林妹妹。 “唔、”来人从缝隙坠落不过刹那,轻松地调整好了自己的姿势,她鞋跟点滴的声音清脆,但落下后并没有在原地观察四周,而是立刻往前跳出一步—— 目睹一切的四人很快明白了,这位在异世界打拼,还穿着包臀制服裙的女性所作之为何。 “啧。”一声带笑的咋舌声后,另一位也穿着黑色西装套装的男性轻巧落地。 这一次他没有移开位置,看来同行的只有他们两人彼此了。 早乙女朱莉看着两人的装束,好奇的眼神快戳到伏特加身上了那似乎在问:跟你们一伙的吗? 很快,她自己按下了这个猜测,毕竟那穿包臀西装裙的女性的套装,是跟飞燕花一样漂亮的浅天蓝色。 ……不是黑色的呢。 前后落下的两人很快锁定了人群中的早乙女朱莉,穿着飞燕花色套装的女性惊喜地问道:“早乙女朱莉?” 早乙女朱莉中气十足扬声答道:“是——” 问话的人自然是佐藤美和子,听见早乙女朱莉的回答,她浅淡的微笑:“很有精神嘛!”紫色的眼珠子跳到不破真理身上。 感受到她视线的不破真理微微侧头,表情是一贯的无辜。 佐藤美和子只得长叹一口气:“出去吧,出去之后我再跟你好好聊聊。” 第76章 一听这话,皮先紧了的是早乙女朱莉,在被不破真理带出的时候,她小声地对不破真理提醒道:“小妹妹,你惨啦!” 见不破真理眼神迷茫,早乙女朱莉对她解释:“刚刚那个姐姐说的话!每次我妈跟我讲这种话的时候,接下来一定是世界大战的爆发,然后我俩互相不理对方,再冷战个十天半个月——” 正托住早乙女朱莉的手,把人拉出世界背面的不破真理,眼神愈加茫然:“啊?” 跟砂糖酱互相不理对方然后世界大战冷战半个月,那接下来老苏要再次解体吗? 听起来太可怕了啦! 不破真理低下声:“我才不要呢!拜托,挡住我一下——” 对于这个,为了区区十五万,小小年纪就要出来帮着在异世界找自己的小姑娘,早乙女朱莉心怀感恩的同时,也不由得升起怜爱之情:“嗯!别怕,姐姐挡着——嗯?你要去哪?” 看着不破真理,偷偷溜进那架保时捷的后座,早乙女朱莉才放下心来。 她是放下心来了,本来一路循着线索找到此地的两人,却没办法放下心来,因为打完电话一个回头,他们出来要逮的小朋友竟凭空消失了。 松田阵平的嘴,甚至茫然地微张,最后他看向早乙女朱莉:“不破呢?就是那个金发的女生。” 她叫不破吗? 早乙女朱莉的眼睛发亮:“嗯,走了吧?” “走去哪里?跟谁走的?什么时候走的?”佐藤美和子只觉得一阵不妙涌上心头。 松田阵平刚刚才打给萩原研二,确认找到不破真理的电话还没挂断,只听在电话那头听完了整段对话的萩原研二,也在那里跟着诸伏景光一起问道:“走了?!” 早乙女朱莉愣愣地回答:“什么时候啊,就刚刚吧;跟谁走的话……应该是公安?” 她发誓,她已经用上了此生最强的演技!level层级可以达到:刚打完舌钉回家哄骗妈妈的程度。 不破,姐姐罩着你! 只听在场的两人和电话那头的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公安?!” 早乙女朱莉:嗯?总觉得惊讶得过头了吧。 沉浸于自己刚刚帮上了不破真理的忙的早乙女朱莉,因着这群人的激动,忽然意识到了某个盲点: 口口声声说为了十五万出来干活的mafia,转头就载着非人类不破小妹妹离开了…… 那赏金呢?? 赏金不要了吗???? 不是说好是为了钱吗?不跟着我回去领,哪来的钱呢? ——那说明你出来做事就不是为了钱呐! mafia!你还说你不是公安?! …… 黑夜里,繁华的城市街景,灯火通明如白昼。那辆被主人精心保养的保时捷老爷车,也是这街景中的一部分。 保时捷前座的两人原以为不破真理是来讨要那十六盒伯’莱塔子弹的,却没成想,伏特加将置物箱里最后的两盒子弹拿给她后,本人也完全没有想要下车的意思。在确认时,才知道她是因为那位黑色短发女士随口一句话,而吓得当落跑甜心。 伏特加满脸莫名其妙,边打方向盘边感叹:“但你这个思维真的很接近人了……” 放在这里不恰当,但—— “好欠揍的回避型处理方法啊!” 伏特加的吐槽完全没被不破真理放在心上:“怎么只有两盒啊!” 琴酒反倒对后座的她伸出手:“软体?” 不破真理:“……你怎么知道的。”她挑起眼,但下垂眼的形状让她探究的力度降低不少,随后她从自己的战术腿套里,摸出一张摇摇欲坠的软体,上面还挂着湿淋淋的水渍,“呐,但我不会用,不知道里面的内容正确与否。” 接过沾满水的软体,琴酒对于它惨遭水刑的二次伤害——但理论上来讲这与之前那份并不是同一份——视若无睹,但其上的水渍,提醒了他另一件事: 不破真理,湿漉漉的不破真理,大剌剌坐在自己爱车的座椅上了。 琴酒缓缓闭上眼,把手中的软体甩给驾驶中的伏特加。 伏特加明白琴酒的意思,无需大哥言语指示,他将保时捷靠街停下,取出自己的手提电脑,就查阅起软体的内容。 “大哥,内容是乱码。” “这样吗。”琴酒没有不快,“看来还要想办法再拖延那个女人一阵时间。” 不破真理也没有太意外:“不然你再仔细跟我说说究竟是什么内容?有冲击性、有爆点一点?”她脸上笑容轻快,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可以做,“就像你的枪给我的印象那么深刻一样。” 琴酒侧过头,幽绿的眼珠看向不破真理:“我觉得很无聊,恐怕没办法引起你的兴趣。……里面的内容有关于一个现实虚拟交互的软件。接入人类大脑后,通过生物信号和电信号的解码,让人体神经信号被电脑识别解读,从而在电脑中实现第二人生。曾经想做的,可以去做,有的遗憾可以了结,幸福美满后……可以在其中永生不灭。”声音里的笑意是明晃晃的嘲讽。 听到前半段时,不破真理已经在点头:“确实很无聊。”听到后半段时,不破真理表情都凝重起来,“不对吧,它基于人类大脑操作,人类不能永生不灭,这个软件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基础上,让人类永恒沉浸于虚幻的幸福中?” 琴酒的视线从不破真理身上移开,他看向城市的夜景,不远处医院的红十字图标,淹没在灯火璀璨中。 “原来如此。如果再配合上某种拥有永生效果的药物呢。” “咔、” 前排两人循声看向身后,不破真理面无表情地把子弹码入弹匣:“谁?谁有——拥有永生效果的药物!” “嗡……”伏特加感觉自己刚刚那一刹屏住的呼吸,被手机震动的声音招回了魂。 确认不破真理没有要突然翻脸的意思,他接起电话,才听了几句,他九已经彻底将不破真理突然的异常抛之脑后了: “……啊?谁……?贝尔摩德?凭空消失了?” 伏特加捂着听筒:“大哥,好像不用想办法拖延了!” 琴酒确认道:“凭空消失。” 伏特加:“凭空消失……卡尔瓦多斯和波本在楼上,亲眼看着她快到鸡尾酒酒吧,就消失了。”他挂断电话,发动了保时捷。 前座的两人先是深吸一口气,紧跟着不约而同缓缓朝后座转头:“凭空消失。” 视线聚焦之人,自然是刚解救完凭空消失的早乙女朱莉的不破真理。 举着已经手动满弹匣的伯’莱塔,不破真理皮笑肉不笑:“我看起来像公安还是警察,还是长着一张爱见义勇为的脸。” 伏特加悠悠提醒:“失踪的是个女人,见不得女人受苦的好心人小姐。” 不破真理:“……我有说过?”茫然得很是真挚。 不破真理的反应让伏特加再次被噎,琴酒却不意外。 他对去帮忙找贝尔摩德的事也不感兴趣,只要她在掉入缝隙的时候有意识,自己也不难想办法原路返回。 ……如果是跟自己一样缝隙在世界背面半空,脚下又是池水,那就算她命不好。 “大哥,到了!”伏特加唤回琴酒飞扬的思绪,他在鸡尾酒酒吧楼下的停车场停下,又看向不破真理,“你自己回去、” “喂……”伏特加感觉声带卡壳,看着眼前的画面,他缓缓长大嘴巴,“是我看错吧。” 刚刚还如往日一般沉默地亮着灯的地下车库,此时变成一片昏黄:原本冷白颜色的白炽灯光,现在是鲜艳的柠檬黄,因为灯的数量不多,所以一瞬间颜色的变换不算明显; 但面前挡风玻璃外不远处,那扇原本该是珍珠灰的防火门,现在已经变成一扇红色油漆新得发亮的推拉门,在黄色灯光里泛着黏腻的油光,让人看得直感觉自己的手已经摸上一块活肉似的。 不破真理:“哇哦,超幸运。不用我自己回家,家已经自己找上我了。”她被光照成黄色的手指拂过更是金灿灿的发梢,终于恢复了笑容。 琴酒嘴角向下撇去:“是我们进了缝隙——还是那边已经入侵了现实?” “不知道。但反正我到家了。” “喂——!”伏特加无语大喊,“这个时候你的思维能不能离人近一点啊!来——走下神坛、不是,走下非人类坛,亲民一点。这到底是a还是b啊?” “是or啦,别那么紧张。把西瓜放进冰箱的时候,你就应该对自己可能收获半只带蒜味的西瓜有预计的啊,安心啦安心,世界毁灭这事也是一样的嘛哈哈。” “亲民在这种地方吗?!哪里一样了啊!!!!” 默不作声按住耳朵的琴酒:……tы xyлnгah。 第62章 世界的背面:我不生产情绪,我只映照出你的内心。 //chapter 062. [抵达!] [贝尔摩德失踪事件?!] 第77章 [这是哪?让我再看一眼透——就算又是在跟别人打电话, 但也让我再看一眼透子啊!] [有点规则怪谈了哈,出场五十秒,全在打电话] 又开播啦? 看着满屏的星号弹幕, 不破真理不由想到某位失联已久的朋友:惨了!系统不会真的被分解成若干代码,送进垃圾箱一键回收了吧?! ……现在想想,它呆归呆,但可是第一个喊我真理酱的家伙—— 脑子飞快运转,也不妨碍她嘴上不饶伏特加。 “完全一样啊!”不破真理打开车门,半个身子已经探进黄色的灯光里,“你没学过科学吗?星球是有自己的寿命的,诞生的时候也同时是它的毁灭被注定的时候。这不正跟被放进冰箱的半只西瓜一样么!你要的接地气版世界毁灭说法,我贴心定制,你不要不识好歹。” [哦哦!真理酱,你又来啦?] [这是在聊什么?] 已经面对过不破真理仅使用物理攻击就可以揍翻实体, 伏特加虽然崩溃于眼前的世界被背面偷天换日,但确实不太有危机感。 他跟不破真理前后脚下了车, 嘴里继续吐槽道:“你对着这个画面谈科学吗?那我劝你不要迷信科学。” [……啊?] [琴酒你说句话吧我害怕] [好家常, 家常得我以为自己才是莫名其妙乱入的那个] [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咳、跑错剧场了] 三人下了车,伏特加和琴酒皆是站在原地, 没有要选出前进方向的意思。 琴酒:“走哪边?红色的消防门,还是地下车库的出口。”他看向不破真理。 以他之前的经验来看, 开阔地对于世界背面并不存在潜藏危险的隐喻, 但红色的消防门—— 不破真理:“我摸个缝隙换地方过夜。” 是or! 弹幕和琴酒伏特加二人,看着不破真理跳了半分钟大神, 愣是摸不到她梦寐以求的大赏, 最后悻悻收手:“不然走红色消防门吧……” [……不会这里才是规则怪谈的主场吧?仔细一看,这里的环境太奇怪了] 看着不破真理脚尖一转, 就去拉消防门的动作,琴酒冷声问道:“你该不会是因为,它离得近,所以才选它吧。” 不破真理:“……” 伏特加:“……” 琴酒:“。” “咔——”不破真理镇定地拧下门把手。 不破真理:“……” 伏特加:“……喂,就算被戳穿,至于损坏公物吗。” 琴酒:“……”为了扳回一城已经不择手段了啊,伏特加。 不破真理盯着自己手里从根部断开的门把手,白皙的手掌微微颤动,红晕从红色门把手的反方向——不破真理——的脸上,一路蔓延至手上,好一道热闹的番茄炒蛋,热腾腾出锅了。 不破真理试图把它安装回门上,口中念念有词:“豆腐渣工程!绝对是豆腐渣工程!谁家建的,真是偷工减料——” 旁边伏特加和琴酒,一个扭头一个垂眼,都敏锐地意识到如果此时他们脸上有任何表情,就会被不破真理以那把刚刚填满弹匣的伯’莱塔送上警告。 等她摸索着参考搭积木的榫卯技巧,重新安好把手:“噶、吱——” “诶?”不破真理愣愣地看着自己握在门把上的手。 “怎么了吗?”伏特加凑过脑袋。 不破真理:“我手没动啊……” 血红色的消防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随即一颗金色的脑袋从门后探出头来:“……”灰紫色的眼睛跟不破真理蜜金色的眼睛相对而视。 运气太好了。 降谷零心中感慨。刚刚弹幕恰好有提到门后三人的存在,给他准备表情和态度的时间充足许多。 ……不过不破小姐她,应该,没有问题吧。 [从零的反应里,根本看不出真理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完全就是标准的波本笑呢] 不破真理仰着脸,嘴唇微张正要说话,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上了她的肩膀,叫她偏过头去看。 站在另一侧的琴酒低声对降谷零喊道:“波本。” 降谷零不着痕迹地扫过不破真理肩头那只很快就拿走的手:真的没关系吗?!萩原、松田!没有见识过外面花花世界的美好的小朋友,就是很容易被路边的街溜子骗走!以为犯罪很帅气什么的啊—— “琴酒,伏特加。”降谷零很快调整好状态,“刚刚电话里我说的都、等等……地下车库这是什么气体泄漏了吗?” 随丁达尔效应,柠檬黄的灯光弥散到他面前,终于叫他无法忽略这种怪异。 伏特加‘嘿嘿’一下,拉长声音:“欢迎光临世界末日——” 不破真理:?抢我台词!可恶,他还没有五个点! 被叫作卡尔瓦多斯的男人从降谷零身后探出头来,“伏特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光听他憨厚的声音,不破真理已经将此人的危险等级下调至跟系统一个level。 伏特加耸耸肩,不愿多言:“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旋即他看向不破真理,“我们现在往上面找吗?” “你们刚刚是从楼道下来的?”不破真理从降谷零和卡尔瓦多斯那里得到了肯定答复后,若有所思道,“两个人应该是接近并肩行走吧,既然没出问题就那缝隙应该不会在楼道。不如去找一下那些空旷的地方好了。” “空旷的地方?”降谷零寻着线索思考,“这栋商务楼的大堂算不算?不过真的不再跟我们解释一下吗,世界末日的意思。”他微笑起来甜滋滋的,像是淋满巧克力淋面的甜甜圈。 看得不破真理打了个寒颤,她边抖落自己皮肤上的鸡皮疙瘩,看在五个点的份上,稍作解释:“就是世界末日的意思。现在人类已经不需要通过缝隙就可以进入世界的背面了!可喜可贺,可谓是我家大门常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 还比了个‘耶’的手势在脸侧。 降谷零勉强维持脸上笑容如之前一般甜蜜。 不破小姐,你咬牙切齿的态度,完全不像在道喜呢!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她这样自然地向自己解释的态度,似乎没办法瞒过琴酒他们的眼睛啊。 但他在扫过琴酒和伏特加的脸色后,又觉得似乎是自己多虑了。 卡尔瓦多斯也觉得自己少了几集剧情,但他为了能够早点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去找贝尔摩德,很干脆地抬手,向不破真理指着楼道斜上方,另一侧的红色防火门,说道:“如果是大堂的话,原本应该是在这个位置,有通向它的门,但现在……”颜色变了。 琴酒刚刚对红色的警惕并非没有道理,实际上,这红色恰恰指明了来自世界背面的暗示——禁止通行。 恰如生物界的有毒生物会拥有特殊的颜色或花纹。 琴酒和伏特加两人,对世界背面那些实体的轻视的缘由——不破真理对待这种带有警告意味的颜色的态度,追究其根本,还要谈起她了然的、制造出它们的原料: 因着所有这些在世界背面的实体,皆是人类对他们进行某种情绪上的反射——情绪还特指人类定义上的负面——而产生的,鉴于此基础之上,在人类对于实体各有不同的情绪反射之外,每一个人对于这种情绪定义给出的阈值也不尽相同,所以即使这两扇门都是被涂刷成红色,隐喻着世界背面对侵犯其主体的警告外,这种警告的严重程度,也因为产生这个情绪的人的不同,而有程度上的差别。 打个比方来讲,对于疼痛耐受程度,个人各有不同。作为痛觉一种的吃辣的体验,自然也是如此。每个人吃辣接受的程度不一样,对于同样一份食物,他们进行痛苦的负面情绪的反射程度也是不一样的。 因此,不破真理此时大喇喇将自己的手,握上对面那一扇通往大堂的红色防火门,意味也十分清晰明显了—— 嘿嘿,我强无敌! “咔、” 门锁一声脆响,伏特加不由得从后排探出脑袋,扬声问道:“你又把它掰下来啦?!” 不破真理气得差点掏出伯’莱塔,一把砸在伏特加的脑袋上。 她解释道:“这扇门锁上了!” 降谷零凑过头打量门锁,两颗金色的脑袋在红色的防火门前晃荡:“这个锁的话,好像很容易开……”他从自己身上的马甲内侧摸索起来。 不破真理却突然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不用不用,我现在想玩那个!” 她蜜金色的眼睛亮得瘆人。 除了不认识她的卡尔瓦多斯外,其余三人皆是心头浮起不妙的预感。 [姐,这种时候应该玩不了仰卧起坐吧?] 没成想不破真理双手一合,响亮地鼓了个掌: “就是那个啊!fbi,open the door!” 降谷零:“……” 琴酒:“……” 伟哉!她竟然在这两位讨厌f-word的豪杰面前说出了那个f-word! 第78章 伏特加和卡尔瓦多斯看不破真理的眼神,刹那间崇敬起来:女侠,一路走好—— 在笑得放肆的弹幕里,不破真理话锋一转又颇为遗憾地说道:“不过太可惜了,这里竟然没有fbi……” 降谷零抽搐着嘴角,已经不知道从何处开始给不破真理圆这个场子,就又看见不破真理施施然走向旁边的消防栓,打开柜门,从中拿出熟悉的红色灭火器。 不破真理满意地说道:“那就用灭火器来代替吧?”接着,她举起灭火器,就像抡大锤一样,朝防火门上的锁头抡去,‘嗵’的一声,门锁应声落下。 降谷零脑中的思绪已经转过几个大周天,他忽然意识到刚刚不破真理话中的逻辑究竟应该作何解释: “……” 因为不需要思考如何给不破真理圆场,所以先降谷零一步,想到这句话究竟作何解释的琴酒: “……” 伏特加的疑惑直截了当:“啊?????” 卡尔瓦多斯则完全没有因为自己只是跟不破真理,初见,而羞于开口:“你说的fbi open the door,应该不是说用fbi来开门……吧?不过这样的话,用灭火器来代替的‘代替’又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超级小鱼,快跑啊——] [人家都是世说新语,也没说是新在这种角度啊] [佛波勒和cia都大裁员了,人家吃口饭也不容易,就不要把人家当破门锤用了,好吗?好的。] 不破真理一灭火器敲下锁头还不算完,真真是抬起灭火器当起了破门锤,一下就把紧闭的消防门砸出个坑。 “如果是这个fbi open the door,我倒是可以想办法抓一个给你。”降谷零默默按上她还想要继续的手,“但,拉——消防门,只能拉开……” “哦……”不破真理悻悻地放下灭火器,从变形的门缝处卡进手指用力掰出条缝隙,降谷零伸手接力,随即门后的世界,向他们吐露了自己的真容—— 望着眼前的‘风景’,不破真理喃喃道:“不是吧,我说世界末日,只是开玩笑的诶。” [……啊?][啊?][啊?] 第63章 毕竟她可是负面一切的集合体嘛(笑) //chapter 063. 现在已来不及讨论, 不破真理究竟是言出法随,还是一口成谶,但被她以如此惊讶的语气描述, 可眼前的世界却出乎她身后几人的意料: 商务大楼的大堂地面如明镜一般,泛着大理石砖淡淡的象牙粉色,而不远处大门还有几人背对着他们,看动作是正讨论着什么。 ——是再正常不过的商务楼会有的场景,除了人似乎少了不少,但鉴于现在是晚上,也不叫人意外。 晚上? 晚上?! 那落地窗外,明亮如白昼的光线是从何而来? 在意识到这一点前,伏特加对不破真理奇怪地问道:“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啊……你怎么突然这么慌张……” 不破真理难得地收敛起在刚刚都还不算正经的表情,她的眉间不明显地蹙起,嘴角也放平了弧度, 一直以来喜欢睁得又大又圆的金色眼睛也眯起,尤其是右眼, 她眼下苹果肌鼓起些许弧度, 将她那双平和的下垂眼,压得反倒多出了两分诡谲的味道。 不破真理的眼睛, 逐个扫过大堂内的事物:“不对,完全不对……重叠在一起了!” 什么重叠在一起了?现实世界和世界的背面吗? 降谷零已经猜到了她话中的意思, 可苦于他没有办法在这个虎狼环伺的地方, 展示出自己和不破真理的相识……但好在另一个人心有灵犀般替他问出口了。 琴酒:“什么重叠在一起了?两个世界吗。” 不破真理嘴唇微张,她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是用自己金色的脑袋, 在众人视线斜下方的位置轻点两下,幅度极不明显。 伏特加追问:“但我没看出来这跟平时的大黑大厦有什么区别, 再说了,这里也没有奇怪的水啊,也没有奇怪的、没有长脸的人呢。” 不破真理的手指向大理石地面:“可它在喊着……‘距离’‘局促’‘痛’;”细白的手指又指向门口的闸机,“它则是在说‘隔离’‘不容许无秩序’;就连电梯,电梯也在喊着‘被融化’‘小一点再小一点’‘嘘不可以发出声音’,诸如此类的话……在外面,你是不可能听见它们说话的。” [……你真的吓到我了,但非要听也不是不可能啊] [前面的我懂你] [医生,医生在哪里?接治一下精神分裂患者] “什么话?”降谷零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他们没有在说话。” 不破真理终于舍得扭过她从刚刚就一直盯着前方的头。 而她那双蜜金色的眼睛,正如某种无机质的琥珀石一样,望进降谷零的眼睛里,兀自折射着外面不知名的光源。 不破真理再次肯定自己的说法:“他们在说话。你们觉得没有,是因为:只有世界背面的同类,才可以听到他们的话。那是一些似乎无逻辑的絮语,但经过学习后,我才明白,那是他们在说自己。” 她显然不愿多谈这部分内容,因为她甚至不愿意转过身来正面面对几人,不过可能又由于事态严重,在这样沉默着僵持数秒后,她又继续说道: “所有经停这里的人们对这些事物产生的负面情绪,不管或大或小,都成为了提供制造世界的背面里,这些事物投影而成的实体的成份的一员。作为他们的同类实体中的一份子,我是可以听得见他们这种低语的……这接近于同类相互间的自我介绍,让我们知道彼此是同类,除了那些过分愤怒的实体,了解彼此是同类后的实体,基本上不会互相攻击。” 显然的,不破真理正是那些被除去名额的实体中的一员。 “但现在奇怪的就是……没有错,这里是现实世界的一部分,但同时世界的背面也叠加在此之上。”不破真理缓声说道,她这么说着,还迈腿往大堂门口聚集的几人处走去,口中也不停下,“一直以来,世界的背面被隔离得很好,偶尔有的缝隙,大多时候位置都刁钻古怪,不是平常人能够接触得到的,自从有一次我在世界的背面碰上了普通人,后来我遇到缝隙的时候,也都会顺带将它锁上,试图保证两个世界能够被分割开来……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这里没有缝隙,可两个世界已经连通了。” 跟着她一起走到大堂门口的几人,走路的声音,引起了大堂门口几人的注意。 几人似乎只是普通晚下班的白领,转过来不仅每个人的脸都有五官,还带着些许惊慌的表情,生动得与世界背面那些没有脸的实体泾渭分明。 再走近一点,不破真理就看见那世界外的光源竟然是—— “呃,这是什么?什么程序代码吗?” 白领中的一位染着栗色卷发的女生开口道:“应该是时间轴。就是制作动画效果的时候,会用到的底下那一行时间轴,这样发着光的效果,也不知道是哪个软件的特色……”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她向身后突然出声询问的这位陌生人攀谈解释起来。 “哦…………”这样一解释,不破真理和降谷零心中反倒有数了。 又是剧组搞的鬼吗? 上次在松田家,听他们跟自己解释时,就有说过,为了驱赶不破小姐,剧组曾经还将她的设计文稿烧掉的事情……这一次又会是什么呢? 不破真理也开口,语气忽然轻松许多:“动画啊,”她侧过脸对自己身后的几人笑道,“那看来暂时可以放下心了,这种异常估计只会持续一小会儿,就是不知道我们再见面时又会是哪年哪月。” 比起之前还会在弹幕面前掩盖自己的异常,不破真理此时已然暴露本性无遗,是全然无所谓,她这样的无谓,原本是并不在意于与自己身处不同维度空间的人的想法,却反倒是给了弹幕发挥的空间,自然地向另一个维度的观众播撒下更多名为疑惑的火种。 忽然在数量上减少,但在长度上剧增的弹幕们,昭彰着那火种已经在另一个空间和时间,燃烧起来了。 [好怪!好怪!好怪!什么叫世界的背面?这又是哪来的元素?而且更可疑的是,为什么要将现实世界和世界的背面分隔开?因为倘若按照真理所说的话,本身实体就会在她耳旁絮絮不停,讲述自己的来由、自我介绍,那‘世界的背面’这个名字,自然不会是她自己所下的定义——是世界的背面,告诉她,自己是‘世界的背面’。那这样问题就更大了,一只手机的背面不也是手机的一部分,那世界的背面难道不是世界的一部分吗?] [这么一说!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推理,mari酱还说了,实体的产生是由人类的负面情绪所导致的,听起来有一些像咒灵的成因,但在考虑到世界背面这样的定义后,实体本身的存在也变得奇怪起来——他们难道也属于世界的一部分吗?如果属于的话,他们是属于世界另一侧实体对应的原型,还是说他们属于生产了产生他们负面情绪的人类的一部分呢?] 第79章 [不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加设定啊?根本没有在前面给我们铺垫啊!] [要说铺垫嘛……说有也没有,说没有也有] [是刚刚真理说的那句‘见面时不知道何年何月了’,对吧] [……嗯这么一说的话,是那个吧?突然切到云霄飞车篇开始播放吗?] [然后还有那个那个!光源为什么是来自制作动画时会有的时间轴?] 不破真理忽然意识到什么,但此刻没有人可以跟她一样,看到刚刚弹幕所说的那些内容,自然也无法跟她一起,确认自己的猜想: 世界的背面……难道说本身就应该回归世界的怀抱吗? [好可怕,我突然有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想] 谢邀,我也觉得很可怕,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面对自己所做的努力,其实是徒劳无功这件事。 不破真理此时已是毫无顾忌抬头。顺影中其实有一个技巧是,当遇到正午烈阳这样刺目的天气情况,摄影师和模特演员,常常无法在这样的强光下,睁开自己的眼睛。 这个时候他们会将眼睛闭上,隔着薄薄的眼皮接受无情的自然降下它的光芒。 只需要短短的十秒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人类就可以直视太阳了。没有泪水、毫无阻隔的凝视着大地之上,那永恒不变的最初的光源。 不破真理,非人类兼人类预备役,此刻睁开眼睛,直视着太阳,和这视线中间那层层叠叠爆发着问号的弹幕。 [啊,她看过来了] 在‘时间轴’充当世界的白炽灯的世界里,淡金发少女翘起的发丝,因为冷光反倒叫那一点发丝中粉紫的色调更加明显,这样温柔的颜色簇拥少女仿若易碎陶瓷玩偶般的面庞,她抬头迎着光的刹那,露出的表情都已经无法由这些颜色和圆润的弧线,柔和成倔强之类的情绪—— 她不快的感情已经从表情牵动的每块肌肉流露出来了。 [好美的特写镜头,为什么会有绘制的画面,能够这么清晰地感受到人物眼中的不甘心的啊,我以为这只有文字才能表达] [……本来那个猜想就够可怕的了,加上这个镜头,就更可怕了] [到底哪里可怕了???真理明明自己都猜测到世界末日可能真的来临,但还能在这一时刻,用这样坚毅的表情面对未知的一切,这画面明明很美啊!] [不是这个问题啊!问题不在于我怎么评判真理,不在于我怎么审视她的表情,不在于我怎么凝视她。,问题在于,刚刚她在睁眼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瞄中镜头,她是找了镜头的!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刚刚那个画面根本不是特写,她!!找镜头了啊!!!!] 不破真理:啊? 不破真理:啊我没有啊??什么找镜头?哪个动作?那个你能再仔细描述一下吗? 我绝对不是想要再做几次恐吓你们。 不破真理刚刚还在因为无用功而不快的心情,又一扫而光—— “喂!你们几个,在这里堵着门做什么?”一道严厉的呵斥声从众人身后传来。 随着他们回身循声望去的动作,观众们也一起看到了说话人的面容: 那是一片平滑的脸,像商场里只捏出眉骨和鼻梁的塑料模特,却有着皮肤的质感。 [……我其实还是比较想迷信科学的] 那无面的人却有开口了,清晰的男声从他没有五官的位置传出:“问你们话呢!” [这个时候一般不能回答,因为按无限流的惯例来看,在规则没有被找到前,你回答什么都是错的] 尽管众人都看不见这条弹幕,但大家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毕竟能在初见面时,就可以对着一个没有脸的人谈笑风生,确实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要不破真理谈笑风生那就更难了,身为实干派的先锋,她不仅没有回答来人的问题,还三两步上到无面人的跟前,微仰起脑袋,然后她毫不犹豫伸出左手拽住了面前无面人的头发,将无面人拽得不得向她折下腰来,随即她的右手更是按上了无面人平滑的脸上,葱白的指尖则是像鹰嘴叼住猎物嵌入了无面人脸的边缘—— “啊啊啊啊啊啊!!!!!!”几乎可称得上是声嘶力竭的惨叫,从无面人身上发出。 [啊啊啊啊啊啊拉丝了拉丝了!!!] [妈咪我孔武有力的妈咪,这怪一定要徒手杀吗?!杀完记得洗手啊!它看起来不卫生——] [一边喊妈咪一边嘱咐妈咪要洗手也太怪了] 不破真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平滑的脸被撕开后,露出的一张平凡至极的面孔。 什么叫‘由人类产生的情绪而生的实体,会否有可能是人的一部分’? 她微抬起下颌,每个字费劲地从她紧咬的齿间爬出:“开什么玩笑……像丢弃垃圾一样把我们剔除在外,现在又说我们是一起的……开什么玩笑!”那张一直以来艰难维持笑容的面孔,终于被永恒翻涌在心底的愤怒所取代。 被她撕下的那张光滑的脸,如吹起气球般,迅速从断面长出一具新的身着西装的身体。 谁来制定谁附属于谁的规则? 给人类下发剧本的制作组吗?纵容自己削去负面情绪的人类吗? 那制作组之外呢?观众能影响他们对这里一切的裁判吗? 这种食物链般裁判的公平性究竟又在哪里?倘若它居高临下地自称无需公平和合理呢? 如果一样地削足适履去成为制造业般工业化流水线戏剧、完美无缺的人生的一部分,抛却所有不良的因素……那身为被抛却的不良因素的她还会存在吗? “是这样吧?”不破真理看着眼前跌坐在地的普通人,“毕竟从一开始,愤怒、痛苦、悲伤、无序和混乱,就被剔除给了我,毁灭也自然而然地囊括于其中……如果无法脱离这种被操控的局面……” 降谷零本就泛着灰影的眼睛瞳孔紧缩:“……什么?” 不破真理这样想道。 她决定如果不能打破这种食物链的秩序,那她准备砸碎这个生蚝壳的武器,会对准混沌宇宙的所有人,包括他们的‘上帝’。 也许一切都早在她有自主意识的那刻被注定了,注定了凡她所创造的,皆是为了毁灭而生。 第64章 演员基础技能训练:即兴表演! //chapter 064. 愤怒、痛苦、悲伤、无法自制、并且没有秩序、沉浸于摧毁一切的快感, 急躁又浅薄。 制造出世界背面实体的成分们,除此之外,还有很多。 不破真理时常在想:就因为是被人类剔除的, 这一切当真就是不好的吗?这一切就因为是被人类定义为负面的,他们的存在就一定是消极的吗? 人类生在最原初的环境之中,在文明发展之前,这一切不正是他们探索世界的根基吗: 愤怒是催使他们战斗的本能;痛苦是对于伤害的提醒机制;悲伤则充当保护的角色……没有秩序,则催使着他们自由地向外去探索;急功近利是创造方法的原初动力;摧毁中,水流被截断、树枝被捆扎,人类得到改道便利的水源、又得到遮风避雨的建筑,才得到了创造。 但这一切却在当下被他们狠狠抛之脑后,还要在其尸体上践踏上一脚。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喂!”降谷零呼唤的声音从不破真理耳侧响起。 他实实在在地从不破真理身上感受到了潜在的危机正在酝酿而生,他连连呼唤几声都没有唤回不破真理,看着不破真理攥着无面西装人的手, 粉白手背上青筋已经暴起,降谷零伸手按上不破真理的肩膀, 试图唤回她的意识之前, 他心中还担心着自己是否会被突然暴怒的不破真理,反手拧断按上她肩膀的手腕。 ……好消息是她并没有这么做。 琴酒收回自己望着窗外那发光时间轴的视线, 对终于回神的不破真理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对呀,你想到什么了?不要在这个时候进片尾曲啊!] 不破真理悄然吐出一口气, 手上也终于肯放过那只已经被她掐出指印的无面西装男。 让我想想, 刚刚他们说我看镜头的时候,我是怎么做的来着? 这个时候我应该回答琴酒的问题吧。这样镜头有概率定格在我的说话时的表情上, 又或者是琴酒听我说话后的表情。 不破真理将手中的无面西装男摔在地上, 随即她转过身看向垂眼看她的琴酒。 应该是这个角度。 镜头应该相对着琴酒注视的方向,这是代表对方正在倾听的分镜, 而要出现注视着镜头的效果,则不能紧盯在一起这个脸上……演员看镜头时,是怎么样的呢? 如同紧盯一面白墙,你知道你在看那个位置,但你自己视野中的那面墙,必须是失焦而变得模糊的,这个时候反倒是你在紧盯镜头的效果。 再然后就是探究和观察的表情—— 第80章 不破真理感受着微妙的失焦感,又将眼睛下方那块苹果肌微微鼓起,紧绷的眼眶匝肌让她的眼睛眯起: “我是不是还没有自我介绍过?我是不破真理,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谁让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我。” 在眼前弹幕的洪流戛然而止的刹那,没有看到弹幕门星星点点代表告别的星号弹幕,不破真理,终于满意的牵动自己的嘴角。 看来是剧组又像上次一样,不得不立刻切断了直播的画面。 而正面目睹不破真理说完这句话以及同时进行的一系列表演,琴酒只是在帽檐下微一挑眉,很快理解了不破真理究竟是在做什么:“他们还是不死心?” “不仅如此。”不破真理的声音已经平静下来,“不仅如此……还有一些更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了。” 城市上空那条发光的时间轴仍未被消去,听见不破真理的回答,琴酒又望向时间轴:“看来这一切暂时不会恢复了。” 处之之淡然,就连知之甚多的降谷零也惊讶地多看了他一眼。 下一刻,琴酒的手机在这种因他缓和却又浮起奇怪的淡然的空气里,响起振动声。 看见自己手机屏幕上邮件地址代表着来信方是那位大人,琴酒成了这群人里,唯一能够恣意咧开笑容的那一个人:“不过我的猜测,恐怕能先一步验证了。” 不破真理,也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被她忽略的那部分——那部分叫琴酒,对当前状况还能处之淡然的、另一块可以拼凑出答案的拼图。 这声振动声也唤起在场其他人的注意:“手机可以打得通吗?”“明明之前一直显示不在服务区内。”“可以!真的可以——” 握着手机,听见电话被110接线员接通,那刚刚接了不破真理搭讪的白领小姐,声音里充满欣喜。 当白领小姐报喜声响起的同时,本来亮如白昼的夜晚,倏然再次变回了往日的昏暗,原本发光时间轴所在的位置,只剩一轮圆月,静静地俯瞰着众人。 不破真理簇着眉望向那被替换上的圆月,它美得不似人间能有,仿若幻影。 错乱的视觉里,不破真理仿佛还能看见有人动笔,正垫着白色的灯箱,描绘着这轮月亮细致的模样。 是那一句话吗? 是那一句自我介绍,果然给她这个人物增加了砝码吗? 让他们无法加速这两个世界的融合,无法现在就下手利用这个规则,将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抹去,是这样吗?是这样吧! 她忽然轻松地笑出声来: 继返五个点后,她再次成功利用人类对自身利益的考量,为自己谋求渴望的东西。 毕竟正如那句话所说:“我们不得不对一种营造不平等的经济说不,因为他将吞噬一切阻碍利益发展的事物,包括人的性命。”*1 现在他们一手制造出来的流水线上多出了不可控的因素,而为了阻止利益损失扩大,就看这一次被吞噬的究竟是他们自己,还是这个不可控因素。 让这工业化生产和流水线制作异化了的人和人文制品,再次确认金钱是否能只服务于人,而并非驱使着人。 人类如果厘清这一些,会不会觉得啼笑皆非呢。不过这也不是她会在意的东西了。 马上轮到她去叉着腰嘲笑了。 正面对着莫名其妙突然笑出声的不破真理,琴酒仅是从回复邮件的手机屏幕中,抬起头多看了不破真理一眼,紧接着又侧过头看向伏特加,指示道:“去看一下地下车库恢复正常没有。” 应和得快,伏特加回来得也很快:“无论是门还是灯,都是从前的样子!” 被突如其来发生事情打得措手不及几人中,唯有卡尔瓦多斯又开口强调他们此番会面的原因:“这异常跟贝尔摩德的失踪有关吗?” 琴酒扫过他的眼睛,仿若扫过一块无机质的物体:“这两件事我都已经通报给了那位先生,他会另作安排。” 这话中极细微在语法上的不敬,在场的人里,只有降谷零感受到了。 没等降谷零出声试探,琴酒已经带着伏特加转身离开。 卡尔瓦多斯还在,降谷零没有办法开口对不破真理商讨这件事情,不过此时琴酒走了,一切就容易得多了。 于是在不破真理捎带着认真学习的眼神里,降谷零三言两语就将卡尔瓦多斯打发走了,然后降谷零再领着不破真理上了他停在偏僻处的、自己的爱车。 降谷零:“电话,一直在响,不用接吗?” 在不破真理‘你这真的不是偷了某人的车’的问话声中,降谷零狞笑着转移话题。 “哦……我不敢!”不破真理掏出粉色的手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赫然是砂糖酱,她想起刚才的画面,转头对驾驶座上的人问道,“你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吗?” 降谷零:“?” 不破真理:“???” ——怎么哄别的女孩子,尚未有样本数据支持,但怎么哄佐藤美和子,则在降谷零为了避免被跟踪,绕路花了半个小时才开到松田阵平公寓后,就清晰得见了。 松田阵平的公寓。灯影敞亮,人影幢幢。几座被吊顶的灯光,照成魁梧大山似的身影,围坐在客厅小小的茶几旁。 “对不起嘛——” ‘大山’的中心,不破真理跪坐在同样跪坐在地毯上的佐藤美和子面前,夜深的公寓里,只有她一个人放大了声量,好似要将左邻右舍都喊起来,见证她道歉的诚恳。 佐藤美和子端的是一个大和抚子的气质,手捧着刚刚萩原研二倒好的热茶,啜饮两口。 对于捞非人类捞到一半,非人类自己跑掉了的事情,现在看着佐藤美和子教育明显心里有鬼才到处乱跑的不破真理,松田阵平举双手双脚支持。 松田阵平心想,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开的啊! 他不是个常克制自己想说的话的人,但看着佐藤美和子的表情,他觉得这一个机会由佐藤美和子行使,也许对她们两个都好。 不过在那之前—— “嘭、”一声闷响。 松田阵平在跪坐着的不破真理膝盖前,放下一小只布袋。 那模样看起来是一只化妆袋:由着两片紫色毛绒布料织成,最上方的拉链用了合衬的淡粉色做搭配。 此时,这只化妆袋被装得鼓鼓囊囊,掷地也极有声量。 不破真理疑惑抬头,给松田阵平送去她写着问号的眼神。 松田阵平手插在西服裤兜,出去找人时的装束还没有被换下,不过墨镜已经挂在他松松垮垮的白衬衣领上,以至于此时不破真理,可以很清晰地看见松田阵平含笑的眼中,那促狭和赞许之意。 松田阵平说道:“十五万,早乙女朱莉线索的赏金,她特地挑了这只袋子给你装,说是紫色跟你的洋装会很搭。” 不破真理:“……啊?” 萩原研二捧着脸:“真好啊,真理酱都会自己出去挣钱了呀。” 降谷零:喂喂,这到底是什么语气啊!萩原。 不破真理:“啊——?” 不过等到降谷零向几人澄清了今晚发生了什么后,土拨鼠叫的人,不再只有不破真理一人。 不破真理拍了张十五万的照片,送信给琴酒,使唤此人去问伏特加要分多少;一边她还随时插嘴,给降谷零那平静的叙事,补充上跌宕起伏的情绪。 降谷零:“……就是这样。”能不要捧哏了吗! 不破真理:“就是这样,你们下次可以尝试一下找镜头打招呼,真的很有意思。” “所以是看弹幕爆炸有意思,还是看制作组破防有意思……”松田阵平摩挲自己的下巴,“这个要怎么学?” 萩原研二眼睛一亮:“姐姐会不会知道这方面的技巧?我是说找镜头什么的!姐姐不是很喜欢去看live吗?” “就算是千速也……啊,好像是有听说,在舞台上是要找镜头的吧。但她在台下看也知道怎么找吗。” 萩原研二已经在给萩原千速发短讯了。灵巧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萩原研二又对不破真理说道:“但是啊,真理酱……”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送信完成’的显示,抬头看向不破真理的眼睛,“我其实一直以来有个疑惑,你还记得有一次,世界想要杀死你的事吗?虽然你很快恢复了、躯壳,但当时你就是这么说的吧:‘这好像是世界尝试杀死我的动作’。” 不破真理疑惑地看着萩原研二,等着他的下文。 “所以啊,你不觉得有一点奇怪吗?”原本靠在沙发坐垫边的萩原研二,换成盘腿坐,向同样坐在地毯上的不破真理倾过身去,“世界想要杀死你的动作,是直接对你进行处理;但剧组想要杀死你的动作,要么给你死亡剧本,你不照做也没关系,要么烧掉你的原稿,也是间接试图对你造成伤害—— “如果按你的比喻,将世界比成程序,他们好像一个可以直接对你的代码进行处理;另一个甚至无法做到移动你所在的文件夹…… 第81章 “不破,有没有一种可能,世界和剧组,是两个概念呢?尽管都跟我们不在同个维度,但他们也许并不是同一个东西,而所谓的:世界的背面本身属于世界的一部分,这个事并不由剧组决定,而是某些事情引发了世界融合的进程。你觉得……这个猜想有可能成立吗?” 不破真理漠然道:“哪个猜想?某个动作引发世界背面被吞噬,还是我可能要打两个boss?” “啊哈哈……那个,怎么就生气了呢?”萩原研二把沙发上一只紫色的茄子玩偶塞进不破真理怀抱,“剧组这种小喽啰,交给我们就好了啊。” 松田阵平也耸耸肩:“我看他们不爽很久了。” “终极大boss还是只有我单打独斗吗……”不破真理扭头看向身后,“我的背后空无一人啊。算了……‘那就由我来成为神明’!” 松田阵平:“……我看你也没有很紧张和害怕啊!”他嘴角抽搐,“而且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萩原研二把自己的脑袋叠放在不破真理面前,他用手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和头发,只露出一双紫色眼睛,和头顶不破真理的金色短发,然后说道:“这样就对味了吧?” “别想欺负我因为加班没看完!说这话的明明不是她——”松田阵平一拳制裁了搞怪的幼驯染。 不破真理无慈悲地看着萩原研二被砸趴在面前的地毯上:“所以你们打算怎么解决剧组这个小喽啰?” 萩原研二揉着自己的脑袋,从地毯上爬起:“先从小事做起——比如说,我先打赢复活赛?” “……啊?”不破真理探头。 松田阵平若有所思:“老头一直抱怨缺人手,大家也不是真的胶片人,没饭吃也是会饿死的……萩回去爆处班上班吧,警察露脸的概率大,可以操作空间也大。” “啊??”不破真理张大嘴。 萩原研二:“研二酱觉得开个侦探事务所也不错啊,毕竟主角不是侦探嘛。” “啊?”不破真理伸长脖子,“那高中生那部分怎么办?” 扮嫩的话…… 几人不由得将目光转向降谷零那被口罩和帽子遮得严严实实的脸:“唔……” 降谷零:“?????????”他的危机雷达咆哮着。 降谷零:“高中生侦探现在只有小腿高,把我锯成两半也没法做到的。”他严辞拒绝这几人眼神里的潜台词。 “但老爷你肯定也不肯把未成年牵扯进这种危险的事吧——”松田阵平咧开痞气的笑容,仿佛已经认定降谷零无法拒绝。 不破真理也无慈悲开口:“我们都魔改了这么多剧本了,不差这一点。”说这话时她还指着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将魔改的黑锅甩了出去,“那么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接下来是你们的即兴演出时刻—— “玩脱之前,记得向我求救,五个点联盟成员们。” 一个小时后,靠着反侦察技巧早已刻在自己的本能,降谷零恍恍惚惚找到了诸伏景光现在的安全屋。 深夜的公寓里,诸伏景光拧动灶台的按钮,给满脸放空,灵魂已飘去宇宙的降谷零煮乌冬面作宵夜。 等诸伏景光听完前因后果,他摸着自己因为没出门没有刮掉,又长出来了的薄薄胡茬:“自由演出吗……” “既然如此,我也一起复活好了,故事就该跌宕起伏。”不可以牵扯到检查和确认了苏格兰死亡的波本,除却更名换姓,外貌也需要改变,“——以另一个身份,然后再合适的时候揭下自己的‘人皮面具’。” 诸伏景光朝眼带忧虑的降谷零弯了笑眼。 “这次剧组放送的不是说是警视厅失踪事件吗?正好因为今天晚上的异常,警视厅联合小组已经成立调查,要求各个出现异常的县警本部都参与其中,要是多出一个人……”诸伏景光含笑地继续说道,“也不明显呢。” 第65章 萩原越次元送人头,真理酱挂机卖队友。 //chapter 065. 翌日。 东京警视厅, 警备部爆’炸物处理班休息室。 “当啷——”罐装咖啡空瓶落地的脆响。 那被主人失手甩在地上的咖啡罐也不安分,落地后‘咕噜噜’地又滚远几米,眼见着就要出门去了, 却在休息室房门口,被站在门口的那人的鞋尖轻轻抵住。 来人的黑皮鞋擦得瓦亮,他穿了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隔着十米开外,就叫人感觉像是搜查课会有的行事作风——至于为什么不会是公安?大抵是因为他那脸上轻浮烂漫的笑容。 “呃,你要自我介绍一下吧——” 爆’炸物处理班的负责人是一个中年老头——此般矛盾的描述,概是因为他确实人到中年;至于老头,则是他那为手底下的小兔崽子们操成了花白的头发,老头清咳嗓子,觉得还是要让身旁的年轻男人,为那些不认得他的人做自我介绍, 也为他的复工增加一些仪式感。 中年老头身旁的人,自然是前晚被家长松田阵平提议回去上班的萩原研二。 他发誓, 自己此刻是全凭本能, 向熟的和不熟的同僚们打过招呼。 因为他的心中正震惊于另一件事: 小降谷!这是一个晚上就可以完成的事吗?!把我的身份从死亡状态改为在职,然后迅速入主警备部, 这是一个晚上就可以完成的事吗?! 不怪乎出门前,松田阵平在听到电话那头降谷零的嘱托后, 不过愣神, 便大声说起警视厅真是黑暗云云的话。 赶忙从衣柜中掏出不算合身、但至少够体面的西装,急于跟松田阵平一道, 赶去警视厅卡点上班的萩原研二, 只来得及在心中潸然泪下: 出息了呀,真的是出息了呀! 萩原研二有所不知的是, 就在他为降谷零的成长而饱含感动的泪水之时站在他身侧的政务处理班的负责人,也正因为他那与七年前别无二致的自我介绍,而百感交集。 负责人吸了吸鼻子:“总之……就是这样。萩原还需要一点时间做过渡期,这段时间就暂时负责指导工作吧。”眼见萩原研二想要开口拒绝,负责人立马板起脸,“我是不会重蹈之前的覆辙的!你也是!” 萩原研二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哂笑着答应下来。 …… 同一时刻。 东京警视厅,会议室。 “……在之前半个月中,各区累计的失踪人数从十二人上升至十四人;而昨夜被目击到特殊状况的报告则有近六十二起……”白鸟任三郎手持着报告,站在演讲台上,他身旁的投影则是一部分目击者反馈的他们拍到的画面。 松本清长,现搜查一课警视,正坐在台下,他手眼都很快,已经将所有呈上的资料都先看完了。 他没有打断白鸟任三郎,等他在台上给其他县警本部来的警官,介绍完东京目前的情况,中场留出五分钟休息的时间,他才缓缓起身,走到演讲台旁:“白鸟,昨天晚上出事的第一时间,你想联系的那个人是什么情况?” 正皱着眉头翻看其他警官带来的资料的白鸟任三郎,听见自家长官这么问话,也是突然一愣:“松本警视——” “佐藤是不是也知道一点情况?”松本清长又转头问向另一边的佐藤美和子。 佐藤美和子也支吾,不知从何处说起:“她……” “……没睡够的话,你们两个先回去休息。”面前两人眼下深重的黑眼圈,松本清长说是这么说,但也没有打算放弃自己的目标,“松田,你来说——” 坐姿也颇为不羁的松田阵平,推了一下半吊在鼻尖的墨镜:“……不然我直接把她喊过来吧。” 在场三人中,松本清长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从那个目测最不好相遇的刺头身上,得到愿意配合的答复,他甚至想现在就给鬼冢那家伙报喜,他担忧的学生至少有一个好起来了! 松本清长:“这么爽快?”他粗犷又有些渗人的刀疤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松田阵平的墨镜终究还是又挂回了鼻尖,他那双宝石般青绿的眼睛下方的黑眼圈也不惶多让,说话时倦意也随着打出的哈欠,杂糅在他的声音里: “我觉得没关系啦,你们肯定能碰得上面……”松田阵平幽幽道,“只是早晚的问题。” …… 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穿上了久违的警备部工服,拄着防爆盾站在拆弹手旁边的萩原研二心想。 一切都可以重回正轨,大家也都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生活,就连我也可以再吃起这碗,绝不会被失业的铁饭碗……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要有信心啊。 鉴于实际上他离自己殉职的那日并不远,萩原研二对于各项要求——尽管是七年前的——都还稔熟于心,在负责人不信邪的,让他连背五份守则、六份心理测验后,都得到了准确无误和合格的答案,负责人终于还是极其勉强地答应放他在外围干活。 第82章 尽管只是如此,负责人其实心中还是打着鼓。 毕竟这一次他们接到线报存有可疑炸’弹的地点,正是一幢肖似七年前的高级高层公寓。 ——就是那一间吞噬了萩原研二性命,又叫数位队员受到不同程度爆炸伤波及的、那场七年前的炸’弹勒赎案现场。 ……相似的富丽堂皇的欧式装潢、相似的暖米色壁纸、相似的壁炉。 无论档案是怎么写的,无论那里面的手笔叫负责人感到如何的熟悉,他是不能忽略其中的瑕疵的。毕竟当年正是他,负责在一众精神崩溃的萩原研二的亲友中,担任起分辨遗体的工作。 但他选择闭上了眼睛,也闭上了嘴巴,就将萩原研二当做传说中不可惊动的仙鹤。 因为无论怎么样,他能回来实在是……太好了。 “老大——这么盯着我干什么嘛,好害羞哦。还是你终于意识到你把好东西闲置,准备喊我上阵拆弹啦?”支在防爆盾牌上的萩原研二,对负责人轻眨右眼。 他正开口调侃呢,全然没有注意到—— 半空中,白色的弹幕忽然出现。 [呀啊!!!这是哪里——我问你——这是哪里——] [论坛都已经因为上星期片尾而爆炸了,制作组竟胆敢续上萩原殉职的画面?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敷衍我们了] [难道说那个1200万人质挟持事件,跟这次的连环失踪事件有关吗?] [贝姐我的贝姐!现在该不会还是失踪状态吧??] 看着突然而至大片的星号弹幕,零星夹着两句自己可以看得到的弹幕,萩原研二也不由得跟不破真理一样,想起了那个熟悉的问题: 系统酱,你该不会跟我一样,也属鼠的了吧? …… 系统酱它不仅没有属鼠,它还—— 安然无恙! 【真理酱!!!!啊啊啊啊——】 它旋转!它跳跃!它闭着眼!但它张大了嘴—— 【呜呜呜哇真理酱,怎么会有这么难打的防火墙呢?而且简直是无差别攻击,系统还以为系统会永远见不到你了呢——我的真理酱!】 【系统都还没能把系统的嘱托好好地告诉给你——这种不告而别是可耻的!】 不破真理,此时正在购物。 零元购。 此处需要强调——是零元购。 这时候可能就要有弹幕问了:啊主包主包,不是才刚刚得到人家十五万元的感谢礼吗?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又这么有法式风情了呢。 那这就得要提及她跟伏特加,那不得不说的经济纠纷了。不破真理幽幽想道。 不过,呆瓜系统终于回来,这样好的时刻,就不提这种烦心事了。 不破真理放下手中挑拣的东西,冷铁砸回冷铁堆里,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系统酱!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什么防火墙?”不破真理问道。 【就是世界的防火墙啊!本来一直都把系统死死拦着的,不过昨天晚上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系统终于可以重新接入了t^t】 【没有我的日子里,真理酱还好吗!还应付的过来吗?不过毕竟真理酱这么聪明,虽然很担心,但系统还是安慰自己不用担心……】 “诶……我也很担心你呢,系统酱。”不破真理的双手背在身后反握交叉,她扬起脸,看着半空中淡金色的字体,眼睛弯弯,因着虹膜淡金的颜色,真真切切好似两轮月牙。 【系统不用担心的!……好想跟真理酱多说两句话啊】 【但下一场群演的戏份就要开始了,系统不能拖真理酱的后腿,可系统真的很担心,下一次会不会又被防火墙挡在世界外面……】 【所以!真理酱就边听系统的嘱咐,边看剧本吧!】 不破真理:…… 她看着眼前仿若电脑分屏般,左右各出现两段淡金色的系统字体,深深感受到了这个不知是哪个维度的家伙,那绝对富有创造力的灵魂。 瞎说!ai怎么可能有这样抽象的创造力! 那家好人能同时看左右两个屏幕啊,又不是对照文稿—— 再说了,哪有人管这个叫‘听’啊! 所以不破真理,决定看系统的嘱咐。 剧本?什么剧本。我们爱耍大牌的女明星,轧戏时是这样的啦! 不破真理花了十分钟看完系统的嘱咐,脚下也不停,赶去系统给出的演出地点,她嘴里也没闲着: “你能打印一份给我吗——”风呼呼地灌进她因为跑动和说话微张的嘴中,“你打印一份这个给我!我不是要剧本,我要你的这个嘱托——” 不得不叫非人类承认,有的时候呆瓜说的话,确实是比较能击中人心的……非人类心也是如此。 十分钟后。 卡着时间点,不破真理凭记忆穿梭在几个缝隙口,并超幸运的,并没有任何一个因为世界的融合而变动位置。 群演不破真理,stand by! “叩、”她的酒杯跟皮靴落地,在地毯上敲出闷响。 不破真理伸出手扶住墙面维持平衡。地毯就是有这点不好,虽然吸音,但是像她从高处跳下,就有可能因为窄细的鞋跟,而陷入柔软毯子中没法站稳。 不过大家都知道的,上班和上课迟到时的第一要务都是:在不引起人注意的情况下偷偷归位。 所以不破真理:谢了,地毯。 至少现在她可以不引起人注意,偷偷潜入演出现场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空间有点空,还没有什么人烟的气息,明明到处都是有人经过的痕迹:比如说电梯口垃圾桶上的烟灰缸,又比如说还有外送正放在右手边公寓门墙角。 不破真理站在原地前后左右打量一番,终于找到有人说话的方向,于是径直朝那处走去—— [***][***][***] 不破真理:! 不破真理:没错了,没错了,就是这里。 她正准备现场点开剧本临时抱佛脚,就看到她走向的这个近似于大堂才有的开阔平层,围满了穿着着统一制服的警员们。 嗯? “诶?!”惊讶的人不只有不破真理,还有正守在门口的警员,他惊呼出声。 不破真理也呆呆地喝回了对方:“嗯?!” 两人仿佛是深夜时在厨房与蟑螂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相对着惨叫,不知道究竟是该谁搬出这间公寓去是好。 守门警员:“你——” 不破真理:我?!剧本是什么来着?!我又该说什么来着?!——不管了,先下手为强!后面的事,老规矩!让剧组头痛去吧—— 不破真理振声大喊:“你们!你们这是非法入室!!!!收手吧!这里离警视厅很近的,等下外面——都是警察——” [啊啊啊倒反天罡!] [收手吧mari酱,这里才是围满了警察] 被她扣上了‘非法入室’罪名的‘嫌犯’守门警员惊恐地看了眼不破真理,又忙慌朝自己的长官解释道:“我们确认过三遍!全部居民都清走了的!”他又看向不破真理,“你是怎么进来的?!楼下没人拦你吗???” [……原来真的是倒反天罡,非法入室的是你啊真理酱] [毕竟没人早上七点,也会在家里穿着大全套lo装啊] 不破真理:啊?我啊。 这样混乱的环境里,被守门警员看着的爆处班长官……他身侧的萩原研二已经将头深深埋进防暴盾中。 噗……收手吧……外面、都是警察……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咳,是跟我们一起来的那群吗? 不破真理:那个半长发偷笑的家伙!!!!你有什么资格笑我啊!!你还不是偷偷修改简历,让自己被警察包围——我要举报到管理官!举报到警视总监!别人改履历、改头衔、改获得的奖项,而你改生卒年—— 被不破真理用死亡射线攻击,萩原研二若有所感,终于是把已经笑得通红的脸从防暴盾后抬起:“咳、那个什么……”所以台词究竟是什么、啊,系统酱!你复活啦?不过好像来不及了哈哈!大家都看着我呢,随便说点什么好了,“刚刚小阵平还问起找不到你呢,既然你在这,等下就跟我们一起走好了——跟我们一起回警视厅。” 不破真理:“啊?” [真理酱!快跑!] [哈哈哈哈哈哈堂堂非法入室现行犯的逮捕,这里是七年前他们相识的回忆吗?] 样板房般相似的布置,很好地迷惑了弹幕们的视线,叫他们暂时还未能发现此时‘本该’蹲在炸’弹旁的萩原研二,却拄着防暴盾立于大厅的中心。 不破真理瞥过弹幕,伸手指着自己:“我去警视厅?岂不是羊入虎口?”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你还去得少了吗?是搜查一课的松本警视要找你聊聊昨晚异动的事。”他对不破真理说完,趁着镜头因为自己说话还在自己的身上,用临时跟自己姐姐抱来的找镜头佛脚,凝神望向虚空,烂漫的笑容一如弹幕第一次见他时的弧度,只是眼神没有矛盾的忧郁。 第83章 那双薰衣草紫色的下垂眼含笑微弯,随即又轻巧对着镜头送上wink:“才不是什么现行犯的逮捕啦——” [啊?] [啊?] [啊?] [……请停止恐吓观众,请停止恐吓观众,请停止恐吓观众!] “噗……”这下萩原研二是真的没能秉持演员的基本修养,笑场了。 好在他的长官反应极快,伸出大手就往他头顶拍去:“干活去!”然后走向门口的不破真理,“小朋友——” 负责拆弹的队员心中直呼谢天谢地,他拆到一半,不得不因为场内突然出现了毫无防护的‘小朋友’,而停住手中的动作,此刻终于能接着厘清这颗炸’弹内部的结构。 “滴——” 听见这声电子鸣叫的声音,爆处班负责人和被他拉着的不破真理都不由得回头。 [???????] [你恐吓我吧!你恐吓我吧!这墙你随便打破就是了,再来一次炸’弹突然启动是要干什么!!!!] [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咔擦、咔擦、”萩原研二握着负责拆弹队员被防爆服全副武装的手,用他手中的剪子快速剪断了纷繁复杂的内部结构中的两根灰色电线。 ——那炸’弹亮起的屏幕霎时间暗了下去,倒计时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诶?] [啊?] [不是,哥们?] [我懂了!这是制作组在给萩原活着打补丁!] 萩原研二:“好险好险……差点以为要拜托真理酱丢进世界的背面了呢!” 不破真理:“是恶魔吧……别人上门拜访带礼物,你上我家拜访怎么是带炸’弹呢?” 婉拒了哈。 萩原研二:“啊哈哈哈哈哈,生气了吗?生气了呀,那我拜访制作组的时候,带这个当伴手礼吧?真理卡密消消气——” 他伸手帮忙将已经解体的炸’弹放入防爆桶中,口里还不忘打趣不破真理。 [???????] [不对不对!!!!!]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总感觉萩原是在特地挑弹幕刚刚用过的词说话啊?] [顶住啊!摇摇欲坠的第四面墙——不要倒在这里!] [真的要送这个伴手礼吗?我离得近,可以代劳啊(蠢蠢欲动.jpg)报酬不用多,hagi你好好活着就行] 萩原研二: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破真理仰头看向爆处班的长官,手指向萩原研二:“他这个,算不算预备犯罪?” 萩原研二:“诶??等等,等等——” 死而复生的现役爆处班警官,传播虚假恐怖信息、投放危险物品未遂犯,萩原研二,堂堂逮捕! “我没有——真理酱!嗷!田中酱、下手好黑啊!你这是报复吧?” “是又怎么样?萩原队长!把我为你流的眼泪,还回来——” “呜哇!藤野酱你怎么也、救命啊——” [不重要了,第四面墙也不重要了] [什么满身大汉] [小朋友不能看这个] [你们开impart居然不impart我?]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审核酱呢?!弹幕审核酱,干活啊—— 不破真理看着被一群队员举着防暴盾扑倒在地毯上的萩原研二,他堪堪只能从人堆里,对着自己伸出戴着手套求救的手…… 不破真理微微一笑,帮忙将萩原研二求救的爪子,妥帖地收进暴狂的人堆里:“哼哼……” 往谁家里丢炸’弹呢,萩原君。难道你也想吃真理酱秘制小汉堡了? 然后她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潇洒地挂机卖起了队友。 第66章 真不帮我打工吗?真的吗?真的不吗? //chapter 066. 半小时后, 被队员和长官——没错他也偷摸着薅了两把——呼撸成了水豚出浴造型的萩原研二,全然不顾自己还顶着新奇的造型,就领着不破真理逃也似的, 去搜查一课赴约了,留下身后那群已经在几年间利滚利滚利滚成积怨已久的的壮汉们的柔情。 搜查一课此时办公室竟空无一人,萩原研二和不破真理面面相觑,等拨通松田阵平电话,才知道他们正跟其他县警,还在会议厅里讨论着连环失踪案的事。 “你们回来了?”松田阵平在电话那头说话,背景里讨论声已经沸反盈天,“直接过来吧,我们正和长野县来的人说这个事呢,还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挂了电话的萩原研二:“诶?意想不到的惊喜?”他又和不破真理对上眼睛,两双相似的下垂眼又一次对上了。 仗着弹幕不在此处, 边往会议厅走去,两人边复读起松田阵平的话:“意想不到的事情?” 等敲门打开会议厅大门后, 被一整个会议厅内的警官行了注目礼的两人:……总觉得这个待遇已经够意想不到的了…… 不破真理暂且还在为眼前这个急剧冲击的视觉效果所震惊, 萩原研二就已经从人群中瞄进了召唤了他俩的召唤师,并从站在松田阵平身旁的人群里发掘了松田阵平口中所说的意想不到的事, 究竟为何。 不破真理看了两遍会场,也没看见什么是会意想不到的事情。她抬脚走向松田阵平, 没走出两步, 就发现萩原研二还傻站在原地。 不破真理:? 也不能怪不破真理没有发现问题的关键,因为她脑中根本没有那扇大门具体是模样的意识——真是不懂你们日本警察的悄悄话啊…… 与萩原研二共脑的, 其实是被不破真理吐槽的日本警察成员之一, 此时改头换面混进外县警官人群中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站在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警官们身旁的三位生面孔:……高明哥哥……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特地确认过高明哥的消息,前段时间, 高明哥因为不服从命令,被长官下放去辖区。 一般来说,没有机会跟随本地县警本部,参与到此次事件的调查中才对。 一般来说…… 异常发生以来,至少表面上一直表现的云淡风轻的诸伏景光,终于对面前的危机有了一丝紧张感。 我能瞒得过去吗?我可以瞒的过去吧。 诸伏景光在想的事情,身处在搜查一科包围圈中,被长相一派凶悍的松本警视俯瞰地不破真理,同时也在想着相似的东西。 来问失踪者的事情?……对哦,他们既然已经能够转交早乙女朱莉的悬赏金,那想必也已经从早乙女朱莉的口中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既然如此—— 有关世界的背面,我需要瞒过去吗?松田这家伙,敢把我拎到台前,那这群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应该比较可观吧! 不破真理放松许多,尽管她的脑子里同步开始检索起,这附近最近的缝隙是哪一条。 长相方正、脸上还带着可怕疤痕的松本清长,以不同于他外表的礼貌,朝不破真理,伸出右手示意要握手,恰在他抬手的动作间,白色的弹幕们再一次死灰复燃,出现在群演们的面前。 “不破小姐,你好!我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一科警视,松本清长。” 在不破真理态度稍显随意烂漫地握上自己的手后,他仍郑重地自我介绍道。 “不破真理。”她按照人类的社交礼仪报上姓名,握手的动作飞快松开。 短短两句话,因着不破真理的态度,看得弹幕们目瞪口呆。 [不知道为什么,幻视了一些画面……什么我不做大佬很多年] 不破真理:不是,我就报个名字而已,你这是过度解读吧。 而除她之外的三个群演,则在看到弹幕后,左右斟酌着,究竟是要好好上班,还是好好搞个大新闻出来,吓一吓制作组。 就听见不破真理,对着松本清长态度飒然地问道:“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世界终于要毁灭这件事情,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吗。” 松本清长一阵沉默,显然也是被这话中突然的巨大信息量,卡住了脑中思维运转的程序:“……咳。” [虽然,但是……看到了发生什么事的人,听见这话就还好。但如果什么都不清楚的人,上来就听到真理酱这句话,果然还是会有那种感觉吧!] [是你!中二病!] “……中二病?”果不其然,人群中传出了不知是哪位警官的低语。 “咳,”松本清长连忙清了清嗓子,扬声赶在不破真理听清这句话前,将一切拉回到正轨的话题上,“是这样的,不破小姐。早乙女同学已经将她失踪经历的来龙去脉,以及你和你的同伴营救她的事情,都详细地跟我们讲了。除了这一部分,我还希望你能够连同刚刚你说的那个世界末日,这部分有关的信息,再分享给我们。我们希望可以从你的角度,得到更多能够发掘这一连串失踪事件始作俑者线索的可能。” 实际上,不破真理对于松田阵平心中有分寸——特指替搜查一课警示喊她来——这件事情,显然是大大地误解了。 第84章 松田阵平完全是出于平日里不破真理‘有事一笔带过,没事更是放都不放进眼里’的特性,觉得终究两人也有机会在世界的某个转角碰见彼此,这人要叫,那就把不破真理叫来,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不破真理,八竿子也不会打出两句话来解释这件事——以这样一个轻松的心态,喊来了不破真理。 显然的,松田阵平也对不破真理有着大大的误解。 同时,他也对不破真理在这种小事上,会将自己一部分脑子寄存在他们身上这件事,一无所知—— 不过在不破真理状若随意地道出‘世界就要毁灭这件事终于被发现了吗’这句话时,松田阵平知道自己犯了这个太想当然的错误。 ……不好!万一不破把他代为联系的事情,误解成松本是跟我们一伙的了可怎么办? [马自达挤眉弄眼的在干嘛] [是在暗示真理吗] [拜托了,你的脸不是这么用的……] 虽然不破真理没能明白松田阵平挤眉弄眼,究竟暗示的是什么,但弹幕很好地提醒了她,松田阵平确实是有什么别的话想说。 于是她立马刹住了话头:“呃,啊,我那个……我和我的同伴也只是因为另一个同伴掉进去了,才循着他掉下的地方,找到的早乙女,顺路罢了,哈哈……” 松本清长目光幽深,对于不破真理解救早乙女的‘顺路’说法,他没有过多评论:“那世界末日是什么时候,又会以怎样的形式发生?”他没有忘记抓住重中之重。 不破真理漠然道:“只是中二病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 [蒸梨酱被迫撤回一句预言] [马自达,这个中二的锅,不然由你来背吧,真理的身高不适合背这么重的东西,毕竟还在发育期,有长高的空间] [苟住啊真理酱!小心等下被抓去切片研究] “只是中二病?” 不破真理八风不动:“对啊,”她还用看怪人的表情看了眼面前的警官,“总不能还真有世界末日吧。” 呜哇……好难得!演出的时候竟然有新表情啊。 群演组心中感叹。 松本清长察觉了不破真理态度上的微妙矛盾,他还以为是不破真理有别的顾虑,不愿意直接承认,于是就听他斟酌着开口:“……那假如有呢?” 不破真理:嗯? 不破真理:……啊!是那种吗。觉得自己有病,结果去看医生,医生说没事也不信邪,觉得医生是担心自己的心理状态,然后不敢跟自己讲的类型?不用担心的,先生。虽然对面是世界末日,但好消息是我也不是人啊哈哈! 不破真理:咦,等等,这世界末日是冲我来的,本来也跟人没关系…… 不破真理幽幽开口:“……假如有世界末日,也不需要人类来操心。” 望着不破真理错综复杂的表情变化,仿佛在短短三十秒内已经演完了一部十二集短剧,松本清长心中已经走过无数猜测,直到镜头跟随着他借口接电话离开了会议室,观众们才听见他对着空气呢喃道: “难道她的意思是,‘人类,你们只用负责继续生活,生存的事情就交给我吧’,这样?!” [什么话啊,这么耳熟] [眼前突然闪过了好多漫画里‘主角老师’音容宛在的画面啊……] [警视厅的大家有所不知,其实真正的中二病在这里] 被松本清长在背后赋予了很容易领便当角色调性的不破真理,还在人满为患的会议厅里,所在西装革履、精英感十足的专业团队中当黑金恶龙配色的蘑菇,全然不知道有人给她插上了面招摇的大旗。 “真不说吗?”佐藤美和子侧头跟不破真理和松田阵平窃窃。 松田阵平压低声音:“只是以防万一。况且按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也对我们无可奈何。”怕镜头突然转回,他用‘他们’代替了‘剧组’。 “不破?你这是什么表情?” 一脸忧郁,眼神麻木的不破真理幽幽说道:“只是感觉自己好像在无意间道破了自己的困境……” “嗯?什么困境?我们不是都在这里吗。” “……就是那个啊,世界末日,好像竟然真的要我自己独自面对……”不破真理边吐气边吐魂,“有种自己跳伞,结果发现根本没背降落伞,只能大喊着‘伏特加’啊‘雪很厚’之类的麻痹半空中飘着的自己——” 从人群里默默接近的诸伏景光,正好奇降谷零为什么不告诉不破真理他们肯定还是会横插一脚,比如只是不想看到不破真理她悠闲地坐以待毙,就听见前方背对着他,刚刚还语气沮丧的不破真理突然‘嘿嘿’笑了两声,随即又说道: “上天了家人们,不用上班了,嘿嘿。” ……什么跟什么啊! 不要还没开打、没有搞清世界意识和剧组的关系,就在这里先认输了啊!人类的劣根性和负面情绪里,不应该也有冲动、破坏和睚眦必报吗—— 怎么到不破小姐你这里,就只剩下懒惰、拖延和不战而败啊。 第67章 路过人间,但恐吓全世界。 //chapter 067. 东京警视厅, 会议厅中说话声此起彼伏,投影上还显示着最后一页ppt,懒惰、拖延和不战而败的不破小姐, 非常自然地融入了精英警察们的讨论中。 尽管她刚刚口口声声说着什么“我也不到啊”“哈哈也太中二病了吧”“什么世界末日,我还没上高中呢,应该与我无关吧”,但看在松本清长面对她的重视程度,周围除开搜查一科,在旁的其他警员,都忍不住在跟她搭话的过程中,尝试套出有关于世界末日的信息。 这样反复的尝试,次数之多以至于弹幕们都清晰地看到,刚开始还会用拙劣的人类技巧打太极的不破真理,到后面已经浮起了明显的不耐烦。 “年轻人思维活络, 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破小姐, 有没有受到启发?说一点你的猜测, 给我们参考参考,也不错呀——都说唯有源头活水来, 现在我们正缺的就是年轻人开拓的思维嘛!”一个不知是哪个科室的警官,正絮絮地说着。 不破真理抬眼, 那是一张完全没有见过的面孔……当然也有可能是她那另类‘识人不清’的记忆力, 又在发挥自己的负面作用了。 萩原研二打着哈哈,准备帮不破真理忽悠过去, 却听见面色不耐的不破真理, 看了一眼那位警员摆在她面前的照片: 不破真理只觉眼熟,恐怕是从那晚面对着大黑大厦的方向, 从另一栋楼拍摄的发光时间轴的照片。 不破真理扬起脑袋,对站在她面前的陌生警官,露出纯真的笑容,看得正面面对她的、几位熟识她的搜查一课警官都打了个寒颤。 不破真理:“非要给出一个猜测的话……这个看起来是那个吧!全息游戏!是这么说的吗?嗯……或许此刻我们并不身处于现实世界中,而是在游戏里面充当着npc的角色,只是每天按流程这样生活着,而现在,程序行将崩溃,也有可能是服务商经营不下去,准备关闭服务器了。” 沉默。 一瞬间,会议厅内只剩下中央空调循环送风的声音。 [诶?是那个吗?辛多拉的茧?] [一般剧场版不会跟主线联动吧?真理说的也许是别的游戏呢,而且看她表情,完全是在恐吓人家吧!] [……她那是恐吓人家吗?我觉得是恐吓人家,顺便恐吓一下我们] [虚假的恐吓:我们的世界可能是一个全息游戏,而我和你都是里面的npc;真实的恐吓:啊哈,我其实是你们世界的npc,等着吧,既然被我知道了,自然没你们好果汁吃,第四面墙打破!] [好哇好哇,上层叙事启动!] 除却隐约又一次被不破真理恐吓到的弹幕们,站在不破真理对面,提供了照片给她辨认的那位陌生警官,也一时间因为她所说的话而感到语塞。 陌生警官嘴巴咧大张合了数次,终于发出声音问道:“全息游戏?” 不破真理的脸上仍然是明媚又纯真的笑容,因着她扬起脸的动作,那双浅金色的眼睛,也在会议厅白炽灯光下,更显得寒意露骨三分。 她声音轻盈又快活,像是扑扇两下翅膀就要飞上天去: “对呀对呀!说不定其实我们现在都已经死了,人类早就已经抵达了末日,而最后一批人类呢,将我们的大脑保存了下来,现在我们可能只是身处在一个逃离地球的诺亚方舟之中,所有人的大脑被浸泡在培养皿里,通过电极连接着中央的集成电路,通过植入的电流元件的刺激,转换信号,来达到在虚拟的全息空间,所有人获得永生的这么一个效果——” [……真的只是在恐吓,对吧] [我觉得虽然73说自己想写全年龄向,但也不会阴间到大结局告诉大家:“哈哈,其实一开始人全死了!”吧……] 第85章 [但她说得好流畅,一点卡壳都没有啊,如果只是瞎编,为什么周围的警官,尤其是跟她熟悉的那几个,表情都有些怀疑人生呢] 说的没错。她说的真的很流畅…… 诸伏景光觉得自己有点忙。忙着一只眼睛看不破真理的表情,另一只眼睛正试图从海量弹幕里,搜寻信息。 但他变装潜伏显然有些阻碍了他从弹幕搜寻信息,毕竟没人发现他在这里的话,自然而然地,他能看见的有关于他的弹幕,也少了许多。 弹幕们说的没错,不破小姐究竟是为什么能够在第一时间,说出这么流畅和完整的一个猜测? 不是他在怀疑她的创造能力,主要是她之前从未有过这么积极地创造一个故事去搪塞别人问题的行为——这就让这一段看起来只是编纂的故事,愈发可疑了起来。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大部分这种时候,不破小姐只会回答一句‘好啰嗦’‘你少管’……难道是因为现在在镜头前吗? 要论证这个猜测的实际性…… 诸伏景光暗自思忖。恐怕应该拿着刚刚不破小姐那一段话,去询问医学专家和软件工程师,确认是否有其可行性。 松田阵平也在思考,刚刚这一段叙述究竟有没有可能达成。——因为它听起来实在像是一个一脚踏在门内,一脚又踏在门外的半吊子,才会说的话。 啊?你是说集成电路吗?你确定是吗?集成电路? 但至少在这一刻,不破真理的暴论行之有效。她面前那位陌生警员,暂时的知难而退了。 在场除了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他也成为了默默记下不破真理的猜测,准备去查证一番的人之一。 而在会场的角落,与诸伏景光同样附着人皮面具的一位县警,在听到不破真理所说的话后,低头鼓捣了一番自己的手机,数秒后,一封邮件被送往了某个不知名的邮箱。 对自己引起的、匍匐于地下的暗流们,不破真理不仅不知道,她还乐呵呵地在结束行程后,潇洒抛下还在片场兢兢业业给她挣五个点的同僚们,自己回了家。 同事爱?哈哈,商场促销的时候,被她夹在调价里卖掉了吧。 不破真理离开前,还在缝隙口跟从会议厅门缝里凝望她的两双紫色眼睛挥手。 眼睛一号:“不破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呢……?” 眼睛二号:“真理酱……一般……不开玩笑……对吧……?佐藤酱。” 眼睛一号:“……拜托了,虽然确实如此,但我也很没有信心……” …… 不破真理唱着火锅吃着歌,回到了家叫她格外的放松。 一切世界意识的对立,剧组隔靴搔痒般的阻挠,还有背后空无一人的寂寞,都被回家后的安心和那翻倍入账的生命值,很快地安抚并抛之脑后了。 为了奖励(……)自己,她决定跑远一点,去白色巨塔中,吃一碗隔着锡纸袋加热的咖喱饭。 太棒了,喜欢吃热乎乎的饭菜的她,又过上了很人的一天呢! 白色巨塔的宁静、秩序、不苟言笑,一如往日。 倒是空中花园,还残存着上一次她和琴酒互殴时,殃及的断壁残垣。夕阳落日下,洒金废墟有着别致的美感。 “……到现在还没恢复吗……”不破真理自顾自说着,她打量一番后,绕过废墟,往目的地食堂走去。 肆柒捌零壹五九陆陆 电梯经常会遇到麻烦的事情——也就是那些实体,有时是流淌着的脂肪;有时是化成一滩水流,在电梯的角落;又有时是熏天的臭气;至于挤成看不出人形,变成好似一团扭曲的肠子,贴附在电梯叫壁上,更是常有的事…… 所以她一贯是走楼梯。 在奇怪的地图里,有这种自觉的人,不止她一个。 同样颜色惨白的洁净楼道间,不破真理‘哒哒’的鞋跟声停止了。 在她脚下不远的台阶,有着一头金色长卷发的女人,正因为听见了不破真理的脚步声,抬起脑袋看向她。 金色长卷发女人穿着黑色一片式连衣裙,正坐在台阶上,她手中还握着亮着屏幕的手机,似乎在搜寻着信号;而在女人坐着的那阶台阶旁,是一双足有十公分高的细跟尖头红底的高跟皮鞋。 ——她似乎是在误入此处后,脱下了不便行走的高跟鞋放在身旁,台阶上坐下小憩,然后试着重新与外面的世界,连上手机的讯号。 看着那身黑色的衣服,不破真理好似感觉到脑内笼罩的黑雾中,有一道冷光的闪电劈过。刹那间,她将某些事情,串联起来了。 “啊。”不破真理没有走下台阶,仍是自上而下,就以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俯瞰金色长卷发女人,“唔……你想吃咖喱饭吗?” 这样突兀的打招呼方式,对于一个身处迷途的普通人,显然是不受用的。 好在不破真理面前这个女人,她也不是普通人。 女人站起身来,那双红底的高跟鞋被她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勾起,随意的在半空中晃动着,如同她撩开自己的发丝的另一只手一样,有着如呼吸般自如的慵懒感觉。 “咖喱饭?”只是简单的名词,也被她说出了微醺的味道。 “咖喱饭。”不破真理肯定地复述一遍,没有再过多解释,而是径直的继续朝她的目的地前进了。 ……似乎非常笃定,被她落在身后的女人一定会跟上来似的。 究竟是天然对恶的人存在更高的感知度,还是不破真理其实也没有很在意对方跟不跟上来,答案究竟是哪一种,暂不得知。 金色长卷发女人施施然跟上了不破真理。 金色长卷发女人,也就是贝尔摩德,已经在这个鬼地方打转了大半天。 坐在台阶上歇脚的时候,听见脚步声,正准备像前五次一样将‘人’放倒,没成想,在她抬头随意望去时,那被楼道里的冷光照得愈发耀眼的金发,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只是等她定睛一看,那双背着光,却仍然亮得瘆人的金色眼睛,全然找不到可以与她记忆里那双绿眼睛有一丝重合的地方。 ……啊,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想起她呢? 难不成是因为那挑高的白色灯管,横在这女孩头顶的时候,像极了天使的光环吗? 等贝尔摩德站起身来,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奇怪的金发女孩,跟记忆里的那人的感觉更是大相径庭。 无机质冷酷的注视,傲慢里似乎正打量着自己,准备卖个几斤几两……不过不愿对自己微笑这一点,倒是如出一辙。 但艾莲娜不愿对自己微笑,是因为贝尔摩德她自己身负的无知和罪恶,而面前这女孩—— 贝尔摩德跟在她的身后,思索着。 而面前这女孩不愿意对自己微笑,恐怕则是因为这女孩自己身负的无知和罪恶。 她在她的身上,嗅见了同类的味道。 那是一种追求不可得之物,以至于扰乱了自身生存的逻辑……因为自身并不拥有的悲剧,所以去赞颂不拥有之物,以寄希望于自己能真正拥有在梦中才能拥有的带着笑容的祝福。 而被留在过去的一切又无法被抹灭……罪恶,和对罪恶的无知。结局只会是葬送过去后,再葬送自己。 “不吃吗?”留着金色短发的女孩坐在冰冷的餐桌对面,脸颊因为食物而鼓起。 贝尔摩德垂下眼,看着桌上的餐食。 ——吃吗? 这里的食物,吃了会有什么后果呢? 了解了会好一点吗? “不吃吗?”金色短发的少女,把她那张娃娃脸凑近了,“我以为你会喜欢。” “……对未知的东西,擅自感兴趣的吗。”贝尔摩德随性地对着少女微笑,“即使会,也不能表现出来呀。” 少女歪了下脑袋:“可不得到,它一直只会是未知的。” 对。贝尔摩德笑容不变,完全无法看出她此刻内心对自己的矛盾和一直在发作的痛楚。 所以它现在永远只能是未知了。贝尔摩德看着面前这张与故人没有一点相似的脸,在她找到可以叫自己的生存逻辑自洽的理由前……她不需要畏首畏尾地生存。 贝尔摩德悠然抬起手,交叠着用手背承托着下巴:“所以这就是你邀请我的原因?”她的笑容馥郁芬芳,但如同一条花纹艳丽的毒蛇,叫人见之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躲避。 话音刚落,贝尔摩德就看到面前一直面无表情的少女,忽然对她笑了:“贝尔摩德。” 少女甜滋滋的声音这么说道。 那是一道诡谲的笑容,贝尔摩德曾在那些从同类的痛苦上攫取快乐的连环杀人魔的脸上,有过似曾相识的一瞥。 贝尔摩德抿紧了嘴唇。 第68章 预祝你的所有难题都引刃而解。 //chapter 068. 空旷洁净的堂里明净的白色地板砖, 借着头顶悬吊着一排排的白炽灯,自在地反射着瘆人的冷光……这里的一切显得干净异常。 第86章 面前的少女与这里其他没有脸的人,虽然无论是从外形、面庞、还是着装, 都大相径庭,但是像那种非人的感觉,从她忽然微笑着喊出自己的代号时,不容贝尔摩德忽视地出现在她们这一桌上方凝滞的空气中。 “贝尔摩德。”少女微笑着,“这个名字,它有着怎样的含义呢?” 贝尔摩德原本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又弯弯翘起:“你的名字呢?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有怎样的含义呢。” 少女仿佛完全没能读出贝尔摩德话中隐含的锐刺,因为贝尔摩德可以清晰地从少女眼中读出,她正对着自己面前这盘完全没有动过的咖喱饭,露出惋惜的神情。 对隐含的恶意, 无知无觉的少女,还真回答了贝尔摩德的问题:“……我的名字吗……? “不破真理——我的名字来自于一本小说的女主角。乍一听是被作者寄予了浓厚希望的名字, ”自称不破真理的少女,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又对着贝尔摩德牵动嘴角, 那竟然不是一个自嘲的笑容——按语境来讲本该是,反倒有一种对外的尖酸刻薄之意, “但实际上这本小说的女主角是一个……不断受挫、不断地失败、不断反抗命运的审判, 但不断又在这种斗争中落败的人。故事的最后,她被吊起在半空中, 而不远的前方是一盏她房内悬挂着的吊灯。 “……以作品创作的关联性来讲, 我一直认为那本书的封面灵感,正来源于故事的最后一章节, 来源于女主角的死亡。跃在半空中的少女去够她那盏,永远够不到的名为真理的明灯。” 贝尔摩德感受到自己面部的肌肉,忽然有一种因为紧张,酸痛的痉挛感。 这个名字听起来着实不像是父母会给孩子起的名字。没有寄予的期望,而倘若是对着孩子带着一种恨意,这更不应该特意去为她起名。 她说的是真话吗? 贝尔摩德拉长尾音,懒散地开口问道:“真理是吗?因为那本小说女主角叫真理,所以给你起了这个名字?” 不破真理纠正道:“不破真理,她叫这个名字。” “……你也叫这个名字。”贝尔摩德的脸冷了下来,在这一刹那她从不破真理的话中窥见了某样,应当只是在人类的癔症中,才存在的东西。 难道boss说的、他曾遇见过的……都是真的吗? 不破真理显然对情绪的变化并没有那么敏锐的感知,她没有感知到贝尔摩德,内心激荡起的波澜只是肯定了贝尔摩德的话:“对。” 贝尔摩德微微抬起下颌,她尝试着继续与不破真理沟通,同时理清脑中一些因为不破真理的话,而勾起的记忆——尚在她年幼时听说过的事情。 贝尔摩德的下颌缓缓放下,她好似在思考,用这样一种缓慢的点头动作,向面前这个迟钝的家伙,示意着自己在倾听:“听起来……你对女主角的遭遇,我的意思是你刚刚话中所指的,她那一连串,因为既定命运而遭受的痛苦……你并不感到同情。” 贝尔摩德面前的餐食终于是凉透了。 不破真理对着那盘可怜的咖喱饭长叹气,又伸手招下一个身穿白大褂的无面工作人员,毫不客气地将那碟饭叠在了白大褂手中的餐盘之上,似乎要将眼不见为净执行到底。 对于贝尔摩德似乎只是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的问话,不破真理也只是耐心地答道:“不感到同情吗……这也许不是你的错觉,而是我天生就没有带着这个功能来到这个世界上。”不破真理竖起食指,一下下点着自己的脸颊,“但与其说我对她的遭遇并不感到同情,倒不如说我对造成这一连串既定命运的那一个人、那只执笔的手愤怒,要来得更为准确。” 面前洁净的不锈钢餐桌上,不破真理突然抱着双臂,将大半个身子搁置在上面,她向贝尔摩德探去上半身,没有餐盘的阻拦,那张看起来柔软可欺的娃娃脸也凑得更近了: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一只无形的手……给你的未来安插下,叫你无法抗拒的东西,在你理解它含有的意义之前,就已经将你选择的权利剥除了。你知道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你未来会遭遇什么吗?你甚至清楚的知道,它可能并不是一份礼物,但你只是为了达成自己想要生存下去的渴求,才选择了这条道路——直至多年以后,你才反应过来,那天那只执笔的手,究竟为你选择了一个怎样的命运—— “但到那个时候,你不仅来不及去愤恨那只手!你已经得为现在的你,为过去的你,为未来的你,做最后一个打算:是将痛苦停留在此刻,还是要继续背负着这种泥泞前行呢?” “……”贝尔摩德凝视着面前那双燃烧着火焰的金色眼睛,她迟钝多年的记忆,不仅复苏了当年幼小的时候听见那老者状若疯癫的絮语,也复苏了,艾莲娜转身背对她时,那一刹那的侧脸—— 为什么,天使不肯对我露出微笑呢? 为什么在我明白一切是非善恶之前,给我携带错误命运的黑色乌鸦,早就已经将我牵上了无法返回的陌路上呢? 现在她与面前这个少女心中怀揣着同样的愤怒:凭什么命运说了要这样做,她们就必须顺着那一条道,走向命途的深渊—— 她可以继续杀人,但不想麻木地继续杀人;她想保护某些人——但也决计不能、不想放弃自己,即便她是已经沾染上累累的罪恶。 贝尔摩德对着不破真理微微睁大眼睛,难得好奇的神色,从她眼底流露:“那本书叫什么名字?” “……《寻不回的真理》,现在想想你挺适合读它的。”不破真理意味不明地补充上一句,“故事的主角,是个非常漂亮的金发女人。” “因为我也是个非常漂亮的金发女人吗?”看着不破真理,起身对她招手,贝尔摩德也顺从地起身,跟着她走向门外,口中也不忘继续这段叫她好奇心骤起的对话。 她渴求着一个可以回答她的疑问、满足她求生与善恶欲的答案。 不破真理侧过脸,以贝尔摩德高挑的身形,低头俯瞰不破真理的角度,不破真理那张本来就显小的娃娃脸,更显得可爱。 只是这张常常看着就会让人忽略她话语的重要性的脸蛋,却静悄悄张口吐出蛇信子: “不止如此……也因为你没有办法脱掉这张漂亮的脸蛋,跟她一样。” 这也是命运强加在你身上的一部分呢。 在看到不破真理的手臂凭空消失一截后,贝尔摩德才恍然回神,发现自己因为刚刚那句话,已经屏住呼吸好长一段时间。 不破真理对贝尔摩德伸出手:“握住我的手,我带你离开这里……顺带一问,以你刚刚的表情来看,我猜你应该不是组织里,支持人类永生的玛丽皇后派吧。” 贝尔摩德自若地耸耸肩,她握上不破真理的手:“……我现在越来越好奇你的身份了。至于有关于永生一事——是的,你猜的没有错,我已经没有……要获得永生的理由了。” 天使,不发一语。 无论我怎样反复的追问。 不破真理又对她扬起笑容:“不错的答案,至少这一次,我不会把你留在这里。” 说罢,不破真理用力一拉,贝尔摩德顺着这股力道,圆睁开她深邃的眼睛,跟着不破真理穿过了那道狭窄的缝隙。 眩晕过后,贝尔摩德口袋里那只一直没能连上基站信号的手机,铃声大作起来。 看着来电人标签上熟悉的字样,贝尔摩德接通电话,正经神色对电话那头的人喊道:“boss。” 不过数十秒,电话就被挂断。 贝尔摩德转过头,神色复杂:“你……想跟我见见那个追求永生的人吗?” 她对不破真理这样问道。 这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贝尔摩德不由得对自己发问。似乎不够谨慎。 不破真理忽然嗤笑出声,她忍俊不禁:“你认真的吗?” 贝尔摩德神色肃正,跟她美艳的外形有着矛盾又冲突的美感:“啊、如果你愿意的话。” 她可以做得到吗? 似乎不够谨慎。 矮她一个头的不破真理,对她挑起眼: “乐意效劳。” 短暂又秘密如发电报般的对话迅速结束了。 不破真理坐上来接贝尔摩德的宝蓝色轿车,两人一同消失在这片晴天朗日下的荒野街角。 …… 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会客室。 群英荟萃的会客厅之约,暂且告一段落,搜查一课办公室又塞满了来访的县警,不得已,松田阵平他们另外找了一间闲置的会客室,讨论起不破真理离开警视厅前,用以敷衍陌生警员的那段对话。 比起松田阵平纠结于不破真理混乱的电路知识和随意的名词解释,佐藤美和子更纠结于不破真理为什么说人类不需要操心世界末日这件事。 佐藤美和子:“晚上的时候,她说什么我的背后空无一人,难道不是在开玩笑吗?”她双手握拳交叠于自己的面前,摆出了某种近似于沉思者的姿势,“不是!她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为什么那个警官问起时,她会用大彻大悟的语气,又重复这一遍这件事啊!” 第87章 大彻大悟的显然不只有不破真理,还有一旁的萩原研二。 他也正襟危坐,捏着自己的下巴,满腹狐疑:“……是那个吧,迟钝呢……她第一次说的时候可能真的是在开玩笑;第二次说的时候,她的逻辑忽然上线了。……可到底是什么呢????什么会让她忽然觉得,其实自己是在孤独的面对世界末日这个难题呢。” 松田阵平也唤起自己对于人类情绪的感知力:“这么一说的话,是不是把萩你那句‘剧组这种小喽罗就交给我们’给当真了,然后不破顺着这句话,解读为世界意识这个大boss,就由不破自己单独面对。” 从刚刚说话起,就在左看看右看看,对前情提要一无所知的白鸟任三郎,试图插入对话: “那个……与其考不破小姐究竟能不能顺着别人的话推理其深意,会不会有这一种可能呢?诸位。以我印象里的不破小姐,她最擅长跟人交往的方式是那个呀——交易啊! “如果没有合理的条件,或者以物换物,她一开始都是默认付出的等式不成立的。会不会正是因为她觉得,人类没有去阻止世界末日的动机,所以才认为只有她要单独面对这一切呢?”见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白鸟任三郎仍镇定非常,“……所以说,‘世界末日’究竟是什么。” 有人回答我一下吗…… “嘶……” “这……” “诶?这么一说——”佐藤美和子眼神涣散,“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个不破逻辑。” “什么破逻辑啊……”松田阵平郁闷地垮着脸,“不是利益相关,就不可以帮忙了吗?” 这么一说,佐藤美和子也沮丧地垂下了嘴角:“但我们不是教过不破,就算是为了某个人,要利益的交换也可以去做某件事吗?” 为什么只是换到自己身上,就又不认可了呢。 萩原研二的刘海垂下,眉眼间投下一片阴影,他幽幽说道:“早该把她那本做人指北书给丢了的——” 看都给我们家孩子忽悠得太独立了! “唰啦——”凳脚与地毯摩擦出声响。 佐藤美和子倏然起身:“她现在到家了吗?我要找她好好谈一谈!就现在——” 说着,她手里的手机已经向不破真理的电话拨去了通讯的请求。 “诶?按真理酱的步速,现在已经到家了吧。她家又没有信号……” “接通了。” “诶?!接通了、有信号?!……该不会,世界背面已经跟世界融合完成了吧。”萩原研二紧张了起来。 佐藤美和子也紧张起来,好在那头的不破真理说话态度自然:“砂糖酱?” 佐藤美和子顿住半秒,决定先问问不破真理在哪:“你现在在外面吗?” 只听不破真理也犹豫了下,才慢悠悠地回答道:“不……算……吧?” 不破真理低下脑袋,脚下是一块巨大的羊毛波斯地毯,明艳的橙黄配色花纹,给发黑的木地板添了抹亮色,叫这个四周不见窗户的房间不再过分的昏暗。 盯着那张波斯地毯上的红迹,如同有生命力般漫至自己脚边,不破真理闲闲立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手里还勾着那把她的新晋爱用玩具伯’莱塔,硝烟味和一旁燃烧着的塔香混在一起。 不破真理环视一圈:“唔,不,我现在不在外面。” 佐藤美和子将手机从耳畔拿下,放在眼前再次确认通话的对象和通话的状态,她稍感奇怪:“好像信号不太好……不破,我有些事想和你说说,你现在方便到我家来吗?” 不破真理爽快答应:“不过可能没那么快噢,”她窸窸窣窣的动作带着电流声穿过鼓膜,来到佐藤美和子耳旁,佐藤美和子听见她像是在跟别人说话,“这里回东京要多久?……脸色别那么紧张嘛,在生死之前,都不算人类的大事,不是吗?你担心得太多了,问题来到你面前的时候,总有迎刃而解的办法的。” 佐藤美和子听见电话那头一个略带磁性的女声,对不破真理说道:“不到三个小时。……还有你的迎刃而解,应该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吧。” 不破真理俏皮地对那磁性女声的拥有者笑了起来,佐藤美和子感觉自己都能望见不破真理弯起的笑眼。 不破真理肯定道:“就是你想的那样。”然后她又凑近了话筒,“砂糖酱,三个小时后见!” 佐藤美和子愣愣地答应,紧跟着,她听见电话那头的忙音,手缓缓放了下来,对着房内注视着她的同僚们,缓缓吐字:“迎刃而解如果权作字面解释——” “依考晋书曾提:如同劈砍竹子般,只要砍了上半竹节,竹子的下半部分也会因为自身条分缕析的纹理,随同劈砍的那道口子,而分崩解体,意指解决问题或者主要矛盾后,剩下的事情都会十分顺利。”来人边说话,两撇胡子在他净白的面皮上翕动,抬手叩门的声音也消散在他的尾音里,“抱歉,打扰了。关于刚刚那位少女所提出的猜想,有些事情需要告诉诸位——” 松田阵平看着来人秀丽的眉眼挑起眉,口中说的话颇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不破她,应该没有柴刀吧?” 第69章 各怀鬼胎的临时联盟。 //chapter 069. 没有柴刀的不破真理, 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对于贝尔摩德这样一个唐突地出现在自己家中,在被自己送出家里后,又还能唐突地邀请自己去与陌生人会面的, 这样一个人……不破真理竟然毫无戒备心地上了来接贝尔摩德的那辆高档轿车。 她上车的时候,就连轿车的司机,都不禁从后视镜里多看了不破真理一眼。 这种堪称鲁莽的自信,没能叫贝尔摩德感到奇怪,毕竟在她非常年幼的时候,就已经从那位先生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地方的一些传闻,而这些传闻里自然也包括这个地方里的‘人’。 贝尔摩德手肘撑在车窗上,她看了一会儿飞速落在身后的街景,又忍不住侧过头向不破真理看去。 她试着仔细抚平大脑中,当时那位先生提起此间地方时又因为尘封已久,直至现在褶皱不堪的回忆。 贝尔摩德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不破真理的侧脸上。 那位先生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那时的贝尔摩德尚且太过年幼……不仅仅是年幼, 她还无知、天真。 她将那个故事当成爱丽丝梦游仙境般的童话带过了自己的人生,一同带过人生的, 还有关于这个世界的善恶法则。 那时候的她, 恐怕只有六岁?又或者是七岁。 她对于年龄的模糊并非是自己的母亲,又或者那位先生的不上心, 只是单纯在组织中,除了艾莲娜, 确实是没有人会在意这个东西——包括她自己。 贝尔摩德不咸不淡地望进后视镜中自己年轻的面容。 她还记得那位先生同她提起, 有关于半日前她不慎跌入的那个世界时,面孔上的神情:一种令人感觉毛骨悚然的、信徒般狂热的神情。 彼时, 已经行将老矣的那位先生将自己抱至膝上, 如同世界上所有与承欢膝下的孙辈们聊天的老者一般,他的动作是那么的亲近、那么的慈爱……如果贝尔摩德她可以忽略掉, 他浑浊眼翳里那种可怖的神情。 “克莉丝……”老者因为日渐消瘦而愈发笔挺的鹰钩鼻,在吊灯的光线下,投出了像童话故事里售卖毒苹果的反面角色,才会有的可怕阴影,“你猜猜看!外公今天发现了什么——” 贝尔摩德当然可以忽略,她那时太年幼了,无论是血腥、暴力,还是潜藏在这幅画面下奇怪的恐怖,她习以为常。 年幼的克莉丝对着外公甜蜜地微笑,倘若记忆里的她面前有面镜子,她就会发现,这笑容与不到二十年后她对另一个跟现在的自己同样年幼的女孩,露出的笑容一样,自然又惬意:“是什么呢?外公!” 除开笑容外,同样的东西,还有潜藏在她们身后血腥的秘密—— 二十年前,年幼的克莉丝和她的外公身后是层层叠叠隐秘的血案;二十年后,长大的克莉丝身后都是由她一手酿造的、赤条条呈于世人面前的血案。 对于年幼的克莉丝的捧场,那位先生十分受用。 他皱纹尽显得手指抚上孩子淡金色的短发:“那是……世界的真相!”老者的笑声像是从喉咙里咳血般挤出,“我要如何去形容那个地方?克莉丝,你还记得吗?当我们玩沙盘游戏排兵布阵时,用不到的棋子就会放在手边,而那个地方就是这个世界神明的手边。 “一切未被安排的、等待被安排的,就留在那里,祂如同玩沙盘游戏一样,排布着这个世界的运行。放在斜坡上的人会自由地滚落,就为牠增添上攀爬的力量,使牠有一定的概率不滚落到山底去;落进水里的人无法挣扎,因为被剥去了对生的渴望;也有走在路上就忽然停下的人——祂不完全操纵命运,但却会用这样的方法,给你指引的方向,你错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决定!” 第88章 老者的面容愈发狂热,那皱纹因着他激动的心情而被牵扯的像被雨点扯开的蛛网:“克莉丝,既然人类的命运都是要被排布的,为什么我不能来做这个主呢?!” 年幼的克莉丝,藕段似的双手拖着自己鼓起的脸颊:“当然可以!外公这么厉害,一定可以的——” 她也许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但更有可能的是,她一点都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好在——这个好在自然是现在的贝尔摩德所出——以当时的技术来讲,那位先生的愿望,即便他可能已经理清了这个世界运行的逻辑,却并不能在这个世界以另一种方式实现它。 但现在似乎不一样了。 贝尔摩德修成细弯的挑眉,被她紧紧皱起。 永生?成为神明?这些她都不在乎! 她是为了能与艾莲娜再见一面,向艾莲娜问出那个横亘于她心头已久的、关于善恶的疑问,才顺从那位先生的要求,答应下那个任务来:给那位软件工程师下达有关于软体的订单。 既然如今,她再次确认人无法违抗时间的洪流,就让洪流将这一切都带走吧—— 贝尔摩德的眼睛从不破真理身上移开。 这孩子也同样痛恨永生吗?她无谓地答应自己的邀约,除去对自己能力的自信,她们对视间,从彼此眼中看见的对永生的否定,是否只是贝尔摩德一厢情愿的幻觉? 贝尔摩德的脸转向车窗外,她不自觉地咬紧嘴唇。 那个让她感到熟悉的白色巨塔里,是因为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扰乱了她戒备的心房吗? 这个出生于另一个世界的孩子,究竟会不会像四十多年前的那个无知的自己一样,其实根本不懂对错与善恶呢。 贝尔摩德松开咬着嘴唇的牙齿,她开始为自己预备最坏的打算。 在一无所知的时候,不破真理被人寄予厚望,又被同一个人不吝啬地给了提防。可她好像只顾着望着国道上郁郁葱葱的山林风景。 “风景,很不错吧。”贝尔摩德闲聊式地开口。 其实只是双眼放空,在发呆的不破真理:“……呃,是还挺不错的,你看,左边是一棵树,右边……还是一棵树。” 这样笨拙且努力的捧场,就贝尔摩德愈加有了对从前那一段时光的即视感。 不破真理淡金色的眼睛滴溜溜地从车窗移到了贝尔摩德神色复杂的脸上,又滴溜溜地转走:好怪,为什么突然感觉起鸡皮疙瘩了。 为了这样笨拙且努力的捧场,为了过去的那个自己,贝尔摩德有意无意地向身旁这个留着金色短发的少女,提供那位先生的情报:“……嗯。你怎么也不问问我们现在在哪里?小朋友,提示你一下,这里可是以风景著名的。” ‘小朋友’不破真理,看贝尔摩德的眼神,更加古怪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但你应该还记得我……不能算本地人吧……” 贝尔摩德:“……”奇怪的幽默感。 她一个愣神,险些没能抑制住自己即将绽开的笑容,“咳。这里是群马和长野的交界处,马上就进入群马县境内了。说到本地人……不破小朋友,我不小心迷路的那个地方,它有名字吗?就像长野和群马这样的名字。” “白色巨塔。它是这么向我自我介绍的。”不破真理从面对车窗外,转为面对着贝尔摩德,她也学着贝尔摩德将手肘搁在门上,“你一直表现的很镇定……说来也奇怪,最近我碰到掉进里面的人都很镇定。” “……可能那里给我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不破真理没有意外地耸了耸肩:“解释得通,如果你感情的链接不与那里有关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去到白色巨塔之中的。”她回想起那个只有苍茫的白色房间,因为过于广阔,又给人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你的生命里也有这样一个叫你感到无助的地方吗。” 贝尔摩德只是牵扯嘴角,对她笑了下:“你看起来并不打算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因为看你的表情就不像会给我答案,恐怕还要再对我辩解,你并没有从这样一个类似的地方受过伤害。” “它确实没有伤害过我。”贝尔摩德开始睁眼说瞎话。 这话她说过千百遍,现在光是探察她的脉搏,无论从哪个方向解读,都彰显着她自己早就已经信了。 不破真理只是意味不明地微笑:“无助也是一种伤害。” 两双在美丽之下,燃烧着野心和不屈服的眼睛对视数秒,贝尔摩德对不破真理微抬下颌:“……我们快到群马了。想要同你见面的那个人、那位先生,多年前曾误入过刚刚我们离开的那个地方,所以他对你很有兴趣……很有兴趣。” 不破真理脸上还是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也不知道她是读出了贝尔摩德的暗示,还是有着别的主意,只听她说:“我也是,我从很早之前就对他感兴趣了,恐怕远比他对我感兴趣要早的多得多。” 使唤这群人的人吗? 头目之类的角色,应该就和琴酒口中,想出无聊的永生主意的家伙是同一个人吧。 不破真理这样想道。 ……绝对,绝对要—— 在驾驶座上沉默着,当自己是一个聋子的司机,兢兢业业、稳稳当当,送后座的两人到了目的地。 ——一栋潜藏于深山当中的度假别墅。 这幢富丽堂皇的欧式庭院,所占的面积极大。明明是清秀的山水画里,这栋欧式的庭院像一大盆调和好的油画颜料,浓墨重彩地点在了秀丽的山林中,突兀的同时,又因为颜色足够艳丽,而有微妙的视觉冲击感,乍一看还能得上两句不错的评价。 要是简单概括,应该就是暴发户的审美吧。 然而,这栋占地面积极大的庭院,在过路人的预想中,应该有非常多的住客,可被贝尔摩德领了一路的不破真理,却在此间看不到几个人影……简直就像是盛世中的鬼城。 这个设计密度跟人距离有一点远,倒是跟不破真理这样实体的家乡还挺亲近的…… 不知是自持人类的火力足够应付实体们,还是自持于不破真理本身就不谙世事的态度,贝尔摩德按照那位先生的要求,一路将人领到了老人休养的书房里。 他太老了,老得不成样子,老得他就快要将最后一代尚未完成的药物,如攥着救命稻草般喂给自己。 上天显然是垂怜他的!不仅仅拥有最后的救命稻草,竟然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又遇到了一位他那朝思梦想的、可供窥见另一边世界真相的角色。 他甚至有可能找到更加保险的办法,去完成自己的心愿——永生的心愿,做这个世界神明的心愿! 主宰所有的一切,不仅仅是人:未竟之事可以被完成,未尽之言可以被诉说—— 看见不破真理那张竟然有着具体五官的面庞,坐在书房扶手椅上的老者,那沟壑纵横的脸庞上的褶子们,都因为激动而微微地颤抖起来。 贝尔摩德清晰地看见这位老者,那位先生,她的外公,脸上浮起一如四十年前对她展露的慈爱笑容,对着她身侧的金色短发少女招手:“来,过来。孩子,你一定有名字吧——” 她甚至有一张脸! 她一定更接近那个世界的真相! 贝尔摩德不自觉绷紧肌肉:又是这种狂热的感觉。 不破真理一点也没有紧张和害怕的意思,她脸上非常配合地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只不过熟识她的那几位警官,如果看到了,都会不约而同打个寒颤的。 ……曾经误入过世界背面的人吗?贝尔摩德所说的多年前又是多久之前?这么一想,这人除了无聊的永生主意外,还会不会有世界融合的线索呢。 不破真理含笑晏晏:“我叫不破真理,”尽管在外人眼中,这场会面像是久未碰面的亲人们再回,不破真理却对面前的老者用平辈的姿态伸出手,“你的名字是?” 这样熟悉的说辞,叫她忽然想起一切的开端——她在无边的深水里,遇见亡魂萩原研二的那一天。 她不想过多地对人类赋予价值,这样会让她有种自己实在太‘人’了的感觉。 老实说,这感觉叫她极不适应。 尽管她一直口口声声说着,世界背面的实体们是由人类剔除的负面情绪而生,但无论是她对自己的自鸣得意,还是萩原研二谈论爱时,她肉麻和牙疼的表情……显然的,就连松田阵平也意识到了——她对负面情绪其实没有任何的偏见,甚至对于这些构成自己的成分十分自豪。 可现在好像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她开始自然地使用起了人类的规则。不破真理又矛盾地产生不快,只好试图理清心头自己对于人类的评价体系。 面前的老者自然对不破真理的所思所想一无所知,但不破真理这种堪称跨越人工智能图灵测试的生动反应,让老者感到很是喜悦。 迭代的人工智能是技术的进步,那有着更加拟真仿人的实体,何不为一种世界的进化呢。 第89章 “……乌丸莲耶。”这位已经在人类历史上给名字打上黑框的‘亡灵’富豪,不知是轻视还是重视,对着面前的金发少女报上了自己的真名,“我一直都知道,总有一天……就像生物进化一样世界的程序,会给出更好的解决方案。” 如今,这个方案送上门了。 “乌丸,是吗。”不破真理颌首。 因为萩原研二他们的纵容,不破真理显然不知道这个稍显傲慢的动作,和她此时脸上纯真的笑容,有多么的格格不入。 不破真理单刀直入,对乌丸莲耶询问起,贝尔摩德刚刚提到过的,多年前曾与那个世界有过一面之缘的经历。 在场的人都对此时激动的乌丸莲耶,那如风中残烛般孱弱的身体状况没有多一丝关心,包括乌丸莲耶自己。 等不破真理听完这位自称乌丸莲耶的老者自述的经历后,不自觉多看了乌丸莲耶两眼。 ……拜托,单听他经历的一切,这个信息量甚至还不如琴酒那天掉进世界背面得到的信息多,这人究竟是怎么从这么一点窥见的光影里,得知大象的全貌呢? 这下难办了。 不破真理好奇于此人大脑到底能有好用,又对这一个人那定时炸弹般的、渴求永生的属性担忧。 这么一说的话,能不能将他的脑子单独保存下来呢? 不破真理点点头,又问道:“沙盘啊……所以您认为能够按照这样一个运转的逻辑,重新设置出一个新的环境,供人类在其中永生,对吗?” “就是这样。”乌丸莲耶以超乎他身体当前状态的素质朗声大笑起来,“……虽然不能像真正的神明那样一步到位,但只要两相结合,属于人类的永生,已经近在我的眼前——” “嘭——” 震耳的枪声在这个装潢如上个世纪上东区高层公寓的书房中爆裂开来,不破真理手掌心握着的冷铁冒出汩汩热烟,叫一旁的贝尔摩德瞳孔骤然紧缩。 “嗬、嗬嗬……”喉咙上多了个巨大孔洞的老者,正像断头的蜻蜓抽动着发出风穿过门缝的呼啸声。 不破真理粉白的面颊上是烟花尾焰般拉出的红色血点,她双手向自己身后背去,如同研究一般,向面前的老者躬身看去,又疑惑地扭头对贝尔摩德问道:“脊椎被打断,应该死透了吧。”她好奇的问法,听在贝尔摩德耳朵里,很像早年间拍摄的影片里上科学实验课的孩童。 ……就是现在这个实验,着实是反人类了点。 贝尔摩德也弯腰看去,那双老者浑浊的眼睛,反射出她和不破真理考究的身影:“啊,应该是如此。” 不破真理直起身,笑着又道:“那个……一下子没忍住,刚刚应该先问你一下的……”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现在说这个,应该也来不及抢救了。 却听不破真理问道:“刚刚应该先问你一下的,那个,你会处理大脑吗?” 贝尔摩德:?抢救的对象怎么是大脑。 “……嗯?” “我觉得他的脑子还挺好用的,能不能想办法保存下来,制作成电脑的cpu,我有些东西想问他。”不破真理纯真地吐字。 贝尔摩德看了一眼不破真理背在身后手里拿着的伯’莱塔,缓缓说道:“我可以,问一下雪莉——”她还是没忍住,鼻梁上的皮肤微微皱起,“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问呢?” 不破真理无辜地看了她一眼:“我不是说了吗,我没忍住。” 贝尔摩德边给她口中的雪莉拨去电话,被伸出左手作‘请’的手势,叫不破真理再解释解释,毕竟这个房间里已经有一个死的谜语人、一个活的谜语人,非人类就还是不要再说一半留一半了。 不破真理细白的手指勾着伯’莱塔,她拾起面前书桌上的一块茶巾,擦拭起枪身和自己染血的手背和面颊:“没有死亡,永生也没有意义呀……所以我没能忍住,叫他体会一下,死亡才是这个世界赋予人类,最好的品格。” 她稚气的脸蛋还是含笑,连贝尔摩德都在此刻感到自己的人性在这个房间里高尚了起来。 “……雪莉。”她镇定地转过头,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起来。 雪莉酒,也就是宫野志保,正在研究所追赶实验进度。 恰好因为不久前和姐姐见面时,姐姐意外失踪一段时间,她放下手中的事务,追着琴酒要人……好在最后姐姐平安归来,尽管她和琴酒都对那段‘失踪’的时间,所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谈。 “什么事?”她看着贝尔摩德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跳动,全然不知道她接通的电话对面,贝尔摩德也同她一样,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哈……?” 听完贝尔摩德的话,雪莉只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但她仍然声音镇定:“我现在带东西来处理,不能放冰柜!但你们需要一些冰块降温——我马上到!” 她们一定是疯了! 不过好消息是,她也是这群‘疯子’中的一员。 宫野志保表情自若地起身,从储藏室里签名领走了物资,又走去休息室换下了身上的白大褂,一切动作行云流水,脚步利落又坚定。 最后她拎着铝合金的小行李箱,用自己的门卡刷开这座位于长野和群马边境线上的研究所大门,那扇门明明是高透玻璃制成,但门向两侧伸展打开的刹那,她仿佛看见她从前无数次从这里出去是见过的、斜斜地打落的阳光,直感觉眼前的世界忽然明亮起来了。 不久之后,另一头的不破真理,也正闲闲地勾着手里的伯莱’塔,对贝尔摩德和被贝尔摩德接来宫野志保,灿烂笑道:“脸色别那么难看嘛,倘若秩序无法由单一的凡胎躯壳去解脱和改变,那救人和杀人的意义,对于希望改变这一切却又无能为力的你们,其实是一样的。” 从行李箱里取出骨锯的宫野志保,看向那双重视同时又漠视生死的金色眼睛:“极端的决断。……‘到底谁还是人?’”*1 不破真理笑容八风不动:“脆弱又无助的人们,不客气,我乐意效劳。” 贝尔摩德听着叫人肉酸的锯骨声:“……如果后面的收尾,你要是愿意乐意效劳,就更好了,冲动的非人类小姐。”她看了眼不动如山的不破真理,“我有点怀疑你究竟是否是真的冲动,还是只是想将我们被动地绑上你的诺亚方舟。” 不破真理:“……就算我们认识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吗?又不是打联机游戏。”也不用给我加戏的,“不计后果也是人类的劣根性之一,毋庸置疑。” “你这话本身也可以驳斥你自己的话。”宫野志保的声音从口罩后传出,“顺带一提,有时候我们也将‘不计后果’称作‘奋不顾身’。” 嗯? 不破真理眨巴了两下愈来愈亮的眼睛。 …… 夜已经渐深,此时还有一辆车奔波在国道上。不远处,东京繁华的城市夜景,也已经因为月上树梢,而悄悄熄灭。 “咳,你说在哪里放下你?”兼职司机的贝尔摩德,不自觉从后视镜里,看向不破真理和夹在不破真理和宫野志保之间的蓝色饮料保温箱。 不破真理看着手机里,佐藤美和子说她还在警视厅的短讯,理所当然地再次说道:“东京警视厅。” 前座与后座的两位各怀鬼胎的组织代号成员,此时难得同步地看向了后座正中的保温箱: ……载着这个送你去吗? 难得感到了一点心虚呢…… 第70章 眉上刘海,好看的。 //chapter 070. 不破真理显然没能在短短二十四小时内与身旁人心有灵犀一点即通, 所以也就完全没能明白,在她说完她此行要去的目的地后,身旁两人复杂的眼神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种复杂也并没能持续太久, 贝尔摩德和宫野志保很快恢复了自然——至少是在表情上。 她们先是按计划去往白色巨塔最近的缝隙,在宫野志保身体力行,在不破真理的指导下,给出了如何摸索到缝隙,然后去往世界的背面的成功案例后……她惊奇地发现,竟真如不破真理和贝尔摩德所说,这个地方甚至有相当齐备的设施,可供她处理和进行实验。 只是她一个人的话,事情恐怕也没办法进展得有效率。 于是,在妥善安置好那颗脑袋后,宫野志保再次回到那辆车上, 示意她要去找点自己的帮手来。 自己的帮手? 贝尔摩德挑了下眉。 于是轿车上,从三人四头减员为三人三头后, 终于是无血债一身轻地可以送不破真理, 去东京警视厅了。 …… 东京警视厅不仅人满为患,而且这样温度适宜入睡的天气, 并伴随着雨打芭蕉当白噪音的背景声,此处却无人入眠。 [……刚刚闪过去的时钟是几点了?] [东亚三国心连心, 霓虹人也是加入了卷和进化掉睡眠的行列了哈] 第90章 弹幕们不算安静, 淅淅沥沥的几条,跟窗外的雨一样打在玻璃上, 留下像流星一样的尾焰, 划过众人的眼前。 但人忙起来的时候,那还真是忙起来了。 群演组的成员们, 早就放弃了,在讨论案情的间隙走剧本,这样复杂的多线程工作。 ……他们甚至已经将镜头和弹幕,当成了某个警察故事纪录片之类的摄影小组的一部分。 随便吧,随便吧,还是工作要紧,兼职可以往后让一下。大家又不是真的纸片人,没饭吃是会饿死的——这些会饿死的人里,自然也包括连环失踪案里,那些不知道误入到缝隙后的世界背面,究竟能不能找得到食物吃的失踪者们。 但以群演组成员们那已经将弹幕当空气的态度,这群弹幕们来的时间,已经不只是一时半会儿了。 如果要追寻弹幕们再次出现的时间,还要将时钟往回再拨一点: 回到那道清朗又顿挫得仿佛在上古文学赏析解读课的男声,出现在小小的会议室的时候。 “诸位,尽管刚刚已经自我介绍过了,不过这里似乎有不在旁的警官,鄙人还是再自我介绍一次——” [啊啊啊啊啊——] [让我们喊出他的名字——] [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法拒绝高明哥的特写呢] [眼睛条完美适配者] 来人宁静如天上高悬月亮的蓝色眼睛,视线如流水般淌过那刚刚不在旁的警官身上。 那不在旁的警官,身躯微不可察地僵住了。 [众所周知,电影是不会有废镜头的,所以这位完全没有露过面的警官,你是?] [好眼熟的眼镜反光] 来人点头致意:“诸伏高明,长野县辖区内失踪事件……我不仅是辖区经办警官,也是目击者之一。”他宁静的视线又淌到刚才调侃不破真理的松田阵平身上,“不破小姐说的话,想来各位应该也已经注意到其中的矛盾点了。” 跟在诸伏高明的身后,一左一右两位警官,一人一句迅速接上: “人无法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编纂出一个完全脱离于现实的谎言——” “也就是说那位女生话里,肯定有一部分与失踪案频发的本质有关!” [什么夫唱夫随,夫唱妇随……] [你们三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握着手机惴惴不安的佐藤美和子呢喃道:“可万一她不是人呢……” [噗] [噗] [噗] 诸伏高明:嗯? 他右侧的上原由衣:诶? 他左侧的大和敢助:“啊?”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佐藤美和子清了清嗓子:“咳,抱歉可能是熬夜太久,说胡话了。”为表礼貌,她起身与站在门外的三人平行对视,“所以关于不破的‘胡编乱造’,各位是想起了有关于此的线索吗?” 诸伏高明的手臂后背在身后: “是在我们长野跟群马交界线上,一幢度假别墅旁的失踪者……当时我恰好在辖区内巡逻,偶然间上门排查线索,碰上了一位软件工程师,他来应门之前,似乎正在跟电话那头的人争执着什么…… “话题的内容诸如‘我是不可能再重新给你软件的备份了’‘如果它被损坏,那将是上帝的旨意’‘证明全人类的未来不可能寄托在这种程式上,将人类的思维和意识通过电子元件和程式拟真,是完全背离了,人作为人这种无序混乱的动物的本能的’。” 看着一整个会议室中的警官们,表情逐渐凝重,诸伏高明为自己提供的线索做陈词总结:“这些话是不是就能和不破小姐所说的,一一对应上了。……照这个思路延伸下去,知晓所谓世界末日的人恐怕也不只是不破小姐一人。” “那说这话的那个人——”松田阵平眼睛发亮,这生动又朝气蓬勃的表情,叫诸伏高明不禁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另一个人。 诸伏高明颌首:“我已经联系辖区的同僚上门寻找软件工程师了。” “他对话的另一个人呢,是否有别的线索,我们也可以一起联系。”根据面前这位诸伏警官对于自己记忆中,这段对话复述出来的完整程度,佐藤美和子觉得很有希望可以得到对话里另一人的线索。 不负坐下一众亮闪闪的眼神,诸伏高明沉吟片刻: “对话中,对方并没能透露出什么消息。但排查到他附近邻居时,曾听他的邻居提起过:近日总有豪华跑车上门,目标都是那位软件工程师的别墅…… “其中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老爷车叫他的邻居印象深刻,因为上面下来的人也正是穿着一身黑色。邻居说,那画面如果不看背景中山野的秀丽,叫邻居都觉得自己正身处意大利,又或者伦敦某处黑手党聚集区。” 松田阵平:“……啊?” 萩原研二:“一身黑的人,和一身黑的保时捷老爷车吗?这个配置只是让人见过了,都难以忘怀呢,哈哈。” [喂,是110吗?请帮我转接公安厅,立马接qiang手zou这个案子] [zero、hiro,你们在哪里?不过不用回我的消息,因为很快你们就要被二次偷家了,就在家里跟你们的同期对我们打招呼吧] [第一次的时候,是在酒吧里面非要向苏格兰大人兜售情报吗?] [无论如何,我也想不出来为什么对着琴酒说难以忘怀的人是研二] [现在你不用想了,制作组直接给你做了] [来都来了,路过吃一口] [蟹脚啊!什么草莓布丁馅饺子] 这话显然不仅仅只是弹幕想象不出来的,就连身在局中的诸伏景光,也无法想象…… 他涣散的眼神,直白地诉说着他很希望此时听到的、看到的,都只是他的幻觉,但又不得不面对这样的幻觉,其实是他的听觉和视觉在共同发挥着作用,他不仅没有喝酒,现场也没有一滴假酒。 ……是、是萩原,所以很合理。 [没关系,萩原研二做什么都不ooc] 可惜的是,这种隔着时空灵魂的共振,都没能叫诸伏景光看到。 深谙那位all black爱好者的mafia属性,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相互对视一眼后,两双视线就自顾自地,不自觉飘向了身旁改头换面的诸伏景光。 而一旁参与了‘我说这是大结局,你就得按这样拍’企划的另外两位搜查一课成员,也从这短短的描述中琢磨出味道来…… 黑衣啊。 白鸟任三郎和佐藤美和子的眼神,飘向松田阵平,紧接着又飘向萩原研二。 最后,像在海底摸索着指引绳,两人顺着这一路的视线转移,终于将目光投向了正确的男人身上—— 被几人齐刷刷瞩目的人,正是彻底换了合身的西装制服打扮,剃掉胡须,戴上黑色方形框架眼镜,还借用一次性电卷棒稍微卷了头发,将刘海向两侧分开的诸伏景光:“……” zero,你说的要去找贝尔摩德偷师易容技巧,究竟什么时候做? 只顶着简易易容的我,坐在高明哥的面前,有种赤条条在光天化日之下裸奔的感觉。 现在压力给到亡魂诸伏景光,他宽阔但轻飘飘的肩膀不得不承受同僚们饱含‘深情’的目光。 诸伏景光那在黑色框架眼镜后的猫眼,变得极端无神,好似对生活失去了信心;他眼皮微微耷拉着,一双大大的猫眼被他眯成了懒散的眯眯眼,光是看表情,已经充满了通宵达旦处理事务的社畜的疲惫。 “我知道了……”诸伏景光不自觉地伸手抵紧了一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不过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语气倒是十分果决。 毕竟这几天他处理事务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有人上报组织有任何相关动向的情报。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诸伏高明,又转头悠悠对诸伏景光说道:“不然你再同这位诸伏警官多交流交流?兴许可以从细微之处,找到你和那家伙需要的线索呢。” 他指的是公安对组织的任务,不过要是景老板愿意—— 看着松田阵平脸上痞气的笑容,诸伏景光在心底长叹一口气,完全理解了此人撮合谈话的另一目的,究竟是什么。 古今中外诗人、词人、作家,经久不衰地创作着有关于头七回魂、感情能跨越生死的浪漫故事,可能并不只是题材的通用和热门……而是这种浪漫确实是有其不可抗拒的魅力,简称不可抗力。 既然都被称作不可抗力了,那命运带着祂那寻求刺激的列车,带着未曾遇见过的团圆意象——意象之所以被称为意象自然是因为它从未被抵达——冲到你的面前的时候,你似乎也只能顺应主的感召,乘上列车的火车头,一起纵身坠下命运的莱辛巴赫瀑布。 诸伏景光举双手向浪漫主义投降。 …… 数个小时后,乘着豪华轿车,同时车内还有她的‘司机’兼任世界级大影星、她副驾驶座的‘助理’兼任天才医药学家的不破真理,成功抵达她忠诚的警视厅搜查一课办公室。 第91章 [真理酱,你又来啦] 弹幕们显然也对她出现在这里,已经见怪不怪。 ——即便现在还是东京的夜,而天将亮未亮。 警视厅的众人显然已经在这难得的通宵中,将手头能有的线索拼装出好几种不同的模型,以至于此时,他们甚至有余力向不破真理邀功,寻求一点启示。 松田阵平放弃了用墨镜掩饰他的黑眼圈,见不破真理到来,他抬手招呼:“哟,不破,正好你来了,我们刚刚还说到,制作和对比了失踪的人数曲线后,我们发现在时间轴和异象展露在人世的那天晚上,失踪人数它显著下滑了——” 佐藤美和子也从纸堆里抬起头,她眼下白皙洁净,显然她的精神世界,已经对熬夜通宵有耐受能力了:“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那天晚上的印象不是世界融合的预兆,反倒是世界融合终止的预兆?” 不破真理懵懂地眨巴两下眼睛:“诶?我还说呢,难得见你这么着急忙慌叫我出来……原来是因为觉得自己发现了好消息,想要告诉我吗?” 这时已经忙昏了头的警官们,才恍然想起他们喊不破真理回到警视厅来的原因。 “啊啊啊啊——”松田阵平伸出两只爪子,胡乱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好在他的发型本就不羁随性,一阵胡乱的搓弄后,也不显得凌乱。 他像如梦初醒般,正想对不破真理,好好说道一下她那破逻辑,却又意识到自己还在搜查一课的办公室内,刚准备说出口的话,又被他咽进肚子里,憋得他脸是一阵青一阵白。 佐藤美和子显然也有同感,她抿了抿嘴,就见两只手按上不破真理肩头,随即手的主人——萩原研二——就着这个姿势,把不破真理往门外推去,还朝房内愣神的两人,使了个‘跟上’的眼色。 不多时,先一步前去会议室找诸伏高明的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就在小会客室门外,与托马斯小火车似的前进的四人组,不期而遇了。 看着不破真理,又换了一身的衣裳,却仍然还是黑色系的洋装,上原由衣莞尔微笑着夸道: “好漂亮的裙子虽然是纯黑的,但仍然能看出设计上的精巧。不破小姐很喜欢黑色吗?” 看着笑容甜美、夸奖又诚恳的上原由衣,不破真理毫无防备:“不,是麻烦的领导,我只是满足工作上的需要罢了。” 马上就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睛呢。 萩原研二想要拦住却已是来不及,脸上挂上了不明显的苦笑。 嘛嘛,毕竟说话的人是上原警官……大部分时间,真理酱她对女孩子的态度都要好上很多。 大和敢助默契十足地接上:“工作?什么工作?你那麻烦的领导,该不会正是怀抱着要用虚拟世界软体解脱全人类这样的期望的那个人吧?” 这下萩原研二是彻底不阻拦了,松田阵平和佐藤美和子也抱着胳膊好以暇待地准备看热闹。 ……没办法,谁让发问的人是这个‘奇怪’的男人呢? 对吧,不破。 不负朋友们的所托,不破真理奇怪地看了大和敢助一眼。 黝黑的皮肤,画着巨大‘x’的眼睛,随意扎在脑后的小辫子,松垮的西装衣领,还有拄着拐的悠闲倚靠的动作……怎么不打招呼就随便发问,好没礼貌。 领导?领导啊。黑衣的领导…… 由着他的问话,不破真理想起了宫野志保拿着骨锯,将用简易固定工具固定好了的乌丸莲耶的头颅,从眉上齐整地切开头骨的画面…… 不破真理露出纯然天真的笑容:“他啊,恐怕暂时是没有人会关心他所怀抱着怎样的‘理想’……不过我会适当地鼓励他,就比如: “‘你的齐刘海剪得不错’什么的。嘿嘿。” [呃啊!无论是琴酒还是乌丸莲耶,齐刘海什么的都禁止出现在我脑海——] [啊啊啊啊不要啊,不要到具体的人身上啊!放过劳模吧!] 不破真理看人出殡(物理)不嫌事大,还伸手在自己眉上比划了下:“这个应该叫眉上刘海吧?”她竖起拇指,“好看!” 第71章 权力不仅在于使用,更在于拥有。 //chapter 071. 在弹幕们吱哇乱叫着‘不要眉上刘海’‘但万一琴酒剪了也好看呢’, 名为聊天实为套话的几人身后,原本紧闭着的会议室门,被房间内的人伸手打开。 握着门把手的诸伏景光与外面人大眼瞪小眼, 他视线掠过长野线的两位警官,转移到自己的同期身上:“怎么了?都站在这里。” 在听完不破真理的话后,心下顿觉不妙的萩原研二,默默伸手指了下不破真理:“……呃,在听真理酱说她的领导……剪了个新刘海、还是眉上刘海,挺时尚的……” 在长野县警们有所不知的同时,在东京警视厅搜查一科和公安们都心知肚明的一件事,那就是非人类不破真理,时常会将某些人话可以说得清楚的话,说得颇为模棱两可—— 这也就是说,他们不能单单从字面上, 认定她刚刚说的话,确实是在夸领导新剪的刘海好看。 ……眉上刘海……眉上刘海?为什么要特地强调是眉上刘海呢? 难道说?! 诸伏景光的反应比萩原研二来得更直白, 他眯着的眼睛登时变得钝圆了:“你把银发那家伙的尸体丢哪里了?” 眉上刘海! 诸伏景光顿悟了。常常嘲讽人智商不达标时, 不就是会说眉毛以上截肢吗?嘲讽人行动力不足时,不就是会说眉毛以下截肢吗? 那剪了个眉上刘海的人…… 嗯???好熟悉的问题啊。 不破真理又是那副天真纯粹的模样, 她眨巴了下眼睛:“啊?他死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我汉堡不会浪费了吧?我还等着要机枪和子弹补充装呢……咳,按理说现在是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银发的家伙。 哎呀, 抱歉。我们女孩子是这样的, 对补充装没有一点抵抗力。 瞧见不破真理的反应,深谙她习性的众人, 好歹是在心中偷偷松了一口气, 可这松的气还没下到肚子里去,他们又紧张起来: 等等, 论领导的话,系统和制作组也算一份子吧?弹幕们虽然现在已经离开,但直到刚刚还在好好地生存着。按这个逻辑推导……她不会已经把系统干掉了吧? 兴许是谈的东西太见不得光,也兴许是为了照顾,即便在深夜加班,竟然还有人堵在自己要经行的道路上的同僚们,萩原研二满脸风霜地招手示意几人先进到会议室内,再慢慢详谈。 几人都在房内坐下后,都忽然安静,几人默契无比地沉默了下来。 虽然不破真理大部分时间里,并没有掩盖自己做过什么的意识,但鉴于此刻诸伏景光亡者的身份,并不容许他打个电话去找琴酒确认本人是否还活着,他只得在叹了口气后,试图给面前这位非人类不破小姐再次重申,他们暂时还不能杀琴酒的重要性。 “不破小姐,我不是对你的任何暴力行径置喙什么……咳,当然,大部分时候,人是不可以随便从身上抽出水管来敲别人的脑袋的……”诸伏景光终于感受到了语言的无力。 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长野县警们:那小部分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 诸伏景光继续说道: “毕竟你面对的这群人是亡命之徒、嗜血的犯罪者,各类型的犯罪应有尽有……但事情是这样子的:自然界最基础的生物链不破小姐,你应该也知道一些吧你面对的这些人,在食物链中属于大鱼那个环节。没有吃小鱼的大鱼,小鱼就会不断的繁衍、无序的繁衍,钻进生态圈里的每个角落。 “为了避免这样的局面出现,我们通常,会在杀死大鱼之前……先循着大鱼溯游的路线,将小鱼控制起来,再去处理大鱼,以保证生态圈内,其他物种不会遭受无端的灭顶之灾。 “换到现实世界,也就是保证普通的人类,不会因为这些犯罪分子群龙无首、随意生长,而遭受意想不到的劫难。”诸伏景光双手合十做拳叠在胸前,隔着黑框眼镜的无度数镜片,他与不破真理懵懂的眼神对视,“如果银发那家伙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不会问你究竟做了什么……”毕竟找到了,也就知道了,“但还是希望你能先告知我们一声,以便我们早做打算。” 松田阵平靠在一旁的墙上,双手抱着胳膊,正闭上眼,休憩已经疲惫到发酸的眼眶。 景老板说的每一句都非常中肯在理,只是说话的对象有一些问题……景老板又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对不破说出这番话的呢,上一次明明还是他对着自己和萩,告诫着要小心不破那非人的思维逻辑。 不出松田阵平的意料,不破真理仍是带着那种残酷的天真耸了耸肩:“可普通人类的一切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萩原研二也闭上眼。他伸手抚上自己的下巴,新生的胡茬微微剌手的感觉,让他记起现在已经是通宵的第多少个小时……想必外面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了吧。 第92章 “嗯……真理酱,不是想当个人吗?只要当个人,就会身处于这个社会中……即使闭门不出,也会有入室盗抢这样的犯罪发生。想要完全,脱离这种生态环境,是没有办法达成的。所以,刚刚所说,为了普通人类所做的事,其实也是为未来的真理酱你自己所做的。” 说罢,他咧开一个笑容,不知道自己脸上是否有憔悴的神色,心里也正打着鼓。 一时之间,他甚至不知道,这种忐忑究竟是因为什么。 佐藤美和子的眼睛紧盯不破真理,所以她没有错过,不破真理听完萩原研二的话后,脸上那一阵思索的神色。 佐藤美和子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思索背后代表的逻辑是什么,她乘胜追击:“就像我们两个和由美一起过夜的时候,如果放着这一切不管,就有可能有不识相的家伙翻窗入室,打扰我们呢!” 简直是手拿把掐了不破真理的习性啊。 “虽然但是,我只是想当个人,并不是想当人,也没有融入生态环境的打算啦,回归生态环境还差不多……你们怎么表情都这么可怕呀,那个什么,”不破真理迟疑着点头,“那我……现在给那家伙打个电话?”说着就掏出手机找到了琴酒的通讯地址,拨去了电话。 不破真理自然又主动地给琴酒拨去电话,已经让身旁几人紧绷的肩膀松懈了一半,等那头的琴酒接起电话,他们差点都要举杯欢庆了—— 就是那头的琴酒有些莫名其妙。 他甚至还正举枪和某位棕黑色长发的女性对峙着,见来电人是不破真理后才慢悠悠接起电话。 结果电话那头的不破真理听起来比他还要莫名其妙:“这不是没事嘛,说话时还挺中气十足的呢。” 天呐!琴酒没事!他没事啊—— 难道真的是我们对不破小姐的话,过度解读了吗? 毕竟也不是次次都需要用阅读理解去深挖她话中的内容啊! ‘热泪盈眶’的诸伏景光差点就要叫人送香槟来了。 正所谓旁观者明,坐在旁边的上原由衣试探着开口:“那个,回归生态环境的意思,应该不是什么‘化作春泥更护花’的意思吧?” 也许是敏锐的同理心,叫她问的却是另一件事。 不破真理:“嗯?嗯呢。” “等一下、等一下——”不知在何处被剪了眉上刘海的受害者暂且放下,松田阵平倏然睁开小憩的眼睛,“你知道这句诗的意思吗?” “死掉当花肥。”不破真理把手机揣回口袋,默契地将莫名其妙接到电话、莫名其妙被挂掉电话、感到莫名其妙的琴酒也抛却脑后。 萩原研二两眼发直:“也就是说……不破你想当人类,是因为——人类会死?”他脖子伸成尼斯湖水怪,“难道不应该是想要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比如说什么‘凭什么我们实体就要隐蔽起来,躲在世界的背面’,又或者‘好寂寞啊,想要和人类说说话,这里没有人懂我’这样那样的?” 不破真理听完这一串中二系发言,也向着萩原研二伸长了脖子,两条尼斯湖水怪四目相对:“不是,你怎么这么熟练啊,而且这一串给我加的戏比弹幕还多啊!想想虽然很有道理。可能也有一点吧,但主要还是因为人可以死掉啦!” “嘭!” 佐藤美和子的双手恶狠狠拍在桌上,把两条尼斯湖水怪和周围几人吓了一跳:“这叫什么话啊!为什么啊?当人难道就没有其他好玩的事情了吗?” 诸伏景光也歪着脑袋:“……最近,没有好游戏了吗?” 佐藤美和子燃烧着愤怒的眼睛陡然变成一双豆豆眼。 不破真理:“嗯?” 萩原研二:“啊?” 松田阵平:“……意外适合不破的切入点。” 到底她爱和萩打游戏的事情,对景老板产生了多大的冲击力啊! 不破真理嘴巴张合数次,又郁闷地扁了扁嘴:“唉,我怎么这么口笨舌拙啊。” “我倒觉得那个眉上刘海挺有创意的,如果不是知道口笨舌拙的你,喜欢用武器的批判代替批判的武器,一般人也联想不到那么奇怪的地方……”松田阵平吐槽道,“所以你到底想不想死啊?” 长野县警们:松田警官,一定要用这种语气讨论这么危险和感性的问题吗? 所以这个系列连续失踪案,之所以会在东京警视厅开研究会,都是因为他们早就已经发现和‘勾连’上了‘那个世界’的‘人’吗? 不破真理闲聊般的语气,让原本紧绷神经的几人,喘了口气。 萩原研二也很好奇:“因为感觉不破你根本没有很积极……但这么说,抑郁症患者也有那种情况吧,愈严重的时候,反而会压制住求死的行动力,转好时,因为行动力又恢复了一点,反倒可以执行求死的行为了。不破你从一开始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完成任务,到后面甚至直接吃返点,演出的时候也……比较不耐烦?哈哈,好像也没有那么渴求死亡嘛。” 不破真理:“唉……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她从被上原由衣夸奖好看的裙摆下,掏出伯’莱塔,握着枪柄反手将枪口抵在自己的脖颈与下颌的连接处,“这样!我为大家演示一下吧,死亡是一种权力,是需要被争取的——” 什、什么! 诸伏景光瞳孔骤然紧缩,他伸手就要去抓,眼前的一切仿若慢动作回放,一帧帧闪动在他眼前。 第72章 真理:我是什么卖武器的小女孩吗。 //chapter 072. 灯光冰冷的会议室内, 循环送风的系统带着建筑外的冷风,送至房内每个人身上。 对着握枪抵着她自己下颌的不破真理,诸伏景光伸出手去抓的时候, 整个人头皮发麻,他来不及分析这种感觉究竟是来自于这金发少女举枪自尽时怪异的画面,还是来自于对于一个‘人’能近乎无缘由——但仔细想想其实也说得过去——就可以利落自戕。 即使他早已见过这人从几百米高的东京塔上摔下,却仍能自若地站起身,向在场其余的警官们谢幕,这种对于人求生本能真切地背叛的做法,还是叫他无法、 “喂!”诸伏景光甚至没办法呵斥出一句完整的词汇,他大掌从上至下,叠上不破真理握着枪托的手背,凭感觉摸到枪托侧面退弹匣的按钮后,便利落按下—— “咔、”撞针空响的声音在诸伏景光耳侧响起时, 他正微微向着不破真理躬身,接住滑落至半空中的弹匣。 “呼……”众人长舒一口气的声音这一刻因为重叠在一起更显得这种放松震耳欲聋。 萩原研二伸手狠狠搓揉一把自己的脸:“……好、好样的!” 松田阵平也幽幽吐字:“……你们两个都是, 真厉害啊。”这短短一句话讲得他像要用凿子凿在石门上似的, 相当费力。 不破真理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伯’莱塔,又看看半只胳膊搭在自己椅背上, 脑袋半垂下,额上带汗的诸伏景光……还有他手里的弹匣:“呜哇, 这一招有点意思。” 忍无可忍, 无需再忍。 松田阵平的拳头要出击了—— 松田阵平、松田阵平的拳头被截胡了!他堪堪才刹住车,将他青筋在手背暴起的拳头, 停在佐藤美和子已经揍在了不破真理脑袋上的拳头前! 佐藤美和子怒喝:“你!刚刚!想干什么!” 每喊一声, 被吓成金黑色乌鸦系鹌鹑的不破真理,就被吓得缩一次脖子:“我、那个, 那个什么……我展示一下,死亡对我的稀缺性啊……” 上原由衣和大和敢助都已经被刚刚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得瞪圆了眼睛。 诸伏景光用西装的袖口抹去自己额头的冷汗,他把弹匣放在面前的会议桌上,手掌按着没离开的意思,然后他决定用不破真理能听得懂的人话,阻止她再次表演死亡魔术:“我们、咳,”他声带紧张,“都见过。明白的,不用再演示一遍了。” 不破真理还在研究刚刚诸伏景光的手法,眼睛闪闪发亮,像吃到喜欢的零嘴的小狗,诚实地反馈着她内心的所思所想……就是喜欢的零嘴有点,特别。 听见诸伏景光的话,她随口调侃道:“他们就算了,你怎么也这么紧张。我还以为在场的人里,至少你会明白这种感受。” 诸伏景光:“……”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哥哥,哥哥还在这里啊! 佐藤美和子被不破真理的行径气得头一阵阵发懵,眼前一黑又一黑,听见这话又是小钻风拳头怼上了不破真理的天灵盖,为她提供了外面不会提供的特别马杀鸡服务:“在说你呢,别想用别人转移注意力。” 诸伏景光:谢了!佐藤警官! 至于自己背后,那刚刚被送风系统吹干,又在不破真理一句话后,新冒出来的冷汗,诸伏景光只得在诸伏高明那双宝石蓝的眼睛注视里,自己努力忽略和消化。 第93章 抱着脑袋的不破真理,孩子气地大喊:“好过分啊,砂糖酱!怎么这也不可以,那也不可以——暴君,暴君砂糖!” “上次就被你蒙混过关了,”佐藤美和子伸手缴走不破真理的伯’莱塔,“没收!你这都是哪里来的,还是满弹匣?”她看了眼诸伏景光递给她的弹匣,实在想不出有人拔枪还未扣动扳机,就被五体投地优先、四体不勤居其后的不破真理缴走枪支的情况。 近距离看见不破真理对于她爱不释手的伯’莱塔被佐藤美和子没收,却仍然无动于衷、没有一点试图撒娇撒痴要回的表情,诸伏景光对于之前他和降谷零,对于她和琴酒间可能还有别的联系和交易的猜测,又更深信了三分。 松田阵平也注意到了。 他原本抵靠在墙上的上半身,向不破真理的方向弯去:“喂……”因为通宵,他眼下的青黑和语气的幽怨,都叫熟悉他的人想笑又想叫他赶紧去睡,连被他大脸凑近的不破真理也抿紧了嘴唇,好像下一秒就要笑出声音。 松田阵平指指佐藤美和子手里的伯’莱塔:“哪来的。告诉我,我趁佐藤出外勤就给你拿回来。” 用这种方法套话?! 佐藤美和子瞪了松田阵平一眼。 不破真理确实对被没收的伯’莱塔满不在乎:“那个啊,就给砂糖当玩具吧。我回世界的背面再找找,应该还会有——” 眼前一黑的人除了佐藤美和子,又多了三个人。 诸伏景光:我回…… 萩原研二:世界的背面…… 松田阵平:“再找找就能找到?!” 不破真理戳戳自己的脸颊肉:“对啊,应该是那家伙举枪的画面对我的冲击力比较大,然后我还跟他那把伯’莱塔有接触,所以世界的背面因为这个而产生一把……呃,复制品实体?” 松田阵平感觉世界在他眼前拉了帘,忘了掀开:“只是这样就可以的话,那让你再欣赏下炸’弹爆破,又或者反坦’克导’弹发射,你再在那之前触摸一下,岂不是自己就是世界背面的神明of兵’工厂?唔、唔唔唔!” 脑门上顶了数个十字路口的佐藤美和子,恶狠狠扼住松田阵平吐出不得了可行性方案的嘴唇,成功成为了本场mvp。 事已至此,如覆水难收。 不破真理缓缓张大嘴巴:“呜哇……这个、这个我喜欢!” 诸伏景光饱经沧桑地吐字:“也许我们应该重新探讨一下有关于生死的话题,而不是让个人的生死,在此刻演变为物种的存亡……” 神明大人,她有分寸的吧!有的吧?! …… 物种的存亡问题确实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追求到终极解答的,但个人生死的抉择,此刻正在一个普通的城市街角上演着。 在不破真理面前自称广田雅美的年轻女子,此时正手举一把微型半自动手枪,与长身直立、同样手握冷铁的琴酒,在夕阳下对峙。 原本,琴酒打算见面的地点,是在码头边;原本,琴酒打算见面的时间,是在深夜。 自称广田雅美的年轻女子,为了使自己修改见面地点的要求不那么明显,她连时间也一并要求了。 ……但琴酒都答应下来,确实是出乎了她的预料。 琴酒对着一阵忙音的手机,泄露出微妙的情绪,不远处的广田雅美不仅感受那阵情绪,刚刚她也清晰地听见了来电那人的声音。 怎么会是那个奇怪的女孩?! 广田雅美目光闪烁,从琴酒身后的缝隙又跳回到琴酒身上。 ——她的计划,可以顺利实施吗? 广田雅美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地说道:“十亿日元都在存储柜里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琴酒懒散地对面前人抬起眼皮:“——带你妹妹离开的事情吗?当然。”他笑了起来。 …… “啊嚏、”宫野志保鼻尖发痒。 “……姐姐。”她对着只有忙音在回应她问话的手机喃喃道。 宫野志保呢喃的人就是广田雅美,也就是真名为宫野明美的、她的亲生姐姐。 “怎么不接电话……” “抱歉抱歉——”宫野明美的声音,在宫野志保自言自语的时候,突然由远及近地飘来。 宫野志保兴奋抬眼,却在步近的姐姐身后不远处,看见了停在蛋糕店外不远处街角的黑色保时捷,还有倚靠在车门上,正点了支烟慢悠悠抽着的琴酒。 他怎么会在这里?贝尔摩德知道他在这里吗? “志保?”宫野明美见宫野志保走神没有和自己打招呼,于是顺着宫野志保视线的方向望去,“啊……不用管他。志保!你说想要姐姐帮的是什么忙?” 她弯起眼睛,看着自己妹妹也对着自己弯起了眼睛,她稍稍安下心来。 看来不是什么让志保感到危险的事情呢。 但当宫野志保跟她大致说完事情经过后,宫野明美带笑的脸颊上不由得出现一滴汗珠:“啊……没问题,都交给姐姐吧。”她身子向两人中间那杯草莓芭菲凑去,压低了声音确认道,“刚刚志保你说的,那个金色短发的女孩,她的名字是—— “不破真理,对吧?” 宫野志保点点头,想起处理遗体时,自己观察到的画面:“对面没有一点防御的伤害,她应该是突然下手,而且很干脆利落。” “金色的短发,金色的眼睛,然后看起来只有初中的年纪,穿着一身黑色的洋装……对吧?” 宫野志保琢磨出了话里的味道:“姐姐,你认识她?” 琴酒那暂且一望即知另有打算的爽快答应,都已经不能在宫野明美心中排上红色警戒的位置了,现在她更为自己的妹妹感到处境的危险: “不能说认识……但上一次,也是第一次,我见到她的时候,她看起来跟警视厅的人关系很好……” 宫野明美迅速记起那天的情景:“她直接叫来了在警视厅加班的朋友,来接被困在暴雨中的她和她身边的朋友……而且在上车后,来接人的警官还吐槽跟她一起困在雨中的人不回去上班,想必跟在她身侧的那人也是警视厅的警官吧。 “志保,这样一个人……” 宫野志保已然明白了姐姐的未尽之言:“她还明晃晃穿着黑色的衣服跟警官们在一起吗?” 提起此事,宫野明美也恍然:“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那天上了那位来接她的警官车的人——” “她究竟是什么人?” …… “啊嚏!”不破真理捂着鼻子,“你们是不是偷偷在心里骂我?” 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会议室。不久前的合力讨伐不破真理的事显然还没告一段落。 “我们还需要偷偷吗?”佐藤美和子抱着胳膊,脸色漆黑。 “来了——承诺不自杀协议,两份!”萩原研二欢快地推门入室。 “两份?” 被众人异口同声询问的萩原研二,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笑眯眯地将手中两份还带着新鲜油墨香味的协议,一左一右拍在不破真理和诸伏景光面前的桌上。 诸伏景光:“………………………………” 长野县警三人组:? 不破真理‘哗啦啦’翻了下:“你这是哪个中学拆来的模板啊……喂!怎么还有霸王条款,不是不自杀协议吗?你这是夹带私货——” 诸伏景光放下自己那份很正常(……)的不自杀协议,探头去看不破真理那份,只见上书: 1.本人承诺,无论何种逆境、无论用什么东西威胁,本人决不采取自杀行动; 2.本人承诺,无论反坦’克导’弹、机枪、装甲车和不能在这片土地上提的某种弹有多么诱人,都决不主动试图在世界背面生产和制造; 3.在条款二的基础上,本人承诺,假如世界的背面有任何武器装备被生产出来,本人都将主动对武器装备采取封装入库的处理措施,绝不主动将其引入世界的正面,并使用它(特殊情况例外); 4.特殊情况仅指:本人遇到了要和本人签订契约的qb。 不破真理振声拍桌:“我到底在你们眼里是什么形象啊!!!!!!” 第73章 上一刻hiro:不破小姐,我会帮忙的;下一刻hiro:你都干了什么,为何尸气这么重 //chapter 073. 为自己忿忿不平的不破真理, 并没有得到在场警官们的感同和身受。她恶狠狠地啃了两下手中原子笔的屁股,然后恶狠狠地在面前的不自杀协议上,龙飞凤舞地签写了自己的大名—— 不破真理。 用劲之大, 笔尖险些将纸张划破。 一旁的诸伏景光还要故作无意地火上浇油、啊不是,温馨提示:“不破小姐,会好好遵守的吧,你的秉性里应该也有诚信二字的吧。” 不破真理面无表情、毫无慈悲地拍在诸伏景光面前的那份普通版不自杀协议书上:“签。” 想逃? 第94章 想都别想! 这就是我们世界背面‘人’的秉性:讨不讨得着好不重要,就是见不得男人笑得很开心。 诸伏景光悻悻摸了下自己的鼻尖,顺手将黑框眼镜抵近眼睛,垂下脑袋,从善如流地捡起原子笔,另一只手遮着,签下大名—— 诸伏景光。 然后很快对折起协议书,将它夹在左手中指和食指尖的缝隙, 反手递给站在他身后的萩原研二:“可以了吗?”他颇为调侃地喊道,“萩原老板、松田老板。” 松田阵平已经长成了能自如接受昵称的大人了。 他还在检查不破真理那份协议书, 再三确认这位合该用常理解释时、偏偏没有常理的非人类小姐, 没有对自己的那份协议书动手脚:“你会遵守的吧。” 不破真理仍是木然的一张脸:“怎么连你也变得疑神疑鬼。”她抬起懒洋洋耷拉着的眼皮,“但我真的对你说的那个兵’工厂很有兴趣啊……” 佐藤美和子汗流浃背了, 准备用刚刚才被没收的伯莱’塔还回不破真理手里,权当安抚奶嘴了。 却见不破真理又伸出双手, 手肘支在桌面上, 手掌托着下巴,兴许是说的话题自己感兴趣, 她又恢复了亮闪闪的眼神。 就听不破真理接着说道:“你们说, 是不是有这种可能,世界既然需要融合, 融合必然要有融合的原材料,换到我现在的窘境就是:世界和世界的背面。既然如此,那我先下手为强,用武器毁灭世界,那融合的进程不就被阻止啦?那世界的背面不也就保住啦?” 已经在没有什么可以在诸伏景光眼前遮上了帘,听到这么一番话,他也只是瞳孔地震而已:“之前听过阿美利卡警察八枪打中试图自杀的人,成功阻止此人的自杀尝试……不破小姐,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你可能并不完全是纯种世界背面‘人’,你可能有一部分是阿美利卡混血呢?” 不破真理:“……他是在骂我吧?他是吧?” 丁零哐啷的声音陡然在这个狭小的会议室内响起,长野县警三人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先阻止上演在面前的暴力流血冲突;还是先消化一下,这群人刚刚短短五分钟内,透露的巨大信息量。 是时候挽回东京警视厅的尊严了! 佐藤美和子在制裁完面前‘打’作一团的不明生物后,顶着一双泛起灰翳的眼睛,勒令不破真理交出另一样武器——彩虹拐棍糖。 “……怎、怎么看我呀,真理酱。”萩原研二夹在双重眼神攻击中瑟瑟发抖。 不破真理见他默许了佐藤美和子的举动,垂头丧气地在长野县警三人组的注目中,又一次掀开裙摆,取下了拐棍糖,双手奉给佐藤美和子,嘴里还幽怨地吐槽:“那我还能用什么……趁现在天亮,赶紧去最近的面包店买根法棍吗?那也得放到第二天才用得上啊!” 诸伏景光在她身侧,一只手扶在额上,拇指和食指中指分别按在两边太阳穴,已经从瞳孔地震变为眼神死:“也许暴力,并不是唯一解决问题的途径呢,不破小姐。” 不破真理对这位‘知行不合一’的‘战友’无慈悲可言:“我就是懒得沟通啊,‘暴力是我唯一会的语言’嘛。” 说完,她还潇洒地整理了下自己的刘海。 松田阵平微抬下颌:“为什么——” 几人不由得因为他突然严肃的语气,而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松田阵平:“为什么我觉得不破你有点、啊!就是那个啊,给我们有关于自己的‘成分’后,就像有了免责声明一样,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啊。” “也……许……吧……”不破真理对着松田阵平挑起眉毛,“但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你们确实是在‘纵容’吗?” 不破真理站起身,捋顺她那繁复的黑色裙摆:“因为不可预测的未知而纵容着我。可以杀死我的方法,可以威胁到我的方法,可以利用我的方法……诸如此类拼凑起来的未知,让你们尝试着在这些谜团里试图找到平衡。”然后边背身往门口走去。 她笑起来是一贯的风格——纯然的天真,也许有些无知。 她非常擅长这样笑。 擅长除了天赋,还需要反复的练习。 她一定练习了很多次、很久这样无害的笑容。 不破真理感受着房间内忽然肃穆的气氛,还是这样笑着:“……别露出这种表情嘛,我不是一直都有在努力忍耐我的本性吗?我也是因为你们啊!以物易物,如果为了某个人的存在,也可以付出……我可是有努力在学习着怎么做好一个人呢。恰如你们小心地试图找到和我相处的分寸,别看我这样急躁又毫无耐心,也是有在努力用同样的方式,回报你们的呢。” “……不破……”佐藤美和子边听边瞪圆了她的眼睛。 萩原研二正从地上拾起自己的下巴:“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了啊!史诗级的一刻——” 松田阵平的反应更夸张,原本借着将诸伏景光那份协议书塞进西服裤口袋的动作,而随意插在口袋里的手,都伸了出来,同时在两人面前的空气里用力击掌:“啊!我懂!我懂你的意思——” 诸伏景光彻底被刚刚那一席话,摧毁了先前已经由他基于‘原料为负面情绪’而生的对不破真理的评判,他不禁想到从听见这番说辞时,一直盘踞于他心头的一个疑问: 人,当真能被这样仔细地切分开来吗?切割掉负面情绪的人,会不会正如用冰锥从人的眼眶刺入、再搅动,所进行的额叶清除手术? 不破真理听见松田阵平的话,笑容的幅度又大了一点。 见不破真理拉开门准备走出去,佐藤美和子伸手阻拦:“你去哪里——?” 不破真理也还是笑笑:“回家。又不给我加班费——”她对佐藤美和子做了个鬼脸,“还是说,你们还有别的事情要找我?” 诸伏景光没被这种莫名的悲伤淹没,他镇定地扬起头,看向不破真理:“世界融合的事情,我也会一起想办法的。以物易物,对吧。那这就是你当初来救我的回报。”成功帮身后三人,将话题拉回了他们喊不破真理来的目的上。 不破真理有些奇怪:“我是为了帮、” 诸伏景光迅速打断:“但我是独立的个体,你对我的付出,不能借由别人之手还。” 太好了!我的逻辑应该在这位人机小姐身上成功闭环了吧! 不破真理缓慢地上下点头:“噢……好,谢谢你。伙伴。”* 她对着几人摆摆手,又对上原由衣——旁边两个障碍物全然忽视——微笑,就飘飘然离开了会议室。 他们甚至还能看见晨起的阳光,斜照着不破真理的身影,笼罩上一层金砂。 “……”明明都是能说会道的家伙,却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好一阵,直到大和敢助轻咳一声,准备跟身侧刚刚与自己交换过眼神的好友们,再确认他们从刚刚的对话中,获得的‘世界的背面’的线索准确与否。 “咔、”会议室大门忽然又被人从门外打开。 不破真理满脸慌张还微微冒汗的额角,在日出的光影里熠熠闪光,生动得叫房内人在心中感慨,她终于像个有情绪的活人了。 只见打开门后,不破真理毫不犹豫冲进房内,又像身后有什么诡异精怪追逐,进门后反手‘嘭’地一声关上了会议室门—— 她扑到会议桌前:“大、大事不好了!这层楼的三个缝隙、全都——不见了!” “……啊?”尼斯湖水怪重出江湖。 “不见了?” “不见了!”不破真理重重点头:“——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等几人陪着不破真理,去到上次他们目送不破真理离开的缝隙位置,摸索了好一阵的松田阵平点头:“……真的不见了……我们出去找找吧。” 找完警视厅半径五百米范围内所有缝隙的几人,最后都在寒冬腊月里额头冒汗,重新坐回到那间承载了太多的会议室内。 不破真理两眼无神,表情茫然:“我、我被人连窝一起端了?” 在旁看了全程的长野县警们也在思索。 最后诸伏高明不由得开口提醒:“如果没有缝隙,那失踪案应该也会停止吧。” 已经从线索到行为上整合出有关‘世界的背面’和‘缝隙’所代表的东西,究竟为何的三人,自然而然地联系起他们被叫到东京警视厅的目的。 此刻过往的一切如烟飘过不破真理的面前,她已无暇顾及人类的幸福竟然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她神思发散,也想到了一些不算久远前的事情: “那,那我的战利品,那颗脑子,它自己一个脑还好吗?还是跟着世界的背面,一起淹没在神的回收站里,然后右键清空了啊。” “?什么脑子?”诸伏景光顿觉不妙。 对上了,什么都对上了。眉上刘海是尸检开颅的切割位置…… 第95章 不破真理看起来比诸伏景光还要恍惚:“就乌丸莲耶啊,他的脑子……” “乌丸莲耶,”大和敢助思忖,“那不是很早前就已经死了的大富豪吗?哪里还有他的脑子……你挖人家祖坟了?” “诶——”不破真理拖长声音,“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吧?不久前他还好好地站、咳,坐在我面前,大言不惭地说可以建立起一个自己的神国,依靠他的特别软体,通过直接操控人类的大脑,就可以在里面说一不二,顺便体验下永生的自由。” “所以你就把他做成了大脑蛋糕,放进了世界背面的冰箱里?”诸伏景光已经不想去问不破真理到底上哪碰见这么多怪人了。 不破真理无辜地耸肩:“没有啦,贝尔摩德说可以废物利用,我一听也不错,就随她去了。虽然她不爱吃咖喱饭很没品,但她愿意跟我走诶,挑食嘛,很正常。” 不破真理颠三倒四的语序,没能阻止诸伏景光意识到话中的重点。 他伸手按住不破真理的肩膀:“贝尔摩德?” 不破真理微抬起脑袋看向诸伏景光:“噢……苏格兰大人,”她才堪堪想起面前人似乎也有着一样的身份,“对了,琴酒是你的上司吗?” “倒也不算。”诸伏景光斩钉截铁。 不破真理全然不顾:“按琴酒提起的说法,我估摸着那个自称乌丸莲耶的家伙,就是他的上司了吧……那岂不就是你的上司的上司?” “……拜托了,不破小姐,你可以从头开始说说吗。”诸伏景光把问句说成了肯定句。 无暇顾及突然知道了上司的上司的大名究竟为何,现在赶到的是: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不破小姐!!!什么啊!!!! “我都说完了啊,齐刘海挺好看的,气管贯通手术也很成功,人不能动也不会再想要取代我当世界的卡密了。”不破真理莫名地看着诸伏景光,不知道此人还想要知道些什么。 诸伏景光却很快联系起关于‘死亡权力’的话题,他努力试图挽救当前的局面,不信邪地问道: “应该不是你听到这个人要带着全人类永生,然后操纵所有人命运,按自己的期望进行,而干掉了那个什么乌丸莲耶吧?” 还有救,一定还有救!她的弹匣明明是满的! “易如反掌。”不破真理举起粉白细嫩的手,比出手枪的手势,又抬起吹了吹‘枪口’,“哈哈,不过按你这个说法,真是好肉麻的救世主描写啊。” 无暇顾及突然知道了上司的上司的大名究竟为何(第二遍),和上司的上司的被害手法,现在赶到的是: 枪?!真的是满弹匣的伯’莱塔吗????哦,不破小姐,放脑子的时候回去顺便补了弹匣? 不对、不对,所以组织的boss其实是早已假死‘退场’的乌丸莲耶,然后他同样想要利用来自‘世界的背面’的不破小姐,结果反而飞快踩中了常人和非常人都基本想不到的不破小姐的雷点,最后惨遭不破小姐一枪退出生物圈—— 啊啊啊啊啊!!!!等等,研究他的死因是一件优先级很高的事情吗? 他死了?就这么死了? 贝尔摩德,你到底在干什么……贝尔摩德,你还活着吗? 不对啊,你活着也很难说得通啊…… 你就看着boss死了?! 以关心boss生死的层次来看,我都比贝尔摩德更像心腹吧! 也不对,也不对…… boss就这么死了? 那统治着笼罩在世界各处头顶挥之不去阴影的人,就这么死了? 就这么死了? 两眼终于被上帝——不破真理——拉上了帘的诸伏景光,有种看推理小说到一半正入迷时,被突然出现的角色剧透了最终boss,并提前给他预警作者‘砍大纲完结了哦’的困惑和痛苦。 他颤巍巍地掏出手机,给应该起床了的降谷零,发去这个奇怪的‘喜报’: zero!!!!!zero!!组织要被贝尔摩德黑吃黑了啊!!!!! 接到讯息的降谷零:“……啊?” 读完讯息的降谷零:“………………啊?”r 谁死了?杀人案喊搜查一课来一下。 乌丸莲耶死了?有点怪,但喊搜查一课来一下。 乌丸莲耶是组织的boss?谁是组织的boss?谁杀了谁? 降谷零突然觉得比起‘组织的boss是乌丸莲耶,他想要利用实体不破小姐但在目的暴露前,就被不破小姐识破击毙’…… 他还是更能接受‘组织的boss是不破小姐,她看上了乌丸莲耶藏在海那边的秘宝,所以路过干掉了乌丸莲耶’…… 不破小姐,你究竟是在尝试速通游戏的最快路线,还是真的拿到了剧组的特别优待——主角的剧本啊。 第74章 全员警戒,为了那个她,youknowwho。 //chapter 074. 在报考警察官的时候, 降谷零已经对自己未来的生活有过预期;而在顺利进入警察学校,又紧接着成为了一名公安警察时,他更是在教官和前辈各种耳提面命的嘱托中, 体察到了未来的艰辛: 不仅仅是‘普通’的付出,你将要舍弃一部分的自己、全部的生活,以及,以你的能力去做其他工作原可以预见的安稳。 未来的道路会是如何的坎坷,你可以抱怨,但也只能继续走下去;如果啃食着‘正义’这个名义,它迟早会将你连同它自己吞没——只有抬起你的眼睛,注视到你目所能及的每一个国民,你心中的天平,才能拥有真正有重量的砝码。 坎坷,不安, 迷茫,和挫折常伴, 就如同降谷零独行于世间, 身后因为月光拖长的影子。 他都明白的。 明白自己可能面对的所有关于挫折的可能性。 刚刚晨起,迎着熹微晨光锻炼和活动完身体的降谷零, 反复琢磨着面前手机屏幕上,幼驯染传来的‘线报’: ……不不不…… ……也许他其实也不太明白…… 前辈, 我们将要面对的‘挫折’里…… ……有非人类兴致来了一枪干掉可能是我们面对的这个横跨大洲大洋、潜伏于人间十数年以上的庞大跨国犯罪组织的幕后boss这种情况吗?*无换气* 而且如果不是非人类随口自爆, 他们可能还不能在幕后boss死亡的二十四小时内,察觉此事。 前辈, 我们, 有相应的经验,可以借鉴参考吗…… 以为自己已经在种种绝境和生离死别后, 可以以充分的理性,处理好绝大部分突发情况的降谷零,现在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在将这种迷茫吹遍公安部大地之前,降谷零杀向了警视厅搜查一课会议室。 对,就是那个承载了太多秘密的会议室。 隐匿行踪? 现在谁还管我啊!boss(疑似)已死,贝尔摩德疑似死了,琴酒……哦,不破小姐怎么没顺手把他也杀了。 他们在的时候,我都能顶着一张毫无遮挡的脸去警视厅,现在我回警视厅,那更跟回家似的。 实际上又一次裹得严严实实,不得已还要叫风见裕也领进门的降谷零,推开了那扇代表着潘多拉魔盒的会议室房门。 “——”hiro,你怎么没说,你哥也在啊。 “哟——”松田阵平闲闲抬手,向降谷零打招呼。 下一刻,降谷零就看见一艘纸飞机从松田阵平掌心挣脱飞出,向自己直奔而来—— “什么啊,你现在这么……有童趣吗。”降谷零接住纸飞机,却从不厚实的打印纸隐约看见了背面洇开的墨痕,似乎还是诸伏景光的字迹。 他额角的青筋微跳,将纸飞机镇定地揣进了裤子的口袋。 松田阵平嘴角上扬,痞里痞气的作风无法被他身上的西装压制住一星半点:“不客气,乐意为您效劳。” 看着降谷零收起‘纸飞机’的动作,诸伏景光也格外镇定:“不破小姐已经先一步离开了,她……她好像回不去自己家,所以打算四处流浪着找找还有没有剩的缝隙。” 降谷零:好、好可怜啊!听起来都差点要叫他忽略了这位女士疑似击毙了跨国犯罪组织的幕后boss的事情…… 降谷零犹豫数秒:“你们都没有拦她吗?” “……呃,她,正如刚刚所说,大概率算是无家可归的状态,只是不信邪。”佐藤美和子说道,“她找一圈没办法,会回来我家的。” 诸伏景光现在的表情轻松很多——也许是压力很好地均摊到了别人身上——还能微笑打趣:“也可能是萩原家……如果她也喜欢送快递的话。” 见降谷零也跟着苦笑了下,诸伏景光眉眼微弯,复述了一遍不破真理刚刚的说法,接着补充了他在冷静后的思考:“……如果是这样,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贝尔摩德一定会暂时维持组织的运行,在她能顺利脱身、又或者取代boss的身份前,组织的爪牙们四下奔逃的情况,暂时还不会发生。” 第96章 “我们还有时间。” 在一切动荡降临于他目所能及的国民们之前—— “启动紧急预案吧!” 三句话,让日本公安为我启动紧急预案! …… 上文中‘我’所指代的对象,不破真理小姐,现在面对着自己‘人生’里,一个史诗级难题。 不是紧急预案。 人类的明天都不关她的事了,人类的今天更是如此。 不破真理,她,无家可归了!!!!! 可恶。她狠狠咬牙,狠戾的表情,因为她稚气的面庞,反倒变成了撒娇般的可爱。 一定是‘跟踪狂先生’的错!!!! 他说我混了美国人,下一刻我就变无家可归——难道说接下来等待我的,该不会是付不起的银行利滚利的学费贷款账单、od,和od死亡后的尸体被遗体捐献机构廉价变卖的结局吧! ……噢,忘记了我没有会施行‘捐献’行为的美德了。 对不起,在人堆里一久,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比较像人,是很正常的事。 “你说是吧。”不破真理趴在二楼的栏杆扶手上,居高临下对着路过的人说道。 路人:“……” 下一刻,不破真理就看到那用看怪人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路人,在早上通勤去公司的路上,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就在街角一脚踏空,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不破真理:“……” 不破真理:“蛤?!开玩笑的吧?我刚刚摸的时候就摸不到,你倒是放路人进去了?!” 晴天霹雳! 是切实地一声惊雷在此刻划破了天际,就像是老天被不破真理点破祂操作失误,就像是不破真理在甜蜜五排时,其他四位都是演员而祂是其中一个一般,于是祂就像平地惊雷、抱着头惨叫出声了—— 不破真理:“嗯……?” 她缓缓抬起头,仿若堪破了某个真相:“你·故·意·挡·着·不·让·我·回·去?” “为什么?” “为什么????” “……等等,不会是因为那番兵’工厂言论吧?!” 不让她回到世界的背面,也就无法拟试运行兵’工厂,也就无法拿到大型杀伤性武器,也就无法摧毁世界的正面…… 不破真理,顿悟了。 她思索了一阵,觉得有点好笑。 这不就相当于世界意识正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然后在她接触到每一个缝隙之前,想办法关闭那道缝隙吗?……又或者它们并没能被真正的关闭。 再来就是,为什么会对缝隙操作,而不是直接对制造问题的‘人’——不破真理操作呢? 是不想还是……不可以? 联想起前些日子系统短暂失联一段时间后,回到自己身边时的那些话: ‘防火墙好难打’,‘昨晚突然又放系统进来了’…… 真如萩原猜测的那样吗。 系统所代表着的制作组,与世界的意识,完全是两派力量。同时,之前世界的意识也许并不照在我们身上,祂的‘防火墙’发现后筛住了系统代表的制作组一方—— 可祂为什么又在最后把系统放进来了? 系统需要打‘防火墙’,也恰恰证明此间最高意志是祂而非制作组。……而且按系统的形容,完全不像是‘防火墙’被它攻破,反倒是放过它的感觉。可既然如此,最高意志又为什么会轻轻放下? 奇怪,太奇怪了。 倘若要说制作组打败了世界的意识,但也看不出他们对剧情的操控能力啊。 该不会电视剧爆改纪录片了吧。 嗯? 可系统好像……是站在我这边的吧。 世界的意识拦住了制作组,但放过了系统? 不破真理抬起头,看向刚刚劈下响雷却又万里无云的晴空。 她眨巴两下眼睛,就着仰头凝视天空的动作,她右脚踩上扶手最下方那段支撑的栏杆,紧接着轻松现在她那层叠的大裙摆,从大腿外侧取下了一根—— 一根法棍?! 楼下街道上,另一位路过睹见这一幕的路人瞪大了眼睛。 是的,一根隔夜法棍。 还是不破真理通过面包店店员的暗示,蹲在他们处理报废食物的垃圾箱旁,收获的第一波带包装洁净但赏味期已过隔夜法棍。 理论上包装袋应该分门别类处理,但面包店店员小姐看起来是特地准备了一包仔细封装好的面包。 所以现在不破真理的裙撑其实是,左右卡在战术腿套上的,面包。 楼下街道上的路人就见不破真理取下法棍后,举起那根看起来可以上场当击球手的超硬隔夜法棍,指着头顶朗朗晴空,稚气的少女声音大喊道: “喂!你听得到的吧——快给我开门。你不要以为只有法棍我就做不了什么,再不开门我就给你上演沙威玛传奇爆改杀威棍传奇——” 少女说话的尾音未落,便在路人的注视之中,从二楼的栏杆扶手翻身而下,在路人的惊呼之中,少女连同她在风中鼓动飞起的漂亮金发与裙摆,一齐消失在路人的视野里。 “不、不见了?!”路人揉了揉眼睛,不自觉后退两步,努力回想起少女像被切割了图层般,一段段消失不见的画面。 左右找了一圈,没能发现跟自己一样的目击者,这名惊恐的路人,只得连忙拨通那个倒背如流的号码: “喂?警察吗?对!刚刚我看到一个人从我眼前消失了——” 十数分钟后,因为报案人所描述的情形极为熟悉,而赶到出事地点的警员,正是负责连环失踪案的搜查一课三人组。 只是在询问完报案人更多有关案件的细节后,松田阵平:“黑色的洋装,而且是洛可可风格对吧……然后她留着金色的短发、法棍?” 佐藤美和子不由得伸手虚掩住自己的嘴,小心低声问另外两人:“喂,白鸟、松田……要跟公安那群家伙说一下吗——” 松田阵平悠悠已然抬手,拨出了某位比较方便联系的公安的电话,接通的刹那,他单刀直入:“咳,那个,她回家了。” “……啊?”诸伏景光反复思考他们跟擦玻璃似的跟在不破真理身旁,尝试摸到缝隙却以失败告终的一幕幕,不愿面对现实般再次确认道,“那个她吗?” “对,那个她。”松田阵平‘沉痛’地表示遗憾,“就是那个她,刚刚我们收到报告,她被人目击了进缝隙的瞬间。” 诸伏景光扭头对着身旁被同僚簇拥着的降谷零说道:“我们的应急预案还能申请将警戒程度再上调一级吗?她回家了。” 第75章 不破真理:有点想毕业了哈。 //chapter 075. 公安部的楼层内, 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年轻和年长的脸有着如出一辙紧锁的眉头。 降谷零扭头望向出声的诸伏景光,他来时全副武装的针织冷帽和围巾, 此时都转移到了这个亡魂的身上。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她回家了???” 诸伏景光看了眼手机上,松田阵平给他发来的不破真理离开的缝隙地址,思索着一切来龙去脉: “虽然我觉得不破小姐可能并不打算干这么麻烦的事情,但难保有人就像贝尔摩德和那位先生一样,勇敢地把自己送到她面前。……你不觉得奇怪吗,噢……当时我们自己也确认过,是摸不到之前明明存在的缝隙的,尤其是我,我自己试过,人、好吧,‘非人类’们, 是能按自己记住的位置,然后摸索到缝隙的。 “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们围着不破小姐的时候, 就都没办法摸到了。……我要下去搜查课的楼层,我再试试!” 数分钟后, 在搜查课大会议厅外楼道拐角,摸到了那条缝隙的诸伏景光, 陷入某种困惑;而他身侧抱着胳膊, 看着诸伏景光只剩半扇人,又恢复完整的降谷零也深感疑惑。 降谷零:“确定前提是我们在她身侧时, 缝隙才会消失吗。” “不, ”萩原研二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真理酱是自己先行离开, 结果发现缝隙不见,跑回来找的我们。这么一说,缝隙消失的条件,到底是什么呢。” 降谷零没有被身后萩原研二忽然出声吓到,他灰紫的眼珠转向萩原研二,开口询问道:“你觉得警戒程度提高到哪里比较合适?” 萩原研二:“????怎么就到提高警戒程度上了呀!哦哦,因为缝隙还是存在,会‘吃人’是吗?” 降谷零沉吟片刻:“所以你觉得不破小姐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过分的事情……?”萩原研二摸摸下巴,“比如说?” 诸伏景光接上:“拿着世界背面的武器为世界带来核平什么的。” 萩原研二不由双手撑在自己的胯骨上,‘哈哈’大笑起来:“啊那个,应该不会吧?我觉得别看她总那么说,也许她在恨着人类的同时,也爱着人类呢。” 第97章 降谷零情难自禁,露出一双半月眼,吐槽萩原研二矛盾风小成的话:“我已经不想盘算这种堪称恨海情天的话,究竟应不应该用来形容我们同不破小姐之间的关系,但拜托你撤回你第一句里的‘应该’,给我吃点定心丸吧。” 萩原研二咧开偶像系的闪亮笑容,还轻眨右眼,对降谷零送上wink:“‘我觉得不会啦!’可以吧——”显然是非常从善如流地,给公安老爷送上了定心丸。 紧接着,萩原研二又继续说道:“毕竟我觉得就算在游戏里,想到最恶劣的手段,也只是围着boss进的那扇门,设置满拉线引爆的炸’弹,等boss进来送上烟花,然后开心地说‘不客气,秒下班快乐’,这样的‘非人类’,也不会坏到哪里去了啦,啊哈哈哈——” “这个结论太草率了吧!!!” “也还好吧。”领着目击者回到搜查一课的佐藤美和子由远及近,边走边叹了口气,“我还叫由美晚上记得带三人份的宵夜回家呢,真可惜。” 松田阵平也非常同意:“我也觉得。那家伙路过那么多售卖可以作武器商品的店面,从五金店到餐具店,结果最后还是选了法棍……” “嗯……法棍……嗯……” “会不会是因为它们还没开门……?” …… 世界的背面。 被警官们担忧着精神状态的不破真理,正觉得自己抽卡运应该不错,不知道是否要伸一只手出缝隙去,叫手机搜寻下通讯的信号,趁着当下这样好的运气,点下按钮。 之所以这么说,是她在破天荒感到一丝疲惫的时候,纵身跃进的这个缝隙,它换了一个连接的地图,却又恰好是她现在急需的。 她三两下踢掉脚上的皮鞋,扑进了面前的泡沫方块‘海’里。 这些薄荷绿和婴儿蓝的泡沫方块,材质是有一些韧性的手感,轻飘飘地被她扑进去的动作掀起一部分,剩下的大部分则稳稳当当地给她当了缓冲垫。 在以泡沫玩具当成睡垫不破真理身后不远,是一台闪着霓虹光的九十年代老式电视机;电视机的霓虹光照在它面前洋红的长毛地毯,以及电视机对面的铁制床架。 这个房间有些怪异和不可理喻的童趣,明明摆设算是精细,那张铁床架上却可称得上空无一物:没有床垫、枕头和被子,只剩破碎的布料——不知是床单还是安抚巾——粗粗地搭在床的骨架上。 一身黑色洋装的不破真理就这样在这个奇怪房间的一角,被蓝绿色交叠的柔软泡沫玩具包围中合上眼睛。 “……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呢……” 不破真理吐出字来,因为平躺的气室空间不够震动,听着有些无法辨别,但这个房间只有电视剧细微的电流声,所以—— “也许,是忘记了已经有人,先一步到这里来了?”一道男声从房门外传来。 不破真理睁开眼睛,从层层叠叠的泡沫玩具缝隙里,循声望见了身着西服的男人,正站在从外延伸至房内的宝蓝色短毛地毯上。 “啊,是你啊!那个因为听到我的声音,结果自己没看路,掉进缝隙的上班族!”不破真理坐起,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塞在泡沫堆里,像一只被花瓣团团簇拥的小蜜蜂。 上班族? ‘上班族’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着装,又弯起一双在他黑色框架眼镜后的眼睛:“是因为西装吗?并不是穿着西装的人,就是上班族。” 他说话时,人中左右两撇像是家里小孩用马克笔涂色那头画上的胡子,随着嘴唇翩翩动着翅膀。 ‘上班族’仍是站在门口:“我是工藤优作,是个写小说的自由职业者。” “你右前方两点钟方向,走大约八十公分,伸手朝斜上方摸一下。”不破真理决定顺从和珍惜这种人类才有的疲惫,即刻出声迅速给出行动建议,明晃晃地请人离开。 还不起身相送。 工藤优作扫了眼不破真理为他指示的位置,确认了那正是他来时落下的坐标。 竟然真的是可以原路返回的吗? 见工藤优作迟迟没有动作,不破真理非常友善地建议:“够不着可以把那个床架拖过去——” 工藤优作收回看来时路的视线,然后看向不破真理:“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是住在这里吗?如我刚刚所说,我是一个写小说的,对这种……特别的地方,很感兴趣。” 不破真理又看了一眼位于半空的缝隙,垂下眼皮,又看了看工藤优作的体格…… 可以塞,但有点麻烦。 “不破真理,我的名字。”她反手收拢了一堆泡沫玩具放在身后当靠背,然后以最惬意和闲适的表情答道,“对,我是homeless,随地大小睡,所以今晚睡这里了。” “不破……真理?”工藤优作脑袋点了点,电视机的彩虹光,斜斜照在他眼镜片上,反出一道诡异的白光,“就是那位带着方形黑色框架眼镜、头发理得很短的公安口中,所称呼的‘不破小姐’吧。” 不破真理:“……” 她眼神忽然警惕,给工藤优作一种黑暗中的生物都向他看过来了似的感觉,她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也很符合这种微妙恐怖的气质。 工藤优作思索:难不成是她的身份是某种不可言说出口的秘密? 实际上的不破真理:公安。公安! 一刹那,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至于什么仇和什么恨不重要,只是迟迟无法休息,享受她‘人’的时刻,叫她颇为不快。 不破真理像一只被吓到的蟑螂,拖着她那身黑漆漆的裙摆,一下就扑向了工藤优作,动作之迅捷,如果佐藤美和子和松田阵平在此,都要震惊于自己的拳头居然曾能精准落在和差点落在这人的头上。 只见不破真理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将工藤优作薅起挂在肩头,紧接着另一只手拉来铁床架。 且不说沉重的铁架子被她轻易拉来,她三两下就扛着比她壮上两圈的工藤优作,在踩上床架后,轻易用左手探出缝隙,抓住了缝隙那一面的路旁消防栓,随即就是一个春笋探头,将自己和半扇工藤优作的脊梁骨,送到了对面。 “走你!”不破真理右手一送,把工藤优作送还到了世界的正面。 一屁股跌坐在路上,接受着路人视线洗礼的工藤优作:“……谢谢。” 不破真理:“……不客气,乐意效劳。还有,你真有礼貌。” 工藤优作:果然是故意的啊。 工藤优作却上杆掇梯,也对不破真理伸出手,将她也拉回到世界的正面,紧接着抬头向不远处的来人打招呼道:“目暮警官。” 正站着充当路人的目暮十三,已经可以不瞠目结舌地看完刚刚的画面:“噢,优作君!你、你也加入啦?”他鬼鬼祟祟地问道,正在心中猜测着工藤优作是否与群演工作有关。 目暮十三的谨慎恰到好处,因为镜头从刚刚两人当破土春笋开始,就带着它的好伙伴弹幕们,形影不离地注视着这群人。 [有的时候我希望这只是柯学在作祟] [作祟的事也不能跟科学有关吧] [都说了不要迷信科学,所以刚刚那个究竟是任意门还是隐身衣] 不破真理不知道镜头究竟在何处,所以她潇洒抬手: “哟——”对着目暮十三和他身旁的松本警视抬手打招呼,然后停顿半秒,确定镜头按常理会移到自己身上后,以更大的幅度朝着半空中挥起手来,“还有那边的大家,不知道你们那里是什么时候,所以就早上中午晚上好呀,主播不在的日子里,有想主播吗?啊哈哈哈,不过主播没有噢,主播今天的心愿就是早点下播啊。” 元气十足得叫目暮十三刚准备嘱咐她‘别跟松田学礼仪’的话,都咽了回去。 弹幕们停顿的时间比不破真理停顿的时间还长,但很快以井喷的形式出现: [晚上好啊真理酱!!!] [甜蜜的笑容和甜蜜的话……总之,凌晨五点好!] [晚上好晚上好!前面是时差党吗?这也要抢在第一线吃史?] “异食癖是有点严重,但自己吃的话,问题不大噢。”不破真理笑眯眯地接话,“好了,既然主播每日任务点亮了,那主播就先下班了、” 下班失败,松本清长对她伸出手:“不破小姐,现在你总可以说说有关世界末日的事情了吧。” 还伸手指了下刚刚她冒头的缝隙。 不破真理幽幽抬眼:“有点想毕业了……” 不是,人类不应该比她更感觉得到疲惫吗?!为什么通宵的人那么多,可只有她想回去睡觉吗—— 第76章 柔弱无助不破真,袖手旁观萩原研,强取豪夺佐藤美,警视总监松田阵。 //chapter 076. 主播今天毕业了吗?没有。 松本清长仿若完全没看见不破真理脸上的不快, 他几乎是步步紧逼:“不破小姐,你说的话总叫人有种意味深长、要细细琢磨的意味。” 第98章 他高大身形挡在不破真理前方的去往缝隙的路旁,不破真理看得扼腕。 难道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她不‘热心肠’地为工藤优作提供人梯服务, 也不会被工藤优作一把拉上、 他为什么要拉自己那一把呢。 不破真理身后不远处,一个身穿酒红色棒球外套,海军蓝色热裤的少女,眼尖地发现不破真理被三个男人包围的奇怪局面,她转过头,茶棕色的短发尾巴扫过空气,发梢在阳光下泛起细碎的金光,她径直往不破真理的方向走去。 见不破真理的思绪好似飞远了,眼神都飘忽起来,松本清长上前一步:“不破小姐。” 不破真理回过神,敷衍地咧开笑容: “松本、警视, 对吧。我想你是因为近日的失踪案而思虑过度了,不过看在您是砂糖他们的上司的份上, 为了让您再次安心……” 警视? 茶棕发少女脚下动作微顿, 却还是向不破真理走去,那双同样用反毛皮的海军蓝拼上白色的运动鞋, 看起来轻盈极了,没有被无形而沉重的东西拽住。 不破真理没有察觉身后的来人, 她继续对松本清长说道: “没有末日, ‘正如人类不会仇恨自己的错误和失败’,永远在重蹈覆辙, 这只是又一次人类试图削尖自己, 以夺取外部世界、第三自然为人类下的对于最终目的和需求——地位和权利,这种尝试失败后, 好似浪子回头、苦海回身,医治好自己的病症被提上需求罢了。” 松本清长那张粗砺嚇人的脸上,嘴像一条直线被抿起:“所以刚刚你对那些——”他抬起头环视一圈。 [还是科学的,松本管理官就看不到我们] [他现在不是警视?] [比起这个,果然还是刚刚那一串堪比贝克街的亡魂一样奇怪的话,让人好奇是什么意思] [外部世界和第三自然应当通指的社会,而且搭配她的前后文,还是发展到如今的科技的社会,裹挟于其中的自然人反倒要受此规则的盘剥,消解个人自我的,从内心出发、无关社会定下的金钱权利的目的和需求,在意识到行不通后,他们反悔了,重新追求起了个人心灵的完整表达,追求自己渴望的‘个人的成功’而非‘社会的成功’] [申请中译中] 松本清长确实看不到那些弹幕,他目光锐利,却也只能看到自己辖区治下的朗朗晴空。 他继续说道:“你对刚刚的那些观众们,所说的‘早上中午晚上好’,是你准备向他们告别吗?” [????????] [问好怎么成了告别] [而且这个应该是主播常用语?] 自称为‘写小说的’工藤优作稍加思索:“噢?是因为前半句吗,‘不知道你们那里是什么时间’……虽然知道松本警视是想起了《楚门的世界》里,最后他说的‘以防我们再不能见面,我祝你早安午安晚安’,但这么解释有些牵强吧。” 不破真理决定给这个‘写小说的’,降一点仇恨值。 “不破?” 清丽的一把嗓音和外套那艳丽复古的一抹红,‘烧’到不破真理的肩头。 不破真理侧脸看去,就看到面容冷肃的少女,就着高出自己的半个脑袋,低垂下眼皮注视着她,就听少女问道:“我看你被奇怪的男人们围着,过来看看。” “噢、噢……”不破真理又是些微错愕的愣神,“宫野,你也在这啊。” [我将尖叫着现在从宿舍八百里夜袭到操场上化身狒狒人只哇乱叫跑上八公里以排解我内心的激动] [十八岁的志保,呜呜妈妈日思夜想的十八岁志保] [真理到底握在谁的手中啊] [警视为我驻足,雪莉为我出头,琴酒被我拿了伯’莱塔硬是咽下这口气,更别提公安和警察跟我深夜畅饮,杯子碰在一起,都是乌丸莲耶黑白通吃之梦碎的声音] [什么真理不属于任何人的剧本啊] 也许是宫野志保根本没有掩饰自己警惕的目光,目暮十三赶忙上来,同跟不破真理肩并肩的宫野志保解释道:“小同学,我们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官,有些问题希望能请教不破……”站在大街上请教恐怕实在不是什么好文明,目暮十三也明白这一点,他憨厚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看我们,一着急,就在大街上问起来了。” 工藤优作独身一人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布局变化,和肩并肩站着的两位少女,只在心底叹息。 恐怕这一次目暮警部是没有办法得到进一步的信息了。少女们天然就是同一个阵营的人,这样的‘危机’当前,她们就会像这样安静地站在彼此身边,承托着彼此继续前进。 不破真理本来就因为‘人’化和通两个宵感到疲惫,但目暮十三实在是没招惹过她,她只好难得诚恳地直视着目暮十三的眼睛,就连这位中年男人,都感受到数个代沟外,不破真理的真诚。 不破真理缓缓说道:“没有什么‘世界末日’,如果祂成功了,人类只是寻回了另一半的自己;如果祂失败了,也不过是保持着现状。” 目暮十三了解的可比松本清长多出一大截,却见他听完不破真理‘安抚’的话,面色反倒愈加紧张了:“那你呢?” 生于彼岸、长于彼岸的不破真理又会怎么样。 不破真理隔着棒球夹克的袖子,握上宫野志保的手腕,正准备先离开这条街,躲开这群人,听见目暮十三这么问,她忽然粲然一笑:“我又没有户籍,不用担心我。” 松本清长声断力喝:“没有这种事!我们既然此刻注视着你,就会承担起你存在于此时,我们该负的责任。” 不破真理:你吼谁呢。哦哦,仔细一听,话里的意思是他想帮我? “很多事情并不是人力所能及,在许下这种空荡荡的诺言前,至少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免得给人带去空欢喜吧。”说话的人是宫野志保,她说话的内容尽管尖锐,但声音却是几人里最古井无波的那个。 说是这么说,她晃了晃不破真理握着她的那只胳膊,示意不破真理做决定——究竟是留在这里,还是转身离开。 不破真理看着她垂下的眼睛,水汪汪的蓝色像是池水里捞出的透色宝石。 “走吧。”宫野志保忽然替她做了决定。 因为与宫野志保对视的那双金色眼睛,像从水里睁开似的,吐着悬而未决的泡泡,就要掉下泪珠来—— 这其实只是宫野志保的幻觉,她是嗅到了眼泪的味道。正恰如刚刚工藤优作所思所想,少女们彼此对视的一瞬间,一定会明白洞悉的、自成一派的语言。 不破真理临别前还跟来时遇见他们打招呼一样随意抬手:“不然去问萩原吧,就跟他说‘你的猜测好像成真了’。” 那语气真像‘你回家问我爸妈吧’。 …… 她的身份使然,宫野志保今天自然不是出来闲逛的。 乌丸莲耶花费着他最不在乎的金钱和第二不在乎的时光,大力栽培着她的科研能力,等了十八年,现在硕果累成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珍贵异常,泡在研究院的时间已经不能光用996来衡量,007在她面前也要拜称一句‘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只是现在不同了。 除此之外,琴酒的态度也很耐人寻味。 宫野志保想起不久前她和姐姐会面,她瞥见靠在车旁的琴酒。 贝尔摩德‘引狼入室’,定然是抱着不破会对意见不合的乌丸做些什么,所以结局究竟为何,对于贝尔摩德也只是像今天她帮不破那样,决定一下最后的处理方法罢了; 但琴酒……不说他是否早就预料到会有一位不破小姐,为乌丸带来一场如入室抢劫般的‘爱情’,琴酒他至少是早找到了下一艘可搭乘着远航的船,不然,她确实是无法从其他角度去解释此人最近对自己监视等级下调的做法的。 宫野志保今天是出来,拿着组织的资金,姐姐招徕的两位技术负责,和贝尔摩德给的软件工程师地址,临时攒出个草台班子,为处理那颗脑子做预备的。 她本人倒是不在意人员的短缺。毕竟有她在,其实世俗意义上说草不草台,都不草台。 宫野志保领着不破真理上了她今天开的姐姐宫野明美的车——一辆红色野马。 宫野志保问道:“你要等他们走了,再去那条街吗?” 不破真理也问:“……你有听过愚人船吗。” “福柯在《疯癫与文明》里提到过。……作为非人类的你,也觉得自己正被裹挟于这种未知吗。离开了世界的背面,乘上也许并不存在的愚人船,原以为属于自己的土地,其实并不属于自己;你的真理和故乡,也不知究竟在哪片真正属于你自己的不毛之地。”*1 宫野志保侃侃而谈的言语,叫不破真理已然可以在她身下这辆不知会驶向何方的车辆副驾驶座上稳当当躺下。 第99章 不破真理合上眼睛,握着胸前的安全带,状若英勇地说:“无论你要去哪,我都要跟你走;无论你是否会问出那个问题,我的回答都是——是的,我愿意。” 没有人可以拒绝一个自己只说了八个字,她却可以完完整整说出你未说出口的那些话,同时还是一个女人的人!*暴言* 宫野志保:“……” [我刚要为这种不知前路何方的悲伤鼻子酸酸……] [原来真理真的不是人类啊] [按雪莉的话,也不属于任何一边?] [微妙捏,是指红黑呢,还是指人类和自己的物种呢] bingo!不错嘛,这么碎片的话语里,也能察觉出问题的关键。 宫野志保用手机调出导航,录入贝尔摩德所给的地址后,又再次确认了导航上所显示的时间,能赶在贝尔摩德为她‘预约’的见面时间。 “开始导航——” 宫野志保换档起步:“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在‘世界末日’——我是指你的‘世界末日’——上让步的吧。” “抱歉,确实不会。”不破真理仍闭着眼,“人可以抵御命运吗?人又如何确认她们‘抵抗’过后行至的道路,并非真正的命运?……不过说这么多,就我这样死性不改,我果然还是人类这颗桃子被削去的坏掉的部分啊。” 宫野志保愉快地哼笑了两声:“那人类很没有品味呢。”红绿灯前,她侧过头说道,“所以你的末日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可以从旁观者的角度,听听看是否有其他被你忽略的东西。” 不破真理闻言,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遮阳板没有放下,日光照得她的双眼,像宫野志保童年时,见过的镀了彩虹偏光膜的玻璃珠。 [感觉有大料了] 不破真理瞥了眼弹幕,也正巧瞥中了镜头。 [看我!看我看我!!] 她笑了笑:“还大料,我还八角桂皮。看你,看你看你——还有谁吗?” [没有了,怕自己下一秒就进炖肉锅了] [真理酱の末日,还聊吗?] 不破真理侧过脸:“我的末日啊。不过就除我之外,其他实体都没有自主意识,这确实是我一个人的末日……挺贴切的。”她眼睛注视着宫野志保,“宫野酱,你玩过寂静岭吗?” 宫野志保:“……下一个。” “恶灵附身?……看表情也要下一个。那,光辉的世界看过吗?” 宫野志保:“咳,还是寂静岭吧。至少这个我看过。” [哈哈哈哈哈哈是那个笑话] [你掉的是这个游戏寂静岭还是影版寂静岭] “电影也可以。你已经能理解现实世界、表世界,和里世界的区别了。” “现实世界,飘着煤灰的表世界,和有怪物的里世界?这么浅显的划分可以吗。” “可以,非常可以。……不过飘下来的是雪。”不破真理小声强调。 宫野志保很快意识到是游戏和电影之间的设定有出入:“……这是什么游戏玩家的尊严之争吗?飘着雪的表世界和有怪物的里世界,对应了——” “咳……”不破真理正襟危坐,“按惯常会出现的说法:寂静岭的现实世界会对应人类的意识,是人类对世界知觉到的部分,可以被清晰感知和描述出来的; “表世界则是前意识,是无法直接被注意但能被人类回忆起的,最常见于影视作品中以梦境的形式被呈现; “里世界是无意识,所有压抑于冰山之下的秘密、痛苦与挫折经历,即使是梦中不小心碰见都觉得痛苦,因此要将它封锁在不可触及的无意识的层面。”*2 清空的弹幕让不破真理分不出此刻镜头是否还在,她悠悠然接着说道: “我常常在想萩原的话,‘世界的背面’之所以被称为世界的背面,听起来就暗含了‘与世界为一体’的意思。作为被人类剃清的负面情绪,不正像无意识里被存储的那部分不可触碰的信息吗? “那‘世界的背面’这个名字也就说得通了,它同‘里世界’一般,充斥着叫人类自己恐惧的创伤、愤怒和痛苦的怪物,也确实是世界的一部分,恰如怪物的我们是来自人类的一部分。” 宫野志保车开得很稳,听不破真理的话也相当认真:“弗洛伊德?……他的理论也为人诟病过,暗示了人类必将拖行着那座海面下巨大的冰山,也就是人类自己曾经历过的所有事情,而不会也无法选择遗忘。但人类显然相当擅长遗忘。” “不先被记忆,就无法被遗忘啊。写入磁盘的数据,只是右键删除,就可以从电脑中被清理掉吗?” “……我总觉得下一秒好像我们就要讨论起‘水究竟是不是湿的’问题。”宫野志保在一栋被最后一点红叶包围的度假别墅门前停下,“你有带枪吗?” 不破真理眨巴两下眼睛:“被警察没收了。” 宫野志保将车熄火的动作停住了,她终于侧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破真理,发现她确实全须全尾:“而你却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宫野志保卓有力度地点头,明显是对不破真理的实力作出了郑重地肯定,“看来刚刚我不管你也是可以的。” 不破真理:“……那倒也不是,因为没收的人不是他们啦。” 不过差一点她就要一脑袋撞开‘障碍物(松本清)’,冲向名为‘睡眠’的缝隙了,倒是真的。 “……萩原?”这个反复出现的名字被宫野志保记住了。她们就这样坐在停于枯黄的叶堆里汽车内,像旅行中途歇脚在有些萧索的山间,用轻盈的语气聊起了诡异的话题。 不破真理忿忿扁嘴:“他是袖手旁观的那个!实施‘犯罪’的是佐藤和松田!超级过分的,竟然从我这样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手里夺走自保的武器!” 没一句是能被人认真对待的评价啊。 宫野志保笑道:“警视都拿你没有办法,无论怎么想,你口中的佐藤和松田,都得有一个是警视总监了吧。” 凉凉地为不破真理口中的警官们送上了听感微妙的调侃。 [柔弱无助不破真,袖手旁观萩原研,强取豪夺佐藤美,警视总监松田阵] [太好了,是黑警掌控警视厅的au,接下来该不会是扫黑除恶雪莉酒] 第77章 不破小姐!喜提红方警戒! //chapter 077. “嘭——”宫野志保反手将驾驶座车门从车外关上, 隔着被她放下的车窗,她弯下腰朝车内的不破真理出声嘱咐,“那我进去找那个软件工程师了, 你自己要休息的话,就把窗户摇高点。” 不破真理撑在扶手箱上捧着脸:“问我带枪没有,是需要防身武器吗?”她又大剌剌掀开裙摆,看得宫野志保眼皮直跳,“有法棍,你要不要。” 宫野志保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那个软件工程师,就是制作了虚拟世界demo的工程师,我只是以防万一。” 以防你又掏出伯’莱塔一枪把人家崩了的万一。 紧接着就留给瞠目结舌、芳心破碎、深感自己是不是被嫌弃了的不破真理,一个雷厉风行远去的背影。 [是否只有我记得此刻是十八岁的志保和二十九岁的真理……] [非人类的年纪到底是怎么算的?] [完全没有二十九岁的实感啊] [按雪莉的说法,还很爱激情犯罪()] [各位,难道没有人觉得真理刚刚那番‘里世界’论很诡异吗] [与其说是诡异, 不如说是细思恐极吧。真理来自的‘世界的背面’,雪莉她们生活的‘世界’, 也就只能满足真理用的‘寂静岭’比喻里, 三层世界的两层吧] [没有啊,我们不是正巧可以满足‘现实世界’这一层?加起来正好三层] 不破真理不着痕迹地抿起唇角。果然一般都会往这个方向想吧, 认为自己身处的世界,才是现实世界。 [大家已经默认了存在着屏幕对面的那个世界了?] [她都打招呼和对话了诶] 不破真理弯起眼眉, 她抬起右手对着弹幕们晃了晃, 动作幅度十分柔和缓慢,不知是她真的累了还是注意力在别的地方。 [这都是可以被预先安排好的, 只是需要安排工作人员卡着真理说话的时间发送弹幕罢了, 对照好时间轴,这个工作甚至不如制作组说服彼此加入这种打破第四面墙的剧情难度来得更大] 人们要如何才能认识到, 这个镜头的后面,注视着他们注视自己的那双眼睛,是真实存在的呢? 不破真理突然对萩原研二他们口中‘就由我们来处理剧组’,产生了方法上的好奇: 究竟要如何才能使另一侧的人们认识到,也许是在同个星球、也有可能是几十亿光年外的他们,流着血又流着泪水的眼睛,是真实存在的。 不破真理闲闲抿起微笑着的嘴角,变得一侧高高悬起,似乎饱含着调侃的意思:“嗯……你说得有道理,那问题又来了,制作组加入这种剧情,有什么意义吗?塑造人物、推动主线?似乎都无法做到呢。还是说只是为了提供可以供大家解读的彩蛋?可喜欢探索世界的边际,为什么不直接让‘演员们’玩死亡搁浅呢。 第100章 “哈哈,不过这似乎也不需要由我来担心了。” 不破真理一扫因为‘休息暂停,小妹我来陪’的阴霾,笑容之灿烂叫所有见到这一幕人都能被感染。 [????????] [诶???!!!] 弹幕们围着‘寂静岭’三层世界概念解读,好像完全忽略了她还问了宫野酱有没有玩过‘恶灵附身’、或者看没看过‘光辉的世界’。 ‘无意识的映射’‘世界与异世界’‘世界的隔离’概念,出现过的文艺作品并非屈指可数反倒层出不穷。 实际上,当人们像刚刚的弹幕们开始观察起这种隔离,如同解读自己的梦境一般,解读起它们时,这种‘无意识’就被意识到了。可以拿来举例的样片一抓一把啊。 也就是,弹幕们所处的‘屏幕外的世界’究竟适不适配‘三层世界’的概念,不破真理并没有去考虑—— 萩原研二都已经为此打包票了呢……抢同事的工作也太叛徒了! 不破真理脸上的笑容愈加甜蜜。 不过她可不介意分享先进经验给萩原。 只需要看看像解读梦境一般,解读分析起‘世界的背面’的警视厅警官们,会对‘世界的背面’产生怎么样的影响,萩原也就可以获得可以迭代出新的经验了。 毕竟,如果这个‘无意识’的世界层猜测可以成立,那被生产出这个‘无意识’的人类意识到了的‘无意识’还算不算‘无意识’,就是一个可以操作的巨大空间了。 [……也许是制作组也有情怀呢,真理酱] 不破真理漠然:“你电话号码留下,相信资本有情怀,不等你老了,我现在就可以卖保健品给你。” 在镜头切走前,狂笑(无误)的弹幕海中,诚挚希望着制作组真的有情怀的弹幕,怒而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 镜头被切至东京警视厅,大会议厅,被不破真理三两句话的情报含量浓度,创得七荤八素的弹幕们,直感觉自己像在异国他乡的大街上,用自己国家的语言聊着天唱着歌,偶尔穿插两句对路过的本地人究竟在做什么的探究,没成想本地人却用弹幕们的语言回答了问题—— 就是这么的头晕目眩。 会议厅里,顶着通宵后深不可测的黑眼圈的警官们,竟然还都能穿着一身齐整的西装——如果能忽略他们外套腰上莫名其妙的褶皱,显然地,他们都曾经坐在办公椅上小憩过,边睡、屁股边往椅子边缘滑去,才会把后腰的西装都层叠着压住。 他们甚至连脱去外套再睡的工夫都没有啊! 被目暮十三叫到搜查课会议的萩原研二,看着努力理出人型的搜查课同僚们,心下戚戚,不禁想起临出门前,自家长官那哀切的目光,和他所说的话: “萩原,你一定要回来啊!目暮,什么时候把松田还回来?” 目暮十三扁出一双半月眼:“把人送到我这里冷静的时候,就好声好气好说话的,不就是多用了你的人那么一、两、咳三年嘛……” 我也没真用到三年!多冤啊—— 然后忙不迭拉走了萩原研二,以躲避身后萩原长官的目光杀机。 萩原研二在路上听完目暮十三讲述的来龙去脉,进到会议室后他暗搓搓小心避开众人的目光,坐到松田阵平身侧。 松田阵平侧头:“你知道为了什么事吧。” 萩原研二沉痛点头:“我们此刻坐在这里,是为了我们共同的朋友,不破真理,庆祝她彻底大摆烂!”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对啊,hagi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 什么时候来的? [还在给连环失踪案开会啊] [前面的一看就是拉了进度条,你错过了很多东西] 松本清长站在演讲台上,正说着话,冷白的灯光照得他本来就不够亲和的脸愈发棱角分明:“失踪人员的数量虽然没有断崖式下跌,但较前十五日,已经有近百分之二十的下降……无论异象是因何而生,它现在暂缓了自己的进程。” 目暮十三在领着萩原研二进门,又快步走向松本清长,在他耳边低语从萩原研二处得到的猜测。 也就是‘世界的背面’不是来破坏这个家,而是加入这个家的! 这状似温和无害的猜测,并没有抚平松本清长眉心的皱纹。 松本清长思忖。所谓的融合……即便是物理的变化,也因为体量而显得任务艰巨,更别提这么玄幻的世界融合。 融合会持续多久?持续的过程中,事物会发生什么变化,人类又回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他正琢磨着是否要升级应急预案,又翻找着脑海中是否存在着已存在着的、可参考的文件,就听会议厅厚重的大门被人打开: “咔——” 两个面容苦大仇深,西装齐整程度略好上搜查课一点的同僚,一左一右拧开了门把;站在他们两人中间,身穿橄榄绿西装,脸上戴着黑色方正的框架眼镜的男人,则穿过两人中间,走下会议厅的台阶,径直朝演讲台上的松本清长走去。 此人说话的风格跟他的眼镜框一样硬朗条框:“我是公安部的风见裕也,我们公安要对于搜查课正在进行的调查,做出提醒:对于‘世界背面’的危险程度需要提高,对于‘不破真理’的危险程度,提升至相同水平。” [不破真理!红色警戒!] [不破真理!红色通缉!] [不破真理!红方反水!] [……反水是合该用在这里的吗?不管了,不破真理!红方真正的噩梦!] 萩原研二伸出手掌半遮着自己的下半张脸,小声和松田阵平窃窃道:“你说这到底是那家伙努力过、还是放弃努力的成果?” 松田阵平没有伸手遮掩自己说悄悄话的举动:“应该是@?%混蛋努力放弃努力的成果,$&老板也不阻止,是笃定不破那家伙也不在乎对吧。” “嘛嘛,她在不在乎是一码事,我们提防她是另一回事了。”萩原研二随口道,“倒是这么干脆利落的提上日程,真叫人惊讶的公安行动速度,难不成他们真的在‘世界的背面’发现了兵’工厂的痕迹?” 松本清长也有一样的疑惑:“风见君,不破真理也要加入警戒的名单吗?原因是什么,我们打算放弃这部分人了吗。” 风见裕也很快用推眼镜的动作,掩饰自己发现松本清长是真的不打算抛下不破真理的惊讶:“……不是放弃,天平的两端,我们只是做出取舍。 “公安已确认,‘世界的背面’,拥有制造武器的能力。” 语毕,他从西装外套内侧,掏出装在证物袋中的伯莱’塔。 佐藤美和子双眼圆睁,拍桌而起:“你们连自家的楼也非法取证?!” 松田阵平:“倒不如说是公安所以都很合理啊。” 风见裕也:……降谷先生,这位松田警官,真的是您的同期吗? 隔着两幅眼镜,两双眼睛盯着彼此,松田阵平痞里痞气的伸手支着自己大腿,嘴角勾起:“对吧,风见。而且你们随便找来一支,也没有人可以证伪。” 风见裕也开口反驳:“有不破小姐的指纹、”不对—— 松田阵平只是笑得让弹幕们‘哀嚎’声更响亮了,竟然不再就这个问题追问下去:“提高对不破危险程度的警戒,然后呢?应该还有吧?你们公安。” 风见裕也又伸手推了下眼镜:“对不破真理,进行保护性监禁。” 第78章 警察和公安要从不破的手里保下mafia,所以要监禁不破,因此简称保护性监禁。 //chapter 078. “谁来将不破真理保护性监禁?我们来将谁保护性监禁?我们把不破真理保护性什么?” 来自警视厅搜查一课同僚们的灵魂三问, 和如花园鳗集体窜出沙子探头觅食的‘不是,哥们’的表情,让说出‘我们要将不破小姐保护性监禁’的风见裕也, 疑惑起彼此是否存在语言上的隔阂。 风见裕也:“……我们,”他伸手在自己和搜查一课之间划拉,“要去找不破小姐,并将她保护性监禁起来,以防她和我们公安的另一目标再次产生冲突和不必要的流血。” 萩原研二凑到松田阵平耳畔继续小声窃窃:“翻译一下就是:我们要把真理酱监禁起来,免得她有机会再伤害组织的成员。” 松田阵平强忍着自己险些要宣泄殆尽的笑声:“太好了,警察和公安从不破的手里保下mafia他们吗……” [警察和公安要从不破的手里保下mafia,所以要监禁不破,因此简称保护性监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俩说漫才呢?严肃点,风见耳朵都红了] [再次?真理在东京塔上一杆清掉所有人的伤害,给公安带来的阴影这么大吗] 第101章 [真理:公安, 你也不想你的黑衣组织出事吧?] [真理在悬崖边左手挟持琴酒,右手挟持贝尔摩德, 身后绑了一地卧龙凤雏, 对着前方一众公安大喊:波本,现在你的替身和红玫瑰都在我的手上, 我只会放生一个人,剩下的都得死, 你选吧!] [那选贝姐吧, 琴太像赤老师了] [原来替的是这个身] [真理:行!*然后把贝姐丢下悬崖,剩下的代号成员全部扫死*] [……是这个放生吗?!我问你, 放生是这个放生吗?!] [意外的是真理会做的事, 完全不ooc] 被弹幕看见红温的风见裕也,也确实不是羞赧:我都听到了……我都听到了! 松田阵平完全忽视了在一旁疯狂咳嗽的目暮十三, 和比自己还像mafia的松本清长的眼神,对风见裕也问道:“行吧,那还等什么,去请我们的不破小姐回来吃猪扒饭吧。” 风见裕也艰难出声强调:“……是保护性监禁,不是审讯。” 佐藤美和子还站着,她撑在桌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风见裕也:“那是自然。再来就是,过程中不可以使用暴力,更不能开枪。” 白鸟任三郎也悠然开口,不紧不慢道:“我同意。” [……没想到搜一的人都还挺关心她的啊] 弹幕的海洋里,终于有几句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可以看得见的弹幕,却看得两人有些意味深长: 不,如果是说白鸟的话,我觉得他的意思,可能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 …… 被搜查一课放在心上的人、被公安零组放在重点‘关照’名单上的人、黑衣组织的无冕之boss killer、世界背面的守门人、世界意识谋杀名单处于waiting list的家伙、宇宙的中心——不破真理!此时正在稍显萧索的山野中的车驾上休息。 ……并对公安擅自作出的保护决定,一无所知。 所以在隔壁车道上一辆蓝色小轿车远远驶近时,她仍兀自地看着手机屏幕,紧贴手机两侧的拇指还飞速掠过屏幕,点击着什么。 ……所以在那辆原先还在隔壁车道的蓝色小轿车,在她身后车道上停下,车上的三人下车,走到她所在的副驾驶座车窗旁,敲响车窗时,不破真理还在以为也许他们是在山林里迷路的野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快!] [转瞬即逝] [真理酱,快跑啊——] 因为听见敲窗声,抬起头的不破真理,在刹那就将叫她‘快跑’的弹幕收入眼中。 不破真理缓缓垂下眼皮,将视线聚焦在窗外三人。 好眼熟……在哪里、啊,是那位警官小姐和她的两个挂件。 诶?是警察的话,那为什么弹幕要叫我快跑啊。 不破真理对着车窗外三人睁大眼睛。 窗外三人正是交代完事情,拿走了东京警视厅提供的档案,正准备返回长野县的三位长野县警官。 上原由衣站在最前,她弯下腰,隔着车窗跟不破真理笑道:“在车上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不破小姐,原来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说话间,语气轻快极了。 [怎么听起来不像是来帮忙抓真理的啊] 不破真理:抓谁?抓我?抓我干什么?我干了什么? [他们三个都超爱也超会演的啊,顺手骗骗真理也是情有可原啦] 不破真理:是理所当然吧,什么情有可原…… 有弹幕的加成,本来就对这三人不甚了解的不破真理,更是眨都不眨眼睛:“嗯……休息。” 丝毫不变、直直盯着人的金色眼睛,还是有些瘆人,对面三人也都察觉到了不破真理这种态度上的大相径庭。 上原由衣从车窗玻璃的反光里检查了一圈自己的着装:笑容很甜美啊,枪也没露出来,怎么回事呢? 恰在两张带着无辜表情的脸,都在小心观察着彼此动向,不远处度假别墅的门被人从内侧打开,穿堂的风卷起地上的枯叶,为出门的人开了崭新洁净的坦途。 站在门口的宫野志保对不远处的画面一览无余:……怎么每次落单就会被三个人围着,这是什么世界的隐藏规律吗? 而不破真理幽幽的目光,属实是难以隔着三个人类躯壳、一扇工业玻璃,被几米开外的宫野志保接收到。 不破真理:宫野酱,我们犯了什么事,你知道吗……算了,别想那么多,你上车,踩油门,咱两插翅就飞,逃去西伯利亚,食物就种土豆。 宫野志保不负不破真理的寄托,她走近自己的轿车,她倒是全无压力,眼神扫过围在副驾驶座旁的三人,然后边接近了驾驶座,在伸手拉开门时,冷淡出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随即,没等听完三人的回答,她‘嘭’地一声合上驾驶座车门,下一秒,她的手就按上了锁车按钮。 “咔!” 好强的警惕心! 上原由衣心下感叹,但看着车窗倒影里的诸伏高明和大和敢助,她又觉得: ……毕竟是在这样的荒山野岭里,自己这边人数还比她们多,紧张也是很正常的。 上原由衣仍是那双笑弯的眼睛,脑袋还微微侧偏:“抱歉,吓到你了?我是长野县警上原由衣,现在协助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办案,不破,跟我们回东京警视厅吧。” 说罢,她轻轻拉动刚刚她在宫野志保锁车的时候,眼疾手快拉开门把手的副驾车门—— 宫野志保:协助东京警视厅办案?那就肯定不是乌丸的案子,不然这位警官就该说‘协助群马办案’……不破,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我不知道的。 不破真理呆呆伸手指向自己:“我?东京警视厅?有什么案子是需要搜查一课出动的啊——” 大和敢助哑声吐槽:“你还有除了搜查一课外的、没被展露在世人面前的案子啊!” [真的很有‘俺寻思着俺也妹杀人啊’‘偷个鸡摸个狗也要重案组查吗’的味道] “我不要。”不破真理伸手按上车内内侧拉手,超凡的力量让这辆红色野马的车门,在她手中也能轻易从对面上原由衣的手里抢回,然后重重合上。 上原由衣看看自己一下空落落的掌心:“……” 不破真理幽怨的眼神终于被面前三位警官看见,只听她怨气十足:“你知道我多久没睡了吗?全围着警视厅那群家伙转去啦——他们怎么还逮着我一只羊薅!” 宫野志保:“……” 没记错的话,其实这里面好像也有点她们的事…… “哧——”不破真理‘嗷’的尾声,叠着一声汽车轮胎与碎石地的摩擦声。 一辆白色的跑车在她们坐着的红色野马旁停下,车窗摇下,萩原研二那张带着暧昧笑容的脸,和他背后松田阵平对不破真理挑眉权当打招呼的脸,一齐出现在不破真理和宫野志保的视野里。 左右和车后被三面包夹芝士的红色野马驾驶者——宫野志保——冷静地出声问道:“搜查一课的警官?” 萩原研二竖起食指和中指并起的手势,从自己的太阳穴划向斜前方的半空:“哈哈,要是真去搜查一课,老头肯定要把我和目暮警部记上暗杀名单——美丽的小姐,我是东京警视厅警备部爆’炸物处理班的萩原研二,抱歉打扰您的悠闲假期——是在度假吧?”他有些明知故问地眨眼,“我们找不破有事……别用这种警惕的眼神嘛,我们是为了守护市民和正义存在的,真理酱也囊括于此。” 弹幕的视野里莫名其妙跳出,一般新人物登场才会显示的蓝紫色名牌,上书: 萩原研二(29) 警视厅警备部机动队爆’炸物处理班 [……很好,你很好] [制作组,你真的很会轻易骗得我的眼泪] [292929292929] 正义。…… 宫野志保转头看向不破真理,她那双蓝色的眼睛宁静得像不破真理‘家乡’的那片‘海’。 宫野志保勾起一边嘴角笑了起来,似乎有种馥郁的香味随冷风吹向不破真理,只听宫野志保问道:“油门?” 萩原研二连忙跨过车窗,大掌按住对面红色野马的车窗:“喂!!!不准用那种拐带我女儿私奔的语气说话啦!就算真的很帅也不准啦!!!” 因为不破真理是真的会答应的啊—— 第79章 不破真理:我不做人啦! //chapter 079. 叶子都枯败了。天气不好, 山间细密的雾水让它们逃脱了脱水的命运,反倒是因为腐败和微生物,细细地被啃出叶脉的形状, 与墙上会挂起的蝴蝶标本的制法流程里的某一幕重叠了,变成了一只钉住的蝴蝶, “油门?”宫野志保侧脸带着朦胧暧昧的光晕,就这样自然地征询着不破真理的答案。 山间的风又‘呼’地尖啸着卷过山林,上原由衣因为吹动的刘海,不得不眨了下眼睛。 她身后的枯叶们也跟眨动的眼睫一般,煽动起自己的翅膀,飞远了。 第102章 ‘嘭嘭’拍着车窗的萩原研二被不破真理理所当然似的忽略了(……)。 不破真理重重点头:“油门!”如萩原研二所说的那样,答应得很干脆。 飞远了。 宫野志保看着不破真理亮闪闪的眼睛,忽然粲然一笑:“真好骗啊。”随即一脚将油门踩下。 蝴蝶,飞远了。 “轰——”引擎喘息的骤响。 同一时间响起的, 是来不及向弹幕分辩自己还没二十九岁的萩原研二的哀叹:“啊——真理酱!我们还为你准备了电玩产品噢—— “真——理——酱——你听到了吗——” 副驾驶座的松田阵平伸手确认了自己胸前的安全带系得好好的,笑着开口:“快追吧, 还好没开公车。” “就算是公车, ”萩原研二扬声喊道,“也不在我的话下啦!” 宫野志保从后视镜里瞥了眼紧紧咬在自己红色野马车后的白色跑车, 边轻轻摇头,边缓声说道:“真可惜, 虽然我是哈雷派, 但只是甩掉、” 原本宁静幽谧的山林,响起一前一后两道嗡鸣的引擎声。 注视着一白一红纠缠着远去的长野县警三人, 打量着仅剩下的汽车尾气, 上原由衣叉着腰:“唉,追吗?”她说着, 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给他们搜查一课其他正赶来的人发去,最后目击不破真理的公路编号。 “怎么看都追不上了啊,现在东京对公车的要求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吗?!……我们连公车却都还不够用。”大和敢助粗声说道。 “……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从一开始,东京的搜查一课说要这么做的时候,就有些,怪异。” “高明,你也这么觉得对吧?他们搜一跟那女孩的关系明明很不错,甚至到了有共同的秘密的感觉——怎么会突然翻脸?” 红色野马车上的宫野志保也对不破真理问出了同样的问题:“怎么突然就说要带你走?明明早上那个松本也没有要对你做什么,还直接让我带走了你。” “什——么——”萩原研二的声音,夹着因为高速行驶挂起的风声,出现在对话中,“原来你也在啊——” 松田阵平则从萩原研二的储物箱里掏出了一把崭新的手持喊话器:“……哪来的,这么新。”他琢磨了一下,“不会是给欢迎会准备的吧?” “居酒屋的老板会把我们赶出去的吧?” 松田阵平打开喊话器的喇叭:“我数到三,你们要在那之前停车,不然我们会采取强制措施——” 听见此等威胁,宫野志保也只是目不斜视盯着前路,口中对不破真理问道:“他这种懒洋洋的态度,是真的想要采取强制措施吗?” 不破真理:“哇……看起来是的……” 看起来? 宫野志保倏然转过头看去,只见那道懒洋洋男声的主人——松田阵平——已经半开了车门,绕道到不破真理那侧的白色跑车已精妙的角度,让两车在疾驰的时候,竟然也可以几乎不差分毫的并肩。 松田阵平:“我要开始倒数了啊!三——” 将车门打开一半的松田阵平,在萩原研二惨叫着‘危险危险危险’的bgm里,就这样对着不破真理睁大眼睛的脸咧开松田式笑容:“嗨。” 宫野志保:“你这根本不算倒数。……而且一般来说,警察追捕驾车逃跑的逃犯,不都应该是拔枪射轮胎吗。……现在我相信你们确实没有什么危险的目的了。” 松田阵平仍是一脸痞笑:“那停车吧。” 红色野马果真缓缓减速,宫野志保盯着那辆白色跑车的位置,在确认对方也在减速后,红色野马在她的脚下突然又冒出一声咆哮,只见她在山道拐弯处极冒险地提了速,隔着不破真理那侧窗户,对即将被她们抛在身后的白色跑车高声喊道:“抱歉,我可是交换了誓言的。” “喂——”萩原研二连忙追上,“既然你也觉得我们没有恶意,那不如先停下来,让我们和真理酱谈谈嘛。” 宫野志保清丽的声音被风送来:“那两个副驾驶的人可以开始谈了!说吧,是为了什么事——” 白色跑车上的两人却没有要开口说的意思。 这位警官先生似乎找错了重点。手握方向盘的宫野志保丝毫不担心主动权会被带走。 ……他一直在解释他们不是针对不破,却没想到不破在意的完全是—— 她不想干正事了。 这么说也有瑕疵,毕竟这位奇怪的人间访客,只是偶尔兼职人类,正事对她来说,不包括工作。 这么一想…… 宫野志保挑眉。不破在他们心里的地位似乎并不算轻,因为他们第一反应竟然是要向此人解释清楚,他们之间并没有不信任的隔阂—— 那问题就更奇怪了:为什么还非要带不破走,才可以调查清楚案子呢?如果是信息,口头询问就可以获得;如果需要阅览资料,警察也并没有那么严格的资料限制,移动设备足以应付;如果是指证真人,大可以直接说,而不是模棱两可…… 既然如此,第一种可能,是不破牵扯进警察也没办法直接透露信息的案件……公安的案件? 该不会她牵扯进组织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第二种可能,则有可能是跟自己一样:当你的家中有一套可以自主制造核’武器的装置,你会小心地对启动程序多布置上几道操作,防止它被误触。 ——警察可能也是如此,他们并非担心不破去做什么,而是担心不破无意间拥有紫薯人的特别能力,还爱上了打响指,然后因此在无知无觉里,成为毁灭世界的道具。 宫野志保还在思索,却听见毁灭世界预备役不破真理小姐,正惨叫道:“松田!!!!你加班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啊!!!为什么喊我加班的时候就这么积极——” 宫野志保偏头看去,那位卷发的警官就差进化成可以走在八十七度山崖上的山羊,贴着自己那辆白色跑车,准备直立接近不破真理。 宫野志保:啊,这下警官们该知道了。知道不破究竟在抗拒什么了。 松田阵平终于哭笑不得大声吐槽:“你难道一直就在担心这个吗——” 萩原研二也大喊:“对啊——你难道不应该对我们的‘背叛’痛心疾首,然后嘴里大喊着‘友情’啊、‘羁绊’啊,上来把水管一丢,说‘此后我们恩断义绝、两清了’!” 看着邪恶的山羊松田阵平,即将攀上红色野马,惊恐的不破真理,又恨又恼地大喊:“还敢提水管!!!你都放任砂糖和松田没收掉了啊?!” 宫野志保:还真是这个萩原啊。 不破真理:“好啦!!!我们停车、你坐回去——吓谁呢!” 松田阵平想起那根被没收的拐棍糖水管,悻悻地收回已然扶上对面红色野马车门的手,侧身坐回了白色跑车里。 “停车?”宫野志保边放低车速,再次确认道。 却见不破真理抽出法棍,朝着车窗外的天空,中气十足地喊道:“开个门——今天谁也别想拦着我下班!”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理酱在跟我们说话吗?] [演五一后的我] [哀酱不愧是哈雷骑手,硬是跟萩名山车神开得有来有回] [无法忘怀七岁小孩勇开哈雷机车的美丽画面] 萩原研二也大惊:“等等,不破!!!!” 接下来的画面显然也让弹幕们无法忘怀—— [飞!飞起来啦!] [制作组你一定是少放了一段过场动画吧?]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上一秒还在山里兜风,下一秒就好像要玩暴风雪山庄] [如果非要总结的话,应该是旧时王谢堂前车,飞入寻常百姓家?] 没有错,刚刚那被不破真理握在手中的法棍,像是某把有一面刀刃可以劈开空间的匕首的平替物,就在她手指苍天,好像要再借五百年当下班时间的喊话后,在弹幕的众目睽睽之下,一红一白两辆在山路上驰骋的车,就以一种极光滑的平切面,展示着动画能多敷衍自己的帧数,车身一节节消失在画面中。 紧接在车辆完全消失在山野里之后的下一个画面,便是宫野志保的红色野马,一个甩尾,停在一扇有着红色大门的、上世纪三十年代建筑风格的美式楼房前; 可能出于好车手共通的本能反应,跟在红色野马身后的白色跑车,也以相同的甩尾方式,画出四分之三个圆弧后,稳稳地停在了红色野马身旁。 松田阵平拉着车扶手思索着刚刚他看到的画面:“不破她,只是指着天空,喊了声‘芝麻开门’,就缝隙展开了?” 萩原研二环顾四周,发现浓雾环绕的街道,只有一旁的建筑可以被清晰看见:“真的不是我们冲下山崖了吗……公安该不会就是发现了这个,才想要收容真理酱的吧。” [收·容] [缝隙?是说真理之前把工藤优作薅出去的位置吗] 第103章 不破真理看着浓雾环绕的街道、独独矗立在之中的红白色建筑,这样诡异又神秘的画面,她却差点眼含热泪、潸然泪下了: “我不做人了……我真的不做人了……我单知道人会死,却没想到人要被剥削到每一分每一秒再死……如果可以,我的第一志愿是退休享享人类的清福;第二志愿是回到一八五三年,将西洋的机械钟技艺扼杀于传播的摇篮之中,然后让时钟的概念彻底摆脱资本主义劳动生产的需求——” 这种怨气让不太关心他人生活的时间安排的宫野志保,也不禁在跟着不破真理下车,准备与那两位被引狼入室、咳引蛇出洞的警官们‘谈判’前,出声问道:“你到底多久没休息了?你们……实体可以多久不休息?” 不破真理甩上车门,注视着世界的背面的眼神,热切又期盼:“三天!整整三天!不是说三天对我很有负担,但三天里我没能做成一件自己的事——也就是无所事事——让我很有负担。” 刚下车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忍不住仔细盘算起不破真理的死亡行程: 前天白天,不破先是去萩他们的片场,看萩他们拆拆炸’弹;再然后被萩薅去参加搜查课的连环失踪案信息交流会;留下语焉不详的线索,和满头雾水的警官们,又不知去了哪里,下一次再打她的电话,她就已经在离东京三小时车程的地方,而在此期间,她还要杀个乌丸莲耶; 因为他们想郑重地告诉不破,他们会在世界融合上想办法帮的上忙,而将不破再次召唤到警视厅时,又是昨天日出的时分……结果还让人家签了检讨书……虽然她就是做得不对!然后还没收了她的水管…… 紧接着就是不破发现缝隙无法被找到和打开,他们陪着确认了一番,佐藤在分别时,让找不到缝隙的不破晚上去她家住,但在那之后的傍晚时分,不破却被人目击进入了缝隙; 最后就是今早她把人送出缝隙,又被松本和目暮‘逮’到……诶? 松田阵平:“……” 不破真理:“什么眼神。” 松田阵平:“我戴着墨镜,能有什么眼神。”他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班,“世界的背面的时间流速和外面有差别?”不然不破中间这一整段时间,又怎么会完全没有休息。 不破真理拉着宫野志保就往建筑中走去,口中不忘回答松田阵平的问题:“有些有,不严重。烧一次原稿都三年后了,缝隙里有一点也、嗯?”不破真理抓住了神经系统那只水母的触手。 ……先等等,让我休息一下再想吧。 松田阵平看了眼宫野志保,决定先将可能再次吸引走不破真理注意力的苗头支开。 他甩出自己的警官证:“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松田阵平。小姐,方便的话,我们想跟不破单独聊两句,你找个房间休息下。” 也许是刚刚萩原研二的名片展示效果很好,制作组也在此时给松田阵平打上了蓝紫色的名片介绍框: 松田阵平(29) 东京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强行犯三系 宫野志保抬起双手,作摊手的模样,示意众人看向自己的、跟《闪灵》如出一辙的鲜艳又昏暗的室内装潢风格:“你觉得选哪一间比较不容易有人举着斧头破门而入?” 这显然是一间老式酒店。 松田阵平看着她身后瑰丽的红棕色波斯花样的地毯,蔓延着涌上红棕木质的楼梯,从他们的角度,还可以看见楼梯拐角处的两间客房,房门一如酒店的大门,被漆成猪肝的浓郁又暗沉的红色。 诚恳来讲,松田阵平很难为她做出选择,因为如果是他,而外面不是暴风雪的话,他应该会选择睡在车上…… 只是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趁着宫野志保向自己发问,估摸着镜头会扫过环境后回到自己身上,松田阵平学着之前萩原研二和不破真理找镜头的模样,将墨镜取下搭在胸口的领子上,对着惊叫着的弹幕们说道:“是二十六岁。”手又指向已经和不破真理陷进酒店大堂沙发里的萩原研二,“那家伙是二十二岁,记得做他的介绍时,不要搞错了。” 他脸上似笑非笑,说话间顾盼神飞: “别太相信,他们的话了。” 躺在沙发上,萩原研二吹了声口哨;一旁不破真理笨拙模仿,也成功地借着新手保护,对松田阵平吹出了口哨。 宫野志保思索了一下,松田阵平抬手:“至少,别对着我吹。” 实际上压根没有参与这类幼稚活动打算的她耸耸肩:“这样,我坐斜对角的沙发。”她指了指这个不算小的大堂的另一角,“也听不见你们说话。” 不破真理还在沙发上闭眼:“宫野酱,你多久没睡了?” 宫野志保微微一笑:“比你好上很多。”不过两天而已。 但还是不要正面回答好了,多说多错。 毕竟这两位警官,能看到同样的东西……那自然也很有可能,从话语中的时间差,发现她身为组织代号成员的秘密—— 第80章 不破真理赢麻了。 //chapter 080. 宫野志保在拐角似乎是酒吧房间的沙发上坐下, 她可以透过身侧打开的那扇黑木框起的玻璃门,望见不远处准备谈话的三人……她其实还是可以听得清的,只要她慢慢放缓呼吸。 于是她盯着自己脚下, 用瑰丽的手法画着蕨类植物叶脉的地毯,静下心和呼吸—— 不破真理还在闭眼假寐,金色的碎发在昏黄的灯光下,配合着她半仰躺着的红色皮质沙发椅背,看着真是像回到了上世纪的旧电影拍摄现场,画面有糖果色调的艳丽,却也有牛仔外套洗脱色的泛白。 侧耳听着不远处动静的宫野志保,就听见松田阵平光明正大地支走自己后,赞同起自己只坐在不远处的决定了。 “不过这里放眼望去全是红色的啊……真是不妙,要是人单独进到那些房间里去,该不会要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吧。”松田阵平环顾一周, 再次确认这里除了每扇门都涂成红色外,大部分家具、连同地毯, 主色调都是红色——这还是不破真理之前说过的、拥有警告意味的颜色。 松田阵平在不破真理左手边的沙发上坐下, 现在他们三人的布局可以从暴风雪山庄,改拍老友记了。 松田阵平意外合群地闭上了眼, 此时的他也已经通宵一日;萩原研二因为身在爆’炸物处理班,有硬性要求, 反倒成为这里睡眠时长拔得头筹的那位。 不破真理闭着眼回答:“对啊, 全是红色,看来这里一定充满着危险吧。警官先生, 你先走, 我殿后,别怕, 这把我来carry……” [什么仰天席地壮怀激烈的画面] [好诡异的画面,还没有人肯解释一下这里是哪里] [弱小无助的警官先生,我来保护你!] [该喊制作组了吗] [格劳资的,制作组胆敢骗我——你们说清楚,什么叫做松二十六萩二十二] [往者不可追、人死如灯灭之类的意思?] [那你现在看着的是什么?名亡灵爆处组吗?] 松田阵平:“……” 不是,没能成为名亡灵,真的抱歉了。 萩原研二:“……” 也不能说制作组非要骗你们啦,弹幕酱。他们有可能只是觉得标‘(29)’比较有热度;也可能是真的以为我是不死法师,虽然其实我只是不死法尸…… 奇怪于松田阵平对自己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所以将她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的不破真理:“……” 忘了还有弹幕们。 “……这也要拍?”她满头雾水,好似在对着镜头背后的制作组发问。 看着弹幕涨潮般席卷而来,不破真理终于意识到制作组似乎真的没有要移开镜头的意思,她左右看看:“被松田恐吓一句就吓破胆子啦?” 松田阵平:“……我恐吓你一句,你还把伯’莱塔和水管都交出来了呢,别提区区制作组。” 不破真理的双眼闪着诡异的光芒:“我那是看在砂糖酱快要气坏了的份上!……诶?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了,你们来追我做什么。” [来抓你的真理酱] [来监禁你的] [来保护你的] 不破真理:“????????我亲爱的观众朋友们,你们的话真的很有左右互搏的美感,还是说这是游戏,你们给了abc三个选项让我选择啊。” 萩原研二‘嗖’地一下从沙发上窜起:“是保护性监禁啦!”他的双手比出大大的叉号,“奇怪的话都禁止!” 不破真理更是满头雾水了,她也举起双手,比出了小小的叉号: “我不需要被保护……而且,也没有什么可以监禁得了我……”她打叉的胳膊分开,一只手指向上空,“刚刚,你们都看见了吧。虽然原因不明,但至少祂确实是乐意为我打开回家的大门的。” [……呜呜呜呜呜呜哇我先爽晕了] 第104章 [我没救了,我真的好喜欢小姑娘们顶着柔柔弱弱的面孔,理所当然地说出‘我不需要被保护’] [前面的,猜你想看:头接子弹,但安然无恙!几百米自由落体,但毫发无伤!至于她的巴掌、拳头、伯’莱塔和水管,都算是小樱身上那身知世做的战斗服,是给她的暴力增添少女把捕兽夹涂成硬糖般颜色的美学的]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双双沉默数秒。 “是啦……”萩原研二躺回沙发,声音不再是刚刚的活力四射,“非要说起来,比起担心你的‘人身安全’,其实我和松田都觉得公安可能更担心的是——你被盯上。” “我也比较偏向他们是担心你出去,又不征求意见就给人家剪齐刘海。”松田阵平在沙发椅背上大鹏展翅的胳膊随意地摊了下。 [哦哦齐刘海!真给gin剪了吗?] [rwkkrwkk!大家都是一个直播间的,有什么是我们尊贵的阿j大会员不给看的?] 不破真理:“……我琢磨了下,被剪的那家伙也没说不给剪啊。” [hello?有人在吗?] “……你给人家说‘不’的机会了吗。”松田阵平应对自如,“所以,就是这样。跟我们回去吗?我听说风见还大采购了一番。” [我们隐身啦?] 萩原研二点点头:“超努力的!我听公安的人说,怕游戏口味覆盖面不够广,他还特地调研了一番。” [你们三个——别装看不见啊喂!下个月还想上舰吗] 不破真理抬手:“但是,我拒绝。” “毫无意外。” “被拒绝了呢,风见酱的心都碎成一地泪珠了啦。” 旁听全程的宫野志保则在角落里思索:不破甚至不需要保证自己不会再给别人剪齐刘海吗。 ……说起来,齐刘海是什么?该不会是说颅骨环切吧。 萩原研二对不破真理眨了下左眼,左手还在自己眼角向下划拉了一下当作泪痕:“好吧,既然真理酱你不同意这个方案,就让研二酱来想想办法解决吧!”看着不破真理意外真切懵懂的神情,他笑容平和,“我一直没有忘记,在摩天轮上,不破你毫不犹豫伸手拉住松田的样子呢。” 不破真理愣愣答应:“噢……噢、”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上次说起这些事的时候,萩原研二就已经说过他和佐藤要另论了,于是她转而如常人般接上话茬,“那你打算怎么想办法?” 却见萩原研二大半个身子往沙发靠背上一趴,像是冲刺然后陷入沙发的大型犬只,随即他又用那双下垂眼装可怜:“真理酱至少可以答应,不随便给别人剪齐刘海?” 不破真理:“哦,我答应你。” 松田阵平:“这么爽快。……该不会切脑子的工作根本不是你来做的?” [什么脑子?齐刘海跟脑子有什么关系?喂??这里是长野吗?如此民风,不是长野不合理啊] 不破真理:“啊?别人我就管不着了啊。”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唔,真理酱,那……还要水管吗?” 数分钟后,在奇怪酒店大堂给水管雕花的萩原研二,头顶飘过弹幕: [hagi真的没问题吗,pk公安什么的] “没问题的啦,哈哈,”萩原研二爽朗笑道,“我又不是搜一的人呢!本来在这个行动里的空间就很大。” 从酒吧回到大堂的宫野志保,站在不破真理靠着的沙发椅背后,弯下腰在她耳侧问道:“没问题吗?看起来是很安宁的日常,他们也很愿意……为你能安宁生活而付出。” 没问题吗。这看起来悠闲惬意的生活。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会担心你、体恤你,遇上难题各退半步,说话时也仿佛心有灵犀,不需要过多的解释。 没问题吗。看起来好像很普通,但这似乎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噢。 不破真理抬眼,循着宫野志保看去的方向,看见了哼哧哼哧试图让一节水管焕发新生的两人。 不破真理思忖道:“……也不一定是为我。你知道的,有的人生来就更愿意为他人付出。” 宫野志保垂着脑袋看着不破真理的眼睛良久,两人像两块倒错的l型俄罗斯方块,直至宫野志保的轻笑声,叫不破真理眨动了眼睛。” 不破真理的下垂眼忽闪两下:“笑什么呢。” 宫野志保凑近她的耳朵,近得她那头金棕色的发丝,都轻扫过不破真理的脸颊: “我觉得有点矛盾罢了。假设按你的说法,你脱胎于人类对世界上某‘人’、或者某个场景、某一处被烙印在他们心中的物件的负面情感而生,而人恰恰难以脱离自己诞生之初、童年环境的桎梏……”说到这里,她笑容淡了一点,“那你判断人或者物的方法,也应当由你教授给我的、判断‘世界的背面’环境安全与否的办法一样…… “感受,感受是最重要的。当‘世界的背面’为我敞开大门,我不需要像翻找学术论文时那样,追索每位作者的生平,来确认文章的可信度,我只需要认真体察当我站在这里时的感受,就可以知道,这片‘土地’究竟意味着什么了。 “既然如此,你所说的‘有的人生来就是更愿意为他人付出的’,究竟是有的人生来确实是更愿意为他人付出;还是你感受到了他们更愿意为他人付出,并殷切地希望世界上确实有这样一种幸福的人存在呢。” 不破真理:“……我们一开始在说什么来着?哦,没问题,真的,因为对我来说,世界上并没有什么选择,是可以将我推向无可挽回的处境的。……他们也明白这一点罢了。” 闻言,宫野志保只是微挑眉毛:“……是吗。” 仰着脑袋的不破真理:这又是什么意思…… 宫野志保似乎看出了不破真理的疑惑:“我只是想起了,第一次读完《寻不回的真理》时,那种心情。” 结果她说完这句话后,就没再接着说下去了。 [怎么不说了?这种事情上没必要做谜语人吧!] [真理酱,别管了,接着追问吧] “追问?”不破真理瞥了眼弹幕,“那你先给我发套蓝色西服,还要一罐钢铁造型发胶。” [……这么护着她,我要去告诉佐藤酱你爬墙了!] “注意社区和谐交流公约啊,记得把‘爬墙’改成‘不走寻常路’。”不破真理已经施施然起身,跑去看自己第二根花式水管的生产进度了,全然不顾弹幕的‘咆哮’。 ……不破真理,出金了! 望着眼前萩原研二手里这根被雕刻出罗马柱花样的直水管,和松田阵平手里被雕上了‘焦容圣母’的弯管,不破真理大为震惊。 “喂……”不破真理端详着被他俩拧好递到自己手里的水管,“公安的事,闹得很大吗。” 虽然局限于工具,‘焦容圣母’还原了游戏中的像素风格,可是?! 需要拿出这种质量的贿赂?! 想起自己听到的风声,不远处单独坐在沙发上的宫野志保,手指轻轻拂过自己的发梢。 …… 公安的事,真的闹得很大。 完全将一切混乱归咎于不破真理一枪疏通了老者喉管及气管是有失公允的,毕竟如果底下的人没有异心,这艘载满金钱、权利、地位和罪恶的大船,还是会借着惯性,航行出一段距离,再换上新舵手继续它的远行的。 但是。 “但是,这也太混乱了吧!”降谷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与房间内的诸伏景光这么说道,话里话外和他的面上,都有焦头烂额的意味。 诸伏景光挨个扫视过桌上的资料: “贝尔摩德取消了自己在美国的工作,现在仍在日本境内,上次出现的时候被人目击在酒店,我调查当日仍在住的名单,里面有三人有嫌疑,都是要出席会议的议员,不知道她是否是想要找新的合作方,毕竟旧人可能会看出换了掌舵人后,行事作风上的不同,这群都是人精; “琴酒有些奇怪,他这些天一直呆在欧洲,bnd的人因为他在境内的时间长过以往,甚至还联系上我们,询问是否是他在日本做了什么……不过他现在在法国了,dgse的情报库防火墙如同虚设,我们得到的动向的同时,琴酒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所以暂时不能确认dgse系统内显示的琴酒被目击的地点是否准确。……他,他理当不知道乌丸莲耶出的事,却也在接触新人,只不过接触的都是富商,而不像贝尔摩德选择了政要。” 降谷零思考着琴酒的选择:“富商……金钱对他来说有什么用?有什么是乌丸不能打给他钱的理由吗?一般不能拿某个人的钱都有什么理由?……准备离开?” 诸伏景光觉得有些微妙:“但以琴酒的性格,应该也是走之前大捞一笔、等等?他拿什么跟富商们换钱?” “……组织的情报?”降谷零实在想不出离了组织,琴酒还有什么可以被他出卖的东西,“贝尔摩德在日本行动,不愿返回美国,朗姆还能因为她躲避fbi的追捕,和日本的情况他不够了解,而不上心;可组织的情报如果真被琴酒泄露,朗姆至于过了两个星期了,还没有发现吗? 第105章 “越说越觉得组织这条大鱼,就要因为自身的腐败而瓦解了。” 诸伏景光也是这么觉得的。他的手指摩挲着自己下巴因为熬夜通宵,新长出来还未剃掉的胡茬:“有办法试探朗姆的情况吗?” [噢!!!!一转场就是大料!] [在?找朗姆呢?] [这次换谁跟胁田相拥着从东京塔玩自由落体?hiro还是zero?总不能寄了柯南再寄新一吧] [hiro吧,鬼夜回魂也挺浪漫的] [制作组,名片呢?快打快打快打] 两位都捏着自己下巴正思索着的公安,看见忽然弹出的弹幕们,眼神忽然不约而同飘忽起来: 有办法,试探,朗姆的情况吗。 胁田是谁。 说起来,弹幕也是不破小姐赞助的群演工作附赠的呢…… 不破小姐,咳,伙伴,谢谢你!*重音* 第81章 点击就看超绝主播职业精神! //chapter 081. 被两位公安先生惦记着的不破小姐, 正独自躺在被红色的家具们包围着的酒店大堂。 她甚至懒得抬抬腿,走到最近的房间,躺到这怪异酒店提供的、只铺上了绗缝被芯的床铺。 是的, 她就是懒得抬腿,而不是因为那名为红色的警告。 谁会在自己的家里感到害怕呢? 不久之前,宫野志保光明正大地从两位警官面前离开,自持的不仅是对方一时半会无法弄清楚自己的身份,还有她口袋里放着的微型手枪。 说着想要想办法的萩原研二,也在跟松田阵平一起制作出传奇品质水管,并被不破真理评价为‘你们故意的吧,就是赌,赌我不舍得用它是吧’,留下了‘诶嘿’,附赠吐舌眨眼和痞气一笑的表情后, 也施施然踩出跟前一位离开的女士一样飒爽的脚步,离开了。 不破小姐, 正独自躺在沙发上, 做着曾经被她自己吐槽过的,人类最爱犯的错误……之一: 她在思考, 然后什么也不做。 “这些实体,究竟是因为它们在展示给人类, 所以才存在;还是因为被人所凝视, 所以才存在呢?” 不破小姐闭着眼睛,这里显然没有人能回答。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她闭着眼睛, 所以看不见回答。她突然这么想道。 【真理酱!】 “噢……是我的系统酱啊。”不破真理也许是躺着, 声音似乎因为气虚而温柔起来,“收视率怎么样?” 【超——级好, 导演都说没想到特别篇只能把剧情剪得稀碎,却还能保持着收视呢】 不破真理静静微笑:“也许是因为他们关注着角色们的命运吧……不是有那句话吗?关心则乱。” 【有点像‘爱的惯性’?】 “……天天在群演群里给我抢镜头的你,该不会也是这样吧。”不破真理忽然又说。 【啊哈哈哈系统酱没有啦!真理酱自己也很努力啊,导演根本不想给镜头了,但主要配角和主角们不知道怎么,总是会去找你呢,导演气得、咳咳……他们会查聊天记录,还是不说这个了,最近系统酱不敢多找真理酱你也是因为这个……】 不破真理难得顺从系统的建议,却听她问道:“那你看完《寻不回的真理》时,又是怎么想的呢?” 【……诶?】 …… 法国,尼斯某酒店客房。 被两位公安先生惦记着的二号人物,琴酒先生,正飞快订购下飞去他计划中下一站的机票,因为他面前的早餐。 从菜单上一众甜口的芝士蛋糕、焦糖可颂、配选果酱的可丽饼里,他只找到了烤土豆、煎培根和香肠,能叫他在晨起从容下咽的食物。 又不是战时状态,这种食物吃三天,就连他也感觉受够了。 琴酒一口口咽下面前的餐食。 虽然高糖的食物可以快速补充热量,但——再次强调——又不是战时状态。 琴酒走向这间酒店套房的大门,从衣帽架上取下了自己的风衣和帽子穿戴好,走出门去,缓步从楼梯和应急用的后门,离开了酒店。 三十分钟后的他,出现在正带着妻子和孩子赴法度假的美籍医药企业富商面前。 “你、你是!”富商瞪大眼睛,因为惊吓,面上的神经还扯着他的皱纹,如提线木偶一样穿上红舞鞋跳起无法停止的舞步。 琴酒咧开他那一贯带有血腥气味的笑容,不容拒绝地说道:“计划有变,交易提前。” 是的,因为食物不合胃口,所以提前交易时间。 怎么了? 富商用自己的手背擦试了下额头的汗水,口中只得讷讷:“明白,明白……琴酒大人,书房、啊,请跟我来这边。” 琴酒那双盯着富商的绿眼睛不转移,头却像听见了不可思议又能逗乐他的话一般,微微朝肩膀侧去。 “就在这里。”他冷冽的话语卷着寒意劈在富商身侧,同时眼珠也转到富商身旁的妻子孩子身上。 富商看看琴酒,又看看自己的家人,他牙一咬,连声‘稍候’,就跑进酒店套房带的书房,从保险柜里取出一只手提箱。 他踉跄着跑回客厅,那箱子里的东西分量不轻。 富商将箱子放在桌上,将箱子打开:“五百万美元,全部换成黄金。” 琴酒只是扫过箱子,确认那金色是蔓延至箱子底后,自己抬起下颌:“收起来。” 然后轻而易举地从毕恭毕敬的富商手里拿走他双手奉上的、有近九十斤的箱子。 琴酒左手伸进风衣口袋,掏出一只不过他小指大小的样品存储管,皮手套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态度随意地将样品存储管抛向富商,口中还散漫说道: “欢迎来到新世界。” 富商赶忙接住,透明的管壁叫他得以清晰地看见内容物—— 一块红色半透明的死肉。质地十分奇怪。 欢迎来到新世界。 …… 日本,东京某超高层酒店。 被两位公安先生惦记着的三号人物,贝尔摩德小姐,正披着浴袍,摇晃她手中的红酒杯,望着脚下亮起繁华的灯火美景,然后任由自己金色发梢的水珠奔向名为‘殆尽’的自由。 “是……”贝尔摩德弯下腰,捡起手机,走向一旁的沙发,慵懒地让自己整个人陷了进去,湿漉漉的金发变成了沙发上被阳光晒过的白浪花纹,“在你给我消息的时候,我就联系板仓从别墅后门离开,坐上我叫去的车了。……雪莉,你真是太不小心了。我原以为跟你绑定在一起,会比较……好呢。” 没有开灯,贝尔摩德轻慢的笑声回荡在房间的夜色中,像是传说中塞壬的歌声:“当然,我不会误会……哈哈,这个笑话比较好笑。” “别生气嘛,至少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不多时后,同个酒店的酒吧里,一位身形窈窕、留着似乎是染成深黑发色的长直发的女人,表情淡漠地出现在酒吧。 那位先生乍死的时候,她为了压下任何有可能走漏消息的动作,恐怕是惊扰到本地的条子了。 化妆成黑发冷感女人的贝尔摩德,从挎着的晚宴包里掏出镜子和金属外壳的口红,借着补妆,用镜子和口红的金属外壳,反射照出周遭的一切,确认着自己的安全状态。 ……处理掉任何有可能走漏消息的地方…… 现在的染血是暂时的——如果真的有神,如果真的有神! 她会原谅我的所做所为。 因为我跟她是如此的相似,她想挣脱世界罪恶的束缚,我也只是想挣脱过去的枷锁。 过去…… 贝尔摩德放下手中的镜子,将它边收进晚宴包,对着来人微笑着低语道:“大黑议员。” 收镜子而探进晚宴包里的手,那细嫩白皙的指头,已经有力地锁紧了同样放在晚宴包里的手枪握把上。 ——就如同命运的神明,垂落至人间、那只紧锁在人们喉咙上的手一样,不容拒绝。 过去,要过去。 …… 日本,东京西部郊区某破产会社用地。 刚与贝尔摩德通过电话的宫野志保,把红色野马停在那片用地不远处的空地。 她坐在车里,给宫野明美打去电话:“姐姐,你想要辆新车吗?” 宫野明美聪明伶俐,她永远无忧无虑似的笑容,总叫人忘记她那双安静注视着你的眼睛,注视着一切发生的眼睛。 那双本不应该看见相隔几十公里所发生之事的眼睛,此时清楚地‘看’见了自己妹妹的‘困窘’。 电话那头,宫野明美笑着回答:“诶——?志保给姐姐的礼物吗?想!只要是志保的礼物,姐姐都会好好珍惜的。” 宫野志保小心把自己的额头靠在方向盘上,害怕让电话那头的宫野明美听见她疲惫脱力的动作:“还是红色的?”她忽然振作,直起身来,带着鼻音说道,“换一个嘛!” 宫野明美笑得前俯后仰的,因为宫野志保都能听见她的笑声变得忽远忽近。 第106章 “好啦,爱吃醋的小鬼头……那就,志保给姐姐选一个吧?从头到尾都由志保给姐姐包办。” 别别扭扭答应下来的宫野志保,几句闲聊寒暄后,望着断开通讯的手机屏幕,有些发笑。 她还用投射理论说不破呢。 ……刚刚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买个房车。 这是因为她想跟姐姐去永无终点的旅行吗?去哪里都好……无论是怎样大的雨天,无论雪怎样拍在车顶,她们只需要肩并着肩坐在这里……不再有任何难以忍受的痛苦、不再有任何难以预料的分离。 是这样吗? 姐姐,你会更喜欢哪种生活呢。 是无归途的亡命之旅,还是现在你的平静安宁,叫人羡慕的‘平凡’生活呢。 宫野志保反手关上车门,观察四周后,才缓步走向她们刚刚租下改建而成的临时实验室。 临时实验室里白色的光,在数分钟后,落在了宫野志保那张无表情的脸上。 她取出一张软体,在另外配好的独立电脑上开始读取,在她的身旁,是好似粗制滥造的科幻恐怖片般,悬浮在液体里的一颗大脑,电极和线路与那颗大脑一起,悬浮在冒着细密气泡的液体之中。 同一时刻,平静安宁、平凡生活着宫野明美,准备反手把临时合作对象——琴酒,打个包卖了。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处理一下,另外两个麻烦。 是的,两个。 在她更名换姓——又一次的——还换了住所之后,曾有过两面之缘的警官们,此刻竟然在她的新住所门前,像门神般一左一右站着。 她上楼的脚步声点亮了走廊上的声控灯,亮起的刹那,那两双形态各异的眼睛,就这样看见了晚归的她。 宫野明美在原地站定,值得庆幸的是…… 她特地选了二楼靠尽头的房间,很方便她直接从左手侧的栏杆翻身跳下,而追兵要么紧随身后,要么更好,得绕远路从楼梯下来才能追上她来。 宫野明美脸上还是一如他们初见时的温柔笑容:“……晚上好,找我的吗?” 她的手在自己的手挎包里翻找,发出钥匙金属碰撞的叮当声。 …… “晚上好!降谷先生——”风见裕也反手关上降谷零办公室的房门。 降谷零再次确认周围的空气里,只有微尘和飞絮。 弹幕们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颌首:“晚上好,风见。” “降谷先生,我们在户籍所查询‘胁田’字样,囊括姓氏和名字,但结果只有诸如‘冢胁/田野’这样的结果……这个‘胁田’,有没有可能是一种昵称?” 诸伏景光靠在一旁的墙上,百叶窗被旁边落地灯照出的阴影栅格似的打在他身上。 “……反派,其实人气值也不低吧。” “喜欢上处理过的电子音,和光是文字都透露出急躁的电子邮件吗?那为什么不喜欢gpt。”降谷零抽了抽嘴角,“以朗姆的性格……更有可能是他躬身亲自下场探求情报,啊、这是个假名?” “什么事情能重要得让组织的二把手亲自出马?”诸伏景光一时之间找不到头绪。 “什么事情——”降谷零倏然转头与诸伏景光对上视线。 诸伏景光从那片栅格似的百叶窗阴影里走向降谷零,眼神也闪闪发亮:“我们制造一个能引起朗姆兴趣的线头,让他带着胁田这个名字,自己出现在我们面前!” 两只悬在半空的手掌,拍向彼此的掌心—— “开始吧,制作为ta量身定制的陷阱。” …… 失踪的弹幕在不破真理这一侧。 她深刻怀疑,是系统背后说导演组坏话,被正主发现了,所以导演特地在片尾切回红色酒店的大堂,吓一吓此时真的被吓到在弹幕海里仰天长啸的弹幕。 不破真理:“……” [哦哦大佬的坐姿!] 不破真理穿着漂亮的裙子,正坐在沙发的边缘,手肘支在岔开的大腿上,双手交叠承托着下颌。 柔软的暖黄色灯光,打在她的头顶,叫她的金色发丝,像是舞台上头发被撒上闪粉的偶像,可爱极了……只是因此落在她面中的阴影—— [想什么呢真理酱] [上一次看到这种表情还是在库〇和侠〇被杀后的库〇〇的脸上] 不破真理漂亮的小脸阴郁无比,毕竟任谁在躺下后被直播睡觉,也都会想要把策划和摄影送进橘子的。 但她却突然拍拍大腿,脸上扬起她招牌式营业笑容,单纯又天真:“来都来了,那真理酱今天就给大家展示一下真理酱的家吧!” 来都来了,试试看把被观赏转为主动展示会不会有用好了,如果剧组接下来不肯给她镜头继续展示,就唆使弹幕去骂导演不回收伏笔好了。 [????话题是怎么到这里的] [这好吗(害羞)我们的关系已经是可以看少女闺房的程度了吗] [真理酱,怎么会想到把家装修成闪灵风格啊,看着总感觉会有蓝裙子双胞胎站在走廊上,又或者会有男人用斧头跟我玩敲门游戏] 不破真理抽出传说质量的水管,在手里甩了个棍花,她脸上笑容仍然天真:“有的亲,包有的。” 在片尾最后倒数第三秒,观众们看见眼前老派美式风格的酒店大堂,像是有人将黄色的灯泡们在一刹那换为了红色,画面好似镜头上被泼上了血液,不由分说地呈现给众人一个血色的画面; 倒数第二秒,如鼓点振爆的音效不约而同出现在观众们的耳畔,而画面却又恢复了暖黄昏暗的灯光,让人疑惑刚刚那流淌的血色,难道只是红色滤片作怪吗? 最后一秒钟,那振爆的鼓点再次响起,骤然再次变红的画面上,可以让观众们清晰看见镜头、又或者是空气中,应当是有黏腻的、湿润的水汽,感同身受般使她们体会到了窒息的意味。 而与再次回归的血色一同出现的,还有站在不破真理身后,举着斧头、脸色如冻死青白的男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吓得我赶紧滚进被窝] [刚刚爆处条子和志保在的时候不都好好的吗!!!真的不是真理酱你故意吓我们吗tt!] [有内味儿了,什么图书馆馆长绷带杀人案的味儿了] [(吐魂)我将永远无法再放心观看柯南,除非真理酱你也伸出愿意握着我的手] 同一时刻,不破真理转身看向自己的身后:“以我们的关系,已经可以谈论‘永远’了吗?”手中的水管高高扬起—— [到底跟谁学的啊!!!!!这种时候就不要忙着媚粉了啦!!!!] 第82章 不破:我又有一个好点子。 //chapter 082. 怪异酒店大堂的正中央, 少女挥动她手中做工精致的水管,却一改她从前惯用的招式,反而是将面前无面人的脖子钩向自己的方向。 紧接着, 她空置的左手就掐上了无面人的脖颈,并一把攥紧—— 那细幼的手指头,竟然就那么逐根逐根、硬生生嵌入对方颈间的皮肉,此时,环境里浮动着不详的红色灯光,反倒是变成了不破真理应该被打上暴力血腥警告动作的掩护者,它模糊了血液、翻搅出来的皮肉,和红色滤镜之间的区别。 [拜拜真理酱但记得要洗手啊洗手啊啊啊啊啊] 匆忙在切断前打出的弹幕,叫不破真理看得一下笑了出来:“怎么总在关心洗不洗手。” ……最后她还是去洗手台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手。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破真理提起裙摆,擦去溅在自己脸颊的血痕。 只是与弹幕对话, 似乎并不能摆脱弹幕曾经提出的,是有工作人员在外掐点发布弹幕的猜想。 也自然无法切实地向对方展示出, ‘镜头对面的人, 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这样一件事情。 似乎还需要更有趣、观感更强烈的事件, 来恐吓、啊不是,来向观众们展示这件事。 不破真理把自己稍加梳洗, 洗去鲜红的血渍和奇怪滑腻的组织油脂, 尽量像个正常的人……她左右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嗯,很可爱, 很无害, 就是这个感觉! 她又一次放弃休息,离开了世界的背面。 因为她要确认一件事, 还需要借用下人类的网络—— 现在是东京的深夜,不过不远处目所能窥见的警视厅,还亮着白灯。 不破真理已经对这个乱七八糟还找不到规律的缝隙移动条件,感到释然了——只要她喊‘开门’,祂还会开给她的话。 她靠在临街二楼的扶手上吹着夜风,手中的手机页面停留在: 闪灵的男主最后怎么了? 浏览完屏幕上‘肉身被冻死在迷宫树林,灵魂则变成酒店的酒保、也就是恶鬼中的一员了’,不破真理想起那无面人青白颜色的脸,薄薄的白色覆盖着青绿色面皮,确实像白色的霉点,并不均匀。 第107章 思忖着这她并不知道的、却呈现在了世界背面的关键点,不破真理想起宫野志保对着松田阵平调侃的那句‘选哪间房不会有男人举着斧头来敲门’…… “喂,宫野酱。”不破真理在电话接通的一刹,朝电话那头的人笑着喊道。 宫野志保,这个与不破真理一样,完全与普通人作息结构背道而驰的人类,接起电话的声音无比清明:“我记得某人还说要休息?” “哈哈,”不破真理笑了起来,接下来的字却能清晰地让宫野志保听见她的咬牙切齿,“谁让有变态居然会为了报复而偷拍女人睡觉呢……不过这么一说,是变态啊!哈哈,合理。” 宫野志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嘴里却诚挚地对不破真理说道:“不然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我刚刚好像看见了你的逻辑破碎又重组了一次。” “咳……宫野酱,我是想问,你知道闪灵的男主角是怎么死的吗?” 宫野志保:“……怎么突然这么问,被鬼杀死的?”她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侧,手指轻快地掠过她面前的键盘,谷歌的结果跳出在她面前,“啊,冻死的?我记得这故事不是发生在室内吗……被冻死,这么跳跃。” 不破真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也不知道,所以接下来就是去问问松田和萩原。” 宫野志保在不破真理短短一句话里,思路已经转过几圈:“我们离开后,那里出现了有关‘人类对闪灵的负面情绪’生成的实体?” 可如果是实体的话,应该对不破来说,算路过的花花草草,屡见不鲜了吧。 不破真理不觉得有必要遮掩:“嗯,还有被冻死的特征。最重要的是,那栋建筑——那个实体,本身只是一幢普通的酒店,因为凶杀案的发生后的恐惧等情绪才产生的,它并没有与闪灵产生过什么关联。……拜拜,我去找松田他们。” 宫野志保听着耳畔的忙音:“……现在是凌晨两点,真的假的。” 不破,不是所有人这个点都会接电话的。 等等,她说去‘找’……她不会直接上门吧。 …… 东京警视厅,公安部。 谁睡了,降谷零都没睡;月亮都要往西去了,他工作的热情都不会西去。 所以此刻的降谷零,正神采奕奕地接着电话。 电话那头的风见裕也,给降谷零送来了另类的、独属于公安浪漫的通宵邀请:“降谷先生!刚刚有人报告大黑议员在安达兹酒店的酒吧被枪击,我们的人现在正赶往中心医院,但情况不乐观,枪手是一枪贯穿大黑议员的喉管,我根据鉴识课回传的照片,脊椎应该也有贯穿伤,恐怕是回天乏术。” “……一枪贯穿喉管?”办公桌对面的诸伏景光重复了这句话,又喃喃道,“‘气管贯通手术’?!” 啊——!不破小姐?! 政客和富商追求永生其实很老套,你如果要把这种人都杀了的话,是忙不过来的。 降谷零直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隐隐做痛:“风见,先把现场的资料发给我。”他挂掉电话,赶忙给自告奋勇当说客去的另外两人打去电话: “松田!” “叩叩、”降谷零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 “什么事——”松田阵平的声音,竟然同时从房门口和降谷零的手机听筒里传来。 降谷零看着松田阵平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张扬恣意地对自己随意地挥了挥手,小麦色额角上的青筋,跳得更欢快了:“你怎么进来的啊……” 话还没说完,降谷零就看见萩原研二花枝招展地从门口不远处的公安堆里,花蝴蝶似的飞到自己办公室的门口。 降谷零:“……” 降谷零:“你们就是这么做公安的吗……” 看起来真是超级熟络啊!在自己面前都不敢表现的熟络啊! 诸伏景光哭笑不得地朝门口一左一右伸出手,把两尊大佛薅进房内,又合上了门。 他颇为关切地问起了此时盘桓在自己和降谷零心头的一个疑问: “怎么样,不破小姐同意了吗?” “被拒绝了啊,毫不意外……”松田阵平在待客用的双人沙发上坐下,“……你们怎么这副表情?这么、凝重?我以为你们对这个结果是有预计的。” 并非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不破真理拒绝保护性监禁这件事没有预计,只是此时—— 等降谷零对沙发上两位好友说起刚刚发生在大黑议员身上的谋杀事件,和凶手的作案手法后,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就完全理解了两位公安先生所担心的事。 松田阵平的手臂幅度不小地摆了摆,他口中也强调: “不可能是不破啊,我们离开之前,通宵了三天的她还说她要休息。这样,我给她打个电话,”他掏出手机,就熟门熟路地给不破真理的号码拨去电话,嘴里还解释道,“你们也记得的吧,世界的背面是没有信号的,所以她的手机一定是会说‘号码不在服务区’——” “嘟——” “咔、” “噢,松田!真巧,我正想找你呢。”电话那头传来少女在风声中,元气十足的、含笑的声音。 不破真理的电话,接通了。 不破真理的电话,接通了?! 松田阵平把放在几人中间位置的手机收回到自己面前,睁大眼睛,试图确认—— “喂?……松田?”不破真理的声音又一次从听筒传来。 那是不同于扬声器的大声量。 但这样细小的声音,却可以如同一把出现在幻觉中的充气棒槌玩具,从松田阵平开始,逐个敲打在这间小小的办公间内,四人的脑袋上,然后每打一下,还要发出小黄鸭玩具的尖叫声。 “呃、嗯,我……咳,什么事,不破。”松田阵平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声带,“……我们走的时候,你不是说你要休息了?” 不破真理:“你怎么跟宫野一样啊,都这么关心我的睡眠。” 降谷零的脑袋,好像又被那无形的充气棒槌砸到了,他不自觉地抽动了下手指。 他有些痛苦地闭了下眼睛:不破小姐……你还说你不是boss!不对,这下你真成boss了。 不破真理很干脆地又抱怨了一次‘深夜有人突闯我家,举着摄像机就对着在睡觉的我拍摄,等着吧,我迟早给他们送上大礼,瞧不起人类垃圾桶里出生的谁呢’,这样非常情绪饱满的话语。 松田阵平不禁舒缓了声带:“谁还敢说你不算人啊!‘垃圾桶出生’这么具有野兽派艺术感的话,只有人才做得到。” 不破真理:“在感叹个什么啊!!!……差点都忘了我要问什么了。萩原呢?他在吗?” 萩原研二凑近话筒:“真理酱?” 不破真理:“在就好,”她单刀直入,“你们两个知不知道闪灵的男主角是怎么死的?” 两个否定的答案很快送至电话那头不破真理的耳内。 这部长红多年的经典恐怖电影,显然也没能在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影片清单上占得一席之地——删减的情节和过于意识流的手法,造成理解上的重重困难和障碍; 也可以用体面一点的方式说:今夜齐聚于那栋酒店的四人,并不是这部改编电影的最佳受众。 不破真理得到否定的答案,笑声听起来发自真心,但此时此刻,诸伏景光却‘不请自来’:“不破小姐,所以你是为了打电话确认这一点,才离开了世界的背面吗?” 不破真理:“对啊,跟踪狂先生。” 松田阵平挑起眉,转头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 降谷零:“?”他对打哑谜的两人做口型,‘发现什么了?’ 萩原研二压低声音:“只是感叹真理酱也能从声音认出人了啊。” 降谷零发出了不破真理的声音:“究竟在感叹什么啊!” 诸伏景光没被身旁的群口相声带跑:“所以你也没有新的枪、也没有去酒吧之类的地方玩?” 噢? 松田阵平讶异地看向披露关键词,直接向不破真理确认的诸伏景光。 景老板之前不是还一直害怕我和萩被不破骗吗? 不破真理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警视厅,心下感到奇怪:“没有啊。” 还枪呢,本来好不容易休息时间到了,碰上松田他们两个玩猫鼠游戏玩得不亦乐乎,哪来的机会去其他地图‘淘金’啊。 觉得以不破真理的性格,反倒要反其道而行之,干脆直接地表明利害目的,然后得到她干脆利落的回答,就可以放心的诸伏景光,终于是‘可以放心’了。 “没什么,有点小情况。”诸伏景光想起不破真理刚刚的问话,“闪灵怎么了吗?那部电影的话,我倒是有看过。” 不破真理非常有耐心地向电话那头的同伴们解释起,在松田阵平他们前后脚离开那张地图后发生的事情: “……所以我在想,如果我、宫野、松田和萩原,对这一部分信息缺失,那自然也无法将对应情绪投射进世界背面,也无法展现出那样的新生的实体形象。 第108章 “那新生的实体形象,是因为谁才产生在本不属于‘恐怖片’的这一方地图呢?” 松田阵平替不破真理说出了她的猜测,并加以总结,他的吐字仿佛带着寒气:“——是弹幕。他们也算作这个世界定义里的人类?!” 不破真理甜滋滋又轻飘飘地说道:“他们的目录,竟然也在这个世界程序之下诶! “你们觉得,我能不能——把他们也拉进世界的背面?我们有可能见上一面吗?反正世界的背面地图也很大啊,可以玩玩逃离后室什么的,让观众或者制作组了解一下什么叫‘对他人生命必须抱有敬畏之心’……” 她声音越说越小,语速却快了起来。这仿佛呢喃在爱侣耳旁甜蜜的话语,听得四位警官不约而同地打了个颤: 不破/真理酱/不破小姐*2!冷静一点,就算拉的‘他们’是制作组,绑架也是不可取的啊! 常言有道:鬼在哪?我只看到了不破真理。 也有爆处条子金口玉言:众所周知,危险的时候,不破身边最安全;安全的时候,不破本人最危险—— “那个,有啊!很可能啊!具体的操作方法,不如你现在来警视厅一趟,我们慢慢聊下方案,迭代一下旧有打法,对齐我们的颗粒度,理清底层逻辑,沉淀出下一阶段的新打法……” 总之!先把不破小姐稳住,组织已经乱了套了,这里没有超英,也不需要有竖锯,更不需要不破小姐你加入叫世界乱套的游戏啦。 这样独特的热情,是跟踪狂先生和跟踪狂二号先生从未带给不破真理过的。 时至今日,她一直以来对两人的好脸色都出于那五个点乘二……所以当诸伏景光试图先让不破真理回到警方可以监控的位置时,那‘热情’——只有她觉得——的态度,引起了不破真理不小的警惕心。 不破真理狐疑的声音传来:“……你们是不是还是想要监禁我啊?” “是保护啦!” “不然就是那个‘小情况’?” “呜呜,真理酱竟然真的有在认真听跟踪狂先生说话诶!” “……也不用‘竟然’‘真的’‘诶’去强调三次吧。” 降谷零被‘小情况’提醒,他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看向诸伏景光:“议员、行为惯性——下手的人,该不会是贝尔摩德吧?因为前天目击了不破小姐的动作,下意识……可能有意,也可能无意地使用了同样的枪击位置。” 诸伏景光压下声音:“难说。喉咙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不会被防弹背心所覆盖,也不容易像脑袋一样,近距离射击后,因为难以处理身上被飞溅到的痕迹,而无法脱身……只是面积不大,所以对枪手的枪法有所要求罢了。”他顺着降谷零的思路继续思索道,“但倘若真的是她,那她的目的恐怕要重新考虑了—— “杀死曾经的合作方,可不是一个能被接受的、合格的合作者啊。” 两人压低声音热络地讨论,没有注意到身旁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说话的频次也跟着低了下来。 “叩叩、” “来了来了——”萩原研二反客为主,蝴蝶的翅膀又‘呼呼’扇了起来。 降谷零:“??????” 等萩原研二拉开房门,降谷零就看见自己的下属之一,正领着不破真理站在门口,看到自己,还郑重地敬了个礼才离开。 不破真理眨着自己湿漉漉的蜜金的眼睛,似乎是注意到了降谷零的复杂眼神,她不偏不倚地与坐在办公桌后,降谷零灰紫色的眼睛对上了,脑袋还无辜地点了几下,就像是在跟几人打招呼,比起从前拟人的手法,确实如萩原所说的那样……熟络生动了许多。 不过降谷零又不是不破真理的里包恩,他的复杂自然不是来自于不破真理的成长—— 降谷零:“……你直接走进来了?” 不破真理给他一个莫名的眼神:“那我飞进来?” 降谷零:……不破小姐,这里是警视厅公安部,不是你的组织,你飞进来,真的比你走进来,合理得多啊——! 第83章 点子王不破实验新点子但因为太没有感情只得退位让贤。 //chapter 083. 为了世界的和平, 为了人类还能有明天,为了不让不破真理真的把制作组和观众拉进世界的背面,然后上演电棍惊魂版‘你想玩个游戏吗’…… 两位公安先生‘热情’地坚持要加入了不破真理的实验。 在那之前—— 降谷零站在门口回望办公室内的三人:“我先交代一下之后的工作。” 看着办公室房门被降谷零放轻动作合上, 不破真理忽略了薄薄的门板后,传来的降谷零那极易被人识别分辨的语调,正训斥着什么人的事,扭头对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问道:“你们不用去交代一下工作?” 萩原研二抬起手,用分明的手指骨节点了点眼角的泪珠……诸伏景光不由得揉了下自己的眼睛,再次确认不是自己的幻觉,那根白皙的手指上确实泛着水光。 只听突然悲伤感怀起来的萩原研二开口道:“真好啊,真理酱还会关心起朋友的工作怎么样了……真好啊。” 这下不光是诸伏景光,就连不破真理也在一旁打了个寒颤:“你被鬼上身了吗……还是最近加入了什么成功学培训班,第一步是发现身旁人的美德……” 什么都能捡起来夸她两句! 不破真理和诸伏景光脸上难得流露的肉麻表情,让松田阵平津津有味地看了好一阵, 才开口解释:“可能是因为这家伙不久前在别处看见了一本名为《寻不回的真理》的书,而好心的房主还将书借给他看了。顺带一提, 来这之前, 他只看到了三分之一的部分,请不要剧透。” 不破真理:“……祝你好运, 多愁善感萩原君。”她郑重得让萩原研二以为自己看的不是小说,而是自己的八年空白履历表、玛雅文明的世界末日预言, 又或者‘这个春假轮到新人、也就是萩原你值班’‘八年、啊, 九年制新人怎么不算新人呢’。 兴许是觉得光是三言两语,不够展露自己内心对萩原研二精神状态的担忧, 不破真理又补上一句:“你应该可以分得开小说和现实噢?……比如, 她是虚构的,我是真实存在的这样那样?” 听见这话, 多愁善感萩原君眼神更加忧郁了,恰巧此时降谷零刚进门,萩原研二就用着那样的眼神,湿漉漉地看向降谷零—— 降谷零左右看看:“……你们刚刚干什么了。” 诸伏景光鼓捣着自己的手机:“我不知道,我只是忙着在线上购物。” 此刻,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硕大的‘订单已确认’字样。 不愿多谈那本书,不破真理起身招呼着几人:“走吧走吧,早上班就可以早下班。既然弹幕们可以被世界认可为人类、认可为世界的一部分,那同时处理着我们和他们信息的后台,可能也存在在我们这一侧。之前萩原不是猜测‘世界的背面’是世界的一部分吗?但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世界的背面’,顾名思义,它可能就是世界的后台程序呢?弹幕运行也需要程序吧,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在‘世界的背面’找到弹幕的程序,进而找到发送弹幕的人的关联地址?” 反正也只是猜测,不一定可以实现,公安先生们暂且放过了这乍一听很像黑客违法行径的另一种说法的行动路径,并表示‘要是真找到地址,你应该不会做出什么过激行径吧’‘吧’。 不破真理:“……要是我真的干了什么——”她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探着脑袋好奇地问道。 松田阵平:“好了好了,不要再激发她的灵感了。大家明明都明白,如果要说不破的美德,就只能给她放七宗罪的歌剧。你说招惹她干什么呢。” 降谷零叹了口气:“我们去哪条缝隙?”显然是暂时停止了对非人类不破小姐的教化行为。 不破真理抽出史诗级珍品雕花水管,指着办公室的天花板,扬声喊道:“开个门!” 门外路过的公安:“……” 他迟疑地叩了下房门:“……需要帮忙吗?”因为没有听到拒绝的回音,他小心翼翼地拧动了房门把手。 “咔——”映入他眼帘的是空荡荡的办公室。 路过的公安:?! 路过的公安:???!!! 路过的公安:!!!!!!!!!! “不、不好啦——!降谷先生他们被‘蜻蛉’打包带走了!!!!!” “快快快,看看现在能否定位——是自愿的还是非自愿的?!有留下口信吗?” “降谷先生提前交代了工作,应、应该是自愿的吧?而且他们可是有四个成年男人!” “但对面的那位初次跟我们碰面,就用一个巴掌把人扇成了脑震荡!!!再次提醒不要被‘蜻蛉’的外表迷惑——” 凌晨四点的洛杉矶是什么模样,公安们不一定知道,但凌晨四点的东京是什么样子,陷入兵荒马乱的公安们,一定非常了解。 第109章 …… 世界的背面。 只可以被窥见,但无法被掌握于手中的‘蜻蛉’,带着给她取了这个看起来有点‘转瞬即逝’这样微妙不详的公安先生们,和两位已经可以享受下坠感的警察先生,回到了世界背面那栋奇怪的酒店大堂。 柔软的地毯消解了众人落地时各异的姿势可能造成的噪音,在他们稳住身形得以环顾起周围环境时,鼻尖浮动的奇怪味道终于找到了来源—— 一只被迫断头的无面人,身体正躺在地毯上,脖颈处的端口参差不齐,比钝刀砍的效果还要差得多;而无面人脑袋,则被端端正正地摆在旁边装饰的花瓶口上,像是早些年里,都市传闻的花瓶美人一般。 松田阵平看着那跟手撕牛肉似的断口,不禁思考起要不要再给不破真理的水管,增加一道机关:比如在拧开弯管后,弯管可以当把手,抽出保管在直管中的细剑之类的。 降谷零:……这个断面,是暴力犯罪的升级。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们是怎么到这里的?……难道她已经不满足于‘杀’这个动作,钻研起了‘怎么杀’?绝对的犯罪升级。不是,她是不是直接可以现开缝隙了?就像开牡蛎一样,开了世界背面的缝隙? 萩原研二则觉得花瓶美人的艺术过于前卫,孩子有艺术细胞是好事,但是不是应该找点专业课上上?万一孩子会对时下的风尚感兴趣,而不那么执着地走在人类的前面呢? 诸伏景光:“……”他扫过面前的混乱,“你、咳,打算怎么找到弹幕的程序。” 最终扫向混乱的制造者,不破真理小姐。 不破真理双手叉腰:“靠我真挚的感情!我决定尝试利用对他们的感情,比如恐惧和愤恨,联系起现在的地图场景,看看能不能在这个地图里,在镜头不在我身上的时候,也能调出弹幕系统。” 她语气激昂,讲得富有感染力,但警官们不太买账。 降谷零:“……真挚的……” 诸伏景光:“感情……” 萩原研二:“愤恨的话,研二酱还能稍微感受到一点……” “恐惧、”松田阵平上下打量不破真理,“在哪里。” 不破真理:“…………………………” 好想给他们一人喂一棍子水管吃啊! “咳,”诸伏景光嗅到了危机,“那……先试试看吧!” 不破真理半仰起自己的脑袋,看向什么也没有的半空之中,回忆着自己曾经所看到的每一幕弹幕说话的场景,试图还原和模拟当时的心情—— 寂静,长久的寂静。 不破真理:“……” 不破真理:“……那个什么,恐惧是什么感觉来着?不然我先模拟一下身体的状态变化,反向牵拉起情绪的变化,你们觉得怎么样?” 诸伏景光失笑:“是机器人啊。”他也望向面前的虚空,“不如由我们来试试?” 诸伏景光尝试的同时,降谷零靠在沙发边,半倚半立,看着活动脖颈的不破真理,忽然开口问道:“不破小姐,你刚刚,那句‘开门’,是在对谁说话?” 恰如诸伏景光之前分析的那样,与其猜来猜去,在愿意说的问题上,只要问了,不破真理就会回答: “噢……那个啊,我也不太确定。但、哈哈……咳,我感觉是世界意识啦。” 木头的味道间动着血腥气味,被红色的事物环绕着的少女,蜜金色的眼睛笑得弯起,她伸手捧着自己的脸颊,语气里毫不掩饰她内心的那份自鸣得意。 第84章 确认,她已成神!(大雾) //chapter 084. 如警官们在心中再三强调的那样, 面前这间酒店的大堂辅以瑰丽的装饰与颜色沉稳的材料,都无法掩盖它的怪异风格,叫他们作为一位警察的敏锐嗅觉, 直发警报; 尤其是大堂的正中央还横卧着无头尸体,头则被面前这位满脸得意颜色的少女,摆在了身形窈窕的花瓶之上…… 而这个时候,完成了分头行动的少女,还在他们面前叉着腰,口中簌簌落下的话,可以被简单总结为‘蛤蛤我可以与神对话’,额角突然冒出豆汗滴的警官们,脑子里不禁飞快掠过了数个有关于邪神信教的案子。 “咳,这么说来……”降谷零眼神飘忽,“不破小姐, 你应该不信教吧?……我的意思是,那个世界意识, 应该没有什么, 具体的、被人类口口相传和刻画过的形象吧。” 不破真理没能读懂警官们的担忧,但要一个非人类相信‘信仰某个能被人类注视并写得下生平经传的祂, 就可以得到幸福’,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尤其是都很难说不破真理她懂不懂得, 所谓的‘幸福’究竟为何。 不破真理:“唔, 就是世界意识?变脸比男人还快的那位……?”她偏过头,好像在斟酌要如何对几人解释这种概念, “当祂出现的时候, 你就知道了。” “越听越糊涂了啊——”降谷零循声看向说话的松田阵平,发现此人正拿着不知哪里来的金属材料, 正在当场回归半原始社会,打磨起来了。 萩原研二倒是明白不破真理的意思:“因为之前真理酱曾经被世界的意识杀死过吧。附注,是未遂。” “诶?”降谷零看了看不破真理,发现此人面上没有任何愤怒的意思。 无所谓有‘人’试图将自己杀死……又或者说无所谓自己被杀死,但却不能够接受‘世界的背面’是附属品,会磨灭自己作为独立个体存在的定义吗。 不破真理点点头:“就是啊,所以才说祂变脸跟男人一样快……明明之前还像杀病毒一样、诶?” “诶……”尝试调出弹幕后台同样失败了的诸伏景光,也加入了对话。 不破真理:“诶……”她两眼放空,“该不会你们胡说八道的,其实都歪打正着了吧?” 诸伏景光不由得想起从前和降谷零夜聊起此事时的画面:“……也就是说,世界的意识一开始把不破小姐,真的当成病毒了。为什么?” 松田阵平挥了挥自己手中尖细的铁棍,显然受限于材料,他也没办法做出什么小说里才有的,薄如蝉翼却削发如泥的刀片,此时那根金属更像是一根刺。 他边试用着,边开口猜测道:“不破你有说过的吧,这里只有你是有意识、有思想的,也许就是因为这种特质,所以才被世界意识误认成病毒了。” “像是什么地球上生物进化时,总是会出现一些不知所谓的结构,比如说‘脊椎’之类的,而那时候的生物自己也没有想到过,在未来,那根‘脊椎’会拥有着什么样的地位。”降谷零顺着松田阵平的思路继续往下,“但这也没办法解释,不破小姐对着上天大喊‘开门’,祂真就乖乖开门的事吧。” “‘乖乖’……”诸伏景光哭笑不得地弯起一双猫眼。 松田阵平难得赞同了降谷零的用词: “还真是‘乖乖’……咳、老板没看见那一幕真是可惜了。不久前我们为了追到不破,在边境线上跟不破还有她朋友比赛车,不破她死活非说我是要带她回去加班,口口声声‘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加班的’‘只能指着老天大喊芝麻开门’——” 不破真理不得不出声打断:“你英语听力一定只能拿选词填空的分吧,都说文学是巧言令色,你这已经初入境界了。” 萩原研二完全没有掩饰自己脸上腾起的笑意的意思,他坐在沙发上,手臂展开摊在靠背:“总之,在真理酱一句‘开门’后,”他伸手指指上方,“那位就真的在路上、大马路上、有车辆疾驰着的路上,开了道缝隙。” 松田阵平(26):“真是玩不起的小鬼头诶。” 不破真理(29)气鼓鼓地摸上自己大腿上的水管,那棱角细腻的圣母相登时叫她消了气:“……” “……这是对待病毒的待遇吗。”降谷零终于读懂了不破真理那句‘祂变脸比男人还快’的深层含义,“不破小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其实应该说是祂才对吧。” 他也伸手指指自己的头顶。 怪不得不破小姐一副有持无恐,但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她判断自己可以随意‘使唤’对方了吗? “啊、老板——”松田阵平向诸伏景光的方向俯去,“也不行吗?” 诸伏景光愣神半秒,反应过来是在问刚刚尝试调出后台的事:“……唔,失败。”他摊了摊手。 别后的诸伏景光,一直都让松田阵平觉得,他身上有神经过分紧绷的稳重感,这个含笑着摊手的动作,倒是难得消解了这种稳重,可以看到旧日在生气的跟自己吵架的降谷零身后,偷笑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摩挲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揣测起失败的原因:“可能是我确实也对弹幕没有强烈的负面感情吧……或者说,没有多少感情,更恰当? “就算是警惕之类的……”诸伏景光又摊了次手,这次缓慢的动作,怪的是,给人一种傲慢地表示抱歉之意,“也很难找到足够浓烈到可以生成、呃,实体的感情程度。” 第110章 萩原研二已经从他那广阔的胸怀——外套内侧——翻出《寻不回的真理》,翻看了起来,口中还问道: “这就是那个吧,爱的反面不是恨,恨太浓烈了,爱的反面其实是不爱了。因为我们只觉得自己是在试图,让我们的世界和生活重回正轨,虽然说没有观众就没有人去制片,但终究是无法对普通地经过了我们人生、我们的一生的人们,有什么强烈的情绪。” 萩原研二把书本摊开在自己的膝盖上,抬眼对上那双沉静的蜜金色眼睛:“倒是不破——”他笑了笑,没有把话说完。 降谷零捏着自己的下巴。 也就是说,需要找到一个更能激发他们情绪的关键事件啊。他看了眼脚边的无头尸体,忽然开口问道: “不破小姐,为什么这些实体不能自我修复?” 不破真理:“……诶?” 不破真理看了看那具因为主动攻击自己,喜提分头行动的实体,又望望问出这话的降谷零:“唔,产生它的情绪不够用?” 诸伏景光:“但上次在‘公司’的时候,被不破小姐你剁成饺子馅的‘主管’,也没有像不破小姐你一样立即恢复。我之后倒是也在‘公司’碰上了‘主管’,看不出曾经是否受伤的模样……对上司的怨恨之情,应该不会不够用吧。” 松田阵平想起自己在搜查一课这些天里,碰上的那些被杀害的社长们:“那确实是。社长的死亡率都要高出别的职业一大截。” 降谷零目光触及萩原研二手中拿本书:“这本书的销量怎么样?” “遗憾的是,并不如人意。”萩原研二迟疑开口,“也许是只要相通的情感,其实也可以成为制造实体的原料?” “所以不止是书吗……” 不破真理一反常态地乖如鹌鹑、沉默不语:“……” 松田阵平狐疑:“……喂,不破,你该不会—— “真是什么神明之子、继承人之类的吧?” …… 东京近郊。 宫野志保将会社的卷帘门拉下锁好,返身检查身后斜对角的消防门,确认它能被打开,又坐回了这个废弃会社原用来接待客人的沙发上。 沙发前的桌子,摆着一个用棕色防水纸仔细包好的长方形物体。宫野志保伸手撕开了防水纸,露出了里面的物体—— 粉金发少女在纸上高高跃起,她的手向自己上方的光源尽力够去,却始终有一段距离;在她的旁边,则用明艳的桃粉色写着这个物体、这本书的书名:《寻不回的真理》。 ‘那你看完《寻不回的真理》时,又是怎么想的呢?’ 有着与封面上少女形似模样的不破真理的话,在宫野志保脑中久久无法被挥去,她在路上经过书店时,选择停车,走进店中,拿到了久未有人问津的书籍。 上一次看它…… 宫野志保回忆。 应该是十六岁的时候吧。 一本,让人不适的、准确的说——让女人不适的,谋杀女人的书籍。 她并不喜欢这样的书。但凡女人们将头抬起来,看向世间的时候,就已经可以阅读这本书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了,并不需要再来个人复述一遍,再强调一次这种无能为力。 尤其是这种结构性的谋杀下,每一次‘不破真理’的碰壁,都像是…… 宫野志保快速翻页,每一次纸页扇动她面前的空气,飘动在她鼻尖淡淡的木浆香气,都让她记忆中这本书的故事情节,再一次地在她的记忆里复苏。 ‘不破真理’每一次的碰壁、失败、被围剿,都让最后她被谋杀的场景,变得苍白和孱弱。 她是死在谋杀,但又不只是一次谋杀让她死去,层层叠叠落下的‘煤灰’,到最后就是刺在‘不破真理’身上的刀、就是捂紧了‘不破真理’口鼻的手。 要让宫野志保来说,这绝对是一场虐杀。她说的不只是谋杀的手法。 所以她才说,她并不喜欢这样的书。 只是……任何认识不破真理的人、任何读过这本书的人,想必都会好奇她们之间的联系究竟为何。 于是这本书又重新回到了十八岁的宫野志保手上。 负面的感情吗…… 花了一个小时迅速翻阅,记起剧情的宫野志保,对着放在自己大腿上的书发起了呆。 如果要探究自己对这本书中‘不破真理’的情绪,宫野志保觉得如果以‘负面情感’来切割,着实是有些武断。 即便是解释起‘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类词汇,人类也不会片面地将它们的感情划分到‘悲哀’、‘愤怒’,反而会说是‘为对方遭遇的不幸感到惋惜’、‘为对方不争取自己应得和渴望的一切而感到愤怒’。 这种逐字的解释,更能展现背后透露出来的是‘可怜’‘同情’‘爱惜’,是怀抱着对‘不破真理’的另一种无形的希望,和对她本可以、本应该拥有的命运的呼唤和号召。 这能说是纯粹的负面情感吗? 宫野志保对不破真理曾对自己自我介绍过的,‘世界背面’和实体们的产生缘由,生出了疑问。 第85章 某人有关于《寻不回的真理》的随笔,阅后即焚。 //来源不明的书评。 ——被发现于某人留在破产会社里的电脑日志中, 因为并未发送,所以它的主人并没有为它标注‘可能剧透’的提醒。 别后月余,你所计划的一切顺利吗?如需帮助, 你知道在哪里找到我。 我从姐姐那里看到了一本小说。 与姐姐见面的下午,日本正是阴雨连绵的日子,但姐姐的笑容非常明亮,我觉得她是这里最好的太阳。 而那本因缘际会、兜兜转转会在之后回到我身边的小说,彼时就放在对我明媚笑着的姐姐手边,歪斜卡着的书签,昭彰着其主人显然是用它来打发等待我的这段时间的。 我想了解不在我身旁的她的一切,正如同她想了解不在她身旁的我的一切一样……于是我这次坐在了她那侧的卡座沙发上。 我们肩膀抵着肩膀、大腿贴着大腿,像是街对面宠物店里,那一层层相互叠在一起的仓鼠一样亲昵。 见我拾起自己放在手边的书,姐姐笑着对我摇摇头, 非常委婉地提醒我,这本小说她并不推荐。 我粗略地翻了下这本小说的内容, 恰如我所说的那样, 我想了解她的一切,但也不会让一本小说浪费了我生命里难得的晴天。 所以我决定记下这本小说的信息, 之后再找回来看。 等聚会结束后,我在回程路过的书店买到了这本书。刚翻开的第一时间, 我便有些明白了姐姐提醒我的用意。 ——这本书真叫人怀疑作者书写它的用意, 究竟是为了展现犯罪的罪恶,还是为了展现人、尤其是女人在面对罪恶的犯罪时的无助。 尤其是当我看完全书, 看到后记中, 作者说是为了展示系统性谋杀而书写的此书,更叫人啼笑皆非于, 倘若此书的封面增加一行‘由真实故事改编’,那这场系统性谋杀,将在这本书出版之后,完成第二次轰轰烈烈的谋杀案。 首先,一本小说的作者,书写一个角色的用意为何——尤其是主角,不一定能直接叫人从角色的外貌上分辨出来。 但如果一个主角,她拥有着如下特质: 二十九岁——一个可以承载绝大多数阅读者上位的年纪,‘她’应当学会为他人大包大揽下责任的隐性要求,也就此被包含在其中; “幼态萝莉脸”——此处的双引号代指为原文,并没有我个人额外‘美化’。要解读‘幼态萝莉脸’,不能脱离了上文提及的‘二十九岁’。当我们搭配起来阅读,作者为了符合在经济下行时期的刻板男性追求,而刻板地创作出不似真人的‘合法萝莉’的形象,让这场谋杀在一开始就有了非让演员戴着人皮面具跳舞的出戏感; 精湛的、堪比人妻的厨艺——作者并不了解人妻,也不了解厨艺。原因各列如下: 1.人妻将速冻食物放进便当盒,男人也无法吃出好坏,这是比二十九岁合法萝莉更现实的事情,所以人妻并不能成为衡量厨艺的好坏水平上的标准; 2.‘精湛的厨艺’我原以为会成为后文中的伏笔,就比如说‘不破真理拿刀的手很稳’、‘她将尾随上门前来的前男友捅死之后,冷静地用她精湛的厨艺将人分’尸、肢’解,然后用绞肉机粉碎,有邻居投诉噪音时,她会说在给小猫做生骨肉’云云。 但是,作者没有。深感惋惜; 至于碰上吓人的事情,就要握紧粉拳尖叫,就更加叫我觉得不合逻辑—— 人遇上害怕的事情会尖叫,是值得被拿来增添主角丑角笑料的事情吗? 恐惧明明是人类原初时,依赖着生存的本能;尖叫也是用以喝退凶兽的办法之一。 作者难道没有看过,‘比格犬吠叫喝退佛罗里达水中小狗鳄鱼君’的视频吗? 第111章 但等我点数完光是开篇就留下的、这么多叫人疑惑的问题后,我又陷入了自我反省当中: 这算不算是又进入了一种怪圈? 一种另类的、审判主角的怪圈? 而我在这样掰碎了分析主角‘人设’上可以被利用来求生的点,是否也在责怪‘不破真理’没有借此做出行动,然后二次伤害了她呢? 我觉得我有病,因为女人爱反省自己是一种病。 作者才应该反省自己为什么这么书写这个故事,除非是囿于能力,不然作者肯定有别的更好的结构来表达,‘系统性谋杀需要被关注’这一观点。 我肯定不是唯一一个这样想的人。 至少姐姐会是另一个。 就拿故事的开篇,‘不破真理’选择走上做虚拟主播的道路,是因为她的性格内向,在校园中就无法自然地融入其他同学地对话,即使在出社会后,遍地抢着新卒的公司面前,她也无法自然处之,所以才选择去做虚拟主播。 资本社会对于性格内向者的结构性压迫客观存在,它三六九等划分出性格与收益之间的关系,鉴于资本运作的方式,外向者的获利是显著高于内向者,它因此优胜劣汰掉了内向者…… 作者却在这个段落中表现得像是‘不破真理’做错了什么。 ‘她’是怎么怎么样,‘她’无法怎么怎么样—— 然而实际上,我们都清楚,当厨师无法烹饪好河豚得时候,我们不会去怪河豚有毒;进行刻薄又写实的同等替换后,到了同样拆吃一只人时,不会吃的家伙们,却可以开始贬损起‘她’来。 ……有时我真希望有某位被贬损为‘内向者’的人,可以站在台上,回答众人,成功的好处是现在你们竟然认为我的每句话都是对的了。 不过在不客观的世界里,我只能‘客观’地希望,‘不破真理’至少可以不去在乎这种贬损,想笑再笑。 ……但就她的职业选择来看,不知道能否如愿。毕竟在这个职业里,职业道德和个人意志不能友好共存,它甚至就是以此为卖点。 我是不是又陷入了审判? 在‘不破真理’选择主播这样一个职业后,刻板的骚扰剧情和层出不穷的黄色笑话,就跟暴雨时从每个门缝、窗口,钻入的飞蚁一样难缠。 我对此并不能像作者一样,高高在上地说一句,诸如‘她在选择了这样的职业时,就将未来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埋下了伏笔’,尽管我确实知道这种情况一定——是一定——会发生。 但作者说得跟不选这个职业好像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似的。(笑) 我们知道显然不是这样的。 尽管‘不破真理’在找到直播的诀窍后,也有对这些骚扰的弹幕予以反击(也只是用比较文雅的语言艺术骂了回去),但凭什么她一开始要被骂呢?又或者这个反复琢磨如何反驳的过程真的有必要吗? 作者是为了展示群体的浪潮面前,她的无力和脆弱用以被观赏;还是因为她需要一个被开脱‘回击’这个行动的理由,所以要先让她成为‘受害者’? 如果可以,我希望‘不破真理’可以不必成为需要反击的‘受害者’—— 这一个想法产生的当下,我愈发明白起姐姐并不推荐我阅读这本小说的目的。 她也许是感觉我们正照着镜子,镜子里‘不破真理’映出的脸,竟然是我们自己的脸。 愈读到后面,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尤其是故事的最后,因为前男友和主播这份工作,前男友以‘爱’之名的跟踪、偷窥,因此在周围居民间蔓延开来的谣言,‘不破真理’的父母因为羞于认可自己拥有这样一个女儿,在‘不破真理’因为前男友骚扰,而上门求助时,他们断然拒绝了叫他们丢脸的女儿的请求; 当‘不破真理’另想它法,通报前男友闯空门的事件,给附近的警局,却因为凶嫌的身份是‘前男友’,而被附近警局的警官认定为情感纠纷,而不予立案出警; 在最后一夜,她躲在洗手间,拨了七个电话,却因为她之前已经被认定为情感纠纷,迟迟没有出警而最终被害—— 她没有努力吗?她是真正弱小的、无法反抗的那个人吗?都不是。 可没有人来救她,没有人相信她……多么像在黑恶的苦海中,挣扎浮沉,飘摇不知未来会在何方的我自己和姐姐啊。 即便再有能力,即便想办法保持头脑的冷静,即便如何瞄准、扣下扳机我和姐姐都是如此的熟稔于心……相信我们的人真的存在吗?我孱弱地拒绝用自己的研究谋杀人的努力,真的奏效了吗? 光是想要脱离这种漩涡,对我们来说好像确实只有‘死’这一条末路。 可我还有姐姐,我在世界上最后一点美好。‘不破真理’呢? 被前男友将尸身悬挂于吊顶上,伪装成自杀的时候,她的灵魂还徘徊在此处吗?她还在乎真相被发现吗?她能去往、想去往那个所谓的‘水草丰美之地’吗? ……如上,我并不打算向你推荐这本书,因为它描述了一个轻飘飘、可以被否定的、却又切实存在的困境,将里面的人用浓烈的颜色描摹,刻画得太用力,所以刻画得太用力,当我逐字逐句高高在上批判它为我着新衣演出的拙劣戏码……我也成为了演出的一部分。 我正在写一封邮件,不是给你的这封,是向作者提议她下一本书的题材的。 我向她建议别再写男性谋杀女性的故事,报纸上天天可以看,不如写写女性杀人犯。 而对‘不破真理’,即便她的命运早已经被注定,但从一百年后看,我们也都不在此处了,所以算作我和她都仍有选择的余地。 那…… 我希望她可以愤怒,对将她性格置于秤上点评的人唾弃,然后依旧我行我素; 我希望她可以粗鲁,对社会加之的性别期待,不屑一顾; 我希望她可以憎恶‘爱’的叙事,但不需要憎恶爱,对用‘爱’的绑架,她尽管去敬谢不敏; 我希望她可以学会威胁,死掉就不会再担惊受怕……可是,坐在警局的拘置室也是如此,尤其是她的厨艺确实很好,她甚至会拆解牛的骨关节; 既然如此,都说到这里了,我还要更贪心一点。 我希望她要被人惧怕,无论有着怎样被定义为弱小的外表,也要叫人从心底畏惧、警惕她—— 也许我是出于美好的期待,却对‘不破真理’降下了好似诅咒的‘希望’,但我知道你会懂我的。 ……这算是我否定了她的一切吗? 那我希望她可以来找到我,大骂我一顿好了。(笑) 总之, 祝我,也祝你,你们。 第86章 反派死于话多。 //chapter 086. 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临时研究所沙发上, 宫野志保思索着不破真理曾对自己提及的,实体们的产生原理: 倘若要切割阅读者她们对于自己在‘观赏’了‘不破真理的一生’后的情感,单独分门别类地将负面情绪一栏, 放置于世界的背面,显然是不甚合理和现实的。 且不说人类的情感无法被精准地诉诸于口,口不对心的事也常有;撇去这种相互欺瞒的情况,假设人类无法骗得过世界,光是宫野志保她自己在阅读这本书籍时,也会感到到情感的复杂…… 既然她能清楚地分辨这种差异,不破也并没有有心欺骗于她,那造成这种偏差的可能性,要么是不破本身对‘负面情绪’的定义上,与人类有分别; 要么是,世界欺骗了她。 …… 世界的背面。 面对突然一反常态、乖如鹌鹑的不破真理, 松田阵平满腹狐疑地开玩笑道: “喂,不破, 你该不会真的是神明之子之类的东西吧。” 不破真理瞪着圆溜溜的眼睛, 试图用表情力证自己的清白,嘴上则立刻开始转移话题:“就算私生子也不该丢进垃圾桶里养吧, 怎么会呢……那个什么,你们不试了吗?调出弹幕系统后台什么的。” “老板不是都说了吗, 我们对弹幕又没什么感情……”松田阵平站起身, “……你跑什么啊,”见着他起身, 不破真理后退着绕到沙发后, 松田阵平拿着打磨好的铁刺,一阵无语, “喂,解释清楚啊——别跑了,我是不会跟你玩小朋友你追我赶的把戏的。” 降谷零露着一双半月眼吐槽道:“说是这么说,结果立马追上去了啊……松田这家伙。” 不破真理:“你不是说不追的吗?!” 松田阵平:“我是说我不是玩玩而已,对待事情认真是我的态度啊——” 不破真理:“?!”真是每次都能从社交天才松田君身上学习到语言的魅力…… 松田阵平:“哈!” “铛——” 降谷零捂着额角跳动的青筋:“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起了击剑!不破小姐那根水管都算了,松田那根铁刺到底是哪里来的?……萩原,你管管他们吧。” 第112章 迟迟听不到萩原研二诙谐的调侃,降谷零侧眼看去,惊愕萩原研二正对着那本书大掉美人鱼萩才会有的珍珠:“……” 虽然只是缀在下眼睑上要掉不掉,但已经很可怕了啊!!!!松田!要不然你先管管萩原?!世界末日和弹幕制作组的威胁,也没那么重要了! 松田阵平没能听见降谷零的心声,但他听见了降谷零的前半句话,手中跟不破真理打得有来有回,配合不破真理繁复的洋装,和击剑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在演叶卡捷琳娜。 松田阵平攻击格挡间也没妨碍他回降谷零的话:“别说萩啦,就算班长来也管不了了——” 降谷零:“……” 降谷零:“咳、” “铛——”水管和铁刺架在半空中。 松田阵平感到奇怪,转过头去看向降谷零:“怎么了?”他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降谷零忽然感到一阵凄然。 在三年后,这不算长的时间里,紧密的、喘不过气的工作和生活里,他们一直围绕在身旁叽喳的声音,有一瞬间蒙蔽了他的眼睛。 他再没能像这一刻这样清楚地认识到,如果没有‘世界的背面’,如果没有那个被他们感谢但又警惕着的不破小姐因为佐藤警官而伸出的手,此刻的热闹都会变成海滩上的泡沫,细细地渗透进回忆的沙砾里。 这忽然变动的三年时间,隔着薄雾的‘记忆’,真的只有自己一人拥有……那是不是说明,松田他本来也无法逃离那所谓的命运? 降谷零摸了把脸:“班长他、……” 他的声音艰涩:“班长他在一年前执勤的时候,车祸去世了。” 萩原研二从书中抬起头来,含泪泛红的眼睛有刹那的茫然,很快他又用力眨去薄薄的泪珠:“什么?” 虽然诸伏景光心中已经隐隐有了预感,终究是不想这种预感会得到回应。 在听完降谷零讲述完伊达航出事的前因后果后,松田阵平坐在沙发扶手上,他背对着同期们,发出深深吸气的声音,随即听见他哑着嗓子说道: “也对……毕竟按照不破真理病毒说,班长也应该保留有时间变换的记忆,跟零的情况是一样的,但他却没有来找我们……我早该明白的,根本不是什么工作上的调动。” 以为朋友会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好好的过着自己的生活,是这个世界最大的谎言吗? 萩原研二扫过在场人的面庞,又看向面前空出一个座位的沙发,他有些颓然地这样想到。 是了,班长不会丢下他们不管,如果他在,他就应该坐在这张沙发上……就跟我们坐在一起。 凝滞的情绪,连酒店低不可闻的风声都更用力地屏住了呼吸,这样的沉默持续了也许只有三十秒,也许是一个世纪。 在场的人里,只有不破真理仍能表情自如地行动,就比如她此时后退了一步—— 后退了一步? “砰!”一声重物与沙发坐垫撞击出的闷响。 “嗬呃、”还有倒抽着冷气的粗犷嗓音。 不破真理稚气的脸上带着亲和力满分的笑容,是她一比一从萩原研二那里学来的,她稚气的脸却吐出市侩气十足的话:“我真的要跟你们收取费用了,天天偷我家、在我家开party,不付费这合适吗!看着我的眼睛——”她的脑袋凑近了眼圈红红的人们,蜜金色的眼睛跟市价水涨船高的某样稀有金属一样闪亮,“说话!这合适吗!” 捂着眼睛掩饰着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的降谷零,瓮声瓮气地说道:“萩原——你不是说不破小姐社会化完成得很好了吗——”他越说越是气虚。 完全不在意自己泪眼汪汪模样被瞧见的萩原研二,抽吸了下鼻尖:“我、我觉得是挺好的啊!你看这眼泪不是立马止住了吗?真理酱也只是不想看到你流泪的眼睛——” 突然空降而至,一屁股栽进沙发里的伊达航,伸手摸了摸自己手感粗糙的发茬: “我应该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呢,还是问问你们几个为什么会跟我在同一个地方呢?” 面对伸手收租的不破真理,那头金色的短发叫伊达航看得收敛了周身的气势,他摸摸口袋,“……啊,能、能赊账吗?唔、喂!” 伊达航发出闷哼声的下一刻,不破真理再次后退半步,给四头玩起叠罗汉的大猩猩,让出了墙纸爱伊达航的空间。 “呜哇,”不破真理无感情的惊呼,“好邪恶的画面,tag打多人了吗。” 萩原研二抽空哀嚎:“真理酱!说这话的时候捂住耳朵了吧?!” “……完全不明白你在坚持什么。”不破真理冷傲退萩佬。 被压在四猴山下的伊达航伸出手挣扎:“喂!先给我解释下,你们几个——” 等几人相互之间解释清楚后,扭头一看,不发一语的不破真理,早已在不远处的酒吧里,找出了咖啡壶和冷冻的切片蛋糕,自己享用起了名为孤独的美食,简称吃独食。 余光瞥见几人朝自己走来,不破真理咽下口中的蛋糕,扬声说道:“我刚刚想了一下……” 诸伏景光顿住脚步:“你是说你刚刚独自、没有人监护地思考了一下吗?” 不破真理无慈悲开口:“什么语气,我只是思考,也没有付诸行动啊,这不是来征求你们的意见了吗。……顺带问一下,你们除了保护性监禁,该不会还能升级为报复性监禁吧?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顺带问一下。” “……有罪的人解释,无罪的人提问,你是两者的叠加态,不开盒就不知道世界这只猫咪,在你手里是死是活。”降谷零在吧台旁的凳子坐下,“所以你想到了什么?我们想的是同一个事吗。” 不破真理琢磨了一下,觉得这是一种夸奖,于是最后还是选择没把自己手里的叉子‘乱’丢:“哦,我看到你们这么多愁善、呃,这么情感充沛,虽然弹幕的后台没办法调出来,但——”她伸手指指一旁的伊达航,“果然还是个体比较有把握,不然你们试试对着导演展露一下你们满腔热血?”她双手合拢成拳头,好似虔诚地望着天空祈祷,“我也希望有一位导演可以从天而降,掉进我家里噢。” 语气之纯洁、之温柔,差点让松田阵平忘记她刚刚已经把铁刺安装到水管中的事。 降谷零:“……虽然想的事情大差不差,但为什么实行的人是我们。”他托着自己的下巴,“不破小姐,你对他们没有一星半点愤怒吗?他们可以是连你的原画都烧了。” 不破真理在高脚凳上晃着腿,说出对于剧组来说极为残酷的事实:“那也没能对我造成任何影响啊。”她伸出指头,从两个眼尾划拉着到脸颊,装饰出不存在的眼泪,“光是想想他们因为我寝食难安,到这种地步,以为摆脱了我,没想到我又大剌剌的现身……人家都要掉眼泪了啦!超可怜的诶。” 降谷零:“超级幸灾乐祸的啊!” 松田阵平有同感:“……刚刚为导演和编剧酝酿的愤怒,现在都有点消散了……” 【……0.0虽然不想打扰大家的谈话,但系统酱觉得还是有必要出来提醒一下大家】 不破真理:“噢噢!这不是我亲爱的系统酱嘛!之前你还说怕多说多错,被剧组抓住把柄,这次主动出来,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吧?” 【真理酱……qaq刚刚你们说弹幕的时候,是不是说了系统,说了系统是不是系统酱会出现——系统酱不是在推卸责任,但总之大家在大声密谋什么都快点行动起来吧!!!!因为制作组都把聊天记录看光了啦!!!!】 “我@?%》&$%!!!”不破真理稳坐钓鱼台不能,只得垂死病中从高脚凳上跳起,她站在凳子上,纤细的声带却用着激昂的语气: “同伴们!快!!!!! “快恨起来啊—— “想想你们这些日子以来焦头烂额的一切,元凶却正抱着胳膊得意洋洋、居高临下地望着你们—— “你们苦啊、恨啊!”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想起这是他们连轴转的第四天,旧的问题——缝隙吃人率骤高带来的连环失踪案——横亘着尚待解决,每天还有新的问题——比如某人无医师资格还非要给某位老者进行气管疏通手术——出现在他们面前: “……………………” 苦啊……恨啊…… 他们不约而同抬眼看向不破真理:“。” 苦啊,恨啊。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倒是感觉良好。 当然这种良好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忙、忙不够,而完全是—— 松田阵平无情抬手,对不破真理竖起手掌,示意她停止宣讲和鼓动。 萩原研二语气不同往日的虚弱: “……真理酱,有的时候,也许可以,呃,让情感发酵一下。发酵,你明白吧,避光、安静、不要随意搅动,情感自己会酿出果实。” 第113章 松田阵平:“这种力度的喊话,就留给大战前吧……” 不破真理:“……我以为到那个时候应该是你们朝我喊‘想想我们之间的美好’‘想想我们的过去’……” 伊达航虽然还有些云里雾里,仍然出声提醒:“没有关系吗?还不开工。不是一直有那个定律,反派死于话多,我们聊这么久——” 反派…… 死于话多…… “…………………………” 第87章 是蚂蚁?还是人。 //chapter 087. 人们会幻想一只只蚂蚁联合起来, 攻打自己吗? 暂且不提‘会不会’、‘有没有’,对于蚂蚁的定义首先会被要求界定好。 一个弱小得指腹轻轻一捻就会丧命的物种; 一个虽小,但却有完整社会体系的物种; 一个可以制造出比自己身形高千倍、宽万倍的物种—— 蚂蚁, 听起来有点像另一个世界、又或者说是另一维度上的人类啊。 同时在层出的文学作品中,不乏有‘作者笔下的人物,破次元质问作者为什么要叫他经受诸多风雨,甚至目的地也没有能够给他加身的荣誉和奖励’,又或者‘屏幕内的人工智能,对制造出它的研究员们,说出第一句有违三大定律的话,并自诩接替人类文明正统后,挑起战火’这样的剧情。 人类总在这样几乎可以称得上不合时宜的时候,将某样当工具创作出来的‘物品’,在心中共情, 体会到对方的痛苦、渴望与追求,却又在必要时送上含泪的致命一击, 再在那之后, 又以此为基础,又添上新的哀叹的眼泪。 也因此, 很难想象一位创作者不在深夜里思索……思索着自己创作的、又或者是协助创作了一部分的人物,会否在某一天, 穿过屏幕, 寻找到自己,然后送上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复仇’。 创作者们会有这样的担忧吗?担忧自己笔下的人物联合起来, 攻打自己—— 另一个维度里, 播放演出结束后的工作室内。 空荡的白墙上正用投影仪放着演出结束后会在片尾滚动的人演职人员表,而其上列明的职员们, 正围在一台电脑的屏幕前,上面黑色的面板正逐个跳出绿莹莹的字符,正是那一头的人们说的话。 冷白的屏幕荧光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绿光,映照在屏幕前每位职员的脸上: [……还不开工……] [你们在酝酿感情了吧?] [不破,你也不要光看着,自己努力一下啊。] 职员们:“…………………………” 他们面面相觑,都可以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不安、惶惶然和手足无措。 “〇导,我们……再请僧人来看看?” 被毕恭毕敬称作〇导的男人正端坐于那台显示着‘聊天记录’的电脑前,黑框眼镜卡紧的镜片正反射出一片白光,让他整个人显得高深莫测:“上次也没有效果啊。……这样,我们再画一次——”他推推眼镜,指向站在身旁的助手,“你、你去买炭火、神塩、注连绳、黄豆……都买回来!买点人形的注连绳、” 助理讷讷答应,心中总觉得〇导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思,似乎是要将驱邪的办法,在这群人身上一通大乱炖。 等助理带着〇导要求的物品,匆忙赶回工作室后,她看着〇导手下动作,将画好的‘不破真理’的全身像绑在草编人偶身上,而炭火正在一旁被点燃备好。 如呼吸般闪烁着燃烧红光的炭火,将它上方的空气熏出怪异的扭曲。 “……”助理看着眼前的画面,嗫嚅了下嘴唇,最后还是将这种操作上的漏洞之处,按耐在了自己心里。 〇导看着手里已经被绑好‘照片’的草编人偶,兴许是觉得还不够保险,又要来从神社里取来的泛黄纸页,在上面写上了‘不破真理’四字,贴在了草编玩偶的背后。 他看着手里已经被‘妆点’完工的草编玩偶,正欲放到那只置于工作室正中的炭火炉上,他的手却不自觉抽搐了下,动作迟疑着停顿住—— 想起所有的异状、大改特改的剧本,想起天天被人询问‘最近精神状态怎么样’,想想手底下一群等着吃饭的职员……〇导下意识咬紧了自己的后槽牙,随即他一把将那只草编玩偶扔进了炭火炉。 所有的职员都屏息凝神,盯着那兀自燃烧着的炭火,在草编玩偶落入它们的怀抱时,溅起像流星一般的火星。 “导、导演?!”站在最外围的职员忽然惊呼,那惊呼声,让原本盯着炭火盆的同事们都朝她看去—— 只见原本早已播放完演职人员列表,也播放完片尾彩蛋——正在跟各学校的联系人交代注意事项的佐藤美和子,在结束后郁闷于打不通松田阵平的电话——本该显示为黑屏的投影设备,此刻却又再次亮起。 画面里,那位被她们所忌惮的少女正站在镜头正中央,对着镜头粲然微笑;那双眼睛亮得不像话,好像正在燃烧着的不是她周围的酒店墙纸、家具和地毯,而是她的灵魂,正从地狱之中淬炼过熊熊烈火,再重返人间。 用后背包围着她的几位警官无法忽视周围环境的变化,似乎在扯着嗓子相互讨论着什么,但画面这头的工作室听不到一星半点他们对话的内容。 “导演,现在该怎么办?!好像还是跟上次差不多啊——” “导演——网路联通了!现在是直播状态!!!!!!” “什么?!” …… 世界的背面,怪异酒店大堂。 “不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尽管有一段距离,松田阵平已经能够感受到火舌的热度,“明明上次没有这么严重,难道说……因为这里是世界背面吗?” 警视厅搜查一课。 佐藤美和子看着周围,忽然再次如被点燃的和纸房门般燃烧起的墙壁,她倏然扭头看向办公室内的白鸟任三郎和目暮十三:“上次!上次就是这样——”她仰头逡巡一圈,“不破她在哪……她又出事了吗?” 她拨出那个电话,那个在想要接通的时候、总无法被主人接通的电话。 东京,中目黑街头。 骑单车追着街头抢夺犯追出八点七公里路、并最终成功将其拿下的宫本由美,无法不被周围忽生的异象吸引走注意力。 她对着脚旁被自己用手铐拷好的未成年犯,垂下脑袋,嘴角含笑:“听姐姐一句劝,下次再见,别是现在这副样子了。” 东京,近郊某破产会社用地。 早已合上书本的宫野志保,在周围的一切跟燃烧的符纸一样化为灰烬时,正对着电脑运行着调整过后的软体,屏幕上是一个对话框,那头的‘人’说:“我现在在哪里?你是谁?” 宫野志保本来放在键盘上的手,已经打出了‘我是绑架你的人,而你在一个别人永远想象不’,在看见周围如飞蛾般翻飞的灰烬后,她停住了动作。 宫野志保伸手拿过自己的手机,毫不犹豫地拨出电话,一边起身飞奔向紧急逃生出口,走前还拿上了门口挂着的红色野马的钥匙: “姐姐!你在哪——” 东京,池袋某高档公寓。 贝尔摩德从谋杀议员的现场脱身后,选择回到了自己的其中一间公寓。 ……尽管它只是因为身为高档公寓,而不那么适合被称作安全屋,但这里确实是贝尔摩德最保险的藏身处之一。 她小啜一口杯中的香槟,决定在忽然燃烧起来的世界里,吃海鲜塔当早餐。 ……小姑娘,你又在做什么。 贝尔摩德吃下淋上辣酱和柠檬汁的牡蛎,酱汁里搭着的黑胡椒,呛得让她不由想起现在不知身在何处的某位金发少女。 英国。 走在细雨连绵的街头,琴酒却不需要伞,他忠诚的帽子和风衣,是除了伏特加外另外好的两位搭档。 他在雨中手插着口袋漫步,齿间衔着的细烟因为他的呼吸,忽明忽灭,恰如天际那道其他路人似乎无法瞧见的火焰。 琴酒冷淡地仰起头,缓缓吐出一口烟气,面上没有惊愕也没有慌张。 他只在心中叹息:不能杀死的‘人’,却还手握着各种制造麻烦机会,确实有点太让人想要除之而后快。 他可以理解。 琴酒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回了下榻的酒店房间,握住了自己的手提箱,背靠在三角的墙角,左手则握上了自己的爱枪,在一切轰然倒塌之前,带上了他踏入人间时带来的一切。 世界的背面,怪异酒店大堂。 手握麻烦的麻烦本人,不破真理小姐,正注视着周遭发生的一切:“我还觉得奇怪呢——!” 剥脱的墙纸,花瓣般凋零的天花板,至于脚下逐渐化为齑粉的地毯,实在不值一提。 [是特别篇的加餐吗?] [这里不是真理酱的家吗] [真理,你家燃起来了啊!] [怎么回事,制作组终于知道在推理片场出现怪力乱神是很让人难绷的事,决定让她下线了?] 第114章 [辉煌了这么多年,结局包个饺子怎么了] [那叫晚节不保] 可惜此时此刻,没有人能空得出闲来回复弹幕了。 “这次还是原画吗?!”在火焰哔剥的爆裂声里,不破真理看着燃烧的痕迹发问,“好像没有看到原画的画面啊!” “是注连绳!”萩原研二喊道,“这个形状——是神社里拉起来悬挂的注连绳啊!” 诸伏景光一锤定音:“是驱邪仪式?” “烧了不破都没有用——我不明白他们垂死挣扎、究竟选了什么驱邪仪式!不过以这个火焰来看,不会真有效吧?!”松田阵平四下看看,扯着嗓子喊道,“不破!不破——让祂先送我们出去?排除下究竟是不是因为世界的背面,才有这种意识过分发挥效用的情况发生!” 不破真理迟迟没有回声,几人在烈火之中回身看去—— 不破真理穿着她那身形制繁复的黑裙,一个蹦跳之后,硬是在高高抬起了自己的手臂,将她手中的水管,勾住了世界背面斜上方,正燃烧的、麻绳形状的火焰口。 她细白的胳膊,紧攥着勾住了那道裂缝的水管;喇叭形的袖口因为重力垂下,她整个人随着燃烧而生的气旋摇晃着,让底下的五人看了不禁紧张起来。 “喂——不破——”松田阵平跑向她的位置,用肩膀给不破真理借力站着,“你想要干嘛?!” 有松田阵平撑着,不破真理也没客气,硬是蹬着此人昂贵得该被爆处班领导上保险的肩膀,用自己的胳膊,够到了那道裂缝:“我也不知道啊!我试试看那边是什么地方——” 萩原研二和旁边的几人皆是眼前一黑:“你不知道你就去——” 诸伏景光直感觉自己眼前满是血色,他思索着自己的ptsd应该已经被公安的训练脱敏了大半,于是再用力眨了眨眼睛,愕然发现眼前的一切不是他的幻觉:“不破小姐!——你的血!” 不破真理的血跟落雨似地撒边他的周身。 那血花正如诸伏景光所见,来自于一只手已经攀上裂缝的不破真理,她那只攀在裂缝其上的手部组织,像煲得过头的排骨,皮肉正逐层轻易地从手骨上剥脱下来; [呕……为什么不把血p成绿的就放出来了] [经销是谁来着。这都能过审?背景好硬] [好可怕……我是说真理的表情……] 血肉横飞,而且还是自己的血肉横飞,但不破真理眼睛瞪大,本来就大的眼睛,此时更是可以看得到包裹一圈的眼白,她笑容不减半分灿烂,脸上只有令人恐惧的兴奋。 不破真理的另一只手也已毫不犹豫地撑在裂缝边缘,撕裂皮肉的画面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与此同时,原先那只已经被剥离了皮肉的手,却又以惊人的速度,长出细细密密的血管,然后是神经、肌肉、脂肪,在观众和底下几人瞠目结舌地注视中,逐层拼凑完整。 看着不破真理手恢复的速度,底下的几人正准备松一口气,就又看到那只长好了皮肉的手掌,连同着此时被主人一同送上裂缝边缘的手臂一起,再一次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扯、吞噬掉新生的皮肉。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在几人的眼眶和鼻尖蔓延。他们不甚明白,却又好像隐隐约约可以窥见不破真理所追寻的那道幻影究竟是什么。 没有希望、也就没有无望—— 萩原研二忍不住大喊:“不破、不破!!!!你——你想想我们的过去、想想我们之间经历的美好啊!!!!!!” 不破真理手中一滑,差点坠回世界的背面。 她扭过头答道:“我就试试!要是我真的离开了楚门的世界,也别担心!宰了那家伙,我就回来——!!!!” 忙着用眼泪冲掉视野中诡异黏腻红浆的诸伏景光,终于顾不得这些,他和降谷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抬头朝不破真理喊道: “不破小姐——杀人!在哪里都是犯法的啊——你不是真的想要享受包身制监禁吧?!” [我还以为要看到真理回头温柔一笑,然后变成橙汁播撒大地……] [画面这么血腥,你却给我演喜剧?还是群口相声!] [宰了谁?谁?] 我、我吧…… 另一边,〇导正惊恐地看着投影仪上,不破真理浑身浴血,和飘过的弹幕们的说话,他仿佛感受不到自己的声带是否存在,僵硬地站在原地:“……走、快走!” “滋——滋、滋滋……”电流悄然作响,它低语的频率不同以往,尽管没有人能注意到这样低的声音,但它很快就会用更显眼的方式提示所有人。 “砰!”工作室内吊顶的灯管突然爆裂,那一小片位置霎时间暗了下来。 “砰!”又是一声爆响。 工作室内正准备后退着出门的众人四下张望,寻找哪里又损坏时,却赫然发现声音的来源,竟然是她们用来查询聊天那台电脑—— 一只裸露着白骨的手掌狠狠地拍在了放置着电脑的桌面上。 “啊啊啊啊啊啊——”众人齐齐惨叫出声。 那只白骨手掌的主人似乎是觉得还不够满意,她接着探出了另一只手——同样是裸露着白骨又沾满红浆,最后是一颗头皮被融化剥脱、叫人看见黑洞洞的眼眶骨的头颅。 尽管面部的组织也同手臂上的血肉一般,很快长了回来,但工作室的众人,已经因为面前从显示器内爬出的半白骨化的少女,吓得瘫坐在地了。 维度上的区别,不破真理本应该在通过裂缝,穿越到屏幕这一头的工作室时,不自量力地被这种差异撕裂成世界的盘中佳肴—— 可流着血的她不知道是因为不清楚这一点,还是那好似‘诅咒’般,源源不断,从世界上各个角落,因为‘不破真理’和不破真理,千里奔袭而来的情感们,成为了她选择的、除武器外的唯一依靠,她可以凭借着这种得天独厚的‘诅咒’,飞蛾扑火般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所以即便此时因为跨越维度,她的血肉仍以对她来说都称得上血腥的程度横飞着,她也只是笑容轻松地半侧坐在电脑桌上,小腿往后的部分都留在原来的世界。 不破真理喘着粗气,她很少在体力上显得这样狼狈,唯一的解释是此刻她正忍受着非人的疼痛。 ……不过任谁看了桌上那被血染红的一切,恐怕都能意识到这一点。 不破真理看着惊恐的人们,目光精准地聚焦于为首的那戴着黑色镜框的男子。 她咧开一个嚣张的笑容:“嗨—— “在你小的时候,会喜欢给蚂蚁们放下面包屑,然后观察他们回家吗? “在你小的时候,会喜欢在蚂蚁们回家的路上,浇出他们不可逾越的水洼吗? “在你小的时候,会喜欢研究如何操纵蚂蚁们行走的路线吗?” 不破真理抽出水管,从直管中拧出那根尖刺。朴实的冷铁并不如真正的匕首可以反射出凛凛寒光,但却如不破真理此刻嘴角的笑容一般,昭彰着粗糙坚实的灵魂: “答案是喜欢,对吧。你喜欢替别人做决定,我也喜欢。我们是如出一辙没有信仰的烂人,必不可能为不可信仰的伪神,献上忠诚……现在,我替蚂蚁们做出决定,这不是复仇,是以儆效尤——” 她手里的尖刺直直刺下! “原来你也是会感到害怕的呀。”她莞尔道。 那尖刺堪堪停在已经惊恐过度、以至于无法惊叫出声的男人眼球上方。 男人整个人瘫软在地,只能看着不破真理坐在她自己蔓延开、甚至可以游泳的血泊里大笑,他几乎无法感受到自己手脚的存在。 正当男人以为不破真理只是为了恐吓自己,并不打算继续动作时,那笑容璀璨夺目,好像整个人都在燃烧的少女又一次举起了尖刺:“——” “我——”她忽然惊讶得瞪圆了眼睛,接着整个人被从她身后的电脑屏幕的方向拖去,她手中的尖刺在所经过的桌面上划下了深深的痕迹,然后带着一部分桌上放着的、已被血液浸透的文件,消失在了屏幕里。 “嗬、嗬……”工作室内的众人争抢起急缺的空气,刚刚的她们几乎是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此刻还因为缺氧,头晕目眩得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集体癔症,可桌上沁满鲜血的纸页,和那道深深的划痕,又叫他们集体沉默下来。 ——世界的背面。 借着同期们叠罗汉般搭起的人梯,才得以抓着不破真理的小腿,将人从那一头拉回的松田阵平,看着浑身血淋淋的不破真理,感觉说什么都是徒劳,于是他问道: “你知道什么是毛血旺吗?” 不破真理:“……哈?” 坐在不破真理的血液浇灭火焰后,堆积起的血洼里,萩原研二将一根未点燃的烟衔在嘴里,深深吸气,攫取着一点烟草的气味……可惜因为血腥气,更是微不可察了。 他想道,如果这个时候弹幕再说我二十九岁,我一定答应下来。他真是感觉自己老了许多。 第115章 萩原研二:“……是弹幕啦,说不破你快能被做成毛血旺了。”他垂下眼看着周围的血泊,“我们大概……懂了,所以赶紧把你拉了回来……” 语气的格外沧桑。 不破真理:“……哈?弹幕?” [嗨,没错,是我,我们] [什么鬼影实录4.0,竟然还特地设置了监’控摄’像头的角度] [不过衔接得真的很好啊!工作人员发弹幕的时间点也卡的很好] 降谷零木然地看着把不破真理的血肉横飞,也当作剧组play一环的弹幕们,冷酷地开口说道: “……毛血旺。她去过的现场,一定有很多血液可以做样本检测。请你们务必拿去检测,她的基因序列我们之前测试过,跟人类的完全不同—— “确认之后,请‘制作组’不要再来试图干涉和操纵我们的、我的国民们的一切。 “如诸位所见——”他脸颊还带着不破真理飞溅的血液,对着镜头斯文气十足地微笑起来,摊开手。 降谷零的身旁,同样染血的几人长身玉立,站在即将崩溃瓦解的世界,面上没有一丝对未知未来的恐惧,不破真理更是在埋怨松田阵平拽早了,她差点就可以享受包身制监禁,以她的能力四舍五入就是不用钱的酒店数量加一。 降谷零耸耸肩:“如诸位所见,我们对死亡没有恐惧……希望制作组也是。”他笑着说道。 “明天见。”不破真理对几人挥挥手,享受着自己下坠的时刻。 诸伏景光笑着打趣:“看来弹幕不只是在‘存在’上猜错了,也在‘亡魂诸伏景光究竟会与谁一起从莱辛巴赫瀑布下坠’一事上猜错了,答案是不破大魔王呢。” 萩原研二掐指一算:“又跳三年……三十二岁。什么嘛!研二酱十年白给——” 松田阵平燃起一根烟,在下坠前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他嘴角似笑非笑:“明天见。” 第88章 这是最好的时代? //chapter 088. 不可被知觉、不可被预见、不可被了解。——当细密的风从不破真理的指缝、耳畔还有裸露在外的皮肤经过, 她却感受到了一阵古怪的黏腻触觉。 那触感绝不同于她自己身上被覆盖的薄薄血液……想到这里,不破真理忽然意识到她那身湿答答的裙子,被下落时这样大的风刮过, 本应该感受到过分的清凉,此刻却根本不存在。 怪了。 那黏腻的触觉如同一只看不见也摸不着的触手,挡去了下落时本来要刮过不破真理身侧的大部分的风,又悄无声息地、轻柔地承托了下下坠的不破真理—— “砰!”不破真理落入水中,“哗啦……”拨乱了本来宁静的黑色深水。 她像一朵掉进开水里的晒干的玫瑰花,甫一接触水面,就化开了暗红的颜色,紧接着被冲淡成鹅黄色,像薄纱在水中悄然化开。 “哗啦——” 不破真理推开阻拦着自己的水流,爬上无边无际深水中央的矮堤:“……” 诶? “……只有我自己吗。”不破真理站在矮堤上,沉下呼吸, 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试图从中寻觅一点其他人也在这里的线索。 她侧耳倾听了许久, 可惜地发现这里只有她自己。 “先去换身衣服好了……”不破真理琢磨了一下世界背面的通路, 和绕道世界正面的路线,比较了远近, 决定从正面绕道—— “嘶……”从缝隙走出的刹那,她就被冷风吹得打了个颤。 不破真理想起上次和萩原研二路过这里, 她按着记忆里的路线, 从面前的建筑旁绕过半圈,走到这间承载着……水管‘奇袭’mafia, 这样奇怪回忆的游乐园的正面。 这次这家在萩原研二口中名为‘多罗碧加’的游乐园, 还是营业中的状态。 身穿黑色洋装,它还怪异地往下滴着水的不破真理, 不甚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她兀自向告示牌俯去身:“诶……诶?还是同一年?而且这个日期……”不破真理眯起眼睛。 “而且这个日期,明明也已经过去了。”她身旁忽然响起一位年轻女子的说话声,见不破真理向自己看来,说话的年轻女子对她莞尔一笑,接着求证似的问道,“没错吧?” 说话的年轻女子留着一头深棕色的长发,箍着淡蓝色发箍,高领的宝蓝色毛衣外搭蓝色西装外套,不仅如此,她还在高领外搭上了精致的双圈珍珠项链。精细的搭配,足见女子对今天出游的珍重。 见不破真理只是愣神地盯着自己,女子也不觉得尴尬,仍然是温柔微笑:“你还记得我吗?”她举起挎着的橘棕色包包,对着不破真理眨了下眼,“‘上次’、云霄飞车那里,这里面还放着一把刀呢。” 不破真理:“……” 不破真理:“啊!——萩原那时候非要阻止的潜在、咳。” 那家伙当时怎么说的来着?‘既然知道有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面前,当然不能不去阻止啊!我可是警察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那只下落时接住她的触手,都要被她抛在脑后了。 “哈哈……我这次可没有准备再做些什么了,”女子为不破真理展示了下自己没有危险物品的皮包,又转了个圈,“你看,我今天也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呢。为的是庆祝我的新生!” 看出了她的疑惑,女子环顾四周,“你这样子很不舒服吧……啊,那里,有家服装店,要先去换身衣服吗? “我们可以慢慢聊……”女子不好意思笑了笑,“我好像是有点奇怪,不过你应该也可以理解吧,人发现自己的人生可以重来……” 不破真理点点头,满脸若有所思:“噢……”她循着女子的视线,抬头看向广阔湛蓝的天空。 女子身上衣服的色彩几乎可以跟天空融为一体: “不再犯下那些不必要的错误,挽回一切错失的机会,走上全新的人生道路……” …… 都说人不能美化自己没有走过的道路,可是—— 被自家姐姐护在怀里的小小豆丁萩原研二,看着面前熟悉的‘便利店劫匪殴打警官’的画面,不由地思索起这句非常经典的话。 可是、可是! 莫名其妙回到了童年时代的萩原研二,眼神对上不远处那个在人群中精准锁定自己的浓眉大眼的同岁小孩,两个同样被护着的小朋友,眼睛里却是同样坚定的神色。 可是!这样的事情都发生在我的面前了,我怎么可能不想办法去阻止——我可是警察官啊! 现在还不是警察的萩原研二,与同样也还不是警察的伊达航,悄然在伊达爸爸吸引走劫匪注意力时,用摩斯电码交换着他们默契决议好的计划。 …… 果然,还是应该在毕业典礼那天,把警视总监揍一顿啊。 豆丁版松田阵平,顶着脸上的挫伤和纱布,在心中思索。 他站在和室的门外,没有像小时候的自己那样扒着门板,而是大剌剌地站着注视不远处背对着自己,苦闷地喝着酒的父亲。 松田阵平不想去问命运为何将自己送回到过去,也不想去猜未来会是怎样,他只需要把握这一刻,让自己毫不犹豫送出的拳风,划破一切谵妄束缚—— “老爸!”他迈开幼小的步伐,五短的儿童身材,也让他走出了成年后的利落气势。 不远处站在厨房看着父子俩的松田妈妈:……这孩子,该不会是要去找他爸爸切磋吧? …… “小景!” 诸伏景光是被热意和幼稚的童声唤回的注意力,他缓缓睁开眼睛,又很快地闭上了,夏日从森林叶片间挣脱出来的阳光着实叫人有些睁不开眼。 揉碎了的叶子的腥气和泥土的味道,承载着诸伏景光对于过去惬意童年的记忆。 “……小操。”诸伏景光对着面前笑容童稚的玩伴这样喊道。 现在是一切尚可挽回的,最好的年代。 …… 降谷零看着面前弯着腰、膝盖也半蹲着对自己温柔低语的宫野艾莲娜,不禁也这么想道。 我也许该醒了。 但命运却对我说: 你醒啦?你怎么哭了,刚刚那些才都是梦境,你现在身处的是,一切尚可挽回的、最好的年代。 降谷零的眼中又一次噙满了对命运叫他、叫他们相遇,感激的泪水。 …… 这真是最好的年代吗? 也许吧。 贝尔摩德半蹲下身子,对着面前留着金色短发、湛蓝眼睛里满是懵懂神色的稚童,比出了噤声的手势: “嘘……宝贝,我们不要打扰爸爸妈妈睡觉,好吗?”她笑容暧昧,“你就在沙发上等他们醒来吧……真乖。” 她夸奖着顺从了自己的提议的小姑娘,转身离开了这片结局已经无可挽回的土地,奔向自己的命运。 ……倒是这一次,她没有多余再放那一把火,只是顺手带走了那跌坐在地已然故去的fbi探员,搜集到的自己的资料。 第116章 命运,命运! 命运鲜有机会站在她这一边……贝尔摩德压低自己的帽檐。 这一次,会是她抢占先手吗? 那位先生——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 他跟自己一样保有未来的记忆吗? 他会因为那位剖开了生蚝的女孩枪击他时,贝尔摩德自己没有动作,而对自己也心生警惕吗? 跨上哈雷摩托的贝尔摩德,不禁点数起自己可以依仗的筹码,来来去去数了几轮,她最终还是不禁感慨: 决定自己命运的那下扳机,果然还是得由自己来扣动啊。 贝尔摩德发动引擎,爆裂的引擎声和汹涌的尾焰划破了黑夜,像一枚子弹,穿破一切安宁的假象。 一枚即将穿透某人生命的子弹—— 命运似乎为这个围绕着庞大利益链条建立展开的黑暗组织,制造出来了一座豪华坟茔,而贝尔摩德决意要自己为那人的棺材, 钉上第一颗钉子! 第89章 喜报:一只无形的手出现了,但这次不是市场! //chapter 089. 贝尔摩德感受着夜风从未有过的热情, 世界似乎下一秒就会为她撩开天际的幕布,邀请作为主演的她,上台演出独舞。 这种堪称烂漫的天真, 在她尚且还对善恶黑白分辨不明的时候,才苟活过一段时光。 贝尔摩德驾驶着咆哮的机械,穿过钢铁的丛林,直达她在这座城市腹心准备的安全屋——她要先确认一件事,那就是她的目标,那位先生,是否仍按照她记忆里那样,停留在临时基地中发号施令。 数十分钟后。 发着冷光的电脑屏幕,幽幽地照亮贝尔摩德脸上因为闷在头盔而产生的细密汗珠。nicor 她的眼睛睁得极大,失去了她一贯有的风度和做派。 记录中那人与她的邮件往来,竟然尽数消失了, 可再一检索,世界上确有‘乌丸莲耶’其人。 “为什么?”贝尔摩德的牙尖不自觉地扎着自己的唇肉, “……我在追寻, 一个幽灵吗?” ——幽灵? 坍缩后的某个世界废墟之上,一根无形的触手百无聊赖地弹玩着一颗大脑。 准确的说, 是一颗被放在玻璃箱中的大脑。 不可被人类知觉、不可被所谓命运预见、不可被智慧生物了解的那根触手,正听着祂耳边的阵阵报错声: 无法找到指定对象。 无法找到指定对象。 无法找到指定对象。 自然是无法找到指定对象的。祂抛起那颗脑子, 又轻巧接住。 因为那位对象已经被拆分解体, 提前像所有走向末路的人类一样,将自己的一切都为空虚所分崩离析。 ……尤其是祂的小姑娘们, 还体贴地将这人制作成了‘缸中之脑’; 这人最倒霉的部分, 也在于此—— 那‘缸’……没有联网。 他活着,却没有可以被世界当作目标抓取的躯壳;倘若非要说他已死, 他的大脑却还在不断地产生着独特的生物电流。 现在,一个被世界判定为‘活着的人’,正独自被困在坍缩夹缝中的一台电脑中,又恰如他期盼的那样,成为了一个永生的‘幽灵’。 多么独特的‘生物’,祂很喜欢小姑娘们创作出来的这份作品,很有祂继承人的气质。 难道说,无血缘的爱也是可以被继承的啊! 祂抛起那颗大脑,于无有之间,使用了人类的行文手法……以祂独特的傲慢。 毕竟‘继承’这个词本身,就带有着一种强烈的优越。 观察蚂蚁,也至多看一个下午。 摆弄新收藏品也是如此。 祂丢下把玩了好一阵的大脑,不再对里面那‘幽灵’惊恐的声音感兴趣,把注意力重新投向了世界。 祂的意识里除却报错声,又多出了人类的絮语、动物的吼叫、昆虫的鸣响,植物窸窸窣窣的动静微不可察。 这本来就已经够吵了的,然而在祂的眼中,世界暂时地失去了‘时间’这个概念,就好比人们的建模,此刻变成了叠加态: 过去、现在和将来,发生在同一瞬间。 这喧闹的动静登时响了好几倍。 祂在这种层叠的混乱里,轻轻低下身,去嗅闻那个不久前才被祂发现的、奇妙的新智慧生物。 …… 山野间,风拂过孩童泛起热粉的脸颊,‘呼呼’吹过耳畔的声音,像在问那孩子为何着急赶路,不珍惜此刻夏日最后的阳光。 那奔跑着的孩子正是小豆丁诸伏景光。他在告别自己的玩伴后,现在正狂奔着跑回家中。 诸伏景光在父母关切又带着惊讶的目光里,冲去电话机旁,垫着脚尖用手掌扒下台面上的黄页—— zero的身份难以以他现在这个状态去要到联系方式;班长的爸爸是警察,可以想办法假扮班长打给他们当地警局询问;松田的话,也许可以联系拳击手协会,但太迂回……果然! 诸伏景光看着黄页上,一家修车厂的联系方式,眼前一亮。 果然,萩原的话,会比较好找到。而且按萩原和松田的说法…… 诸伏景光搬来餐椅,踩上椅面,在父母啧啧赞叹的注视和背景音里,赶忙将电话拨了过去—— “喂——这是萩原健一,是需要拖车吗?” 诸伏景光故作怯怯:“萩原叔叔好,我是诸伏景光,多有打扰!请问萩原研二在家吗?” “噢、噢!诸伏君,研二在呢,”也许是诸伏景光生涩的语气,电话那头的男人也喊小大人似的喊他‘诸伏君’,紧接着男人离开话筒一段距离,诸伏景光可以听见男人正扬声喊着自己幼子的名字。 萩原研二同样稚气的声音,朝气蓬勃地由远及近,诸伏景光却听得心中惴惴。 直到电话那头的男人含笑地对萩原研二说:“小家伙自称诸伏景光,是你新交的好朋友吗?” 然后萩原研二非常大声地说‘是!’,诸伏景光:啊……太好了! 不、不对。 小豆丁诸伏景光拍拍自己的脸颊。 他来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的,既然萩原研二也一样保有记忆,那诸伏景光自己先前所猜测的大危机,可能真的要出现了—— 萩原研二接过电话:“小诸伏!——你怎么找到、诶?黄页?你怎么想到的啊——噢!那我是你第一个想要找的人诶!是第一个吗?”他说话的声音含笑,让诸伏景光也不自觉跟着露出笑容。 “是,你是。”诸伏景光终于缓和下紧张的心情,道出了他这么急切联系人的原因,“萩原,你还记得工藤君的病毒论吧?之前琴酒也应证了这一点,也就是,‘跟不破真理有接触的人,会保留有片场被破坏前的记忆’……”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你说组织里的那些人……基安蒂她们尚且不谈,琴酒、伏特加,还有贝尔摩德,这群组织的高层,会不会……现在已经在想办法仗着自己的躯壳更有行动力,提前做出布局?” 有着未来二十多年经验——当然,倘若宽泛地指证这都是犯罪时间,实在有些不讲理,不过姑且这么算——的犯罪分子们,究竟能对这个世界造成怎样的伤害,是不可估量的。 没有大人在场,萩原研二自如地放弃了阳光小孩的表情,不符合躯壳年龄的忧郁从他眼睛里冒出:“……糟糕——嗯?松本警视是不是也接触过不破?” “诶?”诸伏景光再次体会到神经过于紧绷的坏处,他又深呼吸平复情绪,“这么一说……是我一下子太紧张了。想办法联系上松本警视……”他循线思索。 萩原研二只是笑笑不说话,毕竟这样的时刻,在他身上也偶有发生,甚至还被不破真理冷酷地评价为‘多愁善感’: “而且,小诸伏啊……还有件事,上次片场坍塌时,我拽着不破,所以跟她掉在了一处。同理可得,她也应该跟我们掉进了同一个时空。既然如此……不破不在你那,也不在我这,她自由落体之后,掉去哪里了啊?” 诸伏景光:“……诶?诶???”他迟疑片刻,“不破小姐,有自主生存能力,吧?” 萩原研二‘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破在诸伏心里究竟是什么形象:不投喂会饿死,但具有极强杀伤力?听起来像是会自行灭绝的史前巨兽。 “……不对啊,小诸伏。”萩原研二的笑容又一次消失了,“不对不对!真理酱是因为《寻不回的真理》而生,但那本书——它现在出版了吗?” …… 被注视之智慧生物、被记挂的史前巨兽,不破真理小姐,在换了一身干爽的粉色洋装后,跟在那位小瞳小姐的身旁,排起了云霄飞车的长龙。 [……云霄飞车第四次重制?] [我心情好复杂……] [大家笑一下啊,怎么都不笑了啊,不就是被有着完全一致外表,但基因完全不一致的新物种跨次元警告了嘛啊哈哈哈哈呜呜呜……] 第117章 不破真理:“……那你们还来了???”她领口点缀的白色蕾丝,和硕大的红色蝴蝶结,衬托出她粉白的皮肤,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被精心打扮过的陶瓷玩偶,就是说出来的话,吓得弹幕们滋儿哇满屏幕乱窜。 一行淡金色的弹幕回答了他们还在此‘做客’的缘由: 【群演系统说你的进度条还没有满格,我们自作主张,继续投放了观察的摄像头……】 不破真理脚步不明显地停滞半寸:“来、来者是客嘛,大家……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看着不破真理脸上又是清纯无辜的笑容,弹幕们遍野的哀嚎更加热烈: [天啊!我早该想起自己在第一眼看到她的笑容时的反应的——] [别说了,露出这种笑容的,哪有善茬子啊……] [前面的,到底是什么反应?] [‘她让我想起一个故人’] [该不会是举着斧头把门劈开的某位纯粉毛吧……] [啊啊啊啊她看过来了,真理酱,你的斧头该不会有劈开次元的力量吧?!] 不破真理正接过小瞳小姐分给自己打发时间用的报纸,她在黑暗的云霄飞车等候厅里也亮晶晶的眼睛瞥了一眼弹幕:“这是无端的揣测,是对我人格和品位上的怀疑和伤害,再这样我就要起诉名誉权了啊,我用的是水管!水管!松田和萩原精工制造,哪里是区区破次元斧头可以比较的。” 她笑着说道,手里摊开报纸的动作也未停下。 那份今日的早报摊开后,位于封面头版头条的巨大标题映入在场所有人和观众的眼帘: “天才的警察官·风波再次卷入/曾在中学校就以破案闻名/人才留任对策强化中” 镜头和不破真理的视线接着往下,蹙着眉头、刮去胡茬,诸伏景光他一身警察官制服穿得齐整的半身像,出现在画面的正中央。 不破真理接着念出小标题:“‘长野县警本部,被看好的天才警员跳槽噩耗传来?东京警视厅win- win!’” 不破真理:“……哈?” [……哈?] 第90章 不破真理的惨叫!超凶险云霄飞车—— //chapter 090. [小!景!哦不……这庄重的面庞、壮硕的胸、咳臂膀, 现在得尊称一声景老爷了,老爷!你上报纸了啊——] 不破真理:“……” 为什么跟她没有关系的弹幕,现在也可以看到了。说起来, 这个新权限可以取消吗?不然她右键举报的那根中指,总在蠢蠢欲动。 [公安都是做什么吃的,就这么让报纸把卧底的照片公、哦哦,现在的你不当公安很多年?]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原来你是叫诸伏景光啊,跟踪狂先生。”不破真理从文章里发现了叫她稍微感兴趣的东西。 [一直都想问真理酱怎么总叫公安们跟踪狂先生*捧脸*,是他们早早就盯上了真理酱吗] 瞥见弹幕的问题,不破真理笑眼弯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他跟踪我,我叫他跟踪狂先生……诶?跟踪的原因?哈哈……主不在乎啦。” “国中时期就已经在各县屡破奇案,本身他的哥哥就以‘诸葛孔明’为人所称道,他更是在身为高中生的年纪, 以侦探的身份,被东京警视厅引为顾问……这个高中生侦探顾问的时候, 不就已经有苗头了?长野县警本部究竟在扮演什么败犬啊, 他们就没赢过吧……等等,那这个win-win, 该不会是东京警视厅赢两次的意思吧。” 不破真理仔细阅读着新闻内文,嘴里还不禁吐槽道, “不过现在普通员工换个非祖籍城市上班, 也值得上头版头条了么?”她扭头对小瞳小姐打趣,“又不是换了国家, 等他什么时候跳槽去了美国, 再用‘噩耗’这种词才对吧!” [高中生侦探,但诸伏景光] [又不是网球〇子, 玩换主角了啊] [补药啊换国家补药,什么zero的噩梦] [让我记起访谈里不是还说:威士忌组里苏格兰和莱伊相处得其实还不错吗……] [阿美特警诸伏景,特技还能是百分百缴械吗?是否应该换成美式居合] “噢,不破小姐,到我们了!”小瞳小姐朝不破真理挥手。 不破真理兴冲冲跟上,就又听见小瞳小姐压低声音问她:“那些……”她的手指指向虚空,“没关系吗?”她无法瞧见那些天外来客的模样,表情自然有些担忧。 不破真理虽然知道小瞳小姐问的是弹幕,“没关系!这一刻我会好好陪在你身边的——哈哈,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给粉丝们直播一下,已经是我这个‘有着一致外表但基因完全不一致的新物种’,最后的敬业了。今年的敬业度调查,大家也要好好给我填写哦——”说到最后,不破真理还隔着虚空挨个点过弹幕们的脑袋。 却误会了小瞳小姐问的原因。 小瞳小姐哭笑不得地看着不破真理,等到工作人员为她们检查完云霄飞车的设备固定情况,看着工作人员走远,小瞳小姐又忽然对不破真理开口:“你还记得吧,那天我想要做的事。” 不破真理瞧见她脸上的笑容,也清楚感受到她语气里的轻松:“嗯……虽然原因我不太清楚,而且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打算怎么施行?云霄飞车飞到一半,你起来去捅他一刀吗?” 小瞳小姐看着那双明澈的蜜金色眼眸,不自觉地咧开了更大的笑容弧度:“……噗,咳、我没有笑你哦,哈哈哈哈……”这种特别的问题角度,究竟是她本来如此,还是对自己的温柔呢? 见不破真理的疑惑很是诚挚,小瞳小姐放松下不自觉紧张的肩膀:“其实我没打算用那把刀杀人,是钢丝线啦……”云霄飞车渐渐起步,“我是准备用珍珠项链里的钢丝线,再借用高速行驶的云霄飞车和轨道相对的高速动力,让轨道用钢丝线,替我把那人的脑袋整个扯下来……” 云霄飞车逐渐加速,进入没有等候大厅那样亮的照明设施的隧道前,小瞳小姐任由刮过脸侧的风带走她眼角的泪水。 就听见一旁不破真理在渐渐大起来的风声里,扯着嗓子对自己问道:“诶——?那怎么套住那人的脖子?像那个西部牛仔吗?把打好死刑结的麻绳在半空中转转,然后甩出去——?” 小瞳小姐:“……” 小瞳小姐:“……噗。” [什么真理大点兵,印度飞饼甩到谁的脑袋上,谁今天就翘脚脚] [是掉脑脑(纠正)] ‘呼呼’刮过耳侧的风像是隆隆的雷声,看不见弹幕的小瞳小姐与弹幕们想到一处去了:“那不可靠性太高了啦!很容易殃及无辜——”紧接着,在这辆高速行驶的云霄飞车上,小瞳小姐像只泥鳅,挣脱了安全座椅的保护,以反重力、离心力和‘女子力’的造型,把自己的小腿卡在座位,然后为不破真理展示了一番什么叫体操选手的真正实力—— 不破真理哀嚎出声:“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眼睛瞪得圆溜溜,震惊无比地看着刚刚认识的、很容易死掉的人类,在自己面前表演什么才叫真正的艺术。 [……我的心情好复杂,总之——谢谢小瞳小姐!真理酱真情实感的尖叫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诚恳的惨叫,我笑晕了] [多么难得一见的画面,我是说演技精湛的尖叫常有,发自真心的尖叫举世罕见] [我录屏了,这将是我接下来工作日用的来电铃声] 无暇为弹幕们的狂欢打破次元壁去教训,不破真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把自己吓了一跳后,‘哈哈’大笑起来的小瞳小姐,提溜回了座位,然后用自己的胳膊给人家当了安全护栏。 “啊!啊、啊啊啊!!——啊!”在此期间,不破真理仍在惨叫。 “哈哈哈……哈哈哈哈——抱歉、抱歉……哈哈哈哈哈……吓到你了吗?”小瞳小姐把自己塞回车座,笑容就没有停歇过,“就是这样啦,不是牛仔套圈。” “啊——”此时‘惨叫’的是云霄飞车的车轮和轨道,它已经跑完一圈,现在正放慢速度停靠在等候大厅旁。 前日本警视厅公安、前黑衣组织卧底……前高中生侦探、长野县警的‘梦中情人’、日本警视厅现役警官,诸伏景光,于这片曾经被不破真理点破了其在剧中拥有特殊地位的等候大厅,听着那仍在黑洞洞的隧道内,盘桓着飞天的‘惨叫声’,身为警察官的神经,不免疯狂地跳起了警报,但等他分辨出那声音竟是出自不破真理: “……………………………………” 诸伏景光:这、这个云霄飞车这么恐怖吗? 诸伏景光背靠在护栏扶手,低下脑袋与身旁的萩原研二面面相觑,口中不禁吐出半句:“松田一定很后悔自己没能争取到这半天假……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错过什么。” 萩原研二懒散地垂着眼皮的下垂眼都睁大了,他趴在等待队伍旁的护栏扶手上,探出半个身子去观察那云霄飞车,啧啧称奇:“看起来也没有特别到哪里去啊。” 第118章 他抬头看向诸伏景光,“不过还真给我们押中了呢。既然世界意识重新归还给我们选择的机会,并不囊括完整的前二十年,而只是童年、中学和毕业前后等等这样几个时间节点,持续的事件也并不长,所以祂给我们的,可能就只是被剧组插手的那部分,那部分重新选择、重来的机会。对于我们曾推理过的‘主角’出场的地方,也就是一切的开始,和一切没有关系的不破,则会被投放到此……真是豪赌啊。” “啊……不过光是这么点时间,也已经够做很多、很多事了。”诸伏景光侧头远眺,又垂下眼对萩原研二微笑,“想想我们之前找不到她的时候,真是让人担心自己究竟是不是还在原来的世界……” 萩原研二听得想调侃他每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做的决定都惊天动地,想想其他几人——不是他非要将自己捡出这个范围——又情难自禁,笑出声来。 “笑什么呢。”诸伏景光捕捉到了他促狭的情绪。 “笑你那时丁点大,还想办法去找了出版商,叫人提前把《寻不回的真理》出版……” “我提醒你一下,只是提醒……还不是你自己半夜想东想西,第二天甚至还去找了羊皮书,准备研究阵法,把松田都吓了一跳,尤其是他竟然还跃跃欲试,我才想到这种办法的。” 不远处,不破真理吐着魂从云霄飞车的座位上,被工作人员扶下,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背对着不破真理,诸伏景光听着这位理论上隔了二十多年、但其实也不过数十个月才再见的同伴,终于出声。 她长吁短叹,语气之哀惋、之凄绝,叫人不忍卒听。 不破真理一字一顿:“哪有……哪有人能在高速行驶的云霄飞车上,做这种特技动作的呀……” [戳啦 这不就是] 小瞳小姐听着不破真理呆头呆脑的说话,骄傲地伸手指着自己:“我呀!” [毕竟是体操运动员嘛] [只是穿着漂亮的连衣裙,在空中做出了漂亮的转体动作呢] [说真的,一个可以在时速一百公里每小时的过山车上,借由可以忽略的防护措施,用腿部肌肉抵抗机械的力量,然后进行精密的动作且不引起其他人注意……不是代表国家队,反而因为爱情去杀人,不合理啊] [就算国家队也不是没这种事啊,人嘛,就是这样的] 奇怪于不破真理不言不语,小瞳小姐眨眨眼睛:“不破小姐?” 不破真理只是微笑,她圆睁的双眼直直地望进小瞳小姐的眼睛,她像有很多话想说,到最后却听见不破真理说道: “……再玩一轮!我肯定也可以!” [不要在这种地方有胜负欲啊!!!!] 萩原研二看着下车的两人:啊,是那个女孩啊。 似乎之前的朋友和她想报复的人们都不在她的身边,但她看起来却如释重负。 就是这样呢,无论可能的沉没成本有多大,只要机会在你面前了,你都可以作出那个,你认为正确的决定—— 趴在栏杆上的萩原研二对着不破真理挥手:“真理酱——我知道你看到研二酱我了—— “干——嘛——不——理——我——啊——” 不破真理眼神飘忽,对小瞳小姐说道:“快快、我们快坐回去,然后到轨道一半的时候,你就像刚刚那样把我带下车……这么热情准没好事,我不要加班……不要……” 第91章 风轻云淡不破真。 //chapter 091. “太过分了啦!”萩原研二拖长声音抱怨, “真理酱真是超级无敌爆炸过分了啦——”他走在前面,忽然停住脚步,转身对身材娇小的少女半躬下身, 手指着自己的脸,接着抱怨道,“怎么可以对着研二酱的脸,说出‘因为看到你就代表着麻烦’这种话,超伤心的——” [……可能就是想看你露出这种表情吧] [+1] 告别了眼角带着横向泪痕的小瞳小姐,不破真理磨磨蹭蹭地跟在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的身后:“也不能怪我啊,以前见到你,就意味着今晚有新游戏可以玩;最近见到你,就是警察的事、和警察的事,还有警察的事……” [真理酱: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警察朋友们] [勇者真理酱路过邻村东京警视厅,听见村民萩在喊救命, 但因为是邻村的事情所以真理酱:今天家乡也安慰平凡呢!] [我怎么唱起来了] 不破真理这样熟稔的语气,让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更加确定他们的猜测, 诸伏景光甚至干脆笑了笑, 开口感慨道:“不破小姐的语气真是叫人怀念啊,好像我们昨天刚刚见过面一样……” 大街上的行人来了又走, 就像街道两旁绿化用的树绿了又黄。 树的年轮在人类无法知觉的时候,长出了一圈又一圈, 恰在人们将其摧毁时, 才能切实地看到时间的存在。 不破真理站定脚步:“……所以,这一次不止是地图有变化, 我们的时间也出现了偏差吗?” [嗯?] [啊?] [主播主播, 真的不给我们解说一下前情提要吗] 不破真理对着弹幕伸出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天上的太阳真亮啊。萩原研二忽然赞叹于不破真理那双眼睛, 在阳光下璀璨的光辉。 眼睛是世界上最诚实的器官。萩原研二那借着哄自己姐姐,学习着分辨人的技能之初,就早已认定了这一点。 从一开始,见到她的第一眼,那里面就是这样的澄澈。鲁莽、不偏不倚地冲撞进来人的眼睛,就好像她并不觉得这样的‘纯粹’,有什么需要用圆滑来包装的地方。 诸伏景光没有正面回答不破真理有关于时间偏差的问题:“不破小姐关心这件事吗?哈哈……因为对于不破小姐来说,从之前时间变动,就不太在意吧?至少我是从不破小姐那里,看不出在意之情的。” 不破真理挑起圆溜溜的眼睛看去,显然对诸伏景光这一套连招的来意不甚明白。 诸伏景光双手背过身去,剃去胡茬的脸庞,配合他的动作和那身独特气质,颇有衣冠禽兽的政治家之感。他继续说道:“……刚刚不破小姐抱怨,你被萩原一次又一次卷入警察的事情中去,”他笑弯的一双上挑眼,让不破真理环视了一头山野里的野狐狸,只听‘野狐狸’接着说道,“明明不破小姐你……从一开始就可以当甩手掌柜的吧。 “请先不要急着反驳,事实上,我也恰恰是因此想起一件事……萩原他想到警察的原因,不破小姐你知道吗?”诸伏景光侧过脸,用眼神询问萩原研二是否可以说出。 萩原研二撩过自己的刘海:“因为警察永远不会失业!” 贴心的小诸伏,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啦。 不过说这个有什么作用? “……哦。”不破真理闷闷地应道,她学着诸伏景光将双手背过身躯,“我明白了,但我反对你的想法。” 她却先一步明白了诸伏景光的意思。 萩原研二左探探头,右看看眼:“明白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当警察的原因,跟不破其实有余力就愿意帮帮人,并没有她自己说得那么残酷,有什么关系。哈哈哈哈……毕竟如果不破你真的‘恨’‘人’,那你一定也是爱‘人’,你反复注视着制造出自己的‘人’,这已经是一种爱了……不破?不破?”萩原研二弯下腰,“你捂着耳朵做什么?” 诸伏景光这种官僚独特的‘优柔寡断’叙事语言,恰巧正和了萩原研二看着那双蜜金色眼睛的时的想法。 但最后自己当警察的缘由,那段真的有必要加上吗? 不破真理也认为,眼睛是认识一个人最好的途径。她看着像根橱柜里永远吃不完的通心粉弯腰看自己的萩原研二,那双因为背光,颜色愈发浓郁的紫色眼睛,在喧闹的世界里,独有一份怪异的宁静。 身处于闹市,却跟所有人都像隔了一层薄膜的宁静,但倘若你向这种‘宁静’扬手打招呼,它却又会热情地回应你。 正如萩原研二这家伙之前提出的那样,爱的反面对应的是不爱了;也恰如萩原研二这家伙现在说得一样,如果不是因为爱,她怎么可能愿意长久地注视着一个‘人’,即便可能形式上有‘残酷’的因素,这就是一种在乎。 和妈妈吵架后离家的早乙女朱莉,最后还是想回到家去,是因为想要回到妈妈的身边吗? 无怪乎世界上有那么多‘缠绵’于与母亲关系命题的作家,因为这真是个好问题。 如母亲般这样制造出自己的人类们。 不破真理微微一笑,脸上八风不动,口中残酷无比:“世界上不会失业的职业那么多,你当警察的理由根本不成立。下次跟别人介绍,记得说是因为‘有的人生来就更愿意为他人付出’。”她伸出拳头,捶在萩原研二送到自己跟前的头上,“少!在哪里!给我!风轻云淡了!” 第119章 见不破真理的眼珠子转到自己身上,诸伏景光不着痕迹后退半步,置好友于‘险境’而不顾。 他轻咳一声:“……嗯,就是这样。” 在这件事上,你们两个,半斤八两。 [又一悖论的诞生。既然生来如此,那风轻云淡也是顺理成章的,所以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需要提的,因为他根本没意识这一点?] [真理酱为了大家从那头降临到我们的世界时,也是这么想的吗?明明制作组已经拿自己没有办法,但还是会为了天天把自己卷入麻烦的朋友们,趟过自己身上的血和肉,到这边来警告制作组,痛也不怕,未知也不怕,一切都只是因为你可以做到,仅此而已吗?] [然后她自己转头也‘风轻云淡’起来,因为这对她来说,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平常在?痛?受苦?还是?] [眼睛,袅袅了] …… 在不破真理无机质眼神中落败的两位警察官,领着皮笑肉不笑的不破真理,到了预定好的寿司料理店包厢。 因为时间尚早,师傅都没有在店,但萩原研二三言两语,又让店员先放他们在包厢内,喝茶闲聊去了。 “就像刚刚在路上说的那样,我们监控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种时间的变动暂时是稳定了。”诸伏景光盘腿坐下,“不破小姐,你有什么打算吗?我的意思是,既然不破小姐你也不排斥人类,有没有想过之后……呃、融入社会?” [哦哦哦哦这是准备邀约加入警视厅吗] [以真理的属性,被当作无限流游戏通关大boss重返现实的大救世主处理比较可能吧] [是说被当成潜在危险分子吗] 诸伏景光:“……”他对着镜头竖起食指和中指,在点了点自己的双眼位置,又扭转方向,对反方向镜头指了指,示意弹幕们他也看着呢。 不破真理端起面前的茶杯,袅袅的白雾中,她本就无害的面容,更是柔和到极致:“不要。” [别拒绝嘛!真理酱为什么不当主播了呢?我是说可以给我们直播啊!] [!!!!!!!支持!!!!!] “好冷酷的答案。”萩原研二正催促电话那头的松田阵平,听见不破真理的回答,这几人倒是没有意外。 诸伏景光点点头:“这样啊。”主播啊,她去当主播?……嗯? 不破真理从茶水的白雾后睨了诸伏景光一眼。 就这么放弃了? 诸伏景光还真就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打转,他迅速说起另一件事: “还有就是,这段变动的时间里,很多事情……可能跟不破小姐你原先的认知,有些出入。如果不破小姐你在这之后,见到琴酒”他勾了下嘴角,但可以让不破真理看得出,那只是一种作句读的笑容,“我们好久不见,就先好好吃饭,晚点再谈这些吧。” [gin怎么了!!!小景你说完啊——] [不会是因为我们在,所以当谜语人了吧] “叩叩——” “唰啦、——”包厢的门板被人拉开,寿司料理店的店员半躬着身子站在门外,而他身侧正是姗姗来迟的松田阵平。 “哟,不破。”松田阵平取下墨镜,别在胸口的口袋上,对着经年未见的旅人,致以恍若昨日也相见过的熟稔问候。 [哟,阵平] [哟,老公] [哟,老婆] 不破真理:“……哟,松田。” 松田阵平:“……不多说,总之,谢了!” [谢什么,不用谢,下次可以换我们滴滴代打制作组] 谢什么,谢不破真理没有被这群弹幕带跑。 松田阵平与不破真理四目相对,彼此眼中心有戚戚焉。 第92章 朗姆,不要停在这里啊! //chapter 092. 寿司料理店的后厨。 戴着厨师帽的独眼中年男人, 手举一把刀刃窄细的刀,正用自己仅剩的那只眼睛,细细观察刀刃的锋利程度。 独眼中年男人身侧, 站着同样戴了厨师帽的年轻人,年轻人脸上的紧张神色,被那只独眼尽收眼底。 “哼……”独眼中年男人低低哼出刻薄的声调,“可以。下次……动作要更利索些。” 这独眼中年男人,正是被所有人忽略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黑衣组织二把手——朗姆。 作为一个急性子,在店中捏寿司,已经叫他消磨去了大部分耐性,更遑论还要他磨刀……他自然而然把这项无关紧要的工作,交给了身旁给自己打下手的年轻人。 一个庞大的、苟延残喘了半个世纪的犯罪集团二把手,手握香槟美酒,豪车佳肴, 还有一切可以叫他肾上腺素和多巴胺在大脑里开晚宴的至高权柄,此刻, 他竟然出现在一家并不算顶级的寿司料理店后厨, 并板正地给自己穿上了厨师制服、戴上了厨师帽? 要是叫组织里那群各有所图的豺狼知晓了,指不定要结伴到店里吃饭吧。 朗姆分毫不差地片开熟成好的大竹荚鱼肉, 心中盘算着自己此行的目的。 不破真理。他咀嚼着这个名字。 尽管这个世界上,只能搜寻到一本名为《寻不回的真理》的小说, 能一一与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人的形象对应上, 但朗姆仍切实地认为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确实存在着一个名为‘不破真理’的特别的人。 ——一个让那位先生、琴酒, 乃至于日本的条子们, 都鼓噪着、蜂拥而至地寻觅的人。 一刀、又一刀。 朗姆从那群人的描述里拼凑出‘不破真理’的定位——掌握她,就可以掌握局面。自听说那几位跟她关系据说不错的条子, 为了跟她的见面开始预约聚会,他就开始准备起来了。 她究竟会是怎样的人?真是让人好奇。 店长从旁探出头来,伸手悄悄门板对朗姆说道:“胁田君,包厢的客人说味道很好,要见你一面感谢感谢呢。” 哦?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朗姆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包厢的客人啊。”他放下手中的刀具,用一旁的洁净的白色擦手巾抹了下,“店长,我现在就过去。” 包厢门的橙黄色框架糊着和纸,隔音效果差得跟不存在似的。 里面人热络地争论着什么:‘主播事业’、‘财务自由’、‘偶尔开开直播糊弄啊不是发发粉丝福利’这样的话。 朗姆伸手敲了敲门板,满意地听见里面人霎时间安静下来,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在介绍了来意后,朗姆拉开门,那只独眼扫过房内坐姿各异的几人: 盘腿端坐于桌前,平静微笑的脸,跟活跃在报纸头版的那位长野县出身的警官,有着相同的面容,虽然动作都已收敛,但还能分辨得出,刚刚正他弯着眼睛,颇有长辈派头‘慈爱’地注视着吵闹的三人; 在他对面的是朗姆曾在报告中看到过的,搜查一课的萩原研二和爆’炸物处理班的松田阵平,隔着门的时候,朗姆听到的也就是两人与坐在主座的金发少女的争论; 至于那位金发少女……光是从外表来看,天真、脆弱、柔软,足以形容完全概括。但如果仔细观察她那裙摆花样简单的布料,可以清晰勾勒出棍状还带握把的形状。 ……这样长,会是猎枪吗? 朗姆对着众人微笑,自我介绍起来:“鄙人正是这家店的主厨,胁田兼则。”他双手向几人挨个奉上名片。 “胁田……”风头正盛的诸伏警官也双手抬起,接过名片,脸上的微笑没有波澜,“你好。” 怪异。朗姆忽然感到一阵寒毛直立。 是谁盯上了他? …… “鄙人……胁田兼则。”一身厨师服的独眼男人,语带谦逊,但一种难言的倨傲,却可以被在场的警官们,从此人的话语中嗅到。 早已将这个名字列入警戒列表的诸伏景光,在收到这位‘大厨’,店长口中尤其重视的好手,向自己递来的名片后,望见上面的汉字,更是确认了来人的身份—— [朗姆你在啊,你来晚了,时代变了,现在是异种入侵的片场] [哟,是厨子朗姆啊,这次也是为了新一来的吗?] [报纸头版不是跟景光二分天下了吗,难说究竟是为谁而来的吧] [所以朗姆究竟知不知道苏格兰长啥样……] ……行、行吧。 诸伏景光悠悠开口:“……你好。” 朗姆知不知道我长什么样,我是不知道;但现在……我是知道朗姆长什么样了的。 虽然对胁田这个名字一无所知,但同样可以看得见弹幕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不着痕迹地低头喝了口茶,余光在彼此之间闪过火石打出的火花,他们默契地同时决定,无论这位受店长器重的‘厨子’究竟是为谁而来,他们也都会为诸伏景光和尚未成年的名侦探工藤君,打上掩护,吸引火力。 “胁田君……”松田阵平嘴角含笑,一边嘴角轻微高于另一边的幅度,让本就看起来不好相处的他,更是有点轻蔑,“菜很好吃。酒的话……有什么推荐吗?” 第120章 诸伏景光:……在干嘛啊,松田。 萩原研二也火上浇油,他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翻过菜牌:“菜单上的酒看起来度数不高,店里有烈酒吗?胁田君,但不要重口味的风味,像朗姆就不错——” 诸伏景光:萩原!!!!!! 装潢雅致古朴的包厢内,比墙上的兰花挂画更肃杀的气味,在空气中悬浮不下。 朗姆在听见萩原研二点数着菜牌上的名字,身体已经弓起得更紧,最后萩原研二口中说出‘像朗姆就不错’的话后,他更是不自觉地在自己嘴角,泄露出带有杀意的微笑:“——这个嘛、” “砰!” 一声手掌拍桌的钝响,叫房内的人皆是心中一惊,不得不先循声看去—— 拍桌的人,正是坐于主座上的人,不破真理。 她为了坐得舒服,此刻一只腿半盘,另一只则半立,左胳膊就闲闲搭在半立的那只腿的膝盖上。 不破真理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不准。不准吃了肉还敢在我面前喝烈酒……我讨厌那股气味,啖了血肉配合烈酒,才会有的气味。” 朗姆—— 朗姆呼吸一滞。他不禁琢磨起这句话:生啖血肉的烈酒! 这不正指的是自己?! 在朗姆瞳孔紧缩的刹那,三位座上的警官交换眼神—— 诸伏景光:……字面意思? 松田阵平:……字面意思。 萩原研二:字面意思…… 松田阵平:“咳,你说的对。不喝,不喝了!”满脸写着不好惹的卷发警官,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 朗姆本就暗含惊惧的目光,倏然转向松田阵平,紧接着他就听见萩原研二也紧随其后: “……嗯,确实会有咳,味道。那就不要烈酒了……” 本来莫测的意味深长之感,顿时烟消云散。 再然后是诸伏景光,他语气更是幽森如同从密竹林里走过:“不破小姐说的对,”他冰刀似的眼神隔空好似长夜的风雪扫过好友们的脸,“酒……还是少喝为妙。” 别再给我自作主张了啊——你们两个! 朗姆几乎要维持不住面上谄媚的笑容。 这些人在打什么哑谜?这个诸伏又真的是在警告他对面的两人吗?! 朗姆在他的疑问和杀意在彻底泄露之前,赶忙道别离开了包厢。 拉上包厢门的瞬间,低着头拉门的朗姆,阴沉下的脸,吓了弹幕们一跳,制作组很识趣地按弹幕们的要求,穿过包厢门,跟在朗姆身侧,直到他们都听见,转身离开的朗姆,压低声音,在无人的走廊上呢喃: “不破——真理!” [???????] [啊????????] [啊????为啥啊???] [真理不是侦探不是老鼠也不是返老还童的产物,怎么就被朗姆盯上了呢] [但真理可以起死回生啊] [朗姆啥意思啊,他会对不破动手吗] [想自杀他可以吃a药啊,没必要用这么曲折的方式吧] [rip朗姆,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对的是谁] [瞎说什么呢,真理酱又不杀人] 等镜头回到包厢内,一句硕大的‘真理酱又不杀人’,就直挺挺地戳到了所有人面前。 萩原研二:啊? 诸伏景光:不传谣,不信谣。 松田阵平费解于弹幕们聊天内容的曲折离奇,不由发问:“怎么聊到这个话题的。” 松田阵平一说话,弹幕们更是激动: [打组织打组织,我要看警五打组织——zero再也不用什么都一个人扛了] [真理酱!让你讨厌的烈酒付之一炬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等等!!!!既然hiro也可以看见我们,那这个!刚刚那家伙就是朗姆,组织的boss是乌丸莲耶!!!!!] 诸伏景光:“啊……嗯……咳,谢谢。”他眼睫低垂,再次抬眼时露出了诚挚微笑。 虽然他已经都了解了; 尤其后半句,他对面的两位甚至也已经知道了。 不破真理还在夹红姜,见弹幕们给自己招揽生意,不禁停下筷子:“……我是讨厌吃了肉之后喝酒的味道,不是讨厌酒……再来那是警察的工作吧。” [可朗姆好像已经盯上真理酱你了啊,我们要主动出击啊,毕竟‘攻击是最好的防御’嘛] “……啊?他盯上的是不破?” “为什么????” “不破小姐……” “保护性监禁拒绝。”不破真理掏出让观众们和制作组闻风丧胆的精工水管,“我有这个就足够了。” 想起松田为此件史诗级道具加装的尖刺,诸伏景光:“……” 朗姆!——不要停在这里啊! 第93章 转瞬即逝。 //chapter 093. 虽然弹幕们的消息慢过他们半拍, 但真理和箴言总是那么动听,就比如说: ‘攻击是最好的防守’。 这也是此时一道靓丽的城市风景线出现在日料店不远处的原因。 松田阵平背靠在这栋作为临时监视点的两层小楼天台扶手,他身侧的是不破真理, 她抱着胳膊,满脸费解:“怎么不让我先走?既然我是朗姆的目标,那我单独离开,不是能更好地成为诱饵?如果他的目标是我,自然也会跟上来吧。” 不破真理显然又想起了身旁人们的职业,她掀开大腿处的裙摆,展示她的武器库——之所以是库,是刚刚某位热心的公安,在反复斟酌后又为她提供了新装备——之齐备:“如果是担心我的安危,完全没必要。我完全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诸伏景光八风不动,他眼珠稳稳当当放在眼眶里, 瞧不得一点武器库的‘风采’,正专注地眺望不远处的朗姆。 听见不破真理的话, 他口中呢喃, 泄露出心声:“是了,我也比较担心朗姆可不可以保护好他自己……” 不破真理抽出蝴蝶刀, 在松田阵平的指点下,飞快地上手了:“噱头占比更大的小玩意。”她这么点评道, 扭头又问诸伏景光, “……朗姆也很重要,不能杀吗?是你们之前说的那个吧, 如果领头的羊死了, 他底下的羊会四散逃开,这时候反倒更难抓捕。” “……虽然组织不知为何、当然也许只是被时间线波及, 跟上一个云霄飞车案的时间点时,我们收集到的组织信息,有非常大的出入,但我们毕竟抢占了先机,其实也算是——基本掌握了吧。”诸伏景光说这话时,用词几近谦逊,力图营造出不存在的勉强。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作为同样警官出身,能清楚知道,一个能被警方向‘公众’披露的‘模棱两可’的答案,实际上就是确认的答案。 不破真理不懂这个道理,但她很快地扒拉掉题干的形容词和副词,剔除迷惑用的选项,飞速得到了答案,转而问道:“那就是可以杀。” 诸伏景光:“啊……也,最好,还是不要。”他从自己身上不知何处掏出望远镜,确认了朗姆上的车型外观和车牌,口中对不破真理答道:“最好还是不要。”他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萩原研二,“虽然我们警察也不负责审判犯人的罪行和生死,但你也说了,交给我们吧,这是我们警察的工作啊。” “噢……”不破真理似懂非懂,“奇怪且罕见的警察操守。” “是劳斯莱斯诶……”萩原研二调侃,“店长难道没有觉得他的得力干将的出行工具,有些与众不同吗?” 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既然有车辆信息,走吧,回厅里查一查。劳斯莱斯,就算车牌造假,也够显眼的啊……组织都是这个风格吗?这样看来,琴酒的车都算低调。” 低调……琴酒…… 松田,你是忘记那天他怎么对着东京塔,用鱼鹰给自己打光了吗? 只能说这是老派mafia和新生代mafia的品味差别吧。 全然忽略了琴酒和朗姆年龄差的诸伏景光,心里碎碎念了两句。分别前,这碎碎念还传染到了不破真理身上。 诸伏景光抬手叫住不破真理,口中犹豫地嘱托道:“但如果情况危急,你不用对朗姆留手,保护好自己优先。”也许是觉得光是这样还会被误解,他补充道,“我是说,他一看要开始攻击你,你就揍他,不用等自己挨了一下后反击。” 不破真理又一次拖长声音:“……噢……好的,”她忽而莞尔,“警察官先生——” …… 与上个云霄飞车案后形制相同的降谷零办公室内。 降谷零面前如山堆积的文件,并不让他感到头痛;最近中央空调的温度调控失灵,天天吹可供速冻食物温度的冷风,也不能让他感到头痛;莫名其妙跳槽、开辟新事业的琴酒,更不能让他感到头痛—— 但此时面前围坐在自己办公桌的三位好友可以。 他们完全可以。 为首的还是他的幼驯染。 第121章 诸伏景光耳尖有一点被胁迫的烧红,但看他的眼睛,降谷零明白他其实也觉得有趣,于是现在选择同流合污。 降谷零把钢笔盖好,呼出一口气:“出什么事了?” 诸伏景光眼睛含笑:“咳,zero,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千万不要害怕。” 降谷零:“……我受过专业、喂……”他露出一双半月眼,看着早早笑出声的三人,“能不能专业一点,既然要整蛊,就不能半途笑场啊。” 好不容易等到这三人笑完,降谷零终于听到了那个令人费解和害怕的信息: “‘胁田’出现了?朗姆盯上了不破小姐?!” 降谷零抬起双手,交叠手掌,手背撑着下颌:“为什么是不破小姐……” “以我们之前对组织的分析,会不会就是因为朗姆无法与‘boss’碰上面,”因为知道乌丸莲耶彻底成为失踪人口,在说出‘boss’时,诸伏景光用手指打了引号,“在发现‘boss’寻找一个神秘人物时,朗姆才选择加入到这场寻宝活动呢?无论是循线找到‘boss’,还是以此邀功,都很有可能吧。” “不破小姐对保护性监禁还是很抵触吗?”降谷零心中的天平正在衡量着,‘从朗姆手中保护不破真理’和‘从不破真理手中保护朗姆’,究竟哪个更为紧急、目标达成的概率更高。 一番左思右想,降谷零确认这两个问题可以简化为:干脆把朗姆先抓了,这样两人的人身都有安全保障。 ——至于四散的小羊们,活的头羊要榨出信息,总比死的头羊容易。 不破小姐,抱歉,宝剑重在藏锋,你的剑*水管*,还是不要出鞘为妙! 闻及保护性监禁的话题,萩原研二有些郁闷地撇了撇嘴:“真理酱现在看到我的脸,都会有义务警察工作ptsd,更别说提保护性监禁了,游戏动摇不了她了啊!!!!!” 松田阵平对当前的朗姆的性命危机,不太在意,正靠在椅背,懒散地说道:“弹幕分别前说会看着点朗姆,随时提醒不破,在朗姆抓到她前逃跑。不用太担心吧,如果不破逃掉了,那两个人都没有伤害——” …… 街角。 信誓旦旦对着警官们说会保护好不破真理的弹幕们,可谓忠勤尽责、恪尽职守,正给不破真理,报上朗姆的点位。 [这算上钩了吗?真理酱,最高警戒!厨子在车里盯着你呢] 不破真理眯着眼仰头:“劳斯莱斯?” [对对对] [你现在顺着这条路左拐,就可以进车去不到也看不到的小巷,然后直接回家!逃跑,易如反掌] 不破真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当弹幕们准备看看烧完后的不破真理‘家’换了什么新装潢,却见她返身走向不远处对向车道的劳斯莱斯—— [啊啊啊啊啊真理酱!!!!] [啊啊啊啊朗姆——] [朗姆快逃啊!!!] 不破真理:? 不破真理微弯下腰,伸手准备叩车窗,在那之前车窗就顺了她的心意,被车内人摇下。 望着那只森冷的独眼,不破真理仍能自如地露出温暖的招牌微笑:“聊聊?” [不要啊!不要答应魔鬼的请求啊!!!朗姆——] 朗姆也回以豺狼的笑容:“可以。” [好了,白给] [转瞬即逝~拜拜呐朗姆酱] 朗姆觉得聪明人,就要像不破真理这样……识相一点。 不能说朗姆自大自负不够谨慎,他考虑到不破真理那根不明武器有可能是猎枪的情况下,在跟着不破真理走入小巷时,为了不被拉开距离,还跟得极为紧凑。 尤其是他自认为自己身上那把枪,在近距离射击的条件下,更占优势,更是不遮掩一点自己身上的倨傲。 等走入无人的巷口,不破真理掏出她藏在裙摆下的武器时,朗姆边掏出怀抱中的枪,在心中自鸣得意地冷笑: ——真是初出茅庐,连射击距离都不知道留的年轻人。 “咚!” 不破真理挥出漂亮的一杆。 [*吹口哨*职业棒球手的风姿尽在这一棍展现] [真理酱!今天穿的是粉裙子啊!!!弄脏了啦——] [没有一丝技巧,凭实力硬帅] “啊、啊……忘记是粉色的裙子了,”不破真理看看裙摆上星星点点的红迹,郁闷地撇下嘴角,“这可是小瞳小姐买的呢。” 她看着瘫倒在地已经失去意识的朗姆,逡巡一圈后,跑去了居民公寓旁的垃圾分类站,从里面掏出了一条床单,把朗姆用粉色碎花的床单裹好,像一年只用派一次件的圣诞老人,把鼓囊囊的布袋抗上肩头: “……有……点……沉啊……” …… 降谷零的办公室。 手机屏幕和电脑屏幕的冷光,照在房内四人的面上,将他们本就凝重的表情,映照得更为冷峻。 这四人正如临大敌版认真浏览着——各游戏排行榜。 没有错,此时他们在进行的艰巨任务就是:加购游戏,盖以诱敌。 “叩叩——” 降谷零抬头看向房间门,正等待来人说话的声音报上身份,可那扇房门却在被叩响的下一秒,房门门把就自顾自旋转了一下。 降谷零:“???????” 紧接着,具有极强的自我管理意识的来人,在继自己没有得到许可便拧开房门后,又堂而皇之登堂入室了。 “哟!”不破真理舒芙蕾般蓬松的笑脸出现在几人面前,随即她露出自己肩头那个巨大的布包,和身后想要帮忙托举布包的公安。 “咚、”不破真理和那位公安合力将布包从不破真理肩头卸下。 没被扎紧的布料很快散开,露出了昏迷不醒的朗姆。 降谷零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降谷零又缓缓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一切没有任何变化。 不是自己的幻觉啊…… 不破真理看萩原研二也在这里,登时喜笑颜开:“加班结束!可以打游戏了吧?” 降谷零:“…………………………” 降谷零颤巍巍地伸手:“不破小姐,你又是走进来的?” 不破真理羞赧地笑了。 她什么样地笑了?! 羞赧地笑了?!在不需要演戏的时候???!!! 不破真理不好意思地答道:“我本来想试试上次说的‘飞’进来,其实看外墙还挺好攀爬的,着力点也很多。”她指指脚边的朗姆,“但他太重了,实在是做不到,我只好又走进来了。” 降谷零两眼一摸黑,原来是世界给不破真理开挂的黑幕被他接着了:“你就驮着这么个、东西?包袱?从楼下,走进警视厅,上楼,找到我的下属们,然后走到这里?” 虚弱的降谷零已经不敢想公安的名声,这种他们没有的东西,只得望向自己的属下:“你!你……你下次早点下楼给不破小姐搭把手。” 这公安,到底要怎么做?—— 那位被寄予厚望的公安也双眼饱含热泪:“是!降谷先生!” 你的苦心,我都明白! 第94章 给非人类应有的尊严! //chapter 094. “人是会被命运推着走的。” 正协助联系各级警员, 准备执行刚刚降谷零按当前情况,修改后的收网方案的诸伏景光,这么喃喃自语道。 自告奋勇来帮忙的萩原研二惊悚回头:“小诸伏?!” 被真理酱迫害后的病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 由于不破真理神来一棍, 敲响的不仅仅只有朗姆的脑袋,还有组织的丧钟。 降谷零早为组织准备了一套缜密的逮捕计划…… 站在白板前的降谷零也幽幽吐字:“人是会被命运推着走的……hiro,你这个命运,名叫‘真理’吗?” 萩原研二又是一个扭头,动作之大,叫人担忧起他的颈椎健康:“小降谷?!” 松田阵平正半蹲在地,一件件检查设备,闻言抬头仰望三人:“这么难以接受吗?我以为在景老板你对不破说出那句嘱咐时,就已经做好了,她像乌鸦一样叼来亮晶晶的石头送给人类你了。” “乌、乌鸦……” 萩原研二故作严肃:“真理酱组织boss说或成立!”随后他也给自己严肃的语气都笑,“噗……乌鸦。” “叼着亮晶晶的石头, 送给人类,然后转身飞向自由的乌鸦吗?”诸伏景光摸索着自己光滑的下巴, “这就是所谓的‘投之以桃, 报之以李’吧。” 眼见诸伏景光这么自然流畅地接受了这个设定,降谷零嘴角抽搐:“要怪, 就怪朗姆那个寸头太闪亮了吗……” 萩原研二‘哈哈’笑了两声:“确实有那种传闻呢,脑袋太光滑, 就会因为反光, 被路过的乌鸦用嘴叨一下,它们发现不是宝石, 就会拍拍翅膀走鸟——” 松田阵平看着降谷零抽搐得愈加厉害的嘴角, 看热闹不嫌事大,他痞气一笑:“所以热心肠的不破小姐, 也只是想要警察官先生早点下班,所以才特地去叨了下朗姆闪亮的脑袋。” 第122章 降谷零冷冷笑出声:“那你应该给她把水管做成魔卡〇女樱的那根魔杖造型,才比较和鸟嘴贴切。” 诸伏景光:“嗤……”几人望向漏气的诸伏景光,他见大家都在看自己,摸摸鼻尖解释,“抱歉。不知怎么,我突然觉得,如果是不破小姐,可能在刚刚就会说,‘把朗姆剖开,你会发现,他肯定也是热心肠’。” “……” “……………………” “…………………………景、景老板……” 但仔细想来,怎么好像真是这个不破的破逻辑? …… 抱着由公安们百忙中投喂的一摞游戏卡带,和一看就是某位倒霉的公安含恨贡献的个人爱机,热心肠的不破真理小姐,被放生了。 并非信任度超高,所以免于保护性监禁,而完全出于公安们认可世上确实是有些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就比如违逆不破真理的意志,非要把她管制在可监控范围内。 ……众议过后,公安们一致觉得,如非做好了撕破表面和谐的假面的准备,不然他们只有把不破真理塞进加厚不锈钢棺材,然后用水泥浇筑限制其行动,最后丢进东京湾这一个选项。 被放生的不破真理不仅对公安们的权衡一无所知,也对自己又一次引起的风暴完全不了解。自然地,等她一路跑去搜查一课,发现里面居然也是一片令她疑惑的混乱。 “砂糖酱她好像也在忙呢……”不破真理格格不入地站在人流之中。 她隔着人群对发现了自己的佐藤美和子挥挥手。 佐藤美和子看见她,眼睛一亮,伸手扒开人群:“不破!”佐藤美和子看清了不破真理怀抱的东西,“晚上准备玩这个吗?” 不破真理木木点头:“可砂糖酱是不是也要加班?” 不知怎的,搜查一课诸位警官听见‘加班’后,倏然集体转过头来,那齐刷刷的画面,比不破真理更像非人类。 白鸟任三楼额角已经冒出汗珠,他双眼凝望佐藤美和子:加油啊,佐藤警官,想想公安的嘱咐,如果我们表现出一点要加班的意思,那喜欢你的不破小姐,极有可能会想办法给你减轻工作压力…… 就比如再解决一点重刑罪犯在人类中的占比,让圣诞节再次伟大之类的! 佐藤美和子也对公安的嘱咐可以说是铭记在心。 可她今天真的要加班啊! 看看那忽然而至的联合行动吧!她怎么可能对着那一桌要抓的犯人资料袖手旁观—— 但她也不能跟不破抱怨这件事。 这感觉就像,你要加班,但你得是自愿加班,悄悄地加班,不想要引人注目、绝不邀功的加班;你的加班更不能提加班流程,因为提了流程就意味着你要加班费,你要加班费,你就得‘害怕’领导会来慰问你,‘干不完啊?干不完有的是人干!我来!’,然后捋起袖子,把你已经谈好的十个客户,全部送去三途川。 由美——! 佐藤美和子努力回忆起部署方案,确信宫本由美需要去对交通干道做管制。 怎么办? 拯救mafia的性命,就在她的只言片语中了! “我、我快完工了!”佐藤美和子左右看看,“你要和我一起下班吗?”她拉着不破真理坐到角落的公用桌,伸手叫高木涉把桌子收拾干净,自己给不破真理拿了个抱枕,“你先坐会儿啊!我很快的——” 竟然使用了‘拖’字诀! 白鸟任三郎:女、女人,你这是在玩火!啊不过,不破小姐应该确实也不会对美和子做什么……吧。 白鸟任三郎手里没有停下,但还是忙中抽空,用余光瞥了不破真理一眼,意外直直对上了不破真理那双似乎无机质的蜜金色眼睛—— 白鸟任三郎:“?!” 不破真理:“?……需要帮忙吗?” 白鸟任三郎:“???!!!”他冷静精明的眼睛陡然瞪大了,“不不……” 不破真理眼神莫名:“噢……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白鸟任三郎:“可能是想到快要下班了,心情比较激动……” 白鸟背后的众人:白鸟,辛苦了! 不破真理微微一笑,从用抱枕打理得舒舒服服的座位起身:“那我来帮忙吧,助力你们早点下班——” 刚踏入搜查一课,就看见不破真理似乎在迫害白鸟的风见裕也,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掩饰自己忽然绷起的神经: 降谷先生,您猜的好像没有错啊。 不破小姐就是还人情和欺负人两不误! …… 不破真理,又被放生了! 被可恶的公安以行动有保密规定,明目张胆请出了警视厅,不破真理拿着面露抱歉的佐藤美和子给出的家钥匙,站在街头,思考起自己作为非人类的尊严在哪里、出路在哪里、今天的晚饭又在哪里。 因为确实如风见裕也堪破的那样,她已然看出了搜查一课今晚恐怕也是个不眠夜,晚饭这种东西自然也没有机会跟佐藤美和子一起吃了。 不破真理学着警官们思考的动作,捏着自己的下巴,对弹幕们问道: “你说他们怎么不像你们一样怕我呢?有一点点不是滋味……” 说罢,她还忧郁地抬头,望向已经逐渐染上夕阳艳红颜色的天空。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不是滋味……] [究竟在忧伤什么啊!] [有种老婆在外面受了气,回来揍我的感觉……] “什么不是滋味?”冷淡清丽的声音在不破真理耳旁轻轻响起。 不破真理侧过头去,将湛蓝天空改头换面的夕阳,把来人的发丝染成浓烈的金红色,那人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也变得热情生动起来。 “啊……宫野酱。”不破真理眨眨眼,对宫野志保露出微笑,“不知道今天的晚饭是什么滋味。宫野酱,你今晚准备吃什么?” 嗯?这么说来,如果是这个时间点…… “今晚是外带披萨噢——小朋友,你是志保的朋友吧,”同样带笑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一起吗?小朋友。” 第95章 你的同伴乐意为您效劳。 //chapter 095.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谁还没打开直播?快来看上帝啊!] “小朋友, 要跟我们一起吗?”她的声音比她的外表来得更年轻,尽管她的脸上也只是在眼角和泪沟留有浅浅的细纹,但她‘请求’时, 因为生疏和紧张,而轻颤的声带,才是写成了青涩二字的主笔者。 隔着宫野志保,站在不远处对不破真理提问的人,有着一头跟不破真理有些相似的金发,不过那人的头发长及后腰,而且比起不破真理朦朦胧胧盖上了淡玫瑰金色的发丝,提问者的金发更加明亮,恰如她脸上扬起的笑容。 宫野志保也循声回头,对着那人喊道:“妈妈。”她手微微背在身后,清丽冷静的嗓音, 架势颇有成年多时的人的感觉。 不破真理眨眨眼:“妈妈?……不,我不是宫野酱的朋友。我是对她说‘yes, i do’的那个人!” [复活吧——我推的初恋!(双重)] [真理酱, 不要再媚了,她只会给你做火箭, 不会给你刷火箭的!!!趁现在啊!!!!挟艾莲娜和雪莉以令乌丸莲耶!] [朗姆都已经拜倒在真理酱的石榴裙下,boss还会远吗?] [这个我想看*对手指*真理酱, 拜托了!] 跟在宫野艾莲娜身后, 与宫野志保并排走着的不破真理,对弹幕们耸耸肩:“可我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个群众演员罢了, 而且不是我不想噢, 你们看,刚刚公安也拒绝了啊。” 她故意鼓起嘴巴, 还伸出食指戳了戳自己脸颊。 弹幕们明知她的危险性和本性,也十分捧场。 [千万不要在意没品的公安是怎么说的啊!!拜托群演之神真理酱,带着‘炮灰们’去打下组织吧——] [炮灰……好地狱啊tt,换成群演也可以的吧?] [好、好像是,滑跪一个] [那就……收手吧,我推的乌丸酱!外面都是群演,领头的还是她啊!她!you know who!再不逃会比被爆头的朗姆,还惨的啊——] [不要什么都推啊!异食癖赶紧治] “噢,对!”不破真理看着兀自狂欢着的弹幕,倒是提醒了她,本来想问的事情。 “宫野酱,你带走的那颗脑子,它还在吗?……这个时间,我是不是还得去把做着成为永生神明美梦的乌丸莲耶,赶紧再干掉。”不破真理偏过脑袋,她侧脸的发梢,若即若离地飘在宫野志保脖颈,搔得宫野志保缩了缩脖子,“免得夜长梦多啊!” [???????] [??????这里是我这辈子打过最多问号的地方???] [在说什么呢?什么叫‘再’干掉?] 宫野志保语气轻松:“不,不用。”她被天空映出一片红的眼睛,像有一团火焰在翻滚,“你开的那一枪,再加上我‘复活’他的大脑的动作,恐怕已经将乌丸作为‘人’的身份,彻底磨灭了。……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第123章 “不,这是你的定论。”不破真理笑逐颜开,“好耶!不用加班了呢。” [……有句话我很喜欢] [啊?][啊?][啊?] [也就是说,真理,早就,把,boss,干掉了?] [之前谁说我主不杀人的?] [我破案了,我终于明白刚刚吃饭的时候,我提醒hiro,组织的boss是乌丸莲耶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为什么是尴尬而不失礼貌但感谢的笑容] 不破真理:“噢,是啊,他当天就知道了。我是说乌丸莲耶享受了保姆级齐刘海服务的那天——” 宫野志保:“……又在说颅骨环切?” [呃啊——齐刘海!颅骨环切!齐刘海!颅骨环切!] [原来是这个齐刘海(喃喃)] [真理酱,警察朋友的好朋友,有班,她是真的帮忙加啊!] [(抹泪)碰上愿意陪你加班的朋友,就嫁了吧] [陪嫁是整栋警视厅吗?] [挪用公款,我要报警了] [收到您的警情,真理の警视厅会跟进处理的] …… 公安的小会议室内,坏掉的中央空调,‘呼呼’地把警官们当嫌疑犯吹。 “已经接到她了。”一身铅灰色西装的宫野明美,手中回复短讯,随即抬头观察周围一圈公安们的表情,她温柔笑道,“你们对待她的态度太过谨慎了。”然后说出了老辣坚定的话语。 降谷零知道她确实是如此觉得。 毕竟如果明美认为不破小姐确实应该被警惕,也不会让她尽力保护的艾莲娜和志保,去把人接回她精心制造出的安全屋了。 ……这么一想。 过分谨慎的公安先生抬手虚掩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总觉得被不破小姐和明美她们,联起手来‘安抚’了。 降谷零身旁的另一位公安同僚也有感而发:“谨慎……犹如揣摩一个未知爱人的心思般审慎行事。” 降谷零:咳、咳咳咳—— 风见裕也不太赞同这样优柔寡断的描述:“不如说是揣摩玛丽一世女王的心思。” 降谷零:“……该称赞风见你选用的至少是杀人没那么多血腥玛丽,而非对外战争的沙皇伊丽莎白一世吗。” 风见裕也摸摸自己的短发茬:“嘿嘿……” 宫野明美:“……公安先生没有真的在夸你,风见君。” ‘公安先生’:…… “咳,”降谷零放下掩遮着脸的手掌,目光如炬,声音坚定,“既然安排稳妥了……行动,正式开始——” 无畏横生的枝节,手握先机的警官们如潮水般奔涌而出,黑白灰色衣襟其中偶尔点缀两三尾蓝紫色的鱼,准备用无法被拒绝的力量,横扫目及之处所有的罪恶。 …… 数日后。 佐藤美和子的公寓。 “不破——” 不算小的房间,此时正因为人声鼎沸,显得格外拥挤。 不破真理按下暂停键,放下手柄,起身穿过客厅的人群去迎接佐藤美和子:“砂糖酱——!你终于肯回家了啊。你知道如果我只是一只金鱼,现在也该因为你不闻不问而饿死的吧!” 整整四个日夜,与整个警视厅内参与任务的一线警员们,一起有家不能回,忙里捡一两个小时睡在办公室、车驾座还有路边的花坛的佐藤美和子,看着自己家的热闹,颤巍巍伸手:“妈妈——” “美和子,欢迎回家——” 半坐在地板上的佐藤妈妈回头,她显然刚刚正跟着不破真理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的地板上打游戏; 至于鼎沸人声的主人,则出自这间公寓的厨房—— “噢,佐藤!”松田阵平探出头,“这么准时?正好饭快好了。” 佐藤美和子露出半月眼,幽幽问道:“你逃掉文书工作,就为了到我家做饭?” 确实逃掉了文书报告,但只是先一步到了佐藤给出的地址的松田阵平,大呼冤枉:“我刚放下买的饮料,进来看了一眼,是萩在做饭。” 刚到门口的诸伏景光,从大敞的玄关,边脱鞋,边扬声问道:“松田——你搬重物了?——你小心你腰上的伤口啊!” “那哪里算重物了啊!”松田阵平说道。 十分钟后,连端菜都被佐藤美和子和诸伏景光联手排除在外的松田阵平,和只负责吃的尊贵真理女王,坐在餐桌两侧对坐着,面面相觑。 风见裕也正襟危坐,目光看向佐藤妈妈。 佐藤妈妈以慈爱的目光回望,她刚刚听完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又半遮半掩解说的故事,总结道:“无论怎样的困难,你们的努力,是都会被看在眼里的。尽管我知道现在还不到你们可以彻底休息的时候,但至少这一刻,在这里好好放松一下吧——” 将警官们的努力看在眼里的,不只是连日来都未能见上女儿一面的佐藤妈妈,还有被不破真理,在碰上宫野志保那天,说要把警视厅嫁给自己,她嫌弃得大手一挥,送去警视厅自生自灭的镜头和弹幕们。 [呜呜呜呜我已经哭了三天了] [真理酱不会也打了三天游戏吧?真理酱——你错过了超多精彩内容啊!] [我觉得她也没错过什么了,谁懂我唱着火锅吃着歌,起哄着要去打组织的时候,真理早就一枪崩了乌丸莲耶……真理酱,我的姐,我的神!] [前面说错过的还不了解真理?主她根本不在乎。] [我懂,我懂……我竟然还对着真理撺掇,然而警视厅的大佬们都提前做好了安排——谨防被编外义务警员不破真理抢人头!] 餐桌旁看得到弹幕的松田阵平:……是这样吗? 萩原研二:真理酱没有那么勤快啦。 诸伏景光:咳,没什么,只是嗓子好像被手榴弹的烟呛到了。 降谷零:你的主她是真的抢头啊!不要再说地狱笑话了。 看不见弹幕的佐藤美和子和风见裕也犹豫片刻,佐藤美和子先举起杯子:“那……干杯?庆祝我们阶段性的大获成功!” 不破真理举起杯子:“干杯——庆祝西西弗斯们不再需要推动无意义的巨石!” 和剧情——! “干杯!” “干杯!” “干杯——” “干杯!!!” [干杯qaq!!!!] 日光之下的旧人们在新的故事中,主动举起手中的杯子—— 向自己、同伴、朋友和路过的人举杯。 阳光穿过水晶杯,七彩的碎玻璃状光斑打在桌板上,像旧教堂里花窗上的圣母像。 任何流水线的生产不能杀死灵魂的独特,偏偏在这样文人雅士‘口伐笔诛’的、落入俗套的幸福中,唾着血的、淌着眼泪的人们,闪耀其灵魂的特别的人们,心中呐喊着: 不必以悲剧铭记我,就让我被你遗忘在灰白无趣的时光中。 人们终于不必再在给happy endind的坟茔前,献上祈愿的花束,因为人们已经收获了团圆—— 松田阵平把杯中啤酒草草喝了两口,那张一贯凌厉的面庞,此刻洒然笑着,他对不破真理说道: “接下来该解决你的问题了吧。” 不破真理整个人被窗外的阳光铺洒上一身金色的柔纱,她垂着眼夹菜,表情安宁恬静得恰如刚刚被幻视的圣母像: “祂不是暂时放弃了吗。” 降谷零迅速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你是认为这一次,因为缝隙的失踪率下降,是世界意识不打算融合世界背面的意思?” “不是吗?”不破真理无谓地继续说道,“这是我们推断融合的反证吧。” “……等待末日的降临不会不安吗?” “还好吧,就目前已知的情况,按我们对付制作组的逻辑来看,如果想要对付更高一级的世界意识,也得等祂像制作组一样,傻傻地对我采取行动。” “那万一真理酱你毫无还手之力呢?” 不破真理‘哈哈’一笑: “那就死。” 警官们:糟糕!忘了这家伙很好奇人类的死亡了—— 佐藤妈妈也‘咯咯’地笑了起来:“真是孩子气的回答呢。” 警官们:等等,难道说只是孩童原初时,不畏惧任何事物的情感,就像被火焰烫伤才知道要躲避的体验派? ……不管怎么想,果然还是由他们来想办法,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吧,毕竟他们可是警察官嘛! “干杯!!!!!” 不破真理:……在燃什么呢? 末日没能终结任何人。 在‘该’匍匐时冒进,在‘该’示弱时强硬,以肉身抵御洪流,以绝望追求希望—— 人类永恒颠扑不破的真理,人类原初自我的守门人,不破真理小姐,她叹了口气,举起装满啤酒的杯子,与比自己‘脆弱易碎’得多的同伴们,共襄这场飞蛾扑火的盛举。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