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呆萌O穿进正常社会,揣崽了》 第1章 《当呆萌o穿进正常社会,揣崽了》作者:gwendolyne【完结】 本书简介: 陶然穿书了,从abo世界穿到正常世界,没有信息素的每一天都很难熬。 某天,他闻到疑似信息素的味道。 香味来自刚刚搬进他家,脾气很不好惹的男人。 “看什么看?”男人凶巴巴地说,甩上房门。 陶然不敢惹他,在他洗澡时悄悄拿到了他的外套,脸埋进去,深吸一口。 好喜欢! -- 沈岑生来脾气不好,妈妈把他打包到朋友家后,对他唯一的要求是讲礼貌,不要吓到家里胆小的弟弟。 弟弟确实很胆小,跟个兔子似的,被瞪一眼都得哆嗦半小时,且这个家中总出现衣物失踪事件。 某天他回家晚了,屋内不见人,房间里浴室的灯却开着。 陶然衣衫不整,抱着他未洗的衣物,眼泪氤氲:“你怎么这么晚回?” 正欲对他痴汉行为发作的沈岑:“我,我的错?” 陶然实在不正常,一会儿说亲亲我,抱抱我,一会儿又让他咬脖子,还说自己会怀孕。 他在一众过分的要求里选择了咬脖子。 陶然身体抖得厉害,转头谴责他:“你好变态。” 沈岑:? - 虽然陶然长得好看,腰很细,身上还有一股香味,但沈岑确定自己一点都不喜欢他。 不过陶然非要喜欢他的话,也勉强吧。 他装作不在意地接受他所有的过分请求,都快被榨干了。 可睡完他,陶然跑了, 他走上抓人之路,找到陶然的时候人正抱着张纸条哭。 他吓得忘记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抱他在怀里哄,问他:“怎么了宝宝?” 陶然把那张纸条拿给他看。 孕检单…… 陶然眼泪又哗啦啦掉:“都怪你!” 怀孕后高需求的宝宝x嘴很硬的少年爹攻 注意: 孕期比较长,生子在中期,养崽在番外,生的女宝宝 受是身穿 内容标签:生子 甜文 abo 主角视角陶然互动沈岑 一句话简介:高需求的宝宝x嘴很硬的少年爹攻 立意:接受自我 第1章 华清大学侧门,商贩们抢占非机动车道摆摊,烧烤麻辣烫应有尽有。 各色味道在冷风中穿行,平等地沾到每个人身上。 陶然把口罩拉紧,小心地行走在人群中,几乎是在躲着人走,显出几分畏缩。 身侧的同学手上拿着烤羊肉串:“真不吃,又到那几天了?” 陶然点了点头,索性把帽子全戴上了:“你离我远点,身上有味道。” 同学低头闻衣袖:“没吧,你到底怎么了,开年以来就怪怪的。” 陶然抬眼认真问他:“你有没有看过abo小说?” 同学愣在原地,脸上浮现出几个问号。 “算了,我先回家了。” 他加速离开,专挑人少的地方走,拐进狭窄小巷子里面才松了口气,手探到脖子后边确认腺体情况。 他是一个omega,从记事起就生活在正常世界的omega,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怀疑自己有妄想症,可成年那年,他的发情期到了。 来势汹汹,毫无预兆。 他身体分泌出奇怪的液体,感官也被放大百倍,找不到信息素,只能躲在浴室里面靠冷水扛过了自己的初次发情。 自那以后,他的腺体就不太正常,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他的嗅觉会变得很灵敏,不得不戴口罩,以防有什么刺激性气体刺激到他的腺体。 小巷子里面潮湿杂乱,垃圾箱溢出的垃圾随意堆放在道路一旁,他干呕一声,预备转身离开,空气中忽然飘来一丝腥甜。 血腥味,里面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像雨淋湿过的橙花,顷刻间缓解了他的不适。 出于本能,陶然寻着气味源走,看清巷子深处的场景,呆愣在原地。 狭窄的小路上只有两个人,个高的那个揪住口罩男的领口,单手提着口罩男按到墙上,拳头到肉,每一拳都砸得瓷实。 打人的那个人穿着羽绒服,袖口撩到手臂以上,肌肉线条明显,全身都散发出一种不好惹的气势。 陶然连逃走都忘了,觉得他看起来有点眼熟。 揍人的那个人偏头,声线中带着一种沙哑:“报一下警。” 口罩男满脸满嘴的灰,闷哼几声:“我是真的喜欢你啊沈岑,你怎么就不能看看我。” 叫沈岑的人又给了口罩男一脚,转头,语气不太好:“我说了报警。” 说完可能觉得自己语气不太好,压着眉解释:“他是露阴痴汉。” 陶然这才意识到刚刚的话他是朝自己说的,赶忙摸手机,手机电量告罄,彻底宣布歇菜。 他看着沈岑一手的血就怕,颤颤巍巍:“我手机没电了。” 沈岑换了个姿势钳制痴汉,露出一边口袋:“我手机在兜里。” 他是偏硬朗的长相,五官分明,面无表情的时候就显得很凶,脸上溅的几滴血更加剧这种印象。 陶然犹豫了一会儿,上前,刻意避开痴汉的脸,手滑进他的衣兜里面。 兜里捂得很热,隔着布料,陶然的手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腹部肌肉起伏的弧度,指尖蜷缩起来。 沈岑那极具冲击力的眉眼撞进他视线里。 “你……”沈岑盯着他,话语忽然顿住了。 尴尬气氛在两人之中蔓延。 陶然眼疾手快地抽出他的手机:“我那什么,先报警。” 屋檐下,陶然和警察说明情况,分神去看原来的位置。 沈岑垂着眼睛,手上的力度没松懈半分,蹲在原地,表情比之前多了几分冷意。 空气中的橙花味变苦了。 巷子深处鲜少有人来,一点温度都没有,风呼啸着,像怪物的吼叫。 陶然穿得少,只差冻得发抖,紧紧握住口袋里面的暖宝贴,把口罩也掀开了一点,贪婪地吸食着空气中信息素的味道。 没有人讲话,但他能偶尔感觉到沈岑的视线落到自己的身上。 他不会在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人吧? 不应该啊,他一点记忆都没有,虽然对方看起来确实有点眼熟。 难道这人也是abo世界过来的,闻到了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分化之后他在网上发了个帖子,标题名是“寻找和我一样的人”,内容直截了当,吸引了一批有小众爱好的人,整天私信他说会给他看自己的“腺体”,当然还有更多人觉得他疯了。 从分化到现在,他都以为自己会孤独到老,熬不过发情期而死。 而现在他可能找到了同类。 要不要问一问,要不要问一问,陶然内心打鼓,很缓慢地往他身边移动,刚要开口,警笛声响起。 两个警察出现在路口,其中一个率先出示自己的警官证:“哪个戴口罩的是痴汉?” 陶然脸都白了,直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报的警。” 沈岑把口罩男提起来:“这里。” 这俩战况实在惨烈,简直算得上是单方面殴打了,痴汉男没了精气神,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警察看看沈岑,又掀开痴汉的口罩:“老熟人啊你,这都第几次了?” 痴汉抬了下眼皮,有气无力:“这次是真的警官,我是真的想要追求他,真心爱一个人有什么错?” “别在这里扯这些有的没的,回去做笔录,联系精神病院来接你。”警察铐住他,顺带对站着的两人说,“你们也一起去一趟,年轻人下次下手别太没轻没重的。” 沈岑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慢条斯理擦去手上的血迹,手指关节血肉模糊,陶然见状把随身携带的手帕给了他。 白手帕,还算干净,对方接过时两人的皮肤擦在一起,带起一点热量。 沈岑道了句谢谢。 痴汉跟受刺激了一样,忽然扑上前,往陶然脸上抓:“凭什么你可以和他讲话?” 陶然猝不及防,本能地往沈岑的方向靠,刹不住车,直挺挺撞进沈岑的怀里,口罩掉落。 他是偏少年气的长相,脸颊饱满,眼型偏圆,骨骼和肉分布均匀,一眼看上去就非常舒服,跟漫画里走出来似的。 痴汉盯着他的脸看了三秒钟,朝旁边的警察叔叔说:“这个我也喜欢。” 警察叔叔都气笑了:“赶紧走。” 骤然失去口罩的庇护,骤然闻到混杂的味道,差点吐出来,脸贴在沈岑的衣服上深吸,好不容易把呕吐的感觉止住了。 扶着他的人冷冷开口:“陶然?” 陶然被他的表情吓到,完全没去思考为什么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我不舒服,我有点太,太冷了。” 他说话越来越小声,表情越来越心虚,怕眼前的人把自己也揍一顿。 这一拳下去,他可能得去住院。 第2章 对方迟迟没说话,陶然壮着胆子看他,面前横过一件棉服。 沈岑一言不发,意图明显。 陶然把棉服穿上,瞬间被体温包裹,橙花味漫过全身,缓解了他后颈的灼热。 他想说点什么,对方已经转身走远,后脑勺上写着冷酷二字。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警察局。 警局里,痴汉男来了精神,先是嚷嚷着自己没做错事,是受害方,又说他的私人情感不该受到管制,在警局地上打滚。 局里的人显然是对眼前的场面已经熟悉了,没人搭理他,联系了他的家里人来接。 陶然是路过报警,只在最开始的时候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沈岑动手,叫了律师过来。 调解室里面,沈岑坐在律师旁边抱着手一言不发,一看就是心情不好。 陶然站在门外,沈岑抬隔着玻璃和他对视一眼。 冷淡疏离,还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陶然打了个寒战,裹紧衣服。 这人也太凶了,还是少招惹得好。 警察小姐姐看他一直在门口徘徊,从里面出来:“同学,你还有什么事?” “我衣服是里面那个人给我的。”陶然看了一眼沈岑。 警察小姐妹进去,不知道说和沈岑说了什么,十几秒之后她就出来了,朝陶然说:“他说不用还了。” 为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面冷心热? 他没理由待在这里,三步一回头地走出警厅,消失在警察局门口。 调解室里面的人抬眼往外看了一眼,身旁的律师朝他开口:“是认识的人?” “小时候的朋友。”沈岑手指一下一下在桌面上点着,“没认出我。” -- 陶然的住处在学校附近,老小区,两室一厅,是他外公留给他的学区安置房,距离上课的地方走路只要十分钟,黄金位置。 回家后他洗了个澡安心躺下,脑中不断复盘今天发生的事情。 分化成omega近一年,他把全世界关于omega的书都看完了,关于生殖腔、信息素、标记的消息他都可以默写了,但是书籍终究是书籍,一些内容和他身上的症状出入较大。 例如发情的时候他可以自己解决一部分问题,没有信息素也能用喜欢的香水味来缓解,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腺体有什么问题,他一次也没有闻到过自己身上的味道。 除了发情期对那方面的需求会很高,分化成omega这件事没有对他的生活造成较大的影响,他从来没像今天一样那么确认闻到了信息素。 沈岑的外套就放在一旁,上面几点鲜红刺眼,带着淡淡的橙花香。 陶然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把外套给自己,思索良久,把脸埋进去,鼻子小鹿般地耸了耸。 管他为什么,好香好喜欢! 手机铃声打破房间内的宁静,陶然回神,登时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个痴汉,烫手似的把外套扔到一旁,接起电话。 他妈林霜打来的电话:“然然,到家里吧?” 陶然昂了一声:“刚回,怎么了?” 林霜把语音切换成视频:“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没有啊,你们学校附近最近不太平,我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住,你张阿姨的儿子跟你一起能保护你,本来你那房子就多个房间。” 所谓的张阿姨是林霜的好朋友,早些年搬到外省住,后来出国两人跟这边联系就逐渐少了,他和张阿姨的儿子小时候是非常好的朋友,十几年没见了,他连人家长什么样都忘了,顿感尴尬,刚要拒绝,林霜就给他转了几条社会新闻过来:“就你们学校附近发生的,讨论度可高了,说是有一个精神病痴汉到处跟踪人,我跟你爸最近在家都担心得睡不着。” 精神病痴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手机屏幕上的人就是沈岑揍的那个人,吊梢眼,蒜头鼻,看到他的时候还要舔嘴唇,一口的黄牙。 陶然登时有点怵:“应该不会吧,他都被抓了。” “防患于未然。”林霜叹了口气,“干脆我跟你爸过来给你陪读,等这段时间过去我们再回去。” “不用不用!” 陶然是早产儿,夫妻俩就这么一个儿子,跟宝贝疙瘩似的,视线都盯在他身上,上次发情期刚来,林霜以为他是发烧了,给他杂七杂八地塞了很多药。 他从家里搬出来就是不想让林霜察觉到他的异样,说道:“行吧,张阿姨的儿子什么时候搬进来?” 林霜转了一个微信过来:“我跟张阿姨说让他加一下你。” 不一会儿,手机里面就进来一条好友申请,黑白头像,昵称只有一个简单的沈字。 分开之后两人还在通过彼此的父母联系,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联系渐渐少了,最后完全断联。 “你好。”陶然礼貌地给他发去一条消息,“请问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第2章 入夜,陶然在床上辗转反侧,紧闭着眼睛,满头是汗,后颈的腺体突突跳动。 他梦到了第一次发情的那天。 身上的灼热感让他哪里都痛,他只能贴着冰冷的瓷砖缓解温度,任由冷水漫过全身,实在太冷了就回床上蜷缩着,如此来回,体温高得不像话。 被子里满是他的味道,他颤抖着,感受到一只手把自己托起来往怀里带。 对方凉凉的,还很香,他贪婪地在对方身上闻来闻去,还不满意:“你抱我一下。” “原来你也是痴汉。” 沈岑低哑的警告,身上的橙花香源源不断地往外传来,在某刻橙花味抽离,变成垃圾箱里腐臭味。 陶然在茫然中睁开眼睛,瞬间从床上坐起来了。 墙上的复古闹钟在嘀嗒嘀嗒走动,路灯从窗帘缝隙倾泻进房间,房间里什么人都没有。 沈岑,好吓人一男的。 陶然伸手揽过床头被揉皱的外套,把脸埋进外套里深闻,有点睡不着了。 既然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就算冒着被揍的风险,他也得去确认一下沈岑是不是真的是ahpha。 第二天早上,他珍而重之地把外套封进塑料袋,在门口的镜子前戴好口罩。 镜中的人眼尾泛红,长期戴口罩和睡眠不足让他的脸上呈现病态的白,他用退烧贴盖住腺体,颇为壮烈地走出家门。 巷子里的味道早已冲刷干净,他只能凭借记忆一点一点闻,行动奇慢无比,一路从巷子里走到学校门口,停住了。 他闻到了跟昨天差不多的味道,只是更刺激一点,正欲朝气味源走去,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肩膀。 手主人银白色的耳钉在阳光下闪光:“鬼鬼祟祟干啥呢?” 顾银川是陶然的发小,自小就和他在一个学校,说话没把门,但成绩很好,而且乐于往身上打洞,是爸妈口中比较另类的别人家的孩子,也是陶然最好的朋友。 陶然被他吓得一激灵:“你怎么走路没声?不对你……” 他身上怎么也有昨天的味道? 陶然在他身上嗅了两下,夺过他手中的宣传单,两根手指捏着,闻来闻去。 顾银川抱住了自己,声音夹起来:“哥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变态了?” 陶然感冒没好,说话瓮声瓮气:“哪儿来的宣传单?” “就那边发的,你不会忘了今天社团招人吧。” 校门口摆摊的地方,人山人海,沈岑靠在宣传桌的一角,穿着黑色派克服,头微微往后仰,周身萦绕着一股懒散的气质。 还是冷脸,大多数人只敢在远处观望,没几个人敢上去搭话的。 他身边的男人应该是招生负责人,很积极地在发传单。 每一个主动接传单的人,可以拥有自己和沈岑的死亡微笑合照一张。 看沈岑那表情,负责人估计也是命不久矣。 顾银川顺着他的视线望了一眼:“招会乐器的,这个团人家自己在网上组了个乐队还挺火的,没点水平进不去,而且据说还得拉投资,家里要小有资产,你没看都没什么人报名吗?” “看不起谁。”陶然一边嘴硬,一边忍不住发慌,继续盯着沈岑,“你认识那个穿黑衣服的吗?” 顾银川:“沈岑?金融系冷脸大王,刚从国外交换回来的,我好像听过他的八卦,说他们家很有钱什么什么的,是团里打架子鼓的,我跟你讲,他们组的贝斯手更帅……” 沈岑刚和一个人合照完,把外套脱下拿在手里,身体很明显地往这边偏了一下,脸上闪过冷意,不知道和负责人说了些什么,扭头走了。 陶然顿时顾不了那么多:“图书馆给我占个座,我先走了!” 他不紧不慢地跟着他,每当对方回头的时候就低头看手机,俨然一副路人模样,一路从大门跟到操场,马上就要到活动中心了。 操场上有人在打篮球比赛,欢呼庆祝着,陶然分神看了去看。 一个转角,人跟丢了。 第3章 他在原地探头张望了几秒钟,被阴影笼罩,一下子愣在原地。 沈岑足足有一米九,陶然就一米七五,撞上他跟撞上一堵墙一样,毫无逃脱的可能,阴影如牢笼般罩下,语气冷漠:“跟踪我?” 压迫感逼得陶然脊背贴紧墙砖,陶然冷汗都出来了,急中生智,抓起那张皱巴巴的宣传单挡脸:“我,我是想先参加社团,顺便明天再还你外套。” 沈岑很轻地挑了下眉:“你,打架子鼓?” 陶然:…… 总觉得被看不起了。 - 跟踪暴露,他光明正大地走在了沈岑身后,想着如何丝滑地把话题引入到abo上面去,想了一路都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说话契机。 到社团门口,沈岑扔下一句门口报名,径直走进活动室内。 门口人员冷清,社长穿着欢迎入团的衣服,头顶上还顶了两个有字的发圈,一圈络腮胡看着唬人,声音却颇为温柔:“入团的?有基础?乐器爱好者?能拉投资?” 陶然一直到门口都是蒙圈的,硬着头皮:“零基础,完全没了解过,投资应该可以。” 社长的笑容一下子收敛很多:“那就算出于兴趣吧,填一下表,看看想学什么。” 还能指定教练的? 陶然往里瞥了一眼,确定沈岑不在附近,开口道:“社长,我能不能跟着沈同学一起学?我保证刻苦认真,绝不偷懒。” 社长的表情充满狐疑:“你要跟着他学?我可不确定他会带你。” 他在纸上画了个勾:“先过去吧,那边少儿组。” 陶然:...... 培训的区域被分为两个地方,一边专业一些,另外一边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装饰,小朋友们排排坐,都睁大着眼睛滴溜着往外看。 两个小孩儿打闹,后者爆发出一阵哭声。 社长痛苦地捂了下耳朵:“岑哥,看一眼。” 沈岑换了身衣服出来,站在小孩子面前跟一座山一样。 暴,暴力执法?陶然不敢看了。 但事情走势却出乎意料。 只见他单手抱起穿蓝色衣服的小女孩,变戏法般地掏出一根棒棒糖,在小女孩眼前晃了晃。 女孩拿着糖坐在他的手臂肌肉上,软趴趴地抱住他的脖子,抽泣声逐渐停止了。 周围的小孩子看见有糖吃,纷纷围了上去。 “哥哥,我也想吃糖。” “我也要。” “我要草莓味的。” 沈岑蹲下来,在每个小朋友头上都撸了一把:“先跟着你们老师练习,练完每个人都有。” 他的表情较之前没多大的变化,眼神柔和许多,仔细看还能看到翘起的嘴角弧度,竟然透露出一丝诡异的温柔。 大型哄孩子现场。 社长拿着报名单,走到沈岑旁边:“那边还有个新成员,零基础的。” 沈岑往陶然的方向看了一眼,恢复冷冰冰的模样:“不带。” 社长脸上登时有几分尴尬:“大哥,我们社这么久都招不到人,真的要倒闭了。” “那是你的事情。”沈岑招呼小朋友们站好,给他们分配任务。 社长一脸吃瘪地回来:“他脾气是有点大,你看你要不要换个老师,还有口罩是有什么必须戴的理由吗?” 一般在室内或者见长辈的时候陶然不会戴口罩,显得不尊重对方,他把口罩摘了:“求求他呢,算了我再考虑一下吧,谢谢社长。” 他的刘海微微有些挡脸,脸很白净,五官跟刻出来似的,是当下女生最喜欢的那一款。 社长的眼睛登时亮了:“同学,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宣传部?你外形条件好,加入宣传部有优势,如果能进的话,我一定让沈岑带你。” 宣传部。 看样子就是拉人合照,当吉祥物了。 他点点头:“如果沈岑能同意的话。” “开玩笑,我说东他不敢往西。”社长在他背后拍了两下,“看哥的。” -- 更衣室里面,社长拉着沈岑站在角落,嘴巴都快冒火了:“大哥,你好歹吱个声呢,最近谁惹你了,火气这么大。” 沈岑盯着窗外:“我不会带他。” “为啥呀,带一下吧,算我求你,你知道我在这个团花了多少心思,我每天给你带早饭好吧,你发生什么我也不给你爸妈告密,求求了求求了,岑哥——” 他整个人都快凑到沈岑身上去了,被沈岑推开:“没有原因。” 社长挡在他面前:“不行你得给我个原因。” 他把申请记录举到沈岑面前:“多帅的小伙,得给我们发多少传单出去,而且人家指定要你,我都答应了。” 沈岑沉默半晌儿:“最后一次。” 陶然在外面焦急踱步,只差咬手指头,三分钟之后社长出来了,表情如沐春风,沈岑跟在他后面,朝陶然招了一下手:“过来报名。” 跟招狗一样。 陶然不甚在意,郑重地在少儿组写下自己的名字,朝沈岑露出一个笑脸:“那我们就今天开始……” “今天不开始。”社长拉着他们俩往外奔走,“今天先宣传。”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出卖美色。 陶然是个软性子,平常见了谁都是笑脸,被社长安插到了队伍的最前列,和沈岑一头一尾,负责人看到他,脸都快笑僵了:“这可太好了,求沈岑拍照只会收获一肚子气,你从哪儿找的这么个小帅哥?” 人多味道杂,换成平时陶然早吐了,今天却没有多大的感觉。 他一心扑在沈岑身上:“社长,沈岑一般什么时候在社团。” “一周就两次,其余时间都是乐队私下练习,可能会需要志愿者。” “他每天都什么时候走呢?” 社长在跟别人交涉,没回话,负责人倒是凑了过来:“小帅哥,你不会对沈岑有意思吧?温馨提示一下,这个人真的很难搞。” 陶然看了一眼站在棚子另一边的沈岑,心虚:“我没。” 负责人露出一个“姐都懂”的表情,招呼新人去了。 社团招募的活动到下午四点钟结束,正是阳光充足的时候,陶然站累了靠在桌子旁休息。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 “就是这个角度。”负责人小姐姐举起手机拍照,让他多换几个姿势。 陶然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还是照做了,完全按照她说的摆造型,末了问她:“好了吗学姐。” 负责人眼中显现出几分感性:“难得,太难得了,以后我罩你。” 围观群众里有个男生,上前几次了,都退了回去,这次鼓起勇气站到了陶然身边:“同学,我想问一下你是哪个院的,能不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他有些紧张地握拳,帽子也压得低低的:“如果你不喜欢男生就算了。” 陶然愣了两秒:“喜欢啊,男生女生都一样的。” 他手机都掏出来了。 与此同时,一个黑色阴影站到他面前,声音没有温度:“专心,别玩手机。” 第3章 这个角度沈岑背着光,眉眼都在阴影之中,眼瞳漆黑,安静看着人的时候像要把人吸进眼睛里面,一身黑色运动服包裹住肌肉,压迫感十足。 陶然莫名有种被抓包的紧迫感,朝要联系方式那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对方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撒腿就跑:“打扰了!” 剩下的两人陷入沉默,陶然把手机举给他看:“没摸鱼。” 好巧不巧,手机铃声这时候响了,锲而不舍,余音绕梁。 在沉默与尴尬之间,陶然选择尴尬地沉默,直接按了免提以示清白。 “宝宝啊,你怎么一上午没来图书馆!” 顾银川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带着几分吊儿郎当:“你是真的留我一个人面对高数,这跟留我独守空房有什么两样。” 陶然一家人都叫他宝宝,上大学了还叫,宝宝长宝宝短的,顾银川每次都要拿这件事揶揄他,偶尔还会阴阳怪气叫宝宝,比如今天。 他刻意夹起来的嗓音让人反胃,陶然整个人都红温了:“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今天不去了。” 顾银川更加变本加厉:“谁胡说八道,你旁边是谁,背着我找早上看的那个帅哥去了吧?我马上过来。” “不跟你讲了。”陶然直接按了挂断,朝沈岑道,“刚刚是我朋友,他乱讲的,你不用介意。” 不知道为什么,沈岑的脸色看起来比刚才还糟糕。 两人好像总是陷入莫名其妙的尴尬,在陶然以为他不会再讲话的时候,沈岑忽然开口了:“你和戴帽子那人说的是真的?” 什么话? 陶然愣了两秒钟,脑袋里冒出四个大字——喜欢男人。 莫非眼前这人还恐同? 陶然急忙解释道:“我不会因为个人性取向影响社团的,我接近你也不是因为这个,我们也算刚认识不久,反正我不是对你有那种情感的,你完全可以放心。” 第4章 他怎么表情越来越奇怪了? 秉着说多错多的原则,陶然决定闭嘴:“那个,你先拿东西吧。” 沈岑沉默地拿了两张宣传单走,袖口带起一阵风,橙花味散开。 好好闻的味道,好凶的男人。 这么好闻的味道为什么要到这么凶的男人身上,他真的要生气了! 陶然几乎站了一天,跟社团里面的人都混熟了,不能说全无收获,走的时候社长给了他沈岑的微信联系方式。 沈岑站在人群的末端,没说同意也没说不给,站得笔直,眼神都没甩过来一个。 社长凑到陶然跟前:“这是默认的意思。” 陶然稀里糊涂拿到一串数字,还没捂热,一个人上前搂住他,吓了他一跳。 顾银川手搭在他肩膀上:“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还敢骗我,赔我精神损失费,请我吃饭。” “知道了知道了。”陶然躲避不及,“你别压我脖子。” 社长看两人很熟的样子:“陶然你有事你就先走吧,我们今天还不知道搞到几点钟呢。” “奥,那我就先走啦?”他忍不住瞥了沈岑一眼,对方还是之前的表情。 待两人走后,沈岑才慢悠悠看向他们。 两人中间都没什么缝隙,贴得极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即使陶然戴着口罩,还是能看出他在笑,眉眼弯弯的。 社长久经学校和社会的毒打,已经过了这么肆意狂笑的时候了:“这俩关系可真好。” 沈岑收回视线,继续手上的誊抄工作,声音淡淡的:“一般吧。” 社长:? --- 顾银川在跟陶然说自己和高数打架的故事,写完作业手掌那一片都是黑的:“太痛苦了,我决定去打个舌钉。” 这人每次说很痛苦,出分都会高得吓死人,纯天赋型选手。 陶然啊了一声:“你爸不是不让你打。” “他不让我就不打?”顾银川指了指自己的耳钉,唇钉,“你跟沈岑怎么回事?” 陶然道:“算刚认识吧,不过我总觉得他长得有点眼熟。” 顾银川:“天下帅哥你都眼熟。” 陶然给了他一拳:“滚啊!” 顾银川:“不过我记得你好像确实认识一个姓沈的。” 陶然脑中浮现出一个瘦弱的身影:“这俩一点都不像好吧,我那个朋友很可爱,还非常听我的话,而且他马上就要搬过来了。” “那就不知道了。”顾银川整个人不怎么有精神,“先吃饭吧大哥,我真的很饿。” 吃完饭后陶然独自回家,慢悠悠在路旁踢着石子走,越想越不对劲。 虽然姓沈的从小到大他也只认识一个,还是在小时候,名字对不上。 但沈岑的脸确实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不是空穴来风的那种,干脆直接问问? 一串数字冰冷地躺在申请框里,他久久点不下确认键,总觉得直接问人家万一搞错了,会被当成什么心机男同的伎俩。 聊天框里冷冷清清,张阿姨的儿子也没有回消息。 两人很久没联系了,他保持礼貌,和和气气地给对方发去一条短信【请问你今天会搬过来吗?钥匙锁,没有我你进不去的】 这个点路上的学生还算多,但拐进巷子里面,人就骤然少了,常年失修的路灯一闪一闪,显得气氛有些阴森。 身后的脚步声走走停停,擦着地面,沙沙沙—— 有人在跟着他,他确信无疑,转头,巷子里面却十分空旷,目之所及没有一个人影。 陶然一直都胆小,看个鬼片能失眠一个星期,心脏快速跳动起来。 就在此时手机屏幕亮起。 沈【已经到了。】 陶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映出他这是在回自己的消息,不由得加快速度【你到门口了?离小超市近不近?】 身后的脚步声也快了。 陶然登时更心慌,直接打了个语音通话过去,电话的嘟嘟声格外刺耳,好歹是接了。 他慌乱道:“不好意思,我知道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不过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你要是在门口可不可以往外走一点。” 话筒中的风声和小巷中的重合,对方停顿了几秒:“陶然,转身。” 站在巷子中的人身影被路灯拉长,面容藏在阴影之中,更显冷峻,他穿着黑色冲锋衣,衣服在寒风中摆动,手中提着的塑料袋簌簌作响。 就是沈岑。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陶然短暂地反思了一下自己。 他小时候和外婆在乡下老家住了一段时间,七八岁狗都嫌的年纪,整天掏鸟窝,下河洗澡,没事儿就跑到山里去玩儿。 隔壁家有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据说是来养病的,长得十分白净,瘦瘦弱弱的,不爱说话,总跟在人群的周围。 听外婆说,他叫成成。 搬来的当晚,成成的奶奶带了礼物过来拜访,成成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小心地观察着周遭的环境。 他五官分明,眼睛格外大,睫毛一眨一眨的,跟动漫里的人物一模一样。 陶然喜欢长得好看的小孩,登时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外婆看到了,撺着他去牵成成的手,小孩儿嫌弃得要甩开他,他又笑嘻嘻凑上去,乐此不疲。 自此两人跟连体婴儿一样整天都待在一起,度过一整个夏天。 陶然教他上树下河,帮他跟别人打架,说会永远保护他。 小时候的分别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成成走的那天下着瓢泼大雨,他从大人们怀里冲出去跟在车后面跑,哭得撕心裂肺。 成成,岑岑,他怎么就忘了外婆普通话不好? 不过沈岑是怎么从一个瘦弱小孩长成这么大的,这不公平。 从回忆中抽离,陶然略微心虚地看了他一眼,还是问了:“你是不是昨天就认出我了?” 沈岑嗯一声算作回应了,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陶然尬笑两声:“我刚刚还想问问你我俩是不是认识呢,我也觉得你很眼熟。” “是吗?”沈岑反问他。 两人居住的公寓门口摆放着两个大行李箱,陶然刚要上手帮忙,沈岑已经一手提一个往上搬了,跟提泡沫纸箱一样。 陶然只好识趣地抱着他的塑料袋,妄想套近乎:“你现在怎么长这么高了?张阿姨跟着你过来了吗,你怎么不提前联系我啊。” 走在前面的沈岑忽然停住,陶然撞上他,鼻子撞得生疼:“怎么了?” “要认识才能提前联系。”沈岑微微侧身。 陶然脸上的笑容僵住,从这句话里面听出了几句谴责意味,他岂止是没认出,简直是根本没往这个方向想。 他怎么会知道小时候软萌又好欺负的成成变成了现在这个脸一板能吓死人的人。 陶然分神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预备抢救一下:“你想,如果我没认出你,我为什么昨晚会跟着你去巷子口,今天还跟着你去社团?” 说完他还觉得很合理:“仔细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沈岑把行李拿进屋,两个大行李滑到冰箱旁边,他本人一言不发,从上到下打量了陶然一眼,只说了两个字:“陶然。” 陶然一激灵:“好嘛对不起,你长得和以前太不一样了,而且那时候我外婆说你叫成成,你认识我外婆吧,她说普通话很不标准的。” 谁都没来得及开灯,外面的路灯也昏暗,眼前的人像一道高大的影子,忽地往前走了两步。 陶然本能地闭上眼睛。 想象中的拳头并没有落下,沈岑只是打开了他脑袋后的灯,保持着开灯的姿势没变:“这么怕我?” 陶然诚实地点了下头:“毕竟我先没认出你,刚刚还撒谎,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沈岑收回手,衣服布料在他耳朵边擦了一下。 下一秒,沈岑冷酷的声音响起:“我衣服呢?” 正预备靠他外套度过漫漫长夜的陶然:“现,现在就还?我还没洗。” 不能再撒谎了陶然。 他在心底默默谴责自己,转移话题:“我先带你参观一下公寓吧,你洗澡休息一下,今天肯定也累了。” 公寓他高中时家里买的学区房,老房子但翻修过,欧洲原木风,总共两个房间,主卧里面有厕所,外面的厕所他基本没用过,厨房也不怎么用。 陶然简单地带他逛了一圈:“外面的厕所我基本不用,你随意使用,厨房也是,我冰箱里的东西也都能拿,那边是我的房间。” 房间门半敞开着,床上被子扭成一团,床头柜上放着他今早整理好的“赃物”。 那件外套是黑色的,看起来并不显眼,但也不一定就认不出。 陶然默默退后,拉上门:“有点脏乱,收拾好了再邀请你参观,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了。”沈岑脱下外套,走向浴室,“洗澡。” 第5章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橙花香,来源人正在他家的浴室,陶然得克制自己才能不埋进他的外套里面,被当成痴汉抓起来。 忍耐是一门学问。 他摸进房间,简单洗漱之后就投入亲爱的外套的怀抱。 外套上的味道已经很淡了,只有不断寻找才能找到一点点蛛丝马迹,可就这么一点味道能让他后颈放松下来,他扯开贴在后颈上的散热贴,陷入悲伤——作为一个omega,他甚至都还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太失败了。 浴室里,水流声停止了,门打开后蒸汽往外扑,凝结成水珠一颗一颗往下坠。 沈岑拿着手机,下意识往陶然房间看了一眼。 房门紧闭,灯也关了。 他用的沐浴露一向没什么留香,这次却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香味,是很淡的蜂蜜香。 第4章 夜晚的学校周围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楼上的空调外机漏水的声音格外明显,一滴一滴往下落,吵得陶然睡不了觉,在床上翻来覆去之后,又把灯打开了。 他躺在床上,怀里夹了个长条小猫抱枕,一脸泄气地给顾银川发消息【怎么办,那个小沈就是这个小沈】 顾银川【你的意思是你没认出他?】 陶然【他好像很生气,他真的和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了】 顾银川【我要是他,你这辈子别想哄好我看好戏jpg.】 陶然【不至于吧,天呐难怪他昨晚把外套给我了,我好像个渣男】 顾银川【没事,你缠着他道歉呗,有机会就道歉,见缝插针,不怕哄不好】 砰砰砰—— 敲门声。 陶然赶忙把抱枕一扔,用被子盖住沈岑的外套,整理好头发:“进。” 门被推开,沈岑走进来。 他穿的睡衣,简约款式,全身上下都是灰色,手里举着手机,表情看起来不太情愿:“我妈说想跟你说话。” 沈岑的妈妈叫张颜,目前是一家上市化妆品公司的总裁,职业女强人,常年在外出差,性格和林霜截然相反,对自己的孩子一贯采取放养模式。 陶然很久没和她讲过话了,就着摄像头把头发理得乖顺,随后挥手:“阿姨好。” 屏幕中的人还在公司,短头发干练精致,眉眼和沈岑很像,她嘴角带着笑容:“然然啊,阿姨好久没和你说话了,沈岑住在你这里麻烦你了,你俩小时后可好了。希望你们现在也能好好相处。” “不麻烦,不麻烦。”陶然笑得乖巧,“沈岑可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 拍完马屁观察沈岑。 拍马屁失败。 他只好换个言语方向:“他住在这里我会好好照顾他的,阿姨你放心。” 张颜:“阿姨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胆子小,他凶神恶煞的我还怕他吓着你呢。” “不会不会。” 张颜笑笑:“他现在变可凶了是吧,一点也没有小时候可爱了,你小时候看到他这个样子肯定不敢和他接触了。” 眼见两人大有要继续聊下去的趋势,沈岑翻转摄像头:“妈,十一点了。” “哦哦好,你们早点休息,阿姨就不打扰你们了。” 陶然说了句阿姨再见,看着他挂断视频。 沈岑没立刻走,视线扫过他的床沿。 陶然跟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脸都白了几分。 嫌疑外套的一只袖子正软趴趴搭在床沿上,连商标都露出来了。 陶然火速把它抽进被子里面,拉了一下沈岑的衣角,若无其事道:“那我们明天一起上课吗?” “用不着。”沈岑往外走。 陶然诶了两声,沈岑微微侧脸,意思是有话就说。 “你有没有闻到这房间里有什么味道啊?”陶然抱着抱枕,语气中充满期待,眼睛闪闪地。 沈岑往四周看了一眼。 小小的一间房间,充斥着甜腻的蜂蜜味,还夹杂着一股别的说不出来的味道。 他怀疑陶然都被这味道腌透了,但依然面不改色:“没有。” “这样啊。”陶然有点泄气,“那没事,沈岑晚安,很高兴是你搬进来。” 第二天早上,陶然定了闹钟,决定提前做早饭好好表现一下,一打开房门就闻到了一股煎鸡蛋和香肠的味道。 桌上有两个盘,其中一个已经洗干净了,另一个拿碗盖着,看样子是要留给谁。 陶然还没自恋到以为这是给他做的,四周看一眼没看到沈岑人,给他发去一条短信【你已经走吗?】 沈岑久久没有回复。 陶然放弃追问,收拾收拾也出了门。 他今天有任务。 经过他一整夜缜密的思考,他觉得既然直接提abo可能会被当成神经病,那他就间接暗示一下,在家里各处放一些abo的书籍,让沈岑自己看。 地点他也找好了,三颜书屋。 这个店里有各种男同小说漫画周边,被称为腐女天堂,里面关于abo的书籍也非常多,种类齐全,小说漫画都有。 店里面全部都是女生,陶然戴着口罩和帽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问导购小姐姐:“请问有和abo有关的书籍吗,麻烦全部都找给我一下。” “全部吗?”导购小姐姐的语气有些吃惊,暗暗打量着陶然。 男生,全副武装,买abo小说,不用说都是腐门中人。 她的积极性一下子就提高了:“这边货架是abo和哨向有关的书籍,因为题材管控得比较严格所以会删减多一点,您看看挑一些自己喜欢的。” 他随手翻看了几本,abo小说,封面比较正经,内容不太正经,有些阉割过的内容简直都看不出是abo小说了,和他的目的相悖。 陶然一脸正经地问导购:“有没有那种直接一点的。” 什么abo设定大全,可以让人直接看到有关abo的所有知识。 陶然又补一句:“或者是漫画也行。” “直接一点?”小姐姐脸上露出一个“我都懂”的笑容,说道,“我请示一下我们店长。” 不一会儿,一个胸前挂着店长牌子的女人走出来,给陶然做了一个请示的表情,带他往后面的房间走。 后面房间里面都是漫画,封面五颜六色,和前面大不一样,人也少很多,只不过这里的漫画书籍没有试看,全是塑封。 导购小姐姐也跟进来了:“这边都是一些漫画,您可以在网上查看一下内容再购买,我们这边是不提供试看的。” 陶然随手拿起手边的一本。 《幼驯染竹马太爱我了怎么办》 双人黑白封面,一个人搂着一个人的腰,亲密地面向镜头。 很好很甜蜜,但是和abo无关,而且文名有点太直白了,沈岑看到会直接逃跑的那种。 导购小姐姐站在一旁:“这本好看的,就是尺度……你懂的。” “我不懂。”陶然有点不好意思,“有没有文名不那么直白的abo设定的小漫画,稍微有点剧情吧。” “这本呢。”导购小姐姐举起一本漫画,“这个好像只剩一本了,我没看过是什么内容,但是封面和文名还蛮正常的,应该是偏剧情的内容。” 《锈色罗曼蒂克》 封面上攻带着止咬器和受握手,星际背景,看起来像是热血少年漫画,除了那些复杂的日语,书封脊面下方简单标着abo三个字。 比起其他一看就带有暗示意味的封面,这本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陶然拿了一本放进购物车:“那就这个吧,谢谢了。” 导购迅速给他结了账,满脸笑意地送他离开,还贴心地给了他黑色的袋子。 陶然抱着一大摞书离开,背影中都透露出兴奋。 店长从书屋里面出来,问导购:“刚刚那弟弟都买了些什么?” 导购简单地列了一下他购买的书名,想起那本漫画卖完了:“《锈色罗曼蒂克》卖完了,要不要联系那边再送点。” “他竟然买了这个。”店长有些惊讶,“看不出来啊。” 导购小姐姐接话:“怎么了。” “那个尺度吓死人。”店长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咧出一个笑容,“不过cp是真好磕,我要去回顾一遍。” “啊?完了完了,我看封面以为是热血漫。“导购小姐姐不敢相信,“他别是送人的吧。” 这边陶然已经回到了家里,美滋滋地实行自己的计划,把买来的书籍均匀地放置在公寓各处,为了防止意图明显,还贴心地在那些书旁边插入两本名著。 《雾都孤儿》 《青空下的错位呼吸》 《简爱》 看着还多像那么回事的。 《锈色罗曼史》最终的归宿在外面厕所里马桶旁的架子上,厚厚的三本漫画书并列成一排,试问谁蹲坑的时候不喜欢看漫画? 他一个人居住的时候,家里的阿姨每周会过来两次帮他打扫卫生,洗洗衣服做做饭什么的,今天阿姨已经来过了,屋内非常整洁。 第6章 整理完漫画书和小说,他只要等人回来就行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看起小说来。 现代都市abo小说,先婚后爱,攻和受拥有百分之百的契合度,联姻之后互相看不惯的两个人逐渐坠入爱河。 土,但上头。 他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没察觉到沈岑已经回来了,且在门口站了五分钟之久。 屋内开着暖气,房间里的空气流动着,傍晚的日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灰尘在阳光里飞扬。 陶然趴在沙发上面看书,穿的短裤,双腿翘到空中,腰间的衣服翻上去一截,瓷白的肌肤在阳光照耀下反光。 他察觉到门口有人,迅速坐起来:“你回来啦。” 好像两人很熟的样子。 沈岑嗯了一声,收敛表情往房间走。 两个房间中间有一个立柜,柜子上放着一些杯子和咖啡之类的杂物,当然还有陶然今天买的书,就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陶然正襟危坐,余光全在他身上,心里念叨着—看书看书看书。 果然沈岑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一下,拿起那本显眼的《初恋abo》,前后看了看,随即又放下了。 放下了? 这是什么反应? 陶然又在门口盯了一会儿,确定他彻底进房间了,有些泄气地在沙发上打了两个滚,时刻注意他的动向,眼瞧着他走进厨房,又走进浴室。 不一会儿浴室之中就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 进房间之后沈岑就发现不对劲了,到处放着的书,陶然时刻追随的目光。 陶然很好懂,从来不会伪装自己的情绪,做什么事情第一眼就能被看出来。 今天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书,不知道又是他玩的什么把戏。 沈岑脱下套头卫衣,余光瞥到浴室架子上整齐摆放着的漫画,封皮是日语的,他随手拿了下来,拆开塑封。 漫画在手中沉甸甸的,他对这个并不感兴趣,不知道为什么鬼迷心窍地打开翻阅。 裸露人体毫不避讳地出现在纸张上,两具身体交叠在一起,后一人咬住前一人的脖子。 交融之处液体顺着大腿缓缓流下。 小h书。 还是男同版本。 沈岑的体温噌噌往上升,红晕从后颈爬到耳朵。 陶然到底想干什么? 第5章 陶然对浴室里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他在外边看肥皂剧,提前开了包零食,边吃边思考刚刚的情形,坐立难安。 自从分化之后他的发情期时间就没准过,要是莫名其妙进入发情期,他可能会被沈岑当成什么绝世□□。 所以他最好在发情之前能让沈岑知道他是个omega。 浴室里面的水声过了二十分钟才停下,沈岑打开浴室门,水汽喷出来,他的头发还在滴水,可能是刚洗过澡,露出来的肌肤全部都是不正常的红。 陶然站起来,为了闻他身上的味道朝他走近两步:“你是不是很热啊,要不要稍微开点窗户。” 他的手差点就碰到沈岑的皮肤,被沈岑躲开了。 陶然这才发现沈岑提出来的衣服上面躺着他今天刚买的漫画。 塑封不翼而飞。 正常人洗澡只要十几分钟,沈岑却在里面待了半个小时,他肯定是洗澡的时候看漫画了。 陶然确信无疑,语气之中染上雀跃:“你是不是看漫画了,有没有什么感想?” 沈岑垂眸和他对视,看到他眼中的自己。 陶然太坦荡了,坦荡得不像是在问他小h书的内容,而是在问他教材书的内容。 沈岑几乎是有点咬牙切齿了:“你觉得怎么样?” “没有学到一点新知识吗?”陶然说得委婉,“现实生活中没有的。” 那种姿势,那个力度,脖子都快流血了。 现实生活中能有才怪了。 沈岑把那三本漫画书放在茶几上,表情严肃:“聊聊。” 他看起来不像是要找人聊聊,像给人判刑。 陶然紧张地吞了口口水:“聊啥。” 沈岑沉默几秒钟,在找合适的话语开头。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他们是住宅性质的公寓,没有管家但是有物业,物业张哥受到陶然父母地嘱托,很照顾陶然。 陶然一下就听出张哥的声音了,朝沈岑道:“等一会儿。” 外面不知道的温度很低,张哥顶着一身寒气,手中还拿了一大串钥匙:“我没什么事,例行检查,群里通知说最近附近有个神经病痴汉从精神病院跑出来了,最近记得关好门窗。” 怎么又是精神病痴汉,陶然找到上次他的截屏:“是这个吗,我之前还碰到过他,不是被送到警察局里面去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张哥没有说话,沈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旁边:“那人智商很高,总能找到办法跑出来,已经很多次了。” 张哥:“对,之前还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呢,高材生,后面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怪吓人的。”陶然给张哥让了位置,“你看看窗户,楼上空调漏水的事情您跟他们说了吗,最近也还是这样。” 张哥检查了几个窗户,在客厅旁边的窗户上捣鼓:“说了,他们最近就会换空调外机,行了我检查下一户去了,你们一定注意安全啊。” 张哥走后,公寓里面又只剩下两人,陶然还没有忘记刚才地话题:“要聊什么,聊漫画内容吗?” 沈岑一下子哽住了:“这就是你的目的?” 什么目的?看个热血漫而已。 陶然不懂装懂:“对的。” 沈岑深吸一口气:“你真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一样啊,我外婆都说我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小时候刘海长,外婆总用皮筋在他头上绑个小揪揪,顶着苹果头跳来跳去。 陶然把自己的头发捏起来,偏头看他:“不一样吗?” 他是很偏少年感的长相,脸部留白均匀,脸部线条也流畅,脸上有没有遮挡对他来说区别不大,此刻歪着头,像一只懵懂的小鹿。 陶然补充一句:“我从小到大的照片都是一样的,你才是和之前一点都不一样了,明明小时候还那么……” 瘦弱两个字卡在嘴边不敢说出来 见对方神色还不好,陶然拉住他的衣角:“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就这个聊一聊,你看我没认出你当然是我的错,但你肯定是想给我补救的机会才会搬过来,所以我们需要和解。” “而且讲道理,最开始是你说会转学过来,然后后面又联系不上的。” 沈家的生意没安定下来的时候总是全国各地到处跑,沈岑就跟着转学,久而久之才养成了孤僻的性格,谁也不搭理,心理出了问题。 在乡下待一段时间后好不容易好转些,后来又到处转学出国,和陶然的联系也一步步断了。 两人的断联不能说是谁的错,只是太长时间没在一起,确实没必要指责谁。 沈岑表情缓和了几分:“是这样。” “所以我们现在算是扯平了。”陶然碰了一下他的手臂,“你觉得呢。” 沈岑不着痕迹地换了个位置,离陶然远了些:“考虑考虑,但漫画你还是自己看吧,我要进房间了。” 他好不容易建立的那么一点点通情达理的形象在陶然心中崩塌。 自己看就自己看,有什么了不起的。 陶然抱起几本漫画书,也进了房间。 两扇门一前一后地关上,力道都不算轻。 陶然把漫画书扔到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 讲道理他下周有个考试,现在并不是看漫画最好的时候,不过谁管呢。 陶然嘴里含了根棒棒糖,随意打开某页,刚翻了两页,疑似失去手上力气。 这确实是一本abo的书,主角受在经历发情期,天雷勾地火,两人在飞行仓里面运动。 作者显然是对abo小说有所研究,用上了诸如凿开和灌溉之类的词语,尺度之大堪比看片。 他烫手似的把书扔开了,无声呐喊。 沈岑看到了这个! 这个! 换成任何人肯定都会把他当成变态了。 难怪刚刚沈岑出来的时候脸那么红。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要被当成变态了。 在厕所放小h书勾引直男的变态! 更糟糕是的,大尺度的画面不仅冲击着他的视觉,也让他后颈有些反应。 他原本是躺着的,腺体摩擦床单,温度不正常升高,和正式经历发情期有点像,与此同时,别的地方也发生了一点变化。 记忆中的味道勾着他,他踉跄地走到衣柜旁翻找那件外套。 原本放着外套的地方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塑料口袋,他脑中闪过一个悲伤的想法,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阿姨,你是不是把我柜子旁的衣服拿去洗了。”陶然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 第7章 李阿姨从他出生的时候就一直在他们家做事,跟家人没什么两样,最清楚陶然的状态,立刻紧张了:“怎么了然然,你明天要穿啊?我看那有点脏了就帮你送去干洗了。” 陶然一阵心梗,也知道心梗没用:“没事,我就是问问,那是我同学的。” “奥奥,你没事吧?声音听着怎么不对。” 陶然清了清嗓子:“我没事啊,我睡觉了不跟你讲了,阿姨再见。” 塑料袋空空的,一点味道都没留下。 唯一可以缓解他症状的人正在隔壁房间,不知道在干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痛苦。 陶然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忽然往外面跑,给卧室门落了锁,给沈岑发消息,打字手都在抖。 【在卧室里不要出来!】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说不定会有痴汉把你扑倒!!】 冷酷的沈岑当然不会回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陶然委委屈屈地把他的备注改成沈铁石心肠,走到浴室里去。 冷水落下,盛在浴缸之中,没过身体。 无论多少次他都接受不了这温度,几度以为自己要晕厥了,迷迷糊糊中开始删除自己手机里面有些见不得人的搜索记录,以及存下来的污言秽语。 昨晚这一切之后,他又想起今天买的小h书还在自己床上,要是出什么事,那本小h书肯定是最先被看见的,到时候他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了。 太难了,他真的太难了! 第6章 第二天早上陶然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怀里抱着那本漫画书,把漫画书都捂热了。 他脑袋里面嗡嗡地疼,即使身下的症状已经缓解很多,但是温度依旧没有退下去,额头的温度都能煎鸡蛋了,背后的冷汗一阵一阵往外冒。 又在床上躺尸半个小时,他捞过手机,很艰难地给温度计拍了张照片,发给辅导员。 他们辅导员是研究生兼职的,非常死板,万事只会按照规章制度来办,他前几次假都请的很艰难,还是家长出马才能去不上课,今天这假没那么好请。 果然不一会儿,辅导员的消息就连串似的进来。 【?】 【我怎么确定这个温度计测的是不是你的温度?】 【像这种情况一般都是要提早请假的】 【要是所有同学都像你这样拍个温度计就能临时请假,那学校的秩序还靠什么维持?】 陶然双手无力,脑子也晕晕的,打字的时候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干脆发了条语音过去:“假条和医院的记录我下午就会补上的,实在不行我到医院给您发视频让你确认。” 导员也发了条语音过来:“规矩就是规矩,你不来就直接算旷课,遇到这种情况为什么不提前说。” 饶是陶然一向是个好脾气,这次都忍不住有点生气了。 【我又不能提前预判到我生病了。】 导员【行,你也可以不来,直接记缺勤好了】 他们学校对于上课出勤率掌控得很严格,旷课两次就得重修这门课,陶然已经有过一次记录,不去不行了。 他晃晃悠悠地勉强穿好衣服开门出去,房间的门锁还是反锁的状态,证明他昨晚没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厨房中飘荡着早餐的香味,还是同样的搭配,桌上有两个碗。 沈岑站在灶台前,熟练地翻动锅铲,手机肌肉线条明显,动作显示出几分漫不经心,以他为中心的四周萦绕着一股橙花香。 许是他开门的声音惊动了沈岑,沈岑偏头看了他一眼:“自己拿。” 这一眼,陶然失去的记忆复苏,摸索着到餐桌前,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谈小h书的事情,心虚地端着牛奶挡脸。 他没胃口,吃东西尝不出味道,吃得很慢,所有东西都是咬两口就放下了。 沈岑在他对面坐下,抬眼看了他一眼:“你怎么?” 陶然抬头:“?” 他的脸色是诡异的红润,光是坐在那里吃早饭,都出了一额头的汗,嘴巴也红,渗了血似的,全起皮了。 沈岑问他:“发烧了?” 陶然声音也是哑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没吧。” 两人隔着的距离并不远,陶然能清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扑上去闻他,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 沈岑不相信地伸出手,陶然条件反射似地躲开了,指尖和额头只有一瞬间的触碰,两人的动作都有些僵硬,沈岑把筷子放了下来。 陶然见他神色不悦,解释道:“是老问题,不是发烧,我待会儿跟导员请完假就回来。” “线上请。”沈岑扔出几个字。 陶然把和辅导员的聊天记录摆在桌子上:“请过了,他不让,没事我去一趟吧。” 两人不再说话,安静吃完早餐。 陶然情况特殊,今天早上戴上了加强版的口罩,捂得自己都无法呼吸了,脸颊旁边明显是口罩压出来的印子,走得也慢。 海市下雪了,鹅毛样的雪花落下来,堆积在路边,路上的雪被行人踩踏,变成脏兮兮的泥水,不利于行走。 陶然本来就腿软,差点滑了一跤,背部结结实实地撞进沈岑怀里。 体温熏过橙花香简直无孔不入,世界上最高级的诱惑也不过如此! 陶然快速站稳了,拉远自己和沈岑的距离:“谢谢,我可以自己走。” 要说在餐桌上是不习惯碰触,这下看起来就像是赤裸裸的避嫌了。 沈岑上下扫了他一圈,目光沉下来:“好好走。” 陶然点点头继续不紧不慢地在风雪中穿行,走一会儿就要停一会儿,沈岑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出巷子口,一个橙色的球朝陶然奔来,差点把他撞飞。 陶然一个踉跄,被顾银川扶住,上上下下打量着:“哪里不舒服?你们那导员有病吧,哪有提前预测自己生病的。” 刚刚吃饭的时候顾银川就给陶然发了消息问他今天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陶然把请假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引起他的愤怒,非说要跟着一起去辅导员办公室讨个说法。 在吐槽方面,顾银川简直称得上有天赋:“估计是三次不顺,在你身上找补来了。”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顾银川又是个喜欢肢体接触的人,一套组合拳下来,脸也摸了,额头也贴了,陶然虽然抗拒,也没躲着。 沈岑跟柱子一样杵在后面,顾银川忽然停下来,看向他:“这个就是沈岑吧,你好我是顾银川,陶然的发小。” 沈岑穿的长款羽绒服,内搭灰色毛衣,还带了个棒球帽,整个穿搭都很低调,不过身高腿长,乍一看跟模特出街一样。 他随意地和顾银川握了下手,声音平淡:“快走吧。” 此后沈岑不在说话,不过陶然还是在沈岑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压迫感,因为沈岑的橙花味变酸了。 他在生气。 为什么? 这个点正是同学上课的时间,人群熙熙攘攘,抵达学校,顾银川客气地朝沈岑说道:“我送他过去就可以,麻烦你了。” 沈岑依旧惜字如金:“顺路。” 在诡异的紧张气氛下,三人终于抵达教学楼。 辅导员办公室在五楼,需乘电梯,学生和老师的电梯混用,正是上课的点,电梯里面能把人挤成肉饼。 陶然本来就不舒服,这么一挤,差点吐出来,还好有左右两个护法。 沈岑说是顺路,不知道为什么顺到了这里,陶然也不敢问,等到五楼的时候电梯里面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顾银川忽然哎呀一声。 陶然:“咋了?” 顾银川:“我想起来我跟你上的一节课,老师在签到了。” 二维码签到,一秒钟换一个二维码,简直无处逃课。 顾银川对绩点有执念,这几年一直都是年级第一,表情为难起来:“一节课没上应该没事。” 陶然最了解他:“没事,你先走吧,我这里有沈岑呢。” 虽然不知道沈岑是不是为了暗杀他才跟着他,但是总比他一个人要好。 顾银川看看陶然又看看沈岑:“那我看我这节课一上完就过来找你,带你去医院看看,死辅导员不同意你就晕倒给他看,吓死他。” 陶然点点头,推他:“快走吧,迟到了。” 辅导员办公室的大门紧闭着,陶然都没勇气打开,还是里面的人出来,他才跟着敲了敲门。 辅导员本来在闭目养神,见有人进来正经危坐,哟了一声:“今天这是全副武装了。” “我来请假。” 他嗓子里跟碎石头滚过一样沙哑。 声音无法伪装,辅导员的神态变了几分:“口罩摘下来我看看,还要测下温度。” 办公室里面没有暖气,开的空调,应该刚刚吃过小笼包之类的东西,整个空间里面充满着大蒜和辣椒的味道。 第8章 陶然差点反胃:“我闻不了外面的味道,直接测一下温度吧。” “你是说我办公室里有味道?”辅导员语气不悦。 陶然其实知道为什么辅导员看不惯他,这人大概是在什么高压教育之下长大的,认为男生就要有阳刚气息,曾经不止一次吐槽过陶然身上的气质太柔了,说他遇到事情只会请假不能坚持,没有男子气概。 陶然从来不惹事,但是也不会怕事,登时语气冷了下来:“我只是就事论事,您不要带情绪。” “我带情绪?我只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他面无表情地用电子温度计在他额头上测了一下,慢慢写请假原因。 陶然已经不怎么站不稳了,背后冷汗直出。 到现在他都分不清今天的状况到底是临近发情期,腺体紊乱还是别的原因,只想回家睡觉,但辅导员还是那副慢慢的样子。 他手撑在桌角上,忍不住催促:“麻烦快一点。” 辅导员把笔一拍:“你这个是什么态度,对辅导员这么没礼貌的吗?” 砰一声吓得陶然一激灵,他腿脚本来就没力气,顺着办公桌往下滑,桌边的笔筒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开门深,不知道是谁进来了,陶然窝进一个温暖地怀抱,忍不住往那人怀里靠。 无论怎么样,一个辅导员都不想看到学生出事,还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出事。 辅导员的声音里带着慌张:“你是他朋友吗,快送医院送医院。” 陶然大概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声音软了几分:“我不去医院,我想回去睡觉。” 发烧之后人身上的温度极其不正常,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的,都烧的说胡话了。 沈岑不由分说地把他背到了背上往外走,陶然被颠得胃疼:“你干嘛这么大劲。” 快失去意识的人大概都胆子比较大,陶然越说越起劲:“每天都凶我就算了,现在还颠我,你干脆颠死我算了。” 沈岑沉默几秒钟,放慢速度,陶然惨白着脸被背进电梯:“别颠我了,我好冷,好想吐。” 上课的点又是下雪天,路上都没有什么人,风呼呼吹着,刮得人脸上生疼。 沈岑找了个路边没有雪的位置把陶然放下来,立刻扶住了他,把宽大的羽绒外套套在了他的身上。 陶然现在呼吸都不太顺畅,气息声很明显。 沈岑低声叫了两句他的名字,温声道:“我要摘你的口罩了。” 口罩一拿下来,陶然呼吸登时顺畅许多,可外部的味道又让他忍不住皱眉。 空气中飘荡着熟悉的橙花味。 他几乎是本能地顺着味源去闻,把头埋进了沈岑的脖子里面。 沈岑像抱孩子一样抱起他,没有躲开,陶然得寸进尺地叫他的名字:“你好香啊,真的好香。”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沈岑你怎么这么香呢,借我闻一下吧,我不是变态。” “而且你小时候我是不是也这么抱过你,我还说要永远保护你呢。” “作为回报,给我闻一闻吧。” “小沈啊。” 沈岑穿着单薄的卫衣,耳朵红得吓人,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别的原因,稳稳当当地抱着他往外走,没让他吹到一点风。 两人造型奇特,一路上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成为校园里的一道风景。 再这样下去,就要上学校热搜了。 沈岑压着声音:“闭嘴,可以闻我。” 陶然鼻尖在他脖子上蹭了一下,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出神地想。 沈岑为什么让他突然吻他,好奇怪。 不过大方的小陶可不像小沈一样小气,一个吻还是给得起的。 他在他脖子上寻了个好位置,轻轻吻了上去,一触即分。 温柔的气息,柔软的触觉,像一片羽毛飘到了他的喉结上,沈岑的身体彻底僵硬了。 第7章 去医院的路上陶然也不老实,抱着他都不怎么有力气说话,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自己不去医院。 沈岑都被他念烦了:“为什么不去。” 陶然讲话时气息全部喷到他的脖子上:“因为我是omega啊,我这样只是发情了不是发烧,要是被医院发现,会把我抓进小黑屋里解剖。” “没人解剖你。”沈岑抱着他把他往上托了一下,手紧紧抱住他臀部以下的位置。 这个情况也管不了什么绅士不绅士了,生怕陶然自己掉下去,然后碰瓷。 陶然把他的脖子搂得死紧:“我真的是omega,你不是看过那个漫画,我也可以那样。” 话题越来越跑偏了,沈岑现在都怀疑陶然是不是把脑子烧糊涂了,才会在这种情况下说漫画里的剧情。 就算他说得声音再小,也难免有被人听到的危险。 沈岑压低了声音:“闭嘴,别说话。” “你干嘛不让我说话,你很讨厌我吗?不要吧,不要讨厌我。”陶然假装呜呜两声,又去蹭他的脖子。 沈岑简直想把他扔到湖里去:“不说话就不讨厌。” 陶然一下子禁声了,连假哭的声音也停止了,时不时因为发烧头疼哼哼两句,和他之前养的猫一模一样。 他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太凶了,可陶然的安静没有超过一分钟:“沈岑,我想吃烤红薯。” 沈岑:…… 冬天流感泛滥的季节,校医院里面的人很多,两人安静排队,终于轮到他们的时候,已经到了医生中午快要下班的点。 医生给他测完温后拿听诊器查看他肺部的情况,冰冷的机器在他胸前滑来滑去,让他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陶然闻到医院里面的味道,眼睛都睁大了几分。 他小时候身体不太好,总是发烧,每次都要住院打针,他又晕针,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不爱来医院的性子。 现在分化成omega,他是真怕医生给他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什么,然后把他当成什么变异物种去研究。 白大褂收回听诊器,在诊疗记录上写上一些难以辨别的字,没忍住又看了这两人一眼。 个小的那个完全靠在个高的那个人身上,似乎是在看脸色,但是也没有从他身上下来。 个高的那个明显不耐烦,全身肌肉都是紧绷的状态,还是尽职尽责地扶着个小的那个。 他还第一次见这样的搭配,一时觉得有些好笑:“你们是同学吧。” “朋友。”陶然接话,“很好的朋友。” 陶然的口罩不翼而飞,现在只能靠沈岑身上的味道来缓解发情症状,这个时候沈岑要是残忍一点把他一个人丢在医院,那他可能真的要上演什么医院惊魂记了。 他把沈岑的手臂抱得死紧:“医生,我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快好了。” “肺部炎症,体温也不正常,你是不是洗冷水澡了?”医生冷酷地给出结论,“得吊完针再回去。” 他下意识拒绝:“我不吊,开点药就好了,我看到针就晕,求求......” 一连串求饶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出来,沈岑直接捂住了他的嘴:“麻烦医生了。” 医院病床紧缺,他们吊针的地方只有软沙发,陶然在沙发上坐立难安,跟一只惊弓之鸟一样,每当有护士经过,就把沈岑的手拉得更紧,看都不敢看:“咋样,是不是给我打的啊?” “你先放手。”沈岑没个好语气,挣脱他的手。 陶然一下子抱住了他的手臂:“你干嘛去,你是不是要把我一个人扔在医院里面,我以前还陪你打过针,你不能这么对我。” 沈岑沉默了几秒钟,似是对他无语了:“我去倒水,你得吃药。” 陶然抬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饮水机,确定是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才恋恋不舍地把沈岑的手放开。 吃完苦苦的药,护士也来了,小推车里面摆放着吊针需要的准备工具。 第一次发现自己晕针还是在初中,爸妈没陪着,他一个人去的,没人帮他捂眼睛,他好奇地往针头的方向看了两眼,身体顷刻就僵直了,把医院里的人吓得半死,从此多了个见针倒的外号。 旧事重演,他完全不敢看,身体坐得笔直,手搭在沙发的边缘:“护士姐姐我晕针,你待会儿能不能轻点,或者换个小点的针,我真的会一下子就晕过去的。” “用的儿童的针,你别往这边看。” 越是不敢忘那边看,陶然就越紧张,手攒成拳头,绷得死紧。 “放松一点。”护士说着,拿针头往前。 陶然虽然看不着,但还是能感受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在靠近自己,瞬间就站起来了,头也往针头的方向偏。 还没看到针头的样子,沈岑就已经捂住了他的脸,顺带着抓住他即将打针的那只手:“放松。” 他身上与生俱来带有一种压迫感,橙花味包裹住全身,有股安抚意味。 陶然下意识就照做了,手背上传来蚂蚁叮咬一样轻微的痛感,随后是胶带贴在皮肤上的凉意。 第9章 护士小姐的声音很温柔:“已经好了,待会儿要换药的时候按铃就行,晕针的话最好是别看针头。” 沈岑松开他,陶然的脸从他掌心中离开,随后又靠了回去,下巴抵在他的掌心中间:“你的手好像跟我的头一样大。” 这个姿势,简直和逗狗没什么两样了。 沈岑声音冷冰冰的:“把头移走。” “不移不移。” 吃药吊针,他此前的记忆已经恢复一些了,最深刻的记忆就是他抱着沈岑的脖子一顿好闻。 沈岑这么小气,今天要是哄不好他,说不定待会儿回家的时候他就要冷酷地搬走了。 他语气放软了几分:“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肯定都不知道在哪里晕倒了,你太伟大了,我真庆幸有你这个朋友。” 沈岑在看手机,头也不抬:“继续编。” “哪有编,你不要总因为我没认出你耿耿于怀嘛,人要学会释怀。” 这下沈岑不玩手机了,甚至把手机都收了:“所以你昨晚为什么用冷水洗澡?我确实有听到放水的声音。” “这个这个。”陶然眼神乱飘。 冷水洗澡这件事情,好像无论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 他思索了一会儿,一脸地严肃:“你是不是看了我放在厕所的书?” 沈岑不知道想起什么内容,表情沉了几分,冷笑一声。 陶然斗胆翻译了一下,这声冷笑应该是“呵呵”或者“你还敢提”两种中的一种意思。 事到如今也没法不说了,他清了清嗓子:“就是里面不是有个abo设定吗,你说假如里面的人穿越到现实生活中来,找不到同类,没有信息素岂不是很难熬。” 沈岑从刚刚略显漫不经心的表情换得严肃了一点:“然后呢?” “然后他就得自己渡过发情期了嘛。” “啊,那确实很难熬。” 陶然以为他信了,心中刚刚生出了几分“有人懂我”感动,就见沈岑的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探了一下:“是不是还得给你挂个精神科?” 陶然瞪了他一眼,气呼呼转了个身体:“沈岑,你简直烦死人了。” 陶然后脑勺被对他地样子简直像一只河豚。 两人一时都没有开口,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过了很久陶然都没有变换姿势,沈岑这才意识到,陶然是靠在沙发靠垫上睡着了。 医院的椅子,不知道藏着多少细菌。 陶然的脸像一颗饱满的桃子,被沙发座椅压得变形,沈岑只轻轻把他一拉,他就自动在他怀里寻了个好位置。 睡着的陶然比醒着的陶然要可爱多了。 沈岑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嘴角边挂起笑意。 两人以这样的姿势靠在一起,不一会儿陶然的电话就响了。 备注母上大人。 手机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陶然像完全不受影响一样,连小呼噜声都没有停止。 响几声之后,沈岑不得不接起电话。 林霜的声音声音十分温柔:“宝宝在忙吗?我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我现在正跟你张阿姨逛街呢,想帮你看几件衣服。” “阿姨,我是沈岑。” “沈岑啊。”林霜明显停顿了一下,“然然跟你在一块儿的?他人呢?” 沈岑瞥了一眼睡得正熟的陶然,还是实话实说:“我跟陶然在医院,他发烧了,现在在校医院吊针。” 林霜的语调一下子提高了:“发烧了?怎么会发烧呢,具体什么情况啊,算了你给你妈发个位置吧,我们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发好定位。 沈岑按了一下呼叫铃,护士过来给陶然换药。 换完药护士看到两人的姿势:“你们关系可真好。” 沈岑陪着笑了两声,试图把陶然从怀里拉出来,无果,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 二十分钟后,陶然动了一下,尝试翻身,被沈岑钳制住胳膊:“别乱动。” 陶然眨巴眨巴眼睛醒了,对上他故作冷淡的脸,有点为难:“我想那个。” “哪个?” “就,尿尿。” 沈岑沉默几秒钟,扶着他去厕所。 厕所年老失修,本来可以挂药的钩子生锈,看起来不太安全,沈岑只有站在一旁。 陶然憋红了眼睛,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不合理,心虚地说:“你能不能把耳朵捂住。” 沈岑:…… 上个厕所比刚刚打针的时候还磨人,沈岑偏过头敷衍地捂住半边耳朵,半晌儿没听着声,无奈地偏回去。 陶然一手捏着裤子,快哭了:“内裤拉不下去。” 第8章 输液室里面人并不多,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明显,林霜和陶清望都到了,一个从商场赶来,一个从公司赶过来,行色匆匆,目光在输液室里搜寻,没看到陶然的影子。 林霜问一旁的护士:“有没有两个男大学生过来,小的那个在吊针。” 护士给他们指了个方向:“厕所去了。” 话音刚落,沈岑扶着陶然出来,陶然歪着脸,还没从之前的尴尬中抽离,看到父母,眼眶都红了:“爸爸妈妈。” 陶清望从沈岑手中接过陶然,林霜手抚摸上他的脸:“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医生怎么说。” “受凉肺部感染,今天吊完针回家休养,最好不要吹风。”沈岑代替他回答。 陶然也不清楚是不是这样,顺着他的话说:“没错。” “那就好那就好,饿不饿,要不要下去给你买点吃的?” 这么一说,陶然还真有点饿了:“饿,我们辅导员非让我去现场请假,我早餐都没有吃饱。” “好可怜啊宝宝。”林霜拍拍他的背安慰他,“让爸爸下去给你买点吃的,待会儿再批评你们辅导员。” 陶清望是话少但会行动的类型,一听要买吃的就站起来了:“陶陶喜欢吃粉条,小沈吃什么。” “一样的就行。”沈岑不太自在,“谢谢叔叔。” 陶清望走之后,林霜扶着陶然在原位置坐下。 两个小朋友小时候分开之后,林霜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沈岑,今天看到他的时候还一阵恍惚,毕竟沈岑和之前的变化真是太大了。 以前总是贴在一起的两个小豆丁现在都长这么大了,林霜一时之间有些感慨:“当初你转学走,然然在家里面哭了好久,把自己都哭进医院了,天天抱着手机说要跟你打电话,现在一转眼你们都成年了。” 沈岑对他走后陶然的状态一无所知。 正是表现的时候,陶然靠在林霜肩膀上:“就是,我那时候可喜欢你了。” 他继续拍马屁:“今天要不是沈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来医院,我们可得感谢他。” 沈岑懒得接他奉承的话,问林霜:“我妈回去了?” “说临时有事。”林霜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你跟家里人还是之前那样?” 陶然听着两人打哑谜:“哪样,哪样?” “跟我妈还好。”他用手把陶然探究的眼光给挡住了,“我爸想逼我回公司。” 家族生意,沈家虽然不止有沈岑这么一个儿子,但还是想要让沈岑回家继承家业,认为他现在做的什么乐队是耽误时间的事情,沈岑和家里大吵一架,一声不吭地搬了出来,没有示弱的打算。 陶家一直是放养,万事只要陶然高兴就好,林霜比较开明:“现在有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也挺好的,阿姨支持你。” 两人对视笑笑。 不一会儿,陶清望带着吃的回来了。 陶清望是搞科研的,大学毕业之后就自己开了个工作室研发机器人,典型的理科男,平日里话很少。 科研费时费力,不工作的时候他就会陪在妻儿旁边,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和林霜感情好,从来没有过红过脸的时候,大事小事都听老婆的,情绪十分稳定。 陶然是在蜜罐子里泡大的,父母一来便忍不住讲述今天的委屈。 从早上吃饭讲到去辅导员办公室,甚至把和辅导员的聊天记录都给陶清望看了,语气愤愤:“他就是这样滥用职权,之前还卡毕业生毕业,人家都急得要跳楼了。” 陶清望儒雅的脸上染上几分冷峻:“这太过分了,我出去打个电话。” 陶然告状成功,不由得意起来。 陶然吊水用的针头是最小的针头,怕疼又把点滴的速度放到最小,几瓶药水吊了一下午。 刚开始他还有精力和他们说话聊天,后面就直接陷入睡眠了,连什么时候护士来拔的针都不知道,再睁眼已经到了家里面。 林霜和陶清望都跟着来了,陶然还是第一次见家里有这么多人:“你们今天也在这里睡吗,但是只有两个房间诶。” “你别管我们。”林霜再陶然的头上探了一下,“医生说你今天晚上可能还会发烧,我得留下来看着你。” 第10章 “睡哪儿呢?” 总不能让小两口睡沙发吧,他会良心不安的。 林霜眼睛都不眨地说:“刚刚我们在车上已经商量好了,我跟你爸睡你的房间,你和小沈一间。” “不了吧,他肯定不会答应的,小沈需要私人空间。”陶然吓得直接反驳,让他和沈岑待在一块,跟把老鼠放在米仓里有什么区别。 当然他不是觉得自己是老鼠,但为什么要让他这个可怜的男大学生经历这种诱惑。 没关系,沈岑不会同意的。 他刚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沈岑就出现在了房间门口,手中拿着刚换下来的床单:“都收拾好了。” 陶然脸色微变:“所以,我今天跟你睡?” “嗯。” “真的?” “真的。” 陶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怀疑他是被鬼上身了,林霜赶他进房间:“医生说你今天不能洗澡只能擦一下,稍微洗漱一下就去躺着恢复精力,不然明天还得去打针,用外面的厕所吧,你爸在里面洗澡呢。” 打针两个字比任何恐吓都管用。 陶然破天荒地进入了外面的洗手间。 洗手间里除了各种物品的香味还有一股浓烈的,属于沈岑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比药管用。 像昨天这样的情况只是意外,不算发情,要是下次再有一样的事情发生,他说不定可以选择来这里待着,应该会好受很多。 刷牙时,沈岑也挤了进来,本来还算是宽敞的洗手间瞬间变得狭窄很多。 两人错开站着,看起来像陶然站在镜子前面,沈岑站在后面。 他真的好高,往后退一步的话陶然的头刚好可以撞到他的嘴唇。 沈岑的手绕过他去拿毛巾,从镜子的角度里面更像是沈岑抱住他了。 陶然盯着镜子中的两人,忽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在原地转身:“你这里被蚊子咬了?” 他说的是沈岑的喉结,上面有一个明晃晃的小红点。 沈岑面不改色:“狗咬的。” 陶然停住几秒钟,思考狗咬的可能性:“别骗人了,狗咬的肯定不是这个形状。” 两人对视一会儿,沈岑把热毛巾盖他脸上,率先离开洗手间。 林霜和陶清望收拾好客厅,进入陶然的卧室。 陶然很淡定地刷牙,忽然想起什么,连泡沫都咽下去了,冲进房间。 林霜在铺床,陶清望手上拿着他昨晚看的漫画,在封面封底来回打量:“躺床上看漫画对眼睛不好,我可要批评你了。” “啊,嗯嗯嗯。”陶然说话磕磕巴巴,头晕乎乎的,“给我吧我去放好。” 林霜道:"你还说然然,你自己每天还不是在床上看书。” 陶清望脸上一点被戳穿的尴尬都没有:“我那是处理公务,我都已经忘记上一次看漫画是什么时候了。” 说着,他就要翻阅。 陶然急得差点破音:“这个,这个书不是我的是沈岑的,我们还是早点还给人家比较好。” 这话说得急,他没控制好音量,沈岑两个字差点都破音了,两秒钟之后,沈岑出现在门口:“怎么了?” 他视线扫过陶然通红的脸,以及陶清望手中的书,心中了然:“这是一本很有知识的书。” 陶然转过头,一脸震惊地望着他。 陶清望对这本书的兴趣正浓:“是吗,我好久没看过你们年轻人看的漫画了,我青春期那会儿,流行的是日本的漫画,这讲的什么?” “飞船啊,兄弟情啊,就是一些比较新的东西。” 陶然差点给他跪下了,心中不停地祈祷,好在沈岑不算是泯灭人性:“我也是找别人借的,马上要还了。” 陶清望把书递还给他:“那可别耽误了。” “谢谢叔叔。”沈岑往后退,“那我就先回房间了。” 陶然跟在他身后:“我也。” 卧室的门关上,陶然压抑着声音:“你刚刚怎么那样,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原来你还会害羞。”沈岑上下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我跟什么绝世变态住一起了。” “那是误会,而且这个书也不全是那种情节好吧。” “意思是你都看完了?” 陶然脸红:“谁看完了,我困了我要是睡觉了,进房间吧。” 沈岑还没搬进来的时候,陶然其实经常在这个房间里面做作业,对这里很熟悉,现在房间里多了一些他完全没有见过的东西。 例如角落里面摆着的架子鼓,乐谱以及一些运动装。 沈岑的四件套也跟他花里胡哨四件套不一样,深灰和浅灰的搭配,让房间多了几分简约的感觉。 陶然十分局促地站在床前:“那我就躺上去了?对了我忘记问了,我这个不传染吧,不然把你传染了可就不好了。” “躺吧,把你那边灯关了。” 陶然钻进被子里:“你要做作业啊,你什么时候来?” 沈岑没讲话,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陶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熟练地用被子包裹住自己。 他睡了一整个下午,现在整个人处于亢奋的状态,完全睡不着觉,抱着手机和顾银川聊天。 陶然【我现在在沈岑房间,你说我今晚要是踢被子他会不会把我丢出去】 顾银川【我看悬,最新消息,辅导员被调查了!你爸是不是找学校了】 陶然【这么快吗?好像是打了个电话】 顾银川【说不定是沈岑找的人,不是据说他们家很有钱吗?】 陶然【述星科技,他家的】 顾银川【我靠????那他搞什么音乐】 陶然从被子里面掀起一个角,小心地看了眼正在写谱的沈岑,认真回复【梦想的力量是伟大的!】 顾银川【哈哈哈哈确实,你要休息了吗,我现在还得上个网课。】 陶然【去吧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关闭手机,他才有时间好好感受床上舒服好闻的味道,悄悄在被子里打了个滚,见沈岑没注意到,继续放肆地轱辘来轱辘去。 从沈岑的视角来看,就是一个球在被子里钻来钻去,时不时还露出一点头发。 “陶然。” 球停了,陶然从被子里面钻出来呼吸新鲜空气:“我不动了,你继续。” 沈岑从原地站起来。 陶然只和家里人一起睡过,上一次和沈岑躺在一起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默默为他让了个位置,结果等了两分钟,沈岑也没有过来。 陶然坐起来,这才发现他在飘窗上面放了床被子。 感情还是自己睡自己的。 这样也挺好,可以有信息素,又晚上能克制住自己不对对方做些什么。 可怜的小沈并不知道自己正陷入怎样的危险之中。 躺在飘窗上的沈岑忽然开口:“你今天说的那个什么abo。” 陶然忽然紧张起来了:“是个小说设定,怎么了?” 很荒唐,沈岑觉得自己可能闻到了陶然所说的信息素的味道。 蜂蜜味,无孔不入的蜂蜜味,再给自己洗脑是香水味或者洗发水的味道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但abo,也太反科学了。 陶然等半天没等到他的下文,说道:“确实会有点奇怪,但是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很多事情不能用科学证明的。” “那你怎么证明abo?” 陶然思考了一会儿:“我一般不跟别人这么讲话,但是你非要确定的话,你可以闻闻我的腺体。” 第9章 小说或者漫画里面腺体都在脖子后面,有一小块凸起,方便小情侣标记。 陶然摸过自己的后颈,分化之后他的脖子后面没有产生太大的变化,但是仔细去摸能够感觉到异于常人的温度,还有些软软的,就像是剥开还带着温度的熟鸡蛋一样。 摸omega的脖子跟摸性/器没有什么区别了。 陶然的身体从来没有这么僵硬过,背对着窗户的位置,撩开略长的头发:“只能稍微摸一下。” 沈岑本来只是随便问问,这下不得不上前。 床边的位置没有开灯,陶然的后颈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十分光滑,看起来确实和正常人的脖子没什么两样,越靠近蜂蜜味就越浓。 微凉的指尖落上去,轻轻按压。 陶然的身体缩了一下,脖子后面那一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像熟透的蕃茄。 真的很神奇,也很香。 沈岑跟受蛊惑了一样,整个手掌都覆盖了上去。 他的手又大又烫,跟揉面团儿似的压着陶然后颈处那几乎看不见的凸起。 逐渐累积的温度在某刻爆发。 “嗯——” 陶然唇间忍不住溢出令人遐想的轻喘。 沈岑的手停住了:“你刚刚是?” “什么都不是。”陶然满脸通红,掐着自己手臂才没逃离,转头眼睛里面已经是通红一片,“说好只摸一下。” 第11章 沈岑的理智在瞬间回归,烫手似的收回了手。 他什么也没摸出来,与其这么说,还不如说他刚刚太紧张了,摸到了也忘记是什么感受。 陶然跪坐在床上,歪头看他:“跟你们的有不一样吗?” 沈岑嘴硬:“没有。” “不可能啊。”陶然自己捏了一下,“我感觉很不一样。” 陶然自己其实也没有摸过正常腺体应该是什么样子,但是他之前用顾银川的脖子确认过,他们脖子后面那一片确实是不一样的,只能用腺体来解释了。 难道是他上次感觉错了? 陶然露出一个怀疑的表情:“既然你摸了我的,那让我也摸一下你的,礼尚往来。” 变态都没有这么直接的。 沈岑从床边站起来:“睡觉。” 陶然盯着他,一瞬间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盖得死紧:“小气鬼。” “大骗子!” 他看起来真的很生气,如果是在漫画里面,头发上估计都要画几促小火苗。 这次的事情算起来确实是沈岑理亏,他认命地说:“只准一下。” “好哦。”陶然从被子里出来,哪里还能看见半点生气的样子,“我就不像你,我会很轻的,转过去吧。” 沈岑气不打一处来,乖乖照做:“不是在生气?” “怎么会,我脾气这么好。” 陶然可不像沈岑那么没有章法,手指在沈岑的脖子后方打圈。 他猜想过了,假如沈岑确实是正常世界的人,那他应该没有腺体构造,脖子和平常人相比也不会有什么两样。 手下的触感果然和猜想中的一模一样。 沈岑确实就是这个正常人。 但他身上的香味明显不是香水味。 陶然鼻尖在他脖子后面嗅了嗅:“你真的好香。” 说话的气息喷在沈岑的脖子上,带出来一片痒意。 沈岑捂住脖子:“你是变态吗?” “你怎么把我想的这么坏。”陶然不服气,但是也没有继续摸上去,心满意足地躺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飘窗可能漏风,真的不躺过来?” 沈岑用眼神拒绝了他,陶然没强求,抱着枕头翻身,梦游去了。 躺回飘窗的沈岑睡不着了,掌心还残留着异样的温度,翻来覆去几次,认命打开手机,随意点击一个小说软件搜索abo小说。 第一章 【危险的发情期】 【凌乱的床单昭示昨夜的混乱,霍飞感觉到后股里湿热的液体,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他被人给睡了!对方是个不知名的ahpha】 【器大活烂!】 【没戴套,他会怀孕的!】 看到怀孕二字,沈岑退出来又瞥了眼简介——纯爱,生子,abo,男男,18x。 男男生子,很会玩的男同文学。 沈岑又点回去。 手机持续亮了两个小时,小说进度已经到霸道总裁的养崽日常。 沈岑觉得自己要疯了,关闭手机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多久他翻身下床,走到床边。 床上陶然正睡得熟,脸红扑扑的,沈岑用温度计给陶然测了次温,编辑短信发给林霜,终于回飘窗睡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陶然拥有了两天病假和两天周末,在被子里睡得熟。 林霜把早饭给他做好了,在他床边嘱咐道:“有不舒服的地方就给我和爸爸打电话,别总麻烦人家沈岑,给你转了十万零花钱,到时候请人家吃个饭。” 陶然嗯嗯两声,换了个姿势睡。 林霜无奈地叹口气,关好门轻手轻脚出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陶然都待在家里面,完全没有出门,靠手机和外界联系。 其中他和沈岑的聊天记录最为简洁。 沈【早餐在锅里】 沈【出来吃饭】 沈【吃药】 …… 语气冷淡,用词简洁,仿佛多打一个字都能要他的命一样。 第三天的时候,陶然都快要发霉了,收到顾银川发来的视频。 音乐节视频,现场气氛火热,人挤人,台上正在彩排。 顾银川毫不在意形象地把脸怼到了镜头面前:“来当志愿者,顺便追个星,好多人啊我的妈。” 被他那张大脸占据的空间里,只有一小部有其他人出镜。 舞台角落中,一个穿黑衣服的鼓手坐在架子鼓前,面容冷峻。 糊成这样也能认出沈岑,他可太伟大了。 本来今天他也要去当志愿者的,沈岑自作主张给他请假了。 陶然当即给顾银川发了条信息【我也要过来,要门票吗?】 顾银川【vip座,不过已经售空了,要不要帮你问问】 陶然【当然我很有钱jpg】 【好的少爷。】 那天躺在沈岑的床上,可能是有足够的信息素,陶然整个人都舒爽了很多,依然谨慎地戴着口罩出门。 现场果然如顾银川手机里一样火热,简直找不到入口进vip通道。 一个男人不小心撞到他,道了句抱歉匆匆离开。 这人也戴着口罩,穿着件黑色风衣,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 陶然总觉得他长得有点眼熟,刚要去确认,看到顾银川在人群中蹦跶:“这边!” 他跟着人群往那个方向挤,终于和顾银川碰头。 顾银川身上脸上都是汗,志愿服里只穿了件毛衣,今天破天荒地没带他那九个耳钉,看起来有些乖巧。 这个词向来和顾银川不搭边,果然,下一秒顾银川就朝陶然吐了吐舌头:“快看!” 一颗银色舌钉在他的舌头上躺着。 好看,但陶然看了觉得舌头疼:“你这红红的,是不是发炎了啊。” “刚开始都这样,别瞎操心。” “谁操心你了。”陶然笑着打了他一下,“我告诉顾叔叔去。” “别别别,是不是好朋友,你快进场,给你买了好座。” a23。 从位置来看算不得好,在舞台很侧边,斜前方甚至有根柱子。 顾银川塞了个摄影机给他:“求给我男神拍照,这个位置离他无敌近,离小沈也很近。” 两人交流的时候都把沈岑叫做小沈,已经习惯了。 台子上二轮排练刚刚结束,沈岑的架子鼓摆在最边上,低头看手机,被汗打湿的发凌乱着,唇红齿白,看起来很有血气感。 贝斯手背对着舞台,还在凹造型,狼尾发简单扎起,黑色背心下肌肉线条明显,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顾银川扬了扬下巴:“那个就是余烬乐队的第二大冷脸人,我男神林静默,酷吧。” “第一大是谁?”陶然反应过来,“沈岑是吧。” 顾银川给了他一个“你猜对了的表情”,开始给他科普。 “他们乐队现在在地下可火了,都是一堆公子哥出来搞的,搞不好就得回去继承家业了,没点家产都不敢进他们那社团,然后贝斯手和鼓手都是出了名的不好相处,你懂的。” 当然这一开始只是谣言,后来有几个人加入社团之后跟着他们出去吃饭,确实吃不起,久而久之社团的人就少了。 陶然大骇:“还好我小有资产。” 顾银川:“哥,再这样咱俩得绝交了。” 陶然都懒得接这句话:“他们穿短袖都不冷的吗?” 顾银川:“在台子上就是会肾上腺素爆棚的,他们群里叫我,我得去那边了,你记得一定一定帮我拍男神!” “保证完成任务!” 陶然打开摄像头扛在肩上,把镜头对准了林静默,视线跟随。 – 台子上,沈岑盯着手机,刚打过一场架子鼓气息还没稳定。 林静默搭着他的肩:“下一场十分钟后,设备出问题了。” 沈岑没回话,林静默又叫了一句他的名字。 他这才抬起头,脸色不太好。 林静默:“怎么了?” 沈岑:“我可能得回去一趟。” 一个小时之前陶然就不回消息了,现在电话也不接,视频不回,一整个失踪状态。 像陶然这样的脆皮,身边随时都有危险接近,万一他在家里因为发烧浴室滑倒,撞到脑袋,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 沈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猛地站起来:“我马上回来。” 台下不多的观众欢呼雀跃,拍照声此起彼伏,沈岑顿在了原地,半晌儿没动。 林静默有些差异:“怎么了?” 沈岑僵硬地坐回原位置。 他看到陶然了,在柱子侧方,裹得跟个球一样,正伸长脖子往台上看。 明明坐得这么近,陶然还拿了高清摄像头拍他,生怕错过一点的样子。 这么黏他,真烦人。 沈岑稍微把脸往左边偏了一下,收敛表情。 不知道是社长还是负责人说的了。 第12章 说他左侧脸比较好看。 第10章 两个小时后终于到了正式演出的时候。 舞台光闪耀刺眼,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在一片欢呼声中,余烬乐队伴随着鼓点出场。 大屏幕特写沈岑紧绷的手臂,那里青筋暴起,肌肉线条明显,鼓棒的残影在屏幕上拖出流星般的轨迹。 “咚!咚!咚!” 几声猛烈的鼓声过后,加入贝斯和人声,歌曲正式开始,点燃全场。 台下观众们叫喊的浪潮几乎要掀翻整个操场。 陶然一直在尽职尽责地拍林静默,这下稍带私心地把镜头对准沈岑。 他后仰时脖颈上青筋明显,湿透的白衬衫黏在腰际,随着越来越剧烈的动作露出半截紧绷的腰线。 身边坐着的男生女生们在尖叫:“沈岑我爱你!” “哥哥好帅!” “林静默,看镜头。” “小沈就是最酷的!!!” 陶然也跟着尖叫,叫着沈岑的名字,刚刚发过烧根本发不出多大的声音。 可就在喊出来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沈岑往这边看了一眼,很快地一眼,嘴角似乎还带着笑意。 鼓棒在他手中变化位置,每一下都精准敲进拍子里面,沈岑没有看镜头,只是在尽情享受着这个舞台。 三首歌之后,音乐停了,整个舞台陷入黑暗,荧光棒继续在挥动,还停留在之前的余韵里面。 在静默中最后传来几声很轻的鼓点,舞台顶部的环形灯骤然点亮。 大屏幕上,沈岑松开鼓棒任其滚落,胸膛剧烈起伏,被汗水打湿的锁骨在白灯下泛着水光,望下台下某个位置。 这一刻,陶然才清楚地感觉到沈岑在看他。 一瞬间他想到过去,在两人还很小的时候,沈岑和他一起躺在外婆家的凉席上看星星,沈岑说以后他要学音乐,站在很大的舞台上给他看。 就像现在这样。 余烬乐队只有三首歌,是校方破例加进来的,其余的歌曲都十分正能量,换句话来说,有点无聊。 他们乐队的演出一结束,就有很多人离场,大部分人离开了操场,少部分人去往后台的必经路蹲守,看看能不能找自己偶像要个签名。 大冬天,寒风冷冽,陶然一直举着摄影机,手都冻僵了,和大部队一起前往后台。 他赶到的时候那条小路已经是水泄不通的状态了。 他穿得多,跟个球一样,被人群挤来挤去。 手机上是社长发来的消息【你直接进来,跟工作人员说是我们社团的人就行了,我打过招呼】 黑暗中,一个男生举着应援牌从他身边走过,差点把他挤倒,他一个闪身,上了花坛。 站得高看得远,托这位哥的福,陶然总算是能看到后台入口。 从后台入口拉警戒线的位置到他的位置直线距离大概五十米,中间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挤过去的难度堪比人流量高峰期挤地铁二号线。 陶然拍了张照给社长发消息【感觉我过来不了了,干脆我先回去。】 操场附近网也很差,久久都收不到回信。 他举着手机找信号,忽然感觉到人群之中传来一阵骚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人群就自动分出一条小路。 沈岑出现在人群中间,还是穿的演出的衣服,台上画的妆已经卸掉了,头发前湿漉漉一片,朝陶然伸出手:“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陶然。 陶然莫名有点紧张,没搭他的手,自己从花坛跳下去,没站稳,沈岑扶了他一下,手从他腰上掠过。 滚烫的手掌像要在他身上烫出个洞来。 这么多人的目光盯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朝沈岑道谢,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总算是摆脱拥挤的人群。 进入后台的一瞬间,陶然松了口气:“吓死了,感觉会被挤成肉饼,你们也太火了。” “白天怎么不回消息?”沈岑停下来问他。 陶然疑惑地看了他两眼,打开手机,两人的对话框里面都是沈岑发过来的。 【吃午饭】 【饭后半小时吃药】 【阿姨说不能吃凉的】 【回话】 最后两个字,没有任何标点符号,看得陶然心惊肉跳,总觉得这两个字要透过屏幕飞到他脸上来。 这个时候,陶然都已经到学校演唱会现场了,可能是操场的网太差了,他一直都没有看到这些消息。 他语气里带着歉意:“对不起你担心我了吗?操场上的网太差了。” 沈岑停住,陶然撞到他背后:“谁担心你了,阿姨给我的任务。” “我咋不知道,她都没跟我说。”不过也有道理,不然沈岑都还在跟他生气,这么关心他做什么。 陶然给他的行为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那之后你其实也可以不管我,我不会给妈妈说的。” 这下沈岑彻底沉默了,站在门口,冷脸看着他。 陶然捂住嘴巴:“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写的歌都好好听啊,真的全是你写的吗?” 余烬乐队成员有三个,鼓手、贝斯手、主唱,社长跟他们年纪差不多,但社交能力很出色,算是他们的经纪人。 沈岑负责作曲,从来没有公开演唱过,平时只负责自己的部分,偶然被扒出少爷身份,成为网友口中谜一样的存在。 这个谜一样的存在似乎很喜欢别人的夸奖。 陶然由衷地赞美他:“长得也很帅。” 沈岑显然是想对他拍马屁的行为发表一些评论,这时候后台休息室中传来一阵欢呼,社长站在门口,见他们过来了:“正说你们过来了就出去吃饭,小陶好点了没,怎么突然病得这么严重?” “就是普通发烧,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陶然很应景地打了一个喷嚏,社长招呼他往里站:“里面有空调比较暖和。” 刚刚表演的几个人都在休息室中,还在卸妆换衣服。 都是男生没什么可忌讳地,他们换衣服也没人去更衣室,衣服一脱,换上自己的外套就算是完事,主唱还在边换衣服边跟他打招呼:“陶然是吧,我叫顾言,你之后叫我言哥就行,贝斯手叫……” “林静默。”陶然抢答。 林静默在最里面换衣服,背对着他们,背部肌肉十分明显,听到自己的名字,抬了下手就算是打招呼了。 陶然多看了他两眼,默默给顾银川发消息【你有福了哥。】 【怎么了让我看看怎么个事jpg】 【你男神身材,棒棒的。】 【我靠你怎么还看到人家身材去了,给我照张照片,照张照片。】 【不太好吧。】 【那算了,你给我要个签名,要签名总是很简单吧。】 陶然回了个ok,结束话题。 上次加入社团,他就没见过其他几个成员,换完衣服之后本来该走了,节目负责人又找了过来,把他们叫到了门口。 整个休息室瞬间只剩下陶然一个人,他无聊地抓鹅玩儿,又在备忘录里把签名页面调出来了,不时往外看一眼。 沈岑站在最前方垂着眼睛,和他说话的投资人一身西装革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五官竟然和沈岑有几分相像。 陶然不是很了解沈家的情况,但也知道沈岑有个哥哥。 那人准备给沈岑整理衣领,沈岑把他的手拍开了。 看这态度,确实是认识的人没错了。 两人继续说话,过了几分钟,沈岑的哥哥朝他的方向挥了下手。 他小时候是见过沈岑的哥哥的,在他还在玩泥巴的年纪人家已经可以跟着家里出席商业活动了。 这样的人跟他们这群小屁孩简直不搭边,陶然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几步走过去之后笑容乖巧:“哥哥好。” “你也好。”沈朔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你现在都长这么大啦,好久不见了吧。” 陶然道:“从沈岑走之后就没见过了。” 沈岑走是沈朔来接的,他一直坐在黑色轿车里,只露出半张脸。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半张脸在陶然眼里都是邪恶的代名词,现在想想还觉得有点好笑。 沈朔显然也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当时你哭得像我把小岑绑架了一样。” “哥。”沈岑的称呼中带着冷意。 沈朔失笑,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好好好不说了,待会儿吃饭记得去,别跟家里置气,爸跟你一样就是看着不好接近,就一小老头,和他生气干什么。” 说完他转向陶然:“他在你家住麻烦你了,给哥个联系方式,哥给你们发大红包。” 红包诶。 陶然拿着手机的手蠢蠢欲动,看到沈岑的表情还是按捺住了:“不用了哥,我本来也是要好好和他相处的。” “看他眼色干什么。”沈朔一只手搭在陶然的肩膀上,“咱俩悄悄加。” 第13章 兄弟俩一个开朗自来熟,一个话少沉默,简直不像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陶然迷迷糊糊地加上沈朔的联系方式,感觉到一股大力的劲把自己往外扯,一不留神搂着他的就换了个人。 橙花味变得很有攻击性,沈岑钳着他的肩膀:“我会抽时间回去一趟,先说好,爸要是逼我,我立刻走人。” 沈朔:“行,相亲的事我会帮你推了,我要过去校委那边了,再见小陶然。” 相亲! 陶然像被雷电击中一样从他怀里窜出来:“你怎么二十二岁就要相亲了!这合理吗?” 沈岑表情复杂:“所以跑了。” “跟谁相亲啊?真的会结婚那种吗,你们有没有见过面。”陶然叽叽喳喳,好奇心要溢出来了。 沈岑弯下腰,捏住他的嘴唇:“不该问的别问,总之没相就行了。” 陶然嘴巴受限,无法吐出完整的音节:“别……捏。” 两人在休息室门口闹了一会儿,社长他们回来了。 顾言啧了一声:“幼不幼稚,我们乐队的高冷脸面保不住了。” 社长也帮着说话:“孩子脸都捏红了。” 沈岑这才哼一声,放开了陶然往里走。 陶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类型,一脱困就跟了上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不过不是说相亲的事情是说签名的事。 比起直接找个不认识的人要签名,找熟人引荐显然更合理。 他谄媚地把手机递到沈岑面前。 “要签名?”沈岑说着就要去接手机,表情里有三分不屑,动作却很麻利。 陶然把后面几个字扔出来:“林静默的。” 沈岑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原地,一言不发地把手机递到了林静默面前,这才意识到,今天陶然坐的那个角度,除了看他,还很有可能是在看林静默。 此时林静默已经进入放空状态,拿过手机头也不回地签完字递回来。 沈岑越看他越不顺眼。 这个木头,有什么好看的。 他还未发作,社长进来了:“差不多可以回去了,今天大家一起聚餐,有人请客,随便点。” 一行人欢呼一阵,浩浩荡荡地出去,陶然遵从顾银川的指挥,站在离林静默不远的地方给他随时汇报情况,越走越觉得身后凉飕飕的。 转头,身后除了沈岑什么也没有。 错觉吧,总不能是鬼盯着他。 第11章 几人吃饭的地方在学校附近的餐馆,晚上本来是不开门的,但有人包下了整个餐馆,厨师们都在餐厅里面候着,等他们来点餐,一进门,餐厅老板就领着一大群人在大厅中等候,场面十分壮观。 社长先上前和老板交涉,没说几句话之后站回他们身边:“待会儿我们在二楼吃饭,下面的事情我们不用管。” “所以是请了整个部门吃饭?” 社长给了他一个“土豪的世界你不懂”的表情:“一般不这样,这次是沈总刚好回学校撞上了。” 沈朔就站在不远处,站在一个中年男人旁边,偏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那人朝这边看了一眼,又不耐烦地转回去了,和沈朔比起来,他的五官和沈岑更加相像。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沈岑那个不近人情的老父亲了。 社长站在两人中间,有些为难:“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你哥说他是专门赶过来的。” 沈岑偏头,一言不发。 父子俩的姿势简直一模一样,连脸上的微表情都很像。 社长朝沈朔微微摇摇头:“那就先进去吧,小陶应该饿了。” 陶然陡然被点名,忙点了点头:“都要饿瘪了。” 二楼除了一些需要现炒的菜,其余的菜是早就上好了的,坐上桌就能吃。 陶然坐在角落的位置,左手边是林静默,右手边是沈岑,沈岑的位置空着,他上厕所去了。 社长坐在陶然对面:“你刚也看到了沈岑的状态,估计是心情不好待会儿多担待点。” “是逼他相亲?”陶然问道。 顾言叹口气:“差不多吧,杂七杂八的,总之不喜欢他搞乐队,也不想让他回国,说是要扩展国外的生意,闹得蛮僵,他妈倒是蛮支持他的。” 沈岑不是什么爱和别人聊天的性子,看顾言这么了解他,两人关系应该不错,陶然道:“你们都是在国外认识的?” “哪能,家里都认识。”顾言喝了口酒,“当时知道他在音乐这方面的天赋,只差求着他进乐队了,软磨硬泡了两个月他才松口帮我们写曲子,回国后才一起参加表演。” 陶然:“哦哦,为啥突然就答应了。” 顾言:“据我观察,应该是想出名。” 一直沉默不发的林静默忽然开口:“我持反对意见,他应该是想让谁在银幕上面看到他。” “谁啊?” 桌面上的四个人异口同声:“不知道。” 林静默的衣服搭在椅子后面,一截袖子和陶然挨得很近,袖子上有沈岑身上的味道。 不是信息素的味道,是香水味,很淡,仔细闻才能闻到一点味道。 他正愁找不着话说,朝林静默开口:“我可以问一下你用的是什么香水吗,我也想买一个。” 林静默话很少,和沈岑那种懒得说话的状态不同,他看起来是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在人群之中会选择走到边缘,在室内就往人少的地方钻。 听到有人和自己搭话,他还小小地吃惊了一下,随后淡淡地说:“给你发链接?” 陶然有些惊讶:“那我加你吧。” 下一秒,他手机上已经进来一条新信息。 发送人没有备注,头像是一只小猫,陶然反映了一会儿才反应出这是林静默。 他竟然有林静默的联系方式。 什么时候加的? 怎么加的? 他为什么会不知道。 可能是陶然懵着的表情太明显了,林静默出声提醒:“高中。” 陶然的朋友圈子很窄,和关系一般的同学在毕业之后就没有交集了,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自己高中认识的人,才确定他是谁。 高一他们还没有分科的时候,他和林静默在一个班,此时的林静默独来独往,被称为班上的幽灵,陶然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讲过。 那时候的林静默除了发型和现在不一样,其余完全没有什么改变,陶然讪讪道:“不好意思啊,我确实是有点脸盲。” “我就说你是一中的吧,我也是你同学。”顾言语气激动,“我对你有印象,三班的学弟,小学霸。” 一中是整个海市最好的高中,能考进去的全都成绩斐然,越是往前排的班级学生层次越高。 从小到大,陶然觉得自己也就成绩能拿得出手了:“哪是什么学霸,分班运气好。” 顾言是个人精,哪儿能听不出他话语里面的谦虚意味:“别了,是我这种学渣望尘莫及的地步了。来来来加个联系方式,听说你想让沈岑教你,他凶巴巴的能教你什么,干脆我教你算了。” 短短五分钟,陶然已经把社内所有人的联系方式都加上了,连位置都换到了顾言旁边,和沈岑正对着。 沈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顾言把手搭在陶然的肩膀上面,边跟他碰杯边说要给他介绍女朋友,让他在自己的朋友圈里选一个。 陶然被他的一腔热情吓到,连连摆手,最后实在扛不住了,说道:“我其实喜欢男的。” 当代社会,同性结婚合法,出柜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把我喜欢男的挂在嘴边的男人,还是少见。 饭桌上沉默了一瞬间,顾言随即关了手机:“男的也能给你介绍啊,你这种最受渣男欢迎了,还是不要随便谈恋爱。” 陶然摇头:“别了学长。” 顾言狐疑地看了他两眼:“难道是有喜欢的人了?你不会是看我们社的帅哥多才加进来的吧。” 陶然很少见到比自己话还多的人,第一次体会到了沈岑面对自己的心情,把求助的眼光投向沈岑。 沈岑正坐在桌子前,擦手,只说了两个字:“顾言。” 顾言收回手:“好好好,大家吃饭。” 饭桌上都是同龄人,不搞说话敬酒的那一套,想聊天的可以聊天,不想聊天的埋头吃饭也行。 吃饭前的话题是高中,吃饭后也延续了这个话题,大家纷纷提起自己的高中生活,每当提到一中,就会有人叫一下陶然。 一来二往,他和整个社团的人都混熟了。 临近结尾,社长已经吃饱了,专注cue人说话,忽然想起什么:“最近还得在网上搞一次宣传,大家这次活动有没有拍得比较好看的照片都发给我。” “陶小师弟不是带了个摄影机,有拍到好的吗?”顾言看向陶然。 众目睽睽之下,陶然把摄影机拿出来了:“有拍了一些人物,你们看看能不能用上。” 第14章 大学的时候陶然修习过摄影选修课,平时自己也有拍照的习惯,拍出来的东西画面构图无一不精美。 社长看得非常满意:“不过你这怎么拍的全是静默啊。” 顾言夺了摄影机:“还真是,怎么我这张帅脸不值得被拍?” 陶然尴尬得脸都红了,只说:“不是,是我朋友让拍的。” “懂了,无中生友,你不会是为了林静默专门进的社团吧。” 社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所以沈岑只是一个幌子,高手啊。” 陶然下意识往沈岑的方向看一眼。 他还在淡定地吃东西,手指放在酒杯上,轻轻摩挲着,一杯接一杯,简直跟酒水不要钱一样。 社长第一个发现端倪,夺了沈岑的酒杯:“干嘛呢你,放松也不是这个放松法。” 他斜眼看了社长一眼,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今天太累,我先回去休息了。” 还在说话的人都停了下来。 每次和家里人见面,他心情都会不好,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没有人阻止他,看着他收拾好衣服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转头:“陶然,不一起回家吗?” 陶然本就坐立难安恨不得立刻就走,收拾好跟在沈岑身后:“那大家先吃,我们先回家了。” 大门关闭带起一阵风。 顾言和社长面面相觑。 顾言先开口:“一起回家是什么意思?” 社长:“同居了?” 顾言:“不是说这学弟才加进社团没几天吗?这么快把沈岑拿下了?那我刚刚给他介绍女朋友,岂不是要被沈岑暗杀。” 顾言心中一阵后怕:“你们可得保护我。” 林静默淡定地夹了两口菜:“你们记不记得沈岑有一个一直记挂着的竹马,就他。” 顾言掐着人中倒下。 学校有活动,街道上的人很多,人声、车声杂在一起,十分热闹。 回去的路上,晚风吹散身上的酒意,两人默契地没有搭车,往小巷子里走。 小巷子里基础设施维修,以前还有昏黄的灯,现在全灭了,只有两边人家住户里窗户的灯透出来,刚好能让人看到面前的路。 旁边的一户人家不知道在看什么视频,视频音乐一惊一乍的,吓得陶然心脏乱窜。 这样的巷子口难免想多,陶然想到沈岑第一天搬过来的时候:“你搬过来那天我也是走的这条路,我还以为是谁在跟踪我,加速离开,结果发现是你。” 沈岑停顿了一下:“你走这条路的时候我不在。” 轻飘飘的一句话,陶然脸都白了:“你不在吗,我真的感觉有人在跟着我,然后一直往前面跑,到小超市那个位置才看到你,你不在的话跟着我的是谁?” “不是我。” “那......” 脚边窜过不明生物,眼睛在台阶上闪着绿光。 皮毛的温热感正正好擦过陶然的小腿。 “我的妈呀。”陶然蹦起来,手下意识抓住了沈岑的胳膊,“什么东西?” 他把沈岑的胳膊抱得死紧,沈岑的语气染上两分无奈:“猫。” 小猫肇事逃逸,小短腿跑得飞快,从墙上跳进院子里。 陶然表情僵硬:“是猫啊,我还以为是别的什么,这个巷子很邪恶的,据说发生过很多不好的事情。” 他感觉到沈岑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出去:“你要干什么你直说。” 陶然在月光下仰头:“我可以牵着你走吗?” 第12章 他的意思是牵一下衣角或者是袖子,但沈岑直接把手递了过来。 他的手很大,上面布满长期拿鼓棒的粗茧,指节又长又直,手掌中间还有一些小伤口,看起来是开裂过的痕迹,应该是练习太勤所导致的。 几个小时之前,陶然在大银幕上看见这双手,几个小时之后,他就能牵到了。 沈岑身上是浓厚的酒味,他猜测沈岑可能是怕麻烦所以直接贡献出了他的手,毕竟他现在看起来真的很烦。 陶然犹豫了几秒钟,没敢全部牵上去,只是牵住了他的食指,虚虚地扣着,不敢牵牢。 沈岑没对他的动作发表什么看法,继续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从小认识他的时候,他就不是很喜欢说话的孩子。 陶然跟在他身后,问他:“你之前回家之后就是直接出国了吗,还换电话了,之前我给你打电话还是有人接的,后面就直接变成空号了。” 两人断联不是从哪个时刻直接断了,而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先是打电话,上学之后打电话少了就变成发信息,后来信息也不知道发什么之后就变成了节假日的短暂问候。 再后来陶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在小说里面之后,精力都放在了这方面,□□被盗之后没有把沈岑给加回来。 说实话,他最开始也是生气的,毕竟沈岑说了自己会回来,但是一再失约。 沈岑的步伐放慢了几步:“出国了,大学的时候才回来,中途几次有回来过。” 回来看陶然,每一次他身边都围绕着不同的朋友,看起来并没有他的位置。 直到这次确定可以在国内发展,他才找到陶然,如他所料,陶然已经不记得他了。 陶然没注意到他微变的脸色:“那你家里是不同意你搞音乐吗?我看你哥哥的态度还好。” “我爸和我爷爷不同意,其他的没什么意见。” 他们一致认为像他们这样的家庭他最好是从商,不要有什么可笑的梦想,甚至在他擅自回国之后切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他算是比较幸运的那一批,写出来的第一首歌就取得了一些成绩,勉强能够维持日常开销。 自从切断经济往来之后他就没有拿过家里的一分钱,现在几个老的可能也是怕他彻底不回去了,隐隐有松口的迹象,今天沈朔和老头子过来,估计就有低头的意思。 只是这么一点点低头还达不到支持他的程度。 “我之前都不知道你在网上给人写了那么多歌,也算是实现你小时候的梦想了。” “嗯。”沈岑的表情变得很温和,“要不要买什么东西?” 陶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题可以转变得如此之快:“怎么?” “你小时候不是说想开超市?” “啊,那个啊,我小时候没有一千个梦想也有一百个梦想。” 沈岑:“你确实比较善变。” 说完之后便不再开启新的话题。 陶然还是拉着他去了一趟楼下的超市,超市里面的种类非常齐全,他过来主要是为了买醒酒药。 沈岑站在门口,抬头望向路灯,白光落在他的脸上,一点喝醉酒之后的酒态也没有,但陶然就是很确定,这人肯定是喝醉了。 买完东西付完钱,他从一堆零食里面单拎出来沈岑的解酒药:“吃一点会好受很多。” 拧开的瓶盖放在一旁,里面的液体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微光。 沈岑把药吞了,盯着他的手看,俯下身子,就着他的手喝水。 绝对是喝醉了! 陶然动也不敢动,生怕把水弄到他的身上,等他喝完之后拧紧瓶盖,往公寓的方向走。 走几秒后转头,发现沈岑还站在原地。 不知道想到什么了,表情上只差把我很不爽几个字写在脸上。 陶然倒回去:“怎么了,还有什么要买的?” 沈岑很矜持地伸出自己的食指。 陶然克制不住脸上的笑意,握上去,有点想把眼前这一幕拍下来,但感觉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也很难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到家,最近痴汉事件还在发酵,楼下保安对于进楼的人警惕性很高,沈岑又是个生面孔,他解释了一番,保安大哥才放他们进去。 到家里,陶然才来得及检查手机信息,全都是他们群里发来的。 社长【他好像喝醉了,辛苦小陶了】 顾言【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求告知,孩子真的很好奇】 林静默【说了是竹马】 社长【管是什么关系,进了社里面就是一家人】 陶然【我们到家了,我们俩小时候认识,很久没见面了,前段时间才重新遇到】 顾言【明白了,不然你也太可怜了,忍受他的臭脾气这么多年】 陶然【他脾气很好啊】 顾言【呵】 林静默【呵】 表面上看起来凶而已,但是软磨硬泡一下,应该什么事情都会答应他,当然他现在也不能说得这么笃定,看起来沈岑还在因为他没认出来而耿耿于怀。 他们家的热水器最近出了点问题,两个洗手间只要有一个洗手间在用热水,另外一个房间的水就是凉的。 沈岑正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陶然叫他的名字:“你先去洗澡吧,稍微冲一下就好了,喝醉酒了不能泡澡。” 第15章 沙发上的人久久没有行动。 陶然还以为他睡着了,凑过去看,沈岑在这个时候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是双眼皮,睫毛长且卷翘,眼瞳乌黑,眼角微微往上,平时冷着脸看人的时候很有攻击性,但今天的目光很柔和。 “看够了吗?”他说。 陶然撑着下巴,忽然回神,语气慌乱:“好了,你去洗澡吧。” 沈岑站起来,消失在浴室尽头,陶然脸上发烫,强迫自己玩手机冷静下来。 刚刚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小插曲,陶然一直在和群里面的人聊天,聊着聊着就把之前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群里的几个人都很活跃,基本不会让谁把话掉到地上,顾言酷爱发表情包,陶然一开始跟着他们聊天,后面就直接开启捡表情包的生活。 他发现了,林静默虽然在面对面说话的时候很高冷,但是网络聊天的时候非常活跃,还会发表情包骂人,活人感十足。 顾言不用说,活宝一个,只要有他在,什么话都掉不到地上去。 另外两个也是该捧哏的捧哏,该吐槽的吐槽,群里气氛无比活跃。 几分钟之后,沈岑擦着头发从洗手间里面出来。 陶然盘坐在沙发上看最新的动漫,朝他招手:“过来给你手里涂点药膏,我之前受伤我妈买给我的,很好用。” 张开的手上茧子明显,开裂之后的伤口浸水,泛出红色,比之前看起来还严重。 陶然小心翼翼地把药膏挤上去,擦匀:“要是痛你就跟我说。” “嗯。” 他的视线在陶然的头发旋上,顺着头发扫过他的额头,鼻尖,嘴唇。 陶然虽然很多时候都在胡说八道,但是有一件事没有说错,他确实和小时候差不多。 沈岑的目光过于专注,以至于陶然叫他都没有听见,假装淡定地收回手,就听见陶然说:“社团里面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呢,非常热情,才第一次见面就对我很好了,感觉以后可以成为好朋友。” 他大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沈岑从中间截住:“是啊,你是很容易交到朋友。” 陶然摸不清他的语气是什么意思,只从中听出了几分不爽的气息,反驳道:“我其实也没有很多朋友好吧,只是每个阶段都会有那么一两个。” 沈岑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比如?” 陶然扳着手指头数起来:“顾银川是住我们家对面,我们一起读的小学,初中的时候有两个朋友跟我关系很好,现在一个在国外一个当社畜去了,高中到现在还联系的只有三个人,还有一些亲戚什么的,这种就不算吧。” 数来数去,十个手指头都掰不过来了。 沈岑伸着手掌放到他旁边:“借你数。” 语气更加冷。 陶然点了一下他的手指:“还有你,没啦,你难道没有什么关系很好的朋友吗?” “以前有一个。”沈岑说道,站起来“后来不联系了。” 陶然跟在他身后:“谁啊,谁啊?为什么不联系了?” 回应他的是关门声还有略带苦涩的橙花味。 陶然愣在原地,后知后觉——沈岑说的不联系的朋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他。 第13章 最近几天都和沈岑一起,他已经习惯了沈岑身上的橙花味,甚至可以根据橙花的味道来判断沈岑当下的心情。 今天沈岑身上的味道格外苦涩。 客厅里面安静得只剩下综艺的声音,他本就因为忘记沈岑心虚,现在在沙发声坐立难安,打了两把游戏转移注意力,迟疑了好久还是挪步到沈岑的房间门口。 敲门。 无人回应。 再度敲门。 依旧无人应答。 他在门口叫了两声沈岑的名字:“你睡了吗?” 房间里面传来脚步声,沈岑只是来开了个门,并没说什么,转眼就钻回了被子里面,背对着门口,浑身充满忧郁气息。 陶然蹲在他床边扯他的被子。 沈岑换了个方向睡。 陶然也跟着换了个方向蹲,几次下来跟玩什么游戏一样,沈岑终于是认命了:“有什么事快点说。” “你是不是还生气我没认出你。”陶然把下巴抵在他的床单上,偏头看他,“我都讲了这只是一个意外,我们快十年没见过了是不是,你变化这么大,认不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看这个照片,能认出来才有鬼了好吧。” 照片上两人只有七岁多,陶然缺了一颗牙,笑得灿烂,沈岑也在笑,不过是很矜持的笑法,嘴角只有一个微笑的弧度,肩膀被陶然揽着。 这照片是陶然临时让外婆发过来的,陶然自己都快忘了什么时候拍的了:“我没有在狡辩,我确实是把你给忘了,但现在不是我们重塑友情的好时候吗,如果你一直闹别扭的话,万一我们又像之前那样十年不见面怎么办。” 沈岑接过他的手机,对着照片看了一会儿,抿了下嘴:“谁要跟你重塑友情?” 陶然知道这招是奏效了:“你呀你呀。” “我没有。”沈岑躺下了,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快出去。” 陶然坐在他床边:“那你还因为这个生气吗?别了吧,要不然我给你当牛做马一段时间?” “你会什么?” 陶然陷入沉思:“煮饭是不会的,洗衣服一般也是洗衣机,音乐,我是音痴,要不然我没事给你捶捶胳膊腿?” 沈岑默默无语:“我八十了?” “没呢,你永远十八。” 沈岑真的败下了:“真的出去吧,我要睡了。” “好吧。”陶然隔着被子拍拍他,“那我走啦,不要带着情绪过夜,近水楼台先得月,咱俩现在住一起,你要是努努力,我最好的朋友说不定就变成你了!” 沈岑:“呵。” 空间里留下一丝淡淡的蜂蜜味道,很甜,沈岑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伴着香味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陶然就起来了,不会做饭只打了豆浆,沈岑估计因为酒醉,头一回睡到了八点半,从房间里面出来之后闻到阵阵豆香。 周六不用去学校上课,两人起得这么早是为了乐队的事情。 陶然即将去上人生中第一堂乐器课。 他以前上过声乐课,上课后的十分钟就展现了对声乐的绝佳烂天赋,能把一首歌的调唱得山路十八弯,试课的声乐老师上完课倒给他二十块钱,让他拿着买冰棍儿吃,顺便和家里人表达一下不想学音乐的意向。 他的声乐之路就此终结,好在他继承了陶清望的物理天赋,在学习上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陶然没想隐瞒:“我到时候学乐器可能会把你们吓一跳,你看着能教就教,不能教就算了。” 沈岑正在看一个演出的视频,闻言收了手机:“能怎么吓一跳。” 陶然调出小时候无一儿童节他单独的演出视频:“请看。” 小王子的装扮,电锯般的嗓音,投入的神色。 整个视频唯一的缺点就是它是有声的。 沈岑豆浆都快呛出来了,偏过头。 陶然脸红:“你是不是笑我呢,你别笑。” 沈岑收敛了笑容:“好的,电锯先生。” 陶然:“啊啊啊啊啊啊你好烦。” 他背对着沈岑,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把自己的碗都挪走了几分,试图用麦片噎死自己,动作之粗暴,连沈岑都看不下去了:“慢点吃。” “你管我啊?”陶然凶巴巴,“会乐器了不起?我唱歌也没那么难听。” 沈岑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握抵在下巴上:“是吗,那你展示一下。” 展示就展示,陶然从手机曲库中挑了一首歌出来:“你别后悔。” 充满阳光的清晨,一声嚎叫惊飞书中的飞鸟,树叶上的毛毛虫听到这声音都开始加速逃跑,在这动人的歌声中还夹杂着一声声低哑的笑声。 陶然一脸正色地闭嘴,站起身:“今天的展示就到这里,再唱怕把你笑死,出发吧。” 沈岑眼眶都红了,冷硬的脸庞上笑意明显:“嗯嗯,唱得好。” 走到门口的陶然往回瞪了他一眼,踩着他的鞋子出去了。 一直到来到乐队活动室,陶然都没有跟他讲过一句话,他们来得早,除了社长人都没到齐,整个活动室空荡荡的,沈岑的白鞋子上有一个明晃晃的大脚印,心情看起来竟然还不错。 昨天两人是带着情绪走的,社长看沈岑进去准备乐器,把陶然拉到一旁:“怎么样他还在生气?还是不和你讲话?” “分明是我不跟他讲话。”陶然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般,“他竟然嫌弃我唱歌难听,一般人我还不给他唱呢。” 社长清楚沈岑的狗脾气:“这有啥的,我教你,教人唱歌我还是很有经验的。” 沈岑从乐器室里出来,问陶然:“什么时候开始?” 第16章 陶然在社长身边站得笔直:“社长说今天他教我。” “可以,加油。” 沈岑靠在墙上,姿势放松,语气随意:“不行再叫我。” 陶然呵一声:“肯定叫你刮目相看。” 十分钟后,声乐室里传来一阵水壶烧开的声音,直穿人耳膜。 门从外面被打开,顾言和林静默连包都没来得及放,把脑袋探进来。 顾言捂着耳朵:“什么狗动静?” 陶然嘿嘿两声:“社长在教我开嗓。” 社长也被这一嗓子嚎懵了:“我那个,应该不是这么教的,当然可能是我的教学方式不适合你,你跟着我唱啊do re mi ......” 陶然:“do re mi......” 社长摸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这次有进步了哈,那什么我突然想起还有事要做,不然顾言你来?” 顾言整个人一激灵:“我可是咱乐队王牌,轻易不出手的,林静默你来。” 说完他转向陶然:“默哥是最细心最耐心的,他带你,我放心。” 林静默进来放包,没说好但也没拒绝。 不等陶然答应,那两人就出去洗耳朵去了。 如他所说,林静默确实很细心,而且还会因材施教,两人试了好多种乐器都不行之后,陶然的乐器课变成了音乐赏析课,简单来说就是听音乐辨认风格,不必开嗓。 唱方面陶然不太行,听力却不错,不一会儿就能辨认几种音乐风格,今日训练勉强算有个开头了。 社长颇为欣慰,站在沈岑旁边:“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唱歌这么难听的人,没一个调是准的。” 沈岑抱手看着正在交流的两人:“蛮可爱。” 社长没听清,跟着他的话说,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岑已经朝陶然走了过去。 可爱?沈岑被鬼附身了? 陶然的“课”上得不错,跟林静默道谢。 两人现在也算是半个朋友了,他昨晚给林静默发了消息,说明顾银川的事情,问林静默愿不愿意加个好友。 顾银川还在等着他回应,催促陶然来问。 看着他收好乐器,陶然才开口:“怎么样,默哥,就我昨天跟你讲的那个,如果不行我直接跟他讲,你不用勉强。” 林静默一脸的淡定:“已经加上了。” “他应该不会怎么烦你......” 话还没说哇,林静默就说:“发了几十条信息过来。” 陶然:“......” 林静默:“不过他说我可以不回他,所以也还好,我已经跟他说我消息免打扰了。” 本质上,这一场追星的结果只是顾银川的手机里多了个备忘录而已。 陶然道:“他人很好的,当然你也是好人。” 话音刚落,有人拽住他的衣服后领,陶然往后一望,对上沈岑那张臭脸:“你干嘛呢?” 沈岑拉着他站起来:“别老烦人家,让人家训练。” “只有你觉得我烦好吧。” 沈岑一脸的不耐烦:“给别人拍那么多照片还不烦?” “哪有很多。”陶然简直要炸了,“那是你还不知道我也给你拍了很多。” 剑拔弩张的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有点微妙。 林静默亲眼看着沈岑的眼中闪过笑意,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瓦数有点足:“那我就先走了。” 陶然抽空给他说拜拜,加速滑动屏幕:“你自己看,这里全都是,还说我没给你拍。” 相机已经还给顾银川了,保存在手机里面的照片大多数都是沈岑的,画质构图都很有看点,还有几张精准抓拍到了沈岑掀起衣服下的腹肌。 陶然这几天成功打入余烬乐队粉丝群里,在群里发表这些照片获得了不少评论,都夸他拍得好。 再看到这些照片,陶然有点飘:“除了我还有谁给你拍得这么好看!” 沈岑屈尊看了一眼:“你这是要留着做屏保?经过我同意了吗?” “谁要做屏保了?” 陶然扫过照片,屏幕上的人和大屏上的人交叠,闭着眼睛感受舞台。 确实很适合做屏保。 陶然改换口径,泄愤似的把手机壁纸和屏保都换成了这张照片:“我拍的照做屏保为什么要经过你的同意,气死你。” 沈岑跟在他身后,态度很敷衍:“嗯嗯,我真的好生气。” 第14章 训练室里面室内光昏暗,黑色架子鼓摆放在角落里面,鼓身中间萦绕着很淡的像星光一样的光,叫人看了移不开视线。 沈岑坐在架子鼓前,随意敲击,乐曲如流水般倾泻。 虽然这个人很狗,但他的音乐真的很好听。 陶然不自觉沉浸其中,手跟着他的音乐打拍子(当然没有在节拍上),待一首歌完成后,不自觉鼓掌:“架子鼓难不难学,你学多久打成这个样子的?” 他眼中难以抑制对架子鼓的喜爱,小心地隔空抚摸架子鼓的鼓面。 沈岑递给他鼓棒:“试试?” 陶然眼中闪过犹豫:“我还是算了吧,我又不会。” 沈岑笑了:“我在怕什么?” 陶然将信将疑地坐到架子鼓前,沈岑俯站在他身后,手握住他拿鼓棒的手,气息全方位包裹住他:“先打这边,然后动这边。” 两人的体温叠加,在架子鼓前形成一个私密空间,陶然脑子都空了,任由他带着自己打,一首简单的曲子不一会儿就打完了。 不算好听,甚至称不上流畅,但当最后一小节打完,陶然的骄傲之情油然而生:“好玩儿,我还想自己打一下,你指挥我。” 沈岑嗅着他颈后的蜂蜜味:“行。” 断断续续的音乐从训练室流出,社长和顾言正从外面回来。 昨天的表演太成功,现在网上已经在流传他们表演的视频了,社长想着趁这个时间加紧宣传推销一下,约了摄影师过来给他们拍概念照,刚刚出去就是带摄影师先去确认位置布景去了。 鼓声落入耳膜,顾言往训练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今天沈岑这是什么垃圾水平。” 讲完忽然意识到什么,加速来到训练室门口,推开门:“学弟快住手,沈岑不喜欢……” 训练室里陶然紧张打鼓,沈岑就站在他旁边,靠着墙偏头看陶然,眼中带着笑意。 外人闯入,沈岑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陶然懵懵地抬头:“不喜欢什么?” 顾言还没从刚刚那一幕的冲击中出来:“没事哈,就是通知一下你们两个人要拍照了。” 关门,顾言深吸一口气:“那个狗,最开始认识的时候我碰他的鼓他给我摆了好几天脸色,现在这么如沐春风的是要干什么,我的命不是命吗?” 社长欲言又止,拍拍他的肩膀:“算了,我疼你。” 顾言:“婉拒了哈,我也是有颜值要求的。” 社长:...... 露天拍照,连续几天的雪景成为天然拍照的场合,只是学校里面人多眼杂,好看的地界都被人踩得脏兮兮的,众人辗转到几个地方,才找到一处居民楼前的街道,架子鼓没法搬过去,只简单拿了麦克风和吉他贝斯作为装饰。 顾言、林静默和沈岑站在一起,在摄影师的指挥下摆造型。 在外,顾言就是一骚包,什么造型都可以信手拈来,不一会儿就拍完了自己的单人照,沈岑比较冷淡,但刚好和主题比较契合,稍微指导一下也能拍好,到了林静默这里,就哪儿都不太行了。 平时正常的脸蛋在镜头面前要多僵硬就有多僵硬,连个笑容都挤不出来,每次拍出来的照片跟受人胁迫了一样。 社长指挥半天,嗓子都快冒烟了:“哥,干脆不摆造型了,你直接面无表情呢?” 林静默把脸垮下来,颇有种午后问斩的凝重感。 摄影师扛着摄像机,也急:“抓拍吧,你就当是练习了,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弹贝斯,无视我们,我先给他们拍双人的。” 双人照是社长本人的小巧思,拍点画面精美的双人照片,假装炒一下cp,如果有人能磕,关注度又能提升好几个点。 在社长喊出靠近再靠近的时候,沈岑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就这么拍,要不然不拍。” “他给咱炒炒cp怎么了,万一火了呢?”顾言揽住他的肩膀,“干我们这行的就是要豁得出去。” “免了。”沈岑声音冰冷,“刘云熙。” 刘云熙是社长的名字,从一开始陶然就知道,一直社长来社长去地叫习惯了,到现在还没改过来,陡然听到沈岑叫社长的全名,有种上课被班主任点名的感觉。 刘云熙果然缩了一下:“行行行,兄弟情,小陶待会儿摄影师拍完你也用你精湛的技术给他们拍几张吧。” 陶然正有此意,点了点头,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语气亲昵:“好久不见了。” 转头,一个身影抱住自己,身上的皂香味把陶然带回高中。 第17章 【陶然,毕业之后我就想跟你说了,我一直喜欢你,不想再当你的同桌了,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高考完的最后一天,同学们在兴奋中撕碎自己的试卷,伴随着教导主任的训斥和同学们的欢呼,白色的纸屑碎片纷飞,他的同桌周鑫崇在这样的气氛下当着全班人的面给他告白了。 欢呼吵闹的走廊上顿时一片沉默,不知道是谁开始起哄,他的耳边只剩下同学们喊“在一起”的声音。 在此之前,他都没有察觉到周鑫崇对自己的喜欢,也没有对他有超过同学之外的想法,原本想着等同学们都不关注他们之后他再拒绝,谁知周鑫崇拦住了他。 陶然只能当面拒绝他。 两人这事儿闹得挺大的,因为最后同学聚会的时候周鑫崇都没来,据说是出国了,他们从经常联系的关系变成只有节假日才会联系,只要同框,周遭就会弥漫起淡淡的尴尬。 算起来他们已经两年没见了。 陶然挣脱他,故作轻松:“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这两周。”周鑫崇估计也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太妥当,往后退两步,“你都还好吗?” 那种尴尬的氛围又上来了,陶然挠挠脖子:“都还好,跟社团的人过来拍照。” 周鑫崇勉强维持表情:“那就好。” 陶然:“没什么事的话……” 周鑫崇急切地抓住他的手:“再待会儿吧,我请你喝咖啡。” 陶然往后看了一眼:“正拍摄呢,我走不开。” 周鑫崇苦笑一下:“不用这么躲着我吧。” 他在高中的时候才确认自己的性取向,高中正是男生自尊心强的时候,他完全不敢对自己的性向透露半分,在这时候他和陶然成为了同桌。 陶然是和他完全不一样的类型,坦坦荡荡承认自己的性取向,也不用世俗对男生固有的标签来束缚自己,喜欢上陶然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可惜他告白的时机不太对,把人给吓跑了,那之后逃到了国外,自动屏蔽一切关于陶然的事情,可惜还是忘不掉他。 两年不见陶然褪去了脸上的稚嫩,五官越发清秀,眼神却和高中时差不多,还是那么单纯。 注意到陶然脖侧边的红痕,他忍不住伸出手:“你这里怎么了?” 陶然对任何脖子上的事情都很敏感,下意识去摸,还没摸到,眼前的手被一只更大的手截胡了。 沈岑身上的橙花味充满着攻击性,他目光凛冽,直直地看着周鑫崇,话却是对陶然说的:“刘云熙让你去拍摄。” “哦哦好。”陶然为难地看看周鑫崇,“那我就先过去啦。” 留在原地的两人没有说话,安静地交换一个眼神之后,沈岑转身跟在陶然身后。 有熟人在,林静默反而自在一些,拍出来的照片效果比摄影师拍出来的还好。 刘云熙嘴角扬着笑:“早知道你有这技术,就不叫什么摄影师了。” 顾言对自己的照片也挺满意的,搂上他的肩膀:“不错不错,很有天赋啊,到时候再悄悄给我拍几张帅的,那边那个等你的,是男朋友” 他下巴扬了一下,指代意味明显。 远处商铺的屋檐下,周鑫崇站得笔直,或许是感应到他的视线,朝他挥了挥手,随后低头在手机上打字。 几秒钟之后陶然的手机上就收到一条新信息【我等你这边弄完】 这条信息被顾言收入眼中,他笑道:“闹矛盾了?我一看那人就喜欢你。” 刘云熙也凑了过来:“有什么矛盾说开不就好了。” 越来越多人来凑热闹,陶然脚趾都快蜷缩起来了:“不是闹矛盾,反正情况有些复杂。” “那你先解决呗,人家脸都冻红了。”刘云熙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摄影机,“我们这边拍得也差不多了,你先走也行。” 陶然下意识看了一眼沈岑,沈岑正在和专业的摄影师说话,没注意这边。 刘云熙在旁边推了他一把:“过去吧,我们跟沈岑说。” 除了上次在学校走廊上拒绝过周鑫崇,两人的关系确实需要一次确切的谈话,他小步走到周鑫崇面前:“就在旁边的咖啡馆旁边坐一会儿吧,我待会儿还得早点回去。” 主题咖啡馆,咖啡馆内有很多北欧黑森林元素,最侧边还有一个仿真壁炉,红色的火焰在壁炉里翻滚,手机陡然从冰雪世界进入温暖地界,起了一层雾。 周鑫崇主动去点单,陶然坐在原地抓大鹅转移注意力。 屏幕上的细碎物件很难点击,周鑫崇见状,笑了一下:“你还是喜欢玩这些小游戏,以前上课总玩。” “其实很难的。”陶然因为他的打趣稍微放松。 周鑫崇坐下:“好久没这样了。” 陶然霎时紧张起来。 周鑫崇:“不用这么紧张吧,我其实就是想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把你当朋友了,咱俩好歹同桌了一年,当时冲动了,现在想来我对你应该只是朋友的喜欢。” 陶然从刚开始紧紧抓着杯壁,到现在放松下来:“真的吗?” 周鑫崇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真的,所以你没必要这么躲着我,好歹还是朋友。” 陶然:“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我真的觉得尴尬,我应该和你说过我不喜欢你吧,对你只有朋友的喜欢。” “我记得。”周鑫崇略微有些出神,“那时候不懂事。” “才十几岁嘛。”陶然笑容灿烂,“说开就好了,那我们咖啡喝完就走吧,我今天得早点回家。” 周鑫崇嗯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犹豫:“那之后我还能像之前一样联系你吧” 陶然正觉得他的态度有点奇怪,身侧的玻璃传来敲击声。 外面的雪忽然变大,随风飘扬,沈岑站在冷风中,头发上落了些雪花,用唇语说:“走了。” 第15章 五分钟前,沈岑刚刚结束一场拍摄,零下的天气,摄影师让他把衣服敞了,他整个人都浸着冷意,正烦躁时,一转身,陶然人不在了。 顾言和刘云溪靠在一起,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凑过去,才听到具体内容。 “绝对是对小陶有意思。” “我看是单相思。” “那也是有可能发展成情侣的好吧。” “说什么”他冻懵了,语气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冷意。 顾言整个人被冻住了一样:“你怎么这么像来捉奸的。” 沈岑还是懵:“什么乱七八糟的,陶然呢” “见桃花去了。” 沈岑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咖啡厅。 装扮精致的透明玻璃里,陶然像个摆在橱窗里的玻璃娃娃,一脸怒气地摇晃手机,站着的陌生男人望向他,眼中是藏不住的情愫。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到有一丝不爽。 顾言无知无觉:“其实还蛮配的,不过我看小学弟没那么喜欢他,你把握好机会,别老逗人家。” “什么机会”沈岑压着声音。 顾言:“你不是喜欢小学弟吗?” 沈岑:“谁说的” 刘云熙:“这还要说” 但凡长了眼的,都能看出来吧。 “我不喜欢男人。”沈岑说,“我只是……” 想成为陶然所有朋友中的第一顺位。 他不自然地咳嗽两声:“把他当朋友而已。” 刘云熙:“嗯嗯。” 顾言白眼:“你说得都对,那小学弟谈恋爱了估计就没空陪你玩儿了,人家要陪男朋友。” 刘云熙:“我看学弟跟他相处也很愉快,这一天不远了。” 沈岑沉默几秒钟:“我先带他回去了。” —— 回家的路上,沈岑的话比平时更加少,身上温度没回来,耳边刮着狂风。 过大的风让人忍不住贴得很紧,两人的衣服摩擦着,不时就会静电一下,陶然顶着狂风和他讲话,说了好几句对方都没有反应,扯了下他的袖子:“你怎么了?” 沈岑回神:“没怎么,太冷了。” “不对吧。” 他的橙花味明显比平时更重,闻起来像心情不好,陶然又拉了他一下,这次直接碰到了他的掌心。 如骨瓷搬的手毫无任何温度,还在轻微发抖。 陶然惊了:“你这是有点失温吧,冷不冷啊?” 他的手握住沈岑的手,合在一起快速搓动,往他掌心里哈气,杯水车薪。 不远处就有个超市,有卖关东煮的。 陶然拉着他进店:“暖和一点再走吧,你坐着我看有没有什么热汤热水之类的。” 店内温度事宜,玻璃窗前起了浓浓的白霜,完全看不见街上的景象,沈岑的体温逐渐回暖,看着忙前忙后的陶然,眼神柔和几分。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破安静。 顾言打来的,依旧咋咋呼呼:“你俩到家了没,刘云熙临时决定吃烤肉,说你俩没到家就一起来。” 第18章 “不来。”沈岑说道,“挂了。” 顾言诶了几声:“每次都这个狗态度是想要干什么,也只有陶然受得了你,话说刚刚那人是他男朋友吗,让我八卦一下。” 沈岑握着杯子的手捏紧,泛白:“我不知道。” 顾言道:“天天在一块儿你啥也不知道?你别是撬人墙角了。” 沈岑语气冷了几分:“我不喜欢男人。”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那你怎么对小陶不一样。” 沈岑自己都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说:“他不一样。” 顾言嘁一声:“哪儿不一样,不都是男的,一张脸两条腿一个鸡。” 沈岑:“能不能文明点” 顾言:“行,我粗鄙,我无知行了吧,挂了。” 电话挂断,传来嘟嘟声,听得他心烦,他一口气把杯中的热牛奶全喝了,烦躁的感觉还没下去。 和陶然同居这么多天,他确实找到了小时候的感觉,但他一直对男人没什么想法。 虽然陶然腰也细,皮肤又白,像一块行走的黄油蛋糕。 但这样他难道就要喜欢陶然? 那全世界的人都该喜欢陶然。 脚步声渐起,店老板的声音很粗犷:“关东煮热好了,来吃吧。” 沈岑转头,陶然就站离他不远处的地方,不知道听到他说的话没有,表情倒和之前一样。 关东煮热乎乎的,萝卜块煮透了,在嘴里过一遭吃到肚子里,整个人都暖和了。 陶然吃的急,萝卜块在嘴里殴打他的舌头,说话含糊:“好吃好吃,打包点回去吧,不吃晚饭了。” 沈岑看不下去:“慢点吃。” “好的好的。”陶然答应得乖巧,还是按照自己的那一套来。 等到把塑料碗里的关东煮吃完陶然才拍拍肚子站起来,结账出门。 外面的风雪一点儿没停,行人都把帽子眼镜套上了,陶然穿得跟个球一样,捞帽子捞得辛苦。 沈岑预备帮把手,陶然不着痕迹退开:“我自己也可以,谢谢你啊。” 陶然的表情很自然,仿佛完全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受到影响。 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现在也不和沈岑贴着走了,甚至在故意避开一些肢体动作。 他应该是听到那句话了,并且只听到了这一句。 沈岑没来由地烦躁,闷声往前走,两人一直没有什么对话。 两人走的楼梯,快上楼的时候,陶然叫了一声沈岑的名字:“我其实听到你说的话了,说不喜欢男人,但是你不要误会,我对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我以后会注意不靠近你的。” 他垂着眼睛,叫人看不见脸上的表情,总归不是什么好表情。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时间静止了将近一分钟。 沈岑认命地往前走了一步,压着声音:“我不是讨厌男的,是发生过不太好的事情,所以不想让别人接近我,没说你不能接近。” 这大概是重逢以来他说的最长的话了。 陶然抬头,眼中带着惊喜:“真的啊,那我还能当你的好朋友吗?我保证不会太过分的。” 沈岑高冷地吐出两个字:“随你。” “好嘞嘿嘿,吓死我了,我好以为我俩友谊的小船就此沉没了。” 陶然一扫之前的阴霾,走路的步伐都轻了几分,哼着歌进屋。 沈岑那股堵着的心情这才缓和几分,也跟着他进去了。 两人早上走得急,餐盘和杯子都没收,回家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收拾得整洁,窗户有人擦过,地有人拖过,上面还有未干的水渍,就是不见有人。 陶然朝房间叫了句:“阿姨。” 一个瘦小精干的身影从他房间中走出来,她一手提着个塑料篮子一手拿着拖把,头发扎成一个丸子,走路风风火火:“你脏衣服我拿走了啊,下星期给你带来,你朋友那间我没动,洗过的衣服在沙发上叠好了,你看看哪件是他的。” 她做事很利索,光走出来的这两分钟已经顺手扶起了书架上倒着的书,在陶然和沈岑面前站定,视线里透露出几分打量。 陶然上前一步站在两人中间:“这个是沈岑,在乡下的时候您应该见过他一次。” 阿姨绕着沈岑走了一圈,拍手:“是小成啊,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陶然朝沈岑道:“跟我外婆一样的,平翘舌有点不分。” 沈岑朝阿姨笑笑:“阿姨好。” 阿姨满面的笑容:“我说然然的衣服怎么这么大,原来是你的,你跟小时候简直一点儿不一样,这衣服洗干净了的,马上就能穿。” 沙发上整齐叠放那件黑色的外套。 许久没抱着外套入睡,陶然还记得它的触感和温度,顿时生出几分怀念之情,手在上面抚摸着:“你这外套哪儿买的,我也想买件同款。” “拿走?” 陶然摇摇头:“我也是有尊严的,别人的外套我不要。” 沈岑抱起外套:“挺好,我先去挂外套。” 他往房间走的空档,眼瞧着陶然搂着阿姨说悄悄话。 什么“根本没有这么难听”“他还说我像电锯”“还好我脾气好之类的云云”,像颗生气的汤圆。 沈岑将衣服抖开,正欲挂起来时,闻到衣服上那股淡淡的蜂蜜味。 他最近发现了,这房子里的蜂蜜味越来越浓了。 第16章 晚上下雨了,雨水淅淅沥沥,和房间里面闷闷的鼓点声融合在一起,沈岑穿着卫衣带着头戴耳机,身体随着旋律抖动。 摆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是陶然发来的消息。 【你睡了吗,我听到你房间的声音了,敲门怎么不理我?小猫问号.jpg】 沈岑收了手机去给陶然开门。 在家里开暖气的情况下,陶然一般只穿短裤短袖,今天在外面罩了件外套,举着手机:“外婆说想跟你讲话。” 陶然的外婆名叫董贞,之前是搞房地产收租的,在海市最好的地界有几栋楼,老了之后去海市郊区开了个站地面积超六千平的民宿。 童年时期他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民宿度过,和沈岑相遇也在民宿。 外婆现在年近七十五岁,身体很硬朗,每天早上保持着走五公里的习惯,气色很好,笑着和沈岑打招呼:“你们俩小的现在又住在一起了,不习惯吧,然然比较需要人照顾。” “哪儿的话。”沈岑接过手机,“您身体好吗,好久没过去看您了。” 外婆点点头:“好,都好,下次你可以跟着然然一起回来住几天,这边空气好,还能泡温泉。” “一定。” 镜头对面有人在叫她,董贞应了两声,朝镜头说道:“他们小年轻在外边搞篝火晚会呢,我出去凑凑热闹,就先不跟你们讲了。” 挂断电话,陶然才和沈岑说话:“听外婆的意思,你回去看过她?怎么不跟我说。” 沈岑手里拿着鼓棒,跟转笔一样,鼓棒在手中翻飞,他似乎不是很想提起这个话题,身体往后靠了一些,视线也靠在别处:“很久之前了。” 陶然哦了一声:“多久?” 打破砂锅问到底总不是什么好习惯,但他就是想知道,歪着头和他对视:“多久呢?” “初中,高中,大学,好像都有。” 陶然一下子禁音了,不知道说起这个话题对方会不会不开心,还是壮着胆子胆子问他:“那你怎么不联系我。” 沈岑从原本的位置站起来,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 雨势渐渐小了,雨水挂在透明的窗户上,留下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光。 沈岑的语气淡淡的:“那时候不确定能不能回来。” 回来再走,给人希望又亲手把希望碾碎,比完全不回来更令人难受。 沈岑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换个话说,或者让我安静练习。” “哦好吧。”陶然虽然神经大条,但有时候很会看眼色,“那我可以看你训练吗?社长说让我监督你。” 顺带偷偷闻一闻他。 沈岑没讲话,也没赶他出去。 按照上次社长说的沉默就是肯定的意思,陶然搬了个小板凳在沈岑旁边,还顺带从外面带了瓶碳酸饮料进来,一副要在这里驻扎的样子。 没有人讲话,房间里面只剩下有规律的鼓点。 陶然说是要听他打鼓,其实注意力完全只在空气中的味道上。 最近他的腺体情况还算是正常,对沈岑的味道没有那么敏感,上网查了一下,说是一个人长时间在一个有味道的空间中待久了,就不会感受到那味道了。 他觉得说得有些道理,企图尽快用橙花味把自己腌入味。 这个房间里,床上的橙花味是最重的。 陶然偏头看着沈岑的床,思考者让沈岑把自己的床让给自己的可能性,过于入迷,只剩后脑勺对着沈岑的方向。 第19章 沈岑的鼓点逐渐弱了,眼神落在他后颈上,那里原本很光洁,现在却微微泛红,还有些凸起。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陶然的在那上面挠了一下,后颈上立刻多了两道红痕。 好像是肿了? 陶然都不知道沈岑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后的,回过神的时候吓了一跳:“你怎么凑这么近?” “这里好像肿了。” 沈岑没有任何预兆地摸了上去,刚刚打过鼓的手滚烫,在他腺体处按了两下。 手中的触感和上次又不一样,更柔软,像是刚刚剥了壳煮熟的鸡蛋,温度高得吓人,他手在陶然额头探了一下:“没发烧吗?” 陶然捂住脖子:“你怎么不提前说一下就摸,你知不知道......” 对上沈岑探究的眼神,他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哪里肿了?” 沈岑没说什么,拿手机给他拍了张照片。 在冷白光之下,照片中的脖子红得格外明显,伴随着微微的凸起,先前的两道指痕还很明显,跟被人凌略过一般。 这是发情之前的预兆。 这个月过得太顺畅,陶然整天都和沈岑待在一起,已经快忘了之前发情期前期的痛苦时光,现在连腺体进入“成熟期”都没感受了。 陶然先发制人:“你看你把我的脖子按成什么样了?” 别的他不会,血口喷人他倒是很熟练,勾着脑袋谴责他:“完全就是暴行,是虐待。” “你自己抓的。”沈岑提着他的衣领让他站好,以防摔倒,“别赖我,去医院?” 陶然立刻坐下了:“不去,你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去医院,我跟你说的事情?” “abo?” 陶然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决定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 沈岑:“你是omega。” 陶然准备要说的话就这么堵在嗓子眼,他知道对方不信,也想不出更好的事情来解释,胡诌道:“你就当这是个灵异事件吧,我要告诉你的是另一件可以把你吓死的事情。” 沈岑抬眼:“说。” “我们其实在一本小说里面。” 沈岑:...... 有时候他真的想挂个号带陶然去看看精神科,看到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模样又不忍心打断,嗯了一声:“然后呢?” “然后我是omega这件事情是不是就不那么神奇了,毕竟我们都在小说里面,小说里面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沈岑表情无奈:“用什么证明,除了你的脖子。” 陶然呆坐在原地,下定决心,谨慎地往四周看了一眼:“那你保证不告诉别人。” “我保证。” 陶然站起来,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会怀孕。” 简单的四个字,拿出了说国家机密的气势,他喷出的气息落在沈岑耳边。 对于听他说话这个提议,沈岑开始感觉到后悔,把他往外面推:“先去医院。” “哎呀你真的是一点都不相信我,你看我现在像是在发烧的样子吗?不像吧,我这么有力气。” “嗯嗯,好,外套穿上。” 最终两人没有去医院,去了楼下的诊所。 小诊所开了十几年,设施看起来很陈旧,瓷砖发黄但打理得很干净,老中医坐诊,快到晚上还是有很多人排队。 轮到陶然的时候,沈岑在旁边简单地说明地他的症状,老中医看了一眼他的脖子,随后给他把脉。 中医在陶然看来和玄学差不多了,医生不说话的那一刻,他都在担忧医生会不会看出他帅气的外表下污秽的内心。 好在医生给出来的结论很简单:“上火了。” 陶然立刻向沈岑投去谴责的眼神。 沈岑大手盖住他的脸,阻挡视线:“没别的问题了吗?” 老中医点头:“小伙子爱熬夜,爱喝饮料是吧?” 陶然心虚地把手上拿着的可乐藏在背后:“以后少喝,少喝。” 老中医低头在病例单上写字,龙飞凤舞:“没什么大问题,开两幅去火的药就好了,这种主要靠平时自己注意。” 陶然嗯嗯两声,拉着沈岑取药去了,一番耽搁下来,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 街道上雨水未干,反射出各种霓虹灯的光,高楼的倒影随风微动,行人很少。 一片寂静声中沈岑的手机响了,他只看了一眼表情就变得凝重起来,走到一旁接电话。 通话持续了接近十分钟,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背对陶然压着声音:“我并没有回来的打算,感谢爷爷的好意。” 陶然看他避着自己的样子,主动走开了。 他们公寓前,张哥正在搭梯子,胳膊下还夹着纸张一类的东西。 梯子搭不稳,时不时往下滑,看着就叫人惊心动魄。 陶然快步过去帮他扶住梯子:“张哥,你这是干嘛呢?” 张哥嘴里还叼着烟,橘红色火点在黑夜中格外明显,咬着烟说话:“感应灯好像坏了,我换一下灯泡,楼里有人说看到了那变态,没灯可不行。” “上次那痴汉?”陶然问他,视线落在他已经张贴好的照片上。 还是那痴汉的脸,他剃了个寸头,人跟个瘦竹竿儿似的裹在黑色大衣里面,一脸衰相。 张哥看着照片,嫌弃之情溢出言表:“本来是不让贴照片的,但咱们这栋楼有很多学生,怕他们没手机看不到通知,贴在这儿让他们看一下。” 沈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自己要去一旁讲电话。 门口只剩下张哥和陶然两人。 先前那会儿雨下的大,水溅到前面楼梯的部分,减少地面和梯子之间的摩擦力,那梯子看起来摇摇欲坠。 张哥没站上去,几口把烟吸完:“难搞,小陶你多少斤啊?” 陶然:“怎么?” “这天花板也不高。”张哥把烟蒂在垃圾桶上按熄,“我看我抱你,你能不能够着。” 两人差不多高,张哥从北方来的,体格比他壮一些,要抱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是感觉那姿势怪怪的。 陶然下意识往沈岑的方向望。 沈岑侧对他站着,肩膀挺阔,连帽卫衣大敞,一双腿又长又直,妥妥的模特身材,就是表情太冷淡了,让人不敢接近。 许是注意到他的视线,沈岑偏向他,用口型问他:“怎么了?” 陶然朝他摆手,对张哥道:“试试吧。” 张哥摩拳擦掌活动身体,微蹲下来抱住他的大腿。 陶然直挺挺站着,由于过近的距离闻到他身上那股浓烈的烟味,脚刚离地二十厘米,张哥就不行了:“等我缓一下啊,我这老腰。” “奥好。”陶然也惊慌,异想天开,“要不然我抱你?” 话音刚落,一道修长的影子罩住他,沈岑面容冷峻,低头看他:“怎么抱?” 陶然指了一下坏掉的灯:“就看能不能换灯泡。” 沈岑二话没说,直接抱起了他,坚实有力的手臂箍在他臀部以下的位置,青筋暴起。 这个抱稳稳当当,一点不吃力,陶然从惊讶中回神,松开了他的头发,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滚烫而炙热。 张哥递上来灯泡,指挥他换,三下五除二地把灯泡换好了。 陶然安稳落地,装作无事发生地扔掉抓下来的头发。 沈岑皱着眉揉了一下脑袋。 陶然在挨批前露出笑脸:“你也太厉害了吧,张哥都抱不动我,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帅又这么有力气的人。” 沈岑沉默良久,和张哥点点头以示问好,转身走了。 得救的陶然松了口气:“张哥,你说他是不是很难搞,我先去哄人了哈。” 张哥正在搬梯子,来不及回应。 依他看,沈岑就是看着凶,简直被吃的死死的。 要是他被谁抓这么一把头发下来,保不准比沈岑更生气。 可沈岑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也叫脾气不好? 第17章 雨停了,楼上的空调水往下落,滴滴答答吵个没完。 几十年的公寓,再怎么翻新都有一些弊端,陶然念旧,总舍不得搬走。 “脾气很不好”的沈岑洗澡去了,此刻陶然侧站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试图去看脖子后面的场景,这个姿势只能看到一点点红痕。 到底是怎么个肿法? 久病成医,他现在也是半个腺体医生了,知道目前腺体的温度不正常,往脖子后面贴了个退烧贴降温,顺便玩儿了会儿手机,等到要去洗澡的时候发现沐浴露没了。 他的沐浴露是最常年的花香味,沈岑的却不一样,铁骨铮铮一酷哥,偷偷用甜甜的蜂蜜味沐浴露。 他不知道沈岑睡没睡,在门口观望半天,还是给沈岑发了条短信。 陶然【借一下你的沐浴露小狗旋转jpg.】 沈岑【ok】 两人的居住习惯很不一样,一般情况下沈岑十点钟就会睡觉,不会像他一样熬夜,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沈岑还没睡,免不了有什么猫腻,估计和回来的时候接到的电话有关。 第20章 他没多问,进了外面的洗手间。 两人的私人空间区分得很清楚,陶然基本不怎么进外面的洗手间,进来之后愣住了。 洗手间里面的置物架和洗漱用品全部都换了新,洗手台不知道用什么擦过,连陈年老水垢都擦干净了,整洁有干净。 洗漱用品很简单,只有简单的三瓶,和蜂蜜味毫无关系。 可此刻,在这个相对封闭的空间中,确实有一股厚重的蜂蜜味道。 想到一个可能性,他抬手把手心按在鼻子上,从手腕一路闻到手肘。 甜腻的蜂蜜味透过皮肤散发出清香。 他这才不可置信地确定,蜂蜜味貌似是他信息素的味道,有点像蜂蜜黄油蛋糕,他自己闻了都想咬两口的那种。 好好闻呐!搞得他有点想吃黄油蛋糕。 能闻到信息素了,是不是证明他的腺体情况好了许多? 陶然一边沉浸在喜悦中,一边游走在各大外卖软件里面,完全没注意洗手间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站了个人,转身时被门口的人影吓了一跳:“你怎么不出声?” 沈岑穿着黑色无袖睡衣,抱臂倚靠在门上,整个人从姿势到神态都很放松,周身萦绕着一股懒散的气质,目光落在他身上。 清新的橙花味从他的方向传来,跟蜂蜜味混在一起。 他的语调淡淡的:“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陶然还是看手机的姿势,手机灯在完全昏暗的情况下显得格外刺眼,白灯落在他脸上,衬得他的脸格外白,实在不是什么良好的用眼习惯。 刚刚下单黄油蛋糕的陶然心情不错:“有点饿了,点了个外卖你要不要吃,黄油小蛋糕。” “一点了。”沈岑看了眼手机,“我记得医生今天才让你不要熬夜。” 陶然讪讪道:“明天,明天一定开始,而且你不是也没睡觉?” 沈岑一时没有反驳,叫他从旁边门钻了出去,跟在他身后打开了客厅里面的灯。 夜晚很宁静,这个点外面的车流也很少了,偶尔车子驶过的声音格外明显。 陶然穿着短衣短裤,盘腿坐在茶几旁边,用ipad放韩国的综艺,为了照顾沈岑的视角,屏幕往他的方向偏:“这个野营综艺非常下饭,每次我吃宵夜就放这个。” 沈岑靠坐在沙发上,姿势随意:“你不是不吃辣?” 陶然点击播放:“过过眼瘾,你要是想睡觉了可以先去睡觉,不用在这里陪我。” 沈岑往后靠了一下没说话,也没动身。 陶然也不再说话了。 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这么彼此不说话待在一起容易感觉尴尬,但两人小时候待在一起的时候通常就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偶尔有想和对方分享的东西之后才会叫一下对方,此刻陶然看综艺,沈岑刷手机,空气中弥漫着和谐的味道。 四十分钟之后,陶然的小蛋糕送到了。 外卖小哥的电频车声音在安静中十分明显,陶然站在窗户边看着楼下的外卖小哥停车,不久之后就收到了小哥打来的电话:“你们这楼下不让送上来,您看您能不能下来拿一下。” “行。”陶然刚要站起来,沈岑先一步走向了门口,哐地一声关上门,陶然换了个方向走,来到阳台上面。 他出门的时候没穿外套,还是黑色马甲,跟外卖小哥全副武装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看起来就凉嗖嗖的。 两分钟后,沈岑带着满身的凉意回到楼上。 热乎的黄油蛋糕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一盒里面有六个,他拍完照发朋友圈后就着牛奶吃了一个,看沈岑没有要动手的样子:“你不吃吗,很好吃的。” 沈岑道:“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回房间,撑着手靠在沙发上,视线落在ipad上面。 陶然敏锐地意识到他今天的心情因为那通电话真的不太好,多吃了两口之后问他:“你家里人和你说了什么?” “就一些之后的安排。” 通知他马上停止自己的音乐事业去家中的公司实习,尽早了解家族义务,之后能为家里做出一些贡献,如果有必要的话,还可以和圈子里的同龄女性接触一下,他已经二十二岁了,需要控制自己的幼稚行为。 这是他擅自回国之后第一次和父亲对话,气氛剑拔弩张,最后几乎是以吵架的方式收尾。 这么多年家里面的人雷厉风行惯了,他现在都懒得搭理,在房间里面听到客厅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想着陶然还没有睡着,于是出来看看他在干什么。 吃黄油蛋糕,陶然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就是一块行走的黄油蛋糕。 陶然奥了一声:“反正家里人要你干什么你就假装应着然后不照做,先斩后奏他们又不会拿你怎么样。” 沈岑笑了一下:“你听起来很有经验。” “当然。”陶然的表情神气起来,“比如每次我爸妈都不让我吃宵夜,嘱咐我的时候我就会说好好好,然后自己点,避免矛盾,脚麻了,我要坐你旁边。” 他不经允许地坐到了沙发上,过于放松,离沈岑坐着的地方非常近,沈岑都能感受到身边的人传递过来的体温,下意识地打量他。 陶然正认真盯着屏幕,眼睛亮亮的,侧脸弧度饱满,额角边有一些小绒毛,脖子后面的衣服下面露出贴歪了的退烧贴。 退烧贴四个角的皮肤下面,印出红印。 陶然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偏头,举着勺子:“你也想尝尝吗?” 蛋糕碎屑散发出好闻的蜂蜜味,沈岑近乎出神的在想,陶然手腕皮肤很白,舔一口应该也和黄油蛋糕的味道差不多。 他是这么想的,但没这么做,只是就着陶然的手把那勺蛋糕吃了。 黄油香配上奶油,甜度超标。 陶然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好吃吗?” 沈岑把腻腻的蛋糕吞下去,违心道:“还行。” 于是陶然又给他挖了一勺。 一个喂一个吃,陶然没发现半点不对劲,直到综艺里面的人也互喂起来,他才发觉这样的姿势有多暧昧,僵硬地把勺子放下来,另拿了一个勺子,语气也不自然:“你自己吃。” 沈岑象征性地吃了一口,没再动过勺子,视线始终在他身上,陶然被他盯得不自然,玩手机转移注意力。 最近他们高中有些人从国外回来了,一直嚷嚷着要出来同学聚会,正在群里面商量见面的时间。 自从高中毕业之后陶然就很少再见到他们,只不过眼下却有点犯难。 因为周鑫崇也在。 自从上次巧遇过去,周鑫崇就时不时会发一些消息过来,全是非常简短的消息,没有什么过线的言语,但是见面就说不定了。 他高中的那帮朋友都嘴碎,见了面指不定要拿这件事怎么开玩笑,到时候玩笑没了轻重,谁都下不来台。 今天周鑫崇可能是看到了他的朋友圈,给他发了短信过来。 【这家店就在我们家不远处,你要是喜欢吃,下次可以跟我说我给你买过来,或者下次同学聚会我给你带。】 故作热络的话让他的心里泛起一股酸意,可他对周鑫崇确实没有别的感觉。 思索良久他客气回复【谢谢,叫外卖也挺方便的】 【都是同学,有什么好客气的,你还是之前的地址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陶然捧着手机,吃黄油蛋糕的心情都低落了几分,叫了一声沈岑的名字:“你谈过恋爱吗?” 沈岑原本是靠坐在沙发上,整个身体都是往后仰的姿势,听到他的话之后坐直了:“怎么,你谈过?” 陶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心中的顾虑说了:“没有,就是之前我高中的时候有个好朋友跟我表白了,我不喜欢他所以拒绝了,之后我们的关系变得非常尴尬,他最近回国又想约我出去,我都已经拒绝过好多次了他还这样,你说我要不要线下再见他一面?” “朋友,告白?”沈岑一字一句,“周鑫崇?” 陶然点点头:“你知道啊,是学长他们跟你说的?” 沈岑:“他嘴巴里藏不住事,你怎么想的?” 陶然还真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朋友的话要是变成恋爱关系反而连友情都保不住,况且我本来就不喜欢他,还是直接拒绝的好,你觉得怎么不动声色地拒绝他比较合适?” “有个简单的方法。” 陶然微扬了一下下巴,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一副请赐教的样子。 沈岑一言不发拿过他的手机,点开聊天框里面的拍摄功能,手搭在陶然肩膀上,十分随意地拍了张合照发过去。 沈岑肩宽,对话框里的照片看起来像沈岑整个把他纳入怀里,陶然虽然没来得及摆姿势,这么多年的拍照经验让他在快门按下的最后一秒钟朝镜头比了个耶。 看起来真的有几分般配的感觉。 原本还在因信息震动的手机停止了。 第21章 对话框里出现好几次“对方正在输入中”,最后只发来短短几个字【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陶然差点鼓掌了:“高手啊,你是不是很有经验。” “没。”沈岑扔下一个字,后面几个字也说得十分沉稳,“我没谈过恋爱。” 第18章 朋友之间聊感情问题是很常见的,沈岑说完没谈过之后,两人莫名地陷入沉默,陶然假意喝了口水,整个人都在出神。 他问这个问题是存在私心的,毕竟沈岑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给他信息素的人,如果沈岑能一直在他身边的话,那分化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可因为信息素去留下一个人,对他们彼此都不公平,更何况沈岑大概率是个直男。 陶然思考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淡定,眼珠子在转,时不时还会往当事人身上投去几个打探的眼神,心眼子都写在脸上了。 沈岑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想问什么直说。” “你为啥不谈恋爱啊。”陶然斟酌片刻,“没有女孩子追你吗,或者男生。” 又是战术喝水,沈岑笑了一下:“你还不是没谈?” 陶然下意识道:“我没谈是因为......” 没遇到喜欢的人,信息素也有限制,他这种情况不好去霍霍人家女生,只能喜欢男生,加上他又是个究极颜控,就一直单到现在。 陶然知道沈岑还是不相信abo的事情,但也实话实说:“我是omega,不能让很多人知道,得保密,还得找到跟我契合度比较好的人才行。” 沈岑:“保密的话为什么让我知道。” 陶然脑中嗡地一声,这可真是个好问题,从确定重逢的那一刻,他就没想瞒着沈岑。 单出于对小时候的朋友的信任这一点,好像有点说不过去,毕竟他连顾银川都没告诉。 为什么? 陶然只好把这一点归结到信息素上去,沉默良久:“因为我觉得你身上就有信息素的味道,橙花的味道,心情好的话,这味道就是甜的,比如现在。” 他说得非常笃定,表情也全然正经,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意思。 沈岑不自觉地用鼻子嗅了一下袖口:“是我的香水味。” 苦橙味,和甜香没有半点关系。 这是他妈研制出的一款香水,限定款很难买到,他在家里面囤了几瓶,平时只会喷到衣柜里面。 顶着陶然不信任地眼神,两人进了沈岑房间。 淡黄色的液体在透明玻璃瓶中摇晃,因为顶灯而熠熠闪光。 陶然拿着香水瓶,鼻子凑上去,又在手腕上喷了一下。 确实是沈岑身上的味道,不过有有些不同,沈岑的味道是透过皮肤沁出来的,由体温挥发,闻起来非常温暖,香水也好闻,但味道更死板些。 两人从客厅转移到了沈岑的卧室,陶然跪坐在地上靠在他床角边,深闻自己的手腕:“真的和你身上的味道不一样,不信你自己闻。” 他毫无任何预兆地将手腕怼到了沈岑鼻子面前,沈岑眼神深了几分。 橙花味、蜂蜜味交杂在一起,就好像是陶然整个人都沾上了他的味道一样,偏偏这人还无知无觉,整个身体都在往他的方向倾。 这个角度,沈岑甚至可以透过他略大的领口看到他不该被人看到的地方。 粉粉的,像两颗小红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沈岑猛得往后靠了一下:“你的香水味和这个混在一起了。” “我?”陶然疑惑地看着他,“我没有用香水呀,我之前就想说了,你是不是能闻到我信息素的味道,蜂蜜味的,不然你闻闻我脖子,应该更浓。” 他献宝似的低下了头,红肿的后颈过于粉嫩,和背部薄薄的肌肉连成一片,如果用手去碰的话,他身上的其他皮肤应该都会变成这个颜色。 沈岑吞了口口水。 他现在仍然不相信什么abo世界,却清楚记得看过的abo的书里。 后颈的腺体和正常世界里人的性.器是一个意思。 陶然就这么大咧咧地敞给他看了,还要让他摸。 沈岑耳后爬过一丝红晕,陡然站起来,拎着陶然的衣服催他往外走:“要两点半了,快点睡觉。” “哎呀你怎么总这么急吼吼的。”陶然站立不稳,被推至门外,看到他通红的脸,“你脸咋红了?” 回应他的是沉默,沈岑转身不知道从柜子里拿了个什么出来,塞到他手心,彻底关上了门。 未开封的香水躺在陶然手心里,还带着沈岑信息素的味道。 这次的味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甜。 陶然后知后觉,朝屋里喊:“到底咋了?” 就因为他要给沈岑看腺体? 这人居然还说自己不知道abo,陶然决定暂且饶过他一晚,抱着香水瓶回房间洗漱睡觉去了。 —— 熬了一个大夜,第二天陶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肚子饿得咕咕叫,在客厅里把昨晚的黄油蛋糕给吃了,这才慢悠悠洗漱。 顾银川从早上起就开始给他发消息了,手机震动个没完,短短几个小时发了上百条信息过来,核心要义是让他参加今晚的同学聚会。 主要是几个在海市的同学聚会,另加一个从国外回来的周鑫崇。 周鑫崇和顾银川还有点亲戚关系,两人关系僵了之后一直在试图让他们重新和解。 近一百条消息中有一大半都是在分析他跟周鑫崇的关系。 其实说得有几分道理,他不能就因为对方给自己表白了就完全和对方划清界限,毕竟以后免不了还得见面。 刷完牙,陶然慢悠悠给顾银川发消息【好吧,时间地址发我】 聚会的地点定在他们高中附近的酒楼里,炒菜一般般,但海鲜很好吃。 毕业时一个班上的人在这里举行谢师宴,今天把聚会地点选在这里,破有种回忆往昔之感。 顾银川【你下午五点在巷子口门口等我,我骑小电驴顺你过去。】 陶然【ok】 发完信息他有点茫然。 平常这个时间他一般都和沈岑待在一起,或者去图书馆,今天图书馆例行维修没法去,沈岑忙乐队的事情去了,怎么感觉这么无聊呢? 他手机上编辑短信,给群里发去【乐队需不需要志愿者?】 过了十几分钟沈岑才回【不需要,今天要和投资人聚餐】 这事陶然是知道的,不出意外的话余烬乐队几天之后要参加一个国内的小众乐队节目,如果能成功,名气能上一个台阶。 搞艺术的都比较有个性,谁也不想陪投资人吃饭,以沈岑的性子要是投资人有什么不妥当的举动,会掀桌子也说不定。 而事实是,沈岑是最会处理这种场面的,说话说得滴水不漏,沈家小儿子的身份又让他有一份在外的底气,每次遇到投资人要吃饭,社长都会第一个把沈岑推出去。 陶然【行,多吃点】 顾言【学弟,这种场合一般是吃不饱的】 林静默【赞同】 顾言【但看着菜确实不错,和投资人吃完午饭,晚饭你来吗?下午五六点左右】 时间刚好撞上了,陶然咬着勺子回话【我还得去同学聚会,时间冲突了】 沈岑【他也在?】 陶然【应该也在吧,在海市的同学都会来】 沈岑【少说话】 顾言【谁要来,什么少说话,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涉及人感情的问题也不好细说,陶然发了几个表情包打着哈哈就过去了,研究了一下午高数。 等到天色微暗,陶然看了眼手机,发现已经五点钟了,收拾好去巷子口等待,到了约定的点,顾银川也没有出现。 顾银川看着极其不靠谱,实则最讲原则,很有时间观念,从没迟到过。 陶然给他发了条消息,不一会儿顾银川回了【计划有变,马上到,到了你就知道了。】 伴随着消息,一辆汽车缓缓在他面前停下,周鑫崇开的车,顾银川的手搭在窗户上:“快上,这里不能停车。” 陶然在懵着的状态上车,手机震动【我就提了一嘴我要来接你,他就过来了】 【四个轮比两个轮暖和!】 【请不要开除我的友籍】 都已经上车了,陶然倒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和顾银川计较,跟周鑫崇打了个招呼。 车内没人说话,气氛凝固。 周鑫崇今天穿得偏正装,颇为正式,头发也打理过,单手开车的样子和他们明显的学生打扮形成对比。 顾银川对车有兴趣,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这是最新款吧,你自己买的还是家里赞助” 周鑫崇笑:“我要自己能买那我可就出息了,算是我自己出了一半,爸妈出了一半。” 顾银川:“那也很厉害了啊,我跟小陶都还在跟数学打架,你就开上车了。” “陶然以后想做什么”周鑫崇忽然问他。 第22章 陶然道:“还没想好,应该会考个研,之后进我爸的研究室。” 他遗传到了陶清望的科研能力,从高中起就不断获得各种奖项,现在是学校化学专业的主力军。 林霜是希望他从事轻松一点的工作,别跟陶清望一样整天泡在实验室里。 不过这都是后话,当前他也有点迷茫,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 周鑫崇:“挺好的,你脖子好了没,上次看是不是有点过敏。” 顾银川咋呼:“你俩已经提前见过了怎么不跟我说,我还怕你们因为之前的事情不愉快呢,今天早上劝了陶然一上午,同学之间多大点事儿。” 他说得越起劲,车内的氛围就越尴尬,到最后他自己也意识到了,挤出几个字:“要到了哈。” 陶然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的照片,周鑫崇话也少,基本是沉默状态。 到了饭店,门口熙熙攘攘站了一群熟悉面孔。 陶然以为聚会至多来十个人,下车一看班里起码一半的人都来了,一下子围上来。 男生们对周鑫崇的车感兴趣,女生们对陶然从周鑫崇的车上下来这一举动感兴趣。 他的女生前桌顶着八卦脸凑上前:“你俩有情况呀。” 陶然连摆手:“没,可别乱说,他接顾银川顺便接我而已。” “这么多人,就跟你一个人顺路?”女生啧啧两声,“我是不信。” 大家的关系都还不错,剩下的人顺着女生的话打趣,陶然登时有些下不来台。 周鑫崇停完车过来,微微揽了一下陶然:“走了,你们现在怎么这么八卦,我跟陶然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早过去了。” 顾银川跟着点头:“真的是接我,快去吃饭把祖宗们。” 海鲜店包厢中,众人边吃前菜边聊天,陶然坐在了离周鑫崇最远的位置,话比较少,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群里还在聊天,看样子他们是吃完饭了。 顾言艾特他【你们在哪个海鲜店呢,我们过来加餐】 【鼎盛居】 顾言【来了】 电话对面,顾言差点把手机怼到沈岑脸上去:“你这么一眼不错地看着人家,还说不喜欢人家?” 沈岑的薄眼皮抬都懒得抬一下:“懒得和你解释。” 第19章 沈岑是在十岁的时候出的国,没人陪,家里人给他派了个信得过的男保姆过去照顾他。 保姆是管家的儿子,算是从小看着沈岑长大,做事细心,沈家人都相信他的能力。 记不清是十三岁还是十四岁的某天,沈岑生病了,流感,家中的仆人有一大半的人都被隔离回家,只剩下男保姆和另外一个照顾他起居的人。 他躺在床上,整个人陷进被子里面,全身都是汗,迷迷糊糊听到有男人轻喘的声音,睁开眼便看到一张狰狞的面孔。 涨红的脸,咽不下去的闷哼,椅子受力摇摇欲坠,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无比恶心。 那人注意到他睁开眼睛,沾满液体的手朝他伸过来,语气跟平时叫他吃饭一样温柔:“醒了吗?” 那天他把整个房间都砸了,男保姆差点被他扔到了窗户外面,其余的佣人报了警,才阻止一场祸事发生。 被带上警车的时候,男保姆脸上还带着笑,朝他挥手告别,就像是马上就要回来了一样。 沈家人知道这件事情从国内赶回来,庆幸还好那天沈岑睡得不是很熟,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自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他家里人才固定一周飞一次英国陪沈岑,保姆事件逐渐过去,即使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还是能记得那天晚上房间里面的温度。 真是太恶心了。 从他之后他就没法跟男人相处,陶然除外,但也仅限于朋友关系而已,除此之外他没想过别的。 窗外天色渐暗,到了下班的点,街道上到处都是觅食的人,不好停车。 顾言去停车,催促着他们下去:“先找个位置点好菜等我大吃一顿,或者去找小学弟蹭一顿也行。” 刘云熙: “人家同学聚餐,你瞎凑什么热闹。” 顾言:“同学聚餐怎么了,我不是跟他们一个学校的?再说上次那个男生估计也在,我还得八卦去呢。” 话音刚落,沈岑打开车门,长腿迈出,他一冷脸旁边的人基本都会自觉退避三舍,尤其是顾言这种看得懂脸色的,登时转换面孔:“当然那男生和我们岑哥比还是差得远了。” 林默静给了他一肘击:“快去停车,少说话。” 顾言默默收回话头:“行,我停好就来哈。” 鼎食居101包厢,众人围在一起聊天,桌面上的海鲜还没有人动,酒倒是先喝上了。 陶然一喝酒就控制不住信息素,加上情况特殊,一杯酒都没有喝,周鑫崇毕业之后第一次参加同学聚会,成为炮轰的对象。 坐在他旁边的男生端着酒杯:“就因为告白失败就跟大家都切断联系,你是不是不行啊?” 周鑫崇拉开他搭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往事不必重提,当时冲动了,现在再提会让当事人尴尬。” “你还会尴尬?”那男生显然喝得有点多了,连说话都有些大舌头,“怎么会尴尬,陶然你不尴尬吧?” 这么多同学,要论谁最不会看眼色,就是说话这位了,陶然以茶代酒:“求别提,求放过。” 男生抓住他的错漏:“都出来聚会了喝什么茶,现在又不上学,学校没人抓你,喝点吧。” “我喝酒之后真的不舒服。”陶然把酒杯推回去,中途被人截胡了。 周鑫崇端着杯子:“我喝,你别给人家踹酒,违法的知不知道。” 挡酒动作又在同学中引起一阵欢呼。 陶然简直觉得有点窒息,站起来:“我去外面上个厕所,待会儿回来。” 顾银川正在跟女同学们展示自己的唇钉和舌钉,闻言朝陶然道:“一楼的厕所维修,公共厕所就在不远处。” 陶然嗯嗯两声,出去了,走到外面去才松了口气。 下半年海市要办奥运会,市里到处都在检修,路边但凡能看到的地方都被纳入检修范围内,今天就刚好检修到这条街上。 街上的行人很多,灯却开得很少,夜幕降临之后显得阴沉沉的样子,好在公共厕所还有光亮。 陶然解决好生理需求,在附近打转,不是很想回包厢里面。 每个人都在八卦的样子让他有点无所适从,就好像他拒绝周鑫崇真的是多大一回事一样,但是不喜欢一个人不就应该直接拒绝吗。 手机上进来新短信沈岑【哪个包厢?】 陶然【101,怎么你们要来吗?】 沈岑【路过】 陶然在对话框中更改了几次措辞,想让他们找个理由把自己带出去,无论怎么发都觉得有点奇怪。 沈岑的信息先过来【删删减减地发什么呢?】 陶然正要回复,听到花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里离大学很近,有很多流浪猫,陶然下意识地以为是流浪猫在花坛中穿行,抬腿要走的时候听到一阵闷哼声。 外面暗,花坛里面就更暗了,陶然打开手机手电筒往花坛中一照,看到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 一个明显是学生,书包散落一地,另外一个看不清面容,手紧紧箍着那个学生把她往地下压。 “救,救我……”女学生口中溢出几个字。 压在她身上的人往陶然的方向看,脸颊瘦削,双目浑浊,勾起嘴唇的时候都能看到黄牙齿上的污垢:“好巧,是你啊。” 陶然都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力气,从花坛中扑过去,随手捡的石头砸在他脸上。 他这一扑冲击力大,痴汉闷哼,手上力气松懈,女生趁机推开她,捏着自己的衣服,口齿不清:“谢,谢谢你。” 陶然反钳着痴汉的手:“报警,去人多的地方叫人过来。” 女孩吓傻了,基本的反应能力还是有的,撒腿往外面跑,边跑边喊救命。 痴汉从剧痛中回过神来,猛烈挣扎:“我有精神病,报警对我也没有用,你不是报过吗?放开我。” 挣扎间两人扭打在一起,痴汉不知道从哪里捏了块石头,直挺挺划过他的腺体。 剧痛从腺体中传来,陶然管不了那么多,拿衣服在他手上打了个结,整个人都因为后颈的疼痛而颤抖起来。 在他以为自己坚持不下来的时候,又有两道光照进来:“那妹妹说的是这里吧,有痴汉?” 两个穿羽绒服的小伙子一刻也没耽误,一人压住了痴汉的一只手,其中一个卷发大学生道:“你松手吧,我们俩练举重的,压得住他,没事吧你?” 陶然道了句没事,失魂落魄地站起来。 其实有事,刚才扭打间痴汉在他后颈子上划的那一道从最开始剧烈的疼痛变成痒中带着热。 第23章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在这个时候这样可不是什么好事。 陶然穿着单薄,站在凛凛的寒风之中,都有点说不出话来了,手机上不断有电话进来,他也没注意到。 之前被他救下的女孩带着警察回来,好巧不巧,正是上次他报警来的那个警察。 警察叔叔见着他还挺惊讶:“怎么又是你,这次得让学校帮你颁发个什么助人为乐奖了。” 或许是看他脸色不对,警察叔叔神色沉了一下:“学生,没有哪里受伤吧?” 陶然摇摇头:“我没事,先把他带走吧。” 警察闻言先去铐了痴汉。 一切和他第一次跟沈岑见面的样子差不多,但沈岑在哪儿,他喜欢的橙花味在哪儿? 陶然捂着脖子往冰冷的墙上靠,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101包厢门口,服务员正在加菜,包厢的门大敞着,顾银川和周鑫崇从包厢中出来,表情急切。 顾银川还在持续拨号:“打不通,他不是不接电话的人,刚刚那警车的声音你也听到了。” 周鑫崇也在打:“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这才四十分钟。” 顾银川火了:“谁上厕所去四十分钟?关键是他从来没这样一声不吭消失过,肯定有什么事。” 周鑫崇:“ 说不定就是手机没电了。” 顾银川停下,表情不太好:“你要是不想去,我自己去找也行。” 沈岑的声音在他们后面响起:“谁不见了?” 顾银川和沈岑只能算得上见过几面的人,且每次见面的时候都气氛微妙,但顾银川清楚两人之前的关系,没瞒着沈岑:“陶然说出去上厕所,现在四十分钟也联系不上,最近街道重修,我怕他掉什么坑里去了。” 这一点还真不是危言耸听,前几天就发生了一件事情,一个小朋友悄悄跑出去,结果掉到井里去了,还好找到得及时。 现在虽然每个坑旁边都会设立障碍物,但还是不妨碍大晚上没注意掉下去。 沈岑脸色一沉:“分头找吧,不行就报警。” 顾银川点头:“你往上边我往下边,周鑫崇在附近找一下。” 沈岑飞速和周鑫崇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渗着冷意,但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 他在群里编辑了一个信息发出去,让顾言他们也帮忙找找,戴着帽子消失在黑夜里面。 晚风吹着,各色味道夹杂在一起,在这些味道里面,他闻到一丝很清晰的属于陶然身上的味道。 警车呼啸而过,警报器一下一下砸进人的耳朵里。 第20章 直到警察带着肇事者和受害人走,周遭围着的人都没有散去,七嘴八舌议论着,阻隔空气流通。 陶然靠在最角落里面,背部抵到冰冷的墙壁上,试图缓解涨上来的温度。 之前那个卷发小伙子就站在他旁边:“要送你去医院吗,你看起来不太正常。” 风带走陶然身上的灼热,他现在脑子木木的:“没事,我找人来接。” 不能找沈岑,事情会变得不可开交,最好今天也别让他回家了,但找个什么借口比较好? 突然不让人回家,难道不是很过分,以沈岑的性格肯定不会照做的。 “陶然!” 一声叫喊打破他的思绪,空气中的橙花味越来越明显,熟悉的身影从远处奔来,越来越近。 沈岑小跑着到他面前,下意识探他的额头温度:“你还好吗,那人抓走了?” 刚刚这一路上,路人讨论的都是这这件事,什么痴汉什么见义勇为,还说有人受伤了。 他第一时间朝路人说的事发地跑来,一眼就看到了陶然。 陶然蹲着,靠坐在墙上微微低着头,整个人都有些失神,看起来不正常,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见陶然没反应,沈岑扒他的衣服:“哪里不舒服?说话啊。” 他一着急,身上的橙花味就更明显了。 简直是无孔不入。 陶然找回身体的掌控权,扑在他身上,贪婪地吸食他身上的味道,从胸前到脖间,整个人跟埋进去一样,滚烫的气息贴在沈岑身上。 卷毛男还没走,颇为担忧地看着沈岑:“要不去医院看看,他这样不会有什么事吧?你是他朋友吗?我刚刚来的时候那个痴汉好像砸到了他什么地方。” 陶然在他怀里摇头,低声叫着沈岑的名字,一声比一声可怜。 沈岑实在没办法,把他从怀里拉开,强迫他和自己对视:“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陶然不说话,只是往他的怀里钻,嘴唇落在他耳侧的位置,一点一点的蹭。 沈岑霎时间跟通了电一样,一股奇异的感觉直往天灵盖冲。 他把陶然拉开了,查看他的表情。 陶然在迷茫中失去支点,由风一吹,清醒了几分。 眼前的是沈岑,是不喜欢男人的沈岑,现在还能抱着他估计都是在强压着恶心,他还能在奢求些别的吗? 陶然眼中泛着湿润,整张脸都红了,要克制着自己,才能保证自己不扑到他身上去,猛地站起来;“没事,我没事,我现在要回家了。” 他这看着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沈岑抓住他的一只手:“一起回。” “不用。” 手腕上的高温惊得陶然不敢说话。 远处顾银川和周鑫崇也在朝这边跑。 陶然现在只有逃离沈岑这一个想法,快步朝顾银川走去:“先送我回去,我之后再跟你说。” 顾银川还愣着,往沈岑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对方神色不悦,朝陶然道:“怎么了这是,你没事吧。” “我得回家。”陶然已经快站不住了,克制着没让蜂蜜味溢得太多,也不敢靠近沈岑。 沈岑怀中手中猛然空了,眉头都皱紧了几分:“先去医院。” 周鑫崇见状开口:“我马上开车过来,送你回去。” 两人说的话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响起,一股看不见的硝烟弥漫在空气中。 陶然看看沈岑,艰难朝周鑫崇道:“麻烦送我回去吧。” 顾银川自然是向着他和高中同学,扶着他往地下车库走,走出快五十米才回头望了一眼。 沈岑还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这个方向,不用说都气炸了。 跟被人抛弃了一样。 回家的路途中,陶然一个人靠在冰冷的车窗上一声不吭,抵达公寓楼下后踉踉跄跄往楼上走。 顾银川几乎都跟不上他:“你慢点,要不要给你买个药什么的,你现在真的不正常。” 陶然一个劲往房间里冲,把所有人关在门外,才顺着门滑坐在地上,朝外面说道:“你跟我爸妈说一下帮我请假,走吧我没事。” 顾银川和周鑫崇都不敢真的走,站在楼下喝西北风。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停下,沈岑从车上下来,冷着脸。 进公寓大门时,周鑫崇拦住了他:“陶然看起来并不想让你回去。” 沈岑停下,表情冰冷,身高占优势,两人对立站着霎时间剑拔弩张起来。 沈岑居高临下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我住在这里。” 周鑫崇毫不示弱:“但他刚刚让我送他回来。” 顾银川真怕两个人打起来了,挤在他们中间:“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让他进去吧,陶然还有个人照顾,你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给我回消息。” 后一句是对沈岑说的,沈岑没回话,抬脚往电梯的方向走。 周鑫崇收回手,目送沈岑消失在电梯中。 道路上,电梯里,房间门口,铺天盖地的蜂蜜味,甜腻的味道直往沈岑鼻腔里钻,沈岑走得又快又急,几乎算是冲进客厅里面。 客厅的灯关着,到处都是蜂蜜的味道,不见始作俑者,连房间里面也没有人。 沈岑在一片黑暗中开口:“陶然?”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和浴室流水的声音。 他嗅着味道往陶然的房间里走,流水声潺潺,浴室的灯从门缝倾斜出来。 除了水声和蜂蜜味,什么也没有。 沈岑敲了下浴室门又叫陶然的名字,还是没有人回应,他的声音冷了几分:“我要撞门了,如果你没事就给我开门。” 浴室里,陶然浸泡在冷水里,已经分辨不出自己在干什么了,只能凭借本能,想把身体里面积攒的东西弄出来。 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只能感受着那些黏腻不断被抽走。 他的脑子都是空的,没空管门口的声音。 水汽阻隔了一些橙花的味道,陶然的手掌撑住湿滑的浴缸壁,压着声音:“你别,别管我。” “你想谁管你?周鑫崇” 一连两个问句,陶然从中听出些不满,又不知道他在不满什么? 明明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他在浴室里面做什么,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敢过来问。 第24章 真问出点什么,难道沈岑就要负责了吗? 明明在外边的时候还推开他了,负责个屁。 邪恶橙花大王八蛋! 陶然恨恨地想着,简直要出离愤怒了,可另一处传来的灼热让他不得不在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的门开了。 陶然的眼眶湿润迷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下意识求助:“我自己弄不出来。” 沈岑脑中崩着的那根线扯得更紧,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愣了几秒钟之后冲进房间,拿薄被把陶然抱离浴缸。 陶然骤然失重,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冰冷的凉意迅速带走两人的体温,陶然哼哼唧唧:“你抱我干嘛去,不要叫医生,我不想被当成怪物。” 这个姿势,跟陶然坐在他手臂上差不多,没被被子包裹住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往下滴,黏腻而湿热。 应该不会有那么多才对。 沈岑一刻不敢放松,压着声音:“你到底怎么了。” “发情。”陶然颤抖着,“我发情了,别不管我,沈岑,求求你了。” 他讲话的声音都很小,基本上是在祈求了,抱着沈岑脖子地力度也松了些,好像沈岑说不要,他就立刻松手一般。 沈岑难以忽视那份灼热,勉强拿出手机:“我先叫120,你安静一点,马上就好了。” “不要叫。”陶然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将他的手推开了。 白色手机呈直线坠落,屏幕裂开,飞溅。 沈岑安静了两秒钟:“再闹就把你扔出去。” 陶然眼中积蓄的泪水终于流下,不管不顾地全坠在他衣服上:“你扔啊,我没有让你进来也没有让你管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凶我,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我多难受?” 只有他一个人变成什么omega,经历可怕的发情期,不被任何人理解。 他可能这辈子都没跟人谈恋爱和谁在一起了。 眼前的人不理解他就算了,还要让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 好闻的橙花味在此时也变得难闻起来了。 陶然推着他的肩膀:“你出去,你一点都不了解我还在这里干什么,干脆让顾银川或者周鑫崇进来好了。” “你想让周鑫崇看到你这幅样子?”沈岑捏住他的下巴,“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陶然偏过脸,身体在抖:“反正不要你。” “是吗?”沈岑咬着牙说道。 几乎就在下一秒,灼热的指尖就探了进去。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甚至有点过分清楚。 当时当下,他只有一个想法——不要再从陶然口中听到别人的名字。 第21章 微凉的手指逐渐染上温度,沾上一片湿滑。 昏暗的房间中,一只莹白的脚从被子中伸出来,因过度用力而扭曲,握住他脚环的那只手青筋暴起,让那一块的皮肤都染上粉色。 “不要咬嘴唇。” 沈岑的声音中带着哑,手换了个位置,拇指挤进他的唇边,沿着他的尖牙摩挲。 时间如同静止了一样。 到某一步时,沈岑的手停下了,贴着他的耳朵:“下面怎么做。” 陶然喉头间溢出几个音节:“不可以,不可以直接这样。” 他话这么说,实际上整个人都贴在了沈岑身上,一刻都没松开,靠着枕头喘气,眼角全红洇出些泪花,翻脸不认账:“你怎么停了啊,沈岑,好沈岑,帮帮我吧。” 整个房间中都是蜂蜜的味道,甜得腻人。 从出手的那一刻沈岑就没打算后悔,也不准备让陶然后悔。 他没谈过恋爱且传统,在今天之前也没有和男人谈恋爱的想法,今天情况特殊,陶然得对他负责。 沈岑低头在陶然侧脸上吻了吻:“你确定吗?” 陶然整个人都跟泡在水里一样,急切地往他身上贴想吸取他的体温,想也不想就点头了。 下一秒,覆盖在自己身上的躯体移开,穿鞋关门一气呵成。 陶然半坐着,眼中满是迷离。 不是,这种情况他干嘛去了? 夜晚,外面的气温低得吓人,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小超市门口亮着光,玻璃窗前起了一层浓浓的白霜。 收营员站着摸鱼看综艺,一个黑色购物篮横在他面前:“结账。” 超薄、螺旋纹、超大号。 整整一篮筐。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鸭舌帽下戴口罩的男人眼神冷峻,身高腿长,手里拿了个打火机,不断地转圈,看起来很不耐烦。 收银员一刻不停地扫描,低下脸:“新款有活动,需要吗?舒适型。” “会让对方不那么难受?”鸭舌帽男人开口,声音意外的清爽。 收营员下意识点点头:“应该是吧,宣传书是这么写的。” “拿两个吧,谢谢。” 结账走人,一整包的东西在对方手中看起来一点重量都没有,他走得很急,边走还在变滑看手机上的漫画。 这是上次陶然买的那部漫画的电子版本。 画面依旧污秽不堪,不过在此刻却有了一些教学意味。 他不知道自己是疯了还是怎么样,但万一陶然说的abo是真的呢? - 沈岑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在玄关上,弯腰换鞋,他走时没有关陶然的房间门,房门半敞着,刚好可以看到床头柜上的那盏小灯。 现在灯熄灭了。 他往四周望一眼:“陶然。” 没有人回应,蜂蜜味倾泻得到处都是,一个不好的念头从脑中闪过,他手放在冰冷的门把手上,刚要出去,听到洗手间里传来东西倒塌的声音。 没开灯的洗手间里面,陶然蜷缩在地上,手中抱着他换下来的衣服,盖在脸上深闻,眼中是不正常的红。 或许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陶然坐了起来,朝他张开手:“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沈岑还没来得及对偷衣贼审问,这人倒先怪起他来了,不过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对上对方的眼泪,他声音软了几分:“我的错。” 他单臂把陶然捞回怀中,抗他回房间。 陶然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脖子处深吸着,嘴唇胡乱地擦过他的脖子,毫无章法,简直跟小狗发疯一样。 一被放到床上,陶然就警觉了起来:“你又干嘛去?” 沈岑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我就暂时当你真的是omega,现在你需要解释具体情况,要怎么做,你才能舒服点?” 陶然抽抽着去扒自己的衣服:“就是发情需要信息素,你可以咬我的脖子,或者交换□□什么的,不过我说不定会怀孕,怀孕就完蛋了呜呜呜你肯定不会负责的你这个渣男,怀孕就不管我了呜呜呜呜。” 沈岑简直头疼:“你现在没怀孕。” 陶然抽泣:“是吗?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沈岑:“因为没做过。” 陶然眼神一凛,拉下自己肩膀上的衣服:“为什么不做?做一下呢?” 他直勾勾地看着沈岑,眼睛格外圆,手攀上他的脖子:“好沈岑,求求你了。” 沈岑深吸一口气,把他微微拉远:“今天如果不是我在这里,别人在这里你是不是也会这样?” “为什么?”陶然不解地偏头,“我只喜欢你,你好闻,别人难闻,我会对你负责的。” 小狗开始细密地吻人,一下又一下,中间还夹杂着舔舐,湿漉漉的。 沈岑任由他吻着,全身僵硬,终于在某刻开始有回应,疾风暴雨似的吻下去。 蜂蜜味和橙花味融合在一起。 两个都不太会的人靠在一起试探,卧室里面的灯亮了整夜。 这样的事情只要开荤就会无师自通,床上润得不成样子,沈岑中途扛着他换了个房间,遭到陶然不满的投诉,最后两张床都没法睡了,沈岑只好抱着他缩在狭小的飘窗上面。 飘窗只有九十公分,侧躺着都能碰到冰冷的墙壁,两人只能紧紧抱在一起,倒也遂了陶然的愿望。 待几波潮热过去,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了,他的理智回归了几分,睁眼看到放大版的沈岑的脸。 记忆回归,他是如何指导沈岑进入自己,如何缠着不让他拿出去,种种羞耻场面历历在目。 甚至现在,沈岑都还在里面! 完蛋了完蛋了,怎么办怎么办。 他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是不是证明他之后发情期都可以不这么难受了。 不对,不能这么想,他可是污染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沈岑醒来肯定就要谴责他了,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他。 陶然没忍住动了一下,后背抵到窗户上,沈岑在睡梦中把他往怀中一揽,体内异样的触感让他闷哼一声,他彻底不敢动了,破罐子破摔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睡陶然到了中午才起来,他从飘窗上回到了床上,由毯子包裹着,周身干爽舒适,不是那些过激的吻痕,都要怀疑昨晚是在做梦了。 第25章 床侧没有温度,客厅里面有脚步声,且越来越近。 他拉下被子盖住全身,只露出两只眼睛,没几秒,房间门就被打开了。 沈岑端着水和热着的粥坐在床边,手在他额头上探了一下:“还没清醒?” 他穿的是短袖,手臂上到脖子上都是清晰可见的抓痕,有些都肿起来了,脖侧边还有两个大咬痕,是陶然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咬上去的。 陶然低着头装傻,盛满米粥的勺子递到眼前。 沈岑的声音从来没这么温和过:“冰箱里只有这个,吃点补充体力。” 陶然张嘴叼勺子,一个喂一个吃,画面很和谐。 待米粥见底,沈岑要端碗出去,陶然拉住他的衣袖。 空气中传来一声闻可未闻的叹息,沈岑的嘴唇覆上去。 辗转、反复、柔软,亲得人脑子发懵。 嘴唇分开的时候发出啵的一声。 陶然整个人都掉线了。 这也太太太太太舒服了。 沈岑就这样学会接吻了?明明昨天好像还在和他的牙床打架,简直是接吻小天才。 在陶然愣神期间,沈岑已经走到门口,看他半天傻傻没反应,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陶然的名字。 “诶。”陶然下意识应答,哭了几天的眼睛肿的厉害,红彤彤的。 沈岑走近,指尖在他额头弹了一下:“醒了就别装傻,确定好了吗?” 就跟问自己会不会扑倒他一样。 陶然坐起来,身下的异物感让他整个人都缩了一下:“好了,也没好。” 沈岑:“这是什么回答?” 陶然扭扭捏捏地揪着被子:“发情好了,屁/股不太好。” 虽然好像已经擦过药了。 沈岑沉默地往他腰后塞了个枕头:“聊聊感想?” 陶然直言:“挺舒服的,你真不错。” 沈岑耳朵都红了:“我是在说这个?” 陶然靠着抱枕,放松多了,组织好语言:“那什么,我觉得这就是意外,我知道你不喜欢男生,你可以不放在心上的,反正,反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都想好了,要是沈岑还是执意要搬出去,他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反正先稳住这个人,之后都好说。 沈岑呵一声:“什么都没发生?” 陶然一激灵:“那要不然我赔你点钱?” “陶然!” 沈岑脸都黑了,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在一片沉默中沈岑率先接听电话,原本就差的表情染上几分阴翳:“我马上过来。” 大多数情况,沈岑都是冷冰冰的表情,像现在这样的表情还是很少见的。 陶然从电话了听了个大概,没太听清楚:“乐队出什么事了?” “等我回来再说。”沈岑站起来,“药给你擦过了下午自己再擦一遍,我去乐队一趟。” 最近乐队都在搞投资的事情,经常和各种投资人一起出去吃饭,今天饭局上,有一个投资人对顾言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被顾言开瓢了,现在人还在包厢里面僵着,顾言平时看起来脾气好,但生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刘云熙怕事情闹大,让他赶紧过去看看。 换好高领的衣服,沈岑站在门边换鞋,边往外走边说:“一定等我回来,敢跑你就死定了。” 第22章 海市三医院, 急诊科。 顾言把投资人给砸了,用酒瓶砸的,碎渣子飞溅, 在他自己的手臂上也留下一道长口子,要缝针。 消毒水冲过伤口,血液变成淡淡的粉色顺着手臂流进垃圾桶里面。 顾言眉头都没眨一下,愤愤地说:“你要晚来一步, 我肯定是要再给他一瓶子的。” “你太冲动了。”刘云熙看着那鲜血淋漓的伤口, 眉头都皱起来了,“还好沈哥来得够快。” 急诊室门口, 几个穿西装的人站在那里, 最中间的是沈朔和一个勾着腰的男人,男人头上绑着绷带, 伤口处还在渗血。 一分钟不到,那人就走了, 走之前还朝他们的方向讨好地笑笑。 刘云熙感叹一声:“这就是权势吗?” 当时的情况太危及了, 他不敢联系顾家,联系别人又没用,思来想去给沈朔打了个电话。 和沈岑相比,这位大哥简直是温柔似水, 不仅没有训诫他们, 还立刻派了人过来, 一件棘手的事情就这么被简单地解决了, 他现在想想还觉得不可思议。 处理完外面的事情, 沈朔信步走过来,手搭在沈岑肩膀上:“小言伤口没事吧,这看起来还挺严重。” 顾言在乐队里面主靠嗓子, 这点伤并不影响他唱歌,此刻他对这位大哥也充满感激,笑道:“小问题,我靠他当时摸我屁股,我可是铁直,真后悔没再给他两棒子。” “这还是冲动了。”沈朔的笑容很温和,“这种情况应该趁四下无人再算账,不然人家还要倒打一耙,下次找哥,哥借你人手。” 顾言假意哭泣:“哥你太好了,我想跟沈岑换个哥。” 沈岑淡声:“拿去。” “你这样我可伤心了,今天跟我回去一趟?”沈朔问沈岑,视线落在他脖子上,眼神微暗,提醒似的拉了一下他的高领毛衣。 高领毛衣下,鲜红的吻痕错综复杂,遮都遮不住,沈朔眼中挂上几分玩味:“谈恋爱了呀,怎么不跟哥说。” “谈恋爱?谁?嘶——”顾言顾不得自己在缝针,动作幅度太大,疼得一激灵。 沈岑捂着脖子:“没谁别问,我今天回去不了。” 看小说里说的,发情期都有好多天,万一陶然在家里再变成前两天的样子,随便找个人回去上床怎么办? 想想都觉得自己可能会杀人。 沈朔没准备放过他:“我好奇,毕竟从小男的女的你都不喜欢,说一下吧,我不告诉爸妈。” 沈岑还是冷冰冰,把他的手推开:“别烦。” 急诊室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几个人迅速走进来,为首的那个约莫五十岁,头发全部都花白了,视线在房间里面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到他们这个位置。 他走路非常有气势,让人不自觉缩了几分。 顾言还没来得及叫人,脸上落下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尽了全部力气,顾言偏着头,唇角破裂,鲜血缓缓流下。 给他缝针的护士小姐吓了一跳:“这位先生 ,这里是医院,你这样我要叫保安的。” 顾言用舌尖顶了一下被打的地方,声音冷淡:“爸。” 他是私生子,也是顾家现在唯一的儿子,从小就被养在外面和妈妈生活在一起,成年之后突然被接回顾家,一跃成为了豪门少爷。 先前顾家大少爷出车祸去世,继承家业的担子落在了他的身上,顾家剥夺了他所有的私人空间,想把他培养得和大哥一样。 可惜他天生就不是从商的料,学习成绩,商业头脑没一样能让顾家满意,上大学之后自己脱离顾家,走的时候一分钱都没拿。 到底顾家只有这一个孩子,顾军虽然不承认但偶尔还是会让家里人悄悄给他钱。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你还知道我是你爸?闹出这么丢脸的事情,为了搞投资都陪男的吃饭去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变了神色。 沈岑第一个要出声,被沈朔拦住了。 他在生意场上呆久了,最知道伪装,笑容得体叫人挑不出错处:“顾叔叔,今天是投资方的问题,小孩子家家闹着玩,你别动气。” “我不是跟你生气。”顾军神色缓了几分,“他们这几个年轻人一个个的,搞这些浪费时间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生气?你家你爸也不管管?” 他眼神从沈岑身上飘过,暗示意味明显。 沈朔揽住沈岑的肩膀:“我倒是觉得年轻人可以追逐一下自己的梦想很不错,不然到老了怕后悔不是?” 顾军听出他话语里护犊子的意味,和沈岑对视一眼,不再开口。 圈子里都知道这位沈家二少爷脾气臭,顾军再怎么是长辈,从家族地位来说离沈家也差远了,沈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他来置喙,他转而把矛头对准顾言:“待会儿缝完针就回去,再跑我打断你的腿。” “打呗。”顾言毫不在意,“怕你不成?” 父子俩剑拔弩张,谁也没站上风,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胶,吵过之后气氛倒是没之前那么紧绷了,其余几个人自觉地退到门外,给这对父子留下私人空间。 门外,沈岑靠在墙壁上站着,手上打字速度飞起。 沈朔几次要开口,都不知道怎么说好,最终回归到之前关于吻痕的话题:“你是谈恋爱了吗,如果谈了其实是好事,爸总不会棒打鸳鸯逼你去相亲。” 沈岑没说谈也没说没谈,只道:“还不确定。” 毕竟从昨天到现在,除了今天中午陶然那几句模棱两可逃避的话,别的一概没提,现在甚至连消息都不回了。 第26章 那什么的时候说得好听,什么一定会负责,现在醒了就是这个态度。 他把怨气全部发泄在可怜的屏幕上面。 【在干什么,回消息。】 【不会跑了吧?】 【后悔了?】 沈朔看他都快把屏幕戳出洞来了,把手机截胡:“跟谁聊天?对象?你以后这得注意着点,咬到脖子上多不好看。” “会注意。”沈岑点点头,“哥你见过那种睡完就跑的渣男吗?” 沈朔脸色一僵,在他头上来了一下:“我们沈家就没这种人,你赶紧给我负责。” “又不是我。”沈岑捂着头,“我要抓人去了,今天......谢谢你。” 一句话说得别别扭扭,沈朔颇为感动:“不和哥哥说这些,哥哥永远爱你。” 沈岑:啧。 沈朔没被这声啧吓退,摸他的头摸了个够。 他就沈岑这么一个弟弟,当时沈岑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在上初中了,家里正经历最困难的时候,差点破产,全家只能到处搬来搬去,家里氛围也很窒息,基本没人说话。 他还好,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学校,后来干脆为了逃避现实搬进宿舍里面,沈岑小,只能每天跟着父母,从每天跟在他后面哥哥哥哥叫的小团子变得沉默寡言。 当他意识这样下去会出问题之后,沈岑已经被送到了国外,只有逢年过节会回来,和家里的关系薄得像冰,只轻轻一敲就碎得乱七八糟。 搞乐队的事情只是个导火索而已。 沈岑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语气不悦:“能不能不摸头。” “可以啊,你很着急走吗,跟我去见见你嫂子呗,这医院是她家的,她刚从国外回来。” 沈朔的未婚妻叫傅欣然,刚刚拿到医学博士,两人从高中就开始谈恋爱,本来说等傅欣然本科毕业就结婚,但本科毕业之后颜悦申请了国外的学校,两人的婚事就这么耽搁下来,近期才落实。 沈岑还从来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嫂子,看了眼手机:“那我见完再走。” 两人还没行动,走廊里面的空气冷下来。 先前和林静默叽叽喳喳聊天的刘云熙一下子安静了,看着沈岑身后。 沈朔也脸色微变:“爸。” 沈岑转头,对上一双戴着眼镜,面无表情的脸。 沈家,和沈墨山长得最像的就是沈岑,父子俩的一些微表情简直就跟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两人面对面站着,给人一种奇异的冲击感。 多久没有正面见过沈墨山了,一年还是两年? 他们的关系僵到就算是沈岑偶尔回去拜年,都会特地挑沈墨山不见的时间段。 沈墨山是军人出身,退伍之后还是保持良好的锻炼习惯,身姿挺拔,光是站在那里就不怒而威。 他的视线扫过走廊上这些熟悉的面孔,冷冷开口:“都解决好了?” “都可以了。”沈朔上前一步,挡在了沈墨山和沈岑的中间,“我刚好说带小岑去见你儿媳妇,你一起去吧。” 沈墨山推了他一把:“别挡我,我还能打他不成?” 虽然也不是没打过,那一巴掌打得沈岑两年没回过家,他今天愿意出现在这里,已经算是低头了,再让他说些别的,他说不出来。 顾言和他爸从急诊室里面走出来,一个冷着脸一个捂着巴掌印。 两个中年男人对视,发出心心相惜的气息,顾军在沈墨山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年轻人不懂事,回去好好教育。” 沈墨山走到沈岑身边:“去那边聊。” 医院的阳台都是封死的,只有最高处有一个小小的通风口,旁边贴着禁烟的标志。 从沈岑的青春期开始,父子俩就有过多次对话,每一次都以激烈的争吵结尾。 后来沈岑想通了,和沈墨山说什么都说不通,保持沉默就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沈墨山站得笔直,没先开口,两人就这么对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墨山实在是受不了了:“你就非得等着我开口叫你回去?” “没有,而且我也并不想回去。” 沈墨山一下子顿住,揉了揉眉心:“你在外面能干什么正事?要搞乐队,好,你去弄,搞出什么名堂了?最后还不是靠沈家的名声来解决问题?不然就你自己,真以为你能掀起什么水花?” “乐队跟你没关系。”沈岑气笑了,“歌曲最开始是匿名发布,我的身份也是你说出去的。” 这也是沈岑两年不回家的原因之一。 当初乐队刚刚成立没多久,发的歌就获得了一些关注,随后他的身份背被爆。 找他们的人自然变多了,但真正搞音乐的又看不起这种做派,兜兜转转他们只能从商业口水歌开始运作,跟他们成立乐队的初衷背道而驰。 现在他们无论发布什么,都会被嘲是少爷出来小打小闹。 网络上对他们私生活的关注比对他们音乐的关注多多了。 他最亲近的人,最不支持他。 沈墨山至此都不理解这件事:“你没些名头包装,只会起来得更慢,我这是在帮你让你早点认清现实,今天的事你要不是沈家二少爷,你以为会这么好解决?” “今天的事我感谢你。”沈岑深吸一口气,“但你不能提前跟我商量一下吗?” 沈墨山哼一声:“有什么好商量的,我是你老子,我能害你?” “你如果还是这句话的话,我要走了。” 沈墨山气得扶墙:“那就看看你没有沈家二少爷这个名头能混出什么名堂吧!” 沈岑脚步顿了顿,想说他在乎的从来都不是名头,又觉得身后的人无法理解,最终没有转头。 他们吵架并没有收敛音量,回到走廊的时候沈朔神色复杂。 对待这个弟弟他总有几分愧疚,还是忍不住劝:“别跟爸吵架,他那个一言堂性格,什么都做得出来。” “无所谓。”沈岑恢复平时淡然的表情,“哥你订婚我会去的,但我不会回家。” 沈朔犹豫良久,终究没叫住他。 艳阳天,久违的阳光给整个海市蒙上一层黄纱,医院门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沈岑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有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小时候是从一个学校转到另一个学校,青年是孤身一人在英国。 从来没有一个能有归属感的地方等着他。 手机里躺着陶然给他发的消息。 【你什么时候回家呢?】 一个小时前发的,之后就没了动静。 他在屏幕上敲字【马上回】 -- 公寓,经过几夜的激战,即使已经开窗通风,屋里仍然是浓重的蜂蜜味道,垃圾被倒过了,粥只剩下一半。 房间里空荡荡,客厅没人,卧室没人,洗手间也没人,整个空间里面只有沈岑一个人的脚步声。 毫无疑问,本该在家里等他的人跑了。 真是好样的。 沈岑来不及生气,余光看到陶然在冰箱上贴着的便利贴,简单的几个字——我先回家一趟。 字迹龙飞凤舞,一看就是在很着急的状况下写下来的,那些张嘴就来的甜言蜜语和放屁没什么两样。 他面无表情地在聊天框里打字。 【跑了?】 【很行啊陶然。】 正是太阳下山的时间点,屋内留下的黄昏余韵在时间的流逝中一点一点消逝,整个房间都沉入灰色。 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了近一个小时,手机上一条回复都没有。 又过十分钟,他的耐心终于告罄,抄起车钥匙出门。 四十分钟之后,一辆白色奔驰在在嘉园小区门口缓缓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个提着果篮的年轻人,他扶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墨镜,冷着脸走进小区。 站在620的门口,他脸上的冷漠变为温柔笑意,按下门铃。 -- 林霜正在客厅里面看无脑肥皂剧,追妻火葬场的剧本,男主玩弄女主的感情,女主对男主彻底心死,准备和男主分手。 陶然的房间门开着,正在房间里翻箱倒柜。 林爽抱着薯片吃:“你东西还没找到吗?我记得你是放你柜子的。” “没,我看看在不在柜子上面,今天必须得找到。” “怎么这么急,你今天真的不留下来住啊,你爸说回来给你煮咖喱虾。” 陶然在房间中回复:“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回去处理,咖喱虾可以带走吗,想给沈岑吃。” “奥行啊,待会儿你装点回去,或者下次直接叫沈岑一起回来吃饭呗。” 门铃就在这时候响起。 林霜看电视正看到兴头上,还以为是陶清望回来了没带钥匙,开门后一眼也没往来人看,直接往客厅走,察觉到没有人跟上来,才回头看了一眼,惊异:“是沈岑啊,我刚刚还跟然然聊到你呢。” 陶然从门里探出头来:“谁来了?” 第27章 他穿着一件大的套头毛衣,把脖子上的所有痕迹都遮住了,整个人像一个柔软的雪球,表情呆滞:“沈,沈岑?” 沈岑朝他笑笑:“看你不在家所有过来找你。” 明明是笑着说的,陶然却从这话里面听出了几分“午时问斩”的肃杀感。 林霜对两人的情况一无所知,和沈岑分享自己的薯片:“你陶叔叔马上回来做饭了,一起吃饭吧,就当自己家一样。” 沈岑和她道谢:“我跟陶然待在一起就好,您不用管我们。” 电视机里传来女主激烈的嘶吼声:“你以为你每次扔下我之后我就不会难过吗,渣男,渣男,我再也不要你了。” 林霜尴尬得调小音量:“阿姨就这点爱好,见笑了,见笑了。” 沈岑瞥了一眼电视机,又把视线移到陶然身上,冷冷开口:“我也觉得每次都把人扔下非常不好,陶然你说呢?” 陶然汗毛倒立。 完,完蛋了。 第23章 空荡的客厅里两人对立站着, 背景里女主对男主的控诉声泪俱下,大雨拍打地面,男主抱着女主强吻, 两人皆被淋湿。 眼看着追妻场面要变成限制级。 林霜尴尬地按下加速键,场面由雨天变成晴天:“坐吧,你们俩都站着干嘛,要吃零食桌上自己拿, 你来就来还带什么水果, 家里好多呢。”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林霜旁边。 pg受了两天半的摧残,陶然每次坐下去还有感觉, 双手放在膝盖上, 坐得不安稳。 林霜没注意到自家儿子的局促,和沈岑搭话:“怎么样, 在然然那儿住得还习惯吗?那房子有些旧了,地段挺好的。” “习惯的。”沈岑看了陶然一眼, “他很照顾我。” 林霜笑道:“然然是比较会照顾人, 但他什么也不会,家务上可能得你多担待点了。” 沈岑:“应该的。” 陶然也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沈岑走后他躺在床上因为两人的关系思考良久,可以肯定的是,昨晚的事情有一大半的责任都要怪给信息素, 但真的只是信息素? 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发情期, 之前每一次都可以忍住, 从来没有产生过“随便找人做一做”的想法。 昨晚他稍微清醒之后, 内心的第一想法就是庆幸对方是沈岑。 这是不是证明他其实是喜欢沈岑的?而不仅仅是信息素的原因。 抱着这样的想法, 他留下纸条,想着把所有一切都整理好再回去说明白,并且他问了社长, 刘云熙说那边没那么快处理好。 没想到沈岑会直接杀过来。 开门声,陶清望回来了,手里提着塑料口袋:“我今天买的菜很新鲜,在路边买的自家种的。” 话音刚落,他愣了一会儿:“家里来客人了啊,早说我就多买点儿了。” 沈岑自发去接菜,陶清望躲开了:“没事,你跟然然先玩儿,我一个人一会儿就弄好了。” 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不一会儿,饭菜上桌。 饭桌上,咖喱鸡块散发出清香,搭配胡萝卜和洋葱,一口咬下去香甜软糯,陶然边吃,边观察沈岑的表情。 沈岑坐在他旁边,脸上的笑容比平时多些,正在和陶清望讲话。 陶清望身上的围裙都没取下来:“那个汤是我最新研究的,小沈别客气,尝尝叔叔的手艺怎么样?” 小时候沈岑经常跟陶然和民宿里面的工作人员一起吃大锅饭,陶然嫌勺子小,每次都拿汤勺吃,陶清望突发奇想拿勺子借位给两人拍照片,到现在家里面还有几张沈岑头上顶着勺子的照片。 这样同桌吃饭的场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好吃的。”沈岑说,“我记得我小时候好像也吃过。” 陶清望给他又盛了一碗汤:“那时候刚开始学做得不太好吃,现在是熟练工了,对了,过段时间你哥订婚你回不回去?” 沈岑:“得回。” 林霜:“你嫂子是医生吧,据说在国外获得好多奖项,很厉害的姑娘。” 沈岑:“是很厉害,我哥的初恋,他们谈恋爱好多年了。” “小朔也是该结婚了。”林霜八卦道,“你没谈恋爱吧,有没有喜欢的人,要不要阿姨给你介绍一个。” 陶然低着头干饭,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沈岑看了陶然一眼:“暂时没有,最近有个人说要对我负责来着,不过看样子他要食言了。” 林霜是大学老师,保留着小女生八卦的性子,日常就喜欢看些爱情短剧,对心理学也颇有研究,不免好奇:“怎么说,阿姨给你分析分析。” 陶然竖耳听着,下一秒大腿上传来痒意,全身都紧绷起来。 温热的手掌覆盖在陶然的大腿上,手指轻轻摩挲,越来越往上,沈岑缓缓开口:“没什么可说的,对方只是话说得好听,可能现在的恋爱观就是这样吧,他只是玩玩而已。” 林霜漂亮温柔的眼眸中染上几分肃然:“怎么能是玩玩儿?这人对待感情也太不认真了,然然,你以后可不许这样。” 陶然话都说不清楚:“啊,我肯定不这样啊,要,要负责的。” 那双大手变本加厉地往深处探,陶然没忍住瞪了他一眼,发现眼前这人根本没在看他,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简直像个三好学生。 林霜继续输出:“对待感情是要很认真的,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不要随随便便谈恋爱。” “阿姨你说得对。”沈岑乖巧地笑笑,“陶然你有没有什么见解?” 陶然本来就是高度紧张的状态,骤然被点名,刷地站起来:“我吃完回房间了,沈岑我们先进房间吧,爸爸妈妈你们慢点吃。” 说完他拉着沈岑站起来,留下饭桌上的两人面面相觑。 陶然的房间不小,但他从小有囤积癖,什么都舍不得扔,今天找东西把所有东西都翻出来之后,整个房间拥挤又杂乱,简直下不去脚。 拉着沈岑站稳后他关上房门,整个人都挡在门前面。 沈岑冷冷开口:“又想说要给我钱了?” 陶然眉心皱起,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手在裤子上擦了一下汗,飞快地说:“你先不要讲话,听我说,我写这个写了一天,紧张得很。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思考了一整天,觉得是信息素的错,信息素让我变成那样,也让你跟着我遭了殃。虽然你不相信什么abo,但是我确实会因为这个受影响,这个不是我的错。” 提到信息素,沈岑的表情冷了几分:“如果想强调是意外,不好意思,我不接受这个解释。” 陶然哎呀了一声,圆眼睛瞪着他:“你能不能听我讲完。” 沈岑抱着手,不再说话了。 陶然咽了口口水,继续说:“但是我又仔细想了想,如果昨晚不是你而是别人的话,我肯定就不会这样了,我很开心是你跟我住在一起,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是喜欢你的,当然我也知道你不喜欢男人,不过我查了一下如果男人可以对男人ying起来的话,证明你也没有那么直男,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在一起呢,我会对你超级超级好的。” 沈岑冰冻的表情有一丝松懈:“你......” 陶然整个脸和耳朵都是红的:“你先不要拒绝我,我还写了“和陶然在一起会很幸福”的十个原因,你听完再做决定。” 他清清嗓子,照着单子开始念: 【第一,本人情绪稳定,智力正常,高考数学分数高达一百五十分,有多次化学方面的获奖记录,如果男朋友有需要,可以给男朋友补高数】 【第二,本人虽然不会做饭,但是精通各种洗碗方法,也会学着洗衣服拖地,可以很好地照顾男朋友】 【第三,本人双亲工作稳定,性格开明,并不会因为本人找了一个男朋友就恶毒地拆散我们,如果男朋友要出柜,我也会为男朋友制定良好的出柜计划,和男朋友一起承担后果】 【第四,本人的恋爱观认真严谨,迄今为止虽然没有恋爱经历,但是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下很会关心人,也很会夸奖人,能为男朋友提供情绪价值 】 【第五,本人支持男朋友追求梦想,虽然五音不全(这个不能怪我)但是可以帮男朋友整理乐谱,按摩手腕,拍很多好看的照片宣传】 【第六,本人小有资产,有实验室的固定收入,还有从小到大的零花钱,可以精准投喂男朋友,我也保证之后会好好赚钱,做一个上进的人】 【第七,本人长相尚可(有大家的夸奖可以证明),身材也还行,虽然没有什么肌肉,但是男朋友想要我有肌肉的话,我就会去锻炼的】 【第八,本人正在与当事人同居,如果在一起,当事人可以不用出去找房子,现在的房价很贵,搬家也很麻烦,希望当事人可以酌情考虑这一点】 【第九,本人和当事人小时候就认识,有良好的感情基础,且认识双方父母,如果感情不和可以请双方父母帮忙评判,有利于促进感情和谐】 第28章 【第十:......】 陶然口干舌燥,面红耳赤,把单子递给他偏过脸:“第十你自己看吧。” 沈岑接过那张皱巴巴且被汗打湿的纸张,第十行上有柠檬黄的荧光笔重点标记。 【第十,本人是omega,在x方面会和男朋友比较和谐,一月至少五次。】 沈岑修长冷白的手指在顷刻间变粉了:“陶然!” “哎。”陶然颤巍巍伸出手指,“那三次?昨天很舒服呀,不能再少了。” 第24章 亮堂的房间里面, 风吹过风铃叮当作响,翻飞的书页沙沙沙。 沈岑还捏着那张纸,久久没有出声, 寻到他床边的位置坐下,继续阅读他写的那些东西,手往上抬了一下。 陶然下意识一缩:“请不要揍我,我不是变态。” 沈岑疑惑地看他:“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打过你?” “没, 你只打过痴汉。”陶然的思绪一下子跳开了, “不过那天你为什么打他?” “他翻墙偷我内裤。” 陶然嘿一声:“你脾气真好,竟然只打了他。” 沈岑不做反应, 继续看纸条。 陶然蹲坐在他旁边, 随意拿了一本书,狗腿地给他扇风:“如果你同意的话, 我今天就开始追你,一个月后你觉得还不错再跟我在一起, 你慢慢看慢慢考虑, 很划算的。” 沈岑转了个方向,背对着陶然:“我考虑一下。” 陶然嗯一声:“那你就自己考虑一下,我去一边看漫画等你,你看我很有眼力价吧, 这个房间里面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随便看随便拿, 我就在旁边不说话。” 房间里面安静得只剩下纸张被翻转的声音。 乱糟糟的房间能看出翻找的痕迹, 抽屉就那么大大地敞开着, 最左边的抽屉里面看起来是照片一类的东西, 堆叠在一起。 相框中新换上去的照片是两人小时候的合照,估计是尺寸不合,被塞进照片的时候变得皱巴巴的。 地上有写废的草稿纸团, 每一张上面都是陶然的字迹,标注着不一样的原因,不知道写了多久才拼凑出那十条。 手机里进来新信息,陶然发来的【饿的话桌子上有小饼干,渴的话我去外面给你拿水。】 发信息的人躺在靠近窗户的躺椅上,拿漫画书盖住脸,没藏住偷瞄的小眼神。 他上面的衣服穿得严实,裤子却很宽松,踢掉鞋子后露出脚踝,脚踝上的吻痕顺着腿部线条藏进裤脚里面,有待处理。 那条腿是什么形状,有怎样的温度沈岑再清楚不过。 沈岑站起来:“我决定好了。” 陶然用期待的眼光看着他:“请说?” 沈岑沉默几秒钟,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给你一个月的机会。” 陶然先是一愣,随后绽放出笑容:“好诶!这一个月我一定好好表现,绝对好好追你,你真好,我可太开心了。” 他没忍住扑抱了一下沈岑,一抱即分。 沈岑回抱的手僵在原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嗯。” 陶然雀跃过后,扭扭捏捏地站在他身旁:“那这个月那五次.....” 沈岑脸通红:“这个月没有五次!” “好哦,好哦不要生气。”陶然牵牵他的手,“我就是随便说说,那你现在抱我一下吧。” 沈岑:“?” 陶然:“我拿一下柜子上的东西,我想起来我要找的东西在哪里了,你高。” 差一点点顶天立地的柜子,以陶然的身高拿得确实比较困难,沈岑沉默着扛起他坐到自己的肩头:“行吗?” 陶然:“拿到了拿到了,放我下来吧。” 木质小盒子粘灰,打开后银色的链条安静地躺在里面,上面有经文一类的东西。 陶然不讲究地用手心擦了擦,递给他:“我去算命,算命的说这个是给我未来老婆的,当然我不是说你是我老婆的意思,但你还是暂时戴一下吧,我觉得这样我成功的机率会高一点。” 他举着手链,一副你不戴我就不放下的表情。 沈岑矜持地伸出自己的手,陶然会意,把链条缠绕在他的手腕上:“戴好啦,真好看,那我们今天就算是第一天。” 沈岑莫名鼻子酸:“嗯。我去一下厕所。” 陶然的房间里面就有厕所,沈岑走进去之后陶然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脏,在充满杂物的床上滚了两圈。 太好了,他可能不是母胎solo了。 好耶! 太过开心,他的拖鞋都飞出去了,刚好拍在洗手间的门上。 厕所里面,沈岑站在门后,死死盯着手腕上的链条,没有半点反应,半晌之后才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掏出手机给链条发了个照片,顺便发朋友圈,当然仅自己可见。 身后的门上传来一阵猛烈的敲击声。 他手机都差点没拿稳,听到陶然的声音:“对不起哦,我有点激动,下次注意。” 沈岑:…… 屋内热情似火,屋外两道鬼祟的身影在附近徘徊,林霜耳朵贴在门上,拉着自家老公的袖子:“不会是在里面打架吧,我看小沈那意思,是咱儿子对他做了什么?” 当初陶然初中在家里出柜的事情还闹出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饭桌上,朋友开玩笑要给陶然和自家的女儿订娃娃亲,陶然想也没想,就把自己喜欢男生的事情说出来了。 一桌子的长辈愣神,陶清望敬酒打圆场:“现在都流行取向自由了,我的学生里面也有很多同性情侣,人家小日子过得都很好。” 人爹妈都不管,旁人自然也不会多说,打哈哈略过这个话题,从此陶然的性取向成为公开的秘密。 林霜最开始就支持陶然的性取向,但毕竟有些直男还是无法接受,总归不能逼着人家去喜欢男的。 陶清望也贴着门听了一会儿:“不像,咱俩走吧,这样不太好,让孩子自己处理问题。” “那我不是担心他们出什么事吗?”林霜想着陶然的小身板,“宝宝要是真对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们也不能惯着。” “然然还能强迫沈岑?沈岑一只手就能把他推开了。” 要是没推开,统一认为是半推半就,你情我愿。 林霜点点头:“你说得对,咱走吧。” 夫妻俩踮起脚尖,刚往后没走两步,门就开了。 并肩站着的两人神色正常,并没有互相殴打过的迹象。 弓着身子的夫妻俩瞬间站直了,林霜脸上布满笑容:“我让你爸给你送点水果。” 陶清望一本正经:“哎呀我忘拿了,我们去厨房吧。” 陶然拉住林霜:“我俩不吃,得回去了。” 林霜往窗外看:“这都天黑了,直接住一天吧,你那房间之后再收拾,你跟沈岑住客房” 陶然往沈岑的方向望。 沈岑点点头:“也行。” 趁着沈岑去洗漱,林霜才找到机会和陶然说话,把他拉到了身旁陪自己看电视,小声八卦:“快跟我说说你跟小沈怎么回事。” 陶然嘿嘿两声:“我要开始追他了。” “天呐真的吗?”林霜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那你不是要谈恋爱了!” 陶然:“还不确定,一个月之后才知道,我有一整个月的试用期。” 林霜:“那祝你成功,我给你传输一下当初我追你爸的经验,反正你得主动出击,死缠烂打,抓住一切机会跟他在一起。” “那你岂不是追了爸很久?” 林霜:“可不是嘛,整整两天,追得累死我了。” 她当年在大学是校花级别的存在,音乐系的,歌唱得好听,一进学校就参加了迎新表演,获得优先择偶权。 来音乐学院门口蹲点她的人加起来能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多。 可她却看上了整天泡在实验室的陶清望,主动出击。 只两天,那个看起来要和烧杯过一辈子的男人就红着脸问她以后要不要吃午饭。 林霜到现在还记得陶清望那天穿的衣服:“他就穿个做实验的白大褂,一点也不知道怎么跟女孩子约会,果然还是我追人技术高超。” 陶然盯着林霜的脸审视片刻:“会不会是你长得太好看了。” 林霜顿住,摸脸:“是哦,你爸莫非是个颜控?” 陶清望端着切好的芒果过来,目睹这段对话:“是很好看呀,这是事实。” 林霜抱起手:“原来你也是个看脸的,那当时要是有比我长得更好看的追你呢?” 陶清望笑容温和:“老婆,我只喜欢你的。” 陶然咦了一声:“你们能不能在儿子面前注意点,我要去找沈岑啦。” 林霜朝他眨眨眼睛:“加油儿子!” 客房比陶然的房间要小一些,不过床很大,二米二,两个人睡的话中间像是隔了一条银河。 客房里面没有洗手间,沈岑在陶然的房间里面洗完澡回来,用毛巾擦拭头发。 第29章 屋内温度恒定,穿个短袖也不会冷,沈岑裹得严实,陶然提醒他:“可以穿我的睡衣,我的都挺大,你这衣服也太厚了。” 沈岑闻言顿了一下,背对着他把衣服脱了。 白背心下,他冷白的皮肤上布满抓痕,肩膀上还有两个超级深的大牙印,深紫色,简直没眼看。 当时陶然咬人的时候神智不清醒,太痛了气不过咬了他两口,现在看到罪状,满脸的心虚:“疼不疼啊,擦点药?” “没感觉。” 陶然哦了一声:“我下次轻点咬。” 沈岑把衣服叠好放到床头柜上,在柜子上拿出一个小盒子。 蓝白色小盒子,这个家里每个房间都会有这么一个药箱。 沈岑提着那药箱:“衣服脱了。” 第25章 话音刚落, 房间内陷入沉默,陶然低头笑了一下:“不太好吧,我爸妈都在。” 手很诚实地拉下衣领:“轻点哦。” 沈岑拿药膏敲了一下他的头:“只擦药, 什么都不做。” 陶然:“奥,嘿嘿。” 回家之后陶然就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连带着脖子也遮起来了,现在把衣服褪下, 全身的印记展露无疑, 哪里是咬的哪里是舔的,都能很明显地看出来。 那几天真的过得太荒唐了, 即使涂过药, 痕迹也一点没消。 陶然背对他撩开耳朵后面的头发:“别的都没感觉了,但是脖子后面还痒痒的, 你是不是咬了很多下。” 咬痕鲜红,周遭有被牙齿磨出来的红痕, 还是肿的, 一点都不疼,但是只要碰到就会很敏感,陶然觉得这应该是什么“标记”之后的正常反应。 “没有很多。”沈岑边说边把药膏挤到他红肿的地方,拿指腹轻轻揉开。 陶然后颈的温度瞬间就高了起来。 这个姿势也让他想起那些天他也有很多次是这样, 背对着沈岑让沈岑咬他的脖子, 每次咬之前沈岑会先舔一下, 然后再用牙齿慢慢地咬。 很湿滑还痒痒的。 给脖子擦完药后, 身后的手移动到背上, 每带过一个地方就会停留几秒钟,直到整个背上都上上药。 到前面时,抹到前面时陶然的腰微微往后塌。 显然他的咪咪头也经历了一些折磨, 左边有个不深不浅的牙印。 两人的视线此刻都凝聚在那个牙印上,十分有默契地共同别开脸。 沈岑:“前面你自己擦一下。” 陶然:“行。” 他自己擦药就不那么精细了,药膏往手上一挤在手心搓开,十分狂放地往身上抹,主打一个抹得均匀,白皙的皮肤都被搓红了,边搓还边和沈岑搭话:“上次社长说乐队出事了,解决了吗,不是什么大事吧?” 沈岑看他粗旷的手法,眉心微微皱起:“解决了,顾言被家里带出去了,要出来可能有点麻烦,刘云熙说明天再详聊这件事,药膏给我。” “奥。”陶然没问为什么,很自然地躺下了,看沈岑给自己肚子上抹药,“那要去学校吗?” 沈岑:“还没确定。” 陶然举着手机:“我说在群里发消息顾学长怎么不回呢。” 一个小时之前他在群里面发消息询问大家的状况,只有刘云熙出来说了几句话,顾言一只是沉默状态。 顾言每天手机屏幕亮起的时间高达二十个小时,鲜少缺席这种聊天的场合。 之前陶然对顾言的家世也有一些了解,在群里面艾特顾言【学长不会被关起来了吧】 林静默【我觉得是】 刘云熙【我也觉得】 陶然【那我们是不是得去救他,把他从家里偷出来什么的】 刘云熙【难度系数很高,明天出来讨论吧,他爸就他一个儿子,也不至于打死他】 陶然【这么吓人吗?】 刘云熙【他爸部队出身,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不然你问问沈岑,他爸也是】 陶然【吓都吓死了jpg.】 林静默【明天去学校?】 刘云熙【明天小朋友们要来社团上课,课程我都安排好了,不好谈话】 陶然【来我公寓怎么样,保证安静,还有很多吃的】 刘云熙【行啊,通知一声沈岑,他从来都不看消息。】 陶然收了手机,在沈岑的示意下卷起裤腿,歪头和他说话:“社长说明天去我们公寓,你们商量乐队的事情,行吗?” “行。”沈岑拍拍他的另一条腿。 陶然又把另一条腿的裤角卷起来:“可以了吧,腿上的又不严重。” 沈岑握住他的小腿:“青了。” 他白皙的大腿内部有一个清晰的牙印,已经泛紫,牙印边缘清晰。 陶然自己捏了一把:“你当时是趴我腿上咬的?你趴我腿上干嘛?” 沈岑闭口不答。 陶然推了他一下:“问你话呢。” 沈岑抿嘴,很小声地说:“别问。” 陶然看他耳朵通红:“你不好意思说?你是不是看我腿很白咬的?” 沈岑:“安静涂药。” “好吧。”陶然妥协,还不忘记夸奖,“沈岑,你真好,怪不得我喜欢你。” 沈岑呛了一下:“涂完了,睡觉。” 林霜专门拿了两床被子进来,两人一人盖一床,互不干扰,关灯之中没有人讲话,空气中只剩下清浅的呼吸声,不一会儿呼吸声就均匀了。 夜晚,沈岑睡得不安稳,做起了梦,梦到他去参加海洋馆,陶然变成了一只粉色的八爪鱼,在鱼缸里面给他吹爱心泡泡,边吹还要边说喜欢,从鱼缸里爬出来缠到他的身上,说要跟他回家。 海洋馆里的工作人员拿着大网在后面追他们。 第二天一早,窗外传来几声狗叫,又下雪了,雪花飘到窗户上,形状各异。 沈岑被狗叫声吵醒,睁眼后怀里多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陶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从另外的被子里面爬了过来,手抱着他的手臂,腿搭在他的腿上,睡得四仰八叉。 七点半了,他把陶然从身上移开,轻声下床,刚穿好衣服,床上的人就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打哈欠:“几点了。” 沈岑穿衣服的间隙回头看他:“七点半,起来收拾一下,我们得走了。” 距离他们去参加那个音乐节目只有几天了,顾言不回来没法排练,昨晚刘云熙把今天见面的时间定到了早上九点钟,他们从现在开始收拾,过去的时间差不多。 陶然赖了五分钟的床,爬起来洗漱。 昨晚他宣告即将脱单后,林霜女士把这件事放到了心上,她作为陶然的母亲,决定展现一下自己对这件事的支持,一大早起来就做好了他们早上和中午要吃的便当,以爱心为主题,包了两个十分粉嫩的包装给他们。 陶然一只手都提不住:“我知道了知道了,微波一下再吃,今天必须吃完,这些菜都不能过夜。” 林爽站在门口,穿的还是睡衣,笑眯眯的:“那就行,小沈你有空经常过来玩儿啊,当自己家一样。” 沈岑接过陶然手里的东西:“谢谢阿姨,那我们就先走了。” 林霜点点头,对陶然做了个加油的表情,陶然心领神会,回敬一个我会努力的表情。 早上通勤的点,堵车,四十分钟的车程整整开了近一个小时才到目的地,乐队的另外两个人已经到了。 刘云熙不顾形象地蹲在门口,抱着吉他,林静默站着,正在打电话。 看到他们,刘云熙站起来:“他可能真的被关了,手机也打不通了,打了一上午一个都没接。” “进去说吧。”陶然拿钥匙开门,“你们先聊,我去给你们整点吃的。” 说完他就进厨房了,沈岑目送他进去。 刘云熙后知后觉:“你俩一起在外面住?” 他们四个之中,刘云熙和顾言的恋爱经历最为丰富,刘云熙属于从小学的时候开始谈恋爱,身边的人基本没断过的状态。 看到他们一起回来刘云熙免不了怀疑:“一个房间?在外过夜?” 他的表情里面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试探,挤眉弄眼的。 对此沈岑只有两个字评价:“龌龊。说顾言的事情。” 刘云熙开口:“我觉得就是老办法,你去拜访吸引注意力,让他翻墙出来。”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刘云熙已经清楚捞他的流程。不过那是顾军没有回来之前的版本,现在顾家的保镖看到他们防备心都要重几分,就算是沈岑去应该也改变不了什么。 林静默说道:“我觉得比较危险,而且他头还磕破了,到时候翻墙的时候又撞到怎么办?” “也是哈。”刘云熙沉默下来。 这件事他们已经讨论一个晚上了还是没有任何解决方案,过几天的节目主唱要是不在,他们这个乐团才是真的完蛋了。 愁人得很。 厨房里面传来阵阵清香,几个人都没有吃早饭,刘云熙动动鼻子:“先干饭吧,看看他回不回电话,法制社会,难道还真的把他关禁闭不成。” 第30章 林静默赞同:“不然就老刘上,虽然技术水平比不上,起码人齐了。” 刘云熙:“我谢谢你啊。” 厨房里面,陶然带着围裙,把碗筷都摆好,已经做好的饭只需要热一热就能吃了,所有人就座,自由进食。 陶然没闲着,毕竟还得追人呢,每隔几秒就要给沈岑夹菜。 夹来夹去,刘云熙把筷子放下了:“你们俩,状态不对劲,有猫腻,从实招来。” 陶然向来坦荡,但这次的事情不仅仅涉及他一个人,看向沈岑寻求意见。 沈岑咬了一口包子:“随你。” 陶然露出笑容:“跟大家说一下,今天我就正式开始追沈岑啦,请大家多多支持我!” 喝豆浆的林静默差点呛死,下意识看沈岑。 刘云熙也放下了包子。 见最该有反应的当事人一脸的淡定,他们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非常有默契地鼓起掌来:“牛的,牛的。” 第26章 沈岑不喜欢男的是圈内公认的秘密, 在这个gay很多的行业里面,像沈岑这样的长相性格,被称一句gay圈天菜都不为过, 每次表演完,总有一些观众会想尽一切办法揩油如果是男的,就会被揍。 久而久之,余烬乐队的鼓手是老直男的名声在外面传开, 这次顾言的事情一出, 又要加强这种印象了。 不知道这些人看到沈岑和陶然相处,下巴会不会掉下来。 这人哪里直男了, 简直就是一个死颜控。 刘云熙的脸在陶然面前扫过。 刚起床大家都是肿着的状态, 陶然的五官精致分明,皮肤白皙, 眼睛湿漉漉亮晶晶,一看就没有近视眼, 自带美颜了一样。 他气不过地用筷子把陶然夹到沈岑碗里的油条夹走, 陶然倒是不生气,又眼疾手快地给沈岑夹了一筷子,还朝他笑了笑。 有时候真想跟这些死秀恩爱的帅哥拼了。 一顿饭在微妙的气氛中吃完了,所有人用餐完毕, 陶然自告奋勇去洗碗。 沈岑跟在后面站起来。 刘云熙叫住他:“干嘛去?” 沈岑头也不回:“碗太多了。” 总共也就五六个碗, 多? 刘云熙和林静默对视一眼, 痛心疾首地捂住了脸:“别管了, 他超爱, 他真的超爱。” 吃完饭进入自由休息时间,林静默还在坚持不懈地拨打顾言的电话,刘云熙和节目组那边联系, 打听内幕消息,沈岑则给和顾言共同认识的人发消息,挨个问他们能不能联系上顾言。 临近中午的时候顾言的电话终于打进来了。 他用气声说话,跟做贼一样:“兄弟们,我买通了管家的儿子,他今天晚上会帮我关后院的监控,你们晚上开车来接我,最好带点吃的,孩子节食,一天没吃饭了。” 这话说得囫囵吞枣,就沈岑一个人听到了,问:“哪个后门?” 电话对面传来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是一阵沉默,电话没有挂断,约莫两分钟之后顾言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养狗那个。我爸公司应该有什么事情,明天就回来,我今天必须走。” 沈岑:“晚上几点钟?” 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可能是在藏手机,过了一会儿,声音停止,手机挂断了。 客厅里面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刘云熙默默问道:“所以到底是晚上几点钟?” 沈岑望了一眼窗外的天:“天黑就去蹲。” 最近的天黑得很早,下午六点钟就已经是接近全黑的状态了,几个人收拾好出去,大家都默契地穿了黑色的衣服,一起出去的时候简直像什么神秘组织。 沈岑开的车,他开车很稳,成年之后就自己开车上下学,技术不错,把车子停到了一个距离顾家别墅很近的公园里面。 夜晚温度低,四个人采取两两轮流蹲守的方法等在顾家的后门,陶然自然和沈岑一队。 刘云熙跟林静默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冻得发抖,打开车门:“暖宝宝多贴几个,他们家后门跟风口一样,还有最好不要说话,感觉顾家的狗能听到我们在说话。” 陶然点点头,一手抓着一个暖宝宝:“保证完成任务。” 别墅后门临近南湖,夜晚的湖风嗖嗖嗖,偶尔一点灯光照在树上落下树影,树影摇曳,张牙舞爪。 陶然贴着沈岑走得艰难,衣服被吹得簌簌作响,脸冻僵了,做表情都难。 汪汪汪—— 突如其来的狗叫吓了陶然一跳,他下意识牵上沈岑的手,沈岑的手也是冰凉的,愣了一下之后把他的手揣进兜里,另一只手在手机上给他打字【不要说话,他家的狗很凶】 他们距离院门还有三十米的距离,这狗叫声简直像贴在耳边的一样。 照片上的大型犬吐着舌头,看着都吓人。 陶然就着沈岑的手机打字【不会咬我们吧?】 沈岑接过手机,用气声说:“不怕。” 两个人找了个大石块挡风,安静听着后门的响动,只有风声的夜晚,心跳和体温都格外明显。 每次一吹风,陶然的脸就会变红,还会很干,他狠狠揉了一把自己的脸,白净的脸上血色翻涌,嘴巴也冻得发红。 沈岑靠在石头上,刚好可以给陶然挡风,陶然用近乎唇语的音调问他:“冷不冷。” 对方没说话,在自己脸上掐了一下,嘴角笑意明显。 两人那啥之后,陶然的腺体变得无比地稳定,现在都可以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了,可以保证自己不处于信息素泄漏的状态,身上的味道淡了很多,现在他闻到难闻的味道也不会觉得想吐。 而且沈岑变温柔了,虽然不那么明显,但出门的时候会主动给他提包,笑容也多了,有时候还会摸摸头掐掐脸,很喜欢他的样子。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沙沙沙—— 陶然和沈岑对视一眼,往后门大门口的方向看,先是看到一个黑色的小包被扔出来,随后是顾言本人。 他爬墙爬得艰辛,还在往四处张望找帮手,头上顶着夸张的绷带,坐到墙上之后回头给狗作揖:“别吵闹闹,哥哥出去给你买好东西吃,嘘嘘——” 狗叫声不绝于耳,后院的灯忽然多了几盏,警报器响起 沈岑丢了个小石子在墙角,朝他挥了挥手,顾言顿时露出感激的神色。 三人合力,顾言成功从围墙上爬了出来,逃离小□□控的位置,在路上狂奔。 接到信息的刘云熙开车过来,一个流畅的漂移,停在他们面前。 顾言累得直喘气,第一个上去,陶然紧随其后,沈岑断后。 车后座三个人挤在一起,听顾言诉说如何和顾军斗智斗勇的英雄事迹,以及如何买通管家儿子的艰苦过程。 陶然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头上的伤的来源,还以为是他家里人打的,登时露出谴责的神色:“他们也太过分了,怎么这样对你。” “就是啊。”顾言假哭,呜呜两声,搂住陶然的肩膀,“世界上缺少你这样的正义勇士为我发声!” 陶然安抚地拍拍他,感觉到一阵力把自己拉开,转头对上沈岑的眼神。 沈岑的声音很淡定:“压到他伤口了。” 陶然赶紧放手了:“嗷嗷,对不起。” “学弟没压到我啊,你这么凶干嘛?”顾言又要靠上去,这次直接被沈岑的手挡了回去。 回去是刘云熙开的车,他从后视镜瞥到顾言的行为,简直没眼看,朝顾言说:“有点眼力介吧,你确定你爸不会闯到学校接你回去。” “不会,老顾要面子。”顾言正色,“演出怎么办,得抓紧时间排练了。” 一直没说话的林静默开口:“大后天开始,我们这两天把之前排练过的熟悉一下就行,就是还有一首改编的曲目需要好好弄弄。” 顾言:“通宵?” 林静默:“我没问题。” 刘云熙:“我也行。” 沈岑:“可以。” 陶然:“那我当后勤?” 刘云熙笑笑:“后勤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弟弟,回去睡觉吧,我们自己能解决。” 陶然求助地看向沈岑:“我保证不碍事,给你们点个宵夜买买水我还是可以的。” “行。”沈岑说道,“累了就回去。” 顾言这下是彻底品出这两人之间那种微妙的感觉了,实际上刚刚他们把他带到车旁边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怀疑了,总觉得这两人在牵着手走路。 不过看另外的人都没有反应,他也就没说什么。 久违的自由让他生出感动,他看着窗外陷入沉静。 晚上街道上的人已经很少,他们没有去学校的训练室,转而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旧居民楼里面树叶繁茂,大晚上有人在打麻将,有人在吃烧烤,各种声音混到一起,很有烟火气息。 面前的大门是猪肝色的,都掉漆了,四周墙面贴着各色小广告,常年失修的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打开门,内部的景象让陶然感到意外。 第31章 专业的隔音条还有录音室,配备可以供人休息的沙发,关上门后外面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刘云熙把带来的东西放下:“都好久没来这里了,我们的初代秘密基地。随便逛随便看。” 确实是好久没来,有些摆件上都沾灰了。 陶然大拇指上沾上灰,抽了两张纸出来:“我擦灰,你们排练。” 沈岑擒住他的手:“不用,明天会有人来,你随便找个地方待着玩手机就好。” 沙发上还算干净,陶然瞥了一眼:“哦哦,那行,你们要是需要我做什么就叫我,音乐方面我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刘云熙怜爱地拍拍他:“那边的乐器都可以玩儿,你下次肯定能唱得更好的。” 陶然:“怎么感觉你在阴阳我?” 刘云熙:“不是感觉孩子,我就是在阴阳你。” “谢谢你啊,再见。”陶然陷入沙发,假装很忙地玩手机。 这次乐队参加的节目是国内最出名的乐队综艺,他们队作为踢馆乐队去踢馆,从一开始就在网上引起热议,如果能留下来,对乐队的名气是一次巨大的提升。 问题就出在选曲上,当前他们乐队的曲子旋律感太强,偏文艺,其实是不适合在大银幕上演出的。 上次学校的演出,沈岑对他们的一些歌曲进行改编,在里面加入一些重金属元素,反馈还不错,算是一次先导试验。 可节目突然发了通知,所有踢馆乐队都不能使用自己已经发布的歌曲,他们只有重新选歌,去和别人商定版权问题,这才耽误这么久都没排练。 房间里面不一会儿就传来音乐声,鼓点声声入耳,陶然在外面待着听指挥,没有打扰他们排练。 没排练几遍,断断续续的歌曲就变得流利,且一次比一次流利。 顾言是伤号,没强迫自己训练,每练几首就出来找陶然聊聊天,凌晨三点的时候终于被刘云熙从训练室里面赶出来了。 他精神头好得吓人,一点看不出伤号的样子,坐在陶然旁边跟他说话。 陶然困了,回话变得慢吞吞,但还是回,每次只说一两个字。 好在顾言是会自言自语的类型,声情并茂地跟陶然描绘他走上音乐之路的艰辛,讲到动情之处发现身旁的人已经很久没回话了,一转头,陶然果然睡了。 他睡姿不讲究,拿手当枕头脸都被压变形了,可能是冷,整个人都蜷缩着。 顾言默默盯了他两秒钟,大发慈悲地把外套盖在了他身上。 身后传来脚步声,只一瞬间,那件外套就回到了顾言的怀里。 沈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蹲跪在沙发前抱起陶然,陶然往他怀里埋,梦语:“沈岑?” 沈岑嗯一声:“睡你的。” 顾言这才彻底品出他们俩的不对劲:“你你你,你们!” 第27章 休息室的沙发很软, 只够一个人躺,人睡下去微微往下陷,陶然躺在沈岑的外套里面, 完全把自己卷起来。 怕他冷,沈岑又帮他理了下衣服,手碰了一下他的手确认温度。 顾言在门口看得啧啧称奇,小声说:“请告诉我你们在谈恋爱, 不然我真的无法相信。” 沈岑顺带把陶然的头发理顺, 冷声说:“没有。” 顾言哈一声:“我真的受够了你们这些小情侣的把戏了,你就嘴硬吧, 人跑了就老实了。” 乐曲声渐强, 参杂着电子琴的声音,从宽大门缝中倾泻出来, 沙发上的人翻了个面。 沈岑带门出去:“他自己说的要追我一段时间。” “呵呵。”顾言怀抱双手靠在墙上,“你缺人追?” 沈岑关门, 语气轻松:“不缺。” 顾言:“不理解你们这些恶臭小情侣, 训练去吧你。” 一直排练到早上,他们的任务才算是完成了,距离上节目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他们今天还得去拍宣传照片, 等待节目播出的时候一起放送。 几个人休息不到两小时, 坐上去摄影棚的车。 陶然刚起, 身上还披着沈岑的外套, 整个人都懵懵的, 被塞上车之后才算是清醒了几分,顶着鸡窝头打哈欠。 刘云熙一向信任他的拍照技术,把手机举到他买面前:“待会儿摄影师拍的时候你也帮我们拍点, 我修一修放微博上去,按照这个风格拍。” 看起来刘云熙已经放弃队内炒cp行为,选的照片是阴暗风,走对抗路线,有一种干死全世界的冲击感。 陶然又打了个哈欠:“行啊,我看看用手机拍照的效果怎么样,不行再回去拿相机。” “那可太感谢你了,不过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困,我们后来排练吵到你了?”刘云熙说道。 陶然下意识从后视镜里面看了一眼自己。 黑眼圈,鸡窝头,领口翻得乱七八糟,看起来跟三天三夜没睡觉了一样。 这幅样子可不该是追人的时候该出现的,他拿手把头发理顺,又揉了揉脸:“没事,我就是最近容易累,可能是上次感冒的后遗症吧。” 刘云熙:“那待会儿中午再好好休息一下。” 他们这次参加的节目叫《循环乐章》是国内第一个乐队节目,一年前节目横空出世夺得关注之后,第二季节目的赞助商增多,经费随之上涨,会为参赛的所有乐队提供拍摄场地并配备摄影师,不过服装的事情还是要乐队自己解决。 他们抵达的时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已经把拍摄背景都布置好了,还专门派了一个人下来接他们。 接他们的人姓李,单名一个炎字,四十几岁,是节目的老人,从第一期节目开始就在参与节目的录制,和他们是对接关系。 他和刘云熙之前就吃过饭,彼此很熟悉,没有过分寒暄:“期待好久了,终于见到大家本人了,大家准备好了我们就可以开拍,有什么问题随时和我反馈。” 顾言是第一次见他:“上次本来说跟老刘一起跟您吃饭的,错过了,这次补上。” 李炎对着他的伤口多看了两眼:“你这伤?” “小问题。”顾言原地蹦了两下,“不影响节目,就是有点影响美观。” 李炎这才放心地笑笑:“那就好,赛制你们应该很清楚了,作为第一组踢馆的嘉宾,在节目播出当晚我们才会放出你们的信息,大家最近就吃好喝好等着上节目就行了,总制作人很看好你们。” 娱乐圈的通用话术,谁谁谁很看好你,其实人家可能压根儿连你的名字都没听说过,这类夸奖的话听听就好了。 刘云熙打哈哈过去,转移话题,询问比赛的事情去了。 应节目组要求,他们这次的照片需要上妆,走的暗黑色系,妆容会夸张一些,刘云熙专门联系了化妆师来给他们设计妆面。 顾言的妆是最难画的,他当天需要用帽子挡住伤口,妆容遮在帽子下面,一不小心就会变成灾难,耗费的时间多,排在最前面。 沈岑皮肤好,五官分明,基本不需要怎么特殊处理,被排在最后。 陶然尽职尽责拍花絮,忙得像个陀螺,要去拍外景的时候收到沈岑发来的消息【来更衣室一趟】 更衣室是单人间,空间狭小,站下第二个人之后连活动都很困难,陶然得到同意之后掀开帘子。 沈岑背对他站着,正在脱衣服,手部肌肉线条随着动作的幅度逐渐明显。 陶然看着脸热,扭扭捏捏:“是要我帮忙穿衣服吗?会不会有点不太好?人太多了我有点害羞。” 沈岑的衣服脱到一半,肩部开阔,密密麻麻的吻痕和牙印泛紫,他偏头:“你觉得是为什么?” 陶然简直不敢看:“明白了,我去给你找个遮瑕。” 狭小的更衣室里面,沈岑靠坐在椅子上,陶然站着低头给他遮吻痕。 他没用过遮瑕,手上动作不熟练,拿刷子涂了好几层都遮不住,干脆放弃用刷子转而使用指腹,效果果然比之前要好。 两人隔得非常近,这个姿势沈岑只要一抬头就能蹭到他扑闪的睫毛。 同时沈岑也发现,陶然身上的蜂蜜味变淡了,现在需要仔细闻才能找到蜂蜜的一点点味道。 正想问问,更衣室又进来几个人。 顾言的嗓门一如既往地大:“岑哥,待会儿我们拍完再去训练一会儿吧,那歌难度大,我嗓子昨天状态有点不好。” 沈岑:“好。” 顾言又说:“今晚别熬夜,别到时候上节目困蔫巴了,你们谁最近收留我几晚呗,林静默家我不去。” 林静默:“刘云熙女朋友最近在他家,也不合适。” 顾言:“岑哥!看来只有你收留兄弟我了,我相信小陶也不会拒绝的。” 沈岑眼神询问陶然,陶然点点头。 沈岑:“可以。” 顾言从更衣室里出来:“那可太好了,不过你看到小陶没,他怎么跟失踪了一样。” 拍摄的服装是统一定制的,每人两套,颜色统一,全是黑色,顾言带了个有卡通图案的头巾在头上,对着镜子自我欣赏:“我真觉得带这个比帽子好看,老刘非说丑,沈岑我跟你说......” 第32章 他的眼神落在大镜子中的某一点,嘴角抽搐,正欲上前,被林静默捂住嘴巴拖了出去。 到外边,顾言怒不可遏:“你拦我干嘛,那个禽兽肯定是把我们小陶困里面了,更衣室两个人,在里面能干嘛,还能干什么?” 林静默早看见了,十分淡定:“你还得去他们家住的,注意措辞。” 顾言给自己顺气:“我干脆去睡公园算了。” “也行。”林静默的声音冷冰冰,“那你明天估计就会上社会新闻。” 顾言:“我靠,你是不是兄弟。” 更衣室事件给顾言留下一些心理阴影,沈岑从更衣室出来之后,顾言的眼睛就跟长在沈岑身上一样,每当沈岑和陶然说话,就能接收到他谴责的眼神。 不过好歹拍摄是顺利完成了。 李炎深知当下互联网网友喜欢看什么,对照片十分满意:“要是光是看脸,你们就赢了。” 刘云熙本来就在把他们的乐队往颜值的方向营销,深有同感:“脸加上实力,那就是真的无敌了。” “哈哈哈,说的是,说的是。” 两人对着照片聊了会儿天,李炎的手机里进来电话。 他给刘云熙打了个接电话的手势,径直走向了走廊深处。 他一走,顾言就愤愤地把盒饭放下了,拿勺子采访人:“请问你刚刚把我们家小陶困在更衣室里干什么?” 沈岑抬眼。 他的妆还没卸掉,暗黑风格的妆容配上这么一张冷脸,怎么看怎么有冲击力。 顾言扔了勺子去抱陶然:“你看他多凶,到底喜欢他什么?哥给你介绍温柔的。” 陶然被他抱得不自在:“沈岑很温柔啊。” 那什么的时候还会亲他的眼睛呢。 顾言无语:“算了算了,管不了你们了。” 在一片顺利下,李炎带着沉重的表情回来,在他们面前站定,没说话。 刘云熙察觉事情不对劲:“怎么了李哥。” 李炎的声音里带着沉重:“你们的歌跟前面的乐队撞了。” 音乐节目,撞歌是大忌,两个乐队免不了要被拿出来比,私底下粉丝能撕个没完。 刘云熙看过节目的单子,之前选歌也是挑没人选的,不解:“是有乐队换歌了?” 李炎点头:“无尽换了,他们排序在你们前面,这事难搞。” 无尽是一个新人乐队,势头很猛,发布的第一首歌就在音乐圈引起热议,后来参加节目成为常驻,粉丝挺多。 先前两个乐队的粉丝因为名字的事情闹过矛盾,后来官方出面调解才算完事,从那以后一直都不对。 现在撞歌,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 沈岑:“他们事先不知道撞歌?” 李炎眼中闪过一丝尴尬:“这事儿也不归我管,我再帮你们问问,不过怕是难了,那边态度很强硬,而且他们的顺序在你们前面,还是抓紧时间换歌吧。” 换歌容易,但是在短时间内敲定版权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突然来这一出,别说是在表演之前换歌了,就算是换成功了,也不知道演出效果怎么样,简直和赌博一样。 顾言是沉不住气的性子:“相当于就是通知我们换歌了呗?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刘云熙挡在顾言前面,表情也不好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们知道了,会私下商量的,麻烦李哥。” 李炎笑容僵硬:“行,那我就先走了啊,你们如果有什么没有发布的歌其实也行,赛制规定的是不能用发布的歌。” 刘云熙:“嗯,我们知道了。” 用没发布的歌比短时间内重新买版权的风险还大,毕竟新歌还没有经过市场的验证,保不齐放出来是什么效果,而且他们乐队向来只有废歌不会发布。 留下来的那些,不适合出现在银幕面前。 刘云熙整个人都有点丧气:“最近还真是诸事不顺,现在怎么办,我是没辙了。” 林静默向来只参与演奏不参与别的,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沉默着不说话。 气氛沉浸了接近十分钟,沈岑才开口:“重新写一首出来,我来写,明天晚上排练新歌,刘云熙你去和节目组确定能不能用新歌,林静默把之前我们写过的demo发给我,顾言打下手,陶然回去补觉,以上,现在各回各家。” 第28章 乐队里面的几个人都属于各司其职, 沈岑负责创作的部分,偶尔也能弹弹吉他,顾言在唱歌方面有天赋, 音色极其特别,是余烬的标志,林静默全能选手,什么乐器都会一点, 且能到中上水平。 公寓里面, 陶然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电视音量调得极低, 时不时就会往沈岑的房间看一眼。 从回家之后沈岑和顾言就进房间里面写歌, 除了上厕所以外都没出来过,陶然给他们送了一次吃的, 让他们休息一下之后,他们很快又投入到创作之中去。 顾言作为伤患, 每隔两小时就会被沈岑赶出来休息, 算上昨天晚上,沈岑是真真的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 房间门打开,顾言捂着脑袋出来:“感觉我要去见我太爷爷去了,学弟你家里有没有咖啡之类的东西。” 陶然站起来:“有, 不过你这个伤可以喝吗?少喝吧。” “我就喝两口。”顾言摊在沙发上, “你要不要进去关心一下沈岑, 他是真的一秒钟都没休息, 我劝他他也不听, 他这人就这样,做什么事情都要一口气做完,一点也不松懈, 人绷太紧了是会出事的。” 屋内的旋律压抑且沉重,偶尔配上鼓点,有一股入教的味道,陶然从这旋律里面竟然听出几分神性,略微出神。 顾言笑了:“厉害吧,我以前特佩服他,觉得这就是天赋,后来和他认识之后才知道不只是天赋,他简直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这上面了,他不成功天理难容。” 陶然点点头:“我给他泡个咖啡去,然后陪陪他。” “学弟。”顾言叫住他,拉住他的手腕,“你是真的要追沈岑?” 陶然:“嗯,怎么?” 顾言挠挠头,大概是不习惯说这样的话:“祝你成功,你俩看起来挺配。” 泡好的咖啡淋上牛奶,香气四溢,陶然突发奇想地想拉个花,最后搞出一坨不知道是什么的图案,端着咖啡敲响沈岑的门。 按照时间来算,沈岑这两天里只睡了两个小时,他胡茬都冒出来了,眼下青黑一片,戴着眼镜有一股颓唐的帅气。 地上密密麻麻全是写废的乐谱。 陶然很注意地没有踩到它们,走到沈岑旁边放下咖啡:“休息一会儿吧,喝点咖啡,我给你手按摩一下。” 沈岑的声音都是哑的:“你还有这个技能?” 陶然把咖啡端得离他近了些:“刚刚在网上现学的,厉害吧。” 说着他拉起沈岑的手,在他虎口处按摩着,一寸一寸地按,没使什么力气,捏在手上痒痒的。 沈岑沉默下来,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就这么看着。 陶然给他的“定情手链”虚虚地挂在手腕间,银制手链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反光,光点落在陶然的侧脸上。 他不自觉地用指尖摩擦着那一点,陶然的动作慢了,往他手心里面埋:“太累的话可以召唤小陶为你服务哦。” 沈岑指尖一顿:“小陶看起来也需要充电。” 陶然只是想逗他开心,没想到他会接自己的话,原本还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得寸进尺地抱了他一下:“小陶充好啦!你要不要也来一下?” 沈岑端坐在原地没动,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现在不需要。” “好吧。”陶然颇为可惜,“那我不打扰你,你继续,待会儿是我俩一个房间,顾言自己睡吧?” 沈岑摸摸他的脑袋:“嗯,出去吧。” 陶然顶着头顶的温度出去,傻笑,怎么感觉累了的沈岑比平时温柔好多? 干脆让他一直都这么累好了(不是,划掉) 顾言还等在门口的,见陶然出来,问他:“怎么样?” 陶然得意地点点头:“不错,他笑了,我不打扰你们,我要回房间了,有事叫我。” 顾言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大骇! 他脖子后面好像全部都是吻痕,难道沈岑就是在房间里面对学弟做了这种事情才笑的,禽兽,禽兽! 得上报给刘云熙他们,让他们好好批评沈岑。 - 陶然这两天跟着乐队到处跑,也没怎么睡好,本来准备等沈岑写完了回来一起睡,看小说的时候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进他房间。 “沈岑?”他讲话的声音不清楚。 沈岑嗯了一声:“睡你的。” 已经凌晨一点,十分钟前他终于把新歌写完了发给刘云熙和林静默,新歌和他们乐队平时的风格类似,多了几分暗黑的感觉,刘云熙听完当即决定用这首歌参赛,现在正在群里吹彩虹屁。 第33章 他不是铁人,两天没睡且高强度的创作让他的大脑处于透支状态,简单洗漱一下之后他来到陶然的房间。 上次两人在这张床上做出了各种过分的事情,导致他最后收拾房间的时候都没怎么看这张床。 现在陶然就睡在里面,双手抓着被子,脸睡得红扑扑的。 陶然坐在床沿旁边,手指碰了碰他柔软的脸颊,放松下来。 从小就是这样,他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争第一,处于紧绷的状态,只有在陶然身边才能放松。 在国外的时候,没法和陶然联系,他爱上音乐,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二十个小时沉浸在音乐里面,好像这样时间就会过得快一些。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他躺下后陶然就主动靠了过来,脸埋在他颈窝的位置。 他把陶然往怀里揽了揽,闭上眼睛。 --- 第二天一大早,陶然睡懵了,不知道是几点钟,从床上爬起来。 房间外面已经很小声的谈话声,他推门出去,和客厅里面的人面面相觑。 昨晚他回房间的时候换上了平时的睡衣,睡衣领口过大,此刻他脖子上那些痕迹就那么大咧咧地露出来,简直没一片好皮。 顾言、刘云熙、林静默三人都默契地朝沈岑头投去谴责的目光。 沈岑接收到目光,走到陶然面前,手拎了一下他左边肩膀上的衣服:“我们去排练,你自己上学行吗?” 陶然脸红,把衣服整理好:“那祝你们排练顺利,我上完课就去找你们,给你们带好吃的。” “好,我们走了。” 关门到门外,顾言阴阳怪气:“行吗~” 刘云熙跟着阴阳怪气:“自己上学行吗~” 林静默没眼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沈岑:“岑哥,你是现在又喜欢男的了吗?” “没有。” 林静默:“那陶然?” 沈岑:“他不一样。” 顾言呵一声:“他不一样~” 刘云熙也准备跟着呵呵,被沈岑杀人一样的眼光堵回去了,咳嗽两声:“出发出发。” -- 一天后的晚上。 排练的时间紧,新歌只排练了十几次就到了要上台的时候,服装和乐器都是要自己准备的,他们已经换好衣服,正在做最后的检查。 前面的乐队已经表演完,进入广告时间。 无尽乐队演唱完下台。 两个乐队的休息室只有一墙之隔,隔音效果不好,互相能听到彼此谈话的声音。 刘云熙和无尽乐队之前还有些渊源,在他没有运营余烬乐队的时候,和无尽的主唱关系很好,后来无尽的主唱私自拿了他的资源去谈,两人彻底崩了。 刚刚演奏完,可能是演奏时候的兴奋气息还没有过去。 刘云熙听见隔壁的声音。 【撞歌那个,还是换了吧】 【不换也没事,我们今天发挥得蛮好的】 【这种情况还不换歌,那是真的有点傻了】 顾言一听就冒火:“他爹的,我要过去找他们吵一架了。” 沈岑皱眉:“等会儿,结束再去。” 刘云熙:“确实是火大,你都不知道他们粉丝怎么说的。” 什么 【就会模仿我们哥哥,连名字也要模仿】 【糊团就是糊团】 【听说这次还撞歌了,不会是故意炒作博眼球吧】 【需要跟你们团博眼球?瘦得跟猴子一样】 【那也比你们只有颜值的团好,我们哥哥走的是实力风格】 刘云熙只差把屏幕怼到沈岑脸上去了:“你看看,这说的是人话,谁模仿他们了,我们先出道的好吧。” 外面一阵欢呼,又是一个团的表演结束了。 沈岑拉好衣领:“到我们了,有信心吗?” 顾言,林静默:“嗯!” 舞台的灯光变幻莫测,在一片浓雾中,伴随着猫头鹰叫喊的声音,余烬乐队出场。 整个场景里面的灯光全部都关闭,只剩下乐队头上的顶光。 砰砰砰——三声鼓声过后,乐曲倾泻。 超低音的打击,空灵的人声,让整首歌具有一种诡谲的感觉,场下的观众由吵闹变得安静,场中只剩下音乐。 陶然看过很多演唱会,没有哪一次,是这样完全沉浸在一首歌里面,到最后竟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跟着余烬乐队跑了这几天,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对沈岑有滤镜,听完一首歌,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是天赋。 最后一个鼓点落下,音乐戛然而止,场下冷场了三秒钟,随即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余烬! 余烬! 余烬! 所有人都在叫乐队的名字。 灯光大开,陶然一时被晃得有点睁不开眼睛,等到能看清时,和台上的沈岑对上视线。 沈岑冲着他笑了一下,一闪而过的笑意,布满温柔。 那一刻,陶然清楚感觉到心脏的跳动,扑通扑通。 是心动。 第29章 乐队演奏完成之后还不能下场, 是统分时间,每个观众只有一分,踢馆乐队的分数如果排在常驻乐队的前面, 就算踢馆成功。 分数结果到最后所有乐队都演奏完成之后才公布。 毫无疑问,余烬乐队这次的演出十分成功,李炎本来因为换歌的事情对他们报的希望不大,这下脸都快笑僵了:“很好啊, 这次, 以我的经验我觉得能留下来,说不定能排到前面, 等结果就好了。” 陶然在观众区, 接到刘云熙的短信,在一众人的注视下逆着人群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 人群里面的讨论声增大了,闪光灯此起彼伏。 【这个也是余烬的成员吗?好帅好帅】 【预备成员还是后勤?直接出道吧, 求求了】 【这个小哥人超好, 刚刚还给我们让位置,很随和】 【余烬终于要出个小狗塑的成员了吗,那几个太高冷,追不了一点】 拥挤人群中, 香水味混杂, 空气非常沉闷, 陶然几步挤出人群, 还没站稳就被刘云熙架住了肩膀。 “转身, 往后笑一下。”刘云熙说。 陶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图,还是照做了。 人群中爆发尖叫声,闪光灯的光瞬间照亮全场。 他感觉自己要瞎了, 还是奋力睁着眼睛,直到撑不住了,才朝小姐姐们挥了挥手。 走廊中,隔音帘隔绝粉丝的呼喊声。 刘云熙手搭着陶然的肩膀:“要是沈岑和林静默能像你一样随和,咱们团早就火了。” “现在火也不迟。”他手机里面有完整的舞台视频:“给你们看看,我真的觉得很不错,比之前的都好听。” “可不能这么说。”刘云熙给他使眼色,压低声音,“其实我也这么觉得,跟我们在休息室待会儿吧,结束之后去吃个宵夜,犒劳一下你这个大功臣。” 陶然意外:“我没做什么吧。” 刘云熙:“你提供了非常好的情绪价值,并且为我们组内的两个成员提供了住宿,这还不伟大吗?” 陶然霎时间也觉得自己有点厉害,谦虚道:“应该的应该的。” 休息室里面,几个成员没说话,看着银幕上的转播。 他们抽到的是倒数第二的顺序,最后一组乐队演出之后就能知晓结局。 演出完大家对成绩已经心里有数,可还是免不了紧张。 陶然在这样的气氛下也跟着紧张,进房间摸到沈岑旁边站着后就没吭声。 揭晓分数,银幕上数字变动,几个乐队的分数柱一起上涨,有的已经变得疲软。 余烬的名字势头很猛,最终停留在第二的位置,距离第一名只差十票。 踢馆成功。 主持人用话筒宣布票数,让所有乐队返场。 几人对视一眼,手搭在彼此肩膀上,一切尽在不言中。 乐队演出成功之后,他们的新歌就上了热搜,新歌名字,乐队名字甚至连队员的名字都挂在词条上呈现上涨趋势。 媒体闻着味儿就来了,堵在演播厅门口,想要拿到一手资料。 刘云熙早有预测,打了个虚晃,让他们从地下车库走,成功避开了媒体。 车子离开演播厅驶入黑夜,背后的灯光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陶然坐在车上看后面的灯光远离,不太有实感:“我现在算不算是跟大明星一起了呀。” 顾言:“今天暂时算吧,不过这一行,火得快凉得也快,得不停有作品才能站得住脚。” 刘云熙对这句话不满:“能不能说点好的,咱乐队常青好吗。” 沈岑:“事实而已,去哪儿吃饭。” 林静默:“松哥烤串?偏,人能少点。” 刘云熙:“行,这两三天能轻松点,之后就又得排练了,七天后半决赛,不过能用我们自己的歌,肯定没问题。” 第34章 顾言:“有啥集体安排不,不然我只能待小陶家里了,我是一个无家可归且没钱的人。” 刚好撞上假期,能有三天假。 陶然提议:“去郊外泡温泉怎么样,我外婆开的,我刚好回去看看她。” 他把民宿的信息调出来发到群里。 顾言从头翻到尾,感叹一句:“你是富三代啊小陶,我做主,把沈岑嫁给你了。” 经过多天的相处,陶然已经对乐队内的生态链很熟悉了,顾言完全就是食物链底层,说话没人听的那种。 他接话:“你还能做沈岑的主?” “开玩笑?”顾言拍拍胸脯,“当初他不加入乐队,是我把他绑来的好吧。” 刘云熙插话:“是是是,只差跪在地上求他的那种。” 顾言:“我靠,能不能给我在学弟面前留点面子。” 刘云熙:“给你留面子有个屁用,人家又不追你。” 顾言彻底受到伤害,闭眼睛:“小陶我跟你说,你就是太年轻没有恋爱经验,沈岑这种大冰山有什么好追的,要追就追会谈恋爱的,比如说我啊,经验丰富,或者刘云熙这种嘴甜的,沈岑简直毫无优点,你喜欢他什么。” “我都喜欢。”陶然瞄了一眼沈岑,“而且他很帅。” 顾言:“算了你没救了,抬走。” 贫嘴归贫嘴,泡温泉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假期一开始就出发,为期两天半。 几人在车上就敲定了食宿的事情。 下车,阵阵烤肉香传来。 松哥烤肉在窄巷子里面,算是学校里面的网红烧烤店,林静默和老板认识,每次老板都会给他们留一个包厢,提前烤好他们常吃的东西。 前两天几人都处于高压状态没好好吃饭,今天放松下来都食欲大开。 没一会儿就干完了一整盘的荤菜。 陶然一直没怎么动过筷子,沈岑注意到,问他:“不合胃口?” 陶然摇头。 不是不合胃口,他就是单纯吃不下去,连吃了两个油多的烤串,有种反胃的感觉。 沈岑拿来菜单:“给你点个筒骨汤?清淡一点。” “好,谢谢。” 顾言:“我也要,你别有了小陶就忘了兄弟。” 沈岑直接把菜单扔了过去:“自己点。” 烧烤配啤酒,易拉罐一拉,啤酒气体跑出,透着沁凉。 酒桌上,再不爱说话的人话都变得多了起来。 几人从创立乐队讲到登台演出,话里话外都是感慨。 陶然认真听着不说话,渐渐倦了,眼皮都有点睁不开。 最近可能是春天来了,他比较容易困,怎么都睡不够一样,头往前点,差点一头栽到烤盘里去。 沈岑眼疾手快地托住了他的下巴。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桌上的人吓了一跳。 刘云熙的声音都变调了:“没事吧?” 陶然本人也吓清醒了:“啊没事,我就是最近有点没睡好。” 顾言和刘云熙同时向沈岑投去谴责的眼神。 刘云熙:“也吃得差不多了,回去算了,顾言跟我住吧,我女朋友最近回老家了。” 顾言:“行,反正我也不想当电灯泡。” 吃完夜宵回去已经是凌晨一点钟。 刘云熙开车送他们回去。 陶然下车后他叫住了沈岑。 沈岑注意力全在踩雪的陶然身上,刘云熙啧一声:“跑不了摔不倒,你之后注意点,孩子脖子都被你咬成什么样了,还见不见人。” 沈岑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回复:“知道。” “知道就好。”刘云熙苦口婆心,“小陶多可爱,你别整天冷冰冰的,再把人给吓跑了。” 沈岑:“好。” 刘云熙:“算了,自己的恋爱自己谈去吧,我懒得操心。” 沈岑开车门,回头:“谢了。” 两人相视一笑。 沈岑的房间还是上次走时的模样,到处都是纷飞的a4纸,陶然帮着收拾,拿大垃圾袋把没用的东西都塞进去。 沈岑看他困得打哈欠,夺过他手中的垃圾袋:“去睡,我自己收。” 陶然站在门边:“咱俩今天不一起睡吗,我看你这个房间需要深度大扫除才能住人。” 说话的时候视线乱飘,心眼子全写在脸上了。 沈岑拿袋子的手收紧:“我待会儿来。” 陶然见计谋成功,脸上的笑容都多么些:“那我等你一起,帮你拿点小东西总行吧。” 他提起了就近的放在桌子上的黑色口袋:“这里面也都是不要的?我帮你……” 扔了吧几个字没说出口。 口袋里面都是套套。 各种大小各种功能的。 两人睡觉的那天研究戴套研究了很久,说实话他也不知道最后戴上去没有。 想到一种可能,陶然的脑子空了几秒,耳朵红了:“我们那天,有戴这个吗?” 沈岑偏头:“戴了。” “嗷嗷。”吓死了,万一没戴,他怀孕了怎么办? 沈岑也同样在出神,确实戴了没错,不过好像有两次,套都破了。 他停顿了几秒还是说出事实:“有两次好像破了。” “啊?”陶然惊骇,“那我得去检查一下了。” 沈岑皱眉:“我是第一次,没病。” 陶然当然不是在说这个,内心挣扎良久,小声道:“不戴套我可是真的会怀孕的,我没有在开玩笑。” a4纸由风吹着,在地上翻滚,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沈岑站在原地,后头滚动:“证明一下。” “什么?”陶然没领会到他的意思。 沈岑这次说话的声音大了些:“证明你会怀孕。” 第30章 一个男人要证明自己会怀孕, 除了真的怀上了,恐怕说别的事情都像是在诈骗。 不过陶然还是想挣扎一下。 陶然翻箱倒柜从书柜里面把上次沈岑没看完的《锈色罗曼蒂克》翻出来,抱着书本示意沈岑在他身旁坐下。 以小黄书为证, 怎么都不像是正经证明。 沈岑狐疑地看着那本书,耳根有些发红:“先声明,我是不会一边跟你看这个一边……” “啊啊啊啊,不是不是, 你误会了!”陶然把书本翻到某页, “请看。” 漫画里面也有omega怀孕的剧情,作者为了方面读者理解数据, 专门在书上画了一张omega的生理结构图, 把oemga的子宫画得清清楚楚。 虽然陶然也不知道现实生活中的omega子宫到底和画上的是不是一样,总之位置是差不多的。 画上的图画得非常清晰, 陶然用笔在上面点了一下:“这个,我也有。” “检查过?” 陶然摇头:“没。” 沈岑:“那你怎么知道你有?” 这话把陶然问住了,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之我就是有, 我的生理结构和别人的不一样,你不是知道我不做……润滑也行。” 后面几个字他说得艰辛,啪的一声把漫画合上了:“总之就是这样,你不信这也是事实, 我得先去睡觉了, 好热哈哈。” 在某些时刻陶然真的在这些事情上直白得吓人。 沈岑偏头不自然地咳嗽:“先去睡吧, 我自己收拾。” 陶然一溜烟跑走了, 关门的风带起漫画翻飞, 停留在少儿不宜的一页。 那样的姿势下,液体顺着大腿根流到脚踝。 他们好像也有过同样的姿势,确实, 不需要润滑。 陶然的房间内,他稍微洗漱一下就上床了。 最近两人都共享一床被子,整床被子都被橙花味和蜂蜜味腌入味了,他的睡眠质量额外好,但今天就有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了。 看沈岑那表情就知道他还是不相信怀孕的事情,其实这件事陶然也没有求证过。 omega会有子宫,但是没有产道,要是怀孕只能选择打胎或者剖腹,他以前闲来无事的时候搜了一下相关视频,被视频里面的血腥场面吓得两天都没吃下饭,自此由衷地佩服女性,也觉得诞下生命是一个神圣的过程。 可真要让他去养一个孩子,他说不准自己的态度。 在这个世界光男人生孩子就够他上热搜了的,孩子生下来也要接受异样的眼光,说不定还会天真地问他为什么别人的妈妈都是女生,你怎么是男生。 他有权利生或者不生,但不经同意就被生下来的孩子很可怜,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经历这些。 保险起见,陶然躺在床上搜索了一下就近的医院,最终选了一家对隐私保护得比较好的私人医院,把检查时间定在了一周之后。 晚上睡觉,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他的房间里面全是蓝色的小蝴蝶,小蝴蝶香香的,在窗户边飞来飞去,他害怕房间太小,打开了窗户,它们却一只也没有飞出去,依旧停留在他的身边。 陶然忍不住去摸,还没摸到,梦醒了。 第35章 之后的几个晚上他都做了同样的梦,连续做梦睡眠不好,整个人都蔫蔫的,好在下乡计划如期而至,他的兴致高了几分,起了个大早,先和沈岑回家一趟拿了给外婆带的东西,再赶回去跟乐队的人汇合。 刘云熙带了女朋友来,他女朋友叫庄雅,瘦高窈窕,光站在那里看起来就很温柔,看到他们过来之后主动接过了陶然手中的果篮,声音也很柔和:“我帮你们拿点吧。” 陶然和她道谢,顺带自我介绍:“我叫陶然,是后来才加入社团的。” 庄雅笑笑:“我知道,云熙说过了,欢迎你,我在隔壁学校读书,不怎么过来。” 今天刘云熙开的是一辆七座的车,和女朋友坐在副驾驶 沈岑陶然顾言坐在最后面,陶然手中抱着林女士给老母亲买的衣服,脚边放着陶先生给丈母娘炖的汤。 鸡汤味在车中飘散。 顾言没吃早饭:“你爸是对我们真放心啊,这也太香了。” 陶然:“喝点吗,有好多呢。” “算了,倒也没有这么馋,你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熬夜了?” 陶然:“差不多。” 作为东道主他本来准备好好表现一下,但昨晚又做了小蝴蝶的梦,梦了一晚上,今天起床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飘,以前从来没有晕车过,这次坐车脑子里面跟糊了浆糊一样。 沈岑开了点窗户,外面的冷空气灌进来,陶然视线清明了几分。 这种情况下,沈岑身上的橙花味简直跟救命稻草一样,他闭着眼睛,没忍住往沈岑身上靠,原以为会被推开,却感觉到沈岑揽住了自己。 “睡吧。”沈岑说。 陶然眨巴眨巴眼睛,彻底昏睡过去。 董贞的民宿坐落在一个叫临川的小镇子上,小镇有千年古国的美称,据说是地下有死火山,到处都是温泉,到了小镇还要开半个小时的车才到民宿。 一早听说外孙要回来,董贞就忙前忙后地张罗了一桌子饭菜,每隔几分钟就要到门口看一眼人来了没有。 民宿管家小李跟着她跑前跑后:“应该还要一会儿吧,姨,你坐会儿吧。” “不行,然然喜欢吃橘子,我得去大棚再给他摘几个。”董贞一刻都闲不下来。 外面传来车鸣声。 董贞眼睛一亮:“来了。” 上大学之后陶然的时间比高中多,每隔一个月就会过来一次,这次所有事情累积到一起,他都两个月没来了,提着东西去抱董贞:“外婆,我好想你。” “外婆也想你。”董贞示意小李接东西,“坐车累不累呀,饿不饿,这些是你朋友吧,我一早给你们做了好多好吃的,大家进去吃饭吧,桌子上有我新摘的橙子。” 董贞快八十岁了,身子骨很硬朗,每天还要下地干活,谁都劝不住,因为陶然喜欢吃橙子,在温室大棚里面养了几十株橙子树,每天亲自照料。 她向来报喜不报忧,有一次洗澡的时候摔倒把肋骨摔断了也不告诉家里人,坚持在民宿不回城里。 林霜没办法,每隔三天就过来看她一次。 陶然看她脸色红润,放心下来:“都还没吃早饭,我跟他没说民宿的早饭巨好吃,他们就等着来吃了。” “欢迎欢迎。”董贞看到沈岑,笑容更明显了,“好久没看到小沈岑了,长这么大了。” 沈岑:“外婆好。” 其余人都跟着陶然一起叫外婆,进民宿干饭。 他们总共有六个人,两两分配房间,陶然自然跟沈岑一个房间,收拾东西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没有带睡衣过来。 董贞帮着他理衣服,说道:“我那里有几件买大了的碎花上衣,你肯定能穿,就是看你嫌不嫌弃。” 有衣服穿他有什么好嫌弃的,当即和董贞去换了衣服。 粉红色的碎花上衣,领口很大,稍不注意就会滑到衣服上,露出白白的一片肩膀,好在之前的吻痕已经消失。 董贞把他的衣服往上提:“你要是个小女生你肯定也漂亮。” “妈妈之前怀我的时候不是一直预感我是女孩子吗?” 当时他出生的时候的衣服全部都是粉红色的,因为林霜坚持说自己怀了个女孩,结果生下来是个男宝宝。 但陶然小时候就性子沉稳,一点也不调皮,林霜觉得也是跟怀孕的时候做的那些胎教有关系的。 董贞道:“是啊,当时她可确定了,生出你的时候还意外呢。” 陶然:“哈哈哈,让她失望了吧。” 董贞摸摸他的脑袋:“怎么会,我出去接待一下客人,你们休息会儿就去泡温泉吧,我已经让小李安排好了。” 陶然点点头,目送她出去。 董贞给他们准备的房间是双床房,自己睡自己的,群里的人说中午再集合。 陶然躺在床上拿kindle看书,脚翘得高高的,裤腿掉落,肩膀上的衣服也因为没有好好处理落在一旁,看起来就像是故意露出半边肩膀一样。 沈岑把从家里带来的床单铺上,从他面前走过去,又走回来,把他肩膀上的衣服摆正。 小碎花上衣是那种滑滑的布料,没一会儿又掉下来了。 陶然看着他的表情傻乐:“我这样你不会觉得我是故意的吧?” 沈岑没反应过来:“什么?” “故意勾引你啊。”他自顾自地将沈岑整理好的衣服又拉下去,“你别说小碎花还挺好看的,怎么样有没有勾到。” 沈岑:“知不知道害羞?” 陶然一本正经地摇摇头:“一般只有人多的时候我才会害羞,现在我来问你,我最近表现得怎么样,距离一个月的期限已经快过去半个月了。” “还行。”沈岑故意不看他。 陶然发怒:“什么叫还行啊,我看是非常不错,特别好。” “那是你自己的评价,我没有这么说。” “好吧,那你现在来评价一下,不然不准走。”他跪坐在床上,拉着沈岑的手臂。 沈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由于视角问题,把他胸口的风光都收进眼中。 距离上一次那个什么已经过去很久,陶然身上的印子都退下去了,只有后勃颈那里还有一些很淡的痕迹。 这个角度,陶然瞪着眼睛,跟发脾气的小猫没什么两样。 沈岑掐着他的下巴,微微往前倾了一下。 他最近心情都不错,身上的橙花味道清新自然,突然凑近后,里面的橙花味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感觉。 陶然自主闭上眼睛。 想象中的吻并没有落下来,门铃响了。 顾言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你俩收拾好了没有,去泡温泉了。” 沈岑退开,揉揉陶然的脑袋:“来了。” 董贞给他们安排了两个池子,小情侣一个小池,其余四个男生一个中池,陶然看到安排之后提出质疑,于是中池变成两个小池,中间隔着屏风的那种。 陶然跟在顾言身后的时候,眼神中都透露出一股子怨气。 顾言看到他身上那件粉色碎花上衣就笑:“你这也太合适了,真的,这件衣服简直写了你的名字。” 陶然:“你喜欢的话我那里还有,我看蓝色小碎花也很适合你。” 顾言:“行啊,我有什么不敢穿的,你哥我身材好着的。” 陶然:“我身材也不错好吧。” 顾言:“嗯嗯嗯,对对对,池子怎么泡,谁跟谁一起?” 陶然:“我跟沈岑。” 顾言:“得,我稀得问,下饺子吧少年。” 陶然不是那种干瘦的身材,偶尔也会去健身房,身形修长,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不少,握起来很舒服。 分化为omega之后他出门会戴口罩和各种防护用品,皮肤白得发光。 温泉的温度很高,他尝试着下去,整个人烫一缩一缩的,简直要怀疑沈岑坐着的地方和他的温度不一样了,朝沈岑伸出手:“牵我一下。” 沈岑把手递给他,手上使了点力气,让他在自己身旁坐下。 陶然舒服得皮都展开了,边喝西米露边听旁边池子里的人聊天,忽然想起什么,小声开口:“沈岑,刚刚在房间里面的时候,你是不是准备亲我?” 第31章 陶然有点忘记那天他们有没有接吻过了, 唯一的记忆就是撞击,不停地撞击,一直往深处去。 最开始好像也是在水里, 跟今天的场景差不多。 他大胆地攀上沈岑的手臂:“是不是想亲我?” 沈岑沉默着,半晌嗯了一声。 陶然满意地闭上眼睛:“现在也让你亲,来吧。” 沈岑觉得陶然可能没太懂两人当下的处境。 孤男寡男,穿得单薄, 泡温泉。 随便一个词拎出来都是擦枪走火的程度。 陶然就这么闭上眼睛等待他的吻, 像一只湿漉漉的小水獭。 要说这人是第一次谈恋爱,沈岑不信, 捏住他的嘴巴:“你之前追过别人没有?” 第36章 陶然的脸变形, 发出来的音节也奇奇怪怪:“没啊,我就喜欢过你一个人, 不要岔开话题,快点亲我, 就当在一起之后的提前演练吧。” 沈岑的眼神落在他饱满的嘴唇上, 用视线描摹他的唇线,手指沿着唇线慢慢滑动。 咬一下这里的话,他的嘴巴会变得很红,再反复琢磨染上水色, 简直和沾过水的樱桃一样好看。 陶然闭着眼睛等吻, 没等到, 睁开双眼, 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你真是一个不会主动的人。” 说着他倾身在沈岑嘴边啄了一下:“还好有我。” 那一吻带着之前陶然吃过的橙子的味道, 和蜂蜜味混在一起。 沈岑眼神微暗,拉住陶然的手臂。 陶然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咂咂嘴:“不错, 泡温泉吧,我带了东西来,保准不讲话。” 他反手从岸边的包里拿出一套高数练习题:“我要开始做作业了,有事叫我。” 沈岑:…… 过几天陶然有个数学竞赛,全国性质的,要是能拿下金奖他就能保研了。 距离比赛时间越来越近,陶然逐渐兴奋起来,短短十分钟内就用了两页草稿纸。 暧昧温泉化身成为小学生补课现场。 等到陶然泡得皱巴巴的时候,他的作业也写完了。 下午的计划是泡温泉,去大棚摘橘子。 天公不作美,临近三点钟居然下起雨来,泡完温泉后一行人被困在民宿里面,各自在房间里面待着,。 外面的雨声滴答滴答,雨水在窗户上留下划痕,空气中充斥着泥土淋湿后的味道。 沈岑躺在隔壁床上写歌,两人十几分钟只会搭一句话。 陶然又换回粉色小碎花上衣,沉浸在土狗文学里不可自拔,看了十几章之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沈岑手上的动作停止了:“累了?” 陶然坐直。 他有睡午觉的习惯,每次睡完午觉晚上就会熬夜,干脆把午觉习惯给改了,不过到下午两三点了还是会困。 他又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但是现在睡了晚上会睡不着。” 说话间过大的领口往单侧滑落,又露出他的锁骨。 陶然注意到沈岑往锁骨上看的视线,把衣领往旁边扯得更大:“看,勾引。” 沈岑一个没憋住,嘴角扯动。 陶然一本正经地抛了个媚眼:“我是不会给一般人看的。” 沈岑:“但是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看起来很熟练。” 陶然思索半天:“或许我谈恋爱比较有天赋,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沈岑:“那我可太荣幸了。” 沙—— 急刹车。 陶然走到窗边,视线由雨帘遮盖,只看出是个女人下车,没打伞,往民宿里面冲。 几秒钟后,一个穿黑衣的男人也下来了,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 等女人走近了,陶然才看清她的脸:“是我表姐,我出去看看。” 表姐名叫林澜,在大专当老师,前两年才结婚,今年怀宝宝了,孕晚期,按道理来说现在应该在家才对,而不是哭着来这里。 陶然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肯定欺负我姐了,我得去给我姐撑腰。” 这么大的动静,董贞早就下去了,在客厅中抱着孙女:“这是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和小严吵架了” 林澜抽泣着:“我不想说,你别让他进来。” 陶然一进客厅就听到了这句话,抄起角落里的扫把对准严浩初:“听到没有,你先出去。” 严浩初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舅子,高举双手:“别激动澜澜,孕妇不能动怒,咱们有话好好说。” 陶然动动扫把:“你走不走?去门口站着。” 董贞一下要安慰孕妇,一下要询问情况,这会儿还得拦着陶然,一个头三个大,朝严浩初说:“先出去吧,等她情绪好点你再进来。” 严浩初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董贞拉林澜在沙发上坐下:“你先哭,哭完好好说,有身子的人情绪波动不能太大。” 陶然充当人肉抽纸机:“姐你别怕,他要是对你不好我就揍他。” 林澜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开口:“预产期要到了,我就说让他提前准备检查一下待产包,他打游戏呢,对我不耐烦,说我事多太焦虑,那怀孕是我一个人的事吗?” “他怎么这样啊。”陶然愤愤不平,到门口把门打开了,“你还凶她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严浩初跟个落汤鸡似的:“老婆,我不是说你事多,那待产包我都检查八遍了,确实不用再检查了啊。” 林澜在家人身边,底气都充足了几分:“反正你就是态度不好,这还没生孩子你就这样,孩子生下来岂不是要我一个人带?” 严浩初只差对天发誓:“天地良心,我没这个意思啊老婆。” 林澜这边僵着不松口,董贞怕她哭出事,拉着她进房间陪她换衣服,安慰她去了。 严浩初一个大男人,眼泪哗啦哗啦掉:“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 他没哭还好,他一哭陶然也不好赶他出去,见他全身都淋湿了,侧身让他进屋。 外面的温度是真的冷,这样穿着湿衣服是要出问题的。 陶然大发慈悲,把给顾言准备的蓝色小碎花上衣给他了。 两个人一蓝一粉坐在一起。 陶然还举着纸巾盒:“别哭了,你俩这样不得生个小哭包出来。” “别了,你姐一个人就有的哭了。”严浩初肿着眼睛,“我今天真没惹她,我那也不是在玩手机,我在看宝宝指南呢。”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话,他还给视频聊天记录调出来了。 确实是羊崽频道,和游戏没有半毛钱关系。 林澜最初怀孕的时候陶然就照顾过她几天。 孕妇心思多,身体上也不舒服,情绪自然变化大,万事都顺着就行了,现在到孕晚期更是如此,他跟个小老头一样叹口气:“你顺着她不就行了,多那么一句嘴干什么。” “我当时也确实没注意。”严浩初抽纸巾擦眼泪,“你可得帮我劝着点你姐,她情绪上来了就不容易下去。” 客厅里太热闹,房间里的人基本都出来了,顾言趴在沙发上:“我跟你说这还算好的了,我堂姐怀孕失眠,看见她老公睡觉就恨不得咬死他,你不怀孕是不知道她们多辛苦,别说让你检查九遍,让你检查九十遍你照做不就行了。” 说完他对刘云熙的女朋友挑了挑眉:“有觉悟哈。” 刘云熙给了他一脚:“撩自己女朋友去。” 庄雅作为在场唯一的女生,开口道:“这个时候是要体谅一下女生的,女生怀孕激素会特别乱,控制不好情绪。” 哭这么久,严浩初也逐渐平静了:“我先去车上把车里的东西拿过来,都是你姐常用的,万一她待会儿要用就不好了。” 外面的雨幕很厚,噼里啪啦砸在地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 严浩初是失温状态,还在发抖。 沈岑接过他的车钥匙:“我去拿吧。” 吃饭的点,严浩初对着木门念叨了二十分钟,林澜好歹是出来了。 她脸上的泪痕擦干净了,眼眶还是肿的,睥了严浩初一眼:“都先吃饭,别在这里站着了。” 临近预产期,她的肚子大得吓人,走路时一只手扶在腰后,不稳当。 陶然简直看得心惊肉跳,扶着她稳稳地往前走。 林澜对着陶然笑眯眯:“没枉费我小时候给你当德华。” 陶然也笑:“那我到时候给宝宝当男德华。” 严浩初狗腿地给她拖椅子,没分得一个眼神。 其余的人知晓气氛不对,坐得离他们二里地远,一顿晚餐在奇奇怪怪的氛围下展开。 民宿的饭菜用料都是纯天然无添加的,厨师也是请的饭店里退休下来的五星级,菜色花样多,林澜最近都没胃口,吃了几口菜就放下了,听这些小的聊天。 庄雅坐得离林澜也近,好奇地看她的肚子:“姐姐,怀孕的时候会不会很焦虑啊,我看网上po的帖子,大家都很焦虑的样子。” “那肯定,各种担心都担心不完,又担心怀孕的过程出问题,还担心生产过程出问题,或者有后遗症什么的,更担心孩子生下来健不健康,养不养得大。”说着,林澜叹了口气,“就是怕有什么没检查出来的,到时候孩子受苦。” 庄雅也面露担忧:“我都不敢生。” 林澜笑着摸了摸她的手:“生有生的好处,不生也很自由,就看自己选择什么了,最主要的一点既然决定生下来就一定要对宝宝负责,我们有的选,宝宝就没得选了。” “说的也是。”庄雅回话。 严浩初找准机会往林澜盘子里放了一瓣剥好的橘子:“补充维生素,我肯定好好负责的老婆。” 他眼睛都还肿着,三十二了,在一群大学生面前掉眼泪,林澜又好笑又心疼,心里早就原谅他了,把那瓣橘子吃了,开始挑刺:“你今天炖的这个汤太淡了,不会连盐都没放吧,下次我亲自检查。” 第37章 严浩初把椅子拖近了点,陶然眼疾手快地和他换了个位置,让严浩初坐在林澜旁边,夫妻俩的手总算是握上了:“一定一定,老婆你原谅我了吗?” 林澜没把手抽出来,语气傲娇:“看你表现吧。” 董贞坐在主位上,一直关注着两口子的动静,闻言说道:“看来我们林家的女儿怀孕了都这样,当初陶然妈妈怀孕的时候,非说他爸身上臭,两个月没让他上床睡觉。” 陶然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林霜怀孕时候的事情,不免好奇:“真的吗?” “真的,我作证。”林澜眼中挂起淡淡的笑意,“当初你妈动不动就回娘家了,不让你爸进门,你爸没你姐夫会哄人,有次在门口站了一晚上呢。” 陶然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林澜:“然后你妈就心疼呗,问他怎么不给自己打电话,从此你爸就掌握了自虐小技巧,简直屡试不爽啊。” 饭桌上的人笑起来,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陶然抬头,隔着玻璃对上两道熟悉的人影。 顾银川带着帽子,身边站着周鑫崇。 自那天让周鑫崇送自己回家之后,陶然只和他联系过一次,聊天的内容无比简单,周鑫崇问他身体情况如何,他回了个非常不错,自此两人的聊天界面就停留在那一页。 那天晚上他回家的事情他都记得不太清楚了,不知道有没有提不该说的事情,问过顾银川之后才放心。 今早来这里他提前和顾银川说了,顾银川也说了下午来看男神,不知道为什么把周鑫崇带来了。 陶然小跑着过去开门,顾银川从缝隙中挤进来:“我的天啊,真的好大的雨,那边在修路,感觉再下一天那一条路都变成泥泞路了。” 周鑫崇身上也有雨珠,笑着和陶然打了一声招呼,隔着客厅视线落到坐着的沈岑身上。 他本来不准备和陶然再联系了,但是顾银川说这俩并不是那种关系。 沈岑大概率只是陶然躲避他的一个借口。 这么费心思躲着他,证明陶然对他没有这么简单。 周鑫崇举着手里的两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这是给外婆带的,不知道外婆还记不记得我。” 高中的时候,陶然经常带着同学过来玩,其中有几个在董贞面前混了个眼熟。 有人给自己送礼,董贞笑咪咪地站起来:“是小周吧,之前和小陶一起泡澡,晕了的那个。” 陶然警觉起来:“不是一起泡澡,是大家一起泡温泉,外婆你别乱说。”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沈岑,沈岑淡定地吃橘子,一个眼神也没有看过来。 董贞笑容更甚:“好好好,不乱说,你俩吃了吗?一起过来吃点,我就喜欢大家一起来,热闹。” 顾银川几乎每个月都跟着陶然一起来,轻车熟路,目标锁定林静默,朝他打了个招呼:“嗨男神。” 林静默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继续喝红烧排骨做斗争。 坐下之后,氛围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是坐在他正对面的人沉默了许多。 当下正是追人的关键时期,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陶然默默给顾银川发了一条信息【周鑫崇怎么来了?】 顾银川鬼鬼祟祟回消息【说来话长了兄弟,总是我过来被他抓住了,他说想来看看外婆,我总不能拒绝吧】 陶然【说的也是,不过你和他说清楚我对他完全没有意思吗?】 顾银川【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他或许需要一个当面拒绝】 重新落座,严浩初朝顾银川开口:“路况怎么样啊,最迟明天我和你嫂子就得回去了,这雨继续这么下,到时候封路就很糟糕了。” “你又惹嫂子了吧?”顾银川掏出手机,调出照片,“最糟糕的地方大概这样,你看你们要不要提前走。” 严浩初看向林澜,林澜眉心微微皱起:“今天肯定走不了了,雨太大了而且马上天黑,看明天一早能不能走。” 严浩初:“行。” 陶然正专心听他们对话,碗中多了一个盐焗虾,抬眼对上周鑫崇的笑颜。 周鑫崇语气温和:“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你就最喜欢这个菜。” 陶然也不好把虾夹出去,朝他道了声谢。 几乎在下一秒,陶然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蹭自己的小腿,这发生在一瞬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触感已经消失了。 坐在他正对面的沈岑是最有力的嫌疑对象。 奈何这人表情正常,神色放松。 陶然只能姑且把这视为一次人为的灵异事件。 吃完饭,各自回房间休息等待晚上的集体活动,沈岑最先走,陶然跟在身后,想要问个明白,身后传来周鑫崇的声音:“可以聊一会儿吗?我有事要跟你说。” 远处,沈岑已经走到了拐角处,视线往后瞥了一眼,抬脚上楼。 董贞帮林澜收拾房间去了,客厅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人。 狂风暴雨拍打着玻璃大门,外面的天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陶然不太自然地站在原地:“你要说什么快说吧,我要上去了。” “你上次还好吗?我知道你和沈岑的关系了。” 知,知道了? 陶然现在自己都不知道和沈岑是什么关系,眼前这人怎么知道的,他佯装淡定:“什么关系?” 周鑫崇清了清嗓子:“你上次给我发你们俩的合照,我还以为你们是在一起了,但看样子你们应该还没有,是你想让我误会吗?” 奥,这个在一起。 陶然有些汗流浃背:“那个就是,预告。” 周鑫崇皱眉:“什么?” 陶然直言道:“我现在在追他,总会在一起的,所以是预告。” 周鑫崇说的话就那么堵在嗓子眼里面:“所以你是真的喜欢他?” 陶然没有丝毫扭捏“昂,很不明显吗,我要上去了。” 从最开始的告白,陶然对这段感情一直是拒绝的态度,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人还一直贴上来,虽然他没有伤害谁感情的癖好,但再这么下去,周鑫崇可能要影响他和沈岑的关系了。 他转身,周鑫崇从后面拉住他的手臂:“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感情哪是这么比较的,陶然叹口气,拉开了他的手:“因为我确实对你没有爱情的喜欢,如果你这样的话,我们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 周鑫崇站着,语气中满是失落:“我明白了,这是最后一次,我之后都不会再找你了。” 陶然又等了几秒钟,确定他没话要说,转身回房间。 房间里,浴室的香气由蒸汽挥发,无孔不入,安静得只有流水的声音。 磨砂玻璃浴室的帘子没拉,肉色身形隐隐绰绰,水珠顺着肌肉往下滑,一滴一滴往下面落。 陶然开门便撞见这样的场景,视线上下浏览一通后才想起挡眼睛,全身温度喷射式上涨。 洗澡的人可能注意到外面,微微偏头,手一伸,阻隔的帘子就落了下来。 陶然无声尖叫着往房间里面走,扑进被子里面蒙住头。 隔着被子脚步声越来越近,由体温蒸发的潮气里带着橙花香。 有人掀开了他的被子,沈岑的脸放大,语气不善:“偷看?” 陶然满脸通红:“根本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不承认。” “是吗?”沈岑的视线在他身上游走,“但是你ying了。” 第32章 沈岑来得匆匆没有擦水, 衣服倒穿得快,手臂上是潮湿的温润,橙花味格外明显。 陶然嗅着那味道, 全身蜷缩起来,下身有不可忽视的变化。 这人肯定是故意的,故意不关帘子,故意离他很近, 故意往他腺体上吹气。 想到这里, 他推了沈岑一把:“你回你自己的床上去,不要在我的床旁边。” “为什么?”沈岑坐在他的床沿上, 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样子, “房间里面并没有规定哪里是你的床哪里是我的床。” 陶然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那我去旁边。” 他爬得艰难,被人拉着手臂拽回去, 跌到沈岑身上,沈岑靠坐着, 头撞到床头, 闷哼一声。 这一声着实不小,吓了陶然一跳,下意识摸他的头:“痛不痛,你拉我干什么?” “现在应该不是讲这个问题的时候。”沈岑说道, 往下瞥了一眼。 陶然给了他一巴掌, 很轻:“变态!” 沈岑拽着他的手臂:“你在我洗澡的时候闯进来, 对我硬了, 打我巴掌, 然后说我变态?” 陶然有点心虚,但语气很硬气:“不可以吗?” 沈岑挑眉:“这就是你追人的态度?” 对哦,他还在追人。 陶然脸上浮现出几分谄媚的笑, 摸摸他的脑袋,左右看了一下:“不痛吧宝宝,我好心疼呢。” 沈岑:......服了。 说完,陶然爬到床的另一边,从那张床绕去洗手间,沈岑靠坐在原地:“干嘛去。” 第38章 陶然转回来,小脸通红:“自、慰,难道你要帮我吗?” 沈岑作势要下床,陶然加速进入洗手间,反锁门,谴责的话从门缝里面漏出来:“大变态!” 浴室里面传来欲盖弥彰的水声,沈岑无奈地笑,用被子把腰一下的部位盖起来,专心玩手机。 手机上未回信息很多,最上面顶上来的信息还一直在给他发。 【我们公司看了你们乐队的初舞台,非常欣赏你的创作能力】 【当下商业一些的歌曲可能确实不符合你们的发展方向,但是这样的歌曲是最赚钱的,这是公认的事情,没人会和钱过不去吧?】 【写几首歌就好,并不会影响什么,我们公司也有意转型】 【薪酬好商量,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来一趟公司,我们亲自谈】 【下面是我的电子名片,感兴趣的话联系我】 恒星是业内最大的唱片公司之一,专门发展商业歌曲,一首歌火了之后会快速推出同类型的歌曲来吸引流量,工资待遇确实很高,不过从音乐角度,这个公司的歌曲简直被业内打上了耻辱印记,独立音乐人或者乐队和他们产生合作的话,基本等同于跟资本划勾。 近期恒星的歌曲确实有转型趋势,所创造出来的风格也增多了,但沈岑没有考虑过和他们合照,更何况这封邀约只针对他个人,不针对整个乐队。 想了一下,他还是把这些消息转到了他们共同的群里面。 他们几个人有两个群,一个摸鱼群,什么都在里面说,一个工作群,只说工作上面的事情。 他把信息转到了工作群里面,瞬间就多了几条回应。 顾言【?】 顾言【他在想屁吃?】 顾言【岑哥你没答应吧,答应就不是我哥了】 沈岑【没。】 刘云熙【我个人觉得这种合作创作的机会也不用完全拒绝,可以先看看那边给的条件】 顾言【艾特刘云熙,别搞,他们公司上次还宣布要用ai发歌,受到抵制之后才放弃,和这种公司有什么好合作的】 刘云熙【只是给他们写歌,又不是加入他们公司,真的没必要这么抗拒的】 顾言【艾特刘云熙,出来单挑】 顾言【艾特沈岑,不允许啊,别逼我跟你吵架】 沈岑揉揉眼睛,把手机收了,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浴室里面,陶然站在花洒下面,粉色小碎花上衣放在旁边,全身都湿漉漉的,动作没停,但一点都没出来,磨得生疼。 都怪该死的信息素。 他愤愤地套上衣服,打开浴室门出去了。 门外床上,沈岑靠在床头,一只手挡光,看样子在睡觉。 陶然拉下他的手,背对着他坐下:“咬我一口。” 沈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眯着眼睛挡光,看他气呼呼的样子:“怎么了,这么快?” “一点也不快。”陶然低头,把腺体整个暴露在他面前,“如果你看过锈色罗曼蒂克,那你应该知道abo的世界里面还有一个叫临时标记的东西。” “咬一口就是临时标记?只能咬脖子?” 陶然不可置信:“那你还想咬哪里?你的错,你要负责。” 沈岑已经不想和他纠结他的强盗逻辑了:“咬吧。” 越靠近腺体的地方,蜂蜜味就越浓,散发着甜味,沈岑照例轻轻舔了一下,随后咬上去。 牙齿陷入腺体,留下一个很浅的牙印,陶然不太满意:“重点。” 沈岑于是加重力度。 那一瞬间爽感冲破天灵盖,陶然的身体软下来,手搭在他的脖子上,闭着眼睛不肯起来。 沈岑拿他简直没办法,拖也拖不开,任由他这么抱着,语气无奈:“你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自己的流氓行为。” 陶然哪儿会听他的,八抓鱼一样贴着他:“别说话,别说话,明天让你流氓回来。” 陶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觉得自己睡了又长又舒服的一觉,睁眼后对上沈岑的视线。 沈岑一面抱着他,一面用平板写歌,温声:“我腿麻了,醒了起来。” 陶然这才发觉自己整个人都躺在沈岑的身上,忙坐起来了,伸了个懒腰:“几点了,我们是不是该下去了?” “下去?”沈岑似是不解,“你看看现在几点钟。” 陶然往他的平板上看了一眼,石化。 七点。 七点。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他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足足有十几个小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院子里面是大雨冲刷过的痕迹,天还没有完全亮,偶尔飞过几只飞鸟,一副安静祥和的模样。 他光着脚下床,又光着脚蹦回床上:“天,他们没有来叫我们吗?” “来了。”沈岑淡淡地说,“以为我们在忙,又走了。” 陶然:“忙什么?” 沈岑:“你说呢?” 陶然捂住了脸:“完了,他们肯定以为我们在房间里面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了,你怎么不说是我睡着了呢。” “没人信。” 连沈岑自己都不相信陶然是睡着了,大概五秒钟还是十秒钟,还在说话的人就完全陷入睡眠状态,怎么叫都叫不醒,他差点都要叫120了,陶然打起小呼噜。 沈岑在他脸上的睡痕上捏了一下:“采访一下,你是怎么睡得这么好的?” “就是很好啊。” 橙花味包裹,被子里面气温合适,身下人的肌肉软硬度也很舒服,他这辈子都没睡过这么好的觉,整个晚上感觉自己被云朵包围了一样。 睡前是这个姿势,睡醒还是这个姿势,他都不敢相信沈岑被他压了多久,摸摸沈岑的大腿:“不会已经失去知觉了吧?” 沈岑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一整个晚上都这样,那说不定要截肢了。” “那就是我在你身上装定位器了。”陶然确信,狗腿地帮他按摩,一个手滑,按到了不该按的位置。 大早上的万物都很精神,小沈岑也例外。 陶然悻悻地把手收回来:“意外,意外,别生气。” “已经没力气生气了。”沈岑站起来,“先出去吧,送送你表姐。” 陶然走丢的记忆归位:“对哦,走吧。” 楼下,已经有人起来了,董贞习惯早起锻炼,在走廊前方一边对着太阳出来的地方打八段锦,一边指挥严浩初往后备箱里搬瓜果。 林澜在站着啃红薯,对着肚子发呆。 陶然还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赶忙走过去:“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胎动,她\他可能是想跟你打招呼。” 林澜的大衣没有扣紧,毛衣上可以明显看到一个小小的弧度,顺着肚皮往下滑。 这还是陶然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胎动。 林澜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很神奇吧。” 陶然点了点头:“非常神奇。” 林澜抱着肚子,爱抚地摸:“过段时间就要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个调皮鬼呢。” 严浩初站在院子里面:“走吧老婆,我们直接去医院,差不多两个小时到。” 陶然朝林澜挥挥手,目送他们的车子驶离民宿,等到他们走了,才进餐厅吃早饭。 早八点,医院给陶然发来消息。 【您安排的检查在后天中午,届时请携带身份证报道,本医院承诺绝对保证患者的隐私,您无需担心。】 他选择的医院是一个私人医院,有很多明星生病就会在这里做检查,位置隐蔽,保密性好。 但男人去检查有没有怀孕,怎么看怎么会被当成傻子,他到现在心里面都在忐忑,把检查的时间往后拖了一天又一天,现在看到这个信息心里面都有些紧张。 不过也没办法,总归是要检查一下,干脆自己先买个验孕棒测一下。 说干就干。他立刻在网上下单了三个不同牌子的验孕棒,送到学校的公寓里面。 接近八点钟,民宿里面的其他人也都起来的,众人看到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朝他们投向探究的目光。 顾银川还在,但周鑫崇不在了。 接收到陶然的眼光,顾银川说道:“老周昨晚就回去了,说是家里还有事情。” 陶然:“奥。” 有手机进来,是林澜打过来的,林澜一贯丢三落四,陶然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东西不见了,笑道:“有什么东西忘了?要不要帮你们送过去。” 接电话的却不是林澜,而是严浩初:“车子陷在路中间了现在走不了,你姐一急就动了胎气,羊水破了,我们得马上去医院,你们看谁能不能开车过来,别让外婆知道。” 董贞身体再怎么好,毕竟也快八十岁了,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不知道会多着急。 陶然急得说话都打颤:“我姐羊水破了,他们的车子动不了,叫了救护车可能来不及,我们要马上过去了,谁的车大一点,开大一点的车去。” 第39章 刘云熙:“我的七座,后面的位置可以放平,走吗。” “嗯嗯好,但是不能告诉外婆,就说乐队有事或者学校有事。” 顾银川站出来:“我留下陪外婆。” 庄雅:“我跟你们一起去,女生在好照顾她一些。” 沈岑捏住陶然的手:“先别急,我们开两个车马上过去,你负责让电话保持通畅,去房间里面拿伞和毯子。” 下过雨的路并不好开,上面有很多小石子碎,到泥泞处,陶然才终于看到严浩初的车,朝电话里说道:“我们来了,先挂了。” 车门开着,严浩初跪在车后座泪眼婆娑,握紧林澜的手:“你别急啊老婆,他们已经到了,开过这段路救护车就来了,千万别急。” 林澜满脸大汗,默默深呼吸:“他们的车能开出去吗?” 沈岑道:“可以,我们开了两个车过来,让前面一个开路,有问题我们可以马上停。” 严浩初自己的电话正在和救护车上的救护人员通话,救护人员闻言说道:“把产妇慢慢转移到另外的车子上去,能躺平的最好。” “能能,我们有个车可以从后备箱那里上去。” 护士:“好,慢慢搀扶她过去。” 上车后,一辆车在前面狂奔,另一辆车紧追其后,在路口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向这边驶来的救护车。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林澜转移位置,随着救护车的声音响起,白色车子驶入大道,穿行在车流中。 半小时后医生推着林澜进入病房,陶然一直推着担架车跑,骤然松手,整个人都懵懵的,双手垂落。 沈岑叫了他好几次他都没有反应,最后一次,陶然终于抬头:“啊?怎么了?” 沈岑松一口气:“先去洗手。” 陶然看向掌心,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身汗,掌心不知道蹭到哪里了,黑漆漆一片。 洗手间里面冷水没过掌心,凉意透过皮肤进入骨头缝,他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凝视镜中的自己。 脸红润而有气色,但是嘴唇有些发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有些事情在悄悄发生。 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第33章 侯产区外, 严浩初一刻都坐不住,在走廊上走来走去,眼泪掉了一脸盆。 乐队的人都先回去了, 只有陶然和沈岑留了下来,从洗手间出来之后陶然就不怎么说话了,坐在冰凉的椅子上,完全是呆坐着。 沈岑忧心地看着他:“没事的, 来医院比较及时, 医生都说是小问题。” “我知道。”陶然鼻子一酸,“但她看起来太难受了。” 陶然是独生子, 从来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经常跟着林澜一起出去玩,出柜的时候也是林澜第一时间发消息来安慰他, 两人虽然不是亲姐弟,但是和亲姐弟也没什么两样了。 林澜一直都是比较好强的性格, 这还是陶然第一次见她难受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侯产区又进来几个人, 林霜叫陶然的名字,陶然站起来:“舅舅舅妈过来了吗?” “来了来了,马上就到。”林霜说着朝严浩初看过去,“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就动胎气了, 澜澜不是一直保养得比较好吗?” 严浩初擦眼泪:“当时车子陷下去了, 她一着急就这样了, 都是我不好, 我没照顾好她。” 林霜听着生气,但知道现在也不是生气的时候,没说话:“等一下吧, 她爸妈马上就到,没事的。” 陶清望接话:“主治医生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技术出了名的好,先别自己吓自己。” 陶然道:“现在就这么干等着什么也做不了吗?” 陶清望:“当初你妈妈生你的时候难产,生了整整一天才生下来,我也是什么都做不了。” 陶然听着一天一夜,脸都白了:“啊,那也太辛苦了。” 有医生推门出来,叫家属的名字,严浩初凑上去:“她不要我陪吗?” “丈夫陪的多,妈妈陪的也多,她现在是想要妈妈在身边。” 恰巧舅妈到了,主动举手:“我来了我来了,我跟你们进去吧。” 两人来得匆忙,没空和他们寒暄,进了陪产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陶然脸已经从红润状态变得全白了。 这里本来就没有他什么事,林霜说道:“然然和小沈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就够了,人多了反而添乱,等你小侄子或者小侄女生出来了之后我再给你打电话,你过来看。” “也行。”陶然点点头,拉着沈岑的手往外走。 几天没有回家,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开窗通风,陶然没什么精神,把东西放了之后没吃饭就直接往房间里面走,连沈岑叫他的名字都没有听见。 空气中是杂乱的蜂蜜味,一会儿多一会儿少。 沈岑没追上去,在手机上面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我做饭,做好了出来吃,你先休息】 陶然没回,他坐在床头边,在聊天框里敲信息【请问我的检查可以提前到明天吗,比较着急?】 过了接近十五分钟,医院那边才给他回复【可以的,重新挂号就行了,基本的检查不用专家号也可以】 陶然回了一个谢谢,躺在床上。 今天之前他都只是想做个检查确定自己没有怀孕,今天之后他是真的有怀疑自己怀孕了。 疲惫,厌食,还有后颈奇怪的感觉,都昭示着他身体状态的不正常。 作为一个omega,他天生就不排斥怀孕,但是在这个时间点,这个世界,男人怀孕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小说里面才会出现的情节。 而且虽然沈岑现在看起来不讨厌他,但是也没有说过喜欢他,他怀孕把沈岑吓跑怎么办? 越想他脑中的想法就越离谱。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去开门。 沈岑站在门口,带着围裙,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口袋:“闪送送过来的,买的什么。” 验孕棒。 他都差点把这件事忘了,快速夺过黑色口袋:“没什么,我待会儿就出来。” 验孕棒上有完整的测试指南,一般怀孕之后要十四天以上才有可能被验孕棒测出来,距离他和沈岑发生关系刚好十四天,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粉红色的验孕棒放在洗手台上,陶然在洗手间里面走来走去,整个人处于紧绷状态,待到倒计时的最后一秒钟,他拿起验孕棒。 看不懂。 好像有杠又好像没有杠。 遇事不决问网友,他注册了一个小号,把验孕棒的照片发上去【大家,请问这样是怀孕了吗?】 很快就多了几条回复。 【看起来不像,红杠不明显】 【我觉得还是能看到一点点的】 【回楼上,我也觉得有一点】 【再测一次吧,或者去医院检查,我上次测出来就是这种,检查出来怀了】 陶然手中的验孕棒掉到地上。 一整个晚上他都心不在焉,吃完饭就回房间里面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全副武装地出门。 近些天路边的积雪都已经化了,温度升温,完全用不着陶然这样夸张的打扮,他最近都是和沈岑一起出门的,今天编了个理由:“约了跟我一起参加竞赛的人去图书馆做数学题,今天就不跟你排练了。” 沈岑点头:“行,你确定你没事?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没事,就是熬夜做数学题了而已。” 沈岑没有追问,目送他离去。 医院里面,早就约好的医生在候诊室等待他,他按照常规流程去做b超,抽血。 这医院的医生都签了保密协议,不对患者的隐私作过多的询问,不过男人来做检查看自己有没有怀孕,这还是第一次。 每个检查的医生基本都要对着他的病例多看两眼。 冰凉的试剂涂在肚子上,仪器在肚子上打圈,陶然躺在床上,因肌肉紧张不自觉挺得笔直。 戴眼镜的医生面容严肃,语气温和:“别紧张,你之前有没有做过类似的检查,作为男性,你知道自己的身体里面有子宫吗?” 说到子宫的时候,医生的语气明显顿了一下,可能是怕他无法承受这个结果。 陶然的语气平静:“我知道,我家里人还不知道。” 医生了然,在病历本上写下几行字:“您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虽然有子宫,但是您和一般的海吉拉群体,不是拥有两套生殖系统而是在男性生殖系统的基础上多了子宫,目前还没有研究结果表明这是什么情况,不过你放心,从片子上显示来看没什么问题。” 陶然的语气中带着犹豫:“那可以看出来,我有没有怀孕吗?” “这要等您的抽血数值出来,再一起确定。”医生问他,“您近期和男性有过性生活?” 陶然嗯了一声,预备接收嫌弃的眼光,可医生的反应比想象中淡定:“那就等结果吧,一般来说做了措施的话是不容易怀孕的。” 第40章 医院走廊里面,陶然坐在座椅上等待医生叫号。 座椅冰凉,空气中满是消毒水的味道,白炽灯照得他眼睛疼,他不停刷手机转移注意力。 手机框里,聊天记录不断刷新。 林澜生了一个小女生,严浩初现在正在他们的家族群里面给大家发红包,顺便发了好几张宝宝的照片。 刚生下来的孩子红彤彤,皱巴巴,完全看不出来父母的影子,小手蜷缩着,不断地要去抓东西。 舅舅舅妈专门在群里艾特了他【这次还真的要感谢然然和然然的朋友,舅舅舅妈给发大红包,请一定收下】 他和舅妈的聊天框里面是大额转账,同时他的私人银行卡里面进来三十万转账。 群里面平时潜水的大家纷纷出来道贺,群里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如果他怀孕了,家人们也会这么支持他吗? 陶然不禁意间陷入怀疑。 冰冷的电子女声响起【请患者陶然在第三诊室就诊】 陶然站起来往诊室走,脚步沉重。 诊疗室里面,陶然坐在医生面前,举着他的b超单,借由灯光来看:“所以我这是,怀孕了?” 医生的语气温和:“虽然很让人惊讶,但是确实是这样子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男性生子在我国并不是先例,只是比较少罢了,当前胚胎的状态良好,你的子宫健康情况也足够去孕育一个孩子,恕我多嘴问一句,你还是学生吗?” 陶然如实回答:“大三下学期,还有一年半才毕业。” 医生道:“那这个孩子的到来应该是意外了,当前胚胎只有半个月大,你其实有充足的时间去考虑你能不能生下一个孩子,能不能对孩子负责,如果您决定生下孩子的话,我们医院愿意为您提供帮助,另外你的家人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还没提过,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 医生:“那你可以试着跟他们说一下,最好能有个人能照顾你。” 陶然心里没底:“那如果,打掉呢?” 医生再次扫了一眼他的诊疗单,扶着眼镜,把报告单拿得老远,眯眼睛去看上面的字:“你确定要打掉吗,你现在的情况只能等孩子稍大一些之后引产,其实还是要开刀的,由于没有先例,手术的评估也不好做。” 陶然眼下都是乌青:“我就是有点焦虑,这样的先例很少,不知道身边的人能不能接受,最主要的是万一孩子不接受呢,别人的妈妈都是女生,她|她会不会遭到歧视,男宝宝还好,如果是女宝宝的话,就没人陪宝宝穿裙子了,我怕她委屈,总之我是真的有点害怕。” “怀孕之后焦虑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医生安慰他,“其实主要还是看父母意愿以及条件允许不允许,提前把可能的事情预测好才能解决是不是,我个人建议你先和家里人说一下,他们不会不理解的,你有告诉你男朋友这件事吗?” 甚至都还不是男朋友。 陶然微微在心里叹了口气,决定隐瞒这个信息:“他暂时还不知道。” 医生了然:“这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信得过他的话,可以让对方知晓。” 反之便是信不过就算了。 陶然明白医生的意思:“他人很好,我就是自己心里比较忐忑,那我再考虑一下要不要这个孩子吧,谢谢医生。” 沉重的心情变成薄薄的一张孕检单被他握在手中。 怀孕了。 一个月之前他还觉得自己会孤独到老,现在他竟然怀孕了,而且宝宝很健康,简直打得他措手不及。 现在家里面的人不知情,沈岑不知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要是他们知道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觉得很恐怖,干脆就不要他了。 或许是怀孕的激素不稳定,陶然整个人的心情都跌落谷底,坐在医院大厅里面没有回家,手机连响三遍都没有注意到,还是身边的人提醒他,他才慌张地接起电话。 沈岑打来的电话,估计还在排练室里面,乐曲的声音很大:“回家了吗?” 陶然:“没。” 沈岑:“在不在学校,准备什么时候回?” “不在学校。”这件事暂时不让沈岑知道最好,但他还是没忍住,“我在医院。” 对面的乐曲声一下子停住了,变得很安静,沈岑的声音随后传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医生怎么说?” 简单的一句问候,陶然的眼眶立刻红了。 他压着情绪,胡编:“就是有点胃疼,医生说没事的。” 电话对面顿了几秒钟:“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 私立医院,人非常少,但医院再怎么说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每一个走进医院或者走出医院的人都忧心忡忡,陶然站在医院门口看着人来人往,整个人都在走神。 一个人停在他面前,裤腿笔直,黑色派克服挺阔有型,递了一只手给他,陶然抬头,对上沈岑的视线。 他看起来很担心,陶然不知道这样的表情里面是不是掺杂着些许爱意,借力站起来:“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沈岑带着口罩,说话闷闷的:“离得近,检查结果出来了吗?你现在好点没有。” “出来了。”陶然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把检查报告折叠起来了,“没事的,医生说吃之前的药就好了。” 医生说得没错,怀孕这件事情确实需要孩子父亲知道,但是怀孕跟谈恋爱不一样,他得先确定沈岑是一个负责人的人。 沈岑在他面前站得笔直,低头打量他。 今天早上陶然走的时候看起来神色就不怎么好,现在不知道是疼紧了还是怎么样,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白得吓人。 沈岑手指抚过他干裂的嘴唇:“先回去吃点东西?” 从车上到家,再到吃完饭,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陶然都在思考怎么丝滑地提起怀孕之类的事情,都没找到契机,干脆缠着沈岑让他陪自己看电视。 普法栏目,里面不是杀人焚尸,就是跟踪打架,一半以上的图片上面都有马赛克。 一开始陶然还在强撑着和沈岑聊天,后来眼皮渐渐重了,闭眼昏睡过去。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乱七八糟,一会儿从古代变到现在,一会儿从动物变成人,最后画面停留在一个小男孩身上,男孩砸着自己的玩具,哭着说“根本就没有男的可以当妈妈。” 他一下子被眼泪砸醒了,感觉到一股失重感,一睁眼发现自己靠在沈岑的肩膀上面。 客厅里面的灯关了,电视声音调得很低,五彩的光影落在他们的脸上,沈岑偏头,注意到他醒了:“很难受吗?” 陶然笑了一下:“你担心我啊?” 沈岑盯着他的脸看,半晌嗯了一声。 陶然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慢慢搂住脖子,跨坐在他大腿上,先斩后奏:“可不可以抱一下。” “没事吗?”沈岑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往后靠了一下确定他的神色,又被陶然大力搂住,干脆放弃挣扎,任他抱着了,“要不要帮你揉一揉什么的?” 陶然在他怀里抬头,慢慢掀起衣服:“那你轻轻地。” 微凉的掌心落在软肚皮上,只用了一点点力,一下一下轻抚着。 陶然靠在他怀里出神,一声不吭。 像沈岑这样,是不是也可以告诉他真相,他知道真相之后也会这样抱着他,轻轻摸他的肚子吗? 广告时间,陶然顺手调了个台,播放连续剧,视频开头插入广告,是有关宝宝奶粉的广告。 陶然默默出声:“你觉得怀孕生宝宝怎么样?” 沈岑没察觉到他的情绪,还以为他是随便问一下,说道:“看情况,想生有条件生那就生。” “大学生呢?” 沈岑:“早孕生孩子,放弃学业,个人不赞成。” “怎么就不赞成了?”陶然的语调升高,“又不是他愿意怀的,这是意外好吗,有时候就是戴套了也会怀孕的。” 他反应太大,沈岑的动作都停了,沉下声:“我只是在就事论事而已,还没稳定的时候生孩子,对大人和小朋友都不好。” 他说得有道理且让人无法反驳。 陶然从他身上站起来,往房间里面走:“你觉得不好就不好吧,我要回房间了。” 沈岑连一点反应的时间也没有,感觉到有液体在顺着自己的脖子往下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陶然好像哭了。 第34章 要说沈岑这辈子缺少什么, 大概就是缺少哄人的经验了,敲门敲不开,打电话不回, 信息不知道怎么编辑,洗完澡之后沈岑躺在床上,多次编辑手机里面的内容,编了又删, 删了又编, 连续几十次,最终只简单地发了一句【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哭?】 这条信息也没有得到回复。 陶然的房间里面, 他整张脸都埋进枕头里面,不哭了, 还是心情不好。 他知道刚刚的事情不关沈岑的事情,但是就是忍不住脾气, 照这样下去, 别说告诉沈岑自己怀孕了,他自己都不敢面对这个现实了。 第41章 甚至到现在他都有点生气,为什么明明怀孕这件事需要两个人完成,但是难受的人永远只会是他。 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流窜,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陶然才睡了两个小时, 顶着超级大的黑眼圈起床, 走路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飘。 沈岑同样整夜没睡, 在客厅里面等着他出来。 陶然和他对视,想起昨晚的不讲道理,率先开口:“对不起我昨晚心情不好, 朝你发脾气了。” 沈岑原本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在这一刻都消失了,语气谈不上温和:“到底怎么了,你不说话出来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生气。”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他背着书包慢慢往外面走,“我要去上学去了。” 沈岑把落在嘴边的话吞回去,不远不近地跟在他后面,眼见着陶然没站稳差点摔跤,才扶了他一把,语气不是很好:“好好走路。” 陶然惊魂未定,又委屈起来:“就知道凶我,每天都凶我。”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岑站在原地缓神。 也没有到每天都凶的程度吧。 陶然今天的课只有早八,上完课之后的安排本来是去图书馆自习,显然全然没有心情,找了个教室玩手机。 自从在网络平台上搜索有关怀孕的事情,现在大数据给他推送的全部都是有关怀孕生孩子的资讯。 关于后遗症遗传病的消息接踵而至,让他更焦虑了。 排练室里面沈岑也在抱着手机发消息,把怨气全部发在可怜的手机屏幕上面。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不能直接说?】 【是不是学习上面的事情】 【还是又不舒服了】 等了半天也没有回应,甚至连昨天晚上他给陶然发的消息陶然都还没有回。 排练的时候沈岑是最认真的,今天已经出了好多次错误,被刘云熙赶出来调整状态。 趁着所有人都在休息,顾言从排练室里面走出来:“你小尾巴今天怎么没跟着来?” 小尾巴闹脾气了。 沈岑自然没有这么说,只是看了顾言一眼。 顾言了然:“闹脾气了?小陶脾气那么好都更跟你生气,你是不是得反省一下你自己,跟我说说,我帮你分析一下。” 沈岑简要地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下。 顾言手托着下巴:“你是不是还隐藏了一点什么,光这么点事情,感觉小陶不会生气才对。” “没有。” 一连两天陶然都是这个态度,沈岑现在属于压着火的状态:“我不知道他怎么了。” “不知道就问啊,你哑巴啊?”顾言直说。 沈岑用眼神帅给他一个飞刀。 顾言收敛语气:“在感情里面,如果你还想让这段感情良性发展,长嘴是必须的,给他买个礼物,直接问问最近什么情况,早发现问题早解决嘛。” 和顾言共事这么久,这是沈岑第一次发现这人还是有点用,拎着包往外走:“谢了。” 下午,沈岑提着新鲜出炉的蜂蜜黄油面包回去,刚刚做出来的面包还散发着热气,被他妥帖地放置在怀里面保温,抵达家里的时候还是有温度。 顾言说得不错,两个人要是想要好好相处,闹矛盾了之后总有人要先低头,之后再把事情说开就好了。 回家的路上他都在构想陶然待会儿的反应,会惊讶还是感动,要是哄不好是不是还得想想别的招。 带着这样的心情,他打开房门,空无一人的客厅和往常一样安静,又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沉寂。 他叫了一声陶然的名字,无人回应。 想到什么,他冲进房间里面。 陶然常背的书包不见了,常穿的鞋子也不见了,书桌上还少了几本他最近正在看的教学书。 他立刻掏出手机给陶然打电话,电话铃声一直响却没有人接随后被人挂断。 手机里面进来一条新消息【我最近要自己住一段时间,先不回来了,有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沈岑很难形容自己看到这条短信的心情。 就好像自己精心养着的小猫,突然给了自己一爪子宣布要离家出走一样。 已经是第二次了,陶然像这样给他留下一条不明所以的短信之后消失。 桌上温热的黄油蛋糕逐渐失温,变得硬邦邦。 沈岑深呼出一口气,拿着车钥匙出门。 --- 陶然下课之后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面闲逛,不知怎么,很想去看看外婆,立刻买了车票出发,等到了目的地之后才想起给沈岑发个消息。 林家新添了个小宝宝,董贞高兴,天天亲自摘瓜果,做好了就找人送到医院给林澜。 陶然赶到的时候,董贞正在园子里面摘橙子。 橙树在温室大棚里茁壮成长,橙黄色的果子压了满枝,一靠近便能闻到橙子树的香味。 董贞站在树旁,拿小剪刀一个一个把橙子剪下来,剪开的豁口有股更浓烈的味道,她早看见陶然了,把手里的活干完才叫他的名字:“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有什么事情不开心?” 从小陶然有什么事情但凡不敢告诉爸妈就会悄悄告诉董贞,久而久之形成习惯。 可这次的事情还真是不好开口,他没说话,只傻笑:“我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你,不可以吗?” “可以啊,怎么不可以,你什么时候来外婆都欢迎。”董贞从篮筐里面拿出一个鲜亮饱满的橙子,“吃橙子,待会儿留下来吃饭,然后给你妈也带点橙子回去,对了你去看过小妹妹了吗?” 陶然道:“还没呢,给表姐和妹妹买了礼物过去,但是还没看过。” 他现在对医院和小宝宝都和敏感,万一到时候情绪绷不住把所有东西都和盘托出,那才真真的是家族内的爆炸性新闻了。 董贞没追问:“说是要重新给小妹妹取名字,之前取的不适合她,我倒觉得很合适,两个字的名字又简单又朗朗上口。想找你当参谋呢。” “好,我有空就帮忙想想。”陶然说话一顿,“假如,我是说假如,一个孩子要是有些地方和别人都不一样,爸妈也一样爱他吗?” “当然。”董贞回答得笃定,“如果你爸爸妈妈和别人都不一样,你就不爱他们了?” 陶然摇头:“爱的。” 董贞提着橙子往外走:“剩下那筐到时候让他们来搬,今天这么晚了你就在这里住下了是吧?” “我明天一天只有一节课,可以下午再回去。” 天色微暗,陶然独自回了房间,陷入阳台上的沙发里面,仔细看着他的报告单。 b超单子上,宝宝比黄豆还要小一点,不仔细看都找不到她|他在哪里。 生与不生,他到现在都没确定。 他好像并不像书中的那些omega那样那么执着于诞下一个自己的孩子,却也有些庆幸这个宝宝能来到他身边陪他。 可现在实在不是生孩子的好时机,他还有一年半才毕业,就算坚持把这个学期上完,也最少要休学一年,更别说之后还要照顾孩子,陪伴她|他长大。 真打掉,又有点舍不得,这说不定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天色渐渐暗了,陶然坐在原位想了一下午,也没有找出合理的解决方法,抱着检查单眼睛都熬红了,用手机搜索男生生子的资讯。 有,但是大多都很简短,神神秘秘地,把别人的信息保护得很好。 还有一些人造子宫技术运用在男人身上的新闻,不过还是在临床阶段,暂时还没有成功的案例。 那天他回家之后,医院又给他发来一条信息,说可以承担他的治疗费用,但是他要作为医院的研究对象,参与男人生子的研究。 陶然暂时还没有回复,钱对他来说不是大问题,这大概是他现在唯一庆幸的事情了。 - 下雨了,脚踩到泥潭里面溅起一裤脚的泥,沈岑在雨中走得沉稳,敲开民宿大门。 民宿管家过来开的门。 上次他们过来,管家已经眼熟他了,说道:“怎么淋雨过来了。” 沈岑语气急切:“陶然在这里吗?” 他从学校图书馆找到顾银川那里又找到陶然家得到的答案都是陶然不在。 剩下没找过的地方就是这里了,他这才冒雨赶过来。 管家拿一次性毛巾给他:“下午过来的,在楼上呢,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你找他啊?” “嗯,我先上去。” 房间是密码锁,两人上次住过他记得密码,敲门没人应之后用密码打开房间门。 浓烈的蜂蜜味冲出来,甜得有些发苦。 黯淡灯光下可以看到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面。 陶然肯定听到了敲门声,却没有来开门。 这个认知让沈岑有一瞬间的慌张,随后是压制不住的怒气:“我有说过让你不要遇事就跑吧,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 第42章 这已经是压着语调说话的声音,可还是能听出里面透露出来的怒火。 依然没人回他的话。 沈岑两步走近,半跪着:“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不说......” 我不知道四个字就这样被陶然的眼泪堵在口中。 陶然流泪的时候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往地下面砸,落在沈岑手背上,简直要把那里烫出个洞来。 太可怜了,跟被雨淋湿的小猫一样,让人说不出任何一句重话。 沈岑不自觉放软了语气:“怎么了,你别哭,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说完又去抱他:“你这样我怎么可能凶你,是我今天早上说话语气太重了吗?” 陶然不住地推着他的胸膛,把那张被泪水打湿的报告单往他胸口上一拍,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都怪你!” 沈岑呆愣一秒,弯腰去捡那张单子,彻底石化。 孕检单。 第35章 皱巴巴的孕检单不知道被人翻来覆去看了多少遍, 上面还有泪痕。 名字对得上,身份证对得上。 最末尾的确认怀孕四个字打得沈岑措手不及。 男生怎么会怀孕呢? 虽然陶然已经说过很多次类似的话,他都当是陶然的特殊爱好, 但是这样一份盖着医院公章的检查结果放在他面前,他在怎么也没法否认。 沈岑的嗓子发紧:“确定是真实的报告吗,男生应该不具备怀孕条件。” 话音刚落,陶然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你是什么意思, 你是觉得我骗你吗, 我用这个骗你对你有好处?” “不是不是。”沈岑用手掌去接他眼泪,豆大的眼泪砸在掌心, 让他的手在顷刻间变得潮湿。 他向来可以用沉默应对所有事情, 这还是第一次撞见一个人的眼泪而慌了神:“我不是这个意思。” 陶然拿袖口抹眼泪:“反正我要是把孩子生下来的话,我就一个人照顾她\他, 她\他很可怜,只有我一个人爱她\他, 我可以让她\他白天叫我爸爸, 晚上叫我妈妈呜呜。”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沈岑无措地擦去他的眼泪:“我不是不负责,我肯定会负责的,但是我现在得先搞清楚情况,算了你哭一会儿吧, 哭完再好好说。” 他抱着陶然, 手掌一下一下在陶然背后轻拂着, 跟哄小孩似的。 陶然现在也怀疑自己的情绪有点不受控制了, 在他怀中整整待了二十分钟, 才勉强不掉眼泪了。 从小到大陶然都没怎么哭过,每次哭都是受信息素驱使,缓过神来觉得丢脸, 默默推沈岑:“我哭好了,我们去椅子上说吧。”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谈话,这场谈话关乎一条小生命的去留。 孕检单,b超单平铺在桌子上,陶然语气平静:“这里就是我的子宫,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就是有。” “嗯。” 沈岑有看过一个人有两套生殖系统,这样单独长子宫还是第一次见,只能有一个解释。 他问道:“是因为你说的那个abo吗?” 陶然点头:“我都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是omega,生下来就是,至于原因,你可能得问老天爷了。” 两人在餐桌面前对坐,陶然吸吸鼻子:“检查是我昨天才做的,医生的意思是我不具备流产条件,要打胎只能等孩子大些之后剖出来。” 沈岑眉心皱起:“你是只想打掉吗?” 陶然道:“当然不是,只是有这种可能,她\他现在很健康,我也在犹豫,你怎么看?” “我都听你的。”沈岑顿了顿,“你要是想打掉,我就好好照顾你,要是想生下来,我们就登记结婚,一起养他。” 陶然一下子炸了:“谁要跟你结婚了!” 沈岑顺势握住他的手:“我不是随便说说的,宝宝需要在完整的家庭中长大,不要随随便便做决定好吗?你有没有跟你爸妈说?” 这是目前陶然最大的犹豫。 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林霜和陶清望自己怀孕了,他自己尚且接受困难,更别说两个长辈了。 况且还涉及沈岑那边的家人。 尤其是沈岑的父亲,军人出身的人一般都比较传统,别说是男的生孩子了,就连同性恋他估计都不接受。 陶然越想越丧气:“我不敢说他们肯定觉得我很奇怪而且我还在上大学,你到底买的什么破避孕套,避雷了。” 眼见他的情绪又上来,沈岑握住他的手:“好好好,这件事我们之后再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陪着你的。” 陶然这两天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眼眶发红:“你竟然还敢让我追你。” 看得出非常委屈了,沈岑赶忙抱住了他:“我的错,之后都我追你。” 陶然恶狠狠说:“要追满一个月!” 沈岑:“追多久都行,你不要再哭了。” 人有情绪,总是发出来才好,哭一阵闹一阵,心情就舒畅了。 这两天陶然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现在终于放松下来,靠着沈岑胸口发呆。 沈岑见他不哭了,也没放开他,温声道:“明天早上我再陪你去做个检查,好好商量这个事情。” 陶然蔫蔫的:“你保证会好好对我吗?” “会的,像你对我这么好。”沈岑低头在他耳边吻了一下,“我保证。” 他大概不是什么会做承诺的性格,说完这句话之后忽然放开陶然站了起来,从随身携带的钱包里面抽出两张卡:“这张卡里面是我从小到大的存款,另一张是写歌的版权费,大概有四百多万,之后每年还会有进账,家里还有一些,回去再给你,就算以后我混蛋,钱也能为你提供保证。” 陶然皱眉,有种傍上富二代的错觉:“我又没说要这些。” “我知道。”沈岑说道,“你不缺钱,我就是想给你点什么,” 陶然往他怀里埋了埋:“嗯……你想要摸一摸它吗?” 当下,宝宝最多只能算受精卵,虽然没决定要把宝宝生下来,但是只要她/他存在,陶然还是想好好对他/她。 掀开的衣服下,陶然的小腹平坦,摸上去柔软而温暖,完全看不出怀孕的样子。 他自己也好奇,摸摸敲敲:“能看出来吗?我感觉有一点点。” “很柔软。”沈岑很轻很轻地抚摸着他的肚子,“这两天很害怕吧。” 说到这个,陶然就难受:“我做检查大家都在看我。” 大多数都是好奇的不掺杂恶意的目光,但他还是不舒服,感觉自己有点像动物园里供人参观的猴子。 沈岑:“还有呢?” 陶然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还有那个可恶的避孕套厂商,我给他们写了两千字的使用反馈,指明他们的避孕套在使用过程中有破损风险,他们竟然把我拉黑了!” 沈岑摸摸他的脑袋:“太可恶了,我下次使用注意。” “你还想有下次啊!”陶然猛地抬头,“这个月都不可能!” 沈岑真怕他气急了给自己两巴掌,把他按回去:“好好,我知道了睡觉吧,我都会解决的。” 连着几天陶然都没睡好,眼下在温暖的怀抱里眼皮渐渐重了,不一会儿就昏睡过去。 沈岑给他把被子掩好,拿手机给认识的人发消息。 怀孕不是小事,检查必须做全套,为了保护陶然的信息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安排在中午或者晚上。 如果要让家长知道,他也必须尽快搞定家里人,好给陶然更好的保障。 后期无论养胎还是调理身体,现在陶然的公寓都不合适,最好还能换个地方住。 沈岑一条一条把要注意的事情写进手机备忘录里面,陶然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扣子没扣好,露出白肚皮。 很难想象,这么平的肚子里面竟然能长出一个孩子,一定会很辛苦。 沈岑的手轻轻盖在他的肚子上,在他侧脸落下一个吻。 乡下的早晨,鸟叫声此起彼伏,久违的大晴天,阳光透过纱窗落进房间里面,刚好落到床上。 陶然哼哼两声,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抓了个空。 身边还有温度,人不在。 昨夜的记忆还停留在脑海中,陶然在被子中叫了一声沈岑的名字。 回答声从洗手间传来:“醒了吗,要不要再睡会儿,还有时间,饿不饿?” 沈岑刚洗漱出来,脸上带着水珠,手中拿着一条帕子,几步走到床沿边坐下给他擦脸。 温热的帕子罩到脸上,从额头擦到脖间。 他大概没有照顾人的经历,手上力度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好歹是擦完了。 陶然清醒多了,死盯着他看。 沈岑接收到他的视线:“怎么?擦痛了。” 陶然抱着手臂:“还行,我这是在评估你,你要是表现得不好,我就不跟你在一起了。” 沈岑温声哄他:“你不是说你是大方小陶?” 第43章 陶然并不买账:“有时也是很小气的。” 小气的陶然没有接受沈岑的示好变得铁石心肠,连沈岑要给自己穿袜子都拒绝了,收拾好东西出门。 董贞早知道他要走,一早就收拾好让他带走的东西——一袋橘子还有自己种的有机蔬菜。 她今天穿的衣服很是鲜艳,精神头很足:“我待会儿还得给你姐炖汤,下午去看小重孙,就不跟你们一起回市区了,开车小心。” 陶然应了,在门口拥抱她:“那我过几天再回来看您。” 董贞朝他们挥手:“走吧,走吧。” 检查的时间安排在中午,沈岑找的熟人,额外付钱让医生加班。 自怀孕后,陶然晕车的症状加重,在车子上睡了一路,到市区后才清醒,肚子里发出尴尬的咕咕声。 陶然拖长声音:“我好像也变得更能吃了,会不会长得非常胖。” “可能会。”沈岑补充,“不过你姐姐好像就没怎么长胖。” 陶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暂时还不能告诉她,要是告诉她我就能取取经了。” 昨晚提起这个话题,陶然的情绪就绷不住了,沈岑提得很小心:“林姨和陶叔都很开明,其实可以试着说一说。” “唉我就是觉得太奇怪了。”陶然灵机一动,“如果要生的话,能不能等宝宝自己告诉他们,这样就不关我的事了。”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案非常有操作性,兴致高涨:“大不了我过年找个理由不回去,或者穿非常宽松的衣服。” 沈岑欲言又止,没有戳破他的美梦,车子缓缓在医院门口停下。 这家医院和上次陶然自己去看的医院不是同一家,在业内也很有名,此刻刚刚过十二点钟,医院门口的人比较少。 陶然走得小心缓慢,在医院大门抓住了沈岑的后衣摆:“你说我要不要女装一下什么的,这样医生就不知道我是男的了。” 沈岑露出无奈的笑,把他的卫衣帽子给他戴上了,牵住他的手:“不怕。” 第36章 中午, 医院里面的人很少,各科室都休息了,格外安静, 两人坐电梯来到产科,打开门,一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门口:“好久不见了,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稀事啊。” 此医生身量很高, 戴着口罩, 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明晃晃的笑意,眼眶深, 鼻梁高, 看起来不像是中国人。 陶然把帽子往下压了压,沈岑的声音冷了几分:“黄来财, 别乱说话。” 黄来财收回笑容,站得笔直:“抱歉抱歉, 你好我是黄来财, 沈岑的初中同学,待会儿是我老师给你做检查,你不要有负担,我们医院对你的情况绝对保密。” 陶然点点头, 一心扑在检查上面, 还是没有说话。 到检查室, 一个头发花白的女医生坐在椅子上。 昨晚沈岑已经给她发了陶然的检查报告, 今天不需要再拍片子和抽血, 直接看报告单就行了。 女医生的声音非常温和:“从检查上显示确实是怀孕了,而且宝宝很健康,目前你们俩是在纠结宝宝的去留问题吧?” 陶然点头:“我们还不是很确定, 上一个医生说我没有天然产道,要是强行打胎的话对身体的伤害很大不如生下来。” “他说得在理,如果你非要打胎也不是没办法,可能会遭些罪,而且子宫会受损之后要想再怀孕就很困难了。” 女医生从抽屉里面拿出几份病案:“男生怀孕,你并不是先例,而且鲜少有像你这样子宫长得这么好的,你可以先看看案例,不用再纠结男生怀孕这个点。” 陶然翻开案例的时候,医生朝他伸出手:“我给你把一下脉看看情况。” 陶然乖巧地把手递给她,医生把过后开口:“最近没睡好吧?给你开些养神的膳食方子,你最近就不要乱吃药了,然后从脉象看,你孕早期孕吐会比较难受,最近孩子还没折腾的时候可以多吃些。” 孩子总归不能在他肚子里翻江倒海不是。 不然那也太吓人了。 女医生拟好方子,递给黄来财:“拿给他们去开药,还得做个检查。” 上次检查,陶然一个人抽血,本来都把眼睛捂得好好的,结果自己抽完没事,撞见隔壁人抽血晕了。 他现在真是想起针头两个字都紧张,问医生:“不是不用检查吗?” 医生:“确定怀孕是不用检查,现在得检查你的子宫外围的情况,无论留还是保,都得制定最好的手术计划。” 陶然精神紧绷:“不抽血吧?” 医生:“不用。” 检查室里只允许一个人进去,密闭空间配上仪器的滴滴声,天然让人紧张。 陶然在检查的床上躺得笔直,跟去上刑一样,目光追随着沈岑的背影,直到完全被大门阻隔。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林澜怀孕的时候每天都在跟严浩初生气了。 怀孕这种两个人造成的结果,好像都只有母体在承担,只要心情一出岔子,就容易朝对方生出怨言。 门外的人的心情也不轻松,在检查室门口转来转去,黄来财眼睛都花了:“你能不能站一会儿,检查而已。” 沈岑停下,依旧站不住,问黄俊才:“有没有什么靠谱的养胎计划或者注意事项可以学习。” 黄来财语气夸张:“天,这可是我认识你以来你说的最长的话了,你还是沈岑吗?再多说两句我听听。” 沈岑冷冷扫他一眼。 黄来财从小在外国长大,是个混血儿,和沈岑是初中同桌,他姥爷是中国的,一直给他灌输中国文化,小小的黄来财心中一直有个中国梦,拥有中国同桌之后缠着沈岑要他给自己取名字。 沈岑遍翻中国字典,冷脸取名,没给他取一百个也有五十个了,个个有理有据朗朗上口。 有一天,黄来财通知沈岑自己有了一个中国名字。 黄,同皇,大气。 来财,give money,寓意好还和自己姥爷的小猫咪是一个名字,他喜欢小猫咪。 沈岑没发表意见,那天之后不再提这个话题,两人一直同桌到初中毕业。 姥爷去世之后,他联系沈岑说想留在海市,沈岑帮忙给他找了这份工作。 黄来财一向不怎么怕沈岑:“你找我帮忙应该态度好一点,不然我给你的文件会弄虚作假。” 沈岑懒得搭理他,语气放软了几分:“请发给我。” “好吧。”黄来财大发慈悲。 实际上他昨晚就把文档做好了,因着是男人怀孕,还手写了一些注意事项上去。 转发的信息到位,沈岑略微浏览了一下pdf文件,说道:“谢谢。” 黄来财看着沈岑,欲言又止。 沈岑:“要说什么?” 黄来财笑笑:“你是真的喜欢人家,你们两情相悦才生孩子,还是意外?孩子不能随便生的,生下来就一定要负责,不然我看不起你。” 沈岑:“喜欢的。” “他呢?” 沈岑道:“当然也喜欢,很不明显吗?” 话音刚落,检查室的门开了。 陶然肚子上还有黏黏的耦合剂,拿后纸巾去擦,沈岑走进去,自动接过纸巾,问道:“怎么样?” 陶然道:“有点凉。” 沈岑很轻地捏了一下他的手:“我问医生。” 陶然安静了,复读机一样:“怎么样呢?” 医生眼睛弯弯的:“马上出片了就知道了,看情况比较特殊。” 陶然瞬间捏紧了沈岑的手:“是宝宝不太好吗?” “宝宝还好。”医生把打出来的片子拿过来,“看这里,这是女性子宫没有的,呈褶皱状,要是动手术只能从这个位置切开,风险太大。” 沈岑眉心紧皱:“如果宝宝长大了生出来也是有危险吗?” 医生道:“按照预测,褶皱会被撑平,当然这只是我的预测,具体还需要跟进检查,别太担心了。” 陶然这才又放松下来。 肚子上的耦合剂已经擦干净,经由手掌抚摸过,暖烘烘的。 沈岑扶陶然下地:“那等我们具体商议后再联系您。” 一顿检查下来过了四十分钟,黄来财送他们往外走,还顺带给他们包里塞了本孕期指南,目送他们离开。 医院门口,一个短发女人从车上下来,一字切的短发,干净利落,白大褂外套着羽绒服,正在打电话。 她话语一顿,朝电话对面说道:“好像在医院门口看到你弟了,跟我们科的小混血在一起的,还有一个我不认识。” “我弟?”沈朔的声音清朗,“他去产科干什么?” 这倒是把傅欣然给问住了,大男人来产科总归不是给自己看,她的语气略带犹豫:“你弟的女朋友有情况?” 沈朔比她更疑惑:“我弟有女朋友?” --- 上车的沈岑和陶然对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 第44章 陶然早饿了,吃了个小饼干后还是饿,在手机上刷食物推荐,看来看去没什么想吃的。 乐队的群热闹起来。 顾言[艾特沈岑,艾特陶然跑哪儿闹矛盾去了?] 顾言[你们这样让爸爸我很心痛] 顾言[别装死,我们要去吃饭了,鱼吃不吃] 沈岑还没发车,回复[不吃] 陶然刚刚看完消息,抬头:“可是我想吃。” 沈岑又把那条消息撤回了[吃,在哪儿?] 顾言[善变的男人] 刘云熙直接甩了一个位置在群里。 这是本地一家比较出名的酸汤鱼火锅店,锅底酸度可选,配菜自取,很大众的店,到吃饭的点人员爆满。 他们算比较幸运,蹲到一个角落的位置,由屏风挡着,隔绝了几分吵闹。 两人一落座,顾言就向他们投去探究的目光。 陶然还不知道此前沈岑和顾言有那么一段对话,回以不解的目光。 刘云熙看着他们打哑谜:“眉来眼去地干什么呢?” 顾言凑近,在刘云熙耳边说话。 刘云熙大大咧咧:“你俩吵架啦?我就知道以沈岑那冷淡的性格,你们不吵架才怪了,为啥吵啊?” 万事没落定之前,怀孕的事情不可能和任何人说,陶然笑着打哈哈:“就是小小地闹了矛盾,现在已经好了。” 沈岑沉默着帮他烫杯子,烫完杯子顺便给他倒了杯水,试了试水温,一整套动作完成之后才说道:“可以喝了。” 他一向是说得少做得多的性格,每次去排练室也会默默打扫卫生,可像这样细致的举动,这还是第一回。 顾言在吃瓜一线:“是不是确定关系了,从实招来,那你们得请我们吃饭了。” 沈岑说:“还没。” 陶然立刻接话:“现在是他在追我了。” 沈岑闻言朝陶然投去目光,陶然立刻露出很神气的表情:“不是吗?” 沈岑收回视线,面不改色:“是的。” 顾言难得见沈岑吃瘪,哈哈大笑:“咱小陶这也算是农民翻身把歌唱了,我俩以后一起折磨他。” “别吧。”陶然一本正经,“干什么要折磨人,现在是文明社会了。” 被影射不文明的人毫无半点收敛,勾着陶然的肩膀:“你看,现在给他一点磨难才能看出他之后会不会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万一他现在对你这么好全是在伪装呢?男人,就是很会伪装的生物。” “你说的有道理。”陶然问道,“那要给他什么磨练才比较合理?” 两人勾肩搭背地大声密谋,沈岑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刘云熙跟着站起来:“我也去。” 从洗手间出来,刘云熙几步追上沈岑:“跟你说个事,你暂时不要告诉顾言。” 顾言气性大,做事不考虑后果,乐队里面的很多事情都是另外几个人先商量,然后采取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顾言慢慢接受。 沈岑没往不好的地方想,只问:“怎么了?” 刘云熙往沈岑的手机上转发一条信息:“你看看,恒星那边发过来的,这次是针对整个乐队的邀约,我个人是觉得单次签约没什么,当前我们乐队也还缺知名度。” 上过节目之后他们乐队的知名度提升了,但由于是小众曲风,当前只有一小部分人知晓他们的存在,离大爆还差远了。 恒星是一次机会。 刘云熙道出现实:“而且乐队运转也需要钱。” “我明白。” 他们现在不再是只把音乐当□□好的高中生了,要当成事业,必然得牺牲一部分自我表达。 沈岑深谙此理:“我去跟顾言说。” 第37章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才结束, 陶然这几天都没有胃口,今天敞开了吃,吃得小腹浑圆, 上车后自己摸了会儿肚子,一本正经地说:“宝宝要是四个月,应该就是这个大小。” 手掌拍击肚子,很清脆, 像熟透的瓜。 沈岑被逗笑了:“医院是不是应该采用你的测量方法。” 陶然赞同地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对。” 到现在怀孕对他的影响都有心理作用成分加持, 他一边看推送,一边往自己身上代, 总觉得网友说得句句在理, 和沈岑分享自己看到的东西:“你看这个,网友说怀孕做的胎梦可以暗示宝宝的性别, 我之前就总做梦梦到小蝴蝶,所以宝宝会不会是个女宝宝?” 蓝色小蝴蝶, 好漂亮好漂亮, 梦里跟仙境一样。 沈岑在红绿灯面前停下,抽空看了眼他的手机:“好像是有这个说法。” 陶然对此非常感兴趣:“我到时候问问我妈跟我姐做的什么梦。” 谈话间两人不一会儿就到了公寓楼。 楼下一堆快递堆成小山,阻挡视线。 快递小哥一趟一趟地往楼下搬东西,属于陶然家的快递柜满得溢出来, 多余的包裹堆在安保室里面。 张哥看到他们, 走上前:“刚好你们回来了,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安保室都快放不下了。” 近期陶然是一个快递没买, 看向沈岑, 沈岑耳朵发红,只说:“我来搬吧。” 默认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两人先拿了几个小的快递上去,在门口陶然就把包装拆了。 大多数快递都是和怀孕相关的东西, 补剂、防撞贴、怀孕穿的比较柔软的睡衣,还有一些是激情下单的玩具和小孩子的鞋子之类的东西。 所有东西都在黄来财给的清单上面,沈岑将拆好的东西放好,给出理由:“先买,不合适能提前筛选,到时候不至于慌张。” 陶然正在研究小宝宝穿的鞋子,放在掌心:“认真?真的不是激情下单吗?” 沈岑没回话,单手把他抱到沙发上坐好,调好电视机,推着小推车出去了。 每次他不知道怎么说话的时候,就会实现回避,同时让自己忙碌起来。 陶然决定不逼问他,语气亲昵:“搬东西小心一点。” 沈岑点头出去了。 陶然由一大堆东西围着,看新出的脑残剧,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好像有一种被当作珍惜物品的感觉,摆摆手就能当皇帝了。 谁能想到,一个月之前,沈岑都还在对他冷脸! 果然,人就是会忘本的。 半小时后。 空旷的客厅被各种东西填满,地上换上地毯,浴室里铺好防滑垫,陶然看都看累了,沈岑还很有精力的样子,在厨房问他:“做饭的时候油烟味会不会重,要不要换个抽油烟机?” 陶然狂摇头:“不用不用,一点都闻不到,你能不能歇歇。” 沈岑跟完全没有听见他说话一样:“我给你炖个汤,你喝完再睡觉。” 陶然:好吧。 天黑后,陶然接到顾银川的电话。 两人时常打着电话解数学题,竞赛就在眼前,顾银川焦虑起来,每天都会给他发相关信息。 前两天陶然实在是没心情,把时间往后推了推。 今天再推就不合理了,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把之前没解出来的题拿出来做,两人解完题之后挂电话,陶然目光落在他的高数材料上。 都说教育小孩要从娃娃抓起,在别人都在一加一等于二的时候,他的宝宝还是胚胎就直接上高数难度,岂不是赢在起跑线。 沈岑进房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陶然对着肚子口述高斯公式 ,一板一眼,好像明天宝宝就要参加高考了。 他手中端着温热的汤,敲敲门:“现在给她/他讲高数是不是操之过急?” 陶然吓一跳,还是坚持把最后一个符号说完,朝沈岑说道:“你不懂,这是潜移默化。” “好吧,先喝汤,你下午没吃多少东西。” 蘑菇虾仁汤,虾仁提前炒过,呈现出橙黄的光泽,鲜香扑鼻,喝一口下去整个胃里都温暖了,就是有点烫。 陶然得寸进尺地把汤碗推到沈岑面前:“太烫了,帮我吹吹。” 沈岑听话地低下头。 陶然又说:“我手也很酸,可以喂我吗?” 沈岑温声道:“嗯,放凉一下。” 陶然哇一声:“你现在有点像小时候了。” 两人刚认识的时候,沈岑也是冷着脸不理人,只两天,就被陶然用新鲜的桃子给收买了,整天假装不在意地在陶然家门口打转。 民宿是陶然的根据地,早和周遭的小朋友都熟识,可以说呼朋唤友,要想夺得陶然的独宠,就要比旁人付出更多努力才行。 一开始,沈岑只是给陶然送吃的。 外国进口糖果,幼儿园大班发下的珍贵饼干,很新鲜但是带着牙印的水果。(为了防止缺牙巴大王陶然被酸到,所以会提前品尝。) 有一天,陶然脖子上多了串玉石。 晶莹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 董贞抓着他审问半天,都没审问出个所以然,正要家法伺候,沈岑的奶奶牵着沈岑过来了。 第45章 两个老人一合计,笑得合不拢嘴。 那玉石是祖上留下来的,说是传给孙辈的老婆,沈岑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老婆的含义,含糊地认为谁是他的老婆那就永远和他不分开了,于是自作主张地将玉石戴到了陶然的脖子上。 董贞蹲下来,指指陶然:“真要然然给你的当老婆啊?” 小沈岑冷酷点头。 董贞逗他:“可惜男的是不能当老婆的。” 陶然不乐意了:“怎么不能,我说可以就可以,我就给你当老婆了。” 然后学着林霜叫陶清望的样子,故意嗲声嗲气:“老公~” 此后他便以老婆对老公(林霜对陶清望)的要求来对待沈岑。 譬如一起去小卖部买东西,沈岑需要提包,吃橘子沈岑给剥皮,穿新衣服沈岑需要夸奖。 所有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要求,沈岑都会冷着脸完成,等待陶然验收成果。 通常情况下,结果都是让人满意的。 不过到现在陶然都不知道为什么沈岑那个夏天会在乡下,边喝汤边问:“那时候你家是专门让你奶奶带你的吗?” 沈岑拿着汤匙的手一顿,很自然地说:“没,那时候我们家破产了,他们闹离婚,谁都不想带我。” 家里面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乌烟瘴气。 奶奶看不过意,把他带到乡下。 从那时起,他和家里就很生疏了。 青春期时期沈家再次崛起,终于有时间修补一下他们的关系,他已经养成了和任何人都保持距离的性子。 面对他们的接近,有时候甚至会感觉到尴尬。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让陶然可怜他的意思,说出来,意图就变了味。 陶然勾住他的手指安抚似的捏了捏,盯着沈岑的的眼睛,认真说道:“我以后肯定对你好,破产了也对你好。” 和陶然的相处中,沈岑时常有危机感。 陶然太热烈真诚,任何靠近他的人都难免被这份温度所感动,从而生出别的心思,甚至连他的外貌都这么无可挑剔。 这么想着,沈岑捏住了陶然的下巴,就这么注视他。 饱满的额头,亮晶晶的眼睛,微微翘起的鼻尖,无一不精致可爱。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造物主,那造出陶然的人应该很爱他。 “看我干什么呢?”陶然歪头,“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沈岑眼睛弯了一下:“不要我追你了?” “那肯定要!”陶然警觉,“你想反悔啊?” 沈岑说:“没有。” 陶然拿出一个小本子:“给你一百分的分数,表现得好涨到一百分就可以提前和我在一起,并且有阶段性奖励。” 沈岑认真发问:“怎么算表现好?” “比如给我做汤加五分,今天陪我体检表现良好加十分,可以领取第一阶段奖励。” 沈岑:“是什么?” 陶然:“可以让我满足你一个不大不小的心愿。” 如果是他本人的话,绝不放过这个肢体接触的机会,可能会提出一些亲亲抱抱摸摸的愿望。 他希望沈岑也这么识相。 显然,沈岑不是什么识相的人,点了点他的手机:“那就这周不能熬夜,十点没收手机睡觉。” 陶然没回话,半晌儿在小本子上画了个叉,备注——不开心,扣一百分。 留下手机,抱本子回房间睡觉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陶然都奔走在图书馆和教学楼之间,认真准备竞赛,去乐队的时间少了,不过沈岑有空就会去图书馆或者教学楼接他。 他们学校的教学楼呈回字型,是旋转楼梯,出太阳的时候阳光散落,跟偶像剧里面的场景一模一样,散发出一股独属于学校的青春气息。 沈岑站在最底部的楼梯转角处,专心等人。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暗绿色夹克外套,内搭浅灰的卫衣,脖间挂着银色耳机,穿着单薄且有型,引得旁边的学生纷纷驻足。 在他们学校,余烬是十打十的火,不少人掏出手机拍照。 沈岑干脆换了个方向站,把卫衣帽子带上,顺便戴上口罩。 陶然和顾银川从楼梯上下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冷脸帅哥不堪路人的关注,甘当模特雕塑,认真玩手机无视周遭或礼貌或不太礼貌的偷拍。 最近这几天沈岑天天来接,顾银川都习惯了,没前几天夸张的询问,把陶然推出去:“回吧,我自己再去图书馆进修一下。” 临到竞赛,抱佛脚只能起到心理安慰的作用。 陶然觉得还不如多睡一会儿,顺手把书包递给沈岑:“那我回去了,你不要看太晚,上一次就差点迟到了。” “行。”顾银川看沈岑给陶然背包,“不过你俩真的没有情况吗?” 陶然道:“暂时没。” 毕竟某人的分已经扣到负四百五十分了,看样子很难在近期转正。 说完他瞪了沈岑一眼,沈岑背包跟在身后:“昨晚我手湿才没抱你的。” 地上滑,陶然走得慢吞吞:“解释,你就解释吧。” 沈岑跟在他身后:“不是解释。” 这时候,他就想把顾言或者刘云熙的嘴借过来用了,笨嘴拙舌不会哄人,次次落下风,一下被扣三百分。 两人闹归闹,闹一会儿就并肩走在一起了,公寓两居室的空间确实不适合养孩子,他们最近在看房,以陶然的意愿为主,选一处他觉得舒服的房子。 东挑西拣到处都是问题,没一处是中意的。 “这个怎么样,位置还行。” 陶然举手机给沈岑看,身体偏向他,两人贴得极近,头发几乎要挨到发梢,沈岑怕他一边走路一边看手机摔倒,手放在他腰侧的位置。 说完话沈岑没回应,陶然抬起头:“怎么不理人?” 顺着沈岑的视线,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 沈朔站在阳光之下,一身西装革履,看样子刚刚从公司回来,和周遭学生打扮的人形成鲜明对比,看到他们,嘴角漾起一抹笑意。 从傅欣然跟沈朔说了产科的事情之后,沈朔就找人查了一下沈岑的近况,没有要监视的意思,只是最近家里老父亲最近又作妖,张罗着要给沈岑介绍对象,他怕到时候场面不好看,查来查去,并未发现沈岑接触过任何女性,这才来了学校。 后来细细想来,没有线索就是最大的线索。 都去产科了,还能一点没接触? 所以他决定自己来看。 第38章 陶然对沈朔天然有好感, 只是情况特殊,看到他还有些心虚,霎时后退一步和沈岑保持距离。 沈岑的手中一下空了, 抿抿嘴,朝沈朔挥手。 兄弟俩五官相像,气质截然相反,沈朔为人处事更像妈妈, 沈岑身上那种冷冰冰不怒而威的气质则更像父亲沈墨山。 这便是遗传的神奇魅力。 怀孕后陶然对遗传比较感兴趣, 当即祈祷宝宝最好能遗传到沈岑的音乐才能,不然只会开口吓死人了。 今天沈朔没戴眼镜, 走近了, 才说道:“我还以为你跟谁一起,原来是小陶然。” 陶然接话:“是我是我, 哥你来学校有事?” 沈岑:“没,我找沈岑有事。” 当前沈朔接管了沈家百分之四十的生意, 剩下百分之四十本来是给沈岑的, 可沈岑还在上学,属于他的部分暂时也落到他手中暂时打理,公司中有什么大变革或者举措的时候,沈朔都会告诉沈岑。 沈岑先入为主:“是公司的事?” 沈朔不满:“我们俩难道只有公司的事可以谈, 我找你其实是因为, 我跟爸吵架了。” 他正色, 看起来煞有其事, 严肃两秒之后手搭在陶然的肩膀上:“你都不知道哥过的什么日子, 我可太难了。” 陶然一头雾水,只能任由沈朔搭着,跟着他的脚步行走, 没一会儿就出了校门。 东拐西拐最后竟然走到了他们的公寓楼门口。 陶然凭借本能嗅出一丝不安的味道。 沈朔这样子明明就是想进他们的公寓楼。 他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有所怀疑? 难道是知道沈岑突然变成了gay? 陶然的危机感爆棚,放慢步伐:“那你可太惨了,要不然我请你吃饭我们边吃边说?” 沈朔说道:“不用,我吃过了来的。” 陶然又说:“或者找个咖啡厅?” 沈朔:“那多扰民。” 这就是铁了心要上去了。 当然沈朔的面,陶然也不好问沈岑到底是什么情况,应该怎么应对,只能破罐子破摔:“那上去吧。” 家中鲜少有客人在,之前买的一大堆和怀孕有关的东西都被沈岑塞进了柜子里面,公寓里表面上还是不太容易看出什么端倪。 陶然走进客厅,视线在各处扫着,寻找漏网之鱼。 第46章 同时沈朔也在打量这间公寓,目光落到餐桌上面。 沈岑一个错身挡在他面前,很自然地端起杯子:“哥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陶然立刻推着沈岑往沙发上走:“哥坐。”顺便示意沈岑顺走餐桌上摆放的孕期指南。 待沈岑消失在厨房,沈朔立刻压低了声音:“最近沈岑都住在这里,没有晚上悄悄跑出去?” 陶然心道这人终于道明来意了,装傻充愣:“没有啊,怎么了?” 沈朔犹豫两秒,还是说了:“我怀疑沈岑谈女朋友了。” 陶然拿着的小饼干掉下来,不敢看沈朔的眼睛:“没有吧,你怎么知道的?” 说完还心虚地喝了一口杯中的白水。 沈家的家风他是知道的,老爷子和沈墨山都严格,可能难以接受同性恋,沈朔和张颜比较开明,但毕竟没有多接触过,不确定他们能不能接受。 在正式给他们筑好心理防线之前,两人决定先不和家里坦白。 沈朔道:“也不确定,毕竟什么都没查到。” 陶然捧着杯子,小心试探:“没查到的话,万一是男朋友呢?我们学校的表白墙有很多男生给他表白的。” “那不可能。”沈朔一口接过,“沈岑的对象不可能是男生。” 陶然本来在慢条斯理地喝水,这下心凉了半截:“怎么不可能,现在同性恋多了去了。” 沈朔:“同性恋是多,但是沈岑的对象不会是男的。” 都去产科了,还能不是女的? 陶然也怀疑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道:“为什么不喜欢男生?” “他是最讨厌同性恋的,也有原因吧,我不好说。”沈朔一脸的严肃,“你可得帮哥看着点他,逮住他谈恋爱马上给我汇报,哥给发红包,别让他霍霍女同志。” 刚才陶然的心只凉了半截,现在是彻底破了个洞。 从和沈岑重遇开始,已经有无数人告诉陶然沈岑不喜欢男生了,一个人的性取向没有那么容易改变,这一点陶然还是知道的,也没有自恋到觉得自己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可以让本来喜欢女生的人喜欢男人。 况且,虽然沈岑现在对他很好,但其实沈岑根本就没有对他说过任何一句喜欢和相似的言语。 照顾他说不定也只是为了对他负责。 陶然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不过也是有人的性取向会突然改变吧。” “那我就不清楚了。”沈朔没有多说,显然是不想提起这件事情。 陶然看出他的躲避,没追问下去,只说:“我知道了。” 两人陷入莫名的尴尬,好在沈岑及时出来:“没茶了,将就喝。” 说得像他们家本来有茶一样。 白水待客到底是不妥,沈岑顺便切了些水果端出来。 苹果切片之后被摆成小兔子的形状,看起来十分精巧,现做的番茄夹乌梅看起来也十分可口。 沈朔第一次拥有这种待遇,伸手去拿番茄,那叠小番茄在他面前转悠一圈,放在陶然面前:“少吃点,待会儿还要吃饭。” 沈朔的手就那么僵在原地。 陶然眼疾手快,把小番茄推到沈朔跟前:“哥吃,他还以为你想吃苹果呢。” 沈朔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没发作,连吃几个小番茄,总感觉这俩小的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沈总日理万机,只坐了半个小时就急匆匆要走,留下两张婚礼请柬。 陶然和沈岑只送他到家门口。 沈朔带着探究过来,带着满肚子疑问回去,走到门口朝陶然眨眨眼睛:“别忘了哥说的事。” 关门,屋内只剩下两个人。 沈岑问:“什么事?” 陶然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实话实说:“你哥好像怀疑你和女生谈恋爱了。” “女生?”沈岑抓住重点。 陶然嗯了一声,反问:“不然还能是男生吗?” 一整个晚上,陶然都没有怎么说话,沈岑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排练,陶然在另外的房间做高数,两个人互不打扰。 沈岑的音乐今天从强烈的鼓点换成了轻柔的钢琴声,旋律丝滑流畅,听着助眠。 陶然做完作业,默默站到了沈岑的房间门口。 最近两人大多数时间都会躺在一张床上,除非有时候沈岑排练到太晚,怕打扰到陶然还会在自己的床上睡一晚上。 两人的床单现在换成了同款,都是深灰色,医生说深灰色可以助眠。 沈岑戴着耳机,排练得认真,抬头的时候才发现陶然站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自沈朔走之后陶然虽然表现如常,但他就是觉得陶然状态不太对劲,关闭电子琴,朝陶然招招手:“过来。” 陶然听他的话走过去,手环住他的脖子,跨坐在他的身上。 沈岑全身的肌肉群都僵硬起来,怕他掉下去,手搂住他的腰:“怎么了?” 陶然摇摇头:“没事,你今天排练到几点钟?” “不清楚,待会儿要线上开个会,马上又要去录节目了,是不是想睡觉了?” 和陶然在一起的时候沈岑的话会稍微多一些,但也不是特别多。 今天这样已经算是异常了,或许是看他不对劲才这么说的。 陶然感受到他的僵硬,语气淡淡的:“节目还有两个月结束?到时候你们是不是要去跑商演什么的。” 沈岑低头看他一眼,每次陶然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基本都是受信息素影响,今天的脖子看起来很正常,洁白光滑。 他暂时没有想出来陶然这个状态的原因,试探性地猜测:“是怕我去商演没时间照顾你?” “我和你一起又不是只需要你照顾。”陶然不满,“我也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沈岑:“好好,你很厉害。” 两人不再说话。 安静待着的时候,两人的心跳声非常明显,你一下我一下,跳个没完。 这样的亲密举动时常会有,但每一次好像都是陶然主动,无一例外。 他以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今天却不是很开心,找到沈岑的手牵上去,手指强势地挤进他的手指缝里。 牵完手后又不讲话。 就是这样,不拒绝也不主动,最烦人。 今晚的陶然实在异常,忍不住问:“我哥和你说了什么?” 陶然摇摇头:“没。” 今天沈朔那态度,似乎笃定了沈岑谈恋爱的对象就是女生,要是两人手牵手出现在他们面前说不定可以把他们吓一跳。 受激素影响,陶然确实觉得自己的情绪更容易波动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明明和沈岑没有什么关系,他还是心情低落。 近些天两人都有重要的事情要完成,不是说这些的最好时机。 陶然从他身上下来:“那我不打扰你训练,我先去睡觉了。” 沈岑没来得及回答,陶然已经从他身上下去了,两人之间积攒的温度骤然消失。 门关上,发出咔哒一声声响。 沈岑坐在原位置上半天没回过神,总感觉陶然的小脑瓜里面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了。 外面的脚步声迟迟没有传来。 沈岑意识到陶然很有可能还站在门外,走过去开门:“今晚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陶然泛白的脸扬起来:“可不可以亲一下我。” 第39章 他们之间拥有过的两次亲吻, 一次在那个混乱的夜晚,还有一次就是泡温泉的时候陶然印在沈岑脸上的吻,轻轻的触碰, 完全不带任何情欲。 之后每次两人相处,虽然有很多的牵手和拥抱,但也止步于此了。 一个人是否真的喜欢另一个人很好判断,接吻拥抱都算在其中。 陶然站在原地, 等待着沈岑的吻落下来, 却迟迟没有等到回应,有些灰心丧气, 笑了笑:“算了, 我回去睡觉了。” 转身之后,沈岑拉住了他的手。 陶然有些诧异, 还是跟着他一步一步往里面走,最后坐在沈岑的床上。 沈岑本来就高, 现在两人一上一下, 陶然必须仰视他才能看到他的嘴唇。 同时沈岑也在看陶然。 陶然的嘴唇饱满且柔软,亲吻起来像是在吃一块滑滑的果冻。 这种缺氧性质的运动每次都会让陶然涨得满脸通红,他还记得那天晚上陶然的样子,因为进入太深而呻吟, 又因为近乎窒息的吻发不出声音, 只能吐出几个可怜的音节, 整个人都在抽搐。 他以为做这样的事情其实会让对方感觉到痛苦, 离开陶然的身体之后陶然却自己勾着他的脖子催促他加快速度, 然后说舒服。 过去这么久,一切的感官情绪已经变得很陌生了,但是只要靠近陶然, 就是想起那天晚上他的脸。 两人接触之间,只有沉默的呼吸声。 陶然莫名有些紧张,给自己找补似的说:“是因为omega需要体-液交换,不是因为别的,你要是不愿意也行。” 第47章 话音刚落,沈岑的吻就落了下来。 先从额头开始,然后到眼角,脸颊,嘴角,最后才落到嘴唇上。 轻轻啄了一口之后沈岑微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直视陶然的眼睛:“要是缺氧了就告诉我,或者打我知道吗?” 接吻而已,怎么可能缺氧。 陶然这么想着,感觉到沈岑完全覆盖上来。 沈岑在这些方面很强势,捉住他的手,把他整个人往怀里带之后手臂紧箍着他的肩膀,让他不得不靠近自己,随后低头和他接吻,掠夺他口腔中的空气。 几乎是吻上去的一刹那,陶然就忍不住发出了声音,很轻,里面还带着一丝愉悦。 他接吻不会换气,一会儿就变得气喘吁吁,还是尽力配合着,感受舌尖的交缠,越来越浓烈的橙花味让他变得敏感。 这时沈岑换了个姿势,抱陶然坐在自己身上,甘当人肉坐垫。 沈岑让陶然换气的时候通常会拍拍他的后腰,随后浅啄他的嘴角,给他充足的换气时间,一旦换完气,就又会缠上去,乐此不疲。 陶然腿都软了,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确实有些承受不住,手抓了他一下,嘴角边溢出音节:“好,好了,我没力气了。” 沈岑闻言褪开,手轻拍了他:“慢点换气,这样够了?” 听起来声音有点哑。 那点气息顺着耳朵钻进去,让陶然的心痒痒的,轻轻把他往外推:“我都站不住了。” 不止站不住,他能感觉到身体其他地方的变化,再这样下去非得被发现不可。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抱了一会儿,之后陶然撑住自己远离沈岑,忽视嘴唇的火辣:“我要回房间了。” 他在家通常都穿得少,怕感冒今天才加了一件短卫衣在外面,根本遮不住什么,只能用手抓住衣服的下摆,能挡一点是一点。 沈岑扫了一眼,犹豫着问:“要不要我帮你......” “啊啊啊啊啊。”陶然甚至等不及把话说完,红着脸,“我要回房间了!” 他跑得奇快,没过两秒又倒了回来,眼睛往沈岑的下半身一扫,嘴角勾起。 很好,小沈岑看起来也比较精神,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因为接吻变成这样,危机取消。 为防止事情进一步恶化,陶然冲进房间反锁了门。 他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每次都一脸正经地去说些虎狼之词,等到真的实战,又害羞得不得了,真怕沈岑追上来要做些什么。 钻在被子里面,他侧身躺着,打开网页。 网页论坛里面是他下午的时候发的消息。 【提问:一个男人能对男人硬起来,是不是证明这人也没有那么直男】 【一楼:主要还是看喜不喜欢吧】 【二楼:男的摩擦一下都能硬,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三楼:直接问不就行了,搞这么复杂】 【四楼:不过直男是不可能突然就变弯的,除非本来就弯】 【五楼:我和我老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说自己是直男,现在还不是一夜三次】 【六楼:细说一夜三次】 【七楼:臣附议】 聊天从这一楼开始就彻底歪了,开始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不一会儿这些大尺度的言语就遭到了管理员的制裁,统统屏蔽,只剩下最开始那几个人说的话。 咚咚咚—— 敲门声。 陶然从被子里面探出头呼吸新鲜空气:“怎么了?” 之前的反应已经下去了,余下的只有心理上的不好意思。 陶然起床去给他开门,非常谨慎地只开了一条小门缝,从门缝里面看人:“敲门干嘛?” 说这忍不住往他身下看了一眼。 很好,小沈岑也下去了。 沈岑手上拿着精油:“不做什么,给你按摩完我再去训练,今天会比较晚,你先睡。” 两天前,陶然睡觉睡到一半脚底开始抽筋,整个脚背都绷得老高,疼得说不出话。 问过黄来财后黄来财说一般孕期的抽筋反应不会这么早,不过陶然情况特殊,也不排除是例外。 第二天沈岑就买了按摩的精油,从此两人的睡前事宜又多了一项。 陶然这才放松下来,拉开门:“进来吧。” 他并不习惯别人碰自己的脚,痒还不自在,最初的两次按摩都差点踢到沈岑脸上去了,提出要自己按摩被沈岑拒绝了,理由是孕晚期自己按摩会比较困难,需要提前适应。 理由充分无法拒绝,此后的按摩陶然都会抱着枕头,以防自己忍不住抓沈岑的头发。 经由手心温暖过的精油滴在脚上和腿上,又热又滑,沈岑长期锻炼,手上力气足,稍微使点劲陶然就受不了了,抱着枕头:“轻点。” 沈岑声音温和:“黄来财说轻点没有用,我尽量慢慢的,你适应一下。” 几次调试之后,力度变得合适,陶然渐渐习惯这种触碰,彻底放松下来,跟他聊天:“哥结婚是在哪天,我们得准备些什么东西?” “下个星期,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你直接参加就行。” 沈家在海市的产业算是海市的龙头产业,家族里面的所有人不是从商就是从政,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陶家也不差,书香门第,家里有好几个教授,当官的也有,只是从钱财上来比自然比不上沈家。 陶然还担心自己那点小金库不够给人家买个礼物,问道:“真的不需要特别准备什么吗?” 沈岑头也不抬:“人到位就可以,我哥办的事小型婚礼,只请了一些熟识的人,没走什么排场。” 陶然这才放松下来,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享受服务:“那到时候,他们要是知道我们的事情,会不会给我一千万让我离开你。” “不会。”沈岑补充,“一千万太少。” 陶然:“我认真的,万一他们把你抓回去怎么办,就像顾言一样,他现在不都是在东躲西藏?” 沈岑把他放在自己膝盖上的腿放下去,拿纸巾擦干净,又换了一条腿按摩:“不会这样的,别担心。” 陶然嘁一声:“跟你们这些有钱人谈恋爱真烦人。” 沈岑:“别烦,睡觉吧,我出去训练了。” “诶等等!”陶然睁开眼睛叫住他。 沈岑会意,把身上贴身的衣服脱掉,塞进他被子里面。 陶然抱好嗅嗅衣服的味道,这才算满意了,发号施令:“出去吧。” 五天的时间一闪而过,转眼就到了沈朔结婚的日子。 陶然特地请了早上的假,从起床就开始拾到。 他并不是注重外表的人,平常的穿衣风格以舒适为主,极少穿正式的衣服,今天换上一件偏休闲的西装,既显出自己对这场婚礼的重视,又不过于喧宾夺主。 扣上最后一颗扣子,他才从房间里面出去:“怎么样,会不会太不正式,干脆换成礼服款的。” 他还没显怀,腰部曲线明显,西装合身,衬得他身形修长,跟漫画里面走出来动漫角色似的。 沈岑不怎么夸人,还是忍不住说:“很好看。” 陶然有些怀疑:“是吗,林女士说灰色那件比较好看。” 沈岑:“灰色也好看。” 沈朔的婚礼在沈家的庄园举办,偏西式的庄园中到处装点着鲜花,客人很少,陶然的父母也在邀请名单之内。 沈家的长辈在大堂门口迎宾,陶清望与林霜刚到,刚刚寒暄完还没走。 陶然和沈岑到的时候,四位长辈站在一起,纷纷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陶然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谁的婚礼,都有些恍惚了,怕被看出什么端倪,几步走到父母身边,和沈岑的父母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张颜今日穿的中式旗袍,身材丰腴,面色红润,四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使她的五官格外立体。 她养了两个儿子,一个圆滑知世故,一个话少冷淡,唯独缺少陶然这款会撒娇能哄人的,热络地往他跟前站:“阿姨多久没见到你了?长得真帅,好像是胖了点。” 她的长美甲从陶然脸上滑过,沈岑默默往前,把陶然往后拉了一些。 沈墨山今日面上也都是喜色,难得插嘴:“上次见小陶,小陶都还只有我胸口高,现在就跟我差不多高了。” 说完他朝沈岑看了一眼,语气冷淡不少:“你来了。” 沈岑:“嗯。” 父子俩寒暄不算寒暄的,一看就是关系紧张。 林霜张罗着他们进去:“去看看新郎新娘,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张颜推沈岑往里走:“快进去吧。” 穿过大厅,里面就是小型花园,洁白的百合和微微带点蓝色的绣球搭配,梦幻至极。 花园尽头是已经抵达暂时休整的宾客,沈朔穿着西装,拿着香槟和人寒暄。 香槟塔旁,一个穿白色波点裙的女生靠桌子站着,身材纤细苗条,提着蝴蝶形状的包,身边站着一个中年男性,沈朔和他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第48章 看到他们过来,沈朔转向他们,似乎朝他们的方向指了一下:“那就是我弟弟,小岑,过来打个招呼。” 不过几步的距离,几人就站到了一起。 沈朔朝沈岑道:“这是术星科技的李董,这是他女儿,你们同岁。” 波点女士落落大方地朝沈岑伸出手:“你好,我是李贞怡。” 第40章 社交场所, 长辈之间互相介绍小辈认识是很自然的事情,双方见个面,再互加联系方式就算朋友了, 下一次在外面见面也不至于全然不认识。 遇到适龄又合眼缘的人,顺带介绍个对象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李总显然是做的这个打算,朝自己女儿道:“你们都在a大读书,到时候去学校也好有个照顾, 互相留个联系方式, 以后好常联系。” 李贞怡从蝴蝶小包中拿出手机,表情没什么变化, 只说:“也行。” 女生主动, 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置之不理,沈岑沉默地加了她的联系方式, 女生的验证信息先发过来【抱歉,我有不能公开的爱人, 不用加我, 假装一下就好了】 沈岑没点确认,收手机:“好了,婚礼什么时候开始?” 李总看联系方式加上,露出笑容, 拍拍沈朔的肩膀:“那我先过去找你爸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聊。” 长辈一走, 剩下的人自动陷入尴尬, 李贞怡找借口开溜, 沈朔也放松不少:“带你去跟你嫂子打个招呼。” 沈岑的注意力完全在陶然身上,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刚刚的事情多想,袖口又被沈朔拉着挣脱不了, 只能先朝陶然说:“你找个位置坐好,我马上来找你。” 走廊里没几个人,空荡荡的,充斥着花香。 沈朔把他拉到无人处,朝沈岑道:“这是爸的意思。” 沈岑一时没理解这句话:“什么?” “相亲呗,还有什么。”沈朔压低声音,“问你个事你如实回答,前两周你嫂子在医院看到你从产科出来,你给我个准信,你是不是在谈恋爱,对象还怀孕了。” 这事迟早要面对,早有点心理准备是好的,不过眼下还不是公开陶然的最好时期。 沈岑点头,补充:“他还不想让别人知道。” 悬在心中多天的大石头猛然砸下,沈朔都来不及控制好表情:“你可真是平时不吭声,一吭声就来个大的,哪家的姑娘?你这可是渣男行径,怀孕了得结婚啊,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想负责,我们沈家没这样的人,谁啊,跟哥说说呗,我不告诉爸。” 沈岑懂他的担忧,沈朔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在父母面前周到有礼,在合作伙伴面前圆滑可靠,唯独在弟弟面前会露出自己的小心思,变得幼稚起来。 回国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习惯沈朔的主动接触,常常是能避则避,到现在竟然有事也愿意和他说了。 沈岑道:“不是姑娘,反正之后你会知道的。” 沈朔没逼他:“行吧,我跟爸说。” 兄弟俩沉默对站着,沈朔眼神里带着暖意:“很高兴你来参加我的婚礼,之前就那么把你扔到家里,我现在还记着,怕你怪我。” 男人间的煽情大抵都带有一丝尴尬,连沈朔这个贯会说话的人也有些结巴。 沈岑不自觉站直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挠挠脑袋:“嗯。” 沉默一会儿又说:“没怪过你。” -- 主厅,该到的客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新娘子学医,一大早被叫去完成一门本不属于自己的手术,正礼因此往后延了三个小时,没有人对此有怨言。 张颜把这件事当作一桩美谈说给婚礼上的人,颇为骄傲:“二十几岁就把博士读下来了,小朔能娶到她是我们家的荣幸。” 陶然听她说完,对这位从没见过的嫂子也肃然起敬,在手机上搜索她的相关信息。 天才医生。 傅氏私人医院继承人。 每个词都是一份荣耀。 林霜坐在陶然的旁边:“你姐生孩子就是她给联系的朋友,医术高超,现在你姐恢复得可好了。” 林澜已经回家了,每天在家族群里面发点宝宝日常,偶尔出镜,看起来状态确实不错。 陶然道:“她还说过两天让我去看宝宝。” “到时候带点补品去。”林霜对着自家儿子的脸端详片刻,“你最近是不是胖了点?” 陶然:“我吗?” 最近一睁眼就是吃吃喝喝,伙食确实很好,陶然完全没关注自己的体重,透过手机反光端详屏幕中的脸,好像确实是胖了点。 这才堪堪一个月多一点,怀孕这么容易长胖? “小陶哪儿胖了,我看手都瘦得没肉了。”张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中端着几块糕点,“垫垫肚子?” 奶味十足的糕点,十分酥脆,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糕点滑到胃里,陶然却泛起一丝恶心,就像吃到满是油的肥肉一样。 他强忍着把恶心吞下去,脸色白了几分。 张颜正在和林霜说话:“刚沈岑和他爸那样子你看见了吧,这父子俩怎么就学不会好好说话,老沈也是,我说什么都顺着沈岑就好了,他非要按自己的来,这不,张罗着给沈岑相亲去了,我看他待会儿怎么收场。” 陶然压呕吐感压得辛苦,感觉全身都在冒冷汗,相亲两个字贸然闯入耳朵里,他捂住嘴巴,声音含糊不清:“我去趟洗手间。” 洗手间中飘荡着空气清新剂的味道,陶然跪坐在马桶前吐了个天昏地暗,感觉肠子都要吐出来了,心脏也怦怦狂跳,出了一身冷汗。 精心挑选的外套算是报废了,好在没有弄脏其他地方,他坐在衣服上半天缓不过神来,想起宝宝,给沈岑打去电话。 电话铃声意外地在厕所门口响起,随后是沈岑的声音:“陶然?哪里不舒服?” 他想问沈岑怎么知道他在这里,不是在相亲?又发不出声音,推了一下厕所的门。 门可怜兮兮地敞开,只开了一点门缝。 沈岑的脚步声加快,没几秒就出现在他面前,双手抱他离地:“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吐过后陶然的意识清明了很多,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只迷迷糊糊知晓原因:“就是吐了,应该是吃不了那个糕点。” 沈岑拍他的背,问他:“好点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陶然看起来实在是可怜,精心打理过的衣服变得皱巴巴,额间背后都是汗,白衬衫都变得透明,因呕吐过的生理反应眼眶发红湿润。 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沈岑的前襟:“不用,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周遭有人路过,对他们看了又看。 陶然推他的胸口:“我自己站着就可以,哥呢?” 沈岑扶他站好:“和别人说话去了,漱完口我们去二楼。” 这庄园是祖辈留下来的,后因沈家破产而拍卖,前几年又买了回来,沈岑有自己专门的房间。 没怎么住过人的房间打理得十分干净,桌前摆着洁白的百合花,柜子里陈列沈岑从小到大的东西,看起来复古且精致。 屋里没人,进屋之后陶然自动挂在了沈岑的脖子上,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过于介意,他在熟悉的橙花香中榨出了一丝瓜果甜香,女生的香水味,混着脂粉气息,和橙花味天然形成对比。 陶然默默说道:“你妈妈说你相亲去了。” 沈岑帮他解衣服的手一顿:“没有,我说我已经谈恋爱了。” 陶然心里舒服了点儿: “但是一个月都还没到。” 沈岑嗯一声:“大方小陶宽恕我两天吧。” “好吧。”陶然大爷似的坐下了,“我想喝水。” 沈岑在屋里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我出去给你拿。” 陶然乖巧地点头,迎面被罩上一件西装外套,外套上还带着沈岑的体温,橙花味浓郁,他深吸几口,顺势躺下了。 五分钟后,沈岑端着水从外边走进来。 屋内安静且空旷,窗户开着,窗帘由风卷得打转,本该在沙发上的陶然消失不见。 他迅速把水放下了,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又不舒服吗?黄来财说是孕吐的正常反应。” 洗手间没人,回应声从后方传来。 陶然裹着沈岑的衣服蹲坐在衣柜里面,朝他挥手:“我在这里。” 沈岑加快步伐走过去,半蹲下来扶住他:“怎么来衣柜蹲着了。” 陶然:“我发现了,想吐的话闻到你的味道会好很多,可能信息素也能压孕吐吧,柜子里空间小,味道不容易跑出去。” 沈岑道:“这又是什么abo知识?” “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abo知识,是我自己的猜测。”陶然示意他把门关小一点,“我觉得还是比较有用,毕竟实践大于理论。” 沈岑把拧开的水递到他面前:“那别的呢?” 陶然抬头,喝过水后唇角湿润:“什么?” 第49章 沈岑一字一句:“比如,体-液交换什么的。” 陶然哼哼两声:“你是不是就想跟我亲嘴?” 沈岑沉默,难得一次没狡辩:“给亲吗?” “破例一次。”陶然把嘴巴撅起来。 有过上次的接吻经验,陶然这次换气顺畅多了,揪着他的衣领舒服得直哼哼,整个人被抵在柜壁上,温吞地和沈岑接吻。 这个吻既不激烈,也不紧张足够慢也足够温柔。 陶然脑子软成一团糨糊,手不自觉从沈岑的衣摆伸进去,抚摸他坚实的腹肌。 不知道吻了多久,陶然听到门外传来咔嗒的开门声。 “沈岑?叫你怎么不吭声?” 缠着的两人立刻分开,沈岑用衣服盖住陶然,难得慌了神,关柜子的时候发出巨大的声响。 刚走进来的沈朔愣在原地,上下扫了一眼沈岑。 沈岑的衣服凌乱,脸色发红,嘴角边有可疑的红痕,他身后的柜子没有关紧,露出一片可疑的衣角,似乎是感受到有人在看,那片衣角倏地缩回柜子里。 他确信柜子里有个人。 刚刚和他弟弟接吻过的人。 第41章 突如其来的关注让房间里面的三个人一时都没有讲话。 窗帘和墙壁碰撞, 沙沙沙—— 沈岑淡定地擦了下嘴,叫人:“哥。” 沈朔回神,手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着, 什么也没摸出来,看起来很忙的样子:“礼快开始了,过来叫你一声。” 说完往柜子的方向看了一眼,顿住。 兄弟俩对视一眼, 双双移开视线, 陷入沉默。 还是沈朔先开口:“‘她’这样不会闷着吧,你直接把人带过来不就行了, 这么......” 他想说鬼鬼祟祟, 又觉得这个词不太好,斟酌半天才把后几个字吐出来:“这么神秘, 我们家又不吃人。” 沈岑接话:“他还没做好准备。” “这还要怎么准备,爸那边就是虚张声势, 其实拿你一点办法没有。”沈朔又往柜子看一眼, 真疑心这柜子要闷着自己的小侄女或者小侄子,“算了我先走了,你赶快把人家弄出来,别憋着了。” 他转身的瞬间, 沈岑迅速打开柜门, 揭开陶然身上的衣服。 陶然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沈朔又转身:“要不要给弟妹留个位置, 还是‘她’就在这里休息。” 沈岑挡住陶然:“不用留位置。” “哦哦好。”沈岑从衣服内袋里拿出一张卡, 放在玄关处的桌子上, “见面礼哈,别不好意思收,我真走了。” 关门, 屋内彻底只剩下两人。 陶然没被憋着,但有点热,彻底把衣服扯开:“什么礼物?” 在柜子中待了不到两分钟,陶然脸上刚刚接吻过的潮红还没有褪下去,额间出了细汗,沈岑去柜子上拿纸巾,顺便把沈朔留下来的卡递给陶然:“卡。” “哇哦,这就是豪门吗?”陶然打量着那张卡,任由沈岑给自己擦脸。 擦痛了,抱怨一声:“轻轻擦。” 沈岑:“好,我轻轻的。” 说完顿了两秒钟:“待会儿怎么办,他只要看监控就知道是我们两个在房间。” 陶然也没头绪,他准备等到长辈们自己发现他和沈岑的事情后公开,能拖一天是一天。 不过沈朔,应该也可以不算在长辈行列,他说道:“要不然就让哥知道?但是怀孕的事情先别提,不然得把他吓死。” “没那么容易被吓到。”沈岑说,“但还是缓一下再告诉他。” 两人在柜子里合计半天,陶然才意识到林霜竟然没给自己发消息,拿出手机检查:“我吐着跑的,她都没给我发消息。” 沈岑:“我找你的时候跟她说了。” “好吧。”陶然的注意力又回到卡上,“你说这里能有多少钱,能不能买个房。” 沈岑:“应该是没问题,现在舒服点了吗,可以出去吗?” 陶然缩得脚都有点麻了:“给我找个你的外套,出去吧。” 新拿的外套是沈岑高中时候的衣服,成人那天穿的礼服,较为正式,还有些大,穿上去之后袖子都是空的,好在陶然的脸能撑住,硬生生把大了的衣服穿出几分宽松休闲的感觉。 他鞋也进水了,顺带换双鞋子。 沈岑很自然地单膝跪下来,把他的腿放到自己的腿上换鞋。 陶然脸热:“我可以自己来,现在又没到不能弯腰的地步。” 沈岑继续手上的动作:“提前练习。” 他最近做了很多提前的练习。 提前练习给陶然穿鞋,提前做孕中后期营养餐,提前看教育宝宝的书籍。 以陶然的话来说,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宝宝大师了。 当然他自己不这么觉得,穿好鞋子之后问陶然:“这样抬着腿会不舒服吗?我看视频是这样。” “不会。”陶然心里软乎乎,在他脸颊旁亲了一下,“穿好啦 走吧!” 正厅里所有人都在做最后的打算,按照安排落座。 总共就没几桌人,新郎和新娘的家人一桌,其余的人随意入座。 明亮灯光下,随着主持人的声音,新娘新郎分别进场,没有父母的搀扶,向彼此走去。 沈岑作为新郎的弟弟,承担递送戒指的工作,站在主台的侧边。 他今天的装扮偏正式,黑西装勾勒出修长身型,头发打理过,清爽帅气。 陶然觉得自己可能是个颜控,小时候才在这么多小伙伴中选中沈岑。 沈岑也在看他,两人对视,沈岑嘴边挂上浅浅的笑容。 陶然坐在林霜和陶清望旁边,这一幕由林霜收入眼底,惊讶:“你俩是不是?” 陶然暗暗点头:“我厉害吧。” 林霜说道:“那可太好啦,改天让他来家里吃饭。” 陶清望插嘴:“感性上我支持你追求任何形式的爱情,但理性上,小沈这样的家庭太复杂了,爸爸还是希望你能谈轻松一点的恋爱。” 林霜语气霎时不好:“怎么一来就给孩子泼冷水,别听你爸的,谈恋爱就开开心心,又不是明天马上登记结婚。” 陶清望没反驳,只说:“单纯恋爱和结婚肯定是不一样的。” 婚礼主题曲响起,迎着抒情的乐曲,男女主人公交换戒指,一吻定情。 洁白的婚纱在灯光下格外闪耀。 林霜感性,看得热泪盈眶,拿纸巾擦眼泪:“到时候你结婚,我可能得哭晕。” 陶然哎呀一声,安慰她:“那到时候我逗你笑,不过沈哥这个婚礼怎么这么简陋,我还以为叔叔阿姨会大办。” 林霜:“他们觉得大办太没意义,成立了个基金会,帮助特殊儿童提供教育,还上新闻了呢。” 这类的新闻一向不在陶然的关注范围内,他没发表评价,对沈朔夫妇俩的敬佩又上了一层楼。 婚礼成功举行完毕,自由活动的点,大家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陶然本想让沈岑和林霜多待一下,互相熟悉,一转眼就找不到沈岑了,四处张望着,在走廊转角处看到沈岑和他爸妈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表情严肃。 这父子俩就没好好说过话。 陶然慢慢往那边移动,想偷听点内容,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 沈朔笑眯眯站在他身后,揽住他往相反方向走:“哥跟你说件事。” 陶然紧张得跟个提线木偶一样,走路僵硬:“怎么了?” 走到无人处,沈朔才放开陶然,说道:“沈岑把他女朋友带来了,就藏在他房间。” 陶然:! 沈朔又说:“你嫂子在医院工作,之前看见他去产科,我这几天坐立难安,你实话跟哥说,他是不是谈恋爱了,不然就是在外面惹事了,我们沈家没有这样的渣男。” 陶然彻底禁音,原本还想撒个谎说他没谈,这下用笃定的声音说:“谈了,他肯定是谈了。” 沈朔的神色松快些:“你见过吗?他们感情怎么样啊?” “感情还行吧。”陶然试图转移话题,“嫂子怎么没跟你一起。” 沈朔不接茬:“叫什么名字你知不知道,别被沈岑欺负了,他冷着脸的时候我都有点怕。” 陶然:“名字我不方便说,情况比较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 陶然揪着衣角,胡诌:“就是人家可能不想这么早公开嘛。” 沈朔叹口气:“你说得也对,先不知道也好,省得你沈伯伯跟他吵架。” 陶然现在也不知道这父子俩天天吵架的原因,试探性问道:“沈岑和沈伯伯到底怎么了啊?” “就父子间的那些事。” 沈朔缓缓地说:“当初我妈把沈岑生下来之后得抑郁症了,你沈伯伯在外忙着生意没空管沈岑,两人天天吵架,后来直接把他送出国了,现在又怪小岑和他们不亲,我当时不懂事,整天往学校里躲,让他一个人面对那些。” 第50章 陶然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只知道是沈家的生意出了问题,听得眉头都皱起来:“他还那么小。” “是啊。”沈朔的声音轻得像叹气,“还是小朋友。” 两人都带上些情绪,一时没有说话,站在路中间格外吸睛。 陶然绞尽脑汁找话题,率先打破沉默:“阿姨和沈岑的关系看起来还好。” 沈朔笑笑:“我妈会将就人一些,我爸就是个犟种,其实沈岑跟他有点像,也犟,我都怕他因为爸妈的事情恐婚。” 陶然下意识道:“那不会吧。” 话音刚落,两个犟种朝他们走来。 父子俩身高类似,五官也像,都冷着脸,像□□老大出场。 沈朔转换话题:“反正你留心着他谈恋爱的事情,随时汇报,这是答应你的大红包。” 散财童子行为。 陶然推诿:“不用不用,我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沈朔:“用的用的,快收下,我今天结婚你得听我的。” 一张新卡直接塞进了陶然胸前的口袋里,陶然差点要和盘托出了。 远处有人叫沈朔的名字,沈朔朝陶然道:“我先过去了。” 留下陶然一个人对着卡发呆。 没有人会对钱过不去,陶然今天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钱烫手,越想越觉得有点愧疚。 待沈岑走到他面前,陶然朝他秀了一下新卡,朝沈岑说道:“咱俩还是跟哥说一下谈恋爱的事怎么样? 第42章 晚上有烟花秀, 沈朔亲自设计,独一份的浪漫,新娘成礼之后又回医院处理了一会儿工作, 刚好给沈朔这个时间可以布置惊喜。 陶然全程旁观,起得早,又孕吐,没在大厅里面待多久时间就回了沈岑的房间补觉, 定了个四十分钟的闹钟。 躺下去时外边还有阳光, 一睁眼整个房间都暗了,闹钟安安静静没有响, 时间指向八点钟。 陶然本来还模糊着, 现在是彻底醒了。 “醒了吗?” 房间里的光亮起,沈岑的脸出现在眼前, 由灯光笼罩,脸部阴影明显。 有那么一瞬间, 陶然都以为自己是在家里了, 往四周看一眼,才确认自己还在沈岑家的庄园里面,打哈欠:“怎么不叫我?烟花还没开始?” 沈岑给他提被子:“晚一些,还在等嫂子回来。” 陶然顺势抱住他的手臂, 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我是不是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我都要困晕倒了。” 沈岑说:“可以。” 陶然挣扎两秒钟, 抬起头:“算了, 出去走走吧, 待会儿还得跟哥坦白从宽。” 近些天气温上涨许多,雪全部融化了,太阳天居多, 连带着夜晚的温度也高起来,只是在外面走还是会有些冷。 陶然想躲懒,只在二楼走廊偷看别人布置。 沈岑陪在旁边,一直拿手机发消息。 陶然凑近:“很忙吗?” “没。”沈岑说,“顾言过来了,问我他爸走没有。” 陶然没见过顾言的爸爸,问道:“走了吗?” “不确定,我问我哥。” 院子里有小孩子在放烟花,举着仙女棒跑来跑去,叽叽喳喳的,像几只欢快的小山雀。 其中一个小女孩穿着灰姑娘同款颜色的裙子,大概是父母怕她冷,外面又裹着件大棉衣,边跑边笑,脸颊两边有个深深的小酒窝,十分可爱。 陶然脸上不自觉带上笑意:“我之前还担心,我要是生一个小女孩,没人陪她穿裙子,现在想来还是我狭隘了,我也可以陪她穿裙子的,我觉得我女装应该也很好看。” 沈岑挑眉:“你试过?” 陶然不服气地看他:“怎么,你觉得不好看啊?” 沈岑一本正经:“那要看过才知道。” 陶然:“看就看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现在就买。” 陶然打开购物软件,激情下单小裙子,付费的那一刻就后悔了,怕被人看出来,只能硬着头皮点下确定键,嘴也硬:“等着吧。” 沈岑说“我肯定等着”,忍不住把他翘起的头发压下去。 嘭—— 小型烟花爆炸,在院子之中发出耀眼的紫白光芒,小孩子欢呼雀跃起来。 陶然的注意力转移到院子里面,看得入迷,眼睛里是绽放的烟花。 像什么呢,像一只侧着脸瞪大眼睛的猫。 陶然激动地偏头:“你看那边,那个好看。” 话音刚落,沈岑的气息就铺天盖地地袭来 ,搂着他的腰,把他按进怀里,唇齿相交间感受着彼此的气息。 陶然被动承受着这个吻,想着这人说不喜欢男的果然是装的。 现在都忍不住亲他了呢。 与此同时,走廊的另一边,顾言和沈朔并肩往二楼走,外边烟花爆炸的声音充斥着整个走廊。 顾言头上的伤口已经拆线,留下一道不大不小的疤,朝沈朔到:“伤早好了,哥我自己上去吧。” “没事,我找沈岑有事。”话音刚落,他的视线停留在某个位置,表情凝滞。 顾言也朝他的方向望去。 走廊尽头,沈岑揽着陶然的腰和他接吻,额前碎发耷拉着,大手挡住了陶然一半的脸,身后就是闪耀的烟花,跟拍偶像剧一样。 沈朔沉默着快步往前走。 顾言才回神,忙去拉他的袖子:“哥,冷静,咱现在可不兴歧视同性恋了。” 在接吻的两个人也分开了。 陶然接吻接得脑子晕乎乎的,被顾言那一嗓子喊清醒了,下意识退后两步,也低低叫了声哥。 沈朔在他们两人面前站定,面色凝重:“你,跟我进一下房间。” 这个你显然指的是沈岑。 在场的几个人沈岑最为淡定,甚至朝陶然笑了一下,说道:“我马上出来。” 兄弟俩依次进了房间。 顾言悬着的一口气迟迟没呼出来,靠墙站着:“小陶,这俩不会打架吧,沈哥看样子不是很高兴啊?” 原本陶然就有和盘托出的想法,这下看沈朔的表情,心里没底,自己安慰自己:“沈哥不像那种不接受同型恋的。” “万一呢。”顾言火上浇油,“像这种家庭,从小接受的教育就很传统,很有可能不接受的。” 他神色一动:“之前我气我爸说喜欢男的,他差点没给我腿打断了。” 陶然本来脸色就差,现在更是直接白了:“我看看去。” 房间门没有关严实,沈朔拉着沈岑进屋,看他一眼淡定的表情,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你自己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岑:“就是你看到的情况,我们在谈恋爱。” “我不是在说这个。”沈朔从来没对沈岑说过一句重话,这次恨不得给他两拳,“还要我点明白吗?那个女生和陶然。” 沈岑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女生?” “我都知道了。”沈朔简直有些头痛,“沈岑,我都没想到你竟然还给我脚踏两只船!” 沈岑原本是靠墙站着,这下站直了:“我?” 那一声“脚踏两只船”中气十足,在门外就能听到,陶然的声音隔着门缝传来:“你竟然脚踏两只船!” 门被人用力推开,露出陶然那张带着怒气快要流泪的脸。 一张看样子会给沈岑的打分小本扣一万分的脸。 黄来财千叮铃万嘱咐不能让孕夫生气。 沈岑上前一步:“我没。” 沈朔在背后:“什么没有,那你怎么解释产科的事情?” “我……” 他欲开口,和吃瓜中的顾言对视一眼,顾言麻溜地滚了。 沈岑这才把后面的话补充完:“事情比较复杂,没有女生的存在,只有陶然。” 陶然听到产科也回过味来了,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定决心一样关上门。 沈岑拦了他一把,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还是把手放下。 陶然掏出手机,翻啊翻啊翻,把手机屏幕怼到沈朔面前。 孕检单。 检查人:陶然。 检查结果:确认怀孕。 有整整两分钟,沈朔都没有讲话,扶着椅子坐下来了,声音还算平静:“确定检查结果是对的?” 沈岑牵住陶然的手:“检查了两次,我们准备把孩子生下来。” 沈朔彻底头痛了,按着太阳穴:“我捋捋,所以是小陶怀孕了你带他去的产科,不过小陶不是男孩子吗?” 男生怀孕的事他也从妻子那里听说过一些,大多数都是本人早期没发现自己身体里存在两套生殖系统,阴差阳错怀孕。 对于沈朔,陶然不可能搬出那套abo说辞,看出他的窘迫,沈岑只说了四个字:“情况特殊。” 沈朔也没追问:“行,我知道了,到时候再让你嫂子给小陶做一次检查。” 沈岑:“谢谢哥。” 三人在客厅里对站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沈岑还牵着陶然的手,不时摩挲一下,算作安慰。 第51章 沈朔看这两人这样,忍不住笑了:“怎么搞的我跟棒打鸳鸯一样,我没这个爱好,就是爸那边比较难搞。” 沈岑:“想到了,所以暂时没准备公开。” 沈朔:“养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涉及两个家庭,你爸妈知道吗?” 后一句是问的陶然。 陶然摇头:“暂时还没说,我有点不敢。” 沈朔狠狠瞪了一眼沈岑,“哥会帮忙的,他对你不好你就跟哥告状,不过你们确定要把孩子给生下来吗?” 陶然点头:“确定了,现在也在慢慢安排。” “慢慢安排哪里来得及。”沈朔给陶然搬了张凳子,“我在市中心有几套房子,你们看选选在哪里养胎比较合适,另外,学业上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沈岑道:“预产期在寒假,这学期读完,大四陶然没课,可以在家里。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休学一年,我带孩子。” 两人商量过怎么把孩子生下来,但鲜少提及孩子的教养问题,陶然这是头一回听他说要休学。 沈朔也诧异:“你都想好了?” 沈岑点头:“嗯,我会学着带的。” “好吧,那恭喜你们两个人了。” 陶然心中悬着的大石头落下:“谢谢哥。” 沈朔话锋一转:“所以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这话转得太突然了,陶然都还没从出柜成功的喜悦中挣脱出来,瞬间又陷入迷茫,颤巍巍道:“应该,暂时,不结吧。” 结婚意味着责任,公开,完全绑定。 他和沈岑因为意外有了这个孩子,彼此也都负起责任,但直接结婚还是太快了。 有种刚起步就坐上火箭的感觉。 况且他也不希望他的婚姻这么仓促,怎么也得等到两人都确定要永远和对方携手走下去才对。 第43章 沈岑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渡过了一段非常艰难的时光, 大约是在冬天,总是下雪的日子。 有一件事让他印象深刻,发生在保姆请假后的某天。 半夜他饿了, 悄悄去楼下厨房煮泡面,泡面冒起来的蒸汽在瓷砖上凝结成水珠,流向正在走动的小型计时器。 计时器上显示凌晨两点钟。 英区的两点,中区是早上九点。 他将面饼一股脑塞进锅里, 面无表情地拨打电话。 电话接通, 对面张颜的声音飞快传来:“等一下小岑。” 随后是争吵声,好像在说公司资金的问题, 各种互相伤害的语言不管不顾地往外面倾泻, 最终由玻璃碎掉的声音终结。 电话对面沉默两秒钟,按下挂断。 沈岑喉头动了动, 最终没说任何话。 沉寂的夜晚,只有对面公寓还亮着几盏灯, 他一边吃泡面一边数对面楼有几扇窗户, 忽然想起上周他独自去超市买东西,结账时收营员连说了三次“cash or card”,他僵硬地站在原地,身后传来不耐烦的啧声。 他并不是没听懂, 而是在那一刻意识到, 他好像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了。 婚姻才很长时间于他来说, 就是永无止境的争吵。 沈岑不合时宜的出神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明显, 沈朔叫了一声沈岑的名字, 问道:“你也不想结婚?” 沈岑站在门口的位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玄关柜子的一角,沉默许久, 抬起头,眼神是从来没有的坚定平静。 “结。”沈岑的声音清晰而温和,“不过得等我们准备好,别像爸妈那样。” 无论是在经济上,还是情感上。 柴米油盐酱醋茶本就很容易消磨掉爱情,他想尽自己的努力提前解决这些问题。 沈朔表情一顿,随即笑了笑,带着点欣慰:“行,家里这边我来解决,有什么事情也都可以找我解决,目前我还是不建议你们把这件事公开,医院那边的保密工作我会安排好,有事就跟哥说,别不好意思。” 沈岑嗯了一声,嘴角几不可闻地向上弯了弯。 陶然悄悄握住沈岑的手,无声地支持他,沈朔见两人这样子,笑了笑,正准备起身离开,目光落在陶然的肚子上。 那里平坦,纤瘦,完全看不出任何怀孕的迹象。 他脚步顿住,微微弯腰,放柔了声音,轻声道:“你好宝宝,我是伯伯哦。” 空气里静了一瞬,仿佛有细碎的暖意在流淌。 说完话沈朔就走了,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陶然上网冲浪的时候有看到关于怀孕的帖子,说是宝宝在肚子里的时候其实能听到爸爸妈妈说的话,适当和宝宝交流很有必要。 他经常给宝宝念高数的公式,沈岑却还没有对着宝宝说任何一句话。 刚刚沈朔温柔的样子让陶然颇有触动,手指在肚子上敲了敲,朝沈岑说:“你也跟宝宝说句话。” “我?” 沈岑的视线在他肚子上停留几秒钟,喉头动了动,没说出半个字来。 陶然还以为他在组织语言,说道:“你就不用挑战高难度高数公式了,就说什么‘宝宝我很喜欢你’‘宝宝我很爱你’这类的就可以,她|他会感受到的。” 只有和陶然在一起的时候,喜欢和爱仿佛才是什么非常容易说出来的词语。 沈岑不得不承认:“我不知道怎么说。” “不是很简单吗?” 沈岑:“那你给我示范一下。” “很简单啊。”陶然拖长音调,“我喜欢你,我爱你,你是最好的宝宝,我超级在意你。” 说完,陶然发觉沈岑看自己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登时知道是自己中了套,给了沈岑一拳:“你是不是就是想听我给你告白!奸诈!” “没。”沈岑顺势接住他的拳头,半蹲下来手放在他肚子上,“宝宝你好,我是爸爸。” 他的手掌很大很温暖,橙花味浓烈。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有心里暖暖的,陶然满意了:“很好,出去看烟花吧。” 门外走廊角落里面,一道身影鬼鬼祟祟,手机屏幕的光让他的脸看起来惨白无比。 顾言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动。 【咱乐队出渣男了家人们】 【沈岑竟然可能在脚踏两条船】 【为了团体不塌房,我们应该制止他的邪恶行为】 【想看我转播现场请扣1】 【想看我直接把他抓捕归案请扣2】 【刘云熙:?】 【林静默:?】 关闭的门打开,顾言在一瞬间关闭了手机,站起来了:“还好吧你俩。” 边说边观察。 很好,表情自然,没有外伤,看样子并没有在房间里面互相殴打。 顾言还是没能阻挡住八卦之魂:“所以到底有没有脚踏两条船?” 沈岑和陶然同时道:“没有。” “奥奥,知道了。”不过他不会放弃观察的。 – 有一个长辈知晓他们的事情,怀孕的负担一下子就轻了许多,沈朔当即给了他们几本房产证让他们随便挑位置,连带着沈岑和沈朔的联系也变多。 周天,林澜给陶然打了电话,让他去看小宝,他想着这正是个接触宝宝的好机会,把沈岑也叫去了,沈岑忙排练,说会晚到几分钟。 婴儿房中飘着淡淡的奶香,陶然站在婴儿车三步以外,看着襁褓中闭眼抱着奶瓶的小家伙,愣是没敢靠近。 林澜把空奶瓶放进消毒柜,朝陶然说道:“要不要抱一下,她很乖,不认人的。” 陶然试着往前走了两步,刚俯下身,一股浓郁的牛奶腥气就钻进鼻腔。 他猛地直起身,捂住嘴往后退了半步,胃里一阵翻搅。 林澜吓了一跳:“怎么了?” 陶然捂住嘴巴,把那股反胃的劲儿压下去。 自从上次在婚礼上吃小蛋糕吐过,他就没法喝牛奶,或者闻到任何和牛奶有关的味道,每次一闻就不舒服。 林澜见他脸都白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我缓一下就行了,你电话。” 林澜瞥了眼手机:“我去阳台上接一下,你姐夫马上过来,你帮我看两分钟孩子。” 脚步声渐远,只剩下陶然和宝宝干瞪眼。 小家伙哼唧两声,陶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奶渍顺着小家伙的下巴往下淌,浸湿了胸前的口水巾。 他僵在原地,看着那片湿痕手足无措,想碰又怕力道不对,额角冷汗都快出来了:“等我帮你擦一下,宝宝乖,乖宝宝。” 乖来乖去,宝宝哭起来。 婴儿的哭声很小,跟小猫在叫一样,陶然一下慌了神:“别哭别哭宝宝,我还没学会哄你这么小的小朋友,看我给你扮鬼脸。” 扮完宝宝哭得更厉害了。 陶然无奈,只好找外援,冲外面喊道:“姐!” “小孩子不好带吧。”严浩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身后还跟了个沈岑,两人进房间的时候估计消过毒,身上带着淡淡的酒精的味道。 第52章 小朋友见爸爸进来,奶瓶都扔了,手在半空中乱抓。 严浩初给陶然支招:“你得轻轻托着她的头,把弄脏的纱布巾弄出来。” 太软了,小朋友实在是太软了,手脚都软,抱住的时候简直像在抱一团温暖的棉花,陶然都怕把她哪里捏折了,撤出手:“不行不行,我做不到。” 严浩初笑道:“你练习一下,想象你在抱自己的孩子。” “我来吧。”沈岑忽然出声,“可以吗?” 他今天下午有排练,一排练完就立刻过来了,在楼下碰到严浩初,严浩初还记得他,带他上了楼。 严浩初点点头,沈岑就走到了小宝宝身边,他动作自然地抽出干净的纱布巾,轻轻托出婴儿的头,用棉柔巾擦掉宝宝嘴角的奶渍,动作稳得不像话。 小家伙似乎背惊动了,睁开乌溜溜的眼睛看了看他,嘴巴一瘪,沈岑眼疾手快地把安抚奶嘴塞进她嘴巴里面,宝宝又安静下来。 这一套动作快准狠,连严浩初都自愧不如:“你真有当爹的天赋,家里有小朋友?” 沈岑道:“我有练习。” 至于为什么练习,暂时无可奉告。 林澜打完电话没挂,拿着手机走进来,把手机递给陶然:“你妈,说问你身体情况,你最近总吐吗?” 前两天陶然回了次家,喝牛奶之后也吐了,加上今天这次,林霜都见他吐三回了。 小时候陶然身体不好总生病,林霜对他的身体状况格外在意:“宝宝,你今天怎么在表姐家又吐了?我上次叫你去检查你检查了没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叫宝宝,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走到窗户旁边:“我没事,就是吃坏肚子了,别担心。” “吃坏肚子哪里是你这个反应。”林霜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你别有事瞒着妈妈吧。” 陶然心虚:“我没。” 林霜道:“算了,问你也问不出来,下下周我跟你爸例行体检,你也来做个检查。” 陶然:“真不用。” 林霜:“听话啊宝宝,我担心你。” “好吧。”陶然没法说出拒绝的话,“到时候我会去的。” 第44章 陶然是早产儿, 生出来的时候皱巴巴的,体重不达标,独自躺在保温箱里面。 林霜生完孩子身体恢复得不太好, 陶清望没敢把真实情况告诉她,她知道后就一直在自责怎么没有陪在宝宝身边,从那以后但凡涉及陶然身体上的事情都格外上心。 沈朔对宝宝的态度给陶然吃了一剂强心剂,如果沈朔都这么容易接受, 那怀孕的事就更不是什么问题了。 挂断电话之后陶然回到宝宝的房间里面。 林澜抱着宝宝在沙发上坐着, 指腹划过宝宝皱巴巴的脸:“现在知道乖了,当初怀她的时候前三个月吐得天昏地暗, 后几个月又脚肿, 鞋都穿不上,还好生下来的全乎的。” 宝宝身上的奶味让陶然的胃发紧, 林澜描述的东西也让他陷入不好的想象。 他自己安慰自己似的:“一直都这么难受吗?应该有解决的办法吧。” 林澜道:“哪有什么解决方法,这都还是轻的, 你是不知道在产房里面才吓人, 我都痛得没知觉了,你脸怎么这么白,不用去医院看看?” “我吗?”他刚刚看窗户的时候都觉得脸色还行,现在嘴唇又白起来。 陶然随口道:“可能是感冒了吧, 没事的。” 回家的路上陶然一直没有说话, 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发呆。 等红绿灯时, 沈岑从储物格中翻出颗水果糖, 剥开糖纸递到他嘴边:“酸的。” 陶然下意识张嘴咬住, 柠檬的酸味在舌尖绽开,激得他眨了眨眼睛,紧抿的嘴角总算是放松了点:“表姐说得太吓人了。” 沈岑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每个人情况不一样的, 别自己吓自己。” “我就是会想的。” 陶然含着糖嘟囔,声音有些含糊,悄悄往沈岑的方向靠,肩膀碰到沈岑的胳膊,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他身上的温度。 车子重新启动前,沈岑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陶然,跟安抚小动物似的。 陶然的声音不高不低地落在他耳朵里面:“那你到时候要陪我。” 沈岑从后视镜里面看了一眼陶然的侧脸,忽然鼻子有点酸。 他好像能做好许多事情,却唯独没办法代替陶然的疼痛和恐惧。 像陶然胆子这么小的人,就该一辈子开开心心什么都不担忧才对。 -- 竞赛前的几天像被人按了快进键一样,陶然的书桌前堆起半尺高的习题册,每天家里、图书馆教室三点一线,连吃饭的时间也是挤出来的。 沈岑每天负责给他带饭,大多数都是自己做的,实在没时间才去食堂买一些清淡的小炒,总跑着去送饭,每次送达,饭还是热乎的。 这天难得两人都有空,一起去食堂吃饭,顾银川也在。 今日食堂特色菜是酸菜鱼,陶然喜欢吃鱼,懒得挑刺,沈岑坐下后自然地把碗里的排骨夹给陶然,又拿过单独装鱼的碗,低头用勺子挑刺。 他低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千百遍,将跳出来的鱼刺一根一根摆放在餐盘边缘,整整齐齐。 顾银川连续熬了几天的夜,看人都发昏,在两人之间瞅了瞅。 他和沈岑接触不多,每次沈岑的话都很少,也没什么表情,光看着就冷得人冰冻三尺。 有时候他真的挺好奇沈岑为什么对陶然这么有耐心,和沈岑搭话:“今天乐队不忙?” 沈岑抬了抬眼,点头,手上动作没停,继续和那块鱼肉较劲。 不喝牛奶之后陶然孕吐的情况好了许多,现在就是饿死鬼投胎,每次吃饭都恨不得舔盘子,专心干饭的时候没注意到顾银川探究的目光。 沈岑把挑好的鱼刺放进陶然的碗里:“先吃这个,凉了就不好吃了。” 陶然说了声谢谢,夹起鱼肉放进嘴里,鱼肉很嫩,带着点酱油的香味,和酸菜放在一起,一口咬下去爽口入味。 他眼睛都亮了一下,可怜巴巴地抬头:“沈岑,我还想吃。” 沈岑笑笑:“再去给你买一份。” 等沈岑走远,顾银川用手肘碰了一下陶然:“什么情况,他到底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陶然嘴里还塞着饭,说话含糊:“因为他是个好人。” “屁个好人,我要是让他给我挑鱼刺,他得一拳揍死我。”顾银川指着沈岑的位置,“他连你吃过的勺子都不嫌弃!” 陶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沈岑正在和阿姨说话,动作从容,只是没有表情,看着有点冷酷。 似是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沈岑转头朝陶然的方向笑了一下。 陶然的心跳莫名快了两拍,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到饭上面:“都说他是好人了。” “行,算我白问。”顾银川显然不相信,但也没有追问下去。 陶然看他那副受了刺激的模样,凑过去小声说道:“告诉你个秘密,他在追我。” 顾银川:“确定是他在追你吗?我怎么记得上个月你还死缠烂打来着。” “你不信?”陶然抱着手臂,“我可不说没有证据的话。” 话音刚落,隔壁桌传来咔嚓声。 拍照的声音。 陶然朝声源望去,对上两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顾银川也在看他们,说道:“好像是隔壁系的,上次竞赛遇见过,他们拍我们干什么?” 拍就拍了,还这样慌慌张张地逃跑,要说其中没有猫腻,陶然是不信的。 可惜人已经跑出食堂外了。 沈岑买完鱼回来,站在他们面前:“在看什么?” 陶然道:“刚刚有人在拍我们,鬼鬼祟祟的。” “偷拍?” 陶然点头:“非常可疑。” 顾银川盯着大门口出神:“你说他们不会是拿着我们的照片诅咒我们做不出题吧。” 陶然:“那很恶毒了,管他的,吃饱再说。” 新打的鱼还冒着热气,还是重复的挑刺步骤,陶然给顾银川使了个眼色,朝沈岑说:“我想喝水了。” 沈岑从包里拿出保温水杯,拧开后放在他面前。 陶然又说:“不想吃胡萝卜。” 沈岑又把他碗里的胡萝卜夹出来,可能是猜到了他的意图,自动补充:“还有吗?” 陶然:“暂时没有了,但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沈岑一口接过:“因为在追你。” 这时陶然拿出惯常的神气表情,朝顾银川摊了摊手,好像在说看吧,事实就是这样,我就是这么惹人喜欢。 顾银川简直没眼看,第一次见人把“小人得志”表演得这么生动。 他懒得掺和这俩的事情,专心分析刚刚的偷拍事件,最后也没有分析出个所以然,只得作罢。 第53章 -- 夜晚陶然关在房间里面分析数据,把最后一张草稿纸用完,伸了个大懒腰。 台灯的光晕在习题册上投下一圈暖黄,陶然捏着笔的手指忽然一顿。 后颈的腺体泛起熟悉的酸胀,像有细密的电流顺着脊椎爬上来,带着点不容忽视的热意。 近些天总有这种感受,区别于发情,但还是叫人难以忍受。 他咬着唇撑起身,在沈岑的房门口徘徊。 没戳破那层纱的时候,他担心沈岑不理自己,现在戳破了,又害怕尺度太大。 不过这种情况也没办法。 陶然迟疑片刻,指节刚碰到门板,就听见外面的浴室传来水声。 腺体灼意越来越明显,陶然的眼尾泛起薄红,躲进沈岑的衣柜里面。 橙花的气息瞬间包裹住他,黑暗中能摸到叠得整齐的衬衫,他攥着衣袖蜷起膝盖,安静等待沈岑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推开了。 刚洗过澡的沈岑头发上还滴着水,边擦头发边看手机,隐约听见衣柜里有窸窣响动。 拉开衣柜门的瞬间,看清蜷缩在衬衫堆里的人,他顿住:“怎么在这儿?” 陶然仰头望他,睫毛上沾着泪水:“我腺体,有点不舒服。” 这个视角,暖黄的灯光落在陶然泛红的后颈上,沈岑喉结滚了滚,伸手把人捞出来,指尖刚触碰到那片滚烫的皮肤,就被陶然攥住了手臂:“别摸,抱一下就好了。” “嗯。”沈岑把他抱到床上,自己也上了床,让他能靠在怀里,小声说,“我明天问问黄来财可不可以……” 陶然本来就在发烫,现在更是整个人都熟透了:“你别讲,你不准说。” “好,不说。” 陶然挡住脸,做最后的妥协:“发短信问。” 夜里陶然睡得不安稳,总往沈岑怀里钻,沈岑被他缠得没办法,又怕压到他,只能尽量把他抱紧,到凌晨才睡。 天刚刚泛白的时候,沈岑被手机铃声惊醒。 他提着手机悄声走到客厅里面,刘云熙的声音带着着急:“你看看我给你发的,有人拿着小陶的照片发到网上,说要举报小陶是gay,私生活不检点!” 沈岑顷刻间清醒了:“在哪儿发的照片?” 刘云熙道:“就微博之类的,还有学校的各种群里,说是已经闹到老师那里去了。” 沈岑恢复冷静:“我先看照片,之后联系你。” 刘云熙发了很多张截图过来,里面都是陶然和不同男人的照片,一些照片看起来很正常,只有少数几张,由于角度原因显得非常暧昧。 图被刻意截图过,所有关于陶然的恶评都没截出来。 沈岑也算半个娱乐圈的人,知道恶语伤人。 他压下翻涌的戾气,给刘云熙回消息【我会处理】 第45章 躺在床上的人无知无觉, 抱着枕头睡,脸颊都被压得变形,让人不忍心打扰他的美梦, 沈岑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手指摩挲着他中指上的茧子。 最近陶然都是刷题状态,手上茧子都厚了不少,沈岑想象不出来他知道有人举报自己之后的表情。 生气, 伤心还是直接掉眼泪? 哪一种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沈岑在床边坐了几分钟, 走到客厅点开了许久没联系过的号码。 陶然临近九点才醒,窝在温暖的被子里面不愿意出来, 闭着眼摸手机迟迟没有摸到, 叫了声沈岑的名字。 沈岑系着围裙走进房间:“怎么了?” 陶然道:“我手机呢?睡前都还在我枕头底下。” 沈岑出去的时候把陶然的手机带出去了,现在正在自己的兜里, 就怕陶然一睁眼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看到那些消息。 现在陶然醒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陶然看出他表情不对, 问道:“怎么了?” “有件事需要你知道一下。”沈岑把手机递给他, “我已经在处理了,你先不用着急。” “我看看。” 陶然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些截屏从头翻到尾,指尖冰凉,他深吸一口气, 把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 没说话, 沈岑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眉头微蹙:“没事的, 马上就能澄清了, 还能参加竞赛。” 陶然的目光忽然变得很坚定:“挑战来了!” 沈岑:“什么?” 陶然:“孕期指南说,任何时候都要关注对孩子的教育,今天我就要教宝宝如何面对流言蜚语。第一步, 先取证,你搜集一下网友们的恶评,我做个pdf出来。” 沈岑都还是懵的,认真观察他的表情,发现陶然不仅没有什么失落的感觉,甚至看上去有些兴奋。 下一秒,陶然就打了通电话出去。 顾银川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你终于醒了,看到举报了吗?” “看到了。”陶然打开学校官网,“待会儿,我确认一下受理这件事的老师是谁,给他发个邮件先,让他控制一下舆论。” 顾银川道:“行,估计跟上次偷拍的那两个人脱不了干系,我把他们的信息和联系方式找到了,发给你,你联系一下。” 两个偷拍他的都是隔壁系的,和他们存在竞争关系,“作案动机”明显。 给两位同学发消息期间,沈岑已经初步编辑好了要发给老师的邮件,把电脑推到陶然面前:“你看这样行吗?” 用词准确,语气委婉又不失硬气。 陶然在他脸颊旁啄了一下:“完全可以,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你,接下来就是等老师回消息了。” 沈岑彻底放心:“好,先吃饭。” 陶然在床上没动,朝小胚胎很严肃地说:“任何时候,切勿陷入自证陷阱,造谣不可原谅。” 自从上次沈朔对着他的肚子说话之后,陶然就时常跟胚胎讲话,尤其是在做数学题的时候,会把正在解的每一个步骤都说出来,讲得比答案书都还详尽。 沈岑看着都觉得好笑:“你是想把宝宝培养成天才吗?” “天才是不需要培养的。”陶然接话,“我们要做的只是引导。” 沈岑:“你这是从陶叔叔那里偷的词吧。” 陶然瞪了他一眼:“这叫化用。” 一整个上午,陶然都没有出家门,联系的两个人装死,几次都拒绝了他的好友申请,直到陶然搬出要报警,才加上他们。 加完,两人又不讲话了,陶然放弃跟他们沟通的想法。 临近中午的时候,学校的电话终于打过来了。 不过负责这件事的老师,而是一个陶然不认识的姓张的老师。 那人一张嘴,语气里就是浓浓的官腔:“陶同学,你的事情我们已经知晓了,不过这种涉及学生私生活的事情我们可管不了,只能说加以劝解,你还是得跟当事人取得联系。” 陶然越听越不对劲,直言道:“当事人就是你们院的,还要我怎么取得联系?” 那老师笑笑:“学生拍几张照片很正常,你把什么事情都放大,我们反而不好开展工作了。” 陶然道:“那就任凭他们污蔑我?还有性取向的问题应该和竞赛没关系吧,也能作为举报的理由吗?” “这个自然没什么书面文凭。”老师的声音顿了顿,“当下社会,还是需要一些良好的风气的,男的都跟男的结婚去了,谁负责社会以后的运转?” 陶然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您的意思是因为我是同性恋所以不让我参加竞赛吗?” 老师哈哈笑两声:“这可不是我的意思,还是要看大家的意见,你也不想因为你一个人影响你们整个组吧?” 讲到这里,陶然是彻底看明白形式了,这人不是来处理问题的,是来护犊子的。 谁还不会护犊子了? 陶然随便敷衍几句,挂断电话,朝小胚胎道:“第二章 ,小陶的复仇。” 沈岑看他气得头发都飞起来了,好奇道:“怎么复仇。” 陶然:“等着看吧。” 他躺倒在枕头上打电话,电话嘟几声之后才有人接通:“喂,小陶啊,找我什么事?” 陶然的语速很慢,可怜兮兮:“宋老师,我可能没法参加竞赛了。” 手机开的免提,宋老师啊了一声:“什么情况?” 陶然把收到的消息全部转发给老师,叹口气:“那老师通知我说如果我不退出竞赛,可能我们组都没法参加,那只有你带着他们参加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这谁发的,污蔑,一派胡言,哪个老师负责的?” 陶然眨眨眼睛,知道事情有戏,说道:“好像是个姓张的老师吧,可能是我同型恋对社会的影响太大了。” “我们院没姓张的啊,你等我去给你联系,这真的太离谱了,性向自由时代,谁还玩歧视同性恋这一套!”宋老师说话顿了顿,“不过最后这张照片看起来是有点亲密。” 第54章 陶然奥一声,用气声朝沈岑说:“可以公开吗?” 沈岑点头,陶然才朝电话那头说道:“因为只有这个是我真正的男朋友。” 对面顿了一会儿,咳嗽两声,最后吐出两个字:“般配。” 陶然笑道:“谢谢老师夸奖。” “这哪儿是夸奖,你小子别专注谈恋爱之后就不好好准备竞赛。” 陶然:“我一定好好准备。” 挂断电话,他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沈岑:“这就算完了?” 陶然回了个当然不可能的表情,继续打电话:“喂爸爸……” 短短十分钟,他把能告状的全部都告了一遍,语气恳切,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沈岑第一次见这样处理事情,问道:“有用?” 陶然点头:“当然,我是宋老师的得意门生,另外宋老师和他爱人在刚开放同性可婚的时候就登记结了婚,听到这个事肯定生气。” 沈岑对这个宋老师有印象,问他:“他爱人是?” “李副校长。” 沈岑笑了,学陶然讲话的方式夸他:“聪明小陶。” 告完状之后上网冲浪,陶然发现之前还蹦跶得欢的评论全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人的澄清。 【顾言:别给人身上泼脏水,我们小陶都懒得回】 【刘云熙:陶然同学是一位积极向上乐观开朗的好同学,不知道发照片的同学为什么要诋毁他,这种照片也能算私生活不检点的话,那世界上没有友情存在了】 【顾银川:敌军泼脏水,大家别信】 【林静默:假的】 【周鑫崇:我跟小陶只是高中同学,确实给他告白过,不过他早就拒绝了,剩下的性向问题应该不用澄清,现在是性向自由的时代】 …… 还有许许多多的评论,就连和沈岑重逢的第二天,加他联系方式的那个学弟也出来为他讲话。 其中还掺杂着一些道歉的言论,不用看就是被人威胁了。 陶然放下手机,问沈岑:“你是让律师找他们了吗?” 沈岑点了点头。 早上他联系律师一个一个找人,一个一个发律师函,主导这件事的是个本科学生,哪里见过这阵仗,登时把所有情况都吐了个干净。 他本来准备等事情全部解决好再和陶然说,现在看这情况,根本不需要他出手。 陶然很感动,跪在床上抱着他的脸左亲亲,右亲亲:“你可对我太好了。” 亲来亲去,对准嘴唇。 沈岑的嘴唇很柔软,接吻时喜欢搂住陶然的腰,比起舔更喜欢咬,一点一点用牙齿磨着嘴唇上那点软肉。 每次接完吻,他身上的橙花味就变得更明显。 虽然沈岑不善言辞,也不把喜欢挂在嘴上,但信息素就是他最好的个人表达。 但凡能闻到信息素的人,闻到他身上的味道,都不会质疑他对陶然的喜欢。 陶然吻着吻着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心情极度愉悦。 他在沈岑嘴唇上咬一口后拉开两人的距离,和沈岑咬耳朵:“你问黄来财了吗?要不要履行这个月的五次?” 第46章 黄来财的原话是适量, 具体怎么操作还是按照当时的情况判断,不过多一些信息素总是没问题的。 跨坐的姿势让陶然整个人处于高位 他的鼻尖在沈岑锁骨处蹭了蹭,再蹭过脖子, 一直来到颈后,他最喜欢的地方。 “这里很香。”他嘟囔着,气息全部喷到沈岑身上,凭借本能探索。 沈岑护着他的腰, 偏头:“你别摔了。” 陶然还在探寻:“不会, 你护着我的,这样亲你会有反应吗?” 沈岑道:“还好。” 陶然故意往下压了压:“我感觉不太好。” 下一秒, 他就被人提了起来。 沈岑下床, 往他身后垫了两个枕头,反手把他按坐在床沿上, 膝盖挤进他腿间,捧着他的脸亲下去。 这是一个极度安全的姿势, 既不会压到他的肚子, 又能肆意接吻。 唇舌交融间,陶然脑子都变成浆糊了,感觉沈岑拍了拍自己,又拉开了床头柜。 一瞬间他意识到, 他们买的东西在放在床头柜里, 沈岑是让他自己拿。 最近这段时间, 陶然习惯了沈岑迁就自己, 几乎快忘了他还有这么强硬的一面。 对上他不再冷漠的眼神, 陶然只有一个想法。 帅死了。 之后的事情自然而然,蜂蜜味和橙花味融合在一起,由于主人的忘情, 浓郁得粘稠。 陶然体力不支,中途败下阵来求饶。 沈岑几乎是立刻出去了,不过还是抱着他,嘴唇亲吻着他的身体各处,最后在后颈上辗转啃食。 陶然被他浓得很痒,说道:“我的脖子又不是磨牙棒。” “是不像。”沈岑回应他,近乎出神地说,“但是很像黄油蛋糕。” 陶然抬头。 陶然震惊:“你是不是能闻到我信息素的味道。” 他这一抬头抬得很急,撞上沈岑的下巴,两人都疼得嘶了一声。 陶然管不了这么多:“是不是能闻到?” 他急于求证这件事情,如果是的话,那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一个人和他是同类。 假如这个人还是沈岑,他会非常开心。 沈岑盯着他红肿的嘴唇,啄了一下,然后点头:“是蜂蜜味的吗?” “对啊对啊。”陶然恨不得蹦起来,“我之前自己都闻不到的,你搬过来之后我就能闻到了,我还好奇咱俩闻的是不是一个味道,你再闻闻,给我形容一下呢?” 傍晚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岑听话地闻过他的脖子,手臂,肚皮,又在陶然的指引架起了他的大腿,认真得像搞科研。 最后他得出结论:“是搅拌之后的蜂蜜味。” “那是什么味道?”陶然问道。 沈岑说:“好闻的味道。” 陶然:“我当然是很好闻的,好啦,去帮我洗澡吧。” 他们一整个下午都在荒唐中度过,洗完澡后陶然又躺回床上,享受沈岑的擦头发服务。 两人做\爱的时候他在兴头上,把吵人的手机关机了,开机之后许多消息都蹦了出来。 先是那两个偷拍的人。 【偷拍一号:我就是一时间走错路,没找到合适的处理方法,现在已经把在学校群里面发的东西全部澄清了,你这边能不能撤诉,或者我们私下聊?】 【偷拍二号:我就是一个跟班,帮助编辑了几条信息而已,这事真的不关我的事,石强说要教训你一下才这样的,他恐同。】 石强就是偷拍一号。 陶然对这个人有印象,恐同直男,之前竞赛的时候知道他喜欢男人,恨不得走路都对他翻白眼。 不过单单恐同,他应当是干不出这么离谱的事情。 陶然立刻想起一个人——他之前的辅导员。 证据一,两人同属于一个学院。 证据二,他们导员就是在接触石强之后才开始针对他,而且据说两人还是亲属关系。 有他和导员的前尘往事,石强针对他的动机便更加明显了。 陶然往后靠,拍沈岑的脸:“你觉得该怎么处理这两个人?” “公开澄清道歉,接受警察叔叔的教育。” 陶然赞同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沈岑:“那就这么做。” 陶然编辑短信给偷拍人一号发过去,叹口气,环住沈岑的脖子:“世界真是太复杂了,不想让宝宝面对这么复杂的世界。” 沈岑在他头上吻了一下:“我会保护你们的。” 陶然狐疑地抬头:“你现在怎么这么温柔了,刚开始搬进来的时候对我可凶了。” “哪有很凶?” “有啊。” “举个例子。” 陶然掰着手指头:“你总对我直呼大名,让我把你的外套还给你,我去医院那次,让你帮我提一下内裤你还不愿意呢。” 沈岑:“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陶然:“亲爱的,甜心,宝贝,宝宝的,你选一个吧。” 沈岑沉默了几秒,实话实说:“抱歉,我叫不出来。” 陶然道:“我爸妈都可以叫我宝宝。” 沈岑:“我觉得有点肉麻。” 陶然手放在他腹肌上,放肆摸了几下:“现在我们这个姿势不肉麻吗?” 他甚至都没穿内裤! 沈岑道:“那不一样。” “好吧,那我要让别人叫我宝宝。” “陶然。”沈岑又连名带姓地叫他,把他的下巴掰回来,“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陶然真的很享受他偶尔的强势,吻上去:“放过你一次。” 两人抱着腻歪了一会儿,陶然忽然感觉听到了敲门声,并且越来越明显。 第55章 可视门铃赫然出现林霜和陶清望的脸。 两人脸上都挂着担忧。 林霜眼睛都红了:“宝宝,不在家吗?开一下门。” 陶然从床上蹦起:“快点穿衣服,我内裤扔哪儿去了?” 他着急忙慌地往身上套衣服,余光瞥见狼狈不堪的垃圾桶,说道:“这个要不要挡着点?他们进来怎么办。” “我处理,你先去开门,衣服领子拉到顶。” “奥奥好,交给你了!” 临到开门,陶然还整理了一下自己微卷的刘海,露出标准笑容:“爸爸妈妈。” 林霜都准备转而去学校了,吓了一跳:“怎么在家也不开门?我差点就准备去你学校了。” 陶然顺嘴胡说:“洗澡去了。” 陶清望:“大白天洗澡?” “对,对啊。” 毕竟白日宣淫了一会儿。 夫妻俩没就洗澡这件事深挖,转而进了客厅。 林霜才刚把包放下,就迫不及待地说:“竞赛的事情已经解决好了,你安心参加比赛就好了。” 陶清望也补充:“处理这件事的老师也找过了,他表示愿意当面道歉,不过我想你应该不想见他。” “不想不想。”陶然接话,“我可不想听他说什么小陶我敬你一杯之类的,太场面了。” “嗯嗯。”陶清望摸他的头,“这件事情做得好,有任何事都应该找爸爸妈妈给你解决才对,不要瞒着我们。” 陶然听到后面一句话,莫名有点心虚,眼神都不敢和老父亲对视,转移话题:“妈妈带的什么?” 林霜来,还带了自己做的吃的。 一排小点心摆在茶几上面,看起来精致可口。 她特别强调:“都没有牛奶,我记得你小时候可喜欢喝牛奶了,怎么突然过敏了?” “也不是过敏,就是有点不想吃。”陶然忽然想起房间里面还有个人,说道,“沈岑今天也在家。” 话音刚落,沈岑的房间门打开了。 他换上了平常穿的衣服,一身休闲黑衣黑裤,肩宽腿长,袖子和领口都有些长,挡住陶然的咬痕。 林霜招呼他来沙发上坐,把就近的食盒推给他:“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谢谢你陪着然然。” “应该的。” 有长辈在的时候,沈岑就被按下静音键,站起来:“我给你们倒点茶。” 倒完茶又切了盘水果,水果切完不知道该干什么,顺势拿起客厅的扫把开始扫地,局促得像刚进门的小媳妇。 林霜一直笑眯眯的,在沈岑看不见的时候点了一下陶然的脖子。 陶然立刻捂住脖子,知道她是看见吻痕了,站起来拉林霜:“我们回一下房间讲话,爸爸你和沈岑在客厅。” 进房间打上反锁,陶然捂着脖子傻笑。 两人没道破发生的事情,林霜拉着他坐下:“你们算是彻底在一起了?” 陶然点头:“我厉害吧。” “保护措施要做。” 饶是再怎么亲密,和父母说这些事陶然还是忍不住害羞:“知道了,知道了。” 他把林霜叫到房间里面,不止为了说他和沈岑的事情,更是想提一下宝宝的事。 这么对坐着,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总不能说什么“妈,你儿子怀孕了”之类的话。 思来想去他问林霜:“你们的体检确定好时间了吗?” “早就确定了,你参加完竞赛我们带你一起去。” 陶然:“奥奥,那我到时候要跟你讲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林霜霎时间紧张起来:“你不会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吧?” 陶然没想到她会往这个方向想,安抚她:“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林霜这才松了一口气:“别到时候变成惊吓了。” 陶然在心底默默道:“那可说不定。” 第47章 终于到参加竞赛的日子, 选手提前候场,不允许外人进去,陶然提前到了, 看手机的信息辨认自己的团队在哪个位置。 他找得认真,撞上一堵人墙。 “你会不会走路。”那人提前发作,声音很凶。 陶然抬头,对上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石强刚从拘留室里面出来, 衣服都来不及换, 头发油成一缕一缕的。 他们只在竞赛场上见过,再就是那天在手机上短暂地聊了一句天。 反正这人又不喜欢自己, 还因为自己接受了警察局的教育, 再装友好也没什么用了。 陶然捂住鼻子:“你没洗头吗?” 石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竟然真被他这句话堵住了, 陶然从他身边擦过,听到石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死同性恋。” 周遭的人几乎都听见了, 有人想上前帮忙, 被拦住。 竞赛马上就要开始了,陶然原本懒得跟他计较,余光瞥到老师入场,转身:“跟同性恋一起参赛为难你了, 你其实完全可以退赛。” “你!”石强几乎都要冲上来了, 忽然顿住, 声音放小了, “宋老师。” 宋兴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陶然的身后, 目光沉沉地在石强身上扫视一圈,拍了拍陶然的背:“待会儿好好比赛。” 陶然点头:“应该的。” 学校钟声落下时,沈岑正站在教学楼的墙根旁边躲人。 他今日穿的墨绿色冲锋衣配灰色裤子, 把鸭舌帽带上了,很低调。 竞赛场中陆续有学生出来,他抬头,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精准锁定在陶然身上。 陶然正在和顾银川讲话,看到沈岑,小跑着朝他过去:“我觉得能赢!” 见沈岑回应淡淡,他又说:“能抱一下吗,我想要抱一下庆祝!” 下一秒,他就被沈岑拉进了怀里,沈岑抱他抱得很紧,声音却没有起伏:“知道了,很厉害。” 身后传来脚步声,石强经过,嘴角扯了一下:“真恶心。” 沈岑还来不及发作,陶然就从他怀里出来了,叉着腰:“你说谁恶心啊?会不会讲话?头没洗牙也没刷吗?” 说着yue了一声:“臭死了。” 石强没吭声,死死盯着陶然,从台阶下来的时候,顺带推了他一把。 陶然没站稳,身体猛地往台阶下倒去,惊呼卡在喉咙里,以为自己要摔倒的瞬间,他的手腕被攥住,整个人被拽回坚实的怀抱。 陶然惊魂未定,心脏狂跳,手紧紧攥着沈岑的衣摆。 沈岑确认他站稳,看向石强的时候眼神里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 石强下意识后退两步,被人揪住了衣领,整个人几乎悬空了。 这样的眼神陶然只有第一天和沈岑重逢时见过,紧紧抱住沈岑的手臂:“你别冲动,直接报警。” 沈岑跟没听到一样。 陶然又叫了一次沈岑的名字。 沈岑这才回神,牵住陶然,顾银川在旁边举着手机:“警察马上过来。” 这是第二回和沈岑进警察局,石强坐在对面和律师据理力争,陶然白着脸不讲话,手都还在发抖。 差点被推下台阶,他在那一瞬间感觉到的是无边的恐惧,回过神来,更是后怕。 他要是就那么摔下去,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无论是他和沈岑都可能会自责一辈子。 而嫌疑犯还在狡辩,拍着桌子:“怎么就证明我推他了,明明是他自己没有站稳,就算是有监控,也有可能是角度问题,我反正没推他。” 警察叔叔着两天都在处理石强的事情,耐心早就宣布告罄,拍了一下桌子:“你跟谁拍桌子呢?你们学校监控拍得清清楚楚,就是你推的人家,那么长的阶梯你要是把人家推下去就是蓄意伤害,是要坐牢留案底的。” 或许是听到要坐牢,石强老实了,难得安静了几分钟。 警察叔叔转而和陶然讲话:“你看你这边想不想和解。” “不用,不和解。” 话是沈岑说的,他冷着脸的时候简直跟活阎王一样,连陶然都有点怕他,在桌下暗暗捏了一下他的手。 沈岑这才放柔了语气:“我认为石同学这种散播谣言引导网暴,并且蓄意伤害的行为不值得原谅,所以我们不会和解。” 警察叔叔又转向陶然。 陶然也点头:“我是一样的想法,绝对不和解。” 警察叔叔点头:“行吧,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走正规流程吧。” “什么是正规流程。”石强白着脸抬头,“我会坐牢吗?” 警察叔叔简直气笑了:“现在知道怕了?什么是正规流程你走一遍就知道了。” 外面又有人过来引石强走程序,石强彻底慌了:“我道歉,我道歉还不行吗,我不该说你是同性恋,不该故意推你......” 他的声音消失在走廊转角处。 现在道歉已经晚了。 回到家中,陶然已经基本冷静下来,在车上时宋老师基本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暗示了竞赛的结果,他高兴地将石强的事情完全抛到脑后。 第56章 只是沈岑很沉默。 不是平时不爱讲话的沉默,而是一种更凝滞,更沉闷的感觉。 陶然是个粗线条,到现在才看出他的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沈岑扯出一个笑容:“没有,饿不饿,要不要给你下个面条。” 看这样子就肯定有什么了。 陶然拉他坐下,试图找原因:“你是自责今天没提前注意到石强推我?” 没回答就是默认了。 陶然道:“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石强自己都说他是临时起意,你怎么可能提前预料到?” “我应该早点注意到的。”他的声音很轻,带着自责。 陶然捧住他的脸:“没事的沈岑,你接住我了的,我一点都不害怕。” 沈岑静了很久,才环住他的腰,低声道:“我害怕。” 害怕这种事还会有下一次。 害怕下一次没能接住他。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切实感受害怕这种情绪,仿佛心脏都被开了个口子,嗖嗖往里面进凉风。 陶然笑了,摸着他的头:“你完了沈岑,你看起来好喜欢我。” 沈岑:“嗯。” 竞赛结果第三天才出,陶然他们组是毋庸置疑的第一名,这个成绩加上他的绩点综测,保研没跑了。 小组成员张罗着让他们一起出来喝酒庆祝,陶然情况特殊,只能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请假。 顾银川第一个提出质疑:“昨天见你都好好的,哪里不舒服?坦白从宽。” 陶然不怎么会撒谎,和他熟悉的人通常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伪装,顾银川自然不例外:“绝对不可能是生病。” 陶然叹口气:“好吧,你别告诉别人。” 顾银川:“说。” 陶然:“今天沈岑他们节目最后一期公演。” 演唱会人都多,沈岑不让他去,但刘云熙花钱帮他拿到了一张超级vip的票,他不用跟别人一起挤,而且能有座位坐。 顾银川本来也买了,冲突之后选择放弃演唱会。 一分钟后,顾银川重新编辑的信息出现在群里【家人们我也生病了,陶然传染的】 【很抱歉不能来,大家吃得开心哦】 在大家都看不见的地点,陶然给顾银川发了个大拇指点赞。 两人相约一起看演唱会,去之后位置不在一起,顾银川几乎是带着对资本家的仇恨,一步步看陶然走进vip席。 面前就是舞台。 陶然来没跟沈岑说,戴了个鸭舌帽,鸭舌帽挡住大半张脸,为了防止音量过大,甚至戴了个头戴降噪耳机过来。 公演开始。 音波穿透整个演播室,各色灯光照耀闪烁,几个乐队过后,终于轮到余烬。 还是熟悉的鼓点开场,沈岑和架子鼓率先出现在舞台中央,瞬间点燃全场。 陶然只看着他,看他投入到架子鼓中人鼓合一,看他汗水流淌时嘴角的笑容。 拥有自己的梦想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他猜沈岑站在舞台上的表情应该和他做数学题差不多。 专注,投入,解开一道题就开心。 最后投票的环节,余烬毋庸置疑拿到高分,台上三人由顾言一个人讲明获奖感言。 另外两个人冷冰冰当台柱子。 陶然本来想着提前离开,待会儿就不用挤出去,忽然和台上的沈岑对上视线。 在台上,他作暗黑打扮,不苟言笑,像个冷冰冰的机器人。 只有陶然才知道台下他的手有多温暖。 获奖感言朗诵完毕,所有人退场。 沈岑离开的时候朝他动了动嘴巴。 陶然没听清,只隐约从他的唇形辨认出来他说的可能是“等我”。 演唱会结束,所有人不允许留在场内,慢悠悠退场。 陶然有通行证,直接往后台走,却在后台门口处看到拥堵的粉丝。 似曾相识的场面让他不自觉笑了一下,一个人从他旁边跑走,带飞他的帽子。 陶然的脸就那么暴露在白炽灯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粉丝安静了。 其中一个人忽然说:“这就是上次网上说的沈岑的恋爱对象吧?” “男的?” “这不是上次那个拍照很好看的小哥哥吗?” “真是沈岑的男朋友啊?” 所有人回神,自觉拿起手机拍照,闪光灯此起彼伏。 人群中有人喊了句:“沈岑来了。” 粉底再次陷入安静,随后爆发尖叫。 第48章 演唱会散场的人流像是退潮的浪, 已经有人注意到角落里面的异样,往这个方向涌过来。 陶然来不及退到边上,头上罩下一件衣服, 挡住视线。 原本还算安静的粉丝瞬间爆炸。 “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沈岑这是你男朋友吗?” “你以前恐同是真的吗?” 场馆的应急灯忽闪忽闪,沈岑的侧脸在白灯照耀下显得无比深邃。 后排传来女生的声音,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和周遭不同:“沈岑,能签个名吗?” 沈岑停下脚步, 目光扫过举着签名本的粉丝, 视线在几个对准陶然的手机镜头上顿了顿,笑了:“签名可以, 不过麻烦大家不要把我们的照片发出去, 我们暂时不想公开。” 只一句,就把之前所有的问题都回答了。 问这句话的女生红着脸:“所以是在谈恋爱的意思吗?” 沈岑嗯了一声, 去牵陶然的手。 陶然下意识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 沈岑的手追上去, 手指强势地挤进他的手指缝,两人十指相扣。 粉丝炸开了锅,其中一个还算理智的粉丝组织所有人排队,等候和沈岑签名合照, 毕竟他这么好脸色的时候不多。 接下来就是排队等签名的时间, 沈岑的笔尖就没停过, 签名利落又好看。 陶然从他身后探出半张脸, 看沈岑签名。 就近的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签完名从他身旁走过, 对上陶然的视线,眉眼弯了一下:“你们要幸福哦。” 陶然莫名脸红:“谢谢!” 签完最后一个名,沈岑把笔揣进兜里面, 微微颔首:“谢谢大家配合,大家回去之后私信我们组合官网,可以免费领礼包,真的感谢。” 说完转身牵住陶然的手:“直接回去吧。” 走出场馆后门时,一种不知名的花香扑过来,陶然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大喷嚏。 沈岑低头看他,眼底里漾着笑意:“刚刚在那么多人面前就怕了?” 这是指刚刚陶然避开了他的手。 陶然本身就心虚,说道:“我不是怕对你影响不好吗,一般粉丝都不喜欢看正主谈恋爱的。” 沈岑:“我又不是爱豆,你胆子真小。” “我胆子一点都不小好吗,少在这里血口喷人。”陶然视线谨慎地在四周扫一眼,垫脚飞快在沈岑的下巴啄了一下。 一辆黑色的七座的车缓缓停在他们面前,车窗摇下来,露出顾言的脸。 顾言捂住眼睛:“请告诉我你们还谈恋爱好吗?不然我今晚饭都要被你们腻歪得吃不下去了。” 沈岑把顾言的帽子往下压:“有空请你喝酒。” 顾言的眼睛瞬间亮了:“你回去偷一瓶你家老头的好酒,我就恭喜你们两个。” “谢谢,并不需要。”陶然坐上车。 林静默也在,说道:“恭喜。” 陶然眉开眼笑:“你们去吃饭吗?今天我请客吧,不对,我跟沈岑请客,感谢你们在网上为我发声。” 刘云熙踩下油门:“应该的,有什么好感谢的。” 顾言嘁一声:“怎么有人请吃饭你还不吃,我吃,我吃。” 一片欢声笑语中,几人抵达吃饭的地方。 早订好的包厢,菜已经上齐。 沈岑拉开椅子,顺手把陶然的外套搭在椅背上,动作自然熟练得像做过千百遍。 他转向顾言三人时,语气平和:“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顾言撞了撞刘云熙的胳膊,笑道:“他真是变了个人一样,小陶你咋做到的,给我传输一下经验。” 陶然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好像什么都没做。” 就自然而然地重逢,自然而然地搬到一起,自然而然地喜欢上了。 开始吃饭,林静默加了甜点上来,芒果糯米饭淋上牛奶,清香扑鼻。 陶然本来闻到牛奶的味道都会吐,服务员小姐姐端过来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种胃口大开的感觉。 林静默注意到陶然的眼神,把芒果糯米饭往他前面推了一下。 沈岑下意识说:“他不能喝牛奶。” 陶然眨巴眨巴眼睛:“可是我想吃。” 甜腻的糯米饭配上芒果正好,陶然吃几口下去,没有熟悉的反胃感,放心开吃。 没过一会儿,顾言说道:“我们乐队上热搜了。” 第57章 作为踢馆乐队最终拿下第一名的好成绩,他们乐队迅速窜上热搜,大多数评论都是对于他们决赛现场的赞扬。 极少数网友,提起演唱会结束后沈岑签名的事情。 没带照片,网民吃瓜吃得云里雾里,但还是有人猜出是什么情况。 于是没过一会儿,沈岑恋爱的词条也横空出世。 他们乐队终究是小众,没有引起大范围讨论,沈岑的词条只占很小的一个版面。 顾言吃瓜吃明白了,举起手机:“你俩这算小范围公开了啊,对你没影响吗,我指的是你爸那边。” 沈墨山再怎么嘴巴上不待见沈岑,都在悄悄关注他的消息。 像这种情况,一准逃不过他的法眼。 顾言想想都觉得可怕:“我爸现在都不准我回家,你爸知道你这样不得打断你的腿啊。” 陶然和沈墨山接触过,觉得对方好像没这么凶神恶煞,疑惑道:“沈叔叔真这么凶吗?” “你不知道当初沈岑要回国搞乐队,沈叔叔去英国把整个客厅都砸了,把沈岑头都砸流血了。” “好吓人啊。” 陶然陷入沉默,他现在可不止在和沈岑谈恋爱,还怀了沈岑的孩子。 看在孙辈的份上,应该不会这么大动干戈吧。 沈宅。 佣人们井然有序地从事自己的工作,专注手上工作,丝毫不敢抬头。 客厅中央,沈墨山穿着太极服,正跟着电视养生节目打太极,动作滑稽,仿佛在操纵别人的身体。 啪嗒。 他一个手滑,把桌上边缘的文件扫落在地上,以一个非常不专业的姿势结束锻炼。 他登时把火气撒在文件上:“谁把这个放这里的,碍事。” “我不小心放的。” 声音从二楼楼梯处传来,沈朔手上还拿着另一份文件:“欣然的文件,我待会儿得给她拿到医院里去。” “待会儿?”沈墨山哼一声,“老婆的命令都执行不积极,还不赶快去。” 沈朔嗯了一声,说道:“这是她最近在研究的案例,竟然有男人也能生孩子,爸你说奇不奇怪?” 沈墨山多朝那文件看了两眼:“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真没见过世面。” 沈朔沉默几秒:“您见过?” 沈墨山:“没,但没就代表不存在吗?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我们都要以包容的心态去面对……” 眼瞧着他要把自己的成功心理学都给沈朔传输一遍,沈朔打断他:“你能接受就行,我给你儿媳妇送东西去了。” 沈墨山:“赶紧滚蛋。” — — 陶然他们的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这是他近期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不反胃,食欲好,最后几乎是被沈岑叫停的。 不过在陶然的恳求下,难搞的沈大人还是给他打包了一份芒果糯米饭。 刘云熙,顾言和林静默都喝了点,三人站在门口等代驾。 刘云熙道:“让司机顺便送你们回去,车停你那儿?” 沈岑摇头:“我们还有点事,你们先走吧。” 陶然在手机上给沈朔发位置,顺带发信息【小心开车】 上次去过医院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去医院,由沈朔全权安排,主要是针对他的孕吐反应做些规划,由傅欣然和黄来财负责。 可他今天好像没怎么恶心了。 陶然有些担忧:“会不会太麻烦他们了,而且我现在喝牛奶好像也不泛恶心了。” 男人怀孕没有专门的研究,很多东西都只能推测。 陶然和沈岑在黄来财的建议下专门弄了个本子,记录孕期的变化。 沈岑问道:“喝牛奶不恶心没有什么预兆吗?” “没啊。” 说完陶然顿住,其实是有的。 好像自从上次他们俩那啥,□□交换之后,他的孕期反应就好多了。 这才是真正的omega小说情节照进现实。 陶然小脸通红:“我们回去再讲这个。” 沈岑:“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陶然:“你烦死了。” 十几分钟后,他们坐上沈朔的车,吃饭的地点离医院近,开车七八分钟就到了。 产检部虽然已经下班,但需要用一些设备,加上傅欣然得在医院里面加班,他们把会面地点定在傅欣然的办公室。 黄来财也在,兴奋得很:“傅师姐给你后面这几个月安排得明明白白,你绝对能少遭罪。” 沈朔走在黄来财身边:“你是混血吧,是欣然的师弟你好,我是她老公。” “老公好。”黄来财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不对不对,师姐的老公好。” 远处,傅欣然抱手站在门口:“什么老公不老公的” 沈岑和陶然同时开口:“嫂子。” 他们已经通过电话视频见了几次面,这次见面没有什么距离感。 傅欣然做事风风火火,省略了寒暄的时间,直接把一份整理好的文档放在了沈岑面前:“这份是你回去要认真看的。” 又从抽屉里拿出另外一份,给陶然:“你的,包含在他那份里面,可看可不看,总结起来就是你怎么舒心怎么来。” 陶然把沉甸甸的文件给沈岑收好,问道:“上次的检查结果没有什么问题吗?” 傅欣然:“没有,你和宝宝都很健康,只是我有点疑惑你在手册里写了信息素安抚,那是什么东西?” 陶然沉默了几秒钟:“你可以理解成一种激素,我跟沈岑在一块儿的时候分泌得就会多些。” “明白了,但是看情况医学检测暂时还检查不出来,我会努力试试的。” 傅欣然讲话总一板一眼,戴着眼镜完全是高知女性,从她的反应来看,应当是没看过abo相关的。 之后的对话都很顺利,陶然的所有检查报告里面只有维生素d那一项稍微缺乏,其余一切正常。 医院的二十四小时药店里面有基础药物,沈岑去买维生素。 陶然坐在医院走廊门口,假装看不到一向沉稳的沈朔抱着老婆撒娇。 手机铃声响起。 林澜打来的电话:“陶然,你在哪儿呢?在忙吗?” 陶然下意识道:“我在家,稍微有点忙。” 林澜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你在哪门子的家” 陶然呆住,看向林澜旁边的林霜,大脑宕机。 第49章 产科门口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陶然攥着检查单的手在发抖。 林澜看着他手中的检查单,又看看产科字样,有些惊讶:“你在产科干什么?别是犯错误了吧, 你谈恋爱了?” 陶然呆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反应。 他一直在准备和家里摊牌,连到时候说什么话,做什么表情都提前预设好了, 但真面对林霜, 却连一个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林霜也在看他,视线中透露出打量和担忧:“你是陪朋友来的?” 陶然的喉结滚了滚, 指尖绞着毛衣下摆, 脸色发白。 “突然这是怎么了?”林霜抚上他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脸颊,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是不是犯什么错误了?犯错就承担,没什么好害怕的, 别担心啊。” 可能是听到了最后一句别担心, 也可能是陶然单纯不想再隐瞒林霜了,他缓缓说道:“没有犯错,是我怀孕了。” “什么?”林霜像是没有听清一样,语气都变得迷茫, “你再说一遍?” 陶然这次的语气坚定许多:“我说我怀孕了, 妈妈, 我可以怀孕。” “但是你不是男孩子吗?”林霜的表情有些茫然, 从陶然手中接过检查单, 从上至下开始看,一个字节都没有放过。 林澜也懵了:“什么情况?” “就是看到的这个情况,我没必要说谎。”陶然脚都软了, 但是语气还很坚定,“检查报告单上都有。” 林霜看完报告单,眼底的迷茫换成担忧:“你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或者检查结果有问题?男生,男生怎么可能会怀孕?” 他们三人交谈的声音太大,检查室的门开了,沈朔和傅欣然从里面走出来。 沈朔明显是有些惊讶,叫了声:“阿姨。” 傅欣然也叫了声阿姨,扫过走廊,可能大致猜出是什么情况,温声道:“男生怀孕的情况虽然非常罕见,但不是没有的,您进来坐坐,我仔细跟您讲一下其中的缘由。” 傅欣然一直是林澜的医生,对她很熟,挽住林霜的手:“先了解一下吧。” 林霜跟着傅欣然往办公室走,看着还在紧张中的陶然,握了握他的手,还笑了一下。 陶然紧绷的那根神经霎时有点松了,眼眶都红了一圈,看着她转身离去,看着她消失在办公室中。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沈岑穿着黑色冲锋衣,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凌乱,显然是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 第58章 他手上提着的药袋子簌簌作响,走得匆忙:“阿姨呢?” 陶然道:“进房间去了。” 他整个人都蔫了,靠在墙上,死死盯着办公室的大门,像犯人行刑前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老实说,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对他的看法,唯独害怕林霜和陶清望对他有偏见。 他脑海中充斥着一些不太好的结果,紧紧抓着沈岑的衣摆:“你说她会不会接受不了?” 沈岑也顾不得是在外面了,在他发梢上吻了一下: “别担心,叔叔和阿姨都很开明。” 话是这么说,哪能真的不担心。 陶然不在开口,安静等在原地,约莫二十分钟,林霜从办公室出来了。 她应该哭过,眼眶红红的,平日里梳得整齐的头发有飞出一些凌乱的碎发。 看到陶然,她呼出一口气,温声道:“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陶然跟在她身后,两人在等候区坐下。 医院的座椅总凉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陶然坐下之后就没吭声,低着头。 林霜看着他,忽然想起小学的时候去学校里面接他,陶然犯事被留堂,看到她的时候也是这副委屈的模样。 她假装生气要走,陶然就跟在她身后拖她的裙子,一直问“你不要我了吗妈妈”。 如果不回答,他就问一百遍一千遍。 直到林霜理他,再亲亲她的脸颊说:“我爱你妈妈。” 现在的陶然已经不会拖着她的裙子撒娇了,变得非常独立,连身体上的问题也不愿意和她分享了。 林霜忍不住眼热,问道:“你不告诉妈妈是怕我会嫌弃你吗?傅医生说你孕吐很严重,婚礼那次是不是也是孕吐,怎么不告诉我呢,自己一个人多难受?” “我不敢。”陶然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我怕你们不相信我。” 林霜语气里忍不住带着责备:“我什么时候不是站在你这边?” 陶然的头低得更低了。 林霜把后面的话咽回去:“行了,我不是在批评你,孩子是沈岑的?他对你怎么样?” 陶然道:“沈岑对我很好,什么都给我。” 林霜这才稍微放心:“那你就安心养胎,你不用担心孩子的问题,就算你不工作在家里躺一辈子,爸爸妈妈都能养得起你,你爸那边我去说,他肯定也生气。” “嗯。”陶然点头,顺势擦掉眼角的泪水。 林霜忍不住笑了:“看把你吓的,我也是当上外婆了。” “嗯,你就是最美外婆。” 林霜哼一声:“少套近乎,你爸那边我可不给你说情,让他骂你。” “别嘛别嘛。”陶然往林霜肩膀上靠,“妈妈我爱你的。” 林霜收敛笑容:“下次这种事情你再忙着我,咱俩就绝交知道吗?” “嗯嗯,一定不瞒着你,我第一时间就跟你讲,我不跟沈岑讲都会跟你讲的。” 林霜这才满意了,露出笑容:“当然,我永远得是第一名。” 两人聊完孩子的事情,回到医院走廊,陶然已经不哭了,只是眼眶非常红。 一走回去,沈岑就自动走了上来,叫人:“阿姨,我一定会照顾好陶然,对他负责的。” 林霜本来准备板着脸的,但本身性格就不是能严肃起来的人,脸色缓和许多:“我会认真监督你的,一切以然然的幸福为准,行了行了,现在已经太晚了,先各回各家吧,明天我会带你叔叔过来,你们做好准备,还有小沈家人这边,也不只能是哥哥知道。” 说完她朝陶然温声道:“然然,要休息好知道吗?有任何事情随时联系我,卡里面我再给你转点钱过来。” 陶然点头:“嗯嗯。” 到家之后已经接近晚上十点钟了,陶然身上披着沈岑的外套,弯腰换鞋。 沈岑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后腰:“累不累?芒果糯米饭还吃吗?” “吃,我好饿,你帮我准备一下,我先去把孕期报告写了。” 日记这种东西,一天不写这一个月都不会写了,所以现在每次陶然回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孕期日记上简单地记录。 今天显然是值得记录的一天。 他在本子上写下“宝宝,外婆今天知道了你的存在,她很爱我,一定也会很爱你” 写完合上本子,他往门口望一眼,确定沈岑不在,才往前翻记录,计算他们那啥的频率。 每次那啥,他都会在本子下方下一个xxoo的符号,他们的频率十分规律,平均三天一次,每次前戏会做非常久,久到他生气为止。 但那啥之后的第二天,他的心情总会很愉悦。 破案了。 原来□□交换真的有助于omega孕期的身体健康。 手机上亮起信息,林霜发来的。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爸讲】 【怕他半夜就杀过去】 【干脆你自己和爸爸讲吧】 【算了太晚了,你先休息】 【我们明天下午两三点过来,我帮你按住他】 咚咚—— 沈岑在门口敲门:“出来吃吧,但只能吃一半,份量太多了。” 陶然迅速把本子合上,心虚地锁进抽屉里面。 芒果糯米饭已经弄好了,牛奶杯子放到一旁,没倒到糯米饭上。 芒果的清香充斥着整个餐厅区域。 沈岑帮陶然拉开椅子,自己也坐下:“现在喝牛奶也不会恶心了?有找到原因吗?” 陶然:“待会儿跟你讲。” “吃饭不方便说?” 陶然一侧嘴角微微上扬:“没有,怕说了就吃不了了。” 沈岑:“那你先吃。” 两人平时虽然住在一起,但晚上基本是沈岑训练的时间,他会抽两个小时时间陪他睡觉,再独自去训练。 陶然吃饭倒是不用人看着,好奇道:“你有话要和我说啊?” “嗯……”沈岑双手交叉,看起来有点紧张,“明天早上我会回家跟我爸妈说我们的事,下午两点买菜回来见叔叔阿姨,我们家的情况你知道,我爸讲话不好听。” 陶然了然:“奥奥没事,他骂我我不说话就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岑说道,“我希望你暂时不要和他见面,等我都安排好,确定他完全可以接受你,再安排你们见面。” 陶然:“那他一直不接受怎么办?” 沈岑:“我是他的儿子,所以他可以随便对待我,但你不行,他不接受就算了,我不会回去。” 陶然思考了一会儿,半开玩笑地说:“不然你入赘吧。” 沈岑沉默两秒:“也行。” 陶然笑了:“开玩笑的,我觉得吧人也不能逼别人去接受自己认知以外的东西,咱们慢慢来。” 他的糯米饭根本没吃两口,芒果不剩什么了,漱过嘴后嘴里多了淡淡的薄荷香。 沈岑帮忙收拾洗漱台,被人拉着领口吻上去,说话不畅:“怎么了?” 陶然伏在他耳边:“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孕吐情况会好转吗?” “为什么?” 陶然用气声道:“因为做ai。” 第50章 陶然现在已经学会接吻了, 上位的姿势让他很方便压制沈岑,当然这只是他单方面认为的,毕竟每次沈岑怕摔着他都不敢乱动, 只能乖乖就范。 荒唐之后他整个人都没有力气,抱着沈岑的脖子玩手机,一点都不想让开。 沈岑挣扎之后发现没有用,索性就由着他的性子了。 现在陶然喜欢看的是母婴频道, 点进一篇名为宝宝在生长的帖子。 里面详细地记录了每个月宝宝的大小以及发育情况。 到现在他们的宝宝已经快两个月了, b照照片变成一颗小黄豆,依然没什么存在感。 陶然从沈岑身上下来, 站到全身镜面前, 将裤子往下扯。 裤子滑到腰际时,他闻不可闻地皱了下眉头, 指尖捏着小腹那点新肉,戳了戳又拽了拽。 肚子虽然没有鼓出来, 但他好像确实肉眼可见地胖了许多, 这样下去,等宝宝生下来,指不定要胖成什么样子,都不好看了。 “叹什么气?”沈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陶然转身把睡衣往下扯, 气鼓鼓地说:“我之后还是不要吃夜宵了, 我都变胖了。” 话音刚落, 他就被沈岑搂进怀里, 后背贴着他温暖的胸膛。 沈岑的手轻轻覆盖在他的小腹上:“医生说你们都得多补充营养,这是正常反应。” “才不是。”陶然拍掉他的手,走到床头柜旁边拿出一个卷尺, 把卷尺往腰上缠,恨恨地说,“你看都胖了四厘米了,按道理来说两个月根本还看不出什么的。” 沈岑笑着扶住他,抽走卷尺扔到一边:“一点都不胖,这样抱起来很舒服。” “舒服什么?”陶然怒了,“你就只会管自己舒服。” 第59章 “陶然。”沈岑低声叫他,带着几分哄人的意味,“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会说话。” “好嘛。”陶然朝他伸出手,“那你快抱我说我不胖。” 沈岑乖乖照做,把他揽进怀里,手轻轻拍着他:“睡吧,哄完你我再去练习。” 陶然累了一天,早困了,在橙花包裹中闭上眼睛,困极了还不忘威胁沈岑:“你要是嫌弃我胖你就死定了。” “嗯嗯好,睡吧。” 第二天早上两人起了个大早,收拾屋子,商量对策。 “还有三个小时。”沈岑看了眼手表,又把目光投向客厅,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陶然从卧室探出头,看着沈岑把沙发上的抱枕一个个摆好又拆开,忍不住笑道:“沈岑,你至于这么紧张吗?我爸妈又不是洪水猛兽。” 沈岑没回头,伸手把茶几上的杂志按照大小排列整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们是第一次正式来,不能出一点差错。”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根头发,仿佛那是什么了不得的脏东西。 陶然走到他身边,伸手拉住他忙碌的手:“你都擦了八遍桌子了,再擦漆都要掉了。” 他晃了晃沈岑的手,眼神里满是笑意,“我爸脾气很好的,从小到大都没有骂过我一句,他肯定舍不得说我。” 沈岑眼中闪过一丝烦躁:“话是这么说。” 不过老丈人看女婿肯定是怎么看怎么不满意的,不整理好这些,说不定都不放心把陶然交给他。 陶然从一起来就看着他跟陀螺一样忙来忙去,拉住他的衣角晃了晃:“你不要忙了,陪我一下嘛,好不容易一整天都可以在家。” 沈岑动作一顿,回头看了眼陶然,眼神里带着无奈:“别闹,你去休息一下,我忙完就陪你。” “忙忙忙,就知道忙!”陶然叉着腰,“只有你有事业是吧?一点也不关心我跟宝宝,你跟工作过一辈子去算了!” 沈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陶然收敛神色:“没事,据说百分之八十的家庭都会因为这个问题吵架,我就是随便演一下让你提前熟悉,我去跟我妈打个电话探探口风,你什么时候出发回家?” 沈岑看了眼手机:“马上,中午我一定回来。” 他今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家人群里面发了消息,让他们把早上九点的时间都空出来,自己有事情要回去说。 沈朔和张颜自然不用说,满口答应了,到了沈墨山那里,变成一句不咸不淡的语音:“你是国家领导?一发号施令全家都要等你?” 群里都没人回他这句话,自动略过他,和沈岑商量起了时间地点,最终把地点定在市区的一套平层。 沈朔的信息发过来【我大概暗示了一下,他们应该能猜出是什么事】 沈岑【他也来?】 沈朔【他哪次不就是嘴硬】 沈岑【知道了,谢谢哥】 沈朔【是不是叫上然然会更好一些?】 沈岑【暂时不用,怕他受委屈】 沈朔【也是,你过来吧,他们到了】 拿上所有证明,沈岑穿好衣服出门。 这次见面的地点在靳州小区,沈朔选的,有些讲究,是沈岑出生后居住的地方,当时沈家出事,抵押了所有资产,只剩下这套平层。 两人都忙着生意,完全没空照看沈岑,把沈岑扔给沈朔带。 半大的男孩子哪会儿带宝宝,把沈岑养得跟猴子似的,瘦骨嶙峋。 张颜提起这段时间都会落泪,沈墨山虽然不说,但心里多多少少对沈岑带有愧疚。 扫脸进门,尘封的记忆随之而来,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三个人齐刷刷朝他看过来。 张颜和沈朔坐在一起,一如既往地优雅,沈墨山独自坐在沙发的另外一边,看到沈岑进来,他冷哼一声:“这么大张旗鼓地把我们叫过来要说什么?” 沈岑原本准备学沈朔,做什么事都迂回一下,站在这里口中打好的腹稿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走到客厅中央,脊背挺得笔直,破罐子破摔:“我就是想告诉你们一下你们要当爷爷奶奶了。” 张颜愣了一下:“是谁家的孩子啊?你们怎么不……” 她想说怎么不做好安全措施,可是事情已经成定局,再说这个也没意思,遂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说道:“都检查过了吗?一切还好吧。” 沈墨山也呆住了,语气不比张颜平和:“你自己谈恋爱了?儿媳妇呢?你别告诉我她一个人在外面等。” “他没来,你们认识的。” 张颜笑笑:“谁啊?” 沈岑的声音很稳:“陶然,已经两个月了,他的生理结构比较特殊。” “陶然?”张颜语气里充满了疑惑,惊讶道,“是你林姨的那个孩子,可是他不是男孩子吗?” 沈墨山忽然站起来:“小陶?沈岑,你给我说清楚。” 沈岑从文件包里面拿出b超单放在茶几上,黑白图像里的小小孕囊在灯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明显:“已经检查三次了,没有问题,宝宝很健康。” 沈墨山拿起b超单,扫了一眼,直接把单子拍在了桌子上,木质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男人怎么可能怀孕?你当我们老糊涂了。” “你先坐下,好好说。”沈朔站出来拦着他,“您之前不还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吗,这件事我也知道,欣然亲自给小陶做的检查,绝对不会出问题。” 沈岑接在后面说:“现在全球有差不多五十多起男生怀孕的案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只是觉得你们有必要知道,没有强求你们接受。” “我的孙子,我能不接受?”沈墨山气得直接坐下了,“你跟人家父母说没有?” 沈岑:“还没正式见过面。” 沈墨山抄起桌上的遥控器扔过去:“未婚先孕?还不跟人家的父母说?我从小就是这么教你的?” 遥控器直接砸到沈岑的侧脸上,沈岑完全没有躲,颧骨处立刻红了。 沈朔被沈墨山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挡在沈岑面前:“这也是意外,现在不是在解决吗?你急哄哄地也没用。” “现在知道挡着我了,不是帮他一起瞒我吗?”沈墨山还是冷脸。 沈朔的脸也垮了下来:“如果您是这个态度,那小岑没法和你说这个事情,本来也是我逼着他过来的。” 沈墨山直接站了起来:“逼着他过来?他见他老子也要逼着过来?马上联系陶然的父母,我们亲自过去拜访,别显得我们家一点礼数都不懂。” 张颜趁机插嘴:“是啊是啊,我直接跟他妈妈说吧,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小陶,别的事都以后再说,小陶是好孩子,总不能叫他觉得我们不待见他,干脆我待会儿直接跟你过去吧。” “不用,下午他爸妈会过来。”沈岑顿了一下,“如果他爸妈同意,再正式安排见面吧。” 张颜忧心忡忡:“那怎么行,你自己去显得多没有礼数?” “是那边要求的,应该是想考察一下我,错是我犯的,我自己承担。”沈岑站得笔直,“无论是孙子还是孙女,到时候都跟陶然姓,所以你们不要觉得陶然是嫁过来,如果他愿意和我结婚,我会经营好我们的小家,定期拜访长辈,希望你们能支持。” 第51章 客厅里的空气像结了冰, 水晶吊灯的光落在茶几上,映得每个人的影子都很沉重。 张颜捏着茶杯的手指泛白,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那是自然的, 毕竟他们情况特殊。” “自然什么自然?” 沈墨山猛地把茶杯墩在桌上,茶水溅出杯沿,“哪有这么处理事情的?我的孙子,不回老宅住像什么样子?” “沈墨山!” 张颜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压抑多年的火气, “这世界上什么事都得听你的?地球离了你就不转了?”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丈夫, “你能不能别用你那套老掉牙的思想, 掺和孩子们的决定?” 沈墨山愣住了,像是没料到一向温和的妻子会发这么大火, 他猛地拍桌站起,“你以为我愿意管?当初谁要是肯听我一句劝, 现在能弄成这副样子?” “吼什么吼?” 张颜攥紧拳头, 指节发白,“就知道在家里横!我真是受够了,这日子过不下去就不过了!今天没人求着你过来!” “我来还来错了?” 沈墨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 “行!你们的事我不管了!我走!” 他几步跨到玄关, 手搭在门把上时回头瞥了一眼。客厅里的三人都没动, 沈岑眉骨的淤青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张颜别着脸看窗外, 沈朔低头摩挲着茶杯,没一个人准备理他。 “砰 ——” 巨响撞在门板上,震得墙上的挂画都晃了晃。 张颜闭了闭眼, 捏着眉心缓缓坐下,鬓角的碎发垂下来,遮住眼底的疲惫。 “妈,对不起。” 沈岑的声音很低,带着点自责。 第60章 “跟你没关系。” 张颜摆摆手,“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 她忽然抬眼,目光落在两个儿子脸上,下定决心似的:“其实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们,我打算跟他正式离婚了。” 他们结婚三十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年轻时也曾互相支撑过,可自从生意出了问题,沈墨山就像变了个人。易怒、刻薄,说话像淬了冰,把身边人都当成出气筒。 张颜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声音很轻:“以前总觉得为了你们,为了公司,忍忍就过去了。可今天我才想明白,我都快五十了,不值得再耗下半辈子。” “我支持你。” 沈岑率先开口,语气斩钉截铁。 沈朔跟着点头,伸手拍了拍母亲的肩膀:“我跟欣然现在都稳定了,不用你操心。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们都在。” 三人相视一笑,客厅里的寒气仿佛被这笑容驱散了些。 没有沈墨山的压制,关于孩子的事情聊得格外顺。 张颜当场给秘书打电话,让送一块水头极好的玉观音过来,塞进沈岑手里:“给陶然的,就当是我的心意。” 与此同时,陶然正举着手机,看着屏幕里晃动的画面。 林霜在打包汤盅,陶清望的身影在她身后晃来晃去。自从林霜跟陶清望坦白了他怀孕的事,陶清望还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爸。” 陶然的声音有点发紧,指尖攥着沙发垫。 屏幕突然颠倒,陶清望放大的脸怼了过来,眉头还皱着,语气却软了:“我让你妈给你煲了汤,还有你想吃的椰子鸡,两点出发,三点差不多能到。” 陶然瞬间松了口气,尾巴都快翘起来:“谢谢爸!你最好了!” “少贫嘴。” 陶清望的声音顿了顿,“小沈今天在家?” “在呢,出去买东西了,应该快回……” 话没说完,门锁传来咔嗒声。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开门声。 陶然小跑到玄关帮他拿鞋,视线扫过沈岑的左半边脸。 本来光洁的脸上现在多了个肤色创可贴,不大却格外刺眼,创可贴四周还有一点青紫漫出来。 陶然的声音陡然提高:“脸怎么了?” 说完朝电话对面说:“爸我先挂了啊,我现在有点事。” 沈岑侧着身,有意识地避开陶然的视线:“先做饭吧,买了你喜欢的椰子鸡。” “不用,我爸说带过来。”陶然去扒拉他的衣服,“我看看你的伤,不会是你爸打的吧,他怎么这样。” 沈岑道:“没事的。” 陶然把他的脸掰回来和自己对视:“你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对视间,沈岑败下阵来,弯下腰:“看吧,不太好看才遮住的。” 陶然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他覆盖在伤口上的创可贴揭下来。 没有遮挡的淤青看起来更加惨烈,几乎可以猜想当时被砸到的时候能有多痛,他的手指在淤青边缘悬着,不敢碰,眼眶先红了:“痛不痛?你以后不要回去了真的,没有这样打孩子的。” 沈岑本来没什么表情,看他气鼓鼓的样子,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不痛,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你当我傻啊?”陶然凶巴巴,“肯定是沈叔叔打的,我现在完全支持你入赘了,反正我爸不打人。 沈岑被他逗笑,捏了捏他鼓起的脸颊:“那我跟他们申请一下。” 陶然:“你跟我申请好了,我才是家里老大,真是的,沈叔叔干嘛打你,烦死了。” 他絮絮叨叨,又开始下一轮抱怨。 下午两点,门铃准时响起。 陶然拉开门,脸上的笑容却在看到陶清望的脸色时僵了僵。 陶清望板着脸,像要审犯人,倒是林霜笑着打圆场:“你们俩把屋子收拾得真干净,小沈费了不少心思吧。” “那是当然!” 陶然狗腿地给父亲递拖鞋,“爸,我给你泡沈岑新买的龙井……” “不用。” 陶清望打断他,目光落在沈岑身上,语气沉沉的,“小沈,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沈岑心里一紧,却还是点头:“好,叔叔。” 陶然想跟过去,被林霜拉住手。 客厅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陶然的心尖上,他有点焦躁地在客厅里面走来走去,突发奇想问林霜:“我爸不会揍他吧?” 林霜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虽然没见过你爸打人,但也说不准。” 房间里面,两人都站着,沉默了一会儿。 “坐吧。”陶清望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自己站在窗边。 沈岑刚坐下就听见陶清望温和地说:“脸上的伤是你爸打的吧?” 他指尖在膝盖上蜷了蜷:“已经都说好了,我们之后跟他不会有多大的来往。”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陶清望叹了口气,“小陶当初出柜的时候我就没想过拦住他,但是这件事不一样,传出去之后流言能把他埋了,我跟你林阿姨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担心的是你能不能护住然然。” 沈岑猛地抬头撞进对方镜片后的眼睛里,那里面没有愤怒,只有沉甸甸的担忧。 陶清望继续说:“生孩子养孩子是你们人生中的一件大事,我不希望你们只是一时兴起,说实话,你年轻到我没法相信你能负起责任。” “我明白。”沈岑的声音很闷,“但我绝对不是一时兴起,乐队这边会转型,近期应该能有一笔收益可以抚养孩子。” “我并不是指经济上……” 沈岑难得一次打断了他:“我知道,但我说我的真心,努力,责任这些都会很虚,能实实在在看到的才是我真正能给陶然的保障,希望您能相信我,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我自己。” 陶清望忽然笑了:“怎么搞得我像棒打鸳鸯一样,我愿意为了然然给你这个机会,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你们不能住在一起。” “可是……” 陶清望打断他:“没有可是,这是我最大的让步,如果分开一个月支撑不下去,那证明你们的感情还不是很成熟。” 沈岑:“我知道了。” 房间门终于打开,陶然和林霜同时上前,分别牵住了自己对象的手。 一个检查老公有没有动手打人,一个检查男朋友有没有被打。 最终两人同时松了口气,看样子对话进行得没有这么糟糕。 林霜张罗他们坐下来:“都是做的然然爱吃的,先吃吧,有什么事边吃边说。” “对对,边吃边说。”陶然拉陶清望坐下,“我就想吃爸爸做的椰子鸡。” 陶清望语气缓和许多,又变得和以前一样了,朝沈岑道:“小沈也坐吧,除了椰子鸡我还炖了汤,尝尝,然然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可以多吃点。” 陶然乖乖接碗:“谢谢爸爸,你也尝尝沈岑做的菜,他做菜好吃。” “是很香,要让你叔叔跟着你学习一下了。”林霜说道。 陶然抓紧机会推销沈岑:“而且小沈还很会切水果,平时又细心,我半夜渴了都是他起来给我倒水的。” “你吃完饭再夸。”陶清望夹了块豆腐放在他碗里,“也要吃点素的,别多沾荤腥。” 陶然撇撇嘴,还是把豆腐咽下去。 沈岑握住他放在桌下的左手,轻轻捏了捏他。 四人战斗力超强,饭吃到最后桌上的碗都空了。 今日天气阴沉,这个天外面已经有几分天黑的迹象,陶然说道:“可能待会儿就要下雨了。” “天气预报有雨。”陶清望放下筷子,“我跟你妈也得回去了,你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们一起回。” 陶然脸上的笑容僵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啊,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 第52章 “你怀孕了, 身边离不得人。”陶清望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我跟你妈能更好地照顾你。” 陶然有点着急:“沈岑可以照顾我的, 医生都说我跟宝宝被照顾得很好。” “这只是暂时的,你们要一直这么不明不白地在一起吗?宝宝到时候出生了上在谁的户口上,谁来照顾,我希望你们暂时分开一个月, 彼此都想清楚, 那个时候我就不拦着你们了。” 陶然沉默了,他没法反驳。 到现在他和沈岑才重逢四个月, 怀孕两个月, 说出去别人都是不相信的,陶清望的担心在情理之中。 可沈岑的信息素是他的安全感。 餐厅里的空气静下来, 只有钟表的滴答声在回荡。 林霜道:“一个月而已,头三个月也是怀孕最不稳定的时候, 然然在我们身边我们会放心些, 再说你们上学也会有机会见面,小沈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陶然刷地看向沈岑。 沈岑沉声:“没有。” 陶然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就没有,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房间里,陶然一股脑把所有衣服都塞进箱子里面, 动作粗暴无序, 沈岑进来, 关门反锁, 把他拽进怀里。 第61章 陶然给了他两拳, 问他:“你是不是嫌我难照顾?” 沈岑强制性抱住他的腰:“怎么会,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要不讲道理, 听一下我的理由好吗?” 陶然看他无措的样子,终究还是心软,坐在床沿边:“就给你解释一次。” “好。” 沈岑单膝跪地,手紧紧抓住他的手:“我们现在才刚刚重逢没多久,而且我也不稳定,叔叔阿姨的担心是正常的,最多一个月我就可以向叔叔阿姨证明我能给你保障,你能不能多等我一个月?” 陶然闷闷地说:“可是我会想你。” 沈岑:“每天在学校都会见到,我保证,而且我本来这个月就会出差一周,四舍五入我们只分开住二十天。” “反正我不管,不管怎么说,这都算分开。” 沈岑:“不是。” “算了,我要收拾东西了。” 所有的东西家里都有,陶然并没有收拾太多,慢吞吞往箱子里面塞的全是沈岑的衣服。 “这个毛衣要不要?” 陶然看一眼:“要,软软的,我要抱着睡觉。” 当omega就是有这点好处,即使人不在身边,也能用衣服筑个窝出来,方便晚上睡觉把自己腌入味。 他几乎把自己房间里面所有属于沈岑的东西都带走了,自己的衣服没装两件,给沈岑出主意:“我现在正在生气,你想我也不准抱我的衣服。” “好,不抱。” 陶然哼一声:“就知道好好好,你要是不想我你就死定了。” 两人在房间里面腻歪了一会儿,门口传来敲门声。 陶清望的声音平淡:“然然,天快黑了,得加快收拾了。” “嗯嗯,马上。” 陶然依依不舍地关行李箱,坐在床上朝沈岑张开手:“现在是最后一项程序,来咬我吧。” 卧室的光洒在陶然后颈那片泛着薄红的皮肤上。 他趴在沈岑的怀里,呼吸不稳。 信息素在空气中弥漫开,混着橙花味,像被打翻的蜂蜜罐。 “要深一点的。”陶然的声音发飘,指尖攥着沈岑的衣服,把他的衣服捏出深深的褶皱。 后颈被含住时,他浑身一颤,感觉有微弱的电流顺着脊椎爬上来。 沈岑的牙齿抵着那层薄薄的皮肤,动作却极轻,犬齿咬下去的瞬间,陶然闷哼一声,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他其实没有什么信息素被注入的感觉,但就是能体会到强烈的安全感,有点委屈地说:“我不在你不准对别人好。” “好。”沈岑舔了舔齿痕周围的皮肤,“只对你好。” 临时标记的灼热感渐渐散去,留下绵长的暖意,陶然瘫在沈岑怀里,后颈还在微微发烫,他搂住沈岑的脖子,在他伤口周遭啄了几下:“这里记得要擦药,出去吧。” “等会儿。” 沈岑把陶然拉回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玉观音躺在红绸上,漾出温润的光泽。 即使陶然对玉石一无所知,也知道这玉的成色极好。 他有些惊讶:“给我的吗?” “我妈给你的礼物,说之后再给你挑好的。” “如果是阿姨给的我就戴,你休想就这么哄好我。” 沈岑:“知道了,先带一下吧?” 冰凉的玉在手心捂热后带上人的体温,缀在他的胸口前,衬得他的肤色极白,红绳长度刚好,末端流苏垂在陶然的脊背上。 陶然舍不得这最后的时刻,脸都皱了,叹口气:“都怪你,我俩之后得搞地下恋情了。” 相聚的时间不长,到了陶然要回家的点,两人刚接完一个长长的吻,陶然的嘴巴还没消肿,就这么走出去了。 沈岑送他们到楼下。 陶然本来不准备理他的,看到他站在车窗旁边,心软了,说道:“你记得给伤口擦药!” 沈岑点头:“知道了,你们开车小心。” -- 陶然虽然经常回来小住,但很久没像这样长期搬回来住了。 客厅里面堆满了新拆开的快递,各种东西都有。 陶清望上前给他移开一条路:“你跟你妈先去收拾房间,我移一下这些东西,以后都要用的。” “这也太多了吧。”比沈岑买的东西还多。 陶清望把椅子往旁边搬:“都用得上的,今天太急了没来得及收拾。” “没事,你让他搬,他比我还焦虑。”林霜道,“我们先去房间吧,你房间干净。” 昨天林霜告诉陶清望这件事的时候,陶清望一点反应都没有,只说知道了,林霜还纳闷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惊讶也不担心。 结果到了后半夜,她睡得迷迷糊糊地往旁边一摸,摸了个空。 她去客厅找人才发现陶清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家里大扫除,一边打扫卫生一边搜索母婴频道,桌上摆着的笔记本已经写满了字。 她指着桌上的防撞贴:“这都是早上你爸起来弄的,怕你撞着,他今天比较严肃,你别生他的气。” “我不生气的。”陶然实话实说,“不过你们是不是不喜欢沈岑?” 林霜看着他,拉他坐在床边:“小沈很好,就是他的家庭太复杂,到时候免不了你受委屈。你沈叔叔我了解的,心不坏,但是说话做事都会让人不舒服,我跟你爸毕竟都不是做生意的,怕到时候护不住你。” 陶然:“嗯我知道。” 林霜站起来,去拖他的箱子:“行了不说这个,待会儿把你说伤心了,小沈要是能证明他对你好,妈妈就放心把你交给他。” 陶然眼热,站起来转移注意力,看到书桌上摆着的相册。 藤编相册摊在书桌上,封面上的小熊贴纸已经卷边,是他小学时贴的,已经遗失很久了。 陶然拿起来看:“这个在哪里找到的?” “你爸翻出来的。” 林霜随意翻了几页,指着泛黄的照片说道:“这张是你三岁时候拍的,奶油糊了一整脸。” 陶然凑过去看,照片里的小男孩举着塑料叉子,嘴角沾着白花花的奶油,眼睛亮得像两颗黑葡萄。 他说道:“我想宝宝的眼睛像我,圆溜溜的。” “眼睛像你好,睫毛又长又弯,小沈的鼻子好看。” 陶然盯着林霜的脸:“我跟你和爸爸长得像吗?小时候都没听人说过。” 林霜:“像啊,怎么不像,你脸型像我,而且脾气性格都和我一样,快别聊了,收拾东西吧。” 陶然意识到箱子里有什么东西时,已经晚了。 属于沈岑的衣服堆在一起,上面甚至有一件他的内裤。 陶然猜林霜肯定不知道内裤是谁的,但别的东西就没法狡辩了。 林霜尴尬地把打开的箱子合上:“这里东西也少,你就自己收拾一下。” 陶然脸上的笑容尴尬:“哈哈哈,好。” 走到门口,林霜回头:“宝宝,你真的那么喜欢沈岑?” 陶然这次没有半点犹豫:“全世界最喜欢他。” 喜欢到提起他都会觉得幸福。 夜深了,陶然抱着沈岑的毛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在聊天框里输入想说的话又全部删掉,几次过后,他自己都不知道想和沈岑说什么了。 说他下午不是故意发脾气的,只是压不下去烦躁,说他其实现在就想他了,想让他抱抱自己。 他的信息还没发过去,沈岑就率先发过来了【还没睡?睡不着?】 随后是他发过来的视频。 陶然犹豫了一下,点击接听,用被子盖住头,压低声音说话:“你还不是没有睡觉?” 沈岑正在拿帕子擦头:“马上睡了,我刚刚训练完才洗澡。” “嗯,我知道了。” 他鲜少有这么沉默的时刻。 沈岑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嗯。”陶然小声道,“对不起,下午朝你发脾气。” 沈岑笑了:“你那是在发脾气吗?我以为你在撒娇。” 所以给了他很多抱抱和亲吻。 陶然:“还是有小发雷霆的!” 沈岑:“没事,宝宝可以发脾气。” 陶然:“你说我们的宝宝吗?” 沈岑:“我说两个宝宝。” 陶然脸红了:“你还说你不会哄人,你明明很会。” “有时候能哄。”沈岑也躺下了,“很晚了睡觉吧。” 陶然意犹未尽:“今天睡前都不能接吻了,有点可惜。” 沈岑神色微变,凑近手机,在屏幕上印下一个吻:“好了,别的没办法了。” 这举动大概花了他十足十的驱动力,他整个人都红了,也不肯把脸对准屏幕,只说:“晚安,陶然。” 陶然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 地下恋第一天。 寒冷的天气彻底过去,每天都出太阳,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第62章 陶清望亲自送陶然上早八,还没下车眼睛就在校门口到处扫着,在保安亭旁边看到裹得严实的沈岑。 陶清望咳嗽两声:“记得我跟你说的。” “嗷嗷,一定,爸爸再见!” 今天早上,陶清望难得啰唆了起来,把注意事项什么的都说清楚了,什么要和沈岑暂时保持距离方面考察,爱情固然重要,面包也很重要。 谈论的结局就是陶然答应陶清望在学校和沈岑不要有亲密接触,最好不要被同学看出端倪。 陶然答应得模糊,下车后直奔沈岑而去。 沈岑作势要牵他的手,被他躲开了。 两人保持安全距离,看样子真的跟普通同学寒暄没有两样。 只除了他讲的话让人耳赤。 他说:“我们快点找个地方接吻吧。” 第53章 身后传来车笛声, 陶然立刻拉开了和沈岑的距离,装作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说道:“进去吧, 沈同学。” 说完回头,朝陶清望车子的方向挥了挥手,直到车子发动,才开始往学校里面走, 步子迈得很大。 沈岑几乎是被他拽着走的:“慢一点, 没人看。” “你可太不了解老陶了,我跟你讲, 这个学校里面到处都是他的熟人, 我们活在监视之中。” 沈岑刚想说应该没有这么严重,余光便瞥见一个人正在看他们。 陶然和那人对视一眼, 跑得更快了。 现在还没到上课的点,他们一路小跑到乐队训练室。 陶然粗看了一眼空旷的训练室, 把沈岑按在洁白的墙上。 他的鼻尖几乎要蹭到沈岑的下巴, 眼底的光亮得惊人:“快点亲我。” 沈岑如愿压下去。 陶然的吻带着点鲁莽,几乎是毫不节制地啃上去,一点章法都没有,总是磕到他的嘴唇, 磕疼了又委屈, 说道:“你来。” 沈岑抬手扣住他的后颈, 加深了这个吻。 吻过之后陶然整个腿都在发软, 挂在沈岑的身上轻轻喘气, 全身的信息素都被点燃了,叫嚣着喜欢。 他说道:“你待会儿直接在这里训练吗?我得去上课了。” “没事,五分钟后我送你过去。” 陶然张开手, 还是有点:“你对我真好,那再亲五分钟吧。” 两人的嘴巴刚刚挨到一起,最里面的训练室传来一声响亮的喷嚏声。 陶然和沈岑对视一眼,跑到最里面的房间门口。 顾言从房间里出来,看都不敢看他们,偏着头,耳朵红透了:“真不凑巧,早上好。” “好,你也好。”陶然尴尬得在原地转了个圈,“我要去上课了,你们训练。” 他慌不择路地跑掉,原地只剩下沈岑和顾言两个人。 顾言嫌弃地看了一眼沈岑:“你能不能矜持一点,注意影响,我都不敢看!” 他昨晚训练到很晚,直接留在了这里睡觉,早上睡得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开门进来还以为是刘云熙到了。 刚准备出去的时候,他就听到了接吻的声音。 作为一个“纯情男大”,他第一时间就关门躲到角落里面,可惜他的喷嚏声出卖了他。 沈岑表情冷静,声音也冷静,只说:“我下次注意。” 顾言本来也没放在心上:“那就行,真让你小子给捡到了,小陶多可爱的孩子。” “嗯。”沈岑往训练室里面走,一边收拾乐谱,一边说道:“我们应该要结婚了。” 在喝水的顾言一口水喷出来:“结婚?这么迅速突然吗?你别是恋爱脑上头了吧,哪儿有这么快结婚的。” 沈岑:“我们已经认识十几年了。” “不是,但你们不是刚刚重逢三个多月吗?”顾言简直难以相信,“太快了。” “不快。” 陶然怀孕后他和陶然基本没有分开过,那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应该从小时候就喜欢陶然了。 所以小时候的自己才不喜欢陶然和别人玩,甚至怕自己不是陶然的第一名在国外不敢回来。 那天陶然所谓的发情不过是让他多了一个借口可以和陶然在一起。 虽然他一直没承认,但这是不争的事实。 顾言无语了:“你问过人家了吗,别是一个人在这里想。” 沈岑:“不是一个人,所以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 顾言继续喝水:“说。” 沈岑道:“我想和恒星签约。” “什么?”顾言像是完全没听清一样,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当初这个乐队就是刘云熙和顾言牵头组成的,刘云熙有野心一些,发展乐队的最终目的是让乐队成功,无论是以商业性取胜还是艺术性取胜在他看起来都是互补的,两人不是只能取其一的关系。 顾言组乐队的想法简单多了,他只想发展爱好,钱和名对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上次恒星给刘云熙发合同,刘云熙光提起了这件事情就惹得顾言和他吵了一架。 沈岑也一直在犹豫之中,下定决心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他知道顾言只是在装不知道,朝他说:“并不是追流量之后就不能做艺术,节目过后我们热度已经下降了很多,有资本才能做艺术不是吗?” 顾言坐下了:“是,那就去写些口水歌好了,是刘云熙让你过来说这些的吗?” “顾言。”沈岑的语气严肃了几分,“我只是从乐队的综合情况考虑,他们两个马上就要毕业了,我们还剩下一年,乐队运转资金不够的话还怎么做乐队。” 顾言沉默了,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岑也不再说话,给他思考的时间。 过了很久,顾言才说话,语气不似平常一样轻松:“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些,这就是现实我明白,我也知道刘云熙和老林需要钱,但搞乐队本来就不是现实的事情,当初和家里人决裂也要搞,现在就得非得向资本低头?” 他狠狠地抓了一把头发,眼睛都红了:“岑哥,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这样,我们自己玩音乐不也很好吗?” 乐队里面,顾言最小,整天乐呵,最穷的时候真的差点去睡天桥了,第二天照样笑嘻嘻地来训练。 沈岑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外面传来人交流的声音,是刘云熙和林静默来了。 顾言吸吸鼻子,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里面,说道:“你先出去吧,我待会儿再出来。” 外面,林静默背着吉他和刘云熙勾肩搭背走在一起。 沈岑从最里面的房间走出去,一手一个把他们拖到外面的公共区域。 刘云熙诶了两声:“顾言昨天睡在休息室的,叫他一下。” 沈岑:“待会儿叫。” 现在他们一起走进去,顾言估计就得暴走了,孩子脾气大,到时候劝不住。 刘云熙不解:“一起呗,顺便去吃个早饭。” “生气中。” 林静默插话:“你跟他说了签约的事情?” 沈岑:“嗯。” 这下刘云熙也沉默了,签约这事是他独自找他们三个人商量的,两个同意,顾言反对,当时顾言那态度,让他觉得自己只要敢跑去和恒星签约,顾言就立刻退团一样。 这三人只有沈岑的话他才稍微听一点。 刘云熙悻悻收回亲妈都不认的步伐:“那还是先别惹他。” 一整个上午,训练室都沉浸在乌云密布的气氛里面。 陶然的竞赛成绩出来了,他和顾银川的小组荣获特等奖。 宋老师高兴得亲自去教学楼找他们,并请他们吃午饭,一路上的夸奖让陶然都有点飘。 顾银川是个直承人,直接问道:“您是不是要升职了,这么开心。” “你小子聪明。”宋老师的嘴巴只差咧到后脑勺,“马上升博导了,我带你们这个组比带我的研究生还省事,有没有兴趣来读博?” 顾银川道:“我研究生都还没读,您是不是想得太远了。” 陶然插嘴:“宋老师这叫提前预订。” 宋老师拍手:“就是这个道理。” 三人在食堂找个位置坐下,等待上餐。 宋老师把问陶然的问题又问了一遍陶然,说道:“我的意思就是你们明年弄完毕业答辩就来帮我做事,以你们两个人的能力,保研是铁板钉钉子的事情。” 他其实鲜少说这么绝对的话,今天大概是真的开心,一手搂住一个:“到时候咱们仨继续做项目,争做辉煌!” 陶然听着前面的事情,还在跟着笑,听到宋老师的时间安排,笑不出来了,说道:“我可能明年有点事,没法马上进组。” “什么大事?” 生孩子,大不大。 陶然没直说:“就私事,不太方便说。” 宋老师的笑容不变:“行,那等你忙完再说,你可不能跑,而且我觉得你爸的研究室也没什么好去的,男孩子毕竟还是要自己在外面闯荡几年。” 第63章 顾银川笑了:“我到时候要把你说的话转说给沈叔叔。” “可别,可别,那个家伙老派得吓人,指定来质问我。” 三人有说有笑地进食。 不一会儿,顾银川忽然戳了一下陶然,给他指了个方向。 食堂门口,余烬乐队的四个成员依次走进来,沈岑走在最后,前面就是顾言,四人没有一个人说话,脸上又都没有表情,不像来食堂吃饭像来催债的。 陶然朝他们招了招手,四人往这边走来。 刘云熙率先和他们打招呼:“好巧。” 林静默也点了点头算作问好。 顾言沉默不语。 宋老师视线扫过沈岑和陶然,朝陶然道:“这位就是上次和你闹绯闻的学生吧。” 沈岑:“宋老师好。” “好好,你们都好,坐下一起吃饭还是怎么样?” 刘云熙道:“我们还得赶回去训练,就不留下了,先过去点餐了。” 沈岑没有走,站在陶然身后,压低声音和他说话:“待会儿下午我有事就不过来了,晚上给你发消息。” 陶然问他:“什么事啊?” 沈岑简短回答:“我爸跟我妈。” 陶然这才想起,今天是张颜和沈墨山要离婚的日子。 第54章 黑色轿车停在民政局门口, 张颜攥着文件袋的手指泛白,沈岑替她拉开车门,瞥见她新生的白发, 提醒道:“该下车了。” “进去吧。”张颜打开车门,站在高大庄严的建筑面前,仰头仔细去看那几个字,说道:“感觉昨天才和他领证, 现在竟然要离婚了。” 沈岑没发表什么意见, 他小时候就不理解为什么张颜可以和沈墨山过在一起,如果说婚姻里面必须要有妥协的话, 那这张颜大概已经把自己压缩到极致了。 手机上进来新消息, 沈朔发的【你们进来了吗,他已经到了】 沈岑朝张颜道:“他们在里面。” 张颜深吸一口气, 迈上台阶,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 发出清脆的声响。 等候区的椅子凉得彻骨, 大概是第一次见儿子陪爸妈来离婚,有不少人都在往他们的方向看。 张颜将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推到沈墨山面前:“财产分割我的律师应该已经告诉你了,你只需要签字就行了。” 沈墨山沉默地坐着,甚至没有看她, 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他的脊背笔直, 西装衬衫穿得一丝不苟, 头发却有些凌乱, 安静了好久才开口:“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现在公开离婚对我们的公司影响度很大,你也知道媒体的力量。” 张颜难得一次打断他说话:“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签字。” “你以为我不敢?” 沈墨山语调陡然上升,又压下去:“你是为沈岑的事情这样,如果是这样我可以接受陶家那孩子,这事情就算完了。” 张颜眼底里闪过一丝荒谬,随后又笑了。 她早该知道沈墨山是什么人,自私自利,永远只管自己,到这种时候还觉得自己不离婚对她来讲是一种恩赐。 此刻,她心中对沈墨山仅存的那一点点温情也消散了,冷着声音说:“签吧。” 沈墨山没行动,整个人都非常紧绷,像是在等着张颜来服软。 但张颜就这么坐着,没有催促,也没有说任何一句软话,神色平静得仿佛在看陌生人。 越来越多的人围在他们四周。 沈墨山终于受不了了沉着脸在签名处落下自己的名字,签完把笔一扔,劣质签字笔甩出墨水,在张颜的衣服上留下痕迹。 他下意识想去擦,又意识到现在两人不适合做这种举动,冷冷地说:“都是你逼我这样的。” 张颜冷笑一声,没反驳。 她忽然挺直了脊背,身上常年背着的担子终于轻了。 签完字走完程序,结婚证变成离婚证。 两人离婚之前签过婚前协议,结婚之后各自做生意的钱都属于自己,没有太多钱财上的牵扯,两个孩子,沈朔跟沈墨山,沈岑跟张颜,这一点几人也没有什么异议。 办完离婚,四人一起走出民政局大门。 沈墨山一刻也没有停下,抬脚走了,步子迈得奇快,像是在躲避什么。 沈朔站在原地,朝张颜说:“我跟他回老宅一趟,妈,祝贺你。” 张颜发自内心地笑了,替沈朔理了理衣角:“别跟他吵架,没意义,他找着你吵你别理他。” “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是最会对付他的。”沈朔说道,转向沈岑,“我先走了,你送妈回去。” 沈岑和张颜的关系比和沈墨山的关系要好很多,但深究起来,其实也是各过各的,只有节假日的时候会联系一下。 他本身不是话多的性子,坐上车之后就没怎么说话,车厢内一直很沉默。 车子驶过第三个红绿灯,张颜忽然碰了碰沈岑的胳膊,说道:“你跟陶叔叔和林阿姨见过面之后他们什么态度?我这两天偶尔和你林阿姨聊天,她看起来一切正常。” 沈岑降下车窗:“陶然搬回去了,陶叔叔大概是想看看我有没有责任心,能不能负起责任。” “那就好,他们都是讲道理的,和你爸不一样,我也相信你的能力。” 她从来没说过类似的话。沈岑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转向灯的滴答声在安静车厢里格外清晰。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张颜又说:“你小时候总爱跟在我身后,那时候我太忙了,没时间带你,给你扔个玩具你能自己玩一整天。” 沈岑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他看出张颜的意图,但早失去了和亲人交流的能力,甚至听到类似的话只会感觉到尴尬。 张颜看他不说话,眼眶红了:“后来你爸的生意出问题,家里天天吵架,我光顾着和他置气,都没接你放过一次学。” 红灯亮起,沈岑踩下刹车,缓缓说:“小时候怪过你,后面就没怪过你了,你那时候也没办法,但说实话,你想要我现在像小时候那样是不可能了,我已经长大了。” “我知道。”张颜抹了把眼角,语气里带着挥之不去的愧疚,“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 沈岑道:“没什么对不起的,都过去了,现在你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顿了顿他说:“跟陶然在一起,我很开心。” 提到陶然,张颜的神色柔和了些:“小陶对你好吗?他跟你林阿姨性格一模一样,是个开心果。” 沈岑说道:“他很好。” 张颜:“那就好,那就好,前面路口就到了,你把我放路口就行了。” 黄昏的路口,张颜打开车门下车。 沈岑看着张颜走入小区的背景,叫了她一声:“妈,有空我会带陶然来拜访你的。” 张颜终于笑了:“好,我有空也给你们打电话。” 外面的阳光暖融融的,沈岑发动车子离开这里。 - 陶然一下课就回家了,陶清望来接的,说是在家里弄了红烧排骨,吃完饭他在床上躺着给沈岑发消息。 【手续都已经办好了吗?】 【要不要我溜出来陪你】 【我爸我妈十一点钟准时睡觉,而且他们肯定舍不得骂我】 他抱着的还是沈岑那件蓝色毛衣,毛衣上面信息素的味道已经很淡了,他决定明天上课的时候把毛衣带上,让沈岑穿一天,补补味道。 把头埋在毛衣里吸干最后一点橙花味,他才恋恋不舍放下毛衣,翻身下床写孕期日记。 最近的日记都很简单,就是记录一下外公外婆给宝宝做了什么好吃的,或者体重记录。 迄今为止,他的体重还没有实质上的变化。 陶然在表格上写下相同的数字,忽然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刺痛,深究来说算不得刺痛,有点像咪咪被钢丝球刮到的感觉,痛感只有一瞬间,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黄来财说了,孕期的每一个异样都值得注意。 陶然对着镜子撩起上衣。 他的肚子很扁平,依旧看不出有宝宝的存在,不过他的胸好像变大了一点点,而且以前有这么红吗? 他开始后悔自己没有观察的习惯,对着镜子拍了张照片,给唯一和他有密切接触的人拍了张照片发过去,配文【你觉得有没有什么不同】 沈岑在电梯里面,听到特别备注的铃声,下意识打开图片。 极度具有冲击力的画面就这么撞进他眼睛里。 他一下子按熄屏幕,直到走出电梯,开门到家后才给陶然回消息【不要随随便便把这个照片发给别人】 陶然【我没随随便便发,我就给你一个人发了,你快看我,是不是有点太红了,我不记得以前是什么颜色。】 很遗憾,沈岑虽然多次亲过,咬过,但是没有特意去记他的形状和颜色。 第64章 他实话实说【我不太记得了】 陶然【小猪挥拳jpg. 下次不给你咬了】 换完鞋子,沈岑看着他不讲道理的话,回复【不公平,你也不记得,我都没让你不要长】 陶然【!】 陶然【!!】 陶然【强词夺理,渣男!!!】 沈岑笑了,心情也轻松很多,给陶然发去视频通话。 陶然又躺回了床上,显然没有把刚刚说的话放在心里,立刻又撩起了他的上衣:“你看你看,是不是有点问题。” 沈岑把视线落到那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原因,今天那里看起来是颜色要深一些。 他问道:“有没有什么别的感受?” “感觉有点像被指甲刮了一样,是不是正常啊,你问问黄来财。”陶然自己用手指拨弄了两下,又说,“感觉又不是指甲刮的。” 沈岑头疼地闭眼睛:“对你自己轻一点。” “我又没有很重。”陶然抱怨,“你到底看出来没有。” 沈岑道:“视频里真的看不出来。” 陶然:“好吧,那我明天见面让你看看。” 沈岑:“好。” 陶然捂住胸,陡然升高语调:“你是不是就是准备等我说这句话,然后对我上下其手?” “没。” 陶然露出一个“我不相信”的表情,把脸怼上镜头,无辜地问:“那你有反应吗?” 沈岑:…… 第55章 陶然生活在一个长嘴的家庭, 林霜经常把爱挂在嘴边,陶清望虽然不那么直白,但在林霜的带动下, 也会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 三人常常是有话就说,有架就吵,不涉及原则上的问题,情绪从来不过夜。 因此陶然比常人更会直接表达自己的情绪, 开心了不开心了都会直接说, 在性方面也毫不遮掩,坦荡得像在考虑明天要吃什么。 沈岑真怕他待会儿就要让自己把镜头对准下面, 转移话题:“是不是得睡觉了?九点多了。” 陶然虽然意犹未尽, 只好作罢:“这么快的吗?那你给宝宝念一下故事。” 前段时间陶然一直是让沈岑和对着肚子说话,他话少, 说着说着就会卡壳,尴尬到连陶然这个不怎么感觉到尴尬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陶然索性把这项活动改为睡前讲故事。 直接对着故事书念, 总不会出现上面的场景。 而且沈岑声音好听, 念着念着就当是给他催眠了。 沈岑随手从床头柜上取过一本书:“那今天就开始念《三只小猪》的故事……” 第二天一早,陶然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还是投降姿态,差点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了, 在床上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沈岑发消息【早上好!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沈岑几乎是秒回【怎么醒这么早?】 陶然【你不是也醒得这么早】 沈岑【出来找人】 配图是学校里面的人工湖, 湖里还没修整, 看起来凌乱不堪, 这个点学校里甚至没什么人。 陶然【找谁?】 沈岑【顾言跑了】 刘云熙是发现这件事的第一个人, 他跟顾言一样在学校训练室通宵,一人占一个房间,早上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出去, 再去顾言房间里一看,人没了,乐器也没了。 电话关机,没留只言片语。 种种迹象表明,顾少爷还未完成的叛逆期迎来第二次高峰。 沈岑的手机发过来一个视频,萧索校园里几个人在冷风中吹拂,刘云熙尤其沧桑,捶胸顿足:“忍不住了,找到他之后我一定要弄死他。” 陶然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发语音过去:“淡定淡定,他说不定就是出去吃个早餐。” 刘云熙:“如果是这样我直播跳人工湖。” 语音变成沈岑的声音:“记得吃早饭,去上学注意安全,有事联系我。” 背景音是刘云熙崩溃的一句“求求你了,别秀恩爱了”。 一整个上午,他都没来得及见上沈岑一面让他看看胸。 中午照常和顾银川一起吃饭,红烧肉散发出浓厚的酱香。 陶然只吃了一口,把餐盘推给顾银川:“我吃不了这个,你要不要。” “不要白不要。”顾银川边吃边看手机,“你们家民宿今天搞活动?” 陶然:“嗯,篝火晚会,喝大酒那种。” “我靠我也想去,你看这个照片,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从视频中截出来的照片,在民宿工作的大家聚在一起准备晚上的吃食,水果蔬菜,各种肉类,看着就叫人食欲大开,远处小孩子们在喷好,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陶然说道:“可以去啊,下午又没课,过去只要一个多小时。” 顾银川:“你这样讲我就要心动了,你去不去。” “我不去吧,我看下午找沈岑。” 顾银川朝他投来嫌弃的目光:“你俩就是几天没住在一起而已。” “诶等等,我再看看照片。”他把顾银川的手机拿过来,双指放大照片,再放大。 随后他指着角落里面一个非常模糊的剪影说:“你看这个像不像顾言。” 顾银川戴上眼镜,仔细辨别:“乐队那个?确实有点像,但这个照片太糊了也看不出什么,怎么?” 陶然继续盯着照片:“那我们去一趟。” 顾言被认回顾家的时候不在海市,现在乐队那边说顾言不在经常去的地方,那也可能去了乡下,而且民宿也是他唯一去过的乡下了。 不确定具体情况,他没有给乐队那边发消息,和顾银川开车下乡。 春天快要入夏的时候是气候最好的时候,民宿里面种的各种花都开了,到处洋溢着花香,他们抵达目的地时已经是下午两点。 工作人员休息过后,继续开始工作。 陶然没提前找董贞,突然出现在民宿,董贞吓了一跳:“你从哪儿冒出来的?你爸妈不是说你最近很忙吗?” 怀孕的事情经由一家三口商量,还是决定不告诉家人,一是怕传得太开,二是怕几个老人为陶然操心。 林霜和陶清望一致对外宣称陶然在忙,好给到时候忽然消失几个月做铺垫。 他随意找借口:“我就来看看你,对了外婆,你有没有看到顾言啊,就是照片上这个。” “这是上次跟你一起来的朋友吧?”董贞拉开和手机的距离,眯着眼睛认人,“我好像是没看见,我今天都没怎么下楼,你问问别人呢?” 话音刚落,管家小李凑过来了:“我好像是看到他了,往湖边那边走了,今天很多人在那边烧烤。” 陶然嗷了一声:“那我们过去看看。” 顾银川跟在旁边:“干嘛呢,怎么像搞间谍一样。” 陶然在车上的时候没说顾言的事情,现在才说:“大概就是他和队内闹了点矛盾,逃跑了,现在沈岑他们在找人,咱俩确定一下,万一真是他,别让他跑了。” 河岸上经过人工建设,鹅卵石铺设整齐,还搭棚子,水有深有浅,可以钓鱼或者踩水玩。 陶然沿着河岸走,一个一个扫过那张人的人脸,终于在河岸尽头看到了顾言。 他直接坐在河岸边上,一颗一颗往水里扔石头,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风吹动,他转了下头,陶然立刻拉着顾银川蹲下了,在草丛里面悄悄拿手机给顾言拍了张照片,偷感拉满。 顾银川本来不紧张,看到陶然的样子,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没看到我们吧?” 陶然把信息发给沈岑:“没,你盯着点,我叫他们过来抓人。” “他都入定打坐了,能跑到那里去了。”顾银川话锋一转,“不过他不会是要跳河吧,据说要自杀的人前期都会很平静。” 陶然茫然抬头:“啊,不会吧。” 低头疯狂戳沈岑的聊天页面【快来快来快来快来】 沈岑都被吓到了【怎么了?】 陶然【顾银川说顾言要跳河】 连沈岑这么淡定的人都接连发了三个感叹号过来,然后是语音:“看着他一点,实在不行采取强制措施。” 陶然郑重点头,朝顾银川说:“我俩蹲点,必要时扑倒他。” “真的啊,会不会太残暴?”顾银川就是个死读书的,日常不是躺着就是坐着,身上一点肌肉也没有。 他一颗一颗把他的唇钉,舌钉都卸下来,跟敢死队去赴死一样和他们一个一个告别。 陶然惊呼一声:“他要起来了!” 顾银川做好冲击姿势。 陶然的声音回归平静:“只是脚麻了。” 顾银川把脚收回来:“你传递情报能不能准确点?” 陶然紧张兮兮:“好的长官!” 两人坐在草地里,一会儿看看急救视频,一会儿看看绑人视频,研究怎么绑人更紧。 第65章 一个半小时过去,乐队的人还没到。 顾银川脚都麻了,口干舌燥:“他们怎么还没到?” 陶然也蹲得辛苦:“就是啊,干脆我们直接把他绑了吧。” “把谁绑了?” 熟悉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带着阴气,陶然和顾银川同时转头,对上顾言皮笑肉不笑的脸。 远处,三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飞速跑来。 陶然和顾银川对视一眼,眼疾手快地抱住了顾言的腿,一边抱一个。 顾银川嚷嚷着:“抓到了,抓到了!” 顾言挣扎着,又不敢乱踢,无语道:“抓我干嘛,我又不跑?”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朝他扑过来,如泰山压顶般把他扑倒了。 刘云熙跪坐在他的身上,反手钳制住他的手:“抓到了,看你还往哪里跑?” “我犯法了吗?” 顾言对刘云熙就没那么客气了,一个鲤鱼摆尾,差点把他甩翻在地。 沈岑及时抓住陶然,把他拉进怀里,背对着在地上翻滚的两人,上下摸着陶然:“没事吧?” 陶然吃瓜吃得正欢,一个眼神也没有落在他身上:“嗯嗯,没事。” 顾言挣扎着:“我靠,你到底压我干嘛?” “我不压你,我不压你你就跳河去了!” 林静默也上前,帮刘云熙按住顾言,半天憋出一句:“河里水冷。” “我服了,我真服了,谁说我要跳河的?” 一行人的视线齐刷刷妄想陶然和顾银川,顾银川判断失误,假装无事发生,看看天,摸摸草。 陶同学勇敢地站了出来:“主要是河边这个场景真的很具有迷惑性。” “没跳河,不想自杀,可以放开我了吗?” 刘云熙狐疑地观察他的表情,最终还是松开了他。 远处,董贞跟在几个保安后面,走得踉跄:“快快,说是这边在抓贼。” 顾言:…… 现在想跳了。 民宿里,几人占据一张桌子,顾言抱着手,冷着脸,刘云熙在旁边给他扇风,林静默给他倒茶,沈岑帮忙揭开茶壶,两个传递错误消息的当事人坐在对面,头低着。 一项哄人大赛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气氛凝固间,顾言摆摆手:“行了别这样,我瘆得慌,就没一个人看到我留的小纸条?” 刘云熙举手:“报告顾哥,我当垃圾扫了。” “我看你就是个垃……” 圾字还没吐出来,董贞端着果盘出来:“都是误会,大家吃点水果休息一下,晚上还有篝火晚会呢。” 有老人在,还是要保持基本的风度的,顾言把想说的话吞回去。 沈岑小声和陶然说:“你今天不回去你爸那边没事吗?” 这倒是个大问题,关键时候只能坑爹了。 陶然叫了声外婆,撒娇道:“其实我没跟爸爸说我要来,他不愿意我跟沈岑玩儿。” 董贞啊一声,愤怒了:“你爸怎么还限制你的交友自由,我跟他打电话,我来说。” 一分钟之后,电话开着免提,董贞语气平静:“现在小陶是在我这里都不能多待了?他想跟谁交朋友是他的自由,我看沈岑这孩子就很好。”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小陶当然能在你那边多待,小沈也很好。” 董贞哼一声,这才算满意了:“小陶,你跟爸爸说。” 陶然凑近:“爸爸,我能在这边过夜吗?” “可以。”听起来像咬碎了后槽牙。 身后的人不约而同鼓起掌。 高手,这是高手。 第56章 开始入夜, 民宿的气氛变得火热起来,早就搭建好的篝火台一经燃烧,火光照亮整个院子。 董贞给他们多开了一桌, 上了酒。 顾言一杯接着一杯,跟喝白开水一样,也不嚷嚷着要保护嗓子了。 刘云熙夺了他的酒杯,刚要发作。 顾言一个眼刀扔过来, 刘云熙立刻改换动作, 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请喝。” 顾言喝醉上脸,不一会儿脸就全红了, 搭着林静默的肩膀:“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有钱不挣是傻子, 但我曾经恒星第一黑粉好吧,天天上播冲浪骂他们, 现在竟然要去和他们合作,我怎么对得起高中的我自己。” “小陶, 你说是不是。”顾言一转身又搭上陶然的肩膀。 他身上是浓厚的酒味, 一张嘴,酒气全部喷到了陶然的脸上,怪熏人的。 陶然对乐队圈子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却也听说过恒星的名字, 当下最大的乐队厂牌, 每年都会出几首爆款歌, 从艺术欣赏的角度来看确实有些口水, 但也不是没有精品。 他问道:“给钱多吗?” 顾言呵一声:“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就是心理问题。” 陶然:“那我就不了解了,我觉得没钱也是容易出心理问题的。” 话音刚落,顾言的脸色一僵, 又是一杯酒下肚,喃喃道:“你说的其实也有道理,陪哥喝两杯,我不跟这几个神经病喝酒。” 丝毫不提是他们先说不喝酒。 酒杯举到嘴边,总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陶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一只手伸过来,夺了面前的酒杯,沈岑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站起来:“我跟陶然换个位置,我陪你喝。” “你陪我?”顾言又往杯子里斟酒,“你说的。” 两人开始对喝,不一会儿林静默和刘云熙以及顾银川也加入其中,桌上小菜上了一次又一次,最后留下无数空酒杯和一片狼藉。 每次陶然的酒都被沈岑喝了,他一个人喝了两人的份,眉眼弯着,听顾言讲述他们独自闯乐坛的故事。 按照杯数来看,他喝了得有一斤多,但是不像顾言一样,表情正常,脸色丝毫没有发红,说话也很有逻辑。 陶然都要怀疑他喝的不是酒是水了,拿筷子蘸了点他杯中的白酒,舔了舔。 是酒无疑。 放下筷子,沈岑的视线就投了过来,用唇语问他:“怎么了?” 陶然摇头:“没事你们喝。” 话音刚落,沈岑放在桌下的手牵住了他,十指相扣的那种,一开始像捏饭团一样把他的手紧紧握住,后来就变成轻轻摩挲,无比温柔。 从怀孕之后沈岑就变得很温柔且对他很好,但他有时候会有点担忧沈岑是不是因为他怀孕了才对他好,毕竟一个人应该没法在短时间内改变这么大。 因此他天天试探,用一些叫人面红耳赤的方法去确认沈岑也对自己有感觉。 每次的确认都成功。 但这还是第一次,沈岑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现对他的爱意。 没有拥抱没有接吻,甚至看起来注意力都没放在他身上,还在关注他。 “你俩是不是悄悄牵手的?”顾言忽然惊呼一声,用手指着他们两个人,“别以为我没看到。” 陶然下意识要把手抽出来,沈岑直接带着他的手来到台面上,在两人交叠的手上亲了一下,说道:“没悄悄。” 天。 顾言提升语调:“恶臭情侣,我明天就去找个香香的女朋友!” 其他几个人简直没眼看。 刘云熙怕顾言再放肆就要挨揍了,拉着他:“你先别吵,看看合同,合同都没看过你就跑了,过两天就要去出差了。” “什么合同啊?” 顾言拿过那份复印件,完全没有看合同的内容,视线停留在那串数字上:“12345678……这么多零,你怎么不早签。” 说完:“yue。” 酒局在顾言的呕吐中结束,各自回房间。 陶然不避讳地拉着沈岑走,他发现了,沈岑其实是醉了,但是酒品比较好,不大吵大闹,除了走路的步伐有点飘之外都看起来正常。 陶然给他洗漱完自己才去洗漱,洗完回来沈岑在床边正襟危坐,膝盖上放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童话故事书。 陶然朝他扑过去,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身上闻着:“待会儿再讲故事,现在不是宝宝时间是陶然时间。” 沈岑任由他上下其手,身上因为喝过酒温度格外高,连橙花味都带上淡淡的酒精味道。 别人喝完酒之后话多,他喝完酒之后更沉默了,陶然还蛮享受这种沉默的,说道:“第一次在你房间睡觉的时候,我觉得简直就是把老鼠关进米仓,都怕我半夜忍不住趴你身上闻你,然后被你当成痴汉扔出去。” 沈岑记得那天,那天晚上陶然看起来格外兴奋,在他的被子里面钻来钻去,头发都凌乱了,像一只潦草的小狗,也就是那天,陶然给他看了自己的腺体。 那时候他查资料的时候还觉得男生怀孕很离谱,现在他自己遇上了。 他说道:“其实那时你直接问我,我也不一定会拒绝。” “你肯定会拒绝我啊,那时候你多冷酷。” “不会的,我没办法拒绝你。” 第66章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在期待陶然叫出自己的名字,但是陶然没有,之后他面对陶然大多数情况下都有种生气的成分在里面,怪陶然为什么不记得自己,又想快点靠近陶然。 两种矛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导致他很多时候都在嘴硬。 陶然哼了一声:“你不会那时候就喜欢我吧。” 沈岑严谨地说:“有可能。” 陶然翘尾巴:“我是比较招人喜欢的嘛。” 两人静静抱着,电话响起,林霜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不用说,都是陶清望要查岗,他从沈岑身上下来,换到床的另外一边,接通电话。 首先出现的果然是陶清望的脸。 陶然立马陷入哄人模式:“亲爱的爸爸。” “别叫我。”陶清望难得冷脸,“反正你也不听我的话。” “哪有哪有。” 陶清望哼一声:“小沈在旁边?” 陶然:“嗯嗯,要打个招呼吗?” 陶清望:“算了不打了,我对他又没意见,就是你沈叔叔不太好相处。” 陶然:“但沈叔叔和张阿姨离婚了啊,沈岑跟张阿姨。” 视频对面沉默几秒钟,林霜接过电弧:“离婚了,什么时候?” 两人离婚的事情牵扯一些生意上的往来,暂时还没有对外公布,只是放了点风声出去,好让他们公司的受众群和合作伙伴能一步一步接受这个事实。 陶然道:“就昨天,都已经办好手续了。” 林霜显然也还没从好姐妹那里听说这个消息,说道:“我给你张阿姨打个电话,先不跟你说了。” 挂断电话,林霜看向呆住的老公:“不会是你暂时不让他们在一起,闹得两口子离婚了吧?” 陶清望不动于山的神情难得闪过一丝迷茫:“不会吧,我就是考验一下小沈,你问问你快问问。” 两口子着急忙慌地打电话去了。 陶然收好手机,发现在身后的沈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他没叫沈岑,爬过沈岑身上去关灯,沈岑一下子抱住他:“打完了?睡觉吧。” 说完他把陶然揽进怀里,用被子裹好他,手在他背后轻拍:“今天给宝宝讲的是知更鸟的故事。” “在很远很远的国度,生活着一只孤独的知更鸟……” 故事讲完了,陶然也逐渐困了,眼睛眨巴眨巴,感觉到沈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随后轻声说道:“宝宝,爸爸爱你。” 被子很温暖,说话人的声音也很温暖,外面的月光照进来,把黑夜撕开一道口子。 好幸福。 第二天早上,两人是被刘云熙的敲门声吵醒的。 沈岑宿醉,陶然太久没和他一起睡,两人都错过了闹钟。 好在早上没课,训练也不着急。 沈岑应了一声之后继续抱着他闭眼,陶然在他怀里呀了一声:“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解决。” 沈岑睁开眼,陶然把衣服掀起来:“你看看,今天没痛过。” 看起来一切正常,没有什么肿胀感,不过颜色比之前确实深一点。 “摸起来痛不痛?” 他手指在周遭探索,陶然摇摇头:“不痛,你问黄来财了没有。” 沈岑嗯了一声:“黄来财说如果不痛的话就是妊娠的正常反应,稍加观察就好。” 陶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早上还有时间,我们要不要快乐一下?” 半小时后沈岑拉开房间里面的窗帘,打开窗户通风,陶然侧躺着,还在喘气。 没有东西,两人没做到最后,只是互相帮忙了一下。 以前自己的时候早上一个人忍忍就过去了。 现在错过一次都觉得可惜。 躺了一会儿,他朝沈岑伸出手:“现在抱我去洗漱吧。” 陶然先洗漱完,在洗手台上坐着等待沈岑刷牙,脚有一波没一波地轻轻踢着他:“你们签完合同是不是就马上要去出差了?去几天呢,真的去一个星期啊?” “应该是,家里的衣服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要是不舒服可以钻衣柜。” 陶然笑笑:“在我们abo世界这个行为有一个很潮的词,叫筑巢,ahpha也有,说不定你出差了闻不到我的信息素也会很想念呢?要不要带两件我的衣服。” 沈岑含糊不清地说道:“应该不会。” 毕竟他们现在是在正常世界。 -- 沈岑的出差时间往前面延了一个星期,投资方要求的,走得很急,当时陶然和他还在学校的食堂吃午饭,没吃完刘云熙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是车子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了。 大太阳,烤得人头顶发烫,沈岑送陶然回图书馆,在图书馆前和他告别。 人来人往都是学生,陶然主动抱了他一下:“记得给我打电话,你不在我就钻你衣柜去。” “嗯,随便钻。” 陶然:“你真的不带一件我的衣服走吗?” 沈岑:“真的不用。” “好吧。”陶然先转身,随后又转回来,紧紧抱住沈岑:“记得想我。” 两人毫不避讳地举动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不过也无所谓了,在这个同性可婚的世界大多数人对于同性恋的接受程度都很高,像石强那样的是少数。 上次演唱会上两人也基本算对粉丝曝光了,现在余烬的粉丝都知道沈岑有一个圈外男友,两人很恩爱,平时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从不避讳。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只有通过电话或者视频联系,陶然从家里搬回了公寓,每天晚上在沈岑的床上睡觉,准备提交保研的资料。 沈岑更忙,基本是连轴转,白天在公司见代表,训练,写新歌,晚上准备了粉丝见面会,现场演奏,现场交流,每天晚上都要凌晨两三点才睡。 这天也是,见面会结束之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几人还没吃饭,随便找了个馆子吃完后各自回酒店休息。 一趟上,沈岑就感觉一阵燥热,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他以为是熬夜的缘故,却忽然闻到一丝很淡很淡的蜂蜜味——来自陶然拥抱过的那件衣服。 这点蜂蜜味顷刻间就让他没那么烦躁了。 他把衣服盖在脸上,深闻着,像个瘾君子一样不放走任何一点熟悉的味道。 待释放出来的时候,他才惊觉原来陶然口中的信息素并不是对他毫无影响。 他想他应该带点陶然的衣服来的。 第57章 疲惫感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粉丝见面会结束, 倒数第二天的见面会,主办方放了福利上来,乐队当场演绎新专辑里面的一首歌。 新歌极具节奏感, 现场演奏可以调动人的情绪。 现场乐器声浪裹着观众的欢呼,把气氛掀到顶点,夜幕下彩灯正跳得欢,最后一个音节砸落实, 灯光骤灭, 乐队顺着预定路线匆匆退场,现场还久久有欢呼声。 休息室里, 刘云熙手里捏着他们的行程单“今天状态都不错, 沈岑后半段也顶上来了。” 说完,他顿住, 语调陡然拔高:“怎么流鼻血了,快擦擦。” 沈岑下意识皱了下眉头, 抽了张纸按住鼻子, 雪很快浸透纸层,洇开刺眼的红色。 顾言吓了一跳,伸手去扶他:“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沈岑站着没动, 等那股眩晕感过去之后才开口:“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可能是上火了。” 他这两天说话都燥得慌, 睡得又少, 身体吃不消也是有可能的, 还有两天行程就结束了,怎么样也要撑到结尾。 刘云熙皱眉看着他:“实在不行你就请一天假,白天可以不去公司。” 已经不再流鼻血了, 沈岑把沾血的纸块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冷声道:“没事,先回去吧。” 刘云熙道:“行,反正马上就结束了,到时候再去医院。” 演出的地方和他们的酒店隔得很远,保姆车送他们回去,一上车他就挑了个最角落的位置,把鸭舌帽盖在脸上闭目养神。 他身上的躁意还没下去,总觉得心脏缺了一块,换成什么姿势都不舒服,迷迷糊糊地靠着窗户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闻到一丝蜂蜜味,和陶然身上的蜂蜜味有点像,但更腻一些。 睁开眼,保姆车里面开着微弱的灯,前面三个人正在窸窸窣窣地吃东西。 注意到他醒了,顾言顺手递了一块他们吃的东西过来:“蜂蜜黄油蛋糕,垫垫肚子,刚下车买的。” 黄油蛋糕还热着,蜂蜜味很足。 沈岑愣了两秒钟,把那一整块都塞入口中,大口嚼着。 蜂蜜味和牛奶味融合得并不好,吃太多就会腻,他跟无知无觉一样往一块一块往嘴巴里塞着,不知不觉间身上全部都是蜂蜜的味道。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不是生病了,是想陶然了。 抵达酒店,各自回自己的房间。 第67章 沈岑的床上还留着昨晚抱着睡觉的外套,现在外套上已经完全没有了陶然的味道。 他随手把外套扔进洗衣机里面,撑在洗手台旁边看消息,面上没什么表情,手指却无意识捏着衣角打转,这是他烦躁的表现。 陶然已经一整个晚上没有给他发消息了。 - 沈岑不在家,陶然一般也不回来,有空就回去和陶清望和林霜待着,两人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他怀孕的事情,开始看一些有关怀孕生孩子养宝宝的书籍。 陶清望是实干派,看书上哪个食谱好,转头就往厨房里钻,最近天天变着花样给他做营养餐。 林霜比较迷信,玩塔罗牌的时候算出陶然怀着的是个女儿,开始试图说服家里两位讲科学的人。 三人一起挤在厨房,林霜拿起一本关于塔罗牌的书念叨:“哎呀你们两个不要不相信我,这个很有依据的,我上次给你表姐占卜,她生出来的就是女儿。” 陶清望往她嘴里塞了颗葡萄。 林霜嚼巴两下又问陶然:“宝宝你信不信妈妈,真的是小女孩儿,你和小沈生出来的孩子肯定很漂亮。” “嗯嗯,我信。”陶然嘴上应着,手里择的菜却乱七八糟。 陶清望看了他几眼,把他的盆夺过:“想打电话就打电话,我又不是不准你打电话。” 陶然嘿嘿一笑:“爸你真懂我。” 这几天他经常回来,还摸不清陶清望对沈岑的态度,很少在陶清望面前提沈岑,今天回来之后他一直和两人一起,不敢给沈岑打电话。 得了允许,他才回房间,第一时间给沈岑打了个视频电话。 沈岑接得很快,似乎是睡了,蒙在被子里面,只露出上半张脸,睫毛又弯又长。 陶然冲他打了声招呼,然后说道:“你睡了吗?怎么看起来有点累?” “没睡,也不累,你回家了?”他坐起,被子滑落露出全貌 陶然也在床上躺下,举着手机:“跟我爸妈在一起的,我爸好像态度松了点,说不定你可以转正了。” “有多松?” 陶然道:“我打电话就是他示意的,我感觉他其实蛮喜欢你的。” “希望是这样吧,我后天回来可以陪你去做检查。” 这次检查可以看看宝宝的具体状况,继续做营养规划。 屏幕里面的脸在冷光灯下,显得有点过于苍白了,陶然盯着他的嘴唇看了又看,问他:“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岑把镜头拉远了点:“灯光问题吧。” 这个角度看,他的脸又没有那么苍白了。 陶然哦了一声:“你别太累,我看你们的行程也太满了。” “没事。” 话音刚落,对面视频里传来门铃声,随后的刘云熙的声音:“沈岑,药给你放门口了。” 说的应该是这个字,也没有什么相似的字了。 陶然从床上坐起来,语气带着紧张:“生病了吗?吃的什么药啊?” “没事儿,保护嗓子的。” 沈岑下床,开门关门,提着塑料口袋窸窸窣窣,举起一个金色的小盒子。 金嗓子含片。 陶然悬着的心放下:“那就好,你生病了要跟我说,别瞒着我。” 沈岑:“我知道的,现在来讲故事吧。” 日常讲故事进行中,陶然洗漱之后才回来躺着,伴着他的声音进入睡眠,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周六,不上课。 他被外面的鸟叫声吵醒,一看手机已经早上八点钟,外面阳光正好,很适合躺在床上玩手机。 他虽然没跟着乐队去出差,但每天都会关注超话,一条一条滑动消息,在首页看到了超话推送的词条:【沈岑粉丝见面会】。 首页全是昨晚的现场图。 他们颜值团的称号并不是空穴来风,每一张照片都拍得跟男团似的,好看极了。 往下翻,一条粉丝拍的视频映入眼帘。 镜头晃得厉害,却能看清沈岑退场时脚步踉跄了一下,脸色也不好。 下面评论的关注点也在他身上。 【沈岑是不是不舒服?】 【看起来脸色好差】 【关注这个乐队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沈岑这样,会不会是行程太满了】 【回楼上姐妹,有人扒过他们最近的行程,说实话我都怕他们猝死。】 【回头上,请别乌鸦嘴】 陶然的心猛地沉下去,想起昨晚沈岑的脸,确实脸色不好。 那个点也没必要吃什么吧。 手机被攥得发烫,陶然掀开被子坐下来,下意识找沈岑的电话要播出的时候停住了。 以沈岑的性格肯定怕他担心什么都不告诉他。 他索性改变对象,给刘云熙打了个电话。 “小陶?有事?”刘云熙那边很吵,听起来像是在录音室外面。 陶然开门见啥:“沈岑是不是生病了啊,昨天给他发视频,感觉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刘云熙移动到一个相对安静的位置:“你都问我了我也不瞒你,他是状态不对,不过还好,就流鼻血了而已。” “流鼻血了?” 流云熙:“可能太累了吧,我也有点吃不消,他最近赚钱跟不要命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陶然鼻尖一酸。 他知道沈岑这么努力赚钱其实都是为了他,为了和他在一起。 陶然深吸一口气:“你能给我发个酒店地址吗,我过来陪陪他。” 说完他又补充:“先别告诉他我知道,他不想我担心。” 挂电话,陶然彻底起来了,摸着肚子:“宝宝,我们去找爸爸了。” - 又是忙碌的一个早上,在录音室录完最后一首歌,公司特批乐队回酒店休息。 公司离酒店近,步行几分钟就能到。 几人全副武装,从公司往酒店里走,还是被粉丝认了出来,最后只能跑掉。 沈岑休息一晚之后状态已经好了很多,第一个到达酒店房间。 他手机就放在肉眼可见的地方,距离他给陶然发消息已经过去三个小时,陶然一条都没有回。 以往这个点,陶然起床了就会给他发发早安,灌一点清晨心灵鸡汤,今天却毫无动静,一个字都没发过来。 他的注意力完全在手机上,生怕错过任何一点点消息。 毕竟孕夫和别人不一样,说不定会遇上一些突发情况,他不在陶然身边,万一出点什么事得后悔一辈子。 不知道等了多久的消息,他刚要起身活动僵硬的腿,就听见走廊外传来行李箱滚轮的声音,随后是熟悉的,带点喘气的呼唤:“沈岑!” 他的心跳漏掉一拍,猛地拉开房门。 穿着连帽衫的陶然站在门口,眼睛亮亮的,朝他扑过来:“我想你啦!” 第58章 走廊里面没有人, 外面街道上也很安静,沈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来不及思考, 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伸手抱住陶然,手臂收紧,把人死死地按在怀里。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蜂蜜味, 混杂着一点点酒店走廊的香水味, 简直让他头皮都在发麻。 他收紧手臂,感觉陶然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问道:“你怎么来了?” 陶然在他怀里抬头:“我想你了, 所以买了最早的票过来,想给你个惊喜, 手机没电了……”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沈岑只听到我想你了四个大字, 心里一软, 低头吻住了他,先是浅啄,得到回应后才加深。 这个吻里带着这几天的思念,又急又猛。 陶然被他吻得喘不过气, 只能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衬衫, 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拍打他的手臂:“喘不过气了。” 沈岑的吻逐渐放缓, 唇角依旧贴着他, 轻声问:“现在好了吗?” 陶然简直快窒息了,终于挣脱了一点,呼吸急促:“你怎么了?” 沈岑的声音哑得厉害:“你没回消息, 我以为你出事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陶然闻言摸了摸他的脸颊,安抚似的,“手机真的没电了,在机场充了会儿才开机的。” 他过来的决定做得匆忙,甚至都来不及和陶清望跟林霜商量一声,收拾完东西就匆匆赶了过来,到机场才发现手机只有百分之二十的电了。 他怕落地之后找不到酒店的位置,索性把手机关机了,这才错过了沈岑的消息,没想过沈岑会这么担心。 整个房间里面几乎都是沈岑充满占有欲的橙花味,过于浓郁甚至有点呛人了。 想到沈岑这么喜欢他,他心里有点雀跃,在沈岑唇上轻轻啄了一下:“你是不是超级想我?” 沈岑没说话,只是又一次低下头,看起来还没亲够的样子。 这次陶然没让他亲,把他推开,捧着他的脸:“我来是来干正事的,你是不是生病了?” 第68章 沈岑一愣,摇头。 这次陶然不信,直接上手,指尖顺着他颈部的皮肤一路往上,最后落到他额头上。 感觉到手心里的温度,他的眉头皱起来:“我觉得是有点烫。你是不是在发烧,我看超话说你昨天都流鼻血了。” 他一面说,一面捧着沈岑的脸看来看去。 沈岑抓住他作乱的手,往自己的唇边带了带:“就是有点上火,没事的。” “上火能流那么多鼻血?”陶然不信,另一只手顺着沈岑的胳膊往下摸,捏了捏他的手腕,“手这么凉,还说没生病?” 沈岑叹了口气:“真的没事,现在也不难受。” “那也不行。”陶然拽着他往里走,一下子把他按进床上,一颗一颗去解他的扣子,“我检查一下你瘦没有,我现在也有你肌肉一半的使用权了。” 这个姿势,他整个人垮坐在沈岑身上,能感觉到身下人过烫的温度。 沈岑有些无奈,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别闹了。” 他伸手想把衬衫穿回去,却被按住手。 陶然瞪了他一眼,没放过他,手继续摸:“谁让你瞒着我了,这次你非常过分,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陶然没有学习过乐器,手很柔软,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达到沈岑身上,沈岑不自觉放松下来,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等到陶然往更过分的地方摸的时候,沈岑才不得不抓住他:“我真的错了,以后绝对不瞒着你了。” 陶然这才满意了,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翻身下床,从门口把行李箱拖进来。 打开箱子,拉链哗啦作响,陶然絮絮叨叨:“我带了一些药过来,从家里的药箱拿的,你看看有没有用。” 讲完话,没人理他,陶然回头:“你怎么不理我?” 沈岑喉头滚动:“我觉得不是身体原因。” 陶然:“那是啥?” 沈岑跟着他蹲下,手搭上陶然的后颈,在腺体上轻轻摩挲着。 陶然感受着腺体上的痒,猛地站起来:“你不会是易感期了吧?” 这下换成沈岑疑惑了:“易感期,什么意思。” 爱爱的意思。 陶然不好意思说,拿手机查ai,电子女声毫无语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易感期是abo文里的一个概念,指alpha在特定时期生理和心理状态发生显著变化,对omega信息素异常敏感的阶段,和omega的发情期相对】 陶然简单地翻译:“意思是我们需要进行体-液交换了。” 酒店房间里面没直接摆byt,客房服务可以送,小程序菜单上很贴心地标注了品牌和尺码。 陶然看着沈岑在某个牌子的最大号后面点了勾,脸热:“你下午没事吗,还是我们需要快一点结束?” 沈岑走到床边,把窗帘拉上了:“下午活动在四点钟,不急。” 屋内的光线瞬间暗了很多,只有一丝光线透进来,整个空间里充斥着一种昏沉的暧昧。 沈岑站在窗帘后,半张脸隐在阴影之中,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紧绷感。 陶然已经能想到待会儿会是什么状况,说道:“那我先去洗澡。” 流水冲过全身,陶然把香香的沐浴露往手臂上倒,擦过能摸到的所有地方,在水声中听到外面有开门和关门的声音,估摸着是byt到了,于是加快速度。 浴室里面充满热带水果爆炸的甜腻香气。 洗完,他鼻尖贴着手臂闻了一下。 香的,合格。 拉开浴室门的瞬间,陶然被扑面而来的橙花味呛得愣神。 短短十几分钟,空气里面全部都是沈岑的味道,霸道地盘踞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而沈岑本人,正坐在床边看他,肩膀是肉眼可见的紧绷,眼底泛着不正常的红。 沈岑朝他伸出手:“过来,先给你擦头发。” 陶然放轻脚步走过去,指尖刚触碰到沈岑的胳膊就被攥住了,轻易被拉进怀里。 浴巾松松垮垮,露出被热水烫出的薄红。 “现在就开始吗?”陶然的声音有点发颤,接收到他的信息素之后,自己身上的温度也开始升高了。 沈岑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呼吸滚烫:“先擦头发。” 头顶上的触感很轻柔,信息素的味道并没有变淡,他知道沈岑只是在忍着,于是偏头在他侧脸上吻了一下:“不用忍,我没事的。” 沈岑没有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抱住他,犬齿在他后颈的腺体上轻轻蹭着,没舍得咬。 陶然感觉到某处过热的温度,轻声催促:“快一点。” 一整个中午都在荒唐中度过。 陶然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侧躺着,准备翻身,后腰蹭过温热的皮肤,引来沈岑更紧的拥抱。 橙花味还残留在空气里面,味道淡了许多,裹着淡淡的蜂蜜香。 “累不累?”沈岑的声音贴着他的法定,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陶然往他怀里缩了缩:“渴了,还饿。” 沈岑顺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喂他喝完,翻身下床:“客房服务很慢,我下去给你买点吃的。” 陶然闭着眼睛:“嗯嗯。” 沈岑走到门口,又返回来看他:“被子要盖好,我真走了。”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舟车劳顿加一整个中午的耕耘,陶然睡得昏天暗地,迷迷糊糊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沈岑没带门卡,一睁眼,刘云熙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沈岑?你别是晕在里面了,我要开门进来了。” 陶然吓得一激灵,直接坐了起来,浴袍滑落,胸前红痕还在发烫,任谁看都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什么。 要是被人撞见这样子,他就不活了。 陶然捏着浴袍和鞋子,就近躲进衣柜里面,衣柜遮挡视线,他只能听到一点声音。 脚步声嗒嗒哒。 这把是冲他来的。 陶然都后悔了,几分钟前他就该直接出声,让刘云熙待会儿再来。 也好过现在躲在柜子里面,跟要被捉奸了一样。 脚步声停在了衣柜面前,陶然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手已经放在了衣柜把手上,屏住呼吸。 下一刻,沈岑的声音响起:“刘云熙,你干嘛?” 刘云熙:“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叫你你也没回,我以为你晕倒了进来看看。” “没事,你先出去。” “我有事跟你说。” “待会儿说。” 刘云熙哈了一声:“那我待会儿来?” 说完又是一阵脚步声,然后是关门声。 陶然的耳朵都差点贴到衣柜上了。 下一秒,衣柜被打开,陶然吓了一跳,看到是沈岑,往外张望:“他走了吗?” “嗯。”沈岑居高临下看他,“躲起来干什么,又不是不认识。” 陶然松了一口气,往自己身上指了指:“你好意思说?你看你自己干的好事。” 他的浴袍没系好,露出大片的皮肤,目之所及的地方就没有一块好皮,布满红痕,全部都是被亲出来的。 到现在他都还记得被种草莓的感觉,愤愤不平:“下次我也要在你身上咬这么多。” 沈岑把他往怀了揽:“我的错,给你擦药。” 陶然:“本来就是你的错。” 两人哼哼唧唧,又腻歪到一起去了。 门外,刘云熙一出去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顾言在他房间,见他进去,站起来:“怎么样,还生病吗?” 刘云熙愣愣的,有点不敢相信刚刚自己看到了什么,说道:“沈岑的衣柜里面藏了个人。” 顾言:? 顾言:“他敢出轨!” - 第59章 酒店私人餐厅的水晶灯晃着冷光, 桌上的餐具摆得一丝不苟,玻璃杯上溢出小水珠。 顾言坐在椅子上,双手环得死紧, 下颌紧绷,连呼吸都带着粗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掀翻桌子。 林静默往他杯子里续了水:“你们真的确定?沈岑不是那种人吧。” “反正那个衣柜里面肯定有人。”刘云熙往前倾了倾身,声音压得很低, 却带着斩钉截铁的笃定, “不然好端端地躲进衣柜做什么?” 他顿了顿,像不好意思说:“房间里衣服都乱扔了, 床单我看着也有点湿, 绝对不是胡说的。” 顾言冷笑一声:“我们乐队也是出败类了,你在房间就应该直接把那个人揪出来, 不人赃并获,我们怎么和小陶交代?” 林静默:“这怎么说?” 顾言:“直接说呗, 不行, 我要去他房间抓人。” 说着他直接站了起来,椅子在瓷砖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音。 同时,餐厅门口传来脚步声。 顾言抬头,刚好和沈岑对上视线。 沈岑是看到群里的消息之后才过来的, 本想带着陶然过来, 但陶然脖子上的印记实在难遮, 说让他先过来忙工作。 第69章 结果所谓的工作就是来餐厅吃饭。 他站在原地, 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氛, 视线从眼前三人身上扫过:“干什么?” 其他两个人都还好,顾言看自己的眼神里简直带着杀意。 这人犯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沈岑快步走到顾言旁边, 把他的肩膀压下去,刚想说陶然来了,就听见顾言率先开口:“你中午回来之后在房间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 中午之后发生的一切,多说一个字都少儿不宜,为了保护顾言的耳朵,他转移话题:“就休息了一下。” 顾言冷着脸:“那你休息的方式还是挺特别的,衣柜里面藏个伴儿啊。” 沈岑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一圈:“什么东西?” 刘云熙接话:“我找过你一趟,发现,发现……” 沈岑:“什么?” 刘云熙半天没把剩下来的话说出来,用手肘杵了一下林静默:“你来说。” 沈岑彻底懵了,还头一次见三个人说话都支支吾吾:“到底怎么了。” 林静默:“就是,就是,算了,顾言你来说。” “我说就我说。”顾言往四周张望一眼。 还没到吃饭的点,餐厅里面基本没人,他压低声音,字字带火:“你是不是出轨了,你个死渣男!” 死渣男三个字掷地有声,贯穿人的耳膜。 沈岑脸上闪过一丝迷茫,有那么一瞬间都怀疑顾言是在对别人说话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谁出轨了?” 餐桌周遭瞬间安静,所有人猛地回头。 陶然站在门口穿这件明显过大的高领卫衣,走路姿势也有点怪。 每走几步,陶然就会把衣服往上提提,脸也红。 一是屁股还不太方便,二是衣服太大,走得太急衣领会往下滑,怕露出太多痕迹,结果一段五分钟的路,生生走了十分钟,一到门口就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新闻。 见所有人都没有反应,他又问:“谁出轨了?” 顾言啪地坐下了,把问题提给刘云熙:“你说。” 待陶然落座之后,刘云熙才开口:“我先表明立场,虽然我是沈岑的多年好友,但是我个人谴责这种禽兽行为。就我今天下午去沈岑房间,发现他衣柜里面藏了个人,当然这也不能证明就是出轨,但是那个房间里,绝对发生过什么,还是很激烈的那种,我以我的十年桃花运担保。” 陶然下意识和沈岑对视一眼,没太懂事情怎么是这个走向。 刘云熙还在说:“我们肯定不会站在他这边的,这种行为简直不可原谅。” 陶然打断他:“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刘云熙停下,刘云熙眼神迷茫:“是哦,你怎么在这里。” 陶然体温飙升,支支吾吾:“因为柜子里的就是我嘛,我过来看他。” 顾言手搭在他肩膀上:“你没事钻衣柜干什么,不用替他挽尊,这种渣男不值得。” “真不是挽尊。”陶然实在没办法了,把衣服往下拉,“各位请看。” 他一闪而过的肩膀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痕。 本来准备都遮住,现在反而主动给别人看,陶然耳朵红了:“我当时在睡觉,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就钻衣柜了。” 毕竟在家里的时候,他也经常往沈岑的衣柜里面钻,几乎都形成条件反射了,没想到小小的一个行为会引发这么大的误解。 沈岑出声:“到底是多不信任我。” 刘云熙的脸瞬间爆红,刚才还笃定的语气弱了八度,低头戳着桌上的餐垫:“这…… 这哪能一样啊。” 林静默也松了口气,端起水杯掩饰尴尬:“原来是这样,是我们想多了。” 顾言呛得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最后狠狠瞪了沈岑一眼,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 陶然更不好意思了,手一直揪着袖口,小声说:“对不起啊,让你们误会了。” 沈岑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看着顾言:“下次别直接进房间。” 顾言别过脸,嘟囔着:“谁知道你们……”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耳根却红得厉害。 刘云熙说床单都湿了。 “知道什么?” 陶然抬头看他,眼里还有点懵。 沈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替顾言解围:“没什么,他们就是闲,先吃饭吧。” 刘云熙赶紧拿起菜单,翻得哗哗响:“对对对,吃饭吃饭,我饿死了。” 林静默也跟着附和:“看看这个牛排怎么样?据说他们家招牌是这个。” 顾言没接话,却悄悄往陶然那边瞥了一眼,见他肩膀上的红痕被衣领遮住了,才不自在地拿起菜单。 真是好大一个乌龙。 不一会儿,牛排上来了。 之前孕吐,稍微油腻一点的东西陶然都吃不了,最近又跟疯了一样喜欢吃肉,胃口大开。 沈岑偏头:“能吃吗?” 陶然点头:“现在都能吃了。” 沈岑专注给他切牛排,突然眉头一皱,手猛地捂上嘴,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怎么了?”陶然最先发现不对,伸手想去扶他。 沈岑没说话,捂着嘴站起身,快步往卫生间冲,刚到门口,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侧身对着垃圾桶就吐了起来。 餐厅里剩下的三个人都愣住了。 刘云熙眨眨眼:“怎么回事啊?这牛肉有问题?” 林静默也放下刀叉:“看着挺正常的啊。” 陶然没心思管他们,赶紧起身跟过去,卫生间里,沈岑正扶着墙干呕,刚才吃下去的牛肉吐得差不多了,脸色还是很难看。 陶然递过纸巾,又拧开水龙头:“漱漱口。” 沈岑接过水杯,漱了好几口才缓过来,声音哑着:“不知道,突然就恶心。” 他刚想直起身,闻到水杯里自来水的味道,胃里又一阵翻腾,赶紧别过脸。 “马上好了。”沈岑捂着胸口,眼神里带着点茫然。 陶然看着他这反应,心里咯噔一下,小声问:“你是不是跟我那时候吐的一样。” 他在网上看过了,因为激素原因,有时候会出现父体代母体孕吐的情况。 像他们这种特殊情况,还真说不准。 陶然问道:“你最近对我的信息素有什么反应吗?” “没。” 沈岑刚回答,就愣住了。 陶然捕捉到他脸上的迟疑,小声:“你别在这里嘴硬。” 沈岑低眉:“就是很想闻你身上的味道。” 陶然脸红,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难受了,顾及到外面还有三个吃瓜人士,小声道:“我们回去找黄来财问问。” - 晚上还是见面会 见面会散场时,人群像潮水一样往出口涌,沈岑被几个相熟的合作方围住,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手里还捏着刚才签名用的笔。 “沈老师这次的新曲真的绝了,下次有机会一定合作。” 一个戴眼镜的制作人递过名片。 沈岑接过,指尖刚碰到卡片边缘,目光已经越过人群,往角落扫了一眼。 陶然站在安全出口旁边的柱子后,手里攥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正低头踢着脚下的地砖缝,刚才人群挤,他没敢往前凑,就远远站着看了全程。 “沈老师?” 旁边的人见他走神,轻轻喊了一声。 沈岑回过神,把名片塞进西装内袋,笑着应了句 “一定”,视线却又不由自主飘过去。 陶然好像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眼睛亮了亮,还抬手跟他挥了挥。 沈岑嘴角的弧度不自觉深了些,跟身边的人匆匆说了句 “失陪”,就拨开人群往那边走。 “等很久了?” 他走到陶然面前,语气比刚才跟人交谈时软了好几个度。 陶然摇摇头,把手里的水递过去:“刚结束?我看你好像有点累。” 沈岑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目光落在他被人群挤皱的袖口上,伸手帮他理了理:“站这儿多久了?怎么不找个地方坐。” “人太多了。” 陶然往后退了半步,躲开他的手,耳尖有点红,“结束了就赶紧回去吧,你之前都吐了。” 沈岑没动,就站在那儿看着他,直到远处有人喊他名字,才低声说:“等我五分钟,马上就好。” 说完抬脚准备走,刚刚和他说话的人自己走过来了。 此人穿着西装,头上头发都掉得差不多了,笑容和蔼:“沈老师,这就是你男朋友吧。” 第60章 陶然没见过这人, 不知道他和乐队是不是合作关系,很客气:“您好。” 那人笑笑,朝陶然伸出手:“你好, 叫我王哥就好了。” 陶然伸手和他握了一下,没讲话。 王哥也没走,依旧是笑着,甚至往他们的方向靠近了一点, 陶然能感受到对方暗暗打量自己的目光, 往沈岑身后靠了一步,沈岑直接牵住了他。 第70章 王哥道:“你有没有想法进娱乐圈, 这个圈子里, 长的好看的吃香,而且你还和沈岑有这层关系。” 沈岑下意识往陶然身前挡了挡, 脸上的笑淡了些:“私人事情就不聊了,多谢王总监今天过来捧场。” 王总监哈哈笑了两声, 也没再追问, 拍了拍沈岑的肩膀:“行,不打扰你们了,回头联系。” 等人走远,负责人周姐快步走了过来,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套装, 手里还拿着平板, 显然是看见了刚才那一幕, 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 “沈岑, ” 周姐压低声音,视线在陶然身上快速扫过,“刚王总监这话没说错, 你俩刚才那互动,镜头拍下来绝对能出圈,你们两个本来已经半公开了,不影响什么的。” “不行。” 沈岑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 周姐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你听我说完,现在 cp 粉的热度多高,对你新专辑的宣传绝对有好处。” “我知道。” 沈岑侧过身,没有放开陶然的手,声音很低,“我们不愿意拿这个炒作,作为歌手,重点还是放在音乐上比较好。” 周姐皱眉:“我会把控尺度,不会让他被过度消费。” “不了周姐,网上的人说话没轻没重的,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喜欢这样。” 周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知道了,那就专注做音乐吧。” 陶然悄悄抬眼,正好对上沈岑看过来的目光,刚才的紧张感散了大半。 回到酒店,公司那边的人也没有放弃这个念头,在车上继续打电话过来,甚至还联系了刘云熙,得到的结果当然是不可以。 挂断电话之后,陶然才开口:“他们这么执着的吗?不都已经拒绝了。” 他和沈岑两个人单独坐在最后面,开了点窗户,脸被吹得发红。 刘云熙从副驾驶转头:“资本家是这样的,捕捉到赚钱信息闻着味就过来了,不过之后应该不会再打电话过来了。” 陶然点点头:“我知道了。” 电话铃声响起来,陶然看了一眼来电人。 陶清望。 今天一天陶清望都没联系他,只在他下飞机之后问他到了没有,他怕挨骂,心里忐忑:“喂爸爸?” 对面嗯了一声,语气倒是平和:“和小沈的事情都忙完了?” “嗯,明天我们就回来了。” 陶清望:“行,你到时候和小沈直接回公寓,我跟你妈还有你张阿姨一起过来一趟。” 过来干嘛? 不会是要棒打鸳鸯吧? 陶然试探性问道:“都来做什么呢?” “等再过两个月,暑假的时候你跟小沈就别住那里了,我们给你们安排了一个住处,孩子出生之前,你们过去住。” 车子开得快,风灌进车厢,呼呼呼。 陶然一时没听清,只听到后面那几个字,惊讶道:“你同意我们住在一起了?” 车窗往上升高,车内一下子变得很安静,连本来在交流的刘云熙和顾言也沉默起来。 陶然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反应太快了,压住高兴,捏着沈岑的手:“那我们明天回来就在家里等你们,然后我们再商量搬家的事情。” 挂断电话,他吆喝了一声:“太好了,老陶松口了,我俩不用偷偷摸摸了。” 顾言疑惑:“你们俩这叫偷偷摸摸?” “相比较而言,在我爸面前是偷偷摸摸。”陶然回答,又说,“现在是得到了全方位的支持。” 顾言笑了:“那是不是得庆祝一下,支持两位新人请我们吃饭!” “请!想吃什么吃什么,陶老板买单好吧。” 抵达吃饭的地方,陶然最后在下车,跟在顾言后面走:“反正你随便点就行了,不用给我省钱。” 顾言大为感动:“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朋友。” 刘云熙和沈岑走在最后面,沈岑看着陶然的背影,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笑。 刘云熙见状问道:“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小陶?” 沈岑:“嗯。” -- 第二天,乐队买了中午的航班回海市,下午四点钟,陶然和沈岑到家。 门口堆放着快递纸箱子,看不出是什么。 陶然拿脚踢了踢:“是你买的?我最近都没买东西。” “不是。”沈岑放下两个行李箱,弯腰拎起纸箱晃了晃,“还挺沉。” 陶然弯腰换鞋,突然想起一件事,猛的站起来。 这两天他虽然没买什么东西,但之前冲动之下随便买了几件预售女装,不出意外的话,箱子里就是那几件女装了。 沈岑进屋,把快递盒子放在玄关上:“想起来是什么了?” “没、没什么。”陶然慌忙去抢,指尖刚碰到纸箱边缘,就被沈岑躲开了。 沈岑利落地划开胶带,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第一条是烟粉色的连衣裙,雪纺料子轻飘飘的,领口缀着细碎的珍珠。 沈岑拎起裙摆抖了抖,挑眉看向陶然:“这是?” “不是我的!”陶然的声音陡然拔高,又慌忙压低,“是给我表妹买的,她下周生日。” 沈岑没说话,从箱子里又抽出一条薄荷绿的修身长裙,最底下还有蕾丝花边,配一条杏色开衫,十分适合夏天。 “你表妹多大了?”沈岑把开衫搭在臂弯,目光落在陶然泛红的耳垂上,“我怎么没听说过。” “十八岁。”陶然的指尖绞着卫衣下摆,眼神飘忽,“她就喜欢这些,你快把人家的衣服都收起来。” 话没说完,就看见沈岑从箱底翻出张购物小票:“我记得有一次你说要买女装来着。” 陶然的脸“腾”地红透了,他抢过小票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面:“你别笑,真是的,是我买的怎么了,我不能买吗?” “可以。”沈岑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皮肤传过来。 他拎起那条烟粉色连衣裙,往陶然身上比了比:“试试?” “不要!”陶然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谁要穿给你看了?” “那多浪费。”沈岑的指尖划过连衣裙的珍珠领口,哄着他,“穿一次怎么样?” 陶然抢过那些衣服,觉得这人真是坏透了。 平时假正经,一到这个时候就隐藏不住自己了,简直过分。 他抢过那些衣服往房间里面走,把刚刚拆封的衣服随手塞进衣柜里面。 察觉到沈岑跟了上来,转头瞪着他:“你是不是想看我穿?” 沈岑视线毫不躲闪地落在他的腰上。 陶然的腰一直很细,怀宝宝之后肚子上长了点肉,摸起来绵软细腻,穿上裙子绝对好看。 不过看陶然这害羞的样子,要哄他穿,还要费点功夫。 沈岑点点头:“买都买了。” 国人劝说三大招,来都来了,买都买了还是孩子。 陶然哼哼两声,直接坐下了。 别人他不清楚,但在他们家,孕妇一直都是有特权的,说往东全家就得往东。 他抱着手臂开口:“那你穿给我看。” 沈岑:? 相处这么久,陶然也清楚沈岑虽然看着糙,但其实特别注重打扮,衣服从来都只穿一天,不重样,也会定期更换衣柜。 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这人偶像包袱还是很重的。 见他不回答,陶然故意露出哭脸:“我都要给你生孩子了,你连一条裙子都不穿给我看吗?果然男人就是这样,得到了就不珍惜!” 最后几个字他都是吼出来的。 攻守易势,沈岑没绷住表情:“要看我穿哪个?” 陶然立刻止住了眼泪,随手一指:“这个粉红色的裙子,我还没见你穿过粉色,你想我们要是生了女宝宝,那肯定是要陪她穿粉红色的,提前试验一下。” 粉色开叉长裙,布料稀少有弹性,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塞得下沈岑的样子。 沈岑真没辙了:“可以不穿吗?” “拜托,我真的很想看。” 陶然给他做了几个小狗拜拜的手势,眼睛直勾勾看着他,说道:“我给你脱,我给你穿。” 沈岑在原地站了一分钟,自暴自弃:“来吧。” 陶然心底雀跃,一件一件剥下他的衣服,跟小时候陪林澜玩芭比娃娃一样,把他的上衣裤子都脱掉,然后拿着粉色裙子在他身上比划。 沈岑的肌肉是很紧实的那种,算不上发达,但无论如何穿上这件裙子也还是费力。 他闭着眼睛,不愿意面对事实,任由陶然把粉裙子往身上套,忍不住问:“好了吗?” 陶然没吭声,专注揩油中。 他很喜欢沈岑的腹部肌肉,每次都要摸很久。 现在沈岑这样子,正好方便他上下其手。 想想都赚了。 第61章 弹性布料, 看着小小一片,撑到尽头的时候竟然真的能装下沈岑,陶然铁了心要把衣服往他身上套, 好不容易把衣服塞进去了,去看沈岑,沈岑已然自闭,冷酷的脸上写着一丝淡淡的绝望。 第71章 陶然看着他的表情觉得好笑, 又拽着裙子往沈岑身上套, 可惜这次没成功。 “卡住了。”他腾出一只手去拽拉链,指尖蹭过沈岑的腰侧, 惹得对方闷哼一声。 沈岑皱眉:“勒得慌。” “马上就好了。”陶然用膝盖顶着他的腰, 使劲往上提裙子,“看来你的肌肉并不适合穿裙子。” 沈岑被勒得倒抽气, 伸手想把裙子扒下来:“非要穿吗?” “求你了,我真的很想看, 我都被怀孕剥夺很多娱乐活动了, 我真的要不开心了。”陶然按住他的手,另一只手继续跟拉链较劲,“你平时穿裤子不都挺显瘦的吗?怎么穿裙子这么费劲。” 拉链“咔嗒”响了一声,非但没上去, 反而卡得更紧。 沈岑的肩膀绷得像块铁板, 额角渗出点薄汗:“陶然, 松手, 再拽要裂了。” “讲道理, 是你自己先提穿裙子我才这样的,你这样子算是自作自受。”陶然嘴上逞强,手上却松了劲, 看着卡在沈岑腰间的粉色裙摆,突然笑出声,“可不可以让我拍张照片,我想以后给宝宝看。” 沈岑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我不想。” “你生气啦?”陶然伸手去挠他的痒痒,“不要生气嘛,马上帮你脱下来。” 沈岑躲了一下,腰间的裙子被扯得更紧,只得催促:“快点。” 陶然这才收敛了些,伸手去解拉链,谁料拉链没有拉下来,直接崩开了。 沈岑僵在原地,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陶然笑翻了,躺倒在床上,“太好笑了沈岑,其实我觉得你还挺适合粉色的,下次给你买大一点的。” “还想有下次?” “说不定呢。”陶然抬头冲他眨眨眼,正想夸他穿裙子好看,门铃突然响了。 两人动作同时一顿,对视一眼,陶然瞬间从床上坐起来了,定定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这个点一般都没人来他家,偏偏今天来就来了,还 门铃响得急促,陶然手忙脚乱地按住沈岑想扯裙子的手:“我去开门,你赶紧换衣服!” “你先出去。” 沈岑低声道,腰间的拉链还卡着。 陶然应着往外跑,刚拉开门就愣了,门口站着林霜、陶清望,还有拎着保温桶的张颜。 “爸,妈,阿姨。” 陶然赶紧侧身让他们进来,“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你们今天回来,” 林霜往屋里探头,“给你带了点排骨汤,刚炖好的。” 张颜笑着晃了晃手里提着的东西:“怕你们没吃晚饭给你们带的饭。” 陶清望点点头,目光扫过玄关的行李箱:“坐飞机累不累?沈岑呢?” “他在换衣服!” 陶然心提到嗓子眼,听见卧室里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赶紧往客厅引他们,“我们才刚到家。” 林霜刚坐下,就瞥见卧室门缝里闪过一抹粉色,她挑眉看向陶然:“你们卧室里藏什么了?” “没、没什么!” 陶然的耳尖发烫,“沈岑在收拾我们带回来的衣服。” 话音刚落,卧室门开了。沈岑走出来,黑色 t 恤配牛仔裤,头发有点乱,显然是匆忙打理过的。 他看见客厅里的长辈,愣了一下,随即道:“叔叔,阿姨,妈。” 张颜先站起来:“回来就好,累坏了吧?” 陶清望点头回应,目光在沈岑身上停留片刻,没多说什么。 林霜倒是笑了:“小沈换得挺快啊,刚才还听见里面叮叮当当地响。” 沈岑的耳尖微微泛红,刚要说话,被陶然抢了先:“他找衣服呢,我最近把房间弄得比较乱。” 张颜笑着打圆场:“男孩子都这样,快坐吧,我把汤盛出来,我们边吃边聊,别饿着小陶。” 客厅里的气氛渐渐缓和,陶然偷偷看了沈岑一眼,沈岑已经恢复正常,只是耳朵尖还有点红。 排骨汤的香气弥漫在客厅里,陶然捧着白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林霜正和张颜凑在一起,看手机里的照片,屏幕上是一栋带庭院的别墅,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 林霜把手机递给陶然:“你看看这里你喜不喜欢,我跟你张阿姨去看过了,卧室朝南,空间宽阔平坦,附近还有私立医院,最适合养胎。” 张颜道:“医院沈家的注资,比较安全,你沈叔叔虽然脾气臭,但对你也上心。” 陶然愣了愣:“这么快就选好了?” 虽然他们回来之前林霜就提过住所的事情,但他没想到几个大人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 “不快了,” 陶清望放下筷子,语气沉稳,“你月份越来越大,这边小区太吵,搬过去清静。” 说完他看向沈岑:“手续我们都帮着办得差不多了,下周末就能搬,我个人还是觉得怀孕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这件事越好。” 沈岑刚夹起一块排骨的手顿了顿,抬眼道:“我明白,我这周也能把乐队的工作结束,之后几个月都没有大型活动。” “那就好。” 张颜拍了拍他的手背,“生孩子是大事,小陶后期肯定会很辛苦,你要多付出一点。” 沈岑:“知道。” 陶然的脸颊有点热,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听见陶清望忽然开口:“学校那边你们是怎么安排的,然然保研的事情基本算是敲定了,但孩子生下来谁带,怎么带还是个问题。” “我们大四这一年本来就没有什么课。” 陶然赶紧接话,“这几个月我会和宋老师沟通,提前把我的毕业论文写完,应该没问题,带孩子的话到时候可以请保姆。” 林霜剥着橘子,漫不经心地问:“小沈呢?乐队那边不忙了?” 沈岑放下筷子:“我打算休学一年。” 这话一出,桌上静了两秒。 陶然猛地抬头看他。 休学是大事,他们之前都没有讨论过这个话题。 张颜先开了口:“休学?乐队那边能行吗?” “跟乐队说好了的,接下来的一年半只参与简单的工作。” 沈岑的目光扫过陶然,落在几位长辈身上,语气很坚定,“我是想近几个月把所有的工作提前完成,然后专心照顾陶然。” 陶清望的眉头舒展了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想得挺周到。” “这样我跟你陶叔叔也能放心点。” 林霜把剥好的橘子塞进陶然手里,冲沈岑笑了笑,“不过也别太累着,有我们在呢。” 张颜看着两个孩子,笑了:“是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还有我们。” -- 搬家比较麻烦,要把所有用惯了的东西都带走,陶然现在是个易碎物品,什么都不做,专心在一旁指挥,搬家事宜进行了两个星期才彻底结束。 刚刚进屋,陶然就瘫在客厅的沙发上,新换的绒布沙发套非常柔软,但他的腰还是很酸。 门口沈岑还在指挥工人把东西搬进来。 空气净化器要放在客厅,工人把包装拆好,看了一眼陶然,转身做别的事去了。 陶然接收到他的目光,下意识往肚子上摸了摸 ,那里已经能看出浅浅的弧度。 他最近对怀孕的事情有了实感,每天没事就上体重秤看看体重变化,还总爱在镜子面前撩起衣服看肚子,都不太敢挺直腰板儿走路了,精神也变得敏感,总觉得走在大路上都有人在看自己。 被工人这么一看,他又紧张起来,拿毯子盖住肚子。 好在不到十分钟,他们全部离开了,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他和沈岑两个人。 “累了?” 沈岑走过来,手里拿着杯温水,顺势坐在他身边,指尖在他后腰轻轻按揉。 陶然摇摇头,目光落在落地窗外。 别墅带的小花园里,工人刚种好的花还蔫着,几只不知名的在草坪上蹦蹦跳跳,衬得这屋子格外空旷。 陶然道:“妈妈说请了一个保姆过来,她是会跟我们一起住吗?” 沈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伸手把他往怀里带了带:“怎么了?有保姆在我不在的时候她可以照顾你。” 他的指尖划过陶然凸起的小腹,声音放得很轻,“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 陶然把脸埋在他颈窝,鼻尖蹭过沈岑的脖子,“我怕她觉得男生怀孕很奇怪,你没发现最近我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吗?之后说不定还会变丑。” 这话来得突然,沈岑愣了愣,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陶然的脸颊比以前圆润了些,下巴的线条柔和了许多,谈不上变胖,至于肚子,稍微穿宽松一点的衣服根本看不出来。 黄来财给他的那本书里面写了,孕妇到了一定的阶段就会想东想西,这个时间点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提供情绪价值。 沈岑抱住他:“一点也不丑,非常帅。” “你骗我。” 陶然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委屈,“昨天照镜子,我腰都粗了一圈,腿也肿了,穿什么都不好看。” 他想起那几件还没拆封的裙子,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 第72章 按照当前的发展,等到宝宝再长大一点,他可能真的只有穿裙子才会觉得舒服了。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还有陶然压抑的呼吸声。 沈岑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让他更紧地贴着自己,手在他背后轻拍着,温声说:“我们搬家了,得请朋友过来吃乔迁宴” 陶然从他怀里抬头:“乔迁宴?” 沈岑嗯一声:“到时候他们会带礼物过来,庆祝我们搬家,我们可以在院子里面烤烧烤。” 陶然接话:“还可以一起打游戏!” “对,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的声音贴着陶然的耳朵,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我都陪你。” 陶然闭上眼睛,耳朵贴近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困意来袭,开始期待明天。 第62章 天气逐渐热起来了, 夜晚两个人睡,只要盖一层薄薄的被子。 陶然天生体热,闷出一身汗, 从沈岑怀里出来,刚想伸直腿换个姿势,小腿肚子突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他下意识想蜷腿,可那股劲根本不听使唤, 每动一下都像是在撕扯肌肉, 酸和疼搅在一起往脑子里冲,整条腿的筋跟打结了一样。 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陶然只能咬着牙等那阵最猛的劲儿过去, 又疼又无助。 他不是什么能忍痛的,闷哼一声, 叫沈岑的名字。 被子里的人动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怎么了?” 陶然疼得说不出话来, 只能往他的怀里钻。 沈岑手忙脚乱地掀开他的裤脚, 看见他绷紧的脚背,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别动,稍微忍一下。” 他声音都有点抖,把掌心搓热了覆盖上去, 拇指顺着他的脚底筋络轻轻地按, 力度控制得很小心, 像捧着易碎的瓷器。 陶然咬着牙, 直到那股劲儿彻底过去才放松下来, 整个后背都被汗浸湿了。 他还在刚刚的疼痛里没醒过神来。 抽筋,最常见的孕期反应,只是一次都让他难受成这样, 他都不敢想当初林霜生他的时候难产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让她痛成那样,林霜都很爱他,母亲真的是很伟大的存在。 沈岑抱着他,见他迟迟不说话还在愣神,温声道:“想什么呢?还疼吗?给你换件衣服你再睡。” 夜晚的陶然总是任人摆布的,很乖巧地让沈岑剥下t恤,仰头问他:“你说抽筋都这么疼,我到时候生孩子会不会疼死啊?” “陶然。”沈岑语气重了些,又没办法说出不会痛之类的哄人的话。 没有子宫没有发言权。 他没有理由轻描淡写地用一句话去略过别人的痛苦。 陶然有点委屈:“我就是害怕嘛。” 沈岑把他揽进怀里:“嫂子已经在做无痛分娩的方案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我没办法给你保证一点都不痛,但是我一定会陪着你好吗?再睡一会儿吧。” 陶然闭上眼睛:“好吧。” 夜晚翻身时他的腿又微微抽了一下,沈岑睡得浅,黑暗中摸索着握住他的脚踝,轻轻揉着,直到陶然彻底放松下来。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能为陶然做的,真的少之又少。 第二天早上,陶然的心情就又好起来了。 遇到困难首先需要克服,逃避什么的一点都不像他的性格。 他一大清早就起来给自己挑了身衣服,宽松款,不过于肥大,还能挡住肚子,以防到时候顾银川知道他怀孕直接晕倒。 他站在镜子前,对自己的打扮颇为满意,拍了张照片发给沈岑:“怎么样,帅不帅?看不出来我怀孕吧?” 沈岑【看不出来】 陶然【你们到哪儿了?】 沈岑【大门口】 陶然【那我赶紧把福字挂上】 门铃被敲响时,陶然正踮脚往玄关上贴福字,后腰忽然被一只手托住。 “我来,你带他们进去。”沈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把他往旁边扶了扶。 所谓的他们,是顾银川、刘云熙、林静默和顾言。 顾言挤进门,视线扫过高挑的客厅:“不错嘛,不愧是有钱人家。” 顾银川抱着个蛋糕跟在后面:“我看着也满意,快接一下,我要开始参观豪宅了。” 这栋别墅是张颜提供的,早些年买来准备给沈朔当婚房,后来沈朔结婚,这里离傅欣然的医院太远,两人就没有搬过来,所有软装和硬装一应俱全,正好适合沈岑和陶然现在的情况。 别墅有三层,带方正院子,入户玄关处连接客厅,配旋转楼梯和开放式厨房,视野宽阔。主卧在二楼,有两间装修好的儿童房,院子里面的草坪上种了向日葵,葡萄架上爬满绿植。 从落地窗户望出去,刚好可以看到满眼绿色。 刘云熙叉腰站在落地窗面前:“等我有钱了,我也买个大的,这院子适合养狗。” 顾言正在研究楼梯扶手的雕花,闻言反驳:“拉倒吧你,狗跟着你都得瘦骨嶙峋。” 话音刚落,他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摔在地毯上,弯腰捡起那东西:“谁把婴儿鞋放在这里的?谋杀我?” 刘云熙凑过来提着鞋端详:“婴儿鞋?这里为什么会有婴儿鞋?你俩生孩子啦?” 那是一只粉红色的小鞋,上面有草莓印花,应当是工人们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的。 人,越是想要藏住什么东西,越藏不住。 陶然结结实实地心虚了一把,望向沈岑,明知故问:“沈岑,为什么会有婴儿鞋?” 沈岑刚贴好福字,淡定道:“可能是给我哥准备的。” “给你哥?” 林静默慢悠悠接话,目光扫过二楼:“这里本来是给沈哥的婚房。” 顾言恍然大悟,抬脚往楼梯上冲:“我说这两间怎么像儿童房,结果真的是儿童房啊。” 刘云熙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上了二楼,推开儿童房。 陶然亲手布置的房间里,毛绒玩具堆成小山,墙上贴着星星贴纸,贴得歪歪曲曲,有种凌乱的美感。 刘云熙指着墙上贴得歪歪扭扭的贴纸,笑道:“这不是沈哥的风格吧,也太幼稚了,我觉得这间房适合小公主住。” 顾言也跟着说:“熊都能贴出三只眼睛,这你俩谁贴的,这也太有喜感了。” 刘云熙道:“他俩不可能有,说不定是沈哥的风格。” 陶然听得头发都快冒烟了,正准备上前理论,让他们重新评价,沈岑拉住了他的手。 好吧,忍耐也是人生的必修课。 陶然只好改换口气:“下来准备吃饭吧。” 本来他们今天的打算是在外面院子里面烤烧烤,但天气看着有点阴沉,怕下雨,临时改成了吃火锅。 鸳鸯锅。 食材是现成的,只需要炒锅底就可以了。 在座的几个人除了刘云熙都不吃辣,锅底含辣椒量过少,他不满意:“这个照片发出去,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吃的是火锅。” 顾言开了罐冰啤:“保护嗓子,人人有责,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今天怎么不叫上你亲爱的小雅。” 自从上次出差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小雅了,按照以前的情况都默认分手,可刘云熙又会时常提起他,状态要多不对劲就有多不对劲。 一听小雅的名字,他苦笑了一下:“要分了。” 陶然放菜的手一顿:“为啥?你们感情不是挺好的?” “感情是还可以,就是因为一些现实原因吧。”刘云熙说着说着,语气竟然带上一丝惆怅,“毕业季,大家各奔东西,她爸妈想让她回去考公务员,觉得我这边不太稳定。” 沈岑:“你跟她你们两个聊过没有?” 刘云熙:“还没,我们都在回避这个问题,站在她的角度来看,我这边确实不稳定,以后少不了要出差,也没有爸妈能帮衬,她是独生女,不可能说抛弃家里陪我,我理解她,就是有点舍不得。” 说到惆怅处,他仰头灌了一杯酒下去。 顾言沉默了,拿杯子跟他碰了碰,桌上的气氛都凉了下来。 刘云熙又举起酒杯:“也说一下你们的事情,别总提我的。” 陶然在一旁听着,举手发言:“报告老师,我有话要说。” 刘云熙被逗乐了:“请讲。” 陶然:“我觉得你还是很有必要跟庄雅姐姐聊一下的,你们的想法不一定完全一样,聊过之后发现有困难,看能不能克服,不能克服的话也不至于不明不白地结束。” 顾言和顾银川同时点头:“我也觉得。” “那我该给她打个电话吗?我就怕她哭,受不了她哭。” 陶然:“我觉得得打,说清楚,重点是把你能为她做的说清楚,把选择权交到她手上,然后你们线下再说一次。” 刘云熙:“行,那我现在就去打,你们先吃我出去一趟啊,要是失败了刚好回来不醉不归。” 第73章 他离席,在外面院子里打电话,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表情。 顾言往陶然的杯子里添酒:“小陶,很懂恋爱嘛,要不要交换一下恋爱史?” 沈岑默不作声,把陶然面前那杯酒换了,身体往他靠了一点。 这人显然是想探听一些八卦,还要装作不在意。 陶然清清嗓子:“那还是有一些的。” 顾银川接话:“一些?谁啊,是不是小学住你家隔壁那个,还是你初中同桌,我靠,不是高中隔壁班那个吧!” 一连串的人列出来,陶然自己都没料到:“这么多?” “小陶还是很受欢迎。”顾言故意给沈岑的杯子里添酒,“岑哥,你得有危机意识了。” 沈岑喝酒,淡淡地说:“好像还有大学同学。” 陶然心虚喝水:“哪里有,你不要胡说八道。” “不过当时是不是还真有一个追到你们家去的,就是你那个初中同学,天天等你上下学的那个,你当时还说他也可以的。” 顾银川说完,餐桌上陷入沉寂。 陶然:被做局了。 第63章 顾银川不提, 陶然大概永远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过这些“桃花”,可细想来,那些示好又并非空穴来风。 小学隔壁的小胖子喜欢往他书包里塞辣条, 是因为他总是把林霜带的红烧肉分给他;初中同桌天天送他回家,是因为每天都要在他家的小花园下面抄他的数学作业;高中隔壁那个男生也是看在他给中暑的自己送过水,才对他另眼相看。 陶然从来没有把这些感情当作桃花,他做这一切不过是自然而然, 迄今为止, 真的要说他自己喜欢的,只有沈岑一个。 陶然和家里人是撒娇惯了的, 跟沈岑公开之后更是鲜少克制自己的肢体语言, 往沈岑肩膀上靠,高调宣布:“但是我只喜欢沈岑一个人, 超级喜欢,沈岑你也知道的吧?” 沈岑嗯了一声, 闻到他头发上的味道, 心底像被温水浸过一样,温暖潮湿起来,不自觉偏头看他的侧脸。 陶然笑起来的时候,有一侧脸上会有淡淡的梨涡, 虎牙也很可爱。 像陶然这么热烈的人, 无论看见谁皱眉都会递颗糖上去, 跟人群中的小太阳一样, 一出现就会是焦点, 让人不注意也难,但凡和他接触过的人,很少有不喜欢他的。 沈岑自己就是这么被吸引的, 也没法谴责别人看太阳。 本来都凝结起来的空气竟然就这样轻松下来。 一直都不怎么参与集体谈话的林默静都开口了:“我其实想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可以直接说出喜欢的?我不太会。” 顾银川手里的杯子哐当磕在桌沿,眼睛都瞪大了:“男生,你有情况啊?” 顾言也往前凑了凑,语气里满是探究:“谁?男的女的,是不是上次后台给你送向日葵那个姑娘?” 林静默的耳根瞬间泛起了红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你可拉倒吧,随便问问脸能红成这样?”顾言往前探了探身,被林静默地抬手隔开。 他的手掌宽大,指节分明,此刻却微微蜷着,大概是紧张,手背上的青筋都出来了。 陶然早就知道林静默话少,是个社恐,却没想到林静默能社恐成这样,只是问一句,耳根都红得要滴血了。 这样子和他在舞台上兴奋之后嘶吼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陶然眉眼弯弯:“其实主要看你们两个相处得舒服不舒服,如果相处得很舒服的话说简单就很容易了,就像饿了要说想吃饭,渴了想喝水一样,心里有感觉就直接说,当然如果对面平时就反应平平,也可以再等等看。” 林静默抿了抿嘴,眉头微蹙:“好复杂,可以有不说的方案吗?” “也有,你直接行动好了。”陶然掰着手指头,“给对方带早餐,占座,送礼物,必要的时候可以装一下柔弱,让对方觉得你需要他。” 陶然说着,忽然被沈岑捏了一下掌心,偏头看见他眼底里的笑意,才惊觉他刚刚说的其实都是自己和沈岑的日常,就连装柔弱都是。 顾银川在旁边起哄:“好家伙,这是把恋爱指南刻进dna里了?你不会就是这么追到沈岑的吧?” 还真是。 陶然没打算否认,笑着说:“先下手为强,犹豫就会败北!” “小陶追人可有一套了,吃饭都给沈岑拉开椅子。”顾言喝了口酒,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我还以为沈岑在英国发生那样的事,这辈子都不会喜欢男人了。” 饭桌上瞬间安静了。 这次的沉默和刚才陶然心虚不说话时不同,像是被谁按下了暂停键,连空气都凝住了。 陶然心里咯噔一下。 还没和沈岑在一起之前,陶然就听乐队的人说沈岑恐同,本来他还以为是沈岑天生不喜欢男生,但是看这反应,分明另有隐情,还是不太好的那种。 陶然的声音不自觉带上紧张:“在英国发生什么事了啊?” 沈岑捏了一下他的脸,淡淡说:“没事。” “顾言你来说。”陶然转头看向顾言,眼睛里带着点执拗。 顾言刚要开口,被沈岑一个眼神制止了,只好挠挠头,假装研究锅里飘起来的丸子。 陶然心底的疑惑越来越重,刚要准备开诚布公地问,刘云熙进来了。 他大概是跑着进来的,胸口还在起伏,手里攥着手机,语气里满是雀跃:“她让我跟她回家见她爸妈一趟,说要帮我争取机会,家人们,我暂时不用分手了,我又活过来了!” 说完他停住:“你们怎么都这个表情,咋不说话?” 顾银川赶紧举起酒杯,打破诡异的沉默:“没什么,等你进来。” 今天几人过来,除了吃乔迁宴,还是过来等着新歌发售的。 余烬第二张正式新专辑下午四点的时候正式上线各大音乐平台,要是顺利的话,他们乐队在乐坛的地位又会上一个台阶。 距离新歌发售不到一个小时。 桌上的菜跟被狂风卷过一样,不一会儿就空盘了,沈岑站起来:“我去一趟厨房。” 陶然紧跟着站起来,跟在他身后。 刘云熙缺席刚才的对话,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这会儿才品出不对劲:“他们怎么了?” 顾言讲错话心虚,默默举手:“我提到岑哥之前男保姆的事了。” 刘云熙无奈地闭眼:“你可真是会找话题。” 在座的只有顾银川不知道这件事,问道:“什么男保姆啊?” -- 厨房里的菜早就已经备好,只需要装盘就能上桌,陶然跟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堵住他唯一可以走开的路。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陶然还是第一次露出生气的表情,抱着手:“你快点讲是怎么回事,不然我真的要吃不下饭了。” 能让一个人产生心理阴影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现在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往糟糕的方向想。 厨房里面光照充足,阳光在瓷砖上发亮,和陶然的眼睛一样亮。 沈岑叹口气,把陶然提抱到台面上坐好,双臂撑在他身体两侧,缓缓开口:“当时我刚刚去英国,还不会说英语,他们把管家的儿子派过去陪我,管家的儿子是同性恋,有一次,我生病,他想对我……不过没成功被我发现了,我差点把他从二楼扔下去,就是这样。” 陶然心里一紧,下意识看沈岑的眼睛。 他的表情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是在说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只有在两侧撑着紧绷的手臂肌肉可以泄露他的些许情绪。 当时沈岑出国的时候还不到十岁,陶然简直不敢想象,一个语言不通的孩子,在陌生的国度遭遇到这种事情,该有多害怕。 “他们怎么就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真是的。”他声音发闷,手勾住沈岑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颈窝。 沈岑拍拍他的背,自嘲似的说:“可能那个时候他们不想看到我吧,比较晦气。” 出国前,沈墨山指着他的脸说“就是因为你家里才变成现在这样”,所以那个时候,家里的人大概都不太想看见他。 虽然后来沈墨山为这句话道歉了,但他在英国的日子里,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这句话。 跟魔咒一样。 陶然猛地抬头,眼里浸了泪:“你干嘛要这么说你自己,你才不晦气,我遇到你是最幸运的。” “没事的,都过去了,”沈岑抬手擦了擦他的眼角,语气放得更柔,“你别哭。” “我没哭,哪里有哭?” 陶然确实没哭,只是眼睛红了一圈,再一个不小心,眼泪就要滑下来了。 沈岑指腹擦过他的眼角,轻轻吻了吻:“真的没事,我现在有你了。” 当初在英国的那段时间,除了这件事,别的还好,不愁吃、不愁穿。 青少年大概都是伤感的,他那时候写了很多前卫的乐曲去表达心情,以刘云熙的话来说,那时候写的歌听起来简直和世界有仇一样, 第74章 现在想来,无病呻吟的成分比较多,这个世界上比他惨的人多了去了,他不是最可怜的那个,只是那时候觉得被全世界抛弃的沈岑,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因为心疼自己而掉眼泪。 两人抱了一会儿,陶然好不容易把眼泪憋回去了,声音还是闷闷的:“之后我跟宝宝肯定永远都站你这边。” 沈岑笑了:“我知道。” 这根本不用保证,他感受得到。 陶然和他对视,偏头盯着他,看他眼眶渐渐红了,说道:“你是不是也要哭?” “没。”沈岑别开脸,转身去端菜,“准备好出去吧,我看我准备,我待会儿抱你下来。” 厨房里的事陶然帮不上半点忙,实相地没有插手,假装没有看到沈岑转身时在悄悄抹眼角。 他有些轻快地坐在料理台上晃动着双腿,忽然感觉小腹传来一阵轻微的蠕动,像小鱼吹泡泡一样。 他愣了愣,下意识摸着腹部,有点不太敢相信。 是宝宝动了? 还没等他细想,那感觉又来了,比刚才更清晰一些。 陶然的眼睛倏地亮了,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沈岑,你快过来。” 沈岑端着刚转身,就看见陶然仰着脸,眼睛亮得惊人,手紧紧按在肚子上。 “怎么了?”沈岑放下盘子快步走到他面前,“不舒服。” 陶然摇头,抓过他的手按在自己小腹上:“宝宝好像动了!” 第64章 怀孕几个月, 除了孕吐的时候,陶然都没有怀孕的实感,有时候都在怀疑宝宝到底有没有长大。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孕育一个小生命。 他整个人都有点紧绷, 又雀跃:“真的是它在动,你快过来摸一下。” 沈岑刚刚端过碗,手都有点不知道往哪里放:“我先洗手,马上。” “还洗什么手啊。”陶然带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机不可失!” 沈岑的动作顿住了, 掌心贴着陶然温热的小腹,连呼吸都放缓。 几秒之后, 那小小的力道通过布料传来, 很轻,却叫人不容忽视。 沈岑的手微微一颤:“是它在动。” “嗯!”陶然用力地点了下头。 说起从前, 刚刚厨房里的气氛都还很沉闷,现在跟被一扫而光了一样, 就好像宝宝知道爸爸在难过, 通过这样的方式和他们打招呼。 他们的宝宝可能是一个天使宝宝,遗传了他的超高情商! 陶然隐隐有点懂了网上那些对自己宝宝滤镜极深的人。 毕竟现在他的宝宝才刚刚动一下,他好像都能看见宝宝上大学的样子了。 天才,这绝对是天才! 沈岑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在陶然的肚子上摩挲着, 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洒进来, 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 衬得他平常清冷的眉眼在此刻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此时, 宝宝又动了一下。 陶然大为感动:“我的天, 它是不是在跟你打招呼啊?我们的宝宝是天才吧!” 沈岑低头笑了一下:“他才四个月。” “那咋了,我对它有滤镜。” 陶然想起以前林霜跟他说的怀孕的事情,说是他在肚子里的时候也很早就胎动了, 陶清望本来还以为他生下来是个皮猴子,结果他不哭不闹的。 他跟沈岑的宝宝说不定生下来也跟他一样乖巧。 陶然问沈岑:“张阿姨之前怀你的时候是什么情况,你在肚子里乖不乖?” 沈岑:“我不知道。” 陶然垂眸:“是哦,你们都不怎么交流。” 沈岑笑了:“也不是完全不交流。” 据说他出生的时候就比较白净,护士们都争着抱他说他长得好看。 但他不想告诉陶然这件事,怕陶然在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到处去问别人他们的宝宝能不能当童模。 这个想法把沈岑自己都逗乐了,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陶然捏他的脸:“背着我想什么了,这么开心?” “没。” 陶然不讲话,瞪了他一眼:“再给你一次机会。” 沈岑认输:“我想宝宝像你的话,一定非常可爱。” 陶然经不住夸,立刻压不下唇角,就着冰箱表面的反光犯花痴:“我是很帅又很可爱啊。” 沈岑的笑容彻底藏不住。 温存的时间短暂,外面还有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沈岑被他可爱到,捏了一下他的脸:“快出去吧,待会儿他们进来抓我们了。” 陶然端盘子:“好。” 刚转身,就对上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顾言不知道来了多久,听到了什么,耳朵全红,踮着脚尖走,被抓包后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看起来要有多心虚就有多心虚。 陶然和沈岑对视一眼,默契地一人架住他的一条胳膊,把他往厨房里面拖。 “你们俩这是要杀人灭口!” 话音刚落,沈岑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 顾言挣扎,发不出声音,被眼神警告之后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得救后小声说:“反正我都听到了,我绝对不对外宣传,但是我真的很好奇,小陶你真的怀孕了啊?男生也能怀孕。” 陶然默默点头。 顾言:“恭喜恭喜。” 恭喜完转向沈岑,眼神里带着谴责:“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告诉我们,是不是好兄弟,是不是好朋友,是不是一起奋斗的伙伴!” “别嚷嚷。”沈岑沉声道,“目前我们还是不准备公开,所以你别说出去。” 顾言跟听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样,指着自己:“你,要我,给你保守秘密?这么看得起我的吗?” 陶然立刻安抚他:“主要是现在变数太多,少一些人知道确实好一点,有机会我们会正式跟大家说的。” 顾言有满肚子的疑问要问,但陶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追问,悻悻地说:“好吧,先说好这对我来说真的很困难,我会憋住的,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为啥男生也会怀孕。” 这个问题用abo回答,看起来真的像是在搞抽象。 陶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说道:“反正事实就是这样,我是男生,我也怀孕了。” 顾言:“也是,这世界上千奇百怪的事情多了去了,沈岑要是对你不好你就跟我讲,我帮你揍他。” 沈岑上前,顾言心虚往后退。 陶然拦住沈岑:“淡定淡定,你们现在已经攻守异势了。” 顾言眉毛扬起,翻身做主人。 “干嘛呢你们三个,被厨房吃了?” 外面传来顾银川的声音。 陶然应声:“马上。” 随后双手合十对着顾言拜了拜,顾言闭上眼睛,大有英勇就义的感觉。 桌上饭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在聊天喝酒,偶尔才会动筷子。 陶然吃饱了容易反胃,也不喝酒,主打陪伴。 他还挺喜欢这样热闹的氛围的,跟过年一样。 刘云熙把面前的酒杯推过去:“ 你一点都喝不了吗?” 陶然还没张嘴拒绝,顾言先开口了,把酒杯端回去:“你就每天给别人踹酒,你难道不知道在我们国家,劝酒是违法的吗?你这个行为真的很危险你知道不知道?” 刘云熙:“之前不都是你在劝?” 顾言摆摆手:“从今以后,我重新做人了好吧,咱小陶想不喝酒就不喝酒!” 刘云熙无语:“我懒得说你。” 两人幼稚互锤。 一直没有说话的林静默插话:“时间马上到了,先看手机。” 刘云熙非常有仪式感地用手机上的生日小程序做了倒计时数数。 最后一分钟,数字由大变小,屏幕上的每一次跳动,都让空气中的紧张气氛更盛。 三! 二! 一! 顾言惊呼:“准点发送。” 什么数据都没有的音乐app页面上,点赞数和评论数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涨,不过是几分钟,已经突破了他们上一次发行新歌的关注度。 刘云熙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不敢看了,过两个小时再看吧,今天这一天是关键,我决定睁眼到天明。” “认真?”顾言问他。 刘云熙点头:“哪些勇士加入我?” 乐队的人还没发声,顾银川率先站起来:“我,我想要加入这神圣的一刻。” 顾言也跟着点头。 刘云熙看向沈岑,沈岑:“我没问题,哄完陶然就下来跟你们一起。” 刘云熙转向陶然:“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哄。” 顾言给了刘云熙一锤子:“就哄了怎么了,你羡慕嫉妒恨啊?” 刘云熙:...... -- 别墅有三层,房间足够,空间也够大,可以为他们提供活动的空间,把手机页面投屏到一楼大屏上,歌曲数据动态一览无余。 第75章 吃完火锅,刘云熙又点了烧烤,烧烤配啤酒,吃二席。 陶然最近的睡眠都比较规律,熬到十点钟,实在是熬不住了,提前离场。 这里的床已经都铺好了,陶然还没睡过,打哈欠:“你先滚一圈给我造个窝,这床上都没有你的味道。” 沈岑都没闻到过自己的味道,一直好奇他说的橙花味是什么味,先躺下了,朝他张开手:“真的能闻到味道吗?” “能啊。”陶然说,“你不是也能闻到我的味道吗,蜂蜜味,但我感觉最近味道有点不对劲。” 沈岑抱着他调整姿势,低头在他头发上嗅了嗅:“好像是更甜一点了,睡吧,我陪你。” “等会儿睡,你先滚滚味道。” 沈岑沉默着,开始翻滚,把被子滚得乱糟糟的,头发都凌乱了。 陶然趴在床头打哈欠,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你好像一只熊猫啊。” 沈岑停下来,拍拍身边的位置,身上的橙花味弥漫开来,问陶然:“现在能闻到吗?” 陶然挪过去,鼻尖在他颈窝蹭了蹭,满足地谓叹一声:“嗯,有了,没有你的味道我现在都睡不着觉了。” 沈岑笑着搂住她,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后背,哄道:“睡吧,我陪着你。” “嗯。”陶然迷迷糊糊地应着,眼睛已经闭上了,“你也不许玩手机,等我待会儿睡着了才能走。” 沈岑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调暗暗了床头灯。 暖黄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营造出一片温暖的小天地。 他低头看着陶然恬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陶然怀孕后睡得很老实,呼吸均匀,偶尔还会往他怀里蹭一蹭。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待他睡熟之后,沈岑才感往他肚子上摸了摸。 肚子里的小家伙现在也很安静,可能是跟着妈妈一起睡着了。 沈岑的嘴角不自觉带上一点笑意——这世界上他最宝贵的东西,都在这个房间里了。 第65章 事实证明, 余烬这次商业化的探索是有用的,专辑里面的主打和副歌的传唱度都很高,当天晚上就有一个明星用他们的音乐作为视频里面的背景音乐, 主打歌曲迅速在网络上窜红。 余下的几首非主打,有些延续了乐队之前的风格,两种风格相交,让老粉不至于听不到喜欢的歌曲。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证明这张专辑的优秀。 恒星那边当即把版权费打了过来, 一刻没拖。 本来沈岑把自己的工资卡都给了陶然管理, 陶然嫌麻烦,又返还给他。 从不缺钱的陶然在看到他手机上的进账信息之后也小小吃惊了一下:“这是不是证明我们变成有钱人了, 我要去狠狠地购物。” 沈岑嗯一声:“买点宽松的裙子?” “哎呀你别讲这个, 烦不烦。” 已经入夏,最近气温飙升, 海市的各位穿上短袖迎接夏天的到来。 陶然日常穿搭喜欢牛仔裤和工装裤,肚子变大之后再穿这些裤子紧得慌, 所以换成了运动裤。 有一天, 他被运动裤上的松紧带勒烦了,从柜子底部翻出上次买的裙子,找了一条宽大的长裙换上,从此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因为真的太太太太太舒服了。 本来他还不好意思, 每次穿裙子都避着沈岑, 多次被沈岑抓现行后, 他索性放弃形象管理, 在家永远都穿裙子, 出门的时候才换回裤子。 不准讲归不准讲,穿着舒适度还是最重要的 ,他在常逛的店里面挑了几件衣服, 一件一件翻给沈岑看:“这个就纯棉的,可以晚上穿着睡觉,这个是绸缎的,穿起来凉快,但没有小碎花好看。” 沈岑的脑袋和他的脑袋靠在一起:“这么喜欢小碎花?” 陶然一怒之下下单两件:“是你没有欣赏水平,不懂小碎花的美。” “好吧,那你都买,先换衣服我们马上得出发了。” 陶然躺下了:“我不想动,你帮我找,我想吃苹果。” 沈岑把苹果递给他:“好。” 陶然坐在床边上,边啃苹果边指挥沈岑找衣服:“你看上面有没有白t,我记得我之前有一件很大的。” 床上已经翻出许多衣服,都穿不了,触动他怀孕之后敏感的神经。 他就不信了,这一柜子的衣服就没一件是穿起来舒服的。 沈岑踮脚,从最顶部的柜子里抽出一件白色衣服:“这件?” 陶然记不清是哪件,拿着衣服抖了抖,往身上比划:“好像是,但是这个会不会也很突出我的肚子。” 五个月了,宝宝的健康检测每次都是达标的,但比平常的宝宝要小一点。 从肉眼上来看其实不太能看出这是怀孕,顶多会被人怀疑他长胖了。 但陶然就是很敏感,都不怎么喜欢出门了,每次出门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学沈岑戴帽子戴口罩,比沈岑活得还像一个公众人物。 换上t恤后,他对着全身镜看了又看,还是不满意,说道:“借一下你的衬衫外套。” 沈岑的衣服比陶然的大两个号,穿上去飘飘然,完美隐藏孕肚。 陶然这才算满意了:“出发吧!” 这次回去,是去给陶清望过生日的,五十岁生日。 本来董贞提议大家都去民宿办个小型宴会给他庆生,但陶清望最近有个项目在加急,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遂推脱了,说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就好。 两人抵达时,其余几个人都到了。 严浩初来开的门,主动帮沈岑提东西:“家里真的都快要堆不下了,你们先进去吧,我去放东西。” 近两个月,陶然一直以忙碌的形象出现在亲人们的面前,一进来就成为人群的焦点。 “大忙人回来了。” “我还以为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都见不着我们小陶呢。” 说话的是陶然的舅舅,五十几岁,没大肚腩,头发也没白,看起来很年轻。 一家人都挂相,舅舅和林霜在一起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出这俩是姐弟。 陶然笑道:“那不能够,再忙也没有这么忙。” 舅舅也笑:“听你妈讲你忙得跟国家总理一样,这个就是沈岑吧?” 今日重要的家人都在,除了给陶清望过生日,最重要的就是带沈岑见一见这些家人,认认脸。 两人一大早起来就洗漱收拾,力图在家人们面前展现最完美的状态,一大清早沈岑不仅理了发,还被陶然拉着敷了张面膜,现在整个人可谓是容光焕发。 陶然跟小时候展示第一名的试卷一样,拉着沈岑在客厅里面转了一圈,挨个问好,骄傲地问:“怎么样,我眼光好吧。” 舅妈接话:“小陶选的肯定是帅的,我还看小沈的综艺了,在聚光灯下更帅。” 林澜说道:“我妈每天准时蹲点,就为了看你们乐队的帅哥,我爸天天在家吃醋。” 舅妈轻轻给了自己女儿一巴掌:“一边玩去,别拆你老妈的台。” “还不让说了,走,我们去阳台上待着,省得在这里挡你们。” 说完林霜拉着陶然到了阳台,沈岑跟严浩初站在一起,彼此没话说,面面相觑间沈岑拿起电话:“我还是先扫地吧。” 在座的几个人除了林霜、陶清望就只剩林澜和严浩初知道陶然怀孕的事情。 阳台上没人,林澜压低声音问陶然:“怎么样,怀孕难不难受,我都不敢问你,怕你心情不好。” 陶然道:“我心情还挺好的,也没那么难受吧。” 林澜狐疑:“你晚上抽筋难受的时候看着沈岑在你旁边睡得熟,你不想掐死他啊?我怀孕五个月的时候,闻到你姐夫身上的味道就想吐,真的,我难受得差点跟他离婚了。” 怀孕之后陶然的睡眠反而变好了,规律又健康,除了上次腿抽筋疼醒了之外,其余时间都是一觉到天亮。 他没感受过这种难受,又怕马上要感受了,问道:“我暂时还没,就一开始有点孕吐,怀孕真这么难受吗?” “反正我是反应比较大的那种,看你这情况宝宝应该比较听话,我有经验,你有什么事都可以问我,沈岑要对你不好你就来我家,我保证把你照顾好。” 姐弟俩相视一笑,陶然问道:“宝宝呢?” 林澜头疼地摇头:“别说了,她奶奶抱走了,我的天啊她每天都哭,哄也哄不住,我天天跟眼睛长在她身上了一样。” 陶然眼睛都笑弯了,最近林澜天天在家族群里面晒孩子哭,一开始只有孩子哭,镜头一转她自己也在流眼泪,再一转严浩初也蹲在角落里哭。 两个大人被一个小孩子折磨得起码苍老了十岁。 群里的人天天给他们支招。 陶然道:“看在她可爱的份上就原谅她吧。” “可爱倒是很可爱。”林澜满脸带着笑容翻照片给陶然看,“她昨天嘬安抚奶嘴的时候我拍的,你看这个嘴巴,是不是好可爱。” 第76章 陶然心底的保护欲爆棚,恨不得穿过屏幕去捏捏她的脸:“天啊这也太可爱了,跟一个小手办一样。” 林澜赞同地点点头:“她以后敢和小黄毛谈恋爱,我要打断小黄毛的腿。” 此时,陶然肚子里的宝宝跟有感应一样,又悄悄动了一下。 最近宝宝动得比之前频繁,也更有劲了。 但每次宝宝在他肚子里动的时候,他都有一种在跟宝宝交流的感觉。 林澜看他突然不说话了,问他:“怎么了?” 陶然小声道:“宝宝动了一下,你觉不觉得,以五个月的宝宝来看,它是不是太小了。” 他快速撩起衣服放下。 林澜:“正常的吧,我当时好像也跟这个差不多,要不放心就去做个检查。” “都检查好多次了,有时候真的会焦虑,怕它生出来不健康,又怕我带不好孩子。” 林澜:“怕什么,这么多人帮你呢,只要检查结果没问题就不用想太多。” 陶然点点头:“你说得对。” “老婆,妈发视频过来了,让你跟宝宝打个招呼。” 严浩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把手机递到了林澜的旁边,林澜慌乱接过,哄孩子去了。 陶然往后一看,在客厅里面寻找沈岑,连个影子都没有找到。 疑惑间,视线定格在厨房。 寿星亲自下厨,沈岑在旁边偷师,正拿手机把陶清望做椰子鸡的每一个步骤都记录下来。 陶清望当了多年的老师,还在外面有自己的实验室,育人经验丰富,大方对准镜头授课,每完成一步就问:“记住了吗?” 沈岑这时候就会点头,说记住了。 跟小学生授课现场一样。 陶然偷摸着过去,站在两人旁边:“是不是准备学会给我做?” 沈岑笑着点了点头:“你去客厅等,这里有油烟。” 陶清望:“地也刚拖过,滑,出去吧。” “奥,好吧。”陶然慢悠悠出去,对上舅妈八卦的视线,无奈地说,“请问。” 舅妈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怎么样,小沈人怎么样,对你好吗?你姐早就说你们在谈恋爱了,我不好意思问你,那孩子是不是话很少。” 看这挤眉弄眼的表情,不像是不好意思的样子。 陶然道:“他人很好的,而且也不是不讲话,就是可能社恐吧。” “理解理解,现在的孩子都社恐,哪像我们那时候,你就该多带出来训练训练,以前小初也是不讲话。” 严浩初陡然被点名:“哪有,那是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在厨房的陶清望也笑了:“当初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你第一次正式上门,别的我也教不了你,传你一句话。” 沈岑:“什么?” 陶清望:“在我们家,多做事就能少说话。” 第66章 所有的饭菜都是陶清望一个人做的, 完美躲过寒暄问话的时间,到了吃饭的点,几个小的负责上菜。 沈岑作为客人, 早早被拉到餐桌旁坐好,说话不知道说什么,不说话又显得没礼貌,只能跟着大部队的步伐时时点头, 表示自己有在参与。 从前沈家这样的宴席也不少, 大多数都是跟生意有关的,每个人讲的话都值得琢磨, 真心不真心全看自己怎么想。 出国再回来一趟他就不怎么喜欢这种宴席了, 一次也没参加过。 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这样说说闹闹的家庭宴会,好像可以想到什么说什么, 无论讲什么无聊的东西都有人接话。 被这样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想不开朗阳光都难。 董贞也来了, 作为长辈坐在中心位置, 亲自给沈岑倒了杯果汁:“小沈别不习惯,我们家就是这样的,大家说话比较随意。” 沈岑双手接下果汁:“没不习惯,是我不会说话。” 舅妈:“你跟当初你陶叔叔上门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也是不知道怎么讲话, 跟你林阿姨一个静一个动, 般配得很。” “那证明我跟沈岑也般配。” 陶然上完菜, 坐在沈岑的旁边, 往他身上靠:“我爸说他结婚的时候,大家都很支持他,那你们也得支持我。” “支持?”舅妈差点破嗓, “当初你外婆差点把你爸腿打断好吗?” 陶然:? 他看向陶清望和林霜。 陶清望端着最后一盘鱼香肉丝出来,听见这话手一抖,汤汁差点洒在地上。 林霜赶紧伸手扶了一把,脸上有点挂不住,往舅妈那边瞪了一眼。 “你少说两句。” 林霜的声音有点闷,拉着陶清望往餐桌走,脚步都快了些。 陶然眼睛瞪得溜圆,追着问:“妈,舅妈说的是真的?怎么跟你们给我讲的版本不一样。” “小孩子家问那么多干什么。” 陶清望把菜放在桌上,推了推眼镜,耳根悄悄红了。 他拿起筷子往沈岑碗里夹了块排骨:“快吃菜,尝尝我的手艺。” 舅妈却来了劲,拍着大腿笑:“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当年你妈怀了你,才跟你爸领的证,你外婆气得拿着扫帚追你爸三条街,说他拐跑了自家姑娘。” 林霜的脸腾地红透了,伸手在舅妈胳膊上拧了一把:“就你记性好。” “本来就是嘛。” 舅妈不怕她,继续说,“后来还是你爸天天往你外婆家跑,又是买菜又是修水管,硬生生把外婆的气磨没了。” 陶然听得眼睛发亮,转头看沈岑:“原来我爸妈还有这么一段啊。” 沈岑正低头喝汤,闻言抬眼,刚好对上陶清望投来的目光。 陶清望的眼神有点无奈:“真的是意外,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就放过我吧。” 林霜坐下时狠狠剜了陶清望一眼,嘴上却不饶人:“还不是怪你,当初非说等事业稳定了再结婚,结果……” 话说到一半卡住了,往陶然那边瞟了瞟,没再往下讲。 “结果就有了我呗。” 陶然接话接得快,夹了块红烧肉塞进嘴里,“那你们可不能再说我跟沈岑了。” 舅妈:“他们说你跟沈岑干什么,你俩又不会突然给他们一个惊喜。” 那可说不定了。 这下换成陶然心虚喝茶了,偏偏舅妈的话还没停,盯着他的脸:“我怎么觉得你胖了几斤。” 他给舅妈夹了一个虾饺混淆视听,悻悻地说:“主要是最近的伙食太好了。” 舅妈狐疑地看他:“好像肚子上也长了点肉。”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林澜插话:“妈,先吃饭吧,怎么尽提人家不开心的。” 陶清望咳嗽一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就是就是,先吃饭,尝尝我的手艺,别的场面话我也说不来,大家吃好喝好就行。” 陶清望举杯的动作刚落,沈岑就跟着喝了一口,喝得急差点呛到。 林霜看他的动作,说道:“怎么这么紧张,放松一点就好了。” 林澜:“人家第一次正式上门肯定要表现一下,哪能一点都不紧张。” 陶然这才想起他们其实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礼物堆在门口都堆忘了,说道:“就是就是,我们先给你们分一下礼物。” 沈岑一下子站起来:“差点忘记了,我去给你们拿。” 女士的礼物是高级护肤品,男士的礼物是茶,董贞的是保养品。 所有的包装都是按照每个人的喜好包的,花花绿绿堆放在一起,格外喜庆。 沈岑和陶然站在一起,绕着饭桌挨个送礼,没送出一个礼物,就跟着陶然改口叫人。 舅舅舅妈面前摆着两个大红包,沈岑叫了一声舅舅,又跟着叫舅妈,舅妈笑得合不拢嘴,接了他敬的酒:“以后就跟我们是一家人了,别拘谨,舅舅舅妈随时欢迎你们过来做客。” 沈岑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喝酒上头,脸已经红了。 陶然在旁边拉他的衣角:“别喝了,到时候直接醉倒了都。” 舅妈道:“一家人,就喝这一次。” 陶然道:“他真不能喝,上次喝醉都没上头,这次脸都红了。” “那更得练练。” 陶清望放下酒杯,难得接话,“以后跟朋友出去,总不能一直躲着。” 沈岑看了看陶清望,又看了看眼前的酒杯,在陶然的注视下没有动静。 陶然悄悄在桌下碰了碰他的膝盖,用口型说那少喝点。 他这才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 白酒辛辣的味道窜进喉咙,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完了,小沈这是个妻管严了。” 舅妈笑得更欢,“你陶叔叔当年也是这样,第一次上门喝得脸红脖子粗,话都说不利索,现在也能喝了。” 林霜给沈岑夹了块糖醋排骨:“吃口菜压一压,别听你舅妈瞎起哄。” 沈岑点头,把排骨塞进嘴里,慢慢嚼着。 桌上的话题又转到陶然小时候,舅妈说他三岁还尿床,林霜笑他偷拿家里的钱买糖吃,陶清望偶尔插一句,说他数学没考一百分,闹着要去学校找老师评理,最后还造假成绩,吃年夜饭的时候被当场揭穿。 第77章 陶然听得直摆手:“妈,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这有什么。” 林霜瞥他一眼,又转向沈岑,“小沈,然然被我们惯坏了,以后你多担待点。” “我会的。” 沈岑说得认真,又被舅妈劝着喝了半杯酒。 这次没等他吃菜,脸颊就开始发烫,眼神也有点发飘。 陶然看出不对劲,伸手拿过他的杯子:“他真不能喝了,再喝该醉了。” 舅妈这才看出不对劲来:“好像真喝多了,先休息一下吧,待会儿得吐了。” 沈岑想反驳,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他确实有点晕,耳边的说话声像隔着层水,脸也在发烫。 陶然扶着他的胳膊,低声问:“难受吗?” 他摇摇头,头却往陶然肩上靠了靠,眼皮沉得抬不起来。 陶清望看他这模样,叹了口气:“行了,别闹他了,你把他扶到你房间休息一下。” 陶然应声,扶着沈岑往客房走,他浑身发烫,不像上次喝酒之后装淡定,不知道在想什么,走路都在笑。 两人不是第一次来这个房间了,沈岑驾轻就熟地在陶然的床上躺下了,眼睛都睁不开,还是很执着地牵着他:“别走,陪我一会儿。” “我不走,在这陪你。” 陶然坐在床边,摸了摸他滚烫的脸颊,忍不住笑了。 原来这么冷静的人,喝醉了也会耍赖。 他现在合理怀疑上次沈岑就是在装醉,为了勾引他! 沈岑不知道在想什么,牵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直往他手心里埋。 陶然第一次想要用乖巧来形容沈岑。 门外传来林霜的声音:“陶然,把醒酒汤端进来。” 陶然应着起身,回头看了眼床上的沈岑,他已经闭上眼,眉头却微微皱着。 陶然端着醒酒汤回来时,沈岑正蹙着眉呓语,像是在跟谁置气。 他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刚要坐下,手腕就被对方攥住了。 陶然读懂他的眼神,是在谴责自己离开。 “别走。” 沈岑的声音含糊不清,眼睛没睁,眉头却皱得更紧,“陶然。” “我在呢。” 陶然叹了口气,反手握了握他的手,“先喝点汤,喝了舒服。” 他舀起一勺汤,吹了吹才递到沈岑嘴边。 沈岑却偏过头躲开,闹脾气了,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嘴唇抿得紧紧的。 陶然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又舀了一勺,这次特意多吹了会儿:“不烫了,再喝点,我得给你这样子录下来,撒娇小沈,可不多见。” 沈岑大概是被哄顺了毛,乖乖张嘴喝了。 只是喝到一半,他忽然偏过头,把脸埋进陶然掌心蹭了蹭,像只黏人的大型犬,呼吸带着酒气,热烘烘地扑在手腕上。 “你今天真的过于可爱了。” 陶然笑着擦掉他嘴角的汤渍,指尖划过他滚烫的脸颊,“下次别喝这么多,找个理由搪塞一下就好了。” 沈岑没接话,只是闭着眼往他手边凑。 陶然一勺一勺喂着,直到把小半碗汤喂完,才放下碗,随后听到沈岑沙哑的声音:“陶然,我开心,我今天真的好开心。” 开心遇到这么好的家人。 开心爱上的是陶然。 他早些年缺失的东西,好像都在陶然身上补回来了。 第67章 他们在房间里面, 客厅里的人也没闲着。 舅妈往客房方向努努嘴:“这孩子看着冷,喝醉了倒挺黏人,跟陶然正合适。” 林霜收拾着碗筷, 嘴角带着笑:“刚才送礼物的时候多认真,连包装都按每个人的喜好来,心思细着呢。” 陶清望点点头:“是个实在孩子,喝酒也实在, 说喝就喝, 不耍滑。” 董贞喝了口茶:“就是太拘谨了,得多来几趟才好。” 严浩初接话:“第一次都这样, 我当初上门也紧张得手心冒汗。” 舅妈突然笑出声:“你们没看见他刚才跟陶然撒娇的样子, 眼睛都没睁开,手攥得紧紧的, 跟怕人跑了似的。” 林霜嗔怪道:“小声点,别让孩子听见。” 她嘴上这么说, 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明天早上多煮点粥, 让他们带回去喝。” 陶清望应着:“那我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米。” 客厅里的声音渐渐低了,只剩碗筷碰撞的声音。 陶然靠在门后听着,心里暖暖的,转头看床上熟睡的沈岑, 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现在他跟沈岑也是一家人了。 外面的声音安静后。 陶然轻手轻脚走到床边, 沈岑睡得很沉, 呼吸均匀, 脸上酒醉的潮红还没有 他伸手替沈岑掖了掖被角, 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脸颊,沈岑却像有感应似的,眉头动了动, 嘴里含糊地吐出几个字,像是在叫他的名字。 陶然哑然失笑,在床边坐了下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打量着沈岑。 平时总是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喝醉了之后却黏人得紧,两人的身份在某时某个掉转了一样。 如果沈岑也这样的家庭长大,应该就是今天这样子,可以不用隐藏自己,随时都能表达自己的想法。 而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在国外,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陶然近乎出神地看着沈岑,忽然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善良温柔的沈岑,真的很可贵。 客厅里,林霜把最后一只碗放进消毒柜,对陶清望说:“我之前还不放心宝宝和沈岑在一起,看这样子,沈岑很喜欢宝宝的。” 陶清望擦着手,点点头:“沈岑比然然靠谱,就是性子闷了点,以后有陶然带着,说不定能开朗些。” 舅妈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我看他俩感情好得很,刚才沈岑给陶然剥虾,那眼神是装不出来的。” 董贞笑着摇头:“你呀,就喜欢操心这些。孩子们自己觉得好就行。” 林澜端来一盘切好的水果:“妈说得对,咱们当长辈的,支持就好。” 舅妈拿起一块苹果:“支持肯定支持,两个男孩子在一起毕竟比较困难,我们还是得多给予点关注。” 几人说说笑笑,话题又转到了别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林霜轻轻敲了敲门:“宝宝,出来吃点水果。” 陶然应了一声,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床上的沈岑,替他盖好被子,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客厅里的灯亮着,水果盘放在茶几上,五颜六色的,很是好看。 舅妈拉着陶然坐下,往他手里塞了块橙子:“尝尝,甜着呢。” 陶然咬了一口,甜汁顺着喉咙流下去,心情舒畅。 他看着眼前的家人,笑着说:“谢谢你们。” 林霜摸了摸他的头:“傻孩子,跟家人客气什么。” 陶清望推了推眼镜:“以后常带沈岑回来,多熟悉熟悉就好了。” 陶然用力点头:“嗯,一定会的。” 说完,他有些犹豫地问:“你们觉得沈岑怎么样?” 众人沉默一瞬间,齐齐点头。 第二天。 沈岑是被窗外的鸟鸣吵醒的。 他脑袋里面还闷闷的,撑着坐起来,陌生的天花板让他愣了三秒。 墙上贴着陶然高中时的照片,床头柜上摆着两只叠在一起的马克杯,书桌上是各种漫画书。 这是陶然的房间。 他掀开被子下床,脚刚落地就打了个趔趄,完全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醒了?” 陶然端着水杯进来,看见他站在原地发愣,忍不住笑,“断片了?” 沈岑接过水杯的手有点僵,喉结滚了滚:“我昨晚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出格的没有,” 陶然故意拖长调子,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就是抱着我的手不肯放,还抢我枕头。” 沈岑的耳尖通红:“那其他人?” 陶然道:“你喝醉了到处认亲戚。” 这下沈岑沉默了。 陶然看着他的脸,差点笑出声,拍了拍他的胳膊:“逗你的,你喝醉酒比我听话多了,没一会儿就睡了。” 沈岑这才松了口气,却更不自在了。 他跟着陶然走出房间,客厅里传来碗筷碰撞的声响,陶清望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和餐厅间穿梭,林霜坐在沙发上择菜,看见他出来,抬头笑了笑:“醒了?快来吃早饭,熬了小米粥。” “谢谢阿姨。” 沈岑的声音还有点哑,下意识挺直了背。 舅妈从卫生间出来,擦着手打趣:“小沈昨晚睡得怎么样?不会被我吓得不敢出房间了吧。” 沈岑的脚步顿住了,求助似的看向陶然。 陶然正低头摆碗筷,肩膀抖得厉害,显然在憋笑。 “先吃饭。” 林霜把择好的青菜放进篮子,“快坐吧,粥还热着。” 餐桌上摆着小米粥、煎蛋和几碟咸菜。沈岑刚坐下,陶清望就端着一盘包子出来,往他碗里放了个酸菜馅的:“尝尝,你林阿姨早上五点就起来包的。” 第78章 “谢谢叔叔。” 沈岑拿起筷子,指尖有点发颤。 他努力回想昨晚的细节,脑子里却空空如也,只能凭着直觉保持礼貌。 “昨晚喝多了吧?” 舅妈喝着粥,眼睛弯成月牙,“你陶叔叔年轻时也这样,喝多了抱着电线杆喊丈母娘,第二天羞得不敢出门。” 陶清望的脸有点挂不住,咳嗽了一声:“先吃饭吧。” 林霜笑着打圆场:“谁还没喝醉过,小沈别往心里去,喝醉都是正常的。” 沈岑点点头,把包子掰成两半。 他偷偷看了眼陶然,陶然正低头喝粥,嘴角还沾着些米粒,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冲他眨了眨眼。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上午。 阳光透过纱窗落在餐桌上,给白瓷碗镀了层金边。 沈岑喝着温热的小米粥,胃里的灼痛感渐渐散去,心里却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林霜在他手背上拍拍:“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跟你叔叔都喜欢你,需要什么帮助就跟我们说,平时没事也可以联系。” “我给你拉家人群里去了。” 陶然扬扬手机,笑容灿烂。 第一次上门,不太熟悉,好歹也算过去了,暑期渐渐来临,气温一天比一天热。 陶然状况不太好,被剥夺吹空调的权力,整天只能靠自然风过活。 一个寻常的午后,他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额头上沁出层薄汗。 冰箱在厨房角落发出轻微的嗡鸣,像在勾着他往那边走。 陶然咽了口唾沫,慢慢往冰箱的方向走。 他不仅被剥夺了空调权,实际也被剥夺了冰棍权。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都委屈得说不出话,只能化悲愤为学习动能,狠狠复习期末唯一的两堂课,拿到了近满分的好成绩。 考完,他心底那股空虚感又上来了。 到底是谁不准孕妇吃冰! 冰箱里有绿豆冰棍,绿莹莹的包装纸在冷冻层里闪着光,像在朝他招手。 不管了。 人活一次总该放肆一回。 他忐忑地拉开冰箱门,飞快捏起冰棍撕开包装。绿豆沙的甜香混着冷气钻进鼻腔,他咬下一小口,冰凉甜爽的滋味从舌尖窜到天灵盖,舒服得眯起眼睛。 正准备咬第二口,他后颈突然贴上只温热的手掌。 陶然猛然一震,表情心虚:“天呐,这个冰棍怎么突然跑到我手里了。” 沈岑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呼吸扫过耳廓,“忘了医生怎么说的?” 陶然吓得手一抖,冰棍差点掉地上,慌忙把剩下的半截往身后藏:“就尝了一小口,太渴了。” 沈岑弯腰从他手里抽走冰棍。 冰棍明显缺了个角,始作俑者鼓起腮帮子,正飞快地把嘴里的冰棍咽下去。 “凉不凉?” 沈岑抬手摸了摸他的后颈,果然有点冰,“去喝点温水。” 陶然抬头,眼神里满是谴责:“渣男才会总说多喝热说。 沈岑温声道:“是黄来财说的。” 陶然不说话了耷拉着脑袋往厨房走,活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沈岑跟在他后面哄他:“下次想吃了跟我说,我给你煮绿豆汤,放凉了喝,比冰棍健康。” 陶然猛地抬头,眼里闪过点惊喜:“真的?” “嗯。” 沈岑捏了捏他鼓起的脸颊,“但现在得先把温水喝了。” “好哦,我是最听话也最乖的。” 听话的陶然偶尔也会做不听话的事情。 怀孕六个月,他的肚子还是没那么明显,跟顾银川出去几趟之后,彻底确定小顾就是个傻子后,遂放心大胆。 两人在一起不是会做出格的事情,也就是唱唱歌,吃点烧烤。 虽然这么说有些矫情。 但陶然在这种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以前的陶然,可以什么都不管的陶然。 两个陶然都很幸福,但又是不一样的幸福,他时常怀念。 又是偷溜出去的一个晚上。 陶然和顾银川在ktv快乐。 ktv里光线闪烁,顾银川扯着嗓子嘶吼。 沈岑进来的时候,陶然正准备演奏一首情歌,看见他,顿住。 在门口的沈岑没说话,目光直直射向陶然。 陶然试图把自己藏在抱枕后面,连耳朵尖都在发烫。 唱歌的顾银川也吓了一跳,汗流浃背:“不是说他有排练吗,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陶然心虚,眼神发飘,硬着头皮站起来:“我出来买瓶水,顺路过来的。” “顺路能顺到 ktv?” 沈岑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就唱了两首,而且声音放得很低的。” 陶然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飘忽着不敢看他,伸手抓住他的衣角,轻轻晃了晃:“我错了嘛,不该瞒着你的。” 他踮起脚尖,试图往沈岑脸上凑,像只讨好的小猫:“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保证下次一定跟你说。” 沈岑的喉结滚了滚,视线落在陶然故意装乖的脸上。 在一起之后,陶然越来越知道怎么让他心软,犯错了,低着头假装委屈,都不需要掉眼泪都能顷刻间让他失了脾气。 这种情况,要想教育肯定不行了。 他开口道:“你们玩,玩儿到什么时候都可以,我先回去了。” “别啊。” 陶然慌了,反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你不跟我一起回家了吗?我一个人走回去会很可怜的。” 沈岑停住。 陶然加大火力:“还可以让你做你喜欢的事情,原谅我一次吧,求求啦。” 第68章 ktv里面的音乐声足够遮盖人讲话的声音, 顾银川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精准捕捉到沈岑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很浅, 很快就消失了。 陶然跟没看见一样,还在哄人:“原谅我吧,你不在家我真的很无聊。” 沈岑道:“我真没生气,先回去了, 你继续玩会儿。” 这都还没生气就有鬼了。 陶然给顾银川打了个溜走的手势, 拉着沈岑一起往外走,边走还边哄:“一个人回去多无聊, 我回去的路上还可以陪你聊聊天。” □□离他们的别墅比较远, 陶然和顾银川是走路过来的,沈岑开了车, 径直往地下停车场走。 他走得并不快,陶然装作跟得很吃力的样子, 哎哟一声:“我真的走不动了。” 沈岑停下来, 转头望他,无奈地说:“你不能每次都这么耍赖。” “耍赖有用的话证明你在意我嘛,我又不跟别人耍赖。” 陶然朝他伸出手:“快来牵我一下,我都说了会做你喜欢的了。” 沈岑牵住他:“什么?” 陶然往四下张望一眼, 确认没人, 飞快在沈岑嘴角亲了一下:“当然是成年人喜欢做的事情。” 沈岑微怔, 被他牵着手往前走, 直至到车里。 车停在角落里面, 只有微弱的灯光。 沈岑上车后下意识给陶然系安全带,陶然就着这个姿势亲上去。 他亲得又急又快,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领口, 一边亲一边分神带着沈岑的手来到自己的腺体后面。 作为omega可能就是这么点好处了。 不用脱衣服也能感觉到性|爱的快乐。 沈岑最知道怎么让他放松,在他腺体上探了几次之后,夺回主动权。 陶然被亲得没法招架,下意识去脱沈岑的衣服。 此时,远处闪过车灯。 大灯只照了一瞬间,车内的两人立刻停止了动作。 陶然伏在沈岑胸口,都不敢抬头:“怎么样,看到我们了吗?” 沈岑的胸口颤动:“不知道。” 两人齐齐沉默,过了好久,陶然才反应过来:“我们的车不是贴了隐私贴吗?好啊你,骗我!” 沈岑:“我忘了。” 陶然不信,视线往他已经凸起来的某处望去:“快回去。” 回家路上,持续一个月的四十码车速今天加到了五十码,一到家进门,陶然就把沈岑压在了门板上。 有身体优势,他现在对沈岑胡作非为沈岑也不会生气了。 不过今天沈冷脸大王好像有卷土重来的意思。 陶然没敢太放肆,只是胡乱亲着,手老实地放在沈岑的腰上面。 沈岑绷紧身体,没让他轻易得逞,说道:“先进去,吃饭了再说。” 陶然没放开,在他怀里说:“别啊,先吃我吧,我给你吃。” 沈岑低头,被他一口咬在下巴上。 陶然在这方面是无师自通的,孕早期还会害羞,觉得宝宝也会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自从黄来财跟他说孕期欲望上涨是正常表现之后他就变得大胆起来,经常主动邀约。 以前的害羞小陶已经一去不返了。 沈岑捏了一下他的脸:“你现在完全不害羞了?” “我为什么要害羞?黄来财说这是正常反应。” 第79章 沈岑:“但是你还没有吃饭。” 陶然勾住他的脖子:“做完再吃。” 孕期的爱爱,没有做到底,只是浅浅进出,满足倒是满足,只是做的时间更长了,也更磨人。 一个小时下来,陶然全身都是汗水,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没了。 没有空调只能吹风扇,他热得直流汗:“我想先洗澡再吃饭,太黏了,真是的,谁让你弄我身上的。” 你。 沈岑没敢说,默默抱着他往淋浴间走。 从这个月初陶然差点在浴室里滑倒开始,他的每日洗澡事宜就变成了沈岑的日常工作。 浴室里面的温度很高,水温裹挟着沐浴露的味道,让整个空间都很香。 陶然躺在浴缸里面,任由泡沫盖过自己,舒服得脚趾都不想动弹。 一般做事的时候沈岑都很少说话,陶然任他给自己搓背,说道:“以你现在的技术,等你之后失业了,你就去东北给人搓澡去。” “舒服吗?” “嗯。”陶然点头,“外面实在是太热了,这个水温就很合适,今天我们可不可以开一会儿空调?” “但是嫂子说暂时别开,等你睡觉的时候我帮你扇风怎么样?” 陶然撇嘴:“但你扇的风都只有一点点。” 沈岑:“今天多扇一点,等我明天再去问问医生,看晚上能不能开空调。” 陶然突发奇想:“要不然我们去旅行一趟怎么样,出去凉快一点的地方待一个月。” 最初入夏的时候,两人讨论过这个方案,被傅欣然一票否决了。 当下拥有男性生子相关经验的医院少之又少,要是在外出途中有什么突发状况,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陶然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很久没提过了。 沈岑道:“可能不太行,到时候不知道会有什么情况。” “那好吧。” 陶然靠在浴缸上,心情低落起来。 夏天才过了一半,要是一直都不可以开空调的话,简直无法想象他会被热成什么样子。 虽然沈岑也在陪他一起热。 “不开心了?”沈岑手指蹭了蹭他的脸颊,“今天我们不睡房间,睡客厅,空间大点应该会凉快很多。” 陶然:“好吧。” 一番折腾下来,到了晚上八点钟的时候,两人才吃上晚饭。 简单的青椒炒肉配鱼香肉丝,汁水和米饭混在一起,格外下饭。 陶然一边吃饭一边看信息,才发现自己和沈岑干坏事的时候,顾银川给他发了几条短信过来。 【你们俩不会吵架吧?】 【咋不回我?】 【真的吵了?】 【你是不是骗他来着,光出来唱个歌他应该也不会这么生气吧。】 不愧是和自己一起从小长到大的人,稍微动一动心思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今天沈岑久违有一个工作需要处理不在家,他刚好收到顾银川的邀请,想也不想就答应了,答应完才想起自己已经答应沈岑这两天好好在家里面待着静养。 说欺骗也算不上,他只是没有告诉沈岑自己到底要去干什么罢了。 小小地耍了个聪明,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 事实证明,人还是不要说谎得好。 今天的事情毕竟涉及顾银川,陶然朝沈岑说道:“今天其实是我自己要去的,不关顾银川的事情,你不要和他生气。” 沈岑喝了一口汤:“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他是你最好的朋友。” 后面几个字听起来,怎么都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和别的朋友不同,顾银川是在认识沈岑之前就关系好的朋友,在沈岑离开后又和陶然一起读了这么多年书,可以说是陶然除了爸妈之外最常见到的人了。 从一开始沈岑和顾银川见面时,他们的气氛就很微妙。 陶然从来没戳穿过,但大概也清楚沈岑的心思,故意逗他:“对啊,顾银川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毕竟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和别的朋友肯定不一样。” 说完,沈岑沉默了,吃饭速度加快,并且完全不和陶然对视。 过了好几分钟,沈岑才说道:“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出国,在国内一起读书,你最好的朋友是不是就是我。” 说完这段话大约耗尽了他所有的羞耻心,他都不敢看陶然。 陶然乐了:“不会是最好的朋友的。” 沈岑垂眸:“是吗?” “对啊,你这么好要是跟我一起读书,我肯定会追你的,到时候咱俩就得早恋了。”陶然凑到他眼前,“如果我追你,你不会舍得拒绝我吧。” 沈岑紧皱的眉心一下子舒展开了,但还没说话。 陶然乘胜追击:“是不是?难道你要拒绝我啊。” 沈岑:“没,不会拒绝你。” 陶然这才满意地坐回去:“天啊,突然觉得很可惜,错过了和你早恋的机会,你说我们要是早恋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在别人面前假装冷漠,不认识他,然后在没有人的教室里面亲他。 说不定他们还会被抓,陶清望和林霜肯定舍不得打骂他,但是沈岑不一定,到时候他就可以撺掇沈岑跟他私奔,两人来一场浪漫的逃亡。 沈岑:“想什么,这么高兴。” 陶然收敛笑容:“不告诉你,反正今天的事情和顾银川没关系,我俩真的是非常纯洁的友情,我最喜欢的人肯定是你。” 沈岑:“我知道,但是我还是建议你们以后不要一起去ktv了。” 陶然:? 沈岑问他:“顾银川唱歌是好听还是难听?” “比我的水平高一点。” “那宝宝是不是可以听到。” 陶然:“能听到。” 沈岑不讲话了。 陶然恍然大悟:“是哦,也没有听难听的歌当胎教的,要是宝宝出生遗传到我的歌声怎么办?你说得很有道理,那我是不是应该跟顾言出去唱歌?” 沈岑:…… 陶然看他不讲话,恍然大悟:“奥,你是说我跟你一起唱歌。” 沈岑嗯一声。 陶然笑了:“你讲话真的山路十八弯,下次直接说嘛。” 生气也不讲,吃醋也不讲,想和他出去唱个歌还不能说了? 陶然叹口气:“真不知道离开我你怎么办。” 第69章 晚上到了睡觉的点, 两人真的睡在客厅。 由沙发拼成的床微微下陷,里面铺上被子,躺上去十分柔软, 还是热,但比起在二楼房间里面已经好很多了。 没过多久陶然就睡熟。 半夜里,他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刺痛,醒来后下意识往胸口摸, 摸到很小的一块潮湿。 跟出汗不一样, 好像是从其他地方分泌出来的一样。 他刹时间有点害怕,小声叫沈岑的名字。 沈岑一手揽着他, 一手还拿着扇子, 可能是睡迷糊了,听到叫声之后的第一反应是给他扇风。 陶然又叫了声, 沈岑才彻底清醒过来,瞬间坐起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 胸口……” 两人睡觉的时候都会开小夜灯, 昏黄灯光下看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是也明显能看到他胸口的部分湿了一块。 沈岑皱眉,掀他的衣服:“别担心,我看看, 会痛吗?还是有别的地方难受?” “就刚刚有点难受, 现在没有感觉了。” 算不得痛, 就好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两颗殷红的小红豆没有别的异样, 就是有点湿湿的。 沈岑道:“应该是分泌物,不难受的话我们等天亮了之后一早就去医院看看,反正也快到产检的时候了。” 陶然点头:“那就再睡一会儿, 我有点担心我的胸会变大了,到时候穿衣服都不好看了。” “不会的,明天问问医生就知道了。” “很有可能,我感觉……”陶然凑到沈岑耳朵旁边,“这个有一股奶味儿。” 沈岑没讲话,陶然又说:“你要不要舔一舔确认一下。” 沈岑呆住,往别的地方看,耳朵尖都红了:“不太好吧。” 陶然拉拉他的手:“我自己不好意思舔。” 沈岑视线闪躲。 应该是“我也不好意思”和“求求放过我”这两个意思的其中一个。 不过眼下也没有别人了。 片刻后,陶然睁着闪亮的大眼睛问沈岑:“怎么样,甜吗?” 沈岑不敢看他,如实回答:“有点儿。” “怎么现在就有了,不应该是之后才会有吗?” 遇事不决网上冲浪,沈岑道:“网上说是正常的,明天早上我们就去医院。” 陶然点头:“行。” 凌晨三点半,世界完全沉浸在黑夜里,陶然那股担忧的劲儿过去,又困起来。 睡了几个小时,他身上出了一层汗,黏糊糊的,朝沈岑道:“我想要擦一擦。” 第80章 “嗯,我去端水过来,你继续睡会儿。” 陶然眨巴眨巴眼睛,挥挥手:“去吧,我等你回来我再睡。” 不一会儿沈岑就回来了,视线从陶然身上扫过。 上次检查说宝宝有点受寒,他们最近睡觉都没开空调,几乎每个晚上陶然都会醒,太热的时候他就打水给陶然从头到脚擦一遍,让他睡得能舒服些。 月份越大,怀孕需要注意的东西就更多,母体也会更不舒服。 他可以为陶然分担的事情简直少之又少。 沈岑拧干帕子,很轻柔的在他身上擦拭着。 水汽带走热气,陶然紧皱的眉心终于放松下来。 第二天早上,陶然难得赖床了,起来的时候正好对上沈岑的视线。 沈岑在看书,一边翻书一边给他打扇,见他醒了之后说道:“先吃饭还是想先洗脸刷牙?” “洗脸刷牙,东西拿着车上吃。” 半夜换过一次衣服,他已经找不到被他弄湿的那一件了。 六个多月就这样,他都不敢想等宝宝生下来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简直是令人晕倒的程度。 两人随便收拾了一下,带着东西出门。 他肚子渐渐大了,除了顾银川这种傻的,谁都能联想到怀孕去,他无论怎么穿,都甩不掉那种臃肿的感觉。 好在医院是自家的,隐私保密措施做得比较好。 进医院之后,他们直接来到了检查室里面。 傅欣然刚结束为期三天的蜜月之行,肤色被晒黑了几个度,一边在陶然肚子上涂上耦合剂,一边和他聊天:“这种都是正常的反应,不用害羞,可以买点防溢的胸罩。” “还有这种功能的胸罩啊?” “当然,有需求就会有市场,就有人愿意研发,你感冒要是好了之后,晚上睡觉可以适当地开点风扇,去买个专门研发自然风的风扇,不会太吹。” 好好好,终于可以结束原始人的生活了。 陶然坐起来:“怎么样,宝宝健康吗?” “很健康。” 陶然:“我觉得也是,它每天在我肚子里打拳。” 傅欣然把手套脱下来,走到洗手台旁洗手:“想好给宝宝取什么名字没有?” “没,暂时还叫陶小宝。” 他最近都在看一些取名的软件。 太满的名字宝宝压不住,太普通的名字又会容易撞名字。 陶清望和林霜也取了几个,都被一一否决了。 一家人正在为取名字的事情而发愁。 傅欣然笑道:“没事不急,反正还有三个月宝宝才出生,还有时间想。” 陶然也是这么觉得的,问道:“沈哥最近很忙吗?感觉好久都没见到他了。” “你可问得真是时候。” 沈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眼里带着笑意:“我这不是来了,最近公司那边太忙了,只有中午能陪你嫂子吃饭。” 沈墨山自离婚之后就把大多数的业务都交给了沈朔,当起摆手掌柜,沈朔为了凑几天蜜月假期出来,忙得脚不沾地,肉眼看上去都瘦了几斤。 他道:“是时候让你家小沈回来帮我了,躺着赚钱他还不乐意。” “乐意乐意,怎么不乐意,他就是现在还有一些未完成的大业。” 沈朔苦笑:“你就为他说话吧,他人呢?” 傅欣然:“拿药去了。” “怎么还要吃药了?” 傅欣然:“就是一些补品,我说找人给他送过去,他说自己拿了问完怎么吃比较放心。” -- 【请58号陶然,到1号窗口取药。】 药房门口,沈岑全副武装,听到号码之后往一号窗口的方向走,取完药跟护士确认:“要吃什么剂量什么时候吃这上面都写了吧?” 护士点头。 沈岑了然,往回走,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肩膀,他下意识要甩开,对方先开口:“你怎么在这里,哪里不舒服吗?” 刘云熙作寻常打扮,没有半点遮掩,手上提着已经拿好的药。 单独站着,引起不了什么注意力,但他们站在一起,周遭已经有很多人看过来。 自从新歌火了,他们现在在网络上的知名度也跟着提高,有时候出去玩都会被人认出来。 沈岑把刘云熙拉到人少的胳膊,才开始说话:“你怎么在这儿?” “庄雅头痛我过来陪她看医生,不是在群里说了吗?你又不看消息,那你又是什么病。”刘云熙边说边往他的药袋里面看。 什么叶酸。 鱼油。 血红铁素。 还有一些不认识的软膏。 别的他不知道,叶酸不是怀孕的时候吃的吗? 刘云熙一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问道:“这都你自己吃啊?” 沈岑:“不是。” 刘云熙:“那是谁?” 沈岑犹豫说不说实话。 怀孕的事情乐队里面的人迟早是要知道的,现在不说只是怕给陶然造成过大的心理压力。 不然到时候他凭空多出个孩子,别人怎么说还不一定。 沉默间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现在转角处,庄雅穿着黑色长裙,脸色有些苍白:“刘云熙,躲这里干什么?” 说完估计是看到了沈岑,又说:“沈岑怎么在这里。” “没事,我先陪你过去。”刘云熙说道,“我先陪庄雅走了,我之后再跟你说这件事,你现在得注意形象。” 说完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铁定误会了。 - 回家的路上沈岑说起这件事,陶然正坐在副驾驶座研究那些药膏的成分,听他说完,放下手里的东西:“那咋办?他不会是怀疑你出轨了吧?” 沈岑:“有可能。” “我觉得还是得跟他们说一下,毕竟都是一个乐队的,之后我俩要是爆出有孩子,他们也可以帮忙解释一下,不然肯定好多人误会说代孕什么的,抵制代孕,从我做起。” 沈岑:“你说得对,打电话说?” 陶然道:“打电话不如亲眼所见,邀请他们来家里打游戏吧。” “你想打游戏了?” 陶然嗔道:“你就会把我想得这么坏。” 沈岑笑着不说话。 陶然:“谁让你打游戏一点都不让我,你非常邪恶。” “好吧,邪恶的我要去给你做饭了,今天想吃什么?” “今天也想吃椰子鸡,拜托拜托!” -- 训练室内,顾言刚刚结束排练,顶着一身汗去休息室。 一个人形肉球从外面奔进来,抓着他的肩膀:“出大事了,这次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顾言:? 刘云熙往四周张望,把他拉到墙角:“我今天在医院碰到沈岑,他买的药全部和孕妇有关。” 顾言本来很轻松,忽然紧绷起来:“你没看到他给谁买的?” “没啊,但绝对不是小陶,小陶又不会怀孕。” 保守秘密这么久,顾言真的是有苦没地方说,本来以为有人要和自己一起知道了,现在希望破裂,整个人都不好了,凭着自己的良知按住他的肩膀:“你啊,就是见识短浅了,万一男人也可以怀孕呢?” “疯了吧,你跟沈岑站一起啊?啊?我们乐队不允许有出轨男的存在!” 顾言无语:“我只是劝你稍微冷静一下,万一呢?” “没有万一,我这个人就是见不得这种恶风烂俗。”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起,刘云熙举起手机:“看我现在就制裁他。” 接电话的一瞬间,他朝对面吼道:“你这个渣男,你是不是搞大了人家的肚子!” 第70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随即传来沈岑平静的声音:“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你心里清楚!” 刘云熙的声音劈了个叉,“医院药房拿的那些药不是给孕妇吃的是什么?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陶然搞外遇了?” 顾言在旁边急得直转圈, 想抢手机又不敢,只能用口型劝他冷静。 “你在哪?” 沈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训练室,怎么了,要杀人灭口啊?” 刘云熙梗着脖子, “上一次算是我冤枉你了, 但是这次可谓是证据确凿,你别想狡辩啊。” “你现在过来一趟。” 沈岑的声音顿了顿, “有事和你说。” 刘云熙:“过来就过来, 我还怕你不成?” 他挂了电话,转头冲顾言扬下巴, “走,跟我去沈岑家, 今天非得把这事说清楚不可!” 顾言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 思考要不要提前告诉刘云熙真相,看刘云熙气鼓鼓的样子,还是觉得算了,毕竟人活一世, 多多少少还是得面对一些风雨的。 与此同时, 沈岑家客厅里, 陶然正扒着沈岑的胳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到底在你们乐队是个什么形象, 他们怎么一点都不相信你?” 沈岑扶着他的肚子:“想象力太丰富, 我也没办法。” 第81章 “我不信,刘云熙说你之前有好多人追,你是不是跟别人搞暧昧了?” 沈岑挑眉:“这又是你给我安的新罪行?” 陶然嘿嘿一笑:“这叫合理推测。” “好吧法官大人, 我去给你洗点葡萄赔罪。” 许久没有受过空调沐浴的别墅散发出一股凉气,陶然舒服得哼起小曲,一边吃葡萄一边等人来,半个小时后,门铃终于响了。 沈岑起身去开门,陶然赶紧坐直了身子,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 门开了,刘云熙气势汹汹地闯进来,顾言跟在后面,一副想看好戏又怕出事的表情。 “人呢?” 刘云熙四处张望,“你竟然还跟约我在家里见面。” 他的话没说完,目光就落在了沙发上的陶然身上。 陶然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肚子微微隆起,正冲他尴尬地笑了笑。 刘云熙的表情瞬间凝固了,眼睛瞪大,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顾言在旁边轻轻推了他一下:“你看,我就说让你冷静点。” 刘云熙像是没听见,视线在陶然的肚子上停留了足足半分钟,才猛地转头看向沈岑,声音都劈了:“这个,这个是怎么回事,小陶其实是女的?” 沈岑侧身让他们进来,关上门:“先进来坐吧,慢慢说。” 刘云熙晕乎乎地走到沙发旁坐下,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陶然的肚子。 陶然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沈岑今天是跟我一起去的医院。” “给你买的?” 刘云熙像是没反应过来,“你能怀孕啊?” 陶然点了点头,脸上有点红:“嗯,六个多月了。” “六个多月了?” 刘云熙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岂不是之前沈岑追你的时候你就怀孕了。” 少年,你的关注点真的很奇怪 。 陶然解释道:“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主要是当时情况比较特殊,我跟沈岑还没稳定下来。” 刘云熙这才缓过神来,看看陶然,又看看沈岑,突然一拍大腿:“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搞外遇,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们乐队出败类了。” 说完败类两个字,他很迅速地扫了沈岑一眼,表情变得心虚:“我的意思是,我们乐队的所有人得拥有良好的三观才能走得长远,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是不是,顾言。” 顾言都跟着陶然吃葡萄去了 ,陡然被点名,连带着葡萄皮都一起吞下去了,说道:“我都让你冷静了,谁让你不听解释的?” 刘云熙白了他一眼,反应过来:“不对啊,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惊讶啊,我的天啊,世界上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顾言捂着胸口,夸张得像在演戏剧。 刘云熙彻底明白了:“你早知道了是吧,你早知道你不告诉我!” 顾言指了指另外两个人:“是他们俩让我保密的。” 陶然双手端起水果碗:“请吃点葡萄消消气。” 刘云熙只尝了一颗,看向陶然的肚子,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宝宝健康吗,你们跟家里人说了没有。” “很健康,” 陶然笑着说,“当然跟家里人说了,光我们两个处理不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刘云熙笑了起来,“难怪我说沈岑怎么现在连排练都不怎么去了,原来是有要事要忙。” “你别把人家讲得跟缺席排练似得,他只是不怎么跟我么出去玩儿了而已。” 刘云熙:“我就是这个意思,反正现在也知道真相了,我祝福你们哈,到时候宝宝出生,我给宝宝包大红包。” 顾言:“我也!” 客厅里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刘云熙又问了些关于怀孕的事情,陶然都一一回答了。 顾言在旁边偶尔插句话,场面十分和谐。 过了一会儿,刘云熙看了看时间:“才四点,我去给你们挑点礼物表示一下。 ” 顾言立刻响应:“我知道有家进口母婴店,东西特全,上次给我小侄女买的安抚奶嘴就在那儿挑的。” “等等!” 陶然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手下意识护着肚子,“我也去。” 沈岑皱眉:“外面太阳大,你在家休息。” “不行啊,” 陶然往沈岑身边凑了凑,小声说,“要买防溢胸罩,我得自己去挑才行。” 沈岑还想劝,陶然已经拽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就去一会儿,我保证不乱跑,累了就坐休息区等你们。” 看着他眼里的期待,沈岑最终还是松了口:“走吧,防晒衣穿上。” 陶然立刻笑了,转身回房换衣服时,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到了商场,刚停好车,陶然就拉着沈岑往母婴区走。 可走到分叉口,他眼神往内衣区瞟了瞟,脚步不自觉往那边偏了偏。 “不是说先看宝宝的东西?” 沈岑看穿了他的心思,故意逗他。 陶然咳了声:“先买胸罩,不然待会儿人多了不好挑。” 说完拉着沈岑就往内衣区钻。 刘云熙和顾言直奔母婴区,没注意身后的人不见了,等注意到的时候,只收到沈岑发来的消息:“我们去看看别的。” 内衣区里,陶然对着一排防溢胸罩犯了难,拿起这个又放下那个,实在没有什么经验。 出门的时候他专门带了帽子和口罩,衣服也穿的宽松,这么一看,不辨男女。 导购小姐姐道:“这些防溢效果都不错的,但是没法试穿,你可以就着镜子对比一下。” “这个怎么样?” 沈岑拿起一款浅灰色的,“看着挺舒服。” 陶然脸一红:“你别乱拿。” 嘴上这么说,手却接了过去,翻来覆去地看材质说明,最后各自拿了一件 挑了半天终于选定两款,陶然付完钱,才像完成了大事似的舒了口气,这才想起还有挑礼物这回事:“走吧,去找他们看看宝宝的东西。” 找到刘云熙和顾言时,两人正对着一个电动摇篮研究。 “这个好,带自动摇晃功能,晚上不用熬夜哄。” 刘云熙见陶然过来,立刻推荐,“你觉得怎么样?” 陶然扫了一眼:“还行,不过别买,家里有类似的了。” “那买啥?” 顾言一脸茫然。 陶然想了想:“好像都有,你们随便买就可以了。” 几个长辈买的东西都可以堆一整个三楼了,比起具体买什么礼物,对宝宝的祝福更重要。 最终刘云熙给宝宝买了五套衣服和无双小鞋子,顾言给宝宝买了几个玩具,满载而归,沈岑送顾言和刘云熙回训练室后,才带陶然回家。 刚进门换好鞋,陶然就把购物袋往沙发上一扔,迫不及待地拿出那几个防溢胸罩。 他捏着蕾丝花边研究,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我这么平,感觉也没必要穿。” 沈岑刚把外套挂好,走过来弯腰看了看:“主要是防溢,我看看说明书。” “哪有说明书,就个吊牌。” 陶然把胸罩往他手里塞,“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要把这层垫取出来?” 沈岑的指尖碰到布料,软乎乎的带着点弹性,他捏着边缘翻看:“要不然你穿上试试?” “现在穿?” 陶然愣了愣,抢回来对着镜子比划,“也不是不行,我要去房间里面试。” 沈岑:“这里又没人。” 陶然:“你不是人啊?” 沈岑:“我反正都看过了。” 陶然捂住脸:“你别讲,变态!不要跟过来。” 他小跑到房间里里面,脱了t恤,就把胸罩往身上套,可胳膊弯不到背后,怎么也摸不到后面的扣子。 “笨死了。” 沈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笑意。 下一秒,温热的手掌轻轻扶住他的腰,指尖灵巧地把那几个扣子扣上,不忘提醒他:“别动。” 陶然的身体瞬间僵住,后背贴着沈岑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 “好了。” 陶然转身想道谢,却撞进他怀里。 沈岑顺势搂住他,目光落在他胸前:“挺合适的。” “你别盯着看,都叫你别跟过来了。” 陶然的脸腾地红了,伸手去推他,却被沈岑带回怀里。 “如果舒服的话我去给你多买几件。” “之后再说。” 话音刚落,沈岑的吻就落下来。 这个吻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珍视。 陶然的手不自觉地抓住沈岑的衬衫,身体慢慢软下来,任由他加深这个吻。 直到陶然喘不过气来,沈岑才稍稍退开,鼻尖蹭着他的鼻尖,声音哑得厉害:“还研究吗?” 陶然的脑子晕乎乎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把脸埋进他怀里,闷闷地说:“我看你是想研究我了。” 沈岑低笑起来:“没有,你太可爱我才这样的。” 第82章 陶然不满,手指往危险的地方摸:“难道你不想研究我吗?” “想。” 第71章 月份大了, 两人都十分克制,能不进去就不进去,但是前戏一样不少。 平时在外面, 沈岑的做事风格都比较强硬,在这件事上也一样,喜欢一些上位的姿势。 怀孕之后就全变成下位了。 陶然鲜少有掌控感,一只手行动者另一只手遏制住沈岑的脖子:“说, 你是招还是不招?” “刑讯逼供?” “对的。”陶然认真地点点头:“不要妄想跟陶警官套近乎。” “但是你这样像在奖励我。” 脸皮薄的小沈经过调教, 现在的脸皮已经和小毛桃差不多厚了。 陶然大骇:“天呐你最近都学了什么?你已经变了,不再是以前的沈岑了。” 沈岑眼里含笑, 手拍拍他的手:“快一点。” 陶然不再说话。 两人都出来一次之后, 他软软地摊在沈岑身上,手自然垂落。 沈岑站在床下, 半蹲着给他擦手心。 陶然看着他的脸直叹气:“你真的好烦,叫我快一点, 你自己又不快一点。” “这不是一个快。” 陶然:“你就是在压榨我, 你是一个非常邪恶的人。” “好吧,那你需要什么补偿。” “不多不多,我明天想吃酸汤鱼,寿司, 还有兔子苹果。” “就这些?” “嗯, 你快点弄好, 上来抱我睡觉。” 熄灯上床, 房间里面的橙花和蜂蜜味久久没有散去。 今年夏天结束得很慢, 温度彻底下去的时候,已经快到十一月中旬。 夜风卷着凉意往窗缝里钻,陶然翻了个身, 肚子沉甸甸地坠着,怎么躺都不舒服。 宝宝八个多月了,最近好像猛然间涨了很多,他的肚子像一个小皮球一样,四肢依然很纤细,偶尔照镜子的时候都看不习惯。 他一直对坏宝宝的事情比较乐观,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走到外面觉得别人在看自己,做检查的时候即使医生说宝宝很健康,他也会把检查报告单翻来覆去多看几遍。 今天白天,他看了一个纪录片,讲的是遗传疾病,黄豆丁一样小的孩子身上扎满针管。 看着看着,他眼泪就掉下来,无法想象这些孩子怎么在这个世界上存活,找出捐款机构给他们捐了点钱之后内心才好受一点。 这下刚躺下,那些担忧又像潮水一样往心里涌。 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两点,陶然艰难地翻了个身,第无数次叹气。 “又睡不着?” 沈岑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带着刚醒的沙哑,“是不是宝宝又在闹?” “不是。” 陶然的声音闷闷的,“你说我们的宝宝要是生出来不健康怎么办?” “不会的,宝宝会很健康的,别担心,检查报告不都是好的吗?” 陶然对那些检查报告单最了解不过,可以说几乎是背住了。 但就是忍不住想七想八。 这会儿被沈岑这么一安慰,彻底不讲话了,脸都皱成了一团。 沈岑坐起来开床头灯,朝他张开手臂:“过来我抱一会儿。” 陶然沉默地坐进他的怀里。 他并不是一个负面情绪很多的人,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遇事要正面解决,最近却总被情绪裹着走。 讲话不开心,吃饭不开心,睡觉也不开心,负面到连不太会哄人的沈岑,都能一眼看出他的情绪。 沈岑的气息落在他身上:“要不要吃点东西,你下午吃得太少了。” 陶然愣了一会儿,忽然说:“想吃橙子味的葡萄。” 沈岑:“ 橙子味的葡萄?” “对。” 陶然猛地坐起来,眼睛红红的,“就那种葡萄的样子,橙子的味道,有没有?” 沈岑揉了揉眉心,孕期八个月,陶然的情绪进入紧绷的时期,总会提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 他扶着陶然的肩膀安抚:“家里只有普通葡萄和橙子,要不先吃点葡萄?” 陶然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但是我就是很想吃橙子味的葡萄。” 沈岑赶紧拿纸巾给他擦眼泪,声音放得更柔:“放在一起切着吃好不好,看看有没有你想吃的那种味道。” 他翻身下床,陶然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 最近沈岑已经被他的情绪弄得没有脾气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跟他待在一块,无条件承受他不讲道理的需求。 每次他都忍不住脾气,反应过来又后悔。 很快沈岑就端着一盘洗好的葡萄和剥好的橙子出来,还拿了两个勺子。 “来,” 他坐在床边,叉起一颗葡萄递到陶然嘴边,“先吃口葡萄,再吃口橙子,说不定就是你想要的味道。” 陶然别过脸,眼泪掉得更凶:“这根本不一样。” “就试一试,不好吃我们就不吃。” 沈岑耐心地哄着。 陶然终于张嘴咬了葡萄,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 还没等他咽下,沈岑又递来一块橙子,清甜的果香混着葡萄的酸甜。 他机械地吃着,一口葡萄,一口橙子,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被子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怎么了?” 沈岑放下水果盘,把他搂进怀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 陶然的脸埋在沈岑颈窝,声音哽咽:“我是不是好麻烦,又失眠,又想吃奇怪的东西,还总乱发脾气。” 沈岑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似的:“一点都不麻烦,你怀着宝宝已经很辛苦了,发点脾气怎么了?睡不着我就陪你聊天,直到你困为止。” 陶然吸了吸鼻子,手指揪着沈岑的睡衣:“宝宝太讨厌了。” “不要这样讲,宝宝会听到,等她/他出来我跟她/他好好讲道理。” “可她/他都要好久才出来!” “那我就跟她/他讲好久的道理,再吃一口吧,还想吃别的吗?” 陶然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钻了钻,把脸贴在他胸口听着心跳声。 半响他才拿手背抹掉眼泪,吸吸鼻子:“那你喂我。” “好。” 天微微亮的时候,陶然才算是彻底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痕,眼尾是红的。 沈岑小心地松开他下床,打了个无声的哈欠。 孕晚期,抽筋、缺氧、失眠…… 所有症状都找上来了。 陶然每天恨不得挂在他身上,说他的橙花味能让自己舒服。 但即使两人已经形影不离,陶然身上的症状依旧没有减轻。 人家到了孕晚期,体重都会往上涨,陶然反而掉了两斤,全家人都在发愁。 他拿手机给严浩初发消息【昨天晚上又哭了,说是要吃橙子味的葡萄,觉也没睡好,这种算是情绪问题,还是说哪里不舒服?】 严浩初是过来人,前几天主动找沈岑说可以回答他一些关于孕晚期的问题,沈岑现在没办法的时候就会给他发消息。 消息发出,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似乎是醒了,小声问他:“你干什么去?” 沈岑赶忙走到床边半跪下来:“我去做早饭,你再睡一会儿。” “嗯......” 又没了动静。 沈岑俯身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推门出去。 早餐是酸汤米线搭配鸡蛋,陶然只吃得下这个。 亮澄澄的汤底搭配金黄色的鸡蛋,米线就泡在一旁,想吃的时候随时可以丢入锅中。 早上七点钟,他的手机响了。 是严浩初回过来的消息【情绪问题,尽量满足就好了,可以观察一下他是因为什么事情不开心】 【看了个关于遗传病的纪录片】 严浩初【破案了,孕妇看这些就是很容易焦虑,你多耐心一点,多哄哄他,毕竟你也没办法替他生,别的地方多担待点】 【好】 收好手机,他正准备去卧室看看陶然睡得怎么样,转身就见陶然穿着睡衣站在门口。 他没穿鞋,头发也乱糟糟的,眼底下挂着黑眼圈。 沈岑笑道:“饿了?米粉煮一下就好了。” 陶然一错不错地盯着沈岑。 昨晚他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现在还不到九点,沈岑被他吵醒之后又要来给他做早餐,都没法睡觉。 陶然慢慢向前,手臂环住他,轻声道:“对不起,晚上朝你发脾气。” “我喜欢你朝我发脾气,像撒娇一样。” “我撒娇又不这样。” “那你撒一个我看看。” 陶然收回手:“才不要,我又不是什么很喜欢撒娇的人。” 沈岑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那证明你对你自己没有清晰的认知。” 陶然脸红了:“你就会胡说八道,我要出去找我的拖鞋了。” 有找拖鞋的时间,米线已经做好了。 第83章 酸汤米线里放上香油,一口下去唇齿留香,陶然以前是最喜欢吃的,今天堪堪吃了半碗就撂了筷子,不时往门口看一眼:“他们怎么还没到?” 陶清望和林霜今天要过来,说是给带了从乡下摘的柚子,昨晚开始他就在等待了。 沈岑看了眼时间:“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铃声响起。 夫妻俩出现在可视门铃里面,一人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 门自动打开,两人走到玄关处放东西,林霜提前进来:“怎么样啊,这两天有没有舒服点?我来看看。” “这两天舒服多了。”陶然几步跨到林霜旁边,“你们给我带了什么?外婆没问我吗?” “外婆肯定问你了,我说你忙,等晚上你给她发个视频就可以了,这都是她给你带的东西。” 新鲜采摘下来的柚子各个饱满,带着清新的柚叶味,整个客厅里面都是这个味道。 陶然提起一个:“我要来自己开一个吃!” 沈岑跟在他后面,朝陶清望和林霜道:“我过去看看,你们先坐,茶我都泡好了的。” 说完又和陶然说:“走慢点儿,我帮你拿刀。” 林霜和陶清望对视一笑。 陶然的身体情况在意料之外,他们没期待沈岑能够照顾好陶然,可天天这么看着,人是装的还是真的靠谱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把陶然交给沈岑他们放心。 厨房内的陶然不知道父母有什么心理活动,慢吞吞抱着柚子往里走,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转头:“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自己可以打开?” 沈岑已经从冰箱的一侧取了水果刀:“太滑了,别切着手,我在旁边给你当帮手。” 陶然踮脚把柚子放在餐桌上,用帕子先擦了一遍,果皮上带着刚从枝头摘下的生涩气息,刀刃陷进去,汁水往外溅。 橙类的味道都有些相似。 这柚子汁水的味道竟然和沈岑身上的橙花味有点相似,陶然不自觉多闻了几下,打了一个厚重的喷嚏:“你现在闻到我是不是蜂蜜柚子味?” 沈岑刚准备回答,林霜端着茶杯走过来,笑着说:“让你爸给你剥,到时候弄得你们一手都是。” 陶清望在一旁接话:“现在有了两个小的就不管老的了是吧?” 陶然被这话逗笑了:“你怎么把自己讲得像七老八十了一样。” 沈岑低笑出声,顺着十字纹路把果皮往两边掰,橙黄的果肉裹着白瓤露出来,清甜的香气漫得满屋子都是。 他把最边上那一瓣撕下来,去掉外面的薄衣递到陶然嘴边:“尝尝?” 陶然张嘴咬了半瓣,酸甜的汁水在舌尖漫开。 这柚子比超市买的蜜柚多了点清爽的果酸,他眼睛亮起来,含糊不清地说:“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林霜坐在对面看着他们,“我看你最近都瘦了,是不是吃不下东西,我当初怀你的时候也是这样,到了这个月份就吃不下饭。” 当初林霜是难产。 陶然嚼着果肉没说话,心情又低落下来。 他越是阻止自己往不好的地方想,越是能想到那些糟糕的事情,感觉嘴里的柚子都变苦了。 沈岑正替他把剩下的柚子瓣分装到保鲜盒里,闻言抬头道:“我尽量给他做他喜欢的,多少能吃点,我嫂子说他可能是关在家里太闷了。” “那就辛苦你了。” 林霜摆手,“最后这几个月一定要小心小心又小心。” 陶然忽然放下手里的柚子瓣,摸了摸肚子:“他刚才动了。” 林霜立刻凑过去,手贴在他隆起的腹部,笑眯眯地说:“踢我了,力气还是有的。” “肯定是闻到柚子香了,” 陶然戳了戳肚子,“宝宝也想吃柚子吗?” 林霜:“看来宝宝跟你的喜好一样。” 除了柚子,他们还从乡下带了走地鸡过来给陶然炖汤,陶清望和沈岑在厨房烧饭,林霜陪陶然看综艺。 两人一起做饭的时候其实话很少,只在关键步骤才说那么两句话。 今天也是同样的场景。 沈岑心不在焉,每隔几秒钟就往外看一眼。 陶清望见状道:“你也看出他的不对劲了?” 沈岑点点头:“他这几天一直心情都不好,身体上太难受了。” “他也不想出门?” 沈岑:“有点抗拒,可能是怕被人看到。” 陶清望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有一个办法,你听听看可不可行。” 第72章 夜晚浸了凉意, 陶然躺在床上掀开衣服,沈岑坐在床边,手上拿着一瓶妊娠霜。 这霜是傅欣然研制出来的, 对于妊娠纹有预防作用,从四个月擦到现在,陶然一条妊娠纹都没有,肚子上很白净。 温热的手掌覆上来, 顺着皮肤纹路轻轻擦拭, 有点痒痒的还很凉,不过那点凉意很快被体温代替, 滑滑的, 超级舒服。 陶然没忍住笑容:“我真的是怀孕之后才发现我的敏感带竟然在肚子上。” 沈岑:“你确定只有肚子?” 陶然白了他一眼。 他发现了,这人就是越讲这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的时候就越淡定, 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肚子里面都不知道装的是什么颜色的坏水。 不过好在自己也差不多, 反正可以凭着怀孕作威作福, 此时不上手更待何时。 就着这个姿势,他用脚掀开了沈岑的衣服下摆,踩上他的腹肌,使劲往下按了按。 沈岑皱起眉头, 却没躲, 只很轻地捏了一下他的脚腕:“做什么?” “就随便踩一踩, 不可以吗?” 沈岑的腹肌不属于很发达的那种, 薄薄一层, 肌肉量控制得很好,踩上去触感绝佳,且温度适宜。 踩了几下后, 他心情转好:“等我把宝宝生下来,我也要练腹肌。” 沈岑动都没动一下:“可以,我训练的时候带着你。” “才不要你带我,你这个训练强度,我怕是要变成超级肌肉男。” 早上跑步,中午举铁。 光是沈岑一半的运动量他都受不了,眼前这人还能抽出时间来进行一些少儿不宜的晚上运动,精力真的超级好。 可惜他一个三好青年,每天耽于男色,最近连高数题都没有做了。 足以证明沈岑有多可恶。 他火气又上来了,两只脚一起踩他,竟然也没撼动沈岑半分。 肚子还一直敞着,不冷但别扭,陶然推他的手催促他:“好了没有?” 沈岑抬眼:“你说我的手还是你的脚?脚的话还可以继续。” 陶然简直不好意思看他:“变态。” 准备收回脚,双脚却被沈岑抓住了。 “啊啊你抓我脚干什么!?” 沈岑没回话,大手顺着他的裤管网上摸,眼见着就要摸到危险地界,陶然按住了他的手:“好沈岑,我错了,放过我吧。” “你刚刚可不是这个态度。” “胡说八道,我刚刚就是这个态度,难道你真的要对人家做很变态的事吗?不要啊——” 沈岑笑了,放下他的衣服,把他往怀里一带,让他的背对着靠着自己:“好了,不招你了,明天我们乐队有个排练,你要不要去看,只有我们几个人。” “就你们几个?” 算起来,他已经有整整两个星期没有出门过了,最多只是晚上在小区里面走一走。 从小到大他都不是什么可以宅家的性格,宅一段时间总到处跑跑才能恢复精力,这一次是真的到极限了。 他问道:“不会有别人吧?真的只有乐队的几个人?” 沈岑:“骗你是小狗。” 陶然笑了:“那好吧,我可以勉强去给你把把关。” “谢谢小陶。” 陶然转头看他,表达不满:“你怎么也学他们这么叫。” 沈岑就着这个姿势啄了他一口:“那谢谢宝贝。” 陶然不好意思地缩回沈岑怀里,脸红透了。 完了,他最近的心情实在反复无常,沈岑都会说好话哄人了。 还叫宝贝。 真肉麻。 以前怎么不这么叫他。 沈岑哄完人也在等他给反应。 这一招甜言蜜语也是严浩初给沈岑支的招,见陶然把头转回去没反应,他还以为陶然不喜欢,刚准备哄的时候就见陶然的耳朵红了。 陶然哪里知道沈岑的心理活动,还美呢,心里直冒泡泡,很矜持地笑了笑:“你早就该这么哄我了。” 第二天早上,陶然一大清早就起来了。 时隔半个月重出江湖,怎么也得好好准备一下。 半个月前还只能穿单衣,现在的温度都能穿大衣了,层层叠叠的衣服完美遮挡孕肚。 陶然发现这件事的时候,竟然有点生气,快步走到沈岑面前:“看,你看我,根本看不出来,那我这半个月不敢出门是为了什么!” 第84章 客厅里面的包敞着,依次是水壶、零嘴、饭盒、换洗衣物还有一本陶然经常看的书,看起来简直和短途旅行差不多。 陶然对着这一大堆东西愣神:“出去一趟要带这么多东西吗?” 沈岑正在清点,闻言点点头:“可能用不上但不能没有,我早说别人看不出来了,你还不信。” “你又不多劝我。” “我劝你你就开始掉眼泪。” “打住打住,今天之后不会了好吗?这一次,我要把失去的都夺回来。” “夺什么?” “我的自由和尊严。” 沈岑被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逗笑了,拉上拉链:“出征吧,陶陶大王。” 刘云熙毕业之后退回了学校的训练室,在三环内租了个地方正式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主推艺人只有沈岑他们几个人。 陶然坐在车边,看外面景物变换,盯着盯着,发现事情不对:“这不是去工作室的路吧。” 沈岑在前排回应他:“今天不在工作室排练,去别的场地,都安排好了的,一个人也没有。” “哪里,好玩儿吗?” 沈岑笑:“待会儿你到了就知道了。” 车子一路驶出城外,过了半个小时才转入一条小路,要不是是沈岑载着他,陶然都要觉得自己是要被拐卖了,越来越好奇:“到底去哪儿啊,在乡下排练?” “马上就要到了。” 远处出现一座庄园,空气中飘着果香,道路两侧的红丝带像在欢迎他们一样,全部往一个方向飘。 陶然眼前一亮:“是这里?是这里吧?” “嗯。” 车子停稳,车前涌上来几个人,一张张熟悉的脸上都带着笑意,林霜站在最前面朝他张开手:“欢迎来参加我们小陶的迎婴派对!” 几乎所有知晓他怀孕的人都在,爸妈,哥哥嫂子,乐队里面的人,顾银川,姐姐姐夫,还有沈岑。 一路来的疑惑都变成激动,他甚至有点想哭,瘪嘴投入林霜的怀抱。 “大家都是来逗你开心来着,你怎么还哭了。” “才没有哭。” 拥有这么多人的爱,他真的无比幸运。 -- 迎婴派对不只是说说而已,现场布置得跟派对一模一样,到处都有装饰品,房子外是一望无际的草坪,一个人也没有,每个人还带来了自己的礼物。 这世界上就没人不喜欢拆礼物的。 什么宝宝围巾,宝宝鞋,喂奶的,□□布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他都开心。 人讲的购物会让人心情变好,果然不错。 他都开始规划哪些东西应该放在哪里了。 沈朔顺手帮他把垃圾壳扔进垃圾桶,问他们:“所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举行婚礼?要不然先把证领了。” 商人有时候是最迷信的。 沈墨山嘴巴上不闻不问,早上 出门的时候塞给他一本日历,日历上标注近三年适合结婚的日子。 宝宝出身是要上户口的,近一个月起码得把结婚证领了。 陶然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一开始是感觉婚姻大事不能就因为孩子定下来。 后面跟沈岑生活惯了,简直把这件事都忘记了。 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抗拒结婚,但还没问过沈岑的意见,拉了拉沈岑的衣摆:“你会不会觉得有点急?” 沈岑:“不会,领证不领证对我们现在没有影响,婚礼可以等之后再办。” 陶然又转向陶清望和林霜:“你们觉得呢?” 陶清望:“如果最后都要领证的话,现在领也可以,爸爸妈妈支持。”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陶然在一众关切的目光下抬头:“那就领!领完告诉大家,我想出去晒太阳了。” “对对对,今天小陶开心是最重要的,庄园里好可以摘葡萄。” “真的吗?”陶然看向沈岑,“我想去。” 一半的人留下在草坪上烧烤跳舞,另外一半钻大棚。 果农小陶进攻葡萄园,转战橘子林,掠夺苹果大棚。 他本来还因为孕夫身份有所顾忌,外套都不敢脱,在恒温大棚内待久了身上出汗,大手一挥,把外套扔地上了。 沈岑跟在后面捡衣服,手上还拿个水壶:慢点走,先喝水。” 刘云熙还没见过他的孕肚,登时有点紧张:“别撞着。” 顾言:“人家外国孕妇八个月了都还健身。” 话音刚落,陶然差点被水管绊了一下。 顾言到嘴边的话变成woc,见沈岑扶住他才一颗心落回肚子里。 陶然自己也惊魂未定,扶着沈岑好一会儿才站定:“你牵我走。” “嗯,慢点,衣服也穿上。” 刚脱下的衣服又穿回去了,陶然把扣子扣好,不忘道谢:“3q。” 刘云熙在后面看得啧啧称奇,朝沈岑说:“你也是提前当上爹了。” 陶然:“他当爸爸还是很合格的,宝宝以后肯定喜欢。” 刘云熙:“我不是说你肚子里那个。” 陶然:“那谁?那他给谁当爹?” 沈岑没讲话,把拧开的水壶递到陶然嘴边:“先喝口水再玩儿。” 陶然:“好哦。” 第73章 疯了一下午, 吃了一下午,陶然丢失的食欲回来了,一下子没把控住吃多了, 总感觉隐隐有点想吐,坐在沙发边上不讲话。 沈岑有事出去了一趟,到现在还没回来。 傅欣然坐在他旁边:“你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会儿?待会儿宝宝要在你肚子里打军体拳了。” 陶然对这个嫂子心中是有敬佩的,平时在医院里面看她做事风风火火, 以为她私底下是会比较严肃的性格, 结果接触下来,傅欣然比沈岑和沈朔的性格都更开朗一点。 上班的时候是精英女博士, 下班就去玩cos, 在网上小有名气。 鲜少有人能把自己喜欢的事情都做好。 在怀孕这一块,所有人几乎都把她的话奉为真理, 林霜闻言坐过来:“你今天活动量太大了,先上去休息一下吧, 等会儿沈岑回来了我们叫他上去找你。” “他还没忙完吗?” 沈岑是临时被叫去的, 说是庄园里面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处理,他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庄园也是沈家家业中的一样,现在已经分给沈岑了。 事情不知道是什么,听语气很着急的样子, 到现在差不多一个小时了还没有回信。 跟沈岑待久了, 他都怀疑他现在有分离焦虑了, 从沈岑走之后就无数次看向门口, 跟望夫石似的。 以前读初中的时候, 陶清望有一段时间非常忙,每天几乎是睡在实验室里面的,晚上林霜等陶清望回家的时候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 每当有任何一点点响动, 她都要去门口看一眼。 当时他还不明白,明明每天都见面的人,几个小时不见面能有多想念。 今天他是确确实实感受到了。 “弟弟啊,你再看几眼他都回不来,先上去吧。” 这次是林澜在讲话。 陶然悻悻地收回视线:“谁说我是在等他了。” 林澜:“很明显好吗,没事,丢不了的,他一回来我们就让他去找你,或者你上去休息一下在下来也行。” 走了一天,陶然是真的有点累了:“那我先上去了。” 早就准备好的房间里面铺着厚厚的地毯,即使是光脚踩上去也不会受凉,巨大的落地窗视野很好,能看到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坪,阳台上还有个吊床沙发。 陶然躺在沙发上,借力荡阿荡,在手机备忘录里面写孕期日记。 【11月19日,晴,周六。 久违的出门,并没有感受到异样的眼光,我比大多数人都更加幸运,可以有这么多人爱自己。感受生命中的爱意是一种能力,如果宝宝也感觉到这么多人爱自己,会不会觉得很温暖?我猜一定会吧。今天我和爸爸也想念你。】 写完,他退出去点开和沈岑的聊天框,在聊天框里敲字 【你干啥去了】 【怎么还不回来】 【难道是背着我偷偷继承家产去了小猫踱步.jpg】 过了十分钟,还没有人回,陶然索性把手机放下了,就这么呆呆地望着远方。 怀孕之后他本来就有睡午觉的习惯,今天太兴奋,中午没睡着,现在被困意席卷全身,眼睛眨巴眨巴,几乎要睁不住。 睡前迷迷糊糊地想,沈岑到底干什么去了,一条消息也不回,不会是找别人约会去了吧? 这个想法把他吓一跳,眼睛都睁大了,随后又变成之后迷迷糊糊地状态。 不可能,自己吓自己。 沈岑可喜欢他了,一点都不喜欢别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沈岑出现在门口,往室内扫一眼。 屋内没开灯,一点声音都没有,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第85章 沈岑立刻有点慌,脚步都加快了几分,扫过阳台的时候松了口气。 睡着的陶然一只手和一只脚都落到了地上,脸红扑扑的,可能是嫌热,把领子扯开了,脖子上有好大一条红痕。 孕晚期容易水肿,每天晚上睡觉之前他都会给陶然按摩,作用聊胜于无,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还不知道他的脚会肿成什么样子,要是不按摩,说不定明天会更难受。 常年一个人居住,他几乎不会关心人,也不知道怎么主动去对别人好,很多行为其实都是跟着陶然学的。 陶然做了什么事情让他开心,他就学着去做。 后来模仿对象扩大到陶然的父母和哥哥嫂子身上。 他是一个十分擅长冷脸的人,但陶然总会让他心软。 就像现在这样,只是在安静的睡觉,都让他觉得超级可爱。 他们应该是要过一辈子的。 沈岑忍不住用手指尖碰了碰陶然的脸,又弯腰亲了亲。 陶然在睡梦中被这点点动作弄得有些痒,在脖子上抓了一把,手被人捏住,听到沈岑的声音:“抱你去床上睡?” 他顷刻间就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就刚刚。” 陶然又问:“你干嘛去了,也不回我消息?” 这次沈岑沉默了,默默抓住他的手捏了捏:“今天大家不是说到结婚的事情吗?” 陶然:“难道你后悔?” “怎么会?”沈岑摩挲着他的手指,讲得有些艰难,“我在想,结婚肯定不能这么随随便便,说去领证就去领证,所以我刚刚回了一趟市区,你懂我是什么意思吗?” 陶然的表情由疑惑变为惊讶,伸出自己的手:“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我愿意的,我爱你的。” 愿意和沈岑在一起,愿意和他步入婚姻,愿意跟他一起养宝宝。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一辈子也见不上一次面,他和沈岑却可以重逢相爱。 可能讲这些肉麻的话对沈岑来说很难,但是对他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他不需要沈岑整天把这些话挂在嘴边,沈岑的爱意,藏在每一顿为他做的饭里面,藏在每天晚上的轻哄里,不用说他也知道。 陶然笑了:“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单膝下跪。” 沈岑头一次在陶然面前展现出慌张的模样,单膝跪地后从兜里拿出戒指盒,打开的时候手都在抖,声音也抖:“你愿意嫁给我吗?” “嗯” 第74章 沈岑买的戒指很素净, 上面没有多余的花纹,中间镶嵌着洁白的钻石。 钻石不大,但明度很好, 在白灯的照耀下熠熠闪光,陶然看了又看,还是很喜欢,说道:“谢谢你, 是对戒吗, 是的话我也给你戴上。” “嗯。” 沈岑伸出手,把戒指盒递给陶然, 陶然帮他戴上。 从小到大, 陶然对婚姻都是有向往的,一直期盼着可以找到一个恋人结婚过一辈子, 就跟陶清望和林霜一样。 真的到了这一天,他又有点不敢相信, 把手和沈岑的手贴在一起, 拿出手机对着两人的戒指拍了又拍,说道:“我们是不是应该下去跟他们说一声。” 沈岑面上闪过一丝凝滞:“应该不用。” “为什么?” 还没有回答为什么,外面的门铃就响了,沈朔的声音又大又响亮:“弟弟, 求婚成功没有, 我们在外面都要憋死了。” 刘云熙:“下面都布置好了, 成功请吱一声。” 陶然:“好啊, 就我最晚知道是吧, 难怪他们都催我快点上楼,原来这都是你的阴谋。” “不是阴谋。”沈岑无奈地笑了一下。 刚刚太紧张,他是真的忘记外面还有人在等着他们。 已经成功, 再把他们关在外面就显得有点不太好了。 沈岑:“我去开门!” 陶然重重点了点头。 门打开,吃瓜群众都在往里面看,几个小的冲在最前面,第一时间目光锁定在陶然戴的戒指上。 陶然伸出手,大大方方给他们看,郑重宣布:“家人们,我们要结婚了。” 不是说着玩玩的那种,是真的要领证结婚生孩子了。 虽然他跟沈岑的在一起的顺序好像有点混乱。 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结婚啦!! 吃瓜群众冲进来,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鲜活。 林霜眼眶都红了,看着他微笑,一如许多年前陶然第一次离开自己去上幼儿园。 当初那个总哭着找妈妈的小朋友,现在也要步入人生新阶段了。 陶然说不出安慰的话,笑着抱了抱她。 林霜把眼角那点泪抹去:“先下去吧,看看我们准备的你们喜不喜欢。” 准备了什么? 陶然在人群簇拥下往一楼走,灯光渐渐暗了,到楼梯转角处,整个一楼彻底暴露在他的视线下。 玫瑰花,蜡烛,烛光在微风吹拂下摇曳,浪漫至极。 “这么多年的恋爱也不是白谈的,怎么样,好不好看?”顾言说道,指了指中间区域,“给你们留了个可以跳舞的地方,订婚的好日子虽然没大办,但仪式感还是要有的,这点沈岑就不如我。” 刘云熙:“拉倒吧你,钱是人家沈哥出的,玫瑰是人家顾银川摆的。” 沈朔和傅欣然靠在一起,傅欣然心情也好,笑了:“不好意思,我们俩没有什么浪漫细胞,只有点小钱。” 顾银川:“谢谢,请让我也有这么一点小钱。” 林澜:“还说还说,我们是不是得给两位新人腾地方了。” 什么给新人腾地方,说得像他们要在这里做点什么一样。 林澜从小讲话都不正经,陶然也习惯了:“感谢大家啦,那我就要跟小沈过二人世界了。” “说得像你们天天不在一起一样。”林澜都懒得吐槽,往外走,“那我跟你姐夫就先走了。” 顾银川:“捎我一程!” 几人打打闹闹,朝门口走去。 期间陶清望一句话也没说,他转身之后陶然探着脑袋看他的表情,觉得他不该是这个反应才对,朝沈岑说:“怎么感觉我爸不开心也不生气的,咋是这个反应?” 话音未落,沈岑道:“哭了。” 陶然:? 他踮脚往外瞧,只看到陶清望和林霜的背影,每走几步陶清望就会用手揉眼睛,哭,哭了? 在他的印象中,陶清望从来都是坚强沉稳的角色,别说是哭了,平时笑的时候脸上都是一个大写的稳妥。 当他的儿子这么多年,他鲜少看到陶清望情绪失控,一家三口,情绪一个比一个稳定,这样的人竟然在他订婚这天哭了。 陶然的心口也有点泛酸:“他们两个人真的很爱我。” “嗯,没有人会不爱你的。” 酸意过去,陶然抬起头:“跳舞吧,今天我们订婚了呢。” 他很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来吧。” -- 领结婚证那天是个天晴的日子,宜嫁娶,距离预产期刚刚好还剩最后一个月,海市早已进入绵长的冬季。 红色的本本拿在手中,一点重量都没有,鲜艳夺目。 陶然对着结婚证拍照,朝沈岑说:“是不是得发个朋友圈官宣一下什么的,我先发我们家族群里面。” 九块九就能领结婚证,还能在门口获得一袋喜糖。 牛奶味的糖,带着劣质香精味,他只吃了一颗,沈岑就不让他吃了,于是他顺手把开着的另一口喂进沈岑口中。,问他:“是不是太甜了。” 沈岑瞅着眉头把糖吃完,说:“还好。” 陶然哦了一声:“你过来点,我们拍个合照,宣布一些正式领证。” 两人的脑袋挨在一块,在镜头里面看起来无比般配,照片一发出去就受到了夸奖。 舅妈【你们俩感情真好】 林澜【你姐夫上镜丑死,我也想这么拍】 林霜【你们俩事情办完了?】 舅妈【什么事?】 陶然【我们俩领证啦!】配图结婚证。 一句话把群里常年潜水的亲戚都炸出来了。 舅舅【恭喜,恭喜啊】 严浩初【恭喜!改天来吃喜糖,你姐上面纯属造谣,我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林澜【艾特严浩初 过来带娃】 另一边沈岑也把结婚照发给了沈朔和张颜。 最近张颜在国外出差,忙着生意上的事情,从婚姻之中走出来之后彻底过上女强人的生活,好像找了个小十岁的男朋友,全国各地飞。 有时差,她没立刻回复,沈朔立马发了三个感叹号过来,随后是一笔转账,备注,给小陶做点好的。 沈家人表达关心的方式都比较特殊,不是转账就是买礼物。 专辑大卖之后,他给沈朔转了点红包,这下沈朔又添了一倍把钱转回来了。 第86章 沈岑【我有钱】 沈朔【我知道你有钱,我给小陶和宝宝的,不然宝宝怎么知道我是它最亲爱的大伯,快收下】 沈朔这才点了接收,问陶然:“哥转了红包,让我们吃点好的,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 “单子上的都行。” 怀孕忌口,陶然有很多东西都不能吃,沈岑干脆给他专门制定了一个菜单,做成app方便他在手机上点菜,但凡是菜单上的都没有问题,如果超出菜单就上网查查孕妇可不可以吃。 “那就芦笋炒虾和香菇焖鸡肉,要那种超市里面皱巴巴的香菇。” “干的那种?” “嗯,出发买菜吧,厨师小沈。” 沈岑做菜的时候就是陶然最适合写孕期日记的时候。 他现在学会偷懒了,在网上买了个打印机,没事就打印照片贴贴贴,一页纸写几个字都行了。 左贴贴,右贴贴,一面纸贴得花花绿绿,毫无任何审美,主打怎么舒服怎么来。 最后一片贴纸贴完,他正预备站起来,脚底一抽。 钻心的疼痛让他立刻坐下了,朝厨房喊:“沈岑!” 厨房边立刻传来脚步声,沈岑围裙都没脱,迅速跑到他身边,单膝下跪,把他的腿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熟练地给他按摩。 最近的抽筋来势都迅猛,只抽脚底,陶然甚至可以看到脚底经络扭曲的样子,讲话都在颤:“好了没有,翻过去没有?” “马上。” 说着马上,那股疼劲却还没过去,持续了整整两分钟。 陶然背后的冷汗都出来了,办晌没缓过神,等痛劲彻底过去,朝沈岑张开手:“你快点抱我安慰我一下。” “等会儿,我脱一下围裙。” “太慢了。” 陶然等不及,抓着他的围裙就抱住了,心脏还在砰砰砰跳。 他不是能忍痛的人,像刚刚那种级别的疼痛都要掉眼泪,更别说分娩。 陶然眼睛通红,下巴蹭着沈岑的脖子,小声说:“到时候生宝宝,是不是要直接在肚子上开个口子,会不会超级痛。” “可能,有一点儿。” “哎呀你就不能安慰我说一点都不痛吗。” 沈岑没吭声,在他头顶上亲了一下:“对不起,我没法保证完全不痛,嫂子和黄来财他们已经在开会研究方案了,肯定会最大程度减少你的痛感。” 只能说减少,不能百分百保证,光是让他想想他都有点接受不了,更别说陶然。 人无力的时候就会沉默。 陶然知道自己在不讲道理:“好吧,其实你说的才是对的。” 就这么一次小小的抽筋,把陶然的好心情都抽没了,抱着沈岑不撒手。 抱了一会儿,手机视频通话铃声响起。 陶然怀孕的事情现在除了董贞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考虑到董贞的身体情况,大家商量之后还是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现在她和陶然只能通过视频聊天。 陶然迅速擦干泪水,仰头问沈岑:“怎么样,看得出来我哭过吗?” “看不出来。” 陶然呼出一口气,脸上已经换上笑容:“嗨,外婆!” “吃晚饭了吗?我在群里看到你和小沈的结婚证了,般配。” “还没,沈岑在做。” 陶然边说边把镜头对准沈岑,沈岑冲镜头招了招手:“外婆好。” 董贞的背景看起来像在自己的房间,身后有一大片照片墙,也朝沈岑挥手:“小沈好啊,我在整理然然从小到大的照片,到时候给你复制一份,当作外婆送你们的新婚礼物。然然,你怎么总让沈岑给你做饭。” 陶然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我做饭不好吃,到时候把我俩都养瘦了。” “让你们没事回我这里,你们又太忙了。” 陶然挠脑袋:“我是很忙嘛,水好像开了,沈岑你看看水去。” 沈岑闻言起身,注意力还在陶然身上。 他发现了,对越是亲近的人,陶然越会隐藏自己的情绪,生怕把任何一点点负面情绪给别人,就连孕期受激素影响忍不住朝他发脾气,发完之后都会抱着他跟他道歉。 很乖,又让人有点心疼。 跟董贞聊了二十分钟才挂视频,饭菜已经做好了,两人吃晚饭就在院子里面散了会儿步,回楼上睡觉。 睡前陶然又把结婚证拿出来看了又看,塞进箱子的最底部。 沈岑给他擦妊娠霜,说道:“别到时候找不出来了。” “就是要找不出来才好。”陶然扭扭捏捏拿手摸他的头发,“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改口了?” “叫什么?” “老公,嘿嘿。” 沈岑笑了:“那我叫你什么?” “小老公?”陶然说完自己都憋不住笑,“不不不,听起来像我是你在外面养的。” “那我怎么叫?” “然然,宝贝,宝贝然然,选一个吧。” “那然然。” 陶然踢了他一下:“显然选后两个更有情趣,你这个可恶的看不懂我脸色的人。” “但总是叫宝贝很肉麻诶。” 陶然:“屁嘞,你跟我那什么的时候叫得可好了,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那什么的时候我会叫。” 陶然躺下,背过身不理他了,身后沈岑也躺下了,轻轻扶住他的肚子:“睡吧,睡吧。” 夜深了,陶然睡得熟,在梦中忽然又看见飞翔的小蝴蝶。 他伸手去抓,那些小蝴蝶跟泡沫一样消散了。 陶然在夜色中睁开眼睛。 第75章 醒来的时候陶然还在发蒙, 察觉到某个地方的异样,往下探去,手指摸到一片湿滑。 流血了? 但是又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不痛不痒的。 再摸一次,依然湿漉漉的。 做了这么多功课,再怎么没有经验也知道这是什么了。 陶然一下子紧张起来,推沈岑:“我有点不太对劲, 是不是得去医院了。” 但是预产期不是还有半个多月才到吗? 早产?他越想心里越慌, 脸都白了。 旁边的人几乎是立刻就醒了,坐起来, 开灯, 掀开被子。 暖烘烘的被窝失去温度,潮湿的地方立刻传来几分凉意, 他都不敢看,问沈岑:“是不是羊水破了?” “嗯。”沈岑看起来很淡定, 从床上起来, 直接在衣服外面套了件外套,然后低头给陶然穿衣服,自言自语似的,“通知医院, 拿待产包, 通知你父母, 找人过来开车, 你痛不痛?是不是很疼?” “没什么感觉。”陶然拿手在沈岑面前晃晃, “你先拿待产包,我给我爸妈发消息。” 沈岑:“好。” 话音刚落,陶然肚子里面就传来拳头收紧的感觉, 他扯住沈岑的衣角,半天没回过神来。 沈岑蹲下看他:“怎么了。是不是开始痛了?” 陶然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不会有什么事吧,宝宝现在都还没到预产期。” “没事的然然。”沈岑蹲下来,“相信我好吗,我现在马上送你去医院。” “嗯……” 怕最后一个月出什么差错,他们早就聘了一个司机,二十四小时待命,就是怕有什么突发情况紧急去医院。 陶然一开始还觉得是小题大做,真的坐上车之后才松一口气:“多久到啊,通知他们了吗?” “通知了通知了,他们已经在准备了,你别紧张,深呼吸,深呼吸。” 除了宫缩的时候会痛,其余的时间都正常。 陶然觉得比起自己,沈岑才是更需要深呼吸的人 凌晨,街道上面根本没有什么人,车子畅通无阻,不一会儿就抵达医院。 黄来财带人站在门口,看见他们的车,围上来:“傅主任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睡着睡着就变成这样了吗?” 陶然靠在后座,脸发白,出了一身的汗。 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疼的还是吓成这样的,讲话有气无力:“睡醒就这样了,没有很疼。” “那可能是宝宝要提前出来,别害怕,我们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 说的是不害怕,但怎么可能真的不害怕,陶然压制不住哭腔:“沈岑。” “我在,我在,我们先上去,一定不会有事的。” 私人医院的产科,人并不是很多,白炽灯打在人身上,衬得他的神色格外苍白,他脸上还挂着眼泪,靠在沈岑怀里。 傅欣然坐在一旁,盯着检查机器上的数值,冷静地说:“是早产,但是宝宝的情况还不错,提前生产的影响不会很大,手术前得禁食禁水,只能几个小时之后再做。” 沈岑问:“今天就得剖吗?” 傅欣然点头:“别担心,问题不大,你先安抚一下他的情绪,通知他爸妈没有?” “通知了,还没回应。” 第87章 “再打一遍,有爸妈在他情绪会好一些。” “好。” 等待期间,陶然转入单人病房。 刚到医院的时候他都吓懵了,一个字也不听不进去,喝了些葡萄糖补充水分之后才稍微恢复了一些,心脏还在不规则跳动,但是没有之前那么怕了。 所有人出去,房间里面就只剩下他和沈岑,他才朝沈岑张开手:“我想要信息素。” 怀孕之后他每个月虽然会有几天性-欲比较大但是没再发过情了,整天和沈岑在一起信息素也够。 但现在,他只觉得身体很空,想要信息素把自己灌满,双手紧紧地抓着沈岑的衣服,把他往下拉。 沈岑顺从地张嘴吻他。 唇齿交缠间他体内的空虚感果然少了很多,甚至连阵痛的痛感都减少了,舒服得说不出话。 沈岑分神去看他的表情,轻声问:“这样会不会舒服很多?” 陶然没回答,把他往前面一拉,用行动回应他这句话。 断断续续的吻持续了接近十五分钟。 门口传来脚步声,陶然才紧张地把沈岑给推开。 沈岑趁机擦了把他的嘴巴,才去开门。 进来的人是沈朔,他也是风尘仆仆的样子,还穿着西装,看起来像从公司直接赶过来的。 走到门口他都还有些喘气:“小陶情况怎么样?我一听你嫂子说就赶过来了,没事吧。” “没事儿。” 陶然现在恢复了一些精神,脸色也没之前难看了。 沈朔这才松了一口气,朝沈岑说:“你嫂子怎么说?” 沈岑:“今天就得动手术。” 沈朔:“宝宝九个多月了,也算是足月了,没事的,相信你嫂子。” 说完朝陶然笑笑:“大家都等你的好消息。” 陶然挤出一个笑容:“嗯。”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小陶好好休息,沈岑照顾好小陶,我在外面等你们。” 沈岑:“好。” 陶然靠回枕头上,又是一阵宫缩,疼得他直捶枕头。 沈岑把他的手握住了,让他能抓着自己:“深呼吸,放松。” 陶然本来还怕把他抓疼了,没敢用劲,后来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不顾地抓着他,叫疼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阵疼意过去,陶然才开口:“我就生这一个,以后再也不生了。” “好,我去结扎。” “那你要扎紧一点。” “嗯。” 每次疼完,就有一段时间的稳定期,陶然得了机会喘气,人都蔫儿了,不住往外面看:“我爸妈怎么还不过来,你给他们发消息没有?” 外面又传来脚步声。 林霜和陶清望步履匆匆,衣服都没有穿戴整齐,一进来直奔陶然的病床。 两人都提这些东西,林霜也顾不上那些了,随便把那些东西往沙发上一放,握住陶然的手:“没事吧宝宝,是不是害怕了,疼不疼?” 陶清望眼眶是红的,爱怜地摸了摸陶然的脸。 陶然本来没什么情绪,只觉得痛,看到爸妈什么委屈的情绪都涌上来了,眼泪吧嗒吧嗒往病床上掉。 林霜哎哟一声:“现在可不能哭,不然待会儿没力气了,等宝宝出生我们批评它,怎么可以让你这么难受。” “就是啊。”陶然接话,拿袖子把眼泪擦了。 陶清望站起来,朝沈岑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走到病房外面。 陶清望道:“医生怎么说?” “早产,过几个小时就得剖。” “那对宝宝和然然没什么影响吧。” “已经检查了,说是已经达到剖宫产要求。” 至于到底有没有影响,谁也不能百分百打包票,现在尽力安抚陶然的情绪才是正事。 病房中传来陶然忍痛的声音。 沈岑恨不得马上跑回去,眼睛都快长到门上了。 “你们俩在外面说什么呢?然然让我出来看看。” 林霜从病房里面探出头,小声说:“现在主要是安抚然然的情绪,我们要是表现得是大事了,会吓到他,有什么事我们两个单独去问医生,小沈你进来陪然然。” 陶清望闻言把沈岑往病房里推:“进去吧。” 躺在床上的陶然耳朵都快竖起来了,依然没听到任何一个音节,看到沈岑进来,皱起眉:“你们在说什么?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的事。”沈岑坐下,用棉签蘸了点水,落在陶然的唇上,“叔叔就问我你的情况,刚刚我们在检查室的时候医生都说得很清楚了,你也听到了是不是?” 林霜补充道:“你爸你还不知道?就是操心,妈妈就一点也不担心,一定没事的。” 陶然嗯了一声,又一阵疼痛袭来。 病房中没人讲话,只剩下他的哼哼声。 在场三个人眼眶都红了。 林霜属于哭起来就收不住的,不愿意在陶然面前哭,陶清望着他情况不对,捏着她的手安抚他,把她拉到门口,才说:“咱们情绪得稳住,然然害怕。” 林霜都有点站不住,深呼吸,把泪意压下去了。 过了三个小时,天刚刚破晓的时候,傅欣然终于宣布可以进手术室了。 剖宫产,所有人都得待在外面。 陶然的衣服已经换好了,躺在病床上,不自觉抓住病床旁边的栏杆。 林霜和陶清望一路跟着他往手术室走,嘴里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话,让他别害怕。 沈岑一直冷静,送他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也红了眼睛,直到手术室的门关上,一直在打转的泪水也忍不住滑下。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 手术室外没有人讲话。 沈岑靠墙站着,看着正在手术中的几个大字,手忍不住发抖,简直跟得了帕金森一样,完全停不下来。 红色灯光刺激眼睛。 他就这么一错不错地盯着,手忽然被人握住了。 是林霜。 林霜一如平时一样温柔:“然然一定会没事的,待会儿出来还得你照顾他,你脸都白了,先休息一下。” 沈岑想张嘴道谢,才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连心口都在绞着疼。 明明是连脚抽筋都要人哄的小朋友,现在竟然一个人在手术。 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到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的成熟。 一个小时后,手术中的灯终于熄灭了。 傅欣然戴着口罩出来,脸上有疲惫,更多的是喜悦:“手术很成功,大人小朋友都平安,是个小公主。” 沈岑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 第76章 动手术的时候陶然还醒着, 出来的时候就完全没有意识了,整个人像是被浸泡在了海里,听到的所有声音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宝宝有健康吗? 出来的时候傅欣然抱给他看了一眼, 他现在完全忘记了,带着疑问沉沉地睡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了,他先看到敞开一点点的窗户, 感受到阳光, 随后视线就被遮挡住了。 耳旁传来沈岑的声音:“醒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可能是打过麻药, 陶然感觉自己的脑子还不是很清醒, 睁眼都没有力气,只说:“嗯。” 他没有再听到沈岑的声音。 等他费劲睁开眼睛的时候, 才发现原来沈岑哭了。 沈岑掉泪的时候没有什么声音,眼泪集聚之后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眼尾通红, 无声地悲伤。 这还是重逢之后陶然第一次见沈岑哭。 在他的印象里,重逢后的沈岑简直是钢铁形象。 原来这么一个人也会有哭成这样的时候。 陶然躺着缓了一下,才试着开口:“宝宝呢?”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发出来的音节也奇怪, 本来以为沈岑会听不懂, 但沈岑立刻说道:“健康的, 现在还在做各种检查, 叔叔阿姨看着的, 你不用担心。” “是男生还是女生。” 刚刚生出来的时候,护士好像抱给他看了一眼,他当时还跟护士说话了。 现在醒来, 在他手术室里面的记忆跟被人删除了一样,一点也不记得。 沈岑道:“是小女生,非常健康。” “天,我喜欢。” 他太激动,都忘记肚子上还有伤口这件事,疼得闷哼一声。 沈岑立刻紧张地站起来:“我去叫医生。” “不用不用,我小声讲话就没事,你陪我一会儿嘛,待会儿大家都过来了。” 沈岑又坐回原位。 他不太敢碰陶然,感觉躺在病床上的陶然脆弱得像颗软桃,磕不得碰不得,虚虚握住他吊针的那只手:“我最近都陪着你。” “你不去乐队啦?” “最近都休假。” “那你看过宝宝了吗。” 沈岑神色一僵。 第88章 他还真没看过宝宝,陶然出来之后所有人都跟到了病房。 本来该醒过来的他一直睡着,叫了医生过来看过没事后,医生才提醒他们:“宝宝的检查已经做完了。” 林霜和陶清望过去接孩子,他一个人留在病房。 新出生的宝宝长相就跟开盲盒一样,皱巴巴的都不好看。 宝宝没出生的时候,陶然只想着宝宝能健康就好了,确定宝宝健康后,他又希望宝宝可以好看一点儿了。 但还是健康最重要,他宽慰沈岑:“没关系,宝宝不可爱也可以,只要健康就好了,你不要太看脸。” 话题跑偏,沈岑才说:“我还没看过宝宝。” 陶然愣住了,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点说谎的印记,失败,遂震惊:“你怎么不看我们的宝宝呢,你不喜欢吗?我们的宝宝这么可爱,我开刀才生出来的,你竟然,你竟然!” “别生气,现在不能生气。”沈岑赶紧安抚他,“我是比较担心你,想你一睁眼就看到我,不是不喜欢宝宝,我最喜欢我们的宝宝了。” “这才差不多,宝宝知道会很难过的。” “嗯好,我知道,不让宝宝难过。” “那我才原谅你,奖励你亲我一下吧。” 他闭着眼睛,等待亲吻,料想中的吻从额头一直亲到嘴角,随后他听见沈岑轻声说:“谢谢你。” 陶然睁开眼睛:“你现在开心吗?” 沈岑郑重点头:“嗯。” 在英国的时候,沈岑有一段时间有严重的避世倾向,厌恶任何人际交往。 不能得到的,干脆从一开始就全部放弃。 家庭老师说这是一种心理创伤。 放弃是害怕失去的表现。 他害怕家人真的不爱他,索性自己和家中断联。 这个真相很残忍,却足够准确。 他只能不断告诉自己,可能有些人就是没有亲人缘,这是他永远会缺失的东西。 即使后面家人们无数次想修补关系,他也只能保持客气,无法亲近。 今天,陶然把他缺失的部分给补上了。 白天的医院比夜晚吵闹一些,病房门一打开,孩子们的哭声,脚步声,人的交谈声一齐闯进来。 林霜快步进来,眼眶还是红的:“怎么样,伤口痛不痛,我都担心死了。” 她身后,陶清望抱着宝宝。 粉色小碎花包裹着的小宝宝一动不动,乖得吓人。 陶然不自觉放软声音:“我看看宝宝。”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宝宝更让人喜欢的了。 陶清望弯腰把襁褓放在他旁边,掀开布罩。 尽管他熟知这个世界上所有赞美人的词语,并且能熟练使用主谓宾来组成赞美的句子。 面对宝宝,他也只能说一句:“是不是有点丑?” 这怎么皱巴巴的呢? 脸也红红的。 嘴巴偏紫一点都不白净。 林霜赶紧把宝宝的耳朵捂住了:“刚出生的小孩都是这样,咱们小公主鼻梁多高,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小宝宝。” “真的吗?” 林霜:“真的,不信你问你爸,你小时候生下来比这更皱巴巴,我看你一眼都吓哭了。” 当然吓哭还是有艺术加工的成分。 她当时是委屈哭的,出生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怀着的是个女宝宝,结果是男孩子,一起穿小裙子的机会破灭。 陶然又多看了两眼,才算说服自己看顺眼了:“确实可爱,是我的宝宝。” 陶清望:“你们给宝宝取名字没有,总不能一直宝宝地叫。” 沈岑:“取了几个,还没定下来,然然说小名你们定。” “哎呀我早就想好很多个了,小女孩就叫乐乐,我们就希望她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长大。” 陶然叫了两声乐乐,一直没动的宝宝手指抽动了两下。 陶清望笑得合不拢嘴:“她喜欢这个名字,是不是乐乐,小乐乐。” 陶然需要休息,乐乐没在房间里面待多久就被抱出去了。 接下来的三天,他都在病床上渡过,吊的针有消炎镇痛的作用,总让他昏昏沉沉。 不昏沉的时候他就得试着下床走路,眼泪流了能有一斤。 第四天的时候,陶然的痛感终于缓和了,不用吃药也能睡着。 以往换药沈岑都会挡住他的眼睛,他本来对伤口不在意,因为好奇看了一眼伤口,眼泪又开始掉。 “你真的不能再哭了,眼睛都肿了,以后会很不舒服。” “这个疤去不掉怎么办,超级难看呜呜。” “不难看,一点都不难看,有很多方法都可以祛疤,我保证。” “你就在这里保证有什么用,就是你让我怀孕,我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再也不生了。”沈岑实在没办法了,“我待会儿就去结扎。” 结扎事宜就这么被提上日程。 他谁也没告诉,趁着林霜给陶然喂饭的时候一个人悄悄把手术做了。 做完也没说自己做了,在病房里听他们聊到二胎的事情的时候,才说:“我结扎了。” 病房里有林霜,陶清望和林澜。 三人听完皆是一愣,林霜道:“跟你们家那边商量了吗?” “跟我哥提过,都没说什么。” 沈墨山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再作点什么妖,可能连两个儿子都要失去了。 沈朔早已经知道,应该也代为传达了这件事情。 一整天过去,沈墨山都没给他发消息。 至于张颜那边,更不会干涉他了。 等他们走出病房,陶然才拉着他小声问:“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可以不用戴套了?” 宝宝还在旁边睡得熟,爸爸的污言秽语并没有让她醒过来半分。 沈岑捏了捏陶然的脸:“还是要注意卫生。” 陶然:“我们俩还是很干净的好吧。” “到时候宝宝醒了笑话你。” “才不会,她超级听话的,是天使宝宝。” 到了要出院的那天,乐乐小宝贝的大名终于定下来了。 陶乐昕 取意开心快乐。 陶清望找大师算过,说她叫这个名字能一生顺遂。 乐乐宝宝人如其名,还是襁褓期就会微笑,平时也不吵不闹,被护士们誉为最听话的小宝宝。 陶然为此感到骄傲:“是的没错,就是我生的。” 护士把乐乐从襁褓中抱起: “那你试着抱一下,今天回家之后就是你亲自照顾她了。” 陶然的笑容僵住:“啊,我吗?” 实在不是他不想抱,而是乐乐太小了,像小花生米一样小,不仅小还超级软,他怎么能抱呢? 万一把乐乐摔了怎么办? 不行,那也太恐怖了。 陶然朝护士道:“我觉得我还没准备好,而且我手都没消毒。” 护士笑了:“抱一下,没这么恐怖。” 刚从外面回来的沈岑推开门。 陶然立刻像看到救星一样朝他投去求助的目光:“你快教我抱抱乐乐,我不敢。” 医院提供新手父母教程。 沈岑每天都会趁着陶然睡觉的时候去上课,作为新晋奶爸已经掌握泡奶,换尿布,给宝宝洗澡,拍嗝等重要技能。 和他比起来,陶然觉得自己简直像个菜鸡:“真的是这样抱吗,她好软,会不会不舒服,她真的好小啊。” “不会不舒服,这样拖住她的屁股,慢慢往怀里带。” “你不要在淑女面前提这两个字。”陶然去捂乐乐的耳朵,“我们现在得注意措辞。” 乐乐出生的第十天,胆小鬼妈妈不敢抱她,当天下午,她人生第一次回到家中。 带着家里所有人的幸福和爱。 第77章 海市的冬天永远阴冷潮湿, 但别墅里面温度适宜,二十四小时开着恒温模式,适合陶然修养。 他的手术很成功, 肚子上的伤口缝合得好,长得也好,但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疤痕,他到现在还不敢直视自己的伤口, 每次沈岑给他擦药的时候他都把衣服撩得高高的, 阻挡视线。 伤口处传来蚂蚁爬过一样的痒。 陶然下意识去挠,感觉到一只手攥住了他的手, 不满道:“我看网上说很轻地挠一下不会有事的。” 沈岑脸都没抬:“网上说得不对。” “你现在怎么还反驳我说话了。” 分明怀孕的时候都对他言听计从, 现在就原形毕露了? 陶然道:“你现在对我很坏。” 沈岑这才抬头了:“你看你总用这样的语气和我撒娇,试图让我认同你的错误想法。” 陶然:“那是你的认知有偏差。” 可能根本不知道撒娇为何物就在这里胡说八道。 陶然正想反驳, 感觉到胸口有什么东西正流出来。 他们没有采取母乳喂养,但因为激素原因, 有时候还是会有液体从胸口流下来, 偶尔还会堵。 第89章 经过实践,还是最原始最古老的办法最好用。 陶然的声音变小:“你帮我吸一下。” “又流出来了?” 废话! 从第一次开始沈岑就能做得很自然,脸不红心不跳。 但陶然不一样,每次吸着吸着脑子就跑路了, 得控制住自己, 才能不想到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整个过程陶然都很安静, 一个音节也不说, 等到结束时迅速从床边抽了两张纸递给沈岑。 沈岑安静地擦嘴角, 陶然看了又看,实在忍不住:“这到底是什么味道?和牛奶一样吗?” “好像更甜一点。” 像稀释版的旺仔牛奶。 “那是个什么味道?”陶然一点也想象不出来,好奇得要爆炸了, 又没有勇气尝试,独自在床上纠结。 脚步声,林霜抱着陶乐昕进来。 陶然迅速整理弄乱的衣摆,衣服上部的扣子还没扣好,沈岑出手帮忙,稳稳把他的扣子扣完,朝外叫了声:“妈。” 陶然这才松一口气,朝外面道:“是谁来了呀,是我的宝宝。” 带孩子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从到家的那一刻,陶然的所有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孩子身上。 即使有保姆,也担心孩子会不会磕到碰到,每个几秒钟就像看看她在干什么。 还好这么小的孩子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 她真的很小,且很软。 每次抱她的时候陶然都得做心理建设,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弄疼她,到现在还没怎么正式地抱过她。 林霜把孩子递给他:“你再试一次,不会弄疼她的,她很乖。” 陶然抱小孩的姿势已经准备好了。 练习多天,他无实物练习的时候每个动作都能做到标准,一看到乐乐就不敢了,简直可以说充满担忧:“这个姿势她待会儿说不定会吐奶,我还是再练习两个小时。” “不会的,你就这样,我把她放过来。” “那她醒了怎么办,万一哭了超级可怜的。” “那你准备一辈子不抱她吗?”林霜看不下去了,“妈妈不抱宝宝,宝宝会很伤心的。” 陶然沉默着,有点视死如归了:“来吧。” 两秒之后,陶乐昕小朋友出现在他怀里。 宝宝身上都带着一股特殊的奶香,非常好闻,抱起来软软的,触感跟毛绒玩具差不多。 从出生到现在十几天,皱巴巴的小宝宝已经变得白净,身上粉粉嫩嫩的,高鼻梁大眼睛,完全继承到了沈岑和陶然长相上的优点。 她性格也好,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除了极少数的时间身体不舒服才会哭,平时都很安静。 陶然心都化了:“真的是我生的她吗,她好像天使一样。” 林霜道:“我们乐乐是最乖的,我就没见过这么好带的宝宝,你看她睡觉了都还在笑。” 陶然还是不敢碰她的脸,隔空抚摸她:“真的非常可爱,我爸呢,早上就不见了。” “可能买东西去了吧。” 孙女出身之后陶老师爱上了网络购物,看见什么东西都想给买给小小陶,可毕竟网上的东西看不见实物,质量也参差不齐,现在陶老师改为线下购物了,每次回来都会带一大堆东西回来,美名其曰——她肯定需要。 林霜都懒得吐槽:“他以前还是不乱花钱的,现在有点过分了。” 陶然:“沈岑简直和他一模一样,看什么都觉得宝宝需要。” 一家有两个购物狂魔,乐乐的裙子都可以挂满一整个墙壁了! 说完,他谴责沈岑:“你说你是不是这样。” 沈岑没顺着他的话说,从他怀里抱过乐乐:“你伤口还没恢复好,不能抱太久,我把她抱过去再过来陪你。” 家里请了两个月嫂轮流看孩子,陶然一点都不操心,确实有点累了,说道:“那好吧,我下午跟他们一起看她。” 下去是朋友们来拜访的日子。 几个人每天在群里面嚎着要见小公主,今天才正式约了个时间。 沈老师很严格,只给半小时探视时间,众人一合计,把时间定下今天下午。 陶然现在每天有固定锻炼时间,锻炼完时间刚刚好。 一到点,门口就来人了。 乐队的几个人都来了,还有顾银川,每人手里都提着礼物。 沈岑抱着孩子站在客厅,乐乐刚好醒了眼睛眨巴眨巴,嘴里还塞了个安抚奶嘴,不停嘬嘬嘬。 顾言走在最前面,做了个心脏被狙击的动作:“岑哥,我真的是第一次对你羡慕嫉妒恨,好可爱的宝宝。” 刘云熙:“流泪了,我晚上来偷,小陶呢?伤口恢复得怎么样?” “小陶在这里。” 陶然从房间里面往外走,走得慢吞吞:“除了行动不便,一切正常。” 刘云熙:“那就好那就好,我们给你们买礼物了。” 陶然:“啥?” 下一秒,大金链子就出现在他手中。 沉甸甸,金灿灿,没有华丽的包装,只有朴实无华的财力,挂脖子上都嫌沉的那种。 顾银川帮他一起拿,说道:“我们想到半天都没想出送什么,感觉你都有了,送钱又很俗,于是换成了这个,宝宝也有,宝宝的是锁。” 大金链子谁会不喜欢。 陶然的眼睛简直在发光:“感谢你们,我超级喜欢的。” 顾银川:“那就好那就好,这是宝宝的。” 宝宝人生中第一次见大金锁,视线都被吸引住了,大眼睛跟着金锁转,瞳孔漆黑。 顾言惊讶道:“这眼睛跟我们小陶简直一模一样,鼻子像岑哥。” 林静默:“感觉鼻子也像小陶。” 刘云熙:“总之是结合你们俩优点了,小宝宝,可爱的小宝宝。” 顾言给了他一锤:“变态大叔滚一边去,别吓着我们乐乐。” 乐乐瘪嘴,眼泪开始往外冒。 刘云熙冲着顾言:“你吓到她了!” 陶然:“没事,据我的经验,她该喝奶了。” 任何小朋友沾上奶嘴就安静了,窝在沈岑怀中,巴掌大一个,眼睛也闭上了。 客厅中人人屏息凝神,要不然是呆呆地看她喝奶,要不然是掏出手机五连拍,无声地发出赞叹。 陶然自己也在拍拍拍。 短短几天,他手机里起码多了上千张照片,每张都是精品,让人舍不得删那种。 他从不掩饰自己对宝宝的滤镜,夸张地说:“我们乐乐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宝宝是吧?” 几人齐齐沉默,又在同一时间狠狠点头。 乐乐公主陷入睡眠,被保姆带走,客厅里面的噤音模式才关闭。 顾银川简直快掉眼泪:“我都想生孩子了真的,这是什么超级无敌小可爱!” 陶然笑笑:“其实也不是不行,国外好像在研究了,要不然你自己上?” “主要是基因,基因很重要,我去哪儿找个帅哥和我生?” “那很糟糕了,毕竟我们沈岑超帅。” 帅气沈岑正穿着围裙给他们端水果,刘云熙去给他打下手,发现没有要帮忙的地方,靠在冰箱上看沈岑切水果。 从高中到现在,他算是完整见过沈岑不同时候的样子。 以前的沈岑,身上总有一股劲儿,讲话带刺,不愿意参与任何事情。 今天他见到沈岑的直观反应是沈岑变得温和了。 脸还是那张脸,身材也大差不大,但这么切水果的时候身上都萦绕这一股人夫感,温柔得不像话。 他有些感慨:“你现在是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小陶给你下什么迷魂药了?” 沈岑顺嘴回:“以前什么样?” “消极,厌世,懒得搭理人。” 沈岑:“好像是那样,那时候思想比较杂。” 好像总是在想一些虚无的东西,什么人存在的意义,幸福是什么,想出一条答案又自我否定,总是不开心。 现在想的就简单多了。 今天吃什么。 陶然生气了要怎么哄。 宝宝的奶粉怎么泡。 写歌。 …… 桩桩件件都是他关心且乐于去做的。 用矫情的话来讲,他好像突然获得了发现幸福的能力。 第78章 天使小宝陶乐乐在二十几天的时候迎来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叛逆期。 吃饭也哭, 睡觉也哭,不被人抱着走就会哭。 小婴儿的声音余韵绕梁,直接穿透人的耳膜。 月嫂抱着她哄都没办法, 非得陶然或者沈岑抱着才行,本来白净的脸哭得红彤彤,陶然都快给她跪下了:“宝宝,你是上天派下来折磨我的吗?妈妈不知道怎么哄你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后一句话是跟沈岑说的。 在宝宝还没有思考能力之前, 两人决定还是让宝宝叫陶然妈妈, 沈岑爸爸,这样不会弄混。 第90章 从排练回来, 沈岑就抱着宝宝走来走去, 微信步数直飙三万步,精力再好的人也被磨蔫儿了 。 陶然朝沈岑伸出手:“我来抱一会儿。” 沈岑把宝宝换了个姿势, 递给陶然:“你就抱一小会儿,我洗完澡就出来。” “好, 月嫂可以帮我的。” 前一个月陶然的伤口都还在隐隐作痛, 现在恢复得不错,抱孩子驾轻就熟。 在沈岑手中还安安静静的宝宝立刻张着嘴巴哭起来,撕心裂肺。 陶然的心都揪紧了,抱着她轻拍:“乖宝宝, 不哭不哭, 阿姨, 她这样哭真的没事吗?” 两个月嫂都是金牌月嫂, 有十几年的从业经历, 其中一个道:“可能是空间太大了没安全感,抱到小房间里面会好一点,再跟她互动一下。” “行。” 宝宝的房间早就收拾出来了。 但家里就没有小空间, 唯一合适的地方可能就是衣帽间了。 陶然抱着宝宝进去,在衣帽间的镜子面前走来走去。 宝宝的哭声果然小了,眼角还是挂着眼泪,要哭不哭的样子。 陶然灵机一动,哼起歌来。 他哼的歌是海市一首比较有名的童谣,温柔的语调从他的嗓子里溢出来,变得怪异,完全听不出是什么语调。 陶然自己都愣了愣,低头看怀里的陶乐乐。 她皱着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些,圆溜溜的眼睛看向他,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却没再发出刺耳的哭声。 伯乐,这世界上终于有了懂他音乐的伯乐! “我还怕她不喜欢听呢。” 月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宝宝好像挺喜欢的。” 陶然咳了声,继续哼下去,调子跑了八百里地,时而高时而低。 可陶乐乐偏偏吃这一套,不仅不哭了,还勾起了嘴角。 陶然松了口气,抱着她在衣帽间慢慢转圈:“我妈说我小时候一哭,她就唱这歌,百试百灵,我唱得也大差不差吧。” 话音刚落,陶乐乐突然又哭起来,比刚才更凶,小脸涨得通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陶然手忙脚乱地拍着她的背:“怎么了这是?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月嫂推门进来,看了眼镜子:“可能是看到两个你,有点懵。” 她伸手逗了逗宝宝的下巴:“我们乐乐是觉得爸爸唱得不好听吗?” 陶然有点不服气:“我觉得这是一种抽象的艺术。” 正说着,沈岑擦着湿发走进来,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清香。 他刚靠近,陶乐乐的哭声就小了半截,小脑袋往沈岑那边歪。 “怎么还认人了。” 沈岑笑着接过宝宝,在她的小手上亲了一下,“爸爸抱好不好?” 陶乐乐眨巴眨巴眼,突然伸出手抓住沈岑的衣领,居然就这么止住了哭声,只剩下小声的抽噎。 陶然看得有点羡慕了:“凭什么你一抱就不哭了?我刚才费了多大劲。” 沈岑用手指逗了一会儿宝宝:“应该不是认人,你先走出去一下。” 陶然:“?好啊你们两个,排挤我是吧。” 沈岑哭笑不得:“不是,我觉得宝宝可能在认味道。” 陶然反应过来。 好像确实是这样,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宝宝就不哭,但凡分开就哭得厉害。 说不定宝宝也能闻到他们身上的味道,难道是喜欢蜂蜜和橙花结合起来的味道? 陶然试探着靠近沈岑,头抵着他的头,控制自己散发出信息素。 陶乐乐果然笑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和陶然有几分相象,眼睛眯起来,嘴角弧度明显。 沈岑心都软了几分,轻声问她:“妈妈刚刚给宝宝唱的什么歌?宝宝喜欢听歌吗?” “这是我的特色歌曲,只有她可以欣赏。” 陶然伸手戳了戳陶乐乐的小脸,“是吧宝宝?” 陶乐乐像是听懂了,笑了两声,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沈岑的睡衣上。 陶然得意地扬起下巴:“你看,她也赞同我。” 沈岑无奈地摇摇头,低头帮宝宝擦口水:“好好好,你唱得最好听。” “敷衍!” 陶然正想就这个问题好好谈一谈,保姆拿着他的电话进来了。 是林霜打来的。 前一天,董贞女士一直见不着外孙,怀疑林霜有事情瞒着自己,从乡下直接杀到市区,到家的时候正好撞上购物回家的陶清望。 他买的东西全部都和宝宝有关,董贞一开始还怀疑是林霜怀上二胎了,细细盘问才知道原来是陶然生孩子了。 老一辈思想都要古板一些,光是接受男生结婚的人都很少,更何况陶然现在生了个孩子出来。 董贞差点站不住,指着女儿女婿:“这么大的事,你们瞒我这么久?” 他们大概也没见过老太太这么发火的样子,进屋挨批的时候林霜悄悄给她的背影拍了个视频发给陶然,配上三个发火的表情。 陶然当即把视频给沈岑看:“完蛋了,要杀到我们这里来了。” 可并没有。 从昨天到现在,董贞都还没有回他的消息,无论他发了多少撒泼打滚的消息过去,得到的都是董贞的沉默。 他又发消息问林霜,林霜说董贞现在一切正常,待会儿给他回复。 结果到现在才打来电话。 陶然接电话都有点忐忑,生怕听到董贞的质问,小心翼翼:“喂妈妈?” “是我,你外婆想跟你讲视频电话,让我通知你一声。” 这么严谨的吗? 陶然打开视频通话,第一步就是把镜头对准陶乐乐的脸。 对面接听视频电话,原本颇为严肃的脸一下子变温柔,陶然见状夹着嗓子:“这是乐乐,乐乐快跟太姥姥打声招呼。” 刚好乐乐正是开心的时候,冲着镜头手舞足蹈。 陶然乘胜追击:“乐乐快给太奶奶说,让她不要跟爸爸生气。” “哼,现在知道让我不生气了?”董贞的语调还是隐隐带着怒火。 陶然这才把镜头对准自己:“不要生气嘛,我真的是怕你担心才不告诉你的,那万一你高血压又犯了怎么办?” “那也应该告诉我,我好给你弄点新鲜的吃的,大家都知道,就我一个人不知道,你是怕我这个老太婆接受不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别生气嘛。” 董贞叹口气:“下次不准这样了知道不知道?” “知道知道,你看我们乐乐多可爱。” 董贞:“你怎么样,身体怎么样?就你爸妈那样一点都不适合照顾人,能把你照顾好了?我看你都瘦了。” 这句话就讲得不负责任了。 从宝宝出生到现在一个月,陶然的体重已经比怀宝宝之前重了五斤,脸上一天比一天圆润,一看气色就很好。 他自己掐了掐自己的脸:“你看我的肉,我一点都没瘦好吗?我现在健康得可以扛起一头牛。” 董贞这才没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转而问:“小沈呢?” 沈岑全程抱着孩子,根本没手接手机,陶然给他充当人肉支架,谄媚道:“小沈在这里,小沈把我照顾得非常好。” 以前回民宿的时候,陶然不知道为什么林霜总是在董贞面前夸陶清望,觉得有点太夸张了,现在轮到自己才明白夸奖完全就是一种变相保护。 先把当事人的好讲出来,让董贞没法批评,本质上是一种非常护短的行为。 沈岑朝董贞叫了一声外婆。 董贞语气缓和:“谢谢你照顾小陶,我都还没给你改口费,下次给你包个大红包。” 沈岑先说应该的,又道了谢,董贞问道:“那你们两个人的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宝宝的满月酒呢?” 陶然的笑容凝在嘴角。 他压根没想过这两件事,一是觉得太麻烦,二是他的论文马上就要写完最后一稿,得抽时间回去参加学校的大变,实在分身乏术。 婚礼可以往后放放,宝宝的满月酒确实也很重要。 陶然道:“这种满月酒,是不是也得办很大阵仗?” “当然了,一个小朋友一生只有一次,要拿摄影机记录下来的作为一辈子的回忆的,你们想要别人都有,就我们的乐乐宝贝没有啊。” 陶然一下子有点热血沸腾了:“那绝对不行,她出生的时候我就发誓别人有的没有的我都得给她来着。” 董贞:“那你们好好商量着,定下日子就告诉我,我来安排。” “那你会不会太累了?” 董贞:“为了小重外孙我能再多活十年!” “好,你多活二十年,三十年,活到两百岁才好。” 两人又就着满月酒的话题聊了五六分钟,一直安静的陶乐乐又开始哭。 董贞催他挂电话:“我跟你爸妈再商量一下,你快哄孩子去。” 第79章 经过敲定, 三十天满月酒成功取消,改成了百日宴,理由是宝宝这么小, 抵抗力比较差,这个时候就见很多人容易生病。 第91章 董贞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同意取消,陶然刚好可以把时间空出来忙论文的事情。 几个月后, 他的论文已经写完了, 经过多个大学老师多次修改,评优都没有什么问题, 对今天的答辩非常有信心。 沈岑休学一年, 化身家庭煮夫,亲自带孩子, 但近几天乐乐开始认人,视线只要离开陶然就会哭, 陶然只能趁着她睡着的时候迅速溜走, 简直跟做贼差不多。 怀里的孩子抱起来暖暖的,散发着奶哄哄的宝宝味,眼睛已经紧闭,一直在嘬的奶嘴也停下了。 种种迹象表明, 她已经睡着。 陶然给旁边的人使眼色, 很缓地把她抱起来, 交接到沈岑手中, 宝宝动了两下, 但是没醒。 沈岑用气声道:“书包里面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你检查一下有没有纰漏,答辩顺利。” 陶然点头, 临走在在沈岑嘴上狠狠啄了一口:“等我带着好消息回来!” 自小陶然就在学习方面保持绝对的自信,除非是准备得不充分,不然去哪里做演讲和汇报都不会害怕,更何况这次答辩小组全是自己的老师。 从站上讲台开始答辩到顺利答辩完成只用了十分钟。 一步一步往下走,眼睛扫过那些熟悉的面孔,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大学生涯真的结束了。 一段故事的结束是另一段故事的开始,他算不上多伤感,跟老师同学道别之后预备回家。 “你没带我们乐乐公主出来?”顾银川的答辩也结束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我们公主最近是不是长大许多。”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即使每天看着,也能看到她的成长。 沈岑和他都在宅家带孩子,已经缺席团体活动许久。 手机铃声响起。 顾银川:“你先接电话。” 陶然看了眼来电人,点击接听视频通话,竟然是沈岑打来的。 对话框里印入眼帘的就是乐乐的脸,陶乐乐脸都哭得皱巴巴的,还在抽泣。 她哭的时候不是那种号啕大哭的哭法,是很小声的嘤嘤嘤,让人舍不得骂一句。 “想你了,她饭都不吃了,你答辩怎么样?” 陶然:“很好啊,一切顺利,我马上就回来了,陶乐乐不准不吃饭。” “嗯,我批评她。” “也用不着批评,乐乐,妈妈马上就回来啦!” 镜头里沈岑抱着陶乐乐靠近,陶乐乐的手在空中无序地抓着,可能是想把他从屏幕里面抓出去。 陶然的心都化了:“先挂了,我真的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他才朝旁边说:“我得先回去了,你要不要去家里玩儿。” 顾银川正抱着手机傻笑,文言收了手机:“我就不去了吧,我待会儿去趟宝华寺。” “去干嘛?” “还愿啊。”顾银川说,“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去宝华寺祈福,还买了测姻缘的,我觉得我的姻缘到了。” “你谈恋爱了?” “没,我还在搞暧昧中,但是但是,这已经足以证明我半只脚跨进恋爱之门了,你送沈岑那个链子不也是在那里求的。” 当时的场景可以用混乱形容,一群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参观寺庙,保佑家人平安,顺利升学。 下山时,他们撞见一个长胡子算命的,在三十几个学生中,他一眼揪出陶然,说什么:“我看你命里自带桃花,需等有缘人来解,不然会孤独一辈子。” 当时的陶然正在怀疑abo事情的真假,发生什么事情都觉得是分化的预兆,在一众同学怀疑的目光下,他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直接坐到了算命先生的破烂椅子上:“展开说说。” 算命先生端详他片刻:“你的命格还是比较奇特,要不然就不进入姻缘,要不然就会被姻缘绑定,而且是外力驱使你进入。” 陶然当时心说,信息素,可不是外力驱使吗? 不出意外他说不定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当然他也没挑明,朝算命先生说:“那有什么办法可以等到有缘人?” 算命先生按下桌上的喇叭,震耳欲聋。 【不要388不要288只需要188就可以把结缘手链带回家】 现在想想陶然都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了,居然丝毫不犹豫地就买下了那条一看就是现代劣质工艺品的手链。 几年后的某个夜晚,这条手链出现在沈岑身上。 有些玄学是不信也得信,陶然朝顾银川说道:“那你去的时候顺便帮我看看之前给我算命的那个老先生还在不在那里,在的话我也去还愿。” “没问题,我再去给宝宝求个护身符之类的,上次的礼物都靠刘哥挑选,我不好意思。” “没事的,宝宝超喜欢那块金锁的。” “别推辞!” 当这么多年朋友,陶然也算是了解顾银川的为人,知道他下定决心的事情一般不会改变,也就没再劝:“行,要粉色,她喜欢粉色。” “现在就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颜色了?” 顾银川问,和陶然对视,两人异口同声:“天才啊。”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从宝宝出身开始,陶然就没离开她超过三个小时,一进门他把书包放下了,直奔宝宝房,还没走到门口,一只大手把他拦了下来。 手主人骨骼健壮,银链松松垮垮挂在手腕上,很有造型感。 陶然道:“那算命老头的眼光还不错。” 沈岑俯身在他嘴角啄了一下,先说“欢迎回来”,才问:“什么算命先生?” “就我之前去寺庙的时候,在门口有个老先生说我可以凭借这个找到我命定的老婆。” “你信这个?” “本来不信,现在信了,不是找到你了吗?快让开点,宝宝想我了。” 面前的人跟一堵墙一样,把,陶然抬眸:“你干什么?” “你是不是忘记这个家里还有一个人想你。” 当上老父亲的沈岑讲情话的能力也直线上升,有时候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陶然都不好意思,扭捏起来:“谁让你想我了又不直说,平时我想你了都会直说的。” “嗯,我不会讲话。” 他的鼻息越来越近,最后停留在陶然的唇边,两人情不自禁吻上去。 宝宝出生之后这么久,两人已经过上了吃素的日子,忍着忍着想等他伤口长好了再说,偶尔也会有擦枪走火的时候,比如现在。 陶然从意乱情迷中抽身,好不容易找回一点理智:“宝宝还在里面。” “没事,保姆在里面。” “那就换个地方再亲一会儿?” 亲吻的地方从宝宝的房门口换到他们的房间,最后落到床上。 柔软的床单经过蹂躏皱成一团,陶然的裤子挂在腰间,臀部被勒出红痕。 他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在被慢慢剥下来,却没等到下一步动作,睁开眼发现沈岑在看自己腹部的伤口。 伤口很长,泛着粉色,比起之前已经淡很多。 每天晚上沈岑给自己擦药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沈岑压抑的情绪。 每次沈岑都对他的疤特别温柔,好像在怕他疼一样。 看到他的表情,陶然出声安慰到:“没事的,我都已经好啦。” 沈岑垂眸,没讲话,慢慢俯下身。 亲吻他的伤疤。 第80章 陶然浑身一僵, 随即放松下来,抬手轻轻摸着沈岑的头发。 沈岑的动作很轻,像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吻过那道疤,又慢慢往下移,一寸一寸,全部都亲一遍。 “还疼吗?”他声音有点哑。 “早不疼了。”陶然笑了笑, 指尖挑起他的下巴, “都这么久了,难道我是瓷娃娃吗?” 沈岑抬眼看他, 眼底的情绪翻涌:“不是瓷娃娃也疼。” 他第一次给陶然换药的时候, 换完后去洗手间冷静了二十分钟。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身上有那么长一条疤。 平常弄久了都会哼哼的人在那种情况下却说自己也不是很痛。 之后每次看到这条疤,他都能感觉到一种由指尖到心脏的抽痛。 沈岑闷闷地说:“你那时候居然还说不疼。” 说完, 他没再继续,只是抱着陶然, 下巴抵在他肩上。 陶然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 拍拍沈岑的:“别憋着了,做点别的吧。” 沈岑闷笑一声,收紧手臂把他圈得更紧:“怕弄疼你。” “我没那么娇气。”陶然侧过脸,在他唇角啄了一下, “沈岑, 我想你了。” 这话说得直白, 沈岑的动作顿了顿, 压着他吻下去, 带着压抑许久的急切,手上的动作依旧小心翼翼。 半小时后,一场梦结束在大汗淋漓里。 这场情爱水分甚多, 前戏占了百分之七十。 陶然毕竟刚恢复,只动了一点点就受不了了,躺在床上不想动,手指在沈岑的手臂肌肉上游离着。 第92章 长期打鼓,沈岑的手臂肌肉十分紧致,银白色的链条带在手腕上刚刚好。 刚刚两人动情的时候,所有接触的地方都是热的,只有这条手链带着微微的凉意,在他身上到处放火。 他现在看到这链子,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试图转移话题:“说起来这个链子还是有个算命先生卖给我的,他说我什么可能会孤独终老,但是能遇到特别相爱的人,我之前觉得他在胡说八道,现在有点信了。” “算命先生?你算的什么命?” 陶然没想到他的关注点竟然在这里,说道:“是他自己叫住我的,说要给我算姻缘,害我被同学们笑死了。” 沈岑收紧了手臂:“那你怎么还信。” “我从小就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来自abo世界,感觉我注定孤独终老,好不容易来个算命的看出我的与众不同,我可不是得信一下。” 沈岑低头,在他额角亲了下:“好吧,我觉得你说得对。” “本来就是。”陶然往他怀里缩了缩,“那时候没对象,觉得算命都是瞎扯。现在不一样了,要不哪天有空,我们带着宝宝再去一趟,她最近是不是还去不了?” 虽然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很离谱,但他本身其实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不相信任何超自然的事情。 这个算命的却给他一种宿命的感觉。 说不定带着沈岑去看一趟,还能看出点别的来。 陶然仰头道:“到时候给你们俩也算算。” 沈岑挑眉,手指捏了捏他的耳垂:“算什么?算我什么时候可以中彩票?” “不正经。”陶然拍开他的手,却忍不住笑,“算算往后的日子呗,看看能不能一直这么好。” 沈岑沉默了几秒,低头看他。 “不用算。”他说,声音很轻,却很清楚,“我心里有数。” 陶然眨眨眼:“什么数?” 沈岑没答,只是低头吻住他,这次的吻很柔和,吻完说道:“想去就去,反正你去哪儿我都跟你一起。” “哇,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是你发现得太晚。” “才不是,你就是跟着我才会讲话的,毕竟我是夸夸人,以前你都是一脸严肃的。” “哪有?” “有。” “没有。” “你在否认我就要挠你了,我现在可恢复精力了。” 沈岑索性往床上一躺:“来啊。” 陶然作势就要扑过去。 以往这种情景就是要擦枪走火了,今天陶然心情莫名地好,完全没有任何要克制的想法,手已经开始往不安全的地方伸。 咚咚咚—— 敲门声。 陶然一下子呆住了,顾不得衣服没穿好,直接钻到了被子里面,手足无措地扣扣子。 沈岑刚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两人露在外面的肩膀,卧室门就被轻轻推开。 保姆抱着宝宝站在门口,声音放得很轻:“宝宝醒了,哼唧着找你们呢。” 陶然浑身一僵,下意识往沈岑怀里缩了缩,脸上瞬间有点热。 沈岑倒镇定些,拍了拍他的背,抬头对保姆说:“抱过来吧。” 宝宝被放在两人中间,一挨到柔软的床铺就不老实,小手蹬着被子乱抓。 看见陶然,她眼睛一下子亮了,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小胳膊使劲往陶然那边伸。 陶然连忙拢了拢衣服,伸手把宝宝抱进怀里,小家伙立刻安分下来,小手摸着他的衣襟,一不小心,陶然的衣领敞开了。 两人刚刚算是非常克制,基本只进去一点点,但是他胸口前也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痕迹。 自己看不害羞,带着宝宝看就有点害羞了。 尤其是乐乐还完全不眨眼地盯着他,似乎是在好奇妈妈胸口前的是什么。 陶然赶紧把衣服重新扣好,宝宝跟没看够似的,用手去摆弄他的衣服。 陶然实在无奈,低头亲了亲宝宝的额头:“给妈妈留点面子吧。” 沈岑侧躺着看他们,伸手帮陶然理了理被宝宝抓乱的领口,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脖子,陶然瑟缩了一下,抬眼瞪他。 沈岑眼底闪过点笑意,没说话,只是把被子往三人身上拉了拉,将陶然和宝宝一起圈进怀里。 宝宝在中间,一会儿看看陶然,一会儿看看沈岑,没多久就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 “她好像又困了,简直是一个小睡神。” 陶然放轻了声音,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宝宝靠得更稳。 沈岑嗯了一声,下巴抵着陶然的发顶,呼吸平稳下来。 日子一晃过了小半月,宝宝作息渐稳,陶然倒真把去寺庙的事记在了心上。 周末一早,他扒拉着沈岑的胳膊:“今天天气好,去不去?” 沈岑刚把宝宝的小袜子晾好,回头看他:“这么积极?” “去看看嘛,万一那老先生还能说点什么。”陶然凑过去,帮他把晾衣绳理直,“就当散心了,把宝宝给我爸妈带,咱俩过二人世界。” 沈岑笑了笑,没再反驳。 寺庙离市区不远,坐了半小时车就到。 山门前的石狮子被晒得发烫,陶然牵着沈岑的手往上走,石阶两旁的香樟树绿意盎然。 “就是前面那个亭子。”陶然指着不远处,语气里带点不确定,“上次就在那儿遇见的,顾银川说他上次也看见他了。” 走近了,果然见个穿灰布褂子的老先生坐在石凳上,手里摇着蒲扇,面前摆着个小小的签筒。 陶然眼睛一亮,拉着沈岑走过去:“老先生,还记得我吗?” 老先生抬眼,看了看他,又扫过他身边的沈岑,慢悠悠笑了:“是求财的?” 陶然摇摇头。 老先生又道:“那就是求学了。” 陶然又摇头,举起沈岑的左手,露出那根银链子。 老先生凑近看,喜上眉梢:“是188!” 陶然:? 老先生:“当时这个链子我卖188,售卖八余年,迄今为止卖出去不超过五条。” 整整五条,个顶个都是冤大头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这是带来让我瞧瞧?” 陶然脸上一热,刚想说话,沈岑已经先一步开口:“您就帮我们看看,往后怎么样。” 老先生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蒲扇轻轻敲了敲石桌,一副参透天机的样子:“你们往后啊,日子长着呢,只要心齐,就能逢凶化吉发大财,就是这命里,可能自带一劫。” 陶然简直是洗耳恭听了:“您展开说说。” 老先生道:“恐怕是有血光之灾,开膛破腹那种,而且不是一般的劫难,是全天下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的劫难,你说怕不怕!” 陶然的表情凝滞:“你说的,不会是男生怀孕吧。” 老先生一愣,显然也没想到这一层,但还是硬着头皮:“确实如此!多么世间罕见。” 陶然恍然大悟:“如果已经生过了呢?” 老先生面露疑虑,差点没维持住表情:“你这是什么意思?” 陶然刚要开口,沈岑拦住了他:“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感谢您促成了一段姻缘,顺带问问我们以后的运势。” 老先生这才恢复之前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慢悠悠摸出两个签筒,一个推给陶然,一个递到沈岑面前:“抽支签吧,心诚则灵。” 陶然憋着笑,晃了晃签筒,竹签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最后一支骨碌碌滚出来。 沈岑也跟着抽了,两人展开签纸凑到一起看,字迹苍劲。 都是上上签! “好得很。”老先生眯眼瞅着,蒲扇在手里转了个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不对,看刚刚你们说的意思,不会已经有了吧。” 他目光往两人身后瞟了瞟,像是在找孩子。 “孩子在家。”陶然忍不住笑,“您这签文也太笼统了,就一个上上签什么都没了?不解释一下,不深挖一下?” 老先生也不恼,慢悠悠道:“缘分哪有那么多细枝末节?看你们俩站一块儿,多和谐,这就是最好的签。” 他指了指陶然,又指了指沈岑,“般配吧,这都是我顺手工打造的手链发挥了作用。” 陶然忍不住道:“都发黑了。” 老先生脸上挂不住笑容,从框里不知道哪个地方又摸出一个手链:“买一送一,再送你两张上上签,要不要,不要别耽误我做生意。” 沈岑捏着签纸没说话,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眼底却漾着藏不住的笑意。 陶然一点没被他的态度唬住:“你这个态度都要把别人吓走了,我巴不得快点走。” 说着快速抓住银链和挂签捏在手里。 沈岑付了卦金,被他拽着往石阶下走。 走了几步,陶然回头看了眼亭子,见老先生还在摇着蒲扇看他们,忍不住又笑了。 第93章 他低头晃了晃手里的签:“我现在确定了,他就是骗子,我拿回去又没什么用。” 沈岑握紧他的手,声音里带着笑意:“听着顺耳。” 陶然哼了一声,把自己那支签往沈岑手里塞:“拿着吧,拿去当书签。” 沈岑跟在他身后,端详着签上的字。 遇见陶然的每一天,他的人生都是上上签。 正文完—— 温馨提示: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