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节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作者: 锦瑟流朱 简介: 社畜林雪梅穿到八零年代文里,农家的棒子面粥正难以下咽,重生堂姐登门来访。 好消息:堂姐要和她换亲,婆家是城里,能吃上特供,住上小洋楼。 坏消息堂姐没说:军官丈夫常年不回家,从婆婆到保姆人人嫌弃堂姐出身见识低,离婚回乡成了笑柄。反倒是她从小看不起的堂妹家庭美满,穷小子还翻身成了首富! 全家疑窦丛生,不知所措,只有林雪梅一拍胸脯:换! 换亲成功。军官婚礼第二天就不见踪影,洋楼气派,特供好吃,舒舒服服躺到离婚,还会发一大笔遣散费,至于婆婆和保姆,资深打工人林雪梅碾压她们,自信还不费吹灰之力。 一切都好,只有一件事不对,军官回来了。一回来就再也没走。 然后就越来越多的不对…… 剧情说军官是个软弱妈宝,可是他一冷脸,别说婆婆和保姆大气不敢喘,就连疗养院的爷爷,也要敬他三分。 剧情说他俩名义夫妻,可是关上门后,这位一发狠劲,林雪梅咬牙强撑的同时心里念叨一百遍,说好的离婚呢,什么时候提出来什么时候提出来…… 等到男人转业,没离,创业成了巨富名流,还是没离,只是每年回乡的时候,堂姐的眼神越来越怨毒。堂姐夺了堂妹的亲事如愿成了首富夫人,可是堂姐日常作闹,搅黄生意,首富被逼远走他乡,堂姐这一世还是离婚收场,病入膏肓。 而林雪梅直到生了娃,与住另一门洞的二叔家恢复了往来,偶遇堂弟回来探亲,才知道,她嫁错人了。 内容标签: 女配 穿书 爽文 年代文 日常 先婚后爱 主角视角:林雪梅 陆恒配角:林雪艳 一句话简介:与重生堂姐换亲后错嫁了 立意:明天会更好 第1章 重生堂姐要换亲 穿书了 林雪梅顶着大毒日头,刚走到奶奶家后院,就感觉精疲力尽,身子发软,赶紧斜靠在泥土墙根喘气,谁知刚缓过一口气,就听到半开的窗户里面传来一阵哭声,哭的十分委屈悲伤。 林雪梅透过半开的窗户往里一望,咦,这不是大伯家的堂姐林雪艳吗? 堂姐是全村公认的村花,先说外貌就生得好,圆盘大脸,水杏眼,两条麻花辫子油黑发亮,不光漂亮而且伶俐,是他们老林家最得宠的后辈,她能有什么可哭的?要是连她的生活都不如意,那林雪梅现在穿的这个原主,后妈手下受气的小可怜,岂不是压根儿不用活了? 没错,林雪梅是穿书过来的。她在孤儿院长大,上大学找工作,日子不说无忧无虑,起码也是安稳平静,无牵无挂。没想到有一天,孤儿院的发小突然打来一个电话,激情讲述她看的年代文中有个早死女配也叫林雪梅,结果当晚,林雪梅加班猝死就穿了过来。 穿过来才一天,她就生不如死了,还不如加班猝死死透了的好。昨天吃了两顿稀粥,原主这副身子骨太差,晕了,今天这才刚能起来,后妈就让顶着大毒日头来奶奶家借粮,差点又晒晕。 总算好好缓过来一口气,林雪梅正犹豫是否要躲开避免偷听的嫌疑,就听里头堂姐发出一声悲鸣:“我不管,我就是想嫁给王喜!” 一句话把林雪梅定在了原地。 按书里剧情,王喜是林雪梅的丈夫。 她刚穿过来一天,晕了一场不说,村花堂姐还要抢她的丈夫。 这个王喜,算是原主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光。虽然家穷,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帅小伙,知道疼人,且改革开放之后成了全县首富,虽然林雪梅累垮早死,一天福也没享到,但眼下,用这门亲事摆脱后妈魔掌,还是够用的,林雪梅早就盘算过了。 连这么一根救命的稻草,也要被抢? 克服了低血糖的又一阵眩晕过后,林雪梅感觉眼前的事情不太对,原书和原主没这段剧情,这里头应该是另有蹊跷,林雪梅稳下神来,借窗框隐藏身体,侧了目朝屋里的两人打量过去。 林家奶奶,一副东北农村妇女的高大健壮身板,本来稳稳当当坐在炕头抽眼袋,被最宠爱的大孙女闯进门来,连哭带闹,搅得心头火起,听了这句不知深浅的混账话,越发的把烟袋锅在炕沿上嗑得吧嗒吧嗒响。 “你非要嫁给王喜?艳子,你那娃娃亲,你爷爷可是带你上门,相看定下了的,当时你可是一百个愿意,回来就眉开眼笑的,当时你怎么不说从小喜欢王喜,想嫁王喜?” “这……”林雪艳瞥一眼奶奶那一脸的怒气和狐疑,欲言又止。一肚子的苦水,哪怕是对着最宠爱她的奶奶,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泪水涌满了眼眶,恨不能再好好哭上一场。 她是重生的。前世本来也是欢欢喜喜出嫁,满心以为寻了一门百里挑一的好亲事,可谁想到,那男人外表仪表堂堂,背地里干的不是人事儿,结婚几年连她的门都没进,风光大嫁的她,几年后无儿无女,离婚收场,灰溜溜地回到了这三道沟村。 反而是不起眼的堂妹林雪梅,嫁了个穷小子王喜,结果王喜不光知道疼老婆,几年以后还翻身成了全县首富,在她林雪艳被全村人奚落嘲笑的时候 ,林雪梅穿金戴银住上了小别墅。 而她,昔日的村花,漂亮能干,人见人夸,因为一场错误的婚姻,活成了全村的笑话,她一气之下寻了短见,落了一个投河自尽的下场。可怜她,白白托生了一辈子人,连做女人是个啥滋味,到死都不知道…… 村人尖刻刺耳的奚落嘲笑声,冰冷的河水灌进鼻孔,胸腔要涨破一样的疼痛窒息……想到此处,林雪艳坚定了心思,她必须要跟堂妹换亲! 她看一眼奶奶的脸色,咬了咬银牙:“现在我和小梅子换亲,我嫁王喜,让她去嫁我那娃娃亲,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堂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特意放低,可是落到窗外的林雪梅耳畔,“换亲”两个字还是一声炸雷一样,在耳边炸出了响。 这堂姐,心思比她预料的还要恶毒!抢她的男人不说,自己不想要的亲事,居然还想拿她填坑! 屋里的奶奶也是眉头一皱,手里烟袋锅忍不住就扬了起来,堂姐熟悉奶奶的脾气,身子本能的一躲,奶奶看着大孙女一脸畏惧的神色,终究没舍得下手,烟袋锅又落下,重重的嗑在炕沿上,只一双眼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大孙女。 “梅子和王喜虽然说还没有正式下订,可是两家人已经看的差不多了,全村的人都知道那是你妹妹的对象,你这样生抢,就不怕人背后说你,戳你的脊梁骨?” 林雪艳面上一红,本能心虚地躲开了奶奶的目光。奶奶不愧是最了解她的人,一句话戳中了她的软肋,她平日在村里姑娘堆里,何尝不是抓尖要强,把脸面看得最重的?可是眼下这个事儿……实在是没办法了。 于是咬咬牙,伸手拉住奶奶衣袖,神态语气中带了央求:“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爷爷这关……实在是不好过,奶奶,你无论如何得帮我想办法。” 奶奶不受她的哄,甩开她的手:“你也知道你爷爷不好惹?这娃娃亲是他的老交情,当初带你这身强体壮的上门相看,他还生怕男家不中意。何况小梅子那孩子?那身子骨,风一吹就倒,就给谁家,谁能愿意?王喜家愿意,还不是因为穷?” 听着奶奶惋惜自己身体差没人要,林雪梅在窗外,把来龙去脉已经猜得差不多。 像堂姐这样不走原剧情,死活要换亲,而且死活要抢的,居然还是个穷男人,那按林雪梅的阅读经验,她是重生的,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不幸,想要改命。 这个王喜家,已经足以坑死一个早死女配,那么她原本那个娃娃亲,只怕是个更大的坑。 这坑到底是个啥,必须得搞清楚。否则被重生女配坑上一道,只怕比原主死的更快,更惨。林雪梅赶紧望林雪艳脸上望去。 就见林雪艳眼神发亮,对着奶奶发嗔道:“您可别这么说,小梅子体格是弱些,可是小模样长的不赖,大眼睛一汪水似的,细看起来跟那年画上的仙女有几分像。” 一看堂姐脸色变化得这么快,林雪梅差点笑出声来。 堂姐为了自己改命,真是什么肉麻的话都说得出口。 不过也不算太夸张离谱。她穿过来以后照过镜子,原主天生了一副漫画女主脸,身材也长的标致,腰是腰,腿是腿,线条比例无可挑剔,要是生在四十年后,稍微一收拾就是名利双收的女团爱豆,可惜生在这穷山沟,成了二等次品被挑来拣去,注定累垮早死的命。 奶奶沉着脸,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林雪梅的模样,果断摇了摇头:“仙女有什么用?干不了活,照样没人要,这事肯定不成。你别动这个歪脑筋了,赶紧洗把脸,回家去,我也不告诉你爷爷了,省得你挨一顿捶。” 林雪艳吃了正面拒绝,脸色略微发了白。 她也知道,奶奶当了这么多年妇女主任,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今天不豁出去脸面,别说爷爷了,连奶奶这关都过不去。 狠了狠心,林雪艳从炕沿上站了起来,膝盖一曲,跪在了地上,眼中含泪望着奶奶:“您救救我!要是连您都不管我,我就是死路一条!” 奶奶一看这越闹越大,这话茬越说越不对,心里也是发了慌,一脚蹬上青布鞋就去地上拉林雪艳:“这是干什么,什么死啊活的,艳子你今天是疯了?” 林雪艳一咬牙推开奶奶的手,把那实在烫嘴难以启齿的话说出了口:“我……我跟王喜,有了。” 林雪梅在窗外听了这半天,腿都站酸了,本来想进门去,给奶奶敲敲边鼓,争取把堂姐换亲的恶毒心思扼杀在摇篮里,可是一听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少不得又停在原地,只觉得耳朵发了烫。 奶奶怔了半天,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艳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林雪艳索性豁出去,下巴一昂,眼睛一闭:“我怀了王喜的孩子。” 奶奶本来在村里就是个有名的泼辣人,忍耐了这么半天也是到了极限,一个巴掌甩出去,啪地一声脆响,林雪艳雪白的半边脸上发了红,留下一个清晰殷红的手掌印。 林雪艳从小到大被娇宠,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当时两行眼泪就滚下了面颊,又抽泣出了声。 奶奶余怒未消,声音发着颤,斥责林雪梅:“你是真不想活了!那是什么样的人家?那是你爷爷的老首长家!城里人!高干家!” 一个大意外。林雪梅忍不住全身打了一个激灵。 高干家庭……林雪梅拼命搜索着关于年代文的记忆库:高干家庭,吃特供,住小洋楼,还有啥来着…… 奶奶的话从牙齿缝里往外挤,一句一句印证了林雪梅的印象:“住小洋楼,顿顿鸡鸭鱼肉,这样的人家,就算县长家闺女也攀不上,要不是你爷爷替人挡过子弹,能轮得到你?” 对呀对呀。窗外的林雪梅恨不得冲进去,跟奶奶一起质问堂姐,这么好的亲事,你为什么要往外推? 这表面的光鲜优越背后,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可怕大坑,导致重生的堂姐不惜鱼死网破,也要摆脱这门亲事? 堂姐一阵抽泣过后,又垂了头。奶奶看她这副样子,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艳子,你拍拍良心想想,陆家不嫌弃咱是农村人,说明人家重情义,陆衡又是个军官……” 陆家,陆衡……这名字,刺激了林雪梅脑中为数不多的剧情记忆。 陆……陆衡……终于想起来了。 孤儿院发小稍微讲了几句男主的事,是这么说的。这位叫陆衡的军官,改开之后转业经商,成功之后支援边疆建设,有极为高尚的道德情怀……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陆衡有个炮灰前妻,农村来的娃娃亲,包办婚姻,陆衡一指头都没动过,几年之后离婚送回了农村老家。 在发小的转述里,这位炮灰前妻下场也是凄惨,虽然拿了一大笔赡养费,但性格争强好胜,受不了村里人的奚落,想不开投了河。 没想到这位连姓名都不配拥有的炮灰前妻,居然就是面前的堂姐! 终于知道是个什么坑了,林雪梅放下心来。 同样是炮灰女配,同样是踩大坑,但是堂姐的这个坑……可是太特么的香了! 堂姐想要美满家庭,恩爱夫妻,生儿育女,碰上个看不起她的男人形婚,当然觉得是人生最大的失败。 可是林雪梅不需要啊!她是追星女,她甚至不需要真实的男人,纸片人就够用了! 堂姐无儿无女离婚了要去寻死,可是她不会呀!有那一大笔钱,投资个啥风口都能飞上天,就算买几套房,也是躺平一辈子的富姐了。 终究还是没白穿越呀,捡上大漏了! 林雪梅心中冒出了泡泡。 既然堂姐你不仁,勾搭上了我的未婚夫,那军官太太我就替你做了。这门娃娃亲,她要定了! 第2章 救人 昏厥 奶奶甩了堂姐一耳光,怒气一点没消,嘴里嚷着“混账!我找他家算帐去”,可是头上一晕,腿下一发软,身子就打了晃悠。 她赶忙自己拿手抓住炕沿,一手扶住额头,跌坐在了炕上。 地上跪着的林雪艳吓慌了,赶忙站起来,拉住奶奶胳膊,抽泣着认错:“奶奶我错了!您消消气!” 可是林奶奶只觉得胸口发堵,脑内剧烈眩晕,身子往后一倒,直挺挺晕过去了。 林雪艳耳边嗡的一声,浑身打了颤。 她从小被全家人宠的胆大妄为,从来不把别人放在心上,可这是最疼自己的奶奶在自己眼前,眼睁睁的被自己气晕了。 她心里一个发疼,彻底慌了神,嘴上连哭带叫,晃着奶奶的胳膊喊了几声,根本喊不应声,赶紧抹一把泪水,双腿打着颤往外跑,去喊自己爹娘。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2节 窗外的林雪梅一看情况危急,赶紧走进屋来,先试一下鼻息,见奶奶呼吸还平稳,拿个软枕头垫在奶奶脑后,保持呼吸通畅,就听到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从大门口跑进来,想是大伯家住得近,一家人抢先赶过来了。 大伯林有贵几步来到炕沿边,嘴里喊着“妈”,声音都急的变了调,老太太紧闭双眼,没有反应。 大伯母许二凤小跑进屋,一边在衣襟擦着手上水渍,一边嚷嚷着问林雪梅:“怎么回事?怎么说晕就晕了?梅子你看见了吗?” 爷爷林满堂紧跟在后,也是一脸焦急,大声问:“怎么回事?” 林雪梅没有作声,林有贵转头就问父亲:“爸,我背人去卫生所?” 林满堂还没说话,林雪梅却又出了声:“先不能动。” 林有贵性子急,见老母亲突然晕倒,内心焦躁,惯性瞪了侄女一眼,训斥一句:“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按以往,林雪梅挨了训肯定就不敢说话了,可今天不一样,她音量反而变大了一些:“奶奶脸色发青,有可能是心脏不好,先不要挪动。” 她的神色语调里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郑重,令林满堂沉吟了一下,留神看了看老伴的脸色,赞同了小孙女:“先听梅子的,等等。” 听从父亲的话,林有贵耐住了性子,跟全家人一起等,就觉得墙上那个旧挂钟,秒针滴答滴答,响的刺耳,分外觉得心似油煎,还不到半分钟就抱怨上了:“今天这个苏医生怎么回事?怎么还不来?” 许二凤也坐不住,跟公公念叨:“爸你离开家的时候,老太太不是还好好的?这怎么突然就晕了呢?” 家里几个人七嘴八舌说着话,发着急,只有林雪梅不说话,专心致志关注奶奶的动静,先动手调整奶奶枕的软枕头,边调整,边俯下身听鼻息。接连调整了几次,听了几次呼吸,又掀开奶奶的眼皮看了瞳孔,神色稍微放松下来,对全家人交代了一声:“先不用慌,暂时不要紧。” 林满堂离老伴最近,观察着老伴的脸色,也打量了小孙女,见她照料奶奶动作熟练,有条不紊中透着从容不迫,恍惚就让他想起了四十年前,当年在战地医院的那些医护,那曾经是年轻的他们坚实的依靠,和生存的希望。 大家的神经刚放松下来,奶奶的胸口忽然出现几个不稳定起伏,林雪梅赶紧侧耳去听鼻息。林满堂的思绪瞬间从几十年前的鸭绿江边拉了回来,赶紧问林雪梅:“不要紧吧?” 奶奶的呼吸变得紊乱,林雪梅看一眼脸色,发现往青紫色上走,林雪梅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赶紧转头问林满堂:“脸色不对劲,呼吸也乱了,我得赶紧给奶奶做紧急救护按压胸口,不能再干等了。” 林满堂看着老伴越来越差的脸色,皱紧眉头,心下迟疑。 虽然说刚才看小孙女刚才照顾奶奶手法很熟练专业,但这危急时刻,人命关天,怎么敢让人上手乱来? 林有贵也不乐意了:“别胡闹!这人命关天的,出点差错,你担待得起吗?” 许二凤本来没吭声,见自家爷们说话,就也跟着插了嘴:“这事儿可胡来不得。话说回来,你这丫头以前不声不响的,今天怎么好像变了个人,啥事儿都敢干了呢?” 儿子儿媳七嘴八舌,林满堂一颗心也是砰砰的跳个不住,实在是事关重大,迟疑不决。 正在犹豫之时,奶奶的腿部弹跳了一下,惊了大家一跳,林有贵心里一高兴,莫非老母亲醒了?可凑上前一看,老太太双眼紧闭,脸色越发的不好,他抬起头来,正好撞上林雪梅的目光。 林雪梅对大伯摇摇头,又把目光转向爷爷:“这是已经出现抽搐,情况进一步恶化,再不抢救真来不及了。如果抢救不及时,就算医生来了,也会留下后遗症。” 林满堂迟疑到这会儿,医生还是没来,也是没了办法,再听林雪梅始终头头是道,步步都能说出名堂,把前因后果说得清晰明白,只得一狠心,当机立断,拿出战场上挥旗指挥冲锋的劲儿,冲着林雪梅大手一挥,就算把人交给了她。 林雪梅定定神,深深吸一口气,摆一个标准姿势,按穿过来之前在业余登山队实践过的心肺复苏术,开始给奶奶按压胸口,做心肺复苏。 按压一次,触摸一下颈动脉,可是没摸到,再一下,还是摸不到,心里发急,手上稍微加快了频率,也加了点劲道,林满堂和林有贵在旁看着,也是一颗心跟着砰砰地跳,额头冒了汗。 恰好林学艳带着苏医生一路小跑,来到了门口,看见了这一幕。 身后还跟了好几个听见动静,前来关切的邻居,识趣地站在了屋外观望。 苏医生才从另一个急救病人家出来,一路跑的满头大汗来到林家,一看这家居然有人擅自上手在按压病人胸口,本能就想叫停,可仔细一看,姿势手法都很专业,手下力道正好,一举一动间跟自己在县城培训的时候授课的老师有几分像,不由得有了三分放心,缓下了脚步。 倒是林有贵一眼看见苏医生,叫出了声:“梅子先停下,医生来了。” 林雪梅抬了眼,看见穿白大褂的医生进了门,正往这边走,手下却没受干扰轻易停下,依旧照着原来的频率和力道继续按压。 苏医生看她这个反应,心里忍不住就叫了一声“好”。自己虽然做医生很多年,可究竟是乡下村里,做心肺复苏的实际经验并不多,刚才这一下,如果是自己受干扰,还真未必有她这个专业的反应。 眼前这个小姑娘,林家的小孙女,不光是手法专业,心理素质也不是一般的好。 见她抬了眼,用眼神问自己是否要换人操作,苏医生好好掂量了一下情况。这时换人操作的话,出现停顿和变化,反倒是增加风险,于是果断对她挥了一下手:“梅子,你继续。” 这一句话出口,屋内屋外的人都投来了惊讶的目光。林满堂的心又高高吊在了半空,开口问道:“苏医生,这能行吗?” 苏医生走近前观察奶奶的脸色,查看了瞳孔,心里更加有把握,抬起头来回答:“老爷子放心,你看脸色正在好转,呼吸也稳定,跟我进屋的时候明显不一样了。” 虽然苏医生说话大家都信,林满堂还是悬着心,林有贵更心急,满地打转:“人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呀?急死人了。” 正在吉凶未卜的时候,奶奶胸口突然急促的起伏几下,屋内屋外的人看着,都咯噔一声跟着悬起了心。只有林雪梅脸色不变,手上又加了些力道。 一秒钟好像一年那么长,屋内屋外的人都屏住呼吸,把眼光盯在了林奶奶脸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微弱的哎呀一声,林奶奶身子转动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大家一起松了一口气,喜动颜色。 苏医生赶紧打开医药箱,取出听诊器,林雪梅往后一退,把位置让给苏医生。 苏医生实在是克制不住心里的意外和高兴,一边手上忙活,一边嘴里夸奖:“今天可真是没想到,你们家居然藏了个小神医呢!这心脏骤停可不是小事,今天多亏了她及时抢救,要是干等着我跑过来,病人指不定啥样了,有多大麻烦都不好说。” 苏医生这一夸,大家一起又都把视线从林奶奶身上挪开,投注到了林雪梅身上。 苏医生还没过瘾,意犹未尽又追问林雪梅:“梅子从哪学来的?关键时刻能救命,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呀。” 林雪梅回溯了一下自己看过的年代文,迅速决定了这个难题该怎么回答:“两年前跟一个赤脚医生学过,没想到还真管用。” 林雪梅说完,拿眼光扫了一下林家人,发现根本没人怀疑这个子虚乌有的说法,可见原主在家里是多没有存在感,虽然是一家人,但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原主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经历过哪些事情。 站在屋外观望的邻居早就忍不住七嘴八舌,小声议论起来。 “这孩子平时不声不响的,看不出来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梅子这孩子好,平时就懂事,老实厚道!” 林家全家人,终于对家里的这个小透明,重新审视,刮目相看。 林满堂方才看见老伴终于睁开了眼睛,那快要跳出来的心回了腔子,伸出大手去兜里摸纸烟,一听医生夸奖林雪梅,禁不住把视线投注到了小孙女脸上。 林有贵刚才一直不信任侄女,此时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后悔自己小看了人,许二凤也是喜笑颜开,顺着苏医生的话跟着夸:“梅子这孩子,你们是没注意,我可从小就看出来了,孩子脑子好使,心里有成算。” 奶奶自打苏醒过来,虽然恢复了意识,但眼前一直有黑朦,呼吸也不畅,勉强与眼前的苏医生对答,只觉得屋里屋外七嘴八舌,人多杂乱。等苏医生检查完收了听诊器,奶奶眼前黑朦散去,精神头好了一些,才把刚才听到耳朵里的七嘴八舌,在心头过了一遍。 苏医生转身要开药,衣襟被拉住,苏医生一回头,撞上奶奶怀疑的眼神:“你们刚才说什么?是……梅子救了我?” 苏医生笑了:“您别不信。要不是我亲眼看到,我也不敢信,这事儿千真万确。” 奶奶松了手,把视线转到近前的老头子脸上,林满堂咬着旱烟点点头:“是梅子,梅子救了你。” 林雪梅见奶奶的眼神还有点失焦,主动踏前一步,轻声问候:“奶奶您好点了吧?我看您脸色好多了。” 奶奶朝着林雪梅伸出手。林雪梅赶紧把手递过去。 小孙女的手柔软纤细,带着温度,触动了奶奶心头遥远的记忆,奶奶一时也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握过小孙女的手了。 这个孩子命苦,从小没了亲妈,在后妈手底下吃了苦,养成一个见人就躲、不爱说话的性子,于是更加的不讨喜,更加的没有人注意她,关切她。连自己这个亲奶奶,这么多年,也是完完全全忽略了她。 奶奶的目光依次掠过小孙女单弱的肩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短了一截的衣袖,最终停留在她白皙的小脸上,愧疚和感激一起涌上了心头:“奶奶今天多亏了你。要不然,这条老命就到头了。” 林雪梅轻轻反握住奶奶的手,微笑回答:“别这么说,奶奶福大命大。再好好养几天,就没事了。” 林雪艳一个人躲在门口,眼睁睁看着奶奶拉起了堂妹的手。 方才自己知道惹了大祸,一路哭着跑着,请来了医生,看奶奶还在昏迷,也挤在爹娘身边,跟着流泪。可奶奶一睁开眼睛,她也不知怎么心一虚,就躲到了门口。她从小就多吃多占,甚至强取豪夺,从来没觉得是什么毛病,可是今天把奶奶气晕,她是真的心痛愧疚,追悔莫及。 拿这会儿来说,她跟做贼似的,一个人躲在门口,听着苏医生夸林雪梅,家人和邻居也都跟着夸,就好像放露天电影的一盏大灯,一瞬间照在了她从来都看不起的堂妹身上。 而以往,被人夸奖羡慕,被人全体注目,这盏大灯从来都是照在她身上的。 那一霎那,仿佛有一个巴掌,凌空扇在了她的脸上,跟奶奶打的那一巴掌,一样火辣辣的痛。 第3章 家风 娃娃亲 “梅子这孩子,有本事还不张扬,谁要是娶到家,真是福气!” “就是就是。懂事会照顾人不说,细看那小模样,俊秀得很呢。” 时近正午,太阳火辣辣,晒得人直冒汗珠子,林家的院落内依旧聚集了许多邻居,七嘴八舌不愿散去。林家小孙女救了昏迷到奶奶,众人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夸个没完没了。唯有昔日的焦点林雪艳一个人被冷落在角落,孤零零,一声不敢吭。 那感觉,活像又被打了一巴掌。 林雪艳情不自禁,就往奶奶的身边走,是认错道歉也好,是挨打受骂也好,她都愿意。然而也就刚刚挪了一下腿,就听她娘许二凤大声问出了一句话:“妈,您刚才怎么晕倒的?我路上问了艳子,她说不知道。梅子,你奶奶是怎么晕倒的,你到底看见没?” 这句话,如同一瓢冰水淋到了天灵盖上,林雪艳的脸刷地变了色。 堂妹这个碍眼讨人嫌的死丫头,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 莫非把她见不得人的隐私之事,全都听去了? 林雪艳被这个念头吓到,眼神慌里慌张,就往堂妹脸上望去。 同时被这个念头吓到的,还有林奶奶。 她拼命的回想,小孙女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隔了一场昏厥,实在想不起来,只能向站在身畔的小孙女投去探询的眼神。 林雪梅看出奶奶的心思,用眼神回答了她。她不想隐瞒也不想演戏,换亲这件事上,她需要和奶奶有默契,也需要奶奶帮她争取机会。 二人眼神一对上,奶奶什么都明白了,想到事态的严重性,心忽悠一下,悬在了半空。 小孙女虽然善良懂事,可孩子从小被后妈压制着长大,没经过大事儿,没见过什么场面,万一当众说出不该说的话,别说大孙女没了活路,就是整个林家的脸可往哪里搁?全家人还怎么出这个门? 偏巧邻居还在帮腔催问:“是啊梅子,你到底看见没?你奶奶到底是怎么昏厥的?” 林雪梅知道现场谁最害怕这个答案,也很好奇堂姐此刻的面色,转过头看了一眼林雪艳,堂姐妹二人的眼神一个交汇,林雪艳什么都明白了。 无边的恐惧袭上心头,唰地一下子,林雪艳仿佛又落回了上一世,离婚回乡后,被村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的惨痛无助。 没想到,这一世刚从头来过,生死攸关的把柄就捏在了自己最看不起的堂妹手里。自己看不起她,算计她,居然第一时间,被她一字不漏地听去了?这还能有活路吗? 见她二人对上了眼神,奶奶一颗心也是砰砰乱跳,想要出声提醒小孙女不要乱答话,不知怎样开口合适,就见林雪梅转回头来,微笑着对她说:“奶奶,大伯母问您呢,是怎么晕倒的。” 林奶奶一颗心落了地,长长舒了一口气,对大儿媳说话:“二凤别大惊小怪的,我是在菜园子忙活了半天,晒着了,进屋来一个没撑住,才晕倒了。” 许二凤信以为真,嘴上继续热情关心婆婆:“妈您也真是的,有啥活叫我和有贵去干呀!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当心自己。” 邻居看了这和睦贤孝的场面,七嘴八舌开始捧场。 “啧!看人家老林家,儿子儿媳妇一样孝顺!” “就说是呢!别说有贵两口子了,就是艳子这个孙女辈的,不也是整天围着她奶奶转!” “人家呀,就是家风好!在咱村找不出第二家!也就是老支书和老妇女主任,能养出来这么争气的儿女孙辈!” 许二凤和林有贵见老母亲转危为安,本来就高兴,又得了邻居夸奖,自然是喜笑颜开,可林雪艳听到耳朵里,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巴掌。尤其是不明真相的邻居还在夸奖自己对奶奶孝顺,那是最狠的一个巴掌。 本来鼓起勇气要不顾一切奔向奶奶,这下子,脚步无力地停了下来,再也没有胆量往前凑一步。 林奶奶脸上在笑,心里如同一把刀在割,只强撑着不让外人看出自己的情绪。 往常被夸家风好,林奶奶微笑受之,问心无愧。可刚刚大孙女做出来的事,再让她听到这些话,就如同当场被打了巴掌,她要强一生,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打过脸。 艰难地缓过一口气,林奶奶心头做出了决断。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3节 事情要赶紧处理,该知道的人要马上知道,不该知道的人不能知道,保住林家的名声要紧。像大儿媳这样不明真相,当众挑起话头,不能发生第二次。 这时苏医生开好了药单,拿好了药,林奶奶开口叫大儿子:“有贵,一会儿你送苏医生,送到家门口。” 林有贵答应一声,老太太停顿片刻,又交代大儿子:“你带艳子先回家,把你媳妇留下,给我做顿饭。” 林有贵心思粗,母亲吩咐的只管答应照办,可林雪艳听清了奶奶的话,心头又受了重重的一个锤击。方才奶奶醒过来到现在,就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这又直接赶她走,是以后再也不会疼她宠她了吗? 想到此处,压抑了半天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但,事情已经做下了,没有后悔药吃。好不容易重生有改命的机会,不管伤害了谁,得罪了谁,她没有回头路了。 思前想后,林雪艳再一次下了狠心,一咬牙,一甩辫子,低头急匆匆走了。 林满堂一直在墙角吸纸烟,听到老伴跟大儿子说的话,脸色忍不住一沉。 他刚才一直没做声,把老伴和两个孙女的古怪神色都看在眼里。 再一听,老伴没有留下素来宠爱亲密的大孙女,而是留下大儿媳,大孙女更是一反常态躲的老远,一听奶奶赶她走,连招呼都不打,眼中含泪直接就走了。 种种反常,催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心里七上八下,再也难以宁定。 等林有贵陪着苏医生出了门,邻居们跟着散去,屋内再也没有外人,林满堂走到老伴身前,试探着问:“有什么事,等你养两天再说?” 林奶奶此时确实胸闷气短,但一见老头子的眼神里透出不安,越发觉得自己的决断是对的,长痛不如短痛,勉强露出个笑脸:“不用,我撑得住。” 林雪梅一直在奶奶身旁,见奶奶要商议大事,觉得是时候离开了,于是出声告辞:“奶奶我先回去了,您多保重,碰见事别再动气。” 奶奶视线转回到林雪梅脸上,眼神透出慈爱和怜惜:“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放心,你吃亏受了欺负,奶奶不能让你白受,奶奶给你做主。回去,把你爸找来。” 林雪梅乖巧地点点头,转身离开。开始奶奶说要给她做主,她还吃不准奶奶心里的打算,一听说找她父亲来,心里有了几分把握,把心踏实下来,回去叫父亲林有富。 林有富在地里忙活一上午,歇晌回家,刚扒拉完了一口饭,听林雪梅说奶奶晕倒了刚苏醒,叫他过去,赶紧一路小跑赶到了林家祖屋。一进屋,见大嫂许二凤在收拾碗筷,老母亲后背靠着墙坐着,老父亲在低头卷旱烟。 中午太热,跑得口渴,林有富拿起桌上的暖水瓶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却又来不及喝,转头关切老母亲:“妈,您怎么回事?怎么说晕就晕了?可吓死我了。” 林奶奶正是要提这个话头,还不知道从哪说起,恰好二儿子提出来了,定了定神,先叫大儿媳:“二凤,先别忙活了,有大事儿,得全家人一起商量。” 许二凤平时大大咧咧的性子,也看出老太太此刻神色不同寻常,后背莫名的寒了一下,坐在了老太太身前的炕沿边。 爷爷坐在窗口边的凳子上,不声不响,燃着了一枚纸烟。 奶奶看着全家人都静了下来,把视线投到她身上。本以为自己已经下了狠心,可事到临头,发现还是开不了口。 她迟疑着,担忧地瞟了一眼爷爷的脸色。她已经被这件事气得晕死过一次,差点连老命都没了,也担心老头子受不住。 爷爷捕捉到了奶奶的不安,狠狠吸了一口烟之后,把手里的烟掐灭:“人都齐了,你有话就快说吧。” 奶奶深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刚才有富问我今天为啥晕了,那会儿二凤也问了好几遍,当时人太多,我没说实话。” 明明是大夏天的中午,许二凤却觉得身上冒出一股寒意,从后背蔓延到了四肢,脸上的笑意不觉就僵了,试探着问婆婆:“该不会是艳子……气着您了吧?” 奶奶表情有千斤重,点点头:“是。艳子那会儿跑过来,跟我说,她怀上了孩子。” 林家的堂屋内,犹如响起了一颗炸雷。 先有反应的是林有富。他端起粗瓷大碗正要喝水,被这一句话惊吓得一失手,碗又跌回了桌子上,水撒了半桌子。 许二凤已经吓呆,在大碗的骨碌碌声回过神来,这回不光是四肢发寒,连牙齿都在打颤,结结巴巴说道:“妈……妈,您没病糊涂吧!那可是您亲孙女啊!” “说的是呢。要不是我亲孙女,我也不能气晕过去。这么些年,经历大事小事,你们谁见我晕过?” 奶奶接完这句话叹口气,不忍心看大儿媳灰白的脸色,垂下了眼。 扔出这颗炸雷来,她已经精疲力尽。她也不忍心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可是又没别的办法。那个不争气的丫头,已经让自己这个奶奶昏死过一回了,现在轮到她亲妈受罪了。 静默了半晌之后,屋子里啪地一声尖锐的脆响,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林有富看到林满堂的白瓷茶壶,上面印着东方红标记,现在被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是林满堂有一年去县里开大会奖励给老革命的纪念,他平时最珍视的东西。 林有富心惊肉跳,看着老父亲转成铁青色的脸上,遏制不住的怒色。 他仿佛刚刚才想起来,侄女已经订了娃娃亲,是父亲的老首长家。 怀了孩子……这算怎么一档子事儿?这该如何收场? 第4章 嫁妆 换亲的补偿 嫁妆 “砰”,瓷白的茶壶碎了一地,茶水四溅,众人都胆战心惊地看着爷爷。 爷爷天生性子烈,又是朝鲜战场的尸山血海蹚过来的,他一发火,家里根本没人敢劝,他摔完茶壶,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不争气的东西,我去打死她!”说完抬腿就要往外走。 林有富一看不好,没人拦着真要出人命,赶紧上前一步,拦腰抱住,不敢劝也硬着头皮劝:“爸!爸!这不行,就算是您亲孙女,打死人也是要偿命的。” 林满堂哪能咽下这口气,老眼圆睁,喘着粗气往外挣:“我给她偿命!我林满堂要了一辈子脸,丢在她身上,我也不活了!” 许二凤这时候羞怒攻心,也不敢拦,也不敢劝,呜呜咽咽哭出了声,奶奶扶着炕沿,一口气缓不过气来,说不出话。 林有富生来老实,性格蔫巴,家里等闲的事情都轮不到他说话,今天迫不得已挑了大梁,脑子和嘴都比往常快了好几倍,他一边死死抱住老父亲的腰不撒手,一边嘴里连珠炮似的劝:“爸!爸!你不看别人,你看看妈!她刚昏过去一回,你忍心再让她昏一回?那不要了老命了?” 林满堂虽然体格高大,究竟老了,被壮年的儿子死死抱住,半天挣脱不开,力气耗尽,不由泄了气,被儿子按回了凳子上。他有心再起身,一看老伴青白的脸色,强自按耐了怒意,只在凳子上喘着粗气。 林有富见父亲气成这个样子,心比针扎还痛,哆嗦着手,把旱烟点着,递给父亲:“爸!您抽着,消消气。” 林满堂伸出同样发抖的手,接过旱烟狠狠连抽了几口,青灰的烟升上半空。林有富见稳住了父亲,松了一口大气,转头一见大嫂许二凤捂着脸哭声不止,眼泪从手指缝里往外滴,低声劝道:“大嫂,先不急着哭,被邻居听见该瞎传闲话了,赶紧商量出来个法子,最要紧。” 许二凤听进去了小叔子的话,忍住哭泣,抬起眼来,扯过一条毛巾揩了脸。奶奶倚靠在枕头上,缓过了一口气,脸色也好了许多,先对二儿子说话:“有富,今天多亏了有你在,你大哥性子太急,不如你能压事,我把他支开了。” 林有富憨笑一下,内心有些受宠若惊。他从小性格蔫巴,不爱说话,不如大哥林有贵招人喜欢,没想到真碰到大事上,老母亲还是心里有数的。今天如果是大哥在,要和老父亲一起喊打喊杀,那就没人拦得住,真要出人命了。 林奶奶停顿一下,对老头子说了话:“她爷爷,这事儿是丢人现眼,搁谁都受不了,要不我也不能气晕过去。可事儿已经有了,到这步了,咱们这把老骨头还得要,该消气得消气,现在最要紧的,是商量往下怎么办。” 爷爷一腔怒气实在难消,可抬眼看一眼奶奶青白的脸色,说一句话停顿一下喘气,勉强压住了三分,咬牙说道:“老首长那边可怎么交代?干脆说死丫头得了急病死了,赶紧退了亲事!” 明知是气话,许二凤这个亲妈听她爷爷咒闺女死,也是不爱听,只是有天大的不满意,也低了头不敢言语一声。奶奶劝道:“别说气话,艳子这个事儿,赶紧让男家托媒人来吧。” 爷爷又瞪圆老眼问:“哪个兔崽子干的缺德事?托媒人?想得美!我打他个半死再说话。” 许二凤也瞪圆了眼看向婆婆,一边内心埋怨自己。这个亲妈怎么当的?亲闺女出了这天大的祸事,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奶奶重重叹息一声,嘴里吐出两个字:“王喜。” 这回反应最大的是林有富,一口水喝进去呛在了喉咙里,咳嗽数声以后,才说出话来,一叠声的问老母亲:“妈!你没搞错吧?” 林满堂和许二凤也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有富紧张地搓起了手:“咱村儿……还有叫王喜的吗?” 老太太板着脸,无情击碎了大家最后的幻想:“没有第二个,就是要给梅子订下的对象。” 林有富不干了。 就是再老实,再不把前房扔下的女儿当回事,这事儿也忍不了,冲着许二凤就嚷嚷上了:“哪有这样的?做出来丑事让一家人跟着丢人!这还不算,这可是一家子姐妹呀!咋能这么不要脸呢?生生抢了梅子的亲事,让梅子怎么办?” “这……”许二凤平时不是让人的嘴,小叔子气急之下说话又难听,几乎是指着鼻子骂,搁平时她早就开骂了,可偏偏今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奶奶冷冷在一旁说道:“有富说的对。梅子从小就对姐姐好,有口吃的都舍不得往嘴里放,都进了艳子的肚。艳子这个事儿做的,真是白眼儿狼。” “这……”婆婆补完刀,许二凤脸上火辣辣的更加难受,活像当场被打了一巴掌。婆婆说的事她也知道,那都是艳子欺负梅子心眼实诚,哄骗过来的,她只当是小事,从来没管过,可谁想到闺女心眼不正,长大以后干出来这么大的祸事? 只有爷爷反应与众不同,听到王喜的名字,反而沉下气来,等旁人都说完话了,才开腔:“老婆子,你说的就是村东头第一家,那个王喜?” 奶奶无奈点点头:“是他。他爹跟你一起去的朝鲜,你活着回来了,他把命扔在了那边,你可怜人家孤儿寡母的熬到现在不容易,要不也不能张罗把梅子定给他。” 想到四十年前的冰天雪地里,王喜他爹最后变成冰雕的面容,爷爷消了怒气,脸上浮上一片哀伤。四十年过去了,只要一想到王喜他爹,他心里那股酸痛,从来就没有淡下来过。 再也不能喊打喊杀了,这门亲事,再丢人显眼,伤风败俗,他认了。 狠狠吸几口旱烟,把烟蒂往地下一扔,爷爷开口说道:“有富,你一会儿去王喜家一趟,让他家托媒人。” 见公公松了口,许二凤心里一松,这个公公从来不好惹,今天闺女作出了这么大的祸事,能轻松过了这关,也算不容易。林有富却不干了:“那不行啊,爸!艳子把梅子的亲事抢了,梅子怎么办?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满堂一想这事,小孙女确实被大孙女坑了,脸上皱纹深了几分:“你说怎么办?大不了我豁出去老脸,十里八村帮她好好寻一寻,再寻一门好亲事。” 林有富心中不愿意,又不敢当面反驳父亲,这时候林奶奶说话了:“寻亲事那还是没影儿的事,对有富和梅子不公平,得有点现成的东西补给她。” 林满堂拿眼望了老伴,不知她是怎么个打算,许二凤心里莫名打起了鼓,还没等猜明白,婆婆对她发话了:“你不是给艳子准备了三转一响的嫁妆钱吗?我做主,拿一半出来给梅子,也算她这个当姐的没白坑她。” 许二凤的心头,如同被重重的的割了一刀,一滴滴的往下滴血。 那是她攒了多少年的钱啊! 从艳子订下这个城里高干娃娃亲开始,那时候艳子还是个小姑娘,她这个当娘的,怕闺女高攀受气,寻思着给她挣点脸面,省吃俭用,从牙齿缝里一分一分地抠钱,这才攒下了那笔钱。现在婆婆要生生的让她吐出来一半,那不是活活的割她的肉,放她的血吗? 许二凤刚被小叔子劝回去的眼泪又涌上了眼眶,捂住脸又哭了起来,边哭边诉苦抱怨:“没法活了!这该死的丫头,放着好好的城里高干不嫁,非要去跳王喜那个穷坑!我不活了……” 奶奶冷冷打断了她的哭诉:“让你拿一半嫁妆钱给梅子,你就不活了?全村人都知道梅子要订给王喜的,被她堂姐抢了这门亲事,她怎么活?再说了,艳子那个娃娃亲,陆衡是个军官,这事儿要是他爷爷周全的不好,陆家追究一个破坏军婚罪,你是想艳子带着孩子到监狱去认爹?” 一番厉害的话听下来,许二凤惨白了脸。想想闺女带着孩子监狱认爹的场面,那可是在全村面前丢大脸,十几年都抬不起头来……跟这恐怖的场面比起来,自己手里这几百块钱,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林奶奶说完这番话,自己也觉得狠了点,又给了几句软的:“你也别说啥活不活的话,当老的都是为儿女活着的命,我这个当奶奶的疼了她这么多年,她差点要了我的老命,我手里照样有她一份嫁妆钱。往后的日子我还能活几年?还不是得靠你这个当妈的疼她?” 许二凤听着婆婆的口风,虽然被大孙女气得晕倒,可打心里往外,还是忍不住疼她,对嫁妆钱的心疼,叠加着对婆婆的愧疚,越发的心口发堵说不出话来,只是眼泪一个劲儿的往外涌。 眼望着哭泣不止的大嫂,想想她要补给闺女的那笔嫁妆钱,是自己根本掏不出来的数字,林有富虽说刚才愤愤不平,要为闺女讨个公道,现在气顿时平了。 还有点意外之喜。虽说王喜小伙子不错,可是家里太穷,梅子有这笔嫁妆钱,肯定能找个更好的。林有富搓了搓手,没再说话。 爷爷咬着旱烟一直没吭声,看着老伴主持大局。其实大孙女和陆衡没结婚,算不上破坏军婚,只是老伴用这种办法对小孙女做出补偿,天公地道。他也可怜梅子那孩子,生来身子单弱,自小没娘受后妈的气,现在好不容易婚事是个指望,又被自家堂姐抢了。 有一笔嫁妆钱能傍身的话,婚事也能找的好一点。 事情就这么定了。林满堂开口说了话:“有富,一会儿去王喜家,让他托媒人来。我给老首长写信,就说艳子得了病,几年难好,我们和陆家,退亲。” 林有富和许二凤吁了口气,准备离开这个煎熬的家庭会议,各自散去平复情绪,谁知坐在炕上的老太太一摆手:“等等。陆家的亲事,先不用退。” 林满堂眼望了老伴大惑不解,林奶奶坦然回望了他:“他爷爷,你带着梅子上一趟城里,让陆家看看咱小孙女,陆家同意的话,就可以让梅子替嫁,她们姐妹俩,换亲!” 啥? 首先震惊的是林有富。 虽然闺女被抢了亲事,但得了一笔嫁妆钱还不算,还有了机会高攀嫁到城里高干家? 许二凤错愕半晌,就觉得闺女这一步错棋,后面就是一步一步吃不完的亏,踩不完的坑。这么好的亲事,被堂妹捡了大漏,自己还得补给她嫁妆钱! 那笔嫁妆钱被割肉的痛感又泛了上来,心痛委屈一起翻了好几倍,一冲动就抱怨上了:“妈!就算是梅子救了您的命,您也不能这么偏心眼啊!” 林有富又一个震惊。啥?是梅子救了奶奶的命?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4节 他把眼光看向了老父亲,老父亲点点头。 林有富作为父亲,第一次感受到了良心上微微的痛感。他这个前房扔下的闺女,一直不招后妻待见,每次家庭纷争一起,他也难免觉得这个孩子是个令人烦恼的存在。可没想到,今天居然是这个闺女,在危急时刻有了大用。 林有富心绪有点复杂。这么多年,他一家子都不如大哥家聪明能干,一直是被大哥一家子压着的,可没想到,关键时刻给他一家子争光露脸的,居然是这个一直被嫌弃冷落的孩子。 闺女单薄的身形,白皙的小脸,乖巧懂事的眼神,一时都浮现在眼前,一股歉疚之情涌上了林有富的心头。 第5章 换亲 林家小孙女是个奇人 “呜呜……您也太偏心了……” 许二凤越哭越悲切,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奶奶冷眼看着,忍不住沉了脸色。 她说出“换亲”二字之后,本以为反应最激烈的会是爷爷,却没想到大儿媳先哭上了,口口声声抱怨自己偏心眼。 等哭声稍弱,奶奶一字一板回怼了大儿媳:“你说的不错,我是太偏心,我一直偏疼你闺女艳子,有好吃的,有好事儿,都第一个想着她,是我带的头,一家人把她娇惯得无法无天,压根儿不考虑别人的死活,才作出这样的祸事。” 许二凤一想,从小到大,闺女是偏得了不少好处,可心里依旧是不服气,把脸从手掌抬起来:“以前是以前,这件事,您也太偏心梅子了。” 奶奶从鼻孔眼里笑了一声:“你以为换亲是我想出来的?她抢了她妹妹的男人,我问她,陆家那边怎么交代?你爷爷面前怎么交代?她跟我说,她跟妹妹换亲,让她妹妹,替她把陆家这个坑填上。” “啥?是艳子自己说的换亲?”许二凤表情错愕,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再偏帮女儿,一时也是难以替她自圆其说,抢了堂妹的亲事,没有任何愧疚和歉意不说,还把人家当成一块砖,紧着她的需要,哪里需要哪里搬,这也是太……不把别人当人了。 奶奶长长叹息一声:“二凤要是不逼我,本来这话我都不想告诉你们。那是我从小宠到大的丫头,把她教成这样,也真是活活打了我的老脸!” 许二凤垂了头,一声不敢再言语,林有富性子再随和,也得说话了:“她说换就换?把我们家梅子当成什么了?” 爷爷本来皱了眉头坐着,又被大孙女激起了怒火,咬牙说道:“她把陆家当什么了?她说退就退?她说拿谁顶缸就顶缸?不知死活的东西!我去当面问问她!” 许二凤看着公公气势汹汹地站起身,心里后悔不迭。不该抱怨婆婆偏心眼,结果反倒彻底暴露了闺女的自私自利,公公这要是找到了大孙女,就算不像刚才似的喊打喊杀,几个狠狠的大嘴巴子扇到脸上,也够她受的。 幸亏奶奶发话拦住了人:“有富,快把你爹拦住。到这份上了,光发火有什么用!” 林有富赶紧上前,拦腰抱住老父亲,把人按回了凳子。 奶奶看着老头子在凳子上坐稳了,燃上了一支烟,和缓了语气劝说道:“艳子那边,打也好骂也好,都不中用了,赶紧把婚事办了,才是正经事。陆家那边,艳子说的虽然是她自私自利的打算,可带梅子上陆家去相看一次,也是个办法。” 不说陆家还可,一说陆家,爷爷立刻又瞪圆了老眼。“什么办法?简直荒唐!当初带艳子上陆家相看,我都一万个不踏实,怕咱乡下丫头,老首长一家相不中。还好艳子体格健壮,人又伶俐,过了这关……你让我带梅子去?梅子那身子骨,在乡下都不好寻亲事,你让我往老首长面前带?我可没那么大的脸。” 话虽然是实话,可也太直白难听了些,林有富脸色就不太好看,奶奶察觉了,给二儿子一个眼色:“有富,你是当爹的,你来说说,梅子这丫头招不招人喜欢?” 林有富仔细想着,脑子里不由得浮现了死去前妻的脸,跟后妻对比出来的好处一连串,从嘴边往上涌:“招人喜欢。懂事,知道疼人让人,吃苦受累也不抱怨,嘴里从来没有一句刻薄人的话……梅子这孩子,随她亲妈。” 想起善良孝顺的早逝二儿媳,两个老人共同沉默了一瞬,奶奶把眼光转向老头子:“有富说的对不对?你不能拿老眼光看人,就拿今天的事儿来说,谁能想到,艳子把我气昏,是梅子救了我一条老命?梅子有她的本事和心路,以前是咱们走了眼,没拿孩子当回事,是咱们有眼不识金镶玉。” 一句话说得许二凤低了头。婆婆口口声声自己走了眼,没看出侄女是金镶玉,那自己闺女是个啥,不言而喻。 爷爷也低了头。提起今天的事,他没话说。小孙女不光保住了老伴的命,全程表现也让他刮目相看,一股愧疚忍不住从心头升起,他对这个小孙女,平常的关注和了解,都太少了。 奶奶见老头子表情松动了,也放低了声音:“要说选媳妇这回事,城里是城里,乡下是乡下,你看不中的,别人不一定不喜欢。拿你那老首长来说,不是选了个战地医院的护士做夫人?图的就是细心体贴会照顾人,论起这方面,咱们梅子又差啥了?” 老母亲一大篇话说下来,又顺溜又在理,林有富打心里觉得脸上有了光,闺女高攀婚事有指望。可林满堂不这么想,一味吸着旱烟不吭声。 在他心里,小孙女那身子骨,在乡下怎么都是被人挑来拣去嫌弃没人要的次货,让他把这样的姑娘带到老首长面前,他办不到。 奶奶知道老头子一时半会儿别不过来这个弯,转头吩咐林有富:“去,把梅子找来,她今天救了我的命,爷爷奶奶有点东西给她。” 林有富一连声答应着。他知道老母亲的心思,还是想帮闺女争取这门婚事,让她来,是让她和爷爷多亲近。 林有富高高兴兴出了门,奶奶抬眼一看大儿媳傻站着,脸色灰白,满是懊丧悲哀,心下一酸,声音带了温情:“你也回去看看艳子。虽说这事儿不光彩,可……女人成亲嫁人,一辈子就这一回,咱们老林家,还是得风风光光嫁闺女,不能让外人看出厚薄来。再有,有贵性子急,你慢慢的和他说明白,别让他闹,咱们家这几口人,经不起折腾了。” 许二凤就是再斤斤计较的性格,到了这份上,也无法不感念她对儿孙的惦念疼爱,一汪愧疚的泪水又到了眼眶,只是这回忍住了泪,强笑着安慰婆婆:“妈您也好好歇着,别太劳累了。” 奶奶点点头,目送大儿媳抹着眼泪出了门,精疲力尽,靠在了枕头上歇气。老头子坐在凳子上默默望了她,旱烟的火亮在嘴边一亮一灭,这一上午的工夫下来,也像老了十岁。 —— 林雪梅进了奶奶的堂屋,见地上有残余碎瓷片没收拾干净,就要去取扫帚,奶奶一扬手叫住了她:“先别忙活,过来。” 林雪梅坐在炕沿上奶奶身边,奶奶布满皱纹的手微微发颤,打开一个包了两层的手绢包,露出两件东西,连着手绢包一起往林雪梅手上递。 林雪梅大吃一惊,往回推:“奶奶,这不行!我不能收!” 饶是她是四十年后穿回来的,金子钻石的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但这两样东西是老物件,不只是金玉本身的价值。一个赤金镶珠的小小金簪,一个有点分量的绞丝金包银镯子,不光是饥荒年代能救命,也不知这两样东西,是传了多少辈,躲过了多少战火浩劫的灾难劫掠,才能留到现在。 奶奶硬塞到林雪梅手上:“给你就收着,我年岁大了,本来就是要给你们的。我也不瞒你,本来我是偏心,打算给你堂姐的,现如今……唉。” 见奶奶难过,眼中落了泪,林雪梅捏着手绢包一时不知如何劝慰。爷爷从外面回来进了屋,看见小孙女进屋就忙着收拾,又推让着不肯收首饰,懂事体贴,又不张扬,不贪心,跟那大孙女恰好形成鲜明对比。 再想想这孩子从小到大遭遇的冷遇忽视,爷爷坐在炕沿上,重重的叹息一声,劝慰老伴:“你这刚缓过来一点,又淌眼抹泪的干什么。不是还有梅子这么懂事吗?你也多余为那没出息的东西伤心。” 得了老伴劝慰,奶奶伤悲的神情和缓下来,对小孙女说道:“听听,你爷爷夸你了。老头子一辈子嘴头子硬,听见他夸人可不容易。” 林雪梅微笑道:“嘴头子硬那是跟我们,我刚才听他哄您,嘴可不算硬呢。” 奶奶被小孙女一句话逗笑,拍打了一下林雪梅肩膀:“你这孩子,是个假老实!给你点好脸色,你就敢没大没小的了。” 老太太趁着高兴的余劲儿,转头又推一把老头子:“懂事的孩子谁都喜欢。改天你带着她,去陆老首长家走一趟,你敢不敢?” 祖孙三人闲话家常,不料奶奶又把话引到了让人犯愁的大事上,爷爷瞟了林雪梅一眼:“梅子可人疼,又被那没出息的抢了亲事,论情论理,我该给孩子好好寻一门亲事,可老首长家,我看还是不成。艳子当初订给人家的时候,我就一直不安,觉得太高攀,没想到死丫头又不争气……这次干脆把亲事一退,我落一个净心。” 奶奶了解爷爷的心思,徐徐劝道:“你的性子我知道,一辈子最重脸面,不爱占人便宜,你始终觉得陆家门第高,我们配不上。可人这一辈子,都有马高蹬短,能相交多深,论的从来不是高低贵贱。陆家老首长为啥不顾门第高低,要跟你结儿女亲家?人家看重的是情谊,信任的是你老头子的品行。你这冷不防提出退亲,老首长这么多年的心意落空,心里呀,指定是不能好受。” 奶奶这番话入情入理,打到了爷爷心坎上,爷爷不由低了头:“唉!艳子那死丫头……幸亏是没进门,不然有个一差二错,我跳河的心都有,没脸活了。” 奶奶对爷爷摆摆手:“糟心的事儿先不提,就说梅子。梅子这行事这品行,你也都看在眼里,你带梅子这样的孩子去见什么样的人家,你都踏实,不亏心。况且你那老首长见多识广,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见就知道好赖,你有啥可顾虑的? ” 爷爷不吭声,燃着了一颗纸烟,吸着烟,思虑着。 “ 亲事成不成,在于两个孩子的眼缘,你们两个老的给孩子牵了线见了面,就算尽了力。也不是我当奶奶的王婆卖瓜,我这个孙女根本不愁嫁,嫁到谁家去,她都是个宝。” 奶奶一番话下来,总算消除了爷爷内心对门第方面的顾虑,只是儿女婚嫁,是非成败,终究还是关乎老一辈的情分脸面,因此内心还是犹疑着。 林雪梅听着已经差不多,该自己说点啥了,先问了爷爷一个问题:“爷爷,我听说,陆家奶奶原本是战地医院的护士?” 爷爷拿眼望了林雪梅:“在朝鲜战场的时候是护士,后来去苏联的医学院进修几年,回来就做医生了。怎么了?” 林雪梅微笑一下:“您也知道我生来身子骨弱,在乡下,不好活命。要是我到陆家,跟陆家奶奶学学医疗的本事,托她的福在城里找个活计干干,也是多了一条活路。” 爷爷眼睛亮了一下。 他脑子里怎么没想到这一节?救奶奶命的时候,他就看出来小孙女是这块材料,只是在乡下用不上。而城里就不一样了,军区医院经常人手不够忙不过来,孩子的本事在城里有了用武之地,挣上了现钱养自己,岂不比什么都强? 林雪梅看出爷爷的心思动了,放轻了声音:“这样一来,既是给我找了个活路,老首长也回报了您战场上的救命之恩,就算不结亲,照样能周全了老首长一番心意。您仔细想想是不是。” 一番话下来,奶奶先叫了好:“梅子说的,真是个两全的好办法!就当走亲戚去探望一趟,老头子,别犹豫了!” 爷爷也如释重负,重又好好打量了小孙女一眼。这个孩子无论说话办事,真是难得的靠谱。大姑娘家不该亲口提的事,一个字不提也照样把事情说明白,提的法子,又是可进可退。无论事情往哪个方向走,都只会周全情谊,而不会伤了情分! 爷爷深深吸一口烟之后,果断点了头。 数日之后,爷爷带着林雪梅出发,要去城里高干老首长家。 虽然林家没有正面承认,但整个三道沟村都传得沸沸扬扬。都说这平时最不起眼的林家小孙女也不知道突然长了什么本事,那天整个人一副城里医生的架势救了林奶奶的命,这又硬生生跟堂姐换了亲事,眼看着就要把高干家亲事收入囊中。 第6章 前任 打脸堂姐 数日后一大早,林雪梅挎着一个大包,跟在爷爷身后来到等大巴车的路口,却发现,路边三三两两聚集了不少人,有意无意,视线不时瞟过她的身上。 林雪梅忍不住微笑,乡邻们真是爱看热闹。都知道林家要把小孙女送城里,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越是猜不到所以然,越要来亲眼看一看。 幸亏奶奶料得先机,特意安排好了堂姐前来送行,叮嘱她俩,务必要在众人面前演好一个姐妹情深,堵住那些七嘴八舌。 林满堂听得后面脚步声没跟上,回头看一眼,孙女额上闪了汗珠,回身一手抢过大包,背在肩上。 林雪梅松了口气,走到等车的站点,感觉时间差不多,往公路尽头一看,远远的望见了大巴车烟尘滚滚的影子,忍不住向着人群张望,堂姐怎么还不来? 这一张望不要紧,一个高大健壮的小伙子从人群后面闪身出来。单看长相就鹤立鸡群,身高腿长足有一米八多,虽然一身衣服补丁多了些,架不住一张脸上浓眉大眼,颇有几分英俊勾人,一露面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是王喜。 林雪梅心中纳闷,王喜来干什么? 按奶奶规划,堂姐和王喜的婚事,要等林雪梅在城里落脚以后再曝光,能最大限度地避免乡邻议论。难道是堂姐再一次胆大妄为,想提前曝光亮相? 林雪梅赶紧留神看过去,就见王喜大步走到爷爷面前,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递上前:“我娘让我来送两个鸡蛋,您老人家路上垫垫肚子。” 爷爷自打见到王喜露面,心里怒气翻涌,恨不能狠狠抽他几个耳刮子。可是,王喜站他面前垂了头,一副低头认罪的样子,又低声下气的递上了吃食,还打了长辈的名义,心肠一软,况且又是大庭广众之下,一时倒也发作不得。 围观的村人看到王喜垂头低声的样子,只以为他是羞涩,哪里能想到背后那许多事?一个靠墙根抽烟的老头哈哈一乐,打趣上了:“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光老林学会疼孙女了,连咱村最本分老成的小伙子也学会哄人了。这煮鸡蛋多金贵啊,过年兴许能吃上一个?” 旁边一个婶子也咂嘴羡慕道:“说的就是呢。送俩烤土豆就不能垫肚子了?煮鸡蛋!啧啧!” 王喜被不明真相的群众一打趣,脸更红,更不敢抬头。爷爷咬牙忍了气,勉强接过了鸡蛋,王喜松了口气,抬头飞速瞟了站在一旁的林雪梅一眼,又低下头去。 捕捉到王喜瞟过来的这一个眼神,加上乡邻不明真相的打趣,林雪梅瞬间恍然大悟。 这两个煮鸡蛋,拐弯抹角,煞费苦心,其实是特意送来给她的。 怪不得。王喜在婚后的贫贱困苦生活中,一直疼爱林雪梅,哪怕是得了富贵之后,也不顾劳累,通宵照顾她的病。 原来并非是她原来认为的,王喜天生多情会哄女人,而是在定亲之前,王喜就对原主动了真心,而且,这份真心一直未改,火热了很多年。 可现在……这姻缘被堂姐生生夺了。 王喜这心里头,又怎能没有怨气,二人婚后这日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 林雪梅心思刚转到此处,一抬眼,撞上了堂姐阴冷的目光。 林雪艳早来了,一看王喜意外出现,便没有直接上前,借着人群遮挡,把王喜递上的鸡蛋和众人的议论,全都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腾地一下子,怒火烧了胸膛。 什么?他娘让送的?满村里谁不知道,王喜的娘最是抠门儿,拿鸡蛋送人,还不得如同摘了心肝一样。一定是他偷出来的! 而她,跟王喜……都到了这个地步,可曾从他手里拿到过一块鸡蛋皮? 怒火从胸膛蔓延到全身,她紧走几步,几乎凑到了王喜眼前,要看王喜如何面对她。 林雪梅紧张地看着二人。就见堂姐眼光如凌厉的小刀子从王喜脸上刮过,而王喜神情恍惚,简直好像根本没看见她,长腿一迈转身穿过人群,径直走了。 林雪梅心里思忖着,现在堂姐跟王喜的婚事并未曝光,王喜装作没看见她,也算得体没毛病,可是…… 眼看着堂姐站到她面前,满腮都发了红,连眼中泛出的泪意,都被眼角边的怒火映得发了红,看样子,恨不得一把掐死她。好像掐死她就能夺回王喜的心。 可就算给堂姐一百个胆子,她又怎么敢违逆奶奶的命令? 林雪梅声色不动,只冷眼看着,看着堂姐硬生生挤出笑脸,伸出手来,揽住林雪梅的肩膀,亲亲热热嘱咐道:“妹妹你从未出过远门,照顾好爷爷,也照顾好自己身子。” 林雪梅醒了一下神,配合着把戏做足,也伸出手,亲热地拨弄堂姐乌黑发亮的长辫子,脸上保持微笑:“我从小就听姐姐的话,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懂事了,我更要听姐姐的话了。”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5节 村里人的赞叹声七嘴八舌地响起。 “瞅瞅!瞅瞅人家老林家!堂姐妹这亲热和睦的劲儿!” “活脱脱的像亲生的一样。” 奶奶的指令准确无误地达成,可姐妹俩都受了大罪,身子搂在一起,眼神对撞一下又躲开,这一刻比一年还长。好容易大巴车烟尘滚滚,在路边吱嘎一声停下,林雪梅如释重负,挣脱了堂姐的搂抱,一转身登上了大巴车。 林雪艳和村人站在一起,眼望着堂妹神气活现挥着手坐在车上,向着城里绝尘而去。心里那股子怨恨不平,翻涌不止。 不光是王喜的事,还有刚才那一瞬。 明明是她重生改命硬抢了堂妹的姻缘,可刚才堂妹与她对视的眼神,竟仿佛带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好像在同情她,破釜沉舟什么也没抢来,反倒是原本拥有的一切,家人的宠爱,村人的喜爱,统统都被堂妹抢走了。 幸好……林雪艳咬了牙,瞥一眼身边看热闹的村人,再望一眼远去的大巴车。 且让你先得意两天,日后看你在陆家怎么死吧。 第7章 错认男主 进城了 林雪梅坐在大巴车上一路颠簸到了省城,巴士站一下车,往街面上一走,看到车水马龙,红绿灯闪烁,心里先就舒畅了三分,街景虽然比不上四十年后的繁华,可也终于到了一个她更熟悉和舒适的环境。 正对着琳琅满目的街景出神,吱嘎一声,一辆军用吉普在她面前刹车停下。车门一开,驾驶座下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娃娃兵,来到林满堂面前朗声问道:“是林满堂林老爷子吧?陆营长派我来接您的。” “是,我是林满堂。陆……陆营长?”爷爷吃了一惊,反问道。 小司机一把接过爷爷肩上的大包,又殷勤拉开后座车门:“是,陆恒陆营长,错不了。两个月前立了特等功,是我们全军营学习的英模典型呢,您老还不知道吧?” 小司机的神色语气中充满对长官的自豪和崇拜,林满堂却只含糊地应了一声,坐进了车里,心里的猜疑涌上来,如同翻江倒海。 他不是不知道陆恒立了军功,破格提拔了营长,而是今天来接人的,压根儿,就不应该是他。 陆家老爷子陆天野,和夫人乔远香,生了两房儿子,两房儿媳妇凑巧同时怀孕,老爷子一高兴,赐名陆恒、陆久。长房的孙子先落地,理所当然叫了陆恒,二儿媳妇晚了一小时,也生下儿子,十分不服气,非要叫个板,不叫陆久,要叫陆衡。 家里人不便与产妇相争,随了她性子,无奈取了两个小名,区分堂兄弟俩,家常只用小名称呼,一大家子人都习以为常。 大房孙子就是眼前这位陆恒,叫大刚。二房孙子才是林家的娃娃亲对象,大名陆衡,小名叫小圆。长大了,都进了军校入了伍,成了军官。 可能有的人天生适合当兵,有的人不那么适合。大刚性子野,在部队如鱼得水,青云直上,相比之下小圆文秀一些,几年下来差距就出来了,比堂哥低了好几个级别。 爷爷事先接到老首长回信,知道陆家有车来接,当然于情于理,该是小圆来接,可一见面发现,正主居然躲了。至于大刚,位高事忙,又面冷,陆家从来不安排他迎来送往接待亲友,今天居然被推出来接待了。 这破格的接待待遇,令林满堂惴惴不安,这是什么情况?是不是在暗示,这门亲事要黄? 林雪梅紧随其后,坐到爷爷身边,关上了车门,察觉到爷爷的情绪不对头,轻轻按了一下爷爷的大手。 她这穿书者比较离谱,原书一眼没看过,只是听孤儿院发小口述的男主叫陆heng。陆家有一对堂兄弟,同音不同字,她哪里能猜到半分?听小司机说到“陆恒陆营长”,便认准了,这个陆营长,就是堂姐那个娃娃亲对象。 不露面,自然是对自己这个相亲对象的冷待了。 幸好,她不在意。 这门亲事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的名义婚姻,对方自然不会热络到哪里去,何况现在自己这边要换人,结果更加不可测。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按照她上辈子打工的本事经验,做不成高干家的咸鱼儿媳,也能找个城里工作,走这一趟,就轻松摆脱了后妈手下小可怜的命运,左右都是个大大的赢家。 林满堂看一眼小孙女,见她面容平静,倒比自己这个上过战场的还从容镇定,惊诧之外,又多添了好几分心疼,暗暗下了决心,不管陆家这门亲事有多大的变数,自己先扛着,尽量不叫小孙女知道。 小司机一看客人坐稳了,发动车子:“陆营长本来准备好了来接您,可临时有紧急公事,实在来不了,特意叮嘱我一定把话跟您解释清楚,请您谅解。” 林满堂心里腹诽一句。小司机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么重要的话要带到,居然晚了一拍。但无论如何,对方也算礼数周全了,心里好受不少,嘴上也客气一句:“大刚……你们营长也太客气了。” 小司机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长官小名,这老爷子与自己崇拜的长官果真关系匪浅,一兴奋,话更多了些:“那还不是因为特别尊敬您?否则啊,就算是个师长,他也敢跟人对着干。” 一句话勾起林满堂的回忆,想起当年老首长不管不顾的性子,发自内心笑了一下:“小同志,你这背后谈论长官,好像不太好啊,不过我们当年在朝鲜战场,也都是这么干的!” 小司机瞬间被逗笑,林满堂心情更加放松,跟小司机一路谈谈讲讲,车轮飞驰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军区大院。 车一进院,速度放慢,缓缓来到停车区停下,司机殷勤小跑着拉开车门,请两位客人下了车,他回身去后备箱拿行李。 林雪梅有些头晕,把视线四处张望着,想尽快平复一下,远远的看到前面一辆军用吉普在停车区的最前方停住,车门一开,下来一个年轻军官,一下吸引了她的目光。 至少一米八五的高大身形,一身笔挺的军官服,勾勒出比例完美的宽肩窄腰,更衬出一份野性十足的压迫感,远远望去,令人不敢逼视。 他锁好车门,回身往住宅区方向走。硕大的停车区内车来人往,军官士兵不止一位,可是这人行走之间,浑然天成的一种上位者气场,瞬间盖过了在场所有人。 这外形气质,实在太出众耀眼,就是后世的男明星也要被他比下去,林雪梅这个追星女积习难改,立刻看的有些移不开眼,权当是这次进城的额外奖励,连头晕都好了不少。 正看得心旷神怡,忽然听到站在身边的爷爷叹了口气:“老首长当年就是我们军营第一美男子,瞧瞧大刚这神气劲儿,真像他爷爷。” 反应过来爷爷这话,林雪梅心里一跳,不能吧? 小司机取了行李,锁好了车门,回过身来。 那军官也是越走越近,到了目力所及之处,鹰隼一般的锋锐视线,落到了小司机身上。 小司机身子本能地一缩,脸上神情不觉就局促了好多,嘴里跟林满堂低声说道:“陆营长刚被师长亲自点名,抓去参加高层内部会,怎么这么快,就脱身了?” 林雪梅心里咚地一声,七上八下。 确定无疑了,这位,就是陆恒陆营长,堂姐的那个娃娃亲对象。 第8章 装病 陆营长秒杀后世男明星 陆恒把视线落到林满堂的脸上,眼神带了对长辈的礼貌和温度,但林满堂一个恍惚好像回到了当年的青葱岁月,眼前高大神气的年轻军人太像当年的老首长,脚步不知不觉就奔了过去。 林满堂的目光落在对方军帽闪闪发光的国徽上,想到眼前的晚辈位高事忙,心里又是喜欢,又是过意不去:“听司机说你在跟首长开会呢,何必又特意赶回来?” 陆恒语气淡然:“我那部分结束了。您是爷爷的老战友,赶回来应该的。” 毕竟是可能与自己未来的生活大有关系之人,林雪梅在他与爷爷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打量了一眼。陆恒敏锐察觉了林雪梅的视线,也回望一眼,点了下头,算是打个招呼。 二人对视之间,林雪梅看到的那张脸,的确无可挑剔,线条英挺,五官俊朗,可惜天然一副威严之相,浓黑眉毛下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一个对视之间,就迫得她躲开了眼神。 穿来之前五百强面试,面对八个考官,也没有感受过这么强的压迫感。 宾主寒暄之间,小司机小跑几步在前面带路,陆恒陪同着林满堂,林雪梅跟在爷爷身后,一行人来到陆家所住的小洋楼。 军队大院坐落在这城市里最好的地段,院内一色的青砖红瓦小洋楼,是当年苏联专家参与设计修建,论外观和舒适度,都非一般的城市住宅楼所能比,林雪梅一进楼门,在炎天暑热中就感受到一股清凉之意。 一行人步入走廊,小司机按响了门铃,林雪梅以为迎门的会是保姆,谁知赭红木门一开,一个满头银发的高大老人一步抢出门口,一把就抱住了林满堂的肩膀,口里埋怨道:“老林你这个老家伙,多长时间没登门了?我是不是请不动你了?” 爷爷回手用力抱一下老首长,眼里闪了泪花。两位老人挽着手臂进了屋,林雪梅紧跟在后,就见一个鬓边银白的奶奶站起身来迎客,知道这是陆老爷子的夫人乔远香,轻轻称呼一声“奶奶”,乔远香含笑答应,拉着林雪梅坐在了沙发上:“赶了这么远的路,累了吧。” 陆天野和林满堂各自落座,保姆从小司机手里接过行李,小司机自行回到车里等候,保姆上前斟上清茶。陆天野看着林满堂端起茶水喝着,才扫了一眼坐在一侧沙发的陆恒,眼中带了疑问之色。 好几天以前他就安排好了二孙子小圆去接人。怎么事到临头,二孙子踪影不见?大孙子从来不管迎来送往,最近又刚升了营长,位高事忙,今天怎么被推到了前面? 又因为林满堂之前来信提过,林家要换人聘嫁,带一个从没见过的孙女上门,怕亲事不成伤了脸面,因此两家见面先不提相亲结亲的事,只做寻常亲友走动。陆天野当着林家爷孙俩的面,不好直接对二孙子兴师问罪,只是脸上带了明显的不愉之色。 陆恒一眼捕捉到了爷爷的神情,半探了一下身子,低声解释一句:“小圆那会儿给我打电话,说是二婶突然心脏感觉不太舒服,他要赶紧送二婶去医院,不能去接林老爷子了。” 陆恒刻意放低了声音,但洋楼的客厅又大又静,几个人坐的又近,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雪梅一心认定眼前的陆营长就是娃娃亲对象,再听陆恒提到“小圆”“二婶”,只当是亲戚家的事,不知道深浅也不便多问,只微笑着喝茶。 林满堂一听松了一口气,原来小圆没有去接他们,是送母亲去医院看诊,并不是成心躲开,脸上带了笑,放下茶杯。 陆天野听完,却是面色微微一沉。 二儿媳沈丽君这心脏不舒服的毛病,早就确诊过是交感神经痛,没有什么大碍,平常不舒服,服用一点药剂就好。今天这么巧,儿子要去接娃娃亲的时候,她病痛发作需要去医院? 沈丽君对这门乡下的娃娃亲并不满意,只是一直没敢正面反对,这次林家要换一个姑娘聘嫁,原来的婚约还算不算,就存在了变数。莫非……她想趁机退亲? 乔远香察觉气氛有些沉寂,轻笑一声,岔开话题:“天野你看看,老林这小孙女,是叫雪梅吧,生得水灵灵的俊俏,一点也不随老林那个五大三粗的样子。” 乔远香口内夸着,心里忍不住把林雪梅和之前上门相亲定亲的林雪艳做了个比较。 论相貌,姐妹俩都生得漂亮好看,只是那林雪艳眉眼之间,有些过于精明伶俐之感,眼前这林雪梅,虽然瓜子脸尖下巴,单薄些,可眉眼更显忠厚,稳重不张扬。 夫人这么一说,陆天野也把视线投到林雪梅身上,见眼前的姑娘虽然身量不高,但秀气文静,沉稳淡定,没有乡下姑娘慌张羞怯的样子,心里生出几分喜欢,忍不住哈哈一笑:“这孩子不像老林,倒有点像当年和你同屋的那个小护士。” 乔远香故意白了陆天野一眼:“这么多年了,你还惦记着那小护士,还不是因为人家生的漂亮?” 林满堂也跟着乐起来:“嫂子,当年咱们认识的时候,也就是梅子和大刚他们这么大,那是多好的岁数啊。” 林满堂这一回忆,也勾起了陆天野的话头:“敌人背后一颗冷弹,我的警卫员正好脱岗,你老林真是个愣头青,不顾自己的性命就往上扑。” 四十年前的鸭绿江边,战火中的青春,那些后来又见到的,和再也不能见到的脸庞,在这谈笑风生中,一一的浮现在眼前,陆天野心中热意上涌,暗暗下了决心,不管二儿媳使出什么手段,自己还是要尽自己所能,促成晚辈的亲事。 第9章 准婆婆如临大敌 堂弟有点妈宝 乔远香看两个老战友越聊越热乎,怕年轻人听的无聊,对一旁的保姆招一下手:“马阿姨,带雪梅走走看看,把行李放进她的房间。” 林雪梅站起身来,马阿姨热情带路,沿着走廊给林雪梅介绍,哪一间卧室是陆老和夫人的,哪一间是陆恒的,哪一间是陆恒父母亲,林雪梅知道陆家是三代同堂,好奇地问一句:“那二叔家呢?” 马阿姨解释道:“他们一家三口住在东边那个门洞,跟这边不走一个门。” 林雪梅点点头:“难怪二婶去医院,这边爷爷奶奶不知道。” 马阿姨带林雪梅把行李放在客房,特意强调:“奶奶让我好好打扫干净,说是客人要多住些日子。” 林雪梅一听,不管亲事成不成,陆家两老至少是愿意接纳自己在这里住一段日子,学学本事找份工作,心下感激,对马阿姨微笑客气一句:“我住这里,要给您多添麻烦了,从家里带了些山货,一会儿请您尝尝。” 马阿姨倒是感到一个意外。主人家的事情她摸的清楚,知道这小姑娘是来相亲替嫁的,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不显眼,为人这么大方又和气。至于一年前来定亲那个姐姐,对待她那个神态……唉,不提也罢!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马阿姨脸上笑容更加真心了些:“以后有什么需要的,不好麻烦老太太,您只管跟我说。” 安置完行李回到客厅,林雪梅一看墙上的挂钟,距离午饭时间还早,对乔远香说道:“奶奶,我想去医院看望一下二婶,不知道方便吗?” “也好。”乔远香点点头,与陆天野交换了个眼神。 在林雪梅来说,以为只不过是晚辈亲戚应有的礼节,乔远香听来,却是准儿媳去见未来婆婆的第一步。不管沈丽君真病假病,既然躺在医院里,林雪梅既然要攀亲,总得去探望,不好装作不知道。 陆天野沉吟一下,视线转向陆恒:“大刚你陪雪梅走一趟,要是你那边事情太忙,从医院出来,你叫小刘送雪梅回来。” 林满堂一听这话,心口一跳,又是不安,又是过意不去。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自己祖孙俩一上门,把个堂堂陆营长变成了专门搞接待的,被差遣来差遣去,一趟一趟的还没个完了。大刚这孩子从小面冷心硬,万一不耐烦拒绝了,可怎么下台。 林雪梅也忍不住打量了陆恒。 她知道陆老爷子重情念旧,一心拉拢这门娃娃亲,一有机会就想把自己和这位陆营长往一起拉一拉,接触接触,了解了解。但陆恒自己的想法与陆老爷子,恐怕是天差地远。 就见陆恒长腿一收站起身来,手上几下动作利落,理好军服军帽,神色淡漠对爷爷点一下头:“没问题。按您说的办。” 林满堂松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元大钞递给林雪梅:“先去街面上买点儿营养品。”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6节 林雪梅收下钱,又望向乔远香:“奶奶,我想另外再带点山里野果子给二婶尝尝,城里轻易也买不到的,又新鲜又开胃,您看妥当吗?” 乔远香笑答:“你想的周到。那山里的果子我都馋得慌,倒是让老二媳妇先尝了鲜了。” 林雪梅用家里带的树枝编的小提篮拿上一点山果子,跟在陆恒身后出了门。 一路上完全如林雪梅所料,陆恒丝毫没有主动寒暄找话题的意思,林雪梅也非常识趣,默默跟着他的步伐前行。到了车里,司机小刘也一改来时的谈笑风生,舌头犹如被冻住了一般。 车子在默默无声中前行,林雪梅的视线不慎掠过后视镜,那张脸英挺俊朗,但那军帽下闪动的双眼又实在令人望而生畏,林雪梅把脸转向了窗外。 同时心里庆幸不已,幸亏自己提前知道剧情,否则追星女的本性发作强行搭话,准得碰个一头包。 察觉到林雪梅的视线带了一份探究意味,陆恒忍不住也往后视镜里扫了一眼。 就见后座的姑娘正随意望着街景,阳光照在一张五官精致的脸上,雪白皮肤和浅粉唇瓣接近于半透明的颜色,眼神波澜不惊,面对琳琅满目的街景,并没有太多好奇的神情。 陆恒迅速收回视线,继续目不斜视望向了前方。 看来能引起她好奇的东西并不多,方才是他的错觉。 在军区医院日用品商店选了几样营养品之后,陆恒带着林雪梅进入住院部,约莫离沈丽君的病房门还有一段距离,回头对林雪梅说:“你稍等。我先去打个招呼。” 林雪梅点点头,放慢了脚步。 陆恒来到病房门前,听到里面二婶沈丽君在低声说话,是他熟悉的抱怨语气,不由得缓下了脚步。 “你爷爷专横跋扈了一辈子,先塞给你一个乡下丫头,我已经忍他一次了,现在好不容易那丫头自己把亲事推了,又想塞进来另一个?不行,门都没有!” 屋里没人应声。 但沈丽君不依不饶,依旧低声逼问着:“你说话呀!” 陆恒听到里面的堂弟终于说了句话:“你有本事,你去跟爷爷说。反正我没这个胆子。” 陆恒听得里面陷入停顿和沉默,轻轻咳嗽一声,叩响了房门。 门从里面拉开,露出堂弟小圆神情郁郁的脸,勉强露出笑意喊了声“哥”之后,身子闪到了一边,陆恒的视线径直落在了坐在病床上的二婶沈丽君身上。 沈丽君一抬眼,一刹那的意外之后,立刻换上了笑脸:“大刚?你……怎么来了?” “带家里的客人来看您。”陆恒淡声说完,后退半步,把门口让出来,对站在十步开外的林雪梅点了个头。 屋里的沈丽君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家里的客人”指的是谁,忍不住眉心就是一跳。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乡下丫头胆子也真是大,敢闯到这里来! 再抬眼一瞟陆恒,高大身形半隐在门口阴影里,心里一连串的念头闪过。 老爷子从不差遣这个宝贝大孙子接来送往,可今天居然抓了他来,堂堂营长充当亲兵压阵,这是生怕自己委屈了这个乡下丫头! 稳了稳心神,沈丽君温声吩咐一旁傻站着的儿子:“小圆,给客人倒杯水。” 第10章 假情敌 准婆婆接不上话 林雪梅一走进屋,就感受到一道打量的目光,沉甸甸的直压人,她回望一眼目光的来处,见这位二婶倚靠在病床头,四十多岁年纪,白皙面孔透着养尊处优,唇边一丝疏淡的笑意打着招呼:“来了?请坐。” “听说二婶不舒服,过来看看。”林雪梅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床边小桌,坐在桌前小凳子上。 沈丽君接着招呼陆恒,“大刚过来坐。”脸上不自觉多了一分热络。 陆恒站在门口没动,一张帅脸半隐在阴影里:“二婶不用招呼我。” 林雪梅一打量屋内,普通病房,屋内两张病床,中间白布帘子隔开。二婶的这半间来了三个人来探病,只有两张小凳子,也难怪陆恒不肯过来坐,靠墙站了个穿着军装的小伙子,想必是二叔家的那位堂弟叫小圆的了。 身形也算高大,比陆恒却矮上半个头,论英俊潇洒也及不上陆恒一半,但脸上神情柔和亲切许多,二人视线对上,林雪梅主动打了个招呼:“小圆你好。” 小圆一愣之后,立即回应了一个友善微笑:“雪梅你好,喝杯水。” 寻常一句对答,倚靠在床头的沈丽君却脸色沉了一下。 本来她就在嫌这个林雪梅太胆大,没见到娃娃亲对象,敢追到医院来。好在老爷子早交代过,双方不当面提结亲的事,自己干脆不做介绍,最好是耗到最后儿子一声不吭,二人一句话都说不上,让她知难而退。 没想到这乡下丫头这么咄咄逼人,居然主动打招呼。 沈丽君满心不快,一抬眼,见半开的门口走进一个年轻姑娘,是自己替儿子看好的准儿媳白秀莹,心里不快立刻散了一半,坐起来半个身子:“秀莹?你妈说你下午过来,怎么现在有空?” 白秀莹款款走过来,把提着的营养品放在小桌上:“领导给我们几个实习生放假,我就提早过来看您。” 沈丽君一脸真切的笑意:“你们几个是大学生,领导哪能不高看一眼?” 又笑意不减瞟了林雪梅一眼:“今天赶巧了,我给你们介绍认识,这位是我老同学的闺女白秀莹,这位叫林雪梅,我家老爷子战友的孙女。门口那位秀莹是不是没见过?是我家小圆的堂哥,大刚。” 白秀莹对林雪梅微笑点头打个招呼,又转头看一眼陆恒:“我说看着有点眼熟呢,这不是咱大院宣传板上的英模吗?今天见到真人了。” 陆恒神色不动,淡淡答应一声:“是我。” 沈丽君亲热地拉一把白秀莹的手臂:“快坐下。”白秀莹含着笑,坐在剩下那张小凳子上,瞟一眼近在咫尺的林雪梅,唇边笑意有点僵。 粗看还不觉得,细看之下,这姑娘肌肤白皙透亮,下巴尖尖,五官秀丽,一双讨喜的大眼睛,神色透着从容镇定。单看脸容气质,还真一点不像个乡下姑娘。 自己志在必得的青梅竹马,来了个乡下娃娃亲的替补相亲对象,白秀莹本来根本没放心上,却没想到,长相这么出众。 沈丽君看在眼底,再瞟一眼站在墙边的儿子,见儿子的眼光虽漫不经心,却好像时不时落在林雪梅身上,自己把两个姑娘掂量比较了一下,心底不快又翻上来几分。 白秀莹身着柔姿纱连衣裙,是眼下最漂亮时髦的打扮,再看林雪梅,一身衣服是城里早几年就不穿了的料子,可要论起来身段的标致劲儿,脸上那几分勾人的妩媚相,别说白秀莹了,就是文工团里的舞蹈演员,也就少数几个能和她比一比。 这种长相,再撒撒娇,没有哪个男人能扛得住,连自己儿子这么个老实头,刚一见面都已经看到眼里去了,时间一长,更要坏事。 沈丽君满心盘算,就听帘子后头的隔壁病床一阵咳嗽声,实在惹人心烦,忍不住一皱眉,林雪梅听那咳嗽声中夹杂了粗重的喘息声,心里一紧,问沈丽君:“二婶,隔壁床的家属呢?” 沈丽君眉头皱的更深,回想一下:“是个保姆,好像洗衣服去了……” “我看看。”林雪梅站起身来,一转身,掀开了白布帘子。 沈丽君扫一眼林雪梅的背影,和白秀莹对视一下,松了神情,二人带了点心领神会的笑意。 长的再好又如何?乡下丫头,终究改不了做小伏低讨好人的卑微劲儿。二人冷眼看着林雪梅从那张床边跑开,跑到门口跟陆恒低声说了几句话,陆恒一转头走到门外叫护士:“护士,这边有人需要扩张呼吸!” 陆恒音量不高,但声音浑厚磁性,传得很远,走廊尽头立刻有护士答应了。林雪梅转头又进了白布帘子后。 护士一路小跑来到病房,拿着扩张呼吸器进去,咳嗽喘息声很快平息下来,护士离开之后,林雪梅才出来,浑若无事重新坐在了小凳子上。 经过这一番扰攘的小插曲,沈丽君打好了主意要压一压林雪梅,轻笑一声,嗔了白秀莹一眼:“你带来这奶粉全是洋文,不是国内的吧,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又不是什么大毛病。” 沈丽君说着,眼角瞟一下林雪梅。白秀莹捕捉到了,会意一笑:“我爸前几天出国考察带的,您要喝着顺口,下回还带点就是了。倒是雪梅,带的这水果,好像不常见到呢。” 沈丽君快速接了话:“这果子,得是大山沟里才有,我连见都没见过。” 小圆站在墙边,没瞧见母亲的神情脸色,只把这句话听在了耳内,上前一步张罗着:“我去洗一洗,大家都尝尝。” 谁知沈丽君一摆手:“别。毕竟是乡下野生的东西,自己人吃吃也就算了,别用它招待客人。” 话一出口,小圆固然尴尬一下缩回了手,林雪梅也是一抬头,深深看了沈丽君一眼。 沈丽君也不躲闪,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白秀莹也带了笑,冷眼旁观。 门口的陆恒,眼神多了一份关注。 虽然站在门口,这边的动静他没放过,毕竟是带着任务来的。这准婆媳俩一唱一和,是为打压眼前这个相貌出众的竞争者,必要的时候,他得介入。 可林雪梅不明真相,一头雾水。 她只知道,从自己进屋,到白秀莹进屋,这位二婶一冷淡一热络,对比不要太明显,但也无非就是嫌贫爱富,浅薄势利之人的常态,自己晚辈的礼节已经周全,以后对这个不相干的长辈亲戚,敬而远之也就是了。 可这几句话,一个国外来的奶粉,一个山沟来的野果子,借物讽人打到她脸上来了,这是在干嘛?白秀莹与她,顶天了就是做个隔房的妯娌,至于吗? 但无论如何,对方打上门来,自己正面迎战也就是了,于是淡淡微笑一下:“二婶这话我不赞同,乡下野生的就不能招待客人了?几万年前,我们还都是山里的野人老祖宗进化来的呢,您说是不是?” 沈丽君脸色一变。这句话打到了她的盲区,她受教育的时候赶上了那十年,胸无点墨,最怕人提书本,她接不上话。 白秀莹也是一愣,倒没想到这乡下丫头不光长相好,人也伶俐,嘴快脑子快。沈丽君那句话明面上不狠,属于绵里藏针,她也回了个绵里藏针,藏在玩笑里,分寸拿捏得极好,还不容易接住话。 还没想出怎么对付,就听身后刷啦一声,急促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着实吓了一跳,本能的回头一望。 第11章 真贵人 老太太,战力强 原来是间隔的白布帘子被拉开,露出病床上一个老太太,依靠在床头望着这边,脸上神情似笑非笑:“什么乡下的、城里的、外国的,那野果子,我看看……” 老太太往沈丽君床边小桌上扫了一眼:“那果子我认识,不光味儿好,还能入药,强身健体消炎去火,我年轻的时候没饭吃,大山沟子里靠着这东西,救过人的命呢。” 一见刚认识的奶奶路见不平帮她说话,林雪梅笑咪咪接了话:“奶奶说得对。好比说奶粉,无论国内国外,都是人工提炼合成的东西,蛋白质含量都差不多。这野果子就不一样了,维生素营养价值丰富,比苹果橘子都强。” 这一大篇话下来,什么蛋白质维生素的,听得白秀莹心里就是一阵发虚。 她虽然是大学毕业,却是文科生,高中化学和生物当时就没学明白,现在更忘光了。 看一眼林雪梅的神情,透着高深莫测的笃定,白秀莹实在看不透,没了底气。当着青梅竹马的面,也不容有闪失,不想丢面子,于是头一低,不再接话。 沈丽君一看,白秀莹堂堂一个大学生,被个乡下丫头掉几句书袋死死压住,接不上话,心里越发的气,把对面床的老太太使劲盯了两眼。 见她脑后挽个发髻,肤色黝黑,一脸风吹雨打的皱纹加老年斑,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乡下穷亲戚来蹭这军区医院的大福利,就因为林雪梅顺手帮了忙,也不顾天高地厚,胡乱帮腔。 本来按她的心思,碍于陆恒亲临现场压阵,受老爷子的指派保驾护航,敲打一下林雪梅点到为止,对方心知肚明就算了。没想到这老太太横插一脚,把她的心思全挑在了明处。当着好几个晚辈,这番面子丢得不轻。 沈丽君自小到大父亲位高权重,走到哪里人都让她三分,多少年没碰过钉子了,这如何还能压得住火? 沈丽君冷笑一声,对着老太太开了火:“您说的啊,那是老黄历了,现如今城里是城里,乡下是乡下,您老啊,得拎个清楚。” 这话自然是说,老太太拎不清自己的身份贵贱,老太太越发的来劲,手掌把腿一拍,拍出了脆响:“孩子,我说人不能忘本。要没有我们这些乡下人年轻的时候在山里打游击,有你现在高楼大厦住着?你跟我讲拎清楚,是谁拎不清楚?” 一提打游击,沈丽君心里本能一怯。本以为是个乡下穷亲戚,倒没想到,是个打过游击的老革命,跟她摆起军功来了。 再一深想,又给自己壮了胆。老太太这么一把年纪,跟自己一样住个普通病房,想必级别也不高,于是继续开火:“您老有事说事,别跟我摆老资格。能住到这里来的,谁家没几个军功章?要摆家里的军功,您不一定能强过我。” 话音刚落,半开的门口人影一闪,走进个又矮又瘦的老头子,年纪虽老,脚下却利落,两步走到老太太病床前,嘴上就埋怨:“老婆子,你怎么住进这普通病房来了?害我这顿好找。” 老太太看一眼老头子:“那边刚好没空位……” 老太太话音未落,屋内两个年轻军人同时举起手,行了个严正的军礼:“军长好!” 老头子抬眼扫视一下,满不在意摆了摆手。 满屋子人再看他和老太太,都换了眼神。 军长?! 沈丽君的心直往下沉,脸色发了白。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7节 这不起眼的乡下老太太,居然是军长夫人。 她瞟一眼儿子,儿子刚放下敬礼的手臂,眼神也正朝她看过来,带了无声的埋怨。 沈丽君心虚地转开眼,去看老太太的脸色。 还好,这老太太好像忘性大,忘了刚才还跟人嘴仗打得正欢,只顾跟老头子抱怨:“我以为毛病不大,住个普通病房就行,没想到发作起来,喘不上气,说不上话,幸亏这丫头看出我的毛病了,也不知道她怎么看出来的。” 老太太话说一半,拿手一指林雪梅。全屋子的视线,又都集中在林雪梅身上。 军长感兴趣地看一眼林雪梅,有话想问,满屋子扫视一下,只认得门口的陆恒,转头就问:“小陆,她是你……” 陆恒适时答话:“是我爷爷老战友的孙女,叫林雪梅。” 军长赞许地点一下头:“难怪,年轻人,有前途,未来就看你们了。” 老太太笑了:“原来也是老革命的后代。雪梅,记住爷爷今天夸你的话,乡下来的怎么了,我和你爷爷都是乡下来的。” 老太太笑咪咪,突然把眼光转向沈丽君:“她婶子,你说对不对?” 沈丽君本来刚偷偷松了口气,这下又白了脸色。 这老太太,她没忘。 陆恒眼神掠过一丝笑意。 他也产生了好奇,林雪梅到底是怎么看出老太太的病情的。 第12章 军长夫人 二次打脸 老太太喊完“她婶子”,脸上笑咪咪浑若无事,沈丽君心里却是恼恨交加。 这老太太为了素昧平生的乡下丫头跟她叫板,当着晚辈下了她的面子,才激起了她的怒火。可谁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农村老太太,居然是军长夫人? 而且还当着军长的面,把她之前看不起乡下人的话原封不动甩回到她的脸上。 顶着儿子无声埋怨的目光,沈丽君答话也不是,不答话也不是,脸皮麻辣辣的发了烫。 老太太见她僵着脸不答话,不服软,并不打算放过她,还是笑咪咪:“她婶子怎么不说话了?老太太想跟你讨一样东西,不知道你能不能舍得?” 眼看全屋人的目光如针刺一般投了过来,况且老太太话说的还算客气,沈丽君强笑一下:“您老人家想要什么,尽管说。” 老太太拿手一指小桌:“这野果子,我想讨来招待个贵客,今天能碰到这东西真是缘分。老头子,你说,宋宝贵家的老太婆见了这口,是不是得眉开眼笑?” 沈丽君不明白宋宝贵是谁,他家的老太婆又是什么贵客,眼光瞟向了儿子。 她儿子脸色本来就懊恼,听到“宋宝贵”三个字,懊恼之上好似又添了懊恼,没来得及说话,军长却哈哈一笑:“人家当了这么多年军长夫人,虽说不忘本,却也改了些性情,哪像你这个火爆脾气,还像在山里打游击似的。” 沈丽君又白了脸。 她说这东西拿不出手,不能招待客人,得罪了眼前这位军长夫人不说,现在还要拿来招待另一个军长夫人。 这脸打的,一次不够,又来一次,可真是疼。 沈丽君心中暗恨,这老太太真是小心眼,一点过节不依不饶,然而面上一点不能发作,反而挤出了一点笑:“难得您老人家喜欢。别跟我们小辈这么客气。” 见母亲发话,小圆取过果篮递到老太太手里,保姆进来收拾了东西,屋内几人目送着军长携着夫人往外走。 谁知老太太到了门口又转回头,沈丽君心头一紧,不知道她又要如何整治自己。 好在她只是看了一眼林雪梅:“丫头,咱这医院有时候招工,军烈属都可以报名,我看你呀,是这块材料。” 林雪梅心里一暖,脸上笑得欢畅,轻声答一句:“谢谢奶奶提醒。” 她穿来之前周末无事,经常去老人院做义工,陪着老人们跑医院做检查,做常规护理,也是常有的事,没想到今天无意中帮到了人。 老太太满意地点头,一行人消失在门口。林雪梅舒一口气,把眼光望向门口的陆恒,恰好陆恒也在注视她,二人会意点一下头,林雪梅转头跟沈丽君告别:“二婶好好休养,我先回去了。” 沈丽君忍着满心的怒气,勉强抬了抬下巴,目送陆恒和林雪梅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她自小家境优越,养尊处优了大半辈子,什么时候踩过这样大的雷?丢过这么大的脸? 一腔怨恨,都迁怒到林雪梅身上。 这乡下丫头可真有两下子。给她凭空招来这么个大雷。看着柔弱好拿捏的样子,其实比那心机写在脸上的林雪艳,难对付得多。 白秀莹瞟一眼沈丽君阴沉的脸色,心里也是替她这一番感到尴尬,但自己既然指望着这门亲事,还需帮她开解,于是假作闲闲的一笑:“这位军长夫人说的也是轻巧,哪有那么容易?军队招家属工,一两年也不见得有一次机会。” 她旁敲侧击哄一下准婆婆,果然合上了沈丽君迁怒林雪梅的心思,就见沈丽君果然怒气平息了好些,酸酸的一笑:“就算是赶上招工,最后能转正的,都是城里姑娘,有她一个乡下丫头什么事儿?真是什么都敢想!” 白秀莹今天虽然也吃了林雪梅的亏,但究竟不那么直接,而且一想到今天这一场下来,沈丽君对林雪梅更加结了仇,生了恨,自己的胜算更大了一些,于是舒心一笑:“毕竟是乡下来的,再怎么觉得自己了不起,对于城里,又能知道多少呢?” 沈丽君暗下决心,这门亲事,自己务必要顶住老爷子的压力对抗到底。这林雪梅就算心比天高也是留城无望,只能灰溜溜回乡下去饿肚子,想到此处,心里痛快了不少。 见自己三言两语,成功地把沈丽君缓和下来,白秀莹有些自得,适时的递上一杯热水,忍不住瞟了站在一旁的陆衡一眼。 陆衡惯常垂着眼收敛了表情,可心里却觉得,真论见识,眼前这大学毕业生,好像真的比不过乡下来的那姑娘。 医院门口,陆恒目送军用吉普载着林雪梅离去,回到自己办公室,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陆天野亲自来接的,开口就问:“怎么样?” “一切正常,小刘送客人回家了。” 陆天野还是不太放心:“什么事都没有?” 陆恒掂量了一下,既然爷爷追问,有件事确实值得一说:“客人有医学护理常识,帮了同病房的病人,我们都没认出来,病人是军长的爱人。” “哦?有这事?”陆天野意外中带了惊喜,挂断电话。 转身还没等坐下,林满堂抢着问:“什么事?” 林雪梅去医院看沈丽君,林满堂十分不安,当初不同意带小孙女来,也是顾虑这个孩子太懂事太能忍让,应付不了这个厉害婆婆。 陆天野一看老林一脸忐忑,老顽童心思忽起,越发要吊吊他的胃口,故意板起脸:“有事,等孩子回来再说。” 乔远香熟悉老头子的招数,瞪了他一眼,陆天野装没看见,恰好门铃响起,林雪梅身姿轻盈走进门来。 林满堂赶紧迎上前,一看小孙女一张白净小脸带着盈盈笑意,又不像是有事生气的样子,正在猜疑,身后乔远香叫他们:“雪梅回来了,洗个手开饭了。” 饭桌上跟老首长碰了两盅之后,林满堂实在耐不住开了口:“梅子,咱乡下人见识少,你去这一趟,没惹二婶生气吧?” 林雪梅一看爷爷一脸担忧,夹了一筷子鲜蘑肉片放他碗里:“瞧您说的,二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大人有大量,就算我有什么不周全,她也不会责怪。奶奶,您说是吧?” 乔远香心中有数,故而十分赞赏林雪梅的得体大方,唇角露出笑意:“雪梅说的很对。” 婆媳这么多年,乔远香能不知道沈丽君的脾气做派? 只是两家结亲,包括以后这么多年,恩怨瓜葛自有特殊渊源,有不得已之处。 沈丽君和陆博相亲结婚没多久,那十年开始了。沈丽君的父亲身在革委会主任高位,护了陆天野和乔远香的人身安全,后来虽然时过境迁,但陆家二老都是感恩念旧的人,为这份恩情,日常诸事都对沈丽君尽量包容。 但包容迁就沈丽君,那是自家人关起门来,如今面对的是客人,乔远香也是悬了一份心。看到林雪梅轻描淡写,处理事情十分圆融,才放下一颗心来,不觉又对这个姑娘多添了几分好感。 但接完陆恒的电话,陆天野实在是兴致高,故意板着脸逗林雪梅:“不对吧,你干了那么大一件事,还敢瞒着爷爷?” 林满堂一听这话,越发的心口一跳,紧张起来:“梅子,你到底干什么了?” 第13章 工作 特批 林雪梅一看陆天野眼中抑制不住的笑意,就明白是陆恒跟家里通过电话,微笑道:“也没什么,就是二婶同一个病房有个奶奶,正好身边没人,她肺气肿发作得厉害,我赶紧叫了护士给她扩张呼吸,她就舒服多了。” 林满堂神色瞬间松下来:“吓我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心里的大石头一落地,登时觉得满桌子饭菜都飘了香味,刚夹了一块红烧鱼要往嘴里放,就见陆天野一瞪眼:“怎么不是大事?你还有心思吃?” 林满堂又被吓了一跳,鱼块停在了嘴边。 一见老战友被自己捉弄,陆天野开心的哈哈大笑:“你可知道那老太太是谁?军长的爱人!” 林满堂筷子一颤,红烧鱼从嘴边掉到了碟子里,不敢相信:“啥?军长的……爱人?” 乔远香也是脸带惊喜:“真的?我听说这位军长夫人脾气有些特殊,平日深居简出,平常人想上门求见,也是见不到。怎么,雪梅有这么大的福气?” 陆天野满眼笑意点头:“人家是山里打过游击的老革命,跟一般人聊不来。雪梅这孩子,跟她这就叫缘分。” 乔远香嗔了陆天野一眼:“你这话说的,怎么和我们就聊不来了?谁还不是个老革命了?” 这么多年,陆天野感念林满堂的救命之恩,一心提携他的后代,可也实在没想到孩子刚来城里,就给他这么争气露脸,高兴得眉飞色舞,索性又逗弄起了夫人:“对,你也是老革命,人家革命是在山里吃糠咽菜,你是留学苏联,穿着布拉吉,跳着《喀秋莎》,喝着咖啡伏特加……” 乔远香笑出了声,捶了陆天野一拳,林满堂也看得呵呵大笑,这时候,电话铃又响了。 “是不是大刚有什么话忘了说?”乔远香嘴里念叨着,起身离开饭桌去接电话。 电话一接起,乔远香神色立刻变了:“对,是小陆、陆恒家……对,林雪梅是我们家亲戚。” 一听是个外人来电话,而且提到林雪梅,桌上三人都留意了她那边,只见她的语气敬畏之外带了感激:“护士培训班……这么巧?劳您费心了,改天让孩子上门道谢。” 乔远香挂了电话回到饭桌,跟陆天野一样喜上眉梢,还要故意卖关子:“猜猜是谁来的电话?” 陆天野又猜到几分,又有点不敢信:“难道……” 乔远香笑了两声:“你凭什么说我跟人家聊不上来?刚才聊得多好!是军长爱人,不忘操心咱们雪梅的事,特意打电话过问,军区医院有个小范围的护士培训班,只对军烈属开放,虽然名额没满,但原则上截止报名时间了。” 林满堂原本睁大老眼听得起劲,一听过了时间,哀叹一声:“可惜了。” 小孙女从乡下到城里来找活路,有一半的指望是奔着这件事而来,如果报名时间错过了,再等一两年,也未必等到第二次。 况且,眼见沈丽君在极力反对这门亲事,如果这个招工当护士的事没了指望,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陆家? 那就是招工和亲事一起落了空。 一看老林又沉了脸,乔远香不忍再逗他:“老林你听我把话说完,军长夫人哪能这么容易放弃?她极力跟招工处的干部推荐,说发现了一个好苗子,又专业又心细,有耐心。” 咚的一声,陆天野激动的放下酒盅:“这老太太从来不爱管别人的闲事,这回居然破例了?” 乔远香笑着望他一眼:“连你都知道军长夫人的脾气,招工处的干部岂能不知道?知道她这个金口难得开一次。马上给开了口子补一个名额,让雪梅呀,明天就去报到!” 林满堂脸色总算松下来,却又难为情地搓起了大手:“这……怎么好意思……梅子,你可得好好争气,别丢了人家的脸。” 林雪梅也是高兴,唇边含了笑意。 本来还想着请乔远香帮忙问问这件事,没想到这么不巧,时间已经错过了。更没想到事出意外,结识了一个抱打不平的老太太,把错过的机会又拉了回来。 然而林满堂还是不踏实:“这事有点突然。这么快就去报到?梅子,你能行吗?” 乔远香也附和林满堂:“是呢。我本来想着带雪梅好好玩几天,适应适应环境,再张罗工作的事,没想到,这机会从天上砸下来了。” 三个长辈一起望向林雪梅,怕一个乡下姑娘刚进城会处处露怯,林雪梅赶紧安他们的心:“放心吧,我平常爱看书,懂得不少,再有不懂的,问乔奶奶就是了。”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8节 林满堂感到了几分释然:“是,梅子这孩子别看不声不响的,爱学东西,医疗护理这一套是跟赤脚医生学的,还救了她奶奶一命呢。” “哦?家里弟妹她怎么了?现在没事了吧。”乔远香毕竟是医护出身,关切地问一句。 “……没啥大事,地里干活晒晕了,梅子给救过来的。”林满堂心内懊悔,自己高兴过了头,一时失言。 虽然不难遮掩过去,但林满堂心里重新勾起了对大孙女林雪艳的恼恨失望,又望一眼眼前的林雪梅,对这小孙女,更生了愧疚怜爱之心。 “你看你看,我就说哪有天上掉馅饼,纯靠运气的?本来孩子就是有真本事。”陆天野没留意老战友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只顾着高兴了。 这么俊俏能干的小丫头,有本事有心劲,还低调不张扬,不娶回家做孙媳妇,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家? 想到高兴处,陆天野声音高了两度:“等老二媳妇出院回家,咱们张罗个家宴,一家人正式聚一聚,给雪梅庆祝!” 乔远香和林满堂对望一眼。都明白陆天野的脾气,这一高兴,更是要开足马力,要撮合这门娃娃亲。 第14章 家宴火花四溅 野生黄鱼 第二天一早,小刘的军用吉普把林雪梅送到军区医院大门口,正好碰到沈丽君出院,儿子小圆和白秀莹陪在一旁。 意外碰面,林雪梅礼貌叫了声二婶,沈丽君当头就是一愣:“你?” 林雪梅知道她的意思:“我来报名参加护士培训班。” 沈丽君没等吭声,白秀莹先插了话,语调带着诧异:“不是已经截止了吗?” 昨天因为军长夫人提到了这件事,涉及到这情敌的去留,白秀莹走了心,特意打听了个清楚。 林雪梅抬眼一看白秀莹脸色,心里实在不解,自己顶天也不过是她一个隔房的妯娌,何至于这样,但脸上如常保持笑意:“名额没满,条件合适的可以报名。” 林雪梅见小圆站在一旁,用眼神打过一个招呼,跟这一家子也犯不上再多话,转身进了医院大楼。 小圆望着林雪梅轻盈离去的背影,由衷的替林雪梅感到了一阵高兴。 白秀莹飞速溜了一眼沈丽君的神色。 昨天她为了讨好沈丽君,特意拿护士培训班说事儿,成功安抚了沈丽君的情绪,可谁想到第二天一大早,迎面就是这个人这件事,准婆媳俩又双双被打脸。 白秀莹心中狐疑:“报名明明都截止了。” 沈丽君哼了一声,十分肯定:“一定是老爷子老太太!” 在这桩婚事上,陆家二老的倾向性这么强吗,白秀莹心里打鼓,忍不住瞟一眼站在身畔的小圆。 谁知这一眼看过去,看了一肚子的气。眼见他的眼光盯在林雪梅离去的方向,人都走没影子了,他还在痴痴的看。白秀莹这一口气登时堵到了心口。 偏巧小刘这人,话多嘴快,见了长官家人分外热络,凑上前跟沈丽君说话:“呦,您出院怎么不打个招呼?” 小刘是陆恒那边的司机,沈丽君也使唤不着他,此刻又在气头上,对这客套话根本懒得搭理,还是白秀莹勉强搭理了一句:“我带了家里的车来。” 小刘热情一笑:“那敢情好!老爷子要张罗家宴,让我押着陆营长参加呢。” 小刘说完,转身离去,沈丽君却把这话走了心,等坐上白秀莹带来的车,才郑重其事,对白秀莹说道:“刚才听见了吧,老爷子安排家宴呢,你好好准备一下。” 白秀莹一看沈丽君神色,也知道这是为撮合林雪梅和小圆而安排的,迟疑道:“老爷子安排的,又没请外人,我去怕是于理不合吧?” 沈丽君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儿,但并不在意:“我这边的事,我做得了主,你只管好好准备,把那乡下丫头比下去,老爷子就没话可说。” 白秀莹一想也对,点了点头。 家宴安排在次日的晚餐时间,乔远香带马阿姨帮手,着实用心备了些好菜。 陆天野也是很久没跟儿孙辈这么热闹过了,格外的兴奋,门铃一响,亲自去开门。 一开门就是一个意外:“大刚?你怎么回来了?” 知道这个大孙子位高事忙,加上性子冷淡不爱热闹,陆天野只是例行通知一下,也没指望他真的能回来。 老爷子面露欢容,陆恒却依旧神情淡淡:“今天凑巧有空,回来看看。待会儿吃饭您叫我。” 眼看这个大孙子口不对心,说回来看爷爷,一转身就回了自己屋,陆天野依旧高兴,人能到就不错了,今天算聚齐了。 听得门铃又响,陆天野跟林满堂交换了一下眼神,这回该是正主、二孙子陆衡到了。 陆天野亲自去迎门,林满堂跟在身后,老首长高大身材挡住了林满堂的视线,就见老首长去开门时满脸欢容,再转过身来却沉了脸色,等门口几个人一拥而入,林满堂才豁然明白。 正主登了场不假,还带来个年轻姑娘。 乔远香从厨房迎出来,也是吃了一惊,这些年真是把二儿媳纵容的不像话。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敢直接带人上门了? 沈丽君自知理亏,一进门满脸堆笑,嘴里热热络络地叫着人:“爸,妈,陆博今天实在有事,让我替他说一声,改日补请林老爷子。小圆这两天光忙着照顾我了,快!跟林老爷子问好!” 小圆惯性的一个随和温吞劲儿,规规矩矩跟林满堂打了招呼。 林满堂心绪不安,但场面如常应付,笑着打个哈哈:“没事没事,别这么客气。” 沈丽君既然敢把事情做到这一步,索性单刀直入:“爸,我今天带了客人来,不怪我自作主张吧?也不是外人,小圆的高中同学,也是我发小的女儿白秀莹。秀莹,来跟爷爷奶奶认识一下。” 陆天野心里明镜似的。儿媳这是仗着亲事由女家提出退掉了,后面来的堂妹还没定准,想抓这个空档彻底把娃娃亲退掉,然而她敢直接带人上门,他是没防备。 再不高兴,也不能当着外人表露,乔远香跟陆天野交换一个眼神,二老带笑招呼白秀莹,把人让到沙发上喝茶。 沈丽君挨着坐到了白秀莹旁边,亲热地叫着陆天野:“爸,您还记得我跟您提过一次秀莹的母亲吧?是嫁到了白家。” 一看沈丽君夸张的眼色,陆天野若有所悟:“白……是那个白?” 沈丽君连连点头:“正是正是,您老人家说的没错。” 见陆天野和乔远香好像都有所震动,沈丽君微微松口气,忍不住拿眼角瞟了林满堂一眼。 从白秀莹一亮相,林满堂就觉得不妙,再一见沈丽君如此高调,炫耀对方家世,而对方家世确实不一般,好像还高于陆家,忍不住内心叹息一声。这门娃娃亲是真的要凉。 这时林雪梅从自己住的客房出来,一见沈丽君带着儿子准儿媳到了,落落大方过来打招呼。 乔远香站出来做介绍:“雪梅,二婶和小圆,你在去医院都见到了,这位你没见过,是小圆的同学,白秀莹。” 乔远香担忧林雪梅会面露不快,谁知林雪梅面带微笑:“不用奶奶介绍,秀莹在医院也见过了。” 这话一出,乔远香和陆天野十分意外,林满堂也是心中一震。 那天林雪梅去医院探病,白秀莹也在?就看沈丽君今天这做派,那天林雪梅孤身一身闯了医院,那还能有什么好事? 还没容人细想,白秀莹一亮手中的手提袋:“爷爷奶奶别嫌我冒昧,我带了两条鱼给大家尝尝鲜。我爸南方的朋友给带的野生黄花鱼,就是在他们本地,也不容易碰到呢。” 陆天野和乔远香又交换了个眼色。既然她本人嘴上都提到了“冒昧”,实则这个事情就是冒昧,但头一次上门的年轻姑娘,又是娇生惯养的高官子弟,谁也不好说什么。乔远香忍住内心的不快,淡笑着打了个圆场:“这是招待外宾的高档食材,在咱们东北难得一见,今天有口福了。” 林雪梅静静坐在林满堂身旁的沙发上,抿嘴喝茶看戏。眼见沈丽君听完婆婆的话面露得意之色,不禁莞尔。野生山果子是乡下东西,野生黄花鱼就不是乡下东西了,这个二婶也是有意思。 白秀莹见带来的礼物镇住了陆家长辈,展颜一笑:“待会儿我下厨清蒸一个,爷爷奶奶别嫌弃我手艺。” 乔远香见这孩子步步紧逼,闯上门来登堂入室不说,这还直接就要下厨,明刀明枪的是要争夺这门婚事,饶是再好的涵养,也是有些撑不住,脸上笑意越发淡下来:“哪里的话,让马阿姨带你去厨房,给你打个下手。” 白秀莹自幼就是骄纵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自以为亲手下厨,已经给足了陆家面子,也没管那么多,跟在马阿姨身后去了厨房。 林雪梅见今天客多,桌上一壶泡茶的热水已经见底,恰好马阿姨又走不开,便站起身来,去厨房取壶水。 进了厨房,恰好赶上白秀莹刚取完鱼内脏,手法显而易见是新手的笨拙,马阿姨一旁干看着,一脸要说话不敢说话的样子,林雪梅好笑之余,又多看了一眼,发现黄花鱼肚子里的一层黑皮,没有去掉。 明知道不一定能落好,林雪梅实在心疼那两条鱼,还是开口提醒:“秀莹,鱼肚子里那层黑皮要去掉,不然会有腥气。” 白秀莹果然听不进话,瞟了林雪梅一眼,鼻孔眼里笑了一声:“雪梅知道的事情可真不少。不过你说的是你们乡下河里的吧,这可是南方海里的,别说一般人没见过,连我也只见过几次呢。” 林雪梅也笑笑不再说话,端起水壶转了身。 野生黄花鱼在四十年后是高档食材,但养殖的平替物美价廉,味道也很鲜美,周末有空的时候,林雪梅常常买一条,蒸来下饭,寻常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陆恒路过厨房,从敞开的门口看到这一幕,无声地走开了。 茶桌旁男女老少几家人心思各异,只拣不痛不痒的话题去聊,好容易熬到白秀莹从厨房出来,马阿姨端着蒸好的野生黄鱼,笑着喊大家:“开饭喽。” 老少三代围了饭桌团团而坐,陆天野看一眼两个孙子,风华正茂,都穿着军装英姿飒爽,之前的不快消散了一半,端起酒盅开了笑脸。“今天家宴,给老林和雪梅接个风,庆祝雪梅进护士班培训。还有个重要的事,你们两个小子站出来比我都高,找对象结婚的事,也该上心了。” 陆天野这话说的十分得体,含蓄地指明了今天为何而聚,沈丽君先松了一口气。虽然公公倾向于林雪梅,但这番话也是默认了白秀莹可以参与竞争。自己带人硬闯这件事,看来是做对了。 心头一松,沈丽君就夹了一筷子黄花鱼,殷勤送到乔远香碟子里:“妈,秀莹的手艺,您尝尝。” 乔远香不好推辞,把那筷子鱼肉送进嘴里,眉头轻微一皱,嘴上却称赞:“好,挺好。” 沈丽君察觉婆婆有些言不由衷,夹了一筷子鱼送进自己嘴里,失口说道:“怎么这么腥气……” 席上人都忍不住瞟了她一眼。 人是她强行带来硬闯进门的。现在于情于理,这话不该由她来说。 但沈丽君活了大半辈子,一是很少看别人眼色,二是说话必须自己痛快,一向口无遮拦,话既然出了口,大不了再找补一下,也就算给足面子了。 于是她找补了一句:“这鱼就是这个味儿。” 林雪梅没有抬眼,反而是白秀莹斜了她一眼,耳晕发了红。 乔远香天生怕腥气,没再碰过一筷子,其余人如林满堂,听说这食材金贵也没敢动,于是马阿姨炒的菜一个个被扫空盘,这两条清蒸黄花鱼一直被晾着,发凉了以后,更加散发出腥气。 白秀莹望着冷掉的黄花鱼无人问津,心头的一股气,冒着泡涌上来。 她实在不服气。林雪梅一个乡下丫头,凭几个破果子就搞定了军长夫人,她一个高干子弟大学生,花了心思低下身段,怎么还搞不定区区陆家? 心里涌动着不平之气,恰好侧耳一听,陆天野拉着林满堂,一边尽兴喝着酒,一边在讨论未来的经济形势。 白秀莹露个笑脸,插了句话:“陆爷爷,我不太同意您的看法。雪梅呢?你怎么看?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林雪梅看了一眼白秀莹。 满桌子人都关注了她俩。 尤其是陆恒,视线投过来那一瞬,眼神有点深。 第15章 弄巧成拙 谁是大学生 白秀莹突然点名林雪梅,引得乔远香暗暗叹了口气。这女孩子的性情,活脱又是一个沈丽君。 她想跟长辈撒个娇,当众显示一下有知识有见解,是她自己的事,可点名要乡下来的林雪梅迎战,这就显得不太厚道了。 反倒是陆天野感到了兴趣,他本来性情跳脱,这会儿拉着久别重逢的老战友喝开了,聊开了,白秀莹刚进门时候那股气散得差不多了,加上酒兴一起,也想考校一下老战友的后代,笑咪咪看向林雪梅:“丫头,我和你爷爷聊的啥,你听明白没有?” 林雪梅一双大眼睛闪亮,把话头先抛给白秀莹:“秀莹先说说看,我先学学。” 林学堂一见小孙女被大学生当众挑战,吓得酒都醒了一半。再一看小孙女神色镇定,又把心放下一半,赶紧放下酒盅留神听。 白秀莹自谓是到了自己的主场,面对见识阅历比自己高的长辈,也丝毫不打怵:“刚才我听陆爷爷说,以后的经济形势会有大变化,我不同意您的见解。”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9节 陆天野更加感到兴味:“哦?你倒是说说看?” 白秀莹含笑说道:“方才您说,经济上的事情不能管得太死,这话我就不赞成。不管?那还不乱了套?不但要管,还得要管得严,管得彻底。再说了,要是不管也成,那又怎么会一直管这么多年?” 林雪梅听完白秀莹的话,顿时在心里失望了一下。 各项新举措眼看就要全面公开,她这样的家世背景,竟然一点敏感度都没有。 陆天野的神情也露了点失望。本以为这个大学生真能有点自己的见解,原来立场不过是维护既得利益而已,这和完全没受过教育的人又有什么分别? 察觉陆天野的失望之意,白秀莹倒也并不十分在乎,既然在陆家二老面前亮了相,这关就算过去了,沈丽君陆衡母子才是最应该抓住的人。反正当众暴露林雪梅短处这个目的,已经可以达到。 陆天野停顿一下,果然继续追问林雪梅:“雪梅,你怎么想?” 他并没有抱什么指望,连白秀莹这个大学生都这么个认知水平,他要是指望一个乡下姑娘说出点啥,也太强人所难了。 林雪梅察觉陆天野的态度带了漫不经心,笑一下:“我见的事情少,说错了您可别怪我。” 陆天野越发的降低了期望,她能说出几句孩子话来逗个趣,也算活跃宴席的气氛,于是哈哈一笑:“大胆的说。” 林雪梅正了脸色:“经济上的事情,我觉得早晚得放开。管则死,放则活。这跟您当年带兵打仗一样,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您的头脑如果不让您用,由别人管着,连腿都迈不开,一迈步就摔跟头,还怎么打胜仗?” 一番话打中了陆天野的心坎上,叭地把酒盅往桌上一拍:“说得好!” 他老爷子乘着酒兴,声情并茂表达内心的兴奋,可吓了满桌的人一大跳。 乔远香立刻对他使眼色,让他收敛点,可陆天野兴致正高,装着没看见,又鼓了几下掌:“你从哪学来的?你爷爷说你跟赤脚医生学过救护,这一套东西,赤脚医生可教不了你。” 林雪梅掂量一下在座的知识储备,找了一个混的过去的答案:“我爱看书,我大伯家有一本古书叫《资治通鉴》,这里边讲过。” 全桌人的视线都投注在林雪梅身上,包括陆恒。 受了点酒意晕染,林雪梅一张小脸白里透红,越发显出俊俏,眼神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陆家客厅是花式吊灯,灯光幻化出五彩,此刻酒香菜香氤氲,气氛正好,陆恒罕见感到了寻常闲暇生活中的怡人之处,不动声色转开了视线。 林满堂也盯了小孙女看。小孙女哄了老首长高兴,林满堂已经张着大嘴乐了半天,费力地回想,大儿子家有古书吗?实在想不起来了。 陆天野欣赏着老战友的表情,越发乐不可支:“老林你看看你,大半辈子怎么混的?你孙女比你都强了!” 白秀莹的脸色这一会儿功夫,已经变幻了好几次。 本来是想用自己的大学文凭压制林雪梅,当众暴露对方乡下出身粗鲁无文,结果,自己搭的台子,让对方唱戏,得了个满堂彩。 急于降维打击,也没太顾及身份,拉人下了场,结果反被对方降维打击,打的找不着北,这番挫折,可真是分外的扎心难受。 《资治通鉴》,她爷爷一直让她读,说学文科的大学生,不读这本书等于文盲,可惜她读不下去。哪有时装杂志那么带劲吸引人? 一抬眼,沈丽君的眼神恰好投过来,带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白秀莹越发垂了头。 乔远香心软,虽然白秀莹是自找的没趣,可她还是见不得一个年轻姑娘当中如此尴尬,假作无意闲闲说道:“老陆,我们家小圆也特别爱看书,你是不是也得夸夸他?不像他哥,整天练兵练武的,没点斯文劲儿。” 这话说得巧妙,替白秀莹遮过去了尴尬,又把话题注意力引到了今晚的正主小圆身上。 陆天野马上会意,顺着老伴的话往下走:“老林,你看看,我这两个孙子,一个能文一个能武,哪个更得你喜欢?” 林满堂哪敢评价,一叠声的说:“您这话说的,哪个我都喜欢!” 小圆一见满桌的视线到了自己身上,腼腆的性子发作,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比哥哥还差得远。” 乔远香平日里疼两个孙子好比心尖肉,谁说他们不好也是不爱听,拦住二孙子的自谦:“小圆别这么说,各有各的优点,就说你吧,性格好,会疼人,跟你哥比,怕是更得姑娘们的喜欢呢。” 这句话到了点子上,白秀莹脸上也重新挂了笑意。她可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巴巴的闯上门来,极力争取这门亲事的吗? 沈丽君也从白秀莹带来的尴尬中走出来,重新感觉脸上有了光,感激婆婆救场,给乔远香夹了一筷子她平时爱吃的菜。 气氛回到祥和,席上放松说笑,叮铃铃,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乔远香离的近,离席接起了电话,马上回头示意,让大家放低声音。 一听是重要电话,酒桌上都静下来听,就听乔远香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宋宝贵……宋军长和爱人都喜欢?喜欢雪梅带的野果子?那我马上安排,再给您送过去。” 一听军长、野果子,沈丽君刚刚松弛下来的笑脸,蓦然变了色。 第16章 把柄被拿捏 谁是大家闺秀 乔远香回到席上,先冷冷瞟了沈丽君一眼,沈丽君本能心虚,躲开了视线。 军长夫人虽然电话里什么也没说,她也猜了个七八分,一看沈丽君这副神态,七八分变成了十分。 林雪梅到医院探病,到底发生了什么离谱的事?明明是送沈丽君的果子,为什么又转送了军长夫人? 如果是沈丽君和军长夫人相处得好,两个同房病友之间的正常赠予,这样结交贵人的美事,沈丽君为什么只字不敢提? 以上种种,真相如何,就不难猜测了。 沈丽君和林雪梅,必定起了冲突。又因为林雪梅帮了军长夫人,于是沈丽君和军长夫人,直接或间接,也起了冲突。 乔远香想到的事情,陆天野当然也不难想到,一时沉了脸色。 这军长夫人的电话,来得也是真巧,什么也没说,过程却昭然若揭。席上知道底细的人比如林满堂,都猜到了大概。只是从主人到客人,都顾及着沈丽君和小圆的面子,谁也没问,没提。 虽然没人提,但席上空气变得微妙,众人的眼神躲着沈丽君走,透着尴尬,方才乔远香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欢乐祥和气氛,不翼而飞。 沈丽君呼吸一窒,心口堵得透不过来气。 这老太太阴魂不散,在医院冤家路窄打了她的脸还不算,专挑了全家欢聚、人客齐全的时候,又来打她的脸。 沈丽君脸上发烧,恨不得现场扯几句谎破解尴尬,就硬说是她送给老太太吃的,把自己掉在地上的脸皮捡起来。料想林雪梅这乡下丫头,既然指望当儿媳,也不敢当场戳穿。可一看对面而坐陆恒那张冷脸,老爷子当时布下了这颗棋,自己现在根本无计可施。 尴尬还得陆家二老来破。陆天野这样性子尖锐的人,一句话说的远兜远转:“宋宝贵这个老家伙,又跑来咱们军区了?” 乔远香也斟酌着词句:“是,宋宝贵宋军长,从咱们军长夫人那儿,吃到了雪梅带来的野果子,很喜欢。” 乔远香叹一口气,升起了对林雪梅的怜爱之心,柔声说道:“雪梅,你也是太老实了一些,医院里认识了军长夫人,喜欢咱们的果子,你怎么回来之后,都不说一说?” 这话都听得懂。 意思是说林雪梅在医院受了不知多大的委屈,怎么回来也不诉苦,也不抱怨?甚至于结交了军长夫人这等大事,炫耀邀功什么的一般人常态,怎么一点没有? 陆恒也是诧异。忍不住打量了林雪梅一眼。 他天生话少,那天在电话里没提,本以为这姑娘自己会说的。 没想到,她选择了一声不吭。 现在面对乔远香的当众夸奖安慰,她仍是微笑不语,并没有借机倾诉或是炫耀,眼神中是他熟悉的气定神闲。 反观白秀莹,此刻垂了头,眼神躲闪,透出小家子气。 林雪梅,更像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陆天野开口夸道:“老林,你的家教好,教出来的孩子,过得硬。” 陆天野提到“家教”,听到林满堂耳朵里,又勾起大孙女欺凌小孙女的事,扎心之余,对小孙女的怜爱之心更盛:“老首长,不是我夸口,我这孩子,到哪都知道争气,不给大人丢脸。” 林奶奶当初劝他带林雪梅来的时候,苦口婆心说过类似的话,曾经他畏惧老首长一家的门第,顾虑重重。如今,他内心充满骄傲,当着老首长一家的面,说了出来。 乔远香看着林雪梅招人疼的样子,暗叹自己的眼光没错,这孩子不光行事大方,为人也低调。 只是沈丽君这个儿媳,既然张狂到了军长夫人面前,自己不能再容让,少不得要敲打她一下了。 乔远香先说正事:“电话里说了,宋军长多少年没吃过这一口了,还想跟我再要点。” 这话听的沈丽君又是恨,又是懊悔不迭。自己在医院表达对这东西的嫌弃,不过是敲打一下林雪梅,没想到居然成了她的梯子,一下子攀附结交了两个军长家。 林满堂却激动的站起身来:“我回去取。” 陆天野被逗得哈哈大笑:“老林你怎么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饭都吃不完就要走?” 林满堂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不好意思地坐下:“我是想,人家帮梅子解决了招工的事,咱想找个答谢的机会还找不到呢。” 又是一个震惊和打击,沈丽君拿手捂住了心口。本以为林雪梅能进护士培训班,无非是陆家二老出了大力,没想到,居然是军长夫人亲自过问的。 乔远香回答林满堂的疑虑:“电话里说了,三天以后宋军长离开,那时候送过去就行。” “那行。”林满堂掰着手指计算时间:“三天……我后天坐大巴回去,让孩子们上山去摘,拿过来正好新鲜。” 林雪梅也插了话:“我跟爷爷一起,回去取几件衣服。” 陆天野看一眼小圆:“坐什么大巴车?后天小圆能请下半天假来吧?你文职干部,问题不大,送一趟。” 事出突然,小圆没有准备,含糊应了一声,本能看一眼沈丽君的脸色。 林满堂知道这事有难处,赶紧摇手推辞:“不用不用,我们爷俩坐大巴就行。” 乔远香也发了话:“丽君,我看你身体也好多了吧,小圆也能脱得开身了。” 沈丽君的双手,在桌下握紧。 真是欺人太甚,陆家二老居然一齐出招了。 要依着以往的性子,就是为了这口气,她也要替儿子推掉。 可今天这宴席,她刚被一个电话曝光,在医院得罪了军长夫人,公公婆婆对这事隐忍不发,已经是给她留了面子,要她像以往那样,不管不顾一意孤行,她也有些胆寒,没了那份底气。 于是气归气,还是勉强一笑:“没事儿,妈,我身体不大要紧,小圆尽管去。” 小圆诧异地瞟了母亲一眼,不相信母亲还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白秀莹脸色沉了,唇边挂着的笑意消失。 第17章 丈夫要造反 二婶的恐惧 没想到沈丽君已然表示了退让,乔远香还不想放过她:“丽君这回发病有些突然,我不放心,你把医生的诊断书拿来我看看。” 沈丽君实在没撑住,脸红了:“妈,诊断书我也不知道放哪里去了。” 乔远香笑咪咪,眼神含着意味:“好好找找。不行我派小刘再去医院补开一个。” 沈丽君心里明白,公公婆婆知道自己装病,意图破坏这个娃娃亲。本来也不会揭穿,可偏偏自己倒霉,这一趟得罪了军长夫人,婆婆罕见动了火气,拿这件事敲打自己。 虽然没有当众把她装病的事情挑明,可这么穷追不舍,扫她的面子打她的脸,也和挑明了差不多。 只是现在把柄被人捏着,一肚子火气也是反抗不得,沈丽君强笑一下:“您放心,我能找得着。” 陆天野和乔远香对视一眼,这个骄纵跋扈的儿媳难得服软,得饶人处且饶人,陆天野乐呵呵一击桌子:“大家喝尽杯中酒。干!” 这一晚,陆博到了九点多才回来,进了房,就见沈丽君靠在床头,沉着一张脸。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0节 陆博也不吭气,自顾自地喝水,收拾,脱掉外套,换上家居衣服。 沈丽君诧异地抬头看一眼。今天陆博不对劲。 这人平常性子柔和,儿子小圆的性格便是随他爸爸。要是以往,只要看她脸色不好,早就主动过来,找着话哄了。 耐不住心里的狐疑,沈丽君先说了话:“谁惹你了,你摆脸色给谁看?” 陆博冷笑一声:“你连军长夫人都得罪了,还好意思问我?还有你不敢干的事吗?” “这……”沈丽君本来是想先压陆博一下。以往这个法子万试万灵,谁知陆博一反常态,直统统把话甩到她脸上来。 看来是公公婆婆找陆博谈过话了。 一阵心虚过后,沈丽君迅速抓住对自己有利的角度:“你倒埋怨起我来了。我一天天的操心是为了谁?人家的儿子都找旗鼓相当的结婚,你愿意你儿子娶个乡下姑娘进门?” 这话,陆博不便正面应答,转开了视线:“人得讲信用吧?当初是我们答应了这门娃娃亲的。” 沈丽君越发感到了委屈:“当初答应,有当初答应的原因。你也不是不清楚。”说着话,干脆红了眼圈。 当初答应的时候,小圆刚上高中,那十年翻篇了,沈丽君的父亲从革委会主任的位子下来,生怕被清算,反过来要靠陆家庇护。当时沈丽君想着不过是权宜之计,先顺顺陆天野的心,过后再想法子推掉,想必也不难。 可谁想到陆天野在这件事上格外坚持,去年来了一个林雪艳,干脆板上钉钉的订了亲。这回,好容易盼到女家自己闹了幺蛾子,本来以为可以顺理成章甩脱。谁想到来个替补的,一波又一波的糟心,招来数不尽的麻烦? 陆博本来就是心软的性格,沈丽君一提当时答应娃娃亲的情景,陆博难免想起岳家在特殊时候保全父母的恩情,再一看老婆红了眼圈,口气不由得柔和了下来:“你少跟着瞎掺和不行吗?让孩子自己拿主意。” 沈丽君一听丈夫的口气软化,心头也是一松。再说了,儿子能有什么主意,还不是任她拿主意? 陆博心软之后,一看沈丽君眼神泄露了自得之色,立刻后悔,果然父母说的对,沈丽君现在胆子太大,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了,赶紧又板起脸,追了一句:“你要是再瞎折腾,惹出事来,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一转身,也不顾沈丽君的反应,甩上门出去,自顾自的洗漱去了。 这倒好,沈丽君本指望丈夫回来,能哄一哄她,安抚安抚她的情绪,疏解消散她在家宴被抓把柄被拿捏的闷气的。 结果,憋了一晚上的气没有撒出去,反而被一向听话乖顺的丈夫数落了一通,还罕见的加以威胁。结婚二十年,他的态度什么时候这么强硬过? 心里这口闷气,越发的膨胀发酵,一腔怒火都倾泻在了这林雪梅身上。 去年来的那个林雪艳,看着有些精明伶俐相,反倒在她面前俯首帖耳,任她拿捏。 这林雪梅倒好,跟她针锋相对,分毫不让,而且居然有本事短短的几天内,把她沈丽君的公公婆婆丈夫,全都拉到了她那边,现在就剩下儿子了。 还有本事使得动军长夫人帮她,一举搞定了找工作的事。 这要是容她进了门,还得了? 沈丽君暗暗咬了牙。小圆那么软的性子,注定是个墙头草,她这个当妈的,一步退,说不定就是步步退。 况且,如果跟林家祖孙回了村,岂不默认就是个准女婿上门的氛围?到时候林家人再集体上阵一忽悠,自己儿子一心软,一松口,一切都完了。 宴席上答应的时候真没想那么多,可现在沈丽君一脑补,出了一身冷汗,万万不行。 趁着陆博洗漱的功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客厅,拨通了白秀莹的电话,压低了声音:“秀莹,让你爸打个电话,明天给小圆务必安排个公出,去外地。” 电话那头,白秀莹的情绪一秒多云转晴,笑声如银铃一般,好似一直在等她这个电话。 第18章 婚姻换转正 男神面前献殷勤 第二天上午,陆恒带着受伤的属下来到军区医院治伤,刚进急诊室,迎面就是个老熟人。 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发小,陶红。 本来一切正常挺好的,自从她家托人说了一次媒,一切就都不对劲了。 陆恒当然是回绝了,但他是无差别回绝。他现在不想考虑个人问题,无暇顾及,没这个心思。 但陶红却好似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大院的姑娘人人都有家世,陶红论样貌,又是个尖儿,本来就心高气傲,要不然也不敢肖想男人中的尖儿,陆恒陆营长。 人人都劝她不要碰钉子,陆营长早就放话这两年不想考虑个人问题,她听不进去,总觉得自己是个例外,结果被打脸了。 从此再见到陆恒,说话就带三分怪气,这不,迎面一碰头,就问:“呦,陆营长大驾光临了?就算要表示关心部下,勤务兵跟一趟不就行了,您老人家怎么亲自跑来了?” 陆恒本来也不必亲自来。 只是他带兵训练的时候,比一般校官严苛,这次强度过大了点,一个士兵突然摔倒起不来了。这种情况下,不跟着来盯一下就诊治疗,陆恒心里便觉得过意不去,万一伤筋动骨,处理不及时,也是一辈子的事。 这些话,跟陶红也说不着,陆恒没有理她,只是问一句:“大夫呢?” 大夫刚出屋,不一会儿就回来,但陶红心里别扭着,不想告诉陆恒实话,就想看他着急:“大夫啊,且得等呢。想找哪一科的,告诉我,我替您去找。” 陆恒眉头一皱,转身就想走,可部下又在急诊室椅子上呻吟不止,一时也动弹不得。 正在着急的时候,白布帘子一掀,从里头走出来一个轻盈的身影,居然是林雪梅。 林雪梅快步靠近陆恒,扬起一张白皙小脸:“先请骨科大夫来给初步判断一下?再决定是不是照x光?” 一句话字字句句,都打在陆恒心坎上,陆恒点一下头,松出一口气。 林雪梅一路小跑,跑向了急诊室门口。 陶红不满的酸话追着她喊:“哎?有你什么事儿啊!要你献殷勤!哦我知道了!是为了刚下来的转正名额,连脸都不想要了吧!” 医院里刚下来几个临时工转正名额,讲明了现役军人家属优先。 在陶红看来,林雪梅这么一个临时工护士,没有她陶红的投胎技术,就只能靠其他手段了,这不,仗着长了一张好脸,有那么几分姿色,见了军官不顾死活地往上贴。 听到有转正名额的事,陆恒也是凝了一下神。 昨天家宴,怎么没听爷爷奶奶提起?莫非他们不知道? 不知道也正常。林雪梅这姑娘,性情和他有三分相似,习惯性的自己扛事,不报喜,也不报忧。 陶红盯着林雪梅走没影了,突然回过味来不对劲。方才林雪梅面对陆恒好像很熟悉的样子,没有称呼,连一声长官也没叫。 “这……”陶红狐疑的眼色看向了陆恒:“你们认识?” 经过刚才这一番不分轻重的纠缠,陆恒心中对她更厌烦,坐在部下身边的椅子上,手指敲着桌面,当她不存在。 他越是冷着脸不说话,陶红心里的酸劲越是冒泡,好容易林雪梅带着骨科医生进来,医生上手给病人检查踝骨,大家都忙正事,陶红仍旧是不甘心,趁乱问林雪梅:“哎,你和陆营长认识?” 林雪梅仍旧保持基本的礼貌:“认识,我爷爷和他爷爷是战友。” 陶红脸上立刻多了热络之色:“你也是大院的?我这人……说话直,刚才你别怪啊。” 林雪梅见她突然套近乎,这么一会儿工夫变色龙一样,知道此人应当疏远,于是淡淡一笑:“我不是大院的,从农村刚来的。” 陶红果然脸色立刻淡下来,走到了一边,林雪梅心中暗笑,听到医生已经检查完,对陆恒交代伤情:“皮外伤,骨头脱臼我已经给复位了,擦点药,就好了。” 二人握了个手,骨科医生离去,伤员忍痛开口:“营长您忙去吧。” 勤务兵也开口:“这儿有我就行了,走个常规治疗的事。” 陆恒微一点头,望向林雪梅:“麻烦你了。” 林雪梅懂他意思。去找大夫是护士份内事,但明知要得罪人要挨骂也要出这个头,陆恒为这个额外的人情,要特地表达一下谢意。 林雪梅微笑着点个头:“不打紧。您去忙吧。” 陆恒转身离去,林雪梅也一转身开始忙碌,给老护士王姐打下手,替伤者消毒敷药,陶红惯性躲着脏活累活,跑到门口去往走廊里闲望。 目送陆恒高大帅气、凛凛威仪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陶红心里酸溜溜,方才的情景又在眼前回放。 忽然觉得,方才林雪梅对陆恒说话的那个劲儿,好像有种说不出的默契,就好像特别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说就能说中他心坎上。 酸意一起,自己赶忙又否定了这种可能性。她一个高干子女这么好的条件,都没能攀上陆营长这个高枝,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就算长的再漂亮,再会做小伏低,又怎么可能? 不论怎样,自己在男神面前这番被打脸不能白打,得收拾收拾这丫头。 第19章 结婚倒计时 和谁结,不一定 陶红斜斜瞟了一眼林雪梅,心里的酸气从嘴上往外冒:“我说林同志,培训班是让你们来学习的,不是让你们来献殷勤逞能的。就是再殷勤,再逞能,也给不了你们一个转正名额,还是巴结男人,更快!” 林雪梅早知这个陶红不安好心,手下忙活不停,嘴上也没耽误开怼:“让我们来学习不假,可不敢跟您这样的学。光动嘴皮子不动手,那还不一学就废了?要论巴结男人,也不敢跟您学。您只顾巴结男人,把病人都扔脑后,我看您也没招多大的待见。” 这话恰好戳了陶红刚才的痛处,好像一个大嘴巴子凌空扇在脸上,火辣辣钻心的疼痛。 她没想到林雪梅长相柔和温软,平时不声不响的,怼起人来这么狠,一时倒失了应对,气急败坏拿手指着林雪梅:“你……你……” 陆恒的勤务兵就爱看个热闹,正好赶上了节目,听的扑哧一乐,对林雪梅挑起了大拇指。 跟林雪梅一起忙活的老护士王姐,也跟着乐起来,一边乐,一边不忘了帮腔:“林同志肯定是培训班里最优秀的,才能派来急诊。不像有些人,一晃都大半年了,还是个实习护士。小陶啊,我都替你愁的慌,整天不干活,还有脸讽刺干活的人。就你这工作态度,怎么时候能转正吧。” 王姐是护士长,知道她的底细,当着陆恒的勤务兵又揭了她的老伤疤,陶红一张脸涨红成了猪肝色。 再斗下去,吃亏更大,陶虹眼底冒着泪花,给自己找补了一句;“你们,这是合伙欺负人!”然后,一摔门,躲了。 一看对家认了怂,不光林雪梅和王姐相视而笑,连伤员都笑了。 笑完了,王姐提醒林雪梅:“小林啊,说归说,笑归笑,转正的事得往心里去呀!全院都在争呢,你也想点办法!” “谢谢王姐提醒。”林雪梅含笑点点头。 差不多同时,陆家客厅,陆天野放下了电话。 乔远香从厨房出来,问:“又是谁来的电话?” “大刚。和军长夫人说的同一件事。” 乔远香有点诧异:“他这个万事不管的,怎么也关心起了雪梅要争转正名额的事?” 陆天野瞪了乔远香一眼:“人心都是肉长的。雪梅这么招人喜欢的孩子,他怎么就不能关心一回?” 乔远香想起方才跟军长夫人的通话,忍不住一笑:“人和人真是缘分。军长夫人要我立下军令状,和咱们孙子的婚事要是太磨蹭,耽误了转正的话,她要给雪梅另外找对象呢。” 陆天野显得把握十足:“用不着她。这一次小圆能跟雪梅一起回老林家亮相,这事也就算成了一半。老二媳妇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服软,应该也不会再闹幺蛾子了。” 乔远香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林雪梅提着包跟在爷爷身后,来到军区大院的停车区。 远远的就看见小刘站在那辆军用吉普旁边招手。 林满堂假作轻松,解释了一句:“小圆说,要去外地出差。”说完,紧张留意着林雪梅的脸色。 林雪梅却丝毫也没在意,只觉得这事意料之中。 二婶和那白秀莹好像天生与她八字不合,第一次见面就结下仇怨,怎么可能乐意自己的儿子、准男朋友去给她跑腿办事,接来送往?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1节 等走近了看到陆恒一身军装正襟危坐在副驾驶,这才感到意外:“您这是?” 陆恒简短解释一句:“军校老同学,一直邀请我去三道沟那边的训练场观摩,今天正好顺路,满足他的心愿。” 这倒是凑巧,也是两便,两全其美,林雪梅嫣然一笑:“那辛苦您送我们一程了。” 陆恒认真看了林雪梅一眼:“昨天还好吧?” 明白他所指,林雪梅回答的很肯定:“您放心吧,没问题。俗话说,邪不胜正,对吧?” 林雪梅边说着话,边坐到了后座。陆恒没有回头,仅在后视镜与林雪梅对视了一眼:“那就好。” 后视镜映出陆恒清晰流畅的面部轮廓,俊朗中带几分锋锐,令人不敢逼视。林雪梅转开了视线,心里又感到一次意外。没想到昨天那样的小事,他居然放在了心上。 林满堂一听二人说什么邪不胜正,立刻紧张了起来,转头问小孙女:“昨天怎么了?” 林雪梅跟爷爷解释一番:“陆营长有个伤员训练当中受伤了,送到我们急诊,偏巧大夫不在,我去叫的大夫。一个同事觉得我抢了风头,不太满意我,没什么事。” 事情倒不是大事,可勾起了林满堂对孙女的担忧之情:“你才去两天,怎么就去急诊了?” 这可问到了林雪梅的得意之处,她趁机要跟爷爷撒娇,先卖关子:“因为我去的晚,人家都上课有一段时间了,所以我一去,没上课,直接就实践轮岗了。” 林满堂果然更紧张:“那怎么能行,你这不属于跳级了吗?可别拖人后腿呀。” 林雪梅朝着爷爷一眨眼:“可老师说,我比其他学员都熟练呢。这才派我去急诊室这种重要的地方。” 司机小刘把爷孙俩对话听得清楚,转头插话:“老爷子,您可真是养了个好孙女!我在军区医院也算常来常往,就没见过提拔这么快的。这要是正式结业了,还得了?您老啊,就等着享福吧。” 林满堂松下一口气,先不忘训导林雪梅:“你可不能忘本,不能骄傲啊,别忘了机会是怎么来的。” 林雪梅点点头。 林满堂兴犹未尽,又对小刘夸奖道:“你小子,将来能有点出息,我就没见过这么嘴甜的孩子。” 小刘也高兴:“得嘞,借您老吉言。”有心再逗林满堂说说笑笑,瞥一眼身边的陆恒,终究是闭上了嘴。 路程虽长,架不住在陆恒面前没人敢说话,军用吉普在默默无声中前行,不一会儿工夫,林雪梅就在公路的颠簸中安心睡了过去,进了三道沟村口,她都没醒,是被孩子们喊醒的。 一帮小孩子跟着车后头跑,边跑边叫嚷:“快看!快看!老林家的军官女婿!开着军车上门了!” 第20章 军官姑爷回老家 好像不是他 孩子们成群结队跟着军车跑,喊声震了半条街,一会儿工夫全村都知道了,男女老少都出了家门,围观看热闹。 车里的林满堂尴尬了,赶紧跟前座的陆恒表达歉意:“大刚,这……” 陆恒回头看林满堂一眼:“没关系。” 陆恒的眼神虽然让人安心,但林满堂等车停到了家门口,还是赶紧拉开车门,对孩子们吼道:“瞎嚷嚷什么?去去去!一边去!” 料想留陆恒吃饭也是留不住,林满堂拉开前座车门:“到家门了,好歹进去喝口水。” 陆恒长腿一迈下了车,跟在林满堂身畔,往林家堂屋走。 林满堂本是军人,身形高大魁梧,可陆恒比他还高了半个头,笔挺军裤裹着长腿,皮带一束勾勒出宽肩窄腰,大檐帽显出凛凛威仪,加上一张脸实在英俊,嘴快的隔壁二婶子忍不住高声喝彩:“瞅瞅林家这姑爷!一身军装这威风!这帅气!比电影里的都帅!” 林满堂内心不安,可二婶子不是小孩子,不能一吼了之,耐着性子,高声解释一句,给院内院外的家人邻居听:“她婶子,可别乱说!人家孩子是顺路,送我们回家!” 这话,院里院外,倒也都听明白了。 本来订妥了的娃娃亲,因为林雪艳这一变卦,现在悬置了,还没有定准。 林奶奶带着有贵、二凤、有富、有富后娶的媳妇宋桂枝,站在院内迎接客人,一听这话,特意回头扫了儿女们一眼,确认大家都明白了,不要当着客人闹出笑话。 但二婶子还没有过瘾,继续笑道:“瞧您老说的!那还不是早晚的事?瞅瞅咱梅子这俊俏的模样身段,一般姑娘还真配不上这么好的亲事呢!” “这……”林满堂招架不住,一时语塞。 虽然二婶子看着林雪梅和陆恒的眼神,明摆着是把堂兄弟李代桃僵,但话上毕竟没有那么说,林满堂也没法当众再解释清楚这层尴尬,只能装没听见,紧走几步,把陆恒让进了堂屋。 林奶奶递上一碗晾好的白糖水,陆恒坐在炕沿上喝水。林家几口人坐在炕沿对面的凳子上。 乡下人见了城里来客,本就容易拘谨,陆恒本身又面冷威重,虽都是长辈,陆恒也礼貌一一打了招呼,几个人还是大气不敢喘,更加不敢随意搭话。林有贵还是是个村支书,觉得跟乡长开会,也没这么煎熬人。 好容易等他一碗水喝完,陆恒礼数尽到,起身告辞,讲好天黑之前,来接林满堂和林雪梅回城。 林家老少诸人,一齐送陆恒出门,邻居们没敢进屋,都围在林家院外,围到贵客上车,直到军用吉普发动了车子,还都没看够,叽叽喳喳议论不休,说比电影演员还英俊威武。 车子缓缓发动,陆恒无意往外看了一眼,人群中一个姑娘,那张脸莫名眼熟。 车子开出了村,陆恒才想起来是谁,去年来跟堂弟订亲的林雪艳。 订亲宴上有过一面之缘,她又和林雪梅是堂姐妹,长的也有几分像。 爷爷说林雪艳是生病不能履行婚约,可今天看着,气色很好,实在不像生病的样子。 —— 本来陆家来人,林雪艳是藏着不能露面的。林奶奶早就千叮咛万嘱咐过,爷爷为了给她惹的祸事圆谎,在信中说她病得起不来炕,叫她千万藏好,不能露了马脚。 林雪艳也信誓旦旦答应了。 可今天一听孩子们满大街吵嚷,喊得震天响,说军车进村了,林家的军官姑爷到了,别说她是假病,就是真病,她也要撑着爬起来。 不跑来亲眼看看,她死都不会甘心。 在她的上一世,从订婚,到结婚,再到离婚被踢出门,军车和那个男人,没有来过村里,露过一次面。 送走了贵客,林家人回到堂屋都松了口气。许二凤张望一下,问林奶奶:“妈,梅子到哪去了?” 林奶奶答道:“梅子回家去取衣服,一会儿就回来。” 跟大儿媳说着话,林奶奶忍不住瞟一眼二儿媳宋桂枝,孩子是实在不愿意和这个后妈朝面打交道,才偷空回趟家的。 对于婆婆的眼色,宋桂枝一耷拉眼皮,只当没看见。 许二凤关心的也不是这个,她看了看婆婆的脸色,试探着问:“来的这位贵客,看着不像是陆家老二呢?我认人不准,也说不好。” 许二凤说这句话的时候,林雪艳走进屋,恰好听见她妈说的这句话,不声不响,靠在了门口。 林奶奶一抬眼看见林雪艳进屋,登时明了大孙女的心思,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孩子性子太过争强好胜,吃多大亏也是难改。去年她去城里订亲回来,陆家都没有军车相送,这回一听说军车进了村,她如何还坐得住? 心中对大孙女实在失望,林奶奶看她靠在门口,也只当是没看见。人和人的情份就是这么奇怪,跟病正好相反,来时如抽丝,去时如山倒,自从出事到现在,祖孙俩的情份迅速就冷了下来。 许二凤见老太太不说话,又看向了林满堂。 毕竟是自家人,林满堂也不能不实话实说:“老二有公出脱不开身,这是他堂哥,顺路捎了我和梅子回家。” 许二凤虽然去年闺女去城里和陆家订了亲,可她只是跟着林满堂,订亲宴上见了一面姑爷,确实不敢说认得准,听公公这么一说,松了口气:“我说怎么回事,连顿饭都不吃,喝口水就走了?原来不是他呀!” 许二凤嗓门本来就大,情绪一兴奋,声音格外的高,林雪梅的后妈宋桂枝也听得一清二楚,本来还是一副心虚神色,怕孩子出息了跟她找后账,一听这话顿时有些眉飞色舞。只要这门亲事不成,在她手下受气的小可怜,能翻出多大浪去? 林家二老看在眼里,交换了个失望的眼神。这两个儿媳眼皮子真是浅,见不得人好,按说梅子和陆家如果亲事能成,她们多少都能沾到好处,可她们对此,视而不见。 至于门口的大孙女林雪艳,更不用提。进门的时候眼神中的怨愤,藏都藏不住,一听说军车里的军官不是正主是堂哥,转怒为喜的那个劲儿,活像捡了个金元宝。 实际上林雪艳心中的暗爽之情,比林家二老看到的,还要更甚。 她是重生之人,上一世嫁进过陆家,知道那婆婆有多刁恶,那男人有多冷漠,借着自己退亲的机会乘机甩掉这门乡下亲事,不是很正常吗? 连自己这样漂亮又聪慧,那刁恶婆婆都是一脸的不情愿,堂妹上门被嫌弃,那不是更正常吗? 至于派那位堂哥上门送一趟,倒的确一个大动作,这位堂哥后来的发迹史相当传奇,确实成了一位高不可攀的大佬级人物,但究其竟,无非还是那陆老爷子假惺惺演一出戏,显得重情重义,圆一圆老战友的脸面罢了。 想到此处,林雪艳心中的明爽暗爽,一齐往上涨。一时自己也说不清,是希望堂妹替代她,掉入陆家这个富贵陷阱被坑死,还是干脆这个富贵陷阱也不要她,更好。 反正,原本属于堂妹的好命,帅气体贴的丈夫,翻身当首富太太,已经被她成功抢过来了。 一看这几位的神色,林满堂心头之气,蹭蹭的往上冒。 心爱的小孙女不在场,他这个当爷爷的,要立刻替她找回场子。 第21章 后妈换脸 成团宠了 林满堂瞟一眼大儿子:“有贵,我电话里跟你说,要多找点人,上山摘果子,你知道是为啥吗?” 林有贵毕竟是村干部,猜测有几分准头:“还能为啥,陆家老爷子老太太,吃腻了鸡鸭鱼肉,想一口野味儿呗。” 大儿子说的诙谐,林满堂也忍不住一笑:“有贵还是有点见识,猜的不错,不过人你猜错了,往上猜。” 林有贵并不经常能得到父亲的夸奖,也来了兴致,又见老爷子笑的高深莫测,大了胆子继续猜:“陆老爷子是旅长退下来的,要不然,是个师长?” 林满堂笑得开怀:“你胆子不够大。” 林有贵有些不敢猜了:“莫非是军长……不能吧。” “是。是军长家,喜欢上了这口东西……不对,是两个军长家。”林满堂肯定了儿子的说法。 林有贵肃然起敬,收了笑容:“陆老爷子这人脉真广!都是大人物,贵人!” 林满堂打断了大儿子:“贵人是贵人。可这位军长家,不是陆老去结交的,是梅子。” “啥?梅子?”林有贵没反应过来。 事实上,满屋子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军长,和梅子,这两者之间的距离,实在太遥远了。 林满堂故意轻描淡写:“是。是梅子,结交了军长的爱人,错不了。” 满屋子的人都哑了。 只有林有富从凳子上跳起来:“不能吧!梅子她凭啥……” “凭啥?凭她没进城的时候,就有本事救了她奶奶。你们一个个的,谁有这个本事?” 一提到林雪梅救奶奶的事,林雪艳登时满脸涨红,活像挨了一巴掌。 就连林有贵许二凤,也感到心虚,垂下了眼。 这无异于当着全家人的面,又揭了一次他家的短。 然而林满堂并不打算放过他们,一双炯炯老眼,从林有富宋桂枝开始,再到林有贵许二凤,一一的扫过,最后停到林雪艳脸上,眼神透出严厉:“以前你们小看了梅子,没人拿她当回事,甚至于明目张胆的欺负她。以后谁要是再敢,别怪我,今天没提醒你们。” 林雪艳一见爷爷的目光盯着她不放,赶紧强笑一声表个态:“爷爷说的对。我们以后,都加倍的对梅子好。” 林雪梅的后妈宋桂枝听到此处,也不用往下听了,赶紧一转头,往自己家里跑。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2节 等她跑到家门口,正好来得及,就见林雪梅已经把装衣服的包袱收拾好,她和林有富生的女儿林雪英,拿身子堵住了林雪梅的去路。 林雪梅没说话,眼神示意她让开,可林雪英故意不让,尖利地笑了一声:“你这么洋洋得意的,炫耀给谁看呢?有你哭得找不着北的时候。” 没等林雪梅接话,宋桂枝赶紧喊住林雪英:“死丫头,给我起开!不许对你姐这么不恭不敬的!” 林雪英十分惊讶。 她从小到大随心所欲欺负林雪梅,都是她妈默许的,啥时候也没叫过她一声“姐”。事事看她脸色,在她手里连一口残羹剩饭都吃不到。 可谁知道,今天突然抖起来了?打扮的时髦漂亮,判若两人,从军车上下来,被全村老少夸赞,简直比个电影明星还要引人注目。 她心里这叫一个不舒服,按照以往惯例,找林雪梅发泄一下才能舒服。 可还没等发泄明白,被母亲凶神恶煞,呵斥了一嗓子。 这下更不舒服,不满地回头看母亲一眼:“妈你不用怕她!我艳子姐说了,她就是嫁进城里也没有好下场,得瑟不了多长时间,就得灰溜溜的回来。” 这句话林雪梅听在耳朵里,当然明白因为堂姐是重生之人,前一世她嫁进陆家吃了大亏,这一世抢了堂妹的对象,拿堂妹填坑。与堂姐做的恶毒事相比,这句恶毒的话只能算是毛毛雨。 可她的后妈宋桂枝听在耳朵里,却是白日发疯一般的恶毒诅咒。当时就脑袋一晕。 知道自己亲女儿看不起前房女儿,可这话在背后说说也就罢了,怎么能当着人的面说出来?岂不正撞在了刚才公公的警告上? 想到公公口里的军长、军长夫人什么的,宋桂枝一阵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一步冲过去,一个大耳光,朝着林雪英脸上就甩了过去。 林雪梅冷眼看着,林雪英的瘦小身子一歪,被打的跌倒地上,身上是她最好的一件衣裳,滚上了泥土。 但她心里的痛比脸上更甚,天塌了一样哭嚎起来:“妈,你打我?你居然为了她,打我?” 宋桂枝心里也不是不痛,但嘴上继续发狠:“打你活该!打你,打的轻!你要再敢对你姐胡言乱语,我打死你!” 丢下地上哭嚎的林雪英不管,宋桂枝凑到林雪梅跟前一脸的殷勤:“梅子,我替你拿包袱,送你回奶奶家?” 林雪梅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母女俩给原主受过多大委屈,以至于一见她翻了身,心虚成这样,要这样心急火燎地示好,上演苦肉计,见她目前不敢起恶意,便把包袱递给了她。 走这一路,宋桂枝替林雪梅提着包袱,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整个三道沟村的乡亲都看了西洋景。几个好事之人索性跟着看了一路热闹,笑语喧哗,指指点点。 “这后妈苛待前房女儿,全村有名!瞅瞅今天!” “还不是因为孩子出息了!换了一副脸!” 宋桂枝一路听的脸上发烧,只能脸皮一厚,装作听不见。 走到林家堂屋一听话茬,才觉得自己这步走对了,闺女没白挨打,自己一路这脸也没白丢。 公公林满堂正在绘声绘色地讲,林雪梅因为帮了军长夫人,得到了护士培训班的特批名额,现在又破格提拔去急诊室,毕业之后,就能留军区医院当护士。 “留在城里,挣工资。”公公的腔调里充满了自豪。 虽然宋桂枝更知道什么叫挣工分,不明白什么叫挣工资。但一看林有贵许二凤那灰败的脸色就明白了。 大概这个好处和荣耀,并不低于嫁进高干家当儿媳。 尤其是林雪艳那脸色,真叫一个好看。 刚才她还因为林雪梅跟陆家亲事要黄,而遮掩不住的幸灾乐祸,现在却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抓住窗台,简直像是当头挨了一棒子,身子都站不住了。 没过两分钟,林雪艳用手捂了嘴,踉踉跄跄跑了出去。 但屋内气氛变得更奇怪,除了许二凤神色紧张了一下,其他人都装着没看见。 林雪艳本来是家中宠儿,人人重视她,可短短几天,居然落到无人管无人问的地步? 虽然感到有些不解,但宋桂枝一句假意关心的话也停在了嘴边。 “莫非……”她有个大胆的猜想,和退亲的事一起在脑子里活跃起来。 —— 吃过午饭,三道沟村林家的亲朋好友,都被动员去了山里摘果子,林雪梅也要去,被林家全家强行按住。 林奶奶板着脸:“你这身子骨太弱。跟着上山,是顾着果子,还是顾着你?” 林雪梅不服,撒娇哄奶奶:“城里爷爷奶奶对我好,好吃好喝,身体养好了。” 大伯母许二凤满脸堆笑,凑上跟前:“身体好了也不许去。你这脸蛋这么白嫩,白的透亮,比城里姑娘都俊!可不能晒黑了,还得跟城里姑娘比漂亮呢。” 林雪梅对着大伯母无奈一笑。昔日无人在意的小可怜,短短几日,混成了全家死玩命呵护的团宠,想上山看看风景也不能,只好干坐家里,等军车来接。 太阳落山,天擦了黑,小刘开着军用吉普到了三道沟村外。 触景生情,想起昨天连车带人被全村围观的盛况,陆恒淡声吩咐:“在村外等我。” 嘎吱一声,小刘停了车,看着陆恒大步走向村口。暮色四合,苍茫之中再也辨不清人影。 陆恒走进林满堂家,只见大门四开,想必是为了军车方便进出,他信步走进院内,见牛皮纸窗上,煤油灯的灯影闪烁,映出三个人的轮廓,是林满堂、林奶奶和林雪梅,祖孙三人,正在灯下闲话家常。 就听林奶奶说:“今天艳子当着全家人的面差点露了马脚,她和王喜的亲事不能再拖,不然不好遮掩了。” 陆恒本来是想依照礼貌敲门,手都抬了起来。可农村夜里分外安静,这句话清清楚楚传到了耳边,他又把手放了下来。 这恰好解答了他离开时看到林雪艳产生的疑惑。 不论他多么不想听别人的私事,正好撞到了尴尬时刻。陆恒退到了暗影里,等人把事儿聊完。 灯影跳动之中,林满堂开口说话了:“梅子,你先出去转转。” 林奶奶拿话拦住:“梅子不用动。王喜本来就是要订给梅子的,被她姐生抢了。逼得她去城里找活路。又有啥是她不能听的?” 听到这话,陆恒着实吃了一惊。 从他见到林雪梅第一面,就见这姑娘气度不凡,落落大方,碰到事情从容镇定,不急不躁,想当然的以为,她虽然是乡下长大,但生活也算顺风顺水。 直到昨天跟林家人认识打招呼,才知道林雪梅是在后母身边长大,那后母面相里就透着刻薄,林雪梅从小到大,日子不会好过。 更加想像不到,她刚刚经历了这么大的挫折委屈磨难,要订亲的对象,居然被堂姐抢了。 第22章 兄弟轮上阵 走红毯了 屋内,林满堂叹息一声,答了林奶奶的话:“我能不知道艳子和王喜的事得抓紧?可原来想的是,等梅子和陆家的亲事有个眉目,现在一看,这事又急不来。” 林奶奶昨天见到是堂哥代为送人,也觉得和陆家老二这门亲事是难成了。 可是当着林雪梅的面,话又不能直说,只对爷爷继续催促:“所以我才说,干脆先办了艳子和王喜的事,别等陆家了。” 林满堂思忖片刻:“幸亏梅子争气,几天之内就进了护士培训班,虽说能不能转正还不一定,毕竟乡亲们面前有个说法,说得过去就行。” 林奶奶深深叹息:“艳子作出来的祸事,坑了梅子,还要梅子步步给她遮盖,孩子太受委屈了。” 林雪梅走过来搭住奶奶的肩膀劝慰:“奶奶别难过,你和爷爷都对我这么好,别人给我什么委屈,也都不算委屈。” 林满堂也安慰林奶奶:“老首长两口子也挺喜欢梅子,拿她当亲孙女一样。哎?大刚怎么还没过来,路上耽搁了?” 陆恒在外听到,觉得时候差不多,等屋内沉默停顿了半晌之后,轻轻咳嗽一声,扣响了房门。 林满堂出来应门,看陆恒一个人站在门外,诧异地问:“车呢?” “我让小刘在村口等。” 林满堂明白他的意思,不想像昨天一样引人围观,一回身,喊了林雪梅提包袱出来,自己拎起一大篮子野果子,一边往村口走,一边对陆恒解释:“我先不跟你回去了,明天我给你爷爷打电话说一声,等梅子从培训班毕业,我再去。” 先不回陆家,林满堂是这么考虑的。梅子既然工作有了着落,就有了不错的出路,如果他在陆家继续停留,关于娃娃亲的事,无形中就会给陆天野形成压力,眼看沈丽君如此起劲儿的反对,也没有必要勉强,强扭的瓜不甜。 陆恒也明白,他大概需要留下来张罗大孙女林雪艳的亲事,也不多问,人坐到车里,双方告别,军用吉普在黑夜中离了三道沟村。 —— 第二日,乔远香逛街回来,兴冲冲对陆天野说:“老陆,看我给雪梅买的新衣服,漂亮不漂亮?” 她拿出一件薄纱连衣裙,抖开给陆天野看。 陆天野在沙发上喝茶,看着眼前绣工精致闪着亮片的裙子,却叹了口气:“雪梅这孩子是真招人喜欢,也是真招人心疼。” 乔远香放下衣服,坐到陆天野对面:“发生什么事儿了?” 陆天野脸色有点沉:“大刚跟我说,老林没回来,说等雪梅培训班毕业的时候再来。” 乔远香心思玲珑,一下子猜到:“老林是怕在你眼前晃,会让你有压力。” “你说的是一部分原因,还有。雪梅在村里有个原本有个就要订亲的对象,被她堂姐抢了。老林大概是要张罗那桩婚事。” “她堂姐?那不就是……”乔远香吓了一跳,又不太敢相信。 “是,就是和小圆订亲的雪艳。这就是为什么老林来信说,两家明面上,不再提娃娃亲的事,他肯定是心里觉得对不住咱们。” “虽然说年轻人的心思不定,干柴烈火的劲儿一上来,容易不管不顾,可林雪艳这……也太离谱了些。她是订了亲的人啊!再说,那是她妹妹就要订下的对象,这就更不对了,不是伤了姐妹情分吗?” “去年那孩子一来,我就觉得过于伶俐了些,可也没想到,她能干出这样的事来。”陆天野颔首赞同老伴的说法。 他和乔远香是从战场下来的人,对人从不苛责,可林雪艳,着实过分了。 乔远香心内惊骇中,眼光掠过她替林雪梅选的裙子,想起林雪梅脸上惯常带着的一抹微笑,忍不住感叹一声:“雪梅这孩子,遭了这么大的事儿,一点看不出来。” 陆天野也是感慨:“这孩子有本事,性情又好,不贪心,不张扬,真是难得。只是林雪艳闹了这么一出,让雪梅在老家没了退路。如果跟咱家的亲事不成,真成了人善遭人欺,好人没好报了。” 乔远香一想,的确是。乡下是另一套,如果林雪梅丢了亲事,就算是林雪艳过错在先,乡邻议论起来,也多半会笑话林雪梅没本事。 想到这,乔远香站起身:“苏联访华的芭蕾舞团就是今晚的票,我去找小圆,抓紧促成他俩的事。” 陆天野提醒道:“军长夫人给你立了军令状,你要不行,人家可给雪梅找对象了。还有,老二媳妇上次又搞了小动作,这次,不能不防。” “老陆你平常可不这么唠叨,可见对这孩子是真上心了。”乔远香一边笑,一边出了门。 —— 这一天是星期日,除了陆博被派下乡,沈丽君和小圆都在家。 沈丽君眼睁睁瞧着,不常来的婆婆乔远香今天突然登了门,又到了小圆屋里,祖孙俩关起门来聊了半天。 好容易等婆婆走,沈丽君赶紧把儿子叫了过来,开始盘问:“奶奶找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小圆内心犹豫着。 奶奶没有明说,但他能感知得到,不希望他告诉母亲。 可是从小到大,他也没有任何事是瞒着母亲的。这份压力他就受不起。 况且,也真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于是,他坦然说道:“没有什么重要的。就是送了我一张票,说是内部演出,只有大伯母团里才能分到几张。” 沈丽君唇角露出笑:“让你带林雪梅一起去,对不对?”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3节 小圆垂下眼:“是。奶奶说,她是客人,又刚进城,带她去见识见识。” 沈丽君没再说什么:“行,我知道了,你去吧。” 小圆有些意外,起初看母亲很不高兴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放行了? 乔远香从二儿子住的门洞回来,跟二孙子小圆叮嘱得清清楚楚,又去林雪梅屋里送了芭蕾舞团的票和新衣服,看着林雪梅高高兴兴的应了。 把年轻人安排好,她拉着陆天野,兴致勃勃挑选自己看演出的衣服。这回乔远香陪着去,现场压阵,防止再有什么意想不到。 乔远香正选衣服选的兴致勃勃,电话铃突然响起,她接完电话一脸歉意:“老陆,晚上你陪着雪梅和小圆去看演出,行不?” 陆天野一听,把手直摇:“乱弹琴!我一个当兵的老头子,我去看什么芭蕾舞?” 乔远香很为难:“军区医院那边安排了一个重要手术,拉我去当顾问,好几个退休医生都得在一旁盯着。” 陆天野一瞪眼:“什么手术,要天黑了才做?” 乔远香十分无奈:“要不说紧急呢。这怎么办?我找谁去?” 电话铃又响。乔远香以为是手术的事,赶紧接。 一听是陆恒。 他刚完成爷爷的指令,把果子送军长家,打电话来说一声。 乔远香瞬间有了人选:“大刚,能不能再帮奶奶一个忙?” 陆天野对着乔远香竖起大拇指,意思是这个替补找的对。反正只要不让他老陆去,谁都行。 不等电话那头的陆恒有反应,乔远香先过意不去,放低了声音:“今晚要去陪小圆和雪梅看演出,可是突然有个紧急手术,拉我过去盯着……好好好,让小刘回来取一趟票……” 平素从来也不好说话的大孙子,今天居然痛快的答应了,乔远香感到意外。 —— 林雪梅和小圆肩并着肩,走进军区文工团礼堂,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风华正茂的青年男女,男的穿军装,高大帅气,又带点文质彬彬的书生气,女的穿最时尚的乔其纱连衣裙,明明是接近肤色的素淡颜色,带点精致刺绣亮片,却偏把人衬得眉目如画,一双黑色细跟鞋,更显得比例完美,步态婀娜。 二人进场一亮相,压倒了全场精心打扮过的俊男靓女。有几个爱起哄爱凑热闹的小年轻干脆顾不上看节目单,高声议论起来。 “那不是陆家老二吗?长的真是,名不虚传。” “那可不,陆家老大更帅呢,就是性子冷,寻常不露面。” “他带来那女孩,是谁家的?怎么从来没见过?” “就是啊。这漂亮又洋气的劲儿,别是京都来的吧?” 二人身体距离约莫间隔一步,是再合理不过的社交距离,可白秀莹坐在一角,听着场内这议论,不由得心头冒火。 一见二人找好座位坐了下来,她赶紧按照之前计划好的,跟小圆旁边的观众调换了座位坐了下来,还不忘跟林雪梅打个招呼。 小圆一见白秀莹突然出现在眼前,脸上如常微笑打招呼,心里却是一阵窒息,简直透不过气来。 他总算明白,母亲为什么那么痛快地放行了。 白秀莹这一连串的动作,林雪梅一时有点没看明白。乔远香给她票的时候,说带着孙辈来看演出,那么大刚小圆白秀莹加上她,应该都在内。 白秀莹为什么需要当场调换座位,她跟小圆不应该是约好坐并排的吗? 还没细想,就听场内有人起哄:“嘿,今天可稀奇了!陆家老大都来了!大家一饱眼福吧。” 就见陆恒沿着红毯铺就的过道走进礼堂,一身军装,凛凛威仪,虽然眼神森冷,可一张脸确实少见的英俊,起哄的所言不虚。 他扫视全场一周,看到了堂弟和林雪梅所在的位置,大步走过来,坐在林雪梅身边的空位上,二人点头打了个招呼。 这么一错眼的功夫,白秀莹又跟小圆换了座位,坐到了林雪梅身边。 时间刚刚好,大幕拉开,台上苏联芭蕾舞团开演经典的芭蕾舞剧《天鹅湖》。 这个剧目的音乐和舞蹈选段,林雪梅都很喜欢,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直到演出结束,大幕合上,灯光亮起,还意犹未尽。 观众还在兴奋之中不愿散去,身边的白秀莹跟她搭话了:“雪梅觉得怎么样,是不是有点不好懂?” 林雪梅一看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不怀好意,也报以一个微笑:“这有什么不好懂的?莫扎特那个歌剧《魔笛》才难懂呢。” 白秀莹刚想发起攻势,迎头就碰一个钉子,精心化妆的脸上变了颜色。 她们这种家庭,当然是从小培养女孩学乐器、学舞蹈,培养大家闺秀的见识和气质。 她本以为,就算别的事情,什么《资治通鉴》,林雪梅略懂些皮毛,可艺术这这俩字,她哪里能知道怎么写?能看过几场露天电影就算不错了。 可没想到,迎头又被打了个晕头转向。莫扎特她也是听说过的,可《魔笛》是个啥? 自从白秀莹突然出现,小圆内心的郁闷就不断累积,一看白秀莹无故挑衅,又被林雪梅碾压,碰了一鼻子灰,他就好像被勒紧的脖子上突然松了一条缝,呼吸一下子畅快了许多。 白秀莹正在尴尬恼怒之中,眼神四下溜,一看身边的男人这副表情,心头冒火,一定要折腾折腾他,解解气。 于是悄悄取下一边的耳环丢到地上,往座席里头踢了踢,一拉小圆的胳膊:“我耳环丢了一只,赶快帮我找。” 剧场内的观众用了两分钟疏散情绪之后,纷纷站起身,林雪梅也站起身,一迈步,鞋跟太细,身子一晃,往还在座位上的陆恒身上跌了过去。 陆恒猝不及防,本能伸出臂膀去扶,还是没来得及,林雪梅跌进了他怀里,陆恒的大手握住了林雪梅的手腕,另一只扶住了她的纤腰,二人成了一个半搂半抱、身体亲密接触的姿势。 借着陆恒坚实有力的臂膀稳住了身子,林雪梅才发觉自己脸红心跳的厉害。她身上的裙子太薄,陆恒的体温有点灼人,方才的碰触之下,只觉得他军装之下,肌肉坚硬如铁。 急于挣脱陆恒的手,她往后一退,就觉脚踝处一阵刺痛,忍不住就痛呼出了声。 “还能走吗?”陆恒问,同时看一眼堂弟那边。 白秀莹失落了一只耳环,正大呼小叫,指挥小圆帮她一起找。 林雪梅也往那边看了一眼,对陆恒摇摇头:“走不了。” 看一眼林雪梅眼底隐忍的泪光,陆恒眉头微皱。这时候让堂弟来照料林雪梅回家,白秀莹必然会无事生非,堂弟未必能应付得了这复杂的局面。 第23章 新cp上线 退掉娃娃亲 陆恒站起身,头顶吊灯光芒洒下,他的身型高大,完全罩住了林雪梅。 林雪梅扬起雪□□致的素脸,看着他伸出强壮有力的臂膀搂住自己的腰,听见他说:“把身子靠着我,身体重心尽量都放在我身上。” 林雪梅半信半疑靠在他身上,试着一迈步,果然能走。 林雪梅放下心来,身体距离尽量拉开,保持得体,同时把重心放在陆恒的臂膀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尽量正常的往前走,旁人倒也看不出太大的异样。 观众本来在讨论苏联舞团的精彩演出,一见这样耀眼的一对男女携手缓缓走来,不由自主都停了口,看呆了。 那几个爱起哄的又开了口:“不对吧!刚才不是陆家老二吗?这怎么换成了陆家老大?” “怎么个事?” 在场观众都有些狐疑,只有目光中心的一男一女泰然自若,目不斜视往前走。 群众又被这一男一女强大的气场征服了,换了一个话题。 “听说陆家老大心高气傲,一直放话不考虑个人问题。原来啊,是看不上咱这大院里的。” “要是京里来的,长相跟这位似的肤白貌美,说不定就考虑了!” 林雪梅忍着脚踝的疼痛,飞速瞟了一眼挽着自己的陆恒。 自己一双球鞋跑天下,高跟鞋穿不惯,连累了他被风言风语的议论,心里难免过意不去。 还好,他神色稳如磐石,大概是常年在舆论风暴中心,早已习以为常。 小圆终于帮白秀莹找到了耳环,直起身来擦汗,正好看到群众七嘴八舌的议论中,堂哥和林雪梅相偕离去的背影。 —— 第二天一大清早,陆恒来到办公室,就见勤务兵往屋里使眼色。 陆恒一见,顶头上司周团长一脸愁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陆恒解释一句:“头儿,我昨天跟师长起了争执,是因为……” 周团长打断他:“不是为这个。” 陆恒疑问的目光投注在上司的脸上。 上司还是一脸为难,欲言又止:“小陆啊,我知道你不考虑个人问题,可……你能不能帮我这一次,点个卯就回来?” 陆恒脸上神色忍不住一冷。这样的事情太多,四面八方的包围他,烦不胜烦。 上司开始滔滔不绝:“我跟你嫂子说过多少次了,人家小陆不考虑个人问题,谁知道她心肠太软,人家姑娘求一求她,抹几滴眼泪,你看看,又给我找麻烦!” 陆恒一看也是推脱不掉,索性答应:“我去。” 上司立刻松口气,露了笑脸:“这还不都怪你小子!一样的一个鼻子俩眼睛,你长的那么神气干什么?就是你长的太招眼,给我们大家添了多少麻烦!” 周团长一甩手,心满意足地离去,陆恒独自默然半晌。 行,都怪他,给大家带来了麻烦。 —— 时近中午,乔远香从外头回来,看上去有点疲乏,陆天野心疼老伴:“昨晚盯了手术,今天还要开会?” 乔远香白他一眼:“你们打完一场仗,不开个会复盘一下,总结经验教训?” 陆天野递上一杯解渴的果珍,乔远香没喝,放到一边茶几上,叹口气:“雪梅这孩子,什么事情都不声不响的,也好,也不好。” 一提林雪梅,陆天野当即关切起来:“孩子昨晚脚踝扭了,不是给她上药,请假休息了吗?” “就是我去护士班给她请假,跟老相识聊了起来,才知道转正名额报名,比军长夫人跟咱们说的日期,要提前一周截止。可这件事,雪梅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跟咱们提过。” 陆天野叹口气:“她是害怕给咱们压力,性子跟老林一样。” 乔远香看了他一眼:“要等下一次给名额,不知道熬到哪年哪月。虽然说临时工也一样做贡献,但各种工资待遇,跟正式工作,差远了。” 陆天野下定了决心:“找小圆,让他明明白白地表个态。答应就答应。不答应,也别拖着人家姑娘。” 乔远香还有点顾虑:“小圆还没考虑好,要不,再等他两天?” 陆天野沉了脸色:“越拖越不是个事儿。昨晚要不是那白秀莹突然冒出来,雪梅扭到脚踝,能让大刚送回来?旁人看见,是不是得瞎猜?搞得多不好!” 乔远香一想也对:“快刀斩乱麻。” —— 陆恒晚上回家,见爷爷奶奶都在客厅坐着,却没人说话,灯光有点暗,气氛也有点沉。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4节 陆恒顿住脚步,走了过来,见茶壶还滚热,帮爷爷奶奶斟上热茶,自己也坐在了一边。 乔远香望着陆恒笑一下:“没什么大事,就是你弟弟那边,刚正式回绝了林家的亲事,决定和白家结亲了。” 陆恒有点意外:“是二婶做的主?” 陆天野摇头:“我哪能让你二婶乱做主?是小圆。我问了他好几遍,不管怎么问,他都坚持说,是他自己拿的主意。” 乔远香一脸无奈:“这孩子,虽然不大说话,我一直以为他心中有数,没想到,眼光是这样。” 陆天野带了些激愤:“没啥,明天我就在咱军队大院里找几个老伙计。给雪梅另寻一门好亲事!再不然还有军长夫人呢,手头好小伙子更多。” 陆恒望了台灯的暗影,沉默片刻。 他从小疼爱这个弟弟,弟弟也十分依赖他。小圆性子软一些,可心里是有数的,昨晚在文工团礼堂里,他在两个姑娘之间的情感反应,根本不是这样。 他站起身来:“我去找他。” 陆天野点点头:“好。我也再找找你二叔,问他的意思。” —— 堂弟的房里,陆恒亲耳听到他说:“哥,林家这个娃娃亲,我不能接受,只能退。” 陆恒问:“是不是二婶那一关,你始终过不去?” 小圆摇头:“不是,是我自己想选白秀莹。” 陆恒很少评价别人,只是,这是自己一直关心疼爱的弟弟,他抬起眼审视着堂弟:“她那个性格,你确定你受得了?” 昨晚小圆坐在白秀莹身边,一脸窒息,快要忍耐不住的样子,还在他的眼前。 小圆本来垂着眼,听到这句问话,猛然抬起头:“哥,文件已经下来了,马上就要全面推广,开放搞活,发展商品经济。” 这话题转的太突然,陆恒被他搞的一愣,也思忖了一下。 新的经济政策转型确实是头等大事。以他一向灵敏的直觉和判断,这个事情会引起社会一连串的巨变,改变很多人的生活和命运。 可是,这与婚事有什么关系? 看出哥哥的疑问,小圆鼓足了勇气,决定吐露心声:“哥,我打算退伍,去经商。” 陆恒明白了。 白家人是在经济部门,那是在军队的陆家够不到的领域。堂弟是因为这块人脉和资源,不惜违背自己的内心感受,选定结亲对象。 这个事情可不小。连陆恒这么沉稳的人,眼神都震动了一下。 小圆马上觉察了,叮嘱道:“我只告诉你,别人谁都没告诉,你也先不要跟爷爷说。” 陆恒点头:“我知道。可就算你要退伍经商,也不一定非要借助白家吧?那样的话,你和白秀莹的关系,会更难处理。” 兄弟俩无声交换着眼神。 小圆明白哥哥的苦心。自己从小被霸道的母亲管束,不得自主,再找一个和母亲性格相似的结婚,还要依仗岳家的人脉,岂不是会被管束控制的更厉害,过的更苦? 面对一个可以全然信任依赖的人,小圆心里憋了许久许久的话,冲口而出:“哥,我想摆脱现在的生活!我受不了了,我要摆脱!” 陆恒审视着他,目光里带着不赞同:“为了摆脱现在的生活,你要用婚事做交换?不能走别的路径?” 小圆蓦地红了双眼:“哥,我不是你!你现在是有名有姓的陆营长,随便走到哪儿,不管想干什么,都会有人支持你。可我不行,只要一天还在部队,还在家里,我连我妈的话都反抗不了。我必须要闯出去,自由自在地活着!” 堂弟说的闯出去,是要先心甘情愿钻进一个更令人窒息的牢笼,这是陆恒万万不能赞同的,但他突然觉得,无话可说。 他们兄弟俩,成长环境压根儿不一样。他的父母各自忙事业,无暇管束他,自小到现在,他一直就是自由自在的长大,自由自在的活着。 而堂弟从小到大,一直要面对一个骄横的母亲,连最微小的小事,自己都做不了主。 沉默半晌后,陆恒把一双大手按在堂弟肩膀:“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说一声。” 小圆点点头,看着堂哥的背影匆匆离去。 夜更深了一些,乔远香从外头回来。 推门一进客厅,陆天野望了望她的脸色:“这出门散心,好像适得其反了,又碰上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乔远香脸色复杂,似喜似忧:“我在大院小树林里散步,碰上了老姐妹,猜猜她跟我说了啥?她听她家儿媳妇说,咱们家大刚,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女孩很亲密,女孩又漂亮,又洋气,好像是京里来的。” 第24章 相亲 渣男免责声明跳到霸总语录 一听说大孙子跟女孩当众亲密,陆天野果然从低落中精神一振,随即又把头乱摇:“不可能。你打死我,我都不信。” 一见老头子反应大,乔远香越发要逗他开心一下:“这有什么不能信的?你老陆当年就算上了战场,不还是招得小姑娘们跟在你后面跑?” 提到自己当年的得意事,陆天野心里好受一点,但越发觉得儿孙不争气,与自己反差太大,叹口气:“刚才陆博来过。这一家子一条心,林家的娃娃亲,终究是结不成了。” 乔远香正了脸色:“究竟是为什么,他说明白了吗?” “小圆没好意思说出来,但陆博说了实话。新的经济举措马上发布,白家主要在经济部门,以后的信息路径会更重要。” 乔远香诧异中带了难掩的失望之情:“就为这个,就对终身大事做了决断?要说老二媳妇是这样,我能接受。可我没想到,小圆也是这样。” 陆天野反过来劝慰乔远香:“儿孙自有儿孙的缘法,跟白秀莹相处不来,以后少来往些就是了。对了,你不是说大刚跟女孩亲密吗,快说说!说不定这个孙媳妇能当你的意呢。” 乔远香点一下头:“我老姐妹说,苏联舞团在礼堂演出那晚上,看到大刚跟女孩手挽手,郎才女貌,全场都看呆了。” 陆天野大手往腿上一拍:“害我白高兴一场,那不是雪梅吗?她脚踝扭了,小圆又在忙活白秀莹,大刚可不得照顾着她?” 乔远香眼神中带了复杂意味:“照顾是该照顾,可这件事不该传的这么快,传的这么远。” 陆天野心里打了一下鼓:“你的意思是,又是老二媳妇做了手脚?” 乔远香果断摇头:“不是她。她上班就坐办公室,平时也不爱跟院里的人来往,没这么大的本事。而且今天一大早,新政策一出,小圆就拿定了主意,主动跟她说了自己的想法,她也没必要。” 陆天野一头雾水:“那能是谁?为了破坏小圆和雪梅,使这个坏?” 乔远香嗔他一眼:“亏你还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还用问我?” 陆天野还是没反应过来。乔远香不得不开门见山:“小圆单方面决定选白秀莹,白家的人并不知道,一着急,就使出了这个法子。” 陆天野瞪大了眼睛:“咱们家为这事都闹翻了天,小圆到现在还都没告诉白秀莹?” 他忍不住想起他的青春岁月,爱意是如何在硝烟弥漫,战火纷飞之中飞扬闪耀,他采到一束漂亮的野花,就算是深夜,也要跑到乔远香的帐篷前面,唱首歌引她出来。 乔远香知道他的心思:“小圆本来性子也不像你,何况他只是为了白家的权势,根本无心跟白秀莹亲近。” 陆天野沉默半晌,咬了一下牙:“白家人背地里使出这种手段,不能就这么算了。” 乔远香笑一下:“这不用你说,到时候自有办法让他们付出代价。只是这样一来,倒是坏心办了好事,给我们提了个醒。” 陆天野思忖一下,回过味来:“你是说,大刚和雪梅?”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性,二孙子退掉娃娃亲的懊恼就去了一半,陆天野重新又兴奋起来,两个他最喜欢的孩子能成一对儿,还有比这更让他高兴的事吗? 可顾虑又袭上了心头:“大刚这小子,脾气本来就怪。那年我老战友死活求我,拉拢他跟人家侄女见个面,这小子勉强露了个面,然后一个星期没理我。雪梅虽然好,可原来是给他弟弟准备的人选,他心里能不别扭?” 乔远香拿眼望了他:“这事情是尴尬。雪梅但凡是个一般姑娘,我不打这个主意,由着军长夫人再给她张罗一个好的人选。可雪梅这么好的姑娘,这样的孙媳上哪找去?一旦错过,打着灯笼也没处寻了。好歹问一句大刚,万一能成呢。” “……”明知老伴说的句句有道理,陆天野仍然在犹豫。 乔远香索性用了激将法:“看把你吓的。算了,我去!” 乔远香作势站起身,等陆天野拦她。 谁知陆天野没有拦,也站起身:“别在这抓心挠肝了。现在就去。你去找雪梅,我去找大刚。” —— 听见敲门声,林雪梅打开房门,把乔远香让到椅子上坐下。 乔远香看她行走如常,仍旧关切一句:“看上去不影响走路了。不疼了?” 林雪梅忙着倒水,一边回答:“不疼了,您放心吧。”见乔远香看自己的眼神不同以往,就知道她有话说。 可是乔远香半晌没开口,林雪梅把水递过去,坐在她对面,安然地等待。 乔远香喝下几口温开水,终于下了决心,开口说道:“雪梅,我也不绕弯子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觉得,我家大刚,怎么样?” 林雪梅松口气,顿时觉得虚惊一场。 本来还以为陆恒变卦了呢,还好,坑了堂姐前世的这门形式婚姻,终于对她敞开了大门。 虽然她已经在城里找到了工作,不等着这个婚事救命,但,既然机会还在,就当多一份兼职好了,毕竟穿来之前她也同时打了好几份工。 主意拿定,林雪梅微笑回答:“陆营长,他人挺好的。” 后半截话没敢说。一个完美的形婚对象。 乔远香望着林雪梅,目光多了点审视。她没看懂她的反应。 她刚才一开口,只提大刚,没提小圆,那摆明是原定的娃娃亲对象小圆,明确拒绝了这门娃娃亲,需要她考虑别的人选。 而且亲事人选,由弟弟换成哥哥,再豁达大方的人,也难免感到一份别扭尴尬。 方才她纠结半天,不忍开口,就是怕看到她失落、不快与尴尬。 可预期之中的反应,一点没看到,这就让乔远香感到十分不对劲了。 再大气涵容的性格,毕竟是姑娘家,瞬间的情绪总是难免的。 乔远香百思不解,只能接着试探一句:“小圆和白秀莹,就快办婚事了。” 林雪梅脸上浮现一个真诚的微笑:“小圆和白秀莹认识这么久了,早该谈上恋爱了,怎么刚刚才开始?这么快就决定结婚,看来是情投意合,相见恨晚呢。” 乔远香心里的疑惑,瞬间得到了答案。 原来是这样。林雪梅她,根本不知道,娃娃亲对象,是陆家老二,小圆! 最初的震惊过后,稍微一转念,乔远香想明白了。 堂兄弟俩的名字,同音不同字。 林雪梅来陆家,沈丽君装病拖住了小圆,是大刚派车接的,到了家以后,又是大刚先露面的。 跟老林在信里又有过约定,明面上都不提相亲的事,一直也没人特意给她介绍过小圆。林雪梅就一直以为,娃娃亲对象,是大刚。 这…… 乔远香忽然心慌,要是大刚不答应,怎么办? 本来只是提一提,现在事情忽然变了,千斤重担压了过来,乔远香本能地想把话往回拉:“你陆爷爷很疼你,你要是嫌大刚性子太冷淡,不要紧,陆爷爷从大院里重新给你挑,挑一个更好的。” 林雪梅嫣然一笑,果断摇头:“不用不用。没有比他更好的。”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5节 找形婚,可不就得找冷淡的,越冷淡越好。 乔远香越发的犯愁。她大孙子这个异性缘,真是人见人爱,不下于当年他爷爷。 怎么办吧。 —— 陆恒的房间。 陆天野跟陆恒面对面坐了,眼神和话语一起单刀直入:“大刚,你觉得雪梅这姑娘怎么样?” 陆恒一抬眼,掩饰不住一点诧异:“人挺好的。可是,为什么问我这个?” 陆天野开口也有点艰难:“你奶奶的老姐妹说,你跟雪梅在礼堂亲亲热热……” 陆恒一皱眉:“她受了伤需要照料,小圆正在被白秀莹呼来唤去,顾不上,我也没办法。” 陆天野不想纠缠细节:“谁也没说你有错。现在的情况是,小圆把亲事推掉了,我和你奶奶都觉得姑娘挺好的,这么错过,可惜了。你就说你愿意不愿意吧。” 想起结婚成家,结束一个人无拘无束、无牵无挂的生活,陆恒本能的一口拒绝:“爷爷,我不想考虑个人问题。” 陆天野望向窗外的万家灯火,叹息一声:“孩子,缘分,可遇不可求。等你想考虑个人问题的时候,不一定有这么好的姑娘等着你考虑。” 陆恒望了爷爷一眼,仍旧是没说话。 陆天野也痛快:“爷爷不勉强你,你不愿意就算了。我明天去找几个老伙计,有我老陆做保,肯定能给她寻一门好亲事,不耽误她争那个转正名额。” 陆恒有点意外:“她急着解决转正的事?” 陆天野注视了他:“要不我能这么着急?” 陆恒转开了视线:“可……她是我弟弟的娃娃亲对象。” 陆天野依旧注视着他:“这话不对。跟你弟有过婚约的是她堂姐。她来咱们家,只是相看。再说了,你也不是在意这些事情的人。” 陆恒沉默着。 他不是在意,只是,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一看陆恒不为所动,陆天野站起身,转身就往外走:“今晚就打电话,那几个老家伙,都有孙子。” —— 乔远香正在压力大,有人来敲林雪梅的房门。 没等林雪梅反应,乔远香赶紧站起来,一把拉开房门。 一看门缝露出陆天野的脸,乔远香的心往下就是一沉,低声问:“不成?” 再一转眼,见走廊尽头映出一个高大身影,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等陆恒大步走到跟前,乔远香把他让进门内,自己退出来关上房门。忍不住陆天野:“行啊老陆,有办法啊!他这么快就同意了?” “也没说同意,就说俩人单独谈一下,再说。” “这就不错了!我以为你得磨上他三天三夜,他能开金口同意谈一谈。”乔远香如释重负。 陆天野也觉得自己办的漂亮,得意的一笑:“老子当年是干什么的?专门对付这种不开窍的生瓜蛋子。” 乔远香却“哎呦”一声,她发觉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坏了,老陆。我忘了告诉大刚,雪梅不知道原来的娃娃亲对象是小圆。” 陆天野吃了一惊:“她不知道?那她以为是……?” 乔远香点头:“丽君当年争强好胜,非得要抢同一个名字。加上这次派车接送雪梅的,一直都是大刚。你想想。”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陆天野只觉得好笑:“丽君带着那白家丫头,没完没了的跟雪梅较劲。闹了半天,成了关公战秦琼?” 乔远香淡淡一笑:“雪梅不知道,是个大大的好事,心里没有芥蒂。以后见了那边一家子,只当是隔房的小叔子妯娌,也不用尴尬。” 陆天野非常赞同:“不知道最好。” 复又担忧:“大刚要是说漏了怎么办?” 乔远香看一眼关着的房门:“只能等人出来再说了。” —— 林雪梅看着陆恒进屋,递上一杯温开水,静静坐在他对面,等他开口。 陆恒开口的艰难程度,好像不亚于乔远香,但终于直视了她:“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林雪梅毫不犹豫,也是发自真心:“您这个人,挺好的。” “我这个人,不太会关心人,也不喜欢受管束,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林雪梅诧异地看着陆恒垂下眼,放低了语调。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形婚的话,这句话,可真有点像是渣男免责声明。 眼前这位的确有渣的资本,大院里也不知道多少姑娘,做梦也想听男神对着自己,说出这句免责声明。 林雪梅微笑:“不用担心。我跟您一样,既不喜欢被人管,也不喜欢管别人。” 陆恒松了口气:“你要能接受,那就这么定了。” 林雪梅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简单,就定了? 那时候结个婚,可真简单。不像后世,林雪梅穿来之前也相亲过几次,无一例外,双方互相挑剔到头发丝,彼此嫌弃到太平洋。 林雪梅正在感慨,忽然听陆恒又说了一句话:“以后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画风跳跃有点大,从渣男免责声明直接跳到了霸总语录。但林雪梅领他这份情,知道他是说到做到的那种人,用力点了一下头,表示感激。 “明天你有空吗?去把证领了。”陆恒问道。 有空倒是有空,自从扭伤了脚踝,还没去上班,可……林雪梅又感到一个意外:“这么着急?” 陆恒眼神笃定:“早办早好。” 林雪梅眯了一下眼,打量着眼前的人。难怪年轻有为,不光大事上简洁,在每个环节都追求高效。 她穿来之前没谈过恋爱,但打工成魔,优秀的老板大概就得是这个样子。 陆恒自己也觉得自己太像长官办理公务下达指令,又主动加了一句:“你还有什么要了解的?有什么要求?” 关于未尽事宜,林雪梅心里一翻腾,想起几件大事:“你的父母……” “对。我爸在西北军事基地,秘密研究,什么时候能回家,自己做不了主。我妈是文工团独唱演员,出访到东欧五国去了。” 林雪梅忽然记得堂姐前世的剧情。 婆婆刁恶,丈夫妈宝,堂姐成了炮灰。陆恒母亲虽然素未谋面,但看那二婶沈丽君是个什么做派,也就可想而知。自己这位婆婆还是文工团明星,想必更加难惹。 公公常年不回家,婆婆过于的依赖看重儿子,仇视儿媳,十分符合逻辑。 堂姐上一世,过于的贪图特供、保姆、小洋楼,在婆婆的一亩三分地上受了大虐。 自己应该住的远一些,破除这个唯一的bug。 于是林雪梅问:“婚后我们住哪儿?” 陆恒先是一愣,随即想了一想:“有家属楼,你要是想……” “是。我想和你单独住。”林雪梅答的飞快。 陆恒点一下头:“明天领完证,带你过去看,你想怎么布置,都随你。” 项目进展太顺利。这个兼职,有点太好干了。 “您对我有什么要求?我都尽量满足。”林雪梅忽然觉得,她提的要求对方都干脆利落地满足了,自己也该拿出点诚意,真金白银,实实在在的,付出点啥。 陆恒回答的利落:“没有要求。只要别管我就行。” 那一瞬间,林雪梅心里之欢乐,之喜悦,如同爆开了礼花筒。 两世未竟的咸鱼躺平梦,一朝终于要实现了。 他愿意如此迁就,大晚上摸上门来,连珠炮似的把事情谈成,必定有什么事着急要办,但也不重要了,反正与她无关。 陆营长太太,从此就大树底下好乘凉了。 陆恒拉开房门,陆家二老等在门口,一脸期待与忐忑。 陆恒没等人问,直接告知结果:“明天我们去领证。” 说完,陆恒回头跟林雪梅点一下头,迈开长腿,自行离去。 陆天野和乔远香,老两口子对视着,惊喜交加。 “这这这……要办喜事了。” “还什么都没准备呢,赶紧准备呀。” “准备啥,把你存折拿出来。” 林雪梅微笑。 穿来之前她是孤儿,没有体验过什么叫亲情,可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得到了补偿,遇到了真心疼爱儿孙的老人家。 林家是,陆家也是。 第25章 领证 陆营长,很心急 “喜从天降,我得赶紧告诉老林一声。”陆天野乐的合不拢嘴,花白眉毛都在抖动。 乔远香嗔了一眼陆天野:“都什么时间了?明早打电话。” 陆天野这才回过神来,对林雪梅笑道:“对对对,你也早点休息,别耽搁了明天去领证。” “嗯,爷爷奶奶也早点休息。”林雪梅关上房门,如常洗漱,直到熄灯上床,脸上依旧带了笑意。 快乐是会传染的。对她而言,只不过是一桩形式婚姻,因为提前知道剧情,所以能够迅速达成共识,互惠互利,合作共赢。可没想到,居然能给两位老人带来这么大的快乐,也是意外惊喜。 这也算是收获了首波婚姻红利吧,林雪梅在快乐的心情中进入了梦乡。 林雪梅一关上房门,乔远香赶紧来到陆恒房间。 陆恒知道奶奶会有话说,不过奶奶的话还是让他意外:“她不知道是小圆?一直以为是我?” 乔远香叹息一声:“阴差阳错。” “有必要瞒着她?”陆恒性格直接,本能地不喜欢一切弯弯绕。 “既然她已经搞错了,现在告诉她,还有什么意义。说小圆没相中她,选了白秀莹?她的对象从弟弟换成了哥哥?那不成了没事找事,平白的给她增加尴尬吗。”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6节 陆恒没再说话。 乔远香放低了声音:“兄弟换亲,本来就容易说不清楚。这次白家拿演出的事做文章,幸好外人都不知道雪梅是小圆的娃娃亲,否则传出来的话,会更不好听。现在她跟小圆已经退了,咱们就当没有这事,揭过去不提最好。你二叔二婶那边,也不会愿意再提的。你想想是不是?” 思忖片刻,陆恒点一下头。 乔远香松口气。今晚,这个大孙子好像格外的近人情,好说话。 第二天一早,陆恒提前来到办公室请假。 勤务兵没在,周团长带着郑师长在他办公室里,一个椅子没法坐,两个人都在屋里来回的走动。 陆恒如常敬礼问好,然后跟周团长提出,要请假。 周团长立刻点头:“请假的事好说,你先答应郑师长一件事。” 看着周团长脸上带了三分刻意的笑,陆恒有一个预感,又有夫人嫂子们要逼他相亲,牛不喝水强按头。 陆恒决定先下手为强,云淡风轻开了口:“我请假去领个结婚证。师长您找我什么事儿?” 他冷眼看着长官的表情,从感到突然的惊讶,到如释重负的轻松,最后快乐地打起了哈哈:“领结婚证?那,没事了,没啥事了,我走了。咱们明天作战会见!” 望着郑师长头也不回的背影,陆恒突然感受到了结婚成家的甜头。 能一劳永逸地解决一些原本无计可施的麻烦事。 郑师长没多话,周团长可就不客气了:“你小子,都要领证了,不早说?那天好歹请动你走了一趟,十分钟就跑了,害得我,被你嫂子骂了半天。” 因为是顶头上司,陆恒难得耐心解释一句:“那时候,还没这回事。” 周团长却笑了:“你小子还骗我?那天我就闻着你身上一股子雪花膏的香味,我硬是没敢信,结果被你坑了一道,你嫂子骂人那才狠呢。” 陆恒想起来,他头天晚上照顾受伤的林雪梅回家,雪花膏的香味,还真有可能。 周团长意犹未尽:“这回好,你这个祸害精总算有人收了!省得没完没了,祸害我们。” 陆恒闭口不言,反正因为个人问题挨埋怨,是最后一回。 他还不知道,在陆家家里,乔远香也在埋怨他:“大刚这孩子,昨晚还以为他开窍了,结果还是老样子,榆木疙瘩。领证这么大的事,不自己带着雪梅去,要司机来接?” 陆天野一脸遮不住的喜气:“还自己带人去?他能到场,你就知足吧。这小子这方面一点不像我,我以为他得打一辈子光棍呢。” 小刘适时按响了门铃:“陆营长交代,让我送林同志去……民政局。” 小刘说完话,回车里等人。林雪梅早就准备停当,一张清水素脸,白净清丽,穿乔远香给准备的日常出门衣服,一身米色纱质衫裤,大方时尚,乔远香喜悦之余,还嫌不足:“太着急了,不然好好打扮一下。” 林雪梅微笑安慰乔远香:“奶奶,陆营长估计是有急事,才这么着急的。” 乔远香也笑了:“还叫陆营长,叫大刚。” 林雪梅上了小刘的车,军用吉普在路上飞驰,小刘从后视镜瞟了林雪梅一眼,又想打听,又不好意思直接打听,还是从惯常的夸赞开始:“林同志啊,你是真有本事!从我去大巴车站接您来,这才几天的工夫,您说您,工作也找好了,对象也找好了,都能领证了!您这本事,这速度,赶英超美呀!” 林雪梅开心一笑,不忘谦虚:“都是凑巧,我这个人,就是运气好!” 一看把姑娘逗笑了,小刘打开了话匣子:“对象也是咱军队大院的吧?我估摸着是。”他心里有话没敢说。 时间这么赶,估计是有丧偶离婚的,急着找人进门,带娃当后妈。 “是大院的。”林雪梅简单回应了一句,也没多说。 小刘一看这反应,心里一叹。 可惜这姑娘了。长相是百里挑一的漂亮,人又能干,就因为从乡下来的,要委屈自己,进门就给人当后妈。 只盼望那男的能对她好点。 等到了民政局门口停好车,意外发现他长官站在门口,好像在等人。 小刘刚想打招呼,就见林雪梅婀娜娉婷,走上前去,二人肩并着肩,金童玉女似的,走了进去。 小刘惊掉了下巴。 长官只让他送漂亮姑娘来领证,没说他自己是那新郎官。 他是开了眼,也被打了脸,以为林同志委屈嫁了二婚,没想到,人家是攀折下了大院里的金字塔尖上的高岭之花。 林雪梅跟在陆恒身畔,走向领证登记处,办事的是中年女同志,一见到他俩,瞬间开了笑脸:“我这儿半个月了,没见过您二位这么好看的,孩子得长的什么样啊,还不得跟年画娃娃的?” 虽然知道堂姐前世无儿无女,自己也大概如此,林雪梅依旧礼貌感谢:“借您吉言了。是不得填表?” 女同志这才回过神来,递来两张表。 她填完了,无意往对方表格上一看:“您名字是永恒的恒啊,我还以为是平衡的衡呢?” 陆恒认真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会这么以为?” 林雪梅一愣。难道因为领了证,这位面冷心硬的军人,要开启闲聊功能? “猜的。”林雪梅仔细回想了一下发小转述的剧情,然后等着他开启下一轮话题,谁知他又闭上了嘴,只掏出一样东西,递了过来。 林雪梅一看,心一跳。一个存折,一笔巨款。 乡下临来的时候,听爷爷奶奶议论村里的亲事,最重的一笔彩礼是乡长儿子娶亲,超出寻常人家的一千块钱,奔了快一千五,而陆恒交过来的存折,十倍不止。 林雪梅接在手上,手心有些冒汗,问道:“你每个月工资多少钱?” 陆恒一愣之后,开口说道:“151块钱,以后发了就交给你。” 周团长好像跟他吐槽过,工资都是家属管。大概家家如此。 林雪梅赶紧摇手:“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看你这个存折上数字太大,不只是工资吧?” “军校时候的补贴也在里边。” 林雪梅吓一跳。陆营长真是实诚人,娶个媳妇,拿出了全部家当,赶紧推辞:“不用给我这么多钱。也用不上。” 陆恒很诧异:“你要跟我单独住,布置一个家,开门七件事,跟军队日常运转一样,那不处处都得花钱吗?” 林雪梅感到一阵释然,陆营长不光懂军事训练,还懂后勤,懂财务。项目经费,不算彩礼,于是小心翼翼,放在了随身坤包里。 正好这时候,结婚证盖好了章,女同志递了过来,陆恒接在手上。 终身大事,就这么简洁高效地办理完毕,林雪梅有点恍惚,跟在陆恒身畔往外走。走到门口,陆恒把手上两个结婚证都递给了她:“让小刘送你,赶紧去报名。” 林雪梅不解其意:“报什么名?” “转正名额。不是提前一周要截止吗?” 林雪梅突然明白过来,心一连跳了好几下:“您……办的这么急,是为了我的事?” 陆恒眼神带了诧异:“否则为了什么?” 林雪梅感动之中难免意外:“您……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那天在医院里听陶红提的,我才知道。” 林雪梅想起来了。那天无辜被人吃了飞醋,挨了顿骂,没想到,面冷心硬的陆营长,骨子里是个有心人。 陆恒又补了一句:“我打电话的时候奶奶已经知道了,军长爱人电话通知了她。” 林雪梅眼前浮现出陆天野和乔远香的脸,开始的时候那么忧虑,后来又那么喜悦,她忽然明白过来:“他们是为我转正的事,那么着急?” 穿来之前她完全是靠自己单打独斗。一个人生下来,一个人死去。 没想到穿来这里,得到了这么多,他们都是不求回报地,关心爱护她,帮助她。 林雪梅跟陆恒告过别,按他的安排一边往小刘停车的方向走,一边心里涌上来一股热流。同时涌上来的,还有一个不小的疑问。 陆家人从老到少都待人这么好,连这出了名面冷心硬的军官丈夫,其实内心并不冷漠。那么,堂姐上一世是怎么混的那么惨的? 难道,全是素未谋面的那位文工团明星婆婆的锅? —— 陆家客厅,陆天野刚想四面八方的打电话,陆博上门了。 陆天野及时停掉了要报喜的情绪,换上一副冷脸。 上次为了小圆的婚事,陆博上门来谈,老爷子老太太劝说半天,希望陆博再劝劝儿子,就算嫌弃林雪梅出身太低,也不一定要选白秀莹。 但陆博推脱了。 这件事上,他其实有私心。 同样是陆天野的儿孙,他这一家,从父到子,发展的都不如他大哥陆飞一家。 在他心底里,其实也一直认为,陆天野是因为他这一房比较弱势,才把这门乡下娃娃亲推给他们,拿他儿子的婚事做人情。 只是,不敢怒又不敢言,把不满一直放在了心底。这次沈丽君七折腾八折腾,拉进来个白秀莹,居然成功甩脱了乡下亲事,攀附上了新近往上升的白家。 这对于陆博来说,也是意外之喜。 他这些小心思,不能拿到台面上说。明明是他不愿意劝说儿子放弃白秀莹,父亲面前,却只推说,是孩子自己的主意,他也管不了。 陆天野久经沙场的人,怎会看不出二儿子的这点小算盘?虽然不便戳穿,但当时就表达了不满。 今天陆博又登门,见老爷子一副冷脸,以为还是那天的事,也没往心里去。 可老爷子一瞪眼,棒子就朝他头上打了过来。 “你们胆子可真大呀。雪梅这丫头是一般人吗?那是军长夫人看中的人。军长夫人那天电话里说了,跟陆家结亲不成,不要紧,她给雪梅找对象!你们怎么就敢乱做文章,坏人家的名声? 陆博脸都吓白了:“您说这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陆天野按下火气,把芭蕾舞演出那天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陆博听完,声音发颤:“您说这事是丽君干的?” 陆天野摇头:“丽君是骄纵跋扈,行事不顾后果,可她脑子简单,还生不出这么险恶的心思。” 陆博偷偷松了口气。 要真做实是沈丽君干的,他可真不知道怎么圆这个场了。 但陆天野并没有容他松完这口气,一个大棒子又朝他头上打过来:“白家的人这样行事,找我看,跟白家结亲的事,还是冷一冷吧。” 陆博脸色简直发了灰。他这次来,就是想跟父亲商量,请他去白家求亲的。 这下好,还没等开口,就被打了个满头包。 第26章 彩礼 爷爷替我要礼物 陆天野震吓完陆博,陆博惨白着脸出了门,被老父亲霹雷闪电的打击了这么一大通,跟白家提亲的事,那是没法再开口。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7节 不管儿孙有没有出息,乔远香疼爱的心肠都是一样的,心疼儿子,就埋怨陆天野:“有必要这么狠吗?” 陆天野不以为然看她一眼:“你是后方的,不懂战场上敌我矛盾的残酷性。之前丽君那都是小打小闹,人民内部矛盾,我也没和她叫过真。可白家这个作风,徐玉兰这一套,妥妥的是敌我矛盾了。我不狠一点,怎么能让老二想明白?” 乔远香叹一口气,不再争辩。 陆天野换上了笑脸。终于腾出时间给林满堂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林满堂,当时都听傻了,反问了好几遍,还是不敢相信。 他从陆家躲回了自家,就是觉得娃娃亲没指望了,小孙女能找到个工作,已经是福大命大,天大的福气了。 可谁想到,娃娃亲居然成功了? 不光成功了,还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人。 不光是他三道沟村的林满堂不敢想,就是那军区大院里,敢想的人,也不超过一个巴掌。 他从大队部回来的时候,林奶奶从屋外抱柴火回来,正看见老头子咧个大嘴乐个不停。 这两天为大孙女林雪艳的婚事发愁,老两口子都愁完了,一看老头子换了一副面孔,林奶奶诧异地问:“咋了,捡着金元宝了?” 林满堂越发乐的见牙不见眼:“比金元宝啊,都金贵。什么也赶不上这个金贵。” 林满堂说完,林奶奶脸上充满怀疑之色:“陆家老大?你没听错?不能吧?” 林满堂急的一拍大腿:“这么大的事,我能听错?” 林奶奶仍旧是一个不敢信:“那小伙子那帅气,那气派!跟电影里走出来的一个样,照我看,娶个司令员的女儿还有富余,能娶你老林的孙女?” 林满堂不满:“瞧你说的,你孙女比司令员的女儿差哪儿了?今天一早,俩人都去领结婚证了。” 啥?连结婚证都领了?那还不就是板上钉钉了? 林奶奶好好消化了一下这个喜信:“赶紧去跟有富说一声,让他高兴高兴。桂枝虽然是后妈,对孩子也不好……” 林满堂果断一摇手:“缓一缓。等快要办酒席的时候直接带她们过去,就行了。” 林奶奶十分不解,抬眼望了老头子:“闺女都领结婚证了,当爹的还不知道,有这规矩?” 林满堂一脸严肃:“老首长电话里说,梅子不知道娃娃亲对象是陆家老二,一直以为就是陆家老大。” 林奶奶也愣了,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有这事?” 林满堂放低了声音:“有富一家不清楚陆家的事。可有贵二凤艳子,原来跟陆家订过亲,知道的清清楚楚,你不怕有人起坏心思?索性就是办酒席的时候去,当场揭晓。到时候当着满堂的贵人,这些人谁敢找茬?” 林奶奶听明白了其中厉害:“你想的周到。这个天大的喜事,先搁在咱们心里。” 林满堂点了下头:“先张罗艳子的事吧。王喜的娘真是难缠。” 一提王喜的娘,王喜的娘就驾到,站在院门外喊:“她奶奶,在家不?” 林奶奶叹口气,应了声:“进屋说吧。” 王喜的娘快步进了屋:“她奶奶,二凤又跟我怄上气了,连门都不给我开了,还得您老给说合说合去。” 林奶奶一脸疲乏点了头,王喜的娘却笑眯眯:“快点把事儿办了,大家省心,要是都像您老这么通情达理,该多好!我走了!。” 瞟一眼王喜娘得意洋洋的背影,林奶奶嘭地关上了房门。 林满堂忍不住心头之气,朝那背影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为这仨瓜俩枣的彩礼钱,老邻老居的那点情份都消耗没了。” 林奶奶实在忍不住吐槽:“人家家里娶亲,都痛痛快快,认掏这千把块,毕竟是添人进口办喜事,叫亲戚朋友看着也像回事。她这倒好,谈的时候就哭穷卖惨,压到了六百,还不甘心,桩桩件件的,又单拿出来讨价还价。” 林满堂换了一脸愁容:“二凤虽然是斤斤计较了点,可这王喜娘也太不像话。讨价还价还不算,今天答应好了置办啥,明天又变卦再往回薅。往死里抠门,一天闹一个故事。 ” 林奶奶叹气不止:“她不就是仗着艳子非嫁不可吗?趁机拿捏人,钱财上占点便宜。艳子也气病了。我去劝劝二凤,能让就让一步,把这个磨人的坎儿过去吧。” 林满堂的脸上露出疲乏无奈,一个孙女的婚事是喜从天降,一个怎么就成了磨人的坎儿? 他忍不住跟又老伴吐苦水:“你说艳子这个害人精,到底发什么疯?坑了她妹妹,自己跳了火坑,把全家人都拖下水?” 提起这个不争气的大孙女,林奶奶的苦水比他还多,又哪里能有什么答案? 老两口子默默无言,望着彼此。 —— 陆天野给林满堂打完电话,老战友这回升级为老亲家,两个人一起乐完,又独自乐了半天。 然后才想起来,大刚的亲生父母,也需要通知一声。于情于理该轮到他俩了。 陆飞在西北军事基地接到电话:“爸,我常年不在家,孩子自己喜欢,您二老看着好的,就行。” 陆天野倒也直白:“我打电话的意思,也不是来征求你同意的。” 陆飞愣了片刻,迅速反应过来,哈哈的笑起来:“爸,您替我做主吧,是给红包呢还是添置东西,我有个一万的存折,马上给您汇款过去。” “行,痛快!有个当公公的样子。”陆天野知道儿子常驻大西北,岗位津贴丰厚,可也没想到这么多,这笔竹杠替小两口敲的,舒服。 林雪梅恰好这时候进了家门。 跟陆恒领完结婚证,坤包里踏踏实实,收了陆营长的大额存折,算作以后一起过日子的项目经费,谁知刚一进家门,就听到这么个电话。 陆天野一转身看见林雪梅,满脸的喜气从眉梢往外溢,不忘了跟自己喜欢到心坎上的孙媳妇邀功:“让你公公掏点。给你们置办点进口家电。” 他不开口邀功,林雪梅也正想埋怨他呢:“您也太狠了!陆恒刚给我一个存折,什么都够了。” 陆天野惊讶了一下:“哟,他还有这觉悟呢?我还以为他什么也不会呢,这小子还行,头一回哄女人,就知道重点在什么地方。” 乔远香也笑了:“不会,还不会跟别人学吗?学着学着就会了。” 方才在陆恒面前,林雪梅云淡风轻,一派公事公办的态度,此刻被感情亲近的爷爷奶奶一调侃,忽然有些受不住,一张雪白素脸不由得红了半边。 还好陆天野迅速把心思转到了大儿媳那边:“快中午了,文竹在欧洲那边该起床了,我给她打电话。” 电话接通,陆天野哈哈一笑:“文竹啊,跟你报个喜讯,你儿子终于解决了个人问题,你要当婆婆了。” 林雪梅听了哑然失笑。对于一个文工团明星来说,必定爱惜容貌,希望自己永远年轻,当婆婆不一定算什么喜讯。 电话那头的女声轻声一笑:“这么突然?之前一点预兆也没有啊,哪家的姑娘?” 陆天野热气腾腾的头脑忽然冷静了一下。 不能说是老二那边退掉的娃娃亲对象。这些年,两个儿媳一直争的厉害,要说是沈丽君退了不要的儿媳,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想明白之后,陆天野打个哈哈:“我老战友的孙女。和大刚已经领证了。我给你打电话,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电话那头的唐文竹笑的挺欢畅:“瞧您说的,都领证了,还征求我意见?大刚这孩子性格随您,从小就有个性有主见,他的事儿,别人从来也管不了,我也信他的眼光,错不了!” 陆天野要听的就是唐文竹这句话,毕竟跟儿媳要礼物,不能像跟儿子那么直接,于是顺着儿媳的话茬儿,继续往要礼物的事情上引:“远香,你瞧瞧文竹这当妈的!要是都像文竹这样贤良淑德,家家户户,那才叫一个幸福美满!” 唐文竹了解公公的性子,索性开门见山:“陆老夸起人来,好话一箩筐,可惜不是白听的!这样,我除了包个大红包,再给儿媳妇选点欧洲时装,全球品牌的首饰也选上几件,怎么样?东欧虽说和咱们一个体系,可他们的时装啊,更像法国意大利的风格。” 陆天野哈哈大笑着夸赞:“这份见面礼,有品位!不愧是我们文工团的明星!” 林雪梅听着这对公公儿媳的越洋对话,一搭一档跟说相声似的。隐隐觉得跟发小讲述的剧情不太一样。这个素未谋面的婆婆好似爽朗大气,很好说话,跟沈丽君也很不一样。 但万一,就是段位更高的恶婆婆呢? 总之,收这豪华丰厚的见面礼的时候,还是小心为妙,小心驶得万年船。 陆天野满意地挂断电话,又想起来一件大事,问林雪梅:“你们婚后住哪儿,商量好了没?” 还真商量好了。 可没等林雪梅说话,陆恒来了电话,点名找林雪梅,说的就是婚房的事:“家属楼的空房要做装修,得等。” “等多久?” “说不上。” 陆天野在旁听的清楚,越发高兴:“那更好,先在家办喜事!” “那就先在家办。”陆恒挂断了电话。 陆天野是高兴了,陆恒好似也不反对,可林雪梅脑补了一个画面,心里升起了一点忐忑,一点疑惑。 陆恒的房间,可不像陆家二老的卧室有里外间,大概,也就和她住的客房差不多大,只有一间房,一张床。 这……到时候怎么睡…… 陆天野一击手掌,打断了她的思绪:“大刚同意了,咱们现在选日子。” 林雪梅屡次被这老爷子的心急火燎惊呆,这回实在忍不住,问乔远香:“奶奶,爷爷当时跟您结婚的时候,也这么着急?” 乔远香一脸笑意:“你跟大刚昨晚刚谈,今天就领证了,你爷爷都高兴疯了。” 林雪梅忽然低声道了个谢:“谢谢爷爷奶奶,为我转正的事,这么操心。” 乔远香:“都是一家人了,用不着说这些,再说了,不赶紧办成,军长夫人也饶不了我。” 陆天野拿过月份牌,催促道:“赶快订日子,跟军长夫人打电话汇报,咱们就是双喜临门!” 林雪梅一看盛情难却,接过了陆天野递过来的月份牌。 —— 陆家小楼的另外一个门洞里,沈丽君卧室,陆博站在沈丽君面前:“和白家的婚事,冷一冷吧。” 沈丽君一抬眼,见眼前的陆博,罕见的直着脖子,脸色发着白,眼里冒了寒光,心里不由得一寒。 刚才还满面春风的,去和老爷子商量小圆和白秀莹的婚事,结果这副模样回来,而且对于白家的婚事,简直就是要变卦的口风。 沈丽君难以置信:“老爷子生气了?就因为我们回绝了他的宝贝娃娃亲?那是小圆自己拿的主意啊!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 陆博鼻孔里都在往外冒冷气:“我父亲没有你想的那么狭隘小气。” “那因为什么?” “问问你的好姐妹干了些什么。我父亲说,你做事,顶多是不分轻重,不识大体,他也从来没跟你计较过。可白家的人这次做事,有伤大节。这样的人,最好是不要攀亲,敬而远之。” 陆博跟做文章似的,咬文嚼字说完话,嘭地一摔门,走了。 沈丽君一头雾水,愣了半晌之后追出去,想问个清楚。 谁知追到了外边,只听到房门嘭的一声响。陆博竟然直接冲出了门外,一走了之。 结婚这么多年没有过的场面,沈丽君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歪身子坐倒在沙发上。 二十年了,陆博是真把她当公主捧着让着,从来没使过这么大的脸色。 招人厌的乡下娃娃亲是成功退掉了,可丈夫这回也是真造反了。 沈丽君心头掠过一阵从来没有过的心慌恐惧。 怎么成了这样?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8节 她的好姐妹徐玉兰,白秀莹的妈,到底干什么了? 第27章 选婚服 林雪梅进了门,白秀莹被拒之门…… 小圆在办公室忙着写材料,一个女同志进来找一份文件:“哎陆衡?刚才民政局领结婚证那个,不是你吗?我看错了?” 小圆从材料里一时没回过神,也没抬头。 像他这么又帅气又腼腆的年轻小伙子,莫名就会成为某些中年女同志逗贫的对象。这女同志一说话这么离谱,他以为又是瞎逗他玩,惯常的露出一点羞涩神情之后,一笑了之,努力把心神再回到材料上去。 可是那女同志并不放过他,反倒凑上前一步,朝他脸上端详了去:“是不一样,那位眉毛重,个子也比你高,可我听□□的喊的,明明是陆衡啊。这么凑巧?” 一听到陆衡二字,小圆心里剧烈一跳,抬起眼:“您去民政局了?” “我陪我表妹去领证。刚回来?” “您看见领证那男的长什么样?女孩长什么样?” 女同志以为他纯粹好奇,照实回答:“男的很帅,也穿军装,和你真有几分像。女孩长的那叫一个漂亮,大眼睛水汪汪的,尖下巴,皮肤跟牛奶似的白嫩。” 有这样长相的女孩并不多,军区大院里找不出来第二个。小圆手心发凉,看着女同志离开办公室,愣了半晌,冲了出去。 —— 办公室的门直接被推开,陆恒诧异地抬起眼。 堂弟小圆闯了进来,神态少见的严肃:“哥,你和林雪梅,去领结婚证了?” 陆恒反应很淡:“你知道了。” 小圆双眼微微发了红。他从小就喜欢他哥,依赖他哥,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他哥结婚,没有告诉他。 不仅如此,这么大的事,他们一家三口谁都不知道,本来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爷爷奶奶那么喜欢他,疼他。可是现在,好像什么东西把他推远了。 只有他哥,从小就疼他护着他,现在依然如此。这次林雪梅从乡下来,他前前后后,跟他哥求助了很多。 小圆只觉得心里发堵,一股愧疚快把他整个人淹没:“哥,你是不是替我承担了很多?” 陆恒目光平淡中带些严厉,扫视他一眼:“别这么说。林雪梅,她不是任何人的负担。” “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她很优秀,你也是因为她优秀,才会选她。”小圆带着强烈的羞愧,赶紧解释一句。堂哥这么优秀的人,自然会欣赏喜欢林雪梅,可他的母亲,却与林雪梅为敌,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陆恒想起来奶奶的交代,需要叮嘱一句:“她一直不知道你才是林家的娃娃亲对象。” 由于过度震惊,小圆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一直以为你是?” 陆恒点一下头:“以后也不用再提。” 小圆把林雪梅来之后的事情,简单盘了盘,神色松了一点。 可堂哥又严肃了神情:“有些话不好听,但我得跟你说。林雪梅不知道是你,可她一直因为这件事受伤害。你不该夹在二婶和爷爷中间一直拖延,迟迟没有做出决断。” 想想沈丽君和白秀莹几次三番的所作所为,小圆垂了头:“哥,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以后想办法补偿你们。” 陆恒继续说下去:“我们不用你补偿什么。哥想说的是你的未来。那晚在礼堂看演出,我照顾她受伤的事,被人有意传了出去。” 小圆的脸色瞬间发白:“这事儿,是我妈干的?” 陆恒摇头:“我们没有十足的证据,也只能猜测。但是这事情让人无法容忍。林雪梅是个无依无靠的年轻姑娘,做这事的人,没有顾及她的死活。” 小圆额头冒了汗:“哥,你是不是受这件事的胁迫……” 陆恒一抬眸,清晰下颌线显出锋锐之气:“别乱想。没人能胁迫我。我跟你说这些,是担忧你的未来。该决断的时候不决断,会有隐患。做重大决定的时候也要三思后行。你想利用别人的权势资源,要考虑能不能承受那么大的风险。” 小圆知道堂哥从不多话,好好品了品这番话的份量:“哥,你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 陆恒点一下头,目送他离去。 —— 沈丽君脑子纷乱如麻,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是心内再没成算,她也知道,如果白秀莹的妈徐玉兰真做了什么对不起陆家的事,她直接问是问不出来。至于说旁敲侧击的打听其他人,她一时还真想不出来还有哪个知心好友可以依靠。 正在百般烦恼,就见儿子小圆冲到了她房中,一反平日温和的表情,冷了一张脸:“妈,那天晚上礼堂看演出的事,你都告诉谁了?” 沈丽君刚被丈夫打击伤害了一轮,正在伤心郁闷之中,又被儿子气势汹汹的质问,恰好是她偷偷摸摸干的事,也是上不得台面经不起问,可以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郁闷之上又加郁闷。 但本能的心虚过后,她又撑起一贯的强势姿态:“我能告诉谁?就是跟秀莹打电话闲聊的时候无意中提起,你和林雪梅要去看演出,她说她正好也要去。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甩脸子给谁看?” 小圆听了这番话,心里有数。这当然不是实话,他母亲是有意透露给白秀莹的,但是重要的不是这件事。 一看儿子不吭声,沈丽君胆气又壮了一些:“你不是也决定选白秀莹了吗?一起看个演出,我又有啥错了?” 小圆把来龙去脉想了想,皱了眉继续盘问母亲:“我昨天跟你说选白秀莹结婚,不选林雪梅,你告诉白家没有?” “没有。你跟我说完之后,秀莹和她妈,我都没告诉。提亲是正经大事,等你爷爷你父亲上门去提,我没有必要多这个事。”沈丽君回答的很肯定,一口说辞也是冠冕堂皇。 小圆内心猜度着,以他母亲对白秀莹一贯的热络,没有私下里先透个气,有点反常。 但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道道。他母亲有自己的心眼儿和算盘。 起初对白秀莹那么热络,主要是情势所逼,为了反抗爷爷给的娃娃亲,把林雪梅这个乡下姑娘挡在门外。 可头天晚上看完演出,第二天上午因为经济新政策公布,自己作了决断,也对爷爷正式表态,要选白秀莹,退了娃娃亲。母亲再也不需要用白秀莹去打退林雪梅了。 甚至她已经用不着做任何动作。 既然白家对这门婚事十分有意,她反而要重新端起准婆婆的架子来,坐等对方示好。故此,她一反之前的热络,连个内部消息也不愿意透露了。 不是母亲,那就是白家,白秀莹的母亲徐玉兰。因为母亲突然封锁了消息,她们不知道自己已经选了白秀莹,还在全力对付林雪梅。 堂哥说的真对。因为自己一直骑墙,不做决定,伤害一直落在林雪梅身上。 想明白了一切前因后果,小圆还剩下一句话要跟母亲说。“林雪梅看演出的时候扭伤了脚。” 沈丽君现在对关于林雪梅这个人已经漠不关心,只要不给自己当儿媳,管她是死是活,随口敷衍一句:“有这事?严重不严重?” “当时白秀莹缠着我脱不开身,我哥照顾她回家的。大院里都传遍了,您一点都不知道?”小圆一边把事情说清楚,一边紧张留意着沈丽君的神情。 沈丽君脸上一片茫然:“我一点都不知道啊。受伤了当然得有人照顾,这点事有啥好传的?” 沈丽君的神态是真的茫然,毫不作伪,小圆暗自松一口气,把最后一点隐秘的报复快意释放出去:“您最好过去看看她,因为她就要进陆家的门当媳妇了。” 沈丽君猛地抬头,脸上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胡说什么?” 小圆唇边带一个意味难明的笑意:“她和我哥,已经领证了。现在,她是陆家的长孙媳妇了。” 小圆说完,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沈丽君的脸上,如同挨了一个巴掌。 她内心里惧怕、拼命想挡在门外的人,这下好,再也甩不脱了。 不光是要骑到她头上,从此还要以长孙媳的身份,骑到他们这一房的头上。 丈夫和儿子这轮番的轰炸盘问,把两个人的话拼在一起,她不用出去打听,也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的好姐妹徐玉兰,为了替闺女除掉情敌,利用林雪梅扭伤脚踝,陆恒搀扶照顾的事情做了文章,彻底惹恼了陆家人。 结果反倒给林雪梅搭了梯子。 这个徐玉兰,自作聪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坑了她,也坑了自己闺女白秀莹。 她们机关算尽,落个里外不是人,结果,林雪梅进了陆家的门,白秀莹被挡在了门外。 沈丽君一声冷笑。让徐玉兰自己想办法去吧。 她是不管了。 —— 陆飞的汇款说到就到,乔远香兴致勃勃,要拉着林雪梅买衣服,买家电,买新房内的摆设。 林雪梅诧异:“新房不是在装修吗?” 乔远香不以为然:“这儿有的是地方,先买了再说。” 陆天野在一旁拟定宾客名单,也劝说道:“孩子,带着这时候的喜气去买,那是不一样的。有句话,叫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林雪梅被逗笑了:“爷爷你可真是全才!不光会打仗,还会念诗呢。” 陆天野有几分得意:“别人不说,就说你的男人大刚吧,在事业上是没的说,不比我差,将来还要超过我。生活情趣上,他可差远了,哪怕有我一半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乔远香和林雪梅刚要走出房门,陆恒推门进来。 乔远香一闻他身上的皂香,立刻拉住他:“你这是忙完了,才回来洗澡换衣服。不许跑,陪我们一起去买东西,给雪梅挑结婚的礼服去。” 林雪梅连连摇手:“不用不用,让他忙去吧。” 乔远香笑着嗔了她一眼:“跟他客气什么?女为悦己者容,你穿什么样的衣服好看,还不得他说了算?” 林雪梅飞快瞟一眼陆恒,好奇他是否会流露不耐烦之色。 谁知陆恒点了一下头:“那正好,小刘的车省得再跑一趟。” 一行人欢欢喜喜,进了友谊商店,营业员见了乔远香,老远的就打招呼:“您上次买衣服,就是给这位姑娘?瞧这身段,穿什么都漂亮!” 乔远香把林雪梅往身畔一揽,语调自豪:“我孙媳妇!选结婚典礼的衣服!” 服务员一脸夸张表情:“哟!前几天还是亲戚,这才几天,成孙媳妇了?要结婚了?那也难怪,这么漂亮的姑娘谁见了能不爱?” 一抬眼看到陆恒站在身后,表情更加夸张:“这是您孙子?这跟电影明星似的,除了这姑娘,谁还能配得上?这一对儿,不就金童玉女吗?” 一边说着喜庆话,一边转身拎出来好几件带点礼服样式的裙装,布料考究,做工精致。 据林雪梅看,已经很不错了。 可乔远香摇摇头:“你这儿有外宾专供的吧?” 服务员脸色有点为难:“那个,得外汇卷。” 乔远香从随身坤包里拿出来一沓:“我大儿媳妇经常出国,平常也真用不到。” 服务员的笑脸本来就热络,这又额外加了三分殷勤:“哟!您几位贵宾,那边请!” 穿过一条走廊,进入另一个厅,厅内更幽静,一股高级香水的气味静静弥漫,林雪梅顿时有了穿来之前走入奢侈品店的感觉,服务员取出两件鱼尾裙样式的洋装,乔远香才露出满意之色:“你去试一下。” 等林雪梅从试衣间出来,乔远香带着满意的笑容喊了一声:“陆恒,你过来看!” 陆恒打量一眼站在光线里的姑娘,虽然被艳丽红裙包裹着,仍旧像清晨露水中的百合花一样淡雅芬芳,点头称赞一句:“很好。” 林雪梅从没穿过这么显露身体曲线的衣服,被男人鹰隼似的目光一打量,浑身像被火燎过,没敢抬头。 乔远香笑出了声:“他说好就好,结婚典礼上,雪梅就穿这件了。”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9节 跟白秀莹住一个楼的闺蜜穆小雅在选衣服,听到身后有人叫陆衡,好奇地转头一看。 高大帅气的男人穿着军装,跟白秀莹给她看到的准男朋友照片,真有那么几分相似。 穆小雅心里突的一跳,又回头看了一眼。 今天还听白秀莹抱怨,不光陆衡没动静,连陆衡的妈都两天没电话了,平时热络的一天找她好几次。 这个男的,照片上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背地里居然这么渣? 不过是两天没联系,不声不响的,跑来跟别人选结婚礼服了? 她本来就是闲逛,碰上了这么个事,丢下手头的衣服就跑,一口气跑到了白秀莹家。 白秀莹听完,啪地一声,手里的时装杂志掉到了地上,声音发了颤:“你说那个姑娘叫……雪梅?” 第28章 集体婚礼 陆营长学会送礼物啦 穆小雅一看,白秀莹简直要哭出来的样子,知道她要找那男人算帐,赶紧借故先离开:“你先冷静冷静,别胡思乱想。我先走了。” 白秀莹想也没想,叫了自家的车,奔了小圆的办公室:“你跟林雪梅选结婚的衣服去了?” 小圆抬了一下眼:“你怎么知道?” 白秀莹脸色刷地一下子白了,语调带了哭腔:“穆小雅看见你们了,这让我多丢人?” 小圆脸上挂了一个笑意:“逗你玩,你还当真了。那是我哥,我哥跟我名字听起来一样,你忘了?” 白秀莹眼泪都已经到了眼眶,一听这话,泪水倒是停住了,可还是惊魂未定,拍拍心口:“你不早说……吓死我了,给我倒杯水。” 小圆坐着没动,只是看着白秀莹。 白秀莹心情一放松,自己坐在了沙发上,把刚才那句话回过味来,脸色又白了:“你哥?陆营长?” 小圆笑的有点莫测:“是。陆营长,他们俩领证了。林雪梅现在是我嫂子了。” “这……”白秀莹心都在打颤。 在沈丽君的授意下,她屡次挑衅她,想让她当众出丑,结果没有一次赢过她,每次都被她打的晕头转向,几次下来,她是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了。 这还不算。几次下来,她已经把这个人得罪得透透的,以后还被她压了一头,还得叫她一声大嫂?这怎么相处? 好似看出了白秀莹的情绪,小圆一如既往的放柔了声音,语调也好像是在安慰她:“不要紧,你先不用害怕。正好我和你的事,爷爷不太赞同,他说先放一放吧,冷一冷再说。” 这句话像突然的一锤子敲在头上,白秀莹的心神迅速转到眼前来:“你什么意思?你爷爷为什么不同意?” 小圆的语调更柔和:“那晚上在礼堂,林雪梅扭伤了脚踝,本来应该我照顾她的,可我忙着给你找耳环,我哥扶着她走了。有人借这事儿做了文章。” 白秀莹脸色更难看:“你不是怀疑我吧?” 其实她心中有数。那天晚上她回家好一顿抱怨,肯定是她妈为了给她出气,才这么做的,但是当着陆家人,只能嘴硬到底,打死不能认。 小圆短促的笑了一声:“瞧你说的,没有证据哪能乱怀疑人?就是爷爷很生气。你也知道,他最疼林雪梅了,谁对林雪梅不好,就是跟他过不去,现在我也没办法。” 白秀莹点点头,眼泪又涌上了眼眶。他们陆家人好像都有毛病,她一个金尊玉贵的大家闺秀大学生,硬是比不上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因为她得罪了乡下丫头,就要把她一个大学生拒之门外。 “我先走了。”白秀莹来的时候心神恍惚,要杀人的心都有,走的时候并没好多少,从一进男朋友的屋,这一棒子又一棒子的朝她锤过来,她走到门槛的时候脚下绊了一下。 她及时扶住了门框,没有回头,没有发现小圆眼中的森冷之意。 —— 白家,白秀莹的卧房。白秀莹双眼泛红,手里的手绢拧着麻花,她妈徐玉兰在身边劝。 徐玉兰说:“要不咱们算了。高干子弟里头,长的好,性情好的,也不是只有他。妈再给你找几个好的,由着你挑。” 白秀莹垂着头没说话。 徐玉兰说完,自己也心虚。 高干子弟里头,长的好的确实大有人在,性情好的实在太难。 都被宠坏惯坏了,飞扬跋扈的,连自己闺女在内。像陆家小圆那样温和柔软的性子,能忍能让的,真是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 果然过了一会儿,白秀莹抬一下眼:“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徐玉兰说:“是你自己说的,跟那个林雪梅结了怨,没法处了。” 白秀莹忽然落泪:“都怪你!我只是和你随便抱怨一下,谁让你瞎搞事情了?” 徐玉兰在外是呼风唤雨的能人,当即冷了脸:“你要再这么说话,以后有事别找我。” 白秀莹自知失言,软下语气,拉住母亲的胳膊晃了两下:“我的意思是,搞的这么大,现在收不了场,怎么办?” 徐玉兰见女儿服软,回手握住女儿的手:“遇事别慌,有我呢。” 陆家客厅,小圆和陆天野坐了面对面,两个人面前的茶水都没有动。 陆天野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明知道白家是这样,徐玉兰是这样,你仍旧愿意结这门亲事?” 小圆垂了眼,但果断点头。 陆天野审视着二孙子:“孩子,人生的路,有时候一步走歪,后面步步都是歪的,再也无法挽回。” 小圆抬起眼,直视了爷爷:“爷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这件事,我愿意承担后果。” 陆天野郑重点一下头:“好!男子汉敢做敢当,只是碰到事情的时候,多想想今天爷爷跟你说的话。以后有什么难处,不要自己憋着,跟爷爷开口。” 一股热流涌上小圆的心头。 他一直以为爷爷偏爱堂哥,可到了此刻,明白爷爷对他的心意,跟对堂哥一样,丝毫也不差。他站起身来,声音发涩:“爷爷,你不怪我?” 陆天野拍一下二孙子的肩膀:“不怪你。爷爷只是希望你们都能过得好。希望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回头一看,能跟我一样,无怨,无悔。” “爷爷我走了。”小圆忍住心底的热流,轻声告了别,转身离去。 隔日,白健雄和徐玉兰特意请了假,来到陆家,带了礼物,拜会陆家二老。 乔远香也特意冲泡了今春的明前龙井,招待这本不该上门的客人。 知道对方是商议亲事来的。没有等男家上门求娶,女家主动上门,带了厚礼,这是明白人,摆明了姿态,为前面的事,知错,认错,低头。 果然,客套寒暄过几句,徐玉兰开门见山,不提白秀莹和小圆,直接提了另外一对:“陆老,乔老,听说大刚和雪梅的婚期已经定了,我们来贺喜,讨一杯喜酒。” 徐玉兰脸上带笑,递过一个考究的红色信封。 乔远香接过信封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留神打量一眼徐玉兰。 见她一身干练的套装,脸上得体的淡雅妆容,笑意恰到好处,眼神透着深藏不露。 明明是上门来道歉加补偿的,但因为这个事不便于明说,也不必明说,她的神态便是泰然自若,就好像之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乔远香暗自品评一下,跟二儿媳沈丽君,的确是两个段位的人。 心里也是佩服,不愧是在外独当一面的人物,心够黑不说,脸皮也得是够厚。 但对方既然拿出来实际的诚意,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二孙子已经决定要结这门亲,又把这事处理的及其有分寸,虽然决定了,但并没有跟白家透露。并没有为了攀附权势,把胳膊肘往外拐,还不失为陆家教养出来的儿孙。 也正是因为白家还不知道陆家的底牌,才会巴巴的上门来赔笑脸,立正挨打,赔礼补偿。 念及这种种,乔远香便也笑脸相迎:“虽说是贺喜,可不过是小孩子家,您二位也不用这么客气,还特意跑这么一趟。” 徐玉兰脸上笑意更热络了些:“虽说是晚辈,可也都是有大出息的孩子,怠慢不得。别说大刚年轻有为,是人所共知,就是雪梅,那岂是一般晚辈能比的?我刚听说,雪梅得了陆老乔老喜欢不说,军长夫人对她也是看重得不得了。将来那也是不可限量啊。” 这番话的里里外外,陆天野听的明白,点一下头。 听起来是夸大其辞的恭维话,但想要表明的态度很明确。她不知道林雪梅有军长夫人的照拂,否则,不会在她身上搞动作。 陆天野不是不信这句话的诚意,只不过他生平最不喜欢的,就是为人趋炎附势,看人下菜碟,但二孙子一意孤行想要结这门亲,眼下还得和解,于是淡然一笑,对乔远香示意:“请雪梅出来吧,见见客人。” 乔远香会意,拿着信封去了林雪梅的房间:“雪梅,这是客人给你和大刚的贺礼。” 林雪梅正在书桌前看书,放下书本拆开信封,是张提货单,一台进口彩电,加一台进口冰箱。 林雪梅吓了一跳,抬头看着乔远香:“奶奶,这也太贵重了吧?什么客人啊,送这么重的礼?” “得,这回你公公给的汇款省下了一大半。”乔远香预料着礼不会轻,但也没想到这么贵重,两样东西加起来好几千块钱不说,没有票,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但也是好事,表明了白家和徐玉兰有足够的诚意补偿林雪梅,日后也不敢再轻易动她。 乔远香轻描淡写,告诉林雪梅:“是白秀莹的父亲母亲,送你就收着吧。过来见见客人。” 林雪梅来到客厅,照乔远香的介绍打完招呼,给客人斟茶水,就听陆天野跟白健雄在闲聊:“说起来,白老是我们的老前辈了,有几年去京里开会也是有过数面之缘。他老人家身体可好?” 白健雄含笑答应:“疗养院里住的好着呢,不爱回家,嫌我们烦。” 林雪梅一听这话,心里泛上来一点疑惑。 仅仅听这两句话,白家的层级比陆家还要高,难怪白秀莹那么一副千金大小姐的傲气,可既然这样,女家坐等陆家上门求亲就是了,何必又巴巴的上门来,还送上重礼?思来想去没有头绪,大概也就是白秀莹大小姐脾气,任性恋爱脑,软磨硬泡要速成婚事。 斟了两次水,觉得该退场了,便打声招呼回了自己房间。 望着林雪梅从容不迫的背影,徐玉兰心里也是惊叹一番,别说乡下姑娘了,就是大家闺秀里能有这个气度举止的,也实在不多。嘴上忍不住对乔远香感叹道:“雪梅这孩子,果然人才出众,待人接物也是大方得体,不怪长辈们喜欢。” 乔远香笑着接一句客套话:“太过奖了。可别宠坏了小孩子。” 徐玉兰拿眼望了乔远香:“真心话。得让我家秀莹,学着点。” 乔远香心里有数,这是把话题往白秀莹的婚事上引了,虽然不喜白家,但乔远香一向心软。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徐玉兰为了女儿又是低头,又是送礼的,自己是男家,应当先开这个口。 于是微笑接话:“虽然是隔房的妯娌,相处的好也可以亲如姐妹。大刚和雪梅已经择定日期了,小圆和秀莹的婚事,也该商议了。” 徐玉兰松出一口气。拿到陆家的表态,比她想的要容易许多,果然还是军界的人,爽快,好办事。 她也毫不迟疑答应下来:“我们是嫁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事如何办,主要得听您二老的。” 徐玉兰这样在外头不可一世的人,能说出这样低姿态的话,也不容易,但乔远香这回不能心软。 光是叫白家出点财物,补偿林雪梅,白秀莹是不会记住这个教训的,要让她自身吃到苦头,以后做事,才知道要有个顾忌。 打定了主意,乔远香不紧不慢说道:“要是依着我的主意,索性就双喜临门,两个孩子一起办,好好热闹热闹。” 乔远香说完,冷眼旁观徐玉兰的反应,眼见徐玉兰的笑意僵在脸上片刻,迅速恢复如常:“就听乔老的。是吧,健雄?” 白健雄表达了疑虑:“是不有点太急了?新房什么的还没准备,都需要时间啊。” 徐玉兰嗔了白健雄一眼:“这都好说,我派人张罗就行。” 陆天野和乔远香看在眼里,虽然不赞成徐玉兰的为人,也不禁佩服这份识时务,能屈能伸,如果白秀莹能有她母亲一半的城府,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地步。 当下宾主尽欢,闲聊一阵,徐玉兰还要去看沈丽君,告辞出了门。 目送着客人的背影,乔远香对陆天野叹口气:“有句话我一直没说,白秀莹的性格和丽君太像,她们做婆媳,也不知道谁的苦头会吃的更大些。” 陆天野倒是想的开,哈哈一笑:“你管她们俩谁吃苦头呢。不是冤家不聚头,恶人自有恶人磨。反正我二孙子心中有数,躲这俩远远的,就行。”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20节 —— 陆恒从外头回来,敲响了林雪梅的房门。 林雪梅打开房门,一看是他,心里一愣。 穿来之前,发小在也没提到这节啊,一个形婚,婚前还带串门的? 但是毕竟领证了,也不能把人挡在门外,林雪梅让开门口:“请进。” 但陆营长浓眉微皱,拒绝进门:“我来送样东西。” 从板板正正的军官制服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迎面就递过来,林雪梅打开一看,吃了一惊。 足金首饰三件套。 虽然份量不重,但那是什么年代啊!黄金首饰刚允许个人买,不超过三年。这三件东西,得好几千块钱,能买得起的人有几个? 仔细一看,细细巧巧的款式,低调中透着精致,正好衬她清秀文静的气质。 林雪梅狐疑:“你送我的?” 他不像这么会给女人选首饰的人。 陆恒果然摇头:“小圆送你的。” 这礼物太贵重了,林雪梅难免狐疑:“他怎么送这么贵重的礼?我不能收。” 陆恒浓眉又是一皱:“你尽管收下。” 林雪梅心里的狐疑压不下去:“为什么?” 陆恒解释一句:“因为他和白秀莹……要跟咱们一起举办婚礼,你也送他们一份就行了。” 这个消息,和小圆送的首饰差不多一样意外。 白秀莹可不像是愿意和别人一起举行婚礼的人。林雪梅心里感叹一句,八十年代的姑娘们啊,为了爱情,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林雪梅收起首饰盒,见陆恒还是不走,只得礼貌问一句:“要不,你还是进来坐?” 陆恒坚决摇头,又递上一个首饰盒子:“这是我送你的。” 林雪梅打开,一个翡翠镯子,一汪水似的绿,飘着冰花,非常漂亮。 林雪梅抬起眼:“你选的?” 陆恒回答简短:“周团长爱人帮忙选的。” 他把东西送了出去,好像一秒也不想停留,转身离开,高大身影在走廊投下长长的暗影。 有句话没好意思说,他是看到堂弟送了首饰,忽然自我反省了一番,自己作为新郎官,总不能连个外人都不如吧,这才找了周团长求助。 林雪梅仔细端详了一下镯子,看着像老坑玻璃种,成色和水头都非常好。 这玩意到后来,涨的比黄金可厉害多了,几十倍都不止。 陆营长虽然不懂女人心思,但胜在运气好。 第29章 抱新娘 堂姐来吃席了 沈丽君一见徐玉兰上门,虽然没拒之门外,但也冷着脸子,只碍着白健雄跟着一起来的,不得不拿出待客之礼,倒了茶,摆了点心水果。 喝过一杯茶,白健雄自去陆博的书房去翻书,留下闺蜜俩说话。 白健雄一离场,沈丽君就甩了脸子,也不倒茶,也不让茶点,只冷着脸不做声。 徐玉兰早料到沈丽君会耍小性子,拿出一件国外带回来的丝巾,递了过去。 这件东西,沈丽君早就看她戴着好看,眼馋的不得了,但国内根本买不到。原本徐玉兰也没打算送她这无足轻重之人,是要用来讨好贵人的。这次是为了女儿,作为应急之用,割舍了出来。 见沈丽君迟疑了不过几秒,痛痛快快把东西接了过去,徐玉兰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意。 沈丽君原本是想,这次徐玉兰坑她这么惨,她再也不要理她了,连她女儿还要不要来做儿媳,也是两可。可是一见了惦念许久的心爱之物,跟小孩子得了糖一样,又觉得徐玉兰这个人,不是一无可取。 忽然就想打开话匣子,先埋怨她一番,把自己受的窝囊气在她身上发泄发泄,冷笑一声:“你干的好事!把我和你闺女,都推进了火坑!” 徐玉兰这一趟上门,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与人争气斗气来的,因此维持了笑脸相迎:“有什么大不了的?没那么严重。” 沈丽君一看对方肯哄自己,越发的来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为这事受了多大罪?陆博为这事,都跟我闹翻离家出走了!结婚二十多年了,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大的气?” 徐玉兰见她到了这时候,还一味的发泄情绪,心里的鄙夷之情忍不住的上涌,但自己宝贝闺女非得认准了她儿子,这个没脑子的自己还得应付着,哄完了,该压她一下了。 见沈丽君眼圈泛了红,便凑到她跟前坐着,亲亲热热,软声细气:“那乡下丫头那么大的本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她得了老头子老太太的喜欢,又结交了军长夫人撑腰,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一点影子都不知道,怎么办事?” 这话语气虽然软和,却正好打中了沈丽君软肋痛点、理亏之处,她垂了头,摆弄手边的茶杯,不吭气了。 林雪梅结交军长夫人的事,她为什么不跟徐玉兰透露,那还用说吗? 林雪梅结交军长夫人,恰好是她得罪军长夫人的时候。林雪梅因为这件事,在陆家家宴上露脸的时候,恰好也是她被当场打脸,把面子掉到地上,拾都拾不起来的时候。 这种事,瞒着人还来不及,哪有主动往外说的? 但如徐玉兰所说,这个事恰好又是关键,换成做事懂得轻重的人,无论如何这时候,不该顾自己那点面子了。 徐玉兰语气虽软,话却硬,只一句话,就把沈丽君满腔的怨气堵在了心口,再也发不出来半点,只好把眉毛一挑:“现在老头子反对秀莹进陆家的门,你说怎么办吧,反正我是管不了这事了。” 徐玉兰一看沈丽君这态度,正是她一贯的作风,需要成事的时候,不分轻重,专门坏事,败事了以后,也是往后一缩,推别人去收场。 但徐玉兰也正是要她这句话,微微一笑:“你那婆婆,是真不好惹,是个笑面虎,拿捏了我一把。” “哦?”沈丽君没听出门道,漫不经心端起了茶杯,只以为是徐玉兰受了点闲气而已。 徐玉兰见她一副漠不关心,心里一声冷笑,面上依旧和风细雨:“老太太说,让秀莹和那丫头,一起举行婚礼。” 沈丽君刚端起茶杯,一听这话,手一颤,茶杯叮地一声落回茶盘,满心的不是滋味,脸上也变了色。 她儿子跟白秀莹的婚事,原本是她热络拉拢,一手推动。白秀莹自持千金小姐,也得上赶着伺候她的面色。可徐玉兰这么隔空伸手,惹恼了老爷子,搅乱了全局,她往后一缩的功夫,几个人不知怎么又把事儿谈成了,竟然把她这个当婆婆的完全绕了过去,直接晾在了一边。 这已经就够让她不快的了。何况她这么争强好胜的人,给儿子娶亲办喜事,要跟别人强捏到一起?跟大嫂唐文竹,那已经是几十年的仇怨,还得再加上林雪梅这个新近结了仇的? 徐玉兰料定这个消息,对于沈丽君是个重磅炸弹,平时自视越高,此时反应会越大。 刚一进门的时候,就用军长夫人的事,打压了她一下子,把她的气焰打掉了一半,现在这一下子,又把她剩下的一半气焰,打的差不多了。 沈丽君沉默半晌,终究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还得发发怨气:“凭什么?我沈丽君给儿子娶媳妇,凭什么要和别人凑一块儿?” 徐玉兰笑眯眯,继续挤兑她:“这还是我和建雄带了重礼,陪着笑脸,换出来的。你不满意,你去谈。你平时老跟我说,公公婆婆这么宠你那么让你,你一定行,能谈出更好的条件来。” 一下子,沈丽君又被好闺蜜精准戳中了痛点。 她现在哪有那个胆子去碰这个钉子?只能勉强给自己找补一句:“你闺女那性子,能愿意和别人一起结婚?” 徐玉兰淡笑一下:“照我看,和谁结婚,最重要。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一起结这个婚,根本无所谓。我的闺女,我会说服她。” 婚礼当天,林雪梅一大早,就被乔远香喊醒。素未谋面的婆婆唐文竹出面打电话,请了文工团的化妆师,来给上新娘妆。 化妆师一见就夸上了:“这么好的底子,就是不上妆,也是大美人!咱文工团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也难怪,大刚那么高的眼光,什么人给他介绍对象都碰一鼻子灰,这不,一看就喜欢上了?” 乔远香喜笑颜开递上红包:“您的手艺那么好,要不文竹也不能打这个越洋电话,您给化完妆,肯定更漂亮了。” 林雪梅画好妆,盘上发髻,穿上那天乔远香选的大红织锦裹身裙,自己一照镜子,也是不太敢认。乍眼一看,真有点像后世的哪个女明星。 出了房门,陆恒在门口等,身后一帮下属,一水儿的军装,一水儿的大高个,精气神儿都随了他们长官,一看就是他带出来的人。 一见新娘子出来,婀娜多姿,红唇娇艳,活脱脱就是一朵盛放的鲜花,虽然明知是是长官夫人、嫂子,不能唐突,可毕竟是一帮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忍不住就出声起哄:“长官!抱新娘子上车!” “对,老大,快抱!新娘子的红色鞋底不能沾地!” 林雪梅笑吟吟地,看着陆恒一个回头,眼神朝他们扫过去,像灭火器一样,起哄叫喊声瞬间哑了火。 谁知下一秒,她身子突然凌了空,她本能的一伸胳膊,两条雪白的藕臂一下子圈住了陆恒的脖颈。 二人身子忽然贴近交缠,一个英气一个娇艳,画面多少有点刺激眼睛,士兵们顿时忘了长官的目光压制,起哄的更厉害,一路又引起了路人的围观赞叹。 “这一对真般配,金童玉女!” “这不是陆家老大吗?居然结上婚了?难怪听说人家心高,果然这新娘子,真漂亮!” 林雪梅偷瞟一眼陆恒,见他神色不动安稳如山,她可是没扛住脸上发红,倒是给妆容又增添了一种艳丽。还好这段路不长,等陆恒把她轻拿轻放,安安稳稳,放在了婚车座位上,发现后背不知不觉起了一层细汗。 婚车一路疾行,来到酒店,宾客很多已经在席上落座,新郎新娘各自进了后堂休息室,等着典礼仪式开始。 一进休息室,林雪梅一眼瞥到白秀莹,已经艳装华服,端坐等待,身边围了好几个伴娘,衣饰妆容都十分的华丽考究。 林雪梅选了另一角落的沙发落座休息。坐下之后,大大方方,与白秀莹点头微笑,隔空打了个招呼,白秀莹也开个笑脸给了回应,虽然唇边的笑意有点僵。 双方这么一照脸,白秀莹的几个伴娘早就克制不住好奇心,眼光齐刷刷,往林雪梅身上望过去,再回头打量一眼白秀莹,心照不宣,眼神都带了点微妙。 白秀莹今天阵势强大,身边众星捧月围了好几个伴娘,而林雪梅是孤身一人,相形之下,家境家世显然是不怎么样。 再看二人身上的婚服,更是有意思。一看那质料做工,设计式样,不是寻常街面能买到的。白秀莹是大小姐,穿上这样的婚服再正常合理不过。可那女孩那样的家境,也能穿上这样的婚服,这就有耐心寻味之处了。 细看之下,两件婚服还有那么几分相似,不是同款,也是同一系列。而白秀莹身上这件,织锦刺绣,更加艳丽夸张一些。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千金大小姐,特意要找这个隔房妯娌,家境不怎么样的新娘,别一别苗头。 林雪梅察觉对方几个人在打量自己,也顾不上在意,只透过休息室,往宾客席上张望。 她知道陆天野跟林满堂商量好,找专车把林家人从三道沟村直接接到酒店,只不知道林家的人到了没有。 远远的看到一张桌上坐的整整齐齐的,都是熟悉的脸,放下心来,再一见堂姐林雪艳赫然在内,吃了一惊。 上次回家取果子,林奶奶跟她说过,以后陆家来人都让堂姐躲着,不要见面,一是避免生病的谎言戳穿,把见不得光的事情暴露出来,二是也能避免双方尴尬,可她今天怎么,堂而皇之,坐上了酒席? 正在猜想不透,一个傧相小跑着过来,通知两位新娘准备,典礼仪式即将开始,林雪梅赶紧站起身来,跟在傧相身后进入走廊,见陆恒已经在那里等候,幽暗灯光下,军服肩章闪着光。 就听台上司仪一声宣布:“新人入场!”陆恒深邃眼神看向她,伸出了手臂。 林雪梅稳定住呼吸,轻轻挽住陆恒,缓步走上台。小圆和白秀莹以同样的姿势跟在身后。 两对新人上台,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立刻引起一阵惊叹之声。 陆家的亲友议论纷纷,出声夸赞:“瞧瞧陆家的这一对儿郎,英武帅气!” “这新郎新娘也是,一个赛一个,郎才女貌啊。” 陆天野和乔远香听的真切,对视一眼,心里满满的溢出喜悦自豪。 林家来的亲友,反应却是各异。 林有富这个当父亲的,心满意足。望着台上一朵花似的新娘子,华贵服饰晃得他睁不开眼,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女儿。 曾经家里那个小可怜,处处看人眼色,时时躲着人走,唯一指望的亲事还被堂姐抢了,没想到因祸得福,短短几天之内,像个千金大小姐一样。 感慨一上来,就想起孩子的亲妈,要能见到今天这个场面该多好,眼里忍不住闪了泪花。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21节 后妈宋桂枝,一看原来在自己手底下任凭打骂的小可怜,突然青云直上,变成了高不可攀的公主,心里那个不爽,到姥姥家了,又一眼瞟见身边林有富闪了泪花,心里不爽加了好几倍,可再一看,亲女儿林雪英眼里流露出毫不遮掩的妒恨,立刻提醒自己,看好了这死丫头,不能让她惹事。上回打她,打的还是轻了。 林有贵一家三口,则是目瞪口呆。林有贵和许二凤无声交换了个眼神。 这不对呀! 林满堂说是娃娃亲结成了,让他们来参加婚礼吃席。他们满以为,就是他家艳子退掉的陆家老二。 这怎么,新郎官换人了?换成了那个更有出息的堂哥? 林雪艳望着台上的林雪梅,挽着的是陆恒的胳膊,顿时头晕目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世,这个堂哥从部队转业后,成了不可一世的大佬。 只是一辈子单身,终身未娶。 因为神秘不爱露面,没人知道他的心思,都说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因此眼高于顶,高不可攀。 可以说,世间根本就没有能入他眼的女人。 可是这一世,他怎么娶了妻? 娶的还是她那软弱可欺、任人揉捏的小可怜堂妹?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第30章 婚礼七国大乱斗(上) 陆营长的前世今…… 真是一个隆重又气派的婚礼。城内最气派的酒店,最大的宴会厅,金碧辉煌,宾客满堂。两个新娘子,打扮得如同电影里的公主一样。 林雪艳本来有孕之身,时时感到身子不适,此刻更是脸色惨白,拿手指紧紧抓住桌子边缘,才勉强撑住。 前世她同样嫁入过这家,嫁过台上的那个男人。可是,这酒店,这宾客,这婚服,她一样也没有见过。 只是一家小饭店简单摆了几桌酒席。她那个刁恶婆婆皮笑肉不笑的告诉她,他们陆家,崇尚低调。 天可怜见,她好不容易重生改命,算计了堂妹替代自己,进了这个富贵陷人坑。 可这姻缘线不知怎么发生了错乱。堂妹挽了大佬堂哥的手,自己前世的那个冷漠丈夫另娶了他人,一看就是个骄傲的千金大小姐。 林雪艳心跳如鼓,头晕目眩中,一眼瞥见前世那个日日刁难折磨自己的恶婆婆,打扮得喜庆又时髦坐在高堂,恨得要发疯,真想过去问问,怎么,陆家现在不崇尚低调了? 林雪艳尽管一腔怨毒,可毕竟是有短处在身的人,并不敢轻举妄动,真的去乱说乱问。本来她是来都来不了的,林奶奶早就给她下过严命,躲着陆家人。 林雪艳有顾忌,林有贵和许二凤可不管那么多。尤其是许二凤,一看这门娃娃亲可真是变幻无常,林家姐妹换完亲事,陆家兄弟怎么又换了人?对着林满堂就喊:“爸,是不是搞错了?” 林满堂气的一瞪眼,就怕他们这样,赶紧用手势示意,让儿媳别再乱说话。许二凤以为现场太喧哗,老爷子没听见,喊的更大声:“爸,是不是搞错人了?” 林满堂吓的心口剧烈一震,这儿媳的嘴怎么还就堵不住了?忍不住往陆天野的方向看,想拉陆天野过来镇吓住她,谁知陆天野正忙着跟几个重要宾客寒暄敬酒,一看就指望不上。 林满堂正在着急无计,台上司仪说了句话:“下面全场肃静,请单位领导代表讲话。” 话筒里发出的声音当然有说服力,全场宾客霎时间肃静下来,也包括了许二凤。对于她来说,话筒里发出的声音,格外有权威性。 一见台上司仪意外解了围,许二凤闭了嘴,林满堂也是好好松了口气。 领导发言,当仁不让,就是陆恒的顶头上司,周团长。 周团长矫健轻快地跳上台,打开了话匣子,也抖起了机灵。 “我们小陆,陆营长,年轻有为,长得帅气,一直是咱们大院姑娘心中的明星,那么他到底花落谁家了呢,我给你们揭晓谜底,是门娃娃亲。” “娃娃亲”三个字一出,全场一阵惊叹。 陆天野和乔远香不约而同心口一跳,神色都变得紧张。 他家有娃娃亲这个事情,外人并不知道,现在又兄弟换了人,因为怕引起猜想议论,更加不想让人知道。司仪那边,陆天野特地嘱咐过,不要追问恋爱相亲经历,就怕引起大家的不良猜想。可现在,居然被不明真相的周团长,炮筒子似的,当众戳穿了。 但周团长是怎么知道的? 陆天野疑问的目光投向了台上近在咫尺的陆恒。 陆恒用眼神回答了爷爷,他自己告诉他的。 陆天野气的一闭眼,心内全是不解。陆恒这么心思缜密的人,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台上的周团长还在尽情发挥:“军营内外,众所周知,陆营长一心扑在事业上,都评上英模了,也不考虑个人问题,多少人给介绍对象,也打不开他这扇生锈的门,谁也没想到,原来这把钥匙在娃娃亲身上。两个人从来没见过面,结果一见面,您猜怎么着?一见钟情了!” 林雪梅踩着高跟鞋,婀娜多姿站在台上,飞快瞟了一眼陆恒淡漠无表情的脸,与周团长绘声绘色形容出来的多情,恰形成巨大反差,差一点笑出声来。 心说周团长这口才,这想象力,当兵是属于屈才了,真应该改行去写小说。 周团长没有辜负林雪梅的评价,开始了主题升华:“所以说,婚姻大事啊,不要有门户之见,不要有先入为主的偏见,娃娃亲怎么了?娃娃亲,并不等于封建包办,也可能像我们陆营长一样,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台下宾客纷纷被周团长描绘的浪漫所折服。 “周团长说的对呀!” “千里姻缘一线牵!月老红绳都系好了!” 看着陆恒身边的新娘相貌漂亮,气度优雅,宾客们都以为是陆家千挑万选出来的,没想到是父辈老早就定下来的。这就更让人羡慕不已了。 一听这群众舆论,陆天野彻底把心踏实下来,明白了陆恒的用意。 就说陆恒这么个人,在这军区大院里出类拔萃,声名远播,一直不谈恋爱不相亲。他突然结了婚,大家能不好奇?一好奇,能不去去八这新娘的底细? 林雪梅的家世出身一旦被起底,那么娃娃亲的来龙去脉,亲事原本是陆家老二的,也可能被翻出来,引发不必要的猜疑议论。 不如借着周团长当众发言的机会,把这娃娃亲直接揽到自己名下,一次性满足大家的好奇心,事后也不会有人深究探底。 陆天野望向台上的陆恒,目光含了赞许,陆恒捕捉到了,祖孙二人交会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只不过,喜堂里不都是不明真相的群众,在几个知情人的耳朵里,这番话又是另一番滋味。这门娃娃亲几经波折,换了两次人,能这么解释吗? 至少林有贵许二凤,都在脑子里转着弯,娃娃亲这个事,还能这么理解吗? 几个弯转完,夫妻俩对望一眼,觉得周团长说的,实在是有道理。 所谓娃娃亲,终究是两家父辈因为感情太好,想要亲上加亲。既然艳子和陆家老二已经退亲,那么把两方的人选全换,落到陆家老大和梅子身上,也顺理成章,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一眼瞥到大儿子大儿媳释然接受的神情,林满堂踏踏实实,松口气。这关就算过了,这事就算组织上盖章了。 林奶奶却不太放心,往林雪艳脸上瞥了一眼。她太了解这个大孙女争强好胜的性子。 她自从跟王喜家商议亲事之后,被王喜娘百般刁难,气得病了一场。再一听说堂妹要办婚礼,这要不来亲眼看看,怕是死都不甘心。林奶奶千防万防,没防住她趁着人都到齐马上开车的时候上了车。 当着陆家派来的司机,林满堂和林奶奶气的发晕,也不能硬把她赶下车,就这么霸王硬上弓跟了来。 坐上酒席之前,林奶奶尽可能的补救一下,把林雪艳好好吓唬了一番,如果她敢乱来,就不再认她这个孙女。 林雪艳垂着头,头发挡住了半张脸,不敢让人看出她快要发疯爆炸的情绪。 周团长的话俏皮又浪漫,满堂喝彩,听在林雪艳耳朵里,只觉得加倍的刺耳扎心。 真是人嘴两张皮。换亲这么大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就说她跟堂妹换亲,背后有多少拿不到台面的事情。这陆家兄弟换亲,就这么轻轻遮盖过去了? 林雪艳愤恨地抬眼看向台上,一眼瞥到陆恒那张冷漠无表情的脸,生人勿近的眼神,心里又好受了一点。 她坚信不疑,陆家之所以结下林家这门亲事,无非是陆天野死要面子,不顾儿孙死活。乡下媳妇进门得到的待遇,到了这个堂哥那里,只会比弟弟更差。 林雪艳心思恍惚,遥遥的看着台上,领导发言完毕,两对新人下来敬酒,她的视线一直跟着林雪梅走。 就见林雪梅这件婚服异常考究,刺绣亮片在静态的时候不显,走动起来,越发的耀眼生花,雪白的脖颈和藕似的手腕上,隐隐闪动着黄金碧玉的光芒。 说起来自己前世也曾嫁过这家,从进门,到离婚被踢出门,投河自尽,这些东西,别说穿戴在身上了,见都没见过一次。 看着林雪梅跟画报里的公主一样风光,林雪艳四下打量一下,往邻座的林雪英身边靠了靠,在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两姐妹表面上看,是亲亲热热地说话,谁也没有留意她俩,林雪艳对林雪英说:“看看你姐,礼服漂亮吗?” 林雪英知道堂姐跟她是一个阵线,把嘴一撇,那个妒恨不服气,都写在了脸上。 林雪艳微微一笑:“那个裙子,裙摆太长,要是裙摆被踩住,摔倒就不好了。” 这话说的奇怪,林雪英看了一眼堂姐。 那个裙摆并不长,正常走无论如何不会踩到,选礼服的时候,应该也是特意考虑了行动方便。但林雪英一看,林雪艳的视线所及,有明确的指向,登时明白了。 她先假意失手掉落了瓶盖,接着瘦小身子像泥鳅一样,溜到林雪梅敬酒的那张桌子旁边。 那张桌子靠墙,旁边是个衣架,衣架底部有倒钩,林雪梅礼服的后摆虽然离地很远,但有镂空花边。林雪英手疾眼快,把那鱼尾式样的裙摆挂到倒钩上,又假意捡起瓶盖,回到座位。 乡下人生活苦,林雪英虽然已经十四岁,可身型瘦小,看上去一点没有大姑娘的样,也就像个十一二岁的皮孩子,从头到尾,无人留意。 只有林雪艳看在眼里,心中暗乐,也假装没看见,就等着林雪梅一迈步,出个大丑,或者裙服撕裂,或者当众摔倒。 今天是结婚的大喜日子,她又漂亮华贵,全场夸赞,把那个傲慢的千金小姐都比下去了。就要叫她摔上一跤,不光败了兴致,而且不吉利,从云端的公主,瞬间跌落泥潭。 白秀莹和小圆在另一方向敬酒,此时坐在旁边的休息椅子上,歇一口气。 新郎官小圆细心体贴,给新娘递上一杯清凉解暑的汽水,白秀莹冷着脸,装作没看见,身边的伴娘穆小雅看不过去,赶紧替白秀莹接过来,小圆也识趣,自己坐到了一边。 白秀莹今天一起头,心情就不好,从头到尾心情就没好过。 她自然是千般不愿意跟别人一起办婚礼的,更何况是已经结了仇的林雪梅,但是既然被陆家长辈压着,她母亲又百般劝解,勉强答应了下来,同时还是想着要压过对方。 结果林雪梅一亮相,看几个伴娘的眼神,白秀莹心里就不痛快。等两对新人上台典礼,台下宾客的眼神,齐刷刷在林雪梅身上流连不去,她心里的气就开始不可遏制。 这还不算,到了敬酒环节,虽然是新人敬酒面面俱到,但来的宾客之中,围着堂哥陆营长打转寒暄的,倒是有一大半,白秀莹心里的怨气,比自己被人比下去,还要更大。 穆小雅是今天的伴娘之中与白秀莹最要好的,一看闺蜜心情不好,拿新郎官发泄怨气,赶紧找话题劝慰:“你看那位冷冰冰的样子,有点吓人呢。据我看,就是新娘倒在他身边,他也不一定知道扶一把,这种当兵的,我可见多了。哪像你的新郎官温柔体贴,知疼知热的。” 穆小雅最了解白秀莹的脾气,这一哄,果然白秀莹的气顺了过来,看着穆小雅嫣然一笑:“他呀,就是个温吞脾气,倒是能迁就我。” 林雪梅在那桌敬完酒,刚要迈步,就觉得身后一股大力扯住了自己,身子一僵,脚下高跟鞋的鞋跟就开始摇晃,身子马上就要失去平衡。 林雪梅心里叫苦,看演出那一幕又要重演,今天大庭广众之下,注定是要摔地上了。 穿来之前一次公司年会上,因为高跟鞋摔了一跤,过没多久就辞职了。没想到穿书了之后,还是栽在高跟鞋上,林雪梅心里发誓,以后结婚再也不穿高跟鞋了。 正在自我解嘲之中,一只大手稳稳托住了她的腰,接着一条臂膀牢牢圈住了她半个的身子,就如在礼堂看芭蕾舞演出的那一晚一样。 林雪梅在男人火热的怀抱里稳住了身子,仰起脸感激地看向了陆恒,二人交会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身后桌上的林雪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是重生之人,前世与这个堂哥打交道的机会虽然不多,但比起在场之人,还是见过他的更多面貌。 她亲眼见过有女人摔倒在他面前,他弃之不顾的冷漠样子。 那一年,是她被离婚之前,在陆家的最后一次家宴,大雪纷飞的除夕之夜。 那时候这位堂哥已经脱下戎装,黑色长大衣,像电影里的大亨一样出现在酒店大堂,一个花枝招展的妖娆女人,踩着细高跟鞋,迎面而来的功夫,那女人身子一歪,就要摔倒。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22节 以林雪艳的精明伶俐,一下子就看出来,那女人是故意的,也不知是商界对家派来攻略他的,还是倾慕他要投怀送抱的。但总之,陆恒的反应跟一般男人都不一样,冷眼扫了那女人一眼,视若无物的走了过去。 那女人娇声呼救,真的跌倒地上,陆恒硬是头都没回一下。 可现在,他怎么突然转了性? 前世,女人撒着娇想要跌到他怀里,他就跟没看见一样,这一世,林雪梅根本还没摔倒,只是身子微微一僵,他就察觉了。 然后毫不犹豫,伸出臂膀,把人牢牢的搂在了怀里,就好像护卫什么珍宝一样。 林雪艳活了两世,经历过投河自尽的苦痛,经历过死而复生的喜悦,对于重生改命感到很有把握。可这一刻,她好似第一次感到了造化的莫测,和命数的无常,只觉得身子发冷,不寒而栗。 第31章 婚宴七国大乱斗(下) 新娘子,有大本…… 林雪梅在陆恒的怀抱里微微仰起头,一个眼神的默契交会,心马上踏实下来。 由着陆恒松开她的身子,只用一只手扶住她的腰,弯下腰查看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一看后摆的镂空花边,勾在了衣架的倒钩上,他用手指小心摘下来,抚平裙裾,直起身,对林雪梅点个头。 林雪梅松口气,有惊无险虚惊一场,二人安然离开那一桌,要继续给下一桌敬酒。离开之前,陆恒目光如炬,扫了邻桌一眼。 他认得,是三道沟来的林家亲友。 宴会厅里,现场气氛越来越高昂,宾客自在饮酒喧哗,但有几个人留意了这对新人的举动。 白秀莹刚被穆小雅哄的转了点情绪,闺蜜费尽心思,拿堂兄的冷漠给她的新郎官当对照组,二人一边聊,一边都拿眼睛瞄着那对新人。 可谁知,这对照组正在起疗效,就见林雪梅身子微微一晃,陆恒马上伸出臂膀搂住,大庭广众之下也是毫不避讳,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闺蜜二人的好奇心立刻被吊了起来,这是出了什么状况? 都停了口,留神往那边看。一看陆恒弯下腰身,为新娘整理裙摆,高大身型,戎装威武,垂首抚弄那红色裙裾,一种野兽低头,猛虎嗅蔷薇的奇异感,把身边的人看的直发呆。 穆小雅一想自己刚才说的话,说堂哥之冷漠,新娘子摔倒眼前都不带扶一下的,这倒好,可真是不偏不倚,正对上了眼前的场景。 本来是好心哄劝闺蜜,让她大喜的日子心情好些。结果现在,白秀莹垂了头不吭声,脸色比自己没劝之前,更差了。 穆小雅心里这个懊恼,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那边远处,乔远香与徐玉兰并肩而坐。新近攀了亲,原本又不熟悉,在一起闲聊寒暄,多说几句话。 乔远香一直拿眼瞟着陆恒林雪梅,看到陆恒突然拿臂膀搂住了林雪梅,知道出了状况,神色立马紧张起来。 徐玉兰何等机灵之人,一看乔远香神色,眼神立刻跟了过去。 这么一个错眼的工夫,就见陆恒弯下腰,为新娘理了一下裙裾,然后二人如常走开,继续敬酒,乔远香松了口气。 一想到看演出那天类似的事件,乔远香瞟一眼坐在身边的徐玉兰。眼前这位能人既然结了亲家,以后保不齐还敢乱伸手,借这个机会再敲打一下,于是一笑:“幸亏凑成了一对儿,不然这一搂一抱,以大刚这个招人眼的劲儿,闲话指不定又传的多远了。” 乔远香这话说的委婉,远兜远转,却是直接刺中徐玉兰的把柄。 徐玉兰今天看女儿一脸不高兴,母女连心,她也不爽,如今又被人敲打,更加不爽,但既然被人捏住了短处,挨打也得立正,强撑着陪个笑脸:“雪梅这孩子,真是招人爱,越是大场面,越是压得住场。就算以前不了解,经过今天这场面,谁都知道了。难怪您二老疼她。” 徐玉兰这话也接的到位。 表面上听起来,是答非所问,另起了一个话头,实际上,是跟乔远香表态,不乱伸手。 “秀莹也可人疼,性子直,不藏事儿。”拿到徐玉兰的态度,乔远香也笑眯眯,给了她一个放心丸。敏感话题,点到为止,两个新攀的亲家继续闲聊别的。 热闹喧哗中,婚宴过半,四位新人,三家的亲朋好友,开始自由走动寒暄。 陆博硬着头皮,拉着沈丽君,来到了林家亲友坐的这一桌。 毕竟原来他儿子和林家订过亲,一起吃过订婚宴。现在退了亲,做不成直接的亲家了,但因为林雪梅和陆恒结了婚,他们还是拐弯的亲家,这层关系甩不脱了。 陆博也尴尬,但就是再尴尬,也得主动过来打个招呼,总不好装作没看见。 沈丽君跟在陆博身后,来到林家这桌,脸上就带了不情不愿。 她今天心里的不爽,比儿媳白秀莹,还得翻了好几倍。 她们婆媳俩一样的性子,唯我独尊。婚礼跟人合办,那是大忌。再眼瞅着自己儿子儿媳,方方面面,硬是被人比了下去,她那心里比刀割还难受。 这还幸亏是她二十年的宿敌、大嫂唐文竹在国外没赶回来,否则沈丽君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当场呕血。 乔远香也是因为这一点,才坚持要两对新人合办婚礼,让她们吃点教训,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界不是围着她们转的。 教训有没有起到作用,得未来才能验证,今天这婆媳俩,是一个赛一个的不爽。白秀莹还有人哄,新郎官哄完了,伴娘闺蜜哄,沈丽君今天却是彻底被晾。 丈夫陆博对她怒气没消,没像以往那样伺候她的脸色。她的闺蜜徐玉兰,忙着去和乔远香热络,根本没空搭理沈丽君,沈丽君心里落差这个大,好像短短几天时间翻云覆雨,她突然变成了一个无足轻重之人。 沈丽君就带着这份不爽,来到了林家这一桌,僵着脸还没等打招呼,一抬眼,不期然和林雪艳对上了视线。 林家人她并不熟悉,谁是谁她都分不出来,但林雪艳她认得出,去年来订亲,相处了几天。 既然对上了眼神,沈丽君本想点个头,可被林雪艳的眼神吓了一跳。 那眼神里的怨毒,就好像她是什么杀身害命的隔世仇人一样。 林雪艳心里,正翻腾着上一辈子受苦的一幕幕。沈丽君拿着婆婆的身份,利用她的高攀上嫁,用细碎的功夫折磨她,处处挑刺儿,事事找茬,但凡有什么不痛快,必定要找她来出气。 方才离的远,这份仇恨和痛苦还不觉得,这一凑近,她身上的气味,触动了前世的记忆开关。 沈丽君看在眼里,却是一肚子莫名其妙。 去年林雪艳来订亲,她是给她受了些零碎的气,可当时她都陪笑脸安然忍受了。这次退亲,是她自己要退,有她什么事了?何至于有这样大的怨恨? 难道自己和这林家姐妹,真是天生的冤家? 依着以往的性子,一定是不能饶了她,但一想到最近就是因为沉不住气,小事情上吃了大亏,沈丽君决定不理她,转开视线,跟林满堂和林奶奶打招呼。 林满堂和林奶奶今天高兴,加上都见过世面,一个老支书一个老妇女主任,管过人主过事儿,见了退亲的亲家也镇定如常,寒暄客气。 到了林有贵许二凤,就没这份镇定,脸上自带了几分尴尬之色。 尤其许二凤,一看今天婚礼这豪华隆重的场面,心里难免犯堵。再一看眼前站的这个贵妇人,本该是自己女儿的婆婆,对比王喜娘那抠门算计的刻薄劲儿,心里把不争气的女儿骂了一万遍。 心神一慌,面对沈丽君的敬酒,都不知道哪个酒杯是自己的,忙忙活活地转身在桌子上找酒杯。 偏偏身边的宋桂枝,桌子上的汽水没喝过,这么又香又甜的东西,一时没扛住嘴馋,不等服务员过来,自己先要打开一瓶续上。 她也不知道这个东西不能剧烈摇晃,否则会喷出来,结果瓶盖一起,里头汽水喷了出来。 本来宋桂枝也算机灵,一看汽水喷出来,赶紧转个方向对着地面,免得喷人身上。 结果许二凤找到了酒杯,心慌意乱一转身,没留意,一肘子拐,碰在汽水瓶上,这瓶汽水转了方向,正好喷在沈丽君华丽时髦的衣服上。 沈丽君精心挑选的衣服被弄湿,精心搭配的妆容一团糟,汽水往身上一激,冰凉黏腻,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哪能压得住,当即冷了脸。 宋桂枝想补救,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手绢,想往沈丽君身上擦,沈丽君脸上更增添了嫌恶之色,往后一退:“别碰我!” 这声呵斥,声色俱厉,惊到了满堂宾客。 林雪梅跟在陆恒身畔,刚把满堂宾客的酒敬完,听到林家酒桌这边有扰攘之声,往这边一看,见二婶沈丽君一身金丝绒连衣裙透湿,脸色不愉,冲突一触即发。 心里也是叫一个苦,二婶本来就和自己结了怨,这怎么又和老家来的亲戚冲突上了? 跟陆恒打个招呼,二人一齐往那边走。 全场宾客都往林家那一桌看,越看越觉得有点古怪。这一桌子在重要位置,显然是重要的亲戚,但一看又是一家子乡下人,与满屋子宾客格格不入,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此刻看到林雪梅神色紧张,往那个方向走,再联想起之前周团长发言说是娃娃亲,说结亲不能有门户之见,听到这个话的时候,就猜测新娘子的门第不高。 但谁也没想到,竟然是乡下出来的姑娘吗?看着实在不像,一时半信半疑。 那边冲突还在升级,宋桂枝遭了呵斥,许二凤更加慌乱,以为是宋桂枝的手绢太破旧,遭人嫌弃,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块崭新的干净手绢,哆哆嗦嗦陪着笑脸,还是要往沈丽君身上擦。 沈丽君心里又添一把火,皱眉往后一退,后背撞到了墙上,生疼。 心里几重的怒火交加,再也压不住,一把推开许二凤的手:“乡下人都听不懂话吗?别碰我!” 沈丽君憋了一肚子火气,此刻一经发作出来,更加高声,满堂宾客都吓了一跳,瞬间肃静了下来。 心头的猜疑也得到了证实。陆营长的娃娃亲,那漂亮新娘,优雅如同京里来的高门闺秀,真的是个乡下来的姑娘。 白秀莹远远的看着,唇角露出了微笑,这比什么闺蜜的安慰都有效。乡下来的柴火妞,在这里冒充公主,这下露馅了吧。 一看沈丽君故态复萌,耍起任性,陆博先低声喝止:“怎么说话呢?”乔远香离得老远,也赶紧出声平息事态:“丽君,你喝多了!陆博,扶她去休息!” 听了母亲的话,陆恒来拉沈丽君的胳膊,沈丽君一躲,只做没听见。今天她纯粹是受害者,凭什么让她退让? 乔远香一看,二儿媳这个不分轻重的劲儿又上来了,一时也是无计可施。 正在着急之际,就听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她婶子,你怎么一点也没长记性?” 沈丽君往门口一看,脸色在一瞬之间,刷地变得雪白。 那老太太,来了。 和在医院病床上差不多的样子,盘个发髻,黝黑的脸色带着老年斑。这次身后,还跟了年轻的一男一女。 张嘴一说话,和在医院里一样不依不饶,一边往厅里走,一边数落人:“她婶子,我再教你一遍。没有乡下人,没有你高楼大厦,喝酒吃肉的日子。” 宾客席上,一片惊呼之声。 至少有一半都是军队大院的,如何能不认识这老太太? “这不是军长夫人吗?” “这老太太,谁也请不动她,今天怎么肯赶这个热闹?” 一看是她,沈丽君当时就垂了头,丧了气。 乔远香的话她还敢不服,但是这老太太从天而降,她还是躲了的好。 陆博一看情况,趁机拉了她的胳膊,从侧门离场回家,自去清理衣服。 乔远香和陆天野对视一眼,又惊又喜,迎上前去。 之前电话报喜讯的时候,老太太什么也没说,连礼物也没张罗送。他们都以为,她不喜欢这一套,没想到,是想亲自过来。 老太太笑吟吟,跟陆天野乔远香握了手:“想拉老头子过来,他实在怕热闹,让我儿子儿媳陪我来了。” 陆天野心花怒放,哈哈大笑:“不过是小孩子结个婚,哪敢劳动军长他老人家?” 乔远香也笑:“您三位能到场,我们真是蓬荜生辉!” 宾客们又议论纷纷。 岂止是军长不会轻易露面,就是军长的儿子,毕竟身份敏感,也没听说去谁家喝过喜酒,今天这可是天大的破例了。 但又狐疑,陆天野的性格,平日很有几分桀骜不驯,不是十分圆滑世故之人,有这么大的人脉和面子吗?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23节 就见老太太满场打量一下:“雪梅呢?过来!” 既然林家桌边的风波已经平息,林雪梅和陆恒半途折返,朝着门口走去迎接客人,见老太太唤她,快走几步到了她身旁。 老太太打量她和陆恒一眼,满意点头,挽了她的胳膊:“你那婶子,口口声声乡下人,我也是乡下人,今天就算你娘家人!我去坐娘家人那一桌!” 林雪梅会心一笑,笑颜如花:“我带您过去!跟我爷爷奶奶聊聊乡下的事!” 林满堂和林奶奶本来正在尴尬不快中,自己家儿媳毛手毛脚了一点,可终究不是有意的,那陆家儿媳也是小家子气不饶人了一点,总之又气又恨,又无计可施,恨不得提前离场算完事儿。 谁想到,来了个贵客替他们说了话,解了气,把这事儿解了围不说,还直奔他们这桌而来。 顿时脸上有光,扬眉吐气,之前的尴尬难堪一扫而光。 满堂宾客的视线一路跟着,看到军长夫人真的在乡下人那一桌落了座,跟新娘子的爷爷奶奶相谈甚欢,也是纷纷议论,啧啧称奇。 原来这谁也请不动的贵客,并非陆老爷子结交来的。 而是这年轻的新娘子结交来的。 越发觉得这顿酒席没白来。真是开了眼。 谁能不对这新娘子刮目相看,交口称赞?不光相貌漂亮,气质优雅,还有结交贵人的大本事。 “要我说,乡下来的怕什么?娃娃亲怕什么?这样的乡下娃娃亲,你们谁不想要?” “那陆营长年轻有为,心高眼高,大院里姑娘一个都看不中。他中意的人,能错得了?” “怕是给个司令员的女儿,他都不愿意换。” 第32章 洞房冰火两重天 追星女都是叶公好龙…… 因为军长夫人自称林雪梅的娘家人,全场目光又重新瞩目了在她身上。 看着她从容不迫跟在陆恒身边,招呼军长的儿子儿媳落座攀谈,只觉得她身上婚服那艳光之中,又增加了好几重神秘耀眼的光环。 林雪梅打量一下军长儿子,肩章和陆恒差不多,年纪比陆恒大几岁,得有三十出头,与陆恒的锋锐不同,儒雅中透着平和,不等主人客套,客人先自报家门:“久闻陆营长大名,在下苏文忠。这是我爱人,孟慧。” 见对方这么平易近人,陆恒这么淡漠的人眼神中都露一丝笑意:“苏营长说笑了,军区作战会上见过一次。” 林雪梅却心中一动:“您姓苏?” 苏文忠一看这个新娘子举止从容,远远超越她的年龄,大眼睛中却还带着点清纯懵懂,忍不住心生好奇,笑意更浓:“家母这么喜欢您,惦记您的事跟惦记自己家人一样,您还不知道我们姓什么?是,我姓苏。” 得到了确认,林雪梅心中一沉。 发小在电话里,给她讲男主的事,讲到男主最后退出商界,去边疆支援建设,就是因为一个生意伙伴加好友兄弟,误入歧途,惨死。 男主,也就是堂姐前世的形婚对象,自己身畔的军官丈夫陆恒。 男主误入岐途而惨死的好友兄弟,听发小一语带过,是苏军长的儿子。 没错,是他了。 且不论自己和陆恒的合作关系,就算是单纯为了军长夫人,这老太太与自己素昧平生,待自己这么好,这是她的独生儿子,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救他,不能让他误入歧途,最后惨死。 那么第一步,是先得熟悉起来,成为朋友,抓住今天的机会。 林雪梅心里翻江倒海,但面色上丝毫没露,转向苏营长的爱人孟慧,见她衣着朴素可亲,齐耳短发,笑容可亲,不由增添了几分好感,点头微笑:“嫂子,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先跟嫂子熟络起来,进入苏营长一家的生活。 白秀莹一见来了贵客,一进屋就给林雪梅站台,身份压全场,又大包大揽以林雪梅娘家人自居,一下子心就怯了,小跑几步,依在了母亲徐玉兰身边。 徐玉兰一见女儿沮丧加不安的神情,心里也是三分有数。女儿当时跟沈丽君一个立场,就算没直接得罪军长夫人,也是间接得罪了。 只是她心里抱了一线指望,盘算着,如果老太太圆滑一点,把两对新人都打个招呼见一见,也算把事情遮盖一下,面子上过得去。 可等了半天不见动静,心里也是无奈。这老太太一大把年纪了,性子还这么尖锐,饶是她长袖善舞,也是插不下手。 望着女儿脸上的失落,徐玉兰爱怜心起,伸手摸摸女儿的头发:“妈告诉你一句话,人生不是看一时。今天过去就过去了。把以后的日子过好,才是长久。” 白秀莹虽然任性,见了母亲这少见的温柔举动,也体谅到母亲的苦心,强笑一下,点点头。 徐玉兰见女儿听劝,好受了些。眼光一转,看到旁边一人呆坐的女婿,温驯的表情,眼光却透着一股子让人不舒服的冷漠疏离,心里浮上来一阵茫然,也是拿不准这个宝贝女儿以后的日子,究竟会是怎样。 再远远的瞥一眼林雪梅跟陆恒那一对,跟军长夫人带来的儿子儿媳正热络攀谈,徐玉兰忍不住就是一声喟叹。 那苏军长一家,连老带少都有几分古怪脾气,寻常人根本凑不到跟前去。而这个乡下来的丫头,看上去不争不抢的,偏就有独一门的本事,能攀得上。 这才短短几天的工夫,不光能差得动人家给她办事,眼看要钻到人家家里去了。 林雪艳在旁看着这一切,再想想刚发生的一切,手在桌子底下,指甲把掌心掐了又掐,出了血痕。 沈丽君那个恶女人,前世把她折磨的生不如死,今天又对着她妈恶语相向,她心里恨不得撕了她,至少也要扇她几个嘴巴子出出气。 可是自己有了短处,不敢违抗奶奶的命令,说不敢说,动不敢动,从头到尾,硬是没敢出一声。 心头气恨交加,一阵头晕目眩,林雪艳四处张望,想缓解一下头晕,恰好瞥见她前世嫁过的男人,今天的新郎官,独自一个人坐在一个角落,一副人畜无害的温和。 林雪艳心底一声冷笑,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个男人。 一开始的时候,她也以为这个男人温和可亲,待人不会太差,可一次次的期望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直到她不肯离婚,被推倒在地上,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眼底是一览无余的冷漠…… 当时的那种绝望感,隔着一世,重新又袭击了她,她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军长夫人正和林奶奶聊着山里的野果地里的野菜,被声音惊动,一抬眼,诧异地问道:“哟,这孩子怎么了?病了?” 林奶奶就怕这个,赶紧给许二凤使了个眼色,许二凤立马起身,搀扶林雪艳离开宴会厅,林奶奶若无其事转回视线:“没事,来的时候有点晕车。” 宋桂枝瞥了一眼林雪艳和许二凤的窘态,又快速低下头去。 林满堂冷眼旁观了一切,望一眼大孙女踉跄的背影,打心里往外的叹口气。 再望一眼小孙女身穿华服,跟贵宾侃侃而谈,丝毫没有怯场,才感到了些许安慰。 想到自家的军属身份,终究是托举了这个争气的孩子,走进护士培训班的第一步。 也不枉自己当年在硝烟战火中拼命那一场。 —— 婚宴散去,林雪梅拉着林奶奶不想放手,陆天野也想留林满堂再住些日子。 可两位老人坚持说,家里有事要忙,林奶奶递给林雪梅一个包袱,坐上了返回三道沟的车。 林雪梅和陆天野都明白过来,是要忙林雪艳的亲事了,也不能强留,只好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 一天忙完,到了晚上,林雪梅总算回了自己住的客房。甩掉了高跟鞋,换下了婚服,洗好了澡,换上家常衣服鞋子,舒舒服服倒在了床上。 忍不住感叹,只不过是个形婚,结个婚都这么累人。要是真的,那还得了? 舒服了没有三分钟,乔远香连门都没敲,推门就进来:“这间屋子的门,我要锁上了!你有什么东西需要搬到大刚那屋,就赶快。” 林雪梅望了望乔远香的脸色:“奶奶,我在这屋再睡几天,行不行?” 乔远香故意板着脸:“别胡说。各睡各的,要你们结婚干什么?” 林雪梅没话可说,垂了头。她没敢说,陆营长结婚,主要是为了成全自己的转正名额,次要是为了拉她当个挡箭牌,挡掉高门闺秀婚前的死缠烂打,婚后的严加管束。 乔远香望着她笑:“你别看大刚好像天不怕地不怕,敢带兵打仗,你要不去找他,他真不敢来找你。” 说完推着林雪梅的胳膊往外走,林雪梅被乔远香押解着,来到了陆恒的门前,敲了两下门。 乔远香又不满意:“自己家的屋子,你和他领了证,请了喜酒,还敲什么门?” 老太太嘴上数落着还不过瘾,干脆动了手,一把把门推开,把林雪梅往里面一推,又把门带上。 突然闯进来一个人,陆恒本能的把毛巾遮在身上。他刚洗完澡在擦身。 二人一对上了视线,林雪梅赶紧转过脸去,不忘解释一句:“奶奶硬推我进来的。” 这个男人,太高大健硕,毛巾能遮住的地方有限,林雪梅虽然及时转过了脸,还是被块垒分明的胸肌腹肌晃了眼。 她背着身子,脸也红,心也跳,拿手抓住了床沿才站稳,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叶公好龙。 做追星女的时候跟闺蜜一起追二次元,什么胆大妄为的话都敢说,什么荒诞不经的事都敢想,现在屋里真的有个活生生的男人,长得跟二次元男神也真的差不多,可是,她怂了。 她跟闺蜜曾经聊过,把男神关你屋里,会怎么样。当这个事情变成真的以后,她才发现,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逃跑。 陆恒倒是没有受什么影响,从容不迫,按自己的节奏穿好军用衬衫,系好皮带,大步走到林雪梅面向着的写字台前,从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林雪梅:“坐下喝口水吧,你冒汗了。” 难得得到此人的关切,林雪梅勉强笑一下,镇定了神色,坐在床沿上,喝水。 陆恒没有立刻走开,一张英俊逼人的脸笼罩在灯影里,目光带着点审视:“你怕我?” 林雪梅用几秒钟,认真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反应。 自己应该是无差别的害怕所有有血有肉真实的男人。 这里头当然也包括陆恒。 她瞟他一眼,认真地点了一下头。既然合作伙伴问到了实质性的问题,她也得如实回答,坦诚相待。 陆恒点一下头,表示了解,转身拉开房门:“睡吧。” 林雪梅刚想表达感激,感激陆恒愿意另寻睡觉之处,谁知他又回头,甩下一句话:“我去洗漱,一会儿进来。” 期望虽然落空,还得随遇而安,林雪梅飞速转一下念头,赶紧脱好衣服躺好,免得当面脱衣服的尴尬。 虽然屋子里没人了,但是林雪梅却还是和男人在场一样,浑身感觉火烧火燎,飞速脱下衣服,躺到了那张床的里边,拉开被子盖在身上。 陆恒不一会儿就进来了,躺在床的另一侧,拉灭了床头灯。月光从床头的窗户洒进来。 林雪梅的呼吸立刻有点局促。他太高大,床又太小,太挤了,她往里缩了缩。 陆恒一侧身,伸出胳膊一下子搂住林雪梅的身体,把她整个人揽进了自己怀里。 林雪梅浑身一僵,怎么回事? 剧情不是这样啊! 林雪梅刚想下手推他,他先放开了胳膊,自己身子往床边退了退:“你快要掉下去了。” 林雪梅安安稳稳躺在了床的中间,虚惊一场,又冒了汗。二人近在咫尺,陆恒察觉林雪梅呼吸有点急促,沉默半晌,说道:“不用怕,我不勉强你。” 林雪梅刚准备安下心来,又被这句话吓到了。 这话不太对吧!听起来好像是,如果她愿意,不感觉勉强的话,他就可以? 如果非要说这个话题表态一下,他说的难道不应该是“不用怕,我对女人不敢兴趣”吗?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24节 陆恒也发现了,他的安慰和保证适得其反,林雪梅的呼吸反而更急促了。 此时此刻,他好像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对,只会让她更紧张,更害怕。 陆恒内心多少泛上来一点郁闷。开会的时候下属都怕自己也就罢了,娶个漂亮老婆,躺自己床上了,也怕自己。 想到这个姑娘今天在众人面前,台上台下,镇定自若,从容大方的样子,那郁闷又发酵了些许,自己就那么招人怕吗? 好在想到白天的婚宴,倒是被转移了注意力,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今天你的裙子被刮住了,还记得吗?” 林雪梅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白天的事情,还没向他道个谢:“多亏你。” 陆恒一皱眉:“没让你谢我。我是要告诉你,那不是偶然,有人故意的。” 林雪梅吃了一惊。 脑子里慢慢回想当时的位置,附近都有谁,明白了:“我会小心。” 交代完了事情,陆恒舒口气:“你安心睡吧。” 林雪梅感激地瞟一眼身边的男人,答应了一声,月光中依稀可辨他侧脸的英挺轮廓。 这么细致入微又警觉的人,一点蛛丝马迹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他还说他不会关心人?除非是不想关心。 突然,林雪梅也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睁开眼睛,拿手轻轻碰了他胳膊一下。 陆恒也睁开眼睛,黑暗中只觉得星星点点,燃起了希望之火,在不知名的地方,闪闪的跳动。 沉默半晌,林雪梅终于说话了,语调带点异常的严肃:“苏营长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陆恒顿时无语。 虽然他对于结婚这件事没有什么经验,事先也没有什么过度的憧憬,但是新婚之夜,妻子唯一一次主动的话题,是对他提起另一个男人,他有点接不住这个话。 “人挺好的。”一阵无语之后,陆恒给了个万能答案。 林雪梅语调越发严肃:“他对你很重要,你要多留意他的事。” “嗯。”陆恒痛快地答应一声,心里不知名角落的那点星星之火一把被扑灭,同时觉得有点好笑。 婚前这小姑娘答应好好的,不管他的事。终究还是不算数。 她这是要往周团长爱人的路上走了。 林雪梅却如释重负。 这是陆营长未来的最大隐患,她不希望他因为失去一个挚友而心灰意冷,改变人生方向,一定要严防死守,救下苏营长。 陆恒虽然冷淡寡言,但肯为人着想,极度的有责任感,是一个优质的合作对象,可以把后背交出去的战友。 她希望他,永远保持现在意气风发的样子。 心事一去,虽然床还是太小,两个人睡还是太挤,可是她安心地睡着了,就像在穿来之前的出租屋里一样香甜。 陆恒今晩的睡眠,却差了点意思。 虽然人在身后,可是方才那种香香软软的感觉,还在他怀里。 身后多了一道微微细细的呼吸声,其实并不扰人,可是他入睡变得困难。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了,梦里都没有得安宁,他梦见自己真的上了战场,跟电影里一样,硝烟弥漫,战火纷飞。 他的子弹上了膛,还是一把机关枪,可是硬是被关在一个小黑屋里,左冲右突,没有找到突破口。 陆家小楼的另一个门洞,另一对新人的洞房里,酝酿着一场风暴。 婚宴散场时,两个新娘子擦身而过,白秀莹发现,林雪梅脖子上带的赤金项链,她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后来坐汽车回到了新房,她才终于想起来,同样的款式,她选购婚服和首饰的时候,带着小圆去看过。 第33章 作女暖男的新婚夜 陆营长有变化了 陆家的另一个门洞,洞房之夜,白秀莹洗漱完毕,换上睡衣,倚靠在床上,等她的新郎官进房。 不一会儿,新郎官洗漱完毕进了房,刚要往床边坐下,被白秀莹一伸胳膊拦住。 小圆诧异地一抬眼,但顺从地听了指令,转身坐在了写字台边的椅子上:“又怎么了?” 白秀莹打量着男人灯影下的脸,斯文俊秀,几分神似银幕上一个当红男演员,从哪个角度看,线条都漂亮的无可挑剔。 虽然是她突然闹脾气,可这个男人坐在椅子上,带着十成的耐心陪着她,眼神和煦温润,不带丝毫火气。 这些,都是她在闺蜜圈子里引以为傲夸耀的本钱,也是她能吞下委屈嫁进来的原因。 虽然如此,可想起那些堵心的事,她心口的气还是不断翻涌着。一重又一重。 这口闷气的起头,还得从商议婚事说起。 她妈从陆家回来,告诉她谈妥了婚事。可听完结果,她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和别人一起办婚礼? 女孩儿家,终身大事就这一回,谁不想被人当公主似的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何况本来就是她这样高傲性子的人,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大的羞辱? 当时她就气的掉了泪。 徐玉兰苦口婆心给她上了一课。之前得罪了人,现在不让人家出一口气,这事又怎么能这么快翻篇?不在这个事上受挫磨,也要在别的事上受挫磨。 徐玉兰好说歹说,好歹白秀莹认吃了这个亏,但母女俩在一起多聊两句,就琢磨出了这个事的又一层不爽。 首先是陆家二老的态度,对于婚事松口这么痛快,固然是当兵之人性情爽快,另一方面,肯定也是陆家自家人通过气了,和白家这门亲事已经定下来要结。 这么一想,就耐心寻味了。 沈丽君是个混人,本来就在怄气,不给白家母女通风报信,拿拿架子,很正常。 但白秀莹自己选的如意郎君,陆衡,此时在干什么?为什么没有跟白秀莹通个气? 一想到这个,白秀莹哪能坐得住?当时就给未婚夫打电话,兴师问罪。 电话里的陆衡一如既往,温润和煦,柔声细语。话里话外,是白家和徐玉兰的罪过,害得他背了锅,好歹磨得长辈同意了婚事。如果私下里通气儿,万一再惹恼了长辈,又不同意结亲了,怎么办?他可没有第二次能耐再争取下来婚事了。 这番说辞,徐玉兰在旁边听着,觉得是这么个理儿,点了点头,示意白秀莹不要再纠缠这件事。 白秀莹一腔怒火,无处着落,又想逼着陆衡去找陆家二老,争取独自办婚礼。一辈子就这一回,不能让林雪梅给她添这个堵。 陆衡倒也没说不行,只是反过来将了她一局。 他说,陆家多少年没办过喜事了,爷爷奶奶肯定努着劲儿的办。如果堂哥先办,他们后办,势必不会有这第一次的隆重热闹,到时候再埋怨,也是无济于事,能接受这个,别后悔就行。 白秀莹一想,还真是有道理。 陆家二老答应自己这门婚事,本来就勉强,到时候婚礼诸事上,处处怠慢,到时候自己吵闹争取,就算最终能争得到,岂不还是处处添堵? 还不如一起办,陆家总不至于明面上厚此薄彼。 集体婚礼的事就这么决定了,果然婚礼前前后后,陆家给两房孙媳妇的待遇一模一样,无可挑剔。但是白秀莹婚礼当天被抢风头的憋屈,并未因此减少半分。 虽然俊秀温柔的新郎就在对面坐着,但白秀莹又哪里是能心平气和吞下委屈的人?商议亲事、筹备婚礼的这些糟心事,在白秀莹的心里头,又翻了一个遍。 只是这些事,在洞房之夜的灯影下,都不方便提,谁让她自己答应了呢?只有一件事,方便这时候拿出来发作一番,撒撒这些说不出口的怨气。 恰好小圆起身,给她拿了一个水果递给她,白秀莹一手挡开,发起了第一轮攻势:“林雪梅今天带的那条项链,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小圆把水果放到床头柜上,依旧回身坐在椅子上看着新娘:“你最好是练习着叫嫂子,不然到了那边,一时也改不过来。” 这又是白秀莹的痛点之一,可她打量一眼她的新郎,眼神仍旧温润,纯粹为她着想,便不以为意的一皱眉:“我问你项链的事呢。” 小圆脸上的温润之色不改:“项链是吧。你看着眼熟很正常,我送的。” 白秀莹犹如被凌空扇了一巴掌,眨着眼睛,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好像出了什么差错,可她没想明白,是哪里出了差错。 出嫁之前她妈徐玉兰苦口婆心教过她,结婚了,说话做事不能像在自己家一样无所顾忌,要委婉,给别人留有余地。 千金大小姐当了这么久,今天是她第一次学会委婉,没想到她的新郎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直接了。 连给她一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白秀莹眨着眼睛变成了木头人,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本来她只是想借着项链的事,发发怨气,耍耍性子,让他好好哄哄,平一平怨气就算了。 没想到他直接承认了。 为什么?就算是他送的,他也可以不认的。 一种怀疑不期而来,像一股黑烟在心头袅袅上升,白秀莹由假闹变成了真闹,呼吸瞬间变得粗重,同时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哑:“为什么?你给别的女人买首饰,不觉得自己很荒谬很离谱很过分吗?” 小圆眼神中带着诧异:“什么叫我给别的女人买首饰?那是送给我哥的结婚贺礼!” 白秀莹突然觉得自己抓住了理:“送你哥的贺礼,都戴在了嫂子身上?” 小圆忽然垂了头:“你要是不来刨根问底,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自己承担了就算了。之前你也知道,因为我的事……伤了她,我得多少给个补偿,让我哥心里舒服些。不然以后怎么相处?” 得,又扯到徐玉兰的短处上去了。白秀莹本来觉得满身是理,一下子没话可说,不让她掏这个金首饰的钱,都算不错了。 小圆抬起头来,眼神越发清白无辜:“我哥连一块手表都不带,休息日都穿军装,我送什么能到他身上?再说嫂子已经回礼了,两块情侣瑞士表,不托人都买不到,比我送的还贵呢。” 新婚夫妻话说到这份上,白秀莹是一句理也占不上,怒气越发的膨胀:“你都没送我一套首饰!” 小圆的语气低声下气,充满委屈:“全城我带你看了一个遍,你都看不上。说要等你爸出国,买国外设计的。我又出不了国。” 白秀莹瞪着她的新郎。他一张嘴说话,句句都是理,处处都无辜,可她的郁闷和愤怒,在他一句一句又委屈又无辜的话语中,水涨船高。 她完全忘了她妈的叮嘱,要委婉什么的,眼珠冒了火,一句不过脑子的话冲口而出:“你是不是,喜欢她?” 白秀莹咬着牙说完这句话,自己也立刻后了悔。 以她的骄傲和自信,根本不该问出这句话的,连想都不该往这儿想。 小圆果然震惊加不解:“你怎么会这么想?要是像你说的那样,我直接答应下来娃娃亲就得了。为什么要为了你,退掉娃娃亲,把爷爷都得罪了?” 看着新郎官那张俊秀的脸上,瞬间充满了受伤和委屈,白秀莹心里的后悔加了倍。他说的对,他为了她牺牲了很多,她不该怀疑他。 这一刀子捅出去,捅向新婚之夜的新郎,也在她自己心上割了一刀。 但白秀莹心里再后悔,嘴上也是从来没有服软的话,又变本加厉,甩了个冷脸子:“你去别处睡吧,我累了。” 小圆抬眼看着她,一张俊秀的脸上,简直都写满了逆来顺受,加上委曲求全:“反正我为了你,什么都豁出去了,把家人都得罪光了。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你高兴就行,我怎么样都行。今天累了,好好睡一觉,我明早来。” 小圆说完一转身,垂头走了出去,轻轻替白秀莹带上了房门。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25节 看着房门在外面关上,白秀莹目瞪口呆,如同又挨了一个巴掌。 她本来是想,小小的耍一轮脾气,让新郎官把她哄顺了气,好好的过一个新婚之夜的。 结果怎么成这样了? 啪的一声,把床头灯一关,白秀莹把被子往上一拉,蒙着脸低声哭了起来。心里把新郎官骂了一万遍。 他怎么就那么没耐心呢?就不能多哄一会儿吗? 小圆悄悄出了新房的门,眼神立刻变得一片冷漠。 他轻手轻脚来到客房,轻手轻脚躺到床上,可以清清静静的自己呆一个晚上了。他父母今天都不高兴,他不想再惊动他们,给他们添堵。 对于白秀莹这种被宠坏的大小姐,怎么能让她高兴起来,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一秒好不容易哄高兴了,下一秒随便一点小事,她又会变脸。 永远有挑不完的刺儿,永远有不顺她心意的东西蹦出来,破坏她的情绪。跟他的母亲沈丽君一模一样。 讨好她,太难了。 但是怎么能让她难受,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刚才她身上穿的,是很诱惑的那种睡衣,一定是她那个妈精心为她挑选准备的,为了让她婚后的日子过得好一些。 但是穿着那种诱惑的睡衣,发着骄横跋扈的大小姐脾气,呵呵。 小圆独自躺在客房的床上,心里的憋闷终于平息下来。 眼望着窗外温柔的月光,他刻意的往那方面想了想,今天毕竟是新婚之夜,本来可以有另外一种过法的。 刚才在白秀莹身边,他发现,他一点反应也没有,现在,他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想想一墙之隔的哥哥嫂子,现在一定很温馨甜蜜,小圆心里忍不住泛上来一点羡慕。 白秀莹还问他是不是喜欢林雪梅。 林雪梅是招人喜欢,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姑娘呢?知道为别人着想,处处让人舒服。可惜,他没有资格喜欢任何人。 在从这里彻底逃离之前。 —— 第二天一早,林雪梅醒来,觉得身子被箍的紧紧,紧挨着胸口的地方硬邦邦的,有点硌人。 一睁眼,就看到一管高挺的鼻梁,锋锐的下颌线。 林雪梅吓的浑身一麻,她怎么跑到人家怀里去了? 赶紧用手一推,推的陆恒睁开了眼。 紧紧箍着她腰身的臂膀松开,身子往后一退,长腿一迈,下了床。 回头一看林雪梅那受惊小动物似的神情,补了一句话:“昨晚,你说你冷。” 林雪梅看了看外头的大太阳,大夏天,她说她冷。 陆恒的神情无比自然,林雪梅也真信了。 孤儿院里被子薄,她一直心里冷。 再说陆恒这样的人物,一言九鼎,自我要求极其高,能骗她吗?? 不能。 早上洗漱完毕,老少四人,一起吃早餐。 林雪梅来到餐桌旁,如往常那样想往乔远香身边坐。乔远香伸手拦住,往陆恒身边一指:“都结婚了,得有变化。” 林雪梅别扭了一瞬,勉强接受了变化,在陆恒身边坐下。 乔远香兴犹未尽,又笑吟吟看了林雪梅一眼:“雪梅,大刚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主动,你呀,很多事上,得适当的主动点。” 这话说的恰好在点上,陆恒刚盛了一小碗粥,要递给林雪梅,被奶奶一说,手上动作顿了一下,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 林雪梅怕他尴尬,赶紧接在手里,低头喝粥。 乔远香也怕大孙子害羞,有心装没看见,又实在忍不住高兴,还是要点一句:“我说什么来着?结婚了要有变化。看看我大孙子,今天早上这变化。” 林雪梅怕陆恒害羞脸上挂不住,赶紧抢话:“您老可别多想,他就是挨着粥盆近,顺手。还不都怪您给我换了座位?” 一边接话,一边飞速瞟了陆恒一眼,见他专心致志吃着自己的饭,对于旁人的话跟没听见一样,才放心下来。 身边的人没法聊天,林雪梅找对座的乔远香继续逗贫:“您把我屋子的门都锁了,这又赶着我换座位,下一步您还想干嘛?是不要把我赶出家门?” 乔远香逮住话题,即兴发挥:“你还别说,明年这时候,不给我生个重孙子,我还真把你赶出家门。” 林雪梅一想,这任务真完不成,只能辜负老人家对自己这份好了,心里带着歉意,脸上嬉皮笑脸:“陆营长工作忙,爱岗敬业,以部队为家。您呀,还是指望隔壁的小圆和秀莹,更靠谱一些。” 林雪梅一片好意,给老人家先打打预防针,自己这一房,是完不成传宗接代的任务了。身畔的陆恒听到这番话,面上不露,心口却扑腾了一个小浪花。 这小姑娘,跟他关在一间屋子里,睡到一张床上的时候,像只受惊的小动物,好像自己能吃了她似的。现在这当着长辈的面,嬉皮笑脸侃侃而谈的劲儿,简直判若两人。 新结婚的小媳妇,难道不是应该害羞脸红,垂头不语吗? 那么,她到底是懂,还是不懂? 陆营长带着心中的狐疑吃完早饭,风雨不改的要去军营,跟新婚妻子点头告别,谁知一转身,就碰上了堂弟媳妇白秀莹,低声跟他叫了一声大哥。 白秀莹在昨天的集体婚礼上,还在跟闺蜜津津乐道,这个隔房的大伯哥有多冷漠,不疼人。可是今天一大清早,看他眉眼之间一股风发的喜气,跟自己家一对比,格外刺眼扎心。 她是来求助的。新婚第一夜就翻了车,自己收不了场了。 婆婆指望不上,只能来求太婆婆了。 第34章 你的男神归我了(修) 发喜糖的打脸现…… 乔远香一看白秀莹一大早上门,虽然是强撑了一个笑容,可眼圈发黑,一副没睡好的样子,心里叹一声。 知道老二一家子以后省心不了,原本只有沈丽君一个跋扈的,现在娶了个大小姐白秀莹,针尖对麦芒,可也没想到,这麻烦来得这么快。连一天都不等,连隔夜都不隔夜,新婚之夜都没挺过去。 但是自己的儿孙一样疼,还得管。 见林雪梅已经吃完早饭,便使个眼色,让她回避,知道白秀莹本来要强,在林雪梅面前,更加丢不起面子。 林雪梅会意,跟乔远香告别:“奶奶,我去趟单位。” 乔远香诧异:“不是还有婚假吗?” “王姐前两天打电话,说今天转正填表,正好我去发发喜糖。” 一提起结婚办喜事,喜气在乔远香眼角眉梢溢出来:“那正好,你跟大刚一起走。” 林雪梅一看,陆恒换好军装从卧房出来,是马上要走的架势,摇摇手:“不用不用,我还没收拾,坐公交去就行。” 白秀莹本来心事重重,听到林雪梅的话也是诧异,忍不住瞟了她一眼。 她这是唱的哪一出? 柴火妞攀高枝,麻雀变凤凰,费尽心思,做小伏低,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的住上洋楼,坐上小汽车,现在装模作样的推辞个什么劲? 恰好陆天野晨练回来,一进屋听见林雪梅这话,忍不住插话:“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疼老婆!不疼老婆,算什么男子汉?等一会儿怎么了?大刚,去车里等雪梅。” 陆恒未置可否,脸上不带表情往外走,林雪梅给他打个眼色,意思让他开车先走,陆恒点一下头,出了门。 打发走了陆恒,林雪梅心里轻松,反过来逗陆天野:“我早就听说,陆老爷子是咱们大院里头一号男子汉,原来啊,是靠疼老婆挣回来的!” 这句话,陆天野和乔远香都十分受用。一大清早,有合得来的孙辈逗他们开心,对于老年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舒心畅快的事? 可白秀莹却被这番话戳中了心事,暗淡了脸色。 一看白秀莹脸色不对,陆天野赶紧收住了话头,坐下吃饭。 老爷子一边闷头喝粥,一边反思自己的话,究竟哪里惹了白秀莹。怎么想怎么没毛病,本来就是向着孙媳妇、女孩子们说话,奈何两个孙媳反应大不一样,林雪梅笑颜如花,白秀莹却沉了脸。看来以后这二孙媳在的时候,还是少说话为妙。 乔远香一看陆天野占了客厅,给白秀莹使个眼色,拉她去自己房间,问个究竟。林雪梅干脆利落收拾好,换上出门衣服,以打工人的高效率出了家门。 刚走到大院门口,冷不妨一个嘹亮的喊声响起:“给长官夫人敬礼!嫂子好!” 林雪梅吓了一跳。 抬眼一看,小刘站在路旁,笑嘻嘻,连眼睛里都是笑意,一只手真的保持军礼的姿势。 林雪梅一愣之下,不知该是怎么个反应合适,虽然打过的工不少,当上老板娘还是头一次,胡乱点头微笑一下,先混过去。 再一转眼,看到他身后的军用吉普里,坐着陆恒。 林雪梅加快两步上了车后座。已经让人等了半天,再磨磨蹭蹭就不好意思了。 小刘上了驾驶座,陆恒却从副驾驶座下来,拉开了后面车门。 林雪梅以为他有话要说,抬起眼,但陆恒没说话。 林雪梅反应过来,往里坐了一个座,陆恒坐到了她身旁。 身体距离陡然拉近,跟昨晚在床上差不多的感觉,陆恒身上强烈的野性气息侵袭过来,瞬间笼罩了她,林雪梅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随即调整放松下来。 乔奶奶说的对,结婚了,得适应变化。 小刘这么机灵,对于变化也是足够敏感,内心大发感慨,男人结婚了就是不一样,连长官这么冷淡严厉的人,一结婚,座位立刻从副驾驶换到了新婚夫人身旁。 小刘内心这感慨一起,嘴上不说就不痛快,眼睛从后视镜扫过来,笑嘻嘻地问林雪梅:“嫂子,我们长官跟您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从来不笑吗?我觉得,对您总得是笑过的吧?” 林雪梅用力回想了一下。两个人婚都结了,还真没见他笑过。 于是认真回答了小刘:“还真没有。” 小刘追问恋爱细节的兴趣更浓:“我就纳闷了。像他这样从来不笑,一瞪眼睛我们都怕他。您就不怕?” 林雪梅心说,我怎么不怕?我跟你们一样怕,但是当着陆恒的面总不好直说,笑了笑,把这话题敷衍了过去。 一见林雪梅不说话,不说话就等于默认,小刘的话恰好戳中了陆恒心中的痛点,一个严厉的眼神扫过去,小刘通过后视镜准确接收到,赶紧闭上嘴巴,专注开车。 一路飞车来到了军区医院门口,林雪梅下了车,转头想跟陆恒告别,恰好他碰上一个同事寒暄,于是跟小刘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大楼。 急诊室挨着门口最近,林雪梅停了脚步,这应该是第一站。 进了门,护士长王姐先热情打招呼:“哟,小林啊!难得请个病假,不好好在家呆着,怎么跑来了?脚上的伤好利索了吗?” 感激王姐之前为她转正的事操心,林雪梅也扬起笑脸:“早就好了。不是您给我打电话说,今天填表吗?” 王姐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说完我都忘了。” 王姐视线一转,看林雪梅从手里的提兜里,拿出一袋糖果,红彤彤的,上面印着大红喜字,一个意外,提高了声音:“哟!结婚办喜事了?怎么不告诉一声,我去喝杯喜酒啊。”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26节 王姐这一高声,急诊室的护士都听见了,七嘴八舌地插话:“就是啊,不声不响结婚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们?” 林雪梅办结婚典礼,没请军区医院的同事,自然是有个考量。 林雪梅之前跟乔远香特意商量过这个事。乔远香考虑到她在军区医院还只是个学员,没有多大的交情,平白的让人家掏腰包,随上十块二十块的礼,也是强人所难,让人肉疼,索性就低调处理了。 如今大家问到了,林雪梅自然得解释一句:“简单办的,就没惊动大家,吃颗喜糖吧。” 一看有喜糖吃,大家都高高兴兴围了过来,嘻嘻哈哈的打开袋子,抢糖分糖。 王姐拿一颗糖放进嘴里,瞟了一眼林雪梅,心里浮上来几分复杂情绪。 一听林雪梅这么快把婚结了,而且简单一办,谁都没请,以王姐这么多年的阅历,在军队大院的所见所闻,觉得八成是为了着急解决转正的事,嫁了个二婚的。 再一看,这包喜糖是十分高档的奶糖,里头还有几个极其少见的巧克力,这一包糖,也得个五六块钱,人口少的人家,够一个星期的菜钱了。 寻常人绝对不舍得在这无关紧要的细节上花这个钱,必定是个有官阶,家底厚的。 这么一想,不光是二婚的事了,恐怕年龄,还得大上一截。 嘴里嚼着香甜浓郁的高档奶糖,王姐的眼神越发带了几分同情之色。这姑娘漂亮聪明,待人又温和有礼,真是可惜了,就因为出身低一些,在终身大事上吃了大亏。 王姐正在心里感慨,不妨头有个人一掀帘子进来,炮筒子一样,把王姐心里盘旋的话直接说了出来:“哟,这么快把婚都结了?男的多大年纪了?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行不?” 王姐一看,是陶红。上次跟林雪梅结了怨,这回逮住机会,找场子来了。 王姐立刻明白,这陶红在外头也不知道听了多久了。军区大院里长大的,年年月月都是这点事,心里头都门儿清,没有白拿的甜头。但看破不说破,虽然说两个人结了怨,这么当众戳人的短处,也太阴损了些。 王姐心里的不平之气一生,不等林雪梅说话,先冲在了前头:“我说小陶,做人厚道点。你不过就是投了个好胎,有什么好得瑟的?小林要是跟你换个个儿,人家早医科大学毕业了,至于像你似的,护士转个正都这么费劲?” 但陶红转不了正这个事儿,今天成为不了焦点,王姐替林雪梅说完话,屋内几个护士都拿眼瞟着林雪梅,等着林雪梅为自己辩白,回怼陶红。 众目睽睽之下,林雪梅辩白的速度倒也没让人失望,就见她面色如常,柔声细语:“年龄啊,也还不算太大。” 屋内气氛顿时有点沉寂。大家心里都向着林雪梅,都盼着她狠狠打脸陶红,结果这话说的,显的这么没底气。那不就等于默认,嫁了个年龄大一截的吗? 其实林雪梅故意顺着她的话往下走,控制信息节奏,为的是,巴掌打到陶红脸上的时候,更狠,更痛。 这种人,让她吃教训狠一点,是她应得的。 陶红不知道前面有巴掌等着她,还越发得意:“不算太大,是多大?别是嫁了个爷爷级的吧?没事儿,爷爷好,岁数越大,越知道疼人。” 这话更阴损,听得王姐想抽她个大嘴巴子。 但用不着王姐,一个年轻的男声在帘外响起:“谁说她嫁了个爷爷?” 帘子被掀开,陆恒面无表情走进来。 屋内人目瞪口呆,望着陆恒高大身形往林雪梅身边一站,军装严正,自带凛凛威仪。 虽然已经是钢筋铁骨的打工人,但林雪梅在此时,也难免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心跳感,柔了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陆恒难得肯多说几个字:“结婚是我们俩,发喜糖怎么能你一个人发?” 林雪梅点一下头。她本来还想推拉几个回合,再跟陶红揭晓答案的,陆恒这一露面,等于提前剧透,不过效果拉高升级了,更加震撼。 王姐看着这金童玉女似的一对儿,又惊又喜:“你们……” 屋里的护士有几个人赶上了上次陆恒来的事,依稀知道,这是陶红的男神,她曾托人相亲被拒,可是一直放不下,念念不忘。 林雪梅哪能放过这个补刀的节点,带着微笑柔声细语:“有人正关心你的年龄呢。不过她托人求亲的时候,应该早就打听过了吧?” 满屋子人,都拿眼角瞟了陶红的脸色,这当场打脸的戏码可太难得一见了。 只有林雪梅面带不屑,转开了视线。这种人,她上辈子打工的时候见的太多了,看腻了。 陶红本来自以为在上风口,好不容易逮住仇敌教训她,可以狠狠的踩她的脸,一次不够再踩一次,突然男神出现,风向急转,满屋子的目光都看向她,目光有嘲笑有鄙夷有幸灾乐祸,满满都是看戏看笑话的兴奋感。 唯独男神和他的新娘子没有看她,好像她一文不值,是坨垃圾,根本不值得他们看一眼。 哇地一声,陶红情绪骤然崩溃,哭着冲出了急诊室。 王姐觉得异常痛快,笑吟吟张罗:“姑娘们,吃糖吃糖!都替小林高兴吧?再来一包!” 又分了一袋糖,林雪梅告别急诊室同事,又来到自己走过的几个科室,陆恒陪他走完了全程,送完了喜糖。 二人每走一处,都引起一阵惊叹。 都是军区这个圈子里的,多少都知道陆恒的名头,年轻有为、风头最劲的军官,一直宣称不考虑个人问题,大院里爱而不得的姑娘无数,都在猜测这高岭之花会花落谁家。 谁也没想到,最终落在了一个乡下出身的小护士手里。 于是大家难免重新打量这小护士,一打量之下发现果不其然,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这小护士虽然是乡下出身,但一副相貌赶的上文工团演员,皮肤跟羊脂玉似的白的发光,这还不说,光是待人接物那个从容大方的劲儿,这大院里头也是难找出第二个。 长的好的年轻男女,单看固然也是赏心悦目,但是配在一起,那才叫相映生辉,走这一圈,养了大家的眼,舒了大家的心。 “真是,没有天上白掉的馅饼!” “人尖子,就得配个人尖子!” 陆恒像个保护神似的跟着走了这一圈发喜糖,整个军区医院,没有人再敢小看林雪梅。 喜糖发完,林雪梅送陆恒出门,一路又吸引了来来往往的目光。 本来送到大楼门口就可以了,可林雪梅跟着他,一路往前走。 陆恒没问,也没拦着。既然她要陪自己走到办公室,顺便认识一下他那边的同事,也好。 可林雪梅走到医院大门口的日用品商店门口,停住了脚步:“我进去办点事儿。” 陆恒心里刚升起一个小希冀,小荷才露尖尖角,又缩回了水面以下。原来自己想多了,人家不是送行,只是顺路而已。默不作声,跟在林雪梅身后进了军区商店。 售货员一看年轻军官带着漂亮姑娘进来,料定这男的花钱会格外大方,赶紧热情前来招呼:“二位想选点什么?” 陆恒也是想,不管她是想买什么,再让售货员给她添点可心的小糖果小零食,于是说道:“先称半斤大白兔奶糖。” 他实在是没跟年轻姑娘打过交道,只能照着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去想。小的时候,他就是这么用零花钱哄小圆的。 可林雪梅一抬手阻止了营业员:“不用,我是想问问您这儿,需要不需要一个合作的机会。” 售货员吃了一惊,好好打量了闯进门来的这小姑娘。 这是一个中年女同志,在军区日用品商店干了很多年,正因为新经济政策的浪潮,一个浪头拍到了身上,颠簸摇晃,正在发懵,不知所措。 陆恒更是意外,重新打量了新婚妻子。 一进商店的门,他说要给她买糖吃,她却说,要跟商家谈合作。 第35章 仙女下凡送馅饼 前任要诈尸 陆恒和售货员两个人,目光诧异,看着林雪梅,连周边几个柜台的售货员也往这边看,看这个小姑娘,能说出来点啥。 林雪梅先问中年女同志:“您贵姓?我看您也是咱们军队大院的家属吧?” 中年女同志看她生的漂亮,小小年纪却透出几分沉稳,好奇中又生出些好感,就当闲聊,也乐意多说几句,于是开了个笑脸:“你看的没错,我叫吕爱萍,是咱部队大院的。我家那口子,肩章和您这位,差不多。” 林雪梅也大大方方介绍了陆恒:“我叫林雪梅,这是我爱人,他叫陆恒。” 吕爱萍听了名字,仔细打量一眼陆恒:“哟!我说刚进屋就瞅着面熟呢,这不咱大院布告板上的英模吗,英模里头长的最帅的那位?” 林雪梅甜甜一笑:“爱萍姐,这回我跟您谈合作,您更敢信我了吧?” 吕爱萍被逗笑了:“英模家属,那还用说!小林你年龄不大,脑子可真有个灵活劲儿呢。我们这一块,个人承包柜台,刚改了才几天?你今天就找上门来,这可是头一份呢!”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屋内几个柜台的营业员都往这边看,看什么来路,就敢闯上门来谈合作。 一看是个小姑娘,一个中年男人抢着说了话:“姑娘你胆量倒是挺大!可惜要让你失望了。我们柜台虽然是改成个人承包,可是现在供货还是和以前一样,上面把持着呢,外面的货进不来。想和你合作,也是合作不成啊。” 吕爱萍附和了中年男人的话,语调带了遗憾:“老李算说到点子上了。小林你说说,一夜之间把我们就改成自负盈亏了!拿什么货,自己又做不了主。我不知道你们几个,反正我这心里啊,七上八下的,没有底。” 吕爱萍说完这番话,心里涌上来一点不安和后悔。今天也不知怎么了,怎么当着陌生人的面打开了话匣子,诉起苦来了。也是这小姑娘面相善,一双大眼睛透着体贴人意的劲儿,勾的人情不自禁,就打开了话匣子。 老李接话接的快,也跟着叹一声:“谁说不是呢?吕姐。您这家里还好点,姐夫还是部队军官拿工资的,天塌下来还有老爷们儿顶着。我们家里,全指望着我呢,我更没底呀!” 陆恒在旁听着,面上没有流露,内心受到了冲击。 新经济政策出来的时候,他一看最终版本,是先放开国营商业的零售端,就明白会对哪一波人形成冲击。 但坐在办公室里纸上谈兵,做个大方向的推演,怎么能像今天走进这商店看到这些人,感受到他们生活发生的动荡和内心的焦虑? 同样感受到在场之人内心的迷茫忐忑和焦虑,林雪梅对于自己的方案又多了几分笃定,稍微提高了点声音:“你们说的我知道,常规商品的批发环节现在不会放开。可你想过没有,可以利用现有的场地渠道,搭售常规商品以外的东西?” “什么叫常规商品?……以外,又是什么?”吕爱萍站了十多年的柜台,自认为对这套业务熟悉的不行,可是从来没听过这种名词。 林雪梅解释:“打个比方,您是食品柜台,卖干货,花生瓜子,也卖水果,瞧瞧,这苹果多新鲜水灵!对吧!” 吕爱萍点头:“对呀。” “这就是您柜台的常规商品。进货环节现在还不由自己做主,对吧。” 一提起这茬儿,吕爱萍又着急了:“说的是呢。什么好卖,什么东西不好卖,我们最知道,上头哪能知道呢?这一个月下来,要是不挣钱怎么办?” 中年男人叹了一声:“怎么办,我家就只能喝西北风去了。” 林雪梅笑了笑:“批发进货的权利,早晚会下放给你们的。” 陆恒一直静静旁听,听到现在,眼眸忍不住深了深。 不光批发进货的权利早晚会下放,社会大部分经济领域也会逐步放开。 这是军队高层从京里开会回来,在一定级别的干部会上说的,而且叮嘱不让外传,怕引起社会心理的不安和动荡。 可他新娶的妻子,乡下来的小姑娘,居然能够知道。 大概也是《资治通鉴》里写过。治国安邦,古今同理。陆恒决定,有闲暇的时候,他也要好好翻翻这本古书。 柜台里几个人不知道什么《资治通鉴》,可一听说能放开,都是眼前一亮:“姑娘,你当真的?” 林雪梅明白,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一直躺在一个几十年没有变过的生活方式上,什么也不用想,突然一下被变革的浪潮打懵。听见有救命稻草可以抓,哪能不兴奋。 “但不是现在。”林雪梅一看他们生了指望,又怕他们失望,赶紧把话补全。 可这话还是补的晩了,老李脸上已经露出失望之色,苦笑一声:“姑娘你说话,别这么大喘气。远水解不了近渴。” 林雪梅对他歉意一笑,然后把视线转回吕爱萍:“所以我今天来,想跟爱萍姐这个柜台谈个合作。我给你常规商品以外的货,而且还是肯定好卖的货。这样的话,不管常规商品怎么样,您不就每个月多一份收入,有个保底了吗?” 吕爱萍感了兴趣,眼睛发了亮:“常规以外的?是啥?小林你具体说说!” “要说跟苹果一样的生鲜,比如我老家山里的野果子,要说跟花生瓜子一样的干货,我们的野生木耳,野生蘑菇。” 屋里的售货员们聚精会神地听着,这小姑娘说的东西是不常规,甚至有点儿过于遥远。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27节 “这些东西,能有人要吗?” “瞧您说的。远了不说,就说咱这军区里,山里打过游击的老革命得有多少人?人啊,上了年纪,专门会惦记着年轻时候这一口,可是进城了,没有地方去吃了。” 林雪梅一口气把话说完。她忘不了苏军长和宋军长两家,对那野果子的偏爱。 其实他们偏爱的不是野果子,而是用以寄托怀念那些战火中不平凡的岁月,和他们那一代人轰轰烈烈的青春。 林雪梅一番话引导之下,根本用不着军长亲自出来站台,军区商店整天迎来送往,人面广,自动脑补出了一大排上了点年纪的军队高层。 吕爱萍兴奋地一拍柜台:“小林说的对!有这好东西,还愁赚不到钱?” 林雪梅刚松一口气,吕爱萍就生出了疑虑,把疑虑写在了脸上:“那进货,还得另外垫钱吧?” 林雪梅当然提前考虑过了这个环节:“东西卖了,您再付我钱。您敢信任我,我就敢信您。” 吕爱萍的顾虑被打消了些,可接着,又不敢信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小林你这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可是这样的话,不等于得让人白干活吗?这谁能答应啊?” 林雪梅笑了笑:“也不是完全白干,您给个五分之一的预付款,赚了钱,咱们两方再对半分。” 林雪梅在原主的衣服包里,发现一个小本子,记着乡下国营收购站收山货的钱,出的价格是低的不能再低。现在她打开这个渠道,直供军区商店柜台,就算只给五分之一的预付款,也比乡下收购站给的多一截,大把的人抢着干。 吕爱萍彻底放下心来。 五分之一,那能有几个钱?况且第一批卖出去,现金马上就周转开了。这么多年在零售一线,这点商业头脑还是有的。 军用商店里的人也都听明白了。一时都看着吕爱萍,羡慕不已。 世界上真的有救命稻草,在这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身上。今天一开门,天上的大馅饼就掉到了吕爱萍身上。 事情谈完,林雪梅嫣然一笑:“爱萍姐,咱们就说定了,回头我来跟您敲一下细节。” 一看林雪梅转身要出门,老李急了,这个姑娘出现在这儿,看那漂亮的模样就像个下凡的观音菩萨似的,不能不管他的死活呀,他可是最水深火热的一个呀。 老李在后头赶紧就喊:“姑娘,您不能光给吕姐呀,也给我点常规商品以外的?” 林雪梅回头打量一眼,老李是营养品柜台的,她老家的东西,真帮不上他。 老李看林雪梅脸上的神色,心就冷了半截。 林雪梅实在不忍,脑筋快速转了一下,替他想出了一个门道:“大哥,您呀,抽空去办个体工商户的营业执照。” 老李的脸色表现出怀疑。这跟吕爱萍的常规以外商品不一样,看不出挣钱的办法是在哪。 而且他一个国营商店的正式职工,向来不太能看得起小打小闹的个体户,迟疑问道:“那玩意有用吗?不顶饭吃。” 林雪梅一笑:“您现在办,有优惠政策。再过段时间,想办要花更多的钱,而且还都排不上队。” 老李迟疑一刻,决定相信这姑娘。说不定真是仙女下凡,来拯救他们于水火的。 目送陆恒林雪梅肩并肩的出了门,屋里的人回过神来,气氛骤然热烈,兴奋讨论不休。 “行啊,吕姐!天上掉馅饼,砸您身上了。” “我怎么没想着呢?还是老李会抓住机会呀。讨个主意也是好的,光顾着傻看了。” 吕爱萍和老李笑眯眯的,反过来安慰大家:“别着急,下回她还来呢。” 出了商店的门,林雪梅好像才重新发现了陆恒的存在,仰起的小脸带了点歉意:“哟,您一直等我到现在。” 陆恒简短解释一句:“我得把办公室电话号码告诉你。” 林雪梅虽然认为自己用不上这个号码,但是也不能辜负好意,从随身坤包里拿出圆珠笔,伸出手:“忘了带本子,您写我手上。” 陆恒伸出大手把林雪梅的小手托在手心,龙飞凤舞,在她那洁白的手心写下电话号码。 林雪梅十分怕痒,手本能的想往后缩,又克制着不动,嘴里轻微的吸着气。 她的动作和声音很轻微,可是莫名的勾的陆恒心里跟着发了痒,赶紧放开了她的手,补了句话:“等你这边完事儿,打这个电话,让小刘过来。” 林雪梅上一世打工也算成绩斐然,可还从来没拥有过专车和司机,愣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不用,我做公交回去就行。” 陆恒鹰隼一样的目光注视了她,带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你刚才拿英模家属身份谈生意的时候,好像没这么见外吧。” 林雪梅顿时没了词儿,也觉得自己显得太矫情了些。 陆恒转身离开:“一会儿小刘过来。” 林雪梅原地看着他高大英武的背影,当成电影镜头里的二次元男神看,可真是让人情生意动,目眩神迷。 自己这军官太太,虽然只是个形婚,军车和司机这附属红利,推辞也是推辞不掉了。 这天晚上,陆恒有事忙,回家晚,进了自己的卧房,就见林雪梅在摆弄一个包袱。 看见陆恒进屋,林雪梅仰起脸,给一个盈盈笑意:“回来了?给你泡好茶了。” 既然享受了意外的岗位红利,也得适当的提高工作质量,巩固增强一下职业竞争力。 陆恒本来没觉得渴,可是不由自主的走到写字台前,倒了一杯喝了下去,不冷不热,温度刚好。 林雪梅兴致盎然地打开包袱,察觉光亮被挡住,抬眼一看,是陆恒喝完茶,没有自去洗漱,沉默着站在灯影里。 被男人的目光注视,林雪梅有点不自在,搭了句话:“是我爷爷奶奶给我的嫁妆,还有我留在家里的一些东西。” 陆恒走上前来,凑到了她跟前。 林雪梅有点意外,但是她的一句话,把人招引到身边来的,只好没话硬找,被迫展示一下包袱里的东西:“我奶奶给我的两件老首饰,我从前在家穿的衣服。” 陆恒打量一眼首饰,乡下人家能拿出这压箱底儿的东西,对于这个小孙女,也是用到心,尽全力了。 于是点了下头:“这东西有年头了,爷爷奶奶疼你。” 林雪梅是一万个没想到,陆恒这样冷淡的人,居然还对别人的事有兴趣,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抖搂包袱。 果然这包袱就是不该抖搂,抖搂几下之后,几件碎花衣服下面,露出一件男式半袖,的确良的布料,手工缝的。 林雪梅这么千锤百炼机智无双的资深打工人,也一时失了反应。没想到七抖八抖,抖出一个大麻烦。 抬眼看一下陆恒,陆恒的眼光表现出十足的兴趣,盯在这件衣服上。 林雪梅硬着头皮把衣服拿起来。尺码有点过于的大,衣服的主人很显然得一米八以上的高大身材,而且式样偏于年轻,说是给父亲林有富、爷爷林满堂做的,都说不过去。 估计是原主给议亲对象王喜做的,姑娘家害羞,层层藏在自己的衣服里,林奶奶没有一件件的检查,一股脑儿的裹挟了来。 但是这件事因为涉及堂姐的丑事和整个林家的名声,陆家和陆恒并不知道,她现在也不能拿林家的名声面子,来为自己辩白。 林雪梅终于拿出了应对职场危机的专业素养:“这件衣服我没见过,估计是奶奶给你做的。” 看着林雪梅脸上甜甜的笑容,大眼睛里透着清纯无辜,陆恒在心里冷笑一声。 真是个小骗子。撒谎都不带眨眼睛的。 这件衣服他根本穿不上,衣服的真正主人也算得上高大健壮,但没有他的肩宽。 但也不能戳穿她的谎言。 她已经够怕他了,不能让她更怕。 当务之急,是卸下她的防备,攻城略地,成功之后,再好好收拾她。 陆营长在心里演练了一套兵法,平息了这件男人衣服带来的冲击。淡淡的交代一句:“收拾收拾,早点睡,明天一早,回门。” 林雪梅松了一口气。幸亏自己聪明机智,有惊无险,度过了难关。 丝毫没有意识到,陆营长今天张罗上床睡觉,就算明天要回三道沟,时间也是太早了些。 隔壁,小圆的卧房,经过乔远香从中调和,新婚夫妻准备重新开启昨晚错过的时光。 白秀莹换了一件睡衣,跟昨天那件是不一样的诱惑,脸上也染上了新嫁娘的羞赧之色。 第36章 第二夜都有进度条 进度条,抽象派…… 林雪梅赶紧收拾起那个无端惹事的嫁妆包袱,去洗手间洗漱完毕,回到房间一看,好在陆恒还没回来,和昨天一样如法炮制,飞速地脱掉衣服,躺到了床里边。 半晌之后,陆恒回来,一身皂香,躺到另一边床上,拉灭了台灯。 时间比昨天早,窗外月色更明亮,陆恒身上的温度好似也比昨天更高,被体温一激发,那一股自带野性的男性气息袭来,清冷皂香也是掩盖不住。 林雪梅又不由自主,往床里缩。 陆恒这张床跟墙之间,有一个不小的缝隙,林雪梅今天后退的有点用力过猛,尺度掌握的不如昨天好,一个用力过猛,往那个缝隙那边滚落。 林雪梅身子失去了重心,本能的发出一声惊叫。 陆恒的反应不是一般的快,不愧训练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一个饿虎扑食,就扑在了林雪梅身上,身子有一半压在她身上,一只臂膀紧紧箍住了她的腰。 阻止了她往缝隙滚落的姿势,却因姿势有点凶猛,惹出了林雪梅的另一声惊叫。 猝不及防,林雪梅被男人搂在怀里,只见身上的男人目光闪亮如鹰隼,丝毫不改白日的清明理性,才稍稍放下心来。 又见那眼神在清明中,带了点别样的意味,突然回过味来他的意思。 自己方才的两声惊叫,实在是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 虽然在黑暗之中,林雪梅的脸还是腾地一下子,红了个透。 正在这时候,走廊里传来开门的声音,轻轻的脚步声,奔着他们的门口,走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乔远香还是马阿姨。 林雪梅脸上的火烫,一下子烧到了耳根。心一慌,身子微微一动,想挣脱男人的怀抱,就见男人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林雪梅今天,对于哑语的领悟速度也是突飞猛进,立刻明白陆恒所指。 这床有点旧。 如果现在动的话,床就会响。 林雪梅死了心,把身子缩在新婚丈夫的怀里,安心等着走廊的脚步声过去。她一张小脸贴在他坚硬壮硕的胸肌上,脸颊发着烫。 陆恒眼中露出一点满意之色。 新婚妻子就这么被他扣在怀里,他一身铜皮铁骨,健硕肌肉,包裹了女孩香香软软的娇小身躯,二人四肢交缠,身躯紧紧相贴,身体的温度交织,呼吸在紊乱中交错。 虽然还是在护城河外,不能走进城门半步,但,在女孩温暖馥郁的体香和触感中,他身上不知哪处紧绷的一根弦,突然松了下来,感觉浑身毛孔都舒服了。 紧绷之后得到的放松,有种异常的舒适感,陆恒对于今晚的成果暂时感到了满意。 其实今晚上床之前,陆恒就有蓄谋了,就算不能突破城池半里路,至少也得围着城门绕三圈,给妻子进行一个脱敏训练,务必每天都有进度条。 早晨车上,小刘那一番对话刺激了他。 林雪梅怕他。这是个当务之急必须解决的烦恼。可是怎么解决呢?学会笑,学会温柔小意的哄女人吗,像他堂弟那样? 陆恒果断放弃了这种可能性,决定另辟蹊径,按照训练士兵的方式,来训练妻子。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28节 有的士兵不是恐高吗?每天专门让他爬高,过段时间就脱敏了。 有的人不是晕车吗?天天坐车,很快就不晕了。 林雪梅不是怕他吗?不要紧,就天天见缝插针想点办法,让她靠近亲近他,搂一下抱一下什么的,过段时间就不怕了。 可是等上了床,陆恒发现,没那么简单。 所谓的“见缝插针想点办法”,说起来就是八个字,实施起来,连他这样自觉智计无双的人,额头都冒了细汗,还是没想出可行的办法。 没想到一个意外发生,英雄救美,顺理成章把人扑到了怀里,可以说是天假其便,毫不费力。 林雪梅把脸埋在陆恒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在黑暗中沉实有力,好容易听着走廊的脚步声远去,刚想挪动身子挣脱男人的怀抱,就听陆恒在她耳边说:“你身子冷,我给你暖一会儿。” 林雪梅身子一僵。她的脸都烫人了,身子还冷? 自己体会了一下,果然手脚发凉,要么是刚才惊吓的,要么就是快要生理期了。既然男人好心助人,她也不好拒绝,安心躺在男人火烫的怀抱,任由二人紧紧贴合的身体传递热量。 陆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把小妻子箍得紧紧,包裹的严实。 林雪梅安安静静在男人怀里,被紧密贴合了一会儿。别说你还真别说,手脚都暖了不说,后背都起了一层薄汗。 她低声在男人的耳畔说:“够了够了。” 说完话,接着身子一动,想离开这个怀抱。 男人不为所动,也不让她动:“没事儿,我不累。” 林雪梅根本不是怕他累,而是自己的心都快跳出腔子,扛不住了。 但陆恒对她各个方面算是很够意思,自己也不能显得太过河拆桥,不识好歹,于是嘴上接住了男人的话茬:“你忙一天了,我怕你累。” 月色朦胧中也是看不清,隐隐约约中,男人好像笑了一下,沉声说道:“夫妻本是一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话题到了这么弘扬美德、高大上的份上,林雪梅彻底放弃挣扎,像一只被驯服的乖顺小猫被搂在怀里,直到陆恒自己觉得,再不放手说不过去了,一边在心里使劲割舍这份良好感觉,一边在林雪梅耳边说了句话:“过几天,我要带着全营,到外地去。” 林雪梅一听到这个出行通知,如释重负。 发小在电话里介绍过,堂姐前世的军官丈夫,新婚几天就离家去了外地,以后再也没进过堂姐的房。 谢天谢地,剧情线终于正常走起来了。 不然林雪梅简直要怀疑自己穿错书了,好像穿进了一个同人文。 现在紧搂着自己的这个军官丈夫,明明人设是面冷心硬,可是相处了两天下来,多多少少觉得他有点……黏人。 林雪梅根本没敢明目张胆地舒一口气,陆恒还是觉察了她那个如释重负的劲儿,心绪复杂、意犹未尽地松开了臂膀。 在一种奇异的半饥半饱感中,陆恒翻过了身。 还是有收获的,他的睡眠困难症消失了。但美味到了嘴边,闻着香味不能吃,只会勾得人发疯,这不,睡眠困难是缓解了,又好像有其他的身体不适被勾起来了,那个难受劲儿聚集在某一处,更下不去。 况且,妻子的嫁妆包袱里还有一件男人衣服。攻破城池迫在眉睫,消灭一切潜在敌人。 陆恒在坠入梦乡之前,还在好奇衣服的主人长什么样子。 陆家的另一个门洞,白秀莹穿着真丝镂空睡衣,等待她的新郎。 小圆站在门口,眼底还是一片冷漠。 昨晚新婚之夜,他不愿意承受白秀莹的脾气,躲出去了。但今天一早他又捋顺了自己,来找白秀莹,他准备好了,让怎么哄就怎么哄,无论怎样他都顺着她的意,绝不反抗。 谁知道白秀莹不依不饶,坚持要去找他奶奶给她做主,给她出这一口气。于是他们两个人房间里的事,就这样被端到了外面,赤裸裸地摆在了长辈面前。 现在白秀莹是出了气,可小圆早晨成功强迫自己曲意逢迎的那个劲儿,消失了。 站在自己的新房门前,新娘在等着他,可他迟迟不愿意进去。 如同厌烦到极限的打工人抗拒自己的办公室一样。 他再次启动意志,想要强迫自己进这个屋子,可是迟迟的没有成功,腿下好像有千斤重。有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濒死一样的痛苦。或者说,如果能换来一个从这个门前逃开的机会,他宁愿去死。 最痛苦的一刻终于熬过去,迎来了转机,他成功转换了心里的情绪,脸上的表情,迈开了脚步,推开了门。 一进屋,白秀莹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也收起了昨天的骄横之色。 小圆心里多少舒展了一些,轻手轻脚走过去,坐在白秀莹身边,拉灭了床头灯之后,伸出臂膀拥住了他。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白秀莹年轻的肌肤闪着瓷器般的微光,身上的睡衣比昨天那件更精致漂亮,展示出别样的诱惑力。 可小圆发现,自己还是毫无反应。 昨天晚上,他察觉了不对劲和严重性,今天及时用了药物,时间算的刚刚好。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药物居然没起作用。 他头上微微冒了汗。这不行,这个任务必须完成。他和白秀莹之间,也就剩下这一件事,能制造足够的牵绊。 白秀莹已经表现得有点急躁了。 情急之下,小圆以其他手法开始安抚新婚妻子,能用上的,尽量都用上,而且,极尽的轻柔耐心。 果然有效,白秀莹的急躁劲儿消失了,沉浸其中。 小圆找到了新的办法应付危机,慌乱的内心稍微稳当下来,凭借自己超出常人的细腻敏感,更加细致的探索,对方的声音表情,以越来越大的反应,给了他鼓励引导。 但满足又催生了更大的不满足,妻子面颊泛红,眼神里显示了无声的催促。 小圆感觉再次被逼到了悬崖边上,那种濒死的感觉又回来了。几乎就想扔下一切,夺门而逃。 这时,窗外树影剧烈晃动了一下。 他一转头,想看看是否起了风,可窗外又恢复了平静,只有月光和树影安安静静,他什么也没看到。 这视线一转之间,他发现,自己起了反应。 药效终于起作用了。他好好的松了口气。 白秀莹已经等的不耐烦,忍不住拿脚尖踢了男人一脚。 男人回馈了她一个突然的惊喜。 像一部好戏一样,前情不断铺垫,并且不断拉升期待,固然是会带来等待的焦躁,也会带来那一刻的意外爆发和满足。 一切都平息下来,白秀莹亲呢地瞟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心里的怨气都消了个干净。 自己选的对象,果然是没看错人。优质而且全面,又有里子,又有面子。 回味片刻,余韵未尽,白秀莹内心又想夸人,又不好意思直接夸,捶了身边的男人一下:“看你斯斯文文的,哪儿学的这些坏心思?” 小圆今晚,只觉得数次站到了悬崖边,但终于有惊无险,侥幸过关。日子又能运转下去了,可以奔着他的目标继续进发了。 虽然根本无法同频妻子亢奋快意的情绪,但得体的应对一向是他的强项,他想了想,简短答了两个字:“天赋。” “吹牛吧你!”白秀莹更加高兴,又捶了男人一下,笑声如同银铃。 婚礼第三天是回门日,女儿带着新女婿上门,白健雄特意泡了好茶,小圆乘机拉着岳父,详细讨论新的经济政策。 看着新女婿斯文俊秀,好好的文职军官当着,白健雄哪里知道小圆心里的打算,还以为是新女婿为了捧岳父,特意找了他擅长的话题来聊。 因此心头特别高兴,从当下到未来,从宏观到微观,聊到爽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玉兰特意把女儿拉到房间里,问她出嫁这三天过得怎么样。 依着以往的大小姐性子,白秀莹又要竹筒倒豆子,诉苦自己新婚之夜被晾,控诉男人冷漠无情,让爸妈替自己出口气,好好收拾收拾他。 但一想起昨晚的水乳交融,忽然就心软,不由自主羞红了脸色,垂了头。 徐玉兰一见女儿这副害羞神态,放下了一大半的心,自去找保姆张罗酒席开饭。 林雪梅一早带陆恒回三道沟村,完成回门礼。 陆恒见车到了村口,转脸注视了林雪梅:“别忘了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当时一个猴子脸的小女孩,神色很不自然。” 林雪梅知道,他提醒的是婚礼被暗自算计的事,可是被他这句话逗笑:“那是我后妈生的妹妹林雪英,她从小就欺负我习惯了,早晚得给她点教训,不然她不知悔改。” 陆恒有意无意,摸了一下腰上别着的手枪,林雪梅被他逗得笑出声来:“一个小女孩,你不至于吧?” 陆恒眼望前方,没说话。他心里想的不是林雪英,而是那件衣服的主人。 车一进村,后面又跟了一帮孩子,跟上次一样乱喊乱叫:“老林家的军官姑爷上门了!” 林雪梅瞟了身边的陆恒一眼。上次他顺路来送,孩子们也是同样的瞎嚷嚷,当时也不知道是否引起他的尴尬不快。 正在猜测,就听陆恒对小刘交代了一句:“一会儿下车给孩子们发糖。” 小刘笑着答应,林雪梅却吃了一惊,没看出来他是这么重视细节的人,连这都事先有准备。 车到了林家门口停下车,林满堂和林奶奶带着林家人等在门口,满脸的喜气藏都藏不住。 左邻右舍,全村老少,有知道林家小孙女今天回门的,也有在孩子们的叫嚷声中出来看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把林家所在的这一个路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刘打开后备箱,往外搬军官姑爷带来的回门礼,林有贵林有富往林家屋里搬,两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一趟接着一趟,搬的额头都冒了汗。 陆恒在随林满堂进堂屋之前,在围观人群中扫视了一眼。没有那件衣服的主人在内。 林雪艳也没有露面。 林雪梅留在院内,跟大伯林有贵说了几句话。 林有贵脸色又惊又喜,愣了半天才敢相信,然后高声对人群说话:“大家都听好了,我们家梅子,给大家带回来一个挣钱的机会!” 围观群众本来在叽叽喳喳的兴奋议论回门礼,此时静下来一瞬,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啥? 这个柔弱的小姑娘,原本在后妈手底下受气的小可怜,不光嫁了城里军官,现在还说能带着大家挣钱? 第37章 陆营长回门 是真霸总啊 方才林家兄弟一趟趟的,往屋子搬回门礼,整条的烟,成箱的酒,乡下见都没见过的水果糕点,花花绿绿的营养品,在阳光底下闪光,发着亮,林家兄弟脑门儿也见了汗。 把三道沟村的男女老少都看直了眼。 “瞧瞧人家老林家!别说回门了,就说结婚,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排场!” “老婶子,你说十里八村的,咱们见过这排场吗?” “别说十里八村的没见过,这一辈子,怕是也见不到第二回喽!” 刚忙活完回门礼,那军官姑爷带来的司机,又从后备箱拿出一大袋糖果,望天抛洒,逗引的小孩子们欢天喜地,笑语喧哗。 拿手里一看,都是高档奶糖,金灿灿的糖纸五彩缤纷,乡下没见过不说,连县城里都不知道有没有卖的。大人当中爱热闹的,也忍不住的往跟前凑。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29节 那小司机笑脸迎人,大把的糖果把人兜里装的满满,还不过瘾,又取出一整条烟拆开,见人就是一包烟。 这一下,把全村的老烟枪都招了出来,排队领起了喜烟。在林家门前,队伍排了老远。 一幕幕的看下来,把林满堂乐的合不拢嘴。 一时也没猜透,回个门,整这么大排场,究竟是老首长的意思,还是新姑爷的意思,赶紧张罗着把陆恒让进了堂屋。 一看新姑爷进了屋,乡邻们的议论方向一转,话题奔了新姑爷身上。 “瞅瞅梅子寻的这个军官男人,真俊,像个电影演员!” “俊还不说,那高大壮实,咱村儿也找不出这么一个!” “还用说?人家当兵的整天训练,是吧。就是有一样不好,听说当兵的人,那方面,一个个的贪得不得了,还不知道梅子那小身板,受得住受不住呢。” “嗨,不能光看身子单弱不单弱!你细看,这梅子生了一双桃花眼,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面相里头带着呢!” “再说了,只有累坏的牛,哪有犁坏的田!” 林雪梅站在院内,一听话题奔着大胆放肆的方向走,嘴里说着还不过瘾,一双双眼睛干脆朝她身上打量过来,看得他身上发麻,赶紧跟大伯林有贵低语了几句,转身回了屋。 乡邻们一看,把回门的新媳妇说害臊了,承受不住,一扭脸跑了,更加乐不可支,嘻嘻哈哈笑得开心。 直到林有贵高声说了一句话,梅子给大家带回来一个挣钱的机会,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静场了片刻之后,人群才重新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比刚才议论结婚回门的排场,新婚小夫妻的洞房,更加的兴奋起劲。 “梅子这是当真的?这进城才几天啊?” ‘别是逗我们玩的吧!带大伙挣钱?别说是个小媳妇,就是大老爷们也不敢说这话呀!” “一般的大老爷们就不说了,就是咱乡长,咱县长,敢不敢说这话?” “都等着,听我明天大喇叭广播!”听着乡亲们的议论,林有贵越发觉得脸上有光,美滋滋扔下一句话,转身回了屋。 林雪梅一进屋,先凑到厨房找奶奶说话,厨房里满屋飘香,勾的她一个劲儿的吸鼻子。 有大伯母许二凤和后妈宋桂枝帮忙打下手,中午的回门宴席已经准备得差不多。林奶奶宰杀了院里养的芦花大公鸡,炖了鸡汤,还配上了山里采的野生榛蘑,自己存的老山参,鸡汤在土灶上炖了一上午,金黄香浓,香气都飘出了院子。 一见小孙女跑厨房来了,林奶奶把她往外赶:“回屋去!别脏了你的衣服。” 林雪梅见了林奶奶,心里高兴,嘴上忍不住撒娇:“鸡汤炖好了吧?我先吃块鸡肉。” 林奶奶嗔了她一眼:“这是给新姑爷补身的,你先别乱动,到桌上一起吃。” 林雪梅一见锅里滚开的老山参,忽然明白了这鸡汤的意思,明明她是结了个形婚,纯洁无暇,清白无辜,可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 许二凤在旁看着:“哟,新媳妇害羞了!” 宋桂枝也凑趣,埋怨林奶奶一句:“我闺女天生就腼腆,妈,你快别逗她了。” 许二凤瞟了宋桂枝一眼,眼底掠过不屑。一个后妈,这又成了她闺女了,忘了打骂孩子满街跑的时候了。 本来许二凤和宋桂枝在婚宴上都惹了祸丢了脸,乍见林雪梅有点发讪,这借机插话,一说一笑,也算是把那个尴尬劲儿遮过去,就等着中午开席,跟新姑爷同桌吃饭了。 谁知午饭宴席摆好,林有贵却来到厨房,通知这妯娌俩,先不要坐到席上去,村支部几个人来商量正事,等这一桌吃完,她俩再跟家里孩子开第二席。 林有贵说完自行走开,妯娌俩都暗淡了脸色,交换了一个眼神,满满的都是不快。 明明是回门的家宴,有什么正事要商量?不过是公公婆婆嫌她们,怕她们丢人,惹了新姑爷城里人不高兴,变个法子,用她们干完活,又把她们踢下席面,扔在了一边。 许二凤倒还有三分气量,生气归生气,还在灶上烧火,宋桂枝向来眼皮子浅,最沉不住气的人,皮笑肉不笑地跟许二凤说:“哎呦大嫂!我刚想起来,家里的猪还没喂呢。” 说完也不等许二凤说话,把手一甩,走了。 许二凤一看,得,桌上伺候的活儿,全归了自己。摊上这么个妯娌,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屋内,回门酒宴已经摆好,陆恒惊讶地看到,门口林有贵领进来两个中年男人,跟他点头招呼,坐到了酒桌前。 林满堂张罗着,让屋内的人上桌。林家二老,有贵有富,雪梅陆恒小两口,团团围坐,然后给陆恒介绍两个外人,一个是村长,一个是村会计,加上大伯林有贵是村支书,村委会就算齐了。 桌上之人端起酒杯,陆恒滴酒不沾,以水代替,端起水杯。心里不解,这乡下人家嫁了姑娘回门,都请村干部作陪。陪得过来吗。 等酒过三杯,林有贵清清喉咙:“刚才梅子跟我说,有个挣钱的大事儿,我跟我爹商量了一下,干脆直接把二位请过来,一个是梅子回门请二位喝杯喜酒,二是咱们该定下来什么事,当场就能说透,能拍板。” 村长和会计二人,把目光望向林满堂,林满堂点点头:“有贵说的没错。我小孙女林雪梅,刚在城里军区医院,护士转了正,结了婚,我孙女婿陆恒,现在是营长。” 老支书短短一番话,村长和会计两个人,看看林雪梅,又看看陆恒,眼睛是越瞪越大,跟听说村里出了个皇后娘娘差不多。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林家小梅子吗,挨了后妈打只会哭,没事也溜着墙根走?眼前这姑娘一张俊俏脸蛋白里透红,神色从容大方,扎个高马尾,活脱一副城里人的模样,这才短短几天没见啊,都快不认识了。 这个营长姑爷更是不凡,一表人才不说,闪闪发光的肩章,大檐帽上的国徽,无不显示着威严莫测。 想起来林有贵说的正事,村长添了添发干的嘴唇:“营长交办的事情,我们一定认真完成。” 陆恒这回明白过来,村委会是为了林雪梅跟军区商店合作的事情来的,但自己该澄清的话,还是得说清楚,于是注视了村长:“不是您说的这样。我们现役军人不允许这样做。这个事情是雪梅一个人操作的。” “这……”村长一个意外顿时对林雪梅又刮目相看了几分。 乡下小姑娘到城里,找工作,嫁军官,就够了不起了,还真有脑子有胆量张罗大事? “……”会计生出了疑虑,这样一来,这事还能靠谱吗?会计的职业是风险厌恶者,嘴上没说,神色里带了出来。 陆恒捕捉到了,及时补充一句:“大家别担心。虽然是她个人操作的事,但是夫妻一体,如果有什么差错闪失,我用我的个人名誉和个人资源,给她兜底。不会让乡亲们吃到一点亏。” 陆恒语声低沉,掷地有声,村长和会计不由打消了顾虑。头上挂着国徽,肩膀带着星的人,说出话来再不信,还能信谁? 林雪梅反应更大。 一种从没有过的踏实,温暖。 好像她的双足第一次踩到了坚实的大地。又好像是一股暖流,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了她。 她活了两辈子,这种感觉,还从来没有过。 虽然她是坐在东北农村的土炕上,跟一群庄户人吃着田里的野菜土鸡,可仿佛一下子化身动漫里的美少女,对着她嫁的这个男人星星眼,眼睛里冒出来一串粉红桃心。 自己在影视动漫看到的男神再香,那都是纸片人。这可是活生生的真霸总啊! 一激动,林雪梅主动盛了一碗香喷喷的鸡汤递给陆恒。 陆恒接过鸡汤,瞟了林雪梅一眼,见她一张素白的小脸透出来粉红绯绯,眼角眉梢也透出几许没见过的娇媚。 陆恒面色没动,低头喝汤,可心下缓缓升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暖洋洋,飘飘然,这种滋味也是从来没有过。 看来解决个人问题虽然麻烦,但是解决得好的话,生活还真是有了新的风景和滋味,难怪人人都争着抢着解决。 林奶奶看着新婚小夫妻二人的情状,眼中泛起笑意。 林雪梅嫁了年轻有为的陆恒,固然是意外之喜,但她见陆恒威势重,性子也是面冷心硬,一直隐隐的为小孙女担忧,想私下里问又没得空,一看这情景,才放下心来。 林雪梅刚才一激动,给男人盛了一碗汤,等上头的劲儿稍稍一过,一看陆恒碗里的老山参,感觉不妙,心里一阵后悔涌上来。 他昨晚搂她在怀里,没吃老山参,都烤的她浑身冒汗,这山参鸡汤下肚,还得了?庄户人家,屋子低,土炕窄,岂不是得把她烤熟? 陆恒只管喝汤,林有贵站起身来张罗最后一杯酒:“喝尽一杯酒,梅子给咱找到了挣钱的门路!大家加油干!” 村长书记端起酒杯,都喜笑颜开,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道路金光灿灿的希望。 —— 宋桂枝带着气,偷着懒,回到家,林雪英又惊又喜迎出来:“妈,是不是开席了找我去吃饭?” 宋桂枝本来就一肚子气,一看女儿这副没出息的馋样,气也是不打一处来:“开席有你什么事儿了?不吃那一口能死?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林雪英满心欢喜被泼了一瓢冷水,把事情也猜了个七八分。八成就是她妈干完了活,又被嫌弃,赶回家来。 她无故被当作了出气筒,认个倒霉,把头一缩,嘴一撇,去院子里喂猪了。 宋桂枝骂完女儿,把气散了些。又估摸着头一桌席已经开完,桌上桌下伺候人的活,大嫂许二凤也干的差不多了,这顿好饭还得去吃,参鸡汤还是不能不去喝一口。 于是没好气喊了一声林雪英,带着女儿又折回了林家祖屋。 一进屋,果然第一席已经撤下,城里头来的贵客和客人已经各自散去,许二凤把这第二席摆上刚要吃,迎头就给了宋桂枝一句:“哟,你家这个猪成精了!时间掐算得可是够准的!我刚忙活完,你们娘俩就进门了。” 宋桂枝只做没听见,坐在席上就开吃,跟林雪英两个人吃了个肚儿圆。 吃完了,林雪英一见要帮忙收拾碗筷,眼珠一转,跟宋桂枝说吃得太撑了,要出去溜达溜达。 宋桂枝如何能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心领神会一瞪眼配合了她:“滚。” 许二凤在这母女俩身上总是吃亏,嘴上赶紧找补找补:“要问说你这闺女,可真是你亲生的!将来找婆家,也能随了你!” 宋桂枝最恨别人提起来这事,她因为太刁恶无人求娶,给人做了填房,被大伯嫂揭了短,一肚子闷气发泄在手上,把锅碗瓢盆弄的乒乓乱响。 林雪英无所事事,出门晃悠,晃悠到了堂姐林雪艳家附近,突然很想知道她今天的感想。 今天吃酒宴,全家没有一个人叫堂姐,连第二席也没轮上,直接把她撇在了一边,林雪英估计,堂姐心情好不了。 林雪英估计得一点都没错,林雪艳独自一人坐在家里,正生着闷气。 堂妹回门,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喜糖撒了一个村子,喜烟撒了半条街,可林雪艳这回,是真听了奶奶的话,真没敢露面。 上次霸王硬上弓,强挤进了婚宴,因为当场太虐心,当场有了孕期反应,她自己也怕被人看出破绽,所以今天就是天大的热闹,她也没这个胆子去赶了。 架不住左邻右舍有好事的人。她不想知道,有人想让她知道。 她爹她妈都去祖屋参加回门宴,她独自在家刚扒拉了一口剩饭,隔壁二丫就来了。 林雪艳知道二丫原本对王喜有点心思,这一进门肯定不怀好意,冷着脸没搭理。 奈何二丫迎难而上,凑上来一个幸灾乐祸的笑脸:“哟,艳子,你家梅子回门,你咋没去赶席呢?那鸡汤香的哟,我在大门口都闻见了。快,我给你带了几块喜糖,满大街的撒,这奶糖特别香,真没见过这么阔气的。” 她递出来两块糖,林雪艳没接,她又收了回去,嘴上没停:“那新郎官那一身军装,把我们都看呆了。这门亲事原本不是你的吗?怎么换成你妹妹了?” 这话刺激性太大,林雪艳再不反击一下,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冷笑一声,不屑地看一眼二丫:“什么叫娃娃亲你懂不懂?那是两家老人要结的亲,给哪个孩子都行,一个不合适了,就换一个。” 这是她去城里赶婚宴,听周团长说的话,当时气的她半死,可是现在,她用来对付二丫了。 这说辞果然把二丫唬住了,但二丫不能打退堂鼓,还是追问不休:“可原来是给你的呀,你怎么不去?那是城里,有钱有势。” 林雪艳就是等她这句话掉坑,把嘴一撇:“谁让王喜对我太好了呢?他说呀,他离了我,活不下去,要跳河。” 二丫果然被打击到了,脸色灰暗下来,嘴里的奶油喜糖都不香了。 城里军官有钱有势,太抽象太遥远,王喜帅气,又会疼人,更具体。 说曹操,曹操就到,恰好王喜就进了屋。 二丫带几分妒忌和眼馋,打量一眼,高大身材,眉眼英俊,还是那么帅气。 心里又叹息一声,馋也没用。两天以后,他和林雪艳就办喜事了。 但明明是两天后就办喜事的一对,林雪艳看到王喜,张嘴就是埋怨,一脸的不满:“你怎么才来?我都难受半天了。” 王喜连看都没有看林雪艳一眼,垂着头闷声回答:“家里有活,误住了。”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30节 二丫在一旁看着纳闷。两天以后就要结婚了,这两个人,一点喜气儿都没有。 再看王喜,对林雪艳爱答不理,实在也不像要为了她跳河的样子。 有心再看下去,被林雪艳狠狠的剜了一眼,不得已,抬腿出了门。 二丫关门之前,还在竖着耳朵听,听到林雪艳说了句话:“你不是家里有活,你是心里有事。” 王喜没说话,但林雪艳却不依不饶:“今天你不许出这个门。” 王喜这时候却说话了:“你管不着我。” 心里一片惋惜,二丫实在是不能再磨蹭,把门关上了。 出了大门一拐弯,又碰上了林雪英,好像无所事事,在路上瞎晃悠。 第38章 堂姐弄巧成拙(修) 各怀秘密…… 林雪梅在奶奶的里屋,一件件的展示给家人买的礼物,摆了半铺炕。 林奶奶一样一样的拿起来看,看一样,叹一声。 林家全家,连老带少三家,十来口人,一人一份的确良的做衣服布料,足够做两套的,这就得一大笔钱。 另外给长辈,男的都有帽子鞋袜,女的都有围巾手帕,等于全身上下给换了个新。给林满堂,加多了一条皮带,林奶奶一个崭新的铜质烟袋锅,都是平日天天用,庄户人家又舍不得现钱换新的东西。 林奶奶看完一遍,又是喜欢,又心疼钱,索性教育起了小孙女,念起了过日子经:“你连工资都没挣上一个月呢,就敢这么花?这让陆恒怎么踏实心肠跟你过日子?怎么敢把钱交给你花?” 林雪梅心里不服气,真想跟奶奶得瑟炫耀一下,陆恒还真就敢把自己全部家当交给她。但又怕招出来奶奶更多的话,索性躲了这个话题,另起了一个头。 “奶奶,我跟您想的一样。可是陆家爷爷奶奶不依不饶啊,只有几样东西是我选的,剩下都是他们二老硬塞到车上的,您要不找他们二老算帐去?教教他们怎么过日子?” 林奶奶没话可说,神色中带着不安:“这陆家,太破费了。” 林雪梅有心安慰奶奶,从随身坤包里拿出结婚那天拍的照片送给奶奶:“您看看,我结婚那天穿的戴的,都是陆家奶奶买的。她说拿我当亲孙女对待,又是娶孙媳妇,又当是嫁孙女。” 林奶奶接过结婚当天的照片,一看林雪梅像画报里的公主一样,跟新姑爷那叫一个郎才女貌,脸上就笑开了花。 林奶奶当成宝贝似的,挑最好看的两张,放在柜子上面的玻璃镜上。结婚那天就没看够,这回好了,有照片在手,啥时候想小孙女了,啥时候看。 一回身,果然对孙女开了笑脸:“梅子你说的对,咱两家门第差得这么多,陆家都不计较,一片赤诚的当正经亲戚对待,咱们也别小家子气。以后有啥拿啥,自家山货,乡下特产,尽到心思,他们自然明白。” 一看奶奶对此释怀,林雪梅脸上露出笑意:“这就对了嘛,娃娃亲,就是亲上加亲。” 一提娃娃亲这茬儿,林奶奶心里咚的就是一跳。陆家兄弟换了人,可林雪梅还不知道。 偏偏林雪梅一见没有旁人在跟前,又问了让林奶奶心跳加倍的敏感问题:“王喜和我姐,后天要办喜事了?” 她是因为原主的包袱里藏着给王喜做的衣服,被陆恒撞了个正着,又想起和爷爷进城那天,王喜送行送鸡蛋的事,觉得这事不稳当,恐怕是要有后患。 林奶奶一听,这件事更是直戳心窝子。自己那不争气的大孙女为什么退亲,陆家并不知道。 要是林雪梅没嫁进去陆家,两家少来往,也不要紧。可现在倒好,正经的结了亲家,躲都躲不开了。 林奶奶立刻紧张了神色,叮嘱林雪梅:“陆家压根儿不知道你和王喜有过议亲。虽然你和王喜清清白白,没有见不得人的事,可现在王喜成了你堂姐夫,这事儿也是好说不好听,干脆跟陆家的人,就别提了。” 林雪梅嗔了奶奶一眼:“这还用您告诉我?我又不是傻子!” 林奶奶的意思,一方面是怕事情暴露,大孙女未婚先孕,林家的面子在陆家挂不住,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在陆恒面前提起林雪梅有个议亲对象,怕小夫妻俩生了没必要的嫌隙。 林奶奶一见小孙女心思灵透,一点就明,心里也是高兴,可还得叮嘱一句:“你姐和王喜的婚礼,照常说起来,你这当妹妹的该参加,可照我看,你还是找个理由,和陆恒早点走的好。” 林雪梅点一下头,正好林满堂从外屋推门进来,拦住了祖孙俩的话头。 林奶奶看了林满堂一眼:“你不是跟姑爷一起送客去了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林满堂答了一句:“他想一个人随便走走。” 刚跟小孙女聊到了点隐密瞒人的事,林奶奶心中隐约不安,瞪着老头子:“他一个外乡人,又是贵客,你就放心?” 林满堂也瞪了眼:“一个大小伙子,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全村人都没他高,没他壮。再说了,一身军装,腰里别着枪,别说普通老百姓了,就算是抢钱劫道的犯罪分子,谁敢动他?” 这话林奶奶无法辩驳,她怕的并不是劫道抢钱的犯罪分子。 撇开林满堂,她跟林雪梅使了个眼色:“梅子,你出去迎一迎姑爷。” 林雪梅答应一声,往外就走。她明白奶奶的意思,让她去找陆恒,陪在陆恒身边,防着村里人乱说话。 她听见爷爷林满堂在身后抱怨奶奶:“你光担心姑爷,就不担心梅子?” 林奶奶被气笑了:“梅子从小就光着脚在村里跑,我担心她干什么?” 林满堂一听也对,没再说话。但他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小孙女对城里熟悉的太快,对村里忘的也太快,尤其这次回来,压根儿好像就不是这村里的人了。 爷爷的感觉是对的,林雪梅对于村里的道路一点都不熟,胡乱走了一段路,迎面被一个人拦住。 林雪梅抬眼一看,怕什么来什么。 面前站定的青年,高大健壮,眉眼英俊,一脸郁郁之色,是王喜。 林雪梅想起包袱里那件手工缝的男式衣服,衣服已经给她惹了麻烦,衣服的主人现身,更是不能惹。 一侧身,想从王喜身边溜走。 王喜伸出胳膊一拦:“梅子你不用怕我,我就最后几句话,跟你说完,以后绝不会再打扰你。” 林雪梅一想,也好。让他把想说的话说完,他才能死心,不然的话,他又是林家女婿,终究是个麻烦。 见林雪梅停了脚步,王喜拿手一指,指向路边一家废弃的仓房。 林雪梅惊讶地看着这个男人。他是不是疯了?孤男寡女的,去钻仓房? 身份又特别敏感,他以前是自己商议亲事的对象,现在是堂姐夫,而自己,已经嫁人了来回门。 处处都是大雷。就是地雷阵也没这么多雷吧? 这要是被眼尖的人看见传了闲话,在这小山村可好了,那可是爆炸性新闻,无风传上三里地,说不定全乡都得知道,林家还怎么做人? 林雪梅果断摇头:“就在这儿说。” 王喜没说话,前后望一眼。 林雪梅一想也对。这样暴露在大道边上,比钻仓房差不了多少,随便来个人看见就完了,都知道他俩本来要订亲,现在被堂姐抢了。 林雪梅一转身,掉头就想走。没有什么话是非说不可的,王喜憋着几句话也不会死。 王喜一伸手,拉住她的衣襟,红了眼:“梅子我求求你,让我把话说出来。不然我要疯了,我真想杀人,要不干脆跳河,一死了之。” 林雪梅瞪着他,难以置信。这满嘴都是古早偶像剧男主的台词儿,能是未来的全县首富? 但他毕竟还是林家的女婿。 后天是婚礼,如果他真的像古早偶像剧男主那样发疯爆炸的话,无疑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别说后天了,就说眼前的事。 奶奶内心十分不安,让自己出来找陆恒,还不是因为堂姐抢了王喜又未婚先孕?这事太失颜面,不想让陆家的人知道。 如果自己跟王喜,在大街上再拉扯一会儿,被人看见传开了,或者动静再大些,引来围观看热闹,陆恒正在村里晃悠呢,这事儿岂不是立刻就会穿帮? 林雪梅脑补了一下现场被围观的场面,立刻头皮发麻,真是懊悔,还不如不出来找人。可现在被个发疯的男人截住,退也退不回去了。 无限的懊恼后悔中,她仔细打量了一眼王喜,发现他的神情有点怪,和她初始的印象不一样。 他的神情里,哀伤远大于愤怒,迷茫远大于疯狂,与其说是发疯的人要拉个垫背一起踩雷的,倒不如说,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想抓住一根浮木,求一条生路。 在和堂姐的婚事里,或许他真是有什么委屈,一直郁结到现在终于爆发。 林雪梅穿来之前打工经验也是丰富,心理咨询室做过实习,王喜神情里有那种她异常熟悉的东西,心理求助来访者的气息。 既然有几分把握,能在短短一席话的时间帮他开解疏散,林雪梅决定赌这一把。 林雪梅一示意,王喜松开她的衣襟,二人快步小跑,进了仓房门内。 看着王喜和堂妹一前一后,进了那个废弃的仓房,远远躲在篱笆墙一角的林雪艳咬牙切齿。 但是她拦不住这个男人。 她无论是用肚里的孩子哀求他,还是用未来的生活吓唬他,都阻止不了一个发疯的男人。 他明目张胆的告诉她,要找林雪梅单独说一次话。 甚至,她用败坏林雪梅的名声吓唬他,也不管用。 这个男人,她也不算押错宝。即使发疯,也没有失去头脑和判断力,也难怪将来能成为全县首富。 她实在没办法了,用林雪梅来威胁他,王喜只是轻蔑地看着她,话里满含了不屑和恨意:“都是你的功劳,你把她推进了城里,嫁给了军官,脱离了这大山沟。她不靠这一亩三分地了,你却还要在这一块活着。你敢去败坏她的名声?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林家人不捶死你?” 林雪艳被他看了个透,气的浑身哆嗦。 两天以后他俩就要结婚,可是现在她的未婚夫要去找心上人。她还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徒劳地远远跟在后面看着。 看到两个人进了仓房,林雪艳浑身又哆嗦起来,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两个人,又恨不得大叫大嚷,让全村的人都来看。可那样不行,全村的人首先笑话的,会是她林雪艳,说她是个废物,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 林雪艳脸色灰白,正在哆嗦,突然看到林雪英从大道边晃悠过来。 林雪英盯了她一眼,好像有话要说,林雪艳也瞬间有了主意,有了发泄愤怒和怨恨的出口。 她招招手,林雪英眼睛发亮凑过来:“艳子姐,梅子今天回门,你咋没去吃席呢?好菜可多了,全是肉。” 林雪英猴子一样的脸上,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可林雪艳现在无心与她计较,强撑着说了句话:“去,把你姐夫引来,带他去那个仓房。” 林雪英一愣:“哪个姐夫?” 林雪艳不耐烦:“还有哪个,穿军装的,城里来的。” 林雪英本能的就怕这个人,上次在婚宴上使坏,虽然没有被当场抓住,但那人目光一个扫视,她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但也不想人前示弱,嘴上找着借口:“我不去,这么大的地方,我去哪找?” 林雪艳从兜里掏出一块钱:“他穿着军装那么显眼,怎么就找不着?” 一看红彤彤的票子,林雪英眼睛亮了,这能割二斤猪肉,好好解解馋,一把就接过来,嘴里还是推托:“我怎么能引得动他?他是当兵的,那么吓人。” 林雪艳见她接了钱,立刻表现出不耐烦:“你一肚子鬼主意,还用我教你?快去!” 林雪艳看着林雪英的瘦小背影一转身离去,赶紧离开原地,往仓房后面的一小片玉米地藏了身,等着陆恒来了看好戏,发泄一下让她快要爆炸的恨意。 宋桂枝好歹没再来一轮偷懒,跟许二凤一起收拾好了桌椅碗筷,厨房杂活,从林家祖屋出来,舒舒酸痛的筋骨,一眼看见自己女儿跟她堂姐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她直觉这里头没好事儿。尤其是,在林雪梅回门探亲的当口,她也怕她惹事儿。 远远的见女儿从堂姐手里拿了个什么东西,转身离去,她本能想叫住她问个清楚,可这时候一出声,立刻就把自己搅和进去了,林雪艳难免会恨上自己。这么一犹豫,女儿走远了。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31节 再一想,方才赶席,吃了亏,受了气,辛辛苦苦忙了一上午,连桌都没让上,让林家闹点乱子也好。反正自己女儿机灵,真出了岔子,甩锅狡辩一个顶仨,于是装作没看见,一低头,走了。 乡下屋子低矮,陆恒在屋里感觉憋闷,借着出来送客,多走一会儿,信步就走到了村边。 拐过一个弯,猴子脸女孩站在他面前。 陆恒心里的警铃被拉响。 女孩有点气喘吁吁:“姐夫,你怎么走的这么远。” 陆恒没说话,看着女孩一脸狡黠的神情。果然是特意来找他的。 女孩接着说:“我怕你找不着家。跟我走。” 女孩一转身,陆恒默不作声,迈开大步跟在后面。 女孩瘦小灵活,脚步飞快,来到一个废弃的仓房面前,看陆恒隔着气窗往里边张望,她往旁边篱笆墙根儿一溜,一溜烟的逃了。 陆恒往仓房里一看,他新婚三天的妻子,跟一个年轻男人面对面站着。 男人的正脸对着他,五官端正,眉眼英俊,虽然皮肤黝黑,一看就是乡下人,在这村里肯定是出类拔萃的一个。 再一看身形,一米八多的大个子,高大健壮,只是没有他的肩膀宽,正合了他妻子包袱里那件衣服,是这件衣服的真正主人了。 陆恒把手摸上了腰间的手枪。 看着仓房内,新婚妻子跟前任四目相对,陆恒的手在枪支上,握紧。 心里有两股力量在拉扯。 一边是原始的兽性。他是狮子王,领地不容他人触碰。 一边是一缕柔丝,一股陌生的柔软。柔丝的一端,连接着她给他盛那一碗鸡汤的时候,那脸上的红晕,亮闪闪的眼睛。 林雪梅跟陆家相处的这段日子,为人处事一直靠谱。他一直信她。难道信错了? 内心拉扯半晌,他把手从枪支上放了下来。决定先听听两个人说些什么。 四下看一眼环境,他一迈步,藏身在了仓房后面的玉米地里,这个时节,庄稼已经长得高大,能藏得住人了。 林雪艳本来就藏身在这个玉米丛中,被他吓了一跳。幸亏是他是奔了另一角,没有发现这里还藏着一个人。 林雪艳缓过来这一个惊吓,再看陆恒的举动反应,实在是发了懵。 她见过的乡下男人,无论老少,见了这种场面,没有一个不是见门就踹,上手就打。 何况陆恒。那是怎样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一个人物?后来能成为那样级别的大佬,那得是一个多狠的角色? 安排林雪英跑腿之前,她对陆恒的反应有过基本的判断。 首先她能笃定,他不会把事情闹穿。 林雪梅就是再得宠,不过是个乡下娶的老婆,为这个事丢面子,实在没必要。 只要陆恒不把事情闹穿,那么对于她林雪艳就没有任何损伤。 同时他也不可能咽下这口气,必然要动用私刑来泄愤。免不了,会把王喜痛打一顿…… 只要想一想,林雪艳心里就泛上来一阵说不出的痛快。 她本来就是为了改命而抢的王喜,对他并无多少真实情意,结果他还这么不识好歹,她早就一肚子闷气加恼火了,恨不能亲手打他一顿。 再轮到林雪梅,也跑不了一顿好打,然后陆恒就会把她扔在一边,不管不问,自生自灭,就像她前世遭遇的一样。 林雪艳心里的算盘把每个人都算了一个遍,就没料到陆恒的反应,完全脱轨在她的盘算之外。 她内心泛上隐隐的不安,可惜现在木已成舟,开弓没有回头箭。 正午的乡村一片沉寂,就听仓房内,王喜开口说了句话。 “梅子,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林雪艳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是怎么算计我的,你一点都不知道。” 一句话出来,林雪艳犹如被打了一巴掌,眼前直冒金星。 她生性争强好胜,并不是逆来顺受、随遇而安的人,生平最要面子。前世被离婚踢出门之后投了河,也是因为太要面子,不服输。尤其是不能服气,输给了不起眼的堂妹。 没想到重生改命刚开始,好像一直在输,每一步都输给了堂妹。 这还不算,本来是打算借机会出口恶气,没想到弄巧成拙,只能在这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抢来的未婚夫宣泄对她的仇恨,骂她是,不要脸的女人。 林雪艳强撑住有孕以来日渐笨重的身体,只觉得头脑一阵阵的发晕。 第39章 救赎前任 陆营长要收拾小骗子 仓房里光线有些昏暗,王喜看着眼前的林雪梅,感到一阵恍惚。 短短的几天没有见面,梅子还是那个梅子,安安静静,一双清凌凌的眼,像一汪清水一样,让人看一眼,就觉得舒服。 可是梅子好像又不是那个梅子了。穿的衣服是什么质料,他根本见都没见过,恰到好处勾勒出她的腰身,粉艳艳的颜色,衬托得她像仙女,头发不再是村里的麻花辫,扎了个高马尾,好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一样。 在她这次回门之前,王喜曾经觉得自己很冷静。在她随爷爷进城的时候,给她送了行,看了她最后一眼。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 她也真的顺顺利利在城里嫁了人,找了工作,风风光光的回门,喜糖喜烟半条街,热闹了全村。 而他两天以后,也要办喜事了。 等“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这句话不再是一句话,而变成了一个冰冷事实摆在了面前,王喜忽然觉得,有些话不说出来,他要发疯。 等真的千难万难见上了面,他又发现真正想说的话很难开口,直到林雪梅眼神里带了催促,才从他心底不顾一切地冲出来一句话。 “梅子,我知道你怪我。可林雪艳那个女人,是怎么算计我的,你一点也不知道。” 这话,听的林雪梅蹙了一下眉。 原主和王喜交情非浅,至少那是她未来生活的指望,可林雪梅跟眼前这个男人并不熟悉。 男人共性的渣,就是明明是自己管不住自己,还能言之凿凿,把自己打扮成受害者。难道王喜也是这个路数? 一看林雪梅的表情流露出不以为然,王喜心上如同被捅了一刀,眼眶泛了红。 一肚子的憋屈话,本来是很难启口,羞耻难堪,不堪回首。 可是,比起让心上人误会他,他宁可把自己的一切羞耻难堪,赤裸裸地都倒出来,摊开在对方面前。 王喜沉了片刻,然后,不顾一切,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倾泻而出。 “梅子你知道,我从小没了爹,日子过得苦,从小苦到大。可是我不服输,想样样比人强,让人都看得起我。我常年吃苦挣命,可是我有盼头,因为我有我可心的人。” 王喜停顿一下,目光炽热,看着林雪梅:“可是我一想到能娶你过门,能和你一起过日子。有你疼我,有你每天看着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什么苦都能吃的下!” 与他近在咫尺之间,林雪梅感知得到,他的话,发自真心。 她穿来之前母胎单身,一心一意打工,书本影视动漫描述出来的爱情如何舍生忘死,那都是隔岸观火,这是第一次有人让她相信,所谓爱情,真的会有一份力量,成为一个人对抗苦难艰辛的勇气。 “可是后来,我这个指望,破灭了,一切都没有了。”王喜声音放低,垂了头。 这话勾起了林雪梅的好奇心,她一直好奇不解,王喜既然对原主有一份情意,现在又说的这么慷慨激昂,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 看到林雪梅的目光带着探询之意,王喜莫名获得了鼓励,原本觉得难以启齿的那些憋屈羞耻,一下子都打开了闸门,滔滔不绝,汹涌而出。 “那天,是我生日,大概吃晚饭的时候,你堂姐来找我,说是家里水井压不出水,不知道哪里卡住了,她爹娘都走亲戚去了,让我帮忙,我就去了。” “我帮她修理完水井,她摆好了桌子上的晚饭,留我一起吃,我觉得孤男寡女的不妥当,起身要走。可是她说,知道我今天生日,也知道我平常心里苦,想听我说一说,痛快痛快心里头。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坐下了。” 王喜说到这儿,一阵难过涌上来,说不下去,拿拳头锤了两下脑袋,脸上表情是满满的悔不当初。 林雪梅心中已经大概有了答案。她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走,明知道孤男寡女不妥当,还会留下来,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看着他。 王喜平复了一会儿情绪,继续说了下去。 “你堂姐拿出了一瓶白酒,两个酒杯,倒上酒摆在那里,先是跟我随意聊了几句村里的事,然后就说起我,说我从小没了父亲,家里艰难。她说,她和我一样的性格,最明白要强之人心里的苦楚,也最明白我,明白我心里有多苦,明白我不服输的劲儿。” “听了这些话,我心里异常的舒畅,好似苦处被人看见了,也就不算太苦,又好像是我的苦处被人看见,这苦水也不用憋着,终于能往外淌一淌。我也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难过,就拿起酒盅来喝。喝了一盅,还想再喝一盅,我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王喜声音越来越低,下面的话显然更加难以启齿,但终于还是鼓足勇气说了下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月亮照在我身上,我发现自己躺在炕上,衣服都不在了,吓了一跳。等我发现身边还躺了个人,我知道一切都完了。” 王喜沉默下来,这段难堪的往事,终于讲完了。他心里松快了许多,眼中的光亮随着消失,好像他的一生也随着这件事,被终结了。 听到这儿,林雪梅心中的答案得到了确认。 王喜这个人,家太贫,心气儿太高,拥有的太少,想要的太多,心里憋着郁闷和不甘。一旦被人看穿,来一个心理攻势,而且又是个年轻漂亮的异性对他发动攻势,他注定要陷在这一劫。 堂姐本来就聪明伶俐,善于揣摩和利用别人的心思,何况又是重生之人,心机阅历,都不是二十出头的王喜能比,就算这次王喜逃了过去,日后还有别的法子来对付他。 王喜因为自身的优点和软肋,成了重生之人的猎物,人生被动的改了方向,也伤害了原主。林雪梅一时也不知道是谁的错。 沉默半晌,她安慰一句:“往前看。伤心的事总会过去,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林雪梅知道剧情,王喜会翻身致富,因此语气很笃定。 王喜整张脸重新发出了光亮:“梅子,你不恨我了?” “再大的恨,都会走过去的。”林雪梅点一下头。想必原主也会往前走,不会一直沉浸在恨里。 之前王喜做了错事,一步毁了自己的姻缘,伤了心上人,心里的郁结憋得他快要发疯,这郁结终于疏散开来,快要崩断的神经一下子松驰下来。 但接着,遗憾和悔恨涌上了心头,王喜忍住涌上来的眼泪:“如果能把过去换回来。让我拿命换,我都乐意。” 林雪梅相信他的真诚,但更希望他能尽快平复:“往前看,好好的生活下去。” 王喜含着泪露出微笑:“你说的对,好好的生活下去。今天能和你说出这些话,我知足了。我又有劲了。以后有多大的苦,我都撑得下去。” 林雪梅虽然和王喜不熟,但他毕竟是林家的女婿,能够迅速把他安抚下来,也是松了一口气。 王喜注视着林雪梅:“你先走吧,我过一会儿再出去。” 林雪梅点点头,转身走出废弃的仓房。 王喜不错眼地注视着她的背影,这是最后一次这样看着她,心里满是生离死别的痛楚。 他平复了一会儿情绪,走出了仓房。 来之前,他觉得自己已经被抽空,就剩下一个空壳子,好像马上就要发疯,就要死去。 可是现在,他好像又重新被注入了血肉,有了勇气和力量,挺直了腰杆,往前走去。 他的内心,也重新面对了他即将到来的婚姻。 虽然起初是林雪艳居心不良,以不光明的手段把两人捆绑在一起,但究竟也是出于对他的喜欢,一个女人这样把自己豁了出去,想要全心全意的依靠他,何况还怀了他的孩子。 他也不能辜负她,他要变一个样子。 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一味的放任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气郁闷,为了她,一定要收敛自己的情绪,好好过日子,让她过上好的生活。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32节 陆恒见仓房里的两个人都离开,从玉米地里走出来,却没有急于离开此处,而是隐身在路对面一棵大树下面,等待着另一个人会从哪个角落,走出来。 林雪艳身子几乎瘫在了玉米地里,一字一句,把她未来丈夫对心上人的真情剖白,听完。 两天以后他们就要结婚了。她身子里,也怀上了他的骨肉。 可是听完这番话,她好像被掏空了全身的血肉。想站起身,浑身却发着抖,站不起来。 她不明白,自己费尽心机改命,不过是需要笼络住一个男人而已,怎么就落了鸡飞蛋打,招致了对方天大的怨恨。 平息了好半天,她站起身,还是迈不开步,但是挺直了腰杆。 她不服输,也不可能输。 王喜心里想着堂妹也不要紧。他心软,心善,对付这种人,自己有的是法子拿捏他,让他听自己的摆布。 何况她是重生之人,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还有重要的东西能绑住他,让他求着自己,离不开自己。 林雪艳扶着玉米杆,发出一声冷笑。 陆恒在大树后面等了好半天,并没有其他人出来。 他心头略微一松,转身离开。看来并不像他最初判断的那样,有别人的唆使,可能仅仅是猴子脸女孩碰到了林雪梅和前任单独见面,忍不住恶意,使了个坏。 猴子脸女孩,该吃点教训了。 至于林雪梅,这个小骗子,更该吃点教训了。 他突然很感兴趣,现在跟她一照面,她会说些什么。 林雪梅出了仓房,太阳热辣辣,光线晃眼,她心里也是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原本以为王喜就是一个见异思迁的渣男,直到听到了刚才那番话,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身上的软肋太明显,被重生之人算计,成为了堂姐改命的牺牲品。 种下恶因,难有善果,二人已经互相猜忌互相怨恨,以后还会好吗? 正在心神恍惚,低头走路,冷不防前面一拐弯,差点撞在一个人身上。 林雪梅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一抬头,是陆恒。 按说一个形式婚姻,双方应该没有忠诚义务,但也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就红了脸。 陆恒一见她红了脸,忍不住就在猜想,她刚才在那个王喜面前,是不是也这样的羞态,一点怒意莫名的往上升,开口问了话:“你不在家陪奶奶,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林雪梅如实回答道:“我出来找你。” 陆恒面上没露,心里冷笑一声。果然是个小骗子。 除了猴子脸女孩,她也该被好好收拾一顿了。 二人肩并肩,沉默着往林家堂屋走。 陆恒情绪不外露,但毕竟同床共枕过,林雪梅察觉出他的情绪气压有点不寻常的低,正在纳闷,就听陆恒说了句话:“那个猴子脸女孩,你打算怎么教训她?” 林雪梅心头一松。他原来是为这个事。 全然不知道刚发生的事,林雪梅以为陆恒是指婚宴上,想了一下:“我跟奶奶说,奶奶自有分寸。” 到了林家堂屋,林奶奶看见二人肩并肩回来,放下心来。陆恒自去休息,林雪梅见跟前无人,把婚宴上被算计,裙子下摆挂在倒钩上,跟林奶奶说了一遍。 林奶奶一听,大怒,烟袋锅砰地一声,磕在床沿上,铜质烟袋锅磕的变了形。 恰好林有富来串门,一进门,见老母亲神色不善,吓了一跳,就见老母亲看了他一眼,更是脸色铁青:“去!把你那宝贝闺女找来!” 林有富心里泛上不祥的预感,母亲最不喜的,就是林雪英。 赶紧答应一声,转头往家里跑去。 第40章 跟后妈熊孩子算总帐 离婚吧 林奶奶看着林雪英进了门,脸皮上贴着一个虚浮的笑,眼珠却乱转个不停,正是她最不喜的那副模样。 老太太按耐住心中的怒气:“英子,过来。” 林雪英溜着墙边,瘦小身子坐到了炕沿上,奶奶身边。 林奶奶突然出手,一把攥住了林雪英的手。 林雪英吓了一跳,身子本能往后一缩。 林奶奶脸上带了笑:“怕什么,奶奶又不吃你。你自己说,你干什么了,痛痛快快的说,我不打你。” 林雪英一看说到了正题,打起精神应付,一脸无辜,嗓门比谁都大:“我什么也没干啊,为什么这么问我?谁告我的状了?” 林奶奶叹口气:“以前你干了多少坏事,我都没跟你计较。你猜我今天为什么会找你?这件坏事,你作的太大了。” 林雪英转着眼珠不说话,自打被传唤,一直就在猜测发生了什么,进门到现在,已经有了几分把握。 堂姐给她一块钱,到底是要引军官姐夫去干什么,她虽然并不十分清楚,但村头街口,田间地头,也见过男人女人争风吃醋打成一团的事儿。本来是忐忑不安,可进门一看,奶奶家风平浪静,无波无澜,料想就是虚惊一场,没什么大事。 况且找军官姐夫的时候,自己嘴里的说辞早就留好了退路,旁人也抓不住什么把柄。 林雪英主意打定,继续抵赖:“我什么也没干,有什么事儿您别找我。” 林奶奶一看她脖颈一硬,死不承认,心头怒气压都压不住,烟袋锅重重的往炕沿上一磕,厉声问道:“你说不说!” 林雪英吓的一缩脖子。她小的时候为了取乐,生生掐死了奶奶养的一只鹅,被奶奶刨过一烟袋锅,当时脑门冒了血,留了疤,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痛感和恐惧,现在也记得。 因此一听见烟袋锅磕在炕沿上,吧嗒一声脆响,本能的一哆嗦,吐了一句话:“我什么也没干!我领军官姐夫回家还有错了?我怕他找不到家呀!” 林奶奶本来问的不是这件事,一听她这话,吓了一大跳:“快说,怎么回事?” 林雪英何等伶俐,一看林奶奶脸上的意外之色,立刻知道问的不是这个,对于自己吐露的这半句立刻后悔,但也反应过来,这事不难遮过去:“能怎么回事?就是我吃撑了,满大街溜达,碰上我姐夫,我说领他回家。” 林奶奶哪能信她的鬼话,一时满肚子的狐疑不安。但是回想陆恒和林雪梅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料想这坏孩子使的坏也是落了空,先按下,日后找到蛛丝马迹,再算账。 既然林雪梅提的是婚宴那件事,必须把那件事问准了,才算有个交代。 已经被敲打出了一句不该吐露的话,林雪英知道今天不妙,想把自己的手从奶奶手里抽出来,可林奶奶死死攥住她不放,阴沉了脸:“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姐结婚那天,裙子挂在倒钩上,差点摔了一跤,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林雪英眼前闪出那天的情景,回想起当时军官姐夫的目光,忍不住头皮发麻,但矢口否认:“您说的这事儿,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看到林雪英脸上的神色变幻,林奶奶的心已经凉透。 林雪英再狡猾,心眼儿坏,终究只是个孩子,还不至于伪装到脸上,她嘴上说的不知道,脸上写着的全是知道,眼神里掠过控制不住的慌乱。 林奶奶叹口气,站起身:“英子,我送你回去。” 林雪英松了口气,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没想到,这么容易过关了?看来奶奶不过是虚张声势,以后想干啥,大胆干就行,不用怕她们。 林奶奶默不作声,送林雪英来到林有富家大门口,站在门口一棵大柳树下,停了脚步:“奶奶送你到这儿了。以后你姐回娘家的时候,你老老实实在自己家呆着,不许出门一步,让我看见你,我往死里打你!还有,我替她做主,以后她不是你姐了,你不许再往她跟前凑一步!” 林雪英看着奶奶神情沉重,一句话说到后来,声色俱厉,心里又害怕,嘴上又不想输阵,把嘴一撇:“我稀罕她吗?她算什么东西……” 没等女儿说完,宋桂枝从屋里,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大门口,一个大嘴巴子就抽到了林雪英脸上,林雪英当时就眼冒金星,嘴角带了血。 这一下子宋桂枝用足了力道,实在太疼,林雪英瘦小身子就势一歪,坐在大道边,厉声哭嚎了起来。 林有富家在村里的中心地段,单是林奶奶和孙女说话的时候,还无人留意,等宋桂枝从屋里冲出来打了林雪英一个大嘴巴,嚎哭声一起,就有邻居围了过来。 林雪英自觉受了天大的委屈,见有人围观,更加起劲,哭嚎声越来越大,动静一大,惹了半条街的注意,邻居三三两两的都出来看热闹,围了半条街。 一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林奶奶叹了口气,事情突然闹大捂不住,她也是没想到。 她本来想着,家丑不可外扬,特意押着林雪英送回到她自家门口,才交代事情,本来是想息事宁人,谁也不惊动,悄悄把事情处理了。 哪里能想到,宋桂枝这么沉不住气,从屋里直接冲出来,横插了一杠子,一下子把事情闹大? 这下倒好,比林有贵村支部那大喇叭都管用,家丑以最快的速度外扬,全村都出来看热闹了。 宋桂枝看着婆婆的脸色,从来没见过的阴沉,本来心里就打鼓,这下一颗心,更要跳出腔子。 她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横插一杠子,实在是心里太过心虚恐慌,没沉住这口气。 当时林有富虎着脸进了门,说林奶奶找林雪英去问话,宋桂枝心里就是一咯噔,再就没稳当下来。 因为撞见了林雪艳和女儿在一起鬼鬼祟祟,她以为肯定是这事闹穿了,又不知道究竟是多大事,有心要跟去看看,又因为林有富在跟前,一直没敢动。 等到一抬眼从窗户看见,根本不登门的婆婆来到了大门口,心里一沉,赶紧往外迎,就听见了婆婆放了那句狠话,让林雪英再也不许往林雪梅跟前凑。 宋桂枝再刁恶蠢,也知道林雪梅如今出息了发达了,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事儿等着沾光,一听女儿逞强,跟奶奶顶嘴,口出狂言,先不分青红皂白,扇她一大嘴巴子。 宋桂枝扇了女儿,本来是为婆婆消气,结果看着眼前的婆婆,脸上的怒气更加重了数倍,心里更加的没底,嘴上赶忙就求情:“妈!妈!孩子小,不懂事,您别和她一般见识。梅子是她亲姐,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别这么绝情呀!” 林奶奶越发的怒气打心头上来:“她是还不懂事。要是懂事的话,那就不光是害梅子的事儿了。她能下一包老鼠药,把全家都害死!” 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工夫,林奶奶也迅速转过弯来,接受了家丑外扬的现实。 既然宋桂枝蠢头蠢脑,把事情闹穿,自己也是没办法,索性大家面前把事情挑明,把宋桂枝林雪英这对母女作的恶,好好算一算总账。 这时候林有富从屋里赶出来,一看老母亲和老婆孩子闹成这样,赶紧就问:“怎么回事?妈,别气着您,咱进屋说!” 林奶奶看一眼儿子:“不用了,就这儿说,让父老乡亲都听听。你这个闺女,她姐结婚,去城里吃席,把她姐的裙子挂在钩上,想让她姐当众摔一个跟头。” 宋桂枝一听,不是今天的事,说明今天没发生啥事,先松口气。 但一听,婚宴吃席那天,那么豪华得直晃眼的地方,那么多高朋贵客,她们连大气都不敢喘,这熊孩子还敢干坏事?这大胆包天的劲儿,不得把天捅个窟窿? 又气又恨,冲过去,抓住林雪英,劈头盖脸又打了几耳光,林雪英又被亲妈痛殴了一轮,脸被打肿不说,心里的委屈悲痛好比天塌,嚎哭的声音更大。 一听这事,围观众人都是摇头叹息。 “这孩子,太坏了。别说亲姐妹,就是左邻右舍,乡里乡亲的,也不能使这个坏呀!” “哼!她对左邻右舍使坏的事儿还少吗?大家都看爷爷奶奶的面子上,没跟她计较,今天算算总账!” 林有富一听,左邻右舍把旧帐也翻出来了,脸腾地就红了,一个挂不住,不问责老婆孩子,反而质问起了老母亲:“妈,说话得有凭据呀,这不是个小事啊,这让左邻右舍听着,算怎么回事?” 林奶奶本来就是被孙女和儿媳逼到这个份上,一见儿子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袒护刁老婆恶孩子,压住心头之气,也不跟他废话,只讲事实:“你要凭据,我就给你凭据。梅子跟我说,那是个倒钩,钩子朝着天花板的,没有人故意使坏,根本挂不上去。” 林奶奶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围观群众纷纷附和,林有富一下子被打败。 细节这么清晰,那还能有错?他再不要颜面,也不能再质疑老母亲。 况且他本来也不是不要颜面的人,只是性格软弱怕事,现在风向急转,老婆孩子害他当众丢了大脸,他垂了头,开始恨自己娶了个刁恶老婆,生了个恶毒闺女,自己又太怕老婆,一味的放任,现在自食苦果。 地上哭嚎哼唧的林雪英,却突然止住了哭声,大声冲奶奶嚷道:“梅子她撒谎!诬赖我!她胡说!那个钩子明明是斜着的,不是冲着天花板的!” 林奶奶目光雪亮,望了过来,嘴角边带一丝笑:“是吗?英子,那个钩子贴着地面,靠着墙角,倒钩冲上还是斜着冲一边,你怎么这么清楚?” 林奶奶中气十足,声音响亮,围观看热闹的都听明白了,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33节 “有富你是怎么想的?还跟老娘要证据!你老娘在村里这么多年,响当当的一号人物,那是随便乱说话的人吗?现在你闺女不打自招,打脸了吧?” “这熊孩子,不光坏,还蠢!被她奶奶一诈,实话全都说出来了!” 林奶奶恨铁不成钢,看着林有富:“当着这么多人,本来我想给你留点脸面,不想说你,架不住你实在太糊涂,不分青红皂白!梅子从小没了妈,你们怎么对待她的?我今天不想多说,这么多年,邻居都看在眼里!梅子现在出息了,没跟你们计较过去的事,但凡给家里人的东西,没少你们一根线!可你们呢?拍拍你们的良心!” 一提起以前的事,林有富脸上更是臊得发烫,为了给自己找点面子,一转头,埋怨起了宋桂枝:“都是你!上梁不正下梁歪!” 因为林有富性格有几分懦弱,宋桂枝自打进了门,就靠着刁恶撒泼,把他制得服服贴贴,今天宋桂枝本来就憋气窝火,一看林有富也借着机会要造反,哪能服这个气,立了立眼睛:“你给我闭嘴!反了你!” 村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看热闹,此时也忍不住帮了腔:“有富啊!这可不是你们一家的事,梅子现在可是大人物,是带着项目回来的!你们还敢这么欺负她,是不是想让梅子去跟外乡合作,连咱们村儿的门都不敢进?” 邻居一听村长说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是要连累家家户户挣钱的事了,这哪能忍?七嘴八舌,给村长帮腔。 “村长说的对!你有富一家可小心点,要是把全村儿发财的事儿搅和了,你赔得起吗?” “全村这么多户,一家一家赔钱,也行!有富能干活,赔得起!” 村长和邻居提到了正经大事,林有富无法不怵然心惊。真要是全村挣钱的事儿被搅合了,一家一家的赔钱不至于,但是他就成了全村公敌! 这一家一家的,明里暗里使个坏,他这日子还用不用过了? 林有富垂了头,事情虽然来的突然,但大家的矛头对准了他,全村的眼睛都盯着他,以往内心长期压抑着的东西,从板结的土壤下慢慢松动,但往日遇事就躲的惯性还压着他,一时发不出声。 林奶奶瞥一眼自己的儿子,见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低着头不吭声,心里的失望无以言表。这孩子一点不随林满堂和自己,是个墙头草,先头娶了个善良女人,生了个好孩子,可惜死的早,后来娶个刁恶的,一年年的下来,把家过成这样了。 有心说他两句,千头万绪不知道从何说起,邻居可不放过他,嘲笑讽刺一箩筐,一波一波的往他头上砸。 “有富你说说你!有这么好的闺女,你也没这个享福的命!” “这闺女要是我家的,我拿她当菩萨供着,哪能让她受这刁老婆的气!” “这么好的闺女不算你的了,算咱村的,有事儿不用你管,有好事儿你也别沾!” 有人瞥了眼地上哭嚎的林雪英,虽然滚的满身泥土,可那一脸的泼辣无赖相,也是天生难改,虽然明知是个孩子,也忍不住出言讽刺一句。 “你再瞅瞅这闺女,怎么和她姐就一点都不像呢。” “别说有出息了,就这刁恶名声,将来说个亲,只怕都难!和她亲妈一样!” “有富,你可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呀,你就守着你那刁老婆恶女儿,让你那恶女儿给你养老吧!哈哈!” 村人的话,话糙理不糙,一句比一句利害如刀,今天是算总账的时候,替原本受欺负的前房女儿主持一份公道,也是林有富原本的性格软弱,村人无意中表露出了一副无所顾忌。 现场舆论的刀子之下,无孔不入地刺痛、刀刀见血地割开了林有富长年板结的内心。 这么多年,在宋桂枝撒泼拿捏之下活着,他也很憋屈,他也是受害者。 前房女儿受了委屈,他装傻充愣躲掉,从来不敢管,对于邻居村人的非议,他装听不见。 现在前房女儿不再是柔弱的小草,变成了一棵大树,他这个亲爹,没有站到荣耀的高处,反而在全村面前被审判,是帮凶。 都是这个刁恶女人连累了他,害了他。 林有富权衡明白了利弊,心里的愤怒一起,瞪视着这个欺负他大半辈子的刁恶女人。 再继续和她混在一起,自己不光要被女儿抛弃,要被父母家族抛弃,还要被全村抛弃,成为孤家寡人,全村公敌。 宋桂枝没看出来厉害,还想像以往那样,拿林有富出气:“瞪我干什么?是不是欠收拾了? 这个女人真是不知死活,一条道跑到黑,这彻底激怒了林有富,他下了最后的决心,鼓了鼓勇气,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给我滚!滚回娘家去!” 宋桂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林有富吼出一句话,压了半辈子的话,一出口格外高声:“我要和你离婚!” 围观群众一个意外,喧哗的现场安静了一瞬。 啥?活了大半辈子,居然还能看见林有富硬气一回?大家干脆鼓起掌来。 宋桂枝如同当众被打了一巴掌,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连林有富都造反了,这天要塌下来了。 四十几岁的人,哇地一声当众哭出来:“林有富你给我等着!”宋桂枝扔下一句话,一转身,连奔带跑的奔了娘家的方向。 反正娘家也不远,等林有富来求她,看她怎么收拾不死他。 坐地上的林雪英,脸肿得像猪头,滚了一身泥土,完全懵了。 没人管她,她自己灰溜溜从地上爬起来,眨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过就是像在村里一样,使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坏,怎么就全家打翻天了? 但看着她妈离去的背影,本能就追了过去:“妈,等等我!” 宋桂枝一回身,一脚踢过去:“别跟着我,待在你们老林家!” 围观群众又七嘴八舌的议论。这女人真是刁恶,不光是对前房孩子不好,自己生的也不过如此,心气儿不顺了,又踢又打,下手同样的狠。 虽然被亲妈踢的生疼,但林雪英回头看了一眼,爸爸,奶奶,人都让她得罪光了,除了跟着她妈,哪还有什么出路? 娘俩一起连哭带喊的,离了三道沟村,奔了邻村的娘家。 人群兴犹未尽,议论纷纷,陆续散去,林奶奶看林有富一眼。 林有富赶紧表态:“妈,您放心!梅子对家人这么好,我这当爹的,必须护着她!谁对她不好,我不能饶!” 林奶奶没说话,折返了自家祖屋,林雪梅迎上前来,没等问她,林奶奶轻描淡写的交代一句:“宋桂枝带着那熊孩子回娘家了,一天半天的,回不来。经过这一次,你爹应该也知道点好歹了,看以后。” 林雪梅心里大概有数,知道奶奶已经处理妥当,也没再多问。 到了晚上,陆恒和林雪梅睡在林家祖屋,跟爷爷奶奶的屋子隔着一个厨房。 农家土炕虽然不大,但足够两个人各睡各的,不像城里小洋楼里,陆恒那张床,实在是挤得慌,林雪梅累了一天,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林家祖屋熄了灯,月华如水,照进窗子。林雪梅刚要合上眼,就听陆恒叫她:“先别睡,有事找你。” 林雪梅不以为意,睁开眼:“嗯?” 还没等她回过神,就被一股大力拉扯,滚进了一个火烫的怀抱。 第41章 老山参,进度条 后妈被隔空打脸 突然被陆恒拉进了他滚烫的怀抱,林雪梅有天大的困意,也吓醒了。 本能就想往外挣,又被陆恒一句话阻住:“别害怕,有事求你办。” 林雪梅吃了一惊。陆恒这样的人,什么时候跟人说话,能用到“求”字?这辈子也没几回吧。 她被这一句话稳住了,没再挣扎。 就算再怎么说这是一桩形式婚姻,互惠互利,目前来说,陆恒这一方给她的福利待遇有点偏多,而她这一方拿出的有点不成比例。既然说到求字,她就先听听。 一团香软落入了怀抱,乖顺不再挣扎。 陆恒把她紧紧的箍在怀里,铜皮铁骨包裹住一副娇小身躯,白日被骗的怒气闷气也被一团香软之气包裹,柔和了许多。 突然被男人灼人的温度炙烤,却莫名勾出林雪梅心底的一丝烦躁,形成一条细线,从不知名处往上升,忍不住催促一句:“什么事啊,快说。” 夜色正好,陆恒不急,猎物在怀中乖顺柔软,正在快意,突然被催促,虽然女孩柔声细语,也是碰触了他内心深处的那一点痛点:“急什么?就那么怕我?” 陆恒难得泄露了心思,惹得林雪梅一怔,继而不解,怕他怎么了?怕他不对吗?他不是一直很享受别人怕他吗? 但林雪梅这句催促,并不是出于怕,而是那丝莫名又陌生的烦躁催发,轻声解释一句:“不是怕,就是……困了。” 看着她的大眼睛在月色下闪闪发亮,一点困意都没有,陆恒心里又添了点对小骗子的怒气,手臂加劲,箍住她往自己身体,越发贴近了些。 刚认识的时候,他欣赏她的从容机变,云淡风轻,可现在,他更想能一把卸下她的防御,看到她云淡风轻背后的真实样子。 陆恒眼前闪现白日仓房中的情景。 虽然林雪梅背对着他,看不见表情,可她从头到尾没说几句话,距离王喜有一个礼貌合理的社交距离,站姿端庄的同时,身体很松弛。 陆恒训练过无数的士兵,通晓他们的身体语言,他们骨骼肌肉神经的细微变化和律动。 松弛,就是几乎没有动用任何情绪。 这让陆恒觉得不可思议。 这门亲事是林雪艳硬抢过来的,照理说,林雪梅就是再绵软的性子,也免不了怨恨和不甘,可她,硬是做到了带着温度的良言相劝,同时情绪上,保持了云淡风轻,隔岸观火。 琢磨不透,就更加引人探索,引人遐思。 他忍不住想知道,在什么样的情景下,这个女孩能够有一点失控和失态的流露? 要不然,小小的逗弄她一下?可是,该如何逗弄她好呢? 陆恒从小就少年老成,连只小动物也没逗弄过,长大了一心从戎,实在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一时也是茫无思路。 正在浮想联翩,忽然觉得一股酥麻,从身体下部往上,游走到脊梁,往上窜,好似一路擦出蓝色的火花。 这强烈的一个冲击猝不及防,陆恒本能地身体一个收缩,把林雪梅的身子又箍紧了一下。 坚硬和柔软,一个直接而强烈的碰撞,陆恒隐约窥见了最终会到达的彼岸,闻到了那股罂粟花香,本能地不想放开。 但怀中的林雪梅身子明显一僵,陆恒精通兵法,明白欲速则不达,忍痛割爱,彻底放开了手臂。 这及时的一放手,果然是正确决策,陆恒不用紧箍住林雪梅,林雪梅也没有了逃跑的意图,在他怀里关切的问:“怎么了?” “没事儿,肚子有点疼。” 陆恒信口找了个理由,遮掩一下方才突如其来的冲击和失态。 幸亏在黑暗中,看不到他涨红的脸。 土鸡汤里的老山参,名不虚传,发作效力了。 林雪梅没忘了自己的护士出身,头头是道分析起了原因:“是不是吃这边的井水,身体不习惯?” 陆恒含糊地应了一声。他难受,不想说话。 林雪梅还在热心追问:“要不就是晚上的凉拌菜,太生冷?” 陆恒迫不得已说了句话:“还好。” 林雪梅又惊讶:“你嗓子怎么哑了?发烧了?” 一只小手擦过他脸颊,抚上额头,丝缎一样柔软,带着诱人的香味。 更要命了。 察觉了陆恒的难受和紧绷,林雪梅有些内疚。 要不是因为她,陆恒这城里人,好好的洋楼住着,汽车开着,何至于跑到这穷乡僻壤来? 内疚一上来,主动想了办法:“我给你揉两下,看能不能缓解一下。”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34节 陆恒一震,但没有反对:“可以试试。” 林雪梅的手触碰到男人的腹部,立刻后了悔。 第一次触摸到男人的腹肌,跟对着二次元男神空想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但陆恒紧绷的身子立刻松驰了一下,舒适地舒了一口气,她也没了退路,硬着头皮加了手上的力道。 过了一会儿,问陆恒:“怎么样,好点了吗?” 陆恒吸了一口气,以蹙紧的眉头做了无声的回答。 林雪梅答应一声,手上继续。 陆恒的难受,得到了一部分的缓解,但是又增添了新的一种难受,无法缓解。他极力转移着注意力。 白天仓房之中,王喜的样子,又闪现在他的眼前。 显而易见,林雪梅对他没有多大的情愫,但愿意倾听他的苦水,而且带着温情安慰了他。 陆恒突然有了一个惊人的新发现。 原来让女人放下惧怕,靠近你,安慰你,并不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 只需把自己变成一个病弱者,受伤的人,有病的人,需要安慰的人。 就拿眼下来说,林雪梅这不是同样的放下惧怕,主动靠近,施以援手了吗? 陆恒感到一点欣慰,这番罪没白遭,获得了新的知识点。 身上那股难受劲儿,也终于下去了。老山参,以后他是再也不敢碰一口了。 林雪梅松了口气,手臂酸麻,倒在陆恒身边歇气,才想起来前情:“你不说有件事求我吗?” 陆恒刚经历了意外的老山参发作,在难受与更难受之间坐了一路过山车,几乎把那句话忘在了脑后,对方一提,他才想起来。 “对,我想求你,给我做件新衣服。” 林雪梅感到又一个意外。 有什么衣服,是陆家买不到的?友谊商店的外宾部,家里有的是外汇劵。还有素未谋面的婆婆,能从国外带回来,都是法国意大利的款式风格。 再说了,陆恒不是整天穿军装吗?从没见过他穿别的。 没等她猜明白,陆恒又说话了:“你包袱那件,尺寸不合适。” 一听包袱里的衣服,林雪梅心口一跳,这话题最好尽快翻篇,赶紧把事儿应下:“行,我让奶奶重新给你做一件。” 小骗子,又开始了。 陆恒语声低沉,自带一点权威感:“不行,你给我做。” “……”这个要求不能说不合理,可惜就是达不到。 林雪梅会很多东西。医疗护理,心理咨询,烹饪美食,各种各样的项目都接触过,唯独,没做过针线活。 感觉等得有点久,陆恒反问一句:“你不是不会吧?” 林雪梅真是不会做,可是不方便这么说。 那年头的乡下姑娘,人均裁缝,别说家常衣服了,就是被褥都能做出来一整套。每次拆洗,完了都得飞针走线,缝回原状,不会这些,过不了日子。 “看你说的,哪能呢?”林雪梅很镇定,说完自己几乎都信了。 逗弄林雪梅果然好玩。她那有一丝丝慌,但是又能绷得住的样子,不是足够敏锐的人,还真觉察不出来。 ?陆恒忍不住笑了一声,声音很轻。 乡村的夜很静,林雪梅听见了,但是不太敢相信。他刚才是笑了一声? 陆恒内心隐秘的焦灼获得了满足,决定先放过她:“会就行。睡吧。” 林雪梅如释重负,回了自己的那半边炕。 看着林雪梅合上眼,月光下皎洁的一张小脸越发显得温柔娴静,陆恒刚刚平息下去的那把火,又有暗热涌动。 进度条得加快,这种诱惑与煎熬,他实在是撑不了多久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林奶奶就开始催促:“是不是一会儿回城?” 这是事先和林雪梅商量好的。如果明天才走,人还在村里,不去林雪艳的婚礼,就说不过去。 林雪梅赶紧答应一声,林奶奶放了心。 可早饭还没吃完,村长来了,进屋先陪个笑脸:“哟,吃早饭呢?” 林奶奶打招呼:“吃点?” 村长摇摇头:“早吃过了,赶了十八里路了。” 林满堂看他有话要说的样子,拿眼望了他,村长及时接住:“有个事,想求梅子。” 林满堂一皱眉:“小孩子家家,什么求不求的,好像是啥大人物了。” 村长机灵:“瞧您老说的,怎么就不是大人物了?您教育出来的儿孙,虎父门下无犬子!有贵当了支书不说,梅子现在也出息成这样!我倒是想让村里多几个这样的,可惜呀,全乡也找不出第二个!” 这一番奉承,连珠炮一样的响,林满堂被逗笑:“别贫了,什么事儿快说。” 村长这才开口:“早上我去乡里开会,跟咱们邻村四姑娘岭的村长闲聊了几句,结果呢,他死求活求,非得求我,说梅子带回来这个项目,让他们村儿也能参与参与。” “这……”林雪梅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军区医院商店就那一个柜台,消化能力有限。 村长一看,赶紧说好话:“梅子,你好歹想想办法,那四姑娘岭的村长死活磨我,说他们村儿困难户太多,怎么也得帮帮忙。” 林满堂一听,就知道这是村长的性子自己招来的。 这人平日就有点爱吹牛显摆,碰见这天上掉馅饼的事,还能扛得住不在人前得瑟一下?这一显摆,被人沾上了。 但人家好话说在头里,也就帮了腔:“梅子,村长开一回口,你给想想办法。” 林雪梅想了想,也好。 两个村子参与有两个村子参与的好处。 一个是,供货质量更有保障。山货一半是生鲜,是好是坏,是多是少,看天吃饭,多个供货源头,有的挑选,有个退路。 另一个,也是更重要的,合作关系会更容易理顺,如果只有一个合作方的话,如果供货环节借着一家独大,偷懒摸鱼,抬高价格,反过来辖制售货环节,也会措手不及,带来麻烦。 林雪梅主意打定,没等说话,村长一看小姑娘的表情有松动,赶紧的话就跟上来:“梅子这是答应了?” 正经大事,话不能提前说的太满,林雪梅点一下头:“可以请他过来,谈一下细节。” 村长大喜过望,嘴上又输出一波:“梅子真是爽快!不愧是干大事的人!我说老支书,您有这么一个孙女,比孙子都强百倍!” 林满堂哈哈大笑,领了这份荣耀:“梅子这孩子,性格随我!你也别贫了,办事儿去吧。” 村长答应一声,转身就走:“我这就打电话。” 林满堂催促一声:“快去!我孙女下午要回城呢。” 村长听了这句话,反倒折回身来,一拍大腿:“坏了,刚才我忘了。他们村支书出门了,今天乡里大会都没参加,得明天能来,这可怎么弄?” 林雪梅一想,这么大事,既然答应人家了,反正自己还有婚假,就等一天:“没事儿,我等他明天。” 村长松了口气,带着过意不去:“哟,这怎么好意思!我赶紧打电话,让他们明天一大早就过来。” 村长喜笑颜开出了门,林雪梅看了一眼陆恒:“要不,你先走?” 陆恒见林雪梅一脸期待,好像很盼着自己离开的样子,只淡声答一句:“我不急,等你。” 林雪梅忍不住打量了男人一眼。这人,不是雷打不动,以军营为家吗?怎么变了? 本来确实是想遣走他,自己安安静静,踏踏实实,睡一晚上,但他不走,也不能硬赶他走,只能甜笑一下:“也好。” 林奶奶听到林雪梅不走,一下子提起了心,明天她堂姐的婚礼,只盼望两方能躲开,平安无事吧。 —— 三道沟的邻村四姑娘岭,村支部一接到三道沟村长的电话,喜出望外。 挣钱的事儿,谁不心动,谁不兴奋?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顷刻之间传遍了全村。 宋桂枝的娘家大哥宋金锁,一进母亲家的院子,乐的脸上都开了花,抢先告诉站在门口的老娘:“妈!大好事!三道沟村说有个挣钱的事儿,能带着咱们村一起干。咱村离山,可比三道沟还近呢,这不天上往下掉票子的好事儿吗?” 宋家老娘往屋里一努嘴儿。 宋金锁进了屋一看,嫁到三道沟村的妹妹回来了,赶紧打声招呼:“哟,桂枝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屋子光线暗,他没留意宋桂枝阴着脸,肿着眼泡。 再抬眼一看外甥女林雪英,一张脸肿的像猪头一样,这才吓了一跳:“哟,这怎么了?” 宋桂枝的娘家二哥宋银锁刚进屋,听见了大哥问话:“怎么了?桂枝娘俩被那林有富全家欺负了。那小子再不来赔礼,我打上门去!” 宋金锁一听,就不太信。跟宋桂枝兄妹这么多年,能不了解她?刁恶的名声十里八村都知道,只有她欺负人,哪有她被欺负的时候? 但宋金锁见林雪英一张脸肿的可怜,当舅舅的,不能不多问几句:“英子这脸打的,下手这么狠,是林家人干的?” 宋桂枝没说话,宋银锁一噎:“那倒不是。是桂枝。” 宋金锁心头一松:“我说呢,一般人哪有这狠手。” 他停了口,不想再过问。他这个妹妹,一句话能有三个谎,既然是自己下手打的孩子,还有什么可说的? 宋银锁看出了大哥的心思,不服气,补了一句:“桂枝打孩子,是被那个前房女儿害的。要不怎么说被欺负了呢,这个仇一定得报,不能饶了他们!” “前房女儿?”宋金锁努力回想,“是不是叫……林雪梅的?” 宋桂枝觉得奇怪,插了话:“你咋记得这么清楚?” 宋金锁拍了一下大腿:“嗨!三道沟村有个挣钱的活儿,刚答应了能带着咱村一起,项目带头人,就叫林雪梅!” 宋桂枝隐隐觉得不妙。 这事她也知道,可那不是三道沟村的事吗? 怎么,林雪梅的手能伸得这么长?伸到她娘家村里了? 娘家人替她报复收拾林有富的事情,宋桂枝本来是十拿九稳,这一下,忽然没了底。 没等她说话,她大哥的眼睛乌沉沉,望了她:“我怎么记得,你对那孩子,好像不太好?” 娘家大哥把她做的亏心事,一下甩到了她的脸上,活像一个凌空而来的巴掌。 宋桂枝的心咕咚一声,吊到了半空。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35节 直觉找林有富报仇出气这件事,要黄。 第42章 堂姐婚礼,不该来的人 都来了 虐待前房女儿的亏心事已经干了多年,可被家人当面摔在脸上,还是第一次,宋桂枝一时不知所措。 前房女儿林雪梅,曾经在她手底下受尽虐待,不光三道沟村知道,她娘家村里,知道的人也相当不少,毕竟她在娘家的时候,刁恶心眼儿坏的名声,已经众人皆知。 谁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林雪梅操办了能挣钱的大事情,这事情居然凌空飞到了她的娘家村里,一个上午的工夫,林雪梅成了全村尽人皆知的大人物,贵人。 一看妹妹眼中掠过心虚的慌乱,宋金锁心里就是一沉。 没等宋桂枝回答,宋银锁抢先说了话:“大哥,话不能这么说,对那个孩子好不好的,又是什么大事了?前房扔下的,和自己生的,能一样吗?谁家后妈还不都是这样?” 一听弟弟不讲道理,宋金锁也无心跟他掰扯,只耐了性子说道:“就算是谁家后妈都是这样,可人家的前房女儿没出息这么大吧!银锁,我就问你,现在有钱挣,你想不想挣?” 这话问的,有钱挣,谁能不想挣,谁家愿意天天吃糠咽菜,啃着窝窝头?谁不想着手里有笔宽裕零花钱,时不常的能炖上一锅肉,解解馋?宋银锁不吭声了。 可宋家老娘接着说话了:“老大,你这话不对呀。人得讲理呀,你妹妹现在是被林有富父女俩欺负了,你不能眼睛光盯着钱啊!” 宋金锁被气笑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弟弟不讲理,老娘要讲理,不管讲不讲理,讲的都是纯粹为自己的理,并不想顾别人的死活。 但,谁让他们是自己家人呢?宋金锁叹一口气,继续费口舌:“娘,这些年谁也不瞎。明明是桂枝一直欺负林有富父女俩,还不许人家反抗一回了?” 在需要讲理的事情上,宋家老娘也很执着:“过去是过去,这次是这次,这次的事情总得讲理吧?” 宋桂枝也说了话:“娘说的对,这次林家太欺负人了。才多大点事啊?她奶奶要让亲姐俩断绝关系,太绝情了,太狠心了!” 在宋桂枝看来,林雪英害姐姐,那是小事,反正也没真摔倒,再说了毕竟是个孩子。说以后林雪梅的光不让她女儿沾了,那可太过分了。 宋银锁也重新站回了宋家特色的讲理立场:“对!林有富敢这么欺负咱,让他赔礼道歉,不能饶了他!” 宋金锁不想纠缠任何细节:“你要这么说,非得说林有富欺负了咱,也行,人家还就继续欺负了。还指望人家赔礼道歉?想什么呢,下辈子吧!” 宋桂枝心不服,嘴更硬:“他敢!反了他!” 宋金锁实在忍不了,索性直话直说:“你以为林有富还是原来的林有富?他有了这么个闺女,闺女操办了个挣钱的事,闺女明天就回城,你们想想,剩下的事儿谁来管?” “这闺女,都不用给林有富现钱,就给他个管事权就行,收谁家的山货,不收谁家的,他说了算。你再看看,每天会有多少人巴结他?别说你天天给他受气,你就是天天当菩萨着他,他都不一定愿意搭理你了。” 一席话说的,宋桂枝脸色发了白,但嘴还是硬:“我不信,他敢……” 话音未落,宋家最小的弟弟跑进了屋:“大哥,我问了,村长说,咱家就别参加了。” “凭什么?”几个人异口同声的问。 宋家因为全家强势刁恶,在村里从来没吃过亏,这事儿敢绕过他们家?是不是村长家的鸡不想活了? 小弟弟垂了头:“村长说,我姐给贵人受过气,他们可不敢收咱家的东西。贵人万一怪罪下来,不得了,全村的财路都挡住了,他也担待不起。” 刚才宋家人全体还都趾高气扬,满身是理,等棒子真敲到了天灵盖上,一下子被打懵,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之后,服了。 宋金锁看看全家垂头丧气的样子,叹口气:“我说什么来着,你们还不信,这回信了吧?” 宋银锁倒戈比谁都快:“大哥,怎么办,快想个主意吧!” 宋金锁把眼睛望了妹妹:“你呀,赶快回去,给林有富赔礼道歉,看能不能有点用处。” 林有富那是谁,那是宋桂枝踩踏惯了、欺负惯了的人,让她给他赔礼道歉?宋桂枝一时哪能扭过弯,一扭脸:“我不去。” 这妹妹骄横惯了,油盐不进,宋金锁实在没了办法,本来不忍说出来的话,也不能藏着掖着了:“我们家能不能挣上这个钱,是小事,林有富这刚得了闺女给的权势,得多少人盯着他?你要是晚一步,他落到别人手里,你哭都找不着北。” 宋桂枝这回真慌了神。 这原本在她手底下受气的小可怜,不光成了精,简直成了天上神仙了,不光隔空伸手到她娘家来,打她的脸,还能把她的男人抢走。 宋桂枝,心里虽然恐慌,但依旧不能拉下面子,要拐个弯,看看风向:“那个……明天林有贵家闺女结婚,要不,我去赶个礼吃个席。” 宋金锁一听,瞪了眼睛:“这么大的事,你当婶子的可不是得去?不然,人家真以为你要离婚了。你看马上就会多少人上门,给林有富说煤?” 一句话吓唬住了宋桂枝,慌忙点了点头。 第二天,四姑娘岭的村委会几个成员,赶了一大早,来到林家祖屋,跟三道沟村的村委会一起,跟林雪梅把事情敲定。 乡下人注重人情,两个村支部的人都带着满满的山货特产,尤其四姑娘岭的村支部,带了两只鲜亮羽毛的野鸡,昨天耽误了贵人的行程,十分过意不去,让贵人的城里婆家尝尝鲜味。 加上林奶奶给老首长家准备的回礼,满满当当,装满了小刘的军用吉普。 看着林满堂送走了两个村子的村支部,林奶奶松了口气,转身对林雪梅和陆恒,催促了一句:“你们回城吧,别再耽搁了。” 林雪梅知道堂姐婚礼,奶奶想让陆家人躲开,不要碰面,点一下头,迈步就想去邻居家,喊一声寄住的司机小刘。 谁知这时候街面上传来婚礼锣鼓的吹打声,小孩子的叫喊声:“快看快看,支书家嫁闺女喽!” 屋内听得清清楚楚,屋内空气当时就划过了一丝微妙的尴尬。 林奶奶暗暗叫苦,两个村子的项目会开下来,时候赶的这么就这么不巧,哪怕早一会儿,都能错过时辰,混过去。 陆恒何等敏锐的人,看出了尴尬,心里也清楚为什么会有这份尴尬,看不得林奶奶和林雪梅着这份急,少不得化解一下:“也没那么急,我们去婚礼露个面,再走。” 林奶奶暗暗叹口气,只能这样了,不过是露一下面,短短工夫,料想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陆恒和林雪梅肩并着肩,走进王喜家的婚礼现场,一个军装威武,相貌英俊,一个打扮洋气,清丽娇俏,把婚礼现场的人一下子看呆。 王喜家,一间茅草房,虽然今天办喜事,特意装饰了一下,花灯彩纸,大红席棚,然而遮掩不住房子的破旧低矮,无疑是全村最差的一家。 当陆恒林雪梅这一对像是从电影和画报里走下来的人,走进这破茅草房,一种格格不入和如梦如幻的不真实感,满堂宾客都停止了喧哗,静场了一瞬。 王喜的娘,一看贵客不期而来,当时就慌了神,忙不迭地拉着傧相前来招呼让座,林雪梅摇摇手,微笑一下:“您不用张罗了,我们送个红包,马上就走。” 王喜娘殷勤答应一声,仰起脸看看林雪梅,心里一阵恍惚,又像认识,又像不认识。虽然已经全然是城里贵人的样子,说话待人还是那么温柔和气,一点盛气凌人的架子都没有。 这原本该是她的儿媳妇,嫁进这茅草屋,管她叫娘的,也不知道怎么,飞上天成了高不可攀的仙女。 再瞟一眼换亲之后的儿媳妇林雪艳,想起商议亲事以来无数的明争暗斗,心里的不满和郁闷,压都压不住。 林雪艳,今天是新娘子,堂姐妹俩一个照面,点头打招呼,林雪梅上前,递过去一个红包。既然来了,该做的要做足,不能让旁人看了林家的笑话。 堂姐也露一个微笑,接过红包,姐妹俩轻轻拥抱一下。 原本村里人都觉得林家的事情有点古怪。堂姐堂妹,怎么就突然说换亲就换亲了呢?但是婚礼现场,林雪梅带着军官姑爷大大方方的上门来贺喜,姐妹俩又这么亲热,又让大家打消了几分猜疑。 猜疑一去,羡慕之情又起,兴奋感慨,议论纷纷。 “这姐妹俩,都长得好看,跟两朵花一样!” “瞅瞅老林家,家风好!甭管发生啥事儿,都是个家和万事兴的劲儿。” “有这样争气的孩子,有贵二凤啊,等着享福吧。” 特意提到有贵二凤的人,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反正林有贵许二凤两口子,听了这话,可真是戳了心窝子。 脸上强笑着,心里一肚子的苦水,偏偏一点不能往外露,那个滋味,苦上加苦。 自己闺女作死,抢了堂妹的对象,把个城里的小洋楼,换成乡下的茅草屋,结果成全了堂妹子,挽着大军官,郎才女貌,下凡仙女似的,跟闺女这庄稼院,茅草屋,恰好形成天上地下的当场对比。 这亲事结的,可真是丢人显眼,憋屈到家了。许二凤当时哭一场的心都有。那邻居还说让她等着享福。靠什么享福?靠这全村最破旧的茅草屋吗? 陆恒自打进了屋,一屋子的人他都不认识,冷眼旁观之中,忍不住认真打量一眼王喜。 林家姐妹换亲,背后一堆隐私秘密。阴差阳错,婚礼现场除了换亲的三个当事人,只有他知道三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王喜也察觉陆恒的目光带了审视,点头微笑一下,打个招呼。 两个男人迅速交会了一个眼神,转开了视线。 王喜头一次见到陆恒。虽然早有准备,还是十分意外。 被他伤害了的姑娘,嫁给了一个这么像样的男人。王喜唇边掠过一丝克制不住的欣慰笑意,眼神始终克制着,没有向林雪梅望上一眼。 可他身边的林雪艳,瞟一眼王喜,再瞟一眼堂妹,眼中满满的都是敌意和戒备。 自打林雪梅挽着陆恒一进门,她就吓了一跳,满腹狐疑。怎么回事? 林奶奶不是早就说过,不会让林雪梅参加她的婚礼吗? 而且林奶奶为了堵住全村的猜疑议论,早就放出风去,林雪梅虽然来回门,但是城里有事等着,不能参加堂姐婚礼。 乡邻对于城里人,城里事,格外的敬上几分,也无人敢质疑。 林雪艳又看一眼陆恒,脸上火辣辣,心里像针扎,恨不得钻进个地缝里。 仓房那次,陆恒把她换亲前前后后,底细隐私,听了个一干二净。 她争强好胜,能看得起的人并不多,陆恒是她两辈子之中所见过的,男人之中的最强者。可没想到,这辈子重生改命,还没见到一点甜头,居然会在他面前先被撕了脸皮。 她宁可死,也不希望在婚礼上见到林雪梅和陆恒。 可奶奶的安排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堂妹居然就这样大摇大摆带着陆恒,闯了进来。 不错,是自己不顾她的死活,出手抢了她的,可是她不是因祸得福,直上青云成了公主吗?明明知道自己日子不好过,心里不好受,就非得要来耀武扬威走这一趟,伤口上撒盐吗? 林雪艳满腔的怨愤、怨毒,本来已经压在心底,又被这意外闯入的来客勾起,就盼着堂妹看完了笑话,赶紧走。 林雪梅送完红包,唯恐出差错,也是不敢多停留,跟王喜娘提出告辞,谁知司机小刘突然跑进来,跑到林雪梅面前说了话:“嫂子,不知道为什么车发动不了,给我十分钟时间。” 王喜的娘一听这话,十分高兴:“梅子,快带姑爷坐下!你贵人事忙,婶子没好意思留你,这是老天留下你。别说喝杯喜酒了,就是喝婶子一口水,婶子也高兴。” 王喜的娘难得这么恳切,林雪梅看了陆恒一眼:“那就坐一会儿,等小刘。” 二人去女宾那间屋子落了座,王喜的娘和傧相,紧着张罗吃的,把瓜子花生喜糖,尽往林雪梅面前堆。 林雪艳一心盼着堂妹赶快离了这个门,谁知军车出了状况,一转身又坐在了喜宴上。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可处处不遂心愿,她有孕的身子,一阵头晕眼花,不由得坐在了就近的宴席上。 刚想缓缓神,就看见婆婆脸上带着笑意,一趟一趟的跑来跑去,把好吃的往林雪梅跟前堆。 虽说是城里来的贵客不可怠慢,可婆婆对儿子差点订亲的前任,这副热络劲儿,岂不是打新娘子的脸? 别说林雪艳当时沉了脸色,娘家妈许二凤一看,也是咬了牙,心下暗恨。 偏巧这时候,宋桂枝坐到了林雪艳身边,关切道:“是不是人多吵闹,不大舒服?” 也不等答话,宋桂枝拿起席面上一个黄瓜,蘸了东北农家自制的黄豆大酱,递给林雪艳: “解解暑热。” 一见这件东西递过来,林雪艳大吃一惊,拿眼打量了这个二婶子。知道这个人不怀好意,但一时猜不透,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第43章 堂姐婚礼惨遭打脸 重生改命,越改越差…… 宋桂枝虽然从小就喜欢拿别人的痛苦取乐,今天,却不是无缘无故凑到林雪艳跟前。毕竟今天她是听了大哥的话,借机来找林有富示好求和的。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36节 可林有富昨天刚当着全村丢了那么大的脸,又刚跟老母亲表态说了硬话,虽然凶悍老婆少见的赔出笑脸,哪能这么容易哄好?只是冷冷的扫了一眼,好像个过路人一样,径直走了过去,连坐席都没跟她一起坐。 宋桂枝当时六神无主,又往大伯嫂许二凤跟前凑,想探探口风。 许二凤今天嫁闺女,这门亲事结的这么憋屈,当着婚礼贺客还得强颜欢笑,已经烦到快要爆炸。况且宋桂枝平日偷懒耍滑,明里暗里的没少坑害她,如今跟林家闹翻了,才想起来找她陪笑脸。她怎么会搭理她? 于是,许二凤今天对待宋桂枝,比林有富还要冷淡。 一看林家的人都不理她了,宋桂枝灰溜溜,坐到了邻居一桌,冷着脸吃席,想着吃完席,赶紧回娘家商量对策。 谁知邻居一桌,也没有放过她。 林雪梅和陆恒一进门,神仙下凡一般吸引了全屋贺客的视线,宋桂枝赶紧缩了脖子,一声不吭。 贺客们热烈讨论,林家家风好,家和万事兴,勾起了隔壁王婶的话头,深深剜了一眼坐她对面的宋桂枝:“要说起家风,可真是属老林家。你说是吧,桂枝!你家梅子,跟你这些年,可是享了大福了,你对待她跟亲妈一样,邻居都知道。你怎么不过去,跟梅子亲热亲热?” 宋桂枝没说话,狠狠剜了王婶一眼。真是墙倒众人推,连王婶这种怂货,也敢来趁机踩她的脸。 王婶被剜了一眼,并不打算退缩。去年她有一只鸡,跑到宋桂枝的鸡窝里,硬赖着不还,王婶气不过,找她讲理,结果反而被她挠了脸。 报仇的机会来之不易,王婶继续出击:“咱桌上的人都知道这事了吧?梅子她奶奶,她爸爸,可都念着桂枝的情呢。” 桌上的男女老少,哪有不知道昨天林家那一场大闹的?都知道宋桂枝林雪英这一对儿刁恶母女,作恶太多,被赶回了娘家,真是大快人心,都露出会心一笑。 宋桂枝一见满桌子都在笑话自己,要搁在以往,指定把桌子都掀了,看以后谁还敢惹自己,可惜今天,望一望远处自顾自喝酒的林有富,是她不敢惹他们了。 但生生的咽下一口气,宋桂枝从生下来就没干过这样的事,今天也做不到。 林家人这么对待她,她能让他们好受?得罪了她,还想舒舒服服办喜事,自在喝酒? 况且,女儿英子东窗事发,连累她这个当妈的一起被当众责骂,扫地出门,罪魁祸首是谁? 是林雪艳!拿自己女儿当了枪,又背了锅,替她扛了雷!只是她抓不住证据,没法咬她出来罢了, 她们母女落了下场这么惨,能让一肚子坏水的林雪艳啥事儿没有?风风光光,安安稳稳,当着新娘子? 宋桂枝眼珠骨碌碌一转,一看贵客林雪梅和姑爷坐下来。显然是气到了新娘子,林雪艳正坐下来歇气,脸色煞白。 跟在林雪梅婚宴上那副样子,一模一样。 宋桂枝凑过去坐下:“艳子,没事儿吧,是不人多太吵闹了?” 林雪艳本来就难受,一看宋桂枝凑了过来,难受外又添了紧张。村里的傻子都知道防着宋桂枝,何况是林雪艳,警惕地看了一眼宋桂枝,硬邦邦答一句:“没事。” 宋桂枝从席面上拿一根鲜嫩的黄瓜,特意蘸了农家自制的黄豆大酱,递给林雪艳:“提提神,清清口。” 那个年头,乡下吃不起水果,到了夏天,黄瓜就是最好的水果,可林雪艳身子一退,如临大敌。 东北农家自制的黄豆大酱,另有一种奇怪味道,外地人接受不了,本地人视为珍馐,乡下的男女老少,从小吃到大,以它下饭,尤其夏天蘸上黄瓜,清凉配上咸鲜,人人抢着吃。 可林雪艳自从有了怀孕反应,偏就受不了小时候习惯和喜爱的这股味道。别说让她吃,闻一闻都犯恶心。 看过林雪艳几次要露没露的破绽之后,宋桂枝就偷偷盯着她,发现了她对这黄瓜沾酱有反应,今天一试,果然对路。 一看林雪艳皱了眉,苍白了脸,直往后退,宋桂枝眼珠一转,也不再往前递,自己咔嚓咔嚓,吃了起来,吃的香甜。 配着酱香的黄瓜,味儿格外浓郁,林雪艳一个没扛住,心口剧烈的一翻腾,呕出了清水。 当时屋子里就是一静,不少人回过身来看。 宋桂枝还生怕人注意不到,大呼小叫:“怎么了怎么了艳子!怎么不舒服了?王喜!王喜!跑哪去了?快来!” 林雪梅一看闹成这样,内心也是无语。 堂姐重生,一心改命,坑害了全家,坑害了王喜,自己也没落个好下场。在婚礼现场,宾客满堂,大庭广众之下,被彻底撕了脸皮。 这穷山沟里,这个年代,这桃色新闻实在太爆炸,太轰动,够讲个十年八年,都嚼不完的舌头根儿,品不完的滋味。 别说她本人了,怕是孩子长大了,都要被戳脊梁骨。 一个重生改命之人,这一世的开局,比前一世的结局还要差了。堂姐那么争强好胜的人,经过这件事,也不知道还怎么在三道沟这一亩三分地混?怎么有脸出这个大门? 看着堂姐大喜的日子,脸色惨白,像被当众扇了一顿巴掌,大夏天的,浑身硬是在打哆嗦,林雪梅转开了视线。唯独就是一点,奶奶不想让陆家知道,可阴差阳错,陆恒就坐在这里,静静看着一切。 正没想好怎么跟陆恒补救一下,小刘跑了进来:“营长,车修好了。” 林雪梅松了口气,赶紧站起身跟王喜的娘告辞,王喜娘慌乱之中挥挥手,让傧相送客。 陆恒临出门之前,打量了王喜一眼。 现场人群神色各异,有慌乱,有吃惊,有带着兴奋的幸灾乐祸。 王喜神色安然,替新娘子拍背,接受众人复杂的目光审视。 陆恒有几分佩服王喜面对不堪和磨难的勇气,拿得起,放得下,也是个男人。 林雪梅人已经坐到了军用吉普上,心神还没完全转过来,一时没放下刚才的事。 堂姐这样的人,一心只顾自己,不顾他人死活,纯属咎由自取。但她有点拿不准,此刻坐在身边的陆恒,会怎么想? 陆恒虽然是找个形婚,但是一年前堂姐去城里办了订婚宴,两个人毕竟订过亲。后来堂姐突然退亲,今天又婚礼现场暴露了未婚先孕,陆恒作为名义上的前任,心里能没有一点介意,一点不舒服? 陆恒就在身边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林雪梅微微瞟一眼,没有看出端倪。 这人的情绪,收的太狠,敛得太深。 陆恒眼角余光,把她心里那点纠结看得透,心里不忍,主动说了句话:“你姐可能是婚礼太累了。” 男人金口一开,林雪梅顿时心里踏实下来,脸上也跟着云开雾散。 原来一个大男人,又是当兵的,跟女人接触太少,他什么都不懂。 而且对于一个形婚对象,是去是留,发生了什么,他也是真的不介意,没有一点占有欲。 可太好了。 林雪梅赶紧接上这句话:“是太累了。” “另外一种可能,是你们村的井水不好,刺激肠胃。” 陆恒今天好像比平日话多,林雪梅诧异地看他一眼,继续顺着他说:“对,也可能是井水的事。” 陆恒眼神中有笑意一闪而过:“我也还是不舒服。” 林雪梅这回没敢接话。 听他的意思,肚子疼还是没缓解。今晚上还是要……揉? 可累死她了,手指都痛了。 林雪梅挽着军官姑爷,乘坐着军车,潇洒离去,王喜家的婚礼现场,自顾自的陷入一团乱。 新娘子呕出了清水,惊动四座,婚礼现场的乡邻,男女老少都有,大男人们不一定留意,可结了婚的女人,有哪个是不懂的? 碍于主人家的面子,王喜家毕竟是军烈属,也碍于娘家的面子,林有贵是村支书,没有直接捅破这个事,但都用了微妙的眼光打量来打量去,唇边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 王喜的娘,一个人张罗儿子的婚事,为了省下几百块钱,跟许二凤全程争争讲讲,到今天一个人张罗场面,累得精疲力尽。到林雪梅上门送红包,她把堂姐妹俩两厢一对比,又生懊恼。 这山望着那山高,人之天性,最开始说堂姐妹换亲,王喜娘还曾经窃喜捡到了便宜。 虽说是因为家穷娶不起更好的,但她内心一直有些嫌弃林雪梅。嫌她身子骨弱,不能干重活,听说林雪艳愿意嫁,简直喜出望外,林雪艳身子壮,人也精明伶俐,况且又是村支书的女儿。 可,商议亲事的过程中,她着实领教了林雪艳母女的厉害,难说话,这又怀念起林雪梅的善良宜人。等见了林雪梅本人上门送红包,已经飞到天上变了凤凰,待人依旧是和颜悦色,丝毫没有盛气凌人,心里更是懊恼失落。 等到儿媳妇在婚礼现场露了底细,王喜娘又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面子,要生点事儿出来,撒撒怨气。 往那边一打量,看儿媳妇难受的劲儿稍稍平息,凑了过去,皮笑肉不笑:“艳子,嫁妆钱,你妈给你带来了吧。” 林雪艳今天本来就难受窝火,一见婆婆凑过来,知道没好事儿,但没想到这么直白,开口就要钱,一阵难受又涌上来,没说出话。 王喜娘干脆伸出了手:“交给妈存着。” 许二凤去外边给女儿准备一个手巾把子,看出王喜娘神色不善,赶紧紧走几步赶了过来:“干什么?” 王喜娘理直气壮:“你答应的嫁妆钱。” 类似场景,许二凤经历了很多次,再一次的被气炸:“我答应给我闺女的,给你的?” 王喜娘不屑地一笑:“人都给我们家了,钱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我聘她进家门,花了这么多钱,她贴补一下,不应该吗?” 一提花了这么多钱,许二凤越发的耐不住,不顾轻重,就竹筒倒豆子,冲口而出:“你花的那点钱,全村你最寒酸抠门,人家都出一千,你死活压价到八百,现在还惦记我给闺女的。” 林雪艳一听自己妈大庭广众之下,把争多论少的那些事都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赶紧拉她妈的衣襟,不让她说下去。 背地里吃尽了亏,受尽了气,还要把这些丢人打脸的事,暴露在乡亲们面前?还嫌脸丢的不够大吗? 可许二凤吵的上了头,哪还顾得上看闺女的眼色?跟王喜娘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个不休。 方才林雪艳露底细,客人们没好意思当众戳破,此时一看婆婆和娘家妈当众吵架,实在忍不住,边看热闹边议论纷纷。 “王喜家这有点过分了。哪家娶媳妇不花个一千出头?” “就是,艳子在咱村是数一数二的,还是支书家闺女,凭啥吃这么大的亏?” 林雪艳拦不住,气的头晕眼花,歪在一边坐下。一听邻居议论,更加添堵。 大家明面是替她不平,惋惜她吃了亏,实际上,哪个人不在心里暗笑她,这么好的条件,嫁人嫁的这么离谱?丢了城里大鱼大肉,捡了窝窝头,还被婆婆欺负践踏? 林雪梅对于堂姐内心感受的猜测一点也没有错,大喜的日子,林雪艳脸色惨白,浑身哆嗦着,落下了豆大的眼泪。她忍不住怀疑起自己,她这是改命吗?怎么好像越改越差了呢? 前世就是因为被高干婆家踢出门,天天被乡邻嘲笑讲论,戳脊梁骨,丢不起面子,心路一窄,投了河。 这一世重生改命,自己要的扬眉吐气没得到一点,反而步步憋屈步步溃败,婚礼现场被撕了脸皮,丢人现眼被戳脊梁骨,比上一世来得更猛更快,更加翻不了身。 林雪艳流着眼泪,花了脂粉,内心由怒转悲,转绝望,还能活下去吗?要不向上一世一样冲出门,投河算了,一了百了。 王喜刚出门送了一个父辈当年的老战友,一转头,喜宴上闹翻了天,她妈和丈母娘对吵,新媳妇气的在一旁哆嗦。 过来听明白了原委,赶紧喝止住了他娘:“娘,这是雪艳的钱,你不能要。” 王喜娘一见儿子不站他这一边,正好借机哭一场撒怨气,放声一嚎:“你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我是为了谁?” 见王喜一下子没镇住他娘,林雪艳更加气苦。前世吃够了妈宝男的苦头,难道又要重蹈覆辙?内心一绝望,眼泪流成了河,心里又有了那股儿劲儿,真想冲出门去,奔了河沿边投河。 群众一看,更加感兴趣。这个婚礼来得值,又有桃色新闻,又有亲家开撕。这场仗,打的可是越来越乱,越来越热闹有看头了。 新娘子哭,婆婆闹,屋里正在一团乱,林奶奶站在门口,一声断喝:“都给我住嘴!” 老妇女主任,说话自带威势,一屋子人都闭了嘴。 一屋子人静静看着,林奶奶走进来,走到王喜娘的身边。 刚才王喜娘和许二凤吵得欢,吵得分毫不让,可林奶奶一进屋,她不由自主就退了一步。 林奶奶也不吵,也不骂,一字一句,怼到王喜娘的脸上:“你给我听着,我林家的闺女,不容人欺负!今天你娶就娶,不娶,我带回去,我林家,养她一辈子!” 虽然都明白林雪艳是因为怀上了,才嫁到王喜这么个穷窝,还受了王喜娘无数的拿捏欺负,但林奶奶这几句话,掷地有声,没有人敢不信。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37节 王喜娘气势一弱,又退了一步,陪了笑脸:“她奶奶,我们就是随便一商量,艳子的嫁妆钱自己拿着,自己拿着。” 林奶奶脸如寒霜:“不光今天,以后你也给我记着!我林家的闺女,林家养的起!就连外孙子,我都养得起!谁再欺负她,我饶不了!谁敢背后乱嚼她,等着我大嘴巴子扇她!” 林奶奶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婚礼贺客一片惊叹之声。 知晓人情世故的人,都佩服了林奶奶。 世人大半,欺软怕硬。既然孙女未婚先孕的事已经暴露,索性就硬气到底,反而堵住了人们拿捏这件事的心思。 林雪艳说不出话,只有流淌的泪水模糊着眼眶。 内心深处,她一向只考虑自己,不顾别人死活,原本奶奶最疼她,可是她为了自己,伤害了奶奶。 没想到她最痛苦最丢脸的时刻,还是奶奶站出来,为她撑了腰,把她从绝望要寻短见的边缘,拉了一把。 王喜过来,握住她的手,表达安慰。 想到自己都是为了抢到他,才受的这天大的委屈羞辱,她脸色一沉,狠狠甩开了他的手。 第44章 堂姐的新婚夜 婆婆要回国了 入了夜,新房里,林雪艳脱掉新娘子的红衣,躺在土炕上。折腾了一天,她精疲力尽。 院子里的红灯笼发出艳艳的光,透过窗子照在脸上,林雪艳无法不想起前世的今天。 前世嫁进小洋楼,婚宴虽然简慢,但毕竟从头到尾,顺顺利利。 没有亲家当场吵翻天,为仨瓜俩枣几百块的聘礼,让宾客看笑话看了个底儿掉。 沈丽君虽然刁恶,但婚宴这一天还是要体面,从头到尾也只是皮笑肉不笑。 没有像王喜娘一样,在婚宴上,开口就跟新娘子要嫁妆钱。 新郎官王喜从外面洗漱完毕,进了新房,默不作声,躺到了土炕上,离她一个疏远的距离。 人不是同一个人,可是情景如此相似,如同钢针扎了心。 前世那高贵的陆家,那个温文尔雅,道貌岸然的军官丈夫,进了新房,也是以同样的一个距离,躺在了她旁边。 然后一整晚,碰都没碰她一下。 第二天,还是一样。 她那时候还是姑娘家的羞涩,加上因为是高攀上嫁,心怯。不好意思说,不好意思问,就那么熬着。 再过几天,那温文尔雅的男人干脆调到了外地。就算偶尔回家,再也不踏进她的房门一步。 她也是二八年华,漂漂亮亮的大姑娘,被这个男人打击得失去了自信,经常照着镜子左看右看,自己就那么遭人嫌弃吗? 可是,因为留恋那洋楼里的一切,留恋村人不知底细的羡慕,她不敢作,不敢闹,怕生了事端,更遭人嫌弃。一直熬,熬到被人扫地出门。 离婚回了村,被嘲笑无儿无女,不能生不能养,二婚的男人都扬言不要她。她有苦不敢说,真相说出来,只怕会更让人看不起,直到实在气不过,看不到路,寻了短见…… 林雪艳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瞟了一眼身边躺着的王喜。现在全部指望都在他身上了。 重生改命,她吃了这么多苦,遭了这么多罪,为的不就是这个男人能给到的东西吗? 他聪明能干,会抓机会。要不了几年就会成为全县首富。 他温柔体贴,专一,顾家。上一世,他跟堂妹生了一儿一女,日常体贴入微,有了财富地位之后,还能贴身照顾病重的妻子,十里八村的名声远扬。 林雪艳给自己内心打了打气,告诉自己,改命没有改错,抢人没有抢错。 既然没错,那就必须往前走,拿今天晚上来说,不能和上一世一模一样,重蹈覆辙。 林雪艳正想着,怎么暗示王喜一下,王喜刚好歇过了一口气,主动转过身来:“今天累了吧?我给你捏捏肩膀?” 这嘘寒问暖来的有点突然,林雪艳反倒吃了一惊。 自从她借着酒醉,把两个人绑定在了一起,王喜也照顾她,也陪伴她,可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脸色,这么平和的语气。 对方抛出了橄榄枝,惹得林雪艳心中一酸,自己重生改命,看来没有白费,继而一羞,一喜,被压抑了两辈子的女人的本能,终于有机会从土壤之下冒了头。 依着本能,顺着王喜的话,嗔了她一眼:“不用你捏肩膀。” 王喜一愣,再一见新娘子脸上的神色,不复日常的泼辣强势,带了几分娇羞,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大吃一惊:“这……不行吧。” 王喜拿眼看着她,眼神充满质疑,意思很明确,她是有孕的身子。 林雪艳脸色羞的更红,但行动更加果断,拉过了王喜的手。 她有两世的命,拼尽所能改了命,不能让两世的新婚之夜,都在挫败、遗憾和怨恨中度过。 王喜借着这一拉,伸出臂膀,把新娘子纳入自己怀抱。两个人,已经在结婚证上盖章,也已经拥有了共同的骨肉,可,还是第一次清醒状态下,身体互相贴近。 完成了这个动作,两个人不约而同,都悄悄松了口气。但不知为何,王喜内心掠过一丝恐惧,好像有什么不知名又不可测的东西,强行按住了他,又强行推动了他。 随即,他又埋怨自己想的太多,强行压制了这种不适,尽量投入到眼前的情境之中。 毕竟,他的妻子因为喜欢他,已经付出了沉重巨大的代价,他要尽量的配合她,拼尽全力的满足她。 流泪的红烛被吹灭,外头红灯的光影迷朦。她的手引导着他的手。 王喜发觉自己低估了难度。 有些事光靠决心是不行的,至少眼前这件事,决心的作用很有限。 虽然他俩已经有了共同的骨肉,可那是源于一场没有记忆的酒醉,他对于眼前之人,她的一颦一笑,到她的脾气秉性,再到她的身体发肤,都十分陌生,也没有过丝毫的憧憬。 他的手,缓慢,迟疑,几乎就想停滞不前。 林雪艳是个伶俐人,立刻察觉了,心里的恐慌和恐惧比王喜还大。 她就这么招人厌恶吗? 林雪艳犹豫片刻,果断攥紧了王喜的手。她一定要想办法拉住他。她一定要证明自己,不能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她的手拉着他的手,主导着他的意志,大胆和疯狂的背后,是心里那将要没顶的恐惧。 还好,她的身体和意志一样的强悍,终于淹没了她脑子里的恐惧。 一切过去,风平浪静。红烛重新被点起,外头红灯笼也照样发出艳艳的红光,林雪艳的脸上也泛了红晕。 虽然已经和王喜有了骨肉,可是眼前之事,她也没有经历过。 还好人定胜天,这一世的新婚夜,和上一世,终究有了不小的差别。 重生以来,林雪艳对未来的信心屡遭打击。打击和挫败,以白天的婚宴,陆恒和堂妹闯进来为最,在这个晚上,因为王喜的主动示好,尽力配合,终于得到了一点修复。 可信心刚一恢复,吞吃的贪婪就又按耐不住,想要拿到更多的东西。 王喜也感到了欣慰。虽然是一种他想也想不到的匪夷所思的方式,但毕竟能让妻子得到满足,把日子过下去。只是手臂酸软手指粘腻,想去洗一洗,身子刚动,新娘子一个侧身,搂住了他的腰身:“不许走。” 他以为她像刚才那样要撒个娇,也配合她,一回身搂住了她。 林雪艳放柔了声音:“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王喜心中感动,这话打在了他的心坎上。 虽然他们俩的开头并不愉快,但只要夫妻两人一条心,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王喜心有所动,手臂搂的更紧。 林雪艳见了新郎官一反常态的热情反应,心里更有安全感,在全身酸软的松弛和满足感中,一句盘算了许久的话,不知不觉溜出了舌尖:“以后家里的事,可都得听我的。” 她的声音依旧低柔,红灯红烛的光影依旧温软迷朦,可王喜的身子微微一僵,全身都变得紧绷。 林雪艳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被一时亲密的氛围冲昏了头脑,话说得急了,也太直白了些。 王喜既然日后能翻身致富,当然有他的敏锐和警觉,不是个稀里糊涂可以任意揉搓的人。 话说出口,也咽不回去,况且是早晚要拿到的东西,无非是不伤大雅地试探了一下。林雪艳心里往后退了,但嘴上不能退的太着痕迹,继续保持撒娇的神态:“我跟你到现在,受了多大的委屈,你可得有点良心,待我好点。” 王喜松了手臂,翻身坐起来,满口答应着:“待你好,待你好。你也累了,早点睡吧。” 林雪艳说的都对,也是他心里的话。可是,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尽人事,听天命吧。 林雪艳留神查看王喜的神色,见他脸上平和,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试探出现不悦,也安下了心。 总归日子还长。软硬兼施,慢慢磨。上一世,连堂妹那个病病歪歪、一无所长的小可怜,都能让他鞍前马后。这一世,换成更聪明漂亮的自己,又有那么多可以拿捏他的东西在手,还驯服不了他? 第二日,虽然没到回门之日,林雪艳提了点礼品提前回了一趟林家祖屋,扑倒奶奶怀里哭了一场。 林奶奶摸着她的头,问她昨天到底怎么回事,林雪艳讲了关于宋桂枝的前前后后。 林奶奶眼光沉沉,审视了大孙女:“林家的人受欺负,我不能答应。但是,家里也容不下窝里斗。凡是正经大事上不分轻重的,我都饶不过她!” 林奶奶直觉这一连串的事没那么简单,只是没有把柄可抓,暂时先记在心里。 林雪艳赶紧点头称是。一时也不敢猜测,自己干的事,奶奶猜到了多少。总归是以后还离不了爷爷奶奶的庇护,行事要更加小心。 敲打完林雪艳,林奶奶叫来了林有富。 她沉吟半晌,虽说狠心难下,但是难听的话终究还得说出口:“有富啊,你带着桂枝和英子,好好过日子。梅子那边的事,不用你操心了。” 林有富被老母亲一句话打懵,变了脸色。 这两天刚刚尝到天上掉的馅饼,就要被抢走? 虽然宋桂枝林雪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算了总账,让他丢了脸,但是架不住前房女儿林雪梅给他长了脸,这一长脸还就不是小打小闹,直接长到了天上。 原来村里人对待他,不过是个面子情,从来没人高看他一眼。这两天知道他女儿能带着大伙挣钱,这家伙脸色都变的这叫一个快。上赶着打招呼套近乎,甚至于主动递茶递烟,巴结他,是他这辈子也没尝过的滋味。 刚刚尝到点滋味,怎么能舍弃,林有富赶紧郑重了脸色问:“妈,您这话从何而来?咱们有事好商量。” 林奶奶把林雪艳婚礼上宋桂枝的事,讲了一遍。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林有富惯性的和稀泥性子,又上来了,先就质疑老母亲:“妈,桂枝也不一定是故意的。可能就是赶巧了呢?” 林奶奶又像笑,又像没笑:“我也没说她一定是故意的。是梅子的事儿太重大,以后帮梅子管事儿的人,手里是要过大钱的,我信不过桂枝。换个人管吧,让她大伯有贵管,你大嫂虽然脑子慢些,为人比桂枝还是强一些。” 林有富知道老母亲说到做到,顿时心里发慌,失了主张,想服软求情,脑子根本不够使,话都在和稀泥的路上跑:“妈,桂枝进门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林奶奶笑一下:“就是因为不容易,我才让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过。只不过不要再沾梅子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也不影响过日子。” 林有富垂了头:“妈,容我再想想。” 其实他内心已经差不多定了方向。虽然他的生活会因此急剧变动,但宋桂枝这么多年欺压他,不把他当人看,离了她,他总算是又找回了做人的滋味。况且,又刚刚尝到了权势的甜头,哪能轻易放手。 只是不能那么快的表态,显得太势利,太绝情。 林奶奶见话已经说透,打发他走。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38节 林雪梅从娘家回门回来,回到城里,小刘一箱一箱,一趟一趟的,从军用吉普的后备箱,拿出来娘家的回礼,琳琅满目的山珍野味,土特产,野菜野果。 数量之多,把陆天野看得惊心,埋怨起了林满堂:“老林这是干什么?是把整座山搬来了,还是把家里都搬空了?” 林雪梅笑着解释一句:“也不都是我家的。” 孙媳妇这么一说,陆天野仔细打量一下。 他见过山野货,见拿来的成色极好,品种又多,有些他见过的,有些连他都没见过,难免追问一句:“全村的都给你拿来了?” 乔远香也高兴,叮嘱林雪梅:“把这山货,选好的挑一些,给苏军长家送去。老太太待你那么尽心,这些东西她保准喜欢,可惜没处买去。” 陆恒坐在茶几边上喝水,少见的插了句话:“以后有地方买了。” 从来不说话的人突然说了话,这里头有文章,陆天野瞪了大孙子一眼:“说话别说一半,到底怎么回事?” 陆恒话说一半,已经算是超标,继续专注喝水。林雪梅也不方便自吹自擂,解释礼品的来源,小刘一见这场面,还得他插句话,把事儿说明白。 于是扬了个笑脸:“老爷子,您没猜着吧?这些好东西,是嫂子靠本事挣回来的。” 小刘跟说相声似的,勾起了陆天野的胃口,孙媳妇是聪明能干,有见识,可就算再有见识,一个小护士还是刚转正,能有本事挣来这么多东西? 陆天野兴致盎然,给小刘搭了一句茬:“你嫂子给人看病治病了?” 小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带了个得意的表情:“我就说您老猜不着吧。这一趟,嫂子回娘家,给父老乡亲们带回来挣钱的活儿,挣了个贵人的名声,十里八村都传开了。” 小刘绘声绘色,把三道沟和四姑娘岭两个村的事情,说了一遍,陆天野眉毛一扬,哈哈大笑,看向孙媳妇:“这个小同志,思想觉悟够用!文件刚下来,你就动起来了,反应够快的。” 林雪梅抿嘴一笑:“还不是跟您老人家学的?战场上,您的反应速度可不比这个慢吧。” 陆天野知道孙媳是见缝插针特意哄自己开心,更加高兴,忽然想起那天家宴,白秀莹第一次登门,自己和两个孙媳在酒席上的辩论。 忍不住感慨:“那天吃饭,连同你爷爷,咱们好几个人讨论这个大事儿。我说什么来着?经济是不是得搞活,不能管的太死?” 林雪梅也想起家宴那天的事,想起白秀莹特意拉自己下场子接招,忍不住一笑。 陆天野瞟一眼那些山货,越发觉得眼前的孙媳顺眼,跟得上自己的步伐:“你那时候就琢磨,要抓一个风口了吧?行,敢想敢干,知行合一。” 陆恒本来漫不经心,突然被陆天野这句话提示了什么,只是还不清晰,眼神深了一下。 陆天野一看,面冷的大孙子因为自己的话有所动容,话匣子更收不住:“那天秀莹说,得继续管,管到底。这也代表了社会上一部分人的想法,该解放思想了。” 他话音未落,发现陆恒神色微动,视线落在了门口。回头一看,白秀莹正推开门进来,身后跟着沈丽君。 陆天野停了口。 自己和这个二孙媳妇好像是命里犯冲,从来不提她,一提,居然就被她撞了个正着。 乔远香赶紧圆场,笑着招呼白秀莹:“你大嫂带回来这些山货,回头咱们家宴,大伙儿都尝一尝。” 陆天野看乔远香一眼。就是因为说到上次家宴,自己才在二孙媳面前翻了车,还要张罗家宴? 乔远香知道陆天野的心思,且不理他,对沈丽君招呼了一声:“你大嫂要回国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喝两杯,给她接风。” 沈丽君面上笑吟吟,答应了一声,心里却想,不知道唐文竹那么个眼高于顶的时髦人儿,突然要面对一个乡下来的儿媳妇,会做何感想? 第45章 咸鱼躺平梦,胜利在望 我给你揉 晚上,进了陆恒的房,上了那张床,林雪梅还是趁着他去洗漱,飞速脱掉衣服,躺到里面,盖上被子。 陆恒回来,躺在床的另一边,熄了灯。 忙活了一天,总算能休息了。林雪梅舒舒服服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说也奇怪,第一个晚上,觉得床那么小,那么挤,陆恒一躺上来,简直要窒息,回了一趟三道沟,床还是那张床,一点没有挤的感觉了。 月华如水,林雪梅有点累,闭上了眼睛。 今天一大早,跟两个村的村委会开项目会,然后参加了仇人婚礼,现场看堂姐重生改命越改越差,开局追平前世的结局,这一天,过得有点太刺激了。 林雪梅一边回想着,一边进入迷糊,忽然觉得身子一紧,被紧紧箍住,跌入一个铁硬火烫的怀抱。 刚想睡,却被打扰,又气又恨,瞪了陆恒一眼:“干嘛?” 陆恒见她这副小猫要挠人的样子,心里一个意外。这才短短的几天,她都敢对自己瞪眼生气了? 脱敏疗法,是真的有效。虽然这两天每天装病叫她揉肚子,双方都很辛苦,但总算有成果,没白辛苦。 陆恒心里内心戏一连串,嘴上一句话没说,林雪梅不依不饶,继续瞪眼:“又是叫我做衣服?” 陆恒沉默一霎,做衣服的事,慢慢再算帐,眼下先说眼下的事。 “不是。” 接着,他默不作声,拉起她的手。 凶了男人两句之后,林雪梅脑子清醒了点,忽然明白过来,自动把手放在他腹部,声音柔了下来:“肚子还疼?” 男人心里的焦灼,瞬间得到了解救。坚硬如铁的腹肌,耐不住一双温软的小手,真的把他当成病人那样揉捏着,触感和她的语调一样软中带糯。 陆恒含糊其辞,应了一声。 心中忍不住就浮上来一阵懊悔。他的个人问题,解决得真是太晚了,又毫无经验,导致了进度推进这么慢。一天天的,真是折磨人。 林雪梅听男人的声音发哑,心里又添了三分愧疚:“三道沟的水质太硬,过两天,那些物质排空,就好了。” 陆恒心里想,过两天好了以后,还能找个什么理由。 林雪梅听男人没吭声,只当他是难受得紧。一想男人是为了陪她回门,才遭遇此病痛的,尽管手指酸痛,手上可不能偷懒,又加了几分力气。 陆恒更加沉迷于此刻的舒适,忽然看到林雪梅一张白净小脸映着月光,小鼻子尖上,闪动着几点汗珠。 那几粒小汗珠在黑暗中明灭闪烁,女孩微细的呼吸一点一点变得急促,显然是有些疲乏吃力。陆恒忽然就没了训练士兵的那股狠劲儿,拿手攥住了林雪梅的手。 林雪梅正在卖力强撑,猝不及防被攥住了手,吃了一惊。 忽然就起了不良的联想。 好像不知从哪本漫画里看过类似的剧情,下面的剧情……她心一个猛跳,红了脸。 察觉她突然变得紧张,陆恒马上把她的手放开,沉声说道:“你累了。睡吧。” 林雪梅一场虚惊,离开陆恒的怀抱,回到自己的半边床。 错疑了君子,心跳脸红并没有停止,月光洒在脸上,她虚虚拢住眼,想把内心这股浪潮平复过去。 冷不防小腹袭来一个闷痛,哎呦一声,出了声。 陆恒闻声,转过身来,问:“怎么了?” 林雪梅吵到了人,带三分歉意:“肚子疼。” 陆恒冷着眉眼,追问一句:“老家的水质太硬?” 林雪梅咬了一下牙,考虑到陆恒什么都不懂,少不得耐心科普一下:“不是。女人的毛病,每个月固定的。” 陆恒这次又秒懂了,想要起身:“我给你找止疼药。” 林雪梅阻住他:“不行,刺激性太大,会睡不着觉。” 止疼药里都有咖啡因,林雪梅每次都是硬扛。 陆恒无计可施,又躺回了床上。 沉默半晌,见林雪梅疼的蜷起了身子,试探着问:“给你揉揉?” 林雪梅心里的警铃拉响了一瞬。男女有别,这话有点唐突。 但也分谁来说。由陆恒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跟医院外科主任说的一样,义正词严,救死扶伤。 林雪梅自觉冒了天大的风险,还是果断点点头,刚才已经错疑了君子,这回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话虽如此,等陆恒的大手真的贴在她的小腹上,她还是紧张得瞬间冒了一身汗,呼吸都急促了。 陆恒的呼吸也停了一瞬,渡劫一样,后背都出了汗。 风险没有白冒,林雪梅很快舒了口气。他的手掌,真热。 一股暖流过去,林雪梅觉得血脉通畅了许多,大眼睛亮闪闪,看定了陆恒:“好受多了,不用揉。” 陆恒也如释重负,答一声:“好。” 让他揉,他也不敢揉。手掌下一片细腻温软,他不敢仔细辨识,也害怕碰坏了。 男人伸出臂膀,重新把她揽在怀内,让她找一个舒服的姿势,手掌紧紧贴着她的小腹。 林雪梅松驰下来:“好受多了。” 陆恒对此保持了沉默。她是好受了,他又重新难受了。 好在今天都太累了,不论是好受的,还是不好受的,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很快睡去。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陆恒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对林雪梅说:“今天跟我去看新房,让我们先挑。” 一看林雪梅的眼神,陆恒忽然想起昨晚的事:“你是不是行动不方便?” 林雪梅展颜一笑:“好多了。我能去。” 早餐桌上,乔远香听见他俩说到新房的事,明知道雏鸟养大了就要离巢,还是忍不住的不舍:“新房要是不舒服,还搬回来。” 陆天野也一阵失落往上涌,放下粥碗,暗了脸色:“大刚去哪儿都行,反正三天说不了一句话。这屋子里,有他跟没他一样。雪梅要离开这儿,我是真有点舍不得。” 林雪梅知道老人的心思,安慰和承诺一起端上桌:“爷爷奶奶,我有空就回来蹭饭吃。” 陆恒听着这话奇怪,她这里头,好像没把他安排在内。 她回来蹭饭,那么他应该在哪儿? 林雪梅却胸有成竹,像一个精准的项目经理,心里策划安排好了未来一段时间的一切。 选完新房之后,陆恒就会外派。 终于熬到了他一去不回头的那个剧情点了,再也不用和他睡一张床,甚至都不用进一个屋。 两个人从此各回各的剧本,她回到自己的咸鱼躺平,他继续去当他一呼百应的大英雄。 对了,还有婆婆。 跟前世的堂姐比,她有先天优势。提前知道剧情,备好了独立住所,因而能有效躲开婆婆的折磨。 陆恒的妈至今出国未归,婆媳俩素未谋面,但领教完沈丽君,又听奶奶说完王喜娘的种种做派,林雪梅深深觉得,最难伺候的高管主管们,也赶不上她俩的一半,还是躲开的好。 过两天婆婆回国,无非在山珍野味的家宴上碰个面,点头之交,各不相扰。婆婆就是再刁恶凶悍,也是鞭长莫及,总不至于放弃小洋楼,追到家属楼去。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39节 心里这算盘怎么打,都是一把处处顺遂、万事如意的算盘。林雪梅放下粥碗,差点乐出了声。 坐着小刘的车,来到现役军人的家属楼区,尽管林雪梅刻意低调,清水素脸,一身米色衫裤,架不住外貌生的太好,从停车区一走出来,一路免不了,引起了众人瞩目和围观。 操场操练的新兵蛋子就不用说了,唇上冒着青胡茬,太阳一照,血气正旺,忽然看到花朵般的一个人儿出现,脚步都放轻了,生怕把人震坏。一路碰到的军官家属,打量的目光或含蓄或直白,是没有一个不好奇的。 都知道陆恒长的好,性情傲,任凭哪一级的长官,给他介绍什么家世好相貌好的对象,到他这儿都碰个大钉子。长官夫人们到一起,偶尔闲谈,都以为他要是等个司令员的女儿。等到一听说,居然是一门乡下娃娃亲,胃口被吊起了何止十倍,越发要看看人长的什么样。 陆恒和林雪梅来的这个时间,正好是早晨上班,人都纷纷的往外走,迎面就碰上一个熟人,陆恒主动停下脚步做了介绍:“我们孙旅长的爱人,赵姐,我爱人,林雪梅。” 林雪艳笑着称呼一声,见这位赵姐戴个眼镜,唇边露一个文质彬彬的笑意,但眼神透着一份审视的尖锐,心里立刻有了几分数。走过去之后,跟在陆恒身边上二楼,忍不住多问一句:“刚才那位赵姐,是不是给你介绍过对象?” 陆恒答应一声:“是,她侄女。” 林雪梅给自己提了个醒,以后遇见赵姐要打醒几分精神。 走上二楼,刚踏上走廊,迎面又碰上一位,不等陆恒说话,她先笑起来:“哟!小陆总算带媳妇来了?” 陆恒开口做个介绍:“周团长的爱人,王姐。我爱人,林雪梅。” 林雪梅称呼了一声王姐,王姐视线落在她脸上,笑得越发爽朗:“对,咱们单论单叫,按姐们处,不跟他们掺和。让我好好看看。” “小林这长的,真俊!开始听老周说是娃娃亲,我还以为是膀大腰圆能干活的,结果,像文工团刚下台的,这浑身上下,哪哪都长的俊!要不然小陆把谁都不放眼里,见到你就缴械投降了!” 虽然说陆恒缴械投降什么的,有点不太靠谱,但夸谁长的好看,谁都爱听,林雪梅抿嘴一笑,举起手上的翡翠镯子:“是王姐帮他选的吧,真会选。” 王姐笑的更加开心:“你喜欢就行,我工作就是干这个的,再想买,找我。” 林雪梅一听,可太好了,近水楼台先得月,手里有闲钱的话存一点,比黄金还强。 王姐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前走:“我赶着上班,回头请你们小两口过来吃饭,咱们喝一盅。” 林雪梅愉快地答应了,等王姐走远,才瞟一眼陆恒:“王姐没给你介绍过对象。” 陆恒回想一下,不藏不掖:“最近刚介绍过。” 林雪梅一个意外。王姐这人真好,能处,一点也不小肚鸡肠。 由于自己闲鱼躺平的梦想马上就要实现,林雪梅心情实在太好,忍不住调侃身边的男人一句:“这楼上的长官夫人,有没给你介绍过对象的吗?” 陆恒就事论事,还真认真回想了一瞬:“不多。” 林雪梅领会了一下,不多的意思,大概就是没想出来。自己住进来之后,首先向王姐靠拢,然后再慢慢摸排敌我情况,排雷的任务真不轻呢。 二人走到新房附近,早有部队干事拿着一串钥匙等候,打开房门,林雪梅先走了进去。 房子很宽敞,两室一厅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就是朝向不太好,大早晨的,见不到阳光。 后勤处的干事瞟一眼林雪梅的神色,主动说了话:“还有另一间。要不说让您先挑呢,有个选择的余地。” 林雪梅点点头,由着小干事在前面领路,来到走廊另一头。 一打开房门,满室的阳光。 林雪梅的心都跟着亮了,往屋子里走几步,到处查看。 干事跟着介绍:“各有各的好处,这间是一室一厅,不如那间宽敞。” “我要这一间。”林雪梅毫不犹豫,每间屋子都很明亮,正是她理想中的家。 她要安上漂亮的碎花窗帘,种上花花草草,在男人不回家的理想婚姻生活中,晒晒太阳,看看闲书,给自己做点可口的美食,完成她上辈子没有机会实现的咸鱼躺平少女梦。 陆恒望着她脸上焕发的兴奋光彩。 她这么快就放下了对自己的惧怕?心甘情愿,欢欢喜喜,跟自己朝夕相对,同床共枕? 来得有点太突然,陆恒不忘跟她确认:“你想好了?就一间卧室?” 小干事也觉得这是非同一般的大事,怕她后悔:“您可想好了?来了亲戚,或者有了孩子,可就不够住了。” 林雪梅十分自信:“想好了,不后悔。” 陆恒心里一阵欣慰,妻子的脸颊在阳光照耀下,像一朵百合花。 明明有两间屋子,她却做出了如此坚定的选择,看来,是真不怕自己了。 脱敏疗法,真是管用。以后开作战会的时候,要提个建议,全军区推广。 后勤处干事一看,陆营长的爱人虽然长相漂亮,看上去有点娇滴滴的样子,为人却爽快果断,不矫情,一高兴,也多说几句:“也对,等您家里有了孩子,陆营长肩膀上还得多两颗星,到时候,不在这个楼里了。” 林雪梅配合了一个甜甜的笑意。 等陆恒这次外派,他就不会再回来,哪还会有什么孩子。到时候这屋子,就完全是自己的了。 穿来之前,就算自己打工再卖力,买这么一套,要背上三十年的房贷。租上这么一套,要三分之一的工资。为了省钱牺牲舒适度,还得找人合租,各种麻烦。 还是这里的民风淳朴,生活简单。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差军官丈夫的一个离开了。 想到这里,嘴上就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去外地?” 陆恒见妻子双眼闪着亮,问自己的行程,心里沉了一下,自己走了,她怕是不习惯。 声音不知不觉带了几分温度:“后天走。这屋子,你一个人布置着。缺人手,就叫小刘。” 林雪梅点点头:“放心。” 妻子的双眼不仅发着亮,眼底好像还汪着一汪水,带着一种别样的殷切。陆恒别开了视线。 还是迟了一步,胸膛内有把暗火,已经被点着了。 他胸口泛着热,单方面定了日程规划。等他回来的那一天。 再等下去,他也受不了了。一天天的,要爆炸了。 走之前,先维持原状。 否则,他也担忧自己在外地怎么过,会不会原地爆炸。 想起一件事,陆恒又把视线转回了林雪梅:“明天,去苏军长家一趟。” 一听苏军长的大名,小干事悚然动容,拿眼望了陆恒,崇拜之情又加了几分。 一直听说陆营长厉害,可没想到,厉害到这个地步。那苏军长家,是谁都进得去的吗? 林雪梅也马上提醒自己,这事太重要,有个人等着她救命呢。 苏军长的儿子,苏文忠。 想到此处,林雪梅对陆恒点点头:“孟慧上次说请我去玩,我也一直没得空。” 小干事越发瞪大了眼。这营长爱人看着娇滴滴的弱不经风,比营长还厉害。 军长儿媳啥时候请人去过家里?反正他在这五六年了,跟军官家属们打了这么久的交道,没听说过一次。 第46章 大反派与投资人 家国情怀 第二天,陆恒和林雪梅带着山货,敲响了苏军长的家门。 老太太亲自来迎的门,一看两个年轻人大包小包,提着东西,张嘴就埋怨:“说是来闲坐一会儿,怎么还带东西来?” 林雪梅也不见外,走进屋,放下袋子,袋子里露出沾着泥土的野果野菜:“自家叔伯上山采的,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老太太立刻收了埋怨,自己走上前来,一样一样的翻看:“上次吃你的席,跟你奶奶我们两个人,还聊起了这些东西。” 看着看着,又是喜欢,又是叹息:“哎!这几样东西,我多少年都没见着了。也就是有时候做梦,还能梦见。” 林雪梅笑着安慰她:“以后就好了。咱们有固定供货渠道,我定期给您送。” “有这事?怎么回事?快说说!”老太太又惊又喜,开了笑脸,才跟陆恒寒暄了一句:“小伙子,随便坐。” 林雪梅和陆恒坐在沙发上,老太太倒了茶,陆恒沉默着喝茶,听着林雪梅跟小刘一样绘声绘色,把自己和军区医院商店柜台合作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听到两个村子都被动员起来作为供货方,老太太来了劲,一拍大腿:“雪梅这个事儿,办得好!山里人,日子苦啊。我几年前回去过,都看在眼里。现在你办的事儿,能给他们贴补家用,大人孩子打个牙祭,苦日子能有甜头,有盼望,也就看见亮光了。” 林雪梅深以为然,点点头。自己要是没有陆家这门娃娃亲的事,一直在三道沟村,后妈手下吃糠咽菜,还指不定晕了几回,说不定都撑不到嫁王喜。 老太太又兴奋又激动,追问起了细节,问题一连串:“这个想法好,可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开始了吗?有没有什么困难?” “刚刚开始,有困难的话,我再找您求助。”林雪梅直想笑,没想到老太太这么心急,满腔的热忱。 老太太的热忱还不止于此,她沉吟一下,果断做了决定:“这个事情这么好,我不能空口白牙的站在一边,空喊一句好。我掏点干货。我那补贴,一年到头的用不上,在银行存着也是没什么用,你这个事情,我投一股。” 林雪梅喜出望外。今天本来是答谢老太太对自己好,没想到,给乡亲们拉来了投资。 这样一来,商店柜台的吕爱萍不用自己垫付预付款,事情操作压力小了很多。而且,这种模式就可以向外推广,扩展到其他的店面柜台,原来的国营商店、供销社,都可以参与。 先期成本有人垫付,只是借用现成的柜台销售,无本万利,谁能不愿意?谁能把钱往外推? 而供货那一端,则可以吸收更多的村子,更多的村委会和社员村民,能被动员起来,参与其中。何止是三道沟和四姑娘岭,影响力可以扩大到全乡。到时候,让爷爷林满堂牵头张罗,父亲林有富负责具体环节,一家子人,都有事情做了。 而且,有这位老太太出干股,是德高望重的离退休老革命,也是谈合作的时候,最实在的信用和背书了。 这个事情着实不是个小事,她真想好了?豁出去了? 林雪梅看定了军长夫人:“奶奶,我又要拿您的钱,又要用您的名誉,您信得过我?” 老太太叹一声:“你要问起这个话。这些年,趋炎附势的人想尽办法来到这门口,被我拿扫把赶的出去得有多少?丫头,我实话跟你说,我是不太敢信人了。可是咱俩的缘分,不同。” 林雪梅见老太太说着说着,动了情,把身子凑近了一点,仰起脸,专注倾听。 “不管平常我是谁,多少人往我跟前凑,那天我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老婆子,隔着帘子,你能听见我声音不对,为我跑前跑后。丫头,你眼里能看得见别人,心里能装得下别人。我这一辈子出生入死,见过的人多了,你这样的人少见,少有。我信你。” 陆恒本来面无表情,随意饮着茶,老太太这一番话,他微微动了容。林雪梅这样的姑娘的确很少见,很稀缺,老太太和他在这一点上,英雄所见略同。 “我别光说空话,这就回屋去,给你拿存折。”老太太察觉自己今天话有点多,及时收住了话匣子,不等答话,转身进了里屋。 林雪梅一抬眼,发现陆恒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一歪头,小小的得意一下。 陆恒心口一跳,别开了视线。 从他认识她,就见她大方镇定,十分端庄。这是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小孩子撒娇的神态。 林雪梅对于陆恒的反应毫无知觉,自顾自转开了视线,四下随意打量。 她一进屋,就发现老太太家里跟陆家不同。 陆家,因为女主人乔远香是留学苏联归来,屋里颇有一些洋派的东西,留声机,希腊雕像,还有几幅俄罗斯风格的油画。 老太太家,虽然是一军之长的高位,但屋里的那股朴实劲儿,乍眼一看,跟林家祖屋差不多,老火盆,针线笸箩,这种乡下生活老物件,居然还有。城里生活完全用不上,想必摆着看,也是个念想。 四下张望中,就见老太太手拿存折,快步从里屋走出来,交到她手上。林雪梅没有再推辞,站起身来,双手接过了这份沉甸甸的信任。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40节 正经大事办完,林雪梅心里感概未尽,重新捧起了茶,坐到老太太身边:“您这是人在城里,心和魂都留在了山沟里,乡下土地上啊。” 老太太郑重了脸色:“我希望他们,都能过上好日子。吃的喝的用的,能跟咱们一样。” 老太太一句话,林雪梅立刻感到心中有股热流,直往上涌。 这一句话,是曾经为家国浴血奋战,舍生忘死的人,最朴素的家国情怀。 这一句话,也是已经身在高位的人,仍然不忘了回头看,最真挚的赤子之心。 感受到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林雪梅也把心里的话直往外掏:“我是希望,借着这个挣钱的事儿,能动员起来更多的乡亲们。不光是让他们身子动起来,脑子也活络起来。僵死僵死,一僵就死,搞活搞活,搞了才能活。” 老太太眼睛发了亮:“你是说,让他们改变思想。” 陆恒在旁,沉声插了句话:“对,通过行动,通过变化,就能改变人的思想。” 老太太看一眼陆恒,没来得及说话,门从外头被拉开,门口传来几下掌声:“说的多好!文忠,我刚才和你说了半天,就是这个意思。” 屋内三人同时抬眼,向门口看过去。 苏文忠带着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中年男子,踏进屋来。 老太太见是熟人,起身介绍:“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两位小朋友,陆天野的孙子陆恒,他媳妇儿,林雪梅,也是老革命的后代。” 又对着陆恒和林雪梅介绍来人:“这位,徐进,计划经济委员会的主任。雪梅正在琢磨做商业的事情,正好,你们可以聊聊。” 徐进一听,打量林雪梅一眼,见她年轻漂亮,体态柔弱,娇滴滴的样子,以为就是闲聊玩闹,赶个时髦,轻笑了一声:“哦?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也在考虑搞商业了?” 军长夫人听出他不相信,语带敷衍,嗔了他一眼:“你还别不信。我刚把存折都掏出来给她了,入了干股。” 说是说,笑是笑,能让别人动了钱,那就值得认真听两句了。徐进对林雪梅有些刮目相看,重新打量了一眼,还是直奔着自己的目的说话,继续说服苏文忠:“文忠,你听听,人家年轻小姑娘,都知道要占先机,搞商业,你妈一个老太太,都知道入股,这是从国外来的新名词。你还不赶紧学起来?” 苏文忠自打进了屋,跟陆恒林雪梅打招呼之后,一直没说话,自顾自的除下军装,换了便装:“徐进,你别拿我妈挤兑我。我妈那是一般的老太太吗?她跟地主老财斗智斗勇的时候,你在哪儿呢?” 军长夫人也笑了:“我哪知道什么国外来的新名词儿,还是文忠说的靠谱,我是从解放前的商号里听来的。” 一句话把大伙全都逗笑,老太太满意了:“你们年轻人聊聊新名词儿,我回屋歇会儿,乏了。” 老太太回了屋,苏文忠拿出来两个新茶杯,斟上两杯热茶,让一下刚来的客人:“徐进,你尝尝,今年明前的狮峰龙井,一年总共也没几斤,我妈轻易都不会往外拿。” 徐进啜一口,享受地舒了口气:“这是沾了小姑娘的光了。小姑娘是叫林雪梅吧?这个名字,我怎么觉得有点耳熟?” 徐进一说林雪梅的名字有点耳熟,林雪梅忽然也觉得,徐进这个名字,也有点耳熟。 徐进,徐进……在哪里听过呢? 孤儿院发小?大学同学…… 林雪梅脑子里突然一道闪电划过。 不得了。 徐进,是这本书里的大反派。 后来害死苏文忠的,就是他。 孤儿院的发小对这段悲剧的剧情特别有感触,电话里讲的绘声绘色,苏文忠的惨死导致男主心灰意冷,退出了商业圈。而导致苏文忠惨死的,就是全书的大反派,徐进。 林雪梅内心翻江倒海,重新打量了眼前人。 三十余岁年纪,带金丝边眼镜,斯文儒雅,和苏文忠不相上下,只是眼神里额外透着一份含蓄,深藏不露,不像苏文忠,眼神里透着坦荡真诚。 而且,他的五官面相,看着也有点眼熟。 察觉林雪梅打量自己,徐进也回看一眼林雪梅,一下子想了起来:“我说呢,小姑娘名字,我听着耳熟。我看过我姐的女儿和你,在一张照片上,结婚照。” 苏文忠一下子听懵了,一张结婚照上,有两个新娘子? 忽然想起自己陪母亲参加过林雪梅的婚礼:“对,那天,堂兄弟一起举办的婚礼。” 徐进又认真看了一眼陆恒,重新打招呼:“刚才老太太介绍,我硬是没想起来,咱们还有这层亲戚关系。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孩子多,姐姐和外甥女,都有点多,真是抱歉啊。” 陆恒微微点一下头,表示谅解。 苏文忠却不满意他这个说法:“你这话说的,外甥女再多,婚礼总得参加吧?我怎么没见到你?” 徐进叹一声:“我那不是出国考察了吗,要不然咱俩在婚礼上碰面了。就因为这,我那外甥女狠狠宰了我一笔,一套法国设计的首饰。” 林雪梅一听想笑,是白秀莹这大小姐的做派,但一想到徐进未来要干的事,又实在笑不出来。 难怪他能把苏文忠坑到死,两个人这熟不拘礼的程度,明显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这样的亲密程度,突然捅刀子背刺,谁能防备? 看着眼前的徐进,一张脸斯文儒雅,带几分书卷味道的帅气,林雪梅忍不住想到徐玉兰的脸,同样的斯文端秀,背后藏着的,是什么事情都敢干的狠劲儿。 还好,商业浪潮刚开始,三个人刚刚凑到一起认识,还不晚。 屋子里好几个人,林雪梅的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徐进身上,徐进这么灵醒的人,哪能没有察觉? 只是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以为像老太太说的,她要探讨请教商业上的事,看在苏家和老太太的面子上,主动搭了句话:“雪梅,刚听老太太说,她给你投了股,是怎么回事?” 林雪梅把事情简略的讲了一遍,徐进开始听的时候,带着点漫不经心,听明白之后,内心十分意外,忍不住身子往沙发靠背一靠,闭起眼,认真思索了一瞬。 重新睁开眼后,把目光投向了陆恒,意思是问,背后是不是他这个营长主导。 陆恒明白对方的意思,摇一下头,给了个明确答复,与他无关。 徐进内心,意外之外,又加上了震撼,再一看林雪梅,虽然年轻,脸上神色却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从容镇定,更加觉得眼前一亮,唇边忍不住绽出一丝笑意。 “雪梅这个头脑,可真不简单了。意识超前,敢想敢干。别说年轻姑娘,就是男人当中有这个意识和胆量的,也是少有。难能可贵啊!”徐进真心感慨了一句。心里还藏着一番话没说。 两个小姑娘同时嫁了陆家,成了隔房妯娌,外甥女白秀莹,婚礼自己没赶上,跟他要了一套欧洲设计的首饰,他去白家送首饰的时候,是她回门那天,正拿着婚礼的照片,对这个林雪梅,很是指指点点了一番。 说这个隔房的妯娌,乡下来的娃娃亲,本来是给陆家二房,自己婆婆嫌弃她出身太低,死活不让进门,结果被陆家大孙子接了盘。 一听说兄弟换亲,徐进一时好奇,往照片上草草瞟了一眼,因为白秀莹的话,心里先有了一份偏见。 他见那新认识的外甥女婿,脾气过于的随和,外甥女在这新婚丈夫面前颐指气使,架势非凡,便以为这接盘的堂哥,一定是比那外甥女婿更柔软好拿捏,才会人任由长辈摆布终身大事。 谁知今天一见真人,凛冽刚硬,像一杆枪一样。而且年纪轻轻,自带一股威势,是有城府、有本事的人。 再说到林雪梅。 白秀莹看着婚礼照片,一脸的鄙夷不屑,说这个妯娌从乡下来的,自知卑微,又一心攀高,惯性会做小伏低,讨人欢心。 结果他在苏军长家偶遇到的林雪梅,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在运筹帷幄一个商业项目,上通军区高层,下达山沟乡村。 这么一个反差,又带来一波震撼。震撼之下,徐进对林雪梅和她的项目,又生发了新的兴趣。 开口说话之前,徐进先瞟了一眼苏文忠,苏文忠的神情如他所料。 这个老实巴交只知道守规矩的书呆子,刚才他按着头敲了半天,像个核桃壳一样,根本敲不开,等到旁听了半天,林雪梅这样的年轻小姑娘都要搞商业,难免露出了三分兴趣。 徐进知道是火候了。自己再加把火,添把柴。 “雪梅,这样,我也别空口说白话,我随了老太太,也入一股。” 林雪梅一个震惊,拿眼看了徐进。 他当真的? 如果当真的话,倒是个大好事。 第一点好处,自己未来的任务,是要救下苏文忠的命,避免陆恒遭受打击心灰意冷。如果他能投资,她从此就近水楼台先得月,有机会有法子接近全书大反派了。这可真是今天的意外惊吓之后,又来了个意外之喜。 第二点好处,项目又多了一个有分量的支持者,经济部门任职高位,做个背后的隐藏版顾问也是大用处。中间出了什么状况,能多一双手保驾护航,保护乡亲们的权益。 苏文忠也被这句话成功地勾住了心思,神色紧张,叮嘱徐进:“徐进我可提醒你,你得把握分寸,我妈现在是离退休人员,你可不一样。” 徐进唇角露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自己果然是最了解苏文忠的人:“文忠你看,你的思路缜密,压根儿就适合我说的事情。放心,我也有妈,回家让我妈跟雪梅联系。” 苏文忠笑了一下:“别捧我。你自己的头脑就够用。” 徐进一看,见好就收,攻略苏文忠也不能太心急,今天意外碰上了林雪梅这个小姑娘要搞商业,已经给自己做了极好的铺垫,于是又把视线转向林雪梅:“老太太入股是多少?我也跟她那么多。” 林雪梅笑眯眯,报了一个数字,天上掉下个反派,同时掉下个股东,真是开心。 报完数字之后,林雪梅作为项目创始人,按照流程表了个态:“一定努力,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徐进点点头:“主要是能帮到山区的父老乡亲,过上好日子,这是我很久以来的心愿。” 林雪梅静静看着,看着他一脸真诚而灿烂的笑意,在这句情怀之语的衬托下,整个人越发显得一派儒雅,光风霁月。 刚才老太太说出家国情怀的话,她忍不住跟着热血沸腾。 可眼前之人,嘴里说出同样家国情怀的话,神色之间一点看不出破绽,林雪梅只觉得心惊肉跳。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林雪梅和陆恒起身告辞,还没走出一步,门口又有人敲门。 苏文忠过去应门。 来人一进屋,先对着徐进叫了声舅舅,门口光线有点暗,过了一瞬,林雪梅才看清,居然是小圆和白秀莹。 陆家和苏家,原本是没有来往的,自己能带陆恒上门,也是军长夫人这条线。 他们俩,是来干什么的? 第47章 婆婆回国了 妯娌先搞一波 小圆白秀莹两个人,进了苏军长家门,还没跟主人打招呼,一眼看到徐进,先叫了声舅舅。 双方的表情,都有点意外。 林雪梅看在眼里,一点疑惑从心头升起。 都说苏军长家低调,寻常人不得其门而入,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宾客盈门? 无事不登三宝殿,拜访高门,必有所图。陆家和苏家,原本没有往来,小圆白秀莹是特意找了门路,才能登上这个高门的。 而且看双方的反应,这个门路,不是舅舅徐进,而是另有其人。找徐进本来很近便,他和苏文忠是感情那么亲密的发小,为什么要绕开徐进? 按下心中不解和猜测,简单打个招呼,林雪梅和陆恒出了苏军长的家门。 以后更要常来常往,不止是来送山货,老太太掏了钱,入了股,相当于董事会成员了,自己得常来汇报进度。 小圆白秀莹的事一时没想通,以后自然会有答案,今日事,今日毕,明天事,明天想。 外头阳光正好,一缕微风轻送,林雪梅步履越发轻盈。最近心想事成,好事连连,她在心里一桩一件,数一遍,盘点一遍,把内心的快乐喜悦满足,再品一遍滋味。 刚分到了新房,房间内阳光普照,是自己梦想中的家的样子。 在军区医院找到了护士工作,提前转了正。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41节 为老家张罗的商业项目,意外得了两笔投资,多了两双保驾护航的大手。 形婚的军官丈夫即将离家,一去不回头,自己即将享受婚内单身的无限自由。 …… 早知道自己能在这个年代如鱼得水,早就找一本年代文,想法子穿来了。 正在内心美滋滋,阳光下冒起了泡泡,身畔的陆恒说了一句话,小小惊破了她的美梦。 陆恒瞟了她一眼,说:“我妈,今天到家。” 林雪梅吃了一惊:“不是说,后天的飞机吗?” “又接了新的演出任务,提前了。文工团的事儿,和部队调防换防一样,临时变动多。” 后半句话,和前半句一样重要,但林雪梅没有留意到,注意力都在前半句上,失口叫道:“哎呀糟了,我想去买礼物送给婆婆呢。时间还来得及吗?” 陆恒轻描淡写:“不用,我妈这个人,也不注重那些。” 林雪梅瞪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爷爷在电话里头,跟她老人家要了那么多东西送给我,我就白收了?也不回礼?连一根线都不送?” 陆恒一心想着明天的出行换防,有点走神:“我收了她那么多东西,什么都没送过她。” 这像是陆恒能干出来的事,谁敢指望收到他的礼物呢?没有期望,也就不会失望。 见他有点心不在焉,林雪梅又瞪他一眼:“我和你,能是一回事?” 见她又露出小猫挠人的样子,陆恒才回过神来,看她一眼,阳光下,乌黑发丝闪闪发亮,瞳仁里闪着一点金色,更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 见林雪梅脸色一本正经,急的耳廓都发了红,是真的重视,陆恒立刻跟着认真起来:“时间来得及,去。” 林雪梅和陆恒选完了礼物,回到陆家,一进客厅的门,厨房果然在张罗宴席了,给出访归国的大儿媳接风。不光马阿姨忙前忙后,乔远香也有要亲手下厨的两道菜,在喊着陆天野帮忙。 山鸡炖在了汤锅里,比在三道沟老家的吃到的那只土鸡,更有一股奇香飘出来。林雪梅实在扛不住诱惑,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先冲进厨房,闻闻香气。 乔远香见她进来,挥着锅铲往外轰她:“油烟太大,别熏了你。” 林雪梅不听劝,一意孤行地凑到汤锅边,一边鼻子里吸着香味,一边往锅里看个究竟,一看锅里翻滚着干松茸,立刻明白这股奇香从哪来了:“哟,云南来的蘑菇,奶奶你怎么搞到的?” 乔远香翻动着锅里的回锅肉:“我当时留学苏联的时候,有个要好的室友。一起呆了三年,她回了云南,往后就年年给我寄,一次都没落下过。” 林雪梅脑子一转,立刻恨那个时候物流不行,否则自己的项目可以做到云南去。乔远香却觉得有些奇怪:“这蘑菇,一般人都没见过,你认识?” 林雪梅脑子继续转一下:“嗨,我哪能认识?就是看书上说,云南出山珍,瞎猜的。” 怕乔远香追问,赶紧转个话题:“我给大家带礼物了,马阿姨,你也过来看看,喜欢不喜欢。” 马阿姨刚洗完菜,听见这话,喜出望外:“哟,还有我的呢。” 一听说有礼物,连乔远香都一起,回到客厅。林雪梅一样样的拿出来,把礼品袋放在各人手中。 马阿姨一看给自己的,是名牌产品美加净,还是成套的,洗脸的,擦脸的,都有,正是平常看在眼里,又舍不得买的,笑的合不拢嘴。 乔远香打开礼品袋,一看是香水,满意。打开喷头,闻一下,更加满意。 知道林雪梅平日细心,留意到了自己爱用点洋气东西,可也没想到她这么细心,连她喜欢草香木质调的,也留意到了。 高兴之余,复又担忧:“你这孩子,给你婆婆回礼就回礼,带上全家做什么?你刚上班,还不知道拿到工资没有呢。” 林雪梅调皮一笑:“我请婚假的时候,王姐让我去预支了一个月工资,够用了。再说,我做项目的事情就运转起来了,今天拉到了两笔大投资呢。” 陆天野一听这话,睁大了眼睛,赶紧问:“怎么回事?” 这回没有小刘帮着解说,林雪梅只好自吹自擂,把苏军长家的前前后后,简短说了一遍。 陆天野高兴得哈哈大笑,把孙媳送的皮带围在了腰上:“好,加油干。让爷爷享受点儿孙福。” 分完礼物,林雪梅问乔远香:“我婆婆是几点的飞机?什么时候到?” 乔远香一笑:“早都到了。你婆婆和你一样的心思,出国给大家都带了礼物,现在去你二叔那边,串门送礼物去了。” 林雪梅一听,这倒好。开局不顺。 自己和二婶沈丽君,早就结了仇,仇怨结的还相当不小。婆婆一回国,没等见到自己,先去见了她,这还有个不上眼药的? 幸亏自己提前知道剧情,有先发优势,准备好了新房,不日就搬出去,无论她们怎样,自己也是毫发无伤。 至于眼下,不过是这一顿饭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当年在项目挑大梁的时候,也曾学诸葛亮舌战群儒,一人单挑好几个大高管,还怕她们俩? 心下一个释然,就给三道沟村的村支部拨通了电话,叫爷爷来听。 电话里告诉爷爷,拉到了两个贵人的投资,项目又要扩大参与范围,不是一两个村子的小打小闹了,要扩展到全乡。 林满堂实在忍不住好奇心,试图追问两个贵人的身份名字,林雪梅知道这事的轻重厉害,知道几年以后,对类似情况的规定也会有反复,只对爷爷说了句保密,就放下了电话。 林满堂放下电话,只觉得脑袋有点晕。以前光是觉得孙女有点出息,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能出息的这么大。 都到了保密这个级别,那还用说啥?还用问啥? 转身从村支部往家里走,林有富本来就跟来听电话,现在又跟在旁边一直问,梅子在电话里说了啥,老爷子笑眯眯的看了一眼二儿子,只说了一句:“保密。” 跟孙女学的。 等到家见了林奶奶,林满堂才喜笑颜开,把林雪梅在电话里说的新动向,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林满堂最后一句,说:“梅子说,要全乡动员起来,也得找个人,专门为这个项目管事儿。” 一听说找个人管事儿,林有富眼睛亮了。 再一听说,是管全乡,林有富,何止是眼睛亮了,心头都冒了火。 林奶奶把二儿子的神情都看在眼里,特意问林满堂:“梅子说了吗?她想让谁来管?” 林满堂如实说道:“梅子说,想交给有富来干。她说,种田太辛苦,有富一年比一年年龄大了。” 林奶奶一双眼睛,泛着冷光,扫向了林有富:“梅子,一直就很懂得疼她爹。” 林有富毫不犹豫,迎着母亲的眼神:“妈,我想好了,人得往前看。” 对于老母亲,林有富心底只余佩服。真有先见之明,知道梅子会越做越大,提前敲打了自己,给自己留足了考虑这件事的时间和空间。 他这几天一反常态,不再缩在自己家里,有事没事就往林家祖屋跑,恨不得天天粘在老母亲家,就是害怕林雪梅来电话,而老母亲把自己撇下,把好事交给了他大哥。 林奶奶点一下头:“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记住,要想自己生活得好,就要多给别人留余地,留活路。” 林有富点一下头,带了雄赳赳气昂昂的决心,转身出了门。以现在这决心和勇气,别说击退悍妻,就是战场杀敌都富富有余。 他到现在才找到点感觉,自己是战斗英雄的儿子,只是之前被限制了,没能发挥出潜力。 陆家的另一个门洞,沈丽君的卧房,唐文竹和沈丽君对面而坐,一人捧着一杯茶,已经聊了半天。 二十年妯娌,也是二十年的宿敌、老对手,好像还从来没聊过这么久。 架不住今天,实在是有话可聊。 本来唐文竹对儿媳妇的来龙去脉,没有那么感兴趣的。 她,文工团二十年的台柱子,舞台上高歌一曲,掌声雷动,技惊四座,各级大奖拿了无数,坐上飞机,周游列国,面对台下金发碧眼的异国观众,她依然是主要演员,目光的焦点和中心。 她这样的女人,对于儿媳妇从哪里来,对她是否毕恭毕敬,没有那么多的在意。至少不会当作是举足轻重,生死攸关的事情。 甚至,她跟儿子陆恒,经常十天半月也说不上一句话,甚至于坐飞机在异国他乡的领空,昏昏欲睡的时候,她经常都想不起来儿子年龄几何,哪天生的了。 可这个儿媳妇的来路,实在是有些稀奇古怪,特殊之处,不由她不把宿敌沈丽君的话,一句接一句地,听了下去。 今天,她来给妯娌沈丽君,送一瓶国外产的面霜,还没寒暄上几句,沈丽君就迫不及待亮了剑,兴致勃勃给她讲了一遍,这个素未谋面的儿媳是怎么个来历。 在沈丽君的描述里,乡下出身不再成为重点,唐文竹本人出身也不高,重点是,这个儿媳就是原来那门乡下娃娃亲,是她儿子小圆不要,推出门去的。 沈丽君说完话,眼神紧盯着唐文竹,等着摘取第一轮胜利的果实。 沈丽君以为,这已经是足够爆炸性的消息,能引得她脸色大变,情绪失控。这个大嫂明明出身不如她,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比她更得公婆的欢心。 可惜,头一波攻势,沈丽君就落了空,失了望。唐文竹神色丝毫没变。端着茶杯的手都没有颤动一下。 她哪能不知道沈丽君心里想要什么?斗了二十年,沈丽君是什么样的人,她比沈丽君本人还清楚。 不光没受打击,还立刻抓住了沈丽君话里的漏洞,笑吟吟地反击一句:“不对吧?那个姑娘我见过,去年来跟小圆订过亲,你能说推出门去就推出去?那不早就推出去了?” 一句话,精准击中对方痛点,沈丽君只好不情愿地承认:“不是那个了。是她堂妹子。” 唐文竹做了个疑问的表情。堂姐妹换了亲?这事儿真够离奇的。 沈丽君以为她不信,补了一句:“那个自己退了亲,这个堂妹子来顶替。” 唐文竹立刻明白,沈丽君是抓住了女方退亲的机会,才趁机推掉了娃娃亲,笑了笑,直话直说:“姑娘挺招人喜欢吧?我们家大刚,谁不知道他的性格,那是个能被人按头强迫的人吗?不像你们家小圆,性子随和。要不老爷子当年,能把娃娃亲给小圆吗?那是怕大刚性子不好,姑娘受委屈。” 这话说的,尖酸,偏偏又是事实。沈丽君本来想气到唐文竹,反而被她三言两语,气白了脸。 照唐文竹这么一说,堂兄弟俩一比,自己儿子又被比下去了。 沈丽君实在不甘心就这么输掉,酸酸的一笑,挑起新一轮的战斗:“话也不能这么说,有些女人专门会做小伏低哄男人,男人这东西,被狐媚子功夫一哄,还不就昏了头?” 唐文竹一听,心里一声冷笑,口角也加了几分锋芒。 沈丽君这人就是这样,输不起,一落下风,情绪就失控,就更口不择言,更容易被人抓把柄。 唐文竹面上仍旧保持一个笑意:“有些道理,怪我这个做大嫂的没早点教你。家和万事兴,夫妻感情是相互的,风不能总是往一面吹,总是一个人做小伏低,时间久了,当心翻船啊。” 唐文竹说完,有意无意,瞟了一眼门外客厅闲坐的陆博。已经大获全胜,便专注喝茶,不再理会沈丽君的反应。 这又击中了沈丽君的痛点。这个痛点更痛,痛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自从白家对付林雪梅的事被闹穿之后,陆博可算抓住了沈丽君的把柄,趁机翻了身,造了反,待她再也不像以往那么温顺低姿态了。任凭沈丽君拿出以往的强硬招数,哭,闹,压,吓唬,撒泼,都没有一点效果。 唐文竹一进门,就发觉了这个变化。 本来和她无关,她也不是爱看笑话的人。可架不住沈丽君口口声声,诋毁自己的儿媳妇,虽说素未谋面,可也是她唐文竹的自家人,能容一个二十年的宿敌,在她面前肆无忌惮的诋毁? 果然,这一招狠的,彻底堵住了沈丽君的嘴。 沈丽君越想越气,脸色发着白,指尖都发了抖。 她实在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家不要推出门去的媳妇,唐文竹家接了盘,明明是自己压了她一头,怎么到一起,还是句句吃亏,搞不赢她? 再说了,婆婆和儿媳,天生就带了三分敌意,偏偏到了唐文竹这儿,连面都没见过,就这么护着,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可能还是不知道林雪梅的厉害,没吃到苦头。 现在唐文竹尽管嘴硬,等她吃到了林雪梅的苦头,哭都找不着北。 沈丽君在心里给自己找了平衡,心里想到哪儿,嘴上就要说到哪儿:“我说的话你不信,你等着自己看!看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人,是怎么靠做小伏低,把全家都拿下马来的。” 唐文竹放下茶杯,仍旧笑吟吟:“照你这么说,我这个儿媳挺会哄人的?行,那我先摆个婆婆的款儿,享享福!” 礼物送到,话已说尽,唐文竹站起身来,准备回去。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42节 虽则唐文竹每次对付沈丽君,都不过是毛毛雨,但被她这么提前上了一番眼药,心里也是难免有了三分好奇,被吊起了胃口。 自己这个儿媳有那么大的本事?被沈丽君说的,像是祸国殃民的狐妖妲己一样? 一会儿这个家宴,人多嘴杂,各怀心思,还不知道有多少故事发生。 要提防沈丽君趁机挑事儿,也不知道这素未谋面的乡下儿媳,究竟是多没见识,万一露怯出了破绽,自己能不能兜得住。 可惜了这顿饭,虽然是山珍野味,也得打醒了几分精神,不能心无旁骛的享受了。 恰好这时候陆博过来,敲响了房门。 “那边要开席了,妈让咱们过去。” 刚较量了一个回合的妯娌,亲亲热热,肩并着肩,回了公婆那边。 一进门,就见林雪梅特意等在了门口。素未谋面的婆媳俩,第一次打了个照面。 第48章 婆媳见面,二打一 当我是傻子吗 林雪梅听着乔远香打了电话,就带着陆恒等在了门口。 虽然没什么得失心,该有的礼貌还是要到位。仪式感先给足,就像以前打工,带着手下迎接新高管一样。 门外有响动,陆恒拉开门,唐文竹先进了门。 唐文竹一见儿子,虽然多日不见,但一如既往的高大帅气,威风凛凛,平日忙得经常扔在脑后的母性瞬间回笼,漫溢出来三分。 而且今天居然破天荒站在了门口迎接,唐文竹心里忍不住一个激动,拿出会外宾的洋派礼节,拥抱了儿子一下。 陆恒一愣之后,没有拒绝,弯了一下腰,允许母亲抱了一下肩膀。 林雪梅微笑着,注视这外貌都生的太好的母子俩,像外国电影似的亲密一瞬,只道是寻常,并不知道于他们母子而言,也是破天荒第一次。 唐文竹一松开手,陆恒又恢复冷肃,沉声给婆媳俩介绍一句:“我妈,唐文竹,我爱人,林雪梅。” 素未谋面的婆媳俩,脸上各自带了一个笑,注视了对方。 陆恒把二人打量一眼,回了沙发边喝茶,及其放心地,把母亲和妻子交给了彼此。 虽然林雪梅已经嫁进了门,唐文竹此时依旧是女主人的身份位置,先拉了林雪梅的手,亲亲热热地到沙发边坐下,寒暄关切一句:“刚上班,还习惯吧?” 见婆婆笑脸如花,林雪梅也是笑脸相迎:“挺好的,领导和同事都挺照顾我的。” “我家大刚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要是惹你了,你来告诉我,别惯着他。” 虽然是婆媳间的常规客套,林雪梅也领这个情,抿嘴一笑:“没有没有,他人挺好的。” 沈丽君和陆博,跟在唐文竹背后进了门,一起坐到了茶几边上,喝点茶,消消神。 一看唐文竹拉着儿媳的手,亲亲热热的不放,心里就是一个冷笑。 这婆媳俩的苦头,她可都吃得足足的。那唐文竹,跟她斗了二十年了,从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林雪梅虽然进门没多久,更是个厉害茬子,接连让她吃了几次大亏,这两个人,碰在一起做了婆媳,还能不打起来? 沈丽君冷眼旁观,就等着看热闹了。心说你俩这假惺惺的亲热劲儿,跟亲母女似的。就装吧,就演吧,看能演多久? 那边厢,林雪梅脸上的笑,还真不是纯粹假装的。 她一边寒暄,一边仔细打量着这终于见面的婆婆,本来都准备好了,见缝插针叫一声“妈”。 自己上辈子孤儿院长大,没妈。穿过来是个恶毒后妈,也犯不上对宋桂枝叫一声。 本来做好了心理建设,出于对陆恒的敬重,对陆家的感激,对于国外归来的婆婆,怎么也得真情实感叫一声“妈”。 结果一见了真人,这个字打了两个转,还是没能叫出口。 太过于的年轻美貌了,实在叫不出口,叫声姐姐,还差不多。 婆媳初次见面,总得聊几句,一对一答,暂时也找不着别的话题,也就是把她们绑定在一起的那个那个男人。唐文竹继续数落儿子:“你呀,也别太惯着他。他平时不会关心人,你该提要求,就得提。” 经过婆婆这么一提醒,林雪梅稍微一回想,为时尚短的婚后日子,陆恒可不是不会关心人,而且,他的关心都落在了实处。 既然婆婆问起来,这就得凭良心说话了,林雪梅盈盈一笑:“您说哪儿的话?他只是话少,其实待人细心,很会关心人,照顾人。” 陆恒在旁喝茶,等开饭,沙发旁边好几组人,在小声聊天说话,唯独自己妈和媳妇的对话,好像装了放大器一样,没有刻意去听,也往耳朵里钻。这句话听得满意,眸色一深。 听得出来,林雪梅夸他,不是客套,是出自真心。 对于外派归来之后的重要日程安排,更加多了几分把握。 功夫不负有心人,火候是真的到了。生米下的锅,现在饭就要熟了。 饭再不熟,他就要被烤熟了。 听了儿媳的夸奖,唐文竹这个婆婆,比陆恒本人的反应更大。 这说的是她的儿子吗? 这姑娘真如沈丽君所说,天生的狐狸精,演戏高手,说出话来,让人真假难辨? 正在狐疑不定,就见儿媳从身后拿出来一个礼品袋:“选了个小礼物,不知道您能不能喜欢。” 唐文竹带几分好奇,接了过来:“我看看。” 这儿媳,背后都被说成是狐妖妲己了,自带了几分传奇性,一时让人看不透,给她送见面礼,也不知会选个什么样的东西。 沈丽君也忍不住好奇,凑了过来:“我也看看。” 唐文竹取出来一看,一条丝巾,带着细纹花色,灯光下,流动着雅致的暗光。 沈丽君忍不住一撇嘴角,抑制不住心里的不屑。 她以为林雪梅好歹会下一点本钱,买一件贵重一点的手表金饰什么的。毕竟唐文竹这个婆婆,人家是文工团明星,经常出国长见识,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况且林雪梅嫁进陆家,结婚这前前后后,可没少敛财到手。光她知道的,自己亲家徐玉兰被生生敲了一笔,进口冰箱加彩电,加一起,足足好几千块钱。 就这,都不愿意往外吐一点。真是乡下人,抠门又算计。 沈丽君内心着实鄙视了一番后,打量了唐文竹,饶有兴致,等待她的反应。 唐文竹拿在手上,端详,心生几分喜欢,配色素雅中有细节的华丽,百搭又高级,适合她的身份,不论价值几何,这礼物显然是用了心思的。 心里一高兴,嘴上就夸奖:“好看,我很喜欢。” 林雪梅微微一笑,这是最接近爱马仕的经典配色,能不好看吗? 但还有惊喜。 她对唐文竹说:“您把丝巾给我,我给您一个新的穿搭思路。” 她拿手指捻住丝巾两个角,三下两下,结出一个花样,把它绑在了唐文竹的头发上。林雪梅又递过来一面小镜子,看着镜子里的唐文竹,眼中露出惊喜的神情。 那个年头,姑娘们都是麻花辫,已婚女性为了利落,大多数都改了朴素的齐耳短发。烫发的还就不多见,沈丽君短发上烫着小波纹,平日需要精心打理,已经是身份优越,家境不凡的象征。 而唐文竹,是更少见的大波浪卷,高调而奔放的劲儿,普通人根本不敢尝试,得是习惯了被人注视的演员们的特权,现在林雪梅装饰了一个丝巾,束在额头上,她揽镜自照,果然又新奇又好看。 沈丽君看到唐文竹眼中的满意之色,心里一个懵圈,觉得看不明白了。 她是真喜欢,还是为了面子假装的强撑的?不光是儿媳会演,这婆婆也这么会演?这么好糊弄,还是平时那个伶牙俐齿、针锋相对的唐文竹吗? 林雪梅见婆婆真心喜欢,便知道自己猜中了,赌对了。搞艺术的,天性爱美不说,审美眼光和品味,也是超于常人,超越环境和时代。 她选的爱马仕风格经典配色,扎在头发上做创新,正是好莱坞明星格蕾丝凯莉的经典配饰,风靡了全世界,成为时尚界和娱乐圈跨界的佳话,只不过当时还没有对外开放,国门之内的人们,还都不知道。 林雪梅笑眯眯,在婆婆的好心情上,再添上一把火:“您的长相本来就漂亮又洋气,这么一打扮,是不是很像美国好莱坞的一个大明星,格蕾丝凯莉?” 唐文竹心花怒放,忍不住,瞟了身边一直看热闹的沈丽君一眼:“丽君,你听听,我儿媳妇见识真广!只不过就是她说的这人,连我都没见过,我只见过费雯丽。” 唐文竹刚被沈丽君上完眼药的时候,心里还真是有点打鼓。不知道这乡下儿媳到底有多见识短浅,会不会在家宴上露怯,被沈丽君看了笑话。 到现在完全有了底气,那就必须要叫沈丽君好好听听。别管我儿媳是从哪个乡下来的,就她说的这些事,你沈丽君自诩高人一等,整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你能说出来一点不? 沈丽君听着婆媳俩说话,满口什么屋什么丽的,自己闻所未闻,心里本能就是一怯。 她本来都准备好了看笑话,等着看林雪梅这糊弄人的见面礼,被婆婆摔在她脸上。 没想到,这婆媳俩跟演戏似的一搭一档,一条破丝巾,夸到了天上,连美国人都扯出来了。正在发懵中,突然又被唐文竹点名,慌乱而心虚地笑了一下,笑得尴尬。 林雪梅仔细打量了两眼:“费雯丽,也对,跟您有点神似。” 这话,林雪梅是出自真心。她原本听说婆婆是文工团明星,以为是小家碧玉温婉长相,没想到一见面,艳丽中带几分英气,很洋派的长相。 唐文竹一开心,笑声如银铃:“你个小姑娘,进城才几天啊?看的内参片,怎么比我还多呢?从哪搞到的?丽君,你说是吧?我看过的,比你还多,怎么还比不过她了呢?” 沈丽君一听,唐文竹拉着儿媳妇说话,一个劲儿的点她的名,气得沉下了脸色。 那个时候,文娱活动十分有限,看国外来的内参片,得够级别,有渠道,比粮票肉票还金贵,更能彰显特殊身份,大家没事儿也喜欢攀比一番。 她出身更高,最初当然是她多,可唐文竹在文艺部门,看内参片是工作,她只是个办公室的一般文职,后来怎么能追得上她? 林雪梅是古早电影爱好者,对好莱坞黄金时代的电影明星如数家珍,可面对婆婆的问题,她发现,自己高兴过了头,说的有点多了。 这回不能甩锅给《资治通鉴》了,甩锅给谁呢? 脑子转了几秒钟,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甩锅对象。 “孟慧带我看的。也是凑巧了,很少流通,咱们这城里,看过的人没几个。” 林雪梅说得有鼻子有眼,唐文竹听得很感兴趣:“孟慧是哪一位?” “苏军长的儿媳。” 唐文竹恍然大悟:“军长的儿媳,那难怪了。” 这一下,本来就对林雪梅刮目相看之后,又得格外高看一眼,语气带了惊喜:“你才进城几天?怎么认识的?丽君,你听听……” 唐文竹还在句句点名沈丽君,抬眼一看,沈丽君怎么一起身,跑到沙发另一边去,躲了? 林雪梅抿嘴一笑。一提苏军长家,二婶有点过敏反应。 唐文竹是真心高兴。 沈丽君这人,真有意思。当自己是傻子吗?能当着全家人给她当枪使,欺负自家儿媳? 况且儿媳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大方得体,见识广,又能结交军长儿媳,又夸自己像美国大明星。当自己是像她一样的傻子吗,把这样的妙人儿往外推? 唐文竹一高兴,跟儿媳说起了悄悄话:“吃完饭来我屋里。除了老爷子提到的,我还额外带了些好的,给你。” 林雪梅知道,自己是投了这个洋派婆婆的缘法。不然的话,额外的那些,不一定能往外拿了。 婆媳俩原本各自内心的忐忑,都化为满心的踏实,惊喜,和十足的开心。陆天野站在客厅中间,一拍掌,叫大家吃饭,便手拉手,肩并肩,奔了香气扑鼻的饭桌。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43节 林雪梅落了座才发现,刚才专注跟婆婆说话,一抬眼才发现,小圆和白秀莹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 只是白天在苏军长家碰面的事,他们自己不提,自己也装作不知道。 一见母亲和妻子坐的亲热,没人招呼自己,好似他完全多余,已经被遗忘,陆恒沉默一瞬,坐在了林雪梅的另一边。 一大家子,三代同堂,坐满了一桌子,两个孙子高大帅气有出息,新娶了两个红颜如花的孙媳妇,陆天野和乔远香对视一眼,乐在心头。 陆天野举起一盅酒:“今天,文竹刚出访回国,咱们给文竹接风,明天大刚要外派,咱们给他送个行。两个孙媳妇嫁进门,这是咱们头一次办个家宴。这桌子上,有山鸡,有野菜野蘑菇,是雪梅娘家给拿的回门礼物。大家伙儿,高高兴兴,吃点好的,喝上两盅!” 满桌子菜,菌菇野味飘出诱人的鲜香奇香,比城里日常的鸡鸭鱼肉,分外勾起人的食欲,一桌子人都喜笑颜开,碰起了杯:“干一个!” 唯独沈丽君,从刚才被唐文竹追着打的情绪没缓过来,听了老爷子的话,心里更不是滋味儿。老爷子的话,句句都是实话,一句也没说错,可说来说去,全是大房的事情,自己这二房一个不落,全来捧场,可一番话里头,硬是没他们什么事儿,说不偏心眼,谁信呢。 白秀莹垂头一望,桌上的鸡汤野菜,色色飘香,心里一个懊悔,自己娘家那么多好酒,怎么回门的时候没想着,带一瓶茅台回来。否则一瓶酒,就可压住林雪梅这一桌子菜了。 乔远香没留意二房婆媳俩的小心思,只看林雪梅一张小脸红扑扑,大眼睛盯着那干松茸山鸡汤不放,忍不住一笑:“雪梅别心急,给你们单加了药材。” 马阿姨答应一声,从厨房端出个小瓦罐来,一碗一碗的,分出来四个小碗的汤,也是这松茸山鸡汤打底,除此之外还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 四碗汤,放在四个新婚的年轻人旁边。 桌上人谁还不明白,都会心一笑。 白秀莹先羞红了脸,对着乔远香撒个娇:“奶奶,我怕苦,我不喝。” 乔远香忍不住笑,劝白秀莹:“都喝,谁喝得快,谁有奖励。” 陆恒瞟一眼眼前的鸡汤,里头隐约好像有老山参的须子,自己是吃过这东西的苦头,打死不想再碰了。 偏乔远香知道陆恒最不听话,今天就要拿他开刀,做法立个威,故意板了脸:“大刚,你最年长,你带个头。” 看一眼奶奶的脸色,陆恒心里也是纳闷。自己不过是结了个婚,个人问题还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怎么大家全都换了个态度,老虎不发威,拿他当病猫了呢。 自己的妈,今天是一见面,上来就抱。奶奶这又大庭广众之下,按头强迫喝汤。 那么这汤,到底是喝,还是不喝? 唐文竹知道自己儿子,面冷心硬,怕他当场不给面子,拉了拉他衣袖,低声催促一句:“一碗汤。听话!” 林雪梅听得清楚,立刻关注,留意起了陆恒的反应。 她还记得听来的重要剧情点。发小说过,男主是个妈宝。 从刚才来看,还真有三分那个迹象。婆婆一进屋,就抱了人高马大的儿子一下。 那么,冷如冰、硬如铁的陆恒,会是个妈宝吗? 第49章 婆媳妯娌,混合双打 比爱情,比事业…… 今天第一次见面的婆婆唐文竹,见多识广,爽朗大气,明艳如花,容貌气场神似好莱坞女明星,连林雪梅这个儿媳,内心都有三分喜欢。 但林雪梅眼睁睁看着,婆婆只是要求陆恒喝碗汤,陆恒动都没有动一下,好像没听见一样。 这是妈宝?这不是天生反骨吗? 这个男人,真是铁石心肠。换成她,她可不忍拒绝。 林雪梅有点担忧,担心大庭广众之下,婆婆觉得面子下不来。但唐文竹脸上没有丝毫尴尬不快,反过来笑吟吟地,劝自己婆婆乔远香:“妈,他的性子您还不知道?他不想干的事,天王老子也没用。” 乔远香也笑了:“我还不知道他?本来以为他结了婚,能有点变化,算了算了,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我不跟他较劲了。你们三个,谁都别学他。” 林雪梅闻着那鸡汤实在太香,自告奋勇,对乔远香说:“奶奶,这汤这么香,我多喝一碗。” 毕竟领了证结了婚,同床共枕,互相帮助,解决肚子疼,呼吸体温都曾亲密交缠过,林雪梅对陆恒的心思多少还是多了些了解,不认为他是为了叛逆而叛逆。 估计是有他的苦衷。 虽然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因为什么喝碗汤还这么费劲,但是这个情况,就好比领导在饭局被灌酒,自己这个当下属的,理应往前冲一波,圆上这个场子,这叫义气。 有这样积极主动承欢膝下的孙媳妇,真可弥补自家孙子性情不好给人带来的挫败感,乔远香一下子被逗笑:“你一个人喝,有什么用?” 这么直白的话,林雪梅一下子羞红了脸。心里腹诽,老太太今天实在太高兴,把这补汤说的,像玄幻小说里的阴阳和合散一样,这话,她可接不住了。 今天这场子到这份上,她也圆不上,兜不住,于是心安理得垂下头,专注享受自己的那碗汤,陆恒怎样,她不管了。 一勺汤金黄碧清,冒着鲜美勾人的香气,正要往嘴里放,头上传来一道低沉磁性声音:“你别嘴馋,少喝点。” 林雪梅一愣,金黄甘香的汤喝下去一半,另一半随着勺子,跌回到碗里。 她没有听错吧? 她都不管陆恒了,陆恒反过来要管她? 一桌子人也都一个意外,视线落在小两口身上。全家人的表情,都像看西洋景一样。 这孩子,天生性子冷淡严肃,从小少年老成,全家人,没享受过被他关心的滋味。 乔远香心里高兴,忍住笑,越发要板着脸,逗一逗陆恒:“怎么?我让你喝,你不喝,还不让你媳妇儿喝,我汤里有毒?” 陆恒一句话冲口而出,惹来全桌人这么大的反应,这才回过味来,自己表露的场合不太对。 一朝崩了多年人设,后悔也是来不及,只能尽量往原本的人设拉一拉,立刻收敛住表情,就事论事解释一句:“老山参。刺激性太大,容易影响睡眠。” 林雪梅心里一琢磨,隐约想起来了在林家祖屋喝山参土鸡汤的事。大致明白了。 那天晚上开始,他开始肚子疼,睡觉也是辗转反侧,这么看来,不光是水土不服,还可能是,身体虚,不受补。 乔远香也听明白了,恍然大悟:“我说大刚死活不肯喝呢。老山参那是多大的药劲儿?提神吊命的,喝完了是得睡不着觉。这是花旗参,放心喝吧。老山参,那么少有的东西,我可搞不来。” 大家一起笑起来。 陆天野刚跟陆博干了一盅酒,看到这个情形,更是高兴。 原本就因为陆恒和林雪梅成了一对儿,他高兴,可没想到结了婚以后,感情居然还能这么好,陆恒那冷淡不近人情的性子,生生转了一半,居然学会关心起人家一碗汤的事了? 老爷子越想越乐,高兴得笑出了声:“你小子,我看着你长了这么大,什么时候见你管过别人的闲事?男人一结婚,变化这么大吗?” 见公公被自己儿子逗笑,唐文竹跟着凑趣:“爸,变化大不大,您还不是最有发言权?我听陆飞说过,他小时候生病,您整宿的抱着不睡觉。从战场杀敌,到抱着孩子不放,您是怎么做到的?” 陆天野转着酒盅,眉开眼笑:“文竹,你好长时间不回来,一回来就揭我的短。” 全家人又笑声一片。唐文竹到此时,原本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大半。 儿媳妇虽说是乡下来的,可是待人从容大方,没有小家子气。以后有限的相处里,也不会生出多大的是非。 她心里原本的一点担忧放下,心思回到眼前的美味佳肴上,一见那盘回锅肉,便知道是婆婆特意为她准备的,夹一筷子,尝了一口,对着乔远香嫣然一笑:“妈,是您亲手炒的吧,我在国外,一直都想着这个味儿。” 沈丽君在旁,扒拉着一碗金黄的山鸡汤,望望桌子上,也有婆婆亲手为她做的一盘干菜扣肉。是蒸菜,比唐文竹那个还费时间。 就事论事,乔远香知道每个人的性子和喜好,行事一碗水端平,着实让人挑不出错。可她看着乔远香和唐文竹说话,两个人都眉开眼笑的样子,而她就像个看戏的观众,坐在一旁干看着。 莫名的,心里就又泛上来一轮新的挫败和不爽。 本来上桌之前,她已经吃了唐文竹的苦头,打定主意闷头吃饭,不再招惹她。可现在,这股不爽的劲儿压不下去,就算不敢正面出击,旁敲侧击,也想说点啥,发散一下怨气:“文竹,我那会儿跟你说什么来着?这回你信了吧?” 这句话,先引起了林雪梅的警觉,这二婶和她已经结了仇,跟婆婆说过点啥,那还能是什么好话?一边低头喝汤,一边留神往下听。 唐文竹抬眼一看沈丽君的表情,知道她是心里不痛快了,又要找事儿,现在在敲打她,林雪梅是不是如她所说,狐妖妲己,连陆恒这种硬如铁冷如冰的,都这么快被迷惑了。 可是,唐文竹心里想,这样的妲己,她也喜欢呀!再来一打! 心里这么想,嘴上也就这么怼了沈丽君:“丽君你说的真对。夫妻感情好,自己过的也滋润,当长辈的也省心。比什么补汤都补。感情要是不好,别说补汤了,去太上老君的葫芦里偷了灵丹妙药,都没用。” 沈丽君又被精准刺到了痛点,脸一沉,低了头。自从上了桌,陆博只顾着陪老爷子喝酒,根本也不像以往那样,围着她转,给她夹菜盛汤了。 倒是儿子小圆,一见母亲情绪低,默默给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这一顿饭,他一直克尽本分,尽心尽力,伺候白秀莹,夹菜,盛汤,无微不至。 因为吃的是林雪梅娘家带来的菜,白秀莹一直没做声,只默默享受着新婚丈夫的周到服侍,可,刚出国归来的大伯娘唐文竹一句话,无意间,刺中了她的心。 “……灵丹妙药,都没用。”这句话,明明应该一闪而过,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耳朵边留住了,一直回响,反复又反复。 有一天,她提前回来,撞见小圆在服药,赶紧问他是有了什么不舒服。小圆说,有点慢性胃炎,本也是正常的事,可那一刹那白秀莹捕捉到,他的眼神中不知为什么,掠过了一丝慌乱。 当时她就忍不住想起,有时候,小两口关在房里,她经常兴致所至,小圆却总是有点躲躲闪闪,能退就退。她一直把他归结为性格原因,同学几年,大家都知道他性子腼腆,偏于羞涩,也正是因此,他待人温和体贴,富有耐心。 她也想忘记这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越是想忘记,越是会想起。 这两件事偶尔会自动跳到一起,像有一根针,在不知名处,时不时的跳出来,刺她一下。 而现在,唐文竹无心的一句话,一下子勾起她的不安,在这个有些特殊的场合,再也压不下去。 就拿这顿饭来说,她的新婚丈夫,关注点完全都在她身上,全程都在伺候她,完全看她的眼色行事,可硬是没人夸他俩一句新婚恩爱。 反观那林雪梅,嫁的堂哥是个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性子,也没给添汤,也没给加菜,顺口说了一句关心的空话,满桌子的注意和喝彩,都倾注到了那边。 此时白秀莹心里的不安和不快,复杂而混沌。 不仅仅是吃那一对儿的醋,也不仅仅是怨长辈们偏心。 这份不快里,夹杂着一份不对劲的感觉,好像真有什么东西,那一对身上有,而自己这边没有。 是什么呢?说不清,道不明。 这种不安,因为混沌不明,感受更加糟糕,情绪上,也更烦躁。 她想伤害点什么,破坏点什么,消除这份烦躁。小圆盛的这碗汤,恰好过于的烫了一点,她瞪着他,小声埋怨了几句,小圆温顺地道了歉。 这没什么用,没能消除这份烦躁。 白秀莹望了林雪梅一眼。 其实她现在并不觉得林雪梅好惹,毕竟在她面前,自己从来没能讨得好去,而且徐玉兰也警告过她。 “不要再惹林雪梅。是,你是大学生,她是乡下来的,可你跟她,不是一个段位的,不要再碰她。” 徐玉兰说这话的时候,还藏了一句话没忍心说。做人的段位这东西,大概是天生的。 当时白秀莹好像是听了进去,可什么时候想起来母亲的话,也没有真正服过气。她一个出身不凡的大学生,见多识广,段位怎么就不如一个乡下丫头了? 现在,吃着林雪梅娘家的菜,看着林雪梅跟堂哥,说一句话秀个恩爱,就能博个满堂彩。 再想起她娘家妈说的,关于段位谁高谁低的评价,白秀莹越发气上心头,脸涨得发了红。 等着席上稍微静了一瞬,白秀莹轻轻咳嗽一声,出了招:“雪梅,最近怎么样?工作忙吗?” 这听着是一句普通的寒暄,可,瞬间引起了林雪梅的警觉。 林雪梅一听,就知道这隔房妯娌的意思。不就是比学历,比工作吗? 无非就她是大学生,坐办公室的,自己是个小护士。护士顶了天是个护校中专毕业。何况自己还是军烈属招工,靠结婚嫁人转的正。 太知道这年轻妯娌俩的过节,沈丽君也警觉,又振奋起了精神,抬起了眼。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44节 虽然自从白秀莹过门,自己对她也不甚满意,可这时候面对共同的敌人,以她的性格,怎么能不跳出来打配合? 于是,不等林雪梅接话,沈丽君先接了话:“雪梅那工作,肯定忙!军区医院,护士一向是不够用,要不,哪能找那么多临时工?” 唐文竹本来已经安心吃饭,儿媳老家的山野菜清新爽口,山鸡汤,香浓甘醇,正大快朵颐,一听,隔房这婆媳俩,无故挑衅不说,还一齐上阵了。 这是欺负谁家没有婆婆吗?她这个刚见面的婆婆,岂能袖手旁观?放下手里的山鸡腿,笑眯眯的冲在了头里:“丽君,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雪梅不光工作忙,社交也忙,忙得不行不行的。军长家看个内参片,军长儿媳回回拉她去。下一次,是不是还得拉上你?” 唐文竹总共就知道这么点信息,但伶牙俐齿,脑子又快,不等儿媳说话,她先足以扇对面那婆媳俩一巴掌。 白秀莹果然一噎,着了一下闷棍。 她今天为了丈夫,刚找了闺蜜的门路,好歹摸进了苏军长家的门。 本来觉得苏军长家也没什么高贵神秘的,土里土气,活像个乡下人家。可大伯娘这一下,打得她很疼。她跟军长儿媳,可真说不上话。 林雪梅感激婆婆的好意,递上一个微笑。 眼瞅着唐文竹这人缘,不管是当儿媳还是当婆婆,都能跟人熟络的亲母女似的,也是沈丽君没有享受过的滋味,她这心里的不快翻了倍。 莽劲儿一上来,也不顾喧宾夺主,借着儿媳的话题,继续往前冲:“要我说,别的那都是闲事,还得工作是正事,秀莹啊,你们大学毕业生,一工作,提干是不是特别快?” 白秀莹打配合也及时,抿嘴一笑:“大学一毕业,就是干部籍,也是给单位一个压力,不提拔,国家也不能答应。” 白秀莹说完,斜斜瞟了林雪梅一眼。这回料想,肯定能把林雪梅比下去了,护士就是累到死,也是工人,想破格提到干部,一万个人里也没有一个。 谁知林雪梅的话张口就来,微微一笑:“今天在军长家,跟老太太聊起来,有些人啊,该解放思想了。还抱着老一套,是要碰钉子,吃苦头的。” 一看林雪梅把话往空里说,沈丽君白秀莹对视一笑。林雪梅定然是没话说了,这种空话,说了有什么用? 陆天野偏又感了兴趣:“雪梅这个话我赞成,现在这个新政策,就是让人解放头脑。” 沈丽君今天,好几重的火气压着,好容易找到一点胜利感,连老爷子的面子也不想给,冷笑一声:“我就不信了。解放思想能顶什么用?是能提拔,还是能涨工资?” 乔远香一看,战火有点扩大化,不愿为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破坏家宴的气氛,也怕陆天野乘着酒兴,说话没边际,给陆天野使了个眼色,陆天野会意,收了话题。 沈丽君和白秀莹对视一眼,胜利感和得意中,带了几分不屑。都知道老爷子偏心林雪梅,可林雪梅这个硬伤,就是老爷子站出来,除了空话,也是没有话讲。这不,三言两语,被她们婆媳俩打退了? 婆媳俩正在沉浸在胜利的快感之中,电话铃响了。 家宴之中来了电话,沈丽君本能就是一个寒噤。 上次家宴,军长夫人来电话的事,她还心有余悸。这回,不会又是那老太太,隔空给林雪梅撑腰,打她的脸吧? 乔远香起身,去接了电话:“您是?白秀莹的外婆?找秀莹是吧?她在这儿呢。” 沈丽君先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原来是虚惊一场。 白秀莹起身,准备去接电话。 乔远香却一边对着电话说话,一边对白秀莹摇手,示意她不要过来。 白秀莹一个发懵,脚步停在了原地。 大家都觉得这个电话奇怪。白秀莹的外婆来电话,不找白秀莹,能找谁? 陆天野和陆博也停止了斗酒,一齐往那边看去。 大家一起听,就听乔远香对着电话里问:“找林雪梅?” 沈丽君和白秀莹面面相觑,对视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秀莹尤其产生了不妙的预感。自家外婆,头一次电话打到婆家来,不找她这个亲外孙女,要找自己的敌人,乡下来的林雪梅? 为什么? 第50章 婆媳对照组:窝里斗与带你飞 谁被看了…… 林雪梅起身,去接了电话。 一桌子人,也顾不上吃菜,也顾不上斗酒,都静下来听,是怎么个事? 林雪梅电话里一对一答:“奶奶您好!徐进让您找我的?对。” 白秀莹坐回了座位,脸上神色,难以言表。 她刚嫁进来,旁人不熟悉她的亲戚关系,沈丽君是知道的,只是不太敢相信:“你舅舅,徐进?” 徐进是她儿媳的舅舅,徐玉兰家里孩子多,个顶个的有本事,有心计,徐进是最有出息的一个。 白秀莹点了点头。 接着,席上众人都留了神在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惜,只听着林雪梅这边答应着,那边说的什么,一点都听不见。 等林雪梅回了饭桌,全桌人的目光齐刷刷,都压了过来。 陆天野实在是高兴,催促孙媳妇一句:“雪梅,你就别卖关子了,大伙儿都等着听呢。” 他下午收礼物的时候,开席之前,已经听明白了,可是现在一看,全家人兴致这么浓,他也想再听一遍。 全家人的目光齐刷刷,含着好奇和期待,还真有点压迫感。尤其还有沈丽君和白秀莹这婆媳俩复杂的目光在内。 但是又没有小刘代劳,林雪梅只好自己长话短说,把事情简略讲了一遍。 从头到尾她说的轻描淡写,可,白秀莹脸上的表情,还是就要控制不住。 前一秒钟,她还在拉着这个妯娌,比工作,比学历,她大学毕业就是干部,而林雪梅是乡下姑娘,军属招工的护士,是工人。 而徐进,是她妈徐玉兰的兄弟姐妹当中,最有本事的一个。经济部门的职务在身,人又聪明能干,年轻有为。每天求他拜访他的人大把大把,门口推都推不开。 按照这个维度去比,她看不起的乡下妯娌,现在跟他最有本事的舅舅,平起平坐了,电话里干脆绕开了亲戚辈分,彼此直呼其名。 因为徐进要给林雪梅投资了。一大笔钱想装进她兜里,她不收,他还得追着她跑。 林雪梅并没有刻意渲染,可在场之人,想想半刻钟之前,白秀莹还在主动挑衅,刻意炫耀,半刻钟之后,她舅舅让她外婆打来一个电话,是无声的反击,行动的反击,最有力的反击和自我证明。 都替白秀莹有了一份尴尬,眼神躲了她走。 这种躲避无形之中,让气氛变得微妙,反而更像一个无声的巴掌,白秀莹更觉得受不住。小圆有心帮她夹一筷子菜,看一看她的脸色,怕被迁怒,缩回了手。 沈丽君的心情,也不比儿媳好多少。 她瞟一眼陆天野和乔远香,不能不想起,自己当时是怎么跟公公斗智斗勇,娶了白秀莹,退了林雪梅。 她费尽心思,娶回来了徐进的外甥女。这外甥女,也就是能跟人要一套贵价首饰。白秀莹特意在她面前炫耀过,这是她撒娇耍赖了好几回,才要出来的好东西。 可她竭尽全力推出门去的乡下娃娃亲,居然能跟徐进谈生意谈合作,平起平坐了。 现在只怕是老爷子心里笑翻了天,笑她有眼不识金镶玉吧。 此刻的陆天野,心里还真没有沈丽君脑补的那些事,老爷子只顾着为林雪梅的项目高兴,为国计民生的未来而高兴,端起酒杯,感慨万千,眼里闪了点泪花:“乡亲们以后采山货,能光明正大的换来零花钱了。割肉换酒,吃好喝好,像咱们家一样,老老少少,欢聚一堂。” “是啊,还不光是乡下,城里那些柜台,多一份收入,过起日子来,心里也多一分底气。”陆博也连连点头。对林雪梅这乡下姑娘刮目相看。心里着实觉得,自己的老婆有眼无珠。 可现在,说什么,也是晚了。 唐文竹一看,老爷子大度,自己可不能轻轻放过刚才那一场。 明明看着沈丽君脸色已经半青半白,她依旧要加点马力,对着沈丽君,举了一举酒杯,笑吟吟地说:“丽君,这回你信了吧。刚才爸和雪梅说,要解放思想,你还说,是能提拨啊,还是能涨工资?现在你懂了吧,雪梅这样解放了思想的人,还稀罕别人提拔她?满世界的人要追着她跑了。涨工资?别人都得求着她给涨工资了。” 沈丽君勉强端起酒杯,僵着脸,抿了一口酒,气得恨不得当场哭一场。 以前唐文竹一个人,她也是斗一场输一场,现在加上了林雪梅,她干脆,还是不要下场了。下次,乔远香再张罗家宴,她不参加了。 看出来沈丽君神色中带了十足的怯,下午阴阳她的时候,那趾高气扬的架势,已经被打得烟消火灭,唐文竹满意了,放下了酒杯。 那边婆媳妯娌的混合双打,战火刚消,小圆和白秀莹这一对儿,又闹出了故事。 小圆知道白秀莹又自讨了没趣,难免一肚子怨气,要找人撒气,他这时候是处处小心,时时在意,可还是一个没留神,惹了事儿。 他伺候完了媳妇,好容易自己忙活几口吃的,夹菜的时候,手上动作有点大,带翻了白秀莹的汤碗,虽然及时挽救,扶住了碗,可还是有一点油渍,喷溅到了白秀莹考究的刺绣裙子上。 白秀莹当场就甩了脸子。 小圆带着一脸歉疚,心慌意乱,拿纸巾帮她擦裙子,可白秀莹余怒未消,还是恶狠狠、凶巴巴的推开了他的手。 看到这一幕,陆恒心里掠过一丝疼痛,转开了视线。 堂弟当众看了冷脸子,受了气,垂着眼,一声不吭的样子,每次都能刺痛他的心。从小在二婶沈丽君面前,就是这样的。 陆天野乔远香也都看着心疼,可小两口的事,旁人不便过问,何况这门亲事,是小圆本人坚持要结的,只能忍下心肠,装着没看见。 反倒是沈丽君,看不下去了。母子连心,自己儿子,自己欺负着,习惯成自然,毫无感觉,被别人一欺负,扎了她的心肝。当时就对白秀莹一立眼睛,冷着脸子训斥一句:“多大点事儿,值当咋咋唬唬的?” 白秀莹气的心口一噎。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嫁人以后的生活?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已经是下嫁了,居然还要受婆婆的气? 连她亲妈,也没有当着众人,这样下过她的面子,没说过这么重的话。 眼圈一红,就站起身。 一桌子人,都吃了一惊,瞪着她看,谁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乔远香怕她刁蛮劲儿上来,掀了桌子,为了这顿山珍野味的好饭,在厨房忙活了俩小时呢,少不得站出来打个圆场,脸上如常带了个笑:“秀莹,没事儿,我那有老姐妹给的皂基,去油渍最好用。马阿姨,带秀莹去取。” 马阿姨赶紧答应了一声。 白秀莹得了太婆婆这么一句温声安慰,冲上头顶的那股气,消散了些许,头脑冷静了一些,借着这个台阶,离了席,小圆也赶紧跟在身后照顾,一起离了席。 这大小姐离席一走,满桌子的人,都情不自禁松了口气。 接着气氛恢复如常,该喝酒的继续喝酒,该吃菜的继续吃菜,安心享受这顿好饭。 唐文竹开心饮下一杯葡萄酒,心思难免在刚才的事情上,再打一个转。 这顿饭,两个新过门的孙媳妇可是充分展示了自己。 只不过,一个展示的是超越出身的能力,一个展示的是大小姐脾气。 想到此处,唐文竹忍不住再瞟一眼对面的沈丽君,见她脸色苍白中,又透出了青灰,忍不住微微一笑。 这种唯我独尊的大小姐脾气,她是不是傻了,才当成宝?跟自己的儿媳,可真是一个天生,一个地下。 沈丽君这种人,还是眼界太浅窄,可怜又可笑。什么都要跟人比,还见不得人好,一心想看自己的笑话,结果呢? 婆媳当堂窝里斗,被陆家全家,看了她的笑话。 一个开怀,唐文竹又饮下一杯酒,吃了一个山鸡翅膀,听着身后的电话铃又响。 乔远香去接了电话,又叫林雪梅:“雪梅,找你的。” 社交忙人林雪梅过去听电话:“孟慧呀,……请我过去看内参片?”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45节 林雪梅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婆婆唐文竹。这位第一次见面的漂亮婆婆,是个锦鲤体质? 自己为了在她面前过关,顺口胡诌的,居然马上就变了真事儿? 唐文竹恰好也从饭桌上转了头,向她瞟过来,一听说看内参片,眼睛发了亮。 林雪梅明白婆婆的心思,回身对电话里讲:“我带个朋友去,方便吗?” 过一会儿,林雪梅回到桌上,对唐文竹笑:“带您一起去。” 唐文竹高兴得神采飞扬:“这回好了,有新片子,先过我的眼。” 她倒不在乎军长家还是团长家,在乎的是内参片本身,新旧好坏。 对面而坐的沈丽君看在眼里,脸色又灰了一个色度。 她们婆媳,自诩高人一等,结果当着全家的面,窝里斗,让人看了笑话。 唐文竹这一对婆媳,本来都是她眼里的狐媚子,没一个上得了台面,结果现在,儿媳带着婆婆飞,要飞到军长家了。 一顿家宴,酒喝的尽兴,菜吃的香甜,大部分菜都光了盘。酒宴过后,全家人各自散去。小圆一个人,又返回了正在收拾的饭桌边。 陆恒知道他有话要说,使了个眼色。 堂弟跟在他身后,来到他的卧房。 写字台边,兄弟对面而坐,小圆先说了话:“哥,你不用心疼我。” 陆恒扫视他一眼:“你想好了。” 小圆知道他哥指的是什么,点点头:“我找了秀莹大学同学的门路,才进了苏军长的家门。” 陆恒忍不住多问一句:“白秀莹她舅舅门头熟,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小圆眼神有点深:“我知道他舅舅和苏文忠是发小。可,我想要的,和徐进想要的,是一个东西,我不能托他的门路。” 陆恒秒懂了话里的含义:“军用物资,果然是第一个被盯上的领域。” 小圆笑了:“我一看你也在,就知道,我这点心思,瞒不过你。” 这一个笑容,好似又回到小时候,受了委屈之后找他哥要糖吃的样子,陆恒心底柔肠一动,担忧之情溢于言表:“苏文忠头脑清醒得很,徐进跟他谈,尚且谈不下来,你有多大把握?” 哥哥的疼爱之情,从眼神泄漏出来,小圆心里郁闷舒缓了一大半,但是自己真实的图谋且得瞒着他,于是隐藏了心思,露一个舒展的笑容:“哥,我也只是尝试一下可能性,不会放在心上。这才刚刚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 陆恒点点头,暂且放下了心。 提到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兄弟俩共同想起了一个人。陆恒眼神里,不知不觉,就多了几分温度:“原本我还担心 ,你提出转业去搞商业的时候,爷爷会想不通。” 小圆带着笑意,一番感慨比哥哥的更直白:“说的是呢。谁也想不到,咱家的人里头,雪梅会成为搞商业的先行者。有她在前面趟了路,爷爷又那么支持她,以后谁再提出搞商业,他老人家也不好说什么。” 陆恒没有说话,只是回想着,自从林雪梅踏进这个门以来,陆家发生的一切。 小圆意犹未尽:“知道你们俩结婚,我什么选了金饰作为贺礼吗?” 陆恒看向了他。 小圆把眼望向窗外:“真金不怕火炼。她这样的人,赶上这样变革的时代,一定会出人头地,有一番作为。每个人都一样,路是自己选的,不能辜负了这个时代的机会。” 陆恒也跟着堂弟的视线,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短短时日,从国到家,变化太大。 日后,还会有更大的变化,是暴风雨之前的准备,春雷滚滚,已在天边。 沈丽君回了自家那边,虽然依旧生白秀莹的气,恼她不识大体,可是,有正经大事要说,还是把那点不愉快先放一边,便来到了儿子儿媳的卧房。 白秀莹正独自闷坐房中,内心烦躁且慌乱。 婚后的第一次家宴,自己就跟婆婆斗气,离席而去,幸亏太婆婆当场给了个台阶,稳住了事态,圆下了场面。回到自己房里以后,也懊悔自己沉不住气,差点儿想给徐玉兰打电话讨个主意,又怕先挨一顿骂。 正六神无主,不知道如何下台,没想到婆婆沈丽君主动来了她的房间,现成的台阶送到眼前,白秀莹便也陪了笑脸,打招呼让座,刚才那一幕,算是先翻篇过去。 沈丽君坐在写字台边,喝一口儿媳亲手倒的水,总算是享了一次婆婆福,又平了一平心头之气,对白秀莹说道:“给你妈打个电话。” 白秀莹心一跳。 婆婆怎么知道,自己刚才想跟娘家妈告状,诉委屈? 沈丽君看她一脸不解的样子,心里感到了恨铁不成钢:“你舅舅跟林雪梅合作的事吗,你妈知道了吗?” 白秀莹一愣,她压根儿没考虑这个问题:“……应该是不知道。” 沈丽君越发觉得,这个儿媳外面光鲜,真是经不住事儿:“林雪梅这样的人,扮猪吃老虎的厉害角色,不应该提醒你舅舅一声?什么生意不好投资,偏要投资她的?” 白秀莹这才明白过来:“……对,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她只顾着自己烦恼,忘了舅舅。 本来也不太亲近,舅舅只顾忙着外边,从来不是一个愿意在晚辈身上花心思的人。 沈丽君也没有这样纯粹关心徐进的好心。只是,那婆媳俩,在她面前那样得意的样子,她看不得。 陆家另一边,另一对婆媳,在唐文竹的卧房里,林雪梅被婆婆用一轮又一轮的礼物,快要砸晕。 拿着件精致的蕾丝内衣,林雪梅红着脸:“这……” 唐文竹板起脸:“这什么这?刚结婚的年轻小夫妻。” 林雪梅没敢说出口,她和陆恒只是形婚,不是真的。 得知林雪梅已经准备好了独立住所,要搬出去,唐文竹十分惋惜,但一听说,新房还没布置,眼睛又一亮:“我来帮你。” 林雪梅心里打一个鼓。婆婆帮忙是好事,可她的新房规划里,压根儿没有陆恒在内。 怎么应付? 第51章 争抢双人床 我有妈了 林雪梅跟在唐文竹身后,来到她的卧房,看着她打开箱子,一件一件地,拿出给自己的礼物。 琳琅满目的连衣裙,轻纱,亮片,恰到好处的花朵刺绣,裙摆像清晨的薄雾,蝴蝶的翅膀,在古早好莱坞电影中看到的样式。 到了后世,只有在t台上被怀念和追怀,可现在看着第一次见面的婆婆,远渡重洋买了来,一个旅行箱,像个魔法衣橱一样,一件一件地拿出来,往她身上比。 像打扮亲女儿一样慷慨。 望着穿衣镜里的自己,林雪梅有点恍惚,仿佛一脚踏入了电影场景,她微笑着,看着自己的眼睛闪闪发亮。 唐文竹往镜子里瞟了一眼,露出赞赏的笑意:“你长的好,天生的衣服架子。这头身比,大线条,比我们文工团的小姑娘,也是丝毫不差。” 婆婆是专业的眼光,一边把儿媳夸的抿着嘴笑,一边还在往外递,轻纱的裙子,像水果软糖。 林雪梅两只手都接不过来:“妈,你买的太多了,我哪穿的过来!” 一个无比亲昵的称呼,不知不觉就溜出了口。说出口后,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这个从未使用过的称呼,还有其他很多东西,原本她都遥不可及,没想到最近短短一段时间,竟然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奇迹般的拥有了。 唐文竹可一点也没觉得自己买的太多,:“这算什么多。下次出国,还给你带。” 送完衣服,又拿出来首饰。林雪梅已经知道婆婆送礼物的手笔超于常人,但还是吓了一跳。 那店在纽约百年历史,到了后世仍然是最贵的首饰品牌之一,林雪梅实在过意不去,把那著名的蓝色盒子往外推:“太贵重了。” 唐文竹笑着推回去:“结婚是大事,我就这一个儿子,他又一心扑在军营里,不通人情。我都以为他这辈子娶不上媳妇儿,我想送这些东西,也送不出去呢。” 这个婆婆,不光会选礼物,还能把话说的让人推辞不得,林雪梅只能先收下。心里头打算着,几年之后,陆恒提出离婚的时候,她再原封不动,还给婆婆,反正到时候也升值了。 先放下思想包袱,享受当下,珍惜眼前所获得的善意和爱,和一切。 她心里释然,开开心心收下了蓝色盒子,盒子里闪闪发亮的钻石,象征着爱意会永恒。 然后看一眼唐文竹的大箱子,刚才像一只百宝箱一样,从里面掏出来东西,把女孩打扮成公主,该差不多了。 谁知,公主裙掏完了,蓝色首饰盒子掏完了,下面还有一层。 把唐文竹递过来的礼品袋打开,林雪梅的脸,腾地一下,绯红色到了耳根。 薄如蝉翼的睡裙,蕾丝加刺绣的贴身紧身衣。 林雪梅两辈子都没碰过。 她红着脸,嘴里打了结巴:“我没穿过,我穿不惯,我……” 唐文竹嗔了她一眼:“以前是以前。我也是结婚以后,才学会穿这些的。” 这洋派的婆婆,是真大胆,说起话来百无禁忌,林雪梅这个四十年后穿来的年轻人也是自愧弗如,这下不止是脸红,浑身都发了烧,不知道怎么办好。 幸好有人敲门,转移了注意力。 唐文竹拉开门,林雪梅一看来的人,简直是火上浇油。 是陆恒送走了堂弟,来敲响了房门。 林雪梅本能的把装内衣的礼品袋往身后一藏,也不知道陆恒看见没有,反正她的脸上烧的发烫。 唐文竹一看,儿子虽然还是万年不变的玄冰脸,可干的这件事,又是从来都没有干过的。 饭桌上过问起了一碗汤,已经引起了全家的轰动,睡觉前,居然还知道上门来找人了。 结婚日子虽短,内心这变化,可是见微知著,一日千里了。 唐文竹一高兴,也跟陆天野乔远香学,嘴上输出一波:“知道你明天要出门,要外派,怎么,我还能扣住你媳妇不放?进步是好事,可也别太快了。要知冷知热的疼人,也不差这一会儿吧?” 林雪梅被婆婆这一顿输出,不知道陆恒如何,反正她是耐受不住了,不只是脸上发了烫,简直全身都发了麻。 脸红心跳中,赶紧要逃跑:“妈,我先回去了。” 唐文竹意犹未尽,还得跟一句:“行,我不耽误你们。” 陆恒的进步堪称一日千里,算没辜负母亲的夸奖,主动问了一句:“东西多吧?我帮你提箱子。” 唐文竹把那旅行箱,拿手一指。 陆恒刚要伸手,被林雪梅阻住:“明天直接搬到新房去。” 唐文竹有点意外:“你们准备好新房了?” 林雪梅点一下头:“房子挑好了,军官家属楼里头。” 唐文竹追问一句:“这么快就要搬走了?布置好了吗?” 看着婆婆原本明艳神采飞扬的脸上,带了一点失落之色,染上了暗影,林雪梅心里突然有点不好受,安慰一句:“还没来得及布置呢。不会搬得太快。”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46节 一听还没来得及布置,唐文竹的脸又亮了起来:“我帮你布置。我不坐班,白天有的是时间。” “那可太好了!您是专门搞艺术的,审美这么好,这个家得多漂亮啊!我就是专门请个室内装修设计师,也赶不上您一半。”林雪梅对着婆婆,瞬间开启了星星眼,也是真心的高兴。 自己新家的布置装饰,除了部队的棒小伙子们出体力,现在又有周游列国的洋派女明星负责审美,那还错得了? 唐文竹笑脸如花:“雪梅你这张小嘴,就是哄死人不赔命。我给你干活,我出钱出力,我累,我也乐意。” 有句话,沈丽君说的真对。这小姑娘真有点魅惑人心的本事,让人心甘情愿的,愿意和她亲近,愿意让她高兴。 跟婆婆见面第一天,感受了一通全方位的宠爱,林雪梅高高兴兴,跟在高大威武的军官丈夫身后,转身出门。 没等走出门口,被婆婆跟上来,塞到手里一个礼品袋:“给!先用着!” 林雪梅低头瞟一眼,脸腾地一下,涨得绯红,又强自镇定,回到了陆恒卧房,趁着他转身去洗漱的功夫,赶紧把婆婆给的蕾丝内衣,一把塞进了娘家陪嫁的包袱里。 陆恒今天洗漱好像特别快,转脸就回了房间,二人做假夫妻总共没多久,可两个聪明敏锐的人碰到一起,很快就能培养出默契,躺在了床上,一人一边。 今晚的家宴,酒香,菜美,气氛好,尤其是,婆婆像个天上掉的大馅饼,又香又美,待她又好,林雪梅一高兴,忍不住喝了两杯葡萄酒,这会儿神经放松下来,很快困意朦胧。 黑暗中,陆恒默不作声。他本来是想好了,今晚上,敌不动,我不动。 无非是最后一个虚度的晚上,光明指日可待,忍一忍就天亮了,他不想搞得自己太难受。 可是,当听到那一点小猫似的鼻息,心坎上也不知哪一处,忽然就痒的难忍,忍不住就伸出了臂膀,把人揽了怀内。 林雪梅被吵醒,本该带了怒气,可是带了点酒意的倦怠,像一只醉猫失去了挠人的力气,只是慵懒地蜷缩在男人火烫的怀内,没说话。 男人可不放过她,在她耳畔沉声说一句:“有事儿问你。” 林雪梅迟钝的脑筋转了转,这个男人嘴里没有空话,说有事儿就是真有事儿。 那么,会是哪件事呢? 想起睡觉之前,自己往娘家包袱里的藏藏掖掖,忍不住心虚:“给你做衣服。那件事,我记得,就是最近太忙。” 陆恒被提醒,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洗漱回来在门外的时候,好像一晃眼,是看见她往包袱里藏了什么东西。 但他要问的不是这件事,干脆打断了她:“不是这个。” 林雪梅脑子里继续转,奶奶家的事,应该没有被他发现什么端倪。堂姐未婚先孕,虽然婚礼露了破绽,但他一个大男人,不懂。还有个原主的前任王喜,算是个雷,可是他也无从知道…… 陆恒见她不说话,大眼睛闪着亮,睫毛忽闪忽闪,心里指不定多少事儿瞒着他,强忍住盘问她的心思,轻描淡写说一句:“礼物。” 男人的呼吸擦过林雪梅的耳侧,林雪梅听着有点沉,好似压着一点不满,信口说道:“婆婆送我的礼物是有点儿太多了,就是疼亲闺女,也就到这个份上了。这样吧,我再补一个贵重点的回礼……” 陆恒听着她语气那个轻快劲儿,与其说是不好意思,到不如说是小小得意,在跟他炫耀,干脆打断了她:“给她回礼,那给我的回礼呢?” 这个答案,林雪梅万万没有想到。 他还需要回礼吗? 陆恒怕她没有听明白:“你给全家人都准备了礼物,就没我的份。” 林雪梅意外之后,差点大笑一场。 又想笑,又怕太冒犯,生生憋住了,憋的心口发疼。 陆营长,铁骨铮铮,不拘小节,只讲奉献,不求回报,还需要回礼吗? 不过,既然人家提出来了,自己必须给个交代。 半晌,她挪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个姿势,低声说一句:“等你回来,补给你。” 夜半无人的静夜,呼吸交缠的私语,女孩把脸埋在他怀里,微息吹拂在他胸前。 那句“等你回来”,嗓音尤其低回,带着柔婉。 陆恒好似突然被一股电流击中,猝不及防,弓了一下脊背。 这下来得突然,林雪梅又被紧紧箍住了一瞬,坚硬与柔软的碰撞,电光火石。 还好男人依旧那么绅士,及时松开了臂膀。 但林雪梅也没有逃离,关切地问:“又肚子疼了?” 陆恒没说话。这种情形,没法解释。 林雪梅只当他难受说不出话,埋怨一句:“奶奶真会骗人。什么花旗参不要紧,老山参药性太大,这不都是一样的吗?” 她还藏了一句话,没忍心说,主要还是他身体的问题,虚不受补。 陆恒一声不吭,月光下隐约可见,皱了眉头。她是真关心他,一着急,浑然忘了,他根本没碰那碗汤。 林雪梅自告奋勇:“给你揉一会儿。” 陆恒点一下头。是她主动的,他也不好拒绝。 林雪梅把手过去,放到去熟了的地方。 熟能生巧,她能准确地触摸到他铁硬腹肌的轮廓,绕开了,避免硌了手。 熟不光能生巧,还能生出习惯。习惯成自然。 熟能生出很多东西。她现在除了累,已经感觉不到紧张和生疏了。 林雪梅的小鼻尖上,刚冒了一两粒汗珠,陆恒果断叫停:“可以了。” 林雪梅立刻躺在了陆恒身边,觉得有点脱力,毕竟是酒后工作,深夜加班。 陆恒心有不忍,反过来关切她的身体状况:“肚子还舒服吗?给你暖一暖?” 林雪梅一听,也好。虽然尾声了,但暖一暖,也没坏处。 陆恒的大手贴在她的小腹,林雪梅舒服的换了一口气,称赞道:“那几口酒带了点寒气,现在舒服多了,疏通化解开了。” 陆恒低沉含糊地应了一声。手底下纹丝不动,不敢乱动。 心里的心思,却动的厉害。疏通化解寒气的方式,肯定不只这一种。 第二天早上,陆恒一大早起身去了军营,外派换防,事情很多。林雪梅睁眼一看,人已经不见。她是最后一天婚假,睡到了自然醒。 赖了一会儿床,舒舒服服去吃个早饭,今天,新郎官终于去走了剧情线,她这个形婚妻子,一会儿该独自去布置新房了。 早饭没吃完,婆婆出现,婆媳俩对桌吃饭。林雪梅打量一眼婆婆,穿着欧式华丽长袍,大波浪卷在晨光下艳丽奔放,她一出现,连陆家也不像原来的陆家,整个好像变成了好莱坞的电影布景。 被她美的晕晕乎乎,林雪梅一句话就冲口而出:“妈,你说,我选窗帘,能不能选到你袍子上的这个花色?” 林雪梅活了两辈子,没叫过一声妈。昨天刚开口第一次,今天就叫得无比顺畅,自己也是惊讶无比。 唐文竹一愣之后,大早上的又被逗笑:“你这孩子,亏你想的出来。” 林雪梅脸上笑嘻嘻:“我哪能想的出来?那是费雯丽的一个电影,她穿个窗帘做成的裙子,去监狱去探望一个爱她的男人,把那男人迷的不行不行的。” 她描述出来的这一幕,实在是太有传奇性,一下子吸引了唐文竹:“哪个电影?我怎么没看过?” 林雪梅想了一想,还真得过两年才能看到:“不要紧,孟慧再叫我,我就带您去。照我看,您也不用看电影,您照镜子看一下自己,这段戏要是换成您去演,我看也能成。” 唐文竹嗔她一眼:“越说越玄乎,快吃饭,我陪你去,帮你挑窗帘。” 吃过早饭,婆媳俩坐了小刘的军用吉普,来到友谊商店的家居部。 因为婆媳俩今早的话题,从窗帘做裙子的好莱坞电影开始,林雪梅进屋一打眼,就奔了窗帘的软装柜台,然后看一眼唐文竹,笑眯眯不说话。 唐文竹本来以为她开玩笑的,没想到当真的:“你动真格的?行,我替你选。” 从摆出来的样品当中,选了一个跟自己晨起的家居袍子花色相近的。林雪梅一看,典雅又大气,正合适自己的心意。 开开心心,掏出钱包,去付了帐。 售货员一看,一大早来了两个美人,挑选东西也爽快,一时没看明白两个人什么关系,上嘴就是夸:“看你姐,眼光多好!找她来帮你选结婚的东西,就对了。” 林雪梅顺水推舟:“姐!你看,人家夸你眼光好呢。” 唐文竹更加笑颜如花:“别没大没小的。” 林雪梅这才笑着对售货员说:“是我婆婆。” 售货员表情夸张:“哟,真看不出来。婆婆这么年轻漂亮,那您丈夫,也得特别帅吧!” 林雪梅一想,那属实。 当着人家的妈,更得凭良心说话,对着售货员认真回答一句:“真的,特别帅。” 售货员有点惊讶,这小媳妇性格真是大方,一点都没羞涩感,都不替自己男人谦虚一句吗? 唐文竹也惊讶,瞟了儿媳妇一眼。一看儿媳妇一双大眼睛,闪闪亮,跟文工团男演员身边围着的小姑娘的眼神,一模一样。 心里头这份高兴之余,又加多了一重高兴。 原本她也知道小两口感情不错,但蜜里调油,也是大多数新婚夫妻的常态,毕竟都是人生第一回尝到了做人的滋味。等看到儿媳这个不加掩饰的眼神,明白了,比一般的新婚小夫妻,多了点东西。 心里一划算,正好床还没买,得选一张好点的床。 婆媳俩本来进门的时候就满心欢喜,买完窗帘更高兴,手拉着手,进了家俱部那边的门。 一进门,唐文竹先盯上了一张床,拿手一指:“就它了。” 林雪梅一看,红木的,全场最贵的。 关键是,双人的。 她立刻否决了这个选项。不合用,太浪费了。而且空着半边,也占用空间。 一看唐文竹望向她,赶紧摇手:“不要不要,太贵了。” 这个否定的理由,找的也是不好,林雪梅一说完,就觉出来不对。 果然唐文竹立刻说:“贵什么贵,我送你们。” 林雪梅打量一眼婆婆,神色里没有一点勉强,还真不是被自己的话架上去的,以她的性子,估计也没人能架得动她。是真心愿意给她掏钱。 唐文竹自己也是意外加没话说。知道添了个儿媳妇,可是见面之前,打死也没想到,自己能拿出一份疼闺女的心。 人和人,说来说去,无非缘分二字。 林雪梅心里,又多了几分不安。 这婚结的,再这么下去,都要把公公婆婆的家底儿掏空了。林雪梅赶紧摇手:“不用不用,我有钱。再说了,多看看,多转几个地方。” 唐文竹还想坚持:“城里就这么点地方。再看,也比不过这里的。” 婆媳俩还在拉锯,门口又进来两个人。林雪梅一看,倒也不是外人。 白秀莹,和她的娘家妈,徐玉兰。 白秀莹今天也布置新房。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47节 新房不是陆家准备的,以小圆的职务级别,分房还得排着队。 娘家妈给搞到的房子,还一路承包新房的布置。 为了面子情儿,徐玉兰和白秀莹都邀请了一句沈丽君,跟着一起来选新房的东西。 沈丽君明知道有娘家妈在,自己也插不上话,连房子都不是婆家准备的,她有什么立场指手画脚? 况且,到时候现场谁付账,也是个学问。 心里一掂量,干脆,推脱有事走不开,躲了,也算有自知之明。 白秀莹本来,一定是要小圆随行,伺候在左右的,可今天一大早,他突然被外地换防的事儿紧急抽调,跟着堂哥一起走了,也是没有办法。 白秀莹性子急,和娘家妈出门早,已经转了一大圈。 远远的,白秀莹一看见林雪梅,脸色忍不住就是一僵。人走到跟前,昨天家宴刚吃了亏,别扭劲儿还没过来,实在装不出个笑脸,又是林雪梅,给两边主动做介绍:“妈,这是徐阿姨,秀莹的母亲。徐阿姨,这是我婆婆,唐文竹。” 新结的亲家,双方还没见过,婚礼那天,唐文竹在国外,也没赶上。 双方含笑打了招呼,徐玉兰先示个好:“久闻大名了,您可是文工团的台柱子,以前光能看您台上演出,以后好了,还能跟您同桌吃饭呢。” 唐文竹打眼一看徐玉兰的神情气质,也是外头行走的能人,接住这句示好的橄榄枝:“那还不简单,改天我做几个菜,请您上门咱们喝一杯。” 热热乎乎的寒暄几句过后,自然分开,各自张望挑选各自的东西。 白秀莹眼光落在了那张红木双人床上。 整个大厅内,这张床,摆在最中央,最好的位置,最亮的灯光。 白秀莹先说了话:“就是它。” 徐玉兰叹口气:“看来看去,还得是它。贵就贵一点吧,谁让我就你这一个闺女呢。” 感慨完,徐玉兰到售货员面前:“带我付账吧。” 售货员脸色为了难:“哟,刚卖出去了,人家已经付款了。” 白秀莹脸色变了。 唐文竹和林雪梅,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了这张床边,唐文竹脸上笑眯眯,嗔了林雪梅一眼:“我把款付了。谁让你一个劲儿的推来推去,那就由不得你了。” 白秀莹脸色又是一变。出来买一张床,她也要跟自己抢? 而且,自己又没抢过她? 第52章 双人床:人算不如天算 林有富成了陈世…… 徐玉兰一看,真是冤家路窄。 之前因为对林雪梅不知底细,贸然动了点手脚,结果认了栽,被敲了进口冰箱加彩电,加起来好几千块钱。 现在因为一张床,又跟林雪梅撞在了一起? 白秀莹当时就甩了脸色,冷着声音埋怨她妈:“我当时说什么来着?我当时就说,喜欢就订下。你非得说,要再转一转。” 徐玉兰没等说话,唐文竹接了话:“雪梅,我也得说你两句,你听到秀莹的话没?我说喜欢就订下,付款。你还说,想再转一转,有什么好转的?你看,人家秀莹母女俩,这不都替你转过了吗?” 东西不东西的,是一回事,一听唐文竹这个针锋相对的劲儿,徐玉兰就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脸色,这背后肯定是有了故事。 白秀莹在家宴上的那一出,思来想去,没敢对娘家妈诉苦,怕挨训。徐玉兰现在光靠猜,也闹不清楚这里头究竟是多大仇,多大恨。 不过笨想想也知道,一个宅门里头过日子,婆媳妯娌,老一辈子,少一辈子,那根本就没有和睦亲热,相敬如宾的。明争暗斗,互相拆台,家家如此。 这辈子的人没有仇,上一辈子的人还兴许有。 闺女进陆家的门,毕竟没有几天,这唐文竹,八成就是跟沈丽君有过节,发泄到了晚辈身上。 虽然暗恨沈丽君这个婆婆,不能给儿媳妇助力,光会惹麻烦,但眼下这场冲突,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争一时的风头,徐玉兰退了一步,露了个笑脸,圆下场面:“亲家说的对,当断则断,我得跟您学。” 唐文竹一看徐玉兰的反应,比沈丽君段位高得多,是个能打交道的人,自己也收了锋芒:“叫我文竹就行,改天请您来聚,尝尝我的手艺。” 两个做母亲的过了一招,因为徐玉兰的退让,这就算化干戈为玉帛,可白秀莹的脾气一时转不过来,阴着脸不说话。 售货员一见白秀莹脸色不好,都快哭出来的样子,及时上来打圆场:“现货就这一张,可咱们可以预定啊。您付款订货就是了,一个星期就能到货。” 因为满意徐玉兰的表现,唐文竹也递过来橄榄枝,扬起一张明艳如花的笑脸:“对呀,秀莹,本来我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好像是生抢了你心爱的东西一样。既然等几天就能到货,我也不至于背上什么心理负担。是吧?” 白秀莹跟自己娘家妈肆意的发脾气,但跟刚认识的大伯母,还得要个外人面前的体面,虽然内心不情愿,也强撑了个笑脸:“可千万别这么说,大伯母,我再订一个就是了。” 徐玉兰跟着售货员,去交了预定款,说好了一星期到货,母女俩转头就出了家俱厅,先去看看别的,别再跟林雪梅撞车碰面了。 这一场从头到尾,林雪梅在旁听着,一直没说话。有这么个婆婆在,好像啥都全包,啥也用不着她本人往前冲了。 只是这双人床吧。得,人算不如天算。 原本她有十足的办法操作一番,把这双人床推出门去。 反正床也不能现场搬走,等婆婆一转身,她悄悄的退掉,回头等她淡忘了这件事,再先斩后奏,把钱退给她,只说自己还是嫌太贵,也就混过去了。 可是白秀莹母女突然出现,要争要抢,插这一杠子。 这双人床不再是一张床,被上升了高度,涉及到了先来后到,原则性问题。 被上价值到了是非对错,等于在聚光灯下放了大,这张双人床也就不再是一张床,算是推不出门去了。 幸好,林雪梅不是个内耗的人,既来之则安之。 婆婆这么舍得花钱宠自己,比白秀莹的亲妈还要慷慨大方,自己也睡个宽敞,大不了一半睡人,一半放东西,当个床头柜用。 白秀莹出了家俱厅的门,一直拉长着脸。 讲真,她也觉得大伯母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大伯母先交的钱,得有个先来后到。 再说也订了货,等几天的事。 可她就是觉得不爽,她喜欢的东西,被别人先拿到了,从来就是不爽,总觉得是被人抢了。 何况还是自己的敌人。还有喜欢的东西被宿敌抢了,更郁闷的事吗? 还真有。 这件事更大的不爽,最大的郁闷,是在于,自己的婆婆被人家的婆婆比下去不说,连自己的亲妈,都被敌人的婆婆比下去了。 林雪梅的婆婆宠她,居然超过了自己的亲妈宠自己。 白秀莹觉得,自己被全世界亏待了。 一路拉着脸,怄气,徐玉兰跟她说话,一声不吭,不搭理人。 徐玉兰觉得窝火。 闺女置办新房,本来该是喜气洋洋的事儿,带了这么大的气,也不是个吉利的事。 好不容易白秀莹怄气沤够了,想说话了,想到哪里,就要说到哪里:“妈,你都比不上人家的婆婆。” 徐玉兰也四十多岁的人了,大早晨辛辛苦苦,跑到现在,结果就落了这么一句评语。 虽然一直知道闺女刁蛮任性的脾气,还是气了个倒仰。 但,谁让是自己生的,哭着伺候,也得伺候到完场,也冷了脸,教训闺女一番道理。 “不带你这么比的。她那是婆媳刚见面,这林雪梅得了陆家老大的宠爱,婆婆就那一个儿子,自然得给她三分面子,她借这个机会,要了个贵重东西,那唐文竹还不得认了宰这一刀?” 白秀莹听了她妈这一番剧情解说,把林雪梅婆媳说得勾心斗角,各怀心思,虽然结合昨晚家宴的种种,觉得解说不太贴合剧情,心里也舒服了许多,脸色和缓了下来。 徐玉兰一见,闺女被说动,赶紧邀个功,诉个苦处委屈:“你心里想什么呢? 婆媳关系,宰了一次,还能宰到下一次?能跟你亲妈我似的,什么好的不紧着你?大早晨跟着你跑到现在,我腰都疼了。” 白秀莹也觉得自己过分了点,拿手搭住了她妈的肩膀,对她来说,这已经算是难能可贵,非常少见的低头哄人了。徐玉兰也开了个笑脸,拍拍她的脸颊。 这么一缓和,白秀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问她妈:“让你给舅舅打电话,你打了吗?” 徐玉兰停顿一下,想起大早上起来,还没顾上这件事:“没有呢,这事儿,着急吗?” 白秀莹白了她母亲一眼:“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他堂哥那样铁石心肠的人,这么快都被她拿住了,你不觉得,替舅舅害怕吗?” 徐玉兰把这个话,真的往心里去了去。 那张床,可真是不小的一笔钱,连她给亲闺女往外掏,都兜了好几圈,才回来的。唐文竹这样的人,文工团的台柱子,平常也是眼高于顶的人,就算是给儿子面子认了这一刀宰,也未免太爽快了些,本可以找理由推托的。 再想想过往的那次过节,陆家二老一门心思护着她的样子……越是看不透的,越有点让人不寒而栗的效果。 难道这个林雪梅,真有蛊惑人心的邪门本事? 徐玉兰回到家,真的当了一回事,赶紧一个电话就拨给了徐进。 徐进在电话那边听着,一个劲儿的发笑:“二姐,你平常也外头办事,杀伐决断,不能等同于那些无知的糊涂妇女吧。她们小孩子家,都是刚过门的新媳妇,凑到一起争个风头,老人面前争个宠,不很正常吗?跟我投资的事,有什么关系?” 徐玉兰试图解释明白:“我也知道没关系,我也不是公报私仇的心思,我是想提醒你。这个丫头,刚进城没几天,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把陆家上上下下,哄的团团转,你不觉得有点邪门儿?” 徐进不信那个邪:“你越说越玄乎了。人分千百种,脑子好使又有点野心的人,男女都有,也不分出身高低。你在外头管事儿这么多年,这样的女人你就没见过?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徐玉兰脑子里头过了一遍,那倒也不能说没有。外表漂亮甚至娇柔,实际上目标明确,手段精准,不论出身多低,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都很快。只是…… 徐玉兰在电话里再坚持一遍:“林雪梅和她们,真的不一样。” 徐进也不明白,一向没有废话的姐姐,今天怎么啰嗦没完,还是耐心给她一个定心丸:“二姐您放心,她就是个祸国殃民的九尾狐狸精,她也祸害不着我。我那就是投一个干股,别的我什么都不管,大不了,就算给乡亲们作慰问了。” 徐玉兰也觉得这件事说不明白了,泄了气:“我也不是担心她骗你的钱。她胆子再大,还能坑苏军长家?” 徐进又听笑了,不用他说,他二姐自问自答,逻辑闭环了:“行,我答应你,和她打交道,我加上一万个小心,这回成了没?” 徐玉兰稍微感到了安心,挂了电话。 徐进本来把投资林雪梅的事情,都快忘在脑后了。 原本他也是为了现场敲打苏文忠,拿林雪梅的项目做个演示,那点钱,那点事,不值得他往心里去。 可二姐徐玉兰突然搞这么一下,大惊小怪,讲了好几件林雪梅的传奇事件,而且好像林雪梅素昧平生,平白无故,要害他一样。 好奇心再弱的人,也扛不住这么一波故事性传奇性全都给你拉满的宣传推广手法。 况且徐进,本来好奇心不弱,他本人就是艺高人胆大,锐意进取,对于各路能人异士,也都高看三分。 翻出来陆家的电话号码,一个电话就打过去,找林雪梅。 林雪梅置办完一趟新家的家居,刚回到家,一杯茶还没喝完,徐进就来电话了。 当时她就一个震惊。八十年代的创业者们,都这么锐意进取,这么心急吗? 昨晚上,徐老太太刚打来电话,敲定了入股的事,今天大上午的,股东就要听汇报,催进度了?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48节 再一想,后来的徐进,能铤而走险,逼死发小苏文忠,也是性格有急功近利的那一面。 今天这个电话,也算正常。 幸亏对于项目下一步的流程,自己早有准备。林雪梅接起了电话,把项目创始人该汇报的进度,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徐进。 徐进把本来没那么感兴趣的事情,听的额外仔细,听完,觉得听不出破绽,挑剔不出来不周详的地方。 要说有问题,问题也很大。不太像个新手,倒好像有多少做事的经验似的。难道世界上真的有无师自通的天才这一回事? 徐玉兰的电话,点燃了徐进对林雪梅这个项目创始人的兴趣,给林雪梅一个电话终了,徐进的兴趣进度条又往前拉了一步。 挂了徐进的电话,林雪梅自我反思自我鞭策了一下,自己咸鱼归咸鱼,躺的也不能太平了。 股东都行动起来了,自己也不能光顾着布置新房,该催老家那边的进度了。 一个电话打过去,项目总顾问林满堂接的电话。大伯林有贵用村支部大喇叭一广播,全村立马轰动起来。 都知道有这么个事儿,但也不敢信到底是真是假,这个大饼,是不是纸上画的。就算是真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启动,这个饼吊在前方,什么时候能吃到嘴。 一朝就要吃到嘴,说拿了东西到林家去,就能换到现钱,这饼上的芝麻香味都闻见了,谁能不激动?男女老少,当时就有不少人挎着篮子,拎着筐,三三两两结着伴,笑语喧哗,往山上走。 林满堂和林奶奶站在家门口看着,看着孙女凭本事要带着大伙挣钱,让大家前头看见了亮光,脸上带了笑,老两口子看的乐乐呵呵,满心欢喜。 电话打到了三道沟村,消息自然也来到了四姑娘岭。 宋桂枝本来在娘家一直硬扛,死扛,等着林有富登门,道歉认错,接她和林雪英,风风光光回去。她心里天天合计着怎么痛骂林有富一顿,出出心里这口恶气。 可是,一听村支部的大喇叭广播,通知大家上山采野果,拿出家里库存的好干货,交到隔壁三道沟村,收货具体事宜,找项目总监林有富联系。 项目总监,林有富。 林有富,原来被她骑在身下任意欺负,被她扇了巴掌也不敢还手的窝囊废,现在摇身一变,叫项目总监了。 宋桂枝正在院子里抱柴禾,把大喇叭广播的一字一句,听的清清楚楚,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一片眩光,原有的世界忽然变了色。 大哥宋金锁走到院外,一见妹妹站在院子里发愣,停住了脚步。 宋金锁是宋家人里头,脑子最好使的一个,一听到广播,行动也快,约了宋银锁要去找村长聊聊,虽然村长说了不收他们家,但,全村都能吃上的一块肉,让他们干看着,那不得发疯?好歹要再试试,万一软磨硬泡就成了呢? 一看那不争气的妹妹,还在院子里傻站着,宋金锁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说什么来着?是不是句句话都应验了?你还不赶紧回去一趟,求求林有富。还在这傻站着,是等死吗?” 被大哥劈头盖脸训斥了几句,宋桂枝反应过来,是不能傻站着了,抬起脚,一溜烟回了三道沟村。 一进村,就有原来结过怨的邻居调侃她:“哟,回来了?回来当现成的老板娘了?” 宋桂枝一路见到的,都是幸灾乐祸的冷言冷语,不怀好意的眼神,心里越发有不好的预感,心跳得像擂鼓,一路直行,奔了家门。 一进大门,见林有富已经在自家院里摆开了架势,大桌子,大秤砣,在桌边坐着,等人来送货。 一见宋桂枝进院,倒是主动站起身,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一边说着话,人就往屋内走,宋桂枝跟在丈夫身后,见他脸色如常,且一见面,就把人往屋内领,可见老话说的真对,一夜夫妻百日恩,夫妻没有隔夜仇。 这么一想,心里就是一松,立马多了几分底气,进了屋,先搭个架子,往炕沿上一坐,对林有富冷了脸,开口就训斥:“这么长时间了不去接我,是不欠收拾了?” 一看宋桂枝还是这么高姿态的盛气凌人,一点认错悔改的意思都没有,林有富心里一冷,倒是也下了最后的决心,豁出去了。 未来的生活像一条伸展到远方的路,铺满锦绣,相比之下,过去的生活就是一个让人窒息的泥坑。他刚脱离了这个泥坑,过了几天自由自在的舒心日子,呼吸到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没过够。 可现在,这个泥坑又活生生的,又摆在了他眼前。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吗?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真当他是傻子吗? 原本就已经在嘴边打了好几个转的话,就这样冲口而出:“别过了。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 宋桂枝的脸色瞬间发了白。 听到耳朵里,她才发现,她很怕这句话,一直在怕。 一旦最害怕的事儿成了真事儿,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要制服眼前这个男人,吓住他,按住他,于是冷笑一声:“反了你!不怕我二哥揍你一顿?” 林有富反应很淡:“他不敢。” 宋桂枝看不懂林有富的反应。 以往,只要嘴上一吓唬,林有富基本上就软了,宋银锁是个愣头青的时候,就是打架手狠出了名,进过局子,十里八村的扬名立了万。 她刚要继续吓唬,见林有富转开视线,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她跟着往外一看,不正是他哥来了吗?两个哥哥都来了。 今天这林有富可真出息了,是长脾气了,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正好,哥哥来了,还不是一个。 宋桂枝三步并做两步,蹿到院子里,拉住宋银锁的胳膊:“哥,林有富他说,要离婚,不要我了。” 宋银锁一看,妹妹急赤白脸,说话声音都变了,当时就撸胳膊挽袖子要耍狠:“人在哪呢?” 林有富从屋里迎出来:“大哥,二哥,进屋说几句话。” 宋桂枝看着哥哥气势汹汹,跟林有富进了屋内,她愿意给林有富留点面子,没有跟进屋里,去看他的狼狈相。 只胸有成竹等在院内,看着那大桌子,大秤砣,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自己坐在桌子边老板娘的位置。谁以往和她打过架,骂过架,谁也别想凑上前来挣这份钱。 很快,两个哥哥,和林有富,一起从屋里出来了,三人面色都很平静。 宋桂枝心里更松快了,看来用不着动手,林有富就服了。 她松了一口气,就想往桌子边上一坐,坐到老板娘的位置。 大哥宋金锁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桂枝,回家。” 宋桂枝被阻拦住了动作,脑袋一下子懵了:“回什么家?这就是我家。” 林有富一看,不能躲在大舅哥身后,该是自己说的话,还是得自己开口。 左右躲不过这一遭,发昏当不了死,于是走向前去,硬了心肠:“桂枝,咱俩过不下去了。该怎么分,怎么分,我不会亏待你。” 宋桂枝最怕听到的话,还是像炸雷一样劈在了头顶。 她气的打着哆嗦,一把揪住林有富的领子,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林有富也没有躲,受了这一巴掌。 接着宋桂枝身子一沉坐在地上,就开始哭嚎:“都来看看吧,林有富这个王八蛋,陈世美!自己得了好,不要老婆孩子了!” 乡邻们三三两两的,来看热闹,手指比比划划,往林有富身上戳。 林有富虽然脸上发烧,心中害怕,腿上打了哆嗦,却也知道得挺过去。 早晚得过这一关。如果现在怕了,退缩了,三天两头,就会闹这么一次,永无宁日。 虽然自觉下了天大的狠心,林有富终究还是个温吞性子,到这时候了,还在试图好说好商量:“桂枝,我们好离好散。这个家怎么分,可着你。以后我挣了钱,会继续给你拿钱,不会亏待你。” 本来也算是一个说得过去的补偿方案,但宋桂枝在自己的人生里,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只有她摆布别人,哪里受过别人的摆布? 一见林有富正面说话了,她从地上弹跳起来,瞪起眼睛,喊的震天响:“你休想!你得了好,想把我甩开,你休想!” 宋桂枝这么一哭一嚎,远处的没来,半条街以内的邻居,都从家门出来,围成一圈看了热闹。看到这儿,都觉得是林有富过分了。 突然得了势,马上就要提出离婚,一天都不等,众乡邻觉得,太急不可耐,做人不地道。 可,碍于林家的面子,和林有富即将掌握的项目总监收山货的权柄,虽然心里不赞成,话也不能说的太直白,只是七嘴八舌,说点和稀泥的话。 “有富,夫妻没有隔夜仇,差不多得了。” “桂枝进门这么多年,熬到现在也不容易。” 一听乡邻们嘴里的评价,都是随风倒,和稀泥,林有富对着宋桂枝点一点头:“行,我随你的心。” 众目睽睽之下,就见林有富一转身,去院墙的墙根儿下,拿了一把砍柴的柴刀在手。 众人都吓了一跳,瞠目结舌。 这人啊,说变,能变得这么快? 昨天看着还老实巴交,人人得而揉搓之,今天得了权势,就要抛妻弃子? 抛妻弃子还不算,遭了阻拦,还要杀人? 第53章 亲爹后妈的伸冤打脸大戏 军官丈夫深夜…… 本来宋桂枝的嗓门就大,格外招人,围观群众一看,林有富这样老实巴交的蔫巴人,居然动了柴刀,更加兴奋,扯开嗓门一喊:“快来看啊,林有富要杀人啦!” 村子东头西头一听,这戏码,让人没法相信呢?谁杀人,林有富也不能杀人啊! 这事儿能不亲眼看看吗?从东头到西头,群众放下手头的活计,出了家门,奔走相告,立马把林有富家围住了,里三层外三层。 宋金锁一看,心里叫苦。 刚才和林有富谈了一番话,他假意答应了林有富的离婚要求,心里另打着别的主意。 原本这事儿要是没人知道,回头缓一口气,让妹妹先演一演戏,假装转一转性子,林有富没有吃过这种甜头,没准儿还能把人先哄回来,把日子重新过上,以后再说以后。 现在倒好,妹妹撒泼这么一闹,左邻右舍不说,全村都惊动了,林有富先背上个抛妻弃子陈世美的名声,已经把脸都丢了个尽。 鱼死网破之后,还能有什么顾忌? 宋金锁一气之下,恨不得坐到地上,也哭一场。 围观群众此时,高度关注着林有富手里拿着柴刀,心里一紧张,不由自主,就静了下来,只盯住了原本在撒泼哭嚎的宋桂枝。 宋桂枝一见柴刀在林有富手中紧握,阳光一照,寒光闪闪,而林有富眼里,似乎也少见的闪了寒光,她心里一怯,嘴里立刻停止哭嚎,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宋银锁却不惧,反而往前踏了一步,伸出胳膊把妹妹往身后一挡:“林有富,你敢!”这么多人围观,对于他一个进过局子的人来说,那是再次逞英雄,扬名立万的机会。 围观众人更加感兴趣,伸长了脖子,踮起了脚尖,起劲的往里看。 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瞎起哄:“有富,上!不上不是男子汉!” 也有心善的,怕真闹出人命来:“赶紧去找村长!把人拉开!” 还有人观战之余出主意:“宋金锁!快,把有富的刀抢下来!” 宋金锁正在彷徨无计,一听,对,只要不动刀,抡两下拳头,那没什么,于是,跃跃欲试,想空手夺白刃。 谁知,不等宋金锁伸手,哐啷一声,林有富手里的刀,自己扔了出来。 一扔扔到了宋桂枝的脚下。 宋桂枝和宋银锁都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围观群众一愣之后,却忍不住哄堂大笑。 原本以为是一场大戏,结果是半台好戏,群众空等了空手夺白刃,结果等来的是林有富自己缴械投降。 林有富这个人,白惹来半条街的热闹,这不还是个怂包软蛋吗?群众兴趣顿失,一些人打着哈欠,准备要散去。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49节 宋金锁眼里也燃起了希望之光。 既然林有富自己就能退缩,那自己再给他施点压,让他一退再退,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在大家重新看扁了林有富的时候,林有富突然嚎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声震全场,大伙儿只觉得耳朵被震,好像突然聋了一下,没听清他说了句什么。 全场精神一震,停了脚步,重新向他看去。 就见他头上爆了青筋,双眼通红,冲着宋桂枝,声嘶力竭喊了一句:“你杀了我!你敢不敢?你敢不敢杀了我?” 围观群众一个没控制住,笑声又起。 大家都觉得,林有富这个人,很难评。 都以为他恼羞成怒,要杀宋桂枝,结果谁也没想到,他是想让宋桂枝杀了他。 这一招太过出人意外,打架经验丰富如宋桂枝,一时也接不住,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要是说动刀杀她,她可以撒泼。可他现在,让她杀他? 如果杀人不犯法,她倒是真想试试。 一见宋桂枝垂了头没敢接话,林有富吼出了下一句话:“要么你就杀了我!反正,我不能再跟你一个屋里过日子了!” 一听这话,宋桂枝明白了,这死男人还是想离婚,眼珠一转,准备放声哭嚎,再勾起一波和稀泥的同情心,就能压过林有富这波拿刀动杖的阵势。 谁知她刚起了个调,林有富一瞪眼珠,又吼了一嗓子:“给我闭嘴!” 瞥一眼地上的柴刀,宋桂枝被震了回去。 林有富头上爆着青筋,脸上挂着两行眼泪,对着院外看热闹的父老乡亲,开讲。 “你们心里的话我都听见了。都说我林有富不是个人,刚要过好日子,就要扔了老婆孩子,说我陈世美,我不是个人。谁这么说,我都认,现在不用你们说,我自己也这么说自己,我陈世美,我不是个人!” “可你们想想,我林有富现在,要过上几天好日子了,是谁的本事?是我林有富自己挣来的吗?不是。我是个没本事的人,一辈子没出息,窝囊废。要过上的好日子,那是我闺女林雪梅,给我挣来的!” “我闺女心疼我,说我年龄大了,让我干个轻省的活儿,养个老。可我这个当爹的没有用,对不起她,小的时候,我没能护住她。孩子从小的日子,一天天的都是怎么过来的,你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这一说,父老乡亲都沉默了,垂了头。十四五岁时候的林雪梅,在寒冬腊月,穿着一双单鞋,被后妈赶出门,蹲在墙角哀声哭泣的样子,大家心里都历历在目。 隔壁二婶子看着孩子可怜,把孩子领进自己家屋里,取了取暖,给了口热水,还被宋桂枝堵了门,一顿好骂。 二婶子想到这儿,开了腔说话:“有富说的没错!我赞成!梅子现在出息大发了,换我,我也不乐意拿宋桂枝这么个玩意儿当妈孝敬。凭什么呀,冤大头吗?” 这话是第一个人站出来,公开支持林有富。乍一听,也没毛病,但林有富敏锐捕捉到了里头的含糊其辞,赶紧把该说的说清楚:“二婶子,你帮我说话我很感激,可该说的话我得说清楚!这事儿纯粹是我憋屈得太久了,跟梅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梅子回门带礼物,给全家都扯布作了衣裳,没少她后妈一根线。可她生的那个白眼狼干了啥,结婚典礼上给梅子使绊子,宋桂枝是怎么做的,往死里护着她亲生的,别人生的,在她眼里,不叫人!” 上次林奶奶和林雪英闹那一场,左邻右舍也都听明白了,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宋桂枝娘俩,真是,谁都不能沾她们。这叫啥?梅子不计较以前的事,请她们吃肉,她们可倒好,嘴里叼着肉,往梅子碗里下毒。”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逮住机会,就给人使坏,左邻右舍也被她们祸害!” “有富也是逼的没了路,也不能怪他。” “有富也被欺负了这么多年,太老实,人善被人欺呀。” 林有富听着,父老乡亲的口风转了,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使出了最后一道杀手锏。 “父老乡亲们知道我的苦处,我谢谢你们!现在我当着父老乡亲的面,立下字据,我林有富一年挣多少钱,我给她宋桂枝拿过去一半,钱我一分也不会少给她。我只求她离了我跟前,让我过两天人过的日子!” “按理说,我给她宋桂枝,分不着这些钱,梅子没被她祸害死,逃了一条命出去,现在凭本事让大伙儿挣钱,谁都可以沾这个光,唯独她宋桂枝,不该沾到一分一厘!” 林有富说着说着,眼含热泪,声音哽咽说不下去,围观群众都沉默了,觉得他说的真对。 平静了片刻之后,林有富声音又昂扬起来:“可我愿意给她,我花这钱,是买我闺女以后的平安,我花这钱,是给我自己后半辈子赎个身。我前半辈子和她结了婚成了家,就算我是个奴隶卖了自己!可现在,我也有权利,拿钱赎回我自己!我这个岁数了,能活几天还不知道,可我愿意,花钱买回来几天舒心的日子!” “人啊,投生到这世上来,谁都就这一回!能当人,谁也不想当狗!我闺女,我亏待了她那么多年,可是闺女争气,给了我重新当人的机会!我再当不成人,我现在就去死,我也不想活了!” 林有富这一番话说下来,声泪俱下,眼泪流成了河。 多年淤积的憋屈苦水,一朝都吐露出来,他浑身都舒畅了。 围观群众,这下全都无话可说。别的不说,离婚之后挣的钱,还愿意拿一半钱出来,这就十里八村,谁都没听说过。 风向立马转了,和稀泥的那一帮道德帝,再也不敢吭声。 再瞎帮腔,成了帮着宋桂枝这恶婆娘为虎作伥了。那是逼了林有富去死。 宋金锁一直听着,默不作声,越听心越凉,越听越明白,事情无法挽回了。 林有富,不愧为老支书的儿子,这么多年,不显山不露水,会咬人的狗不叫。 动真格的一咬人,直接就能把人咬个死。 现在他能帮妹妹争取到的,也就是林有富刚才说的,离婚以后,还能按时给一笔钱了。 于是他咬了牙,看向林有富:“这么多年,是非对错,再说也没有意思了。你说离婚之后按时给钱的事,当着众位乡亲,立个字据。” 宋桂枝一听急了:“大哥,不能答应他呀!” 宋银锁也帮腔:“不能便宜了这王八蛋!” 宋金锁怕这俩糊涂蛋坏了事儿,赶紧拿话拦住宋桂枝:“你以为你不答应离婚,他就离不成?回头人家上法院一起诉,还能给你这么多钱?不制你个虐待罪?你这么多年打骂孩子,这村子谁不是证人?” 一席话,吓得宋桂枝缩了头。 围观群众在场外,帮着劝宋桂枝:“差不多就知足吧。还得说是老林家,家风好。换一户人家,能这么便宜了你?还给你拿钱?不揍你一顿,都便宜了你。” 大桌子上有现成的纸和笔,宋金锁让林有富当场签了字据,这事儿,也就算是这样了。 料想林有富,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好,当场答应的条件,不至于赖账。 宋桂枝看着大哥手里的字据,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全身一软,坐在了地上。 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胸有成竹,闹了这么一场下来,最害怕的事情成了真,她的家,真的散了。 刚才为了辖制林有富,又哭又闹,中气十足,现在知道木已成舟,哭也哭不出来。 林有富居高临下,扫视她一眼,转开了视线。 以往,她从来看不起他,总觉得他像条狗。可现在,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她就是路边的一条狗。 宋金锁叹了口气,跟邻居接了个牛车,把妹妹架到了车上。东西,等他俩去扯离婚证那天,再来拉吧。 林雪艳坐在家里,听到二叔这边闹得动静挺大,可还是忍了好奇心,没有出来看。 自从嫁到王喜家之后,林雪艳跟奶奶家、二叔家,都少了来往。 她也不像以往做姑娘那样,爱往大街上走动,看热闹凑热闹。做姑娘那时候,她算十里八村一枝花,聪明漂亮不说,还有一门城里军官的娃娃亲,给她抬着无限身价。 可自从嫁了王喜,她总觉得,她已经成了别人看的热闹和笑话,心里自带了三分怯,没事就往屋里一躲。 可刚才,村支部的大喇叭一广播,说堂妹林雪梅的项目正式启动,全村闹闹轰轰,都去山上采山货,林雪艳的心思没法不受到扰动。 正内心不宁,隔壁的二丫兴致勃勃上门来,讲了一通她二叔林有富家刚发生的大戏。 说是,她堂妹梅子搞的这个项目不要紧,钱还没见到,先把她爹和后妈搞离婚了,听的林雪艳心里一跳。接着就跳个没完了。 二丫讲完八卦,被林雪艳打发走,不一会儿,王喜回来了。 一看王喜身后背了个筐,林雪艳就猜到了他要干什么。 她必须要拦住他,不能让他往前凑。 不是她心眼儿偏狭,而是,这件事有这件事的因果。 前一世,王喜的发达就是从类似的一个项目开始的。 一穷二白,无依无靠的穷小子,要想有翻身的一天,起步的那一步,是一个优秀的打工仔。 前一世,家乡的山货生意,是一个离了婚的年轻女子做了大,女子叫汪蕊,也是有才有貌一枝花,本事相当不小。 她先看上了王喜的聪明勤奋,踏实肯干,请他当了副手,后来,干脆看上了王喜这个人。 本来王喜的样貌就出类拔萃,后来发达,有了轿车司机,有了社会地位,旁人一口一个王总的叫着,走到哪里,都是小姑娘们要拿眼偷看的对象。 汪蕊对王喜动了真心,可王喜,始终忠贞于乡下的糟糠之妻,虽然那时候林雪梅已经一身的病,卧床不起,别说干农活干家务了,能伺候自己的一口饭,都要喘上半天的气,至于夫妻床第之事,那是提也不用提。 那时候有多少好事者,等着看热闹。都觉得王喜正当壮年,有财有貌,这样的男人,没事还要偷偷腥,何况又有美女老板娘软磨硬泡,外有心怀不轨的小姑娘投怀送抱。 可王喜,始终没有动心,硬是把个病骨支离、面目全非的糟糠妻子,彻夜抱在怀里,给她暖身子,一直到她死。 这也是林雪艳,为什么下这么大的本钱,要把王喜抢过来。 按说这一世,她不该有任何担忧,王喜是这么一个能扛住欲望煎熬的人。 可,这一世,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收山货的生意,没等着汪蕊出马,居然被林雪梅抢了先。 这倒好,王喜前一世有两个重要的女人。一个是白月光,重病的结发妻子林雪梅,一个是发乎情止乎礼的红玫瑰,红颜知已汪蕊。 这一世,两个位置上,好像坐了同一个人。 前世早亡的病妻子,今生高嫁到城里,无病无痛,活蹦乱跳,来做山货生意了。 林雪艳敢放王喜去碰这件事吗? 她不敢。 王喜上一世,就是从山货生意的管理开始练手。这一世如果还这么开始,早晚有一天,又会凑到林雪梅跟前去。 就算是林雪梅成了贵妇人,不会理睬王喜,可,如果王喜整天围着前任转,眼里心里,还能装得下别人? 那她林雪艳重生的这一辈子,不又白忙活了一场,帮人打理家务,生儿育女,结果,还是为堂妹做了嫁衣裳? 想到此处,主意打定,也没心思绕弯子,直接就对王喜下了指令:“那山货生意,你不许碰。” 王喜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前两人没有瓜葛的时候,王喜也知道林雪艳此人性情不太好,有些过于的抓尖要强,明里暗里的欺负梅子,可总以为,到了大事上,这个人还会是明些事理的。 毕竟是老支书的孙女,怎么也不至于太离谱吧。 可没想到,两人被强行绑定之后,她一步一步的跌破他的底线,今天这是又上了新招,叫做无理取闹。 王喜忍不了任何人无理取闹,冷了声音,反问一句:“凭什么?” 林雪艳也并不纯粹是无理取闹,只是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她解释不清楚。 被质问之下,也实在很难找得到别的理由:“你跟梅子原本……我心里不踏实。” 王喜望着对方执拗的眼神,再次被震惊。 就因为是梅子张罗的生意?人能够自私和不讲理到这个份上? 见过最后一面,倾诉了真相之后,王喜已经斩断旧日的情丝,可,看林雪艳这个反应,自己的努力全都是白费?以后的日子几十年,这件事还能不能翻篇过去了?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50节 一眼瞟见林雪艳有些浮肿的脸,王喜本来冷下的心肠,忽地一软,还是好好商量,于是在林雪艳身边坐下:“我知道你有身子的人,心情不好,可这件事跟梅子搭不上边。收货的是有富二叔,后边有爷爷管账,从头到尾跟梅子没什么关系。” 林雪艳不说话,因为王喜的话无可辩驳。 可是她不能让她去。 他一去,一看收货流程,货的好坏各个方面,脑子里就会转出来合理化建议,稍微明白事理的一听,就知道他适合参与经营管理。 上一世,王喜和汪蕊,就是这么认识的,马上给汪蕊当了管事。 林雪艳思来想去,这件事自己实在是不占理,只能打一打感情牌,外加苦情牌。 她把头靠在王喜的肩上,手拉了他的手:“你说的都有道理,可是,我这个人就是争强好胜小心眼,一想到这是梅子操办起来的事儿,我心里就不舒服。你也说了,我是有身子的人,就看这个份上,你就迁就我这一回。” 林雪艳温言软语,说完偷偷抬起眼,见王喜神色虽无奈,但消去了刚才那股怒气,和缓下来。 她的心神不宁一下子镇定下来,眼里掠过一丝得意。 她的法子用对了。 不能像被离婚的二婶宋桂枝那样,一味的在男人面前逞强撒泼。否则,连二叔林有富那样的软面团,都被逼的动了柴刀,何况是王喜这样的男人? 能成事儿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心高气傲,吃软不吃硬,自己多动一些软刀子,准没错。 王喜真的听了媳妇的话,背筐放回了仓库,也放下了采山货卖山货的念头。 眼看着大门外热热闹闹,梅子张罗的生意一开张,就是红红火火,全村男女老少,有动身去采山货的,有去采完了去卖山货的,跟过节似的笑语喧天。 而王喜,只能站一旁默默的看。 偏还有好事的邻居招呼王喜:“喜子,一起上山采山货去!你前任老丈人,不对,现在是你二叔,那院子里都挤满了。” 一听邻居拿往事调侃,王喜更郁闷,一转头出了村外。 新婚那夜的古怪感觉又侵袭上了心头,好像被一个东西捆住了手脚,无形无色,却又挣脱不得。 郁闷之中加快了脚步,转一个弯,远远看见一个年轻女子,自行车掉了链子,急的满脸通红,正在四下张望。 那女子一看迎面来个壮小伙子,也顾不上羞涩,主动出声求助:“大哥,能帮忙看看吗?” 王喜大步赶过去,几下帮忙收拾好,也没好意思正眼看人,转头就想离去,女子又叫住了他:“你脸上蹭了油灰,擦一下吧。” 王喜转回头,接了手帕,雪白的手帕蹭了油灰,不好意思地递了回去:“把你手帕弄脏了。” 女子见眼前的小伙子虽然人高马大,但是人老实,都不拿正眼看她,也放下三分心,索性跟他打听起事儿来:“大哥我打听个事儿,你们村附近,山货多不多?” 王喜一听,可真凑了巧,自己正是因为这件事郁闷,也多说了两句:“附近的山货很多的,现在已经有人在收了。” 女子十分惊讶:“什么人,这么有眼光?” 王喜心里泛上复杂的滋味,只能说:“我……我的姨妹。” 女子更惊讶:“是个女的,还是个年轻姑娘?” 王喜一听女子这话里头有文章,追问一句:“你也想做?” 女子点点头,迟疑半晌。 她想了很久的事,不想这么轻易就放弃,干脆跟眼前之人多打听几句:“大哥,我们认识一下,我想多问你一些事情。” 王喜点一下头:“我叫王喜,就是这村里人。” 女子露一个微笑:“我叫汪蕊,从县城来的。” 忙活了几天之后,林雪梅终于搬到了新房子里。 好容易盼到陆恒外派,林雪梅白天忙完布置新房,忙完老家的项目,跟婆婆快快乐乐的聊完天,回到陆恒的卧室,终于可以独享一张床,踏踏实实睡个好觉了。 可,人的习惯就是这么怪,林雪梅上了陆恒那张床,没有找到预想中的踏实轻松自由,反而觉得,不知道什么地方,好像空了一个角。入睡反而更困难了些。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今天搬到新房子里,本来是寄希望于换个地方,能迅速提高睡眠质量。 没想到,突然住到了一个陌生地方,感觉更差了。 关了灯,在婆婆送的贵价双人床上,翻腾了一会儿,除了空落落,她还有点无法驱除的恐惧害怕。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陆恒在,就好了…… 接着她就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军官丈夫好不容易走了剧情去了外地,她可以如愿过上咸鱼躺平的单身生活,为什么要盼他回来? 还没等想明白,门口传来窸窣的声响,林雪梅立刻被吓了一跳。 赶紧跳下床,拉开灯,瞪着门口。 门从外面被打开,陆恒站在了门口。 林雪梅一时不知所措,见陆恒的眼光扫向自己身上。自己低头一看,赶紧捂住胸口,浑身发了烫。 都怪婆婆,送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漂亮蕾丝睡衣,自己一时好奇,穿了一件在了身上。 第54章 一晌贪欢 剧情线真崩了 林雪梅拿手捂住胸口,赶紧钻回被子里遮住身体,这才红着脸,结结巴巴,问一句:“你……你怎么回来了?” 陆恒扫视她一眼,默不作声,眼眸带个异样的黑沉,看得林雪梅全身莫名的一麻。 看着他默不作声,脱掉军装,换上行李箱里的睡衣,自顾自的去洗漱,硬是没敢追问一句。 听着卫生间里的水流声,林雪梅脑子里飞快转动,试图捋明白,剧情线是从哪里开始崩坏的。 起先引起她第一次怀疑的,是婆婆。 在领证结婚前后,她做了数次的心理准备,准备好了要对付一个刁恶难缠的婆婆,结果一见唐文竹真人,美貌大气。对待自己更没话说,像亲妈对闺女。 哪有一点刁恶婆婆的影子?反倒自己一颗心被她狠狠征服,成了她的小迷妹。 在陆恒外派的这几天,她也在反复琢磨这件事。 琢磨的结果是,可以解释得通。 唐文竹这个人的性格,也着实是少见。你出糖,她也出糖,你出刀,她也拔刀,爱憎分明有性格的那股劲儿,其实说起来,还真的就跟《乱世佳人》的女主,有那么几分像。 她回击沈丽君和白秀莹的无故挑衅,面对徐玉兰回击白秀莹的霸道小姐脾气,其实都带了十足的尖刺儿。 这么一个人,碰上堂姐那样心机阴暗又自作聪明的做了儿媳,如何能忍得下容得下?二人脾气不对付,针尖儿对了麦芒,在一面之辞的描绘中,也就是刁恶婆婆。 而说到陆恒妈宝,也可能就是一面之辞中,因为没有得到偏帮和袒护的泄愤之语。 总而言之,所谓的刁恶婆婆和妈宝男,换一个立场视角,也都解释得通,能翻篇过去。可这军官丈夫深更半夜的,突然回来闯进了门,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这次外派之后,他再也没进过形婚妻子的房吗? 林雪梅正在一头雾水中,一心一意地思考剧情线,陆恒洗澡回来,带着一身皂香,伸手就拉灭了灯,躺在了双人床的另一边。这张床,这间房,都是崭新的。当然是比小洋楼里他的单人卧房,宽敞舒适得多。 不知道算不算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因为白秀莹来争,这张双人床才进了这间屋子,不然的话,陆恒像这样突然进来了,怎么办? 他俩谁睡地上? 只能是她了。总不能让出差归来的老板,睡地上吧? 林雪梅正在胡思乱想,身边的男人突然伸出臂膀,把她拉进了怀内。 骤然落入男人火烫的怀抱,虽然一时有点突然,却也是熟悉的老戏码了,林雪梅丝毫没有紧张,反而内心深处,泛上来一股踏实的安全感。 刚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下不害怕了。 月光如薄纱,从窗子照进来,照在林雪梅的脸上,身边的男人,呼吸变了一下节奏。 林雪梅一察觉到,就关切地问:“怎么,肚子又疼了?” 男人没说话,皱了一下眉头。 林雪梅腹诽一句,看着高大健壮,其实还是体虚,到了外地,又是水土不服。 少不得,她受点累,又主动请缨:“我给你揉。” 手刚伸出去,就被抓住,男人声音很沉:“不用揉。” 林雪梅听着那声音带着低哑,更添加了几分担忧:“你……” 质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唇舌被堵住。 男人带着生涩和蛮横,唇舌覆盖了她的,呼吸交错,短短一瞬,便放开了她。 月光下,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闪闪发亮,审视了她:“怎么样?还行吗?” 就像婚礼那天晚上,问她,是不是怕他。 林雪梅被这股认真严肃劲儿拷问,也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内心,认真回答:“……还行。” 接下来,她一万次的后悔自己这个回答。 男人公事公办似的严肃正经态度,害人不浅,她被带进沟里了。 接下来的事,一点都由不得她了。 对于男人来说,剪熬了这么多天,脱敏训练搞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得到了允可,如同苏联红军经过艰苦卓绝的战斗,终于踏进柏林的城门。 男人的眼眸,即使在月光下,也肉眼可见的立刻变得黑沉,深不见底。 接着,林雪梅就被一阵风暴裹挟,卷到了台风的漩涡中心。 漫天撒下的月光突然活了过来,聚成实体,变成一阵急流,一阵旋风,把她裹得密不透风,动弹不得。 清凉月光变得滚烫,变成一个熔炉,她是烤炉里的一只生涩的饼,在里头身不由己,被强行折叠,翻转,被火舌炙烤,汗水带着诱人的咸香,也分不清谁是谁的,在夜色中蒸腾成雾气,成为最佳的佐料。 外部的炙烤引发了内里的热,这热过于陌生,让她产生了一丝恐惧,情不自禁想收缩自己,把自己缩回蚌壳之内,缩回昔日的安全和可控,可,反而被加紧了翻转,加快了热力速度,最终有一刻,失了控。 如同终于熟透火候刚好的烧饼最终被撕开的一刻,瞬间爆发了包裹了许久的热量和甜香。 香气,散满了一屋子。 平息过后,林雪梅只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酸软,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反而是陆恒,看上去好像精力更旺盛,鹰隼一样的眼睛,目光灼灼,借着月光,看着她。 林雪梅实在扛不住他的眼神炙烤,羞涩地躲开眼。陆恒看着看着,好似意犹未尽的样子,伸出手指触摸着她的脸颊,借以平息着心坎上残余的那点痒意,自己也分不清是属于逗弄,还是属于怜惜的爱抚。 仅仅是被抚弄了几下脸颊,林雪梅又觉得后背微微起了栗,想逃离这危险的境地,软声说道:“我想洗洗。”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51节 陆恒看出她浑身无力的样子,沉声说一句:“我带你去。” 两个人的身高体型差,要到这时候,才看出来悬殊,他毫不费力地托了她的身子,将她放在了浴盆之内。 细心调好了水温,他亲手帮她擦洗。 可大手往她锁骨上一碰,林雪梅就吸了一口气,陆恒看到了密密交叠的痕迹,因为她皮肤本来就白,这痕迹格外触目惊心,陆恒心里闪过一丝内疚,自己实在是有点太狠了。 他视线一错,见她歪在浴盆内,平日总是清凌凌的眼睛,好似一览无余,却又从不失控,此刻是另一番样子,明明没有沾水,此刻却湿漉漉,水淋淋,眼尾带了酡红,头发格外乌黑,窝在雪白颈窝内,像一朵刚经历风吹雨打的花。 陆恒本来觉得已经饱了,可,多日的煎熬渴念,留下了深重而挥之不去的饿感,好似再多也不嫌多,连犹豫也没犹豫,迈开长腿,一步就踏进了那浴盆。 林雪梅歪在盆内昏昏欲睡,突然听见水花激烈一响,吓得她一睁眼,就见男人英俊的脸已经近在咫尺,她本能想逃,却已经来不及。 水花迸溅,飞扬,又迸溅,又飞扬,中间有一忽儿,林雪梅把手扒住浴缸的边缘,试图往外逃,可是很快,这只手被一只大手牢牢控制住,一动也动不了。 水花因此被引发了新的变化,一阵急雨,嘈嘈切切,不住地落在棕色的地板上。 被擦干了,重新抱回到床上,极度的疲惫催生了几分懊恼,林雪梅忍不住踢身边的男人一脚,却被男人一把捏住了脚踝。 林雪梅泄了气,忘了这男人是什么出身了,天天操练散打格斗,要打,也是打不过他。 男人还觉得冤屈,一脸的困惑不解,捏着她脚踝不放:“是你说的,还行。” 林雪梅更气,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还行就是指的某一点还行,不等于说一切都行吧? 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况且,从头到尾完整体验了一遍,凭良心说话,一切都还行。 但一想到莫名其妙崩坏的剧情线,还是生气,急切问一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男人察觉她气平了些,但也没完全平,还需要再哄一哄,便放松了那只小巧脚踝,把整个人往怀里一带。 一想到怀里的这个人,终于真正属于了自己,男人的语气,不自觉就带了餍足之后的松弛:“你在家等我,我就回来了。” 这台词真令人无语,好像他又走错了片场,变成了古早偶像剧男主。 林雪梅现在别说抬手,连抬一下眼都费劲,可还是诧异地一抬眼:“我什么时候说等你了?” “我跟你要回礼那天,你说等我回来。你忘了?” 男人语气里,少见的带了懒洋洋的满足感,林雪梅却恨不得告诉他,自己是随口乱说敷衍他的。 “分房那天,不是你坚持要这个一居室吗?要自己布置,等我回来,住现成的。” 林雪梅浑身无力,脑袋也昏沉。这个误会有点大。选一居室,本来是为了把他关在门外的。布置的时候,压根儿也没考虑过他。 男人黑暗中自说自话,不由得回忆起那个心动的早上,身边人像百合花一样,在晨光中,散发了诱人芬芳,却不自知,眼中暗色又是一闪。 本来好好说着话,没想到他又把人箍紧,林雪梅剧烈一颤,忍不住发出一点声息,又赶紧控制了自己。 陆恒更加的感到满意。眼前之人看起来柔弱如同花瓣,让人不忍触碰,好像很容易被碾碎,就像一株含羞草,一碰就要蜷缩躲避。 但又复原力惊人,指尖轻捻之下,又像植物一样散发清甜汁液。 陆恒克制了一声闷哼,说了句话:“这床,你选的?” 林雪梅听着他声音喑哑,哑中带着炙热,这种时候还要说话,又是那么一个语气,意得意满之情藏都藏不住,一个劲儿的往外溢,心里短暂感到懊恼之后,陷入了又一轮的迷朦昏沉。 见她鼻尖带了汗,只是不说话,陆恒忽然很想听她说句话,给了一点威压。 果然有效果,就听她声音发了颤:“轻些。” 男人立刻放轻,但她声音的发颤,并没有因此而停止。 男人一愣之下,瞬间明白了,轻和重,同样都是一种有效的力量。 聪明敏锐的人,无论学什么,都容易上手,哪怕是第一次上手,也容易无师自通,女孩果然,很快就颤的不行了。 第二天早上,晨光照在身上,有点迟。 林雪梅好不容易睁开眼,浑身的酸痛。屋内一片雾气,罂粟花味道的迷蒙雾气,散满了一屋子。 腰还被人紧紧的箍着,她的后背贴在男人铁硬胸肌上,昨晚之事骤然跳跃到了眼前,她赶紧翻一个身。 正好撞上男人的视线,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眼神清明,面色冷肃,如高山雪。 林雪梅松一口气,心说,生活终于恢复正常了。 可陆恒一垂下眼,视线就毫不客气,落在了不该落的地方,还不忘赞一句:“衣服好看,今晚还穿它。” 眼看他眼神又发了暗,手又要随着视线落处走,林雪梅拿手一推,果断挡开了他。 听他的意思,倒好像是自己蓄谋已久,特意为他穿的。 真是阴差阳错,有口难辩。 昨晚第一次睡新屋子,宽敞又明亮,心情一好,便穿上了婆婆给的好莱坞式华丽复古风睡衣,想要完完整整做一个少女的公主梦。谁想到,男人会深更半夜,闯进门来? 眼看着太阳往上升了一格,不能再赖床了,林雪梅推开陆恒的胳膊:“早饭怎么吃?” 原本她要自己做面包煎蛋的,这突然多了个人,还得征求他的意见。 “食堂有早餐。”陆恒好像还在恋床,意犹未尽,不想动。 林雪梅不想管他,起身一迈步,哎呀一声,又坐回了床上。 陆恒神色紧张,撑起半个身子:“疼?” 林雪梅摇摇头:“就是……发酸。” 陆恒迅速坐起身,利落穿上衣服:“我去买。” 看着陆恒迈开长腿,高大背影消失在门口,林雪梅哎呀一声,重新倒在床上,她的脑子和身子,都需要继续休养生息一会儿。 等男人又返回来,摆好了饭桌,林雪梅才扶着墙走出卧室,男人一看她眼下的黑圈,在晨光下一看,实在有点不像话,心里内疚劲儿一上来,大步过去要搀扶。 林雪梅又羞又气,锤打他几下,男人失了主张,干脆使个蛮劲,打横把人抱了起来。 既然挣扎不过,干脆躺平享受,林雪梅心态一调整,任由高大健壮、凛凛威仪的男人,把自己公主抱了一路,放在餐椅上,坐了稳稳当当。 又冷眼看着,这军区大院的男神,众千金攀折不到的高岭之花,给自己盛了粥,夹了点心小菜。 就差喂到嘴里了。 果然,生活还是处处有奇迹,陆营长自己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 林雪梅心情一好,立刻觉出了饿,眼前的肉包子看着格外的油汪汪,豆浆冒着新鲜诱人的芳香。 拿起筷子,不客气地开吃。 一口气吃掉了两个肉包子,才有闲心往陆恒面前瞟了一眼。见他面前,点心堆成了小山,心里有点奇怪,在小洋楼的时候,好像没见他这么吃。 忍不住就问一句:“今天吃这么多?” 陆恒只顾吃,没抬头,如实回答:“昨晚消耗有点大。” 林雪梅立刻觉出了危险,这个话题不能再碰。 赶紧切到关键问题上。剧情线到底是怎么崩坏的。 还是沉了一下气,才有勇气开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一个长期的换防吗?” 林雪梅这会儿脑子恢复清醒了,直接问重点,不能任由他在偶像剧台词里打转。 只是一开口,声音怎么这么哑,吓了自己一跳。 听着原本的清甜嗓音,今早平添了一丝喑哑,陆恒也忍不住从点心堆里抬起头来,打量一眼。 见她无事,才认真回答问题:“我推掉了这次长期的换防,换给了别人。” 林雪梅目瞪口呆:“为什么?” 陆恒轻描淡写:“这还有为什么?我结婚成家了,不能扔下老婆一个人过日子。” 林雪梅继续目瞪口呆。 剧情里说好的,以军营为家呢? 还有,相亲那天说好的,不让人管着他呢?两个人说好的,谁也不管谁呢? 她用手托了头。 可算明白这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多怨偶,婚后互相埋怨、互相憎恨了。 合着婚前说好了的事,随随便便,都可以不算数。 不管怎么说,总算把关键信息,问明白了。 规划得好好的形婚,就这样变成了事实婚姻。 她咸鱼躺平、婚内单身的美好蓝图,刚挂在墙上还没等热乎,就要被替换成一张结婚标准照。 怎么办? 要不然,她单方面提出离婚?现在,立刻,马上? 可,听陆恒刚才这句话,他这么突然大幅度地改变了职业计划,完全是为了她,为了对婚姻和老婆负责。 这么有高度责任感的一个男人,和他其他方面的行事态度,完全一致。结果,她反倒因此把他扔了,这样好吗? 会不会造成他信仰崩塌,三观尽毁,从此心灰意冷? 还没等徐进下手害死苏文忠,提前出现个前妻,害得陆营长英雄难过美人关,看破了红尘? 再说,昨晚刚……今天一早就提出离婚散伙,这是不是,叫做始乱终弃?这样一来,她和那些渣男有什么区别? 马上离婚的方案,好像行不通。 林雪梅悄悄吸了口气,按照以往做项目经理的习惯,无论项目中途崩坏成什么样,先冷静下来,盘一轮利弊得失。 林雪梅一边吃着喷香的包子豆浆,一边内心默默盘点,一项一项的,加分减分。 先评一个最难评的项。 经过昨夜的风雨洗礼,林雪梅对于男女之情,倒是有了新的心得体会。 如果有机会跟穿来之前的追星搭子聊一聊,她会发自肺腑地说一句,男人,还是真的好。 把二次元男神和自己关在同一间屋内,她现在终于知道,这个幻想为什么香了。 这个减分项,翻转了,成了加分项。 加分项,还包括但不限于,陆天野乔远香,唐文竹。 本来觉得被离婚的时候,要离开这慈爱的爷爷奶奶,刚认下的美妈,会非常舍不得,大哭一场。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52节 可现在剧情线这么一崩,好像也不一定非要走到离婚那一步,可以继续抓住几个亲人不放。 要不然,先凑合着跟陆恒过一过,试几天? 发现势头不对再离婚。至少,先找到一个不那么伤人的契机和借口。 林雪梅吃完了一盘包子,也打定了主意,对着陆恒,补偿性的一笑:“调回来了?回来就好。” 陆恒点一下头,收敛了神色,继续吃饭。 他说完自己调防回来的原因,就见林雪梅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倒好像自己跟她一起过日子,是突然给她增了什么难题,什么额外的负担。 最后这一下微笑,虽然甜美好看,可明显带了敷衍。 女人心,海底针。老话说的,真是不假。 做了真正夫妻,解决了个人问题,只是第一步。 想要得到一个女人的心,路漫漫其修远兮。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陆恒虽然探测不透林雪梅的心思,有三分懊恼,但看着她一张精致小脸映着晨光,想起她昨晚面颊上的酡红,忍不住就心坎一痒,多一句话:“吃这么多,看来你的消耗也不小。” 林雪梅是新嫁娘,哪扛得住这个,脸色一下飞红到耳根,狠狠瞪他一眼,回身就去洗漱换衣服,准备出门。 夫妻俩双双出了门。迎面,就撞上了周团长的爱人,王姐。 王姐一见金童玉女似的两人,热情打招呼:“哟,小陆,小林,搬过来了?” 陆恒点头,林雪梅微笑,刚要擦身而过。 王姐转回身来:“我忽然想起个事儿。小陆,你们那屋,往我那屋漏水呀。昨晚上,往下滴了。” 林雪梅一听就明白了,拿眼瞟了陆恒一下。 恰好陆恒也拿眼瞟向了她,内心一个无语。 在屋里,她害羞成那个样子,本以为她就算脸上不飞红,至少也得慌乱一下。 可眼前这姑娘,脸色纹丝不动,一张精致面孔仍旧端庄如同百合花。 林雪梅也在腹诽昨夜刚成升任成事实丈夫的丈夫。 眼神清明,神色淡漠,泠泠如山间雪,就好像说的事情,完全和他无关一样。 夫妻俩内心都是一个感叹。 人啊,关起门来,和站在屋外,真的是,反差太大了。 第55章 打脸新同事 新科室报到的第一天 结个婚,林雪梅足足忙活了十来天,一上班,来到新的科室报到。 一起来报到的护士里,有一个长挑身材瓜子脸,大家互相报姓名的时候,互通姓名,一听她叫林雪梅,那瓜子脸的眼神,似乎带了一份尖锐。 林雪梅立刻留意上了,瓜子脸叫赵欢。 头一天来,新人先熟悉情况,内科,顾名思义,包罗万象的科室,感冒发烧,头痛脑热,病人自己说不清咋回事的,就先来内科,让医生开点药,打个退烧针什么的,所以,内科的护士是最忙的,需要的人手最多。 另外,这个活儿的含金量也不高,比较适合新人,不像外科手术科室的护士,分秒必争,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所以这一期的培训班,有一半,来了内科。 开完报名的小会,头一天来报到的新人,三三两两结伙,把内科的几个诊室先走一下,里里外外看一遍,等着分配岗位。 林雪梅跟培训班一个说的上话的,叫何玲,并肩随着大流往前走,先打听一下底细:“那个叫赵欢的,不是咱培训班上的吧,以前没见过呢。” 何玲语气肯定:“是咱班上的,只不过你进来的时候,她刚好生病请假了。” 林雪梅没再问,心里有了几分数。这样的人也能毕业,要么就是有点真本事,要么就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能浑水摸鱼。 等走完了科室,内科护士长给新来的护士开会的时候,逐个的通报了每个人在培训班的入学日期、考勤,讲明白了奖励惩罚制度。 一散会,看护士长走到了门口,那赵欢就跟身边的人嘀咕了一句:“晚来了那么长时间的人都能毕业,来头不小啊。” 说是嘀咕,声音相当不小,全屋子的人都听见了。报名晚,入学晚,这个事儿是有点儿特殊。 一时眼光都落在林雪梅身上。 林雪梅没等说话,何玲听不下去了。 脸还是冲着林雪梅,说话声音却大,务必让全屋子都听得见:“雪梅,请病假那么久的人也毕业了,要不咱们猜猜,这样的人是怎么个来头?” 赵欢也是一个没想到,正主没说话,能有人冲出来,替人打头阵,刚想讽刺抢白两句,抬头一看是何玲,直接哑火,没再说话。 但事情,可还没有完。 内科总护士长鲁姐,已经走到门口,眼看就要出门,听了屋里两句是非,人没走,又折回来了。 屋里开会的,不只是培训班刚来的新护士,还有准备带徒弟的几个老护士在内,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鲁姐,互相交换个眼神,鲁姐,今天是怎么了? 护士这帮人,都是年轻小姑娘,牙尖嘴利爱攀比的人,从来不在少数,没事儿在一起口角几句,打个嘴仗,比喝白开水都日常。 甚至比这更严重级别的冲突,有时候说着说着,上了劲儿,撕打动了手,也不归鲁姐这个级别的领导管,中间还有组长管着,出来压几句也就完事了。 今天这事儿很寻常,可鲁姐的反应比较反常,几个老护士都感了兴趣,看鲁姐要干什么。 就见鲁姐又坐回刚才给大家开会的位置,脸上一个淡笑,把刚才培训班毕业生的名册都拿了出来。 大家都目光各异,都望了她,鲁姐正了正神色,开口说话。 “方才开会,我有个该公布的没有公布,我本来是想着,既然毕业了,培训班的事情,就算翻篇。大家都来到这儿,就是个新的起点,回到同一个起跑线上,以后谁更努力,更踏实,更勤奋,就能得到病人的信任,得到同事的敬重。” 鲁姐说完这番话,拿眼扫视了众人,众人都深深点了头。 这是鲁姐带内科护士团队的一贯理念,人家自己也是以身作则,从基层护士做起来的,谁也没有话说。 想起刚才的事,鲁姐语气里带了恨铁不成钢:“可是有人非要比过去的事,要比一比,能毕业的人,是什么来头。行,那咱们就比,我给你们念一遍毕业的分数。” 鲁姐把培训班新来的几个护士毕业成绩,原原本本念了一遍,林雪梅成绩最高,赵欢成绩最低。 林雪梅微笑一下,不出所料。 众人的脸上都笑眯眯,打量两人的神色。有现成的热闹和笑话可看,谁不看? 一个入学晚,一个病假多,都毕业了,只不过一个是本事过硬的学霸,一个是勉强进门的学渣。 看完林雪梅,再看赵欢。 林雪梅面色如常,没看出任何胜利的得意,炫耀之色。 赵欢垂了头。没扛住众人火辣辣的直白目光。 众人看着赵欢,替她心情复杂。 今天是第一天报到,护士长鲁姐一片好心,本来想保护的就是她这样的学渣。希望老同事对新同事的第一印象,不要有分别心,大家同一起点,各自努力。 都怪这个人的性格太过抓尖儿。想通过霸凌一个人,在新的环境露个脸,给自己立个威。结果弄巧成拙,被领导当众打了脸,揭了短。 也怪不得别人,这第一印象坐到这儿,以后也难改。以后不论她干哪一块儿活,人都会带着过去的成绩审视她,怀疑她的业务能力。 鲁姐看到了大家无声的立场,赵欢也被挫折了气焰,以后,她应该不敢当众再搞这一套。 但觉得,还不够。 大家正等着鲁姐说散会,鲁姐又冷笑一声:“今天借这个机会,我多说两句,咱们这一批新人,是军烈属内部招工,谁没有来头?都有。最有来头的,是赵欢,她姑父是师长,来头大不大?来头不够大的,是林雪梅,她丈夫是个营长。”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赵欢为什么张嘴就要提来头不来头的话。 敢情她自己是觉得,她是这批新人里头最有来头的人,霸凌一个软柿子还不算,同时还要炫耀,晒出自己的优势。 众人吸了一口凉气,都打醒了精神。本来还当成与自己无关的热闹看,这下不行了。 原本以为她就是想霸凌个好欺负的,在新人当中称王称霸一下,没想到,她的心不在此,时间一长,这是要霸凌全体的心思。自诩后台够硬的人,姿态时时的高人一等,时间一长,她还能顾忌新老吗? 抵制赵欢,人人有责。可千万对她提高防备,敬而远之,别给她机会霸凌自己。 几个老护士,脸色微妙。领导把话说到这份上,赵欢这个跟头栽的大了,从此一定会被孤立,性格又不好,后台又硬,谁敢接近她?那不是自找苦吃? 赵欢本来刚缓过一口气来,想抬一下头。一听这番更厉害的话,劈头盖脸的抽到脸上,算了还是别抬头了,又垂了头,灰白了脸色。 鲁姐那个恨铁不成钢的劲儿一上来,今天有点说不够:“比来头有什么用?有来头能顶成绩吗?就能服务好病人吗?还不是得靠个人踏踏实实的努力,每天坚持不懈的付出?” 大家一听,确实是。 赵欢那句话,还真不是一般护士小姑娘比吃比穿比找对象的事儿,那是寻常的攀比口角之争。赵欢说的,涉及行业责任心,职业理念,涉及到大是大非,三观的大问题。 几个机灵人,一看鲁姐说完话在歇口气,正是可以插话的空档,赶紧出声表示赞同。 “还得说是人家鲁姐!要不是咱内科的总护士长,站得高,看得远啊!” “这叫什么,这叫弘扬正气!把不正之风的苗头,给她扼杀在摇篮之内。” “对!这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小事,这是大是大非,原则问题。” 几个踏实肯干、默默无闻的老实人,反应更大。 她们听着听着,热血上涌,觉得自己的辛苦和不易,总算被人看见和理解了,情不自禁鼓起掌来, 几下掌声,迅速带动了全场的掌声。 这一句句的议论,一连串的掌声,都像一个个的巴掌,扇向了赵欢。 她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一万个懊悔,后悔得想抽自己的嘴巴,后悔得想把那句话吃回去。 可是,说什么也是晚了。来科室报到头一天,就被领导当众抓了错,当了坏典型。 林雪梅微笑,真是一场好的思想教育课。鲁姐这人,水平真高。 鲁姐一见大家反响这么热烈,自己没有白生这场气,也和缓了脸色,又补充了几句话。 “林雪梅这个同志,在培训班,我带过她。刚才有个别同志有质疑,她是什么来头,来头大不大?我坦白告诉大家,你们至少都是城里孩子,可林雪梅同志,刚从乡下来,她的爷爷从战场下来,直接回了农村,投入农村建设。这样的老革命,一生都在奉献,你们说,值得不值得尊敬?” 这还用问?大家异口同声说值得尊敬。 “林雪梅入学时间是短,我最初也有顾虑,怕她学不会,结果呢,林同志用毕业成绩,给自己做了证明。我负责任的说一句,她是我带过的学生当中,最肯努力,学东西最快的。” 几个老护士听到这儿,才彻底明白过来。 鲁护士长一直对于护士纠纷万事不管,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拿出自己宝贵的时间,给一帮新人越级开了一堂思想教育会。 她们几个也都带过新人,知道这种心情。对于最初不看好的人,最终能成为得意弟子,内心反而更加会有一份偏爱之情。 都忍不住用眼角,又夹了赵欢一眼。不想幸灾乐祸看人笑话,也架不住赵欢的这一出戏,笑话实在太大。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53节 新人初来乍到,想玩点花活儿,霸凌个新人立个威,以为挑了个软柿子捏。也说不定,事先知道林雪梅乡下出身,以为她最好捏。结果,踢到个铁板。 惹了大领导心目中的得意弟子。大领导不顾自己宝贵的时间成本,亲自冲上来打脸了。 鲁护士长一看,那赵欢脸色紫涨,垂了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差不多得了。 既然当着全体新人的面,挑明了自己对林雪梅的期望,自然得对此事有个交代,于是点名了一个经验丰富的组长:“刘香,林雪梅,我交给你来带,有问题吗?” 刘香心里吸了口凉气。好大个压力,领导看好的人,自己该怎么对待好? 但随即挺了挺胸,迎难而上。压力同时也是机会,领导的得意弟子能交给自己,这不是一份很大的信任吗? 再瞟一眼同场的几个老护士,眼神都不对了,刘香扬起了笑脸:“行,没问题。” 鲁护士长又瞟一眼头要垂到地面的赵欢:“林雪梅虽然是我看好的学生,但是为了防止人说我偏心,赵欢,我也交给你。” 刘香这回发自内心,吸了口凉气。这么个刺儿头,又没本事,后台又硬,活脱脱是个烫手山芋啊! 这样的人,谁愿意接?这可怎么弄? 另外几个老护士一听赵欢同时被塞给了刘香,顿时又和缓了脸色。 领导就是领导,这鲁护士长,做事水平就是高。就问你们,天下哪有白吃的甜头? 天下没有白吃的甜头。这个道理,刘香也很快划算过来,又扬起一个笑脸:“鲁姐放心,人交给我,我全力以赴。” 刘香也想明白了,带这样的后进分子,虽然闹心,但是压力也约等于无。谁也不会指望这样的人出息。不出息,那是她自己不争气,还能怪师傅吗? 鲁护士长最后扫视了全场:“别的新来的同志,跟你们几个组长,怎么分配,你们自由选择,出现冲突的时候,找刘香协调。” 领导拿着文件,又出了一次门,这回大伙都吃了教训,看着她走远了,才敢说话。 几个来带徒弟的老护士,交换了一个表达内心震撼的眼神,作为今天的总结。 以前的新人见面会结束就结束,分配徒弟的环节,鲁护士长从来也没有参与过。今天的场面出人意料,都是因为新来的这个林雪梅。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雪梅跟何玲坐一起,互相吃对方碗里的菜,林雪梅把自己那份排骨炖豆角,里头的排骨,一块儿接一块儿,送到何玲的饭盒里。 何玲一看,有一大半进了自己的碗,顿时感觉不好意思:“你这是全食堂最贵的菜,怎么都折腾到我碗里了?” 林雪梅带一个自嘲的笑意,坦诚相告:“我吃多了。早上肉包子吃了好几个,你当替我完成任务了。” 何玲一听,不是从对方牙缝里省出来的,卸下了心理负担,尝了一块儿排骨,今天食堂炖的格外香。 心情一好,顺着林雪梅的话题夸一句:“你丈夫对你这么好。大早上的,就让你花这么多钱,买肉包子吃。” 林雪梅想说,还不止,他还亲自跑来买的,可惜,他那是为他自己,一晚上消耗太大了。 话到嘴边,转了回去。这样的话,四十年后的未婚女青年可以随便说,八十年代的未婚女青年,却一个字也听不得。 何玲看出她神色中带了不以为然,一边啃着香香的排骨,一边认真强调:“真的,这男人可以。一顿肉包子顶一顿中午饭的钱了。要是嫁了个抠搜的,保准让你喝小米稀饭,就咸菜条。” 何玲跟林雪梅在培训班的时候,只是觉得合眼缘,一聊还挺聊得来,实际打的交道并不多,并不知道她嫁了谁,今天因为分到了同一个科室,格外多说了几句话,林雪梅也没想到,她能二话不说,出头帮自己。 心里有一份感激,便出言感谢一句:“今天的事,多谢你,帮我出头说话。” 她不说,何玲心里也有数,今天中午这排骨是答谢礼,但林雪梅又不把答谢的意思露在浮面上,做出来的事情,说出来的话,都实在让人舒服,如沐春风。 再联想到这个女孩子是乡下来的,真是天赋型选手,心里更油然而生几分欣赏和亲近之意。 于是,何玲也坦诚相告:“我也不是纯粹帮你。她刚来培训班的时候就想以势压人,和我抢座位,没抢过,被我在人前给她好大一顿没脸,那时候我们俩就结仇了。” 林雪梅看着何玲的圆脸圆眼睛,听她说话这么坦诚,不妨深交一下:“改天请你去我家,做饭给你吃。” 第一天入科室报到,就交到了朋友,何玲也高兴,爽快答应下来:“行。一定去。” 下班的时候,内科的一帮护士换下白大褂,换上了自己的衣装,结了伴,花红柳绿的往外走,还没等走到楼门口,远远的,大家一齐看见门外,有个年轻军官在等人,样貌气质实在太出众,本来叽叽喳喳的一群人,不约而同,全体静场了一瞬,都看呆了。 军官制服本身就板正又威武,任是谁穿在身上,都能凭空增添三分帅气。但这个人,真的不一样。 超于常人的高大威武,通身上下完美线条,还有那股逼人的压迫感,就是离了老远的距离,也是存在感,晃了人的眼。 当时就有性格大胆的夸张惊叹加好奇:“这是谁呀?” 有人认了出来:“这不陆恒吗?英模布告板上有他哎。” 接着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热烈开始。 “平时见不着这个人啊,从来不露面的。” “那是人家有正事儿,要不年纪轻轻,能当营长吗?” “那他今天站在这儿干嘛?”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听说,以前谁给他介绍对象都不好使,连见都不见,突然就结婚了,闪婚。不知道找了个什么样的媳妇呢?” 大家好奇心全被吊起来,林雪梅听的尴尬症都犯了,恨不得原地消失。 一群花红柳绿的姑娘出了门口,眼光不好意思太直白,但是还没看够,偷偷瞟过去。 就见他,往她们中间,踏出了一步。 众姑娘都吃了一惊,停住了脚步。 这么神气的男人。是来找她们中间的一个? 陆恒停在了林雪梅的面前,眼神看向她,原本鹰隼一样锐利而淡漠的眼神,瞬间带了点热度。 众人的心情,瞬间经历了波峰浪谷,大起大落。 鲁护士长也真是的,只说林雪梅嫁了个营长。可没有说是陆恒陆营长。 陆营长,和其他的营长,那能是一个概念?那都不是一个物种。 嫉妒羡慕,难以置信,种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思,都落在眼神里。 何玲也是服气了。真没见过林雪梅这样的女人。 一般的女人嫁了人,别说陆恒这样男神级的,就是再差上十个级别的,但凡这男人有一点可取之处,跟自己的同事好友闲聊的时候,没有不挂在嘴上,品味个没完没了的。 何玲见林雪梅虽然是新婚,却对新婚丈夫只字不提,以为她嫁的人,实在一无可取,实在上不得台面。亏得她还费尽心思,替她圆了一下场面,逮住请她早餐吃几个肉包子的事 ,夸了半天。 现在这么一看,那是几个肉包子的事儿吗? 何玲一边心里埋怨林雪梅嘴太严,瞒得太死,一边无意中,转了一下视线。 转这一下眼睛,吓了一跳。 就见赵欢正盯着陆恒和林雪梅看,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妒恨不甘,眼睛都红了。 何玲瞬间明白了,上午那一场打脸大戏,其实另有因果。 都以为赵欢只是想霸凌新人,挑个软柿子捏,才挑中了乡下来的林雪梅,其实只是表象。 这背后,是情仇。 何玲立刻打醒了精神。 这个赵欢如果是想霸凌新人,今天过后,她就不敢再碰林雪梅。可如果是情仇,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看着红了眼睛的赵欢,何玲的心里,责任感使命感,油然而生。她要保护刚交上的朋友。 陆恒跟林雪梅肩并肩,离开楼门口,众人的眼神依依,还没看够。 不得不承认,这一群花红柳绿之中,论样貌气质,唯一够得上跟陆恒站在一起的,还就是乡下来的这个姑娘。 林雪梅回了一下头,寻找赵欢的踪迹。 赵欢脚移开了脚步,在跟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说话。 林雪梅深深的看一眼,医生也不是生人。 是陆恒的长官夫人之一,师长的爱人,那个赵姐,看房子那天,在走廊有一面之缘。 林雪梅猜对了。鲁护士长一说赵欢的姑父是个师长,她就猜到了。 还剩下一个问题,赵姐,是哪一个科室的呢? 第56章 大佬生涯,即将启航 意外掉落大礼包…… 正是夕阳西下,黄昏时分,柔和金晖如同一层轻纱,笼罩住了身边的男人。 那一层金色的光晕,越发衬托出他近乎完美的脸部线条。 林雪梅瞟上一眼,没说话。 算了,欲带皇冠,必承其重。 如果是昨天以前,还可以埋怨一下陆恒的桃花太多,她走到哪里,都是无辜之人招来飞箭。 可现在,吃也吃了,得认账,得买单。 陆恒也看她一眼:“接你回奶奶家吃饭。” 林雪梅刚平复了心绪,又被他一句话惹的炸了毛,瞪他一眼:“我这个样子,怎么回去?” 陆恒认真看一眼,眼下的黑圈,都过了一天的时间,看上去还是有点明显,自己,也的确是过了分点。 林雪梅一看他不说话,心里更加没底:“要不,我不去了?” 陆恒敛了神色:“你要是不去,她们更会乱猜,觉得你连动都动不了。” “有道理,我必须去。”林雪梅看了陆恒一眼,眼神里带了佩服。 行。这话,够狠。 不愧是带兵打仗的,一句话就能戳中人的软肋,让人乖乖跟着他走。 林雪梅二话没有,跟在陆恒身边,上了小刘的车。 一上车,倒是有个意外。 后座摆了整整一套化妆品,化个日常上班遮瑕妆,足够用了,样样俱全。 林雪梅带点惊喜之色,看向身边的男人:“你……” 男人脸色很淡:“我让小刘去百货大楼找了王姐,王姐给你挑的,看合不合用。” 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居然能想到,自己这时候急需的就是一套化妆品,需要遮住过度消耗的憔悴脸色。 林雪梅手上不停,风风火火,赶紧往脸上抹,等到快下车的时候,照镜子一看,还比较满意。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54节 那股子吓人的憔悴之色,至少遮住了七八分。 可是一进了陆家的门,好几双眼睛,唰地一下,一齐望过来,也不知为什么,林雪梅又觉得莫名的尴尬羞涩,躲开了视线。 唐文竹看到儿媳的反应,越发的笑颜如花,瞟了乔远香一眼,意思是,怎么样,我料中了吧? 乔远香无声地点头,眼睛里头带了笑意,直往外溢。 之前一听说,陆恒改换了外地换防的任务,调回了本地,而且一回家,小洋楼的门都没登,直奔了新房去,陆天野乔远香,加上唐文竹,三人莫名惊诧,兴奋不已,当时就展开了热烈讨论。 唐文竹当时就回忆起林雪梅的一个细节,这儿媳妇无论见到什么事,都是一副从容大方,处变不惊的样子,唯独见到蕾丝睡衣,面红耳赤,唐文竹一秒断定,二人虽然领证结了婚,睡了一张床,可在此之前,两不相扰。 陆天野和乔远香一听,摇头不信。他俩也有根据。在小洋楼住的这段日子,天天看着小两口,不说蜜里调油,也是十分有情,反正比二孙子那一对儿表面的千依百顺,别有一种内在的默契。 那样一种自然散发的亲密,他俩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生?当场就跟唐文竹打了个赌,押了一笔不小的赌注。 如今一看林雪梅这副害羞得不行的样子,不得不信了唐文竹的说法,同时更加的觉得这事儿离奇。 血气方刚的新婚夫妻关在一间屋子里,睡在一张床上,什么也没发生? 什么都没发生,还是有那么一份自然散发的亲密? 不管怎么离奇,反正现在都过去了,抱个重孙子的事情,指日可待了。 想到这里,陆天野和乔远香对视一眼,笑得合不拢嘴,输给唐文竹一笔赌注也值了。 林雪梅进了屋,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那个浑身别扭的劲儿就下不去,偏偏屋里这三个人,比他还别扭。 爷爷奶奶和婆婆,这三个人平日里,一个比一个爽朗,一个比一个话多,今天谁也不说话,神色古里古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林雪梅本来是想借着一句话,一件事,把这个别扭劲儿揭过去,结果可倒好,连个给她搭梯子的人都没有。 陆恒知道妻子刚刚做了新嫁娘,羞涩之情,一时难去,可恨今天奶奶临时脱岗,不负责圆场了。 连她都不出来圆场,还能指望谁?说不得,只能自己上。 想到此处,陆恒把目光转向爷爷:“换防的事,我改变了计划,没有事先跟您商量。” 他这么一开口,屋内三人,瞬间把他的心思,看的透透。 这个事情太大,要引起的冲突太激烈,本来不该急着一进屋就提起。可他,为了替媳妇儿缓解尴尬羞涩,一腔孤勇,自己跳出来吸引火力了。人啊,一旦动了情,开了窍,简直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既然陆恒提起了正事儿,陆天野也正了脸色,摇摇头:“先吃饭,吃完饭慢慢说,马上开饭了。” 乔远香交代马阿姨端菜,摆饭,跟唐文竹两个人,也去厨房帮忙。 林雪梅本来想去厨房帮忙,一抬腿,发现腰酸背痛,加上腿软,怕把盘子砸了,只能偷一回懒,直接坐在了餐桌边等人伺候。 老一辈婆媳俩,加上马阿姨,流水一样的往桌子上端菜,她逐一的看过去,越看越是一个垂涎欲滴。 整只的扒肘子,红油赤酱,肘子皮挂了冰糖,油光晶亮。 整条的红烧鱼,过了油,金黄耀眼,又炖了个酥烂入味,香气直往鼻子里头钻。 一只肥鹅,切成大块,汤汁收的干干的,最能靠出来肉的本来香味儿。 其余干煸牛肉丝这些炒菜,蘑菇肉片这些,足足摆了一桌子。 总而言之,色香俱全的一桌子菜,每道菜都有肉,好像把菜市场的肉铺整个搬了来。 这些食物,在四十年后不稀奇,可那是八十年代啊,别的不说,就那一道水晶肘子,别说乡下了,就是城里,得有多少人家过年都吃不起。 林雪梅向来就是喜欢吃,喜欢吃,也喜欢做吃的,看到此情此景,一激动,就问乔远香:“奶奶,这大夏天的,今天不是过年吧?” 乔远香一脸笑意:“不是过年,可,比过年还高兴。” 老太太怕这孙媳妇年轻脸薄,纵然满心欢喜,话还是尽量收着说了。 林雪梅刚把那个羞涩别扭的劲儿忘在了脑后,这句话一听,脸又飞红。 但经过陆恒苦心打岔,那个害羞的劲儿终究过去了,一心扑在了满桌子的美食上。 一家人,三代老少,喜气洋洋,一起举杯,碰杯。酒杯里是红艳艳的红酒,恰如新嫁娘脸上的羞色,和他们此刻的心情。 林雪梅说的对。那个年头,这一桌子菜,对于谁家来说,也是比过年的年夜饭还要丰盛。 要不说,办喜事,添人进口,那是比过年都开心高兴的事呢? 林雪梅刚吃了两大口水晶肘子,一块儿老鹅肉,吃的心满意足,幸福感爆棚,就见马阿姨端上来金黄清亮的鸡汤,飘着干松茸的奇香。 马阿姨用小碗把鸡汤分好,放到每个人面前,林雪梅一看里头,依旧沉着花旗参的须子,忍不住抬头,提醒陆恒一句:“小心肚子疼。” 二人眼神对上,陆恒眼神掠过一丝茫然,好似浑然忘了这件事。 乔远香听的清楚,关切一句:“大刚怎么了?肚子疼?” 陆恒稍微反应了一瞬才回答:“没事,早好了。” 一看陆恒脸上掠过的一点微妙神色,林雪梅瞬间明白了。 他的肚子疼,根本是子虚乌有! 林雪梅脑子里回想起结婚以来的一幕幕,他每天晚上到了床上,就说肚子疼,难受。 在小洋楼,在林家祖屋的土炕上,他用有力的臂膀箍紧他,怀内火烫的温度蒸烤着她。 月光下,他皱紧的眉头,弓起的背脊,紧绷铁硬的腹部肌肉。 既然他不是真的肚子难受,那么,究竟是哪里难受? 脑子里转了一个弯,林雪梅就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真相。 昨晚之前她不懂,被他骗了情有可原,现在要还不懂,她成了傻子了。 怒气从下往上,蒸汽机的往上涌,很快上了头。 骗人就骗人吧,他还变本加厉,还好意思让她揉? 想想自己在深夜里辛苦劳作,手指生疼,累的冒了汗,在他腹部揉来揉去,而对于这个男人而言,自己的手指和触摸,是为他抚慰了什么,消散了什么…… 可恨自己单纯无暇,懵懂无知,放松了防线,居然还同意了,让他把手伸过来,给自己暖肚子。 而他始终保持了绅士劲儿,绝不乱碰乱动,也让自己丧失了警惕。其实那无比绅士的言行举止下藏着的,是沸腾的,危险的,足以把人吞噬的岩浆,就像昨晚上那…… 不愧是带兵打仗的,可真是,兵不厌诈啊。把这一套,用在自己老婆身上了。 林雪梅从鸡汤上抬起头,怒视了陆恒。 陆恒一看,小猫炸了毛,赶紧回以一个抚慰的眼神,意思是有账不怕算,等到回家,夫妻关起门来来再说。 然后若无其事转开眼,大口喝上了鸡黄甘醇的鸡汤。 里头无论是老山参,还是花旗参,他都没再怕的。 毕竟,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他的个人问题已经得到了彻底的解决。 林雪梅看着他,看他毫无顾忌的喝了鸡汤,心里一声冷笑,瞬间想好了怎么找他算账。 陆营长,等着瞧。 放下心事,林雪梅继续专注于面前的红烧鱼。 一家人正吃的其乐融融,谈笑风生,门被人从外头拉开,白秀莹拉开门,进来。 唐文竹先关切地问一句:“秀莹,你订的那张床到了没?” 白秀莹打量一眼大伯母,见她笑颜如花,眼神柔和,已经收了那天的锋芒尖刺,也明白是自己娘家妈徐玉兰那天的功劳,开一个笑脸:“到了,昨天就到了。” “那就好。”唐文竹含笑点一个头,也看出这侄媳妇就是爱耍小姐脾气,心内没多大成算,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喝碗汤。” 马阿姨赶紧给填了新的碗筷,盛了汤。 白秀莹没说话,垂头就喝汤。 虽然是寻常的请大房儿孙吃个饭,可乔远香怕白秀莹挑错,怨她偏心,还是不忘补了一句话:“等小圆从外地回来,我也请你们过来,好好吃顿饭。” 陆天野也乐乐呵呵说了话:“秀莹爱吃什么,现在先点菜,让你奶奶早点准备。” 一见爷爷奶奶这么体贴,照顾她的感受情绪,白秀莹反而心里一酸,眼泪就滑下来,吧嗒一声,落在汤碗里。 一桌子人都吃了一惊,乔远香赶紧问:“秀莹,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快跟奶奶说?” 白秀莹抬起脸来,满眼泪光:“我是来找爷爷的。小圆他说,他打电话来说,他暂时不能回来了。” 一桌子人又都吃了一惊。 小圆走的时候,不是说,临时出去几天吗? 一看得到了家人的重视,白秀莹继续倾诉委屈:“他走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他说去个几天就回来的。” 陆天野一听,就明白这里头有文章,大大的不对劲儿。 他是行伍出身,在军队里干了一辈子,虽说军令如山倒,可现在是和平时期,已经结婚的军官,要长期外派,都要提前打出时间商量的。 陆天野一皱浓眉:“这事儿不行。军人外派,怎么安置家属是个大事,哪有这么干的,连招呼都没打,万万不行,绝对不行。” 白秀莹一看老爷子支持自己,索性不再控制情绪:“现在新房由我一个人布置,布置好了我一个人去住?我结婚干什么?刚才大伯母还关心我,买的床到了吗?床是到了,可是人回不来了,我要床干什么?” 唐文竹见不得人流泪,见这个娇小姐是真的伤了心,也拍着她的肩膀劝:“别着急,你爷爷知道你委屈,慢慢说。” 林雪梅一听白秀莹哭着吐的这波苦水,用手托了头,内心一个大无语。 人生啊。愿非所得,得非所愿。不如意事有□□。 她是美滋滋的一个人布置新房,打算好了一个人住,咸鱼躺平,晒太阳,看书,享受婚内单身。结果,男人突然回来了,说,要对婚姻家庭负责。 白秀莹是一门心思,想过个二人世界,结果,被男人骗了,放了鸽子。 陆天野严肃了神情。凭他的直觉,两个孙子的去留,突然发生了变化,这两个事儿,有联系。 一看饭吃的差不多,陆天野问陆恒:“你的事,和你弟弟的事,一起谈,介意吗?” 陆恒也正有此意,直接了当就说:“我们俩的事,有关联。” 陆天野站起身:“你们几个,到书房来。” 一个孙子,两个孙媳跟在陆天野身后,来到书房,马阿姨给倒上茶,各人落座。 陆天野探询的目光落在陆恒身上,陆恒不等爷爷问,竹筒倒豆子,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爷爷,我这次改变计划,把外地换防的事交接给了其他营长,第一是因为我成家了,我得照顾到雪梅的感受。第二,是因为不久以后,我要提出退伍。” 屋内三人,只有林雪梅不吃惊,因为提前知道剧情。 陆天野和白秀莹,都大吃了一惊。 陆恒这个年龄,能坐在营长位置上的,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除了实力和能力,也有幸运的因素在内,是因为一个英模事迹,破格提拔的。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55节 一步先,步步先,何况陆恒这个人本身能力够用,在部队上可以说是前途无量,结果,他说他要退伍? 陆天野吃惊之下,手里的茶杯一颤,茶水撒出来,打湿了桌面。 老爷子索性把茶杯往桌上一顿,咬了牙:“为什么?” 他一生军旅生涯,也以自己这一生为傲,在晚辈之中,只有这一个,性格气势,与自己年轻的时候有几分像,也从了军,热爱军旅,他心里,一直觉得是自己衣钵传人,突然听到他要退伍,如同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 陆恒何尝不知道爷爷对自己的期望?看到爷爷铁青了脸色,知道爷爷内心受到的冲击不小。 愧疚之下,只得一字一句,跟自己素来敬爱的爷爷,把自己的心路历程,交代清楚,争取能求得谅解,求得理解。 “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个想法,我觉得自己会在部队里,奋斗一辈子,在军营里跟战士们在一起,就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陆天野这时候情绪上宁定了一些,陆恒这自我剖白,和他以往对他的印象完全一致,对他的变化更加不解,沉了声音问:“既然是这样,那又为什么?” 陆恒看了林雪梅一眼:“是雪梅到来的这段时间,改变了我的认知,改变了我的职业规划。” 这回,轮到林雪梅吃了一惊。 心说剧情线可真是崩了,崩得一塌糊涂。上一世根本没有自己出现,他娶了堂姐,也是退伍经商成了大佬的,这一世,他也是照样退伍经商,怎么还能赖到自己头上来? 白秀莹也吃了一惊。 知道这个堂哥被林雪梅迷住了,可没想到,夸张离谱到这种程度。 原来说一心忙事业,不想结婚成家,谁给介绍对象也不看,结果,碰到林雪梅,闪婚了。 现在石破天惊要退伍,也说是因为林雪梅,这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戏码,唱的有点过分了吧?难道林雪梅这乡下姑娘,还真的是狐妖苏妲己转世不成? 白秀莹眼神里,不解之中,带了点讥嘲的意思。 陆天野也露出不满,瞪了陆恒一眼:“说你就说你,扯人家雪梅干什么?” 陆恒正了脸色:“说的更精准一点,是从她那个山货项目当中,我看到的,感受到的,很多很多,是在军区大院里,军营里,训练场上,没有感受到,也是难以感受到的。” 陆天野感了兴趣:“说说。” “最初听军队高层领导从中央开会回来,传达经济政策的变化,我知道这是未来国家的大势所趋,可我不觉得,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直到雪梅启动她那个山货项目,我跟在她身边看到了,这样一个项目,可以影响改变到多少人的生活和命运。” 听到这儿,陆天野隐隐的抓住了脉络,眼神发了亮:“说下去。” 林雪梅看出陆恒有些口干,及时递上了茶杯,陆恒饮了一口,放下杯子。 “最初,我无意中跟着她走进军区日用品商店。当时柜台的几个柜员都很焦虑,突然而来的改制,自负盈亏,谁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吃上饭。可是她的项目,能让他们多一份收入,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陆恒嗓音低沉,语调端严,掷地有声,描述的这一番场景,自有令人动容的力量,屋内第三个都听的入了神。 “后来,我跟她去三道沟村,我看见村委会因为这个项目感到振奋,村民们因为这个项目,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望,整个村子都轰动,其他村子都在羡慕。” “再后来,我看到苏军长的爱人,因为这个项目而感到欣慰,她希望广大的农村,因为类似的项目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也不只是她,还有您,都为这件事,而高兴,而振奋,都愿意拿出自己的力量,支持这个项目。” 这些话,倒是一点错也没有。 陆天野点了头:“你说的这些我都认同……” 话音未落,陆天野忽然从陆恒的话里,品出点别的东西来,挥一挥手:“你先等会儿说。” 陆天野把视线转向林雪梅:“雪梅,你这个项目,军长夫人投资了,秀莹的舅舅,素昧平生的,也跟着投资了,我也不能落在人后头。这样,他们是多少,我也跟多少。” 这倒是个意外惊喜。林雪梅盈盈一笑:“爷爷敢信任我,我一定努力,不辜负您的信任。” 心里又对陆恒点了一个大拇指。这人气场强,说服力和感染力也强,自己的正事还没等说明白,先给她掉落了一个意外大礼包。 陆天野也开心一笑,刚才陆恒的一番话里,他就觉得同样是老革命,跟军长夫人比,他差了点意思。这回行了,一点也不差了。 白秀莹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样剑拔弩张、暴风骤雨的场合,突然一下,能给林雪梅拉出一笔投资来,她也是服了。 陆天野参与完了林雪梅的项目,抬起眼来,接着质疑陆恒:“雪梅的项目说完了,你说的,我举双手双脚赞成,我也掏腰包支持了。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第57章 雷霆之怒,消弭无形 花前月下 面对爷爷的质疑,陆恒沉了声音。 “往下,我说的这番话,您可能接受不了,但是我希望,您能把他耐心听完。” 陆天野点头:“我答应你。” “现在,不是您经历的战争年代了。和平年代,世界的主旋律是和平与发展。我们军营里准备的那些东西,战术兵法,格斗演练,我不能否定它们的意义,但是对于广大的社会生活来说,它太遥远了,太不接地气了。” 果然这番话一下来,陆天野脸色更阴,更沉,可以说是阴云密布。 老爷子平常乐观爽朗,爱说爱笑,平易近人,孙辈们都爱和他亲近。 可这会儿眼看发起威来,林雪梅和白秀莹都觉得窒息。 这,无异于否定了他一生引以为傲和为之奋斗的东西。 可,面对这即将发作的雷霆之怒,陆恒还在顶着风,往上加码:“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已经算是纸上谈兵。” 咔嚓一声,东西落地,爆裂出脆响。 陆天野恼怒的站起身来,茶杯,被陆天野一个巴掌,扫到了地上,摔的粉碎。茶水飞溅了一地。 林雪梅和白秀莹,都不算胆小之人,可都瑟缩一下,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只有陆恒,身姿笔挺,纹丝没动,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砸掉了一个茶杯,陆天野重新坐下,过了半晌,慢慢和缓了脸色。 这话,陆天野是真的,情感上难以接受,可,偏偏又无法辩驳。 见爷爷盛怒之下,砸了茶杯,这股怒气发泄出来之后,果然和缓下来,陆恒也松下一口气,他的判断没有错。 该说的话,已经差不多,剩下的事情,爷爷自己再消化一下,慢慢都能想明白。 陆恒把最后一番话,作为收尾。 “您年轻的时候,时代对您的要求,是战场杀敌,真刀真枪,保家卫国。我现在,时代对我的要求,如果说为国为家,发光发热,我是希望跟雪梅一样,上通城市,下达农村,用商业的活力,直接改变人们的生活和命运。” 原本的冲天怒气,得以发泄过后,陆天野听完陆恒完整的一篇话,长叹一声,更加无话可说。 的确,他和他,同样的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同样的凌云壮志。但是时代,却大大的不同了。 不同的时代,不同的选择。 越是明白这个孩子和自己当年一样的雄心壮志,越是应该理解他的热望,他的选择。他的一腔热血,跟自己当年一样,需要在不断变换的时代洪流中,更博大的天地中,找到真实的价值归属,作为安放之地。 虽然感到失望和失落,可,他不能因此而绑架他。虽然他对于接班人多年的期望憧憬,因此,落空了。 陆天野把一切都想明白了,想通了,点了点头:“孩子,放手去干吧。” 陆恒十分意外。 知道爷爷一直很开明,心胸也博大,可没想到,爷爷这么快,就想通了,答应了。 陆恒看着灯影下爷爷的脸,好似骤然苍老许多,眼神也瞬间发了空。 忽地就想起,小的时候,父亲不常在家,都是爷爷陪伴自己,给自己讲兵书,讲做人做事的学问道理,以前他在战场上惊心动魄的故事。 讲完了,就看着他笑:“大刚最像爷爷,从小就刚强,长大了跟爷爷一样,去战场,带兵打仗。” 许多回忆,骤然袭上心口,陆恒原本刚硬的心,一下子被往事重重的撞击,撞得生疼,他看向了爷爷,低声说一句:“爷爷,对不起。” 陆天野看到陆恒这罕见的情感外露,瞬间明白了,他心里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自己就算不能给他减压,也不能给他再增压,陆天野敛了自己的情绪,露了个笑脸:“别这么说,爷爷没有别的诉求,就希望你们都过得好,等到我这个年龄的时候,回头看自己的人生,无怨,无悔。” 林雪梅在旁边端着茶杯,默默见证了爷孙俩意志和情感的这一番交锋,听完陆恒这一番罕见的长篇自我剖白。 对于他的选择,内心感到非常震撼。 他和她不一样。 她突然穿到这里来,反正也什么都没有,做什么事,也谈不到先要放弃什么,没有机会成本,当然尽管放手一博。 况且,她知道未来的社会生活走向,更谈不上什么冒风险,选错路。 可陆恒不一样。 在已经拥有了黄金前程、光辉坦途的情况下,这种中途的转向,有巨大的风险巨大的不可知,需要巨大的勇气。 放弃拥有,踏入未知,古往今来能做到的人,都是勇士。在四十年后也是同样如此,何况在人们观念普遍保守的八十年代。 想起他方才说是因为自己,涉及到剧情线崩到什么程度的问题,林雪梅忍不住要插句话:“你刚才说是因为我。如果没有遇见我,你会不会选择退伍从商?” 陆恒认真想了一下,坦诚相告:“或早或晚也会,只是,不会这么早。” 陆天野此时,情绪缓和了不少,调侃一下心爱的大孙子:“就是,本来就是你小子,天生性格不安分。刚才还敢赖到雪梅头上。” 林雪梅对这个答案满意。 一时也难以判断,是不是剧情线崩了。就是没有自己的出现,以他的见识和勇气,早晚的事。 白秀莹跟林雪梅一样,静静的听完,内心泛上来一丝羞愧,微微垂了头。 难得有一次,她能耐着性子,把别人的心事完完整整的听一遍,大概还是因为,一直对陆恒高看一眼的缘故。 认认真真听完之后,对陆恒又高看了不止一眼。心里浮上来一个念头,这才是书里写的那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吧。 与此同时,情不自禁,对林雪梅也是高看了一眼。 原来一直以为林雪梅就是靠着一点小聪明,歪门邪道,加上做小伏低。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别说做得来做不来,压根儿也看不上这一套。 却没想到,她想的事,做的事,是自己这个堂堂大学生,根本没想过,也压根儿做不来的。 瞟一眼垂着头的二孙媳,陆天野觉得跟大孙子已经把话说透,转了话题:“那次跟小圆聊天,我也是这么说,爷爷就希望你们过得好。” 白秀莹一听终于轮到自己了,赶紧叫苦叫委屈:“爷爷,你说他过分不过分?” 陆天野答应一声:“别着急。爷爷替你做主。” 陆恒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小圆,下午给我打电话了。” 全场意外。 陆天野很快明白了二孙子的心思:“这孩子,怕事儿。他是怕我骂他,又拉你出来,替他当说客。” 爷孙俩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小圆从小性格柔弱,又被他妈过度控制,遇事儿就往后躲,因为他哥护着他,就把他哥往前推。 要不然,也不一定能促成陆恒和林雪梅这一段姻缘。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56节 这次又是这样。他把短暂出差,改成长期外派,又是自己不敢说,干脆躲了,推他哥出来,给他排雷。 可碍于两个孙媳都在场,这话也不能当面说的太直白。 陆恒又看一眼爷爷。小圆托他带话、替他挨骂,还不止是外派,还有个更大的雷。 但堂弟这么信任和依赖自己,自己也不得不替他趟平这个雷:“爷爷,小圆下一步的打算,也是退伍,经商。” 这话有点过于的不合时宜,过于的雪上加霜。 陆天野这回没有茶杯可砸,一拳头砸到了桌面上:“反了他!” 陆恒也知道,可,与其钝刀子割肉,不如一次性的,把雷都爆出来,剩下的,让老爷子慢慢消化。 林雪梅听到了个大意外。 听老爷子喘气有些急促,有些担心他受不住,赶紧过去,帮他顺一顺心口。 等老爷子略微平复一下,陆恒把解释跟上:“他考虑这条路,比我早得多,我也是一部分受他的启发。” 陆天野看陆恒一眼:“他考虑得比你还早。你却先说了你的事,还不是一门心思护着他?这个浑小子,敢不敢来,亲自跟我交代一声?” 陆恒被戳中心思,也不用过多的解释。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众人沉默着,听着墙上钟表传来滴答声,过了也不知多久,陆天野终于叹了口气:“算你小子了解我。你的事,我已经放行了,他,我还能拦着吗?” 陆恒松了口气,堂弟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了。 白秀莹一听急了:“爷爷,您答应帮我做主的。” 陆天野对于孙媳妇,格外的和颜悦色许多:“秀莹,现在情况突然变了。原本说是军人长期外派,那我不能饶了他,他不能扔下你不管。可是现在,他要退伍经商,退伍就是自由身,很快能回来。” 白秀莹一听也对。退伍经商,还得回本地。这个问题不用烦恼,自然就解决了。 可一想,还是不对,干脆气得红了眼圈:“他昨天刚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不提转业经商的事儿?这是没把我当家里人吗?” 还有句话没好意思说,跟堂哥说,不跟妻子说,妻子不是家里人?堂哥是家里人? 陆天野看白秀莹也是真动了气,二孙子也是真不争气,气得他,又一拳,砸桌子上,这要是二孙子在,这一拳头,得砸在他脸上。 他自己怕事儿,躲了。甩个烂摊子,给大家找麻烦。 知道堂哥能说服爷爷,就让堂哥替他哄爷爷。哄好了爷爷,又让爷爷替他哄老婆,可真是物尽其用。 全都在帮他平事儿,都在他的算盘之内。 但生气归生气,眼瞅着孙媳妇在面前红着眼圈,陆天野还得继续替孙子收拾烂摊子。 “秀莹啊,你得替他想想,他是太重视你,又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又外派,又退伍经商,这一个比一个大的雷,他是害怕你一气之下,冲突太大,伤了你们俩的感情,让大刚传话,缓冲一下。” 陆天野说的,大部分是事实,可,并不能稍稍平复白秀莹的心头之气。 陆天野接着劝:“你看,对我不是一样吗?他怕我揍他,骂他,也躲着我。不然的话,我这一拳又一拳的,还不锤扁了他?” 林雪梅在心里,对老爷子有了个新的看法。这老爷子这张嘴,这么个偷换概念的机灵劲儿,脑子稍微差点意思的,确实得让他绕蒙圈。估计年轻时候哄小姑娘哄得多,练出来的。 白秀莹一听,好像有点道理,怒气稍微下去一点,委屈伤心越发的涌了上来,继续纠结这个伤痛:“转业经商这么大的事儿,他都不事先跟我商量吗?这还把我放在眼里吗?” 陆天野叹口气,决定放弃。 这事,就是他这样年轻时候练出来的哄人本事,也是没法替二孙子洗白。 他只能把人一定程度上绕蒙,消一消怒气,不能把黑说成白。 只能直截了当,替二孙子赔不是。 “这事是他的错,等他敢露面的时候,我先锤他一顿。” 陆恒也说了话:“他电话里说了,最近几天会回来跟你解释,跟你商量,请求你的原谅。” 林雪梅听到这儿,心中有了几分数。 小圆这个事儿,做的,先斩后奏,是硬逼着人接受。 事情都做了。再说什么商量,那不就是走个过场吗。白秀莹虽然说是大小姐脾气大了一点,可,在夫妻关系里,也不该这样受轻视,受逼迫。 她想起第一次去医院看二婶,第一次见到小圆,温和可亲,存在感不强。结果相处到现在才明白,这人,可不像表面上那样的柔和温顺。 话说到这份上,白秀莹也泄了怒气。再逮住亲戚不依不饶,也是没用。只等着丈夫回来,好好撒一顿怨气。 便擦了泪:“行,我等他回来。” 陆天野见二孙媳的情绪宁定下来,也放下了一半心。但还是对二孙媳补一句话,为二孙子铺一铺路。 “刚才大刚一说退伍经商,我也是拐不过弯来,想不通,可这个事儿,大势所趋。而且谁占了先机,谁的赢面更大。秀莹,这是大事,关系到人的一辈子,你也再好好想想。” 林雪梅一听,老爷子真是用心良苦,对儿孙再大的怒气,也是一心为他们筹谋打算。 白秀莹也领了爷爷这份情,点点头:“我知道了,爷爷。” 目送着三个孙辈,离开了书房,陆天野心里也是感慨万般。 虽然是一直以来的指望和期待,一朝落了空,一时心里难免空落落。可,年轻人,有自己的时代机遇,有自己的天地。 他这一代人,年轻时候再叱咤风云,现在也都像秋天的叶子,要落到地上,化为春泥,而大树和新的树叶,会一直向上生长。 隐隐的,就听到天边滚动的春雷阵阵,转瞬之间,好似已经到了眼前。 乱世出英雄。 变革的时代,新一代的风云际会,会和他们这一代一样,精彩纷呈,酣畅淋漓。 从陆家书房出来,林雪梅的脑袋还是有点懵。 坐在小刘的车上,吹着夏日夜晚清凉的风,脑子才清醒过来一点。 陆恒要退伍从商,这是必然要走的一步,林雪梅在陆家生活得越久,越是明白,对于三代从军的陆家,这个事儿的冲击,会有多大。 今晚,本来以为是给他俩庆祝新婚、好事得偕的一个团圆饭,没想到,却被陆恒雷厉风行,把这事儿挑破,把雷提前引爆了。 结果她也是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 她预期会发生在陆家的这一场暴风雨,就这样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近乎无痛的解决了。 甚至堂弟小圆,也是借了陆恒这棵大树,遮风挡雨,才这么容易过关。 可,也正因为这件事,关于这个堂弟,林雪梅有了点不吐不快的新看法,想跟陆恒交流几句。 小刘把车停在现役军人家属院门口,二人下了车,林雪梅对陆恒说:“我吃撑了,咱们走一走?” 陆恒点点头,放眼一望,远处的训练场静悄悄,路灯默默,照耀着树荫,天边一轮弯月。 他灵感突发,心思一动,拿手一指:“到那边走走。” 二人肩并着肩,往训练场那边走过去。 虽然是黑夜,但看身形,一个超于常人的高大威武,一个婀娜娇俏,路上零星遇上几个路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了又看。 走到空无一人的训练场上,空地两边是柳荫依依,月亮恰在梢头。二人沿着空地的边沿散了一会儿步,清凉的夜风徐来,天上一轮明月,地上丽影成双,连林雪梅这么清醒理性的人,一时都有点陶醉其中之感。 散步了一会儿,看到一个长条椅,掩映在旁边树林的浓荫之间,林雪梅对身畔的男人瞟一眼:“过去坐下,歇一会儿。”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长椅坐下。林雪梅缓过了一口气,想聊一聊堂弟的事儿,对面前的男人仰起脸:“小圆他……” 话没等出口,突然被男人一伸手,捏住了下巴,紧接着,身子落进一个火烫的怀抱。 还没等反应过来,唇舌被重重碾压。 男人撬开了她的齿缝,急切,带三分野劲儿。索取,吮吸。 林雪梅猝不及防,被风暴裹挟,被反复索取吮吸,呼吸和体温,在夜风中热烈交缠。 好似只有短短的一忽儿功夫,男人松开了在她脑后的手。 林雪梅却全身都软下来。无力地倚靠在男人身上,他的心跳声,分外沉实有力。 男人的臂膀搂着她的纤腰,新婚夫妻二人,依在柳枝旁,静静看着天边的月亮,空气中有暗香浮动。一个浪漫的场景。 陆恒对于二人世界,对于家庭生活,短短的几天内,食髓知味。今日这突发的灵感,花前月下,又领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新滋味。 林雪梅上一辈子,也没感受过这种滋味。 余韵未息,微喘着气,她对身边的男人,感到震惊。 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冷若高山雪。 谁能想到,短短时日之内,他变成了这样? 抑或是,骨子里就是这样的野性,什么事情都敢想,敢干? 这是什么年代?这个年代,夫妻当着旁人的面,连手都不敢拉一下。 这要是突然闯进一个人来,怎么办?他们两口子还要不要做人了? 林雪梅有心踢男人一脚,看看四周无人,又怕勾起他别的心思,瞪了男人一眼:“你打什么岔呀?我想跟你说正事呢。” 男人脸色淡然,涵纳了这嗔怨:“说。” 林雪梅又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之前的想法。 “小圆要退伍经商的事情,具体来说,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陆恒沉吟片刻,就明白林雪梅介意的点。但夫妻一体同心,她想知道的事情,不能瞒着她,于是直言相告:“他结婚以前。” 心中猜测得到了证实,林雪梅心中就是一寒。 知道陆恒一直疼爱这个堂弟,不愿把话说得太直白:“他去苏军长家,是白秀莹这边的人介绍的?” 林雪梅简单的就事论事,陆恒也简单的陈述事实:“这件事,我特意问过他,是白秀莹的大学同学。他本来是想争取到苏文忠,我告诉他,苏文忠这个人,清醒,谨慎,不那么好争取,连徐进这个发小,都说不动他。” 一提到苏文忠,林雪梅不能不更加关切这件事。 苏文忠是她要救下的人,最终能争取到他的人,很可能就会是最终害死他的人。 于是追问一句:“小圆,是怎么个反应?” 陆恒回答:“他说他是试探一下可能性,没有志在必得的意思。现在他在隔壁军区,已经找到了宋军长那边的脉络,所以暂时不回来。” 见林雪梅只是简单的问清楚事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陆恒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激赏之意。思忖片刻,反而他要多说一句,免得她担心。 “放心。该有数的事情,我会有数。情和理,我会分得清。” 林雪梅松一口气,这事暂时看不出危险的苗头,可以先放一边。 反而身边的这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她的印象,让她觉得,很难评。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57节 某些方面让人难以下咽。过于的野性和离谱了。 某些方面又正中心意。她未说出口的话,他也能懂。 成功抖落了原本纷乱的思绪,林雪梅嫣然一笑:“回家吧。” 陆恒也松一口气,他一直提着一口气,怕她追究他假装肚子疼的事,所以刚才她一说话,他就堵住了她的嘴。 既然到现在都没有提,那就估计是,忘了。 夫妻二人肩并着肩到了家,各自洗漱,陆恒如常躺到半边床上,拉灭了灯。 灯丝残余的亮光还没灭,陆恒便一边伸出胳膊把人搂在怀里,一边身子就覆盖过来。 花前月下,轻轻浅浅的一个接触,早就点燃了他心口的暗火。 林雪梅早有防备,一手把人挡开。 在训练场的柳荫下,她已经知道他急不可耐。 陆恒有些诧异。月光下,鹰隼般的眼神扫向怀中人。 林雪梅一蹙眉头:“我肚子疼。” 陆恒心一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林雪梅下一句话就带了讽刺:“我喝不了参汤,身体太虚,虚不受补。” 陆恒缓了一口气。浑身的血都在血管里沸腾,此时不得不强迫自己,降一降温。 还以为她宽宏大量,原谅了这一过节,或者是记性不好,把这一过节忘了。 结果,在他的必经之路出口处,等着他呢。 陆营长原本自诩智谋无双,此刻一时失了对策。 林雪梅还不依不饶,继续讽刺:“我都肚子疼了,你也不说给我揉揉?” 陆恒知道这时候,该上点干货:“送你一套首饰,托徐进从国外买。” 林雪梅摇摇头:“不用,婆婆已经给我带了最好的。纽约的,蓝色盒子,百年历史,全球闻名。有机会去纽约的话,我带你去看。” 陆恒心中暗恨,他这个洋气又大方的妈,乱献殷勤,走了他的路,让他无路可走。 情急之下,陆恒又想出了一招:“我给你再拉几份投资。” 这倒是林雪梅喜闻乐见的,但是这事,没这么容易过去:“我替父老乡亲们谢谢你,可是这个不算。” 陆恒再一次失了主张。 但林雪梅并不是矫情的性格,不愿意难为人:“这样,你答应我三个愿望,未来的日子里,再给我兑现。” 陆恒一怔,还有这种玩法? 林雪梅一想,年代有点早,他还没看过金庸小说,于是耐心解释:“未来,我求你三件事,提出三个要求。你要都能答应我,就算今天的事情翻篇了。” 这倒也不难。林雪梅这样的人品性格能力,别说是他老婆,同床共枕的亲密,就算是路人,他也信她,不会坑害他。 “这没问题。”陆恒满口答应。 心里一松,又覆身上来,想先亲为敬。 “慢着。”又被林雪梅一伸手,把他挡开。 第58章 第二夜:新娘的逃脱 逃脱是不可能逃脱…… 陆恒心里刚松一下,被妻子使出一招,又是一紧,像一只被驯服的猛兽一样,松开手,躺在她身边。 这就对了。刚才他就觉得,她原谅的过于的快了。 林雪梅的性格,爽朗大方,不矫情,但一点也不好惹。 陆恒强行按住了来自血液里的喧嚣,静静等待,且看她出招吧。 林雪梅说:“你想要孩子吗?” 陆恒一听,摸不着头脑。 这么温情脉脉的话题,不像是她这复仇时刻,应该提出来的吧。 陆恒没有表态,等她下一句话。 果然,林雪梅自问自答:“你马上要转业,要经商,经历这么大的变化,几年之内,你没精力照顾孩子。” 陆恒点一下头,说的的确对。 “而像你这样的人,责任心和自我要求都这么高,你也不会愿意,把家和孩子,都推给老婆一个人。” 陆恒简短答一句:“是。” 不愧是他的枕边人,真的了解他。 林雪梅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笑颜如花:“所以这是咱们二人共同的意愿和默契,不要孩子,几年以后忙完事业,再说。” 她只是想和他过几天日子,试试,不行就离婚。几年以后,说不定,早都离的干干净净了。 既然开局不幸,剧情线崩,说好的形婚变成了事实婚姻,那还是要尽力想办法补救,按照自己婚内单身的规划往回掰一掰。 生儿育女,从来也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这也不是真正的复仇招数,陆恒等着她的下一招。 果然,林雪梅眨动长长的睫毛,发动了真正的攻势:“既然想好了,不要孩子,那你准备相关的东西了吗?” 相关的东西? “我明天去问问。”陆恒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但是隐约知道该准备什么东西。 片刻之后,回过神来:“那昨天呢?昨天不是已经……” 林雪梅很快打断他:“昨天是昨天。昨天没有时间准备,今天再那样,不行。” 其实林雪梅早上上班之后,赶紧做了紧急处理,服用了相关药物。 这么大的事情,她可不敢冒着生命危险。 但这个时候,不耽误她用这个来报复陆恒当初的欺骗。 陆恒心里雪亮,同时佩服林雪梅的聪慧,对他的精准了解。 知道他有多急切,知道他有多饿,有多馋,有多……煎熬。 她骗他就可以,他迫于无奈,骗了她一件事,就不行。 这个小妻子,外表像一朵百合花一样端庄雅致,清纯诱人,结果内里不光是个骗子,而且,还心这么狠。 陆恒心里的一点怒气,和心坎不知名处的那股痒意,一起往上升。 他一把把人箍在怀内,再次覆盖上去。 林雪梅出乎意料之外,又惊又惧:“你……” 陆恒不该是这样的人啊。难道她走了眼? 男人看出她产生了恐惧,赶紧安抚:“别害怕,我都听你的。” 一句话安抚了怀中人,女孩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嗔了他一眼:“快放开我?” 陆恒的手臂箍着她不放,眼神沉不见底,语调也带着意味难明:“我想看到你快乐的样子。” 等林雪梅反应过来这句话,头皮一麻,就想逃走。 她刚刚成功地打击报复了陆恒,心里得意非凡,正想着今晚可以踏踏实实,睡个好觉,补偿一下昨晚上过度消耗造成的亏空。 谁能想到,这男人心思莫测,起了别的幺蛾子? 陆恒箍紧了她,不让她逃脱,唇舌覆盖上去。 齿关叩开,肆意侵略,翻卷逗弄。 短短的一瞬,就把人放开。 女孩不逃了,像一只猫一样躺在他的臂弯里。 一亲就被亲软了身子,月光下,隐约可见,眼睛起了一层水雾。 刚才陆恒在外面,花前月下,感受过了。 男人的大手带着训练场上留下的硬茧,拂过女孩的身体,女孩最初有点儿惊惧,随之,在男人的指尖之下,迅速地被安抚,沉入其中。 陆恒也很满意自己的悟性和进步速度。 一个无师自通,能触发更多的无师自通,昨晚的无师自通,能自动催生今晚的变通。 他看着女孩在他的臂弯和指间,脸色泛了绯红,眼中的水色,唇边的声息,一样的难以自持,源源不断地往外溢。 看着她松弛,酥软,沉迷,在节拍韵律的不断催促和调动之下,从松弛,一步一步,达到紧绷,又从紧绷,一步一步,达到顶点。 看着她,在终于得以释放的时候,陷入了难以自持的颤抖和迷狂。这一刻,彻底放下了平日里的清醒自持,全然交付了自己。 而男人无法释放的那份焦灼紧张,也奇迹般地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抚和安放,血液里的喧嚣归于平静。 好似在两人身体被迫隔离和分离的方式里,神奇地完成了一个同频震动,和亲密融合。 消弭了自身和边界,成为了一体。 一切平息之后,林雪梅明明一动没动,却感觉精疲力尽,浑身发软,大汗淋漓。 她勉强抬起眼,对男人说:“抱我去洗一洗。” 虽然上次被他抱着入浴,水花四溅,很是留下了几分不良印象,但今天的男人和那天不一样,的确很绅士,说到做到,全程都是一个专心致志,卖力敬业的服务者,林雪梅感觉对他可以放心。 谁料,男人摇了摇头:“等一会儿,一起洗。” 林雪梅诧异:“等什么?” 男人眼神里含着果断:“你还有。” 林雪梅脑筋有些迟钝:“我还有什么?” 男人没说话,意味难明地看着她。 林雪梅忽然回过味儿来,明明没力气,也拼命摇头:“不不不,没有了。”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58节 她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可这回,不依不饶的是男人,又把她箍在怀内,指尖轻捻之下,慢慢观赏她像植物一样惊人的复原力。 像植物一样,只要沐浴了阳光,就能绽放强悍的生命力和生长的热力,节节攀升。 植物根茎爆裂的时刻,飞溅出清甜无比的汁液,香气散满了一屋子。 一切停息,女孩平复着呼吸,看男人在身侧静静看着她,眼神还是晦暗难明,一阵害怕涌上心头,不等他说话,自己赶紧先说:“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陆恒没说话,抱起她去了浴室,给她擦洗,今天肌肤赛雪,没有用力过猛的痕迹,可是人好似更加疲累,乌发垂在浴盆边缘,眼尾泛着酡红。 对于男人来说,在灯光下来看,又升起一重新的诱惑。 他帮人擦洗的大手,又有意无意的在特别灵敏的边缘之处游走,女孩感受到了危险,瞪起大眼睛表示反对,可被碰触两下,又软了下来。 等这次的浪潮再度平息下来,男人帮她擦干身子,还没等抱回到床上,她窝在男人的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林雪梅疲乏得不行,带点茫然,看着屋里浮动的那一层迷朦的香雾。罂粟花一样蛊惑人心的味道。 一转身,又对上了男人的眼睛。 男人眼神清明,又和昨晚判若两人。 林雪梅一拳就锤了过去,被男人趁势捏住,就把人拉进怀里,晨起新生的胡茬扎痛了她的脸。 又被亲的直迷糊之际,林雪梅生平第一次,明白了弄巧成拙是什么感觉,本来以为,成功地打击报复,惩罚了他,结果,被对方狠狠地反杀了。 迷迷糊糊中,回门那天在院子里,围观乡邻嘴里冒出来的昏话,没来由地跳到了耳边。 …… “听说当兵的,都是又贪又狠,使不完的力气,梅子那小身板……” “你看梅子,天生一双桃花眼,不是个省油的灯,面相里头带着呢……” 林雪梅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男人的手,怵然心惊,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多亏林雪梅残存的三分理性,二人没有再赖床,又是陆恒去买了早餐,摆好了,抱她起来,坐到餐桌边,把点心夹到她盘子里。 林雪梅恢复了些力气,瞟一眼身边的男人,晨光镀在他的脸部轮廓上,近乎完美的英俊线条。吃一口香喷喷热乎乎的油条,她怀疑自己穿错了书,这真是一本年代创业文?不是一本霸总娇妻文? 男人见她盘子空了一半,又给她添上一根金黄喷香的油条:“昨晚消耗大,补一补。” 油条的火候刚刚好,外酥里软,油香面香,勾人食欲,林雪梅大口吃着,内心忍不住感慨,跟她原来规划的咸鱼躺平,养生生活,差的有点远了。 就是吃空一座食堂,一座菜市场,也不一定能补上这一天天的巨大消耗。 要不然,尽快提出离婚,按法律份额分割财产? 就不贪图那一大笔离婚赡养费了。 照这样下去一天天的消耗,有命拿没命拿,还不知道。 她心里重新打了一波算盘,算盘珠子正噼里啪啦乱响,男人突然说话,把她吓了一大跳。 陆恒说:“这屋子里,好像没有我的东西。” 林雪梅心口一跳。 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本来布置屋子的时候,也没带他的份儿。 压根儿也没想和他一起过日子。 但既然被问到,理由和借口都是现成的。 林雪梅对男人嫣然一笑:“你在小洋楼的东西,别人都不敢乱动。我和婆婆商量过,等你回来,自己收拾,看哪些该带过来,哪些该留在那边。新添置的东西,我也是想等着你自己去选,我买了,怕不合你心意。” 陆恒看着林雪梅一双大眼睛,闪闪亮中透着清纯无辜。好一个贤良淑德的贤妻。 明明就是没把他放心上,对他的事完全不上心,偏偏又是个绝顶聪明、反应奇快的人,能把不走心包装的如此清新脱俗。 陆恒敛了神色,淡淡说道:“行,我自己置办。” 林雪梅松了一口气,也是没想到,他这么好糊弄。 但陆恒又瞟她一眼:“别忘了,你还欠我好几样东西。” 林雪梅的心又提了起来。有吗? 男人一看她大眼睛里掠过一点茫然之色,越发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一点都不走心。 他提醒一句:“你答应过,给我做一件衣服。” 林雪梅内心一个大无语。这件事,他还没忘呢? 但一口答应下来。 “对,正好你要退伍,以后不穿军装了。我选一块好料子,好好给你做一件。” 心里没说出来的计划是,找个裁缝铺,完成百分之九十九的工序,自己当着他的面,随便缝两针。 陆恒又说:“ 还有一样,你还欠我个回礼。” 林雪梅又有十分充足的理由:“是答应过你,等你回来就给你,没想到你回来这么快。马上去给你选。” 陆恒满意地点点头:“下班去接你。找个地方吃点好的,给你补补。” 林雪梅穿来之前,没别的嗜好,就是爱吃。一听这话,眼睛就是一亮。 随即一看男人的眼神,又觉得掉了坑。 他白天给她进补,只怕是,为了让他晚上更好的消耗吧。 头一天晚上,白秀莹从陆天野的书房出来,情绪已经得了些安慰,可这事儿太离谱,打击太大,哪能不去跟娘家父母倾诉一番? 只是时间已经太晚了,不方便出门,第二天一下班,就直扑了娘家的门。 一进屋,徐玉兰已经准备了闺女平常爱吃的菜,摆了一桌子。 白秀莹往桌子边一坐,眼泪就掉下来。 在白秀莹原来的生活规划里,夫妻二人都是稳定的工作,按部就班的上班,过个比普通人优越许多的小日子,吃穿住行,一应用度,都是好的贵的。 日常小两口同进同出,卿卿我我,男人高大帅气,性情温柔,外头有面子,又能宠着她让着她,围着她转,只要她不高兴,他就能哄,想方设法的让她重新高兴起来。 这是她原本规划中的理想婚后生活。 所以,一旦发现,被对方按头强迫,打破了全部计划,她的情绪崩了,没法不崩。 徐玉兰大吃一惊。闺女在自家,千般娇宠,自从成年以后,没有伤心过这个样子。 被母亲一问,她像小孩子一样哭出了声:“小圆,他骗了我!他去外地工作,他要退伍经商,他都不跟我商量!” 徐玉兰一听,女儿提到的这两件事,全是惊天大雷,赶紧坐下,细问。 等问清了根由,徐玉兰外头走的人,一听就知道轻重,明白是非,一脸怒色,拍了桌子:“这事儿,我饶不了他!” 母亲的坚决果断态度,给了白秀莹极大的安全感,和极大的抚慰,白秀莹慢慢收了泪。 “等你爸回来,我跟他商量,再决定怎么办。” 白秀莹听了这话,心里更加有底气。从小到大,无论谁给她受了委屈,她父亲没有不给她撑腰的。 郁结的情绪一转,好好洗了把脸,准备好好吃顿饭。 房门一响,白健雄进门来,白秀莹脸露喜色,往门口就迎过去。 自从回门之后,她再也没回过娘家,没见过父亲的面,也是有点想念父亲了。 但一看后面跟着的那个人,气得一扭身,回来了。 小圆倒是紧跟上白秀莹两步,追着解释:“我本来要跟爸商量点要紧事,想着商量完,再回家去见你。” 一听这句话,更加勾起了白秀莹的伤心,眼泪涌上了眼眶。 这个男人,是一个多么注重细节的人,多么懂得照顾到细节的男人啊!白秀莹看中他,选择他,除了人长得帅气,性情温柔之外,细节上的细心,是最重要的原因。 相处以来,他的确做到了,每个细节,都会优先把她放在心上,如果没有,也一定会及时到位给出解释。 白秀莹以前就是看重这一点,喜欢这一点。每次这种时候,都会让她觉得,陆家门第虽然比白家略低一级,但,自己看重的是这个人,也选对了人。 要是放在以前,这么一个细节上的被重视,足以让她感到满足和幸福。长相帅气的或许不少,可是这么能照顾到细节的男人,一百个里也没有一个。 可是昨天的事,拿出来一对比,就剩下可恨和可笑了。 等两代人坐在餐桌边,盛上了饭,倒上了酒,白秀莹再也忍不了心里的闷气,率先发难,重重的一摔筷子。 她一摔筷子,小圆马上抬起头,望着她。 白秀莹怒目而视:“你给我说清楚,你是怎么回事?先回家后回家,这么小的事情,你都知道给我解释,昨天那么大的事呢?你怎么不解释?为什么什么事都推给你堂哥,让人家替你解释?” 这连珠炮似的一问,小圆的饭碗刚端上,又放了下来。 闺女这种气势汹汹的态度,白健雄感到了不好意思,瞪了白秀莹一眼:“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小圆刚从外地开车回来,连口饭都没吃上呢。” 闺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徐玉兰本来一肚子闷气,恨不得立刻就发难。但,闺女气势汹汹一质问,姑爷立刻就放下碗,洗耳恭听,也不失为一个恭顺的低姿态,她的心头之气,也消了三分。 闺女这雷霆火爆的小姐脾气,也就得这样的恭顺,才能接得住,换一种性子的人,只怕日常相处,也是难。这样一想,这桩婚姻也并非一无是处。 徐玉兰也按下了性子,对闺女劝一句:“先吃饭,吃完饭,慢慢再说。” 有父母在,白秀莹也有底气,不再说话,冷了脸吃饭。 这一顿饭,满桌佳肴,白秀莹眼见着,比陆家那一桌还要丰盛,昨天她进门那一刹那,也眼见着,陆家那一顿饭,吃的是如何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可自己这桌饭,全程低气压,她虽然没再掉眼泪,可吃的是食不甘味,一时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错了,哪错了。 好容易吃完了这顿饭,保姆上来收拾,白健雄吩咐泡一壶茶,招呼一声:“都到书房来,有话慢慢说。” 四人进到书房,各自落座,保姆倒完茶,静静退出去。 徐玉兰看着大家好好喝了一壶茶,缓过了一口气,也做好了深谈的准备。 咳嗽一声,冷了脸,对女婿发难:“这件事,你做得不对。你没有考虑到秀莹的利益和感受。要是没有合理的解释,我不饶你。” 小圆神色温和,眼神诚恳,看向徐玉兰:“妈,您说的对。我必须给秀莹赔礼道歉,给补偿,她一天不原谅我,我就继续道歉,赔礼,一直到她原谅我为止。” 这话一说出来,白秀莹的反应且不论,徐玉兰先是一愣。 这是怎么个路数? 一般的人,做错了事,错误越大,后果越大,越要给自己找理由找借口,最好是能颠倒个是非黑白,把锅甩别人身上。 要有他刚说的这个诚恳的心,负责的劲儿,压根儿就不会把事情办成这样。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59节 徐玉兰沉着脸:“我只问你一句话,这么大的事儿,你为什么不跟秀莹事先商量一下?” 小圆沉吟一下:“这……” 白健雄这时候打断了二人:“别问他,问我。” 徐玉兰和白秀莹母女俩,共同吃了一惊,目光转向白秀莹。 白健雄沉吟了一下,看着闺女,好似有些话,不忍心说。 但不得不说。 白健雄狠了狠心:“小圆提前跟我商量过,退伍从商的计划。” 徐玉兰和白秀莹,又一波震惊。 白秀莹难以置信,手一颤,茶杯落在桌面上。 从小那么疼她的爸爸,无论什么事,都护着她,给她撑腰。 她原本以为的幸福生活中,突然爆了这么大的一个雷,他提前知道,而没有提前告诉她? 这句话,也打击到了徐玉兰。 她和丈夫白健雄这么多年夫妻,各自有各自擅长的领域,各自有各自保留的区域,自然不能算是无话不谈的那种全透明夫妻。 但是,这次是女儿的事情,他把她也瞒的死死的? 徐玉兰的脸色,比刚才对女婿的时候,更冷,更沉,连声音冷了下来:“健雄,到底怎么回事?” 徐玉兰的想法也很直接。 刚才她闪过念头,如果女婿实在不上道,她可不怕让他们离婚。 至少也要拿离婚作为筹码,逼着对方拿出一个态度和补偿。 她徐玉兰的闺女,受不相干人的闲气,完全没有必要。 结果没想到,女婿躲了一边,她的丈夫,她女儿的父亲,爆个大雷给她。 徐玉兰心里怒气,一瞬间爆了绷 如果白健雄给不了完美的解释,大不了,母女俩,一起离婚,这个家,不要了。 这两个男人,也一并不要了。 第59章 陆营长学会了花前月下 白秀莹梦碎 面对徐玉兰的质疑,白健雄一派坦然,毫不心虚:“你先别生气,别着急,听我慢慢讲。” 徐玉兰看着他这副表情,越发感到不可思议,当爹的都这么心狠吗:“你是这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白健雄答道:“回门那天,小圆第一次跟我提起商业方面的事,我以为只是闲聊,后来他来到我办公室,跟我谈了他的规划,想退伍,经商。首先,我是支持这个想法的。因为以后的发展大势,这个机会谁能抓住,会有一个非常不一样的人生。” 徐玉兰沉吟了一下,暂时压住了火气。这个话,从道理上来说,没人能够反对。 战争年代,光脚板的穷小子,只要本事够大,就有机会当上将军。白家为什么会成为现在的白家,就是这样,徐家也是这样。 这样的时代机遇摆在眼前,试问谁能不动心思? 普通人也是要跃跃欲试,只是不能承受那么大的风险。手头什么也没有的人,就是看到了机遇,也只能瞪眼干看着。 像陆家和白家这样,能承受风险,没有后顾之忧的,有什么理由不去迎接和拥抱时代的浪潮,去迎风踏浪? 假如是昨天以前,白秀莹听了父亲的这番话,肯定要立刻反驳,反对。 她会理直气壮的说:“凭什么?有什么必要?现在陆家和白家,有什么样的生活是我们不能达到的?社会怎么变化,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可,昨晚在陆家书房,陆天野和陆恒的那一场交锋,陆天野三代军人世家,对这样的突变更加接受不了,老爷子发了雷霆之怒,陆恒一番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一场风暴消弭于无形。 白秀莹听了堂哥陆恒那一番话,知道在部队里那样风头无两,前途无量的人物,都要走一条新的路,也隐隐的明白,这是个波及全社会的大势所趋。 又听明白了林雪梅做的山货项目,上到城里,下到乡村,对于人们生活有怎样切实的帮助和影响,不能不受到一份意外的震撼。 以上种种,都导致了,在一个公开讨论的场合,她再也不能像昨天以前,能理直气壮地反对和反驳。 一看她们娘俩都迟疑了一下,但都没说话,白健雄也是有点意外。 徐玉兰没说话,算情理之中,可刁蛮任性的闺女,没有第一时间跳起来反对,是一个意外。 这场他本来以为艰难的谈话,开局竟然意外的顺利,他受到了鼓励,接着说:“当时小圆的顾虑和压力,都很大。我对这件事的接受度更高,因为咱们白家,你们徐家都有经济领域做事的人,对这事的了解会更多。陆家,你们也知道,三代军人世家,他们能想的通吗?怎么能扛住这波家庭的压力?我给他出了主意。” 白健雄觉得,下面的话伤害性有点大,但沉吟一下,还是说出了口:“他做的每一步,都是我的主意。” 徐玉兰和白秀莹母女,好像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 “是我,让他先到外地军区,办一件重要的事情。正好他们部队有个公开调防的机会,他长期外派在那边,会更方便。” 一连串炸雷,在白秀莹耳边,滚个不住。这事情,居然是她父亲,一手指使的? 徐玉兰也被这一句话,气得脸色发了青。 她恨不得指着丈夫的鼻子问,合着闺女是外人?女婿是你亲生孩子? 但是女婿在场,话不能说的这么直白,多多少少加了点装饰。 徐玉兰再三的控制,声音还是带了一丝控制不住的颤抖:“你帮女婿出谋划策没毛病,可你是女儿的亲爹,没有你这么办事的,你女儿不是人?不应该考虑她的死活?连告诉也不告诉她一声?” 这话说中了白秀莹的心坎上,感激地望了她妈一眼,跟他妈一起,对她爸怒目而视。 迎着母女俩快要喷火的目光,白健雄丝毫也不心虚,丝毫也不示弱,对妻子说了话:“照你这么说,但凡两个人结成了夫妻,一个人的行动去留,必须得征求对方的同意,如果得不到允许,就不能去做?” 徐玉兰把丈夫的话过了一遍脑子,觉得这个话里没什么坑,理所当然,慨然说道:“那对呀。这有什么错吗?” 白健雄笑一下:“那革命年代,人们为了革命任务,奔赴战场,奔赴刑场,来不及告别。或者,说的再极端一点,革命者接到了秘密任务,需要打入敌人内部,需要跟别人假结婚,要保密,那又怎么说?” 徐玉兰听到一半,已经不耐烦:“你扯那么远干什么?你也说了,那是革命年代,生死存亡的事。” 白健雄正了脸色:“有句话,叫做商场如战场。如果我说,小圆这次做的事情,跟革命年代生死存亡一样,分秒必争呢?” 徐玉兰一脸的不信:“有什么事情是那么紧急的?连跟老婆商量一下都不许?” 白健雄脸上,是少见的严肃:“政策没出之前,各方力量都在暗暗的谋划,都知道抢占先机,一步先,步步先,一步赢,步步赢。等政策一出,各方都派出了自己的人马,找上门,争夺的你死我活。” 白秀莹固然听得一脸茫然,徐玉兰也是眉头一皱,催促:“别说的云山雾罩,说点直接了当的,到底是什么事儿。” 白健雄说道:“直接了当说,那这个话,咱们屋里四个人,我下面的话,谁也不许往外说一个字。今天要不是你们娘俩不依不饶,逼着我说,我一个字都不该说。之前也是因为没我的指令,小圆也不敢私自的跟秀莹说。“ 白秀莹感到委屈:“爸,您连我都不相信?” 白健雄温言哄女儿:“秀莹,不是不信你,人走漏重要的信息,通常都是无心的。所以爸要特别叮嘱你,一会儿听到的话,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 白秀莹痛快答应:“放心吧,爸,我都大学毕业了,不是小孩子了。” 白健雄埋怨一句:“你现在就是小孩子。希望你听完我这番话之后,能懂点事儿。” 接着开讲。 “现在盯着那一个领域的都有,但是老爷子特意给我打电话,交代我办这件事,叮嘱我,把目光往军区里看一看。” 白秀莹吃了一惊:“我爷爷?” 她的爷爷德高望重,四方人士都千方百计想找他,听他对于未来的大势指点一二,可是他已经退隐,不问世事,不见外人。 如今这件事,居然是她爷爷交办的? 徐玉兰一听老爷子亲自交办,当然立刻明白了这件事的利害相关,竦然动容。 脑子里迅速转着弯:“老爷子的意思是,外头民用的领域,很快会全面放开,只有军用物资,终端还是走固定渠道。所以现在,民用的反而没有争夺的价值。” 这话,白健雄眼里流露出赞赏之色且不用说,连女婿小圆也插了句话:“妈,您这头脑和眼光,以后我得多跟您学学,你别嫌麻烦。” 好话人人爱听,徐玉兰忍不住和缓了脸色。 白健雄接着徐玉兰的话:“所以,你想象一下,得有多少路人马,盯着这一块?” 徐玉兰接这个思路也很快:“而且,会互相提防,互相使绊子,所以,越快,越低调,不为人知,越好。” 这回白健雄的眼神里带了一丝笑:“你看,你这不是什么都懂吗?我如果一出面,跑到外地去一露面,大家都知道,白家出手了。小圆是公派外地,虽然是咱们家女婿,可是他本身是军队的人,这事没人会留意。”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徐玉兰无法不关切重视这件事,这涉及到未来几十年的生活,未来社会形势变动之后,白家的社会地位。外头做事的人,她的想法当然不会像白秀莹那样,关起门来,只管自己的小日子。 徐玉兰暂时抛下了兴师问罪的态度,过问起了具体的进度:“现在这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小圆回答:“已经说动了宋向前,宋宝贵宋军长的儿子。” 白秀莹突然恍然大悟之前的一件事:“你让我找大学同学,去苏军长家拜访,原来不是为了在军队晋升?” 她心目中的这个完美丈夫,从那时候就开始对她的隐瞒欺骗了? 小圆带着歉意的眼光看过来:“抱歉,秀莹。” 白健雄又把话拦了过来:“那时候就是我授意他这样做的,你要怪,也一起怪到我头上。” 白秀莹骤然泄了气,垂下眼。 白秀莹本来怒气满满,但也是信心满满,认为娘家父母会无条件的帮她撑腰,狠狠教训这个负心的男人,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和期望。 要到这一刻,她仿佛明白了,事情不会按照她期望的那样发展。 果然下一刻,她的父亲就看向他的母亲:“那一次,小圆就遇上了徐进,你看,你们徐家已经出手了,本地这边,我们白家很难插得上了。” 徐玉兰也无话可说。 这件事足以证明了,商场如战场。亲如徐家和白家,在这件事情上碰面了,也就没法再论亲戚。 白家已经争取到了隔壁军区宋向前那边的机会,她是徐家的女儿,但是也绝对不能,把这件事透露给自己弟弟徐进。 徐玉兰也真是没有想到。 刚进这个书房的门,她为了闺女而感到天大的委屈,感觉自己是一肚子的道理,现在,被两个男人这么七说八说,迅速失去了进屋时候的理直气壮。 白秀莹一看,她妈对这件事,气势一步比一步弱,急了,赶紧亲自下场:“你们说的这些很重要,可我的感受就不重要了吗?你们,考虑我的感受了吗?” 白健雄眼望了女儿:“不是没考虑你的感受,而是跟你商量的话,你会同意吗?” 白秀莹一想,是不会同意。 她选择小圆做丈夫,本来就是有几个看重的点。 第一是高大帅气,性情温柔,外头有面子,第二是,能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专注陪伴她,哄她开心,又能宠着她让着她,围着她转,只要她不高兴,他就能哄,想方设法的让她重新高兴起来。 直白点说,选择他,本来也不是为了放他出去跑,让他把自己一个人撇在家里守孤单的。那样,嫁他还有什么意义?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60节 所以,事先和她商量,她怎么能同意?完全和她的初衷,和她对生活的规划,背道而驰了。 但是,她不能同意,也不是绕过她的理由啊! 白秀莹据理力争:“爸,我同不同意是一回事,不能绕开我呀。可以跟我商量啊。” 她爸叹了口气:“你需要经过多少天的协调,能同意现在的安排?等你同意了?是不是机会都过去了?你舅舅已经去抢苏军长的机会,你也看见了。” 白秀莹说不出话。 她觉得自己受了亏待,受了委屈,可忽然发觉,到了这一刻,已经没法那么理直气壮。她是不是受委屈,受亏待,能比整个白家的大事还重要? 但白健雄的话还没有说完。 本来不忍心说,可觉得,这一课,早晚也得给闺女补上。 “爸能理解你,你对生活有你的期望,有你的规划,有你喜欢和不喜欢,感兴趣和不感兴趣的,以前爸爸妈妈都是尽量的保护你,尽量的满足你的一切愿望。可是你现在成年了,工作了,结婚了。人,除了自己的感受和得失,还需要有更多的责任和担当。” “小圆现在做的事,不是替陆家做,也不算是替他自己做,是替白家做,替我做的。他不止是你的丈夫,还是白家的半个儿子,你得慢慢的学会接受。” 白秀莹觉得自己应该是占理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一点说不出。回娘家的时候,为的是解决委屈的,没想到,这份委屈非但得不到解决,反而急遽变大,简直要把她压垮。 她结婚嫁人,精挑细选了男人,是为自己的日子过得更舒心畅意,锦上添花。可不是为了这一天,为了替白家找半个儿子。 她的世界,在短短的一盏茶时间,整个的坍塌了。 既失去了新婚丈夫,同时也失去了原来的父亲,原来的家。 因为是他父亲,把她的新婚丈夫抢走。他的父亲指使他的新婚丈夫,两个人联手,欺瞒了她,伤害了她。 一起抛弃了她。 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白秀莹哇地一声,哭出声来,跑出了书房。 白健雄顿时后悔,觉得自己的药下的太猛了,催促徐玉兰:“你快去劝劝!” 徐玉兰这时候却另有主意:“小圆,你去哄哄她。” 小圆秒懂这个信息,这代表他得到了岳母的理解和谅解。 他感激地看了岳母一眼,下一秒,他赶紧跑着去追新婚妻子。 他有把握,把她哄回来。 —— 林雪梅下了班,陆恒又等在楼门口,引起和第一天一样的轰动效应,同样是内科新人的小护士们,昨天都看一遍了,今天还是没看够。 坐上小刘的车,陆恒交代一声:“先去吃饭。” 小刘答应一声,车往城郊开过去。 车子启动,小刘往后视镜里扫一眼,内心感叹一声,长官这结婚以后,一天天的,变化真是大。 不光是人从副驾驶坐到了后座,到了后座,人也不再正襟危坐,目不斜视那一套了,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直接就朝夫人的脸上看了过去。 他要看还不算,还不是随便看一眼,还要仔仔细细的看,把夫人看的羞红了脸,躲开了眼。 把人看红了脸,他还要点评:“今天还好,黑眼圈没那么重。” 这下夫人的脸更红,垂了头。 小刘看的莫名其妙,夫人虽然貌美,应该也爱美,可这反应有点大了吧?黑眼圈而已,至于吗? 长官今天话特别多:“没事,慢慢习惯就好了。” 林雪梅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人夜晚的疯劲儿,野劲儿,是不是会,一点一点蔓延到白天来? 看一眼男人,一脸若无其事,端庄坐姿,正襟危坐,锋锐的侧脸轮廓,冷厉的气场,泠泠山间雪,一点看不出那些夜晚那些野和疯的痕迹。 只能含蓄地瞪他一眼,把脸转过去。 小刘在前座,这个话听的莫名其妙。习惯,习惯什么? 心里实在是好奇的不行,真想开口问问,可,一看夫人脸上那朵红云,久久都没有散去。 车辆往前飞驰,不再是一排排小楼,进入了城乡结合部的平房区,开过一个个街巷,到了尽头,进了一个小院子。 小院子这个位置,绝了。 依着山,傍着水,门外是一片小小的湖面。 湖面上开放着一片金黄金黄的水上花,清风从水面吹过来,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林雪梅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地方。 站在小院子里,迎着清风,闻着花香,忍不住就闭上双眼,张开双臂,舒展了全身的酸软筋骨,阳光晒在身上,这两天的过度劳累,过度消耗,受损的细胞又充盈了起来。 陆恒站在一边,看着她站在阳光里,一脸的放松与陶醉,眼神里掠过一丝笑意。 林雪梅睁开眼,一看男人的目光深邃,眺望着远处的水面,那里有一只振翅欲飞的白色水鸟。 她突然心生一丝奇怪,这个地方与他的风格这么不匹配,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侧了头,问一句:“你自己发现这么个好地方的?” 陆恒没有转头:“我打电话给徐进,问他有什么让人舒服的好地方。” 徐进?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他什么时候跟徐进单线联系上了? 刚想追问,陆恒又补了一句话:“怎么样?这个地方,是不是能补上消耗。” 林雪梅瞟了一眼男人,男人神色不动,依旧眺望远方水面,一时也看不出来是有心,还是无意。 一提补充消耗,林雪梅耳根就发了红。 一转身,去了小院子里的厨房。 男人看着妻子的背影,又产生了新的灵感。 同时,他对于自己,又有了新的发现。 他本来以为,是为了让她开心。结果,他发现,他除了对关起门来上瘾,对于花前月下,同样的感到了上瘾。 第60章 陆营长被宠到了 谁做饭? 林雪梅来到小院子的小厨房门口,问里头忙活的洗菜阿姨:“我能进去参观参观吗?” 洗菜阿姨本来按常理,是要委婉拒绝的,可一看眼前是个年轻姑娘,皮肤出奇的白,脸容出奇的秀丽,一双大眼睛里像沉着星星,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反而开了个笑脸:“进来看吧。” 林雪梅信步走进去,见大厨是一个四十余岁中年人,油锅里炸着裹了鸡蛋面糊的肉片,炸出酥脆表皮,香气扑鼻。 结合一下此地是东北地区,林雪梅大胆猜测:“锅包肉?溜肉段?” 大厨对她笑一下:“待一会儿您再看。” 陆恒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门口,洗菜阿姨正在洗菜,抬头一看,这样高大帅气,威风凛凛的小伙子,既不忍拒绝,又有些不敢拒绝,反正已经放一个人进门了,索性再放进去一个,有什么大不了? 由着陆恒走进去,借着油锅里的脆响,悄无声息站在林雪梅身后。 林雪梅被眼前大厨的利落手法吸引,全然没注意有人在身后。 只顾看着大厨利落地调着汁,呲啦一声,酸甜汁激发出肉香油香。 林雪梅陶醉地吸一下香气:“我果然没有猜错,您这是传统做法,糖醋白汁,最能出肉的本味。” 大厨一个意外:“哟,你年纪轻轻的,懂的这么多。这得是省里培训才能知道的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雪梅差点想笑,百度百科上都有,可稍一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食指一动,话又说多了。 正没想好如何回答,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她从《资治通鉴》里看来的。” 林雪梅吓了一跳,回头看一眼,赶紧闭了嘴。 大厨也被说的一愣。倒是听说过有这么一本古书,可没听说里头还有锅包肉的事啊? 一看漂亮小姑娘身后,站了个高大威猛的军官,看外貌两个人恰是一对儿,笑脸一扬:“您二位,够有学问的,得,外头桌上请!这道菜,冷了不好吃。” 林雪梅和陆恒肩并肩,回到院子里,坐在沿湖的小桌边,清风拂动,柳枝垂栏,金黄晶亮的锅包肉被端上桌,酸酸甜甜的香气飘了一院子。 陆恒先给林雪梅夹到盘子里一块儿,看着她吃的香甜,又夹给她一块儿。 林雪梅连吃了两块儿,心里称赞不已,刀工火功都扎实,八零年代的猪肉都是有机饲养,最原始和丰腴的肉香。 吃着吃着一抬眼,发现男人没动筷子:“你怎么不吃?” “我还不饿。”男人神色淡然,切换了话题:“你去厨房,不是去学厨艺吧?” 还真不是,她的厨艺已经是四角俱全,不用学。 林雪梅思忖一下,实话实说:“不是,我就是好奇。” 但她那反应极快的脑力,忽然就想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他俩结婚了,原本计划好好的形婚,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事实婚姻,两个人要一起过日子。 那么,谁来做饭?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陆恒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下一秒就问出了口:“你会不会做饭?” 林雪梅一秒都没有迟疑:“不太会。” 她可不傻。 做衣服,可以假装会,反正陆家这种家庭,不会让媳妇儿日常做衣服。 但是做饭能一样吗?二人世界的小家庭,无论什么样的家庭,也得做饭。 那可是一日复一日的苦差,出力,还不一定讨好。 像陆恒这样,从小在有保姆的家庭,养尊处优的长大,那能是好伺候的主吗? 口味指不定得多刁钻。 陆恒的目光望了她,眼神里忍不住带上了点审视的意味。 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白秀莹第一次上门那次家宴。 他的小妻子,从农村来的林雪梅,指导千金小姐白秀莹,珍稀的食材野生黄花鱼,内脏要去掉黑皮。 刚才在这私房菜馆的小厨房,徐进给他介绍过,这里的大厨是京里退下来的。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61节 大厨很惊讶,林雪梅为什么会知道锅包肉的两种做法,而一般人,根本连锅包肉都没吃过,至少陆家的餐桌上,没有这道菜。 现在她忽闪着大眼睛,言之凿凿地说,她不会做饭。 林雪梅直视着丈夫意味难明的眼神,理直气壮的说:“没事儿,不是还有食堂吗?我看食堂伙食挺好的,顿顿有肉有菜。” 嫁了人,结了婚,还不会做饭,林雪梅可不觉得有什么理亏。 凭什么做饭就默认为是女方的事儿呢? 陆恒如果对于吃食堂的方案有异议,大不了离婚呗!她正愁找不到离婚的契机和借口呢。 陆恒眉头一皱:“吃食堂不行。” 哟嚯!林雪梅如同一只猫一样,寒毛炸起。陆营长果然有性格,果然对吃食堂的家庭生活不满意。 如果他说女人必须做饭,她就提离婚。 陆恒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大手一挥:“这样,我学着做饭。” 林雪梅的反应且不论,小刘筷子里的一块锅包肉,吧哒一声,掉了下来。 他没听错吧? 做饭这种事婆婆妈妈的女人事,和陆营长这样的人,居然扯上关系了? 小刘震惊之余,决心在这个司机岗位上继续坚守下去,说不定有一天,能看到陆营长抱孩子呢。 一盘锅包肉吃到一半,一盆滋补养人的土鸡汤端了上来。 洗菜阿姨客串服务员,笑眯眯的把鸡汤分在小碗里,看一眼对面而坐的小夫妻,一个帅军官,一个小美人,连她也忍不住要调侃一句:“喝点汤,好好补补。” 眼看那小美人的脸上,瞬间晕红上脸,阿姨呵呵地笑了起来。 陆恒听了这话,忍不住心里一跳,怕林雪梅想起他骗人那一节。 赶紧不露声色,瞟了妻子一眼,却见她脸上飞红一刻过后,迅速转了神情,带了点严肃,盯着汤里看。 洗菜阿姨却心一提,不知道这姑娘在看什么,还好姑娘很快问了话:“阿姨,我要是有办法,能让这个汤增香提鲜,好喝十倍,您愿意不愿意要?” 阿姨一听兴奋起来,这汤还能好喝十倍? 一叠声地答应:“那能不要吗?好喝十倍?有这么神奇的东西?我咋不信呢。” 林雪梅胸有成竹:“云南那边的干蘑菇,您愿意不愿意要?” 陆恒也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叹一口气。 这个妻子长了一个活妖精的模样,日日夜夜的勾人心思,却是个生意脑,走到哪都忘不了她的农产品项目。 阿姨干脆把大厨叫了出来,三个人一起热烈地讨论起来,林雪梅说,这种神奇的蘑菇叫松茸,长在一个叫香格里拉的人间仙境。 陆恒隐约想起了奶奶乔远香有个在苏联时候认识的云南闺蜜。又是一次震惊。 虽然早就知道她生意脑,但也没想到,能把生意经念到这个无孔不入的份上。 根本就没把他这个丈夫,放在心上。 吃完了这顿舒心畅意的饭,在杨柳依依的湖畔散了一会儿步,坐上小刘的车,林雪梅交代一声:“去友谊商店。” “你要买东西?”陆恒有些意外,刚才散步的时候,也没见她提起。 林雪梅点点头:“给你选一份回礼。我都想好了。” 陆恒心里瞬间舒坦了不少。 他刚才的感受值得修正一下。也不能说完全没把他放在心上,在谈完生意之后,还是有他的一席之地的。 一路行驶来到友谊商店,林雪梅走在前面,一路就进了外宾厅。 小刘跟在二人身边看热闹,没想到一看就看了个大场面,嫂子要给长官送重礼,赶紧跟着渲染气氛:“嫂子给人送礼,出手可够大方的,一下子就奔了外宾厅。” 林雪梅在外宾厅里最贵的一处站定,拿手一指那著名的绿色表盘,服务员把东西取了出来,嘴里夸一句:“哟!您可够识货的!我们店里以前没卖过这么贵的。刚来!就这一块,让您赶上了。” 陆恒稍微打量一眼。那是最贵的柜台里,最贵的一件东西。 他内心当时就一个大反差,跌宕翻转,犹如马里亚纳海沟的激流。 前十分钟还觉得,妻子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此刻,震惊于妻子回礼的大手笔。 陆营长他,生平第一次,领略了,被宠到的感觉。 但,这么贵的回礼,超出他送的翡翠镯子很多很多倍。这么大言不惭的收下。好吗? 虽然内心很是享受被宠到的感觉,但还是先推辞谦虚一下。 刚一侧眼,想看看其他的款式,林雪梅一眼看到,柔声细语跟他解释一句:“你马上要转业去经商,就像部队认肩章一样,生意场上,不能没有这样的东西撑场面。” 林雪梅没说出来的一句话是,这东西,现在看着贵,过几年真正在国内流行起来,价格能翻好几倍。四舍五入,约等于投资挣钱了。 陆恒可不知道妻子是靠生意脑撬动了他的恋爱脑。自顾自的启动了恋爱脑,眼神带了温度,看妻子一眼。 真是一个贤妻,她给他回个礼,心思都这么细,把后面的事情考虑在前面了。 陆恒正在启动恋爱脑注视着妻子,林雪梅把随身的坤包里掏出来一叠外汇劵,正要付款,外头晃晃悠悠进来一个人,带三分醉意。 也穿着军装,可军装穿他身上歪歪斜斜,没有一点严正之气,一进门就嚷嚷:“那块绿水鬼到了没有?” 林雪梅一看陆恒皱了眉,看一眼小刘,眼神带了疑问。 小刘的表情带着惧怕,回答嫂子的问题:“这是咱们副军长的儿子,孙长海,大家都躲着他。” 第61章 捍卫定情物 戴着不想摘 陆恒怎么能不认识孙长海? 副军长的儿子,惹祸精,到哪儿都横着走的主,入伍多年了,到现在还是个普通兵。 他不争气,也不是他家老头子的锅。 老头子比谁都严正,对这个儿子,打也打过,往死了打的,躺了半个月才出门。 架不住死性难改,天生地长的愣头青,蒸不熟煮不烂,打完了还那样。 所以,大家干脆,能躲着他的时候,就躲了走,惹他,没必要。 如果是日常的情况,陆恒一见他这张脸出现,也是要立刻离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孙长海一边往里走,身子摇摇晃晃,嘴里还嚷嚷:“表呢?拿出来我试试。”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小刘皱了眉头,看向林雪梅:“嫂子,咱们走吧,选选别的。” 他不敢直接劝陆恒,知道嫂子说话肯定好使,先把麻烦跟嫂子说明白。 林雪梅一拉陆恒的衣袖:“我们走,给你买套西装。” 陆恒却不动,本来已经把表放在了柜台上,这又特意拿起来,戴在了手腕上。 林雪梅一看,对方不是一个人,身后跟着两个和他一样,贼眉鼠眼,一脸流氓相,不希望陆恒跟他们正面冲突,又拉两下他的衣袖,示意他离开。 陆恒摇摇头,交代小刘:“带你嫂子去那边。” 但凡是别的东西,陆恒大概也不会较真,一件东西而已,碰这种人,犯不上。 可,这是他的女人要送给他的东西,是他收到的第一件礼物。 林雪梅一看没劝动,想必他有他的考量,算了,听他的安排。跟在小刘身后,站到了墙边。 孙长海的醉眼里,先看到了那块表,后看到了有别人拿了那块表,把他的表,带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他醉眼朦胧往上一看,抢他手表的人,高大威猛,也是军区大名鼎鼎的人物。 当时脸上就带了挑衅的笑:“哟嚯!这不是陆营长吗,咱军区的英模,明星人物啊!怎么着,今天要跟我争?” 知道在军区这一片地方,没人跟他较真。都躲着他,让着他。他身边那俩人,也是因为这,傍在他身边,图了一个狐假虎威,跟在身后沾沾光,借借势。 一向横着走的三个人,突然被挡住。两个狗腿子,为了显得自己有用,声势比正主还大,两个人嘴里一起嚷嚷起来。 “怎么着?想找打?” “识相一点,把东西放下!” 两个人虽然也膀大腰圆,但一看陆恒那身架,比他们整整高了一个头,板板整整的军装下面,隐约可见的筋肉如铁,一看就知道是整天严格训练的,心里头就发怵。 心里越发怵,嘴上嚷嚷的越欢。 “怎么着?这一片地方你打听打听,从来没有人跟海哥争东西!” “识相点,把东西放下,大家省事!” 陆恒听了这话,还是纹丝不动。 其中一个流氓一看,是个硬茬子,吓唬不了,索性从兜里掏出一把刀来。 厅里的服务员一看,两帮当兵的要茬架,而且还掏刀了。事情不好,赶紧跑着去叫保安。 林雪梅一看,也明白,跟这个人争,风险和损失倒是不在眼前,他们这样的,打架,别说三个人,就是十个人,也不是陆恒这样天天练格斗的对手。 问题是以后。如果他不让的话,这三个流氓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后续纠缠,不够麻烦的。 她情急之下,又喊了一声陆恒,意思是让他退让一步,走开算了。 陆恒看林雪梅神情带点焦急,也稍微犹豫了一瞬,但还是果断摇头。 林雪梅知道陆恒一定是有自己的主张,可是她揣摩不透,他到底是因为啥。 他既不是冲动争风头的人,也不是大庭广众之下逞强要个虚面子的人。 那跟班的流氓一看,这人吓不退,只能往前冲了。 他也不是没打过架。没打过架的人,也吃不上这碗流氓饭。 可是今天面对这个冷面军官,感受完全不一样。 他手里明明拿着一把刀,面对一个空手的人。可走的越近,胆越怯,眼前这个高大军官,气场实在压迫人,冷冰冰的眼神一扫过来,他的腿就发了软。 依着他的本心,干脆就想逃,可他四下里一看,一群人围着,孙长海的醉眼,也在瞪着他。 打又不敢打,退又没退路,腿打着颤,给自己壮胆,发了一声喊,冲了上去。 被陆恒一出手,就精准捏住手腕,刀当啷一声落了地,接着被反手一把拧了手臂,像捉小鸡一样的捉了扔在一边,疼的哇哇叫。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62节 围观群众一看,这个人咋咋唬唬,横着膀子往上冲。 结果这么怂,这么不堪一击。 当场就是一个哄堂大笑。 孙长海一看,醉意中醒了三分,好好打量了陆恒几眼。 都说陆恒这个人,横冲直撞。 虽然级别只是个营长,敢在作战会上,跟师长打擂台。 以前他还不信邪,如今一看,人的名气没有白来的,有点门道。 但在这个军区,还没有人敢碰他。他打过的架,比别人吃过的盐都多。 他就不信了。带着醉意,摇摇晃晃就冲了过去。 群众眼看着,孙长海发了凶性,倒还真带了三分戾气,非那个跟班可比,忍不住提起了三分精神。 没想到,这一个回合,更快。 陆恒拿手一挡,一翻,孙长海那点打野架的功夫,根本就不够看。 加上醉汉本来就下盘不稳,直接摔在地上嘴啃泥。 群众嘘声一片,纷纷议论中,孙长海这个豪横大哥的人设和滤镜,当场破碎。 平时大家都给他老子三分面子,他也不是不知道,但今天仗着三分醉意,惹了硬茬子,被人踩在地上,后悔也晚了。 到这时候,还想逞强,被踩着腰,拿手去够那把刀。 陆恒在他头顶上,冷冷说道:“你敢乱动,我废了你一只手。” 孙长海果然不敢动。喝醉了的人,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还不止是今天,今后无论哪一天。你的人,敢动我的人,我都要废你这只手。” 这句话,都是孙长海和他的跟班,平常用来吓唬别人的。 其实让他们真的干,他们也不敢,蹲笆篱子,啃窝窝头,也不是好玩好受的。 而且也用不着真的干。只要这么一吓唬,一般人也就被吓住了。 可是今天,被吓住的是孙长海。 闻气味,他都闻得出来,这人是个真正的狠人。 孙长海心里其实很怕,很服气。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嘴上说什么也不能服,力争保住最后一点滤镜:“有胆子,你动老子试试看?没胆子,老子早晚弄你!” 一看这人被踩在脚下了,嘴还没有服,围观群众诧异之余,也有三分佩服。 虽然被人打翻在地,但敢吃眼前亏,倒也不失为真正的好汉。 陆恒听他还在嘴硬,目光对小刘扫视了一眼:“把刀递给我。” 小刘从来没有违抗过长官的命令,今天明知不对,也不敢例外,乖乖走过去,捡起刀子,递上去。 陆恒拿起刀子,对着孙长海的手,就要剁。 孙长海眼中立刻闪出恐惧之色。 挨一顿打他不怕,废一只手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本能的恐惧和习惯性的逞强,在他心头和嘴边,两边拉扯。 刀尖闪亮,眼看落下来,他吓得闭了一下眼。 围观群众本来还叽叽喳喳,此时睁大了眼,现场一片肃静。 都不敢相信。 这年轻帅气的军官不要前途了? 林雪梅也屏住了呼吸,真猜不透,今天的陆恒唱的是哪出戏。 陆恒的刀尖对着孙长海的手就要插下去,孙长海一句求饶就要喊出口。 千钧一发之际,门口一个清脆的女声喊道:“慢着!” 一个年轻少妇,齐耳短发,大眼睛,衣着朴素,从门口冲过来,先对陆恒说话:“给我个面子,放他起来。” 少妇一句话,陆恒停下刀子,松了孙长海。 围观群众都是一愣。 这个看上去再朴素不过的少妇,为什么会给个流氓求情? 群众叽叽喳喳地开始议论,互相打听。 “这是谁呀?” “苏军长家的儿媳妇。” “怎么个事儿?苏军长的儿媳妇,为什么要给孙副军长的儿子求情?” 孙长海爬起身来,依旧歪了脖子,满脸恨意看着陆恒,却也没再动手,咬着牙,放句狠话,找找面子:“给老子等着。” 孟慧这时候不答应了,对孙长海板了脸:“长海,今天是我给你求情,陆营长才放过你。你要跟我保证,今天的事儿,今天了结,不能找后账。” 孙长海内心是不太敢再找陆恒麻烦的,正好孟慧递过来台阶,他此时不借机下台,还等什么时候? 但还得找找面子,又歪着脖子斜楞了一眼:“今天是看我妹妹的面子,别让我碰见你下回。” 找完面子,孙长海心有余悸,带着两个跟班离开了外宾厅,再也不敢问那块绿水鬼的事了。 林雪梅跟孟慧站在一起,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相视一笑。也不等林雪梅问,孟慧就解释了来龙去脉:“幼儿园就认识了,他一直为我打架。你放心,他谁都敢糊弄,就是不敢糊弄我。” 门口又走过来一个人,含笑站到孟慧身边:“还有后边的事儿你没说。他想娶你,没有娶到。所以,谁的话他都敢不听,就是你的话,他不敢不听。” 围观群众一阵惊叹。 孙长海离场之后,虽然流氓大哥的滤镜濒临破碎,但是,意外立了个情系白月光的痴情人设。 林雪梅也是一个意外,人的感情真是,没法论。谁能想到那么一个混蛋流氓,会喜欢孟慧这样一个清水出芙蓉的姑娘? 不管怎样,一场风波,消失于无形。 陆营长当场就戴上了绿水鬼,夫妻二人回到了家。 林雪梅泡了一壶茶,坐在沙发上缓一口气。 就见陆营长换掉了军装,换上家常衣服,那块绿水鬼依旧戴在手腕上。 林雪梅觉得纳闷:“是不是戴着不习惯,想多适应一会儿?” 陆恒看她一眼:“没有,戴着很舒适。” 林雪梅越发觉得奇怪:“怎么,你要戴着它睡觉?” 男人这回说话了:“那倒是不会,那样会硌到你。” 林雪梅听着这个话题不太妙,赶紧转了个正经话题:“刚才的事,我不明白。一块表而已,让让他就过去了,何必惹出这么大的风波?” 第62章 被敌人按头当了创始人 徐进的狐狸美女…… 如果林雪梅不问,陆恒也不打算提了,既然问起来,他也坐在沙发边,喝上一杯茶,解释刚才的事情。 林雪梅接着问:“如果孟慧不出现?你真打算废他的手?” 陆恒喝一口茶:“我那一刀,本来就是奔着他指缝去的,不会真的伤到他。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有把握。他一定会求饶。” 林雪梅相信陆恒的判断,但觉得凡事总有意外:“我听现场的人议论,孙长海是个打架不要命的主,当时就是往自己身上扎刀,成了这一带的小混混头子,他还怕你这一刀?” 陆恒难得有这一份耐心给人答疑解惑:“你是女孩子,没打过仗。你不知道男人打仗逞英雄的心理。你说的那个,是他主动选择的,要逞英雄,镇住别人,那时候人是极度膨胀的,什么都不怕。可是人,只有在被人踩在脚下的时候,他才会明白,自己到底是个英雄,还是个懦夫。” 林雪梅还是有疑惑不解:“孙长海我明白了,可是你的反应,我还没懂。你不是一个会跟人争东西的人。” 陆恒本来不想说,觉得有点羞于出口,可既然妻子非得追问,干脆心一横,坦荡直说:“要是别的东西,的确是无关紧要,可,那是你送我的东西。别说是这么个人,就是真正能把我打翻在地的人,我也不能放手。” 这个答案,实在出乎林雪梅的意料之外。 她千想万想,也想不通,就是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原来她在他心目中,已经有这么重要了吗? 可,她好像,辜负了他的心意。 她送他这个东西,至少有一半是投资心理,另一半,是实用心理。 唯独,就没有他所感受到的,那个心意。 一阵小小的愧疚,悄悄涌上林雪梅的心头,挥之不去。 上一辈子,她在孤儿院长大,成年以后,努力工作,好好生活,和任何人,不亏不欠。 故此愧疚这种感觉,很陌生,也有点难受。她赶紧说服自己。她没这个义务,一定要有他要的那个心意。 这桩婚姻本来就是阴差阳错,从形婚莫名其妙变成的事实婚姻。况且自从结婚以来,她布置新房,孝敬公婆,孝敬爷爷奶奶,替他个不会哄人的冰疙瘩逗他们开心,怎么就不算个贤妻呢? 除了假装不会做饭以外。 但愧疚这个东西,好像不受人的控制。明明林雪梅以充足的理由说服了自己不必愧疚,可这个东西还像一股陌生的洋流带来陌生的鱼群,在她心里反复流淌,挥之不去。 等到二人洗漱完毕,上了床,熄灭灯之前,陆恒把妻子的定情物,那块绿水鬼,端端正正的摆在桌子上,林雪梅心里的那股愧疚,随着这块表的被摘下,好像也松快了点。 心里一松,困意上涌,刚想叫男人熄灯,就见男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盒子,取出里面的东西,林雪梅一看,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男人一脸严肃,比做学问还认真,拿在手里比来比去:“也不知道尺寸对不对。” 林雪梅连耳根子都发了烫,把脸藏在被子里,还是忍不住问:“你……去哪儿搞来的?” 陆恒认真回答:“军区专门有这个办公室。” 一边说着话,男人伸出臂膀,把藏在被子里的新娘薅到了自己怀里。 林雪梅本来白天都已经构思好了如何对付他,就算他拿到了应该准备的东西,也要让他落空。 可是,那块绿水鬼在桌边嘀嗒作响,提示她不要忘了,这还有一份被虚构出来的心意,那点没有来由的愧疚,又变成了鱼群,在心里流来流去。 构思好的推脱的话,硬是没能说出口,由着男人叩开了齿关,把她亲了个全身软。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63节 男人一看她进入状态很快,浅浅亲了一会儿就松开了她,保持军人的习惯,整理装备,林雪梅在旁看着,忽然难以抑制好奇,忍住羞涩,问道:“……尺寸合适吗?” 男人回答:“最大号的,还是有点紧。” 这……只有国外产品的尺寸能合适了。 第二天清早起床,林雪梅本以为她已经习惯了。可是一坐起身,哎呀一声,又倒在床上。 男人心一沉,昨晚他是狠了点,贪了点,赶紧关切,探过身子:“没有擦伤吧?” 林雪梅回答:“那倒没有,还是……发酸。” 她倒在床上,闭眼休息一会儿,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像不够用。” 林雪梅吃了一吓,睁开眼一看,他在摆弄那个小盒子。 两个人共同的事,她不得不关心:“还剩几个?” “一共十个,还剩五个。” 林雪梅气得又闭上了眼。这才一天,用掉一半。再去办公室要,怎么跟人开口? 陆恒一句话,吓得她又睁开了眼:“办公室的人说,可以洗一洗,反复用。” 林雪梅瞪着他,不答应:“这不行,这怎么能行?” 男人也无计可施:“那怎么办?外头没有卖的。” 林雪梅一听,是个好消息。没有卖的,正好歇息几天,谁知,陆恒接着又想出了办法:“我找徐进,他肯定有朋友经常跑国外。” 林雪梅颓然躺下。这下好,不光数量问题解决了,连尺寸问题,也一并解决了。 徐进这个人,存在感实在太强。自己要对付他,救下苏文忠,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刚下班,苏文忠就钻进了书房,想自己清净一会儿,谁知刚看了五分钟的书,门就被敲响。 是徐进,拎着个大袋子,进门就掏出一摞书:“你要的港版书。总算是给你淘换齐全了。你可不知道,费了我多大的劲。” 苏文忠温和一笑:“行,你辛苦。谢谢你还不成吗?” 徐进也笑:“咱俩八岁就好上了。要换个人,让我搞这么一套麻烦东西,我不抽他才怪。” 苏文忠打开书,一眼就看入了迷,还要继续看,被徐进一把夺走:“你要继续当书呆子,你就完蛋了。世界马上把你抛弃了,你还一点没感觉?” 苏文忠听他耸人听闻,知道他有话说,给他泡上一壶好茶,拉他在沙发上面对面坐下:“别阴阳怪气,发生什么事儿了,直接说。” 徐进坐下,舒舒服服喝了一口茶,拿眼瞟了苏文忠:“宋向前,你认识吧?” 苏文忠不以为意,连眼都没抬:“多新鲜啊!我们两家这么好。他怎么了?他有什么事,我能不知道?被你先知道了?” 徐进带点神秘微笑:“他家老头子宋宝贵都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我是有我专门的渠道。” 苏文忠这才重视起来,抬眼看他:“别卖关子,说。” 徐进:“也没怎么。就是我百般劝说你,让你做的事情,人家做了。” 这是大事,一声炸雷在耳边炸响。 苏文忠一脸的难以置信:“不可能吧。” 徐进把眼睛望向了窗外,表示不屑于解释。 苏文忠依然难以消化:“我还不了解他?他比我还古板,不能不能。” 徐进虽然不屑,但还是要给点内部信息:“你读了这么多历史书,什么是你不懂的?他是古板,可,大势所趋,由不得他。 书房外头又有人敲门。 苏文忠心里一怔,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宾客盈门? 他去应门,一看是陆恒。 徐进看见陆恒,扬起笑脸打了个招呼,格外带了真心的三分笑意:“你说有事找我,我就想着,咱们干脆在这儿见面吧。” 第一次见面,他就喜欢他,人和人,也是缘分。 陆恒一看,自己找他的事儿,不适合这个多人场合,找空档,找机会再说。 看着陆恒也坐下来喝上了茶,徐进继续游说苏文忠:“宋向前这个事儿,他再不想干,也得干,他在那个位置上了。当了太子,不坐龙庭?那是要引起天下大乱的呀!” 陆恒听到这句话,看向苏文忠:“这个事儿是很严重了。我也不绕弯子,直接了当告诉你。已经有人去找孙长海了。” 稍微想了一想,就明白了这里头的隐藏信息,这个消息打击到了苏文忠。 他昨天晚上在友谊商店,刚看到了孙长海近于地痞流氓的那一面目,再听到这个消息,震动更大。 这个消息从陆恒嘴里说出来,徐进很意外:“我还没有得到消息,陆营长消息够快的。” 陆恒第一次找他,他倒也不意外,这样的人,头脑里必然在关注思考大事,即将到来的社会巨变,时代洪流。 没想到居然是为了私事,只为了打听舒服的私房菜馆,要给新婚夫人滋补一下。 今天是第二个没想到,他和他,在关注同一个生意:各个军区,军用物资的供应端。 徐进又转头瞟一眼苏文忠。 苏文忠的脸色,变的有点大。 苏文忠本来是个千年不变的温吞性子,看来陆恒这句话,给苏文忠带来的情绪波动,他预想的要大。 他的话必须跟进,上点狠的,彻底敲开这个榆木脑袋。 徐进翘起二郎腿,冷笑一声:“陆营长的话,你听到了?你们在这个位置上,不由你们不坐龙庭,你不坐,你让孙长海那么个东西来坐?” 这事情,涉及到全区战士们的福祉,苏文忠就是再喜欢清净的生活,也不能不动容。 徐进一看他脸色有所松动,接着发动攻势:“你刚才说的对。宋向前这个人,比你还保守古板,可是他为什么先动了?因为他和你,是一模一样的处境。你们俩本意,是不愿意折腾,是想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可是,文忠,不可能了,那样的清静日子,不再属于你了。” 这事情虽然很突然,可是苏文忠也明白。原本清净的书斋世界,已经被外面的惊涛骇浪卷了进来,再也没法独善其身。 他脸色沉郁,顺着徐进的话头,认真思考去想这件事。 徐进一见,他这个榆木脑袋被敲开了一条缝,哪能放过这个机会? “孙长海那样的人,一旦坐上了这个位置,你自己去想想后果。现在的孙长海,虽然自己觉得人五人六,可只是个流氓混混耍个横,他手里什么都没有,大家看他,只是当成一个笑话。” “可是,现在如果你苏文忠把位置让出来,让他坐上去。穿上龙袍真成了太子,他手里能调动,能影响的人,还会是手下这两个混混?他能左右能分配的东西,会影响多少人的生活?” 苏文忠虽然博览群书,但考虑问题,多少有点直线思维,不如徐进这样的人,思维活跃,头脑灵活,顺着徐进的话,往下一想,明白了,如果孙长海真的上位,他的影响力会蔓延开来,影响的,会超出军用物资这个领域本身。 徐进一鼓作气,继续敲边鼓:“你再想想,他真的得了势,这一片,得被他带的多么乌烟瘴气?别的不说,公检法的压力得多大?” 苏文忠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孙长海带着几个跟班,晃晃悠悠,醉醺醺的样子,他现在什么都不是,都这么无法无天,连陆恒这样的人都敢惹。 如果真的让他们这样的人掌握了权势,那真是不堪设想,得有多少老百姓遭殃? 几个方面同时传来重磅消息,一个宋向前,一个孙长海,短短一盏茶的时间,苏文忠所有的防线都被击溃,眼睛看向徐进:“行,我考虑考虑。” 徐进当然不能给他退缩的时间,一拍手掌:“考虑什么呀?择日不如撞日,陆营长本来是找我有别的事来的,今天正好,咱们几个股东,齐聚一堂。” 陆恒看了徐进一眼,心内带了佩服。这样绝顶聪明的人,就是好打交道,自己只是多说了一句话,他就什么都明白,会适时推进。 苏文忠一听,陆恒也想做这件事,是得认真表个态。 苏文忠终于下定了决心:“那咱们就定了,咱们三个人,共同做这件事,是创始人。” 陆恒点一下头:“三个人,不要再吸纳别人。” 徐进看向他:“我明白你的意思,人越多,事情越乱。可是有一个人,必须加入进来。” 苏文忠一个意外。还有一个这么重要的人? 动脑子想,没想出来,忍不住问:“是谁,那么重要?” 徐进笑而不语。 恰好有人敲书房的门,苏文忠去应门。孟慧和林雪梅走了进来。 孟慧先说话:“我们要出去吃个小馆子,跟你们说一声,你们继续聊正事。” 徐进却站起身:“先别走,我们和你们一起去。” 孟慧摇手拦他:“知道你的好意,想买单。可我们是闺蜜局,不带你们。” 徐进笑:“我们是正事。正事和雪梅有关,刚才陆营长说,我们三个创始人,不能再多了。我说有一个人,必须加入。我要把雪梅拉进来。” 林雪梅吃了一惊:“你们要做什么项目?” 苏文忠一看,这两口子,也是有意思。 他原本以为,陆恒和林雪梅新婚夫妻,感情这么好,林雪梅一定知道陆恒是在策划考虑什么项目。没想到,两夫妻的独立性这么强。 徐进也觉得好笑,陆恒和林雪梅看外形金童玉女,结果,信息不互通,朗声一笑:“走,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咱们边吃边聊。” 一行人,各自开着各自的车,徐进的车前面领路,往城郊开去,又来到了陆恒给林雪梅滋补的那个私房菜馆。 几个人临湖而坐,湖面一阵清风,水上那一片金黄的花朵,悠悠远远,传来清香,孟慧深深吸着清香,眼睛闪着亮,问徐进:“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好的地方的?怎么不早告诉我?” 林雪梅十分意外,陆恒刚跟徐进认识,就找到了这个地方。怎么孟慧反而没来过? 徐进站在两个女孩子身边,吹着风,正在惬意,听见这话,笑了起来:“那不能怨我,得怨你家苏文忠,是个书呆子。他但凡像陆营长那么懂得情调,懂得哄女人,你也跟雪梅一样,认识我三天,就来了。” 这回轮到孟慧吃惊了:“雪梅早就来过了?” 二人的对话,把林雪梅听的又是吃惊,又是好笑:“陆营长懂情调?懂得哄女人?谁说的?” 徐进带一个笑容,看着湖面:“我说的。我也是此道中人,可我是练出来的。不像陆营长,这方面啊,很是有点潜力和天赋。” 林雪梅刚想反驳,忽然想起训练场上散步那一幕,当着外头的大月亮,柳荫的底下。 那么大胆那么疯,这个时代的人大概少有。 对于徐进的话,忽然感到心虚,没敢反驳。 正在谈笑间,外头进来一辆车,进院停靠好,车上走下来一个女子,顾盼之间,晃了所有人的眼。 在场之人论外貌,林雪梅也是非常亮眼的漂亮,但她是清纯小姑娘那一挂,来的这个女子是另一种美,红唇大波浪,热辣大胆的紧身时髦外衣下,身材凸凹有致,林雪梅虽然同为女人,也是看得脸上发热。 尖尖的瓜子脸上,一双狐狸眼顾盼生辉,望向徐进。 徐进迎了过去,二人低语几句,把人带过来,给大家介绍:“姚娜,外贸局工作。” 徐进接着跟大家解释一句:“一会儿,咱们四个人要聊正事,聊项目。我怕孟慧一个人,坐着无聊,给她拉个伴儿,姚娜也爱吃吃喝喝,也爱看个内参片,你俩能聊到一起。” 孟慧因为身份特殊,并不常常出来交际,不知道徐进还有一层用意,感念徐进的心思,当场就跟姚娜攀谈起来。 林雪梅一听就明白这里边的门道,莞尔一笑,心内暗暗佩服徐进做事周到,堪称滴水不漏。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64节 他特意打个电话,把姚娜请过来,一方面是他说的明面理由,给孟慧做个陪客,是体贴孟慧的心思。 但其实更重要的意图,是把自己更私密的人和事,故意暴露在重要的合作伙伴面前,表示自己的投入和信任。 徐进这个人,眉目儒雅之间就带三分风流气,姚娜又是个妖娆美人,林雪梅刚才一看二人举止,也就明白是什么关系,但徐进本来也是反派,不是什么好人,有这样的事,再正常不过。 这时候服务员把桌上菜摆好,大家从湖边转身,正要落座,林雪梅一抬眼,门口进来两个熟人。 白秀莹和小圆。 好几方人马,在这儿碰了面,全都是一个意外。 徐进乍一看见外甥女,因为姚娜在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好在这个外甥女也不会多事,索性就把事情挑破,带着姚娜大大方方过去打了招呼,做了介绍。 白秀莹一看,暗暗心惊,当时心里就替舅妈不值。只是脸上不能露出来,微笑说一声:“姚姐姐好。” 林雪梅身为嫂子,和陆恒一起过来打招呼,小圆也含笑回应:“哥,你给我介绍的这个地方,真的很不错。” 陆恒点一下头:“是秀莹的舅舅介绍我来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白秀莹的心思本来就爱在这上面打转。一听这话,心里立刻转了小心思,又不高兴了。 她在嫁进来陆家之前,也知道堂哥必定是陆家未来的当家人。她选小圆,本来也不是为了他能在外头闯事业,选他,专门是为陪伴自己。 对于他的地位和发展不如堂哥,她没什么好埋怨。他本来就是这么选的。 可如今,这么个风花雪月、适合卿卿我我的地方,本来该是自己丈夫擅长和花心思的事情,居然是堂哥先找来的。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认为应该围着他转的丈夫,应该擅长哄女人的丈夫,其实并没有在自己身上花心思。论给妻子花的心思,还不如那个出名不近人情的堂哥。 而且更离谱的是,这地方,居然还是自己娘家舅舅介绍来的。本来是自己娘家亲戚,和自己丈夫走的不近,和堂哥走的近。 这叫什么事儿? 当时心里就泛上来十分不爽。 林雪梅也是一个意外。 本来以为是徐进介绍小圆白秀莹两口子来的,怎么,竟然是陆恒? 毕竟是隔房的妯娌,她跟白秀莹接触得多了,一看眼神就明白,她又开始比了,又开始不爽了。 第63章 能上桌的女人 陆营长的坦荡 林雪梅脑子里一转,就明白了妯娌的小心思。 自己身为嫂子,还是力所能及地帮小圆一把,脸上带了个笑意,对白秀莹说:“刚才你舅舅还夸,说他会哄女人了,这回我明白了,他是跟小圆现学现卖的。” 堂嫂一句话,恰好抚平了白秀莹心上不舒服的那个点,加上林雪梅以前和她总是针锋相对,从来没哄过她,这么一哄,果然有奇效,白秀莹当时就开了笑脸,又高高兴兴的,和小圆坐在了旁边一桌上。 恰好徐进那边招呼林雪梅陆恒,几个人在湖边落座,倒上红酒,徐进举杯:“咱们的项目,从今天正式启动,创始人,就咱们四个。以后多一个不加,什么事情,都由咱们四个人决定。” 苏文忠一旦把事情想通,也就不再有任何犹豫,欣然说道:“我同意。” 林雪梅沉吟着,一时没有表态。 她心里是十分愿意,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突然的惊喜。 她牢牢记得剧情任务,要救苏文忠的命,保住陆恒的心理健康。 根据现在的情况一看,导致关系突变,苏文忠惨死的,就是这个项目。 那么,还有什么比加入他们,更方便掌握事态发展的吗? 但是,林雪梅也有顾虑,这一块的业务,她好像一点也不熟悉呢。 陆恒替林雪梅提出了疑问:“你确定吗?我和文忠,在部队多年,目前做的事,我们都深入了解,可雪梅对这一个领域,并不熟悉。” 徐进含笑:“你们对部队熟悉,我对商业熟悉,各方面路子也广,可,我们都没有真正做过事,怎么把一个商业项目做成,雪梅比我们更知道。” 徐进说的话,一点也没有错。她上辈子打工的时候,哪个项目环节都接触过,都搞得定。 林雪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心要防备和对付的大反派,居然还是自己的伯乐,马上要成为事业伙伴,合伙人。 关系也是相当复杂了。 又想到,徐进还是自己山货项目的投资人,把眼睛望了徐进:“我还有个山货项目,您也是投资人。我怕自己精力有限,顾不过来。” 徐进摆摆手:“那个简单,就是个对接的事,你找一个代理人,交给别人做就行了,不用你去亲自跑。” 林雪梅打消顾虑,点了点头。 白秀莹那一桌,夫妻二人对坐,等着上菜。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一阵轻风吹过,把隔壁桌上的话,清清楚楚送到耳畔,白秀莹的脸色就是一变。 又被打击到了。 白秀莹一听,林雪梅这个发展,不得了,一天一个青云梯,这都快攀到天上去了。 上次家宴上,她舅舅和外婆,要给林雪梅的山货项目投资,她已经感觉到了一波伤害。 而今天,眼看着她舅舅拉上了苏文忠,还有堂哥陆恒,要成立个新项目。 这个项目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几个人的地位和段位都在这里,那能是一般的项目吗? 那能是收山货那种,上山下乡,小打小闹的项目吗? 尤其是她的娘家舅舅,地位不凡的男人,给林雪梅的乡下项目投资还不算,自己的大项目,还非要拉上林雪梅,乡下来的,一个小护士刚转正,凭什么? 再想想这个经济政策的变化,给她带来了什么。 一个大家庭里的妯娌,她是大学毕业生,林雪梅是乡下姑娘。 林雪梅成了宠儿,青云直上。 可给她带来的,是致命冲击,父亲和丈夫都因此背叛了自己。 她成了时代新潮流里的受害者,被牺牲的人。 因为丈夫即将退伍经商的事,被父亲和丈夫联手背叛,心里还没过去的那笔旧账,立刻又被勾了上来。 原本这个事情,也就这么算了。 当白秀莹知道,丈夫重大的职业变化,一切的事情瞒着她,都是她爸爸白健雄策划授意的,她妈徐玉兰也被拉到两个男人的阵营立场上,加上丈夫特意哄了她,她也没有再闹腾。 但这个事情过后,一切感觉,再也回不到从前,从前对生活的憧憬,就这么,碎了。 今天一个意外,又被勾起了心里的这笔账,挤压着的情绪就再也控制不住。 虽然此地是鸟语花香,风景宜人,小圆是特意寻来哄她开心的,她还是冷了脸。 白秀莹冷了脸,小圆马上察觉了,但并没有马上凑上来哄。 一看白秀莹又冷了脸,小圆立刻感到了一股低气压,一种令人难受的窒息。 眼前的山清水秀也失了色,鸟语花香也失了味道。 他恨不得立刻,结束休假,回到外地,那样就可以摆脱这股窒息。 白秀莹看在眼里,更加的不爽。 干脆当场发作:“你要做生意,还要在外地,我不放心。” 这个话听着就有针对性,带着作闹的意思,小圆沉吟着,没敢接话,毕竟大庭广众之下,也拉不下面子哄。 想等着她怒气自行消了,混过去。 白秀莹的怒气得不到化解,在心里左冲右突,瞟了一眼舅舅那一桌,又分外的替家里的舅妈不平衡。 舅妈在家里,操持家务,教养孩子,就落得这么一个对待? 连带着,怀疑起了对面的丈夫,两重怒气一起发作,对着小圆一瞪眼:“你看看,你非要做生意,生意场上哪有好人,你是不是要学他们?” 小圆一听,白秀莹不讲理,对娘家舅舅不满,也要把气出到她头上,这话更没法接。 况且这个事儿,徐进和姚娜的关系,一下子触碰了他的伤疤。他那一份痛处不可告人,只能默默的消化。 白秀莹可真是冤枉他了。他根本就不可能。 最近也不知怎么,药效越来越差了。 徐进做的这种事,别说他不想做,就是想做,也做不了。别说别的女人,就是娶回来的妻子,他也是能躲则躲。 所以,为什么要躲到外地去?固然是岳父白健雄交办了重要事情,但也是因为这个无法示人的苦处,他自己刻意安排的。 但这个事,怎么能跟白秀莹解释清楚?没法解释,只能不说话。 况且一提起这事儿,当时他的心里,痛楚郁闷一起翻涌,就算想强迫自己给人赔笑脸,哄人,也是办不到。 白秀莹一看,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怎么连声都不吭一下? 担心他人在外地,生意场上饭局酒局一天好几场,哪像在部队坐办公室,三点一线,那么单纯? 担心他会和舅舅一样搞出花头,这才耍个脾气,要他给个保证,表个忠心。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说一句话的事。怎么回事?难道还真想搞花头? 反了天了! 白秀莹今天来的时候高高兴兴,可到现在,情绪急转直下,到了低点。 也是没想到来到这么好的地方,却接二连三,碰上了堵心的事,堵心的人。 先被娘家舅舅刺激到了一波,接着又感觉被隔房妯娌打了脸,被勾起和丈夫的旧账,没想到他又生了反骨,不肯哄。 白秀莹眼泪忽然就到了眼眶,啪地一声,茶杯放到桌子上:“离婚!” 茶杯磕到碟子里,发出一声脆响,加上白秀莹这一吼,盛怒之下,声音大了些,徐进那一桌人,都听见了。 陆恒听的一怔,本能的,内心就对堂弟泛起抑制不住的心疼。 堂弟特意找他问,有没有让人放松愉悦的好地方,要哄新婚妻子开心。 他这费心思讨人欢心的结果,菜还没上一道,就要被离婚? 林雪梅也听在耳朵里。 心说自己刚替小圆哄好了,这又怎么了?这个千金大小姐,也真是难搞。 但她这个身份,不好过问,还好有她娘家舅舅在场。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65节 瞟了徐进一眼,徐进果然站起身,去那桌调停了。 徐进一边往那边走,一边心里另有一个计较。 当初小圆也找过他,希望能跟他合作,拿下苏文忠。可,他总觉得,这个外甥女婿虽然是个自家人,却不是个恰当的人选,今天一看,果然没错。 就自家外甥女这个刁蛮任性的劲儿,对于外头跑的男人来说,这不纯纯就是个拖后腿、搅合事儿的吗?反正合作伙伴有这么一个妻子,他可吃不消。 反观他堂哥那夫妻俩,那个小妻子林雪梅,这个生意头脑,这个执行能力,不光不会拖男人的后腿,她本身,就是个潜力无限的隐藏款得力干将。 至于说三人团队的人选,陆恒并没有事先和他商量,只是在苏文忠的书房一碰面,他就愿意接纳陆恒作为三人团队,创始人,一大半是对陆恒本人的才干意志能力的信任,一少半,是早就存了拉林雪梅进团队承担重要角色的居心。 徐进心里这么一对比,对于外甥女,更忍不住皱了眉头,来到外甥女桌前,教训她几句:“你闹什么?你丈夫费了心思带你来开心,你不能这么对待人家!” 白秀莹何尝不懂得,这个场合闹起来,非常不合适。 甚至可以说是,大丢面子。 堂嫂林雪梅在那边谈生意,被高端的项目拉做合伙人,她在这边耍脾气,闹离婚? 话一出口,已经后悔。 但她就是这个冲动的性格,脾气上来了收不住。 正好舅舅过来劝,她也就趁机收篷,垂了头。 徐进一见,自己一句话压住了她,倒也欣慰,关切一句:“因为什么生气?我听听。” 白秀莹迟疑一下,收住了话头。 正是因为舅舅和姚娜的关系,自己心里不爽,借题发挥,这如何能说? 白秀莹强笑一下:“没什么大事。舅舅你回去吧,不用管我们。” 徐进叮嘱一句:“好好吃饭啊,不许再闹了,我送你们两个菜。” 两个人都答应了一声。 娘家舅舅这么一掺和,给了小圆缓冲的空间,这回缓过神来,有能量赔笑脸了,赶紧给白秀莹做了保证:“刚才你的话扯太远了,我跟你保证,我不会那样。” 白秀莹看一眼眼前的丈夫,一脸的温和老实,和舅舅那副活络又张扬的样子,的确是不一样,嗔了他一眼:“你也敢?看我不捶死你。” 小两口这算重归于好,厨房里菜上来了,小圆一边伺候白秀莹吃饭,一边琢磨着那一桌谈的项目。 虽然没有一个人明说,但他一看苏文忠在内,立刻就明白了,是苏文忠终于被徐进拿了下来,只是,不会有他的份了。 本来生意的事情,明明可以联手的,甚至白家和徐家,也可以通过谈判的方式,做一个联手。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徐进直接把他挡在了门外。 另外,堂哥居然参与其中,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堂哥这个人也是,从小就是,天大的事,自己打好了主意,不爱跟人说。 只是以后,他和他,最仰慕和信赖的哥哥,居然要成为对手了,从此要打对台了,这是他没想到,也万万不愿意的。 这里的菜各个好吃,清香美味,可这一顿饭,他食不甘味。 那一桌,三男四女,四个合伙人碰了杯。 林雪梅心里也是充满好奇,倒想看看这八零年代的大反派,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姚娜正跟孟慧聊着内参片,本来是两个人共同喜欢的话题,聊的眉飞色舞,在一旁看着四个合作伙伴举杯,杯子里的红酒,红艳艳的跳跃着,四个人的笑声传出了老远。 本来这事情,和姚娜完全无关,在这之前,她从来也没想过,参与男人的事情。 她父亲是国营大厂的厂长,家境跟在座的比,虽然算不上优越,但也算小康,中专毕业,出来工作,一路顺风,后来认识了徐进,跟在徐进身边,认识更高地位的男男女女,饭局酒局上聊聊天,所有所有,都是相当愉悦的事情。 可是今天,不知道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眼看一个比她年轻好几岁的女孩,跟她认为最有本事的男人徐进,一起平起平坐,谈正事。 看着那张过于年轻的少女脸,她心里忽然就起了一股陌生的暗流。 那是一种尖锐而清晰的不爽。 她今天接到徐进的电话,能有机会跟军长的儿媳见个面,本来是开开心心而来,可一看这场面,明明是一张桌上享受美酒佳肴,可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没有她的份儿,把她撇在了一边。 孟慧马上留意到,姚娜虽然嘴上还在谈笑风生,可唇边的笑意有点僵,眼神有点放空,以为她累了,于是提议,到湖边走走,吹吹风,散散步。 姚娜一听,正好方便说话,起身跟孟慧两个人来到了湖边。 姚娜闲聊了一会儿最近街面的流行趋势,把话题转到了林雪梅身上:“雪梅也是军区大院长大的吧,家里是不是文工团的?我看她这个长相,就像台上的舞蹈演员一样漂亮。” 孟慧一直生活环境单纯,对人没有那么多防备之心,而且,看林雪梅一直坦然自己的乡下出身,从来没有以自己的乡下出身为耻。 于是坦然回答姚娜:“雪梅从乡下刚出来,还不到两个月。” 姚娜本来是觉得,如果林雪梅的出身跟桌上三个男人差不多,她心里那点不舒服,大概就会迅速消弭。 这个答案实在太意外,她心里那股暗流,面积迅速扩大。 她忍不住又套问一句:“她也在军队工作吧?军队家属一般都内部消化,军区太大,用人也多。” 孟慧说道:“她在军区医院当护士,刚转正,也是破格录取的,雪梅很能干。” 孟慧后面一句话,什么作用也没起,姚娜的心,被一股剧烈的痛楚突袭了。 护士,一个小护士,得到了她得不到的东西,甚至想都想不到的东西。 凭什么? 她对徐进有一份崇拜之情,和不打折扣的信赖,虽然知道徐进有家室,但还是认为徐进给她的,就已经是一个男人能给女人,最好的。 可是,现在? 她眼睛望向桌上,远远的就看见,徐进眼里看着林雪梅,眼神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欣赏。 和看着她的眼神,一点都不一样。 徐进对她的感情里,她一直看不见,或者说拒绝看见的一面,此刻摆在了她眼前。 等姚娜和孟慧回到桌上,正事已经聊完,大家又喝了两杯酒,闲谈几句,徐进还记得陆恒单独找他有事,于是提出邀约:“陆营长,湖边走走?” 陆恒一点头,二人单独离席,湖边吹着清风,闻着花香。 徐进今天只觉得事情分外的顺利,一高兴,多喝了两杯酒,散一散酒气。 也不忘了跟合作伙伴,表达这份喜悦:“咱们以后就是一马平川了,具体执行起来,军队内部有你,外头需要跑外联,我和雪梅或者单独出马,或者打个配合,基本没有搞不定的事。” 陆恒只简短地嗯了一声。 可徐进话匣子打开了:“今天多亏有你帮手,说服苏文忠这个榆木脑袋,我都没想到能这么顺利。” 陆恒这回多说了一句:“因为昨晚上,恰好他亲眼目睹孙长海横行霸道的场面。” 徐进愕然:“这么凑巧?真是老天帮我们。那混蛋欺负了谁?” 陆恒答了一个字:“我。” 徐进听得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他怎么这么不长眼?谁都能惹,陆营长也是能惹的?” 一想象那个场面,徐进忍不住打听细节:“你们俩怎么碰在一起的?” 陆恒回答:“为了一块表。” 徐进这才留意,陆恒的手腕上那绿色表盘。 他当时眼睛就亮了:“哟!这东西,我一时没盯住,原来到了您手上!得,宝剑配英雄,我甘拜下风!” 客套话说完,心里还是疑问未解,陆恒不像是重视这些东西的人,会为了一块表,跟孙长海这样的人起冲突? 陆恒看出徐进的疑虑,主动解释:“雪梅送我的礼物。” 徐进忍不住笑起来:“那难怪,难怪。” 笑完也就明白,这次陆恒找他有事,所为何来。上次陆恒找他就是为了妻子,这次一定还是。 徐进转头看了这个鼎鼎大名的营长,心里忍不住感慨,一直听说他不近人情,可没想到,他跟他认识,建立私交,居然一直是为他服务于新婚妻子。 这夫妻俩站在一起,一直给他一种猛虎嗅蔷薇的奇幻感。 酒醉之人,想法比较奇妙,徐进被自己逗笑:“你打电话说找我有事,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还是为了老婆。说吧,是买东西?还是找好吃好玩的地方?只要是这个地球上有的,我都想法帮你搞来。” 陆恒看他一眼:“买东西。” “说吧,衣服还是首饰,我不会选也不要紧,让姚娜帮忙选。” 陆恒没说话。 没说话,可就有门道了。 徐进的八分醉意,已经有了三分醒。看来既不是衣服,也不是首饰。 甚至都不是正常的……东西。 徐进带几分醉意的迟钝脑筋开动起来,谨慎的问:“一个人用的,还是两个人用的?” 陆恒也认真思量了一下用这个东西的过程,给了一个客观负责靠谱的答案:“两个人。” 徐进有了几分数,但是要严谨,避免乌龙:“国内,比如军区,是有办公室专门管这个事的,对吧。” 陆恒佩服地看了徐进一眼,这样聪明的人,干什么事儿能干不成? 佩服之后,给了确认:“是。” 徐进也松了一口气,陆营长就事论事,毫无扭捏之态,不让人为难,连带着他也觉得不是什么羞羞缩缩背着人的事。 于是改了个态度,大大方方,光明正大,问:“没问题,要多少?什么……号码?” 徐进说完,耳根子发了烧。 要论重欲,徐进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可,嘴上说出来,他发现自己还是不行,做不到陆营长那么坦荡。 带过兵的都是狠人,就是不一样。 陆恒又是坦坦荡荡:“最大号的。尽量多带吧,越多越好。” 徐进嘴里答应一声,极速地把脸转开,避免自己脸上表情太怪,破坏对方那一脸的坦荡。 都说当兵的,因为整天训练,激素分泌飙升,在这方面都贪,可,把话说到什么份上,都能这么坦荡的,他还真是没见过。 第64章 重生之人遭到混合双打 狐狸美人开窍了…… 一行人,事情谈好,公事私事,安排妥当。高高兴兴,各自开着各自的车,散去,下次再聚。 徐进和姚娜一辆车。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66节 姚娜开车,徐进坐在副驾驶。 徐进已经察觉有点姚娜不太高兴,也没管。 他带着姚娜见世面,结交人,给她买各种各样的好东西,很多都来自国外,足以让她在她的圈子里炫耀,感到心满意足。 所以,他从来用不着再哄她的小情绪。 不像他那可怜的外甥女婿,天天要伺候女人的面色做人,时时会被女人的情绪压垮。 反而是姚娜,在别人面前完全是个不让人的小野猫,因为对他有一份不一样的崇拜,在他面前,会有一份格外的柔顺。 徐进这时候还不知道,今天的姚娜,不一样了。 姚娜一边开着车,一边突然问了一句话:“你为什么不带着我?” 徐进都快睡着了,姚娜的嘴里说了一句什么,根本就没听清,但是听着语气不对。 姚娜嘴里,居然能冒出对自己的质问?徐进本来醉眼朦胧都快睡着了,睁了眼:“你说什么?” 姚娜把心里憋了半天的话,又说了一遍:“为什么不让我参加你们的项目?” 徐进一听,真是新鲜。这是要衣服要首饰,随便要,要够了觉得没意思了?想出新鲜玩法了 ? 不以为然地一笑:“我跟人谈过那么多事儿,也没见你想参与过一回,今天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既然徐进这么敏锐,明白这是有外力的刺激,姚娜干脆也不再绕弯子,也直奔主题:“为什么林雪梅就能?” 徐进一听,明白了。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喜欢跟林雪梅较劲的女人可真多呀。 笑完之后,他这酒意一个劲儿的上头,只想赶快打发了这个话题。 今天这个女人格外不懂事,格外烦人。 他心里发烦,说话也不再有修饰,心里话直接了当,就冲出了口:“别烦我,你拿什么跟林雪梅比?” 本来对于姚娜来说,可能也就是心里有点微微的刺挠。 可徐进这一句话说出来,姚娜瞬间变成了一只炸毛的猫。 这句话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刺激性可是太大了。 由自己最崇拜和最信赖的男人,嘴里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说起另一个女人:“你拿什么和她比?” 姚娜瞬间就发疯了。 明明徐进是醉后说话,冲口而出,可是被姚娜,愣是主观加工出了莫须有的意思。 “我不能和她比,那你去找她得了!以后,别再找我!” 徐进一听,酒醒了一半,这叫什么话?这话能是乱说的? 他瞬间被这句话激怒:“你当着人可别这么胡说。那是我重要的合作伙伴,你再敢说这种混蛋话,我大嘴巴子抽你!” 姚娜也知道自己过分了,这种话非同小可,赶紧把话转了个方向:“我是说,她凭什么能当合伙人,你凭什么这么重视她?而我,就只能给你当陪客的?凭什么?” 徐进听到这儿,大概明白了姚娜突然发疯的来龙去脉。 姚娜吃醋了,吃的还不是一份,是双份的醋。 她以前跟着徐进,虽然见的场面不少,可女人出席,多半是家属,妻子女儿女朋友,来社交来点缀,拉近关系的,她是这样,其他的女人也是这样。 今天是她跟着徐进以来,见到过的最高端的一个局。军用物资相关,她在商务部门工作,这点常识可不缺,知道不可能是小打小闹。 越是明白这个局有多高端,当她看见,居然会有一个女人参与到里边去,和几个地位不低的男人平起平坐,一起成为合伙人。 她受到的刺激,越是巨大。 尤其是,这个女人很年轻,还没有什么过硬的家世背景。 再尤其是,自己崇拜的男人,对这个女人还很欣赏。 于是姚娜就发疯了。 徐进和姚娜,冲突一轮过后,各怀心思,车上陷入暂时的沉寂。 徐进自以为猜透了姚娜的心思,但其实,此刻的姚娜,心里想的,和徐进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又不完全是一回事。 要不说,人这个东西,见识很重要。 见过和没见过,可能差别就是某一个傍晚,甚至是某一个瞬间。 姚娜在这个傍晚第一次亲眼见证了,女人上桌,做蛋糕,而不是等着男人赏蛋糕。 如果没有这个傍晚,她会满足于做一个男人饭局谈事儿的花瓶。 还整日的沾沾自喜,自己跟了最有本事的男人,做了一个最漂亮的花瓶。 可是这个傍晚,有人给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个叫林雪梅的年轻女人,她不一定会欣赏她,喜欢她,可是不得不承认,是她启蒙了她,教会了她。 她不会满足于被男人赏蛋糕,喂蛋糕了,哪怕这人是徐进。 徐进什么都好,但是脾气喜怒无常,并不好伺候。何况他还有家庭,有老婆孩子。 现在她要给自己争取机会。 姚娜的心思转动了几分钟,她生命发生转折的电光火石,由此刻开始。 心神回到当下,眼下还得接上之前的话题,还得拿林雪梅说事儿。 姚娜一侧头,又冲徐进说了话:“你说说,林雪梅她凭什么?你可别撒谎糊弄我啊。我问过军长儿媳了,林雪梅是乡下来的,工作也一般,是个护士刚转正。” 徐进一听,好家伙,她这是早就留了心。女人这种生物,一个个的,攀比心就这么重吗? 还都喜欢拉着林雪梅比,他外甥女这样,他情人也这样。也不看看自己,那能是一个斤两吗? 徐进有心发作,但看姚娜开着车,不想激怒她,把语气温和下来:“你也先别动气,有话慢慢说。你要说起这个林雪梅,可是有些门道。” 姚娜一听,说起林雪梅来,徐进那掩饰不住的欣赏和感兴趣,心里又添了三分醋劲儿:“她有什么门道,三头六臂,狐狸精转世?” 徐进一听,反倒被逗笑了:“最开始我姐姐跟我说起她,就是这么说的,狐狸精转世!我二姐说,短短几天,她把陆家上下,连老带小,全都迷惑了。” 这么一说,姚娜倒是也有三分好奇,怒气消了几分:“我看那陆营长,那么个硬邦邦冷冰冰的人,唯独对老婆,真是不一样,也真是神了。” 徐进一看,姚娜情绪转好,一场风波消祢于无形,索性多说几句:“林雪梅已经启动了一个收山货的项目。我去苏文忠家偶然碰上,苏文忠的妈,一个老太太,先投资支持了,我也跟着投了一股。” 姚娜脑子稍微反应一下,对这个信息更吃惊:“苏文忠的妈,军长夫人?” 徐进带三分得意之情:“你就说说,这个林雪梅,年纪轻轻的姑娘,本事大不大?所以我果断抓住了她,以后不知道怎么做的事,她都会有办法。” 姚娜正是要抓他这个话口:“那你让我也加入进去,我跟她学本事,把本事学来。” 话题突然拐向了这个方向,徐进措手不及,愕然看了姚娜一眼,一时看不透,她究竟是话赶话,随便撒个娇,还是当真的。 姚娜跟在他身边,得些见世面的机会,得些奢侈的穿戴,他得到了一个漂亮的足以炫耀的勋章。双方都满意于这种关系。 可她突然要参与她的正事儿? 他从来没有这个准备,一时转不过弯,也无法想象,那是个什么样子。 姚娜一看,他没有第一时间反对,说明有希望。 趁热打铁,接着撒个娇:“她再好,那是人家的女人,我再差,我是你的,我学成了本事,不比别人家的女人靠谱?” 徐进想说,很多本事都不是能学得来的。 可,好容易她自己消了气,也犯不上再惹她,于是含糊其辞一句:“我知道你的心思了,先别着急,我慢慢安排。” 听徐进透露的信息,姚娜也知道了,林雪梅能做到的事情,真不是目前的自己能比的,想一下子拿到她那样的待遇,像她一样成为合伙人,不可能。 只能磨一磨徐进,先参与进去,慢慢图机会。总之,今晚上这个饭局,可真没白来,跟以往完全不一样。 姚娜目的达到,不再说话,专心开着车,由着徐进在副驾驶不胜酒力,沉沉睡去。车转了一个弯,姚娜的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大片壮丽的夕阳。 三道沟村,王喜在同一片壮丽的夕阳下。 在无人的河边,他已经坐了大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回家,去捅一个马蜂窝。 等他到了家,林雪艳刚刚呕完,在院子里刚漱口完。 肚子已经显怀,脸也浮肿。 王喜看在眼里,心里也是不好受。 她吃了这么大的苦头,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反正就目前看,他是咬着牙努力生活,一点也不快乐。 他也不信,生活在一起的两口子,他不快乐,她能快乐。 今天要和她谈的事情,本来光明正大,无可厚非,可王喜明白,不会顺利。 他心内甚至升起了一种奇怪的直觉,觉得无论他提出做什么,她都会跳到自己的对立面,拼命的反对。 今天果然,一提,要跟县城里的一个女老板叫汪蕊的,去做山货生意,林雪艳瞬间冷了脸:“绝对不行。” 王喜内心瞬间充满无奈:“二叔家收山货,天天热热闹闹,你不让我参与,现在我跟别人干,你又反对,你是想跟着我一起穷死吗?” 林雪艳没有答话,脸色变得苍白,连站都站不住,腿打着战,坐到了炕沿上。 王喜一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再大的气,也是忍不下心,赶紧走过去,帮她拍着背。 林雪艳顺过一口气,还是眼冒金星。 她不明白。 明明前世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改变了。堂妹林雪梅抢先做了山货生意,按说不该有汪蕊什么事儿了。 可是汪蕊怎么又出现了? 而且比前世更早,就跟王喜认识了?到底怎么回事? 林雪艳缓过一口气,问出一句话:“你和汪蕊,是怎么认识的?” 王喜听着这个没有来由的问题,一怔,这个问题重要吗? 但她既然问起,就坦诚相告:“二叔第一次收山货那一天,她想来乡下村里看看,在村外,她的自行车掉链子了,我帮着修好的。然后她说也想做山货项目。” 林雪艳一听,心口一阵发闷。 汪蕊想做山货生意,这没毛病,可是,一来村里,就能碰上王喜? 林雪艳隐隐约约还记得,二叔第一次收山货那一天,他俩好像吵了架,印象有点模糊了,忍不住跟王喜确认一下。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67节 “那天你不好好的在家,去村外干什么了?” 王喜沉吟一下,回忆了起来:“那天……对,我说去二叔家送山货,你不同意,我心里很郁闷,就去村外走了走。” 林雪艳眼前一阵发黑。 真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为了把王喜从林雪梅身边拉远,她阻止他去二叔家卖山货。 结果,一把就把他推向了汪蕊。 林雪艳勉强喘过一口气:“你和汪蕊,又见了几面?” 王喜如实相告:“后来她又来村里一次,我们聊了聊以后,该怎么干。” 林雪艳回想一下,王喜的行踪,自己都盯的很紧,基本都了如指掌,怎么他还能有空档,和女人见面? 想到此处,怒不可遏:“你偷偷摸摸的,去和女人见面,都不告诉我一声?” 王喜一听,这话说的,可真是难听。自己和汪蕊,明明是正常的生意合作,被她说成什么了? 王喜也冷了脸:“你不能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我和她光明正大,谈做生意的事情。” 林雪艳更气恼:“光明正大?既然光明正大,为什么不告诉我?” 涉及到原则问题,王喜丝毫不让:“光明正大你就能同意?我想往有富二叔家送送山货,是不是光明正大?你同意了吗?” 林雪艳不服气:“这能是一回事?你是跟女人偷偷见面!” 王喜坦然直视了她:“我是谈正事,不叫跟女人见面。要说跟女人见面,结婚之前,我跟梅子见最后一面,我可是直接了当,告诉你了。” 不提这一节,还则罢了,一提这一节,林雪艳更加胸闷气短。 王喜和堂妹见面,是告诉她了,可她同意不同意,有什么用? 她又是哭闹,又是求,无论怎么样都拦不住他。 现在又是这样。 她挡住了他迈向林雪梅的脚步,可直接把他推向了汪蕊。 眼看着他要奔向汪蕊,她还是拦不住他。 缓过一口气来,她尽量平稳了语气:“你不要去掺和山货生意。我有别的法子挣钱。” 王喜倒也并不是一意孤行,一听林雪艳能好好说话,脸色也和缓下来:“有别的法子,你说,我听听。” 林雪艳并没有心理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情急之下想起前世,王喜后来从事的主业,先抓一根救命稻草:“你等着去承包县城的饭店。那不比收山货强?” 王喜听着,像听天方夜谭:“承包饭店?你是做梦呢吧,那得多少钱?” 林雪艳一看,王喜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疯子,陡然清醒过来,自己受到突然的打击,思路错乱了。 前世的王喜,是做了山货跟汪蕊打了几年工之后,才盘下饭店的,当时已经是国营饭店改制以后,这个饭店被盘来盘去的第二轮。 后来饭店成了主业,越做越大,成了后来的首富王总。 林雪艳脑子迅速转了个弯:“你可以先去饭店打工,跟着慢慢学。” 王喜的眼神,依旧像看着一个疯子:“现在饭店里,还有农村人打工?不都是城里职工吗?” 林雪艳看一眼墙上的月份牌。 距离县城饭店改制,还有半年时间。 林雪艳心里的恨意,顿时冲天而起,恨的要死。 在时间线上,她本来心里规划得好好的。 半年之内,她待产,半年之后,她生下孩子,王喜去城里饭店打工,为后面盘下饭店做准备。 可是她的一切计划,都被林雪梅的山货项目打乱了。 这一世,山货项目来的太早了。 上一世,汪蕊的山货项目,跟县城饭店改制私人承包,时间差不多,半年以后来到三道沟村。 所以林雪艳本来的策划,是让王喜半年以后去城里饭店,也能成功避开汪蕊。 结果万万没想到,堂妹林雪梅,因为她这个堂姐的强行换亲,嫁进陆家,嫁给了陆恒,从军队高层那里提早得到了风声,抢了先机,山货项目提早半年,做了起来。 至于那个汪蕊,可能也是因为林雪梅的推动而提早下了手。她本来可能还会犹豫一阵子,结果她到村里一看,已经有人做了,而且还是军官家属,回乡做起来的。 这不是风向标,还什么是风向标? 那还犹豫什么?再犹豫,连第二也抢不上,连这碗饭都吃不上了。 于是汪蕊,也把自己的项目,提前了。 前世王喜的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女人,阴差阳错,把今生的林雪艳,打了个措手不及。 导致林雪艳现在,根本没牌可打。 一个重生之人,本来大家都应该是她的棋子,可以任意摆弄为她的改命服务,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成了这个样子。 林雪艳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办? 怎么才能拦住王喜,不让他去跟汪蕊合作? 首先,她手里没了现成能打的牌。乡下人除了种地,苦等秋天的收成,还能拿劳力换到现钱,这是几十年没有的事。 以后这种机会越来越多,但现在,只有这两个山货项目。 拿未来的大饼去给王喜吃,他当然不肯吃。 上次的苦情牌,也不能再打。王喜不是林有富那样的软柿子,他的软心肠,经不起这样的透支。 好在,一旦从情绪崩溃中走出来恢复冷静,林雪艳的脑子也是转的飞快。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王喜一直在帮林雪艳顺气,看她脸色转好,也松了一口气。 林雪艳抬一抬手:“帮我倒一杯热水来。” 王喜依照林雪艳的话,倒了一杯温度适中的水,递给她。 林雪艳喝了一会儿水,慢慢说道:“你说去帮汪蕊做山货生意,我这一关好过。” 王喜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你是同意了?” 林雪艳说:“我同意不同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爷爷奶奶能同意吗?你想过爷爷奶奶的感受吗?” 这句话,一下子打中了王喜的软肋。 千打万打他不怕,一提林满堂对王喜家的恩情,王喜不能不垂了头。 这么多年,林满堂对王喜家的帮扶,全村有目共睹。 王喜家的长辈跟林满堂一起上的战场,把命扔在了那边,林满堂从此几十年如一日,帮扶王喜家。 等孙女成年以后,也不在意王喜家穷,愿意结儿女亲家。 林雪艳说的难处对于王喜来说,非常之现实,非常之残酷。 林满堂重视林雪梅这个孙女,重视陆家,自然对于山货项目的前前后后,也是无比的重视。 钱不钱的还在其次,重要的是,这是孙女老家的项目。无论如何,不能让项目上有事情丢脸。那就等于,让孙女在陆家丢了脸,让林家在陆家面前丢了脸。 如果王喜提出去给别人干山货项目,那不就成了帮外人打工,跟自家人对着干? 王喜,他可是林雪梅的前任议亲对象,现任堂姐夫,林家的女婿,他敢当这样的白眼狼? 王喜和林雪艳同样的聪明,这些话,根本用不着林雪艳说出口,她一点,王喜就透。 只是,王喜扛不住汪蕊那边的机会诱惑。 林家的山货项目,王喜已经插不上手。但汪蕊的刚刚要开始,他完全可以充当林有富那个项目总监的角色。 这样的诱惑,对于王喜这样的人,心气儿高,聪明能干,憋屈了多年,怎么能扛得住? 王喜卡在了中间,进退两难。 一面是林满堂几十年的恩情,林家的面子,他的前任白月光怎么看他。 一面是他个人十年难遇的发展机遇。憋屈穷困多年,急于一朝翻身的焦虑。 不愧是枕边人,林雪艳一击而中,打到了王喜的软肋。 看他垂着头,半晌没吭气,心中暗喜。还得说是她这个重生之人,最终的胜利都是属于她。 就算是时间线的把控和规划,被堂妹那个死丫头提前打乱,凭借她对每个人的性格了解,也随时能想出办法,把事情扳回来。 屋子内静寂了一瞬,林雪艳慢悠悠,喝了半碗热水,王喜还是垂着头,没吭声。 林雪艳嘴角露出了微笑。 王喜一定是被她吓住了,妥协了。 他过不了林满堂和林雪梅这一关。 林雪艳施施然的开口,安慰王喜:“喜子。你听我的话没错。你等上半年,半年以后,去城里饭店打工,几年以后,把饭店盘下来。” 表情和语调和风细雨,充满同情,实际上,内心,充满胜利者的喜悦和自得。 按照前世发生过的事情来说,她的规划一点也没错,反正最终王喜是以餐饮为主业。差别无非是前面几年,换一份工来打。 这样最符合林雪艳的利益,既能避开林雪梅,又能避开汪蕊。 可惜她刚笑到一半,只笑到一半。 下一秒,王喜忽热抬起头来:“我去找一趟爷爷。” 听了这句话,林雪艳脸上好像挨了一巴掌。 第65章 亲戚打对台 陆营长要攀比礼物了 一听王喜不妥协,还是要找林满堂去争,刷地一下,林雪艳瞬间脸色发了白。 王喜把林雪艳的反应看在眼里。 想到她怀着自己的孩子,心里也是不忍,可是也没有办法。 她说的那些,半年之后去城里饭店打工,实在是离他太遥远了。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68节 城里,饭店,打工,每一个字眼,都离他那么远,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别说打工了,他连去饭店的门,都没踏进去过一次,路过的时候看见那俩大红灯笼,里头明晃晃的灯光,他都不敢往里面看。 去县城办事,也就是怀揣几个窝窝头,实在饿极了,啃两口。 现在林雪艳,要把他和饭店生拉硬拽在一块,他怎么敢信? 林雪艳无法说服王喜,心里又气又恨。 万万没想到,因为汪蕊的诱惑,王喜居然生了这么大的胆子,敢反抗爷爷林满堂,敢承担全村人的骂名。 忍不住,她就怀疑到了别的方向。 汪蕊她见过一次,性情活络,长相妖娆,是县城数一数二的美人。 难道这一世,王喜因为跟堂妹的婚事受挫,一见了汪蕊,就起了心思? 林雪艳满肚子狐疑,暂且先不露出来,只是酸酸的一笑:“既然你不死心,那你就去找一趟爷爷。” 林雪艳心里难听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她心里跟王喜说,等着爷爷狠狠地抽你的脸吧。 一晃眼间,王喜看到林雪艳的眼神里有几分不善,以为自己看错了,出了自家门,一路大步,来到林家祖屋。 进门一看林满堂和林奶奶都在,招呼一声:“爷爷奶奶。” 林奶奶一看,大孙女婿来了:“喜子来了?坐。” 王喜往炕沿上一坐,半晌没说话。 林满堂一看王喜的表情,明白他是有话说,又不好开口,跟林奶奶使了个眼色,林奶奶会意,说:“我去菜园子摘菜,喜子多坐一会儿。” 王喜伸手拦住:“不用背着奶奶。” 林满堂更有几分诧异:“这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快说。” 王喜之所以难以开口,是觉得欠林满堂和林家的,太多太多。 林满堂不求回报帮助自家多年不说,之前自己在堂姐妹之间换亲,给林家带来那么大的麻烦,老人都没有怪罪自己。 本来就无以为报,心中有愧,现在,自己又要给老人家添麻烦,添堵。 进门之前下了天大的决心,可现在张了几次嘴,就是说不出口。 林奶奶一看,王喜一脸为难的样子,忍不住去问:“怎么,又和艳子吵架了?她的脾气被我们家惯坏了。” 王喜再三为难,也不能不开口:“是。她不同意我卖山货的事,我想求求您二老,同意我去干。” 林奶奶一听,就明白了。 本来她也在奇怪,林雪梅的山货项目这么大个动静,林有富的院子都挤满了,怎么一直没见王喜的踪影? 一听是大孙女阻拦,稍微一想,对大孙女的心思十分明了。 这就叫,自己是个贼,看谁都是贼。明明是她抢了梅子的亲事,现在还防着王喜跟梅子接近,倒好像不是她抢了别人,好像别人抢了她。 对比一下林雪梅,林奶奶心里更加后悔。自己这么多年,有眼不识金镶玉,从小忽视了小孙女,白疼了大孙女。 但当着王喜的面,话也不能说的太难听太直白,毕竟他们二人已经成了夫妻,自己这当老人的,还得往好里说合。 林奶奶笑一下:“这个事,是她不对,回头我说她。你大胆的卖你的山货。反了她,她成公安局了,这都要管?” 一听林奶奶把事情想岔了,王喜脸上跟着笑了一下,内心却越发沉重。 此刻他发自内心的希望,他没碰见汪蕊就好了。 几天前,关于山货这件事,他的想法还只是像林奶奶方才说的那样。能像村邻一样,把山货卖到有富二叔的秤上去。 林家两位老人对他都这么好,他真的不想辜负他们,让他们难受。 林奶奶说完,一看王喜的神色,察觉出不对头。 本来以为能看到王喜如释重负的样子,可是,一看他脸上眼里的神色,好像更沉重了。 林满堂看不下去了:“喜子,你可憋死我了。到底怎么了?你杀人了?” 王喜愁肠百结之中,也差点被逗笑。 心里突然一松,话就溜出了口:“爷爷,我认识了个朋友,她也想做山货,想拉着我一起干……” 王喜话没说完,就垂了头。 林满堂一听,这个事儿,是不小,这样的话,成了跟咱们自家的生意打擂台了! 林满堂沉重了脸色:“朋友?什么朋友?” 爷爷一问是什么朋友,王喜觉得下面这个话更难为情,更难出口:“是个县城来的女人,叫汪蕊。” 这…… 林满堂和林奶奶交换了个眼神,脸色变得更沉重。 林家的女婿去跟一个外乡来的女人合作,跟自家亲戚的生意打对台,让乡邻们怎么想?怎么说?这议论还不得翻了天? 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要说不让王喜往林有富家卖山货,那是林雪艳的错。 可现在,王喜要跟外乡人做生意这个事儿,还真不能怪林雪艳反对了。 王喜一看两位老人家的神色那样沉重,心中一凉,几乎就想就此妥协,退却。 但,翻身致富,扬眉吐气的渴望,太强烈,煎熬了他太久。想退,也是无处可退。 屋内一片尴尬的沉默,几乎要把王喜溺毙,王喜艰难地缓过一口气,决定为自己争取一次。 一开口,心里憋了很久的话,奔涌而出。 “爷爷,奶奶,我知道这件事为难。村里人也会看笑话,以为我老丈人家,和有富二叔家,发生什么事了,亲戚打上擂台了。” 听完这番话,林奶奶诧异地看王喜一眼。他什么都考虑到了,还是要一意孤行? 从小看着他长大,林奶奶也不是不了解王喜的性格,这孩子,但并不是个见利忘义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林奶奶按下心头升起的怒气,和缓了声音:“喜子,既然你都明白,也都考虑到了,又是为什么呢?” 林满堂斟酌一下,也劝说:“我知道你一直有股心气,想要干成点事儿。我跟梅子和有富商量一下,让你帮着有富,俩人也有个倒换。” 林满堂能如此为王喜考虑周全,王喜的内心犹如被大石头重重的撞击了一下。 他本来以为,林满堂和林奶奶会勃然大怒,把他骂一顿,骂他没良心,白眼狼。 没想到,一句责骂没有,反而主动为他考虑了出路。 本来以为会挨个大巴掌,结果得到了一颗糖。对于一个自幼丧父、无依无靠的苦孩子来说,扛不住这样一份温暖和厚待。 王喜再三的抑制,还是没有抑制住,声音带了哽咽,豆大眼泪滚下脸颊:“爷爷奶奶,我……对不起你们。” 同时他内心也明白了,林雪艳这个女人,固然多疑猜忌,令人厌恨。但是看人看事,不可谓不精明。她早就看准了,只要他往山货生意跟前一凑,很容易就能得到管事的权力。 林家年轻一代没有男丁,他毕竟是林家的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人又精明能干,怎么可能一直把他晾在一边? 男儿有泪不轻弹。林满堂看了王喜这么多年,看着他心气儿高,聪明要强,挨着苦,挨着累,没见他掉过一滴泪。 林满堂叹一口气:“喜子,我给你交个底,不管发生啥事,咱们爷俩不隔心。” 王喜一听林满堂这话,是给他一个承诺和保证,这么多年的情义和信任经得起冲击。自己再不掏心掏肺,反倒是辜负了老人家这份情义。 王喜吸一口气,打开了话匣子。 “有富二叔第一天收山货,我就想去,可是艳子把我拦住,说不希望我有机会跟梅子再接触。” 虽然林奶奶早就猜到了大孙女的心思,但真听到耳朵里,还是气得慌:“连我和你爷爷现在,都见不上梅子一面,你卖个山货,能接触啥?再说,就算接触上了,又能怎么样?” 王喜得到了理解和安慰,索性打开话匣子说个痛快:“我都跟她解释了,她不听,不信,要我看在她有身子的份上,迁就她。我答应她了,可是心里郁闷,去村外蹓跶几步,想散散心,没想到,汪蕊的自行车在咱们村外掉了链子,我帮她修好了,这样和她认识了。” 林奶奶一听,叹口气。 大孙女这个人,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防着谁,都不应该防着王喜和梅子,这两个人,都是心地坦荡之人。 结果怎么样?把男人直接推到了外边,推到了林家的外边。 林满堂皱了眉,问了一句:“这个汪蕊是怎么个来历?” 王喜明白老爷子的意思,生意的事情是大事,当然要先了解清楚竞争对手。 明白爷爷的意图,王喜下面的话说的顺畅:“汪蕊本来也是乡下姑娘,嫁了个国营厂的工人,以为终身有靠,没想到,这个男人酗酒还打人,迫于无奈离了婚,在那个国营厂的家属工,也是干不成了。这么一来,想做个山货生意,谋个出路。” 林奶奶一听,这姑娘也是个倒霉的可怜人,忍不住多问一句:“她怎么不回自己老家去做?” 王喜苦笑一下:“她一个离婚的女人,回到老家乡下,只有被人耻笑,头都抬不起来,还能做成什么生意?还不如在外乡漂着,反而不会遭人白眼。” 林满堂心里,把这个事儿的来龙去脉简单复盘了一下。 一个这样遭遇的女人,要找活路,这生意她必然全力以赴,可她是外乡人,不会有人理她,她插不下去手。 因此,她需要一个本地人,而且,会高度依赖这个本地人。 就像梅子的生意,依赖林有富具体操办一样。 到这儿,林满堂完全品出来,这个事情对于王喜、对于林家的严重性了。 他赶紧往回拉王喜:“喜子,你跟你有富二叔一起干,怎么给你待遇,你尽管提要求,我跟梅子有富商量,反正亏待不了你。” 到这时候,王喜也是觉得局面越来越难堪,越来越不可控。 他越是往外挣,林满堂越是往回拉。 不打不骂不指责,一片苦心,把他当成一个重要的人,一个可用的人,认真对待。 到了此时,不用别人骂,他也觉得自己是个白眼狼。 他真想能一拍胸口,当场答应下来林满堂。 可是,他不能。 于情于理,他已经先答应了汪蕊,不能因为别人给的压力更大,或者别人给的待遇更好,就轻易的违背承诺。 林满堂一看,王喜垂了头,不说话,也明白,这事儿不可挽回了。 本能难免的一阵失望和不快之后,林满堂迅速理解了王喜的选择。 王喜的选择属于人情之常。给林有富当副手,和直接坐上林有富那个位置,那能一样吗? 钱不钱的且不论,就看短短这段时间,全村人对林有富的态度,变化是多么大?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69节 原本都嫌弃他软弱怂,怕一个刁恶老婆,心里都存着几分看不起。 可是现在,人人都对他赔笑脸,递烟,点头哈腰。 因为什么?还不就因为一个山货项目他是总监? 这样的诱惑,让王喜如何经得起? 林满堂迅速把事情想开了,林奶奶可不行。 论大度,林奶奶可做不到上过战场之人那么大度,心里的话冲口而出:“喜子,你答应人家了,不愿意反悔,奶奶看着你长大,知道你的性格。可,你让村里人怎么看咱们林家?” 王喜一看,老太太脸色发青,显然是动了怒,心里也是一沉,准备好了要挨嘴巴子,挨烟袋锅。 林满堂一看,老伴儿动了真气,这是要动硬的,可这事儿,根本就不是动硬的能解决的事儿,赶紧拦住老伴发脾气:“你先别发火,我来想想办法。” 林奶奶瞪他一眼:“你能有什么办法?” 林满堂站起身来:“喜子,走,咱们去给梅子打个电话,让她想办法。” 一听老头子居然是这么个主意,林奶奶把烟袋锅往炕沿上一磕:“至于去惊动梅子?她一天得忙活多少事儿?” 一看林奶奶怒气更盛,王喜内心的羞愧达到了顶点。 前面的事,已经是他对不起梅子。 现在,自己要跟她的生意打对台,还要去为难梅子? 凭什么? 王喜在来林家祖屋之前,如同上断头台一般大的决心,不然不敢走进来。 进屋之后,林家二老理解他,帮他想出路想办法,他因为愧疚,情绪几经崩溃。 到现在,林满堂还在为他争取,他却是再也扛不住了,站起身来:“爷爷奶奶,我不为难你们了。我没事儿,我回去了。” 王喜说完一转身,迈步往门口走去。 林奶奶见他自己想通了,放弃了,倒也欣慰,嗯了一声,把烟袋锅往桌上磕了磕,准备装一袋烟,消一消怒气。 看着王喜的背影,林满堂忽然感觉心里难受。 在他即将迈出门口的一霎那,林满堂喊住了他:“喜子,你回来,咱们商量。你还是跟着有富干,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王喜转过头来,脸上带了笑:“不用了,爷爷。过两天再说。” 王喜又转回头去,推开了房门。 林满堂看到王喜眼中的泪水一闪,下了最后的决心。 老爷子把脚上布鞋一蹬,下了地:“爷爷想好了。走,咱去给梅子打个电话,梅子见多识广,能帮上你。” 林奶奶一见,老头子终究还是心软,见不得战友家遗孤受委屈,把自己家豁出去不顾了,也要替王喜挡住难处,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一老一少来到村支部,林满堂把电话打到了现役军人家属楼,找到了林雪梅。 电话里,林满堂把王喜发生的事情,这个事对于林家的难处,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林雪梅。 一听说有一个县城的女子也想到了要做山货生意,林雪梅实在忍不住开心,都笑出了声:“真的吗?爷爷,那姑娘叫什么名字?要是有机会回老家,我想和她见见。” 听着孙女轻快的笑声,林满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个严重的事,把王喜、林满堂林奶奶,三个人,都要压垮了,到了孙女那里,就这样云淡风轻? 太出乎林满堂的意料,他不得不强调一句:“梅子,她可是跟咱们抢生意的?你不生气?” 林雪梅在电话那头,又笑出了声:“我生什么气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做这个项目,不光是让乡亲们挣点零花钱,还希望乡亲们都学起来,学会怎么开动脑筋,自己找钱。您说的这位,这是比一般人都聪明呢。她叫什么名字?” 这回林满堂听明白了,孙女是真心的高兴,他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一大半,回答孙女的问题。 “她叫汪蕊,命也挺苦,是个离了婚的女人,从邻县嫁到咱们县城来的,本来是嫁了个国营厂工人,结果那男人打她,没办法离了婚。自己老家不敢回去,想在咱县里找个活路,正好就咱们村,靠着大山。她来附近看看,就碰上了王喜。” 林雪梅一听,是被家暴离婚的女人,心里的同情和赞赏之情,油然而生:“既然她遭遇这么不幸,爷爷,我们一定要支持她。我巴不得所有离了婚的女人,都能有她这个头脑和勇气。我希望她把生意做好做大,然后我请她做讲座,巡回演讲。” 这…… 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林满堂接不上话。 他怀疑林雪梅是压根儿没有听懂,只好把重点再强调一遍。 “梅子,你听明白了吗?是王喜,你姐夫,要跟这个汪蕊一起干。” 王喜?这个名字,林雪梅反应了三十秒,这才想起来,是原主的前任,现在的堂姐夫。 接着就明白了爷爷为什么是那么一种为难的语气。 这事儿,在乡下来说,是够严重的。男人背叛亲族,跟女人被离婚的后果一样。众叛亲离,遭人白眼。 亲戚不帮自己家亲戚,去帮对家? 干这事儿的人,那还不被人骂死? 被自家亲戚拆台的人家,也难逃众口铄金,议论纷纷。 这两家是发生什么了?谁抱了谁家孩子下井了?还是谁往谁饭锅里投毒药了? 这个难题,对于爷爷奶奶,对于王喜,很难解,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有解。 可对于林雪梅,太轻而易举了。办法千千万,看哪个最好用。 林雪梅想了一下,跟爷爷说:“让王喜听电话,我跟他本人说。他在您身边吧?” 林满堂把电话递给王喜:“喜子,梅子要跟你说话。” 王喜一听,额角瞬间冒出了汗。 接过电话,放在耳边,手都忍不住发抖。 就听着梅子在电话那头传来轻快的语声:“是王喜吗?你好。” 王喜心里一阵恍惚,好像在做梦。 这个声音,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 他做梦都没想过,还能跟梅子说上一次话。 可是接着,他的心掉入了谷底。 他又做了对不起梅子的事。 林雪梅在电话那头,听着王喜的呼吸,急促地喘息,又在极力地抑制这突如其来的情绪。 她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给他一个情绪平复的时间。 一旁的楼梯拐角处,闪过一个高大威武穿军装的背影。 陆恒刚回来,在一过之间,听到林雪梅在接电话。 他本来想等等她,一块儿进屋,可是一听到妻子喊出王喜的名字,瞬间改变了主意。 再喜欢一个人,想更多的占有一个人,也要以尊重为前提,要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给她。 陆恒独自一人回了家,拿钥匙开了门,进了屋,想起在传达室接电话的妻子,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空落落。 忽然之间,他就想起妻子的嫁妆包袱,里头有一件给王喜做好的衣服。 因为二人的婚事被堂姐林雪艳生抢破坏,这件衣服,是再也送不出去了。 忽然他又想起,在小洋楼住的时候,隔着半掩的房门,林雪梅又往包袱里放了什么东西。 难道和王喜之间,还有别的定情信物? 虽然陆营长收到的礼物是一件重礼,连神通广大的徐进都要眼馋的绿水鬼,可,一点也不耽误他心里发刺,难受,非常想知道,林雪梅又往包袱里藏了个什么东西。 第66章 拯救前任2 亲爹被割肉 王喜一想到,自己马上要暴露在梅子面前,又是一件对不起她的事,不光额角冒了汗,全身都冒了冷汗。 就听林雪梅在那头问:“我听爷爷说,你要跟汪蕊去做山货生意?” 王喜喉咙近乎哽住,答应了一声:“是。” 是他做的事情,他得认,无论梅子会怎么认为他。 梅子在电话里语气轻快:“替我跟她问好,告诉她,等她把生意做大了,我请她做讲座,在咱们县里巡回演讲。” 王喜听在耳朵里,一时难以置信:“你……你不生气?” 林雪梅听到电话那头王喜的声音都变了调,明白这个事儿对他的心理压力有多大。 像王喜这样出身低,处境艰难而又生性要强的人,心理上会有一份额外的脆弱。林雪梅想起来以前在心理咨询室做实习的时候,遇到的那些案例,惯例先安慰一句王喜。 “你先别这么大压力。我明白,这个事儿在乡下,亲戚打对台,要遭人议论,遭人白眼。没事儿,我们一起想办法。” 王喜自拿过电话听筒以后,一个意外接着又一个意外。 梅子跟爷爷林满堂一样,对他这么好,什么都为他考虑,王喜更觉得,自己像个白眼狼,是那只天底下最大的白眼狼。 但是梅子在说正事,他也不能散了心神,立刻把心思拉回到正事儿上来,想起来,自己该开门见山,交代最重要的一句话:“汪蕊跟我商量过,林家已经先做了的产品,她不再碰,她做别的。” 林雪梅一听,要打对家的这个女子,能有这个态度,算是有合作的诚意。 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这是给林家生意的诚意,更是给王喜的诚意。 让王喜夹在亲情和前途的两难之间,有个和平谈判的筹码,有一条路可以走。 既然对方先亮出了诚意,她知道心里的哪个方案最可行了。 主意打定,林雪梅对王喜说道:“她要是有这个诚意,我也有办法帮你解决你的难处。让咱们这个事儿能两方周全。” “真的?”王喜眼睛亮了,把他逼的走投无路的两难处境,梅子有办法解决? 以前他只知道梅子很温柔很善良,怎么不知道她这么能干,有这么大本事? 就听林雪梅接着说出了方案:“她做什么产品随意,不用刻意躲着林家,王喜,你在附近别的村,有亲戚吗?” 王喜不解其意,想了想,如实回答:“四姑娘岭,是咱邻村,我舅舅家在那。” 林雪梅轻声一笑:“你跟汪蕊的生意,放在你舅舅家办公,先挂一阵子我的招牌,就说是我项目的分店。只是个名义,我什么都不会管,等过一阵子,乡亲们习惯了你们的存在,不会议论什么了,我们再走下一步。” 王喜不光眼睛亮了,连心都亮了。 他隐隐猜到了,梅子说的下一步,只听着她说。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70节 林雪梅接着说:“下一步就宣布,我这个店盘出去了,盘给汪蕊了,你因为熟悉,继续经营,这样一来,父老乡亲们,就都没话说了。” 王喜心中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这个法子,叫暗度陈仓也好,偷梁换柱也好,总之是能完美保护他这个罪人,躲过十里八村的飞短流长,口舌伤人。 只是,他是受到完美保护了,汪蕊的生意也无缝插入了,梅子这样太吃亏了,这不是做生意,这成了做善事了。 王喜心中,跳出一个补充方案的条款,至少要给梅子一个提成,作为加盟的条件。 想到此处,王喜冲口而出:“这样不行,你至少要拿一个提成,不能让你干吃亏。” 林雪梅一听,更高兴了。王喜的头脑和反应是可以的。 从前是只知道靠天吃饭,低头干农活的小伙子,做生意那一套随着她的山货项目刚刚进了三道沟村,王喜现学现卖,也能举一反三,还真是个做生意的料,难怪以后能成首富。 根据王喜的表现,林雪梅觉得,自己好像又没穿错书。 这是个利好消息,她也开开心心的说:“你要是这么想,就跟汪蕊去商量一下,拿出个方案,咱们再协商。” 一见王喜开窍快,是个可造之材,林雪梅有心多教教他,先借这个加盟的事锻炼一下王喜,给他一点商业入门知识。 双方挂了电话,王喜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一切。 林满堂在旁听的更是一头雾水,好不容易王喜放下电话,赶紧追问。 王喜脸上一改愁苦之色,眼睛也亮了,笑脸也开了,跟林满堂解释半天,解释明白了林雪梅所说的一切。 一老一少出了村支部的屋子,夕阳在天边一片火红。 虽然林雪梅帮他解决了天大的难题,但王喜的情绪和脑子,还在纷乱之中,跟林满堂讨主意:“爷爷,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林满堂一脸的乐呵:“怎么办,你去找汪蕊呀!商量下一步,抓紧跟梅子协定,你们马上就干起来。” 说完这句话,林满堂还是笑得合不拢嘴。孙女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这件他们无计可施的事情,她云淡风轻,就把愁云惨淡变成了光明灿烂。 王喜的内心依旧留有不安,问林满堂:“爷爷,你不生气?” 林满堂笑了,拍拍他肩膀:“梅子都拿你当兄弟对待,要帮你干成自己想干的事,我这当爷爷的,生哪门子气?” 王喜的心终于踏实下来:“行,我明天一早,去找汪蕊!” 林满堂看看天色:“还等什么明天?夏天天黑得晚,现在就去。”? 王喜犹豫一下:“就算我走的快,也赶不及。” 林满堂打断他:“走什么走?去有贵家,借自行车。” 王喜的眼神更亮,嘴角浮现笑意,脆快的答应一声,转头跑着走了。 林满堂满心欢喜回到林家祖屋,林奶奶刚抽完一袋烟,一看老头子脸色,一个意外。 这么个闹心又挠头的事儿,解决了? 林奶奶问:“梅子说什么了,把你乐成这样?” 在她看来,是个无解的难题,梅子怎么可能有办法? 林满堂看老伴一脸急切,还要故意卖个关子:“你猜?” 看着老头子心情一下子转好,一脸神秘笑意,故意不告诉她,林奶奶恨的咬牙,恨不能敲他一烟袋锅子。 恰好这时候,林有贵和林有富一起进门来。 每天晚饭过后,距离睡觉还早,哥俩习惯性的来林家祖屋,来坐一会儿,聊一会儿,是亲情的沟通,也是农家日常的消遣。 今天一进屋,林有贵就问:“爸,王喜说,您让他借自行车跑一趟县城,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 见两个儿子坐在了炕沿上,稳稳当当,林满堂才开口,把好消息坏消息,一起告诉两个儿子和老伴。 “刚才我带着王喜,给梅子打了个电话,跟梅子商量开分店的事儿。” 林奶奶听的一愣,明明是王喜要跳出林家,跟林家对着干,怎么到老头子嘴里,事情颠倒了个,成了开分店了? 林有贵,林有富兄弟俩,面面相觑之后,反应各异。 谁也不傻。林有贵一听这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儿,高兴的顿时头脑有些发懵。 这些日子,林有贵眼看着林有富,原本没什么出息,早就被自己比得没有影子的弟弟,靠着个好女儿,居然短短时间,就抖了起来,风头气势都压过了自己这个村支书,心里又气,眼又热,只不好说出口。 一听父亲宣布的这个消息,自家女婿王喜居然要参与山货项目,而且居然是绕过林有富,直接开分店,能跟林有富平起平坐? 又能赚钱,又能出一口气。林有贵稍微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怎么能不喜上眉梢? 林有富更不傻。 干了这么些天,本来有没有商业潜力不知道,反正整天和钱货的打交道,不开窍也熏出了三分开窍。 一听这话,就听出了三分不对劲,和十分的对他没利,十分的有害。 林有富心口一堵,质疑的话就问出了口:“我这边忙活起来才几天啊?开什么分店?梅子到底怎么想的?” 现在林家全家,除了他,没人敢这么抱怨林雪梅,可,因为他是亲爹,他依然享有这个特权。 林满堂看了二儿子一眼,觉得这事儿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得慢慢铺垫,就没说话。 谁知林有富立刻误会了,转头跟大哥林有贵开了炮:“大哥,你这就不地道了,就是看我家挣钱眼热,你也不能这么快下手抢啊!当初艳子抢了我家梅子的亲事,我还没跟你们算帐呢,梅子好不容易张罗这么个生意,你又来抢?” 一听林有富翻旧账,林奶奶黑了脸,一敲烟袋锅:“有富,我说过,过去的事不许再提。你再提,我烟袋锅敲你的脑袋!” 林有富以前谁都怕,新近得了权势,颇有点过度补偿、反抗一切的架势,在林奶奶看来,早就该压一压他,今天正好借这个机会。 还好,老母亲积威仍在,林有富瞅一眼烟袋锅,垂了眼不吭声了。 林有贵刚尝到分到一杯羹的喜悦,就被兄弟当头轰了一炮,十分不爽,还好老母亲及时打压了他的势头,自己也不能不还几句嘴:“有富,你说话牵三挂四,妈已经说过你了,我先不说你。就单说开分店这个事儿,你可不能乱说话呀!这事儿,和我这个老丈人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王喜根本没跟我商量。爸要是不说,我压根儿不知道,你满意了吗?” 林有富震惊了,万万想不到,这事儿和他大哥没关系,这一炮轰错了人。 他又把眼睛望向了老父亲,想问个究竟。 林满堂也注视了林有富,沉了脸:“有富问得好,我也正是想跟你交代清楚这个事情。梅子的山货项目,以后会一直有人加盟,王喜只不过是第一个。他也不是外人,是咱林家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分给他一块,不算毛病。王喜要是成功了,以后也说不定很快有第二个,第三个,你都得想明白,都得接受。” 林奶奶在旁听着,没有插话,抽起了烟袋,对于老头子的意图,心里感到震惊。 林奶奶判断出来,是梅子和王喜已经谈妥,同意让王喜帮着外人来做。但是这事直接动了林有富的利益,林满堂此举,是要当场逼着林有富,割肉。 林有富本来就精明,只是一直被软弱掩盖,一听老父亲这个话,马上不乐意:“爸,这个生意是梅子张罗的,就是我家的!凭什么给别人分?我不同意。” 事关女婿王喜的利益,也就是林有贵的利益,不等着林满堂回怼林有富,林有贵自然出来帮手。 “有富,你这话说的就不讲理了。你家先做的,就都成你家的了?你家是政府?以后谁愿意收,大家愿意卖给谁!你管的着吗?” 林有贵说的这个话,是正理,林满堂点了头:“有贵说的对。” 林有富头脑灵活,马上换了一个角度还击:“别人来争是别人,自家亲戚跳出来打对台,外人看了怎么想?你说是你姑爷自作主张,谁能信?还不以为是咱兄弟俩打起来了?” 林有富自从那场大庭广众之下的离婚大戏成功翻盘之后,这口才和思辨的潜力愣是被发掘了出来,林有贵身为支书,经常跟乡长开会的人,居然没他反应快,生生被他按住了,张口结舌,答不上话。 林满堂一看,大儿子落败,自己接棒说了话:“有富这话不对。王喜去四姑娘岭开分店,是挂咱林家的招牌。旧社会哪个大商铺不得开分号?几个儿子分头打理,哪有把在一房手里的?” 针对父亲的话,林有富迅速抓住了破绽:“您说的那旧社会商号,那是老祖宗打下来的,分给儿孙没毛病。可我这个,是我家梅子打下来的!凭什么?” 一听这话,林满堂脸色更沉:“你要拿梅子说事儿,我还就告诉你,这个开分店的事,就是梅子主张的!她现在成了一只鹰,飞在天上了,我这个当爷爷的,是帮她办事,你这当爹的,也是。都得听她的!你要不服,你找梅子去!” 林有富一听,服了。 他也就在家瞎嚷嚷,让他去现在的梅子面前,摆一摆当爹的款,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但林满堂对林有富,还是不放心,怕他暗地使绊子,补了一句:“有富心里有疙瘩,我让你平平气。分店加盟有加盟费,本来这钱是梅子的,现在我做主,给有富。这样你看,心里舒坦点没有?” 林有富一听,还有钱? 被割了肉固然不爽,但有钱拿,也算个补偿,勉强开了笑脸。 家庭会议开完,两个儿子站起身,林奶奶叫住林有贵:“这事儿,是梅子和王喜定好的,艳子只知道前一半的事儿,后一半还不知道,让二凤去跟艳子说一声。” 林有贵一听,这话有门道:“艳子不同意?” 林奶奶点点头:“王喜有个合伙人要一起干,是个女人,艳子心眼小,容不下。” 林有贵一听,本能的护着闺女:“妈,话不能这么说吧。一男一女,哪有一起做生意的,那不等着出事儿?” 林奶奶冷笑一声:“咱村委会也有妇女主任,跟你们三个男人配合工作,都出事儿了?反正不是男人就是女人,女人占一半,怎么的,女人有罪?女人啥也不能干了?” 林有贵一看,今天老太太火气太大,得让让她,答应一声:“您消消气,我回去跟二凤说。” 看着两个儿子出了门,林奶奶怒气未消,望了老头子一眼。 “我知道,你做的事,是梅子交代让这么做的。可,这么护着王喜,把亲生儿子蒙在鼓里头,他是你亲孙子?不就是个战友情吗?” 林满堂知道林奶奶都看明白了,自己为了王喜的事能顺利,把因果颠倒来说了。 明明是王喜要背叛林家,林雪梅愿意帮王喜,周全了这个事。到了林满堂嘴里,说成了,好像是林雪梅先要扩张,然后选了王喜。 林奶奶想不通。 一看老伴怒冲冲,林满堂叹息一声:“你莫要误会我。我对王喜再偏心,也不至于到这份上。我不是为了他。” 林奶奶更加不解,皱了眉头:“那为了什么?” 林满堂眼望窗外的夕阳暮色,心中无限感慨:“原来大家都过一样的穷日子,想争,也没东西争。以后啊,这样争争讲讲的事儿会越来越多,想事事周全,大家高兴,不可能了。我只能用最快的法子解决问题。事情既然梅子已经定了,我不能让有富再扯皮捣乱,耽误正事。” 林奶奶一听,老头子说的是事实,也叹口气:“倒不如过原来的穷日子,踏实。” 林满堂故意逗老伴:“过穷日子?你问问全国人民,能答应你不?这是中央下来的文件,全国人民都要往前看,发展经济,你想开历史的倒车?” 林奶奶果然被逗笑:“就你嘴里有词儿,行了吧?” 林满堂见林奶奶缓了情绪,反将他一句:“你口口声声,说我偏心护着王喜,你不是一样?不然为啥让二凤去跟艳子说?还不是一样,一片心思护着他。” 林奶奶的心思被戳穿,也不遮掩:“我心思和你一样,怕王喜被艳子拖后腿,影响梅子跟人合作的正事。” 二老都和缓了心情,对望一眼,忍不住相视一笑。 林雪梅接完了电话,想到王喜的首富之路好像要提前开启,忍不住为他高兴,哼着歌儿就进了家门。 见陆恒坐在客厅,喝着刚泡好的茶,也坐过去喝一杯,刚才说的口干,润润嗓子。 夕阳隐没了最后一丝光亮,暮色四合,陆恒坐在暗影里,忽然问一句:“你唱的什么歌?挺好听的。” 林雪梅刚想答话,忽然想起来,这歌现在还没有,交代不过去,随口遮掩一句:“没啥,我自己瞎编的。” 陆恒看的明明白白,妻子眼神中迟疑了一下,有心不跟她计较,又忍不住心里那点刺痒,有别的事情在拱火,便多说一句:“你会的真多,又会医疗,又会做生意,还会作曲。” 林雪梅听着这话,话没毛病,只是语调带了点意味,也没往心里去,接着喝茶。 没想到陆恒,还要追问她:“今天心情特别好?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71节 林雪梅欢快地答应一声:“是很高兴。为王喜高兴。” 陆恒一口茶水顿在口内。 知道妻子不同于一般女人,可是,关于前任的事,这么直白吗? 可,林雪梅接下来,比他想象的更直白。 都不等着他问,她竹筒倒豆子,自己说了起来。说王喜要跟外乡人合作,顶着压力要从林家独立出去。这外乡人是个离婚的苦命女人,林雪梅要帮助她,女人要帮助女人。林雪梅也要帮助王喜,让他早点学习磨练,早点走上正轨。 陆恒听完,默不作声,内心却被林雪梅说的事情震撼。 心里忍不住佩服王喜的心气,和勇气。 他有以往的地位成就做筹码,要退伍从商,尚且顶着那么大的压力。 王喜那样的条件,要开先河,离经叛道,怕不是得扒一层皮? 幸好现在,有林雪梅给他保驾护航。她能安然的度过这一关。 从前差点成为他的未婚妻,如今长成一棵大树,成为他的贵人了。 想想这两人的羁绊,陆恒没法不想起,包袱里那件再也送不出去的衣服。 陆恒心里的那点刺痒锁定了锚点,开了口:“你答应给我做的衣服,做好了吗?” 林雪梅百忙之中,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答应过他。 内心闪过一丝尴尬,但脸上不露一丝痕迹,甜甜一笑:“没选到合适的料子,再等几天。” 陆恒心里说,明明就是不上心。就算送了个连徐进都眼馋羡慕的重礼,她也还是不上心。 他脸上也不露出来:“你那个陪嫁包袱里不是有一件吗?我先试试那件。” 林雪梅真正尴尬了,那根本就不是给他做的。 他记性这么好吗?怎么还没忘了这件事? 饶是她觉得自己智计无双,此时也是无可推脱,磨磨蹭蹭,跟在陆恒身后,走到衣柜旁边,拿出陪嫁包袱。 打开包袱皮,一抖落,一件薄如蝉翼、仅能蔽体的蕾丝内衣露了出来。 第67章 隐藏款睡衣 堂妹隔空打脸 林雪梅一见,抖开包袱皮,掉出来的是这么一件蕾丝内衣,当时脸上就红了个透,赶紧就往包袱里边藏。 陆恒却一手拦住,不让她藏。 于他而言,这倒是个意外。 本来以为是以前和前任相处的什么定情物,一看不对,不可能。 嘴上还是忍不住逗她一句:“这也是嫁妆?” 林雪梅看他拉住不放,还乱问,脸上更红,却又不能硬撕扯,只得放了手,任由他夺了去。 陆恒还不放过她,继续追问:“问你呢。这件衣服哪里来的?” 林雪梅狠狠瞪了男人一眼:“婆婆从国外给我带回来的。” 陆恒略微回想了一下,想起来了,是刚结婚那几天,还没有自己的新房,在小洋楼住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还没……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 外头天色暗下来,可是还没有暗到必须开灯的地步,林雪梅没发现,陆恒的眼眸发了暗。 就听男人的声音有点低沉:“把衣服换上。” 林雪梅答应了一声,从包袱里拿出给王喜的那件衣服,往陆恒手里递过去。 陆恒没有接:“我说让你,把衣服换上。” 林雪梅一个愕然之间,就见男人把他大手上抓着的那一件轻薄衣物,递到了她手上。 林雪梅看一眼自己身上。 因为刚才忙忙的出去接电话,她身上穿的还是上班的连衣裙,没来得及换家居服。 她一想也行,迁就一下他,穿上给他看一眼,然后趁便换上家居服。 再说了,一想到王喜加盟项目的事,她内心就忍不住的高兴,愉快地答应一声:“那你先背过身去。” 虽然二人已经做了真正夫妻,关起门来,无所不至,可,林雪梅还是保留了一分少女的羞涩,做不到在他面前换衣服。 陆恒痛快答应一声:“行。”声音里仿佛也带了说不出的愉快。 趁着光线暗,林雪梅迅速脱掉了身上的上班连衣裙,换上那件蕾丝内衣,自己低头一看,别说脸上羞红,浑身都发了烫。 婆婆实在太洋派,从国外带回来的睡衣,实话实说都很过分,即使四十年后穿过来的林雪梅来看,也都很过分,很让人脸红。 但是,要论让人脸红的指数,以这件为最。 林雪梅浑身持续发着烫,转过身来:“你快看,看完我赶紧换掉。” 外头的天色迅速的暗了下来,每天的这个时候,光线的变化最快,稍纵即逝,天边隐没了最后一丝流光。 幸亏。幸亏光线十分的暗。林雪梅想。 此时屋内看东西,也就是影影绰绰,他也看不清什么东西。 男人转过身来。 林雪梅吃了一惊,他怎么没穿上衣? 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就见男人遒劲如铁的胸肌腹肌,在幽暗的光线下,闪着暗光。 林雪梅觉得奇怪:“你要试那件衣服?刚才不是不想试了吗?” 男人没答话,只是看着她,眼神灼灼发着亮,在越来越黑的黑暗中,林雪梅也是被盯得红了脸。 她忍不住垂下眼,嘴上催促:“你快点儿看,看完我换掉……” 一句话没说完,垂下的视线落在一个奇怪的东西上,影影绰绰,看不清。 足足过了三十秒,她才反应过来,吃惊地掩住了口,望向了近在咫尺的男人:“你……” 男人不容分说揽过她的纤细腰肢,一把就把她抱了起来,离了地。 林雪梅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不要不要,天还没黑呢……” 自己也知道推拒不了,马上就要被扔到床上。 谁知男人看都没看那张床一眼,双臂一托,把她放在了床边的写字台上。 这……林雪梅身子悬了空,心里害怕,手上赶紧把人往外推。 结果,柔软小手推在对方铁硬的胸肌上,男人纹丝没动,只是立刻被勾动得呼吸变了节奏。 虽然是暮色之前的昏暗,男人垂下视线,望到女孩脖颈上的雪白肌肤,和更多的雪白和凸凹有致,在那一点点薄纱和蕾丝掩映之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电流,袭击了他的脊梁,在黑暗中窜出一片蓝色的火花。 男人猛然欺近,女孩难以抑制,发出一点声息,还是要以极大的意志力,说出一句话:“还没吃晚饭……” 男人也说了句话,答非所问,声音带了喑哑:“徐进带回来的……还有好几种样式。” 女孩的神智陷入昏乱和癫狂之前,听明白了这句话,心内闪过一丝好奇,又闪过一丝惧怕。 接着,她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安安稳稳放在床上,身上盖了被子,屋里也亮起了灯。 也许是知道自己闹得太疯,内心有些愧疚,男人的声音出奇的温柔:“我抱你去洗洗。” 林雪梅抬头瞟一眼,他身上的家居服穿的整整齐齐,也放下心,答应一声。 今天虽然腿格外酸一些,但是好在,折腾的时间短,还不算太累。 她整个人沉浸在温暖的温水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抬眼一看男人的眼神,就知道不妙。 好像又上当了。 林雪梅想逃,又晚了一步。 在水花激烈的冲撞之中,林雪梅身不由主,闭上了眼,认了命。 这男人,好像根本也不懂什么叫知足,根本也不懂什么叫愧疚。 棕色地板上,又叮叮咚咚,下着一场急雨,眼看浴缸里的水去掉了一半。 林雪梅好容易缓过一口气来,想着提醒一声:“地面……漏水……” 男人在百忙之中答话,眸色黑沉:“已经修好了,你忘了?” 林雪梅头脑发晕,是忘了。 她只知道,今晚的遭遇,一半是婆婆的锅,一半是徐进的锅。 婆婆是好心办坏事。 至于徐进,真不愧是全书的大反派,她的一生之敌。 许二凤来到王喜家,天已经擦了黑。 林雪艳扒着窗户,往外看,翘首盼望。 一看推开院门的是娘家妈,她的脸上带了失望。 许二凤一看闺女,突起的肚子,浮肿的脸,住在这个破茅草房里,穿着发旧的衣衫。 一阵的心酸就涌上心头。 真不知道她当时什么都不顾,未婚先孕,破釜沉舟,要嫁给王喜,是图着了个什么? 再一想想,婆婆隔着林有贵,交办给她的任务,这股心酸在暮色翻涌中,翻了好几倍。 然而这是全家的大事儿,许二凤硬着头皮,往屋走。 虽然在屋外鼓足了勇气,然而等许二凤进了屋,看着闺女燃亮了煤油灯,还是一时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 恰好凑巧,王喜娘走进林雪艳的屋来:“艳子,喜子怎么没见人影?水缸里的水见底儿了。”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72节 林雪艳正惦记着,王喜去跟爷爷林满堂争取,要背叛林家的事,到底是怎么样了。 本来以为到了林家祖屋,三两句话,他就会挨到林满堂的嘴巴子,灰溜溜的回来。 结果没想到,斯人一去不复返,时间过得越久,她越焦虑,实在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直到天都擦了黑,也没等到人。 现如今婆婆这一问,她心里就没拿定主意,王喜这个背叛林家的行动,注定受打击,注定要失败,还有没有必要告诉她。 林雪艳沉吟着没说话,没想到许二凤刚坐在炕沿上,一听王喜娘问话,她先答了话:“王喜去县城了,借了有贵的自行车走的,这会儿也快回来了。” 一听王喜去县城了,林雪艳心里漫上了不祥的预感,但又不太敢信,不敢相信事态恶化得这么快。 不等林雪艳有反应,王喜娘一脸纳闷,话就冲口而出:“这么晚了去县城干什么?是有贵让他去买什么东西?” 许二凤脸上掠过一个难言的表情,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不是,是他要跟县城的一个人做生意,急着去商量正事了。” 林雪艳一听,腿上一打颤,本来就沉重的身体站不稳,身子晃了一下。 许二凤一见闺女脸色发白,心里跟着疼,跟着难受,如同刀扎,赶紧起身扶了闺女一把,母女俩一起坐在炕沿上。 王喜娘听了这话,却是喜出望外,一脸的不敢相信:“二凤你说啥?啥生意?喜子这孩子,咋瞒的这么死呢?这么个大事,我咋一点不知道呢?” 林雪艳在难受中缓过一口气,也是不敢相信。王喜能这么大的胆子?不顾爷爷林满堂的反对,一意孤行的就去干了?还敢找老丈人借自行车? 许二凤一见,这婆媳俩的反应截然相反,王喜的娘喜出望外,自己闺女如遭雷击,这是咋弄的呢。 这事是个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自己带了婆婆的任务来,赶紧把闺女劝过来,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许二凤立刻开始劝说闺女,顺便回答王喜娘的问题。 “亲家,王喜要做山货生意,要跟一个汪蕊的县城女子合伙,去县城商量了。” 林雪艳一听娘家妈这句话,更受打击,好家伙,王喜这倒是不瞒不藏,可真是男子汉大丈夫,把汪蕊的事情都和盘托出了? 他这是不想好了吧! 这么大张旗鼓,公然的背叛林家,还把那女人的事端到了台面,他这是不想过了吧? 林雪艳心里一痛,忍了半天的泪水滚滚而落,叫了一声:“妈!王喜要跟我离婚!您可得给我做主!” 许二凤一听叫妈,以为叫自己,刚想答应,可抬眼一看,叫的是王喜娘。 林雪艳这一声“妈”,突然拍在了王喜娘的脸上,王喜娘也是一个愣怔。 婆媳二人从商议婚事彩礼的时候,就整天争争讲讲,勾心斗角,早就伤了情分。 虽然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但日常碰面,互相翻个白眼是常态,这儿媳妇,连招呼都不愿意跟她打一个,哪里还能亲亲热热,管她叫一声妈? 再者让她一个愣怔,是刚听说儿子要做生意的大喜事,还是和县城人合作,县城人,那不是天上掉下的贵人吗?可儿媳妇开口就落泪,说儿子要离婚,这又是哪门子账? 但,既然当着亲家妈的面,儿媳妇少见的软下姿态跟自己求助,自己这个当婆婆的,不能不接下这个橄榄枝。 王喜娘面对儿媳的泪眼,满脸堆了笑答应了一声,亲亲热热坐在了儿媳妇的身旁,还拉过了她一只手:“艳子,你是有身子的人,妈每天早上一个鸡蛋的给你补着身子,可不能这么胡思乱想的。离什么婚?等喜子回来,我让他给你赔不是。” 许二凤在旁听着,忍不住心里的一声冷笑。王喜娘这个人,家穷就穷吧,还老也改不了这个小气劲儿,别人家儿媳妇怀孕,奶粉麦乳精的都有,她这一天一天鸡蛋,还好意思挂在嘴上,特意让娘家妈听一听。 许二凤也不是那让人的人,不受王喜娘这个,当时开口就说道:“光吃鸡蛋,营养也不够啊,明天我拿两罐麦乳精过来。” 王喜娘本来是想邀个功,不想招来了许二凤的刺儿,听出许二凤话里的嫌弃劲儿,脸色一变,阴阳怪气起来:“哟!那感情好,您是大支书家,条件好,给我孙子补养补养,我谢谢您!” 许二凤一听这老婆子,得便宜卖乖,到现在还在阴阳自己女儿倒贴下嫁,依着自己素日的脾气,真想抽她两个大嘴巴子,可今天有大事儿,先记下她这笔账,因此咬了牙没言语,装作听不见。 林雪艳一听,俩亲家为了几个鸡蛋,唇枪舌剑了一个回合,也是无语。 那鸡蛋,王喜娘根本就不让吃,是她霸王硬上弓,给自己加了餐,王喜娘为此,指桑骂槐骂了好几次,只是自己已经吃在碗里,不好上来硬夺。 想想自己自从嫁到王喜家,受的这贫寒,吃没好吃,穿没好穿,一天天的平白无故,受王喜娘的气,受王喜的气,一时的悲从中来,眼泪更加滚滚而落。 许二凤看在眼里,心里更疼的如同刀扎,赶紧劝解:“闺女,王喜要做生意,是个喜事,咱们全家都跟着高兴,你怎么还哭上了?等他挣来了钱,几个鸡蛋还算事儿?你要吃啥喝啥,他不得好好供着你?” 许二凤说完,用眼角夹了一下王喜娘。意思是你个死老婆子,家穷让儿媳妇受委屈,你还有理了? 这回,是王喜娘识了大体,忍气吞声没说话。知道家里有大事发生,先不忙争执这两个鸡蛋的事。 林雪艳一听娘家妈这话,说全家都为王喜高兴,一个大震惊。 什么叫全家都为王喜高兴? 他不是要跟外乡女人合作,公然跳到对面去,跟林家的生意打对台吗? 这种背叛亲族的事,应该是全家人人喊打才对,怎么会全家都高兴? 林雪艳实在难以置信,问许二凤:“爷爷同意王喜做山货生意?跟外乡女人合作?” 许二凤看着闺女的表情,好像受到了很大惊吓,不明白这有啥可值得惊吓的,点点头:“你爷爷当然同意了,这么好的事儿,为啥会不同意?把你爸可高兴坏了。” 林雪艳把尖利的指甲掐入了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纷乱的心思一转,猜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想开口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但一提起女婿要做山货生意的事,她的娘家妈许二凤可是喜上眉梢,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 “这些天吧,整天看你有富二叔忙活,那院子里腾腾火火,乡亲们踏破了门槛,连大门都挤破了。这回呀,咱家王喜也要开始了。” 王喜娘脑补了一下那个情景,在不敢相信中开启了兴奋的憧憬:“二凤你说的是真的吗?咱家,能和有富家一样,开始收山货?挣钱?乡亲们都奔着这院子来?” 许二凤笑眯眯:“那咋不能呢?老爷子和有贵、和王喜他们,就是这么商量的呀。” 一提给儿媳妇补身子的两个鸡蛋,老亲家俩打起架来,恨不得抓破头发挠破脸,可是一提起王喜要做生意翻身致富的事儿,两个当妈的,又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不约而同的笑开了花。 笑完之后,王喜娘想到了一个现实问题:“照你这么说,有贵是高兴了,咱家也是高兴了。可是有富,他能乐意?” 林雪艳眼睛一亮,终于有人说到正题了。 王喜娘整天嘀嘀咕咕,算计两头蒜三颗葱的事,她对于利益最是敏感,最先抓着了关键点。 一个村里,两家收山货的,那不是摆明着,抢林有富的生意吗?钱不钱的且不论,现在全村都快把林有富捧上天了,再冒出来一个人跟他争,他能乐意?” 她这一问,许二凤也反应过来:“对。有富一开始是不乐意,架不住这是梅子主张的。梅子想要开分店,找的王喜和那个叫汪蕊的,做加盟。她爷爷跟梅子通了电话,梅子交代得清清楚楚。” 林雪艳听明白了这番话。 堂妹林雪梅的名字,又像一个炸雷轰在了头顶。 原来是这样!又是她! 是她出手,帮王喜搞定了整个林家。 对于王喜而言,本来是要众叛亲离,三刀六洞的事,就这样轻轻松松,一根毫毛都不伤,就过关了。 这一番话下来,王喜娘听的那叫一个舒坦,一肚子的疑虑都解开了,立刻眉开眼笑:“原来是梅子做主啊!那有富没话说。” 许二凤跟着点头:“那对,别看有富是亲爹,他想反对梅子,不好使。还别说是亲爹了,就这十里八村的村长支书,谁不敬着咱们梅子?那都得拿咱们梅子,当天上的神仙看待。” 听着听着,林雪艳脸色变得惨白。 眼看着一个娘家妈,一个婆家妈,你一句,我一句,把她的堂妹兼情敌林雪梅,夸成了天上的神仙,只觉得喘不上来气。 林雪梅,这个往日任凭她欺负的小可怜,本来是她这个当堂姐的重生改命,拿她填坑,可没想到,前世坑死自己的娃娃亲,倒成了她的青云梯。 如今自己改命,越改越差,落入尘埃沾了一身泥。她可倒好,出息成了天上的神仙。 站在云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轻松松一个电话,就能帮前任王喜改命。 她林雪艳一个重生之人,居然斗不过她? 林雪艳不服,咬牙说道:“不行!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听出林雪艳的声音带着嘶哑,许二凤和王喜娘,同时转过头来,惊讶地看到,林雪艳神色扭曲,眼中带了红丝,带着点歇斯底里的疯狂之意。 许二凤这才想起来,光顾着跟王喜娘一起乐了,把规劝女儿的事都忘在脑后了。 一看女儿神色这么吓人,不劝不行了,赶紧搂住女儿的肩膀:“艳子,你因为啥不同意呀?跟妈说说。王喜有出息了,挣了钱,你不也跟着享福吗?你愿意过这吃糠咽菜的穷日子?” 王喜娘一听不乐意了。她家是全村最穷不假,可也没到吃糠的程度吧?日常的玉米面还是管饱的。可一看儿媳的脸色这样可怕,倒也没敢插话,先听听儿媳怎么说。 就听林雪艳咬牙切齿地说:“妈,要跟他合伙的是个女人,年轻好看的女人!我不能同意。” 后半截话她不能说,只能咽在肚子里。那汪蕊是注定要爱上王喜的,就看王喜怎么面对。 上一世,汪蕊有钱有颜,活色生香,妩媚妖娆,硬是没打过一个病秧子的糟糠之妻林雪梅。 这一世,重生改命的开始,林雪艳本来是信心十足,能同时得到王喜的财富和疼爱。 可到了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失去了一切把握。 许二凤本来以为女儿有什么大不了的理由,结果一听,女儿反对的理由如此荒唐,差点笑出声来:“这孩子,人总共就这两种,那不是男人,就是女人,女人还不能跟男人一起干事了?你爸村委会不是也有妇女主任吗?亲家,你说是不是?” 这是林有贵把林奶奶的话学舌学了一遍,许二凤又学舌学给了闺女。 王喜娘这时候哪能不帮腔:“就是啊艳子,别胡思乱想了,别耽误正事。咱家喜子,根本不是那种人。” 林雪艳到了此时,发现自己反对这个事,完全没有了理由。 如果她再反对,整个林家加上王家,两家人全体都会反对她。 她有苦说不出,胸口一阵阵憋闷,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时外头叮玲玲一声响,传来自行车的铃声,片刻之后,王喜推开房门走进来。 两个当妈的,都喜动颜色,迎了上去问:“怎么样,喜子,顺利吗?” 王喜虽然意外长辈们都知道的这么快,但赶紧答话:“顺利。跟汪蕊谈好了加盟条件,明天我们一起跟梅子打电话。” 听到这句话,林雪艳的天塌了。 王喜前世的两个女人,白月光林雪梅,红玫瑰汪蕊,这一世居然联起手来了,对付她一个人。 许二凤、王喜娘喜气洋洋,还想再问,就听身后咕咚一声响,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林雪艳直挺挺的倒在了炕上,晕厥了。 许二凤吓的肝胆俱裂,扑过去失声喊叫:“艳子,艳子,你怎么了?” 第68章 家宴3:婆媳秀恩爱 陆营长要学做饭…… 第二天林雪梅一下班,跟内科的一帮新人护士换好了衣装,花红柳绿的一起往大楼门口走,离的老远,就看见一个高大威武身影,军装板正,凛凛威仪。 身上那股耀眼迫人的气场,不刻意的去看他,也能晃了人的眼,把楼内楼外,来来往往的其他人,全都比了下去。 林雪梅一看,心里叫苦,他怎么又来接下班? 他这样一个人,走到哪里,站在哪里,不用说话不用动,自带着一股惹眼,一股高调,连带着林雪梅,也得被迫接受注目礼。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73节 还不等其他的人有所反应,何玲先拍打了林雪梅肩膀一下:“你嫁的这个男人,都知道他是整个军区最帅的,也是最不爱搭理人的。结婚以后,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黏人?整天的还来接下班?差那么一会儿工夫?” 何玲声音洪亮,笑声爽朗,这几句话,不光内科的护士全都听见了,连来来往往的路人也都看见了,全都向林雪梅身上脸上看过去。 林雪梅本来内心就不好意思,被何玲这么一渲染,加倍的不好意思,把脸羞红了,也不能跟何玲抱怨,虽然是合得来的朋友,但毕竟刚认识不久,不能太言行无忌。 干脆,把抑制不住的羞意,都迁怒在了陆恒身上。 走到楼门外,跟陆恒肩并了肩,正好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镀在他们二人身上,这一对实在太养眼,又惹来一波羡慕,其中也少不了赵欢那嫉妒得发红的眼光。 陆恒和林雪梅一朝面,就见她脸带飞红,眼中含嗔,不知道她是受了朋友的调侃,以为是昨晚自己折腾的太狠,她这是余怒未消。 对于昨晚的行为,情难自控之后,他自己也被自己那股子疯野的劲儿吓到,既然确实过分,那就认打认罚,无论想什么法子,也要把人哄好。 二人一起往停车区走,陆恒交代一句正事:“奶奶一早就给我打电话,说今晚全家聚会,给我妈过生日,让我接你过去。” 林雪梅听完,心里一松,明天一定要跟何玲说清楚,陆营长并不像她想的那么黏人,人家大张旗鼓,来接下班,是有正事。 但把这句话过了一下脑子,心里更添气恼,朝陆恒瞪了一眼:“婆婆要过生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陆恒想解释。他也记不得母亲唐文竹的生日,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以前他从来没关注过。 可林雪梅不给人说话的机会,连珠炮一样的话就扔了过来:“婆婆回国,送了我那么多礼物,我连人过生日都不知道,礼物都没准备,你是想害我?” 陆恒一时陷入了沉默,需要整理一下思绪。 解决个人问题这件事吧,虽然很香,可有时候,还真是有意想不到的代价。 比如林雪梅这个姑娘,他刚见到她的时候,何等的云淡风轻,宠辱不惊,笑看云起云落,唇边带着盈盈笑意。 可现在在他面前,动不动就像炸了毛的猫。 偏偏他还一点办法也没有,自己干了亏待人的事。 昨晚上连饭都没让人吃。 虽然后来一切平息,他出去一趟,拎了一只烧鸡加二斤红肠回来,看来到底也是没能平息这件事。 咋办呢。谁让惹人家了呢,只能继续想法子哄吧。 林雪梅一番连珠炮似的话说完,小刘的车也就在眼前了。 坐上小刘的车后座,马上得到了一个惊喜,这股子无名之火烟消云散。 面前两个礼物盒子,包装的漂漂亮亮,带蔷薇花的玻璃纸,上面扎着丝带。 林雪梅内心感到了一点不好意思,自己刚才这番脾气,发的太大了,也发的太早了。 补偿性的,对陆恒笑了笑:“你已经准备好了呀。又是王姐帮忙选的?” 陆恒见刚炸完毛的小妻子,这么快就开了笑脸,心里也是一松。 还算是讲理的,比起王姐数落周团长,那是好了很多,自己终究比周团长幸运许多。 内心浮上来一阵欣慰,回答妻子的疑问:“不是,是徐进托了姚娜,帮忙选的。” 林雪梅一个意外,这刚见过一面,连姚娜都开始为陆恒出力了? 也对。唐文竹是周游列国的洋派,王姐接不住。得是同样周游列国的人,才能选明白这个礼物。 因为对徐进姚娜的见识品味放心,林雪梅对这礼物放下心来,顺带也佩服一下陆恒,徐进那是什么样的能人,等闲人想见他一面都见不到,也不知道怎么,好像成了他的秘书,专门为他解决私事的。 进了陆家小洋楼,推开客厅的门,就见一个大蛋糕摆在餐桌正中,唐文竹一见儿子儿媳双双进门,欢欢喜喜的迎上前来。 林雪梅亲亲热热,喊了一声妈,两个人好几天没见,都有互相想念之感,手拉着手,到客厅沙发上,亲亲热热坐下。 林雪梅仔细端详婆婆唐文竹,见她本就明艳如花的脸上,化了漂亮的妆,身上一袭黑纱闪亮片的礼服裙,全然是个女明星的范儿,一下子就勾住了她这小迷妹的心,星星眼一眨,夸人的词儿顺嘴就飘出来:“妈,你比伊丽莎白泰勒还漂亮。” 唐文竹忍不住,伸手拧了一下儿媳的脸:“就你会哄人,到了你嘴里,我今天像这个,明天像那个,我是孙悟空会七十二变,是吧?” 婆媳俩笑成了一团,陆恒在旁默默的看着母亲和妻子两张如花的笑脸,感觉自己又成了多余的人。 这要是以前,他早回自己屋看兵书清静去了,可今天,忽然不想一个人呆着,走上前,把礼物盒子递给母亲,然后才坐到沙发另一角,安安稳稳喝茶,等开饭。 唐文竹接过盒子,一个惊喜,笑得更开心:“哟,我儿子都学会给我送生日礼物了?这可真是,铁树也有开花的那一天。雪梅选的礼物吧。” 这事儿,林雪梅可真不能冒领功劳,赶紧说清楚:“真是他,他托了靠谱的朋友选的。” 唐文竹打开盒子,见一个盒子里装的是精致腕表,另一个盒子装的是礼服裙,式样简约透着高贵感,一看就来自友谊商店的外宾厅。 对这两样东西深深满意,刚想问一句,是谁帮忙选的,客厅门一响,沈丽君带着白秀莹走了进来。 原本乔远香跟唐文竹商量,给她过生日,请不请二房一家都可,听她的意见。 唐文竹性格豁达,去年她生日,沈丽君也送了礼物,今年,两房都新娶了儿媳妇,索性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不能新侄儿媳妇一进门,自己这个大伯母,就把人关在门外。 一看沈丽君和白秀莹都捧了礼物盒子,唐文竹站起身来,客客气气,笑脸相应:“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白秀莹这个新侄媳妇,笑意盈盈递上去:“一点心意,也不知道您喜欢不喜欢。” 唐文竹给足面子:“你这大学生选的,那还错得了?” 沈丽君也把礼物递上,说句生日快乐,唐文竹也答应着,把人让到沙发上坐下。 二房的婆媳二人坐下端起了茶杯,一看面前有两个礼物盒子打开着,难免凑过来看,一半客套一半真心,齐声夸漂亮。 这时唐文竹想起来刚才的话题,刚才问儿媳,这礼物是谁帮忙选的,还没得到回音,就被二房婆媳俩打断,又再问一遍:“雪梅,你刚才说这礼物是谁帮忙选的?” 林雪梅微微一笑:“说起来还真不是外人,是秀莹的舅舅徐进帮忙选的。” 白秀莹听了这话,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心里还是难免不快,唇边笑意发僵。 上次在私房菜馆,她和小圆撞上了舅舅和林雪梅谈新项目,她心里就好大一阵不舒服。 自己这个最有本事的舅舅,平时不爱在家里人身上花时间花心思,白秀莹想找到他一次,也是难。 没想到,一起做项目还不算,居然能为陆恒和林雪梅这夫妻俩,做这些伺候人的细碎功夫。 提起徐进,唐文竹还有点印象,问林雪梅:“徐进?是不是投资了你那个项目?” 想起回国来第一次家宴,沈丽君想拿儿媳的大学生身份和办公室工作压人,恰好白秀莹的这个舅舅打来电话,要投资林雪梅的山货项目。 是个有本事的能人。但唐文竹在意的不是这些,她是通过徐进选的这两样东西,愿意和这选礼物的人认识认识。 今天恰好过生日,兴致也高,目光落向白秀莹:“那天和你母亲碰面,说了要请她过来吃顿饭,一直没得空,过几天请她尝尝我的手艺,正好把这选礼物的人,也请过来。” 一见大伯母当真要请自己娘家妈,白秀莹也跟着高兴。 虽然自己娘家妈徐玉兰不是个一般人,但大伯母更不是一般人,文工团二十年的台柱子,周游列国的明星,一般人想进她的门,根本进不来。 这就好比意外吃到了一颗糖,把刚才心里那点不快,先放在了一边,白秀莹当时就开了笑脸:“您要是请她来,我也来蹭饭吃。” 唐文竹一笑:“这话说的,能不让你来?” 也不忘了妯娌间的礼数,转头看一眼沈丽君,招呼一声:“丽君,到时候你也过来。” 沈丽君含糊答应一声,未置可否。 她从进屋以来一直默不作声,今晚也不打算多说话。 以前跟唐文竹单打独斗的时候,自己还能招架几个回合,二十年一晃过去了。自从二人各自添了儿媳妇,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混合双打中,越发被打的丢盔弃甲。 面对唐文竹婆媳俩,她已经没有胆量再发出任何挑衅。 今晚也真是没想到,自己雌伏了一声不吭了以后,巴掌居然还是能够扇到脸上来。 她的儿女亲家徐玉兰,两个人本来是闺蜜发小,结完亲家之后就跟她疏远了,现在反而要去充当她妯娌兼二十年宿敌的座上宾。 连带这门亲事结的,也是处处不如她所想。白秀莹大小姐脾气,婚前在她面前,尚且收敛着,婚后没了顾忌,哪还管她当婆婆的面子。 她不光没得个好儿媳妇,连儿子他也失去了,迅速投靠了岳父家。 原来她儿子,中午吃的馒头还是米饭,都要跟她汇报,现在可好,去外地长期外派,要退伍经商,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还是儿媳跟她哭诉,她才知道。 刚才,唐文竹还说要请徐进。 沈丽君在旁看着,更是意兴阑珊。 虽然徐进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但是要说请客,她真请不到。 这才多长时间啊,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她成了被遗忘、被抛弃的人了。 偏巧陆天野这时候,厨房也用不上他,儿子也没回来,大孙子倒是在,从来也不是愿意跟人聊天的人,满屋子,就听着儿媳和孙媳聊的热热闹闹。 陆天野耐不住寂寞,凑过来:“你们在聊什么,这么高兴?” 唐文竹笑了:“爸,我这顿饭还没吃完,就惦记下一顿了。过两天,我想请秀莹的母亲过来吃个饭,热闹热闹,还有秀莹的舅舅,一块儿来。” 陆天野生性就爱热闹,也支持大家攒热闹:“行,到时候我和你妈出去,你们年轻人乐呵。” 唐文竹已经娶儿媳妇了,但依旧被公公称之为年轻人,她没觉得有任何毛病,立刻把情绪价值反馈过去:“爸,您也是年轻人,一起来吧。” 陆天野笑起来:“心意我领了。秀莹,你舅舅在具体哪个部门工作?” 这屋里好几个人适合给徐进做代言人,白秀莹是最亲近的,可白秀莹脑子里划了一个圈,发现自己说不清楚:“好像是计划……什么……” 林雪梅能说得很清楚,但不便于插这个话,怕大小姐又多心不快。 陆恒在旁喝完一杯茶,趁便回答了爷爷的问题:“计划经济委员会。” 陆天野对大孙子感了兴趣:“哦?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要说雪梅知道还差不多,人家是投资合伙人。” 陆恒简短回答一句:“我和他也准备合作项目。” 陆天野立刻感了兴趣:“具体是做什么?还有谁一起?” 陆恒审视了一下屋内,虽然没有外人,但是审慎起见,还是不报出苏文忠的名字。 他这一审视之间,林雪梅朝他望过来,一个眼神,心领神会,二人想到一起去了。 按照以往的惯性,陆恒不答话,话题就算终结,但今天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陆恒肯多说一句:“还有雪梅。” 林雪梅带着不解,扫了陆恒一眼。 就算要隐藏苏文忠,也犯不着把她抛出来吧? 一看陆恒的眼神里火花一般,闪过一丝小小骄傲,心下了然。 心说这人啊,说变就变,变起来,真快。本来这位陆营长,是何等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一个神邸般的存在,现在可倒好,都开始学会炫耀自己的老婆了。 陆天野性情爽朗,但并不缺乏洞察力,看到陆恒一个眼神之间保留了什么,想起书房之中的对话,也明白了大半,这项目是和军用物资相关。 本来也不打算追问,没想到大孙子还有后话,给了陆天野扎扎实实的一个惊喜。 本来山货那个项目,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已经了不起了,居然还有个军用物资相关,吸收她当了合伙人? 老爷子一脸的喜出望外,也说不清是酒意上头,还是喜气上头,总之是心花怒放,乐开了怀。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74节 尽情乐了一会儿之后,又担心小船不可重载,内心泛出三分担忧:“雪梅,他们这个级别的项目,你行吗?” 林雪梅见陆天野高兴之后,马上操起了亲爷爷的心,知道是因为这个项目非同小可,忍不住笑了:“爷爷您放心吧,我尽力而为。” 对于她来说,项目压力不大,初代创业再难搞,也不会比四十年后更难搞。 反倒是苏文忠的安危更值得挂心,他会因为什么事件会被害,需要打醒精神。 话出口之后,陆天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这个话,真不像自己,反倒像林满堂说出来的话,笑得更开心:“你爷爷知道了吗?” 看老爷子因为自己的事儿,而这么高兴,林雪梅也是嘴角笑意弯弯:“又不是什么大事,值得一说吗?我跟他打电话的时候,都忘了。” 陆天野啧了一声:“这话说的,这不是大事,还什么是大事?回头我给他打电话,谢谢他,给我送进门这么能干的一个孙媳妇。秀莹也很能干,你们俩都挺好,哈哈。” 陆天野心知白秀莹和沈丽君在场,这两个人都性情偏狭,气量小,已经是把话收着说了,没敢按照自己的真实情绪夸大渲染,而且特意补了一句话,照顾二孙媳的感受。 白秀莹知道老爷子的好意和苦心,笑着领了情:“谢谢爷爷夸奖。” 但说者有心,听者有意,架不住这个事儿,正好是在沈丽君的痛点上,怎么也是绕不过去,遮盖不掉。 当时是她花尽心思,把人推出门去的,为此,跟公公斗了好几个回合,还当面阴阳过唐文竹,是接了她家的盘。 现在,她都丧失斗志,认栽服输了,这事还是没完没了,一巴掌接一巴掌的,往她脸上招呼。 陆天野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连老爷子脸上都是那样喜动颜色的神态,这事情,能小得了吗? 她瞟一眼身边的唐文竹,今天喜气洋洋过生日,打扮的花枝招展,这又当着全家人的面,显示出儿子儿媳有出息。本来就是一只骄傲的孔雀,这倒好,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唐文竹内心,可不是沈丽君想的那样,她是个随心所欲的散仙性格,只要沈丽君不存心来惹她,她根本就感受不到这个人的存在,只一心一意,为儿子儿媳高兴。 一听替自己选礼物的这个人,居然还是儿子儿媳未来的生意伙伴,更亲近了,转头交代陆恒一句:“既然这样,那这位徐进,更得帮我请到。” 陆恒点点头。 一家人攀谈得高高兴兴,乔远香叫大家上桌吃饭。 唐文竹坐主位,大家围着她,让她点燃了生日蜡烛,一起为她唱生日歌。 林雪梅是婆婆的第一迷妹,唱的最大声。 唱完之后,大家碰杯,动筷子,唐文竹注视了林雪梅,眼中带了欣赏的笑意:“雪梅,你怎么会这么多本事!就连唱歌,都好像有点功底呢。” 沈丽君和白秀莹已经好几天不说话了,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望了对方一眼。 人家夫妻秀恩爱,也就够肉麻了,她们这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要被迫看婆媳俩秀恩爱,还一次又一次的,真比看人家夫妻秀恩爱,还要肉麻难受十倍。 林雪梅可不知道隔房婆媳俩这些内心戏,想如实回答,自己在孤儿院的合唱团是个领唱,确实有专业老师教过一段时间声乐基本功。 但情况不允许如实回答,只能拐个弯子:“我爱听歌,跟着村里的大喇叭和家里的收音机学了不少呢。有时候出去野外放鸡放鸭的时候,也喜欢大声唱一会儿。” 林雪梅说完了,自己很满意,觉得自己编的挺圆。可惜陆恒今天好像额外的爱说话,插了一句话:“她不光会唱歌,她还会作曲。” 唐文竹听了更加高兴:“音乐上有天分都这样,唱着唱着就想自己写歌,我也是想写呢。” 本来正跟婆婆一对一答的开心,冷不防被陆恒插了句话,难免想起昨晚上的情景。想起他疯的那么离谱,恨意一生,一眼就瞪过去。 陆恒被妻子这么一瞪,难免心一虚,老婆还没有哄好,还得继续努力。 他不动声色转开了视线,转向乔远香,问一道菜的做法。 乔远香一看,那道菜是鱼香肉丝,摆在林雪梅面前,被她吃了小半盘,登时心里明了。 心里实在诧异大孙子的变化,忍不住就跟陆天野分享喜悦心情:“我说老陆,你整天说自己会哄女人高兴,我从年轻就听你吹嘘,一直听你吹到年老,你也没张罗着,亲自下厨,给我做一道菜。” 陆天野正在自斟自饮,自得其乐,忽然被老伴点名,瞪起眼睛反驳一句:“什么话?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下厨做菜呢,这种婆婆妈妈的女人活。” 乔远香一听,怕陆恒难为情,瞪了陆天野:“你叫这什么话?什么叫心意,你懂不懂?又没让你天天下厨。” 陆天野不服气,刚想接话,陆恒先接了话:“我正是想天天下厨,天长日久,吃食堂也不是个事儿。” 陆天野一口酒顿在了喉咙里,咳嗽了两声,接不上话。 他和他大孙子两个人的话,接的严丝合缝,也不知道这爷俩,是谁打了谁的脸。 乔远香也是一整个出乎意料。陆恒说要天天下厨的时候,丝毫也没有难为情的意思,就像说天天带兵一样自然。 白秀莹这一天晚上,因为唐文竹要请徐玉兰来做客,意外得了一颗糖,那点小心眼的劲儿压制到现在,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可是一看堂哥和林雪梅这夫妇俩,这不言自明的恩爱劲儿,还是暗自神伤。 自己选小圆做丈夫,本来就是为了能有这股蜜里调油的味道,结果,丈夫直接扔下她,跑到了外地。 反倒是堂哥,原本是面冷心硬出了名,现在反倒说,要天天下厨,哄老婆开心。 人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人的际遇和命运,真是不可测啊。 第69章 姐姐,我养你 林雪梅英雄救美 从陆家小洋楼出来,外头已经是夜色阑珊,马路上灯火通明,行人如织。 陆恒张望一眼,小刘的车没在,想必是临时有点事走开了,拿眼望了林雪梅,问她的意思。 林雪梅笑眼弯弯看了男人:“吃的有点多,沿着街边走走,散一会儿步。” 二人肩并着肩,沿着街边往前走。 林雪梅随意望着街景,奔忙了一天,人人都脚步匆匆,奔向自己的温馨港湾,跟他此刻的心情一样,一片大好。 给婆婆过生日,婆婆光彩照人,看一眼都让人心情愉悦。这还不说,随便唱几句生日歌,都能赢来她一波夸赞。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亲妈眼吗? 跟陆家二老每次一聚,都能获得一波滋养,每次因为她有了点小小的成绩和进步,陆天野都像一个亲爷爷一样,乐不可支,老夫聊发少年狂,相比之下,陆恒这个亲孙子,明明做一样的事,却也没得到他这么多的赞赏。 上辈子的林雪梅独立自强,一心打工,从来没有尝过亲情的甜头,这辈子意外得到了补偿,长辈的疼爱,像一罐吃不完的蜂蜜,吃了一勺又一勺,一勺更比一勺甜。 心情一好,林雪梅又哼起了小曲。 瞥一眼身边的陆恒,大檐帽下,英俊侧脸轮廓锋锐,腰间板正的皮带扣在夜晚的灯光下闪着光,心里头一个灵醒,这个人耳朵太好使,别又让他听出来,嘴上一拐弯,把四十年后的小曲改成了八零年代的时代曲《我们的生活比蜜甜》。 陆恒一见身边的小妻子,参加完母亲的生日宴之后,心情转好,嘴里又哼起了小调,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松了下来。 陆营长,原本的钢铁直男,现在的宠妻实习生,立刻收获了一个新的心得体会。女人啊,都吃哄。 自己刚才在家宴上,当着全家人承诺,要天天下厨,引起了全家人惊叹,爷爷陆天野立刻成了反面典型,被奶奶乔远香当众批评,这一辈子实事不干,光耍嘴皮子,不如大孙子,是个行动派,实干派。 果然有奇效,一个举动,就哄好了炸毛了一天的妻子。 这个经验,值得跟周团长传授一番。 妻子的情绪这么快变好,这正反馈的奖励非同小可,陆恒更加坚定了天天下厨的决心和信心。 一眼望了街对面,有一个副食品商店,里头人头攒动,在抢购紧俏货,陆恒伸出大手拉住妻子的小手。 手被攥住,也挣脱不开,林雪梅偷眼看了一下四周,羞红了脸。 这是什么年代啊,满大街的夫妻,也没有一对儿敢手拉手的。 这男人真是无法无天,还有他不敢干的事吗? 幸好,虽然没有行人手拉手,夜色正浓,倒也没人刻意留意他俩。 清凉夜风吹拂在脸上,就见陆恒抬眼望着副食品商店,侧头望她一眼:“走,过去买。” 林雪梅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要过去买东西,再一回想,刚才在家宴上,他跟乔远香打听鱼香肉丝的做法,并且说,要天天下厨。 她当他是开玩笑的。 没想到,他来真的? 但手被攥着,松不开。便跟他过了马路对面,一看副食品商店里,大家抢购的是青鱼。 林雪梅规劝一句:“这鱼,不好做,做不好,容易腥气。” 陆恒没说话。 这小骗子,口口声声不会做饭,什么鱼腥气不腥气,她都知道。 林雪梅又往里看一眼,排上队的人,都掏出了好几张购物票。 又规劝一句:“买这鱼,还挺费票,你哪来的票?咱也没准备呀。” 陆恒这回说话了:“我军官证,可以直接划购物票。” 林雪梅一看,陆恒的眼盯住那青鱼不放。得,也不用再劝了。 今天怪自己太高兴,过于亢奋,劝人也是太走真心,忘了技巧和套路。 对于陆恒这种过度自信的人,越说一件事有难度,他越是要上。这不是劝人,这成了变相的激将法。 林雪梅把眼望了天,认了命,不再劝了。 陆恒一看商店屋里,人太多,大夏天的,气味也大,一看小妻子娇娇嫩嫩,像一朵花,也不适合往里挤,拿手一指路口:“你在路边站一站,等等我。” 林雪梅依言站在路口,看着陆营长走进副食品商店,毫不犹疑走向排队的人群,心里还是不敢相信。 这出了名的无情之人,真的是要为了家庭生活,勇于承担生活重担,一肩挑起人间烟火,把她宠成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娇妻? 要不是王喜已经支棱起来,撸起袖子要干事业,她几乎又要怀疑自己是穿错书了。 不管怎么说,有人宠就比没人宠强,林雪梅开开心心,往路口一站,继续观望街景,体味这八零年代日常生活中的小幸福。 看了没有两分钟,就听路的一侧一阵喧嚷,林雪梅循声望过去。路边的筒子楼里,跑出来一个年轻女子,身上穿的家居确良衫裤,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脚上穿着拖鞋。 女子跑的慌里慌张,白净的脸上带着泪痕,和清晰可见的一个巴掌印,嘴里上气不接下气,喊着“救命!” 女子沿着街边跑,还没跑出两百米,后面筒子楼门口,追出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嘴里喊着“陈小花,你回来!还敢跑?老子打死你!” 那女子一看男人追了出来,更加慌张,拖鞋都跑掉了一只,可那男人身高腿长,几步过来,眼看就追上了,女子把身子一转,往路口看热闹的人堆里跑。 看热闹的人,纯粹看热闹的时候往前凑,可一看那男人凶神恶煞,五大三粗,都本能地往后退,那女子藏无可藏,脸上现出绝望之色。 那男人一看,围观群众都惧怕他,一脸的得意之色,畅通无阻冲到女子身边,抬手对着女子的头发,就想薅。 林雪梅站在人群中,看到女子脸上红红的巴掌印,就已经怒火烧心,再看到围观群众步步后退,男人有恃无恐,过来抓人头发,她可再也忍不下去,上前两步,伸出胳膊一挡:“住手!” 男人一愣,意外之中收住了脚步,看一眼这敢管闲事的,是什么人。 一看,居然是个白白嫩嫩、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还没到他胸脯高,挡在了他身前。 林雪梅见那男人一脸凶相地打量他,越发往前迈一步,拿自己身体护住那挨打的女子:“你凭什么打人?有话不能好好说?” 围观群众一看,这么个柔弱的小姑娘,都见义勇为,临危不惧,而且这个男人,也不是像他脸上那样凶性,这不,被个小姑娘一挡,就挡住了?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75节 其实林雪梅越众而出,并非是不过脑子,一腔孤勇。 她一眼看出,这个男人表情虽然凶恶,嘴里嚷嚷的也很大声,但眼神里透着藏不住的怯。 女子跑到街上,他追到大街上来,要面对大庭广众的干预和评判,他立刻就怯了,说明根本不是一个真正的凶徒,无非欺软怕硬而已。 根据自己的判断,林雪梅拦住他,果然一招奏效,再以理责问他,他注意力一转移,那股打人的狠劲儿就过去了。 围观群众一看,林雪梅一个小姑娘,带头站出来,居然吓住了那五大三粗的男人,也都大了胆子,往前凑了两步,七嘴八舌,帮林雪梅的腔。 “小姑娘说的对。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那男人回过神来,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姑娘挡住了,这面子丢得大,把火气冲着人群发泄:“管得着吗?老子的老婆,想打就打。” 本来他就被林雪梅压了气势,围观群众一见,他还敢不讲理,这还不犯了众怒? 尤其是人群里的女人们,纷纷开始谴责他。 “太狂了吧!老婆就能打?老婆不是人?” “说的对呢,打人犯法!再得瑟,叫警察,把你抓局子里去!” 女人们掺合了进来,有年长一点的妇女,站在那挨打女子旁边的,关切说道:“大妹子,有什么委屈,大胆说出来,他不给你赔礼道歉,我们不能答应!” 女子受到安慰,心里一热乎,眼泪落下来:“我把饭烧糊了半边,他不依不饶,一巴掌扇到脸上,我要是不跑出来,他还得接着打。” 围观群众一听,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对那男的顿时有几分看不起,手指头戳到他脸上去。 “为了这么小的事,打老婆,这不小气鬼吗?” “居家过日子,哪有不出错的?” 那男人赶紧给自己辩解,拿手指住陈小花:“你是这一顿饭烧糊吗?你哪一顿不糊?让你炒个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都倒了,不能吃。你自己说说,过日子的妇女,哪有你这样的?连饭都做不好,娶你进家门,有什么用?” 群众一听,这又是陈小花有点说不过去,毕竟,家家的日子都不宽裕,柴米油盐都节省着用。 在场几个中年妇女,内心油然而生一点优越感,帮那男人说起话来:“哟,大妹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干家务这点事儿,怎么还能干不好呢?你这过日子,不上心啊。” 那陈小花实在气不过:“大姐,你可别听他瞎说,我炒的菜怎么就不能吃了?都是他撒怨气,故意挑刺儿。我以前有工作的时候,做饭也是这样,怎么没见他挑过一次刺儿?” 林雪梅听明白了,这二人的矛盾究竟在那里,问了句话:“姐姐,你以前有工作?” 陈小花悲从中来:“我以前在国营商店里当部门经理,工资高,待遇好,他一天天的笑脸相迎,把我捧的多高,我还以为,他真心疼我。” 林雪梅不屑地看了一眼那男人,真是个势利小人,变色龙。 围观群众也是发出惊叹之声,真是没想到。 现在满大街逃命,当街挨打的女子,以前竟然是国营商店的部门经理。 群众又议论纷纷:“这商店改制,真是坑人啊。” “是啊,就是因为丢了工作,好好的姑娘,成了这样子。” 林雪梅一听,以后国营改制的会越来越多,很快就要全面铺开了,可不只是商店。 而且,这是社会发展和个人发展的康庄大道,不能容忍这种舆论误导大家。 林雪梅朗声说道:“大家不能这么说!不是这么回事!” 群众惊讶地看了林雪梅:“那是怎么回事,你说说?” “商店改革,都给了承包柜台的机会,都是原来的货,原来的客源,确保大家都能吃上饭。” 大家一听,这小姑娘不光勇敢仗义,懂的还挺多,一想起身边的熟人,确实是国营商店供销社改制之后,还都卖着原来的东西,没听说一个人丢了工作的。 于是都纷纷打听:“对呀陈姑娘,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承包柜台?” 陈小花怒气上脸,拿手一指那个男人:“都怪他!当时柜台要一点承包费用,他不愿意掏,就忽悠我,说他能养我,说他疼我,不愿意我出去辛苦受罪。我太傻了,真的相信了他!到我真的没了工作,他天天挑刺儿,找茬儿骂我打我,我才知道,他就是不愿意掏那笔钱!” 群众一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心下都觉得,这姑娘是太好忽悠了一点。 工作,饭碗,是说放就能放的?这个东西放下以后,如果男人指望不上,人就连个退路都没有了。 但,既然连饭碗都没了,把肠子悔青也是晚了,还得指望这个男人吃一口饭。 不管这男人有多混蛋,群众的思路,还是得奔着老思路去。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 围观群众七嘴八舌,给陈小花建议。 “姑娘,把你娘家人找来,跟你男人好好谈谈。” “对,让他写个保证,以后不能打你,回去好好过日子。” 男人一听,群众又开始和稀泥,向着他说话,脸上乐开了花,伸手就去拉陈小花:“跟我回家,别闹了。” 陈小花一甩胳膊,挣脱他的手:“我不回去。” 男人一皱眉:“别给脸不要脸啊!过这个村,没这个店,等着我求你?” 陈小花眼泪扑簌簌地落下,鼓足了勇气,望定了那男人:“我忍不下去了。不跟你过了。” 男人立了眉毛:“跟我得瑟?待会儿你想进门,我把你关门外!” 围观一个大婶听不下去:“我说小伙子,你们是两口子,这大庭广众的,你好歹哄两句,咋这么豪横呢?欺负人家娘家没人吗?” 一个妇女躲在人群后面,也在帮腔:“就是,大妹子,你回娘家住几天,晾他几天,让他再豪横?” 陈小花带了哭腔:“我没娘家,唐山大地震,我全家就剩下我一个,我是孤儿院长大的。他就是欺负我没娘家,他才敢这么对待我。” 围观群众一片唏嘘之声。 这陈小花,如此命苦,全家赶上大地震,结婚又遇上个没有心肝的渣男,势利小人,在她需要人拉帮一把的时候,反而坑害算计了她。 但没有娘家,也是难。连个能投奔的落脚之处都没有。本来就丢了饭碗,再脱离了这男人,怎么办?睡大街上? 也难怪这个男人大庭广众之下,敢明目张胆,欺负他。 明知这陈小花遭际不幸,遇人不淑,围观群众也是没了办法。 有几个人又在和稀泥,出主意:“要不然找居委会吧,让这男的写个保证书,保证再也不打人了。” “就是,大妹子,能过还是继续过,哪能说不过就不过了?” 陈小花一看,围观群众的风向又变了。去居委会写个保证书,那能顶什么用?不等于袒护这男的吗? 陈小花身子往后一退,求助的眼神望向了群众:“大叔大婶,你们谁家用人干活?我去给你们干活,干啥都行!只要给我个屋子睡,给我一口饭吃,吃啥住啥,我都愿意。” 大家面面相觑。 现在这年代,人人也就是刚够温饱,谁家也养不起闲人,再说了,以后改制都改了,自己明天在哪吃饭,还不知道呢?谁敢应承别人的事? 陈小花的视线向着人群扫过去,可,人们纷纷躲开了她的视线。 男人一看,众人都默不作声,越发的得意:“你看看,除了我,谁还能给你一口饭吃?想什么呢你?” 陈小花的心情,慢慢陷入了一片黑暗和绝望。 马路的另一头,灯火通明的背后,有一条大江穿过城市,日夜奔涌。 陈小花心里升起一股冲动,冲到那条大江里,一死了之,也比回那个家强。 就在她拔腿想奔那个方向的时候,一只手攥住了她的胳膊。 她吃惊的一回头,又是一开始护住他的那个小姑娘。 林雪梅越众而出,拉住她:“姐姐,不要怕。你跟我走。” 群众一个大震惊。 这小姑娘,挡住男人行凶打人,是挺勇敢,可,应承要给陈小花找活路,可就过分了。 这是一个人的生计、饭碗、口粮啊,这么重的担子,她能挑起来? 再说了,给这陈小花一条活路,等于把那男人老婆抢走了,这不是破人婚姻吗? 这得罪人还不落好的事儿,哪能随便干? 果然,那男人不干了,林雪梅插了一杠子拦住他打人,还不算,又插了一杠子,要把他老婆抢走? 男人马上瞪了眼:“小丫头,别瞎管闲事啊,当心老子揍你!” 他殴打虐待陈小花,那是因为他为人势利算计,既要又要,恃强凌弱,能欺负人的时候不欺负,那就等于吃了亏。 并不代表他觉得陈小花不香。 实际上陈小花长相漂亮,性格温柔懂事,当年他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忽悠到手呢。 他可着劲儿的欺负她,无非是因为她无路可退,无处可逃。可不代表他想失去这个老婆。 围观群众见林雪梅应承要带陈小花走,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人群里一个高个子男人,心态微妙,这一帮人中,数他最高最壮,可刚才男人要打人的时候,他袖手旁观。他心里压根儿就觉得,不听话的女人就该打。 现在林雪梅应承能给陈小花一条活路,他忽然觉得心里被刺到了,女人怎么敢反抗男人? 高个子男人一声冷笑:“小姑娘,你还在念书吧,你连你自己都养不活,凭什么应承这么个大事儿?” 旁人也都纷纷劝:“是啊小姑娘,再好心,也不能干逞强啊。” 陈小花一看,林雪梅这年纪,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心里一酸,眼泪又落下来:“谢谢你的好心,这事儿你担不起来,别管我了。” 林雪梅果断拉着她的胳膊不放:“姐姐,你相信我。我不光能管你吃管你住,我还给你发工资,能让你生活得越来越好。” 围观群众一听,惊叹嘘声一片:“这小姑娘,脑子不是有毛病吧?这大话,男人里头有几个敢说的?” 高个子男人冷笑一声:“小姑娘,你是百货公司经理?百货公司经理也不能随意招工啊,招个临时工,都得上面批条子,你就敢说这大话?吹牛也不看看天气,不怕风大,扇了舌头?” 陈小花也是不敢相信:“妹子,你不用管我。” 林雪梅看着那说风凉话的男人,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我倒不是销售公司经理,只是我自己有个收山货的项目,送货的人和收货销售的柜台之间,需要有个人对接协调,刚才听说陈姐姐做过部门经理,正好跟我合作。” 陈小花听着这话,不像是凭空瞎编的,心里升起一线希望,但又不敢信。 围观群众也是听的一头雾水,半信半疑。 那高个子男人一见林雪梅对着他说了话,矛盾转移,两口子打架,变成了两个围观群众叫板。 当着众人,哪能服这个气,不屑地一笑:“小姑娘,你是做梦梦见的?还是听家里大人说话,学舌学来的?” 林雪梅一笑:“我要是真的呢?” 高个子男人带了十足的把握:“你要是真的,我在这大街上,学狗爬。” 二人拌嘴几个回合,陈小花的男人早就不耐烦,又拿手去拉陈小花。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76节 林雪梅上前一步,挡在陈小花身前。 男人这回真急眼了,往前一步,举起拳头,就要打人。 第70章 渣男别碰她 陆家欢迎你 那男人举起拳头,群众都吓的惊叫一声:“小姑娘,快躲开!” 陈小花也把林雪梅往自己身后推:“妹妹,躲开!” 林雪梅纹丝不动:“你敢打我试试?抓你去派出所!” 这个男人也是,真的就把拳头落了下来。 围观群众哄堂大笑。 这男人真是个势利小人,假豪横,真世故,知道外人不能随便打,就专门欺负自己老婆的那点胆量。 男人恼羞成怒,又想上手拉陈小花,陈小花躲了他,林雪梅又往前一步挡住男人:“她答应了跟我走,你别动她!” 男人一看,自己不打林雪梅,林雪梅还一个劲儿的往前冲,非得要跟他抢老婆,这可怎么弄? 男人以退为进,索性将林雪梅一军:“怎么着,跟你走,你养活她?我跟你说,过两天你想把人给我送回来,我还不要了呢。” 他还就不信了。谁家家里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人,养活一个人,那么容易?吃的住的,什么不要钱?一天两天的可以,时间长了呢? 还没等林雪梅说话,旁边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人,上前一步就护住林雪梅:“哟,这不是雪梅妹妹吗?” 林雪梅叫一声:“爱萍姐。” 吕爱萍虽然是女流之辈,可是身材高大,把那男的逼退了一步。 林雪梅一看,现成的见证人来了,用手一指人群中那个高个子男人:“那男的,你不说我的项目是假的吗?让爱萍姐告诉你!” 林雪梅在吕爱萍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吕爱萍抬起头来,爽朗一笑。 “大家都听清楚了!这位叫林雪梅,我叫吕爱萍,是咱军区医院商店的售货员!这位林同志做了个山货项目,跟我柜台合作,这一个月下来,救了我全家的急。她跟我说,让我去拓展别的商店柜台,我这也没经验。正好,陈小花妹子熟悉这一块,以后我们就合作了。” 林雪梅等吕爱萍说完,声音清脆,对着人群宣布:“大家听着,我请陈小花当项目总监!她从现在开始,又有工作了!就算没有娘家,也没有人敢欺负她!” 围观群众听的心情舒畅,加上心神激荡,跟着一起喊:“对!再也没人敢欺负她!” 陈小花趴在吕爱萍肩膀上,泪水打湿了吕爱萍的衣衫,一种死里逃生的悲喜交加。 人群为林雪梅鼓起掌来,掌声过后,一个老头的声音响起:“哎,那大高个儿,你刚才说小姑娘吹牛说假话,如果不是吹牛,你学狗爬,现在呢?该你兑现诺言了。在大街上学狗爬!” 那高个子男人,在人群后面正想开溜,被这老头一嗓子叫住。 旁边一个人赶紧挤兑他:“真能在大街上学狗爬?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呢,赶快赶快!” 群众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那男人在路灯照耀下,肉眼可见的涨红了脸,对着林雪梅的方向求情:“小姑娘,我错了,你饶了我行不?” 没等林雪梅说话,那老头儿先不答应了:“饶了你?你说的轻松,刚才你为什么帮着打老婆的坏蛋说话?” 身边群众附和:“对,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这男人一看犯了众怒,不扔下点啥,也是走不了,伸出蒲扇一样的大手,接连扇了自己几个嘴巴子:“这回行不?大家满意了吧?” 老头儿一看高个子的一张大长脸上,被巴掌扇的通红,感到满意:“行,我替小姑娘点头了,下回记住,别给坏人帮腔!” 高个子男人扇完自己的嘴巴子,灰溜溜地走了。 剩下他帮腔的那个坏人,打老婆的坏人,在众目睽睽的审判之下。 众目睽睽之下,这男人,变脸变的也真是快。 他刚才听吕爱萍说的是确有其事,林雪梅又当场宣布,聘请她老婆做项目总监,当时就如同挨了当头一棒。 真没想到,他这老婆这么快又抖起来了。早知今日,真是悔不当初。 平复了一会儿心绪,他就软下脊梁,走向陈小花,脸上还挤出一丝笑意,开口叫的亲亲热热:“小花,跟我回家。” 陈小花如同看见毒蛇一样,往吕爱萍身后躲:“你别碰我。” 这男人一看,往日的招数不好使了,把脸一变,又上手想硬薅人:“反了你!跟我回家!怎么,当上总监就不认人了?” 男人心里打的如意算盘,给陈小花撑腰的,再厉害也是两个女人,他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怕他们不成? 男人刚一抬手,路灯阴影里,冲出一个解放军,个子比他还高大,一把架住他的胳膊一扭,男人的胳膊立刻脱了臼。 林雪梅一看,是小刘。 男人疼的哇哇乱叫,满地乱蹦,小刘的嘴还不放过他:“怎么的,大街上你还要绑架呀?” 男人还嘴硬:“我的老婆!绑架什么?” 小刘格格一笑:“你的老婆怎么了?她嫁给你了,难道是卖给你了?她有人身自由,想去哪儿去哪儿。再嘴硬,你的膀子还要不要了?” 在面子和膀子之间,男人还是选择了膀子,不敢嘴硬,不吭声了。任由小刘又帮他把膀子安上,又疼的哇哇叫。 围观群众拍手称快。 “疼的好!” “疼死他!” “叫他再手欠打人!” 林雪梅一听小刘的话,知道他这是在旁边听半天了,拿眼一张望,果然,陆恒站在路灯旁的暗影里,静静注视着一切。 林雪梅对小刘一笑:“走吧,请陈姐姐上车,跟我回家。” 那男人甩着刚接上的膀子,又往陈小花跟前凑,斜着眼威胁林雪梅:“你敢带走我老婆,咱们去派出所说道说道。” 陆恒不慌不忙,从路灯旁的暗影里走出来,站在林雪梅和陈小花身边。 他根本没说话,那男人自动就倒退了两步,一句话也不敢说。 路灯光太暗,围观群众看不清陆恒的脸,只看见高大威武的身型,和那压迫人的气场,莫名就都静了下来。 只有小刘嘻嘻一笑:“去派出所,可以呀!坐我们陆营长的车一起去。把你打人的事儿好好交代交代!” 男人的身子矮了半截,垂了头,不再说话了。 别说去派出所,就面对眼前这个军官,他就已经连说话的胆量都没有了。 围观群众趁机劝两句:“差不多得了,先放人走吧。” “回头再好好托人说和。” 大家心里都想,换成自己是陈小花,自己也不敢,也不愿意,再跟这样的男人进同一个门口,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男人不敢对陆恒说话,却还在对林雪梅唧唧歪歪:“你这么把人带走了,我去哪找你?” 林雪梅云淡风轻,交代小刘一句:“小刘,把我的电话号码留给他,有事电话联系。” 小刘从身上掏出记事本和圆珠笔,写个电话号码,递给那男人,男人转头离去。 小刘开开心心,上了军用吉普的驾驶座,陆恒坐到副驾驶。 林雪梅拉着陈小花的手,坐到后座。 车一开起来,陈小花就带着一脸不安,开始道谢:“妹妹,今天真是多亏你了。” 林雪梅一看,陈小花的眼泪又在眼中打转,赶紧安慰一句:“没事儿,姐姐,我正好要找个有经验的人才帮我的忙,咱俩这是缘分。” 陈小花一看这个妹妹,帮了人不说,说话也不忘照顾自己的自尊和感受,心里更加不安:“差点连累你挨打,真是过意不去。” 这回小刘嘴快接话:“姐姐您放心,我们陆营长早就在旁边看着呢,要真能吃亏,我早就上了。” 林雪梅想起来,自己家是一居室,赶紧问一句陆恒的意见:“今晚上,你回小洋楼住?” 陆恒简短答应一声:“我知道。” 现在他可知道,当初选一居室,有好处,也有坏处了。 好处是,个人问题迅速的得以解决,解决得又快又好,坏处是,来个客人,真没地方住。 陈小花听了,把脸涨的通红,连连摇手:“不用不用,找个旅馆把我放下来就行,我身上有钱。妹妹你能帮我解决工作,已经是大恩大德,不知道怎么回报了,我怎么还能跑到你家去呢?” 林雪梅微笑道:“不用说什么大恩大德,我就是恰好有一份工作适合你,以后啊,适合你的工作会越来越多,你也可以要求我提高待遇,待遇不合适,你也可以跳槽到别的公司去。” 林雪梅说的,是几年以后再平常不过的日常,可,在现在的陈小花听起来,都是天方夜谭。 今晚她已经走投无路,差一点就冲进了那条大江。 死里逃生,劫后余生,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孩,此刻窗外的灯光从她精致秀美的面容掠过,看起来像天上下凡、救苦救难的仙女一样。 进而一想,自己走投无路,濒临绝望,想要一死了之的时候,突然出现个仙女来搭救她,是不是也说明,她自己,是个还不错的人? 本来在失去工作这段时间,被渣男挑刺儿锉磨之中,陈小花不知不觉,日复一日,已经对自己失去了自信。 但今晚上近乎奇迹般的经历,好似有一种神奇的治愈作用,陈小花对自己恢复了一半的信心。 陈小花脸上露出微笑:“妹妹,你说的,我都信。” 林雪梅点点头:“正好今天晚上,我跟你说说工作的事,明天你就可以开始。” 小刘在前座插嘴:“嫂子,你这用人也太狠了,我们陆营长带兵,还让人先观摩学习三天呢。” 陈小花笑了:“小兄弟说哪里的话,妹妹是要我马上有事儿干,免去胡思乱想。” 陈小花以前也是个聪明灵透的人,只是最近丢了工作,被渣男□□,散了神魂。 她还有一句不便说出来的话,她明白林雪梅的苦心,是让她马上有工资拿,心里有底气。 小刘这么一插科打诨,林雪梅见陈小花露出真心的笑意,脸上重新焕发了光彩,心里也是放下一块大石头:“今天先跟我回家,明天我给你另外找住处。” 因为林雪梅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的样子,陈小花此时也放下不安和忐忑,落落大方的答应下来:“好。” 第二天一早,林雪梅和陈小花刚起床洗漱完毕,陆恒带着小刘敲开了门,小刘手里拎着一大堆早餐。 陈小花带一个微笑,先跟陆恒打招呼:“陆营长,我占了你的床,真是不好意思,今天还给你。” 她得到了托举,得到了安全感,睡了一晚上踏实觉,自己也觉得神清气爽,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陆恒见陈小花有说有笑,已经不是昨天晚上满街奔逃的凄惨样子,心里也是欣慰,淡声说道:“没关系。” 小刘摆下早餐,四个人坐下吃饭。 林雪梅望向陆恒:“我今天下班,带着小花姐去租一间房子,以后她需要长期一个人生活了。”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77节 陆恒望向陈小花一眼:“你真的想好了?” 陈小花正了脸色:“想好了。患难见真情,以前是没有看到他的真面目,这回,我可是看的明明白白的了。” 小刘因为昨天从头听到尾,了解来龙去脉,见陈小花大方不避讳,他也就不用拿自己当外人,跟着点评起来:“这种人真是可怕。在人生大事上,不光不帮你,还给你挖坑,使绊子,这不比外人还不如吗?就是个外人,也不能这么害你呀!” 林雪梅也是心生感慨:“我以前看书,关于夫妻,看见过很多说法。有一种说法,叫至高至清明月,至亲至疏夫妻,真是,相处得好,就是最亲的人,相处的不好,就是敌人、仇人。” 陆恒从来没听过“至亲至疏夫妻”这句话,陡然听到,心有所感,在想,他和林雪梅算是疏远还是亲近呢? 小刘听说陈小花要摆脱那个渣男:“小花姐,没事儿,我保护你。等你租好了房子,那个渣男要是敢纠缠你,我还把他胳膊拧下来。” 陈小花淡淡一笑:“不会的。高勇那个人,最是势利,欺软怕硬,昨晚一听小刘说,我要住进军区家属楼,他立刻就怂了。” 林雪梅昨晚跟陈小花攀谈到半夜,此刻一听她对高勇,已经是这么个观感,也明白,这两口子昔日就算还曾经有过一点温情,也已经是荡然无存了。 除了分开,离婚,没有第二条路了。 陆恒忽然说话:“我跟奶奶提起这事,奶奶是希望,陈同志先去她那边住一段时间。要租房子自己生活,也有个缓冲,不会太仓促太着急。” 陆恒这一句话,不光陈小花,连林雪梅都一起惊讶了。 林雪梅望向陆恒,语气带了犹疑:“这……合适吗?” 林雪梅不方便说出来的意思是,毕竟是生人,陆家小洋楼那边,住的都是离退休人员,又不是他们小夫妻住的这现役军人家属楼可以比。 陆恒明白她的意思,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放心吧,奶奶相信你看人的眼光。欢迎陈同志过去住。” 陈小花听的呆住了。 昨晚上她和林雪梅相见恨晚,聊到半夜,当然知道爷爷奶奶住的小洋楼,是什么地方。 本来已经觉得自己是天选幸运儿,能被林雪梅这样的仙女在路边搭救,死里逃生,有了落脚之地,有了工作,有了生路。 哪里想到今早上一起来,昨天晚上还是走投无路,挨打受虐的自己,又因为这位仙女的引路,要走进本城最神秘的小洋楼。 陈小花一时之间,如在梦里。 陆恒见陈小花的神色像是不敢相信,又补充了一句:“我奶奶的意思,她退休在家,小花以后也要一个人生活,可以先在她那里过渡一下,互相帮帮忙。” 陈小花一听,这家人,从奶奶到孙媳妇,跟人说话都是这么客气。 明明都是帮自己,救自己,偏偏要说成是互相帮忙? 陈小花心内越发的不好意思,脸都羞红了:“瞧陆营长说的。我能帮上什么忙?” 一听陆恒的话,林雪梅倒是听明白了乔远香的心思。 还是和她结婚了分家另过有关系。 她没来的时候是一回事,自从她从乡下到城里来住了一段,跟乔远香陆天野说说笑笑,家里氛围,变得不一样了。 后来她突然结婚,不光自己搬走,把陆恒也拐带出了家门,两位老人身边顿时有了个落差,日常难免觉得空落落的。 肯定是乔远香一听说,林雪梅救了这么个被家暴的可怜女子,以前还当过部门经理,想必人是不差的,就想邀请住到家里来,有个年轻晚辈说说笑笑,生活能平添许多生气和乐趣。 一想到此处,林雪梅侧了头,劝陈小花:“奶奶的性格我了解,是真心欢迎你去,她退休在家,你是一个人,咱们的业务又灵活,你也不用坐班,办完事就可以回家,日常她有个陪伴,说说话聊聊天,老人家也开心。” 林雪梅这话说得直白又有趣,陈小花也听懂了全部的意思。 还是不敢相信自己能获得这样奇迹般的际遇,有这样好的运气。 陈小花望着林雪梅:“真的合适吗?我……我能行吗?“ 一边说着,一边她的眼里,又转起了泪花。 昨晚之前,在高勇那蜗居筒子楼里,自己烧饭炒菜,油烟呛的掉眼泪,忙完了之后,被嫌弃,被打骂。 高勇说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会,一无是处,就是一坨垃圾。 不光是干活,日常说话也被挑剔。她每说出一句话,他都能挑出刺儿来。 有过那么几次之后,她开始特意揣摩他的心思,每次开口之前,都思量半天,他想听什么。 可惜不管正着说,反着说,都不能当他的意,还是会遭到一连串的指责贬低,否定打击。 如同无缘无故被棍子殴打的小动物,一天天的,不由自主心就怯了,不再相信自己了。 她没有家,是个孤儿,结婚后丈夫就成了最亲近的人,唯一亲近的人,所以她费尽心思,拼尽全力,讨好丈夫,可惜没有赢回来一丁点的肯定。 现在,她几乎已经不再敢相信,会有人喜欢她,欣赏她。 林雪梅一看她双眼通红,眼神中又露出怯意,赶紧握住她的手:“姐姐,放心吧,你一定能行。” 小刘咬着油条,也在一旁帮腔:“小花姐,你放心吧,老太太人可好了,老爷子性格也爽朗。” 林雪梅想起来陆家的常住人口还有婆婆唐文竹,赶忙把唐文竹也介绍介绍,夸几句:“还有我婆婆。” 陈小花一听“婆婆”二字,心里又有些紧张。 她也有婆婆,和丈夫高勇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脸精明厉害的刻薄相。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婆婆那审视的眼光,听说她是孤儿的时候,那撇着的嘴角。 林雪梅的话没说完,就听外头的大钟传来报时的声音,陆恒抬起手腕看一眼绿水鬼:“既然决定送陈同志去奶奶家,我们现在就走,过去坐一会儿,然后赶得及各自上班。” 林雪梅一笑:“知道你领导部队这么多年,统筹功夫是一流,我们现在就走。” 到了陆家小洋楼,乔远香欢欢喜喜开门来,刚听大孙子说有这么一个人,没想到,转眼就把人领过来了。 把陈小花让到屋里坐下,陈小花一见乔远香一张笑脸,陆天野慈眉善目,果然像林雪梅说的那样,陈小花当时就放下了一半心,大大方方称呼了一声:“爷爷奶奶好。” 乔远香一看陈小花眉眼之间,透着个大方有灵性的劲儿,跟林雪梅有那么三分相似,心里更加欢喜:“到家了,就别客气,当成自己家才好。” 陆天野也热情招呼新来的小客人:“雪梅的朋友,就是我们全家的朋友。缺什么少什么,让奶奶带你出去买。” 林雪梅笑着告诉陈小花:“你别客气,我刚来的时候也什么都没有,都是奶奶给我添置的。” 昨晚上二人聊到半夜,什么都聊了,就是没聊到林雪梅的出身,一提到这儿,陈小花好奇问一句:“妹妹你也是从外地来的,别和我一样,也是从关里来的吧?” 林雪梅一笑:“我倒不是关里来的,我是从乡下来的,才来了不到两个月。” 什么?这个仙女似的姑娘,有观音菩萨似的大本事,能救人活命,居然是从乡下来的,不到两个月? 陈小花真正惊呆了。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听林雪梅眼望里屋门口:“我婆婆来了。” 陈小花吓了一跳,想起自己婆婆那一脸的刻薄相,心里直打鼓,眼睛都不敢往那边看。 第71章 林雪梅该不该罚 两大神仙要硬刚…… 陈小花这两天受到的刺激太大,一听林雪梅说婆婆驾到,吓的有点不敢抬头,就听清脆而爽朗的轻声一笑:“这是雪梅的朋友吧?我看看。” 陈小花就闻着一阵香风朝自己飘过来,像夏天傍晚的丁香花,接着,她下垂的视线看到一袭带郁金香花的长裙。 长裙太美,陈小花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来,看到一张明艳如花的脸,正笑吟吟地望着她。 陈小花瞬间被晃了眼,震惊了。这是婆婆?这不是电影里画报里的明星大美人? 就见林雪梅把手攀上了这大美人的肩膀,开始撒娇:“妈,小花姐出来的匆忙,你帮她买几件衣服,她要帮我跑生意的。” 陈小花听的大惊失色。 林雪梅这姑娘,好是好,可这胆子也太大了些。为了刚认识的人,敲竹杠敲到婆婆头上去了? 陈小花暗暗捏了一把汗。 可谁知,那大美人儿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更甜,拧了林雪梅的脸蛋儿一把:“就你会耍赖皮,都依着你!我带她去,给她选几套职业套装。” 陈小花吓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双手乱摇:“不不不,这怎么敢当?使不得,使不得。” 陈小花自从大街上求救,遇上了林雪梅,就好像一脚踏入了神仙世界一样,一个奇遇接着一个奇遇。 先是有了活路找到工作,接着一脚踏入了这小洋楼,一直到这画报明星似的婆婆,一口应承要给她买衣服,她实在扛不住,站起来推辞。 但那美人带着笑,按住陈小花的肩膀,把她按回到沙发去好好坐着:“别慌别慌,我跟我儿媳妇特别好,跟亲闺女似的,她的朋友,我也喜欢。” 陈小花听这婆婆说,儿媳像亲闺女,又跟听天方夜谭一样。 她也听过当婆婆的口口声声说,对待儿媳妇像对待亲闺女一样,连她的婆婆垮着一张刻薄脸,也把这样的话挂在了嘴边。 可,那能信吗?谁敢信? 但眼前的婆媳俩,看上去还真就是。 陈小花正在恍惚中,就听林雪梅又叫奶奶:“奶奶,小花姐我先交给你和我妈了,等我下班的时候来看她。” 乔远香答应一声:“放心吧。” 唐文竹也说:“小花长相这么清秀,我知道怎么打扮她最好看,到时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你看。” 林雪梅轻快地答应一声:“那我放心上班去了。” 跟陆恒并肩出了门,才想起来问:“昨天你抢购那青鱼呢?” 陆恒轻描淡写:“我冻在奶奶家冰箱了。” 林雪梅开心一笑:“今晚上马阿姨做,给小花姐尝尝。” 谁知陆恒不为所动:“不。我给你做。” 林雪梅暗暗叫苦。本来以为躲过了这一劫,没想到,陆营长亲自下厨哄老婆的决心坚如磐石。 青鱼那玩意儿,新手做的,能吃? 林雪梅到了医院,换上白大褂,进了内科护士站,心里还在嘀咕青鱼的事儿,连续来了两个病人输液,林雪梅按照自己的习惯,换了针筒,没有留意到身后,赵欢在盯着她,眼神透着恶毒,嘴角带着冷笑。 林雪梅手上的针刚给病人扎上,给下一个病人换了另一个针筒,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呵斥:“针筒都像你这么用的?” 林雪梅回头一看,两张生面孔。 一个长脸中年男医生自报家门:“我们是纪检稽查科的,我姓李,他姓张。” 一听这话,整个护士站就是一静。 纪检稽查科突然过来了两个人。这可真是稀奇了。 虽然医院是有这么个部门,但,平时医生护士都经过严格训练,出不来大错,离不了大谱,这个部门轻易不会出动啊,今天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两个中年医生,走到林雪梅身边,姓张的板着脸就训斥她:“都像你这么用针筒,有多少东西够浪费的?” 林雪梅还没等反应,旁边一个病人老头先打起了抱不平。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78节 在他觉得,这个小护士虽然脸生,大概是个新人,但是手法熟练,温柔细致有耐心,比很多老护士都强。凭什么受这样的对待? 老头心里不平,嘴上马上管了闲事:“小伙子,有话好好说,人人平等,只是分工不同,这么急赤白脸的干什么?” 这开口就训人的张医生,转头一看,马上换了个笑脸:“哟,孙副军长,没看见您在这儿。” 另一个李医生一看,大人物在这儿,也柔和了语气,接茬解释一句,圆过这个场子:“孙副军长,我们也是接到举报,才来查林同志的。” 林雪梅一听,事情严重了。居然有人举报她? 何玲在那边听见动静,赶紧过来,替林雪梅先造一波有利声势:“怎么回事,雪梅,你得罪谁了?” 其他几个护士也都喜欢林雪梅,一见这情况,帮她说话:“这肯定是内科内部人干的。” “那对。肯定有人盯上雪梅了,专门等着挑出他的刺儿,这谁呀,这么坏?” 稽查科那语气相对柔和一点的李大夫,一看这舆论风向,怎么说着说着不对头了?话题和重点都歪到啥地方去了? 他们是来抓违规操作者林雪梅的,而且还真的现场抓了个现行。怎么被这几个护士一说,好像倒成了林雪梅成了受害者,要替林雪梅抓陷害她的人呢? 李大夫想到此处,赶紧把舆论风向往回掰:“先别说那些没用的,说正事。林雪梅,这个针筒的使用,我们是有硬性规定的。要在热水里消毒,反复使用,都像你这么个用法,有多少能够用?” 有孙副军长在这儿,还有屋里的几个护士舆论压着,李大夫尽量柔和了语气,和风细雨。可这话,这事儿,听起来还是让人感觉压得慌。 一屋子的视线看向了林雪梅。 林雪梅沉吟一下,自己如何应对。 她何尝不知道他说的对。 这时候,距离一次性注射器的普及,还得有二十年,稽查科说的热水消毒反复使用,是无奈的现实。这还是城里,在乡下的乡医院,有时候图省事,干脆用吃饭的饭盒来煮注射器。 结果就是,传染病容易交叉感染,乙肝等传染性强的病毒,一旦发生了交叉感染,后果很严重,波及面会很大。 林雪梅当班的时候,都是能换针筒就换针筒。 她自己甘愿冒着被领导申斥的风险,为病人降低一些交叉感染的概率,她觉得值得。 而且,这毕竟是军区医院,经费充足,不是乡下医院,耗材数量上多一点,只要别踩红线,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架不住,有人专门盯上了她,举报了她。 李医生看林雪梅没说话,做了个请的姿势:“到医生办公室,开个会,如果属实的话,开个罚单。” 孙副军长一双炯炯老眼看着,没再说话。 到了医生办公室一看,林雪梅不由得叫一声苦,今天当班的医生凑巧是赵姐。 赵姐,陆恒的师长夫人,给陆恒介绍对象而不可得者,林雪梅死对头赵欢的姑母。 本来那天一看赵姐也是内科的医生,林雪梅就打醒了精神,可这些天过来,相安无事,她也就没再往心里去。没想到今天,撞上了。 赵姐一听事情的来龙去脉,眼神微妙了一瞬。 她是赵欢的姑母,当然知道赵欢第一天来内科报到,就因为无故惹林雪梅,被鲁护士长抓了坏典型,吃了大亏,赵欢也找她哭诉抱怨了半天。 而她,因为前面帮陆恒介绍对象,介绍赵欢,连面都没见上,也是有一定程度的不爽。 但以她的身份地位,又不至于为这点子小事,故意找茬,刻意针对一个新来的小护士。 可是今天,事情撞到她手里了,而且连稽查科都来了,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稽查科李大夫把情况说完,赵姐细长的眼睛一眯,问面前的林雪梅:“你有什么话说?” 林雪梅当然要据理力争,直视了赵姐:“赵医生,我知道针筒的使用有硬性规定,我到了警告范围,但是没违规,我始终控制在红线的数量以下。” 李大夫也知道这是事实,特意留意了赵姐的神情。 这个事儿属于擦到违规的边缘,但是没有踩到红线之下,其实是可大可小,就看部门主事儿的人,打算怎么办。 赵姐皱了眉:“虽然说没有踩到红线,但如果一个部门都像你这么操作,整体就会打破红线,整个部门都会被罚,这种风气,我不能容忍。” 李大夫一看,赵姐把话说的冠冕堂皇,但神色不太对头,眼神掠过一闪而过的快意,心里有了几分数。 一般来说碰上这种事情,可左可右,可罚可不罚的事情,部门医生都会向着自己人说话。 无他,制度只是制度,人情更重要,就算没有私人交情,毕竟是一个科室的同事,犯不上得罪人。 现在看赵姐这样子,人和事情都在两可的边缘地带,她往对立面去推,这毫无疑问,里头是参杂了私人恩怨。 这个事儿,今天当班的主治医生已经发了话,也算定了性,李大夫也就接了话:“那就这样,我们开罚单,罚一个月的奖金,全院通报批评。” 一听这处罚居然这么重,屋内一片哗然。 内科的医生护士只要手头没事儿的,都来开这个会,也可以说是赶个热闹。 别说内科,就是整个楼层,也很长时间没出过这种事了,这热闹,谁不得看? 一听要罚一个月奖金,这已经不小了,还要全院通报批评? 在场之人,心里都不以为然。 不就是多用几个针筒吗?军区医院费用足,多大点事啊,要不是有人小题大做,哪能闹到这一步? 再一看林雪梅这个小姑娘,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是人长得俊秀漂亮,讨人喜欢还不说,说话做事,细致周到,事事能为他人着想,让谁都挑不出错。 这样的姑娘,谁不喜欢? 罚那一个月奖金,倒还算事小,通报批评,这份压力可就大了。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大有前途的新人,要面对全院的指指点点,还保不齐引起大家更大范围的联想猜测,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可能传出来。 另外,人的工作履历上有个污点,就是一辈子。只要有人看到这个履历,就难免会猜测,这个表面上不大的事儿背后,是不是藏着什么真正严重见不得人的事儿。 想到这些,人人都替林雪梅不平。 只有赵欢,站在人群背后,嘴角露出压不住的微笑。 赵姐眼神也沉了一下。她也是没想到,这个处罚这么重。可,话已经出口,没法更改。 林雪梅沉吟一下,知道赵姐的心思。 这人一看面相,气量偏狭,对别人来说寻常的事,对于她就会成了冒犯,陆恒拒绝见面是一次,后来赵欢被打脸,又是一次。 如果没有撞上事儿还好说,这次,等于撞到她的刀口上了。 这个事,林雪梅倒是不在乎罚奖金,甚至全院通报批评,但是她不能接受这个处理意见的导向。 那等于鼓励医护人员为了自保,都选择对于病人最冷漠的方案。 林雪梅扫视一下全场,开口说了话。 “这个处理意见,我不能认同。而且,我不是代表我个人,为我个人争辩,我是为了病人的健康和安全。” 在场的医生护士,听的一愣,稽查科的李大夫尤其一愣。 他在军区医院上班这么多年,在稽查科这么多年,处理了这么多医生护士操作违规被罚的,事到临头,拿什么理由为自己辩解的都有。 有的为自己求情,希望领导念在自己初次犯错,给一次机会。有的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大家都是这么干的,只是他倒霉被抓。 形形色色,林林总总,但总归还是在个人身上打转,像林雪梅这样年纪轻轻、秀气漂亮的小姑娘,胆子这么大,直接说自己是舍己为人,不是罪人是英雄的,还真没经历过。 屋内之人包括李大夫,都打醒了精神,赵姐更是冷笑一声,满眼都透着不服气:“怎么?照你这么说,你不是图自己操作省事儿,反而是为了别人了?你说来我听听。” 林雪梅微笑一下:“赵医生,您在内科临床这么多年,应该知道,现有的操作模式,针筒消毒,反复使用,病人是有交叉感染的风险的,很多病毒携带者,比如乙肝,很多时候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是健康人群。针筒反复使用,加热消毒也并不彻底,我频繁换针筒,是为了降低病人交叉感染的风险。本来这番话我不想说,这是我个人的选择,我不想给别人造成压力,今天没办法,只能说出真心话。” 林雪梅一字一句,交代得清清楚楚,屋内之人都听得明白。 这时护士队伍里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了话:“赵医生,我支持林雪梅的想法和做法,她没有私心,是为病人考虑,而且耗材的使用量,也没有在红线以外,不应当接受这么重的处罚。” 大家一看,是老护士刘香,登时了然。 刘香是上次鲁护士长开会的时候,特别指派给林雪梅的带徒师傅,她这时候站出来支持林雪梅,应当应分。 赵姐也沉吟了一下,没有立即答话。 刘香扫了一眼站在墙角的赵欢,看她脸上幸灾乐祸的神色,实在气不过,补了几句话:“反倒是有些人,干活的时候偷懒,没事儿的时候盯着别人,往别人背后捅刀子,这样的阴险小人,以后大家都防着点。” 这个事究竟是谁举报的,虽然是匿名举报,不能查证,但是靠猜,大家也都猜得出来。 赵欢那天因为无故挑衅林雪梅,被抓了坏典型,这就结了仇,有了恩怨,有了动机。 然后又在同时,被指派给刘香,跟林雪梅是同一个师傅,她最有机会接近和观察林雪梅的一举一动,又有了机会。 除了赵欢,还能有谁? 内科的大部分医生护士,熟悉和知道林雪梅和赵欢上一次的冲突,就算没有人点出来,也猜得出来,这背后捅刀的阴损事儿是谁干的。 只不过都不想惹事儿,知道也装不知道。 但现在,林雪梅的师傅已经把事儿公开挑明了,在两个徒弟之间公开站了队。大家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一时之间,众人目光各异,或直白或含蓄,总而言之都带着揶揄,朝赵欢瞟了过去。 林雪梅这番理由,加上老护士刘香的支持,赵姐倒是也听得明白。 如果就事论事,这事儿确实是在两可之间,自己抬一抬手,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但是,自己的处罚态度和处理意见已经亮出来了,再轻易改口,威信何存? 况且,这事儿又牵涉到侄女赵欢。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乱举报同事,事先也不和她商量,不和她打招呼。 现在事情闹出来了,是当众硬逼着她这个当姑姑的,给她收拾烂摊子,兜底。 她有心不管她,让她自己折腾去。 可,到底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亲侄女,眼看赵欢在众人不屑的眼光下,心虚地躲了视线,就在刘香一句话之间,成了众矢之的。赵姐恨不得骂她一顿,能惹事儿不能扛事儿的熊孩子,怂货。 自己这个姑母,如果这时候不撑她一把,日后在这个一亩三分地,赵欢还怎么混下去? 何况,对于自己来说,如果大家传来传去,说内科一个主治医生,连自己的亲侄女都护不住,这对她的影响,也会很不好。 算是被侄女绑架这一轮,她也是真没有退路了。 想到此处,主意打定,赵姐的细长眼睛闪过一丝凌厉:“林雪梅,你口口声声为了病人,为了减少感染几率,我是个临床多年的内科医生,你说的情况我同意,我和你一样清楚。如果,理想主义不涉及到现实问题,我也赞赏,也支持。可,咱们现在谈的是现实问题。” 赵姐说到这儿,门口进来一个人,赵姐抬眼一看,是鲁护士长。 一看是鲁护士长进了屋,屋里的气氛微妙了一瞬。 经过上次林雪梅和赵欢的冲突,大家已经知道鲁护士长是林雪梅在护士培训班时候的恩师,鲁护士长对林雪梅相当的满意,有很高的期望。 鲁护士长一来,那必定是来救场的,而且大家再一看,她身后跟的是林雪梅的好朋友何玲,那毫无疑问,是何玲特意跑过去,把总护士长找来,来给林雪梅撑腰的。 一个主治医生,一个总护士长,二人不论专业级别高低,论在科室里的分量和影响力,那是足以抗衡。 大家都把眼光投向了鲁护士长。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79节 可没想到,鲁护士长一摆手站到了一边,意思是,请赵姐接着说。 大家一个意外。可眼看鲁护士长真的站在了墙角没说话,好像真是来旁听的。 赵姐也是意外,但实在摸不清楚鲁护士长的意图,只好自己接着往下说。 “我刚才说,林雪梅刚才说的理想主义,英雄主义,我也支持,我也赞美,但是现在是咱们科室,这是一个集体。林雪梅,你口口声声为了病人,我不能允许个别人为了自己逞英雄,把全部门的指标拉高到红线的边缘,把全部门置于风险之中。” 赵姐说完话,看了一眼鲁护士长,见她仍旧是没说话,心里更摸不清她的底牌。这时候刘香说话了:“赵医生,我觉得您说的没道理,红线的边缘,也还是没碰到红线,林雪梅就不应该受罚。” 论级别,论在科室的分量地位,刘香实在是没有资本一再的挑战主治医生。现在话说的这么硬气,显然是因为鲁护士长在后面给她撑腰。 赵姐一听刘香又越级挑战,当时就有点恼,直接冲她发了火:“刘香!我知道是你带的徒弟,可你没有坐在管理者的位子上,不明白管理者的用意。不能让个别人坏了规矩。” 大家一听,赵姐这是直接讽刺刘香的级别和分量都不够,这不是激鲁护士长站出来说话吗? 大家的视线带着微妙,都落在了鲁护士长身上。 鲁护士长沉吟片刻,不紧不慢说了话:“赵医生,您说的话,我赞成。不能因为个别人坏了规矩。什么是规矩?红线就是规矩。林雪梅没有踩红线,硬要罚她,那才是坏了规矩。” 鲁护士长声音不高,可这话一说完,全屋都静了下来。 连稽查科的两个外人李大夫张大夫都屏住了呼吸。 这两个人。 这是要硬刚了。 第72章 溜肉段 炖青鱼 赵姐一听鲁护士长的话,刷地一下,变了脸。 这鲁护士长,可真是绝情啊。不说话则已,一说话,一点余地也没给赵姐留。 赵姐虽然是以大欺小,有意打压林雪梅,可那是赵欢举报这件事发生之后,稽查科突然出现,她又没想到惩罚有全院通报批评那么重,一步一步推的她往前走。 赵姐自己觉得,她也是不得已。 她心里是期望着,鲁护士长一说话,在自己和刘香之间,做一个和事佬,想办法给赵姐一个台阶,这样双方都好下台。 事到如今,只要有个台阶,赵姐并不想把事情闹那么大。 可鲁护士长,让赵姐太失望了,好家伙这一开口,连做人的规矩都不讲了。 按一般规律,领导之间打架,都要往旁边拐一下,借用个下属说事儿,为的是同样级别的人,总要留个情面,能不对线就不对线,能不撕破脸,就不撕破脸。 可鲁护士长倒好,连个缓冲的中间地带都不留,直接把矛头指向了赵姐,当着全科室的医生护士指责赵姐,说她才是那个破坏规矩的人。 这样一搞,赵姐没了退路。 也只能咬了牙,鱼死网破,跟鲁护士长正面拼一拼了。 赵姐一开口,就拿身份压人:“鲁护士长,我先说管理权限的问题,当班医生对当天的护士,发生违规情况,有优先处置权。这个护士所指的范围,也包括你。” 鲁护士长脸色一冷,分毫不让:“不错,你是医生,我是护士。可你处理事情也要想想后果,想想给林同志个人,给全院的舆论导向,行为导向,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稽查科的李大夫旁听到现在,心生感慨。 得,这俩人,一个比一个会上价值,都是辩论的行家里手。 赵医生口口声声,林雪梅虽然没有碰触红线,但,如果放任不管,会带坏整个内科的风气。不算硬违规,也算个软性违规,必须要罚。 鲁护士长就反将一军,说赵医生拿医生身份压人。硬要罚,那就自己掂量一下,能不能经得起全院舆论的考验。 鲁护士长的话,精准打中了赵姐的软肋,此时的赵姐,其实心里已经怯了。 这个事情真的闹到全院范围的话,谁的名气大,谁的咖位高,谁就更吃亏。 林雪梅,不过是一个培训班刚毕业的小护士,嫁的人也不过是个营长。 可她赵医生,是在这军区医院混了十几年的主治医生,而且是个师长夫人。 全军区来说,营长不算少,可师长级别的,能有几个? 大家到时候一看,可罚可不罚的一件事,一个主治医生逮住一个刚进门的小护士不放,小护士无名之辈,损伤不大,会不会都说,这主治医生气量太小? 再往深了想,怎么能不往二人背后的男人,两位军官的关系上想? 明明人家上级下属关系并不差,要不赵姐也不能想给陆恒介绍对象。 可这么一折腾,她家师长是不是得骂她? 赵姐的师长丈夫可不是个好惹的茬儿,赵姐这么又冷又硬的性格,也对她丈夫怵头三分。 想到此处,赵姐后悔不迭,狠狠瞪了一眼靠在墙角的赵欢。 都是这个蠢侄女,行事太没分寸,给她自己挖了坑不说,还连累了自己这个姑母,本来自己站在干岸上,生生被她拖下了水。 可惜,无论赵姐这个时候心里多懊悔,她这个人的性格坐到那里,死要面子,死不认错,当着这么多人,被人正面硬刚,她就没有退的道理。 于是赵姐把桌子一拍:“鲁护士长,你还别吓我,这个事我就拍板做决定了,你要不服,去主任那告我!” 鲁护士长分毫不让:“你这个事情,处理得太过分,我不光要去主任那告你,我还要去院长那告你。” 林雪梅已经听了半天,许久没说话,此时也跟鲁护士长一起,表达立场和决心:“赵医生,希望您三思,如果我这样被罚,我自己也要去院长办公室申诉,我要搞清楚,究竟是考虑病人的安全重要,还是只考虑自己,更重要。” 人家师徒二人这么一叫板,赵姐的心更怯,但心越怯,她越不能认这个输,立刻就要开口,让稽查科的人开罚单,开通报批评。 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赵姐的动作。 一个老头穿着病号服,手上带着针筒走进来:“先别吵,听我老头子一句话。” 稽查科李大夫一抬眼,赶紧打招呼:“哟,孙副军长!您怎么跑这屋来了?” 这是孙副军长? 屋内之人都肃然起敬,看向了这老头。都是军区大院里的人,都听说过这老头在当兵的人里头,也是特别狠,把不争气的儿子孙长海打的去了半条命。 老头今天跟一屋子医生护士说话,却带了丝笑意:“论情论理,今天的事儿我不该搀和,我的职权范围在军营里,在这儿,我只是个病人。” 孙副军长话是这么说,可满屋子都屏住了呼吸,听听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就见他含笑看向林雪梅:“刚才是这个小姑娘帮我扎的针,我对她印象很好,可是我今天,不是要偏袒她说话。” 满屋子人都被他说了一个懵圈。 现在两方正面硬刚,互不相让,不是偏袒她,难道还能偏袒一心罚她的赵姐? 就听老头和缓了声音:“我刚才在门口听了半天,你们两边互不相让,要当场分个胜负,争个你死我活,可是我想告诉你们。孩子,你们都是幸运的,你们都没有去过真正的战场,那是真正你死我活的地方。现在咱们不是在战场,是和平时期,不用争个你死我活。” 孙副军长这一番话,屋内之人有一半,都垂了头。 老头子看一眼大家的反应,接着讲:“你们要是听我老头子一句话,这事,升一级,交给上级领导去处理。你们等安心结果。” 孙副军长这话一说,首先是合了赵姐的心意。 其实她早就心怯了,不想争了,再争下去,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 奈何众目睽睽之下,已经被架到那里,本身性格又死要面子,没有了退路。 只是没想到,她想要的梯子和台阶,居然是林雪梅的支持者递过来的。 除了赵姐已经无心再争,屋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觉得有道理。 眼看这赵医生和鲁护士长,为个刚进门的小护士林雪梅,在这里杠上了,再争下去,真要两败俱伤。 鲁护士长沉吟一下,点头同意:“就听您的意见。” 既然孙副军长都站出来当和事佬,今天暂时也只能这么算了。 老头子虽然自己说的谦逊,就拿他当普通病人就行,实际上他说一句话,这么大个军区,有什么人敢不当成一句话来听? 赵姐一看,敌人先点了头,赶紧对孙副军长表态:“您说的对。按您说的办,交给上级领导处理。” 老头子一看,自己今天这个和事佬当的成功,也相当的高兴,朝着大伙挥一挥手:“都散了都散了。” 大家依言散去,一场风波暂时告一个段落,孙副军长又跟林雪梅招招手:“小护士,还是你来帮我拔针。” 林雪梅高高兴兴的跟了去。 中午在食堂吃饭,林雪梅跟何玲一起排队买菜,今天中午食堂加了一道不常见的肉菜,瘦肉过了油,又淋上了酸甜汁,看上去晶晶亮,油汪汪的,跟青红椒炒在一起,格外勾人食欲。 很多人都看得流了口水,可是都叫不出来名字,可是林雪梅开口就说:“我要那个溜肉段。” 周围人惊讶地望着她,何玲也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这菜叫什么名字?” 想起陆恒第一次带他去私房菜馆的情景,林雪梅忍不住一笑:“他带我去吃的。” 何玲一听,用上“他”这个字,可见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人感情更好了,笑着调侃:“不瞒你说,那天我们几个,偶然还聊起你家陆营长。” 林雪梅也是一个意外,她从来不跟同事闺蜜提陆恒,她们自己会无缘无故聊起这个人? 难免好奇问一句:“聊什么了?” 何玲笑了:“都说他呀,人不可貌相,原本那么高高在上不好接近的一个人,天天来接下班。” 林雪梅这才想起来,忘了跟何玲解释:“不是,他每次接我,都是有正经事。” 何玲哪里肯信,越发笑得不怀好意:“对,正经事!能早点看见你一眼,就是最大的正经事。” 林雪梅一见,有理说不清,算了不和她说了,正好走到了惯常的座位边上,二人开吃。 林雪梅把自己的溜肉段,一个劲儿往何玲的碗里夹。何玲忍不住想起她说,这道菜,是她男人带她去尝的第一次,再瞟一眼林雪梅精致漂亮的小脸,这个婚结的,滋润,气色越发的好了。 何玲想到哪里说到哪里:“看你这婚结的,不亏。你家男人还想着带你出去吃好的,这是一门心思的讨你欢心。” 林雪梅一听这话,脸颊羞的飞红,想起陆恒给她的种种补养,都是为了什么。 忍不住就形诸于口:“哼,都是为了他自己,什么讨我欢心,别瞎说。” 何玲一听,附和道:“也对,他个子太高太壮,肯定能吃,也贪吃,一顿还不得吃上半斤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何玲说的是吃饭吃肉,林雪梅又自行脑补到别的方面了,连耳根子都发了烫。 何玲只看见林雪梅脸颊发红,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只顾津津有味吃下一块溜肉段,忍不住赞叹一声:“肉还能这么做呢?真好吃。你可别说你家男人只是为了自己吃肉,不是为了讨好你,他一个当兵的,军营里肯定有要好的下属兄弟,为什么不带兄弟下属去,要带你去?” 这……林雪梅从来没从这个角度想过。 被何玲一说,林雪梅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陆恒的时候,一看就是整天要和兄弟下属混在一起的人。 现在,似乎……是有了些变化? 忽然,林雪梅心里升起个疑问:“他为什么要讨好我?”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80节 何玲吃的高兴,兴致一高,更想开玩笑:“可真稀奇了姐妹,你是结婚了的人,你来问我?” 林雪梅心底的羞意又被触动,白了何玲一眼:“不和你说了。” 一看林雪梅不让说,何玲就偏偏要说,卖弄一下自己那点纸上谈兵的男女感情的学问。 何玲把一片生萝卜片拈在手上,当成水果吃,边吃边说:“男人为什么要讨好女人,我给你分析几个可能性。一,他表示他很宠你,很重视在意你。” 林雪梅点点头:“这个我懂,霸总娇妻文就是这样。” 何玲没听懂:“什么妻?” 林雪梅摇摇头:“没什么,你接着说,还有吗?” 自己复盘一下跟陆恒婚后的生活,好像是,挺关心照顾她,挺能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搞得有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穿错了书,穿到了霸总娇妻文里。 何玲一看自己这知识水平真不低,超过了眼前这已婚有实践经验的人,自信心顿生,一边吃萝卜一边即兴发挥:“男人讨好女人,还有一种心理,他希望能得到你的心。” 林雪梅睁大了眼,这回听不懂了:“他得到我的心,有什么用?” 这…… 何玲被她问懵了,得到林雪梅的心,对陆恒有什么用,她还真是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 她越是说不出来吧,林雪梅还继续追问:“我是从乡下嫁到他家的,住的房子,穿的衣服,都是陆家的,连转正都是因为他,我跟他比,简直什么都没有,他要我的心有什么用?” 这回何玲找到了解题思路:“这更好了,更说明,他别的什么都不图,就是喜欢你这个人。” 这话,引起了林雪梅一个不良的联想,陆家的另外一对儿,白秀莹这个妯娌,千金大小姐,堂弟娶她,还真的就是别有所图,小圆这个人……人品可不像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温良。 林雪梅像是懂了点什么,也像是更糊涂了,今天被一份溜肉段启动了求知欲:“你也喜欢我,那你也想得到我的心吗?” 这问题,何玲彻底接不住,彻底被打败,举手投降:“我吃你的溜肉段,我错了,我明天还给你行不?” 林雪梅微笑:“溜肉段不用还,是感谢你去找了鲁护士长。” 说到这儿,何玲才想起来:“稽查科上午来这一趟,好像一点都没影响你的心情,你不担心领导会怎么处理?” 林雪梅目光笃定:“科主任在这件事里头不掺杂私心,自然会秉公处理,没什么好担心的。” 何玲想想赵姐今天那副固执到离谱的样子,还是有些替林雪梅担心:“赵医生这个人的性格,一定会去科主任那里去争取。” 林雪梅也明白,赵姐那样的性格,越是知道自己错了,越是要负隅顽抗到底,一定要证明自己没有错。 她轻声说道:“就算万一,赵医生成功影响了科主任的意见,我也会到院里申诉到底。” 何玲忍不住佩服林雪梅这份云淡风轻:“你也是有一套,要是换个刚来的护士,今天上午开会就得吓哭了,下了会就得到处去求人,你可倒好,好像没有这回事一样。” 林雪梅笑一笑:“我这人,天生性格就这样。” 藏了一句话没说,还得说是前世打工经验多,团队做项目,被人背刺的时候多了,麻木了。 何玲还在爱情的话题里沉浸着出不来,还在浮想联翩:“你们家陆营长啊,大概就喜欢你这种性格的女孩,不哭不闹,独立又坚强。” 林雪梅想起喜欢自己的那些人们,脸上露出知足的微笑:“喜欢我的人真挺多的。我家里爷爷奶奶喜欢我懂事有出息,陆家爷爷奶奶,我婆婆,喜欢我嘴甜会哄她们开心。何玲,你喜欢我什么?” 何玲笑了:“谁说我喜欢你?我是看你柔柔弱弱的样子,有人欺负你,我就受不了,看不下去。” 林雪梅知道,何玲的性格有点行侠仗义的劲儿,开心一笑:“行,我柔弱,全靠你保护我了。” 下班的时候,何玲和林雪梅各自换上了连衣裙,手挽着手往外走,离得老远,又看见陆恒的高大身型,板正军装,笔挺站姿,不管多远,都晃了人的眼。 何玲侧了头,看着林雪梅就笑,林雪梅耳根子又飞了红,打了一下何玲的肩膀:“他来接我,真的是有正经事。” 何玲笑的咯咯的:“我没说话啊,我说你们不正经了吗?” 林雪梅出了门,坐上了小刘的车,陆恒默不作声,坐在后座,车子开动起来。 车上一时没人说话,林雪梅忽然想起何玲的话,忍不住瞟一眼陆恒,对他产生了三分好奇。 他真的会花心思讨好她,想要得到她的心?得到她的心,能用来干什么呢? 好奇心一升起来,忍不住就问:“我有个问题。” 陆恒侧了一下头:“请说。” 林雪梅问:“你是因为什么喜欢我的?” 前座的小刘听的噗嗤一笑,赶紧收回后视镜里的视线,恨不得把耳朵也关上。 这话题,不是他能听的。 陆恒那么强韧的心脏,也被吓了一跳。 本来看她一脸正经,以为要问军用物资项目的事情呢。 陆恒不动声色转开视线,淡淡说一句:“喜欢你能劳动,爱生产,能织布,纺棉花。” 陆恒从来不会说笑话,这头一次说,效果还真不错,林雪梅被逗的噗嗤一笑。 知道这是评剧《刘巧儿》里的戏词儿,乔远香和陆天野天天听,被他记住了。 她也觉得这话题起的太突兀,赶紧终止话题,把头转向了窗外看风景。 谁知陆恒被勾起了心事,开口问:“你答应送我的衣服呢?怎么还没见到影儿?” 这个…… 林雪梅羞红了半张脸。 这件事,他提了五六七八次了吧?自己再不兑现,自己都说不过去了。 赶紧承诺一个倒计时:“三天,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选好料子。” 陆恒脸上没什么表示,内心感到一阵无语,这件事要不是自己一直提一直提,这辈子都穿不上。 林雪梅内心也是一阵无语。这男人是怎么想的,满大街都是衣服,怎么就非得跟自己要呢? 一转眼,到了陆家小洋楼,一打开门,唐文竹笑嘻嘻来开门,把林雪梅让进去:“人我给你打扮好了,你自己看。” 林雪梅就见迎出来一个女子,一身职业套装,清秀又干练,脸上化了淡妆,带着笑意。 那个漂亮精神劲儿,林雪梅一时都不敢认:“你……” 唐文竹看着笑:“这么样,经过我这么一打扮,是不是脱胎换骨,判若两人?” 陈小花望向了唐文竹,脸上带着过意不去:“唐阿姨,等我发了工资还给您,让您操心费力了,不能再让您出钱。” 林雪梅摇摇头:“不用你。我用项目的结余给我妈一部分顾问费,算是咱们的推广费用。以后再有需要形象包装的,都请她出马。” 唐文竹点点头:“这样也行,一般人请我,还真请不动呢。” 陆恒一进门,很少见地换掉了军装,换了家常便服出来。 乔远香察觉大孙子神情有点异样:“你要是累,回屋歇着,吃饭时候叫你。” 陆恒摇摇头:“我不累,您跟马阿姨说一声,一会儿那青鱼,我来做。” 此话一出,全家震惊。 乔远香先笑出了声:“哟,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我大孙子都出息成这样了?” 上次家宴,唐文竹过生日,陆恒是说过要亲自下厨,问乔远香菜的做法,可乔远香根本就没敢信。 男人嘛,嘴上说说也就算了。陆天野那些年,也没少张罗下厨哄老婆,结果他下厨了吗?没去过一次。 一看这原本不近人情的大孙子,一旦动了情,言出必行,说下厨就下厨,乔远香能不乐? 看这感情浓度,离抱重孙子还远吗? 陆天野也乐:“什么西洋景都能见着!行,我等着,尝尝我大孙子的手艺!” 别说家里人了,就是外人,一看这场面,也是跟着乐。 陈小花一看,自己的女神林雪梅找了这么好的丈夫,是个营长不说,人长得还高大帅气,还为了哄老婆开心,要亲自下厨,旁人拦都拦不住,也跟着笑的合不拢嘴。 陆恒转身进了厨房,一屋子人都看着林雪梅笑。 林雪梅突然成了全家关注和羡慕的对象,心里连连叫苦。 她为了偷懒躲干活,早就谎称自己不会做饭,这时候也不好跟着进去指导。本来是想着躲着陆恒的厨艺首秀走的,一口也不打算尝。 这倒好,陆恒搞的大张旗鼓,结果全家把她架上去了。 那么一会儿,这道青鱼端上桌,她是吃,还是不吃? 第73章 林雪梅护夫 赵姐被打脸 林雪梅眼睁睁看着,陆恒高大背影进了厨房,心里有一种极为荒诞的不真实感。 心里一丝不妙的预感,这剧情越崩越厉害,他都走到下厨这一步了,这婚,还离得成吗? 陈小花看着林雪梅,一脸的羡慕:“林总,陆营长对你可真好。” 光是这个称呼就吓人一跳,林雪梅转过头来看着陈小花:“你叫我什么?” 陈小花笑得很甜:“反正早晚得叫林总,我先练习着。” 林雪梅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颊,腮边一点小小梨涡,心里也是感慨,陈小花的生命力够强,脱离了那个渣男的魔掌,很快就容光焕发,恢复了新生。 既然她已经把称呼先行上马,林雪梅也想到要抓紧办一件事,交代陈小花:“你明天先跑跑工商税务,把咱们公司的手续先跑下来。” 陈小花点点头:“我明天一早就去。” 林雪梅审视一下她的神情:“以前没办过吧?现在办的人也很少,咱们算是占了个先机,你有没有信心?” 陈小花嘴角边浮现一个复杂的笑意:“林总放心,我经历过一段那样的生活,你遇上我的那天晚上,差一点就去投了大江,人生的苦头也算吃到底了,这以后,没有什么事是我不敢碰的,不敢闯的。” 林雪梅握了一下陈小花的手:“吃过的苦头能变成以后人生的动力,这样的人,才是生活的勇者和强者,我最佩服这这样的人。” 陈小花闪着泪花,嘴角仍然保持微笑:“伤心的事不提了,林总,给我讲讲你们的恋爱史吧。陆营长之前就是这么对你好,才把你追求到手的吧?” 陈小花这么一问,林雪梅忽然想起二人相亲那天,陆恒口口声声,自己不会关心人,也不许人管他,又想起现在,他不依不饶,非要她给做件衣服,实在是变化太大,忍不住一个微笑浮在嘴角。 陈小花见她笑,也跟着笑:“一定是我说对了!” 林雪梅见她性情爽朗大方,爱说爱笑,知道自己选对了人,忽然想到,让她帮忙解决一个问题,在陈小花耳边低语了几句。 陈小花瞥一眼,见唐文竹回了自己屋子,才对林雪梅低语:“这……好吗?林总,论理我不该指指点点,可,这么糊弄他,好吗?” 说到“糊弄”二字,特意压低了声音。 林雪梅也压低了声音:“我也不想糊弄他,可是我不会呀!我怎么办呀。”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81节 陈小花一双杏子眼望了林雪梅,眼神里带着不忍:“陆营长为了讨你欢心,钢铁汉子都亲自下厨,我都不忍心……” 这些人,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是这种说法,口口声声就是陆恒要讨她欢心,也不知道把她的心讨来,有什么用。 林雪梅不以为然:“你不忍心我忍心,按我交代的办好,被他发现了,也不用你担责任。” 陆恒和马阿姨一起从厨房走了出来,马阿姨脸上乐开了花:“尝尝这大厨第一次下厨的手艺!” 大家团团围坐,唐文竹尤其高兴,开了一瓶红酒。 等红酒满上,唐文竹举起酒杯:“今天咱们庆祝几件事。第一件,小花找到了新工作。第二件,陆恒第一次下厨。” 陆天野跟着凑趣,笑的乐呵:“女人出去工作,男人回到厨房,都是好事,让自己的人生更宽广!两件事的意义,差不多一样重大!” 乔远香打趣陆天野:“你呀,外头的事,说话算话,家务事,就知道说大话,你怎么不进厨房去宽广一次?让我和马阿姨休息一天?” 全家都笑出了声,酒桌上一片欢乐气氛。 陈小花听唐文竹说话之间,完全把自己当家人对待,索性也不见外,要锦上添花一下:“还有一件值得庆祝的喜事,明天我就去跑工商税务,等手续办好,我们家就多了一个林总了。” 陈小花这话,果然效果好,桌上几个人交换一下眼神,都笑开了颜。 虽然全家人早就知道林雪梅操办了一个山货项目,但印象里,总觉得是小打小闹,一提到正式成立公司,当老总,那可是另外一种仪式感。这标志着,一个人的人生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这事儿,可比前两件,大得多。 顿时全家人含着喜悦和期望的目光,都投注在林雪梅身上:“为他们三个,为雪梅,干杯!” 陆天野格外的高兴:“雪梅这孩子,进城短短的一段时间,实在是干了不少事儿。老林培养出来的孙女,真是好啊!” 别说别人,此刻林雪梅自己的内心,也是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豪迈激情。 这是八零年代,天地初开,万物初创,真的是天高地广,大有可为。 她由衷感慨了一句:“爷爷,我是赶上了好的时代。” 一提到时代变化,陆天野的感慨比林雪梅更深。 本来以为两个孙子都会继承他的衣钵,在军营里奋斗奉献一辈子,可没想到,物换星移,翻云覆雨,一个新经济政策下来,改变了一切。 想起来这些事,陆天野抬眼望了大孙子:“你那个项目,张罗得怎么样了?” 陆恒回答爷爷:“徐进已经安排差不多了,明天去提几台车。” 众人一听,这也是个新鲜事物,居然要有私家车了? 陆天野追问:“什么车?” “德国车,奔驰。” 陆天野的思绪瞬间拉回到四十年前的战场,当时的敌人,米国的将领,好像坐的就是这种车。 时代真的变了,他的后辈,要和当年的敌人,坐上同一种车了。 陆天野一时内心还扭不过来弯,实在是不习惯,皱了眉问:“你们做项目就做项目,开公司就开公司,不是应该先干活吗?怎么先讲起个人享受来?搞起排场来?” 不等陆恒开口,林雪梅先挡在前头,带着笑说了话:“爷爷,您先别摆老革命的架子教训人!从商做生意,当然得先投入点经费,包装一下。俗话说,先敬罗衣后敬人,我给小花姐姐也置办了新装,还是特意请我妈这个高手帮忙办的。” 陆天野和缓了脸色,嗯了一声。 酒桌上短暂的低气压过后,又恢复了轻松。 林雪梅一看自己这个娃娃亲的孙媳妇,果然有面子,索性多说两句:“我比徐进还想在前头呢。爷爷您看,他戴的那块表,那是我送的,咱们城里就这么一块。” 陆天野一听这话,脸上一个动容:“我在大院里遛弯,听见大家议论,说孙长海跟人争一块表,被人按在地上,差点吓破了胆子。难道就是这块表?” 陈小花不知道陆天野的脾气性格,不由得把心提了起来。 心说这林总,刚把老爷子哄好,怎么又提起来陆营长打架的事儿了?这不是专门往地雷上踩吗? 她刚替林总担忧了三秒钟,下一秒就看见,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好!教训得好!那混球,就是欠人教训!” 瞟一眼林雪梅胸有成竹的笑意,陈小花松了口气,这才明白,原来林总早就摸透了老爷子的脾气。 一说到徐进要提车的事,唐文竹想起来自己请客的事:“我请徐玉兰和徐进过来,你们都要参加。” 林雪梅一口答应下来:“那当然,我帮您。” 但她同时心里打了个鼓,不知道姚娜是不是到场。如果姚娜到场的话,跟徐玉兰碰面,会不会出状况? 唐文竹接着看一眼陆恒:“刚才你说到徐进提车的事情,我倒是想知道,你从部队出来以后,打算住哪儿?和雪梅商量过了吗?” 林雪梅心里暗叫一声苦,最近头绪实在太多,忘了考虑这件事。 到时候现役军人家属楼,是不能住了,要不,还搬回小洋楼来?跟这么好的爷爷奶奶婆婆,每天欢欢乐乐的在一起? 林雪梅望了一眼唐文竹,婆媳俩亲如母女,自然也心有灵犀。唐文竹接着就问陆恒的意见:“要不,还搬回这里算了,什么都是现成的。” 林雪梅刚想张口答应,谁知一向贵人话语迟的陆恒,这回接话比她快,开口便拒绝了母亲的提议:“不行,既然分家另过,就不能再搬回来。” 陆天野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们刚起步,就不能缓冲一下?一定要搞那么大?” 唐文竹一说,陆天野也是盼着他俩搬回来。 林雪梅脑筋转一下,猜测陆恒藏的什么心思。 哼,他是怕小洋楼的房间太小,地方浅窄,不够他折腾……林雪梅的内心戏刚要拉开大幕,被陆恒的话打断。 陆恒说:“徐进帮忙看好了近郊的一个二层别墅,是当时俄罗斯人留下的,现在是公租房,以后生意上请请客,也方便。” 被他的话提醒,林雪梅一下子又想起来个人生大事,恨不得拍脑门。 要买房啊! 一定一定,确定肯定,要买房啊! 这下子,对陆恒动机的揣测立刻放在了一边,也不想搬回小洋楼了,甜甜的一笑,站出来支持陆恒:“爷爷,还是徐进的思路更长远,现在租用是公租,以后一旦开放买卖的时候,会有优先购买权,而且到时候有更多商品房,大家也要抓住第一波机会。” 这话一出,酒桌上全体惊讶。 房子都是公家的,分给谁住就是谁,都以为会这样,过一辈子。 将来,还会有房子自由买卖的那一天? 陆恒也惊讶了。他能猜到将来房子会市场化,可是公租房的租户会有优先购买权,这种细节他可猜不到。 他看向了脸色一本正经的小妻子:“你怎么知道开放之后,公租能优先购买?” 陆恒藏了一句话没说,这不能也是《资治通鉴》里写的吧? 林雪梅神色一顿,接着泰然自若:“我是合理推断。” 既然林雪梅说到了这么大的题目,陆天野也不再勉强,点点头:“行,都随你们,你们爱怎么样都行。” 一听说儿子儿媳要去住俄罗斯人留下来的别墅,唐文竹倒是感到意外之喜:“你们什么时候搬过去?” 陆恒回答母亲:“很快。看别墅那边什么时候整修好。” 唐文竹露出笑意:“那干脆,我等着到别墅那边再请客,氛围就更好了。” 陆天野一听又在别墅里请客,兴致又高了起来:“地方够大的话,我和你奶奶也去凑个热闹。” 林雪梅一看,老爷子被哄好,也是高兴:“地方肯定够大,今天咱们先尝陆恒的手艺,到时候再尝我妈的手艺。” 陈小花一听,林总果然心思玲珑,不管场面上有多少人,总能照顾周全。 刚才陆营长这盘青鱼刚一上桌,家庭大事一起跟着上了桌,又是提车,又是买房,一波接着一波的话题冲击,今晚这本来的主题,反倒被遗忘了。 林总这个做妻子的,既然丈夫第一次下厨,当仁不让,要把大家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这盘青鱼上来。 想到这儿,陈小花忍不住跟着凑趣:“难怪怪陆营长能亲手下厨给林总做饭,林总也是真护着陆营长啊。老爷子一看小两口这么恩爱,有天大的事儿也能化解了。” 乔远香听了这番话,暗暗称赞林雪梅这是选对了人,陈小花这番话,把三个人都夸了一遍,但最突出的还是她的林总。 陆天野果然笑眯眯看向陈小花:“你不知道,我这个孙媳妇是我给他们牵的线,我老战友的孙女,我喜欢她就跟喜欢亲孙女一样。” 唐文竹也跟着笑:“雪梅也算没白护着陆恒,还有一道菜回报你呢,你先尝,你不尝,大家都不好动筷子。” 林雪梅暗暗叹一口气,说一千道一万,终于还是得面对这盘青鱼。 于是硬着头皮,拿出神农尝百草以身试毒的决心,夹一筷子放进嘴里。 一桌子人都拿眼睛盯住了林雪梅。 一看陆恒那高大威武的外形,其实都对陆恒的厨艺不太抱希望。 都打定主意,如果林雪梅的表情稍有不对,筷子就要绕着这道菜走。 林雪梅闭上眼睛,咀嚼片刻,又睁开眼睛,一脸惊喜:“好吃!大家赶快都尝尝!” 她本来预期会有一个去不掉的腥气,结果发现,厨子很聪明的用白酒和白糖还有微凉的红辣椒,压制了腥气,提升了鲜味。 大家一看林雪梅一脸惊喜的表情,都放下了心,说说笑笑动了筷子,一尝,果然惊喜。 这鱼成功地被去掉了腥气,加上时间足够长的炖煮入味,青鱼本身的肉香和鱼鲜味就凸显出来,满口鲜香。 那个年代,虽然吃上点什么荤腥都不容易,但在内陆城市,吃上一口海鲜尤其不容易,这也是陆恒那天为什么要抢购的原因。 没过多大功夫,一杯红酒还没喝完,这盘炖青鱼就见了底。 看望完了陈小花,吃完了青鱼,陆恒和林雪梅回到现役军人家属楼,自己的小家。 进屋拉亮了灯,林雪梅环顾一下四周。 还记得那天来看房子的喜悦。 以及后来跟婆婆一起,一点一滴布置这个屋子的温馨。 这么快就要搬走了吗? 她正在感伤之中,忽然被人拦腰抱起,一个错神之间,人就被控在了墙角。 男人眼神黑沉,不容分说就捏住了她的下巴,唇舌碾压覆盖,一下子把她亲了个软。 等男人放开她,换口气,胳臂仍旧箍紧她的腰不放,林雪梅推他:“还没洗漱……” 男人胳臂箍住不放:“待会儿,一块儿洗。” 林雪梅听得心惊肉跳。待会儿再洗,那还不是越洗越麻烦? 虽然一直知道他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疯上加疯,想嘴上先哄住他:“我知道你为我下厨辛苦了,我马上能把衣服做好送给你。” 陆恒却还是不放手:“昨天你欠我的,先还上。” 林雪梅这才知道了男人发疯的源泉,就因为昨晚陈小花占了她的床。 眼看男人的眼眸越来越黑沉,挣又挣不脱,林雪梅认了命,就在接近癫狂的时候,听见男人在她耳边叹息了一句:“这个样式的,感觉最好,以后就让徐进买这个。”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82节 然后她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第二天上班,她依旧腰酸腿疼,浑身疲倦,还没等缓过劲来,就见稽查科又进了门,昨天那俩大夫又来了。 整个内科护士站,都是突然一静。 昨天林雪梅被举报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一屋子人都往那俩大夫的脸上望去,就见俩人神情严肃,直奔了林雪梅那个座位,那本来就凶的张大夫,更是虎着个脸。 全屋人都替林雪梅捏了一把汗。 难道科主任也像周医生那么离谱,明明没到违规的红线,就硬要罚? 林雪梅也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一屋子人屏着呼吸,看着李大夫和张大夫走到林雪梅桌子边。 谁知俩人一转身,朝着邻座的赵欢说了话:“赵欢,有人举报你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重复使用针头。” 一屋子的人,一片哗然。 针头不换,那可是直接感染,缺了大德了! 张大夫也是声色俱厉:“这是严重违规的行为,跟我们去医生办公室,开罚单!” 赵欢在这突然的打击之下,脸色一下发了白,本能一个心虚,躲开了目光。 但随即反应过来,尖声叫起来:“胡说!谁举报的我?” 李大夫淡淡一笑:“我们都是匿名举报,昨天林雪梅同志的事情,我们也是要保护举报者。” 赵欢接着又尖叫:“有什么证据?你们有什么证据?” 李大夫正色道:“我们当然有证据,你的耗材记录里,针头的使用率低于规定的数量,到了红线的边缘。” 赵欢这时候也挺灵,马上抗辩:“到了红线边缘,说明没有过线,那就不该罚我,凭什么要罚?” 今天赵姐又当班,听见侄女违规要被罚,赶紧就赶了过来。 在门口就听明白了来龙去脉,一听到侄女的话,也跟着抗辩:“李大夫,赵欢她没有过红线,凭什么要罚?” 赵姐这话一说出来,屋子里就是一静。 众人微妙的眼光,在她脸上身上,打了一个转。 谁也没说话。 但赵姐那句冲口而出的话,和昨天死活要罚林雪梅的事情,就活像是两个大巴掌,一起拍回了她自己脸上。 赵姐看到面前的李大夫那微妙的眼神,瞟了林雪梅一眼。 虽然林雪梅连看也没有看她,赵姐还是没扛住,脸上瞬间腾地一下,发了红。 但赵欢不管那些,一看姑母站出来帮她撑腰,更加喊得欢:“我又没踩红线,凭什么罚我?” 李大夫不慌不忙:“数据上你是没踩红线,可我们有证人。” 赵欢继续喊叫:“证人是谁?怎么证明他不是撒谎陷害我?” 李大夫甚至浮现一个微笑:“我们证人是实名,如果你不服气,他也愿意跟你对质。” 赵欢还就不信了,什么人这么多管闲事,直着脖子喊:“对质就对质!” 李大夫干脆笑了:“巧了,昨天孙副军长上午在等打针,正好目睹了你不换枕头的过程,他老人家愿意出来跟你对质。” 赵欢一下子软了,不喊不叫了,垂了头。 她比谁都明白,孙副军长说的是事实。 这事儿发生得太离奇,赵姐简直难以置信:“是孙副军长举报了赵欢?” 李大夫摇摇头:“不是。另外有举报人,特意找了在场病人当证人,包括孙副军长,还有别人。” 赵姐强迫自己头脑先冷静下来,心里一掂量,这事儿还真不是林雪梅的报复行动。 昨天稽查科来现场抓林雪梅浪费针筒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赵欢会举报她。 而回过头来,她已经是被举报被审查的对象,是不能再举报别人的。 这是另外有人,替林雪梅出了手。 赵姐心里更加后悔,后悔不迭。 林雪梅这样的人,人缘太好,走到哪里都有人护着。 自己昨天真不该为了护住这个蠢侄女,贸然动她。 第74章 赵姐被打脸 堂兄弟换了命 赵欢一听,孙副军长要亲自作证,知道这事无可逃脱,脸色一白,拉住了姑母的衣襟求救:“姑母,想想办法!帮帮我!” 赵姐的脸色,和赵欢的一样惨白。 她看了赵欢一眼,掰开了赵欢抓着她衣襟的手,后退了一步:“作死的丫头,别拉着我。”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她俩。 一屋子当笑话看,看赵姐的目光带着愤恨,好像要喷火,现场烧掉这个不争气的侄女。 看着赵欢哀声哭泣,原来那副浅薄恶毒的劲儿全都不见,一脸的无助。 李大夫还不放过赵姐:“赵医生,今天要还是你当班的话,请配合我们开罚单。” 赵姐才从愤恨中回过神来:“怎么个惩罚措施?” 李大夫一字一句,全屋听得清清楚楚:“赵欢这个违规情况,属于绝不容忍的范畴,因为会直接危害到病人的生命健康,而且现在,现场人证不止是一个病人,属于证据确凿。” 一番话,听得现场之人大快人心。 赵欢这个人,头一天来报到,就开始挑事,大家有目共睹。后来分配工作干活,她拈轻怕重,偷懒耍滑,谁都厌烦和她一起工作。 赵姐和赵欢,同时听得心惊肉跳。 赵欢的腿都在发软,想问又不敢问。还是赵姐问:“李大夫,您直说吧,会受什么样的惩罚?” 李大夫一字一板:“开除。” 整个护士站哗声一片。 这个惩罚可太重了。 内科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受过这么重的处罚。 赵姐也是一脸颓丧,犹如当场被重重的扇了两巴掌。 她到此时,才开始真正懊悔。 昨天为了私心,一味的袒护这个愚蠢到家的侄女,实在是一种不明智的行为。 赵欢一脸绝望,扭曲了五官,哭得不管不顾,撕心裂肺。 李大夫又扫视了一眼整个护士站:“谁是赵欢的师傅?谁带的她?” 赵欢的师傅刘香,赶紧站出来一步:“是我。” 李大夫这回的语气略带歉意:“连带着你一起受罚,扣一个月的奖金。” 刘香脆快地答应一声:“是我管教不严,我该罚。” 李大夫一见也是诧异,自己走遍全院,处理这么多的医生护士违规事件,真没见过这样的。 徒弟被开除,师傅能高兴成这样。 护士站所有人,大家听着刘香的声音近乎于欢快,也是哭笑不得。 刘香自己也想控制住这股高兴劲儿,可惜控制不住。昨天为了另一个徒弟林雪梅据理力争,今天另一个徒弟,马上要被开除,她的嘴角却压不住笑。 也不是她无情无义,实在是为了这个徒弟,吃尽了苦头。 工作了这么多年,带了多少徒弟,顶数这个徒弟让她操心最多,又笨,又懒,心思又坏。 这是幸亏惹了不该热的人,被举报,早早的被开除,一把拔了这个祸害精。 否则再让她在军区医院干下去,指不定惹出什么天大的祸事,指不定连累她这个师傅一起被开除呢。 想到此处,刘香真想把那个举报赵欢的人找出来,好好感谢一番。 刘香打量了一番内科护士站的所有人,内心猜测,能是谁呢? 她先打量一眼林雪梅。 昨天赵欢恶意举报林雪梅,背刺同门师姐妹,如果是林雪梅反手举报她,报复回来,打回来,应该的。 但刘香一看,不是。 此时全护士站都在看热闹看笑话,对于赵姐的狼狈相,对于赵欢被打的找不着北的惨劲儿,看得津津有味。 只有林雪梅,一直在桌子上埋头忙活自己的事儿,对于这点热闹,根本无暇关注。 刘香往她旁边一看,和林雪梅要好的另一个护士何玲,一直看得津津有味,眼神中流露出快意的神情。 刘香心中有了数。 这个事是何玲这个敢想敢干的丫头替好朋友抱打不平,替她做的。 只是这样一来…… 如果这个事是林雪梅自己出手报复,还好说,既然是何玲替人出头,其实等于多管闲事,那不是无缘无故得罪了赵医生? 刘香把人打量了一圈,就见赵欢哭哭啼啼,简直像个犯人一样,被稽查科的两个男医生押着走,去办理开除解职手续。 赵姐这个姑母,没有跟着去,她双腿发颤,扶住桌子勉强站住了,打量了全屋。 都是年轻小姑娘,脸上一点藏不住事儿,或许也是无意掩饰,一看就看出来了,是何玲。 赵姐愤恨的眼光盯上了她。 何玲自然也察觉了,毫无惧色直视了赵姐,挑衅地露出一个微笑。 林雪梅这时候忙完了手边的事,抬起头来,赵姐跟何玲的眼神交锋,撞到她眼睛里。 等赵姐终于能站稳腿,离开护士站,回到自己的医生岗位,护士站里的热闹还迟迟没有散去,大家又笑语喧哗,八卦了一阵,才走。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83节 林雪梅揽住何玲的肩头:“为了我,你得罪了主治医生,值得吗?” 何玲哧地一笑:“别说得罪一个赵医生,就是得罪十个,我也不怕。” 林雪梅拧一把她的圆脸蛋:“我问你为了我,值得吗?” 何玲却不肯揽这个功劳:“什么叫为了你?我纯粹是看不下去,为民除害。就赵欢这样的货色,偷偷摸摸的坑害病人,难道不应该被开除?” 林雪梅还是觉得此事发生的太过离谱,忍不住追问细节:“赵欢连针头都不换,重复使用,你是怎么知道的?总不能是亲眼看见的吧?” 二人窃窃私语,没人能听得见,何玲索性不瞒不藏,畅所欲言:“我哪能看见?她搞这些小动作,还不得躲开咱们的眼?只有在病人面前,她才无所顾忌。” 林雪梅越发的不理解。俗话说,做贼心虚,就算当着病人,她也会遮遮掩掩,哪那么容易被人看出来? 追问一句:“哪个病人眼睛这么尖?” 何玲噗嗤一笑:“是孙副军长排队等着打针的时候看见的。” 林雪梅这才了然。孙副军长从战场下来的,目光如炬,观察人细致入微,一般人没这份本事。 林雪梅还剩最后一个疑问:“他为什么要特意告诉你?” 何玲的表情带一点小得意:“因为我问他了。我问他,那个梳着羊角辫的姑娘,有没有什么小动作,他回想了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了。” 林雪梅搞明白了来龙去脉,感念这个刚认识不久的闺蜜一番苦心,问何玲:“说吧,想让我怎么感谢你。” 何玲笑了:“这样吧,你带我去那个私房菜馆吃一顿,我尝一尝还有什么好吃的。” 林雪梅又拧了她圆乎乎的脸蛋一把:“馋猫。” 又想起自己婆婆唐文竹要请客的事,干脆一并邀请,于是对何玲一笑:“私房菜馆不算什么。过些日子,我婆婆还要请客,到时候也请你一起来。” 一提起婆婆,何玲立刻就脑补了那种中年妇女,脸带皱纹,眼神刻薄,这么一想,心里就够够的了:“不去不去,跟长辈没有什么好聊的。” 林雪梅知道何玲的心思,神秘一笑;“知道我婆婆是谁吗?” 何玲表示不屑:“能是谁呀?双枪老太婆?” 林雪梅幸亏是个古早电影爱好者,要不然还真不知道双枪老太婆是谁,听了何玲的话,更加神秘地笑:“也不是我夸大其词,在咱这儿,比双枪老太婆还名气大。” 何玲气得掐了林雪梅一把:“别卖关子了,赶紧的。” 林雪梅金口玉牙般,慢吞吞,说出来三个字:“唐文竹。” 何玲立刻一脸惊喜:“咱文工团的唐文竹?她是陆营长的妈?” 林雪梅点点头。 何玲这回来劲了:“我说呢,陆营长咋长那么帅呢,原来是有个明星妈!那我必须去,谁也不许拦着我。对了,提早通知我,让我好好打扮打扮自己。” 三道沟村,村支部的大喇叭通知林满堂接电话。 陆天野经过昨晚的家宴,知道林雪梅的山货要注册公司,正式成为老总,而且,因为参与陆恒苏文忠的军用物资项目,成为合伙人,这两个大喜事,一并需要跟老战友林满堂分享一下喜悦。 林满堂从村支部接了陆天野的电话回来,心里往外散发的那股喜气儿,连走路都是飘的。 回到家,正好碰见林奶奶往外走,一见他进院,招呼一声:“快,跟我一起去看艳子。” 林满堂脸上一个动容:“艳子出院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事了吧?” 林奶奶点点头:“保住了。” 老两口子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林满堂感叹一句:“这丫头,气性也是太大。王喜要做山货生意,本来是个难题,可因为梅子在里边周全,坏事已经变成了好事,她还有什么好想不开呢?” 林奶奶也叹气:“待会儿,好好劝劝她。” 老两口子,一起来到王喜家的破草房,一进屋,就见林雪艳,围着打补丁的碎花被,身子倚靠在窗户上,许二凤坐在炕沿上,手里拿着个磕了边的半旧瓷碗,里头调着一碗鸡蛋水。王喜娘在地上,靠着衣柜在看。 林奶奶和林满堂拎了一篓子鸡蛋进来,王喜娘一见了,满脸欢喜,接过鸡蛋,招呼一声:“快坐。” 林雪艳也挤出个笑意,低声打招呼:“爷爷,奶奶。” 林奶奶往林雪艳脸上打量一眼,见她苍白的脸色,虽然觉得这个大孙女可恨,究竟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孩子,一阵心疼泛上心头:“艳子,好受些了?” 林雪艳见奶奶的眼神带了关切,心里一阵愧疚涌上心头。 她曾经为了自己的私心,把奶奶气的晕厥过去,现在她也晕厥过去一回,鬼门关上走过了一遭,也知道了滋味。 林奶奶捕捉到孙女眼里一闪而过的愧疚,知道这是她能听进话的时候。 于是叹了口气,坐在床沿上,规劝几句:“艳子,听奶奶几句话。女人这一辈子,做姑娘的时候,出嫁做了媳妇,和有了身子要当妈的时候,你心里想的事儿不能一样。” 林奶奶说完这句话,留神看大孙女的神色,见林雪艳微微垂了头,显然是听进去了。 于是接过王喜娘递过来的一杯水,接着说:“没孩子的时候,心里光装着自己男人就行了,有了孩子,你心里装的,就不能是一个人,一件事。奶奶从小看着你长大,聪明伶俐,可过于的争强好胜,心眼儿有点窄,这次你住院,差点儿连孩子都没保住,就是伤在这个心眼儿窄上。” 林雪艳听了奶奶这番话,用心良苦,全是为了自己好,丝毫没有记恨自己曾经气的她晕厥过,忍愧答应一声:“奶奶我知道了。” 林雪艳自从乡里医院回来,好不容易保住了孩子,不用林奶奶劝说,她心里也起了一种异样的变化。 上一世她无儿无女,受人耻笑说不能生,这比被离婚还要耻辱,连村里二婚男的都不要她,所以这一世,她倍加珍惜这个孩子。 不用奶奶说,她也知道,以后要克制情绪,无论如何要保住这个孩子。 恰好在这时候,王喜从外面回来了。 王喜一见林雪艳面色苍白,倚靠在被子上一副病容,心里也是一阵难受。 虽然他没有过错,但这一阵愧疚上来,压也是压不住。 也凑到跟前,柔声问候:“你好点了吧?” 王喜虽然一直在医院陪护,但夫妻二人自从闹了大矛盾,把媳妇气的差点流了产,这还是第一次,二人一起在长辈跟前露面。 依着以前的做派,林雪艳捏住了他这么大的过错和把柄,这个时候不给他施压,岂不便宜了他? 那是一定要给他情绪压力,尽量的攻击他,打压他,如果他本来就愧疚,那就要激发出他更多的愧疚。 尤其是像现在,当着几乎全家长辈的面,王喜更容易受到压力,做出退让。 要是以往的林雪艳,一定是要步步紧逼,一直到能挤出对方更多的让步为止。 可是今天,她顾及肚子里的孩子,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也不愿意放任自己的情绪,主动退了一步,露出个微笑:“好多了。” 一见妻子的态度,比他在医院陪床的时候和缓了很多,王喜也是松了一口气。 林满堂一看小两口感情缓和,也是跟着松了口气,问王喜:“跟梅子谈好加盟费的事儿了?” 王喜点点头:“汪蕊给梅子打过电话了,都谈妥了。” 林满堂追问一句:“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干?” 王喜看一眼林雪艳:“艳子既然出院了,我明天就去四姑娘岭,在我舅舅家办公,把招牌挂出来。” 林满堂欣慰地笑:“抓紧办,越快越好。” 正好林有富来看望侄女出院,拎了两罐麦乳精不算,外加两袋白糖,两罐黄太平的水果罐头,还有一篮子鸡蛋。 足足凑齐了四盒礼,乡下人走动人情的最高礼遇。 王喜娘高高兴兴地接过礼物:“他二叔,买这么多东西呢!自己家人,还用这么客气!” 全村谁都知道,林有富这个人最是抠门儿,上谁家走动走动,顶多拿上两盒礼。这么多年,谁见过他的四盒礼? 今天可就不一样了,这人啊,一有了钱,抖起来了,出手也大方,谁还不想要个体面? 许二凤一看王喜娘的脸笑开了花,心里就是一个看不起,这人真是穷怕了,见了这点东西,就这副死样子。 林有富放下四盒礼,正好赶上林满堂问王喜收山货的事儿,王喜说,明天就去四姑娘岭。 一听王喜说明天就开业,就听林满堂笑开了花:“喜子啊,你抓紧干,好好干。梅子现在又在参与更好的项目了,以后没多大精神头管理山货这一块。你和有富,都是自家人,多出一把力。” 林雪艳在炕上歪着养病,先把“梅子现在又在参与更好的项目”听得清清楚楚。 本来已经打定了主意,为了肚里的孩子,要心胸开阔,要克制情绪,奈何心胸这个东西,也是天生的,还是忍不住的,就是一阵气闷。 一看看自己,穿着破衣烂衫,病歪歪躺在土炕上,肚子里的孩子差一点就没保住。 而她看不起的那个堂妹,进城嫁了军官,搞了山货项目,一下子打乱了她规划好的时间线,差点儿搅散了她的家。 这就已经够堵心了,今天这一通电话下来,居然还做了更高级的项目? 心里的不舒服像一把钢刀在搅,林雪艳越发的竖起了耳朵在听,堂妹到底又干了些什么。 林有富也立刻感了兴趣,一双小眼睛一秒发了亮。 虽然林雪梅从小长到大,他这个当爹的很是不怎么样,没有在后妈手里护过她,但好好赖赖也是他的闺女,出息成啥样了,他不得跟着沾光? 一个山货项目,已经让他翻身致富,扬眉吐气。要是还有更高级的项目,那他这个当爹的,光跟着喝点汤,得出息成什么样?到时候乡长书记,还不都得看他脸色? 虽然还什么都不知道,但林有富通过脑补,就已经快要上了天,一看林满堂话说到半截,把嘴闭上了,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越发忍不住心痒难熬,赶紧追问:“爸,梅子到底又做了什么项目?把您高兴成这样子?” 林满堂想了想,虽然陆天野叮嘱了几遍,不方便透露,但是毕竟农村离城市那么远,乡下人也不懂那么多,透露一点无关紧要的信息,应当无妨。 于是嘴边斟酌了字句:“军用物资相关的项目,跟咱家姑爷一起做的。” 林有富一个大震惊,一时难以置信:“姑爷?他不是营长吗?这么大的军官,他都不做了?” 林满堂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喜气,脸色镇定,轻描淡写:“是,开始我也想不通。老首长说,他一听到的时候,把茶杯都摔了。但是姑爷说了,这是天下大势,顺着这个势头走,日子才能越走越顺。” 王喜娘在一旁伸长了脖子听,听得似懂非懂,但也听懂了一半。 听懂这一半也够用了,王喜娘往炕上有气无力的儿媳脸上瞟了一眼,忍不住就想敲打两句:“都听听,都听听,人家大军官都说了,想把日子过好,就得做生意。” 想想之前,因为王喜要做生意的事,这个儿媳死活不同意,作闹,闹得全家人仰马翻,王喜娘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林雪艳此时,却顾不上王喜娘给的脸色,被林满堂说出来的信息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来是身子倚靠在炕上,这下子半个身子都坐了起来,尖着声音问爷爷林满堂:“您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满堂被大孙女插这一句嘴,转头一看,她的神情有点凌厉,吓了一跳。 顿时感到莫名其妙,陆家这门亲事,是她自己不要,推堂妹给她填坑的,现在这副样子,又是干什么? 林满堂耐了性子:“我说姑爷要经商,怎么了?” 林雪艳脸色发白:“我知道他要经商,您说他要做什么?” 林满堂耐性子解释:“军用物资,说了你也不懂,听话,安心养身体。” 林雪艳怎么会不懂,上一世她嫁的男人,陆家老二,虽然和她就是个形婚,但是做什么的,她还是知道的。 上一世,堂哥陆恒,做的是房地产生意,自己的名义丈夫陆衡,做的才是军用物资。 这是怎么搞的? 林雪艳实在解不开满腹狐疑,又问爷爷:“和谁一起做这个生意,陆家老爷子说了吗?”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84节 林满堂和大孙女一样的满腹狐疑,实在不明白她关心这个干什么,猜想她是不是因为有身子格外的胡思乱想,迁就她一下:“好像是叫……苏文忠?” 陆天野跟林满堂说这件事的时候,觉得说军长的儿子太高调,便曝出苏文忠的名字,料想乡下人,也不太可能有人知道这个名字是谁。 陆天野可没想到,这三道沟村,偏偏就有一个人知道。 林雪艳的猜想得到了证实,脸色瞬间一白。 上一世,和苏文忠合伙做军用物资生意的,明明是陆家老二。 这一世,怎么变成了陆家老大? 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命,导致陆家的这对堂兄弟,也交换了命运? 第75章 女总裁不霸道 女老总下乡 得知这一世,陆家的堂兄弟居然换了命,林雪艳的内心,崩成了一团乱麻。 这前世和今生发生的事,怎么差得这么大? 女人的婚姻是头等大事,男人的事业是头等大事,她堂妹嫁了堂哥也就罢了,陆家兄弟怎么也换了命? 照这么下去,她前世的经历,究竟还有多少是靠得住的? 而且,她现在还多了一个必须顾惜的人,肚子里的孩子。 原本她觉得眼前的路灯火通明,可现在,她觉得眼前的路,迷雾重重,什么都看不清。 眼前一阵发黑,她也顾不上跟堂妹争风,也顾不上跟汪蕊吃醋,也顾不上跟王喜生气,赶紧躺下,躺平在土炕上。 亲妈许二凤一眼看见,赶紧关切一句:“艳子,又不舒服了?没事儿吧?” 林雪艳含糊应了一声:“我没事儿,躺一会儿就好。” 许二凤哪知道闺女心里装了两辈子的人和事儿,只是生气王喜娘,闺女都这样了,她还老不要脸的找后账。 闺女今天也是太好性,许二凤眼睁睁的看着,王喜娘这个恶婆婆,这时候还不忘了找事儿,闺女居然一反常态,没有针锋相对怼回去,她这个当妈的,可不能这么饶了这恶老婆子。 许二凤气上心头,当时就接了王喜娘的话:“对,是艳子想不开,谁愿意穿破衣烂衫,吃糠咽菜?我们呀,都盼着喜子,赶快发家致富,别说艳子和这肚子里的孩子能吃上两口像样的东西,就是我这个当姥姥的,鸡蛋也少往你这院子搬几回!” 许二凤拖长了声调,刻意把话说的阴阳怪气。 王喜娘翻翻白眼,没见得怎么往心里去,却把王喜说的羞臊红了脸。 是啊,他没出息,自己的老婆孩子自己养不起,吃了用了岳丈家的。 林满堂一见,王喜脸上挂不住,赶紧斥责自家儿媳:“二凤,不能这么说话!” 许二凤一撇嘴,本来还没说够,但公公的面子不能不给,暂且闭了嘴。 林有富却被眼前这一场景,狠狠的提了个醒。 王喜虽说是个晚辈,但这人,从性格来说,心性要强,不甘平庸,从外在条件来说,贫困多年,急于翻身致富。 本来嘛,这山货生意,林有富独家收货,十里八村的都奔他们家来,林有富稳坐钓鱼台,这货如流水似的进了家门,挣钱挣得舒舒服服。 可突然多了一家收货的,虽说是侄女女婿,也如同在林有富心上割了一块肉。再看王喜这个人,这么的急于翻身致富,迫在眉睫,他能满意现在划给他的那片范围? 早晚不得来对付他林有富?来抢他的地盘? 王喜又带来个外乡女人,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他林有富一个脑袋,怎么能算计得过人家两个人? 这样一想,林有富觉得,自己不得不防。 再一想,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 自己呀,还是先下手为强。 想到此处,林有富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阴暗。 第二天,王喜的加盟店,在四姑娘岭村,热热闹闹的开业了。 开张庆典,和办公地点,都设在王喜的舅舅牛老实家。 牛老实本来在村里默默无闻,丝毫不起眼,这一下,成了全村瞩目的焦点,又有外甥的办公场地费拿。 又有钱又有面子,这不是,天上掉下来个大馅饼吗? 一看,红红的鞭炮在地上摊开,红底黑字的大招牌挂上,全村的人都围过来,好奇的目光望着王喜,和那陌生又漂亮的女人汪蕊,另有一股子掩不住的艳羡目光,落在牛老实身上。 牛老实顿时感觉全身上下,一下子被千瓦灯泡照亮,一张核桃壳似的老脸上有了光。 就看外甥高高大大,一脸主事之人的意气风发,看看手腕子上的电子表,对着舅舅大手一挥:“放鞭炮。” 鞭炮之声震天响。 别说是一个村里的山货收购店,就是乡里的饭店开业,也没有这么多鞭炮。 这下子,村里本来没有出来的人,现在也出来了。恨不得全村的人都涌到了这里。 牛老实点燃鞭炮之后,躲的远远,一边看一边咂舌。 这玩意儿,花钱听个响,不就是拿钱烧着玩吗?有那钱,不如割二斤肉,炖来吃,那香气,能飘上一村子。 想到这里,牛老实的眼光略带微妙,打量了眼前的外甥,高高大大,五官周正,有几分露天电影里演员的相,在这乡下,算是数一数二的帅小伙子。 也没白长这么个好模样。都说这项目是他前面差点订亲的对象操办的,人家姑娘嫁到城里攀了高枝,还情意绵绵,不忘了拉巴他这一把。 这还不算,身边又站着一个,年轻漂亮又有钱。 外甥偷偷跟他交过底,这盘生意,实际上的投资人是这个汪蕊,叮嘱舅舅牛老实不能轻慢了人家。 牛老实心里扎扎实实为这个从小穷苦的外甥高兴,他吃肉,当舅舅的也能喝汤。 一村子的人都出来看,宋桂枝的一家人,站的最远。 宋桂枝和林有富,早就把婚离的利利索索,林有富并没有食言,按月给宋桂枝和林雪英母女交来抚养费。 宋桂枝知道林有富成了高枝,自己再也攀不上之后,死心死得很快,安安分分拿了林有富的钱,马上托媒,想要再找男人。 可男人们哪有傻的?宋桂枝这做姑娘的时候就刁恶之名远扬,要不然也不能嫁给人做填房。 如今这档子事儿,更是传了十里八乡,都说她从小虐待到大的一个前房女儿,出息得老大老大了,十里八村的都能靠他的项目挣来零花钱,已经成了天上的仙女,贵人。 宋桂枝也是因此,被扫地出了门。 这么一个女人,又刁恶,又命薄,有贵人她有眼无珠,有福气她降不住,谁肯跟她往一块凑? 虽然说她现在每个月拿前夫的一大笔钱,托人说媒的时候也是拿这个作为资本,可是,都是男人,谁不知道男人那点心理?现在她是没找人,等她找了人,人家还肯给钱?那不成了拿钱养活别人家? 因此,宋桂枝虽然一门心思要尽快嫁人,一雪前耻,可惜到现在,无人问津。 这今天,宋家人远远的一看,林有富家前房女儿折腾出的这么大热闹,要是宋桂枝争气的话,要开加盟店分店,那不妥妥的,得是宋金锁家吗? 能便宜了外人?落到牛老实家去? 宋金锁想到此处,对于宋桂枝格外添多了三分恨。 宋桂枝对于大哥的眼色根本没看见。 她心里在想,她和林雪英母女,被林家扫地出门,明明是林雪艳害的。 现在凭什么? 凭什么她害了人,还可以躲在背后,什么事情都没有?让她和她女儿林雪英,替她背了黑锅? 眼看着嫁的穷小子王喜,要靠林家翻身致富,林雪艳就要过上好日子了。凭什么? 三道沟村,王喜家门口,林雪艳出来倒一盆水,林有富正好在门口抽烟,见了已经腹部突出的侄女,呲牙一笑:“哟!艳子,王喜那边今天开业,你怎么没去?” 天气太热,林雪艳缓过来一口气,有点艰难,见二叔问起来:“天太热,王喜没让我去。” 实则是知道她心眼儿窄,王喜是跟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一起做生意,她去了容易找茬儿。 林雪艳也同意,她现在是保护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也知道自己心眼儿窄,不去就不去,眼不见心不烦。 林有富却又是呲牙一笑:“大侄女,别怪我这个做叔叔的,不提醒你。王喜这小子,不折腾出来大的动静,就不是他了。要说一个人折腾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是今天。你躲得这么远,别人眼里,还以为,根本没有你这么个人呢。” 林有富这番话说出来,夹枪带棒,绵里藏针,林雪艳也不傻,恨不得比谁都精,当然知道林有富不安好心。 他和王喜现如今是直接的竞争对手了,依着他的本心,恨不得直接去,把场子砸了才好。 但架不住,二叔说的实在有几分道理。 她是王喜的老婆,她得去,得让围观的相邻看着,王喜就算是挣了钱,也是给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 也得让汪蕊看看,她不是上一世那王喜的老婆,病病歪歪的林雪梅,她身强力壮,不是好惹的。 林有富见她沉吟不语,以为她犹豫,索性再怂恿一句:“我正好要去那附近办点事,骑着自行车,带着你去。” 王喜娘本来奉了王喜的命令,一定要把林雪艳看管住,千万不能让她往上凑。 结果就进个菜园子的工夫,再出来,林雪艳坐在林有富的自行车后座,都快出了村。眼看是拦不住了,气的在后面直跺脚。 林有富脚下蹬的飞快,到了四姑娘岭,远远的看见牛老实家门口,鞭炮齐鸣,林有富又呲牙一笑:“宋家就在前边,我就不过去了,你慢慢走,别闪了腰。” 林有富躲了,留下林雪艳一个人,大着肚子往牛老实家走。 四姑娘岭认得林雪艳的人不多,宋桂枝算一个,她本来站得离牛老实家远远的,也没想往跟前凑。 凑上去干什么?等着被人耻笑打脸吗? 可是一看林雪艳来了,她那小眼睛顿时就亮了。 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抬步就跟了上去,脸上还挤出个笑:“大侄女,好些日子不见,看你气色挺好啊?” 林雪艳侧头一看,居然是被离婚的二婶宋桂枝,心里一个大震惊,又气又恨,这人害过自己多少次了?如今都从林家被扫地出门,还好意思跟来,这脸皮可太厚了! 林雪艳扫了她一眼,连搭理都没搭理,恨不得踢她两脚,可这人,就像涂了胶水似的粘着自己不放,一直跟到了牛老实家门口。 鞭炮刚刚放完,王喜往路面上随便一打量,一看林雪艳来了,旁边还跟着个宋桂枝,心里往下就是一沉。 但人已经来了,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前去:“你不在家养身子,跑到这儿来了?” 林雪艳瞥了王喜身后跟过来的漂亮女子一眼,神情似笑非笑:“一个人在家,我还是不放心,想过来看看。” 头一次见面,王喜给两个女人正式做个介绍:“我媳妇,林雪艳,老板娘,汪蕊。” 两个女人都含了笑,点头打了招呼。 汪蕊既然要跟王喜合伙做生意,当然是简单了解过他的家庭情况,知道他已经结了婚,妻子有了身孕,需要养胎。 如今一见真人,见王喜这新婚妻子,体格健壮,圆盘大脸,长相挺漂亮,跟王喜也算匹配,只是这眉眼之间,透着过于伶俐之色,尤其是往汪蕊脸上打量这么一眼,眼神中透出一股审视,倒好像连面还没见过,先有了多大的敌意似的。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85节 林雪艳眼中看过去的汪蕊,跟上一世她见过的,又不一样。 上一世,她是回来探亲的时候,远远的在县城的饭店门前,看见王喜和汪蕊从轿车里钻出来。 那应该是几年以后了,她身上穿着丝缎旗袍,远远看上去艳光四射,晃人的眼,身材也比现在丰腴妖娆一些。 现在的她,虽然那股轻熟美人的味道还没出来,但是长挑身材,唇红齿白,在人群当中仍是出类拔萃,十里八村的,也找不出这么一个。 本来是想好了,就是来看一眼,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可林雪艳一眼打量之下,心里又添了三分不快。 大伙儿一拥进屋子,看着牛老实家原本的一个大仓房,被改造得焕然一新,再一看王喜,原本就是帅小伙,可惜家贫如洗这么多年,此刻终于找到了致富的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大家看着就觉得沾到了喜气,也是替他高兴。 林雪艳走进了屋,左看看,右看看,这屋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本该她是老板娘的,可是她一次也没来过。 再瞟一眼身边的王喜,眉宇之间那股自然洋溢出来的喜气,莫名就刺了她的眼,扎了她的心。 本来在来之前,是想好了只看不说话,可是心里的一股劲儿,不知怎么就自己往上冒,朝着收货的那张透明漆长条桌一指:“这桌子,照我看,应该摆那边。” 这话一出,全屋子人,都是一静。 这桌子,现在是摆在窗边,透气,光线好。林雪艳手指所指的方向,是光线有点暗的墙边。 林雪艳的动作实在有点大,这一屋子人想注意不到,也是难。 这一屋子人,谁都明白林雪艳此举是示威,宣誓占有权。 但这事儿,实在是不合适呀! 这个男人是归她的不假。可这盘生意,是人家汪蕊的呀! 汪蕊立刻打量了林雪艳,眼神带了点尖锐。 林雪艳毫不示弱,回看一眼。 牛老实在一旁看着捏了一把汗,这是用得着他的时候了,赶紧打个岔,端上一盘热乎炒出来的瓜子,热情招呼:“来来来,汪总,侄媳妇,快来尝尝!乡亲们,快上手,别客气!” 这瓜子又黑又大,香味四溢,街坊四邻,笑语喧哗的,抓在手里嗑着,也就把林雪艳那一出打岔了过去。 汪蕊情绪丝毫没受影响,笑吟吟地嗑着瓜子,只扫了一眼王喜的神情,把眼光移了开去。 王喜方才,林雪艳指手画脚,旁人还没等怎么样,他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半边。现在大家都把那一幕过去,他还没过去,耳根子上的红还没褪去。 汪蕊实在忍不住感到好奇,这二人的姻缘到底是怎么配在一起的,实在太怪异了。 原本王喜跟她说,妻子是村支书的女儿,不嫌弃他家穷,下嫁给他。 汪蕊听了这个前情,想当然的以为,是个温婉贤良的女子,只是恋慕爱惜王喜这个人,不嫌贫不爱富。 她恨不得当场脑补了一个爱情电影,二人是如何两情相悦,冲破家庭的阻力,终成眷属。 可没有想到,见面不如闻名。这个人心眼儿窄,性格跋扈,还浅薄藏不住心事儿。 按条件来看,王喜娶到支书家的女儿,实在是高攀了。 按性格来看,以王喜这样心气那么高,敏感中带一份脆弱的人,其实是眼里不容沙子,应该根本看不上这样的人,也相处不来。 汪蕊对这二人的姻缘组合,正感到奇怪,就听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牛老实,你刚才叫人家什么?” 牛老实抬眼一看,是宋桂枝开腔说了话。 这人不请自来,满屋子人没有人搭理她,她也丝毫不觉得害臊,真是脸皮够厚。 但宋桂枝问这一句话,牛老实左掂量,右掂量,没有掂量出特别明显的歹意,倒是也趁此澄清一下汪蕊的地位,让林雪艳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受一下敲打。 于是牛老实接了话:“我叫人家汪总,怎么了?是王喜告诉我,汪总是这个店的代理,以后也会越做越大,就得叫总经理。” 这时候,嗑瓜子的群众听着都觉得新鲜,七嘴八舌跟着插话。 “哟!这倒是个新鲜词儿!从来没听过。” “对呀,光听说乡长、书记、村支书,这总经理算是哪个级别的?相当于乡政府一级的?” 王喜被逗笑了,从刚才的低落情绪中拔了出来:“二婶子,不是您说的那么回事。这叫商业体系。” 二婶子越听越发懵:“什么细?” 大家都被逗笑了,问王喜:“你这套新词儿都从哪学来的?” 王喜如实回答:“是梅子……我小姨子那学来的。” 他也是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这屋里有个人,忌讳这个名字,赶忙改了口。 他快速瞟了林雪艳一眼,见林雪艳的脸色果然是一变,嘴角笑意发僵。 林雪艳心里想,王喜跟林雪梅学了这么多新词儿,这是背着她打了多少电话呀! 王喜忘了,屋里还有一个人,也对林雪梅这个名字,充满怨恨。 就听宋桂枝,声音尖锐地一笑:“如今这世界真变了,看人家汪总,女人做上了买卖,真给咱们女人长出息呀!”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出来,还有可能是好意,唯独从宋桂枝嘴里说出来,那是断断的不能有好话。 大家一愣之下,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连牛老实也没敢轻举妄动。 宋桂枝是女人中的泼皮无赖,一见大家都怕了她,冷了她,她越发的要往上冲:“艳子,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王喜把心提到了半空。 这个时候,林雪艳稍微知道点里外拐的,能识点大体的,就应该向着自己男人说话,打脸宋桂枝,把场面圆过去。 一屋子都提着心,看着林雪艳。 林雪艳也明知道宋桂枝是歹意,她俩互害了这么多年,她能不了解她? 但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装不了这个大方,从鼻孔眼里笑了一声:“女人,做生意是本事,可是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也是本事。” 众人一听,这话说的,虽然不甚大方,但也凑合能听,倒也没大毛病,没有特意针对谁。 宋桂枝可不依不饶:“本事有大小,生儿育女谁都会,满屋子,满村子,谁不会?可做生意,咱们见过的,也就汪总了。汪总长的又漂亮,人又能干。” 牛老实在一旁听的心里这个恨,恨不得把这个婆娘一把抓住,扔出去。 听着是句句都在夸汪蕊,实则句句都在挑拨。 林雪艳心里本来就在忌讳上一辈子汪蕊对王喜的感情,相由心生,越看越恼火,心里的话,忍不住就冲出了口:“女人啊,混的连个家都没有,还在这儿,逞的什么强?说的什么嘴?” 村民们互相看看,心里拿不准。都是猜测汪蕊也是离婚的,并不真的知道汪蕊的底细。 所以明面上听起来,林雪艳这话,是打脸宋桂枝。 王喜听的心里重重的一沉。他太了解林雪艳,她这话,是冲着汪蕊来的。 王喜羞臊红了脸,视线瞟向了汪蕊。汪蕊倒是神色如常,看不出多大的不快,想必是这种怪话听多了,根本不往心里去。 可王喜受不了,心里懊恼如坠冰窟,汪蕊是因为他,受了口舌讥讽,这让他如何自处? 就在他无地自容的时候,门口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女子声音如银铃:“谁说女人混得连个家都没有,就活不得了?我就刚离了婚,你们看我,活得多好?” 一看来人,王喜把满心的烦恼都都扔在了一边,一脸又惊又喜之色:“陈总?您……怎么来了?” 就见那年轻漂亮的女子笑吟吟的说话:“是林雪梅,林总,派我来看看的。” 林雪艳唰地一下子,红了脸。 这个堂妹,可真是上天入地,无处不在,以前是隔空打脸,今天居然还能派来个大活人,来打她的脸。 满屋子群众哗地一声,惊讶中带着羡慕。 今天可真开了眼了。 眼前这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子,都是离婚的,都没有遭人白眼,投河上吊,反而活得漂漂亮亮,成了老总? 第76章 被家暴的妇女动员会 赵姐被打脸3 陈小花一进门,就迎来满屋子瞩目的目光。 她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敢直言不讳自己离了婚,这就让人刮目相看,一下子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大家仔细打量,发现她长相俊秀,一身衣服利落又漂亮,式样和材料,都是乡下人叫不出名字,见都没见过的。 这都不算,那神情间的从容不迫,顾盼生辉,透着一个见过世面,一切尽在掌控的样子。 在场的妇女们,心里当时就羡慕上了。 心说自己要能出息成这样,自己也不怕当众说离婚。 就听王喜一脸笑意,跟大家说了话:“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小花陈总,是咱们整个山货项目的首席总监,我们乡下收货的这些站点,跟城里柜台之间的对接协调,都是陈总在管。” 陈小花笑了笑:“是林雪梅,林总,自己事情太忙,聘请我管理这一部分业务。” 王喜这一番话里,全都是新鲜词儿,一屋子人听得云里雾里,但是陈小花这句话,却能听明白。 这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城里姑娘,现在,居然是给从乡下才出去两个月的林雪梅打工的。 一看来了城里的大人物,宋桂枝那一身泼皮无赖的劲儿,顿时就收了起来,缩了脖子不敢吭声了。 再一听说,这大人物,居然是给她的继女林雪梅打工的,想想自己之前做的恶,和最近因为苛待林雪梅受的惩罚,胆子都快吓破了。 这屋子,如何还敢呆下去? 趁着人都不注意,身子往后一蹭,从墙根就一溜烟的走了。 牛老实一看,这屋里总算走了一个祸害精,他可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拿眼睛瞟了林雪艳一眼。 外甥媳妇是另一个祸害精,她什么时候能走出这个屋? 陈小花这一趟下乡,是受林雪梅指派,来乡下把各个收山货的站点都走一遍,熟悉熟悉,跟王喜见过了,跟汪蕊是第一次见。 王喜给二人引见:“这是我们站点的代理,汪蕊。” 王喜又望一眼林雪艳,不管自己心里多难受,毕竟是自己娶进门的妻子,还是得做介绍:“这是我妻子,林雪艳。” 林雪艳和陈小花互相打量一眼,目光各有保留,各自错开视线。 两个做事的女子互相一打量,则心里都有了三分好感,汪蕊心里,还对陈小花产生了三分好奇。 要说起离婚这件事,她也是义无反顾,毕竟跟了一个酗酒家暴的男人,那不是人过的日子,但是为了这事,她遭了多少非议和白眼。 因此,于汪蕊而言,不到万不得已,自己绝不主动提起这回事。 那么,眼前这个陈总,为什么见了一帮陌生人,什么都不提,非得要主动提离婚这个事儿呢? 陈小花从汪蕊的目光中,就明白了她的疑问。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86节 有意无意间,她忍不住又瞟了林雪艳一眼。 从城里出来的时候,林雪梅特意交代过她,见到堂姐林雪艳,要格外提防,离她远点。 所以王喜一介绍林雪艳,陈小花心里立刻就提防上了。 在陈小花看来,林雪梅是什么人?天上掉下来的活菩萨,救苦救难的观世音。 林雪梅说心思坏的人,那得是什么样的人?那得相当于地狱里来的恶鬼。她估摸着,人品性格,跟她前夫差不多。 今天一进屋,果不其然,这个林雪艳大言不惭,在炫耀已婚有家的优越感,也不知道是想踩谁的脸。 当时她刚踏进门口,就忍不了,马上开腔,怼了她个哑口无言。 等王喜介绍完屋里几个人的关系,陈小花这样灵透的人,一看各人的神色,什么不明白? 立刻知道是那个林雪艳吃醋了,想踩汪蕊的脸,忌惮她男人会被一起合作的漂亮女子抢走。 此刻,陈小花一看汪蕊的神色带着疑惑,索性豁出去暴露自己的隐私,彻底给离婚女子站一回台。 陈小花打定主意之后,目光带几分深沉看向了大伙:“刚才我听屋里的话题,说女人有没有家的事情。我也不瞒大家,也不怕大家笑话我,我是个离了婚的女人。我认识林总的时候,正是被那个渣男人,满大街追着打。” 大家一听都震惊了。 这么一个女子,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汪蕊一听,内心震动,勾起自己的惨痛记忆,眼里涌了泪花。 陈小花看一眼汪蕊,目光含了安慰和理解,接着说:“幸亏林总在大街上把我救走,要是没遇上她,那天晚上,我真的跳河了。” 群众登时议论纷纷。 本来是来赶开业的热闹,蹭点瓜子吃,没想到,还能听到这么惊心动魄的故事。 一看虽然是城里姑娘,但居然同样吃过男人苦头,挨过男人打,二婶子大了胆子问:“你男人为啥打你?” 二婶子问完,就觉得自己多余这一问。男人打女人,哪还管为什么?都是为了撒气。 果然,陈小花回答道:“找的借口,是说我把饭烧糊了,实际上,是因为我丢了工作,靠着他吃一口饭,好欺负。” 在场的妇女们听了这话,都垂了头,忍不住对照了自身。 她们挨打受气,难道也是因为,靠着男人吃口饭,所以好欺负? 二婶子跟城里仙女说上了第一句话,心里实在高兴,也就不怕说第二句,又问陈小花:“后来呢?” 陈小花想起了自己永生难忘的那个晚上:“我在大街上跑,求人救我,别人看那渣男人五大三粗,都不敢管,只有林总,一个小姑娘,把我护在了身后。” 群众一片惊叹声。 原本她们听说的林雪梅是个能人,现在一听,还是个女英雄?怎么听着跟三侠五义,水浒传似的? 牛老实在一旁静静的听,听得一双眼睛都发了亮,他最喜欢三侠五义这些个评书。 没想到啊,跟外甥差点订婚的女子,这么大的本事! 再看一眼现在这个外甥媳妇,替外甥哀叹一声。不明白他这是丢了个宝,又娶了个啥。 二婶子越发的来劲,干脆追问上了:“后来呢?” “那渣人威胁我,说没人给我一口饭吃,只能跟他回去,继续挨打受气。我当时,刀山火海都想去,只要能脱离这个男人。可是大家都往后退,没人能帮上我。我走投无路,真想一死了之。” 陈小花言语中流淌的苦痛,大家都感受得真切,尤其是在场的妇女,现场一片唏嘘声。 “是林总,当场许诺给我这份工作,救我出了苦海。” 陈小花说这段话,声音越来越低,眼里闪了泪花。 妇女们听了,也都跟着闪了泪花。 屋内沉默半晌,忽然有一个妇女怯生生的问道:“姑娘,得去啥地方,能找到你说的这个……工作?” 陈小花把眼光望过去,见这个妇女神情里头就带着怯,知道这是平时被打怕了,温声安慰她一句:“大姐,你先别着急,慢慢都会有的。” 脸上带怯的妇女一听这话,好像有了活头,眼睛都发了亮。 可她家的男人站在她身边,听出了不对劲。 本来是来赶个热闹,嗑点瓜子,怎么说着说着,老婆好像知道了挺多的事儿? 男人有心按照平日的做派,呵斥老婆回去做饭,可看了看对面那个亮晶晶、闪闪发光的城里女子,愣是缩了脖子,没敢说出话。 自从陈小花进屋,林雪艳听到现在,越听越难受。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她本来是为了逃脱自己被离婚的命运,投河自尽的悲惨下场,强行跟堂妹换了亲 ,结果堂妹借着这一步梯子,不光成了村里人眼里的贵人,还成了妇女们眼中的女英雄,现在专门解救起了投河自尽的离婚妇女了。 如果她重生改命一开始,不是抢她的男人,抢她的命运,而是跟她好好相处呢? 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她说不定,也能救到自己? 可惜到了现在,什么都晚了。 林雪艳身子摇晃了两下,心里带着一败涂地的预感,勉强跟王喜说了一句话:“能不能送我回去?” 王喜看一眼牛老实,喊了一声:“舅舅?” 牛老实喜出望外,连声答应:“我套上牛车,送她回去。” 牛老实挥起老胳膊老腿,跑得飞快,他心里恨不得,把外甥娶的这个惹祸精,送到天边去。 林雪艳离开这屋,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这满屋子人,愣是没有人看他一眼。 连汪蕊都忘了她的存在,好像她这个王喜的妻子,根本不存在一样。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在听林雪梅的英雄事迹。 第二天一早,林雪梅接到陈小花在自己老家的电话汇报,汇报了王喜加盟店开业的盛况。 林雪梅也是没想到,一个开业典礼,成了被家暴妇女走出困境的现场动员会。 带着这份自豪感去上班,换好白大褂,来到内科护士站,发现又出事了。 就见赵姐,一大清早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逮住何玲在训斥。 “你怎么做事的,怎么不知道提醒病人检查?” 何玲没说话,但眼神里透着不服气。 旁边的护士也替她抱不平。这个不是什么硬伤,每个人都有疏忽忘记的时候。 医生申斥护士,也是应有之分。只是正常的申斥,和她这个疾言厉色的劲头,不一样。 都猜测赵姐的动机,是因为自己侄女赵欢,严重违规被开除,害她在人前大大的失了面子,这口气实在难平,所以抓个人撒气。 只有少数人知道,是因为何玲举报了赵欢,赵姐这属于报复,公报私仇。 比如林雪梅和赵欢的师傅刘香,在旁边看着,心里一清二楚,有心说话,又没有立场,何玲有自己的师傅,自己不能越俎代庖。 赵姐的脾气,本来是需要人顺着她,在内科工作时间长的都知道,她找哪个护士麻烦的时候,护士只需表示恭顺,她这股火发泄出来就好了。 可何玲的性格天生就是这样子,看到不公平不合理的事儿,她就没服过谁。 她虽然克制着,没有还嘴,但眼神里那股不服气的劲儿,还是激怒了赵姐。 赵姐每次面对这样的人,都觉得自己迫切的需要一把压住她,吓唬住她,于是开口就说:“去,找纪检科开罚单。”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大家都觉得,赵姐太过了。 刘香这时候四下看看,感觉不能不出手了。 虽然不是她的徒弟,但,何玲是为了她的徒弟林雪梅,才得罪了这个小气偏狭的主治医生。 刘香带着笑脸,站出来当和事佬,走到跟前先劝赵姐:“赵医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她能记住这回的教训,下回不犯这个错误。” 刘香又拉一把何玲的衣襟:“快,跟赵医生表个态,以后不犯这个错误。” 全屋的眼睛都盯着何玲。 老员工都了解赵姐的脾气,她也不是当真要罚,就是希望能强按住对方,让对方低个头,服个软。 可何玲就是一个炮筒子脾气,满不在乎地一甩头:“罚就罚。” 也是,罚就罚,总共也没有多大的事,罚不了半个月的奖金。何玲根本不在乎这个。 赵姐一皱眉,她想要的不是这个。 她不是想要罚她,她只是想让她低头。 没想到何玲不配合,赵姐这回骑虎难下了。 同时,她想到了之前的事,她之前跟林雪梅闹得那么大,被孙副军长一干预,递交给上级领导处理了。 她这个人实在丢不起面子,私下里去找了科主任。 虽然是多年的医生,有个老面子,她是还被科主任批评了好一通小题大做,最后科主任好歹答应她,大事化小,且能顾全她的面子。 科主任和她商定,林雪梅虽然没有硬性违规,但为了赵姐的面子,也小惩大戒,罚半个月奖金,全院通报批评什么的,就免了,也算把俩人都顾全了。 可如果今天再惩罚何玲,这件事再到了系主任的耳朵里,她这小题大做的两件事加起来,怕不怕吃不了兜着走? 何玲放完硬话,漫不经心,扫了一眼赵姐的神色,一下子看出了门道。 何玲一看,赵姐细长眼睛里露出一丝犹豫,立刻明白她心里有怯意,现在是可以反制她的时候。 这件事她心里有顾忌,那么一定是对她有损伤。 既然赵姐想罚只是虚张声势,那么何玲可就有办法了。 一定要拉着她罚,不罚都不行。 林雪梅从进了屋,看好朋友代自己受过,她就打醒了精神,随时准备冲,一看何玲的眼睛发亮,嘴角带笑,好似有了必胜的把握,稳了。 自己静静的观战就行了。 赵姐还没想好自己该怎么办,何玲那头叫上板了,两只大眼睛直视了赵姐:“赵医生,开罚单吧,我去纪检科领罚。” 整个护士站哗地一声。真是头一回见着这种事。 要罚人的怂了,要被罚的还不依不饶,直着脖子较劲,不罚还不行了。 大家都看乐了,碍于赵姐的面子又不敢乐出声,都忍着笑,继续看热闹。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87节 刘香本来站出来充当和事佬,这一下被何玲给整不会了,干脆后退一步,退到一边,不管了。 林雪梅在一旁,看得直劲儿的笑,心说何玲这个脾气不依不饶,谁娶了她当老婆,可是有苦头吃。 赵姐一看何玲这个态度,其实心里是越发的没底,怀疑何玲是不是借这个机会给她挖坑。 但是当着护士站那么多的人,她没有了退路,于是一梗脖子:“走!” 赵姐在前,何玲在后,林雪梅陪在何玲身旁。 何玲是为林雪梅出头,才惹来今早上的事儿,林雪梅必须跟她站在一起。 赵姐带着两个姑娘,先来到自己办公室,唰唰唰,写好了罚单。 接着又亲自带着人,往纪检科走。 三个人,一个医生两个护士,其中有两个人带着气,走路都带着风。 迎面就碰上了一个跟赵姐平日要好的骨科刘医生,拦下了三人的脚步:“赵姐,您这是……” 刘医生本来是想打个招呼就擦身而过,可一看,赵姐面色不善,铁青着脸,她赶紧问一声怎么回事。 赵姐依旧铁青着脸:“给一个护士开罚单。” 刘医生往赵姐身后一打量,吓了一跳,赶紧把赵姐拉到一边,神情严重,低语了半天。 二人低语完了之后,赵姐回到何玲和林雪梅身边,脸上的铁青色消失不见,透出一种灰败:“回去吧。” 何玲脸上露出一个揶揄的笑意:“赵医生,不是要去开罚单吗?怎么不去了?” 林雪梅这时候开始拉何玲白大褂的衣襟:“别说话了。” 何玲沉吟一下,不给赵姐面子,还得给林雪梅面子。 惹恼了赵姐不怕,顶多就是开几个罚单,惹恼了林雪梅,私房菜馆就吃不上,明星唐文竹也见不上。 于是何玲难得往后退了一步:“听赵医生的话,回去吧。” 赵姐也是松了一口气,她本来以为何玲会继续不依不饶,没想到,她这么好劝。 三人去纪检科的路上走了一半,又折返了回来。 本来依着赵姐,连护士站的门都不想再进去。这么半途而废,这不是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被打脸吗? 可惜,她罚护士,要来护士站找总护士长给罚单回执,算是销单。 硬着头皮又进了护士站的门。 本来还期望着鲁护士长能不在,在一个老护士比如刘香手里代办,赶紧就离开这尴尬的境地。? 可是,怕啥来啥,偏偏鲁护士长就坐在办公桌后面,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赵姐僵着脸,把罚单回执递了过去。 鲁护士长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如果赵姐递过来罚单,她就拉着她去科主任那里投诉。 投诉她,最近专门小题大做,为难护士。 结果一见,这个罚单是一片空白,一个意外,抬头望了赵姐:“怎么?赵医生,罚到一半,不罚了?” 赵姐没说话,沉着脸。 鲁护士长脸上带了意味不明的笑:“赵医生,这不符合你的风格呀!这些年,你说罚谁就罚谁,今天这是怎么了?” 整个护士站的人忍不住,叽叽喳喳小声议论了起来。 “对呀,赵医生说罚谁就罚谁,从来没退过。” “今天这是怎么了?” 赵姐这下脸色都能滴出水来,张了张嘴,想回怼一句,可就是被人点到了死穴,无话可说。 她这些年以身份压人,以脾气压人,确实也是在大多数时候,畅通无阻。大部分人在无关痛痒的冲突上,都愿意退上一步,避免进一步的麻烦。 以这种方式立了威,她尝到这种为人处事的甜头,也就这样过了很多年,没想到今天,踢到了铁板。 原本的甜头,今后恐怕是要终结了,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怕她,再也没人让着她了。 那边,何玲笑呵呵的也看起了热闹。 林雪梅实在解不开心里的困惑,悄悄问她:“刚才怎么回事?怎么赵医生一碰见那个刘医生,就不罚你了?” 何玲一看,林雪梅的大眼睛里充满好奇,故意吊一吊她的胃口:“因为刘医生会念咒。” 林雪梅不想听她磨叽,赶紧制服这个顽皮闺蜜:“还想不想见唐文竹了?想不想吃唐文竹亲手做的菜了?” 一提唐文竹,何玲马上服软:“我说。” 她趴在林雪梅耳边,耳语几句。 林雪梅听完,眼睛瞪得更大:“你……你怎么不早说?” 何玲的脸上笑得甜:“早说,早说怕把你吓跑。” 林雪梅心里掂量一下,如果何玲早说自己是谁家的孩子,自己是不能跟她靠得这么近。 听完真相,林雪梅也想,虽然赵姐这样仗势欺人的性格,早晚会得到教训,但是,碰上何玲,也是太倒霉了点。 正在闺蜜俩嬉笑之中,护士站门口又进来了稽查科的那俩大夫,一个李大夫,一个张大夫:“护士林雪梅被举报的事件,院方的处理意见出来了。” 护士站一屋子人,都竖起了耳朵。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今天早上这护士站,可是太热闹了。 第77章 林雪梅照片上墙 赵姐被打脸终章 赵姐一听,林雪梅被举报那件事的处理意见下来了,本来是在从来没有过的尴尬丢脸之中,突然感觉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灰白的脸色都亮堂了一些。 本来想罚何玲,结果半路听了刘医生一句话,折返了回来,在护士站被鲁护士长当众一揭穿,多年的老面子,靠压别人立的威,一起折了个干净。 突然一听说,林雪梅事件来公布结果了,事情来得刚刚好,正好把自己丢到地上的面子,当场再捡回来。 赵姐打起了精神,等着听好消息。 她跟科主任已经私下商议好,会给林雪梅一个象征性的小小惩罚,圆上她的面子。 赵姐眼看李大夫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纸,心里充满了期待。 全屋子的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就听李大夫一字一板的念出来:“对于林雪梅被举报事件,院领导开会研究作出决定,院长办公室拟订作出批复。” 李大夫刚念了个开头。 全场都是一片哗然。 这怎么回事? 这是内科的事儿,有院里领导什么事儿了? 这事儿,怎么莫名其妙就升级了? 赵姐脸色本来刚刚转好,一听这个开头,也是脸色一变。 她跟科主任早就商量好了处理结果,怎么会到了院领导那一级? 赵姐心里带了隐隐不祥的预感,按住心跳往下听。 就听李大夫读得琅琅有声:“林雪梅同志,因为针筒的使用率过高,被匿名举报,经过查证没有在红线违规之内,但内科当天当班的主治医生赵洁,主张惩罚,同时内科总护士长鲁玉,为林雪梅抗辩,上报给内科主任处理。” 听到这一段,赵姐心里又松快了一些,事情还在原来的轨道上,应该出不了什么大的差错。 李大夫继续往下读:“因为林雪梅的针筒使用率没有超过红线,不构成违规,所以,院长办公室作出裁决,对于林雪梅作出惩罚并不合理,不支持赵洁的判罚行为。” 赵姐的脸色,又添了一层灰度。 她在军区医院的工作年限已经不少了,可是一点也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怎么就会闹到院领导那里呢? 只有赵姐一个人在难过,全场都替林雪梅松了一口气,心里叫着好。 本来嘛。这才是公平合理的裁决意见。 全场要不是顾及着赵洁在场,真想当场就喊出好来。 这么多年,大家一直窝着这一口闷气,因为这是军区医院,她毕竟是个师长夫人,很多都是家属工,父兄丈夫们在军营也是同事,大家打折骨头连着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有何玲不管那么多,清脆的一声笑:“院长办公室真好!给我们主持公道的地方,以后谁再整人,我就专门去院长办公室投诉她!” 突然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大家心里那叫一个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会心一笑。 赵姐这种人,天生的心眼儿小,爱整人,虽然都是小打小闹,可这些年来,给大家无形之中添了不少的堵心。 如今林雪梅和何玲,新来的新人护士,初生牛犊不怕虎,乱拳打死老师傅,没想到替这么多敢怒不敢言的老员工,出了一口闷气。 赵姐眼睁睁,看着李大夫把这张文件放回文件夹子,先松了一口大气。今天这一早晨,也不知道冲撞了什么鬼煞神,一步一个坎,一步一个跟头。 她盼着李大夫赶快出门,赶快结束,她要回办公室歇息一会儿,喘过这一口气来。 谁知道李大夫放回去一张纸,又抽出来一张纸,对着鲁护士长说了话。 “我需要给您内科的一位护士,念一封表彰文件。院领导常务委员会决定,对内科护士林雪梅同志,提出表彰。” 屋内又是一轮惊讶之声。 稽查科这趟来,是专门处理林雪梅被举报的事的。 不受罚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提出表彰? “林雪梅在工作实践中,倡导更换针筒,为了病人的健康和安全考虑,甘愿承受原有工作习惯和工作制度的压力,这种打破原有工作习惯的勇气,舍己为人的奉献精神,值得表彰。” 这段话,鲁护士长听在耳朵里,虽然是如她所愿,帮她喜爱和看好的学生伸张了正义,可她还是皱了眉头,十分不理解。 她工作多年,知道工作当中发生冲突纠纷,年轻人跟管理者发生冲突,领导作为仲裁者,会天然偏向高位的一方,大胆冒进者与立场保守者发生冲突,天然会偏向立场保守的一方。 这是对事不对人,维护现有秩序的需要。 林雪梅被举报之后,她是以内科总护士长的身份,去院长办公室递交了一份书面抗辩,既是保护自己看好的徒弟林雪梅,也是为自己心中的公平正义。 可她也没指望,真的能得到院长办公室的支持。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88节 她当时的目的,也就是院长办公室给个常规的批复,给科主任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增加一点心理压力。 结果完全出乎鲁护士长的预料,院长办公室绕过科室,直接处理了这件事。 第二点反常规之处,就是没有按常规思路,偏向管理者,甚至都没有中庸一下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直接站队了新人,这也是太古怪了。 鲁护士长皱眉思索了片刻,完全不得要领,留了神往下听。 幸好,李大夫终于念到了关键之处:“林雪梅的工作理念,符合当前国家倡导的未来发展方向,社会各界寻求变革,寻求创新的时代精神。值得在全院范围内提倡,值得全体医护人员学习。” 鲁护士长眼睛亮了。 心里抓住了点这事的门道。她这个级别的,平常自己也是看那几张最重要的报纸的。就算不看,科室里、医院里,也会有定期的集中学习。 归根结底,是对上了社会发展的大方向,院里正好拿这件事,抓了典型。 赵姐听到这儿,不光是脸色灰败的事,连站姿都垮了。 她很想保持挺直的背脊,一个高傲的姿态,可惜,浑身都已经发僵。 全场微妙的眼光含了幸灾乐祸,投向了赵姐。 赵姐自己也想不通,自己只是想护一下侄女,怎么就赶上了这个树典型抓典型的风口? 李大夫手里这张表彰文件,声情并茂继续念:“林雪梅同志给上级领导写信,申请在注射中,使用一次性注射器,以军区医院内科为试点,现得到院领导批准。” 满屋子人,一片惊叹之声。 原来是这样。 鲁护士长听到这里,才算恍然大悟。 她原本也觉得,光是理论,社会未来的发展方向,对于这么个具体的事件,不会有这么大的推动力。 但是,一次性注射器,那可就不一样了。是全新的事物,也是实实在在能用的东西。 军区医院,在各大医院来说,经费方面有优势,因为有财政直接拨款的军费做支撑,经费最充足。但是有劣势,不属于社会层面的主流医院,在信息和人才方面,落后于其他医院。 如果这个一次性注射器,是在军区医院搞了第一个试点,对于提高医院的地位名气影响力,助推器的作用可想而知。 对于医院领导班子,看到这个东西摆在眼前,眼前还不得大大的一亮? 每一个环节都会有肉眼可见的成果和好处。对于医院领导来说,这是政绩,对于生产销售环节,这是利润。 在场之人,除了鲁护士长迅速明白了其中的门道,有几个围观的资深医生也都琢磨明白了。 都眼望了这个叫林雪梅的小姑娘,心里的羡慕带着不解,如同蒸汽机一样,咕嘟嘟的冒了泡。 就说医院业务部门,从院领导到各个科室,从上到下,整天想着要出业绩,出成果,让全院的员工开动脑筋。 可这脑筋,哪是那么容易开动的? 有多少医生,临床经验丰富,医学理论水平高,可大家眼睛盯着的,也都是差不多的东西,陈陈相因,哪有什么创新可以抓? 这新创意,一年一年的想,就是想破了头,也不知道能在哪儿。 可现在,居然被一个刚转正的小护士,一个小姑娘,抓住了? 这能不表彰她吗? 不光得表彰,奖励还会很厚重。 大家的脑子刚转到这里,李大夫就宣读起了具体的表彰措施:“院长办公会决定,对林雪梅同志,给予物质和荣誉两方面的奖励。物质奖励方面,额外发放三个月奖金。” 同时入职的小护士们,羡慕得瞪大了眼。三个月奖金,顶上一个月工资,得六十多块钱,那能添四五件漂亮的连衣裙了。 但还不止如此。 “荣誉奖励方面,要在全院范围内,通报表彰,倡导各部门学习。” 自从李大夫开始念这封表彰文件,屋内的视线,羡慕中带着各种复杂,都集中在林雪梅的身上。 赵姐已经无人关注,她简直想偷偷溜出这个屋。 听到林雪梅要被全院表彰,她对面的鲁护士长,却把赵姐想起来了,眼光里含着意味,瞟了赵姐一眼。 意思是问赵姐,你不是主张全院通报批评吗?这回好,院领导要全院通报表扬。 就问你,打脸不? 赵姐转开了视线。 她只想回办公室去,回去坐下喝口水,喘口气,她眼前已经冒了金星。 赵姐越是支撑不住,李大夫这表彰文件还读不完了:“关于荣誉奖励方面,院长办公室跟军区宣传部门协商,在全军区范围内通报宣传,让全军区都学习这种打破陈规,大胆创新的精神。” 全军区通报表扬? 屋内如同扔了一颗炸弹,大家再也控制不住,兴奋的议论纷纷起来。 几个资深医生的心情略有些微妙,医院这么多年,受表彰的医生护士年年有,月月有,可到全军区范围的,很多年没有了。 刘香脸上露出微笑。 徒弟有这么大的出息,她这个当师傅的也跟着露脸了。 鲁护士长克制了表情,但克制不住心中的自豪感奔涌而出。 在护士培训班中,她就看好这个姑娘,有同年龄的人没有的从容大气。果然,她没有看错人。 何玲的反应独有一套,笑着打了林雪梅的肩膀一下:“哎,这样一来,你和你家陆营长是不是就并排上墙了?好家伙,这军区大院的宣传板,成了你们家的结婚照了。” 林雪梅捶了她一下:“你这丫头,是不是想找对象了?” 一看大家这么开心,林雪梅站起来,大大方方的说:“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我两个师傅,鲁护士长,和刘香师傅,教我教得好。” 一看受表彰的年轻小护士这么懂事,李大夫张大夫,和其他医生,跟着附和起来。 “老同志,带新人,传帮带,很重要。” “我们要是有侄女侄子,也送到您二位手下带徒弟。” 鲁护士长和刘香,点头微笑,大大方方领受了这波由徒弟带来的荣誉。 林雪梅又笑着说:“回头我买点糖,请大家吃,一起高兴高兴。” 大家一看有的吃,现场更加热烈。 只有赵姐站了这么半天,两腿发酸,又气得两腿发软,心里满满的郁闷和怨恨。 她好不容易能挪动双腿,想自己一个人,离开这个庆功现场。 可她一迈步,就被眼尖的李大夫叫住:“赵医生,别走,还有关于你的一个处理决定,我还没来得及读。” 听见李大夫的话,屋里瞬间静了一下。 就见李大夫又拿起一份文件:“关于内科主治医生赵洁同志的处分决定。” 一听这个抬头,赵姐就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往上升。 除了赵姐以外,内科的所有人,心底就是一个快意。 赵姐,这么多年,小手段整人,耍脾气给大家添堵,虽然伤害不大,但是民愤极大。今天,终于要受到处分了? 她整林雪梅,整何玲,全盘失败,当场被打脸,这就够解气的了,没想到,她还能收处分? 可真是个意外惊喜。 全场气氛一静之后,迅速的兴奋起来,比听林雪梅受表彰还要兴奋,一个个的,眼睛都发了亮。 赵姐看在眼里,心里的怒气滔了天。 李大夫面无表情,念着那份文件:“赵洁同志,身为有丰富临床经验的主治医生,在作为当班医生,处理林雪梅被举报的事件时候,本来应该严格把握处罚与否的原则和底线,然而,该同志放任自己的个人情绪,任意扩大处罚范围,属于严重失当。” 护士站所有人,听的直点头。这段定性,客观公正,公平正义。 赵姐脸上火辣辣的,就像当众挨了一顿巴掌,强行控制住打颤的双腿。 “现在作出处罚决定,责令赵洁同志,停职反省,在院里主治医生业务会议上当众做检查,让全院广大医生引以为戒。希望全院医护人员都能明白,涉及到年轻医护人员有大胆创新的举动,身为老员工,在工作实践中,要注意保护年轻医护人员的行为勇气,不能按照老眼光老经验,一味的打击压制。” 大家都看向了赵姐,眼光中含了复杂。 鲁护士长更是口角含笑。 这一波改革的春风,可是让赵姐赶了个正着,先吹到她身上了。 赵姐拿手扶住了桌子,才控制住摇摇欲坠的身子,没有当场滑倒。 在全院的业务会议上做检讨,她还有活路吗? 跟她的侄女赵欢被直接开除,有什么两样?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李大夫终于彻底收起了文件夹,这个冰火两重天的办公会,终于结束了。 稽查科两位大夫离去之后,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赵姐苍白着脸,身子摇摇晃晃,推开别人的搀扶,离开了护士站的门。 她在内科作威作福多年,终于遭到了惩罚,一时真是大快人心。 刚才听到林雪梅受表彰的时候,大家没来得及鼓掌,此刻,鲁护士长笑吟吟的提议:“为林雪梅同志鼓掌!” 护士站内响起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既是给林雪梅庆祝,又是欢送赵姐离场。 这场热闹的余波散去之后,医生护士纷纷离开。几个新来的小护士,还是围在林雪梅和何玲桌子旁边,不肯走。 林雪梅和何玲代表着新来的护士,击败了主治医生,想仗势欺人的,结果反而被罚,真是替年轻护士扬眉吐气了。 虽然说内科的医生当中,再没有像赵姐那样小肚鸡肠的,但是这个消息,很快会被传出去,传遍全院,全院的老员工,想欺负新员工的时候,都要想一想,全院的医生,想对护士不尊重的时候,也要低头想一想赵姐的教训。 一个护士培训班的同学高兴之余,始终没忘记心头的疑惑,问何玲:“那赵姐,她不是气势汹汹的要罚你吗?怎么半路又回来了?” 何玲格格的一阵笑,笑声如银铃:“因为她刚听说,我是玉皇大帝的女儿。” 现场笑成一片。 下班的时候,陆恒破天荒的,没有站在医院门口接下班,林雪梅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跟何玲手挽着手,一路说说笑笑,走路回家。 拿钥匙一开家门,陆恒已经在了,而且在做饭。 小刘忙前忙后的,在打下手帮忙,洗菜切菜一条龙。 林雪梅看着厨房里的高大身影,被炒菜锅缭绕的烟气笼罩,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见的那个人?远远看上去,跟电影里的盖世太保似的,让人都不敢靠近。 现在,居然变成了挥舞着锅铲的家庭妇男?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89节 林雪梅心里感慨,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怪自己偷懒太残忍,还是该怪婚姻制度不人性,太磨人。 闻闻锅里的味道,鲜肉配上辣椒,加酱油翻炒,扑鼻的香味,实在勾人食欲。 陆恒没有回头,小刘转过来,笑脸对着林雪梅:“嫂子,营长说给您庆祝庆祝。带着我去置办了好些好吃的,您就请好吧。” 林雪梅听的一愣:“给我庆祝,庆祝什么?” 小刘笑的越发开心:“您照片都上墙了,您自己还不知道?大照片虽然是黑白的,但是照出来您可漂亮了,跟真人差不多,就是差个颜色。” 林雪梅听了很诧异:“怎么?你们军营那边,宣传栏更新的这么快?” 小刘说道:“军营嘛,什么都讲究效率。您那光荣事迹我看了,一次性注射器,真好。” 林雪梅脑补了自己的黑白大照片挂在墙上,挂在绿色的军营里,忍不住乐出声来。 陆恒那边拿着锅铲,盛出来一盘菜,忍不住逗她一句:“是不是头一回受表彰,乐成这样子。” 林雪梅瞪了陆恒一眼,心说,我在两家五百强企业拿最佳绩效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不等林雪梅亲自回怼,小刘马上替嫂子打报不平:“营长您这话说的,您都参军多少年了,嫂子这才工作几天?照片就和您挂一起了,照我看,比您出息的还大,进步的还快,以后还不得和您似的,年年受到表彰?” 林雪梅看着两个大男人为了给自己庆祝而忙活,自己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喝了一会儿茶。 说笑之间,陆恒把炖菜收了汁,炒菜炒好,三人上桌吃饭。 三人快快乐乐,碰了一杯健力宝汽水,林雪梅尝了一口陆恒炒的辣椒炒肉。 本来没抱多大希望。他才刚做了一回炖青鱼,这是第二回下厨。 可是一尝之下,一个意外。接着又尝了排骨炖豆角,鲜蘑炒肉片,番茄炒蛋。 忍不住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家常菜,最难做,可陆恒做的这菜,道道都好吃。 这人要是聪明吧,学什么都快。 一想到自己的夫君是何等的优秀,林雪梅自然想起了结婚之前,大家都传,陆恒这个人眼高于顶,大院里的姑娘就没有一个他能看上的。 于是笑吟吟地,问陆恒:“你知道你结婚之前,大家都是怎么传你的吗?都传你想找个什么人?” 陆恒敛了神色:“都传我,想找个司令员的女儿。” 这档子事儿,他居然自己也知道。林雪梅笑了:“我呀,是真的认识了一个司令员的女儿。” 第78章 难题留给林雪梅 陆营长的宠妻人设 林雪梅一说,认识了司令员的女儿,陆恒没等说话,小刘先表示不信。 “嫂子你可别蒙我!这军区里,没有我不认识的人,司令员有没有女儿,我还能不知道?” 林雪梅啃着一块儿排骨,简单解释一句:“隔壁军区的。” 没等小刘有反应,陆恒先说了话:“隔壁军区司令员,何世昌,是有个女儿。” 林雪梅虽然早就消化了这件事,但是啃完这块排骨,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难怪啊,她能请得动孙副军长出面作证,收拾了那个举报我的赵欢。” 小刘插嘴:“孙副军长,孙长海的爹?” 陆恒点点头:“隔壁军区的何司令员,本来就跟咱们军区的孙副军长走得近。” 林雪梅接着感慨:“难怪何玲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而且专门看不惯仗势欺人的。有人找我麻烦的时候,都是她冲在头里,帮我出气。看来是家传的。” 陆恒神色淡然:“何世昌就是这个脾气。” 小刘一听,有点悠然神往的样子:“还有这样的姑娘?我怎么没见过?” 林雪梅看小刘不信,打一个保票:“过一段日子我妈请客,带你一起吃饭,你就能认识她。” 一提起唐文竹请客的事情,陆恒想起来:“徐进和姚娜,约了我明天私房菜馆,试试刚提的新车,谈咱们项目的事儿。” 林雪梅一听,马上也想起自己对何玲的承诺:“除了咱妈请客,我答应请何玲到场,我还答应了她去私房菜馆,明天带她一起去行吗?是不是不方便?” 陆恒想了一下:“给她单独开一桌,你聊完咱们的事儿,过去陪她,倒也没什么不方便。” 又转头交代小刘:“一会儿吃完饭,你试试新车,看看合手不合手。” 一句话,林雪梅就听明白了陆恒的意图,是有意思拉小刘一起出来,继续聘请他当司机,只是,这事儿冲击太大,暂时还不方便提。先让他跟新车配合一下,磨合磨合。 第二天傍晚一下班,陆营长这回名正言顺,站在医院大楼门口接下班。 林雪梅远远的看见,他在门口军装笔挺,目不斜视,吸引了来来往往之人的眼,对何玲一笑:“我早就跟你说,他每次来接下班,都是有正事吧。” 何玲故作严肃:“那没错,今天我同意,来接我去私房菜馆,就是正事。” 出了医院大楼门口,何玲跟林雪梅手挽着手,跟在陆恒身后,一路来到停车之处。 陆恒仪表堂堂,气势迫人,走到哪里都惹眼,身后走的两个年轻姑娘,林雪梅皮肤白,相貌精致中带着洋气。何玲皮肤是健康小麦色,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圆圆的脸蛋儿红润,讨人喜欢。 走到那辆新车附近,小刘从车里拉开门,脸上带着笑意迎出来。小伙子也是身高腿长,相貌堂堂,一张国字脸上剑眉星目,这四个人站一起,实在太养眼,吸引了来来往往众人的目光。 林雪梅给二人做介绍:“这是我朋友,何玲。” “这位是司机小刘。” 林雪梅察觉何玲的神色顿了一下,忍不住换一个眼光,打量起小刘。 真是个百里挑一的小伙子,体面又帅气。也就是因为长官太抢眼,压过了他该有的风头。 小刘开一个笑脸:“这就是嫂子说的,能行侠仗义的姑娘?” 何玲对这个说法很感兴趣:“雪梅,你是这么介绍我的?” 小刘忽然也不满足于自己只是叫小刘:“我叫刘建军。” 何玲一听,笑得开心:“这个名字取的,天生就跟咱部队有缘份。” 四个人的外貌本来就都惹眼,在这新车面前站得有点久,这新车也难免吸引了来来往往之人的目光。 军区的人可不是没见过车。可众人一打量这辆车,与平日里所见的那些高级车,国产红旗,一眼可见的不一样。 那份乌黑的颜色,车身的流线型设计,透着简洁、神秘与高贵,他们从没见过,越看越耐看,越看越移不开眼。 一时都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天外来客,好奇之中多看几眼,又发现钻进车里的一对男女,帅气漂亮如同画中人,有眼尖的认了出来,跟身边人议论。 “这不是陆营长夫妻俩吗?这长相,名不虚传啊!” “照片都在宣传栏里,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哈哈!” 陆恒自从婚后,当仁不让地坐了车后座,何玲审时度势,坐在了副驾驶,小刘身边。 等车一开动起来,何玲顿时感到心旷神怡,那飙起来的车速当中,还能有那份平滑的舒适感,从未有过的新奇又刺激,踏实又稳当。 忍不住望了身边的刘建军一眼,笑颜如花:“驾驶技术不错啊。跟我有的一比。” 小刘惊讶地望了一眼何玲:“你会开车?” 何玲自豪地点点头:“用我爸的军用吉普练出来的。” 小刘不能不刮目相看。这个年头,会开车的女孩子可太少了。 身边的姑娘红润的脸蛋,带着阳光一般明亮的微笑,身上似乎有青草的香气,依稀让小刘想起了家乡,内蒙古大草原的味道,忍不住逗她一句:“你不会也能骑马吧?” 何玲越发兴奋起来:“我真的会骑马,你怎么知道?” 看到何玲这样爽朗的姑娘,情绪都能被自己调动起来,小刘笑得格外开心:“第六感。” 他长的帅,逗姑娘们开心并不难。他的家乡在内蒙古大草原,姑娘们也都有一份爽朗的野气。 可爽朗归爽朗,总归有点姑娘的扭捏,像何玲这样简单明亮得彻彻底底,就像大草原的阳光一样,他可是头一回遇见。 看着小刘满脸笑意,一口雪白的牙齿在傍晚的光线中闪闪发亮,何玲不等着问,自己说:“我爸早些年,在内蒙驻防,我在那边长大的。” 小刘一个大惊喜:“内蒙古?我老家就是那边的。你爸在哪儿驻防?” “乌连浩特旗。” 小刘嘴角继续上扬:“我老家。” …… 车到了私房菜馆门前,林雪梅惊讶地发现,菜馆挂了个招牌,上面行书两个大字,“静园”。 院子里布置了一下,桌椅换成了黑白色,更有水墨的静气感,与那两个字相得益彰,加了几盆盆栽,点缀得恰到好处。 氛围立刻就不一样了。 徐进从里面迎出来,一身毛涤西装笔挺,漫不经心,自带儒雅风流气,看着小刘停好车,陆恒和林雪梅从车上下来,带着笑意问:“陆营长,这车怎么样?” 陆恒一点头:“好。” 林雪梅给徐进介绍何玲:“我朋友,何玲,我们一起进的护士培训班,现在一个科室。” 因为何玲一直隐藏自己的身份,不想炫耀,所以林雪梅也不提及。 但徐进这样精明世故的人,知道林雪梅能结交的朋友,还能带来这私房菜馆,必定有她的过人之处,笑脸相迎打招呼:“欢迎欢迎,林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何玲吃了一惊:“林总?” 徐进不便透露军用物资的项目,但山货项目,任何时候说起来都是百无禁忌,对林雪梅笑着质问一句:“这么好的朋友,你也不透露,有点过分了吧?山货项目我是主投资人,现在都已经见到回报了,让你朋友也投点,赚个零花钱。” 林雪梅被他逗笑:“你这都要给我拉投资?佩服你,无孔不入啊。” 何玲摇晃着林雪梅的手臂:“你到底干什么了你?赶快说!” 徐进往湖边的桌子一指:“坐下说。” 林雪梅和何玲手挽手,坐在桌子边,服务员给添上一杯清茶,林雪梅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山货项目,来龙去脉怎么回事,现在操作到什么程度。 何玲听的直掐林雪梅的手臂:“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林雪梅微笑:“你是谁家的孩子,你也没有早点告诉我呀。” 何玲兴奋不已:“乡亲们能改善生活,我们能赚零花钱,这么好的点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林雪梅眼望了湖面:“我是从乡下来的,知道乡下人过得有多苦。” 她心里藏了一句话,点子有的是。只是四十年后,所有的点子,对应的赛道都占满了,卷生卷死。 还是八零年代好,一点都不卷,遍地是黄金。 何玲开始盘算谁的兜里能掏出钱来:“我虽然没有多少钱,但是我妈有闲钱,我让她拿出来。”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90节 林雪梅一看,拉投资成功:“我替老家人民,谢谢她老人家。” 何玲一转头:“谢啥,我爸肯定也支持,我再让他掏点补贴出来。” 林雪梅眼望了湖水,心生感慨。这山货项目,也是项目中的幸运儿,拉了军长夫人投资还不算,还要拉来司令员夫人的投资。都是老革命,有这一份为乡亲们出份心意的情怀。 徐进往门口迎了一步,看着姚娜开车进来,下车,然后把姚娜带过来,介绍给何玲认识。 “林总的朋友,也是军区医院的同事,何玲。” 两个女子互相一打量,各自好奇,尤其是何玲,她在军区大院里长大,哪里见过这样通身上下透着时髦,一双狐狸眼的妩媚女子? 四人坐着寒暄一会儿,林雪梅忍不住好奇问一句:“徐进,这车你是怎么挑出来的?” 徐进不明白林雪梅为什么有此一问,但照实回答:“我朋友让我看了实物照片,我一眼就看上了。” 林雪梅也是佩服这个人,审美真好。日后这就是主流的商务接待车,他是走在时代前列了。 但徐进还有惊喜给她:“看见门口挂的招牌了吗?我写的。” 哟,他还会写毛笔书法,林雪梅顿时刮目相看:“你从小练的?” “从小练的,徐老爷子喜欢这一套,我为了讨他欢心,随手练的。”徐进也对林雪梅感到诧异:“你看得出来?” 林雪梅知道自己一时高兴,又说太多了,随便掩饰一句:“我猜的。我猜……” 林雪梅环顾这个院子变化了的一切,盆栽,黑白桌椅,文雅水墨风,明白了更多。 “这菜馆,你投资了。”林雪梅抬眼望了徐进。 被这么一个水晶心肝剔透人猜中,徐进笑得开心:“对,我重新布置了这个院子,我提了字。以后还会扩大规模,把旁边的院子也租下来,有更多的商务宴请。” 何玲也对徐进刮目相看。 微一打量徐进,金丝眼镜透着斯文,斯文里又透着几分不羁的痞劲儿,这样的人,她从来没见过。 她以往听起父辈祖辈讲古,说起旧社会的商人,总会脑补一个点头哈腰,一身庸俗气的形象。 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雅人。 何玲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跟林雪梅成为好朋友,可真是开心。 自己刚到内科,也就是抱打不平,看不惯赵欢,加上看这小姑娘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就想出手帮她。 没想到结交上了这么有意思的朋友。 一出门,就坐上了从没有坐过的新车,来到了从没来过的私房菜馆,见到了以前没见过的有意思的人。并且,还替何司令员单方面决定投资山货项目,帮山区早日致富。 跟着她走一路,掉一路的彩蛋。赚大发了。 浅聊几句,徐进跟姚娜站起身来,跟林雪梅打个招呼:“我们先过去?” 何玲一看,明明是一拨人,开了两桌,明白他们是另外有事情要聊,拿手推林雪梅:“你一起过去。” 林雪梅笑着起身:“我谈完事儿,就过来陪你。” 何玲拿眼张望一下,小刘正站在湖边看风景:“你忙你的,我跟小刘聊聊,他老家正好是乌连浩特旗,我从小在那长大的。” 林雪梅感到意外,一招手:“小刘,过来吃饭。” 小刘也意外,大步走过来:“叫我?” 他知晓何玲的身份,眼神中带着迟疑。 陆家是不分上下,司机也好保姆也好,一起上桌吃饭。可别人家是什么规矩,那不一定。 何玲看出他的顾虑,笑着招呼他:“快坐下。我爱吃的菜,你可不许跟我抢。” 小刘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阵热血上涌,耳朵根子发了烧:“我是有点太能吃了。” 何玲用眼神鼓励他:“能吃才好呢,说明身体好。” 看着两个人谈得拢,气氛好,林雪梅彻底放下心来,转身去了徐进那一桌。 坐下以后,徐进提议:“为我们项目的启动,干杯!” 林雪梅端起面前的红酒,陆恒端一杯白水,跟徐进姚娜的红酒杯,碰了一下。 第一道菜上了桌,村里养的土公鸡炖上山里野生的榛子蘑,金红酥烂的鸡肉,里头加了亮晶晶的土豆粉。 林雪梅一看菜里的蘑菇,就知道陈小花来过了。这个员工,她没招错,得到机会,就会珍惜机会。 这道菜是菜馆的当家菜之一,菌子的香气和鸡油的香气,借着河岸上的风,传了老远。何玲那边同样上了这道菜,林雪梅隔的老远,就听见她夸张的惊叹:“好吃!你快尝尝!” 林雪梅露出微笑。她说的,不让人家跟她抢,这又赶紧的让菜。 但她们这一桌,气氛有点凝重。 林雪梅把心神收回来,拿眼打量了陆恒。 陆恒解释一句:“供货端,有个难题。” 这人真是的。话太少,信息太有限,林雪梅又看向徐进。 她心里有了准备,陆恒和徐进两个人加起来,还觉得是难题,这难题也是非同小可了。 徐进接话解释:“是这样的。我们看好的一个被服厂厂长,现在被对手控住了。” 还是没头没脑。林雪梅追问徐进:“哪家被服厂,厂长叫什么,对手家是怎么控制住他的?” 徐进明白林雪梅的意思,多解释了一句:“陆恒不想让你参与到这么具体的细节中来,所以我没说那么多。” 姚娜这样的活泼性子,这时候哪能不跟着凑个趣?手指拨弄着红酒杯:“你看陆营长,多知道疼女人,哪像你,跑腿的活儿,专门找我来干。” 林雪梅一听,陆恒这风评,直线上升。 上次来私房菜馆,偶遇白秀莹小圆,被徐进说,他比在场男士都会哄女人,这回姚娜又出惊人之语,说他比徐进还会疼女人。 看一眼陆恒那冷冰冰不带一丝波动的脸,这宠妻人设,和他本人气质,实在匹配度太低。 徐进也是不太服气,笑着嗔了姚娜一眼:“我们俩疼女人,是不一样的疼法。他疼女人,是不让女人干活。” 想起昨晚的晚饭,陆恒从买菜到下厨一条龙,全都包办,她喝着茶等现成的,林雪梅觉得,徐进说的好像也对。 徐进接着说自己:“我疼女人是给她更多锻炼的机会,姚娜你有点良心,要不是我疼你,我们这么个项目,你能摸得到门在哪?” 林雪梅一看话题要歪,赶紧掰回来:“徐进你具体说吧,是怎么个难题,我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徐进这才从头讲起来龙去脉:“被服厂叫晨光被服厂,是军用物资这一块供应,生产能力最强,规模最大的,以前都是国营,直接生产,直接供应,也没咱们什么事儿,谁也不会去争它。” 林雪梅听出来点门道:“现在,有人争到手了?” 徐进眼神中露出复杂之色:“没有最后落定,但是别人已经很难插得下手了。” 他看了林雪梅一眼,明白她需要得到进一步的信息,还是好好思忖一下,斟酌了词句:“有军一级的人物,说了句话。” 对标了一下上一世的项目经验,林雪梅瞬间明白,这等于是最大的boss出来站队了。 这个事,是不好办了,难怪陆恒和徐进都觉得是个难题。 但林雪梅还想争取一下,多问一句:“跟我们打对家的是谁。” 徐进笑一下:“知道苏文忠为什么今天没有来吗?心情不好。跟我们打对家的是宋前进,他以前最好的朋友。” 林雪梅心里冷静复盘一下:“宋前进,隔壁军区军长宋宝贵的儿子,位置恰好相当于苏文忠,那么你这个位置,是谁?” 苏文忠这个位置,是保证项目在销售渠道的畅通无阻,徐进这个位置,是商业部门的人,整个项目的操盘手。 徐进的笑意里带了苦味:“对方比我们棋高一着,我这个位置的人,隐藏着,连我都查不出来是谁。” 查不出来,那就先不管。 林雪梅开始追问这个难题本身:“厂长叫什么名字?” 徐进回答:“厂长叫梁亚洲,也是二十年的老厂长了,一步一步熬上来的,为人谨慎,并不好攻破,况且有上面军区的压着了,难办了。” 林雪梅问:“这个事情有时间节点吗?” 徐进回答:“有。一个星期之内不搞定的话,再也没有机会。” 林雪梅点点头:“行,该了解的我都了解了。” 徐进转向陆恒:“看看你夫人,思路多清楚,有用的信息一个也不会漏,没有用的信息一个也不问。我拉她进项目,是不是慧眼识珠?你还拦着,不让人发挥作用,你说你是不是大男子主义?” 姚娜又接着调侃:“陆营长是想把夫人捧在手心里,对吧陆营长?” 刚才没人注意,在徐进和林雪梅沟通信息的时候,姚娜的眼睛发了亮。 对于姚娜的话,陆恒心有所感,他发现,自己心思是有点复杂。 是一种本能,让他想护住妻子,让她什么也不用操心,什么也不用碰。 可是,当她跟人谈正经事,做大事的时候。 也是他心跳最剧烈的时候。 正事谈完,天边夕阳已经褪尽颜色,林雪梅惦记着去陪何玲,站起了身。 可是往小刘和何玲那边看看,觉得没有必要过去了。 她抬眼看了陆恒,二人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徐进这时候说:“今天吃完饭,不急着走。天黑透了之后,放河灯。” 林雪梅又惊又喜,看向徐进:“你安排的节目?” 徐进笑的含蓄:“商务宴请的高端会所,每个环节都要体现出匠心。” 陆恒在旁,眼眸一深。 他早就知道徐进这个安排。 他也早就给自己和妻子安排了节目。 蓄谋已久。 第79章 星空黑夜的森林 白秀莹的竹马 天边夕阳隐没了最后一丝色彩,青灰的暮色笼罩四野。 这个私房菜馆临着湖面,湖上吹来水气和凉风,吃完晚饭的几个人,都等着徐进匠心安排的好节目。 等天色彻底黑透,店家乘了自家的打鱼船,到了湖面上,一盏一盏地燃着了纸灯,又顺着湖面行进,一盏一盏地放在水面。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91节 天上是星星,夜晚寂静,星星很明亮。水面上的明灯顺着水流漂,那条长长的帆船行进之处,就像是水面上,亮起了一颗又一颗的星星。 岸上一行六个人,俊男美女,并肩而立,正好是三对,看着湖面上的奇景,一片惊叹之声。 林雪梅穿来之前,虽然热爱生活,但并不是个诗情画意之人,可当此良辰美景,就算是个木石心肠,也不能不受到震动。 她只觉得,自己平日的一颗理性冷静无比的心,此时都如同浸润在温水当中,一点点的被化开,变得柔软。 随着水上的明灯和波浪,轻轻的荡漾。 林雪梅舒展一下双臂,深深嗅了一下带着花香的空气,用佩服的目光看向了徐进:“您呀,可真是个全才。” 徐进带了几分微醺,得了夸奖,也有三分得意:“咱们日子长着呢,以后慢慢来,我会的东西多了。” 林雪梅一听他说日子长着呢,想起他的结局,心里一阵唏嘘。 这么有趣的一个人,怎么偏偏是个反派呢? 能不能在拯救苏文忠的同时,把他也保住? 心里正在担忧不定,陆恒轻轻拉一下她的衣袖:“那边走走。” 林雪梅点点头,跟在陆恒身畔,沿着湖岸的柳枝旁散步,走了一会儿,略有些疲乏,依稀看见星光底下,小树林子里,有一个长条凳子。 林雪梅望了陆恒一眼,陆恒会意,二人并肩,朝那个方向走去。 坐在凳子上,歇息了片刻,林雪梅觉得可以继续往前走了,便抬眼望了身边的陆恒,刚觉得他这双鹰隼般的双眼,在星光下显得格外的亮。对方一抬手,一只手兜在她的后脑,另一只大手就箍上了她的腰。 虽然有点猝不及防,但想起在军营训练场那一次,林雪梅心里倒也没慌。 大概是因为,方才徐进的一湖明灯,与天上繁星交相辉映,实在是太打动人,连林雪梅这个木石心肠,都被打进了心坎里。 虽然她感官迟钝,开窍远远的落后于陆营长,但总算是领略到了花前月下、良辰美景的滋味,于是比平时略带了些柔顺。 因此唇舌之间,密密配合着男人的贪婪啃咬,覆盖碾压,被男人索取了个尽情尽意。 很快被放开,各自调整着呼吸。林雪梅察觉自己今天有些变化,身子被亲的发软之外,好似有点骨节发酥。 好在,软洋洋的,这倒也是不坏的一种滋味。 调整完呼吸,林雪梅刚要站起身,突然男人又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她以为他还没亲够。 今天星光格外亮,徐进设计的河灯格外动人,她愿意迁就他。 于是顺从地,被男人重新揽进怀里,顺从地递上唇舌,又被碾压吸取,再次被亲得发酥发软。 好不容易唇舌被放开,林雪梅缩在男人怀里。别转头,缓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脸颊发了烫。心里想着还得散步一会儿,散散这股热气,别让席上的人看出来。 她刚想从男人的怀里往外挣脱,忽然身子一个悬空,被凌空抱起来,离了地。 她心里一慌,脑袋一晕,还没等反应过来,发现身子被翻转了一个个儿。 后背对了男人,男人的大手,却箍住她的腰身不放,她挣扎了一下。力气对比太悬殊,纹丝没动。 正不知所措,就发现腿上有夜晚的凉风吹过,裙子的下摆被掀得离了身。 究竟也是看过一些日漫的人,她忽然明白了。 心里更慌,赶紧扭过头发出抗议:“不行不行,什么都没有……” 男人箍住她的腰身不放,她在无奈之中,视线往下一落。 看得她眼前一晕。 他早就准备好的。 蓄谋已久。 她脑袋发晕,羞恼中带着慌乱,四下张望。这个树林,是一排排高大的白杨树,好似一排排天然的屏障。 她认了命。 夜晚的郊外,突然起了一阵大风。 风吹树影,白杨树叶在高大的树干上,哗啦啦作响。 她只觉得自己像白杨树叶一样,被狂风吹动,身不由主。 就像那些树叶一样,在暗蓝的黑夜星空下,快乐的舒展,快乐的唱起歌。 当那一阵颤栗最终到来的时候,天空掠过一只野鸟,发出一声啸叫,扇动着翅膀,直冲上了夜空。 等这阵大风平息,林雪梅软成一滩泥,缩在男人的怀里歇息,平复,好半天。 等她又能动了,赶紧从男人的怀抱里挣脱。 星空下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像一只被激怒的猫。 男人神色淡漠,一丝不苟整理衣装,与刚才判若两人。 发现自己的愤怒对男人毫发无伤,林雪梅踢了他一脚。男人神色未动,安然受了这一下。 她又咆哮一声,发出警告和威胁:“你要是敢有下次……” 再有下次,她真得提出离婚了。 陆恒没说话。 下次他还敢。 好好的稳了稳神,又好好的检查了一番衣物,还都干干净净,这才放心往回走。 林雪梅腰酸腿软,不得不靠在陆恒的臂膀上往回走,等快要走到静园门前,怕被人看见,赶紧推开身边的男人。 却被眼尖的姚娜看见了。 她一怔之后,垂头半晌,若有所思。 若有所悟。 林雪梅转头望一眼湖面上的河灯,如一粒粒的明珠,顺着水流,流转,明灭,闪烁。 男人健壮的臂膀松开了她的肩膀,却依旧稳稳的承托着她的腰,身上散发出一种莫名的气息,野兽饱食之后的气息。 明明是一片夜晚的黑暗,可不知道为什么,天地之间好像焕发出新的色彩,新的气息,变成了一个她以往没有领略过的世界。 第二天,白秀莹傍晚下班。 她骑着自行车,有点失魂落魄。好在路很熟,也不要紧。 丈夫小圆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回家了。 她每天独来独往,一个人上班下班,一个人吃饭睡觉。 住在陆家小洋楼,跟婆婆沈丽君十分疏远,对面不相识。 原本还以为,沈丽君和她家这么多年的情分,婆媳能相处得热络,没想到婚后,两个人形同陌路,连吃饭都不在一处吃。 总而言之,白秀莹的感受,这个婚结的,纯属是一个错误。 一个她二十余岁顺风顺水的生涯中,前所未有的重大挫折。 而且这错误,她也根本不知道如何挽回,如何改变。 她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她应该如何过下去。 她年纪轻轻,原本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憧憬,不知道为什么,会心如死灰。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一直这么心如死灰,就这样过下去。 一个不小心,前面一辆自行车,两个人正对了方向,把她逼停住了车。 白秀莹赶忙下车,所幸没有摔倒,可身上的连衣裙,裙摆被勾破,裂了个大口子。 满大街的眼光看着,也是很狼狈了。 偏巧骑车别住她的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把眼睛一立,张口就骂人:“怎么回事?没长眼睛吗?不会骑车,别上路啊!” 小伙子穿着喇叭裤,看上去就很流里流气,又大嗓门,对着个年轻漂亮斯斯文文的姑娘,大吼大叫,更加吸引了满大街的围观。 白秀莹一看,衣服也破了,自行车的车轴经过刚才一碰撞,也是变了形,骑不动,现在又被个小混混当街责骂。 走又走不掉,逃又逃不掉,心情本来就沮丧低落,这一下,真是雪上加霜,恨不得当场哭一场。 就听路的另一头传来一阵摩托车声。 围观众人忍不住抬眼,两辆摩托车停在两辆自行车旁边。 为首一人,骑跨在摩托车上,高大身形,身上锃亮皮衣,眉眼中透着冷傲,一抬下巴:“王三,又在这儿欺负小姑娘了?” 那王三在白秀莹面前趾高气扬,可一见了来人,马上哈了腰,低声下气,陪笑脸,赶着叫了一声:“韩哥您怎么这么有空,到这来了?” 皮衣男人一侧头:“这是我妹,快滚。” 王三一脸惶恐:“哟,韩哥,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带咱妹修车去?” 韩哥更不耐烦,低吼一声:“滚。” 那王三忙不迭的答应一声,骑上自行车,车子一转向,如同逃窜一般,离开了。 众人围观中,白秀莹望向了那韩哥,脸上带了惊喜之色:“韩潮,咱们好多年不见了。” 男人冷傲的脸上露出微笑,英俊的眉眼都亮了几分:“小学毕业就分开了。你还没变,老远一看,就认得出你。” 白秀莹在困境中遇到熟人,一时脱困,喜笑颜开:“今天真得谢谢你。” 韩潮笑了:“瞧你说的,谢什么,我带你去买裙子。” 白秀莹看一眼自行车:“这怎么办?” 韩潮往后面那辆摩托车上看一眼,喊了一声:“郭旺?” 郭旺答应一声,下了摩托车,跑到白秀莹面前:“您放心,车交给我,保准全须全尾的还给您。” 白秀莹愉快地答应一声,走到韩潮的摩托车后座,一偏腿坐了上去。 韩潮见她坐的规规矩矩,回头一笑:“你是不是没坐过摩托?想摔下去?” 白秀莹不好意思地一笑,拿手环住了韩潮的腰。 说来也奇怪,他身上的气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很熟悉。 摩托车突然飙起了速度,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和刺激感油然而生。白秀莹是没坐过摩托,她一直都是坐的小轿车。 愉悦从心头升起,勾起了少女时代的回忆,白秀莹忍不住问一句:“你为我打架打的头破血流,我抱着你哭,那是咱们几年级来着?”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92节 摩托车在二人愉悦的笑声中,远去。 当天晚上,一个电话打到了小圆的宿舍楼。 小圆认真听着。 电话那头的男人说:“哥,放心吧。韩潮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 小圆点点头,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 第80章 梁厂长的秘密情人 林雪梅的新居…… 第二天傍晚,姚娜来到晨光被服厂门前,等人下班。 夕阳的金晖中,一个女子来到门口,笑着跟姚娜打招呼:“你这丫头,怎么有空跑我这里来?” 女子比姚娜大几岁年纪,已经是中年,但和姚娜是同款狐狸眼,脚踩一双细细的高跟鞋,腰细臀翘,身材异常的窈窕。 跟姚娜站一起,好比两朵妖娆的花朵,分外的惹人注目。 是姚娜的亲姐姐,姚丽。 姚娜亲热地揽住姚丽的肩膀:“馋你做的扣肉了。” 姐妹二人回到姚丽的家,姚丽忙活着下厨,姚娜翘着脚等现成的,一边喝着茉莉花茶,一边打量这间屋子。 姚丽几年前就离了婚,也没有孩子,现在自己住着一个一居室,独立住房,清闲工作,长相又漂亮,日子不要过得太潇洒。 等扣肉端上桌,姚娜一看,红白相间的五花三层,在锅里蒸透了,烂烂糊糊入了味儿,荤油全被蒸了出去,里头无论瘦肉肥肉,都是香软丰腴,不腻。姚丽还拍了黄瓜,清脆碧绿,拌上香油蒜末,正好中和掉吃肉的余味。 这道菜,一般人见都没见过,姚丽也是跟一个特殊的人出去开会而吃到的。 姚娜美美地吃了几口肉之后,眼珠一转,问起了这个人:“梁厂长最近没来?” 想起这个人,姚丽也忍不住一笑:“昨天刚走。” 姚娜毫不客气,又添了一碗饭,夹了一块肉,把肉汁油汁,把米饭上涂了一层,涂得晶亮诱人,美美的抿上一口:“我有个事,想求他帮忙办。” 姚丽拿手指戳了姚娜的额角一下:“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安好心。说吧,帮谁介绍工作?现在临时工的名额可不好搞。” 姚娜从随身的坤包里,拿出一个存折,推到姚丽面前:“这件事情成了之后,都是你的,而且,每个季度都有。” 一听说每个季度都有,姚丽开始的时候不以为然,以为不会是多大的一个数字,漫不经心打开,看一眼,惊了。 同时也明白这个事儿的级别,不是帮人找个临时工作的事。 姚娜一看姚丽的反应,笑了,徐进说的果然没错,没人能扛住这么大的诱惑。 按照徐进的嘱咐,姚娜接着说:“梁亚洲那边,另外有,数字,让他提一个。” 当晚,梁亚洲接到一个电话,他的妻子周云在洗衣服,不满地问:“谁呀?” 梁亚洲能坐上厂长的位置,固然是个人的能力和努力,但是在最初的领导岗位竞争中,还是靠岳父上位,所以在家里,天然就比老婆周云矮了一头。 也因此,这么多年下来的习惯,只要是梁亚洲的行踪,周云是无孔不入地干涉,只要脱离她的视线,她就会习惯性的表达不满。 她这种习气,每次脸上流露出的那种表情,皱着眉头,撇着嘴,每次都让梁亚洲感到窒息。 梁亚洲迟疑一下之后,笑着回答:“老刘的棋瘾又犯了,找我下棋。” 老刘是党委书记,部队转业回来的,从行政职权上,压梁亚洲一头,周云虽然强势,也不能拦着梁亚洲去陪领导,只是哼了一声,把搓衣板敲得砰砰响。 梁亚洲出了门,绕了几个圈子,才奔了姚丽的家。 一敲开门,赶紧闪身进去,把门关严。 坐在沙发上,接过姚丽递上来的新泡茉莉花茶,梁亚洲喘上一口气,就开始埋怨:“你今天疯了?周云在家呢,你就敢打电话?幸亏她今天盘查得不紧。” 姚丽被他一埋怨,也引发了心中的积怨和不满:“你让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怎么还有脸埋怨我?这一天天的,跟你偷偷摸摸的,见不得人。怎么的,我是没人要了吗?” 梁亚洲一听,自己把话说的急了,招出对方的火气来,再抬眼一看,姚丽今天刻意打扮了,脸上精心化了淡妆,身上穿了显身材的健美裤,紧身衫,在夜晚的灯光下越发妩媚动人。身上用了他上次出差带给他的进口香水,一股妖娆的香味,勾人靠近。 梁亚洲心神一愉悦,心肠就是一软,哄人的话就说出了口:“行了行了,我说错了。有什么事儿,这么急急火火的,叫我过来,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 姚丽哪能这么饶了他,嗔了他一眼:“一句空话就想过关?想什么呢你?” 梁亚洲早就摸清她的脾气,陪着笑脸问:“行,又看上什么东西了?衣服还是鞋?” 姚丽微笑:“这还差不多,不过你猜错了,都不是。” 梁亚洲面上一僵,心里也是一沉:“是项链还是手表?上个月不是刚给你买了一对耳环吗?” 一大笔钱,想躲过老婆周云的眼,也是不容易。梁亚洲接着求饶:“要不,你等我下半年奖金下来。” 姚丽俏脸一沉:“下半年?你是想让我等半年?” 梁亚洲也犯愁,苦了脸,自从跟姚丽悄悄的好上了,他的人生有了无上的乐趣,开启了新的篇章,可与此同时,发生了财务危机,又要哄情人开心,又要躲开老婆的眼,很多时候,急得他恨不得去偷,去抢,去打劫银行。 望着姚丽面沉如水,梁亚洲此时,就又浮现了那种想要抢银行的心情。 姚丽见梁亚洲额头冒了汗,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该提正事了。 她拿了一块香喷喷的毛巾,替梁亚洲抹去了额头的汗:“有一个赚钱的事儿,你想不想干?” 梁亚洲闻着姚丽诱人的香水味混合着体香,本来就心旷神怡,一听还有这儿好事,这不就是瞌睡的时候来个枕头吗? 梁亚洲精神一振:“现在都在琢磨这事儿呢,你有什么门路吗?” 姚丽嫣然一笑,从茶几上拿过存折,先递给梁亚洲看:“其实就是你一点头的事儿,然后每个季度,这笔钱固定到账。” 梁亚洲一看钱数,虽然他是国营大厂的一厂之长,但是也吓了一大跳:“我这一点头,能值这么多钱?” 姚丽看他被震到了,笑得开心:“这是给我的。给你的,说是让你自己说一个数。” 梁亚洲一听,眼睛发了光,心却也跳得如鼓:“到底是什么事儿,说出来我听听。” 姚丽把姚娜跟她说的意思,表述了一遍。 梁亚洲听完,脑门的冷汗冒了出来:“这钱拿不得,这钱,咬手。” 姚丽一看,他往后缩的这么快,直接就是一个不高兴:“我妹妹说了,就是你点个头的事,瞧你这副样子,好像是能砍了你的头一样。” 梁亚洲脸色很严重:“你以为呢。我的头是能随便点的?有人已经卡住了我的脖子,我随便乱点头,我不怕脖子断掉?” 姚丽一看他的神情,也知道非同小可,但这么大笔钱摆在面前,怎么可能甘心:“你都当了二十年的厂长了,你怕谁?” 梁亚洲知道姚丽的意思:“你也不用激将我,这事儿,谁激将我也没用。我当了二十年的厂长,也有管着我的人,要说把我换掉,分分钟的事儿。” 一听涉及到厂长位置的事儿,姚丽也知道,这事儿难了,不能再强求。虽然是冷了脸色,却也没有再试图游说梁亚洲。 梁亚洲一看姚丽放弃了,倒是松了一口气:“你看,对吧。别说是两个存折,就是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敢收。” 姚丽点一下头:“行。明天我退给我妹妹。” 第二天下班后,林雪梅和陆恒,坐着小刘开的奔驰车,来到一座城市西边的青砖小别墅。 其时正好夕阳西下,这三层小别墅沐浴了一层金光,是个俄罗斯的建筑风格,别墅前面一个小花园,一丛丛暗红色的玫瑰在盛放。 林雪梅远远的一看,真像老电影中的情景,立刻就喜欢上了,眼神带了惊喜之色看向陆恒:“这是我们要住的房子?” 陆恒点头。 车停在门口,林雪梅和陆恒下车,徐进迎出来:“二位还满意吧?我可是跑了好几个地方,才选出来的。” 等进了门,林雪梅眼前,又是一轮惊喜加惊艳。屋内的陈设和布置,跟陆家小洋楼不同,全盘走的西洋路线,更像是好莱坞电影的背景。 这屋子,唐文竹肯定会喜欢。 林雪梅又生出一轮好奇:“你是怎么想到要这么布置屋子的?” 徐进打开窗子,眼望了夕阳下的玫瑰园:“我去英国的一位朋友家,看这间屋子和他们的最像。屋里,我也是按照他们的风格布置。以后,大家接触西方的东西,西方的生活方式,会越来越多。咱们一楼是公司办公室,二楼是商务招待的几间屋子,布置成这种风格,最讨喜。” 林雪梅这时候暗暗下决心,要把原剧情掰个方向。 苏文忠要救。 徐进这样又有审美又有商业头脑的人,也要保住。 虽然一想起这事儿来,就头大,但林雪梅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 正在想心事,就听徐进告诉陆恒:“梁亚洲那件事,怕是彻底不成了。姚娜已经找了个最直近的路线,打不通。” 林雪梅见姚娜没有在场,问话也不妨直言不讳:“最直接的路线,是什么?” 徐进回答得也不遮不掩:“梁亚洲的秘密情人,拿了利益,打不通。” 林雪梅思忖片刻:“我来想想办法。” 徐进和陆恒,都望向了她,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指望,还是不该指望。 第81章 司令员的难题 林雪梅能解 周末,林雪梅跟着何玲一起,坐了小刘的军用吉普,去拜访另一个城市的何玲家。 军用吉普一上路,林雪梅就跟何玲交代清楚,需要拜访他的父亲,何世昌何司令员。 何玲以为只是山货项目的事儿,不以为然说道:“嗨,不就是个山货项目的事儿吗?我就能说清楚,不用你,你只管吃喝玩乐就行。” 林雪梅沉吟一下,交了个实底儿:“不是,我是有另外一个项目,跟军队有关。” 何玲一听,对这个闺蜜刮目相看,笑了起来:“你不是护士吗?怎么一开口跟商业局的似的,左一个项目右一个项目。” 小刘也凑热闹:“嫂子你要再这么发展下去,陆营长是不是只好回家,专职给你做饭了?他专门负责给你做饭……也行,他做饭挺好吃!” 何玲一听,稀奇了,还有这事儿? 联想一下在医院门口所见的那高大伟岸身影,军装板正,凛凛威仪,这样一个人,能跑厨房去做饭? 何玲逗小刘:“刘建军,你不是做梦了吧?陆营长那样一个人,能愿意去厨房做饭?” 一听是何玲问话,小刘顿时就打开了话匣子:“你还别不信,那天嫂子照片上了墙,我们营长高兴的啊。他照片都墙上挂好几个月了,没人陪,孤单寂寞得很,好容易盼着嫂子照片也上墙了,夫妻团聚了,那能不高兴吗?带着我去的菜市场,买菜,回来之后,我洗菜切菜,他炒菜,嫂子,我没说错吧?” 林雪梅答应一声:“对。” 她心里觉得,这小伙子就是太话唠,不然观感上,还能再帅上好几个度。 何玲却不在乎,跟小刘叽里呱啦聊的欢。 一路说说笑笑,到了另一个城市的何司令员家。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93节 吃过何玲母亲精心准备的午饭,去何玲的屋里玩了一会儿,保姆来通知,说是男主人回来了。 林雪梅在何家的书房,见到了司令员何世昌。 与她见到的苏军长不一样,这位司令员年轻许多,高大健壮许多,瘦长脸面,细长眼睛,与陆恒那种一眼可见的压迫感不一样,这位乍一看,淡漠疏离存在感不强,细一看,才能看出锋芒内敛,眼神与表情中,自带着久居上位的不怒自威。 林雪梅进门打个招呼,何世昌的眼光中带了几分审视:“小姑娘,听说你找我,有正经事?” 林雪梅见他身上军装严正,连鞋都没换,就知道他一会儿还是要出去,于是自己定了一个时间节点:“我占用您十分钟时间。” 何世昌看眼前的姑娘十分年轻,年龄跟他的小女儿何玲差不多,但气质却大不一样。 何玲是他的老来女,养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说话也是叽叽喳喳,百无禁忌的话唠。眼前这小姑娘看起来却有一股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说话有纹有路,脸上神色从容。 这么一打量,何世昌倒多了几分好奇,看看这小姑娘能说出来什么正经话。 林雪梅知道大人物时间宝贵,开门见山:“何司令员,新的经济政策下来以后,对社会各个阶层的生活,都会造成冲击,想必您也有所感受。” 何世昌点点头,这个消息,军队高层是最早听到的一批人之人,当然明白,对全社会能够造成多大的震动。 但是仍然不明白林雪梅的意思,抬了一下眼:“军队,毕竟自成系统,相对封闭的体系,应该受到的冲击是最小的。” 林雪梅微笑:“军队受到多大的冲击,也要细分是哪个领域。我丈夫是营长,现在已经准备退伍,去从商。” 何世昌神情一动。 有意退伍经商的军人,他也知道有几个,但营长这个级别以上的,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一般来说,放弃一个已经有一定筹码和资本的赛道,一是这个人本身胆大敢为、有胆有识,二是,那就是新赛道上的前景实在太诱人。 就算如此,和他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眼前这个姑娘究竟为何找他? 看到何世昌的目光里带了疑惑,林雪梅觉得自己开门见山还是不够,换了个角度:“商业领域,以前从生产到销售,都是国家经营,大家都是在自己岗位上,充当螺丝钉。现在日用品的零售端已经全面放开,不是拿一份死工资了,本事大的可以多赚钱,本事小的就要被淘汰,是机遇也是挑战。” 何世昌也明白,终端一个出口的放开,就意味着,早晚要都放开,生产领域的放开,也是早晚的事儿。 望了一眼窗外,军营里一片绿色,他有几分明白了,是商业浪潮要卷进军营了。 林雪梅果然正了脸色说到正题:“我坦白跟您说,军用物资的供应,现在已经有人在争抢了。” 何世昌听懂了。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这些事情,随着新经济政策的变化,早晚都会来,跟一场战役的上下游环节一样。 只是比他预想的,来得更快。 而且,居然是一个年轻小姑娘,隔着一个军区跑到了他们家,把事情端到了他面前。 听出了门道,何世昌主动追问一句:“你说的军用物资,具体是哪个领域,到了什么程度?” 军用物资,那范围可大了。 林雪梅一听,她要谈的事情终于到了揭开盖子的时候:“我具体要跟您谈的,是晨光被服厂。” 晨光被服厂?何世昌思索一下,有点印象,但又好像印象不深。 林雪梅跟上了解释:“是几个省范围内的国营大厂。东夏秋三季的军装,战士们的床单被褥,供应咱们附近三个军区。” 何世昌的目光闪动一下,此时露出一点鹰隼一样的锋芒:“现在是谁在争这个晨光被服厂?” 林雪梅也不掩饰:“宋向前。宋宝贵军长,应当并不知情。” 她是根据陆家的情况,陆天野和两个孙子的一场风云之战,来推断的。 何世昌明白。 老头子们还沉浸在过去的革命岁月里,对于社会新的变化,敏感度和接受度,都远远不够,可年轻一代,都已经坐不住了。 就算年轻一代想两耳不闻窗外事,外头的各路人马也都在敲门了。 但他有个疑问,本来一直存在心里,也可以说,自从听到新经济政策,这个疑问在他心里翻腾不已。 只是这个问题太新,太奇怪,他不知道该跟谁去说。 此时,他忽然想跟这个跨越一个军区而来的小姑娘,去探讨这样一个问题。 何世昌犹豫了片刻,才开口:“小姑娘,我在想,你说的这个晨光被服厂,好比是我们带兵打仗,要争夺的一座城。无论这座城,被哪一方争到手,对于不相干的人,影响都不大。” 林雪梅一时没摸清他的意思,追问一句:“您的疑问具体是?” 何世昌点点头,淡漠的眼中闪过一道光,望向了林雪梅:“晨光被服厂,是被宋向前占领,还是被你所代表的一方占领,对于我的军营,有什么分别呢?” 林雪梅心里赞叹一句,好问题。 对于想赚这份钱的人来说,是谁能把肉抢到嘴里,是苏文忠还是宋向前能争到这块肉,这利益可太大了。 可是对于何世昌来说,有什么分别呢? 想到此处,林雪梅内心悄悄抹了一把汗,幸亏是她来谈了。 如果是徐进来谈这个事情,会告诉何世昌,会是存折上数字的分别。 然后,徐进这个人,会被何世昌一把抓起来,双脚离地扔出去。 何世昌想要的这个分别,徐进给不了。 但幸好林雪梅,能给。 林雪梅自信十足,抬起眼来看着何世昌:“如果只有一方占据,是没有什么不同,就好比大宋朝的天下,短暂的被蒙古人占领之后,后来换成了大明朝,对于老百姓,有什么分别呢?” 何世昌原本淡漠的眼神,第一次露出了对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欣赏之色:“小姑娘,你很聪明,我知道很多事情会有变化,可只要影响不到我这座军营,我不想管那么多外头的事儿,我也管不了。” 眼望着何世昌眼中淡淡的落寞,林雪梅明白他的心情,因为变化太快,太大,他觉得无能为力。 但是她要和他谈的,恰恰也是这一点。 “何司令员,我可以给您一个管这个事儿的理由,和管这个事儿的办法,您听完我说的,我可以打保票,您肯定愿意管,有人拦着不让您管,您都不能答应。” 何世昌一挑眉毛,露出个笑意:“小姑娘,你有这么大的把握?” 林雪梅索性离开座椅,走到他面前,说道:“晨光被服厂在国营的时候,给您军营里供应什么货,给我们军营里也是供应什么货,战士们穿在身上的,睡在身下的,是什么样的材料,舒服不舒服,健康不健康,不受哪一个人的左右,三个军区收到的东西,都是一样。” 何世昌疏淡的眉毛,微微拧了起来:“说下去。” 林雪梅终于说到了正题,不用他催促,也正打算畅所欲言:“可是一旦生产这一端,由国家统一管理,变成有私人资本可以介入,解放前的故事您也都听过,黑心资本家以次充好,您是不是已经担心过,到时候物资的供应,不可控?战士们的衣食住行,生活保障,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听完这一番话,何世昌的眉毛拧成了疙瘩。 这正是何世昌之前觉得无解的难题。 虽然到时候军队内外都会有质量检查,把关收货,但,何世昌可是读过史书的人。历史上,外面供应的商人,和军队内部相关人员如果勾结起来,营私舞弊,可是防不胜防,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统帅的,就是三头六臂,八只眼,也管不了那么多的事情。 何世昌听到这里,眼望窗外,叹一口气:“你说的也正是我担忧的。史书上历朝历代,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能有办法解决?” 林雪梅微笑:“对,我有办法。办法就是引入竞争机制。既然生产环节,早晚要有私人资本介入,您最应该做的事,就是从最一开始,避免生产环节的垄断。引入竞争,自然就能革除陈弊,垄断,是万恶之源。” 林雪梅这段话里,新词儿太多,何世昌一时并没有全都听懂。 但是脑子里好像隐隐抓住了点什么,只不过,一对照史书上发生过的事情,还是不太敢信:“你说的办法,什么引入竞争,如果好用,历朝历代为什么不用?” 林雪梅笑了,带了必胜的把握。 这也是她来之前的判断。 何世昌精通兵法,必然是熟读史书。对于新经济政策的经济体制改革,外头生产生活的商业化,会对军营造成怎样的冲击,他只会按照史书上发生过的老故事去理解,因此,会产生偏于灰暗和消极的感触。 林雪梅向着胜利的目标,发起最后一轮冲击:“何司令员,您这话问到点子上了。我说的这个办法,以前历朝历代为什么行不通,为什么以后就行得通。原因很简单,以前的封建王朝是人治,而我们以后,是法治社会。引入竞争,有制度层面的保障,现在跟您说,您可能还不能完全理解,但是未来,商业每个环节,都会有法律制度监督和保障。” 何世昌一时有点接不住这样的信息轰炸,按了按头。 他是念在女儿在外地上班的情分上,难得给了女儿天大个面子,接见一下她带回来的小闺蜜。 本来的预期,听几句着三不着两的幼稚之语,应付一下女儿的面子,十分钟就脱身走人,军营里还有事儿等着他。 结果到现在,半小时了他还坐在这儿。 被一个小姑娘抛过来的信息,新词儿一串串,轰炸了个头昏脑胀。 何世昌抛出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关键的:“按照你刚才说的那一套,竞争,法治什么的,晨光被服厂这件事,你有什么办法,让它最后不要变成史书上写的历朝历代那个鬼样子?” 林雪梅嘴角上翘,把最后一轮攻势的号角吹响。 “何司令员,很简单,采用股份制模式,轮流坐庄,一起决策。想要赚这份钱的人,为什么现在提早下手,想要控制晨光被服厂?就是因为大家都看出来,将来晨光被服厂一定会国营改为承包,宋向前一伙人现在就下手,就是想搞垄断。他又正好代表了军方的力量,别人就再也不便于插手,不敢插手,也就促成了他搞垄断。” 说到这儿,林雪梅上前一步:“何司令员,现在唯一能插手的人,能打破垄断的人,只剩下您了。” 何世昌闪避了她的目光,沉吟不决:“可是,我不想……” 林雪梅十分大胆,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您不想,甚至可以说,您不屑于参与这样级别的事情,可这,不是为了您自己。” 何世昌把目光望向了她:“小姑娘,你可是为了你自己,来游说我的。” 面对一个可以指挥千军万马的人,林雪梅的目光丝毫不惧:“我是为了自己,可也不影响我可以制衡宋向前那一方,打破他们的垄断。让战士们身上穿的,床上铺的,从舒适到健康,都得到保障。” 何世昌移开了视线,思忖片刻。 外头下午的阳光照进来。 何世昌做了决定。 宋向前这个人,他了解,比较呆气,容易被人左右。 论刚毅果决,可能还不如眼前这个小姑娘。 论对于事情的见解,那更不用提。也不知道这小姑娘,从哪儿学来的。 何世昌内心一旦有了倾向,便立刻要付诸行动,抬起眼:“你的提议,我需要考虑,跟我的参谋商议。这样,我们现在就走,一起到军营去碰个头。” 林雪梅一脸的惊喜交加。 她虽然有几分把握,可以为,总得拉扯几天。 没想到,这何司令员这么果决,这就要带着自己上会了。 何世昌打开书房的门,带着林雪梅往外走,走过洒满阳光的草地,来到自己的军用吉普旁边。 一抬眼,看见自己的小女儿,跟一个穿军装的小伙子面对着面,不知道聊什么,笑得十分开心。 何世昌一愣,看这个小伙子面生,一侧头,看向林雪梅。 林雪梅赶紧解释一句:“是我带来的司机小刘。” 何世昌心头一松,没有再理会,发动车子,载着林雪梅,向着军营的方向飞驰而去。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94节 第82章 大小姐和校霸 林雪梅硬装贤妻 这天下班,白秀莹走出单位的大门。还是日常的一种情绪低落,甚至可以说有点失魂落魄。手里推着自行车,刚要骑上去,提神醒脑的人来了。 路的尽头风驰电掣,来了两辆摩托,停在她的面前。 那个年代,骑个摩托满大街溜达,不是流氓就是混混,这两辆摩托车,停在了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姑娘面前,且这姑娘一看穿着打扮,有文化,家世不凡。 这场面,是一个极大的反差。 当时就引来路上一众路人好奇的目光。 但韩潮这个人,虽然骑个大摩托,一股子痞气儿,偏偏长的好,身型高大板正,冷白皮,细长丹凤眼,又会打扮,花里胡哨的东西不上身,只是黑色皮衣,利落军裤包裹住长腿,总之一看外貌,丝毫没有市井相,说是一个赶时髦耍帅的大院子弟,也有人信。 跟丈夫以外的人,被街面上的人这么围观,对于白秀莹来说,还是第一次。 但因为韩潮本身就是招风惹眼的大帅哥,一股本能的羞涩之外,她心里还有暗暗的一种窃喜,和一种从没有过的兴奋感,像一条带了电流的线,在往头上升。 白秀莹带着心里这么一种自己也分辨不清楚的情绪,脸上就透了点红晕,嘴角带了笑:“韩潮,我那条裙子,修好了?” 作为统管附近几个街区的大哥,韩潮找白秀莹,当然并不会是因为无所事事,事实上他有很多事要忙。 但白秀莹那条裙子,是最心爱的一条,撕坏了也是心疼不已,于是韩潮给她买了一条新裙子之后,又带她找了本城手艺最好的裁缝店。 韩潮神色不动,点一下头。 白秀莹看一眼自行车,韩潮身后那小弟叫郭旺的,不等吩咐,飞跑过来,接过白秀莹手里的自行车,满脸堆了笑,一声嫂子差点叫出口,赶紧咽下去,叫了声姐:“姐,交给我放心吧。” 白秀莹放下了心,脸上带着笑意,坐在韩潮的摩托车后座,自然伸出双臂,抱住了韩潮的腰。 一回生,二回熟,她手臂的弧度默契贴合了对方劲瘦的腰部曲线,对方身上的味道是她从小就熟悉,并且留下深刻印象的,摩托车风驰电掣中,她的心忍不住就是一阵雀跃。 这辆摩托车载着她,奔向的这个路途,是一个崭新的世界,通往刺激、新奇、变化、快乐,最好是可以一去不回头,再也不回那个三点一线的生活,暗淡无光的陆家小洋楼。 一转眼,来到了藏在小巷之中的裁缝店,裁缝是个瘦削的中年男子,一见韩潮,赶着打招呼:“韩哥,您那件活儿做好了。” 再转眼一看,韩潮摩托车后座下来的女子,倒是吃了一惊。 韩潮的摩托车后座上,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姑娘,同样的年轻漂亮,也是同样的差不多的细高跟鞋,一头的大波浪卷,麻花卷,描眉画眼,一看就流里流气。 可这姑娘,一头黑长直,衣服质料和样式,透着价值不菲,眉眼之间一看,透着斯文气,按说不该跟韩潮这样的人混在一起,一时猜不透是怎么回事。 裁缝把衣服递上去,就听韩潮问:“妹,看看满意不?” 裁缝听到耳朵里,几乎想笑。韩潮经常带姑娘来做衣服,所有的姑娘,他都统一叫妹,大概是怕叫错。 可白秀莹听到耳朵里,又是一种观感。她从小就听韩潮管自己叫妹,从小就喜欢。 因为她长相漂亮,家境又比一般人家好很多,穿的戴的用的,一眼可见跟其他女孩不一样,就容易招事儿。 幸亏有这么个男同学,像个亲哥一样,校里校外,班里班外,都护着她。可惜小学毕业之后,白秀莹一转学,这个哥,就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 因为生活的圈子不一样,这样生猛不羁和直接的男孩,她以后再也没遇见过了。 今天再听到耳朵里这一声“妹”,由然而生了一份久违了的安全感,和失而复得的一点喜悦,连带对着沈裁缝也是甜甜的一笑:“您的手艺真的很好。” 其实这条桑蚕丝的纱料裙子,无论怎么修补,都变不回原样。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一点惯常的失落和气恼都没有。 白秀莹自己心里也在奇怪。 如果是丈夫小圆在身旁,她一定会克制不住气恼,发脾气,要他哄。至于怎么哄,哄多久能哄好,她也不知道。 白秀莹看着裙子上的裂痕,实际上是再也补不上了的裂痕,心里实在是不解自己这种变化,就听韩潮在她身畔低声说:“妹,我带你去买两身新裙子,再带你去几个好地方玩。” 沈裁缝怕自己的表情泄露太多信息,赶紧转开视线,垂了头。 韩潮这样的小混混,把妹泡姑娘,耍弄的把戏完全是同样的一套东西,不同的姑娘,同样的剧本,连他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可,对于白秀莹,这是全新的剧本。只不过这个剧本的内容,现在难住了他。 从小到大,她最不缺的就是新衣服,最不缺的就是钱,新衣服她倒是不稀罕。 而且,她毕竟已经结婚了。 虽然丈夫在外地,她一个人独守空房,孤单寂寞,但是不管一千一万个理由,这样跟一个年轻单身男子单独接触,于理不合吧? 白秀莹几经犹豫,正想开口拒绝,就听韩潮说:“把你自行车碰坏的王三,昨天来找我了,自愿赔偿了你几件衣服的钱,托我带你去买。” 白秀莹一听,拒绝的话就停在了口边,没有说出来。 这倒是个正经事,接受赔偿,算不得出去玩。 韩潮一看她的神色,显然已经心动,继续劝说:“我知道一家店,都是福建沿海那边进来的港货,最时髦就是他们家的东西,跟你看过的那些,保准不一样。” 白秀莹想起自己在街上看到的,有些异常惹眼的衣服,看着就让她心跳,也不知道从哪里买的,正好跟着去开开眼。 沈裁缝听到现在,听出点异样感。 韩潮以往对那些小姑娘,都是一个不耐烦的脸,小姑娘多看几块布料,他都催着快走快走,那些小姑娘偏偏还就吃这一套。可对眼前这个姑娘,好像是有点不一样,多了点耐心。 沈裁缝正想多观察几分钟,白秀莹却已经被说动,二人转身离开了店堂。 想想韩潮说的那些好看的,好玩的,白秀莹实在忍不住开心,跟在韩潮身边,身体距离又近了几步。 沈裁缝望着二人的背影正在出神,冷不防被身后的一个女子问了一句话:“沈师傅,那男的是谁呀?” 陈小花来帮她的林雪梅林总办事。 定做了一件好材质的男士衬衫,留下几针没缝上,糊弄她的男人陆营长。 陈小花从店堂里面一层的缝纫机旁出来之后,看了这外貌养眼又惹眼的一男一女,看半天了。 沈裁缝看她一眼:“我隔壁家的孩子,叫韩潮,初中毕业就在这街面上混。” 陈小花一时将信将疑:“那女孩,您见过吗?” 沈裁缝回答:“没见过,头一次来。” 陈小花依旧盯着两人的背影看。 她在陆家小洋楼住着,白秀莹来乔远香这边的时候虽然不多,但跟陈小花还是碰过面的。 白秀莹坐上了摩托车的后座,把刘海一撩,露出秀丽的侧脸。 这回陈小花认得真真切切。 沈裁缝还没说够:“不过以后就会常来了,被韩潮勾上的女孩,都跟丢了魂似的。就是他把她们扔到大街上去,这些女孩还是会哭着爬回来,抱住他的腿。” 陈小花听得实在是难以置信。不过是个男人而已,有这么邪乎? 小圆在宿舍楼,又接听了远方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压低了嗓子:“哥,一切顺利,韩潮已经带那个叫白秀云的,单独去买了衣服,吃了小馆子,两个人在一起,可高兴了。” 小圆本能地纠正了他一句:“白秀莹。” 电话那头一愣,左右不过是个女人,叫什么很重要吗,这男人既然花钱找人,搞阴谋诡计,要勾引这女人,难道还能是什么重要和亲密的人吗? 但对方是付钱的人,他不跟钱较劲:“是,白秀莹,看样子,不久以后就能拿到哥想要的东西。” 小圆忽然不耐烦,催促一句:“什么时候能拿到照片?” 电话那头又一愣,这花钱搞阴谋诡计的人这么心急,不能是什么亲密的关系,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此处,哈哈一笑:“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要照片有什么用?大街上一男一女并排走个路,连手都没拉。要照片,得有点儿实质性内容的……” 小圆忽然听不下去,打断了他:“行了行了,你做事吧。” 放下电话,小圆回到自己的宿舍,拿钥匙开了门,自己躺下。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受到很大的刺激,可眼望了天花板,发现自己内心毫无波澜。 陈小花特意趁着陆恒下班之前,把糊弄人的男士衬衫送到了林雪梅手里。 于是陆恒一进屋,就看见了他的贤妻,在电灯下,一针一线,有模有样,在缝制一件男士衬衫。 这衬衫,做得可真快。 三天之前刚量了尺寸。 她周末还出了一趟重要的公差,跑到隔壁军区,跟人家的司令员和参谋开了一场重要的会。 结果今天,这衬衫板板整整,差几针就完工了。 陆恒冷眼旁观,自己的贤妻煞有介事地飞针走线,忍不住说一句:“今晚煮面条,这个饭简单,要不你学着做?” 林雪梅从针线活上抬起眼,大眼睛忽闪着,一脸的清纯与无辜:“我不会做饭呀,怕做不好。” 陆恒无话可说,自己换下军装,穿上便装,下厨房,煮面。 把劲道的挂面条煮好,切上肉丝和细葱花,在锅里加上五味调料煸香,油汪汪,热腾腾,浇在面上。 一边忙活,一边心里一阵复杂感慨。 自己这是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针线活不会,她硬充。 做饭高手,她撒谎偷懒。 林雪梅在电灯下硬装贤妻,忽然想起来通知陆恒一声:“咱妈选好请客的日子了,让我通知你一声。” 望着两碗香喷喷的肉丝面,陆恒心里又一阵感慨。 虽然是个小骗子,但也真有她的一套。 隔壁军区那司令员何世昌,出了名的难说话。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她说动了。 自己的妈唐文竹向来眼高于顶,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偏偏能和这个儿媳相处的跟亲母女似的,反正比他这个亲儿子还亲。 唐文竹这次请客,倒是全家的一场大热闹,他们俩搬新家,加上庆祝公司成立,全家人,加上全公司的人,要一起亮相,碰面了。 第83章 假装贤妻 白秀莹的新世界 陆恒把油汪汪香喷喷的肉丝面端上了桌,看林雪梅还在忙活,缝完了最后一针,还装模作样的拿嘴去咬线头,显示自己是一个熟练的缝纫工。 可惜,假冒的就是假冒的。 陆恒眼看着她一口珠玉般的牙齿,就是咬不断那个线头。 陆恒生性就不爱笑,可这次真有点忍不住了。他见过乔远香做同样的动作,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95节 一看陆恒眼睁睁的看着,林雪梅尴尬住了。 本来是想卖弄个机巧,把以假乱真进行到底,可谁知,一整个大翻车。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雪梅鼻尖上冒了汗珠。 明明看着林奶奶操作起来很简单,怎么到了自己手上,浑不是那么回事? 看着那鼻尖上冒的汗珠,陆恒看着实在不忍心,走过去,帮她一把揪断了线头。 林雪梅暗暗松了一口气,镇定地微笑一下:“今天状态不好。” 陆恒把筷子递到她手上:“吃饭吧,面都快凉了。” 吃完面,陆恒收拾碗筷,厨房活计一条龙,回来一看,林雪梅坐在沙发边悠哉悠哉地喝茶消化食,陆恒往她身边的衣服打量一眼。 这件衣服,他跟她讨要,一次又一次,也不知多久了。 他随口问一句:“这料子很挺括,看上去好像不常见,多少钱一尺布?” 林雪梅没料到,还有突击检查,这常识性问题,真是没有准备答不出来,可惜现在没法百度,她只能老了脸皮硬性耍赖:“那个……我也忘了,只是报了个总价。” 总价还是可以蒙混过关的,左不过是二三十块钱。 但陆恒没有再追问,他不用问也明白,这事是谁帮她办的。 林雪梅现在是有下属的人了,那陈小花,一口一个林总的叫着。 这衣服料子再好,终究还是比不过包袱里那件衣服。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心里一阵不舒服的尖刺,莫名其妙出了土。 陆恒自己也不理解。他一向是个不拘小节的人,究竟是因为什么,要跟一件送不出去的衣服较劲。 为了抵抗心里这点不舒服,他没事儿也得找点事做,对那件假冒的衣服一抬下巴:“给我试试。” 林雪梅取过衣服,披在他肩膀上,让他伸上袖子,然后帮他扣扣子。 他身量太高,林雪梅踮起脚尖,肩膀也太宽,林雪梅又张开双臂帮他整理衣服。 虽然已经结婚了一段日子,但女孩身上保留的仍然是少女的馨香,直往他鼻孔里钻。 他忽然想,林雪梅是不是也这样给王喜试过衣服? 像这样踮起脚尖,张开双臂? 林雪梅正专心致志的给男人扣扣子,忽然觉得身子离了地。 男人一把揽住她纤腰,把她放在身后的桌子上,声音低沉发出命令:“不要动。” 林雪梅不是不想动,可是动不了。 她被他一只大手按住了腰,出声抗议:“刚刚才吃完饭……” 男人不为所动。 林雪梅又换了个理由抗议:“什么都没准备……” 这回男人有了反应,一只手拉开桌子的抽屉,拿出该拿的东西。 林雪梅认了命。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东西好像无处不在。 一个晃神间,她的身子被用力的往里一推,就觉得后背一凉,原来是身后有一个能照半身的穿衣镜。 她拿手去推男人:“能不能换个地方……” 男人纹丝没动。 被晃得发晕,林雪梅忽然明白了。他故意的。 接着她又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马上要搬到别墅里了。那里房子更大,房间更多。 怎么办。 —— 街市上的灯光闪烁,白秀莹跟在韩潮身后,听着韩潮在敲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紧紧包裹在腿上的健美裤,上身是最时髦的蝙蝠衫,头上还绑了一个明黄色带波点的发带。 跟以往的自己,来的时候的自己,简直判若两人。 走进门之后,一阵烟熏火燎,熏迷了她的眼睛。 但也有一种她没有闻过的香,肉的香气。 院子有点深,里头种着高高的白杨树,院子里摆着好几张桌子,每张桌子都坐着人,穿着打扮看上去,都跟韩潮白秀莹差不多。 见了韩潮,男男女女,一个个的热情打招呼:“韩哥,韩哥!” 韩潮也大方介绍:“这位是白秀莹,我小学同学,你们叫她白姐就行。” 男男女女,又热情地跟白秀莹打招呼:“白姐!” 那股无拘无束的热情劲儿,白秀莹忽然就产生了一种如鱼得水之感,好像自己压根儿就是她们当中的一个。 也明白了韩潮为什么要先带她去买衣服。 她跟着韩潮坐在一个空桌上,桌子很矮,凳子也很矮。乍一看不像是能坐下人的样子,更无法想象这样也能吃饭。 但韩潮已经坐了下来,白秀莹也学着院里男男女女的样子,试探着坐下来。感觉好像已经坐到了地上。 结果意外发现,是一种意外的舒适。 她也学着院子里男男女女的样子,随意地伸开腿,伸开手脚。 跑堂的过来打招呼:“韩哥,还是老样子?” 韩潮漫不经心答应一声。 过一会儿,一盘烤肉端了上来,还有两瓶啤酒。 白秀莹看着那烤肉,烤的油汪汪,上面涂着红辣椒,上面烟熏火燎的痕迹。 她看向韩潮。目光带着询问,这能吃? 韩潮挑起嘴角,眼神像看一个孩子,带着笑意:“吃。” 白秀莹又想起了小的时候,他在野地里掏了鸟蛋,在野地里烧熟了,掖在怀里揣回学校,偷偷递给她吃。 那个时候,白秀莹也很犹豫。 她的妈妈徐玉兰绝对禁止她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是一想到那是韩潮从大老远的地方,给她带回来的。 韩潮那时候一双眼睛就很亮,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好像夜晚天上的星星。 她就不能不吃。 吃的嘴巴上黑乎乎的。韩潮掏出皱巴巴的小手绢,替她擦。 如果是别人拿这东西碰她,她早就推到一边去了。 但是韩潮可以。 眼下,韩潮说让她吃,她夹了一口烤肉,带着忐忑,放在嘴里。 意外的好吃,又焦又嫩,肉香和肉汁,在嘴里爆开,食盐和辣椒刺激着舌尖。 白秀莹被辣到了,目光带着求助看向韩潮。 韩潮把冒着泡的啤酒倒进两个大玻璃杯子里,自己先拿起一杯,仰头喝了一大口,示意白秀莹有样学样。 白秀莹本来是有点洁癖的。可这烤肉太辣了,顾不得这杯子脏不脏,这啤酒适口不适口,仰头一下灌下一大口。 解辣又解渴。 夕阳隐没了最后一丝光线,暮色好像突然就降临。 院子里一串亮晶晶的彩色灯泡,和天上的星星,一起亮起。 这时候隔壁桌子的年轻男女,传来一阵欢腾声。 碰杯声,年轻的男男女女的笑声,毫无顾忌的大声说话声音,和彩色灯泡的亮光,一齐冲击到白秀莹的耳畔和眼内。 她感觉头有点晕,就像杯子里不断翻涌的啤酒一样,冒着泡泡。 那是兴奋而愉悦的泡泡。 她又夹了一筷子烤肉,喝了一大口啤酒。 韩潮看着白秀莹。 看着她的眼睛发着亮,脸色上了红晕,嘴角吃的油汪汪。 心里有一种久违了的安然和舒坦,好像一条丝线一样,慢慢升起,缠绕了他全身。 可是一想到找到他的那个男人,和接下来要做的事儿。 一股冷气,从他心底泛了上来。 —— 王喜在牛老实家的大仓房里,那张大桌子面前坐着。 阳光照耀着他,眼前一片明亮。 如同往常一样,收了一上午的山货,汪蕊说出去走走,活动一下气血,留王喜一个人看着铺位。 王喜也感到疲累,同时也是难掩兴奋。 自从开张到现在,给怀孕妻子吃的鸡蛋,已经不用从岳父林有贵家贴补,还给母亲和妻子扯了两件新衣裳。 林雪艳虽然说不太高兴,但到底也没有再闹什么,她跟王喜说,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不再胡思乱想。 所以现在方方面面,王喜都感到心满意足。他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日子能这样平稳地过下去,一天比一天富足有希望。 刚就着窗外吹来的微风伸了个懒腰,就见门口悄没声地,进来一个人。 瘦小身材,猴子脸,十四五岁了,看上去还跟十一二岁一样。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96节 本来是暖洋洋的天气,可王喜一看见她,忍不住一个发冷。 林雪英却露出个笑脸,亲亲热热喊了一声:“姐夫。” 王喜听得别扭,但一想也对,没毛病。 虽然林有富跟宋桂枝离了婚,林雪英是林有富掏着抚养费,养在了宋桂枝的娘家,但还是林家的孩子。 王喜强颜欢笑,回应了一声招呼:“你今天这么有空?” 林雪英倒是开门见山:“我有事儿要告诉你。” 王喜本能就是一个反感。上次他开业,宋桂枝挤了进来,就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林雪英这又平白无故跑了来,说有事儿要说。林雪英嘴里的事儿,还能有好事儿? 王喜迟疑了一秒钟,要不要直接赶她出去,她说什么,他都不想听。 可惜还是迟了一秒钟。 林雪英已经说出了口:“你想不想知道,林雪艳是怎么害林雪梅的?” 王喜耳边一阵嗡嗡声。 这个坏心思的女孩,大老远的跑过来,是为了要告诉他,他的妻子是怎么害他的前任的。 第84章 恶毒指数震惊全家 出卖 林雪英一看王喜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来对了。 自己两个姐姐抢对象,这个男人被堂姐抢到了手,眼看都要给他生孩子了,可这个男人内心真正关心的,终究还是林雪梅那个死丫头。 这个时候,如果不知道趁机敲点竹杠,她就不是林雪英了。 林雪英嘻嘻一笑:“姐夫,我知道的事儿,除了我,谁都不知道。” 王喜这个人,不说见过多大风浪,但平时有头脑,为人处事也冷静,可这时候,看着林雪英狡黠眨动的眼睛,他的心神已经紊乱,不论真假,他都得听。 这两个人,跟他关系太大了。 连犹豫都没犹豫,王喜从兜里掏出来五块钱,递给林雪英。 林雪英一看乐了,这竹杠敲得出来,按住了手,没去接,依旧眨动着眼睛。 王喜这时候头脑冷静了下来,冷了声音:“我就这么多。” 也是他一个礼拜的收入了。 林雪英还在犹豫,王喜把钱往回一收。 林雪英神色一慌,飞快伸出手:“别,我说。” 王喜冷了脸色,望了她的猴子脸:“快说。” 林雪英满不在乎,望了窗外的两只家雀:“你还记得我是因为什么被奶奶赶出来的吧?我在梅子的婚礼上,把梅子的裙子别在了挂钩上。” 王喜点点头:“我听说了。” 一样米养百样人,这林雪英说起自己做的坏事来,大言不惭。 林雪英看着王喜,笑了:“单是我自己,想不出这样的坏主意。是艳子姐教我的。” 林雪英说完就留意王喜的表情。 王喜神色没动,在思考这件事的真假虚实。 思忖片刻,明白林雪英说的是事实。 她都已经被林家扫地出门了,没必要编这种瞎话。 王喜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冷上心头。 他本来就知道林雪艳这个人的毛病。自私,好胜,心眼儿窄,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也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死活。 可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份恶毒。 纯粹的恶毒。损人不利己的恶毒。见不得人好,见不得人比她强。 看到林雪英幸灾乐祸的眼神,正等着看笑话,王喜勉强支撑着,镇定了自己,反问林雪英:“就这点事儿?还有吗?” 林雪英就算再狡猾,毕竟是个孩子,一时也看不出王喜的破绽,只当是自己曝出来的事儿太小,没有打击到他。 本来打算把第二件事奇货可居,另外卖一次价钱,可一时好胜心起,忍不住就说出了口:“当然有了,你说这事儿是小事,另外那件,可是大事儿。” 王喜不说话了,也不追问。 反而是林雪英着急了:“真是大事。” 王喜一笑,带点讽刺:“又是把人裙子勾在倒钩上?” 林雪英天性好胜,不亚于林雪艳,此时豁出去了,也不想卖什么大价钱了,把手一摊:“再给我五块钱,我全都告诉你。” 王喜想了想,从兜里掏出来五块钱:“你要是没点干货,把钱一起退给我。” 林雪英飞快地拿过来钱:“梅子回门那天,我和我妈坐了第二席,你还记得那天的事儿吗?” 王喜的思绪紧跟着她的话回想,梅子回门那天…… 想到了关键之处,王喜的脸色变了:“说下去。” 林雪英忽然觉得,王喜的脸色变得有点可怕,说到这儿,她已经在后悔,但是话已经出口,收不回来。 林雪英开始支支吾吾,企图把话往回拉:“到底有什么事儿我也不知道。” 她把两张五块钱揣进了兜里,眼珠子开始转向门口,准备开溜。 王喜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她的细胳膊。 林雪英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捂住兜,怕把王喜把钱抢回去。 王喜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呵斥一声:“快说!” 林雪英这才定住了神,只要不是抢钱回去,啥都好说。 她结结巴巴说;“其实我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就是艳子姐给了我两块钱,让我把姐夫引到仓房的门口。” 一听到“仓房”二字,王喜的脸色岂止是发了白,简直是发了青。 简直难以置信,人吃五谷杂粮,能长出这么坏的心肠。 他抓住林雪英的细胳膊不放,还是不敢相信,追问道:“姐夫?哪个姐夫?” 林雪英心里十分害怕,害怕当中,又觉得王喜的样子有几分好笑:“还能是哪个姐夫?军官姐夫啊!” 心中最怕的猜想得到了证实,王喜额头冒出了斗大的汗珠,松开林雪英的细胳膊。 林雪英活动着胳膊,刚才被攥得生疼,差点都快断了,好不容易被松开,她赶紧撒腿就跑。 跑到了门口,自己感觉安全了,又回头看了一眼。 王喜姐夫一副头青面白,快要发疯的样子,真的让她感觉好笑。 她一边往门外跑,一边咯咯的笑出声来。 又能挣钱,又能看到别人的倒霉样子,这种事情真是太快乐了。 眼看林雪英的瘦小身影跑出了门口,王喜突然回过神来,追问一句:“还有谁知道?” 林雪英回头答了一句:“没谁。谁都不知道。” 其实连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一看王喜这反应,本能的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她赶紧一溜烟跑远了。 王喜遇到事情从来都能保持冷静,可到这时候,只是气的浑身发抖,两腿都打了战。 拿手扶住桌子,勉强坐了下来。浑身还是发着抖。 他当时一时软弱,加上喝了酒,被林雪艳算计,丢了和林雪梅这善良女孩的姻缘。 他当时不希望梅子不明真相怨恨他,坚持要去见最后一面,把话说清楚,希望梅子明白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接受现实,释然地跟林雪艳结婚,负起家庭责任来。 他当时觉得自己的动机正大光明,也光明正大地跟林雪艳坦白,她想拦他,没有拦住。 他只顾着在仓房跟梅子诉说自己的苦情,可万万没有料到,林雪艳在外头使出了这么一个毒计。 想起那天中午的情景,王喜的冷汗,止不住的就从额头往下淌。 林雪艳,她为什么不拼着自己露面,自己去仓房里大吵大闹,拦住自己和梅子说话? 她为什么要拉陆恒下场?为什么要把陆恒当枪? 王喜心地忠厚,但并不糊涂,比一般人还要精明反应快。 当然是林雪艳并不想正面得罪他。 她又不想正面得罪他,又要发泄自己的怨恨。 她也知道当兵的人,往往粗蛮不讲理,往仓房门里一张望,怕是一股怒火上头,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大打出手。 她恨梅子,也嫉妒梅子。 想借着那军官的手,让梅子吃点苦头,这一点,王喜能理解这样的一份恶毒。 可她,把自己这个未来丈夫,同样要置于军官的铁拳之下…… 王喜想到此处,一阵眩晕。 原本他坚持认为,林雪艳自私心眼儿窄,连抢堂妹亲事这种事都做得出,但终究还是因为喜欢自己,对自己有爱。 可现在…… 一想到陆恒腰间那明晃晃的手枪,王喜眼前冒了金星。 林雪艳对他,不光没有爱,而且充满了怨恨。简直恨不得他去死。 王喜连着喘了两口大气,还是憋的脸色发了青。 她又要借刀杀人,又为了不得罪人,把自己隐藏好,花钱指使了林雪英干这件事。 这个女人不光狠,而且阴。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97节 一想到这是自己的家里人,王喜心里发了寒,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还怎么回去呢? 好容易捱过那一阵头晕目眩,王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到更严重的问题。 仓房那场面,虽然自己和梅子发乎情止乎礼,身体离的老远,说话也只是陈述事实,把过去的事情解释清楚,就各自离开了。 但陆恒看在眼里,怎么想? 王喜是男人,当然了解男人的心思,了解男人的占有欲。 自己喜欢的女人,别说跟别的男人在一个封闭的屋子单独说话,就是被人多看一眼,心里都会不舒服半天。 还有,梅子,她知道吗? 王喜的腿还在打颤,但是一想到林雪梅,原地跳了起来。 不行。他得去找林满堂和林奶奶商量。 林满堂和林奶奶,看着王喜急匆匆的从自行车上下来,满头大汗,跑进了屋。 听完王喜说的话,二老都如同当头挨了一棒。 林奶奶还好,虽然气得脑袋发晕,但是挺直腰板站住了。 林满堂身子一个踉跄。 王喜一把扶住他,搀扶着他坐到了炕沿上。 林满堂就着王喜的胳膊,坐稳了身子,只觉得气的浑身打了战。 王喜知道林雪艳把林奶奶气晕倒过,这回可别重蹈覆辙,赶紧劝林满堂:“爷爷您别动气,事儿已经发生了,想办法要紧。” 林奶奶也劝:“老头子,别动气,为了这么个东西,气坏了自己身体,不值得。” 王喜一见林奶奶咬了牙,冷了脸,知道老太太是彻底寒了心,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赶紧把话引上正题:“爷爷,咱们是不赶紧得给梅子打个电话?我和梅子在仓房单独说了一会儿话,虽然没有一句是见不得人的,可……不知道陆恒会怎么想。” 一看二老稍微稳住了神,经受了这波冲击,王喜张罗着倒了两碗水,递到了林满堂和林奶奶手上:“爷爷奶奶,先别着急,慢慢商量。” 林满堂接过水,心里一盘这事儿的前前后后,从回门到现在,时间已经不短了。 上次因为王喜跟汪蕊合伙开店的事,给梅子打过电话,倒是没听出来梅子有什么异样。 这是不是说明,事情虽然恶劣,但好在没有引起什么严重后果? 林满堂跟林奶奶对视一眼,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林奶奶先说话:“陆恒,看上去就不是一个多话和多事的人。” 林满堂脑筋转到了陆天野身上,额头冒了汗:“就算不多话,不多事。可这事情,事关重大,陆恒一定是跟老首长说了。” 林奶奶点了点头:“是,艳子当初为什么退亲,她们姐妹俩为什么换亲,当初这些事,都是想瞒着陆家的。” 林满堂恨的一拍大腿,拿手捂住了脸:“我这张老脸!拼了命的想在老首长面前保住,这死丫头,几次三番的作死,真是前世的孽障啊!” 林奶奶赶紧劝老头子:“先别着急,老首长和你通过电话了吧?” 林满堂回想着:“通过电话,说梅子又参与了重要项目那次。” 林奶奶眼光里带着几分把握:“老首长和你说话,有没有变了一个样子,变了一个态度?” 林满堂仔细一回想:“那倒……没有,什么都没有变。” 林奶奶微笑:“你看看,当初我就劝你,面子这个东西,就是虚的。你自己心里过不去那个坎,你自己放不下。你看人家老首长,知道了也装不知道,还是照样的对你好,人家有没有因为这件事,就看不起你?” 林满堂因为敬重陆天野,也知道在下级当中,陆天野格外的亲近他,因此这么多年,格外在乎陆天野的看法,两个孙女换亲背后的隐私,一直成了他心里过不去的坎。 却没想到,这一直提着的心事,一朝落了地,却因为陆天野和陆恒的包容大度,完全是虚惊一场,自己吓唬自己。 林满堂心思一松,转到林雪梅身上:“梅子那边看着一切都好,应当是,陆恒也没有太在意这件事?” 林奶奶气的又是一咬牙:“人家不在意,是人家大度,艳子这心肠这么狠毒……” 林奶奶也是气急了,话说出口,才想起王喜就在跟前,瞟一眼王喜的神色,怕他内心不好受。 王喜淡淡一笑:“没事儿奶奶,她都要给我生孩子了,我怎么也得好好对待她。” 林奶奶看王喜的笑容里带了说不出的苦,定定的望了一会儿王喜,眼光带了抚慰:“喜子,难为你了。我当初把英子赶出家门,也怀疑过艳子,但是那时候没有实证,倒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英子把她供了出来。” 林满堂知道林奶奶不能放过这件事,问林奶奶:“你打算怎么办?” 林奶奶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和英子一样,不能再登我这个奶奶的家门。也跟梅子,脱离姐妹关系。这样阴毒的人,不能让她再沾梅子的边。” 林满堂站起身:“走吧,喜子,给梅子打电话去。我告诉梅子,以后,她没有这个姐姐了。” 林奶奶也站起身:“我去找有贵和二凤。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他们这当爹妈的,再不好好管教管教,以后要出大事。” 林有贵家。 林奶奶很少登门,今天一登门就板了脸,让座都不坐。 许二凤和林有贵听林奶奶站在屋子地中央,板着脸,宣布完决定,说自己再也不认这个孙女,也得让林雪梅和林雪艳断绝关系。 两口子面面相觑,如同五雷轰了顶。 现在的林雪梅,那是什么人?那是十里八村都当成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天上下凡的仙女。 可不是当初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可怜了。 这样的贵人,乡长书记都想见她一面而不可得,现在她奶奶居然说,要和她闺女断绝关系? 许二凤先不干了,大嗓门可劲儿的嚷嚷:“妈,您这是为什么呀?” 林奶奶看着许二凤的表情,一肚子的话不想说,可又不得不说。 听林奶奶原原本本的说完,林有贵和许二凤,再次的被五雷轰顶。 林有贵先垂了头。原先他还埋怨他奶奶狠心,可听完自家闺女干的事儿,他是一句埋怨都没有。 闺女能干出这么阴毒的事来。就因为管不住自家男人的腿,不惜把事情闹大,不惜拉上亲戚里头的贵人陪葬。 这狠毒心肠也是没谁了。 要不是看在她有身子的份上,揍她一顿的心思都有。 许二凤还不服,替闺女喊冤:“妈,您可不能光听英子瞎说呀!那死丫头,心肠那么坏,跟她那个妈一模一样的,她说什么,那还能信?等着我去四姑娘岭,撕她的嘴。” 林奶奶冷冷扫了一眼许二凤:“我也希望英子是瞎说。可惜,她根本不知道那仓房里,是喜子和梅子在。只知道艳子让她把姑爷往那引,这能瞎编得出来?” “这……”许二凤也是傻了眼,再也没法给姑娘辩解。 林奶奶叹一口气:“本来,我得让她给梅子认罪,梅子不开口原谅她,这事儿不能算完。可她是有身子的人,上回已经折腾过一回了。等她生下来孩子,再找她。有贵,这事儿,交给你了。” 林有贵含羞忍愧,答应了一声。 等林奶奶一走,许二凤一分钟都不能等,赶紧来到王喜家。 一看闺女在土炕上歪着,大着肚子,浑身无力,难以动弹,脸上带着浮肿,眼睛都睁不开,见她进屋,勉强喊了一声,气息也是微弱的不行。 许二凤这心里,又是气,又是恨,又是疼,眼泪差点没落下来。 不管心里千般滋味,该说的正经事,还是得说。许二凤忍了眼泪,正了脸色:“艳子,妈问你,王喜跟梅子在仓房见最后一面,说说心里话,是不是你让英子把那军官姑爷引到跟前来的?” 许二凤的性格偏于实心眼,直肠子,像她这么问人的话,那肯定是问不出来,别说是林雪艳这么狡诈的人,就是再傻一点的人,谁能承认? 林雪艳本来怀着孩子难受,昏昏欲睡,这一下,如同被一棍打在了天灵盖。 当时心内一百个不解。这事儿,她一向觉得自己做的周密,怎么还能穿帮? 林雪艳立刻打醒了精神,脸上却装得无辜:“妈,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许二凤更添气恼,拿手指戳在林雪艳的额角:“你个糊涂东西,还想瞒我?王喜从四姑娘岭骑着自行车现跑回来,告诉的你爷爷奶奶。” 一提四姑娘岭,林雪艳想起了一个人,脸色变了。 许二凤一看闺女的脸色,就知道这事儿确凿无疑,冤枉不了她。叹一口气:“是英子,找到王喜,把什么都说了,把你兜了个底掉。” 林雪艳本来歪在土炕的炕角,这一下只觉得坐不住,身子直往下滑,就势躺到了炕上。 到这份上,许二凤已经不忍心说,可林奶奶已经把狠话撂在那了,她只能轻描淡写交代一句:“你奶奶说,等你把孩子生下来,让你给梅子赔礼道歉,现在先不提,保住孩子要紧。” 许二凤说得轻描淡写,林雪艳也没听出林奶奶下了多狠的茬子,只是带了无助的眼光看了母亲:“王喜知道了,我和他这日子,还怎么过?” 许二凤恨得咬了牙:“你也知道这事儿不能干?你干的时候怎么想的?” 林雪艳干脆闭了眼。 她干的胆大包天的事太多了,何止这一件,哪一件事,也没顾及别人的死活。 重生改命的路已经走到这儿了,没有回头路,只能是闭着眼,继续往前趟了。 —— 看着满屋子的东西,都需要搬到新家去,林雪梅看了一眼陆恒,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哎,这么多东西,怎么收拾啊。” 这次准备搬家的事,准备得头大。 虽然上一世,她每换一次工作,也是在各种出租房中搬来搬去,可那个感觉,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她是第一次,对一个住所,产生了家的感觉。 林雪梅又对着陆恒,哀叹一声:“这屋里的一样样东西,都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选的。” 陆恒听的一个纳闷。 当时自己在外地短暂出差,没有参与布置啊,妻子这番感慨从何而来? 林雪梅察觉了男人目光里含着疑问,解释一句:“我是说,和婆婆一起布置的。” 陆恒无声地移开了视线。 妻子嘴里说的喜欢的人,原来是他的明星妈。 是他冒昧了。 但他还有个疑问,也不知道,这个喜欢的人里头,有没有包袱里那件衣服的主人? 就在这时候,外头宿管在喊叫:“302,林雪梅,听电话!” 林雪梅估摸着是老家来的电话,穿着拖鞋,来不及换,答应一声,就跑出去接电话。 电话里,王喜带着满肚子的愧疚,艰难地说清楚了来龙去脉。 林雪梅在电话这头,听得浑身发冷,毛骨悚然。 她是穿越而来,经历了两世。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98节 前世打工,今生创业,也算经历见识了无数奇葩极品人类。 可像林雪艳,心肠这么恶毒,对人充满怨恨,不顾别人死活,她可真是没见过。 第85章 前任现任大碰撞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林雪梅沉浸在震惊之中,震惊于林雪艳这份狠毒和阴暗。 她这样的,真人她真没接触过,估计只有书里的反派才有这样极致恶毒的心肠。 不过这本来也是一本书,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又联想到,徐进才是书里第一大反派,那还得坏成什么样? 正在胡思乱想,王喜在电话那头,声音带了极度的愧疚:“梅子,我对不起你。那天不该控制不住自己,非得要拉着你说话,结果,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和危险。” 林雪梅在电话这头一听,王喜在那边又自顾自地开启了脆弱模式,根本顾不上他人的死活。得,自己这个心理咨询室的实习生,又得上线了。 林雪梅清一清嗓子:“王喜,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也不用过于内疚。毕竟你也不是故意害人,其实你也是受害者。” 王喜在电话那头听了,声音越发低下来:“梅子,你这么大度,帮了我这么多,我却一再的给你带来麻烦。” 林雪梅听到电话那头王喜的语气,好家伙,愧疚非但没有减轻,反而翻番了十倍。 林雪梅这个心理咨询实习生,首轮治疗遭遇失败,心里暗叫一声苦。 忽然明白了,原主为什么能得到王喜的真心疼爱,病卧在床,也是不离不弃。 王喜这个人,为人忠厚,心性要强,聪明能干,作为丈夫,其实优点颇多,但就有一点不好。 他太敏感太脆弱,容易纠结,纠结的时候,需要人哄,需要人安抚他的情绪。 这种性格的男人,林雪梅肯定是吃不消,受不了,太磨叽,太累。在心理咨询室实习,她就受不住这种累,做了一个月就跑路了。 但原主不一样,原主是善良隐忍,不争不抢,往死里付出型的人格。 温柔如水,上善若水。 她接得住王喜的这份脆弱,也一直勇敢地承接了王喜的这份脆弱。 等到她病体难支的时候,得到王喜衣不解带的照顾,其实是王喜对她的回报。 但后来十里八村传扬的,原主的付出隐忍都被一笔抹杀,都是王喜这个男人,如何的重情重义。 堂姐也是经不住这份佳话美名的诱惑,才被勾动了抢人的心思。 林雪梅心里忍不住感慨。男人的爱,果真没有一分一厘会是天上掉下来的。 原主已经算是幸运,她的善良和付出都给对了人。 既然原主不在了,王喜这份脆弱端到了林雪梅面前,她也不能坐视不理,耐着性子劝:“王喜,你真的不用这么纠结。你不如想想怎么补偿我一下,比如……你就好好收山货,给我按时交上加盟费……” 林雪梅说到这儿,忽然想起,王喜能成全县的首富,那就不会是死盯着山货这一个生意,干脆先跟他剧透一下,提提神:“还有,你以后还会干别的生意,到时候别忘了我,让我入个干股就行了。” 什么?还会有那样一天?他能有自己的生意,让梅子入个股? 王喜在电话那头,内心那叫一个喜出望外。 本来是压力山大,负荆请罪的一个电话,怎么三言两语,被梅子聊出来光辉灿烂的美好前景了? 王喜内心登时燃起了希望之火,梅子竟然这么看好他吗? 林满堂在村支部的电话旁边,眼看着王喜的脸。 在接电话的时候还是一片灰暗沮丧,听了梅子几句话,不光愁眉苦脸一扫而光,眉开眼笑,整张脸都发了光。 林满堂内心,暗暗叹息一声。 一家女,百家求。梅子这样的姑娘,说几句话就能逗人笑,转一个脑筋就能救人于水火。 谁能不喜欢? 谁错过了她,那都是没福分了。 林雪梅在电话这头,听着王喜声音都明朗了,也是跟着开心。 看来自己的创业励志疗法,比原主的温柔如水疗法,效果也是差不多,灵丹妙药。 王喜那边负罪感一减轻,心理一个大包袱重重的卸下来,忍不住感慨那天的情景:“你丈夫,他对你真好,他在旁边看着,一声都没出,说明很信任你。” 林雪梅脑补了一下陆恒站在仓房之外,白杨树下,默默看着的情景。 那时候他们俩还是名义夫妻,陆恒的心情,主要应该是不关痛痒。 堂姐想借他的手给自己泄愤,是完全失算了。 但这些事,跟王喜也解释不着,他夸陆恒,自己也高度认同:“是,他对我挺好的,我婆婆,爷爷奶奶,全家都对我好。” 王喜这回内心真的感到释然:“那就好。” 王喜挂断电话,带着微笑,走进阳光里。 是,他家里有一个恶毒老婆,可是这不要紧,生活不止是这一个人,这一件事。 生活还很宽广,未来总有希望。 授人玫瑰,手有余香。林雪梅放下电话,回到家里,心里也是轻快的,脚步也是轻快的。 正午的阳光明亮,陆恒坐在墙角沙发的暗影里,默不作声,看着林雪梅脸上带着笑,嘴里哼着歌,脚上的拖鞋踢踢踏踏,好像在跟着一起唱歌。 陆恒听着这二重奏,本来不愿意过问别人的事情,可此时忍不住,带着询问的眼光看了她。 林雪梅这才想起,电话和陆恒有关:“爷爷打来的电话。王喜在电话里夸你了。 ” 陆恒微微皱了眉。 跟王喜通个电话,就有这么高兴吗。她自己没发现,她说的这两句话不挨着吗? 这话勾起了陆恒的好奇心,他简短地问:“他夸我什么了?” 林雪梅向来不缺对人情绪的敏感度,立刻发现陆恒说起王喜的那种态度,过于的在意了一些。 这也难怪,刚才爷爷和王喜在电话里告诉她,她才知道,陆恒见过仓房的那一幕。 但林雪梅还是不太信。 不信陆恒会在意自己和王喜在仓房单独见面,不敢信他会在意任何人。 安全起见,林雪梅审慎了措辞,调整了信息顺序:“王喜说,觉得你对我很好,很信任我。” 陆恒听着这话大有文章,眼光带了审视的味道:“这话从何而来?” 林雪梅微笑一下:“咱们回三道沟回门那天,吃完午饭,我出来找你,结果半路被王喜拦住了。他因为被我堂姐算计,心里实在郁闷,拉着我在仓房里诉说他的遭遇。后来我从仓房出来遇上了你,因为有苦衷,我没说实话。” 陆恒听完,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松快和释然。 林雪梅这迟来的解释,全须全尾,解释清楚了那天的来龙去脉。 林雪梅一看陆恒的反应尚算平静,措辞更直白些:“你在外头看着,没有发火,没有怀疑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王喜夸奖你,说你对我好,很信任我。” 陆恒点点头:“这倒用不着他夸奖。我信任你,也是你自己挣回来的。” 林雪梅看向陆恒的眼光带了诧异。 他这么豁达大度,这么通情达理,像是一个帮理不帮亲的大法官一样,毫无个人色彩,那么他内心介意的点,到底是什么? 林雪梅按下内心狐疑,下面的解释更顺畅:“我当时瞒了你,是因为我爷爷,很重视老首长对他的看法,我堂姐退亲的真实原因,不想让他知道。” 听到这儿,陆恒也解释一句:“我也不瞒你说,我爷爷早就知道了,因为知道你爷爷介意,他也一直没提,装作不知道。你堂姐因为什么退亲的,这有什么要紧呢?根本不重要。” 夫妻二人一个对望,双方的眼神中都是一派坦然,林雪梅先笑了:“看来是我爷爷过虑了,想的太多了。” 林雪梅本来也因为这件事情瞒了陆恒,瞒了陆家,心里不安,没想到今天机缘凑巧,一下子全都说开了,心里又高兴,又释然,转开了视线,把心思又回到搬家的事情上去:“咱们请完这次客,就搬?” 陆恒眼神却追随了她,突然问一句:“王喜,你喜欢过他吗?” 林雪梅被这句话惊了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心思已经飘到今晚唐文竹张罗的晚宴上去了,生生被这句话拉了回来。 脑子里反应了半分钟,她吃惊地瞪大了眼。 闹了半天,陆恒介意的点,是这个? 不是她有事欺瞒了他,而是她,有没有喜欢过王喜?她喜欢谁不喜欢谁,很重要吗? 幸亏这个问题上,她一点都不亏心。 林雪梅带了微笑,大大方方地说:“王喜这个人为人不错,适合一起做事。可是作为男人,我不欣赏他这种的。” 陆恒眼神里带了一个光点:“他是怎么样的?” 林雪梅微笑:“他太好强,又太脆弱,动不动就需要安抚,累死个人了。” 陆恒也不知道怎么,好像心里一直提着的一根线,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有一句话,他想问很久了,可是一直都觉得,没有必要问。 今天恰逢其时,干脆就豁出去了:“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林雪梅被这个问题突然袭击,问懵了。 发一下愣之后,费力地思考着:“什么样的……” 如同穿来之前经历的五百强面试,林雪梅大脑飞转,娴熟地思索着最像标准答案的答案,和最安全的答案。 如果直接说是陆恒那样的,未免太偷懒,太营业性给答案,他这样目光如炬的人,肯定糊弄不过去。 陆恒还在那提示:“比如我们共同认识的人里头,有没有你喜欢的类型?” 林雪梅默默在想,胡思乱想。 陆天野那样的? 性格慷慨豪迈,她和他祖孙俩,真挺聊得来的……不行,有点太风流了。 徐进那样的? 见多识广,审美好,能力超强……不行,有点太圆滑了。 何玲的爹何世昌那样的? 不怒自威,深藏不露……不行,有点太寡淡了。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99节 林雪梅把自己认识的,个性能力社会地位突出的,不论年龄大小,辈分差多少,默默地盘了一遍。 得出一个结论,没有。 于是大眼睛里带着无辜,交给陆恒一个老老实实的答案:“我不知道。” 陆恒还不知道自己连那个盘点的名单都没进去,只知道这个小骗子此刻很诚实,诚实得令他感到一丝无奈。 为驱除内心那一点失落,抬起手腕,看一看老婆送的大礼,找回一点确定感。老婆的心思捉摸不定,心意倒是实打实的贵重。 林雪梅却以为他真的在看时间,也抬起眼看一下墙上挂钟:“该出发了,去别墅那边,帮帮婆婆的忙。” 陆恒开着新配的奔驰车,载着林雪梅一路飞驰,来到城市西面的那座别墅。 附近是俄罗斯人留下的一个小别墅群,大部分房屋,也是俄罗斯侨民仍然在居住,林雪梅是即将要搬到这里来的少数中国人之一。 林雪梅的视线,随着车轮的转动,看到黄发碧眼的俄罗斯女人和孩子,在草坪上跑动追逐着一只风筝。 车在停车区停下,陆恒和林雪梅刚下车,徐进从屋里迎出来,放低声音交代一句:“我约了咱们那个合作伙伴。” 林雪梅一时没反应过来。 合作伙伴多了,光她和徐进就合作了两个项目。哪个合作伙伴? 徐进看到她的眼神带了疑问:“你跟何司令员谈的那个事儿,他安排咱们跟宋向前合作竞争,互相监督。” 林雪梅明白了:“对方代表是谁?之前一直不露面的。” 这可不是什么合作伙伴,这恰恰是竞争最激烈的敌人。本质上跟两党合作一样,早晚你死我活。 徐进脸上带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这个人,可真不是外人。” 一个人从屋里走出来,站到陆恒和林雪梅面前,含笑打个招呼:“哥,嫂子。” 徐进介绍一句:“这是宋向前公司的业务代表,我外甥女婿,小圆。” 林雪梅把心往下一沉。 这下好,自家人打对台了。 这竞争,比父亲林有富跟王喜的竞争,可是要惨烈很多。 第86章 爱恨情仇,点燃引线 别墅聚会大碰撞(…… 陆恒看到堂弟,眼神里罕见流露一丝温度:“有些日子没回来了,不想家吗?” 小圆温文一笑:“那边太忙,今天我都是特意过来的,直接就到了这边,连家都没回。” 陆天野和乔远香在玫瑰花园中散步,一看两个孙子站在一起,一般的高大帅气,远远看着就开心。 再一看陆恒身上,少见的换下了军装,一身便装。 这是要为退伍做准备了。 陆天野心里一阵百感交集。 但一想,这时代的变化也是阻挡不了,如果没有这变化,又哪来的眼前这别墅,这来访的满座高朋,这玫瑰花园? 把眼望了天边的夕阳,陆天野脸上露出笑意。 这落日,还是四十年前战场上,他看到的那同一轮落日,可这落日照耀下的天地,也该换上新的篇章了。 陆恒看着堂弟,多日不见,他一个人在外地,黑了一些瘦了一些。 想起在书房二人的对话,也想起他娶白秀莹的另有所图,陆恒明白,在争夺苏文忠的事情上,堂弟并没有说实话。 可这些小小隐瞒,已经不算什么了,以后,类似的事情会更多。 陆恒脑子里闪过往事,连篇累牍一幕幕,都是小的时候,堂弟是如何的依赖自己。兄弟俩一时,都是满腹心事,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这时路的尽头传来一阵摩托车声,老远的就停了车。一个女子走下车来,男子依旧在车上。 小圆远远的一看,是白秀莹。 车上一个黑色皮衣男子,想必就是虎哥帮他找到的韩潮了,倒是比他看完照片的想象中,还要高大帅气,自带一股混混大哥的威势。 小圆所站的位置,靠近一株蔷薇花丛,他怕白秀莹一眼发现自己,往花丛里面一隐身,又打量一眼堂哥站的位置,估摸着他看不见这一幕,松下心来。 白秀莹走到跟前,先看见陆恒站在门口,含笑打了个招呼。 这里,会是陆恒和林雪梅未来的家了。白秀莹打量一眼别墅群的外观,心里难免的涌起一阵羡慕之情。陆恒是陆家未来的当家人,迟早会搞大排场,也不奇怪,只是比她预想的,来得过于早了些。 陆恒一看,久别的夫妻俩重逢,当哥哥的在场多有不便,转头进了屋子。 陆恒一转身,站在陆恒对面的人也就一回头,白秀莹才发现,居然是自己的丈夫小圆,这可足足吓了一跳。 她心里涌上来一阵心虚胆虚,脸色就发了白。 她刚从韩潮车上下来,虽然两个人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无非韩潮又带她去买了一趟街头时髦的港货衣服,但,说一千道一万,她是一个已婚女性了,跟男人单独出去终归不妥,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更加没想到,自己在外地工作的丈夫,突然回来了。 白秀莹觑了一眼丈夫的脸色,却见小圆如常带了微笑:“我是刚从外地赶过来的,没来得及到家看你。” 白秀莹悄悄松了一口大气,脸上也带了笑:“没关系,在这儿见面一样的。” 小圆突然伸出手,白秀莹吓了一跳,本能地一躲。 小圆拨弄一下白秀莹的头发,拿下来一根草叶:“你不怪我就好。” 他心里也是一个轻松。要是过去,白秀莹早就发火了,他也早就被按头强迫哄人了,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他也会觉得度日如年,觉得想死。 没想到,这个事,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解脱了? 真应该感谢韩潮。 白秀莹的脸上一点藏不住事,那心神已经乱掉而又故作镇定的样子,莫名给了小圆一点刺激。 他突然心里发痒,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话:“你是怎么过来的?” 白秀莹突然被盘问,刚稳下来的心神突然又乱掉,还算有点急智:“有个大巴车通往路对面,我走着过来的。” 说完话,她飞快瞥了一眼小圆。 她不善于撒谎。从小到大的生活,千金大小姐要什么有什么,没有什么事儿需要她靠撒谎来获得。 小圆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意,油然而生。 他忽然就明白了猫捉老鼠是怎么回事。 捉住了以后,并不立刻吃掉,要玩弄她,吓唬她,看到她惊慌,恐惧,瑟瑟发抖的样子。 夫妻二人各怀心事,小圆正没想好要不要把猫捉老鼠的游戏继续,外头一辆小轿车开了进来,到他俩面前车窗摇下来,是徐玉兰开车,沈丽君坐在副驾驶。 沈丽君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对着儿子儿媳,淡淡的打一声招呼:“你们俩在这儿傻站着干什么?不进去?” 沈丽君这一下,打破了夫妻二人之间的微妙,小圆和白秀莹两人,如同一起从梦中醒来,赶紧恢复如常,陪着两个母亲,一起走进屋子。 一进屋,就见唐文竹和林雪梅,婆媳两个女主人,各自打扮得漂漂亮亮,明艳照人,手挽着手亲如母女,出来迎接客人。 沈丽君毕竟是自家人,唐文竹满脸笑意打个招呼之后,递了一个眼色给儿媳,示意她去招呼沈丽君婆媳,她便集中精神,亲热招呼徐玉兰:“亲家,打多少天以前,就想请你吃顿饭,今天总算是攒了个大热闹,老少三辈都来了,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这次请客的起源,本来也是因为在商场,跟徐玉兰母女争了一张双人床,结果徐玉兰得体应对,在唐文竹面前刷了好感,唐文竹对她高看一眼,愿意结交这个亲家。 徐玉兰高高兴兴,应约而来,递上精心挑选的礼物:“今天是雪梅和陆恒的乔迁之喜,应该庆贺一下。” 林雪梅从沈丽君那边斟完茶,分神到这边,上前一步,接过徐玉兰的贺礼,得体微笑道谢:“谢谢徐阿姨。” 接着她又给徐玉兰着手泡茶,倒茶,递到了徐玉兰手上。 徐玉兰接过茶,随意张望,打量这房子。 本来以为,能吃上文工团台柱子亲手做的菜,已经算是一种殊荣,没想到这请客地点,也是一个意外惊喜。 陆家小洋楼,已经不是一个寻常人能踏足的地方,这俄罗斯人留下的别墅群,更是全城的人可望不可及。没想到,又被陆家的人抢先入驻,也真是抢到了先机,又站在了时代浪潮的浪尖上。 论起这个抢占先机,动作快慢,徐玉兰也是自有一番感慨。 白家的动作,是由白老爷子从疗养院发出指挥,白健雄一番筹划,安排女婿小圆当半个儿子用,抢到了外地一块蛋糕。 而陆家,是由年轻一代发起,自家女婿的堂哥陆恒,看出先机,挑起大梁,这眼光这胆识,也是非常人所能及了。 在大沙发上,徐玉兰的视线对着了落地窗,窗外夕阳西下,照耀着玫瑰花园,一阵清风吹来,不由神清气爽。 手上热茶,喝上一口,清香扑鼻,一股山野气息提神醒脑,耳目一新。 徐玉兰微笑看向唐文竹:“您这茶,像绿茶,又不像绿茶,以前没喝过。格外清香,提神醒脑。” 唐文竹朝着林雪梅看一眼:“这是云南的普洱茶,我以前也没喝过。都是我这个儿媳妇,跟她太婆婆结交了个早年留学苏联的闺蜜,从云南那边搞到邮寄过来的,还有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吃喝。小丫头一天到晚,脑子里就是稀奇古怪。” 徐玉兰本身就是见过世面的人,一听唐文竹这周游列国的大明星都没喝过的茶,是林雪梅搞到的,再一看唐文竹提到林雪梅,那亲亲热热,爱到心坎里的眼神语气,跟自己提到亲闺女白秀莹,也是差不多。 心中就是一个庆幸,幸亏当时被乔远香敲打提点,没有再起过动林雪梅的心思。 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他们徐家从小的家训。 徐玉兰嘴角露出微笑,今天这世面见的,开心,服气。 正在开怀享受,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打了一下肩膀,吓了一跳,手上茶杯叮咚一响。 赶紧回头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弟弟徐进。 徐玉兰脑袋一个发懵,这个弟弟于亲情上面最是淡薄,平时徐家的人想抓他,也是抓不到影子,今天怎么跑这儿来了? 一闪念间,徐玉兰一句话问出了口:“你怎么在这儿?” 唐文竹笑着先说了话:“这是我请来的贵客。我过生日的时候,我儿子不会选礼物,徐进帮忙挑的。” 徐进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唐文竹,平常只能在舞台下仰头看的人物,今天见到真人,人一点不摆架子,一个劲儿的夸奖他,徐进也是心里一股小得意,浮在了眼角眉梢。 把金丝眼镜一扶,手插西装口袋,在地上转了半圈,对着姐姐说道:“唐小姐夸我品味好,我也算对得住她这句话。这屋子,我选的,我布置的,你们二位看着怎么样,还看得过去吧?” 徐进惯会讨人欢心,知道唐文竹洋派,他也就不管中国亲戚规矩应该叫亲家,革命规矩应该叫同志,应该怎么称呼,只按照洋派文艺圈规矩,称呼一声“唐小姐”,果然把唐文竹哄得开心。 唐文竹一听,这间别墅是徐进的品味,又是一个新的惊喜,接茬儿夸奖:“哟!我本来该想到的。这屋子布置得这么好,不是你还能是谁?” 徐玉兰却听出了不对劲。 自己弟弟跟白秀莹这个外甥女不亲近,跟陆恒林雪梅两口子更亲近,这她早就知道。女儿白秀莹跟自己抱怨吐槽过,舅舅徐进胳膊肘子往外拐,跟林雪梅投资了山货项目。 可,看眼下这架势,又帮唐文竹选生日礼物,又帮陆恒林雪梅选新居布置别墅,这哪是一个山货项目的事儿?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00节 徐玉兰正在狐疑之中,就见门口进来一个少见的美女,身材婀娜,大波浪,细高跟鞋,眼尾上挑的一双狐狸眼。 美女一进屋,也不跟主人打招呼,自来熟的就四下里打量。 徐玉兰心里的狐疑之上,又加了一层狐疑。这女孩跟陆家人的风格相差太远,这能是谁请来的客人呢? 就见徐进迎上前去。 女孩对着徐进嫣然一笑,嗔了一眼:“你也不来迎一迎我。” 二人脸上的表情,看在徐玉兰眼里。心里如同遭了一柄大锤,重重一击。 徐进这人,个性不羁,从来不把规矩放在眼内,这些年在外头有莺莺燕燕的事情,徐家人不用问,猜也猜得出来,都装作不知道。 今天这一出,撞到自己眼睛里了。 这可怎么是好? 第87章 别墅聚会大碰撞(二) 公司的名字…… 一看这狐狸美女和徐进,当着众人,竟然是毫不避讳,徐玉兰饶是见过多大世面,顿时也是一个不知所措,三观摇摇欲坠。 徐进却完全罔顾他人三观是否崩毁,径直把人带过来,带到徐玉兰面前:“二姐,认识一下,这是我和陆恒公司的兼职外联,姚娜。” 徐玉兰这下子听明白了,强行镇定了脸色,跟美女打了个招呼:“姚娜,你好。” 徐进,原来是和陆恒合作成立公司了,难怪他们能走的这么近。 然后呢,这个美女,也成了公司的职员,这就是关系光明正大,有公开能接近的社会身份了。 徐进这脑子,真是活络啊。不愧是小时候挨徐老爷子揍最多的孩子。可真有他的一套。 既然人家有正大光明的工作关系,徐玉兰只能迅速扔下内心那份别扭尴尬,面色如常。 徐进一看二姐反应挺镇定,也是高兴,反过来给姚娜介绍:“我二姐徐玉兰,跟你一样,在商业局工作。” 姚娜早就听说徐进的二姐高嫁进了白家,一听说也在商业局,想必职位不低,格外带了三分热络:“徐姐,有事儿还得请您多指教。” 徐玉兰满口答应:“这个自然。” 心里却求菩萨保佑,心说这姚娜可别有事找到她,她可害怕到时候面对弟媳妇没法交代。 徐玉兰在内心自顾自心惊胆战,徐进那边转了话题,跟唐文竹介绍姚娜:“唐小姐,您的生日礼物,我就是托姚娜帮忙选的。” 唐文竹没有徐玉兰身上那一番利害关系,只需对客人以礼相待,就着徐进的话,笑容满面打了招呼:“礼物选的漂亮,没想到这选礼物的人,更漂亮。” 姚娜一听,对方一个知名演员,说话这么客气,也是又惊又喜,赶紧把自己选的礼物递上去:“唐小姐说笑了,在您面前,谁敢说自己漂亮?您这份漂亮,可是走出国门,给咱们国家露脸争光的呢。” 唐文竹接过礼物,一看是进口香水,又是打在自己心坎上的东西:“这么会选东西,以后我有送人的东西拿不定主意,要找你参谋。” 姚娜笑得更甜:“能帮上唐小姐的忙,那我可太荣幸了。” 徐玉兰冷眼旁观,这姚娜长相这么漂亮勾人,又这么会说话办事,一看就是自己弟弟经常带在身边,历练出来的。 相比之下弟媳妇上个普通清闲的班,在家教养孩子…… 唉。 徐玉兰心里,就是一声叹息。 这时候乔远香招呼大家:“开饭了,上桌!” 别墅的大客厅,是挑高的跃层,餐桌是徐进挑选的长条桌,西洋式样。大家欢欢喜喜,各自落座。 林雪梅一眼瞥见,何玲端着一个冷盘,从厨房方向走出来,吃了一惊,迎过去:“我以为你还没到呢,怎么一眼没看见,直接钻厨房去了?” 乔远香跟在后面:“我也说她,你是客人,坐着喝茶去。谁知道,赶都赶不走。” 何玲放下那盘冷拼,笑呵呵坐在林雪梅身边:“刘建军带我进的厨房,他要帮忙打下手,我一看,徐进从私房菜馆带来了厨师,那还不跟人家学两手?” 林雪梅总要反应个几秒钟,才能反应过来,刘建军是哪一位,这才回头张望:“小刘呢?帮完忙,跑哪去了?” 刚说完,就见小刘带着陈小花进了门口。 见林雪梅望着他的方向,小刘远远的解释一句:“小花姐在门外站着,拿不准是不是这个院子,我赶紧把他迎进来。” 林雪梅点点头,招手:“小刘,到这儿来坐。” 小刘虽然知道陆家没有高低上下,但因为知道何玲的隐藏身份,还是迟疑了一瞬。 何玲却看得好笑,调侃他一句:“怎么的,长官夫人都请不动你了?是不是要打你一顿,你才肯听话?” 除了陆恒,席上众人都不知道何玲的身份,但都看出这年轻小姑娘小伙子,情窦初开,懵懵懂懂,在人前尚且不知道避讳。 人人都是打这时候过来的,忍不住会心一笑。小刘也忍不住一笑,迈步就走到何玲身边,坐了下来。 陈小花往席上一张望,打量自己该坐哪儿,本想坐乔远香身边,可左边是马阿姨,右边是陆天野。 林雪梅喊了一声:“小花姐……”怕她认生不自在,想叫她坐自己身边,可自己身边,一边已经坐了何玲,另一边坐了陆恒。 若是寻常家宴,把陆恒晾在一边也无妨,可今天乔迁之喜,婆婆唐文竹替儿子儿媳张罗请客,总不能把男主人赶到一边去。 正在沉吟不决,徐进站起身来做一个邀请的姿势:“陈总坐我旁边,听林总介绍过,你在跟进山货项目,一直没机会见面,今天正好认识一下。” 林雪梅一见徐进救场,心里就是一宽:“对了,小花姐,这位是徐进,咱们山货项目的主要投资人,今天认识,以后汇报工作就方便了。” 陈小花点点头,走过来坐在了徐进的另一边。 但林雪梅还是不放心,趁着宴席还没开始,离席走到她身边,俯下身,按住她的肩膀,低声问:“手续都办妥了?” 陈小花侧过头看着她:“都办妥了。” 林雪梅见她表情有点复杂,替她掠了掠头发:“以后,再也没有瓜葛了。” 陈小花望着林雪梅,一笑:“其实陆营长用不着派警卫员跟着,他现在知道我跟着林总工作,根本就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林雪梅何尝不知道陈小花前夫那种人,势利眼,变色龙,欺软怕硬,但总还是怕他恼羞成怒,让陈小花吃了亏:“跟一个人去,总归是稳妥些。” 陈小花想起当时场景,忍不住好笑:“他一看有一个人高马大的战士跟着我,吓的他,正眼都没敢看我。” 林雪梅握住陈小花的手:“从今往后,你就算从过去彻底解脱了,往前看。” 陈小花反握了一下林雪梅的手:“嗯,过一阵子,我就找一间房子,搬出去,把生活安顿下来。” 林雪梅一想,她始终住在陆家小洋楼,终究不是个办法,于是点点头:“这样也好。” 林雪梅关切了一番陈小花刚才去办的人生大事,听闻一切顺利,才放下心,回了自己座位。 徐进在一旁等开席,手里把玩着空着的红酒杯,把二人对话从头到尾,听了个清楚。 他早就听林雪梅说过,陈小花是唐山大地震的孤儿,好容易有了工作,成家立业,结果遇上个势利的渣男,失去工作之后,被当街追着打。 此刻,二人结束对话,陈小花眼里还闪动着一丝泪光。她的面影,倒映在徐进的酒杯上。 徐进没有看她,依旧把玩着空的红酒杯,嘴里却说了一句话:“你要想找房子,我倒有合适的,你什么时间方便,带你去看。” 陈小花惊了一跳,回味过来,赶紧推辞:“徐老师,这样的小事,不敢麻烦您。” 徐进见陈小花一副受惊的样子,云淡风轻说一句:“别叫徐老师,叫徐进就行。这谈得上什么麻烦?你看这间房子,这也是我找来的,举手之劳,别放在心上。” 陈小花见徐进从始至终,没有看自己一眼,漫不经心挑了眉,四下张望,也觉得自己显得过于一惊一乍,不大方,于是笑着道谢:“既然这样,就麻烦您了。” 姚娜坐在徐进另一边,一直没有做声,但是听到徐进的话,也是惊了一跳。 徐进这个人,虽然热心肠,本事大,但向下社交,向下服务的习惯,从来没有。 今天可是破天荒了。 姚娜带着狐疑,重新打量了一眼陈小花。 从陈小花一进屋,她扫一眼之后再也没有注意她。 但因为徐进的反常举动,她不得不重新注意一下。 姚娜留神打量之下,陈小花的样貌气质,算得清秀,举止大方得体,然而放到人群里,并没有什么出众和打眼,况且因遭遇的关系,眉目之间,隐隐的有三分凄楚。 实在不是能引起徐进注意的明艳妩媚女子。 姚娜只狐疑了一瞬,便转开了眼。 此时席上,人都坐好,寒暄过后,安静下来,唐文竹举起了酒杯。 “今天是小儿和儿媳,乔迁之喜,我坐个东,特别请来徐家的玉兰和徐进两位亲家,大家聚一聚热闹热闹。特别感谢徐进,帮忙挑选和布置的新居。大家干了手上这杯酒!再尝尝我的手艺!” 桌上之人共同举杯,欢声笑语,喝下了这第一杯庆贺乔迁的喜酒。 酒杯放下,都盯上了桌上那盘亮晶晶的回锅肉。肥瘦相间,五花三层,干煸的微微发焦,配上红的干辣椒,青的蒜苗,散发着肉香辣椒香和花椒香混合的诱人香气。 都知道唐文竹老家是川渝人,是她的手艺。 可这餐桌太长,怎么夹菜? 林雪梅刚一转念,怀疑徐进给配置的这个餐桌不够科学,就见一个白裙白帽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餐桌旁边,端起菜盘走动起来,把菜用一个小夹子,布到宾客们面前的小餐盘里。 林雪梅一看,这不是徐进参投的私房菜馆“静园”的服务员吗? 向着对面坐着的徐进,就比了一个大拇指。 人人都看内参片,就他没白看,把西方庄园电影里那一套,学了个十足十。 要不了多久,西方的一切会大量的引进,到时候宾客们自然会记得,是在陆恒和徐进的商务宴席上,第一次见识过,感受过。 看到林雪梅表达的赞赏,徐进会意,含蓄的一笑。 既然唐文竹的第一杯酒,特别提到了徐进,徐进当仁不让,端着红酒杯站起身来:“既然唐小姐喜欢我的布置,我接下来,跟大家公布第二件喜事,半个月之后,由陆恒陆营长牵头,作为法人代表,我作为幕后顾问的公司,就要正式挂牌营业,公司名字叫,恒林有限责任公司。” 徐进的祝酒辞,更是一枚重磅炸弹,席间骤然热烈了起来。 一时有错愕的,有兴奋的,都在议论纷纷。 徐进说的这个事,席上有人不知道,有人知道,就是知道的人如陆天野乔远香唐文竹,也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对于细节信息,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一个声音越众而出:“哥,你这个公司的名字,是和嫂子联名的意思吧?” 大家一看,说话的人是小圆,脸上惯常带了一个他个人招牌式的温煦表情。 林雪梅也注视了一眼这个好些日子没见的堂弟。 小圆不说,她都没反应过来。 陆恒是把她的姓氏,与他自己并列,放在公司的名字里。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01节 第88章 林雪梅单挑群雄 二房婆媳被强行高兴…… 首先挨了这一重磅炸弹的,是小刘和何玲。 本来两个人有说有笑在闲聊,一听说陆恒要开公司,哪能不吃一惊。 小刘先结巴了起来:“什么?营长要退伍?这……” 结巴了半句,马上把视线看向了陆恒:“营长,你……你要扔下我?” 陆恒眼神里带了温和之色:“不扔下你,我想请你当司机,只是这样一来,你也得退伍。这个事情有点大,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你商量,你先跟家里人通个气。” 林雪梅坐在陆恒身边,一看小刘有点信息过载,接受无能的样子,赶紧补一句重要信息:“你跟家里人说的时候,要说恒林公司请你当司机,只是一个过渡,过一段时间公司扩大营业范围,会请你当经理,到时候你就不是司机了,给你配一个司机,也有可能呢。” 林雪梅说完,脸上露出飞扬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小刘在短短的时间内,出息成了刘经理的神气样子。 徐进跟上林雪梅,一起把饼画得更圆一些:“我看可以。小刘头脑活络,性格活泼,将来,搞外联,搞重要的商务接待,正好缺他这样的人才。” 何玲一听,也跟着凑趣:“对呀刘建军,你在部队里熬资历熬晋级,那得什么年头?熬到头发都白,也不一定能当个营长。现在林总和徐总已经承诺,让你当经理了,你到时候可以有自己的司机了。” 虽然刚才说陆恒退伍,给了小刘一个打击,但林雪梅加上徐进,又给了他崭新的前景,经理,总监,这些新的名词,陌生而又充满诱惑,他的眼睛发了亮,对于说服家人也是有了几分把握和信心。 而且一听何玲的话,何玲虽然是军队大佬的后代,脑筋一点都不死板,对于外头的世界无限敞开,小刘情不自禁开了笑脸,露出一口闪亮的牙齿:“行,我跟家里人先通个气。” 徐进又站起来,端一杯酒:“还有一个人需要介绍,我外甥女婿小圆,很快也会成为我们的合作伙伴。” 小圆从容站起身来,举起一杯酒:“我敬大家一杯酒。” 然后又转向自己的家人:“爷爷奶奶,妈妈,秀莹,因为这次跟我哥的公司合作,我很快就要转回本地工作了。” 大家一听,堂兄弟要成为合作伙伴,而且从外地要调回本地工作,这可不是好事吗? 唐文竹今天是请客的女主人,跟妯娌沈丽君一直没怎么搭话,就见沈丽君从进屋开始,就是神色淡淡,没精打采,此时趁便热络一句:“丽君,听听,你儿子要回本地了,你们又要一家团聚了。” 沈丽君今天本来都不想来了,架不住徐玉兰威逼利诱,加上激将,说她不来,就等于是怕了,这才勉为其难跟了来,来了也没打算说话。 现在唐文竹跟她说话,她才打量一眼唐文竹,对方神采飞扬,儿子儿媳搬家大别墅,她呢,儿子儿媳在干啥,她也不知道,也懒得管。 现在对方客客气气的招呼她,她也强颜欢笑答应一声:“是,大嫂。” 再看一眼正在待客的林雪梅,本来就长的精致的脸上淡淡妆容,一件纯黑带亮片的礼服裙,式样是她连见都没见过的。 乍眼看起来,比任何大家闺秀,都更像大家闺秀。陆家最有出息的儿孙要开公司,也要和她联名了。 想起来在军区医院第一次见她,她一门心思把她往外推,因此惹怒了隔壁病床的军长夫人。 短短几个月时间到现在,真是恍如隔世啊。 徐玉兰一看沈丽君,对这个事茫然无知的样子。也不光沈丽君,这个消息她也是一点都不知道,突然一下子,在一个乔迁宴上知道了,反而勾起了她的满腹狐疑。 因为之前白健雄大致跟她沟通过,女婿小圆是代表白家的,抓住了隔壁军区宋向前那一派,白健雄不便于露面,在外的代表只能是这半个儿子小圆。 至于弟弟徐进,是代表了徐家,抓住了苏文忠,拿到了本地军区。 这两伙力量明明是对立的,各抓一个地区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走到一起搞什么合作? 徐玉兰心里狐疑不已,就听徐进又接了小圆的话茬:“这个事本来是不可能,我和陆恒已经准备放弃,另外寻找途径。是雪梅,林总,去隔壁军区,说动了权威人物参与仲裁,把竞争变成了互相监督合作。那位权威人物觉得,这种模式对项目本身的质量,对双方的公司良性发展,都是好事。” 一听居然是林雪梅,搞定了徐进和陆恒都做不到的事情,顿时,席上一片惊呼赞叹声。 首先有反应的是姚娜。红酒杯在手上一颤,勉强才稳住,朱红的酒液差一点就洒出来。 原本只是听徐进说,梁亚洲的事情搞定了,并不知道是怎么搞定的,谁搞定的,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林雪梅。 她动用了姚丽和梁亚洲的私情关系,拿了大额存折,结果碰了钉子,此路不通,她便以为,这件事是死局,没有能通的路。 可林雪梅,是撬动了更高层级的人物,把用钱都打不通的路,打通了。 姚娜稳住了手里的红酒杯,放在桌上,但心神一时还是没能稳住。 她本来是想在新公司抢一个头功,间接的跟林雪梅比试较量,假以时日,也能成为女性合伙人。 没想到自己没办成的事,林雪梅办成了,间接较量变成了直接较量,自己输的那叫一个彻底。 姚娜瞟里一眼身边的徐进。 本来心里十足的底气,因为陈小花而动摇了一瞬,刚恢复了原状,又被林雪梅打掉了一半。 自己想从这个男人手上拿到的东西,最终还能拿到吗? 姚娜先有反应,因为她做过这件事了。在座旁人听了徐进这番话,觉得十分的没头没脑,措辞遮遮掩掩,什么隔壁军区,权威人物,还不如不说,只有陆天野,率先听出了门道。 他知道是苏文忠跟宋向前在相争,那么能仲裁的人,这个所谓的权威人物,除了司令员何世昌,还能有别人吗? 而何世昌,是出了名的难说话,难打交道。 林雪梅是怎么做到,把这个人说动的,拿下来的? 一想到自己选的这个孙媳,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陆天野不由得喜上眉梢。 老爷子朗声一笑,端起酒杯:“来,就着徐进的话,咱们为雪梅干一杯!她在军区医院,因为有新成果,照片上墙,在全军区受表彰了。我本来就想聚一聚,给她庆祝一下,今天可巧,借着乔迁之喜,双喜临门!” 第二个听出门道的人,还得说是徐玉兰。 因为之前有白健雄那边的信息,大致能猜到,林雪梅是说动了司令员级别的人物,一举扭转了事态的走向。 自己弟弟徐进,自幼家世不凡,长大锐意进取,已经算是脑子活络,手眼通天的人物,他做不到的望洋兴叹的事,居然被一个乡下来的姑娘林雪梅做到了。 徐玉兰想起之前的事,一头冷汗。当时为了女儿婚事,在林雪梅身上动了一下手脚,还好,一听她有本事结交军长夫人,及时的悬崖勒马。这倒好,又结交上了司令员,自己当时吓唬弟弟的话,说这姑娘是狐妖妲己转世,怕是真有几分道理。 想到女儿婚事,徐玉兰母爱本能上涌,眼光转向身边的白秀莹,按了按他的手背:“小圆要回来本地,这回你该高兴了吧?” 白秀莹坐在小圆身边,夫妻二人看上去亲亲热热,可白秀莹一直没缓过神来,老是想起门口那一幕的惊魂未定。 这冷不防突然被母亲关怀了一下,白秀莹简直吓了一跳,本能堆起一个发僵的笑脸:“嗯,高兴。” 白秀莹之前因为新婚丈夫调到外地的事儿,又哭又闹,天都塌了。徐玉兰虽然最后因为白家的利益,白健雄的授意,站在了女儿的对立面,劝服了她,但是心里一直不好受,有愧疚。 总算这个事儿自行解决了,徐玉兰还不赶紧跟女儿分享她的高兴,看到女儿的笑脸,也没有认真审视,便又把注意力,转回了席上。 白秀莹应付完母亲,垂了头,检视自己的内心。她高兴吗? 丈夫很快调回本地,曾经是她盼了多久的好消息,说是日盼夜盼也不为过。 而她曾经日盼夜盼的消息,日盼夜盼的男人,明明就坐在她身边,竟然又是瞒了她,让她在一个大庭广众的宴席上听到的。 要是以前,她会往死里愤怒,甚至于像上一次一样,又哭又闹,找娘家做主。 可是她没有想到,现在自己的心里,竟然是一片漠然。 接着一个反应,反而是,丈夫最好不要回家住,也不要管她的行踪。 她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白秀莹向来是想到哪里,做到哪里,接着她就抓住身边丈夫的胳膊。 把小圆吓了一跳。 就听白秀莹问:“你调回本地之后,住在哪儿?” 小圆听完妻子的问题,看着她紧张中带着忐忑的神色,笑了。 他本来已经打算好了,就住在公司办公地点的隔壁,彻底躲开妻子,躲开那个他解决不了的麻烦。 可现在,刚才在门口所感受到的那种隐秘的快乐,勾得他心里发痒,于是他撒了个小谎:“还不一定,没想好。” 没想好,那就是有可能性。白秀莹也不傻,之前她就察觉,小圆有意无意的企图躲开她,所以才有此一问。 结果,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答案,她心里如同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恨不得盼着身边这个男人,赶紧回外地去,再也不要在她眼前出现。 等白秀莹察觉自己的心思,自己吃惊的用手帕掩住了嘴。 人的心,变起来,可真是快呀。 第89章 争着替林雪梅调工作 追星女与明星梦…… 白秀莹心里头,盼着小圆离开本地,依旧回外地,自己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眼光在席上漫无目的一扫,扫到了林雪梅身上。 见她身上一件黑色带微闪亮片的礼服裙,一看就不是国内设计的款式,甚至都不是国内买得到的,估计是唐文竹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 白秀莹天天看时装画报,对这个事情还是门清的很。 忍不住内心一阵唏嘘,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 在军区医院,她穿一身半旧的卡其布衫裤,架不住外貌底子太好,已经看出,不是池中物。 后来一次,二人在穿着打扮上别苗头,是在礼堂看芭蕾舞演出,那时候经过乔远香的手稍微一打扮,她就艳压了全场。 到现在,这才多长时间,已经成为本城第一批住别墅的女主人了。 这还不算,丈夫开公司,公司名字都要带上她的姓氏。 反而,自己当初一门心思嫁入陆家,是想得到丈夫的重视宠爱,结果现在,劳燕分飞,貌合神离。 白秀莹心里那一阵伤感,涌上心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自己母亲徐玉兰,跟别墅的女主人林雪梅开启了另一轮热络寒暄:“雪梅,你将来要从事商业,可你这护士工作,日常繁忙,能顾得过来吗?” 乔远香也说:“我也担忧这个,你要上班,还要照顾家庭,这就够忙的了,还能顾得上公司的事儿?” 小刘刚才听了一番自己成为刘经理的未来美好前景,兴致盎然,忍不住凑个趣:“照顾家庭,倒是不用嫂子,陆营长把做饭的事一手承包了。” 姚娜此时又端起了红酒杯,脸上带个笑:“雪梅什么都好,就是这个护士工作呀,时间上,不自由。” 徐玉兰一听姚娜的话,就明白了她的小心思。 她既然加入了徐进和陆恒的公司,就会存在着和林雪梅别苗头的意图,刚才这句话,看似无意闲聊,实则暗戳戳,暗指林雪梅的护士工作不如她商业局的工作,环境优越,时间自由。 徐玉兰听的出来,徐进又岂会听不出来姚娜话里的攀比和敌意? 徐进赶紧接住这个话:“这还不简单?雪梅现在已经是有编制的国家正式工作人员,再往哪调动工作,也就是一纸调令的事。” 徐进说完话,侧目瞟了姚娜一眼,狭长丹凤眼里,带了警告。 姚娜手里的红酒杯,又是一颤。 忙把视线从林雪梅身上收了回来,垂了头,再也没敢说话。 姚娜心里好一番感慨,男人心,海底针。在最忘情的那些时刻,徐进曾经夸过她妲己在世,所以走到哪里,把她带到哪里,从来也不给她脸色看。 可自从遇上林雪梅,一次次被教训。现在她知道了,在男人心里,会赚钱的合作伙伴,最重要,与她是男是女无关。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02节 在徐进的心里,她姚娜,根本没有资格挑战林雪梅。 徐玉兰把徐进和姚娜的眉眼官司看在眼里,适当接上一句话:“雪梅要是乐意的话,我在我们这边给你留意,有合适的岗位,调动过来。” 陆天野和乔远香听见徐玉兰这个话,相视一笑,真是好事成双,得来全不费功夫。 乔远香赶紧替自家孙媳客套一句:“亲家要替雪梅费这个心,我先谢过了。” 徐玉兰也露出得体微笑:“瞧您老说的,亲戚相处,就是两好换一好,雪梅这孩子,招人喜欢。” 陆天野听着两亲家客气着,就把林雪梅调换工作的事安排了,内心涌出感慨。 不久前,他们两老还在为林雪梅护士转正的事操心,可现在,居然有商业口的徐家人主动要揽这个事儿,帮林雪梅调换工作了。 终究还是孩子有出息,自己挣来的。等调工作的事情成功,他马上再给林满堂打电话,一起高兴高兴。 白秀莹听到现在,嘴角边忍不住浮现一个苦笑。 还能再离谱一点吗。 曾经她百般看不起的人,乡下来的妯娌,现在由她的娘家妈和娘家舅舅,百般张罗着,要帮她换一个更好的工作。 和她大学毕业的时候,排场差不多。 不,比她还强,当时找到她舅舅,舅舅还不耐烦。 到现在白秀莹还记得,舅舅在电话里跟她妈徐玉兰说:“又是外甥女,我到底有几个外甥女?” 林雪梅一听,也是一个大震惊。今天这乔迁宴怎么回事? 自己一句话没说,这工作怎么就被安排调换了? 本来自己的时间调度是不要紧的,她参与项目都是靠信息差取胜,并不靠单纯的外部联络,但,既然徐玉兰和徐进姐弟俩这么热心,自己也不能辜负这一番好意。 况且,当护士做医疗也罢,进商业局坐办公室也罢,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倾向性,干一行爱一行,对工作负起责任来,是她的一贯作风。 主意拿定,她甜甜一笑:“那就谢谢徐阿姨和徐进,你们费心啦。” 她举起一杯红酒:“我敬各位长辈一杯。” 大家刚要举杯,唐文竹却一伸手,把林雪梅敬的那杯酒拦住:“雪梅,你真要是愿意调工作的话,不用麻烦玉兰和徐进,我们文工团,有现成的机会。” 什么?文工团? 席上一片震惊之声。 本来刚才徐家姐弟,主动揽事,要帮林雪梅调动工作,席上已经是又兴奋了一轮。 只有对她两个人,白秀莹和姚娜,觉得她刚从乡下来,没学历,进商业局,实在是太高攀,太勉强,心里不爽。 谁知道人家的明星婆婆一发话,更加了不得。 商业局,人家都不稀罕。这说话之间,居然要攀上文工团的天梯了。 一时之间,席上众人,心思各异,却都重新打量了林雪梅。 她长的是出众的漂亮,眉目如画,肌肤胜雪,走到哪里都是第一眼美女,最打眼的那个姑娘。 可文工团?有些离谱了吧? 那才艺什么的,不是都得得从小培养吗?什么乐器、舞蹈、声乐,哪一样,不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白秀莹从小就练过舞蹈,足足练习了一个小学的时光,吃了老大的苦头,也不敢说自己跟文工团,能有什么关系。 别说上台了,就是去当个观众,赶上热门演出,也得看有没有票。 大家打量完林雪梅,疑问的目光,齐刷刷,又投向了唐文竹。 唐文竹今天实在高兴,两杯红酒染上面颊,一张笑脸越发的明艳如花:“大家还都不知道吧?我也是听领导从京里开会回来说的,声乐这一块,要提倡一个新唱法,叫通俗唱法。”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都没听懂。 那都“俗”了,那还能听?国家还不得管制? 乔远香是留学苏联回来的,也算见多识广,可也没听说过这新鲜事,忍不住追问一句:“文竹,你说什么俗?” 唐文竹放慢了语调,给大家解释:“叫通俗唱法。从宝岛和港城学来的,说来也巧,有个有名的歌手,也叫丽君。” 因为唐文竹说话的时候,笑着看向了沈丽君,大家也都看着沈丽君,跟着笑,徐玉兰顺便补了一句话,跟自己昔日的闺蜜发小拉个近乎:“丽君,你的名字跟海外的明星一样呢。高兴吧?” 沈丽君这么多年来,十分在意自己的风头和地位,处处争个存在感,可最近在唐文竹和林雪梅婆媳面前,十分想要消灭自己的存在感。 没想到,还是来了这一瞬的存在感,是唐文竹和徐玉兰,特意给到自己的。里头带了那些复杂的怜悯意味,不问可知。 沈丽君只能笑一笑:“高兴。” 唐文竹接着解释:“现在这个新的唱法,专业院团需要引进人才,可是一时之间,也是难找。我听着雪梅那天给我唱生日歌,还是有点潜力和功底,我打算紧急培训你几天,然后文工团就该公开招考了,你去凭实力,看能不能敲开这扇门。” 席上听完这番话,倒是都听明白了来龙去脉。 有点玄乎,但毕竟是个机会,就算不成,也不至于损失什么。 陆天野听着,也觉得过于的玄乎。 这又不是当年战争时期,野战部队。文工团说招人,原地就选拔,第二天就上台表演,这是那么大的一个军区,国家编制的专业院团,哪那么容易? 但他作为长辈,还是要鼓励一下林雪梅:“没事儿,雪梅,既然你妈愿意教你几天,到时候去试试,别太有得失心,就当去玩一趟了。” 这一句话,把唐文竹给听笑了:“爸,您这叫什么话?说的好像一定考不上似的。我也不是跟您说大话,咱城里想考中央音乐学院的孩子,想请我指导几天,都排不上队呢。” 陆天野本来是为了安慰孙媳,结果好像得罪了儿媳,赶紧哄上一波:“文竹啊,爸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只是,就这么几天的工夫,怕是不成啊。” 唐文竹笑吟吟,看向自己儿媳;“本来这种唱法,就是讲究个自然亲切,歌手的悟性是最重要的,另外,演员上台讲究台缘,雪梅这外貌气质,往前一站,就沾了大光,您看她这皮相骨相,头肩比,头身比,不做演员都可惜了,我是给团里专业选演员的,我还能看错?” 唐文竹这一篇话下来,连徐进这种涉猎颇多的杂家,都听得发懵。别人更是一头雾水,这是在听解剖学吗?什么皮相骨相的。 林雪梅对于这套词儿倒是熟悉,四十年后,不用什么专业人士,追星女就够用,人人都会这一套词儿,只是没想到穿个书的工夫,自己由追星女,竟然要变成预备役的明星了。 唐文竹一看,大家吃的差不多,杯中酒也喝得差不多,站起身来张罗:“大家随意看看这屋子和花园,再添置些什么陈设摆件,给雪梅出出主意。” 众人正在酒足饭饱,也都想起来散散步,消化食物,加上在座之人虽然十有八九家世不凡,可西洋样式的别墅这回事,别说从来还没有人住进过,连看,也没有看过一次。 因此别说何玲这样跟林雪梅交好的,就是沈丽君、白秀莹、姚娜,这心思微妙,兴味索然的,哪能放弃这个开眼界尝鲜喝头汤的机会? 第90章 参观林雪梅的别墅 白大小姐望夫成龙 众人跟随唐文竹的脚步,离开了餐桌,一起往前走。 餐厅是在一层的末端,出了餐厅的门往左边一走,徐进抢前几步,引个路:“这边是办公室。陆总和林总,各有各的房间。” 众人跟在后面,看着宽敞明亮的单人办公室,门上,挂着名牌“总经理办公室”,紫檀色的大写字台上面,又有个人的名牌“总经理陆恒”“副总经理林雪梅”,在锃亮的桌面上,映出倒影。 方才在宴席上,听徐进口口声声说,庆祝开公司,那不过是个空洞的虚无缥缈的,抓不住,此时见了这办公室,这名牌,这才有了实感,是真事儿了,动真格的了。 这年纪轻轻,金童玉女似的夫妻俩,一个是营长一个是军区医院护士,本来都已经是人人称羡的工作,前途无量。 如今是真的要,把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令人称羡,轻易抛下了。 徐进陪着陆天野并肩往前走,陆天野见这办公桌椅,都是崭新的,气派得很,倒好像要坐进去什么了不起的大干部一样。 相比之下,陆天野见过的,军区首长的办公室也好,其他国营单位的领导办公室也好,一色的半新不旧,跟他这孙子孙媳的新办公室相比,倒似逊色了不少。 陆天野心里,原有的一份担忧又被勾了起来,问徐进:“你们这么搞,成本这么大,多久能挣回来?” 徐进朗声一笑:“老爷子,别担心,看上去光鲜,不一定就花很多钱,再说了,搞商业,上下游的客户来访,都要看到的,必要的包装。你说是吧,外甥女婿?” 一见徐进问他,小圆跟在爷爷身后,答应一声。 陆天野见这个二孙子一直跟在身后默不作声,明明也在做同样的事,性子是一点也不张扬:“小圆,你们公司也会是这样吗?” 小圆温文腼腆一笑:“差不多。” 陆天野叹了一口气,只能表示释然。 林雪梅一路看着,徐进把这一摊子事儿,安排的面面俱到,跟后世那些考究的办公室,有个七八分像。 要不是知道底细,她几乎要以为,徐进是不是也是穿过来的了。 看完了办公区,便从侧面楼梯,上到二楼的住宅区。 这一看,更不得了。 一行女人,老少三代,齐齐的惊叹一声。 主人房,穿衣间,浴室,都是这么大的面积。 经常出国见惯场面的唐文竹,先笑了:“可以在里面跳舞了。” 何玲是住在医院宿舍的,当时就拉住林雪梅的胳膊:“让我先来住几天。” 林雪梅点点头:“你现在就搬过来。” 何玲笑了:“为什么要住你家?我将来靠自己,也能住上这样的房子。” 林雪梅相信何玲这句话,她这个人敢想敢干,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给自己设限,很适合这个即将到来的黄金时代。 徐玉兰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沉吟一下。就算她尽全力托举,也未必能让走在身边这个闺女,住进眼前这个房子。 况且,能住进去是一个本事,能住得稳,只怕是,需要更大的本事。 白秀莹跟在徐玉兰身边,跟着看了一路,不知不觉,唇边的笑意有点僵。 她的新房,是徐玉兰帮忙找的,在同龄人里头,已经是出类拔萃。可跟眼前这所房子,哪能比? 她的眼光不知不觉,落在林雪梅的脸上,那张脸,明眸皓齿,笑靥如花。 她心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愤和怒气,不受控制地升了上来。 这几乎已经是每次和林雪梅碰面的应激反应。恨不得对着这张脸撕上两把,才能解气。 可今天,有点儿异样。 她发现,同样的刺激,甚至更大的刺激,对她的刺激已经没那么深,那么痛。 她的内心深处,回旋着另一种东西。 一份快乐。 这份快乐,隐秘而巨大,像一片云一样,很快遮盖和抵消了眼前的一切。 有一个声音,反复反复,回旋着韩潮对她叫的那一声“妹”。 韩潮看向她的时候,原本总是冷淡如冰湖的眼神,会若隐若现一缕热度,总令她想起画报里说过的极光。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03节 极少数人能见到的东西。 还有韩潮带给她的其他快乐。 藏在街头巷尾的港货衣服铺子。 藏在街头巷尾的露天小餐馆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跟年轻男女一起那种自由自在,酣畅淋漓的感觉。 坐在韩潮的摩托车后座,感受心脏的速度飙起又落下,飙起又落下,领受街上行人为之侧目的眼光。 这些快乐,像一片巨大的云层,覆盖了眼前一切。以往足以令她气到发疯的一切,忽然之间,都变得遥远和不关痛痒。 快乐,也是像极光一样的东西,只有极少数人能看到,能拥有那样的时刻。 从小到大家世优越,养尊处优,千金大小姐一样的长大,只要发脾气就有人哄,有人围着她的情绪转,她以为这就是最好的生活。 直到最近,有人给她开启了另一扇门。 想到韩潮还在那个路口等着她,她几乎不想在这里停留了。 把整间别墅参观完,回到餐厅大桌上,喝了一会儿茶,闲聊了一会儿,客人们陆续告辞。 白秀莹感觉自己的心像一只燕子,马上就要飞到那个人的身旁。 她跟主人告别,又跟母亲徐玉兰告了个别,抬腿就往外奔,徐玉兰吃惊地拉住她的胳膊:“你不跟小圆一起走?” 小圆就站在母女俩身后,静静的看着。 他知道,韩潮没有走,始终在等她。 白秀莹这才发现,今天自己心神实在是太恍惚,居然把这个丈夫的存在,忘了个干净。 本能的脸色一红,抬眼望了小圆:“你……你是怎么过来的?坐了谁的车?” 小圆微笑不答。他是被徐进开车接过来的,也跟白秀莹说了,可白秀莹已经忘了。 小圆本来也不想回他们俩共同的新房,正在发愁找个什么借口,躲出去。 正好一眼看见徐进过来,跟外甥女婿打招呼:“我先去办一趟别的事儿,你搭谁的车走?” 徐进办事周到,他接来的人,走的时候不能带人一起走,要先安排明白。 徐玉兰一看,他身后跟着陈小花,不用人问,陈小花主动解释了一句:“徐老师想带我去看一所出租的房子。” 徐进接了一句:“那房子条件好,价格低,晚了我怕被人抢走。” 徐玉兰有些吃惊,弟弟平常不是这么爱管闲事的人,但微笑说道:“去吧,我车带他们俩走。” 徐进放心地一笑,转身离去,跟陈小花一前一后。 姚娜站在别墅的廊檐下,看着他们俩的背影,发着愣。 徐进已经跟她交代清楚了来龙去脉,从里到外,毫无毛病。 可,跟着他出席了这么多酒局饭局,把她放一边,跟别人走了,这还是头一次。 小圆看一眼徐进离去的背影,又看一眼白秀莹,心里拿不定主意。 是要帮白秀莹一把,让她跟随自己的心思,去找韩潮? 还是带她一起上徐玉兰的车,看着她难受,看着她六神无主,心神不安? 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心坎上那点痒。 算了。他需要快点拿到有用的照片。 回头打个电话,让虎哥催促韩潮,动作快点。 拿定了主意之后,小圆一个微笑,看向了徐玉兰:“妈,我有点事儿,需要回爷爷家一趟。秀莹,我今天先不回家住了,没问题吧?” 徐玉兰留神了二人的神色,有点担心,担心闺女当场发脾气。 没想到,却看到闺女松了口气,眼睛发了亮:“没问题,正好我也有点事儿,我先走。” 徐玉兰就算是个傻子,也看出白秀莹不对劲,一股狐疑从心底升起:“你能有什么事儿?天都这么晚了。” 白秀莹被母亲一追问,耳朵根子就发了红,脸上强装镇定:“我有个同学正好在这附近住,我去看看她。” 此时天色暗下来,徐玉兰借着廊下的灯光,打量了女儿。她发现女儿身上有点不寻常的东西,一条一看就很廉价的金属项链,大圈圈套大圈圈,在她衣领间晃动。 徐玉兰正不知道该不该细问,小圆帮白秀莹说了话:“妈,您别老管着她,她不是小孩了。” 打量一眼女婿脸上一如既往的温润笑容,徐玉兰放开了心里那点狐疑,开了个笑脸:“行行行,我不管,你们过得好就行。” 白秀莹松口气,感激地看了丈夫小圆一眼,简直带点小跑,轻快地奔出了门口,一路往前奔,来到路的尽头。 韩潮的摩托车灯,在夜色下,闪着橙色的光。 他默不作声在车上,一点烟头的红光闪烁。 白秀莹一路上雀跃着的心,一下子就踏实起来。 一颗心又踏实,又雀跃,她刚才在别墅里看到的一切,与眼前的人叠了影。 她脑子里,突发了一个大胆的奇想。 等坐上摩托车后座,摩托车的马达启动,带着她的心跳一起飙升,她忽然问了一句话。 韩潮没听清,大声问:“你说什么?” 白秀莹趁着夜色,把自己的心声无所顾忌,大声喊出来:“我说,你想做生意吗?” 韩潮听了简直好笑。她大小姐真是突发奇想。 他一个街区大哥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为难自己,去做什么生意? 她丈夫本来就是做生意的,她为什么还要把一个陪她玩的男人,也要培养成做生意的? 白秀莹听他不做声,不回应,知道他心里是不愿意。 他不愿意,她更要坚持,从小她就是这个脾气。 白秀莹又坐在后座上,大声喊:“你好好想想,我家里能帮上你!你在街上混,能混一辈子?” 韩潮心里一声冷笑。 这话太刺耳。 这个大小姐,真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一点也不管别人的死活。 难怪她的丈夫要以这种方式,来摆脱她。 把客人都送走,小圆也跟堂哥堂嫂告别,并没有像跟白秀莹母女说的那样,回陆家小洋楼。 他不想面对妻子白秀莹,也不想面对母亲沈丽君,独自找了个小旅馆住下。 一间简陋的单人房,跟陆家小洋楼不能比,跟白家给他们准备的新房也不能比。 可是他就喜欢这种清静和没人认识的感觉。 平复了一会儿情绪之后,他出去散了个步,给岳父白健雄打了个电话,问下一步的行动目标。 宋向前只是他名义上的领导,他还是听白健雄的指挥。 可放下电话之后,他的手止不住颤抖。 他知道早晚要对付堂哥陆恒,他最敬重最信赖的人。兄弟俩共同成长的这二十多年里,堂哥也不遗余力地保护和关爱着他。 可他希望是以自己的方式,能有一个迂回和闪躲。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而他现在在白家,白健雄面前,毫无话语权。 他早一点找到韩潮这枚棋子,就好了,现在还是迟了一步,来不及。 在人潮人涌的街头,他狠狠捶了一下自己脑袋,看着人来人往,陷入了迷茫。 第91章 婆婆的敌人是考官 文工团面试 林雪梅这几天真忙。 忙着搬家打包收拾东西。有何玲、唐文竹、乔远香加上马阿姨帮忙,还是忙了个不亦乐乎。 忙着护士本职工作。 下班吃完晚饭以后,还得去唐文竹文工团的排练室,练声。 索性这一个星期,下班之后跟陆恒一起,晚饭都回了陆家小洋楼吃。 陆恒的厨艺刚刚上手,这又被迫搁浅,也是手痒,到了小洋楼吃饭,也要露上两手,才不过几天的工夫,就有跟马阿姨平分秋色的架势。 陆天野和乔远香,因为孙媳要报考文工团,而获得了几天三代同堂的天伦之乐,也是意外之喜。 陆天野喝一口小酒,尝一口新晋厨师陆营长炒的小菜。 原本的钢铁硬汉亲自下厨,当初谁都不看好,没想到,跟带兵打仗一样灵光,陆天野忍不住夸两句:“大刚这个虾酱小白菜炒的,火候刚刚好,快要赶上你奶奶的手艺了。” 乔远香喜笑颜开跟着夸:“瞧这个颜色,都不用尝,一看就对!鲜亮脆嫩,比我的手艺还强呢。” 陈小花对于有关林总的一切,都自带了滤镜,何况是林总嫁的男人,那更得不遗余力的夸:“这可不是一般的手艺。这是菜上淋了明油,又增香又提色,私房菜馆新来的大厨,才懂这一套。陆营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恒简短答一句:“我自己想出来的。” 陈小花的夸人话术短短时间内也是突飞猛进,前后两句话,完成自我闭环:“能自己想出来的都是天才,陆营长真厉害,连做饭上都是天才。” 陆恒被夸得静默了一瞬。幸亏林雪梅招收的员工目前还就这一个,不然一个两个的夸起他来,他也真要以为自己是爱迪生达芬奇了。 林雪梅却从陈小花的话中听出来点别的,追问一句:“你最近,又去过静园了?” 她只是让她去送过一次山货,没有带她去吃过饭,最近来了新大厨,她怎么会知道? 陈小花倒也没有避讳:“徐老师帮忙,带我去租好了房子,我正好发了工资,请他吃顿饭,他选了那里。” 听上去倒也没毛病,林雪梅没再追问。 乔远香却忍不住关切:“在哪租的房子?卫生条件和安全,都靠得住吗?” 陈小花知道乔远香舍不得她搬走,但,陆家小洋楼再好,不能叨扰人家一辈子,于是微笑着安抚乔远香:“奶奶,徐老师带我看的房子是省委大院里的,您放心吧。” 一听省委大院,乔远香没话说了,那可是不比军区大院差的地方,甚至还强上一截。 陆天野听着他们说话闲聊,喝干了一盅酒,忽然想起来问:“雪梅这唱歌的事儿,练的怎么样了?” 唐文竹回答:“跟陆恒的厨艺差不多,进步挺快。”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04节 乔远香平时爱看个文艺演出什么的,可惜近年来,儿媳主要是投身于出国演出,国内舞台上轻易也看不见她。 此时她忍不住脑补一下,要是孙媳能接过这个棒,登上了文工团的舞台,她在台下看,岂不是跟当年看儿媳一样,加倍享受,心满意足? 乔远香对这个事儿既然有了憧憬和期许,也就浮上来几分担忧:“进步快是有多快,周末不就考试了吗?有几分把握?” 唐文竹笑着说:“妈,雪梅进步可快了。小花说陆恒是天才,依我看啊,雪梅才是天才。我给她讲的,才说一遍,她就都听懂了。一般的学生练个三天,能学个七八分像,她唱两遍,已经像模像样了。” 林雪梅领受了明星婆婆的夸奖,心里藏了话不能说。她上辈子在孤儿院合唱团都学过了,这次只是复习一遍,那进步能不快吗? 乔远香听了哪能不高兴:“雪梅就是聪明,学什么东西都快,要不是已经走了专业技术路线,参加成人高考,也能考个好大学。” 大学这玩意儿,林雪梅真是不想考了,上辈子考完大学又考了研究生,考够了,也卷够了,对乔远香微笑说道:“奶奶,我都结婚了,不想考大学了。” 陆恒到此时,也不得不对这个贤妻刮目相看,看来是除了不会做饭,加上针线活差点意思,其余什么都会,什么都能来两手。 本来不想说话,也忍不住调侃她一句:“她是聪明,还会作曲,真能考上文工团,也说不定。” 林雪梅假装没听出来他的揶揄,只是甜甜一笑:“你做的菜也是真好吃,再过一段时间,你还能学会做面点,包饺子蒸包子擀面条,加油。” 唐文竹却不满意儿子的说法:“什么叫能考上也说不定?据我看,至少有五分把握。” 陆天野一向是乐观激进派:“文竹说有这么大的把握,我信。人生嘛,就得敢想敢干。连尝试都不敢尝试,怎么能抓住机会?” 陆天野这话,凡是经历过动荡的年代,或者动荡人生的,都有感触。陈小花得到过实实在在的好处,马上支持:“陆老说得对。人生就要大胆往前走,大胆往前迈,要不然,真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大出息。” 谁知道,到了星期五的晚餐桌上,唐文竹忽然自己改了口风:“雪梅明天考文工团的事,怕是要玄乎。” 不等林雪梅本人说话,乔远香先提起了一颗心:“怎么?文竹,你不是说有五分把握吗?” 唐文竹少见的皱了眉:“我们安排考官,是近亲回避原则,都知道雪梅是我的儿媳,不光我不能当考官,连跟我关系好的几个,都没安排。安排了我的老对头,当主考。” 乔远香顿时吸了一口凉气:“柳如?是这次的主考官?” 林雪梅一听,连乔远香都知道何如这个人,可见与唐文竹的矛盾,非同一般了。 唐文竹点了点头,表情凝重。 考试当天,陆恒开车,陪林雪梅来到现场,在大厅等候。 林雪梅跟着唐文竹排练了几天,文工团各个门朝那边开,都已经摸得清清楚楚,步履轻盈,走进了考场。 今天这个考试选拔在大礼堂举行,让报名选手上台,如同正式演出一样。 既是考量唱功潜力,又是考量整体的演员素质和潜力,也是为了选拔人才更精准,能尽快的上台,成为成熟可用的演员。 林雪梅进了门,跟一排考官们点头,打个招呼,走入了选手席,跟几个报考选手坐在一起。 眼见当中坐着的中年女演员,外貌出众,气场压人,眉目之中带三分锐利之气,想必就是婆婆唐文竹的老对手柳如,文工团几个当红的独唱演员之一。 评委和考官都到齐,一个年轻男孩上台,拿着话筒微笑报幕,像正式的演出一样:“1985届通俗唱法演员招考正式开始,我们军区文工团,首次面向社会招考通俗唱法,从报名的五名同志当中,现场择优,录取两名。” 林雪梅跟现场其他四位互相看一眼,微笑点个头。五个人年龄都差不多,外貌也都挺漂亮,巧得很,还都是女同志。 林雪梅暗暗思忖,赞叹一声,这个年代真是黄金时代。哪个赛道都空着,哪个赛道都缺人才。赛道有的是,缺的是有胆有识敢想敢干的人。 五个当中能录取两个,单说说这概率。 比后世的考公考编,那几百比一的录取率,好得太多了。 而且,这是国家和军队双重编制的文艺团体,在八零年代居然能面向社会公开招考,可真是。林雪梅觉得这个工作名额,香晕了。 台上年轻帅气的男报幕员面带微笑,接着介绍考评方式:“等所有报名者表演完毕,评委老师现场打分,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按平均分值确定录取顺序。” 林雪梅一听,这个项目策划脑子挺灵活,如果真有机会来文工团工作,倒是要认识一下这位同志,切磋切磋策划思路。 电视上刚兴起这一套办法,他就学到了手。报名者才五个,底下坐了一溜十来个评委,现场打分现场评定,办法又新鲜,也能保证公平性。 报幕员宣布,第一个选手上场,台上台下都屏住了呼吸,提起了精神。 钢琴的琴音优雅清冷,缓缓响起。事先沟通递交过报名曲目,一架钢琴伴奏虽然简单,倒也从容清爽,充分衬托歌手本身的音色。 只是这第一名歌手,多少有点不尽如人意。 这位歌手舞台经验丰富,是从地方院团特意奔来的,看来是有一个军装梦。 可惜,她原来是民族唱法,这是为了抓住这个机会,现改唱法。时间不长,本身自信有点不足。一个歌手一旦原来定过型,再改路子,本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明白的。 她唱了一段主歌,进了副歌,因为不是个寻常的演出,是个重要的招考,台下评委众目睽睽地看着,她越唱越紧张,一紧张,发声方法一下子溜回了老路子。 副歌一进,发声方法、发音位置、口型,一下子,统统切回了民族唱法的路子,在座评委听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半路硬改,难办就在这里,改不好就成了四不像。 台上的选手一看评委的反应,心一慌,更加控制不住唱法,勉强把一首歌支撑着唱完,评委都摇了头。 林雪梅听的也是替她叹息一声,转开了眼。 第一位歌手下台,没有回选手席,直接奔了休息室,要单独呆一会儿,平复一下情绪。 第二位歌手上台,把评委听得,又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位是唱的太好了,好到出乎意料。 这位明显是有充分准备的,经过较长时间的训练也好,有名家的指导也好,显然是比较早就得到了消息,直奔着这个机会而来的,外貌和嗓音条件也比较优越。 林雪梅一看评委们的反应就明白,这两个录取名额,是要被这位叫郭可云的,提前拿下一个了。 剩下三个人,要争最后一个名额。 第三个表演者,轮到林雪梅上台了。 她站到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第92章 黄金搭档,倒戈相向 编制花落谁家…… 林雪梅一上台,下面一溜评委,看她的眼光齐刷刷,眼前就是一亮。 都是年年选拔演员练出来的,眼光毒着呢,一看,这个小姑娘的外形底子,不是一般的好,是万里挑一的好。 从面貌到身型,头身比,头肩比,各个方面不用拿尺子量,都是黄金比例,放台上一看,正是360度无死角的耐看。 何况一张脸生的极为精致好看,皮肤白到发光,明眸皓齿,舞台大灯的照耀下,越发的让人移不开眼。 明明是个护士,应该从来没上过台的人,可上了台之后,一点也不怯场,眼神流转之间,如同会说话一样,瞬间吸引了台下评委的目光。 钢琴音色淙淙,前奏如春天刚化冻的雪水潺潺流淌,现场所有人的感觉,顿时都是一个清凉。 林雪梅一个舒展的挥臂,开口进第一句,音色轻盈甜美,炎炎夏末之中,现场的清凉之感加了倍,好像喝了一杯解渴消暑的柠檬汽水。 她现场演唱的这首歌叫《春光美》,是港岛一个女歌手刚刚在春节唱的,这时候还没有太多人注意。 一只亲切平和的小歌儿,从主歌到副歌,没有一个炫技的技巧,也没有一个高音,就是听的人心神愉悦,唇边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台下评委心旷神怡,不约而同望着台上选手,如春花绽放的笑颜,身上一件裸粉色薄纱裙,领口和裙摆处,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碎钻亮片,在舞台灯光下,闪闪像人鱼的眼泪。 实在是,赏心悦目。 他们虽然都是资深演员,见多识广,此时也忍不住忘了情。 等林雪梅唱完,台下静默了几秒钟,也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鼓了几下掌作为赞赏。 接着,所有评委跟着鼓掌。 这掌声里头,不包括柳如的。 其他评委面带微笑,鼓着掌。唯独她,板着脸,一动没动。 林雪梅回到台下选手席,看着第四位选手登场。 这个选手叫胡月,气息很足,嗓音条件就是大开大合的大嗓,选曲的曲目也是刚刚流行起来的西北乡土摇滚风味的大热流行。 现场一溜十来个评委听完,也是一个提神醒脑,精神一震。 有了前面为林雪梅鼓掌的先例,这回评委席先响起来掌声。 是柳如带头鼓的掌。 前面强手各有各的强,第五个选手又弱了下去。 各方面都平庸了一点,就抓不住现场的注意力。她自己也知道没有这份竞争力,中规中矩的唱完,下台回到选手席,情绪倒也安然,就等着评委打分,评定结果。 第二个名额,无非是在林雪梅和胡月之间,产生。 报幕员,十个评委,依次给五个选手打分,计算分值的结果,如大家所料。 郭可云是没有争议的好,没有争议的最高分,占了其中一个名额。 林雪梅和胡月的分数,并列第二,难分伯仲。 出现了并列分数,报幕员眼望了台下的评委席。 今天的首席评委,是柳如。 其他评委都望着柳如。 既然是现场招考,现场评定结果,她一发言,几乎就可以一锤子定音。 柳如站起身来,胸有成竹,面带微笑:“我个人支持胡月入选。我的理由是,胡月嗓音更宽广,气息足,硬件条件好,未来有更大的潜力。林雪梅这位选手,有她的优点,但是气息偏弱,这是作为歌手的先天缺陷。” 在场评委都打量一眼胡月,又打量一眼林雪梅。 虽然都知道林雪梅是唐文竹的儿媳,而柳如是唐文竹的老对手,但柳如这番话,却是从业务角度出发,并不能说有私人恩怨的成分掺杂在内。 作为歌手,胡月身材高大健壮一些,肺活量好的大嗓,确实适应的风格会更宽泛一些。 而林雪梅,外貌虽然更漂亮,但身骨偏弱,肺活量怕是跟普通人比,都有所欠缺,按以往对职业歌手的考量,的确是个缺陷。 林雪梅在众人目光打量之下,看看自己这副身子骨,自己也苦笑一下。 本来的命运,应该是乡下小伙王喜早早亡故的病弱妻子,能健健康康活到现在,已经不错了,如何能跟人比拼肺活量? 大家听完柳如的话,多少都带了遗憾的目光打量了一眼林雪梅。遗憾也没用,这事已经是一锤子定音了。 有评委已经收拾自己桌面上的纸和笔,准备结束走人。大周末上午的,来加了个班,很累。回家补个觉要紧。 文工团的演员们,无论老中青,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一觉睡到中午,不受拘管的散仙。 报幕员也瞟了林雪梅一眼,神情中带了惋惜,开口宣布:“第二个录取名额,胡月……” 这时评委席上一个人站了出来,一挥手,叫停了报幕员:“等等,我对柳如的说法有异议。” 林雪梅一看,忍不住一愣,实在没想到,叫停的人,会是他。 评委席上都有名牌,唐文竹也给林雪梅看过评委的照片。 给林雪梅的分数,最低分,不出唐文竹的事先所料,是出自柳如之手。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05节 最高分的这个,却是唐文竹事先也想不到。 业务副团长,团里第一男高音,刘利民。 这个人,平时跟唐文竹关系也不好,原因是二人的声乐和艺术理念不合。到一起,就顶牛。而且,这个人,是柳如唱男女对唱时候的固定搭档。 唐文竹在周五晚上的餐桌上,之所以打退堂鼓,自己的老冤家对头柳如是一方面,这个业务副团长,是更重要的另一方面。 林雪梅实在想不到,居然是他,给自己打了最高分。 打个高分也就罢了,首席评委柳如已经陈述了自己的评判,这业务副团长还要站出来,为林雪梅抗辩,更加是意外中的意外。 林雪梅瞪大了眼睛,要细听根苗。录取结果且另外论,一会儿回家,跟唐文竹可有故事讲了。 在场评委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柳如马上就冷了脸色,一双杏眼冒了火。 她想不通。 这业务副团长是她二十年的老搭档,也是观众心目中的黄金搭档。私交不说多么好,在团里大小的业务公开会上,也没有反对过她一回。 今天为了招考新团员,公开站出来跟她作对,站到了她的宿敌唐文竹那边。 这是几个意思? 其他评委本来打着哈欠准备离席,回家去好好补一觉,一看这场面,瞌睡虫都被赶跑了,精神了。 没想到刘利民和柳如,这对二十年的老搭档,为了对手的儿媳,要公开对决。 柳如一看,几个业务骨干都准备看热闹,冷笑一声,先发制人:“刘团,你是业务副团长不假,可,这次招考,团长亲自交代,我是首席评委,让我把关,你这样,让我以后工作怎么做?” 柳如一上来,先拿团长给的首席评委权限,想压住刘利民。 大家都提起了神,看刘利民怎么应对。 刘利民一开口,倒是心平气和:“柳如,我知道你是这次的首席评委,你所陈述的理由我都同意,你所支持的这位选手胡月,确实也是嗓音条件和气息方面,都更有优势。” 柳如忍不住抬眼望了他,既然他什么都同意,那还站出来闹什么幺蛾子? 她冷了声音问:“那你的理由是什么,说来我听听?” 刘利民索性走到前面,面向了评委席的大家:“我的理由,大家一起听听。” 不用他说,大家也是想听,都用高度专注的眼神注视了他。 刘利民侃侃而谈。 “胡月和林雪梅,两位都是非常优秀的选手,也是非常好的例子,给我们演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胡月代表的,是我们传统习惯的评判标准,我和柳如所从事的民族唱法,还有在座评委老师从事的美声唱法,都在这一套体系之内。” “但是林雪梅的唱法,给大家塑造的氛围情境,直观感受,代表的是,在硬条件不足的情况下,能不能采用另一种艺术表达和沟通方式,来营造出另一种审美表达的效果?我认为她做到了。” 真不愧是专家评委,一眼就看破了真相,林雪梅微微垂了头。 被刘团点破了唐文竹的小心机。 上辈子的林雪梅身体比这好,气息足,所以当仁不让,成了孤儿院合唱团的领唱。可穿成这三道沟村的病弱小可怜,声带窄,气息弱,林雪梅上辈子的唱功只能发挥出来一半。 唐文竹唉声叹气之余,对症下药,选了一个投机取巧的风格路线,清新自然的小歌。 为的是扬长避短,能以一个风格和氛围感取胜。所以,十个评委,打分两极分化,实属正常。 刘团接着说道:“她的唱法更接近于生活中的谈话沟通,更有亲切感、亲和力。这正是通俗唱法要追求的独特风格,只是,大家现在对这种风格还不够熟悉。所以大家打分,给胡月的分数比较的整齐划一,给林雪梅的比较两极分化,道理就在我说的。” 评委们互相看一眼,低声议论起来。 “刘团说的对。” “有道理。” 一个女评委开口问:“到底谁该得到这个录取名额呢?” 刘利民点头表示赞赏:“这个问题问得好。大家想过没有,国家为什么要提倡这个通俗唱法?本来已经有民族和美声两大唱法了,为什么要提倡增加这么一个新的唱法,要大力扶持,跟民族美声并列?” 因为团里还没有正式开会,所以大部分人还不懂,连柳如都在问:“是啊,好好的,为什么要搞一个新东西?” 刘利民一挥手:“ 我从京里开会回来,上级□□门的精神是,一切都是为了解放。新的经济政策是为了解放,新的文化项目也是为了解放。把人们,从旧的思想,旧的习惯当中,解放出来。” 这话谁也反驳不了。十来个评委听得默不作声,连柳如也没了话,跟大家一起默默地听。 刘利民做了最后陈词:“林雪梅同志的这种唱法,正是适应这么一种新的时代要求,给大家指出新的发展方向。艺术风格以后要多样化,个性化,百花齐放,推陈出新。” 一位男评委听了这个话,受到了启发,兴致勃勃讨论起来:“刘团说的这番抗辩的理由,倒是让我想起了咱们梨园的一段佳话。咱们京戏的大师程砚秋先生,开始的时候学梅派,后来因为倒嗓子了学不了,反倒是因祸得福,自己创立了程派,跟梅兰芳大师齐名了。是不是这个道理,跟这位林雪梅同志一样,因为有一定的先天缺陷,为了扬长避短,反倒是走出了自己的路?” 刘团听得高兴,对这位男评委说:“崔老师这番话讲的好。祖上是学戏的吧?” 林雪梅一听,自己这是何德何能,参加了一个文工团招考,一下子差点名垂青史,跟四大名旦的程祖相提并论了。 一看现场气氛热烈起来,刘团拉过去了大部分评委的赞成票,柳如哪能就这么善罢甘休,强硬了自己的立场:“刘团,你说的这些,有你的道理,可是团长给了我首席评委的权限,我也有我的权力,我今天,就是要把名额给胡月。” 刘利民一看,不好办了。 自己是按照新的文化导向,和国家提倡通俗唱法的初衷,为了林雪梅挺身而出,并没有什么私心, 结果,反倒激发了柳如的胜负欲。说是冲着原本跟唐文竹的私怨也好,是因为今天自己的倒戈也好。 总之,是不太好办了。 第93章 漂亮的男报幕员 文工团编制 刘利民一看柳如态度强硬,他也板起脸:“柳如同志,道理我都讲的很清楚,劝你三思。” 柳如的一张俏脸,板得更冷,滴水成冰:“我没什么好三思的,就按我说的办。” 其他评委一看要糟。刘利民说的再热闹,再中听,再正确,都没有用,柳如拿出了一个强硬姿态,油盐不进。 麻烦不但没有解决,反而闹得更大了。 大家都忍住哈欠,打醒精神,还不能回家补觉,得把这出戏看完。 刘利民也感到挠头。他是为了工作,为了团里发展,不能因为柳如一强硬,他就退让,那他以后在团里还怎么树立领导的威信? 刘利民一摆手:“这样,先不做决定,我们去找团长仲裁一下,让两位选手回去等消息。” 众人面面相觑。 真是节外生枝。 本来十个评委当场打分,就是为了保证公平性,毕竟歌手的演唱就像体育比赛一样,从技术水平到台风观感,现场效果就是客观标准。 离了这个现场效果,也就离了客观标准,会不会受其他因素影响,那就不好说了。 当场就有心直口快的评委直话直说:“刘团说的这个法子,照我看,不好。那不就背离了当场评定的初衷了吗?” 刘利民一听,也有道理。 十个人当场一筹莫展,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应该怎么办? 正在犯愁,就听门口一个响亮的声音:“什么事儿,这么难办?” 众人往门口一看,团长来了。 众人心里都犯了狐疑。团长的家离这里,骑自行车也得十分钟,他怎么突然跑来了? 林雪梅一看,团长是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头,听唐文竹说过,原本是个相声演员,这老头虽然精瘦,中气倒是挺足,一路说着话,走了过来:“我在门口听了几句,没听全,利民你说说,怎么回事。” 刘利民微笑看向他:“张团长,我和柳如二十年的老搭档,现在为了艺术和声乐理念,争执不下,需要您给裁决一下。” 没想到张团长却双手直摇:“胡闹!我是说相声的!你们歌唱演员的事儿,我能裁决个什么?还是得你们专业人士来。” “这……张团长,您要是不裁决,就僵在这儿了,您给个意见吧。”柳如也着了急,劝说张团长做主。 张团长反而朝她一瞪眼:“你这话说的,我给了意见,那不成了拿行政权力压人了?不能这么干!” 张团长这话说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在场其他十来个评委,有意无意,都把眼神瞟向了柳如。 众目睽睽之下,柳如的脸色瞬间发了红。 她刚才和刘利民对峙,正是拿行政权力在压人,张团长这话无意之中,正正好好,打中了她的脸。 这样一来,张团长说是没站队。其实等于站了队,一下子站到了刘利民那一边。 本来柳如对于打退唐文竹把握十足,就算老搭档跳出来反对也没再怕的。没想到张团长突然出现,她被动了,尴尬了。 不光柳如,大家也都觉得难办了。本来都指望张团长说句话,把招考的事解决,大家赶紧回去补觉。结果张团长不肯说话。 这怎么办? 一时之间,十来个资深演员、业务骨干开动脑筋,想不出办法。 林雪梅有办法,但是她不能说话,这就分外着急。 正在全体着急之中,就听台上的报幕员说了话:“张团,我看电视比赛上是这么处理的,能不能咱们学一下?遇上得分相同的情况,让两位选手现场再唱一遍,评委重新打一遍分数。” 张团长枯瘦的脸上,乐出了笑纹:“这个办法好,咱们就这么办。” 在场评委互相看一眼,可是犯了难。 办法好是好,可现在,柳如和刘利民两个权威人物在顶牛,谁敢乱打分? 乱打分,岂不是等于乱站队?无论是得罪柳如,还是得罪刘利民,都是没有必要的事。 台上报幕员一看台下评委的脸色,又补充提了个建议:“最近的电视比赛上,还有一个观众代表打分。张团长,您就作为这个观众代表,坐下来一起参与打分,这样您也参与意见了,又不喧宾夺主,岂不是两全其美?” 在场评委先松了一口气。 这个办法好。 张团长总不能给两个人打同样的分数,这样的话,比拼自然见分晓,省的两个权威人物在这儿僵持不下。 报幕员说的这个提议,张团长也无法反驳,果断一点头:“行,两全其美。” 补充选拔环节一经敲定,钢琴响起,准备伴奏。《春光美》的旋律再次响起。 林雪梅也是无奈,再度打起精神,调整状态,情绪饱满地上台,把歌又唱了一遍。 胡月也精神饱满,浓墨重彩,大开大合,把自己的西北风摇滚唱了一遍。 两位选手唱完,十个专家评审亮起分数。 都很审慎,和上一轮打分差不多。 张团长最后一个亮起分数。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06节 因为站在台上,年轻的男报幕员是第一个看见分数的人,替林雪梅松了一口气。 尘埃落定。 刘利民对林雪梅露出微笑:“恭喜你,林雪梅同志。” 柳如垂了头,也是无话可说。 张团长自谦,不做专家评委,但是他的感受,很能代表普通观众的感受。 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穿着粉粉嫩嫩的裙子,连人带声音,好像一湾春水,好像春天的黄鹂鸟,在耳畔对你说话。 这谁能不喜欢? 观众谁还管你音域宽不宽,气息足不足? 柳如已经可以脑补到,林雪梅进了团,上了台,迅速引起观众注意,甚至迅速引起轰动的前景。 公开招考的流程走完,报幕员宣布:“发放聘书仪式,开始!” 柳如拿过来摆在评委桌面上的大红聘书。 本来应该是首席评委发聘书的,可是她突然反应过来,张团长在,就把聘书往张团长手里递。 张团长却继续摆手,又把聘书推了回来:“柳如,你是首席评委,聘书还是由你来发。” 柳如脸上保持微笑,情绪不敢露出来,心里全是苦水。 今天这个首席评委,当的憋屈。 先有20年老搭档刘副团长跳出来,站在了对立面。 后有张团长闯堂,原本交到她手里的权限,实际上已经不作数了。 张团长搅局,偏偏又打了个观众评委的旗号,让她吃的是个闷亏,有苦也说不出。 眼看郭可云和林雪梅一前一后登上了舞台,春风满面,准备接受聘书,全场评委都打量一眼柳如,眼神里带了微妙。 柳如明知道是被人看了笑话,心里再郁闷,也得故作大方,抬头挺胸走上台,乍眼一看,还是文工团当家台柱子的范儿。实际上,脸上带了多少笑,心里就有多少苦水。 林雪梅眼见着,她从报幕员手里接过大红的聘书,僵着笑脸递到林雪梅的手中,还要保持礼貌说一声:“恭喜你!” 林雪梅见她一张过了中年依旧保养得当的漂亮脸上,唇角带了一丝颤抖,林雪梅知道她心里气狠了,仍旧出于礼貌打声招呼:“应该叫您一声师父。” 文工团还是照着旧社会梨园行的规矩,收她进门的人就得叫师父。 柳如一看林雪梅脸上甜甜的笑,也知道这声师父躲不开。心里更是气上加气。 跟关系好的团里姐妹们闲聊的时候,她半开玩笑的说过,唐文竹的儿媳,从她手底下,过不去。 听到这话的姐妹,现在有一个就坐在评委席上,眼睁睁看着她,要把这大红的聘书,交到唐文竹儿媳的手上。 柳如成为文工团台柱子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被当着大庭广众,这么打过脸。 耳光响亮,打得生疼。 —— 林雪梅出了礼堂的门,进了大厅。 在大厅沙发上等候的陆恒站起身来,目光迎向了她。 林雪梅走到他身边,刚对上一个眼神,有人在后面喊:“林雪梅,林同志!” 林雪梅一回头,见是刚才的报幕员追了出来,他手上递过来一个耳坠:“你的耳坠,掉在了地上。” 林雪梅一摸耳朵上,果然是掉了一个。 她没有耳孔,唐文竹好不容易给她找了个耳夹式的长圆郁金香花朵形坠子,却是容易掉。 林雪梅接过耳坠,微笑道谢:“同志,谢谢你。” 报幕员却不问自答,自报家门:“我叫王凯。” 林雪梅重新道个谢:“谢谢王凯同志。今天这个招考的项目策划,是你吧?” 王凯笑起来,一双清澈的眼睛闪闪发亮:“你怎么知道?” 林雪梅上辈子是个老练的项目策划,能闻得出策划思路的味道,每个人的策划项目,都有每个人的痕迹和味道。 王凯笑起来很好看,林雪梅受到感染,也微笑起来:“因为张团长作为观众评委打分,是你提议的,我就知道,整个流程都是你策划出来的。” 王凯一脸的笑容更加灿烂。这个女孩不光漂亮,唱歌好听,人也聪明。 林雪梅又问:“张团长也是你找来的吧?” 这回王凯真正感到了诧异:“你怎么知道?” 林雪梅笑得眯起了眼:“我看到你在侧幕边上,打电话了。” 舞台侧幕边上有个电话,防止各种舞台事故的发生,紧急联络。 其实就算没看到,也有迹可循。项目既然是他策划的,他要保护项目的进展,就会像保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关键时刻,拉重要人物来救场的,也只会是他。 王凯跟林雪梅交流完这几句话,一看身边站一个军官,高大帅气,威风凛凛,礼貌微笑打个招呼。 陆恒礼貌回应之后,继续冷眼旁观,这位年轻的男报幕员,眉清目秀,身高腿长,百里挑一的好相貌。 他们陆家堂兄弟,在军区大院里,也是出了名的相貌好,可跟这王凯,不是一回事。 王凯这种好看,跟他的妻子林雪梅一样,头和脸都比普通人小上一圈,同等身高的情况下,身形骨架也比正常人更纤细更修长。乍一看,这男孩跟林雪梅并肩而立,简直两株散发香气的观赏性植物,或者说,像两只精心制作的漂亮人偶。 陆恒心思一动。 前不久,他还特意问林雪梅,喜欢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她曾搜寻了半天,找不到答案。 找不到,就是还没有碰到。 就像他,曾经那么不愿意相亲,也不愿意结婚。 后来碰到那个人了,什么都愿意了。 第94章 林雪梅的升学宴,庆功酒 韩潮的倒计时…… 林雪梅跟在陆恒身边出了门,她的大红聘书放在了随身坤包里,坐上了小刘的车。 陆恒一路上也没有问结果,林雪梅也没说。 到了陆家小洋楼,乔远香和马阿姨在准备午饭。 因为陆天野提前说过,林雪梅考试辛苦,要好好补养一下。 林雪梅进了门,一看满屋子飘香、热气腾腾的场景,满足地深深吸了口气。 自从嫁到陆家,不光是弥补了上辈子的缺憾,拥有了一个温暖家庭,而且被宠得一天天变小,现在几乎变成了小学生。 连出去考个试,全家都要当成什么大事儿似的,郑重其事的还要补一补。 陆天野乔远香还在其次,全家最紧张的是唐文竹。林雪梅一进门,唐文竹就抢过来开了门。 林雪梅知道她在家里焦心,这时候故意要逗逗她,板了脸色。 唐文竹果然上当,一把揽住儿媳的肩膀,柔声细语,开始安慰:“不用在意。就当是去玩一趟。” 林雪梅差点憋不住笑,好容易强行抑制住了,唐文竹把她按在沙发上,递过来一杯温度刚刚好的茶:“润润嗓子,唱歌其实挺累人的。别人都不知道这个苦,还以为多轻松的事呢。” 林雪梅喝了一口香喷喷的茶,对着婆婆眨动大眼睛,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是很累,累死我了,让我唱了两遍呢。” 唐文竹马上愤怒了:“什么,唱两遍?一定是柳如这个老妖怪!” 看着婆婆一秒愤怒,像亲妈一样疼她,林雪梅心里暖烘烘,越发的要变一个调皮的小孩逗她玩:“不光是她!还有刘副团!” 唐文竹连眉头都皱了起来:“刘利民跟柳如是二十年的搭档,我早就料到,他们俩搞不好就是要沆瀣一气……” 正在这时候,乔远香过来叫婆媳俩:“吃饭了。别光你们俩在这儿聊的热火朝天的。有话当着大家说,都等着听呢。” 林雪梅拉着婆婆的手,一起来到餐桌,一看又摆了满满的好吃的,干煸牛肉丝,干菜扣肉,清蒸鱼,油焖大虾,四色鸡鸭鱼肉之外,四碟时蔬青菜,碧绿鲜嫩。 今天的汤羹有点特别,萝卜干贝熬排骨,按照南方人的习惯熬了四个小时,一上桌,唐文竹就给儿媳盛上了一碗汤:“快,萝卜能顺气,喝一碗汤,消消气,补一补。” 陆天野一听唐文竹这话,不答应了:“怎么?能不能考上不是什么事儿,还有人敢给她受气?” 林雪梅一看,老爷子花白的长眉一扬,一副要带枪出去给自己报仇的架势,不能逗贫了,赶紧实话实说。 于是离开餐桌,从随身坤包里掏出来大红聘书,回到餐桌上,递给陆天野。 陆天野拿着火红的聘书,打开一看,长眉又是一扬:“怎么?录取了?考中了?” 陆天野一副喜出望外的神态,望了林雪梅。 林雪梅笑嘻嘻,点了点头。 唐文竹比陆天野更难以置信:“你不是说,柳如让你唱了两遍吗?” 林雪梅笑了,眉眼弯弯:“是刘副团长让我唱的第二遍,柳如给我打低分,他不同意。” 唐文竹一脸的惊诧,又喜又惊:“他?刘利民?能为了你,站出来跟柳如作对?” 乔远香听这个名字耳熟,问唐文竹:“不是你们团的第一男高音吗?在全国都有点名气的,他能站出来帮雪梅,那雪梅不是也很厉害了?” 陆天野兴奋起来,催促道:“快讲讲,怎么回事?” 林雪梅这才打开话匣子,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她本来口才就好,这时候讲的绘声绘色,跟讲评书一样,饭桌上听的大家都入了迷。连菜都忘了吃。 从打上了桌,陆恒一直没说话,但是把林雪梅的话,最先听了个明白。 他听明白的是,招考现场虽然是神仙打架,团长、副团长、首席评委三人加入战局,但那个叫王凯的年轻男报幕员,实际上相当于幕后推手,是他在把控流程,在最关键的环节,帮了林雪梅。 陆恒默默点了点头,瞟一眼正在绘声绘色讲故事的林雪梅。 王凯不光长相漂亮,人也聪明能干,年纪轻轻的,很是一个人物。 连他都看得出来,不信林雪梅察觉不到。 陆天野一听,孙媳不光是被录取了,招考现场如同神仙打架,团长、副团长、首席评委,为了孙媳纷纷下场,加入战局,跟自己当年在战场上开作战会,也差不多的排面,真是自古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想到此处,陆天野更加的开心:“这还喝什么补汤啊,喝酒!喝酒!喝上一杯庆功酒!” 陆天野起身,拿过一瓶红酒,给大家都斟上满上。 唐文竹笑吟吟,起身,祝酒:“来,全家给雪梅庆祝,考上了我们文工团第一批通俗唱法的演员,第一批,以后可就是这个新唱法的元老了。”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07节 大家干了一杯酒,酒桌上氛围喜气洋洋。 乔远香本来为人含蓄,却是没想到这事这么顺利,心愿得遂,也忍不住心花怒放,一连串的问题:“什么时候去报到上班?什么时候能登台演出?” 唐文竹一见,婆婆比她还心急,笑了:“妈,你怎么这么心急?要不然让雪梅在家给你唱上两首,先过过瘾?” 乔远香自己也不好意思了:“那倒不用。我是想,请几个老闺蜜去台下看,就像当年,看文竹第一次登台一样。” 唐文竹也想起来自己二十年前,第一次登台的情景,没想到二十年后,有自己的儿媳继承了衣钵,笑容里带了点感慨:“以后就看你的了。” 林雪梅一看,自己随随便便参加一个招考,换一个工作,惹来全家这么大的动静,全家高兴,她也跟着高兴,对着唐文竹甜甜的一笑:“妈,你送我的那些礼物裙子,这回派上用场了。” 唐文竹更加高兴:“对,文工团的服装就那几件,大家还争来抢去的,你穿着私服上台,也能给观众一个惊喜。” 陈小花把一杯酒喝完,还是没有完全相信这从天而降的大喜讯:“以后,林总就要登台演出了?变成明星了?” 面对陈小花这第一个狂热迷妹,动不动就无限夸张,林雪梅赶紧谦虚一句:“不至于,唱歌也是一个普通工作,跟医疗救护一样。” 唐文竹却不同意这句话:“一样,也不一样,护士技能大赛好几年才一次。你这个通俗唱法,很快就要大量搞比赛,而且会上电视,到时候你想不红,也难。” 唐文竹在文艺圈打拼了二十年,对于前景的预测自然是有权威性,陆天野和乔远香都是喜出望外,林雪梅内心也感到了一丝震撼。 上一世,自己只不过是个追星女,这一世,赶上了八零年代解放思想百花齐放的时代东风,难道,真的要成为明星了? 想到自己的女神马上就要变成大众眼里的女神,陈小花忍不住微笑,忽然又想了起来:“徐老师倒是说,林总从事文艺工作,登台演出,成为名人,再去谈商业项目,就更有利了。” 林雪梅一听,徐进这商业头脑,这举一反三的能力,可真不是盖的。 全国商业模式还是一片初创,还什么都没有开始,徐进就能懂得名人效应,明星效应,纯粹靠自己脑子推想出来的,什么叫天才,这才是。 不愧是全书大反派,有点东西。 但第一反应的赞赏过后,林雪梅又听出点不对劲。徐进和陈小花,走动得未免太频繁了一些。 想到此处,林雪梅心思一动,追问一句:“小花姐,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家?” 小花不知道林雪梅的用意,实话实说:“徐老师说下周末,帮你们搬完就帮我搬,他已经找好车了。” 果然。她猜对了。 林雪梅沉吟一下。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大家的面说,而且,这话要想说明白,还不伤人,需要高度的技巧。 今天大家都高兴,不便于扫任何人的兴,都放松一下,改天再想这挠头的事儿。 林雪梅打定主意之后,先放下需要操心的一切,敞开心怀,喝酒吃菜。 —— 小圆这几天,一直孤身住在小旅馆里。既没有回陆家,也没有回和白秀莹二人的新房。 去堂哥的别墅参加晚宴的第二天,给白秀莹打了个电话,谎称自己有急事需要回外地。 电话那头,白秀莹明显松了一口气,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愉快,叮嘱他自己在外地,自己保重。 打完这个电话,他又打了一个电话,让虎哥通知韩潮,如果最近几天能拿到照片,他给的钱会加三倍。 因为岳父白健雄的逼迫,小圆这几天吃睡难安,他就盼望着,能如期拿到白秀莹和韩潮的照片,这样的话,就不用马上跳到堂哥的对立面去。 不到万不得已,小圆真的不想直接伤害堂哥。 一想到将来有那么一天,堂哥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受伤,他就感觉要发疯。 韩潮的家,是这个城市著名的棚户区。 住房最低最矮,环境最差,街面上,菜叶,污水,随意横流。 韩潮从小父母双亡,被奶奶带大,如今他二十出头,奶奶已经六十多岁,身体熬得如同桌上那盏熏黑的煤油灯,生命的火焰在里头摇摇欲坠,行将熄灭。 隔壁公用电话亭的王大妈喊他接电话,他过去接完电话,又回来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眼望着天花板发呆。 虎哥说了,三倍价钱。 该行动了。 况且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白秀莹非但不排斥他,而且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透露着明显的喜欢。 只是,这样会伤害她。 韩潮伤过无数女孩子的心。 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有了兴趣之后,狩猎,对付白秀莹的那个桥段就用过无数次。 忽然某一刻,就觉得不好吃了。 没滋没味,没意思。 于是就要往外推,往外甩。 女孩子们哭也好,闹也好,在大街上拉住他不放,只有更惹他厌烦。 他从来不觉得有什么。 可这一刻,他想到几天以后,白秀莹要变成她们那个样子,忽然他就感到一阵窒息,心脏传来一阵钝痛。 很多年前,他从野地里掏鸟蛋,自己舍不得吃,也要投喂她。 因为那是会在他受老师责罚,受同学白眼的时候,眼巴巴看着他,给他擦眼泪的小女孩啊。 第95章 黑灯舞会 韩潮的抉择 下班之后,白秀莹步行出了门。 已经不再骑自行车,形成一种习惯,就是要等韩潮的摩托车来接。 然后奔向一站又一站的快乐。 一站又一站的快乐加在一起,是一辆通往快乐的列车。 日复一日的快乐加起来,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以至于在等待的时候,就开始心跳加速,血液流速飙升。 要不了几天,就形成了一种瘾。 这一天,白秀莹踏着落日,信步走在单位门口的大街上,心情一如既往地带着雀跃和憧憬。 直到身后,摩托车声响起,白秀莹转头,脸上露出微笑。 她熟门熟路,坐上韩潮的摩托车后座,又无比熟稔的抱住韩潮的腰。 她只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丝毫没有察觉到,韩潮今天的脸色和眼神,都不对劲。 摩托车来到东郊的一个小区,一所小楼前。 白秀莹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但也没有问,跟在韩潮身后,放心大胆的往里进。 以前跟着韩潮,去的都是没去过的地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能去的地方。 街头巷尾,三教九流,原来是坐在轿车里的大小姐看都看不到的,如今都去体验过了,而且有韩潮的保驾护航,走到哪里,都可以放心大胆的往前趟。 这一次一看,是个清清爽爽、一切正常的小楼,更加放心大胆往里面走。 没想到走到走廊的尽头,一扇门打开,里头是一个宽敞大厅,灯光发暗,大白天的遮着厚厚的窗帘。 白秀莹一看,里头灯光是五彩的旋转灯,天花板上挂着彩纸做的拉花,知道这 是一个地下舞厅。 之前韩潮带她跑了好几个地下舞厅,跟她在大学里参加过的少数几次舞会比,好玩许多。 就跟那些街头巷尾的小馆子一样,同样的肉,不同的做法,由不同的人来吃,就有不同的感觉和味道。 大学里的舞会,舞曲是一本正经的声乐歌曲,同学都和她一样是一本正经的大学生。 而韩潮带她来的地下舞会,曲子是最新潮的港货,歌手的声音都是南方的嗲兮兮,听了就让人脸红加不适,鼓点的节奏更是绝,像她的心跳一样激烈。 每次跳舞的时候,韩潮都把她搂得很紧,第一次的时候把她吓了一跳,可韩潮警告她不要动,不要显得老土,没见过世面。 当时白秀莹往周围一看,一对对的青年男女,是都像韩潮说的这样。 而且韩潮一直都很规矩。 自从他单独带她出来,各种吃吃吃,各种玩玩玩,各种买买买,都是韩潮掏腰包,一直主动掏腰包请他的同时,并没有显得有什么企图。 他的人,像他的表情一样高冷,除了眼神中偶尔那点热度,简直就像一个亲哥一样,白秀莹逐渐放下了戒心。 这次跑这么远,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这时候时间还早,稀稀落落的没有几个人,昏暗的灯光下,只有几对青年男女坐在墙角边的长椅上,喝着汽水,吃着小零食。 韩潮带着白秀莹也来到墙角边的座椅上,点了两听健力宝,一盘花生瓜子。 白秀莹喝一口清凉的汽水,好奇地问韩潮:“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值得跑这么远?” 晦暗的灯光下,韩潮的表情显得有点晦暗不明,声音也分外低沉:“一会儿就知道了。” 短暂的静寂之后,舞曲响起,旁边桌上的几对青年男女,纷纷站起身来,翩翩起舞,韩潮也站起身来,邀请白秀莹下场。 白秀莹如常的下了舞场,如常的跳起了四步,跳了半首曲子,这时候场内灯光起了变化。 忽然之间,一片全暗。 白秀莹本能一个紧张,身子往外一挣。 韩潮却握住她的手臂,告诉他,不要慌:“这叫黑灯舞会,刚兴起来的玩法。” 这时候,室内又有光忽然亮起,白炽的一道冷光,从不知名角落激射出来,在黑暗中闪现,晃动,活像黑夜雷雨中的一道闪电。 闪电闪过一道,又闪过一道。 白秀莹依稀看见,身边的男男女女趁着黑暗,把头偎依在了一起。 她的心猛地一跳。 明白了这个舞场,跟其他的有什么不同了。 韩潮见她东张西望,伸出一只大手揽过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胸前:“别乱看,小心挨揍,我可保不了你。” 白秀莹一向不爱听人的话,唯独韩潮算是个例外,就乖乖把头靠在了韩潮的胸前。 她的心,跳得更剧烈。 虽然两个人经常一起玩,但是身体距离和姿势这么亲近,还是头一次。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08节 虽然现在的婚姻接近于一塌糊涂,白秀莹毕竟是已经结了婚的人,内心无法不起了一个挣扎的漩涡。 但借着闪电式的白光,偷眼瞟一眼周围,男男女女都安之若素。 她如果挣扎不依,又要被韩潮说老土,没见过世面。 就这么靠在男人的胸前,跳着慢四步曲子,倒也平平安安,无事发生。 白秀莹松了一口气,忽然就心猿意马,忍不住比较起来男人和男人的差别。 刚新婚那几天,她也曾经这么把头靠在丈夫的胸前,小圆的心跳不是那么强劲,有些微弱,身体有些冰冷。 相比之下,韩潮的心脏强劲如擂鼓,身体火热灼人,才贴了一会儿,白秀莹的脸都被烤热了。 一只曲子跳完,无事发生,大家都坐回到墙角的桌椅边,边喝着汽水,边擦着汗。 韩潮低声跟白秀莹打个招呼:“我去趟洗手间。” 白秀莹点头,一边喝汽水,一边张望,就见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一头撞在了韩潮身上,然后二人互相拉扯着,转进了角落里,看不见人了。 白秀莹不以为意,转开了眼。韩潮本来就是个混混大哥,他身上发生这样的事儿,太正常了。 果然下一首曲子开始之前,韩潮回来了,面色如常,好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等曲子开始,二人手臂挽着手臂,滑下舞池。 灯光又变成了黑暗闪电的模式。 男男女女,依旧是亲密依偎,白秀莹也已经感到习惯,见怪不怪。 等半只曲子过后,再借着那黑暗闪电的光,白秀莹往四面八方一瞟,吓了足足一大跳。 一对一对,面颊贴了面颊。 更有甚者,接起了吻。 白秀莹的心脏,一下子跳得像擂鼓。 正在慌乱之中,韩潮捏起她的下巴,一口就亲了上来。 白秀莹没来得及反应,脑子里一片空白。 黑夜闪电的光,一道一道的照亮。 借着这个光,遮掩了一道相机闪光灯的光。 这架相机,接连几个快门,把一切都拍摄在内,白秀莹跟韩潮的情态,看起来亲密无比,四周的背景,都是同样的男男女女。 白秀莹的嘴唇突然被压,本能的闭紧了嘴,怕对方得寸进尺。 谁知韩潮也很奇怪,连浅尝辄止都算不上,二人连嘴唇皮都没湿,就放开了她。 白秀莹满心恼怒,刚想发火,骂他,打他,却见韩潮把她扔在原地,朝着门口方向跑去。 韩潮跑到拐角处,一把揪住那个精瘦的男人,一掌切在男人的后颈,手法熟练。 男人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韩潮一把抢过相机,抓在手里,把胶卷掏出来,从兜里掏出火柴,把胶卷一把火烧掉。 然后转身,大步,跑回舞厅,一把拉过白秀莹的手,带着她,飞跑。 一路飞跑着,出了黑灯舞厅的门,来到大街上,摩托车旁,韩潮交代一句:“我把你送回去,我得去外地呆一阵子,避避风头。” 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全黑,韩潮的眼睛在路灯下,闪闪发亮。 像极了他小学转学的时候,特意跟她来告别的那天晚上。 白秀莹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他惹了事儿,要逃到外地去避风头。 原来刚才韩潮亲她那一下,是马上要躲到外地去,跟她依依不舍,一时情不自禁。 她一下子就原谅了她的冒犯,嘴上也说出了口:“你刚才……原来是知道要走,才对我……那样?” 韩潮看白秀莹的眼睛在夜色中发着光,知道她是误会了。 心里的愧疚越发往上翻涌。他这个妹妹,心思太纯,哪里知道人心险恶。 这么一想,自己幸亏是悬崖勒马,在虎哥拍了照片的时候,把胶卷烧了。 但自己因为这件事,得罪了虎哥,在这城里也是别想混了。马上就得跑路。 他看白秀莹站在原地没动,催促道:“赶紧上车,我急着走。” 白秀莹还是没动,只是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韩潮心里着急,却不忍心对她发火:“我也不知道,时间短不了。” 白秀莹并不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要跑路躲出去,只知道,自己舍不得他。 他跑路了,自己的生活,该怎么办?刚刚得到的快乐,食髓知味,到哪里去寻? 白秀莹脑筋一转:“你能不能不走?” 韩潮心如火烧,耐心已经快被耗尽:“你想我被砍死?” 白秀莹不假思索,觉得街头混混之间的事儿,没多大点事儿,开口就说:“我保护你,我罩着你。” 韩潮被她气笑了,眼神中露出揶揄的神色,小丫头口气真不小。 韩潮没来得及说话,白秀莹又自告奋勇地说:“我找我爸爸。” 韩潮忽然想起来,白秀莹的出身不一般。父亲是白家,母亲是徐家。 一想到是谁花钱指使的他,韩潮赶忙拦住:“不能找白家的人。” 白秀莹完全没听出门道,改口说道:“那也行。我去找我舅舅。” 韩潮低头一想,是个办法可以试试,自己先跨上摩托车,示意白秀莹坐上来,问一句:“你舅舅家在哪个方向?” 几天以后,小圆来到堂哥陆恒的新公司,看到了一个他到处找,却到处也找不到的人。 韩潮这个混蛋,可把他坑苦了。 第96章 韩潮住进别墅 离职遇上冤家 韩潮骑着摩托,载着白秀莹,一转眼来到徐进的家门口。 韩潮在大街上等着,白秀莹走进徐进的家里。 徐进的妻子,白秀莹的舅妈王文娟热情招呼:“秀莹啊,没吃饭呢吧,过来吃点?” 白秀莹一看,一桌子四五个菜有荤有素,知道舅妈这人善于持家,照顾老幼。 白秀莹想起姚娜那张狐狸脸,这事儿自己早就知情,却瞒着舅妈,心里一阵愧疚,笑着答应一声,躲开了眼:“舅妈,我不饿。” 徐进看这个少登门的外甥女突然登门,一个劲儿的给他使眼色,知道是有不寻常的事儿求他,跟着白秀莹来到门口的大街上。 一看一辆大摩托,上面一个年轻混混,样子出奇的好,不光长得高大帅气,也并没有寻常混混那副市井上不得台面的样子,说是个出来混的高干子弟也有人信。 徐进听外甥女介绍这人叫韩潮,是自己的小学同学,可一看外甥女和这混混对视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徐进一股气从心头起,几乎想立刻骂这外甥女不争气,刚结婚才几天?就在外头闹幺蛾子? 可再一想,自己也这样,大哥说不得二哥,何况外甥女亲眼目睹了自己的事,自己再不能在她面前装这个大,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问一句:“有什么麻烦需要帮忙的?” 韩潮知道白秀莹这个舅舅不是一般人,挑能说的说,把来龙去脉交代得清清楚楚。 之前虎哥找他的时候,没说谁是雇主,要拿白秀莹与人私通的隐私照片,但韩潮久在街面上混的人,哪能猜不出来,这种事都是做丈夫的要算计老婆。但这是家务事,自己不知道底细,不能瞎掺和。因此对徐进讲述的来龙去脉里,隐瞒了有人花钱雇佣他设计白秀莹的事,只说他街面打架,得罪了虎哥。 徐进哪里关心虎哥这么低等级的混混,皱着眉头问:“你说的这个虎哥,他们的老大是谁?” 韩潮用力回想一下,这个人远远的见过一次面,一身军装穿的歪歪斜斜:“军队里的,孙……” 不用他说完,徐进就接上了话:“孙长海。” 韩潮点头:“对。” 徐进松了口气。 提到别人,他还未必敢说一定有办法,提到这个人,他倒还有几分把握。 徐进对白秀莹打声招呼:“我进去打个电话,你们俩在这儿等我一下。” 徐进打完电话,出来发动了车子,跟韩潮打声招呼:“我在前面开,你在后面跟着。” 白秀莹坐在摩托车后座,越往前走越是惊讶,一直到城市西部,到了俄罗斯人聚居的地方。 是林雪梅和堂哥陆恒那个别墅。 徐进的车和韩潮的摩托,开进院子里,白秀莹看见陆恒的车早就停在那儿,总经理办公室,亮着灯。 徐进见白秀莹跳下摩托车后座,叮嘱一声:“你在外头等一会儿,不要进去了。” 白秀莹点点头,听舅舅的安排。她平时只是任性,并非不知道利害。 徐进装作不知道,陆恒也不必知道韩潮跟白秀莹的关系。 否则这是堂弟媳妇的婚外情人,这还不得退一万步来避嫌?哪还能肯帮忙? 白秀莹将身形隐没在玫瑰花园的浓香里,静静的等待。 徐进带着韩潮进入办公室。 一个军人,一个混混,两个男人一照面,彼此静静的打量一瞬。 徐进在中间介绍:“这是陆总,我们公司新成立,正好需要招聘安保人员。” 韩潮也是面冷的人,并无笑意,只礼貌招呼一声:“陆总。” 徐进见两个人都带点杀伐气质,彼此一打量,像是对峙。 徐进继续充当解释器:“孙长海这个人不知天高地厚,大家看他爹的面子上,不和他一般见识,让他吃过教训的人不多,你面前的陆总恰好是一个。当时孙长海被陆总按在地上,答应过,陆总身边的人,一律不碰。” 韩潮本来对于眼前男人的强大气场就有三分折服,此时又加一层刮目相看,同时舒了一口气。 有了眼前这位陆总,相当于一个金质护身符,自己是真的用不着外地逃亡了。 孙长海不论人怎么样,是不是徒有虚名,人的层级混到那了。 他的爹是副军长,他本人在混混当中的地位,也得相当于混混中的副军长,而韩潮,几条街面的大哥,哪里敢跟他硬碰?弄死他像碾死一只蚂蚁。 脑补了一下眼前这位陆总把孙长海按在地上的情景,韩潮有些心向往之。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09节 徐进越发打开话匣子:“陆总是部队里的营长,每天格斗训练。孙长海那种野路子把式,哪是他的对手?” 一听陆恒是个军官,韩潮本来无表情的脸上神色一个动容。 内心的惊讶,溢于言表。 当兵,当军官,是他从小的梦想,只是他命薄,家境不好,长大之后也只能想一想罢了。 可现在,部队里的营长,居然都要退伍转业,出来做生意? 韩潮想起来白秀莹之前莽莽撞撞跟他说的话,问他要不要做生意,他当时还嗤之以鼻,觉得大小姐异想天开。 韩潮对于这次应聘经历原本没有在意,原本只是为了避难。 可没想到,认识了原本自己仰慕的人物不说,无意之间,好似又打开了一扇天窗。 韩潮的脸上登时收起了漫不经心,带了由衷的诚恳之色:“陆总愿意给我机会的话,我一定好好干。” 陆恒点个头,用眼神表达了会意。 徐进对韩潮说:“你去外面等我,我和陆总商议一下。” 等韩潮转身出门,把门带上,不等徐进问,陆恒先表了态:“我看可以。” 徐进倒没料到他这么爽快,反而要问他:“你这么确定?” 陆恒说:“一开始你说是个混混,我有顾虑,可是一看,这个人有傲气,并不是随波逐流的人。” 徐进也点点头:“你带过的兵多,我相信你的眼光。” 白秀莹在玫瑰花园的浓香中,看到韩潮高大的身影出现,奔过去问:“怎么样?” 韩潮说:“陆总是当营长的,看人眼光比较高。” 白秀莹的一颗心提着,一时放不下。 不一会儿徐进出来,告诉白秀莹:“可以了,都安排好了,让他先住在这儿,有员工宿舍。” 白秀莹心里一颗大石头落了地。 随即自己也觉得荒谬。 自己来参观这个别墅的时候,也曾非常羡慕,现在居然是自己的情人,要住进这所别墅了。 可惜,只是要在丈夫的堂哥手下,做一个安保人员。 徐进交代完,转身又进了屋。 白秀莹正在感慨世事荒谬,忽然韩潮对她说:“你上次跟我提,要我学做生意。” 白秀莹也想起来:“对,可我看你不太感兴趣,也不想勉强你。” 韩潮却说:“不,我现在想法变了。我愿意学。” 白秀莹吃惊地看着他:“为什么?你为什么又愿意了?” 上次韩潮拒绝她,她也理解了他,他虽然是个混混,但也有自己的地盘,有自己的小弟,让他突然跳到一个没有碰过的事情上,不是那么容易的。 韩潮回答:“我听说,陆总原本是营长,现在要退伍经商。连部队的军官都要走这条路,可见,值得一干。” 白秀莹眼睛亮晶晶,看了韩潮。 韩潮不止会混街区,也是敢想敢干的人,并不是朝生暮死没出息的人。 既然他下了决心,她一定要帮他。 —— 林雪梅在军区医院办理离职手续。何玲陪她一起。 迎面碰见了不想碰见的人,赵姐和赵欢。 赵欢早就离职了,这次陪伴姑母,来办离职手续。 赵姐原本只是停职检查,没有人让她离职。 但是让她在主治医生业务会上做公开检查,对于她这样死要面子的人,还不如当场死了的好, 正好南方有医院招聘医生,她决定先过去干,摆脱目前的困境,走一步看一步。 这个事是没有办法的选择,她也没有跟任何人说,又不是什么步步高升的喜事。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她起初是为了护侄女,可没想到,事情一步步的失控,她被林雪梅和何玲绑架着,一步步的走到了这。 来办离职手续,却碰见了老冤家林雪梅和何玲,她只觉得更加沮丧,心灰意冷,连眼睛都懒得抬。 赵欢这么个刺头的性子,也被打怕了,没有胆量再主动挑衅。 可何玲却记仇,不想饶人,对着赵姐似笑非笑,问一句:“赵医生,军区医院这个庙太小,去哪里高就啊?” 赵姐从医学院毕业到现在顺风顺水,嫁的男人又一路高升,做到师长夫人,从来没遇上过这样大的挫折,现在来离职,又被对家当面讽刺,心里那滋味真是,黄连投进了苦胆胎,一苦苦到了牙根儿上。 但她又知道何玲是司令员的女儿,她不为了自己,为了自家的师长丈夫,也不能惹,因此脸一白,只做没听见。 倒是赵欢,本来也是个没有脑袋的性子,更受不得旁人言语一激。 反击的话冲口而出:“我姑姑去哪高就,也是堂堂的主治医生,你们这样的,去哪再找工作,也是低三下四,低人一等。” 林雪梅也在办离职手续,本来是低调不想张扬,没有跟任何人透露,是考上了军区文工团。 赵欢这话,明摆着是冲着林雪梅去的。 可没成想,旁边又冒出来一个帮腔的:“对,本来就是靠男人转正,再找个饭碗,还不得是靠男人。” 林雪梅一看,今天敌人来得整整齐齐,陶红也到了,正好,一齐打她们的脸。 第97章 欢送会上,打脸现场 女中豪杰林雪梅…… 陶红本来是在外头闲逛,一看林雪梅来办离职手续,一身裙装,明明看着样式普通,可那料子她完全没有见过,衬得那一张脸雪白粉嫩,看着她心里发恨,恨的想上去抓两把。 再不上前掐两把,也是没机会再去掐,以后见不到这个人了。 而且,眼见她还在被敌人讽刺,这时候不来趁机踩上一脚,更待何时? 陶红赶紧凑上前去旁听,趁机找缝子。 就听赵欢说:“我姑姑走到哪里,也是堂堂正正的主治医生,你们这样的再找工作,也是低三下四伺候人的。” 赵欢这人本来就无脑,这一个说辞,那把柄,比自行车把手都好抓,当时围观的人有医生也有护士,所有护士都平白无故吃了一下,哪能不对赵欢怒目而视? 赵姐看在眼里,忙着呵斥她一句:“赵欢,别乱说话。” 但赵姐这声呵斥已经晚了,老护士王姐听不下去,反唇相讥:“这谁家的孩子,有娘养没娘教的!护士怎么了,护士就低人一等了?” 赵欢一看,自己一开口就犯了众怒,心里也后悔,只是话也不能吞回去,只好僵着脸不说话。 何玲就料到了赵欢一开口,大概率是要给她自己挖坑,果然。于是微微一笑,再找补两句:“我说赵欢同志,革命工作,分工不同,你怎么还搞封建等级那一套,把工作分了三六九等?” 围观的医生护士,都用讥笑的眼光看着她。 不光赵欢的脸色发红,赵姐的脸色也是发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真不该带这个蠢侄女来,平白无故的惹事。 王姐恼怒赵欢说话口无遮拦,一棍子打翻一船人,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赵欢同志,你原来也是护士,又是被开除出门去,你又找了个什么低三下四的工作呀?” 赵欢这时候突然觉得找到了翻盘的话口,得意洋洋地回嘴:“我去国光饭店工作了,当了迎宾员,每天在那站一站,就能挣钱,怎么样,气死你们!” 国光饭店,倒是这个城里最大的饭店,只是那迎宾员,虽然穿得好看些,每天往门口一站,吃风吃灰,难为赵欢还把这个事儿挂在嘴边,拿出来夸耀。 王姐刚想反唇相讥,却从门口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高大威武,一身制服,对着林雪梅就敬了一个礼。 大家看的眼前一亮,这男人长相异常的好,又带点不常见的痞帅味道,一身制服板板整整一衬,看上去分外打眼。 大家都知道林雪梅嫁了个营长,以为找了下属来接,可打量一眼制服,不是军装的绿色,是个藏蓝色,其他肩章细节,处处不一样,这不是军服,是民用的自制礼服。 众人心里正在狐疑,就听那女子对林雪梅说了话:“林总,东西都收拾好了吧?我来接您。” 林总? 围观看热闹的都是一个震惊。 现场顿时议论纷纷。 好好的军区医院护士,别人抢都抢不来的工作,她说不干就不干了,究竟是因为什么,大家本来都猜不透。原来是自己做生意开公司去了?这不正好赶上时代潮头了? 林雪梅对那女子说了话:“小花姐,这是我另一个公司的员工,刚招收的安保人员韩潮,你们俩认识一下。” 众人又一个大震惊。 “开了两个公司?” “两个员工,不是一个公司的?” “安保人员?那是干什么的?” 众人对着韩潮的高大身型,藏蓝色笔挺制服,样式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如同看了西洋景。 少部分有见识的人,有点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过内参片多一些的人,在西方电影里看到过。 这就是私人雇佣的保镖人员啊! 在军队大院混的人,谁都知道,也谁都见过,军队高层,是要配备私人警卫员的。 可谁也没见过,普通人,有私人雇佣安保人员的。 何况,办到这件事的,还是个年轻小姑娘? 当时看着林雪梅的眼光,便多了一层内容,有了敬,有了畏。 唯独何玲,看着赵欢一笑:“我说赵欢同志,你当了迎宾员,可真是够光荣的。不知道制服漂亮不漂亮,有没有雪梅的公司制服这么漂亮?” 刚才被赵欢一杆子打倒一片的护士们,都夸张地笑起来。 赵欢刚才还口出狂言,说林雪梅一定是找了个低三下四的工作,结果,人家做生意,当老总,还雇佣了安保人员,反而赵欢穿着制服迎宾,也不知道是谁低三下四。 “对,赵欢一点也不低三下四,可高贵了,制服肯定特别漂亮。” “问问林雪梅,要不要迎宾员,肯定给的工资高,比国光饭店更高。” 赵欢本来就无脑,被群众按在那打脸,脸涨得通红,却是一句话也反驳不得。 陶红旁观到现在,见赵欢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她按耐不住就下了场:“做生意有什么了不起的?无非就是靠男人!转正就是靠男人,无论干什么事儿,都是靠男人!”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10节 没等林雪梅答话,陈小花柳眉一竖,把话挡在头里:“你可别瞎说!我们这个公司,是林总独家策划投资的,比陆总那个公司,还早两个月呢。” 啊?这…… 陶红在旁准备了半天,刚说了一句,一下子被呛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围观群众也是忍不住议论纷纷。 要是没人提起,大家也都默认为,林雪梅从护士工作离职,无非是沾了陆恒的光。 最近社会上,各行各业都掀起了下海做生意的风潮,但军营里大部分人,对此都持了观望态度,事不关己。直至听说陆恒这样前途无量的有名人物,要成为这第一批退伍经商的人,才在全军区引起了一波震动。 林雪梅是他的妻子,夫妻感情又好,夫唱妇随很正常。 可谁能想到,做生意,林雪梅还走在了陆恒前边? 说话之间,两个人的离职手续就要办完,一边是医生,一边是护士,赵姐栽在了林雪梅身上,两个人相对无言,就要各自离开。 谁知突然出现两个人,堵住了门口:“林雪梅,不许走!” 大家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一个是林雪梅的师父刘香,一个是鲁护士长,也算林雪梅的授业师父。 就见刘香板着脸:“林雪梅,你瞒着我们,瞒的好苦。” 本来是打脸戏看得热闹,可氛围突变,大家正佩服敬畏的时代先行者,女中豪杰林雪梅,居然被兴师问罪了。 大家摸不清怎么回事,一时都静下来。 鲁护士长也板着脸:“你这么静悄悄的走,就为了省下几块糖?你要不请客吃糖,不能放你走!” 现场气氛松下来。这俩人一惊一乍的,原来是让请客吃糖啊! 大家拍拍胸口,原来是虚惊一场。 林雪梅和何玲互相对视一眼,笑得开心。鲁护士长从来不爱开玩笑,这回可是高兴得狠了。 有鲁护士长带头,大家哪能不跟着凑趣,七嘴八舌,都要糖吃。 “对,做生意这么大的事,哪能不发点糖?不发糖不让走!” “发糖发糖!” 可鲁护士长和刘香刚进门,对这个话题听的一个懵,异口同声地问:“做生意?你们说什么?” “谁要做生意?” 里头也有人也听出了不对劲。 这两拨人,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 王姐问:“林雪梅做生意啊。鲁护士长,你们不是说要糖吃吗?怎么还不知道?” 没等鲁护士长说话,刘香抢先说:“是咱们军区文工团,来背调了。说招收林雪梅为独唱演员,来调查一下平常的表现。我们都说,表现不用说,表彰照片在全军区的墙上挂着呢。” 文工团? 全屋子人听完前半句,已经沸腾了,炸了锅。 做生意开公司当老总,是干啥,能有多风光,她们都不太懂,可文工团演员,那有多大的风光,她们还是知道的。 只有鲁护士长和刘香这俩刚进门的,还一头雾水,问王姐:“你们说的又是什么?” 王姐一看,她俩真不知道,忙着答言:“也是林雪梅的喜事啊!林雪梅要开公司当老总了。而且这公司一开,就是两个呢!” 王姐说完话,一脸的喜滋滋,真心替林雪梅高兴,鲁护士长和刘香面面相觑,刘香说:“林雪梅这小丫头,有几个脑袋,她忙的过来吗?” 鲁护士长也难以置信:“是啊,开公司,又不是开小卖部。” 屋子里沸腾得更欢,都在要喜糖吃:“双喜临门!发喜糖!” 陈小花不慌不忙,打开随身拎的兜子:“早准备了。” 林雪梅本来在一旁,静静看着众位同事为自己欢腾庆祝,一直没说话,此时倒是收获了一个惊喜。 陈小花想的周到。 离职也是大事。陈小花事先考虑到了这个环节,如果不声张就算了,如果声张,不用先买先抓。 这样的员工,再来十个也不嫌多。 韩潮和陈小花一起,满屋子派发糖果,内心对自己的生活变化,也是感慨万千。 昨天他还是呼风唤雨的街区大哥,一个眼神,连手都不用抬,就会有小弟给他办事。 今天混在了一群妇人女子堆里,给大家发糖果吃。 偏偏他的内心并无反感,反而暖洋洋的,有点小享受。 只有赵姐和赵欢,还有陶红,从进屋听到现在,灰头土脸。 哪还有脸吃喜糖,灰溜溜的出了屋,只求没人注意她们仨。 偏偏何玲眼尖,跟在后面喊:“哎?你们仨别走啊!吃糖啊!” 那仨人头都不回,溜得更快了。 —— 虎哥从昏迷中醒过来,一看胶卷毁了,人也跑了,赶紧打电话跟小圆汇报。 小圆一听,麻烦大了。 外头风和日丽,他感到浑身发冷,冷到骨头里,冷的如同坠入冰窖。 他指望着这套照片对抗白健雄。 现在倒好,手上一点筹码都没有了。 但还得找白健雄谈,他不能就这么认命。 还是要争取一次。 为保护堂哥,也为保护兄弟二人从小到大深刻的感情。 无论如何,要争取一次。 第98章 开业典礼,修罗场 怨恨滔天 小圆来到白健雄的书房。 在书房外,碰上了徐玉兰。 简单打个招呼之后,小圆心里一跳,怕徐玉兰在白秀莹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但也不能特意叮嘱,徐玉兰不是一般人,她首先就会多疑,猜疑,反倒是多此一举。 这么一错神之间,二人擦身而过,小圆再也迟疑不得,进了书房。 此时天已经黑透,书房内只开了地灯,白健雄坐在书桌后,表情看不清。 小圆看一眼屋内环境,坐在白健雄对面的沙发上。 面前一杯绿茶,在昏暗的灯光下,袅袅的冒着热气。 翁婿俩,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等那杯茶的热气都散尽,只余下香味,飘散在书房的油墨香气中。 白健雄终于开口说话:“为什么还不动手?” 小圆抬起眼,艰难说了一句话:“能不能换一种法子,不这样做?” 嘭的一声。 白健雄桌上的茶水飞溅。 小圆从小胆子就小,可最近,他发觉自己起了变化,不再那么容易被威吓。 拿现在来说,他抬眼看,白健雄脸色铁青。 可是他纹丝不动。因为他早就明白,白健雄的儒雅之下,另有一副面孔。 白健雄拍了桌子之后,还是余怒未消,重重的呼吸,平复着怒气。 平息了半晌之后,才开口说话。 “我早就跟你讲过。对方团队三个人,徐进看着活络,其实无足轻重,做起项目来,他不是关键执行人。苏文忠是个书呆子,不过是个活招牌,也不是做事的人,真正做事的,只会是陆恒。” 小圆脸上神色没动,眼中有光,聚集了一下。 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有人夸他堂哥,他就会发自内心的开心,高兴,比听见有人夸他还高兴。 白健雄接着说话:“这个人,军营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年纪轻轻当上了营长。军用物资,需要用些什么,什么好,什么坏,成本定价,他都太清楚了。” 小圆点点头。岳父说的一个字都没有错。 “包括每个环节找谁对接,营长这个级别,对上对下,都熟悉,也都说得上话。徐进是秀莹的舅舅,我一直不喜欢这个人,可这件事上,我也佩服他,选人准。” 白健雄这番话里,饱含了对堂哥陆恒的褒奖,却也同时不可避免,含了对同样位置的小圆,在部队里层级和能力的不满意。 对于小圆来说这不是重点。小圆几乎是本能地,插了一句奇怪的话:“不是舅舅选的我哥,是我哥主动提出,要参与。” “哦?”白健雄更加动容。 他本来就对陆恒有几分欣赏,此时更加刮目相看:“人啊,能识人已经不容易。能识己,更不容易,难怪,他总是能不动声色,占到先机。” 白健雄沉吟片刻,对于自己骨鲠在喉的一件事,终于还是不吐不快:“何世昌这尊大佛,本来是谁都搬不动,根本没人敢去碰。可谁想到,居然被陆恒搬动了。晨光被服厂本来安排得好好的,被他搅了局,以后有何世昌这尊大佛压着,他就是处处要搅局。不让他出局,怎么行?” 小圆听了这话,一时心里也不知道是喜是忧,堂哥成了挡箭牌,暂时保护了堂嫂。 白健雄知道何世昌是被林雪梅说动的,但是他不认为是林雪梅自己的本事,毕竟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从乡下刚出来没几天,怎么可能办到这么大的事儿? 女人中的能人,他也不是没见过,他家里就有。把徐玉兰派过去,能说得动何世昌吗? 所以白健雄认为,都是陆恒教的。 小圆拿眼望了白健雄,目光中露出复杂的神色。 白健雄也想到了马上要做的事,长长的叹息一声:“这样的人,要是能为我所用,多好!可惜了,做了对手和敌人。搬掉他,没别的办法。” 小圆突然不顾一切,出言恳求:“咱们能不能换个法子?咱们……”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11节 白健雄这回倒是没拍桌子,只是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你是不是想让我换掉你?” 小圆不再说话。垂了眼,转开视线,适时遮盖住了眼里的恨意。 他就是恨这个。 从小到大都如此,他最恨别人不拿他当一回事,不拿他当个人。好像他的感受无足轻重,他的存在一点也不重要。 他就是个工具,被人随手拿过来用,用完就扔在一边。 他妈沈丽君是如此,娶了个老婆白秀莹还是如此,现在岳父白健雄,也是这样。 只有堂哥,是真心的疼他。 小圆心里的愤恨如同海浪,一浪又一浪,最终卷到了那个叫韩潮的男人身上。 这该死的混蛋,上不得台面的流氓,下三滥。小圆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撕成碎片。 可惜就是剐也剐不成,撕也撕不成,这个人好像人间蒸发了。 虎哥汇报给老大孙长海,出动了那么多人去找他,一点踪影都找不到。 如果不是他临时反水,现在白秀莹精彩的照片,已经可以扔在白健雄的脸上了。 叫他再趾高气扬?再拿他不当个人? 小圆心里的恨意滔了天,面上却是一点不露。 白健雄见这个女婿垂着头不吭声,逆来顺受的乖顺样子,很有些楚楚可怜。 一时心软,又软下语气:“也就是叫他躺几个月的事儿,养好了,什么事儿都没有,又是一条好汉。” 小圆的内心一片悲凉。 白健雄说的可真轻松。轻松得好像吃了一颗菜一样。 他把堂哥夸的再好,因为非亲非故,对他而言也就是个可以任意摆弄的棋子。要是把白秀莹的事情怼在他的脸上,看他还有没有这么轻松? 小圆知道,争取也是无用,争取不到任何,只能先探听出白健雄的计划,再做打算,于是试探着问:“您已经有了具体的计划?” 白健雄的眼神闪动一下:“有。” 白健雄讲述了自己的计划之后,小圆点点头,一口应下:“我尽快办理。” 他转身出了白家的门,清凉夜色中,看着来来往往的游人如织,心乱如麻,心如刀割。 他在街上乱走,脑子在飞速地盘算,这事儿到底怎样,才算是有个出路。 跟白健雄博弈,完全失去了筹码。 韩潮既然反水,再派人去蒙骗攻略白秀莹,一时半会儿,也插不进去手。 小圆痛苦地击打一下自己的脑袋,懊悔不迭。 当时贪图韩潮跟白秀莹小学时候有一段情分,觉得会更好接近,得手更快。 可没想到,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在关键时刻会心软,会反水。 现在怎么办? 对白健雄的计划阳奉阴违?跟堂哥透风,告诉堂哥躲开? 没有用。 那等于立刻把自己暴露在白健雄面前了。 白健雄再也不会用他,他立刻就会在白家的所有事务里,出局。他忍气吞声结的这个婚,就算是白费。 他在军用物资的项目里,本来就不像堂哥那样有人脉和能力上的优势,他能对应坐上堂哥的这个位置,只是因为他是白家的女婿。 而且,对于保护堂哥,也是于事无补。 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他出局以后,白健雄立刻会安排其他的人做这件事,堂哥也是防不胜防,总不能永远不出门。 夜晚的街头,灯火阑珊。 家家户户都有一扇窗,每一扇窗里都有一盏灯火。 可是没有一盏灯,是属于他的。 小圆在十字路口,陷入踟蹰。 恒林公司,这天开业。 本来可以缓两天,但徐进看了日子,是个黄道吉日。 陆恒没想到,这人看上去走南闯北,无比的洋派,居然还这么迷信。 他不信归不信,也依了他。 既然选了合作伙伴,就要在合理范围内互相信任,互相包容,就像一男一女结婚成家一样。 这一天,夏末时节,风和日丽,凉风乍起。 俄罗斯人聚居的别墅群里,鞭炮齐鸣,是一家公司盛大开业。 俄罗斯侨民们好奇地走出家门,女人们的金色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穿着布拉吉,上面开满张扬热烈的花朵,带着同样金发蓝眼的孩子,一起来看热闹。 前几天刚听说,第一家华人住户搬了进来,男的帅,女的美,年轻漂亮得如同婚礼蛋糕上的人偶,今天本城第一家民营公司,开业了,这一男一女,居然是新公司的老总。 陌生的异国邻居,带着红肠、大列巴和自家酿的红酒,给邻居庆贺,笑嘻嘻的站在草地上,围观一群中国人的大合影。 合影完毕,唐文竹和徐进一起张罗,请大家享用美味可口的西式冷餐。 小圆也到场庆贺。 迎面碰上白秀莹,他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依旧温文得体的一笑:“我刚从外地赶回来。” 他不知道徐玉兰有没有跟白秀莹说过话,如果已经说过,他也有应对的说法,就说那天是有急事要见白健雄,又有急事回了外地。 可白秀莹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游离,脸上挂一个僵硬的笑容,眼神里带着魂不守舍:“是吗?” 小圆放下心来,白秀莹以后再也不会追查自己的行踪了。可同时,他立刻明白,韩潮没有离开本地。 下一秒,他就看到了韩潮。 穿着崭新的笔挺制服,威风凛凛,他都快要不认识他了。 韩潮看到一个男人和白秀莹站在一起。 虽然两个人的表情远远的看上去,都带着说不出的别扭,但身体语言很亲近,一看就是夫妻。 他一下子明白了是谁,本能地想后退一步,躲避。 但是已经来不及,那男人的眼光已经望了过来。 温文尔雅的一张脸。 两个男人的目光,碰了一个正着,火花四溅。 第99章 开业典礼,惊魂一刻 她的情人成了她的…… 小圆一看见韩潮,脑子里就是一阵热血上涌,恨不得把这个人撕成碎片。 倒不是为了老婆。他对白秀莹这个人,压根儿无感。 无感的意思就是,压根儿就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他因为生理上的缺陷,这桩婚姻从新婚之夜起,就成了一个不可承受的负担。如今白秀莹心思旁落,本就是他的算计,也正中她的下怀,一石二鸟,可算是替他卸下了负担。 他恨韩潮,是因为韩潮反水,害得在白健雄面前失去了筹码。 本来觉得有法子保护堂哥,保护和堂哥的感情,这下子一步错,满盘皆落索。 他只是想不通,上天入地的寻找这个人,都找不到,他怎么会跑到堂哥的公司里面来,成了安保? 韩潮的眼光掠过白秀莹,径直朝他望过来。 二人眼光一对视,如同一道闪电。 无声的雷霆之声,在二人各自的头顶上炸响。 韩潮的眼神里含着复杂,毫不掩饰地瞠目而视着他,那个花钱雇佣人勾引自己老婆的丈夫。 唰地一下,小圆涨红了脸。 就是再怎么把白秀莹置之度外,把白秀莹没有当人看,作为男人最基本的廉耻之心,他也扛不住这一波冲击。 他从脚底往上,冒了冷气,羞耻加上羞臊,冲得他头脑发晕,漫过脸皮,红了耳根。 他浑身上下如同生了尖刺,根本站不住脚,应该跟白秀莹打个招呼,也忘了打,转头就奔了客厅。 高敞宽阔的客厅,茶几上新安了一具电话,小圆直奔了这个电话。 怒火攻心之下,他并没忘了谨慎,四下看看,有没有人。 他平稳了一下呼吸,四下无人,也要假作闲逛,放慢脚步来到落地窗前。 窗帘上是热辣辣的热带花朵,美丽奔放,一看就是大伯母唐文竹喜好的品味。花园的风带着玫瑰的浓香飘进屋子,小圆从眩晕中镇定了些许。 宽大的客厅内,没有人,连花园内都没有人,所有客人都集中在屋前的草坪和空地上,另一边的风中,传来众声喧哗,声声笑语。 小圆回到茶几边上,拨通电话,压低了声音。虎哥那头接电话很快。 小圆的质问中带着愤怒:“韩潮并没有离开本市。你们怎么办事的?” 虎哥一愣,反问道:“你……找到他了?” 小圆顾不上追究他的奇怪反应:“赶快找人解决他。” 这句话一说出口,好像一颗子弹,打中了他自己的胸口。 小圆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悠悠地一颤。 仿佛看到了那个高大英挺、神气非凡的男人,已经躺在了血泊里,刀是自己亲手插在他身上的。 虽然是军人出身,但和平年代,又是文职,连一只鸡也没有杀过。忽然轻描淡写要一个人的命,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但他随即又镇定下来,麻木了自己。 韩潮知道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就该死。 况且,像韩潮这样的市井混混,就是被人当街砍死的命,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没有什么好稀奇。 沉了一口呼吸,小圆果断了语气,跟虎哥说:“干掉他。你报个价。”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12节 陈小花从落地长窗的玻璃门进来,听到有人打电话。 那人压低了声音说:“干掉他,你报个价。” 她吓了一跳,玻璃门从身后关上,窗帘在眼前挡住了视线,从原路退回去,已经来不及。 幸好宽大厚重的窗帘是全幅拉开,为了遮挡热辣的阳光。她一侧身,藏身在窗帘后,乞求那个人说完话就走,不要再来搜窗帘。 小圆此时心神正乱,对于落地窗的动静并没有留意,只顾着电话里的反应,就听虎哥倒吸了一口凉气:“抱歉了,哥,干不掉他。” 小圆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冷下了声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虎哥这种做中间人的,惯性的见风使舵,软下声音:“哥,您先别发火。之前海哥也要教训他。他收钱办事,临时反水,还想活命?十个他都不够砍的,收拾他,还不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小圆一听那头变色龙的态度,耐着性子问:“那为什么?” 虎哥夸张的唉声叹气:“这小子福大命大,找到大佬罩了。我们动不了他。” 小圆脑子里划算了一下,本城跟孙长海做对家的另一个混混大哥,开口就问:“武钢?孙长海门下的叛徒,武钢凭什么要保他?” 一听到武钢的名字,虎哥却嗤之以鼻:“武钢算什么大佬?哥,你可别逗我了。” 小圆本来就心乱如麻,到此为止,越听越糊涂,不耐烦的打断他:“别废话,痛痛快快说,是谁罩着他?” 虎哥迟疑了一下:“这个人不是街面上的,您可能不认识。是部队上的一个营长,叫陆恒。最近退伍做生意了。” 这个答案,实在太出乎小圆的意料之外。 他僵着脸,麻木了声音:“为什么?” 虎哥嘿嘿一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海哥告诉过我们,陆恒身边的人不能碰。谁碰一下,剁手。” 小圆没再说话,挂断了电话。电话听筒那边传来虎哥喂喂的喊声,明明话还没有说完。 他的脑子比进屋之前更眩晕,心思比进屋之前更乱。这开业现场的热闹喜庆,他再也承受不住,只能先离开。 他往门口看一眼。 不能走来时的路,他再也承受不来韩潮那审视中带讥笑的目光,脚下有千斤重,一步也抬不起来。 抬眼一看,通往花园的落地长窗,也是一个玻璃门。 他定了定神,大步走过去。 陈小花在窗帘后战战兢兢,听着那人脚步,一步步的走进。 小圆走到窗帘前面,微微停顿了一下脚步。从小伺候母亲的脸色情绪,他对女人的气味格外敏感。 窗帘后面有人。 虽然比来的时候情绪更崩,他依旧没有失去那一份谨慎和缜密,脑子里快速盘了一下刚才电话里说过的话。 主要是虎哥在那头说话,他没有过度暴露什么重要的信息。 此时揭开窗帘,反而显得贼人胆虚,不好收场。 先出去,然后躲在暗处,回头看看,这个人是谁。 稍微一沉吟,主意拿定,打开落地窗的门,大大方方走进了玫瑰花园,走到竹编的篱笆门外,绕一个圈,回到房子前面,躲在暗处。 看看是谁会从房子里面出来。 陈小花见屋内打电话的人虽然停顿了一下,但终究迅速地离开了,松一口气,早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从窗帘藏身之处出来,取了林雪梅让她拿的东西,还是惊魂未定,回到林雪梅身边,一时没拿定主意,要不要把刚才的事,告诉林雪梅。 想了想,终究没有说出口。刚才那个人,她只看了个背影,究竟说什么也没听明白,宾客众多,鱼龙混杂,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圆躲在暗处,看得清楚,是堂嫂雇佣的那个员工,陈小花,她往堂嫂手里递了一件东西,一直没说话。 小圆放下心来,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离开了开业典礼现场。 他要去找武钢。 之前白健雄安排他的行动计划,让他对堂哥下黑手,他答应了三天之内执行。 但是他依然处在一个无比煎熬的状态,每时每刻在两级之间横跳,时刻想死。 情势所逼,不得不做,但是真要逼迫自己去做,又根本下不去手。 现在好了,他有了新的目标,有了新的计划,丝毫不用犹豫。 方才小圆突然转身离开,进了屋子,白秀莹盯着丈夫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发了半天愣,也没明白个所以然。 她只是看见,小圆的视线往某个方向瞟了一眼之后,罕见的脸色大变,手上端的酒杯洒了半边,把她原地扔下,简直半奔半逃一般,进了屋子。 白秀莹一头雾水,往刚才的方向张望了一眼,只有一只野猫,在阳光下懒洋洋的散步。 一只野猫就能吓得他这样? 也许他是突然肚子疼,她想多了。 后来他再也没回来,她也没想起来进屋去找,在人群中,视线茫然,看着今天的主角和风头人物林雪梅,正在接受来客的祝贺。 都祝贺她双喜临门,又考上了文工团,又开了公司。 上次林雪梅搬家唐文竹请客的时候,连她妈徐玉兰主动张罗的商业局工作都不想要,指望着文工团的工作机会,白秀莹心里还在笑她,也就是做做梦。 没想到,她随随便便考了个试,居然还就成了。 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就见她一张雪白粉嫩的俏脸染上点酒晕,像花园里盛开的玫瑰花,身上是最隆重的一件礼服裙,宝石蓝的鱼尾式,细高跟,看上去,就跟时装画报上的女明星差不多。 阳光晒得人有些发晕,白秀莹心神恍惚,眼前过起了电影。 不光想起了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而且想起了二人一起举行婚礼的情景,那时候她精心准备,可还是被这个乡下来的妯娌压住了风头。 从婚礼,到现在,恍如隔世。 这个隔房的妯娌,现在是文工团演员,又是两家公司的老总,和丈夫一起开的公司,抢占了稀缺的机会和资源。听她母亲说,隔壁军区的司令员,都是被她一张巧嘴搬动的。 而她,本来是个千金大小姐,大学毕业生,现在,做着一份平平无奇的工作,婚姻已经名存实亡。 唯一的快乐是,跟发小重新邂逅,现在成为了情投意合的情人。 可是今天,她一天没有见到他的影子了。 也难怪,今天开业典礼,人多眼杂,韩潮怕被看出端倪,不往她跟前凑,也是为了保护她。 韩潮这个人,一天一天地,长在了她的心上。白秀莹漫无目的,四下张望,希望能追踪到他的身影。 忽然看到韩潮从旁边一个屋子走出来,走到了林雪梅身边。 白秀莹远远的看着,那样不羁的一个人,对林雪梅说话的时候,脸上着实带了点不寻常的神色。 似乎恭顺,又似乎敬畏。 白秀莹好似在梦中被打了一巴掌,突然清醒过来。 现在林雪梅,是她的情人韩潮的老板了。 而韩潮的安危,是受堂哥陆恒庇护着。 虽然今天到现在,处处刺耳扎心,但还顶数这个事实,令人有些承受不住,白秀莹往花园里走了几步,要躲开这刺心的一幕。 玫瑰花圃旁有个长椅,她刚坐下来喘一口气,就听见身后的树影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白秀莹吓了一跳。是韩潮。 倒不是韩潮这个人惊吓了她,而是这个话题。 她和他之间,从来不谈她丈夫,从来不谈她已经结婚的事。 两个人,都默契地,当这个事儿不存在。 当那个人不存在。 今天的韩潮,是怎么了? 第100章 前世今生,爱与荣耀 韩潮再次陷入恐惧…… 俄罗斯人很会收拾花园,玫瑰花圃的后面,是一排法国梧桐,穿插着银柳,树枝很密,带着浓荫,韩潮把高大的身形隐在树影里,没人看得见他。 白秀莹也没有回头,只坐在长椅上。 现场宾客虽多,二人的对话,在无人知晓中进行。 韩潮问:“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白秀莹也是没想到,她的丈夫和情人,能在这种情况下碰面。 她只顾着保住韩潮,没想到舅舅徐进,一把就把韩潮薅到了陆恒的公司。 但她也没当回事,毕竟小圆还在外地生活,哪那么倒霉就碰面了。 至于今天碰面了,也不是什么大要紧的事。 毕竟,二人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或者说,彼此的存在也造不成什么干扰,不是吗? 所以对韩潮这一问,她带了三分不快,三分反感,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你问这个干什么?” 看着白秀莹的态度里带着漫不经心,韩潮强忍住内心的焦躁。 他以前做这样的事,可从来没跟做丈夫的朝过面。 这次是因为不忍心伤害她,才反水,把自己搞到了东躲西藏、狼狈不堪的田地,差点连命都搭上了,她大小姐还根本不当一回事。 韩潮压着火气,耐着性子,追问一句:“他和陆总林总,是什么关系?” 白秀莹突然笑了一下:“他也姓陆,也叫陆衡,你说是什么关系?” 这可真是个出乎意料的答案。韩潮如同当场挨了一棒子。 真刀真枪的打过多少架,挨过多少真的棒子,也没像此刻这样眼冒金星。 他以为白秀莹来参加开业典礼,是为舅舅徐进贺喜。搞了半天,她是这家的媳妇。 白秀莹眼神复杂,远远望着草坪上。 林雪梅的乌黑长发,和宝石蓝长裙一起在夏日的风中拂动,宝石蓝上带着星星点点的暗闪,更加衬得她肤光胜雪。 陆恒站在廊檐下的暗影里,全场这么多男人,他依旧是最耀眼的。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13节 既然已经跟韩潮把话说开,白秀莹索性发起了感慨:“我和他们俩一起举行的婚礼,到现在,我和他,连句话都不想说。” 韩潮没搭话,他一点也不关心白秀莹还想不想跟丈夫说话,心里在紧张的盘算。 出于街上混的动物本能,韩潮也感受到了一股异常的危险。 白秀莹这样没心没肺的大小姐,无心之中就会害死人,指望不上她,他要自己筹划退路。 韩潮不答话,只是默默地听,反而让白秀莹觉得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越说越多,哧地笑一声:“你的那个林总,你以为她是怎么个来历?本来是个乡下娃娃亲,定给我丈夫的,可我婆婆不喜欢。她又是个临时工,急着工作转正,老爷子一着急,才撮合了她和陆恒。” 白秀莹自觉说这番话都是基于事实,算是给一个乡下来的捞女大起底。 只是语气实在是酸溜溜,一番话里面倒了二斤醋一样,妒羡之情溢于言表。 但韩潮听在耳朵里,别有一番惊悚。虽然心里乱糟糟,只想着自己如何出逃,还是难免替那位林总庆幸了一波。 白秀莹嫁的这个男人,能花钱雇人勾引他的老婆,要拿到照片,这个人,不是一般的阴暗。 原本做这种事的男人,韩潮虽然不和他们碰面也知道,都是些市井出身的瘪三。 可今天见到的这位,那样温文尔雅的一张脸,又出身在这样的家庭…… 真是叫人不寒而栗。 白秀莹碰到这样的男人,虽然也够倒霉,毕竟还有财雄势大的娘家兜底。 要是一个乡下姑娘嫁了这样的男人,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想到此处,韩潮打了一个寒噤,跟白秀莹打声招呼:“我先走,你保重。” 韩潮在树影之中无声的退却,白秀莹只当他是寻常一句话,漫不经心答应了一声,没有回头。 林雪梅站在草坪上,看着满场宾客。 心里罕见的温暖,踏实,一股陌生的暖流缓缓流过。这种感觉,大概就叫心满意足。 前世二十多岁便嘎然而止的人生中,不断的打工,一直往前奔跑,没有停下来的余暇,应对事情的能力越来越强,拿到的薪水越来越高。 一直是一个人。没有什么牵绊,可也没有人可以依靠。 这一世,收获了很多很多的情,很多很多的爱。 军区医院做护士,短暂的生涯,她本来以为跟上一世那些工作一样,都是暂时的落脚之地,如同风中随时消散的芦苇,过后不留痕迹。 可这个年代的人,都温暖而长情。 鲁护士长和刘香两位师父,还有热心肠的王姐,听说她的新公司开业,一定要来送贺礼。 现在她们在草地上席地而坐,跟俄罗斯邻居坐在一起,吃着她们带来的红肠,比划着,谈笑着,不时抚摸一下异国孩子金光闪闪的发丝。 爷爷林满堂也来了,跟陆天野在阳光下欢笑着,两个老战友,拿红酒当白酒在喝。 细高跟鞋有点累,她忍不住扶住了腰,身子微微一歪。 身后一只臂膀扶住了她。 她稳稳的靠住一个温暖的怀抱,回眸一笑,对上男人深沉的眼神。 林雪梅站稳了,轻轻推他一把,男人却没有松手:“我扶你,到椅子上去歇歇。” 虽然这行为在这年代有些过于扎眼,但林雪梅已经习惯了他的我行我素,旁若无人,只能忍耐两分钟,跟他一起旁若无人,众目睽睽之下走过草地,来到餐桌餐椅边。 何玲跟乔远香、唐文竹、陈小花几个人坐在一起,见林雪梅走过来,远远的招手:“过来看看礼单。” 一个长长的礼单,刚看了几行,林雪梅就感到了十分不好意思:“大家送礼物就送礼物,干嘛都送这么贵。” 何玲笑得开心:“你结婚的时候也不声张,我们都没赶上,这回鲁护士长和刘姐王姐,都送了双份的,说什么都要补上。” 乔远香眼望了远处草地上两个畅饮开怀的两个老头子:“大家都为你高兴,你爷爷这次来,小刘去接站,好家伙,带的东西装满了一辆车!除了爷爷奶奶家里人给你准备的,都是乡亲们送的贺礼。” 林雪梅想起了堆在厨房的山货,忍不住笑起来:“原来都是三道沟的乡亲们给的贺礼,我还以为是小花姐新收上来的山货没处放,放这儿了。” 乔远香回答:“你爷爷说,乡亲们从你的山货项目里,可真是尝到了实实在在的甜头。大人们喝上酒了,孩子吃上肉了,听说你又有新公司开业,哪能不表表心意?都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了。” 对于来宾们送的厚礼,林雪梅正觉得情意过重,受之有愧,这回正好,借花献佛:“今天来的客人,人手一份山货,尝尝鲜,也给我的山货项目打个广告。” 徐玉兰马上接话:“那敢情好!我妈投资了山货项目,跟我念叨好几回了,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好挣的钱,坐在家里不用动,钱就自己进门了,雪梅对项目这么上心,以后我妈坐在家里数钱,更起劲了!” 乔远香一听,这徐家人果然名不虚传,一个比一个的聪明圆滑,明明徐进是投资人、合伙人,徐玉兰说话只字不提,倒好像是纯粹沾了林雪梅的光似的。 这种低姿态,有本事不露本事,有风头不争风头,到哪里不得吃的开? 乔远香也含笑回答:“徐家亲家母也是,送的贺礼好像给闺女陪嫁一样,太贵重,太客气了。” 乔远香说者无意,徐玉兰听者有心,她心里一琢磨,一对进口腕表,别说自己结婚的时候,就是白秀莹结婚的时候,徐老太太陪嫁的礼物也没有这么贵重。 没办法,徐老太太的外孙女太多,都陪嫁进口腕表,陪不起。 而且,外孙女有一堆,财神爷只有林雪梅一个,不给林雪梅,给谁? 徐玉兰心思一转念之间,见大家热热闹闹在这儿说话,唯独自己闺女躲到了一边,远远的在长椅上一个人坐着,看上去孤零零,怪可怜的。 于是站起身来,跟乔远香打个招呼:“你们聊,我去看看秀莹。” 乔远香和唐文竹也发现了不对劲,唐文竹作为半个女主人,客套一句:“你把秀莹给我拉过来,大家都在这儿聊天,她一个人坐在那边干什么?” 徐玉兰点点头,转身走向那边。 徐玉兰一走近,就发现白秀莹脸色不对。 她了解闺女的性格。都是年轻的小姑娘,本来比她差那么多的人,现在比她强上那么多,心里怎么能舒服? 自己的闺女,自己如珠如宝的捧着长大,皱一下眉头也是心疼,徐玉兰赶紧提个话题,让她想起来就能开心的事,转移一下注意力,安抚她的情绪。 因了这个心思,徐玉兰问:“小圆呢?我刚才还看见他了。” 没想到,白秀莹的脸色更呆滞,呆滞中带着点茫然:“我不知道啊,回外地了吧。” 徐玉兰发现不对:“这叫什么话?他去哪儿了,都不跟你打招呼?你都不知道?” 白秀莹这才发现,自己没把母亲放心上,这样要出事,赶紧掩饰一句:“谁说他不跟我打招呼?他前段时间一直在外地,今天刚赶回来参加开业典礼。” 徐玉兰更加狐疑:“不对呀,前天他还去了你爸书房。你说他一直在外地?” 白秀莹一听,母女俩说话越说越岔。 再没心没肺,也知道丈夫有事瞒着自己。 但因为自己也有事见不得光,不想让母亲七问八问瞎打听,反而要替小圆遮掩:“对,他跟我说了,我忘了。” 徐玉兰越听越不对。 原来小两口刚结婚的时候,好的时候,形影不离,走到哪儿,小圆都伺候着白秀莹。 这才短短的多长时间,从外地回来,两个人连面都不见了? 徐玉兰赶紧追问一句:“你们俩怎么回事?” 白秀莹躲开眼神:“没什么,挺好的。” 徐玉兰打量了闺女半天,看不出所以然。 知道闺女任性,硬问也是问不出来,只能把手按在闺女肩膀上,叮嘱一声:“你有什么事自己搞不定的时候,赶紧告诉我。” 白秀莹转过脸,直视了母亲,眼神露出真实的笑意:“我知道。” 望着徐玉兰和白秀莹母女两个的身影,肩并肩的坐在长椅上,陈小花笑道:“林总,您是时刻不忘了咱山货项目啊。王喜和汪蕊,也特地叮嘱我,除了现金写在礼单上,还要选一个好看的摆件,要个好彩头,吉祥如意。” 林雪梅想起了王喜家的小草房,怀孕的堂姐,如果堂姐没有抢走王喜,自己的家不会是这个有玫瑰花园的别墅,而是那个小草房了。 王喜做了山货项目,家里的物质条件应该有了很大改善,可不知道,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相处的怎么样了。 第101章 夫妻斗法,花式炫技 林有富的坏水…… 林满堂从城里回来。 林家两个儿子有贵有富,加上一个儿媳许二凤,听说老父亲从城里回来,赶紧上门来,打听究竟有多热闹。 再加上一帮邻居,之前见过军官姑爷的,都忍不住好奇凑进门来。林家祖屋的炕沿上,地下的木凳上,站着的坐着的,挤了满满一屋子。 这么多人的眼光齐刷刷,黑压压,望着林满堂。 “老支书,快说说,这公司,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梅子嫁的那军官姑爷,连营长都不干了?要去搞商业?开这个公司?这玩意儿到底有啥好?” 林满堂本来感觉自己见多识广,口才不错,可,人如何能描述自己看不懂的东西? 林满堂参加开业典礼也好,参观孙女的别墅也好,只觉得满眼睛的耀眼生花,金碧辉煌,现在让说,却是说不出来一点。 只好把林雪梅的新家、新公司,开业典礼的照片,从旅行包里掏出来,给大家看:“公司是个啥玩意,我说不明白。当营长都不干了,要做生意,有啥好的,我也说不上,你们自己看吧。” 大家传着看,一边看一边咂摸嘴,兴奋的眼睛里冒了光。 隔壁二丫嗓门最大:“这是梅子住的地方?这不是电影里的皇宫?” 林满堂神情透着低调谦逊:“是公司租的办公场地,她和姑爷住在楼上,方便。” 林有贵也忍不住惊讶:“啥?这么大一座楼,就他们小两口住?” 林满堂乐呵呵地答话:“是。比陆家小洋楼,还宽敞多了。” 屋内众人,又一齐叹息,咂嘴。陆家小洋楼已经是他们不敢想的所在。这林雪梅的新家,那要住进去,又得是什么滋味? 屋内几个妇女,都拿眼光,有意无意扫了许二凤一眼。 谁不知道,陆家这门亲事,原本是许二凤的闺女林雪艳的? 许二凤实在扛不住这波攻势,垂了头,错开了视线。想到自己那住着王喜家茅草房的闺女,也不知道多久,都没敢出门了,心里一阵酸苦往上涌,差点没掉下眼泪来。 亲爹林有富,在人前最蔫巴,不争不抢,大家传着看的照片,最后才传到了他手里。 本来听着大家咂吧嘴,林有富还不以为然,觉得大家是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可一看了照片,他瞪大了眼睛:“这,这,是梅子的新家?” 西院的二婶子嘴最快,抢先问一句:“有富,你是亲爹,你咋没去?” 林有富也知道自己是亲爹,本来想跟老父亲一起进城,赶这场热闹,可,架不住,林满堂和林奶奶一起吸取了以往的教训,死活拦住了。 眼看心爱的孙女过得越来越好,好到村里人做梦也梦不到的程度,林满堂和林奶奶,可不敢再让不靠谱的人,再往林雪梅身边凑,索性就来个物理隔离,生生拦住了林有富,不让他去。 林有富闹了几次,可是再闹,林满堂就拿自己的山货项目总顾问来压他,要再不听话,就罢免他。 虽然是亲生父子,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对此,林有富敢怒,却没敢言,依从了老父亲的决定。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14节 偏偏二婶子嘴快,当众戳了这个伤疤,林有富只能尴尬一笑:“我这收山货呢,没人帮,哪能脱得开身?” 一提收山货,王喜在地上凳子上坐着,扫了林有富一眼,二人的眼光就是一个碰撞,擦出火花。 原本差点儿成为老丈人和女婿,一家人,现在,竞争对手了。 自从王喜的加盟店在四姑娘岭那边开张,林有富这边,人就一天天的见少。 没办法。王喜和汪蕊商量好,用更高的价格收货,收更好的货。 林有富作为项目创始人的亲爹,这种气如何能受?马上就拉着总顾问林满堂,一起给林雪梅打电话告状了。 林雪梅虽然是他的亲闺女,倒也不偏袒谁,电话那头,电子计算器按得嘟嘟作响。 一通科学计算之后,林雪梅告诉林有富,王喜和汪蕊打的是价格战,公平合理的竞争,她作为项目创始人,只能规定一个价格的上限,限制所有加盟商不能搞恶意竞争,在这个上限之内,都不能管。 林雪梅且建议林有富,提高价格,跟王喜正面迎战,那样就可以把跑到王喜那边去的货源,重新拉回来。 可一听林雪梅曝出的价格上限,林有富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这人,天性抠门,让他加价,等于是剜他的心,还不如让他去死。 正路走不通,他只能等机会,再琢磨点歪门邪道,斗败王喜。 林有富的小心思转了一圈,都在收山货和斗败王喜上,林满堂也看向王喜,转达了一句客气话:“喜子,梅子托我带一句话,一定谢谢汪蕊,送了那么重的贺礼。” 王喜答应一声,心里闪过一丝唏嘘,梅子待人接物,还是那么周全,想起来仓房的那次最后一面,真是太遥远的事情了。 他定了定神,想起来妻子给的任务,跟林满堂开了口:“爷爷,照片我想拿回家看看。” 林满堂和林奶奶对视一眼,二人都明白,是林雪艳想看。 林满堂点头:“拿吧,一会儿给你拿走。” 二婶子听出了门道,眼光带了尖刺,又瞟向了许二凤。 许二凤怕被人看出苗头,僵着脸,装作对二婶子的心思浑然不知。 可许二凤性子直,脸上也不善于做假,一下子就被看出了破绽。 二婶子按耐不住,当时就跟二丫递了个眼神,二丫眼珠一转,嘴角露出个幸灾乐祸的笑。 她们早就看出来了,今天算得到了证实。林雪艳怀孕在身,只是一个幌子,林家祖屋已经不让她登门了。 要不然,那是个最好热闹的人,今天这么大的热闹,能不来赶? 邻居们看完,品评完,兴致勃勃离开了林家祖屋,房门还没关上,二婶子和二丫,这俩嘴碎的,先就议论上了。 二丫说:“这堂姐妹俩,原本做姑娘的时候,看着差不多。现如今,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喽。” 二婶子说:“梅子这一天一个样,天天给林家争光露脸,艳子,这可倒好,我说大着个肚子,怎么爷爷奶奶都不登门呢,看来是犯了错,跟那个英子一样,被赶出门了。” 二丫跟林雪艳一向不睦,此时心里那叫一个痛快:“一个住进皇宫里,一个被赶出家门了,哈哈!二婶子,你说都是林家养出来的闺女,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二婶子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了音量,实际上屋里还剩下的三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林满堂和林奶奶都看向了王喜,怕他不好受,但王喜脸上若无其事:“奶奶,把照片给我吧。” 林奶奶把手上的照片递给王喜,看着王喜转身出了门,叹了一口气。 王喜回到家,林雪艳浮肿着脸,从屋里出来,把手一伸。 王喜把照片递过去,不忍心看她的反应,转开了眼。 自从知道,林雪梅回门那天中午,林雪艳引了陆恒来仓房,想要借他的手教训自己,王喜对这个妻子已经彻底死了心。 但凡对他有一丝情意,也不能把个带枪的人引到他的面前。 也对夫妻感情这回事儿,死了心。他不过是个被使用的棋子罢了,至于究竟为了什么非得要使用他而不是别的男人,他不知道,也没心思追究。 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就是过日子吧。他负责挣钱,她负责在家生孩子带孩子。 就算一再的这么劝自己,王喜还是对林雪艳的种种做派,感到难以理解。 果然,林雪艳看了照片,就冷了脸,坐在炕沿上一言不发。 毕竟怀着他的孩子,王喜有心想劝,想安抚她的情绪。可是心思转了几转,还是没张开嘴,找不到劝人的思路。 他压根儿不明白她。既然明知道看了会难受,为什么非要找这个虐。他本来不想去林家祖屋凑热闹,她非得要逼迫着他去。 林雪艳一抬眼,见王喜没动静,心中就有了气。 她也在等着王喜安抚她,等着王喜对她的牺牲表达感激。毕竟她为了嫁给他,连陆家小洋楼都放弃了不是吗? 看看现在,梅子那死丫头一步登天还不算,简直是登上了九重天,做的事情,住的地方,她们连听都没听说过,看都看不懂了。 可王喜只是瞟了她一眼,接着就一脸麻木不仁的表情,转开了视线。 林雪艳本来就一肚子懊恼失落,这下子气上加气,要拿王喜撒怨气:“你就这么没良心,不管我的死活?” 王喜心头一颤,苦上心来。他最怕她提良心。 她使出了阴谋诡计算计了他,害他丢了自己喜欢的人,可因为未婚先孕被人指指戳戳,跟他吃苦住了茅草屋,他得感恩戴德一辈子。 王喜当时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良心俩字怎么写了,又拿眼望了林雪艳。 林雪艳看出王喜极力压抑着的怨气,心里的怨毒泛了黑色。 自从她算计陆恒来仓房的事情穿了帮,王喜一直怨恨她,一直冷着她,连她的身体也不愿意碰一下。 这一腔怨毒今天泛滥成灾,必须找到出口,林雪艳伤人的话冲口而出,冷笑一声:“看着你那心上人一天比一天风光,你心里什么滋味?也幸亏是没跟你,不然哪有这样好的日子?” 王喜垂了头,转身往外就走。 这么一刀捅在胸前,他实在是扛不住。照林雪艳这么说,不光他得感激她,连梅子都得感激她。 一出屋,迎面碰上王喜娘。王喜娘手里提着给孕妇买的鸡蛋和营养品。自从王喜做山货生意,家里的日子好多了,王喜娘对待儿媳妇也大方许多,对日子感到心满意足。 王喜娘听到屋里的哭声,往屋里推王喜:“你这刚回来,上哪去?” 王喜娘的意思,是让儿子哄哄这个整天无理取闹的儿媳妇,可王喜今天实在没这个心力,当不了这个炮灰。 想到此处,王喜一脸愁容:“娘,我一哄她,她会更来劲。” 王喜娘一想也对,老太太心疼儿子,一咬牙:“我去哄。” 她哄,她浮皮潦草地劝一劝,也不走心,儿媳妇再刁蛮,也没有多大伤害。 王喜登上自行车,又回了四姑娘岭的山货收购站,一进门,汪蕊就看他脸色不对。 等他默不作声的坐下,汪蕊递过来一个小酒壶:“昨天酒坊出一炉新酒,给我灌了原浆的。” 小酒壶,军绿色,里头能盛上三两白酒,王喜拿过来,一饮而尽。 最开始的时候,汪蕊在随身的小坤包里拿出来,喝上两口,王喜惊讶地看着她。 她解释,自己自从离了婚,整天遭到非议白眼,自觉低人一等,经常喝两口酒,放松神经。 后来两个人在这个仓房内,整天收山货,守株待兔似的等人,长日漫漫,汪蕊给王喜也置办了一个同款军绿色小酒壶,里头装上同样的白酒。 王喜前面婚姻的事情,因为酒误事,因为酒吃了亏,本来对酒已经避如蛇蝎,可是架不住长日漫漫,加上家里的事情心中苦闷,慢慢的也喝上一点,果然是能疏解苦闷,让心情好起来。 今天把这三两白酒一饮而尽,一股热流在四肢散开。 急促的酒精摄入,强行刺激了多巴胺,心里果然好受了很多。 汪蕊看了他一眼,这一小壶酒呛得他脸红,站起身来:“出去散散酒气。” 这在王喜和汪蕊来说,也是日常。 四姑娘岭的村里人,开始的时候都当成西洋景。 一男一女,年纪轻轻,有事没事,肩并着肩,往村子外面野地里溜达,别说是他俩这种身份,一个已婚,一个离婚,就是正经夫妻,在人前都是躲着避讳着,也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吧? 但是后来一天天的受这种刺激,逐渐的就麻木,就见怪不怪,懒得多看一眼,多说一句。 而且根据有识之士评断,王喜和汪蕊两个人,虽然一个帅气一个美貌,而且整天泡在一起,但是好似真的,无事发生。 毕竟这村子里,真有隐私之事的男男女女为数不少,当着人的面,就算是回避接触,也是看的出来,哪哪都看得出来,一点瞒不了人。 王喜和汪蕊一同散步,本来村人已经视若无睹。可今天这一出门,就碰上了宋桂枝。 宋桂枝不管别人是否欢迎她,开口就打招呼:“哟!喜子,出去溜达溜达?” 王喜不愿意下别人的面子,强撑着回应了个招呼,擦肩而过。 宋桂枝再往前走,一个拐角处的暗影里,差点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林有富,小眼睛黑索索的发着亮。 宋桂枝往后退了一步,手往前一伸:“拿来。” 她以为林有富是来送抚养费的。 林有富开始的两个月,自己答应的那笔抚养费给的还算痛快, 可惜,把离婚甩包袱的目的达成了,掏这笔巨大数目的钱,就越来越感觉像是割肉,疼得他晚上都睡不着觉。 然后就拖延,越给越慢。虽然给的慢,但还是给了,所以宋家暂时还没有说什么,只是宋桂枝等的越来越不耐烦。 这一晃眼,又拖过去了半个月,好容易林有富露了面,还不掏兜,宋桂枝没了底,眼冒了凶光:“你想赖帐?弄死你。” 林有富摇摇头:“帮我办个事儿,我给你更多。” 宋桂枝可不傻,那能有什么好事? 她也摇摇头:“一码是一码,你有什么事儿别跟我说。” 林有富转了身:“抚养费没了。你去乡里起诉吧,法院判我给多少,我就给多少。” 宋桂枝叫住了他:“你想让我干啥,我先听听。” 林有富没有回头,小眼睛里露出笑意。 —— 恒林公司开业第二天,就有新的业务要开展,而且很重要。 继晨光被服厂之后,光明食品厂也是军用物资项目的一个大的生产厂。 陆恒和林雪梅,代表恒林公司,小圆代表宋向前的环宇公司,两个公司三个人,一起去光明食品厂做考察。 光明食品厂的厂长赵明诚,被突然上门的访客,搞了个猝不及防。 商品经济的浪潮席卷而来,赵明诚也不是不明白,这浪潮会越卷越大,现在商店的零售端已经自负盈亏,在潮水中载沉载浮了。 自己作为国营大厂的厂长,总觉得这事,离自己还远,不愿意去想。只是今天上门的这几个人,来头有点大,商业局的徐进徐主任打过招呼,说是亲戚家的孩子,给个机会见一面,故此赵明诚不得不见。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15节 进了会客室,三个来宾客客气气,起身相迎,赵明诚在主人位置坐下,喝上一口待客的茶水,打量了来访者,两男一女,年纪轻轻,长的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跟电影演员一样光彩照人。 这样的人,正该是谈情说爱,吃喝玩乐的年纪,能办什么正经大事? 赵明诚面上客客气气,心里带了三分怀疑,望向三个人:“我能帮你们什么?” 看起来高大而威严的男人,面孔又异常的英俊,递过来一张名片:“跟您谈未来项目的合作。” 赵明诚扫视手中的名片,心里升起一股新鲜感,这烫金的小小纸片也是新鲜事物。徐进简单给他介绍过这位叫陆恒的总经理,在部队里当过营长,没想到这么年轻。 赵明诚管理一个国营大厂,瘦削面庞,眉宇中透着精干:“陆总说这话,有点新鲜,未来的事还没发生,怎么谈?” 陆恒说话很直接,一点不绕弯子:“等未来变成现在,再谈就来不及。不瞒您说,国营大厂要试点改革,第一步,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第二步,要改股份制。” 这番话一出口,赵明诚还没来得及反应,林雪梅先对陆恒刮目相看。 这些东西,林雪梅本来想说的,没想到被陆恒抢了先。对她来说都是常识,因为这些东西都已经成了历史,可,陆恒是怎么知道的? 一看这陆总,年纪轻轻的退役营长,对于未来的事情,说得头头是道,赵明诚也严肃了三分脸色:“就算像您说的那样,您公司,是打算跟我合作什么呢?” 陆恒敛了一下眼神:“先说第一步,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的时候,谁拿到经营权,就等于拿到这个厂子,您在这个位置上,经营权当仁不让,可少不了有人来争,我们可以为您扫清障碍,而且,也需要一点资金支持,这个,我们公司可以提供。” 对于赵明诚来说,这是一个不小的诱惑。他思忖片刻,把名片收进了口袋里:“陆总这份见识,值得佩服重视,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会考虑。” 小圆旁观到现在,起了一个微妙的感想。 其实堂哥和他是同龄之人,兄弟俩出生只差了几个小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长成了天差地别的样子。 他哥无论想办什么事,往往几句话,旁人就会听从于他。 就算对方比他年长,比他地位高资历深,往往也会如此。 就好像他天生自带,一种说不出的气场,一股威严感和说服力。 而他,只要有他哥在的地方,旁人往往都看不见他的存在。 就如今天一样,明明他们兄弟二人地位相当,都是代表一个公司而来,有着总经理的头衔。可是也不知为什么,他连一句话,也是插不上。 陆恒点一下头,今天来拜访的目的已经算是达到,可以见好就收了,刚想出言告辞,谁知林雪梅原本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却从随身坤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推到赵明诚面前:“您不用等那一天真的到来,现在就可以签合作合同,我们现在就可以给您付酬劳。” 林雪梅这个动作,完全超乎陆恒的意料之外,她唱的哪出戏,他一时也是没看懂。 赵明诚从林雪梅一进屋,就没重视她。 虽然听徐进说,这个女同志是副总经理,可赵明诚总以为是管个后勤财务什么的,此时一看,她正儿八经拿出一个合同来,而且说,为了未来的合作,要现在付费,这比陆总刚才一番说辞,更加新鲜了。 赵明诚忍不住就带了笑意:“林总现在让我签合同,你这是要给我下聘礼呀!照你们刚才所说,将来会有很多人来找我,我凭什么要嫁给你们呢?” 这“下聘礼”一个比喻,实在是生动贴切,屋内几人连小圆在内,都笑了。 林雪梅也笑:“就凭我们是第一来找您签合同的人,而且,我敢跟您打个赌。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的政策文件,一个星期之内,就会下到您厂里来。” “哦?”赵明诚悚然动容之后,笑容带了三分真心。 这小姑娘,一张花朵似的面容,看着像个高中生,说话语气可太大了。 赵明诚看向林雪梅:“这样,一个星期之内,你说的话如果变成真的,我不能说完全按你说的,至少,会留一块给你,怎么样?” 本来林雪梅也没想着都能吞下去这么大一个厂子,这已经比预想的好很多了,甜甜的一笑,适时站起身:“赵厂长,那我们一言为定。先告辞。一星期之后见。” 出了赵厂长的门,外头天色已经黑透。 夫妻二人并肩往前走,林雪梅忍不住问陆恒:“你是怎么知道,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还有股份制什么的?” 陆恒今天心情好,格外愿意多说几句话:“你以为就你会看《资治通鉴》?” 林雪梅被他唬住了:“《资治通鉴》里有?” 陆恒摇摇头:“不逗你了,徐进从港城带回来的西方经济学。” 林雪梅恍然大悟。但能从西方经济学的书本,推断出眼下和未来,也不是一般的厉害了。 陆恒又问她:“你那么有把握,一个星期之内,文件就能下来?” 林雪梅调皮一笑:“你等着看。” 对于堂哥堂嫂的夫妻斗法,花式炫技,小圆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心乱如麻,心里盘算的,是另外一盘血腥之事。 就在前面这个小巷口。现在,立刻,马上。 再走两步,就到了。 第102章 陆营长遇险 烧仓房 小巷的尽头,埋伏着两个人。 小圆和他们约好的,武钢那头的人。 既然孙长海当着众人的面,被陆恒踩在脚下,承诺过不能碰陆恒,连陆恒身边的人都不碰,那么就永远不能碰,连这点江湖规矩都不守,这个混混大哥也不用当了。 白健雄交代给他的方案,就是在黑暗的小巷转角,叫两个流氓打闷棍,不至于要陆恒的命,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要他躺上三个月,起不来身。 这样,恒林公司就没有了话事人。徐进有商业局的职位,只能暗中打配合,苏文忠身份太敏感,更是不能公开露面。 军营里头渗透的具体事务,恒林公司就会落空。小圆所代表的环宇公司,代表的白家和宋向前一方,才有机会插进去,把控全局。 至于出来谈合作,陆恒的作用更是举足轻重。光是林雪梅,鬼点子再多,一个娇滴滴的年轻小姑娘,这些国营大厂的头头脑脑,没有人会相信她。 刚才在光明食品厂,跟赵明诚的一番对话,证实了白健雄的判断。 林雪梅再厉害,得有陆恒这么个气场超强的男人压场压阵,才算数。 当时在白健雄的书房,小圆一听这个方案,就知道纯粹是扯淡。 纯粹是用来试探他这个风向未定的墙头草女婿的,看他是会选择亲情,向着堂哥,还是会选择利益,帮白家做事。 既然是试探他,那么他必须,按照岳父的嘱咐行事,否则立刻就会被换掉。 白健雄要对付堂哥,这个幌子过后,必定有后着。 虽然知道这次的行动只是个幌子,没什么杀伤力,但打闷棍的市井流氓,下手哪里有准头?哪里有什么轻重? 虽说堂哥整天练格斗,这才退伍没几天,功夫也不至于一朝扔下,可,他在明,敌在暗。 小圆眼看堂哥就要走到这个巷口,他心里剧烈一痛。 几个大步,就冲在了前面。 打闷棍的人是他安排的,可是如果闷棍真的打了过来,他是不是要替堂哥挡这一棍子,真的说不上来。 他一马当先,走过了那个拐角,在影影绰绰的黑暗中,紧张地往后看,一颗心快跳出了胸腔。 他盯着堂哥的高大身形,就见他身后的墙角处,闪出来一个精瘦鬼祟的身影,一根钢条,就往堂哥的腿上招呼。 堂哥径直往前走,好似什么动静也没听见, 小圆的心一下提到半空,提到嗓子眼,情感的本能战胜了一切私心私欲,他明明是个文职,什么也不会,可是嘴里失声喊了一声:“哥!”之后,不顾性命地往前冲。 在他喊出“哥”的同时,陆恒头也没回,凌空一个飞跃,一腿踢出去。 这一下还击,相当的有准头,这么多年职业军人的训练,个把小毛贼还不放在眼里。 手拿钢筋暗算他的那个流氓,身子凌空转了半圈,人撞在了墙上,钢筋落了地。 与此同时,旁边闪出一个高大身影,挡在了陆恒前面,嘴里问道:“陆总,没事吧。” 是韩潮。 小圆料中了。韩潮这个安保,关键时刻才现身,也一定会现身。 虽然韩潮认出自己之后,已经准备跑路,但只要他还没跑,就会履行职责。 就冲着他能在关键时刻反水,放过白秀莹一马,不惜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小圆就明白,这个人骨子里讲义气。陆恒庇护了他,他也不会置陆恒于不顾。 果然,全都被小圆料中了。 小圆不知道黑暗之中,韩潮能不能看清楚自己,还认得不认得自己,总而言之,他心虚,把身子往黑暗里又躲了一步。 就听韩潮对陆恒说:“陆总,你带林总先走,我断后。” 陆恒点点头,把林雪梅揽在怀里,护着往前走。 韩潮眼睛朝后,倒退着走。 眼看就要脱离这个黑暗的区域,但另一个巷口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手拿尖刀扑向了他,尖刀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韩潮身上也有刀,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没有对方的手快,心口被刀刺中,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持刀行凶的人,飞快逃跑,很快消失在小巷另一头。 陆恒一看,追不上,加上顾念林雪梅的安危,没有去追,转头吩咐小圆:“快,找个电话,叫救护车,报警。” 小圆答应一声,赶紧往外飞跑,一边跑,一边内心松了口气。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掌控之中,没有出什么岔子。 他找了武钢的人,让他们不要动正主,要杀掉那个安保。 岳父白健雄,用来试探他的蠢猪方案,恰好成了他用来对付韩潮的良策。 天上掉下来的一石二鸟,既可以通过白健雄的试探,又可以除掉韩潮。 小圆来到了大街上东张西望,故意拖延着时间,希望韩潮死的更透一些。 韩潮也找了武钢,希望武钢的人庇护他逃走。 但是架不住,小圆提前和武钢打了招呼,防着韩潮逃跑。武钢的人假意答应了韩潮,实际上拖延着他,在答应他走的日期之前,安排了这场暗杀。 拖延到不能再拖延,估摸着韩潮也死的差不多透了,小圆站到一个电话亭前面,拨通了报警和救护电话。 小巷里,陆恒和林雪梅都蹲下身,察看韩潮的呼吸和脉搏,二人一个是护士,一个是军官,各有各的角度和判断,一时都默不作声,等着救护车。 好容易盼着小巷尽头来了灯光来了人,把韩潮送上了救护车,陆恒跟了救护车走,回身交代堂弟:“送你嫂子回家。” 救护车呜呜,鸣着笛,离开现场,路上行人侧目而视,议论纷纷。小圆跟林雪梅,在路灯的灯光下,四目相对。 小圆说:“今晚我哥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我送你回小洋楼,爷爷奶奶家。” 林雪梅点点头,含着感激看了小圆一眼。这个堂弟,是天生的心思细腻体贴,想人之所想。 小圆到了陆家小洋楼,送了林雪梅进屋,自己跟爷爷奶奶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转身离开。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16节 第一,他还有事要办。第二,爷爷奶奶目光如炬,现在的他,经不起爷爷的审视,奶奶的盘问。 陈小花看着小圆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但一转头,在灯光下一打量林雪梅,下了一大跳:“林总!你受伤了?” 林雪梅一身浅色套装,迸溅上了血迹。 陆天野和乔远香也是吓了一大跳。 虽然都是经历过战火洗礼的人,但和平年代的日子过久了,这大晚上的,从何说起? 林雪梅怕老人担心,赶紧解释:“不是我,是韩潮受伤了。” 陆天野知道韩潮是陆恒新公司的安保,一颗心陡然提了起来:“人呢?” 林雪梅喘了一口大气:“陆恒送他去医院了。” 乔远香拦过话头:“让孩子洗个澡,换身衣服,慢慢再说话。” 林雪梅本来就有存在这里的衣服,自去洗澡换了衣服,又回到客厅,靠在沙发上,惊魂未定,喘了一口大气。 乔远香递上来一杯茶提神,林雪梅把事情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三人都听呆了。 陆天野先皱了眉:“是冲着陆恒来的,韩潮是安保,替他挡了刀。” 乔远香只觉得心惊肉跳:“和平年代,清平世界,这……这,怎么比战争年代还可怕?” 陈小花默默地听着,比屋内任何一个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她的耳朵边,嗡嗡作响。听到的电话,在她耳边反复回响。 她只以为是个不相干的宾客。竟然,是针对陆恒来的? 她努力地回想,回想那句“干掉他……”想辨认出来,这把声音属于谁,可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在她的记忆里,无从辨认。 小圆来到岳父白健雄的书房。 很不凑巧,在书房外又碰到了徐玉兰。 女婿礼貌地跟她打了招呼,徐玉兰莫名的,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气,接着,就起了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徐玉兰觉得浑身发冷,觉得自己是神经过敏,送进去了一壶茶,赶紧就逃开。 小圆进了书房,在白健雄的对面坐下。 白健雄依旧坐在暗影里,声音低沉:“怎么样了?” 小圆简短回答:“我哥请了安保,躲在暗处,关键时刻挡了一刀。武钢的人,也是太不靠谱。” 白健雄停顿片刻,语气平静:“不要紧。这种事,哪有百分之百靠谱的。” 虽然是意料之中,小圆还是松了一口气。 堂哥也保住了,自己也在岳父这里过关了,又除掉了知晓自己秘密的敌人。 岂止一石二鸟,简直是一石三鸟。 小圆接着问:“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做些什么?” 白健雄微微一笑:“不干什么了,顺其自然。” “这……就这么算了?”小圆脸上露出十足愕然。一半是假装的,刻意的,一半是真。 虽然也是意料之中,但小圆仍然有种走在高空钢索上,一脚踏空的感觉。 他承受了这么大的折磨,作出这么大的牺牲,就为了换来这么一个敷衍? 但白健雄毫无愧疚,继续敷衍他:“老爷子在电话里把我骂了一通。他说的对,我原本太贪心了。商业这回事,毕竟不是战争,还是对事不对人。能分到多少,就分到多少。相信经过这件事,你哥也会心中有数,会给别人留财路,不至于贪多嚼不烂。” 小圆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如果这火变成真的话,可以烧掉这个书房。 白健雄的话轻描淡写,还在火上浇油:“幸亏你哥没事,否则,真不知道怎么补偿这个过错了。” 小圆没做声。怒火烧得胸腔灼痛。 他一直觉得他妈沈丽君,他老婆白秀莹,已经算是自私自利的极品,但到此时,发现这个岳父,才是冷血又虚伪的极致。 白健雄说完这句话,还不忘敲打他一句:“还好。你哥不会想到,也不会知道,这事儿是你安排的。” 白健雄说完,还生怕他没有领会,又瞟了他一眼,眼光是复杂不明的意味。 被这一眼看过来,小圆心里的愤怒和仇恨,生出了一把刀,他自己又伸出手,生生的把这把刀按住。 手掌心,流着血,所有的疼痛和愤怒,都憋了在心里,他整个人,都快炸裂开来。 白健雄不拿这句话敲打他,小圆也知道,这事儿会成为一个把柄,白健雄会一直拿这事儿拿捏他,但他以为,他交了这个投名状,同时也会获得一定程度的信任,没有想到。 满盘皆输。 投名状交上去了,什么也没有得到。 他离开白健雄的书房,走到街上,走向更深的茫然,更深的黑暗。 现在他只剩下一个心愿,就是希望韩潮,能痛痛快快的死去。 韩潮和白秀莹之间发生了什么无关紧要,只是他不想再面对那双带着揶揄的眼睛。 他去了军区医院,打听韩潮的伤情怎么样了。在医院大楼门口,躲躲闪闪,不敢一步踏进门,生怕一步遇上堂哥。 今晚上也不怎么,就那么不凑巧,在门外刚停留了两分钟,恰好碰到堂哥出门。 他本能地心一颤,心一虚,就想躲,可是晚了一步,堂哥已经看见了他。 反而是堂哥向他走过来,还在关切他:“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又跑这儿来干什么?” 小圆再也躲不开,只能挤出笑脸,同时挤出谎话:“我不放心你,来接你。” 陆恒那样精明的人,因为实在太信任他,完全没有听出来假,反过来要劝他:“我没事儿,一起回爷爷家吧,把你嫂子也送回爷爷家了吧。” 小圆为了打听韩潮的事儿,跟着哥哥一起往前走:“韩潮他,怎么样了?没事儿吧?” 陆恒答应一声:“流血过多,暂时昏迷。没有生命危险。” 兄弟俩行走在黑夜里,一听韩潮没有死,小圆的心,咕咚一声,掉进了黑暗里。 他赶紧又问一句:“醒过来了吗?” 陆恒答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军区医院离陆家小洋楼不远,兄弟二人一起进了爷爷的家门。 陆天野看见二孙子,就是一个诧异:“你不是说有事吗?” 小圆躲开爷爷的眼神:“办完了。” 他离开白健雄的书房之后,内心已经崩溃一轮,听说韩潮没有生命危险,死不了,他的内心又崩溃了一轮。 他虽然性格软弱,可是从小家境优渥,顺风顺水,少有这么无助的时刻,今晚不想再回一个人的小旅馆,而想来爷爷家。 好像一条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流浪狗,想找一个温暖的地方,哪怕只是趴在门外,看一看门里流淌出来的暖光,也能支撑到明天。 陆天野拉着兄弟二人坐在沙发上,神情沉重。 虽然在战场上见惯了流血厮杀,可那是战场,这是和平年代,今晚发生的事情,只有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林雪梅本来已经回屋休息,此刻看到兄弟二人一齐回来,赶忙从卧室跑出来,坐在了陆恒身边,握住他的手。 陆恒看她的大眼睛里充满忧虑,反握一下她的手:“我没事。韩潮也没事,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林雪梅点点头,大眼睛里忧虑之色减退了一些。 陆恒关切她一句:“没有吓到你吧?” 林雪梅摇摇头:“我没事。” 穿来之前,她跟着联合国救援组织去过非洲,也是亲身经历过生死存亡的血腥场面,这次虽然惊吓,也不是第一次,问题不大。 陆天野目光炯炯,含了怒意,问陆恒:“是谁干的?能猜到吧。” 陆恒能猜到,但是猜到也没用,对爷爷说:“不重要。这一次闹大了,短时间内不会有第二次。” 陆天野和林雪梅都十分担心,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这么说?你有把握?” 陆恒点点头:“我有把握。对方求的,无非是财。这是忌惮我做事的能力,给我一个警告,让我给别人留一条财路,不要吃的太多。” 陆天野一向信任这个孙子的判断,暂时先松下一口气,还是叮嘱一句:“不管怎么说,小心为好,小心使得万年船。” 陆恒神色里也带了郑重:“所以徐进提前想到了,需要有安保人员。现在韩潮受伤了,我们会再请几个。” 陆天野严肃了神情:“韩潮是个好孩子,替你挡了刀,就跟当年雪梅的爷爷一样。” 陆恒也是神色凝重:“那一刀,幸亏是扎偏了。” 林雪梅插了一句话:“爷爷,要不然,我家也跟韩潮家结亲,也结一个娃娃亲。” 今晚的气氛,太过压抑沉重,大家都感到了窒息,被林雪梅这么一个打岔,都笑了起来。气氛整个就为之一松。 小圆也跟着笑了两声。 他坐在旁边,一直没出声,听完堂哥和爷爷的这一番对话,堂哥的推断和白健雄的表露,完全对上了号。 他的内心,惊涛骇浪。 原来岳父白健雄,才是一石三鸟。 白家的用意,真的只是敲打一下,压根儿也没打算真的把堂哥怎么样。 如今,敲打一下的目的已经达到,同时,又成功利用自己当了枪,自家兄弟,自相残杀。 他攀亲白秀莹,本想利用白家的权势,可反而被白家,利用了自己的功利之心。 自己这投名状一交,可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他内心一片冰凉。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之前他还担心爷爷会东问西问,怕自己藏不住心事会露馅儿。可坐到现在,家里不光没人怀疑他,连问都没人问他一句。 明明他也在现场,就好像他压根儿不存在一样。 只有陈小花,远远坐在沙发的角落,不露声色地打量了他。 陈小花一时之间,脑子里纷纷乱。想起来了很多事。 她想起在裁缝店,无意之间碰见过白秀莹,和一个骑摩托的男子,那男子她印象不深了,可,现在怎么想,怎么都有点像……韩潮。 陈小花瞟了一眼小圆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与世无争的温煦表情,摇了摇脑袋。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陈小花在明,小圆在暗。小圆当然察觉得到,陈小花在打量自己。 今晚他的内心,一片冰冷黑暗与绝望,直到此刻,心里升起一股古怪的兴奋感。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17节 满屋子的人,都是他的亲人,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做过了什么事。只有这个堂嫂捡回来的姑娘,她知道。 她知道是他吗? 又知道了多少呢? —— 四姑娘岭的夜晚,大火冲天。 村人赶紧起来,离得远的,往跟前跑。 离的近的,左邻右舍,赶紧抄起水瓢,水桶,冲上前去救火。 在火光之中,一片喧哗喊叫之中,牛老实家的牛棚,群牛哀鸣一片。 等大火扑灭,村人都傻了眼。 本来以为是牛老实家的牛棚着了火,谁能想到,是王喜和汪蕊的山货仓房,着了火。 那么多钱收购的山货,被一把大火,烧得一点不剩。 林有富站在三道沟村,自家的院子里,远远的看着四姑娘岭的那一片火光。 看的津津有味。 黑暗之中,火光传得格外远,分外的耀眼夺目,动人心魄。 第103章 劫后余生,各找抚慰 林有富请喝酒…… 陆家小洋楼客厅,陆恒以自己独有的气场和说服力,安抚了老老少少的心,让大家各自散去,回房睡觉。 小圆也站起身,看向了乔远香:“奶奶,我想在这儿睡。” 乔远香笑了。二孙子的眼神,总让她想起在战场边见过的一只绵羊,是受了惊吓寻求保护的眼神,跟她叫奶奶的时候,神态里总是带着点央求,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小时候也是这副模样,软巴巴地看着她,老是想赖在她这边睡。乔远香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松了下来,满口答应:“行,客房空着,我带你过去。” 躺在奶奶家客房的床上,黑了灯。小圆如同风浪中快要翻了的小船,突然找到了一个风平浪静带着温暖的港湾。 那把刀插在韩潮身上,发出的那声古怪的噗噗声,终于不再困扰他的神经。 平静了一会儿,他睡着了。 隔了几个房间,陆恒和林雪梅,躺在陆恒单身时候住的小床上。这里曾是他们的婚房。 今天不用陆恒伸出胳膊搂她,林雪梅迫不及待地,自己扎进了陆恒的怀抱。 陆恒一反手,紧紧的搂住她。 平日嫌她太冷淡,太清醒,总是不怎么把她放在心上的样子。 今天,他苦尽甘来,患难见真情了。 林雪梅把胳膊紧紧的缠住他,把脑袋贴在他胸前,就好像一撒手,他就要飞走一样。 陆恒被她箍得有点透不过来气,心里涌起一股温暖和踏实。 好像一个抓也抓不住的东西,变成了一个实体,握在了手心里。 这踏实感一涌上心头,怀里的女孩活色生香,触身温软,发肤生香,今晚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神经一松懈,把怀里的妻子,抱得更紧。 两个人身体相贴,肌肤相亲。 这时候林雪梅才想起来,这一阵子各种忙,忙着各自的离职换工作,忙着新公司开业,两个人已经有几天没亲近了。 心思刚转到此处,就觉男人身体有了异动。 林雪梅一紧张,用手去推男人:“这里不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准备。” 她没说出来的一句话,这地方浅窄,经不起折腾。 陆恒自从搬进了别墅里,越发的疯,幸而地方大,惊扰不到别人,可今晚回了陆家小洋楼。屋子又小,床又窄,一折腾起来,还不得地动山摇? 陆恒本来是动了些许的心思,一见林雪梅紧张,想起她这一晚上担惊受怕,对自己起了从没有过的依恋之态,心肠一软,耐住了自己的心思,抚摸她的后背安抚她:“别害怕,不动你。” 林雪梅放松下来,这男人虽然疯,倒是守信用。 可刚放松下来,就觉得身上一凉,睡衣被剥离了身体,扔在了一边。 她一边挣扎,一边质问:“你不是说,不动我吗?” 陆恒说:“我是说,你不用动。” 林雪梅挣扎无效,听男人偷换概念,气的脑袋发晕。 男人今天得了空前的自信,不光耍赖,而且还出言威胁:“你别乱动。你动的话,全屋子都会听见。” 男人的嗓音本来就低沉,现在又格外压低,格外有权威性,林雪梅果然没有再挣扎。 她刚才挣扎的这一两下,这张小床已经在吱嘎作响了。 她可不想引起更大的误会。 陆恒见她放弃了抵抗,不再客气,把那无师自通的手法,轻车熟路,去到那去熟了的地方。 就像按响了自己最熟悉的琴键一样,准确地弹奏出了前奏。 开始的时候,林雪梅惊惧于环境的浅窄,走廊来来回回去往洗手间洗漱的脚步声,紧张的浑身僵硬,汗毛竖起。 男人见她实在太紧张,先缓下手,把她揽到怀里,亲了上去。 亲还是以往的亲,可,今天男人的心情格外不一样。 想起她刚才紧紧抱住自己的样子,男人的心里,忽然就泛起一股近乎陌生的柔情,收起了以往那股兽类的贪馋和饥渴,亲的细致,绵密。 林雪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股柔情包裹,也是猝不及防,没有一会儿工夫,被亲成了一汪水。 这一晚上的惊吓、恐惧、血腥气,到这时候才被冲淡和遮盖,世界恢复了它的柔软和美丽。 男人察觉她放松了下来,缓了一口气,重新开始。 指尖之下,准确无误,弹奏出想要的旋律,听到的吟唱仿佛来自遥远的天国,他的颅内仿佛有一只烟花冲天而起。 四面散开。 原本条分缕析的冷硬世界,仿佛被来自地平线的岩浆融化,粘连成了一个混沌。 当一切平息之后,他仍然不愿意放松她。 肌肤紧紧相贴,一丝缝隙都没有,好像被那股岩浆粘连到了一起。 他的心内一阵感慨,以往他拼尽全力,总觉得只能拥有她的片段,或者一部分。 从未像此刻,感觉实实在在的拥有,完完整整的拥有。 林雪梅像一只乖顺的猫,缩在男人怀里,明明一动也没动,却累的精疲力尽。 方才死死咬住被角,还是忍不住泄露了一点声息,这屋子不隔音,也不知道有没有惊扰到别人。 缓过一点劲儿来,想起方才的自己,太过忘情,忘了今夕何夕,身在何处。她的脸颊后知后觉,发了烫。 第二天一早,韩潮在军区医院苏醒。 陆恒早就把他的奶奶接了过来,陪在身边。 陆天野和乔远香来军区医院看他。 韩潮脸色苍白,靠在床头,带点惯常的冷漠神情。 经过昨晚这场凶险,他已经明白,不能走了。 不走,只有武钢一伙人要对付他,而且不敢明目张胆。 陆恒的身份地位在那。没有流氓混混,敢去明目张胆对付一个军人世家出身的退伍营长,一个军营里曾经的明星人物。 走出陆恒的庇护范围,武钢和孙长海两伙人,都在找他。把他捅死在街头,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就像陆恒今早来叮嘱过的那样。他的出路就是,安心养伤,安心继续给他当安保。 陆天野一进屋,一把握住韩潮的手:“孩子,替我孙子挡刀了,我们全家都感激你。” 韩潮望着陆天野满头的银发,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前辈,眼神里带了成色十足的诚恳,他反握了一下老人的手,冷漠的脸上罕见的有一点动容,答了一句:“皮肉伤,您别放心上。” 陆天野见韩潮并不居功,脸上带一个看淡一切的冷傲之气,也是一个刮目相看。 这孩子出身贫寒,倒没有小家子气,跟当年的林满堂有三分像,心里又添了三分喜欢,朗声一笑:“快点好起来,以后我们待你跟亲孙子一样。你奶奶给你炖了补汤喝。” 乔远香从随身挎包里,掏出补汤,递到韩奶奶手上,一脸歉意:“孩子受苦了。您老人家,受惊了。” 韩奶奶本来是满心憋屈,骂了孙子一顿。 她就不明白了。 原本孙子在街上混,整天的受伤流血,警察来问话,这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正经工作,怎么还是受伤流血惹麻烦,警察来问话? 可一看乔远香一进门,一脸的歉意递过来补汤,心里怒气消了三分,伸手接保温饭盒的提梁,察觉乔远香手里还同时递过来一个厚厚的红包,忍不住往回推让:“这可不敢当。” 乔远香坚持递给韩奶奶:“孩子需要补养,我们也不能经常来,还需您多操心。” 韩奶奶推却不过,收了红包。 想起来陆恒和林雪梅早上来看望的时候,说过要另外发一笔抚慰奖金,也明白这是遇上了个待人好的厚道人家,韩奶奶消散了怨气,开了笑脸,让乔远香和陆天野:“您二老,快坐下!别站着!” 乔远香知道韩潮父母早逝,韩奶奶把韩潮这个孙子一手拉扯大,一见老太太,果然是个爽快利索人,两个人便一见如故,坐下来攀谈了起来。 陆天野也坐下,跟韩潮攀谈几句。 韩潮本来话少,跟陆恒有的一拼,加上知道陆天野是个战斗英雄,而自己是个街头混混,在陆天野面前很有几分自卑,又增加了几分拘谨。谁知道陆天野话题不拘一格,竟然说,带兵打仗,跟当混混大哥街头火拼,本质上是一回事,都是当大哥带小弟,都了不起。 韩潮听的那叫一个诧异,不顾伤口疼痛,跟着笑出了声。 几个人笑声未落,门口进来一个人,见了陆天野乔远香,本能就是往后一缩。 架不住乔远香眼尖,喊住来人:“秀莹?你怎么来了?走错房间了?” 白秀莹耳根子有点发红,强撑一个笑脸走进门:“奶奶,我没走错。我跟韩潮是小学同学,来看看他。” 乔远香有点诧异。公司开业典礼那天,没看出来两个人走的这么近。 跟韩奶奶初次见面,也聊得差不多了,乔远香拉了陆天野一把,起身告辞:“让年轻人聊。”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18节 陆天野意犹未尽,站起身来:“等你好了,去我家,咱俩下一盘军棋。” 这个年轻人,性情有点像陆恒,比陆恒多了些温度,很得陆天野的心。 乔远香和陆天野退出病房,白秀莹来到韩潮的病床前,低声问候一句:“你没事儿了吧。” 之前白秀莹跟韩潮虽然来往的密切,但从来没来过棚户区,没进过韩奶奶的家门,韩潮免不得介绍一句:“我奶奶,我小学同学白秀莹。” 白秀莹跟韩奶奶打过招呼,坐在韩潮面前的凳子前,自然地拿过来盛汤的小碗,递给韩潮。 韩奶奶见二人也不寒暄,神情态度中透着说不出的熟稔,心下了然。 韩奶奶这些年,冷眼旁观韩潮身边的姑娘来来去去,看着白秀莹的目光也带了一份审视,见她穿着打扮,跟刚才来的两老一样,透着养尊处优的讲究,而且,张口就管乔远香叫奶奶,叹了口气,转开了视线。 这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她也管不了,只能装没看见。 门外站了个人,透过玻璃门往里面看着。正好能看到白秀莹的脸。 只看了两眼,他就觉得头脑发晕。 自从昨晚上,买凶杀人,又宣告失败,他好像落下了这么个随时发晕的毛病。 他扶住墙角站住,艰难地缓过一口气。 虽然急于拿到韩潮和白秀莹的亲密照片,但是,韩潮和白秀莹两个人在一起是个什么样子,他以前从来没有亲眼看过。也从来没有认真去想过。 今天亲眼见了。 他做梦也梦不到,白秀莹这样蛮不讲理,根本不顾别人死活的大小姐,居然还能够变成这幅样子,在韩潮面前的这幅样子。 最初的那一股子震惊过去,小圆脑内的眩晕过去,站稳了身子。 隔窗相望的这一个场景,震撼了他的心,也改变了他的决定。 韩潮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如同白秀莹能够牵制白健雄,而韩潮,妥妥的能够牵制白秀莹。 虽然他无法再面对他,但只要躲着走,就够了。 抓住韩潮和白秀莹的关系,就有机会能够反杀白健雄,比弄死韩潮,意义大多了。 小圆此行收获不小。 他静静离开了军区医院,如同来的时候一样,无人知晓。 —— 四姑娘岭的那场大火,在漆黑的夜里,惊扰了周边好几个村,没有能惊扰到熟睡中的王喜。 这几天林雪艳借着孕肚发疯,闹得变本加厉,王喜心情也是变本加厉的苦闷。 自从那天把三两白酒一饮而尽,尝到了快速放松神经的滋味,喝酒就有点上头。 这一天晚上,牛老实在邻居的帮忙下扑灭了大火,又骑着自行车来到三道沟村,砸响了王喜家破草房的房门。 王喜刚睡下个把小时,听完牛老实的讲述,吓的酒醒了一半,骑着自行车,赶紧赶去了四姑娘岭。 舅舅家牛棚旁边的仓库,被烧的落了架。还在冒着焦烟。 王喜这段时间资金周转,越滚越大,收来的最近一批山货,被付之一炬。 王喜把自行车一扔,往前走了两步,想撑着再往前走。 可是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对着那被烧焦的空架子。再也爬不起来。 围观村邻,一片唏嘘之声。 刚才帮忙救火的左邻右舍,头发被烤焦,头脸被熏黑,看到王喜这个样子,心都跟着疼。 王喜悲痛攻心,跌坐在地上起不来,心里憋闷已久,被剩下的一半酒意催逼,嚎哭出了声。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听着这哭声,围观邻居更加唏嘘。 都知道王喜的身世,从小丧父,家境贫寒,一直过苦日子。被寡妇娘拉扯大,也不知怎么莫名其妙换了个亲事,娶的媳妇胡搅蛮缠,专门给他拖后腿。 好容易前任进城发达了,提携他做起了生意,这日子一天天见好,又被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 邻居们听着王喜撕心裂肺的哭声,想一想王喜受的苦情,心都跟着碎了。 想要劝一劝,可是都觉得不咸不淡的话,跟王喜遭受的苦难相比,实在说不出口。 乡村的夜寂静,王喜的哭声传的很远。 只有那烧焦的房梁上还有焦灰带着火星,像一串串的萤火,不断飞上苍茫的夜空。 第二天一早,王喜带着宿醉,心上好像裂开了一道口子,怕老娘和媳妇担心,强撑着洗一把脸,继续去四姑娘岭收山货。 虽然值得一大笔钱的山货烧掉了,但大仓房改造的办公室毫发无损。 林雪艳也起了床,洗了脸,等着王喜娘给她做的孕妇早餐。 想到昨晚上的糟心事,林雪艳心里也烦。 她知道他这一批山货的钱有一半是借来的。这可怎么弄? 上一世的王喜娶了堂妹,好似一顺百顺,根本没遭遇到这一场大火,这一世她嫁了他,怎么平白无故,连火灾都冒出来了? 以后会不会遇到更不好的事? 林雪艳心里一慌乱,一打鼓,不该出口的心里话又脱口而出:“你借的那一大笔钱,自己想办法,别去找我爸。” 王喜看了林雪艳一眼,眼神中带着诧异。 他压根儿也没考虑过找林有贵,已经被人说是高攀了,他一直都躲着林有贵,避嫌还来不及呢。 他瞟了林雪艳一眼,心里一片冰凉凉,黑沉沉。他以为自己已经知道林雪艳这个人,究竟有多冷血无情。 可没想到,她还是一再跌破自己的底线。 王喜没说话,径直出了门。 蹬了自行车,来到四姑娘岭,牛老实家。 进了大仓房改装的办公室,汪蕊赶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温声细语先劝一句:“先别着急,慢慢想办法,总会有法子的。” 王喜点头,心中感到了些许安慰。 座位还没坐热,来了两个人。 四姑娘岭的村长,后面跟着林有富,说是要请王喜和汪蕊一起吃顿饭,就中午,安排在村长家。 第104章 酒后夜晚,荒郊野地 林有富的阴谋 王喜本来心情一团糟,一看林有富进屋,他心里又额外的咯噔一下,打了一个突。 王喜对于林有富,以前因为和林雪梅的亲事,爱屋及乌,很有几分孺慕之情和亲切感。 可现在,是有一百二十个戒心,没有胆子靠近这个人。从林有富和宋桂枝的那场离婚大戏,他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是属于蔫坏蔫坏的类型。 但是今天,架不住四姑娘岭的村长一盆热火,一进屋就安慰王喜:“喜子,别犯愁。别说你娘是咱村的姑娘了,就算没这层关系,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你遭了这事儿,我们不能看着不管。” 村长这一个举动,雪中送炭,王喜阴云密布的心里,忍不住就是一暖。 王喜从小家穷,过惯了苦日子,苦日子他不怕,可现在为了创业,背上了债务,这事儿对于一个心气又高、又没后盾没底气的人来说,可是心里不小的一个压力。 昨晚遭了一场大火,今早上因为债务的事情刚被老婆责难,没想到一转身,就有村长送来了关怀温暖,王喜站起身来,诚心诚意地表示感激:“村长,您有这个心意,我就感激不尽了,别的真不敢当。” 村长一脸的不以为然:“哎,不用推辞。不是我一个人的心意,乡亲们好几个都找到我,说不能这么看着,要表示个心意。” 村长说完话,有意无意,瞟了一眼林有富,有句话藏住了,不便说出口。 乡亲们的原话是说,不希望王喜的分店因为火灾的打击而倒闭,就算为了对抗林有富,也要扛到底。 不止是因为王喜给的价格高,更重要的是王喜待人好,看货评估,标准公道。 对比之下林有富这个人,狗尿苔上不了席面,得了点权利就耀武扬威,斜楞个小眼睛,不看货,看人的高低亲疏,还专门在秤上克扣人,占那点小便宜,跟得了狗头金一样。 所以,大家主动提出,宁可给王喜凑点钱,也要帮他度过难关,不能这么被林有富打败。 但这话,如何能当着林有富的面说? 村长话到嘴边,拐了个弯:“你看,有富从三道沟村都跑过来了,也来给你送温暖,凑点钱帮你度过难关。水火无情人有情啊,喜子,你还推辞个啥?” 一听说林有富这么抠门的,今天居然都要掏腰包,王喜更加心惊胆战。 最近辗转听宋家人抱怨过,他给宋桂枝母女的抚养费,是掏的越来越费劲了。 这背后指不定埋着什么惊天大雷,陷人大坑。 但是,今天是村长出面,盛情相邀,好像也推辞不得。 村长一看王喜还在犹豫,转向了汪蕊:“小汪来咱们村里,人家是带着资金来搞活咱们村的经济,改善咱村人的生活,还没请她吃上一顿饭,今天正好,一起!” 王喜和汪蕊对视一眼,只能应下来,汪蕊笑着说:“村长,那我们就叨扰了。” 到了晚饭时分,夕阳下山,眼看着村长家炊烟升起,袅袅升上越来越暗的天空,这饭迟迟的开不起来,汪蕊看看天色,忍不住有些着急。 她天天往四姑娘岭跑,早就由自行车改成了一辆女式小摩托。 自行车能行夜路,摩托车可是不行,太危险了。 牛老实的老婆看出来汪蕊有些着急,宽慰她:“没事儿,小汪。晚上走不了就走不了,让他舅去前院老许家住去。一铺大炕,咱们娘俩睡,我挤不着你。就怕你城里人,睡不惯。” 既然答应人家了,也只能如此,汪蕊对着牛老实的老婆一笑,感激她的好意:“瞧您说的,大婶,我也是山里人家的姑娘,睡着大炕长大的,今晚走不了,就跟您住。” 眼看天都擦了黑,村长家终于安排开饭。王喜和汪蕊一同进屋赴席,席上倒也没有外人,村长带着会计,加上林有富,加上王喜和汪蕊,总共五个人。 一见二人进屋,村长站起来招呼,带着几分歉意:“快请!落座!这只山鸡炖的时间有点久,要耽误小汪回城了。” 汪蕊一见,时间已经到了这时候,吃完饭是肯定走不成了,大大方方落座,说一句:“没关系,我在牛大婶家睡一宿,就成了。” 五人在炕桌落座,村长举起倒好了的白酒,张罗第一盅酒:“喜子,小汪,自从你们来村里,还没有请你们聚一聚,今天正好,乡亲们想入个散股,请你们俩过来商量,先干了这杯酒,咱们慢慢聊。” 王喜一听,村长不愧是村长,知道自己有债务,一场大火翻不了身,不提乡亲们是同情自己,愿意帮一把,要说成是入散股,为了照顾到自己的自尊心,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了,心怀感激举起酒杯:“村长替我谢谢乡亲们。” 林有富也举起杯,表了个态:“我也参加,不过不算入股,喜子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还给我,自家亲戚都好说。” 王喜和汪蕊对视一眼,端起酒杯,对林有富道了一声谢:“谢谢叔。” 林有富脸上也浮现个笑意:“客气啥,应该的。” 这杯酒饮尽,王喜的心跳得厉害。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19节 林有富这是个应有的姿态,他是对家,竞争对手,他要说是入股,那味道就变了。可王喜还是没闹明白,林有富今天为什么好像换了个人,这么大方,这比他抠门算计人的时候,更加令人不安。 一杯白酒喝完,村长开始让菜,因为汪蕊是外客,先让汪蕊:“小汪,你收了这么长时间山货,尝尝咱山上的野味,跟你老家那边有什么不一样。” 村长拿筷子一指,炕桌正中间,一盆山鸡炖蘑菇,是今天的主菜,山鸡的肉,发着红色,金黄的鸡油在灯光下,发着亮。 汪蕊夹了一块鸡腿肉,山鸡肉格外有股奇香,口感有股韧劲,配上野蘑菇的浓郁香气,鲜美的滋味在舌尖爆开,一天的劳累烦恼,都随着这一口美味一扫而空。 汪蕊微笑称赞道:“叔,看来是这边山里的风土更好,山鸡和蘑菇,都比我老家那边更香。” 村长一听,更加高兴:“来,咱们再喝一杯。你们都是能人,把这山货生意,好好做下去。” 他看一眼王喜,脸色还是带着郁郁,看着让人心疼,忍不住就劝一句:“喜子,别犯愁,有啥大不了的事,还有乡亲们呢。人活一世,你这年纪轻轻的,不能太苦了自己。” 王喜一想,村长这话也对,今早上出门的时候,是受了老婆的难为,但到了四姑娘岭,天大的难题被村长和乡亲们解决了,自己是应当开怀一些。于是展颜一笑:“谢谢村长和乡亲们。” 村长帮上了人,也高兴,又张罗倒酒:“来,吃!喝!” 酒瓶在林有富跟前,林有富一伸手:“喜子,小汪,把杯子递给我,我给你们满上。 村长推辞:“有富,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倒酒?” 就听外头传来一阵混乱声响,鸡架里的鸡一阵咯咯乱叫,接着传来村长老婆的斥骂声:“谁家的熊孩子!往人家的鸡架里扔石头!看我不打死你!” 外头脚步声一阵乱响,一个追一个跑。 屋内酒桌上几个人,也情不自禁,透着窗户,向外望去。 脚步声远去,村长老婆气喘吁吁地回了屋:“没追上,是谁也没看清。” 酒桌上几个人回过神,见酒盅已经满上,稳稳当当摆在自己面前,村长笑道:“有富这手,够快的。” 几个人高高兴兴喝完酒,各自散去,王喜和汪蕊出了村长家的屋,一看时间,如果送汪蕊回到牛老实家睡觉,天还早,留汪蕊跟牛老实的老婆相对,二人不熟,也是尴尬。 王喜刚多喝了两杯酒,头脑发晕,再加上考虑汪蕊的处境,干脆提议:“去村外走走,散散酒气。” 两个人以前去村外散步,都是大白天,从来没有像这次,天都黑透了。汪蕊有些犹豫,但也觉得自己头脑发晕,散一散酒气也挺好,于是点头同意。 二人并肩快步,往村外走。村子不大,很快迈上了村外的一条小道,王喜和汪蕊放慢了脚步,都没有说话,但都放松了心情,看着繁星满天,听着地上虫鸣,清风吹过来,果然心口的烦恶减弱了一些。 再往前走几步,王喜察觉出来了一丝不对。 他的身体,起了异常的反应。 这对他而言,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自从跟梅子的亲事被破坏掉,他跟林雪艳被强行捆绑,他已经被愁苦和压抑压垮。 今晚上很奇异。 生命的力量,活人的血液,又开始在他身体里流动。 他心里掠过一丝奇怪,村长家满桌子的吃喝,他要想想是哪个食物出了问题。 脑子里把满桌子的食物过了一遍。老山参泡的烈酒,山鸡里也加了滋补的药材,都有可能。 虽然夜晚的凉风不断的吹过来,但王喜头上还是冒了汗珠子,他敞开了身上的衬衫。 汪蕊看到他的动作,说了句话:“太热,走慢点吧。” 其实夜晚的山风,非常清凉,但汪蕊也觉得,热得不行。 喝了白酒,格外的体热,也算正常,可,汪蕊感到身体里有一股异动,在不断的上涌。 汪蕊暗暗心惊,心说这野味的滋补,真是非同小可,下回可不能这么嘴馋,就是要吃,也得掂量着份量。 不知不觉,二人走到了更加僻静无人处,突然汪蕊一个趔趄。 王喜紧急一个反应,搀扶住了她。但汪蕊还是来不及收势,整个人跌进了王喜的怀里。 王喜赶忙用身体支撑住她的重量,可她这一冲之势,给他的身体造成的冲击,也是非同小可,他想用脚跟抓住地面,可脚下是青草,本来就容易发滑,更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两个人一起,滚倒在荒郊野地,身子隐没在夏季的长草中。 身后远远的跟着的一个人,瘦小身形隐藏在远远的一棵白杨树下,转身倒退,往回走,撤离了现场。 林有富脚步轻快,心里带着自得。跟隔壁村的二秃子搞来的野药,看来是真管用,只是往酒里洒了那么一点点。 草丛里的两个人,接连滚了几滚。王喜本能地用身体护住怀里的女人,还好夏天,青草茂盛,只是在身边的树干上磕了一下,二人便停止了滚动。 王喜热汗没退,又惊出了一身冷汗。幸亏有惊无险,二人只是跌到了草丛里。这附近,猎户捕捉獐子狍子的陷坑可不少。 要是跌落陷坑可不得了,搞不好得骨折。 王喜刚刚松下一口气,发现处境更加不妙。 自己怀里紧紧搂着的女人,温软细腻的脸颊贴在了他的胸前,他的衬衫刚刚为了散热,解开了衣襟。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心跳像擂鼓。 这么多年了,他血气方刚,却一直压抑着自己。 因为跟妻子林雪艳,是被算计,强行捆绑在一起,从婚前到婚后,心里一直别扭,没有这么亲热过。 这是他头一次如此亲近一个女人,一察觉到自己呼吸急促,浑身血液流速加快,他马上强行压抑自己。 心中期盼着女人赶快松手,放开自己。 可汪蕊,双臂依旧抱住他的腰不放,依旧把脸贴在他的胸前,脸颊温软细腻,发着滚烫。 时间好像过了一万年那么久,又好像是物换星移,沧海桑田的一瞬间。 星空在他头顶上打着转,时间在他面前停了摆。 王喜明白了。 汪蕊喜欢他。 这可怎么办? 汪蕊的心,已经快跳出了腔子。 她对王喜,早就萌生了爱意。 本来遭遇过离婚的惨苦,她对男女之情已经绝了念想。可,王喜的要强,王喜的能干,王喜的脆弱和隐忍,没有一处,不像一根牛毛细针,扎在她的心口窝上。 扎进去,再也拔不出来。 只是,王喜是已婚之身,她和他又是工作伙伴,发乎情,止乎礼。 今天这个夜晚,阴差阳错,一个失足踏空,他和她,身体相拥,肌肤相亲。 酒精打破了心理的防御警戒线,汪蕊抱住了王喜,心理一纠结,一犹豫,没舍得撒手。 听到王喜胸腔中心脏在剧烈跳动,呼吸变得急促,汪蕊心里一沉。 该撒手的时候没有撒手,这个撒手的机会,就永远的失去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时候的汪蕊,已经没有了退路。 第105章 陆营长学会了虐粉 一个吻,起死回生…… 汪蕊,一经发觉自己没有了退路,索性也就豁了出去,不再考虑后退,大不了就当是再死一回。 经历过离婚的生死折磨,离婚前后,有好几次想着自杀,绳索都挂在了房梁。 终究还是不服气,自己花一样的年华,花一样的模样,就这样白白葬送,自己把自己从寻死的绳扣上解了下来。 她也没想到自己的生活能够柳暗花明,顺顺利利的做上了山货生意,碰上了林雪梅这样的贵人,碰上了王喜。 虽然只是自己暗中生了一份情意,但情感有了寄托,日子也就格外有了滋味,未来格外有了奔头。 现在,酒意在头脑中发酵,血液在全身沸腾。她抱着王喜,知道自己应该放手。 可是,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就是放不开这个手。 她的神智近于恍惚,几次想要寻死轻生的那个绳套,在黑暗中摇晃,就在她眼前摇晃。 她眼中飞溅出了泪花,轻轻喊了一声:“我不想死!”对着王喜,吻了上去。 王喜本能的想推开她,可是听到她那一声小动物一样的哀鸣,不知道为什么就勾起了自己婚前的那些绝望时刻,心肠一软,没有推她。 想躲闪一下的时候,也是躲闪不及。 汪蕊走出了这一步,每天在颤栗不安的灵魂,忽然就停止了颤栗,安定了下来。 好像这个人,是找了好几辈子的一个人,这个吻,是她渴念了好几辈子的事。 王喜犹豫了一刹那,差了那一步,没有把女人推开,就再也没有推开的机会了。 身陷一个被绑架的婚姻,男女之间的亲密,就跟酒这样东西一样,成为了他长久的阴影。 要到今天,此刻,他才知道,跟异性之间的亲密,不用硬着头皮,不用强逼着自己,原来是这么美妙的滋味。 就像鱼儿在水里嬉戏,就像鸟儿在天空飞,本来就应该是这样,这,是它们的家园。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水乳交融。 一个吻,两个人,也不知沉醉了多久,直到嘴唇发了麻,两个人互相拥抱着,交着颈,不愿意放开手。 又过了不知多久,天空的星星西沉,身边旷野的虫鸣低落下来,两个人起了身。 酒意离了脑袋,身上的异动和燥意在一个吻的抚慰和融合中,得到释放。 汪蕊没有看王喜,她眼睛望着远方的地平线,黑沉沉的夜色中,不知为什么,闪现着一道白光,若隐若现,若有若无。 她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不怕死了。 不光不怕死,什么都不怕了。 自从离了婚,那昼夜在眼前晃悠着的绳索,突然就淡去了,消失在这绵绵夜色里。 璀璨的星星照耀着大地,也照耀着汪蕊。 她笑了,然后对王喜说了一句话:“你不要有负担,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王喜看着汪蕊。 他平常,不太敢正眼看她。因为男女有别,盯着人看,不合适。 可是现在,不要紧了。 星光下,汪蕊的脸,格外美丽。美丽而沉静,就像此刻的大地一样。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20节 王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活成了这个样子。 几个月前,喝了林雪艳的几杯酒,酒醒来以后,成了罪人,钻进了令人窒息的牢笼,套上了挣不脱的枷锁。 现在,喝了村长的几杯酒,又成了罪人,既对不起家里怀孕的妻子,也对不起眼前的女人。 可,在星光之下,大地之上,王喜叩问了自己的内心。眼前犯下的罪孽,值得。 这一个吻,是他二十多岁艰难人生中,所经历到的,绝无仅有的,唯一的欢愉。 背负这份罪孽,他心甘情愿。 故此,他听到汪蕊说,让他当什么都没发生,他笑了笑。 笑完了,他也说了一句话:“我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我和你,要堂堂正正的在一起。” 汪蕊的眼睛一直盯着地平线,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不过就是亲了一下而已,至于吗。 转回视线来,看了王喜一眼。 王喜这时候又把视线转开,补了一句话:“你要信我,就等我一段时间。” 汪蕊起身走开:“这话,我当没听见。你最好,也当没说过。” 王喜跟在她身后,护送着她回村,走回牛老实家,看着她进了屋,他静静的离开。 蹬着自行车,从四姑娘岭往三道沟村,夜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星光温柔,虫鸣缠绵。 世界,在王喜心中眼中,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从前一睁开眼,他的世界里只有压力,责任,忍受,忍受贫穷,忍受痛苦。 到结婚以后,要多忍受一些东西,忍受厌恶,忍受枷锁。 他靠着一股不服输的心气,一天一天的支撑下去。 最近祸不单行,内外夹攻,他觉得自己的血肉,一天天的被抽干,就快要撑不下去了。 可是现在,他好像被注入了一股能量,全身又有热血流淌,胸膛又有希望之火在跳动。 回到家,进了屋,林雪艳已经洗漱完,准备睡觉,一眼看见他,身上带着尘土,扑鼻的一股酒气,皱眉质问一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一看到林雪艳眼光里带着怀疑和审视,那底下沉着一种漠然和冰冷。王喜本来的不安和内疚,忽然就减弱了好些,他近乎坦然地回答:“村长请我吃饭喝酒,说是四姑娘岭的乡亲们凑了钱,帮我渡过难关。” 王喜的语气风平浪静,没有谴责谁的意思,可是林雪艳自己,难免心虚,想起了今天早上的对话。 急吼吼的封死了王喜跟她娘家求助的门,她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但是这句伤人的话,已经说出了口,再想收回来,也是不可能。 林雪艳心里正在懊悔,房门响处,门外进来两个人,林满堂和林有贵。 王喜赶紧喊一声:“爷爷,爸,坐。” 林满堂闻见王喜身上的酒气,脸上现出忧色:“喜子,别太忧愁了。一大家子人呢,不会看着你不管的。我和你奶奶取了个存折给你,先用着,不够再想办法。” 林有贵也递过来一个存折:“就是,你年纪轻轻的,心思太重。钱都是人挣的,不够咱们再想办法,没有过不去的坎。” 王喜这时候,真真切切,从心底泛上来一股羞愧。 林家人,对他这么好,这么信任他。他无法不羞愧,无法不被羞愧压倒。 他把两个长辈的存折往回推:“不用了。四姑娘岭的乡亲们给我筹了钱,算是入个散股,我给他们分利润,两方都有利。咱们自家的钱,用不上。等需要的时候,我再找你们。” 林满堂和林有贵对视一眼。 林满堂有点不敢信:“有这事?” 人自己兜里的钱,没有愿意往外拿的,能惠而不费是最好。林有贵手里的存折没递出去,有点意外惊喜:“四姑娘岭的乡亲们,够意思。” 林满堂也收回了手里的存折:“梅子跟我说过,想让乡亲们学会做生意的思路,脑筋活络起来,自己学会找钱。没想到,咱庄户人学东西,也能学得这么快?” 王喜点点头:“我也没想到。梅子这带头做项目,帮人帮大发了。不光是帮了我一个人。以后,会有更多的人,有出息。” 话说到这儿,林满堂和林有贵都感到了欣慰,林有贵脸上带了笑,不忘了关心叮嘱闺女一句:“你们早点睡,累了一天了。艳子,你注意养身子,别操心别累着。” 看着林满堂和林有贵出了屋,屋里剩下王喜和林雪艳。 王喜看林雪艳一眼,神色平静:“睡吧,别累着。” 林雪艳心里,多少也泛起一份挥之不去的尴尬。 这一波林满堂和林有贵主动上门送存折,着实是打了林雪艳的脸。 更显得她小人之心,加上无情无义。 而且林满堂又无缘无故地,拉堂妹出来夸一顿,大晚上的更是让人不爽,也不知道王喜听在耳朵里,心里怎么想。 她留神打量一眼王喜的神色,看他是否介意了这件事,一看他好似没有介意,松了一口气,放宽了一颗心,自己心里觉得,自己也没什么错。 她都嫁给他过穷日子了,怀孕吃了这么多苦,不是天大的功劳吗?这点事,还值得他计较? 王喜也带了自己内心一份不能面对的尴尬,和一份难以消化的隐秘喜悦,上了土炕,熄了灯。 夫妻二人共同躺在一个土炕上。 漆黑的夜里,背对着背,身在咫尺,心在天涯。 次日清晨,陆家小洋楼。 林雪梅在陆恒单身时候的小床上一睁开眼,浑身酸痛,带着气恼,使劲推了一把男人的胳膊:“放开我。” 陆恒这一晚睡得异常踏实。 被人猛地推了一把,在黑甜乡中惊醒,一看面前的妻子,两腮绯红,眼中含怒,一副小猫挠人的架势。 晨光熹微,理性回笼,男人想起昨晚的忘情,心里一虚,又没办法弥补,干脆来个将错就错,以错盖错。 不放手不说,反而一只大手箍住腰,另一只大手兜住人的后脑,不由分说就亲了上去,自己亲了个恣情肆意。 把人亲了个七荤八素。林雪梅挣扎不得,浑身软上加软,眼尾飞了红,好容易男人尽了兴,才被放开。 这一下,她既不敢怒,也不敢言,怕又勾起他的瘾来,只顾调匀着呼吸,等呼吸平静了,才说话:“我有正经事跟你说,别胡闹了。” 陆恒拿眼打量了她,眼神有点深:“不就是文工团独唱,第一天登台吗?演出结束,我去接你。” 今晚第一次登台,林雪梅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忧虑的是另一件事。 按照剧透,未来的隐忧,只会是徐进加害苏文忠。 这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另一个反派,直接就要刺杀陆恒? 在林雪梅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这更大的危机,居然就这么横空出世了。 按照原剧情,陆恒因为好友被害而心灰意冷,现在可倒好,还没等着好友被害,他要抢先被害。 这怎么行? 想到陆恒要被害的可能性,单单是一种可能性,林雪梅就心里发冷,浑身冒了寒气。 这是她的丈夫,休戚相关,荣辱与共,她承受不起这种代价。 林雪梅皱了眉头:“到底是谁要害你?” 陆恒轻描淡写:“没谁。不重要。” 林雪梅瞪了大眼睛:“都动刀杀人了,都刑事立案抓凶手了,不重要?” 二人紧紧搂着,肌肤相贴,陆恒怎能不知道她身体起了一层寒栗? 想到他有危险,她就浑身冰冷,吓成这样子。 陆恒心里有一股蜜意,咕咚一声,洋溢上了心头。 有什么糖能比得上这种滋味? 结婚这么久,他终于又掌握了一个新的情感密码。 原来让她担惊受怕,就能让她跟自己更亲近。 陆恒明明是心里有把握,凭借自己的反应和身手,就算有强敌来袭,也是不怕。 但这时候别有用心,也难免要在妻子面前,把自己说的娇贵一点,脆弱一点。 陆恒转了一下心思:“既然你担心,那日常就帮我留意着点。要杀我的人,肯定是个熟人。你要是能找出线索来,就能帮上我,也能帮公安局省点事。” 他是信口胡说的。为的是让林雪梅多往他身上用点心思,当然得说是熟人干的,总不能让她满大街去追陌生人吧? 但林雪梅真的往心里去了,心里打了一个突。 熟人。那岂不是防不胜防? 她要努力找出线索。而且要尽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人要是有了动机杀另外一个人,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晚上,林雪梅第一次登台演出。 陆营长经历了生死危机,得了贤妻的额外柔情,心里激动,无以言表,就要想办法回报一波。 叫上了以前兵营里的兄弟下属,给大家送了票。 到时候军装严正,整整齐齐,去给初次登台的贤妻助阵。 顺便震慑一下,那个叫王凯的男报幕员。 这事儿,陆恒交办给了小刘。小刘全家已经答应他转业出来,继续给陆恒当司机,还没退伍,也快了。 小刘挂了电话,惊得差点儿下巴都掉下来。 男人结个婚,变化竟然这么大吗? 这要是放在几个月以前,让陆营长自己说,他能干出这种中学生的事情。就算打死他,他自己能信吗? 第106章 演出服之争 不战而屈人之兵 林雪梅刚来文工团报到一周,就要登台演出。 本来文工团招收的新演员,没有这么快就登台面对观众的。 架不住,这通俗唱法是新生事物,有上级单位指示,尽快登台,抢占这一块文化空白。 林雪梅刚来报到那天,一听这上级指示,也是一个懵。 别说军区文工团这么大的单位,上一世参加孤儿院的合唱团,也没有这么仓促的轰人上台的吧?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21节 在军区医院当护士,好歹有个培训班,有个轮岗实习。这到了文工团,不分清红皂白,一个星期之内,林雪梅前世的打工经验再丰富,也还真没打过这么急的工。 于是,林雪梅和郭可云两个通俗唱法的新演员,连个同一唱法的师傅都没有,先跟了招聘时候的师父紧急培训,林雪梅跟了刘利民,郭可云跟着柳如,唱法,台风,临场经验,风风火火,连学带练忙活了一个星期。 正式演出头一天,选登台的演出服,两组人马,撞在了一起。 刘利民带着林雪梅,先来了服装室,服装师金老师热情打招呼:“哟!刘团,带了新徒弟来选衣服?这有刚来的演出服,好几家演出团体都想抢,没抢过我们。” 林雪梅一看,倒是能配合通俗唱法的新款式,不像美声民族唱法的厚重晚礼服,裙摆刚刚到腿弯,上身仿照街面上连衣裙的样式,明黄色纱质的面料轻盈,领口和袖口带了点银色的暗闪,上了台,跟以往的演出服比起来,是会让观众耳目一新,倍感亲切。 林雪梅看着金老师拿在手上展示的演出服,华美又精致,心里也欢喜,伸手要去接,就听门口有人喊了一声:“慢着!” 这声喊,带了个骄横之意,金老师吓的手一颤,往门口一看,柳如带着郭可云来到门口。 她心里先叫了个苦,自从招考通俗唱法的新演员,团里早就听说,招考现场,刘团跟柳如,为了新招来的弟子,两个老搭档已经杠过了一轮,连张团长都被惊动了。 这又在服装室这儿狭路相逢,金老师先捏了一把汗。 柳如一喊停,林雪梅就停住了手,毕竟是前辈,看她有何话说。 柳如带着郭可云,大步过来,一抬下巴:“这件演出服不错,就选它吧。” 郭可云也是心里一打鼓。这不成了从人家手里明抢了吗? 林雪梅可以不用管,毕竟和自己一样,是个刚来的新人。可刘利民,大小是个副团长,当着服装组的面,能受这个气? 果然,刘利民一见柳如气势汹汹的样子,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马上也就不答应了,沉了脸:“柳如,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就选它?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其实刘利民倒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而是考虑到林雪梅刚入团,既然记在他名下,叫他一声师父,那就不能让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欺压。 但是对于柳如来说,刘利民的反应,是一个意外。她有点扛不住,冷了脸。 这么多年了,刘利民在小事上都让着她,就因为收了个徒弟,成这样了? 这徒弟刚进门才几天,抵得过二十年的老搭档? 林雪梅一看柳如的脸色,知道事情不好,战火要升级。 她了解搞艺术的这帮人。 本身就都任性,如果再是个小有名气的,更加不得了,到哪里,恨不得横着走。 今天不是为什么原则性的大事,这柳如,估计是想起了和唐文竹这二十年你争我夺的旧怨,新仇旧恨一起袭上心头,别人没怎么着,她自己就上头了。 而自己师父刘利民,也是一番苦心,不能退让。 招考那天站出来跟老搭档打对台,那是为了工作大局,为了艺术理念。 今天无关于艺术理念,纯粹为了自己这个徒弟撑腰。 服装室虽然是个单独的房间,但是夏末季节,残余的暑气袭人,它的双扇门大敞四开着。 外头正对着演员们排练走台的练功室,人来人往,一看,唐文竹的儿媳,跟唐文竹的宿敌柳如,冤家路窄又凑在了一处,那还有个不出事情的? 手头没事的,固然要往前凑,手头有事的也都把事儿放下,特意来看热闹。 林雪梅一看,凑上来越来越多的人围观,这时候,正是发挥自己前世职场经验的时候了。 她不慌不忙,微笑看了柳如一眼:“柳老师,我师父刘团讲的对,凡事要有个先来后到。按理说,这件衣服,我先来的,我先看上的,就没有别人的份。” 门外围观的人,哗地一声,都激动起来,兴奋点提高了八个调门儿。 这番话一出来,是属于刚进门的新人,跟台里的台柱子正面硬刚上了。 这么多人围观之下,柳如没想到,林雪梅是丝毫也不服软。 她这怎么能下得来台?气上加气,眉毛一竖,脸都气红了。 虽然经历过招考那一次打交道,但那一次,选手全程没有说话,是评委之间的交锋,今天为这件演出服,才算是跟林雪梅头一遭打交道。 一听林雪梅这一番话,分毫不让,可真不愧是唐文竹的儿媳妇,跟唐文竹一样,拽上天了。 柳如这个人的性格,脑袋一热,什么也不顾,冷笑一声,心里的话冲口而出:“小姑娘,你刚来,还不知道天高地厚,这团里,凡是我看上的东西,还没人敢跟我争。” 这话一说,旁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离的最近的金老师和助理对望了一眼。 这柳如,好像掉坑了。 这是跟晚辈争东西呀! 就算争到手了,有什么光荣的?传出去,以大欺小,成为笑柄。 何况还不一定能争到手。 林雪梅唇边露出微笑。她看出柳如这样的人,最不受激,只要激她,她就会说出过分的话。 果然,刘利民那边更不答应了:“柳如,你今天可过分了啊。你要这样,我拉你去后勤部吴副团长那里,好好理论理论。” 金老师和助理又对视了一眼。果然吧,事情闹大了。 柳如这时候也后悔,真要是到了吴副团长那里,这事儿全团都得传开了。 而且关键,自己不占理。又丢人,又没什么大好处,只不过为了一件衣服。 林雪梅脸上的微笑更深。她看出了柳如眼神中的后悔和退缩之色,这正是她要的效果。 于是不慌不忙,补上几句话:“柳老师,您一定是跟我开玩笑的。您一个前辈,名气又这么大,怎么会跟我一个刚进门的晚辈争一件衣服呢?您说的那个,是旧社会戏霸的做派,咱新社会讲究为人民服务,可不兴旧社会戏霸那一套呀。” 门口传来一阵哄笑,加上小声的议论。 “旧社会戏霸,长什么样,咱们没见着,这回见着了,哈哈!” “这小姑娘,伶牙俐齿的,脑子真快,跟唐文竹还真有几分像呢。” 围观群众的议论,把柳如气的脸色发青,她本来就是因为搞不过唐文竹,想着她儿媳妇毕竟年轻,又是刚进门的新人,想拿她来出出气,可没想到,当众翻车。 既然敌人在自己的谋篇布局之下,当众翻了车,那林雪梅还要助推一把,让柳如的车,翻的更彻底一些,于是微微一笑,又说了话。 “柳老师,别说您了,您跟我婆婆一样,是全国知名的声乐专家。就是拿我来说,我跟可云比,她好歹叫我一声师姐。虽然我师父说先来后到,这件演出服应该归我,可我这个做师姐的,让她这一次,下不为例就行了。人要懂得谦让,孔融六岁就知道让梨了。你说对吧,柳老师?” 围观群众懂得配合气氛,一起哄笑起来。 这一下,柳如加上郭可云,一起红了脸。 这件新款演出服是到手了,可拿的,不是滋味。 郭可云觉得,这衣服明天晚上穿在身上,也会感觉身上像长了刺。 不出明天,全团都知道林雪梅这个师姐大度,都知道柳如和郭可云这师徒俩爱争爱抢,而且还争不赢,还要靠人家让。 柳如的脸色青白,咬着牙对徒弟吩咐了一声:“走。” 郭可云从金老师手里接过衣服,跟在柳如身后,围观群众的眼光像带着刺,她根本不敢抬眼看。 群众们目送着她俩的背影,意犹未尽。一边散去,一边议论,都说柳如这回可碰上真正的克星了。 听着围观群众的议论纷纷,刘利民赞赏的眼光投向了新进门的徒弟,心里涌上来一波满意之情。 自己当时在两个选手之间,力挺这个林雪梅,看来是个英明的决定。 这个徒弟不光业务潜力好,在为人处事上,也是有头脑,有分寸。 刘副团长当时心里追今抚昔,升起了一大堆的感慨。 论起文工团的演员们,拎出去一个个的,都叫明星大腕,艺术家,可是在团里的日常相处,跟一帮小孩子差不多。他这个副团长当的,有时候懊恼起来,觉得自己哪是什么国家院团的副团长,简直就是幼儿园的班主任差不多。 要是手下的这帮演员,有这个林雪梅一半的为人处事的头脑和分寸,他这个业务副团长,可就好干了。 把全团演员在心里过一遍,给林雪梅当了对照组,刘利民的目光再度落到这个小徒弟身上。 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大眼睛一汪水似的,透着不争不抢的安静劲儿,没想到遇上事儿,又能平息事态,又能巧妙站上制高点,让对手落了下乘。 只是,这件衣服终究是穿不成了,刘利民出言关切一句:“那你这首场演出,在妆造上……” 林雪梅早就和唐文竹规划好了,本来也没指望团里的演出服,对师父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您请好吧,不会让您失望的。” 那头,柳如和郭可云走到了走廊无人之处,总算松了一口气,再看一眼手拿着的新款演出服,心里都感觉因小失大,这一轮败得惨。 柳如咬了一咬牙,给郭可云提了个神:“没事儿,明晚演出完,有个大好事。还是你们俩竞争,铁定这个机会,得归你。” 郭可云果然精神一振,拿眼望了师父:“真的?” 第107章 一夜成名的机会 引起争议,轰动效应…… 文工团大礼堂,演出现场。 都知道今晚上,来了两个文工团新招考的演员,据说还是什么通俗唱法,一时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原本有几个军队高层的家属,日常收到演出的票,根本都懒得来,无非是那几个老节目,看都看烦了,耳朵都听得起了茧子,可是今天一看宣传单,有新人新节目,被年轻一辈一怂恿,也就来凑个热闹。故此,今晚的舞台之下,可以说是藏龙卧虎。 林雪梅的亲友团,早早的来到现场。 陆天野乔远香,乔远香带来了最铁的几个老闺蜜,陆天野穿得笔挺庄重,乔远香穿得华美精致,都兴致勃勃,等着演出开场。 林雪梅站在侧幕边上,朝下边一望,饶是久经历练,一看黑压压的快满座了,有一半是绿军装,心里也是一凛,提了提神。 幽暗灯光的侧幕边,轻轻的脚步声响过后,林雪梅旁边站了一个人,一股男子气息,跟陆恒那种野性动物气息不同,带点清新薄荷味。 林雪梅急急的一转身,一回头,见是招考时候认识的报幕员,王凯。 王凯一身庄重军装,轻声对林雪梅说了句话:“不用紧张,我看过你彩排,观众肯定会喜欢你的。” 王凯脸上的笑容也像薄荷糖一样,又甜又清凉,带点治愈感,林雪梅莫名就放松了下来,笑了:“谢谢你。” 两个人的眼神刚一对视,交错,就听礼堂里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不是正常观众的走动,倒像是演兵场操练的步伐。 林雪梅和王凯的眼神,同时掠过好奇之色,林雪梅一掀侧幕,往台下张望。 台上台下,遥遥的一个对望,夫妻二人,双方都看的真切。 林雪梅朝台下一看,是小刘带着一队兵,进来了。 队伍最后,跟着陆恒。 全副武装,操练整齐。知道的是来看演出,不知道的还以为接受首长检阅呢。 陆恒已经退伍,不能再着军装,可是多年带兵积累出的威严感,他的长官气势,压了全场。 陆恒朝台上望过去,看见林雪梅的一张粉脸在幕布缝隙里出现,带了舞台妆,在聚顶大灯的照耀下,越发的光彩照人。 在同一条幕布的侧缝里,他看到了王凯的脸。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22节 男性里头,少见的精致清秀,同样的闪闪发光。 这两张精致的像人偶娃娃一样的脸,一起望了台下的这队兵,带了出神和被震撼的表情。 陆恒的心里也不知什么东西,在瞬间得到了释放。 同时一种极大的满足感中,他敛了神情,在这一队兵的正中间,落座。 这一队兵,大张旗鼓的高调进场,全场为之侧目。 不少人都认得,他是军营里的明星人物。 观众七嘴八舌议论起来:“这不是那谁吗?” “陆恒,军官里第一个退伍经商的。” “他都退伍了,怎么还带着兵来?” “他媳妇儿,今晚第一次登台,给媳妇儿助阵来了。” 观众来看演出,本来就提着个兴奋劲儿,还没等看到正式节目,先看了个战神归来的预演片,更加兴奋,谈笑风生的大嗓门儿,台上幕布后面听的一清二楚。 王凯看着林雪梅一笑:“台下带着一队兵进来的,是陆恒陆营长吧?不愧是全军区最帅的男人。招考那天碰面,我还没认出来。” 本来林雪梅被陆恒这一个突然惊喜搞的,心里头是七荤八素,被王凯这句话一说,脸上腾地一下发了红。 忍不住跟王凯解释一句:“他以前……没这么幼稚。” 王凯又是薄荷糖味道治愈感的一笑:“不不,这不是幼稚,他是重视你。” 一听王凯好像很懂的样子,跟何玲差不多,林雪梅顿时觉得自己是一只小学鸡,暂时没有资格讨论这个话题,赶紧换一个闲聊的万能安全话题:“随便问一句,你们主持人,是每场都登台吗,还是也有几个人轮换?” 王凯听的一愣:“主什么人?” 林雪梅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年代还不叫主持人:“我是说,报幕员。” 王凯还没等答话,身后唐文竹接了话:“小王,你的事儿还没来得及跟雪梅说吧?不着急,慢慢说。” 王凯叫一声:“唐老师来了。”语调中带出自然而然的一股尊敬之意。 林雪梅一看王凯脸上的尊敬之色,倒是一个没想到。平时看婆婆一副随意散漫的样子,以为她跟谁都这样呢,原来是自己这个儿媳妇才享受的特权。 唐文竹随意嗯了一声:“快开始了吧?” 王凯点点头:“唐老师,那我登台报幕去了。” 舞台聚顶大灯亮起,全场观众肃静下来。 王凯迈着帅气的步伐登台,举起手中的话筒:“团里为了响应上级的号召,最新招收了两位通俗唱法的新演员,今天大家都是慕名而来,想要先睹为快。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请出首先登台的这位歌手,郭可云。她为大家演唱的曲目《我热恋的故乡》。” 柳如陪着郭可云,在侧幕边上等候。这个出场顺序,也是她特意安排的。 既然今天登台的两个新人,是同一个唱法领域,那就要先声夺人。就好比人们吃一样好菜,那肯定是。头一口最好吃。 况且,为了争夺新款演出服,虽然丢脸到了全团,毕竟衣服是争到手了,观众也会眼前一亮。 今天晚上,郭可云和林雪梅虽然是第一次登台,但是跟明星大腕一样,各自用了一个化妆间,成了全团的大熊猫,被优待的对象。林雪梅打扮成什么样子,柳如师徒俩至今没有见到。 想必就是那几件旧的演出服。到林雪梅一登场,不等着开口,观众的观感,自动就会往下掉好几个格。 那边侧幕边,柳如的如意算盘打得好。这边侧幕边,唐文竹攀住林雪梅的肩膀,像小姐妹一样,一起看新人郭可云的第一次登台演出。 唐文竹一看台上那件明黄色的演出服,轻盈的裙裾随着音乐摇摆,裙边的暗闪在聚光灯下闪亮,郭可云的歌声清脆婉转,确实有一定的潜力。 观众在台下,听得心情愉快,露出了笑脸。 唐文竹也听得心情愉悦,随口点评几句:“这个郭可云,确实嗓音条件不错。这件就是柳如要争的演出服?嗯,大概是东欧那边三年前的款式,这个设计师学得挺像的。” 唐文竹这嘴上刚夸完,郭可云这首歌,进入副歌,气息忽然没够用,破了一个音。 全场听的一个哗然。 通俗唱法,并不动用太多的共鸣腔,话筒声音开到最大,因此全场都听得清清楚楚。 唐文竹立刻替她惋惜一句:“可惜了。这首歌的完成度没有了。” 林雪梅嗔了婆婆一眼:“您可真挑剔,又不是比赛。观感好就行了,要什么完成度?” 唐文竹看她一眼,没说话。 郭可云在台上,出现了这么个失误,也是腾地一下,红了脸。 虽然唱法比较熟练,但她以前是纺织厂女工,只在纺织厂内部演出过,今天头一次登上专业院团,这么大的舞台,台下一片绿刷刷的军装,再好的心理素质,也是难免心里紧张。 况且师父柳如,还特意交代了,今天有个特殊任务,这个特殊任务有点太大,压得她心里发慌。 柳如在侧幕边上,更是狠狠咬了牙,叫一声苦。心里涌上来三分后悔,看来凡事,是欲速则不达,大概是给这个徒弟,压力太大了。 还好,自己早有准备,埋了后着。 好在看歌舞的观众,并没有戏曲观众那么挑剔,这个高音之后是个伴奏的过门,台上歌手和台下观众,都有了时间调整情绪。郭可云在一个硬伤失误之后,迅速控制了自己,依旧情绪饱满,把一首歌完完整整地唱完。 台下掌声热烈,郭可云一身冷汗,下了台,回到侧幕边上。 柳如本来就是暴脾气,再三忍耐,还是埋怨了一句:“怎么搞的你?” 郭可云垂了头。 轮到另一边侧幕边上候场的林雪梅上台了。 她一从幕布中走出来,柳如和郭可云,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看了看自己抛下面子争抢来的明黄色演出服。 这新款演出服,她们是白丢了一回人,白抢了。 金老师费尽心思跟抢一样采购来的演出服,是设计新颖,赏心悦目,可林雪梅身上穿的,她们连见都没有见过。 一条薄如蝉翼的长裙,款式完全贴身设计,接近裸色的粉色,在胸口和下摆订满了钉珠和亮片,被舞台的聚光灯一照,就好像童话里的人鱼,从童话里,海洋里,走了出来。 台下观众,完全被震住,一片寂静。 都仰着头看呆了,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衣服? 即使面对全场的目光,惊讶,审视,怀疑,各种,林雪梅也是不以为意。 四十年后,这是最平常最保守的红毯礼服,哪个女明星穿这么一件,她们一帮小伙伴都要批评一通,这个女明星的造型团队没用心,摸鱼,白拿一份高薪。 故此,她在全场观众的注视下,大大方方,对着观众行礼,开唱。 还是她招考那天的曲目,《春光美》。 她一开口,观众立刻又换了一个神情,还是一个大震惊,不敢相信。 唱歌,还能这么唱? 郭可云的唱法没有引起那么大的震惊,包括她在招考那天也没有引起那么大的争议,因为她还是传统的美声训练为依托,加了一些通俗唱法的自由发挥。大家听着顺耳,还是因为旧习惯托着底。 林雪梅的唱法,挑战了大家的惯有认知和习惯。 她比郭可云,更少的动用了共鸣腔,而更多的用了气声唱法。 听起来,不像唱歌。就像在耳朵边说话,吹气。 共感能力强一点的人,明明离舞台八十丈远,可是简直觉得,耳朵边都发了痒。 一时之间,就像她身上那件演出服一样,博得了惊喜,欣赏,也引来了更多的惊诧,审视,怀疑。 林雪梅在台上看着,台下观众的神情反应,就像街边的霓虹灯,变幻了七彩。 她心里暗暗好笑。 这在后世,是被写进了通俗唱法教材的东西。第一次在世人面前亮相,怎么搞的好像演出现场来了洪水猛兽一样? 柳如在另一边,密切关注着观众的反应各异,眼睛发了亮,觉得这一轮争夺,自己这边好似有了把握。 唱完一首歌,林雪梅气定神闲的下台,回到侧幕边的婆婆唐文竹身边。 唐文竹这么不拘一格的人,眼神都带了几分担忧:“咱俩排练的时候,你还挺收敛的,今晚上这样,你确定能行?” 林雪梅不以为意:“没事儿,一回生二回熟,观众习惯就好了。” 唐文竹眼神又多了几分复杂:“今晚上,不是一般的首场演出,同时有个重要的选拔,有机会去参加全国电视比赛的。” 啥?全国电视比赛? 林雪梅的脑子过了三十秒,才反应过来。 哦对,那时候还是全国上下,只能同时看一个频道。 又过了三十秒,才反应过来更多的事。 那是一夜成名天下知的机会呀! 这得多大的影响力呀,我的天! 四十年后,就是花几百万的宣传费,也达不到这个效果呀! 这种机会,怎么能不争取? 林雪梅瞪了唐文竹一眼:“您怎么不早告诉我?” 唐文竹很洋派地耸耸肩:“我是不想给你压力。这也争,那也争,人生一世,活得那么累。干什么?” 林雪梅气的,恨不得掐她一把。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 这时候听得报幕员已经上台:“今晚上,给各位观众准备了一个惊喜环节,要选送到上级部门参加电视比赛的一位选手,将在今晚诞生。” 第108章 现场争夺,神仙打架 团队主管不给力…… 遭到了林雪梅的埋怨,唐文竹也愣了。 林雪梅虽说是个儿媳,可平日是小甜心、亲闺女,今天居然开口埋怨了她,大概事态是有些严重。 唐文竹意识到了严重性,也少见的哄人一句:“先别埋怨,这不是结果还没出来吗?万一还有戏呢?” 林雪梅更加无言以对,对这个婆婆瞠目而视。 真是心大。 对方打的是有准备之仗,她们这一边跟玩闹似的,当事人根本都不知情。这结果,还用说吗? 幸亏唐文竹只是妈,亲人,玩伴,不是她项目里的团队高管,否则她分分钟跳槽,辞职。 林雪梅又问:“我师父,刘副团,他不知道这事儿吧?”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23节 这回改成唐文竹对林雪梅瞠目而视:“他是副团长,他组织的评委人选。他怎么能不知道?只是为了避嫌,这回他和柳如,都当不了评委。” 林雪梅又是一个大震惊,加一个大无语,问唐文竹:“他为什么不提前打个招呼?让我好好准备一下?” 唐文竹一脸理所当然的无辜之情:“他跟我商量这个事儿的时候,我们俩对这事儿的想法很一致。他也觉得,人的步子不能迈的太快,太快的人,走不稳。” 林雪梅被这俩声乐专家,当场气的快要升了天,拿手扶住了额头。 这副团长,怎么也这么个散仙的思维?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要不是看在编制的份上,她真想辞职跳槽了。 她含恨带气,问唐文竹:“他这个副团长,怎么当上的?” 唐文竹还真的认真回想一下:“好像是……捡漏?” 婆媳俩的冲突对话刚聊到这儿,报幕员王凯,在台上笑容满面宣布:“跟大家透露一句,我们中间一排坐的,不是观众,而是我们从兄弟单位请来的评委,在刚才两位歌手当中,现场选拔一位,代表我们军区文工团,参加省级比赛。” 现场观众一片哗然,情绪更加兴奋。今天真算是来着了。 本来以为是个演出,原来是个比赛! 而且还要现场公布结果?这不跟体育比赛、球赛啥的,一样刺激吗? 全场观众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中间一排。 就见这一排人,有男有女,细看之下,果然不是一般观众,都带着搞艺术搞表演的那股说不出的范儿,每个人手里举起一个小牌牌。 报幕员王凯走下台,走到观众席中间的这排过道,逐一的报出名字和成绩。 现场有记分员,紧急计算分数。一算下来,郭可云以微弱优势领先。 王凯请现场评委略做讲解。 柳如和郭可云,师徒二人,在后台侧幕边上,同时松了口气。 那兄弟院团的男高音歌唱家,人过中年,挺着个美声肚子,接过话筒,侃侃而谈。 “两位歌手今晚的现场表现,差距非常微弱,郭可云,专业条件比较好,但是今晚的演唱出现一个硬伤。林雪梅,唱法上有很多新鲜东西,让我们眼前一亮。但是有的同志接受不了。有亮点,但是争议也比较大。综合两方面情况,评委打出了现在的分数。” 评委谈完现场总结,把话筒递了回来。 王凯接过话筒,把声调提高了两度:“除了评委打分,我们还设计了一个神秘环节,请全场的观众参与投票!给今晚观看演出的观众,一个惊喜!” 什么?请他们投票? 现场观众顿时,兴奋了起来。 自己这原本台下看的,现在也能当评委?? 刚刚听到评委打分占了优势,郭可云本来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有松完,一听王凯说的话,把心又提到了半空。 她瞟一眼师父,柳如却脸色如常。 柳如在心里庆幸,幸亏她早有准备。 她虽然性格冲动,加上跋扈,但真碰见大事儿的时候,并不缺脑子。这回的事儿,安排就得挺明白。 通过上回的招考她就知道,王凯这个项目策划,大概率还会闹出同款幺蛾子。 偏偏张团长还专门就喜欢他,就爱听信他的。 柳如抓住了王凯的策划思路,就能料敌于先机,今天一到现场,果然。 想到此处,她嘴角边露出了微笑。 郭可云一看师父的表情,心里也升起了希望。 唐文竹和林雪梅婆媳俩,在另一个侧幕边上,对视一眼。 唐文竹摊摊手,给自己找补一句:“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刚才说,说不定还有戏,怎么样?” 林雪梅没答话。 但心里清楚,经过上一次的招考现场,柳如对于这种设计,多少会有准备了。 王凯这个人,真算得上是一流的策划头脑,他这个全场观众投票的设计,已经是后世全民选秀的设计思路。 现场观众这么兴奋,也一定会对今晚上这个环节终生难忘。同时,会对自己投票的选手产生养成的心理。 可王凯究竟还是经验浅了一点,他还不知道,同样的思路不要连续用上两次,否则很容易被猜到。 林雪梅拉开侧幕,露出一条缝,往台下张望,看看谁会是柳如安排的外挂,外援。 这一看,没白看,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王凯刚宣布完,全场观众投票,有助理放了投票箱在前面舞台,投票箱上写了两个歌手的名字。 他举起话筒宣布规则:“请大家走到台前,拿起一个乒乓球,您喜欢哪个歌手的演唱,就把这个球投到谁的箱子里。哪位歌手能去参加比赛,观众的投票,和评委的打分加起来,谁的得分高,谁就能争得这个名额。” 王凯宣布完规则,又往侧幕看一眼:“请两位歌手重新上台,接受观众的评判和选择。” 林雪梅和郭可云,各自从一边侧幕,走上舞台,并排站好,对着满场观众,露出微笑。 文工团礼堂不大不小,五百个人的座位。 柳如看着观众按照自己座位顺序,走到台前投票,心里带了十足的把握。 第一,是观众的心理,容易跟从评委。既然评委打分,郭可云略微高于林雪梅,那么普通观众也容易相信,郭可云比林雪梅强。 果然,第一排的观众走过去,有三分之二的票,投入了郭可云的票箱。 再一看第二排观众,领头投票的人,柳云更有把握。挺起了胸膛。 这是她提前安排的人。 果然这第二排,更多的票,进了郭可云的票箱。远远超过了第一排的投票率。 观众看不出门道,林雪梅却心知肚明。 因为领头的人,是孙长海。 林雪梅忍不住一个苦笑。世事如此。太阳底下无新事。 王凯能策划出来观众票选,就有人能想出法子来,花钱操纵投票。 孙长海别的本事不见得有,就是手底下闲人多。 眼看走过了一排,再来一排人,还是孙长海安排的人手。 柳如唇角边的微笑更深。 这一排投完票,后边的基本上就稳了。 后边的人,投票会更从众。就算是喜欢林雪梅的观众,也会不由自主的,受前面的人影响,而怀疑自己的感受和决定。 可谁知,变故这东西,说来就来了。 孙长海一身军装穿的歪歪斜斜,本来吊儿郎当站在台前,把控局面,突然,第三排座位的暗影里,站起来一个人,走到了他面前。 孙长海的脸色瞬间发白,原本不可一世的脸上闪过恐惧之色,战战兢兢叫了一声:“爹。” 他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他爹。 文工团的演出,他爹从来都不看的。今天是怎么回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爹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他。 文工团的演出,他这个儿子也从来都不看的。 今天也是凑巧,孙副军长看到节目单上有个名字叫林雪梅,一时好奇,被老伴拉了来。 果然,真是军区医院他碰见的那个能干又聪明的护士,出息大发了,成了演员,登台唱歌,唱得很好听。 孙副军长顿时庆幸,今天来的好,幸亏来了,可以阻止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搞事。 老头子今天也是开了眼,长了见识。第一次知道,原来无所事事的混混们,能搞事的场合,不只是街上茬架而已。 孙副军长想到此处,怒从心头起,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孙长海垂了头答应一声,把手一挥。 由他带头,这整整一排人,票也没投,后面的节目也不看了,齐刷刷,直接退场。 柳如一看这个变故,愣在当地,如同被扇了一巴掌。 这下要完蛋。 她也是听的朋友介绍,找了孙长海来办这件事,可谁想到,他爹孙副军长会突然冒出来,现场搅局? 孙副军长把搞事的儿子,轰得一溜烟,滚出了礼堂。 看一眼台上的两个新演员,自己认识的那个小护士,现在光彩照人的站在舞台聚光灯下,粉光致致的像一个洋娃娃,正在对着他微微笑。 老头子心里一高兴,溢于言表,一转身,拿起自己投票的乒乓球,原地拍了两下,然后做了一个投篮的动作,投进了写着林雪梅的投票箱。 全场观众,谁能不认识孙副军长?顿时都看的一愣。这老头平时刻板严肃,想看见他笑一下都难。心情好的时候,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柳如一看,如同原地又被打了一巴掌。 这下完蛋,彻底完蛋了。 孙副军长居然,并不只是管教儿子?居然是认识林雪梅的? 虽然不是有心偏帮,可,在军区内,副军长,那是多大的权威人物? 这种情况下,无心胜似有心。 果然后面的投票一边倒,倒向了林雪梅那边。 王凯的声调带着胜利进行曲的味道,宣布:“下面宣布选拔结果!代表军区文工团参加电视比赛的参赛资格,由林雪梅获得!” 林雪梅在台上,面带微笑,张开双臂,深深鞠躬,一张精致的粉脸,美的动人心魄,闪闪发光。 全场观众,掌声雷动。 柳如黑着脸,趁着无人发觉,从侧幕边上,直接退了场。 原本她身体很好,可现在,边走边捂着胸口,感到一阵心绞痛。 等郭可云从台上下来,沮丧得都快哭了,已经找不见师父的影踪。 全场观众投完票,高高兴兴接着看节目,林雪梅跟着唐文竹从边幕下来,坐在陆恒身边,一家人开开心心,看完了全程的演出。 演出结束,人们走出礼堂,外头夜已深,繁星点点,凉风习习,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军区文工团大门口,人流如织。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24节 人们依旧沉浸在刚才的精彩演出里,兴奋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不光是节目精彩,观众全体投票的环节,更精彩。 同时,对于自己投票选择的歌手,成为了最终的胜出者,也更加的印象深刻,那种感觉更加美好难忘。 “这个林雪梅,唱的真好听!” “就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听到。” “那就得等下次演出了。可是,她马上要出去参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大门口的大灯,为了方便观众散场,瓦数开到最大,正好一束光,打在对面的路口,如同舞台的灯光一样,显出一个清清秀秀的年轻女子身形。 女子放开嗓门儿,吆喝:“本城未来的当红歌星林雪梅!最新的通俗唱法!录音机配磁带!买回家去,管够听!想听几遍听几遍!” 这把声音,脆生生,清亮亮,在夜色中传得很远,一下子吸引了人流的注意。 人们定睛一看,年轻女子身前,摆了一堆花花绿绿的小盒子。还有一个双卡录音机,里头放出柔曼动人的歌声。 歌声轻柔,在夜风中,像在人的耳边说悄悄话。越是轻柔,越是有股吸引人的劲儿,加劲儿的往人耳朵里钻。? 大家刚刚尝完第一口鲜,正在惋惜猜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到第二口。 一听这吆喝,这歌声,哪能不往前凑? 人们都忘了回家的事儿,凑到磁带摊子前面,打听起来。 “多少钱一盒?” “这是谁唱的?” “港城那边的?” 林雪梅站在文工团大门口,远远的看着,陈小花站在路灯下,紧着张罗。 这套广告词儿,这录音机磁带,都是林雪梅事先布置好,让陈小花来执行的。 唯一的可惜和遗憾之处,就是这个需要推广的文化产品,是她本人,这样自吹自擂,王婆卖瓜,她还不习惯。 未来当红歌星什么的,现在听到她自己耳朵里,她实在扛不住脸红。 但是营销就是营销,生意就是生意。 首先必须这么宣传出去,给人们植入潜意识,然后人们就会觉得顺理成章,真的就是这么回事。 后世把这,俗称为洗脑。 在清凉的夜风中,林雪梅一边克服着自己内心的害羞之情,一边旁观欣赏自己策划出来的这一幕。 路灯的暖光照着陈小花,照着她姣好的面貌,柳眉杏眼。 林雪梅忍不住就想起了穿来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陈小花冷眼一看,还真有点像女主角的长相,身边就缺一个黎小军了。 林雪梅刚想到黎小军,旁边路口就转出来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是真的有车的。 轿车停在路口转角处。 林雪梅原本安排的司机和搬运工,是小刘,小刘自愿帮忙。 可被陈小花自行换掉了。司机和搬运工,换成了经济计划委员会主任,徐进。 这不对头。 林雪梅心里一紧。陈小花的事,自己该插手了,再不出手,怕是就晚了。 第109章 壁咚的宿命感 徐进迷茫了 林雪梅隔着一条马路,遥遥相望,望着陈小花和徐进,出了神。 身后一队兵整齐的脚步声,惊了她一跳。她转头一看,小刘带着队,扬起一张笑脸来到她跟前:“嫂子今天晚上,真成明星了!马上还要上电视,出大名!我们都给你当安保,怎么样?” 林雪梅嗔他一眼:“你本来说,要去帮小花姐的。现在怎么回事?” 小刘替自己喊一声冤:“小花姐自己说的,用不着我!那我现在过去?” 林雪梅正是这个意思,点点头:“你要想去,现在就去,别在这儿贫嘴。” 林雪梅一看到对面的场景,就感觉隐隐的不安,让小刘过去搅和搅合,也是好的。 小刘一转头,交代领队的勤务兵:“你带大家回军营。” 勤务兵点点头,带着那一队兵,操着正步,消失在夜色中。 何玲从礼堂门口走出来,一看对面摆起了磁带摊,大灯的光,照着陈小花,马上兴奋起来,一把揽住林雪梅的肩膀:“你这家伙,哪来的那些鬼主意?演出现场卖磁带?是怎么想出来的呀?” 林雪梅捏捏她的圆脸蛋:“跟电影里学的。” 何玲的圆眼睛里带着不解:“哪个内参片?我怎么没看到?” 这事儿经不起问,林雪梅岔开了话题:“要不你跟着小刘过去,看看热闹?” 何玲一看,对面摊位上,满满的围着人,在从兜里往外掏钱,陈小花一副忙不过来的样子。 这事儿对何玲来说,可是个大大的新鲜事。她这辈子只是买过东西,什么时候也没卖过东西。原来这卖东西的事,其实很简单?也是可以想卖就卖的? 心里又一兴奋,对于林雪梅的提议,满口答应下来:“我去收钱!” 一看小刘就要过马路,喊一声:“刘建军!等等我!”转身便追了过去。 林雪梅目送着小刘跟何玲的背影,王凯从门里头出来,满脸微笑打了声招呼:“林雪梅,恭喜你,要去参加电视比赛了。” 林雪梅也笑。 虽然认识还没几天,林雪梅见到王凯,内心已经有一种看到老熟人的亲切和愉欢喜。 笑完了,也不忘感谢:“还是多亏你的策划。有观众投票这个环节,我才有机会赢的。” 陆恒从林雪梅身后转出来,把二人的对话听在耳朵内。 他打量一眼王凯的脸,卸下了舞台妆,依旧是俊俏得无可挑剔,在昏暗的路灯光下,也如同在舞台上一样,闪闪发光的一张脸。 陆恒心里有点感慨。 林雪梅进文工团,唐文竹这个散仙,没有帮上什么忙,反而是这个年轻的男报幕员,一步又一步帮她铺了路,没有几天的工夫,成了林雪梅的贵人。 人和人,真是要讲缘分的。 不等他说话,王凯先笑着打招呼:“陆营长,那天没认出来您。” 陆恒淡淡的答一句:“已经退伍了,叫我陆恒就好。” 王凯对着他们挥挥手:“明天见。” 陆天野和乔远香唐文竹最后出来,陆天野高兴得哈哈笑,花白眉毛在夜风中抖动:“雪梅这孩子,是真有出息,考上文工团不说,还马上要上电视了!今晚必须喝两杯,庆祝庆祝!不喝醉了,谁也不许走!” 乔远香也笑着劝:“难得你爷爷这么高兴。上一次,还是陆恒提拔营长那天,他高兴成这样。都过去陪他喝两杯!” 林雪梅和陆恒对视一眼,难得老爷子兴致高,林雪梅也展开笑颜,积极响应:“都去都去!” 她又想起陈小花的事,往马路对面看一眼:“我去跟小刘说一声。一会儿小花姐收了摊,他们也过去。” 第二天早上,林雪梅一醒来,时间已经接近中午,睡在身边的陆恒早就不见影踪。 林雪梅伸个懒腰,继续赖床,不想起。 自从去了文工团报到入职,忙忙碌碌,赶演出,赶排练,一个礼拜,没得消停。 这才第一次,感受到了文工团工作实实在在的好处。 万众瞩目,鲜花掌声不说,又有编制,又不用坐班,睡到自然醒。 美滋滋的晒着太阳,她又惬意地合上了眼。 宿醉未醒的脑筋,漫无目的地转了半天,才转到昨晚路灯下的场景,陈小花卖磁带,旁边路口,隐藏了一个有车的男主角。 激灵一下,跳下床,赶紧给陈小花打电话。 陈小花在省委大院的出租房里整理房间,上午的阳光照耀着她。 徐进开着自己的奔驰车,正要来找陈小花。 昨晚上,徐进就感到内心有些东西,蠢蠢欲动。 大晚上的,出车,帮她搬货,看着她在路灯下卖磁带。 他从小家境优渥,别说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就是为了谁,也没当过这种苦力工。 究竟是孤男寡女,为了避嫌,他没凑得太近,一开始只是在路口车里,坐着等候。 后来就不愿意在车里坐着了,下了车,来到路灯的暗影里,静静的看着她。 在蚊虫的叮咬中,他搞不明白自己,不明白就这么个平平无奇的女人,有什么好看的。 论身材样貌,陈小花比姚娜差了不止十个等级。况且姚娜那样的美女,徐进经过手的,也不只是一个两个了。 最开始他帮陈小花,帮她找到了中意的房子,她的杏眼水汪汪地望着他,他内心感到了一点异样,那是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他路子广,人脉多,但很少用来帮没有用的人。 但他以为,自己只是可怜她。 一次一次的帮她,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可怜她。 直到卖磁带的这个晚上。 后来,幸亏小刘和何玲过来帮忙卖磁带,把陈小花带回陆家,喝林雪梅的庆功酒。 林雪梅也请徐进一起过去,喝一杯。 可是他逃了。 回去的路上,他一边开车,一边审视自己,审视了半天,搞不明白自己。 第二天,他又来找陈小花。 为了昨天晚上,心里头漾出来的那点东西,莫名其妙的,他不认识的东西,他心神不安。 但上路之前,他去商店买了个花瓶。 以前他来找陈小花,总得有点要他帮忙的事情,今天上午,没有事情,没有借口。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25节 到了巷子口,又看到个走街串巷卖冰棍儿的,他停下轿车,买了十个冰棍儿,才上了楼。 陈小花一拉开门,看见徐进进门,就是一愣。 今天没有事情约他帮忙。大上午的,跑上了门,是为什么? 徐进一见她的表情,自己的内心少见的涌上来几分尴尬。手里的花瓶夸张的举了举。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徐进似模似样,把花瓶摆在餐桌上:“搬家那天,我就觉得这里缺一个花瓶。” 陈小花带点莫名其妙,看着他,以前也没听他提过。 徐进又把右手的冰棍儿放在餐桌上:“快吃,吃不完,怕化了。” 他自己拿起一根儿,咬了一口,又递给陈小花一根儿。 陈小花咬了一口冰棍儿,深深的看了徐进一眼。 今天上午,徐进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买的这两件东西,一个比一个莫名其妙,透着尴尬。 拿这个冰棍儿来说,陈小花这里又没有冰箱,那个年头,冰箱可不是谁都用得起的,一般人家,见都没见过。 真要是吃冰棍儿,买两根就可以了,这么多干什么? 这说明……徐进的心思很乱? 陈小花咬着冰棍儿,狐疑地看了徐进一眼。 二人的眼神一对上,陈小花立刻收回了视线,后悔看出去这一眼。 但已经晚了。 徐进把陈小花压在了墙角,吻住了她。两个人嘴里都带着冰棍儿的甜味儿。 两根冰棍儿掉在了地上,静静地融化。 陈小花很乖顺,连一丝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可是徐进的心,狂跳。 以往得到自己惦记的女人,下过功夫的女人,在这种收获果实的时刻,他也心跳加速,但那是兴奋。 现在,他是……忐忑,加上慌乱。 他走这一步,本来就为了解决这种慌乱。没想到更慌更乱了。 他勉力镇定了自己,告诉自己,只要继续下去,只要得到了这个女人,他就会恢复正常。 就像以往和那些女人的关系一样。 他腾出一只手,去解陈小花胸前的扣子。 陈小花急促地喘气,但是依旧乖顺,没有反抗的意思。 两个人的神经都快崩断,突然外头一声喊:“204房间,陈小花,接电话!” 徐进的手一颤,松了手。 陈小花慌乱地理了衣服,理了头发,跑了出去。 等她回来,徐进发昏的头脑已经冷静了下来。 陈小花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声说:“是林总,让我过去找她一趟。” 徐进摆摆手:“我送你。” 陈小花没有拒绝,默不作声,穿好外套。 两个人一路上默不作声,也没敢对视一眼。 林雪梅站在别墅门前,玫瑰花园里,正午的阳光下。 远远的看见奔驰车开过来,心里就是一颤。 徐进破天荒的没有考虑进去坐下喝杯茶,连大门口都没敢进。 连车窗都没敢摇下来。 在路边把车停下。陈小花下了车,头也没回,逃一样的,进入了别墅的大门。 从暗色玻璃的车窗内,瞟了一眼陈小花的背影,徐进生平第一次,一颗心七上八下,失了主张。 徐进独自在车上,呼吸急促,平复了半天,才重新镇定了自己。 他把车调转了一个头,一踩油门,离去。 他要去找姚娜。 林雪梅带着陈小花,进了大客厅,两个人坐在沙发上。 林雪梅拿眼睛审视了陈小花。 陈小花心虚地躲开了眼,她希望林雪梅什么都不要问。 可林雪梅不依不饶,直接了当问一句:“你和他,到什么程度了?” 腾的一下子,陈小花的脸,红了。 这个在她被当街暴打,绝望的边缘,救下她的女孩,现在又一脸老成,像她的家长一样,关切地,盘问她。 第110章 对你好,最廉价 要有自信,要有底气…… 街边电话亭,徐进给姚娜打电话,只说了一个字:“来。” 姚娜如约,来到了和徐进的秘密爱巢。 熟练的拿钥匙打开了门,屋里传来一股淡淡发霉的味道。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和徐进,有日子没有来过这里了,甚至,很多天没有单独见面了。 她也在忙别的事儿,心思也在别的事情上。 姚娜赶紧打开窗子,换一下新鲜空气。 按照惯例,她还带了一把鲜花过来,把餐桌上的瓶子灌上清水,把花插进花瓶。 可别小看这一瓶鲜花。 有了它,整个屋子的气氛,马上就变得浪漫香艳起来,脱离了灰扑扑的日常感。 还是徐进教给她的。 姚娜拉上窗纱,屋内的光线变得朦胧起来。她开始打扮自己。 化妆她很熟练,很快就化好了一个冶艳的妆容。 然后,她打开衣柜挑选着,选了一套黑色蕾丝的。 换上这样一身,她在昏暗的光线中,对着衣柜上的穿衣镜,打量着自己,越看越觉得满意。 她把大波浪的发卷,拨弄到胸前,脸上本来就化了艳艳的浓妆,对着镜子里的红唇,她亲吻了自己一下。 门口有钥匙声响。 姚娜的心跳加速起来,但没有迎上去,而是在原地等候,摆出了一个妩媚的姿势。 徐进走进来,看到了他最满意的样子。姚娜一直懂他的心思。 他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有望摆脱焦虑,不虚此行。 不等徐进脱下外套,两个人急不可耐地吻在了一起。 交往了这么久,姚娜已经习惯了徐进的疯狂。这个人表面上看着斯文儒雅,实际上,骨子里头很疯很颠。 姚娜敢用这种方式攫取利益,并且不在乎徐进有家,自然也不是个保守的人。可,经常还是被徐进匪夷所思的癫狂震惊。 拿现在来说,在那个穿衣镜前面,她面红耳赤,不敢睁开眼。 徐进今天格外的有股狠劲儿。姚娜感觉自己的腰和腿好像要被折断。 好容易这一波过去,姚娜精疲力尽。来的时候活力满满,现在连动一下都费劲了。 她靠在徐进肩膀上喘气:“帮我擦一下……我没力气……” 话没等说完,她被翻了一个个儿。 又被死死的按在原地,箍住了腰。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姚娜被摇晃得昏昏沉沉,被放在了床上休息。 两个人各自调匀着呼吸,半晌才恢复了神智。 姚娜是别有所图,徐进是神思不属,二人无意中对上了一个眼神,一个碰撞,眼底泄露了相同质地的漠然和冰冷。 姚娜赶紧调整自己,换上娇媚的眼神和表情,把脸贴到徐进的胸前:“你今天这么折腾我,得给我个补偿。” 徐进拿胳膊搂住她,动作还和以往一样,可是心里异样的发烦。 他本来以为,这件事是灵丹妙药,可以解除烦恼,转移注意力。 万万没想到,今天不一样,只会让心里更烦。 他忍住烦躁问:“说吧,又看上了什么衣服首饰?” 姚娜狐狸眼上挑,微微一笑:“看你说的,太小看我了。我是说公司的事。咱们公司的财务,我想请我姐来兼职。她离婚了,自己过,不容易,也给她多挣一份收入。” 最近姚娜连衣服首饰都顾不上看,顾不上买了,她忙着张罗着一个正经大事。 徐进又成立了一个公司,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了姚娜打理。 徐进也是跟林雪梅现学现卖,才自己名下又注册了一个公司。 做军用物资的恒林公司非同一般,不能什么都往里面装,所以林雪梅另外成立了一个自己名下的公司,放置山货项目那些民用业务,大街上捡来了陈小花这么一个被家暴的可怜女子,成为了独当一面的干将。 对于姚娜来说,一直没放弃上桌一起做蛋糕的打算,一直跟徐进闹着要机会,要参与恒林公司的核心业务。徐进没敢答应,索性借着自己名下成立公司的机会,多给姚娜一些机会,让她折腾。 这不,姚娜也没辜负机会,开始琢磨人员配置的事儿了。 徐进一听是财务人员的事儿,也打醒了精神。 其他事情,徐进不一定爱管,可公司财务,那能是个小事儿?姚娜一提要用她姐,徐进本能就是一个不愿意,嘴里随口敷衍:“她有梁亚洲宠着,还用得着这么辛苦干活儿?别闹了。” 姚娜一听不乐意了:“男人哪有良心?说不定哪一天腻了,女人到时候哭都找不着北,自己干点活儿,挣点钱,心里踏实。”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26节 这话倒是歪打正着,正戳在徐进心虚的点上。 他认真过一下脑子,琢磨了这个事儿的轻重。从资源上,姚娜依赖他,总不至于坑害他,就答应下来:“行,就依你。” 姚娜脸上甜甜的笑了:“我就知道,你最疼我,跟你要什么,你都会答应。” 心里却是控制不住的,一声冷笑。 —— 林雪梅的别墅里,陈小花喝了半杯茶,却不说话。 林雪梅单刀直入,又问一遍陈小花:“你跟他,到了什么程度?” 陈小花脸也红,嘴也结巴:“没,没到什么程度。” 林雪梅眼珠子雪亮:“那是个什么程度?你给我老老实实,实话实说,我不会害你。” 陈小花被逼迫之下,艰难开口:“就……就亲了一下。” 林雪梅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干预的还不算太晚。 见陈小花红着脸,低着头,她换了一个柔和点的语气:“你喜欢他吗?” 陈小花的脸更红。林雪梅的语气虽然柔和,但这句问话本身的辣度超出了她的极限。 支支吾吾半晌,她才回答:“他帮了我很多忙,他……对我很好。” 林雪梅听到这个答案,意料之中,叹了一口气:“这也正是我着急找你来,想给你讲明白的东西。” 陈小花看林雪梅神色郑重,也收起了羞缩之心,带着疑惑不解问林雪梅:“我说的不对吗?” 林雪梅脸色越发郑重:“当然不对。男人对你好,和你喜欢他,是两回事。如果你真心喜欢他,在保证人身安全的情况下,我不干涉你。如果只是因为他对你好,那不行,你早晚要后悔的。” 这番话,对陈小花实在有点难懂。 她想了想,追问一句:“女人,不都是因为男人对她好,才喜欢他的吗?” 林雪梅摇摇头:“这种是假的喜欢,只是因为对你好的人太少了。你太缺人对你好了。” 陈小花一时转不过来弯:“不都是这样吗?要找个对自己好的男人,这样就有人疼了。” 林雪梅深深吸一口气,这个跨频聊天有点艰难,但事关重大,必须把话题聊透。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循循善诱,一步一步的来:“对你好,可以假装。你前夫,那个当街打人的渣男,不就是这么把你骗到手的吗?” 林雪梅下手狠,一下子戳中了切肤之痛,陈小花脸色发白,没答话。 林雪梅狠下心来,继续用针扎陈小花的心:“徐进就算不是假装,是真的愿意对你好,你也用不着重视。他手里的东西太多,对你好,本来就是举手之劳,你不能因为一点小甜头,就把自己当成礼物,报答他。” 见陈小花垂了头,林雪梅继续下猛药。 “就算他是单身,这种男人都不可信,何况他有家庭,他外头还有情人,他能有什么真心?能有什么感情?他和姚娜什么关系,你也看得出来的。” 林雪梅见陈小花脸色惨白,就快哭出来了,赶紧拐个弯,把话题往励志的方向缓冲一下。 “你现在自己有工作,很能干,我以后还会给你涨工资,你自己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了。几个月以前,你能想到有今天吗?像你这么能吃苦肯努力的人,什么都不用怕。” 林雪梅说着说着,动了情。她想起了前世不懈努力的自己。 陈小花眼里也闪动了泪花。 平时为了保持坚强,她极度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现在有人掏心掏肺的跟她说话,过问她的苦处,她心里压抑了许久的话冲口而出:“可我还是觉得孤零零的,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我可以努力工作,努力挣钱,可是我心里,很害怕很害怕……” 这些苦水,在她心里堆积翻腾,日日夜夜,太久太久,现在,随着泪水,一起决堤。 林雪梅递过手帕,也反问了一下自己。前世的自己,也是一个孤儿,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一直往前奔跑,总也停不下来。 不管怎么说,先把陈小花从悬崖上拉回来再说。林雪梅握住陈小花的手:“记住,你现在不缺对你好的人了。徐进能做到的事,我都能,不光我,陆家其他人,我奶奶,还有我妈,都能,她们都很喜欢你,都很心疼你,都愿意帮你。” 喜欢,心疼,帮助,愿意。像一颗颗子弹,打中了陈小花的胸口。她的泪水决堤,快把一张手帕哭湿。 林雪梅也是到此刻,才真正明白,陈小花根本就没从上一段失败婚姻的阴影当中,走出来。 她本来就是孤儿,没有家。长大以后又倒霉,碰上一个居心叵测、诡计多端的男人,谎称能给她爱,能给她一个家,结果只是为了薅她的价值。 一旦等到她弱的时候,好欺负的时候,肆意打骂没商量。 这段上当受骗、九死一生的婚姻经历,对于她来说是个灾难,她的底气和安全感本来就微薄,再经过这场婚姻的打压,更加的雪上加霜。 想到此处,林雪梅把陈小花的手握得更紧:“你需要自信,更需要底气。要记住,我们全家,都是你的底气。” 两个女子的双手,紧紧相握,双眼对视。 陈小花终于被注入了力量感,眼神发了亮。 徐进在姚娜的身边,短暂的打了一个盹,然后就起身冲了澡,冲完澡都没擦干,就穿好了衣服。 姚娜也睡着了,被徐进带起的一阵风惊醒。 再没有往他身上用心思,也发觉了这个男人今天不对劲。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干什么去?” 徐进没有回答。 姚娜想伸出手,捞住他的胳膊,却晚了半拍。徐进开门,又关门,带进来一股凉风。 姚娜伸出五指,却只抓住了一缕风。 徐进冲到楼下,开了车,想回林雪梅别墅门口去等陈小花,不知道为什么,就没这个胆量。 在街上漫无目的,转了两圈。 徐进活了三十多岁,从小精明伶俐,目标明确,从未像今天这样,彷徨过。 转了两圈之后,他又回到了陈小花租住的省委大院,在楼下车里等。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陈小花从大门口进来。 他从车里出来,阳光照在他脸上,照在他们俩身上,他打量她一眼,双眼红得发肿,肯定是哭过了。 陈小花看见他,吓了一跳,从林雪梅别墅出来,看他的车已经离开,她心里一个轻松,没想到他会回到这里,等她。 陈小花本能地,想别开眼。可是一想到林雪梅跟她手握着手的那一瞬间,勇气顿时升起。 坦然地拿眼睛,直视了他。 第111章 黑红也是红 王凯有学问 徐进是何等敏锐之人,一眼就发现,陈小花跟刚才不一样了。 虽然面色苍白,眼眶红肿,可是腰杆挺直了,眼神看人的时候,也不再躲躲闪闪。 陈小花直视着徐进,坦然露出一个微笑:“徐老师,进屋再坐一会儿吧,冰棍儿还没有吃完呢。” 徐进脸上发烫,对于眼前这个又柔弱又苦命的女孩,突然不敢直视。 他突然深深的后悔,上午带着十根冰棍儿和一个花瓶进屋的时候,内心的傲慢。 接着,他心底又涌上来一阵恐惧。 他带着十根冰棍儿和一个花瓶进屋的时候,他无所畏惧,觉得自己是世界之王。 别说踏进那间屋子,就是上那张床,也是分分钟。 只有他想不想,没有他能不能。 可是现在,他忽然开始怀疑,自己还有没有踏进那个门槛的机会。 夏末的阳光下,他生生冒了一身冷汗。 徐进什么事情都干过,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心虚胆怯过,面对陈小花的目光,他躲开了眼,勉强挤出个笑意:“不了,等你有事需要帮忙,我再来。” 陈小花看出他此时的脸色带了愧意,大大方方,报以一个微笑:“谢谢您的帮忙。” 陈小花转身进了屋,没有回头看一眼,腰杆挺的笔直,背影消失在徐进的视线里。 徐进站在原地,被陈小花的一句话,推了八十丈远。 身子没动,依旧在阳光下冒着冷汗,一颗本来就慌乱的心,又在胸膛里滚了好几个踉跄。 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身上一件素色条纹衬衫,已经后背透了湿,才回过神来,回到车里,驾车离开。 徐进把车开往了郊外,在绿意森森的乡间公路上狂奔急突。 他的人生到此为止,有条不紊,无往而不利。金钱,财富,女人,都是为他的欲望服务,都是围着他转的。 这次,他实在不明白,自己是迎头撞上了什么,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他的人生第一次,感到了无枝可依,无处可去。 天下之大,好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他需要找个人去倾诉,去依靠一下。 找谁合适呢? 他把头靠在了方向盘上,久久不动。 —— 林雪梅劝明白了陈小花,把她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自己也是擦了一把冷汗,幸亏插手的还不算晚。 一看时间不早,自己煮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急急忙忙的吃下去,赶去团里开会。 林雪梅自从来到文工团,忙得脚不沾地,第一次参加演员业务会。坐公交车赶到了军区文工团,走进大会议室,婆婆唐文竹已经到了。 一看唐文竹一身打扮,一身大花裙,墨绿底色,上面绣着明黄的凤尾竹,头上同款发带,身上透着幽幽的高级香水味。松弛中透着华美,就像贵重珠宝一样闪光,天生的女明星范儿。 林雪梅对照一下自己。 还是在军区医院当护士的时候,经常穿的短袖套装,到了护士站就得换白大褂,一天天的就这么糊里糊涂过了,也没来得及打扮自己。 唐文竹也打量了儿媳的身上,一秒都不等,就开了腔:“最近你太忙了,我都抓不到你影子。明天我有空,带你选衣服去。” 林雪梅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好比大暑天吃了一根儿绿豆冰棍。 这比亲妈还宠呢。 她开了笑脸,陶醉地嗅着香水味,蹭着就想坐到婆婆身边,被婆婆一挥手赶开:“不是这个规矩。你得坐到你师父身边。” 林雪梅做个鬼脸,坐在了副团长刘利民身边。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27节 凳子还没坐稳,还没等着叫一声师父,师父一转头,主动说了话:“小鬼,可以呀。这才刚来几天?争到了这么大的荣誉,我和唐老师都没敢指望你,没想到,你自己就出息了。哈哈。” 林雪梅心里勉强藏住了一句吐槽。心说我也没敢指望你们俩,指望你们俩,还不如干脆跳槽得了。 既然师父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林雪梅也配合他的情绪,甜甜笑一下:“都是师父教的好。” 话音未落,柳如带着郭可云一前一后,进了会议室。恰好听见这句话。 林雪梅声音也不高,架不住会议室太静。 柳如当时,脸色就是一黑。 郭可云也垂了头,脸上带点灰溜溜。 随后进来的是王凯,进了会议室,站到了一边,手上整理着什么资料,没有立刻落座。 张团长最后进了会议室,大家脸色一肃,会议正式开始。 王凯坐到了张团长身边,准备做会议记录。 一看这场面,林雪梅对他有点刮目相看。 原来他身兼多职。不光是主持人,非常有灵气、善于学习模仿的项目策划,同时还是团长助理。 她瞟一眼自己师父刘利民,心说幸亏王凯和他不是一代人,否则,刘团,你危了。 张团长清一清嗓子:“今天本来是常规业务会,但第一项内容,我要表扬一个不常规的喜事儿。我们林雪梅,小林同志,刚考进来没几天,就要代表团里去参加电视比赛。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机遇呀!” 张团长高兴得直搓手,又把目光转向了唐文竹和柳如:“文竹,柳如,你们俩是咱们女歌手的台柱子,你们俩入团多久,才有机会出去参加比赛的?” 唐文竹回答:“我记得是一年。”又瞟一眼柳如。 柳如不情愿地接了话:“两年。” 她自己,至今还没有参加过电视比赛,以后只怕,机会也是不多了。收了个徒弟,也是指望不上。 张团长接着说:“也要对利民,提出隆重表扬!当时招考的时候,慧眼识珠,现在,指导有功。” 刘利民马上谦虚一句:“雪梅赶上了好的时代好的机遇,加上张团领导的好。” 表扬刘利民,无异于批评柳如,招考的时候有眼不识金镶玉。 柳如本来心情就欠佳,这下脸色更黑,偏偏还不能发作,因为张团长说的是事实,她无可推脱。 会场的氛围有点微妙,所有人的眼神都躲了柳如走。 只有唐文竹,拿眼睛直视了柳如,脸上带着笑。 在演员业务会上,被二十年的宿敌拿眼神这么奚落一下,柳如如同被剜了一刀。又拿手捂住了胸口,感到一阵绞痛。 张团长心情格外好,乐得合不拢嘴,脸上皱纹像核桃:“这是我们团第一次有演员参加电视比赛,全团支持,全团配合,全团为林雪梅同志当后盾,全团为林雪梅同志让路!” 郭可云,从坐在桌上就一直垂了头,没说话,从进门到现在,就听见林雪梅这,林雪梅那,现在团长居然说,全团都要为林雪梅让路,整的跟喊口号誓师似的,实在太扎心了。 各种刺耳刺心之下,郭可云只觉得浑身如同长了刺,眼神都没处放,四处乱飘之中,看到王凯面前放了一份报纸,上面的大黑标题触目惊心。 郭可云明知这个时候自己不该插嘴,可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这报纸上面写的是什么?是咱们团林雪梅同志的事?怎么回事?” 她刚进团,这一下插嘴非常不得体,全体参会人员都看向了她。她故作出一个天真的表情,拿手掩住了嘴,好像刚才无知无觉一样,对张团长道歉:“对不起,张团……” 林雪梅无心搭理郭可云这低劣伎俩,对这个事儿本身,打醒了精神。这是怎么回事? 脑子转着念头,昨天晚上刚进行的演出,今天居然登报了?…… 脑子转了一道弯,大致就明白了,安下心来。 随即好好看了郭可云一眼,眼神带着尖针一样的笑意,等着一会儿看她怎么打脸。 郭可云也知道自己这波操作太明显,心虚躲开了林雪梅的视线。 张团长挥挥手:“小郭提出来的好。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个会议议题。” 张团长接着拿起报纸:“今天的时报登了一篇文章,文化版的头版头条,写了咱们军区文工团林雪梅同志第一次登台,从唱法到着装,都引起争议,要是上了电视,会引起更大的争议。” 这波反调唱的突然,一下子引起了刘利民这当师父的不安,赶紧拿起那份报纸,快速浏览了一遍,皱了眉头“这全篇都是反对和怀疑的语气,难道,是那天晚上投反对票的人写的?” 一听有人写文章反对林雪梅,都登报了,本来已经蔫蔫的柳如,这下可来劲了心绞痛之中打了一个强心针:“是吗?我看看。” 从刘利民手里接过报纸,她也快速浏览完了一遍,带了个幸灾乐祸的笑意:“写文章的同志,代表群众的心声了。那天晚上,争议就很大。” 参会其他演员一听,也是一愣之后,心里发堵。 本来林雪梅这大好前途,眼瞅着一步就怎么突然冒出一篇报纸的反对的文章?真是节外生枝。 柳如一看大家的脸色,都对这事产生了疑虑,脸上露出自得之色:“张团长,您看,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人选?” 对于柳如这种做派,大家都忍不住皱了眉头。虽然说这些年也领教了她这副嘴脸,可这吃相,也太难看了点。 又为林雪梅暗暗叹息一声,难道能因为这张报纸,丢了这个机会?忍不住瞟一眼林雪梅的表情,见她一脸的气定神闲,透着胸有成竹。年纪轻轻的,倒是让人看不透。 张团长被柳如点名逼着表态,沉吟一下没等答话,王凯先说了话:“柳老师,您说的不对。” 柳如冷了脸。 最近几天也真是流年不利,小辈们进团才没几天,一个两个的挑战她,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她一挑眉:“你说说?” 王凯面带微笑,侃侃而谈:“舆论这个战场,要想引起轰动,首先要有吸引眼球的劲爆点。平平无奇的夸奖,反而不如引发争议。你说东,他说西,最大程度的,能引起人的好奇心。” 刘利民脑子快,王凯一说,他就明白了,马上接了话:“小王说的对!看到这篇文章,本来不想看电视比赛的,是不是也忍不住,要去看看?” 平时刘利民自然是有拥趸的,哪能不及时跟上节奏? 七嘴八舌附和他:“对,都得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张团长满脸带笑,听完大家的议论:“听完大家的发言,我赞成王凯的看法。就像我们说相声的,讲究三翻四抖,是不是差不多一个意思。” 大家一听,这事儿有定论了,不用再争了。 林雪梅和唐文竹,分别带着胜利的笑意,往柳如和郭可云师徒的脸上,看了一眼。 柳如和郭可云,又输了个彻底,根本就没敢再抬头。 散会之后,唐文竹走在前面,林雪梅跟王凯走在最后,一起出了文工团的大门口。 林雪梅悄悄问一句王凯:“报纸上的这篇文章,你写的?” 王凯脸上一个惊讶的微笑:“你怎么知道?” 关于林雪梅怎么知道的,她如果当真解释的话,需要说的话有点多。 策划和营销,她都干过。她也制造过媒体爆款话题,是个值高薪的本事。当时她跟艺人团队沟通的时候,强调一句话,黑红也是红,先红起来再说。 三句话都是重点,都是干货。但是哪句,也不能跟王凯说。 为了转移话题,她反问一句:“你是提前准备好稿子,递到报社去的吧?” 王凯微笑:“我看你彩排的时候,稿子就写好了。不然哪能来得及?” 林雪梅通过反问,转移话题成功,那就继续反问,也是一份真实的好奇:“这套营销的办法,你是从哪学来的?” 王凯回答得言简意赅:“我在学校的时候,看过一本西方翻译过来的传媒学。” 林雪梅又一个意外:“你是大学毕业生?” 王凯点点头:“京都广播学院毕业的。” 林雪梅再次刮目相看。他毕业的院校后来改名叫传媒大学,播音主持届的清北。 两个人往前走,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人。 林雪梅抬眼一看,陆恒。 双方简单打过招呼之后,林雪梅跟陆恒转了身,并肩往车旁边走。 等坐上了车后座,林雪梅发现,自己被审视了。 林雪梅没有问,错开眼,开始思考他这么看她的原因。后知后觉地,她发觉陆恒每次见到王凯之后,眼神都透着有点怪。 她还没等想明白,陆恒先说了话:“你今天是不是干了一件大事?” 林雪梅心里一划算,不知道他指的哪件事,索性自己先交代一件:“王凯在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写我的。你看见了?” 陆恒一听,自己老婆上报纸了? 这还真没听说。 又和那个王凯有关? 林雪梅听他没说话,知道自己猜错了,说多了。干脆单刀直入,问明白吧。 于是侧了头,问:“你指的是哪件事?” 陆恒罕见的皱了眉:“徐进来找我了,失魂落魄的,说是和你有关。” 原来是徐进那件事。 林雪梅也是一个迷惑不解。 自己和徐进,本来应该因为苏文忠,才会拉响战斗的号角的。 现在因为陈小花,要提前开战了? 第112章 第一次美貌变现 徐进和林雪梅爱恨交加…… 刚聊了几句,林雪梅发现驾驶座的小刘发动了车子,赶忙往外张望:“妈还在外面,怎么不带上她一起?” 陆恒简单解释一句:“我们不顺路,现在去跟光明食品厂的厂长见面,赵明诚,你还记得吧?” 林雪梅嗔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白痴,才这么几天的事儿,怎么会忘?” 说起光明食品厂,不能不想起那天晚上小巷里的血腥场面,林雪梅心有余悸,问一句:“韩潮怎么样了?” 小刘在前座接了话:“我明天早上去接韩哥出院,以后他就是我们的领班了。” 林雪梅一看小刘换下了军装,穿上了便装,这可是一个重大的人生变化,关切一句:“你退伍的手续都办完了?” 小刘愉快地答应一声:“办完了。我还带出来几个兄弟,都来给营长当安保。这回,就算有十个流氓混混出来偷袭,我们都不会有人受伤。” 林雪梅见过一次陆恒带着他们训练。阳光底下,汗气蒸腾,钢铁一般的腱子肉混合着汗水,闪闪发亮。 真要是格斗起来,街头混混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28节 林雪梅这回放下心来,又想起陆恒说徐进找他了,放低声音,估计着前座小刘听不见,问陆恒:“徐进跟你怎么说的?” 陆恒也低沉了声音:“徐进说,他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挫折,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提起这事儿来,林雪梅怒从心头起:“他也太欺负人了!欺负小花姐无依无靠……” 陆恒很少直接反驳林雪梅的意见,这次却打断了她:“你先别这么武断。” 林雪梅一听他的立场好似偏帮徐进,气上加气:“我怎么武断了?他是不是有家庭?外头是不是还有姚娜?” 陆恒一看她真急了,语气格外和缓了些:“我也没说他对。我只是说,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也不能武断的说是欺负,至少不能说,他是故意欺负她。” 这话听着,逻辑不通,林雪梅哪能服气:“照你这么说,喜欢她就要欺负她,那和故意欺负,有什么区别?” 陆恒顿时觉得,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 她从来没有动过情,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怎么能指望她明白呢? 陆恒转开视线,收束这个话题:“这事儿后续也许会超出你的想象,现在你只要做到,公是公,私是私。不要让个人的感情和评判,参与到公事当中来。” 一看陆恒不打算跟他争辩,林雪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这股气下不去,反而还翻起了泡沫:“这还用你说?” 她气哼哼地转过了头。 一转眼,车开到了静园。正是夏末初秋好时节,天光云影。 徐进站在临水的湖畔,静静的看着远方。 一个进院停车的工夫,天光迅速暗下来,他的身□□院里,亮起了几排灯笼。 新添的布置。白纸黑字,透着书卷气息的素雅明净,一定又是徐进的主意。 等林雪梅从车上下来,徐进对着她招呼,脸带微笑,浑若无事:“灯笼怎么样?上面的字,我写的。” 林雪梅也浑若无事的一笑:“看出来了。写的很好。” 她一想到徐进这个人,好处与劣处,心里滋味,复杂难明。 徐进把手一指:“赵厂长在里间的包房。” 陆恒和林雪梅走进新装修的包间,就见赵厂长乐呵呵的站起身,不像上次先关注陆恒,这次目光带着热切,先看向了陆恒身后的林雪梅:“小林。你上次给我的合同,我认真研究了,今天带来了。” 林雪梅喜出望外。这倒是个好消息,多少弥补了徐进引发的恼火。 她多问一句:“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的文件,已经下到你们厂里了?” 赵明诚一笑:“那倒没有。你说的时候我就没信,你又不是未卜先知的半仙。” 林雪梅也是一笑,她本来也就是赌一把,主要是给他种个心锚,不中也是正常的。 但,他又是为什么,决定要把项目给自己? 林雪梅越发纳闷,追问道:“那您是因为什么,选择跟我们签约?” 赵明诚一脸笑意:“政策什么时候能来,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小林你是跑不掉的。” 这话听的人没头没脑,引起了大家的兴趣,林雪梅听的一笑,接了话:“赵厂长这话说的,好像抓贼一样,我是贼?” 赵明诚哈哈一笑:“你不是贼,你是上了报纸的名人了,报纸上说,你马上就要上电视了,就算是政策不来,我也敢信你。” 林雪梅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那张报纸。 徐进从外头进来,恰好听见赵明诚的话,也是一个惊喜,格外多了三分笑意:“林总,有出息啊!距离上次见面没几天,成名人了?” 他一早上从陈小花家出来,一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以往天天要翻的报纸,今天连打开都没打开。 他这一整天到现在,兴致才勉强提了起来,跟服务员说:“把今天的时报拿来。” 姚娜站在他旁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今天奇怪。 一直冷着脸不说话。突然之间一说话,又带一股突兀的亢奋,夸张之中透着假。 服务员带着一路小跑,把报纸拿来,主宾几人各自落座,第一时间,都看了这报纸上是如何讲论林雪梅的第一场演出的。 赵厂长当仁不让是今天的中心人物,徐进亲手递过一杯茶,跟赵厂长继续这个话题:“我说呢,赵厂长从来不出来的人,今天怎么答应出来。原来是冲着我们林总的名气和信用!” 林雪梅看一眼徐进,心绪又是一个复杂。 她想起来,徐进早就对陈小花说过,如果自己能考中文工团演员,对公司做项目,会有很大的好处和帮助。 实在佩服这个人的头脑,她心里因陈小花而起的那部分怒气,被化解掉了一半。她提醒自己,陆恒说得对,公是公,私是私,不要以偏盖全。 赵厂长笑呵呵,又看向了林雪梅:“我答应陆总出来聊一聊,有两件事,除了要签下你给我的合作意向书,我还要邀请你,给我签一份合作意向书。” 林雪梅吃了一惊,笑着问:“您要邀请我?邀请我做什么?” 一桌子都好了奇,目光看向赵厂长。 赵厂长说:“我厂里除了军用物资,还有不少民用产品,等林总上了电视成了名人,大家都认识你了,你给我拍一组照片,印在我的产品上。” 听了赵厂长这个想法,一桌子人都兴奋起来。 徐进先兴奋起来:“赵厂长这个办法好,我得学起来。” 林雪梅没说话,微微笑。 她心里藏了一句话,这是原生的广告思维,这方面赵明诚跟徐进一样,见多识广的商业人才,就是有这种原生的创造能力。 回到八零年代真好,遍地是赛道,每个赛道都缺人,而且,还能见识到这些商业思维的原生状态,见到这些厉害人物。 赵明诚跟进一句:“林总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到时候,会另外给你付一笔酬劳,搞一个聘请仪式,搞的隆重一点。” 林雪梅一听,赵明诚的思路这么上路,甜甜一笑:“赵厂长厚爱,我也就却之不恭了。” 国营大厂,转型之后也会是举足轻重的企业,地方的纳税大户,她作为产品代言人,和企业会是双赢了。 在场之人也都兴奋起来。 徐进思路跟得上,一举杯:“赵厂长这是,时代先行者。敬您一杯!” 陆恒一起举杯,心思却是兴奋中带了些微妙。 当初自己以军营为家,不肯成家,却唯独为她动了心思,娶了一朵大方得体、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没想到这解语花本事太大,短短的几天时间,摇身一变,要变成家里的摇钱树了。 姚娜虽然一直没说话,也插不上话,可是眼睛发了亮。 她从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美女,走到哪里都能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可是这份美貌,都能用来干什么?她一直是混沌的,凭着感觉往前闯。 她用来抓住了一个有本事的男人。 徐进有本事,又各方面都不差,至少都能打八十分以上,她有了这么个男人在手,一直活的滋润风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根本也不想再嫁一个普通的男人。 无论多普通的男人,论起贪心的程度,那可就一点都不普通了,一个个的都有一颗当皇帝的心。要求老婆长的好看,要求老婆自带干粮,还要求老婆把他皇帝一样伺候。 好好的单身日子不过,自己甘当奴隶,给自己找个主子伺候,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己找罪受吗? 有了姐姐姚丽离婚的教训在前。还有陈小花,因为一纸结婚证,被男人当街追着打。她可不想重复那样的悲剧。 现在林雪梅做的事,又给她本来就如鱼得水的生活,打开了一扇天窗。 美貌如果能被更多的人看到,就能得到的更多。 世界给她的奖品,不只是徐进这样一个有本事的男人而已。 林雪梅是美女,她姚娜也是美女。 林雪梅能做到的事,她姚娜也早晚能做到。 林雪梅是通过考中了文工团,登台演出,上报纸,上电视,让更多人看到她的美貌。 那么,姚娜自己会是通过什么法子,能走到那一步呢? 姚娜心里的快乐,不止是即将开席的美酒佳肴了。她的眼前幻化出了一条铺满鲜花的路,她对于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憧憬。 人,只要有人引路,不要自我设限,就有无限的可能性。 合作的事谈明白了。一时之间,宾主尽欢。 菜肴陆陆续续摆了上来,红酒倒进杯子里,欢快地跳跃着。 林雪梅一看,有几道菜没见过,增加了摆盘工艺,看上去就赏心悦目,精致漂亮。 赵明诚也是眼前一亮:“哟!吃菜就吃菜吧,这怎么还跟画似的?这倒是新鲜,没见过。” 林雪梅看看桌上几个人,陆恒话少,姚娜分量不太够,该接话,该展示的,还得自己来,于是问徐进:“徐主任,这又是你设计的吧?跟室外的灯笼是一起设计出来的?” 徐进微笑回答:“是我,我是想起来法国人吃的菜,咱们这个餐馆,也可以把样子搞的好看一点。” 赵明诚又收获了一个惊喜,把眼光看向了徐进:“徐主任不光见多识广,毛笔字还写的那么好?你们这个团队,个个都是能人啊。” 林雪梅及时接住话:“赵厂长,您信任我们,跟我们合作,保准错不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赵明诚点点头,一脸满意的神情,林雪梅和徐进交换了一个眼神,眼神里都是心领神会。 徐进心里也是感慨,对于林雪梅感到爱恨交加。 作为合作伙伴,喜欢她,喜欢她聪明能干。他和她,两个人总能想到一起,根本用不着说话,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心思。 可是一旦发生冲突,也是恨她太聪明能干。 吃完这顿美酒佳肴,赵厂长和林雪梅交换了合同,满意而归。 把陆恒和林雪梅的车送走,但徐进却不想走。 他多喝了两杯,可心里却越发的难受,没着没落。 在湖边吹了一会儿凉风,看一眼身边的姚娜:“陪我到那边树林,走一走。” 天色已经发黑,夜色已凉,姚娜其实不愿意去。 但是看着徐进的神色不对,没敢反对,跟在他身边,陪着他过去。 到了树林深处,徐进一把薅住她,把她按在了树上。 第113章 姚娜要抓狐狸精 林雪艳五雷轰顶 姚娜还没等着反应过来,就觉得腿上发凉。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29节 效外的夜风从身上掠过,好像漫过冰凉的河水,她的一条艳丽百褶裙,上面绣着百合花的图案,已经被掀到了后背。 接着她就被翻了一个个儿。 徐进这人,看着斯文儒雅,骨子里有多疯,姚娜比谁都清楚。她现在被箍住腰动弹不得,慌忙看了看四周。 树林茂密,旁边是一排高大的白杨树,好似一道天然的屏障。夜风吹来,白杨树叶沙沙作响。 虽然不至于被人看见,但姚娜转过头去抗议:“你这也太离谱……” 黑暗之中,徐进的神色不明,情绪不明,只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像野兽一样发亮:“没有什么谱不谱的,没尝过的东西,都要尝一遍。” 姚娜抗议无效,被突然袭击了一下,身子一颤,一时也说不清是痛还是其他更复杂的感受,咬牙忍住了声息。 徐进虽然今天带了醉,该准备的东西倒是一样没少,姚娜也就放下心来,权且听信了男人的话,没尝过的东西,总得尝一遍。 两个人本来已经好几年的关系,姚娜又是徐进的众多女人之中最受宠的,最近一两年来,渐渐把其他女人挤的已经没有一席之地。 故此二人的配合度很高,很有默契,熟知彼此的节奏,而徐进在这方面,又有异常的兴趣,愿意用心思,翻出点新花样,从衣物,到用具,国内国外,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本来是为愉悦自己,顺便也愉悦了女人。 这也是姚娜对于自己目前的生活,感到非常满意的重要一点。水乳交融,如鱼得水。 所以,在夜晚的白杨树林里,虽然徐进搞了突然袭击,事发突然,却并没有招姚娜讨厌,相反,她忠实了自己的感觉,短暂的不适应之后,就沉浸在惯常的愉悦里。 而且正像徐进说的那样,没尝过的东西,自有一股新鲜的滋味。加上徐进今天晚上,在几分酒意之下,格外的疯,好似完全忘了,上午在两个人的爱巢里,已经疯过一次。 而且上午那一次,对今天晚上居然毫无影响,徐进虽然平日注意锻炼,但也毕竟年过三十的人了,今天的表现令姚娜感到惊讶,好像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他也没这么疯。 四野无人,姚娜索性也比在城里的居室里,更加放肆了起来,她的放肆也更刺激了徐进的放肆,直至二人最后一齐筋瘫骨软,酣畅淋漓。 等一切平息,二人整理好衣服,走出白杨树林,正好湖面上放了河灯。 一盏盏河灯,在黑暗的水面上流转,犹如一粒粒的明珠。 姚娜此时心情愉悦,停下脚步,吹着湖面上的凉风,观赏这番奇景。只觉得,人生得意须尽欢。 春风得意,顺风顺水,无有不能。 徐进看着满河的明灯,又是另一番滋味。 这河灯明明是他自己设计的。可是设计的时候,他并没有懂得其中的意思。 他明明尽情地放纵了自己,可是此刻内心,毫无欢愉。 不光心里空的难受,好像整个人,已经被掏空。 他怔怔的望着满湖的明灯,只感到人生之无常,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的自己,已经不是昨日的自己。 而且,再也回不去了。 这满湖的灯,好像是通往冥府之路的引路灯,把他引向了不知前路的方向,一片茫茫迷雾之中。 二人回到车上,车窗上吹来夜风清凉,姚娜揉揉腰,舒一口气,有心再跟徐进调笑两句。 转脸一看,徐进阴着脸。她心里说不出的诧异,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时候就是再傻的人,也知道徐进的心事是出在男女上。何况姚娜本来就机灵。 她忍住了一口气,缓缓地回想,徐进的变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最近自己对他也是太不上心,想了半天,不得要领。 姚娜揉揉太阳穴,开始在车里,打量有没有蛛丝马迹,猜测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好歹被她找到了线索。 一颗配扣,落在座位上,滚落在缝隙里。 女士衬衫的装饰扣,缝在领口,为了好看,没有实际功能,丢了也不容易注意到。 白色塑料材质,镀一层金边,这个工艺可不常见。 徐进一边开车一边发现,姚娜莫名其妙,把纽扣拿在手里看个没完,又添三分烦躁:“你在摆弄什么?” 姚娜把这颗纽扣郑重其事,放在自己随身的坤包里:“没什么,掉了一颗扣子。” 徐进没再追究。姚娜把手伸进坤包里,继续摩挲那纽扣。 工艺不常见,衣服也不是寻常人买得起。 这个女人会是什么样的身份呢?姚娜心里浮想联翩,猜测不已。 猜测了半天,姚娜觉得有了结论。富贵人家的女儿,断断不会跟着徐进瞎混。这价钱不菲的衣服,无非还是徐进花钱买来,讨好她的,就像当初和自己刚认识一样。 狗男人! 姚娜怒从心头起,纽扣刺进掌心。 也说不清是掌心更痛,还是心里更痛。 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比自己更美貌,更勾人? 她一定要找出这个女人是谁。 —— 三道沟村,林有富早起,还没开始收山货,有一个空档,也有他早就该办的一件事。 林有富来到了王喜家的破草房附近,拿眼睛偷偷溜着王喜娘,一看她出门,赶紧就溜进院。 草房虽然破,里头的陈设换新了不少,三转一响至少都齐全了,还新添了一辆女式自行车。王喜自从做了这山货生意,日子是好过多了。 林有富摇了摇头,自己只是放了一把火,对他的打击力度还不够,还须加码。 林雪艳拿眼一看,林有富进了屋,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索性转开了眼,连招呼都不想打。 但林有富不管,放下两罐黄太平罐头,就开始搭话:“大侄女,最近我看你气色不错?” 林雪艳一直就怀疑王喜山货站那把火,是林有富放的,只是没有证据。一看他舔着脸又上门来,心里实在烦躁,说话也不想客气:“您少来几趟,我就更好了。” 林有富丝毫也不玻璃心,反而笑了一笑:“看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关心你吗?给你送两盒罐头,我还有错了?” 林雪艳也冷笑一下:“罐头您自己吃吧,我自己也买得起。” 林有富借着这个话的缝隙,正好见缝插针:“我知道王喜挣到钱了,你也跟着生活好了。可你能保证,他挣的钱,一直给你花吗?男人这东西,一有钱,脸就变,大侄女,这句话你总听说过吧?” 林雪艳这个重生之人,恰好被戳中了两辈子的心病。 她一下子变了脸色,怒从心头起,声音尖利反驳道:“废话!我怀了他的孩子,他不给我花,给谁花?” 林雪艳这一下急怒攻心,不光脸色变了,连五官都扭曲了,林有富被吓了一跳。 他是没安好心,来找事儿的,挑唆的,可也没想到,自己还什么都没有说,林雪艳就成了这副样子。 难怪他以前听宋桂枝闲聊的时候说,林雪艳这丫头,心眼儿奇窄,全屯子能排第一,看来前妻之言,诚不我欺。 这下更好,他就更容易扎针了。 林有富一抬小眼睛:“那个汪蕊,跟你男人整天在一起,你连看都不去看一眼,你不觉得自己心太大了吗?” 林雪艳刚才一个没控制住,在这一肚子坏水的叔叔面前面前失了态,已经是后悔莫及,怕被他抓了空子。 林雪艳现在就算心如刀扎,也得在他面前撑住,冷笑一声:“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别说男女的事了,就是杀人放火的,烧我家仓库的,警察不是现在还没抓着吗?抓住了让他坐牢,关一辈子出不来。” 林有富还没等把针扎透,脑门儿先挨了一锤子。这句恶毒的诅咒,堵的他气也透不过来,勉强回过一口气来,哪能不反击? 本来还想收敛点,旁敲侧击,一下受了激,说话也就不管不顾:“你这丫头,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是好心来提醒你一句,你还一点不领情。没有千年防贼的,你也得出门看看,贼是不是把你家鸡窝都端了。” 说完,起身抬腿,转身就走,临走也没忘了,把那两瓶黄太平罐头又拎了走。 一边走一边心里暗骂,就是喂狗,也不能便宜这死丫头。 林有富平时走路,缩手缩脚,今天被一股怒气撑着,腰板儿挺直,倒好像真是什么正义的使者,林雪艳在窗子里望着他这副情态,心里越发没底。越琢磨他说的话,越像是真的。 有心想把他来这一趟,当作没有发生,可惜做不到。在屋里心浮气躁,索性出了院门,骑上自行车,就往四姑娘岭飞驰而去。 王喜娘回到家门一看,大惊失色,拔脚往村外追过去,已经来不及。 赶紧就进了林有贵许二凤家的院子,进了院就大吵大嚷:“快,快去追你家的闺女,都六个多月的身孕了,怎么还骑自行车?” 许二凤听了也是吓一跳,擦着湿手从里头赶出来:“这怎么办?有贵不在家呀,找谁去追她?” 王喜娘一听也懵圈了:“找谁?找她爷爷吧?” 两个当娘的,又一起往林家祖屋跑。 其实林雪艳并没有她们认为的那么不当心,她也知道自己有了身孕非同小可,这辈子就指望这个孩子呢,所以她骑得相当慢,自己也加了小心。 到了四姑娘岭,牛老实家门口,停好自行车,虽然小腹有点隐隐作痛,但问题还不大,迈步进了屋。 王喜见到她,吃了一惊,心往下一沉。 这个人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这身怀六甲的时候,大中午的,她骑着自行车来干什么? 林雪艳剜了王喜一眼,没有看出端倪,试探了一句:“有富叔去咱们家看我,跟我说,让我来看看。” 王喜一听,心往下沉得更厉害。 因为山货生意的竞争,林有富对王喜的恶意,如同村东头那条大河一样滔滔不绝,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王喜也是到现在才知道,这个差点成为自己岳父的人,原来一肚子坏水。 叔叔和侄女,这两个事儿精,碰到一起能有什么好事儿? 他近乎本能地,瞟了汪蕊一眼。 虽然汪蕊躲开了视线,但是这一眼的含义,被林雪艳捕捉到了。 她顿时感到头晕目眩,身子一歪。 第114章 王喜的不归路 小圆拿到了照片 林雪艳身子一歪,一个踉跄,王喜赶忙搀扶,一把将她扶住,在办公椅上坐了下来。 汪蕊赶紧倒了一杯水,递了过来:“嫂子快坐下,大毒日头底下,是不是晒着了?” 林雪艳看了她一眼,眼神像锥子,带着锋利的寒光。 汪蕊神色自然,没有丝毫失态。 那天晚上,她知道王喜对自己也有情意,心里已经得到了一大半的满足。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30节 至于荒郊野外,二人忘情那一吻,虽然王喜当时说要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但汪蕊没往心里去。 她只当是男人酒后乱性,当时心里过意不去,为自己撑个面子。说过就算了。 毕竟这事儿牵涉太大。女人离婚,固然是遭人白眼。男人离婚,也差不多,众叛亲离,千夫所指。 别说王喜不是认真的,就算是认真的,她也不能答应。她不能害他。 故此,第二天,两个人再见面,汪蕊大方得体,泰然自若,完全当作没事发生。 王喜也只得按耐下一肚子的情肠愁肠,暂且当做无事发生。 因此现在,林雪艳从汪蕊的脸上,没看出任何端倪。 可是想到王喜看汪蕊那一眼,她如同芒刺在背。 她活了两辈子,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她没享受过真正两情相悦的男欢女爱,可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男人紧张一个女人是什么样子,那是一点做不得假。 心里没有的,装也装不出来。心里有的,藏也藏不住。 她上辈子见过王喜对那病歪歪的堂妹林雪梅,就是那样一副又紧张,又宝贝的神情。 重生之后,有一半原因,是为了这个而孤注一掷,抢了王喜。至于钱财,她上辈子见过了那么多人发家致富,想找个有钱人,不用费这么大的周折。 可千算万算,人算不如天算啊。 堂妹被换亲,换到了城里,飞黄腾达,一步登天,已经飞的太高,她连影子都看不见了,看都看不懂了。 而王喜的心,王喜的柔情,这辈子好似,全都归了汪蕊。汪蕊得到了她曾经梦寐以求、求而不得的东西。 她林雪艳重生一回,万般谋算,孤注一掷,把什么都豁了出去,合着是为了成全这两个女人? 林雪艳忍住冲天怒气,冷着脸对王喜说:“我也要来这儿,跟你一起收山货。” 王喜虽然知道她是找茬来的,但也没想到,一下子扯到这么大的题目。 他皱了眉:“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你不是要在家照顾孩子吗?” 汪蕊一听这话,是冲着自己来的,脸上笑容淡了,退到了一边。站在窗前,看窗外的风景。 一看王喜反应这么大,林雪艳越发笃定,林有富这个人,虽然心思坏,但是说话有谱。 上次只是告诉她让她防备,这次直接告诉她,再不闻不问不插手,鸡窝都要被端了。 她要来插手,要天天看着这对狗男女,看他们怎么在她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怎么在她眼皮子底下闹幺蛾子。 还就不信了。 王喜此时心境,带了个一意孤行的执拗。与开业那天已经全然不一样。 那时候他熄灭了自己的情爱之心,断情绝爱,一心一意过日子。 可是现在,他重新活过来了。 他有愧。 但,无悔。 就算是一条错路,他愿意,错着往下走。就算要走过三道六洞,在所不惜。 他以为他可以断情绝爱,可一直到那天晚上,他才发现,他还是一个活人,他也需要人的待遇,并不能完全把自己当成工具。 现在林雪艳即将生产,他只能先哄着她,把事情先平稳过渡过去,想到此处,他柔和了声音:“你先安心把孩子生下来。以后的事,慢慢再商量。” 林雪艳听王喜的口气有所松动,心里怒气也稍微和缓下来。带着得胜的表情,瞟了汪蕊一眼。 汪蕊恍若未见,站在窗户边,看着院子里一棵柳树的树枝上,两只麻雀在打架,看的津津有味。 林雪艳一看这女人如此镇定自若,心里又恍惚一下,怀疑了自己的判断。 难道是林有富无中生有?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干什么? 王喜又温言相劝:“你骑车过来,累了吧?我陪你出去走走,散散暑气。” 林雪艳的怒气又消了一半,刚要答应下来。 忽然就进来了四五个人,几个中年大婶嘻嘻哈哈,采山货卖山货,还成群结队。 汪蕊打量一眼王喜,主动表态:“没事,你们出去散步,我一个人能忙得过来。” 王喜看了一眼林雪艳,带了为难之色。 林雪艳却也脑筋一转,大度一笑:“喜子,你留下吧,我一个人出去走走就行。” 王喜反倒有点疑虑:“你自己能行?” 林雪艳点点头:“放心吧。” 王喜猜不透她打的什么主意,但看她的脸色已经和缓了很多,点点头。 林雪艳出了屋子。 她是想接触一下村人邻居,侧面探听一下,王喜和汪蕊究竟到了哪步。自然是不希望王喜跟在身边。 迎面就碰见了隔壁的刘婶子。上次开业典礼的时候碰见过一次,一起嗑瓜子,打过照面。 刘婶子本来没认出她来,但林雪艳主动打了招呼:“刘婶子,出去遛弯儿?” 刘婶子马上也热情打招呼:“哟!这不是王喜家的吗?这身子……得六个多月了吧?” 林雪艳紧盯着刘婶子的脸色,见她眼神掠过一丝微妙,又是带点幸灾乐祸,又是带点怜悯,心里一沉,唇边笑意也发了僵。 刚才从王喜那获得的那点安全感,烟消云散。 但还想从刘婶子嘴里探探口风:“是,六个月了,身子一天比一天笨,干什么都不灵便了。” 刘婶子这个年龄的人,岂能听不懂话里的含义?岂能不浮想联翩? 她眼神里那点恶意和怜悯交织,闲聊的话,里头也藏了话:“不灵便归不灵便,该出来走走还是得出来走走,咱村外有一排大柳树,还有一条小河子,去那散步的人,可多了。坐累了,就去那走走。” 刘婶子瞟了一眼牛老实家的仓房,里头一堆人在买卖山货,又扯了一句:“今天卖山货的人可真多。你们家喜子,这坐上一天,可够累的吧?” 林雪艳一阵头晕,拿指甲掐住了掌心。这刘婶子,说话可真直白,就差没直接了当告诉她,王喜和汪蕊,经常往村外散步了。 刘婶子一看林雪艳脸色发白,也有点后怕,毕竟是有身孕的人,怕自己的话真惹了祸,赶紧溜:“我这灶坑里烧着火呢,不跟你闲聊了。” 刘婶子一转身开溜,留下林雪艳在原地,大太阳晃眼,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正在内心彷徨,迎面晃晃悠悠,又来一个人,林雪英。 林雪英一看,是三道沟村的堂姐。 她坑过她,为了五块钱,跟王喜揭露过她,赶紧转身就溜。 林雪艳定住神,喊一声:“英子,别跑!” 越说不让跑,林雪英跑的越快。不跑,等着挨打吗? 林雪艳一看,这死丫头抬腿就跑,赶紧换一个法子:“英子我不打你,跟你打听点事。” 林雪英一想也对,堂姐大着个肚子,自己怕她何来?于是停下脚步,转过身,抖着腿,堂姐妹俩远远相望。 林雪艳换上了一副笑容:“过来,给你十块钱。” 林雪英一个悚然动容。上次引军官姐夫到仓房,才值两块钱,这堂姐跟了王喜,没白丢一回人,是有钱了,抖起来了。 她走到跟前,林雪艳手里抖出来一张十元大钞,大白边,在风中发出好听的沙沙响。 林雪艳说:“你一定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 林雪英警惕地看了她一眼:“那可太多了。你想知道啥?” 林雪艳抖一抖手上的十元大团结:“你姐夫在这村里,有没有什么稀奇的事?” 林雪英脸上一个了然的神情:“也没啥。也就是,经常往小河边,散散步。” 林雪艳如果是第一次听,听林雪英这样的祸害精说,她还真的未必会信,可是跟刘婶子的话,对上了。 她假装不在意,问林雪英:“这算啥稀奇的事儿?青天白日的,散个步,有啥?” 林雪艳把那十块钱往回收,心里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林雪英啥有分量的事情也说不出来。 可林雪英就是受不了钱在眼前溜走,一手扯住那钱,嘴里慌忙就说干货:“瞧你说的,要是黑灯瞎火往小河边走呢?更难听的,我不说了,怕你大着肚子,受不住。” 林雪艳心里打了颤:“是哪一天的事儿?” 林雪英急于拿到钱:“就是着火的第二天,第二天晚上。” 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还藏了一句话没敢说,林有富让她来牛老实家捣个乱,她往他家鸡窝里扔了一块石头。 林雪艳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手一颤,十块钱被林雪英抢走。 林雪英抢过钱,一溜烟的跑走,留下林雪艳在原地,站都站不稳,扶住了篱笆墙。 等王喜忙完这波山货,出来找怀孕的妻子,发现人已经不见影踪,自行车还留在原地。 他心里跳的剧烈,赶紧跟邻居打听,是怎么回事。 隔壁刘婶子出来答了话,说是她爷爷林满堂把人接走了。 刘婶子毕竟也上了眼药,一直不太放心,拿眼睛瞄着林雪艳的举动行踪,一看她爷爷骑着自行车,来把她接走了,才松了口气。 王喜也松了口气,看来是没什么事儿,转头又回了收山货的办公室。 方才还喧闹的办公室现在突然安静下来,又空,又静。 汪蕊跟往常相比,有一种异样的沉静。王喜却觉得有一丝尴尬,又有一丝心慌。 他忽然控不住自己的情绪,问汪蕊:“你想不想知道,我跟她这么合不来,是因为什么结婚的?” 汪蕊的心往下一沉。 她不是不想知道,她也很好奇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而且这夫妻俩到一起,一看就是互相都不喜欢,也不欣赏,甚至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汪蕊从村人的只言片语,隐约知道林雪艳是用了手段,把王喜强行绑定了。 但一看林雪艳的神情举止,对于王喜,丝毫也没有一般姑娘对帅小伙那种爱慕之情。这事就显得更加怪异,她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做,也是令人费解。 被王喜突然一问,汪蕊垂了眼,沉吟片刻。 一旦开启了这个私密的话题,他和她的关系,只怕是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但汪蕊一抬眼,王喜的眼中流露着脆弱无助。她一下子,就被勾动了类似母性的一股柔肠。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31节 这个话,不接也是不行了。 四姑娘岭的收山货办公室里,正午的阳光照耀。 王喜打开自己的心扉,把自己最苦痛的隐私之事,和盘托出,就像重新得到了阳光的照耀,重新活了过来。 他刚说完,汪蕊没等答话,仓房的门被推开,林有贵冲了进来:“喜子,快走,艳子好像要流产。” 百里之隔的城里,小圆依旧栖身在小旅馆。 明明他有陆家小洋楼可以去,也有和白秀莹的婚房可以住,可他就是不想去。 他几乎爱上了这个阴暗潮湿的小房间。 这个地方最适合自己,他待在这个地方,最自在。 今天,他终于拿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照片。 他像摆弄扑克牌一样,摆弄这组照片,津津有味地摆弄这组照片,然后去接听了白健雄的电话。 才听了一半,他就挂断了电话,白健雄还在电话那头咆哮。 第115章 林雪梅上电视了 小圆的反杀 趁着夜色,白秀莹来到林雪梅陆恒的别墅门口。 韩潮等在门口。 自从他遇刺之后,不敢落单,也不敢踏出这间别墅一步。他知道他在这间别墅内是安全的,因为有陆恒这尊大神的庇佑。 都以为行刺的对象是陆恒,只有他在怀疑,是有人想借机除掉自己。 于是跟白秀莹的来往,只能是白秀莹来找他。 白秀莹一路坐着公交车,来到这个有些僻静的城市西郊,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坐着小轿车出来进去,大晚上的。她哪里经过这样的颠簸? 可心情却是雀跃,丝毫也没有不满和怨气。 和当初坐着韩潮摩托车,由他带着出去吃喝玩乐,新奇冒险,一样的雀跃。 伤损之事,生死之际,最能暴露人的真实心思。 白秀莹原本觉得,她也就是拿韩潮当成一个玩伴,跟他俩小时候那段情分一样。 故此当在黑灯舞厅里,韩潮强吻她一下,她恼怒不已。 可一听说韩潮受伤住了院,她当时就浑身发了颤。 原本她也觉得跟韩潮单独出去玩,这件事见不得光,很知道掩人耳目,避着人走。 可是一听说,韩潮胸口被刺了一刀,生死未卜,她恨不得立刻飞到韩潮身边,扑到他身上。 好歹忍耐到第二天早上去医院,撞上了陆天野乔远香,也感到无所畏惧,好像凭空添加了一万个胆气。 从这以后,她就知道自己对韩潮,不是对玩伴和发小那么简单了。 至少,对于她曾经以为的理想恋爱结婚对象小圆,帅气温柔,教养良好,家境优越,她从来没有这样一份不顾一切的紧张和关切。 白秀莹下了公交车,奔向黑暗方向的尽头,看到韩潮高大身影迎出门口,心头就是一阵狂跳。 她小跑几步,奔上前去,忘情地抱住了韩潮。 和昨天一样,韩潮明知道有潜在的危险,也没法解释清楚,也没有忍心立即推开她,任由他抱住腰身。过了一会儿,才示意她放开。 二人手拉着手,进到韩潮的员工寝室,韩潮马上把窗帘拉上,而且紧张地看了看四周。 但窗帘仍然可以倒影出一男一女拥抱的剪影轮廓。 接着灯就被拉灭了。 两个人的心,都带着迫不及待的火热。 嘴唇,也都带了血流加速的火烫。 寂静的黑暗之中,彼此都听得见彼此胸膛内剧烈的心跳。 白秀莹的全身都变得火烫。 她已经结婚了一段日子,觉得该经历的事也都经历过了,也就那么回事了。可是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圆的动作总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迟疑和小心翼翼,可韩潮的动作带着霸道,一举一动都不容置疑,不容分说。 这就更增加了白秀莹自身的热度和急迫,火烫变成火烧,直至被一股漩涡吞没。 这种感觉,让人上瘾,让人忘却一切。 让人什么也不顾。 尽情的释放过后,白秀莹仍旧紧紧拥抱身边的男人不愿意放手。 又过了许久,歇息得差不多了,白秀莹才起身,韩潮送她到别墅的大门口,在夏末玫瑰的浓香之中,看着她的背影远去,久久的出神。 心里始终有根弦绷得难受,他害怕。 害怕白秀莹知道,知道他最初接近她的目的,是为了坑害她。 当白秀莹知道这个,脸上会是一个什么表情,他都不敢想。 白秀莹离开别墅的时候,往林雪梅亮着灯的窗户里瞥了一眼,心里升起一股复杂。 她曾经用过百般心思,跟林雪梅竞争同一个结婚对象,争到了手,没想到,婚床上的喜字还没有褪色,两个人已经相敬如冰。 夫妻二人,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行踪,也懒得过问一句。 而林雪梅因为她妈徐玉兰的一步算计,反而得了更好的结婚对象,到现在如鱼得水,步步攀升。 心里正有一番复杂滋味,忽然别墅里的窗帘拉开了一条缝,有人在往外看。 白秀莹本能的心一慌,加快了脚步离开别墅。 她在跟林雪梅的较量中,输过太多次。并不愿意让昔日的敌人知道,她真心实意爱上的男人,是她公司里的安保。 她坐着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回到了自己的婚房,眼光漠然地掠过和丈夫的结婚照,打开电视,歇一歇。 一打开电视,愣住了。 电视上,是林雪梅。 在唱歌。 原本林雪梅就长得好,打扮起来,像画报里的明星一样。 这下好,去了文工团工作才几天,居然上电视了? 真成了明星了。 白秀莹耳边一阵细细的轰鸣。 实在没法不想起来,第一次见面,在沈丽君装病的病床前,自己满心里看不起这个乡下姑娘。 可现在,她刚偷偷溜去她的别墅和她公司的安保幽会,一转脸回来,就看见她上了电视,成了明星。 最初的一阵不快过后,她想起刚才窗帘里的一条缝,又唰的一下,白了脸。心里也是一寒。 林雪梅在电视台唱歌,这个电视比赛是现场直播。那么刚才屋子里的人不是她,那是谁? 有没有认出来她? 唰地一声,陈小花在林雪梅的别墅里,把窗帘拉上,心还在别别的乱跳。 今晚本来也要去电视台为林雪梅助阵的,可惜亲友团没那么多票,她只好主动放弃,留守家里,帮林雪梅整理一下房间。 她刚才听见大门边上有响动,没控制住好奇心,拉开窗帘看了一眼。 穿着安保制服的高大男人是韩潮,那身形秀丽的年轻女子,真的是白秀莹。 又想起来开业那天,躲在窗帘后面,听到那个男人说:“干掉他。你开个价。” 陈小花耳边一阵轰鸣,赶紧坐在沙发上,久久喘不上气。 同样是趁着夜色,小圆把照片揣在怀里,来到了白健雄的书房。 书房里的灯光依旧很暗,白健雄坐在暗影里。 小圆坐在对面,安安静静,并没有先出声。 白健雄的脸色,比以往哪次,都更阴更冷。可是他不怕。 他这次怀里揣着一副牌,有了筹码。 白健雄接着电话里的话题:“光明食品厂,赵明诚,并不是个容易被搞定的人。反正我是没想到,他能这么快被搞定,我给老爷子打电话,老爷子也是吃了一惊。” 话题还是电话里的话题,只不过白健雄收起了咆哮,情绪恢复了冷静。他也知道,发火并不能解决问题。 白健雄把目光直视了小圆:“头一次去找赵明诚,你也是一起去的。你知道,赵明诚是因为什么,最终同意签下合同的吗?” 小圆摇摇头,一脸温驯的表情:“我不知道。” 小圆其实是能猜到的。他看到堂嫂林雪梅上了报纸,而且还马上要上电视。 这个事情,太稀缺,分量太重。 赵明诚肯定看中的是这个事情。 但是在白健雄面前,他选择沉默,他就是要看他在自己面前肆意张狂的样子,然后把照片拿出来打他的脸。 再好好享受一下他反过来求自己的样子。 白健雄果然喘了粗气,显然是被激怒。 小圆感兴趣地睁大了眼睛,准备细细的欣赏品味白健雄的表现。 可惜书房的门被敲响,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迫中断。 白健雄打开了门,徐玉兰探进来半个身子:“我打断一下,你们俩看一眼电视,我们的一个熟人上电视了!这个事儿不常见,不然我就不来打扰了。” 徐玉兰又把门关上。 白健雄走到电视墙跟前,打开了进口彩电的按钮。 电视唯一的频道,是省级电视台的直播,林雪梅在唱歌,大特写打在她的脸上。 那张他认识的年轻美貌的脸,在14英寸的彩色电视屏幕里,闪闪发光。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32节 白健雄一个大震惊。 浑然忘了刚才跟女婿之间的争执。 他以前只是偶尔扫一眼类似的电视节目,总觉得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这是第一次有身边认识的人,出现在电视屏幕里,成为明星。 他明白赵明诚为什么能被搞定,心甘情愿的签合同了。 别说一个赵明诚,十个赵明诚也扛不住。 有这样的人到办公室来,谈合作。谁能扛得住这么大一个光环的诱惑? 他一向对小舅子徐进不以为然,尤其是听说,他拉林雪梅这么个高中生似的年轻小姑娘入伙的时候。 可这回,真心佩服了他。 徐进这得是什么样的眼光和运气,能替徐家拉到这么一个人当合伙人? 以前也听自己老婆徐玉兰念叨过。说这个林雪梅,不是个一般的乡下姑娘,很有几分邪门的劲儿,当时他就没信,一个小护士,能有什么好邪门的? 现在,被打脸了。 原本白健雄作为白家的代言人,要打败徐家的对手公司,自己觉得还是有把握的,毕竟有白老爷子在背后指挥把控。 可现在,突然出现这么个不可控的因素,他忽然失去了信心。 白健雄的心里从来没有过的不安。 电视里的林雪梅,还在轻声吟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又增加了他的不安和烦躁。 他瞟一眼一脸温驯的女婿,忽然很少见的,要把情绪发泄在别人身上,于是冷笑一声:“你是什么都不会知道。第二次见赵明诚,你堂哥两口子,把合同签下来的时候,你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 小圆的眼神像尖针一样的聚了一下。 事情是事情。白健雄这话,涉及到人身攻击了。 果然,白健雄跟沈丽君、白秀莹一样,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人看,从来没有想过他也是人,他也有感受,他也有血有肉,也有自尊。 小圆心里的怒火,烧起了三万丈。 这三万丈的怒火,是这么多年的憋屈,化成的红莲业火。 小圆起身去倒水,假装没站住,身子一滑,上衣衬衫兜很浅,那一组照片都滑落在桌上。 白健雄的视线,落在照片上。 第116章 小圆一夜暴富 医院走廊的电视声响 白健雄看一眼照片,书房内光线昏暗,一时没认出来是什么东西,问一句:“这什么?” 小圆忽然改变了主意。 第一个原因,照片没有摊开,现在动手摊开,显得太刻意。第二个原因,他想让白健雄把话说完,想听听,他究竟还能把话说到什么难听的份上。 想看看,如果自己不露出獠牙和尖刺的话,这个人,自己还要叫他一声父亲的人,究竟能把无力反抗的自己,轻视到什么地步。? 他从容不迫伸出手,把照片从桌上收起来:“摄影爱好者搞的东西。” 他坐回自己的沙发位,在手里捋顺着照片,像玩扑克牌一样,听着对面书桌后,白健雄在说话。 白健雄说:“徐进那个团队越来越难搞。你堂哥就不是等闲之辈,一般的人搞不过他。现在老婆又上电视,成了明星,这不等于如虎添翼吗?” 小圆看一眼白健雄,他确实是被林雪梅上电视的事情,突然打了一棒子。 几十岁的人,身在高位,大风大浪也经历过,大概是头一次经历这种对手,此时带了几分茫然。 小圆眯了一下眼,试探他一句:“不是还有何司令员吗?有何世昌充当仲裁员的角色,苏文忠和宋向前也能互相制衡。舅舅和徐家就是再贪心,也不能彻底吞掉我们,我堂哥堂嫂再强,也少不了我们一口饭吃吧。” 这番话装傻充愣,果然激怒了白健雄,难听的话一连串流出来:“你是从幼儿园刚出来的吗?果然不堪大任,秀莹的眼光也是真差,不然我找个人换掉你算了,你以后就管理一下后勤。不操闲心。” 小圆脸上神色没动,心里一个冷笑。白健雄又没有别的子侄,换掉他,换谁? 换成韩潮那小混混吗? 小圆心里几乎想笑,他想多玩一会儿。嘴上先要示弱,作出个惊恐谦恭的表情:“您别这么说,我知道自己能力欠缺,我会好好学,求您给我这个机会。” 白健雄的脸色略微和缓一点,嘴上仍旧是不肯饶人:“人有些东西,天生的,学不来。” 小圆心里的恨意终于涌出来,像泥里的沼气,汩汩的冒着泡泡。 这白健雄,明明没别的人可用,可就是因为心里看不起他,就敢肆意的打压他,否定他。 好。 看他怎么打他的脸。 小圆假装惶恐:“您多包容我,多担待我,我一定好好努力。” 白健雄当成真话听了,以为他真的可以没有底线的服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不中用的话,换掉你。” 小圆强行按耐住自己的笑意。到现在还在威胁自己,不知死活的老东西。 他假装害怕,手一抖颤,手上拿的照片都掉到了地上,他刻意的扬了一下,让照片散落了一地。 照片精准排列。 从白秀莹扑进韩潮的怀里,到两个人搂着腰一起进了韩潮的寝室。到韩潮拉上窗帘,再到窗帘上映出一男一女拥抱的剪影。 拍下来这组照片并不容易。俄罗斯人的别墅区,来个外人就很扎眼,幸好武钢的人比孙长海的人能干,在树杈上隐藏了自己,借着街面上来往的灯光遮掩了相机的闪光。 小圆心里十分得意,这组照片清晰,生动,看上去,简直是个小型摄影展。 白健雄往地毯上一看,终于看明白了是谁。脑袋嗡的一下,双手发了颤。 他用颤抖的指尖指着地面:“那是……那是谁?” 小圆蹲下身来,捡拾照片,抬起眼看着白健雄,一脸无辜的表情:“本来不想让您知道的。是我没有用。生意的事没有搞明白,又把秀莹忽略了,让她出了这样的事儿。” 小圆拣拾好了照片,坐回自己的沙发座上,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白健雄有心站起来,气大伤身,两腿发软,却是不听使唤。 只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伸出手:“把照片给我。” 小圆走过去,把照片递给他。 他要看,就让他看个够。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欣赏他的脸色。 白健雄的脸上变幻了七彩,白里透着青,咬了牙问:“这是谁?” 小圆沉默半晌,才说:“我堂哥公司里的保安。” 白健雄脸上本来就发青,此刻又如同挨了一巴掌,青中透着紫。 他愕然抬起头,问他最不该问的人:“怎么会?”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到大,万般娇宠,要星星不给月亮,结果,她就干出这样的事儿?这样来打他的脸? 小圆正好,顺着他心里的话说,他长长的叹息一声:“秀莹她,犯错也不是成心的,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任性了点。” 白健雄被将了一军。知道这个女婿是暗指他家教失当,要补偿,他是何等精明之人,哪能不知道这事儿里头有蹊跷,质问一句:“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圆怎么可能正面回答他?只垂了眼:“我也是凑巧。刚知道的时候,都不敢相信。” 事发突然,白健雄先忍下怒气:“秀莹她对不起你,你先消消气。” 小圆认真点点头,深深表示赞同:“人嘛,哪有十全十美不犯错的?像您刚才说的,我千般不好,您不也还是信任我,让我挑了大梁嘛。” 白健雄不得不低头。 改了姿态,改了口风,把刚才肆无忌惮、指责否定女婿的话,再吃回肚子里去:“对,爸信任你。不会的,咱们慢慢学。” 小圆看着白健雄脸上挤出点笑意,虽然勉强,但带着点讨好的意味,知道这突然而来的打击把他打懵了。 他慢悠悠的接了话:“我自己的短板自己知道。比堂哥堂嫂差的远。我堂哥现在,不光是恒林的法人代表,他还是董事会成员,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呢。” 其实他并不那么清楚,只是随口说的。但白健雄听在耳朵里,女婿的声音语调一如平日的温驯,他却浑身一阵恶寒。 女婿是否刻意拿女儿的把柄做文章,白健雄方才心里也是有数,只是这一下的打击来得太突然,内心不敢相信, 这下子董事会、股份的事,一提起来,想不往坏里想,也是不可能了。 女婿,今天是有备而来。跟他要公司所有权来了。 在公司成立之初,白健雄当然是防着这个女婿,只让他做了个总经理。 刚才也是,因为这个女婿无足轻重,加上平日看着温顺脾气好,自己便拿他随时可以被换掉来说事,发泄自己公司竞争失败的怨气。 可现在…… 他抬眼望向了这个女婿。可真是小看他了。 这张俊秀又温驯的脸后面,隐藏的是这么阴暗的心思,被他扮猪吃了老虎。 白健雄恨得一咬牙。这么多年,他还没有被谁抓住把柄拿捏过。他本能的想要反击。 他女儿秀莹固然不对,可这事也只能捂住盖子,闹穿了,他一个做丈夫的,有什么光荣?那不成了大家的笑柄? 可还没等他说话,小圆脸上带一个和煦的笑意开了腔:“您也别往心里去,别太责怪秀莹。她还年轻,谁年轻的时候还能不犯点错呢?” 白健雄看着女婿,脸上神色一如既往的温驯,可眼底一片漠然。好像这事儿,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甚至还有一丝快意,一闪而过。活像一个幸灾乐祸的看热闹邻居。 白健雄的一颗心彻底堕入了冰窟。坏人恶人他见过不少,可眼前这个女婿,看上去年纪轻轻,俊秀文雅,压根儿不是个正常人。 是个怪物。 对于白秀莹另有所爱这件事,他和正常男人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白健雄再次被打败。身居高位这么久,这是第一次,他根本摸不到对方的脉。 只能先忍了气,先出一个权宜之计:“可以。我给你一部分所有权,百分之三十,怎么样?” 小圆立刻点了头,一脸的感恩知足:“谢谢爸,您对我这么信任,我一定好好干。” 只要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又一秒恢复了以往的卑微,低调,知足,见好就收。 现在不能逼人太狠,把柄要始终捏在手里,才有用,才能慢慢用。一旦把人逼得掀桌了,天大的把柄,也就失去了效用。 白健雄也感到一丝意外。没想到这个心思无比阴暗的女婿,居然这么好说话。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33节 他本来还留了点余地,等着他讨价还价呢。 白健雄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容易知足的人,还是能合作,不一定要两败俱伤。 小圆带着谦卑而知足的笑意,站起身来:“那我先告辞了,您早点休息。” 他转身迈步,出了书房,白健雄望着他的背影,好似望着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 想到自己女儿这个死丫头,白健雄这股气,冲了天灵盖,应该好好教训她了。 小圆走出书房,一路走出白家的门口,外头夜色已深,他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真是畅快。 让韩潮活着,果然比让他死了更有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白秀莹憎恶至极,他对于韩潮没有什么真实的恨意。 这么多年所受的憋屈,在今晚上,总算得到了一点补偿。 公司股份的百分之三十,意味着他一下子,拿到了宋向前的一半。 那是军长的儿子,他是谁? 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文职军人,靠一份死工资活着,一天也离不开那间办公室。 无足轻重,见了谁都得陪笑脸,人人都看不起他,人人都欺负他。 欺负他最狠的,当属那几个本应该跟他最亲的人。以后他们都不敢了。 他在一夜之间,拿到了原本挣一辈子都挣不到的财富,以后还会有更多。 人人都轻视他。只有堂哥真心的疼他,从小到大,帮了他太多太多。 等他缓过一口气来,要好好报答堂哥。 天上繁星点点,小圆看着满天繁星,无声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满脸是泪。 这还不够,跟他所受到的苦楚比起来,远远不够。 —— 三道沟村的林雪艳,躺在乡里医院的病床上,脸朝着里面的白墙。 她的眼泪都流干了,枕头湿了半边,可心里的苦水还是流不干,流不尽。 上辈子她最大的遗憾,也是这辈子她最大的心愿,是女人要能生儿育女。 否则在谁面前都抬不起头,谁都可以任意耻笑她,给她白眼看。 没想到,这辈子,又落了空。上一辈子没有得到的,这辈子还是没有得到。 王喜在病床前的凳子上坐着,垂了头。 林雪艳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心里的恨意滔了天。如果能,她真想把这个男人撕成碎片。 可,不行。 无论她多恨他,现在都不能拿他怎么样。 原本怀着他的孩子,还可以牵制他,拿捏他。现在她,已经失去了这个最大的依仗,更加不能轻举妄动。 贸然的闹起来,反而给了他抛弃她的借口和机会。她知道,他也已经厌倦透顶。 林雪艳想到此处,苦水往肚子里流,眼泪往枕头上流,却只能咬住牙忍耐。怎么能白白便宜了那汪蕊? 还是得寻找机会,把自己失去的,再报复回来。 乡医院有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在值班室,开了很大的声音。 是什么歌唱比赛,咿咿呀呀,听得林雪艳格外的心烦。 突然之间,一个女报幕员,清脆嘹亮的声音响起:“下面有请,省军区文工团选送的林雪梅,登台为大家表演,她的参赛曲目是,《春光美》。” 林雪艳在极度的悲痛愤恨中,打了一个愣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同名同姓吧?不可能的。 王喜也吃了一惊,侧了耳朵细听。 夫妻俩,谁也没说话。各自听了空荡走廊里传来的歌声,歌声好像细语呢喃,声音很轻,似有似无,偏偏又往人的耳朵里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首歌,好歹唱完了。 林雪艳的娘家妈许二凤从门口进来,开口就说:“是梅子!咱家梅子上电视了!” 闺女林雪艳的眼神实在太可怕,吓得许二凤脚步顿住,拿手掩住了嘴。 第117章 击败世家二代 强敌在侧 林雪梅参加省级歌唱比赛,电视台直播,全省观众在同一时间,都能看见。 由全省赛到全国赛的名额,只有一个,她没有什么志在必得的功利心,走到这一步,可以了。 先上了本市销量最大的报纸《冰城时报》,配了一张彩色大照片,已经引起了一波小的轰动效应。 以前要好的同事熟人,鲁护士长、刘香两位师父,都打电话来,兴奋祝贺了好半天。 陆天野一看到报纸,就迫不及待给林满堂打了电话。 林满堂起初根本不敢相信。好不容易信了。两个老战友,在电话里乐的哈哈的,接着约定,最近要见一次,见面好好喝两盅。 林满堂放下电话,让在一边目瞪口呆的林有贵,直接用村支部的广播喇叭,通知了他家孙女林雪梅要上电视的时间,这下整个三道沟村都知道,林雪梅要当明星了。 亲友们固然兴奋不已,林雪梅自己也觉得,上了报纸上了电视,用来谈生意谈项目,已经够用。人不能太贪。 可惜,既然代表了军区文工团参赛,是进是退,已经不由她做主。 原本师父刘利民,婆婆唐文竹,都是佛系,结果张团长下达了任务,全力以赴,争取在省级比赛中获胜,走到全国比赛,全国现场直播。 刘利民和唐文竹面面相觑,不能再佛系了,这压力,比山还大。 军区文工团,在一个省的文艺团体当中,业务水平并不那么靠前。就像军区医院只是经费雄厚,论业务,怎么也不如地方的几大医院。 本身业务实力不强,是一个因素。 还有一个大大的不利因素。 因为王凯的超前策划营销思路,《冰城时报》上发了文章,目的是引起争议,结果争议是成功的引发了。 可惜争议有点大,有点过头了。 王凯的文章登出来以后,《冰城时报》加上《冰城晚报》《冰城晨报》,一齐给反应,登了好几篇相关内容的文章。 都是跟风批评的,从林雪梅的唱法,到林雪梅的台风着装,都批评了一遍,有些措辞还相当严厉,俨然一个歌唱表演,要带坏全社会的风气。 王凯明明是始作俑者,这一下搞大了,搞的他心里反而没了底。最后一天排练,晚上就要上电视台,他一大早的,守在文工团门口等林雪梅。 今天小刘有事请假,陆恒亲自开车来送林雪梅上班,把车停好,送林雪梅走进去。 迎面一抬眼,就碰上了王凯。王凯看见林雪梅,一脸殷切,等候已久的情态。 看得陆恒心里就是一跳。 王凯要到下一秒,才看见他,两个男人礼貌打个招呼,陆恒转身离开。 转身的一刹,他看到王凯抖开手里的报纸,说了话:“林雪梅同志,真对不起,我好像给你惹麻烦了。” 听了这话,陆恒心里一松,听上去是有正经事。 但多走出了几步路,又多想了一想。 王凯在门口接林雪梅上班,是偶然这一次,还是经常? 听上去有正经事,也不一定是真的有。 要说找个理由和借口,那还不好找? 他刚结婚那阵子,每天去接下班,内心不好意思,还不是每次都找个理由? 晚上,陆恒带着有票的亲友团成员,进了电视台的演播大厅,现场观战。 按现场抽签的顺序,决定歌手的出场顺序。十个评委现场打分,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跟文工团招考的时候一样的规则流程。 要最大限度的保证公平。对于歌手来说,这么大的比赛,是决定一个人前途命运的时候。 从一个省的影响力,一步跳到全国的影响力,这是多大的一个跃升机会?所有选手都不能不认真准备,使出浑身解数。 按抽签顺序,林雪梅是最后一个出场。马上要轮到她登台了,她在侧幕边上深深吸一口气,挺进全国赛的那唯一一个名额,已经呼之欲出,几乎不可能再有什么变数。 前面得分最高的,也是原本就公认的种子选手,省歌舞剧院选送的崔京华。 没办法,声乐世家出身长大的孩子。从会说话开始,就视唱练耳了。 父母都是省歌舞剧院的著名歌剧演员。她的母亲金素还是副团长,别说在声乐圈子里,就是在全省的文化圈子里,人脉和影响力,也是不言而喻。 比其他人早一步,就看准了国家大力推广通俗唱法,明白这是自家女儿弯道超车的好机会。 要是在歌剧、美声这样的传统赛道熬年头,等机会,那得多少年?现在,一个新唱法,新赛道,一夜成名,一劳永逸,这样的机会不抓住,还等什么? 王凯之前找林雪梅道歉,因为自己一篇炒作文章,勾出来了暗藏真正恶意的连续几篇评论文章。两个人跟刘利民、唐文竹专门开了个小会,怀疑就是崔京华的母亲金素,利用自己在文化圈子的影响力,要打压这个有可能冒头的潜在对手。 今天的比赛现场,崔京华果然不负父母的期望,现场技压群雄。 就剩下林雪梅这最后登场的选手,最后一个可能的变数。众目睽睽,都盯着她。 故此,林雪梅一登场,省电视台新建成的一千平米演播大厅,鸦雀无声。比之前任何选手的登场,都要引人关注。 别说现场工作人员能把手停下来的都停了,连演播大厅外的其他工作人员,都凑了过来,好奇观看。 崔京华的母亲金素,坐在专家旁听席的位置,眼观六路,一看这个情景,一颗心不由自主,往上一提。 舆论造势这个事儿的效果,正反两面,真是难说。自己连续上的几篇报纸文章,给对手拍了板砖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给她扩大了知名度,提高了群众对她的好奇心。 等看到林雪梅的外貌和着装,金素的心,往上又是一提,在空中翻了一个个儿。 虽然因为自家女儿的缘故,提前把林雪梅作为了假想敌来对付,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林雪梅真人。 她打眼一看,这个歌手唱的怎么样且不论,单论舞台形象,是真的吸引人,真的有台缘,有新闻点。 一张小小的瓜子脸上,五官精致秀丽无比,恰到好处的舞台妆,眼角和额头,都带了暗闪,在电视转播的特殊灯光映照下,一张漂亮到无可挑剔的脸,像宝石一样闪闪发亮。 身上那件演出服,连金素这样见多识广的人,见都没见过。玫红色缎面珠光,衬托得皮肤更白,抹胸短裙,裙摆堆叠,是一个考究耐看的花瓣形状,整条裙子像一朵玫瑰花。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34节 人长的漂亮过人不说,光是这件裙子,就让人移不开眼,忍不住想探究,是什么材质什么工艺做出来的。 等前奏过完,林雪梅开口一唱,金素提在半空的心,又放下来一半。 《春光美》这么一首歌,没高没低,一个八度内走完,连一个音区也没有跨过去。 这种歌,也好意思拿来参赛? 等完整一首歌听下来,金素心里浮上来的,是作为专家的居高临下,把握十足。 与此同时,同样在专家旁听席里的柳如,坐在金素的身边,脸上也是一个微笑。 柳如跟金素,是同门的师姐师妹,跟了同一个师父。 平时十分不和。但为了这次歌唱比赛,金素特意提了重礼,登门拜访了柳如,探听林雪梅的底细。 恰好在这件事上,柳如和金素立场一致,于是毫无保留把林雪梅的优缺点讲了一遍。 优点,是会一些旁门左道,歪门邪道。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唱法上大量的、近乎疯狂的用气声,被报纸连篇累牍的批评,也是抓住了气声唱法这个点。 缺点,是硬条件不足,肺活量和气息天然就不够。上不了强度,上不了难度,根本就不是竞技型、比赛型的人才。 当时一听柳如这个分析,金素就有了一半把握。 本来还担心是突然冒出来一匹真黑马,没想到是个靠哗众取宠博眼球的。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闺女的前途非同小可,不能凭空被人搅合了。这才在报纸上推波助澜,拍了几轮板砖。 直到比赛现场,金素和柳如共同的恐惧,还是怕林雪梅突然改变打法,祭出什么秘密武器,打她们个措手不及。 金素和柳如,各自屏息静气,把林雪梅一首歌听完。没发现什么秘密武器。 也不可能有任何反转。 师姐妹俩,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各带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唐文竹跟刘利民挨着座位,两个人也对视一眼。张团长给的任务,这次是完不成了。 两人都觉得,有必要互相安慰一下。 刘利民先放低声音,说了一句话:“没事儿,唐老师,小林还年轻。” 唐文竹笑着表示同意:“这次就当练兵了。” 接着唐文竹觉得,林雪梅是自己儿媳,跟亲闺女差不多,该替林雪梅对师父表达一下抱歉。 唐文竹措了一下辞,补了一句话:“刘团,这孩子太任性。我和你一起说让她换首歌,上点难度,她不听。” 刘利民宽容地一笑:“年轻人嘛,有主见有性格,是好事。” 之前选歌排练的时候,唐文竹和刘利民也想上个秘密武器,给林雪梅换一首有高音有难度的歌,能兼顾她比较欠缺的先天条件,和比赛炫技的需要。 林雪梅当时想了想,拒绝了:“妈,师父,你们信我的。一鸟在手,胜过千鸟在林。气声唱法是新技术,难度不高,就是没人敢用,我就干脆把它发挥到极致。这叫扬长避短。” 看着林雪梅十分坚持的样子,刘利民和唐文竹当时陷入了犹豫。 林雪梅反客为主,接着劝说两个专家级前辈:“咱们就赌这一把。我用没人敢用的新技术去挑战老技术,虽然赢不来这一个全国比赛的名额,但是能给观众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记住我和别人不一样。这次上电视的机会,就没有白白浪费。” 真正到了比赛现场,听林雪梅把比赛曲目唱完,刘利民和唐文竹不约而同回想起林雪梅这番话。 她说的也没错,现场的听感观感,都是优美轻盈,令人享受的,电视机前的观感也应当如此。 可惜,与这个一步跃升到全国赛的名额,也是错过了。毕竟技术强度和难度,跟其他选手不是一个级别的。 专家旁听席上的两组人,心思各异,评委打分的时间已到。 报幕员拿起话筒,一一报出十位评委给林雪梅的打分。 金素旁边带了个学生,随着报幕员报出来的数字,紧张地用电子计算器在算分数,小小的屏幕发出暗光。 金素紧张地盯着屏幕上的数值。 所有评委打分,都比她预想的高,高出了不少。金素懊恼地吸一口凉气。 看来台缘这个东西,对于演员来说,可不是玄学。 但幸好,比她的女儿,分数低一截。不要紧。 报幕员的脚步,走到了最后一个评委跟前。在场评委中年纪最大的,动作有点缓慢,整个现场的气氛,为之停顿凝滞了一下。 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最后一个评委身上,电视直播的镜头,也对准了她。 瘦瘦小小的老太太,满头银发,穿着也朴素低调,乍眼一看,真不像一个全国知名的歌唱家。 金素往那边瞟了一眼,一口气彻底松了下来。 是她和柳如共同的师父,去过大会堂演出过的。 老太太最是严格和正统,平时最看不上那些歪门邪道的野路子。在比赛之前,金素不放心,专门去师父家拜访过一趟,专门提起这个报纸上引起争议的林雪梅,老太太的口风也是,很不以为然,严厉批评。 老太太举起手里的计分牌,报幕员响亮的报出一个数字。 一个雷,在金素耳朵边炸响。 全场最高分? 怎么回事? 整个演播大厅也都炸了。 观众不顾现场秩序,开始议论纷纷。 第118章 意外的直播带货 赢麻了 因为是面对全省直播,现场突然一乱,导演一下子紧张起来,对着报幕员做个大动作,让他赶紧控场。 报幕员对着现场观众做个肃静的手势,观众很快会过意来,今天不是一般的看演出,是有镜头对着自己的,很快静下来。 评委打完了分,需要现场核算分数,可以采访一下嘉宾或者评委,既是活跃气氛,又是添上这个时间的空档。 对于最后一个评委打分,全场观众给出了这么大的反应,报幕员当然不失他的新闻敏感度,就现场采访了这最后一个老太太评委。 “李婉淑评委,您是我们省内最知名的声乐专家,给最后一位选手林雪梅,打出这个全场最高分,是有什么样的依据呢?给我们电视机前的广大观众讲一讲。” 现场导演一看,报幕员猜中了他的心思,满意点头,几个手势大动作,镜头大特写,跟上李婉淑和林雪梅,在她俩之间调度切换。 李婉淑,满脸笑意对了镜头:“问题提的好。不瞒大家说,在比赛之前,我也看了报纸,看报纸上对军区文工团这位林雪梅同志的唱法,台风,着装,都提出了严厉批评。我一直也是持了反对意见。” 王凯坐在家里电视机前,听着这位最权威的评委发言,额头冒了冷汗。 自己早上跟林雪梅的道歉没说错。反向炒作这一招,果真是双刃剑,盲盒。 西方翻译过来的书也不能乱用。尽信书,不如无书。 但王凯更加疑惑不解,这个评委,为什么又临时改了主意? 电视上,报幕员恰好也问出了王凯心中的疑问:“那您又是因为什么,给了林雪梅最高分呢?” 李婉淑脸上,浮上来一点无奈的笑意:“我一个革命年代一起走过来的老姐妹,给我送来一盘录音机磁带。我说听不惯,这是什么歪门邪道?她当场跟我吵了一架,骂我是老古板,脑筋这么僵化,干脆进棺材得了,给年轻人腾地方。” 全场观众听的一个意外。这老姐妹,说话可真够难听的。 报幕员也被逗乐了:“您二位,感情够好才这么不客气。她也是搞艺术的专家内行?” 李婉淑也笑了:“她搞什么艺术?我们俩当年在三五九旅,一起唱过南泥湾,她就上过那一回舞台。” 全场观众都笑了。报幕员一看气氛这么好,索性多问一句:“您听不惯的磁带是什么?我们也都好奇,有机会一定要听听。” 李婉淑说:“是港城一个叫丽君的歌手唱的,《千言万语》。我那老姐妹骂完我走了以后,我又把这个磁带放在录音机里,多听了几遍。还真没白听,听出了新东西,听出了新味道。她骂我,骂得对。” 在场观众,加上电视机前的观众,全神贯注地听这段现场采访,一听这个歌手和磁带名字,都是一头雾水。只有林雪梅脸上露出了微笑。 今晚上,她可是最大的赢家。 赢麻了。这台比赛,电视转播,简直是为她一个人办的。 一会儿出了电视台,她要赶紧安排陈小花,把这盘磁带全面铺开,铺到之前山货项目走访过的所有商店供销社,摆上柜台。 什么样的广告营销力度,能比得上这一番戏剧性的场面? 砸出去几百万的营销费,也不一定有这个效果。 先说话题度。直播现场爆冷,她这个有争议的选手,成为黑马凭空杀出,最权威最古板的评委,为最离经叛道的选手站台。 最后,推出今晚的真正主角,带货一盘磁带。 林雪梅脑子里的灵感,刷刷刷,爆款标题闪过了一大串。 随便哪个元素拎出来,不得上个热搜,阅读播放十万加? 可惜这辈子,她既不是项目策划也不是新媒体宣传,有劲也使不上。 林雪梅脑子里只顾着天马行空,神游物外,原本就把她当成对手来防备的金素,已经白了脸。 真是万事俱备,功亏一篑。 金素满心里想骂人,却不知道该骂谁。 她的师父,居然还有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老姐妹,生生搅了局! 旁边坐着的柳如,也是一个意外。本来十拿九稳,要看林雪梅的笑话的,这种意外反转,可真是闻所未闻。 她气不过,拿胳膊肘,捣了金素一下,金素根本顾不上搭理她。 金素满心的酸苦,浑身都发了颤。这么会这样?自己闺女的大好前途,就这样被搅合了? 柳如却是真有一句正经话要说:“师姐,先别着急,师父打的最高分没有用,那是要被去掉的。” 啊,是这样吗? 金素眼睛发了亮,想缓下一口气。 另一边她的学生却又说了话:“老师,没有用,京华得的那个最高分,比林雪梅还高,也是要去掉的。” 学生说完话,目光里带点揶揄,瞟了柳如一眼。这个师叔可真是又自以为是,又脑子不好使。 金素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两个人都把最高分去掉,还是林雪梅赢。 这时候报幕员正好宣布:“每位选手的得分,已经最后核算完毕,现场有公证员公证,我们的打分真实有效。” 镜头对准评委席旁边,一男一女两个大檐帽,对着观众敬礼示意。 报幕员公布最后的结果:“晋级全国赛的名额,现场得分最高的选手林雪梅获得。”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35节 全场观众为林雪梅鼓起了掌,掌声热烈,在一千平米的演播大厅内,久久不息。 无数艳羡的目光,投向台上的林雪梅,也投向了观众席上,林雪梅的亲友团。 而林雪梅的亲友团,还没回过神来。 被这目光,这掌声一刺激,才跟着一起鼓起掌来。 陆天野一边鼓掌,一边还是不敢信。唐文竹不是说,今晚上这仗,根本没有赢的机会,就当是来练练兵,他们来旅游观光一趟吗? 这怎么。突然就赢了? 这艺术表演的事儿,跟打仗的事儿,还真是两回事啊。 张团长坐在各院团的领导席。 其他院团的领导都向他转过头来,对他打起祝贺的手势,对着他鼓掌。 他赶忙点头,一一回应,一起鼓掌。 心头还是没反应过来。 他当时给当师父的刘利民下达任务,不过是因为坐在一把手领导的位置上,不得不然。 其实他的内心里,根本没敢真的指望。 军区文工团自从建团以来,什么时候拿到过参加全国比赛的机会?一次都没有。 今天也真是,喜从天降邪了门了。 张团长看一眼刘利民和唐文竹的方向,恰好刘利民和唐文竹也向他看过来,张团长做了个手势。 刘利民还不解其意,唐文竹笑着对刘利民说:“张团长要嘉奖你呢。” 刘利民往台上的林雪梅比了一个大拇指,自己也是一个劲儿的恍惚自己的好运气。 误打误撞收了个徒弟,也没出上什么力。这不成了不劳而获了吗? 天上掉馅饼了。 一场全省直播的歌唱比赛,热热闹闹,圆圆满满的结束。几家欢乐几家愁。 金素实在是想不通,不服气,一肚子憋屈。 实在憋屈不过,跟在柳如身后,凑到师父李婉淑跟前,帮她整理东西,探听一下根由。 李婉淑知道她的女儿今晚争这个名额,没有争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一下:“别往心里去,明年还有机会。” 金素有苦说不出,强笑一下。明年还有明年的变化,错过就是错过了。 李婉淑知道弟子心情不好,难得有耐心再安慰一句:“叫你女儿多揣摩新唱法,不要抱着老一套。可以跟那个林雪梅,学一学。” 柳如在旁听了想笑,忍住了。师父说话就这样,她自己以为是安慰人,其实都是在教训人。 金素咬了牙,心情极度低落的时候又吃了教训。但也刚好把话题引到了她想要的方向,赶紧问一句:“您老姐妹那个磁带,借我听听?” 李婉淑点头:“行,一会儿跟我去拿。” 金素趁便,再多问一句:“您这位老姐妹,不是个一般人吧?” 李婉淑本来是直言快语,这时候却示意金素,附耳过去。 师徒二人耳语一句,金素脸色一变之后,往停留台上的林雪梅看了一眼。 实在是自家闺女运气太差,冲撞了也不知哪方下凡的大罗神仙。 又实在忍不住,追问一句:“她和她,是亲戚?” 李婉淑摇头:“不是,她那倔脾气,哪里会买亲戚的账?” 金素垂了头,垮了脸。 这种万里无一的人和事儿都能让她碰上,她只能认命。 观众陆陆续续散场,林雪梅下了台,来到亲友团中间。陆恒带头,大家一齐给她鼓掌。 鼓完掌,徐进站起身来:“都别走。这么大的喜事,开车去静园,给林总好好庆祝一下。” 陆天野兴致正高,马上拍掌赞成:“小徐说的对。这么大的喜事,谁能睡得着觉?都去喝两杯!” 林雪梅点头:“徐进,你们开车先去,我回去一趟,接上小花姐。” 无人留意,徐进脸上的笑容一顿,接着恢复如常,开始张罗:“陆老爷子老太太,坐我的车。” 陆恒开车带着林雪梅回到别墅,林雪梅跟他交代一句:“你先带小花姐上车,我打个电话,感谢一个人。” 陆恒眼神里,罕见的闪动一丝笑意:“军长夫人,真是游击队作风,总是出其不意。” 林雪梅开心的笑起来:“你也猜到了。” 心里也有一丝甜泛上来,毕竟是她嫁的男人,心有灵犀。 陆恒点点头:“苏文忠的脾气,其实像她。看着温和,其实很倔。” 一提苏文忠,林雪梅就想到徐进,这个任务令人头疼。 为了保陆恒,保苏文忠,现在又要保陈小花,自己要忍痛割爱,对付他。 陈小花坐着陆恒的车到了静园,见到了徐进,两个人的表情闪过一丝微妙。 自从冰棍儿味道的那个吻之后,两个人好像很多天,没有见过了。 姚娜无所事事,站在湖边吹风,好巧不巧,瞥见了这丝微妙。 一下子愣住了。想起了自己拣拾到的那颗金边纽扣。 第119章 成名跟致富一样快 温良无比的男人…… 经过电视台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赛,时光已是深夜,天上繁星点点,静园的宾客已经散去,恢复了幽雅静谧。 陈小花和徐进姚娜碰面,是在门外。简单的点了一下头,陈小花走进屋子。林总还有事找她。 今天这一席,因为夜已深,天已凉,由徐进安排,开在了屋内的包房。 陆天野乔远香,还有唐文竹,是头一次来到这里,由陆恒陪着,兴致勃勃在湖边吹清风,看风景。 上台演出是个高强度劳动,何况还是一波三折的比赛,林雪梅感到疲累,独自一人先进了包房,歇息等候。 刚坐下,一个年轻服务员来送茶水,一眼看见林雪梅,又惊又喜,又不敢相信。 茶水砰地一声,被放在桌上,她拿手一指:“您是刚才电视上那个……第一名?” 林雪梅叹一口气。全省人民只能看一个频道,这宣传效果这影响力,不是盖的。这才走出电视台几步路?就被认出来了。 但是,食得咸鱼抵得渴。甘蔗没有两头甜。她认了。 既然贪图了这波营销效果和商业价值,就得接受被认出来,被围观,如此种种。 于是打起精神,扬起笑脸,回应小姑娘一句:“是我。” 小姑娘高兴的,眉开眼笑,一连声的喊:“快来看!咱这儿有明星来了!” 呼啦一声,也不知道从哪跑出来四五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围了上来。 “真的吗?” “比电视上看着还漂亮啊!” “给我签个名。行吗?” 小姑娘小心翼翼,递过来一个本子,林雪梅也是不忍辜负这份热忱,认认真真写了自己名字。 写完自己审视一下,羞愧上脸,发了烫。当明星,自己这项业务不过关,该练练书法了。 不一会儿,陈小花进来,扫了一眼围观的服务员,眼神发冷,颇有点管理者的威势。 几个服务员互相看一眼,迅速安静下来。 她们虽然不认识她,但是看着她跟徐进来过,都知道徐进是老板。 也得敬陈小花几分。 一个比较机灵的,赶紧带头,打招呼告辞:“大明星,您好好歇着,我们不打扰了。” 林雪梅笑着点点头。八零年代,成名跟致富一样快。 今早上起来,还是普通人一个,现在,已经被人围追堵截了。 陈小花给林雪梅倒了茶,递过去,杏子眼发亮,唇角笑意也是压不住:“林总,我知道你要交代什么工作。让我把丽君的《千言万语》铺到店面去,对吧?” 林雪梅喝一口清香的热茶,满意点点头,这个员工真是没白请。 陈小花再往前发挥一步:“顺带还有其他的,《何日君再来》《微风细雨》,好几盒呢,一起铺上店面,都能带起来。” 林雪梅舒展了腰身,舒舒服服的靠在靠背上,心里升起浓厚的感慨:“小花姐,你还记得咱们刚见面的那天吗?” 陈小花一怔。她们刚见面的那天,是她从那个所谓的家里狼狈逃出来,满大街被追着打的时候。 这大喜的日子,人人都喜笑颜开,林总为什么要提起自己不堪回首的伤心事? 看出来陈小花的神色转暗,林雪梅目光望向了窗外,望着湖面上的点点灯火:“那天晚上我跟说过一番话,你当时肯定不相信。我当时说,你靠自己的聪明和努力,一定能给自己挣到一份好的生活,一个光明的未来。” 陈小花眼里盈了泪水。 当时她求告无门,没有人敢帮她,也没有人肯帮她,她差一点,就冲到横穿城市的那条大河里去。林雪梅说出这番话,她如何敢信? 林雪梅把视线又转向陈小花:“当时我还说,将来我会给你涨工资。别怪我提你的伤心事,因为我要兑现那天晚上给你画的饼,要给你涨工资了。” 陈小花脸上带了一个茫然:“为什么要给我涨工资?” 林雪梅微笑:“这叫论功行赏。你的功劳太大了。丽君的那盘《千言万语》,是你拿给军长夫人的吧?我要参加全省电视比赛,也是你告诉她的吧?” 陈小花听到电视里的评委提到了《千言万语》,也猜到了来龙去脉,可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个举动,会有这么大的一个收获。居然能够在关键的事情上,帮到林总。 这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对自己有再造之恩啊! 陈小花也是兴奋上脸,眼睛发着亮:“我是去给老太太送新鲜山货的时候,顺便带去了一盘磁带,告诉她您要上电视了。没想到,她能这么关心这么帮忙。” 林雪梅眼神带了郑重,注视了陈小花:“说明你这个人做事,思维和行为上都很主动。你看,只要主动,就有机会,就有收获。很多事情,都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以后把这个优点发扬光大,你会收获到更多。” 陈小花思忖片刻,诚心诚意地道谢:“谢谢林总,我学到了。” 二人谈到无心插柳,陈小花突然被触发了另一件事,一直在心头不安的事,微微皱起了眉头。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36节 林雪梅一看她神色起了微妙变化,追问一句:“怎么,给你涨工资,反而不高兴了?” 陈小花赶紧解释:“不是,我想起了另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一直拿不准。” 林雪梅感了兴趣:“说说看?” 陈小花眼神里,越发显出一份不确定:“就是……陆营长遇到歹徒袭击的事。” 林雪梅手里的茶杯一颤,茶水撒在了刺绣的白麻布长裙上一点,陈小花赶忙掏出手帕帮忙擦拭。 她答应过陆恒,找线索,抓凶手,万万没想到,陈小花身上就有。 她放下茶杯,看向陈小花:“你赶快说说。陆恒跟我说过,凶手是熟人。” 陈小花被这句话惊了一跳。陆营长他,自己也有感觉? 这回不能再犹豫了,陈小花竹筒倒豆子:“恒林公司开业那天,我在客厅,听见一个人打电话说,干掉他,你开个价。” 林雪梅略微脑补了一下那个情景,想到这个凶徒就在身边,是公司开业那天的宾客之一,浑身寒毛倒竖。 她赶紧问:“是谁?你看清楚了吧?” 陈小花没开口。她也根本没看清,只是猜测。 想到今晚上在别墅里的所见,韩潮和白秀莹紧紧依偎,依依不舍。 再往远了想,裁缝铺那次,韩潮和白秀莹一起上了摩托车,亲亲密密。 她内心的猜测陡然加重了几分,一句憋了许久的话冲口而出:“那把杀人的刀,不一定是冲着陆营长来的。” 这话听得林雪梅好大一个意外:“那是冲着谁来的?” 陈小花刚要开口,一抬眼看向门口,收住了话。 林雪梅一回头。 小圆在门口出现,带着笑意敲门:“嫂子,我能进来歇一会儿吗?” 林雪梅热情招呼:“快进来,请坐!好多天没见了。” 小圆走过来,在林雪梅身边坐下。 屋内没有跟进来服务员,陈小花代劳,她给客人斟上一杯茶,放下茶杯之后,手上带了颤抖。 小圆端起茶杯,含着温煦的笑意,看了陈小花一眼,说了一句“谢谢。” 陈小花轻声回应一句:“不客气。” 虽然陈小花很快躲开了眼神,仍旧没有逃过小圆的捕捉,捕捉到她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犹豫和狐疑。 林雪梅把眼睛望向小圆,见他比以往,脸上带了些憔悴疲惫之色,眼神中却又带了以往没有的光亮,想必是短短时日,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 忽然想起上次见光明食品厂的赵明诚,没有带他一起,不忘解释一句:“上次去见赵厂长,时间太匆忙,我也是从文工团临时赶过去的。” 小圆脸上带一个笑意:“没事。那次我哥给我打电话了,我没在本地。” 他心里一股暖意升上来,不光哥哥对待他很好,连这个嫂子对他也是亲厚。 沉吟片刻,他解释一句自己此来的缘故:“我在电视上看到嫂子,猜着你们会来这里庆祝,就过来赶个热闹。” 林雪梅笑得开心,也关切他的近况:“你现在手头的事,进展还顺利吧?” 林雪梅问的虚,小圆答的却实在:“顺利。我岳父刚答应给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林雪梅真心替他高兴:“你这个喜事,比我的还大呢。你哥知道了肯定更高兴。” 小圆此时歇过来了一口气,站起身:“我去找我哥。” 他又转身,跟陈小花礼貌打招呼:“再见。” 看他转身出了包房门口,陈小花想说话,又没说话。 林雪梅接起来刚才的话题:“你有没有看清楚,要买凶杀人的是谁?” 陈小花果断摇头:“没看清。” 今晚上她第一次看清了林总的这个堂小叔子。 这样温文尔雅的一个男人,彬彬有礼,一丝火气都没有。就算白秀莹和韩潮是真的,他也不可能是买凶杀人的那种人。 她一定是猜错了,把人想的太坏了。 林雪梅哪能甘心,好容易抓住一点线索,结果什么都推不出来?继续追问:“你猜一猜呢?” 陈小花内心十分纠结,掂量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能瞎猜:“猜不到。” 林雪梅叹一口气,放弃了。 小圆走出包房的门口,心里也是一片寒凉。 韩潮活着,是更加有用。可是万万没想到,陈小花成了个目击者,成了个麻烦。 他在今天晚上靠一组照片,当场把欺压他的白健雄打翻在地,拿到了别人一辈子都拿不到的东西,真是痛快。 可以说是他的人生第一次,尝到了反败为胜,扬眉吐气的滋味。 这种高昂的情绪下,他本能的,就希望跟自己信赖和喜欢的人靠近一点。就算不能直截了当,分享这份胜利的快乐喜悦,他也希望走到他们中间。 恰好在电视上,看到堂嫂参加歌唱比赛获胜,他猜到静园会有聚会,赶了来,好巧不巧,正好听到陈小花这番话。 韩潮今晚上,受邀一起过来,吃老板娘这顿庆功宴。 他依旧穿着安保的制服,也依旧在履行职责,到处查看。 迎面就撞上了小圆。 白秀莹的两个男人,又一次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 认出来对面的男人是谁之后,韩潮先打了个招呼,毕竟是老板的堂弟。 然后眼光直愣,看这个男人究竟会有什么反应。 然后他失望了,这个男人除了礼貌回应了一下之外,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花钱雇佣他偷他的老婆,然后又雇佣人杀了他一次,现在二人见面,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一样。 韩潮是人生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经验和判断。 难道自己搞错了?这个看起来无比温良的男人,真的是无辜的? 小圆跟韩潮擦身而过之后,再也控制不住双手的颤抖。 今晚上的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一个又一个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击穿了小圆本来就脆弱的安全感。 对于心心念念的堂哥,小圆只是远远望了望他的背影,连招呼都没有打,悄悄的,离开了。 第120章 记者堵门,意外大礼包 该请王凯吃饭了…… 林雪梅眉头紧锁,跟陈小花在屋里,继续刚才的惊悚话题:“警察来调查的时候,你有没有说听到的那个电话?” 陈小花也皱了眉:“我当时以为是开玩笑的,没往心里去。后来你和陆营长遇上歹徒,我才想起来。我想过找警察,可是……因为什么也没看清,找警察,我也怕说不清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这个犹豫,加自我怀疑的劲儿,林雪梅能理解,事情太大太可怕,她一个弱女子,很难有勇气去面对。 两个人正说到这儿,陆恒先别人一步,进了门。 林雪梅刚又被勾起那晚的恐惧,一步上前,薅住陆恒的胳膊,拉他坐下,把陈小花听到的电话内容,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陆恒听完,也是吃了一惊,半晌没说话。 原本以为,只是商业对家找了混混吓唬他一下,做生意时候不要太贪心。至于那混混真的杀人害命,掏刀子往人心口上扎,他以为是这个事儿的末端出了问题,那个混混不靠谱,做事失了分寸。 怎么也没想到,是真的有人要杀人。而且这个人,还在熟人当中。 他问林雪梅:“你有怀疑对象吗?” 林雪梅摇摇头:“如果徐进是对家,我就怀疑他。可惜他是自己人,他比谁都希望你活下去。” 林雪梅说完,看陈小花一眼,陈小花转开了视线。 林雪梅又问陆恒:“你怀疑是谁?” 陆恒在脑子里,把开业那天来的宾客盘了一遍,摇摇头:“我也找不出来。” 夫妻俩对视一眼。认识这么久,又结婚这么久,两个人都英明神武,也都佩服对方英明神武,这是第一次对一件事情,双双束手无策。 陆恒打量一眼林雪梅,见她小脸发白,大眼睛中透着惊惧,跟那天晚上刚出事的时候差不多,今晚上电视比赛获胜夺冠的喜气,都快冲没了。 他得赶紧安抚她。 陆恒握住林雪梅的手:“先别胡思乱想。事儿交给我。” ?陆恒身上一股浓厚的雄性气息,莫名笼罩了四周,林雪梅心里安生了不少。 她反握住他的手:“我明天给公安局打个电话说说情况。” 陆恒摇头:“这事儿你别管,你们俩都别管,跟公安局沟通的事,交给我。跟家里人,也先不要透露。” 林雪梅一想也对。 这事告诉家里人,这日子还怎么过? 今天这庆功宴,还怎么开? 林雪梅对陆恒点头,表示同意,陆天野乔远香唐文竹,兴致勃勃的进门来。 大家全体落座,服务员上酒上菜,菜肴五颜六色,道道考究精致,满屋子飘香。 陆天野先竖起个大拇指:“这个地方,好!” 乔远香也满脸笑意:“是小徐布置的吧?处处都雅致,讲究。” 徐进一听老爷子老太太都在夸他,也打起精神,开个笑脸:“您二老喜欢就好。等下回,我们林总在全国比赛再拿个奖杯回来,我再布置个新样子给您看!” 唐文竹今晚上满心欢喜,一听徐进这话,笑出声来:“徐进你可真敢想!我们文工团张团长,都不如你敢想。雪梅能走到这一步,他已经知足了!” 徐进看大家兴致高,哪能不锦上添花:“唐小姐,你敢不敢跟我打赌?林总这个人不管去哪儿,没有白去的。就算她去玉皇大帝的灵霄宝殿一趟,也能给您把太上老君的灵丹带回来。” 徐进这番恰到好处的夸大其词,把大家都逗笑了,庆功宴的气氛热起来。 陆天野忽然想起一个人,四下张望:“不对呀,我刚才明明看见小圆在这儿晃悠了。人呢?” 一提堂弟,陆恒最关心的人,他本能的四下打量一眼:“我没看见他。”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37节 林雪梅也奇怪:“他是来了,跟我聊半天呢。还说去找你。怎么突然又走了?” 陆恒听的心里莫名一跳,堂弟今晚太奇怪,侧头问林雪梅:“他跟你聊什么了?” 林雪梅顿一下,看席上也没有外人,便直话直说:“他说他也有喜事,岳父刚答应分给他一部分股权,我说正好,咱们一起庆祝一下。” 陆天野一听这话,先为二孙子高兴:“这是大喜事啊!说明白家看好他,信任他。咱家今天是双喜临门,他正该留下喝两杯,怎么走了?” 陆恒心里却又是一跳。股权,何等大事,不是无缘无故给的。他是女婿,结婚没多久,防着他是正常的,突然给他,是因为什么? 但面对爷爷的质疑,他习惯性的替堂弟掩饰:“他可能是突然有事儿,改天有空,会回来的。” 陆天野一向相信这个大孙子,点点头,没再追究。 韩潮正在往自己杯子里倒白酒,手里的白酒一顿,撒出来些许,没有说话。 姚娜一直在外面,跟老板娘布置菜单,安排上菜顺序,刚刚进屋,在徐进身旁落座。 她喝了一口汽水解解渴,缓过一口气,目光游移,把满屋子的人打量一遍。 目光落在陈小花身上,倒吸一口凉气。 陈小花身上的衬衫,所用的扣子,恰就是白色带金边的纽扣。 姚娜手里的汽水一颤,耳边一个炸雷炸响。徐进为之失态的那个女人,能是陈小花? 姚娜把汽水放桌子上,忍住胸口的狂跳,仔细打量陈小花的脸。 虽然还算清秀,但明显朴实无华, 而且,一个三十多岁的离婚女人,比徐进小不了两岁,因为操劳愁苦,脸上有了深深的法令纹。 这个怀疑对象,令姚娜实在难以相信。 过了一会儿她实在忍不住,坐了过去假作闲聊,问:“小花姐,这件衣服好漂亮,在哪买的?” 陈小花今晚上经历惊魂未定,跟徐进同席又不自在,此时心神有点恍惚,姚娜突然过来搭话闲聊,有点感觉突兀,但也实话实说:“是唐阿姨送我的,友谊商店的,挺贵的。” 听得出来是实话,姚娜顿时松了口气。 她知道徐进和陈小花有些来往,徐进帮陈小花租过房子,房子还不错,可这都无法拉起她的警惕线。 陈小花作为女人,实在是太平平无奇,太不起眼了,出身贫寒,为人老实,怕是化个稍微勾人一点的妆都不会。 就拿眼下她听到的来说,陈小花仅有的一两件好衣服,都是陆家给她买的。在徐进手里,她连一件入门价的衣服都没捞到,两人能有什么事儿? 徐进就算对哪个女人有念想,也不可能是她。 这太荒谬了。 想到此,姚娜对于陈小花顿时失去了兴趣,重新坐回徐进身边。放下疑虑,敞开心怀,享用美酒佳肴。 林雪梅酒足饭饱,回到别墅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想到玫瑰花园散个步,放松放松心情,看看清晨的露水。 穿着长款家居睡袍,打着哈欠,正想推开门,清晨的阳光下有一只大眼睛对着她。 是传统的胶卷相机,大炮筒。 一男一女,守在她家门口,都很年轻,衣着干练,神采奕奕。还有一辆采访车。 林雪梅吓的一步就退了回来,关上了门,拍拍胸口。 心下十分不解。八零年代的报社,不都是有编制,铁饭碗,吃大锅饭的吗?有什么必要,一大早上出来抢新闻? 陈小花昨晚时间太晚了,没回去,宿在了这里。这时候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在餐桌上等着陆恒和林雪梅。 一看这情景,她赶紧迎出去,替林雪梅挡住这一波攻势。 林雪梅自去洗漱,穿戴整齐才回到客厅,陈小花从门外回来,低声说:“林总,她们不肯走,一定求我,想见您一面。” 林雪梅也知道,这是娱乐记者的必备修养和水磨功夫,可这是几十年后的事,现在,也太早了些吧? 实在是生出了一丝好奇,点点头:“请他们二位进来吧。” 电视台的两个记者进门,林雪梅坐在餐桌边上,礼貌让一句:“一起吃点?” 为首的年轻姑娘开个笑脸:“林小姐别客气。我们外头吃过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冰城电视台的记者,成杰。这位是摄像师。” 林雪梅一听,稀奇了。? 她以为头一波的媒体围堵,也就是常规的报纸娱乐版。这怎么一上来,就是电视台,带摄像的? 林雪梅带了个笑意问:“你们为什么会找到我家里来?去我的工作单位采访,好像是更常规的做法吧?” 成杰大大方方的坐下:“早就听说林小姐懂的多。这是想反过来采访我们?” 林雪梅一看,这个女记者脸庞带点学生气,可说话大方风趣,让人愿意跟她继续交流,就点点头:“你说的对,我先采访你们。” 成杰眨一眨大眼睛:“我们这么一大早,跑到您家来打扰,当然是有原因的。我们想做的不是一个普通采访,而是想做一个十分钟左右的专题记录片,需要更多的素材,包括您的家居生活。” 大清早起来,林雪梅在意外之后,又收获了一个意外。 本来以为是个电视新闻采访,一分钟素材剪成三十秒,露个脸,说两句话那种。 没想到这待遇,又升了好几阶。 专题记录片!这是什么规格的待遇! 陆恒刚穿戴整齐,坐到餐桌边,一听电视台记者说要给林雪梅做专题纪录片,也难得凑趣,插了一句话:“我们部队上有先例。是苏军长,那年电视台给他做过一回纪录片。” 成杰适当接住了话:“您说的对。一般来说,这是社会名流,劳动模范,英雄模范人物,才有的新闻报道规格。” 陈小花都听傻了,问林雪梅:“林总,您这算社会名流,还是英雄模范?” 林雪梅听笑了,问成杰:“我也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你们台领导决定给我做纪录片的?” 成杰微笑着揭开谜底:“是因为我们听说,您有多重身份。除了是歌坛新星,马上要去参加全国比赛。您还是锐意进取的女企业家,名下有自己的公司,还是另一家公司的合伙人和副总经理。” 摄影师也忍不住插了句话:“林雪梅同志这情况,在新闻人物里面也是少见的。如果单有一方面的新闻点,不一定能打动和说服台领导,您是在两个领域,都引领新潮流,台领导哪能不动心思?您这个归类,应该叫新时代的领军人物。” 摄影师给林雪梅戴的这顶高帽子,又大又漂亮,几个人一起笑了起来,陈小花忍不住欢呼了一声:“新时代领军人物,说的好!” 林雪梅也是心下了然。原来自己是沾了跨界的光。她是做生意的姑娘里最会唱歌的,唱歌的姑娘里最会做生意的。 但还有一件事,需要搞清楚。 她笑眯眯的问成杰:“我名下有公司,是我们军区文工团的同事,给你们透露的吧?” 成杰点点头:“您猜对了。王凯跟我,是广院的同学。” 林雪梅眼睛发了亮。王凯真是个好同志。如果她再开一个传媒公司,就请王凯过来当副总。 虽然一大早上,被人闯上门来,但毕竟掉下来个天降大礼包,林雪梅高高兴兴,接受了这轮采访。 她心里迅速策划了一个脚本。该卡点的卡点,该植入的植入,把公司的几项业务和产品都尽量不露痕迹的植入了进去,穿来之前给别人做过一回植入方案策划,艺多不压身,也算没白干。 接受完电视台的专题片大礼包,把记者送走,林雪梅回转身来,对陆恒说:“该请王凯吃顿饭了,我欠人家好几份人情,再不答谢一下,说不过去了。” 陆恒点头:“没错,该答谢一下。” 林雪梅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陆恒转开视线:“你请他就行。我不出席了,跟你们不是一个行业,也插不上话。” 林雪梅知道陆恒的性格,决定了的事情不会随意更改,没再勉强他。 吃过这顿一波三折的早饭,陆恒送林雪梅去上班,陈小花回了自己家。 林雪梅来到文工团,果然有好几家报纸杂志的文化版在排队,等着采访昨晚爆冷夺冠的歌坛黑马林雪梅。 林雪梅在接待室还没等坐稳,没等第一家报纸进门,办公室让她接电话,说有急事找。 林雪梅一路小跑来到办公室,拿起电话听筒一听,吓的听筒差点滑落下来。 陈小花在出租房的门口,遭到了歹徒的袭击。 第121章 这样的儿媳哪里去找 徐进的劫数 林雪梅在电话听筒里,就听陈小花说:“林总,您快来帮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经历过大地震,经历过家暴离婚,陈小花也算经历过大灾大难的人,可此刻电话里的声音,紧张害怕的都变了调。 林雪梅急的冒了汗,赶紧问:“你受伤没?伤的重不重?” 电话那头回答:“我没事儿!可是有人受伤了!您快找人来帮忙!” 林雪梅一听陈小花快哭了,越发的一头雾水:“歹徒受伤了?那他活该,你着什么急?” 陈小花不解释,干脆挂了电话。 林雪梅脑子纷纷乱,反应了三秒钟,拨通了陆恒的电话,简单说了事情经过。 陆恒在电话那头声音笃定:“交给我处理。你安心上班。” 林雪梅本来砰砰乱跳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叮嘱一句:“处理完了,你给我打个电话。” 陆恒答应一声。 林雪梅转身回接待室,心口虽然还在跳,但陈小花既然说没受伤,料想也没有大事,她提起一口气,全神贯注,应付前来采访的报纸杂志。 三家报纸三家杂志,一一的采访,林雪梅觉得自己的脸笑得发僵。 心里暗暗感叹一声。 前世是个追星女,整天挑剔这个明星不敬业,上镜头垮着脸,那个明星表情管理差,欠火候。果然是看人挑担不吃力,轮到自己,才知道滋味。 到了拍照片的环节,林雪梅丝毫没忘了谦虚谨慎的打工人守则,赶紧拉了张团长、师父刘利民、婆婆唐文竹,一起合影。 把三人都哄的开心高兴,合不拢嘴。 张团长对着唐文竹就开夸:“小唐,您这儿媳妇,有出息!一下子来这么多报纸杂志采访,咱们团,还没有过吧?当年你,我记得在省里得奖,才来了一家报纸,那还全团都轰动了。” 这话,唐文竹听着不顺耳,想笑笑不出来。 心里对张团长翻个白眼。心说夸林雪梅,也不用拉踩自己这个当婆婆的吧?虽说一家人,不计较那么多,可这当着好几个记者的面呢。 人家记者采访完了,整理稿件,收拾东西,人还没走呢。 林雪梅一看不妙,赶紧打圆场:“张团长您这话,就不太公道了。年代不一样啊,我婆婆唐老师要是赶上这年代,别说三五家采访,三五十家也得追着她跑。就这形象气质,不光是唱歌,还得请她演电影。” 几个记者看一眼唐文竹,纷纷点头附和:“对,唐老师特别上镜头!” “唐老师肯定能火!”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38节 不光唐文竹转怒为喜,刘利民也听的直乐。心说收了这么个徒弟可不亏,全面型人才,一般演员那眼高于顶的毛病根本没有,要是都这样,队伍多好带呀。 刘利民心里一高兴,开口就问:“说真格的,唐老师,什么地方能找这么好的儿媳妇?给我家小子也介绍一个。” 唐文竹笑着摇摇头:“这是我家老爷子的娃娃亲,战场上结下的缘分。我可没处给你寻去。” 张团长也跟刘利民逗趣:“你儿子别跟我学相声了,学人家陆恒,当营长,当英模……” 话音未落,办公室又来找:“林雪梅同志,您爱人来电话了!” 林雪梅一路小跑来到办公室,拿起电话听筒。 陆恒在那头说:“都处理完了。” 林雪梅答应一声,等着下一句。谁知没有下一句,陆恒只说:“没事我挂了。” 林雪梅赶紧喊住他:“陈小花怎么样了?报警了吗?歹徒抓到没有?” 陆恒回答得简短:“陈小花没事,歹徒把徐进扎伤了。公安局已经立案。” 徐进? 林雪梅吃了一惊,追问一句:“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陆恒说:“陈小花走到楼门口,一个歹徒想抢她的包,陈小花不放手,歹徒急了,掏出刀来就扎。徐进在旁边冲了上去,刀扎到了他身上。” 林雪梅疑惑:“徐进去干什么?他们俩约好了?” 陆恒一听,觉得林雪梅太偏心。好像陈小花的亲妈一样。 徐进可是为了救陈小花,在医院里躺着呢。 林雪梅马上意识到了,赶紧关切一句:“徐进他,没事儿吧?” “没事儿,胳膊上的皮肉伤。不是约好的,他凑巧过去,赶上了。” 林雪梅低下了声音:“你中午来接我,我去医院看看他。” 陆恒答应一声,挂了电话。 林雪梅放下电话,还是不明白。 既然两个人没有约好,徐进跑过去干什么? 如果人没在家,他不是连门都进不去? 陆恒手拿着电话听筒,在拨动下一个电话号码之前,出了一会儿神。 他虽然没问但是能猜得到,徐进是喜欢开着车,去陈小花住的楼下去呆一会儿。 也不贪图能见到人。就自己停留一会儿,然后自行离开。 怎么能指望林雪梅明白呢?她根本就没爱过任何人。 接到陆恒的电话通知,姚娜来医院,照顾徐进。 陆恒问徐进,要不要家属来医院陪护,徐进想了想,与其让家里的老婆来,还不如让姚娜来。 很多事,家里的老婆知道了是个麻烦。但姚娜知道,不妨事的。 姚娜一进病房,吓了一跳。 认识这么久,她见到的徐进,永远都是衣冠楚楚,从容不迫,斯文儒雅,风度翩翩,什么时候搞成这样过? 面色苍白,半合着眼,歪在病床上,胳膊上的纱布还往外渗着血。 究竟是肌肤相亲的枕边人,好几年的感情,女人天生心软,姚娜当时就泪水盈满了眼眶,含悲带怨问一句:“你这是怎么搞的?怎么这么不当心自己?” 旁边病床的病友看的发愣,一时猜不出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看这女人,少见的美貌妖媚,且年纪比男的小上一截,不像是娶回家的老婆,可看这女人的眼泪,两人情份不浅,眼泪就算有一半假,还有一半是真。 旁边病友都动了怜惜之心,可徐进却丝毫也不觉得应该领情,语气带了不耐烦:“别大惊小怪的,我是为了救人。” 姚娜刚把水果放到小桌上,坐在徐进面前的凳子上,拿起一只苹果准备削皮。一听这话,手里的苹果差点脱手。 徐进要救人? 他把自己一根头发丝都看的无比金贵的人,要救人?他说要杀人,还靠点谱。 什么人,这么值得一救?不会是省长市长吧? 姚娜抓紧手里的苹果,没法不继续追问:“什么人啊?这么金贵?” 徐进合上了眼,拒绝回答。 他是男人,并不懂得女人的心思,并且,从来也不需要刻意迎合女人的心思。 但凭感觉,他已经知道,自己说太多了没好处。 二人话音刚落,病房门口响处,又来了三个人,来探病。 姚娜站起身来,露出笑意:“陆总,林总。” 往后一看,陈小花跟在身后,猜测她是权充作林雪梅贴身秘书,才一起来的,淡淡地点了个头,然后把徐进床前的凳子让出来,让林雪梅坐。 自己站在床头,依旧削苹果。 徐进先对陆恒一皱眉:“刚才让你走,怎么又回来了?” 林雪梅把探病的水果营养品放在床头小桌上:“别怪他。是我要来看看你。” 徐进不以为意:“有什么好看的?一点皮肉伤。” 林雪梅放低了声音:“你救了小花姐,谢谢你。” 徐进内心有些哭笑不得,这林雪梅年纪轻轻,简直是把陈小花当未成年的亲闺女一样护着,搞得自己简直接不上话,接不上还得硬接一句:“应该的,别跟我客气。” 姚娜听的清清楚楚,手里的刀一偏。 徐进救的人,居然是陈小花? 姚娜太过震惊,打量一眼陈小花。 陈小花并没有凑到徐进跟前,站在稍远处,垂着头。 二人不光没有客套寒暄,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姚娜手里的刀又是一偏。 林雪梅一抬眼,看见一条血线从姚娜手上的苹果上滴下。 她失声惊呼:“流血了,快去包扎一下。” 姚娜手一抖,雪白的苹果滚落地上,衬着红红的血渍,触目惊心。 她没说话,转身去了护士站,包扎伤口。 徐进没有管姚娜,也没有抬眼看陈小花。 不去看她,也能感知她的存在。 屋子里一时寂静,寂静得令徐进感到尴尬,他为了打破这寂静,也要说句话:“最近这治安,也是太不像话,青天白日,歹徒就持刀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 徐进觉得自己说了一句没话找话的废话。 听在林雪梅耳朵里,却是提了个醒,她转头问陆恒:“严打应该开始了,还没有到咱们这儿?” 陆恒一时不解其意,没说话,林雪梅自己一算时间,就算还没到本地,也快了。 陆恒心里反反复复,是转着另一个念头。 这么短的时间内,身边的人遭遇两次歹徒袭击,没有这么凑巧的事。 坐了一会儿,三人起身告辞。 从头到尾,徐进和陈小花,互相没有看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 姚娜回到病房,坐回到徐进身边。 徐进合上了眼,可不知道为什么,感受到一种冷嗖嗖的感觉,他又睁开了眼。 一看姚娜坐在身边,手上带了血,眼睛也发了红。 徐进自己的伤口也疼,心里烦,又不得不关切一下姚娜:“疼了?让护士给一片止疼药。” 姚娜没动,问了一句话:“你是为了救陈小花,才受伤的?” 这声音实在异样,徐进不得不抬一下头,好好看一眼眼前的女人。 女人的眼神往常像春水,此刻像冰晶。 一看姚娜这副要发疯的样子,徐进心里更加烦躁,又合上了眼,只扔下一句话:“救她怎么了?不能见死不救吧?” 徐进避重就轻,姚娜心里的妒意和火气冲了天,一句本该憋着的话,一支箭一样冲口而出:“你喜欢她?” 一下子,戳中了徐进的心口窝。 他喜欢很多女人,光是姚娜知道的,也不止是一个。可是自从遇上陈小花之后,他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徐进的情绪也是异常的激烈:“瞎说什么?我和她正大光明,什么事儿都没有。” 从徐进的表情,姚娜看的出来,是真的。 可是等她稍微过了一下脑子,这句话,像炸雷一样,炸在了她的头顶。 什么事儿都没有,他就替人挡刀了? 姚娜的嘴唇发了颤,声音也发了颤:“你……动了真心?” 徐进自己也没把自己搞清楚,更经不起别人七问八问,只想一句话堵住姚娜的嘴,于是冷冷说道:“跟你有什么关系?闭嘴,让我清净一会儿。” 姚娜果然被这一句话堵住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心里的怒火烧了一万丈。 虽然早就知道徐进没有在她身上用过心思,可是徐进这么一句话,太过肆无忌惮。 像一颗子弹一样,击穿了平日她自己都看不见的一道自尊和情感的防线。 原来在徐进看来,他对谁有真心,和姚娜,一点关系都没有。 羞辱。羞辱。羞辱。 还有比这更大的羞辱吗?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39节 还真有。 病房里静得连掉地上一根针都听得见。姚娜耳边却响起了另一种声音,白杨树叶在夜风中哗哗的响声。 原来那个疯狂离谱的野外晚上,她是当了替身。 而且,是陈小花那么一个平平无奇不起眼的女人。 这个羞辱太大了。 姚娜心口一阵抽痛,喉间一阵窒息。 搞死他!搞死这个男人! 姚娜只觉得心口快要爆炸。心里只剩一个声音在回响。 白秀莹接到父亲电话的时候,不以为意,以为只是回娘家吃一顿饭的事。 等父母一脸严肃,坐在书房,提到韩潮的名字,她才发了懵。 第122章 白秀莹失去离婚自由 危 书房里的灯光很暗,白健雄怒到极处,一声吼:“你跟那个韩潮,马上给我断掉!” 白秀莹吓得一个激灵,这事儿暴露得太突然了。 她耳朵几乎被吼聋,战战兢兢问一句:“你……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她妈徐玉兰,坐在白健雄身边,叹了一口气。 这个女儿被她保护的过头了。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什么事情都敢干,把天都捅塌了,她还一脸茫然无知的样子,连一句谎都不会撒。 白健雄一看女儿这副样子,铁证如山了,气的拿手指指住她:“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他被人割了肉,痛宰了一刀,都是因为这个不争气的女儿。 白秀莹头一次看到父亲动了真怒,白了脸。 从小到大,她爸从来没有凶过她一句,她没见过她爸这么凶狠的样子。 徐玉兰一看,父女俩一个气到了,一个吓到了,赶紧打圆场:“秀莹别胡闹!赶紧答应你爸,别把他气坏了。” 徐玉兰在白健雄身后,一个劲儿的使眼色,让白秀莹赶紧哄人。 白秀莹战战兢兢,凑到她爸跟前去,帮她爸顺胸口:“爸,我答应我答应,您别生气!” 白健雄缓过一口气:“要是让我知道你阴奉阳违,你的腿真别要了。” 书房有点阴,白健雄说话的声音也格外的带点阴森之意。白秀莹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升。她爸不像吓唬人,像是真的。 白秀莹赶紧答应:“爸,我知道我知道,您放心。” 白健雄叹一口气,合上眼:“你走吧,事情不处理明白,别回来。” 白秀莹头一次被父亲往外赶,什么时候也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眼泪立刻涌入眼眶,可怜巴巴走到门口,回头看一眼母亲。 徐玉兰也没敢留她,挥挥手,示意她先走。 没有人给她准备饭,也没有人留她吃饭,白秀莹灰溜溜的走出家门,活像一只被关在门外的流浪小狗。 走到大街上,扑面而来的人流像一股热浪,白秀莹凉透了的心,突然感受到了一丝暖意,憋着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 就算家里目前没有,从徐家到白家,要给她搞个什么东西来,那是易如反掌。 也是因此,当发觉自己对韩潮动了真心之后,她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挣扎犹豫。这样的快乐和心动,谁能拒绝? 就像从小到大那样,想要什么,伸手去拿,去取,还用得着考虑什么这个那个的? 也因为丈夫在外地,两个人已经许久不说话,不碰面,她也没有萌生什么罪恶感。 既然已经被父亲逼上梁山,白秀莹在街边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约自己的丈夫见面。 小圆一反以前的殷勤迁就,在电话里,给了她一个地址,让她自己找上门。毕竟是她要求见他的,不是吗? 白秀莹找上门以后,震惊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阴暗潮湿不起眼的小旅馆。 小圆拉开门,把人让进去,白秀莹打量着屋子,更加难以置信。屋里除了一张窄窄的铁架子床,一套简陋的桌椅,什么都没有。 小圆应该和她一样,从出生起,见都没见过这种地方。他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不等白秀莹想明白,小圆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请坐。” 白秀莹勉强坐在那张简陋的椅子上,看一眼盛着水的杯子。 这能喝?打死她,她都不会碰。 小圆一脸的温文尔雅:“找我有事?” 这话问的很奇怪,他们是有结婚证的夫妻,道德和法律意义上的一家人,没事儿就不能找他? 可白秀莹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她的心里也是这样。想起自己的来意,她的恨意像岩浆一样升起:“是你告诉我爸,我跟韩潮在一起的?” 看着白秀莹那快要喷火的眼神,那理直气壮斥责自己的语气,小圆笑了。 可真不愧是大小姐呀。 她自己贪图快乐偷了小混混,不怪自己的行为,反过来要怪他告诉她爸。 然后,对于她和小混混在一起的事儿,对于自己这个丈夫,她一点愧意都没有。 只有她是人,别人都不是人? 尤其是自己这个丈夫,更加的不配享有人的待遇。 甚至,她选择自己恋爱结婚,压根儿,就是因为不用把自己当人待。 小圆心里的怒火,也像岩浆一样喷发。最近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容易被引发怒气了。 他原本还有点愧疚,利用算计白秀莹这么个没有脑子的傻白甜,狠狠宰了白家一刀。一刀下去,宰到了原本一辈子都挣不到的财富。 可是现在,那点愧疚荡然无存。他只觉得自己还过于的仁慈,下刀还不够狠,不够快。 小圆心里的怒火,面上却一点不露:“我告诉爸,也是想挽回咱们的婚姻,如果我找你谈,你肯定不会听我的。这段时间是我的错,忙事业疏忽了你,我想让爸劝劝你。” 他这番话,全然是为了洗白自己的动机,一个字的真实也没有,但白秀莹听在耳朵里,却全然的信以为真。 对于她来说,人和东西一样,她对别人予取予求,只管选好的,不够好的就扔在一边。而别人对她,男人对她,必然都是依依不舍,看待她如同公主一般,小圆这个做丈夫的,又怎么能例外? 白秀莹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挣扎在自己的两难处境。想到他爸果然站在了小圆的立场上,让她跟韩潮断。 不然要打断她的腿。 她怎么办呢?能放弃韩潮吗?重新回到眼前这个男人的怀抱? 想到她奔向韩潮的身影的时候,那种难言的心跳加速,她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开口就说:“我们,离婚吧。” 把这话听到耳朵里,小圆又笑了。 她可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离婚是何等大事?对于旁人,那是能要半条命的事。到她嘴里,好像吃颗菜一样。 小圆笑完,轻声细语,走到她跟前,伸出手,想替她整理耳边被风吹乱的鬓发:“别胡闹,别任性。你知道,我是离不开你的,我不能没有你。” 白秀莹一手挡开丈夫的手,把脸一板:“你提条件。只要别太离谱,我一定答应你。” 从白秀莹进门,小圆一直在忍笑,到现在忍得肚子发痛。 大小姐口气可真大。一张嘴就是要买卖人口的架势,她现在能拿出什么东西? 小圆的眼底含着阴冷,居高临下看着白秀莹,脸上却是一脸的诚挚:“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不离开我。” 这句话一说出口,他心里立刻泛起猫捉老鼠一样的快意。 白秀莹无缘无故地,感到毛骨悚然,越发想永久脱离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冷着声音:“不可能了,我回不去了。” 小圆一看,白秀莹可真是任性,强硬到底,不管别人的死活,敬酒不吃,专吃罚酒。 那就别怪他了。 小圆一转身,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那张小床上,板板整整地坐好:“话别说死,万一韩潮死了呢?他那种小混混,随时都有可能死在街上的。” 小圆说完,拿眼睛望了白秀莹。 白秀莹如同被抽了一巴掌,脸上泛了白,又涨了通红。 无缘无故的,她身上冒出一股寒气,她想起韩潮胸口中的那一刀。 虽然刀是冲着堂哥来的,但是韩潮,从当街面大哥到当安保,一直是替人挡刀的。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温文尔雅,加上出身家世良好,无论如何不可能动这种恶念,但,像书上写的,男人被引发了嫉妒心,什么事干不出来? 一看白秀莹被吓住,小圆脸上露出笑意,无需再控制了,他柔声细语:“别胡思乱想,我什么都依着你,我不逼迫你立刻就跟他断,爸那边要是追究,我替你说话。” 白秀莹又意外了。 如果小圆愿意帮她,倒是确实可以对付她爸白健雄。她又能保住和韩潮的感情,又能不被打断腿。 白秀莹内心真正感到了一丝羞愧和内疚,这个男人对她,真是太好了,到这份上了,还宁可自己受委屈,也要帮她渡过难关。 她眼神流露出愧疚之情:“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小圆温煦的脸上,神色一如既往的温柔:“我最怕别人看不起我。如果离婚,大家一定都看不起我。只要能不离婚,让我保住面子,我什么都愿意帮你。” 白秀莹听到现在,终于松了口气,开了个笑脸:“只要你愿意帮我,有什么我能帮你的,我一定做到。” 小圆要听的就是这句话,看着白秀莹殷切的眼神,他点点头:“眼下还没有。以后有了,我再请你帮忙。” 白秀莹有点失望,她内心莫名的有点恐惧,巴不得能交个投名状,现在就帮他个忙,让他安心,同时也能让自己安心。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抓住了把柄,第一次有求于人,感受到了那种滋味。 低人一等,矮上半头。 她殷切的目光望着小圆。 小圆偏要摇摇头:“以后有事求你,再说。” 白秀莹站起身来,轻声说:“那我先走了。”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40节 看着白秀莹离去的背影,小圆无声地笑了一下。 韩潮活着,果然比死了,有用多了。可惜陈小花躲过了一个劫数,武钢手下的人,实在是太没用。 林雪梅请王凯,去静园吃饭。 本来说好了,请刘利民和唐文竹一起。 可是不巧,团里突然来了接待任务,张团长拉着他俩,去和兄弟单位的客人联谊,要两个名气大的演员作陪。 这么一变动,林雪梅临时拉人也是拉不到,和王凯两个人来到了静园,刚坐下点了菜。 上了菜,碰了杯,林雪梅刚想谈以后合作的事,门一推,陆恒进来了。 林雪梅一个纳闷。 他不是说不来吗? 第123章 陆营长的吃醋大宴 创意菜品,火燎鸡心…… 陆恒日常虽然话少,万事不屑于解释,此时看林雪梅一双大眼睛晶晶亮,目光像闪电,不由得他不说话。 他忍不住心里一虚,解释的话就溜出了口:“正好到附近办事,过来看看。” 林雪梅不太明白,这荒郊野外的,他能过来办什么事? 但当着王凯的面,也不便细问,顺着他的话说:“正好,加两个菜,你一起吃点。” 王凯站起身来礼貌打招呼,脸上的笑容十分让人赏心悦目:“我一进文工团就听大家说,军区有个陆营长是英模,为人又低调,见一面,都不容易,我能跟您一起吃顿饭,回头他们不都得羡慕我?” 陆恒本来就是特意赶过来吃这顿饭的,一听王凯这话,七窍玲珑心,哄死人不赔命的嘴,跟徐进有的一拼,还是高颜值年轻版的徐进。 自己今天算是来对了。 跟王凯握了个手之后,他坐在林雪梅身边。 林雪梅叫过来服务员,加了两个菜,直奔请客的主题,跟王凯表达谢意。 林雪梅举起杯子里红艳艳的红酒:“王凯同志,从我来文工团考试,你就一直帮我,每一步都帮了我很大的忙,敬你!” 她举起酒杯,侧头看一眼陆恒,示意陆恒一起端杯。 看这一眼,却吃了一惊。 陆恒平常滴酒不沾,都是白开水相陪,万年不变。今天怎么端起了一杯红酒? 还来不及追究,对面坐着的王凯说了话:“雪梅同志,这话太客气了。我就是学了一本传媒营销的书,加上跟电视节目学了点东西,要说帮上了你,那也都是误打误撞。” 王凯这称呼,改的够快的,短短几天,把人的姓氏都去掉了,变成了雪梅同志。 思及此,陆恒把手里的红酒喝掉了一半。 他从小到大一向自律,当兵以后,为了体能,为了反应,更是一滴酒都不碰。 可是现在,他不是军人了,加上今天心里有点郁结,忽然想尝尝这人生没尝过的滋味。 味道浓酽,酸甜苦,又有一股甘香。 林雪梅分不出精力留意陆恒,只顾着要跟王凯敲定大事,放下酒杯,给王凯盘子里,用小夹子给他加了个鸡腿,殷勤劝菜让一句:“尝尝我老家的山鸡,是不是和寻常吃的不一样的味道。” 王凯往香喷喷的菜盆里看一眼,黄亮亮的鸡汤招人喜欢:“这香气闻着就不一样,原来是山里的野蘑菇炖的。” 陆恒也往菜盆里看一眼。一只鸡,只有两条腿。 还好,林雪梅停顿了片刻,小夹子没有放手,把另一条鸡腿夹到了陆恒面前的碟子里。 随着鸡腿落到自己面前的盘子里,陆恒悬着的心感到了一丝释然,好似也跟着一起落到盘子里。拿起筷子吃这只鸡腿,也说不清滋味,是比平常更香一些,还是老山参放多了,带点苦味。 嘴里的山珍野味固然变得滋味难辨,听着林雪梅和王凯的一对一答,耳边却又炸雷声声,火花不断。 他妻子,要拿来答谢王凯的,还不止是一只鸡腿。 就听林雪梅说:“我名下公司,马上要经营文化产品,第一批产品是港岛歌手丽君的磁带。” 陆恒看着,王凯俊秀的脸上露出由衷的微笑:“我知道。那天电视直播上,李婉淑评委已经跟大家介绍过这个产品,观众印象肯定深刻,这叫用讲故事去销售,对吧,雪梅同志。” 陆恒又冷眼看着,林雪梅一张精致的小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说的太对了,王凯同志。这也是那本西方翻译过来的书里写的?” 王凯受了夸奖,更加笑咪咪:“那本书里简略的提到了,没有例子,当时我也不懂怎么运用。等到我那天在电视上看你比赛直播,理论和实际才对应上。” 林雪梅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欢悦:“就随便看了那么一本书,你学的太快,也用的太好了吧!” 陆恒听着这俩人的谈话,心里不知名的酸性液体,煮开了锅,咕噜噜地冒着泡。 明明是在讨论一挂业务,可是一唱一和,丝丝入扣,互相都能抓准对方的点。 历史传说上说的伯牙子期,高山流水,诚不我欺。 这么长时间了,林雪梅见谁都淡定,他就没见过林雪梅这么露骨地夸过一个人。人,果然就怕遇上知音啊。 这两个人,互相冒着星星眼,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陆恒本来不想来的,知道来了也插不上话,果然,一句话也插不上,只能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吃鸡腿,喝红酒。配上了酸性液体,滋味更是好得很。 林雪梅扔出来的炸弹,还不止这一个。 她从随身坤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推到王凯面前。 一个存折。 王凯不解其意,打开一看吃了一惊。 五年工资不止。 他本能地往回一推,好似烫手一般:“雪梅同志,这是干什么?我们五六年的工资也没这么多。” 陆恒一听,也是诧异得眯了一下眼。 他当然知道文工团的工资。一个月,三十六块六毛八,他的明星妈唐文竹,国家二级演员,就是这么个数字。 心里暗暗划算一下,五年工资是多少。 划算完了点点头。 比他那块绿水鬼,贵。 脑子里无缘无由,冒出一句话。说是,人的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 这话到底,对吗? 一时之间,他好像心上撒了一把辣椒面,又撒了一把盐,又被架在了火上烤。 恰好服务员送过来一道新添的菜,笑盈盈介绍:“林小姐,这是我们新添的菜,徐总特意叮嘱,等您过来的时候,请您尝尝,这道菜,叫火燎鸡心。” 服务员转身出去,林雪梅感叹一声。 徐进这个人,存在感真是不可磨灭。英雄救美躺在了医院里,还有一道新创菜品摆到了她面前。她也不知道该对这个人,是爱还是恨。 眼看这鸡心,外焦里嫩,油滋滋,冒着烧烤特有的迷人香味,林雪梅热情招呼身边的两个男人:“动筷子!凉了,味道就差了!” 三人对这道火燎鸡心赞不绝口之后,林雪梅重提了存折的话题。 林雪梅微笑着,又把存折推回王凯面前:“王凯同志,这是你的劳动所得,应该拿的。不用推辞。” 王凯的眼神带了愕然:“什么劳动?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林雪梅说:“你跟冰城电视台的记者成杰介绍过我,对吧?她专门找到我家,会给我做一个专题纪录片。” 王凯恍然大悟:“哦,你说的是这件事。她是看了冰城时报我那篇文章,觉得会有新闻点,主动打电话问我,我顺便介绍了几句。这算什么劳动?都是闲聊。” 看着王凯不以为然的神色,林雪梅再次感慨,八零年代真是黄金时代。 这都是人脉资源,万金不换,可现在,人们还懵懵懂懂。在同学朋友之间的闲聊中,财富像带着金沙的河水流过,人们对此,无知无觉。 不行,得让王凯开这个窍。 林雪梅整理了一下思路,开了腔:“成杰这个敏感度够高,不愧是广院毕业生。王凯同志,这个钱你更得收下,我在纪录片里植入了我公司马上要铺货的产品。这笔费用算渠道费,是你应得的。” “渠道费?还有这种说法和算法?我……没想过。”王凯虽然脑子活,接受新知识快,可这些新名词,也是闻所未闻,一时反应不过来。 陆恒在旁边,听着二人谈话,学起了爷爷陆天野的样子,自斟自饮,吃了半盘子火燎鸡心。 林雪梅正了脸色,继续给王凯科普:“对。凭你的聪明才智,除了在咱们文工团前途无量之外,还一定要在外兼职,挣到更多的钱,拥有更广阔的舞台。存折上的这一笔,只是一个开始。” 王凯一双俊秀的眼睛里,显示出复杂神色:“雪梅同志,容我消化消化。” 突然就走到这一步,王凯也实在是没想到。 原来自己是这么有价值的人吗? 林雪梅以手抱胸,不知不觉摆出了一个女总裁的坐姿,来自于前世她很佩服的一个女高管:“你慢慢想想,以后我公司里的文化项目,会进一步跟你合作。你广院的同学,不止是成杰,对吧?每个人,都有可能性。” 王凯想象了一下。自己是一个点,从自己辐射出去,就是一张网。 除了跟林雪梅合作之外,如果他自己,成立一个传媒公司,学着林雪梅的样子去做呢…… 王凯的眼睛亮了。 原本认识林雪梅,只以为是个有前途的新同事,有潜力的新歌手,没想到,短短的几次交集,成了他某一方面的启蒙者。 他从最初的错愕和不适应中,迅速抓到了林雪梅话中的精髓,真正激动了起来。 陆恒冷眼旁观,咽下口内的红酒配火燎鸡心。 听到现在,他也算听明白了。 对于林雪梅来说,所有人,首先是她用来做生意,搞项目的。 无论男女,一旦碰到她,她都有能力有本事,把人从原地带起来,把自己原本视而不见的能力和资源变现。 她现在是全身心的沉浸于林总这一个角色里,眼里只能看得见“人才”二字,看不见别的。 目前来说,王凯还是安全的,引不起威胁。对于林雪梅而言,王凯就等于另一个陈小花。 一想起陈小花,他就无法不想起徐进。 徐进在陈小花门外,自己的车里,坐着。进不去那扇门。 他进不去那扇门,就是因为,他打开了自己心里久久关着的一扇门。 也因此,把自己搞进了医院。 如果有一天,林雪梅像徐进一样,心里的那扇门突然打开呢?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41节 陆恒想到这里,不敢往下想,饮尽杯中酒。 第124章 王喜要撞南墙 陆恒的困扰无解 静园里愉快的一顿答谢晚宴结束,宾主三人离开屋内包房,站在湖边吹风,看一会儿风景。 一轮壮丽的夕阳,在天边缓缓沉没,在天边烧起一团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火烧云。正合了王凯此刻壮怀激烈的大好心情。 这段饭,可真没白吃。 王凯觉得自己,和来的时候,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马上要把几个同学联合起来,商议成立传媒公司的事。 林雪梅请小刘送王凯回家,才想起来问一句:“你家住在哪里?” 王凯笑笑:“省委大院。” 陆恒忍不住又打量一眼王凯。难怪他脑子活络,思路超前,原来不光本人内外兼修,家世也是不凡。 目送两人身影离开,林雪梅转头看了陆恒,目光带了审视:“你今天怎么,突然喝起酒来了?” 陆恒转开视线:“去湖边走走,散散酒气。” 林雪梅正好有话想问,便随着他,沿着湖边树林,往前走。 初秋时节,天黑得快,一旦太阳沉落,天边云彩很快烧尽,树林里笼罩了青灰的暮霭。 林雪梅瞟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他虽然饮了几杯酒,仪容姿态一点不改,只是周身散发淡淡的酒气。她实在忍不住好奇追问一句:“问你呢,今天为什么喝酒?” 陆恒没有回头:“人没有尝试过的东西,还是要尝试一下。” 这话太虚。林雪梅琢磨着,肯定有事困扰了他。 他有心事,她可不能置之不理,她放柔了声音,问一句:“有什么心事,说来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开解。” 陆恒的心事是因林雪梅而起,但偏偏她本人并不懂,要说也无从说起,只能轻描淡写说一句别人的事:“徐进现在很迷茫。” 一提这事,林雪梅就头大,长长的叹息一声:“徐进又是何苦呢?他求不到什么结果的。陈小花跟姚娜不一样,不是随便玩玩的人。” 陆恒眼望远方隐隐亮起的一点灯火:“他所求的,也不是结果。” 林雪梅皱了眉:“那他求什么?” 天边隐没最后一丝光亮,夜风有点凉,林雪梅身子单弱,缩了缩肩膀。 陆恒把林雪梅揽进怀里。 整个臂膀托住了她,抱的她几乎脚尖离了地。 箍得人透不过气。 想起以前在树林里停留的教训,林雪梅有些惊慌,拿手推他。 男人眼睛格外地发亮,声音低沉:“放心,今晚不动你。” 林雪梅也渐渐定下神来。虽然吃了老山参鸡汤,又带了酒,可他只是细细地吻她的脸。并没有往常的暴烈,反而添了一种异样的细致和温柔。 陆恒箍紧了女人不放,心中酒意发散,有一种格外的无奈和悲凉。 未来,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人能求到的,也不过就是当下,此刻,而已。 三道沟村,壮丽如火的夕阳已经燃烧殆尽,王喜带着满腹心事,回到了家里的茅草房。 他给自己定了个任务,这任务像山一样压着他,他的脚步比铅还沉重。 他的妻子林雪艳,在乡里医院住了半个月,又在家休养了一个月,流产的病痛已经养的差不多,能在院子里散步了。 他们夫妻两人的感情,本来就在崩坏边缘,如今更加滑向低谷。 林雪艳本来一门心思,想生下这个孩子,没想到自行车上一颠簸,孩子没保住。 王喜好不容易挣到了点钱,为了哄她开心,给她添了个漂亮新款的女士自行车,没想到,反倒酿成了祸事。 失了孩子,依着林雪艳的本心,要跟王喜大闹,可又有理性,知道这时候闹,反而会给王喜提供由头,于她而言,隐忍不发是唯一的选择。 林雪艳从出生到现在,也是被全家宠着长大的,什么时候活的这么憋屈过? 整天以泪洗面。 王喜为了哄她开心,虽然遭了一场大火还有债,还是勉强挤出钱,添了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为了让她有个乐趣。 这一天晚上,王喜一推开家门,林雪艳正在看电视,看见他进屋,没有作声,脸色比平常又冷了几分。 王喜往电视上一看,知道林雪艳的脸色为什么冷了。 电视上是林雪梅,梅子。 王喜没敢作声,默默的坐在炕沿上,视线落在电视屏幕上。 就见梅子站在一座楼房前,手里举着个话筒:“我们公司办公室在一楼,二楼是常规商务招待。” 她面前是个漂亮的花园,她笑的也像是花园里的一朵花。 这座楼房,就是上一次林满堂带回来的照片,他们在照片上见过的。 他们做梦都梦不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房子。更是做梦都梦不到,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熟人,能住进这样的房子。 林雪艳跟王喜肩并着肩,坐在炕沿上。一个看着自己最看不起的堂妹,一个看着错失了的前任。 看着林雪梅笑颜如花,说,自己名下有两家公司的股份,还拿了全省歌唱比赛的第一名,马上要参加全国比赛,到时候全国的电视观众都能看见她。 王喜偷偷看一眼林雪艳,电视的荧光打在她脸上,她的脸色发青。 对于林雪艳来说,这个节目可真长啊,简直比她的一辈子都长。 好容易结束了。她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啪一声,关上了电视。又坐回炕沿上。 走的太急了,加上身体在流产中受了损伤,林雪艳喘了粗气。 王喜看着她脸色发白、喘不上气的样子,虽然恨她怨她,心里也是泛上来十分不忍。恨不得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就此憋回去,永远憋在肚子里。 可是这样也不行,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不能就这么憋回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活成这样了。无论怎么做,他都是个罪人,背负了天大的罪孽。 一下午的决心鼓动着他,王喜鼓了鼓勇气:“雪艳,我有话跟你说。” 林雪艳的脸色刚缓过来一点,立刻又发了白。她最怕听到这句话,最怕听到这句话从王喜嘴里说出来。 刚看了林雪梅上电视,她这胸口刚中了一刀,王喜又要给她来上一刀? 她尖声说道:“我没有什么话好说的。我心烦!不要跟我说话!” 林雪艳反应激烈,固然在王喜意料之中,屋内突然砰的一声,又吓了王喜一跳。 是王喜娘在东屋,把门关上了。 她自从娶了儿媳妇,两口子争吵不断,没有好的时候。一听儿媳又尖声叫喊,她索性关上自己的门,眼不见,心不烦。 王喜定了定神,再度鼓起勇气,硬了声音:“雪艳,你不想听,我也得说。” 林雪艳一看,自己这样堵他的嘴,都堵不住,今天难道真要鱼死网破? 她脸色越发的苍白,心里也没了办法,怎么,自己这一世好不容易抢来的婚姻,还是要保不住? 正在彷徨无计之中,门口一个冷冷的苍老声音:“喜子,你要说什么话,别冲艳子说,冲我说。” 王喜一抬眼,见门口站的人,心凉了半截。 林雪艳一抬眼,心情复杂,又高兴,又心酸。 经过最近这些事,她才知道林奶奶这个人,心是真硬,说到做到,因为她使阴招害过梅子,她从来不登她的门,就连流产,她也没去医院看她一次。 今天怎么来了? 林雪艳正在没有办法,感觉走投无路的时候,突然来了救兵,心慌意乱,起身张罗:“奶奶,快坐。” 林奶奶高大身影走进屋内,也不坐,站在地中央,半面阴影笼罩了王喜。 王喜只觉得被压得抬不起头,但还是鼓起全部的勇气,抬了眼,开了口:“奶奶,我……” 林奶奶开口说了话:“喜子,你不用多说,你受的委屈,我都知道,你爷爷也都知道。” 王喜知道林奶奶突然登门,又凑巧赶上了这个当口,必定是要帮林雪艳说话,自己此番难上加难。 可林奶奶一开口,先替他说话,倒打乱了他原本的章法,只能先听林奶奶说。 林奶奶接着说:“夫妻二字,讲的是个缘分。两个人若是没有缘分,也是勉强不得。你和艳子一起过到现在,有眼睛的都看得见,你们俩合不来,处处别扭。” 王喜和林雪艳两个人,想起结婚以来过的日子,没有一天不糟心,不生气。 寒天饮冰水,滴滴在心头,都垂了头,别开了眼。 林奶奶接着说:“喜子现在做山货生意,也挣到钱了。日子过好了,想再过得更好,想身边有个舒心的人,奶奶都明白,也理解。” 王喜内心一阵羞愧过后,仍然直视了林奶奶的眼睛。林奶奶一看,心往下一沉,王喜的心事,真被自己说中了。 林奶奶叹口气,继续说:“感情的事,奶奶管不了,奶奶也没有老糊涂,知道这个事勉强不得。奶奶想说的,是让你给艳子留一条活路。你现在要是扔了她,我林家倒是养得起她,就是养她到老,也不缺她一口饭吃。可是,你让她怎么做人?” “这……”王喜听出来林奶奶的话,好像是想让他退一步,他满腹狐疑,望了林奶奶。 林奶奶转开视线,问大孙女:“艳子,奶奶替你做个主。只要王喜还容你在这个家门,别的事,你都不能难为他,你愿意不?” “这……”对于林雪艳来说,好比是凌空飞来的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 她站都站不住,赶紧坐在了炕沿上,才稳住身子。 这不等于说,跟上辈子一样,婚姻只剩下个名义? 上辈子,好歹还是高干的小洋楼里。 这辈子,落到了茅草屋里,结果还是一样? 有名无实,无依无靠,独守空房,遭人嫌弃? 合着自己重生改命,费劲心机,全都白费? 她和堂妹的亲事,是她强行换的,到现在,堂妹出息成了天上的神仙。 而她,抢了堂妹的对象,住了茅草屋,被气的流了产。这还不算,要么独守空房,要么离婚被甩?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42节 第125章 夫妻双双要跳河 堂姐改命失败 林雪艳一听,林奶奶要她重复上一辈子的命,无儿无女,独守空房,无依无靠,遭人嫌弃,憋了一晚上的眼泪下来了:“奶奶,您不能这么对待我呀!” 林奶奶一看,自己这个和事佬当的,先别说人家王喜答应不答应,这个不争气的大孙女先委屈上了。 当时就板了脸,冷了声音:“艳子,你说话就算不凭良心,也得着点边际。什么叫我是怎么对待你?这门亲事怎么来的,你心里不知道?偷来的,抢来的。梅子和王喜是大度,都没跟你计较,你不光不念别人的好,还算计梅子,你还有没有点人心?” 一翻起这些旧账,林奶奶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要是跟你计较这些,我今天都不该管你。” 一看林奶奶发了怒,林雪艳垂了头。 她自知理亏,无可辩驳。 但林奶奶还没有说够,继续对着大孙女开火:“你干的这些缺德带冒烟的事,是不是伤了喜子的心?他和你,压根儿不是一路人,你干的事,都是在扎他的心。两口子,不是一路人,谁也不能把你们俩强捏到一起。” 听了这番话,王喜拿眼睛望了林奶奶,眼中溅上了点泪花。 能被人看见的委屈,好像忽然之间,就没有那么大的委屈了。 林雪艳不服气,小声质疑奶奶:“奶奶,我知道您对我好,可您这说话,也太偏着他了。” 林奶奶叹口气:“我没有那个私心偏着谁。” 林奶奶接着又把视线转向王喜:“喜子,奶奶说话,对得起天地良心。我现在拦着你,不是出于私心。奶奶活了一辈子人,想告诉你一句话。人办事儿,不能心急。越是大事儿,越是要沉得住气。” 王喜不理解。 他现在感觉自己都要发疯了,只想一朝离了林雪艳,还给自己一个坦然和释然,付出多大代价,都在所不惜。 他赶紧表达诚意,提出补偿:“奶奶,我愿意把现在挣来的都留给艳子,我还给她写个保证书,每个月给钱,就像有富二叔那样。” 林奶奶打断他:“孩子,这不是钱的事。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是被人看着的。你现在要是离开艳子,她刚失了孩子,人人都会骂你白眼狼,你在咱们这一亩三分地,还怎么混?你日子过得糟心不糟心,没人管你那些。” 王喜冥思苦想了这么多天,这些话也时时刻刻在他心头,过了一万遍,他垂了头。 可这,都是他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他又毅然抬起头,对林奶奶说:“您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了。我也没办法。” 一看王喜这孩子,平时那么善体人意,忽然变得这么执拗,油盐不进,林奶奶也有三分恼怒:“你还年轻,没经历过事。现在你日子刚有起色,知道的,是你自己努力,不知道的,都以为你靠林家,艳子又刚失了孩子,你现在扔了她,让人怎么看待你?怎么敢跟你打交道?怎么敢跟你办事?” 王喜垂了头。林奶奶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一看他意有所动,林奶奶又和缓了语气:“听奶奶一句劝,奶奶也不是说要一辈子绑住你。你把日子再往后过一过,让这些事情都淡一淡。” 王喜把头垂得更低,一句能应答的话,也是找不出来。 王喜从小到大,都欠林家的恩情。小时候欠林满堂的,现在欠林雪梅的,可是林奶奶这一番话,没有一个字,是拿恩情来压他,反而字字句句,都是为他着想。 如果压他,他能硬杠,可是像林奶奶这样,他没了办法。 林奶奶一看火候差不多,加一句条件:“我让艳子答应你,她不难为你,先让你过上舒心的日子,不要大动肝火,伤筋动骨,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你再看看,再想想。” 王喜一听,林奶奶把话说到这份上,自己再坚持说离婚,今晚鱼死网破,也是太不念林家的恩情。恩情这个东西,别人可以不提,自己不能不念。 王喜思前想后,点了点头。 对汪蕊的承诺,终究是得往后拖延了。 虽然汪蕊并没有答应他什么,也没有指望他什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但是他,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如今一看,太难了。人活到了他这个份上,太难了。 王喜心中一片悲凉和无奈,如同外面的沉沉黑夜。 林奶奶一看,王喜终归是妥协了,退让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对王喜说:“喜子,你提个条件,以后跟艳子,你想日子怎么过,你能觉得舒心,能把日子过下去。” 林奶奶这么一问,王喜的脸瞬间涨红,半晌过后,说了话:“雪艳,我对不住你。以后我去我妈那屋睡。” 当着长辈的面,说到夫妻之事,王喜的脸涨的通红,也是万般无奈,豁出去了。 林奶奶一听这个条件,叹一口气,大孙女这个婚姻,是无法挽回了。 王喜一个大小伙子,血气方刚正当年,提出这么个条件,宁可苦着自己熬着自己,也是对自己够狠了。 就是不想再怀孩子生孩子,免得以后纠缠不清。 而林雪艳的脸,变得雪白。 她最怕的下场,怕了两辈子的事,又狠狠的砸到了她的头上。 她想哭,想闹,想撕碎一切。 可都没用。 看也看得出来,王喜刚才是抱了个鱼死网破的劲儿,如果不是奶奶赶巧登了门,争取到现在,靠她自己,对这件事,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王喜有样学样,马上就要学那林有富,对付宋桂枝的法子,拿钱堵住人的嘴,把她扫地出门。 林雪艳想到此处,满口牙齿几乎咬碎。不能这么便宜了王喜,先答应他,慢慢再想办法收拾他。 打定了主意,对奶奶一点头:“我答应。” 林奶奶也知道这个大孙女,弯弯绕多,心眼儿多,答应也未必能做到。可眼下,她能管到的事也就是这么多。 林奶奶也一点头:“今天我来的也是赶巧,本来是为了别的事,要你跟我走一趟。” 这话,林雪艳听着吃了一惊。 奶奶跟她断绝关系已经很久了。又能有什么事,让她一起走一趟? 林奶奶不等她问,就开了口:“你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等你生下孩子,你得去跟梅子道歉,认错。” 林雪艳眼前发晕,脑袋一阵轰鸣,要她去给林雪梅认错? 林奶奶叹口气:“我知道这时候跟你说这些,你心里不好受,是往你心上捅刀,可,都是你自己做下的事情,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好受不好受,你也怪不得别人!” 林奶奶处理完孙女的婚变大事,又恢复到了心硬嘴硬的姿态。 林雪艳满心里的不服气,但方才奶奶帮了她,压住了王喜。 不然今天晚上,她就要被扫地出门,回娘家。 于情于理,她只能答应。 她忍下满心的不情愿,点点头。 林奶奶点头,转身出门,留下年轻的夫妻俩,坐在炕沿上。 一盏孤灯,两个人坐在灯影下,沉默不语,再也无话可说。连孤灯投在地上的孤影,都不再有交错。 屋里的空气近乎粘滞。 过了一会儿,王喜承受不住这份压力,站起来转身,准备去他娘的屋。 林雪艳刚答应完,她自己也知道,她应该先忍下几天,徐徐图之,不能刚答应完就反悔。 可是男人这一转身,离去的背影那么冰冷,那么决绝。 像极了她的前世,一个个有所期待,却又一次次陷入绝望的晚上。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还有比这更大的羞辱吗? 她的内心忽然就崩溃,跳起身就拉住了王喜。 林雪艳在奶奶面前忍了一晚上的怨气,冲口而出:“你敢这么对待我,不怕我去跳河?看林家人怎么收拾你!”? 真心话一说出口,林雪艳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前世就是跳了河,这一辈子还没好好活上几年,怎么又想到跳河? 这几句话听到王喜耳朵里,本来就凉的心,更是凉到了底。 林雪艳从一开始跟他绑定了关系,就是强盗一样偷抢拐骗那一套,曾经他也认命,也想好好过日子,可一直到走到这步,她对他,还是满满的恐吓,满满的威胁。 不曾有过半分真心,也不曾有过半分尊重。 从头到尾,根本也没有拿他当作一个人来对待。 王喜内心的愤怒和憋屈都到了极处,冷了声音:“你不用拿跳河吓唬我。我也不瞒你,自从和你在一起,跳河这件事,我天天想。我早已经是豁出去死的心,你吓唬不了我。再逼我,我就什么都不顾了。” 本来就每天都剑拔弩张的夫妻,终于图穷匕见。 林雪艳一听,王喜声音里隐忍着愤怒,也是害了怕。 她本来是欺负王喜心善心软,想动个硬的、撒个泼,吓唬他,可是一看他神情这么可怕,横的怕不要命的,她心里一害怕,松了手。 只能任由他转身,推门而出。 林雪艳眼睁睁的看着,王喜走出房门,像鱼游进了大海。再也不会回头了。 她只觉得心口一阵抽痛,一阵窒息,回到自己的炕上,拉灭了灯。 黑暗中眼冒金星,眼前一幕幕的过着前世和今生,她的遭遇。 她比一般人多活了一辈子。可是无论哪一辈子,自从嫁了人,没有一天舒心好过的日子。 不论是嫁了哪个男人,城里还是乡下,都一样。 可林雪梅为什么就不一样?凭什么? 想起奶奶要她跟林雪梅道歉,本来是个憋屈的事,忽然之间,她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堂妹现在本事大了,飞上天了,一定能帮上她这个走投无路遭人厌弃的堂姐。 只不过,她不用低声下气地求她。 她再厉害,也是个普通人,而身为堂姐的自己,是个重生之人。 必定有堂妹需要知道,而并不知道的东西,不是吗? 应该是堂妹反过来,求着她这个堂姐才对。 林雪艳想到此处,一片黑暗和窒息中,终于透了一丝光亮。 看她怎么跟堂妹要报酬吧。毕竟堂妹现在成了大明星了,有的是钱了,有的是本事了。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办不到的? 林雪艳心里一松,精疲力竭,合上了眼。 第二天一大清早,林雪梅接了一个电话。 徐进出事了。 林雪梅和陆恒夫妻俩,相对无言。 都喜欢这个人,可是又眼睁睁的看着他陷落,都帮不上他。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43节 人生的遗憾,莫过于此。 第126章 第一反派提前下线 徐进分香卖履 一大早晨的,苏文忠打来电话。 他告诉陆恒,徐进被人举报,已经被相关部门控制,自己往外打电话都打不了。 徐老爷子雷霆大怒,拍了桌子。说这个小儿子胡作非为,谁都不许管他。 徐玉兰这几个当姐姐的,哪能不心疼?赶紧找人营救的营救,打听的打听。 营救是营救不了,打听也是一头雾水,现在也还没搞清楚来龙去脉。 苏文忠平时看着镇定,经历这么一件大事,方寸有点乱。说话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看他现在的反应,林雪梅也就明白,他为什么被徐进忽悠两句,就能为了背锅而自杀。 可林雪梅抬眼一看陆恒的神色,忽然感觉不对。陆恒对徐进,怎么好像比对苏文忠,要关心得多? 她心里忍不住狐疑,剧情线好像又崩了?为什么崩?从哪个节点开始崩的? 陆恒果然坐不住:“我出去,找人打听打听。” 林雪梅默默点头,目送他的身影离开。 人是否关心喜欢一个人,就看他是否会失去理性。 陆恒是军界的,徐进是商业口的,他打听也打听不出什么。陆恒这么理性而近乎冰冷的人,明知无用,也要往外跑。这就说明一切了。 目前来看,陆恒的危险不在徐进苏文忠身上,而是在那个熟人凶手身上。这个凶手,在发小讲述的剧情里,为什么没有被提到? 林雪梅默默捋着捋不通的剧情线,刚把早餐桌上剩了一半的早餐收拾好,小刘进了屋。 林雪梅诧异问一句:“你没跟他出去?” 小刘摇头:“他要亲自开车,带了韩哥一起。” 林雪梅感觉自己需要定定神,沏了一壶好茶,给小刘倒上一杯热茶,看他喝下半杯,见小刘今天也是反常的神色郁郁,关切一句:“有心事?” 小刘沉默半晌,突然憋不住:“嫂子,你帮帮我!” “什么事儿?我能帮一定帮。”林雪梅吃了一惊,小刘这么机灵的孩子,能让他发愁的事,也是非同小可了。 小刘闭上了嘴,脸色发了红。 林雪梅猜到了一大半,笑着说:“这是好事儿呀,你愁什么?你们俩打算结婚了?” 小刘脸色更红:“她还没敢跟她爸说,怕挨骂,万一被拒绝就完了。都知道她爸那个人,谁也说不动他。” 可是小刘停顿一下之后,眼睛又亮了一下:“别人都不行,可是嫂子你一定行。你上次去了她家一趟,咱们两个军区都传开了。都说何司令员这个人,谁都说不动他,只有陆营长的爱人,二十分钟就说动了他。” 林雪梅为徐进愁了一早上,被小刘一句话逗笑。传闻这东西,真是越传越邪乎,她笑着又斟上一杯热茶:“瞧你们说的,我成天上的神仙了?” 小刘一看,把林雪梅逗笑了,他也恢复了话多贫嘴的劲儿:“比天上神仙还厉害呢,后来都被编成故事了。” 林雪梅总算把思绪从陆恒和徐进身上跳出来一会儿:“何玲怎么不来求我?” 小刘忽闪一下大眼睛:“瞧您说的。她哪好意思?” 林雪梅又被逗笑:“她天不怕地不怕的,还会不好意思?我可真想象不出来。” 两个人正笑成一团,陆恒从外面进来:“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小刘忽然不好意思,转身出去:“嫂子,我出去了,花园里除除草。” 小刘自从来以后,客串了园丁。林雪梅看着他在花园里忙碌的背影,自己得想办法,帮到他跟何玲。 稍微想了想,对陆恒说:“能安排他参与公司业务吗?” 陆恒说:“他机灵活络,只做司机是屈才了。我也有这个打算,只是没想着急安排,需要这么急吗?” 林雪梅答道:“需要。” “光明食品厂往军区的物资,也需要一个专门的人对接,原本徐进说安排他看好的人选,这下落空了。那就安排小刘来做。” 林雪梅对此表示满意。她提的要求,陆恒从来不问原因,都会立即给回应。 她赶紧又问:“徐进的事有眉目了?到底怎么回事?” 陆恒脱下外套,坐在沙发上,踏踏实实喝口茶,才说话:“他把一批公家的流动现金,放在自己的公司周转,本来是等到回款,就能顺利的补上,也没人能发现。” 林雪梅听着这事,其实不大。虽然违规,但也不是什么太出格离谱的事,后世多少人都是这么干的,谁出了事,那就是倒霉的成分居多,拼缝没有拼明白。 但一想到年代因素,林雪梅打了一个寒噤。 这个年代,太早了。 经济犯罪,是严打当中的严打,要从重从快。比较极端的案例,贪污了几十块钱,挨了枪子的人,也不是没有。 徐进前半生,天之骄子,顺风顺水,难道,就折在这么一件事上? 林雪梅诧异地问:“他是折在了哪个环节?回款没回来?” 陆恒摇摇头:“回款是按期回来了,可是会计给错了账号,又去银行沟通协调了两天,这么一折腾,没来得及。” 林雪梅一皱眉:“这会计这么菜?从哪请的?” 陆恒答:“姚娜的姐姐,姚丽。也是多年的老会计,兼职的。” 这……虽然令人惋惜,倒是打消了林雪梅的猜疑,姚娜的姐姐总不至于坑徐进。 林雪梅长叹一口气:“徐进真是倒霉,赶上了。” 陆恒接着又补充:“徐进倒霉的,还不止这一点,公安口刚下来风声,中央要搞严打。上次你是不是问过我这个事儿?” “我随便猜的。”林雪梅把陆恒的问题含糊过去,心情更加沉痛。 徐进这情况,可真是,多年老会计一个疏忽,又赶上严打,倒霉上面加上倒霉,几年的刑期,没跑了。 这剧情崩坏的走向,林雪梅是一万个没想到。 她本来是殚精竭虑,不知道怎么能保住苏文忠,没想到一个指头都没有动,徐进落了马。 没有徐进这样腹黑又迷惑性强的发小,忽悠他去死。苏文忠自然就保住了。 可林雪梅觉得,哪里不对。究竟是因为什么,徐进的命运被改变了? 还没等她想清楚,陆恒说:“徐进的问题调查清楚了,明天可以探视。” 徐进坐在看守所里,体验到了朝云暮雨的滋味。 林雪梅和陆恒是第一个进来的访客。 林雪梅进了屋,一眼看见徐进现在的样子,一股心酸冲上心头,眼泪差点冲出眼眶。 她第一次看见的徐进,衣冠楚楚,金丝眼镜,大背头一丝不乱,现在,胡子拉碴,一脸憔悴,眼下都是黑圈。 徐进一眼看见林雪梅的泪花,对他一笑:“林总,这可不像你呀。” 林雪梅也觉得,自己最近的心,好像越来越软弱,越来越脆弱了。 一看徐进虽然样貌大改,那个潇洒自如的劲儿倒是一点没改,林雪梅被他感染,也笑出来:“我看你状态还不错,我也放心。” 徐进接着脸色一正:“我请你们来,是因为,咱们的公司是我手里最重要的产业,我要安排好女人孩子的生活,要靠你们俩。” 他不说,林雪梅也明白,军用物资的规模和利益,岂是寻常项目可比?要不然又怎么能引发打打杀杀的争端? 陆恒只简短回答两个字:“放心。” 徐进脸上露出释然:“陆营长是我最信任的人。从我见到第一面的时候,就看准了。” 陆恒罕见的伸出手来,紧紧握了一下徐进的手。徐进的手,线条优雅而修长,原本是拿最好的烟,最好的酒,现在,铐在晶亮的手铐里。 林雪梅望望两个男人的神情。 项目初始,徐进手握苏文忠,是有高度选择权的一方,她以为徐进选择陆恒,是看重他在军营的人脉和能力。 原来最终,还是看重他的人品。 林雪梅从随身坤包里,掏出来纸和笔,准备做记录。 徐进眼里露出欣赏之意,他到现在还是不太明白,这个小姑娘为什么会是这样,对任何事情都有准备,有条不紊,滴水不漏。 徐进一笔一笔,交代他那一部分的利润,如何分配,都给谁。 “我老婆孩子,有事的话,有娘家帮忙,把他们的钱留够了,日子就能过下去。一半,给她们。” 林雪梅一笔一划写明白,心里划算着每个月这笔巨款,徐进这一撒手,老婆立刻成富姐了。这个男人怎么说呢,渣虽然渣,出手还算是大方,总算没有渣穿底线。 “姚娜,跟我好几年,也帮我做了不少事,给她两成。” 林雪梅写到姚娜的份额,心里又生一种感慨。徐进这个帝王心,是把姚娜当成第一宠妃对待了。有的女人,可能是天生适合宠妃路线,姚娜这一下子,比商业局的十个工作都强。 听着徐进交代完五六个女人,林雪梅以为他已经交代完毕了,可看他的表情,还有话要说。 而且她划算了一下,还有百分之十的钱,无主。 徐进开这个口,好像很艰难。但最终还是开了口:“剩下的部分,给陈小花。” 林雪梅猜到了一半,可一听到徐进这句话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心里酸苦难言。 徐进沉默半晌。 其实也没人需要他解释,可他就觉得,需要自我解释一句。 仿佛自我解嘲一般:“陈小花命苦,无父无母,嫁个男人又是坑害她的。她六亲无靠,人再能干,也不能干一辈子,我给她这一点东西,让她有个防身养老的钱。她嫌弃我这个人,不要嫌弃我的钱。 ” 徐进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林雪梅也是无话可说。 凭良心说,徐进对陈小花,比一般所谓的丈夫还强,比很多父亲,也强。 林雪梅这时候,对徐进的好感又增加了好几分,开言安慰一句:“小花她不是嫌弃你。” 徐进只苦笑一下,没有说话。 林雪梅和陆恒走出来,徐进的老婆带着孩子,哭哭啼啼,扑进访客室。 老婆孩子走了以后,徐玉兰进来。 最后来的,是姚娜,姚娜一反常态,眼睛哭的红红。 徐进长叹一声,可见姚娜是真动了感情,自己也算没有白疼她。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44节 他接着想到一件事:“我自己名下那个公司,给你一半股份吧,这样你也好办事。” 姚娜本来是筹谋着要开口,又怕太露痕迹,没想到他自动端到盘子里送了上来。 姚娜心里一松,泛起几分愧疚之情,眼泪又流了下来:“我只想要你……平安无事。” 姚娜走了以后,林雪梅打来一个电话,告诉徐进,陈小花不肯收下他的馈赠。 徐进垂了头。 还说不是嫌弃。 陈小花不光嫌弃他的人,连他的钱,都一并嫌弃了。 第127章 林有富下线 徐进实现离婚自由 林雪艳缓过劲来,便开始考虑自己以后的路,怎么走。 她前世的所见所闻,汪蕊这个美貌妖娆老板娘,距离拿下王喜,只差临门一脚。所差的,是王喜对堂妹这个病妻一往情深。 而今世,自己跟王喜结婚短短一段时间,王喜豁出去跳河,也要绝情提出离婚,就是因为汪蕊这个女人的存在。 她不除掉汪蕊,她哪有好日子过? 对付汪蕊,能用什么法子呢?从男女关系下手? 林雪艳想了半天,不中用。 山货收购店在牛老实家开业那天,林雪梅从城里派来的那个员工,什么陈小花,已经堵死了这条路。自己有本事能挣钱的女人,好似有一种从天而降的底气,根本不在乎男男女女的那些流言蜚语。 造谣男女之事,打不倒汪蕊。人只能被自己在乎的东西打倒。 想来想去,她去找了林有富。 林有富一看,对他素来横眉冷对的大侄女,突然登了门,诧异地眯起了小眼睛。 几天以后,王喜和汪蕊的山货店门口,被人骂上门来,说是秤上坑人,短斤少两。 王喜不信,又找出了一台秤。 果然,他现在这台秤,秤砣上有问题。 王喜立刻知道遭了暗算。但现在,百口莫辩,只好道歉,赔钱。 可他道歉赔钱之后,没有平息,不依不饶。 四姑娘岭全村都起了传言,说王喜是个本分人,都是汪蕊城里女人,心眼坏,出的坏主意。 都说,不能再卖给汪蕊山货,不想看到汪蕊。只要汪蕊坐在那里,他们就不进门,那几天,四姑娘岭村的山货,都奔了隔壁村的林有富。 那一天,王喜汪蕊的山货店外,分外热闹,几个嗓门大的妇女,干脆就在山货店门口的大街上,说个不停。 到这份儿上,傻子也知道,这是有组织有预谋,专门针对汪蕊来的。 汪蕊虽然经历过大风大浪,可也架不住这么被挤兑,坐在屋里,红了眼圈。 王喜看在眼里,心跟刀扎一样痛。 他知道这是谁搞的事。 如果仅仅是林有富,不会只针对汪蕊一个人。他的罪孽又加重了一层,满心的羞愧之中,他开口对汪蕊说:“都怪我,连累了你。” 汪蕊含着眼泪,还露一个笑意:“这怎么能怪你?太阳底下有黑白,人有好有坏。” 汪蕊又望望门口看热闹的喧哗人群,对王喜说:“是冲着我来的。我先躲过这阵风头,先把客源拉回来,再说。” 汪蕊一起身走了,回了城里。 王喜独自坐在空空荡荡的办公室,心里的苦水和愤怒,一起往外泛。 如果只是为自己,他什么都能退让,什么都能忍。还能一退再退,一忍再忍,他以为这样,日子就能过下去。 可是现在,他的退让招来了祸患,伤到了他最不愿意伤到的人。 王喜彻底没了退路,也就彻底没了顾忌,他要反击。 山货收购店下班之后,他没有急于回三道沟村。等天色暗下来,他等在村口。 果然等到林雪英,晃晃悠悠,从宋家祖屋出来。 瘦小身材长不大,却每一顿都吃撑,要出来遛弯儿。 原本对于王喜来说,猜也猜得到,他山货站那把火,是林有富放的。 虽然林有富纵火,他蒙受了损失和代价,可是想到他现在做的这盘生意,他的生活快速有了起色,都是林雪梅的恩德,林家的恩德,念及这场恩德,他宁可吃了这个哑巴亏,不想追究。 可现在,不行了,林雪艳居然跟她二叔联合起来,来对付汪蕊了。 林雪英一看见王喜,转头想跑。 王喜跟林雪艳一样了解林雪英,喊住她:“英子别跑,有事问你。” 林雪英这种事干惯了,明白就是让她卖人换钱,倒也不再惧怕,来到王喜面前,伸出手。 王喜拿出两张大团结:“我仓库里那把火是谁放的,你一定知道。” 林雪英嘻嘻一笑:“姐夫,你可别开玩笑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哪能知道?” 王喜又说:“我办公室的秤砣,是你换掉的,这错不了吧。” 林雪英斜了一下眼:“姐夫你可别诬赖人啊?这是能瞎说的?” 王喜拿出一个发卡,粉红塑料的,在青灰的暮色中闪闪发光。 林雪英本能的一摸头发。 她的发卡还在。 王喜笑了。 林雪英知道上当了,想跑。 王喜伸出大手,一把攥住她的细胳膊:“信不信我把你送公安局,让你去坐牢蹲监狱?吃窝头咸菜?” 林雪英虽然胆大妄为,可毕竟是个没成年的孩子,一下就慌了,开始求饶:“姐夫姐夫姐夫,饶了我!” 王喜又问:“放火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林雪英知道,放火烧房子,跟换掉一个秤砣,不是一个级别的事,一边往外薅胳膊,一边喊叫:“姐夫姐夫姐夫,你别诬赖我呀!” 王喜薅住她胳膊不放:“你去跟警察说吧。” 林雪英眼珠子转了转,放低了声音:“我说我说,是我妈。” 王喜把两张大团结递给她:“说清楚点。把过程说一遍。她几点出的门,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雪英怎么知道的,林雪英偷偷跟在身后看的,但她犹豫了一下,这能说吗?那是她亲妈。 王喜接着说:“你要是说不清楚,这事就是你干的,要是能说明白,换秤砣的事,我就当没发生。” 林雪英在心里好好掂量了一下。 这个亲妈,有用吗。重要吗。 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只要有她爸给钱,有没有这个妈都行。 没有她,也许更好。 最近宋桂枝因为林有富给钱不痛快,加上找了这么长时间媒人也无人问津,经常拿林雪英撒气。有一次,甚至于上手打了。 再这么过下去,她都要混成林雪梅之前的出气筒待遇了。 整个宋家人,顶数她妈最凶,她姥姥她舅,对她还都不错。 想到此处,林雪英决定竹筒倒豆子。 林雪梅难得今天有空,没有排练,为全国电视比赛做准备,在家里捧着一杯茶,看着玫瑰花园发呆。 宽大的客厅里,电话铃丁铃铃地响,林雪梅接到了王喜的电话。 王喜在电话那头声音低沉:“梅子,我对不起你,可是这件事,我非办不可。” 林雪梅一听,到底什么事还摸不着头脑呢,王喜开口就对不起,自己又得临时客串心理咨询师,吸一口气,关切一句:“到底什么事?先别忙着道歉。” 王喜在电话那头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林雪梅一听,这事情是有点,头大。 也是真没看出来。林有富这个人乍眼一看,老实巴交的蔫巴人,这么毒的心肠。 幸亏只是原主的父亲,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林雪梅果断表态:“王喜,你不用顾虑。虽然他是我父亲,可这是违法犯罪的事。这怎么能放过?” 电话那头的王喜一听,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得到了林雪梅的支持,一波感激之情过后,接着更多的顾虑涌上心头,又忍不住倾吐更多的苦水:“可,爷爷和奶奶面前,怎么交代?” 陆恒在旁边听着,电话听筒声音调的比较大,王喜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此处,陆恒眼神忍不住微妙了一瞬。这个男人,找女人给他撑腰壮胆,当主心骨。 林雪梅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拿出了额外的耐心对待王喜,但是没想到这额度还远远不够。 真是个情绪黑洞,原主嫁他,表面上看夫妻恩爱嫁得良人,其实也是够心累了。 但自己这心理援助做了一半,也不能半途而废,还得坚持做完:“这个你不用顾虑。爷爷奶奶虽然心疼亲生儿子。可这大是大非的事,他们不会怪你的。” 王喜还是犹豫:“我要不要,先跟爷爷奶奶打个招呼?” 林雪梅被他气笑了:“他放火的时候,有没有先跟爷爷奶奶打个招呼?” “这……”王喜若有所思、若有所悟,但一时还没有抓住重点。 林雪梅电话这头跟着着急,又指点一句:“虽然林家帮了你很多,但是,你不欠林家的。我们都是自愿帮你的,就是希望你过的好,不需要你回报什么。” 王喜在电话那头,脑里一下就清明了,答一句:“我明白了。谢谢你,梅子。” 王喜放下电话,走出村支部。 走进去的时候,满心纠结,浑身无力。走出来的时候,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充满了底气。他不明白,林雪梅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力量。 听到王喜真的明白了,林雪梅也是替他感到高兴,感到释然。自己没有白挨这顿累。 陆恒看林雪梅放下电话,关切问道:“家里出了事,回去看看?”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45节 林雪梅盘了一下手边的事情,实在走不开:“只能等全国比赛,回来再说。而且我回去,也容易影响大家对事情的处理。” 陆恒一想,林雪梅顾虑得周到,也不再坚持,交代另一件事:“徐进今天开庭。” 林雪梅心里一算日期,果然是,就问陆恒:“你怎么没去?” 陆恒声音有点沉:“他不让人去。” 林雪梅非常明白徐进介意什么:“也好,随后去看他。” 法庭宣判完毕,徐进走出那扇对开门,两个法警跟在身后,外头阳光刺眼。 三年刑期,足以改变很多东西。况且还没等着服刑,很多东西,已经改变了。 开庭之前头一天,他老婆和小舅子来访。 老婆支支吾吾,面有羞惭之色,但小舅子并不客气,开口就说:“姐夫,这些年你都没怎么着家,没怎么顾家,我姐都忍你了,可你现在,给全家招来了这么大的祸事。我姐自从嫁给你,没享过一天福,现在受了你连累,你怎么说?” 小舅子代表娘家人,一上来就兴师问罪,徐进无话可说。 他也知道,道德上他站不住脚。除了给钱,他也做不了别的。 一看徐进不说话,等于被压住,老婆垂着头,小舅子拍出一张离婚协议书。 徐进连看都没看,刷刷两笔,签了字。 他结婚那一年二十出头,结婚第二年生了孩子。那个时候,他哪里会知道,人生是什么。 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生活。 今天开庭,谁都没有来。他不想要任何人看见他这个样子。 可是两个法警押着他,他戴着手铐,出了法庭,走到草地上,就看到姚娜等在那里。 姚娜还是一如既往。紧身衣裙,细高跟鞋,婀娜多姿,妆容娇艳,在阳光下,漂亮的晃人的眼。 第128章 女英雄大义灭亲 姚娜赢也是输 姚娜跟两个法警轻声说几句,两个法警犹豫一下,但没好意思拒绝,让到了一边,让他们俩说话。 姚娜在徐进耳边说了一句话:“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落到这个下场?” 徐进满心以为她是来看望他,来慰问他,一听这话不对,身子本能往后退一步。 姚娜笑了起来,笑眯了眼:“是我举报了你。你万万想不到吧?” 徐进也眯起眼:“我是想不到。” 姚娜月牙眼中现出一点尖锐:“我不告诉你,你也不会知道。本来我也不想告诉你的,可是,瞒着你,我不甘心。我一定要你知道。” 徐进短促地一笑,眼神逼视了姚娜:“你不怕我出来以后,报复你?” 姚娜的笑意里,增添了徐进熟悉的那种妩媚:“我了解你,跟过你的女人,你狠不下去心。” 徐进移开了视线。被人了解得太多,可真不是个好事。 太阳晒得眼前发晕,徐进依稀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姚娜的情景。 那时候还是个小姑娘,穿着打扮还乱七八糟不灵光,可眼神已经懂得露出媚态,一下子就勾住了徐进的心。 他培养起来的女人,背刺了他,老猎户被雁啄了眼。 徐进神色平静,只是冷了声音:“你要钱,要股份,我都可以给你,为什么要暗算我?” 姚娜脸色也冷下来:“你别小看我。我不是为那些。” 徐进透过眼前七彩的光晕,重新审视了姚娜:“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你羞辱了我。”姚娜咬牙切齿,眼神中全是恨意。 徐进有点懵,一时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件事。 他是偶尔跟她发脾气,不耐烦,可,男人不都这样吗?他的众多女人里,他对待姚娜还算是最有耐性的,怎么还就恨上他了? 姚娜见他一脸懵然无知的表情,恨意又翻了数倍。 羞辱激发恼和恨,把姚娜的脸烧得通红,她的话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你居然把我当成……把我当成别人的替身,还是那么不起眼的一个女人?你是不是疯了?” 姚娜不愿意提起陈小花的名字。 提到都是羞辱。 徐进如同被打了一棍子,脸色有点发白。 可真是万万想不到,是因为这个。 徐进也被怒火攻了心。 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一个答案。 他吼道:“你是不是疯了?就为了这么点事儿?” 徐进涨红了脸,带着手铐的手去抓姚娜,抓住姚娜的衣领。姚娜吓了一跳。 本来在旁边看风景的两个法警,也吓了一跳,赶紧喝止:“干嘛呢?住手!” 法警的呵斥,徐进置若罔闻,鼻孔喷了粗气,想抽姚娜两个大嘴巴,可惜手被手铐锁住,只能抓住姚娜的衣领不放。 姚娜也害了怕。 她从没见过徐进这样愤怒可怕的样子,用力往外挣脱,一时挣脱不开,她三魂吓掉了七魄,浑身冒了冷汗,尖叫着喊:“救命!救命!” 法警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姚娜身边。可在这之前,徐进突然松了手。 姚娜突然被松开,赶紧退开两步,忽然发现,徐进的神情有异。 顺着徐进的视线往草坪的尽头一看,一个女人的窈窕身影正在默默的走开。 陈小花。 陈小花一出现,比法警还好使。 姚娜一下子泄了气。所有报复成功之后的快意,都原地破碎。 法警扯了徐进的胳膊,把人押走。 徐进没有回头。虽然戴了手铐,但步态优雅,从容不迫,犹如闲庭信步。 姚娜默默看着他。短暂的愤怒失态之后,他又迅速恢复了往常的冷静,还是她熟悉的那个人。 姚娜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离去的陈小花。 陈小花也没有回头。 只有姚娜站在原地。孤零零的。 长长的太阳光线,投下她长长的影子。 她赢了。也输了。 从没见过徐进为了一个女人,克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 姚娜茫然望向了天空,报复成功的那些快意,好似化为了飞灰,正在漫天洒落。 警车开到林有富的家门,林有富正兴致勃勃的收山货,正在挑剔二婶子刚采的蕨菜不新鲜,要压她的价。 警车停下,警察进院,亮出一张证件:“林有富,去公安局一趟,配合调查!” 大家都懵了。本来喧闹的院子一下子静下来。 林有富最初的震惊过后,马上反应过来,大声喊冤叫屈:“公安同志,是不是搞错了?” 一个老警察冷了脸:“王喜控告你放火烧他的仓库,人证物证都有。你去局里喊冤去吧。” 一听王喜的名字,现场惊叹声,响成一片。 林有富一听王喜的名字,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失控喊叫起来:“他怎么敢?” 他原来敢暗算王喜,就是欺负王喜底子薄,顾虑多,不敢反击不敢还手。 可现在,他怎么胆子大成这样了?王喜是林家的穷女婿不说,完全是靠着他家梅子才这么快脱贫翻身的。他林有富,可是梅子的亲爹,他怎么敢这么胆大包天? 老警察一看,来传唤的嫌疑犯这么嚣张,皱了眉。 他也知道,眼前这小眼睛男人生了个好闺女,靠这个闺女的出息耀武扬威很久了,很多人早就看不惯他了。 老警察冷冷地扫了一眼林有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什么敢不敢的?你吓唬谁呢?真以为自己是旧社会的地主恶霸了?” 老警察戴着大檐帽,一顶地主恶霸的大帽子扣下来,林有富立刻被压住,没了声。 平时受到林有富欺压的邻居,在一旁看着,这叫一个解了气,趁了愿。 小警察也催:“快点!别等我们铐你。” 林有富灰头土脸,跟在警察身后,上了警车。 警车呜呜,警笛长鸣,大白天的,车顶灯也在转动,发出蓝色的光芒。 整个三道沟村的人,都看了西洋景。 有富院子里,本来卖山货的人固然不肯走,更多人也涌进了院子,来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热闹。 “自家外甥女婿举报了叔叔?可有热闹看了。” “差点成了姑爷老丈人呢,怎么就成了这样子?” “王喜仓库那把火,是他放的。” “平时不声不响的,心术这么坏!真看不出来呀!” 二婶子刚受了林有富的气,这时候恰逢机会,怎么能不找补回来这一口气?马上接了话。 “平时也看得出来。就说梅子,在后妈手底下挨打受骂,收了那么多年的气,他当亲爹的,愣能装没看见。” 东院王奶奶接了二婶子的话:“梅子出息了,让有富沾上了这么大的光。可他命薄福小,压不住这么大的福气,反而成了灾祸,进了局子。” 二婶子家的二叔,吧嗒着烟袋锅:“福气不福气的,还是这个人心术不正,心眼儿歪,给他点小权力,他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反而害了他……” 二叔一边说话,一边视线乱飘,话说到半截猛然收住,自己拿烟袋堵住了嘴。 大家顺着二叔的视线往门口一看,林满堂和林奶奶,站在院子门口。 大家全都住了嘴。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46节 林有富是为富不仁了,可老支书和老妇女主任的人缘和威信都在,不容冒犯。 林满堂目光炯炯扫了满院子的人一眼,接了二叔的话:“二兄弟,你放心。乡亲们都放心,林有富不知道自己姓啥,林家知道他姓啥!这些日子,他有缺斤少两的事儿,对不起乡亲们的,你们都来找我!只要你们来说,我就敢认!该赔钱的,一分钱不带差的!” 乡亲们互相看看。 二叔先应了句话:“老支书,不用往心里去,乡里乡亲的,我们发发牢骚,心里痛快痛快,就行了!” 二婶子也说:“有您这句话,我们心里就暖和了。不差那一点。” 林满堂环顾众人:“大家对我的情分,心领了。林家张罗这个生意,不能辜负大家的信任。梅子刚才来电话,已经跟我交代明白了,这盘生意以后怎么办。” 大家悚然动容,静了下来。 是啊,这是关系到大家切身利益的事儿,哪能不关心? 赶紧七嘴八舌问:“对呀,梅子说以后怎么办?” 又有猜测的:“能怎么办?有富出来以后,接着干呗。” 又有赞同的:“打死不离亲兄弟,上阵还需父子兵。有富是亲爹,这事儿还能轮得上别人?” 林满堂打一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梅子电话里头说得清清楚楚,有富出来以后,也不能让他接着管这一摊事。让他安心养老,不操闲心了。” 大家兴奋起来,一阵七嘴八舌。 “梅子这魄力!都说大义灭亲,这事儿谁能做到?也就评书戏文里,听一听,这回,可见到真人了!” “要不人家梅子能有这么大的出息!” 王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林有富的院门口。 他这两天发了高烧,实在没有支撑起来,四姑娘岭的山货店又是汪蕊回来支应。 因为汪蕊被针对,王喜才痛下决心举报了林有富,可他扛不住这份压力,心力交瘁,病了一场。 梅子能一句埋怨没有,支持他为自己讨还公道,他已经意外,加上感激不尽。 梅子还能大义灭亲,彻底罢免林有富,把亲爹清除出山货项目,他更意外。 那么,这么大一盘生意,交给谁? 院内院外,人们心底,全都升起了这个疑问。 第129章 出嫁闺女,当家作主 堂姐开口就是钱…… 方才警车滴滴作响,大张旗鼓,奔了林有富家,把林有贵从村支部也勾了出来。 一看王喜站在院门口发呆,林有贵一拍女婿的肩膀:“喜子,傻站在这儿干什么?进去呀。” 王喜不敢进去,虽然林雪梅说,他没有做错什么,可他就是觉得,无颜面对林满堂和林奶奶。 现在林有贵在身后一推,他也解释不清,就跟在林有贵身后进了院,只是站在人群背后,垂了头,躲开了眼。 林有贵倒是大踏步走向前,问老父亲:“爸,您刚才说什么?梅子说,不让有富干了?有富固然是有错,她也太过分了吧?” 林有贵想不通。祖祖辈辈,都讲究打死不离亲骨肉,把亲爹的官位给撸了,这事儿,一般的男子汉也不敢干,她一个女孩,就敢干了? 乡亲们刚才只顾沉浸在扬善除恶的激愤情绪里,惩治林有富,恶有恶报,大快人心,一看林有贵这个话,又觉得,好像也有道理。 林有贵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难以置信:“常言说的好,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有富就算有错,也不该梅子说的。当闺女的,还能把亲爹的官给罢免了?这不成了忤逆不孝吗?” 大家一听,这帽子扣的可大了。 一时满院寂静,都拿眼望了林满堂。 林满堂长叹一声:“你和有富是兄弟,你帮他说话,是你们的兄弟情分。可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什么叫是非曲直。” 林满堂把脸转向众人:“方才你们问我,林家这一大盘山货生意,不让有富管了,让谁来管。梅子在电话里交代得清楚,让王喜,接替有富!从今天开始,王喜,就是林家山货的项目总监!” 此话一出,满院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站在人群最后的王喜看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儿?王喜一个攀高枝的穷女婿,状告了林家儿子。干了白眼狼的事儿 ,按说林家应该捶死他。 林家没有捶死他,反而把生意交给他,让他大权在握? 众目睽睽之下,王喜的脸唰地一下子变白,好像当众挨了一巴掌。 林有贵本来就愤愤不平,这一下,气冲了天灵盖:“爸,梅子虽然本事大,可毕竟是个出嫁的闺女,您不能什么都听她的吧?” 林奶奶站在林满堂身边,一直没说话,听到大儿子这句话,摇头苦笑一下。果然女儿不受重视,王喜明明是他的姑爷,可他还是向着兄弟说话。女儿女婿都是外人。林雪梅一个出了嫁的侄女,更是外人了。 林奶奶不能不说点啥了:“老大,你这话不对。出嫁的闺女怎么了?出嫁的闺女不当人看了?出嫁闺女没权利说话了?刚才你爸说的对,一个家里谁当家,一个事情里,谁主事,比的啥?比的是不是三六九等,是是非曲直。” 林满堂赞许地看了老伴一眼,又看了院内围观人群,朗声说道:“有贵刚才问我的话,我们林家,谁当家作主?我把梅子在电话里的原话告诉你们。” 大家都感兴趣,想知道梅子是怎么说的。这村里原本最可怜的一个小闺女,现在是飞上天的金凤凰了。 林满堂一字一句,原话转述给乡亲们:“梅子说,让大家从她爹林有富身上,吸取一个教训。以后人们的生活,不是传统那一套了。以前的生活,讲究祖祖辈辈,子承父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肥水不落外人田 。” “以后,各凭本事,不再靠亲疏远近,也不再按男女论高低。有富这个项目总监的位子,他自己败了人品,丢了。王喜,靠人品得到乡亲们的信任,自己挣来的机会。梅子让我转告大家,以后做人,不论男女,不论大家还是小户,论的是人品能力本事,过得硬的人,都有出头之日。” 一部分人听到这儿,妇女们,门户贫寒的人们,对照了自己,莫名受到了鼓舞,眼睛发了亮。 另一部分人听到这儿,半信半疑,半懂不懂,议论纷纷。 “王喜这小子,这不是因祸得福了?” “本来以为他得挨顿打呢,结果,升官了!” 王喜默不作声,眼含泪花,走到林满堂跟前,屈膝就想一跪。 被林满堂一把扶住:“孩子,可不兴这个。梅子信任你,你把事情办好,就对得起她,对得起林家了。” 王喜忍住眼泪,点点头。 满院子的乡邻,看着王喜悲欣交集的样子,都跟着心酸,咂嘴,叹息。 “王喜这孩子,虽然命薄,但是福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人和人的缘分,奇怪着呢。梅子和王喜,这一世没有夫妻的缘分,可有这个贵人缘啊!” “贵人缘也是福气!缘分深!” 不等着王喜回来,隔壁的二丫腿快,嘴也快,抢先就进了王喜家的茅草房,把林有富院里的波澜壮阔,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林雪艳听。 二丫对王喜有过三分意思,既然人落到了林雪艳的碗里,她就对林雪艳有了发泄不尽的妒恨。 如今王喜因祸得福,抢了林有富炙手可热的项目总监位置,升了官,要放在正常的夫妻关系里,那正是夫贵妻荣,天底下第一得意之事。可二丫知道,林雪艳这门亲事,是抢的堂妹林雪梅的。 王喜升了官,如同捡了金元宝。偏偏这金元宝,是林雪梅飞上了天,又从天上丢下来的。就问这林雪艳,听了能好受? 二丫打起精神,绘声绘色地讲,林满堂如何转述林雪梅的话,如何满院子的人,都把林雪梅的话,当成圣旨那样的听。林雪艳听完这一段,脸色已经是恼的发了青。 二丫看在眼里,乐在心头,又补了一句更刀的:“艳子,刚才你真该去听听,满院子都在夸你家王喜,夸他有福气。跟梅子,没有夫妻缘,还有贵人缘,都夸他俩,缘分深啊,拆不散!” 二丫把该捅的刀捅完,眼看林雪艳脸色惨白如雪,站也站不住,坐在了炕沿上。 她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再说一句风凉话:“你家喜子这回可出息了,连有富二叔都没干过他,梅子对他多好啊!肥水不落外人田,你也不是外人,堂姐堂妹的,跟着吃香喝辣的吧!” 二丫几句话,把林雪艳的心扎透,走开了。林雪艳一个人坐在屋里,只觉得两世的冷风,都灌进了这一间茅草屋子里,浑身发了颤。 原本她筹谋换亲抢亲事的时候,也没把王喜当人看。后来几经仇怨,尤其是王喜害得她失了孩子,从此王喜在她心里,已经是仇恨加轻视,连一条路边的狗都不如。 把人不当人看,下手的时候也就失了分寸和顾忌。 现在她知道失误了,王喜是心软,心弱,做事瞻前顾后,可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她没想到,为了汪蕊,他能豁出去一切,能豁出去得罪林家,豁出去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脱贫致富生活。 就如上一世,他为了堂妹林雪梅,牺牲和付出了很多,忍常人所不能忍,能常人所不能。 她忽略了这些,目的是为了挤走汪蕊,结果,不光把他再次推向了汪蕊,而且再次推向了堂妹林雪梅。 她正在两世的潮水中翻涌,外间房门一响,王喜回来了。 王喜进了门,直奔王喜娘的东屋。自从林奶奶登门,按住他离婚的念头,他就再也没登过林雪艳的门。 每次王喜从外边房门直接走过去,都像在打林雪艳的脸,前世的苦痛记忆,在她心里又翻腾一遍。 那种恨意翻江倒海,让她恨不得杀了这个羞辱她的男人。 可今天林雪艳思忖片刻,抑制了恨意,跟了过去。 王喜发着高烧,体力难支,已经躺在了炕上,一见林雪艳进门,诧异地支起了身子。 林雪艳也知道王喜这几天发高烧,可是她懒得问。她也时常心口灼痛,一整天都不舒服,也无人关切她。奈何今天她有别的诉求,于是勉强问一句:“发烧好点了?” 王喜不信她能好心来问病,心往上提一下,勉强应答一句:“出去走了一趟,好多了。” 这种没滋没味、虚情假意的对话,让王喜心口一阵翻腾,病情又加重了些。 林雪艳倒也不浪费过多口舌,开门见山问道:“我听说,你接了有富二叔的活计?” 王喜点点头,松口气,她终于说到了正题。 可还是引起了他的诧异,诧异两件事,一,她的消息真快,二,她的心真硬,明明她二叔是因为帮她算计汪蕊才落马的,可她丝毫也不在乎她二叔的死活。 还没等王喜消化完上一句话,下一句话更直白,林雪艳说:“这是我林家的生意。你赚的钱,得分我一半。” 王喜没有心理准备,又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梅子没跟他谈钱,爷爷林满堂也没跟他谈钱,林雪艳先谈上钱了。 那是梅子的生意和项目啊,再退一步说,林满堂才是林家的一家之主啊。跟林有贵这一房有什么关系? 这事儿林有贵拎得清,知道生意不可能归他,女婿王喜顶替林有富,也是打工挣一分工资的,所以压根儿也没有为王喜说一句话。 林雪艳开口要王喜的钱,不是不可以,虽然夫妻俩已经成了仇敌,毕竟还是一个户口本一个结婚证上。可指着林家的名义,就不地道了。 真是,家人还不如外人了。 想明白这些,王喜对眼前这个妻子,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指望,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还在指望些什么。 王喜痛痛快快答应:“我给你钱。” 林雪艳松一口气,一句废话没有,转身离开了王喜的屋。王喜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她信得过他。 她回到自己的屋,胸口又开始灼痛,她躺在床上,艰难的喘着气。这一世,怎么也是比上一世强一些了。 上一世,她是离婚以后才拿到了钱。钱,和高干家儿媳的虚面子,她只能保住一个。 在小洋楼里生活的时候,沈丽君见她无依无靠,发狠的折磨她,克扣她,她手头一点零花钱,都没有。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47节 虽然生活在花花绿绿的城里,可是走过路过,看见什么好东西,甚至连一根冰棍,都舍不得买。娘家妈许二凤问她有没有钱用,她一个字也不敢露,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这一世,又能保住婚姻的虚面子,又能有钱花,凑活过吧。先花钱买个痛快再说。 上一世她喜欢过眼馋过的东西,吃的穿的,花花绿绿,都没有得到过,这一世,先痛快痛快自己。 林雪艳成功宽慰了自己,昏昏睡去,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很容易疲乏,很容易累。 活着可真累呀。人活一世就够累了,为什么她还要活过来,经历两世呢? 白秀莹在婚房里昏昏欲睡,突然接到了丈夫的电话,让她去找父亲白健雄,做一件事情。 第130章 韩潮要把自己豁出去 爱的力量…… 白秀莹挂断小圆的电话,松了一口气,她一直在等这个电话。 她能帮他个忙,就能弥补她心头惴惴不安的亏欠感,能让她更心安理得,无忧无虑,像过去那样的活下去。 之前她一直不懂什么叫亏欠感,一直觉得什么都是理所当然,想要什么就去拿,她从来也没觉得欠谁的。可这次不一样。 她从小到大家境优越,好物见过无数,得到过也就抛在脑后了。反正还有更多的更好的,在前方等着她,任她挑选。 从来没觉得什么东西,是真的重要,不能舍弃,直到这次父亲白健雄动了真怒,逼迫她放弃韩潮。 她被赶出家门,凄凄凉凉,变成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仍然是不愿意放弃韩潮。 恰在这个时候,小圆及时出现,救她于水火,她怎么能不领这个情? 何况,小圆交代她的事情一点也不难,不过是去父亲的文件柜,拿一个文件出来,到小圆手里,他看一看就还给白秀莹,然后再趁着父亲不注意,放回去,就完事了。 第二天中午,白秀莹回了娘家,说是回家吃一顿好吃的,蹭一顿饭,白健雄根本就没回来,徐玉兰让保姆做了一顿好吃的,陪着闺女吃了几口,匆匆地走了。 白秀莹顺顺利利,拿到父亲书房和文件柜的钥匙,按照小圆说的文件名《股权授权书》取到了文件。 白秀莹匆匆出了娘家的门,就给小圆打了电话。 小圆跟白秀莹约好,在白秀莹附近的一个冷饮厅见面,白秀莹点了一杯绿豆冰吃着,眼睛也不眨地盯着小圆。心里一个劲儿的打鼓,砰砰乱跳。 她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这个事儿里头,小圆肯定有猫腻,她这么偷父亲的东西,对不起父亲。何况她是个大学毕业生。 只是,她水深火热,自身难保,为了保住和韩潮的感情,只能装傻。装傻之外,图个侥幸,希望这件事无关大局,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白秀莹心脏狂跳盯着小圆,可小圆拿过白秀莹手里的文件,只是随便翻开看了看,就还给了她,然后,专注地看白秀莹吃绿豆冰,看了一会儿,殷殷的问候:“怎么样,跟韩潮相处的还好吗?” 白秀莹把父亲的文件收起来,刚松了一口大气,杯子里的绿豆冰刚觉得香甜,一听小圆这句话,后背寒毛忽然微微倒竖。 绿豆冰,不香不甜了。 她就算再傻,也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反应不正常。脑袋里嗡地一声,她忽然想起来,刚结婚那阵子,看到他偷偷吃一种小药丸。 但现在,白秀莹不是追究这些事的时候,对眼前这个丈夫也不再有什么关注度和兴趣。 后面桌上一对青年男女,也在吃冷饮,男的听到二人对话一愣,脸一侧,朝白秀莹这一桌望了一眼,在窗帘的阴影里,白秀莹没有留意他。 青年男女吃完绿豆冰,结账离开,冷饮厅老板娘扭开了电视。 电视上恰巧播放林雪梅的那段纪录片,屏幕正对着白秀莹,白秀莹瞟了一眼,就愣住了。 两个人举行集体婚礼的时候,她还在和她争风头。自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对方是个乡下姑娘,自己怎么也能处处压她一头。 可现在,别说跟人家争风头了。 短短一段时间,自己的生活焦头烂额,她爸要打折她的腿,她的丈夫逼着她偷文件,她在任何人面前都诚惶诚恐,感觉自己朝不保夕。 而她看不起的乡下丫头,名下拥有公司,坐拥别墅豪车,新闻记录片说,这是跨界的人才,青年才俊,歌坛新星,经过全国比赛之后,前途更加不可限量。 纪录片播完,白秀莹茫然地把勺子放进嘴里,一股苦味漫上舌尖。杯子里的绿豆冰化成了水。 小圆跟着一起静静的看完,闲闲的说一句:“电视上播好几遍了,怎么又播一遍?我哥和我嫂子,真的很能干。” 白秀莹想说,不敢说,她想说,如果小圆当时娶的是林雪梅,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想当初,她争这门亲事,争的那么起劲,现在想起来真是所为何来。 悔不当初。 她后悔,想倒回去重新选择一遍,可是好像没有路了。 前无退路,后有追兵。 她浑身不适的感觉更加强烈,如坐针毡,起身对小圆告辞:“我……先走了,现在家里没人,我正好把文件还回去。” 小圆微笑:“我开车送你。” 白秀莹赶紧摇手:“不用不用。我离得近。” 看着白秀莹的背影像逃跑似的离开,小圆露出微笑。 早这样,多好。 以前白秀莹但凡跟他在一起,必定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现在,跟他说句话都诚惶诚恐,平时以大小姐自居,讲究个矜持优雅,现在在他面前,像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真是痛快啊。 小圆拿起白秀莹剩下的绿豆冰,一饮而尽,只觉得舌尖滋润,分外甘甜。 白健雄现在已经听他的摆布,前几天把答应好的三成股权过户给了他,他现在,是隐藏的富豪了。 想起这一点来,更加痛快。 门外,郭旺看着白秀莹和小圆相继离去的背影,对着电话里继续说:“韩哥,我没看错,就是嫂子和一个男人,单独吃冷饮。男人长什么样?高高瘦瘦,斯文,眉间有一颗痣……” 晚上,白秀莹悄悄来到林雪梅的别墅门前,看到林雪梅屋里亮着灯。 想起来白天在冷饮厅看的纪录片,心里依然又酸又涩,那股不平之气,实在不是个滋味。 好在看到韩潮的高大身影,心里就是一喜,那股不快消失无踪。 可韩潮的手劲儿反常的大,薅的她身体一个趔趄,一溜烟地,进了他独自一人住的那间寝室。 就着寝室的台灯,白秀莹发现韩潮的神情有点吓人。她刚想问怎么回事,韩潮先说话了:“你白天见你丈夫,不去家里,去冷饮厅干什么?” 白秀莹一时没明白,心里奇怪,她跟韩潮之间从来不提起这个人,怎么突然要提起他? 她嗔了韩潮一眼:“你吃他的醋做什么?自从有了你,我再也没让他碰过我,刚结婚那时候,我见他偷吃过一种小药丸,怀疑他好像有毛病。” 这话听得韩潮一愣,倒是也解答了他的疑惑,这个男人究竟哪里不对劲,奇怪在哪里,他有些明白了。 进而,他想起了刺向自己胸口的那一刀,背后寒毛禁不住一竖。 他一把攥住白秀莹的胳膊:“我问你正经事,他找你干什么?” 白秀莹的胳膊被攥得生疼,看韩潮的神情越发奇怪,带出几分可怕,一时内心纠结,不知道当说还是不当说。 她本来是不想说小圆找她偷文件的事,怕给韩潮增加心理压力和心理负担。 真心喜欢一个人,不由自主就会替他着想,护他周全。 韩潮一看她的神情,心里越发知道有不好的事,浓眉一皱,催促:“快说!” 白秀莹吃了一吓,加上对韩潮的信任发自天然,也不再犹豫,冲口而出:“也没干什么!就是……让我从我爸的文件柜里,拿出来一份文件给他看了看。” 韩潮一听,眉头皱得更深,这事儿非同小可了。 白健雄是何等样的人物?他文件柜里的东西能是白看的? 他声音严厉:“他让你拿,你就拿?你是小孩子吗?” 到了这个份上,白秀莹也是害怕得发了懵,索性竹筒倒了豆子。 “他拿了咱们俩……咱们俩的照片,去找我爸,我爸逼着我和你断,不然要打断我的腿。小圆答应帮我隐瞒,让我帮他点小忙。” 韩潮听完来龙去脉,浑身寒毛倒竖。 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 街头打打杀杀,浴血横尸,命丧当场,他都视作寻常,可是这种人这种事,他还是头一次经历。 他松了白秀莹的胳膊,从兜里掏出来一只烟,燃了一根火柴,点上。 白秀莹不敢做声,看着火柴一明一灭。 韩潮的手微微带了点抖。 这一支烟吸完,他也做出了决断。 白秀莹虽然胆大妄为没脑子,可,为了他们俩的感情,把自己豁出去了,甚至把整个娘家都豁出去了。 他韩潮,为了街面兄弟都能豁出去,如今一个大小姐为了他舍生忘死,他必须,也把自己豁出去。 打定了主意,他起身,对白秀莹说:“走,现在就去找你爸。” 白秀莹吃了一惊:“你疯了?他知道你跟我还在一起,会打折我的腿的。” 韩潮心里,也是一痛。他也不知道,白秀莹一旦知道他当初接近她,是别有用心,他们会怎么样。 但现在,孰轻孰重,没有选择,没有退路了。 韩潮果断看向白秀莹:“我有话要对你爸说,很重要的话,耽误不得。” 一想到她拼命想保护想藏起来的人,居然要自己闯上门去,白秀莹头皮发了炸,拼命的摇头,眼睛里冒了泪花:“不不不……” 韩潮一看,事情来得太突然,她吓到了,而且,一会儿真的跟白健雄摊了牌,她会受到更大的磨难。 于是语气温柔下来:“跟我走。信我,没错。” 白秀莹也是失了主张,靠着对韩潮出自天然的信任,勉强被他拉了走。 白秀莹带着韩潮,来到白家所住的小洋楼,敲开了白健雄的书房门,白健雄看清了女儿身后跟着的这个高大男子是谁,气的头脑一阵发晕。 他白健雄纵横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 简直无法想象,这个人,怎么敢这么大摇大摆的上门来。 第131章 白家,第二个女婿 何玲水深火热了…… 白秀莹看父亲的神色有点可怕,本能的把韩潮往身后推,想护她在身后。 韩潮轻轻拍一下她肩膀:“别怕,我有重要的话要说。”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48节 他往前一步,站到白健雄面前:“我今天来,是跟您请罪,另外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告诉您。” 既来之则安之,白健雄暂且抑制了怒气,坐回到自己书桌后的梨花木太师椅上:“说说看,你有什么罪?” 屋内一阵沉默。 韩潮一向做事,敢做敢认,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是第一次觉得,要开口,千难万难。 但终于,韩潮鼓足了勇气:“我开始的时候接触秀莹,是她丈夫,雇佣的我。” 一声炸雷,从白秀莹耳边响起。 她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雪白,浑身发抖,拿手指指向韩潮:“你骗我?” 韩潮声音低沉,解释:“最开始我是骗子,可是后来我不忍心伤害你。在舞厅那次,有人拍照片的时候,我打晕了他。我因为这件事背叛、反水,他们就找人杀我。我躲到了陆总身边,才能保全到现在。” 白秀莹现在脑筋一团乱,随着韩潮的话想起那段往事,当时韩潮说要逃亡,自己找了舅舅徐进,才保住了韩潮没有逃往外地。 当时只以为他是帮派内部的仇杀,没想到是因为面对自己,良心不忍。 白秀莹想到此处,心里略微好受了一些:“你……是因为我,才惹得他们要杀你?” 韩潮躲开她的视线,不敢看她的眼睛:“我也不瞒你,这种坑人的事情我做了不只一次。可对你,我无论如何狠不下心。” 韩潮这话,坦诚自己以往的过失,白秀莹眼中泪花飞溅:“原来你是这样的人!你……骗我!” 她从小到大,没有刻骨铭心的喜欢过什么人。 可没想到,第一次刻骨铭心喜欢的人,居然是个令人发指的骗子。 韩潮满怀愧疚,看了白秀莹一眼,又转向白健雄:“我今天豁出去了,把一切都说出来。我不怕秀莹恨我,我就是怕秀莹的丈夫抓住我跟秀莹的把柄,利用秀莹。秀莹,赶快跟你爸坦白,你都干了些什么?” 韩潮最后一句话,看向白秀莹,语气带着严厉,白秀莹立刻垂了头。 白健雄看在眼里,心里也是纳罕,第一次看见有人跟闺女这么说话,闺女还能服气的。 就见白秀莹忐忑不安,瞟了父亲一眼:“他……让我在您文件柜里,拿了一个叫《股份授权书》的文件,就看了一眼,我就……还回来了。” 白健雄目光闪动一下:“好,我知道了。” 白秀莹没想到这么容易过关。松了一口大气,浑身冒了冷汗。 白健雄问韩潮:“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韩潮低声回答,白健雄点点头,眼中露一丝释然:“我这个人,是非分明,你做错了事,知道悬崖勒马,我从此以后信得过你,坐下吧。”? 韩潮依照白健雄的话,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依旧感到愕然。 他无父无母,自小在街区的泥泞里打滚儿长大,远远的看着小汽车里的贵人们,心里总是存一份复杂,敬而远之。 偏偏有白秀莹这个小姑娘,带着一份盲目的信任靠近了他,给他包扎伤口,擦眼泪。 而今天见到的白健雄,说话行事果断干脆,跟他见到的街面大哥其实差不许多,似曾相识的一股大人物气概。 韩潮今晚经过了惊吓,纠结挣扎,到此刻方松了一口气,眼前一切似真似幻。 徐玉兰在半开的门外听了片刻,听得屋内白健雄请客人坐下,化干戈为玉帛,跟着松了口气。 转身准备了茶水,端进了屋内,把茶水倒进待客的细瓷汝窑杯里,递到韩潮手上。 韩潮站起身接下,低声说一句:“不敢当。” 徐玉兰见韩潮高大端正,彬彬有礼,不像寻常印象里街头混混吊儿郎当的样子,意外之中也多看了一眼,礼貌回应:“随便坐,别客气。” 徐玉兰给客人递了茶,也在旁边沙发坐下,家里发生这样揪心的大事,许多年没有过了。 白秀莹对父亲有三分惧怕,一见母亲,赶紧撒个娇:“妈,韩潮他骗我,不能这么饶了他。” 徐玉兰也心疼女儿的遭遇,温言说道:“先说正经大事。” 安抚了一句女儿,徐玉兰望向白健雄:“没想到,陆家这孩子,心思这么阴,我真是走了眼。陆家的家风那么好,我那同学沈丽君,虽然任性自大了些,也没有这么坏的心思。是我引狼入室了。” 白健雄也叹一口气:“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倒也不用过于自责,这个人,表面看上去温文尔雅,一丝火气都没有,别说你看不出来,连我也被他骗了。” 徐玉兰怒从心头起:“我找陆家说理去!” 白健雄摇摇手:“先别冲动。要不是顾忌两家的面子,我都想告他敲诈勒索。只不过,我有的别的法子对付他,用不着兴师动众。” 白秀莹和徐玉兰本来都愁肠百结,一听白健雄把握十足,心里一亮,徐玉兰还要确认一句:“你真想好了办法?” 白健雄点头:“你们娘俩都不用担心,踏踏实实过日子,这个人交给我。” 书房壁灯的暗光打在白健雄身上,儒雅中透出几分深不可测,给人安全感,徐玉兰和白秀莹对视一眼,都安下心来。 一听父亲承诺能保护自己周全,白秀莹立刻想起自己的当务之急,又对着他爸撒娇:“爸,我要离婚!” 白健雄缓缓点头:“你不说,我也要你离婚。这样的人进了家里,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只是不能现在提,不能打草惊蛇。” 白秀莹一向没有忍耐过任何人任何事,一听说自己合法的丈夫这么阴险,恨不得下一秒就能摆脱,对父亲的回答表示不满:“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徐玉兰一看这个闺女,给点阳光就灿烂,也是太任性太心急,赶紧压她一句:“别催!你干了那么多胆大妄为的事,你爸还没找你算帐呢。” 白秀莹一想也对,今晚上进门之前,她是何等忐忑,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了关。凡事不可求全求满,还是要学会忍耐。 闺女这么任性一嚷嚷,徐玉兰和白健雄倒是想到了闺女的以后。 这个婚,是结错了。 陆家那头披着羊皮的狼,是不能要了。 徐玉兰看一眼韩潮。 难道,就接受这个街头混混,登堂入室了? —— 林雪梅最近排练全国赛,排练到很晚,第二天起来的也迟。还好文工团的惯例,一切工作从下午开始,上午不安排,可以睡到自然醒。 可这天早上,她被一阵拍门声砸醒。 穿了睡袍,起身去开门,一看是何玲。 何玲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进门就抓住林雪梅的手:“快,帮帮我,不得了啦!怎么办?” 林雪梅一看何玲急得满脸通红,赶紧关切:“出什么大事了?医院出事了?” 何玲摇头:“不是,是我爸。我跟刘建军好上的事儿,不知道怎么让我爸知道了,打电话让我回家。我好害怕,怎么办?快,帮帮我。” 林雪梅上一世没有父亲,这一世跟林有富总共也没见过几面,没情分。实在不明白,一个父亲而已,何玲平时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至于怕成这个样子? 不理解归不理解,林雪梅安慰一句何玲:“别着急,我有办法,保你过了这关。” 何玲一听这话,松了一口大气,抓住林雪梅的手不放:“我找你算找对了,没白交你这个朋友!你跟我一起去我家。我爸谁的话都不听,就听你的。” 林雪梅听笑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何玲说话这腔调,学的跟小刘一样,她是天上的神仙吗?专治何司令员? 一听何玲说拉她一起回家,林雪梅一算自己日程,全国比赛近在眼前,腾不出时间跑到外地军区一趟,带了歉意说:“抱歉,不能陪你一起回去了,马上要全国比赛,每天加班加点排练,团里不能放人。” 何玲本来正高兴,一听林雪梅不能去,一下子又慌了:“那怎么办?我完了,死定了!怎么这么不凑巧呢?我一辈子碰不上一回水深火热,等着你救命呢!你怎么还要参加全国比赛?” 一看何玲这通抱怨,是真着了急,林雪梅犯了难,思忖片刻,有了主意:“这样,我给你写几个锦囊。你到家,按照我说的办,保你能过了这关。” 何玲一肚子怀疑:“……能行吗?” 林雪梅笑了,捏一把何玲的圆脸蛋:“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说你爸谁的话都不信,就信我。把我说的神通广大,这会儿又不信我了?” 何玲也觉得自己自相矛盾:“这……” 林雪梅干脆打了保票:“放心吧,按我说的办,何司令员就算不立即答应你和小刘的婚事,至少不会阻拦你。” 何玲半信半疑:“你保证?” 何玲坐着小刘开的奔驰车,回到了自己家的军区。小刘在外等待,何玲忐忑不安,独自进了家门。 进了自家书房,父亲何世昌一张瘦削的窄长脸上,阴云密布。 眼光一扫过来,何玲忍不住就冒了冷汗。 她赶紧捏了捏上衣口袋里的锦囊,给自己打了打气,却又忍不住更加紧张。 回来的路上匆匆看一遍,也不知道记住了没有。 林雪梅和她父亲,只见过一面。也不知道林雪梅这事先的猜测,能不能把住父亲的脉门。 第132章 林雪梅的锦囊,只有八句话 与何司令员…… 一看女儿进门,也不顾她刚从外地赶回来,风尘仆仆,何世昌怒气一生,冷冷扫她一眼,先发制人:“你,跟一个司机好上了?” 何世昌没有等级歧视,他家不论保姆司机,都当一家人对待,可,这是他的老来女,最疼爱的小女儿。 一个父亲的心,和一个军区司令的心,怎么能一样? 何玲一听也恼了火。自己眼里,小刘那样帅气又有趣的人,怎么到父亲嘴里,成了“一个司机”? 本能的就为自己的恋人辩解:“司机怎么了?总理都说了,没有高低贵贱,只是分工不同。您堂堂一个军区司令,怎么跟一般人那样势利眼,看不起人?” 何世昌一听,不怒反笑。这个女儿,难怪自己疼她,这宁折不弯的倔强性子,可真像自己啊。敢说自己势利眼的,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 女儿正是说到了正题,她不说,他也要说。 何世昌本来就面冷,此刻又罩上了一层严霜:“老子是不是势利眼,轮不到你来论。不是你老子邀功,你从小到大,住的是全军区最大的房子,出来进去有人接送。现在张口说我势利眼,你进过司机的家吗?你知道司机一个月工资多少钱?要养家糊口,一天三顿吃的啥吗?” 父亲前所未有的严厉,气势汹汹的一番质问,何玲瞪大了圆眼睛,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内心升起了希望。 因为,跟林雪梅锦囊上的话,对上了。 此刻她在内心,对林雪梅伸出了大拇指,本来就崇拜之上,又加了三分崇拜。 林雪梅的锦囊上,只有莫名其妙的八句话。何玲不信,平平无奇的八句话,能说动一个出了名执拗的军区司令。 上面的第二句话,就是让她问父亲何世昌,司机的工资。 细节的差别是有的,父亲先问她了,但说明,林雪梅真的隔空把握住了父亲的思路和方向。 何玲陡然出击:“照您说的,年轻的时候是司机,就一辈子是司机?您知道苏军长吧?年轻的时候是旧社会,给地主家当过马夫。” 这是林雪梅锦囊上的第一句话。 何世昌吃了一惊。毕竟是隔壁军区,何世昌跟孙副军长感情好,但是跟苏军长不熟,这事倒是头一次听说。 一愣之后,何世昌又被气笑了:“跟苏军长比?孩子,你知道一个军区有多少人吗?只有一个军长。” 何玲一听,心里鼓掌,叫了声好。林雪梅,句句料中。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49节 林雪梅给的锦囊上第二句话,正是要自己问父亲,军长多少钱工资,部队司机多少钱工资。 何玲进屋的时候,内心七上八下,论底气,是一分没有,可现在跟司令员父亲对话,两个回合下来,林雪梅锦囊上莫名其妙的话,竟然像未卜先知一样,不由得有了三分底气。 何玲内心镇定下来,不紧不慢,问了父亲:“我知道一个军区只有一个军长,您先告诉我,军长的工资。” 何世昌一看,女儿脸色突然镇定下来,反客为主中透出一点高深莫测,实在不明白她这个突然的变化从何而来,耐着性子回答了她的问题。 “军长,工资加上各种岗位补贴,二百以上,司机是普通士兵,二十块左右。” 何玲这才说出林雪梅锦囊上的第三句话:“您刚才说,我没有去过司机的家,不知道司机过得有多清苦。我要是告诉您,刘建军现在每个月的工资,跟军长差不多呢?” 何世昌眯起了眼。觉得女儿是疯了,想嫁这个司机,想疯了。 他冷笑一声,带了揶揄的语气:“他干什么了?当上军长了?” 何玲的语气带了自豪:“他退伍了,去公司里搞商业了。” 何世昌想起来,是听电话里给他报信的人提了一句,这个司机是跟他的长官一起退伍了。 何世昌不以为然:“去公司里又如何,不还是继续当司机吗?” 何玲笑一下,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推到何世昌面前。 何世昌瞟一眼。倒是没见过的新鲜东西,雪白烫金的硬纸板上,漂亮的黑色字:恒林公司项目总监兼任业务经理刘建军。 何世昌把名片推回去:“孩子,你还太年轻。这种东西,我能给你一大堆,有什么意义?” 何世昌直视了女儿:“还有,你说他能拿到军长的工资,我信,可是能有多久呢?说起来搞商业,你们没经历过解放前,多少商号红极一时,说倒闭就倒闭,说关门就关门。这东西,不靠谱。你的婚事,我早都想好了。在咱们军区给你找个排长,你踏踏实实过一辈子。” 何世昌的眼前,浮现出本军区全部年轻军官的面貌。凭他的经验,能跟何玲年貌相当的,最多也就是坐到排长的位置,年轻有为的,相貌周正看的过去的,其实一个军区里也找不出几个人选。 何玲一听,内心又叫一声好。正对上了锦囊的第四句。 马上奉上林雪梅的第四句话:“如果刘建军监管的项目,是军用物资呢?具体跟您说,他管的是光明食品厂,和我们整个军营的对接。” “哦?管的是军用物资?”何世昌果然有所动容。 他的眼前,浮现出这片绿色的军营,他沉浸了一辈子,爱了一辈子的地方。 年轻的时候,也是横刀立马往外闯荡的人物,管了一辈子的军营。加上年岁大了,越发把军营这绿色的王国,在心上看的分量重,外头的世界,变得越来越陌生而遥远。 虽然情绪有所松动,但还是内心疑虑重重:“那又有多大分别呢?我年轻的时候读过很多兵书,上面说古时候的事,也是商号往军营里供应物资,都说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何况是商号?说散就散了。” 他自己说完这段话,自己忽然觉得,这个话有点耳熟,好像是不久之前,跟谁聊起过这个话题,也是一个年轻姑娘。 这回是何玲被气笑了:“瞧您说的,这世上哪有千年不变的事?不如直接进棺材得了,那就什么都不会变了。” 何世昌被女儿逗笑,父女俩一起笑起来,今天见面头一次,沉浸在父女间的默契和天伦之乐之中。 笑着笑着,自己也被自己今天的保守和悲观论调惊呆。难道,自己真的是老了吗? 一看父亲被逗笑,气氛已然放松下来,何玲想起林雪梅锦囊上的第五句话:给你父亲介绍清楚恒林公司,介绍关于我的电视记录片,就能让他安心。 何玲稳下心,不慌不忙说道:“您说商号不稳当,说散就散,说倒就倒。那我要是说,有人愿意作保呢?这个人,保管能得您信任。” “哦?”何世昌眼神流露出好奇,心里在猜是哪个军区的高层人物。要是孙副军长,那是不中用的,那老东西比自己还宠爱何玲。 谁知何玲说的保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何玲说:“上次跟我来的小姑娘林雪梅,您还记得吗?我们军区医院的护士。” 何世昌哪能不记得?他自然也听说了,旁人把这小姑娘和他的一次交道,都编成了故事,两个军区都传开了。 不过他想起了另一件事:“你说林雪梅啊,我当然记得。前两天你妈看电视,我瞟了一眼,一个文工团演员,马上要去参加全国比赛了,身后是个大别墅,好像是解放前白俄贵族住过的。那女孩子,长得有点像你那个林雪梅。” 何玲笑了,笑成了月牙眼。 心里的五成把握,瞬间变成了七成:“不是长的像,就是一个人,那就是我好朋友,林雪梅。” 既然她爸偶然看过,有了直观印象,就省的她费事,还得介绍那个纪录片了。 何世昌露出惊讶之色:“她不是军区医院的护士吗,怎么成文工团演员了?” 何玲脸上恢复了神采飞扬,着实为好朋友自豪:“她从护士到演员,那算什么?名下还有两家公司呢,军用物资项目,她是副总经理。” 何世昌若有所悟:“她上次找我谈的就是这个。女孩子年轻轻的,看过不少史书兵法。” 何玲笑得开心:“要不能上电视新闻人物,纪录片?您认识那么多战斗英雄,大人物,有几个上过记录片?” 这是陆家给林雪梅庆祝的时候,何玲在旁边吃火燎鸡心的时候,听陆天野说的话,现在现学现卖,学给她爸听。 何世昌一想,好像也就隔壁苏军长有过一个,别人,还真没有。 何世昌内心坚硬的大石头,这一次,真正的松动了。 难道军营外面的世界真的变成这样了? 年轻人,有这么好的机会?一个小姑娘登台演出,加上开了两家公司,新闻价值就赶得上一个军区的军长? 何玲及时捕捉到了父亲的眼神。锦囊上就剩三句话了,倒数第三句话:讲清楚小刘的真本事。二百多的工资有一半是提成。 何玲把这倒数第三句话拿出来:“刘建军,就是给林雪梅的公司做业务经理的。您以为二百多的工资是白拿的?他除了监管军用物资的项目,还出去谈零售柜台,这二百的工资里,有一半是提成。” 何世昌点点头。大致对这个引起风波的司机有了概念,是那种年轻人,活络,招人喜欢,见谁都能说得上话。 何世昌认真沉思起来,书房里一阵寂静。 何玲也识趣地安静下来,等父亲再度开口。 良久之后,何世昌目光闪动一下:“他退伍了。以后要结婚,就要有地方住。部队的房子是分不上了,能怎么办?拿着工资去租房子?” 何世昌知道,在部队熬上足够的年头,早早晚晚是会有部队家属院可以住的,可这人退伍从商了,虽然工资高,福利分房没了,算不算一种因小失大? 何玲一听这话,喜出望外。 父亲都考虑房子的事了? 那是不是,就是在考虑小刘这个人了? 没想到啊。 居然真的可以用上林雪梅锦囊上最后一句话了。她本来以为这句话,根本用不上的。 把倒数第二句话跳过,何玲侃侃而谈最后一句锦囊妙语:“住房,您还真的不用担心。雪梅的公司给他们这头一批员工,福利分房。就是您在记录片看到的,那个别墅里面。” 跟女儿对话到现在,何世昌本来是打算兴师问罪,棒打鸳鸯的。 结果一个堂堂军区司令员,全程被女儿震住,听的一个愣,又一个愣。 何玲虽然要嫁的是一个司机,但也不是个一般司机,每个月工资有军长那么多。 而且,要去住别墅了? 何司令员当然非等闲之辈,对女儿深深看一眼:“你本来是个莽撞的野丫头,怎么今天说起话来,有纹有路,有章有法?是背后站了个高人,给你支招吧?” 第133章 陷阱 小圆离梦想就差一步 何玲被父亲看穿,也不瞒不藏,微微一笑:“您猜猜,我背后的这高人是谁?” 今天靠林雪梅的一个锦囊,八句话,非但没有挨打挨骂,反而一举说服了执拗无比的父亲,大获全胜,可真是意外之喜。 何世昌看着女儿神采飞扬的笑脸,心情也是跟着舒畅。 本来要闹的非打即骂,哭哭啼啼,两败俱伤,伤了父女情分也不好说。 没想到竟然神奇的,化干戈为玉帛了。 何世昌稍微一转念:“你这个高人,不会又是你那个神通广大的朋友吧?” 何玲满脸笑意,点点头:“您猜对了。我这个朋友,交的可值了。” 何世昌只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给你支招的?我会想些什么,说些什么,她都能猜到?” 何玲把林雪梅的锦囊纸条递给何世昌,圆圆的眼睛里都是笑意。 何世昌把纸条展开一看,只有八句话,可是像八根钉子,正好打中了刚才他们父女对话的节点上。 真的是未卜先知。 何世昌长叹一声。 人老了,心会软下来。真没想到,自己能被两个小丫头,在短短的二十分钟时间,搞定了。其中一个还是隔空发力。 这样神机妙算的人,太少见了,居然还是个年轻小姑娘。那个司机也是有福气的,能跟上这样的能人,想必,也是有前途的吧? 何世昌默默沉思一会儿,接受了现实,望向女儿:“那个司机,现在在哪儿?” 何玲愣了30秒,才反应过来:“他送我回来的。开着车,在外面转悠呢。” 女儿不说,何世昌也能猜到,这人跟着一起来到了本地,只是不敢进门。 他声音低下来:“让他进来,谈谈。” 父亲的脸在正午的阳光下,眼角边细细的皱纹,现出几分慈祥和蔼之意,何玲怔了一下,喜出望外:“我去找他去!” 看着女儿小跑着出了书房,像一只飞在春天里的燕子,何世昌唇角浮现一丝笑意。 这个林雪梅,功劳不小。 如果有机会,他还想再见见她。 何玲欢快的步伐跑到大街上,小刘正开着奔驰车,内心慌乱不安,满大街转悠。 何玲截停了车,小刘跳下车,何玲跟小刘说她父亲想见他。 小刘瞬间冒了汗。 这事,来得太突然。 他本来见了谁都不怕,见了谁都自来熟,人生第一次,慌乱起来:“这这这……” 说起来,军长这级别的,他还远远的见过两个,司令员级别的,可是一个也没见过。 况且更严重的,关键的关键,他还想求娶人家的女儿。 何玲见他面露畏惧之色,拧了他胳膊一把:“赶紧的!你不能连林雪梅一个姑娘也不如吧?” 小刘感到冤枉:“废话,我当然不如她,她是我老板,整个军区都知道她是神通广大的活神仙。” 何玲被他气笑了:“行行行,她是活神仙!你念两遍她的名字,让她保佑你,给你壮胆子,行了吧?放心吧,就算你搞不定我爹,她也有办法搞定。” 小刘果真念了两遍林雪梅的名字,果真胆气壮了一些,被何玲推着,进了何司令员的家门。 把小刘送进父亲书房之后,何玲实在按耐不住心中的狂喜,回到客厅,给林雪梅拨通了电话。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50节 那边电话一接听,何玲汇报成果和喜讯:“成了!没想到啊,你的锦囊还真是管用啊!我实不相瞒,你给我的时候,我一点都没抱希望,一看你都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莫名其妙的?” 林雪梅一听,实打实的帮上了闺蜜的忙,也跟着高兴,抿嘴笑:“你得好好请我吃一顿,静园又添新菜了。” 何玲答应得爽快:“请你一顿算什么?请你八顿都行。你先说说,怎么做到未卜先知的?” 林雪梅一听,这个问题回答不了。 真实信息是,大数据教会一切。她穿来之前,有时候闲着无聊刷手机,无数的情专博主发的帖子,不同的讲述者,讲述高度相似的故事,当父母的,心里关切的痛点都是一样的。 何世昌虽然是军区司令员,高不可攀的大人物,可同时,也是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 既然现在何玲问到,林雪梅只能故弄玄虚:“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八岁那年遇上个道姑,跟她学了些法术。” 何玲当然不信,笑起来:“这么说,你真是活神仙了!保佑我长命百岁,升官发财!” 林雪梅笑着答应一声,心里也有几分把握。升官发财不敢说,要让身边重要的人都平安顺遂。 —— 小圆接到白健雄的电话,并没有当回事。 等他来到白健雄的书房,白健雄坐在暗影里,空气中仿佛浮动着一种东西,隐隐的令人感到不安。 但白健雄一开口,他又觉得一切正常。 白健雄说:“有个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办。自从给了你股权,也是最重要的任务。如果顺利完成,我再给你百分之十。” 小圆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 这个奖励,够大的。 任务,一定是非同小可。 前面他用了那么阴私的手段,才拿到了百分之三十。 他心里正忐忑,白健雄说了话:“上次你来跟我汇报,光明食品厂,有一批货,要进军营,对吧?” 小圆点头答应一声。 白健雄说:“我们准备,把这批货换掉。” 小圆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批货是恒林公司监管,您的意思是,通过这个动作……” 白健雄轻轻击打一下桌子,果断说道:“对。让恒林公司出局。” 这是小圆最不愿意听到的。 堂哥是他内心最重视的人,也是最珍视的人。 他一边质疑白健雄,一边谨慎着措辞:“爸,我还记得上次的事情。您说找武钢的人袭击他们,只是震慑我哥一下,蛋糕还是大家一起吃,这次,您是因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白健雄目光闪动一下:“国家下了政策,要搞改革试点,经营权和所有权分离。商业局刚通过决议,光明食品厂成为咱们这里,第一个试点。” 小圆悚然动容。 上次跟堂哥堂嫂一起去光明食品厂,堂嫂跟赵厂长提起过,国有企业改革会走所有权和经营权这一步。这个变动太大,当时他还难以置信。 没想到短短一段时间内,居然真的变成了现实? 屋内寂静了好一瞬。小圆从最初听到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慢慢品咂这个消息蕴含的财富信息。 此前,光明食品厂不改制,只是销售环节统销变分销,恒林和环宇在何世昌的斡旋监督下,仅仅能在分销环节分配利益,每年利润十万级,也够公司的管理岗,轻轻松松的实现提前致富了。 现在光明食品厂改制,恒林和环宇因为资金优势,能参与到这么一个国营大厂的股份。 一个国营大厂,供应几个省,那是多大的财富值?就算只能分到一点,每年的利润,至少还不得提高到百万级? 这块蛋糕,可太大了。 小圆的眼前,有点目眩神迷。 百万级的财富,要怎么花呢?根本没处去花吧? 对于他来说,是个极好的机会,一步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 他的梦想,是远离。 远离眼前的一切,远离认识他的一切人。 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清清静静地生活。不用上班,不用应对任何人。 手握着这么一笔财富,获得最终极的安全感和底气,每天喝喝茶,看看书,偶尔找邻居聊聊天。 没人知道他是谁,没人知道他遭遇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 小圆心动了。 但同时,他希望能保住堂哥。最好是能像上次一样,刀刺韩潮,找个替罪羊。 他试探着问白健雄:“行动计划,您已经策划好了吧?” 白健雄点点头:“孙长海的人不敢碰陆恒,还是安排武钢的人,去光明食品厂的内库,换上一批变质过期的伪劣食品。光明食品厂的内应,我们已经找好了。” 小圆一听,计划简单,容易操作。 关键是,对于堂哥的杀伤力也不大。一批货而已,顶多就是定个监管不严,罚点款子了事。 这个事儿是不地道,阴谋诡计,暗箭伤人。但小圆又安慰自己,生意场上,出局入局,都是常态。 毕竟,堂哥和堂嫂都是那么能干的人,会很快切换到新的商业计划的。 给自己做完了心理建设,小圆不解地望向白健雄:“您都计划好了。找我来,我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白健雄说:“你堂哥这个人,非常周密谨慎。这种大宗的货物进军营,他都是要亲自检查过手,然后才会放行。我们这次的事情如果不调开他,我是怕他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小圆有点明白了,心里一紧:“您的意思是,让我调开他。” 白健雄眼神多些意味:“你堂哥这个人,心肠最硬,最讲原则,除了你,别人也很难调动他。” 小圆心里一沉。 这不等于,在让他利用堂哥对他的感情吗? 堂哥万一知道了真相,兄弟俩从小到大的情谊,是不是就毁于一旦? 光是这么一想,小圆的心上就如同裂了一道大口子,哗哗的流血,疼的承受不住。 他眼光不由自主望向了白健雄。 白健雄完全知道他在想什么,眼神笃定给他信心:“你放心,这个计划只是需要你配合一下,不会把你暴露出来。光明食品厂那边,我早已经安排好了背锅的人,就说是一个车间的小主管疏忽大意,装错了货。你哥这个环节是分销,责任在于监管不利。事情也不大,不过是方便我们拿来做文章而已。” 小圆心思也细,白健雄一边说,他一边在心里盘查这个事的逻辑,好似没有漏洞。 白健雄接着打消他的顾虑:“你哥就算再精明,又怎么会知道,这事与我有关,与你有关?就算有几分猜疑,他也拿不到任何证据。你哥你嫂子都是能人,他们很快找到下一个商业项目,这事也就淡了。咱们还是这么近的亲戚,以后继续好好打交道,也就行了。” 白健雄这一番定心丸,滴水不漏,虽然从情绪上,没能完全消除小圆的不安,但从事理上,让小圆觉得,可以干了。 第二天夜晚,陆恒接到小圆的电话,说自己出了车祸,不想让陆家人担心,让堂哥赶紧过去。 陆恒刚要起身出发,去光明食品厂。 原本负责这个事的是小刘,他和小刘一起去。 可小刘恰好不在,在外地军区,何司令员家。 听到电话内容,林雪梅望向了陆恒:“怎么办?”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从脚底往上发凉,内心隐隐的,就有一种要出事的不良预感。 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陆恒也是被逼上了梁山,脑子连闪了几个念头,想起自己的勤务兵小梁,每次也是跟着自己去验收,对林雪梅说:“你打个电话,派小梁去吧,让他看仔细点。” 说完,陆恒急匆匆的,赶往军区医院去了。 第134章 被离婚,期盼已久 堂弟是一杯好茶…… 陆恒自己开着车,带了韩潮随行,来到军区医院,一看堂弟小圆,全身衣服脏污撕破,腿上血迹斑斑的包了纱布,心里剧烈一震。三步并作两步,抢到堂弟身边,查看他的伤势:“骨头没伤吧?” 堂哥温暖的大手,像小时候一样,握住小圆的脚踝查看伤势,小圆心里酸痛,眼里溅了泪花。 他好容易控制住喉头的哽咽,回答一句:“没伤。” 一滴泪还是没控制住,吧嗒一声,掉在了陆恒的手背上,温度烫人。陆恒抬眼一看,堂弟泪眼汪汪看着他,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心里又气又恨:“这么大的人了,走路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小圆知道他哥疼他,心里酸涩,眼泪又往下滴了两滴。 陆恒立刻觉得自己太严厉了,心里一内疚,缓和了语气:“幸亏是个三轮车,要是个汽车,还不撞飞你?” 小圆低声答一句:“哥,我下次会小心。” 把他哥诓骗出来的办法有千千万,他选择这种方式,其实,是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痛苦。 那种内疚很剧烈,当汽车跟三轮车,同时在他面前飞驰而过的时候,他真恨不得撞到汽车上去。 可是现在面对了他哥,他一句话都不能说。 陆恒查看完他的伤口,没什么大碍,让等在走廊的韩潮帮忙办住院手续,自己依旧陪着小圆。 韩潮一看病人的名字是白秀莹的丈夫,车祸受伤住院,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他直觉,这个人一举一动都不怀好意,都有幺蛾子。 关于陆总这个堂弟的所作所为,韩潮屡次犹豫要不要提醒陆总,但他又屡次犹豫,俗话说,疏不间亲,这事轻易做不得。 况且堂兄弟二人,看起来感情如此深厚,这人再阴,也不至于对堂哥不利吧。 想到此处,韩潮压下心里的不安,去跑手续。 第二天晚上,林雪梅在文工团排练,到很晚才回来。 张团长这回真是卯上劲了,让刘利民跟唐文竹,从兄弟院团薅来了他们的同学老师各类演员专家,给林雪梅做紧急培训,林雪梅这一天下来,车轮战训练,上了好几轮强度。 林雪梅无法反抗,内心叫苦不迭。这叫紧急培训吗?这叫虐待。 这拼凑的专家团一来,她好比郭靖遇上了江南七怪。人人对着她摇头叹气,嫌她气息弱,底子薄。然后就各种集训的招数,七个人,往她一个人身上招呼。 说好的咸鱼躺平,养尊处优,等着离婚拿赡养费呢? 她本来就身子骨单弱,这一天下来,连水都没顾上喝。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51节 她可不如郭靖皮糙肉厚抗折腾,进到家门的时候,浑身无力,只想瘫倒床上。 陆恒在客厅灯下,默默坐着,好似有心事。 林雪梅强打精神问一句:“有事?” 陆恒说:“昨晚光明食品厂那批货,出事了。” 林雪梅吓了一跳。她本来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这么大的事。 陆恒看出她的神色变化,怕她紧张,立刻解释清楚来龙去脉:“昨晚那批货,光明食品厂那边装错货了,装了过期变质的东西,小梁第一次盯项目,没有经验,因为外包装箱上看不出来,他没有留意到。” 林雪梅一听,真是无巧不成书。昨天堂弟出了车祸,食品厂那边就装错货了,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吧? 赶紧追问一句:“军营那边有质检的,能把住这道关吧?” 陆恒眼神一沉:“军营那边质检,昨晚是个新手上岗,这道关,没把住。” 林雪梅皱了眉头。这不是无巧不成书的问题了,这啊,十有八九,是有人成心做的局。 但局已经做了,后果如何,只有恒林公司全责,先担着。 平复了一下剧烈动荡的情绪,林雪梅先问重点:“会处罚吗?会不会吊销营业执照?” 陆恒饮下一口茶:“罚款会罚,吊销执照不至于。徐进现在撤出了,我们在商业部门有点被动,但不会有大问题,一切有我呢,你安心比赛,什么也不用管。” 林雪梅一向对陆恒放心,知道他说出来的话,句句都靠谱。 她安下心来,打着呵欠去洗漱,躺床上,一秒进入梦乡。 第三天晚上,林雪梅在文工团排练完回家,回来得更晚,江南七怪的外聘专家团,今天折腾人更狠。 林雪梅估摸着,别说一个郭靖,就是郭靖来了,也得疯。 陆恒又在客厅里,默默的坐着喝茶,灯光打的很暗。 林雪梅虽然精疲力尽,可对于昨天的事,留有一分关切:“那批过期的货,怎么样了?” 陆恒简单回答一句:“按照正常的流程走。你不用担心,忙你自己的事。” 林雪梅又放下心来,打着哈欠,洗漱洗澡完,一秒都不等,躺在床上睡着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林雪梅的体力精力都被压榨到了极限。 自从她穿过来,一直过得逍遥快活,各种天降贵人,天降大礼包,没想到,为了区区一个全国比赛,卷到了飞起,马上要赶超前世的苦逼打工生涯。 照这么下去,简直后悔死去又活过来,还不如前世猝死,直接死透了的好。 就盼着这个嘉兴烟雨楼的比武大会,赶快到来,赶快结束。 这一天晚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家里奔驰车没有按照约好的来接,陆恒也没有提前通知她。 师父刘利民和婆婆唐文竹,已经走的踪影不见,林雪梅往天边一望,黑云翻滚,眼看一场暴风雨,就要到来。 她站在文工团门口,大深夜的,失去了主张。 正在彷徨无计,身后有一把磁性的声音传来:“坐我车,我送你。” 林雪梅回头一看,是王凯骑在自行车上。 她道了一声谢,跳到车后座上,自行车拐上大街,飞驰起来。 深夜的城市大街,寂静无人,雨前的凉风穿过身畔,林雪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疲乏缓解了大半,心情不由得一个轻松。 自行车来到俄罗斯人聚居区,天上的云层越坠越低,一阵风过,斗大的雨滴砸落下来。 王凯顶着风奋力骑车,很快到了林雪梅的别墅大门口,他停住车,对身后说一句:“你快下车,进屋吧。” 林雪梅身上是一条鹅黄色的布拉吉,布料比较薄,被雨一淋,贴在身上。她一打量王凯,顶着风骑车,身上一件白衬衫,淋的湿透,往下滴水。 林雪梅赶紧做个邀请的手势:“进去避个雨。擦干了,再走。” 王凯往别墅里张望一下,没有见到什么灯光,心里犹豫一下。 林雪梅解释一句:“我丈夫还没回来,不要紧,家里还有别人,安保人员都在。” 王凯一听有别人在,加上冷风吹到身上,发了个颤,也不再犹豫,推着自行车进了院,把自行车停在玫瑰花园旁边,跟着林雪梅进了屋。 林雪梅看王凯头发上也往下滴水,赶紧递给他一条大毛巾:“你把衬衫脱下来,拧一拧水,我去找一件我丈夫的,给你换上。” 王凯也怕伤风感冒,影响演出任务,影响其他同事的安排调度,接过毛巾,进了浴室。 林雪梅自己的湿衣服来不及换,赶紧去卧室的大衣橱里翻了翻,陆恒的衬衫不少,都是肩膀太宽,一看就不合身。 她忽然想起自己包袱里有一件王喜的衣服,原主没来得及送出去,跟王凯应该合适,她从包袱里取过衣服,送到浴室门口。 王凯把门开个小缝,林雪梅把衣服递了进去,王凯又把门关上。 林雪梅往后一退步,撞在一个人身上。回头一看,是陆恒。 陆恒刚开门进来,带进来一肩风雨。 打量一眼妻子,身上薄薄的连衣裙湿透,贴在身上,美好的曲线暴露无遗。 他拉开浴室的门,想拿条毛巾擦擦身上,林雪梅来不及阻止。 王凯一回头,和陆恒正对上眼神,他赤着上身,正把衣服往身上披,线条优美的上半身,在夜晚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林雪梅赶紧别开眼走到一边,到沙发茶几边,泡上一壶热茶。 其实也没什么,她在穿来之前看过无数男明星的湿身泳池照。可这个年代,不行。 王凯神色不变,穿好身上衣服,大大方方跟陆恒打个招呼。 陆恒礼貌回应,邀请对方:“请坐,喝口茶。” 看两个男人来到茶几前,林雪梅斟好茶:“你们聊,我去换衣服。” 王凯和陆恒,各自一边,面对面坐下喝茶,也不是生人,一起吃过一顿饭了。 王凯先微笑,打个招呼:“借了您一件衣服穿。” 陆恒打量一眼王凯身上的衬衫。不是他的。 但非常眼熟。 他不动声色,又打量王凯一眼。人长的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这件衣服本来平平无奇,带些乡土之气,可穿在王凯身上,硬是平添了一种玉树临风的俊秀气度。 陆恒本来背负着山一样的心事进门,此时心里一阵感慨。 这件衬衫,终于找到了真正适合它的人了吗? 一个新的念头在心里升起。 陆恒开口问道:“不知道您家里是?” 王凯一愣之后,回答:“我父亲是省委办公厅主任。” 王凯回答得彬彬有礼,心里却升起一点疑惑。 陆恒这样的人,一看自小到大是天之骄子,气度如同泠泠山间雪,不像是在意这些事的人。 陆恒对王凯点点头。难怪,家世和教养都好,也是家里人的言传身教。 陆恒又问:“我再冒昧问一句,您……有对象了吗?” 王凯的诧异从眼神泄露出来:“还没有。” 这话,更不该是鼎鼎大名的陆营长问出来的。他关心这些婆婆妈妈的琐事做什么? 林雪梅换好了一件干爽的衣服出来,一看客厅两个男人好似刚说完话,好奇打听一句:“你们在聊什么?” 陆恒固然不说话,王凯也是反常的没说话,只是脸上浮现一个薄荷糖一样的笑意。 王凯的半杯茶喝完,外头雨停了。 秋季的第一场雨,来得猛,去得也快。 王凯起身告辞:“天晚了,我就不打扰了。” 陆恒起身送客:“刚下完雨,路滑,我让司机开车送你。” 王凯听得出来陆恒的诚恳,不是为示威,也不是为炫耀:“不用,我慢慢骑。不然的话自行车不好办。” 陆恒一摆手:“好办。我派个安保骑你的车子回去,跟着汽车回来。” 这个安排无可挑剔,王凯也不再推辞,跟着陆恒出门,上了奔驰车。 陆恒回转身来,进了门,大步走回沙发,坐在林雪梅身边。 林雪梅斟一杯热茶给陆恒,用手摸摸他的肩膀:“衣服还是淋湿了,去换一件吧。” 陆恒没动,壁灯的暗影下,脸色有点沉。 沉默半晌之后,突然说了话:“你觉得王凯这人,怎么样?” 林雪梅正给自己倒茶,手上顿了一下。 她知道陆恒自幼天之骄子,等闲并不把人放在心上,唯独对于王凯这么个人的存在,很有点吃醋的暗劲儿。 刚才客人在场,他还挺正常,客人刚一出门,原形毕露了? 林雪梅内心感叹一声,婚姻这个东西,真是害人不浅。这问题,怎么回答呢?当成是评价一下同事吧。 林雪梅放下茶壶,从容答道:“他学习能力强,执行能力强,我有几个文化产品项目,跟他合作的都不错。” 林雪梅说完,露出有把握的微笑,自认为经验丰富,措辞得体,放在公司年会上,也属于无可挑剔。 陆恒沉默半晌,又说话了:“我是问你,你喜欢不喜欢他。如果我跟你离婚,他是不是一个有可能的对象?” 林雪梅收了笑意,望向陆恒。这人的醋劲儿也太大了吧?好好的,哪有随随便便拿离婚说事的? 林雪梅心里有了三分不满,出言抗议:“能不能别乱吃醋?” 陆恒脸上毫无笑意,声音也很沉:“我不是吃醋。反正我根本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我们离婚吧。这样你才有机会,跟你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啪的一声,林雪梅一抬手,打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四溅,滴滴答答,顺着大理石茶几往下淌。 一向自诩临危不乱,从来不慌,可这句话惊得她一跳。 她才刚觉得,自己这个贤妻范儿,味道越来越正了,谁知下一秒,居然要被离婚? 不对,等等。是哪里不对了? 自己同意结这个婚,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吗?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52节 再往远了说,自己当初同意恶毒堂姐的换亲计划,不就是为了等到被离婚,拿一大笔赡养费吗? 这一天终于等来了。怎么好像,哪里不对了? 第135章 离婚大餐太丰盛 陆营长他无理取闹 林雪梅在抱怨陆恒吃醋的时候,神色语调带了娇嗔。 可听陆恒提到“离婚”二字,不知怎么,一股冷气从脚底涌上来,加重语气抱怨一句:“你今天是怎么了?这种事,也是能随便瞎说的?”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在笑,可脸上肌肉发了酸。 陆恒抬眼看了她一眼,又转开视线:“我不是瞎说,我们离婚吧。” 林雪梅愣住了,看起来他真不是开玩笑。 陆恒严肃方正的一张英俊的脸,浓眉紧锁,在灯下看起来,和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为什么?”林雪梅的喉咙哽住,声音发了颤。 陆恒脸上罩了一层冷气,扫视了她一眼,目光像鹰隼一样充满攻击性:“你本来也没有喜欢过我,又何必勉强跟我在一起呢?” 这人今天真是,突然换了个人,像他这么说话,不是戳人伤疤吗? 不错,她是为了护士工作转正,跟他结婚的。可是,她也没有骗过他吧,不是他自己情愿的吗? 林雪梅本来觉得自己已经是百忍成金的打工人,可是今天也不知为什么,被激发了火气,一点也不想忍,不想退。她要反击。 她冷笑一声:“我也没有骗过你,你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今天突然发什么疯?” 这话本来也是事实,他们两人都明白的事实。 可陆恒平静无波的眼神一颤,如同心窝被捅了一刀。 在战斗训练中也多次受过伤,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痛感。 他知道林雪梅没有喜欢过他,只是把自己这个丈夫当成解决现实问题的最优解,就像把徐进当成最好的生意伙伴一样。 可是,就这么无视他的感受吗? 在他面前,就这样肆无忌惮的表露对他的不在乎?还有没有把他当成一个人? 陆恒强行抑制了内心的愤怒和疼痛,平静了声音:“等你喜欢上一个人,你才能明白,什么话不能随便说。等你喜欢上王凯,才能明白。” 林雪梅被气的不轻。这人还说他没吃醋?为了个王凯,无理取闹到了这个地步。 被男人突然发难,搞得晕头转向,她这才想起来今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谁理亏。明明是陆恒的错,是陆恒欠她一个解释。 本来可以直接发火,为了平息事态,她还是平和了语气,解释一番:“我跟王凯是正常工作关系,今晚上说好了你来接我,可是你没来。王凯是看我没办法了,才用自行车送我回来的。” 林雪梅说完,等着陆恒解释。 他这个人的性格,有正当理由,他会给一个正面解释。 可是,陆恒一句话也没说。 屋内气氛如同冰冻。林雪梅只感到不可思议。难道他有了什么瞒人的事儿? 不可能。他那么心高气傲,敢作敢为,根本就不屑于瞒人。 林雪梅缓过一口气,决定把他往好里想:“你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 陆恒沉默半晌,才开口说话:“感情的事,不是讲道理能解决的。以前我也不懂,现在我懂了。等你遇到一个对的人,你也会懂的。” 一提感情,换成林雪梅沉默了。她接不上话,找不到角度接话。 看了林雪梅一眼,陆恒叹息一声:“也别说那么多了。你不喜欢我,对我没有感觉,是事实。这日子,我不想过了,你也应该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好像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在林雪梅眼前碎掉了。 她忽然明白,他不是吃醋,他当真的。 明明是剧情终于又走回了正轨,她在穿过来一开头就期盼的事情,可以不劳而获拿一笔大钱,躺平自在,逍遥快活。 可是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她的心上,裂开了一道口子。 林雪梅又气又悲,声音发了颤:“离婚?你以为是过家家吗?说离就离?” 陆恒没有抬头,声音低沉:“强扭的瓜不甜,你自己好好想想,会不会喜欢王凯。我问过他了,他还没对象。家世比我更好。” 这个男人今晚突然发疯,口口声声拿王凯说事儿,林雪梅终于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到底因为什么?说实话。” 她的眼中带了泪花,瞪着陆恒,泪花在眼中模糊出光晕。 可是陆恒,硬是没有抬起头来,再看她一眼。 他少见的垂了头,好像疲乏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明天我会把文件准备好,派小刘给你送过来。我回小洋楼住,你早点休息。” 眼看着陆恒说完话,从沙发上直直的站起身,一转身出了门,高大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林雪梅坐在沙发上,想追出去继续吵,可是,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浑身都气的散了架。 本来以为他吃醋,没想到他当真的,真的要闹离婚。 林雪梅浑身发着颤,脑子发木,试图想明白来龙去脉,找出原因。 他突然发难,吃莫须有的醋,挑她的刺儿。一点预兆都没有,就闹离婚,而且不容分说,起身就走。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陆恒有了别人?一个转角,遇上了自己的真名天女?像徐进遇上陈小花一样? 本来林雪梅不会轻易往这儿想,可现在,她拿不准了。 夜阑人静,孤灯孤影。 林雪梅在沙发上坐的浑身发麻,站起身来,还是感觉浑身无力,好像散了架。 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好像飞机失事,落在了大海上,四面都是茫茫,一望无尽的海水,连一根浮木都没有。 她按照前世的受挫经验安慰自己。睡觉吧睡觉吧,睡着了一切都好了。 林雪梅挪动着麻木的双腿,回到二楼卧室,栽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她一睁开眼,浑身酸痛,全身骨头像散了架。 强撑着来到一楼客厅,茶几上一个硕大的牛皮纸文件袋,林雪梅打开一看,脑内一阵炫光,赶紧扶住了桌子,坐在椅子上。 全套的文件,都是关于离婚的。 林雪梅手指发颤,一张一张的纸,翻看。 跟她闹离婚的丈夫,可真大方,把公司股权,这套房产的租赁购买权益证,全都留给了她。 林雪梅看着眼前的一大堆东西,仅剩不多的意识和脑力一盘算,这些东西都给了自己,他,什么也不剩了。 她苦笑一声,笑声在空荡荡的屋内回响。 这离婚大餐,比剧情原来设定的,丰盛太多了。 剧情原来设定的离婚大餐,原本也就是能拿一笔赡养费。等过几年房改,这笔赡养费能买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加上一笔防身的小存款。 可现在,是一家实现了渠道垄断的军用物资公司。正常运转情况下,一年就是几套房产的净利润。还有整整一套别墅十五年的居住权。 林雪梅苦笑一声。这穿书加上换亲,可真没白穿,没白换。 她赚大发了。 可林雪梅越发的想不明白他。这个家,他不要了,公司也不要了,他想干什么?想去哪儿? 他以前是以军营为家,可现在他已经不是军官了。陆家固然少不了他一口饭吃,可他这样的人,总归不可能回陆家啃老。 猜来猜去,林雪梅又不知道在桌边坐了多久,坐得浑身麻木。 直到阳光透过高敞的窗户照进来,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深深吸一口气,想试试,陆恒离他而去,她能不能像没结过这个婚一样,能不能像没认识他那时候一样。 一个人,好好的生活。 可是心口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突然炸裂。 林雪梅拿起桌上的一大堆文件,重新装到牛皮纸袋子里,她要去陆家,去找陆恒。 她不同意!她不同意离婚! 凭什么?凭什么他说离婚就离婚? —— 三道沟村,现在是短暂的农闲,姑娘媳妇儿三三两两,站在大街上闲聊,嗑着自家炒的葵瓜子。? 明着是闲聊嗑瓜子,实则都拿眼望着村子那头,等着一个人影出现。 都知道王喜的媳妇,林雪艳又骑着自行车,去了供销社。 如今的王喜,可不是当初那个全村最穷的穷小子了。 当初多少姑娘,偷偷眼馋王喜长相好,高大帅气,可一看他家的茅草房,全村最破,不能不望而却步。 隔壁的二丫就是如此。 可谁想到,王喜虽然命薄,但是运气好?借着前任对象林雪梅这只金凤凰的东风,短短一段时间,就这么抖起来了? 三道沟村都听说,自从林有富和宋桂枝这前任夫妇,双双因纵火罪入了狱,林雪梅这盘山货生意全都归了王喜。本来王喜坚持只拿一份管理者工资,可林雪梅和林满堂都不同意,给王喜做了一个分成工资。 于是,王喜家的茅草屋,迅速变成了三间大瓦房。 王喜毫无争议,变成了全乡的首富。 又过了一段时间,据乡长开会回来说,在全县的富裕户中王喜也数得上了。说是首富,也有可能。 全县首富,是有多富,有点抽象,可这新房子是具体的。 别说全村了,附近十里八村,也是最大最新最好的房子。板板正正,清清亮亮,远远一看,就打眼。 要是住进去,还指不定心里得多敞亮。二丫一边拿眼睛瞟着这大瓦房,一边心里后悔不迭。 再一想,全县首富的媳妇儿,到供销社去买东西,而且三天两天就去一趟。这种滋味,究竟是有多爽。 二丫连想象,也是想象不出来。只是一想到此处,心里就咕嘟咕嘟,冒了酸水。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53节 在大家的张望之下,首富的媳妇儿没有骑着自行车回来,但首富的娘,挎着菜篮子,从山上采山货回来了。 王喜娘,儿子有钱了也不忘本,只要身体支撑得住,就跑去山上采山货。这忙了一上午回来,脸上带了疲乏之色,额头上见了汗珠。 跟儿媳妇的阔太太做派,正好相反。 二丫见到王喜娘的情形,心里正冒着泡的酸水,有了发泄的去处。 林雪艳捡了王喜这么大的漏,人财兼得,也不能让她活得太舒服了吧。 第136章 婆媳滚地开撕 堂姐被离婚 王喜娘走到跟前,二丫假作亲热,一伸胳膊,抢过王喜娘手里的菜篮子:“大娘,我帮您一起摘野菜。” 王喜娘也不傻,警惕地看了二丫一眼。 这丫头,从来可不是省油的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野菜蓝子猝不及防,被她一把抢过去,况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伸手不打笑脸人,也只好跟着她往自家走。 二丫反客为主,推门就进了王喜家,一看这房子,窗明几净,凉风习习,住着真是舒服,心里那股不平之气,越发的冒了泡。 跟王喜娘一起坐在炕沿上,摘起了野菜。手上忙了一会儿活计,二丫假作闲聊,闲闲说道:“我跟我娘平常聊起来,我娘常说,您老人家这一辈子寡妇失业的,不容易,现在喜子有出息了,成了咱们全县首富,又孝顺,您老人家这辈子,没白熬,总算能享上清福了。” 王喜娘听的动容,脸上浮现一个凄凉的苦笑。 明知道二丫说话,从来不是白费口水,可架不住二丫这番话,句句打在她的心坎上。 好话人人爱听,何况二丫这番话还不止好话,还句句说出了她的苦处,简直是知己之音,王喜娘当时心里又酸又涩,连眼睛都跟着酸涩起来。 二丫看出王喜娘的反应,一笑,继续说下去:“咱村里有一个算一个,谁不背地里夸您?说您呀,这一辈子行得端,坐得正,现在喜子发财了,您也不忘本,每天的还这么操劳。” 王喜娘眼眶更加发了热。 虽然她明知道,自己儿子突然暴富,村人背后说起来,还是眼热泛酸的坏话居多,但不耽误二丫这番话,像第二根精准的钉子,继续的打在了她的心坎上。 她这一辈子的苦难,一辈子的美德,总算还是有人看见,有人记在心上,挂在嘴上了。 二丫看到王喜娘一双老眼内眼泪的闪光,心里更加有几分把握,微微笑一下,把话题拐到了自己想要的方向:“我娘说我,不管嫁到谁家去当媳妇,都得跟喜子的娘,好好学学怎么当家理事!” 王喜娘的眼神闪动一下,当然知道二丫的用意,意指自己的儿媳林雪艳。 其实她对林雪艳这个儿媳,何曾又能有一丝半点的满意? 以前就不说了。从过门之前到过门之后,为了针头线脑,跟她这个婆婆针锋相对,从来没有拿她当长辈尊敬过一天。 就说现在。自从失了孩子,明明是她自己气性太大,瞎作瞎折腾,她倒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有了天大的功劳,天天正事儿不干,就是败家花钱。搞得王喜娘天天替自己儿子愁得慌。 照她这么败下去,王喜就是挣回来多少钱,能够她挥霍? 但,又因为王喜特意嘱咐过,让她不要再管林雪艳的事,也不许跟村里人一起,背后议论一句林雪艳的不好。 所以王喜娘,忍气吞声到现在,自己不顾风湿的腿脚,上山去采野菜,也是内心不满情绪的发泄。 如今二丫恰好提到了这一节。 王喜娘心里,本来压住了的一股气,这就往上翻涌,可,碍于儿子的封口令,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敢直接吐槽林雪艳,把话题转了一个方向。 王喜娘叹息一声,对二丫说道:“说起来,梅子那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吃苦耐劳不说,为人也是没的挑。” 二丫忍不住就撇了一下嘴,心说王喜娘这人,啧啧。 梅子没去城里的时候,也没见她说过梅子一句好。因为要嫁到她家里来,她整天嫌弃人家,身子骨单弱,干不得重活。 现在把亲事弄丢了,人梅子去了城里,出息大发了,她这又开始念人的好了。 但二丫也不戳破,一听大门口传来自行车铃声一响,加上几双脚步声,就知道是林雪艳从供销社买东西回来了。 二丫眼珠一转,知道时机到了,接茬儿王喜娘的话,一起夸奖梅子。 窗户敞开着,早秋的凉风在窗内窗外吹送,二丫故意放大了声音:“梅子这个人倒是,人品真就是,十里八村没得挑!不争不讲,跟谁都处的好!” 她本来嗓门儿就大,这又刻意的一个放大,林雪艳推着自行车,从大门口走到院内窗户根儿,正好听的清清楚楚。 她身后,还跟了几个村人邻居,嗑着瓜子,也听的一清二楚。 王喜娘坐在屋地凳子上,背对着窗,耳朵又有些背,情绪又在激荡之中,没留意窗外的动静。 心里憋了许久的话冲口而出:“梅子不光是不争不抢,还知道疼人!没定亲的时候,就知道给喜子扯布做衣裳!那孩子,受得起贫穷!挣得来富贵!可惜了,是喜子没福气!” 这话,屋内屋外,都听了个一清二楚。跟在林雪艳身后看热闹的村人邻居,当时脸上就露出微妙的笑意。 夸奖弄丢了的前任准儿媳贤良,这不等于说,现在的儿媳不闲不良吗? 说堂妹梅子,受得起穷,挣得来富贵。这话,现在的林雪梅,倒是当之无愧,可这不等于说,堂姐林雪艳,既受不了贫穷,也挣不来富贵吗? 大庭广众之下,如同一个耳光,打在了林雪艳的脸上,发出脆响。 众人跟在她身后,像过年看大戏似的,等着看她的反应。 看她从供销社买回来的一大堆东西,本来就是半妒半酸,这回可好,被她婆婆当着众人大口褒贬,说她不贤惠,啥本事没有,就会花钱败家。 林雪艳脸色发了青。 出去花钱买东西的那种爽感,在婆婆的几句褒贬之下,化为了飞灰。 众人的眼光,原本是半妒半羡,现在全改了嘲讽揶揄,看向那一堆东西,花花绿绿,吃的穿的。 在村人面前充阔太太的那种优越感,看她还有吗? 这戏已经够好看了,可还有更好看的。王喜娘的大嗓门,话匣子,被二丫打开了,没那么容易停下来。 王喜娘接着又说:“梅子,本来才是喜子要娶的人。可是,被艳子,生生给搅合了!” 屋内屋外,全都听的一清二楚。 众人一听,嚯! 今天可算是来着了! 本来就为看看供销社的东西。谁想到,还能知道当初堂姐妹换亲的隐私? 这事儿,村人早有猜测,可没有实锤,谁能不感兴趣这个惊天八卦? 众人的眼光往林雪艳脸上一扫,林雪艳的脸上,腾的涨了红。 现在她已经全盘失败,一无所有了,这事儿要是再被翻腾出来,还要不要活了? 她这么一失神,手上的自行车没有停好,吧嗒一声,自行车翻了,买的吃穿好物,滚落下来,摔了一地。 院子里突然出了个动静,震天响,王喜娘这回耳朵再背,也吓的一扭头,一看儿媳妇站在窗前,脸色铁青,旁边还好几个村人邻居,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热闹。 王喜娘也是吓的心里砰砰跳,也知道说了不该说的话。王喜千叮咛万嘱咐,不让说的,今天是犯了什么邪劲,怎么就从嘴里,全都吐鲁出去了? 赶紧放下手里的野菜,到院子里看个究竟。 推开房门一看,地上砸碎了一瓶黄桃罐头,鲜亮亮的黄桃,粘稠的罐头汁,招来了一堆蚂蚁。黄桃罐头还粘脏了一件新买的白色碎花衬衫,一同砸在地上,眼看也是洗不出来了。 旁人吃都舍不得吃一口的东西,至少王喜娘,对于黄桃罐头这种金贵稀罕物,还是舍不得吃一口,就这么砸在地上白扔了,她当时心肝就发了疼。 再一想到,这是自家儿子起早贪黑,汗珠子摔八瓣挣来的,王喜娘连天灵盖都冒了火。 本来是想遵照儿子的叮嘱,在儿媳面前什么都不说,可这一会儿,心里的怒火怨气按不住,另外,儿媳这么败家遭害东西遭害钱,不说点啥,岂不是显得自己这个婆婆太没尊严? 这么一想,王喜娘对着儿媳开了火:“我说艳子,喜子虽说挣了点钱,可那钱挣的也不容易,我看那黄桃罐头,你屋里还有,这怎么又买了往地上砸?” 林雪艳本来就在气头上,婆婆当众褒贬她的那番话还没算账,这话又戳了肺管子。 她是天选的重生之人,岂是她们这些凡人能褒贬的?买东西,她也不是为了吃穿,就是为了这种花钱的爽感。 至于说到钱,王喜的钱,天经地义的该她花,她怀孕又流产,吃了多少苦?她不花,不就全都便宜了汪蕊那个狐狸精? 也就先不算前面那笔账,直接冲着婆婆这番话来了。林雪艳冷冷一笑:“我花钱,理直气壮。男人挣的钱,就有我一半,何况,他还是靠我林家挣的钱。” 王喜娘一听,这是什么奇谈怪论?靠她林家挣的钱,她就可以随便祸害了?她从生下来到现在,所见所闻,哪个女人不是克扣着自己,把一口鸡蛋也要省下来,给丈夫给儿子吃? 说她不贤良,她还就这么明目张胆了?这要不当众给她点教训,自己这老脸往哪搁? “教训你两句,你还犟嘴。”王喜娘这一腔怒火,烧红了脸,一抬手,就是一个嘴巴子,扇在了林雪艳的脸上。 这一巴掌,把围观邻居都扇懵了。 都知道林雪艳,无论人品贤良不贤良,从小到大娇生惯养,没人动过她一个指头。 这一巴掌,把林雪艳更是扇懵了。 她是活了两世的重生之人,前世的婆婆沈丽君,那恶女人就是再刁恶,也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如今一个乡下老婆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她? 林雪艳只觉得自己的两世,都白活了,她怒火攻心,发一声喊,抓住王喜娘的发髻,把王喜娘扯倒在地。 婆媳俩开始撕打。 围观邻居嘴上劝,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动手拉架。看热闹还来不及。 王喜娘滚了一身黄桃罐头,不如儿媳年轻力气大,脸上被指甲抓出了血痕,又疼又气,嘴上找补:“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要脸的败家精!把我儿子灌醉了,讹上了他!抢你堂妹的亲事。你损阴德,不得好死!” 围观群众一听,嚯! 今天可算是来着了! 林雪艳一听,被揭穿了老底儿,恼羞成怒,抓起一把泥巴,往王喜娘嘴巴里塞:“死老婆子,给我闭嘴!” 围观群众正看得津津有味,王喜从外面冲进了院。 一看把自己苦巴苦业拉扯大的寡妇娘,被人按在地上打,满脸的血痕,一身的脏污,而打自己娘的人,正是欺辱他的那个恶女人,欺辱得他生不如死。 王喜的心,当时就裂成了两半。 他两步抢上前,大手揪住林雪艳,往旁边一甩。王喜娘总算脱了困,从地上爬起来,林雪艳的身子撞上了篱笆墙。 王喜站在当地,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离婚!” 满院子一片寂静。 围观群众耳朵边嗡嗡的响,听着王喜又大吼一声:“离婚!谁拦着我,我杀谁!” 满院子寂静中,大家都打一个寒噤。 王喜在农村小伙中,是少见的温和斯文人,如今被逼的,要杀人了。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54节 第137章 女婿岳父,开撕 堂弟的眼泪和无奈…… 一大清早,林雪梅来到了陆家小洋楼,乔远香迎她进了门。 她一进门就东张西望:“陆恒呢?” 乔远香说:“一大早起来,早饭都没吃,就走了。” 林雪梅听着不对头,追问一句:“他昨晚来这住,是怎么说的?” 乔远香说:“他说他怕回去吵到你,来这儿住一晚上。” 乔远香一看林雪梅,神色十分不对,赶紧把人让到沙发上,开始细问。 “怎么回事?他昨晚上来,我听着话茬就不对。我看他脸色不好,也就没细问,想着让他自己安静安静。” 林雪梅本来一肚子闷气,哪能经得起这一问?眼圈当时就红了。 乔远香吓了一跳,这么长时间了,这个孙媳从来都是云淡风轻,什么时候看见她哭过? 赶紧递上手帕:“他欺负你了?别委屈,我骂他。” 陆天野从房里出来,一看,心爱的孙媳哭红了眼圈。 他花白眉毛一扬:“昨晚大刚突然回来,我就觉得不对劲,这小子,长出息了?学会欺负女人了?” 林雪梅一肚子憋闷,在两个老人家的关怀之中,有了发泄的出口,抽抽嗒嗒哭出了声:“他……他说,他要离婚!” “这还了得?”陆天野刚坐到餐桌上,端起了豆浆碗又放下,拍了桌子:“反了他了!看我不锤他!” 乔远香赶紧劝:“大刚这孩子,人没的说,就是脾气太坏!你先别胡思乱想,交给我们!” 唐文竹听到动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从屋里出来,一看儿媳哭的两眼通红,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坐到她身边,一叠声的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林雪梅见了婆婆,如同见了亲妈。哭得更凶。 哭了一会儿,方才没好意思往外拿的离婚文件,这回把整个牛皮纸文件袋,放到了茶几上。 唐文竹打开一看,对陆天野说了话:“爸,他动真格的。” 陆天野霍的站起身,早饭也不吃了:“我去找他!” 有人给撑腰做主,林雪梅找到了主心骨,什么也不用管了,痛痛快快哭了起来。 乔远香也劝:“放心吧,让他给你赔礼认罪。” 唐文竹搂住她肩膀:“有我们给你做主,你先别分心,咱们还得忙着比赛训练。” 林雪梅止住了哭泣,还是觉得心口发疼,慢慢缓着气。 唐文竹看她缓过来了这阵情绪,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也是松了一口气:“今天咱们起的早,吃个早饭。然后去团里排练,就当散散心。等你排练回来,你爷爷就把他揪回来,给你赔罪了。” 林雪梅诧异的看她一眼。 人啊,真是变化莫测,可塑性强。 一个全国比赛,一段时间的魔鬼训练,把一个散仙,生生变成了卷王。 刚才她这番话,见缝插针,偷换概念,和她前世见过的那些事业狂女高管,有什么区别? 放在她前世,倒也不是不行。她前世打工成魔,感冒发高烧,也不耽误竞标争项目,做ppt演讲。 可现在,她的心上好像撒了一把辣椒面,好像被抽去了魂魄。 她无助的眼神,望向了婆婆。 唐文竹给她打气:“听我的,就当散散心。当时我刚结婚的时候,跟你公公吵架,吵完我就去团里练声,等我出来,总是能看见他在文工团大厅等我,手里拿着鲜花和礼物。” 林雪梅脑补一下公公婆婆年轻时候,郎才女貌的样子:“真的?” 唐文竹笑了:“放心吧。大刚和他爸,脾气一模一样。” 想想昨晚陆恒那副绝情的样子,林雪梅并不相信婆婆的话,而且,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可现在,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坐在陆家客厅一直哭吗? 林雪梅吸一口气,强打精神对唐文竹笑一下:“行,我跟您去排练。” 等到排练出来,林雪梅跟在唐文竹身后,走到文工团一楼大厅,陆恒果然并没有等在那里。 等在那里的,是陆天野。 陆天野走过来,低声说:“大刚他,出事了。” 林雪梅心里不祥的预感落了地,成了真。 她站在原地,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浑身都散掉了。 —— 小圆没有敲门,冲进了白健雄的书房:“您当时跟我,不是这么说的!” 白健雄抬眼一看,小圆的一双眼睛发着红,怒火让清秀的五官都变得扭曲。 白健雄一脸事不关已的冷静,说了一声:“坐。” “我哥是我最亲的人!您不能这么对待他!”小圆不肯坐,站在白健雄跟前,但尽量克制了怒火,平静了语气。 白健雄摆一下手:“别这么说,跟我无关。我只是在光明食品厂安排了点过期产品,本来以为在军营质检环节能查出来,事态也就到此为止了。谁想到,他在军营质检的环节,安排了自己的人手,过期食品进了军营,谁也没有办法,我也是没想到。” 小圆眼睛又发了红:“我哥从来不是那样的人!他也无需这样做!明明是有人陷害他!” 白健雄眼神中掠过一丝意味:“那个人,原本是你哥的老部下,跟过你哥很长时间,一直忠心耿耿。他出来指证你哥,连你哥自己,也是无话可说。” 小圆愣了半晌,脸上现出急迫之色:“求求您,帮帮我哥。” 堂哥突然出了事,一个曾经前途无量的军官,在军营里有着明星光环的英模人物,就要面临牢狱之灾。 就要从云端,跌入尘埃。 就要从天堂,跌入地狱。 而且,是他,从小被堂哥疼着护着的弟弟,成了算计陷害他的一个环节,他的心,裂成了一片片。 陷害他哥的所有事情,都是他这个岳父一手策划和安排的,他也一定能帮他哥洗脱罪名。 所以他苦苦哀求他。只要可以,他跪下求他都行。 但白健雄淡笑一声,故作惋惜和无奈:“都是自家亲戚,能帮上我早帮了。本来是个小事,就是商业纠纷,民事责任。可现在,赶上了这波严打,上面下了指令,要追究刑事责任,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小圆也刚听说,运气不好赶上了严打,事态严重了好几倍,心都已经碎成了一片一片,可白健雄的态度却如此轻慢虚伪,如此轻描淡写。 他那已经破碎的心上,如同又被捅了一刀,他忽然失控,嘶吼一声:“明明就是您做的,您又何必不承认呢?” 这话太重,白健雄瞬间变了脸。 小圆不再低声下气的求人,直接咬了他一口,这是要撕破脸? 他拿眼直视了小圆,脸带威严之色:“我是你岳父,怎么跟长辈说话?” 小圆没有闪避。 以往,被别人的情绪一压,他会本能的产生一个惧怕,往后退缩,可是今天他没有。堂哥被陷害,他像一只被捅了窝的、无家可归的野兽。 小圆的双眼像是要喷火:“您能找到办法让他进去,也能找到办法让他出来。” 白健雄冷了声音:“虽然你叫我一声爸,也不能乱说话,不然我告你诽谤。” 小圆忽然笑一下:“咱们这个军用物资公司,在您的背后,还有哪几位股东,都在哪些部门工作,不用我一一的报给您吧?” 白健雄垂下眼,拿手指敲着桌面,过了半晌,又抬起眼,眼光如利剑:“你威胁我?” 小圆语气又柔下来:“您别多心。我这个人您也了解,我很容易知足,我只是想救我哥,别的什么都不求。” 白健雄忽然眯起眼,眼神如同尖针:“如果我告诉你,你指使秀莹偷的那个股权授权书,是假的呢?” 小圆眼神晃动一下,接着又镇定下来,依旧彬彬有礼:“您别蒙我。我查过了,人名和职务,都是真的。” 白健雄笑了:“人名和职务是真的,可你要是对我们这个圈子有所了解,你就会明白,那几个人跟白家,根本不可能合作。你呀,还是圈子的层级太低了,一点都没发现破绽。但凡你到你堂哥的层级,一看就会明白。” 白健雄的话里,包含了以往小圆最在意的,对他的轻视和看不起。可今天他无暇顾及,他只想救堂哥,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运转,就是判断这段话的真假。 白健雄见他没有全信,干脆再多解释一句。 “那是我给你百分之三十股份的时候,故意漏给你看的。就是为了试探你,就是为了看看,你的胆子有多大,你的手,敢伸的多长!你可真没让我失望啊,竟然胁迫我的女儿,来偷我的东西!” 说到最后,白健雄带了遏制不住的怒意。 小圆回避了岳父的视线,垂了眼。 白健雄说的都是真的。 本来股权授权书这张牌,他不想拿出来的这么早,这是为了救堂哥,逼不得已。没想到,是对方布好的局,是张没有用的假牌。 姜还是老的辣,他百般筹谋,还是输了。 但他还剩最后一张牌。 本来也不想打出来,但为了堂哥,他豁出去了。为了堂哥,他连命都可以豁出去。 他目光闪动一下,望向白健雄:“我想跟您做个交易。” 白健雄漫不经心看了他:“交易什么?” “您救下我哥。我愿意离开秀莹,把自由,重新还给她。” 白健雄的神色立刻表现出兴趣:“这个事情我有兴趣。你愿意跟秀莹离婚?” 小圆点点头:“我知道她也不想跟我过日子了。” 白健雄沉思片刻:“我再给你加百分之九的股份,换我女儿的人身自由。” 小圆吃了一惊:“您宁可舍得那么一大笔钱?也不愿意放过我哥?” 白健雄沉默半晌,深深叹一口气:“不是我不想帮亲戚的忙。赶上了严打,这事情升了级,谁也插不上手了。” 小圆把话听的明白,心里凉了个彻底。 白健雄的话虽然说的滴水不漏,洗白了自己,可眼神中流露出真实的无奈。 足以证明,他对于自己行为的后果,也是始料未及。 另外,白健雄舍出去的这笔钱,够普通人挣好几辈子不说,更关键的是,这样一来,小圆的股份变成了百分之四十九,虽然还不是最大股权,可权限却大了很多,白健雄却不能随意踢掉他了。 他宁可舍出这么大的代价,去换自己和白秀莹离婚,也不能用堂哥的事情交换。说明对于堂哥的事,是真没有办法了。 小圆浑身冷透,如坠冰窖,冲到白健雄跟前:“求求您了,您再想想办法!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55节 他自己都没察觉,豆大的眼泪从眼睛里流淌出来,滴落在紫檀色的写字台桌面上。 白健雄别开了眼:“抱歉,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但凡还有办法,我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 小圆心如刀割,但,也知道到此为止了。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苦笑一下,跟马上就要终止关系的岳父告别:“打扰您了。需要办手续的时候,再约时间。” 他转身离开。背影看起来无比的落寞。 和白家的这桩婚姻,在缔结的时候,他内心就带着不良的机心和目的。 即将结束的时候,他猎获了大笔的财富,其实已经超额实现了当初的目的。 可是,却丢了最不该丢的东西,失去了最不愿意失去的人。 看着女婿的背影走出房间,白健雄作为一个父亲,也是扎扎实实,松了一口气。女儿终于可以摆脱这桩致命的婚姻了。 对的婚姻,对的人,是港湾。 不对的婚姻,不对的人,会成为套在脖子上的绳索,关键时刻,能要你的命。 娇生惯养宠上天的大小姐,选错了对象,结错了婚,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这个当父亲的,不拉她出苦海,能怎么办? 三道沟村,王喜从家里出发,往四姑娘岭的山货店。 这条路,本来他走的很熟,可今天,处处都不一样。 好像整条路都发了金光。 他自己都没想到,那个让人生不如死的婚姻,居然真的么结束了。 这个他曾经觉得千难万险的离婚,竟然真的,离成了。 第138章 堂姐改命失败 世界欠王喜一个婚礼 那天,三道沟村甚至附近的十里八村,很快传得沸沸扬扬。全县的首富王喜,要闹离婚了。 传闻充满戏剧性和画面感。 都说是因为一瓶打翻在地的黄桃罐头,婆婆儿媳撕打起来,满地滚,然后孝子王喜当场崩溃了,提出了离婚。 谁再拦着,就要杀人。 王喜把林雪艳从寡妇娘身上拎起来,甩到篱笆墙上,林雪艳哭着回了娘家,说王喜要闹离婚,许二凤和林有贵,都发了懵。 许二凤当时就哭上了,林雪艳母女俩一起,大放悲声。 在母女俩的哭声中,林有贵的怒气也冲上了天灵盖。 发作之前,他心里先掂量了一下人和事的分量。 虽然自己是村支书,但,王喜是新贵,翅膀硬了。别说乡里开劳模会,就是县里的劳模会,乡长也带他去。 总而言之,自己压不住他,还是得指望林满堂,甚至林雪梅。 林有贵主意打定,双脚踏进青布鞋:“走,去找你爷爷。” 林雪艳一家三口,奔了林家祖屋,把事儿说明白。 林满堂和林奶奶一听,都皱了眉头。 尤其是林奶奶,上次是她,死拦活拦,把才把王喜闹离婚的念头拦住的。 结果,大孙女可真有出息,可真给她这个奶奶长脸,把人家寡妇娘,给按在地上打了。 林奶奶恨铁不成钢的心,还没等发作出来,就听许二凤发出一声悲鸣:“您二老,可得给我们做主啊!不能这么饶了王喜!” 林奶奶正好找到了怒火发泄的出口:“老大媳妇,你问问自己闺女,上次王喜提离婚,我是怎么压住他的?我跟他说,你要不想被人骂你白眼狼,陈世美,你就把日子往下过,王喜这孩子,听劝,真就不提离婚了。钱紧着艳子随便花。你们还不知足,又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这……”许二凤望向林雪艳,“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跟妈说?” 林雪艳别开头,不说话。她瞒着人的事儿多了,不只这一件。 林奶奶也望向林雪艳,叹息一声:“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再帮你。上一次帮你,我帮错了。” 林雪艳眼中含泪,张了张嘴,刚要分辨,院子大门一响,王喜进门来了。 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柴刀。 一家人都吓了一跳。 有贵往门口站了一步,心里提了起来。真是兔子急了还要咬人?王喜这么懂事能忍的人,现在被逼的,都要杀人了? 一家人提着心,看着王喜人高马大的进了门,林有贵看一眼一屋子老弱妇孺,绷紧了神经,如果王喜敢举刀,他就动拳头。 谁知王喜一进门,一把就把柴刀扔到了林满堂脚下,眼中含泪喊了一句话:“爷爷奶奶,我对不住您二老了!” 林有贵立刻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和林有富一个路数。 这人还有什么可怕的?看来人这个东西,一直隐忍退让惯了,就算是突然有钱了,翅膀也是硬不起来。 林有贵松口气,后退了一步,且看老父亲林满堂,对王喜这苦情戏码有什么反应。 可没想到,没等林满堂说话,林奶奶先说了话:“喜子,你不用动刀动枪的。上次你想离婚,奶奶拦着你,奶奶错了,害得你娘挨了打。奶奶再也不拦你。” 林满堂听完老伴的话,叹息一声:“喜子,放心。爷爷也不拦着你。你跟艳子,开头就是个错。开头的时候,咱们还不信邪,想把错事变好事,结果是错上加错,再闹下去,要出人命了。算了,强扭的瓜不甜。” 屋内之人都大吃一惊。 王喜听完这话,愣住了。 许二凤哪能接受得了?张口就嚷:“您二老,是亲爷爷亲奶奶,不能胳膊肘子往外拐呀!” 林奶奶知道许二凤脑子糊涂,斥责一句:“天下事,大不过一个理字,就算你不讲理,还得讲法!你不服气,等王喜娘把你闺女,告到法院去,你是不是就服气了?” 说起进法院,许二凤是见过昔日的妯娌宋桂枝,站在被告席上,一副吓破了胆的鬼样子。 其实王喜娘伤的也没多重,也就是脸上挂了几道花,但许二凤终究没敢再说话,捂着脸哭了起来。 林有贵沉吟一下。 他毕竟是村支书,脑子快,知轻重。知道现在讲理讲法,都不占自己这边,讲情,讲义,女儿女婿这两口子,本来就没有。还能讲点啥呢? 只能讲利益了。 于是林有贵清了清嗓子:“爸,妈,您二老说的,我也不敢反驳,只是王喜现在和咱们林家的瓜葛,不是和艳子这一门亲事,他参与到咱们家族生意里头去了。要我看,事情先缓一步,找梅子先来给调和调和。咱家的家族生意是梅子的,梅子当得了家,作得了主。” 林满堂一听大儿子的话,被气笑了:“上次你还说,梅子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又想请她帮忙调合。照你这么说,她又能当家作主了?又不是泼出去的水了?” 林有贵也知道自己太双标,没事的时候,肆意贬低这个侄女,有事的时候又想拉侄女扛事。被老父亲当众一戳穿,臊得脸上发烧。 他打的算盘,是用侄女林雪梅,先压住王喜。毕竟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王喜就算谁都不顾及,也不好驳林雪梅的面子。 只要眼前事态先缓下来,就能慢慢再想办法。没想到老父亲像老母亲一样,胳膊肘往外拐,偏帮着王喜。 一下子被老父亲用上次的事,堵住嘴,林有贵也没了办法,掏出旱烟来,点上,抽上,缓解一下尴尬,驱散这片愁云。 林雪艳一听,父亲想让堂妹给自己保驾护航,压住王喜,这倒是个办法,她眼珠一转,问奶奶:“奶奶,我想给梅子打个电话,您把电话号码告诉我行吗?” 林奶奶又被气笑了:“艳子,你知道你为什么落到这个地步吗?你太把别人都当傻子了!我是傻子吗?我还让你碰梅子?你抢了梅子的亲事,自己作没了。还想让梅子帮你?哎,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林奶奶把话说的够直接,沉痛之情溢于言表。 想起从小到大得到的偏疼偏宠,林雪艳再自私无情,也臊得红了脸,垂了头。 林满堂也忍不住,看了大孙女一眼:“你别指望拉梅子下水。刚才你爹也说了,林家现在是梅子当家作主,那我就告诉你们,梅子刚做了一个授权书,山货项目授权给我,她要去京都参加全国比赛,没精力管老家的事儿,你们有啥想法,都跟我说。” 屋内如同响起了一个炸雷。 唰地一下,林雪艳白了脸。 她这儿惨被离婚,被抛弃,全家大闹,鸡飞狗跳。 堂妹却步步走高,要去京都参加全国比赛? 王喜又惊又喜:“啥?梅子要去京都参加全国比赛?” 林满堂露一丝笑意:“到时候电视台转播,全国人民都能看见,都能看见咱家梅子。” 王喜实在是跟着高兴,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 王喜的反应,林雪艳看在眼里。 再想想他刚才舞刀弄枪,豁出命去,要跟自己闹离婚的样子,一阵冷意袭上心头。对抢来的这个男人,彻底失了指望。 自己前世,无儿无女被离婚,投河自尽。 这一世重生改命,结果,还不如上一世。还没等着活到上辈子被离婚的年纪,又要被离婚。 堂妹已经飞到了天上,看都看不见了,偶尔地上倒映出一个影子,还能让王喜乐成这个样子。 抢来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 王喜这个人,终究是留不住了。那就跟他多要点钱吧。 林雪艳刚刚尝到花钱的甜头,已经明白,只要有钱花,无儿无女被离婚的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 林雪艳打定主意,对林满堂开口说了话:“爷爷,既然你说你做得了主,我就冲你说话了。王喜要我同意离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把将来挣的钱,按月,分给我一半。” 王喜开口就答应:“我给。” 林满堂一挥手拦住:“喜子,先别乱答应。” 林有贵一家三口,个个难以置信。 林有贵和许二凤对视了一眼,心说这老爷子今天怎么了? 两口子闹离婚,鱼死网破,你死我活,他怎么一而再再而三,胳膊肘子往外拐?他是林雪艳的亲爷爷,还是王喜的亲爷爷? 一看有贵一家三口,对自己怒目而视,林满堂又挥一下手:“有贵二凤,你们不理解我为什么拦着王喜,就想想有富和桂枝。有富一开始为了着急离婚,答应的条件是乱开口。自己后来不愿意兑现,算计了桂枝,两口子现在,都在吃牢饭。你们自己想想。” 一提起来林有富和宋桂枝,林有贵和许二凤都不说话了。 林满堂把声音低沉下来:“我不是偏心王喜。两口子,不能好好过,就好好散。不要给以后留下祸根。王喜愿意多给艳子点补偿,艳子以后生活多点保障,是个好事,可咱们林家也不能狮子大开口离了谱。究竟多少合适,咱们再商量。有贵,二凤,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林有贵两口子,都垂了头。 林满堂这番话,王喜只觉得如同在梦幻之中。林家这一关,这么容易就过去了? 林雪艳此时一腔悲愤,泪眼通红:“爷爷奶奶,你们,你们都不帮我?”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56节 自己被离婚,林家一大家子人,爷爷奶奶,爹娘,个个在村里有地位,有威势,居然都不拦着王喜,不帮她? 林雪艳不能相信,不能接受。 林奶奶直视了大孙女:“不是我们不帮你,你想想你闹出事来那一天,你把我气死过去了。你算计了梅子,算计了王喜,谁跟你计较了?他们都在帮你。后来你是怎么报答他们的?” 林奶奶这一揭短,林雪艳也是想起那天中午发生的一切。 她重生改命的一切,从这间林家祖屋开始。改命失败,也从这林家祖屋,结束了。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林奶奶下了逐客令:“都回去吧,我和你爷爷,乏了。” 几个儿女孙辈答应一声,出了林家祖屋的门。 走到大街上,都顿住了脚。 王喜脸带羞愧,对林有贵说:“爸,容我缓一缓,再去家里商议补偿的事儿,尽量听你们的。” 林有贵也知道,闺女离婚这事儿,不可挽回了,叹息一声,别转了头:“别叫爸了,你随时来。” 王喜又看了林雪艳一眼。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终究是转了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雪艳的心,重重的往下跌落。 原本有个什么东西,虽然抓不住,但终究在眼前,可从这一刻起,是永久的失去了。 王喜回到家,骑上自行车,直奔了四姑娘岭。 他第一时间,要告诉汪蕊。 要给汪蕊,一个盛大的婚礼。 第139章 林雪梅探夫,诉衷情 王喜,欢喜的疯了…… 王喜进了牛老实家的山货办公室,汪蕊正在窗边看风景,一转身,好奇地问:“你说回家换一件衣服,换了一下午?” 王喜没说话,眼睛带了异样的光亮。 汪蕊看着他神情奇怪,再一看,他身上弄脏了的衬衫并没有换。 衣服都没换,说明办更重要的事去了。 汪蕊心里实在纳闷,要是家里有事,还跑回来干什么? 忍不住追问一句:“太阳都快要落山了,还回来干什么?” 王喜终于开口说了话,一说话就是石破天惊。 他的眼睛闪闪发亮,看着汪蕊:“我要给咱们俩,好好的办一个婚礼。” 汪蕊耳边发出嗡地一声响。 这是仓房改成的大办公室,屋内有点儿空旷。王喜这句话发出轻微的回声。 汪蕊想,她一定是听错了。她眨着眼睛,没有说话。 时近傍晚,天边的晚霞烧的半天通红,透过大玻璃窗,映得半边屋子都是红。 王喜的脸上也是一片通红,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汪蕊一时不知所措,只觉得喉咙发干,从窗前走到桌边重新坐下,喝杯水。 可王喜今天实在古怪,视线跟着她跑。看得她抬不起头,只能低头抿着水杯里的水。 王喜的眼光,喜悦中带点凄凉,小心翼翼中带点贪婪,抚过汪蕊的脸庞。他这才发现,他并没有细细的端详过她的样子。 自从那天晚上酒后乱性,第二天汪蕊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王喜也没有再敢拿正眼看过她。 现在可以大大方方地看了。 汪蕊是略长圆形的鹅蛋脸,脸颊上带几点雀斑,细长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 村人公认俏丽的一张脸,长挑身材,摇曳生姿,十里八村也找不出一个这样的漂亮女人。 可王喜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她眼角细细的两道细纹。 他忽然想到,她离婚的前前后后,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天都塌下来几回。 想到此处,心底冲过一阵酸苦,又参杂了喜悦的泡泡,最终化为语无伦次的话语,开闸倾泻而出。 “我要好好办个婚礼,像一个真正结婚的样子。不光我娘要高兴,还要让看我长大的父老乡亲,一起高兴。” 王喜说到这儿,眼睛泛了泪光。 他想起了跟林雪艳的那场婚礼。 婚礼之前,他娘跟许二凤母女扯了多少皮,堵了多少心。婚礼上,林雪艳在宋桂枝的算计之下,露出了未婚先孕的隐私,被全村人看了笑话。 汪蕊刚才被王喜看得抬不起头,这一番自说自话,又把她听傻了,摸不着头脑,只能装作没听见。 但王喜的傻话还没有说够,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冒。 “对了,你上次结婚的那天,高兴吗?穿的什么衣服?这次想穿什么衣服?你想穿什么,我都给你买。” 汪蕊端着水杯,剩下最后一口水,差点没呛到。 如果他不是疯了,就是真有事发生了。 汪蕊沉了一下气,对王喜说:“你先坐下,有话慢慢说。” 王喜这才发觉自己站的双腿发酸,走到大办公桌后,汪蕊身边,如常坐下。 汪蕊看他回到日常的位置,像日常办公那样,端起水杯喝了两大口水,神态恢复了几分正常。 汪蕊这才徐徐的问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可这一问,王喜仿佛又被惊了一跳。 他一抬手,动作太大,桌上的水杯打翻,清水沿着桌面流淌。 汪蕊的心跟着一跳,还来不及反应,王喜伸出臂膀,紧紧抱住了她。 她赶紧挣扎,可他的臂膀太有力,身子丝毫动不了。 她听见王喜在他耳边低声说:“我离婚了。” 汪蕊一个错愕,停止了挣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去换个衣服的工夫,他就离婚了? 汪蕊见过林雪艳两次,看那眉眼之间的凌厉精明之色,不是轻易能饶人的,她能轻易放过王喜? 汪蕊轻声问一句:“她……同意了?” “同意了。”王喜立刻回答,汪蕊觉得肩膀上滴下一滴又一滴的灼热,王喜的热泪打湿了她的衣衫。 王喜的胸膛紧紧贴着她,身子在颤抖:“林家爷爷奶奶,都支持我。我成功了。我自由了。我可以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想跟谁在一起就在一起。我谁也不欠了。” 豆大的眼泪从王喜的脸上往下滴,沿着汪蕊纤细洁白的脖颈,蔓延到了她的心口。 她被他紧紧箍在怀里,身子发着热,心在狂跳,两个人的心,跳在了一处。 但汪蕊还是不敢相信王喜的话:“林家爷爷奶奶,不护着自己孙女,反过来支持你?” 王喜答应一声,低声说:“他们说,强扭的瓜不甜。不能好好过,那就好好散。” 汪蕊还是难以置信,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通情达理的老人。 她想起了她离婚的前前后后,她的娘家父母。 他们怕丢面子,也贪图那个男人国营厂工人的名声,看着她满身满脸的青紫淤痕,新伤旧伤,威胁她说,只要她敢离婚,就不要再登娘家的门。 后来她不顾一切离了婚,再回娘家,正好赶上天降大雨,果然只能面对门上的大铁锁。 她淋的浑身透湿,在外面绝望地拍门。天上霹雷闪电,一个接着一个,她好像是来到了灵河边界,阴曹地府。 后来还是隔壁的赵大娘看着不忍心,把她拉进了自家屋里,给了一碗姜汤。 恰好王喜在她的耳畔问她:“什么时候办婚礼,请你娘家人过来。” 想到那天浇在身上的大雨,汪蕊还是感到一丝冷意,身子瑟缩了一下,如同从一场恶梦中刚刚醒来。 她低声对王喜说:“你先放开我。咱们慢慢商量。” 王喜也如同在梦中醒来,察觉自己把人抱得太紧了,出了一身汗,忙把手松开。 他脑子里的念头清明了一些,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感到不好意思,别开了视线:“我得先去你娘家,提亲。” 汪蕊一看,这是商量正经事了。 以后的路怎么走,一根藤上的两根苦瓜,他们俩决定一起走了。 她也正了脸色,给一个正式回答:“不用去我娘家提亲。自从离婚以后,我不归他们管了。” 从上次在赵大娘家喝完姜汤,她再也没有回去过。 王喜看到了汪蕊眼中复杂的神色,又试探着问一句:“办婚礼的时候,请他们过来?” 汪蕊说:“不用。” 王喜听明白了,她没有娘家了。 可是不要紧,她还有他。 他重新握紧她的手。 他们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彼此了。 外头的晚霞透过大玻璃窗,映进来,像一团火,熊熊燃烧,照亮了院里的大树,树上的鸟儿。 屋内一男一女,手握着手,沉默下来。 虽然都是绮年玉貌,可都经历了坎坷磨难,几度生死。 没想到还能拥有这么一刻。人生的幸福与满足,都在此刻。 有了这么一刻,半生的坎坷磨难,也都值得了。 王喜忽然想起来,今天不止一个好消息。 他抬起眼,满脸笑意,告诉汪蕊:“知道吗?林总要去京都,参加全国歌手比赛了。”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57节 “哦?”汪蕊也是感到惊喜:“什么时候?” “就快了,到时候电视上现场直播,全国人民都能看见她。”王喜突发奇想:“我们赶在那时候办婚礼,怎么样?” 汪蕊又一个意外:“……需要这么急吗?” 王喜眼望了窗外,“我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希望,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样,才不辜负来到这个世上一回。我活下去,也是为了这一天。也相信这一天,早晚能盼来。” 汪蕊也望向了窗外,外头的晚霞笼罩西山,渲染出一片赤橙黄绿青蓝紫,如同水彩画。 —— 林雪梅来看陆恒。 说要给他带点吃的,可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在这种情况下,会喜欢吃点什么。 甚至在日常情况下,他喜欢吃什么,她也不甚了了。 她去问婆婆唐文竹,唐文竹不出她的所料,把手一摊,说她也不知道。 林雪梅又去问乔远香,乔远香眼圈发红:“他们兄弟俩小时候,都爱吃我做的粘面黄米糕,用细豆沙白糖做馅,大刚都是让着他弟弟,每次都吃不够。” 林雪梅提着乔远香做的黄米粘面糕,一进看守所的院子,看见那四面高墙,心头眼眶,就开始发酸发涩。 等进了屋子,看见陆恒,虽然隔了铁栅栏,但他衣冠严整,目光炯炯,昔日威严仪态,丝毫未改,林雪梅的心里莫名的一松,好受了不少。 隔着栅栏,把豆沙白糖馅的黄米粘面糕递过去,陆恒拿起一块,吃了,露出满足之色:“奶奶做的,这么多年,味道都没有改。” 林雪梅忽然内心酸涩上涌,红了眼圈:“我以后学着做,把奶奶的味道学过来,做给你吃。” 陆恒的眼内,罕见的露一丝笑意:“你压根儿就会做饭,还是个做饭能手,还装?” 林雪梅忽然感到内疚,不好意思地别开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陆恒回答:“第一次家宴的时候。你在厨房告诉白秀莹,黄花鱼肚里的黑皮需要去掉。” 林雪梅睁大了迷朦的双眼,尽力的回想。 第一次家宴,她在勇斗沈丽君,单挑白秀莹,对于陆恒,实在印象不深。现在想起来,隔了回忆的滤镜,斗争的色彩淡去,蒙上了一点温馨的光影。 那个时候,她和陆恒几乎没有说过话。 他对她的事情,这么了如指掌,记忆犹新? 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陆恒娶她,不是为了完成结婚任务,是因为,他是喜欢她的。 就像徐进,喜欢上了陈小花一样。 她忍不住问一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陆恒一愣,接着内心泛起一个滋味不明的浪花,又酸,又苦,又辣。 他的妻子,居然真的有那么一天,开始关心他的心思归属了。 曾经多少次,他暗暗盼望过,她能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没想到真的等来了这一天。 更没想到,是在看守所这样的地方。 真是可惜呀。 太晚了,就要分离了。 陆恒硬下心肠,说了一句话:“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吧。然后去法院,起诉离婚。” 林雪梅一听,怒火腾了三丈高。 第140章 林雪梅一反常态当卷王 她要赢 林雪梅正沉浸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温馨的回忆中,陆恒突然又提离婚。 如同一瓢冷水浇在心上,林雪梅声音提高了两度:“谁说要离婚?我不同意!” 林雪梅少见的疾言厉色,立刻惊动了几个来探望的家属,朝她望过来。 陆恒低声劝一句:“你先冷静。” 林雪梅也觉自己失态,把语气缓和下来:“你要是好好的,跟我提离婚,我可以考虑。现在这种情况,不要拿离婚来羞辱我。在你眼里,我人品就那么差?” 陆恒唇边浮现一丝苦涩:“我知道你,做人周全大气,讲义气。我也不瞒你,当初敢跟你领证结婚,我也是看重和信任你的人品。” 林雪梅瞪他一眼:“那不就得了?” 陆恒摇摇头:“你马上参加全国比赛,以后会飞的更高,走的更远。我几年以后才能出来,这种身份,只会拖累你的名声。何必呢?” 林雪梅把眼睛瞪得更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陆恒直视了她:“你能跟我讲义气,我就不能跟你讲义气?拖累你,我于心不安。你也得尊重我的选择。” “这……” 陆恒这个话,逻辑无懈可击。林雪梅反驳不了。 结婚,就像找工作、交朋友一样,需要两方都愿意。可是离婚,就像辞职,朋友绝交一样,一个人愿意,就够了。 因为反驳不了,她更气,气的眼睛都红了:“我就不离!你能怎么样?” 陆恒稍稍讶异了。认识加上结婚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看见她不讲理,这么蛮横的样子。 陆恒罕见的耐下性子,徐徐相劝:“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我突然离开,你不适应。再过段时间,生活慢慢没有我,你会习惯的。” 隔了一道铁栅栏,陆恒看起来分外不一样,也难得听到他愿意说这么多话,林雪梅没有立刻反驳,按他说的想象了一下。 生活中没有了陆恒,会怎样。 那本来,是她同意结这个婚的时候,对婚后生活的预期。有个已婚的社会身份,而完全享受人身的自由。 可现在,一想到每天入睡前,清早起床,见不到他……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下来。 看到林雪梅的眼泪,陆恒诧异了。 他从没见他的妻子发过脾气,也从来没见她哭过。 今天,都补全了。 林雪梅静静的哭了一会儿,自己掏出手帕擦干眼泪,吸了一口气:“你等着。我救你出去。” 这豪言壮语,惊到了陆恒。 他皱了眉,语气严厉:“别胡闹。” 林雪梅大眼睛带着泪水,望向了陆恒,眼角带着晶亮的泪花。 妻子的脸上泪光闪烁,陆恒的心和语气一起,软了下来:“你不同意离婚,我先依你。我的事,你别瞎折腾。我爷爷这么多年的阅历资历,都没办法。” 林雪梅愤愤不平:“你那个老部下,真够可以的,也不知道是多少钱,把你卖了。” 陆恒对此反应淡然:“人突然见到从来没见过的钱,很多东西,都会动摇。以后这种事,只会越来越多。” 林雪梅恨的一咬牙:“就因为他咬你这一口,咬得太死,现在谁都没办法了?” 陆恒摇摇头:“也不全是这个原因。爷爷昨天来看我,告诉我,这波严打,更改了工作流程。为了要从重从快,取消了原来的三级复审。一次庭审就定罪,想重新寻找证据,推翻原来的结果,也没有机会了。” 林雪梅心中似火在烧:“照你这么说,被陷害了,只能认命?” 陆恒说:“爷爷倒是提了一句,京都刚成立了一个审计监察特派组,专管经济案件的冤假错案,也是刚有的事,谁也说不准。太遥远了,太渺茫了,不要想了。” 林雪梅的眼泪被火烤干,点点头:“我知道了。” 陆恒看一眼林雪梅的神色,叮嘱一句:“听我的话,不要胡闹。安心去京都参加比赛。” 林雪梅的神色平复下来,对陆恒笑了一下:“我不胡闹,安心比赛。可你也得答应我,不再提离婚。” 陆恒的眼神像海水,底下蕴藏着东西,点点头:“不离婚。” 林雪梅脸上总算露出真切的笑意,站起身:“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陆恒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排练如果忙的话,不用来。” 可是陆恒没想到,后来林雪梅真的,一趟都没有来。 再看见她,是在全国转播的电视比赛上。 林雪梅登台比赛,一张脸出现在黑白电视的大特写上,艳光四射,闪闪发光。 陆恒所在看守所的狱友们,都惊艳地瞪大了眼睛。 “嚯!这是哪来的漂亮姑娘?” “电影演员。都没她这么漂亮!” “ 这是咱省的?这得多大福气的男人啊,能娶她当老婆!” “那不光得有福气,还得有点本事!有人认识她吗?” 陆恒听在耳朵里,又是高兴,又是心酸。 他不能说这是他的妻子,他心上的那个人,因为,他很快就要失去她了。 要不了多久,不用他提离婚,她也会提的。 陆恒眼神掠过一丝酸楚。造化弄人。 妻子刚刚感知到他的存在,他们就被拆散。 镜头一扫下面现场观众席,有一张脸,很像是王凯。他也跟着去比赛现场了? 她跟王凯,本来就是最好的工作伙伴,有说不完的话。 以后还会有更多交集的。 —— 林雪梅去看守所探完陆恒,赶回文工团,加紧排练。 路过了会议室门口,迎面就碰上张团长。 张团长招招手:“正好等你呢,咱们开个小会。” 林雪梅走进会议室一看,刘利民唐文竹、江南七怪的外聘专家团都在。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58节 她坐在唐文竹身边,喝了她杯子里的一大口水,水很冰,好似把她疼痛的心加上了冰块,好受了不少。 张团长开口说话,语气带了沉痛:“小林刚进团,就取得了全省比赛冠军,被选送参加全国比赛,我们这段时间加紧训练,也是想临场冲刺,尽量排名靠前一些,给咱们省交个更好的答卷。” 张团长停顿一下,看一眼林雪梅脸上隐忍的镇定,接着说下去:“可是现在,小林在家庭方面,出了点意外情况。团领导商量了一下,一致决定,给小林松绑,我们的紧急训练计划停止。至于马上到来的全国比赛,能拿到一个什么样的名次,我们,顺其自然。” 这个消息很突然。 江南七怪的外聘专家团虽然意外,但也松了口气。 他们被张团长高额补贴,聘请过来,本来也是抱有期望的。 可他们失望了。 跟选手磨合的过程中,发现选手本人对输赢并不热衷,对结果没有执念,她只是顺着运气往前走,不忍辜负团里和师长的期望。 这样的人,在一个竞争异常残酷的比赛中,就算条件再好,也是赢不了的。 何况她的先天条件还特别差。 在他们所见过的专业院团歌手之中,为最差,没有之一。 故此,一听张团长开口松绑,江南七怪都松了口气,纷纷附和。 “是,小林还年轻,也不适合给她太大压力。” “培养人才嘛,得一步一步,慢慢来,欲速不达。” 有的一看这架势,别等着张团长开口了,主动提出:“张团长,那我们就散了吧,也给您这边省一点经费。团里正好也是催我回去排练呢。” 张团长一听,外聘的专家如此善解人意,倒省的自己开口了,带了笑意刚想答应。 就听林雪梅一挥手:“张团长,先等等。” 张团长诧异:“小林,你有话说?” 林雪梅思忖片刻,开口说话:“张团长,谢谢您体谅我的处境,愿意给我减压。” 林雪梅说到此处,停顿一下,提高了音调:“可是我不光不需要减压,我还要全力以赴,投入这场比赛。” 大家脸上都显出诧异和不理解,包括刘利民和唐文竹。 之前她一切顺风顺水,还不太情愿。虽然嘴上没叫苦,一声不吭配合训练,可那苦那无奈,都写在了脸上。 今天怎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还不等大家反应过来,林雪梅又掷地有声,放出一句话:“我不光要赢,我还要打进前三名。”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豪言壮语。太吓人了。 别说一个省级的军区文工团,就是中央直属的那几大院团,敢放出这么一句话不? 歌手个人条件弱,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院团,专业水平也弱。这都不谈,还有一个道理,叫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艺术评估这事,本来就见仁见智的事儿,再说现场表演,跟体育比赛差不多,临场发挥很重要,不到现场,谁也说不准。 眼前这小姑娘,从第一次登台面对观众,到现在也没几天日子。 从张团长,到江南七怪,都被林雪梅这句豪言壮语,震的半天说不了话。 会议室气氛冰冻了一会儿,张团长从震惊中先回过神来。 “那个……既然小林不顾个人困难,有信心,有决心,咱们团里还有什么好说的?各位专家老师,再辛苦一段时间,咱们干劲十足,信心满满,去京都参加比赛!” 张团长是相声演员,说话中气十足,现场气氛登时燃起,江南七怪的专家团纷纷鼓掌。 会议室气氛热烈。 但,人人都听得出,张团长的话语,虽然燃点挺高,实际内容却分毫没有。 显然也是对比赛结果,没报任何期望。 忙碌的日子,最是过得快,一转眼,林雪梅站到了全国比赛的舞台上。 镜头给到她大特写,灯光打到她的脸上,这张美丽的脸格外出众,艳惊四座,闪闪发光。 现场观众忍不住发出惊叹。 可唐文竹的心,却往下沉一下。前面的选手,都实在是太强了。 林雪梅一亮相,固然靠美丽的脸和新奇时髦的妆造取胜,可开口一唱,跟前面选手的演唱一比,就怕观感往下掉。 儿媳的情况她最了解,先天条件有限,实在难有竞争力。 别说前三,能不垫底,就不错了。 她还指望靠这场比赛的胜利成果,来营救陆恒,听起来,实在像是天方夜谭。 第141章 凡我想要的,都能拿到 全国比赛现场…… 如果日子还像以往一样,唐文竹也会和儿媳林雪梅一样,对于比赛结果,没有执念。 可现在,她的儿子被陷害,旁人都无力回天,只有儿媳说,她只要赢了这场比赛的前三,就有机会营救丈夫,把这个冤假错案翻盘。 虽然唐文竹听不出来这二者有什么关系,但她愿意相信儿媳的话。 唐文竹十八岁考上部队文工团,二十岁跟陆飞一见钟情,嫁入陆家,后来走红,获奖,成名,走到哪里,都是一大堆人追捧,大半生过得顺风顺水。 儿子这次出事,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绝望过。 人在绝望之中,有个人有件事,可以相信,会比没有,好受很多。 故此唐文竹从比赛开始,就指望上了这件事,也就为比赛结果悬了心。 随着选手一个一个登场,她悬着的心,提的越来越高,在半空中直晃荡。双手也越握越紧。 坐在她身边的王凯察觉了她的情绪,少见她这么紧张的时候,忍不住在她耳畔低声安慰一句:“唐老师,不用这么紧张,雪梅有自己的规划。” 唐文竹感激王凯的好意,勉强微笑了一下。心里却想,小伙子再能干,也是播音主持专业的,隔行如隔山,他的话如何能信? 身边有人宽慰,到底是好受一些,稳下神来看比赛。 到林雪梅登了场,全场瞬间被她惊艳。 身上一件银白色缎面吊带裙,裙摆堆叠成花瓣形状,长度刚刚及膝,显得轻盈又俏丽。 在领口,裙摆,都缀上了密密的水钻和亮片。此刻,电视台的聚光灯打在上面,当仁不让,成为了全场最耀眼的存在。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唐文竹看到观众的反应如此强烈,她们事先设计好的妆造效果,完全达到了预期,稍稍松了口气。事先的准备工作,三大目标,这算完成了一个。 一个如此惊艳的亮相。 选手之中最美丽的一张脸,全场最新奇最耀眼的妆造。 抓住了兴趣,提升了期待,全场观众屏住了呼吸,等着这个歌手开口。 萨克斯风的旋律起了前奏,全场观众,精神又是为之一振。 现在通常能听到的乐器,无非钢琴电子琴架子鼓。这东西的音色,从来没人听过,实在太有新鲜感。 缠绵妖娆,透着欲说还休的神秘,全场观众的兴趣,又提升了一大截。 唐文竹又悄悄松了一口气,选曲,也是选对了。三大目标,完成其二。 今天林雪梅换了一首歌。 是她发售那一系列磁带专辑的主打歌,原唱为港岛歌手丽君的《千言万语》。 当时选择这首歌,还是另一首歌,林雪梅和全体老师都有分歧。 全体老师都要选另一首,更能展示技术水平。可林雪梅力排众议,理由就是前奏的萨克斯风,这乐器少见,有新鲜感,能先声夺人。她愿意赌一把。 现在,她赌赢了。 唐文竹忍不住对这个儿媳,多了几分信心和指望。 新鲜提神的前奏过去,林雪梅神情镇定,开口唱第一句,唐文竹又松了口气。 常言说得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这段时间,江南七怪的魔鬼训练,林雪梅比刚进团的时候,基本功是好的太多了。 从气息深浅,咬字发声,再到行腔板眼,台风控制。不敢说样样都优等,至少站在这个全国赛的舞台上,丝毫不差了,配得上了。 唐文竹心里一宽,赞叹一声。 林雪梅,也是真聪明,学东西快,悟性高,一点就透,寻常人别说这么短的时间,就是再加上十倍,也未必能学出来一半。 想到此处,唐文竹心里忍不住展开了想象,自己的儿子陆恒也绝顶聪明,这两个人生的孩子,那还得了? 虽然说陆家人,从样貌到智商,个个都出类拔萃,但陆恒林雪梅又是其中最出众的,自己未来的这个孙子孙女,那得聪明漂亮成什么样? 唐文竹的想象,伴着舞台大灯发出七彩的炫光,灯光转暗又回到了眼前。想想自己儿子年少有为,却无辜被人陷害,身陷囹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脱困? 看着台上的儿媳光彩夺目,歌声婉转,唐文竹忍不住眼眶发酸,她说的救儿子脱困,真的能实现吗? 就见台上这首歌,唱完一段进入间奏,在萨克斯风的旋律中,林雪梅缓缓走几步。 唐文竹屏住呼吸,等待。 林雪梅的手指在腰间一按。 原本如同花瓣一样堆叠的裙摆,是由一根细带控制的,如今绳扣松脱,白色丝缎裙摆如同瀑布落下。 如同变魔术一般。短裙瞬间变长裙,漂亮的鱼尾形状,台上出现一条闪闪发光的美人鱼。 这还不说,长长的裙摆流泻下来的那一刻,上面的水钻钉珠一起闪亮,在舞台聚光灯的照耀下,如同天上璀璨的银河流淌到人间。 哗地一声,台下观众一阵惊叹。 王凯脸上露出欣赏的微笑。 林雪梅真是聪明,懂得先人一步,在视觉效果上做文章。 无论她歌唱比赛的名次能拿几何,明天京都报纸的头条,少不了这个。 唐文竹也忍不住微笑。 这瞬间的视觉效果,到了大舞台上,比想象中,更令人意外和惊艳。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59节 现场观众本来以为看个歌唱比赛,没想到,看到了时装的魔法。 作为教练、师父、家人,事先设计准备的环节都已经精准无误,挑动了观众的兴奋点。 林雪梅短短的五分钟参赛演唱,已经有好几番的新奇别致,轮番轰炸了现场观众和评委的感官。唐文竹忍不住想,或许,林雪梅进前三名,有戏? 等全体歌手演唱完毕,报幕员一一的宣布评委打分,唐文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经过核算分数,林雪梅的最终得分,还真不低。 分数排名,第四名。 坐在前排的刘利民,回过头,向唐文竹投来一个极度兴奋的眼神。 带了十足的难以置信。 第四名!铜奖啊!全国比赛的三等奖啊! 全国那么多专业演出团体,光是京都的五大院团,得有多少人才? 别说军区文工团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成绩。 就是他们全省,几年之内也没有过。 刘利民本人,没有拿到过全国比赛的三等奖,每次都欠了点运气。至于能带出来全国三等奖的徒弟,那是压根儿就没敢想过的事儿。 误打误撞收了个徒弟,天上掉馅饼不说,这馅料,还隐藏着步步惊喜。 唐文竹回应了刘利民一个笑容,心里却和刘利民是两个心情。 能得到这个成绩,已经是奇迹。毕竟她的条件摆在那里。 可儿媳说的,能利用这个机会救陆恒,怕是没希望了。 第一名是金奖,第二名、第三名是银奖。第四名到第六名,是铜奖。 全国一年一次的隆重比赛,三种唱法的前三名,拿到奖杯后,惯例要去大会堂,做一个汇报演出。 林雪梅要争的,其实不是前三名,而是这个去大会堂汇报演出的机会。 现在,差了一个名次,去不成了。 王凯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心情,忍不住跟唐文竹分享一下:“唐老师恭喜您,后继有人了。” 唐文竹的目光带点迷茫,看向王凯。她可从来没在全国比赛中拿过奖杯,最高也就是个省级一等奖。王凯说自己后继有人,属于过誉。 这个儿媳,比自己的本事和出息,可大多了。 可儿子的事,怎么办? 王凯察觉唐文竹的情绪有点不对头,想起来之前林雪梅透露过,她的目标是前三名,大会堂的汇报演出。 王凯笃定一笑,对唐文竹说:“放心,去大会堂汇报演出的事,雪梅早就有准备,去得成。” 唐文竹吃了一惊。 这不是分数和奖项都公布了吗?已经失之交臂了,怎么还能说这话? 王凯话音未落,就听报幕员宣布:“本次大赛,我们邀请了一位神秘嘉宾,为我们现场颁布一个特别的奖项,叫做特别新星奖。获得这个奖项的,可以跟我们的金奖银奖一起,参加大会堂的汇报演出。” 报幕员这个消息一出,选手们,选手的亲友团们,都睁大了眼睛。 这不等于是直接坐了电梯吗?直接拿到了金银奖的待遇? 现场观众忍不住,议论纷纷。 “以前从来没有过呀!” “这不等于得了金奖银奖一样吗?” “谁能有这份幸运呢?” “神秘嘉宾是谁?” 唐文竹听的心里一跳。这个特别新星奖,听着怎么像给林雪梅量身定做的呢? 报幕员在台上满脸笑意:“有请神秘嘉宾登场,为我们颁发这个特别新星奖!” 全场瞩目,议论纷纷。 这是歌唱比赛的最高规格。全国最有名的那批歌手,都在下面做评委。 规格更高一级的神秘嘉宾,又能是何方神圣? 一个妙龄女子款款登台,身上一件银色晚礼服,跟林雪梅身上那件鱼尾裙,有三分像。 唐文竹是见多识广的人,觉得这个女子风姿绰约,举止带着点我们不常见的柔软感,看起来有点像内参片里的玛丽莲梦露。 等看到正脸,她的心,咚的一跳。 就听报幕员介绍:“港岛著名女歌手,丽君小姐,来国内访问,我们十分有幸请她来到比赛现场。由她把特别新星奖的奖杯,颁发给她认可的选手。” 现场从评委到观众,都不知道这位歌手是谁,纷纷议论。 “还真没听说过。” “为什么会突然请港岛歌手来国内访问?” 唐文竹本来对港岛毫无了解,对这个歌手也是毫无了解,还是在林雪梅陈小花售卖的磁带上封皮上,看见过这个歌手的面容。 她心里的疑问,跟现场观众是一样的。为什么会突然请港岛歌手来? 王凯看出唐文竹的疑惑,在她耳畔解释一句:“改革开放,思想解放,文艺创作百花齐放,外交的大门要打开。” 唐文竹也是一点就透,反问王凯一句:“外交?” 王凯报以微笑:“您抓住了重点。” 二人正聊到此处,台上所有参赛选手站成了一整排,那雍容柔媚的港岛女歌手,手拿奖杯,向着选手的方向走过去。 水晶透明色的奖杯,上面烫金大字闪闪发光。 全场都屏住了呼吸。 都不知道这个奖杯,花落谁家。 这是个突然而至的环节。一时也没人知道这个港岛歌手的喜好。 大概只有唐文竹和王凯能猜到。港岛歌手,对于普通话都并不熟悉,必然还是对于她自己的音乐更熟悉,会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可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也都提起了一颗心。 那港岛来客,银色晚礼服闪闪发光,脚下的细高跟鞋摇曳生姿,一步步在台上往前走,一步步,如同踩在她们的心上。 港岛女歌手来到林雪梅面前,停住脚步,把奖杯交到林雪梅的手上,林雪梅从众位选手当中出列,接过奖杯。 港岛女歌手礼貌伸出手,林雪梅握住她的指尖,底下有镁光灯亮起,相机快门声响成了一片。 京都的记者,果然反应更快。王凯微笑看向记者区的那个方向。 今晚上的金奖银奖,都要被挤到一边去,失去原本的位置和存在感。 明天各大报纸文化版的头条,都会是林雪梅和首次来访的港岛歌手合影。 唐文竹如释重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去大会堂汇报演出的机会,终究还是被林雪梅拿到了。 但她不理解,思索了片刻,转头问王凯:“她是怎么知道丽君小姐要来京都访问的?” 王凯说:“雪梅问我,最近有没有港岛歌手来访问,时间也该差不多了。我一打听自己留在京都□□的同学,还真的有,就是这位丽君小姐。” 唐文竹听着“时间差不多了”这个话,突然脑子里串联了另外一件事。 是何玲给她讲过的一件奇事。何玲说,林雪梅会法术,她因为跟小刘的婚事要被父亲责骂,林雪梅给她一个锦囊,上有八句话,句句都猜中了何司令员要说的话。 唐文竹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自然难以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可到了这会儿,心里真的有点恍惚。 难道真有这样的奇人奇事? 不论怎么说,唐文竹也算彻底佩服了这个神通广大的儿媳。 以前她顶多觉得,儿子儿媳是郎才女貌,正缘正配,可现在,她由衷觉得,儿子找了这样的媳妇,是天外飞来的福气。 虽然还不知道儿媳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是对儿媳营救儿子,她内心又多了三分期望。 第142章 全国都在看林雪梅 王喜家的大彩电…… 林雪梅当时在小会上,豪言壮语,放出大话,谁都没敢信。 张团长当时虽然表示全力支持,可心中实在没敢指望。如今在家看电视直播,一听拿了第四名,顿时喜出望外。 拿起电话,就要给江南七怪的外聘专家团打电话,请吃饭,庆祝,感谢。 谁知电话号码刚拨通,惊喜还没完,电视里又爆一个烟花,张团长的惊喜顿时翻了十倍,原地飞升腾了空。 除了第四名,居然还有个特别新星奖! 从来没有过的神秘嘉宾颁奖。海外来的贵宾!选中了他们团的新人林雪梅! 要跟前三名一起,去大会堂做汇报演出!现场记者刷刷拍照,风头立刻盖过了前三名。 电话那头,江南七怪之首的外聘专家一个劲儿的喂喂,这头,张团长眼望着电视舍不得移开视线,乐出了声。 张团长乐够了,才拿起电话听筒,分享喜悦:“那什么,王老师,我请客,把大伙都叫上!” 电话那头,王老师说:“我请客!我请客!请十桌,我都乐意!” 电视台现场,唐文竹依然如同在梦中。 林雪梅真的实现了目标。赢得了去大会堂演出。 有机会去大会堂演出,就有机会救陆恒。胜利的果实摘到了,可唐文竹还是没搞明白,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她只能继续问王凯:“就算港岛歌手来访问。可怎么能保证,这个歌唱比赛能请她过来?还能由她挑选一个特别新星奖,得到去大会堂汇报演出的待遇?” 王凯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雪梅写了一份策划案,我请我在电视台工作的同学,给他们台领导递上去了。每一步,都跟雪梅预料的一模一样。第一步,方案迅速的被台领导采纳。第二步,她跟我打了赌,丽君小姐大概率会选择和她风格最像的歌手,给这个特别新星奖。” 唐文竹瞪大了眼,这天降的大馅饼,原来并不是靠运气白来的,是源于林雪梅自己预先的谋算规划? 王凯脸上笑意更深:“还有第三步,雪梅策划案上的重磅节目,是丽君小姐跟金奖银奖歌手一起,在大会堂演出,带着雪梅一起合唱一首歌,作为中港两地友好的象征。” 唐文竹望一眼台上的林雪梅。 成为外交上的文化使者?那,这意义可大了。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60节 唐文竹内心震撼不已:“那就不是这一场比赛的事了。” 她之前就很喜欢林雪梅,把她当成贴心可爱招人疼的亲闺女,要到此时,她发现自己错了。 她好像,该佩服她,仰视她了。 三道沟村。 全村人像赶集一样,挤在王喜家新盖的三间大瓦房里,等着看他家新买的14英寸彩色电视机。 等着看林家的孙女林雪梅,参加全国比赛,等着屏幕当中,她闪亮登场的那一刻。 王喜的婚礼就在两天前,新婚喜宴,摆了三天的流水席。 四碟八碗不说,还上了一盘扣肉,油汪汪,香死个人,在这小山村,十几年没有过了。 固然显得有些铺张浪费,可是王喜不管了。以往王喜最重名声,最介意别人怎么看他,可是经过上一次结婚离婚,他如同死了一回,一切都想开了。 新房也好好布置了一回。锡箔彩纸做成闪亮的拉花,挂了满院子,打老远的山上就看得见,大红灯笼一人来高,挂在大门口,全村都沾了喜气。 汪蕊提前来拜望王喜娘,不光不讨要彩礼,还给王喜娘置了新装,扯布做了四季的衣裳,每季三套,又特意给王喜娘买了个别发髻的大扁方,纯银,带镂花,阳光一照,闪闪发亮。 全村的婶子大娘都争相传看,眼馋的不行。王喜娘穿了新衣,带了新首饰,未来儿媳给置办的,走到哪儿,都是喜气洋洋,脸上有光。 人嘛,得识敬。王喜娘本来对这个外乡儿媳,离婚女人,心存疑惧,可现在人家主动示好,自己当婆婆的,也不能太差事儿。何况儿媳又是个做事赚钱有本事的女人,更加怠慢不得。 跟儿子一商量,王喜娘主动掏了腰包,动了老本儿。 想着买个什么好呢?寻常东西显不出隆重,王喜娘一咬牙,跟儿子奔了人民银行,买了一对金耳环回来。 就这样,王喜的第二次婚礼,热热闹闹,欢欢喜喜,新娘子带着婆婆送的金耳环,脸上的胭脂如同盛开的桃花。 王喜娘的发髻上,插着喜婆婆的红绢花,加上银质大扁方,一脸的笑。 一辈子的贫苦操劳,在这一天都得到了补偿。 那14英寸的彩色电视机,十分的昂贵,靠王喜一个人,买它吃力,人家新娘子出了一半钱,这件奢侈的物件,震动了十里八村。 因为这个东西,全乡头一份。别人家没有。 这个彩色电视机,加上新娘子的金耳环,也算做实了王喜作为全县首富的身份。 一听说林雪梅要上电视,比上回飞的更高,去了京都参加全国比赛,全村都轰动了。 这电视直播要看,还不能一般性的随便看看,必须要隆重的看。既然王喜家买了彩电,那就全村聚集,到王喜家去看。 彩色电视机,是稀罕物,邻家姑娘上电视当明星,是稀罕事,两个大稀罕碰在一块儿,王喜家的大瓦房,挤了里三层外三层,连院子里都站满了。 满院子人,嗑着瓜子,抽着旱烟,笑语喧哗,比过年赶大集还热闹。 等林雪梅的脸在电视上出现,屋里屋外,却一齐静下来。 彩色电视屏幕上,林雪梅艳光四射,笑颜如花。比画报上看到的任何一个明星还要漂亮。 看的大家面面相觑。 这个美人,和原本他们认识的梅子,能是一个人? 昔日那个小可怜,大冬天穿着单鞋,被后妈赶出门,缩在墙角哀哀哭泣。她那个爹,看在眼里,只当没看见。 现在后妈和她爹,都在监狱里。孩子一飞冲天,上了电视,成了大明星。 乡亲们这么一想,真是替这个孩子解气。 汪蕊静静站在人群里。 她知道,王喜曾经对林雪梅一往情深,等林雪梅在彩色屏幕上亮相的时候,她的眼神忍不住越过人群,看向王喜。 王喜的眼神专注地盯着屏幕,静静的欣赏。 等林雪梅表演完,王喜往妻子的方向望过来,脸上是一个明朗而释然的笑意。 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他刚刚失去梅子的时候,他恨不得死。 现在他知道了。人生就是这样。 再痛,再难,人要挺住,要走过去。 现在他跟梅子,都走出了新的天地,收获了不同的圆满。 人生不只一条路,也不只是一种圆满。 这一天,林雪艳也在娘家看电视。林有贵和许二凤默默的陪着。 王喜之前为了哄她开心买的黑白电视,现在归了她。 离婚手续已经办利索,她和王喜,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王喜给了一笔相当不小的赎身费,原本她也觉得满意,自己掐着钱,想花就花,总比看王喜娘那张大长脸要好。 可王喜那边两个离婚的二婚头,大操大办,大张旗鼓,王喜娘戴着银扁方,汪蕊戴着金耳环,别说人家夫妻俩感情有多好了,就是婆媳俩这份感情好,互赠金银首饰,也是炫耀了满大街。 相形之下,林雪艳结婚之前受的王喜娘那些抠搜,那些窝囊气就不提了,这波离婚,十里八村传遍了,谁不知道,林雪艳是因为不贤不孝,殴打婆婆,被离婚扫地出门? 总之王喜家这么折腾这么炫耀,不是特意打前妻林雪艳的脸,也等于是在打林雪艳的脸。 这天晚上,林雪艳就是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听着王喜家人声鼎沸,笑语喧哗,嚷嚷着从大彩电上看林雪梅,更加气上加气。 依着许二凤,今晚电视就不让闺女看了。本来心情就不好,不是自己找堵心吗? 最近她老说心口发闷,闷得透不过气来,许二凤估计她,就是心思太重,在王喜家过日子太憋闷,生生把人闷坏了。 可林雪艳偏不依,偏要看。 黑白电视屏幕上,林雪梅一亮相,许二凤就嚷嚷起来:“这是咱家梅子?这不跟大明星一样吗?” 林雪梅瞟了她妈一眼,冷着脸没说话。 许二凤识相地住了口。 一家三口。默默地看。 跟王喜家院里的热闹喧哗,恰成对比。 等看到林雪梅从港岛歌手手里接过奖杯,特别新星奖,要去参加大会堂演出,林有贵一激动,说了话:“大会堂?梅子这可出息的大发了!这别说乡长县长了,怕是省长才能去的地方吧?” 许二凤赶紧去拉林有贵的衣襟,狠狠的剜了林有贵一眼,林有贵回过味来,这话闺女不爱听,赶紧收住了口。 可惜已经晚了。 林雪艳一口鲜血喷出,在泥土地面上。 灯光晃眼,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许二凤吓的一颗心快跳出腔子,一连声的叫:“这是怎么了?她爸,快,快送孩子去医院!” 在全国比赛电视直播的第三天,林雪梅,来到大会堂,参加隆重的汇报演出。 大会堂,果然不是一般的地方。 她随着全体演员一起,过了重重的安检,进入后台的演员休息室。 她费劲心思,拿到全国比赛的奖杯,参加这个汇报演出,就是为了能接近台下坐着的一个人。 可一旦真的进到了这里,才发现,她把事情还是想简单了。 演员跟台下的嘉宾,中间隔了重重安保人员。 别说能说上一句话,就是多看一眼,都要被安保人员怀疑地扫视半天。 林雪梅面前的特警特别高大魁梧,一个人,能按住林雪梅这样的,十个。 第143章 林雪梅救夫 大会堂的围追堵截 林雪梅考察了环境,一看特警组成的人墙无法突破,回了演员休息室,安下心来化妆。 龙云刚出洗手间的门口,被一个人影截住了脚步,他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一步。 稍远处的特警一看,想过来干预。 龙云一看,是个小姑娘,柔柔弱弱,身量不高,化着舞台妆,脸上闪粉亮晶晶,一双大眼睛清凌凌的,乍眼一看有点像他上高中的女儿的同学。 龙云对着特警一摆手,特警停住脚步。 龙云主动问一句:“小姑娘,找我有事?” 林雪梅回答:“想请您帮忙,为我丈夫伸冤。” 她轻声细语,龙云耳边却是一炸。 看着像个高中生,却又是个能进大会堂演出的演员,一开口还有丈夫,而且还有冤情。 龙云有心不理,人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也实在看不出这小姑娘的路数,继续问:“简单几句话说说,怎么回事。” 林雪梅说的简明扼要,几句话说明白了陆恒的冤案:“我丈夫原本是部队里的营长,退伍经商,有人为了抢生意,陷害他,把过期产品送进了军营,又诬赖是他买通的。” 龙云是全国监察机构的总检查长,一听事情并不复杂:“既然被冤枉,可以按程序申诉,公安机关会重新查案。” 林雪梅的大眼睛看向龙云,带点泪意:“本来是可以的。可最近赶上严打,取消了申诉程序。马上就要宣判了。” 龙云听明白了。严打,各省有了一定的程序权限。而就是为了补充这个权限下放的可能出现的漏洞,刚成立了监察小组。 这小姑娘是奔着自己手里的特别调查权限来的。 想到此处,龙云沉吟一下。虽然对于小姑娘来说,亲人落难,无比的心急。但他也不能纵容这种行为。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能让任何人乱了规矩。 他是全国知名的总检查长,多少人都想绕过程序,直接找他。这小姑娘胆子真大,围追堵截他,都追到大会堂的洗手间来了。 这样下去,成什么样子? 想到此处,龙云带了三分恼意,对林雪梅说:“不错,我是特别监察小组的组长。可这件事,你应该走官方的申诉程序。不能这样围追堵截我。” 林雪梅说:“官方申诉程序,全国排队。排到一年左右都算快的……” 到时候陆恒都该服完刑出来了,再平反冤假错案,有什么用? 她还没等说完,龙云眉头一皱,打断了她:“你要是再不走,我叫特警了。” 林雪梅知道,没有再说话的余地,微微一笑,说了最后一句话:“三天以后的那个投票,您,最好是选右边的。” 这没头没脑的话,却令龙云心头一震。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61节 三天以后的会议,的确是决定大事的时候。 路线是向左,还是向右,关系到全国未来的发展。 谁左谁右,向左还是向右,她一个小小姑娘,怎么会知道?怎么会关心这些? 林雪梅说完,也不再纠缠,真诚道个谢:“谢谢您给我机会,跟您说这几句话。” 说完一转身,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回了演员休息室。 在特警的保护之下,龙云回到自己座位上。 只不过是遇到了个小插曲,他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难以平静。 这小姑娘,跟别人太不一样。 以前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当事人家属,想方设法跑到他面前来喊冤。可不管是多大年龄,男女老少,都是痛哭流涕,反复陈说自己遭遇到的冤屈。 这小姑娘不哭不闹,简单说完自己的事,开口就是国家大事,而且,言之凿凿,给自己指点江山。 什么来路? 龙云十分反常的难以宁定,台上的歌舞,一个个的,走马灯似的往前走,全然没有进入他的眼,直到最后一个节目,报幕员上台介绍。 “给大家隆重介绍,我们建国以来第一次,迎来港岛歌手访问,献上一首她的代表作品,《千言万语》。” 报幕员这话一出,侧幕边上旁观的演员都恍然大悟,原来林雪梅参赛曲目,是来自这位歌手。 怎么他们压根儿都没听过? 这个林雪梅,又是从哪听来的这首歌? 报幕员停顿一下之后,继续介绍:“有请本届大赛的特别新星奖得主,林雪梅,跟丽君小姐合唱这一曲《千言万语》。” 现场气氛微妙了一瞬。 舞台都讲究压轴,压大轴。这么个介绍顺序,无形中显得,林雪梅比港岛来的明星,更像个大轴的位置。 于是,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都想知道,能跟建国以来首次来访的港岛贵宾合唱的,是何方神圣。 龙云也从方才的惊扰中收回心神,带着几分好奇看向了台上。 他明白这个节目的分量,不是寻常的歌舞节目,是两地外交的象征了。 他也想看看,代表内地出场的文化使者,究竟长什么样。 谁知一眼看过去,惊了他一跳。 这被隆重推出的新星,不是刚才围追堵截他的那小姑娘吗? 原本他看她年轻柔弱,像个高中生似的,以为顶多就是个普通的群舞,上台连脸都看不清的那种,没想到,是压大轴的,还是文化使者。 凭什么? 大会堂演出完毕,回到住宿的招待所,唐文竹迎上来问:“怎么样?见到人了吗?” “见到了。” “答应你了?” “拒绝了。” 唐文竹一下子焦急起来:“那怎么办?” 为了营救儿子,儿媳走了十万八千里的取经路,连大会堂的门都进去了,难道要功亏一篑,白忙一场? 林雪梅微笑:“等三天。三天以后,见分晓。” 三天以后,龙云参加最重要的那场会议,面对了最重要的那场投票。 会议主席台上两个正红色的投票箱,一左,一右,二选一,只能选一边。选左或者选右,国家会走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左,更看重平等,主张打压一切制造不平等的可能性。放到当下,就是固守原有的生活和传统的一切。 右,更看重自由,主张开放个人自由发展的可能性。希望社会各行各业恢复活力,每个人都能有机会,探索自己的潜能和边界,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想到这些,龙云手里的票,有千钧重。 龙云自己的立场和主张,原本是偏左。他坐在监察机构的高位,职业特点,会更看重规矩,习惯于“管”,害怕一放就会乱。 可现在,他犹豫了。 在洗手间门口,围追堵截他的那个小姑娘,告诉他,选右。 原本他觉得是无稽之谈。一个小姑娘,能懂得什么? 可是这几天京都的电视报纸上,大幅的报道给了港岛歌手和小姑娘,小姑娘在采访中滔滔不绝,话里话外,突出的是她和港岛歌手联袂演出所透露出的外交风向,和改革开放的未来大势。 更高级别的明星演员,龙云也不是没接触过,口才好的也不是没有。没有一个,能在采访中说出这种见识和高度的。 眼看投票环节就要开始。龙云的心,往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拉扯,简直要撕成两半。 冰城车站。 京都到省城的绿皮火车,头顶冒着白烟,缓缓停下。林雪梅先从车上下来,唐文竹刘利民和王凯跟在后面。 迎面就撞上了一大捧鲜花。 红的玫瑰,白的百合,层层叠叠,吐露芬芳,足有一百来支,一只胳膊都抱不过来。 林雪梅伸出双臂,勉强抱住鲜花,耳边发出一声爆响,又吓了她一跳。 她透过花瓣,往外一望,一列礼花筒对着空中鸣响,洒下五颜六色的纸屑。 接着也不知道有多少相机的大眼睛对着她,相机的闪光,对着她狂闪。 好容易她的视力在闪光灯中恢复正常,拨拉开花瓣和彩纸,看清楚了来人。 是张团长。 搞了个功臣载誉归来的盛大排面,身后跟着江南七怪的专家团,人人笑容满面。 团里同事来了不少,在张团长身后拉着横幅,红底白色,相当显眼,上面一行大字。 张团长把手往横幅上一指,相声演员中气足,声震全场:“欢迎我团林雪梅同志获得国家级奖项,载誉归来!” 不光是团里和记者,车站的工作人员,上下火车的路人,都一起鼓起掌来。 人人都对着林雪梅微笑,为她感到荣耀和高兴,热烈的掌声久久不息。 林雪梅尽量学着古早电影里女明星的样子,对着人群挥手,回以微笑。 持续很久的训练,加上高强度的比赛,最高规格的汇报演出,她已经精疲力尽。 可到这一刻,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成就感,满足感,和快乐。 欢迎仪式完毕,围观人群三三两两散去。张团长跟唐文竹说:“你们都辛苦了,先回家休息。团里的车先送你们回家,庆功晚宴,我再派车去接你们。” 小刘也开着奔驰车来接,在林雪梅面前晃着车钥匙。 林雪梅把手上提的行李交给唐文竹:“妈,你先回家,我去别的地方。” 唐文竹明白她是急着见陆恒,不顾舟车劳顿,连家都顾不上回,心里一酸,点点头:“快去吧。” 第144章 把陆营长甜到齁 全员羡慕陆营长…… 林雪梅坐上小刘的车,来到郊外。 一进大门,一路就受到众人的瞩目,议论纷纷。 “哎?这不是咱省在全国获奖的那个明星吗?” “部队文工团的。” “这两天报纸都是她。” 林雪梅低了头往前走,进了探视室,陆恒深邃的眼神迎接了她。 林雪梅细细打量陆恒,这么多日子不见,他黑了,瘦了。 一股莫名心酸冲上心头,林雪梅忍住泪,隔着铁栅栏,递过去一包点心:“稻香村的黄米粘面糕,尝尝跟奶奶做的比,怎么样?” 陆恒的视线停驻在林雪梅的脸上,那闪烁的泪花扎痛了他的心,他的语气里带了责备:“你下了火车,也没回家洗个澡,就跑这儿来了?” 林雪梅好奇:“你怎么知道?” 陆恒发出指令:“把头往前靠。” 林雪梅听话照做。 隔着铁栅栏,陆恒伸出手,从她头上摘下一个亮闪闪的彩纸屑。 林雪梅一看是这个东西泄露了自己的行踪,笑了:“张团长搞了个欢迎仪式。” 陆恒还没来得及答话,一个中年男人刚出旁边的探视室,侧头打量一眼陆恒,喊了一声:“陆班长,媳妇给带什么好吃的了?” 林雪梅含着泪花笑起来:“你怎么降级了?营长成班长了?” 那中年男人一脸惊喜:“嫂子,他原来在部队里是营长?那难怪了,功夫好,拳头硬。他在我们这里爱管闲事,抱打不平,大家都开玩笑,叫他陆班长。” 林雪梅被一声嫂子逗笑了:“你年纪比我大那么多,叫我嫂子?” 男人兴致勃勃回答:“瞧您说的,您丈夫成了我们的大哥,我们可不是得叫嫂子……”话没说完,一看林雪梅的笑容眼熟,再定睛一看,嚷了起来:“哟!您不是电视上,刚得奖的那个大明星吗?” 又转头看陆恒,惊喜中带了埋怨:“大哥,电视上那大明星原来是您媳妇啊?咱们一起看电视的时候,您怎么不说?” 陆恒没有理他,男人自顾自地咧开嘴笑,又对林雪梅打招呼:“嫂子您二位聊。我不打扰!” 林雪梅目送着这个话唠走出门去,又转回头,问陆恒:“你在电视上看见我了?” 陆恒看林雪梅歪了头,眼神带了期盼,摆明了是等着让夸,点点头:“我的室友都夸你。” 可林雪梅听了,还是觉得不够劲,不过瘾,睁大眼睛继续问:“那你呢?” 陆恒望着她的样子,小孩子要夸奖,很像堂弟小时候跟他要夸奖的样子,但他的心情,跟面对堂弟,又大不相同。 比如现在,咕嘟一声,心口冒上了一个泡泡。 他认真开动脑筋,夸点啥好呢? 找了半天,忽然发现,人人都夸林雪梅漂亮,但是自己好像从来没夸过。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62节 虽然从来不习惯表露情绪,但是生平头一次,愿意与人分享一下:“听见他们都夸你漂亮,我心里高兴。” 林雪梅点点头,也不知道里头有什么东西,令她感到一种异样的满足感,好像饥饿的人吃到了一大块红绕肉一样,她换了个话题:“你在这里当大哥了?” 陆恒回答得漫不经心:“碰见一些人恃强凌弱,歪风邪气,我不能不管。” 林雪梅见他虽然换了一身衣装,可骨子里的正义凛然,可是一点不改,刚想调侃他两句,陆恒转开视线,说了句话:“以后日子还长,总得找点事做。” 林雪梅听陆恒说话语调,带了少见的伤感,忽然想起进门这么半天,还没说正事,放低了声音:“你猜我为什么要去参加全国比赛?” 陆恒一怔:“不是团里的任务吗?” 林雪梅原本怕陆恒担忧,也怕他有心理负担,到这会儿,才敢透露真实信息:“张团长知道你的事,本来是劝我不要争名次了,怕我压力太大。是我主动要争,争前三名,争取进大会堂汇报演出的机会。” 陆恒听出了苗头,问:“为什么一定要争取这个汇报演出?” 林雪梅冲口而出:“因为我想救你。” 林雪梅说完,这些日子的劳累忧虑委屈,好像都得到了释放,忍了许久的泪,大颗大颗的滴了下来。 陆恒大大吃了一惊。 之前林雪梅说要救他,他只当成是她一时激动的情绪宣泄,当不得真。 没想到,她拼尽全力的准备参赛,原来是为了他? 妻子的眼泪勾起一股热流,从陆恒的心口涌过,好像全身的筋脉都被打通。 他人虽坚强,可年纪轻轻,遇到这么大的挫折,意气难免消沉,尤其进了这里之后。 这里的一事一物,一草一木,都和自己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太不一样。 沉闷,阴湿,低气压,他总觉得自己数年之后再出去,不会是原来那个人了。 可此时听妻子说,她受尽艰难辛苦,都是为了他。 他的四肢百骸,每个细胞,都像是被阳光晒过,重新活了过来。 他重新被注入了力量。就算在这里再住上一百年,也不要紧,改变不了他一分一毫。 他的目光胶着,审视着妻子的脸。原本只有巴掌大的小脸,这段时间的折腾,更见消瘦,大眼睛下边一片青色,劳累透支的狠了。 陆恒的声音带了柔情:“让奶奶给你炖汤,好好补补。” 林雪梅的眼神重新看向陆恒:“我要你给我炖汤。” 陆恒进到这里之后,虽然精气神没有损伤,可脸庞也消瘦了。 二人的眼神胶着在一起。 陆恒眼神有点深,声音低沉:“有你为我费心费力,我什么都够了。” 林雪梅听他的话,是没指望能出去,笑了:“你不信我?你不信我能救你出去?” 大会堂里,龙云走到了投票箱前面。 前面的人已经把票投进投票箱,到他做抉择的时候了。 他其实没想好,但已经不能再拖延。 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心里莫名泛起那小姑娘笃定的眼神。 他像是赌命一般,把票投进了右边的投票箱。 然后匆匆离开现场,去茶水间休息一下,缓一口气。 他的后背全是汗,湿透了。 倒了一杯冰镇的清水,刚坐下,进来一个人。 他本能的站起来,神态带了一分敬畏。 他和他,立场从来不同,往日只是淡淡的打个招呼,擦肩而过。 可今日,他也倒了一杯冰水,坐在他身边,开腔说话:“老龙啊,没想到你不声不响的。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你是真懂啊。” 说完,他拍拍他的肩膀,离开。 目送他离开,龙云坐在原处,把水喝完。 后来他回到大会堂。唱票结果出来,左边的,果然落败。 相差悬殊,即使加上他一票,也是于事无补。 龙云的后背微微冒了冷汗。 如果他投票到左边箱子,势必要被边缘化。甚至被直接换掉,也有可能。 无关于个人恩怨,任何一个志在高远的团队,都不会容纳一个立场相悖的人。 那小姑娘,在他内心挣扎看不清的时候,推了他一把。 会议结束后,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思忖片刻,果断拨通了一个跨省电话。 陆恒回到自己的住处,胸口还停驻着林雪梅带给他的热流和暖意。 原本阴暗逼仄的环境,好像一下子变了。 处处光亮,处处宽阔。 阳光照在窗上,一片光明。 但室友还不放过他,方才一起在探视室里的中年男人一进屋,就兴奋地嚷嚷起来:“陆班长,媳妇儿走了?把点心给咱们尝尝?” 陆恒一抬手,把一包点心全扔给他。 中年男人给室友分着点心,更加兴奋:“陆班长的媳妇儿,你们猜是谁?大伙儿都见过她了。” 大伙儿本来奔着点心用劲,一听中年男人卖的这关子,话里头有文章,都感了兴趣:“大伙儿都见过?你说的也太玄乎了,电影演员吗?明星吗?” 男人吃着点心,呵呵地笑:“还记得咱们前两天看的电视歌唱比赛吗?咱省的得奖的!” 有人想起来了:“啊对!比电影演员都漂亮! 有人难以置信:“那是陆班长媳妇儿?你没看错?” 中年男人摇头:“我都跟嫂子说上话了。那能错?不信你问陆班长!” 陆恒默默看着他们,不说话,听着他们七嘴八舌。 望望陆恒的神情,大家都信了。 有人想起来了:“对!当时我就说,得多大本事的男人,能娶上这样的媳妇?” 有人翘起大拇指:“陆班长这样的,我们服气!” 大家也都服。陆恒早就用正义感和拳头征服了他们。 但中年男人还有话说:“别叫人家班长,人家是营长。嫂子说的。” 是个军人?还这么年轻,就当了营长?大家又服气了一次。 挨过陆恒拳头的,顿时觉得拳头挨得不冤。 大家对陆恒的兴趣正浓,外头隔门喊:“陆恒,电话!” 陆恒去接电话,大家对他兴趣正浓,吃着点心,谈论着他,等他回来。 可是他一回来,就收拾行李,看样子就是要走。 中年男人赶紧问一句:“陆营长,要去哪?” 陆恒头也没回,简单答一句:“我的案子,要重新查。” 中年男人难以置信:“翻案?这可是大喜事啊!” 他有心打听一句,是怎么做到能翻案的。又知道这事不方便透露,张了张嘴,又闭上。 没想到,陆恒一转头,看向他:“是我妻子,帮我翻了案。” 陆恒从来不是个喜欢炫耀的人。 可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就像有他自己的生命和分量,不吐不快。 大家都听傻了眼,嘴里的点心都忘了嚼。 陆营长是个英雄无疑,他的妻子是个美人,也算标配。 可这个美人同时还是个女英雄,这笔帐,应该怎么算? 林雪梅回到家,到浴室放洗澡水。 正望着浴室里的水出神,客厅来了电话。 陆恒打来的,告诉她,他要翻案重查了。 两个人内心都翻腾着喜悦,又都克制着这股喜悦,电话很简短,互相叮嘱了几句,陆恒就挂断了。 放下电话,林雪梅独自品尝了两分钟胜利的滋味,之后脑子里赶紧往前跑,下一步应该干什么。 是谁陷害了陆恒,做了恶事,该是他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正在想事,客厅的门被敲响,林雪梅过去拉开大门。 陈小花急匆匆的走进来。 林雪梅以为她来看自己,随口让一句:“随便坐,我去洗个澡,坐了一天一夜火车,太累了。” 陈小花一把抓住她:“林总,别走,我有话说。” 林雪梅看陈小花神色不对,好像压力很大,她脑子实在太累,猜测了一下:“有人出更高的工资,挖你,对不对?不管他出多少,我都加百分之五十。” 陈小花说:“不是。我……” 林雪梅眼皮直打架,见陈小花神色古怪,盯着窗帘上的大花朵看,耐着性子问:“窗帘脏了?定期有人清理换洗,这种小事不用你管。” 陈小花内心纠结,终于下定了决心:“不是。林总,你还记得我说过,我在窗帘后面,听到一个人说要买凶杀人吗?” 林雪梅一下子精神了,坐了下来:“你有怀疑对象?” 陈小花说:“原本我不敢说,怕自己胡乱猜测,冤枉了好人。现在陆总被陷害,我顾不了那么多。” 林雪梅正要找出这个人,一拉陈小花的胳膊:“快说。” 陈小花还在犹豫:“我觉得不像,也不敢信,可我又总觉得……是他。” 林雪梅气得掐了陈小花一把:“快说,谁?”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63节 陈小花好似用尽全身力气,吐露了一个名字:“陆总的堂弟。” 一听这个名字,林雪梅如同挨了一棍。浑身的血都冲上了头顶。 第145章 林雪梅破案了 小圆走投无路了 林雪梅拉住陈小花的手:“快细说,怎么回事。” 陈小花也豁出去了,从沈记裁缝店开始,再到电视台比赛那天,她从窗户缝里看见,把白秀莹和韩潮的关系和盘托出。 林雪梅耳边的炸雷,一个接一个的响起。 她很早就提醒过陆恒,小圆这个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可是连她也没想到,这个人表面看上去一派温文尔雅,一丝火气也没有,内心能这么险恶。 陈小花一看,林雪梅罕见的脸色发了白,十分后悔自己说了这一切,赶紧又把话往回拉:“我都是瞎猜的。是不是他,我压根儿就没看清!您可别把我的话当真!” 林雪梅一摆手:“不!肯定是他!” 一看林总说的这么肯定,陈小花又吓了一跳。看来自己选择说出来没错,接着又后悔,应该早些说出来的。 林雪梅安慰陈小花一句:“先别急,我好好想一想。”然后把身子往沙发背上一靠,合上双眼。 她脑子里快速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陷害陆恒的,是宋向前和白家的环宇公司,这事情确定无疑,但仅仅是这个层面的判断,毫无意义。 关键是要抓住具体操作的人,才能揪出来幕后主使的人。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具体操作的人,会是小圆。 他的胆子,可真大呀! 在堂哥的家里,堂哥的开业典礼上,大摇大摆,用堂哥的电话,买凶,杀堂哥。 ?那是从小就疼着护着他,一起长大的堂哥呀! 真的一点旧情都不顾吗?一点兄弟情分,血缘亲情都不讲吗? 这个人,一点人性都没有吗? 想到此,林雪梅替陆恒感到心痛,感到心寒,感到怒不可遏。 林雪梅跳起身,跑到浴室关掉了洗澡水,又回到客厅,拉陈小花起身:“走,去公安局,报警。” 陈小花犹豫:“能说清楚吗?我都是瞎猜的。” 林雪梅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你那次在小区门口被袭击,徐进为了救你受伤住院,记得吗?” 一提起徐进,陈小花神色闪过一个黯然:“当然记得。” 林雪梅脑子里的念头串成了一条线:“我们先给警察提供那个歹徒的线索。” 陈小花一时听不明白:“那个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林雪梅说:“你那天躲在窗帘后面,没有看清那个人,可是那个人,看清了你。” 这一句话说的惊悚效果十足。青天白日,陈小花打了一个寒噤,忍不住回想那天的情景。 林雪梅的大眼睛亮闪闪:“你想想,你一个包里能有多少钱?那个歹徒犯得上拿刀伤人吗?” 陈小花想起那天在小区门口,那人没等近身,就掏出雪亮的刀,呲牙咧嘴,穷凶极恶的扑上来。 幸亏徐进就在附近。 而她的随身坤包里,连三十块钱都不到。 “确实不对劲。”陈小花心有余悸,对林雪梅说。 林雪梅一转身:“走,去公安局。” 小圆依旧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小旅馆里栖身。 以他现在的身家,城里最豪华的涉外酒店,别说租上最豪华的房间,就是买下一半来,也不成问题。 可他丝毫也不想去,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曾经他梦想过,梦想过那么多次,那么多次,有钱有势以后的生活,该有多么舒展快意,该有多大的满足感。 从小到大,他都渴望成功,渴望被人重视。 他特别想感受一下,像堂哥那样受人尊敬,甚至令人畏惧,是什么滋味。 现在,他似乎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环宇公司上下都知道,他已经不仅仅是总经理,不仅仅是仰人鼻息的白家女婿,而是握有一半股份的副董事长。 真正的董事长白健雄,从来不在公司公开露面,所以小圆,经过几次股权的增加变动,从里子到面子,都手握实权,成了公司的一号人物。 无形之中,所有员工看他的眼神,对待他的态度,全都不一样了。热络中带着讨好,尊敬中带着畏惧,他说一,没人敢说二。 终于不是他服从别人,看别人眼色了。 这是他多年渴望得到又一直得不到的。可是真的得到了,却发现,也没什么意思,索然无味。 甚至还不如,他跟白秀莹办完离婚手续,那一霎那的愉悦感。 从民政局出来,两个人各奔东西,小圆隐隐约约看到韩潮来接她,他都懒得回头看一眼。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曾经所有的压抑窒息、痛苦憋屈,都随着白秀莹的脚步声远去了。 比结婚来领结婚证的那一天,心情愉悦得太多太多了。 小圆得到了他汲汲营营,梦寐以求的一切,摆脱了他厌恶的一切。可是他同时好像失去了所有,除了这个小旅馆,他再也没有存身之处。 因为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堂哥。 他去看过堂哥一次,没敢多停留。 拜他所赐,堂哥坐在了铁栅栏里。可还在一如既往,殷殷关切他,最近过的好不好,公司运营的顺利不顺利。 他含糊其辞回答着他的问题,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这天傍晚,窗外满天红霞,他一个人躺在小床上,百无聊赖,合上了眼睛。 眼前依旧反复晃动着堂哥在铁栅栏内的脸庞,曾经他无比熟悉的脸庞,变得黑瘦,人也变得更加沉郁。 就在这时,小旅馆值班室的小姑娘脆亮的嗓音响起来:“204,陆衡!电话!” 小圆惊了一跳,心里泛起一个不祥的预感。 他来到白家。 书房门外碰到了徐玉兰,二人面色掠过一丝细微的尴尬,又同时恢复得体礼貌打了个招呼,只是去掉了彼此称呼。 小圆进入白健雄的书房,关上房门。 这回白健雄没有用气氛威压他,一见他进门,急不可耐地站起身:“你赶快走,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吧?干脆从我这里就走。我已经安排好武钢的人护送你。” 小圆听的一个发懵。他已经不是白家的女婿了,现在他和白健雄是平起平坐的合伙人了。他叫他走就走?当他是什么? 看出小圆神色中的不满,白健雄不多废话,直接切入主题:“出事儿了。你哥,翻案了。” “什么?”小圆难以置信,可眼神中带了惊喜。 这是他内心深处的情感本能,他也没办法。 白健雄看着他,神色也是难以置信,他觉得这个前任女婿,脑筋真是不太正常,女儿离婚算是离对了。 白健雄把话重复一遍,带了不耐烦:“陆恒,翻案了,公安局要重新查,你得躲一躲。” 小圆的理智回笼一些,站在了自己的立场和利弊得失。 他反问白健雄:“不是赶上严打吗?怎么突然说翻案就翻案?” 白健雄的神色晦暗不明:“都是你那个堂嫂的功劳!她不光有本事说服何司令员,居然还有本事跑到京都!跑到大会堂,说服总检查长,让总检察长亲自打电话,咱们公安厅下指令了,案件重查!” 小圆听的瞠目结舌,半晌反应不过来。他只知道堂嫂林雪梅参加了全国电视比赛,得了奖,参加大会堂汇报演出。 他守着旅馆的电视看了全程,真心的为她感到荣耀和高兴。 原来,她是为了堂哥? 白健雄本来是要在风口期做一番大事,没想到碰上这么个女人,害他一次又一次翻车。 心中的郁闷实在压抑不住,抱怨几句:“这么年纪轻轻的女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心气和本事!当时你母亲嫌弃人家乡下出身,把人挡在门外,可真是有眼无珠啊。” 小圆的心神随着白健雄的抱怨,转到了林雪梅刚从乡下来的那些日子。可真是恍如隔世啊。 他的母亲沈丽君,也是许久没见了。 他按自己的规划,攀上白家,成功脱离了母亲的掌控和折磨,可到现在,他又剩下些什么了呢? 白健雄一见小圆神情恍惚,心中越发不快,驱赶他:“你快走吧,武钢的人都安排好了。” 一听白健雄急不可耐的赶他走,小圆内心本能的反感升起,但话还是往柔了说:“之前安排的好好的,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吧。” 白健雄冷笑一声:“公安厅下的令,查不出东西能罢休?对上面怎么交代?不躲一躲,我们跑不掉的。” 小圆总算听明白了。 白健雄遣走他,是想让他背锅,把这个黑锅完全甩给他。 他好不容易走到这步,怎么能愿意?再说了,凭什么?凭什么黑锅他一个人背? 拿到了一半股份有什么用?这不还是拿他当个棋子吗?用完了就抛弃。 何曾把他当个人? 正触在他的痛处上,他冷了声音:“我不走。” 白健雄见他不服从,软化了态度劝说:“给你换个身份,除了一笔固定的款子,还有每个月分红打到你帐上,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不论你想做点什么,还是什么也不做,纯粹享受生活,几辈子都花不完。” 小圆沉吟一下。 其实白健雄给他的规划,也正是他原来想要的生活,他费劲心机的走到这一步,就是为了过上这样的生活。 可是这事不是他自己安排的,而是白健雄安排的,那就不行。 岂不是等于他还在白健雄的股掌之中?万一他找人杀了他,怎么办?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 为他自己的自由与安全,他还是需要把白健雄这个人,拿捏辖制住。 思虑一会儿之后,小圆笑了一下:“您得保护我,也是保护您自己。”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64节 白健雄冷笑一声:“你威胁我?” 小圆脸上带着惯常的温驯表情:“您别这么说,我们是合伙人。您也不想我把您做的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曝光吧?” 白健雄沉着脸,没说话。 小圆心里多了几分把握,顿了一顿:“我哥要翻案,就得找出来是谁陷害他,怎么陷害的。不然我就主动去自首,帮我哥脱罪。” 谁知白健雄早有准备:“你开口乱咬,也咬不到我,倒是你,自身难保。你不怕吗?你不怕你堂哥知道,是你找人杀他?是你引开他陷害他?每一步都是你做的?是你陷害他,亲手把他送进了铁窗之内,让他声名尽毁?” 这话像一把刀,刺中了小圆的胸口。 他怕。他怎么能不怕?一想到堂哥受伤的表情,他恨不得去死。 可他在白健雄面前,怎么能示弱?怎么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软肋? 他脸上一派云淡风轻:“他看到我主动去自首,帮他翻案,会原谅我的,没什么大不了。” 白健雄淡笑着:“他会原谅?你在他的家里,给武钢的人打电话,找人杀他,他会原谅?” 小圆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这种细节,白健雄怎么会知道? 不用他问,白健雄就给了回答:“你堂嫂身边有个女员工,去公安局检举了你。” 小圆一下子了然,是陈小花。 他内心懊悔。 怪他自己心太软。见陈小花被刺之后,也没有说出什么来,就以为她无知无觉,没有危害,轻易放过了她。 如今,反而害了自己。 他电话里让武钢杀的人,是韩潮。 可是这事怎么能说得清楚呢?谁又能原谅这样的事?一直用心疼着护着的人,冷血无情要杀掉自己? 白健雄已经看出他神色的变化,继续加码:“因为陈小花的指证,你很快就会被通缉,你不走,就要面对你哥的失望和法庭的审判。自己想想吧!” 小圆浑身冒了冷汗。 他方才假装淡定,用来跟白健雄博弈,是一回事。 真让他动真格的,是另一回事了。 去自首,固然可以帮堂哥脱罪,让白健雄伏法,可他要面对堂哥的伤心失望,和自己的一颗子弹。 买凶杀人,可是不小的罪名。 选择离开,隐姓埋名,至少能保住自己,也能保住自己在堂哥心里的印象。就是帮不上堂哥翻案了。 白健雄微微俯视着这个前任女婿,心里带了冷笑。 他太了解他了。不管做出一副多么多情的样子,做选择的时候,总是再实际不过。 只要小圆选择逃亡,不露面,陆恒想翻案,也有难度。他买通陆恒的那个老部下,咬得很死。只要这个口子突破不了,公安厅,也是拿不出办法。 第146章 大小姐和校霸的圆满 林雪梅救夫,还差…… 第二天一清早,陆天野出门,跟几个老哥们儿晨练。 惯常晨练的公园,最高的那面青砖墙上,新贴了几个通缉犯的头像。 老哥们儿无意中瞟了一眼,吓了一大跳。 又不敢信,犹豫半天,才拉了拉陆天野的身上太极服的衣襟。 陆天野往那青砖墙上瞟一眼,以为自己眼花了,好好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曾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千军万马,陆天野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现在,他把头像和名字看了又看,腿不知不觉的发了颤。 陆天野把手里的太极剑交给老哥们儿,急匆匆地往家走,进了家门,心砰砰的乱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家的。 进门拿起电话,手也开始颤,拨通了儿子陆博的电话,儿子陆博刚起床,一头雾水,也吓的发了懵,答应赶紧出去打听,让陆天野等他电话。 陆天野放下电话,心还是砰砰跳个不住,乔远香也慌了,想起自己有二孙媳的电话,虽然从来没用过,但这事非同小可,赶紧拨通了电话。 电话是白秀莹的新房里的,如今墙上的喜字还没有褪色,婚床上已经换了人。 白秀莹接了电话,一听是乔远香打来的,心里闪过一丝尴尬:“奶奶?小圆出事了?被通缉?我不知道啊,我和他,离婚了。” 乔远香耳边如雷炸响:“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白秀莹声音轻下来:“有好多天了。” 实话实说,究竟是哪天去办的离婚手续,她压根儿都不记得了。 乔远香拿着电话听筒,静默了一会儿,想问问为什么,忽然又觉得无话可问,对白秀莹打个招呼:“秀莹,你多保重,我不打扰了。” 她放下电话,仍然如同在梦中,半晌之后,才对陆天野说:“秀莹说她什么也不知道。说,他们俩离婚了。” 陆天野耳边如同响起了一个炸雷,呆站了半晌,坐在沙发上,叹息一声:“这孩子,当初他要跟白家结亲的时候,我就知道结果不会好。我还跟他说,有了难处来找爷爷,他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说?” 陆天野和乔远香对视一眼,眼中都闪了泪花。 那场热闹而盛大的婚礼,是他们二□□同操办的,到如今真是沧海桑田,面目全非。现在想起来,像是隔了千山万水。往事如烟,徒留唏嘘。 电话两头一样的吃惊,白秀莹放下电话,依旧不可置信。 她问还在床上的韩潮:“陆衡……他成了罪犯?被通缉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韩潮沉默了一会儿:“他找武钢的人,买凶杀人。”? 白秀莹吃了一惊。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韩潮还真知道来龙去脉。 她当然记得韩潮遇刺,心口中了一刀,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指使的人居然是她的前夫? 她千挑万选陪伴终身的结婚对象,百里挑一的温良儒雅,他能冷血无情,说杀人就杀人? 她手里拿着一个空的玻璃水杯,正准备倒水,手上一滑,玻璃掉到地上,摔了个碎。 白秀莹蹲下身,捡拾碎片,还是不敢相信:“他能狠下心,杀他堂哥?” 韩潮冷沉了声音:“其实那一次,他要杀的不是陆总,他真正想杀的人,是我。” 白秀莹往纸篓里拿玻璃碎片,一听这话,手上剧烈一抖。 她抬起眼,看着赤着上身躺在床上的韩潮:“他为什么要杀你?” 韩潮带着怜惜,看着他的大小姐,任性刁蛮,可是因为从来没吃过苦,又天真带点傻气,根本没见过人心的险恶。 他笑了一笑,才回答:“他花钱雇佣我坑害你,结果你真的和我在一起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和面子何在?怎么能让我活在世上?” 白秀莹耳边一阵轰鸣,强压住内心的震撼:“你早就知道?” 韩潮垂下眼:“我打过多少架?什么人什么路数,都瞒不过我的眼。那混混再不靠谱,一看我穿着安保的衣服,也不会再把刀往我身上扎。” 白秀莹忽然醒悟过来:“那一刀,原来不是替你老板挨的,而是因为我?” 韩潮没说话。 白秀莹心里猛然一疼,好像心口也被刀扎了一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韩潮听白秀莹的声音发了颤,诧异她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有什么好说的?我挨过那么多刀,这一刀有什么特别的?既然我喜欢你,就算为你把命送掉,也是应该的。” 白秀莹手指被玻璃碎片割破,自己浑然不觉站起身来:“有什么好说的?我可以想办法保护你呀!如果你真的被他害死了,丢下我一个人,怎么办?” 韩潮一看白秀莹眼里溅了泪花,手指头流着血,吓了一跳,赶紧把人一把拉过来,搂在怀里。 他把白秀莹的手指头含在口里,把她的血滴吮干净。 韩潮的怀里热烘烘的,白秀莹手指发着痛。 想起头一段婚姻,商量结婚的时候,前夫也曾这样用臂膀搂着她,说过深情款款的承诺。 白秀莹心里的后怕,和眼中的泪花一起涌上来,语气带了哽咽:“结婚之前,他对我说,一辈子对我好。全是假的。” 韩潮脑子里浮现出那个人的形象,仪表堂堂,斯文儒雅,跟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感叹一声:“陆总对他那么好,他都能背叛他陷害他,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白秀莹又吃了一惊:“他害陆恒?你不是说,他是为了杀你吗?” 韩潮解释道:“我是说这次。他车祸受伤,调开陆总去医院照顾他,陆总才被陷害的。现在我明白了,他是故意的,挑个三轮车撞上去,制造了车祸。” 白秀莹脑补了一下,吓得闭上了眼睛。这场面,可太惊悚了。 她是知道陆恒有多疼小圆的,也知道小圆有多重视堂哥。 自己和这个人,过去同一个结婚证户口本,同床共枕。 白秀莹虽然任性刁蛮,可不失一分热忱,赶紧问韩潮:“这么大的事,你告诉陆恒了吗?” 韩潮正是为此,日夜后悔。 他回答白秀莹:“当时在医院里,我去办的住院手续。我明明起了疑心,可是没有凭据,一犹豫,就没有提醒陆总。上次我去探望陆总,想说,但是没说。人在里头,想法都会比平时消沉,这个事对他打击太大了。等他一出来,我就告诉他。” 韩潮的纠结和选择,白秀莹都听明白了,松了口气,感到释然。 她只知道他对自己很不错,没想到对待陆恒,他的心思里也有一份沉甸甸的关切体贴。 她脑子里冒出来一句话,也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了。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韩潮这个人,看上去什么都敢干,有今天没明天,可是真心对他好的人,都没有白白付出。 跟前夫,恰成对比。 她心思想到哪儿,嘴上马上说出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爸去提结婚的事儿?” 韩潮吃了一惊,整个身子弹跳了一下,箍的白秀莹胸口一痛。 白秀莹吃痛,推开了他的臂膀,把脸一板。 韩潮被冷不丁的推了一把,身子打了个趔趄,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要跟我结婚?” 白秀莹一看韩潮这反应,好像是根本就没打算结婚,刚哭完,又被气的掉了眼泪:“你想像以前那样,随便玩玩,腻了甩掉我?我告诉你,没门!” 韩潮赶紧解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能愿意跟我结婚,我根本没想到。我配不上你,大小姐!” 这话出乎白秀莹的意料之外。 韩潮虽然是街头混混,但因为帅气出众,自来被各类女孩围追堵截,从来眼高于顶,从来不觉得自己配不上谁。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65节 忽然表露内心,原来他内心深处,觉得自己配不上白秀莹。 这让白秀莹内心舒服了许多,同时委屈更加上涌,对着韩潮继续哭:“不想跟你结婚,我能跟你好?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韩潮一看她泪如泉涌,真伤心了,心里一慌,又把人搂在怀里:“我错了我错了。我明天就去找你爸,商量结婚的事儿。行了吧?” 白秀莹一腔怨气可不那么容易消退,又哭了一会儿:“你太过分了!好像我求着你似的!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了!” 韩潮赶紧继续哄:“白家大小姐怎么能嫁不出去呢?排队的人都排到城外去了!我求着你!我求着你,行不?我娶不上老婆了,除了你,谁还愿意嫁我?” 韩潮天生的面冷话少,今天少见的油腔滑调,倒是有奇效,一下子把白秀莹逗笑,止住了怨气和眼泪,狠狠拧了韩潮的胳膊一把:“你知道就好。” 韩潮好歹哄好了白秀莹,累出了一额头的汗,抹了一把汗珠,自己心里也是感到不可思议。 以往,女人的哭闹眼泪最是让他烦躁。 谁敢在他面前掉一滴泪,隔着窗户,他能直接把人从床上,直接扔到街上去。 可现在,白秀莹一哭,他心里就发慌。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哎,人生有得就有失。自己以前那种无拘无束,为所欲为的日子,永久的结束了。 林雪梅来到苏文忠的书房。 多日不见,苏文忠本来就瘦削的脸上又添清隽之色,眼下有黑圈。 平日虽然话少,可一见林雪梅脸上也是清减了一圈,忍不住先开口劝慰:“你也别太忧虑了,我爸在想办法。” 听到苏军长在帮忙想办法,林雪梅心里一酸,泪花涌了上来。 她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剧情里说苏文忠要被逼自杀,可现在,只剩下他安然无恙,陆恒和徐进,都相继出了事。 她本来还想保护苏文忠呢,结果苏文忠现在全家总动员,反过来帮她安慰她。 林雪梅也不客气,吐起了苦水:“陆恒翻案,没想到,卡在了鲁大海这个环节。一张嘴死硬死硬,谁也撬不开。” 苏文忠在军队大院长大的,也觉得这个事情奇怪:“按说不应该。上次我去探望陆恒,他跟我聊起这个事情。鲁大海原本对他很崇拜,是他提拔他当了排长。这人反过来恩将仇报,咬他这么狠,出卖自己的长官,部队最忌讳这个,以后谁敢要这样的部下?” 林雪梅叹口气:“我跟陆恒也聊过这个。财帛动人心,原来的日子都过得太苦了,现在突然见到了钱,有几个人能把持得住自己?” 话刚说到这儿,书房的门被敲响。 苏文忠拉开门,军长夫人走了进来。 林雪梅已经许久没见过老太太了。送新鲜山货,结算项目的分红,都是陈小花往这里跑。 她赶紧站起身来,迎向老太太。 老太太一把搂住她,把她按回沙发上坐着,转脸对苏文忠说:“你爸已经想过各种办法了,办不了。这个鲁大海,有个老娘,尿毒症,一直做透析,那一阵子眼看就肾衰竭了,也没钱,也没肾源,就是等死,鲁大海急得天天哭。现在他出卖了长官,出卖了良心,可是老娘得救了,把肾换了,活命了。” 林雪梅跳起来:“就这么点小事?我可以给他更多的钱!” 老太太摆摆手:“孩子,到这一步,钱不管用了。最开始他缺钱救命的时候,谁帮他救了老娘,他也是没有回头路。他不是只认钱的人,他的良心,只能卖一次,不能卖两次。” 林雪梅眼中闪过绝望之色:“何司令员也争取过了,也是没有办法。这……怎么办?” 她经历了千辛万苦,要救陆恒,难道就差在这一步,走不过去了? 军长夫人一看,林雪梅眼睛里转了泪花,赶紧坐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孩子,别着急。陆恒那孩子是个福相,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老头子没办法了,我们再找别人。” 本来林雪梅情绪十分沮丧,连苏军长都办不了的事,也不由得她不受打击,可是军长夫人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气味,像阳光下晒着的棉花香气,也和林奶奶有点像。 她感到了抚慰和温暖,重新提起了一口气,问苏文忠:“你有鲁大海从小到大的关系履历吗?越详细越好。” 苏文忠赶紧答应:“我马上派人给你搞一份。” 林雪梅点点头,站起身来。 苏军长,何司令员,全都无能为力,她要靠自己了。 第147章 家宴:陆营长是如何得救的 …… 林雪梅带着小刘和韩潮,开着奔驰车,去接陆恒回家。 陆恒走出那四面高墙,重新走入了外面的天高海阔,坐上车。 车窗开着,陆恒把脸朝向窗外。 街面上人潮人海,带点嘈杂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他深深呼吸一口。 空气里带着复杂的香气,地面上微微浮起的粉尘,早点摊上豆浆油条的香味。 对他来说,久违了。 林雪梅坐在他身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车子缓缓启动,陆恒的眼神依旧停驻在窗外。 直到掠过墙上几张通缉犯的照片,忽然惊了一跳。他急速转头,看向林雪梅,眼神不可置信。 林雪梅看着他被刺痛的眼神,点点头:“是他。” 陆恒一向稳如山岳,即使在这高墙内进出过,也没有更改那份镇定。 可此时,他眼前冒了金星。 林雪梅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到家再说。” 车子直接回了陆家小洋楼。 进了那座青砖小楼,打开那扇紫檀色的木门,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林雪梅无法不想起,她刚来陆家,走进这扇门的时候。 短短的时日,发生太多太多的事了。 陆恒身高腿长,走在前头,乔远香来迎门,一看大孙子消瘦了好些,抬手摸一摸他的脸,眼中闪了泪花。 陆天野跟到门前来,拍拍陆恒的肩膀:“男人,就得多点磨难,不磨不成器。” 陆恒情绪忽然上涌,抱了一下爷爷的脖子,又松开,活像他小时候那样。 他抬眼往爷爷身后一看,一个高大消瘦的身影。 那张脸,和他五成相似,那么熟悉,而又陌生。 他走进客厅,父亲陆飞先伸出手。父子俩双手相握,很快松开。 陆恒先说话:“您,怎么回来了?” 他已经不太记得,父亲有几年没回家了。 陆飞没等说话,林雪梅主动走上前来:“爸,您一个电话,就把陆恒救出来了,不用再亲自回来了吧?” 陆飞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小姑娘,笑脸盈盈,像春天的花朵,清晨的一缕清风,他扶一把眼镜,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是雪梅吧?” 不等陆恒说话,陆天野接过话茬:“陆飞,你就说这门娃娃亲怎么样?我老战友的孙女!培养得多好!” 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儿媳,陆飞实在是满意,对老父亲真心的笑一下:“您看好的人,那还能错?” 今天大孙子成功脱困,儿子又从远方归来,都是陆天野心坎上的人,他乐哈哈拍一下儿子的肩膀:“他俩结婚的时候,我敲了你存折一个整数,没毛病吧?” 陆飞刚要答话,饭菜的香气从厨房飘出来,乔远香笑着招呼大伙:“别站着,上桌!边吃边聊!” 一家人坐在饭桌前,陆天野张罗着倒酒:“陆飞,满上!” 陆飞也是高兴:“陆博一会儿过来?我们哥俩,一起陪您喝两盅。” 一提二儿子,陆天野脸色一暗,声音低了下来:“他在外头跑小圆的事儿,一会儿过来。” 陆恒对于外头这天翻地覆,是一点也不知道,眉头一皱问陆天野:“到底怎么回事?” 陆天野叹口气,挥挥手:“一会儿开席,我细说。” 这时候门铃响处,陆博匆匆进门,风尘仆仆,脸色灰暗。 他奔到餐桌前,看到陆飞,眼睛才亮了一下,亲热地叫一声:“大哥。” 陆飞也是感慨:“好几年不见了。” 唐文竹从里屋出来,看见陆博,问一声:“丽君呢?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陆博垂一下头:“病了,在她娘家养一养。” 一桌子的人除了陆恒,都知道陆家二房发生了什么事,桌上一阵沉默。 唐文竹本是礼貌过问一声妯娌,一听说沈丽君病了,也不再细问,只是答一句:“等她回来,我去看她。” 唐丽君能理解,沈丽君遭受的打击太大了,一重又一重。 她自己选中的儿媳,高攀的白家大小姐,结果没过半年离了婚。 离婚还不说,连通知都没有通知她一声。 母子情分,婆媳关系,淡薄至此。 心高气傲的沈丽君哪能受得起这番打脸?不病才怪。 一听说二婶沈丽君病了,林雪梅也是心生感慨,忍不住想起她刚从乡下来那第一次家宴。 那时候的二婶沈丽君,何等的骄横跋扈,飞得拉着自己儿媳,高干家的大小姐白秀莹,跟自己这个乡下娃娃亲较劲。 白秀莹也是。明明是不相干的隔房妯娌,她满怀敌意,拉着自己比的起劲,斗的上瘾,也不知道,何苦来哉? 陆博也知道自己的到来,给这个接风洗尘的家宴,涂抹上了悲哀沉郁的色彩,他强笑一声,主动张罗一句:“大哥好几年没回来了,来,咱们爷们几个,干上一杯!” 他强颜欢笑,这话却无意之中,更触在陆天野的痛处。 原本陆家男人个个出息,平日家宴烈火烹油似的热闹高兴,只差了陆飞一个在大西北的秘密基地搞研究的。 现在他是回来了,可孙辈之中,最有出息的差点无辜被陷害,遭遇牢狱之灾。 而最儒雅温驯的那个,则成了通缉犯,亡命天涯,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陆天野强忍住内心酸涩,举起酒杯,带个欢容:“今天庆祝陆飞回来探亲!庆祝大刚冤案平反!也希望,小圆能早点回来。” 陆恒等到此时,实在受不了这闷葫芦里卖的药,冷沉了声音:“小圆到底怎么了?” 陆天野扫视一眼全家。 事情再难堪,窗户纸也需要捅破,他放下酒杯,眼光看向陆恒:“他找人杀你,杀他的堂哥。” 啪的一声,陆恒面前的白水杯子翻倒。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66节 陆恒面沉如水,一字一句:“我不信。” 林雪梅眼疾手快扶起杯子,马阿姨把桌子上的水渍抹干净。 陆天野叹口气。 林雪梅拉一把陆恒的衣袖:“你别不信。恒林公司开业那天,陈小花在窗帘后面,听见了他打电话,找武钢的人,杀你。” 陈小花坐在对面,点了点头。 陆恒转向陈小花:“你确定,没有看错?” 陆恒的眼神像被激怒的鹰,压迫感太强,陈小花一下子被看没了底气:“我……” 林雪梅一看,赶紧护在陈小花头里,替她解释来龙去脉:“陈小花在小区门口,遇上歹徒拿刀扎他,是徐进挡了刀。你还记得这件事吧?” 陆恒把眼神转向林雪梅。 林雪梅有些不忍心看他的脸色,转开了视线:“公安抓住了那个歹徒,是武钢的人。承认有人指使他,杀掉陈小花。” 这话一说,乔远香和唐文竹都惊呼了一声。 原本她们只知道,小圆买凶杀人,意在陆恒。 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情分,全然不顾,实在让人痛心疾首。 可没想到,还能把陈小花卷进来?陈小花,差点死于非命? 陆恒铁青了脸色。 人证和事实俱在。 不会无缘无故,有人特意花钱买凶手,要杀陈小花这么一个苦命女子。 一时全场静寂。 过了一会儿,坐在左侧的韩潮,却还有话要补充:“陆总,你不用怀疑。那天他出车祸,把你调开,也是故意的。” 陆恒又看向他:“你能看出来?” 韩潮淡笑一下:“这种碰瓷的事,我的兄弟们干得多了。只是当时,我顾虑你们兄弟感情太好,总觉得他不会害你。你出事以后,我后悔没提醒你,可是来不及了。” 对陆恒说出这番话,韩潮是考虑再三。 第一次自己挨刀的时候,虽然凶手是针对自己,但里头关系着白秀莹的隐私,不好对别人提,只能提这第二次陷害陆恒的事。但说服力,也足够了。 与韩潮对望了一眼,陆恒无话可说。 第一次的刺杀,韩潮是替他挨了一刀的人。 两个苦主同时指证堂弟,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雪梅一见陆恒不再质疑,柔声细语劝一句:“你也不必着急,等他露面,你亲口问问他。” 陆恒想起,自己当初说让林雪梅帮忙追凶,本来是夫妻情事,闹着玩不当真,为了让她更关注自己。 可没想到,她真能追出来。 追出来的人,又是自己最不能接受的。往自己胸前捅刀的人,居然是堂弟。 陆天野长长叹息,见陆恒实在太难过,二儿子陆博更是满脸通红,羞愧得恨不能钻进地缝里面去,赶紧转移话题:“雪梅,你说说,你是怎么让鲁大海改的口,把陆恒救出来的?” 林雪梅大眼睛一转,她跟陆天野一向有默契,怎能不明白老爷子的意思? 她微微一笑,回答陆天野:“爷爷,我可不敢抢功。明明是我爸的功劳,何司令员,苏军长,找了多少人,都撬不开鲁大海的嘴。我爸一个电话,解决了。” 林雪梅满口我爸我爸的叫得甜,陆恒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那应该说的,是自己的父亲,她的公公?他也好了奇。 陆恒问陆飞:“爸,您怎么做到的?” 陆飞淡笑一下:“鲁大海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落水差点淹死,我凑巧路过,把他捞了上来。” 这一段故事,谁都不知道。陆飞这一讲出来,一桌子的人都听呆了。 陆天野性子急,问了话:“鲁大海知道救他的人,是陆恒的爸?” 乔远香白了他一眼:“他要知道,能陷害他?” 陆天野一想也对,又问陆飞:“你知道你救的孩子,是鲁大海?” 陆飞笑了:“我哪知道?问雪梅,雪梅的功劳。” 林雪梅笑吟吟:“是王凯的功劳。他找了他广院的所有同学,全国紧急登报,悬赏200块钱,寻找当年救鲁大海的无名英雄。” 陆飞也笑了:“我基地里的同事都传这件事,让我领了这200块钱巨款请客,顶两个多月的工资呢。没想到,我最终救的,是我自己的儿子。” 陆天野当时就竖起大拇指,赞叹道:“雪梅,聪明!你怎么知道救他的人,一定能说服他?” 林雪梅最喜欢陆天野夸奖他,脸上带了点得意:“他既然为了救母亲,能自毁名声前程,说明他心里是有忠孝节义的。我断定,他不敢辜负救命恩人,否则要损阴德,伤及子孙。他会再次豁出去自己,保自己的阴德,也是保自己的子孙。” 陆天野心花怒放,看陆恒一眼:“古语说的好,妻贤夫祸少。大刚,你看我给你娶的媳妇,多好!” 陆飞和唐文竹对视一眼,同时举杯,给陆天野助兴:“谢谢老爷子,替我们选了好媳妇!” 陆天野把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陆恒把头一侧,对林雪梅低语一句:“该好好谢谢王凯了。” 林雪梅嗔他一眼:“你去谢吧,我光会吃醋,不知道怎么谢!” 陆恒一看。自己得救,妻子兴致好,当着众人就随性撒娇,心里有一股蜜意,咕嘟一声,涌上了心头。 勉强压抑了情动,简单答了一个字:“好。” 家宴的气氛总算转好,一家人刚饮下一杯酒,丁铃铃,电话铃响了。 陆天野乘着酒兴,去接了电话。 一听电话,更是喜上眉梢:“老林啊!你和老伴一起进城看雪梅和陆恒?好好好!……带雪艳一起来?看病?雪艳病了?” 林雪梅一听,心里跳了一下。那位堂姐,要第二次进城了? 姐妹俩相对,一个重生的,一个穿越的。 有些事,该到摊牌的时候了。 第148章 错嫁,掉马 重生者和穿越者,面对面…… 吃完这顿五味杂陈的家宴,陆恒又跟父亲去书房聊了一会儿,才带着林雪梅回了自己的家,一进门,林雪梅的身子还没站稳,就被陆恒一把抱的离了地。 她猝不及防,身子转了一个圈,后背差点就要撞在大理石墙上,惊呼一声。 幸好男人的大手适时护住了她的背,她无痛贴了墙。 接着,她连惊呼声也无法发出来。 在男人和墙之间,她被挤压得无处可逃,唇舌被碾压得发麻,男人青色的胡茬反复擦痛了她的脸。 天旋地转之中,呼吸与呼吸紊乱交缠,两个人的体温,都把对方烧灼得发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 她发觉她的腿被强硬的抬了起来,她像一只蝴蝶标本一样,就要被钉在墙上。赶紧把人往外推:“没准备……不行。” 男人虽然疯狂,倒也冷静,拉起了已经半褪的衣衫。伸出双臂,把林雪梅原地抱起,一会儿也不肯放手,就这样紧紧箍在怀里,大步回到卧房。 把轻飘飘的妻子,放在柔软的弹簧床上,男人腾出一只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安全用品,手法干脆利落,一只大手兜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就掰弯了她的腿。 剩下的事,就由不得她了。 她只觉得自己像一盘食物,被掰开了,揉碎了,反复的舔舐,咀嚼,品咂。 男人,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就像饿了十来天就要饿死的人,得到了一只红烧肘子。 如果是一只水果,每个细胞都要狠狠碾压,挤出汁液。 如果是一只面包,每一颗粒都要细细咀嚼,嚼出麦子和阳光的香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林雪梅只觉得自己散了魂魄,失了形状,已经被摇断,被碾碎。 她以前也知道他疯,可是就算新婚那一阵子,最食髓知味的时候,他也没疯成现在这样。 几经颠簸,终于到了那一刻。 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她身体内,炸裂开来,她混沌的意识中出现了一片炫光,一个新的宇宙。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核弹吧。 她意识模糊地想。 她迷迷糊糊地软在床上,男人在她身边歇息了片刻,出去了一会儿。 进屋又拦腰打横,把她抱了起来。 林雪梅心里一慌,男人察觉了,开口解释:“去洗洗。” 不说洗洗还好,一说洗,她心里更慌。赶紧拿手推他,一推就推在铁硬的胸肌上,纹丝不动。 被抱紧浴室,浸入蒸腾的热水里。男人毫不客气,一同迈进浴缸,热水如同一个浪花蔓延,拍在地板上,打湿了一片。 乳白的热气遮挡住了男人的脸。 地面上,下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急促的雨。 间歇的时候,林雪梅抬起一只手臂扶住浴缸的边缘,想缓一口气,可男人好似把她逃掉似的,立刻拉住这只手,牢牢的控在手里。 一丝的缝隙,也不能给她留。 直到大半个浴缸的水都飞上了地面,屋内终于恢复了平静。 林雪梅昏昏沉沉,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又被男人抱回了卧房放在大床上,擦干净。 同样的精疲力尽,被吃干抹净,可今天的她,心境忽然不同。 从前总是又羞又恼。觉得这个男人,太凶狠,太疯,太贪。 现在,她软成一汪水,心里却有一股异样的松弛,一种异样的清明和宁静。 她懂了男人的疯和贪,那不是疯,不是贪。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67节 那是爱。爱到骨子里的占有,和释放。? 她心里也有一股躁动流淌的洋流,同时被舒缓了,释放了。 正要昏昏然进入梦乡,却被男人的一声惊呼所惊醒。 陆恒说:“破了。” 林雪梅领会到了意思,又合上了眼。不是什么大事,明天补一颗药丸就是了。 第二天早晨,林雪梅连眼都睁不开。 由着陆恒亲自下厨,把面包煎蛋准备好了,端到了早餐桌,又把她抱上了早餐桌,端着杯子,把牛奶,喂到她嘴里。 林雪梅咽下一口牛奶,眼中忽然滴下泪来,滴到牛奶杯子里。 陆恒赶紧关切:“烫了?” 林雪梅吸了吸鼻子,止住眼泪,摇摇头:“不是。” 他做的食物,轻重火候都会刚刚好。 是她触景生情,伤感了。 曾经她对这种生活不以为意,以为平平无奇。直到有一天,失去了。 她还以为,再也不会回来了。 想到这场无妄之灾,林雪梅咬了一下牙:“要报仇。不能这么就算了。” 陆恒拿手帕替她擦干净嘴角,淡淡说一句:“肯定是白家。” 林雪梅点头:“我跟苏文忠也分析过,宋向前没有这么心狠手辣,干不出这些事。白家做事的风格,向来就是阴狠手段,肯定错不了。” 林雪梅藏了一句话没说。既然执行者是堂弟小圆,这哪还错得了? 只是这话会戳到陆恒的痛处,能不提就不提了。 陆恒喝下一杯牛奶,视线望了窗外:“还是得找到我弟弟,才能供出白健雄。” 这话一出,倒是让林雪梅吃了一惊。 她心疼他的伤心失望,不敢提。他倒是并不避讳,就事论事。 能直面难堪,不怕揭开痛处,是大丈夫。 林雪梅目光带了几分钦佩,正面谈论起这个堂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谁都找不到他。公安找不到他也就算了,白家也找不到他。本来是白家安排他逃亡的,也是武钢的人办的事,结果,他带着钱,逃的无影无踪。” 陆恒一侧头,目光带了深沉:“他从小,心思就细,敏感脆弱。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原本以为我知道,看来我想错了。” 林雪梅见他眼神语气,都透着十分的复杂,知道他的内心有纠结不忍。 以他的性格,不能这么算了。可是堂弟逃脱了,他又有一份宽慰。 林雪梅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专心吃饭。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的陆恒,站在阳光下,耀眼,气场迫人,像一柄出鞘的剑。 没想到那样锐利无情的人,心底,有一份痴。 为了让他开怀,她用肩膀碰了他一下他的肩膀:“你答应过我,出来以后要给我炖汤喝的,一会儿快去买!龙骨配苦瓜,黄豆配猪肺,熬上几个小时,给我清热去火。” 这一招果然见效,陆恒紧锁的浓眉松动一下,拿眼神打量了妻子:“你这么会吃,什么时候下厨,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林雪梅一想,失而复得,是人生一大幸事,倒也值得被戳穿骗子的面目,于是笑吟吟地答应:“行,你说吃什么,我就给你做。” 陆恒刚要答话,客厅的电话铃响起。 陆恒起身接了电话,就听他在电话里答应了几声,放下电话,回身又坐到餐桌边。 林雪梅见他不做声,有点反常,追问一句:“谁打来的?什么事儿?” 陆恒答一句:“奶奶打来的。说是你爷爷奶奶到了。” 林雪梅高兴得跳起来。 许多日子不见,她想念她的爷爷奶奶了。 她离开餐桌,准备去换出门的衣服:“陆家小洋楼是吧?” 陆恒站起身,神色带了几分不解:“不是。你奶奶坚持要住在旅馆里,我爷爷奶奶怎么也请不动。” 林雪梅想起家宴听到的电话,心里有了几分数,点一下头:“让小刘送我过去。” 在小旅馆里,她果然见到了林雪艳。 强迫她换亲的堂姐。 在她进门前,林奶奶严防死守,把林雪艳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搜了一个遍,生怕她再害人。 就是这样,她还是不放心,在小孙女进门前,揽着她的肩膀叮嘱几句。 林奶奶神色带着沉痛和无奈:“我以前要求过她,婚礼暗害你的事,要跟你道歉。现在她,得了不好的病,可该跟你道歉的事,不能这么算了。不然,我不会让她再见到你。” 林雪梅想起在林家祖屋的那个中午,自己刚穿过来的第二天,林奶奶被气晕,又被自己救活,之后就一直疼着她,护着她。她也揽住奶奶的肩膀:“您不用担心,我不怕她。” 片刻之后,她进了林雪艳的房门。 林雪艳本来在床上呆坐,见她进门,站起身,靠在墙上,冷冷扫了她一眼。 林雪梅,则被堂姐面目全非的样子惊呆了。 林家祖屋见到的林雪艳,虽然是个坏人,可卖相不差,高大丰满,脸色白里透红。现在的堂姐,枯瘦如柴,面容枯槁。 一看就没有多少日子了。 林雪梅忍不住问一句:“你得的,什么病?” 堂姐一扬下巴,答一句:“肺癌。”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她也哭过,怨恨过,不甘过,如今病痛的折磨之中,已经麻木。 林雪梅不想多过问她的事,简短说明来意:“奶奶希望你给我道个歉,了却她老人家的心愿。你说完,我就走。” 林雪梅也没什么表情,丝毫不带幸灾乐祸或是嘲讽。她只想尽快完成任务,了了奶奶的心愿。 可就是这份漠然,如同灰烬里扔进了一颗手榴弹,迅速点燃了林雪艳的愤怒。 本来是她最看不起的堂妹,被她任意欺凌揉搓的小可怜。她重生改命,肆无忌惮抢了她的姻缘。 走到这步,虽然她改命失败了,她就这么看不起她吗? 就算再怎么失败,还能轮到她看不起她吗? 林雪艳脸上,挂起一个恶意的微笑:“说什么呢,妹妹。我给你道歉?我欺负你,那不是天经地义,你活该的吗?有什么好道歉的?” 林雪梅吃了一惊。 这个堂姐,到现在还对她这么大的恶意? 林雪艳一看林雪梅脸上猝不及防的错愕,顿时多了几分把握:“我不光不道歉,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你得求求我,我才能告诉你一些事。” 林雪梅一听,好。今天没白来。 她是穿书的,可惜没看过书。堂姐是重生的,知道的怎么也比她多一些。一旦她病重身亡,就再也问不出来了。 这样的人,求是没有用的,得用其他的法子。林雪梅脑子转了转,故意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你可别闹笑话了。你是什么人?离婚的农村妇女。我现在是什么人?上过电视的大明星。你能知道什么?你能给我什么?” 这话戳人的肺管子,林雪艳果然一下子,就被气的胸口灼痛。 她想好了。必须得说出点厉害的,一下子打掉堂妹这副狂上天的嚣张气焰。 林雪艳沉吟片刻,微微一笑:“你知道吗?咱们的娃娃亲,本来是定给陆家老二的。你嫁的人,本来应该是小圆。你现在嫁的人,本来应该是你的大伯哥。你嫁错了。” 这句话果然是重磅炸弹。 林雪梅脸色瞬间发了白,连身子都晃了晃。 她嫁入陆家的生活,瞬间被粉碎成了碎片。如同万花筒一般,在她脑子里旋转,重组。 第149章 换亲错嫁,善有善报 神仙救我 林雪梅看着堂姐,面容枯槁,形如厉鬼,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嘴里扔出个重磅炸弹。 说她嫁错人了。 本来应该嫁的人,是小圆。原本是文职军官,现在是通缉犯。表面上温文和煦,实则阴暗凶狠,深不可测。 林雪梅在五雷轰顶之中,迅速镇定了自己。 堂姐既然敢说出这么惊人的话,一定有她的理由,必须搞清楚。 林雪梅冷静下来,继续套堂姐的话。 她先冷冷一笑:“我知道你嫉妒我现在过的好,可你也不能这么埋汰人吧?陆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堂兄弟俩,能随随便便就换了亲事?” “这……” 林雪艳虽然是重生之人,自觉是天选,唯独这一点,是怎么猜想也想不透。 既然那恶女人沈丽君,都有本事违拗陆天野的心愿,把乡下来的林雪梅挡在门外,那陆恒本是陆家的心尖子,陆家大房又各方面都比二房更优越,又是怎么肯接乡下娃娃亲这个盘的? 不过事到如今,也不关她的事。她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拿眼直视了堂妹:“陆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表面道貌岸然,实则吃人不吐骨头!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不信你回去问,问你男人,问你的好爷爷好奶奶!” 同样是嫁进陆家做媳妇,对陆家的评价,竟然能差出这么远,林雪梅也是一声叹息。 看堂姐的神色,不像假的,可,实在让人难以接受,这事太离谱了。是怎么发生的? 林雪梅不自觉之中,呼吸就带了点急促,质问堂姐:“你这鬼话连篇,我是一句都不信。林家的娃娃亲,订的是陆家的陆恒,这还能错?” 林雪艳也吃了一惊,眼光带了讶异之色。她到现在才发现,这个堂妹虽然牛逼上天了,可知道的事情,还真有限。 虽然是重病临死之人,她陡然就生出了几分优越感,看向堂妹的目光带了几分得意:“陆家兄弟都叫陆恒衡,两个名字,同音不同字,如今陆家老二是通缉犯,名字和照片满大街都是,我一进城就看见了。怎么,你连这,都不知道?” 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林雪梅恍然大悟,原来,是错在了一个字上! 林雪梅无心理会堂姐的奚落,脑子里飞速转动着前前后后的各种细节。 这就对了。 很多事原来觉得莫名其妙,不合逻辑,现在,全都通了。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68节 比如,二婶沈丽君,为什么那么大的敌意,见面没说上一句话,就指桑骂槐,给她脸色看? 比如白秀莹,堂堂一个大学毕业生,为什么非得拉着自己一个乡下姑娘下场,一次一次的比高低? 原本她以为,是隔房的婶母妯娌太过争强好胜,容不下人。结果,一个是要把她挡在门外的准婆婆,一个是情敌! 难怪俩人每次看见她,就跟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一口吃了她,屡败屡战,屡战屡败,还是不肯放手。 还有,她一直想不通,剧情是怎么崩坏的。究竟是因为什么,崩坏得一发不可收拾。 按照原剧情里堂姐上一世嫁入陆家的遭遇,她和陆恒,不该成为真夫妻。 婆婆唐文竹,不该这么好,不该对待儿媳妇跟亲闺女似的掏心掏肺。 苏文忠不该安然无恙。 徐进不该入狱。 现在,全都盘明白了。 她原本的丈夫,该是心思阴狠深沉的堂弟小圆。 原本的婆婆,该是势利眼又小心眼的沈丽君。 可是因为她错嫁了陆恒,不光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连带改变了一大群人的命运。 比如,因为她得了军长夫人的赏识,去军长家又跟徐进一见如故,改变了苏文忠这一派军用物资公司的人选。原本是小圆能争取到的位置,被堂哥陆恒替换了。 小圆只能依靠白家,被迫给白健雄当灰手套,落到如今的下场,成了通缉犯。 换句话说,因为她的错嫁,陆家兄弟改换了命运。 小圆从原剧情的男主,变成了反一号。 还有,因为她救下了陈小花,陈小花和徐进认识,也改变了徐进的命运。 林雪梅以前世工学硕士的高智商,头脑风暴了好几分钟,终于一团乱麻被解开。死活都盘不明白的剧情线崩坏,原来答案是她自己。 她的错嫁,是一切崩坏的缘起。 而她本人,则因为错嫁和剧情崩坏,成了最大受益者。 自从进了陆家的门,她一直吉星高照,红鸾照顶。 工作,转正,别人几年都拿不到的,她几个月就拿到。 结婚,嫁了年轻有为的英模,军区大院的男神,多少家世优渥的姑娘攀折不到的高岭之花。 做山货,带着老家乡亲一起致富,拉到了贵人投资帮扶。 参与军用物资项目公司,坐上奔驰住进别墅,实现第一笔财富积累。 于此同时,还进了文工团,全国人民面前露了脸,拿了奖,成了大明星。 连大会堂都去过了。 一顺百顺,一好百好。 现在就差最后一步,就是十全十美的圆满。 而剩下的这一步,这个重生的恶毒堂姐,大概能帮得上忙。 想明白这一切,林雪梅笑眯眯,看向了堂姐:“你不跟我道歉也行,反而我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把陆家的娃娃亲换给我,我哪能这样一步登天?要不是你告诉我,我嫁错人了,我哪能知道自己有多幸运?陆家老二这个天坑,就这么被我躲过去了。奶奶跟我说过,善有善报,做人要做个好人,原来是真的。还是得做个好人啊,就算有人害她,老天都会帮她呢。” 林雪梅这一番话,杀人不见血,字字句句诛心,字字句句,都指向林雪艳的失败。 前世也失败,今生也失败。好不容易重生改命,却是更大的失败。 她最懊恼的,莫过于她对堂妹的算计,反而成了堂妹的青云梯。 如今人在眼前,原本一脸菜色的小可怜,现在成了明艳如花、衣装华贵的大明星。 这哪能不气?换谁能不气? 林雪艳性子肤浅,最不受激,顿时被气的七窍生烟。只觉得喉咙甜腥,一口血涌上了唇边。 林雪梅见堂姐被当场打脸,脸色刷地变的雪白,唇边涌出血色,心里也是感到一阵痛快。恶人就该有恶报。 但还不够。 林雪梅慢悠悠的说:“堂姐,你可以帮我一个忙,我会给你回报的。” “哦?我能帮你什么忙?”林雪艳拿眼望了堂妹,将信将疑,一脸的狐疑。原本的堂妹,任她摆布欺凌,如今麻雀变凤凰,她可没有了把握,连真假虚实都看不出来了。 林雪梅不慌不忙,又说出一句话:“你上一辈子,嫁过陆家老二。他的事情,你一定知道很多。” 这句话像一根铁棒,击打在了林雪艳的天灵盖上。 比她想要打击堂妹的时候,扔出来的手榴弹,可是厉害多了。 她不光脸色发了白,双腿都打了颤:“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林雪梅眼睛直视了她,一字一句交代得清清楚楚:“上一辈子你离了婚,回到三道沟,受不了村里人的风言风语,投河寻了短见。” 林雪艳牙齿都打了架:“你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林雪梅笑而不语。 林雪艳浑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又觉得浑身如冰冻,如同坠入万年冰窟。 这是她上一辈子的事,她最大的秘密,重生以来她谁也没有告诉过。她怎么会知道? 脑子里念头乱转,林雪艳浑身都打了颤,问道:“你是……天上的神仙转世?” 林雪梅没有否认。她是穿越来的,以他们的视角,这么说也没毛病。 林雪艳忽然扑了过来,扑倒在堂妹的脚下,不断叩着头:“神仙,救救我!我不想死!” 上一辈子她太糊涂,不知道有钱的好处。这一辈子刚刚尝到了有钱的滋味,却寿数到头了,没命花了。 她怎么能甘心? 她额头磕出了血,眼中流着泪,痛哭流涕。心里那叫一个后悔莫及。 她可真是有眼无珠啊。算计欺负谁不好?算计欺负了一个转世的神仙。神仙要是记恨她,怎么办? 林雪梅冷眼看着她:“你帮我找到陆家老二。我帮你安排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 其实这句话有破绽,如果堂妹真的是神仙,又怎么会连陆家老二在哪儿,都找不出来? 不过林雪艳丝毫也没听出来,她一听神仙没有记恨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就想拉堂妹的手。 林雪梅皱了眉退开一步,林雪艳才想起来,这是神仙,不是那个任意揉搓的堂妹了。 她也退开一步,脸上带了恐惧害怕,巴结讨好,加上诚惶诚恐:“神仙,陆家老二在哪里,我怎么能知道?上一辈子我嫁给了他,可是他……连碰也没有碰过我。第一个晚上在我旁边连衣服都没脱,那以后,连我的房门都没进过。” 虽然是上一辈子的事了,可那依旧是她经历的两辈子以来最大的羞辱。林雪艳现在提起来,脸上还是难掩愤恨。 林雪梅把脸色和缓下来:“你仔细想想,在你快要离开陆家之前,他有没有指派你帮过什么忙。去哪里?送过什么东西?” 神仙说话,不可怠慢。林雪艳耐下性子,认真地想,还真的被她想起来了:“是有过一次……” 林雪梅眼睛亮了:“快,带我去!” 堂姐妹俩一起出了房门,林奶奶正在外间等的不安加心焦。一看大孙女脸上,又是血又是泪,把林奶奶吓了一大跳。 再一看小孙女气定神闲,没事,才敢放下了一半心。 林雪梅一看林奶奶担忧,赶紧安抚她:“奶奶,我让艳子姐帮我找一个人,我们姐俩出去一趟,您不用担心。” 林奶奶不放心,但又没办法,林满堂恰好又出去了,她也拦不住。 林雪梅到楼下的旅馆传达室,给陆恒打了个电话:“报警。我跟我堂姐去找小圆。”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陆恒听的发懵。 她堂姐是乡下姑娘,就算跟小圆订了几天娃娃亲,两个人根本都没见过几面。 现在满世界都找不到小圆,她怎么能找到? 但也管不了那么多,陆恒按照部队里当指挥官的习惯,发出指令:“原地别动,等着我。” 林雪梅答应一声,挂断电话。 两分钟之后,她改变了主意。 第150章 前世冤仇似海深 恶有恶报 林雪梅一想,这事刻不容缓,不能等,带着堂姐来到小刘的车上。让小刘把人送到地方,跟小刘交代,让他去报警,然后跟堂姐进了这个阴暗潮湿的小旅馆。 进了正门,林雪梅想在登记处停留,查问去向,堂姐却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拐进了旁边的一扇小门。 林雪梅也收住脚步,不再往登记处,跟着堂姐往前,七拐八拐,走进了一个小巷子。 林雪梅暗暗吃惊,这样的地方,没有人带路真是找不到。 自从她见到堂姐,她就在想,能知道小圆在哪儿的人,唯一的可能性也就是她了。 按一般人猜想,堂姐前世跟这个人,连真正夫妻都没有做成,谁知道,她也没可能知道。 但林雪梅知道,像小圆这样心思细密,而又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亲近的身边人,根本无法知道他在想什么,何况是这他最后的藏身之处。 这种性格的人,反而会对堂姐这样一个角色,极度的依附于他,而又被他轻视的人,能找到一个安全感。 会愿意敞开一些秘密。 她这一把又赌对了。 她假作闲聊,问堂姐:“上一辈子,他让你来干什么?” 堂姐一看,神仙问话,必须有问必答,老老实实答道:“他让我带走了一封信,交给了一个叫苏文忠的人。” 这个事听的,林雪梅心里咯噔一跳,一下子就猜明白了原来猜不明白的原剧情。 大概率上,苏文忠自杀,不光是徐进挑唆,小圆这封信一定起了作用。最低的程度,也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所以上一世的小圆看破红尘,隐居云南,支援边疆,并不是所谓重情重义,悼亡好友。 而是因为愧疚,加上遮掩自己的罪过。 苏文忠的自杀替整个项目背了黑锅,他也是既得利益者,肯定薅到了一笔财富。远走高飞,买到了慈善的美名。 这个人无论走哪个剧情,无论前世今生,都不会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69节 她正想到此处,堂姐走到小巷子深处,敲开了一扇门。 是个死胡同,不仔细留意的话,不会发现有一扇门。而堂姐敲门的时候,有一个三长一短的特殊符号。 小巷子里头,花木深深,木头房门之前,遮掩的光线很暗。 门从里头很快打开,露出小圆的脸。 小圆微微露脸往外一看,不是他熟悉的人。大吃一惊,本能就想把门关上,林雪梅一把拉住。 小圆又吃了一惊:“嫂子,你怎么来了?” 他不能再这么把门关上,林雪梅和林雪艳一起进了门,他才在后面把门掩住。 林雪梅进院四下打量,这是一间出租的平房小房子小院子,非常简陋,但好处是位置隐蔽。等于是个巷中巷,院中院。 难怪连警察,带武钢的人,都找不到他。 小圆看出了林雪梅心中所想:“我之前在前面的小旅馆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发现这里更适合我。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林雪梅没等答话,旁边的林雪艳阴测测地一笑:“我找到的,我带她来的。” 小圆吃了一惊,打量了一眼林雪艳,见这个女人年岁不大,却形容枯槁,像个活鬼一样,吓了一跳,赶紧转开眼神。 只盘算着如何脱身,也无心多看,无心多问。 林雪艳见前世的丈夫扫过来一个眼神,漠然中带点厌恶之色,跟前世对待他的神情相似,只是有一样,好像根本不认识她一样,这就比前世更加不如了。 她和他,本就仇深似海,虽然隔了一世,这仇恨却更加深刻。 她怀着这样刻骨的仇恨,对于那人来说,竟然什么都不算吗?甚至他都认不出自己了? 林雪艳身背着病痛,前世今生的记忆混淆起来,只觉得心口发痛,赶紧找了个靠墙根藤蔓边的小凳子坐下。 林雪梅见他,从军区大院小洋楼里的高干子弟,文职军官,落到如今的地步,成了东躲西藏的通缉犯,还是一副闲庭信步的姿态,倒也佩服此人的定力。 她也做了一个亲戚闲聊的姿态,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小圆陪坐在另一张小凳子上,还给二人各倒了一杯水。 林雪梅拿眼望了他,也不绕弯子,劝说道:“你这样躲着不是办法,通缉令一背负上,就是一辈子。不如出去坦白,供出背后策划指使的人,将功补过。” 小圆没说话,垂下了眼。 他不说话,林雪梅也明白他的心思。将功补过固然是可以减刑,但牢狱之灾对于从小养尊处优的大院子弟,也不是好受的。不到万不得已,走投无路,怎么肯? 林雪梅柔声细语,继续劝说:“你哥知道你是一时糊涂,走错路,也不会怪你的。” 一提陆恒,小圆手里的水杯一抖,水撒在了地面上。 他继续垂着眼:“我没脸见我哥了。这辈子我都没脸见他。” 他把水杯放在桌面上,语声带了哽咽。 林雪梅相信,这个时候他是真情实感,于是继续劝:“你哥根本不相信,你会要杀他。” 小圆立刻反应过来,是说杀韩潮那件事。虽然羞耻,但还是能解释清楚的。 林雪梅见他意有所动,好似还可以被说服,赶紧把话续上:“你等着你哥来,你亲口跟他解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小圆依旧垂着眼不说话,一脸温驯的表情。林雪梅刚要继续说话,就听小院的木门又被敲响。 小圆立马换上一副警醒的表情,放轻脚步过去门口,只往门缝里瞟了一眼,回身就回了院子,进了里屋。 林雪梅还没来得及跟进去,就见他在里屋提出个行李箱,对林雪梅打个招呼:“嫂子,后会有期。” 林雪梅本来也没指望真能说服他,只不过是拖延他一下,一看他果然在等人,也是真的要潜逃到下一站,庆幸自己来的真及时,再晚一点就真的找不到人了,幕后操纵指使的白健雄也揪不出来。 本来谁都找不到的人,现在被她找到了,人就在眼前,哪能轻易放他走? 林雪梅也顾不了自己的安全了,上前一把拉住他胳膊:“别走,等等你哥!告个别!” 林雪梅这话,本意在扰乱他心神。 其实十分有效,小圆的心神果然被扰乱。但这时候,马上要奔向逃亡路上,他本来就心乱如麻,此时心神被扰乱,激发了恼意,也激发了平日掩藏的凶性。 他把胳膊一甩,林雪梅本就体格单弱,立刻被甩离了身,撞在了小桌子上。 地上撒了水。林雪梅脚下一滑,跌倒在地,手被地上的石子割破,殷红的血淌在地上。 小圆一看,又伤了他一向敬重的堂嫂,事出无奈,叹一口气,抬腿想奔出大门。 林雪梅一看他要跑,赶紧喊一声:“堂姐!拦住他!” 林雪艳方才被小圆看陌生人的眼神刺激到了,刚缓过一口气,一听神仙发了指令,哪能怠慢,加上她本来就恨这个人,从藤蔓边上抄起一把割草的镰刀,冲了过来,就拉住了小圆的衣服后襟。 小圆逃亡在即,却被一把拉住衣襟,又挥舞着一把镰刀,他不能硬甩,急的额头冒汗,只能怒骂:“疯婆子,放手!” 林雪艳却不疯,理智清醒得狠,一句不提他俩的恩怨,嘴上只讨好林雪梅:“神仙不让你走!你就不能走!” 小圆一听,果然是个疯子,心里暗叹倒霉,只能继续怒骂:“哪来的神仙,别发疯了!” 现在的林雪艳,哪容别人否认神仙的存在,争辩道:“她知道我前世离婚投河的事,怎么不是神仙?” 小圆一听,更气疯了。连前世都出来了,也不知道哪跑出来的疯子挡他的逃亡之路。可真是太倒霉了。 于是,他按照疯子的逻辑,企图用一句给力的话说服她,争取让她撒手:“她要是神仙,怎么能被我摔倒?还用你拦我?” 这话,让林雪艳醒悟过来了,连之前的事情一并醒悟过来了。对呀,如果堂妹真的是神仙,还用她帮忙找陆家老二? 林雪艳的手虽然没有撒开,可脸色神情明显受到了震动,呆楞着问小圆:“她治不了我的肺癌?” 小圆一听哭笑不得,原来是个得了癌症的疯子,他赶紧给确认:“癌症,没有人能治好,全世界都没办法。” 林雪艳的脸色瞬间发了白,她最后的生路也已经断绝。 虽然她不太明白什么是全世界,但她最会察言观色,而且对这个男人够熟悉,知道他说的是真的。癌症,没有人能治好。 “真的?”林雪艳最后确认。 “真的。”小圆也最后确认。 林雪艳真的松开了手。 小圆也松了一口气。终于摆脱了这个素昧平生的疯婆子。 他转身,抬腿,准备奔向远方的逃亡之路。 可是后背一阵彻骨的刺痛,他仓皇转身。 疯婆子在耀眼的阳光下,高高地挥舞了镰刀。镰刀上的血色和阳光一样耀眼。 疯婆子脸上带着不可置信:“你不认识我是谁了?” 小圆茫然地看着她。 疯婆子自己介绍自己:“我是林雪艳。” 小圆实在没反应过来,林雪艳是谁,带着茫然的神情倒在了地上。 林雪艳脸上带着泪,也带着笑意,把镰刀继续往地上的男人身上招呼。 她两世的生机和活路,都断绝在这个人身上,他居然都不记得她是谁了。 大门被撞开,冲进院内的人,只看见地上躺着的人,空中飞溅的鲜血。 当先一人是沈丽君。 她看清了地上躺着的是谁。发出歇斯底里近乎疯狂的狂叫。 第151章 【正文完结】 葬礼,婚礼,满月…… 林雪艳终于发泄够了,高高的扬起了镰刀往地上一扔,镰刀上一滴一滴,往下滴着血,把地面染红了一片。 她看着沈丽君哭倒在地,在地上乱爬乱抓,浑身滚上了泥土。前世她所见到高高在上的贵妇人模样,荡然无存。 林雪艳脸上挂着晶亮的泪水,哈哈的笑了起来。 真解气呀。 前世这恶女人那样虐待她,那样拿自己的儿子当个宝贝,把别人家的女儿当草芥。 现在叫她亲眼看着,她眼里的草芥,是怎样把她的宝贝疙瘩,一刀刀的砍成肉泥。 鲜血飞溅,到沈丽君的脸上身上,沈丽君发狂一样,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尖叫。 林雪艳两辈子的怨毒恨意都得到了纾解释放,心里实在是快意,疯狂的大笑不止。 如今隔了一世,虽然她改命没有改好,自己又是活得一塌糊涂,但阴差阳错居然复了仇,重新活回来一回,也算值得。 门外几个警察一拥而入,把发疯一样大笑的林雪艳控制住。 陆恒抢进门来,伸出胳臂,把地上的堂弟抱在怀里。 小圆的身上被林雪艳的镰刀砍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但一张脸还是完好的,依然那么温良而俊秀。 他拿眼睛望向了陆恒,看着堂哥的脸。 眼神和小时候一样。 陆恒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滴下来,滴在他的脸上,滚烫。 小圆嘴唇蠕动着,想说话,他想跟堂哥说:“哥,你能原谅我吗?” 虽然说这个话有点无耻,可他管不了了,他想求得他哥的原谅。 他的目光很快散乱,模模糊糊看到他哥的身后,闪过韩潮的面影。 他很想解释一句:“哥,我不是想杀你。” 虽然这事的背后很不堪,他很不愿意堂哥知道他不堪的一面,可是他更不愿意让哥哥误会他。 很可惜,这句话,只在他涣散的意识里像流星一样,一闪而过。 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他的瞳孔扩散,眼珠失去颜色,如同玻璃珠,茫然地瞪着湛蓝的天空。 能死在他哥怀里,他很开心。 可是他哥天性黑白分明,嫉恶如仇。是不会原谅他的。 他太奢求了。 林雪梅从地上起身,望着院子里混乱的场面,扶着花墙大口喘着气,呼吸间全是血腥的气味儿。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70节 她看着小圆垂在地上的手,沾着血迹的手,忽然松开,手心朝向了天空。所有抓不住的东西,终究还是都放手了。 她看着陆恒的后背抽动着,发出低泣。 犹如受伤的野兽。 三日后,陆家小洋楼。全家人参加小圆的葬礼回来。 人人胳臂上带着黑纱,脸上挂着泪痕。 陆飞和陆博并排坐在沙发上。 陆飞几年没回家,上一次见到二侄儿,还是几年前。 没想到,这次回来,他成了通缉犯。再次见到人,只剩一个骨灰盒。 陆飞拍了拍陆博的肩膀,陆博抬起头看着大哥,红着眼。 兄弟俩相顾无言。 乔远香走过来递上一杯茶,细声问二儿子一句:“丽君那边,安顿好了吗?” 陆博叹了一口气:“她娘家人和我一起,考察好了一个精神病院,条件不错,可以长期治疗休养。” 唐文竹坐在对面沙发,黯然了脸色。回想起三十年前妯娌俩第一次见到的时候。 沈丽君提着礼物来见家长,那时候,真的是年轻漂亮,神采飞扬的样子。 陆天野和陆恒,爷俩把自己关在书房。 陆天野老泪纵横,眼泪像开闸的洪水,怎么也揩不干:“这孩子,从小就听话,这一次怎么这么不听话?有事怎么不来找爷爷呢?” 陆恒默默无语。眼睛发红,眼泪已经流干。 陆天野又问:“老林一家,你安排送走了?” 陆恒点点头:“林家爷爷奶奶让我跟您说,对不起。” 陆天野长叹一声:“都是上辈子的冤孽啊。有啥好对得起对不起的?只是,小圆走的突然,白家,这算是逍遥法外了。” 陆恒没说话,但心里有一种预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对堂弟性格的了解吧。 白健雄在自己的办公室,震动于前任女婿陆衡的死讯。 心里不住翻腾着浪花。 他打听过亲临现场的警察,场面血腥而残酷。 那样阴狠深藏不露的人,居然乱刀加身,死在一个身患绝症的乡下疯婆子手里,也是谁也想不到的奇怪缘法。 不过这样也好,一个好用的棋子,用完干脆利落,自行消失。 杀来杀去,反正成了陆家兄弟自家的事儿,白健雄站在了干岸上。 白家和宋向前的公司,就算没捞到什么,却也置身事外,毫发无伤。 而对方的恒林公司,陆恒此番虽然是有惊无险,在业界的声望也不能不受影响。 总之,处处对白家,都是利好。 想到此处,白健雄深深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有松完,门被撞开。 白健雄本能的站起身,几个公安大檐帽闯进来,亮出逮捕证:“有人举报你,买凶杀人。” 白健雄罕见失态的,白了脸。 小圆曾经栖身的小旅馆,前台小姑娘手托着香腮,眼神发呆,望着窗外。 那个小伙子,斯斯文文,高大帅气,五官像电影明星一样俊秀,一举一动都透着彬彬有礼。她生活的圈子里,压根儿就碰不见这样的人。 他临走之前交给她一个文件袋,拜托她,如果他不回来了,一星期之后,把东西交到公安局。 她跑了一趟公安局,帮他办了事,心里很开心。 如果能再见到他,会更开心的。 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他一面呢? 陆恒回到自家别墅,林雪梅斜靠在客厅的大沙发上。客厅高敞,透气很好,可她还是隐隐觉得有血腥的气味。 小圆的葬礼她没有参加,实在撑不住了。 陆恒进了门,先问她:“胸闷好点了吗?” 林雪梅点点头。 有句话她一直想问陆恒,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人已经入土为安,追究这些也没有意义,可她还是不能不问。 林雪梅问:“我本来应该嫁的人,是小圆,对吧?” 陆恒一愣,想到逝去之人,神色一片黯然。 也不知道是谁跟林雪梅提起了这个话题,但既然提起来了,陆恒也就正面应对:“是。娃娃亲本来是爷爷定给我弟弟的。” 林雪梅板了脸:“为什么不早点说明白?” 陆恒站到妻子面前,给一个认认真真的解释:“一开始谁也没想到,你能误会成是我。后来才发觉你误会了。爷爷奶奶是觉得,既然你已经认为是我,也没必要多事。让你知道二婶想把你挡在门外,也是伤了亲戚情分。” 想起二婶沈丽君已经在精神病院,小圆已经入土为安,林雪梅内心一阵唏嘘,也不想再追究这件事。 人错了,对也会变成错。人对了,错也会变成对。 她又抬眼,看向陆恒:“二婶和小圆既然不答应,那你为什么又要答应?” 陆恒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神色诚恳:“我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别的姑娘跟我相亲,我丝毫也不愿意。爷爷当时跟我提,我内心掂量了一下。这个姑娘是你,我就愿意。” 陆恒的话虽然平淡,可眼神带了点灼热,林雪梅扛不住这份炙烤,转开了视线。 害羞加甜蜜,热意在心口汹涌,林雪梅也有一句话,从心里涌到了嘴边:“结婚,跟别人,我就不愿意。跟你,我就愿意。” 陆恒的心口微微的跳动,坐到了妻子身边去,揽住了她柔软纤细的腰身。 他曾经觉得林雪梅没开窍,也不指望她能开窍,没想到,她还是开窍了,懂了。 二人的心,跳成了一个节奏,视线也共同落在了墙上的结婚照上。 两对新人的集体婚礼,长辈坐在第一排,陆天野和乔远香笑的开心。两个新娘,像两朵盛开的鲜花一样。 八个月后,另一场婚礼。 林雪梅和陆恒来参加,是白秀莹和韩潮的婚礼。 婚礼的场面出乎林雪梅的意料,一个再简单平常不过的小饭馆。白秀莹穿着一件市面上卖的大红色连衣裙,身上一条简单的金项链。 才一年多的光景,沧海桑田。 林雪梅怎么能不记得,去年那场婚礼的盛大场面,白秀莹那一副白家大小姐的气派,全身奢华耀眼的装饰? 白秀莹一见林雪梅和陆恒到场,赶紧拉着韩潮过来招呼:“请坐。”从前这是隔房的堂兄妯娌,现在是她丈夫的老板和老板娘,不能怠慢。 林雪梅看白秀莹的神色,虽然已经不是大小姐,只是一个安保人员的妻子,可神色不卑不亢,落落大方,想必是经历大变,心态也成熟了很多。 “恭喜!”林雪梅递上红包,打量着白秀莹明艳如花的笑脸。 虽然婚礼的排场跟上次不能比,可白秀莹的神色明朗舒展,是真心的高兴。 白家固然随着白健雄的入狱失了势,可也不至于一场婚礼都置办不起,白秀莹是返璞归真了。 白秀莹轻轻抚摸一把林雪梅隆起的孕肚:“快了吧。” 林雪梅笑着答:“快了。满月宴的时候,请你过来吃喜酒。” 白秀莹欢快地答应一声:“一定到。” 林雪梅微笑。大小姐放下骄气,也是可爱可亲的好姑娘。 两个月后,林雪梅别墅里,满月宴。 宾客满堂。 一个粉团似的小小孩,被唐文竹抱在怀里,两只大眼睛黑葡萄似的看着人,文工团的领导同事围着,啧啧赞叹。 “这孩子长的,跟年画娃娃似的。” “年画娃娃也没这么好看。爸妈长的都是万里挑一的人尖子,孩子能差到哪里去?” “人家奶奶也是大明星,一家子都漂亮。” 唐文竹听着众人的夸奖,心花怒放,笑颜如花。原本一个大美人升级为祖母,有一丝怅然若失,可是孙儿长的这么好,喜出望外,那一丝怅然,也飞到了九霄云外。 王凯一进门,就掏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把一个纯金镶嵌翡翠的金锁片挂在了孩子的脖子上。 唐文竹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被礼物的手笔吓了一跳:“小王,可不兴这么惯孩子。” 王凯笑了笑:“陆营长给我一笔股份,够我花好几辈子的,您不用替我操心。” 唐文竹明白,这是陆恒为了报答王凯帮忙洗冤的恩情。要不是王凯帮忙登报找人,陆恒这难关还不知道怎么过。 想到此处,唐文竹催促一句:“小王,你赶快找对象结婚,咱们结个娃娃亲。” 王凯知道陆恒林雪梅是娃娃亲,笑着还没来得及答话,乔远香招呼大家开席,众人围着长桌,各自落座。 席上,来自静园的创意新菜,色香俱佳,香气扑鼻。 陆天野端了酒杯,白色眉毛飘扬,脸上带笑:“今天第一件喜事!庆祝我的重孙子满月!大家先干一杯!” 众人跟着喜气洋洋,喝干了这杯酒。有人问:“孩子小名叫什么?” 林雪梅微笑回答:“叫小满,孩子的爸爸给取的。” 有人问:“怎么个寓意?” 陆恒罕见的愿意多答一句话:“圆满的满。” 陆博忽然抬起头来,看向陆恒。 叔侄俩的眼神一碰,互相会意,陆博红了眼,转开视线。 小刘举杯:“我替陆总宣布第二件喜事!恒林公司扩大经营规模,未来产值会增加到十倍以上!” 都知道这是白家的对手公司作茧自缚,恒林公司收获的成果,可宾客们实在是艳羡,还是忍不住一阵赞叹。 但小刘的话还没完:“第三件喜事!这个别墅的产权也已经拿下!” 炮灰女配换亲错嫁年代文大佬 第171节 宾客们又一阵赞叹声。这是本城第一家私有别墅的主人了。 小刘露出微笑:“小满可以在这里举行婚礼了。到时候大家都来吃喜酒!” “好好好!”宾客们笑语喧哗,碰杯庆祝。 白秀莹大大方方,来到林雪梅面前举起酒杯:“祝贺祝贺!全面开花大丰收!” “干杯!”林雪梅跟她碰了杯。这人原来何等的小气爱攀比,如今不攀不比,能真心的为她高兴,也是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幸福和真正的满足感了。 等这一杯酒喝干,张团长又举起杯:“我再宣布一个雪梅的喜事,雪梅自己也不知道,我也是刚接到通知。” 大家都静下来。 张团长说:“雪梅被破格提拔,为我们的业务副团长了!” 大家刚才的情绪本来就激动,这一下子更是高昂,议论纷纷。 “这提拔速度,跟坐了火箭一样!不直接跟师父比肩了吗?” “这么年轻的业务副团长?全国的歌舞团也只有这么一个吧?” 张团长笑眯眯:“这还不算,还有一个更大的喜事。□□特聘,雪梅为外交使者!” 这个荣誉太大了。满桌客人沸腾起来。 张团长的语气又高昂了好几个度:“丽君小姐邀请雪梅去港城演出,做文化交流!雪梅将会成为,我们国家第一个出访港城的歌手!” 这是要记载史册的事情了。满桌客人鼓起掌来。 掌声热烈,久久不息。 只有陆恒喜忧参半,望向了妻子。 不知道以她的商业脑,到了港城走一圈,又能掀起什么样的滔天巨浪。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