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被暴君强取豪夺后》 第1章 《穿书被暴君强取豪夺后》作者:时嘉安【完结】 文案: 褚(chu第三声)逸穿进了一本古耽权谋文中,谁曾想穿来的这天正巧是逆贼行刺前夕? 好消息:还没干成! 坏消息:穿的是替罪羊,马上要被千刀万剐! 褚逸: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但天杀的!等被抓回暴君面前后他才发现,艹,自己好像被人下药了! 褚逸为了活命,不得不日日乖巧侍奉暴君,但仍旧不忘初心,三天一小跑,五天一大跑。 问就是春风数度,腰酸、腿软、想哭 - 然,第一次假扮小太监,就在路上撞到暴君步辇当场被抓包。 第二次男扮女装成青楼女子,直接被暴君按在厢房里… 眼看着肚子一天天越来越大,褚逸心态都崩了——— 靠,穿的是abo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啊! 还有不是说暴君杀人不眨眼吗?!!他对我,到底为什么容忍度这么高啊靠! - 人人都说礼文帝盛迁衡性格阴鹜冷漠,弑父杀兄,喜怒无常,如战国曹公,杀人如麻。 殊不知天子心中亦有至亲至爱之人。 他自幼生于冷宫,虽是皇长子 却不得先帝看重,受尽冷眼搓磨,冬日既不得果腹,亦无炭火,还要被人时时取笑欺凌。 直至那年冬至,小侯爷一身鲜亮红裘 于漫天纷扬的大雪中,翩然而至。 他说——— 【都弄脏了】 【快擦擦脸吧,】 【天寒地冻的,着凉过了病气便不好了。】 那时他便想,若有来日, 他定要将这琼枝折于金屋珍藏, 此后数年,盛迁衡也确实如愿以偿 直到…不久前 失忆的心上人大着肚子连夜跑了。 盛迁衡:? #本文又名 #穿书后我被暴君狠狠强制爱了 #什么?皇后竟是我自己? #不是!这剧本里也没说啊! #我以为老婆在和我玩情趣?他居然真失忆了? 爱演、怂、一心苟命美人受vs占有欲极强、患得患失帝王攻 1v1,双洁,古代abo,私设众多,朝代架空,小甜饼 排雷: 1非权谋文,本质为轻松小甜饼,一切剧情皆为小情侣贴贴服务 2攻并未真的暴君,是有原因的 3第一次写古耽文笔稀烂,非常小白,不喜勿入 4没有什么剧情,纯纯几个人之间的爱恨纠葛,不喜勿入,谢谢 补充一下古耽abo信息: 乾元:alpha中庸:beta坤泽:omega 信息素:信香终身标记:成契 发情期:雨露期 易感期:情潮期 抑制剂:清心丹 内容标签:生子 宫廷侯爵 甜文 古代幻想 abo 轻松 主角:褚逸盛迁衡 一句话简介:怀了暴君的崽当然是带球跑 立意:爱你从始至终都是你 第1章 穿书分化雨露期 晌午时分,烈日当空。 陌朝南郊圜丘,开阔的祭坛之上,身着华服的祭祀人员正战战兢兢地跪着,无人敢抬头。 原本此刻正应是陌朝皇帝庆贺踏平西夏的祭天仪式,却因突如其来的行刺终止。 身为主持这场祭祀活动的主要策划之人的褚逸,此时正跪在皇帝面前,他原本想趁着这次行刺活动混乱之际,收拾包袱跑路。 可谁曾想刚跑出不到两里地,便被御前侍卫拦住了去路,他随即被灰溜溜地提回了皇帝面前。 大约一炷香之前,褚逸穿进了这个世界。 这是一本权谋文。 书中大陌、黔霖和西夏三朝割据,男主便是大陌的皇帝。 这个男主虽身为先帝登基后的长子,但却是皇帝与宫女之子,从小便毫无恩宠,一直被皇后苛待。许是先帝在皇后母族的辅佐之下才登基称帝,因而先帝对于皇后苛待男主的举动视若无睹。 男主便也因此从小便被关在冷宫之中,哪怕是冷宫奴隶都丝毫不在意他的皇子身份。久而久之男主从小便养成了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性格,最终走向了弑父夺权之路。 男主登基后便铲除所有前朝奸臣,诛杀所有异党。而他为了巩固皇权,御驾亲征,仅用一年便踏平了叛国西夏。 褚逸穿成了男主同名同姓的军师,在其登基后男主也随即封他为摄政王,对国事的决策有极高的干涉权。不过在男主登基时日渐长后,两人便渐行渐远,最后因男主猜忌多疑,褚逸死于佞臣诬陷,被千刀万剐,尸体被挂于城墙…… 褚逸可不想当这替死鬼,他大致打量了一眼屋内的布局,许是因局势紧张,他只觉着实口渴,便拿起桌上已然泡好的茶,抿了一口。 他尝出了些许苦味,但也只当是古代水质不好罢了。褚逸翻出屋内所有的钱财,迅速打包。慌乱之余,屋外的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见所有人都在慌乱逃窜,便拎起包袱找了条小路头也不回地离开。 逃亡路上他只觉出了不少汗,却不曾想被人抓住了。 眼下他跪在男主面前,身上的汗似乎更止不住地往外冒…… 盛迁衡盯着褚逸泛着荷色的脖颈,忍不住抬手,却想起自登基以来两人之间早已生了嫌隙,抬起的手最终也只是捏上对方的肩头,开口问:“褚逸,御前侍卫说抓到刺客了?可为何是你被抓到了朕面前?” 褚逸也不知是紧张还是何原因,他只觉头晕目眩,勉强回:“臣……御前侍卫不认识臣情有可原,臣在为陛下巡视兹地,冀寻得行刺之刺客。” 盛迁衡让身旁的太监传了句话,便带着褚逸和抓到他的侍卫,就近进了一间屋内。 盛迁衡并未理睬褚逸先前的话,不过他刚进屋似是在空气中捕捉到了坤泽的气息,他站起身,抬眸问侍卫:“你是中庸?” 侍卫:“回陛下,是。” 盛迁衡冷冷开口,但乾元的信香早已压制地人站不住脚:“一身坤泽的味道,如此爱厮混?平日里便是这般为朕办事的?还不快滚!” 褚逸跟在盛迁衡身后,进屋后不过片刻便腿软得厉害,只得继续跪在一旁。 他努力稳住自己的气息,不由心想,难道是刚刚那杯茶有问题?为何他越发无力? 褚逸只觉鼻尖似乎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飘过,但他闻得不真切,只得摇了摇头,企图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以确保能应付男主,随后继续跑路。 侍卫早已规规矩矩地退出了屋内,眼下屋里只剩下褚逸和盛迁衡二人。 可盛迁衡仍旧能闻到坤泽的气息,他垂眸望向褚逸不可置信地蹲下身,扯过他的衣领闻了一口,确定了味道的来源:“褚逸,你不是中庸吗?怎么身上有坤泽的气息,你不是和朕发过誓朕不纳妃,你也不娶亲吗?现在这是你忍不住寻欢作乐,背信和朕的誓言了?” 褚逸的神智逐渐混沌,他只觉被盛迁衡扯到他身前,似乎更晕了,他几乎听不明白盛迁衡这一串话是何含义,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眸,呢喃道:“热……帮帮我……” 盛迁衡鲜少见到褚逸这副情形,平日里他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似乎除了和他探讨国事之时才会有嗔怒的神情。 盛迁衡不可置信地松开揪住褚逸衣领的手,他仔细闻了屋内的信香,貌似是从褚逸颈后飘散出来的,他正欲拨开褚逸披散在肩头的乌发,查看一眼他的后颈。 而褚逸望着盛迁衡凑近的脸庞,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似是能安抚自身的不适。他的身体根本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一脱力便不自觉地扑向了盛迁衡怀里,褚逸只知道身前之人能够帮他缓解身上的热,他胡乱地扯着盛迁衡的衣领。 盛迁衡被褚逸扑倒在地仍不忘仔细扶住他,微微挑眉,捏上褚逸的下巴,问:“褚逸,你可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吗?” 褚逸呆呆地点头。 “朕问你为何背着包袱逃跑?”盛迁衡望着褚逸不算清明的眸底试探地问,“是你找人来刺杀朕?” 褚逸脑海中闪过不少书中的剧情,刺客并不是他找来的,他只不过是叛贼的替罪羊。他双手撑在盛迁衡的胸口,努力说出一句整话:“不是我……你要信我……”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眼尾的泪珠正巧滴落在盛迁衡的脸颊之上。 盛迁衡扶着褚逸坐起身,抬手欲拂去他的泪。褚逸见状轻轻用脸颊蹭了他的掌心,“信我,求你……” 原本还将信将疑的盛迁衡瞬间抛去所有顾虑,他虽不明白为何身为中庸的褚逸身上散发出坤泽的气息,但不能再放任他的气味四散开来。 他迅速抱着褚逸起身,褚逸靠在他肩头的那一刻,坤泽的气息弥漫在他鼻尖,动摇着他的神智。 盛迁衡环顾了一下四周,拿过屋内的披风,尽可能地盖住了褚逸的脸,想着不能让褚逸的身份和气息暴露…… 第2章 在确认褚逸的脸完全被遮挡住后,盛迁衡便抱着褚逸朝自己的寝居走去,进屋前还不忘叮嘱:“所有人不得召不准入内,让御医在偏殿候着。” 褚逸只觉自己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之间他似乎被放于床榻之上。 他只觉身上燥热难耐,对于眼前的事物他都看得不太真切。褚逸扶着床沿缓缓坐起身,垂眸盯着自己身上的衣物,除了扯开自己身上的衣物散热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视线朦胧间,他勉强看清身前似是站着一人,开口道:“帮帮我,好热……” 盛迁衡被屋内的坤泽气息惹得周身不适,他背过身合眸企图让自己不被信香干扰片刻。等再度面向褚逸时,眼前已然是一幅香艳美人图。 褚逸身上的衣物已然虚虚地挂在臂弯之上,几乎整个胸脯都裸露在空气之中,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淡淡的荷色,他脑袋浑浑噩噩的,根本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徐徐伸出手欲触碰眼前之人,开口:“热…你帮帮我好不好?” 盛迁衡下意识抬手想要去接褚逸的手,但不过片刻便立刻重新背于身后。眼下他更加确信褚逸这是分化且进入坤泽的第一次雨露期了。 坤泽的雨露期几乎完全被信香摆布,但凡是个乾元都可帮助其疏解雨露期的情//热。可他不愿和褚逸之间不清不楚,他更不愿褚逸和其余任何一个乾元结合,他再度开口询问:“褚逸,你可知我是谁?” 褚逸微微摇头,想跪坐起来却意外向前倒去,接触到盛迁衡身上绸制衣衫时皮肤之上的热度降了不少,他靠在盛迁衡胸口,凭借着仅存的思绪,开口道:“我听见他们喊你陛下,那你便是我的陛下~” 盛迁衡喉结滚动,坤泽雨露期求爱的气息从褚逸的后颈处源源不断地传来,那不言而喻的勾引之意他怎么可能不懂。作为一名正值壮年的乾元,他即将压制不住自己的恶念。 自他登基以来这几年,不知为何他和褚逸渐行渐远,这不是他想要的…… “褚逸,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褚逸伸手继续去扒盛迁衡已然松散的衣衫,却在下一秒双手被牵制住,他歪头视线略微模糊,回:“我好热,陛下可以帮我吗?” 盛迁衡捏上褚逸的下巴,略微用了点力,企图让褚逸清醒一点,“你当真知晓自己在做什么?不后悔?” 褚逸只知盛迁衡身上淡淡的气味很好闻,自己身上的燥热让他深感不适,而盛迁衡可以帮他疏解,“我不舒服,帮帮我…求你……” 盛迁衡用仅存的理智,再度问了一遍:“不后悔?” 褚逸不解,为什么要后悔?帮他降温为何要后悔?他只是解不开身上的衣物,他也不知自己穿的是什么,丝毫脱不下来,里三层外三层实在太繁杂了些。 “不后悔,我为何要后悔?你不帮我,我便去找别人……” 褚逸话音未落便被盛迁衡堵住了所有话语,唇齿触碰间他扯着对方的衣襟,直到彻底触碰到盛迁衡的肌肤才肯罢休。 盛迁衡轻咬了一口褚逸的嘴角,听到对方轻轻哼了一声才松口,“褚逸,我是谁?” 褚逸微微喘着气,眼底朦胧,他能分辨眼前人是书中男主,回:“你是盛迁衡……” 盛迁衡这才顺着褚逸任由他胡作非为。褚逸顺势跨坐而去,两手胡乱扯着对方的衣襟,可手上软绵绵的几乎没什么力道。 动作间,头上的发簪摇摇欲坠,盛迁衡怕簪子伤人便直接拿下。顷刻,褚逸满头乌发垂泻而下,划过盛迁衡鼻尖,留下淡淡的香气…… 本就被褚逸自己扯开的衣领也早已愈发松散,抬眼望去衣不蔽体,惹人联想。 褚逸牵起盛迁衡的手牵着他落在自己的腰腹之上,眼眸早已全是水雾:“热……你为什么不帮我?” 盛迁衡唇角上扬,不自觉笑出了声,眼前的褚逸仿佛回到了数年前,“我们这样你清醒之后真的不会羞涩吗?” “什么?”褚逸歪着脑袋盯着盛迁衡发愣。 屋内早已布满褚逸身上散发出的情动的信香,盛迁衡尽管意志再坚定,也抵御不了分毫。他胸廓起伏,握住褚逸颤抖的手臂,甫一用力,两人便交换了位置。 盛迁衡一手垫在褚逸脑后,凭借着最后的毅力,盯着身前之人,嗓音沙哑道:“你的雨露期我帮你,可好?” 褚逸不明白何为雨露期,但仅仅是和盛迁衡有近距离接触都能缓解他身上的不适,他便毫不迟疑地点了头。 ———— 晌午的光线透过窗柩,撒进屋内,微弱的呼吸声从床榻之上轻微传出。 阳光正徐徐攀上了躺在床榻之上的美人脸上,褚逸眉头紧锁了,眼眉的泪珠如同断了线一般滚落。 盛迁衡无论如何安抚身前之人,都无法奏效,他指腹揉上褚逸耳后的小痣,吻上他的耳垂,“褚逸……” 褚逸无力地摇着头…… 褚逸双手撑在盛迁衡身前,可软绵绵的双臂根本推不开对方,他只得一口咬上对方肩头。 盛迁衡掌心轻揉着褚逸的后脑勺,缓缓释放出信香,他趁着褚逸在他信香安抚下逐渐松懈下来,才得以松了一口气。 褚逸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惹得眼前发蒙,直直将盛迁衡肩头咬出了血,尝到了些许血腥气后他才松口。泪湿的双眼望着盛迁衡额角滴落的汗珠出神,磕磕绊绊地开口:“不舒服……” 盛迁衡双手捧上褚逸的脸颊,吻上他的唇,哄骗起来:“一会儿就舒服了,乖。” 褚逸不知为何盛迁衡嫉妒痴迷舔舐他的后颈,但他也很喜欢这一举动,让他很舒适。 只不过片刻,锋利的牙尖瞬间没入,浓烈的信香被注入进去,缓慢安抚着正处于雨露期的坤泽那疯狂的渴求。 “褚逸,褚清辞,你最好醒来不要再逃了……” 第2章 “他可会有孕?” 褚逸缓缓睁开眼。 日薄西山,余晖渐敛。一旁的书案之上早已点上了蜡烛,微弱的光线撒在金丝的薄帐上。 褚逸盯着眼前的床帐,思绪恍惚,整个人都略显呆滞。 他不是被侍卫抓到男主面前……了吗?现在又是在哪? 周遭的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似乎其中还夹杂着一点微乎其微的木质香。褚逸扶着床沿缓缓坐起身,原本身下柔软的床榻在起身那一刻仿佛有针扎着他的身躯,尤其是那一处…… 褚逸无意识地“嘶”了一声,就连眉眼都皱在了一起,只得继续躺着。 晌午的记忆一瞬间冲入脑海。 他竟然自己主动扑倒了书中的男主翻云覆雨,形式激烈! 褚逸偏过脑袋不着痕迹得在屋内找寻着盛迁衡的身影,似是不在?他这才松了口气…… 他缓缓地挪动着身体,企图缓解些许身后的不适感。可耳垂绵长的呼吸声,让褚逸一瞬间不寒而栗,他甚至丝毫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褚逸努力忍住疼痛感坐起身,却在一瞬间被睡在床内侧之人再度搂回原位。 盛迁衡感知到褚逸的一举一动,他仅仅凭借着下意识地举动将褚逸带回怀中,“醒了?睡得可还好?我叫太医来替你瞧瞧。” 褚逸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身侧的男主,不是说这是位暴君吗?还是说这是成为暴君前的宁静…… 盛迁衡见褚逸并未回话,便撑坐起身,迅速越过褚逸下床穿戴整齐,朝着殿外喊了句:“传御医。” 褚逸这才下意识查看身上的衣物,这暴君应当不会服侍他人穿衣。可却意外发现身上的寝衣穿得竟意外得合身? 他刚准备起身便被盛迁衡扶着后腰坐起,眼下倒是无甚疼痛感。 待褚逸思及眼前之人为暴君之时,他才下意识向后躲去,他颤巍巍地抬眸望去,欲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盛迁衡只当是今日之举过于孟浪,吓着褚逸才令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他刚欲抬手探一下褚逸的额温,便听见屋外之人传话:“陛下,王太医已到。” 盛迁衡迅速扯下窗帘,遮挡住褚逸的脸,叮嘱他不要露脸出声后,才让太医进屋。 褚逸的思绪还在思索眼下的局面,他是穿书来的,不久后就会死于奸臣诬陷。眼下暴君待他倒是贴心,应当是还未被佞臣蛊惑,以书中的剧情来看,他和男主可以称为忘形之交,只要继续装作兄长关怀男主,或许能让他动容的吧…… 许是想的入迷,褚逸就连太医已然退出屋内都未曾察觉。直到盛迁衡将窗帘寄回原处,开口同他商议才回过神,“阿翊,在想什么?” “陛下……”褚逸怕稍有不慎便惹得暴君不悦,思量再三才回话,“臣自知祭祀之事办事不周,惹得陛下险些出事。臣愿卸去摄政王一职,望陛下成全!” 盛迁衡眉头紧锁,不曾想他开口竟是提及祭祀,太医说的话毫不在意? “你要辞官?” 褚逸点头,“犯了大错自是要有所惩戒的,臣甘愿受罚。至于我和陛下之间……臣自当未曾发生过……” 第3章 “呵,褚逸!”盛迁衡咬着后槽牙,“你辞官便是要远离朕?朕自诩待你不薄!” 盛迁衡语毕的那一瞬,偌大的寝宫内鸦雀无声,独独能依稀听清二人的呼吸之声。 褚逸似是听出了话语中不怒自威,不觉吞咽口水。长时间保持着同一姿势,他细微得挪动着,但还是不免扯到**,眉间透露出不适,故作扭捏状,“陛下还未立后,也未纳一妃。臣与陛下只是阴差阳错,一切都是臣之过,陛下如若介怀,自可将臣发买边境,臣绝无怨言,还望陛下念及旧情……” 盛迁衡自是察觉到褚逸的不适,他也绝非无情之人,只是褚逸嘴里吐出的每一次都字字诛心。 旧情?旧情便是让他送褚逸离开自己身边? 绝无可能!他不会让褚逸离开自己身侧! “褚逸,朕自然念及旧情,既然你不想再当这摄政王,朕应允你!” 褚逸松了一口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想着没了这高官的位置,应当好逃跑一些! 他刚庆幸不过片刻,便被暴君一把抓住手腕,踉跄着扯下床,“就这么高兴?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朕!” 褚逸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腿脚的酸软惹得差一点跪坐在地,眼眸一瞬间便因周身不适而染上红晕。 盛迁衡见他依旧不回话,许久未释放的怒气使得他直接单手捏上褚逸的脖颈,质问起来:“褚逸,褚清辞!告诉朕,朕哪里苛待与你!” 瞬间的窒息感传来,褚逸似是能听到喉骨被挤压而发出的咯咯声,氧气仿佛被抽离…… 他盯着近在咫尺的盛迁衡,费力地抬手扯着盛迁衡的手臂别无他法。 盛迁衡在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后,立刻松了手,他还未来得及安抚受惊的褚逸,对方便连连向后退去,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太阳穴跳动不停,重新获取到氧气的那一瞬,褚逸眼前的一切都是恍惚的,他无助地抱着自己。 为什么偏偏是他穿书,男主还偏偏是暴君? 他只想好好活着而已,为什么这么难? 盛迁衡自以为这些年情//潮期早已能自如控制住暴戾的情绪,却不曾想在褚逸面前破了功,还误伤了他…… 他缓缓蹲下,抬手拭去褚逸眼尾的泪珠,低声抱歉,“褚逸,我……” 褚逸抬起湿漉漉的眸子,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还未来得及编扯完话术,他便昏了过去。 盛迁衡立刻接住向后倒去的褚逸,火急火燎地又传了御医。 徐太医再度进屋时,早已满头大汗,他跪在床前,再度替褚逸诊脉。 盛迁衡追问道:“如何,他为何晕了?” 太医抬透过窗帘的缝隙眸瞥到褚逸脖颈间的指纹,大致猜到了是陛下欲纳床榻之上的美人为妃,美人不肯两人发生争执罢了。 天下居然有美人不愿入宫为妃?奇人也。 徐太医取下诊脉时搭的帕子,回:“陛下,小主这是床事过度,身体亏虚,外加上受了刺激才昏睡了过去。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盛迁衡牵上褚逸置于床边的手,轻柔地抚着,“说。” 徐太医在一旁书写着药方,“据陛下所言,小主昨日才分化为坤泽,且经历了雨露期。臣斗胆问小主年芳几何?” 盛迁衡:“二十有九。” 徐太医执笔之手顿住了,心想居然比陛下还年长,“此年岁方遇分化,依臣所断腔体应当发育不全,往后不好生育。另臣以为小主应当是被下了民间的虎狼之药方能分化!应当好生查查何人所为。” 盛迁衡丝毫不在意子嗣,他只担忧褚逸的身子。 “朕并未成契,他可会有孕?” “陛下并未……?”徐太医起身将药方递给药童,“自是有受孕的可能,只要陛下进的够深即可。一般孕及一月即可通过诊脉得知。” 盛迁衡:“退下吧。” 徐太医想了又想,一个成年乾元同雨露期的坤泽行鱼水之欢,绝无可能不成契。莫非陛下有隐疾?还是说那处过于短//小? 徐太医不免深深忧虑起来!!! 第3章 “陛下这是要白日宣淫?” 褚逸断断续续烧了两日,半梦半醒间只觉有人一直在喂他喝药,替他擦身更换衣物,倒也让他舒适不少。 再度睁眼时,他被眼前金碧辉煌的景象吓着了。床帐似是金线缝制,被褥应是蚕丝的,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 褚逸还在观赏之余,服侍的宫女正端着热好的茶水进屋,见他醒了便同一侧的小宫女交代了一句,随后走近。 宫女朝褚逸行礼,“小主可要更衣?” 褚逸略显局促,他还不太适应这古代的规矩礼仪,指了指自己,“你喊我小主?” 宫女颔首示意,“小主,您有所不知陛下这些时日亲自照顾小主,都不曾让我们服侍,几乎彻夜未眠,眼下都未小憩片刻便已然上朝了…” 褚逸不以为然,这个暴君掐他脖子让他差点窒息而亡的事他都还没计较呢! 眼下派个小宫女过来说好话就想让他既往不咎?没门! 他兀自穿上鞋,拿过衣架上的衣服,研究了半天也没明白,最后还是宫女替他穿戴整齐。 他是真不明白古代人穿那么多做什么,里三层外三层的,他都分不清哪些是里衣哪些是外褂…… 脑海中不经意涌现出那一日他胡乱撕扯衣物的画面,不是他这么主动做什么!啊!古代的春药果然太猛了! 褚逸在小宫女的服侍下用了早膳,他刻意和小宫女套近乎,知晓了她的名字,也大致了解了皇宫内的布局。 他以去茅房的理由摆脱了侍从,好不容易找到宫门,正准备装作趾高气昂地走出去,却意外听到守门的侍卫在闲聊。 侍卫左:“前几日陛下遇刺,这几日非要我们严加看管,任何人进进出出都得出示令牌,那些大人物我们哪敢拦啊?” 侍卫右:“你也别抱怨了,他们的手下给你塞了多少银钱,你没拿?再者非要硬闯者直接绑了交给御前侍卫,反抗者陛下说直接杀无赦。” 褚逸想一来他没令牌,二来他没银两…… 他直接一个转身往回走,暴君不愧是暴君,看来他得另想逃跑的方法了。 虽然是书本中的皇宫,倒也还原的栩栩如生,褚逸思索之余意外被宫墙之内的景色吸引…… 下一秒意外撞进了他人怀中,褚逸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无须抬头,眼前这黄袍毋庸置疑只有一人可穿。 褚逸默默后撤一步,企图拉开和暴君的距离,却不想被盛迁衡一把揽住后腰,一刹盛迁衡身上的气息便近在咫尺,惹得他汗毛倒竖,“陛下,是臣一时疏忽冲撞了陛下,罪该万死。” 盛迁衡见褚逸整个身子都尽显抗拒之意,便抬手欲理下他凌乱的鬓发,问:“身子刚好便随处乱跑,还支开了若桃,好生淘气~” 褚逸头轻轻一躲,但又惧怕暴君的脾性阴晴不定,只得又重新凑了上去,“陛下这是刚下早朝?若桃说陛下这些时日未曾好好歇息,不如臣陪陛下回寝宫小憩一会儿?” 盛迁衡虽不知褚逸又在打什么主意,但只要人待在他身侧便好,他知晓先前吓着他了,“好,都听你的。” 漫步回寝宫的路上,两人一直相对无言。 褚逸深怕言多必失被暴君处罚;盛迁衡则是怕褚逸会提起离开之事。 直到进屋后,只剩二人大眼瞪小眼,褚逸见盛迁衡自解其衣后,又转身行至他身前,欲伸手卸他的腰带,他直接伸手捏上了他的手腕,问:“为何若桃他们都叫我小主?” 盛迁衡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知晓他已然抵抗自己的接触,只得用怀柔政策,“这几日都是我在照顾你,他们自然认为你是我欲纳的妃子,喊你小主情理之中罢了,只不过是会审时度势的奴才而已。” 褚逸微微抿唇,他的眼神一直落在那被挂于衣架上的令牌,“可我是男子,自前朝以来并无纳男妃的先例……陛下,臣亦不愿困于深宫之中……” 盛迁衡对于这些时日褚逸的言语大不同于往并无过多的讶异,只当是他受了惊吓,“没有你的准许,我岂会随意纳妃?再者先前你我二人许诺,你不娶妻我不纳妃。还是说你要将那日之事当做从未发生过,阿逸还想娶妻生子,弃我于不顾?” 褚逸适才挪回视线,却因盛迁衡这恬不知耻的话语惹得哑口无言。 他思虑再三,只得假意捏上暴君的指尖,凭借着脑海中模糊的记忆开口:“阿衡,我并非此意,只是你刚踏平西夏,眼下局势动荡,应当着眼于朝政,而非沉溺于儿女情长,你我之事日后再议可好?” 盛迁衡见褚逸牵着他朝床榻走去,他这些时日倒也着实困倦,亦懒得猜测他的小心思,他早已派遣侍卫暗地里保护褚逸,量褚逸也插翅难飞,“都听你的,陪我躺会儿。” 第4章 褚逸默默爬上床,仔仔细细地理好身上的衣物,确保无任何能被脱去的可能性后,才直楞楞地躺下盖好被褥。 盛迁衡则是随意地躺在床榻外侧,合眸鼻息稳定,似是真睡着了。 褚逸本就刚醒来不到两个时辰,眼下又要他陪暴君小憩着实困难了些,他用余光瞥着身侧的暴君。 身高约摸五尺六寸,身形匀称,这暴君属于浓颜系,浓眉大眼、五官深邃,嘴唇厚度适中。 暴君的颜值意外地符合褚逸的性癖! 褚逸怕自己色令智昏,回过神思索如何能在暴君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偷走令牌,回想起适才之情形暴君似乎对他颇为温柔,莫非还是个昏君? 那他投怀送抱是不是可以趁着暴君不在意之时,顺走令牌? 不过眼下最快的方法便是等暴君睡熟了,静悄悄地下床去拿。褚逸在床上直挺挺躺了近半个时辰才敢慢悠悠坐起身,他抬手在盛迁衡眼前晃悠了两下,确认对方睡熟了才敢默默抬腿欲从暴君身上跨过去。 不曾想只跨过一条腿,盛迁衡竟然醒了!他直接抬腿迫使褚逸一个踉跄跌坐在他身上。 褚逸深怕压到暴君,只得一手撑在他胸膛之上,随后后首莞尔一笑:“陛下醒了?” 盛迁衡睡得很浅,几乎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立刻醒来,更何况褚逸惹出的动静不小。 他微微撑起上半身,伸手握上褚逸的腰一把将他提起让他舒适得坐好,转而打趣起来:“去哪?又想逃跑?” 褚逸惊讶地啊了一声,整个人都很局促,两手都不知如何摆放,他有一瞬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脑海中的书中对盛迁衡是暴君还是昏君的描述错了。盛迁衡会的很,那一天他都不知去了多少次…… 眼下各种和他的互动太过于顺其自然了……他很有昏君的潜质,还是说背地里有很多妃子,只是书中没写出来? 他感受着身下的异样,盛迁衡似乎起反应了,褚逸想起身却被盛迁衡的双手按着腰动弹不得,只得红着脸反问:“陛下这是要白日宣淫?” 盛迁衡轻笑出声,怕褚逸被逼急了便收回了手,下一秒兔子便从他身上跑了,还差点摔下床。 他坐起身,看着褚逸发红的耳廓,“褚卿,这是害羞了?不是已然和你白日宣淫过了吗?” 褚逸虽然活了29年也是第一次与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他曾经以为会和心爱之人确认关系才会进展到那一步,却不曾想被这暴君霸占了! 但转念一想,都是成年人各取所需,没什么好羞耻的。他又不是女人,又不怕意外怀孕这种事。 自顾自将自己哄好后,他刚准备转身回怼盛迁衡,可那人早已不在床榻之上。 盛迁衡穿戴整齐过后,握上褚逸的手腕便往殿外去,“随朕去御书房议事。” 褚逸被带着三百六十度大转身,脑袋晕乎乎的,根本不理解这暴君的脑回路。 御书房中早已有大臣等候,褚逸默默跟在盛迁衡身后,多次欲挣脱开暴君的手都未果,最终只得站在龙椅旁。 他低下脑袋,大致捋了一遍这可是本权谋文,以他的智商难活矣。眼下只得靠着讨好暴君活着了! 屋内有四位大臣,王将军为首率先开口:“陛下令臣彻查祭祀刺杀之事,臣所获不多,已命人收于锦盒之中。未曾想摄政王亦在场,陛下这是何意?” “摄政王的名号为虚名?”盛迁衡侧目望向褚逸,眉眼微弯,“你尽管直说,有何事摄政王褚爱卿听不得?查到什么呈上来便是。” 褚逸整个人都是僵的,这暴君不是说撤了他摄政王的名号吗?怎么又反悔了? 王将军立刻单膝跪下,继续道:“摄政王自然听得。” 盛迁衡见褚逸似在走神,刻意用力捏了下他的指尖,“在想什么?” 褚逸只得颔首微笑,“陛下,王将军即有事上奏,那臣可避嫌。” 他欲挣脱开盛迁衡牵着他的手,却察觉挣脱不得,他疑惑地望向盛迁衡,只见他开口道:“阿逸,王将军劳苦功高,查了这些时日,你就不想听听?” 盛迁衡示意王将军将准备好的东西呈上来。 褚逸看着三个奴才端着三个托盘走上前。远远望去貌似是几封书信,一只带血的箭和…… 盛迁衡抬手推了下褚逸的后腰,令他走上前,“这三人端着的东西都与你有关,上前看看?” 褚逸抿着唇,眼下的情节与书中全然不同,他只得硬着头皮打开。 第一个托盘上放着几封书信,信封上写着褚逸亲启,他拿起后一目十行迅速阅览,这是他与叛贼联络的书信!可楚翊知晓那是贼人模仿他的字迹伪造的…… 盛迁衡把玩着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继续开看第二个。” 褚逸缓缓挪布到那只箭前,这箭的箭羽独特是褚逸手下的亲信独有的箭。 褚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陛下这书信字迹自是可模仿,至于这箭…前些日臣的亲信便向臣告知臣少了几只……箭定然是被人偷去用来污蔑臣的。” 王将军逼问道:“偏偏这贼人便模仿摄政王的字迹后又偷来您亲信的箭拿来行刺,好生巧合啊。” 盛迁衡见褚逸有口难辩,他将褚逸所有的表情看在眼里,他并未理睬褚逸的狡辩,轻声道:“第三个木盒打开。” 褚逸继而走到第三个托盘前,按书中记载“褚逸”可是被千刀万剐,头颅挂于城墙之上……他怕打开便是不知何人的头颅…… 褚逸深呼吸鼓足勇气才打开。 盒子是空的。 褚逸缓了一口气疑惑:“陛下,这是……空的?” 王将军继续道:“臣所收集的证据无不证明站在这里的摄政王欲图谋反,这第三个木盒是臣为摄政王准备的。” 褚逸吞咽着口水,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转念一想,便倒地假装晕了过去。 —— 御书房内的床榻上,褚逸面色苍白,眉宇紧蹙,本就是假寐脑海中一直思索着该如何狡辩如何跑路。 盛迁衡坐在床沿,早就察觉到褚逸尽管合眸似晕死过去,可微微的眼球早就暴露了。 他问御医:“如何,怎么晕了?” 徐太医诊完脉,将褚逸的手腕放回床榻之上,回:“只是受了些许惊吓,外加上身体亏虚才会晕倒过去。” 盛迁衡送太医离开后再度走回榻前,看着褚逸睫羽轻颤,他直接抬手抚上褚逸的脖颈,稍稍用力捏了下去。 褚逸立即捉住盛迁衡的手,迅速一转身躲进了里侧,眼底的惧意并未消散。 盛迁衡收回手整理着衣袖:“还装睡吗?” 褚逸摇了摇头…… 盛迁衡背对着褚逸坐在床沿,“你认为我该不该怀疑你?” 第4章 你可知你这幅模样倒像是个祸国妖妃? 御书房内陷入沉默。 褚逸呆坐在床内侧,思索着到底该如何给自己脱罪。 “陛下,那书信字迹只需尽心模仿学习谁都可以写得同臣的字迹别无二致……至于那箭确实是丢失了,臣绝无谋逆之心。” 盛迁衡回眸望向褚逸,他惨白的脸色还未恢复,“朕的人查到书信是从你的人手中传递给那叛贼,作何解释?” 褚逸继续道:“陛下刚登基那年,前朝老臣多有不服。陛下虽已铲除大多佞臣,但不免还有余孽。臣假意与其来往为的是套出他们的底细,企图一网打尽。臣却有与逆贼联络之事,可那后续几封书信绝非出自臣之手啊,臣只知他们会在祭祀之日动手,可臣并未算到他们竟提前了刺杀之事……” 盛迁衡挑眉,“那日御前侍卫将你捉到朕面前之事作何解释?包袱可是打包了不少啊。” 褚逸神情无比诚恳:“臣欲带着包袱与叛贼汇合,好找出他们的老巢,想着日后通风报信将消息传给陛下。不曾想被御前侍卫扰了局。” 盛迁衡:“是吗?你的包袱我差人一一看过,可不像是你说的那样。” 褚逸只觉出了一身冷汗,但依旧不得不继续强装镇定:“臣自知被诬陷谋逆,难以自证,只得逃跑以求活路。” 殿外传来敲门声,侍女开口问:“陛下,该传午膳了。” 盛迁衡转过身望向褚逸发白的脸颊,不免动容:“饿不饿?” 褚逸本想说不饿,可奈何肚子咕咕叫了。 盛迁衡随即传了膳。 几名侍女端着托盘进了御书房。 一一布好菜后,盛迁衡才领着褚逸往餐桌旁走去,“继续说,还有何未交待的。” 褚逸见试毒的小太监一一尝过后,盛迁衡便禀退了所有人。 他便拉着褚逸一同坐下。 盛迁衡:“你我二人许久未像今日这般畅谈了。” 褚逸皱眉,这叫畅谈?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继续推敲,深怕说错话… “陛下,臣知道的都已尽数告知。” 盛迁衡替褚逸夹了他平日里爱吃的糖藕,继续问道:“刺杀之事你参与了多少?” 第5章 他早已通过暗卫口中得知褚逸当日向叛贼传递了手势,如若他撒谎…… 褚逸实在摸不清暴君的意图,但原书中记载盛迁衡手中的暗卫众多,应当能洞察许多事,他只得将原主所做的如实相告:“臣按照与那叛贼的计划行事,传递了手势罢了,只不过手势传递时机不对,他们必定不能刺杀成功。如若箭真的伤到陛下,有臣伴在陛下身侧,自当替陛下挡箭。” 盛迁衡替褚逸盛了碗粥,“喝点粥,太医说你这几日身体虚,只能喝点粥。” 褚逸眼下饿得慌,应当是今晨早膳用外加上少了,他吧啦了几口白粥后:“陛下……要死要活你给个痛快的……” 盛迁衡问:“阿逸何出此言?” 褚逸抱着必死的心态自暴自弃起来:“晕倒前御书房王将军呈上来的证据,你让我亲自打开不就是为了试探我吗?我把我能说的都说了,你还想我怎样?” 他看着一桌的美味佳肴,暴君竟只让他喝粥,喝粥一点营养都没有,他直接推开了盛迁衡盛的那碗粥,“盛迁衡咱俩从你五岁起便相识,这十七年我对你如何,我的为人你不清楚吗?” “前些时日你还那样折辱我……按理说我也算你半个兄长……你却……” 盛迁衡对上褚逸泪湿的眼眸顿时慌了神,他欲抬手却被褚逸拍开了,“我……你也知晓我并非此意……” 褚逸见盛迁衡居然吃软不吃硬,便继续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攻防在这一刻完成转换。 两人相视无言…… 褚逸也不知为何泪珠竟止不住,他只是想演戏骗骗暴君而已。 盛迁衡犹豫再三才开口:“我只是想让你亲自对我说,书案上那一堆堆奏折都是上书让我杀了你的,你让我如何是好?” 褚逸继续假哭哽咽起来:“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盛迁衡叹了口气开口:“先吃饭。” 褚逸吸溜着鼻子回过身,“陛下臣这条命你给句话吧” “张嘴,啊……”盛迁衡端着那碗粥,一口一口喂褚逸,“怎么现在喊我陛下了?” 褚逸被迫又喝了好几口白粥,着实寡淡无味,真是一点盐都不舍得放啊。 他好像马上要被砍头了,便胡扯道:“喊不喊都是要杀头的。” 盛迁衡被气笑了,叹了口气,“先把粥喝了,其余之事日后再议。” 褚逸接过那碗粥后便放下了,随即拿上筷子夹了点菜吃,“陛下这是信我了,不准备杀我了?” 盛迁衡:“朕信不信无用,朝廷众臣信才有用。” 褚逸的脑细胞实在转不过来,他也懒得应付暴君,自顾自用着膳。 早晚都得死,吃饱再说,起码能当个饱死鬼。 两人用完膳便传人撤了餐食。褚逸被带回寝殿安置。 盛迁衡重回御书房议事。 刺杀之事的叛贼业已清除,除了为首的褚逸…… 褚逸这些时日除了被困在盛迁衡的寝宫吃吃喝喝,无任何事可做。 寝殿内这些时日一直点着安神香,褚逸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盛迁衡陪同褚逸用了午膳,便带着他一同前往练武场射箭。 练武场约摸有三四个蹴鞠场那么大,射箭的靶子位于西南角,盛迁衡有步辇,褚逸则是实打实同随行的奴才一同走了少说几公里路程,他轻声抱怨起来:“陛下,臣乃一介文官,臣即无法当陛下的陪练,反倒是成了累赘。” “走累了?”盛迁衡察觉出褚逸的需求,下了步辇一手抄起褚逸的膝弯将他抱了起来,轻轻颠了两下随后减慢了步行的速度。 褚逸被吓到了,这暴君是如何察觉他的需求的? 眼下虽然没有步辇坐,被人抱着也轻松不少,他发觉自己的接受度越来越高了,对于公主抱的举动倒是完全不抵触,被抱起的那一瞬鼻尖飘过一股淡淡的花香,“陛下可是熏香了?刹是好闻。” 盛迁衡想约莫是初次结合过后褚逸对他的信香很是敏感,他并未释放出信香都能被其闻到,“你可喜欢?” 褚逸自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应是累了,应付暴君不知不觉间耗费了大量脑力与体力,“臣喜欢,淡淡的很是沁人心脾。” 到练射箭的场地后,盛迁衡轻轻将褚逸放下,随后唤来奴才为他和褚逸穿戴好练剑的护具。 褚逸被迫穿戴好决1和遂2,望向暴君腰带处的令牌,惋惜着竟未在暴君抱他之时偷取令牌!这些时日都未有与盛迁衡亲近的机会,看来只得再另寻机遇了。 盛迁衡回眸对上褚逸直勾勾的眼神,大致猜到了他的意图,他不准备拆穿,“阿逸幼时可学过射箭?” 褚逸摇头。 这个回答正中盛迁衡的下怀,他拿过一把合适的弓箭递到褚逸手中,“朕教你。” 褚逸这才反应过来,于暴君的寝殿内只有他们二人之时盛迁衡并未自称“朕”,而是“我”。这是为何? “目视前方,双脚岔开与肩同宽,挺胸收腹”,盛迁衡站于他身后,一手按在褚逸腰腹之上,指点着他的站姿。 褚逸的耳朵一直较为敏感,盛迁衡的气息落在他耳侧,显得格外暧昧,他默默向左侧挪了一步,“陛下,靠得太近了,恐惹人闲话。” 盛迁衡早已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他一把将褚逸再度搂回来,贴着褚逸脸颊,“谁敢说朕的闲话?若有奴才说你的不是,砍头便是。” 褚逸冷不丁打了寒颤,最是无情帝王家不无道理,弑父夺权的人同他讲什么道理。 盛迁衡将褚逸转过身面向自己,一手捏着他的下颚,问:“怕朕?” 褚逸摇头。他哪敢说话…… 盛迁衡:“你以前从不怕朕。” 褚逸睫毛震颤着:“有吗?” 书中未有记载,他不知晓。 盛迁衡:“你以前总骂我蠢笨,还一直提我五岁还未开蒙之事。” 褚逸尴尬地笑了笑…… 这暴君精得很,原主竟如此大胆! 盛迁衡大致教了褚逸大致的射箭方式,抬手捏上褚逸的耳垂,唇角微弯:“玩个游戏?” 褚逸不解:“什么?” 褚逸只见盛迁衡独自一人站在了靶子前,接过奴才递来的苹果置于头顶之上,对着他开口:“褚逸,朕给你报仇的机会,拿起你的弓箭,射朕头上的苹果,中与不中全在你。” 褚逸对于盛迁衡谈不上爱亦说不上恨,他只是书中的男主角,虽差一点失手使他丧命。 可如若要他杀人,他是万万不敢的。他拿起弓箭却迟迟下不去手。 褚逸只得跑上前,喊道:“陛下,臣不敢!” 盛迁衡在赌,赌褚逸是不是真的是赐死之事刺杀行为的首领,眼下是绝佳的机会,只需一箭便可取他性命。赌错了不过是丧命罢了,赌对了朝臣百官上书谏言斩首褚逸的人再多他也一举回绝。 “褚逸,你若不射这一箭便是抗旨,那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真的想被装进那锦盒之中吗?” 褚逸只得站在原地,努力稳住自己颤抖的手,尽可能瞄准暴君头颅之上的苹果。 箭离弦的那一瞬,他的右手仍旧是抖的。 他不敢看…… 暴君或许会在这一瞬丧命。 盛迁衡不愧是暴君,对自己的性命都不屑一顾,更何况他人,为了活命他只能射出这一箭。 箭最终落在了靶子上,苹果安然无恙,盛迁衡抬眸瞥了一眼,随后取下苹果朝着褚逸走去。 褚逸不忍心杀他!多年情意犹在。 盛迁衡站定在褚逸面前的那一瞬,褚逸还是呆滞的,鼻尖似又闻到了花香,他竟无意识地抱了上去。 盛迁衡抬手轻拍着褚逸的后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安抚他:“不怕不怕,我还在这儿。” 褚逸情绪稳定下来后,才默默后退开,许是情绪的大起大落让他不自觉地落泪,他背过身用衣袖擦拭着。 盛迁衡歪着脑袋,问:“哭了?怎么和小孩子似的?” 褚逸哽咽着:“陛下才是小孩子。” 盛迁衡缓缓扶着褚逸的肩膀,让他面向自己,捧上他的脸,一寸一寸地靠近,炽热的鼻息撒在褚逸的面颊之上。 “褚逸,你可知你这幅模样倒像是个祸国妖妃?” 褚逸抬起湿漉漉的眼眸,望进盛迁衡的眸底,一时之间竟忘了要说些什么。 须臾之间,他和暴君之间的距离仅剩数寸…… 第5章 褚逸愿成为陛下的妃子 褚逸还在思索盛迁衡话中之意,目之所及便已然全部被他侵占。 他微微后仰着脑袋,呆滞了片刻才开口:“陛下,莫要胡闹了,臣是男子怎么可能会成为祸国妖妃呢?” 盛迁衡挑眉,抬手抚上褚逸的唇,俯首拉近的距离,“我从不胡闹。” 褚逸不自觉紧张起来,不觉伸舌舔唇角,孰料竟触及盛迁衡的指腹。 第6章 仅一瞬二人都呆滞住。 褚逸挪开视线丝毫不敢望着盛迁衡,深怕不自禁被暴君的容颜蛊惑。 盛迁衡喉结滚动,眼前的褚逸是他自分化成乾元以来第一个标记的坤泽。虽未成契可对于乾元来说,已然将眼前的坤泽视为己物。 褚逸趁盛迁衡愣神之际,迅速挣脱开他的手,朝后撤了几步,“臣累了,可否先行告退?” “你的身子即已恢复,也该为朕分担些事了。”盛迁衡将手背于身后,细细摩挲着。 褚逸点头。好说好说,只要不杀他一切都好说,“臣遵旨。” 盛迁衡见褚逸这数日时时出神,不免疑惑,“又在想什么?” “臣这几日都同陛下一起宿在陛下的寝殿,臣未娶亲,陛下未纳妃,这于理不合。”褚逸欲试探暴君的态度,“臣想回臣的府邸住。” 盛迁衡刚重新拿起弓箭,听到褚逸的话语迅速一转身朝着褚逸拉弓,“真心话?” 褚逸盯着那箭头瞳孔不自觉震颤着,回话时尽可能冷静,“却为真心话,可若陛下不愿,臣愿时刻伴在陛下身侧,为陛下分忧……” 盛迁衡也想信任褚逸的每一句话,可自他登基以来褚逸仿佛变了个人…… 他们相识十七载,初见时褚逸十二岁。那时褚逸为先太子的伴读,意外撞见了从冷宫偷跑出来的盛迁衡。 —— 先太子为皇后所出,自视清高,直接将盛迁衡推倒在地,命令服侍的奴才:“把他带回冷宫!别再让他跑出来!晦气死了!” 褚逸盯着盛迁衡趴坐在地上,脸蛋灰扑扑的,整个人都脏兮兮的,着实不忍。 他趁着先太子未察觉之际,蹲下身子抬手擦了擦盛迁衡的脏脸。 盛迁衡年幼,只知眼前的哥哥是个好人,不似那冷宫里的人都不待见他…… 他伸手抓住褚逸的手指,笑了笑。 先太子见状一把将褚逸拉起,叮嘱道:“别搭理他,一个宫女之子,到现在还未开蒙……” 褚逸盯着奴才将那小团子拎起朝着冷宫的方向走去…… 褚逸:“竟还未开蒙?看起来约摸四、五岁了。” —— 盛迁衡松开箭羽,箭矢飞速朝着褚逸靠近。 褚逸呆滞地望着盛迁衡,竟全然挪不动脚步。箭头擦着他的鬓发而过,耳侧闪过“嗖”的一声,几缕鬓发被箭风带起,飘飘洒洒落下。 褚逸的心跳早已凌乱,暴君这是试探他? 盛迁衡射箭的准头几乎箭无虚发,如若要杀他这一箭不会射//偏。 盛迁衡冷冷开口:“不怕?” 褚逸深吸了一口气:“臣不怕,陛下欲杀臣无需大费周折,一声令下即可。” “你倒是看得透彻,吃透了朕舍不得杀你。”盛迁衡转过身脱下护具,“可朕不得不杀了你!” 褚逸立即跪地,眼前不由得一黑,“臣……臣不知哪里惹得陛下不悦……” 盛迁衡坐于练武场的凉亭下,拿起已然泡好的茶喝了一口,“楚爱卿并未惹怒朕,可世人皆令朕杀了你,我得给世人一个交代啊。” 褚逸双膝跪地,身躯微微颤抖着向前挪动着,他脑海中演练着各种话术,可开口时只剩下一句,“陛下,臣想活着……” 盛迁衡在这宫里生活了二十二年,受尽了旁人的冷眼,如今他坐在至高无上的皇位之上,却心无欢愉。 他禀退了所有人,“褚逸,你过来。” 褚逸抬眸,一点一点跪着挪到盛迁衡身前。 盛迁衡问:“想活着?” 褚逸点头:“世间百态,臣尚未尽览,不愿就此丧命。” 盛迁衡想听到的并不是这个答案,指尖敲击着桌面,“与朕无关?” “臣当初与陛下承诺愿与陛下一同见证太平盛世。”褚逸努力回忆书中细节,可实在记载过少,“望陛下成全。” 盛迁衡:“你说愿为朕分忧?” 褚逸那还管得了这些,立刻承认,“自是愿意的。” 盛迁衡用扇子挑起盛迁衡的下巴,随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今日早朝朕遇到两大难题。” 褚逸自是动盛迁衡递给他的台阶,接下话茬:“臣愿闻其详。” “一则众臣上奏让朕杀了叛贼摄政王褚逸以绝后患……”盛迁衡拿过事先放在桌案上的两份奏折,假模假样地翻阅着,“二则前朝老臣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再三劝朕纳妃。楚爱卿怎么看这两件事?” 褚逸面带微笑,“臣以为纳妃是为了后宫子嗣着想,自古以来帝王广纳后妃,子嗣藩衍。先帝于陛下这个年岁时,已然有三位皇子一位格格。可陛下却后宫空虚……” 盛迁衡淡然一笑,“你只分析了纳妃之事,取你性命之事呢?” 褚逸支支吾吾起来,“这……陛下莫要再打趣臣了……” “看来褚爱卿还是不懂朕心啊……”盛迁衡起身,“明日午时三刻刽子手已然备好。” 褚逸思来想去这暴君无非就是让他自己主动入他后宫罢了。 只要能活着,做个妃子又如何。 置于跑路之事以后再说。 他立即开口喊住了盛迁衡:“陛下,褚逸愿成为陛下的妃子。” 盛迁衡转身回眸,盯着褚逸的眼眸,“朕不娶心不诚之人。” 褚逸深呼吸一口气,“我是自愿的……” 盛迁衡了然,继而走回褚逸身前,将他扶起身,“既如此,褚逸这个身份用不得了……摄政王褚逸只会死在明日午时三刻。” 褚逸默然,这狗比皇帝非要纳他为妃直说不行,非要拐弯抹角的!害得他差点心脏病犯了…… “陛下,那臣该用何名讳?” 盛迁衡一把扯过褚逸,附身埋于褚逸的脖颈间细细嗅着,“朕自有打算。” —— 翌日,摄政王褚逸因意欲谋反,于午时三刻在宫门处斩。 褚逸自答应盛迁衡入宫为妃后,盛迁衡便通知了朝堂之上常常谏言纳妃的几位大臣,惹得老臣们个个喜笑颜开。 褚逸心想别开心太早,他一个男妃可不能绵延子嗣。 日后这奏折或早或晚会变成劝盛迁衡再纳能生养之人。 第6章 假扮小太监跑路 盛迁衡与褚逸的婚期定在下月初六,褚逸算了下还有大约不到二十多天的期限可以跑路。 虽然眼下早已与书中记载的情节大不相同,可待在暴君身侧总是提心吊胆的,不利于身心健康,跑路是迟早的事情。 褚逸此刻正站在暴君身侧,眼下正值晚春,褚逸拿着扇子替盛迁衡扇着风。 手腕早已酸涩无比,奈何抱怨不得。 盛迁衡将褚逸微乎其微的叹息声听得一清二楚,他抬手假意捏着山根,开口道:“头疼,替我捏捏。” 褚逸立即放下手中的扇子,稍稍活动了下手腕,他刚准备抬腿,下一秒便察觉左腿犹如被千斤重物压住,一丝丝麻意自脚底处蔓延而上。 他甚至来不及扶住桌案,便朝前扑去。眼看着身体逐渐倾斜,褚逸不免惊慌。 盛迁衡原本正合眸等着褚逸替他按头,耳侧动静不小。甫一睁眼,便瞧见褚逸即将摔倒。 他迅速坐起身,微微伸腿。 “嗷!疼!”褚逸的腹部结结实实地贴在盛迁衡的大腿之上。 盛迁衡抬手拍了拍褚逸的后腰,问:“才刚答应入宫为妃,便急着投怀送抱了?” 褚逸吃痛,腿依旧麻着,只得继续趴着。这狗皇帝居然拍他! “陛下,不喜欢吗?” 盛迁衡的手并未从褚逸的后腰上挪开,掌心渐渐下移。 也不知是否为褚逸的错觉,他竟能感受到暴君掌心传递而来的温度,可明明他这一身衣物里三层外三层的…… 褚逸立即站起身,虽然腿上麻意犹存,但与前一刻相比好受很多,他面对盛迁衡投以微笑,“陛下,还需要臣未你按按吗?” 盛迁衡再度合眸,靠在椅背上。 褚逸在原地站了片刻确认腿不麻后,才走到暴君身后,替他按头。 盛迁衡:“朕正在拟纳妃的诏书,褚爱卿想要一个什么位份?” 褚逸可不在乎这些,一来如今这后宫空虚只他一人,二开他也无意博得暴君宠爱,位份高低与否只不过是他活下去的一个名头罢了,“臣一切都听陛下的。” 盛迁衡继续道:“如若此次只给你封个答应或贵人,将来朕再纳其他妃子位份高于你,你便只得任人欺凌。” 褚逸自然是知晓的,他刻意稍稍捏起嗓子,故作委屈的模样:“陛下,臣还未入后宫,您就要纳别的妃子了?” 盛迁衡微微挑眉,拍了拍龙椅:“过来坐。” “啊?”褚逸不解,他并未注意到盛迁衡的手所指,“坐哪?” 这只有一把龙椅…… 要不然先前他也不可能站这么久替暴君扇风了。 盛迁衡再度拍了拍龙椅,“让你过来坐。” 第7章 褚逸挪步到盛迁衡腿侧丝毫不敢坐,“陛下,这是龙椅……臣不敢。” 盛迁衡默默点头,牵上褚逸的手,“那还有另一个选择。” 褚逸:“什么?” 盛迁衡拍了拍自己的腿。 褚逸瞬间一屁股坐在龙椅上,见暴君眉头紧蹙便抬手抚上他的眉宇,“陛下别老是皱眉,看着老气横秋的。明明陛下也才二十有二,业已及冠,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盛迁衡的表情瞬间凝固,他将褚逸的手轻轻一丢,转而拿过书案上的笔,开口:“研墨。” 褚逸随即站起身,“臣遵旨。” 他拿过墨锭置于砚台中缓缓研磨着。 这是他又说错什么话了?怎么感觉暴君瞬间心情不愉悦了?对他甩脸子了? 他感受着指尖盛迁衡留下的余温着实不解。夸他年轻还不行了? 晚膳时盛迁衡都一直黑着脸,褚逸也不敢问。 是夜,褚逸沐浴完,简单披了件里衣和浅色的外褂便朝着床榻走去。他看了眼窗外的夜色,约摸着暴君也该进屋休息了。 他夜夜提早卧榻,一心只求早早睡去,如此便能忘却与暴君同榻而眠的恐惧。 可这日一直到三更半夜都未听见暴君的踪迹。 若桃听着褚逸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不免开口:“小主,可是失眠了?” 褚逸坐起身,撩开床帘,望着禁闭的殿门,“是有些,点些安神香吧。” 若桃应下后,点上了安神香,继而蹲在床边问:“小主,可是在等陛下?” 褚逸摇头,他何曾等过盛迁衡…… 可他今夜居然毫无困意,他可是有一夜安眠的睡眠质量的。 若桃又问:“那小主可是有心事?” 褚逸叹了口气,他唯一的心事便是如何逃出这深宫罢了,“若桃,你可知如何能离开这皇宫?” 若桃:“小主可是在这宫里待久了觉得无趣?” 褚逸再度躺下,“自是有的,有什么能出去却不被发现的方法吗?” 若桃听着褚逸的话语貌似并非想出宫游玩,似是想一个人离开? “小主,您这话往后还是莫要再说了。宫妃如若私逃那便是要诛九族的,一旦入了宫上了册那便是一辈子的事。” 褚逸抿着唇,看来只能在婚仪前跑路了。否则会连累“褚逸”的家人…… “若桃,你也下去歇息吧。” —— 褚逸接下来的时日被安排在景阳宫,一得闲便四处散步,他大致了解了宫内的布局,可却找不到一条能逃跑的通道。 若桃撑着伞跟在褚逸身后,“小主,天气渐热,这太阳晒得很,要不还是回去吧?” 褚逸摇头,他一直都是路痴,不多走几遍根本记不住路…… 若桃:“小主,再往前便是冷宫了……还是绕着点走吧,里面的人疯的疯,癫的癫,就怕侍卫拦不住冲撞到小主。” 褚逸被迫停下了脚步,望着冷宫的方向,那便是盛迁衡受尽苦楚变成如今这幅暴君模样的根源地。 “回去吧,”褚逸默默转身,“我累了。” 这些时日,盛迁衡几乎从未出现在褚逸身侧,褚逸倒也清闲除了每日用膳、散步便也没什么事可做。 褚逸这些时日偷了件奴才的衣服藏于枕下,想着日后假扮奴才逃跑才能不惹人耳目。 距离婚期还剩十日不到,若桃布菜时不忍抱怨起来:“小主,这些送菜的狗奴才一定克扣了您的餐食……陛下才不来几日便这副模样。” 褚逸倒也不在意,只要别送来发霉发酸不能吃的便行,“无妨,有荤有素的。” 若桃气不过,陛下只不过数日未来那些势利眼的奴才便开始克扣餐食!他刚准备去闹,便被褚逸拦下了,“若桃,去打听打听这几日陛下都歇在何处?” 若桃这才行礼退下。 褚逸起身走到殿门外假意注视若桃离开,实则观察了一遍殿外无人看守。 他扒了两口饭,迅速换上太监服低着头走出了景阳宫。 他前些日子散步发现延禧宫内有暗道,虽不知通往何处,那也得尝试一番,如若正巧通往宫外呢? 他一路上默背着通往延禧宫的路线,低着头快步走着,眼看着还剩一个转弯便能走到。 褚逸余光中突然闯入步辇,惹得他立即掉头就跑。 大总管立即叫住了他,“跑什么!遇到皇上,还不快叩拜。” 褚逸只得跪地,刻意压着嗓子,“陛下万福金安。” 盛迁衡垂眸盯着那一小坨团在地上的身影,唇角上扬,“起来吧,哪个宫的?” 褚逸心怦怦直跳,他站起身头垂的极低,“奴才景阳宫的。” 他这什么脑子?怎么偏偏说了景阳宫?哪怕说个辛者库也好啊!!! 盛迁衡早就感受到了褚逸的气息。 按理说褚逸的雨露期已过,信香不会无缘无故发散出来,但盛迁衡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褚逸的气息,想来应当是二人的信香相当契合。 “朕正要去景阳宫一趟,带路吧。” 褚逸恨不得打自己嘴两巴掌,如若真带了暴君去景阳宫,他又不在,后果不堪设想…… 他站起身,不得不走在前头替暴君引路…… 眼看着就要到景阳宫前,褚逸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如何应对暴君。 盛迁衡的视线则直勾勾地盯着褚逸,见他貌似后颈微微出汗,定是被吓着了。 他叹了口气:“朕突然想起养心殿还有事,你去通知你家主子,半个时辰后来养心殿一趟。” 褚逸缓了口气,“奴才遵旨。” 暴君的步辇渐行渐远后,他才敢抬眸望去。盛迁衡这是察觉是他,还是真有事走了?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会回景阳宫,换身衣服去养心殿!!! 褚逸低着头见景阳宫内无人注意到他的行踪后,便装作若无其事地进了殿内,他刚准备脱下太监服,若桃便推门进来了。 两人都呆滞在原地,若桃立即转身关门。 若桃:“小主,您这是……?” 褚逸尴尬笑了笑,“若桃快来帮我更衣,陛下召我去养心殿。” 若桃大致也都猜到了,她拿过杆子上挂的衣服仔细替褚逸穿上,“小主,奴婢打听到陛下这几日都在养心殿歇息。陛下似乎这些天脾气不好,许是情//潮期到了吧。” 褚逸忙于整饬衣冠之际,草草听着若桃口中关于暴君行踪的消息。待衣衫整理妥当后,深怕误了时臣,步履挟风,终在半个时辰内赶至养心殿前。 待守门太监宣报过后,褚逸才进殿。 他按礼制跪拜,“陛下万福。” 盛迁衡见他额间溢出的微微汗珠,不禁唇角上扬,“爱妃请起,怎得出了这么多汗?” 褚逸挑眉,爱妃?这什么称呼? “眼下天气渐热,臣体热爱出汗,陛下,召臣来此所为何事?” 盛迁衡抬手示意,一旁的奴才便将婚服呈了上来,“看看可否喜欢?” 褚逸见几个侍女手里拖着盘子,走到他身侧,他抬手抚过红色喜服,“布料柔软,刺绣精湛,这对鸳鸯可谓栩栩如生。陛下,臣甚是喜欢。” 盛迁衡将一旁的红盖头拿于手中,走到褚逸身前轻轻替其盖上,“朕今日在延禧宫门前遇到一个小太监,身形倒是与你颇为相似。” 褚逸的眼前瞬间只剩一片红,隐约能透过盖头看清暴君的身影,“世上相似之人千千万,只是身形像臣罢了。” 盛迁衡用食指轻轻撩起盖头的一角,“哦?是吗?” 第7章 腺体标记 褚逸佯装淡定微微一笑,牵着盛迁衡的手将盖头撩过眼前,直视着他的眼眸,“陛下可是不信臣?” 盛迁衡并非想为难褚逸,他只是不愿唯一与他亲近之人离开,“怎会?朕只是想提醒爱妃大婚在即,还是安分的些好。” 褚逸隔着红盖头看不真切,但他隐约能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出些许警告,他揭下红盖头递还给侍女,“陛下,臣自当安守本分……” 眼前这喜服一看便是宫中绣娘精心缝制,只可惜将来穿它的人并未嫁与心中欢喜之人。 褚逸不自觉惋惜,他回眸望向盛迁衡之时,意外二人眼神交错。 盛迁衡垂眸提笔在诏书上定下了最终的封号与位份,转而开口:“褚逸,你可有心悦之人?” 褚逸愣住了,他刚站在暴君身材替他研墨,“臣从前并未有心悦之人……” 他说完的那一刻便后悔了,应当直接说心悦盛迁衡才是,即便两人都知晓是诓人的话语。 盛迁衡对于这个答案倒是未曾预料到,“你不必骗朕……” “从前一直伴在陛下身侧,臣几乎无闲暇之余考虑儿女情长。”褚逸说的是实话,书中并未提及他有无芳心暗许的男子亦或是女子,“臣所言非虚。” 盛迁衡书写完封号后,捏过褚逸的手腕,望向他的眼眸,质问道:“即无心悦之人,为何屡次欲私逃出宫?” 第8章 褚逸下意识吞咽口水,果然还是被暴君察觉到了…… “陛下臣没有……” 盛迁衡轻笑了一声,“来人,拿上来。” 褚逸盯着侍女呈上来的太监服,已然明白他监视自己,景阳宫一定有内应。 他早该想到的,暴君只手遮天怎么可能不派人监视他。 他微微一笑,“陛下这是何意?” 盛迁衡:“在你寝殿里的找到的,怎么不认识了?” 褚逸一时之间捉摸不透盛迁衡的语气,景阳宫的内应究竟是谁?若桃吗?。 “这是哪个小太监的衣服?” 盛迁衡捏着褚逸手腕的那只手微微使劲儿,他垂眸注释着因受压而微微凸起的青筋,他用力一扯便将褚逸带到怀中,在他耳垂低沉开口:“可貌似那衣物之上有你身上的气息……” 褚逸一瞬间毛骨悚然,许是盛迁衡刻意压着嗓子,他的鼻息又正巧落在他侧颈,猛然有一种被饿狼扑食的错觉。 “陛下,服侍臣的小太监沾到我身上的气息不是理所当然吗?” 盛迁衡自然知晓褚逸在演,赌他会不会信罢了。 他最厌恶随口诓骗之人,可褚逸他却恨不起来。 “靠得有多近才能沾染上如此浓郁的味道?还是说靠得比朕还近?” 褚逸着实忍受不了盛迁衡这种低气压,他微微侧身,叹了口气:“陛下,即不信臣可是要刑讯逼供?又要像先前那次一样掐臣?” 盛迁衡松了手,褚逸的手腕间的指痕格外清晰,“朕并非此意。” 褚逸揉着手腕,低眉垂首,“那陛下是什么意思?” 盛迁衡一时语塞,见褚逸情绪低落便缓缓释放信香欲安抚他。 转日莲的气息徐徐环绕在褚逸身侧,他见盛迁衡不说话,便转而走到那喜服前,反问起来:“那陛下可心悦臣?” 盛迁衡的视线跟随着褚逸,这个问题他亦给不出答案…… “你只需留在朕身边就够了。” 偌大的养心殿内,除了他们二人的交谈声几乎没有任何动静可言。 “那陛下便舍得将臣困在这深宫里,永世不得离开吗?” 褚逸也不知晓为何他敢如此质问盛迁衡。 可能是潜意识总觉这个暴君其实也并没有很以暴制暴?如若不去想那次险些被掐得窒息而亡…… 盛迁衡被问得哑口无言,这皇宫便似深深的囚笼,困了他二十二年才站在如今的位置之上。褚逸一路支持他,他便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褚逸不会离开。 他只是想留住一人而已…… 当年他留不住额娘,如今他必须抓住褚逸,无论用何手断! 在盛迁衡都未曾察觉到的时候,信香已然扑向褚逸。 “试试这喜服,不合身再让绣娘改改。” 褚逸抬手欲拿起喜服,下一刻便觉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鼻尖貌似又闻到了盛迁衡身上那股淡淡的熏香,可他明明站在离盛迁衡距离数步之遥。 莫非盛迁衡给他下药?什么一闻即晕药? 他回眸瞪了眼盛迁衡,小人也! 盛迁衡白白被瞪了一眼,直接挪开视线坐回龙椅之上。 褚逸着实腿软根本站不稳,他扶着侍女端的托盘勉强撑着,“陛下,臣身体不适,可否先退下?” 盛迁衡的余光注意到褚逸的手似乎擦过侍女的指尖,明明无伤大雅甚至是无人在意的细枝末节。可落在盛迁衡眼中却貌似是重罪。 他疾步走到褚逸身侧,牵过他的手托在掌心之中,“褚逸,朕要你眼里心里都只能是朕!” 褚逸的思绪逐渐迟缓,他抬眸望着盛迁衡紧皱的眉头,“陛下你是否太专制了些?陛下都不曾承认心悦臣?” 盛迁衡深吸了一口气,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信香影响到了褚逸。眼下褚逸正无意识地释放着信香。 他立即禀退了所有人,“都下去。” 盛迁衡抬手欲扯开褚逸颈间的衣物,查看一眼他的腺体,却被褚逸握住了手。 褚逸一脸惊恐地盯着暴君,那一夜着实留下了一些不太好的印象…… 盛迁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褚逸只觉在盛迁衡靠近他的那一瞬,眩晕感陡然加剧,他扶着暴君在站稳,“头晕……” 当初徐太医特意交代过,像褚逸这种受外力分化的情况,会对信香格外敏感,至少在经历三次雨露期后才会逐渐稳定。 而盛迁衡能在褚逸雨露期爆发的时刻,未到凭借成契便能疏解他的情欲,两人之间的契合度可想而知并不低。 换言之,盛迁衡的信香于褚逸而言无异于催//情剂…… 盛迁衡在褚逸面前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性和信香,他自己也不知晓为何。 “我帮你可好?” 褚逸总觉这句话莫名熟悉,但却想不起来了。 他后撤了几步,“陛下想怎么帮?” 盛迁衡措辞再三才开口:“是不是后颈微微发热?我帮你看看?” 褚逸经盛迁衡一点播才知晓原来是后颈处异常的热,他抬手微微扯开衣领,“确实有点热……” 他缓缓转过身,稍稍扯开领口的衣物,“你看看我是不是过敏了?” 正如盛迁衡所想,褚逸的腺体泛着红,与雨露期不同。 此刻腺体处正泛着淡淡的荷色,周围的血管似乎在细微地跳动着,淡淡信香气息飘在盛迁衡鼻间。 他微微俯首在腺体上落下轻轻一吻。 褚逸感受到的那一瞬,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他以前从不觉得后颈是什么敏感的地方。可眼下却意外得因盛迁衡的一个小小举动让他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 “陛下……好了吗?” 盛迁衡稍稍屏住了呼吸,再度开口时险些未稳住声线:“还未……可能会稍微有点疼……你忍一下。” 褚逸刚想转身便被盛迁衡的手被迫微微抬起脖颈,他感受到盛迁衡的鼻息撒在后颈发热都地方,不适感升起。本就混沌的思绪,瞬间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他并未感受到疼痛感,徐徐开口:“不疼啊……” 下一秒,他便感受到盛迁衡的吻逐渐染上了涩气,牙尖时不时磨着后颈,褚逸只觉那股被饿狼扑食都错觉更深几许。 耳侧盛迁衡的呼吸声愈发深沉,连带着他自己都呼吸不畅,喉结无力得滚动着,视线不自觉涣散起来。褚逸只觉双腿愈发瘫软,只得倚靠着身后的盛迁衡,仿佛将自身的一切都交给了他…… 盛迁衡咬下去的那一瞬,血腥气充斥着整个口腔,本就蓄势待发的情潮期几欲难以压抑。 褚逸感受到后颈疼痛的那一瞬,思绪才得以恢复片刻,嘴里嘟哝起来:“疼……嗯……” 盛迁衡自知第一次标记,定是下口不知轻重了些,坤泽的劣根性险些难以压制。 信香缓缓注入腺体之中,直到标记完成盛迁衡才依依不舍地落下最后一吻。 他舔舐去腺体上所有的血丝后,抬眸望着褚逸充血都耳垂,只那一瞬盛迁衡便含了上去。 褚逸只觉眼前的一切都是白茫茫的,衣物不知何时似乎被洇湿……他的身体仿佛完全被盛迁衡操控了一般! 他即躲不开亦挣不脱盛迁衡的束缚,只得低声抱怨:“阿衡,疼……” (审核高抬贵手,只有脖子以上……) 盛迁衡这才冷静下来,他合眸缓了许久都未能平息内心的躁动。 褚逸眼下神智清晰不少,他捂着后颈转过身,抿着唇盯着盛迁衡一言不发。 直到盛迁衡睁眼的那一瞬,褚逸才精准地流下一滴泪,“阿衡,你咬疼我了……” 刚压抑下去的冲动,差一点破防。盛迁衡抬手抚上褚逸的脸颊,“我下次注意一点?” 褚逸心想还有下次?这暴君有什么爱咬人的癖好吗? 不过既然盛迁衡眼下深情款款那便最好,他稍稍蹭了下暴君的掌心,垂眸故作委屈:“阿衡,刚刚你好吓人,下次温柔一点,行吗?” (无任何性暗示,请审核高抬贵手) 第8章 落下一吻 “阿衡,刚刚你好吓人,下次温柔一点,行吗?” 盛迁衡自知理亏,数次开口但并未回话。 两人的视线数次交错却又双双错开,盛迁衡的指腹细细地摩挲着褚逸的脸颊。 褚逸的两颊透着异样的荷色,下唇微微红肿似是诱人采撷,盛迁衡的视线落在他的唇上久久不舍挪去…… 褚逸只觉察觉自己的心率居高不下,他抬手捂着胸口,企图然自己平静下来,却无济于事。 盛迁衡也是第一次行临时标记,虽已然与褚逸有过更深层次的交流。可临时标记落下的那一瞬,他才对褚逸是他的人有了深切的感受。 眼下褚逸身上全是他的信香,情难自已~ 褚逸见盛迁衡唇角上扬,猜测暴君应当暂时忘却他欲逃跑之事,便让已然松垮的衣领更低垂一些,开口道:“阿衡,喜服可还要试试?” 第9章 盛迁衡迈步上前,替褚逸整理好衣领,他估摸着眼下应当有人在殿外候着了,“一会儿再试。” 他牵上褚逸的手带着他走回桌案前。 大总管进来时,褚逸下意识抽回自己的手,对着盛迁衡微微一笑。 大总管:“陛下,礼部侍郎姜信瑞求见。” 盛迁衡用余光注意着褚逸的情绪,“让他进来。” 褚逸微微活动着脖颈,盛迁衡一定咬得很深,衣物蹭到时隐隐泛着疼。 礼部侍郎姜信瑞一路低着头进殿,行过礼后才抬首准备开口,却意外注意到了盛迁衡身侧站的褚逸…… 怎么可能?褚逸明明已然处死了。 姜信瑞的眼眶不过分秒便酸涩不易,几欲落泪。 盛迁衡假意咳嗽了一声。 褚逸见势立马端过桌上的茶盏,递到盛迁衡手边,“陛下,喝口水吧。” 盛迁衡浅浅眯了一口,望着姜信瑞的表情只觉不悦,“姜侍郎怎得不说话?” 姜信瑞这才回过神,“陛下,婚仪所需的事物大多筹备完毕,只是陛下一直未告知臣等是哪位女子即将入宫为妃,臣等知晓方可前往纳征。” 褚逸原本在想原来是在讨论他的婚事,可纳征是什么? 盛迁衡刻意在姜信瑞面前捏上褚逸的手,他见褚逸貌似出神在思虑着什么,一把便将他拉过,顺势让他坐在怀中。 他挑起褚逸的下巴,问:“爱妃,问你话呢?” 褚逸还在思考之余,被盛迁衡一捣鼓整个人坐在盛迁衡腿上那一瞬脑袋都是晕乎乎的,“问我什么?” 他见盛迁衡一脸狐疑地盯着他,莫非他又说错话了? 他疑惑地望向盛迁衡的眼眸,随后又望了眼礼部侍郎,最终着实推敲不出些什么,只得凑近盛迁衡的耳侧低声问:“何为纳征?” 盛迁衡见姜信瑞与褚逸对视的那一瞬,恨不得当场证明褚逸是他的,他听完褚逸的疑问后,冷冷道:“得去你家中下聘,姜侍郎是在问你家住何方,父母可在?” 褚逸这才明了,那说什么纳征,直接说下聘不行嘛……他是真听不懂啊。 按书中剧情记载,只提过褚逸一直住在宫中,自盛迁衡登基之后才有了摄政王府,府邸除了服侍的丫鬟奴才,还有一位深居简出的老妇人,应当是他娘? 褚逸怕开口说错话,只得含糊其辞:“京中自是有府邸的。” 姜信瑞见状立马追问:“可否告知得详尽些,城东或城南?哪个街道?” 褚逸不自觉回眸望向姜信瑞,他隐约听出那人貌似声线微微颤抖,一眼望去貌似眼尾含泪。 他视线落在姜信瑞脸颊之上久久未挪开,盛迁衡气不过刻意在褚逸腰腹之处拧了一下。 褚逸这才收回视线,他想着有外人在只得演好他的妃子角色,只得憋着嘴嘟哝道:“陛下,掐我做什么?方才玩闹还不够吗?” 姜信瑞的视线一直未从褚逸身上挪开,仿佛欲将其看穿不可。 盛迁衡自然是知晓姜信瑞的心思,“姜侍郎为何直勾勾地盯着朕的爱妃?” 姜信瑞这才回过神,低下头回话道:“臣见小主貌似臣的一位故人,方才多看了几眼,不知这位小主该如何称呼?” 褚逸这才恍然大悟,这姜侍郎认识他,貌似交情不浅。这暴君应当是吃醋了,刻意让自己坐他腿上,以示自己是他的人。 于是乎,褚逸除了盯着盛迁衡什么也不去想不去看。 倒是惹得盛迁衡不大自在,他拍了拍褚逸的腰,“姜侍郎问你话呢?” 褚逸抬手环上盛迁衡的脖子,微微歪着头,“陛下何不向姜侍郎介绍一下臣……妾……?” 盛迁衡见褚逸竟主动投怀送抱,自那日不欢而散后褚逸可是对他冷淡至极,这才满意不少,“这是朕的爱妃,褚逸。” 姜信瑞追问:“陛下,微臣敢问哪个chu哪个yi?” 盛迁衡:“褚衣的褚,逸趣的逸……” 姜信瑞浅笑了一声,“倒是与前摄政王的名讳一字不差……” 褚逸不知为何总觉局面气氛不太对劲,这个暴君在试探他有没有情人? “姜侍郎定是认错人了,世上同名同姓之人颇多,相似之人更是数不胜数,陛下,您说呢?” 盛迁衡见褚逸倒是颇为审时度势,今日乖巧得很,“爱妃所言极是。” 褚逸不去理会那礼部侍郎姜信瑞,深怕惹得暴君不悦,一怒之下如若又要砍他头可不行。他见盛迁衡望着姜信瑞的眸子尽是杀意……姜信瑞估计命不久矣了。 姜信瑞确信眼前之人便是褚逸,必然是盛迁衡找了一人替死,“敢问小主的性别?” 褚逸不解,他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这件事很难看出来吗?他也没有穿女装吧?还是说侍女服侍他穿的是女装? 他见盛迁衡丝毫不关注他,便微微撤了下暴君胸前的衣襟,问:“陛下,臣……妾是男子很难分辨吗?” 盛迁衡对于褚逸博得他关注的小举动颇为受用,努力抑制住上扬的嘴角,“看来姜侍郎对于朕纳男子之事颇为讶异,情理之中。况且爱妃天人之姿,认错实乃情理之中。” 褚逸忍不住嘴角抽动,这暴君夸人未免太过于夸大其词了。他自诩也只是眉清目秀,天人之姿不敢当。 姜信瑞仍不肯罢休,“臣是问小主的性别为中……” 盛迁衡立即开口止住了他,褚逸为坤泽之事还不得暴露。 “姜侍郎这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世人皆知前摄政王褚逸为中庸。中庸身上无法留存信香……姜侍郎怎么看?” 姜信瑞自然能分辨出褚逸身上全然浸满了盛迁衡的转日莲信香,可中庸如若利用发育不完善的腔体进行强制成契已然可以留下短暂的信香……只不过对于身为中庸的人而言颇为痛苦罢了。 他不想承认褚逸已然被盛迁衡占有,可又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 褚逸则是想着纳征之事,以他看过的古装剧为例,下聘礼那都是要在府邸中的,那他岂不是可以回摄政王府了?他怎么没想到还有此法可以离宫!!妙哉! 他久坐于盛迁衡怀中略感不适,稍稍挪动着,却被盛迁衡一把按住了后腰,以二人才能听清的音量提醒道:“爱妃莫要乱动,朕的毅力并未有你想的坚定。” 褚逸只觉耳侧的声线貌似哑了几分,他只得僵硬地继续坐着。他不得不承认盛迁衡很有做昏君的潜质! 盛迁衡刻意在姜信瑞面前把玩着褚逸的手,继而开口:“姜侍郎这是看上了朕的爱妃?” 姜信瑞虽不远承认事实,但依旧愿能听到褚逸亲口承认,“臣并非此意,只是小主与故人着实相似,实乃不愿错失相认的机缘。” 褚逸垂首被盛迁衡修长的手指吸引了视线,手指纤长如玉、指节匀称,宛如那精雕细琢而成的白玉一般。 他听着姜信瑞的话语,随口回了句:“姜侍郎,故人已逝请节哀。如若您对已故之人相思成疾,伤了身体之根基,可如何为陛下办事?姜侍郎也当向前看了……” 盛迁衡见褚逸眉宇间并无波澜,仿佛对于姜信瑞两人之间从无交集一般,但愿是他多想了…… “七日后姜侍郎备好纳征所需物品随朕前往爱妃府邸。” 褚逸默默按下心中的窃喜,果然可以出宫!!! 姜信瑞;“臣遵旨。” 盛迁衡:“退下吧。” 姜信瑞这才起身,视线依依不舍地从褚逸身上挪开…… 直到姜信瑞退出养心殿褚逸才觉舒适不少,一直被人盯着周身不适。 他抬眸盯着盛迁衡的眼眸,见盛迁衡眉宇紧蹙便上头细细按揉着:“陛下,臣有一疑问?” 盛迁衡:“问?” 褚逸推敲再三,确认言语应当不会激怒暴君才开口:“那姜侍郎貌似对前摄政王有情……陛下,怎么想?” “前些时日大臣们皆上书斩杀你,独独这礼部侍郎姜信瑞为你求情。”盛迁衡抬手抚上褚逸的脖颈,“你说他可是钟情与你?” 褚逸吞咽着口水,深怕又被掐,他微微俯首在盛迁衡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转而抬手牵下暴君的手,“摄政王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是陛下的的爱妃,陛下莫非怀疑臣不忠吗?” 盛迁衡回味着浅浅一吻,随即起身抱着褚逸朝着养心殿的后殿走去…… 第9章 侍寝 褚逸瞬间被腾空抱起,只得立即抱紧盛迁衡,见他居然往后殿走去,不免疑惑,“陛下这是要抱臣去哪?” 盛迁衡微微颠了一下褚逸才发问,“适才还在姜信瑞面前自称臣妾,现在又臣不是臣妾了?” 褚逸被盛迁衡一颠只得搂得更紧一些,微微抿唇继续扯谎道:“这不是有外人在,自称臣岂不是暴露了我本就是摄政王一事?更何况几日后便要大婚了,那时亦要自称臣妾的……” 盛迁衡缓缓朝着后殿走去,直到逼近榻前褚逸才察觉情势不对。 第10章 他试探开口:“陛下,到这后殿来是有何私事同臣讲吗……?” 外人~原来在褚逸心中姜信瑞是外人啊,看来是他多虑了。那他在褚逸心中占据多少地位呢? 盛迁衡轻轻将其放于榻上,转而抬手碰上褚逸的唇:“非也~” 褚逸只觉眼下盛迁衡柔和的声线颇为瘆人,他迷惘地盯着盛迁衡只觉不妙……但愿并非他所想。 “陛下来这后殿可是累了?臣服侍您歇下~” 盛迁衡牵上褚逸的手,缓缓在他的手背落下一吻,“爱妃觉得朕累了?” “陛下日理万机,批阅无数奏折,理当疲惫不堪。”褚逸的思绪全然被盛迁衡这一吻扰乱,“陛下还是得注意龙体。” 盛迁衡见褚逸言谈间缓缓移于床内……本就是只有他才会用的床榻上,褚逸的出现让素日来除了用来休憩的床榻平添另一层韵味~ 褚逸见盛迁衡貌似并未听他说的话,只得继续往床里侧挪,可挪了半天才意识到如若暴君扑上来,那岂不是毫无退路可言。 于是乎,他只得转势朝距离盛迁衡较远的床沿继续挪动。 正当褚逸膝弯已然置于床沿处时,盛迁衡抬手捏上了他的下颚,甫一开口:“褚逸,我在心里算什么?” 褚逸被迫抬着头,被盛迁衡陡然提问,一瞬神思恍惚:“陛下自是重要之人。” 盛迁衡的视线描摹着褚逸的容颜。 褚逸的肌肤白皙胜雪,但凡稍加用力便能留下清晰的指痕。他的眉眼轮廓柔和立挺,眼眸如春水般清澈,流转间尽显灵动之气。唇瓣厚度适中,言谈间一翕一合似能勾人心魂…… 十七年的相处,盛迁衡首次如今日这般专注地凝视着褚逸的容颜,不过须臾间,便觉心跳如鼓,难以自抑。他这是怎么了? 褚逸不知为何只觉盛迁衡的视线过于炽热,他眼神的焦点仿佛聚焦在他的唇上,“陛下,在思虑什么?臣可替陛下分忧。” 盛迁衡脱口而出:“侍寝。” 褚逸:“是……臣领……” 褚逸话说了一半才意识到不对!侍寝?要他侍寝?虽然他和暴君早就做过了,可是、可是…… 他也知晓早晚会同暴君再行夫妻之事,原本想着能躲一日便是一日。可眼下太突然了,他没有任何准备。 更何况当初被下药他才心甘情愿被盛迁衡摆弄,眼下如若要主动服侍乃至取悦盛迁衡,他根本做不到。 “陛下,臣……”褚逸思绪如麻,根本理不出推脱的理由,“我……你……” 盛迁衡自是能看出褚逸的万般不愿,他也不知今日到底怎的,总想让褚逸向他证明些什么,可又具体说不上来到底为何物需要证明…… 姜信瑞在场时,他想向姜信瑞证明褚逸只能是他的;眼下褚逸在他的卧榻之上,他更想独占他,想让褚逸从里到外都是他的气息! 可褚逸终究不是他的…… 盛迁衡松开捏着褚逸下颚的手,抬手扶额,他应到是情潮期到了,乾元的多虑躁动难以压制。 “褚逸,看着我。” 褚逸抬首望向盛迁衡,视线死死地盯着他的发际线,丝毫不敢看其余任何地方,“陛下,再有几日便大婚了……” 褚逸言语间声量愈发微弱,几近于无。 盛迁衡见褚逸着实不愿,只得作罢,“朕抱你来后殿为的是试试喜服,你当真以为这青天白日朕会如此荒唐?还是说你想在外面那些个侍女环伺之际更换衣裳?” 褚逸见盛迁衡让外殿的侍女将喜服端来放于床榻上后,才缓缓起身更衣。 他注意到盛迁衡背过身后才抬手轻轻解开腰间那素色系带,褚逸总觉这甚至比侍寝还煎熬…… 他眼下正在盛迁衡眼皮子底下宽衣解带,尽管盛迁衡还算正人君子背过身了。可却仿佛有千万双眼眸盯着他一般… 腰带置于衣杆子上后,他才抬手解开领口的盘扣。许是盛迁衡先前在他后颈留下的咬痕颇深,抬手时总会不经意蹭到疼痛感骤然涌起。 盛迁衡察觉到褚逸呼吸间的异样,问:“换好了?” 褚逸怕盛迁衡转身,立即出声止住:“还未,只是脱衣时后颈微微泛着疼……” “好生言语,莫要撒娇。”盛迁衡咳嗽了一声,脑海中不经意地闪过褚逸那一日于床榻上娇嗔的模样。 褚逸默默拱鼻鄙夷,“臣从未撒娇!” “方才的话便是撒娇,不是在同朕抱怨疼吗?”盛迁衡只顾着反驳褚逸,并未顾及他还未能换好衣物。 褚逸并未回话,怕盛迁衡又误解他的话语。 他本就站在铜镜前,盛迁衡转过身的那一瞬他便注意到了。褚逸适才松开衣领的系带,上衣如同流水般滑落,他只顾得上勉强护住前胸的荷色…… “陛下,臣还未换好~” 盛迁衡挑眉,试不试喜服于他而言已然不重要。喜服原本就是按着褚逸的身量缝制,理当不会生错。 他伸手轻轻勾住那薄若蝉翼的衣衫,向上提起替褚逸穿好,继而再度向前了一步:“不必换了。” 褚逸实在退无可退,身后是床榻,身侧上铜镜,唯一的出路又被盛迁衡这座庞然大物挡住。 他吞咽着口水,“为何……不换了?” 盛迁衡的视线落在褚逸泛红的脖颈和颈上的咬痕,伤口业已慢慢愈合,但覆盖在其上的信香还能持续好些天。 “褚逸,几日后你便会成为我的妻子,你可愿意?” 褚逸瑟缩着肩膀,呆滞地眨着眼,不明白盛迁衡这句话到底想得到什么样的答复,愿意不愿都已成定局。 他望向盛迁衡的眼眸,“盛迁衡,练武场那日不是说过我是自愿的吗?只是这深宫布满了尔你我诈,我不喜这些罢了。更何况朝中大臣也不过是一时高兴你愿意纳妃而已。日后定是要上书纳谏,劝你选秀广纳妃子的。我又无法生育,怕是无法替你堵那些大臣的悠悠众口。” 盛迁衡从前一直觉得只需服用清心丹即可压制住自己的欲望,这些年他亦是这样度过的。可如今褚逸站在他身前,什么都未做,却能让他觉得口干舌燥,欲念缠身。 “褚逸。” 褚逸:“怎么了?” 盛迁衡:“褚逸。” 他除了重复喊着褚逸的名字什么都未说。 褚逸不解,盛迁衡这是怎么了? 褚逸:“我在。” 盛迁衡:“褚逸。” 褚逸:“嗯。” 盛迁衡只觉仿佛回到了还在冷宫那段时光,冷宫中只有那些疯疯癫癫的弃妃能同他讲讲话。 直到褚逸的出现,他才有了玩伴。无论他是否在胡言乱语,褚逸都会有回应。他不想放开褚逸,这是幼时便深埋心底的期许。 他抬手揽上褚逸的后腰,一把将他搂进怀中。褚逸身上的信香因他的标记覆盖着,气味很淡,如若不靠得如此近几乎闻不到。 淡淡的药香冲入他的鼻腔,尽管没有任何引诱的意味,但仍旧让盛迁衡失了理智。 他吻上褚逸的侧颈,轻轻吮吸起来,耳垂褚逸的鼻息凌乱起来。盛迁衡愈发大胆起来,宽厚的掌心掀起上衣下摆,顺势滑了进去,一瞬便能感受到褚逸的腰线~ 褚逸整个人都被盛迁衡牵制在他怀中,几乎无任何动弹的可能,他抬手欲推开盛迁衡,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情急之下大喊道:“盛迁衡……别……” 盛迁衡仿佛听不见一般。 褚逸趁着盛迁衡的吻转移之际,才得以抬手揪住他的头发企图让他清晰一点,“盛迁衡……我不要……” 盛迁衡感受到疼痛感才停下,他抬首望向褚逸惶恐的眼眸,他的眼眸宛如初生孩童般澄澈无邪,“阿逸,我想要。从前你说过我想要什么,你都会帮我争取来……” 褚逸不可置信地盯着盛迁衡一副委屈的模样,一刹那竟动了恻隐之心。可一细想盛迁衡这样的暴君夺权之前也当是如此这般才让旁人对他毫无戒备…… 立刻清醒过来的褚逸只得想法拖延:“可……,陛下,我还来不及适应我们之间关系的转变……你得给我点时间适应。” 盛迁衡低下头靠在褚逸肩头,“你知道,我一直没什么耐心。” 前一秒还如用楚楚可怜的小狗,此刻却演变成了捕猎的豺狼…… 褚逸自知再忤逆下去,或许真的会惹怒盛迁衡,“陛下……我……侍寝自是要沐浴一番,我方才出了一身汗,无法侍寝,可否沐浴过后再……?” 第10章 同塌而眠 褚逸低眉垂眼:“可否沐浴过后再……?” 盛迁衡枕在褚逸肩头,作为乾元的本性他能觉察到他的坤泽在惧怕他,他稍稍用力将褚逸推于床榻之上,问:“可是那日让你留下了阴影?” 褚逸素来惧怕突如其来的后坠感,顷刻便禁闭双目,不过好在盛迁衡用手护住了他的后脑勺,倒也无甚疼痛感传来。 第11章 听清盛迁衡的问题后,他才浅浅抬眸回话:“自是怕的……” 盛迁衡曲肘撑起上半身,一遍遍描摹着褚逸的眉眼,自小他便很爱待在楚翊身侧,如今亦是。可不知为何,他似乎把他越推越远了…… “是那天让你不舒服了吗?我也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阿逸可以教我的。” 褚逸见盛迁衡竟然堂而皇之同他讲这些……竟然还让他教?他也毫无经验好不好? “不是,盛迁衡!你让我教你?” 盛迁衡点头,垫在褚逸脑后的手揉着他的发丝,“阿逸虚长我七岁,理当懂的比我多些。” 褚逸唇角稍稍颤抖着,这种事上年龄大就经验多吗?他甚至是稀里糊涂地丢了第一次!!! “你倒是多虑了……” 盛迁衡挑眉,倒是如他料想得一致。楚翊应当也未曾同旁人行过房事。 “今日是我唐突了,不过大婚之日时阿逸可得做好准备。” 褚逸听着落在耳侧刻意加重的“准备”二字,只觉在劫难逃。看来最后的机会便是趁着纳征溜走了吧。 “是,臣遵旨。” 盛迁衡顺势躺在褚逸身侧前还不忘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他觊觎已久。 适才前殿褚逸主动的那一吻,便让他险些丧失理智。 “累了,这几日我在这养心殿都睡得不安稳,陪我睡会儿。还有平日里,如若只有我们二人时不必自称臣,也不必喊我陛下,直接喊名字就行。我不喜欢这些虚礼……以往你也很少喊我陛下。” 唇上细微的触感让楚翊恍惚了片刻,这暴君这么爱和他亲密接触吗?他难道不应该是暴君亦师亦友的兄长?这么不尊敬兄长? “陛下……我……” 盛迁衡合眸:“嗯?叫我什么?” 褚逸立即改口:“盛迁衡,我想早些回府,行吗?” 盛迁衡侧过身一手揽住褚逸的腰腹,鼻尖贴着他的侧颈,嗅着淡淡的药香,这些时日的头疼之症仿佛一瞬便被缓解不少。莫非褚逸的信香有治愈头疼之症的奇效? “又想逃跑?那太监服我还未同你计较。” 褚逸被盛迁衡半搂着,几乎一动不敢动,他身上的衣服只剩单薄的一件丝质里衣,实在太适合被禽兽不如之人撕扯…… “怎么会呢?只是许久未回府邸了,更何况纳征时我总不能不在府中吧?” 盛迁衡着实困倦得厉害,闻着褚逸微弱的信香便睡了去。 褚逸见盛迁衡没有回应,想侧过头瞥一眼,可奈何盛迁衡靠得太近了。他无丝毫能活动大口空间…… 他想理一下身上乱糟糟的衣物,刚捏上盛迁衡的手腕欲抬起,却便被他搂的更紧了些。褚逸整个人都连带着身下的垫被一同被盛迁衡紧紧地抱在怀中。 褚逸无可奈何只得被迫躺着,尽量忽视盛迁衡的存在。 他细细回想着方才姜信瑞之事,据他猜测姜信瑞应当对他有情,至于是儿女私情还是亲情、友情不得而知。如若姜信瑞当真情深义重,他要是能同姜信瑞取得联络,或许能得到他的帮助,助他逃离出宫也未可知。 不过眼下还有一事未明,那便是景阳宫里的内应到底是谁?他若在逃跑前想要在这宫里站稳脚跟。如若小小景阳宫里服侍的人有盛迁衡派来监视他的,怎可自由行事?得让这内应为己所用才是。 褚逸干躺在床榻上思量了众多事宜,数次以为盛迁衡理当睡熟之际欲挣脱开,每每都被搂得更紧几分,最终险些被盛迁衡搂着他的那只手勒得喘不过气来才罢休。 褚逸本无倦意,可陪着盛迁衡久卧榻上,终是眼皮渐重,不觉间竟也沉沉睡去。 —— 两人一直于榻上睡至酉时将近,盛迁衡才堪堪转醒。他只觉怀中似有一物正努力钻入他的衣襟,颈侧似有青丝所拂,似羽毛轻柔掠过,痒不可耐。 徐徐睁眼时才觉褚逸竟睡在他怀中,不似以往那般背对着他。他抬手拿起褚逸的发丝在手中把玩着,时不时拎起发尾轻抚着褚逸的脸颊。他盯着褚逸的睡颜许久,明明长他七岁可却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这白皙的脸蛋仿若能掐出水来。 褚逸是被盛迁衡弄醒的,他呆滞地盯着盛迁衡的胸脯,整个人都是懵的。 徐徐抬首时,他还未清醒过来,他抬手抚上盛迁衡的脸颊,细细地抚摸着,指腹逐渐划过他的眉宇、鼻梁最后落在唇上。 直到盛迁衡微微张嘴含上他的指腹,褚逸才猛得回过神! 他这是在做什么?睡傻了,方才居然以为是在做梦,而梦里居然有如此帅的男模!!! 可眼下这可是盛迁衡啊!暴君啊! 褚逸立刻收回自己的手,弹坐起身,只觉后背发凉,尴尬不已…… 盛迁衡见褚逸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忍不住打趣起来:“怎么不摸了?方才未睡醒时还缠在我身上呢。” 褚逸见自己衣衫不整迅速系好衣服的系带后,才回话:“我睡相不好……陛…额,盛迁衡你担待一下。” 盛迁衡微微瘪嘴,他坐起身抬手轻轻捏上楚翊的肩膀,“我睡得很好,你呢?” 褚逸也对于自己竟睡得毫无防备这件事感到讶异,怎么可以在暴君面前毫无防备呢! 他抬手抚过鬓发,偏过脑袋望向盛迁衡,浅浅一笑:“我都能对你上下其手自然是睡得很好了。” 盛迁衡点头,他凑近闻了下楚翊的后颈,暂时还有他的标记在,褚逸的信香应当不会散出。可他止不住担忧楚翊的雨露期会突然而至,到那时他可能很难忍住不做些什么…… 褚逸在盛迁衡靠近的那一瞬不自觉地瑟缩起脖子,他见屋外似乎夜已渐昏暗,小声嘀咕道:“我饿了。” 盛迁衡深吸了一口气,不知是否为他的错觉,褚逸的信香貌似真的能缓解他的头疼之症。 “不要撒娇。” “啊?”楚翊不解,他只是真的饿了而已,他回眸盯着盛迁衡不解,“我没有啊。” 第11章 亲吻 盛迁衡见褚逸一副懵懂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捏了下他的脸颊,“不是饿了吗?回景阳宫陪你用晚膳。” 盛迁衡迅速下榻更衣。 褚逸则是抬手捂着脸,他只觉盛迁衡手劲儿不小,他微微探出身子照着铜镜,被捏的地方红了! 谁家好人捏脸这么用力啊!? 他幽幽地瞪了眼盛迁衡,谁曾想盛迁衡正巧回眸对上他的视线,问:“方才不是还喊饿吗?还是说要我抱你下来替你穿衣?” 褚逸立刻变脸,勉强笑了笑,“我自己来!” 他迅速下榻,拿过衣杆上的的衣服一一穿戴整齐。 ———— 两人回到景阳宫,用完晚膳已然是戌时。 褚逸见盛迁衡并未有离开之意,只得假意翻阅着书册。 许是一时间吃多了,腹胀难忍,只得被迫起身在寝殿内来回走动消食。 他方行至寝殿门口准备折回,便见大总管带着一个小太监进了门。 褚逸走至盛迁衡身侧,不免发问;“这是?” 大总管见盛迁衡示意他解释,便开口道:“小主,这是景阳宫负责送膳食的小太监,这些时日竟敢私自克扣。陛下,您看如何定罪?” 褚逸一手轻柔地揉着胃意图缓解不适,另一手被盛迁衡缓缓牵起。 盛迁衡盯着他跪地的小太监,冷冷开口:“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小太监连忙开口:“陛下,奴才再也不敢了。小主小主我错了,再也不敢了。陛下我奴才知道错了!!” 盛迁衡:“拖出去,就在外面打,让所有景阳宫的奴才都看着。” 褚逸见那小太监被侍卫拖了出去,这种情形他也只在电视剧中见过,哪敢想就在眼前发生。 他望向盛迁衡一成不变的脸色,仿佛人命在他在他看来形同草芥。 “陛下,要不算了吧?只是克扣了点膳食而已。” 盛迁衡让褚逸坐在他怀中,指腹抚过他的唇角,“怎么能算了,现在还只是克扣餐食,未来若是哪一天欺到你头上可如何是好?再者杖责二十都轻了,竟敢苛待你。” 褚逸搂着盛迁衡的脖子,听着屋外棍棒落下的动静和那小太监的哀嚎声汗毛逐渐倒竖起来。 他暗自措辞再三才开口道:“只要陛下不冷落臣,让那些奴才知晓臣得陛下宠爱自然无人再敢犯,陛下以为呢?” “都出去。”盛迁衡搂着褚逸的腰,问,“你这可是在向我抱怨这些时日冷落你了?” 褚逸莞尔一笑,“我可没有这么说。陛下就饶了那小太监吧,二十棍下去怕是命都快没了。” 盛迁衡的视线落在褚逸的唇上迟迟挪不开视线,莫名感到口干舌燥,“怎么想替那小太监求情?” 褚逸:“嗯。” 盛迁衡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视线缓缓上移对上褚逸的眼眸:“我是皇帝,说出去的话哪有反悔的道理?要是真想替那小太监求情,你得做点什么才行。” 第12章 褚逸自然知晓盛迁衡为何意,他抿着唇微微歪着脑袋,“盛迁衡,你……此话当真?” 盛迁衡欣然点头,“自然。” 一时间,寝殿内落针可闻,两人俱未出声。 褚逸深呼吸了一口气后便俯身缓缓靠近盛迁衡,唇瓣相碰时不自觉合眸。不过触碰须臾,他便立即退开,望向盛迁衡时心跳已然乱了速。 盛迁衡眸底微暗,轻舔唇角,微微轻笑,“褚逸,这不够~” “你不能抵赖,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褚逸立刻反驳起来,丝毫未察觉盛迁衡的手已然从后腰挪到了后脑勺。 盛迁衡甫一用力,两人额头相抵,他将褚逸的慌张全看在眼里,煞是有趣。他并未有下一步动作而是一直盯着褚逸…… 褚逸怔然抬眸,正对上盛迁衡漆瞳如墨,那眸底只能映出他的身影。刹那间他的视线不知该放在何处,他只觉喉间发烫,体温貌似也在缓缓升高。 他慌忙向后挪去,可身后无任何倚靠。盛迁衡怕他摔着,本按在褚逸后脑勺的手挪着脖颈处,指尖刻意划过腺体。 只那一瞬褚逸便觉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他只得抬手撑在盛迁衡胸前以图自己能坐稳当些。 褚逸原想同盛迁衡拉开些距离,甫一动作间两人偏偏靠得更近了几分。 他抬眸再度望向盛迁衡,问:“盛迁衡,你想做什么?” 盛迁衡喉结微动,拇指正轻轻地揉着褚逸的后颈,他合眸深吸了一口气,欺身衔住褚逸的丹唇。 柔软的唇瓣底相依,褚逸的呼吸不过顷刻便已凌乱,心跳亦凌乱不堪。 盛迁衡轻咬着褚逸的唇,他的鼻尖充斥着盛迁衡后颈散发出的信香气息,在他的刻意撩燎拨下,他的思绪逐渐混沌,除了鸣咽几声没有任何潜逃的可能。 褚逸感受到盛迁衡的激进,可偏偏又无力抵抗,稍一松懈便被闯入了去。被反复翻搅的软舌早已麻木,喉结无力吞咽着…… 直到盛迁衡缓缓浅啄了几下褚逸的唇,这一吻才算停下。 褚逸垂眸大口喘着气,视线被银丝所吸引,可转念一想思绪便宕机了。 盛迁衡见褚逸脸颊上浮着淡淡的荷色,心中的歹念弥漫开来,但他不愿吓着楚翊。 褚逸回过神来后茫然地望向盛迁衡的唇,呆滞地盯了片刻后才敢抬眸望向盛迁衡,“现在够了吗?” 盛迁衡吞咽着唾液,正回味着,“自是够了。” 屋外那小太监也不知到底受了几杖,大总管按盛迁衡的吩咐免去了剩下的罪罚。 褚逸不怎么敢看着盛迁衡,只得将前额抵在暴君的肩头以躲开直接的视线接触。 反倒是盛迁衡唇角笑意难肖,他揉着盛迁衡的后颈,问:“怎么害羞了?不是有求于我吗?” 褚逸低声嘟哝道:“我年岁渐长,羞涩愈深!” 盛迁衡注意到褚逸单手揉着胃,便直接伸手替他轻柔按着,“日后若是还有求于我,同方才那样即可。” 褚逸感受着盛迁衡宽厚的掌心替他揉着胃舒适不少,可耳边的话语还是那般不中听。 “我看是你希望我有求于你吧。” 盛迁衡:“我可没这么说。” 褚逸:“盛迁衡,我发现你真是越发没脸没皮了。” 盛迁衡:“幼时你不早就说过了吗?” 褚逸:“眼下觉得更甚罢了。” ———— 褚逸原以为盛迁衡会追究他假扮小太监欲私逃之事,可貌似那一吻之后两人都未曾提及此事。不过细细想来杖责那克扣餐食的小太监不仅仅是在景阳宫的奴才们面前立威,亦是在警告他若再私逃便不仅仅是这点惩罚了…… 褚逸规规矩矩地待在景阳宫,想着这些时日装得乖巧些,让盛迁衡放松警惕。等到纳征那日回到府邸方能有机可乘。 眼下渐渐入暑,天愈发燥热起来,褚逸见内务府送来了不少冰。 眼看离纳征没剩几日,盛迁衡竟没有任何同他商量此事,可他又不能主动提及。一旦他主动提及此事,益彰显他欲遁之心。 褚逸躺于贵妃椅上,眉头紧锁,手里的书册停留在第一页迟迟未翻阅。 若桃端着刚沏的新茶,倒了盏茶递到褚逸手边,“小主,刚泡好的。” 褚逸刚抬手接过便注意到若桃袖口中的香囊,不免发问:“若桃,袖中香囊可是心悦之人赠予啊?” 若桃立即将香囊掏出递到褚逸书中,浅浅一笑:“小主,您就别打趣我了……这是方才我在咱门口捡到的,也不知是谁丢了香囊。” 褚逸接过后看了两眼,稍稍扯开便能察觉到纸条后,他谎称欲午睡,随即禀退屋内所有人。 屋内无人后,他移步至榻上,深怕被人察觉还将纱帘放下。褚逸拿出纸条查看。 那日养心殿一见,瑞知阿逸未死,如若你是被皇帝囚于宫中,纳征那日我会派马车等于后门处,我助你逃离。我们一同前往黔国边境。 落款:姜信瑞 褚逸忍不住在床上翻滚了好几圈。果不其然姜信瑞与他交情匪浅,既如此便安心等候至纳征,到那时他找机会偷偷溜走即可。 好消息突然而至,让褚逸一时之间雀跃不已。寝殿门被推开他都未曾发现…… 不过好在他注意到了脚步声,他迅速将香囊和字条藏起。待他欲透过床帘朝外望去时,盛迁衡已然撩开那纱帘一角,两人四目相对。 褚逸呆滞了片刻后才启唇:“陛下,怎得空来了?” 他未曾想作为一国皇帝,盛迁衡竟有如此多闲暇时间往他这景阳宫里跑。 盛迁衡大致扫视了一圈床榻,并未发现香囊的踪迹,想来褚逸应当都看过了且藏起来了。 “你这语气不希望我来?前日不是还在同我抱怨我冷落你了?” 褚逸跪坐起身缓缓挪到床沿处,“我只是在想这些时日政务不忙吗?” 盛迁衡牵上褚逸的手,刻意用力捏上他的指腹问:“手怎么脏了?” 褚逸垂眸一看手上的污渍,定当是那香囊上粘到手上了,“应当是小解时弄脏了吧,我去净手,你先坐会儿。” 盛迁衡微微挑眉,见褚逸扯谎竟无须任何思考,他抬手捏上他的下颚,脱口而出:“阿逸,你可会离开我?” 第12章 翻墙欲逃跑 “阿逸,你可会离开我?” 褚逸只觉盛迁衡手劲儿大疼得厉害,眼尾不自觉泛着泪光,“不会,都要大婚了入了册那便是要陪在你身边一辈子的。” 盛迁衡不信,可褚逸一脸委屈的模样又不得不让他动容。自那日褚逸分化以来,他替褚逸疏解后,一旦察觉到褚逸有私逃的想法,他便丝毫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这可是你说的,一言为定。” 褚逸脱口而出:“一言为定。” 盛迁衡这才松了手,许是褚逸的肤色太过于白皙,他一松手留下的红痕便久久难消。 “来人,端盆水来。” 若桃站在殿门外,听到指示后立即吩咐人去打盆干净的水后才进屋。 盛迁衡细细得揉着他的下巴,眼底深情难掩。 褚逸见盛迁衡莫名又一副歉疚的模样,总觉他是否有病。前一刻还在强迫他回答他爱听的答复,眼下却又仿佛认识到自己犯了错一般。 他真的不会精神分裂吗? 侍女端来水后,盛迁衡亲自替褚逸净手。 盆内四手交叠,盛迁衡的掌心全然将其包裹住,他舀起清水浇于污秽处,轻而易举便将其洗了去,可他并未就此罢休就连任何一个指缝都未曾放过。 褚逸不习惯这样亲密,每每缩回手,都被盛迁衡钳制住,“陛下,我自己来吧。” 盛迁衡最终拿着绢布一一擦拭去褚逸手上的水珠,随后抬伸手环上褚逸的腰,于他耳侧开口:“爱妃,这下干净了~” 褚逸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回眸望向暴君,问:“陛下,可要吃些冰果?” 盛迁衡首颔首。 褚逸见盛迁衡并未有松开他的意图,只得拖着盛迁衡两人形同步履摇晃的鸭子般挪动。 褚逸拿过冰葡萄仔细剥去表皮,抬手递到盛迁衡唇边喂他。吃了数颗过后,盛迁衡便不吃了。 两人形同连体婴一般黏在一起,直到沐浴时才分开。 褚逸临睡前一直在思虑为何今日盛迁衡来的时机如此凑巧,又为何非要替他净手,仿佛他沾染了不净之物一般。 ———— 纳征这日晴空万里,金乌高悬。 前一晚褚逸便早早睡下,翌日天不亮便已然醒来。 他喊来若桃早早备上早膳,坐于桌旁等着盛迁衡来。 褚逸着实等得不耐烦,数次起身于殿内踱步又数次坐下。他以前并未觉得等待如此漫长过…… 盛迁衡来时见褚逸端端正正地坐于桌前等着他,不免震惊。他原以为褚逸亦同往日那般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本想着能从被窝中将其捞起替他更衣。 第13章 两人用完早膳后,褚逸便准备启程。 盛迁衡陪着他行至宫门外,马车业已备好。 褚逸怕盛迁衡会起疑,上马车前一把抱上他,将脑袋顺势埋在暴君的胸前,“陛下,突然要分开臣不适应……” 盛迁衡轻拍着褚逸的后背,安抚道:“三日后,便能入宫见到朕了。按礼制,大婚前夫夫二人不得相见。朕也舍不得你。” 褚逸后撤了一步,抬首望向盛迁衡的眼眸,盛迁衡眼里都是他。尽管无数次对视他都能从盛迁衡眸中望见自己,可这次仿佛有所不同。 此刻他和盛迁衡宛若真正的准新婚夫夫一般,不舍分离。 褚逸也不知是他演的太过入戏,还是真的不舍。他抬手环上盛迁衡的脖颈,让他低些头随后缓缓踮脚,凑上前落下一吻。 随行的奴才都迅速背过身,大总管见时辰差不多时,才开口提醒道:“陛下,时辰快到了。” 盛迁衡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褚逸,视线交错间谁都不肯先挪开。两人都在不经意间失了分寸…… 褚逸垂首,“陛下,那我走了。 盛迁衡:“嗯,去吧。” 褚逸转身上了马车,坐好后这才察觉他居然主动吻了盛迁衡…… 他抬手捂着胸口,不免感慨自己怕不是疯了!? 伴随着车夫御马的动静响起,马车便也移动起来,褚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从窗柩探出脑袋望着那宫门和盛迁衡一行人愈发渺小,直到看不见…… 他这是真的离开那皇宫了?如此轻而易举? 马车行至褚府后才稳稳停下,褚逸站在褚府门前的那一瞬恍如隔世。 若桃此次随行,见褚逸傻站在自家门口问:“小主,怎么了?不进门吗?” 褚逸望向若桃,“只是觉得许久未归,不禁感慨罢了。即已回府,现下还是喊王爷吧,回了宫再喊小主。” 若桃:“回了宫便要喊娘娘了。” 褚逸淡淡一笑,如若顺利的话他应当不会再回那宫墙了,不过他总觉一切都太过于掐到好处的顺利。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褚府,褚逸休整了片刻后,才觉若桃貌似跟得太紧了些,丝毫没有可以逃跑的机会。他同若桃数次来回试探都未能寻得良机。 前来宣旨的公公是一个时辰后到褚府的。 褚府上上下下百余号人跪下接旨。 宣旨公公:“褚逸上前接旨。” 褚逸规规矩矩地行礼接旨:“臣在。” 宣旨公公:“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褚家有儿褚逸,毓质名门,性情温良,容至大方,柔嘉成性,秉德温恭,克娴礼教,深得朕心,宜侍君侧。册封尔为妃,赐封号为惠,居景阳宫。 特赐黄金200两、白银1万两、金茶筒1个、银茶筒2个、银盆2个、缎1000匹、文马20匹、闲马40匹、驮甲20副。1 钦此。” 宣旨公公走到褚逸跟前,“褚逸接旨吧。” 褚逸双手接过圣旨。随后派若桃给公公塞了银两,“多谢公公。” 公公笑得合不拢嘴,“哎呦,褚少爷客气了。不对,日后该叫惠妃娘娘了……奴家就不多留了,还得回宫复命。” 褚逸:“公公慢走。” 若桃恭贺道:“王爷,陛下居然直接册封您妃位,如此高的位份,想来日后王爷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若桃,你向来心细,仔细清点一下这些御赐之物。”褚逸遣散了奴仆后吩咐若桃,“清点完后,就都搬到库房去吧。这些可丢不得,丢了可就脑袋不保了。” 若桃:“王爷放心,若桃一定仔细清点。” 褚逸假意同若桃一并查看着御赐之物,时不时赞叹几句,若桃专心拿着册子和炭笔一一标记清点着。 他见若桃忙碌之际,顺势离开大堂,朝着后院走去。约摸找了一盏茶的功夫褚逸才找到后门所在之处。 但后门周遭都是忙于洒扫的侍女,他只得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才有可能静悄悄地溜走。 褚逸等到戌时便已蠢蠢欲动,他朝着身侧的若桃吩咐道:“去备沐汤吧,我累了想早些歇息。” 若桃:“是,王爷,奴婢这就去叫人备汤。” 褚逸移步至沐汤处便禀退了所有人,可偏偏若桃只是退至屏风外候着。看来他猜测的没错,这若桃便是盛迁衡的眼线,怕不是那香囊也是用来诓骗他的。 既如此那他便将计就计,继续佯装逃跑。 他脱下衣物,伸手试探着水温,假意被烫到:“这么烫?若桃你去拿些冷水来。” 若桃背着身,开口道:“王爷,奴婢喊人去取。” 褚逸厉声道:“怎么我刚封妃便使唤不得你了?” 若桃赶忙跪下,“奴婢不敢。” 褚逸:“还不快去!” 盛迁衡从屏风外弹着脑袋朝门口望去,确认若桃离去后才迅速更衣重新穿戴整齐。他行至离后门最近的窗柩,蹑手蹑脚得拿过一旁的叉竿架起窗户。 他欲抬腿翻窗却被那淹过脚腕的衣袍绊住,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才翻窗离屋。 跑去后门这一路无任何侍婢,异常畅通无比,不过褚逸尝试推门才觉居然是锁死的…… 他倒是想装逃走,这也逃不出去啊。 大致观察了一眼四周,行至墙角处抬手敲着墙面,见墙体还算稳固。褚逸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上墙角突出的砖石,脚尖用力一蹬,试图跃起。可奈何又被衣物拖住了步伐,让他无法像往常那般轻盈地翻过墙去。 再三尝试过后褚逸勉强攀上墙头,坐在那狭窄的墙沿上。他向下望去毫无垫脚之物,思虑再三依旧未能跳下去。 他望着不远处停着都那架的马车,想来应当是盛迁衡坐在里头等着捉他。褚逸在墙沿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好,等着那暴君按捺不住从马车中下来。 他掏出藏于袖中的酸果啃了起来,约摸吃到第二个时才见盛迁衡掀开马车的窗帘朝后门望去。 褚逸顺势吹着口哨,这才引得盛迁衡的视线挪到墙头之上,他挥手打招呼,险些脱口而出一句,hello~。 盛迁衡见人居然悠哉悠哉地坐于墙沿之上,忧惧他稍有不慎失足摔下,迅速下了马车疾步挪至褚逸所坐的墙沿跟前。! “爱妃怎得坐在墙沿上?” 褚逸咬着酸果,微微探着身子回话道:“臣在此看夜景,陛下怎会在此,不应当在宫中批阅奏章吗?” 盛迁衡咳了几声,他身后的大总管顺势接话:“陛下想念娘娘又怕坏了见面不吉利的忌讳,只得在这门口呆呆望着。” “哦~陛下这么思念臣啊?”褚逸将果核朝下一扔,继续道,“那为何待在后门?马车若是停在正门,我平日里进进出出陛下或许才能遥遥望我一眼以解相思啊。” 盛迁衡轻笑,抬首望着褚逸那得意的小表情,他让旁人退至丈五外才开口道:“阿逸,我此次前来是想半夜溜进你卧房。” 第13章 偷窥沐浴 “阿逸,我此次前来是想半夜溜进你卧房。” 褚逸继续摸索着衣袖中的酸果,可果子竟意外顺着袖口滑了出去,他想伸手去接却险些未坐稳。倒是惹得站在墙角前的盛迁衡吓得不轻,“你别乱动,莫要摔下来了。” 褚逸见盛迁衡倒是颇为关心他,假装要摔下去。盛迁衡见势朝后撤了疾步,小跑上前迅速攀上了墙沿,看得褚逸直傻眼。 盛迁衡搂上褚逸的肩头,“坐稳了,你即要赏夜景我便陪你一起看。” 褚逸侧过脑袋盯着盛迁衡,不得不佩服盛迁衡说谎依旧面不改色的本领。 他明明是来抓他私逃的,褚逸挣脱开盛迁衡的手,稍稍挪动着位置与他拉开距离,转而开口道:“方才掉的那酸果也不知替我捡回来……” “爱吃酸果?明日我让人去街上多买点。”盛迁衡望向地上那颗酸果,转而望向褚逸貌似不悦的脸颊只得跳下墙沿捡起后再度迅速爬了上去。 他用衣服擦净酸果递给褚逸,“这颗脏了还是不吃了吧?” “我自然是知晓脏了的果子不能吃的,”褚逸将果子那在手中把玩着,“那陛下当真是因为想见我才来的?” 夜色早已渐渐如墨,月华洒落,皎洁明澈,带着一种清冷的美感。 两人并肩坐在墙沿上,夜风轻抚不似白日那般燥热,风中似乎带来不少青草的气息,却吹不走他们眼底的默然。 盛迁衡望着褚逸的眼眸,缓缓握上他的手指,“自是真的,你也是知晓的我有头疼之症。今日来,是因为察觉只要同你睡在一起便能一夜安眠到天亮。” 褚逸不解,莫非他还能是颗安眠药不成?扯谎也不知道扯个真一点的来糊弄他。 “我还有这等功效?” “你不信?”盛迁衡见褚逸貌似一脸鄙夷的模样,可他又无证据能证明。 褚逸摇头,这叫他如何信服?他又不是傻子…… 第14章 “盛迁衡,我是二十有九,不是九岁的稚童。” 盛迁衡呆愣地看着褚逸,迟迟未开口。褚逸的信香貌似是味药材的气息,淡淡的药香能让他松懈下夙夜戒备的状态,亦有安眠的功效。 换言之褚逸貌似是他的药,灵丹妙药…… 褚逸想着既然此次逃跑无望,那便只能再寻机会了。眼下也无法向盛迁衡抱怨些什么,他们二人不过是彼此试探罢了…… “我要回屋休息了,你也回宫吧。”褚逸抬腿转身转了个方向,可他还是不太敢直接跳下,只得回眸望向盛迁衡以求帮助,“盛迁衡,我下不去……” 盛迁衡忍不住偷笑,他抬手捏上褚逸的脸颊,调侃起来:“怎么?方才不是还让我回宫去吗?现在这是又有求于我了?” 褚逸只觉脸颊之上的肉被挤压着,话语都说不清晰,“你帮不帮吧!” 盛迁衡见褚逸这气急败坏的模样很是有趣,“自是帮的,只是你可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有求于我那得付出些行动才可。” 褚逸抬手抓上盛迁衡的手腕,扯开捏着他脸颊的手,张口便咬了上去。 “爱帮不帮,我自己能下!你让开!” 盛迁衡见褚逸颤巍巍地伸腿欲够那墙面上的砖头,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他迅速翻进墙内,转而抬手,“跳下来,我接住你。” 褚逸自是不会让自己吃亏,即是盛迁衡主动的,那怪不得谁。 他朝着盛迁衡跳了下去,直直撞到他怀里。 盛迁衡虽稳稳接住了褚逸,但还是连连后撤里几步,他伸手扣上褚逸的后脑勺,“即你不愿我帮忙,可又主动接受我的好意,那报酬我便自取了。” 褚逸放从被盛迁衡衣服遮挡去视线的黑暗中缓过神,下一秒便被盛迁衡的掌心捂住了双眸。 视线被剥夺,唇瓣相碰时,他欲反抗可却意外让盛迁衡顺了心。 盛迁衡长驱直入,轻柔地吮吸着褚逸的每一寸,唾液交换间,褚逸刻意咬了他的舌。非但未能制止盛迁衡的胡作非为,反倒是让他愈加兴奋起来。 淡淡的血腥气在唇舌间散开,褚逸只觉他的思绪仿佛愈加不受控制起来…… 紧紧揪住盛迁衡衣领的手逐渐卸了力度,缓缓环上他的脖颈微微回应起来。 盛迁衡松开他时,褚逸除了他大口喘着气,只得趴在盛迁衡怀中毫无动弹的力气。 他断断续续地开口道:“你这是……强买强卖……!” 盛迁衡平缓着自己的呼吸,指尖轻轻揉捏着褚逸的耳垂,“阿逸,自可以吻回来,我可舍不得咬你。尊师重道的道理是你自小教我的……” 褚逸抬腿在盛迁衡的脚上狠狠踩了几脚后,方朝着寝屋走去。 本就是翻窗出来的,自然得翻窗回去。 一回生二回熟,褚逸进屋后转身望着盛迁衡的眼眸,微微耸肩,“陛下,大婚之前不得相见,虽已破了忌讳,但还请陛下回去吧,臣还是信这些的。” 他趁着盛迁衡来不及回话的间隙,立即将支竿取下关了窗。 盛迁衡自登基以来何曾吃过这种闭门羹,他望着那合上的窗柩被气笑了…… 他只得再度翻墙出去,重新坐回马车从正门进了褚府。 褚逸欲沐汤不假,同盛迁衡周旋下来亦出了不少汗。 他打量了一圈屋内见若桃不在,想来应当是同盛迁衡通风报信去了还未归。 他再度褪去衣物,于浴桶内坐下。 水温适宜,一瞬间便能缓解这一日的高度警惕带来的疲惫。 褚逸合眸将脑袋枕着桶边缘,他听见推门的动静,想来应当是若桃,“若桃,再加些热水。” 只听那人提起水桶,站于褚逸身后,徐徐将热水从他肩侧倒入。 随着水温的上升,褚逸不自觉地舒适地出声~ 盛迁衡自进屋后便直直朝着褚逸走去,见他在沐汤且若无其事地喊若桃加水,便觉不是滋味。 他并未出声,提起加水桶缓缓走至褚逸身后,以他的身高几乎将褚逸身上的虽有细节都看得一清二楚。 许是因水温较热的缘故,褚逸的肤色透着淡淡的荷色,一呼一吸间身前的风景勾住了盛迁衡的视线。 褚逸只觉水温过高,正准备回眸望向若桃,“可以了,你下去……吧……” 可回眸瞧见的确是一身黑色便衣的盛迁衡,他忙伸手捂在胸前,“怎么是你?” (无任何不良描写,正常沐浴!审核高抬贵手) 盛迁衡喉结滚动,只觉一股燥热之气自丹田升起,顷刻间冲向脑门,耳畔处嗡嗡作响……刹那间,一股热流猛地从鼻腔涌出,他下意识抬手一抹,指尖便沾染上一抹鲜红~ 褚逸眼下无处可逃,又无衣物遮挡,只得低下头来不去看暴君,两手尽可能遮挡去身前风光。可下一秒却注意到水面晕染看的红晕,他徐徐抬眸才察觉盛迁衡居然流鼻血了。 “陛下,眼下天气渐热,天干物燥的,还是要注意龙体……” 盛迁衡微微仰头,闭目凝神试图缓缓呼吸,来平复体内翻涌的燥气,可那涌上来的燥热却如顽石般,始终盘踞在体内,不肯散去。 他迅速背过身,“你先洗着,我去处理一下。” 褚逸哪还有心思泡澡,他拿过架子上挂着的巾擦拭净身上的水珠,穿好里衣确保身上的所有系带都系牢固后才从屏风后探着脑袋找寻着盛迁衡的踪影。 居然不在屋内?盛迁衡出去了?可他并未听到推门声啊? 他徐徐行至榻前的衣架前拿过披风穿戴上,迅速朝着寝屋门走去,询问门外的侍婢,“方才可有人进出?” 侍婢齐齐摇头,“除了若桃姑娘并未有人进出。” 褚逸颔首,“都退下吧,不必在这儿守着了。” 仔细想来盛迁衡应当会让这些侍婢守口如瓶,既然他灰溜溜逃了,那他也只能当无事发生。可盛迁衡究看见多少…… 不过眼下亦无逃跑之法,那便也只能准备安寝。褚逸这些时日也想明白了,只要不忤逆盛迁衡,倒也相安无事。既来之则安之。 他再度巡视了一番屋内,确保盛迁衡真的不在才脱下披风上榻。 本就疲累不堪,几乎一躺上榻褚逸便见了周公。 ———— 盛迁衡火急火燎地翻墙出了褚府重回马车之上,大总管见他抬手捂着鼻子,忙询问:“陛下,这是怎么了?” 盛迁衡:“找御医,朕磕到脑袋鼻血不止。” 大总管不解:“褚府自当有自备的侍医,陛下怎得不让惠妃娘娘叫侍医?” 鼻血滴下来的那一刻盛迁衡哪还想得到这些,只顾着不在褚逸面前丢脸罢了。 “废话真多,找大夫去。” 处理完流鼻血之事后,盛迁衡望着褚府大门深深叹了口气。褚逸这是察觉他在欺瞒他,却又未直接当场揭穿,理当是为了顾及他身为皇帝的颜面。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本就是慌乱翻墙逃出的盛迁衡,为了顾及自己身为帝王的颜面只得再度翻墙进了褚府。 他进褚逸的寝屋时,褚逸已然安睡,淡淡的药香微微从他的后颈散发出来。 盛迁衡蹑手蹑脚地爬上褚逸的床,搂着褚逸一同睡去。 翌日辰时,若桃站于寝屋门外,开口道:“王爷,该用早膳了。” 褚逸皱起眉头,抬手欲揉弄眼眶,却意外察觉自己居然被人束缚住了手脚,他抬腿直接将那贼人踹下了床!!! 第14章 大婚 盛迁衡本就折腾到半夜才入睡,眼下被褚逸一脚踹下床更是怒火中烧。 可他坐起身望向褚逸时,只见他蹲在床榻里侧双手抱膝,一脸忧惧地盯着他,盛迁衡只那一瞬便气消了不少。 褚逸踹完人才觉不对,可眼下已无法挽救。只得装作惊吓的模样,他盯着盛迁衡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才缓缓爬到外侧,询问道:“还好吗?我是不是踹得太用力了……我入睡时未有人,可你突然出现在我床上,一时害怕才……” 盛迁衡抬手揉着被踹的部位,冷冷开口:“褚逸,你这力道不小啊…” 褚逸爬下床,蹲坐在盛迁衡身前伸手替他揉着,“对不起……” 盛迁衡叹了口气,盯着蹲坐在身前小小一团的褚逸只觉气不起来,他抬手想揉一揉那毛茸茸的脑袋但忍住了,“今晚我睡里侧。” 褚逸点头,抬眸望向盛迁衡一脸茫然。这暴君都这样了还愿意和他一道睡? “啊?我怕我又踹你……” 若桃于屋外未听见褚逸的回应,再度开口询问:“王爷,可要奴婢服侍梳妆?” 褚逸这才注意到若桃的存在,他盯着盛迁衡心中又生一计,他迅速站起身装作忙碌的模样,“盛迁衡,你不能出现在我屋里,快快快藏起来!!!” 他扯着盛迁衡起身,牵上他的手跑至窗前,褚逸推开窗回眸望向盛迁衡:“快,翻出去!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第15章 若桃仍旧未听到褚逸的动静,以为他擅自私逃,刻意提高了音量,“王爷,奴婢进来了?” 盛迁衡欲开口解释,可完全插不上话口。 褚逸推着他的后腰,催促到:“赶紧啊!被发现就不好了,犯了忌讳不吉利……” 盛迁衡只得翻出窗,站在窗外愣愣地看着褚逸立即关上了窗。 他抬手扶额,无奈地笑了,回想着方才的场景他倒是像个偷情的奸夫……可他和褚逸明明是正当的夫夫关系。 褚逸合上窗后根本压不住上扬的唇角,他捂着唇尽可能不笑出声。可实在难忍,最终褚逸走回榻前躺于榻上闷着被子笑个不停。 若桃进屋后见褚逸闷着被子,刹时庆幸褚逸还在屋内,否则她看管不利,自是要受罚的。 褚逸听见若桃的步伐声,缓缓坐起身,“若桃,替我梳妆吧。” 若桃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圈屋内,竟未有陛下的痕迹,“诺。” 褚逸坐于铜镜前任由若桃替他打理着长发,他回眸望向榻前盛迁衡的鞋,不禁想象着盛迁衡站于窗外狼狈的模样,被他赶出屋时还未穿鞋,堂堂皇帝落得如此境地。他脸上的笑意渐深。 抬眸时见若桃正替他竖冠,他这才想起若桃这个内应,开口道:“若桃,你可知陛下平日里喜欢何物?” 若桃:“陛下平日里头疼之症频发,脾性暴躁。若问起喜爱何物,奴婢当真不知,奴婢只见过陛下爱惜一只拨浪鼓,那拨浪鼓虽破烂不堪,但陛下却将它藏于锦盒内,妥帖安置。” 褚逸盯着镜中若桃想着盛迁衡时一脸爱慕之意,不免嗤笑。原来是个想当妃子的宫女啊,不过想来也情有可原,如若那日真当了妃子,可是光耀门楣的大好事。 他继续开口问:“除了拨浪鼓呢?若桃平日里倒是观察得仔细,果然深得陛下的心。” 若桃沉浸在回忆中并未察觉褚逸言语中的不妥帖,“陛下,爱穿全黑的衣物,很在意旁人提及他的年纪之事,一旦有人提及便会心情不悦……” 褚逸回想起那日确实是他提及盛迁衡业已及冠之事,那暴君貌似立刻便心情不悦,原是如此…… 可原因呢?说那暴君年轻竟也不行? ———— 褚逸时时刻刻被人盯着着实不自在,早膳都未用多少。 他待在这褚府几乎不让出行,侍卫拦住他美曰其名:“做为后妃不得在外抛头露面,有损皇家颜面。” 他整日只得在屋里乱晃,无聊至极。 盛迁衡是晚膳时分才来的。 褚逸注意到盛迁衡换了套衣裳和鞋,止不住唇角上扬,他立即跪下规规矩矩地行礼:“陛下万福金安。” 盛迁衡扶起楚翊,“爱妃快快请起,可是在用晚膳?” 褚逸心想这不废话吗?他难道不是刻意这个时辰来蹭饭的吗? “陛下可用过晚膳?如若未用不妨在寒舍用一些。” 盛迁衡:“甚好。” 褚逸吩咐下人再去备一副碗筷。 褚逸坐于盛迁衡身侧替他夹着菜,他见晚膳菜式中有不少葱、蒜用来佐味便一一避开。 盛迁衡不免疑惑,褚逸是知晓他爱吃哪些的,他只得自己夹。 褚逸抬手拦住了他,轻声解释起来:“陛下这些菜最近还是少吃为好。” 盛迁衡不解,只听褚逸凑近他耳侧继续道,“辛辣之物容易再度引起流鼻血。” 盛迁衡伸手环上褚逸的细腰,一把将他带到怀中,让他坐于自己腿上,轻拍他的后腰,“爱妃一日不见,朕甚是想念,不若朕喂你吃。” 褚逸呆滞了片刻才觉局势不对,他貌似玩脱了…… 一顿晚膳吃得尤其煎熬,褚逸感受着身下的异样丝毫不敢再调侃这暴君,深怕他立刻在膳厅吃了他…… ———— 这两日盛迁衡同褚逸一同在褚府同吃同住,褚逸备受煎熬。 本就无逃跑之机,可眼下还被盛迁衡时时刻刻盯着简直是生不如死。 是夜褚逸坐于榻前抬首望着正在宽衣的盛迁衡问:“盛迁衡,你无须回宫处理朝廷事务吗?” 盛迁衡午时已然批完奏章,他早已命人将奏折送来了褚府“怎么不想让我待在这儿?想让我回宫?” 褚逸叹了口气,故作苦恼:“你可知夫夫之间若想走得长远,还得保持些许新鲜感。” 盛迁衡不解问:“何为新鲜感?” “新鲜感就是……”褚逸被问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就是两人之间需得有属于自己的空间与时间……陛下与臣时时刻刻待在一起时间久了,便会没有新鲜感。” 盛迁衡起身朝着褚逸走去,停在他跟前,“你可是厌烦朕?” 褚逸立即摇头,他哪敢…… “我并非此意,我只是在想你或许早晚会对我失去兴趣。毕竟我年长与你,又无法为你繁衍子嗣……我怕……” 盛迁衡缓缓蹲下,握上褚逸的手,“无须忧虑,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保证你在这皇宫之中无人能欺你。” 褚逸垂首点头,心想明日便要大婚了,怕是根本逃不掉了…… 许是情绪低落信香不自觉飘散而出,他捏着指腹见盛迁衡躺于床榻内侧后才缓缓躺下。 盛迁衡自是闻到褚逸的信香,先前于养心殿落下的临时标记还未消散,理当不会有异。他只得释放出自己的信香于无形之中安抚褚逸。 他搂上褚逸的腰,让他枕于自己的手臂之上,“明日大婚,可是紧张了?” 褚逸合着眸,双手合于腹前,“生平第一次成婚,怎能不紧张?盛迁衡,我累了,歇息吧。” 盛迁衡抬手轻拍着褚逸,哄他入睡:“是该早些睡,明日礼仪繁琐,别累着你了……” 屋外月色皎洁,透过雕花的窗柩洒在那张古朴的木床上。床榻上,两人并肩而卧,被褥柔软,却掩不住彼此心中的隔阂。 ———— 翌日子夜时分迎亲的队伍到达褚府门前,褚逸被盛迁衡从床榻之上抱起迷迷糊糊间受了册封礼。 子初三刻十分,褚逸更换上喜服盖上盖头,若桃仔细搀扶着他出了褚府,进了喜轿。 本就因心事重重未能睡得安稳,又被迫于凌晨早起,褚逸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他盖着红盖头合眸继续睡着,就连轿子何时落地都未曾感知到。 盛迁衡站于轿外等着褚逸下轿,却迟迟未有动静,不过片刻便猜到他应当睡着了。 他抬手撩开帘子,不免叹了口气,他俯身进轿捏上褚逸的手,轻声开口:“阿逸,该醒了。” 褚逸迷迷糊糊地走完全部流程后,被带到景阳宫寝殿。 盛迁衡同他一道坐于榻上,褚逸只见他用喜杆红盖头,他缓缓抬眼望着盛迁衡略带笑意的脸颊。 一旁服侍的嬷嬷端着一盘子孙饽饽,示意褚逸吃上一口。 褚逸本就未睡醒思绪不清,便夹起一个送入口中,但立即便觉不对。 嬷嬷:“生不生?” 褚逸望向盛迁衡疑惑道:“生的?” 嬷嬷立即喜笑颜开:“惠妃娘娘说生的,祝娘娘同陛下早日诞下皇嗣。” 褚逸这才领会,挪开同盛迁衡交错的视线。 嬷嬷继续道:“请陛下与娘娘饮合卺酒。” ………… 褚逸的被侍婢带去沐池,褪去衣服后沐着汤。 他困乏地靠在池边迷瞪着,听着服侍的婢女闲聊。 侍女小钟:“娘娘真是好福气,从未见过册封的所有流程有陛下相陪的呢。” 侍女小夏:“是呀,能服侍在娘娘身侧想来日后我们也能享福呢。” 褚逸听着这些闲言碎语才意识到眼下沐完汤便要侍寝去了…… 第15章 洞房花烛夜 褚逸一人在浴池泡了许久,他不愿面对侍寝之事。 可事到如今却也不得不面对,与盛迁衡成婚之事已成定局,但愿盛迁衡能待他温柔一些吧…… 他不自觉回想起那日他主动扑向暴君的情形,如若不是因为他自身根基好可能真的会死在那暴君的榻上。 他徐徐抬手向后探去,与其指望他人待自己温柔,不如事先靠自己…… 可他始终下不去手,他承认自己的性取向一直为男,也确实是下面这一方。但他从未有过用这种方式取悦自己…… 退于屏风后的婢女见褚逸没动静,怕他昏睡过去便开口问:“娘娘,您可要出浴?” 褚逸最终也未能下得去手,只得作罢。他环视了一圈衣杆上并未寻到他穿的里衣的踪迹,问:“我的衣服呢?” 若桃轻笑出声解释道:“娘娘,侍寝不必穿衣,女婢替你直接用被褥裹好即可。” 褚逸唇角僵硬,忘了这一茬了,倒是与他看过的古装剧如出一辙。作者是个讲究人…… 最终褚逸在浴池中几欲将自己泡得整个人都皱皱巴巴地才肯接受现实,他被几个侍女包得严严实实地放于景阳宫的榻上。 第16章 待所有侍婢全部退下后,褚逸缓缓坐起身,见屋内无人之时,他抬手捂着被子蹑手蹑脚地挪下床。他隐约记得柜中有换洗的衣物,他翻箱倒柜才掏出一套丝质里衣和亵裤,他赶忙挪上榻穿戴整齐。 褚逸着实不喜欢赤裸裸地躺在被褥中的质感,浑身别扭…… ———— 盛迁衡则是被大臣们灌了不少酒,带着一身酒气进了景阳宫,他直直朝着床榻走去。 褚逸听着盛迁衡的步伐声愈发清晰,整个人愈发局促起来,连同后颈发热都未曾在意…… 盛迁衡站定于榻前垂眸视线被褚逸发红的耳垂吸引,他伸手蹲于榻前捏了上去,话语间已无平日的肃穆:“阿逸,你的耳朵好红……” 褚逸稍稍躲开后,抱着被子坐起身,他望着盛迁衡不算清明的眼眸,问:“你可是吃醉了酒?” 盛迁衡摇头,“没有,就是高兴多喝了几杯。” “这么高兴?”褚逸紧张的情绪似是渐渐平稳下来,眼前盛迁衡貌似毫无暴戾之气,“同我讲讲?” 盛迁衡见裹着褚逸的被子渐渐从肩头滑落,遂伸手提其捋好,继续道:“今日成了婚,你便是我的人了……幼时于冷宫我便同你说过我要娶你,你偏不信,偏说是小孩说胡话,眼下还不是被我娶到手了?” 盛迁衡蹲久了只觉腿麻得厉害,便直接席地而坐,他抬眸痴痴地望着褚逸红润的脸颊笑着。 虽是用了些许手段和设计才让褚逸入宫为妃,但这一瞬他是欢喜的。不知褚逸是否同他一样欢喜? 褚逸只觉裹着被褥,热意渐升,似有暖流在周身缓缓流淌,愈发燥热难耐。他只得将被褥扯下,稳稳坐着,“陛下醉了净说胡话,可要上榻歇息?” 盛迁衡点头,伸手扯着腰带欲宽衣,可眼前事物糊得厉害,数次都未能解开。 褚逸缓缓叹了口气,稍稍推开被褥爬下床,跪坐在盛迁衡面前,替他解着腰带,抬眸问:“还能站起来吗?替你宽衣。” 褚逸徐徐点头,他握着褚逸的手腕站起身,视线从未挪开。先前喜服虽然衬得褚逸肤色格外白皙,但眼下隔着一件里衣若隐若现的身姿更让他沉沦。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声,盛迁衡早就察觉到褚逸的信香貌似再度不受控制,眼下貌似同分化那天无异。莫非雨露期将至? 褚逸一一将盛迁衡身上的喜服脱下置于衣杆上,方转身便被盛迁衡捧住脸颊,盛迁衡炽热的呼吸撒在他鼻尖,带着一股淡淡的酒香,竟让他也有了醉意…… 褚逸微垂眼眸,乌发披散在肩头,安安静静地站着,除了呼吸并无任何举动。 他微微抿着唇,睫羽不自觉震颤着,他只听见盛迁衡开口:“褚逸,今日是你我大婚,洞房花烛夜……” 他自然是知晓的,既躲不过那便只能让自己尽可能享受… 话音未落,褚逸便抬手揪住盛迁衡的衣领微微踮脚于其唇上落下一吻,视线交错的那一瞬他慌张无比,“阿衡,我怕……疼……” 盛迁衡迫不及待地搂上他,唇瓣相贴笨拙地吻着。 不过瞬间褚逸便被盛迁衡抱起,腾空感让他不得不抬手环上褚逸的脖颈,本就凌乱的心跳在这一刻更甚,就连呼吸都停滞住。 盛迁衡稳稳坐于榻上,褚逸则跨坐于他腿上,本就轻薄的里衣动作间微微敞开,香肩半露。 褚逸后颈飘散开来的药香同转日莲的气息徐徐交错,自带旖旎的气息。 盛迁衡只觉丹田滚热,气血上涌,指腹徐徐探入里衣之下揉弄着褚逸的细腰。 静谧的寝殿内,两股喘息声交叠着,竟显情动之意…… 褚逸被吻得难以呼吸,整个身子都瘫软下来,双臂无力地从盛迁衡的肩上滑落。 盛迁衡顺势转身将褚逸缓缓推于榻上,俯首流连于他的脖子,他伸手勾上本就堪堪挂于褚逸肩上的衣襟,迅速脱去那碍眼的里衣。 褚逸大口喘着气,眼尾早已盛满情动的泪珠,他抬手捂着唇,不欲出声。可却因盛迁衡的指腹喉间溜出几声暧昧的喘息… 本就白皙的肤色不知何时渡上了一层妖艳的红,呼吸间起伏的胸廓惹人垂怜。 盛迁衡粗糙的指腹细细划过便惹得褚逸呼吸骤停,他无助地摇着头…… 许是因情动,药香逐渐浓郁弥漫于寝殿之内。盛迁衡只觉额角突突,紧紧地咬着后槽牙,低声开口:“阿逸,我怕忍不住伤了你……” 褚逸摇着脑袋“呜”了一身,湿漉漉地眼眸无助地望着盛迁衡,只求他能温柔几分,这样他才能好受些,“阿衡,温柔一些……” 盛迁衡张口轻轻喊着褚逸的喉结,轻轻松松卸去那最后的衣物。 眨眼间,褚逸已是一览无余,仿若不染尘埃的神明陡然落入凡尘,沾染上红尘…… 褚逸的呼吸声愈发厚重,胸脯不自觉震颤着。 盛迁衡痴痴望着褚逸白皙的肤色入了迷,耳垂褚逸呜咽的求饶声让他短暂地恢复理智。 他轻柔地一一吻去褚逸眼角的泪珠,“阿逸,相信我……” “我……”褚逸感受着自己的情动,抬眸望着盛迁衡紧绷的下颚线,不自觉松了口,“轻点就成……” 盛迁衡转而取来事先备好的脂膏,替他拓了开来。 褚逸的呼吸不自觉加重,异样的质感让他一时无法适应,泪珠止不住地滑落不停。 他侧过脑袋将自己闷在枕间,盛迁衡见状立即用手捆着褚逸的腰将他扶着坐起。 盛迁衡抵上褚逸的额头,呼吸粗重,“哥哥,可是不舒服?” 褚逸只觉泪眼模糊,感受着盛迁衡修长的指腹,“我……不适应……” 盛迁衡牵着褚逸的手环着自己,转而再度封上他的唇。他盯着怀中那张覆满情欲的脸,忽然增添了手上的速度。 褚逸“嗯”了一声,身子抖地厉害。 他只觉自己全然任盛迁衡操控,后颈又烫得厉害,唇齿间充斥着盛迁衡的气息。褚逸无助地吞咽着唾沫,环着盛迁衡的手扯着他的里衣。 丝质衣物撕扯间带出细微的“嘶”声,盛迁衡轻笑出声,“阿逸,可是嫌我的衣物碍事?” 褚逸已无正常回话的能力,他只觉发涨得很。 长时间跪着,腿肚子又酸胀地厉害…… 盛迁衡收回手时,牵出些许荧亮清澈的水线,他只觉丹田滚烫无比,再度压抑下去恐吓着褚逸。 (无任何不良描写,审核高抬贵手) 他牵上褚逸一手,俯身亲了亲褚逸红艳的耳垂,在他耳侧低语道:“阿逸,全凭你做主。” 褚逸只觉掌心炽热无比,他旋即愣在当下,无助地望着盛迁衡。 盛迁衡呼吸声陡然加重,他含上褚逸的喉结,“阿逸,你在想什么?” 褚逸颤巍巍地枕在盛迁衡侧颈,断断续续地开口:“你不要动……” 盛迁衡紧咬着后槽牙,努力稳住呼吸,他吻上褚逸的后颈。 (无任何不良描写,审核高抬贵手) 待褚逸适应了良久,他才抬眸望向盛迁衡,踌躇良久才张口:“我不会,阿衡你来吧……” 盛迁衡揉着褚逸的后颈让他徐徐放松下来,他自己额角的汗早已滴至鬓角,腻在温柔乡中早已让他无甚理智。 得到褚逸应允的那一瞬,他才双手环上褚逸的腰。 渐渐的,榻上传出一丝丝暧昧的呻吟声,不过须臾便被那清晰的水声替代。 犹如那钟鼓一般被敲响后,回音久久难停… 第16章 畜生 盛迁衡抬手抚上褚逸的脸颊… (………………………………)褚逸他(…………………)颤悠悠地开口:“阿衡……” 盛迁衡似是起了歹心(…………………………) 每动一下都(……………………………)。 他侧着脑袋露出后颈,无意识道:“后颈热得不舒服,阿衡你看看。” 盛迁衡的视线这才落到褚逸那泛着荷色的腺体,他凑近嗅了嗅,还未到雨露期无法成契。 可若是他用自己的信香催……//情……? 他轻轻于褚逸后颈落下一吻,转而搂着褚逸的腰将他翻了个面,盛迁衡捏着褚逸的下颚,低沉开口:“阿逸,我标记你好不好?” 褚逸根本无法思量盛迁衡话中之意,整个人一凝,被迫抬着脖颈无意识地大口呼吸着,他始终无法适应这尺寸。 他被迫跪着,膝盖传来阵阵酥麻,指尖随手抓过软枕,或舒展或蜷缩,以试图缓解无尽的酥麻感…… 抬眸间,他依稀瞧见盛迁衡撑在耳畔的手臂,那肌肉的轮廓,仿若能感受到伴随到那强健的心跳,敲打着他的耳膜。 鼻尖不知何时早已被转日莲的花香充斥着,他只觉浑身都异样滚烫,连带着平日里微微发凉的小腹都炽热无比。 他低声嘟哝道:“鼓鼓的……” 盛迁衡差点因褚逸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而缴械投降,他轻笑出声,问:“阿逸,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第17章 “热,不舒服……”褚逸只觉不够。 盛迁衡吻上褚逸的腺体,强忍着咬下去的冲动…… 褚逸被颠地语不成调,迷迷糊糊地喊着盛迁衡的表字,“念卿,念卿……” 盛迁衡,字念卿。 褚逸,字清辞。 盛迁衡许久未听褚逸这般叫唤他,旋即停下了所有动作,紧紧地搂着褚逸,低声开口:“再唤一声。” 褚逸腰酸腿软,小腹一起一伏,“念卿……” 盛迁衡:“再唤一声。” 褚逸:“念卿……” 盛迁衡毫无规则地捣着,恨不得将自己完完全全埋在褚逸怀中,“哥哥,好久没听你这般唤我了。” 褚逸被颠得思绪迷离,无意识地唤了无数遍念卿,直到最后才无力地枕着盛迁衡睡去。 屋外夜色渐浓,窗外的薄纱无力地随晚风拂起又落下。 繁星高悬,点缀着静谧的夜空。 褚逸也不知这一晚到底被盛迁衡多少次揽入怀中,又狠禁锢(……)。 直到沐浴后被抱出浴房,他才勉强睁开眼,后背贴在干净的锦被上,竟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仿佛置身云端,经历了一番云雨,身心皆已虚脱,连眼眸都似蒙上了一层雾。 他的嗓子生疼,眼皮早已哭得红肿,更别提身上那些斑驳的痕迹。此刻,他仿佛被拆解又重新拼凑,全无半分气力,连指尖都懒得动弹。 (…………………………………………………………………………………) 盛迁衡端着一盏茶,行至榻前,缓缓扶起褚逸,哄到:“哥哥,喝口水好不好?” 褚逸张着嘴大口喝着,不过分秒便见了底。 盛迁衡怕他呛着还不忘嘱咐他喝慢些,褚逸无力同他争吵只得回以一计白眼。 盛迁衡仗着年轻不知节制,早晚阳痿! ———— 皇帝大婚,普天同庆。 这是盛迁衡纳的第一个妃子,虽并未直接立后但所有礼制皆按册封皇后的制度操办。 前朝大臣皆知皇帝对惠妃宠爱有加,猜测着不日便会有皇嗣的好消息,兴许不久后惠妃娘娘便会被册封为后。 褚逸这些时日断断续续地清醒一段时间又昏睡过去。他再度烧了起来,浑浑噩噩间他从未觉得自己体弱至此。 他是三日后才能勉勉强强清醒过来能下床梳洗。 期间盛迁衡倒是体贴地为他擦洗身子,喂他吃食,就连喝水端茶都是他亲力亲为。 褚逸也不在意他身为皇帝无须服侍他人之事,尽可能刁难盛迁衡。 盛迁衡亦自知大婚夜索求无度了些,让褚逸这些时日不好受。 徐太医则是替褚逸诊脉后再三叮嘱房事需节制,不能因仗着年轻气盛便荒淫无度。 这日太医照常来替褚逸请平安脉,褚逸坐于几案前照常伸出手。 只见那小太医将头埋得极低,褚逸只觉奇怪,平日来的都是徐太医,今日倒是生面孔。 他细细瞧去,倒像是那日养心殿在养心殿有一面之缘的姜信瑞。褚逸立即禀退所有侍婢,见殿内只剩他二人后才低声开口问:“姜侍郎?” 姜信瑞缓缓投首望向褚逸,一瞬间眼眶便不自觉酸涩起来,他欲伸手抚上褚逸的脸,“阿逸,你竟真的还活着……” 褚逸下意识躲开,他望着姜信瑞问道:“你怎么在此?” 姜信瑞立刻收起情绪,低语起来:“我怕那盛迁衡欺辱于你,便趁着徐太医告假,假扮成小医馆前来看看你。一则想来确认是否是我那日养心殿认错了人,二则来看看盛迁衡待你可好?” 褚逸琢磨不透姜信瑞对他的情感,亦不知他到底是否为盛迁衡可以派来试探他的,只得试探起来:“盛迁衡待我是极好的,倒是你……你对我……我们……” 姜信瑞见褚逸一副怀疑他的模样,只得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告知于他,“阿逸,你我昔日同盟,你竟不信我……” “啊……”褚逸见姜信瑞一脸不可置信,他抬手捂着唇故作委屈模样,“可你让我如何信你?” 姜信瑞蹲于褚逸身前,踟蹰许久,“阿逸,你也知晓我原先是站先太子一侧的,你我多年为先太子筹谋。你要信我,我知你如今对我无情,但我只问一句,你愿待在这深宫之中吗?” 褚逸怕隔墙有耳,他盯着姜信瑞那泛红的眼眶竟也不自觉眼眸泛起酸涩之意,但愿姜信瑞并未诓骗于他。 “我若说不愿,你便能冒着诛九族的大罪带我出逃?我已入了册上了宫史……” 姜信瑞本还有话说,但屋外貌似有动静,他捏上褚逸的手腕假意把着脉,“娘娘这几日恢复得很好,再继续喝几副汤药即可。臣先退下了……” 姜信瑞收拾着药箱,起身前在褚逸耳侧开口:“等我……” 褚逸捂着耳朵,他不喜旁人离他这么近,这姜信瑞身上的气息貌似让他些许头疼。 他不用抬眸便知是盛迁衡,他一处理完政务便往这景阳宫跑。 盛迁衡快步行至褚逸跟前,见他竟眼眶湿润,问到:“怎得哭了?” 褚逸用手背拭去泪珠,叹气道:“腰疼得厉害。” 盛迁衡顺势在褚逸身侧坐下,让他舒适地靠在自己怀中替他揉着腰,他垂眸盯着褚逸后颈的标记唇角上扬。 褚逸享受着盛迁衡的服务,合眸枕在盛迁衡的肩头,这几日他总觉一旦离了这暴君,便内心惶恐不安。 眼下盛迁衡在他身侧那不安感瞬间便一扫而空,他先前问过徐太医是何缘由。徐太医只说是未能安寝多思多虑引起的。 他感受着后腰因按摩而逐渐浮起暖意舒适不少,便同盛迁衡聊上几句:“陛下,这几日朝堂政务可还好?” 盛迁衡丝毫不避讳褚逸继续参与政务决策,反倒是更依赖褚逸,“近来黔国边境动荡不安,似有谋反之意。” 褚逸思索着黔国的地理位置,版图在西南角,“陛下,臣记得约摸半月后各国使臣会前来觐见,到那时再试探试探黔国的虚实未尝不可。” 盛迁衡:“阿逸这是同朕想到一块儿去了。” 褚逸浅浅笑了笑,挪了个位置,“陛下,臣今日累了,想休息了。” 这几日褚逸兴致都不高,盛迁衡也只当是他洞房那日过于亢奋所致。 他抱起褚逸将他置于榻上后,哄着他入睡后才起身离开。 ———— 褚逸也不知是否为他的错觉,总觉得身体里还留着他的狼抗物话儿,每每起身下榻都觉一步一趋间,尽是言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在景阳宫待着日日闲来无事,盛迁衡忙于处理朝政已有三五日不曾光顾景阳宫。 褚逸的身体也恢复得大差不差,他正坐于铜镜前梳理着长发准备就寝。不经意间注意到后颈的咬痕,他叫来若桃问:“若桃,你看看我这后颈是不是留疤了?” 若桃细细撩开褚逸的发丝,想起盛迁衡刻意叮嘱过暂时隐瞒褚逸坤泽的身份,“娘娘,确实留了疤,可要向太医院讨要些去痕霜?” 褚逸摇了摇头,“不必了。” 男子身上留点疤痕无须在意,不过若是盛迁衡看了厌烦最好不过!!! 褚逸一夜安眠。 翌日,太医照常请平安脉,褚逸注意到跟在徐太医身后乔装的姜信瑞。 多日未见他都快忘了姜信瑞先前说的带他出宫一事。 眼下徐太医在场,姜信瑞也无法同他交谈。 褚逸假借头疼之症让徐太医开药方之际,姜信瑞趁势行至褚逸身侧。 下一刻,谁曾想三五日未来的盛迁衡正迈步进了景阳宫。 第17章 欺负你 盛迁衡进门时,姜信瑞正站于褚逸身侧,从他的角度看去那二人几乎无任何间隙可言。 褚逸察觉到盛迁衡身上的气息的那一刹那,便轻轻用扇子推开姜信瑞,柔声道:“诊脉无须靠如此近,本宫不喜你身上的气味……” 他听着盛迁衡咳嗽了几声后,才挪过视线望向盛迁衡,莞尔一笑:“陛下来了?怎么不通传一声,臣妾都未做准备。” 盛迁衡的视线落在那小医馆身上,缓缓行至褚逸身侧,“身子可有不适?” 褚逸刻意起身的速度放得极缓,转而搂上盛迁衡的腰,“已无大碍,只是近日总觉心慌,正让徐太医开个安神的方子呢。” 盛迁衡点头,他望向姜信瑞冷冷开口:“你方才意欲何为?” 褚逸鳖着嘴,低声嘟哝道:“方才徐太医正写药方,我便想让那小医馆再替我看看,陛下怎么了?” 盛迁衡仔细分辨着那小医馆身上的信香,倒像是个中庸,理当是他多想了…… 他抚上褚逸的脸颊,“无事,这几日总觉心慌?” 褚逸点头。 徐太医接话道:“娘娘身体康健,脉象平稳,应当是今日睡得不安稳多思多虑,引发的心慌,臣已开安神药。娘娘服下即可缓解不少。” 第18章 盛迁衡盯着褚逸颊边的血色,与前些时日相比红润不少。至于心慌,他猜测应当是乾元与坤泽成契后,身为乾元的他不在褚逸身侧引起的。 盛迁衡见徐太医理好药箱欲离开,便顺势挪步送他,在褚逸听不到的角落低声询问:“他可有……?” 徐太医摇头,“娘娘并未有喜脉,许是时日尚浅暂无法诊出。另,娘娘的心慌是因与陛下长时间分离所至……” 盛迁衡心领神会。 徐太医:“臣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盛迁衡:“说。” “据臣猜测娘娘是前摄政王褚逸无疑,”徐太医捻着胡子掩饰心慌,“臣以为意欲谋反之人应斩草除根,留不得……” 盛迁衡停下脚步,冷眼盯着徐太医,“徐太医还有一年便可告老还乡了吧?如若期间做错了事便无法衣锦还乡,徐老可懂我的意思?” 徐太医微微一笑,“臣老眼昏花竟认错了人,还望陛下恕罪。惠妃娘娘身体康健,臣这就回太医署配制药方煎煮……” 盛迁衡抬手捏了下徐太医的肩膀,“还得是徐老,深得朕心啊。” 徐太医只觉后背阴凉得很,迅速带着小医官离去。 姜信瑞低着头跟在二人身后,隐约听见要处决褚逸的字眼。他暗暗下决心必须带褚逸离开!! 褚逸独自坐于殿内暗自庆幸着险些被盛迁衡发现姜信瑞的踪迹。 他原以为盛迁衡同徐太医一道离去,却不曾想不过片刻便返回殿内。 他望着盛迁衡黑着脸似是情绪不高,伸手捏上暴君的手,“阿衡,谁惹你不悦?” 盛迁衡摇头,“徐太医方才同我讲作为帝王不该心慈手软,万事皆得斩草除根,包括你!” 褚逸近日总觉右眼皮跳得紧,莫非有灾祸降临。 但转念一想,现如今除了需得在盛迁衡身下承欢,并无他事能要他性命。 万万没想到盛迁衡竟同他讲这些?他可莫要将旁人的话听了去!!! “阿衡,昔日我为摄政王得罪不少人,那些人对我深恶痛绝,想除掉我乃情理之中……可是你不能……同那些人一样……你我已是夫妻,你若要杀我,我无怨言……” 褚逸牵上盛迁衡之手按于自己胸口,继续道,“但此处便如千万把刃插在我的心口一般疼痛……” 盛迁衡从未有杀褚逸之心,他只是每每忍不住试探褚逸对他的心,是否会离开他,抛弃他…… “我并无此意,若再有人提及此事杀无赦,君无戏言。阿逸,自可放宽心。” 褚逸这才松了口气,垂首将脑袋抵在盛迁衡胸口,耳侧隐约能听到他的心跳声,“阿衡,我想出宫转转……” 盛迁衡:“可是在这景阳宫无事可做?” 褚逸:“嗯,无事可做,只得日日念你。” 盛迁衡:“待各国使臣觐见完毕,我再带你出宫玩几日可好?” 褚逸未曾想盛迁衡竟同意了,他环上他的腰,微微踮脚吻上盛迁衡的唇。 原只是浅浅一吻,却被盛迁衡有机可乘。 盛迁衡双手捏上褚逸的腰,轻轻一颠便将人稳稳抱在怀中。 褚逸只觉唇齿轻而易举地被盛迁衡撬开,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每一寸舌尖都被细细品味,水渍顺着唇角漫延而出…… 直到盛迁衡抱着褚逸朝着床榻走去,褚逸才回过神推着他的肩头,“阿衡,我还未恢复好……” 盛迁衡轻咬着褚逸的颊边肉,“我知晓,并未想欺负你,还是说你想我对你做些什么?” 他只不过是禁不住自己坤泽的主动,但褚逸的身子他还是有所顾忌的。 褚逸被盛迁衡一句话怼得哑口无言,他伸手揪住盛迁衡的耳朵,恶狠狠道:“平日里就这么欺辱我,幼时教你的尊敬师长都喂了狗了!” “怎么会呢……”盛迁衡轻轻将褚逸放于榻上,“今时不同往日。过去你是教我读书识字的兄长,今时今日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褚逸心里暗自鄙夷,唯一的妻子?帝王怎可只有一位妃子,盛迁衡早晚都得纳其他人入这后宫! “我可不是皇后担不起这妻子的名讳,褚逸只不过是现下这后宫唯一的妃子,仅此而已。” 自古帝王都是后宫佳丽三千,皇嗣繁衍无边。但在盛迁衡眼里皇嗣多又如何,还不是为了个皇位争得你死我活?到头来皇位还不是落在他一个冷宫弃子的手里。 他的后宫只会有褚逸一人,皇嗣也只能是褚逸为他生的才算。 若是褚逸不愿他不会强求,过继一个便是了。 他抬手拿过一缕褚逸的青丝,柔声道:“你也是我后宫的唯一,信我。” 褚逸原本只是无意对上盛迁衡的眼眸,可盛迁衡那坚定的眼眸竟让他生出信他之心。 可按原书所写盛迁衡的后妃数不胜数,但貌似无子嗣? 他倒是想信盛迁衡,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哪怕眼下是真心,但见到美人的那一瞬真心便转移了…… 他假意被感动,“阿衡,既是你说的我便信你。” 盛迁衡用信香安抚褚逸午睡后,便喊来暗卫吩咐道:“去查查徐太医身侧那个小医馆的身份。” 暗卫:“是,主子。” ———— 数日后各国使臣前来大陌朝贡,褚逸原本不欲露面。 一露面不就暴露出惠妃便是摄政王褚逸?盛迁衡不怕朝臣上书谏言,他怕得花些心思哄被群臣惹怒的盛迁衡!!! 可盛迁衡万般软磨硬泡,应是被折磨得头疼褚逸才不得不答应下来。 还有不过半个时辰各国时辰便皆进宫面圣,褚逸正悠哉悠哉地换着方赶制完成的衣裳。 若桃正服侍他更衣,笑吟吟道:“陛下对娘娘可谓是万般宠爱,这朝服都按皇后的规格来制。也不知将来若是有新人,陛下会如何……” 褚逸垂首盯着身上的衣物,这是皇后规格?可他不过是妃位啊?弄错了? “若桃,以后这些话莫要乱说,被旁人听取倒显得本宫觊觎那皇后之位。” 若桃:“诺,奴婢知道了。” 盛迁衡进来时褚逸正巧更换完衣裳,若桃正替他系着玉佩。盛迁衡直接拿过若桃手中的玉佩,微微俯身替褚逸系好。 许是褚逸原先已然知晓若桃欲往上爬之心,他将盛迁衡拿过若桃手上玉佩时二人不经意的指尖接触看得一清二楚。若桃颔首时面颊漫上红晕都未能逃脱他的眼眸。 褚逸让盛迁衡禀退众人后,抬手环上他的脖子,轻轻啄了一口盛迁衡的薄唇,故意扭捏道:“阿衡,万一哪天有宫女欲爬你的龙榻你会如何?” “自是打入辛者库,”盛迁衡舔唇回味着,可细细一想素日里褚逸不像是会同他抱怨这些的,便追问道,“怎么你身边有这种宫女?” 褚逸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若桃平日里将我照顾得很体贴,她细心得很。只不过我有些思念昔日府内的贴身丫鬟和小斯罢了。” 盛迁衡瞬间领悟褚逸话中含义,喊来屋外的大总管,“将褚府昔日照顾娘娘的贴身丫鬟和小斯请来。若桃就直接打入辛者库吧。” 褚逸抬手微微擦拭掉眼泪后,才抬眸望向一脸不悦的盛迁衡。他伸手揉着他的耳垂道:“陛下不必这般兴师动众……到显得臣心胸狭隘了……” 盛迁衡抚过褚逸的后颈,安抚着他,“你的事我都放在心上,若桃既不得你心意打发走便是了。一会儿各国使臣觐见,你便做我身侧的席位,可好?” 褚逸欣然点头,他轻轻松松除掉了身边的内应,还有何不好答应盛迁衡的。 “好,都听你的。” ———— 各国使臣逐一觐见,来自东瀛的使者身着精致和服,身后还跟随着一位女子,他们二人行完礼后,使臣开口道:“久闻礼文帝名讳,臣此次朝拜所带贡品有一件礼文帝,必会喜爱。” 语毕,东瀛使臣身后的女子上前一步。一眼望去,那眼眸、鼻梁倒颇有几分神似褚逸…… 使臣继续道:“东瀛国愿与陛下联姻,此女子为我国挑选出极好生养之人!” 第18章 爬床 褚逸思虑到这宴席上认识他为摄政王之人众多,只得稍稍加以面帘遮掩,他本无心理会这些使臣的客套话。可联姻二字引起他的注意,他抬眸远远望着那女子,竟意外有几分同他相似…… 他抬眸望向盛迁衡,只见他竟视线落在那女子身上久久未移开。 他垂首暗自在心中冷笑,果然天下男子皆爱美人,盛迁衡亦不例外…… 他收回视线默默夹着菜式缓缓吃着。 盛迁衡的视线却被那献上的女子吸引,但不过片刻便落到那东瀛使臣身上,他拿过桌案上的酒樽喝了些,出声:“东瀛使臣这是欲以美人抵贡品?我大陌最不缺的便是美人了。爱妃你说呢?这美人是收还是不收?” 褚逸一个劲儿吃着这琳琅满目的餐食,不曾想盛迁衡竟然出声询问他的意见。 第19章 他迅速放下稍稍掀起一角的面帘,端正坐好后方回话:“陛下,以臣妾之见,若两国交好需以女子联姻来维系,莫不是成了最脆弱不堪的纽带?” 东瀛使臣瞬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他令那女子稍稍后撤继,询问起褚逸来:“不曾想这惠妃娘娘竟是男子?各国都未曾有过男妃的先例啊,礼文帝好生独树一帜啊。” 褚逸见宴席之上的大陌群臣及各国使臣的视线皆投至他身上,一时之间冷汗直冒。 他虽入宫为妃,但盛迁衡一直未让他在众臣面前露脸。 细细想来这次盛迁衡执意让露面,是为了断绝那些使臣企图献上美人的想法?还是趁势公布他为摄政王之事? 他缓缓回首望向盛迁衡,竟不曾想对上盛迁衡的眼眸。盛迁衡起身朝着褚逸走去,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摘下褚逸的面帘,开口道:“惠妃是男是女与旁人何干?只要惠妃合朕的心意即可。他国有无纳男妃先例更与朕何干?” 褚逸怔怔地望着盛迁衡摘下他面帘的手,这是准备公之于众了? 堂下大陌的臣子不出所料地议论纷纷起来,褚逸见状顺势将自己埋在盛迁衡怀中,他低声道:“你做什么?这下好了,都知道我是摄政王褚逸了!!!” 盛迁衡揉着褚逸的后脑勺,柔声在他耳侧开口:“怕什么?我是君王,我爱娶谁便娶谁?他们还能逼我休妻不成?” 东瀛使臣早已识别出惠妃的真实身份,特意找来与褚逸容貌相似的女子。 他继续道:“我瞧着这惠妃娘娘倒是与刺杀礼文帝的摄政王褚逸颇有几分相似?” 堂下坐着的群臣纷纷附和起来。 盛迁衡厉声道:“哦?何以见得?朕的惠妃即便为摄政王褚逸那又如何?与尔等何干?东瀛使臣莫不是要教朕做事?” 东瀛使者立刻跪地,俯身道:“臣不敢,礼文帝果然同传闻中所说一致,我东瀛向来臣服大陌,联姻也只是欲亲上加亲,即礼文帝看不上此女,便是臣唐突了,还望礼文帝宽宥……” 盛迁衡未接东瀛使臣的话,而是问褚逸:“爱妃,你说这女子该如何处理?” 褚逸再度望了眼那女子,随后收回视线望向盛迁衡,故作宠妃专横跋扈的模样道:“臣妾以为陛下若是不喜,便算了吧。莫要蹉跎了这女子的一生……” “好,都听爱妃的。”盛迁衡于大庭广众之下吻上褚逸地唇。 褚逸一时间被惊到了,呆愣愣地站于原地。 待他回过神时,他抬手捏上褚逸的指尖轻轻晃了晃。他稍稍后撤一步,躲于盛迁衡身后,凑近他耳侧开口道:“陛下,臣累了,想先退下了。” 盛迁衡伸手捏了下褚逸的耳垂,“去吧。” 角落里,黔霖的使臣虎视眈眈地望着盛迁衡与褚逸…… ———— 褚逸迅速提着衣裳离开宴席,耳侧少了议论他的话语声让他舒适不少。 他无所事事地在御花园闲逛,身侧的侍婢已然换成他在褚府的贴身丫鬟和小斯。 贴身丫鬟莲房:“娘娘,可是有烦心事?” 褚逸摇头,倒也无甚烦心。正如盛迁衡所说只需盛迁衡护着他无人能动他分毫。 莲房猜测起来:“娘娘可是为那些使臣欲觐献美女而忧愁?” 褚逸这才想起那女子的容貌,他望向莲房:“你说那东瀛使臣找了个与我相似之人可是刻意为之?” 莲房:“奴婢不知……” 褚逸:“莲房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逛逛。” 莲房:“诺。” 褚逸正徐徐行至御花园的小山侧时,只觉被人一手扼住咽喉,呼吸顺势不畅起来。他被那人迅速扑倒于小山之后暗侧的地上。 褚逸正欲呼喊之际,姜信瑞先出了声:“阿逸,莫要出声,是我。” 姜信瑞松开捂住褚逸口鼻的手,褚逸立刻开口骂起来:“你有病啊!” 正午的阳光直直撒在御花园内,日光如那金丝的绸缎,洒落在褚逸的脸颊之上,勾勒出他立挺的五官轮廓。 姜信瑞一时之间竟看呆住了,他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褚逸那红润的薄唇,竟无意识得俯身欲采撷。 褚逸见状抬手便是一巴掌抡了上去,他见姜信瑞愣在原地立即推开他,“姜侍郎,这是欲作甚?欺辱我吗?” 姜信瑞抬手捂着颊边,“阿逸莫误会,我是来带你离开的。” 褚逸将信将疑,他缓缓站起身怕打去衣物上的灰土,“你可有计划?” 姜信瑞摇了摇头。 “没有计划你便赶在这御花园拦我?”褚逸气笑了,他收拾好衣衫,恨不得踹上姜信瑞两脚,“若是被他人瞧见,我是要被安上**宫闱的罪名的。我请你办事动动脑子成吗?你不怕死,我还怕死呢。” 语毕,褚逸便装作若无其事地速速远离姜信瑞。 姜信瑞则呆滞地站于原地,舌尖轻轻顶着被褚逸打过的脸颊…… ———— 褚逸赶回景阳宫后便脱去了那繁琐的宫服,他吩咐莲房迅速打了盆清水来净手。 莲房见褚逸洗了数遍,忍不住发文:“娘娘,这是怎么了?” 褚逸重重叹了口气,“碰到了些不净之物,欲洗净些。” 待擦拭完手上的水珠,楚翊才问道:“默书呢?” 默书乃同褚逸的亲信小斯,打探消息的本领一绝。 莲房:“默书去为娘娘打探宴席上之事,以及那姜侍郎的为人。” 褚逸点头,默书果然聪颖,无须他开口便知他所想。 ———— 盛迁衡应付完各国使臣已是亥时。他命大总管去询问褚逸是否睡下。 他于养心殿迅速沐汤,再三确保身上无酒气才速速朝景阳宫赶去。 褚逸这夜不知为何于榻上翻来覆去都未能入眠,他只觉后颈燥热难耐。 莲房听着床榻上的动静,低声问:“娘娘?” 褚逸坐起身,“莲房,接杯水来。” 莲房迅速起身倒了盏茶,他微微掀开些许床帘递到褚逸手中,“娘娘可是梦魇了?” 褚逸未回话,他猜测自己约摸是又过敏了。自打他穿书以来后颈便时常燥热带着丝丝痒意,若不是过敏别无其他解释。 “无事,只是今日一直心烦不安罢了。” 近身丫鬟大多为中庸,嫌少有坤泽。 莲房虽为贴身丫鬟,但她实乃坤泽,只是当初因被父嫁与酒鬼赌徒,日日被打腺体早已损毁。她是被他那丈夫卖到褚府的。 莲房早已察觉褚逸身上的坤泽气息,且后颈上已然被打上成契的印记。可当今陛下即瞒着褚逸,她也只得配合。 “娘娘,莲房替你诊脉悄悄吧。” 褚逸这才想起莲房懂药理,他便伸手让其诊脉。他总觉徐太医有事隐瞒于他。 莲房未诊出喜脉时松了口气,暗自替褚逸庆幸。 “娘娘身体无碍,我去点些安神香吧。” 许是安神香真起了作用,褚逸再度躺回榻上没多久便睡了去。 眨眼已近五月,天气渐热,夜间温度适宜。褚逸衣物褪至只剩一件薄薄里衣。原盖于身上的薄被褥早已被丢至床榻里侧。 猝然,禁闭的寝殿门被徐徐推开。 褚逸半梦半醒间只觉身后的被褥下陷了几寸,腰腹被一双结实的臂膀紧紧搂着,后背处传递而来的热感让他不适。 炽热的气息撒在脖间,令他无意识得哼唧了几声。 褚逸知晓他的寝殿只有一人可悄无声息地进入,便懒得搭理那身后之人。 他着实困倦地紧,伸手无意识地推着那人的脑袋,嘟哝到:“盛迁衡,我好困,别闹了。” 身后之人体温逐渐攀升着,滚烫的鼻息惹得褚逸不适,他欲翻身却被那臂膀搂得太紧,根本无法动弹。 褚逸感受着脖颈间炽热的鼻息,令他无意识地瑟缩起来。 身后之人并未回话,侧颈越发潮湿的质感越发明显,他不得不转身。 可却被那人的双臂紧紧桎梏住不得动弹,转日莲的气味越发浓郁起来。 褚逸只觉那气味如同催//情剂一般让他思绪逐渐混沌起来,他柔声道:“阿衡,你可是宴席之上应付那些使臣累了?” 盛迁衡仍未出声,他有半日之久未见褚逸,只觉内心空虚至极…… 褚逸感受着盛迁衡宽厚的掌心渐渐掀了他里衣的衣角…… 第19章 再度欲跑路 夜里温度虽适宜,但经不起任何躁动。 褚逸只觉已然出了一层薄汗,他抬手捏上盛迁衡的手腕,捏起嗓子哭哭啼啼道:“阿衡,你莫要欺辱我了……” 盛迁衡抬手掰过褚逸的脸颊,用力地吻着他的唇,另一手探入他的衣摆之下。 褚逸早已被鼻尖充斥的香味惹得无力反抗,他见盛迁衡似是失了理智,只得抬手捶着他的肩头。 盛迁衡察觉到褚逸的抵抗后,遂徐徐停下。他用指腹揉过褚逸那莹润、充血的红唇,喘着气,“阿逸,我忍不了了……” 第20章 褚逸无助地望着盛迁衡,他能感受到那炽热抵着他的脊背。呼吸间竟是盛迁衡唇齿间的酒气,他又喝醉了? 情急之余,他只得试图分散盛迁衡的注意力。 (……………………) (………………)…… 盛迁衡的手指活动着。 纤,长灵、活,惹得褚逸数次欲干呕…… 褚逸感受到盛迁衡搂着他的另一手逐渐卸了力,他才松开盛迁衡的手,试探性地坐起身,缓缓望向身后的盛迁衡。 “阿衡,你这是怎么了?” 盛迁衡抬手捂住眼眸,努力平息**,“把你吵醒了?” 褚逸趁着深夜灯光微弱,默默翻了一记白眼。随后捋好衣衫,轻拍着褚逸的肩膀,回话:“我以为这么晚了,你不会来了,便早早歇下了。” “可是吓到你了?这几日我情绪可能会不好……”盛迁衡坐起身,眸底还隐隐泛着红,歉疚道,“方才不是有意的。” 他摇摇头,他懂得。每个男子一个月总有几天情绪不好,理解理解。 只是他这一天又受到那姜信瑞骚扰,又被盛迁衡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惊吓到,着实心脏受不住!! 他稍稍向后挪了挪位置,问:“你可要疏解?” 盛迁衡重重吐了口气,他的坤泽尽在咫尺却仿佛被他吓着了,他徐徐扯开话题,“今日宴会之上那使臣欲让我纳了觐献的女子,可是生气了?” 褚逸承认有那一瞬间生气,只不过是对于盛迁衡当初承诺过宫里只会有他一人这番言论感到愤慨。 “自是会有的,但我更气陛下未同我知会需向众人坦白我的身份之事!” 盛迁衡缓缓牵上褚逸的手,“是我思虑不周,未考虑你的感受了,我同你道歉。” 褚逸呆愣了片刻,盛迁衡这样的人居然同他道歉? 据原书中所写,盛迁衡弑父杀兄、杀人如麻,从不在意世人的眼光,任何人不顺着他的心意便斩。 可褚逸自认为眼前的盛迁衡对他百般宠溺,甚至同他道歉。 盛迁衡见褚逸并未有回应,他抬手环过褚逸的腰将他轻轻抱于腿上,轻轻抬手吻上他的下颚,“在想什么?” 耳侧盛迁衡低哑的嗓音仿佛具有魔力一般,让褚逸沉醉其中。 毫无察觉盛迁衡捏着他的手的举动已然变了味儿…… 他回话道:“在想你居然会同我道歉。” 盛迁衡将自己埋在褚逸胸口,捏着褚逸的指腹的手引着他,“你是我妻,同妻低头有何不可?” 褚逸听着盛迁衡逐渐加重的呼吸声,不自觉心跳乱了速,掌心隆起弧度时才觉不对。 他欲收回手,却执拗不过盛迁衡的手劲儿,“别……” 盛迁衡抬眸望向褚逸的眼眸,眼角竟含着泪,低声委屈道:“哥哥,你疼疼我吧~” 褚逸只觉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屋外的蝉鸣声、风声,都仿佛渐渐消散。他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几乎要冲破胸膛,惹得耳畔嗡嗡作响。 他盯着盛迁衡那委屈的小表情,忍不住伸出空闲的另一手擦去他的泪珠,低声道:“我不想做……” 盛迁衡见褚逸软了下来,顺势乘胜追击:“不做,就帮帮我,哥哥。” 褚逸也不知是自己是否是找了魔怔还是被盛迁衡的容貌蛊惑,竟点头同意了。 指尖无意识划过丝滑寝衣之下的肌肤,竟似触及点燃的木炭一般,微微一颤欲收回手。 盛迁衡阖上眼眸,那浓密的睫羽在眼下投下浅浅阴影,喉结滚动的声响,在这落针可闻的寝殿内,异常清晰。 褚逸只觉掌心的异常滚烫。 掌心之下能感受到血脉奔突的聒噪。 指尖收拢,力道渐深,褚逸只觉仿若擒住一尾滑不溜手的锦鲤。 盛迁衡将下颚枕在褚逸肩头,听着褚逸忽浅忽重的呼吸声。 两人额角皆渗出不少细密的汗珠,屋内转日莲同丹参的信香相融,融合成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沁人肺腑、勾人情欲…… 褚逸早已失了神(……)。 他只觉不对。 手无意识攥紧,惹得盛迁衡倒吸一口凉气,他咬了下褚逸的脸颊道:“阿逸……” 褚逸抿着唇盯着眼前的无耻小人,盛迁衡被他盯得心虚得很,只得开口哄到:“阿逸,你莫这么看着我……” 褚逸很想张口骂人,可奈何眼前之人是帝王是暴君! “盛迁衡,我只答应帮你,今日之事还未同你计较呢!” (……)…… 褚逸见不到盛迁衡那副欺辱他还得意的模样,他刻意用拇指堵住那孔隙。 “阿衡,可别太快……” ………… 二人的掌心下带来蚀骨的浪潮一波波冲击着理智的堤岸,数百次的循环后,浪花终冲至堤口,有喷发而出的趋势。 盛迁衡数次欲凑上前吻褚逸的唇都被他躲了去,他颤悠悠地开口:“阿逸,哥哥,你松手好不好?” 褚逸虽也即将失去理智,但还能用盛迁衡抗衡,“你还欺辱我否?” 盛迁衡迅速摇头。 褚逸顺势挪开指腹,盛迁衡抬手搂过褚逸的腰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两人的身躯都骤然紧绷,释放完的那一瞬,褚逸只觉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离,只得瘫软得靠在盛迁衡怀中。 里衣已然泥泞,黏在肌肤之上好不爽利,褚逸抱怨道:“都怪你都脏了,不舒服。” 盛迁衡捧上褚逸的脸颊,一一吃去他脸颊上沾到的,“我让人备水,你困了便靠我身上歇息,一会儿抱你去沐汤。” 褚逸的呼吸还未平稳下来,他一口咬在盛迁衡的肩膀上,“难道你还想别人替我梳洗吗?无赖!都怨你!” 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胸口剧烈的起伏间亦能听清对方的心跳声。 褚逸直到被盛迁衡抱着到沐池旁才意识到盛迁衡那几滴泪定是在诓骗于他。 果然啊,男人三分醉,骗到你心碎! 不过眼下盛迁衡倒是规规矩矩地替他清理着,睡意渐渐袭来,他不知不觉间靠在盛迁衡怀中睡了去。 ———— 翌日,褚逸醒来时盛迁衡已然不在榻上。 他坐起身欲用手稍稍撑服一下,掌心传递而来的刺痛感传来。褚逸抬手查看了一眼,几乎整个掌心都泛着红晕,似有些许破皮。他于心中不自觉咒骂起盛迁衡这个昏君!!! 莲房见状速拿过提前备好的膏药,行至褚逸身前问:“娘娘,奴婢为您擦些药吧。” 褚逸下了榻坐于梳妆镜前,莲房替他细细擦着药膏。 经默书汇报打探来的消息,褚逸对姜信瑞有了大致的了解——有勇无谋的书呆子。 褚逸无意识问起盛迁衡:“陛下昨日喝醉酒为何?” 默书:“陛下昨日推托了不少使臣献上的美女,各使臣见陛下弱冠之年便以年岁之故,灌了不少酒。不过陛下特意沐完汤去了酒气才来找的娘娘。” 褚逸叹了口气,盛迁衡年轻气盛,一时待他好也不过是新鲜感作祟。可对一个人的新鲜感又能维持多久呢? 自古帝王多情,哪个古代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 可他不一样,他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既已来到这书中的世界,无论如何他要活下去,如若条件允许,他想在这书中乱世求一片住所,得一爱人足矣。 掌心破溃不够数日便恢复得差不多,但盛迁衡倒是接连数日又未出现在褚逸面前。 闲下来时,褚逸才想起那延禧宫的暗道,这次他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堂而皇之地进了延禧宫。 他只带了莲房和默书进了延禧宫的主殿,三人合力推开那卧榻后,褚逸立即端了个烛台往那通道爬去。 那通道不算特别高,光线微弱,褚逸得微微俯身,约摸走了数里之远时,他才看到细微的光亮。 原以为可能真的是通往宫外的暗道,他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望向通道出口时,竟是一间密室? 他背着手示意莲房和默书待命。 褚逸徐徐探出身子扫视了一圈这密室,只有一扇窗能让光亮穿透而来。 许是平日里闻惯了盛迁衡身上的淡淡花香,褚逸竟觉得眼下这屋内似是到处弥漫着那股味道。 他正挪步至这屋的正中心位置观察着可有其余出口,低头那一瞬才注意到地上光影。 有人正站于他身后!!! 褚逸还未来得及转身便被那人双手环腰抱住,身上的衣物竟被暴力撕扯着,不过片刻便只剩些碎片挂在肩头…… 第20章 暗室 褚逸抬手迅速给了那身后之人一肘击,那人连连后撤之余,他迅速欲朝那来时入口跑去。 那人起身按下关门的机关,褚逸见入口迅速被堵上,只得让莲房和默书速速回,尽量隐瞒他出逃之事。 褚逸想着既然有机关能堵门,那必然有机关能开门。 第21章 他抬手捂着身前,缓缓转身望向那人,勉强借着那细微的光亮看清似是盛迁衡? 不过眼下盛迁衡披头散发,貌似还有不少胡茬。 褚逸不敢确认,张口轻声询问:“盛迁衡?” 盛迁衡按下机关锁了那平日里无人知晓的另一扇门后,再度转身望向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 他这些天受情潮期折磨,出乎他意料的是竟比以往数年都要难以忍受。 因而不得不将自己锁在这密室之中,眼看着即将熬过情潮期…… 他抬起猩红的双眸,直直盯着已然衣衫破碎的褚逸。直到听清褚逸的声音那一瞬,顿然更绝齿间涌出难以压抑的欲//望。 他朝着褚逸一步步走去,直到停在他面前。 褚逸此刻才确信不是他的错觉,这间屋内的的确确弥漫着盛迁衡身上独有的花香气息。 盛迁衡行至屋内唯一那扇窗洒进的日光下,他才看清盛迁衡面颊之上竟绑着一副铁制面罩? 那面罩不似褚逸想象中的模样,似是盛迁衡口张还含着一只铁球?让他不得不张着口? 直觉告诉褚逸,眼下盛迁衡状态不似以往,反倒是更像一只猛兽一般。 他紧张地吞咽口水,盛迁衡站于他跟前的那一瞬,他抬眸望向盛迁衡的眼眸,再度问到:“盛迁衡,你……怎么了?” 盛迁衡因面带刑具无法张口回话,待他欲回话之时才觉竟让褚逸见到他如此这般狼狈的模样。 他迅速背过身蹲下,欲遮掩起来。 褚逸虽对于盛迁衡这般模样内心忧惧地很,可眼下他无退路可走,只得上前查看盛迁衡。 他行至盛迁衡跟前,望着那系于盛迁衡脑后的系带顺手便解了开来。 那面罩落地声响亮甚至些许刺耳,褚逸不敢想是有多重? 他缓缓蹲下,伸手抚上盛迁衡的脑袋,轻轻揉着,“阿衡,你怎么了?” 盛迁衡任由那面罩落地,猩红地眸底似是泛着红光,他见褚逸蹲下后立即将其推倒在地。 他跨坐在褚逸身上,大口地喘着气。 他的身体早已捕捉到褚逸身上的信香,压抑数日的躁动仿佛在这一刻点燃,他俯身一口咬上褚逸的腺体,血腥气于他的口腔内散开。 褚逸被盛迁衡压制于地上,后颈被咬的那一瞬只觉自己仿佛砧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他既推不倒身前的盛迁衡,亦唤不醒他,只得一遍遍喊着盛迁衡的表字。 “念卿,疼……” “念卿,你醒醒,我是褚逸啊……” “盛念卿……” 盛迁衡恢复神智的那一瞬,他才察觉不对。 他抬眸望着褚逸空洞的眼眸,轻声唤着他的名字,“阿逸,醒醒……褚逸……” 褚逸也不知他是何时清醒的,只知思绪回笼时他被盛迁衡紧紧抱于怀中。 他泪眼模糊看不太清,冷冷道:“疼……盛念卿……” 盛迁衡自知他情潮期丝毫不受控制,遂命匠人打造了这幅面罩为的便是不伤人。 可今时今日他竟伤了自己的坤泽,伤了褚逸。 他俯身吻去褚逸眼尾的泪珠,低语道:“对不起……” 他抱着褚逸从密室通道回了养心殿,迅速召了太医。 徐太医替褚逸上完药包扎好后,叮嘱了婢女些注意事项。 他见盛迁衡状态不对劲,便替他也诊了脉,“陛下,情潮期已然平稳度过。只是老臣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盛迁衡的思绪全在褚逸身上,无暇顾及己身,“快说。” 徐太医:“陛下,现如今您已然同惠妃娘娘成了契。有了坤泽的乾元情潮期便会不似以往,强行压制会伤了身体根基,陛下还得注意龙体啊。还有一事,如若娘娘长期不替陛下疏解情潮期,久而久之乾元许是会落下寻偶症的症结啊……陛下,我朝数任君王从无有寻偶症一说……” 盛迁衡:“朕知道了,退下吧。” 褚逸包扎完伤口便沉沉睡去,睡梦中盛迁衡似那豺狼虎豹欲将他大卸八块…… 梦里他还是那个欲谋逆的摄政王,盛迁衡放任他勾结判党,随后将他和叛贼一并抓获。 盛迁衡亲自拿着刀将他的四肢一一砍下,鲜血直流,染红了身下的方寸之地…… 他惊醒时额上布满了汗珠,褚逸坐于榻上无助地抱着自己。 眼泪如断了线一般,一颗颗如同黄豆般砸在被褥上留下点点痕迹。 原本正批改堆积数日奏折的盛迁衡,立刻注意到褚逸醒来,他起身速速行至榻前坐下。 他刚抬手欲安抚褚逸,便被褚逸躲开了。 那缠于褚逸颈间的纱布上点点血迹渐深,他心疼不已。 盛迁衡知褚逸吓得不轻,是他之过。 他徐徐释放出信香,见褚逸逐渐放松下来,才抬手轻拍他的后背,哄道:“可是做噩梦了?” 褚逸闻着转日莲的气味逐渐从惊恐中清醒,可望向盛迁衡那一瞬不自觉瞳孔扩张,他连连后撤直到脊背抵着床榻的栏杆才无路可退。 “你别过来……” 盛迁衡只觉褚逸惊恐之意过甚,他起身后撤数步,“我不过去……” 褚逸闻着花香,渐渐情绪平稳下来。他抬眸徐徐望向盛迁衡,视线瞬间便被盛迁衡自己咬出血的下唇所吸引。 “盛迁衡,你出血了?” 盛迁衡摇摇头,浅浅一笑,“无妨,可是做噩梦了?” “我……你……”褚逸望着眼前的盛迁衡,迅速将他与梦中之人分离开,他抬手捂上脖颈的伤口后,才继续道,“盛迁衡你老咬我脖子做什么?又没有用!” 盛迁衡刚欲转身便被褚逸叫住,他缓缓走上前视线落在褚逸后颈裹的纱布之上。 他适才度过情潮期,褚逸于他而言便犹如一剂良药能安抚他躁动的情绪,却亦能勾起他即将压抑不住的欲念…… 在褚逸眼里他还是那个不受信香摆布的中庸,咬他的腺体在他眼里并无用处,他或许当初不该隐瞒褚逸坤泽的身份?可如今又当告知于他呢?既已做了隐瞒之事,除了隐瞒下去!别无选择。 褚逸深吸了一口气,挪至床沿靠近后才察觉盛迁衡面颊之上还残存着那面罩留下的痕迹。 他不解那密室之中为何盛迁衡仿佛变了个人一般,还说他本就是那样野兽般的人?暴君莫非指的是撕咬人,喝血?吸血鬼?还有那盛迁衡戴的与众不同的面罩? 他的思绪很乱,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视线被那被褥之上陡然出现的水渍褚逸才抬眸望向盛迁衡,他竟然无声地落着泪。 褚逸刹时慌了神,他用指腹抹去盛迁衡的眼泪,问:“是你咬了我?我还没委屈上呢,你倒是哭了?” 盛迁衡自遇见褚逸后鲜少哭泣,他知晓哭泣无任何用处,没有人会怜悯他一个冷宫弃子。 他只得将所有受过的委屈与屈辱都转化为前进的动力。 可今日的失控让褚逸受了伤,“对不起……你会离开我吗?” 褚逸向来吃软不吃硬,耳根子软,他也想改掉这毛病,可盛迁衡蹲于他身前哭得梨花带雨怎能不让他动容? 他叹了口气,缓缓道:“不会的……为何你总担忧我会离开?是我哪里让你放心不下不成?我都未曾同你计较你弄疼我之事……” 盛迁衡亦未料到自己竟无声落泪,视线因泪珠而模糊,他想望着褚逸的眼眸却看不真切。 “是我之过,这些时日为了不伤人,我将自己锁在那暗室之中……可你为何出现在那?” 褚逸无意识拱鼻,跪坐起身伸手替盛迁衡抹去泪珠,心虚不已:“盛迁衡,你到底怎么了?为何戴着那奇怪的面罩?” 盛迁衡企图从褚逸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可他似是真的担忧自己,“那面罩为的是不咬伤自己和旁人……可你却轻而易举地摘下了他。” “我只是见你带着不适,”褚逸指腹抚过盛迁衡颊边留下的痕迹,“未曾想到摘下后你会如那般……” 盛迁衡望着褚逸脖颈上渗血的纱布,便转身拿过书案上备好的膏药,“替你更好纱布,可好?” 褚逸总觉自己似是要有ptsd了,被盛迁衡咬了两次脖颈,他实在不懂这是何癖好?他抬手松下缠于颈间的纱布,见那血丝后不自觉颤栗起来。 待盛迁衡替他更换好纱布后,褚逸才松了口气。 两人正对着相顾无言,褚逸的视线不自觉落在盛迁衡唇上干涸的血块之上,他俯身凑近伸手抚上那薄唇。 干涸的血丝逐渐发黑,他用指甲轻轻刮掉,耳侧却被盛迁衡吞咽口水的动静惹得些许燥热起来…… 他迅速坐回原位,尴尬地捋着鬓发,“你别不是又想了吧!” 盛迁衡自从同褚逸有过肌肤之亲后从不避讳自己的欲念。 他想要那便做,他肯定地点了头。 第21章 禽兽不如 第22章 褚逸不着痕迹地朝着床榻里侧挪去,试图与盛迁衡保持安全距离。 怎么会有人天天都有精力做恨啊! 作为帝王盛迁衡不应当脑海中全是朝廷政务吗? 盛迁衡见褚逸一脸不可置信且惊恐的模样,只得起身坐回书案前,“想归想,但你不必忧虑。我没那么禽兽……” 褚逸抱着被褥,将自己完完全全裹紧才反驳道:“你……简直禽兽不如!” 盛迁衡挑眉,他不反驳。情潮期这段时间,他确确实实想将褚逸拖入那暗室中,做尽他想做之事。 可他知晓不可如此,褚逸原本为中庸,即便已然分化,亦比不得坤泽…… “若我当真禽兽不如,那你怎么可能还穿戴整齐地躺于我的榻上?” 褚逸立即拉开被褥望着身上的衣物,湖蓝色的薄衫倒是合他心意。只不过一想到盛迁衡替他更换衣物便浑身不自在。谁知晓有无对他做些什么不轨之事? “盛迁衡,你若是不知节制,早晚得……” 盛迁衡批阅着奏折,笔下字迹都歪歪扭扭起来,“早晚什么?你倒是说啊?” 褚逸注意到那衣杆上的衣物,迅速下榻穿戴整齐,转而规矩行礼,“陛下,臣妾累了,便先回景阳宫了。” 语毕,褚逸自顾自朝着殿外走去,眼看着即将踏出养心殿时,盛迁衡开口道:“五日后,朕欲出宫微服私访,爱妃可要同去?” 褚逸立即收回即将迈出门槛的脚,回首望向盛迁衡,问:“当真?” 盛迁衡:“自是当真。” 褚逸迈着步子挪回盛迁衡身侧,谄媚起来:“陛下,可要臣妾替您揉肩?” 盛迁衡知晓褚逸在这宫里待着无事可做,着实为难他困于深宫之中:“爱妃如此谄媚,可不似以往?” 褚逸:“怎么会呢?臣妾服侍陛下是分内之事。” 他伸手替盛迁衡揉着肩,视线被他那后颈泛着红的肿块吸引。莫非盛迁衡也过敏了?同他先前过敏别无二致,还都是后颈? 褚逸尽可能避开那肿块,可一旦有意为之却总在不经意间触碰到。 盛迁衡忍耐了数次,着实要压抑不住冲动时,他反手捉住褚逸的手:“褚逸,我看你是真不怕我当个禽兽啊?” 褚逸不解,直至注意到盛迁衡泛红的脖颈和耳垂才知做了错事。 原来盛迁衡脖子如此敏感,日后知晓该如何拿捏了! 他挣脱开盛迁衡的手,故作无辜状,“臣妾可是哪里冒犯了陛下?臣妾不知……” 盛迁衡抬手揉着山根,“你先回去吧……” 褚逸迅速行礼完溜出了养心殿。 ———— 褚逸方踏进景阳宫便见众奴才皆跪于寝殿门外。 他一脸不解,直到望见莲房和默书竟一脸冷汗,唇色发白才立即责问道:“发生何事?” 莲房言语间竟是虚弱感,“是奴婢们未能照顾好娘娘,让娘娘于宫中走失,陛下只是小以惩戒。奴婢们日后自当尽心尽力服侍娘娘!” 褚逸这才明白盛迁衡对于他数次欲偷跑之事了如指掌,甚至还惩戒了他的贴身侍女和小斯! 他让所有侍女和奴才都退下后,才领着莲房和默书进了屋。 褚逸见莲房一瘸一拐的,便上手扶了一把。 莲房连连摆手:“娘娘,不可。” 寝殿内褚逸直接让莲房和默书一同坐下,询问起来:“盛迁衡罚你们什么了?” 莲房直摇头,默书则开口道;“莲房被罚了打脚底板五十棍……” 褚逸视线挪向莲房的脚,即便是仔细瞧去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所谓伤人于无形…… 打莲房的脚底板换言之便是警示他莫要再私逃了。 他起身从梳妆台抽屉中拿出上好的膏药,递到莲房手中。莲房推托数次不敢收。 褚逸介于莲房是女子,男女有别不好强行掰开她的掌心,只得劝道:“你若不收便是不认我这个主子!” 莲房同默书对视一眼后,便拿过膏药,“奴婢和默书只认娘娘这一个主子,我们二人的忠心日月可鉴。” ———— 五日后,盛迁衡同褚逸轻装出行,二人都穿了极简的民间服饰。 褚逸远远跟在盛迁衡身后,莲房受的伤他还犹记在心,还是离暴君远一些的好。谁知他还有多少种刑罚? 盛迁衡则是这五日紧赶慢赶批阅完堆积成山的奏折。原以为今日带褚逸出来散心,褚逸自当满心欢喜。 可今早用早膳时,褚逸便心不在焉的,从他冷漠的面颊之上看不出丝毫兴奋之意。 眼下褚逸落于身后,他数次回眸都被避开了对视,盛迁衡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五日前养心殿内他提及出宫之事,褚逸欢喜地很啊。 他刻意放慢脚步,等着褚逸与他并肩同行。 可褚逸步伐与他一致的那一瞬,竟加快了步率,他立即伸手捏褚逸的手腕。 褚逸虽知自己同盛迁衡怄气实是不该,他的命在这狗比暴君手里。可他实在不喜这不对等的亲密关系…… 盛迁衡扣上他手腕那一瞬,他企图催眠自己还得继续演下去。不过他仍旧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日后只要跑路成功,便无须再忍盛迁衡一丝一毫了。 他转过身望向盛迁衡的眼眸,眉眼含笑道,“怎么了?” 盛迁衡见他身侧擦肩而过之人似是一对夫妻,他们二人十指紧扣。 他视线下移盯着褚逸的手,徐徐钻入了他的指缝,转而开口:“可是心情不好,今日你都未曾同我说一句话。” 褚逸感受着盛迁衡一点一点同他十指相扣,他不自觉垂眸盯着二人的手。 尽管他同盛迁衡将该做的不该做的,通通做了个遍。 他抬眸看着盛迁衡时,被他那似是染上霞色的耳朵吸引了视线,“并未心情不好,只是今日些许疲累罢了。不过阿衡,你这耳朵怎得如此红?可是太热了?” 盛迁衡摇头,牵着褚逸便朝前走去,尽可能让自己镇定自若,“褚逸,你可有逛过这集市?” 他倒是逛过超市,这古色古香的古代集市也只在电视剧中看过。不过褚逸倒觉得这眼前之景似是同记忆中无甚差别。 褚逸摇了摇头,想挣脱开盛迁衡的手未果,只得任由他牵着,“盛迁衡,你看这街上哪有两个男子牵手的?” 盛迁衡不解,为何不能牵?他们二人虽同为男子,可已然成婚。 尽管鲜少人会娶男妻,但纳男妾之人并不少。 民间乃至朝廷众臣皆有纳男妾之人,正妻多为女性坤泽,为的是利于繁衍子嗣,妾则无性别之分全凭个人喜欢…… 他刻意将褚逸的手牵得更紧几分,驳斥道:“你是我妻,为何牵不得?” 褚逸默默叹了口气,他欲反驳他不是皇后担不上妻的名分。 “你开心便好……” 二人漫无目的地逛着,褚逸本无心乱逛,他一心筹谋该如何趁此次出宫逃走。 可每每回眸望向盛迁衡之时,竟能从他的眼眸中看出几分童真…… 回想起书中一笔带过的盛迁衡的童年不自觉动容。 眼下二十二岁第一次出宫逛市集的盛迁衡,正治愈着童年那个不幸的自己。 盛迁衡牵着褚逸于一饰品小摊前驻足,他拿起玉簪替褚逸试戴着,今日褚逸梳的是半髻正适合佩戴。 褚逸耐心地陪着盛迁衡闲逛,他见盛迁衡额上竟是汗珠,忍不住抬手用衣袖替盛迁衡擦拭着。一时间竟忘了盛迁衡是暴君,只将他当做比自己小不少岁数的弟弟来关心。 正午时分,日轮高悬于碧霄正中,无遮无拦,将万千金箭尽数泼洒下来。 褚逸早膳用的不多,眼下路过食肆鼻尖被那隐隐传来的丝丝香气,饿意难忍。 “阿衡都逛出汗了,眼下已近饭点,我们去前面食肆用餐?” 盛迁衡盯着褚逸替他擦汗的手,不觉想起幼时他替自己用帕子擦去脸上的污物,他无意识唇角上扬。 他素来鲜少微笑,平日里眉目敛起,似是将心事藏于心底不轻易告知任何人。 许是因平日里不苟言笑,盛迁衡的暴君的形象倒是在褚逸心中根深蒂固。他望着盛迁衡唇角勾起的那一抹浅浅的弧度,便什么都忘却了。 盛迁衡眉眼弯弯,眼眸深处竟是褚逸的身影,平日里肃穆不近人情的模样,仿佛不复存在一般。 褚逸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盛迁衡的脸上,丝毫挪不开眼。他看着盛迁衡笑,心底竟生出恍惚之感…… 盛迁衡命大总管付了玉簪的钱,见褚逸似是呆愣住,便捧上他的脸颊问:“阿逸,可是饿坏了都傻了?” 褚逸这才回过神迅速挪开视线,胸膛之下竟仿佛有数头小鹿乱撞。他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还陶醉于着这暴君的容颜之下呢! 小摊老板捂着嘴笑到:“小的祝二位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褚逸抿着嘴望向那摊主,嘀咕道:“我俩皆是男子哪能早生贵子?” 第23章 盛迁衡见形势不对,立即搂上褚逸的腰推着往前方数里远的食肆走去。 褚逸见盛迁衡一副心虚的模样,侧眸望着他道:“为何那摊主要祝你我二人早生贵子?” 第22章 醉酒吻 褚逸着实不解,他和盛迁衡穿的都是男装,理当不会被认成一夫一妻才是。 莫非这书中对男男的接受度如此之高?可他细细观察了一圈这街上并未有同他与盛迁衡这般明目张胆牵手的夫夫。 他见盛迁衡并未有回话的模样只得作罢。 两人进了食肆,点了不少店里的拿手好菜。 褚逸也确实饿,专心吃着饭,丝毫不搭理身侧的盛迁衡,反倒是盛迁衡细心替褚逸夹菜。 褚逸见饭碗中堆积而起的小山,腮帮子鼓鼓囊囊地回眸望向盛迁衡,“陛……额……盛迁衡你也多吃点。” 盛迁衡颔首却未停下夹菜的手,“你多吃些,有点太瘦了。” 褚逸眼下亦不知自己体重有多少,也没有电子秤可以秤一下,“没有吧,我貌似还胖了不少。” “无妨,还是得多吃些。”盛迁衡包裹褚逸不少次,轻飘飘的。 二人用完午膳于酒肆歇息片刻后,经莲房提醒后才思虑起这几日宿在何处。 盛迁衡捏上褚逸的脸颊,见他一脸懵后才开口:“不必忧虑,住你褚府即可。” 褚逸想着褚府虽有他手底下的护卫,可若他想在不被他人察觉的情况下私逃必然会有阻碍。 倒不如租个客栈住来得方便,他牵上盛迁衡的手,尽可能找理由,“阿衡,你我二人此次出游若还住我府上那同以往有何区别?” 盛迁衡不解,既有现成的住所为何不住? “那你想宿在何处?” 褚逸挪至盛迁衡坐的条凳上,伸手环上盛迁衡的腰,盯着他看了两秒,凑近他的耳侧,似笑非笑道:“盛迁衡,你不想换换别的居所试试吗?” 盛迁衡垂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攥紧起来,喉结不受控地吞咽着,“褚逸,你可知晓你在说什么?” 褚逸的视线落在盛迁衡已然泛红的脖颈和耳垂上,见盛迁衡似是踌躇不已。他遂松开环着盛迁衡的双臂,往条凳远处挪了挪垂首,低语:“你既不愿,那便还是宿在我褚府吧。” 盛迁衡合眸,耳侧似是有方才褚逸那句话的回音,他脑海中的弦将将崩断。于失控边缘,他告诫自己此乃青天白日,冷静下来。 褚逸继续道:“那走吧,先回我府上歇息片刻,逛累了。” 盛迁衡抬眸伸手搂上褚逸的腰,一把将其带回怀里,声音些许暗哑,“阿逸,说话可要算话啊。” 褚逸不自觉数次眨眼,盯着盛迁衡的眼眸紧张不已,他果然没猜错,盛迁衡不仅是暴君还是个名副其实的昏君!!! “这些时日是出来游玩的,你别老是折腾我!” 盛迁衡挑眉,转而握上褚逸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只要我们阿逸乖一些,自是会好受不少。” 褚逸不去理会盛迁衡口中不正经的话语,他抬腿踩了一脚盛迁衡,提醒道:“大庭广众之下你自持些。” ———— 褚逸本想趁街上行人众多上演与盛迁衡走散的戏码,可奈何盛迁衡时时刻刻牵着他的手,丝毫不给他挣脱的机会。 他被迫同盛迁衡于这繁华的长安街上逛了整整两个时辰。褚逸以前只知晓女人逛起街来不要命,现下他却陪盛迁衡这个暴君逛街逛得生机全无…… 盛迁衡拿过架子上挂着的衣物,递到褚逸手中,推着他进那试衣间,“阿逸,你快试试,这套衣衫应当很衬你。” 褚逸深深叹了口气,抬眸望向盛迁衡,憋着嘴道:“阿衡,不试了行吗?我的衣服还有很多不用买这些……” 盛迁衡瞬时收回笑颜,委屈道:“衣服怎么会嫌多呢?” 褚逸拗不过盛迁衡,只得再度进屋更衣。出衣帽间时,他险些撞上一位孕妇,褚逸吓得直捂住心口。 他见那孕妇若不是扶着孕肚,几乎看不出怀孕的痕迹。褚逸心中突生一计,若他真的能上演同盛迁衡走失的戏码,若能假扮大肚子孕妇,或许便能逃过那时盛迁衡之人的搜寻。 盛迁衡原本正盯着摆于店中央的羽衣出神,正打算让店家瞧瞧打包时,注意到褚逸的身影。 他忙走上前问楚翊:“没碰到吧?” 褚逸摇头,顿然心情大好,又陪着盛迁衡逛了许久。 酉时,二人回了客栈用晚膳。 那客栈正有一说书人讲着端午重阳的奇闻异事。 褚逸这才知晓竟已近端午,他穿书而来也有两月有余。这两月所经历的种种可谓是惊心动魄。 店小二端上二人点的一壶酒,褚逸替盛迁衡斟了一杯酒后,二人碰杯皆一饮而尽。 原本褚逸一直苦寻逃跑的机会,可当他抬眸时察觉盛迁衡不过饮了几杯酒便已然满脸通红。想着莫不是盛迁衡不胜酒力? 他又替盛迁衡斟了一杯,假意与其闲聊实则灌盛迁衡喝酒。一来一回褚逸便让店小二又上了好几壶酒,他为了灌盛迁衡自己亦喝了不少,但不到醉的地步。 直到褚逸望着盛迁衡泛红的脸颊和摇摇晃晃的身影,在心底欢呼着胜利就在眼前。 将桌上的近十几壶酒都喝完时,褚逸一手撑着脑袋,另一手够到盛迁衡眼前,比划着手势,问:“这是几?” 盛迁衡见褚逸已然醉酒,便配合着他胡闹,“这是一。” 褚逸望着自己笔画着“二”的手,感慨道盛迁衡果然醉了。他趴在桌上捧着肚子笑个不停,嘀咕道:“我可真是太聪明了,灌醉他让他睡过去。这下就可以跑了!” 盛迁衡对于褚逸口中“跑”的字眼尤为敏感,顺势发问:“你想跑去哪?” 褚逸弹坐起身,耷拉着脑袋回话:“自然是跑得越远越好。” 盛迁衡怕褚逸向后仰去,立即将他抱至怀中,让他坐于自己腿上,耐心问:“为什么要跑得越远越好?” 褚逸嗅着淡淡花香只觉困意上涌,呢喃起来:“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客栈人多眼杂,更是各种信香的气息混杂在一起。 盛迁衡总觉酒后更易受信香影响,身侧路过的男男女女的眼神都貌似不怀好意,大多竟驻足在褚逸身上。 他垂眸注意到褚逸后颈发红,立即抱他起身欲回楼上房间。 盛迁衡想起当初徐太医的叮嘱: [小主本就是异常分化,腺体的敏感度异于常人,若是信香混杂的环境下容易被影响勾出雨露期。] [因小主的雨露期是由陛下疏解,若再度经历雨露期只得由陛下帮衬。] 褚逸只觉天旋地转,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更是无法思量身处何处。 盛迁衡将褚逸轻柔地置于屋内榻上,转而起身吩咐莲房打盆热水来,并命其余人等各自休息。 直至莲房将水端进屋后,褚逸才呆愣愣地坐起身。 酒意上涌,他只觉热意上涌,胡乱扯开腰带,煞时间衣襟大敞…… 盛迁衡接过莲房端着的水盆,方转身便呆愣住,“莲房,你下去吧,今夜好好歇息。” 莲房这才退下。 盛迁衡深吸一口气,端着水盆置于卧榻前,拿过杆子上的帕子沾过水后,蹲下身替褚逸擦着脸。 褚逸无意识地躲开,以为是酒店的客房服务,抱怨道:“你这什么服务一点都不舒服!我要给你差评!” 盛迁衡不去理会褚逸的胡言乱语,一心只为这醉酒之人擦洗。 敞开的衣衫无须多费心思便轻松褪去。 帕子下的掌心感受着连绵起伏的细微轮廓,不禁额间溢出不少汗珠。 直至擦拭完上身盛迁衡才舒了口气,他望向褚逸空洞的眼眸,止不住唇角上扬。 他拿着帕子微微起身对上褚逸的眼眸,即便知晓问不出些什么,仍旧开口道:“褚逸,今日你可欢喜?” 褚逸望着徐徐浮现在眼前的精致眼眸,忍不住抬手摸了上去。指腹细细地抚过那立挺的眉骨、鼻梁,直至落于唇上,他低声道:“好俊一人呐。” 盛迁衡自认为样貌不凡,至少自幼时起褚逸便时常夸他。眼下倒是十几年未变,想来褚逸应当很是满意他的容颜。 “那你想将眼前之人占为己有吗?” 褚逸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占为己有的含义,他憋着嘴“嗯”了许久,都未回话。在他的观念里从未有将一人占为己有的想法。 盛迁衡知他醉的不轻,见他未回话,只得继续替他擦洗下半身。 方后撤一步便被褚逸搂着脖子无路可退,他望向褚逸迷蒙的眼眸,浅浅一笑。就这等酒量竟妄想灌醉他?不过酒后傻乎乎的模样倒是可爱得紧。 他抬手揉上褚逸的后脑勺,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褚逸的视线落在盛迁衡一翕一合的唇上,那薄唇莹亮似是泛着一股柔柔的红。他只觉唇齿间酒味犹存,干渴得很。 第24章 甫一起身身形不稳,直直扑倒盛迁衡怀里,他笑道:“你……我好渴……想喝……” 盛迁衡下意识扶住那窄细腰身,隔着中衣的柔软布料似是能触到底下轮廓。 “我去倒杯水喂你……” 褚逸摇头,“不要喝水,要喝你的……” 话音刚落,盛迁衡便被带着酒气的湿热包围,顿时失了理智…… 第23章 烛火摇曳深吻 褚逸只觉喉间干涩,似是有炙热之感蔓延开直抵舌根,他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原本迷蒙的视线被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盛迁衡占据,他几乎听不清盛迁衡口中的说辞。 所有的目光完全被他那一翕一合的唇所吸引,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捧上盛迁衡的脸吻了上去。 他徐徐舔过盛迁衡的唇瓣,牙尖细细地轻咬起来。褚逸并未合眸而是将盛迁衡惊讶的眼眸全然看在眼里,他啃咬数次后问:“你怎么了?怎么傻了?” 盛迁衡喉结滚动,他原不想在这出宫第一日便做些过火之事。可眼下褚逸醉酒后的反应远超过他能承受的范围外,他抬手揉着褚逸的后脑勺,回话道:“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褚逸脱口而出:“渴了,在喝水啊。” 盛迁衡无奈笑了。 褚逸抵上盛迁衡的额头,用只有二人的音量开口:“你笑起来很好看,以后多笑笑吧,行吗?” 盛迁衡感受着褚逸的鼻息,微微抬首封上他的唇,不费吹灰之力便闯入。 褚逸努力将自己埋入盛迁衡怀中,用力感受着对方温度、津//液…… 舌尖早已在数次翻腾下酥麻,双手不知何时已然环上盛迁衡的脖颈,指腹揉进他的发间。 夜幕低垂,客栈内逐渐点上烛火,火光摇曳。 各色路人穿梭其间,或高谈阔论,或低语密谈,喧嚣声如潮水般涌动。 然,于这喧嚣之中,二楼一间客房内,却别有一番洞天。 褚逸与盛迁衡紧紧相拥,房内独独能听清二人急促的呼吸声。二人似是忘情了般,丝毫不在意屋外的嘈杂。 原本已然点起的蜡烛,映照出两人相依的身影与作乱的手。 两人皆饮了不少酒,湿热交换间唇齿间的酒气竟意外泛起一丝甜味儿。 转日莲同丹参的气息早已四散于床榻间,紧密交融别有一番韵味~ 褚逸只觉思绪逐渐混沌,呼吸不过来时用力扯着盛迁衡的发丝,嘟哝起来:“喘不过气了……” “哥哥,能不扯我头发吗?”盛迁衡感受到疼痛时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褚逸的唇,他抬手揉着褚逸的胸脯问,“可还好?” 褚逸只觉困顿得紧,枕在盛迁衡肩头,“累、困、不舒服……” 侧颈处褚逸的鼻息撩动着盛迁衡已然近决堤的理智,奈何褚逸的手竟在他未察觉时捏了上去。 盛迁衡陡然浑身僵直,他立即挪开褚逸作祟的手,稳住自己的呼吸,侧眸望向褚逸安静的睡颜,“哥哥,你这是在考验我……吗?” 褚逸笑出声,睁眼时视线被那上下滚动的喉结吸引,他抬手挣脱开盛迁衡的束缚抚了上去。 可那物什犹如弹簧般上下跳动着,褚逸玩心渐起抬起沉重的脑袋张口咬了上去。 盛迁衡本就气血正旺,他甫一用力将褚逸推于床榻之上,后槽牙几欲咬碎,粗重的呼吸声回荡在屋内,“哥哥,不能再玩闹了!” 褚逸只觉头晕目眩,感受到身后被褥时不自觉合眸睡去,全然不去理会盛迁衡的惨状。 盛迁衡望着褚逸找寻到最舒适的姿势后抱着他的手臂睡去时,内心泛起浓浓的无力感…… 褚逸怎么能做到酒后撩拨完他如此心安理得地睡去? 烛影摇火,酒香氤间,盛迁衡望着褚逸脸颊已然染上那海棠色,似是睡得不安稳睫羽轻颤着。 盛迁衡顺势侧躺下,伸手替褚逸理着鬓发。许是乌发划过脸侧带去丝丝痒意,褚逸不自觉皱眉,挪动着身躯,将自己埋在盛迁衡颈间才肯罢休…… 盛迁衡合眸在心中念起清心咒,企图压下心中的恶念。 ———— 日上三竿时,昨夜收摊的摊主已然重新只起摊子再度吆喝起来。 褚逸被这屋外喧闹的动静惹得眉宇紧蹙,他缓缓睁眼后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他缓缓坐起身只觉头疼不已,大致扫视了一圈并未发现屋内有盛迁衡的身影。 他昨夜应当将盛迁衡灌醉了吧?现在这是逃到别的客栈休息了?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褚逸下榻穿好鞋袜,刚欲起身出门,房门便被推开。 盛迁衡端着一碗茶水进了屋,褚逸不自觉吞咽口水,他对上盛迁衡的视线挤出一丝笑容。 莫非他没逃跑成功?还是被盛迁衡又抓回来了?那碗茶水是什么?不会是毒药吧?要赐死他? 俗话睡一日夫妻百日恩,盛迁衡应该不至于要立即毒死他吧? 褚逸一瞬间在脑海中思虑了多种惨死的画面,却不想盛迁衡竟开口问道:“醒了?头疼不疼?我让店里煮了醒酒汤端了一碗上来,喝一口?” 褚逸呆愣了许久,努力分析着眼下的情况。盛迁衡对他和颜悦色,并无生气的模样,应该无事发生。 可他居然为在将盛迁衡灌醉后逃跑,为什么呀? 盛迁衡将醒酒汤置于桌案上后,方行至褚逸跟前伸手探着褚逸的额温,“怎么不说话?可是醉酒头疼的厉害?” 褚逸抬眸呆呆地望着盛迁衡,问:“我喝醉了?” 盛迁衡点头,将昨晚发生之事一一复述了一遍。 褚逸尴尬地笑了两下,问:“那你昨夜睡得可还好?” 盛迁衡双手背于身后,挑眉,“昨夜你答应穿那裁衣铺的霓裳羽衣给我看,可还记得?” 褚逸虽宿醉毫无记忆,但绝不会干出这种事!盛迁衡竟欲诓骗他,“盛迁衡,撒谎得挑一个真一些的。” 盛迁衡耸肩,拿过醒酒汤一勺勺喂着褚喝下,“你既不信,我亦奈何不了你。” 褚逸喝着醒酒汤,仔细瞧着盛迁衡脸上所有细微的小表情。 盛迁衡对上那炽热的视线时,不自觉联想起昨夜那迷蒙的视线,微微俯身尝了口褚逸的唇。 ———— 端午佳节,长安街上人声鼎沸。 街边小贩支起芦棚,卖角黍的早已螺起尖尖的绿塔,卖香囊的小摊生意不断…… 褚逸挽着盛迁衡的手臂于这热闹的街上闲逛着,他正拿着一串糖葫芦啃着,视线聚焦于那人群聚集之处。 “盛迁衡那是什么地方?” 一直跟在二人身后的默书回话道:“那是花满楼,京城最大的青楼。” 盛迁衡用力捏了下褚逸的掌心,警觉起来:“怎么想去青楼喝花酒?” 褚逸连连摇头,“你也是知晓我酒量不好,不过倒是第一次见青楼,好奇罢了。” 盛迁衡厉声道:“不许好奇,也不能进去。” 褚逸:“我不是那种人,没有想进去的念头。” 盛迁衡不仅仅是怕褚逸受旁人诱惑,更多的忧惧他误入其中会被当成那花满楼的粉头。 如若褚逸被旁人玷污,他只会气愤不已。 褚逸虽无意不想进那脂粉之地,不过倒是心生一计,若男扮女装掩藏于那青楼女子中…… 盛迁衡牵着褚逸迅速路过那花满楼,却不想于桥头遇到熟人。 姜信瑞原本正苦恼于家父催婚,正欲寻一清净处躲上一躲。可他竟在那街上望见酷似褚逸之人,他立即跑上前确认。 姜信瑞即便知晓许是他花了眼,可无论如何他都得上前确认一番。 姜信瑞站于褚逸面前时完全没察觉他身侧的盛迁衡,只顾着寒暄:“小逸,真的是你!” 盛迁衡听着姜信瑞脱口而出的“小逸”二字,眸底升起浓浓杀意,他搂上褚逸的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方开口:“夫人,他喊你小逸?” “你,他……”褚逸只觉腰上被拧了一下,他甚至思索良久才想起姜信瑞的存在,解释起来,“街上遇到熟人实乃常事。” 姜信瑞这才注意到二人的亲昵之举,不免失落,“陛……” 盛迁衡立即打断姜信瑞,“别乱喊,我们二人出来游玩,不想有人打扰!” 褚逸连忙点头,朝姜信瑞投去眼神示意他快走。 奈何姜信瑞误以为褚逸向他求救,他继续道:“不曾想能在街上遇到二位,可愿去我府上小聚?” 褚逸只觉头皮发麻,姜信瑞怕不是个傻子,听不出盛迁衡话中的驱赶之意吗?怎么当上朝廷重臣的!!! 他开口欲回绝,“姜信瑞,我们二人还有他事,你的好意此次只得回……” 谁聊盛迁衡竟开口应下了,“信瑞兄既盛情邀请,那我们夫夫二人便却之不恭了,信瑞兄不若带路吧?” 姜信瑞颔首后,同褚逸二人并肩而行。 尽管盛迁衡看似同姜信瑞一来一回闲聊着,可褚逸只觉毛骨悚然,泛起阵阵凉意。 第25章 三人坐于姜府厅堂,褚逸见盛迁衡一直眉头紧锁,只得演着丝毫不在意姜信瑞的戏码。 手中的糖葫芦早已无心再品尝,他捏过盛迁衡的指腹丢到他手中,转而掏出丝帕擦着手。可奈何粘于指腹上的糖很难擦去,他只得开口问:“可有净手的地方?” 姜信瑞起身立即接话,“自是有的,臣带娘娘去吧。” 褚逸连连摇头,“不必了,姜侍郎指个方向,我一个前往即可。” 盛迁衡挑眉,他捏上褚逸的手腕,抬眸盯着他的眼眸,冷冷道:“姜侍郎还是陪朕聊上几句吧,爱妃净完手早些回来。” 第24章 争吵 褚逸跟着姜府佣人到一处净完手,方用丝巾擦完手便被佣人塞了一张纸条。 今晚本就只有盛迁衡同他二人于街上闲逛,他却有逃跑之心不过并无实质性的规划。 眼下盛迁衡还在正厅,姜信瑞便又要助他私逃? 他打开那字条查看: 我寝屋书柜后有一暗道可直通府外,速走。 落款:姜信瑞 褚逸将那纸条重新叠整齐后拿过桌案上的烛台烧去。怎么这一个两个男人都有暗室密道? 他若此时离去又该去往何处,又当如何躲避盛迁衡的追捕?姜信瑞丝毫未想好退路便一味地让他跑,又有何用? 他确认纸条字迹无残留的痕迹后方原路返回。 厅堂里盛迁衡正端着盏茶细品着,姜信瑞则跪于盛迁衡身前。 褚逸徐徐走近,站定于盛迁衡身侧,问:“发生何事?怎得姜侍郎跪着?” 盛迁衡和姜信瑞两人齐齐望向褚逸,眸底竟是如出一辙的惊讶之情。 盛迁衡早已暗中派暗卫一路跟着褚逸,原以为他会趁这次姜信瑞助力离去,可未曾想不过一盏茶不到的功夫褚逸竟回来了。 他起身扶着褚逸坐下,继续道:“朕欲给姜侍郎赐婚,姜侍郎正让朕收回成命呢。” 原来如此。褚逸望着跪地的姜信瑞,问:“姜侍郎贵庚几何?” 姜信瑞收回不该有的情绪,回话:“已是而立之年。” 褚逸颔首,姜信瑞竟已三十都未娶妻?这放在古代岂不是早早被人诟病或有隐疾? “既已是而立之年,陛下赐婚为何推拒?令尊和令堂怕也为了姜侍郎的亲事费了不少心吧?” 盛迁衡的视线自褚逸回厅堂后便未曾挪开过,他盯着褚逸的侧颜心底的所有不安都渐渐退却。他知晓褚逸在那次祭祀行刺后一直存有逃跑之心,也明里暗里试探了褚逸数次…… 姜信瑞不解地望向褚逸,是何缘由他不知晓吗? “臣有心悦之人,非他不娶……” 褚逸见盛迁衡竟扶他坐下后呆愣站着,便牵上他的手轻轻捏着,继续同姜信瑞道:“你可曾问过你那心悦之人的想法?如若对方于你无情呢?你可还要痴痴等下去?” 姜信瑞抬眸望向褚逸时才觉他的视线从未落在自己身上,他不认嗤笑自己,“是臣一厢情愿了……” 盛迁衡不解为何褚逸同一年前的他变了,可似乎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他紧紧回握着褚逸的手,视线挪向姜信瑞,问:“那朕欲将那何尚书千金许配给你,你可愿?” 褚逸还未来得及替姜信瑞回了这突如其来的赐婚,姜信瑞便应下了,“臣叩谢陛下赐婚……” 他不解地望着姜信瑞跪拜伏地,竟不禁在心底泛起悲哀之情。在这皇权至上的时代,哪怕是再不愿亦无可奈何。 或许姜信瑞真的爱慕过从前那个“他”,可现如今的自己无法回应姜信瑞一丝一毫,他能做的只有替他回绝这门毫无爱意的婚事。 他轻轻晃着盛迁衡的手,“陛下,那何尚书千金不过刚及笄,实在与姜侍郎年岁相去甚远……还是莫要耽误了何尚书千金才是……” 盛迁衡立即抬手捏上褚逸的下颚,问:“替姜信瑞求情?” 褚逸自知如此做必会惹怒这暴君,可话一开口必然无法收回,他环上盛迁衡的腰,“陛下,臣只是替那何尚书千金鸣不平罢了。虽是门好亲事,可却要嫁给素未谋面亦不爱他的郎君……你让何千金往后余生如何度过?” 霎时间姜府厅堂内无人出声。 已是月上枝头,厅堂内光线不算昏暗,可却让人看不透这三人面上的思绪。 清风微拂,透过半掩的雕花木窗,带来丝丝凉意。院中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更衬得厅堂内一片死寂。 盛迁衡见褚逸毫无退缩,一副与他抗争到底的模样,心中便升起熊熊怒意。褚逸竟为了姜信瑞忤逆于他,他开口冷冷道:“既是惠妃开口,那朕便收回这赐婚之事,姜侍郎还不谢过惠妃娘娘?” 姜信瑞微微挪动身躯朝着褚逸再度叩拜,“臣叩谢惠妃娘娘。” 褚逸同盛迁衡于姜府歇了片刻便起身离开了。 两人皆已无再闲逛的心思,便径直回了客栈。 褚逸忍受不了二人之间沉闷压抑的氛围,主动开口破冰,“盛迁衡,我替姜信瑞拒了你的赐婚,你可是不高兴了?” 盛迁衡原正翻阅着客栈书案上的本子,他瞥了眼蹲在榻上的褚逸,回:“褚逸,姜信瑞都未曾抗旨,你却替他求情……” 褚逸刻意重重叹了口气,光着脚便下榻行至暴君身侧,“我是为何千金鸣不平,嫁给一不爱她之人怎么过活?” 盛迁衡努力抑制住怒火,尽可能让语气平缓,“何千金只是幌子,自始至终还不是为了姜信瑞,嗯?” “你还要拿姜信瑞试探我几次?”褚逸不知怎得眼下无法再继续忍气吞声,他不自觉攥紧拳头。 二人都未曾想过对方竟如此同自己说话,霎时间彼此望着对方的眼眸,无言对视。 盛迁衡直接将手中的本子丢至一旁,质问起褚逸,“你既然知晓姜信瑞心悦于你,又为何数次与他联络?你解释解释?” 褚逸冷笑出声,将身上披着的衣衫裹的紧些,“盛迁衡,我何时有主动联络姜信瑞之举?大婚前纳征回府,是你假扮姜信瑞试探我是否会逃;今日偶遇姜信瑞我亦未曾同姜信瑞有任何接触,试问我褚逸可有逾矩之处?盛迁衡,若是不信任臣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试探如于我?将我直接囚禁于景阳宫即可,不得任何人探视岂不最好?” 盛迁衡听着褚逸以下犯上的言只觉怒火攻心,他是九五至尊,是大陌的皇帝,无人能忤逆于他! “你竟为了姜信瑞指责于我?你可敢同我发誓未曾与姜信瑞有过私情?” 褚逸不知为何眼眶不自觉泛着酸意,他徐徐侧过脑袋,“陛下自是不信的,说与不说又有何不同?” 盛迁衡伸手捏上褚逸的后颈,迫使他昂首望向自己,恶语相向:“褚逸,你就不怕今日我直接杀了你?” 眼尾都泪珠落下时褚逸毫无察觉,他只知盛迁衡终究是暴君,只需一点点星火便可将其点燃,他无奈开口:“要杀要刮全凭陛下一声令下,臣无话可说……” 盛迁衡望着褚逸这父视死如归的模样,便回想起姜府中姜信瑞望着褚逸的眼神。 他推了把褚逸的肩头,冷眼相向,“你莫要以为朕不敢杀你?” 第25章 上位者低头 褚逸被推倒在地,疼痛感从尾椎骨蔓延而上,他继续道:“陛下,自是不愿杀我的。我于你而言难道不是堵住群臣谏言纳妃最好的借口吗?平日闲来无趣便去我那景阳宫找找乐子……好营造出我宠妃的形象。前些时日那宴席之上,你又利用我摄政王加宠妃的身份推托去了所有觐献的美人…… 如此好用的一枚棋子,若如此轻易便弃去,实乃可惜。陛下以为呢?” 盛迁衡原已然快步行至房门前,伸手猛地一推,那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本就陈旧的门轴在这突如其来是大力下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这二人此刻满腔怒意的前奏。 褚逸的话语犹如根根银针实实地扎在他的心间,他回眸望着未起身仍坐于地上的褚逸,“褚逸,你这是不准备同朕演了?” 褚逸只觉眼眶酸涩不已,抬手揉了数次才觉自己竟哭了,“你既不信我,问这些又欲得到什么样的答复呢?” 盛迁衡头也不回,径直跨出门外,他重重地将门一拉,那木门在惯性之下猛地撞向门框,“砰”地一声巨响,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这声响回荡在寂静的厢房内,褚逸微微身躯颤动,他抬手用衣袖擦去泪痕。随后徐徐站起身,他坐回榻上望着那紧闭的木门,不自觉笑了。 他这是怎么了?演了两月有余,为何独独今日演不下去了。他大可抱着盛迁衡再撒娇几句敷衍过去,可一时情绪失控造成了眼下的局面…… 褚逸不知一人呆坐了多久,直至双脚冰冷才回神。 他开口唤道:“莲房?莲房?” 莲房这才进屋,问:“夫人,有何吩……咐?” 莲房在屋内摇曳的烛火下依稀能看清褚逸的指尖竟泛着血丝,她立即蹲于褚逸身前,“夫人,手怎么了?” 第26章 褚逸垂眸这才察觉指尖的疼意,他微微摇了摇头,“盛迁衡去哪了?” 莲房低声回话:“少爷他定了别的厢房……他让莲房好生服侍您歇息……” 褚逸任凭莲房替他清理着手上的伤口,默默按下心底的怒意,思索起该如何挽回眼下的局面。 可不过片刻他便想着他心底的委屈又能朝何人诉说,又当如何缓解。褚逸自嘲地笑了,原以为只需一味讨好那暴君便可,可他终究是做不到时时刻刻演着那宠妃的角色。 他是褚逸,不是什么惠妃…… 看来还得尽早逃离盛迁衡身边才是。 褚逸询问起莲房:“这些时日吩咐你办的差事如何?” 莲房起身凑近褚逸耳低声将这几日的所获一一告知于他。 褚逸:“好,一切按计划行事。” ———— 是夜,褚逸同盛迁衡二人皆孤枕难眠。 盛迁衡另开了一间厢房,却整夜都躺于榻上辗转反侧。 翌日清晨,大总管见盛迁衡那眼下的乌青,不免担忧:“少爷与夫人可是吵架了?” 盛迁衡不搭腔。 大总管自是在屋外将二人的争吵听得一清二楚,他见盛迁衡愁眉紧锁,徐徐开口:“少爷,可否听奴才说两句?” 盛迁衡点头示意。 大总管继续道:“夫人所说桩桩件件却是您的算计。若站在夫人的角度,奴才也会同夫人一般气愤。自己的夫君娶他为的是堵住旁人的悠悠众口。平日里又时常试探自己是否豢养面首,是人都会气愤。更何况夫人又是聪明人,自是从一开始便猜透了您的所思所想,可夫人忍至今时今日才宣泄一番而已……夫妻之间难免争吵,少爷也当站在夫人的角度看看才是啊……” 盛迁衡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可他气不过褚逸事事护着那姜信瑞。褚逸是他的妻,而非姜信瑞之妻。 大总管:“姜侍郎却有找过夫人之举,可夫人从未有过回应。即便姜侍郎假扮医馆接近,又或是昨日欲助夫人离去,夫人都坚定地站在少爷身侧……少爷,你还看不明白吗?” 盛迁衡抬眸示意大总管退下,他独自一人思量了许久…… ———— 褚逸暂时仍不欲重新演回惠妃的角色,他便当做盛迁衡这人不存在一般独自带着默书于京城内闲逛。 可每每街头都有假扮成商户的暗卫暗中保护他的安全时,褚逸又不得不想起盛迁衡。 他刻意同默书一同进那花满楼欲引出盛迁衡,褚逸只觉被人捏住了手腕,带着后撤了几步。 他转身便是一挥手欲扇那歹徒一巴掌,却被盛迁衡向后躲了去。 褚逸虽知必是盛迁衡,但两日未见盛迁衡似是憔悴不少,眼底升起惊讶之情。 他欲挣脱开盛迁衡的手,“放开我。” 盛迁衡只得将褚逸直直搂进怀中,踌躇许久才开口:“褚逸,同我回去吧……” 褚逸原以为盛迁衡自会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同他继续演下去,却不想他竟主动放低身段来求和? “你说什么?” 盛迁衡将脑袋埋在褚逸肩头,闷声开口:“我说我不应该同姜信瑞计较,我才是你的丈夫……” 褚逸唇角抽搐,他这是知晓自己正宫的地位了?怎得突然跑来同他说这些? “这大街上搂搂抱抱的不成体统……你松开我。” 盛迁衡不愿,这些时日他问过大总管褚逸可否来寻过他,答复是否。他想褚逸应当是真的被他气到了。 他只是每每遇到姜信瑞同褚逸之事便会控制不住胡思乱想。他也不知为何…… 这几日他回想起争吵那夜褚逸落泪不止,他竟能做到推门而出实属不该。褚逸定是敬他爱他才会落泪,他竟只顾着同姜信瑞一较高下。 他听着褚逸毫无情绪的话语,询问道:“你可还生气?” 褚逸的气早已自行消化完毕,只是并未想好该如何继续演接下来的戏,既然盛迁衡给了台阶他顺势下了便可。 “怎么可能不气?” 二人经默书提醒后,才松开彼此回了客栈。 盛迁衡一路上都牵着褚逸不肯撒手,深怕人会跑了似的。 褚逸刚被盛迁衡推着进了厢房,下一瞬便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炽热的鼻息撒在侧颈的那一瞬,褚逸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第26章 下药 褚逸抬手用劲儿推了把盛迁衡,微微侧过脑袋,开口道:“盛迁衡我还气着呢!” “咳……阿逸,这两日过得可还好?”盛迁衡后撤了几步路,双手背于身后,欲与褚逸闲聊。 褚逸则是挪步至桌案前倒了杯茶抿了口,随后起身缓缓行至盛迁衡身前,抬眸回话道:“盛迁衡,你这几日睡得可还好?” 盛迁衡轻轻咳了一声,他故作无事的模样,“尚可……” 褚逸端着茶盏的手小幅度摇晃着,微微踮脚凑近盛迁衡,细细端详着他的面容,开口道:“可我看你这眼圈发青俨然一副睡得不安稳的模样啊……” 盛迁衡只觉褚逸的鼻息落在面颊之上留下丝丝痒意直惹人心思凌乱。他别过脸,不愿承认这些时日只有同褚逸同床共枕才可安睡一夜之事,便随意扯谎道: “昨夜批改了些宫里送来的奏折所致,无妨。” “原始如此……”褚逸抬起端着茶盏的手递到盛迁衡唇边,杯壁抵着他的唇,“可我这两日半夜总会惊醒,可如何是好?” 盛迁衡顺势张口喝了褚逸杯中的半盏茶,视线落在褚逸的眼眸,竟真的目赤丝缕,想定是夜来未得安眠。 “不若我让刘德善(大总管)把我那间厢房退了?” 褚逸摆了摆手,转身欲走回桌案前。 不过须臾他便被盛迁衡搂着腰腹动弹不得,他用指腹戳着盛迁衡的胸口,直截了当地问:“怎么那日开厢房如此恣意潇洒,如今这是何意?” 盛迁衡的掌心紧贴褚逸的后腰,他垂眸望着褚逸的发璇轻笑出声。于他眼中褚逸此刻俨然像一位同丈夫抱怨的妻子一般惹人怜爱…… “那日你我心中皆有郁结,我摔门而出却为我之过。阿逸哥哥可否别再气了?” 褚逸听着耳侧盛迁衡貌似求和的话语,微微挑眉,他昂首将下颚抵在盛迁衡胸口道:“这时候喊我阿逸哥哥了?你竟还知我年长于你?” 盛迁衡闻着厢房里淡淡的丹参气息,头疼之症缓缓平复下来,他抬手将褚逸拖抱起,行至贵妃椅前坐下,徐徐开口:“我时常忘却你年长于我之事,这些年你的容貌仿佛不曾有变化,还同从前一般别无二致。” 褚逸一时间不知该接什么话,他跨坐在盛迁衡身上略显局促,挪动了数次后才坐得舒适些。 “盛迁衡,夸人不是你这么个夸法的。” 盛迁衡不解,他说说字字句句皆为肺腑之言,褚逸这是不信? “我所言非虚,亦非博汝一笑而言之。” 褚逸回以一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哄人之言,谁人不会道。若是这种话都不会说怕是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儿! “莫要以为一些甜言蜜语哄哄我便可就此揭过!” 盛迁衡从未哄过他人,以往他只是宫中最不受待见的弃子,自遇到褚逸后他才感受到些许温暖…… “我不知该如何道歉、哄人……阿逸哥哥教教我?” 褚逸见盛迁衡似是真心同他致歉,便也懒得同他计较只需能活下去,那便继续同盛迁衡演下去即可。 “罢了,这种事旁人教便没有诚意。既然我们陛下愿哄哄我,便暂且信你,这两日睡得不安稳,今日就允你陪睡吧~” 盛迁衡唇角上扬,笑意难掩,他抬首浅啄了口褚逸的唇,问:“当真?” “你若不愿那便算了……”褚逸双手撑在盛迁衡腰腹之上欲起身,却被盛迁衡搂着后腰动弹不得。 他回眸那一瞬望见的确是盛迁衡眸中的自己,些许慌神愣了片刻。 盛迁衡:“别跑,我自是愿的。” 褚逸顺势倚靠在盛迁衡的怀中,寻得一个最惬意的姿势枕在他肩头,低语:“困倦得很,小憩片刻……” 褚逸原只是有些许困意假意午睡,可不知怎得似是在嗅到盛迁衡身上的气息时竟真的沉沉睡去……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午后微风轻拂,带着一丝慵懒的气息。 盛迁衡身着一袭淡青色的长袍,他抬手将外袍披于褚逸身上,轻拍着他的后背哄着他入睡。 褚逸的几缕碎发被微风轻轻撩起,拂过盛迁衡的鼻尖。他微微垂眸,目光柔和地落在他安睡的容颜上,眉眼舒展,不似素日里那般生人勿近的模样。 盛迁衡于褚逸额间落下轻柔一吻。 阳光洒在他俩身上,勾勒出一幅宁静而美好的画面,仿佛时间都为之停留,只留下这一片属于他们的静谧午后。 二人似是颇有默契都未再提起争吵之事,似是清风拂动书页一般轻易揭过。 第27章 褚逸醒来时盛迁衡还在睡梦之中,他缓缓挪动许久方未吵醒他。 他蹑手蹑脚地出了厢房,同刘总管开口:“退了另一间厢房吧~另今日我欲亲自下厨,若他一会儿醒了还望刘总管替我瞒住盛迁衡。” 刘总管:“是,夫人可是要为少爷悄然备下惊喜?” 褚逸点头。 他带着莲房进了客栈后厨,按照莲房所说的步骤亲自做了碗长寿面。 褚逸将煎蛋置于面上后,问莲房道:“药可弄到了?” 莲房点头,立即递给褚逸。 褚逸直接将药粉倒于面中,顺势拌了拌。 莲房叮嘱道:“夫人,此药虽无色无味,十二个时辰后起效,可使人安睡十二时辰。可也曾有人对此药无任何反应……奴才还听说这药可能还有其他方面的奇效……夫人真的要用吗?” 褚逸拿过一托盘,将面置于托盘上,回:“可有记载十人中有几人对此药无反应?” 莲房:“一人。” 褚逸颔首,十分之一的概率他就不信盛迁衡是那幸运儿药对他无效。 他将面端进厢房时,盛迁衡似是方睡醒。他对上盛迁衡眼眸时竟看出一丝惊恐之意,“醒了?过来吃面。” 盛迁衡速起身,移步至褚逸身前,扶上他的肩头再三确认褚逸仍在他眼前才罢休。 褚逸不解,他将面置于书案上后,伸手捧上盛迁衡的脸颊,问:“怎得出了如此多汗?” 盛迁衡摇了摇头,“无事,做了噩梦罢了。这面是的……?” 褚逸扶着盛迁衡坐下,靠在他肩头,开口:“今日是你生辰,你忘了?” 第27章 走散 “今日是你生辰,你忘了?” 盛迁衡盯着那碗面只觉恍惚,他的生辰也只有褚逸还在意罢了。他已许久未吃过长寿面了…… “怎得突然……这是……面……你……我?” 褚逸未曾料想,盛迁衡竟会如此动容,盛迁衡一时竟有些语无伦次。 “生辰自是要吃长寿面的,不吃一口?” 盛迁衡淡淡一笑,拿过筷子后尝了口面,些许哽咽,“哥哥,谢谢你还记得我生辰……” 褚逸不自觉心虚,悄悄挪开视线,继续道:“多吃几口,祝我们阿衡岁岁长欢愉。” 盛迁衡轻声应了一声,双手捧起那碗面,没多时便将碗中之面尽数食尽。 “谢谢哥哥,以后每年你都会陪我过生辰吗?” 盛迁衡语毕那一瞬,他的脑海中闪过好些画面,他忽觉头痛欲裂,只得抬手轻抚额间,试图稍解痛楚。 “从前你是否也同我说过这句话?” 盛迁衡见褚逸身形不稳立即揽上他的肩头,询问起来:“怎么了,可有哪不适?” 褚逸不知为何总有错觉,他和盛迁衡貌似并非像书中记载那般草草几笔便可带过的关系,可他终究只不过是个书外之人罢了,所知晓的也不过尔尔…… 他摆了摆手,淡淡开口:“无妨,面味道如何?” 盛迁衡颔首,“味道极好。” 褚逸快速掩过心中的疑虑,“那便好……” 盛迁衡见褚逸似是一副心中藏了不少事的模样,径直抬手捏上他的下颚吻了上去,“哥哥如此忧虑的模样,怎么面你煮的?” “我亲自煮的,就怕味道不好……”褚逸感受到唇上的柔软时讶异了片刻,应当没有把药渡给他吧? 盛迁衡摇头,安抚他的情绪,“很好吃,谢谢哥哥。” 褚逸望着那空空的碗底只觉内心惶恐不安,但愿一切都如他所想一般顺利。他拿出事先备好的蜡烛,点燃后递到盛迁衡面前。 “许个愿吧,生辰愿可得好好许。” 盛迁衡盯着褚逸真诚的眼眸,问:“许愿?” 褚逸一脸疑惑:“每年生辰皆可许愿,无须告知他人。快合眸双手合十,在心底默默许即可。” 盛迁衡合眸双手合十在心底默默许下二十三岁生辰的愿望。 一愿褚逸岁岁平安,此生无虞; 二愿褚逸能长长久久陪伴在他身侧; 三愿此一生所行皆不负本心。 褚逸盯着盛迁衡的笑颜出神。盛迁衡虽是暴君,但平日里俨然同普通人无异。他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情绪的普通人。 盛迁衡睁眼时对上褚逸望着他的眼眸,视线相碰时似带着些许情意。 褚逸刹时挪开视线,问:“许完了?” 盛迁衡颔首。 许是下完药颇为心虚,褚逸暂全然不敢看向盛迁衡的眼眸。他这才体会到心中有鬼是种何体验。 盛迁衡则是捧上褚逸的脸颊,抵上他的额头,缓缓开口:“阿逸哥哥,我可以亲吻你吗?” 褚逸鼻尖充斥着盛迁衡身上的气味,他靠近的那一瞬思绪早已悄然出走。 他微微抬首,呼吸不自觉急促,唇瓣相依的那一瞬他除了合眸不去想其余任何琐事。 “我还能拒绝你不成?” 盛迁衡抬手揉着褚逸的后颈,轻咬着他想要的一切…… 舌尖早已在数次吮吸下发麻,身子愈发无力软了下来。 褚逸从前不是什么重欲之人,可如今只需盛迁衡一点点的暗示便不自觉地沉沦其中。他这是怎么了? 思绪混沌之际,他轻咬盛迁衡的舌尖,抱怨道:“你……我呼吸不过来……” 盛迁衡又尝了几口褚逸的唇才肯罢休,“哥哥,我今日高兴得很,你呢?” 褚逸窝在盛迁衡怀中只顾着喘息,哪还有心思回话,只得随意应付几句。 ———— 翌日,街头不知是何由头多了许多新奇的活动。 刘总管怕街上人多眼杂会有遇刺的风险,暗暗提醒道:“少爷,外面形势不明,吉凶难测,贸然出门恐有不测之祸,还是留在厢房最为妥当。” 褚逸自是想着出门好依计划行事,人多才能助长他逃跑的机会,他搂上盛迁衡的腰,开口:“阿衡,那东南街角的说书前些时日我便颇想去听上一听……可听刘总管之言,怕不是……不若我一人去听即可!” 盛迁衡自是不放心褚逸一人出行,他驳了刘总管的说法,“我同你一道去,我也未曾听过说书……” 褚逸自然而然地于街上同盛迁衡十指紧扣,两人寻到那茶馆挑选了个空位坐下。 那说书先生一头白发,手中的扇子伴随着故事的展开亦不不断开合着。 褚逸算着药效即将发作,焦虑不已。他靠在盛迁衡肩头注意着他的状态,盛迁衡似是眨眼的次数愈发频繁,呼吸亦逐渐深重起来。 盛迁衡原正安心听着说书,不知何时起总觉身上泛起阵阵热意。他嗅着褚逸身上淡淡的丹参气息额间渗出不少汗珠。 他只觉眼皮愈发沉重,盛迁衡抬手轻拍着额头欲让自己清醒几分…… 褚逸见盛迁衡状态愈加不对劲儿只当全然未察觉,他拿过桌上的茶递到盛迁衡手边,“这茶挺好喝的,阿衡可要来一口。” 盛迁衡拿过茶杯一口全吞入腹中后,随后他牵着褚逸起身朝街上走去。他似是情潮//期再度袭来? 褚逸望着盛迁衡浑浑噩噩的状态,只觉胜券在握。他朝莲房比了个手势…… 街上本就因多了不少活动,热闹非凡,人潮涌动。 盛迁衡牵着褚逸疾步欲赶回客栈。 他紧紧握住褚逸的手,生怕被人群冲散。 然,就在他们经过一处热闹的摊位时,人群突然变得拥挤起来。卖糖葫芦的小贩高声叫卖,周围的人群瞬间围了上去,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推挤开来。 盛迁衡只觉被人群推地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了几步,掌心微微卸力的那一瞬,褚逸的手便溜了去,欲再度抓回时已然无踪迹。 他本就视线涣散,不过回眸间便已然寻不到褚逸的身影…… 第28章 围追堵截 盛迁衡回眸间视线朦胧,褚逸消失在视线那一瞬,他只觉额间青筋跳动不已。 他急切地寻找却只看到一片攒动的人头,褚逸的身影早已淹没在人群中。 他意识到褚逸可能被冲散了,心中顿时慌乱起来。 盛迁衡立刻转身,欲挤开人群,朝着褚逸方才的方向拼命寻找。他的眼眸在人群中扫视,试图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然而,不知从何处涌上来的人群实在太多,他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仿佛被无数双无形的手紧紧抓住。 无奈之余,盛迁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合眸站于原地想着对策。 这蜂拥而至的人群出现得太过于蹊跷,似是为了刻意推搡他和褚逸而来。褚逸的手又松开得格外顺手,人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须臾便彻底毫无踪迹…… 细细想来莫不是有人刻意为之,置于是何人他暂不想去细究。待到他身侧人群散去后藏于暗处的暗卫首领才寻到他身侧开口:“少爷……我们暂未寻到夫人的踪迹……” 第28章 盛迁衡努力捕捉周遭空气中褚逸身上的信香气息,竟嗅不到分毫? “立刻封锁城门,召集所有暗卫找回夫人!” 暗卫首领:“是,属下领命!” 盛迁衡小范围搜索了一圈褚逸消失之地却毫无所获。 原先于茶馆听说书时的不适感骤升,他只得暂且回客栈寻来随行的太医瞧上一瞧。 徐太医替盛迁衡把完脉,战战兢兢地开口:“陛下今日可有食何异物?” 盛迁衡摇头。 徐太医继续道:“陛下龙体无恙,脉强健有力……置于头疼与那……之症据臣猜测颇像是民间一种蒙汗药,此药无色无味,可使人安睡于无形,头疼乃陛下强撑所致。” 盛迁衡单手扶额,心中的怒火几度压抑不住,“可有解药?” 徐太医:“并无……睡上一觉即可。” 盛迁衡推翻桌上的茶盏,怒吼道:“都给我滚!找不到夫人提头来见!” ———— 褚逸顺势金蝉脱壳后急忙脱去华贵的娃衣,露出内里不显眼的粗布麻衣。 他赶忙从最近的小路跑去,同默书汇合后,三人着急忙慌地朝城门处赶去。 只需赶在城门正常关闭前离开长安城,褚逸便能逃离盛迁衡身侧。 可盛迁衡身边的暗卫疾步而去,飞速传令城门处的守卫阖上城门。褚逸立于城门前约莫三里之地,遥遥望去,只见那城门缓缓合上。不知为何他只觉右眼皮跳得紧,隐隐忧惧此次若被盛迁衡抓回,下场只会是被砍头…… 盛迁衡的行动之迅捷,远超褚逸的预料。既眼下无法顺利出城,便只得依第二手计划行事。 莲房早已租下城东的赁屋,他只得暂时避于那距离客栈最远的城东。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之处! 莲房早早掏出提前备好的药丸,递到褚逸手中:“王爷,吃一颗吧,有助于隐匿身上的气息……” 褚逸不解他身上可是有何怪味? “我身上有味道?” 莲房数次欲开口告知褚逸真相,可念到王爷一心只欲逃离陛下身侧,若此刻告知只会让王爷自乱阵脚。乾元若有能力自可通过感知和气味寻到与自身成契的坤泽。 她只得暂且再度编纂谎言,“世间之人,皆有其独特体香,各不相同。陛下与王爷朝夕相处,数月余之久,想必陛下自能辨识王爷身上之气息。此药丸可暂且隐匿王爷身之气息,于身体无害……”” 褚逸虽不理解莲房口中体香之事,但回想起盛迁衡似在房事之上数次提前香味之事…… 他不自觉脸颊泛起热意,褚逸只得微微摆头抛去不该有的思绪。遂接过莲房递来的药丸吞服了下去。 盛迁衡下令暗卫从城西客栈起,展开地毯式的搜寻,每一户人家皆不放过。然而,即便耗费了两个时辰,仍未能觅得褚逸的踪迹。 盛怒之下,盛迁衡直接遣派皇宫禁卫自宫门起,逐户搜寻! 褚逸于那赁屋中歇息了不过半个时辰便隐隐察觉焦虑不安。 默书打探消息归来之时竟灰头土脸,气喘吁吁道:“王爷,陛下并未昏睡,且似是勃然大怒,他已然派了禁卫军搜寻您的下落……我们此次怕是在劫难逃……” “别说丧气话!”褚逸当即打断默书的话语,思索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莲房,你去寻一套女装来,越市井气息越好!默书你留下,我替你化个妆!” 褚逸虽下令迅速,但举手投足间依旧慌乱。他不自觉想着此次逃跑当真是明智之举吗?原以为是万全之策,可盛迁衡似乎并未受他所下药物的影响睡去。 褚逸细细改变默书原有脸颊之上的特征,将他化成旁人的模样。 莲房寻来一套女装后,他便迅速更换完,再度替默书梳妆。 三人皆换了套行装后,方坐下歇息便听到禁卫军咚咚的敲门声。 “开门!例行检查!” 默书按计划前去开口,见是官兵故作恐惧的模样,问:“官爷,这是有何事发生?” 禁卫军朝屋里瞟去,“正在抓逃犯,屋里何人,都给我出来。” 莲房扶着已然乔装成孕妇的褚逸徐徐行至门前,他捏起嗓子同女声无异:“官爷,我们都是良民,万万不敢私藏逃犯啊……” 禁卫军拿着画像细细比对这三人后,才进屋搜查确认无旁人后才肯离去。 褚逸顿时松了口气,“此处不宜久留,我们破绽百出也就那几个当兵的二愣子看不出罢了……” ———— 盛迁衡因药物之故困意上涌,他数次昏昏欲睡可想到褚逸不知行踪便强迫自己清醒。 他甚至让徐太医替他于百汇与凤池两处穴位施针提神,来迫使自身清醒…… 禁卫军同盛迁衡汇报搜寻无果时,他嗅到褚那士兵身上微乎其微的味道,立即起身揪住他的衣领,问:“方才于何处搜寻?” 士兵愣了片刻才开口:“城东那片……” 盛迁衡:“可有相似之人?可疑之人?” “并无……”士兵摇头,可转念一想又开口道,“有一家人一孕妇身形高挑,不似普通妇人…… 盛迁衡立即带上所有暗卫与禁卫军朝着城东堵去。 褚逸万万没想到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险些同盛迁衡直接撞面,他望着右手侧的花满楼头也不回地带着莲房与默书跑了进去…… 第29章 沐汤洗浴 褚逸不过刚踏入那花满楼便被扑面而来的脂粉气息呛得咳了好几声。 他迅速抬手捂着口鼻朝里走去,原先假扮孕妇用的假肚子已然被丢弃。褚逸一身荷粉色的齐胸罗裙,裙摆随步伐轻轻摇晃着。他容貌本就清秀俊逸,又于那赁屋对镜梳妆打扮过一番,眼下这番模样倒是站于这花满楼内并不突兀。 身侧无数男子搂着花满楼中的女子嬉笑打闹,亦有不少男子视线停留于褚逸身上,他只觉浑身不自在。 褚逸只得强装镇定,提醒身侧的默书与莲房都打起些精神。 然,话音未落一位富态商贾正从二楼往下走,醉眼迷离地扫了大堂一眼,便被褚逸吸引住了。 那商贾大步而来,抬手欲拉住褚逸的手腕,褚逸见势立即躲了去。 那商贾醉意正浓,口中含糊不清道:“哟,新来的小娘子眼生得很!不过倒是个美人胚子……爷就喜欢新鲜的, 第一次不?” 褚逸迅速转身迈开步子欲朝人少处躲去,不料竟被那商贾一把搂住腰腹,“小美人儿,今日爷高兴陪爷喝上两杯,保管让你舒坦。” 褚逸暗道不好,他朝莲房递去眼神,正欲挣脱之时,那商贾再度使劲儿,使得褚逸与他面对面贴得极近。 那商贾暗暗释放出信香,轻咬褚逸耳侧,低语:“小美人,只一夜便可赚足千金,爷有的是钱,一句话都事儿~爷自会温柔待你!”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褚逸只觉恶心欲呕,却不敢露出半分不耐。暗暗于心中告诫自己眼下最重要之事为摆脱盛迁衡的追捕…… “这位官爷,小女子今日身子不适,实在不便侍奉……” 话未说完,那商贾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在这花满楼那个小娘子有身体不适之时?哼,还不快去备好酒菜,陪爷乐呵一晚。爷看上你是给你一夜飞黄腾达的机会,别给脸不要脸!” 褚逸闻着那商贾一身臭味便恶心不已,可形势所迫又不得不忍耐一时,好在他袖中藏了迷药以备不时之需。若这商贾真要欺辱于他只得动用这迷药了。 ———— 盛迁衡命令那士兵带路去那赁屋再度查看了一番,可那屋里早已人去楼空,果然如他猜测那般…… 困意一波波袭来,他强撑着不让自己睡去。 正当路过花满楼时,他竟嗅到了些许褚逸身上的气息,他瞬间清醒,迅速转身望向花满楼的招牌。 褚逸若是敢进花满楼,以他坤泽的性别只会被那些好色之徒吞吃入腹…… 他犹豫片刻便带着几名禁卫军进入了那花满楼。 盛迁衡迅速扫视了一圈大堂内的人,即便他对褚逸的信香再敏锐也一时无法于这气味混杂的环境下分辨出丹参的气味。 褚逸几欲屏住呼吸以求忽视那商贾身上的臭味,回眸间便注意到盛迁衡已然带人进了花满楼。顿时,他的所有计划全被打乱…… 盛迁衡到底是如何做到他跑到哪,就能跟到哪的!他是有狗鼻子嘛?!! 褚逸呆滞的片刻,那商贾的手已然开始作祟。褚逸再反感亦不能反抗。 他深知此时若强行反抗,只怕会引得更多人注意,反而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引来盛迁衡的注意。 于是乎,他只能暂且忍气吞声,任由那商贾拉扯,他抬手抚上那商贾的胸口,微微一笑:“爷,你别急嘛~小女子只是说不适,并未有推脱的意思……不若我们上楼?” 商贾这才满意,他另一手揽过身侧的另一女子,同褚逸一同上楼。 第29章 褚逸侧眸望着莲房和默书,示意二人先躲藏好。 三人一同迈上上二楼的阶梯。 褚逸被那商贾带入厢房中,那屋里竟清一色皆是容貌相似的美人。他甚至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只见原正拨弄着琵琶的女子率先起身行至商贾面前,挽上他的手臂,酸溜溜道:“怎么又带上来一位新来的妹妹啊?” 商贾捏了下那女子的脸颊,哄到:“人多才有乐趣,爷今天高兴,每个小美人都重重有赏~” 褚逸尴尬一笑,这叫他如何是好?他见那商贾手中的力度卸了不少立即挪动身子移开。 他立即倒了杯茶,趁着屋内女子们的注意力全在商贾身上之时将袖中的迷药撒在杯中摇匀。 商贾感受到怀中美人溜走,立即推开一拥而上的女子们。 褚逸听着身后那商贾笨重的步伐,迅速转身。他嘴叼着那杯盏,笑吟吟道:“爷,小女子喂您喝盏茶可好?” 商贾顿时只觉气血上涌,一把将褚逸抱于桌上坐着,回:“小美人,爷还不知晓该如何称呼你呢?” 褚逸被抱起那一瞬只觉汗毛倒竖,那肥厚的掌心令他些许颤栗。 相较之下,他还是更能接受与盛迁衡的亲密接触。至少盛迁衡相貌堂堂是个正人君子!!! 褚逸继续道:“爷,喝了这杯茶,小女子再告诉你。” 商贾立即凑近,褚逸俯首将那茶水倒入商贾口中。他抬手拿下杯盏,颔首羞赧道:“小女子名唤弄影……” 商贾重复道:“弄影……倒是个好名字!哈哈哈哈!年芳几许?爷就爱年纪小的!我看你面生的很,可是第一次开张揽客啊?” 褚逸内心早已恶心作呕数次,这是什么恶臭男?专挑年纪小的下手! “年芳十六,初来乍到还望爷疼惜……可是爷屋里居然有如此多姐姐,我……” 商贾立即回眸狠狠瞪了一眼那几个败坏兴头的女子们,“还不快出去,惹到我的心肝宝贝儿了!” 褚逸见那些个女子出屋后才松了口气,眼下只需等到药效发作他便可脱身。 商贾捏上褚逸的下颚,好生端详的他的模样,嘴角似是要咧到太阳穴一般,“宝贝儿,如今爷这屋里可就你一人了,你要如何招待爷啊?” 褚逸不自觉吞咽口水,迅速越过商贾下桌快步走开,转而道:“爷,您也未告知奴家您的身份啊?日后您再来奴家一定第一个找您……” 商贾早已色令智昏,望着褚逸那细腰恨不得立刻将其扒光,“爷当朝监察御史,官大着呢!心肝宝贝儿,爷心急的很!” 褚逸摆了摆手,趁着商贾已然行至他身前迅速一弯腰从他腋下跑走,“爷,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慢慢来!” 商贾只觉视线只见模糊,他只当是自己酒意上头。他转过身时已然脱去上衣,露出胸脯…… “心肝宝贝儿,可是怕爷弄疼了你?第一次总会有点疼的,爷我轻些,就疼一下后头有你舒服的呢!” 褚逸见那商贾已然身形不稳,顺势同他继续绕圈,“爷,咱玩个游戏吧,你输了脱一件衣服,奴家输了亦是,如何?” 商贾笑个不停,“好啊宝贝儿,想玩什么?” 褚逸手指向那桌上的一盘葡萄:“猜那葡萄有几颗,猜得更接近之人赢。奴家猜应当有三十多颗。” 商贾:“那我便猜少则四十颗,宝贝快来数。” 褚逸微微松开腰带,同商贾送去眼神,“爷来数,免得到时说奴家使诈!” 商贾盯着褚逸那松腰带的举动,眼眸直泛光:“好好好!我数我数!好个聪明的心肝宝贝儿!” 那商贾数至一半时已然眼前全是虚影,不过片刻便整个人朝后倒去。 褚逸甚至来不及扶上一把,那商贾便重重倒在地板之上,发出的动静不小。 他的视线落在那商贾支起的小帐篷之上,褚逸一脸鄙夷抬脚狠狠踩了两下。 还监察御史呢!什么恶心人呐! 褚逸脱下身上的衣物,随手拿过屋内地上的薄衫披上。尽可能更换不同的衣物,身上的气息混杂,但愿盛迁衡不会抓到他。 他朝着那商贾泄完愤立即出屋关好房门,惟愿这商贾倒地的动静无人察觉! ———— 盛迁衡于一楼大堂搜寻了个底朝天也未能寻得褚逸身影。他昂首望向二楼,那二楼皆是厢房,屋内之人正在做何事不言而喻…… 如若他未闻错,褚逸定然在这花满楼内!这花满楼前门后门所有出路他都派禁卫军封锁。 褚逸若想逃可谓插翅难飞! 可他不愿去查那厢房,若是真于厢房之中寻到褚逸…… 那突然的动静引得一楼众人的视线齐齐聚焦于那声源处,盛迁衡徐徐上楼。 直到褚逸踏出那厢房,他盯着褚逸后颈上留下的红痕,后槽牙皆要咬碎! 褚逸悄咪咪朝楼下望去,细细扫视了一番并未发现盛迁衡的身影。 莫非盛迁衡已然走了?那想来盛迁衡倒也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不喜这青楼之地。 他转身欲寻找着花满楼里可有其他出路之时,身后传来盛迁衡的声音: “这位小娘子的身影倒是颇像我那逃跑的妻子啊!!” 褚逸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谁料被暗卫挡住了去路。 他尴尬笑了笑,开口:“这几位官爷,奴家只是这花满楼中之人,这是……作甚?” 盛迁衡一步一步走近褚逸,直至站于他身后,他微微俯身凑近他耳侧,问:“躲猫猫的游戏玩得可还尽兴?” 褚逸万万不敢转身,只得继续用女声道:“这位爷,可是认错人了?” 盛迁衡轻轻鼓掌,笑到:“哦~敢问姑娘的花名?” 褚逸不自觉扣弄着指腹,心跳早已跳至嗓子眼,紧额间汗珠直冒:“奴家名唤弄影。” “弄影~”盛迁衡忍不住冷笑出声,“弄虚作假,捕风捉影……好名字,着实是个好名字!” 褚逸问:“这位爷,可以放奴家离开了吗?” 盛迁衡自是不可能放褚逸离开,他继续追问:“敢问姑娘这屋里的男子可有侍奉好你啊?” 一楼大堂中央高台之上,那头牌歌女正手执琵琶,朱唇微启唱着那撩人的歌谣。台下坐着的人们,饮酒划拳,兴致勃发时便拍案而起。 整个花满楼内酒杯碰撞的叮当声、划拳的嘶吼声、调笑的高喊声混在一起好生热闹。 喧闹声不绝于耳,可褚逸却能清晰地捕捉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后背早已微微汗湿。 眼下他该如何平息盛迁衡的怒火?盛迁衡莫不是以为他被旁人玷污了不成? 禁卫军见褚逸久未回话,厉声提醒道:“姑娘,我们爷问你话呢……” 褚逸只觉脚底发麻,背后又立了一头恶狠狠的狼,一时之间思绪宕机。 他指尖微颤,适才想起默书提前备好的万全之策。 正当他欲开口解释时,盛迁衡竟扶着他肩头将他转过身面向自己,一把将褚逸扛在肩头。 盛迁衡开口:“清空这花满楼所有人!” 褚逸只觉天旋地转,惊呼出声,“你放我下来!盛迁衡!你放我下来!!!” 盛迁衡抬手掐了下褚逸的臀,质问道:“如今不扯谎了?知我是盛迁衡了?” 臀上传来的疼痛感让褚逸刹时面颊染上荷色,他抬腿踢着盛迁衡,“我那是方才被吓着了,没听出你的声音来!你快放我下来!!!” 盛迁衡扛着褚逸进了三楼最静谧的那件厢房,他抬手将褚逸扔于床榻之上,继续责问:“跑啊?还敢跑?褚逸你是胆子越发大了,敢当着我的面打小主意逃跑!” 褚逸后脑勺磕于床沿之上,一时眼前发蒙看不清任何事物,耳侧嗡鸣声直响。 顷刻,眼前的光线便被遮挡去,柔软的唇瓣贴上的那一瞬褚逸无意识便张了嘴…… 口中的唾液被掠夺一空,眸中的一切都变得虚无起来。褚逸只觉身上热意上涌,呼吸渐渐不畅起来。 盛迁衡又似是发了狠一般,犹如久未捕到猎物的饿狼般只知撕咬掠夺。他将褚逸逼于床沿边上,让他无退路可言。 他见褚逸从那厢房跑出的那一刻,心底的所有恶念于无知觉中无尽蔓延……褚逸只能是他的,不能被任何人染指! 口勿逐渐偏移,落至后、颈之,上 呼吸交融……。 褚逸得以呼吸那一瞬除了大口喘气毫无反抗之举,直至肩上的衣物滑落才觉不对。 他抬手无意识扇了盛迁衡一巴掌! 盛迁衡只觉颊边落下些许疼意,后退开起身站于床边,遂冷静片刻后望着褚逸的眼眸迟迟未语。 褚逸本就脑袋磕得不轻,他扶着额大口喘息着,缓了许久,“你要做什么?” 盛迁衡轻舔唇边,浅笑道:“我在做什么不是显而易见吗?你是我的人就该承受这些。” 第30章 褚逸盯着盛迁衡口中的话语,不自觉将他同这花满楼里的只图快活的男人划分为同一类人,“我是褚逸,不是什么你的人!” 盛迁衡死死盯着褚逸,单膝骑上床掐上褚逸的下颚迫使他望向自己,“你是我的妃子,是我礼文帝纳的第一个妃子,你若不是我的人?莫非你想于那方才厢房里不知是哪个不知名男人身下承欢吗?” 褚逸着实被摔得不轻,又被盛迁衡吻得七荤八素,被迫抬头时泪眼朦胧,抬手又扇了他一巴掌:“盛迁衡,你清醒一点!” 泪珠顺势滑落,每一滴都砸在盛迁衡的手背之上。 手背上微凉的质感让盛迁衡恢复些许理智,他合眸欲控制自己的怒火,“褚逸,我清醒得很!你到底为何几次三番欲逃跑,就这么不愿意待在我身边?” “我没有……我没有要逃跑!”褚逸视线恢复清明那一瞬,立即以最快的速度答复,“我是被人绑了!” 盛迁衡加重了几分手上的力度,“那绑你之人呢?现下在何处?你又是如何跑来这花满楼的?” “我都被人绑了,你还来责问我?”褚逸头晕的厉害,眼眶又酸涩不已,盛迁衡竟还责问他,“你都不问问我,那屋里之人可有欺辱我?” 盛迁衡怒意不止,丝毫不似以往那般讲理,他捏上褚逸的手腕,举到二人视线水平处,问:“你身上丝毫没有被绑的痕迹,一丁点被捆的勒痕都无,你叫我如何信你?褚逸你还要诓骗我多少次?” 褚逸深知此次难以随意繁衍便能遮掩过去的,可眼下又当如何是好…… 身上被盛迁衡那一吻勾起的热意徐徐弥漫开来,他抬手捂着后颈,“盛迁衡,你到底如何才能信我?” 盛迁衡嗅着褚逸一身青楼女子的气息甚至还染上旁的乾元信香,他便丝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一把将褚逸抱起,朝着那厢房里特制的汤池走去。 褚逸紧紧搂着盛迁衡的脖颈,盯着他后颈处的青筋不自觉吞咽口水,“你要抱我去哪?” 盛迁衡并未回话,而是抱着他一同迈入那汤池。 他伸手欲扒去褚逸身上的衣物,却被褚逸捏上了指腹,问:“盛迁衡,你到底要做什么?” 盛迁衡钳制住褚逸的双腿,让他半躺于那汤池中,双手解着他身上的水红色上衣,呼吸已然沉重不堪。 原先的头疼之症此刻已然演变成猩红眸底的欲念! 褚逸数次推开盛迁衡的双手却于事无补,盛迁衡只需一手便能捏住他的手腕,他只得开口骂道:“盛迁衡,你现在是要强迫于我吗?” 盛迁衡抵着褚逸的额头,轻吻他的唇,“一身臭味,我替你洗干净些!” 褚逸望着盛迁衡已然理智荡然无存的模样,不免惧怕,“盛迁衡,那商贾没有碰过我,我还是你一人的,我只有你!你信我!!!” 眼下盛迁衡的脑海中只余一件事,那便是将褚逸从里到外都染上他的气息,让旁人知晓褚逸是他的!最好能怀上他的孩子,让褚逸无路可逃!! 坤泽一旦有了身孕便再也无法离开他的坤泽,孩子同坤泽皆需要乾元的信香来滋养…… 褚逸上衣被清除那一瞬只觉汗毛竖起,突如其来的冷意让他不自觉打颤,泪珠早已不受他的控制,“阿衡,我是你的褚逸,你的妻子,你唯一的妻子……你别这样,我害怕……” 盛迁衡轻柔地吻去褚逸眼尾的泪水,嗅着他后颈丹参的气息,笑道:“阿逸,我不会伤害你的……信我,只是替你洗去旁的坤泽信香而已。” 褚逸听不明白,什么坤泽?什么信香? “我自己洗行吗?” 盛迁衡后撤了一步,小幅度点了点头,“我看着你洗。” 褚逸小心翼翼地用掌心舀起那沐池中的水从肩头浇下,视线一瞬不瞬地望着盛迁衡。以他的判断,盛迁衡似是受到了刺激,莫非是他身上沾染到了那商贾的气味?而盛迁衡自认为是他的男人,自是不喜他身上有别的男人的气味。倒也能理解…… 盛迁衡见褚逸数次略过胸口不去触碰那抹朱红,微微歪头问:“为何不洗?” 褚逸自是不愿的,他从未在任何男子眼前沐浴……更何况盛迁衡距他仅有一尺,实在是太近了。 “无须过多清洗,我每日都有沐浴……” 盛迁衡自是不肯罢休。 (此处写的是盛迁衡醉酒,省略几十字。) 褚逸伸手捏上盛迁衡的手腕欲制止他,奈何根本拗不过他,开口求饶时声线颤抖,“阿衡……你莫要胡闹了……” 盛迁衡抬手扣上褚逸的后颈,再度封上他的唇。 (此处省略一些动作描写,审核高抬贵手!) …………………………………………………… 那颗石榴早已愈发色泽红润莹亮…………………… 褚逸的呼吸不自觉颤抖,身上的热意更甚。 鼻尖又充斥着盛迁衡身上独有的气味,思绪渐渐迷离,除了迎合毫无反、抗之意。二人身上的衣物早已全然被那汤池的水浸湿。 褚逸身上那丝质的女衣,沾了水全然紧贴于肌肤之上,透出那若隐若现的肤色。 他本就皮肤白皙,眼下似是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妖艳的荷色,惹人怜惜。 盛迁衡趁褚逸松懈之时将他压在沐池边,勾手松开那系带,解去那湿透的里衣。 眨眼间,褚逸已然一览无余,美得如天上的神明一般,一尘不染。 这汤池中的水温并不高,可褚逸只觉自己犹如被火烤般炽热。他呢喃道:“阿衡,你不热吗……” …………(此处省略200字) 汤池中的水泛起蹭蹭涟漪,褚逸只觉仿佛呛水般不适,吻上盛迁衡的唇道:“盛迁衡,我不想泡澡了… 盛迁衡一把揽着褚逸的腰将他抱起,轻柔地置于汤池旁,扶着他靠于自己怀中,问:“阿逸,你愿意同我有个孩子吗?” 褚逸尚能思索盛迁衡话中含义,反问道:“你我怎能有孩子?我们皆是男子啊。” 盛迁衡将褚逸微微抱起,视线落于他的小腹之上,“孩子想要便可以要!” 褚逸已然疲累,他坐下时只觉不对。 (………………)。 他望着盛迁衡的眼眸,颤悠悠道:“盛迁衡,我不行……我们要不了孩子……” 待彼此距离拉近到极致那一刻,盛迁衡才开口道:“哥哥,你看这不是做到了吗?我们要个孩子吧,好吗?” 褚逸大口喘着气,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荷色。 “你在胡言乱语写什么?盛迁衡你清醒一点!” 盛迁衡迟迟未语,转而抬手轻柔地拍着褚逸的后背,哄着褚逸:“我说过我从不胡闹!你为何总是不信?” 褚逸不解,刚欲开口便被盛迁衡颠得说不出一句整话,“你莫要说瞎话了………………盛迁衡!” 盛迁衡立即停下所有举动,“好,都听你的。” (…………此处省略) 二人的呼吸声回荡在屋内…… 盛迁衡骤然下颚线紧绷,额间青筋突突直跳。 褚逸趴无意识地嘟哝道:“可洗干净了?阿衡,你高兴了?” (正常洗澡,审核看清楚!) 盛迁衡轻咬褚逸的耳垂,抬手轻抚着褚逸的后背,“阿逸,累了就睡吧。” 褚逸努力撑坐起身,(……) 顺势泪珠直往外冒,他吻上盛迁衡的鼻翼,笃定道:“阿衡,我身上只有你的味道,从里到外都是,别不高兴了~” 盛迁衡用手背拭去泪痕,一顿发泄过后他暂且恢复理智,他起身抱着褚逸朝床榻走去,“抱你去歇息。” 褚逸只觉不适感骤升,张口咬在盛迁衡肩头,咒骂起来: “盛迁衡,你个畜生!” 盛迁衡从不同褚逸争这些口舌之快,被骂上几句又有何妨? “是,我是畜生。哥哥,你愿意替我生个小畜生吗?” 褚逸说不出所以然,自知泪花似是不受他控制般直流。 酥麻感从背脊处向上蔓延。 他指尖无意识地抓着盛迁衡的肩头,昂首同盛迁衡索吻,“盛迁衡,我生不出孩子,你莫要再说胡话了~” 盛迁衡抬手抚上褚逸的小腹,认真道:“或许,这里已然有属于我们二人的孩子了!” 褚逸费力地摇着脑袋,反驳着:“我是男子,你要孩子找别人去生啊!” 盛迁衡将褚逸轻柔置于床榻时,仍不忘于他腰下垫一软枕,“哥哥,我只要你生的孩子!” 褚逸不知为何只那一瞬竟觉小腹酸胀不已,泛起丝丝疼意。 被盛迁衡抬起那一瞬,眼前升起一片片白色的烟花无比绚烂。 身上再度沾染上黏意。 盛迁衡抬手捋着褚逸那汗湿的鬓发,笑到:“哥哥,你真是水做的美人。怕不是将来生的宝宝也是个水灵灵的美人,那我可不愿他嫁与任何人。” 第31章 褚逸:“你莫要胡说了……” 渐渐的那厢房内再度响起一丝细微的衣物摩擦声,但很快便愈发清晰。 犹如那被挂在屋檐之下的风铃,被吹拂得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偌大的花满楼早已被清空,仅有他们二人耳鬓厮磨,相互交融。 那陈旧朽木发出的吱呀声似是充斥在整栋楼内。 盛迁衡虽已然恢复理智,但今日的每一分力道每一句话都似是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直至褚逸精疲力尽,快昏睡过去盛迁衡才肯罢休。 他轻柔地吻上褚逸的眼皮,低语:“睡吧,我抱你去清洗一番……” 褚逸无意识地抱怨起来:“不能再吃了,太撑了,肚子疼……” 盛迁衡见褚逸彻底睡去后,俯身于他额上落下一吻。 他已提早吩咐刘总管再收拾一间干净的厢房。 他随意拿过已然丢于地上的衣服将褚逸裹的严严实实,抱着他出了这间已然气味混杂、衣物散落一地的房间。 盛迁衡细致地替褚逸擦洗干净,不放过任何一寸不净之地。 褚逸半梦半醒间,只觉小腹微微泛着疼意,抬手微微揉着独自,抱怨着:“盛迁衡,别再胡闹了……若是真的怀上了,孩子也要被折腾没了……” 第30章 腹痛 褚逸睡梦中只觉自己犹如木偶一般被盛迁衡数次抱起又放下。 困意上涌,他亦懒得动弹任由盛迁衡胡作非为。他本已沉沉睡去,却忽觉脚踝处传来异样质感。 褚逸本欲抬眸瞧瞧,可奈何眼皮沉重似坠了千斤之物般,怎么也抬不起来。可转念一想除了盛迁衡无人能近他的身,便也毫无顾忌地挪动了下身子继续睡去。 待褚逸彻底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时,已然天光大亮。 他睁开迷蒙地望着床顶出神…… 褚逸只知晓盛迁衡逼迫他沐浴,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欲起身时只觉下半身竟酥麻得很,褚逸缓了许久才勉强撑坐起身。 莲房立即上前扶着褚逸,替他后腰塞了垫枕,问道:“娘娘,可还好?” 褚逸微微颔首,这才察觉他已然置身于景阳宫内,“我怎么回来的?盛迁衡有没有为难你和默书?” 莲房赶忙摇头,回话:“陛下一路抱着娘娘回来的。娘娘,陛下这次真的气的不轻……” 褚逸自是知晓的,盛迁衡那时不分青红皂白地作,不然眼下他也不会小腹如今还泛着些许疼意。 他垂眸扫过莲房的鞋袜,确认并未受伤才安心。 “若是受了伤别忍着,我是你主子哪怕是盛迁衡,日后我亦替你报仇!” 莲房不禁眼眶酸涩,哽咽道:“娘娘,我和默书依计划行事,构造了您被绑架之事,陛下虽查了但并无我们弄虚作假的实证。眼下虽禁了您的足……” “什么?禁足?”褚逸立即打断莲房的话语,“他禁我的足?” 莲房点头,“娘娘,陛下虽禁了您的足,可一切吃穿用度照旧,还特意吩咐若有怠慢的奴才,一经发现立即砍头。” 褚逸丝毫未在意莲房的后半句,他被气笑了,竟不成想盛迁衡真的禁他的足!他还想着等身体好些主动去寻盛迁衡服个软呢。 禁足?!呵!好的很! 关着吧,有本事别来看他!! 褚逸越想越气盛迁衡把他折腾得下不了床,他倒是提起裤子便走!渣男!死渣男! 褚逸令莲房起身,“替我倒杯茶。” 褚逸只觉坐得不适,他欲起身却因牵扯到疼意瞬间蔓延开。一时间小腹同那处都泛着疼意,他疼得额间冷汗直冒,微微喘着气。 莲房端着茶行至床边时,见褚逸脸色煞白立即问到:“娘娘,您哪里不适?” “无妨,只是累了……” 褚逸总不能同莲房直说是因房事过度引起的不适。 他不经意间挪动脚踝,传来轻柔的铃铛声褚逸才发觉踝上的异物。 他微微晃着脚踝,问道:“此为何物?” 莲房亦不知,“许是陛下为娘娘带上的吧……” 褚逸细细瞧去,那似是一只银色的镯子,通体带着淡淡的银光,貌似做工巧妙。镯子上还缀着几个小铃铛,不经意间相碰传来的清脆的声响,不得不让人在意。 他勉强起身去够那镯子,可那镯子似是与肌肤紧贴、严丝合缝的。褚逸转了几圈镯子都未能寻到锁扣。无奈之下他试图暴力拆卸,可却毫无松动之意,脚踝上除了留下红痕镯子毫发无损…… 褚逸只得放弃。 眼下已是晌午,褚逸只觉饿的厉害。 那送膳的小太监迟迟未到,褚逸便让莲房去催了催。 莲房再度进入寝殿时,身后跟着徐太医和送膳的小太监。 褚逸行动缓慢坐于桌前后,不免大喘气。 徐太医替褚逸垫好小枕,替其把脉。 只见徐太医眉头紧锁,迟迟未语。 褚逸不忍发问:“如何,本宫今日小腹隐隐泛疼,可是有何病症?” 徐太医细细感受着脉象,滑数有力、如珠走盘,同喜脉有些许类似但又不同,他竟一时分辨不出,“娘娘,这是近日情绪过激,需得好生修养……” 徐太医一时不敢妄言,免得引发一场空欢喜。 褚逸这才收回手准备用膳。 莲房听褚逸口中的话语亦不免有疑…… ———— 褚逸被禁足于景阳宫,整日除了吃喝翻看画本子,几乎无事可做。 他身体已然恢复,所有的不适都已消散。 三日以来盛迁衡从未出现过,褚逸原欲再晾盛迁衡几日。 可景阳宫院内侍奉的婢女闲聊之时,恰巧被他听了去。 婢女:“你听说了吗?礼部侍郎这些时日上书纳谏让陛下选秀呢!陛下此次并未否决,咱这位娘娘怕不是要失宠喽~” 侍女:“我还听说监察御史近日不得志,醉酒胡言乱语道咱娘娘入宫近两月,彤史不见少肚子却毫无动静……似是也支持选秀之事呢……” 小太监:“你们还是想想日后去哪个宫当差吧……” 褚逸不知为何心中烦躁得很,躺于贵妃以上合眸欲小憩时脑海中不自觉回想着那些闲言碎语! 选秀!盛迁衡竟然要选秀!!他才入宫多久,莫不是厌倦他了? 他翻身时脚踝处的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让他无时无刻不得不去想着盛迁衡! 褚逸弹坐起身望着那银镯气不打一处来。盛迁衡不仅有狗鼻子还是狗皮膏药,他都被禁足了还能让他时时刻刻想着他这个渣男! ———— 褚逸再度让莲房寻来一套小太监服,他迅速更衣趁着午膳时分假扮成已然送完午膳离开的小太监离开了景阳宫。 他行至拐角处将餐盒丢于一旁,径直朝着养心殿出发。 半个时辰后,褚逸立于养心殿前低着头,朝刘总管道:“刘公公,这是惠妃娘娘亲自绣的荷包欲交给陛下。” 刘德善垂眸盯着身前这身段眼生的小太监,不免疑惑:“抬起头来。” 褚逸叹了口气,将帽檐压得极低,稍稍抬头。 刘德善只瞧见他下半张脸,但已然知晓是褚逸,他直接放行,“陛下这几日情绪不好,你可小心着些……” 褚逸颔首:“多谢刘总管提点!” 褚逸迅速进屋。 盛迁衡眉宇紧蹙似是正在同监察御史和礼部侍郎谈话。 褚逸无须费心偷听,“选秀”的字眼已然落入他耳中。他咳嗽了一声后走近,开口道:“陛下,此乃惠妃娘娘托奴才带来的。” 盛迁衡这才抬眸望向褚逸,欲开口之时才分辨出那小太监为褚逸。 “你们二人下去吧,此事容朕再想想……” 褚逸轻咬唇边,不自觉翻了个白眼。 盛迁衡望着立于五步之远的褚逸,开口让他走近些。 褚逸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踝上那银镯实在难以控制得很。 盛迁衡见褚逸行动缓慢立即起身,挪至他身侧一把摘了他的太监帽,问:“故技重施?” 褚逸抬眸盯着盛迁衡许久才开口:“那又如何,还不是被我进来了?” 盛迁衡将太监帽丢还给褚逸怀中,转身坐回龙椅上,“禁了你的足还不消停,说吧你想作甚?” 褚逸原欲过来服个软,顺便来问问盛迁衡选秀之事是真是假。可不过一时冲动,他便将太监帽重重砸于地面之上,开口反问盛迁衡:“我倒要问问你,禁我足是为了不让我知道你要选秀了是吗?” 盛迁衡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眸中满是惊愕,面上却仍旧波澜不惊的模样,冷冷道;“选秀是迟早之事,我登基许久一直无子嗣。那些老臣早就按捺不住欲送女儿入宫为妃了……” 褚逸不自觉眼眶酸涩、抿着唇,呆站于原地,思索着耳侧话语中的含义。 他到底是怎么了?自古帝王多无情,哪有什么痴情男子……盛迁衡如何做只是按照原书记载按部就班地执行下去罢了。他到底在犟些什么呀? 第32章 褚逸越发看不懂自己了。活命才是王道,才是重点! 既然他已经演了这吃醋的后妃戏份,眼下只得顺着演下去。 他缓缓行至盛迁衡身侧,扯上他的衣袖,努力挤出泪水,微微啜泣道:“陛下,你可是厌倦我了?可是觉得我被花满楼的人玷污了?可是觉得我无法为你生儿女?” 盛迁衡见不得褚逸落泪,可接连几日都惹哭了他。他犹豫再三还是抬手替他擦去泪水,“莫哭了,我只是为了哄哄那些老臣才说再想想……” 褚逸哽咽不止,问:“此话当真?莫不是诓我的?” 盛迁衡颔首,“我不骗你,莫哭了好不好?哭多了我心疼……” “屁……那天花满楼我哭个不停……你……” 褚逸还未说完才觉不对,那日盛迁衡怒意汹涌,他逃跑之事还未同盛迁衡正面对质过。 他立即垂首,盯着鞋头心虚不已。 盛迁衡挑起褚逸的下颚,微微叹气,“怎得不说了?” 褚逸轻轻摇头,一时哭得泪眼朦胧,竟连话也说不分明,只余那哭嗝声声,“我怕惹你生气……可我还委屈呢!” 盛迁衡单手捏着褚逸的脸颊,恶狠狠堵上他的唇,“你还委屈?我都要被你气吐血了!” 褚逸抬手推开盛迁衡,胡乱擦拭着泪痕,吼道;“我这些天躺了好久才能下床还不是拜你所赐!还有谣言都传到我景阳宫了,你就是嫌弃我没办法生孩子!” 盛迁衡双手抱于胸前,注视着褚逸所有的小情绪,唇角上扬,“我从未如此说过,那都是宫人乱嚼舌根。置于孩子那日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给我生一个便好。” 褚逸懒得同他争辩,许是方才大声吼了几句,小腹又隐隐作痛,他抬手轻柔着,继续道:“生不了!生不了!生不了!有本事你生!” 第31章 怀孕? 盛迁衡注意到褚逸捂着小腹的举动,身形还微微摇晃,抬手直接将其抱于腿上,视线细细关注他的脸色,问:“可哪有不适?” 褚逸不知为何总觉小腹处传来疼意,按理说这些时日也当恢复好了。莫非是盛迁衡实在弄太狠了? 他被盛迁衡搂上那一瞬,身体早已先于思绪一步枕在他身上,嗅着他身上的淡淡花香,抱怨起来:“还不赖你!” 盛迁衡抬手撩开那太监服,替褚逸揉着小腹,见他眉头渐渐舒展才安心。 这些时日他未去景阳宫,一来仍在派人调查当时街上同褚逸走散的缘由;二来他在细细思索他同褚逸的关系。 他能如今稳坐帝位靠的是当初幼时褚逸的悉心照料,他是知晓褚逸的为人的。如若褚逸暗中拿定了主意,无人能阻拦他的决定。 可褚逸眼下是铁了心要离开他?眼下来养心殿见他又是为了何事? “今日又假扮小太监跑来养心殿所为何事?” 褚逸只觉盛迁衡掌心的温度,敲到好处地能安抚他的不适感,徐徐开口道:“我来不过是气不过你要选秀之事罢了……” 盛迁衡无意识叹了口气,垂眸盯着褚逸疲累侧脸终是狠不下心来,“选秀之事只是暂且托着那些老臣……” 褚逸本欲继续装作生气的模样,可盛迁衡既如此说他也不好再说写什么。 不过松懈片刻,褚逸耳侧便响起盛迁衡冷漠的质问:“褚逸你真的在乎我吗?我为何总觉你有异疏远于我?” 褚逸喉结滚动,他挺直腰杆,眼眸微微闪躲,呆愣了许久,才回话:“为何如此发问……”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余下彼此的呼吸声。 褚逸的心不自觉颤动着,他只觉盛迁衡的视线似是要将他看穿一般。 他试图挪动身子却被盛迁衡揽着他后腰的手禁锢住,无处可逃…… 盛迁衡一直未回话,他在等褚逸先开口同他解释为何屡次逃跑。 只要褚逸开口,无论是何缘由他都不去计较。 “盛迁衡你问我在乎你吗?”褚逸的唇色许是因紧张些许泛白,“今日我便是为你竟要选秀之事而来,理由还不够吗?我若是不在乎,你纳多少秀女又与我何干?我好好待在景阳宫当好我的惠妃不好吗?我若是不在乎你,根本不会容许你碰我一根手指……你还要我如何呢?” 或许问出口的那一刻,盛迁衡早已在心中思量过所有可能的答案,哪怕是最不堪入耳的拒绝,亦或最冷漠的敷衍,皆已在心中设想过千百遍。 可偏偏褚逸还是同前些时日别无二致,所答复的每一字都完美地毫无纰漏可言。褚逸还是那个褚逸……可他总觉这不是他想要的。 难不成是他过分曲解褚逸的一举一动? 他于褚逸颊边落下一吻将他紧紧搂在怀中,安抚道:“好了好了,我这几日忙于朝政冷落你了,别同我置气了成吗?” 褚逸嗯了一声。这两日他总觉欺骗盛迁衡之时心虚不已,果然一直撒谎并非好事……他一定是心理负担太重了! “选秀你可以一拖再拖,可子嗣之事呢?又当如何?难不成指望我替你变出个孩子来?” 盛迁衡见褚逸从未想过他可能承孕之事,眉宇不自觉皱起。莫非莲房未曾同褚逸讲过他已然是坤泽之事?莲房是褚逸的心腹,他已是坤泽应能察觉出才是呢。 褚逸平日里如此精明真的丝毫未察觉不对劲之处? 他不忍又试探起来:“不是说了你给我生一个?你虽为中庸,可中庸也是有孕腔的,只是发育不完善罢了……” 褚逸的脑海被突如其来的词汇冲击着……什么中庸?什么孕腔?啊……?他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你说什么?我能怀孕?” 盛迁衡点头,他微微挑眉,瞧着褚逸的反应,“若是想,只需我努努力还是能怀上的。” 褚逸的大脑瞬间宕机,他虽是同性恋也确实是下方躺着的。这些时日他也确实享受盛迁衡的服务,可并不代表他穿书而来能接受怀孕生子这件事啊…… 他勉强提起唇角,反问盛迁衡:“那便是如若我怀上了便能堵上那些老臣的闲言碎语了?” 盛迁衡捏着褚逸的后颈,见他似是对怀孕之事抗拒之意竟显,便也不再提这件事,“按理说是如此,你也无须担忧。孩子的事顺其自然,我亦不想如此早要孩子。” 褚逸愣愣地点了点头。那他眼下小腹处的疼意不会是已经怀上吧?因为过度运动后引发的胎气不稳? 可转念一想徐太医替他把过平安脉,并未提及有孕一事,理当还没怀上……的吧…… 褚逸此次前来哄盛迁衡的意图早已全然被抛之九霄云外,他的所有注意力已然集中于小腹之上。 他轻轻推开盛迁衡替他揉肚子的手,“盛迁衡,你说我不会已经怀上了吧?” 徐太医近日替褚逸把平安脉并未向盛迁衡通报有何异样,理应是还未有孕。 “我亦不知,怎么不愿吗?” 褚逸摇了摇头,他自是不愿的,哪个男人愿意生孩子啊? “我还未想过此事……你别多想……” 盛迁衡捧上褚逸的链接,轻吻他的唇,道:“你若不愿,过继一个便是,我还能强迫你不成?” 褚逸回想起花满楼那日,盛迁衡一口一个孩子,怕不是早就有强迫他怀孕的意图…… 他望着盛迁衡如今这幅和颜悦色的模样只觉怪异,他昂首轻啄了盛迁衡一口,“阿衡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盛迁衡见褚逸竟意外反应如此之大,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疑虑。即使褚逸从未对自身性别转换一事有过半点怀疑,然按理说,即便他如今仍是中庸,亦当有承孕之可能,理应不至于这般抗拒才是。 “可需派人送你回去?” 褚逸摇了摇头,起身行了礼径直离开了养心殿。 他一路上皆在思索中庸、孕腔、怀孕这三个词汇于这书中世界,可有他与所知的含义不同的解释之法。 可无论如何都只有一种理解,那便是他穿的是本生子文?他能怀孕生孩子?!! 褚逸失魂落魄地回了景阳宫,甚至无暇顾及身上的太监服,径直躺倒于床榻之上。 他抱着被褥来回翻滚了数圈,暗自发泄着。 莲房见状以为是褚逸未能哄好盛迁衡,问:“娘娘,可是陛下还气着呢?” 褚逸注意到莲房还在屋内,立即想起她会药理会诊脉之事,开口:“莲房,快替我把把脉瞧瞧!!” 莲房立即上前蹲下身捏上褚逸的手腕,“娘娘,可是身体不适?” “这几日一直小腹不适,你瞧瞧可是有何病症?”褚逸焦虑不已,不自觉叼着嘴皮似是有出血的症状都未察觉。 莲房把了许久并未探出有何不良之处,只得开口:“娘娘,您身体无碍……” 褚逸立即追问道:“当真?没有怀孕?” 莲房被褚逸如此直截了当的话语问住了。 第33章 从前褚逸还担着摄政王官职之时,便最厌恶那些觊觎他之人,向他示好之时提及“孕育后嗣之事”…… 莲房:“娘娘,喜脉奴婢还是诊地出来的,虽有些许类似喜脉之症,但不过是娘娘脾胃虚弱而已,无须忧虑。” 褚逸这才放宽心。 再度躺下时又思及中庸一词是何含义,他措辞许久才询问莲房:“莲房,中庸可真的能有孕吗?” 莲房猜想褚逸定当是知晓自己已然是坤泽之事,才如此忧虑。 “娘娘,中庸虽比不得坤泽,但有孕几率还得看乾元是否努力罢了。再者乾元能力无法是我们能决定的……” 褚逸听着又多出的两个陌生的词汇抬手扶着额,不愿接受。 “你说的乾元、坤泽,细细同我讲讲……” 莲房:“啊?娘娘,您这是……?” 褚逸这才注意他的言辞恐惹人生疑,立即找补起来:“我从前不喜听那些……如今入了宫为了皇嗣着想还得了解些……” 莲房起身将压在褚逸书案上最底下的那本宫规拿来递给褚逸,“娘娘这本书你从前不愿看,如今可是要……?” 褚逸立即接过细细翻阅起来,以他的理解那便是作者为了满足性癖的私设…… 莲房见褚逸面无人色,不免担忧:“娘娘,您怎么了?” 褚逸摇了摇头,想着如若真的怀上了还能打掉吗? “如若我真的有孕,可还能打胎?” 莲房立即起身惹出不小动静,她查看了番屋外无人才松了口气,“娘娘!这话可不辛说,谋害皇嗣可是要砍头的。更何况若是娘娘真的怀上了,理当高兴才是啊,这可是皇长子啊。” 褚逸不知为何听不进去莲房口中的任何一个字…… 他兀自呢喃道:“若是真怀上了,只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打掉他了……” ———— 盛迁衡手捧着奏折,心神却难以静谧,目光虽落于那密密麻麻的字上,却丝毫入目不得。 身为九五之尊,身居高位,他早已习惯对身边之人抱有几分猜忌之心。或许,正是他那不经意的试探,被褚逸察觉,才引得对方情绪如此波动,竟至这般冷漠疏离。 思及此,盛迁衡不仅微微叹息。不过片刻,他便搁下奏折,起身命人备好步辇匆匆赶往景阳宫。 然,当他立于景阳宫寝殿之外,正欲推门而入之时,却意外地听见了褚逸那极致冷漠的话语,字字如冰,刺入他的耳中,也刺入他的心底。 第32章 第32章 褚逸一时间除了叹气不知该做出何反应,他还来不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生子设定…… 他确实从知晓自己的性取向后做好了无子嗣的准备,可就算要孩子,从前他也只想过领养一个。 他不经意地抬眸望见门框处的人影,不自觉担忧隔墙有耳,自己的话语若是被听了去,那若是被告发到盛迁衡耳朵里,便是千刀万剐死无全尸的罪证。 他让莲房去瞧瞧究竟是谁站在寝殿门口。 盛迁衡听着莲房靠近的步伐声,遂迈步进了寝殿,他望着褚逸的衣着还未来得及更换,开口问:“怎得衣服还不换?等着朕为你更衣?” 褚逸慌忙起身,规规矩矩地站定。他只觉心中忐忑不安,右眼皮亦不合时宜地乱跳。莫非盛迁衡竟听到了他那不愿有子嗣的抱怨? “这就换……” 莲房本欲伺候褚逸更衣,可盛迁衡却抬手让所有人退下。 褚逸不着痕迹地抬眸瞥了眼盛迁衡,只见他一脸肃穆。他见盛迁衡缓步靠近,只得抬手松开腰带褪去身上的太监服。 “怎得突然来我景阳宫了?你不是忙着批奏折呢吗?” 盛迁衡捏上褚逸的指腹,开门见山道:“我见你养心殿里似是对子嗣之事似是忧惧地很,特来瞧瞧你……” 褚逸的心跳似是停跳了一拍,盛迁衡果真听到他的话语了。 他回握着盛迁衡的手不自觉颤抖,试探性发问:“阿衡,若是我不想生呢?” 盛迁衡沉默了片刻,伸手替褚逸脱下太监服,低语道:“为何不愿,是因为怕吗?还是因为不……” 褚逸立即开口打断盛迁衡即将脱口而出的下一字,他将额头抵在盛迁衡肩头,闷声道:“世间谁人不愿同伴侣孕育一孩子……可纵是女子生产时都犹如一脚踏入鬼门关。我只是中庸,我怕……怕无法伴你一生……” 褚逸大致翻阅了那本宫规,书上说中庸孕腔发育不良,即便有孕也难以熬到瓜熟落地。他很难想象在医疗技术极差的古代,若是遇上难产该当如何? 况且他也并非诓骗盛迁衡,他只是真的怕出意外而已。 褚逸不自觉地身躯微微颤抖着,盛迁衡轻柔安抚着褚逸的后颈,垂眸盯着他的发顶,“阿逸,若是害怕那便不要孩子了,无妨……日后有何不愿,自可同我直说。我是皇帝,除了我没有人能逼迫于你。” 褚逸眼眸空洞,思索混杂。盛迁衡这般纵容于他,到底为了什么?是因为爱他吗?他却未曾真切感受到……他感受到的只是皇权的威逼利诱…… 可若说不爱他。那盛迁衡每每见旁人与他有丝毫接触,便怒意横生,又作何解? 或许,归根结底,不过是一腔占有欲罢了…… 他妥协一步,开口道:“阿衡,等我哪日心结得解……我们再要个孩子,可好?” 褚逸抬眸微微踮起脚尖,于盛迁衡唇上落下一吻后,望着盛迁衡微红的眼眸。 不过片刻,盛迁衡便俯首欺身夺去了褚逸的呼吸。 这是一个自带惩戒之意的吻,他舌尖长驱而入,似是要将他每一寸口腔都细细探寻。 紧贴后腰的掌心稍加使劲儿将褚逸带进怀中,盛迁衡微微喘息,低语:“吻我。” 褚逸向来都是被动承受盛迁衡的索取,若让他主动他一时间无措起来。他轻咬着唇角,微微抬眸盯着盛迁衡的薄唇,缓缓贴了上去。 轻、咬厮、磨。 他抬手环上盛迁衡的脖子,让他微微俯首与自己贴得更近些:“阿衡,亲吻得……你我一并才行……况且我亦不知该如何吻……” 盛迁衡盯着褚逸泛红的颊边和耳垂,直接将其搂腰抱起置于榻上,“你可知我此刻在想什么?” 褚逸摇头,“不知……” 盛迁衡轻抚褚逸的鬓发,吻着他的眼眸,道:“我想如果此刻你若是已经怀上了,你可舍得不要这个孩子吗?” 褚逸喉间似有千言万语,却哽在喉头,竟是一字也吐不出。他此刻笃定盛迁衡定是将他方才所言,听得清清楚楚。眼下他才会如此明确地试探自己。 “方才你站于屋外都听见了是吗?” 盛迁衡:“是……” 褚逸无意识躲避开盛迁衡的视线,支支吾吾起来:“阿衡,我不愿伤你的心……孩子的事暂且不在我的计划之内?若是他来了,我……” 转日莲的气息原本只是柔柔地萦绕在二人身侧,然不知何时起,那花香之中竟似渗入了一缕苦涩,若有若无,却叫人心头微微一颤。 褚逸嗅出异常后,微微敛眸,将目光从远处收回。却不料,目光所及之处,竟是盛迁衡那双盈满了晶莹的泪珠的眸子,他顿时慌了神,问:“怎么了?为何哭了?” 盛迁衡起身不愿让褚逸看去,嗓音低沉:“无事,被风沙眯了眼。” 褚逸握上盛迁衡的掌心,凑到他面前,抬手用指腹擦去他眼尾的泪,“你我皆在屋里何来的风沙……” 盛迁衡刻意耍小脾气,推开褚逸的手,“我说是风沙那便是风沙眯了眼!” “好,都听我们陛下的。”褚逸叹了口气,在他毫无察觉的时间缝隙里,盛迁衡的一举一动亦牵动着他的思绪,“你方才问我孩子若是已经来了,可还舍不舍得不要他。若是真的有了,我像是那种绝情之人吗?” 盛迁衡努力抑制住唇角的弧度,抽噎道:“你莫要以为随随便便一句话便能哄我……你可知方才我在屋外听到的那一刻,心有多疼?” 褚逸:“有多痛?” 盛迁衡:“很疼!” ———— 数日禁足之后,褚逸的禁令便已解除。然而,他依然慵懒地躺在景阳宫中,暂无任何私逃之意。 盛迁衡自那人同他探讨完子嗣之事后似是心情大好,接连几日都宿在他景阳宫。 不过好在并未缠着褚逸做,不然褚逸得时时刻刻担忧会不会真怀上了。 褚逸自从令莲房这些天替他诊脉确保无喜脉后,才暗自松了口气。 暗自默默祷告孩子,你投胎去寻个好人家!!! 许是闲来无事,褚逸回忆起那日花满楼那恶臭商贾。 那人说是监察御史,这些时日宫中的闲言碎语中似是亦有监察御史提议选秀之事。 那日养心殿里那身形宽阔的便是监察御史,那恶臭商贾? 原外出打探情报的默书正巧进寝殿内汇报起来:“娘娘,监察御史似是正是那花满楼遇到之人……有一房正妻,纳妾无数荒淫无度……” 第34章 褚逸本不想理会除了影响他活命的旁事,可既然那人上书选秀影响到他在这后宫的地位,便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他再度换上小太监服,大摇大摆地朝着养心殿前去。 盛迁衡今日得闲,本已命人备好步辇前去景阳宫,倒是与乔装完的褚逸撞了个正着。 他抬手撑在步辇上,指腹轻敲,“哪宫的小太监?” 褚逸抬头正视盛迁衡的眼眸:“景阳宫的。” 今日刘总管告假,随行的小太监不识得褚逸,便当是不懂规矩的小太监,开口警醒起来:“见到圣上,还不跪拜!” 褚逸一脸震惊地望着那脸生的小太监,随后眼神同盛迁衡求助,不料盛迁衡竟开口:“景阳宫的小太监确实放肆得很呐!” 褚逸冷冷一笑,怪他平日里不愿穿那繁琐的宫妃服饰才套上这太监服。 他不得不跪拜行礼:“陛下万福金安。” 盛迁衡:“起来吧。” 褚逸起身后转身就走! 盛迁衡则是下了步辇,紧步跟上,捏上褚逸的手腕问:“今日这身打扮又意欲何为?” 褚逸“切”了一声后,瞪了盛迁衡一眼:“陛下,奴才还欲回景阳宫服侍惠妃娘娘呢。” 盛迁衡自知惹毛了褚逸,俯身抬手穿过他的膝弯一把将其抱起,一路走回养心殿。 随行的小太监看得目瞪口呆,只觉景阳宫竟是出了攀龙附凤的奴才,惠妃娘娘不得气死?? 褚逸挣扎过一番后,盛迁衡依旧抱得稳稳当当只得放弃。 “陛下,不怕多一个昏君的名号吗?竟抱着一个小太监。” 盛迁衡摇头:“怕什么,朕再封一个妃子又如何?” 褚逸嗅着盛迁衡身上的气息只觉燥得很,同盛迁衡争辩许久才得以下地。 他缓步走着,盛迁衡远远跟在他身后。 不曾想拐角处遇上了恶臭商贾…… 褚逸一身太监服,那商贾呵斥道:“哪个小太监这么不知礼数冲撞了本官?” 褚逸嗅着商贾身上的气息只觉恶心得紧,胃里瞬间便犹如翻江倒海般。他甚至来不及开口,便干呕起来。 商贾立即扯着褚逸的衣领,不过片刻便认出他来:“哟,花满楼里的小美人?怎么不喜欢我身上的信香?那天之事本官还寻思未能尝到你身上的滋味呢!” 盛迁衡不过刚赶上褚逸的步伐,便瞧见他脸色惨白被监察御史扯着衣领。 他冷冷开口:“朕的人,卢爱卿这是在作甚?” 第33章 册封菀嫔 监察御史卢文翰立即伏地叩拜,“微臣叩见陛下。这小太监是臣的旧相识,前些时日还见过呢……” 褚逸只觉那监察御史身上气息扑面而来,刹那间,一股强烈的不适感直冲脑际,令他顿感恶心,直接俯身作呕。 他听着盛迁衡的话语缓缓转身,一把便被其搂入怀中,直至嗅到淡淡的转日莲气味才得以缓解不少。 盛迁衡瞥了眼卢文翰,抬手揉着褚逸的后脑勺见他脸色惨白不免担忧。他立马柔声询问: “如何,可还有不适?” 监察御史卢文翰见盛迁衡竟同那小太监亲密得紧,不禁目瞪口呆,傻站在原地…… 他岂不是冒犯了圣上的人?卢文翰只觉冷汗直冒…… 褚逸紧靠着盛迁衡的胸口,缓了许久才吐出两字:“还好。” “一会儿叫徐太医替你瞧瞧。”盛迁衡安抚好褚逸才抬眸望向卢文翰,微微一笑:“卢爱卿方才可是说同朕的爱妃相识?” 卢文翰尴尬地笑了两声,细想着缘何会在花满楼遇到这小太监。莫不是另有蹊跷? “陛下莫不是听错了……微臣怎得会同娘娘相识呢……” 褚逸抬眸敲着盛迁衡的眼眸,凑近他耳侧低语道:“花满楼那次……他要轻薄我……” 盛迁衡挑眉,眼眸凝视着卢文翰,冷笑起来:“卢爱卿你可知吓着朕的爱妃了?” 卢文翰重重朝着褚逸磕了个头,声线不自觉颤抖起来,“微臣冲撞了娘娘,微臣罪该万死……求娘娘宽宥!” 褚逸假意又干呕了几声,大喘着气:“陛下,卢大人既不认识臣妾,该当如何?” 盛迁衡心生一计,抬手挑起褚逸的下颚,笑道:“倒是朕的疏忽,还为同众人宣布你的身份。卢爱卿这是朕的菀嫔,时间仓促还未来得及行册封礼。” 褚逸瞬间瞪大着眼,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盛迁衡,微张着朱唇,无声地用口型询问:“你在同我说笑?我是惠妃啊!” 卢文翰立即改口:“微臣参见菀嫔娘娘,还望菀嫔娘娘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微臣的过失。” “平身罢……”褚逸唇角微微僵硬,抬眸凝视着盛迁衡,试图从他深邃的眼眸中窥探出一丝端倪,轻声开口道:“臣妾听闻卢大人似是有多房妻妾,好生福气……想必府上家底必定殷实富足吧。” 卢文翰用宽大的衣袖擦拭这额间的汗珠,磕磕巴巴起来:“微臣虽有妾室但并非外界传闻那般……娘娘应是听信了些流言蜚语。” 褚逸轻轻在盛迁衡腰间掐了一把,浅浅一笑,柔声道:“陛下,臣妾累了……今日原本的好兴致被扰没了……” 盛迁衡一把将褚逸再度抱起,开口警告卢文翰:“身为监察御史理当以身作则,朕准你休沐几日,以思几过。” 卢文翰再度叩拜行礼,朗声道:“微臣恭送陛下,恭送菀嫔娘娘……” 褚逸软软依靠在盛迁衡怀中,直至卢文翰消失在他的视野中时才抬手捶了盛迁衡胸口,嗔怒道:“什么菀嫔?啊?我是惠妃!” 盛迁衡轻轻将褚逸抛了下,惹得他原虚虚搂着他的手收紧几分,他笑出声开口道:“你是惠妃亦是菀嫔。” 褚逸张口咬上盛迁衡的脖颈,于他颈上留下一清晰的咬痕才罢休:“我是褚逸!我是你亲封的惠妃,我可不是菀嫔……怎么想玩莞莞类卿的戏码?” 盛迁衡轻拍褚逸的臀,感受着脖颈处的细微湿意,不自觉喉结滚动:“那日花满楼他可有碰你?” 褚逸立即停下所有的玩闹把戏,假意打了个哈欠枕在盛迁衡肩头假寐。 盛迁衡微微摇头叹了口气,不自觉于心中感慨究竟孰为年长之人。他似是同褚逸调换了角色一般。 他垂眸瞧着褚逸依旧泛着些许苍白的脸色不由忧心,朝身侧那新来的小太监吩咐道:“去请徐太医于养心殿候着。” 一路上他尽量稳住步伐,将褚逸逐渐下滑的脑袋稳稳扶住,贴近自己的颈窝。 ———— 褚逸醒来时只依稀听见盛迁衡似是同徐太医交谈了几句,似是有“保密”的字眼。 盛迁衡转身时见褚逸已然起身,立即坐于榻上抚上他的脸颊问:“醒了?” “嗯……醒了。”褚逸不自觉蹭了蹭盛迁衡的掌心,眯瞪着眼,嘟哝道“我怎么睡着了……?” 盛迁衡盯着褚逸方睡醒,红扑扑的脸蛋只觉内心欢喜得紧,俯身浅尝了口他的脸颊肉:“我们阿逸不是假寐吗?竟真睡着了……怕不是要睡成小猪喽~” 褚逸抬手捂着脸颊,一脸震惊地盯着盛迁衡,反驳起来:“你咬我!” 盛迁衡双手捧上褚逸的脸颊,吻上他的唇。 呼吸凌乱 湿意蔓延 眼眸逐渐拭去焦点,褚逸尝试推了数次盛迁衡的肩头,才得以喘息,“你莫要亲我了,都麻了~” 盛迁衡不知从何时起对于褚逸的兄长的那股敬意悄然生变。如今,他再也容不得旁人触碰褚逸分毫。 褚逸只能属于他,容不得任何人染指。 若问他是否爱褚逸? 他却不知爱为何物…… 他亦从未尝过被爱的滋味…… 他能给褚逸的便是除却他无人能伤害褚逸。 他轻抚着褚逸的脸颊,但愿时光在此刻凝滞,唯余他二人相依相偎。 褚逸想起那卢文翰身上的气味之事,开口问:“盛迁衡,我当时撞上卢文翰他身上的气味惹得我犯恶心……” “我知道,当时你脸都白了,”盛迁衡颔首,“应当是你不喜卢文翰身上的熏香,他素来一身不同旁人的熏香,我亦不喜。” 褚逸:“哦,原来如此!” 盛迁衡见褚逸眼下思绪清晰,忍不住继续发问;“那日花满楼你同那卢文翰究竟发生何事?嗯?同我说说?” 褚逸偏过脑袋,迅速思索着如何答复不会惹怒盛迁衡…… “他轻薄与我!还说陪他一晚可得千金!他一个监察御史,怎得会有如此多俸禄!卢文翰的钱财有疑,得查一查!” 盛迁衡挑眉,不得不佩服褚逸这避重就轻的本事。 “怎得在这后宫待不住?还想继续担摄政王之职?况且我问你何事?你回答的又是何事?” 褚逸憋着嘴,低眉垂首委屈道:“你那日替我沐浴还不够吗?亲自检查还不知晓吗?我都不惜地说你……” 第35章 盛迁衡顺势回想起那夜的荒唐行迹…… 他那日怒火攻心,丝毫无法忍耐褚逸身上带着旁的乾元的气味,确实折腾得不轻,怪他! “咳,我同你道歉,日后我自当克制些……” 褚逸只觉怪异,盛迁衡何时竟如此好讲话了? 那可是书中的暴君啊…… 竟不追究他三番五次私逃之事? “那你这些时日规矩些,我疲累得很,身子还需时日修养!” 盛迁衡立即点头,他起身将放于桌案上的圣旨拿过,递于褚逸手中,“这是册封菀嫔的诏书,你看看?” 褚逸盯着那圣旨上的每一个字,他都识得,可合在一起竟无法理会其中含义。 菀嫔?楚义?哈?谁…… “什么意思?菀嫔不是为了恐吓同卢文翰的?真要册封啊?” 盛迁衡挑眉,“自是要的。我是皇帝,开了口便无收回的道理,既已告知卢文翰你是菀嫔,那诏书自得有。” 褚逸听着那圣旨,唇角微微抽搐,只觉荒诞得很,“所以楚义是谁?我?” 盛迁衡颔首,“惠妃是你,菀嫔亦是你。” 褚逸连连摇头,“不!我不是!我还是愿意当惠妃!” 盛迁衡捏上褚逸的下颚,问:“我还想等办完菀嫔的册封礼,准你出宫查卢文翰之事,既你不愿那便只得作罢……” 褚逸迅速捕捉到出宫二字,脱口而出:“我愿意当菀嫔!” 盛迁衡再度咬了另一侧褚逸的脸颊,笑到:“真是我的乖逸儿!” 褚逸闻此昵称,整个人愣愣地坐在榻上,神情木然。 这“逸儿”二字,他已许久未曾听闻。素来唯有父母知晓此小名,私下里唤他时,才用得这般亲昵。 盛迁衡甫一开口,他瞬间眼眶酸涩。 盛迁衡不知做错了什么,抱着褚逸哄了许久才止住了的低泣。 ———— 盛迁衡又纳一妃子,册封菀嫔之事迅速传至朝廷众臣的耳朵,老臣们皆喜笑颜开,感慨陛下接纳选秀一事指日可待。 褚逸端坐于景阳宫之中,却笑不出来。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身前的莲房手中托着的喜服上,无奈地抬手扶额,问道:“这是谁的喜服?” 莲房脸上难掩笑意,回道:“这是菀嫔娘娘的喜服,陛下命娘娘试穿,看看是否合身。” “合身,都合身!”褚逸一把推开那托盘,眼不见为净,冷冷道:“告诉他都合身!别再拿这些在我眼前晃!” 褚逸当真无法理解盛迁衡这恶趣味,莞莞类卿的戏码为何会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莲房将喜服置于一侧,俯身凑近褚逸耳侧低语:“娘娘,后日便是菀嫔娘娘的册封礼,陛下让您好生准备……” 褚逸合眸不愿面对这一切,“他的意思是再结一次?再洞一次房?” 莲房忙不迭地点头,像是捣蒜一般,面上笑意难掩。她素日里脸上不见笑意,竟厚着脸皮笑出了声。 第34章 第34章 菀嫔册封礼当日,褚逸内心毫无波澜,任凭莲房替其梳妆打扮更衣。 只是他独独奇怪为何眼下这套喜服更偏女式?倒是与他册封惠妃那套截然不同。 莲房见褚逸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不免发问:“娘娘?您不高兴吗?” 褚逸微微一笑,抬眸望着铜镜中这番模样的自己只觉陌生,不忍抱怨起来:“成婚废人精力,煞是不愿……谁能想到我居然还要结两次!” 莲房拿过凤冠替褚逸规整带好,“娘娘,在奴婢看来陛下待您是极好的。即便菀嫔只是个虚名,陛下依旧未敷衍了事,而是又办了场婚仪。” 褚逸思虑着莲房的话语,觉不无道理。 可一想到受完册封,还需洞房…… 许是已然是第二次经历大婚,褚逸此次格外松弛。 前一日根本不顾盛迁衡还有政务要忙,他早早沐浴完卧床歇息。 子夜时分再度被叫醒时他勉强提起精神,一套流程下来褚逸不自觉在心底咒骂盛迁衡!好好的非要搞这些虚礼做什么? 婢女服侍他沐浴时,他比较着菀嫔的汤池,似是相较于他景阳宫的用度要小些。 沐浴毕褚逸再度浑身赤露被被褥裹好,摆放于床榻之上。 他早已习惯,不过好在他提前嘱咐莲房提前备好里衣,他穿戴好后直接于榻上寻好最舒适的姿势睡去。 ———— 盛迁衡迈进延禧宫那一瞬,便禀退了所有侍女与奴才。 他抬手缓缓推开寝殿的门,转身将门合上,随即注意到褚逸那平稳的呼吸声。 他不禁低笑出声,缓步走到榻前,蹑手蹑脚地坐在床沿,凝望着褚逸那恬静的睡颜。 褚逸双腿缠着被褥,几乎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了枕间,眉宇间微微蹙起。 怎得会有人于大婚等丈夫时竟睡得如此放肆。 盛迁衡顿时起了歹意,他轻柔地搂着褚逸,俯身吻上他的唇。 褚逸还处于睡梦中,不自觉哼唧了几声,微微张口时已然失了守。 盛迁衡毫不费劲儿地闯入了那湿热。 原只欲浅啄几口,一时间已然失了控。 褚逸迷蒙间只觉有人压于他身上,抬眸时视线还未清明,只能感知到呼吸不畅,他抬手欲推开身前之人。 盛迁衡只觉不尽兴,立即顺势扣入褚逸的指缝,将其手压于枕间,使得反抗不得。 舌尖相互纠缠着,唾液不知何时已然蔓延开来。 褚逸数次吞咽都抵不过盛迁衡的索取,他不得已咬了下他的舌。 盛迁衡察觉痛意后,才抵着褚逸的额头,嗓音已然哑了不少:“醒了?” 褚逸胸膛起伏不定,气息急促,片刻才缓过神来,继而开口斥责道:“盛迁衡,我昨夜只睡了片刻便被迫接受菀嫔的册封,真的好困~你放过我吧!” 盛迁衡心中也知晓褚逸确实疲累不堪,可他终终究抵不过自己的欲念,微微挑眉,轻声道:“菀嫔是受过封了,可却未行周公之礼……该当如何?” 褚逸欲翻身躲开盛迁衡炽热的视线,可奈何腰腹被他禁锢住,他转念一想,问:“你我何时不能做?阿衡,今日放过我可好?莫非这宫里还有什么初夜落红之说?非得今日不可?那我封惠妃之时怎得没有?” 盛迁衡摇头:“没有这种乱七八糟的规矩,我要的人谁人都拦不住……” 褚逸心虚地紧,话音方落便急忙阖上双眸,心中满是忐忑,他怕惹怒盛迁衡。可他又怕盛迁衡一但做起来,便发了狠丝毫听不进半句他的求饶话语。 他侧耳凝神,只听得盛迁衡的呼吸声在静谧的空气里微微起伏,除此之外,再无半点动静。 盛迁衡今日滴酒未沾,神思清明得很。他凝视着褚逸的每一个细微神情,心中不禁暗想,怎会有褚逸这般人物,年近而立,却依旧这般勾人心魄。 他抬手轻抚褚逸的脸颊,故作惋惜的模样,开口:“知你委屈,别日后又说我只是将你视做棋子便好。封菀嫔并不只是为了堵住那些群臣的嘴,更多是为了保住你的名声。 那日花满楼卢文翰见过你女装的模样,若他有意拿此做文章该当如何?朕的惠妃竟与荒淫无度的监察御史于花满楼相遇,还险些给我带了绿帽子?嗯?” 褚逸微微迷瞪着眼,瞧着盛迁衡,听着盛迁衡口中的言论他不自觉心虚。 他见盛迁衡转过身,背影似是略显落寞,便缓缓坐起身抬手捏上盛迁衡的肩,弱弱开口解释:“阿衡……我没有你口中的意思……我只是今日起太早困倦得很而已。” 盛迁衡回眸那一瞬,瞥见褚逸泛着荷色的后颈,不自觉皱眉。屋内暂且还无甚丹参的气味,但愿是他多心了。 “可今日是我与菀嫔的大喜之日,不能如此荒废……” 褚逸俯身咬了盛迁衡后颈一口来泄愤,却不曾想恰巧是其腺体之处…… 盛迁衡如今于他眼里只剩一个昏君的名号! 后颈被咬那一瞬盛迁衡只觉周身血液凝聚于一处,颈间青筋**,呼吸不自觉颤抖起来。 褚逸只觉情形不对,立即松了口,不自觉吞咽口水,问:“我没做什么……吧?” 转日莲的气息不过片刻便迅速充斥在二人身侧,无形之中勾出些许丹参,与其相互交融…… 褚逸嗅着突然浓郁不少的气味,只觉周身些许燥热起来,那一处竟意外起了反应。 盛迁衡舔唇,他从不知晓腺体被咬会有如此大反应…… 褚逸仍不知当下情势,缓缓挪至盛迁衡身侧,望着他的侧脸,问:“你怎么了?” 盛迁衡努力抑制住最原始的冲动,抬手揉着褚逸的后颈,“无事,你歇息吧,我……出去冷静会儿……” 盛迁衡立即起身朝着寝殿门口走去,抬手正欲拉门时被褚逸制止了。 褚逸盯着盛迁衡的状态,只觉不对劲儿。见他颤抖地抬起手时,立即开口道:“你去哪儿?” 第36章 盛迁衡喉间干涩地很,再多待片刻局面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去吹吹风……” 褚逸垂眸盯着自己,再度望向盛迁衡,“你若是走了,明日我景阳宫里的怕不是全是嚼舌根,说菀嫔刚册封便独守空房,留不住陛下……虽然都是我,可是……” 盛迁衡立即快步返回至榻前,俯身将褚逸压至榻上,问:“你方才咬了我腺体,可知后果?今日留我,明日你便难以起身了……” 褚逸思索着“腺体”为何意…… 他刚刚是咬了盛迁衡身为乾元的腺体,惹得他情难自已了? 他莫名其妙惹了火? 他磕磕巴巴开口道:“既然是我惹、得,那总得负责……你悠着些便行……” 盛迁衡立即抬手捧上褚逸的脸颊,再度吻了上去。 ———— 不知过了多久,褚逸枕在盛迁衡肩颈处,嘟哝道:“阿衡,你不累吗?” 盛迁衡已然冷静下来,吻着褚逸的额,“可有不适?乾元总有控制不住的时候……” 褚逸已然无法思索任何事,只知咒骂盛迁衡:“混蛋!畜生!” 盛迁衡发了狠时那还记得这些,他尴尬笑了两声,“阿逸,你可知此事这些词汇是为何意?” 褚逸偏过脑袋艰难挪动着身子,嗅着盛迁衡身上的信香睡去…… ———— 褚逸住不惯延禧宫,待到第二日醒来便回了景阳宫歇息。 这次倒无过多不适感,顶多便是疲惫些,不愿动弹。 原先盛迁衡应允他出宫查卢文翰之事因身体不适推迟了许久。 他本欲同盛迁衡谈一谈此事,却不想盛迁衡竟整日整日于那御书房和那些前朝大臣商议政务。 无奈之余只得入住延禧宫扮作菀嫔,并从那通道进入先前遇见盛迁衡的密室,他依稀记得密室的另一门通往养心殿的后殿。 褚逸摸索了许久才进入养心殿,不曾想竟意外听到刘总管同盛迁衡的交谈。 盛迁衡:“黔霖派使臣此次前来真的只是为了和亲?” 刘总管:“老奴以为黔霖此次并不仅仅是为了维系与我大陌的友好关系……可若不同其联姻,如若黔霖派兵攻打我大陌又……” 褚逸依稀听见联姻二字,原藏于袖中欲给盛迁衡的护身符落于地上。 盛迁衡立即捕捉到这细小的动静,拿过一把小刀便起身朝着褚逸所站之处走去。 褚逸见盛迁衡似是将他视作为刺客,立即挪了几步,笑到:“陛下,是臣妾……” 盛迁衡立即将小刀背于身后递给刘德善,转而朝着褚逸走去,问:“怎么没有通报一声便来了?” 褚逸踮起脚尖凑到盛迁衡耳侧,“我是从密室过来的,这几日都见不到你人,只能擅作主张了……” 盛迁衡注意到褚逸一身裙装,不自觉分泌这唾液,他抬手捂着唇,咳嗽了一声:“这两日政务繁多,没去你宫里……平日里倒是嫌少见你这身打扮,甚是好看。” 褚逸垂眸望着自己一身女装,再度抬眸望向盛迁衡的眼眸时一度觉他犹如痴汉般,“怎么喜欢看我穿女装?” 第35章 第35章 盛迁衡扭过头装作不在意的模样,转身咳嗽了几声,“绝无此意,只是嫌少见你这般打扮罢了。” 褚逸思索着方才似是听到“和亲”,盛迁衡莫非是要娶旁人? 他伸手捏上盛迁衡的指腹,开口问:“方才你同刘总管在谈什么吗?” 盛迁衡摇头,回握上褚逸的手,牵着他一同坐于龙椅之上。 静默须臾后方开口:“阿逸,你来所为何事?” 褚逸大致明了盛迁衡不愿同他商议,那便只得装作不知便好。 他搂着盛迁衡的手臂,柔声道:“你可还记得先前答应我,让我去查卢文翰之事?” 盛迁衡自是记得的,只是他这些时日抽不开身……他忧虑只让褚逸一人查案,难免有人为难。 “怎么我们阿逸是一日都不愿在这宫里待着?” 褚逸不怀好意地朝盛迁衡笑了下,见刘德善还在屋内只得收敛些,只是靠在盛迁衡肩头,问:“那陛下可愿同臣妾一道外出查上一查?” “此次出宫朕派几个暗卫同死侍随行,你一人自当小心些。”盛迁衡抬眸示意刘德善退下,“朕这些时日还有许多政务尚得处理……” 褚逸未曾想过盛迁衡竟愿让他一人去查案?不怕他跑了? 他见刘德善退出殿内并合上门后,才问:“你不陪我去?” 盛迁衡搂着褚逸的腰,淡淡回了句:“按你以往的雷厉手段,你一人查足矣。只是你得以菀嫔的身份查案……” 褚逸见盛迁衡竟对他有如此信任,煞是讶异。莫非此次又是在试探于他? “你的意思是我要一直假扮是女子,出宫查卢文翰?” 盛迁衡颔首:“毕竟褚逸摄政王的身份老百姓许是无法接受……若被旁人发现你还活着,怕是会再度引来祸端。还是扮作菀嫔妥帖些。” 褚逸沉吟片刻,权衡其中利弊。穿女装虽稍显不便,倒也无甚大碍。可若是为了穿男装被认出,成了过街喊打之人那便得不偿失了。 他凝视着盛迁衡的侧脸,轻声问道:“可你我大婚后鲜少长时间分离,我不习惯……你当真不是诓我,真不同我一道?” 盛迁衡双手掐着褚逸的脸颊肉,责问起来:“我还有政务要处理,委实抽不开身。不过许多事我不愿计较,阿逸你理当是知晓的……有些话我不说,但不代表我不知,阿逸你可明白所指?” 褚逸原想扯下盛迁衡捏他的手,可听着盛迁衡口中的话语顺势作罢,心虚不已,“阿衡,此次我真的只是为了查清卢文翰之事,替你清剿朝中余孽,你信我……” 他怕盛迁衡不信他,举起右手成发誓的手势,继续道:“我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好……s……” 盛迁衡立即捏过褚逸的右手,打断了他的话语,将其抱在怀中,“莫要说这些,只要你说我便信你,莫要再让我失望了……” 褚逸回想着近两月数次私逃被抓回,若是放在别的暴君身上都够砍他头数次。可盛迁衡非但没有降罪于他,还屡次纵容…… 他所受到的惩罚顶多便是榻上被折腾各种姿势…… 他素来不愿欺骗他人,为了活命已然欺骗盛迁衡数次。此次他确未有私心,只是在景阳宫待腻了想出宫转转,打发时间。 他合眸闻着盛迁衡身上的熏香,抬手轻拍着盛迁衡的后背,“放宽心……” 盛迁衡轻吻褚逸后颈上成契的标记,:“此次你带上我身边最得力的暗卫随风,若有危险他会立即传讯。” 褚逸只觉后颈传来细微痒意,他并未躲,“好!谢谢阿衡!” ———— 第二日,褚逸带着莲房、默书一同出了宫门。 卢文翰今日特被盛迁衡留于宫内议事,褚逸离宫后直直朝着卢府前去。 他一下马车便被卢府的气派震惊到。 府门竟比他摄政王府还大上不少…… 门前的石阶似是非普通石阶,倒像是汉白玉,宽达数丈,阶梯上还雕着云纹。 褚逸收起眼底的惊讶之情,直直走上前,意料之中地被看门守卫拦住,“何人?” 褚逸掏出盛迁衡提前给他的令牌,举于胸前,冷冷道:“本宫乃菀嫔,特奉陛下之命前来查看一番。” 守门侍卫立即允褚逸入内。 褚逸方迈入府门,便被院内金碧辉煌的装潢震惊到。院中的盆栽似是都千金难求…… 他行至厅堂坐下后,问卢府的奴婢道:“卢大人还在宫中,卢夫人怎得不见人影?” 只见那婢女慌乱得很,磕磕巴巴起来:“夫人近来感染风寒,不便起身相迎……” 褚逸原欲起身,却不想被突至厅堂的男子吸引了视线。 那男子朝他行完礼后,徐徐开口:“婢妾见过菀嫔娘娘。不知菀嫔娘娘突至,府中来不及准备,实在失礼……” 褚逸不解这男子为何人,一旁的默书开口道:“此乃卢大人的爱妾,林迁。” 褚逸大致扫了眼林迁的衣着,一身锦缎,首饰皆为黄金打造。若非知晓他为妾室,褚逸以为他才是卢文翰的正妻。 他摆弄着衣袖,冷声道:“原来卢府的规矩竟是一个妾室来迎本宫……?想来还是本宫的颜面不够啊~” 林迁回以一笑,他捋着鬓发,同身侧的奴婢低语了几句才回话:“娘娘多虑了,夫人着实身体不适已然卧床半月有余……就连我家大人都避着呢,唯恐过了病气……婢妾已让人去请了,娘娘稍等片刻。” 褚逸起身于卢府闲逛,林迁紧随其后。 如若不是同盛迁衡询问得知卢文翰的俸禄不过一月三十千。他是万万不信这卢府竟如此气派。 大致将卢府逛了个遍时,卢夫人才赶来。 卢夫人跪拜在地,颤悠悠道:“臣妇不知菀嫔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娘娘恕罪……” 第37章 褚逸望着卢夫人脸色不佳,想来应当是真病了。可就在卢夫人起身时,衣领微动他捕捉到那隐隐的吻痕。 据林迁所说卢文翰不是逼着卢夫人,唯恐过了病气吗? 可眼下这吻痕看着似是近两日留下的? 林迁见褚逸似是有上前扶卢夫人之意了,立即先一步扶起她,“娘娘,夫人既已见了,不若婢妾带您再逛逛?” 褚逸并非有意为难林迁,只是妾不该站于正妻身前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看来卢文翰宠妾灭妻乃事实。 “卢夫人陪本宫逛便是……” 林迁恶狠狠瞪了眼卢夫人后方退下。 褚逸见卢夫人整个人都不自觉颤抖着,不免有疑,细声问:“卢夫人的病可还好?” 卢夫人眼神闪躲,伸手揪住衣领,呼吸急促:“臣妇的病……业已大好……娘、……娘可要去后院逛逛?” 褚逸只觉怪异,卢夫人为何给他一种惧怕旁人之感。 哪怕卢文翰不喜他这正妻,也不当如此。 据他所知卢文翰所娶正妻,乃许家嫡女。许家虽无人于朝中做官,但好歹是数一数二的商贾世家。作为许家嫡女不应如此才是。 褚逸方走近便能嗅到卢夫人身上的气味,似是多股熏香混杂而成,略有呛鼻。 他屏住呼吸,扶上卢夫人的肩头,:“卢夫人不必惧怕本宫,本宫倒是与你投缘,可否邀卢夫人于城东茶馆品茶?” 卢夫人听到茶馆二字,整个人立即都慌乱起来。她蹲下身抱着膝,口中低语着:“别打我……我不跑……我不会跑了……只要别让我怀孕……做什么都可以……别打我……别打我……别打我……” 褚逸蹲下身欲安抚卢夫人时,被她口中的话语惊到了。卢文翰虐打他自己的正妻吗?若是不爱,为何非要娶进门! “卢夫人,没有人要打你!” 卢夫人抱着头跌坐在地上,似是听不进任何话语,只顾着求饶:“别打我……别打我!求求你!” 他立即让莲房请来随行的御医,待替其下针让其镇静后,卢夫人才躺于榻上不再挣扎。 褚逸瞧着卢夫人手臂之上的淤痕不免揪心,他只觉着卢府处处都透着蹊跷。 他方坐于床沿欲查看番卢夫人身上可有其他伤痕时,卢文翰已然回府。 卢文翰火急火燎冲入房内,同褚逸行完礼,问:“不知吾妻可有冲撞到菀嫔娘娘?” 褚逸只得收手,望向卢文翰时不自觉一脸鄙夷:“无事,卢夫人似是素日受了不少惊吓啊,卢大人这是为何?” 卢文翰许是因一路小跑而来,抬手用衣袖擦拭着汗水,回话道:“她素来胆小……” 褚逸:“哦?是吗?” 卢文翰:“娘娘,您有所不知,我夫人他幼时被野犬撕咬过,因而落下了心疾……” 褚逸原欲继续追问,身侧盛迁衡派来护卫他的暗卫随风提醒道:“娘娘,我们出宫许久,想来陛下该念叨您了……” 褚逸听懂随风的暗示,起身道:“本宫日后再来拜访卢夫人……” 卢文翰:“微臣恭送菀嫔娘娘。” ———— 褚逸方出卢府大门欲上马车时,随风开口道:“娘娘,这卢府亦有不少死侍!臣瞧着方才卢大人似是……” 褚逸回眸望着那卢府只觉疑问太多,还得细细查去。 他回宫时已是戌时。 他踏入寝殿门,便径直朝着床榻走去,顺势躺了上去。 褚逸不曾想并未躺倒在被褥之上,而是软乎的胸脯之上,他吃痛地嗷了一声。 盛迁衡甫一翻身将褚逸压于身下,替他揉着额头,问:“可弄痛了?” 褚逸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盛迁衡身上的熏香。那卢夫人身上的气味让他不自觉头疼不已,还微微反胃。 还是盛迁衡身上的气味沁人心脾啊。 “阿衡,你抱抱我!” 第36章 茶楼 盛迁衡听着褚逸软软糯糯的话语,自是欲问些什么都早已忘却,径直坐起身,怕他瞧出异样来。 他抬手将褚逸抱起揽入怀中,轻拍着他的后背,问:“我们阿逸受累了?” 褚逸摇摇头,只觉靠近盛迁衡的那一瞬整个人都舒适不少。 转念一想这是他延禧宫,盛迁衡竟出现在他的榻上,他揪住盛迁衡的耳垂问:“你为何出现在我的寝殿?嗯?” 盛迁衡安抚褚逸的手顿了下,才开口道:“这皇宫都是我的,莫非这延禧宫我进不得?” 褚逸听着盛迁衡话语中略显心虚的模样,便知并非同他口中如此磊落。 他抬眸瞅着盛迁衡颈间的汗珠,似是联想到些许画面,问:“可你独自一人于我寝殿,莫非是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 盛迁衡立即抬手捏住褚逸欲作祟的手,反驳道:“你休要胡思乱想。可用过膳了?” 褚逸摆了摆手,顿时觉得饥肠辘辘,“饿了!你呢?用过晚膳了吗?” 盛迁衡自是已然用过晚膳,但他命人传完膳他起身抱着褚逸一同坐于桌前。 褚逸兀自用着膳,却无法忽略盛迁衡灼灼的视线,他只得回以一笑。 盛迁衡替他夹着菜,问道:“今日可有查到什么?” 褚逸咽完口中的食物,方回话:“今日我看那卢文翰正妻似是精神不正常……我怀疑卢文翰虐打他的夫人!” 盛迁衡似是对这些事情心知肚明,并未有何惊讶之情,“慢点吃。可还查到别的?” 褚逸回眸望向盛迁衡,不免疑惑,问:“那卢夫人许家嫡女且是独女,被卢文翰虐打你不惊讶?” “卢文翰的为人我是知晓的……”盛迁衡抬手替褚逸擦去唇边的油渍,继续道,“只是可怜了那卢夫人了。” 褚逸见不到女子受欺凌,更何况那卢夫人已然精神不正常。他总觉不仅仅是被家暴如此简单?那卢夫人似是还提到了怀孕的字眼…… 他望向盛迁衡,问道:“卢文翰可有嫡子或嫡女?” 盛迁衡只知其有一嫡子,“有一嫡子,庶子庶女似是颇多……” 褚逸继续扒着饭,更是不解。明明是卢文翰嫡子的生母为何要虐打她? “明日我直接夜宿宫外客栈,你不必等我!实在有太多事有蹊跷,我得细细查查!” 盛迁衡原以为放褚逸出宫查案,他派随风同行便不会有所忧虑。可万万没思虑到他自己粘褚逸粘得紧…… 他抿着唇数次欲开口都未能吐出一个字。 褚逸回眸见盛迁衡眉宇紧蹙,试探问道:“不愿让我出宫?” 盛迁衡咳嗽了一声,故作无事,“我从未说过……” 褚逸挑眉,放下碗筷捏上盛迁衡的指腹,再度追问:“那你今日还是宿在养心殿吧,免得来明日来我寝殿独守空房不习惯……” 盛迁衡一把捏上褚逸的脸颊,吻上他的唇,“阿逸!” 褚逸笑出声,抬手扣入盛迁衡的指缝,:“盛迁衡,任何想说的都可同我直说。” 他盯着盛迁衡的眼眸,望着他一脸踌躇的模样,不忍唇角上扬。 褚逸指腹微微捏着盛迁衡的掌心,以试图鼓励盛迁衡开口。 盛迁衡深吸一口气,不自觉躲开褚逸那直直盯着他的视线。他是大陌的皇帝,是这皇城里权力至高的象征。许久未曾有人同他说过这些话语,可以随心所欲说他想说…… 他几度深吸气,仿佛要将满腔的勇气都吸入胸膛。盛迁衡只觉脸微微发烫,连带着脖颈都泛着热意。 盛迁衡抬起眼眸,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未发出声音。他能感受到褚逸的指腹细细地摩挲着他的掌心,似是在给予他力量。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格外安静,连窗外的鸟鸣声都似乎在催促着他。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低得近乎耳语:“阿逸,我已然习惯你我二人同榻而眠……” “哦~原来如此!”褚逸莞尔一笑,微微俯身凑近盛迁衡,继续道,“你看这些话也并未如此难开口,不是吗?说你想说,做你想做。你只是盛迁衡而已,我也只是褚逸罢了。” 盛迁衡一把将褚逸从凳子上抱起,让其坐于自己腿上,望着他笑吟吟的眼眸,嘴角亦上扬着,“哥哥,那我今日能宿在延禧宫吗?” 褚逸抬起食指摆了摆,微微摇头。 盛迁衡不解,明明他都开口了,褚逸这是何意,“为何?” 褚逸欲起身却被盛迁衡紧紧按住后腰,“我今日要回景阳宫歇息!你就宿在延禧宫吧!你先放开我……” 盛迁衡恶狠狠掐了把褚逸的后腰,“褚逸,你莫要以为我不会惩罚你!” 褚逸耸肩:“好了,不逗你了!这一身女装有太多不方便!更何况景阳宫的床榻更舒适而已。” 盛迁衡:“可吃饱了?吃饱了便去换身衣裳吧。” 岁月如檐角滴露,不知不觉间,二人之间的情愫早已悄然变味儿。 第38章 褚逸早已不再惧怕盛迁衡,他拿过橱柜中的男装穿戴整齐。屋内些许燥热,他抬手推开窗柩,才觉业已盛夏。 他来到这陌生的世界已然近三月…… ———— 翌日午时。 褚逸一身水绿色薄裙,坐于城东茶馆品着茶。 他思索着为何卢夫人昨日会因他一句话而情绪失控。思来想去也便只有“茶馆”二字许是关键信息。 可他眼下正坐于茶馆,他视线扫视着这茶馆,并未觉出何处有疑。 默书外出查探,方回茶馆坐下,便急着汇报:“小姐,我去查了卢府的流水支出。卢府最大的收入来源便是卢夫人本家,也就是许家产业的分红。支出倒是无甚有疑之处。” 褚逸喝了口茶,问:“许家作何产业?” 默书:“什么都经营,何产业有赚头,许家便投什么……倒像是有高人指点一般。” 褚逸抿着唇,细思其中的缘由,“默书,城中茶馆有几家?” 默书一一列举。 卢府不出一里处便有一家茶楼,似是许多达官显贵皆爱去那茶楼。如此巧合? 昨日他只顾着同盛迁衡周旋,全然望见询问替卢夫人诊脉的太医一些细节。 于是乎,他只得派默书回宫。 褚逸带着随风、莲房二人去了卢府附近那家茶楼。 虽同其余茶楼无甚不同,但据褚逸的观察,他发现似是同那店小二报出暗语,便有人引他们上四楼。 四楼到底藏着些何见不人的秘密? 褚逸走上前,问:“小二,我初到京城,方欲上四楼为何有人阻拦?” 店小二打量了番褚逸的衣着打扮,微微一笑,“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店四楼那都是上等包房,欲上四楼那得……” 只见店小二比了个手势。 褚逸颔首,看来得给足了钱财才行,“那替我上一盏你们店的招牌吧。” 店小二:“好嘞,您找个空位,稍候。” 褚逸坐下后,随风于他耳侧提醒道:“小姐,那店小二似是有问题……” 褚逸捋着衣衫,“这四楼怕不是藏这些见不到人的勾当,想来背后定有大人物撑腰……若要查下去,怕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呢。” 店小二很快便上了茶。 褚逸正欲倒上一杯,却被随风拦了下来。 随风仔细嗅了嗅,低语道:“小姐,这茶里有迷药……” 褚逸立即收回手,怎会如此?光天化日,竟敢在店里下药。更何况他身侧还有随风这个护卫的情况下,这茶楼竟还敢动手? 他朝随风投去眼神,假意抿了口茶。 随风同莲房故作有事离去,褚逸坐于茶楼内听着戏。 他望着那店小二和其余店员,倒像是无人在意般。 褚逸假装脑袋逐渐晕乎,渐渐趴于桌案之上。 等了有一炷香的时辰,竟无人来查看他的状态,褚逸只觉半边身子被压得麻木不已,似是血液不得循环所致。 莫非是他猜错了,可随风对药的敏锐性理当不会出错才是。 正当褚逸欲放弃起身时,有店员走近他身侧,似是抬手于他眼前晃悠了几下,试探他是否已然昏迷。 那店员似是装作他的亲友般,开口同店小二道:“店内可还有厢房?我夫人赶路疲累,只能在这店里歇息片刻了……” 店小二立即上前,二人一同将褚逸抱起,带上了楼。 随风藏于暗处,见状立即传讯于其他暗卫。他则默默跟随其后…… 褚逸合眸不知被带往何处,他被狠狠扔于一榻上。 他只觉整个后背同床榻相撞,疼痛感骤然升起眉宇不自觉皱起。 他听着那店员同店小二似是在密谋些什么。 店小二:“这丫头新来的,看起来是大户人家,品相不错。前些是滴卢大人同刘大人让我们好好挑选,我看这个不错……你去通知刘大人来瞧瞧。” 店员:“是。不过我看这姑娘似是家底不错,先前还有随行侍卫……” 店小二:“无妨,他寻不到四楼。” 褚逸捕捉到“卢大人”、“刘大人”的字眼,果真同他所想…… 店小二同店员都出屋后,褚逸听着门合上的声响才抬眸。 不曾想下一秒便有人推门而人。 店小二谄媚着同那人交谈:“刘大人竟还在,省得小的找人通报了,屋里是新物色的,不是京城人士,您瞧瞧?” 刘大人手中还端着一壶酒,推开那店小二,“本官知晓了,快退下吧。” 褚逸迅速起身,寻着屋内可躲藏之处,可这屋内除了床榻无其余摆件。与其说是茶楼倒更像是花满楼的布局…… 他只得藏于屏风之后,随风应当会及时出现。 那刘大人一进屋便望见褚逸的衣角,徐徐挪至他身侧,垂眸瞧着褚逸,“倒是个美人……” 褚逸抬手欲撒迷药,却不曾想被那刘大人牵制住了手,他凑近闻了闻,“年芳几许啊?第一次见醒着的美人,倒是新鲜。” 褚逸知晓同眼前之人体型相差不少,不好硬来。 只得低声哄:“大人,我是迷路了误闯进来的……你可知如何离开?” 刘大人轻轻揽过褚逸的纤腰,眉目间含着几分情意,低声道:“在这厢房之中,何来迷路之说?本官瞧你甚合我意,待会儿便签了契书,待合约内诸事皆成,方能放你离去。” 褚逸蹙眉,欲挣脱开却未果。 刘大人嗅出褚逸乃坤泽,立即释放出信香欲碾压褚逸,让其深受信香摆布。 褚逸直接顿时浑身乏力,连带着小腹亦有些许疼意…… 第37章 滑胎 那刘大人见褚逸瘫软下来,俯身凑近其侧颈闻了闻,开口道:“竟是药香?少见啊……” 褚逸不解这人在闻些什么,只是一味地躲避着与其的接触。 他奋力抬腿朝那刘大人的鞋踩了一脚。 刘大人本就喝了不少酒又身宽体胖,眼下身形摇摇晃晃俨然一副站不稳的模样。 脚上传来疼痛之意,他仍不愿松开捏着褚逸手腕的手。 褚逸摆着那人捏住他手腕的指头,却丝毫挣脱不开,即将同被那刘大人扯着一同向后倒去之际,随风翻窗闯入。 随风立即闯上前,抬手捏上那刘大人的手腕向上一拧,只见他吃痛地求饶。 褚逸这才得以收回手,他朝随风投去眼神。 随风趁着他人还未来得及开口喊人,立即抬手撒了剂迷药,那刘大人闻了后顺势晕了去。 褚逸抬手捂着胸口,只觉热意不断上涌……他缓缓挪至窗前闻着窗外的空气,以缓解不适感。 随风则单手拎着那刘大人将其丢于榻上,随后才行至褚逸身侧,查看他的情况,“娘娘,可还好?随风来晚了……” 褚逸摇头,随风来得还算及时,况且他也并未受那人欺辱。 随风见褚逸似是状况不对,立即抬手简单替其诊了脉。 褚逸应当是受那人信香影响,似是近雨露期? “娘娘,可要我通知陛下?” “别!”褚逸立即开口制止,“这些小事用不着通知他。” 随风只得照办,他见褚逸不会武功因而二人无法翻窗离开。而褚逸又是陛下之人,自是不可同往日那般随手搂着同伴般越窗而去。 那眼下逃离的办法只有从这包房正门堂而皇之地离开,着实困难。 褚逸感受着体温逐渐下降后,思绪才逐渐回复。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先离开,“你可能带着我一起出去?翻窗?” 随风不自觉瞪大眼眸,菀嫔不怕毁了名声吗? “娘娘若是不介意自是可以的。” 褚逸不解,有何好介意的? “那我搂着你手臂?” 随风犹豫片刻才伸出手,褚逸顺势搂上,二人迅速离开那茶楼。 ———— 三人重回城东茶馆,褚逸开了间城东茶馆的包间径直躺于榻上。 莲房立即蹲于榻前,仔细查看着褚逸,问:“娘娘!可有不适?就不该以身犯险的……” 褚逸摆手,眼下才开始思索那茶楼中听到的话语。 ——待会儿便签了契书,待合约内诸事皆成,方能放你离去。 契书?莫非是那种卖身契?收为自家奴隶?可又会放人离去……? 他开口问莲房和随风道:“除了卖身契还有何契书?” 莲房不解,但回话道:“奴婢只知同我这种奴隶的卖身契……” 随风:“像我们这种暗卫皆有契书,可以理解为生死契……若能活至而立之年,便可离去。若未能则誓死保守秘密。” 褚逸颔首,看来契书种类繁多,无从下手。 随风正站于窗前,恰巧瞧见默书返回,理当是已然同御医问清卢夫人之事。 褚逸盼着默书能给他带来何信息。 随风下楼带默书进了包间,只见默书气喘吁吁,赶忙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第39章 随后他才禀报道:“小姐,太医言道,卢夫人似有数次小产的迹象,且皆是在怀胎已然六七个月时滑胎,应是外力所致,并非卢夫人身体之故。昨日太医还隐约瞧见卢夫人手臂上的伤痕,言其旧伤新痕交叠,不知是何缘故。以太医之见旧伤似经年月,约有一二载之久;新伤则近来方生,不过数日之痕。” 褚逸眉宇紧锁,到底是有多狠毒才会数次将已然成型的胎儿打去? 卢文翰不是人!!! 他抬手扶着额,尽可能压抑住怒火,这案子就是再难他也要查下去。 他响起那卢夫人的情形,眼下才知为何。怪不得那日卢夫人精神如此不正常,被虐至此不疯才怪…… 眼下还得查清那茶馆到底在作何勾当才是。 他抬眸望向随风,“随风,你去那茶馆再查看一番,仔细查查那四楼究竟藏着什么勾当……再派人跟踪卢文翰的行踪,瞧瞧他出入那茶楼的行迹。” 随风;“是!” 默书同莲房则留在茶馆配着褚逸。 ———— 褚逸斜倚于榻上,想是白日里经历诸多事耗尽了心力,竟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待他醒来,坐起身时竟格外吃力,只得一手撑在床沿,借着些许力道才勉强起身。他垂眸望去,却惊见自己腹部已然微微隆起,心中惊愕不已,一时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甚至还来不及抬手触碰一下自己的腹部,“盛迁衡”便已然站在他身前,开口道:“你莫要胡闹了!这可是皇子!你纵使再心有不甘,也须将他生下来!” 褚逸闻言,脸色瞬间煞白,这才恍然惊觉,自己竟已怀有身孕。 “盛迁衡”见他沉默不语,便抬手捏住褚逸的下颚,语气愈发严厉:“你莫非还想绝食,以此饿死朕的孩子?休想!” 褚逸一时间无法消化眼前之景,只知摇头。 “你以为这般哭哭啼啼便能让朕心软?做梦!”,“盛迁衡”说完再度狠狠掐住褚逸的脖颈,恶语相向,“你已然是我的妃子,纵是不想生也得生!” 褚逸颤巍巍地抬手扶着自己的肚子,他多期望这都是假象,他不可能怀孕。 可掌心真实的糊度一度击溃他的期许…… 耳畔“盛迁衡”冷冰冰的话语,犹如尖锐的刀刃刺入他的心房,让他跌坐在榻上无任何话可说。 直至腹部传来阵阵疼痛感,褚逸瞬间脸色发白,视线被腿间晕开的殷红血色所吸引。 眼前画面不知何时已然转变,他竟被几人捆于床榻之上,动弹不得。 褚逸只觉疼痛感愈发剧烈,几乎耗尽了他开口说话的力气。 产婆着急忙慌跑出殿内,向“盛迁衡”禀报:“娘娘他生不下来,若是在拖延下去,大人小孩都不保啊……” 褚逸迷迷糊糊间只听到屋外“盛迁衡”方话语,只觉寒心。 “保小!” ———— 褚逸猛地坐起身来,双手紧紧攥住床榻的锦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只觉后背汗涔涔,似是已然浸透了衣衫。额上汗珠细密,沿着发际线滑落。 他捂着心口大喘着气,立即抬眸四顾,见仍身在茶馆才觉方才竟是一场噩梦。 夜风透过窗柩的缝隙,带着一丝丝寒意拂过褚逸的背脊,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下意识将整个身子都蜷缩成一团,抱着膝不自觉低泣着。 本守在一旁的莲房听见褚逸啜泣的细微动静后,方抬手揉着惺忪的睡眸,行至榻前问:“娘娘,可是做噩梦了?” 褚逸不自觉朝床里侧挪了挪,察觉是莲房才立即上前抓住他的手,焦急开口:“莲房,快替我瞧瞧可有孕?” 莲房望着褚逸慌乱的神情,只觉怪异,她家王爷到底怎么了? 她诊上褚逸的脉,细细感知着,“娘娘,你未有喜脉,大可放心。” 褚逸这才安心,他捂着肚子一切平坦…… 莲房:“娘娘,可是不愿承孕?” 即便知莲房是他的人,他仍旧留了个心眼:“眼下还在查案,此时有孕实属不便……” 莲房跟随褚逸多年,自是能读懂褚逸的神情,继续道:“娘娘,世间不论男女只要是坤泽皆愿入宫为妃,若能诞下一皇嗣便能平步青云。娘娘,您为何不愿……?” 褚逸同书中的人物说不清缘由。更何况梦中的盛迁衡的模样同书中所描绘地如出一辙……他怎知眼下和善的盛迁衡不会变得同梦中一样? “只是方才做了噩梦,今日又查到卢夫人那凄惨的经历,对于承孕一事颇为忧惧……” 莲房替褚逸倒了杯茶,安抚着褚逸,“娘娘,梦都是反的。更何况陛下待娘娘是极好的,自是与那卢大人比不得……陛下心疼娘娘还来不及呢。” 褚逸微微一笑,“我乏了,你也歇息吧……” ———— 盛迁衡于养心殿内翻阅着奏折,目光却因右眼突然的急促跳动而恍惚。 恰在此时,随风的传信恰巧穿回宫中,他急忙展开字条。 娘娘今日险些遇害,幸而属下及时赶到,卢府一里处及时茶楼有异。 盛迁衡心中一紧,怪不得他整日都心惶惶不安,褚逸竟于险些遇难?或许他不该放褚逸查案…… 思及此,盛迁衡立即起身欲出宫,不想被刘总管拦了下来,“陛下,眼下同黔霖之事还未解决啊……” 盛迁衡无奈又坐下,他抬手支着额角,已然无心再翻阅奏折,只得将心思重新放回商议商议黔霖之事上。 ———— 褚逸自惊醒后,躺于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一合眸眼前尽是自己躺于血泊中,孕肚高隆任人摆布的画面。 因已至盛夏,褚逸将锦被堆于床榻内侧,身上微微的薄汉让他不适。 身上堆积的欲念让他蜷缩于榻上。 褚逸咬着下唇,只觉后颈的热意让他无所适从…… 第38章 哄睡 褚逸只觉腹部似是燃起一团难熄灭的火堆,连带着胸腔亦一起一伏,大口喘着气。 他不自觉于榻上团成一团,脚趾蜷缩着。 数次欲抬手,却终究还是放下了。 他不知为何此时此刻脑海中竟全是盛迁衡的身影。明明方在噩梦中全是他冷恶的嘴脸…… 褚逸合眸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欲念,指尖颤抖着。他辗转反侧,索性披衣起身,步履蹒跚地挪步到窗前。 他推开窗柩,任凭夜风带着丝丝凉意,拂过面颊。 褚逸支着额角,迷瞪了片刻,直至东方的天际开始泛出一丝金光。 莲房抬眸时竟未在榻上寻得褚逸的身影,她立即站起身,见褚逸竟坐于窗边才安下心来。 她望着褚逸似是眉头紧锁,只得蹑手蹑脚出了厢房去打水。 褚逸在莲房动身惹出那细微的动静时便已然察觉,这一夜他几乎未眠。 身上的欲念令他忧惧,盛迁衡梦里梦外的差异让他难以分辨。 他抬手捏着眉宇,企图让自己清醒过来。不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莲房端着盆水进屋时,褚逸正端坐于书案前品茶。 她开口问:“小姐,可是昨夜睡得不好?脸色如此苍白……” 褚逸微微摇头,“我只是在担心卢夫人。” 莲房不忍见褚逸这般身心俱疲的模样,开口劝道:“小姐,若是真的疲累便不查了吧?” “得查……卢夫人所受一切都得查明是为何因。”褚逸理着衣衫,不自觉咳嗽了几声,“随风可有回来?” 莲房替褚逸倒了盏热茶,“随风应当还在查,未归。” ———— 褚逸派莲房去卢府请卢夫人小聚,可奈何竟又被以身体欠佳之由而推拒。 他这几日亦身体疲累懒得动弹,便一直待在茶馆,并未踏出过半步。 三日后,随风回茶馆复命。 褚逸依在贵妃榻上,听着随风禀报。 随风:“臣打探到那监察御史卢文翰多次带着卢夫人出入那及时茶楼。卢文翰神情尚无甚异常,然卢夫人每自茶楼归来,神色便有异变……此后愈发精神恍惚,且常常对外称病,久不见客……” 褚逸揉着太阳穴,问:“可有查到卢文翰是带着卢夫人上了四楼?” 随风:臣正欲提此事,那卢文翰正是带着卢夫人径直上的四楼。至于四楼之事,臣所知甚少,然臣已查到,那契书似为买卖女子。契书所载,大抵是女子被买主购得后,便需任其驱使摆布。” 褚逸闻之,不禁瞳孔微张,原来那茶馆竟做着买卖妇女的勾当……可他念及那卢夫人提起“怀孕”的字眼,继续追问道:“可有贩卖初生婴儿之事?” 随风摇头,“并无此事。臣本欲细查契书内容,奈何来人甚急,臣只得暂且躲藏。” 褚逸叹了口气,“无妨,你已查到许多。” 买卖妇女?可卢夫人据太医所说是数次滑胎啊……更何况卢夫人已是卢文翰的正妻,与买卖女子理当无甚关系才是。那为何会出入茶楼后神情有异,又对外称病呢? 第40章 他这些时日疲累得很,又常常欲念缠身,思绪逐渐混沌。很多事情他一时理不透亦看不明白。 他强撑起精神,他转身询问莲房:“卢夫人还是请不来?” 莲房摇头。 褚逸冷冷笑了声,嗤笑起来,“不知晓的人还以为卢文翰有多爱他那正妻呢……竟如此宝贝不放人出府半步。看来是我菀嫔请不动了?回宫换个身份!” 褚逸一行人立即起身回宫。 盛迁衡收到随风传来的讯息,立即从养心殿起身朝着延禧宫赶去。 正巧二人于宫道上碰面。 褚逸一时间些许诧异,脑海中闪过梦中的画面,他不自觉攥紧拳头,小心行礼。 盛迁衡微微挑眉,不过几日不见褚逸对他似是态度变了? 他行至褚逸身前,不过片刻便察觉出他似是信香不稳,他抬手欲搂上褚逸的腰,却被其躲了去。 他只得干渴一声,开口道:“这几日可还好?” 褚逸下意识躲开盛迁衡的触碰后才后知后觉,他微微一笑,转而捏上盛迁衡的手,回话道:“一切都好,只是臣欲请卢夫人一聚,不想菀嫔的身份竟请不动人……所以回宫想……” 盛迁衡抬眸望向褚逸身后的随风,只见他摇了摇头。他只得缓缓释放出极淡浓度的信香,见褚逸紧锁的眉头逐渐松懈才柔声道:“怎得眼下皆是淤青,朕这几日亦睡不好,回寝殿陪朕补一觉?” 褚逸这些时日一直睡不安稳,盛迁衡这番言语让他不自觉抗拒…… 他不愿入眠的最大缘由便是梦中总是出现那个暴君盛“盛迁衡”。 “我……” 莲房见褚逸这些时日日渐憔悴,只得冒着以下犯上的名义,开口道:“娘娘前几日因做了噩梦都未曾安眠,这几日夜里只浅眠一两个时辰。” 褚逸立即回眸瞥了眼莲房,转而回话道:“你莫听莲房胡说,我只是夏夜闷热少觉而已。” 盛迁衡自有自己的判断,他一把将褚逸抱起朝着延禧宫中去。 褚逸努力抑制住生理性的恐惧,合眸不去回想那梦中场景。他闻着那盛迁衡身上的淡淡熏香,逐渐心绪平稳下来。 直至耳侧清晰地听到盛迁衡推开延禧宫寝殿的门发出的吱呀声时,褚逸不自觉指腹揪紧他的衣领。 盛迁衡垂眸望着褚逸的神情只觉定有蹊跷,明明前些时日还未曾如这般惧怕他的接触。 他将褚逸缓缓放于榻上,转而蹲下身替其脱下靴子,轻声开口:“阿逸,我不知这些时日你查到了何事,你可愿同我讲讲?” 褚逸吞咽着唾沫,呼吸不自觉紧促起来,他挪开望着盛迁衡的视线,低语起来:“卢夫人曾多次于六七月时因外力流产……” 盛迁衡了然,他握上褚逸的脚意外被其过低的温度惊到,他用手替其捂着,刻意不去看褚逸,继续道:“就因为卢文翰可能折磨他正妻致其流产,你便认为我也会如此吗?” 褚逸一时哑口无言,盛迁衡怎得如此轻易便能猜透他的所思所想。 他抿着唇,扣弄着指腹。 盛迁衡徐徐抬眸,望着褚逸已然泛红的眼眸不自觉心疼,他试探性抬手抚上褚逸的眼眸,继续发问:“莲房说你做噩梦?梦都是反的,别忧心了,今日安心睡一觉?” 褚逸侧过脸颊,低语道:“我一人睡……” 盛迁衡叹了口气,只得掐了把他的脸颊,松口道:“好,我哄你入睡后再离开。” 褚逸未回话。 他只觉有种割裂感,他知晓眼前的盛迁衡待他极好,事事哄着他,让着他。即便有可能惹怒了他,也只是受到些许小惩戒。 可梦中的那个“盛迁衡”才是书中所写,所言所行皆是暴君所为。暴君才是书中最正确的模样…… 他不知眼前的盛迁衡何时会变回那个暴君模样,亦不知他是否一直会待他如此这般好…… 他的到来让书中的一切都发生了变数,到底该如何继续下去? 他侧身背对着盛迁衡躺下后,迫使自己合眸不去想这些他看不透亦猜不透的变化。 耳侧是盛迁衡轻柔哄他入睡的话语,许是这些时日身体已然挣到了极限,眼皮逐渐沉重竟真的睡了去。 盛迁衡听着褚逸平稳的呼吸声,抬手轻轻地将其翻身面向自己,兀自嘀咕道:“哥哥,不要再疏远我了,可好……” ———— 褚逸醒来时思绪迷蒙,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他缓缓坐起身,只觉浑身舒适。他伸了个懒腰,抬起双手时才觉身上的衣物已然更换回男装。 他环顾了圈寝殿,只他一人再无旁人的身影。 盛迁衡竟真的未强迫他…… 他开口唤来莲房,问:“陛下呢?” 莲房:“陛下怕您醒来见到他再度惊恐,瞧着您欲醒前回了养心殿。陛下还一直用信香哄着您呢……” 褚逸唇角僵硬,思索着莫非是他太过于小题大做了?他起身欲下榻时不自觉腿软,险些跌坐在地,好在莲房扶住了他。 莲房问:“娘娘,可还好?” 褚逸摇了摇头,晕眩感才消散不少,“可能是一下子起猛了,无事。” 莲房小心扶着褚逸坐于桌案前,继续开口道:“娘娘,陛下还派刘总管去卢府传了口谕,明日请卢夫人于延禧宫一聚。娘娘说的每一个字陛下倒是都记在心上。” 褚逸回眸望着莲房一脸笑容,不忍回怼:“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陛下的人?” 莲房捂着唇低笑:“娘娘,我自是您的人。但莲房亦是希望娘娘能寻得一良人相伴才好。” 褚逸微微叹气,“若是我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呢?可做得到?” 莲房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娘娘……” ———— 盛迁衡返回养心殿不过片刻便立即掏出藏于匣子中的清心丹立即服用了几颗。 他努力平复着因褚逸近雨露期的信香而勾起的欲念,他知晓这些时日褚逸定是不愿同他亲昵的。 他垂眸盯着那处的异样,不忍叹息…… 第39章 第39章 盛迁衡派人一路护送卢夫人进宫。 褚逸坐于殿内漫无目的地翻阅着书册,却只字未看进去。他思索着盛迁衡昨日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 直至卢夫人进殿行礼时,褚逸才回过神。 卢夫人跪拜于地,徐徐道:“臣妇见过娘娘。” 褚逸抬眸示意莲房扶其起身。 褚逸将书册合上,开口道;“赐坐。” 卢夫人坐定后,褚逸才开口询问道:“卢夫人近来身体可还好?” 卢夫人一直低着头,音量极低,“臣妇体弱,偶感风寒乃常事,承蒙娘娘体恤……” 褚逸垂眸望着卢夫人,瞧着她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心底不自觉替其惋惜。 “卢夫人,本宫今日请你来是有事想问……” 卢夫人揪着袖口,不自觉呼吸急促,“娘娘请问。” 褚逸见她这副模样,想来定是问不出些什么,只得旁敲侧击,“素日里听闻卢大人与您琴瑟和鸣,恩爱有加。本宫倒想向卢夫人取取经呢~” 卢夫人顿然抬眸,满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否认起来:“那都是坊间传言罢了,哪家不是被传恩爱有加的。臣妇只愿扮演好卢府主母的角色而已。” 正如褚逸所想,卢夫人同那卢文翰早已貌合神离,那卢文翰带卢夫人前往茶楼必然是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装作不知情的模样,问道:“啊?莫不是本宫听来的传闻皆是虚言?这倒是本宫万万没想到的……可本宫听闻,卢大人倒是常常带卢夫人出门游玩呢~不像本宫常年待在这宫墙内,哎~” 卢夫人咬着唇,双手交握在一起不自觉颤抖着,她数次吞咽口水,即便似是有话欲说,却还是一言不发。 褚逸见状唯恐触动其忧惧的情绪,怕愈发难从其口中问出只言片语。她亲自倒了盏茶,递到卢夫人手中,柔声道:“夫人喝口茶。” 卢夫人喝了少许后,才逐渐平复下来,“谢过娘娘。” 褚逸只得换了个方式,开口问道:“夫人,本宫这入宫也有些时日,可这肚子迟迟未有动静……听闻夫人有过生养的经验,可有何易孕的偏方?” 延禧宫的寝殿内本就只褚逸、莲房同卢夫人三人。 褚逸问完话,凝眸望去,只见卢夫人低眉敛目,似被问及之事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弦,一时间沉默不语…… 屋内静地只剩三人细弱的呼吸声,褚逸抬手捏上卢夫人的手,轻柔地安抚着。 卢夫人偏过头躲开褚逸的视线,低语道:“臣妇也只生养了一个,倒是无甚经验……若是问生养,倒不若问问府上妾室林迁。他倒是育有三子一女。” 褚逸不自觉瞪大眼眸,生了四个啊……真能生啊…… 他迅速收起自己的情绪,转而安抚起似是情绪低落的卢夫人。想来他数次滑胎时,胎儿皆已成型,或许早已有胎动,实乃可惜。 第41章 “夫人不必在意妾室之事,说到底你才是正妻……无人能撼动你正妻的地位啊。” 卢夫人不自觉冷哼出声,不过片刻便觉失礼,立即假装咳嗽了两声,“娘娘,试问谁愿那后宅之中妾室成群……还不得丈夫怜惜……” 褚逸几欲按耐不住询问茶楼之事,但眼下也只得安抚卢夫人的情绪,“本宫欲留你与宫中多住几日,多陪本宫几日,你意下如何?” 卢夫人不自觉瞳孔震颤,他念及卢文翰的忠告顿时牙关颤抖着,颤悠悠道:“臣妇家中还有诸多事宜欲办……恐……” 褚逸立即开口,“看来唯有陛下口谕才能挽留卢夫人了?还是说卢文翰大人爱妻如此,离不得身侧片刻?嗯,夫人?” 卢夫人自是愿离得卢文翰越远越好,既眼下菀嫔强留她,便也怪不得她了…… “臣妇自是愿留下陪娘娘的。” 褚逸这才莞尔一笑,轻拍卢夫人的手背,继续道:“夫人便在本宫这偏殿住下吧。” “臣妇谢过娘娘。”卢夫人起身欲行礼,被褚逸拦了下来。 褚逸:“本宫听闻卢夫人本家乃商贾世家?同本宫讲讲?本宫也想投一笔。” 卢夫人:“娘娘,您折煞我家了……” ———— 自打卢夫人住于延禧宫偏殿,盛迁衡前往延禧宫时诸多不便。 眼下他服着清心丹,欲念虽强行压制住,可对于自己坤泽的渴求难以自控…… 随风见盛迁衡眉宇紧锁,问道:“陛下,为何事烦扰?” 盛迁衡微微挑眉,“这些时日爱妃他一心沉溺于查案,丝毫不在意朕的行迹……” 随风唇角微扬,“陛下,娘娘所查似是牵连甚多……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顾及旁事啊。” 盛迁衡默默叹着气,只求那卢夫人早些回卢府才是。 ———— 卢夫人于延禧宫住着,且有褚逸遣来的御医悉心调养,近日里精气神愈发饱满,较前些时日,气色好了许多。 似是不再同往日般惧怕旁人。 褚逸还特地派人于卢夫人殿外四散着那茶楼的消息。只是将买卖女子替换成了买卖孩童的勾当…… 若她真知情,若她也被迫参与其中,必然知晓这谣言为假,理当难以安心坐下去。 褚逸佯装在院中闲庭信步,时不时瞥一眼静候卢夫人可有从偏殿而出。 万万没想过,居然有人如此坐的住…… 徐太医正巧前来替褚逸诊脉,褚逸又生一计。 他转身进了寝殿,派人去请卢夫人。 徐太医照常拿出垫枕和丝帕,褚逸伸出手令徐太医诊脉。 卢夫人放迈腿进屋,褚逸便徐徐开口道:“夫人来得正好,今日徐太医替本宫诊脉。想着既夫人既住于我这延禧宫,徐太医正好也替夫人瞧瞧。” 卢夫人立即双手背于身后,尴尬一笑,“谢过娘娘的好意,臣妇身体无甚毛病,还是不劳烦徐太医了……” 褚逸见其慌张得很,便知此招有效,“可前些时日本宫数次请夫人,都被身体欠佳推辞。还是让徐太医瞧瞧,徐太医的医术自当是比卢府的侍医要好。” 徐太医顺势接话道:“卢夫人无须介怀,只是诊脉而已。” 卢夫人只得缓步挪至桌案前,坐下伸出手,“那便有劳徐太医了……” 徐太医细细替卢夫人诊着脉,不自觉眉头紧锁。 褚逸立即开口道:“徐太医这是瞧出些什么了?” 卢夫人微微咬着下唇,只得坦然面对。 徐太医:“我瞧着卢夫人身体亏虚是会数次滑胎而至……且滑胎后皆未能好好调养身子啊。” 卢夫人不自觉眼眶酸涩。 褚逸故作讶异的模样,“怎会如此?卢家家大业大,怎会让主母数次滑胎?” 徐太医收起所带的用具,不免叹息,“夫人可听老臣一言……滑胎乃伤根基之事,方得放于心上。即便卢大人再贪图鱼水之欢,也得加以节制才是啊……” 卢夫人的泪珠于徐太医话毕那一瞬倾泻而下,他压制在心底多年的情绪于这一刻崩塌。 即便是素未谋面的太医都能关心她的身体,可她的夫君、她的母家都对他不闻不问…… “多谢徐太医提点……” 褚逸挥手示意屋内所有人退下,待寝殿门被合上,他才递了丝帕到卢夫人手中,问:“夫人,莫要为过去之事伤怀了……” 卢夫人连连摇头,不自觉哽咽道:“娘娘,您有所不知,臣妇……” 褚逸侧耳倾听着,可却没了下文。 他望着卢夫人的眼眸,期许着她说下去。 卢夫人顿时止了口,若她将她的遭遇告知菀嫔娘娘,又能如何?一个住在深宫的娘娘,无法干政…… 她自嘲地笑了笑,同为女子即便菀嫔娘娘怜惜她,又能如何呢?卢文翰干的那些勾当无人敢揭穿…… 她抬手擦拭着面颊上的泪痕,低语起来:“臣妇失了数个孩子,一时感伤失了体面,望娘娘恕罪。” 褚逸合眸抑制住心中的怨气,就差一步!只差一步!到底如何才能让亲历者开口啊啊啊啊………… 褚逸抬手轻拍她的肩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破局,只得故作自顾自低语道:“孩子?怎么都同孩子有关?莫不是那茶楼买卖孩童? 卢夫人不免发问,“娘娘,在说什么孩童之事?” 褚逸唇角上扬,抬手捂着唇,“啊……本宫可是说出来了?本宫在查那及时茶楼之事……先前亲身涉陷,险些出事呢。可这案子真难查啊……看来要辜负陛下的期许了……方才徐太医言夫人曾失去多个孩子,倒是让本宫不自觉怜惜到一起了……还望卢夫人替本宫保密,本宫原在暗暗调查此事。” 卢夫人沉默良久,思虑着该不该开口…… 褚逸见其似是欲松开问道:“卢夫人莫不是知晓些许内情?” ———— 褚逸霎时接收太多讯息,顿时头昏脑涨。 他支着额角,合眸整合着从卢夫人处得来的讯息。 他竟未察觉寝殿进了人。 盛迁衡趁着夜深人静,独自一人翻窗进了延禧宫主殿。 他徐徐行至褚逸身侧,见其眉间紧蹙,不自觉抬手替其揉着。 褚逸霎时抬眸,被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盛迁衡吓着了。 盛迁衡立即抬手轻拍他的胸口,低语起来:“阿逸,是我。” 褚逸只觉心跳如鼓,竟在盛迁衡靠近之时,浑身热意翻涌,身子似不受控制般,缓缓向他靠去。 第40章 雨露期 褚逸的视线无意识落在盛迁衡的唇上,他不自觉喉结滚动…… 耳侧尽是自己吞咽唾沫的声响,直至盛迁衡的鼻息撒在他鼻尖之上,褚逸才回过神,他竟同盛迁衡靠的已然如此近。 他视线上移,方对上盛迁衡的眼眸便觉燥热得紧,立即偏片过头向后挪去。 可适才挪开不过一寸便被盛迁衡捏住了下颚,问:“你方才在想什么?嗯?” 褚逸垂眸,不愿抬眸去瞧盛迁衡,可耳侧传来盛迁衡那尾音微微上扬的语调,似是带着几分蛊惑,直往人心底里钻。他抿紧了唇,沉默不语。 二人贴得极近,褚逸只觉自己的心跳声愈发嘈杂,本就纷乱的思绪一在这一刻搅作一团,更是无从思索半分…… 盛迁衡见褚逸似是躲着他,只得后撤半分,再度追问:“阿逸,你方才在想什么?” 褚逸受不住盛迁衡如此这般低沉的嗓音,他抬手捂着胸口企图让已然不听使唤的心跳减速。 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抬眸借着微弱的烛光望向盛迁衡的眼眸,语速快到极致,“想亲你……” 盛迁衡轻笑了一声,一字一句道:“我、也、想……” 褚逸喉结滚动,他前些天还不由自主惧怕盛迁衡。可今日怎得不怕了?许是这几日噩梦的影响淡化了? 他听着盛迁衡吐出的那三个字不自觉心跳加速。 盛迁衡徐徐伸手搂上褚逸的腰,甫一用力褚逸便已然坐于他身上。 “我可以吻你吗?阿逸?” 褚逸眨巴着眼,本就头脑发胀,天旋地转间更是被问得愣住神,丝毫不知该作何反应。 “盛迁衡,你爱我吗……” “啊?”盛迁衡些许晃神,“为何突然问这个?” 褚逸合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徐徐开口解释:“今日卢夫人同我讲了许多。她言,初时,她与卢文翰一见倾心,情愫暗生。不久之后,便议定婚事,她嫁入了卢家,成为卢家主母。或许那时二人真的有几分情深意重,然不知何时起,卢文翰竟将她视作攀附权势的棋子。即便她遭他人欺辱,他亦漠不关心;即便她跪地哀求,他亦无动于衷;即便她怀上他人之子,亦不肯让她落胎任由旁人继续玩弄才不幸小产…这桩桩件件那卢文翰皆置若罔闻。如此凉薄之人,怎能让一弱女子于这些年遭受这些而不疯癫? 第42章 人心凉薄至此,又该如何笃定人与人之间的爱意呢?所谓两心相许,不过是一场笑谈罢了。” 盛迁衡不自觉眉宇紧蹙,他知晓卢文翰宠妾灭妻,却不知其畜生至此。 “阿逸,那都是卢文翰一人之举……岂能因一人之行径,便妄疑天下人皆无赤诚爱意。” 褚逸颔首,他是知晓的。 在这可以三妻四妾的古代,爱意或许真的存在,可真心瞬息万变,变心便犹如翻脸般不需付出任何代价…… 可如同卢夫人那般自以为觅得良人,却被弃如敝履之人于那茶楼里数不甚数。 他抬手抚上盛迁衡的脸颊,问: “盛迁衡,你方才问我爱你吗?可我若所求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能应允吗?” “你莫要打断我……”褚逸见盛迁衡似是欲回话,立即止住他,“我知你是皇帝,许多事身不由己……我也并非要强求,只是哪日你若是厌了我,放我离开便好。我褚逸不是什么死缠烂打之人。” 盛迁衡望着褚逸逐渐泛红的眼眸,不自觉动容。他是皇帝,他欲将褚逸捧在心尖上,纵有万般险阻亦无悔。 他厌恨他那冷漠的父皇的三宫六院。而他那些皇兄皇弟为了皇位争得你死我活,死的死残的残…… 他一把将褚逸搂在怀中,徐徐揉着他的后颈道:“阿逸,只要你不离那我便不弃,你信我。” 褚逸合眸闻着盛迁衡身上的气息,努力让自己不被情绪裹挟,“盛迁衡,我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盛迁衡:“我知晓,你信我,一定会的!” 褚逸淡淡嗯了声。 二人皆默然无语,谁也未曾启唇,唯有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那烛光于夜风轻拂下,映照在二人的脸颊之上,添了几分静谧与幽深。 褚逸不知怎得竟泪水竟洇湿了眼眸,他方垂首便被盛迁衡双手捧着脸颊与其四目相对。 盛迁衡抵着褚逸的额头,吻上他的眼尾,道:“莫要躲着我哭……你是我妻受了委屈自可同我说。” 褚逸竟不知怎得似是因盛迁衡此刻坚定的话语而动容。他暂且信下了,盛迁衡许是爱他的。 他抬首吻上盛迁衡的唇,浅浅地啄着。 烛火似是能捕捉到二人的举动般,将二人的影子清晰地投于地面之上。 褚逸只觉气息愈发急促,仿若置身于熊熊烈火之中,周身被炙热烘烤。额间汗水涔涔,顺着脖颈蜿蜒而下…… 盛迁衡不过片刻便紧紧将其扣在怀中,尝尽其口中的所有滋味。 不知何时二人皆是周身泛着一层薄汗。 褚逸思绪混沌,只觉身上热意难以疏散。 盛迁衡嗅到那丹参中情动的意味,立即将其抱起身朝着床榻走去。 奈何褚逸竟于他耳侧轻语道:“还未沐浴……” 盛迁衡努力平息自己的气息,令人备好沐汤。 他将褚逸放于榻前,蹲下身提起脱去靴,许久未见的银镯顺势映入眼帘,他不自觉感慨道:“果然你戴最合适。” 褚逸舔着唇,垂眸望着脚踝上那镯子,若非盛迁衡提起他早已忘却,“我摘不下来,能否摘下?” 盛迁衡摇头,轻笑:“你戴着甚是好看。” 褚逸歪着头微微抬脚轻晃着脚踝,顺势铃铛便发出清脆的声响。 沐汤不过片刻便已然备好,盛迁衡再度抱起褚逸朝着屏风后的浴桶走去。 浴桶不算宽敞,容纳两名成年男子难免吃力,褚逸坐于其内,身上只余一件薄薄的里衣。 因是水温偏高,褚逸只觉身上热意更甚。 那银镯浸于水中似是更莹亮了几分,褚逸欲抬手触碰,竟被盛迁衡扣入了指缝。 他回眸望着盛迁衡的侧脸不免疑惑。 盛迁衡抬手用掌心舀着些许水浇于褚逸的肩头。 转而轻柔落下一吻。 褚逸只觉盛迁衡的一举一动皆能让他身上的热意降下几分,不自觉靠于他身前。 盛迁衡镇定如君子,一心服侍褚逸沐浴,毫无孟浪之意。直至将褚逸环腰抱起,令其与自己面对面而坐。 里衣早已沾水贴于褚逸近乎雪白的肌肤之上,令他颇感不适,他便随手脱了去。 盛迁衡顿时双目如炬,喉结滚动数次,他徐徐触碰上那银镯,扶着其露出水面…… 水珠顺着镯子滑落,滴于水面泛起涟漪。 褚逸只觉那银镯硌得很不自觉呜咽起来:“盛迁衡,我腿疼!” 盛迁衡微微凑近,轻启朱唇,温柔地吻上褚逸的唇瓣,肆意掠夺他的呼吸。 银镯早已脱手,落于水中溅起不少水花。 褚逸今日只觉似是回到了当初那一夜,思绪迷离只知眼前人为盛迁衡…… 能解他所有不适与困惑的只有盛迁衡。 他勉强开口道:“我热……不洗了。” 盛迁衡旋即起身,抱着他离开了浴桶。 褚逸今日不同以往,无任何不适感,直至被轻柔置于榻上才呜咽几声低语抱怨。 丹参顺势弥漫在寝殿内,即便转日莲再如何覆盖都难以掩盖其浓郁的气息。 盛迁衡只觉鼻尖尽是褚逸的信香,原本已然压抑许久的**几乎控制不住,他剥开褚逸的乌发朝着腺体咬了下去。 褚逸早已不知疼为何物,只知热意缠身。 他要更多更多…… 不知过了许久,褚逸忽觉面颊一热,原本神游的思绪顿时回神,溃散的瞳眸渐渐聚焦,入眠便是盛迁衡泪湿的眼眸。 他伸手用手背擦拭去他的泪水,问:“阿衡……怎得哭了?” 盛迁衡俯身,含上他的唇瓣,“阿逸哥哥,我不是有意的。” 褚逸不解,“为何道歉……” 盛迁衡虽有悔意,可手上的动作不减。 他用力掐住褚逸的腰,低泣道:“这次,许是真的会怀上孩子……你在雨露期,孕腔无任何阻拦……” 褚逸顿时沉默。 盛迁衡见褚逸未理睬他,自是以为其生了自己的气。可既然已然做了,已于事无补。 他举起褚逸的手,扇着自己的脸道:“你若有气打我便是……” 褚逸呼吸间小腹一起一伏,他立即收回自己的手,低语道:“打你又能如何?还能弥补过错吗?” 盛迁衡俯身抱上褚逸,轻吻着他的侧颈,自顾自道:“哥哥,男性坤泽欲有孕应当不会如此简单。我帮你引出来吧。” 褚逸原无何不适,可突如其来的不适感让他惧怕,他微微撑起身,望着盛迁衡汗湿的脸颊,责骂道:“你莫要再这般了!” 他还有些许理智尚存,自是知晓小腹发涨那一瞬发生了什么。 是他先主动吻的盛迁衡才会有眼下的局面…… 他费劲而得抬手捏上盛迁衡的下颚,气息不稳道:“莫要扫兴了……盛迁衡!” ………… 屋内银镯上缀着的几枚小铃铛叮叮当当响了整夜。 第41章 踌躇不决 褚逸只觉眼皮沉得很,身体摇摇晃晃,恍惚间似是被突如其来的滞空感惹得被迫抬起眼眸。 视线逐渐清明,他望着盛迁衡那汗湿的脸颊,本欲抬手为其拭去额上汗珠,可刚撑起上半身,便觉酥麻感瞬间上涌。 他眉宇紧锁,音色微微颤抖,“阿衡,几时了?” 盛迁衡见褚逸眼尾泛着荷色,顿时停下所有动作,抚上他的脸颊,只能大约估算着时辰:“约摸已然是丑时了……” 褚逸一时反应不过来丑时应当是几点,他只知周身疲累不堪,抬手皆费劲儿。 他欲抬腿踹盛迁衡,却意外发现被其得了可乘之机。 不过须臾,褚逸便眼前视线溃散,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道:“盛迁衡,你……适可而止些……” 盛迁衡俯身浅尝褚逸的唇,打趣道:“哥哥,莫要太大声,偏殿的卢夫人不知可否会知晓你我在做些什么。” 虽知偏殿与正殿相隔甚远,三更半夜自是难以察觉他与盛迁衡之事。然一旦提及,褚逸心中便不自觉地挂念起来。他微微摇头,低声咒骂道:“盛迁衡,你混账!” 盛迁衡轻轻笑了声,揉着褚逸的耳垂轻声哄到:“哥哥,困了就睡吧。我很快便好了……” 纵使褚逸百般告诫自己莫要理会盛迁衡的所作所为,然而一呼一吸间,鼻尖尽是盛迁衡的气息,叫他如何能够真正不在意。 “盛迁衡,我莫要再做这些混账事了!” 早已叫了多次水,沐汤热了又凉…… 盛迁衡过了许久才抱着褚逸起身清洗。 次日午时,褚逸方醒来。 他躺在榻上良久,才勉强坐起身。殿内空空荡荡,不见一人,褚逸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空虚感。 他回想起昨夜之事,不自觉地抬手轻抚小腹,心中暗自思忖:若是当真怀上了,又该如何是好? 他想起那卢府妾室生育了四个隐隐后怕起来…… 第43章 褚逸唤来莲房,开口第一句便是问了盛迁衡:“陛下呢?” 莲房服侍褚逸更衣,徐徐道:“陛下一直待到上朝前一刻才离开,他让我们好好照顾娘娘。” 褚逸颔首,他明知盛迁衡是帝王还有诸多朝政需处理,却还是期许他能陪在身侧。 待梳洗完毕,卢夫人方通传欲拜见菀嫔。 褚逸行至贵妃榻前端坐好,才让卢夫人进殿。 他无意识地不去瞧卢夫人,昨夜盛迁衡刻意提起偏殿之事还让他铭记于心。 卢夫人行完礼开口道:“娘娘,臣妇有一事相求……” 褚逸微微抬眸,瞧着卢夫人的神情,问:“何事?” 卢夫人径直朝着褚逸叩拜,继续道:“娘娘,今日臣妇收到了卢府家书催我早日回府……臣妇恳求娘娘帮帮臣妇……” 褚逸自是不愿再瞧见卢夫人受那非人的苦楚,他思忖良久,琢磨着该如何婉拒卢文翰,便缓缓道:“本宫过会儿便遣人去接令郎入宫,便说本宫素来喜爱孩童,卢夫人数次提及令郎。本宫着实欲见见令郎。且几日后便是乞巧节,本宫信得过卢夫人特派卢夫人协助一同操办乞巧节相关事宜。” 卢夫人听着褚逸的话语早已眼眸湿润,她磕了数个响头,哽咽着:“娘娘的大恩大德臣妇无以为报……” 褚逸行动不便,特让莲房扶其起身,递了块丝帕,“许小姐,莫要再为了不值当的男人流泪了……” 卢夫人一时对于“许小姐”这一称呼而晃神,自出嫁以来她便只是“卢夫人”,许这个姓氏似是被埋没了一般不复存在。 “娘娘真是大善人……臣妇愿助娘娘查明茶楼之事。” 褚逸颔首,眼下那茶楼之事虽已然超出他的预料。他自当查下去,只是眼下身体不适得先缓几日了。 ———— 盛迁衡原不想上朝,只欲搂着他的坤泽继续温存。可寝殿门外刘德善三催四请。他怕吵醒了褚逸,只得蹑手蹑脚地起身更衣。 临出门前不舍地于褚逸的额上落下一吻。 宣政殿内,盛迁衡合眸听着众大臣上奏。 枢密使赵斡(wo)上前道:“陛下,近日黔霖似是蠢蠢欲动。先前黔霖有联姻之意,陛下若不愿联姻,可得早做与黔霖必有一恶战的准备。” 盛迁衡的指腹轻敲着龙椅扶手,联姻自是不愿的。 可黔霖竟卧薪尝胆多年,据暗探来报,黔霖兵马与他大陌几乎持平。 可念及褚逸的身份,应战于理不合,褚逸不论在于他身侧还是黔霖那一边皆会为难。 可若不战,他自是不愿联姻,而褚逸更是所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若是接受联姻,褚逸怕是会对他寒了心…… 他抬眸望向枢密使,问:“我大陌如今还有多少兵马?” 枢密使赵斡回禀:“王将军手下兵力臣不知,东西南北边关各驻军20万,各郡、县驻军不等。保守估计100万兵马可调遣。” 盛迁衡冷冷道:“王将军,若与黔霖必有一战,此战派你去可有把握?” 王将军立即叩拜在地:“即是陛下所托,臣必不辱使命!” 盛迁衡叹了口气,“姜侍郎,联姻之事你怎么看?” 姜信瑞走上前,“陛下,以臣之见联姻实为良策。联姻可避免与黔霖的一战。更何况自古征战苦的都是百姓,陛下先前御驾亲征攻下西夏理当知晓……” 盛迁衡自是知晓行军打仗,百姓多是流离失所。先前西夏来犯,他不得不御驾亲征。可眼下黔霖之事有诸多难处…… 早朝就黔霖一事商讨了近两个时辰,最终得出的结论便是接受联姻,且册封联姻女子较高的位分。 盛迁衡抬手捏着山根,烦躁不已:“众臣除了此事便无事可奏了吗?” 群臣皆默然…… 盛迁衡抬眸一眼便望见似是因久站而不适的卢文翰,他想起昨夜褚逸所说之事,恶狠狠道:“监察御史可有事要奏?” 卢文翰冷不丁被喊其名,愣了片刻才回话:“回陛下,臣近来无事可奏……” 盛迁衡微微咬着后槽牙,“近日卢夫人居于延禧宫的偏殿,爱妃同朕提起,她似是瞧见卢夫人手臂之上竟有不少伤痕……莫不是卢大人虐打正妻?” 卢文翰顿时汗毛倒竖,那许寻云竟同菀嫔说这些! “皆是误会啊,陛下。内子幼时被恶犬撕咬,近来又常常病弱跌倒乃家常便饭啊……” 盛迁衡冷哼一声,“我看卢大人近来清闲得很,那便同枢密使赵斡一同前往边关查看一番驻军。” 卢文翰一身冷汗,“臣接旨。” 赵斡:“臣接旨。” ———— 褚逸见近晌午,便命人传了膳。 原以为盛迁衡应当还在忙政务,却不想他方动筷盛迁衡便已然到了延禧宫。 褚逸欲起身,却听盛迁衡开口道:“无妨,莫要行礼了。你我之间无须在意这些。” 褚逸回眸示意莲房退下,顿时寝殿被便只剩他和盛迁衡二人。 他开口时,嗓音与昨日相较哑了几分,“那不是还有旁人在?更何况我倒是想行礼,奈何身、体、欠、佳~” 盛迁衡行至褚逸身侧见其坐榻之上无软垫,思虑片刻,坐下后将褚逸抱起坐于其腿上。 褚逸方欲开口抱怨周身不适,似是全身都散架般。可察觉坐于盛迁衡腿上时无坐于那硬椅上的不适感后,便微微挑眉继续用着膳。 盛迁衡见其腮帮子被塞得鼓鼓只觉可爱得紧,顿时方才宣政殿的所有愁绪一扫而空。他抬手替他揉着后腰。 思忖着褚逸怎会愈发给人一种怎么宠都过犹不及的感受。 褚逸只觉后腰散发处的酸胀感缓解不少,不自觉嗯了几声。 盛迁衡听得头皮发麻,不自觉将额抵于褚逸的肩头,低语道:“阿逸……” 褚逸着实饿得很,只顾着往嘴里塞吃食,耳侧似是隐约听到盛迁衡的低语,回道:“怎么了?” 盛迁衡不知该如何同褚逸开口黔霖之事…… 无论如何处理褚逸都进退两难。 他到底该如何抉择…… 褚逸微微侧身抬手揉着盛迁衡的后脑勺,问:“怎么了?有何事自可同我说说……” 盛迁衡叹了口气,默默开口:“阿逸,我得先同你道歉……” 褚逸不解,莫非还是因昨日之事……做都做了,也确实内身寸了不少。昨日他亦道过歉了,今日这是? “昨晚之事,无需再同我道歉了……” 盛迁衡内心咯噔了一下,褚逸竟以为是昨夜孕腔之事。 他抬首望着褚逸的眼眸,问:“可若是真怀上了,该如何?” 褚逸摇了摇头,嘴角微微抽搐,“我亦不知……顺其自然吧。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他只能求自己是不易孕之躯,没那么容易怀上。 盛迁衡紧紧搂着褚逸的腰,合眸祈愿褚逸不会怪罪他的决策。 “哥哥,你会离开我吗?” 褚逸似是从盛迁衡口中听过数次这句话。 离开吗?从前他是愿离开的…… 可眼下呢?如果真的怀上了?他真的还能离开吗? 褚逸一时之间也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了。他莫不是爱上盛迁衡了…… 第42章 第42章 他莫不是爱上盛迁衡了…… 褚逸放下手中的筷子,犹豫良久才开口道:“盛迁衡可用过膳了?” 盛迁衡摇头。 褚逸素日不喜面对这些令他踌躇不定,甚至扰乱原本较好的心绪之事。 他只得假装无事发生,照常同盛迁衡相处。他夹了筷肉递到盛迁衡嘴前,示意他张口。 盛迁衡望着褚逸这般体恤他,丝毫不敢开口同他谈论和亲之事…… 他张口吃下褚逸夹的菜,心不在焉地嚼着。 褚逸注意到盛迁衡竟抱着他想着旁的事,刻意重重叹了口气,“哎,有的人在我延禧宫坐着,心里不知想着何人~” 盛迁衡抬手捂着唇咳嗽了一声,似是有一种心底深藏之事被窥探的心虚感。 他停下替褚逸揉腰的手,双手掐着褚逸的腰腹将其抱起,随后让其岔开腿同自己面对面。 他不自觉喉结滚动,问:“阿逸,今日我有一两难之事……” 褚逸后腰无依靠之物牵过盛迁衡的手摆至后腰处示意其继续,随后问:“何事?或许我能替你出出主意?” 盛迁衡微微舔唇,数次张口才勉强吐出几字,“黔霖似是欲来犯我大陌边关……似是要有一场恶战。眼下唯有一计可避免……” 褚逸回想起先前从密道进养心殿那日似是听到此事…… “可是和……亲?” 盛迁衡吞咽着唾沫,望着褚逸已然放平的唇角,不自觉紧张。他怕褚逸反对,可又怕褚逸欣然接受…… 他缓缓释放着信香欲安抚褚逸的情绪。 褚逸微微歪着脑袋,等着盛迁衡的回答,丝毫未察觉自己已然脸色微变……他望着盛迁衡眉目中透露出的惊讶之情,已然笃定答案。 第44章 他垂首不去瞧盛迁衡的眼眸,尽可能柔声道:“若是能避免打仗,和亲自是最好的……” 盛迁衡扣入褚逸的指缝,揉着他的掌心,“阿逸,你不必为了我委曲求全……你若不愿,我亦不可能同意。可若是同黔霖必有一战,你夹于两国之间着实为难。” 褚逸不解他除了不愿盛迁衡娶旁人外,有何为难之处?他只是大陌的惠妃而已?与黔霖又有何关系? 他蹩着嘴,低语道:“我若是不乐意你娶旁人你便能真的不娶吗?即便这次真的能回绝,日后呢?” 盛迁衡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复,他曾信誓旦旦同褚逸保证只娶他一人,可不过这些时日便得被迫娶黔霖觐献来的女子…… “我……哥哥,对不起……但你要信我,若是日后非得纳旁人,即便他们进了这后宫,我亦不会碰他们一根手指。” 褚逸微微颔首,尽可能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他难道不是从被迫入宫为妃那刻起,便不在意是否得宠,是否还有旁的妃子吗? 眼下他这是怎么了? “盛迁衡,无须同我保证这些。” 盛迁衡见褚逸这般情绪低落的模样,抬手揉着他的后颈,本欲吻上他的唇,未曾想褚逸躲开了。 褚逸见盛迁衡逐渐靠近,我无意识地后仰脖颈躲开了他的亲昵之举。眼下他心中了然,此刻不宜与盛迁衡如此亲昵,否则恐会乱了心神,失了分寸。 他只是个穿书而来的外人,取代了原“褚逸”的身份,还是不要再奢望些别的了。他将脑袋枕在盛迁衡颈间,低语道:“阿衡,我腰疼,替我揉一揉吧~” 褚逸抬手揉着亦泛着酸意的小腹,只求莫要在眼下这节骨眼生出旁的不该有之事了…… ———— 盛迁衡终是未能同意和亲之事,一则是他不愿,二则他不愿同褚逸生了嫌隙…… 他立即命王将军带兵前往边关镇守,做好应对黔霖来犯的准备。 褚逸休整了几日后,为了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他同盛迁衡之事,只得再度细查那茶楼之事。 他翻阅大陌律法,得知典妻1乃违法之事。既已是写入律法之事竟还有人胆敢在天子脚下做这些勾当…… 经历上次险些被人欺辱之事,褚逸自是不愿再以身犯险。他派随风扮作富人,混入茶楼四层一一排查出入及时茶楼的达官贵人。 经过五日的调查,褚逸整理出一本名册,竟有半数大臣皆参与其中……还有一些只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富贵人家。 褚逸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夺定此事,思虑再三只得同盛迁衡商议。 他坐于延禧宫内,合眸不愿面对盛迁衡。 他还未来得及捋清楚二人之间的关系…… 褚逸开口问身侧的莲房道:“这几日可有接女子入宫的消息?” 莲房微微晃神片刻,才回话:“娘娘,并未有旁的人进宫。宫里只有您和卢夫人而已。” 褚逸这才松了口气,他竟不知自己在意至此。 莲房见自家主子这般在意的模样,只得细声开解道:“娘娘,陛下即便再爱重您,他也是大陌的皇帝啊。即便他亦不愿娶旁人可为了江山社稷,他也不得不接受他国的示好。娘娘,您已然入了这后宫三月有余,理当该明白的……” 褚逸故作轻松,“莲房你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莲房退出寝殿合上门后便规规矩矩地站于殿外守着。 原站于门外的默书不自觉皱眉…… 褚逸将自己关于寝殿内两日,除了每日来送膳的小太监能出入外,他几乎不见外人。 他一人于屋中思虑了许多事。 盛迁衡喜爱的应当是书中那个“褚逸”,他所接受的亦是来自原“褚逸”的那份恩宠。 可他穿来这些时日,盛迁衡竟未曾察觉两人之间的的不同之处……? 再者他接受不了他爱之人心里有旁人的位置,他无法做到接受这古人三妻四妾的观念。他妥协不了…… 如若盛迁衡真的三宫六院纳无数妃子,那他早晚有一天寻得机会离开。 若是盛迁衡真能不娶旁人,或许以他现在对盛迁衡的情感能一直陪在他身侧亦有可能。 待他思虑清楚后,他才梳洗更衣一番欲前往养心殿。 不曾想他站于养心殿外那一刻,竟被拒之门外? 刘总管笑脸相迎,“娘娘,你就别为难奴才了……陛下亲自下令不见任何人。奴才也是没得办法啊。” 褚逸不解,盛迁衡不见任何人?为何?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他只得转身回了延禧宫。 可一连好些天,褚逸竟都被拒之门外!? 他着实按捺不住,只得再度利用那密道。 待他潜入养心殿时,似是闻到一股淡淡的果香,不像是盛迁衡素日里会用的熏香…… 褚逸暂时放下疑虑,朝着前殿走去。 他瞧见盛迁衡似是眼下皆是乌青,望着桌案上的舆图出神。 褚逸怕惊吓着盛迁衡,微微出声后,才行至其身侧,问:“阿衡?” 盛迁衡整个人略显呆滞,抬眸望见褚逸时只觉自己在做梦。他迅速起身抚上褚逸的肩膀,一把将其搂入怀中。 褚逸察觉到盛迁衡环着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只得抬手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问:“怎么了?” 盛迁衡只当还在睡梦中,抬手扣上褚逸的后颈,俯身吻上褚逸的唇。 唇齿交融,舌尖相碰,每一寸唾液都被掠夺一空。 褚逸只觉身躯同盛迁衡贴得极近,似是能感受到盛迁衡身上渡过来的热意。 他被盛迁衡掌控着,甚至来不及吞咽,氧气被急速清扫而空。 他只得抬手敲着盛迁衡的胸脯以示抗议。 直至盛迁衡察觉痛意,他才分清梦境与现实。他缓缓退开,抵着褚逸的额头。 他轻抚着褚逸的脸颊,微微喘着气问:“怎么进来的?我不是命刘德善不让任何人进来吗?” 褚逸大口喘着气,缓了片刻后才回话道:“密道!你这几天怎么了?为何不见人?连我也不见……” 盛迁衡不自觉抿唇,只得转移话题,“黔霖已攻下我大陌一座城池……” “啊?这么突然……”褚逸原以为盛迁衡已然接受联姻,莫非并未? “不是才十多天吗?为何……?” 盛迁衡扶着褚逸坐下,指着桌上的舆图,继续道:“黔霖突袭我西南边境,七日攻下一城池,王将军也身负重伤……” 褚逸侧眸望着盛迁衡一副没休息好的模样,不自觉心疼,发问:“接下来作何打算?” 盛迁衡望着褚逸的脸颊,迟迟未语。 褚逸牵上盛迁衡的手,缓缓开口问:“前线是否已死伤惨重?” 盛迁衡点头。 褚逸不敢想象曾于书中看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画面。 他思忖片刻,继续问道:“我大陌可还有可用之将领?” 盛迁衡紧握着褚逸的手,“自是有的,只是镇守在北面,现下赶往西南还要些时日。” 褚逸微微咬着唇,他对于排兵布阵之事不甚了解。这权谋文他着实无法布局,可眼下的局面黔霖局势一片大好。 盛迁衡双手捧上褚逸的脸颊,眼眶酸涩,不忍接受眼下这般局面。 “阿逸,你若是想离开……我……” 褚逸并未理会盛迁衡的话语,只是一位分析着局面,“盛迁衡,眼下可有转圜的余地?黔霖兵力远胜于我大陌不成?” 盛迁衡揉着眉头,“黔霖这些年招兵买马,暗中囤积兵力,目前远超我的想象………” 褚逸思虑再三,吐出几个字:“和亲吧……” 第43章 头晕心悸 褚逸语毕那一瞬望着褚逸的眼眸时不自觉躲闪。 原书中有记载,黔霖同大陌和亲乃上上举。两国实力相当若真打下去也只能耗个两败俱伤…… 虽知是必然的结局,可和亲之举由褚逸亲口说出似是被披上了不同的意味。 他唇角微扬,抚上盛迁衡眼下的乌青,徐徐解释道:“和亲能结下两国交好的证明,亦可减少前线沙场的伤亡人数,再者停战百姓定能安心。若是怕黔霖反悔自可派使臣前往签下契约……失去的那一城池便说是赠与黔霖。 眼下这后宫只有惠妃与菀嫔,和亲来的不若是男子还是女子,位分自是不能低。阿衡,这些你理当都比我清楚。” 盛迁衡望着褚逸这副理智替他分析眼下局面的模样只觉心疼不已。 他揉着褚逸的指腹,不忍开口。这些话不该由褚逸口中说出…… “阿逸……” 褚逸徐徐抬眸望着盛迁衡,微微摇了摇头,他本就是局外人。不能让书中原有的局面覆灭…… “我没事,反倒是你好些时日未曾好好歇息了吧?眼下可还有旁的事要处理?” 盛迁衡沉默地望着褚逸,似是能从他的细微的面部表情中看出些许忧伤。他俯身抵着褚逸的额头,低语道:“我知你也是无奈才被迫妥协……但阿逸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碰其余人一根手指。” 第45章 褚逸只得告诫自己,这一切都只是书中本该发生的。他淡淡回了句:“好,我信你……不过眼下你该好好歇上一歇,嗯?” 盛迁衡紧紧搂着褚逸,除了做些无用功的承诺别无选择。他不能拿前线的将领和百姓的命去赌。 褚逸任由盛迁衡抱着他,他目光呆滞地望着那微微开着的窗柩,隐约能瞧见高高的宫墙。 原以为这宫墙困不住他,可不知何时原来他早已身陷囹圄…… 时近晌午,又正值盛夏,身上衣物厚重紧紧抱在一起的身躯皆泛着热意,可谁都并未推开对方。 他知晓褚逸体谅他的艰难,可褚逸心中的终是不悦的…… 盛迁衡怕今日过后他与褚逸之间便会生出一条无形的裂缝,无论如何修补都于事无补。 这偌大的皇宫困住了此二人。 四下俱寂,唯余二人咚咚的心跳声,可这微弱的动静似是交织成横在二人心间无法言说的痛。 褚逸只觉眼眶酸涩抬手轻揉着,他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他感受着盛迁衡粗重的呼吸声,低语道:“我陪你歇息会儿可好?若是身体熬垮了,我该心疼了……回想幼时你还居于冷宫之时便常常病弱。” 盛迁衡嗯了一声便抱起褚逸朝着不远处的贵妃榻走去。 褚逸不免疑问,开口道:“为何不去榻上?” 盛迁衡脱下外袍披于褚逸身上,随后环着他的腰,开口:“这样我才能紧紧搂着你,你就依了我吧。” 褚逸只得任由盛迁衡,二人合眸躺于贵妃榻上暂且忘却眼下的所有的烦心事。 青色交缠如墨,衣袖纠缠,微弱的呼吸声绵长如丝。 屋内只他二人,书案上砚中余墨逐渐干涸,万籁俱寂,谁人都不忍惊扰这方寸间的温柔。 ———— 盛迁衡犹豫再三还是写下了圣旨。 他他悄然侧眸,见褚逸怔立出神,便不动声色地覆上其手,指尖轻叩,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褚逸这才视线聚焦,回话道:“嫔位是否太低了?和亲的诚意似是不够……” 盛迁衡一把拉过褚逸,让其一同坐下,“嫔位已然够高了。我这后宫只你一人,还能让一个我不喜之人位分高过于你不成?” 褚逸只知原书记载和亲之人一入宫便封了妃位,可如今竟是嫔位吗?为何会如此? 盛迁衡见褚逸眉宇紧锁,总觉其心中似是隐瞒着些什么。 褚逸措辞再三,才规劝盛迁衡道:“即是和亲自是得拿出我大陌的诚意,阿衡,依我之见得是妃位。” 再三劝阻之下盛迁衡才在圣旨上写下妃位,最后命刘德善传旨派姜信瑞快马加鞭前往西南边关送停战及同意和亲的文书。 褚逸默默叹了口气,他此之举应当能维系书中原局面,使得大陌与黔霖交好十数年的局面不被打破。看来他才是这本书中唯一的变数…… 盛迁衡原想哄哄褚逸,却不想其开口道:“阿衡,我些许疲累,就先回延禧宫了……” 盛迁衡只得让去离了养心殿。 ———— 褚逸全然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延禧宫的,只知坐于寝殿内那一瞬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终究他还是被迫接受了这皇城内条条框框的束缚。 默书见莲房正泡茶的功夫,开口道:“娘娘,你若是想离去,奴自有方法……” 褚逸怔怔地望着默书,不解他为何意。 “数次欲逃都未能成功,你又如何?” 默书凑近褚逸耳侧低语。 褚逸抿着唇不自觉思量着是否真的该离去…… 莲房端着刚泡好的茶水进屋,望着褚逸一脸愁容,不自觉问道:“娘娘,莫非那茶楼之事陛下并未下旨抓人吗?” 褚逸经莲房提醒才觉他此去寻盛迁衡为的是通报卢文翰同那茶楼之事。 可他却被和亲之事扰了思绪,全然忘得一干二净。 他抬手支着额角,眼下清闲下来才觉些许头脑发胀稍有不适。 “陛下,方才在商议和亲之事,我未提及茶楼之事,下次吧。卢夫人爱子可接入宫中了?” 莲房:“已然入了偏殿,今日偏殿好生热闹呢。” 褚逸颔首。 褚逸总觉就坐于殿内头昏脑涨,只得于院中散着步。 卢夫人的精神日渐好转,其爱子则是顽劣得很。 褚逸被那偏殿惹出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他缓缓行至偏殿前。他想着既然有孩子在,那便见上一见吧,权当解闷了。 他方欲推门边从里侧拉开,孩童急匆匆地冲了出来,险些撞上褚逸。 卢夫人立即上前将其子抱回身侧,立即跪地道:“令郎冲撞到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褚逸视线落在孩童红彤彤的脸颊之上,只见其战战兢兢地站着,局促地捏着手。 他蹲下身不自觉伸手捏了捏那孩童的脸颊,问:“叫什么名字?” 孩子望向卢夫人,卢夫人道:“快回娘娘的话。” 孩子:“我叫卢思源。” 褚逸揉了揉卢思源的脑袋,笑着回话:“倒是个好名字。” 卢夫人:“谢娘娘夸赞。” 褚逸欲站起身,不想方站直便觉头昏眼花,幸得莲房搀扶。 莲房急忙道:“娘娘,要不叫徐太医瞧瞧?” 褚逸摆了摆手,徐徐道:“无妨,定是方才起身气血上涌所致。” 卢夫人同莲房一道扶着褚逸坐下。 卢思源一直站于卢夫人身后,盯着褚逸一言不发。 褚逸只觉这孩子好在全部遗传了卢夫人的优点,倒是与卢文翰截然不同。 他回首同莲房道:“将本宫备好的玩具拿来给思源。” 卢夫人连连道谢。 褚逸见卢思源一心沉迷于玩具,才低声同卢夫人谈起茶楼之事,“过几日本宫便将茶楼之事告知于陛下,到那时卢夫人若是肯将卢大人的行径一并告发,卢大人许是得被罢官。本宫来问问你可愿同卢文翰和离?这样夫人亦不会被牵连。” 卢夫人一时语塞,她从未想过和离之事。女子和离后再难议亲……她若是真同卢文翰和离又该何去何从呢? 褚逸自是看得出卢夫人的为难之处,继续道:“无须担忧和离之后无处可去。及时茶楼届时得查封,本宫查看过虽其四楼勾当不妥,但正经茶楼生意收入实则不斐。夫人是商贾出生,休整重开茶楼之事应当不难。若是夫人有意,及时茶楼之后的东家便交给夫人,如何?夫人无须立即答复本宫,可思虑几日。” 卢夫人几欲落泪哽咽道:“娘娘的大恩大德臣妇无以为报……实不知能为娘娘做些什么?” 褚逸无须回报,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若真想回报,犬子本宫瞧着倒是喜爱得紧,日后多入宫来陪陪本宫便是。” 卢夫人:“犬子得娘娘喜爱是他的福分。” ———— 褚逸今日总隐隐觉头晕得厉害,每每起身常觉天旋地转,眼前便如雾锁重楼,须臾过后方能视物。他只当是夜里未能安寝所致,并未放在心上。 盛迁衡自应了和亲之事后便日日宿在延禧宫。 褚逸见盛迁衡近日似是兴致不错,开口道:“阿衡,那茶楼之事我已然查明。” 盛迁衡听后,勃然大怒。 典妻1之事竟还存于民间,明令禁止之事竟还有人敢犯。 景和二年,夏三月,大陌新帝明令禁止典妻之行。 现已证据确凿犯此邢者,凡在朝为官者杖责八十,罚俸禄一年,官位贬谪;凡平民百姓则上缴家产五成,逐出京城。 及时茶楼顺势查封,休整数月。 姜信瑞是半月后带着黔霖和亲女子入的宫,暂住钟粹宫偏殿。 姜信瑞火急火燎同盛迁衡禀报和亲之事,“陛下,黔霖对和亲且封为妃位之事较为满意。尚仪局安排昭宁郡主暂居钟粹宫偏殿。” 盛迁衡合眸,“那便好。” 姜信瑞:“陛下,臣还有一事欲禀报。” 盛迁衡:“说。” 姜信瑞:“陛下,卢大人于返回路上染了疾于客栈歇息时**灾,不幸身亡……” 盛迁衡不自觉皱眉,卢文翰死了? 姜信瑞方入宫褚逸便收到了消息,那和亲女子终究还是入了宫。 褚逸坐于延禧宫殿内,只觉心悸得紧…… 第44章 喜脉 盛迁衡命刘德善前往钟粹宫将婚前需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这些所应知晓的讯息一次性问清楚。 婚期草草选了个较近的黄道吉日。 ———— 褚逸抬手捂着胸口,合眸缓缓深吸着气,他尽可能告知自己无须理会那新入宫的昭宁郡主。 日后这宫中不可能只有这一个郡主才是…… 他正合眸冥想之际,盛迁衡不知何时已然蹲于其身前。盛迁衡牵上褚逸的手,怕惊扰到他,低语道:“阿逸,在想什么?” 第46章 褚逸徐徐抬眸,视线逐渐清明,回话道:“在想那昭宁郡主一人背井离乡来我大陌可会不适应……” 盛迁衡顿时默然,这理当也是褚逸幼时的处境。 他将额抵在褚逸手背之上,闷声道:“阿逸哥哥,幼时你可曾也想家?” 褚逸只觉不解,为何如此问他?他总觉有些事他似是不曾知晓…… 顿时一阵锐痛自眉心炸开,如冰锥刺骨,他抬手揉着眉心,额间青筋隐现。 盛迁衡前额感受着褚逸的手似是微微颤抖着,他立即起身,见褚逸刹时脸色泛白。他立即抄起褚逸膝弯抱着他放于榻上,转而开口同屋外人喊道:“传御医,快!” 褚逸深吸了几口气,缓解后立即伸手揪着盛迁衡的衣袖,音量极低,“不用传御医,我只是这些时日夜半总是惊醒,长夜难眠,些许头疼罢了……” 盛迁衡放心不下,再三询问;“当真无事?” 褚逸点头,抚上盛迁衡的手,莞尔一笑,“无事,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 褚逸稍稍有些晦疾避医,他这些时日隐隐觉得似是身体不适…… 他牵着盛迁衡让其一同坐于榻上,靠在他肩头,淡淡开口:“盛迁衡,何时册封昭宁郡主?” 盛迁衡视线微微闪躲,这几日他尽可能不提及此事,生怕惹得褚逸不悦。 “都是内务府在处理,我不知……” 褚逸自是不信的。他合眸嗅着盛迁衡身上的气味,头疼缓解不少,“册封当日你莫要板着脸,倒时让人一眼便知你不喜那和亲郡主……” 盛迁衡揉着褚逸的手,眼眶愈发酸涩,“阿逸,这几日我知你体恤我……可我不愿令你不悦……我知你不愿让那郡主一人而来,无亲无故还于宫中受苛待。可你要多为自己考虑考虑才是,我是盛迁衡,你的丈夫!你要学会独占我!无须顾及任何人的感受,你是我妻,你明白吗?” 他总觉褚逸仿佛只当他还是幼时孩童般,有的只是溺爱,并非那种独占一人的爱意。 褚逸自查出茶楼典妻之事后,对于正妻一词隐隐不喜。正妻又如何,还不是被当做换取钱财与权势的筹码。 更何况盛迁衡的正妻,大陌的皇后吗?他更不敢觊觎…… “那倒郡主册封礼后你得日日歇在我殿里!” 盛迁衡:“好!” ———— 昭宁郡主的册封礼于八月初六,一切仪式妥帖。 刘总管宣读完册封圣旨后,昭宁郡主便正式搬于钟粹宫正殿居住。 是夜,几近戌时盛迁衡仍端坐于养心殿漫无目的地翻阅着书册。 刘总管站于一旁,默默提点道:“陛下,该去钟粹宫了……德妃娘娘该等久了。” 盛迁衡合眸捏着山根,不愿面对现实。 他于养心殿一直待至子时初才起身摆驾钟粹宫。 他方迈进钟粹宫正殿,便能瞧见那床榻上穿着一身喜服端坐着的昭宁郡主。他叹了口气,徐徐走近。 盛迁衡禀退了屋内所有奴婢,迅速掀开红盖头。随意瞥了眼昭宁郡主的容颜,果然如他所想,送来一个同褚逸近八分相似的女子。倒时比那日东瀛欲觐献的女子还要像上几分。 他倏然出手,一记手刀如寒刃破风,直劈那人颈侧。 那昭宁郡主立即朝后倒去,盛迁衡替其盖好被褥后,转身朝着一旁的贵妃榻走去。 盛迁衡于贵妃榻上将就了一晚,第二日早早便上了朝。 ———— 自卢文翰的死讯传来,卢夫人便带着爱子出了宫。 褚逸便也住回了景阳宫,换回了一身男装。 册封昭宁郡主这日,褚逸一直闷闷不乐,他站于窗前望着院子中的栀子花出神。 栀子花是他随口一提,盛迁衡便命人找来种上的。如今这景阳宫内隐隐飘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但也算是沁人心脾。 莲房方将景阳宫的烛火皆点上后,站回其身侧,望着褚逸一脸愁容,不免开口:“娘娘,今日可要早些歇息?” 褚逸回眸,淡淡回了句:“备水,本宫欲沐洗一番。” 沐汤水很快便备好,褚逸禀退旁人独莲房一人守在屏风外。 他褪去身上的衣物,坐于浴桶内,合眸靠在桶边冥想着。 耳侧似是隐隐传来窗柩被推开的声响,他不自觉回眸却发现空无一人。 倒是瞧见莲房拿下撑着窗柩的叉竿,将窗合上。 褚逸回眸不自觉浅笑出声,他在想些什么? 盛迁衡怎么可能在此,他理应在钟粹宫才是。 他缓缓闭气将自己沉于水中,独留乌**于水面之上。 耳畔原有些许莲房走动传来的声响,此刻俱化为乌有,维余水波鼓荡之响。 褚逸只觉一切都变得虚无起来,他似是连自己的心跳声也听不真切起来…… 直至胸闷气短之时,他才浮出水面大口喘着气。 褚逸抬手欲擦去面颊之上的水珠,只觉眼眸酸涩,只当是沐汤浸入。他垂首扶着额缓解着方才憋气的不适,胸廓起伏间,但见水面因泪滴而泛起蹭蹭涟漪。 他望着水面倒映出的面容,眼眸泛着红晕,竟不知已然泪流满面。 他只是回想起纳征时盛迁衡翻窗而入偷窥其沐汤之事而已,竟多愁善感至此。 盛迁衡是何时已然住于他心间的,他竟不知…… 他不愿再泡下去,迅速擦拭完便上了榻,欲入眠忘却今夜的烦恼。 可奈何褚逸这一夜一直十分清醒,未曾有半分瞌睡之意。他命莲房点了素日里双倍的安神香皆无济于事。 直至天边鱼肚泛白,褚逸才堪堪入眠…… 晌午褚逸才起身梳洗,莲房见其精神不佳总隐隐担忧,想着法子讨褚逸开心,但都无甚效果。 午膳布好时,昭宁郡主德妃竟站于景阳宫外欲求见。 褚逸不自觉眉头紧蹙,他望向铜镜中自己脸色欠佳的模样,便让莲房替其稍加粉饰以提气色。 昭宁郡主进殿后朝褚逸行礼,“妹妹见过惠妃娘娘。” 褚逸抬眸瞥了眼德妃,不自觉因其容貌而诧异。但不过须臾便收回视线,继续用着午膳,“不知德妃来我宫中所为何事?” 昭宁郡主腼腆一笑,“娘娘,我今日前来所为一事。我呢,亦是被迫和亲来的大陌,你们这大陌皇帝不喜我,我亦不喜他……” 莲房见见昭宁郡主出言不逊,立即开口提醒:“德妃娘娘,莫要妄言陛下……” 昭宁郡主默默翻了个白眼,继续道:“陛下心悦娘娘,臣妾还是知晓的。我亦无争宠之意,只是为了我黔霖,我得同陛下有一个孩子……望惠妃娘娘成全……” 褚逸唇角抽搐,同他说这些有何用。去找盛迁衡要孩子啊……他可给不了。 他小口喝着鸡汤,冷冷道:“陛下夜宿谁的殿内与本宫无关。妹妹还是去找陛下才是……” 昭宁郡主瞧见褚逸后颈的契印,不免震惊。据他所知褚逸乃中庸才是…… “若是娘娘强留陛下,臣妾亦是无法留下陛下,还望娘娘给妹妹一条生路。” 褚逸叹了口气。他不喜的便是这三宫六院争宠之事! “妹妹,你千里迢迢来我大陌还是多加休息,免得水土不服,生意欠佳才是。” 昭宁郡主唇角微扯,径直坐于身侧凳子上,道:“你莫要以为你早入宫我几个月便能独得盛宠……还不是这么久都没能怀上子嗣……” 褚逸险些被一口鸡汤呛着,他抬眸示意莲房送客。 莲房开口道:“德妃娘娘,我家娘娘今日身体抱恙,便不留您用午膳了……” 昭宁郡主被赶出景阳宫后,其身边的侍女开口提醒道:“娘娘,你收敛着些性子。当初让你多学些规矩,莫要再将你那些乡野做派带到这大陌皇宫里才是!” 昭宁郡主双手抱胸,嗤笑道:“一个男妃,就算有契印又如何,还不是难生养!还不是得靠我来给大陌繁衍皇嗣?不过我瞧着那惠妃倒是同我长得有几分相似……甚是奇怪。” 褚逸这几日本就食欲不佳,被那昭宁郡主惹得兴致不佳更是吃不下几口。 他命人撤了膳食,独自一人于殿内踱步。 经那昭宁郡主一说他才想起,这几日种种不适莫非……? 他前些时日同莲房请教了如何诊出喜脉之法,但从未真正实践过。 他禀退寝殿内所有人,独自坐于贵妃榻上,替自己诊着脉。 褚逸屏气凝神,指腹细细感受着。 那脉象初时细若游丝,继而渐起波澜,竟是滚珠玉盘…… 他也是第一次诊出此脉,深怕替自己误诊,两只手交替数次,皆确诊为喜脉时,褚逸一人坐于榻上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他视线下移,望着腹部的衣物出神,他真的怀上了? 殿外莲房出声道:“陛下万福金安,娘娘正一人在殿内歇息呢。” 第47章 褚逸望着门外盛迁衡的身影一时竟不知所措起来。 第45章 箭在弦上 褚逸不自觉睫羽震颤着,他双手局促起来,待盛迁衡推门而入时,勉强唇角微扬。 盛迁衡见褚逸似是面色不悦的模样,回想起景阳宫的路上偶遇昭宁郡主。 莫非她来过景阳宫寻褚逸的不是? 他知晓褚逸昨日心情不佳,因尔今日一下朝便赶来景阳宫,他方走近其身侧,褚逸便匆匆站起身同他拉开了距离。他只觉不解。 褚逸虽替自己诊出了喜脉,但一时间还未来得及消化。盛迁衡又来得突然,丝毫未给他思索的间隙,更是思绪烦乱…… 他垂首那一瞬视线无意识聚焦于自己的腹部,心中愈觉烦扰不堪,他深深叹了口气…… 盛迁衡不自觉忧虑,他昨日是为了全昭宁郡主的颜面被迫宿于钟粹宫。可他对其毫无兴趣,绝无能与其有亲密接触。 他怕褚逸误会,急忙握上褚逸的手腕解释道:“哥哥!昨夜,我委实未同昭宁郡主做些什么……真的!” 褚逸缓缓抬眸望向盛迁衡,这才醒悟无人知晓他可能已然有孕之事。更何况也可能是他自己学艺不精,大有可能是误诊!误诊! 他观盛迁衡的面色便觉其更不可能知晓才是!倒是他自己做贼心虚罢了!他不自觉松了口气。 可他忆起昨夜的种种,他的心间的苦楚与痛是都是那般真切…… 他眼下唯一能确认的是盛迁衡于无形之中已然住进他的心里。 可那又如何,即便他已然对盛迁衡生了情愫,可盛迁衡作为帝王带给他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酸楚与心间的痛意…… 再者,不过一夜这宫中便全是昨夜盛迁衡歇于钟粹宫之事是传闻。更有甚者传昭宁郡主不日便会诞下皇嗣! 褚逸双臂抱胸,质问起盛迁衡来:“昨夜之事我不愿再提。只是方才那昭宁郡主来我宫里,同我说起她得同你有、个、孩、子!让我别总霸、占、着、你!” 刻意加重的语调落于盛迁衡耳中像是一把把无形的刀戳在他心间,让他忧惧褚逸与他生分。 他伸手欲触上褚逸的脸颊,却褚逸掰着手指,疼痛感顺势传来,但其并未抱怨,继续解释道:“昨夜我是去了钟粹宫,那也只是为了让这宫里的人乃至黔霖知晓我并未冷落这和亲公主罢了。 我一进那钟粹宫寝殿便将其打晕了……并未同其有接触,你要信我哥哥!” 褚逸眯着眼扫视着盛迁衡的一举一动,却并未觉出其有扯谎的可能性。 他迈步行至盛迁衡身前,微微踮脚凑近其侧颈嗅了嗅他身上的气息,倒是无那昭宁郡主的味道。 他方后撤一步,欲开口同盛迁衡说话,却觉后腰已然被盛迁衡的掌心覆上。 褚逸微微抬眸,同盛迁衡的视线对上,他低语道:“你这是想做什么?我还没消气呢……即便你未碰那昭宁郡主又如何?我昨夜的……” 盛迁衡见褚逸并未说下去,问:“昨夜怎么了?” 褚逸别开脸,他不是那种矫情之人。没必要同盛迁衡抱怨这些事,只得调转话头:“那昭宁郡主想要一个你的孩子呢~” 盛迁衡俯首枕在褚逸颈间,语气放软不少,“那我只可能同哥哥有孩子……我只是你一个人的……” 褚逸不适应那微弱的呼吸落于颈间带来的痒意,只得后仰着欲拉开同盛迁衡的距离,“你!别想用撒娇蒙混过去……” 盛迁衡轻吻着褚逸的侧颈,转而咬上他的耳垂,学着褚逸平日里撒娇的模样,低语起来:“哥哥,我的心里只有你~别生气了~” 褚逸微微瑟缩着,原本紧绷的身躯顷刻便软了下来,他只得抬手扶着盛迁衡的肩头。 “盛迁衡,你可曾想过若是日后黔霖若是施压非要你同昭宁郡主诞下皇嗣呢?” 盛迁衡立即捧上褚逸的脸颊,啄着他的唇,“我只看眼前事,既已答应和亲莫要再得寸进尺!” 褚逸只觉鼻尖早已充斥着盛迁衡身上的气息,视线逐渐涣散,身子更是软得一塌糊涂,勉强回话:“那你也莫要在我这得寸进尺啊……” 盛迁衡一把将褚逸抱起,将其放于榻上。随后开口道:“拿进来!” 他命人将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拿进屋内。 褚逸眸色朦胧,凝望着刘德善手中那袭朱红锦袍。盛迁衡伸手接过,刘德善即刻躬身退下。 褚逸歪着脑袋望着这套朱红锦袍不解,“这是什么?” 盛迁衡伸手解开褚逸的腰带,缓缓伸手替其脱去身上的衣物,仅剩下一套里衣时才开口道:“这是我命人绣的喜服,昨夜我便想这般做了……再娶我心爱的人一次。” 褚逸垂眸望着盛迁衡修长的指腹似是欲剥开他的里衣,他立即伸手捏了上去,道:“你莫不是为了再同我洞一次房?” 盛迁衡微微一笑,“世人皆说,无论何人只会对心爱之人产生欲念,也只有哥哥能让我有这念头了……你可要试试?” 褚逸坐于榻上视线正巧落在盛迁衡腰腹之上。 他望着那黑色龙袍上支起的龙爪,栩栩如生,惹人眼球。 不自觉抬手试探性地捏了下盛迁衡立即扣入他的指缝,咳嗽了一声,转而替其换上丝质的朱红色喜服,“这衣服你穿果真好看。” 褚逸起身站于铜镜前,徐徐转了一圈望着自己这一身衣物。那朱红锦袍似是泛着霞光,让人不自觉注目…… 那衣物虽是丹红色,却衣料薄若蝉翼,褚逸撩起衣袍下摆,指腹能透过衣料纹理清晰瞧见指纹…… 更遑论他身上只这一件衣服,怕不是什么也遮不住! 若细细凝眸望去,褚逸只觉自己是不着寸缕。 抬眸间望着盛迁衡的眼眸只觉浑身都泛着热意,似是周身都血气翻涌…… 他微微回眸望向盛迁衡不怀好意的眼眸,抱怨起来:“虽已是盛夏,可你这不怕我着了凉,病上几日?” 盛迁衡环上褚逸的腰,低语:“天燥得很,稍许动一动便能出一身汗,无须担忧着凉,哥哥你说呢?” 褚逸抬手轻点着盛迁衡的指腹,问道;“你莫不是个昏君?” 盛迁衡伸舌含上褚逸的指腹,轻语道:“做昏君有何不好?我倒是想沉溺在哥哥的温柔乡中……” 褚逸立即收回手,后退了几步,“可我不想,每次都腰酸得很……” 他每走一步那锦袍便微微飘动着,衣物下胸脯因呼吸一起一伏。 那两枚红色宝石于锦袍之下,似是更惹人眼球。 盛迁衡立即上前将褚逸抱起,欺身含上他的唇。 唇舌交融间,褚逸只觉上颚似是发麻,早已无法思索任何琐事。 他抬手环上褚逸的脖颈,指腹不经意划过盛迁衡的腺体。 只不过须臾便被推于床榻之上,那锦袍挂于雪白肩头。 盛迁衡落下细密的吻,一路下移。 直至落于其小腹之上,褚逸才思绪回眸! 不行!虽说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怀上了……但是,眼下可不能贪图享乐。孕早期忌剧烈运动褚逸还是知晓的。 按盛迁衡素日里那般,他每次都被折腾得腰腹酸软,需得躺上几日才恢复如初。 绝对不行! 盛迁衡的指腹已然挖上脂膏,却不想被褚逸捏住手腕。他疑惑地问:“怎么了,哥哥?” 褚逸喉结滚动,眼下盛迁衡箭在弦上,实在不好推辞。 “阿衡,我今日身体不适……” 褚逸面色红润,呼吸均匀,神智清晰,不像是有何不适的模样。 盛迁衡抚上褚逸的脸颊,追问起来:“可要叫徐太医来瞧瞧?” 褚逸头摇得如拨浪鼓似的,“无须如此大费周折……还不是昨夜未歇好!这得怪你!” 盛迁衡自知理亏,可眼下这般情形…… “哥哥,可我……” 褚逸尽可能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不去瞧那狼犺之物,“我换个方式帮你……?” ………… 褚逸的肤色白皙,几乎无须用劲儿便能轻易留下指痕。盛迁衡再怎么控制仍无法不留下红痕…… 褚逸只觉冒着汗,除了大口喘着气,毫无行动力可言…… ………………………… 他被迫跪于榻上,膝盖早已发麻,声线颤抖着,“盛迁衡,我膝盖疼……” 盛迁衡揉着褚逸的后颈,安抚道:“一会儿便好了。” 褚逸不知熬了多久,竟比真刀实枪带来的刺激还真实,他一度泪流不止。 两人皆出了不少汗,乌发粘于后背之上,似是一副别有韵味的水墨画般。 原本满屋皆飘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可仅仅两个时辰便飘散着一股旖旎的气味~ ———— 褚逸久坐于贵妃榻上,只觉腿脚发麻,可方站起片刻,那腿间的衣衫磨到破皮处,便不自觉眉宇促起。 他低声咒骂着盛迁衡,却不想其已然回屋,问:“在骂我?” 第48章 褚逸立即摇头,微微一笑,“怎么会呢……” 盛迁衡将膏药置于桌案上,欲撩开褚逸的裤腿,替其擦药。褚逸却一把拦了下来,“我自己可以!你无政务要处理吗?” 盛迁衡微微摇头,“昨夜处理了许多,今日得闲一日。眼下是我之过让你不适,自当我来善后……难不成是哥哥害羞了?阿逸,你身上碌来来往往还有哪里我没见过的吗?” 褚逸说不过盛迁衡,只得躺于贵妃榻上任由盛迁衡摆布…… 第46章 第46章 褚逸腿上的破皮两三日便业已恢复。他怕自己误诊,让莲房替他诊过脉,得出的结论便是喜脉无异,只是月份尚小。 这些天盛迁衡同先前许诺褚逸的那般,自册封昭宁郡主后不论多晚都会宿在景阳宫。 原以为盛迁衡只是随口应付,不曾想竟真的能放于心上…… 反倒是褚逸日日心惊胆战,深怕盛迁衡色心大发。 不过眼下褚逸最头疼的便是这孩子到底该不该留,推算日子应当是那天他主动后才种下的果,究其根本他是罪魁祸首…… 褚逸已然躲了好些次平安脉,可再躲下去怕是早晚露馅。 他整日躺于榻上懒得动弹,眼神无意识地朝自己的小腹望去,低声嘀咕道:“我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孕吐,食欲不振,腰酸背痛,什么都没有?” 莲房捂唇轻笑。 褚逸坐起身瞥了眼莲房,问:“莲房,莫不是你也学艺不精……我其实并不是喜脉……” 莲房连忙敛唇,低眉敛目,轻声续道:“娘娘,这孕期之症,向来因人而异。有的人自怀胎起,便周身不适,诸事皆难;有的却能安逸度日,旁人瞧着同未孕之人无异。娘娘如今并无丝毫不适,这本是幸事,怎可说是不好呢?难道娘娘是盼着旁人察觉您怀有龙嗣?月份尚浅,还未显怀,只要太医诊不出无人知晓。” 她微微一顿,刻意别扭道:“若娘娘对奴婢的医术有所疑虑,不妨传唤太医来把个平安脉,以解娘娘心中之忧,也免得娘娘徒增烦恼……” 褚逸连连摇头,这可使不得。即便他已然怀上了,若此时便公之于众,怕不是会招来那昭宁郡主的妒忌…… 他重重叹了口气,怎么就这么凑巧这孩子于眼下这节骨眼便来了呢? 默书作为乾元自是能从信香觉出些已孕坤泽的气息,只是莲房同褚逸皆不知乾元的此本领。 若是告知那二人此事怕不是会徒增烦恼,他进屋后禀报道:“娘娘,那昭宁郡主数次拜访延禧宫都被奴才拦下了,只是这……再不去以菀嫔的身份见见昭宁郡主,怕她会来硬的……” 褚逸合眸不愿面对那昭宁郡主,好好待在她的钟粹宫不成吗?钟粹宫与景阳宫、延禧宫本是宫中对角,相隔甚远,几乎是这后宫之中最远的距离,本应井水不犯河水才是。 他派默书去问盛迁衡的行踪,自己则坐于铜镜前纠结可要扮上女装…… 默书不过半个时辰便回来汇报盛迁衡正于御书房议事。 褚逸亦装扮完准备起身赶往延禧宫坐镇。 不曾想他方坐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昭宁郡主便已然前来拜访。 褚逸起身同她行礼,问道:“德妃此来所为何事?” 昭宁郡主望着褚逸那已然女相的脸颊不免生疑,怎得这宫里只有三个妃子倒是都相似的很?这大陌皇帝就喜这副长相…… “喔~姐姐,妹妹此次前来是想问问陛下素日里可有喜爱之物,我好准备准备……我这都入宫好些时日了,陛下都未曾去过我那钟粹宫坐坐……” 褚逸闻着那昭宁郡主身上的气息只觉些许不适,只得用以丝帕捂住口鼻,假称生病,“陛下也不常来我延禧宫……德妃怕不是问错人了……” 昭宁郡主于信香极其敏感,她嗅着菀嫔身上的信香竟与那惠妃身上别无二致…… 这世间绝无可能有二人信香完全相同。 她俯身凑上前嗅了嗅,褚逸见状立即朝后躲去。这是同他套近乎? 昭宁郡主微微一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道:“可我听闻前些时日陛下还派姐姐查案呢,那卢夫人似是还在你这偏殿住了好些时日呢……” 褚逸喝着茶,懒洋洋道:“德妃入宫才几天倒是知道不少事啊。” 昭宁郡主坐回原位,揉捏着手中的丝帕,“菀嫔姐姐,同为坤泽我还未同人一道经历过雨露期……姐姐,应当是有经验的,可否传授些。” 褚逸听到那坤泽一词时仍需思索一番为何意,他是中庸啊,莫不是以为他也是坤泽? “这都是私房之事,怕不是不好明说……妹妹日后便知晓了。” 昭宁郡主已然确认菀嫔的坤泽身份,他同那褚逸怕不是同一人…… “姐姐……” 褚逸开口道:“无须喊我姐姐。” 他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喊姐姐很别扭啊…… 昭宁郡主咳嗽了一声,“那我喊菀嫔?可这倒显得格外生分……” 褚逸:“喊菀嫔便是……” 昭宁郡主:“菀嫔娘娘,那臣妾换个话题来问,成契之后这雨露期可还会似往昔那般难熬?” 褚逸怎知这些,他每每都稀里糊涂的,任由盛迁衡摆布而已。他不自觉抬手揉着后颈,道:“这些事,你日后便知晓了……” 昭宁郡主微微颔首。她身侧的侍女俯身同其说了几句后,她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竟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褚逸手背溅到些茶水,那昭宁郡主立即扶着褚逸的手腕,关切道:“可有烫到?” 褚逸晃神片刻后立即抽回自己的手,摆了摆头,“无事……嫔妾体乏,便不多留德妃了。” 昭宁郡主起身,褚逸行完礼将她送出延禧宫后立即回屋坐下。 藏于一旁的莲房,立即走上前,查看褚逸被烫到的手背,问:“娘娘,可需涂些膏药?我瞧那昭宁郡主不是善茬……” 褚逸细细品着昭宁郡主话语中的含义,她刻意提及坤泽、成契等字眼,定有深意…… “莲房,中庸有孕的几率有几成?” 莲房顿了下道:“奴婢不知,只知中庸较坤泽而言孕率较低……” 褚逸垂眸望着小腹不解,如若按书中性别记载,他身为中庸难孕才是。他也不是主角,没什么主角光环,这么容易怀上,倒是显得有蹊跷? 坤泽……成契…… 他记得同盛迁衡成婚后不久于铜镜中望见后颈的咬痕,莫不是……? 他抬眸望向莲房,问:“莲房,我真的是中庸?” 莲房:“娘娘,你这般问是……?” 褚逸扶着额,思虑着如若他已然是坤泽且成了契,那盛迁衡绝无可能不知。 那眼下答案无须旁人告知。 褚逸笃定道:“我已是坤泽。” 莲房立即跪下,不敢去瞧褚逸,她家主子当年分化成中庸之时便庆幸良久。 “娘娘……” 褚逸望着莲房颤抖的身影只觉心寒,原来他身侧之人皆知。独他被蒙在鼓里…… “莲房,你是何时知晓的……” 莲房颤悠悠道:“娘娘,自陛下将我和默书领入宫重新服侍您那日,奴婢便察觉到您有了信香且已是坤泽。奴婢是瞧着陛下瞒着您……且娘娘亦不喜坤泽的性别才……” 褚逸抿着唇,只觉些许头疼。所以素日里他闻到的盛迁衡身上的气味不是熏香而是所谓的信香!他频频腿软也只是因为成契后对盛迁衡的信香产生的反应! 书中记载坤泽成契则意味着一辈子皆无法离开于他成契的乾元,一生皆受其牵制…… 成契理当是二人共同决定之事可他却被盛迁衡草草结契,且隐瞒至今。 他只觉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眼下的局面。 ———— 昭宁郡主方踏出延禧宫的门不过几里,便同侍女道:“菀嫔有孕……” 侍女:“奴婢服侍过黔霖多名有孕的王妃,一看便知。果然!” 昭宁郡主:“这惠妃和菀嫔倒是有趣得很……” 侍女:“娘娘,可是瞧出些什么?” 昭宁郡主:“回宫再说。” ———— 临近子夜时分,褚逸躺于榻上虽疲惫不堪,数次合眸强迫自己睡去。 然而心中却始终萦绕着今日昭宁郡主之事,她定是有所图谋,可竟什么都没做便走了? 她刻意套近乎,将茶盏推翻,握他手腕,这一套流程行云流水…… 莫不是触碰他手腕那一下被察觉出他有孕? 可那又如何,那会儿他是菀嫔而已。 可思来想去总觉不对,派来和亲之人自不是简单之人。 据他所知和亲公主亦为坤泽,信香之事于她而言自是比自己知晓得多……或许早已猜出菀嫔便是惠妃,亦未可知。否则当时为何屡屡试探于他? * 盛迁衡于御书房议事,直至三更方歇。他抬手轻抚眉间山根,只觉眼眶酸涩,疲惫之感油然而生。 第49章 不知何故,今日右眼皮跳得厉害,心中竟隐隐生出几分不安。 他乘坐步辇赶往景阳宫时,褚逸已早早歇下。 他蹑手蹑脚地爬上榻欲搂着其一并躺下,却意外对上褚逸清明的眼眸,问:“今日怎得还未睡?” 褚逸稍稍向后挪去,挣脱开盛迁衡的手,低语:“盛迁衡,我这几日身体不适……” 盛迁衡立即起身将床旁的烛火点燃后,扶着褚逸起身,询问:“怎得不唤太医瞧瞧?” 褚逸微微摇头,继续道:“太医无用,得需要你……” 他今日问过莲房,坤泽有孕极需乾元的信香,若是离了乾元孕体乃至孩子皆会有危险。 与其让旁人置自己于险地,不如他来迈出这一步。 褚逸牵上盛迁衡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莞尔一笑。 盛迁衡不解,他这些时日并未做过什么,顶多便是手…… 他疑问道:“今日吃多了?腹胀?” 褚逸叹了口气,垂首开口时不自觉颊边泛起红晕,“你是傻子吗?我的意思是你要当父亲了……” 第47章 第47章 盛迁衡听着褚逸口中“父亲”二字,刹那间仿若被定在原地,那抚在褚逸小腹上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他垂眸凝视着褚逸的小腹,喉间似有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一声结结巴巴的低问:“此话……当、真? 褚逸尽可能收起白日里复杂的情绪,他拍开盛迁衡的手,翻了个身超床榻离侧躲去,“这种事我诓你做什么?不信便算了……” 盛迁衡只是一时间不敢置信。他此前确有与褚逸要一个孩子之心,只是此刻消息来得太过仓促,他竟一时难以回神。他俯身将褚逸搂进怀中,抵着褚逸的额头,问:“可叫太医瞧过了?” 褚逸敛眸,鼻尖尽是盛迁衡身上的气息,原来这便是信香。他只觉睡意渐渐袭来,眼皮愈发沉重,呢喃道:“这几日身体不适,莲房通晓医术,便叫她替我诊过脉了……说是刚满一月。” 盛迁衡凝视着褚逸的脸颊,不觉已然唇角微微上扬。他俯身在褚逸的额前轻落一吻,继续道:“我遣人去唤太医,再仔细瞧瞧,可好?” 褚逸只觉头晕之症在嗅到盛迁衡信香之时缓解不少,困意袭来他丝毫不愿动弹。身体无意识往盛迁衡怀里偎去,“已是三更,你不歇息那太医院里的太医早该歇息了。我困倦得很,明日再议吧……迟一日,也不会少了你要当父亲的福分。” “好……听你的。”盛迁衡只得暂时抛却求证的念头抬手轻拍着褚逸的后背哄他入睡。 窗外夜色如水,蝉鸣声若有若无。 寝殿内独床头那一盏烛火摇曳,将褚逸的眉宇清晰投入盛迁衡的眸底。 夏夜闷热,他撑着身子替其扇着风。 盛迁衡独自一人想了许多,褚逸是药物导致的分化,孕腔不同普通坤泽那般,怕是孕期会有不适。他能做的只有用信香滋养褚逸同他腹中的孩子,祈祷这怀胎十月皆平平安安。 褚逸睡梦中只觉烛火晃眼,迷蒙间抬眸竟望见盛迁衡还未睡,他抬手搂上其腰腹,嘟哝起来:“你不睡可是我要哄你?” 盛迁衡立即吹灭烛火,同褚逸一道躺下。 ———— 翌日辰时,褚逸只觉身上热意难耐,他欲翻身却觉被束缚着动弹不得。 他徐徐抬眸,眼前全被盛迁衡近在咫尺的容颜侵占,他思索良久才发问:“眼下几时了?你下朝了?” 盛迁衡扶着褚逸起身,亲自替其更衣、梳妆。 褚逸只觉不自在,他抬手抵着盛迁衡的胸膛,问:“你今日如此空闲……?” “今日我让旁人无十万火急之事勿要打搅。”盛迁衡颔首,视线直直望着褚逸的小腹,“我已让徐太医于偏殿候着了,一会儿命人布完早膳,便让徐太医替你诊脉。” 褚逸方睡醒,适才想起昨夜已然告知盛迁衡有孕之事。他瞧着盛迁衡这般模样理当是高兴的,他勉强提起唇角,“这般在意?若是我这辈子都怀不上呢?” 盛迁衡并未觉出褚逸话中别的含义,只是一味否决,“若你怀不上那必定是我不够努力!” 铜镜中盛迁衡素日里那般冷酷无情的嘴脸荡然无存,于褚逸眼中如若无任何误解,他与盛迁衡倒像是对浓情蜜意的新婚夫夫。 徐太医于寅时便早早被刘总管喊来候于景阳宫偏殿,不曾想等了两个时辰才进殿。 他把上褚逸的脉,不过须臾便觉出喜脉,立即俯身恭喜道:“恭喜陛下,贺喜娘娘,娘娘已然有身孕一月有余。” 褚逸回眸望向盛迁衡,甚至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其搂入怀中。 莲房示意徐太医同众人一齐退下。 褚逸轻拍着盛迁衡的肩头,问:“这是怎么了?” 盛迁衡释放着信香,吻上褚逸的唇,“哥哥,我们有孩子了!” 褚逸:“嗯。” 盛迁衡:“我们有孩子了!” 原本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不知因何人的稍稍凑近而加深。 上颚早已麻木,喉结数次吞咽皆抵不过盛迁衡的索取。褚逸只觉半边身子瘫软下来,除了靠在其怀中无任何行动力可言。 信香竟有如此大催人情动的威力…… 他咬了下盛迁衡的舌后,盛迁衡才抚上他的脸颊,嗓音暗哑不少:“我……我太激动了……” 褚逸喘着气,断断续续吐出一句整话:“都是要当父皇的人了,还这般不稳重……” 盛迁衡伸手隔着衣物抚上褚逸的小腹,欲感受一下只有一个月的胎儿。 褚逸见其一副认真的模样,迅速转身用起早膳:“他才一个月,你想摸出些什么呢?” 盛迁衡假意咳嗽了一声,立即收起自己的情绪,替褚逸夹着菜:“我这不是第一次当父亲,阿逸你体谅些。” 褚逸嗅着空气中的信香只觉周身舒畅,“怎得,我不是第一次吗?” 盛迁衡回想起当初褚逸欲打胎的言论,唯恐褚逸不喜孩子,问道:“阿逸哥哥,你可喜欢这孩子?” 褚逸回眸望向盛迁衡的眼眸,似是从他眸底瞧出几分试探。他暴露有孕之事确实是因那昭宁郡主的推波助澜,但眼下并无不要这孩子的想法。 他放下碗筷,牵上盛迁衡的手,稍稍撩开衣袍下摆,将他的掌心径直贴在自己小腹的肌肤上,低语道:“我若是不喜这孩子为何要告知于你?我偷偷喝完落胎药不成吗?我先前确实对于有孕之事颇有见蒂,可眼下他来了我还能真不要不成?” 盛迁衡轻抚着褚逸平坦的腹部,只觉眼眶微微泛起一层薄雾。 自幼,他便只有额娘一人疼爱,额娘离世后,他孤身一人在那冷宫之中,受尽了苦楚。 当年褚逸的出现,宛如天降神明,为他带来了久违的温暖。而此刻,他与这神明之间,已然有了密不可分的羁绊。 他一度哽咽,“哥哥,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褚逸顿时只觉五味杂陈。 盛迁衡谢的应当是幼时救赎他于水火的原主…… 他只是个冒名顶替之人。 他到底是何时对盛迁衡产生了别样的情愫,明明离开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他吻上盛迁衡的眼眸,安抚着他的情绪,“盛迁衡,我也要谢谢你救下了我……” 救下了那个穿书而来成为替死鬼,险些会死于谋反的褚逸。即便盛迁衡要救的也只是那个他爱的“褚逸”…… * 褚逸有孕之事,眼下还未告知群臣。一则孕早期胎象尚不稳,二则昭宁郡主虎视眈眈,盛迁衡已知晓他有孕便成,免得那昭宁郡主欲谋害他! 盛迁衡怕褚逸出事,直接命人将褚逸景阳宫的所有寝居之物一并搬于乾清宫与他同住。 褚逸虽有抗拒之意但也无济于事,眼下他倒是同盛迁衡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 褚逸斜倚在乾清宫的贵妃椅上,日复一日地翻阅着那些画本子,只觉自己快闲得生出青苔来…… 盛迁衡却什么都不肯让他做,唯恐他稍有劳顿,便会动了胎气。 然,人一旦清闲下来,便难免胡思乱想。 褚逸亦然。 他思索着他可是因乾元与坤泽之间的契印而对盛迁衡产生的情愫?可到底是什么时候成契的他都不曾知晓…… 盛迁衡究竟何时同他坦白? 他到底又瞧上了盛迁衡哪一点呢? 暴君却为暴君,政务上绝不心慈手软。 但暴君心怀百姓,还为了百姓接受了和亲…… 素日里暴君则时时刻刻宠着他,他应当是沉溺于被人宠着的感觉。可他已经爱到要为他生孩子了吗? 他立即垂眸望着自己仍旧平坦的小腹,不免生出疑虑。孩子尚在他腹中,生与不生的最终决策权仍在他手中才是。 莲房见褚逸皱着眉头,问:“娘娘,可是身体不适?” 第50章 褚逸放下手中的画本子,叹气,“生孩子大抵有多疼……?” 莲房思索片刻,“奴婢只知素来生产都是一脚迈入鬼门关。有的夫人生育时极为轻松,连生几胎都无不适,有的则两天两夜都生不下来,最终还得破腹取子。” 褚逸不自觉打冷颤,在这一点医疗设备的古代剖腹产想都不敢想。 “莲房,你莫要说了,再说下去我可不愿再生了……” 莲房立即抿唇,“娘娘,日后您生产之日,陛下绝不可能让您一人待于产房。到那时陛下用信香安抚娘娘自是会顺利不少。” 褚逸早已听不进任何话语。他得去求证一下到底该不该为盛迁衡生这个孩子才是!!! 他立即起身,脚底微晃踉跄了一下。 莲房瞧着一身冷汗,“娘娘,您慢着些!” 褚逸方赶至养心殿,刘总管便将其拦了下来。 刘总管心虚一笑:“惠妃娘娘,您今日来所为何事?” 褚逸不解,平日里刘德善几乎不曾阻拦于他。今日莫不是这养心殿里藏了人? 褚逸:“本宫闲来无事,煮了点吃食来带给陛下。” 他丝毫不在意刘德善的表情,自顾自进了养心殿。 褚逸方迈入一只脚,便被这屋里的酒气熏到了…… 第48章 第48章 褚逸不过须臾便抬手捂着口鼻,他徐徐行至殿内,前殿竟无人? 他只觉局势不对,平日盛迁衡嫌少喝酒,他亦未见过起真的吃醉过酒。 可眼下这屋里酒味浓重,到底是为何。 他行至后殿便瞧见一女子的背影,褚逸疾步上前,随后便瞧见盛迁衡坐于榻上扶着额一脸愁眉紧锁的模样。 那女子回眸,立即朝褚逸行礼,道:“奴婢若桃见过惠妃娘娘。” 褚逸上下打量着若桃一番,她不是被盛迁衡打发至辛者库了吗?怎得会在养心殿? 他转而凝眸望向盛迁衡,问:“陛下,今日门外刘总管拦着臣妾,眼下这是……?” 盛迁衡起身扶着褚逸坐于榻上后才开口,他瞥了眼若桃,“朕今日方下朝回养心殿,若桃便晕倒在门口。她揪着朕的龙袍不松手,只得将其暂且带入殿内……” 褚逸听着盛迁衡这处处充满破绽的话语不自觉挑眉。他望向若桃红润的面颊更是瞧不出半分晕倒虚弱之意。 他细细闻着屋内的酒味,倒像是果酒的气息,仿佛是从那若桃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双腿交叠,抽回盛迁衡握着他的手,低语道:“陛下,这若桃的体质如何臣妾清楚得很……” 若桃见盛迁衡的视线只落于褚逸身上,她立即跪地朝着褚逸挪去,顷刻间泪眼朦胧,低泣起来:“惠妃娘娘,奴婢腹中已然有了皇嗣,这可是陛下将来的皇长子。我知娘娘与陛下伉俪情深,可为了皇嗣着想,您别再为难陛下了。” 褚逸嗤笑起来,侧眸望了眼盛迁衡,拉开了其之间的距离。 盛迁衡几乎日日同他共枕眠,若是偷腥自是能被他察觉。只是眼下既有人做局,那他便演下去。 他起身蹲于若桃身前,指腹轻挑若桃的下巴,问:“几个月了?” 若桃哽咽道:“应是有月余……” 褚逸颔首这不巧了,他也是有孕月余。这是要和他肚子里的孩子抢皇长子之位了? 他故作不可置信的模样,抬手打了若桃一巴掌,问:“可有彤史记载?如此污蔑陛下,秽乱后宫,你可知该当何罪?” 若桃捂着脸,断断续续道:“奴婢不敢妄言,陛下先前醉酒,奴婢不过是送盏醒酒茶,便被陛下误认成娘娘。我本就是一个弱女子,怎反抗得了陛下。 我知得陛下宠幸实乃一场误会,自是不敢奢求名分。原本奴婢愿将此事埋于心底,可是近日身体不适。奴婢向来月事准时,这月的月事又迟迟不来,便叫了侍医,说是奴婢已然有了身孕。婢女有孕乃秽乱后宫之事,是要杖毙的。” 若桃刻意双手按于小腹之上,一副受尽苦楚的模样,委屈尽显,“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奴婢知晓这腹中乃皇嗣啊,可不能同奴婢一道丧了命。实在是无路可走才来陛下跟前坦白。” 褚逸欣赏着若桃的演技,不自觉在心底为其点赞,“你于辛者库,怎么可能前来给陛下送醒酒茶呢?” 若桃抬手擦着面颊上的泪痕,继续道:“辛者库的嬷嬷关照奴婢,送醒酒茶的婢女腹痛,便让奴婢顶上了……” 褚逸望向盛迁衡,徐徐道:“这倒是无巧不成书了,偏偏是你顶上了原来的婢女,又偏偏陛下吃醉了酒,还偏偏宠幸了你,你还偏偏怀上了皇嗣~” 若桃跪坐于地上:“娘娘若是不信,唤个太医开替奴婢瞧瞧便是……” 盛迁衡欲开口辩驳,却丝毫插不上话。 褚逸起身唤来刘德善,“快去传太医,替若桃瞧瞧腹中孩子如何。” 盛迁衡既然插不上话,索性思索着若桃口中之事。他双手交握,回想起一月前于他确实同大臣议事后喝了点酒,失了分寸有些醉意。 他于这后殿休息时,似是隐约嗅到一股异香,随后便昏睡了过去。醒来后榻前便多了件女子的肚兜,当时他只觉怪异得很,直接命刘德善丢弃那肚兜。更是下令将洒扫之人全部更换为男性。莫不是那时……? 太医院来的并非徐太医,而是章太医。 章太医见并非替盛迁衡亦或是褚逸诊脉,反倒是一个婢女,开口:“陛下,臣只为娘娘与陛下诊脉。这……婢女可不归臣管啊。” 盛迁衡扶额,“快瞧瞧她是不是有孕?” 章太医即便再不愿,也只得替若桃诊脉,片刻后开口道:“却为喜脉,应有月余,只是胎气不稳还需调养。” 若桃立即叩首,继续哭哭啼啼道:“陛下,娘娘,即便奴婢身份卑微……可皇嗣是无辜的。” 褚逸背着那二人踢了一脚盛迁衡,转而故作生气的模样,“既然已是陛下宠幸之人又怀有皇嗣,陛下不给个名分吗?” 盛迁衡哪敢说话,望着褚逸的眼眸不知所措。只得接着褚逸的话,胡乱指了个名分,“那便封为答应,其余的让内务府安排,一切从简。” 若桃立即叩谢盛迁衡,“奴婢谢过陛下,谢过娘娘!” 待若桃和章太医退下后,褚逸抬手抚着自己胸口捋着气,他就不该来…… 这好端端倒是替盛迁衡又纳一妾!!! 他冷冷盯着盛迁衡,道:“臣妾乏了,告退。” 盛迁衡立即上前搂上褚逸的腰,放低姿态,低声下气道:“阿逸,我绝对未曾背叛过你!” 褚逸用食指瞅着盛迁衡的胸口,问:“那人家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来的?” 盛迁衡只觉有苦说不出,刹时不知该从何说起,“阿逸,你听我解释!” 褚逸立即抬手捂上盛迁衡的唇,深深叹了口气,凑近其耳侧低语,“我担心隔墙有耳,待你今日忙完回了乾清宫,我再同你算账!” 盛迁衡闻言,连忙点头,轻轻吻了吻褚逸的掌心,以表歉意。 褚逸心中虽有怒火,却也只能暂且忍下,他只是迅速收回手,头也不回地径直往乾清宫而去。 ———— 待褚逸重新做回乾清宫的贵妃榻上后,他才后知后觉小腹竟传来些许疼意。 他阖目深呼吸数次,那疼意才勉强稍稍缓解。 虽不知若桃此次行径究竟受何人指使,但想来多半是冲着他腹中孩儿而来。 皇长子之位,竟这般令人眼热? 他倒是宁愿并未有孕才好…… 晚膳时分褚逸一直心不在焉,几乎没吃几口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莲房规劝数次皆未能让其多用些。 盛迁衡则是虽身坐于养心殿,心却早已不在。 不过申时三刻便起身摆驾乾清宫。 他方入殿内,便瞧见褚逸一脸兴致不高的模样。盛迁衡行至褚逸身侧坐下后,牵上他的手,徐徐道:“我发誓我盛迁衡从未碰过除你以外的任何人,我的身和我的心皆是你的。” 褚逸微微晃神,只觉今日应是被气到了,小腹隐隐作痛。他见盛迁衡一脸赤诚的模样,只得暂且信他。 他牵上盛迁衡的手置于小腹之上,“肚子疼,替我揉揉……” 盛迁衡见褚逸似是面色不佳,立即传了太医。 章太医不过一盏茶便赶至乾清宫,褚逸靠于盛迁衡肩上。 章太医不知褚逸有孕,开口便是:“恭喜陛下,娘娘已然怀有身孕。只是娘娘似是动了胎气,待臣开一剂保胎药,每日按时服用即可。” 盛迁衡同一旁的刘德善道:“还不快去抓药煎煮!” 褚逸原以为他腹中胎儿强健,竟不曾想他只是些许动怒便这般不适。小腹处传来的疼意,让他稍稍冒着冷汗,他同盛迁衡低语道:“你说到底是她若桃腹中的是皇长子,还是我腹中的呢?” 第51章 盛迁衡抬手替褚逸拭去面颊上的汗珠,回:“那必然是我们孩子才是长子!” 褚逸坐直身子,望着盛迁衡一脸担忧,只得微微笑了下,安抚他道:“莫要担心了,我只是今日被气到了。好了,你说吧,到底何事?若桃怎会说怀有皇嗣?” 盛迁衡一把将褚逸抱起,轻轻将其放于榻上,伸手替其脱去衣物,缓缓道来,“一月前……” 褚逸只觉周身不适,只得靠于盛迁衡身上,鼻尖嗅着他身上的信香才觉舒适不少。 “你释放些信香给我。” 盛迁衡立即照做,适才想起褚逸同孩子皆需要他的信香滋养才是。 褚逸听完盛迁衡的阐述,问:“你确定你喝的烂醉?” 盛迁衡不解,喝醉怎得会是重点? “醉的不轻,那日似是睡了两个时辰才起。” 褚逸搂着盛迁衡的腰腹,分析起来:“那若桃腹中的定然不是你的孩子。” 盛迁衡不解,“为何?” 褚逸凭借着生理常识便能笃定若桃在撒谎,“喝得烂醉之人是不可能硬起来的!” 语毕那一瞬二人皆未开口,屋内顿时静悄悄,只余二人的呼吸声交融。 褚逸只觉面颊之上热意生起…… 盛迁衡不免怀疑,“你怎得知晓这些?” 褚逸不自觉笑出声,一字一句道:“实、践、出、真知……” 盛迁衡立即捏上褚逸的脸颊,逼问起来:“你同谁实践过?嗯?” 褚逸扯开盛迁衡捏他的手,抬手捶打着其胸脯。许是腹部的不适,让思绪混沌的褚逸不自觉放下整日高度的戒备。 他竟嗤怪起盛迁衡来,“你又纳一妃子之事我还没计较,你倒逼问起我来了?我还没说一定要生下我腹中的孩子呢!生不生决定权在我,你知道吗?” 第49章 第49章 褚逸无意识抬手捂着小腹,竟意外覆于盛迁衡手背之上,他欲收回手却意外被其扣入指缝,十指紧扣。 盛迁衡让褚逸枕于他肩头,另一手揽着其腰腹。他瞧着褚逸紧锁的眉宇渐渐松开,才徐徐开口:“我确实有违当初的许诺,但我发誓我盛迁衡一辈子若是让其余人近了身便不能人道。” 褚逸嗅着盛迁衡的信香,只觉腹部的疼意缓解不少。他听着“不能人道”这四字,于脑中过滤片刻才知其含义,“盛迁衡你竟如此咒自己?世人皆说帝王皆无情狠毒,你倒是对自己也挺狠啊。” 盛迁衡恍惚片刻,难道他于褚逸眼中竟是这般模样? “阿逸,帝王若是不立威如何让手下之人俯首称臣。我所做皆是被迫为之,包括和亲……” 褚逸自是懂的。盛迁衡所作所为皆是书中所写,一切皆有剧本,按部就班地执行罢了。他合眸欲缓解眼底泛起的酸意,措辞再三才回话:“我都明白,只是今日若桃之事我想了许多,想入宫为后妃之人众多,他们皆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即便若桃腹中不是皇嗣,你又能如何证明?” 盛迁衡抿着唇,若桃之事是他万万没想到的,眼下虽已封了答应,但他已派人去查。 “阿逸,我知不论是那和亲公主还是若桃你都不喜。而她们亦会妒你得盛宠。这些时日你先安心住在我这乾清殿,可好?” 褚逸不愿牵扯入这莫须有的争宠中,眼下腹中孩子亦情况不好,他自是不愿再搬。 “明日那前朝老臣就该知晓若桃之事,她有孕的消息可要散出?” “自是要的,既然她想要这皇长子的名分,那便短暂地让她享受着。”盛迁衡替褚逸揉着小腹,只觉今日之事似是又将他与褚逸之间的情分抹去不少。 他瞧着褚逸的眉宇,于他额上落下一吻,“阿逸,我知你不悦。眼下是我无用,未能一并将黔霖吞并,还让那若桃钻了空隙。你若是气不过,我再发个毒誓?” 盛迁衡立即起身单膝跪于褚逸身前,右手摆着发誓的手势,一本正经道:“我盛迁衡在此立誓,若是日后伤了吾妻褚逸的心,辜负了他,便再也不能人道,断子绝孙,死后亦不得超生……” 褚逸失了倚靠,只得靠于床沿之上,他见盛迁衡竟这般真诚,立即抬手捂住他的嘴。他的视线望着盛盛迁衡的眼眸许久,久到眼底泛着泪光才开口:“莫要胡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才是。再者你这毒誓可是要谋害我腹中你亲生的孩子吗?” 盛迁衡牵上褚逸的手,前额抵着他的手背,“我绝无此意,我们的孩子我自然是欢喜得紧。” 褚逸抬手轻拍身侧的位置,示意盛迁衡起身坐下。他再度倚回盛迁衡怀中,竟问出了心中所想,“我若是真的怀不上,你也不准备借腹生子吗?皇位总得有人继承。” 若是放在平日里,褚逸绝不会如此冲动便这般发问。 今日不知怎得思绪混乱,小腹又隐隐泛着疼意,一系列突如其来之事让他无意识放下这几个月来的戒备心。 他竟问了这般毫无意义之事,他能得到的无非便是盛迁衡口中向着他的话语。 可这几月得到的不皆是如此吗?他又何须发问。 盛迁衡见褚逸脸色愈发白皙,加大了信香安抚的程度,再度抚上褚逸的小腹,替其轻轻揉着。 “没有子嗣那又如何?皇位于我而言只是身外之物而已。” 褚逸不自觉笑出声,“怎么不稀罕皇位?不想当这皇帝了?那我当!” 盛迁衡见褚逸笑了,这才舒心不少,“好,那我便是我们阿逸的妃子。” 褚逸抬手捏上盛迁衡的下颚,问:“盛答应,今日我心情不好,你来侍寝,服侍我~” 盛迁衡立即进入角色,伸手欲拨下褚逸身上的衣物,“是,臣妾为您脱衣……” * 门外莲房端着刚煮好的安胎药,踌躇许久皆未能抬手敲门。 她绝无偷听的意图,只是恰巧都听见了。 站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后,莲房听着无甚动静才敢敲门道:“陛下,娘娘,安胎药煮好了,可要端进去?” 盛迁衡正尝着褚逸的唇,依依不舍地抵着褚逸的额,合眸平息着欲念,道:“阿逸,我好想继续……” 褚逸竟一时入戏,险些被盛迁衡这副模样勾引。他舔着唇,咳嗽了一声,推开身前的盛迁衡,整理好衣襟,低声朝盛迁衡警示:“还未满三月,禁房事!” 褚逸迅速起身,却被盛迁衡扯回怀中。盛迁衡瞧着褚逸并非同先前说的那般不愿生下这个孩子,他轻咬着褚逸的腺体,问道:“肚子可还疼?” “好像缓解不少。”褚逸扶着小腹感受片刻,似是疼意消解不少。 盛迁衡:“那便好。” 他起身抱着褚逸坐于桌案前,才喊莲房进殿。 莲房将安胎药置于桌案上后,瞧着那二人面上皆是漫着红晕不自觉偷笑。 褚逸端起安胎药,望着那黑漆漆的汤水,于心底感慨他竟有生之年要喝安胎药了。 他欲一口闷,可奈何太苦,惹得他不自觉泛着恶心无从下咽。 盛迁衡见褚逸这般更是心疼不已,念着这才有孕一月,若是日后月份大了可还得了? 他拿过褚逸手中的碗,揉着褚逸的后颈,道:“若是喝不下那便不喝了……” 褚逸不解,这是为何?孩子不要了不成? “不喝怎么安胎?你莫要胡闹。” 盛迁衡微微摇头,哽咽起来:“从小到大你都无甚病痛,眼下却因我而这般不适。若你不想生,眼下月份尚小……要不……不生了吧?” 褚逸望着盛迁衡眼眶泛红,一副不舍却又替他着想的模样,不自觉动容。 他想或许盛迁衡是爱他的吧。他心疼自己受苦,理应是爱他的。 他示意一旁的莲房退下后,牵过盛迁衡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道:“盛迁衡,你是想说不要这个孩子了吗?” 盛迁衡颔首。 褚逸再度追问:“当真舍得?” 盛迁衡深吸了口气,“舍得,我只愿你无病无虞陪着我便成。” 乾清宫寝殿内顿时毫无动静可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彼此,谁都未曾开口。寝殿内的空气似乎也变得凝重起来,只有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着窗柩,发出细微的声响。 褚逸似是能听清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惹得他心烦意乱。他望进盛迁衡的眸底,只有他,似是一直便只有他。 他好像真的爱上盛迁衡了…… 他别开眼,却被盛迁衡伸手捧上脸颊无从躲避。 盛迁衡一度哽咽,问:“阿逸,你如何看?眼下才一个月,日后月份大了,怕会有更多的不适。而这些不适我皆无法感同身受替你分担,我只能尽可能安抚你的情绪……” 褚逸垂眸望着自己的小腹,眼下疼痛感聊近于无。可盛迁衡竟舍得不要这个孩子了? 从前是他不愿要孩子,怕疼怕生产时有危险,生怕有半点闪失丢了性命。 第52章 可如今竟是盛迁衡规劝他别要这个孩子。 许是父爱泛滥,又或是孕激素作祟,褚逸竟不舍得将这孩儿打掉。 以他和盛迁衡的容貌,生下来的孩子定然容貌出众才是。 他望向盛迁衡时竟不自觉泪目,他抱上盛迁衡的腰腹,道:“盛迁衡孩子既然来了,那便是缘分。我们留下他吧,我想要他,成吗?” 盛迁衡合眸紧紧抱着褚逸,似是要将他揉进身体里一般。 “我都听你的……” 褚逸再度拿起那碗安胎药一口闷了。 那安胎药里加了些许安神的药,不过半个时辰褚逸便昏昏欲睡。盛迁衡将其抱于榻上,瞧着他的睡颜,不自觉忧惧。 他轻抚着褚逸的小腹,低声警告着还未成型的胎儿:“你要乖一些!你莫要让你父后不适!否则日后等你出来,我定要打你!” * 若桃被册封为答应且有孕的消息不日便朝着朝野乃至昭宁郡主的耳里。 前朝大臣们一边恭喜盛迁衡喜得皇嗣,一边背地里暗搓搓指责褚逸不能生。 昭宁郡主则是扶着额只觉头疼,这一个个都怀上了,就她连侍寝都未有过! 他若是怀不上,怎么才能救下他的准郎。 ———— 褚逸于乾清宫住了大半个月,盛迁衡对他爱护有加。 他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只觉日子浑浑噩噩。 他对于自己突然转变的想法不解,他是不是太冲动了…… 莫非真的有一孕傻三年的说法?一定是孩子知晓父体有不要他的想法,分泌了些什么他不懂的激素,让他产生爱意!!! 一定是这样的! 他正躺于贵妃榻上发烂之时,默书进殿开口道:“娘娘,若桃求见。” 褚逸徐徐坐起身,命人进殿,他倒要瞧瞧这若桃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第50章 晋位份 褚逸手持着扇子微微扇着风,瞧着若桃已然一身锦缎与以往大不相同。 他瞧着若桃悠哉悠哉地行着礼,起身时仍不忘扶一下后腰和小腹已昭显她怀有皇嗣之事。 若桃见褚逸无赐坐之意,只得刻意提点:“惠妃娘娘,臣妾有孕在身,不宜久站。” 褚逸抬手示意婢女搬来座椅,随后开口问:“若桃,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若桃坐稳后,故作委屈的模样,“娘娘,臣妾如今虽怀有身孕,可陛下却从未去我殿内来过……” 褚逸指腹轻敲着着桌面,漫不经心来了句:“你尚未满三个月即便陛下去了又能如何?还妄想着侍寝不成?” 若桃怔怔地望着褚逸竟说出这番话语,怎能如此不知羞! “娘娘,臣妾并非此意……只是陛下只宠爱娘娘,臣妾羡慕得很。” 倒不是褚逸心胸狭隘,只是他秉持自己的观念。想要盛迁衡去她们殿里没门!!! 若是盛迁衡真敢宠幸旁人,那便剁了他再弃之! 不过话可不能这么说,他抬眸瞧了眼若桃,视线落在她捂着小腹的手上,问:“近几日太医调养下这孩子可好?” 若桃立即回话道;“太医说已经无碍了,只要安心修养即可。” 褚逸想着这孩子究竟是谁的,她竟敢如此欺上瞒下,不畏惧欺君之罪吗? “那便好,你可要仔细着些。” 若桃颔首:“娘娘,陛下如今日日陪着您,我不过一小小答应,真是怎么也盼不来陛下。” 褚逸早已让莲房去请了盛迁衡,他可不想同若桃多周旋,见了心烦。 虽说当初便知若桃有爬龙床的想法,可真发生这一刻他着实无法接受。 他改变不了书中人的观念,那便只能尽力忽视…… 褚逸:“陛下日理万机,本宫怎会知晓陛下的想法,他愿意歇在哪儿便是哪儿。” 若桃从前便知晓盛迁衡宠爱惠妃。可不曾想如今这后宫已有四位嫔妃,竟还是只专宠一人。 眼下她虽有孕,可若是无法同盛迁衡侍寝又该如何是好? * 盛迁衡是一炷香后回的乾清宫。 寝殿外刘总管开口道:“陛下驾到。” 褚逸随即同若桃一道行至寝殿门口行礼,褚逸素来不做这些虚礼,顿时恍惚。 盛迁衡见其笨手笨脚的模样立即扶他起身,俯身凑近其耳侧低语:“你这哪叫行礼啊,歪七扭八的。” 褚逸瞪了他一眼,顺势亦踩了盛迁衡一脚。 盛迁衡见一旁若桃仍跪于地,开口道:“起来吧。” 若桃起身后抬眸望着盛迁衡笑道:“谢陛下。不曾想今日倒是能见上陛下一面……” 褚逸抬手捂着唇,咳嗽了好几声。 盛迁衡见褚逸似是不悦,立即回眸示意刘德善。 刘德善立即拿出圣旨,笑着恭喜褚逸:“惠妃娘娘接旨。” 褚逸望向盛迁衡着实不解,这是做什么? 褚逸欲跪地接旨,却被盛迁衡扶着动弹不得,“无须行礼,站着接旨即可。” 刘德善继续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以钦承宝命,绍缵,霈纶之恩,诞敷庆赐。咨尔惠妃褚氏,德才兼备,名门之后,诞钟粹美,甚合真心,今册封为贵妃,予以管理六宫之权。钦此!”1 褚逸接过圣旨,只觉手心微颤,整个人愣在原地,满心疑惑。今日盛迁衡怎得凭空晋了他的位分? 按理贵妃须得育有一子一女,可他这孩子还在腹中便成了贵妃,于理不合啊。 他握着盛迁衡的手稍稍用力,眸底尽是不解。 若桃听着褚逸晋位,纵使再不悦亦得贺喜:“臣妾恭喜贵妃娘娘。” 褚逸这才察觉若桃还在,回:“谢过妹妹。” 盛迁衡立即示意若桃退下后,他才一把抱起褚逸,将其放于贵妃榻上。他知晓褚逸不解,开口解释道:“近日朝臣皆上书劝我为若桃晋位分,答应之位太低,日后皇长子的母亲位分如此之低于理不合。他们不知晓我们阿逸才是大陌功臣,晋你的位分合理至极。” 褚逸颔首,他倒是对于这位分之事无甚在意。只是这后宫才两个女人便处处找他讨要盛迁衡,让他心烦得很。 他掐着盛迁衡的掌心,抱怨起来:“方才若桃也是让我别总占着你!这宫里才三个人,那其余两位便都来要你的恩宠。我倒好,成了罪魁祸首!贵妃又能如何?嗯?” 盛迁衡尴尬一笑,他知晓位分之事无法弥补眼下的局面。 “我知你受苦了,难不成你希望我去他们宫里坐坐,不来吵你才好?” 褚逸伸手揪着盛迁衡的衣领,呵斥道:“你敢歇在他们殿里,我便去父留子!” 盛迁衡瞅着褚逸这副满是酸意的面容,只觉有趣得紧。他忍不住多逗趣逗趣他,“可我若是不去,她们便来找你的不痛快,那不如我白日里多去他们宫里坐坐。” 褚逸微微挑眉,推开半欺在他身上的盛迁衡,一字一句道:“去、父、留、子!” 盛迁衡知玩笑开大了,立即上前将其抱其起身,转而自己坐下让褚逸跨坐于他身上。 他摸着褚逸的小腹,委屈道了:“崽崽,你爹爹竟如此狠心,不要你另一个爹爹了!” 褚逸掰着盛迁衡的手指,尽管他知晓这个月份的胎儿听力尚未发育,但还是反驳着盛迁衡:“你莫要同我的孩子瞎说!” 盛迁衡轻吻着褚逸的脖颈,转而牵着褚逸的手一道摸着他的小腹,道:“你的孩子当然也是我的孩子。我的贵妃娘娘,莫要同我置气了。你让莲房去养心殿报信,我这不是立即便赶来了?怎么如此迅速,不值得些许奖励吗?” 褚逸切了一声,懒得搭理盛迁衡这种无赖之人。起身欲去喝口茶,不想又被其捏住腰腹动弹不得…… 他回眸望着盛迁衡一言不发。褚逸也不知怎得近日情绪总是不受自己的控制,明明不是盛迁衡的错,他总算将情绪发泄在他身上。 他叹了口气,娓娓道:“我只是想到昔日若桃却有歹心,但那时她也只是个奴婢。可如今竟在我面前摆弄有孕之事……我并非刻意对你发火的。” 盛迁衡见褚逸竟同他道歉顿时慌了,他将其紧紧抱在怀中,“无妨无妨,你怎么对我都无妨。我都不介意的,我们阿逸高兴便成。” 褚逸合眸嗅着盛迁衡身上的信香,缓缓发问:“那你可有隐瞒我之事?” 盛迁衡心中猛地一震,莫非他暗中筹谋待褚逸有孕三月时便下诏立后之事,竟被他察觉了? “怎得如此发问?我怎么可能瞒你呢?” 坤泽之事盛迁衡莫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告知于他吗?虽他已接受,可盛迁衡说与不说是另一码事。 他昂首轻咬盛迁衡的耳垂,低语:“念卿,我希望你我二人都能坦诚相待……” 许久未听到表字,盛迁衡恍惚了片刻。他感受到褚逸的小举动,不自觉喉结滚动,呼吸一凝,“阿逸哥哥,我自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都给你了,你看孩子不都有了~” 第53章 褚逸:“青天白日,莫要说荤话!” 盛迁衡:“这叫闺房情趣。” ———— 若桃回宫路上,总觉有异。褚逸竟对他有孕之事毫无芥蒂?这不应该啊? 皇长子之位他不觊觎吗? 昭宁郡主早早候于钟粹宫门口等着若桃,开口道:“妹妹,进我寝殿坐坐?聊上一聊?” 若桃对于内务府安排他住于钟粹宫偏殿一事颇为不满,还得受这德妃的气! 二人进了正殿,昭宁郡主开门见山起来:“你以为你腹中乃皇长子?” 若桃不以为然:“那当然。” 昭宁郡主冷笑出声:“那惠妃肚子里的月份可长于你呢。” 若桃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褚逸如此淡定。 “你怎知晓,莫不是骗我的。” 昭宁郡主挑眉:“本宫骗你做什么?我懂医术,握过他的手腕,把出来的。” 若桃后撤了一步,谨慎起来:“德妃娘娘,你同臣妾说这些做什么?” 昭宁郡主拿过一个小瓶,放于桌面上,“此乃藏红花,有通筋活血之用。你与惠妃有交情,若是想保住你这皇长子的位分,我这药可大有用处。” 若桃扶着身侧的婢女,问:“娘娘,臣妾不傻。若是惠妃真小产了,那可是要查到我头上的。” 昭宁郡主行至若桃身侧,将小药瓶递于其手中,凑近其耳侧低语了几句…… 若桃虽有所顾忌,但仍旧将那药瓶藏于袖中,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回了偏殿歇息。 ———— 褚逸整日待于乾清宫,几乎无事可做。 默书出宫采买些许新的画本子后宫后,无意间同莲房提及卢夫人之事。 褚逸恰巧听见,立即出声问道:“卢夫人怎么了?” 默书顿时默然,莲房也支支吾吾起来。 褚逸:“到底怎么了……” 默书这才开口:“娘娘,卢文翰先前死于回京路上。卢府顿时群龙无首,卢夫人见那些小妾可怜,便每人给了不少钱让他们回了娘家。她自己则于卢府打理家务,顺带看着及时茶楼的账簿……” 褚逸不解:“这都是好事啊?” 默书继续道:“可奴才今日回宫路上似是瞧着卢夫人小腹隆起,一副有孕的模样,总觉不对劲儿……” 卢文翰既已死了,那卢夫人便不可能有孕才是。莫非那典妻的勾当仍在? 褚逸立即向盛迁衡请示,欲出宫见卢夫人一趟。 第51章 孕两月 盛迁衡自是不放心让褚逸独自一人出宫,可近来朝政繁忙,他又着实抽不开身,只得将褚逸搂在怀中,哄道:“阿逸,等过几日我陪你一同去卢府瞧瞧,成吗?” 褚逸沉默良久,垂眸揉捏着指腹,嘀咕道:“你还是心疼你的宝贝儿子呗~” 盛迁衡绝无褚逸话中之意,他见褚逸面上的笑颜已然僵住,只得服软,“阿逸哥哥,我这是在意你,无关任何人!” 褚逸才不搭理盛迁衡所说,他捏上盛迁衡的耳垂暗暗用劲儿,问:“让不让我出宫?” 盛迁衡吃痛,“再等两日?” 褚逸摇头。 “你一人出行,我着实放心不下。”盛迁衡见褚逸欲打断他,立即吻上他的唇,而后道,“我只是担心你身子受不了,前些时日才动了胎气。你知道我不在意孩不孩子的,我只在意你!” 盛迁衡所说的这些褚逸都懂,可他不愿如此这般受其庇护。他亦是个男子,不是闺房中娇滴滴的弱女子…… “那我一男子又年长于你,出门办事你为何不许?就因为我腹中还揣着孩子?” 两人四目相对,凝望着彼此眸底倒映的自己,仿佛时光在这一刻悄然停滞,久久未曾言语,唯有心跳在静默中悄然回响。 褚逸察觉到自己的些许无理取闹,作为后妃怎么可能频频出宫抛头露面呢?他是不是过于苛求盛迁衡了,他虽是皇帝,但也有诸多无奈。 他方欲开口转圜适才的话语,便听见盛迁衡开口道:“今日便得出宫?可随风不在,我再派几个得力的暗卫跟着你便是。” 褚逸立即搂上盛迁衡的脖颈,眼含笑意,“我们阿衡待我总是极好的!” 盛迁衡无奈叹了口气。他问过太医有孕之人情绪转圜颇为迅速,万事皆得顺着孕夫本人。动怒、忧虑皆对有孕之人乃至胎儿有影响。 他释放着信香,想着褚逸应得三两日不回宫,信香安抚还得补足。 “好了,出宫后万事皆得小心。今时不同往日,你可知晓?” 褚逸嗯了声,随后起身捧上盛迁衡的脸颊,浅啄了几口他的薄唇,“我都是快而立之年的人了,无须你过多忧虑。你便好好在这养心殿处理政务,我早去早回!” 盛迁衡望着褚逸轻快的背影,唇角不自觉扬起,低笑出声。明明褚逸是他的兄长,如今却反倒像是他在处处照料对方一般,倒也有趣。 刘德善后脚方进养心殿便瞧见陛下的笑颜,语重心长起来:“陛下平日里便该多笑笑,这才像你这般年纪该有的样子。平日里陛下面对百官总是一副凶神恶煞、不苟言笑的模样,老奴总以为陛下是不会笑呢!” 盛迁衡咳嗽了一声,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口,问:“刘德善,你这进殿不是为了说这些的吧?” 刘德善这才禀报正事:“陛下边关来报,那黔霖王爷似是自和亲以来久病在榻,瞧着熬不过这几日了。日后那黔霖世子上位还不知会是如何一副做派……” 盛迁衡抬手轻敲着前额,思虑着这昭宁郡主不似黔霖王家子嗣。若那黔霖王爷真熬不过这几天,这昭宁郡主遣返回去亦有可能。眼下还不能放松警惕,局势动荡颇为心累。 不过若桃之事似是有了眉目,只是尚缺人证。 ———— 褚逸回了景阳宫刚准备收拾收拾离宫,莲房便开口制止道:“娘娘,您还未梳妆打扮呢!” 褚逸这才察觉,她以往皆是以菀嫔女子的形象见人。他此番又得扮上女相了…… 待他站于卢府大门前时,已然是晌午。 默书上前敲门,久久未有人开门。 褚逸只得亲自上前,他抬手稍稍一推那大门便开了。 他只觉有疑,今日这卢府怎得连个看门的护卫都没有?放眼瞧去竟一个下人都不在院中…… 他徐徐走入前厅都未见人影,只得依着先前的记忆,寻到了卢夫人的寝屋。 褚逸抬手敲了敲门,开口问:“卢夫人?许小姐?” 仍未有人答复。 他望了眼随行的暗卫,那暗卫开口:“夫人,这府内似是无一人……” 褚逸当即推门而入,未及片刻,便觉屋内香气旖旎,似还夹杂着一缕血腥之气。 他抬眼望去,只见榻上躺着一人,乌发如墨,铺陈枕畔,额间汗湿,仿佛方才历经一场风波。 褚逸继续问:“许小姐?是你吗……” 他怕自己贸然上前被惊吓着,只得让莲房去瞧。 莲房站于榻前捂着口鼻,只见其腿间血色蔓延,她立即撩开其遮挡颜面的发丝确认了卢夫人的身份。 她抬手探了其鼻息确定仍活着后,立即蹲下身替其诊脉。 褚逸徐徐行至莲房身后,不忍瞧卢夫人这本惨状…… 他合眸望向窗外,问:“如何?” 莲房慌慌张张道:“娘娘!!!卢夫人她有孕有小产迹象应当保不住了,脉微弱快不行了,快让我们随行的太医备药!” 褚逸望着卢夫人那几乎惨白的面色,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典妻之事已然结案,可她又临小产,究竟发生了什么? 褚逸只觉屋内血腥之气翻涌,令他胃中作呕,几欲吐出。他连忙抬手用衣袖遮掩着口鼻掩唇,疾步而出。直至院中,嗅着那芳草香气才舒适不少。 默书扶着褚逸,询问着褚逸的情况。 褚逸摇摇头,只觉卢夫人的遭遇心疼不已…… 他这才想起卢思源呢?那孩子呢?卢府空无一人,那孩童在哪儿? 褚逸立即派暗卫于府中搜寻,他则坐于正厅合眸缓解着胃中的不适…… 一炷香后,暗卫抱着满面泪痕的卢思源站于褚逸身前,汇报道:“娘娘,卢府似是有被人扫荡一空的迹象,府中已毫无一丝钱财与珠宝。卢少爷是在卢夫人寝屋的衣橱中找到的。” 褚逸见卢思源虽在梦乡中却仍不断哭泣抽搐,他便将其抱于怀中,用帕子替其擦去眼泪,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其情绪。 待卢思源沉沉睡去,褚逸方低声问暗卫:“你所言,是有人趁乱劫掠卢府,还……还玷污了卢夫人?” 暗卫垂首:“依属下之见,确是如此。” 褚逸猛地一掌拍在案上,怒火中烧,咬牙道:“我大陌竟出此等禽兽行径……” 他目光如刃,冷声喝道:“彻查!务必查清,究竟是何人所为!” 第54章 * 随行太医半个时辰后方回正厅禀报:“启禀娘娘,卢夫人眼下已无性命之忧,胎儿亦已保住。只是……若胎儿再有闪失,恐卢夫人亦难保全。” 褚逸眉头紧蹙,沉声问道:“依你之意,此胎不可妄动?” 太医抬手擦着额间的汗珠,解释道:“卢夫人数次滑胎,这孕腔已是强弩之末,若是这胎保不住,只得是血崩而亡,一尸两命啊……” 褚逸挥手示意太医退下,他合眸细想着当初彻查典妻之事究竟是对还是错,卢夫人终究还是要诞下这孽种才是。 莲房见褚逸这般忧虑,怕其伤了身体,只得开解道:“娘娘,卢夫人已然捡回一条命,此乃幸事啊。” 褚逸脑海中闪过些许画面,他深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起来:“终究是我妄自菲薄了,以为能改变些什么。” 原来书中每个人皆有既定的结局,不是他能改变的。 卢夫人终要走向眼下的局面。可为何女子便要如此这般受人欺凌? 他不信这既定的命运! 褚逸于宫外待了约十日,卢夫人才转醒。 褚逸扶着其起身,试探性问:“夫人,可还好?” 卢夫人呆滞得坐着一言不发…… 褚逸见其面容冷漠,便让暗卫将卢思源抱来。果真卢夫人见着儿子才有所反应,她欲下榻却浑身无力。 褚逸开口提醒道:“小心着些。” 卢夫人只觉小腹抽痛,视线望向褚逸,问:“菀嫔娘娘,臣妇肚子里可还……” 褚逸点头:“太医说这孩子需得仔细养着,不然你也得丧命。” 卢夫人冷笑出声:“这孩子怎么不同以往那几个一道走了便是……留在我抚中作何?还望我善待他不成!” 卢思源站于榻前,低泣着:“娘!源儿好害怕……” 卢夫人抱着其儿子,两人皆痛哭了一场才罢休。 待卢夫人情绪稳定后,褚逸才细细询问详情。 原是那卢文翰的亲弟弟久遭卢文翰打压,他又好赌博。其听闻卢文翰已死的消息,便起了歹心。 数次对卢夫人使用迷药,玷污于他的嫂子,且徐徐偷府里银钱。 不曾想被卢夫人发现欲报官之时,竟直接找来熟人一道…… 最后直将竟卢府所有积一扫而空…… 褚逸实在听不下去,他虽为男子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可卢夫人这些遭遇让他如何不愤慨! 又休整了五日后,褚逸才带着卢夫人一道回了宫。 ———— 褚逸回宫后第一件事便是换回男装直冲养心殿。 盛迁衡数日未见褚逸,想念得紧,他甚至还未来得及同他温存。 褚逸便气呼呼地坐于他身侧,道:“盛迁衡,下令剁了那卢文翰的弟弟!让他入宫当个太监!” 盛迁衡不解,这到底是怎么了?于宫外待了半个月,他同卢文翰之弟有何见蒂? “为何啊?” 褚逸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后,端起茶盏一口闷。 盛迁衡怕其情绪大起大落于身体有异,便抬手扶着他的胸脯,道:“我一会儿便下令阉了他,莫气了!” 褚逸有近半月未能闻到盛迁衡身上的信香,近几日似是小腹微微发紧。不过好在这崽子乖巧得很,这半月皆相安无事。眼下盛迁衡似是用信香安抚他,小腹处的不不适倒是荡然无存,这倒是成了唯一能让他舒心之事。 他靠于盛迁衡怀中,大喘着气,只觉世态炎凉,这古代怎么就没有一个女子的安身立命之处呢? 褚逸抬眸望向盛迁衡,喃喃道:“阿衡,你说,女子可有读书入仕途的机会?” 盛迁衡不语,向来女子皆是在后宅相夫教子。那富贵人家的女子则是请私塾先生于府中单独授课。因而民门嫡女自是学识渊博。可女子岂有入仕途一说? 褚逸见盛迁衡似是不采纳他的意见,只得作罢。 “我亦是随口一说。那许小姐一身经商的本领却被困于后宅数年,实乃可惜。我瞧着宫中的大臣未有能与许小姐相较之人。” 盛迁衡知褚逸学识渊博,见识自是同旁人不能比。只是女子入仕途一事绝非易事。 “你且让我考虑考虑。” 褚逸颔首。 盛迁衡见其靠于怀中,他深吸着褚逸身上丹参的气息只觉近几日头疼之症缓解不少。 他徐徐俯首,视线落于褚逸的唇上,喉结不自觉滚动。 唇瓣相贴那一瞬,褚逸无意识抬手环上盛迁衡的脖颈,浅浅回应着…… 盛迁衡一把将褚逸抱起朝着后殿走去,褚逸只得抬腿勾住其腰腹。 待后背贴于被褥时,褚逸已然思绪迷离,望着盛迁衡的眼眸,抬手触上他的喉结,轻笑道:“阿衡,你莫不是忍耐不住了……” 盛迁衡咬上褚逸的腺体,低语:“你莫要勾引我!” 第52章 孕夫重欲 褚逸指腹轻轻捏着盛迁衡的喉结,不过片刻便被其溜走了。 他听着盛迁衡逐渐沉重的呼吸声时,徐徐抬眸瞧着他已然涨红的脖颈偷笑道:“我何时勾引你了?到底是谁先招惹我的?嗯?” 盛迁衡捉住褚逸作祟的手,深吸了口气,缓缓道:“阿逸,莫要挑战我的忍耐力……” 褚逸不以为然,他不信盛迁衡能如禽兽般,他昂首含上其喉结轻轻吮吸着,“太医说过孕早期禁止一切房事有关之事!” 盛迁衡自是知晓的,眼下褚逸才有孕两月,他自是不可能碰他。但既已被挑起了欲念那便不能放任不管,他素来不是什么委屈自己之人。 他细细捏着褚逸的指腹,含上他的唇,阴笑起来:“哥哥,你以为今日你还能逃的掉吗?” 褚逸不自觉吞咽口水,只觉盛迁衡猩红的眼眸之下藏着杀意…… 他朝右侧挪动着身子,企图缓缓拉开同盛迁衡的距离。可他的衣摆被盛迁衡压着,褚逸欲脱去外袍,可又怕盛迁衡起歹念只得作罢。 “盛迁衡,你冷静一点。” 盛迁衡的掌心徐徐贴上褚逸的小腹,温热感传至肌肤之上。褚逸不自觉微微颤抖着,他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呼吸频率,握上盛迁衡的手腕,转而扯开话题:“半月未见,儿子应当想念他父皇了……” 盛迁衡颔首,不紧不慢得撩开褚逸的衣摆,那白皙光滑的肚皮暴露于眼前。 他用指腹轻轻刮过,视线被褚逸不自觉稍稍收腹的小动作吸引,问道:“你呢?可有想我?” 褚逸欲扯下衣摆,却被盛迁衡钳制住双手,只得低语道:“自是想的。” 盛迁衡鲜少见褚逸羞红了脸的模样,忍不住多打趣几分,“有多想?” 褚逸紧抿薄唇,不愿启齿。然而盛迁衡那灼灼的目光,分明在期盼着他的答案。他几番欲言又止,终是艰难地吐出二字:“很、想。” 盛迁衡怕把褚逸逼急了,便无法同其做更亲密之事。只得将思绪挪至褚逸那白皙的小腹之上,他问道:“如此平坦,当真有我们的孩子吗?” 褚逸不着痕迹地推开盛迁衡的手,嘀咕起来:“他还小,自是看不出来。” 语毕那一瞬他只觉羞赧如潮涌,全然不敢抬眸与盛迁衡对视。纵使他已然有孕两月,可小腹平坦如初,未有丝毫不适,褚逸亦常常暗自疑云,他是不是真的怀了孩子。 正当其深陷自己脑海中的斗争时,全然不知已被盛迁衡推于榻上。 直至细密的吻落下,褚逸才猛地睁眼,他垂眸望着盛迁衡的发璇,忙开口:“你这是在做什么?” 盛迁衡舔着唇,闻着其已然沾上自己的信香不自觉扬唇,“太医只说房事不行而已。” 原本清冷的屋内,忽地升腾起一股燥热之气,令褚逸汗流浃背。他大口喘着气,无助地摇着头,喃喃道:“盛、迁、衡,可以了~” 盛迁衡捏上褚逸的手,与其紧紧相扣,感受着其颤抖的指腹才笑出声,问:“阿逸,当真可以了?” 褚逸撑起上半身,看着眼前极具冲击力的一幕晃神许久。 片刻后,他才抬手用衣袖替其擦着面颊上的污渍,支支吾吾起来:“阿衡,你可要……?” 盛迁衡摇头,伸手指腹微微用力,另一手捋着褚逸的鬓发,问:“可有不适?” 褚逸停下手中的动作,只见其睫羽轻颤,将整个脑袋都埋于盛迁衡怀中。 盛迁衡轻笑出声,念着太医所言极是。孕夫重欲于褚逸而言乃事实。 褚逸咬着盛迁衡的腺体,丝毫不顾忌力道,似是舌尖尝到了些许血腥味才作罢,转而开口笑:“我的陛下,你放过我吧。我才出宫办事几日,你便要这般折磨我……” 盛迁衡不自觉皱眉,乾元被咬腺体的痛楚极大,但似是亦有股愉悦感。他侧目瞧着褚逸暴露于外的肌肤尽染上一股妖冶的荷色才停下所有动作。 他抬手揉着褚逸的后颈,安抚着他因抽泣而颤抖的脊背,柔声道:“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这般能哭。” 第55章 褚逸喘着气,扯开盛迁衡的衣领,恶狠狠咬了下去。硬是留下一显眼的咬痕才罢休,转而昂首望着盛迁衡的眼眸问:“你、今日就睡在养心殿吧!我要回我的景阳宫歇息!!!” 盛迁衡自是不与其计较,他叫婢女打了盆水来,仔细替褚逸擦洗干净,替其更换好旁的衣衫。 褚逸被盛迁衡这般折腾完只得软绵绵地窝在他怀中,开口抱怨起来:“盛迁衡,你真是个昏君!” 盛迁衡挑眉,回:“昏君有何不好?我看当昏君好的很,美人在怀身心舒畅~” 褚逸不自觉切了声,“昏君迟早阳痿~” 盛迁衡捏着褚逸的腰腹,问:“你这是在咒你夫君?” 褚逸拱鼻,满脸不屑,“谁是我夫君?” 盛迁衡单手掐着褚逸的脸颊,含上他的唇,“我是你夫君!” 脸颊上的肉被挤压,褚逸只觉话都难说清,“盛迁衡,你顶多也是小丈夫!” 盛迁衡:“那也是你的丈夫,我们可是拜过堂,明媒正娶的!” * 养心殿外,若桃日日候于此,手执一碗夏日清凉饮品,静候于殿门之外。她原以为,褚逸不在的这半月,终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时。然而,盛迁衡却丝毫不给她踏入养心殿的机会…… 如今,她还能隐约听见殿内二人嬉戏打闹之声。 若桃闭目,背于身后的手紧握成拳,满腔恨意,如潮水般汹涌。 刘德善尴尬笑着:“李答应,陛下有政务要议,您还是请回吧……” 若桃即刻转身,决绝地离去,未曾回首。她紧攥着昭宁郡主交付的小药瓶,心中暗道:既然褚逸不仁,那便别怪她不义了! 景阳宫自是有她的内应,她叫贴身婢女将这藏红花交于内应,立即行事! ———— 褚逸同盛迁衡温存了近两个时辰,他念着卢夫人还在她延禧宫。他便同盛迁衡再三叮嘱定要剁了卢文翰的弟弟后才起身回宫。 卢夫人于宫内太医静心调养下,已然血色恢复不少。 褚逸瞧着卢夫人那肚子月份比他小,可竟比他还明显,总觉不对劲儿。 他怕卢夫人独处时会胡思乱想,便将莲房派去照顾其饮食起居。 景和二年,八月,养心殿内。 卢文翰的弟弟跪拜于地,卢夫人因有孕在身赐坐与一旁。 褚逸站于卢夫人身侧抚着她的肩头,劝慰其莫要情绪弃起伏过大。 刘德善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刁民卢文杰,不守礼法,胆大包天,于光天化日之下,行禽兽之事,**其嫂子卢许氏,致使受害者身心俱伤,痛不欲生。此等行径,人神共愤,天理难容,严重败坏社会风气,破坏伦理纲常。 依《大陌刑律》之规定,犯**罪者,当处以重刑,以儆效尤。然卢家唯余其一男丁,故留其一线生机,免其死罪,改判入宫为奴,听候差遣。但宫闱重地,规矩森严,为确保皇室血脉纯正,宫人皆需净身。故着令行刑之人,对其施以阉割之刑,以绝后患。 钦此。”1 卢文杰瘫倒在地,开口求饶着:“陛下,陛下!草民知错了!草民还未成亲,稍未有子嗣,求陛下开恩!!草民定当绝不再犯!饶命啊,陛下,陛下,陛下……………” 卢夫人合眸紧紧握着拳,下唇几欲咬出血来。 刘德善:“还不将其带下净身。” 卢夫人许氏受封诰命夫人,无须再冠以夫姓,及时茶楼交于其管理。 卢夫人起身:“臣妇谢过陛下!” 莲房扶着卢夫人回延禧宫歇息。 褚逸望着许小姐憔悴的背影,不自觉替其惋惜。 盛迁衡搂着他坐于龙椅之上,开口问:“已然处决卢文杰,莫要再气了。” 褚逸微微摇头,他并非为此事忧心,“太医说卢夫人腹中乃双胎,故而显怀得早……不过好在那卢文杰是中庸,许小姐这胎便用不着信香安抚。可她这般残破不堪的身子,不知生产时该受多少罪啊。” 盛迁衡揉着褚逸的手,重重叹了口气,道:“你怎得不想想若你生产时该当如何?” 褚逸不解,该怎么生怎么生啊,疼自是避免不了的。 盛迁衡见褚逸这般懵懂的模样,不忍提前告知于他,日后需得用玉势开拓产道…… “好了,莫要多想,是我怕你生产时受累。” 褚逸尽可能心理暗示自己,说不定他便是那个生产时无痛之人呢。 ———— 褚逸见许小姐胎逐渐稳定便将菀嫔乃惠妃之事告知于她。虽然许小姐一时难以接受,可念在褚逸数次相助,即便为男子亦是与那些畜生比不得。 将事说开后,二人皆搬回景阳宫住。 褚逸庆幸终无须再穿女装,方换回男装便于殿内翩然起舞。 替代莲房近身服侍的婢女见褚逸这般,便倒了盏茶,开口道:“娘娘,可要喝口茶?” 褚逸方接到手中,便不自觉疑云。 他找了借口道:“我这数日未归,你将这茶壶,杯盏皆拿去清洗一番罢。随后再泡壶龙井……去吧。” 婢女:“是,娘娘。” 不怪褚逸多疑,只是这般殷勤的奴婢他总觉不可靠。即便是她有眼力见可他这怀着皇嗣,万事还是小心着些。 ———— 数日后,边关传来黔霖王爷过世的讯息。 盛迁衡拍案叫绝,他随即安排昭宁郡主遣返的事宜。 褚逸于景阳宫小憩,近几日困倦得很。 默书收到传讯,王爷去世,世子继位。 他立即行至褚逸面前,低声唤道:“娘娘,奴才有事禀报……” 褚逸坐起身,稍稍有些不悦,何事须得于他午睡时汇报? “何事?” 默书立即跪地,叩拜道:“殿下,属下潜伏数年终是等到王爷过世!世子多年部署终于能实施了……” 褚逸听得一脸懵,什么殿下?什么王爷?什么世子?这都什么啊? 正当其欲开口询问默书为何意时,盛迁衡驾到。 褚逸示意默书起身,他则行至殿外迎盛迁衡。 盛迁衡见褚逸睡眼惺忪,一把将其抱起,道:“刚睡醒?可还要睡会儿?” 褚逸枕在盛迁衡肩上,嗅着他的信香,喃喃道:“陛下,怎得这个时辰来我宫中?” 盛迁衡:“来同你商量些事……” 他方抱着褚逸经过桌案前便嗅到些许不对劲儿,不像是素日里褚逸喝的茶香。 盛迁衡将褚逸放于榻上,他则转身拿过桌案上的茶壶凑近闻了闻,不自觉皱眉。 “传王太医。” 褚逸起身,徐徐站于其身后,握上盛迁衡的掌心,问:“怎么了?有何异样?” 盛迁衡望着褚逸面色红润,但仍旧问:“阿逸,今日这茶喝了多少?” 褚逸:“半壶……怎么了?” 盛迁衡轻扶其落座,二人一同静候王太医的到来。 他抬手覆于褚逸小腹之上,只觉心头微颤,眼皮跳动不止…… 但愿是他多想了。 第53章 黔霖质子 褚逸望着盛迁衡眉宇紧蹙,一脸忧心的模样,只觉不解,他抬手揉着其眉间的川字,柔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何事?” 盛迁衡细细斟酌着褚逸的面色,确认其无不适才开口:“可有腹痛?” 褚逸摇头。 他望向桌案上的茶壶,拿到身前闻了闻,仍是以往他爱喝的茶香,无甚特别。 盛迁衡进屋便察觉到一缕不似褚逸信香的气息,虽都是药香,但略有不同。他笃定是这壶茶有问题。 待王太医进景阳宫时,他见盛迁衡黑着脸,暗暗问:“陛下,可要为娘娘诊脉?” 盛迁衡握着褚逸的手腕,充当太医诊脉时的垫枕。 王太医把上褚逸的脉,细细感受着,随后道:“娘娘脉搏强健,气血充足。” 盛迁衡微微眯眼,狐疑问:“无滑胎迹象?” 褚逸听着滑胎的字眼,不自觉抬手捂着小腹。他靠于盛迁衡怀中,仔细听着王太医的叮嘱。 王太医摇首,“娘娘身体强健,皇嗣健在无异样。” 盛迁衡实在不放心,将那壶茶推至王太医面前,开口:“瞧瞧这壶茶可有异?” 王太医倒了杯茶,细细嗅着茶香,随后又抿了几口分辨着。待确认成份后才开口道:“回陛下,此茶中含有藏红花。” 褚逸不解,他喝的一直是龙井啊,怎么会有藏红花? 他柔声问道:“藏红花可有何功效?” 王太医徐徐解释道:“藏红花乃一味珍稀药材,其性温味甘,功效甚多。若于睡前以沸水冲泡,饮之可安神镇静,助人入眠。腹胀之时,饮上一杯,亦能促脾胃运化,消胀除满。最为紧要的是,此物有活血化瘀之奇效,可使血脉畅行无阻。然则,此药虽好,孕妇却万万不可用之,若用量稍有不慎,恐致滑胎之祸……” 第56章 褚逸不自觉后怕,他已然这般小心,竟还有人暗算他。他捂着小腹,问:“那本宫当真未受其影响?” 王太医:“娘娘身体底子好,也许是因这喝得还不多,眼下应当未受其影响。近几日,臣每日来替娘娘诊平安脉,以确保无虞。” 盛迁衡搂着褚逸的腰,低声道:“这几个月便辛苦王太医了。” 王太医起身行礼:“臣分内之事。” 待王太医退出殿内后,褚逸才起身跨坐于盛迁衡身上,他紧紧搂着其腰腹。合眸时眼前无意识泛起一片血色与自己躺于血泊中的画面。他无意识地微微颤抖着…… 盛迁衡知其受到些许惊吓,抬手轻拍着其后背,柔声问道:“可吓着了?” 褚逸嗯了一声。 “好了,得亏我发现的及时,莫要忧心了。我们的孩子还好好的在你腹中。”盛迁衡缓缓释放着信香,见褚逸呼吸逐渐平稳,继续道,“阿逸,有在听吗?” 褚逸徐徐抬眸,盛迁衡的侧颜逐渐清明,才恢复些许理智。他细想着能知晓其有孕的只能是那昭宁郡主,定是那日握他手腕时被其察觉。 可若桃又同昭宁郡主同居钟粹宫内,亦无法得知两人是否结盟。 直至盛迁衡捏上他的耳垂,褚逸才回话,“阿衡,到底是谁要谋害我们的孩子。” 盛迁衡揽褚逸于怀,两人衣袖相贴,呼吸间尽是彼此身上的气息。 他放于心尖上的人才搬回景阳宫几日便险些遇害,看来这后宫那两位嫔妃他得早日除去才是! “阿逸,我知你受委屈了。还是住回乾清宫,可好?” 虽同盛迁衡住于乾清宫能排除近乎所有的风险,可他不愿这般永远躲在盛迁衡为他撑起的庇护所之下。 他终究不可能是这后宫之中的唯一…… 据书中记载盛迁衡日后,后宫佳丽三千。如若根据此次许小姐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生下孽种的结局来看,那后宫充盈亦是如此。 他若是想于这后宫站稳脚自得靠他自己。 他微微摇头,“我总不能事事皆靠你解决,日后越来越多的女子入宫呢?难不成我永远住你乾清宫吗?” 盛迁衡望着褚逸一脸坚定的模样,便绝无可能改变其想法。只得应了下来,“好,那便让王太医住于景阳宫后殿,时刻待命。” 褚逸叹了口气,“你这是盼着我不好不成,王太医还是少来我宫里才是……” 盛迁衡立即牵上褚逸的手,拍上自己的唇,笑道:“日后我说错话你便打我!” 褚逸昂首于其脸颊上落下一吻,须臾过后才想起盛迁衡来他殿内似是有事于他商议,开口问:“这藏红花之事先放一放,你来找我可要说些什么?” 盛迁衡这才想起正事,他捏上褚逸的手,试探性开口:“前线来报黔霖王爷已然过世……” 褚逸想起默书亦提及黔霖王爷,这黔霖王爷到底同他有何渊源?这一个两个都来试探他? 他望着盛迁衡的眼眸问:“然后呢?” 盛迁衡默然,他细细观察着褚逸脸上的细微表情,竟未察觉他有半分伤心之意。 “黔霖世子继位,按理王爷促成的和亲,新王继位若是有意,我可以将那昭宁郡主送回黔霖。” 褚逸大致明了了些信息,他枕于盛迁衡肩头,语气毫无波澜,“那是好事啊,可若是新王不允呢?” 盛迁衡鲜少见褚逸话语间毫无情绪,自当是其因听闻黔霖王爷过世而伤心。 他揉着其后颈,继续道:“因而我准备让边关使臣前去黔霖邀新王来我大陌一游,你看如何?” 褚逸能有何见解,朝堂之事他不懂,只淡淡回了抬手支额,句,“自是好的。” 他脑海中充斥着陌生先前那短短一句话,丝毫未觉盛迁衡的状态不对。 盛迁衡陪了褚逸一下午,直至刘德善来报有大臣有要事商议,他才不得不起身回养心殿。 ———— 褚逸假借困乏之意,禀退所有奴才,独留下默书一人。 他确保殿门无人之时才开口问:“默书,你午时那番话为何意?什么殿下、世子?” 默书虽对于褚逸这般懵懂的模样有不解但还是一一解释:“殿下,您乃我黔霖二公子啊,虽于这大陌为质多年,但世子仍未抛却您!世子多年筹谋终等来王爷过世……” 褚逸抬手支额,刹时太多他不曾知晓的讯息朝他涌来,他须得花些时辰消化。 因而,王爷是指黔霖的皇帝,世子便是太子,那他莫非是黔霖皇子?被送来大陌当质子维持两国和平? 可那黔霖王爷为何又要送来和亲公主? 许是因为知晓其当初行刺被斩杀而愤怒?因此几月前欲开战不成才送来昭宁郡主? 不是那他现在又是黔霖皇子又是大陌贵妃?这都什么啊? 他弱弱问道:“世子多年筹谋为了救我回黔霖?” 默书颔首:“是,殿下!” 可褚逸眼下未有离开盛迁衡之意,更何况他腹中的孩子亦需要盛迁衡。 “盛迁衡方说邀新王来大陌,按你的意思是他会来?” 默书思索片刻,回话:“世子自小喜爱殿下,自是会来亲自带您回黔霖!” 褚逸翻阅着脑海中这本书的内容,对于他是质子这讯息未有任何描写。莫非是出bug了?这不合理啊?那盛迁衡知晓他是黔霖人吗?知晓他是质子吗? 他顿时头疼不已,深吸了口气后,继续问:“我若是不想回呢?” 默书眉宇皱起,不自觉发问:“殿下,您潜伏时间莫不是真的爱上这大陌皇帝了……” 褚逸合眸不愿去瞧默书的眼神,他抬手捂着小腹,心中暗道:孩子都有了,还能不爱不成?他虽前期为了活命演戏,可眼下皆是认真的。 他开口道:“我有些头疼,你先退下吧……” 默书:“是,殿下。” 褚逸着实思虑不明白这权谋文里的人际关系。他原本以为他只是个炮灰摄政王,为了苟命一步步走到了贵妃的位置。可这凭空而降的黔霖皇子身份让他无所适从。 藏红花之事早已被褚逸抛却脑后,他躺于榻上根本捋不明白这混乱的人际关系。难不成他失忆了? 他既想不明白索性抱着被褥补上被打断的午睡! ———— 景阳宫的内应同若桃汇报藏红花败露之事后,立即派人将那藏有藏红花的小药瓶送回昭宁郡主殿内。她则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慎刑司拷打那泡茶的婢女,婢女供出藏红花为昭宁郡主交于她的。慎刑司将收集到的人证物证整理清晰交于养心殿。 盛迁衡知晓过后,顺势直接降了昭宁郡主的位分,褫夺封号,降至嫔位。 褚逸直至听闻昭宁郡主乃陷害他之人时才垂眸望向自己已然近三月的小腹,他都快忘却自己有孕之事了。 据默书来报黔霖世子继位,且收到大陌使臣邀约后方办完继位仪式便启程前往大陌。 褚逸只觉头皮发麻,按理说黔霖新王爷乃他兄长?可他毫无记忆…… 他愁得不知所措之时,许小姐于莲房搀扶下进殿。 褚逸立即赐坐,问:“身体可好?” 许小姐抚着已然显怀的腹部,淡淡开口:“承蒙贵妃娘娘照拂,我已然大好,只是这孩子素日里好动不大好受……” 褚逸问道:“可是胎动?” 许小姐颔首。 据褚逸所知一般于孕三至四月才会有轻微胎动,可许小姐这同他月份相当,怎会如此? 许小姐见褚逸不解,徐徐皆是,“娘娘为男子应当不知。初次有孕胎动较晚,可像我这般数…次有孕的……胎动会相较于初孕者要早。” 褚逸这才明了。 许小姐:“娘娘,我此次来是想恳求出宫。” “为何?你大可在这宫中直至诞下子嗣再出宫。”褚逸将手边已然试过毒的点心递于许小姐,“这世道人心险恶,我怕你又……” 许小姐摇头,“娘娘,我已无积蓄,那茶楼先前已快休整好,我得早些出宫开业,早些营生才能一人养活三个孩子……” 褚逸数次开口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包了些银子给许小姐送她出宫。 她只知许小姐腹中的双胎于一周岁时早夭的结局,可却不知该做些什么帮帮她。 ———— 黔霖新继位的王爷于半月后进京,褚逸原本近乎忘却自己黔霖皇子的身份立即被点醒。 他一直疑云盛迁衡可曾知晓呢? 褚逸眼看着有孕近三月,昭宁郡主被降位分后若桃亦安分守己不少。 他犹豫再三还是起身欲去养心殿询问一番盛迁衡。 褚逸于莲房的搀扶下,疾步朝着养心殿行去。 未料那转角处,视线难及的死角,竟忽地冲出一名小太监,差点撞上褚逸。 他急急后撤躲避,重心不稳,眼看就要向后倾倒。莲房亦是手足无措,来不及搀扶。 第57章 褚逸忙捂住肚子,闭上眼睛,不愿面对这即将发生之事。 不曾想竟被人揽着后腰扶起,他嗅着那人衣领上的气味竟有一种熟悉之感。 褚逸欲开口致谢,抬眸时不曾想瞧见不远处盛迁衡面色如墨。 他喉结滚动似是隐隐能闻到其身上那股因醋意而泛着淡淡酸味儿的信香,褚逸只得同搀扶他之人拉开距离。 褚逸急欲脱身,可奈何那人似是刻意同他较劲儿,反手扣上他的手腕,力道渐紧,不愿放开他。 他抬眼望向那人,四目相对时,恍若镜中照影…… 第54章 修罗场 褚逸细细瞧着近在咫尺的容颜,不自觉讶异。他欲挣脱开对方攥着他的手腕,可却丝毫抽不开,只得开口,“可否松手?” 那男子仔仔细细望着褚逸的容颜,眼眸渐渐酸涩,颤悠悠开口喊道:“逸儿……” 褚逸不过一瞬便觉头皮发麻,他竟无意识开口回应,“诶~” 思绪回神那一瞬,他抬手捂着自己的唇一脸呆滞地望着那男子。莫非眼前之人乃黔霖新王?他的兄长? 盛迁衡远远瞧着褚逸竟被他人紧紧搂于怀中,面色骤变!他原只是欲装作一副重视黔霖王爷的模样前来迎接,未曾想会瞧见这幅画面。 他快步跑上前将褚逸搂回怀中,恶狠狠瞪了眼那黔霖王爷,随后才望向褚逸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问:“可有吓着?可有不适?” 褚逸小幅度摇了摇头,随后视线不自觉望着那男子。 盛迁衡单手捏上褚逸的脸颊,迫使他只得望向自己,用唇形轻微警告他:“不、许、看、他!” 那男子抬手整理着胸前略微凌乱的衣襟,清了清嗓开口:“孤此次前来便是来瞧你们在这儿搂搂抱抱的?” 褚逸这才徐徐扯下盛迁衡的手,低声提点,“正事要紧。” 盛迁衡抬眸,目光如剑,直直望向黔霖新王。二人四目相对,似有电光石火,刹那间便能擦出惊天火花。 两王对峙,各自身上那独有的孤傲之气,宛如两股汹涌的洪流,轰然相撞,激荡出无形的波澜。 褚逸瞧着那两人似是在暗暗较劲儿,只觉背脊发凉。他抿着唇低声开口:“莫要在这儿站着了……” 盛迁衡立即牵上褚逸的手,紧紧与其相扣,笑着道:“朕早已命人于保和殿置办好宴席,诚邀黔霖王爷于保和殿一聚。” 黔霖王爷褚睿颔首,盯着褚逸于盛迁衡紧握的手,冷冷道:“孤甚是期待,只是不为孤介绍一下这位吗?” 盛迁衡向右侧挪了一步,将褚逸挡于身后。他隐隐觉察褚褚睿此次是为褚逸而来。但他绝不允此事发生。 他随口糊弄道:“此乃朕的贵妃。” 黔霖王爷褚睿叹了口气,歪头望向褚逸道:“逸儿,他就这般介绍你~” 褚逸尴尬地笑了笑,他算是看明白了。 黔霖王爷却为他的兄长,眼下这是他的兄长看不惯他的丈……夫?盛迁衡又莫名敌视他兄长? 别人是婆媳矛盾,他这是郎舅矛盾? 这都什么事啊?即便他全然不记得与黔霖有关之事,可总不能放任这二人这般针锋相对。 他微微舔唇,假意咳嗽了几声一时间他亦不知该如何称呼黔霖王爷,只得扯开话题:“今日保和殿有何美食,我可否去沾沾光,分上一杯羹?” 褚睿见亲弟弟竟这般维护盛迁衡亦不好再甩脸子,他此行只为带褚逸回黔霖。 “还劳请陛下带路吧。” 褚逸回眸朝着褚睿微微颔首微笑。 盛迁衡则是伸手搂着褚逸后腰,凑近其耳侧问:“方才当真没摔着?” 褚逸将音量降得极低,“没事,别担心。” 他望着盛迁衡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似是无须再去试探便明了其知晓自己为黔霖质子一事。 原来盛迁衡瞒了他不少事。 ———— 三人至保和殿落座,褚逸原想坐得离那二人远些,可却被盛迁衡揽着并肩而坐。 盛迁衡替褚逸夹了不少菜,褚逸心不在焉地夹起送入口中。 他丝毫不敢抬头去瞧褚睿,万一被发现自己不是他弟弟那可要大难临头了。 顿时偌大的保和殿内鸦雀无声,未有筷子碰撞间发出的细微动动静。 褚逸嗅着周遭似是有另一股他不熟悉的气味,想来应当是褚睿的信香吧。 他不懂信香,只觉小腹微微发紧并未放在心上。 褚睿已然通过信香觉出他的亲弟弟乃坤泽之事,他昂首去瞧他的后衣领,盼着他并未被这大陌皇帝糟蹋成契。 褚逸只觉那褚睿的视线似是落在他身上,浑身不自在。他微微抬眸便对上其视线,只得立即垂眸继续用膳。 褚睿放下手中的筷子,端坐着,问:“陛下,孤此次来却有一事要与您商议。” 盛迁衡夹菜的手愕然顿住,他微微咬着后槽牙,开口问:“不知王爷口中所说与朕欲与王爷商议之事是否为同一件?” 褚睿挑眉,抬手示意盛迁衡先讲。 盛迁衡牵上褚逸的手,尽可能心平气和道:“王爷,昭宁郡主乃黔霖先王为了和亲送来的,眼下王爷既于我大陌皇宫,朕有意让王爷离宫时带她回故土。不知王爷意下如何啊?” 褚睿浅笑出声,“哦?陛下想遣返昭宁郡主?可孤也有想要带回黔霖之人,不知陛下愿不愿意放人呢~” 褚逸顿时汗流浃背。这两个人倒都是直肠子,丝毫不顾忌他还坐在现场,一点都不避讳! 他抬手揉着太阳穴,只觉头疼不已。 盛迁衡握着褚逸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几分力,冷冷望向褚睿,“不知王爷可要何人?” 褚睿起身缓缓行至两人桌案前,他望着盛迁衡那紧蹙的眉头不自觉暗笑,“孤要之人乃坐于陛下身侧之人。” 褚逸喉结滚动,抿着唇侧眸望着盛迁衡的神情,只见其眼眸半眯着,眉间早已川字成型,置于桌案上的左手死死攥着拳头。 站于一侧的刘德善开口呵斥道:“放肆,此乃为我大陌的贵妃娘娘!岂容王爷这般言语轻贱……” 褚睿为一国之王,怎会惧怕这些。尽管他身处大陌皇宫,身后精兵早已暗地里埋伏着。他怎可能置自己于险地。 “多可笑啊?这明明是我黔霖皇子褚逸,怎得就成了你盛迁衡的妃子?他是男子!不是你们的附庸!” 盛迁衡抬手猛拍桌案,站起身瞧着黔霖王爷褚睿,“褚逸乃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已然入了我大陌史书。王爷这是想要毁了两国建交?” 褚逸抬首瞧着这两人言语间尽是火药味,全然不知该怎么阻止。站在他们二人谁的角度谁都没有错…… 他是盛迁衡的妃子,自是不能离宫;可他也是黔霖的皇子,理应回到黔霖。 黔霖王爷褚睿绕至褚逸身侧,揽上他的手臂欲将其带到自己身侧,开口:“两国建交自由昭宁郡主维系,逸儿我得带回黔霖!” 可不过须臾,褚逸的另一手臂便被盛迁衡握住,“褚逸一人即可维系两个建交,昭宁郡主您带回即可!” 两人皆较着劲儿,谁也不肯服输。 褚逸只觉自己似是要被拉扯开来,他如同一件商铺中陈列的物件,任人挑选。 他顿时气血上涌,厉声道:“你们两个够了!” 盛迁衡同黔霖王爷褚睿皆愣在原地,二人瞧着褚逸涨红的面颊不知所措起来。 褚逸推开那二人的手,后撤了几步,随后才开口:“我是大陌的贵妃,也是黔霖皇子。这并不冲突,你们到底在争辩些什么?难不成还要将我一分为二,一半留在大陌一半带回黔霖不成? 你们从始至终都未曾问过我的意见?我是褚逸,我有我自己的思想、情感,不是你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 我累了,先回宫歇息了,你们两个都给我冷静点!” 语毕,褚逸疾步朝保和殿门而去,独留那两位王于殿前面面相觑。 踏入景阳宫的那一刻,褚逸顿觉浑身乏力,瘫卧于榻上,思绪仍是纷乱如麻。 默书站于一侧,踌躇许久才开口:“殿下,同王爷一道回黔霖吧。” 莲房立即抬首拍了拍默书的肩膀,“娘娘腹中还有孩子,怎么可能离开呢?你还是莫要给娘娘平添烦恼了。” 默书实在不解,“为何非得替着大陌皇帝生儿育女?大陌先帝怎得对待殿下的,殿下全都忘了吗?” 褚逸合眸脑海中闪过许多幼时被先帝苛待的画面。他表面虽风光乃先太子伴读,可背地里却时时被先帝罚跪。 在他知晓自己为质子时,褚逸才明白原来是先帝见其文采高于先太子才让他跪了一天一夜…… 他一旦文韬武略优于先太子便受先帝召见。原以为只是不知礼数为给足先太子颜面,现在想来竟是因他为质子,不愿让他成才罢了。 可他真的要离开大陌吗?离开这大陌皇宫,去那他丝毫无任何记忆点的黔霖吗? 第58章 褚逸不知到底该作何抉择…… ———— 保和殿内 黔霖王爷褚睿双臂抱胸,质问盛迁衡:“逸儿,于你这后宫受了不少委屈吧……我们黔霖一夫一妻制,逸儿得忍气吞声多久才能接受你们大陌这三宫六院啊!我一定要带逸儿回去。” 盛迁衡自知大陌皇族与黔霖不同,可这些祖制亦并非他一朝一夕便能改之。 他自知理亏,可褚逸他绝不会轻易让出,“褚逸乃我妻子,你休想带走!” 褚睿不自觉笑出声,轻蔑得望着盛迁衡,问:“你们大陌只有皇后才能称为妻吧,如今逸儿不过是贵妃,也只能称为妾而已。我看你们大陌从未有过立男后之举,还需我细数逸儿所受之种种委屈吗?如今逸儿身后是我,他必不能受半分委屈!” 褚睿长盛迁衡十三余载,举手投足皆具王者之姿,气势上稳稳压盛迁衡一头。 盛迁衡开口欲反驳褚睿,立后诏书早已备好,过几日便可行封后大典。然不知何故,他竟口中难吐半字,似中邪般呆立当场,唯有紧握双拳,恶狠狠地瞪着褚睿,再无他法。 褚睿见眼前的小屁孩除了瞪他竟无任何反驳之意,不自觉替褚逸惋惜。 他开口询问一旁的刘德善,“逸儿住于哪个宫殿,烦请带路。” ———— 半个时辰后,景阳宫外盛迁衡同褚睿二人皆立于景阳宫寝殿门口。 盛迁衡柔声道:“阿逸,我知我一意孤行未能考虑你的意见,我们聊聊可好?” 褚睿则抬手轻敲着门框,问:“逸儿,你我数年未见,可否叙上一叙?” 褚逸倚于贵妃榻上,听着门外二人的话语只觉头疼。他拿起丝帕塞于耳中,全当听不见! 第55章 修罗场(二) 尽管已然将双耳堵住,可那屋外二人似是有意在攀比何人的嗓音更嘹亮般,谁也不肯让谁。 褚逸眉宇紧锁,抬手捂住双耳亦无法隔绝那动静。 他弹坐起身望着那二人映在门框上的身影,只觉头疼不已…… 他唤来一旁的莲房,让她开门规劝那二人消停些。 莲房应下后,仅将门只拉开她能通过的距离后迈出殿外。 她朝着盛迁衡与褚睿行完礼,方开口:“见过陛下与王爷,娘娘今日疲乏得很,方午睡下~” 盛迁衡怕惹得褚逸胎气不稳,只得暂且不再同褚睿争。他瞥了眼褚睿,随后同莲房道:“那等你家娘娘醒了,告知他朕晚些同他一道用晚膳。” 莲房:“是,陛下。” 褚睿念着与弟弟多年未见,他怕是与自己生了嫌隙,还得慢慢来才是,急不得一时,便也只得作罢。 他隔门呆滞地望着,最终道:“敢问陛下,孤于何殿休整?” 盛迁衡转过身笑着望向褚睿,“朕为王爷引路。” 莲房见二人离去后才重回殿内。 褚逸忙问道:“他们走了?” 莲房颔首。 他这才觉耳边清净不少,他起身将窗柩支起,望着那院中景色发呆。 莲房鲜少见自家主子这般忧愁寡言,她低声询问道:“娘娘,你可是不愿离开皇宫?” 褚逸徐徐回眸望向莲房,淡淡一笑。 眼下屋内就他与莲房二人,这几日他将所有心事都憋在心中,无人诉说。他只觉再不开口倾诉,许是会情绪崩溃,可又无从开口。 他抬手扶着窗柩,徐徐道:“我从未想过兄长会来大陌,亦未曾想过盛迁衡竟隐瞒我诸多事宜……” 莲房望着褚逸渐渐失去光彩的眼眸只觉心疼,“娘娘,陛下与王爷皆是真心爱您的。只是帝王者皆行事一意孤行。王爷与陛下皆有自己的考量,只是与娘娘而言,他们有诸多事宜未能考虑到您的感受。” 褚逸缓步行至书案前坐下,摊平纸张后拿起置于笔架上的毛笔,道:“我都是知晓的,只是今日这番让我心绪烦乱。” 莲房替褚逸研着墨,问:“娘娘,在忧心什么,或许莲房能为娘娘解惑。” 褚逸微微摇头,他的事无人能助他,亦无人能懂他。他不过是个局外人而已。 “无事,我只是在想该如何做抉择而已。兄长自是体谅我为质多年受苦无数,欲带我回黔霖;陛下,则是不可能放我走。这两人都有自己的坚持……我不知该站于何人身侧而已。” 莲房拿着墨碇的手顿住了,他望向自己主子已然泛红的眼眸,徐徐道:“娘娘,陛下与王爷的意愿无法强加于您的身上,您自可做心中所想之事。” “哪有如此容易?”褚逸停笔时才觉已然于纸上写下一个“爱”字,他随即涂黑,继续道,“身在皇宫已是最大的禁锢。” ———— 晚膳时分,盛迁衡如约落座于景阳宫。 褚逸替盛迁衡夹着菜,神情略显呆滞。 盛迁衡捏上褚逸的手腕,见其似是心不在焉的模样,问:“阿逸,今日你兄长欲带你回黔霖,你怎么想?” 褚逸的视线落于盛迁衡握着他的那只手上,转而淡淡开口:“兄长还不曾知晓我有孕在身。” 话音犹未落,盛迁衡便抚上褚逸的小腹,问:“快三个月了吧?” 褚逸的小腹处的肌肤感受到盛迁衡掌心的温热不自觉瑟缩了一下,他转而抬眸望向其脸颊,道:“嗯,快三个月了。” 盛迁衡俯身含上褚逸的唇,他今日心绪难宁,总隐隐心悸,他害怕褚逸会真的随他兄长一道回黔霖。 他除了褚逸腹中这个孩子似是没有什么能留住褚逸的。 他欲再度问出昔日那句问了无数遍的话语,可又怕此次得到的答复与往日不同。 ——阿逸,你会离开我吗? 褚逸轻轻拂去盛迁衡的手,竟在此时想起若桃亦有身孕之事。他不禁低笑出声,纵使他信盛迁衡,然若褚睿知晓此事,想必这二人又该大吵一场。 盛迁衡望着褚逸面颊之上僵硬的笑容,不忍发问:“在笑什么?” 褚逸微微摇头,继续用着膳,轻声道:“无事,只是在想我乃中庸,竟能怀上这孩子,实属幸事。” 他用余光扫了盛迁衡一眼,心中暗暗期待他能同自己坦白自己已然是坤泽之事。 可盛迁衡只是抬手将他搂入怀中,轻拍着他的后背,道:“孩子皆是上天的恩赐,是你我的缘分。” 褚逸轻嗯了一声。 二人这顿晚膳用了良久,褚逸却并未吃多少。 * 夜色如墨,黔霖王爷褚睿初到大陌,夜里难眠,躺于榻上辗转反侧。他闭目凝思,回想着白日里弟弟褚逸与大陌皇帝盛迁衡相处的种种情状。 那大陌皇帝盛迁衡对他的弟弟似是关怀备至,呵护有加,眉眼间满是柔情。他虽未瞧见弟弟后颈是否有契印,但那二人应当已然结契。 那宴席上褚逸似是还数次捂着小腹,莫不是他的弟弟已然怀上这大陌皇帝的孽种?男性坤泽不是难孕吗?他弟弟已然有孕了? 他坐起身,欲推翻自己的猜想却在一遍遍的推演中,一次次验证这一结论。 怪不得自己的亲弟弟竟如此同他疏离,原来是受孩子所禁锢啊! ———— 翌日褚逸虽派默书打听了褚睿住于何处,但他却并未有去探望之意。 他不知该如何同其相处。印象中他自打六七岁起便已然在这大陌皇宫中,丝毫无为质的记忆。莫不是这本书出bug了?还是说他是个bug? 他于景阳宫院内踱步了近一个时辰,晃得站于一旁护卫的默书眼花缭乱,“娘娘,您可是有心事。” 褚逸这才停下脚步,微微一笑,“累了,回殿内吧。” 褚睿站于景阳宫殿外望着褚逸的容颜,咳嗽了一声。 褚逸这才察觉褚睿竟站于他景阳宫门口,他舔着唇,举手投足间尽显局促。 默书与莲房同他讲述了不少他与褚睿之事,可直面他时仍尤为紧张。 他吞咽着唾沫,随后才道:“兄长,可要进殿坐坐?” 褚睿自是应下了。 二人落座后,褚逸斟了杯茶递于褚睿手边,“兄长,喝口茶吧。” 褚睿瞧着褚逸酷似母亲的面容,只觉眼眸酸涩。 他细细地瞧着多年未见的弟弟,哽咽道:“孤还记得你还在襁褓时的模样,眼下逸儿已然这般大了……” 褚逸喝着茶,语无伦次起来:“兄长多年未见亦风采不减当年……” 褚睿眼下才瞧见自己亲弟弟后颈之上的契印,他直言道:“逸儿,有孕几个月了?” 褚逸顿时愣在原地,他怎么会知晓自己有孕之事?明明只宫中无人知晓才是! 他望着褚睿的眼眸不自觉慌张,反驳道:“兄长在胡说些什么?哈哈~” 褚睿叹了口气,见褚逸这番模样已然知晓答案,“无须再隐瞒了,你是因这孩子才不愿同我一道回黔霖的?” 褚逸这两日总因回不回黔霖一事而烦扰。他合眸扶着额,头疼不已,回话道:“兄长,如果我说不是因为孩子呢?” 第59章 褚睿追问:“你爱上这大陌皇帝了?” 褚逸未答复。 “这毛头小子才二十有三,他能许诺你什么?许诺只爱你一人吗?”褚睿气不过厉声斥责起来,“他甚至连封你为后都找不到!这后宫里我听闻有一答应也有孕了吧~他还宠幸旁人,你让我怎么放心把你留在大陌?莫不是你觉得自己受的委屈还不够多?” 褚逸怔怔地望着褚睿的怒颜,不知该如何反驳。 在褚睿眼里若桃腹中的孩子便是盛迁衡的,盛迁衡无法做到独宠他一人。 褚睿冷哼一声,沉声道:“孤还听闻那答应竟欲对你的孩子不利!这三宫六院,不过是个是非之地,成日里与那些女人争风吃醋,争夺一个男人的恩宠。有何好留念的?依孤之见,不你同我回黔霖,招赘一个你喜欢的男人亦或者女子未尝不可!!” 盛迁衡不知何时闯入景阳宫,同那褚睿破口大骂,“王爷莫要口出狂言。朕待阿逸如何,阿逸自是知晓的!” 褚睿起身行至盛迁衡身前,抬手戳着其胸口,问:“那答应腹中的孩子如何而来,你莫要想糊弄孤!” 二人再度剑拔弩张,全无退让之意。恰似双雄对峙,犹如两匹恶狼争锋,似是要展开一场争夺领域之战,一决雌雄。 盛迁衡拍开褚睿的手,不自觉释放出信香欲压制褚睿的气焰,“我未曾碰过旁人,那答应之事我还在查证中!置于昭宁郡主你带回后,我处决完那答应,宫中便只有阿逸一人!” 褚睿冷哼了好几声,他见盛迁衡竟敢用信香压制他,立即用信香反击他,随即道:“陛下,您查了多久了?我们逸儿忍气吞声,我可不是这么好糊弄之人。你连封我们逸儿为后都做不到还是莫要在此口出狂言了……” 盛迁衡紧紧攥着拳,“诏书我已然……” 褚逸闻着空气中混杂的气味不适感瞬间上涌,他欲起身却险些没站住。 莲房扶稳他后,他才抬手拍着桌子,“别吵了!” 盛迁衡望向褚逸,注意到他那苍白的脸色,立即上前询问:“有何不适?怎得脸色这般差?” 褚逸欲开口却眼前发黑险些向后倒去,盛迁衡遂抄起他的膝弯将人抱起置于榻上,“快传王太医!” 第56章 决裂 褚逸躺于榻上,只觉周遭的气息让他不适,他勉强开口,“你们两个是不是释放信香了?” 褚睿抱着臂站于床头,见盛迁衡全然将弟弟护在怀中,只得装作不经意开口道:“是你这夫君信香冲得很呐~” 盛迁衡不自觉切了声后才立即收回信香,握着褚逸的手,关切道:“可有哪里不适?” 褚逸合眸不愿去理会这二人,“信香太冲了!你们俩收敛点!” 盛迁衡不知褚睿知不知晓褚逸有孕之事,亦不敢开口。 徐太医进门后大气也不敢喘,诊脉时更是汗流浃背。他抬眸瞧着盛迁衡,不知该不该开口。 褚睿瞧那两人眉来眼去的,开口道:“孤的弟弟和小侄子如何了?” 盛迁衡抬眸望向褚睿,不敢置信他竟已然知晓。既然他已知晓居然还要带褚逸离开? 徐太医这才道:“娘娘,并无大碍。应当是受陛下与王爷的信香刺激。有孕之人无法承受乾元过于浓厚的信香,更何况还是二位乾元的信香。” 褚逸收回手,示意莲房去开窗。 待莲房与徐太医退出寝殿后,褚逸抬眸望着站于床头与床尾的二人。 对于他的兄长他所知晓的不多,但倒是十分爱护他这个弟弟;而盛迁衡作为他的夫君待他自是好的,只是这份好似是亦带来不少怨妒。 他所求始终未变,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他现代人始终贯彻的观念。只是恰巧与黔霖那边的习俗重合罢了。 他叹了口气,望向盛迁衡,问:“你方才欲说什么?” 盛迁衡立即唤来屋外的刘德善,将拟好的诏书递于褚逸。 褚逸不解地望向盛迁衡,此乃何意? 盛迁衡示意其打开看看。 褚逸徐徐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乾坤定位,阴阳协和,中宫之设,所以承宗庙、母天下也。咨尔苏氏德妃,毓自名门,德备柔嘉,性成淑慎,温恭允塞,懿范攸昭。自入侍朕躬,克勤克俭,协赞内治,允彰壸德。上奉慈闱,克尽孝道;下抚嫔御,咸沐仁风。实乃六宫之表率,母仪之典范。 今仰承祖宗成宪,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于景和十月,册立德妃苏式为皇后,授金册金宝。尔其祗承景命,永绥福履,助隆化理,衍庆椒涂。 钦哉!1 褚逸目光如筛,一字一句地仔细瞧去。原以为此乃封他为后的诏书,可当“苏氏德妃”四字映入眼帘时,他才觉不然。原来,这竟是册封那昭宁郡主为后的圣旨。刹那间,他只觉呼吸在那一瞬变得滞涩,似被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 他抬手轻捂胸口,似是心在滴血,那痛楚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让他几难自持。 盛迁衡让他瞧这份圣旨是为何意?告知于他男子无法封后吗? 他缓缓将圣旨卷好,双手不自觉颤抖着。最终还是奈不过心中的怒火,抬手将那圣旨随手丢在地上,问道:“陛下,将册封德妃为后的圣旨呈于臣妾眼前,究竟为何意?是欲要警告臣妾莫要再觊觎那后位吗?” 盛迁衡不解,这是册封褚逸的诏书。褚逸怎会是这般反应?他见捡起诏书瞧了眼。 怎会如此,是谁动了他亲自撰写的诏书!那昭宁郡主还是旁人!? 他忙开口解释:“阿逸,我并非此意。这诏书原不是这般写的!朕是要册封你为……” 刘德善犹如机械般再度进屋将第二份圣旨递来。 褚睿眉宇紧锁瞧着情况不对,随即抢过,展开翻阅。 他冷哼一声,问:“是要给逸儿瞧这一份吗?给错了?逸儿他欲封你为皇贵妃。大陌从未有立男后之举,他怎么可能立我们逸儿为后呢?皇贵妃已然是最高的位分了。虽他不喜昭宁郡主,这后宫也只有她受得起了。” 盛迁衡夺过褚睿手中那份圣旨,随后撕扯掉,怒吼道:“定是有人从中作祟!阿逸,你要信我!皇后之位从来都是留给你的!” 褚逸眼眶含泪,他抬袖拭去那将落未落的泪珠,随后语气淡然,轻声问道:“可这分明是陛下亲笔,世间又有何人能仿得如此惟妙惟肖?” 盛迁衡蹲下身欲牵上褚逸的手,却被其躲了去,他冷静分析局面:“字迹谁都可以模仿,朕亲拟的诏书只为你为后!信我!” 多么苍白的解释啊,正如他当初被诬陷为刺杀之人。 彼时,王将军呈上他与叛贼勾连之书信,他亦是这般辩解。 褚逸阖目,强抑心中纷乱思绪,缓缓启唇:“陛下,我想一个人静静。” 盛迁衡深知此时局势不佳,褚逸亦是难以听进他之言。于是起身,说道:“阿逸,你且好好歇息。朕去查究,究竟是何人擅定朕之圣旨。” 褚睿瞧那盛迁衡离去后,才俯身望向弟弟已然通红的眼眶,心疼不已。幼时他亲自养大的弟弟于这大陌受苦多年,竟还要受着毛头小子的欺辱。 他伸手抚上褚逸的脸颊,柔声道:“莫要因那负心汉流泪了……不若同兄长一道回去吧。” 褚逸不知怎得竟突然放声痛哭起来。他抬手数次拭去脸颊的泪水,可那泪如泉涌,视线却愈发模糊,始终无法清明。 他深知盛迁衡恐是被人暗中设局,才落得这般境地。可他却做不到无动于衷,即便盛迁衡未曾封他为后,亦无妨。他本就未曾将这些虚名放在心上…… 他仍旧开口替盛迁衡辩解道:“兄长,他定不是有意这般的。” 褚睿真是恨铁不成钢,但也无可奈何。感情之事只得自己想明白才成。 他用指腹揉着褚逸的眼眶,低语:“逸儿,你想想可又有谁知晓他亲自拟了圣旨?” 褚逸抿着唇,一言不发。 褚睿欲将那弟弟揽入怀中,然多年未见,他深知若是贸然相拥,反倒会惹得弟弟不自在,只得先柔声劝慰:“逸儿,莫要哭了,好不好?哭多了,对孩子可不好。” 褚逸哭得肩头微颤,抽噎不止。然闻褚睿之言,只得强忍悲泣。良久,方渐渐平复气息。 他知晓自己应是眼眸红肿,不愿让褚睿瞧去,问:“兄长,你此次来大陌只为带我回去吗?” 褚睿颔首。他细细交代了数月前数国来大陌觐见时,使臣便将褚逸尚活着的信息传递回黔霖之事。可他们的父王,非但不愿前来救回自己的儿子,却还欲攻打大陌侵占大陌国土。 褚睿早就看不惯他父王的做派,早已悄悄下了毒,总算等来他坐上王的位置。这些他当然不会告知褚逸,他只需知晓他的兄长还在乎他,还爱他。 褚逸兴致不高,亦不知该同褚睿聊些什么。只得捂着小腹,假意不适,道:“兄长,你让我考虑几日再答复,成吗?我今日想早些歇息。” 第60章 褚睿抬手揉着弟弟的后脑勺,柔声道:“好,逸儿若是有何不悦都可找兄长倾诉。兄长永远都是你的兄长。” ———— 是夜,褚逸躺于榻上却思绪异常清醒。 他无数次回想着那份圣旨,“德妃贤良淑德乃皇后佳选”。是他身为男子不配了…… 可他亦无法相信,盛迁衡会这般将欲册封昭宁郡主为后告知于他。 即便他迫于无奈,只得册封其昭宁郡主为后,亦当与他商议一二,而非如今日这般,赤裸裸地刺痛他的心。 他回想着盛迁衡往昔的行径,彼时和亲之事,盛迁衡皆多次向他致歉。今日之事,定有蹊跷! 他着实躺不住,起身行至衣杆前欲重新整装。 莲房听见动静,问:“娘娘,您这是?” 褚逸望向莲房,莞尔一笑,问:“我的眼还肿吗?” 莲房起身点燃床榻旁的烛火后,才抬眸看向褚逸,轻声道:“已然消肿大半。娘娘,此刻欲往何处?已然是亥时,夜已深了。” 褚逸眼下只想一心求证,毫无睡意,“替我更衣,我要去找陛下。” 莲房不解但也只能照做。 ———— 盛迁衡返回养心殿时,将那两份圣旨丢于地面,问着殿内的所有人,“谁动了圣旨?” 殿内所有跪拜于地,齐声道:“奴婢/才不知!” 盛迁衡望向刘德善额间冒出的汗珠,问:“这圣旨朕拟完后,我命你保管好,如今出事,刘总管你来说说?” 刘总管:“陛下,您亲自拟了两份圣旨您不记得了吗?” 盛迁衡气极反笑,他为何要写两份圣旨?他本只欲册封褚逸为后,这第二份圣旨又从何而来? “好啊,一个个都不肯说实话。那便都给我拖出去打上二十大板!” 顿时养心殿内求饶声四起。 于那刘总管被拖出去前,盛迁衡蹲于其身前再度发问:“是否为德妃逼迫你行之?刘总管,只要你将事情原委告知于朕,朕自会饶了你的过失。” 刘总管再复数了一遍:“陛下,三日前您亲自拟了两份圣旨啊……” 盛迁衡自是不信的,分明是他亲笔所书的圣旨,他焉能不晓!那夜虽疲累不堪,然所作所为,他皆铭记于心,分毫不差! 他听着殿外哀嚎声不断,只觉头疼不已。他究竟怎么了?为何会发生此事! * 褚逸缓步而行,踏入养心殿时,但见殿外众人正受杖责。其间数人,血丝已透过衣衫渗出,褚逸不忍目睹,只得抬手轻掩双目。他见刘总管竟未在殿外受刑,便径自踏入养心殿。 刘总管受了二十杖,艰难跪于地上,颤巍巍开口:“陛下,您再问奴才数次,奴才也只知您三日前亲自同奴才说欲封德妃为后啊……” 褚逸听着刘德善的话语脚步一顿,只觉心中所有的猜想皆被推翻。 莲房扶着褚逸的手亦是僵住,她望着褚逸的面色只觉不对。 盛迁衡正坐于龙椅上重新拟着诏书,他抬手将笔朝刘德善扔去。 褚逸随即进殿,他望着盛迁衡,微微一笑。 他缓缓行至盛迁衡身侧,抚上他的肩头,问:“怎得这般生气?” 盛迁衡喘着气,握上褚逸的手,“朕在查谁人改了朕的圣旨。” 褚逸的视线不自觉望向桌案上未完成的诏书,待看清后,他立即抽回自己的手,尽可能忍住不落泪:“陛下,这诏书总该是您亲自写的。” 盛迁衡颔首,这是他重新写下立褚逸为后的圣旨。 褚逸后撤了好几步,再度追问:“那这份诏书自是无人能再做手脚了。臣妾从未想过要那皇后之位,陛下亦无须再同臣妾演情深义重的戏码了。立德妃为后之事臣妾无任何怨言……臣妾告退!” 褚逸转身欲离开,却被盛迁衡疾步上前揽住了腰。他伸手掰着盛迁衡的手指,一度哽咽欲落泪,怒吼道:“你放开我!” 盛迁衡不解,为何褚逸顿时这般生气! 他望向那份圣旨,怎得竟还是册封德妃?!不可能!他明明写的是褚逸! 他支支吾吾开口道:“褚逸,您信我。我写的是你啊!” 褚逸抬手指向那德妃的字眼,冷眼望向盛迁衡,问:“你是不会写惠贵妃还是不会写褚逸?你同我说啊!” 盛迁衡亦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只得紧紧将褚逸搂在怀中,一时慌不择言:“阿逸,你来写!圣旨我允你写,你亲自写!” 褚逸冷笑了一声,“不必了,陛下,臣妾只是贵妃,无权干政。臣妾乏了,陛下可以放开臣妾了吗?” 盛迁衡死死抱着他,一遍遍哀求他的原谅。 褚逸只觉心寒,他明明不在意他是否能当皇后。可眼下却因这皇后之位而心痛不已。他终究还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盛迁衡是皇帝,所行的一切皆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是最利于大陌的决定。 他怎么就信了他爱自己呢?即便喜爱他是真,可独宠他终究是不可能的。 他任由盛迁衡抱着,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感知不到自己的心痛。 他低声开口道:“盛迁衡,我乏了。你抱着我睡一觉可好?” 盛迁衡立即禀退所有人,抱起褚逸朝着后殿走去。 他踌躇再三才开口:“阿逸,我知你不信我。可我真的只愿你当我的皇后!” 褚逸勉强笑了笑,“我信你!方才是我情绪激动了。” 盛迁衡缓缓替褚逸褪去衣衫,随后二人便躺于榻上,谁都未曾开口。 褚逸将自己窝在盛迁衡怀中,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抬手捂着小腹。 他想自有孕以来他都被孩子牵制着,一时的情爱让他身陷囹圄。逃离盛迁衡身边才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初衷。 第57章 下迷药 褚逸这一夜几乎没睡,他嗅着盛迁衡身上的气息麻木地躺着。 翌日几近上朝前,褚逸才抬眸望向盛迁衡的脸颊,他抬手抚上他的眼眸。 盛迁衡不过须臾便捏上了褚逸的指腹,转而开口问:“睡得可还好?” 褚逸淡淡点头,“睡得很好。你该上朝了,我为你更衣,可好?” 二人望着彼此眼下的淤青都未曾开口揭穿,似是心照不宣般装作无事发生。 褚逸简单披了件长褂,起身替盛迁衡更衣。 几个月前他甚至望着这些冗杂的服饰一窍不通,眼下已然清晰每一件配饰的穿戴顺序。 他欲蹲下身替盛迁衡系上玉佩时,却被盛迁衡揽着腰抱进怀中。 盛迁衡不知为何心中所想不能成为笔下所写,他似是中了蛊毒般,不受自己的控制。他害怕褚逸抛弃他,可他不知该做些什么挽回褚逸…… 开口时嗓音已然沙哑:“阿逸,眼下还早若是疲累,再歇息会儿。” 褚逸嗯了一声,指尖不自觉颤抖着,“好,你快上朝去吧。” 他望着盛迁衡的背影只觉恍惚。 不过一夜之间他同盛迁衡不再如以往一般,他们二人终究是生了嫌隙。 他淡淡笑了一声,随后换好衣物出了养心殿。 他走近桌案抬手触碰着那份尚未完成的圣旨。盛迁衡字迹苍劲有力,一笔一划似是都透着一股他身上独有的韧劲。 直至眼泪洇湿了那德妃几个字褚逸才抬手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原来有的时候真的能笑着哭出来。 他用衣袖拭去所有泪痕,转而出了养心殿准备回景阳宫。 然路上经过褚睿的宫殿时,他脚步微顿。 莲房见褚逸似是踌躇不已,便开口询问:“娘娘,可是想见王爷?” 他微微摇了摇头。 待重回景阳宫时褚逸顿时只觉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他禀退了屋内所有人,将身上的衣物褪去只剩一件里衣。他独自坐于榻,手臂微微颤抖着,掌心贴上小腹时已然能感受到些许微微隆起的弧度。 他不自觉眼眸酸涩,这个孩子居然已于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他低声抽泣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犹豫着这个孩子的去留。或许从一开始便不该留下它的…… 一夜未眠的疲累感上涌,褚逸渐渐昏睡过去。 直至午时他才渐渐转醒,他方转身便注意到殿内有人。 褚逸坐起身抱紧被褥,警觉地望向那人。 褚睿察觉到弟弟似是已醒,回眸对上其眼眸后,开口:“逸儿醒了?” 褚逸忙开口问:“兄长怎么在我殿内?” 褚睿行至榻前扶着褚逸起身,他方欲替其转移却被拦了下来。只得将衣物递给弟弟,问:“昨夜发生了什么?方才睡梦中我们逸儿竟在哭泣。” 褚逸垂首,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的兄长都知晓,又能再倾诉些什么呢?说明明当初不在意后位的他,如今因为一个后位悲痛万分吗?还是说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思来想去他最终只是开口询问褚睿何日回黔霖。 第61章 褚睿抬手揉着褚逸的发丝,道:“孤还会多待几日,怎么了?” 褚逸摇头,“无事,只是昨日之事我想了许多罢了。” 褚睿瞧着自打他来到这大陌皇宫他的弟弟便拘谨得很,甚至引得弟弟与盛迁衡之间产生矛盾。 或许这么多年他的弟弟早已习惯大陌的生活;或许他一意孤行想要带他回去的决定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他叹了口气,安抚褚逸道:“有何心事都可同孤说,过几日孤便要回去了。再相见许是难事了……” 褚逸抬眸,不解,褚睿这是不强求他回黔霖了? “兄长,不是要带我回黔霖吗?” 褚睿淡然一笑,他望着弟弟那几乎毫无血色的面颊,徐徐开口:“这两日你总是夹在孤同大陌皇帝之间不好受吧。是孤强加了孤的意愿至你身上,孤以为你为质多年受尽苦楚,同我回黔霖乃天经地义之事。可孤忘了询问你的意愿,或许这些年你习惯了这大陌的水土呢?又或是你爱上了盛迁衡?这些年发生了太多孤无法预料的事。我们逸儿也长大了,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才是。” 褚逸听着褚睿的话语竟不自觉泪流满面,明明不是他的兄长。可他似是能从那话语中觉出对他的爱意,来自亲人的爱意。 他背过身努力控制住情绪,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后才平息下来。 他同褚睿一道用了午膳,二人同寻常人家的兄弟一般畅聊了不少家常。 褚逸一度觉得那个褚褚睿口中的黔霖,似是莫名熟悉,便犹如他在那里生活过一般。他不自觉萌生出一种想去亲眼见一见的冲动。 褚睿同弟弟待了近三个时辰,眼看着盛迁衡应是该来景阳宫时,他欲起身离去。 于褚睿即将迈出景阳宫的那一瞬,褚逸开口道:“兄长,你还愿带回我去吗?” 褚睿猛的回眸望向他的弟弟,转而进屋关上了殿门。 他徐徐蹲于褚逸身前,问:“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褚逸重重地点了点头,“兄长,我知晓我在说什么。” 褚睿瞥了眼屋外确认无人后才再度发问:“盛迁衡不会放你走的。” 褚逸心中自是明了。然身处这宫墙之内,又能做些什么呢?与盛迁衡彼此演戏,佯装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吗? 他已不愿再去探究那圣旨究竟要册封何人,亦不愿再去求证盛迁衡是否真心爱他。 他只觉活在这宫墙内疲累不堪,他似是要喘不过气了。爱与不爱,不过是一时之念,情爱终究只是这漫长一生中的一段过往罢了。他需得一个人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他到底爱不爱盛迁衡,若爱,到底有多爱。 离开盛迁衡才是眼下最好的决定。 褚逸开口时极其冷静,“兄长你能不能帮帮我?” 褚睿望着褚逸那眼底的血丝只是应了下来。 ———— 盛迁衡上朝时同百官商议皇后人选,竟无一人提议褚逸。 所有人皆上奏昭宁郡主乃不二人选。 他厉声呵道:“自古从未和亲公主为后!朕欲立褚逸为后。” 百官齐齐下跪,“陛下不可啊!男子不可为后!” 盛迁衡抬眼望去竟全然是一模一样的嘴脸,他不自觉惊愕。他抬手揉着山根,只觉头疼不已。 下朝后盛迁衡坐于养心殿内,只觉胸闷得很。 他望着那已然自己晕开的圣旨只觉愤恨不已,他拿过烛台一把将其烧了去。 为何封后这般艰难,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阻拦他! * 午夜时分,盛迁衡立于景阳宫门前不敢进去。 他瞧着屋内熄灭了烛火,又等了许久才悄悄进门。 褚逸本就睡得不沉,自有人推门时,便已然醒转,只是仍保持着睡姿。待闻到盛迁衡身上的信香,他才微微放松下来。他听着盛迁衡的步伐似是立于榻前,便没了动静。 他眯着眼,勉强望去,只见盛迁衡蹲于床榻前,直直地望着他。 褚逸心中不禁有些发怵,索性佯装翻身,故意触碰到盛迁衡。 他装作受惊的模样,抬眸一脸迷蒙的模样,问:“是谁?” 盛迁衡出声,“阿逸,是我,别怕。” 褚逸颔首,他起身点上烛火后,示意盛迁衡上榻。 随后才开口询问:“怎得不传唤一声?” 盛迁衡搂着褚逸,只觉头疼缓解不少,徐徐道:“我瞧着你屋内已无烛火,自是以为你已然睡下了,怕扰到你。” 褚逸抬手捶了下盛迁衡的胸口,质问起来:“你这般悄无声息地站在与榻前便不算惊扰到我了?” 盛迁衡只得开口致歉:“对不起,吓到你了。” 褚逸侧躺着枕于盛迁衡的手臂之上,合眸闻着他的信香,问:“无妨。” 二人随口聊了几句,褚逸便沐浴着盛迁衡的信香睡了去。 盛迁衡抬手轻抚褚逸的小腹,指尖触到那微微隆起的弧度那一瞬,他的心跳似是漏了一拍。 他凝眸低语,声线温柔缱绻:“帮我留住你父后吧~将来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 褚逸同盛迁衡谁都未再提及封后一事,而褚逸业已有孕三月。 盛迁衡顺势将其有孕一事告知群臣,惹得群臣哑口无言,可那些大臣亦并未同意封褚逸为后一事。 盛迁衡一怒之下杀了一人泄愤,惹得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盛迁衡开口道:“还有何人有异议?” 礼部侍郎上前道:“陛下,臣无异议。” 群臣望着那血泊中之人,只得颤悠悠跪地,齐声道:“臣无异议。” 即便无人再反对盛迁衡,可册封圣旨仍无法攥写下褚逸的名字。盛迁衡几欲崩溃…… * 褚睿已然于大陌逗留有尽七日,他每日都会去景阳宫与褚逸聚上一聚。 他告知褚逸三日后欲返回黔霖,届时自会带上他。 褚逸颔首,接过兄长递来的迷药死死地攥入手中。 褚睿叮嘱道:“此乃我黔霖迷药,需得仔细着计量,少许便可让人昏睡数日。” * 三日后 褚逸让莲房替其诊过脉,确保身体无虞才敢放心用药。 盛迁衡这几日皆是晚膳后才到访景阳宫。 褚逸早早沐浴完,将迷药涂于后颈腺体之上。 他让莲房为他施针,掐准了时机,于盛迁衡踏入景阳宫时,他的信香顺势失控。 刹那间,丹参的气味弥漫于整个景阳宫内。 第58章 带球跑 盛迁衡方站于景阳宫寝殿门前,他命刘德善开门时,嗅到了褚逸的信香的异样之处。 他抬手揪上刘德善的后衣领,开口道:“都给我退于殿外候着!” 刘德善后撤好几步,随后道:“是。” 他抬手推开殿门那一瞬丹参的气息顺势冲入他的鼻腔,立即迈腿进屋迅速关门。 盛迁衡抬手轻轻掩住口鼻,这般气息浓重,竟似雨露期般。然褚逸身怀六甲,按常理而言,孕期本不该受雨露期之苦。 可他稍一思量,褚逸乃是经药物分化而成的坤泽,其雨露期不规律,或许本就不足为奇。 褚逸半倚于贵妃榻上,呼吸急促,他伸手扯着领口的衣物,企图散热。 他只觉后颈传来的热度让他不适,正欲抬手之时顺势清醒不少,千万不能将药抹去。 盛迁衡徐徐转身望向贵妃榻上的褚逸,行至他身前那一瞬,后颈不自觉滚动着。 褚逸已然衣领敞开,身上透着一股异样的红晕。胸脯因呼吸一起一伏。 那朱红色的墨点,似是稀世之宝般,即便已然无比熟悉,盛迁衡亦难以挪开视线。 他徐徐伸手抚上他的脸颊,问:“阿逸,你这是……?” 褚逸只觉盛迁衡的掌心格外冰凉,他无意识贴了上去。他撑坐起身,欲环上盛迁衡的脖颈,却整个身子都不怎么听使唤,摇摇晃晃地丝毫站不稳。 盛迁衡只觉心头一颤,立即揽上褚逸的腰背,嗔怪道:“莫要胡闹,还怀着孩子呢!” 褚逸靠于盛迁衡怀中,昂首咬上他的耳垂,低语道:“有孩子又如何,你帮帮我吧~我好热。” 盛迁衡只觉褚逸指腹上的热意似是传递而来,迅速透过他的黄袍。 他伸手捏上褚逸的下颚,徐徐问道:“褚逸,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寝殿内丹参的气息四串,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褚逸只觉周身似被烈火蒸笼围裹,热气蒸腾得他难受不已。他随手扯了扯腰带,本就松松垮垮搭在肩头的衣衫瞬间滑落,散落在贵妃榻上。那衣衫似是被风拂过,轻盈地散开,宛如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引得盛迁衡的目光难以挪开。 盛迁衡望着褚逸这般神志不清的模样,只觉头疼不已。 他捏上褚逸的后脑勺,俯首瞧去。如他所料,褚逸的腺体已然微微鼓起,同雨露期时别无二致。 第62章 褚逸的思绪尚在,他只觉盛迁衡的鼻息落于腺体附近,磕磕绊绊开口道:“阿衡,我好热~” 盛迁衡嗅着这满屋的丹参信香,只觉平日里他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即将溃不成军。可他深知褚逸怀着身孕,碰不得才是。 褚逸抬眸勉强瞧着盛迁衡一脸纠结的模样,微微踮脚吻上他的脸颊。 盛迁衡整个人呆滞地站于原地,他的思绪正无限挣扎着。 褚逸从未见过盛迁衡这般正人君子的模样,他只得使出浑身解数。 他伸手轻轻点着,转而望向盛迁衡的神情。 他昂首轻咬着其唇瓣,道:“阿衡,你可是厌弃我了?” “怎会?阿逸于我心中便是最好的。”盛迁衡扣上褚逸的后颈,加深了这一吻。 褚逸闻着盛迁衡此刻才释放出的信香,思绪逐渐混沌。只知沉醉于眼下的欢愉…… 盛迁衡抬手掐着褚逸的腰腹,将他一把抱起,朝床榻走去。 二人躺于榻上时,他迅速望褚逸腰后垫了一靠枕。 八月流火,褚逸却只觉浑身似是被置于火上炙烤着。 他无数次吞咽都抵不过盛迁衡的掠夺。 直至盛迁衡抵着褚逸的额头,他才得以喘息。 盛迁衡开口时嗓音早已沙哑,“阿逸,可有好些?” 褚逸摇着头,不过须臾积蓄已久的泪珠滑落,他哽咽道:“我的陛下,我的腺体好热。” 盛迁衡只觉额角的青筋跳得厉害,他仅剩的理智在无尽叫嚣着,“阿逸,给你一个标记可好?” 褚逸本就思绪混沌,标记一词他早已无法领会其中含义。他坐起身,扒着盛迁衡的的腰带…… 盛迁衡立即单手钳制住褚逸,他微微俯身,轻启薄唇,缓缓覆上褚逸的脖子………… (审核这是脖子以上哦~) 他勉强吐出一句话:“阿衡,你标、记我吧,我是你的!” 屋内早已充斥着丹参的气息,似是隐隐还夹杂着些许转日莲的味道。 疼痛感传递而来那一瞬,褚逸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 他除了大口喘着气,不知该做些什么。 盛迁衡将所有血丝尽数尝去,转而望向褚逸迷蒙的眼眸道:“阿逸,如何?” 褚逸缓了许久才回话,“盛迁衡………………” “不能再胡闹了,阿逸。”盛迁衡抬手抚着褚逸的小腹,顿时清醒不少,转而道,“我命人备水,沐个汤可好?” 眼下褚逸虽知迷药应当已然被盛迁衡服下,但药效发挥还需时辰,他得拖住盛迁衡才是。 他吻上盛迁衡的下巴,呢喃道:“我们的孩子强健得很……” 盛迁衡立即否决,“不可!” 褚逸握着盛迁衡的手,颤悠悠地抬眸望着盛迁衡猩红的眼眸,问:“阿衡,你当真舍得?” 盛迁衡抿着唇,“可是……” 褚逸凑近盛迁衡耳侧,低语着:“阿衡哥哥,你帮帮逸儿吧。” 盛迁衡不自觉喉结滚动,他大喘着气。不过须臾便搂着褚逸的腰腹一道翻身。 褚逸只觉眼前天旋地转,道:“哥哥,逸儿求你救救我。” ……………… 那脚踝上的银镯早已不似从前般银亮,可铃铛的清脆声响却远胜以往。 即便是微微的幅度皆能让铃铛的声响响彻寝殿内~ 褚逸只觉膝盖处那火辣辣的疼痛感让他睫羽轻颤。 好在盛迁衡一直将他紧紧搂于怀中,褚逸只觉浑身乏力。 盛迁衡瞥见褚逸似是不适,他欲作罢。 可闻着褚逸那依旧浓烈的信香,他只得继续勤勤恳恳得活动着。 不知何时褚逸只觉身后空荡荡的,他回眸望着盛迁衡………………………………………………………… 他已然躺于榻上,他满是不解。 他开口问道:“阿衡,你这是?” 盛迁衡伸手抱上褚逸,吻上他的唇,道:“阿逸,该歇息了……” 褚逸早已无任何思考能力,他只知呆滞地望着盛迁衡。 …………………………………………………………… 突如其来的饱腹感,让褚逸眉宇紧锁,他埋怨道:“阿衡,太饱了!” 盛迁衡轻笑,伸手撸着褚逸的鬓发,解释道:“眼下这般才不会有事。” ……………………………………………………………… 褚逸已不知于这场风浪中抗争了多久,他只知今日种种早已超过雨露期那一日。 盛迁衡不知何时叫了水,二人挤于浴桶中时,褚逸只得枕于桶边闭目歇息着。 盛迁衡则一心清洗那不知何时污浊不堪毫无光泽的银镯…… ———— 子时三刻,夜星高悬,万籁俱寂。屋内烛火已熄,唯余榻上二人,呼吸轻缓,睡意沉沉。 丹参与转日莲相融,淡淡的气味煞是好闻。 褚逸只觉身心俱疲,他勉强撑起精神抬手抚着小腹,心中暗道:宝宝,你莫要怪爹爹。 他细细感受着腹部无不适感才暗自松了口气。 他借着月色半撑起身子望着盛迁衡的眉宇,不知何时此人走进了他的心里。 他开口轻声含着他的名讳,又数次试探,盛迁衡皆为有醒来的迹象。 褚逸深知这一刻便是这数日来他同褚睿筹谋已久唯一可逃之机。 他起身蹑手蹑脚地望着屋外看守之人,皆已倒下。 他拿过衣柜里备好的衣物,穿戴整齐后,稍许一瘸一拐地出了景阳宫。 ———— 褚睿等于景阳宫殿外,见他开门那一瞬立即上前接应。 他闻着弟弟一身盛迁衡的臭味,眉宇紧蹙,问:“逸儿可还好?” “无事,我们快走吧。”褚逸望向院内这些人,问:“他们这是?” 褚睿:“放心,他们醒来也只以为自己睡了片刻,什么都不会知晓。” 二人暂回褚睿宫殿休整片刻。 翌日辰时,褚睿摆驾养心殿欲同盛迁衡告别返回黔霖。 他立于养心殿外,敛眉低目,仿若心有不悦,沉声问道:“孤回黔霖,难道莫须有大陌皇帝相送之礼?” 守在养心殿门口的小太监只知景阳宫那惠贵妃娘娘雨露期,陛下为其疏解了一夜。无人知晓情形如何…… 他战战兢兢道:“王爷,陛下正在忙,还请王爷稍事片刻。” 褚逸一身黔霖侍婢装扮站于褚睿身后,只觉视线混沌脚步虚浮。 褚睿见状,立即转身,只丢下一句:“那你便替孤传句话,昭宁郡主孤便带回黔霖,以蔚其思乡之情。还望陛下莫要忘了答应孤之事!” 褚睿一行人立即朝着宫门赶去。 褚逸望着那愈发清晰的宫门只觉胜利在望,可奈何身体抱恙,他险些摔倒。 褚睿见状立即将其抱起,开口道:“爱妃这是迫不及待要孤赐你名分?” 褚逸将脑袋埋得极低,捏着嗓子道:“婢子不敢!” 迈出宫门那一瞬,褚逸回首望着那高高的宫墙,不自觉恍惚。 盛迁衡眼下应当还昏睡着,不知他何时会醒,亦不知醒来发现他逃走会是何场面。 褚睿将他抱于早已备好的轿子上,问:“可有何不适?” 褚逸合眸,缓解着不适感,“无妨,只是睡得太少了……兄长快赶路吧。” ———— 许是因盛迁衡仍处于昏睡之中,褚逸出逃之行无任何阻拦。 不过数日便已然快马加鞭赶至大陌边关。 一行人凭借着褚睿的身份畅通无阻。 褚逸这些时日只觉困倦得很,倒也无甚不适。 褚睿望着弟弟的小腹不免发问:“逸儿,这孩子?” 褚逸抬眸望向褚睿,淡淡道:“这是我的孩子。” 褚睿自是已然明了弟弟的意思,他命随行的医官赶制出药丸,转而将药瓶递给褚逸,道:“此乃抑制信香的药丸,可压制住你的信香。十日吞服一颗。此药可减少胎儿对信香的需求,进而减少对另一生父安抚信香的渴求。但逸儿此药唯一的弊端为一旦再度接触到那人的信香将再无用处!” 褚逸不假思索地服用了一颗。无论如何他都得保住自己的孩子。 * 盛迁衡醒来时只觉浑身乏力,他微微侧过脑袋欲查看一番褚逸却觉身侧无人。 一旁的徐太医见盛迁衡醒来,立即上前为其诊脉。 盛迁衡立即开口询问道:“褚逸呢?” 第59章 孕四月 盛迁衡撑坐起身,扫视着殿内的布局,他分明仍在景阳宫。 他望着跪在身前的徐太医,再度发问:“朕问你,贵妃呢?” 徐太医头沉得极低,“微臣不知。” 盛迁衡只觉局势不对。景阳宫乃褚逸的宫殿,可眼下这寝殿内褚逸的信香似是淡到了极致。 他欲起身却只觉脚步虚浮,徐太医忙扶住盛迁衡,道:“陛下,您昏睡了五日,注意龙体啊!” 第63章 盛迁衡瞪大眼眸,质问道:“五日?那黔霖王爷已回黔霖?” 刘德善赶忙上前汇报:“五日前,黔霖王爷已然带着和亲公主回了黔霖。” 盛迁衡抬手扶着额,心中有一猜想,“刘德善,这五日贵妃娘娘呢?” 刘德善早已在五日前闯入屋内时便未寻到褚逸身影。他深知此刻的情形,道:“陛下,娘娘不见了……” 盛迁衡大口喘着气,怒呵道:“给我去找!整个皇宫找!翻个底朝天!” 刘德善立即起身欲命人去寻褚逸。 不过须臾盛迁衡便开口制止,转而道:“回来!你亲自一个个宫殿去寻,莫要让旁人察觉此事。” 刘德善:“是,陛下。” 盛迁衡伸手扯上徐太医的衣领问:“朕为何昏睡?” 徐太医只觉额间冷汗涔涔而下,颤声低语道:“回陛下,臣愚钝,竟未能诊出是何缘由……” 盛迁衡猛地一把推开徐太医。他头痛欲裂,似有千钧重物压顶,怒喝道:“都给朕滚!滚出去!” 他浑身乏力,几欲虚脱,稍作休整后,便拖着虚浮的身子翻遍了景阳宫,却依旧寻不到褚逸的半点踪迹。 他到底为何会昏睡五日?褚逸又究竟去哪了? 他终究颓然跌坐于榻上,合眸凝神,勉力去接纳眼前这最不堪的境地…… 褚逸应当已然随褚睿出了宫! 他一人呆坐于景阳宫内许久,直至全身麻木。他欲起身时麻木感由脚底陡然散开,盛迁衡立即伸手撑于榻上以免跌倒。 指尖传来的刺痛感让他回过神,他望向那硬物。 盛迁衡拎起那软枕的一角,伸手拿起那被指尖洇出的血丝而染红的信封。 他立即拆开信封拿出信纸。 阿衡,见字如面。 我知你应不解乃至怨恨我陡然离去之决定,然望君能耐心阅完此书信。提笔之际,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写起。 盛迁衡,吾非汝所识之褚逸,汝可知否?即便君不信鬼婚之说,然此身虽存故人名,魂魄已非昔时主。若以君能领会之言语,那便是夺舍二字。 褚逸不过是恰巧同你所识之人同名罢了。初见之时乃刺杀之日。彼时,吾不过是为了苟且偷生,才扮演着汝所认为的“褚逸”。数次欲私逃,皆因忧惧你会觉出我乃假扮之人,然次次未能逃脱。 然,不知何时起,褚逸似是沉溺于你所有的甜言蜜语中。于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处下,我亦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扮演着爱你的角色,亦或是已然真心交付于君。回想当日,褚逸被迫入宫为妃时,竟自欺欺人地笃定,自己毫不在意妃嫔妃份,亦不介意汝可会纳其他妃子。 可一步步走来,每一个被迫入宫的妃子都似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捅在我的心间,让褚逸难以喘息。褚逸虽知晓阿衡的无奈,亦明析其中利弊,可仍旧难以接受妃子渐多的事实。我怕自己久而久之便会成为一个只知怨妒的恶人。 封后之事乃是导火线,让我意识到或许我们二人分开些许时光方能让彼此看清一些事。 阿衡,试问你可是从未思量过我并非从小教你读书识字的那个他。你给我的爱从来都不是给我褚逸的,这并非是我想要的。 我变得越来越迷茫,越陷越深,如此种种皆非我所愿。 我是褚逸,那个才来到你身边不过数月的褚逸。我所求不过一生只爱一人从未变过。 望君莫要寻我,待褚逸兀自琢磨清你我二人的关系,终会有相见那一日。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1 山海皆可平,难平是君心。 与君相识数月的褚逸指尖还未干涸的血迹染红了信纸的一角,盛迁衡望着那最后落款几字视线逐渐模糊。 褚逸从来都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褚逸,从未变过。然而,自他称帝之后,褚逸的一举一动,杀伐果断皆让他感到疏离。 直至祭祀行刺过后,褚逸似是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绝不会认错自己所爱之人!那个从幼时便深藏心底之人! 可为何褚逸会有此等想法? 盛迁衡只觉眼眶酸涩、头疼欲裂,褚逸究竟去了何处。 * 盛迁衡立即下令封锁消息,因而褚逸私逃之事只有鲜少几人知晓。 他罢朝数日,将自己锁于景阳宫。直至屋内褚逸的信香气息全然消失殆尽。 原本无法写下褚逸名讳的封后圣旨,盛迁衡再度提笔时只觉可笑至极。 他抬手触碰着清晰的褚逸二字,从不信鬼神之说的他眼下竟不得信上几分。 * 景和二年,十月。 景阳宫惠贵妃首封皇后,天下大庆。 ———— 十月初五,褚逸一行人已然返回黔霖王宫。 褚睿本想大肆宣扬王弟归来,大摆酒席。但被褚逸以喜静之由一口回绝。 褚睿无奈作罢。 他命人打理好宫殿,亲自带着褚逸一一逛着黔霖王宫。 褚逸虽对此无甚记忆,但眼前似是隐隐有孩童从他身侧跑过的映像。 他微微摇头,只当是这几日赶路疲累所致的精神恍惚。 褚睿见弟弟自打离开大陌便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只得装作尚有政务处理,让他一人独处想开些,开口道:“逸儿,你便暂且住在这,有何不妥孤再命人添置。” 褚逸颔首,“多谢兄长。” 莲房扶住褚逸于殿内坐下后,替其斟茶,随后问道:“殿下,您可是思念……” 褚逸立即出声打断莲房,转而起身装作忙碌的模样,“莲房,这些带来的衣物你都收拾一下。” 莲房起身,徐徐道:“殿下,眼下已然回到黔霖,这大陌尝穿反衣裳应是穿不上了。” 褚逸一时还未适应“殿下”这一称呼,叹了口气后,“那便都堆于衣橱角落吧。” 莲房:“是。” 褚逸行至窗前,凝眸殿外,但见白茫茫一片,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感慨。此处黔霖之地,已然深陷寒冬,而他身披的狐裘,乃是方入黔霖时,褚睿行囊中多备之物。 他抬眼望去,屋檐之上皆覆白雪,刹那间,心中竟生出几分恍惚。他不禁暗想,大陌如今不过才初入秋而已。 莲房方收拾好衣物,便瞧见褚逸正站于窗前吹冷风。 她立即点上屋内的地笼,随后提醒他道:“殿下,还是莫要吹风了,小心着凉。” 褚逸随即合上窗,坐回桌前,“我的身子还未虚弱至此。” * 然翌日,褚逸便烧了起来。 褚睿坐于褚逸榻前,眉宇紧锁,他逼问医官:“如何?怎会一夜之间高烧至此?” 医官把着褚逸的脉不自觉瞳孔瞪大,这王爷方从大陌接回为质多年的王弟,怎会已有身孕三月有余? 殿下莫不是于大陌受人欺凌? 医官一时间不敢妄言:“王爷,殿下他应是初回我黔霖,水土不服。下官开些药……” 褚睿抬手示意其快些去抓药,并提点道:“不该说的莫要乱说,药可得仔细着点,莫要伤了殿下。你可知孤在说什么?” 医官汗颜,应是在警示他开药莫要伤了殿下腹中的孩子,“是,王爷,下官绝不敢妄言。” 褚逸这高烧,竟连绵数日,始终未曾全然消退。他只觉仿若做了一场极长极长的梦,梦中之事,似是书中所载的褚逸往昔旧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虚虚实实,叫人难辨真假。 三日之后,他终于醒来,望着眼前那雕梁画栋的穹顶,竟愣怔了许久,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只觉满心的迷惘与恍惚。 他不过稍许挪动,守于榻前的莲房顺势察觉,唤来医官再度替褚逸诊脉。 医官:“殿下的烧,已然退了,但药还需服上几日。” 莲房:“有劳医官了。” 褚逸坐起身时,莲房赶忙为他披上厚厚的外袍,道:“殿下,这几日莫要再吹冷风了!” 褚逸自是不知发生何事,问:“我这是怎么了?” 莲房细细将这几日之事告知于褚逸。 褚逸捧着方煎好的汤药,自嘲起来:“我这身子真是愈发不中用了。” 他抬手捂着小腹,不过几日竟似是又圆润了几分。他低声道:“泡了几日热汤不好受吧。” 为了养病,褚逸有近十日皆待于殿内未曾外出。 不知不觉间,他已然有孕四月。 他总会于空闲时想起盛迁衡,想他在做些什么…… * 褚逸不喜这黔霖王宫,他总觉自己只是从一处困着他的宫墙搬出,转而住进了另一处宫墙之中。 许是真的水土不服,褚逸受不住这黔霖的天寒地冻。 他只得于这小小寝殿内踱步,时不时同他腹中的孩子聊上几句不着调的话语。 褚睿每日都会到他的殿内坐上几日。 褚逸忍不住打趣他起来,“兄长,来我殿内应是都比嫂嫂那儿多吧。” 第64章 褚睿顿时身子僵硬,尴尬一笑,“你嫂嫂去年便过世了……只留下两个孩儿。” 褚逸立即抬手捂着自己的唇,不知所措起来。他这张嘴怎得便提这事儿呢? 他立即喝了口茶,问:“那……兄长……你……” 褚睿淡淡一笑,安抚褚逸道:“无妨,你嫂嫂你也是相熟的。只是那时你还年幼,应当记不清了。她本就体弱,为了听从父王之言,为了替我诞下王儿,身体亏虚。孩子不过数月便离我而去了……” 褚逸只觉眼眶酸涩,问:“那孩子呢?” 褚睿:“乳娘带着呢。” 褚逸服上褚睿的手背,不自觉哽咽:“我可否见见?” “待你身子好了,便让乳娘带来让你瞧瞧。”褚睿徐徐伸手捧上弟弟的脑袋,轻轻揉了揉。 褚逸虽不抵触但仍旧身体些许僵硬。说到底他不是原本的“褚逸”。 自打褚睿提起他那两孩子之事后,褚逸便按捺不住。 他身子业已恢复如初,便让莲房带他去瞧上一瞧。 二人正巧与离宫的大臣撞上。 大臣a:“你听说了吗?大陌的皇帝竟真立了个男子为后。” 大臣b:“可不是,据说封后大典可谓壮观呐!” 大臣a:“可这男子为后,大陌真不担心子嗣问题?” 大臣b:“我听闻那男后早已有了身孕,还是当初那大陌皇帝纳的第一个妃子呢。” 大臣a一脸震惊:“竟还有这等传闻。” 褚逸听着那二人的交谈,险些被自己绊倒…… 第60章 孕五月 褚逸险些被自己绊倒,幸得莲房搀扶。他徐徐转身望着那两个大臣远去的背影。 莲房深怕褚逸忧思过多,迅速开口转移话题,“殿下,可还去见小王子和小公主吗?” 褚逸这才回首,淡淡一笑,转而开口:“那是自然,快走吧。” 抵达文韬殿时,褚逸方脱去身上的狐裘便听见屋内那孩童的吵闹声。 婢子起身同褚逸行礼,“参见殿下。” 褚逸的视线直直被那婢子怀中的小王子吸引,他上前伸手摸上小王子的脸颊,笑着问道:“小王子几月了?” 婢子回话:“小王子即将周岁了。” 那小王子圆溜溜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褚逸,肉乎乎的小手一把便握住了褚逸的指节,咿咿呀呀地似是在说些什么。 褚逸但觉适才因那小插曲而生的郁郁之气,刹那间便如云雾散去。他向那婢女请教了抱持幼童的姿势,而后小心翼翼地将孩儿揽入怀中。 许是这孩子将满周岁,已然渐习步履,故而不愿安安静静被褚逸抱于怀中。褚逸只得缓缓扶着褚安泽,任由他撒欢嬉闹。 下学回宫的长公主见殿内多了一陌生人不免生疑,待婢子同其解释过后,她才朝褚逸行礼。 褚逸本就怀着身孕,久坐片刻欲起身去扶那孩子时已然双腿麻木。 长公主褚明昭一眼便瞧出褚逸的孕态,转而立即扶上他,道:“不知昭儿该如何称呼您?” 褚逸倒是被问住了,思虑片刻才回:“我向来不拘礼,昭儿可随意称呼。” 褚明昭自王妃离世鲜少有人这般待他,她欲抱回安儿可这孩子竟揪着褚逸的衣衫不肯松手。 褚逸垂眸望着安儿那肉嘟嘟的小手死死揪着他腹部的衣衫,唇角微扬。这孩童的力道竟如此之大…… 褚逸望向褚明昭,道:“无妨,我抱着他便是。” 褚明昭犹豫数次后方凑近他耳侧开口,“皇叔有着身孕还是莫要累着了,小安儿再胡闹亦折腾不到昭儿。” 褚逸一脸震惊地望着这兄长的女儿,瞧着不过七八岁的模样竟这般明事理。可奈何小安儿一心扑在怀中摸着他的肚子。 褚逸抬手揉上褚明昭的脑袋,道:“无妨,我们明儿这般懂事,不知嫂嫂会不会很欣慰。” 褚明昭不过片刻便眼眶通红,她立即背过身捂住眼眸。她母亲过世这一年所有人皆教她应懂事些,明事理些。这般他的父王才不会续弦,她和弟弟才能安稳度日。 可眼下褚逸不过一句话便险些打破她数日以来建立起来的高墙。 眼下殿内只褚逸,小安儿,明朝与莲房四人,褚逸便也毫无忌讳,捏着小安儿的手问:“小安儿可是知晓我腹中亦有个小孩?” 小安儿嗯嗯啊啊了几句。 褚逸权当他听懂了,又同小安儿胡闹许久。 待褚明昭整理完情绪转过身时,才徐徐同褚逸开口道:“皇叔,你若是喜欢安儿,我日后多抱安儿去您殿里坐坐。” 褚逸微微摇头,道:“无须这般,安儿还小受不得风寒。我若是得空便来瞧瞧你们,只要明儿不嫌弃便成。” 褚明昭腼腆一笑,“明儿喜欢皇叔,自是欢迎得很。” 褚逸陪着这俩孩童近一下午,回自己殿内时仍意犹未尽。 他躺于榻上合眸,不禁幻想着他的孩子会是何般模样?是向他多一些,还是像盛迁衡多一些? 须臾过后,他才觉自己竟又念起盛迁衡。他回想起午时那两位大臣的闲谈。 他们口中盛迁衡立了男后,且是第一个入宫的妃子。那便只能是他了,可他不在那大陌宫中,何来的封后大典? 莫不是盛迁衡魔怔了? 褚逸迅速翻了个身,欲将脑中所有与盛迁衡有关的事宜摈弃。 看来他一旦闲下来便容易胡思乱想,还得平日里寻些事来做才是。 可他于这黔霖王宫如同一个瓷娃娃般,褚睿只让他安心养胎。 再这待下去,他怕不是要成为一个废人了…… ———— 褚逸特地等着褚睿下朝,见众大臣逐一出来时,他望见褚睿的身影后,立即迎了上去。 褚睿瞧着弟弟的面颊被寒风吹得通红,立即替他拢了拢狐裘责问道:“今日这是有求于孤,何事不能派人传信?冻高烧可如何是好?” 褚逸垂首。 路过的大臣皆无意识地盯着黔霖王爷与褚睿,似是小声议论着些什么。 褚睿知弟弟已然近而立之年,不该这般同他说话,只得先领着他一道入了他的殿宇。 褚逸身披一袭青色狐裘,裘长及踝,于殿内立定,抬眸望向褚睿,轻声道:“兄长,我今日前来乃是欲与兄长商议出宫之事。” 褚睿方净完手,迅速转身问他:“为何?” 褚逸细细道来缘由后,丝毫不敢去瞧褚睿的眼眸。 褚睿则是徐徐行至弟弟身前,伸手揉着他的脑袋,柔声道:“逸儿,兄长与黔霖永远是你的后盾。你想做什么兄长都支持你。只是有一事兄长不知当不当讲……” 褚逸抬眸,问:“兄长但说无妨。” 褚睿轻抬手,示意弟弟与他并肩而坐。他微微敛眉,沉声道:“孤未曾知晓逸儿与盛迁衡之间究竟生了何事,亦不明了当初闻得逸儿已被处决,而后却又成了盛迁衡妃子的缘由。然这几日,孤已然看透一事,爱之深,自是思之如狂。 逸儿,若你心向盛迁衡,无须顾虑孤与黔霖。你尽可重返大陌,黔霖亦会永远是你的归处。若你心不属盛迁衡,黔霖便是你的靠山,如今之黔霖,已然有与大陌一较高下的实力!” 褚逸些许恍惚,只觉热泪盈眶,他不自觉哽咽:“兄长,我此次回黔霖未有再回大陌的准备。只是不愿宿日躲于这宫中,我亦有我想做之事。即便有孕,我亦是个男子。” 褚睿:“好,孤命人为你置办一座宅子。” 褚逸:“多谢兄长。” ———— 三日后,褚逸便离了黔霖王宫住进了褚睿为其置办的宅子。 他将宅子附近逛了个遍,独独于那私塾前驻足。 许因有孕的缘故,褚逸愈发喜爱孩童。他抬手摸着日渐轮廓清晰的小腹,满眼皆是爱意。 私塾的教书先生,见褚逸日日皆来,忙上前拱手问道:“敢问先生,可是来寻哪位学子的家眷?” 褚逸忙摇头,回:“我不是谁都家眷。” 教书先生摸不着头脑,“那不知先生这是?” 褚逸徐徐道来:“我对教书一事破感兴趣,不知先生这可收人?” 教书先生望着屋内的孩童,瞧着褚逸这幅小身板道:“孩童玩闹,不知先生可经得住他们闹腾?我这正缺一个打杂的。” 褚逸随即应下,道:“什么活儿我都能干!” ———— 盛迁衡命人蒙着面纱代替褚逸走完了封后大典的所有事宜。 褚逸正式成了大陌史书上的第一位男皇后。 自封后大典后,盛迁衡日夜操劳政务,几无歇息之时,常至夜深人静时仍不眠。 他遣出暗卫,几乎踏遍大陌每一寸土地,却依旧寻不到褚逸的踪迹。思来想去,褚逸应当只有一处可去…… 刘德善忧心盛迁衡如此操劳,恐伤龙体,多次劝其稍作歇息,却皆无果。 第65章 盛迁衡于朝中重臣里择一人,封为摄政王,将政务悉数交付其批阅。待其批阅答复令盛迁衡满意后,他才暗自收拾行囊,悄然离去。 景和二年年末,大陌皇帝对外称病修养。 ———— 褚逸听闻盛迁衡病了,思绪无意识游离。他今日于私塾当着夜课的看守之人,换言之便是晚自习时的答疑老师。 他坐于书案前,微微摇首重新翻阅着已然交上私塾先生布置下的作业,只觉头疼不已。 怎会有字迹如此令人头疼,每一个字都得去猜。 是夜亥时,褚逸才回府。 沐汤时他靠于桶边,勉强反手揉着发酸的后腰。肚腹渐长,久坐着实难挨。 莲房站于外侧提醒道:“殿下,您已泡了许久,该起身了。” 褚逸知晓有孕之人不得沐汤过久,便也只得作罢。 他拿过擦身的巾,擦过腹部时用指腹轻轻点着肚皮,轻声嗔怪道:“你长这么快!叫我如何遮掩?前些时日还能束腹,眼下你是一点也不肯受委屈了?” 莲房见出宫以来褚逸脸上的笑容愈发多了起来,亦是欣慰得很,笑着道:“殿下,小殿下这是长得好啊。” 褚逸自是知晓的,他拿过里衣套上时那系带堪堪系上,不自觉抱怨道:“又要定制新衣了,他长得太快了!前些时日的衣裳还没穿几天怕是又要穿不了了……” 莲房刚忙替褚逸披上长袍道:“无妨,殿下于私塾挣的银两还够置办衣裳,更何况王爷亦送来不少呢。” 褚逸摇头,话虽这么说。但他离宫为的不是继续受出褚睿的照拂,他想自食其力,独善其身。日后才能养得起他的孩子。 他回眸望向莲房,问:“将那抑息丸拿来,今日已是第十日了,又该服用一颗了。” 莲房:“奴婢去拿。” 褚逸就这水吞下一颗药丸,随后便上了榻歇息。 眼下他已然有孕五月,几乎再无束腹的可能。 私塾的众人业已知晓他有孕之事,皆十分照顾他。 旁人问起孩子的另一位生父时,褚逸只丢下简单一句:“是个负心汉罢了。” 绝非他诋毁盛迁衡,只是如此言语能省去不少不必要的非议。 * 翌日辰时,褚逸收拾一番入王宫去瞧小安儿与明昭。 他方入宫便瞧见褚睿身侧的总管似是行色匆匆,朝着议政厅赶去。 不过褚逸一心只在小安儿身上并未多虑。 ———— 盛迁衡快马加鞭,跑死了数十匹马才在年末入了黔霖边关。 他直递黔霖王宫,欲见褚睿。 第61章 胎动 盛迁衡站于议政厅内,徐徐环顾着这黔霖王宫。倒是亦称得上辉煌,只是与他大陌相比相差甚远。 他候了良久,却仍未见褚睿身影,正欲发话之际,殿外缓步走进一人。那人朝盛迁衡行了黔霖之礼,拱手道:“不知大陌陛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王爷此刻正在书房议事,还请陛下稍待片刻。 盛迁衡面上微微颔首,示意无妨。一众婢女端茶倒水,盛迁衡只得落座,静候褚睿前来。 原以为半个时辰以内褚睿必会前来相见,可他却等了足足两个时辰! 待褚睿走进议政厅时盛迁衡早已黑脸,他起身方欲开口,便瞧见褚睿抬手示意他莫急。 褚睿想过以盛迁衡的做派,早晚会找来。只是未曾想竟不过两月有余便已然站于他的王宫内。 他坐上王位上,懒洋洋道:“不知大陌陛下贸然前来所为何事?” 盛迁衡浅笑了一声,开门见山道:“褚逸呢?” 褚睿装作一副不明所以然的模样,问:“你问我褚逸在哪儿?我弟弟不是你的皇后吗?他不应不在你大陌皇宫吗?你跑来我黔霖质问我?多可笑啊!” 盛迁衡一手不直接握着拳,这走进黔霖王宫的一路他确实未能捕捉到一丝褚逸的信香。 可他派出去的暗卫说是褚逸必于黔霖,褚睿定然是将其藏起来了! 他知褚睿对他满是敌意,只得放低姿态,道:“兄长,你即是阿逸的兄长,自也是朕的兄长。今时今日朕亦是没了办法才来向你来讨要阿逸的去想……兄长,便指条命苦吧。” 明明皆是“兄长”二字,可奈何盛迁衡口中之言让褚睿满脸嫌弃。 盛迁衡是小他数十岁,一个孤傲的帝王伤了他的弟弟,自是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褚睿只得继续装傻充愣,“盛迁衡,你无须在这与孤惺惺作态。逸儿之事孤亦无从知晓,你还是早些回你大陌吧!” 盛迁衡眸底尽是杀意,自褚逸离去这两月以来,他夜夜辗转反侧,整宿整宿不得安眠。 褚逸曾嘱他莫要寻他,可他却丝毫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即便白日里他以成堆的奏折将自己埋没,可那无尽的思念仍如野草般在漫漫长夜中疯长。 他做不到不去思念他的坤泽,亦做不到不来寻褚逸。 然,他的头疼之症愈发沉重,太医亦束手无策。 强撑了这两月,已然是他的极限…… 他合眸只觉额角青筋狂跳不止,眼底的红血丝更是愈加清晰,盛迁衡望向褚睿,徐徐道:“褚逸是你的弟弟,你疼爱他,欲弥补他为质多年所受的苦楚。可褚逸亦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已然是我的皇后。我离不开他,我怕他真的不要我了。褚睿求你,把褚逸还给我。” 褚睿望着盛迁衡这副模样满脸震惊。盛迁衡既无自称为“朕”,亦无作为一个帝王该有的威严。此时此刻,他只觉盛迁衡似是一位为情所困的少年帝王且已然失了智。 他不禁迷惑,盛迁衡受囚于大陌冷宫,弑父夺权。传闻中盛迁衡乃冷酷无情的暴君。可眼下褚睿亦看不透盛迁衡的所作所为。 怪不得他的弟弟会受情爱之绕,如此多变之人他的弟弟又如何招架得住? 他起身行至盛迁衡跟前,道:“孤不是你兄长,陛下还是莫要乱攀关系。置于逸儿我无甚可以告知于你之事。” 盛迁衡抬手拭去几滴眼尾的泪珠,只觉浪费他的情绪。果然同为帝王,多疑皆乃本性! 他转而继续开口道:“阿逸眼下应当有五个月身孕了,得不到我信香的安抚定然不好受。你便这般让自己的弟弟受苦吗?” “盛迁衡,孤打听到逸儿本是中庸,可为何眼下已然是坤泽?”褚睿捏上盛迁衡的肩膀暗暗用劲儿,望着他的眼眸,质问道,“你可曾同逸儿说过此事?” 盛迁衡顿时哑然,他怎会知晓此事? 褚睿见眉宇紧蹙,便知这讯息乃真。他徐徐释放信香威亚他,转而道:“孤都能知晓,你当真以为逸儿不知?你说他是你的妻,可你当真做到与他坦诚相待了吗?逸儿所受之委屈孤不忍一一细数,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盛迁衡双手背于身后,尽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死死盯着褚睿,道:“阿逸就在你这王宫之内!” 褚睿嗤笑,他说了如此多盛迁衡未曾听进去半句话。 “孤尚有政务需处理,还是早些回你大陌去。孤听闻你对外言称染疾,若被外人知晓一国之君竟不在自家王土之上,你就不怕他国趁虚而入,攻打你那大陌?” 盛迁衡自是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无须旁人来提醒他。 眼下既然已站于黔霖土地之上便无回头路,褚逸他势必要寻回。 他瞧着褚睿欲离去,开口拦下了他:“王爷不留我住上几日?” 褚睿扶额叹气,他无法探知盛迁衡此行可有带多少兵马,不敢贸然无法驱赶他,只得开口:“你要住孤便命人收拾出一殿宇便是。” 于是乎,盛迁衡暂且住在了黔霖王宫。 ———— 褚逸方进文韬殿,便瞧着婢子正扶着小安儿的手领着他学步。 他脱下身上的狐裘,徐徐坐于桌案旁,小安儿便徐徐朝着他走去。 褚逸张开双手,待小安儿扑在他怀中时顺势搂上他。 小安儿现已学会些许言辞,断断续续道:“抱……啊、抱。” 褚逸眼下已有五个月身孕,抱小安儿着实吃力。 一旁的婢子见势立即将安儿抱起,同他道:“奴婢抱您,莫要累到殿下。” 褚逸徐徐摇头,转而起身拿起桌上的糕点递到小安儿手中,“无妨,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能有多大力道。” 小安儿刚被放于地上便只知扑向褚逸,本就身体笨重一时间失了重心,向后倒去。 眼看着即将倒地,褚睿不知何时到了文韬殿赶忙冲上前将褚逸抱起。 他立即开口斥责褚安泽,“莫要折腾你皇叔!不然孤得揍你!” 小安儿被褚睿那语气吓哭了,不过须臾便坐于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褚逸被放于椅上后,立即制止褚睿,“兄长,他还小能懂什么?” 婢子见状立即抱着小安儿于一旁哄着。 第66章 褚逸虽视线一直瞧着小安儿,但也着实吓得不轻。月份渐长,他亦十分爱惜他的孩子。 褚睿鲜少来文韬殿,褚逸只觉奇怪,问:“兄长,今日可是有事同我说?” 褚睿方收到盛迁衡入了他黔霖王宫的讯息,生怕褚逸接触他的信香会因药丸之故,而信香紊乱。他只得立即赶来文韬殿,欲劝他离开。 他一时情急,竟不知该如何寻个妥当理由,只得胡乱编造起来:“近日闻听有外邦使臣欲来我黔霖觐见,似有联盟之意。我思忖着,这应是同去大陌的那批使臣,他们皆见过逸儿。若让他们瞧见逸儿竟在我黔霖,怕是会惹来诸多不必要的非议……” 褚逸颔首,他按于腹部那手的掌心似是感受到肚皮上传来的细微鼓动。他想着莫不是胎动?他第一次感受到! 原他还无腹中是个孩子的实感,今日这般让他瞬间热泪盈眶。 他愣怔片刻,立即垂眸望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紧接着,孩子似是又轻轻动了下。尽管胎动极其细微,细微得仿佛是羽毛随风飘摇般,却又分明真实地触动了他的心弦。 褚睿见弟弟眼眶泛红,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可瞧着他那般举动,总觉并非如此。 褚逸顿时抬眸望向褚睿,开口道:“哥哥,他动了!这是他第一次动!” 褚逸向来只喊兄长,几乎无别的称呼。眼下突然起来的“哥哥”二字让他晃神片刻,随后才回话:“逸儿,再过些时日也要当父亲了。” 褚逸莞尔一笑,转而扶着肚子,似是在期待他再动几次。 褚睿瞧着弟弟愈发明媚的模样,只觉带他回黔霖乃明智之举。 可转念一想弟弟腹中乃盛迁衡的孩子便觉闹心。偏偏今日盛迁衡已然于他王宫之内,逸儿又首次感受到胎动。莫不是他们父子连心? 还得早些让逸儿回宫外的宅子才是! 他开口道:“我让安儿与明昭一会儿同你去宫外宅子住几天,可行?近几日使臣来访,怕是无暇顾及这俩孩子。” 褚逸一口应了下来。 * 褚睿晾了盛迁衡良久,眼见几近两个时辰迫于无奈才起身欲前往议政厅。 临走前他提醒褚逸:“逸儿,我派人送你们三人出宫?” 褚逸微微摇头,轻声道:“无妨,兄长既有政务在身,便去处理便是,无需挂念我等。我稍后自会带这两个孩子回宅子。” 褚睿怕言多必失,便也只得装作无事,前往议政厅会一会盛迁衡。 ———— 盛迁衡跟随婢子前往褚睿为其安排的殿宇。 他细细观察着黔霖王宫的布局,这几日他定要将这王宫翻个底朝天。褚逸他必要寻回。 路上,他远远瞧见一人领着两孩童的背影,开口问引路的婢子道:“那两个孩子是?” 婢子:“此乃我黔霖长公主与小王子。” 盛迁衡望着那牵着长公主之人,他身着狐裘总觉与褚逸有几分相似。可着实相隔甚远,看的不真切。他微微摇头,这一路赶至黔霖,他总会觉遇到的许多路人身上皆有褚逸的影子,怕不是他要魔怔了。 他转而问道:“那引着公主与王子那位呢?” 婢子:“应是照顾二人的婢子吧。” 盛迁衡直至瞧着那三人的背影消失于视野内才挪开视线。 ———— 褚逸今日总觉兄长之举怪异,但又不知有何怪异之处。 可他竟允许明昭与安儿随他出宫小住?这是为何? 怕他一人孤寂,胡思乱想? 直至返回宅邸他也未能思量出个所以然来。他只得命府邸的下人先去备些孩童的吃食,转而回屋歇息。 沐汤之时,他细细关注着自己的肚子。 不曾想竟真被他瞧见了肚皮之上微微凸起的鼓包,他用指腹轻碰着,同孩子自言自语道:“今日如此活泼?可是有事欲与你爹爹我说?” 第62章 重逢 盛迁衡于殿宇内坐下后不过片刻便起身查看了一番,确认屋外屋看守之人后。他立即更换了身服饰,出门欲寻褚逸。 不过半日他便将那宫内逛了个大概,可不但未寻到半分线索。就连方才路上遇到的长公主与小王子皆未能见到。 眼下这个时辰,那褚睿的子嗣不在宫中?绝无可能! 他回忆着先前那人领着两个孩子的去路,欲顺着那路线寻去。 可盛迁衡终究是人生地不熟,对黔霖王宫的布局不大熟悉。眼看着已然近子时,只得暂且回宫休整。 他躺于榻上辗转反侧,总觉有异。褚睿明知他此行为的是寻褚逸。可他竟如此轻易便让自己于这黔霖王宫住下了? 莫不是褚逸不在宫中?因而褚睿才如此放心让他住下? 他弹坐起身,扶着额思索着,想来也只有褚逸不在宫中这一种可能性了。 转念一想那两个孩子许是也不在宫中,一道同褚逸出了宫? 看来明日他得去试探一番褚睿。 * 翌日辰时,盛迁衡便穿戴整齐站于议政厅外等着褚睿下朝。 黔霖众臣望着这生面孔权当无视,独独那当初出使的时辰瞧着盛迁衡以为自己眼花,抬手揉了数次眼眶。 褚睿出殿时,盛迁衡立即上前堵住他的去路,开口道:“王爷,朕听闻您有一子一女,朕还未有子嗣,倒是对孩子颇为好奇,可否让朕见见那俩孩子,好为日后做准备?” 褚睿望着盛迁衡面颊之上的试探之意,只觉局势不对。莫不是已然被他瞧出逸儿不在宫中? 他怕被大臣听取他们二人的交谈,只得领着盛迁衡再度入了议政厅,随后开口道:“孩子还在重华宫由太傅教书,不便见人。” 盛迁衡微微点头,早已料到会有这般答复,继续追问道:“不是说小王子才不过周岁?小王子总无须读书才是?怎么小王子朕也见不得?” 褚睿咳嗽了一声,好端端的这盛迁衡是在玩什么把戏?他两个孩子皆住于宫外褚逸宅子上,今日是见不得的。 “你也知晓我儿不过周岁,吹不得风!小孩但凡染个风寒可还得了。” 盛迁衡轻笑出声。 褚睿理着衣袖,见盛迁衡这般模样,反问道:“你不去寻我弟弟,却来问我的孩儿?怎么欲弃了我弟弟不成?” 盛迁衡唇角上扬,此时此刻便笃定了心中的猜想。 “既如此,敢问长公主何时下学?朕也曾幻想过同阿逸的孩子若是个女孩儿该是何模样,来定当漂亮的很。不若让我先见见兄长的女儿?” 盛迁衡那副模样,于褚睿看来全然不像是个帝王该有的做派。反倒像是个不择手段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小人…… 可细细一想盛迁衡便是这种人,为了皇位弑父夺权之人! 他的弟弟到底看上了这人什么???? 褚睿背过身,叹了口气,徐徐道:“孤的女儿,可是你能随便见的。你还是请回吧。” 盛迁衡大笑了两声,转而拍了两下褚睿的肩膀,道:“感谢兄长的提点,朕知晓该去何处寻吾妻了。” 褚睿这般阻拦他见这两个皇嗣,想来只能是不在宫中可。 他立即同褚睿告辞,奔回他的殿宇,收拾行囊欲出宫。 ———— 因是小安儿与明昭住于褚逸的宅子上,他特地同私塾告假两日。 这日不过卯时八刻,他便被屋外的鸡鸣声吵醒。 褚逸徐徐撑坐起身,待彻底清醒过后才洗漱更衣。 他带着两孩子于宫外简单逛了逛。 褚明昭自是第一次出宫,对这大街小巷皆觉新奇得很。 褚逸则是抱着不过逛了片刻便已然睡着的小安儿。他只觉后腰酸胀得很,额角往外渗着汗。 莲房见状欲抱走小王子,可方碰上小安儿,他便皱着眉头一副欲哭嚷的模样。 褚逸连连摇头。 不过好在褚明昭拉着褚逸进了一间食肆,褚逸这才得以坐下缓解腰上的不适。 褚明昭将小安儿从褚逸肩头抱下,转而笑着同褚逸道:“叔父,昭儿许久未这般开怀了。” 褚逸伸手揉着明昭的脑袋不免心疼。这般年纪便丧了母,但愿他的陪伴能抵消些许丧母之痛吧。 “昭儿开心便成,倒是弟弟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明昭用帕子擦去小安儿唇边的唾沫,继而问褚逸:“叔父,你可会离开黔霖吗?昭儿喜欢叔父,很久未有人如母亲般待昭儿了……” 褚逸被问得愣在原地。 他会离开黔霖吗?这个问题他暂且从未思量过。 这两个月他在黔霖过得很舒坦,没有宫墙的束缚,没有旁人的怨妒。 他自是喜爱眼下的小日子的。 可他垂首望向自己隆起的腹部时,总觉对孩子不公平。他问过黔霖的医官,药丸虽能抑制他的信香进而减少对乾元安抚信香的需求。 第67章 但向来此药丸皆是不幸失了乾元的坤泽不得已而用之。 因而诞下的孩子先天会稍许体弱,但细心养着自会与旁人无异。 褚明昭见褚逸似是思绪神游,抬手于他眼前晃了晃,问:“叔父,可是在想什么事?” 褚逸这才回过神,转而回话:“无事,叔父近来不会离开黔霖的,放心。” 昭儿笑着点头。 * 简单用过一些膳食后,褚逸实在身子乏得很被迫带着俩孩子回府。 昭儿亦是懂事,尽力扶着褚逸。 她一直有疑虑埋于心底,眼下瞧着褚逸心情甚好,低声问道:“叔父,为何不见你肚子里的孩子的另一位父亲或是母亲啊?你这般辛苦,他/她都不来照顾你吗?” 褚逸顿时顿住脚步,他尴尬一笑。这种事同不过八九岁的孩子说不清楚,不过昭儿亦是好心。 昭儿一人自言自语道:“宫里的太傅说过,坤泽有孕需得信香安抚。母亲怀着弟弟时,父亲便经常用信香安抚。怎么叔父这儿我都不曾见过那人啊?” 褚逸牵着褚明昭那手的掌心直冒着汗,他方欲开口便瞧见地上那影子,似是有人紧跟于他们身后。 莫不是有人听见昭儿口中的“太傅”字眼,知晓他们为宫中之人,欲劫持他们? 他牵着褚明昭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褚明昭不知发生了何事,问:“叔父走这么快做什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褚逸随口回了句:“我们先回府。” 他有着身孕,怀中还抱着一孩子,褚明昭又还小,根本无逃跑的可能性。 不过片刻,褚逸便觉有一匕首抵着后腰,他立即将褚明昭紧紧搂于怀中,颤悠悠问:“你意欲何为?” 他只听见那身后之人,低声道:“转过身来。” 褚逸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徐徐转过身将褚明昭护在身后。 他甚至未来得及看清那人的容貌,便整个人被其抱入怀中。 褚明昭因被藏于褚逸身后片刻后才看清竟有人抱他的皇叔! 太傅教过她,只有成了亲之人才可搂搂抱抱!她立即上前用力踩着那人的脚,喊道:“你放开我叔父!” 褚逸闻着那人身上混杂的气息,只觉恶心欲呕。他以为是什么登徒子,抬腿欲踢那人。 可谁知那登徒子竟伸手摸他的肚子! 原大陌就有典妻,玩//弄孕妇之人。褚逸以为黔霖亦有这种人,抬手欲拔下发簪刺向那人时。 听见耳侧传来他无比熟悉的声音,“阿逸,我好想你啊。” 褚逸随即愣在原地,开口问道:“盛、迁衡?” 盛迁衡松开抱着褚逸的手,俯首抵着褚逸的额头,低语:“是我,阿逸……” 褚逸一把推开盛迁衡,深怕自己误吸盛迁衡的信香。 当初医官千叮咛万嘱咐,这药丸多为丧夫之人服用。因而若是重新接触到乾元的信香,褚逸被压制许久的信香怕是会爆发,可能会直接进入雨露期…… 盛迁衡连连后撤好几步,随后委屈巴巴地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褚逸并只丢下一句,“你莫要跟着我!” 他随后上前拉回褚明昭,转身往他的宅邸走去。 褚明昭自是看不明白这两人的关系,但她会大胆猜测。 她抬首望着褚逸,问:“叔父,他可是你腹中孩子的父亲?” 褚逸不可置信地望着昭儿,转而抬首敲了下她的脑袋,“莫要瞎猜!” 褚明昭揉着脑袋,哦了声后便不再乱说话了。 好不容易回了府,身后关门的奴仆,道:“你是谁?莫要乱闯私宅!” 褚逸回首望向盛迁衡,果不其然他还是跟了来!他叹了口气,转而交代了几句话命莲房转达。 莲房行至门口,同盛迁衡道:“陛下,我们家殿下不愿见您,您还是请回吧。” 盛迁衡不死心,他既然已经找到褚逸。绝无离去的道理,“你同褚逸说既然不让我进去,那我便守在这门口,一日不见我便等一日,三日不见我便等三日,等到他愿意见我为止……” 莲房:“陛下,您请自便。” 随后那关门的奴仆才得以将宅门合上。 莲房将盛迁衡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给褚逸,转而开口道:“殿下,眼下您作何打算?” 褚逸微微摇头,低语道:“莲房,他不是对外称病吗?怎么就找来了?” 莲房:“奴婢不知。” * 盛迁衡端坐在宅邸门前的石阶之上,他有心穿得单薄,似是别有深意。 暗卫随风一直隐于暗处,见天色渐晚,气温陡然下降,寒意渐浓。他担心盛迁衡会受寒,便欲上前将一件御寒的衣裳递与他。 盛迁衡立即眼神示意他退下,他等的便是褚逸的心软。哪怕他冻倒,只要褚逸心中还有他,便不能坐视不管。 三更半夜,大陌正值寒冬。盛迁衡只觉牙关颤抖,不知何时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而下,竟于不知不觉间将他的发丝染成银白色,就连睫毛也结了霜花。 他蜷缩着身子,蹲坐在门口,只觉思绪渐渐混沌…… ———— 褚逸直直回了他的寝屋,只觉思绪混乱。 他不是写了书信叫盛迁衡莫要寻他吗?虽知盛迁衡定然不会遵守,可眼下不过两月有余他便寻来了。 是夜,褚逸躺于榻上毫无睡意。一直到寅时,他都未能入睡。 他深知盛迁衡是个性子极倔之人,他怕其真的一直等于他宅邸门口。 纠结良久,褚逸还是只得唤来莲房,让他去瞧瞧瞧盛迁衡可当真有蹲守在门口。 第63章 纠缠 褚逸扶着肚子,简单披了件长袍,合眸候着莲房的消息。 莲房拿了个手炉和提灯,行至宅门前命看门的奴仆开门。 她微微探身,将提灯缓缓伸出些许,借着那微弱的光线细细打量。 只见远处似有一人倒卧于台阶之上,莲房心中一紧,急忙上前查看。待提灯的光亮渐渐映照出盛迁衡的面容,清晰可辨时,她才略显惊慌,连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待确认盛迁衡尚有一息尚存,莲房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开口命那俩奴仆赶忙将盛迁衡抱进宅邸,转而迅速回褚逸的寝屋。 褚逸听着莲房那着急忙慌推门的动静,抬眸开口问:“如何?” 莲房脱去已然沾上不少雪的衣物后,才行至褚逸身侧回禀:“殿下,陛下似是冻昏迷倒在门前了。奴婢,已命人将陛下抬了进来……” 褚逸立即坐起身,不过一瞬后腰处传来的钝痛让他不得不伸手扶着床柱子。 莲房赶忙扶着褚逸,问:殿下,你小心着些。眼下奴婢不知该如何安置陛下?” 褚逸深吸了好几口气,待疼痛缓解后,方冷静下来一一布局:“将盛迁衡搬到偏房,多烧几个地笼。再命人多搬几床被褥给他盖着。再去……再去找个大夫来替他瞧瞧!” 莲房还未来得及回话,褚逸便继续道,“算了,替我更衣,我入宫去请御医。” 莲房劝阻道:“殿下,外面天寒地冻的。您当真要出门?奴婢怕您若是不慎再染上风寒,那可就难办了呀?” 褚逸眼下不知盛迁衡到底是何情况,但他为的只是大陌皇帝的安危!! “可眼下一时半会儿应是难以寻到大夫,只能拿着兄长给的令牌去请御医才是。” 莲房自是能瞧出褚逸于大陌皇帝的情感不曾淡化过,眼下更是如此。 “殿下,奴婢去吧!” 褚逸扶着后腰,只觉那疼痛似藤蔓般蔓延开来。他垂眸望去,只见腹部已然隆起,衣物再难以遮掩。无奈之下,他只得妥协,将手中之物递出:“莲房,这是令牌你拿好!雪天路滑,速去速回!” 莲房赶忙应下,立即起身。 * 褚逸扶着腰再度坐回榻上时,合眸将脑袋靠于床柱子上。他听着屋外那难以让人忽视的动静声,想来应是婢子们在按着他的命令收拾盛迁衡。 他数次欲起身去偏房查看一番,可终是迫于药物影响未能起身。 然,无论他如何告诫自己不应去念盛迁衡,心中对盛迁衡的担忧始终如影随形,难以驱散。他起身,亲手点燃了一炉安神香,可那纷乱的思绪却似毫无收敛,依旧在心中翻涌不止…… 直至褚逸感受到腹部传来细微的胎动后,他低声同崽崽开口道:“你是不是感觉到你另一个爹爹在这儿啊?许久未见,你应该也想他了吧?但是咱就去瞅一眼,不准贪心哦!” 总算替自己寻到合适的理由后,褚逸迅速起身。 正巧他站于偏房门口时,莲房紧赶慢赶带着王宫里的御医回了府。 御医朝着褚逸行了礼,褚逸立即开口:“有劳御医这么晚跑一趟了……” 御医颔首,立即进屋。 莲房预料到褚逸总会来瞧盛迁衡,只是这近子夜时分,夜里寒凉得很。 第68章 她命人再烧几个手炉递到褚逸手中。 褚逸站在偏房门口,暗自嘀咕着。 莲房:“殿下,莫要担忧了。” 褚逸嗯了声,于这门口的方寸之地踱着步。 莲房见自家主子这般忧虑,既然如此还不如进屋瞧瞧。 她进屋同御医交代了几句后,方站回褚逸身侧道:“殿下,我已然命御医施针封了陛下的几处穴位。这两日他的信香暂且会封闭起来。殿下眼下可以进去瞧瞧了。” 褚逸望着莲房不自觉哽咽,他欲推门的手不自觉颤抖着。一旦他进了这屋就意味着,于盛迁衡眼里他褚逸仍是心中有他。 可他着实欺骗不了自己,他抬腿迈进屋中,徐徐走进盛迁衡躺的榻前。 他望着盛迁衡应是被冻得通红的脸颊,只觉心似被一双无名的手揪着,他总觉似是要喘不过气来。 明明盛迁衡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可眼下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挪开视线,问御医道:“他如何了?” 御医:“回殿下,他应是寒邪侵袭,阳气衰微,气血凝滞所致。观其面色苍白如纸,唇色青紫,脉象沉细欲绝,乃虚寒之象。他应是当是久处寒地,阳气受损,气血不畅,以致昏厥。 不过殿下,虽是受了冻,但这屋里地笼无须燃得如此旺,取暖也许循序渐进。臣开几副驱寒的汤药,一会儿命人煎煮后再早早为其服下才是。” 褚逸颔首,立即灭了两个地笼。 莲房立即随太医取药,让褚逸单独留下同盛迁衡相处。 * 待屋内只剩褚逸一人时,他才缓缓坐于床沿之上,开口自言自语道:“盛迁衡,我只许你住到康复那日。你总是这般突然闯入我的生活,你叫我怎么适应?盛迁衡,即便你的帝王,你亦逼迫不得我……” 盛迁衡感受着僵硬的四肢似是勉强能活动着,他借着屋内微弱的烛火抬眸瞧着。 他微微侧过头,便望见褚逸背对着他坐于床沿之上。 他努力将手伸出被褥,徐徐捏上褚逸的一节手指,颤巍巍开口道:“阿逸……” 当褚逸的指腹被轻轻捏住时,他整个人仿佛被定格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盛迁衡的脸上,只见对方面色依旧苍白如纸。那一刻,褚逸心中涌起无数思绪,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盛迁衡瞧着褚逸似是欲说还休的的模样,再度开口道:“阿逸,我同你道歉……我还是擅自找来了。” 褚逸抿着唇,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只得微微摇头,转而起身,可盛迁衡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捏着他的手不肯松。 他只得用另一只手掰开盛迁衡的指节,随后背过身故作冷冷道:“你好好歇息,这几日你便安心住下。我还不至于将一病人赶出我府中。” 说完那一刻,褚逸赶忙头也不回地出了屋。 他迅速合上房门,合眸深吸了口气。 褚逸从未想过盛迁衡会同他致歉。他甚至推演过他们二人重逢时的无数种画面。可绝不是眼下这般…… 盛迁衡到底想做什么?他愈发琢磨不投盛迁衡了。 ———— 褚逸回自己的寝屋,重新躺于榻上时只觉身心俱疲。 他每次闭目,脑海中尽数被盛迁衡那苍白的面容填满。 直至寅时褚逸才蜷缩于被褥中沉沉睡去。 他再度醒来时已近午时,他坐起身揉着些许发胀的额角。 莲房起身扶着褚逸更衣,随后同他禀报盛迁衡的大致情况,“殿下,陛下已然醒了,气色也好了不少。” 褚逸回眸望向莲房,质问他道:“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免得殿下今日茶不思饭不想的,委屈腹中的小殿下。”莲房替褚逸系上腰腹处的盘扣,道,“殿下,莲房虽不懂情爱,但莲房知晓随心而活方能恣意潇洒。” 褚逸抬手敲了下莲房的脑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了?真是愈发胆大包天了!” 莲房轻笑出声,“那也得是殿下待我极好,莲房才敢直言不讳。” 褚逸于房中用着午膳,不过方用上几口,褚明昭便闯了进来。 她拉上褚逸的衣袖,滔滔不绝起来:“皇叔!偏房住的那人究竟是谁啊?我可以去见见吗?” 褚逸尴尬一笑,褚明昭是如何知晓偏房有人之事。莫不是他府里有人嚼了舌根? 他立即同褚明昭解释道:“昭儿,偏殿乃是皇叔救治的一位可怜人。他因天寒地冻无可果腹之食,无暖身之衣可穿而昏倒在我们宅邸门口。” 褚明昭啊了一声,随后道:“皇叔,怎会有人这般可怜?” 褚逸本不想同孩童扯谎,可眼下却又不得不这般做。 “天下总有乞讨之人,他们无劳作的能力,只能挨饿挨冻。因而昭儿得多读些诗书,将来才能继承你父亲的衣钵,让我们黔霖的乞丐彻底消失于街头才是。” 褚明昭点头,“嗯!昭儿一定用功读书!” 褚逸将明昭抱于身侧座椅上两人一道用了午膳。 ———— 盛迁衡望着褚逸离去的背影,只觉似是再度被抛弃。但今日他已然进了这宅邸,便绝不能再被褚逸赶出! 他定要让褚逸回心转意!!! 他借着病弱同褚逸致歉,虽其丢下他出了屋。 然,盛迁衡将褚逸的话语听得真真切切,原来褚逸还是爱他的!只要心中有他,便定能将他带回大陌! 第二日他的身体逐渐能活动自如,可他察觉自己的腺体似是受外力控制,他竟无法释放分毫信香? 莫不是昨夜将他的腺体冻坏了!那他还拿什么安抚褚逸? 盛迁衡一人于屋内急得团团转!他莫不是失了,乾元的优势!怎会如此? * 褚逸受不住莲房每过半个时辰便朝他汇报盛迁衡的情况的烦扰,只得将莲房指派到屋外。 他暗自松了口气,屋内总算清净不少。 他起身去瞧了乳娘带着的小安儿后,欲回屋时不知怎得竟走到了偏房门前。 待褚逸回过神时,已然晚了! * 盛迁衡本一人于屋内焦头烂额之际,听见屋外的步伐声由远及近,直至站定在他这屋的门口。 他方转身望向门口之时,便已然觉察到褚逸的信香。 他立即快步上前,一把推开门。 果不其然,褚逸正立于门外。 褚逸与盛迁衡四目相对,刹那间,他心神微晃,欲转身离去。然而,未及他有所动作,盛迁衡已然揽住他的腰腹,将他轻轻拥入房中…… 第64章 腹痛晕倒 褚逸只觉身体似是腾空起来,他只得扶着盛迁衡的肩膀。 待脚踩于实地后,他方睁眼。 眼下说什么皆于事无补,他抬手捂着唇咳嗽了几下,来掩饰尴尬之情,解释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的伤势如何?顺便问问你何时离府?” 盛迁衡眼下才彻底瞧见褚逸隆起的孕肚,他徐徐伸出手,即将摸上之时。 褚逸立即后撤了一步,望着盛迁衡只觉格外拘谨。 他不喜旁人摸他的肚子,尽管他已然接受了自己已然怀孕之事。可这身躯之上的变化,他不愿被旁人瞧见,着实难看…… 盛迁衡的手伸于半空中,他瞧着褚逸促起的眉宇,只得徐徐询问:“阿逸,我可以摸摸它吗?” 褚逸抿着唇,踌躇许久才回话:“你昨日不是摸过了吗?” 盛迁衡微微摇头,故作委屈道:“昨日我只是瞧着背影与你相似,没想过当真是你。也只是碰到,并未真的感受过……” 褚逸垂眸,凝视着今日这一身衣衫。此衫乃是特地于裁衣铺定制,较往常更为宽松,即便旁人细瞧,也难辨出其中端倪。 他心中暗忖,莫非自己当真过于在意他人目光?可盛迁衡毕竟是他腹中孩儿的生父。纵使他此刻尚理不清与盛迁衡之间纠葛,这层血缘之亲,却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断的。 他再度抬眸时,瞧着盛迁衡似是一脸忧郁的模样后只得暂且放下心中的芥蒂。 褚逸合眸,一副誓死如归的模样,低语道:“让你摸就是了!” 盛迁衡唇角扬起,他伸手隔着衣物抚上褚逸的肚子,感慨道:“不过两月未见,竟已如此大了!” 褚逸半眯着眼瞅着盛迁衡,只觉他终究是个年纪尚小的弟弟。 “盛迁衡,他总是要长大的。再过两月我这肚子还得再圆润不少才是……” 说到最后他的音量越来越低,似是脑海中能依稀想象出那时身体变形的模样。到那时褚逸应是不会愿踏出房门一步。 盛迁衡觉出褚逸似是情绪低落,他转而刻意揉着。 褚逸只觉半边身子酥麻,他欲躲开却被盛迁衡另一手搂着后腰毫无退路。 他气急败坏道:“你别得寸进尺!你放开我!” 褚逸的朱唇尚未来得及合上,便已被盛迁衡轻而易举地攻占。盛迁衡深知如何以吻令褚逸瞬间软化,不费吹灰之力便紧紧搂着他的坤泽深吻了下去。 第69章 二人唇齿相依,舌间缱绻,褚逸只觉气息紊乱,几次用力捶打盛迁衡的肩头,却也未能使其停下。 屋内唯有褚逸命人燃起的安神香的淡淡烟草味,可褚逸却恍惚间觉得,满鼻皆是盛迁衡身上的气息。那是一种独属于他的味道,眼下褚逸似是久未逢甘霖,瞬间便让其沉溺其中。 那宽厚的掌心不知何时已然撩开衣衫,贴于褚逸那圆润的肚皮之上。 即便盛迁衡掌心的温度适宜,褚逸仍旧瑟缩了一下。 他勉强说出一句整话,“你莫要乱摸了!” 盛迁衡似是刻意与褚逸作对,掌心将那圆润的弧度一一感受过后才肯罢休。 他最终浅啄了几下褚逸的薄唇,才将其放开,低声道:“阿逸,我一时没忍住……你打我吧!” 褚逸一把推开盛迁衡,可本就身子瘫软无力,连带着他也后撤几步,勉强站稳。 盛迁衡欲上前,却被褚逸呵斥着只能站于原地。 屋内顿时只剩二人的喘息声…… 待褚逸稍稍恢复神智后,他才伸手擦拭去唇边的水渍,转而望了盛迁衡一眼,便准备转身离去。 盛迁衡怕褚逸再度丢下他,只得快步走上前,递:“阿逸,方才是我冲动了,对不起。我能抱抱你吗?我都许久未能睡个整觉了。” 褚逸张口欲回绝,可开口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的思绪早就于身处这间屋里时混乱不堪。他依稀记得御医昨日同他说过,盛迁衡的脉象似是有少则月余的夜寐不安。 他想着亲都亲过了,抱一下而已。 他做了许久的思想准备后,只得抬手搂上盛迁衡的后背,合眸感受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 “只许这一次让你抱一会儿。” 两两人紧紧相拥,久别重逢,皆不愿松开彼此。褚逸只觉心似擂鼓,几欲破胸而出,耳畔尽是自己的心跳声。 他从未想过,面对盛迁衡时,自己竟会如此紧张。 明明以往他演着宠妃的角色时向来皆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盛迁衡凑近褚逸的侧颈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可即便鼻尖已然凑得极近那气味仍旧很淡。 褚逸直觉盛迁衡的鼻息带来丝丝痒意,惹得他欲躲开,可明明是大病一场之人竟比他还有力。 “盛迁衡,你莫不是又要标记我?” 盛迁衡松开褚逸,望向褚逸眼眸时已然泪珠滑落。他背过身,开口时似是鼻音很重,“阿逸,对不起。我不该欺瞒你,你已然分化成坤泽一事。” 褚逸不自觉瞳孔扩张,盛迁衡竟同他说这些?莫不是这分离的两月让其想明白不少事? “你……这是怎么了?” 盛迁衡向前挪了两步,同褚逸拉开了距离。他多次尝试释放信香,可皆以失败告终。他怕信香会突然爆发,只得同褚逸站得远些。 但开口却仍是那般委屈的模样,“我甚至还擅自于你身上留下了契印,都是我一意孤行。你打我骂我,甚至抛下我来到黔霖都是我该承受的!” 褚逸抿着唇,只觉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 他当初多次试探盛迁衡,希望他开口同自己坦白。 眼下虽如了他的愿,却好像仍旧无法弥补当初被骗的事实。伤痕已然留下,再弥补也不过是欲盖弥彰…… 说到底亦是他自己自讨苦吃。明知盛迁衡不是什么善人,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他,甚至是爱上了他。 他抚着孕肚,暗自笑了一声,转而开口命令盛迁衡,“你过来扶我坐下~” 盛迁衡立即转身,他刻意抬手擦拭着面颊。 褚逸瞧着倒像是擦眼泪的模样,他不自觉心中动容。 盛迁衡行至褚逸身侧,扶着他的后腰问:“我听闻很多有孕之人皆会腰疼,阿逸你呢?” 褚逸微微摇头。他不愿告知盛迁衡这两月来的种种煎熬,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他所承受的皆是他自己所应承受的。 他瞥着盛迁衡,叹了口气才开口:“盛迁衡,你同我说说你来黔霖究竟所为何事?” 盛迁衡不自觉吞咽着唾液,“我想带你回大陌,不知黔霖有没有收到讯息。阿逸,你已然是我大陌的皇后。” 褚逸望着盛迁衡,不自觉轻笑出声。 所以盛迁衡只是以为他当初离开为的只不过是那皇后之位吗? 他在盛迁衡眼中究竟是有多不堪?他竟是个追名逐利之人!! 他尚未开口斥责盛迁衡,便已不自觉地冷笑出声。 可不过须臾那腹部传来的疼痛感瞬间如潮水般涌来,褚逸整个人猛地蜷缩起来,只觉腹中似有千万把利刃在刮割,痛彻心扉。 他深吸着气,试图缓解这剧烈的疼痛,然而却毫无效果。最终,他再也无法支撑,整个人几欲跌落座椅,抱着腹部的手不自觉颤抖着,额上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好在盛迁衡眼疾手快,立即觉出褚逸的异样,抱起他后,将他放于榻上。 他望着褚逸已然面无血色,立即开口喊门外之人,“快来人,你们殿下晕到了?快去找大夫!” 待他再度望向褚逸时,只见褚逸抱着孕肚,呢喃道:“宝宝,你莫要闹了!爹爹疼……” 盛迁衡瞧着褚逸这般模样,欲释放信香安抚他们父子。可无论如何努力皆于事无补,他只得抬手替褚逸揉着肚子。 可掌心再度贴上那孕肚时,只觉似是触到一硬物,那圆润的肚皮已然如磐石般坚硬。 盛迁衡只知晓这般下去褚逸定当会出事,他着急地话都说不清楚,“阿逸,你哪里不舒服?我……我去给你找大夫……我,马上去!” 褚逸见盛迁衡似是要出去,立即揪住他的衣袖,颤颤巍巍道:“叫藏、在屋……顶上的随风,去找莲房……” 盛迁衡这才回过神吹哨喊来随风。 褚逸不知何时已然满头大汗,他勉强瞧出盛迁衡慌乱的模样,道:“孩子若是有事,你便回大陌吧,我不想再见你了……” 盛迁衡紧紧攥着褚逸的手,反驳道:“你们绝对不会有事的!” 待莲房带着御医敢来时,褚逸几欲疼得昏厥过去。 御医立即跪于榻前,搭上褚逸的脉细细枕着。他立即掏出针灸包,于褚逸的关元、气海、足三里、百会穴下针。 随后他赶忙写下药方,命人去抓药煎煮。 御医瞧着褚逸似是疼痛感锐减随后才叮嘱道:“殿下乃是情绪起伏过大,引起的宫腔收缩剧烈。另老臣觉出殿下因是接触到乾元身上的类似信香之物而产生的抵抗反应。老臣以为这些时日莫要再刺激殿下了,这孩子保到现在已是不易……” 盛迁衡不自觉怀疑,他的信香应当能安抚褚逸才是,为何会这般。更何况他亦无法释放信香。 御医乃乾元,他能觉出屋内无乾元信香,他望着盛迁衡那不解的愁容,开口解释道:“乾元**亦带有信香,因而您还是得同殿下保持距离才是。” 盛迁衡揪上那御医的衣领,怒吼道:“我是你们殿下的乾元,已然成了契。信香应能安抚你们殿下才是,你个庸医!!!” 第65章 解药 盛迁衡只觉这黔霖的御医莫不是废物!他一把将其推开,转而蹲于榻前紧握着褚逸的手不放。 御医险些摔倒,转而望向一旁的莲房。 莲房徐徐摇头。 保胎药不过一战茶的功夫便煎煮完端入房中,莲房将药放于榻前的小桌案上。她正欲喂药时,盛迁衡侧眸望着她问;“眼下便要喝?” 莲房:“是,御医说现下就得喝。否则殿下与腹中的小殿下都有危险。” 盛迁衡低声骂了句庸医,但还是顺手接过汤药,问:“可是他还昏睡着,怎么喂?” 莲房拿出早已备好的工具递于盛迁衡手中。 盛迁衡瞧着那似是一秉木质长棍,但内里凹陷成特定弧度,问:“这是…………?” 莲房解释道:“此乃喂药的工具,需得将其伸入殿下口中,再将药灌入。” 盛迁衡不自觉眉头蹙起,此乃可谓酷刑。 “我亲自喂他,无须用此工具。” 莲房行礼过后便退出了屋内。 盛迁衡徐徐扶着褚逸起身,转而端起汤药含于口中后吻上褚逸的唇。 可他竟发现渡过去的药几乎全然从褚逸嘴角溢出,他数次尝试仍旧无果。最终仍是用上了喂药的工具。 盛迁衡一直蹲于榻前,他望着褚逸几乎无任何血色的面颊只觉心疼不已。 他不敢想这两月以来,褚逸一人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他徐徐俯首抵着褚逸的额头,喃喃道;“阿逸,同我回去吧。我会照顾好你们二人的。” * 盛迁衡直至腿毫无知觉才被迫起身走动,他行至门外。推门时恰巧与莲房四目相对,盛迁衡率先开口发问,“先前那御医说对我的信香有抵触,此为何意?朕乃阿逸的乾元,孩子和他都需要朕的信香才是。” 第70章 褚逸同莲房交代过莫要将药丸之事告知于盛迁衡,但他不愿瞧着自家殿下这般受苦。 她宁愿顶着被褚逸斥责的风险,道:“陛下,请恕奴婢以下犯上之罪。我家殿下,这两个月为了能保住这孩子一直服用着抑制信香的药丸。自然这药丸亦能减少对陛下信香的需求,眼下已然服用两月。 陛下您的突然出现,只会让我家殿下这两月来的药效收到冲击。您若是真心爱戴我家殿下,还是请您以退为进些……莲房言尽于此。” 盛迁衡回眸望着榻上仍旧昏睡的褚逸,顿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 褚逸只觉似是再度陷入梦境之中,他已然分不清何为现实何为虚幻。 梦境之中是他未穿书时的模样。 那日他仍在公司加班修改着策划方案,可连着加班数夜,他着实熬不住。 褚逸欲起身续杯咖啡时,只觉双腿麻木。他伸手捶腿,却察觉他身躯似是不听使唤。 不过须臾他便昏睡于工位之上。 再度睁眼时亦然传入了这本书中,可那梦境画面隐隐闪烁着,似是有些许片段被刻意一闪而过。 他只觉头疼不已。 褚逸睁眼时,望着那床梁恍惚许久。 待他思绪回笼时让立即伸手摸上自己的腹部,弧度还在。他的孩子还好好的在他腹中。 许是他手上的动作幅度过大,几近跪坐于榻前看守着褚逸的盛迁衡抬眸瞧见褚逸已醒,低声询问道:“可还有何不适?” 褚逸欲起身,奈何周身无力,只得开口求助盛迁衡,“我躺累了,想坐起来,你扶我一把。” 盛迁衡立即起身,可应是双腿因跪坐的姿势血液难以循环,站起身时些许踉跄。 褚逸靠着床珠子坐稳后,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依稀记得昏倒前,同盛迁衡说过的话。 盛迁衡眼下虽无法用信香感知褚逸的状态与情绪。可他从褚逸的脸上瞧出与他相处时的不舒适感…… 他倒了杯茶,扶着褚逸喝下后,准备起身离屋。 褚逸见盛迁衡竟只字未言,可他竟准备离去?他受的伤还未恢复。 开口时褚逸只觉咽喉泛着疼意,想来又用那工具喝了药,他哑着声道:“你去哪儿?” 盛迁衡抿着唇,低声道:“御医说我的信香会让你不适,因而还得和阿逸保持距离,我便不打扰你休息了。” 语毕他又迈步即将跨出门槛,褚逸立即开口制止了盛迁衡,道:“盛迁衡,我昏倒前那些话都是一时气头上口不择言……” 盛迁衡立即转身快步行至榻前,仔细追问:“哪一句?是‘孩子没了就让我滚回去’这句吗?” 褚逸点头。 盛迁衡原本以为令褚逸回心转意,需得耗上不少功夫。可褚逸竟主动同他提及此事,看来褚逸也并非绝情之人。 “阿逸,你可是心里还有我?” 褚逸不爱撒谎,便直截了当道:“盛迁衡,我爱上了你乃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我不愿回大陌。” 原以为应是个好消息,可不过片刻便被摧毁,盛迁衡唇角微微抽搐,问道:“阿逸,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褚逸摸着肚子微微摇头,盛迁衡没有对不起他,亦无须同他道歉。 他们二人没有任何亏欠彼此的地方。 “盛迁衡,你我之间从来便没有原不原谅一说。你若是执意非要带我回大陌那还是请回吧,我不会走的。” 盛迁衡不明所以。皇后之位已然是褚逸的,他的宫中眼下只有褚逸与若桃。待到若桃生产后,同那孩子滴血认亲一番一切便都迎刃而解! 褚逸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尽管心中有再多不解,他还是只说了句,“阿逸,你既然不愿回大陌,那我便也在这黔霖陪着你便是。” 褚逸深知盛迁衡的为人,即便他说什么都无法将其赶走。 眼下他又身体抱恙,无意与其争辩,只得开口道,“过几日你身体恢复后便离开我府上吧,至于你想留下黔霖之事与我无关。” 二人这般你一言我一语地对峙着,即便彼此皆知对方心中尚有自己,却无人肯启齿道出爱意…… 盛迁衡望着想要已然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他蹲下身抬眸望着他,随后捏着嗓子道:“阿逸,过几日别再吃那抑制信香的药丸了可好?” 褚逸顿时惊讶不已,问:“你怎地会知晓?” “御医告诉我的,说是因药丸的缘故,因是我吻了你。唾液中的信香与药效相冲才会导致你腹痛难忍。”盛迁衡捏上褚逸的掌心,细细揉着,“眼下我已然在你身旁,哪怕是为了孩子,也不要再推开我了成吗?我不会再得寸进尺了,只要你需要信香安抚,我便一直在。我只充当你的工具,你可以随时随地用我!” 褚逸垂眸凝视着微微隆起的孕肚,这两月服药,他已然忍耐了诸多不适。眼下,盛迁衡的提议看似是个不错的法子,只是他心中犹疑,不知盛迁衡是否会出尔反尔。 “你若是得寸进尺,出尔反尔,强迫于我,又该如何?” 盛迁衡抬起右手比着发誓的手势,庄严郑重,一字一句道:“天道在上,我盛迁衡在此立誓,若是在为吾妻褚逸提供安抚信香时起了歪心思,便终身不能人道,不得好死,死后入罗刹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褚逸立即抬手捂上盛迁衡的唇,思索良久才开口:“莫要说这些……” 盛迁衡视线直直盯着褚逸的唇,他喉结滚动,鼻尖嗅着褚逸掌心传递而来的气息,只觉似是要被勾起欲念。 褚逸只觉情势不对立即收回手,警示盛迁衡,“你还是收回你那毒誓吧……” 盛迁衡背过身,望着身上的反应不自觉轻笑出声,随后才答复褚逸,“阿逸,我不会再逼迫你做什么了,信我。” 褚逸感受着腹部传来的轻微胎动,眼眶微微酸涩。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的一举一动皆受这腹中的孩子所影响? 他望着盛迁衡的背影终是狠不下心来,可他亦做不到心安理得地接受盛迁衡给予的那份并非给他的爱意。 他方欲开口,便听见屋外褚明昭的敲门声,“乞丐,你在吗?” 褚逸同盛迁衡一道望向门外那小小身影。 褚逸欲起身寻个地方藏起来,但终究是身体欠佳,虚弱得很。盛迁衡望着褚逸这般愁容,低声问:“她是谁?” 褚逸:“我兄长的女儿,黔霖的长公主!你抱我起来,把我藏于那柜子里!” 盛迁衡不解:“为何?” 褚逸来不及解释,眼看着褚明昭已然推门而入…… 褚明昭望着他们二人,徐徐走近,待瞧清是皇叔后,方扯上褚逸的衣袖,问:“皇叔,你怎么在这屋里啊?这不是乞丐住的吗?” 盛迁衡伸手指着自己问,“我是乞丐?” 褚明昭抬眸望向盛迁衡,脖子后仰着,“对啊,皇叔说你是他救的乞丐!” 二人齐齐望向褚逸,褚逸只得尴尬笑了笑。 他咳嗽了好几声来暗示盛迁衡他病弱,褚明昭见势问:“皇叔,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可要传御医?” 褚逸揉着褚明昭的脑袋,道:“无事,皇叔只是累了!休息会儿便成!” 褚明昭颔首,“那昭儿还是回屋去温习功课,不打扰皇叔了。昭儿告退!” 褚明昭欲转身离去时,见盛迁衡竟站于原地一动不动。她伸手握上他的三指牵着他朝屋外走。 盛迁衡自是能挣脱开褚明昭,可他瞧着这女童这般可爱便不忍心。他只得回眸望向褚逸寻求帮助,奈何褚逸竟合眸躺下了。 褚明昭牵着盛迁衡出屋后,小心翼翼地合上了门,转而我问盛迁衡,“你可是皇叔那负心汉夫君?” 盛迁衡愣在原地,不自觉啊了一声。 可不过片刻又点了点头。 褚逸的夫君,他认便是了!也只能是他! 第66章 又翻窗 褚逸躺于这偏房盛迁衡睡过的榻上不过须臾便再度沉沉睡去。 他再度醒来时,方转身便瞧见蹲于榻前的褚明昭。他徐徐伸手抚上褚明昭的脸颊,问:“怎么蹲在这儿啊?” 褚明昭咧着嘴,开口道:“皇叔,那个人真的是你的夫君吗?” 褚逸本就方睡醒,思绪些许恍惚,他愣在原地许久方问道:“谁同我们昭儿说的这些?” 褚明昭道:“盛迁衡告诉我的,他说他是皇叔的乾元,是皇叔的夫君?” 褚逸微微挑眉,他瞧着屋内无盛迁衡的身影,转而问褚明昭,“那他人呢?” 褚明昭站起身,转而跑到桌案前,拿过盛迁衡提前写下的字条递给褚逸。 褚逸拿过纸张,细细瞧着。 阿逸,我知你不愿见我,只得如此这般同你说上几句。 我盛迁衡此生心中只你一人。从始至终你便是你,永远都是褚逸,我爱的亦是你。 第71章 那药丸你若是仍愿吃我也不便劝阻,可若是你不再吃若需要我便知会一声,我随时都在。 褚明昭只能将这些字迹看个大概,她踮着脚望着褚逸,问:“皇叔,他都写了什么呀?昭儿有些字看不明白。” 褚逸不知眼下盛迁衡是在同他做戏,以退为进,还是真的离开了他的府邸。 他询问褚明昭,“昭儿,盛迁衡呢?你可知他去哪儿了?” 褚明昭微微摇头。盛迁衡同他说他惹皇叔生气了,还需得求得皇叔原谅。 她微微歪着脑袋,认真思索片刻后才问褚逸,“皇叔,我该喊盛迁衡什么呀?皇嫂吗……可他是男的啊。” 褚逸不自觉笑出声,他捏着褚明昭的脸颊,道:“你怎知他的名字的?他告诉你的?” 褚明昭点头,“他让我喊他名字的!他说他不是乞丐,是皇叔的夫君!” 褚逸起身下榻,瞧着屋内竟真的无盛迁衡的痕迹后,才牵着褚明昭往前院走去。 尽管褚逸早已将这府邸的布局全然熟记于心,但他仍旧装作迷路了般,带着褚明昭近乎将整个府邸都逛了遍。 他竟寻不到盛迁衡的身影。盛迁衡莫不是真的离府了?他的病好了!? 褚明昭年纪虽小但自是能觉察出褚逸的情绪似是些许低落,她出声问:“皇叔,你可是想皇嫂了?” 褚逸咳嗽了一声,随后否决。 * 尽管盛迁衡不愿离开府邸,但他细细想着莲房的话语,颇有一番道理。 褚逸抵触他,许是因为他得了失忆症,兀自认为他爱的并不是他。既然如此,那便同褚逸证明便是! 他立即命随风将褚逸隔壁的府邸买了下来,住了进去。 深夜,他趴在褚逸寝屋外的墙头上,见褚逸屋内熄了烛火后,又等了近半个时辰才翻墙进了府邸。 他蹑手蹑脚地打开窗柩,尽可能不发出声响翻窗而入。 盛迁衡站定许久待视线适应了这屋内黑暗的环境后,才轻手轻脚地行至褚逸榻前。 可竟然无人? 他甚至还未来得及转身,便被一匕首抵住了脖颈。 褚逸早就在有人推开窗时便清醒,他立即拿过藏于枕下的匕首。 他起身站于床榻旁,等着进屋之人行动,待他将匕首抵在那人脖颈处,褚逸才开口问:“来者何人?” 盛迁衡欲转身,可那锋利的匕首便又紧贴了几寸,他只得回话:“阿逸,是我!” 褚逸这才挪开手,转而抱着臂问:“既然写了书信说离开了,又翻窗进来做什么?” 盛迁衡借着些许月光敲着褚逸,他只穿了套里衣。那腹部隆起的弧度,已然让人无法忽视。 褚逸察觉盛迁衡的视线迅速转过身,拿过一旁的披风披上后,才点上床头的烛火。 盛迁衡瞧着褚逸似是有些许扭捏之态,但却不知为何。 待褚逸转过身时,他险些撞入盛迁衡怀中,他欲后撤一步。 盛迁衡见火星险些点着褚逸的衣物,立即伸手搂上褚逸的腰,手背被那火星烫到,他不自觉嘶了一声。 褚逸只觉同盛迁衡的距离几近于无,他的视线落于盛迁衡的喉结之上,不自觉呼吸一凝。 他欲推开盛迁衡,却听着耳侧盛迁衡低语道:“莫要乱动,身后便是烛火,方才便险些衣物被点着。” 褚逸这才觉他身后便是烛火,他推着盛迁衡的胸膛,开口道:“那你先松开我!” 盛迁衡收回手,瞧着褚逸立即躲开他的模样不自觉低落。但转过身继续跟随褚逸步伐的那一瞬他立即收拾好情绪。 褚逸扶着腰重新坐回榻上,问道:“你翻窗进我卧房意欲何为?” 盛迁衡将被烫伤的那只手背于身后,徐徐蹲于褚逸身前,“这两月我茶不思饭不想,只想见你。没有你我难以入睡……” 褚逸拢着身上的披风,尽量将圆润的腹部遮掩起来,“怎么我是什么灵丹妙药吗?抱着我方能入睡?” 盛迁衡点头,“阿逸哥哥,即便你不信我亦要说只有抱着你同榻而眠我的头疼之症才能缓解!” 褚逸别过脑袋轻笑了一声,他自是不信这般拙劣的谎言。 “所以你来是为了趁我入睡爬我的床?” “是,我本欲偷偷潜入你的卧房偷偷抱着你一到睡,明日再趁你未醒时悄然离去。”盛迁衡捏上褚逸的指腹,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褚逸的腹部,他忍住了伸手摸上去的想法,“可阿逸竟如此警觉,还是被发现了……” 褚逸一手死死揪着披风,想着若是真准许盛迁衡上榻怕不是迟早身上的衣物皆会被脱去…… “盛迁衡,你再翻窗出去吧。” 盛迁衡微微起身双手撑于褚逸身侧将他卷于自己臂弯与床榻之间,他直直望着褚逸的眼眸,问道:“今日我留的书信,你可曾看过了?” 褚逸颔首。 盛迁衡继续道:“那你为何还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二人四目相对,仅仅借着床头那一盏烛火的微弱光亮凝望着彼此。 褚逸努力向后挪去与盛迁衡保持距离,可盛迁衡似是觉出他的小举动,顺势骑上床榻。 抬手扣上褚逸的脖颈,让他退无可退。 褚逸只觉盛迁衡靠近那一瞬,他身上的熏香冲入他的鼻腔。虽不是信香的气味,但似是亦有催情之效,让褚逸不自觉体温骤升…… 他喉结滚动,尽可能让自己开口时不被盛迁衡觉出异样,“所以你今日便是非要睡在这儿不成?” 盛迁衡微微舔着唇,低语:“哥哥,我绝不做任何逾矩之事,只是抱着你睡!” 褚逸躲不开盛迁衡,亦无力与他争辩,只得松口,胡诌道:“明日我皇兄会来,你届时早些离去!” 盛迁衡立即起身,欲替褚逸脱去披风,可却瞧出褚逸的局促,他只得后撤两步。 褚逸开口:“你转过去!” 盛迁衡乖乖转身。 褚逸迅速将披风脱去后上了榻,于里侧背对着盛迁衡躺下。 他听着盛迁衡徐徐宽衣解带发出的动响只觉似是身后有一匹豺狼,他抬手捂着耳朵让自己不胡思乱想。 可感受到床榻微微下陷时,他不自觉身体僵硬。 盛迁衡平躺在榻上,低声细语道:“阿逸,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任何事。你安心入睡便是……” 殿内静谧无声,唯有二人呼吸声相互交织,如寂静夜色中细微的风声。褚逸伸手抚着胸口,试图平复那紊乱的心跳,奈何一想起身后躺着的盛迁衡,心中便如鼓点急敲,再难平静分毫。 盛迁衡听着褚逸那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待确认他已然入睡后才轻柔地将其翻着身搂入怀中。 褚逸的孕肚抵着自己的腰腹那一刹那,他只觉眼眶酸涩。他和褚逸的孩子已然这般大了,他紧紧搂着褚逸,犹如重获珍宝般不愿再松手。 ———— 翌日辰时,褚逸转醒。他只觉闷热得很,里衣紧贴于身上略感不适。 他欲翻身却被不知何物禁锢住,他抬眸瞧见盛迁衡那毫无遮掩且肤色白皙的胸脯那一瞬只觉恍惚。 褚逸许久未有睡得如此安稳之时,他伸手推了一把盛迁衡,不曾想竟被其十指紧扣。 盛迁衡昨夜叮嘱褚逸瞧了许久,眼下不过睡了两个使臣着实困倦,呢喃道:“哥哥,再睡会儿~” 褚逸自打有孕以来,养成了每日准时用早膳的习惯。眼下腹中这小崽子正是抗议之时,他用掌心细细安抚着。 “盛迁衡,起来!” 盛迁衡自是不愿放开褚逸,他将褚逸再抱入怀中几分,“别闹!陪我再睡会儿!” 褚逸只觉孕肚紧贴着盛迁衡的身躯,异常不自在。 小崽子应是饿着了,与褚逸腹中翻着身,盛迁衡似是感受到褚褚逸肚皮上传来的细微鼓动。 他立即抬眸坐起身望着褚逸的腹部,欲伸手触碰时,褚逸已然躲开。 盛迁衡开口问:“它……它……你肚子动了!!?” 褚逸叹了口气,“这是胎动。” 盛迁衡的视线似是黏在褚逸的腹部,问:“可会疼?” 褚逸摇头,“不会,很轻很轻。” 他抬手捂着腹部,推了把盛迁衡,欲转移他的注意力,“我饿了。” 盛迁衡这才望向褚逸,磕磕绊绊道:“好!是该用早膳了!我……你……喊莲房!” 褚逸徐徐起身,盛迁衡服侍着他更衣。 盛迁衡用早膳时仍旧沉浸在胎动中,那一瞬他对于褚逸腹中的孩子才有了实感。 那是连接着褚逸与他血脉的孩子! ———— 褚睿站于盛迁衡的殿宇前,本欲同他谈谈。可奈何盛迁衡不见了踪影。 他不自觉右眼皮跳个不停,总觉盛迁衡许是已然寻到他弟弟。 他立即起身出宫。 可当他站于褚逸府邸门前时,早有一人立于大门口。 第72章 他令婢子上前询问。 姜信瑞转过身望向褚睿,行礼:“见过王爷。” 褚睿问:“你是……?” 姜信瑞:“吾乃褚逸的故友。” 褚睿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之人。他的弟弟可从未同他提过他还有故交。 他命人进府通报,同姜信瑞站于门口聊着。 褚逸同盛迁衡方用完膳,莲房便上前禀报:“殿下,王爷来了。他说似是有一位您的故友来访。” 盛迁衡问:“是男是女?” 莲房回:“据报,乃一男子。” 褚逸欲起身,却不想被盛迁衡握住了手腕,他回眸望着盛迁衡,道:“盛迁衡,你该翻墙离开我府邸了。” 褚睿不知何时领着姜信瑞进了府…… 褚睿远远便瞧见膳厅内似是还有一人坐于褚逸身侧,但隔得甚远,着实瞧不清楚。 可他隐隐有感,应当是盛迁衡。 他开口喊道:“逸儿?” 褚逸同盛迁衡齐齐望向褚睿与姜信瑞。 顿时四人视线交错…… 第67章 四个人的修罗场 褚逸迅速站起身欲将盛迁衡挡于身后,奈何盛迁衡竟一把将褚逸搂入怀中。 他回眸望着盛迁衡,低语道:“你松开我!” 盛迁衡一眼便瞧见了姜信瑞,那人怎得会在黔霖,竟还来寻褚逸! 他将褚逸紧紧搂入怀中,问:“姜信瑞怎么会在这儿?” 褚逸自是对于此事无从得知,但眼下只得先安抚盛迁衡,“阿衡,莫要胡闹了!我腰疼你先松开我,可好?” 盛迁衡徐徐松了手上的劲儿,转而替褚逸揉着后腰。 褚逸欲朝他的兄长走去,可盛迁衡似是刻意同他作对,丝毫不让他挪步。 * 褚睿见弟弟似是被牵绊住,他只得同姜信瑞一道进了膳厅。 褚逸这才朝皇兄行了礼,转而开口道:“兄长怎得这个时辰来了?可有用过膳了?” “孤用过了。”褚睿侧眸望着身侧的姜信瑞,转而道,“逸儿,这位说是你的故交,不介绍介绍?” 褚逸早已注意到褚睿身侧站着的姜信瑞,他万万没想到竟会在黔霖见到他。 他只觉盛迁衡替他揉腰的手隐隐故意游走至别处,褚逸努力抑制住不发出令人误解的声响。 他开口道:“此乃我在大陌为官时的故交,姓姜名信瑞。姜兄,这是我兄长褚睿。” 盛迁衡立即道:“阿逸不介绍一下朕吗?” 姜信瑞笑出声,似是玩笑道:“陛下,莫不是在开玩笑?臣才辞官数日怎么可能不识得陛下呢?” 褚睿瞧着盛迁衡与姜信瑞眼神相交那一瞬似是隐隐有火光般。他只觉其中似有隐情? 他咳嗽了一声,伸手将弟弟欲拉到身侧,奈何盛迁衡竟拽着褚逸的衣袖。一时间褚逸被这二人拉扯着,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瞅一眼兄长,又回眸望一眼盛迁衡,尴尬笑了下,暗自道完蛋了。 * 姜信瑞原本因站得较远的缘故,未能瞧出褚逸圆润的腹部。眼下这般拉扯下,宽大的衣摆晃动,腹部的轮廓清晰落入眼底。 两月前大陌朝中似是隐隐有刚被册封为皇后的褚逸不在宫中的传言,原本他是不信的。 可当他再度装成医官,去瞧褚逸时那假扮之人一眼便被他看穿。 他原以为褚逸是爱盛迁衡的,是他失去了争抢的权利。 可褚逸竟逃出宫了!那他便还有示爱的机会!他托人查了褚逸的去向,一路摸索着寻来了大陌。 眼下真真切切地瞧着褚逸的孕肚,而他身后还站着对外称病的盛迁衡。他只觉莫不是又来晚一步…… 姜信瑞望着褚逸,问:“阿逸,许久未见可有空叙叙旧?” 褚逸汗颜,他双手被钳制住,身侧还站着姜信瑞。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个是他腹中孩子的父亲,一个是他敬爱的兄长,至于姜信瑞应是爱慕他的npc 他这是又又深陷修罗场了?来了一个盛迁衡就已然很难应付了。姜信瑞这个npc又来折腾什么啊? 褚逸甩开褚睿同盛迁衡二人的手,转而装作不适的模样,道:“兄长,我身体乏了,便先回屋休息了。两位还得辛苦兄长招待一下。” 语毕,褚逸扶着莲房赶忙潜逃。他可不想同这三人掰扯,太恐怖了!!! * 待褚逸行至膳厅外后,褚睿才开口询问盛迁衡,“你何时来得?” 盛迁衡挑眉,“兄长,阿逸离不开我你也是知晓的。” 此话他亦是说给姜信瑞听的,他瞥着姜信瑞微微抽搐的唇角暗爽。 姜信瑞不愿去理会盛迁衡的话语,既然褚逸丢下盛迁衡离开了膳厅。那便意味着盛迁衡应是未能让褚逸回心转意,那他便还有机会。 褚睿不着痕迹地瞅着姜信瑞的反应,据他猜测这姜信瑞应是亦爱慕他的弟弟。不过看来他亲爱的弟弟早已心有所属,这姜信瑞怕不是此行要失望而归了。 他抬手示意婢子将桌上的餐食扯下后沏茶,三人坐于三个角落。 姜信瑞主动同褚睿聊了不是褚逸于大陌时的旧事,盛迁衡无意去听。 他欲起身去寻褚逸时,那二人立即回眸直直盯着他。 盛迁衡只觉头疼得很,他品着茶一脸愁容。他还未求得褚逸原谅,姜信瑞到底来黔霖所为何事? 他控制不住自己脑海中的胡思乱想,立即起身丢下一句:“朕没空陪你们在这儿闲聊,你们二位继续。” 盛迁衡直直朝着褚逸的寝屋走去,奈何姜信瑞不知何时跟在了他身后。 他听着姜信瑞的步伐声只觉怒火上涌,他停下步伐,低语道:“你来做什么?” 姜信瑞开口时似是带着笑意,“自是来寻褚逸的,我爱慕他你又不是不知晓。” 盛迁衡转过身一把扯上姜信瑞的衣领,怒吼,“做人要有些自知之明,褚逸心中只有朕!你再怎么示好也不可能!” 姜信瑞只比盛迁衡矮上几公分,眼下气势却不输盛迁衡丝毫。 他抬手推开盛迁衡,拍着衣领回话道:“陛下,何必大动肝火呢?阿逸为何离宫相信陛下应当比我清楚。既然阿逸还在黔霖那便一切皆有可能。只要阿逸接受我,我便愿意将阿逸腹中的孩子视如己出!” 盛迁衡伸出拳头朝着姜信瑞的正脸便是一拳,恶狠狠道:“你莫要异想天开!褚逸是朕的!” 姜信瑞连连后撤好几步,他只觉鼻梁骨上传来的疼意让他视线模糊。 他用衣袖擦着鼻翼,竟被血色染红,他继续道:“陛下,这是要同臣打一架吗?臣要提醒陛下一句,褚逸最终愿意接受谁不是陛下说了算的!” 语毕,两人的拳头已结结实实撞在了一起。那力道之大,仿佛能撼动周遭的空气。两人面红耳赤,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激烈的打斗中,他们的面颊不时被对方的拳头擦过,很快便挂上了彩,鲜血顺着伤口渗出,与汗水交织在一起…… ———— 褚逸躲回寝屋后,靠于贵妃榻上揉着额角。他接连叹了好几口气。 莲房犹豫许久才开口问道:“殿下,陛下与姜侍郎您更喜哪一位?” 褚逸抬眸瞪了眼莲房,这是他能想选便选的吗?这是送命题! “莲房,你可是在看我的好戏?” 莲房赶忙摇头,“殿下,你若是还心悦陛下何不早早告诉他呢?” 褚逸合眸揉着眉心,他摸着孕肚只觉心烦意乱。 他是心悦盛迁衡,可盛迁衡呢? 盛迁衡爱的是他吗?是完完整整的他吗?还是借着他的样貌爱着过去的“褚逸”呢? 他眼下才想明白或许他褚逸只是个替身。 本就烦乱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他抬眸命莲房去开门。 褚睿进屋后坐下后,瞧着弟弟眉宇紧锁,只得委婉开口,“逸儿,那姜信瑞你打算……” 褚逸毫不犹豫地开口,“兄长,我与他绝无可能,他只是昔日同僚罢了。” 褚睿颔首,那便好。他们黔霖皇族向来皆是光明磊落之人绝不可能脚踏两条船。 “那盛迁衡呢?你对他亦无男女之情?” 褚逸顿时抿着唇一言不发,他只得垂首装作安抚腹中躁动的胎儿。 寝屋内褚睿手肘支在桌面,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案,那沉闷而有节奏的声音在静谧的屋内被无限放大,却愈发将这屋内的沉默气息扩大几分。 褚睿伸手揉着弟弟的脑袋,无奈道:“既然喜欢那便莫要错过了。” 褚逸微微一笑,“兄长,我若是想离开黔霖你会支持吗……” 他想着或许是他的存在让这本书眼下的局面近乎乱套。“褚逸”本就该死于那场祭祀行刺,可却因他的到来阴差阳错地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或许他离开大陌和黔霖这两国,才能停止这无休止的纷争…… 第73章 褚睿的手僵在原地,发问:“逸儿,你这是何意?” 褚逸立即摇头,“兄长你便当我是胡言乱语吧,我只是一时心烦意乱口不择言了。盛迁衡与姜信瑞之事我会处理好的。” 褚睿原想再叮嘱几句,奈何褚明昭闯了进来。 她好些天没见这父王一把扑了过去,“父王,昭儿好想你啊!” ———— 盛迁衡脸上挂了彩,怕褚逸瞧见会平添烦扰,便回了府让下人替其上过药后并加以遮掩。 他再度站于褚逸寝屋门口时,久久未能抬手敲门。 褚逸丢下他们三人离去,他便隐隐担忧他或许于褚逸眼中仅仅是他腹中孩子的父亲。一个为他提供信香安抚的工具…… 他不过二十有三,比褚逸小了整整七岁。他比不过姜信瑞的大度沉稳,亦没有褚睿那般沉着冷静。 他有的只是褚逸腹中那个连接着他们二人血脉的孩子而已。 最终他还是选择转身离去,并未进屋…… 姜信瑞则是假借于这黔霖人生地不熟的借口直接住在了褚逸的府上。 他捏着手中的药瓶,眼神不自觉犀利起来。 褚逸若是当真仍旧心悦盛迁衡,那便别怪他使些下作手段了。 原本于大陌那时褚逸便该是他的,偏偏让盛迁衡夺了去!怪他大意了! 这几日他都未曾与府上瞧见褚逸的踪影。他问过府中的婢子,说是褚逸正于私塾授课。 姜信瑞待面上的伤痕尽已恢复后他才寻到那私塾,可不曾想盛迁衡竟已然坐于褚逸身侧替他揉着腰! 他捏着藏于袖口的药瓶,暗道是时候了!! ———— 褚逸原本只告假两日,可却因一系列他始料未及之事耽搁了好些天。 待他重回私塾授课时,难免挨了先生一顿说。 他勤勤恳恳道歉后,才再度重回私塾欲授课,可还未踏入屋内他却瞧见盛迁衡的身影。 褚逸抬手轻轻揉搓着眼眶,不禁暗疑,莫非是自己眼花了,瞧见了不该瞧的幻影。 盛迁衡已然数日未曾出现在他身侧晃悠了。 他再度抬眸之际,望着盛迁衡正立于书案前,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器具,心中不由一怔,恍惚间生出几分虚幻之感。 晨曦初露,那晨光落下将盛迁衡的侧脸轮廓勾勒得无比清晰。他一举一动皆透着端方雅致,气质浑然天成。 待盛迁衡抬眸望望向褚逸时,他竟已然悄然立于盛迁衡身侧。 盛迁衡望着褚逸痴呆的眼神打趣道:“在想什么?” 褚逸后撤了一步,装作无事发生,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盛迁衡一一将授课的竹简码齐,回话道:“我是新来的教书先生,同褚夫子一道授课,但我初来乍到,还望褚夫子多提点。” 俄顷,私塾的学子便一个个背着行囊于各自的座位落座。还有不少学生许久未见着褚逸,一一同他打招呼。 褚逸还未来得及回话,便被迫开始授课。 他坐于桌案前,只觉后腰酸的很。他背着手欲揉一揉缓解酸胀感,可却触碰到了盛迁衡的手背。 那宽厚的掌心传来的温热感似是恰到好处地将那不适感抹去,他稍稍望向盛迁衡。 不过须臾台下坐着的学生,便直言不讳起来:“夫子,你身旁坐着的可是你的夫君啊?” 第68章 下药 褚逸不着痕迹地推开盛迁衡的手,转而望向那提问的学子,回道:“学堂上我只回答与教书有关的问问题,你站起来。” 他侧眸望着盛迁衡,将手中的戒尺递给他,继续道:“日后若再有人同这位一样问些无关紧要之事,他便是先例。” 盛迁衡原不解褚逸乃何意,待褚逸轻声提点后,便起身行至那学子身侧打了下他的掌心。 尽管课堂上再无学子议论他与盛迁衡之事,但流言蜚语似是于无形之间已然传开。 褚逸每每同盛迁衡同进同出学堂时总能隐隐听到些闲言碎语。 他只得装作不在意,清者自清。 * 一月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意,似是无数根无形的银针,刺入人的肌肤。 褚逸即便穿着厚厚的狐裘仍旧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藏于怀中的手炉渐渐失了温度,他只得将其递于莲房。 眼下他已快有孕六月。 这些时日盛迁衡同姜信瑞倒是都规矩得很。几乎从未有过同时出现在他面前之时。 他方回府,便瞧见姜信瑞似是坐于正厅等人。 等的是何人褚逸无需去猜,他装作未瞧见姜信瑞的模样径直略过其身侧。 奈何姜信瑞起身挡住他的去路,徐徐道:“阿逸,我想同你聊聊。” 褚逸眼下只想回寝屋坐于地笼旁烤烤手,哪还有心思同姜信瑞周旋。 他抬眸望着姜信瑞,问:“非得是今日?” 姜信瑞郑重点头。 褚逸瞧着盛迁衡应是不在他府上,便应了下来。 这两日竟丝毫未见盛迁衡身影,应当不会被其知晓他与姜信瑞独处之事。 “莫要在这站着了,回屋吧。去我屋,还是?” 姜信瑞自是引着褚逸去了他的卧房。 他知晓褚逸怕寒,立即命下人沏了壶热茶,点上地笼取暖。 他瞧着褚逸徐徐喝着,才起身将藏于衣柜中的契书取来,放于桌案上,开口道:“阿逸,这是我半生的所有积蓄。” 褚逸立即开口打断姜信瑞,“你这是何意?” 站于一旁的莲房,瞧着那杯盏中似是有些许粉末残留,若不是有些许沾在茶叶上未能溶解她亦无法察觉。 她隐隐觉得这姜信瑞形迹可疑。他日日瞧着她家殿下同盛迁衡走得极近却毫无作为,便叫人生疑。 眼下又突然邀约她家殿下来他屋中,莲房总觉隐隐不安。他朝默书轻语几句后,默书便趁着无人察觉出了姜信瑞的屋子。 姜信瑞本欲捏上褚逸的手,可瞧着褚逸立即躲开的模样,只得双手交握,继续道:“阿逸,我此行来寻你,只为能与你相伴相守。无论是何身份,我都不介意……若你不能接受我也无妨,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褚逸稍稍挪着身子欲同姜信瑞保持距离,开口时尽可能保持语气的平和,绝不会伤到姜信瑞的情意。 “姜兄,这些年我以为你都知晓的,我只将你当做我的兄长,是我褚逸知心的兄长。正如同我皇兄那般……你我之间,于褚逸而言绝无旁的情分。即便我与盛迁衡有嫌隙,我亦不可能同姜兄有半分可能。感情之事不可强求。” 姜信瑞微微挑眉,丝毫不去理会褚逸口中之言,他估算着药效发作的时辰。 “阿逸,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无需你为我做什么。只要你准许我陪在你身侧便成!” 褚逸微微摇首,他将姜信瑞摆于桌案之上的地契与银票推回姜信瑞身前,道:“姜兄,我无意于你,你又何苦如此呢。再者言,我腹中还怀中旁人的孩子……” 姜信瑞伸手死死握着褚逸的手腕,丝毫不给他挣脱的机会,语气已然冷厉几分,“我愿意将你的孩子视如己出,日后我们再生一个便是!” 褚逸扭动着手腕,只觉腕骨处疼意传来使得他眉宇皱起。他颤悠悠道:“你疯了!我此生只要这一个孩子!姜信瑞,你总会觅得良人。你的良人不是我啊!” 姜信瑞深吸了口气,微微撤了些手上的劲儿,语气尽已恢复常态,“阿逸,方才是我情绪不好,你莫要见怪。我只是在想,既然你不愿接受盛迁衡,那你看看我可好?这近十年的交情,难道都是假的吗?” 姜信瑞的信香,宛如初雪之息,几近无香可辨……他徐徐释放着信香,那气味四散,渐渐萦绕在褚逸身侧。 褚逸只觉心绪忽乱,心跳不复平稳,体温也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升高。他隐约察觉腹中胎动愈发频繁,便轻轻伸手安抚着腹中的孩子。 他只觉姜信瑞今日不会轻易放过他,眼下只得先安抚他的情绪,“姜兄,即便我与盛迁衡再无可能。你也得给我点时间接受你不是?” 姜信瑞唇角似是微微扬起,他伸手抚上褚逸的脸颊,道:“阿逸,可是你的身上还有盛迁衡的契印?为何不去掉呢?” 褚逸被姜信瑞触碰的那一瞬汗毛倒竖,每一寸肌肤尽抵触着。他辩解道:“我有着身孕,尚无法清除契印。” 当初他有清除契印的想法,但据宫中的御医所言。有孕之人清除契印乃险之又险,几乎无人能保住腹中的孩子。且清除契印时,不得使用麻沸散,只得生抗…… 姜信瑞用指腹勾开褚逸的衣领,那契印径直落入他眼底。他轻笑了两声,问道:“阿逸,我可帮你清除契印,你可愿意试上一试?” 原本站于褚逸身侧的莲房见姜信瑞愈发肆意妄为,开口道:“殿下……” 姜信瑞立即瞪了眼莲房,抬手示意他带的奴仆出手。 第74章 褚逸尚未来得及反应莲房便直直倒了下去,他欲回眸却被姜信瑞捏着下颚动弹不得。 姜信瑞示意奴仆将莲房带走后,才开口:“眼下无人可打扰你我二人,阿逸你可愿与我成契?” 褚逸只觉视线愈发迷糊,后颈传来的热度让他的思绪愈发混沌。他这才后知后觉姜信瑞给他下药了,他以为姜信瑞乃正人君子,却不曾想他竟是这般龌龊小人! 为了能寻得脱身的机会,褚逸只得继续演着戏,“姜兄,我身上还有契印,你想如何?” 姜信瑞俯首凑近褚逸的腺体深吸了一口气,原来他的信香乃丹参啊。这本该是祭祀那时他就该闻到的气味,奈何被盛迁衡截了胡! 祭祀那日他早早备下了从那阴鸷教求来的猛药,说是能迫使任何性别之人强行分化为坤泽,且与之**必然能使其有孕。 他借着职务之便安排他与褚逸住于一屋,并在茶水中下了药。 不曾想褚逸竟喝了茶水后,被盛迁衡抱走!!!夺妻之恨,他今日便得要回来。 而今日之药乃阴鸷教的禁药,服之待药效起,再喂以他的血可强行逆转契印。此后只有他皆可满足褚逸且覆盖原有的契印。简言之此药那顶级春药,将坤泽的雨露期求欢之意放大到极致,任人摆布…… 他的指腹轻轻刮过褚逸的腺体,姜信瑞瞅着褚逸颤抖不已的身躯只觉有趣得紧。 “阿逸,你可愿同我寻欢作乐?平日里盛迁衡可有满足你?你们行过几次房事,怎得这么久才怀上孩子?若是我定能一举便让阿逸怀上我的孩子。” 瞳孔逐渐失焦,眼前只有虚虚的人影,褚逸只觉此刻他似是提线木偶般,再无抵抗姜信瑞的力气。 他只得支支吾吾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姜信瑞望着褚逸这番面容,畅想着日后只能于他身下承欢的模样便兴奋不已。 他一把将褚逸抱起,丢于榻上。他望着褚逸抱着腹肚子蜷缩成一团,眼泪直流的模样,不自觉笑出声。 姜信瑞伸手脱去衣物,方欲爬上榻便被身后之人捅了一刀。 暗卫随风这些时日一直暗中保护褚逸,不曾想今日竟受人阻拦。他站于房顶一一寻着,待他看清姜信瑞屋中之情形,立即从房顶闯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佩刀。 ———— 盛迁衡原以为褚逸自当对他渐渐改观,可他似是仍在吃那抑制信香的药丸。 平日里对待他与姜信瑞似是无甚区别。 若是真要说出个他比姜信瑞更有竞争力的点,那便是他能随意出入褚逸的寝屋。 每夜他皆会翻窗进褚逸的卧房,褚逸似是对他视若无睹,照常入睡。 即便总是背对着他,可子夜时分褚逸便会徐徐窝入他怀中。盛迁衡便立即紧紧搂住他的坤泽,深怕他再度跑了。 这几日他隐隐觉出情//潮期似是要到了。既然褚逸仍在吃药,那他便不能释放信香。 可情//潮期信香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他只得选择避而远之。待熬过情//潮期再去见褚逸。 他住于褚逸隔壁的府邸,将自己一人锁在屋内。拿着偷来的褚逸贴身衣物,独自疏解着…… 不知数次过后,他瘫倒于榻上大喘着气,他多想抱一抱褚逸。 盛迁衡的脑海中尽是褚逸腹部隆起的模样,方疏解完的情欲似是再度袭来。 * 默书悄悄退出姜信瑞的寝屋后,立即出府欲进宫寻王爷。可转念一想若是姜信瑞心存歹念,这入宫一来一回他家殿下怕不是早被…… 他转身望着隔壁宅子,不过须臾便闯了进去。 默书厉声问道:“你们家主子呢?” 府里的奴仆不多,但他们皆知盛迁衡近日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默书可不管盛迁衡是何缘由,再不去救他家殿下,盛迁衡与褚逸再无可能。 原本将自己锁于寝殿内的盛迁衡,听见默书的动静后,立即披上衣物出屋问,“褚逸怎么了?” 默书尽可能长话短说。他甚至还未说完,盛迁衡便转身冲出府邸。 * 盛迁衡直直冲进姜信瑞的房间,他望向榻上满面荷色的褚逸立即冲上前。 他甚至未察觉已然倒地的姜信瑞,只顾着将褚逸抱入怀中,问:“阿逸,怎么了?可还好?” 褚逸隐约能分辨出应是盛迁衡,“盛迁衡,你怎么才来?” 第69章 化险为夷 盛迁衡的指腹方抚上褚逸的后颈,便觉其体温偏高。他俯首递上褚逸的额头,细细询问,“阿逸,感觉如何?” 方才只听了默书的只言片语,他便心急如焚地闯了进来。眼下瞧见褚逸后,才逐渐觉出松懈下紧绷的神经。 他这才察觉这屋内尽是盛迁衡与褚逸的信香。按理说褚逸服着药,信香聊近于无,定是姜信瑞使了什么阴招。 盛迁衡将褚逸紧紧搂于怀中,闻着这几日来渴求的丹参气息,只觉气血上涌险些失了理智。 * 褚逸的衣领早已松散开,他无助地捂着后颈。眼下身上的热意全然与雨露期不同,他只觉后颈泛着疼意…… 他开口时已然尽是泣音,“疼……盛迁衡,我腺体疼……” 盛迁衡立即望向褚逸的后颈,原以为他许是被姜信瑞下了引发雨露期的药物。 可甫一瞧去,他落于褚逸身上的契印似是越发淡化。 他微微摇首,权当是自己情//潮期视线模糊所致。可再度瞧去那契印竟几乎全然消失。 他刚欲伸手触碰确认,下一秒便见褚逸捂着腹部,额间尽是冷汗,低语道:“肚、子疼……” 盛迁衡立即命随风去叫来他府邸上的医官。 * 半个时辰后 那医官跪于榻前,屏息替褚逸诊着脉,“陛下,皇后娘娘他应是服了失传已久的蛊药,被强行剥离契印。” 盛迁衡瞪着已然让随风搬于殿门口的姜信瑞,转而问医官,“朕要解决办法,眼下皇后腹痛!” 医官问过桌案上那盏茶的余渣,颤颤悠悠道:“陛下,此药臣亦未见过。依臣所见,皇后娘娘因是被强行剥离契印后,腹中胎儿陡然失去陛下留于皇后娘娘身上的信香支持,才会腹痛难忍。若想缓解,应再度成契……可娘娘已然近六月身孕,实在不宜激烈房事啊。” 盛迁衡方才已安抚了褚逸,再度落下临时契印。然褚逸的眉眼仍蹙着,窝在他怀中,连气息皆幽浅得令人揪心。 “出去吧。” 御医行礼,“微臣告退。” * 褚逸嗅着盛迁衡身上的气息,腹中胎动频繁,似是每一下皆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 即便是后颈被盛迁衡落下临时契印,皆让他无法忽视那股疼痛感。 他觉出盛迁衡似是将他放于榻上,欲离去那一瞬,抬起湿漉漉的眼眸,道:“你去哪儿?” 盛迁衡揉着褚逸的掌心,于他已然红肿的眼眸上落下一吻,轻声安抚着,“我去处理些事情,速去速回!你和宝宝等我会儿,可好?我不会再离开你们了……信我!” 褚逸只觉浑身瘫软得很,可揪着盛迁衡袖口的手指似是有着无尽力道。 盛迁衡见状,立即俯身含上他的唇。 褚逸不过需要便环上盛迁衡的脖颈,不自觉挺起身子将自己凑了上去。 唇舌翻涌,唾液早已顺着唇角滑落。 盛迁衡从未见过褚逸这般主动,竟似急切要将他身上的衣衫尽数褪去。 待到褚逸气息渐促,几欲窒息,他才轻抚其背,徐徐放手,轻声道:“阿逸,我去去便回,你要信我。” 褚逸喘息不已,双手仍紧攥着盛迁衡的衣领,久久不愿松开,声音微颤,满是哀恳:“别走……求你了……” 盛迁衡只觉额间突突地跳,抬眸瞧着褚逸,见他面色已然红润不少,眼尾晕开淡淡荷色,唇上还沾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水痕。 他终究是克制不住,即便是铁石心肠之人,也断无法舍下心爱之人。他微微阖目,深吸一口气,继而伸手将褚逸的衣衫细细整理妥当,轻轻将他抱起,缓步走到门口。盛迁衡抬腿轻踹了姜信瑞一脚。 他见姜信瑞还活着,问道:“姜信瑞,你到底用了什么药?” 姜信瑞的面色苍白,抬眸瞧着盛迁衡一幅春风得意的模样,便觉天道不公。 为何每次皆是盛迁衡横刀夺爱!或许他早该用那情蛊,这样褚逸便只能满心满眼皆是他。哪还有盛迁衡眼下这幅德行。 他捂着伤口,冷冷道:“阿逸这幅模样,你猜不到吗?” 盛迁衡碍于将褚逸抱于怀中,不然他必得狠狠踹他一脚。 他抬眸望向随风,随风立即蹲下身再度捅了一刀。 只见姜信瑞哀嚎不止,盛迁衡立即抬手捂上褚逸的耳朵,转而继续逼问姜信瑞:“解药拿出来!” 姜信瑞止不住地呛咳,咳出了好几口鲜血,然而他嘴角仍是那般桀骜模样,朗声唤道:“盛迁衡,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轻易到手!你这一辈子便别再妄想与褚逸成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75章 盛迁衡紧紧将褚逸拥在怀中,抬腿践踏在那柄匕首之上,恨声道:“不论褚逸是否与我结契,他都不可能心悦于你!你姜信瑞除了屡屡使出这等龌龊手段,还能有何伎俩?” 姜信瑞只觉那匕首又刺入体内几分,痛得他险些昏厥,声音断断续续道:“若不是你横插手,褚逸早便是我的人了!你才是个横刀夺爱的小人!褚逸早该是我的!” 盛迁衡垂眸望向褚逸眉间方舒展开来的蹙痕,此刻又微微蹙起,便再不愿与姜信瑞多作纠缠。 他开口交代随风,“把人带下去,严刑拷打。” 随风,“是,陛下。” ———— 盛迁衡抱着褚逸回他府邸的路上,褚逸不再如方才那般规矩。 褚逸只觉腹中隐隐作痛,然不及颈后热意之难耐。 他微微仰首,轻嗅盛迁衡颈间腺体,不由自主,便轻咬了上去。他一心贪求更多乾元信香,几近痴迷。 湿热的吻渐落于盛迁衡侧颈。 盛迁衡呼吸愈发粗重,脖间的血管似是伴随着他数次喉结的吞咽渐剑突起,似热水翻腾。褚逸张口,以虎牙轻磨,似在探寻那隐匿的香气,愈发沉醉。 待盛迁衡行至他的卧房,抬腿将门踹开后,迅速关门。 他将褚逸放于榻上,立即蹲下身抚上褚逸的孕肚,关切道:“肚子可还疼?” 褚逸陡然失去磨牙棒,呆愣愣地望着盛迁衡摇了摇头。 他只想要盛迁衡的气味,“我想要你的气味。” 盛迁衡徐徐释放出信香,他甚至未来得及起身便被褚逸扑倒于地上。他怕褚逸磕碰着,只得抬手扶住他的腰腹,嗔怪道:“小心这些,待你清醒了不舒服的还是你自己。” 褚逸跨坐于盛迁衡腰腹之上,俯身一口咬上他的腺体。他只觉浑身滚烫,鼻腔内仍是姜信瑞身上的气味,他不喜欢。 可盛迁衡的气味太淡了! 他要更多转日莲的气味! 他本就对控制信香之事不大熟悉,转眼这盛迁衡的屋内已然全是丹参的气息。 盛迁衡这几日饱受情//潮期煎熬,哪能禁得住丹参气息这般撩拨。 他喉结上下滚动,呼吸愈发促急。 他任凭褚逸肆意妄为,可当腺体处传来刺痛,他瞳孔震颤。 褚逸似是在蚕食着他的血肉,盛迁衡只觉后颈愈发滚烫。 不知过了多久,褚逸才松口。他望着褚逸那唇上还再染着他的血液,顿时眼底涌上丝丝恶念。 他想要褚逸,这两个月他每日每夜都在思念褚逸。 他盛迁衡深知他绝不会再爱一人胜过褚逸,褚逸早已占据了他的心。 他不论褚逸如何想,他爱的是那个入宫成为他的妃子。整日与他小打小闹,欲私逃却次次被他抓回的褚逸。 他撑起上半身,抬手摸着褚逸的肚子,哽咽道:“哥哥,我爱你啊……我知你现在意识不清,我们之间那荒唐的契印业已消散。若你不愿同我成契我亦不会再勉强你半分。眼下我替你疏解可好?” 褚逸剥开自己身上的衣物,牵着盛迁衡的手一道摸着自己的孕肚,哽咽道:“肚子疼,他不动了……怎么办?” 盛迁衡的掌心感受到胎动的那一瞬,泪珠滑落。这是他与褚逸的孩子,但愿他能平平安安地来到这个世上。 他按照医官的指示,一一安扶着胎儿与褚逸。 褚逸早已在盛迁衡的操控下泣不成声,他屡次求饶。 可盛迁衡却吻着他的眼眸,安抚道:“哥哥,累了便睡吧。” 褚逸踝间那银镯仍未被解下,屋内除了细腻的水声,便是铃铛声不绝于耳…… ———— 褚逸是三日后醒来的。 他清醒那一瞬,立即抬起左手抚上自己的肚子,确认孩子还在他才舒了口气。 他放欲挪动右手才觉似是被人握住了。 褚逸这才察觉趴于榻前的盛迁衡。 他细细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何事,可能想起只有姜信瑞下药似是欲强迫于他,至于后事他已然丝毫记不得。 他开口轻唤着盛迁衡,“阿衡……” 盛迁衡立即昂首望向褚逸,他小腿麻木,好半天才坐上榻,“身体感觉如何?” 褚逸欲起身却被盛迁衡按着肩头,他不解这是做什么。 盛迁衡唤来御医。 御医把完脉,回禀:“娘娘的身体已然恢复,但眼下仍有滑胎的迹象。微臣认为需卧床半月养胎。至于契印之事,还得从长计议。” 褚逸从着大段的话语中只听出“滑胎”二字,他立即捏上盛迁衡的手问:“孩子怎么了?” 盛迁衡一脸胡茬,嗓音微哑,“无事安心,只是因姜信瑞那药之故受些许影响。” 他牵着褚逸的手一道抚上他的腹部,继续道:“孩子他还在,他不愿离我们而去。” 褚逸一度哽咽,抬眸望着盛迁衡这般颓废的模样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思来想去也不过是开口问道:“阿衡,我们给孩子取个名字吧,可好?” 第70章 第70章 褚逸规规矩矩躺于榻上休养了近半月,他只觉整个身子似是都瘫软无力。 但见盛迁衡小心扶着褚逸,徐徐走下榻。褚逸只觉那一足方着地,顿觉周身舒坦。 他已许久未曾下榻,这些时日皆是盛迁衡亲自照料他的饮食起居。起初他多番推辞,怎奈盛迁衡性子执拗,他如何能拗得过呢? * 前两日每每褚逸欲如厕他都不愿告知盛迁衡,独自一人默默隐忍许久。 可不知盛迁衡是如何瞧出褚逸的异样,他一把将褚逸抱起。 褚逸晃神片刻后,才觉盛迁衡竟抱着他朝着茅房的方向去。 他微微一笑,问:“你抱我去哪儿?” 盛迁衡轻拍着褚逸的臀,“如厕,别给我们阿逸憋坏了!” 褚逸挪开视线,“我不去!你放我下来!” 他扭动着身子,欲从盛迁衡怀中挣脱开。 盛迁衡只觉怀中之人这些时日净长肚子,重量却丝毫未见增益。他轻轻掂了下褚逸,故作怒意道:“再乱动便要摔着你和孩子了!” 褚逸只得紧紧搂着盛迁衡的脖颈。待进了茅房后,盛迁衡才将其放下。 褚逸原以为盛迁衡会转身出门,可那人竟不害臊似的,竟直接解了的衣物。 褚逸按住盛迁衡的双手,问:“你在做什么?” 盛迁衡拂开褚逸的掌心,继续手中的动作,“伺候你如厕,怎么害羞了?你哪里我还没见过?” 褚逸紧紧捂着,硬是憋红了脸也未能吐出一句整话。 盛迁衡见褚逸已然红温,脖颈尽染上红晕,顿时起了歹心。 他徐徐释放出信香,待褚逸身子不自觉软下来那一瞬,他立即伸手 褚逸身子一凝,欲伸手推开盛迁衡之时,已然半边身子酥软,只得依靠在其怀中。 他磕磕巴巴求饶着,“阿衡,你放开我吧!我自己能行!” 盛迁衡于褚逸耳后轻轻吹了口气,刻意捏着嗓子,“无妨,阿逸只管疏解便是!无须在意我。” 褚逸即便再急,亦无法这般坦然。 他抿着唇,回眸望向盛迁衡之时已然眼眸泛着,委屈道:“阿衡,你莫要再同我胡闹了!我自己能行。” “你身子虚,不靠着我如何站得稳?”盛迁衡微微摇头,他后撤了一步。 褚逸甚至来不及反应便直直倒入盛迁衡怀中,可盛迁衡那手却迟迟未松开。 一番纠缠,最终褚逸仍是败下阵来。 他最终将整个脑袋皆埋在盛迁衡颈间,嘀咕着:“盛迁衡,你给我等着!” 盛迁衡轻笑,“好,我等着!” * 盛迁衡扶着褚逸于屋内走了大致一盏茶的功夫后才于桌案前坐定。 他伸手扶着自己愈发圆润的肚子,仍在思索着该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 他同盛迁衡商量了不少,可都不满意,不过小名已然定下。 褚逸与盛迁衡皆愿孩子平安顺遂。 褚逸用指腹戳着肚皮,轻声道:“顺儿,顺儿这个名字你可喜欢?” 顺儿似是能听懂爹爹的言语,正巧翻了个身顶了下褚逸的指腹。 盛迁衡站于褚逸身后,刚将备好的手炉递于他手中便瞧见他肚皮之上微微鼓起一包。 即便早已知晓胎动乃常事,可每每瞧着皆让他心尖一颤,他自言自语道:“当真不疼吗?” 褚逸只不过是摇头。 即便如此,他亦心疼褚逸这几月以来的所有艰辛。 褚逸估摸着盛迁衡来黔霖已有月余,随口问道:“你准备何时回大陌?” 盛迁衡愣在原地,抬眸望向褚逸,“你要赶我走?” 褚逸一时无语凝噎,心中直道冤枉。他不过是忧心盛迁衡离开大陌已久,届时城中若无君主坐镇,若是有外敌来犯,众人便如群龙无首,唯有任人屠戮之命。 第76章 他解释道:“我只是担忧大陌的政绩……” 盛迁衡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褚逸微微隆起的孕腹之上。刹那之间,他忽觉这屋外漫天飘舞的雪花,竟似片片落在他心头,将那颗心裹了厚厚一层冰霜,冷得透心。 他终是无法走进褚逸心中,眼下就连契印业已消失。他拿什么能留住褚逸呢? 褚逸瞧着盛迁衡那般低落的模样,不知该如何开口劝导,只得暂时扯到别的话题。 “阿衡,姜信瑞给我下的到底是何药?” 盛迁衡牵上褚逸的手,细细将随风严刑拷打得来的细节一一告知。 褚逸顿时怒火涌上心头,原来他是因姜信瑞才分化成坤泽!他竟还想让他雌伏于他身下,简直是畜生!!! 盛迁衡轻抚着褚逸起伏的胸脯,道:“莫要为了他而气坏了身子。” 褚逸这会儿冷静下来,才开口令盛迁衡拿过铜镜,他扯开衣领瞧着后颈。那盛迁衡留下的契印竟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未有过一般。 他惊讶之后瞥见盛迁衡似是兴致不高,道:“我们之间的契印……” “已然不存在了,那日便是因为契印剥离才腹痛难忍。”盛迁衡回以一笑,尽可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过眼下已然无事,你和顺儿都好好的。” 褚逸点头。 但愿顺儿一生都能顺遂。 ———— 褚睿是于褚逸出事的第二日才得知消息,他立即起身出宫赶往弟弟的的府邸。 他方踏进院中,便被那熏天的信香惹得额角青筋只挑。他只得用衣袖捂住口鼻。 随风见黔霖王爷来访,立即从屋檐上翻身而下,行礼后道:“见过王爷,殿下正在我家陛下府上。” 褚睿初见随风,凝视其颜容,竟觉一阵恍惚。他抬手轻揉眼眸,心中暗道恐是思念亡妻过甚,才生出这般幻觉。 然再凝神细瞧,随风容貌与亡妻竟有九分相似,实是相像至极! 乍见之下,褚睿心中百感交集,却也无暇深究,只忙问道:“逸儿如今状况如何?” 随风微微摇头,语气中透着无奈:“那姜信瑞拒不肯吐露究竟用了何药,这般下去,殿下腹中胎儿当真是危在旦夕,若再无妥当之法,只怕难逃一尸两命。” 褚睿闻言,神色愈发凝重,抬手示意随风引路。待来到刑室,只见姜信瑞已被牢牢绑缚于木桩之上,身上衣衫早已因严刑拷打而破碎不堪,挂满血迹。 褚睿站于他身前,冷冷发问:“你爱慕我弟弟?但你可曾知晓你用错了方法?” 姜信瑞唇角干裂,抬眸,许久才回话,“我同褚逸相识二十五载,我爱他我想要他有错吗?是他从未回头看过我!他凭什么喜欢那个毛头小子!” 褚睿也无数次自问过褚逸到底喜爱盛迁衡身上的哪一点,虽不知到底是何缘由。 但他知晓他的弟弟绝不可能心悦姜信瑞。这般恶毒之人不配为人。 姜信瑞见褚睿欲转而离去,再度开口:“褚逸只能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他腹中也该是我的孩子!你们一个个都该死!都该死!一次又一次阻拦我的计划,都该死!” 褚睿望着随风,徐徐道:“继续拷问,直至他说出解药为止……” 褚睿将褚明昭与褚安泽迎回宫中之后,便独自一人坐于殿内,眼前似乎还在晃动着随风的身影。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二人?那容貌竟与他那已故妻子如出一辙,然而眉眼间又自带男儿的坚毅轮廓与凛然气质,仿若截然不同的两般韵味,让他一时竟有些恍惚。 他缓缓合上双眸,试图让心中的纷乱平息下来,口中喃喃道:“莫不是我魔怔了不成……” 待褚逸能独自一人出入时,褚睿才踏进盛迁衡的府邸。 他望着褚逸的面颊似是稍许圆润,才安心不少。他揉着弟弟的脑袋,问:“可有何不适?回宫中住可好?有御医能随时候着。” 褚逸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盛迁衡,他倒是能进宫,可盛迁衡呢? 大陌的皇帝总不能久留黔霖王宫。 褚睿自是能瞧出自己弟弟的心思,他抬眸望着站于褚逸身后的盛迁衡,冷不丁开口:“你,同逸儿一道入宫。” 盛迁衡抱着臂,问:“朕只愿同阿逸同住,不在他身边朕不放心。” 褚睿冷哼一声,“你脚下踩得是我黔霖王土,莫要得寸进尺。” 褚逸瞧着这二人似是再度针锋相对起来,只得抬手制止。 “哥,我回宫住。”他转身望着盛迁衡,继续道,“孩子需要你的信香,你便住于我殿宇旁的偏殿,成吗?” 盛迁衡自是都听自家皇后的。 三人一道回了王宫。 褚逸方于殿内坐下,盛迁衡领着褚明昭便进了屋。 褚明昭跑上前,抱上褚逸问道:“皇叔,我好想你啊,你身子可还好?” 褚逸揉着褚明昭的脑袋,笑着回话,“皇叔没事,我们昭儿这几日过得如何?” 盛迁衡瞧着这对叔侄似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般,他只得站于一旁静默。 褚明昭回眸望向一言不发的盛迁衡,问:“皇嫂,你可是累着了?怎得不说话。” 盛迁衡恍惚了片刻。皇嫂?他是皇嫂? 他唇角僵硬,望向褚逸,问:“我是皇嫂?” 褚逸颔首。皇嫂不是他,还能有谁?难不成还能是姜信瑞不成? 盛迁衡蹲于褚明昭身前,回话道:“昭儿,你同皇嫂讲讲你皇嫂不在这两月,你皇叔可有受委屈?” 褚逸欲制止,可奈何昭儿已然一吐为快。 “还不是皇嫂不在身侧,皇叔又怀着身孕,都得怪皇嫂!” 盛迁衡憋嘴,“怪我怪我!” 两人同褚明昭玩闹了许久,褚逸才搂着褚明昭一道午睡。 盛迁衡替两人掖好被角,蹲于榻前望着想要的睡颜陷入沉思。 他以往从未见过褚逸这般开怀大笑过。 眼下他才明白,为何褚逸屡次欲逃跑。 他本该活得这般明媚,却被他困在那小小的后宫之中。明明从小接受的理念便是一夫一妻,却被迫接受了他大陌的三宫六院。 终是他亏欠褚逸太多太多。 第71章 妊娠纹 褚逸午睡醒来时,褚明昭已然不在榻上。他坐起身见屋内无人后,才徐徐起身。 他欲俯身穿鞋那一瞬却受腹部阻挠,褚逸伸手戳着肚子,无奈笑道:“你长得挺快啊~” 同顺儿闲聊几句后,褚逸仍呆坐在榻前。他望着榻前摆放整齐的靴子,顿时不知该做些什么。 这半月以来皆是盛迁衡替他穿戴一切,不曾想只需午睡醒来褚逸便深陷困境。 他无奈笑了笑,侧着身欲伸手去够鞋子。 可不论如何尝试,终究无果。 褚逸开口唤道:“莲房?莲房?” 可殿外似是无人,褚逸无奈之下只得赤脚下榻。他行至殿门钱前,推门瞧去倒像是这王宫内全然无人一般。 他垂首望着自己已然几乎被腹部遮挡住的脚丫,随后深深叹了口气。 褚逸方欲转身回屋,便远远听见褚睿开口,“逸儿,怎得站于门口吹风?” 褚逸回眸望向褚睿,淡淡一笑。可意识到他眼下还未穿鞋,顿时局促起来。 他努力遮掩自己的脚丫,回话:“兄长,你怎得来了?” 褚睿觉出褚逸的异样,垂眸便注意到他竟光着脚。眼下天寒地冻的,他弟弟还有着身孕,受了寒可还好。 他扶着褚逸进屋,责问道:“怎得不穿鞋?盛迁衡呢?就这么把你丢在这不管不顾?” 褚逸刚重新坐回榻上,甚至还未来得及开口替盛迁衡辩解。 褚睿便蹲下身扶上他的脚踝,褚逸立即收回脚,低语,“兄长这是在做什么?” 褚睿拿过弟弟的鞋子,徐徐道来,“当年你嫂嫂有孕时,我亦是这般伺候她穿鞋。同你这般月份时,她可娇气得很呐~” 褚逸只觉怪异,他不喜旁人触碰他的脚…… 但又不好拂了兄长关切他的心,他只得忍下不适。 “盛迁衡呢?怎得不在你身侧照顾你?已然缺席两月还不上心吗?”褚睿起身拿过一旁的巾,擦过手后才继续道,“他当初还信誓旦旦同孤说欲带你回大陌,真是痴人说梦!” 褚逸扯着褚睿的衣袖,低声细语,“兄长,为何你与盛迁衡两人,你们总是这般争论不休,似是谁也瞧不上谁?” 褚睿今日不知怎得整日皆心不在焉,脑海中隐隐浮现着亡妻的模样。原本只是与那御花园闲逛,不知怎的待他回过神,人已然站在褚逸殿门前。 他的视线四处扫视着褚逸的殿宇,似是有意在找寻某人的身影。 褚逸稍稍扯了下褚睿,见他似是心事重重,问:“兄长,你可有听见我说了什么?” “咳咳,自是有的。”褚睿缓步踱至檀木桌案前,替自己斟了一杯清茶,慢悠悠地品了一口,微微蹙眉道,“孤与盛迁衡皆为帝王。然他较孤整整年幼十三载,这般年轻的后辈,怎能叫孤放心将受苦多年的亲弟交付于他?在孤眼中,盛迁衡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懵懂小儿罢了。” 第77章 他抬眸望向高处,甚至将那房梁的每一寸都细细扫过,却始终寻不到随风的半点踪迹。莫不是,他当真猜错了?他本以为,盛迁衡定会命随风时刻暗中守护在褚逸身边才是。 褚逸细细抚着腹部,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姜信瑞同盛迁衡皆是书中早已定下的人物,人设稳固。想来不论如何他们二人见面也只有剑拔弩张的局面。 ———— 盛迁衡不知何时已然迈步进了殿,他摆着趴在肩头睡着的褚安泽开口时不自觉将音量降低,驳斥着褚睿的言论。 “王爷这是瞧不起朕打下的这番伟业?朕虽与王爷的年岁比不得,但大陌于这乱世的雄霸地位无须辩驳。” 褚睿望着他的儿子竟被盛迁衡抱于怀中,还睡得如此安稳。 他走上前欲抱过孩子,却不想刚碰上小安儿,那孩子便扯着嗓子一脸欲哭的模样。 盛迁衡立即瞥了褚睿一眼,后撤了一步抱着褚安泽细心哄着他继续入睡。 “王爷素日里皆鲜少抱过孩子吧?这手势生疏得很呐!” 褚睿淡淡一笑,“孤素日里皆忙于处理政务,这不是才能将我弟弟重新带回故土。” 盛迁衡不愿同褚睿争一时的口舌之快,他望向褚逸,问:“可要传晚膳?阿逸可有胃口?我听闻有孕之人会有食欲不佳呕吐等不适。” 褚逸整个孕期皆无任何不适,似乎除了腹部逐渐圆润隆起,他全然不像一个有孕之人。 他也觉奇怪得很,“已然是晚膳时分了?我这一觉睡了如此久?” 盛迁衡微微点头,他虽立于殿外,褚睿之言却也听得甚为清楚。他冷冷一笑,暗自回击道:“朕适才见着阿逸与昭儿午休,本是坐在榻边,翻看黔霖那话本消遣。然昭儿醒得早,朕怕她吵到阿逸,便带他去看小安儿了。哪晓得小安竟似黏上了朕,旁人皆抱不动。” 褚睿怎会听不出盛迁衡言语中隐含的讥讽之意,心下暗恼,正欲起身离去。 忽听褚逸开口道:“兄长,可要与我一道用膳?” * 待婢子布完膳食,三人才落座。 褚逸瞧着小安儿的口水皆沾在盛迁衡衣领之上,他欲接过小安儿,却被盛迁衡躲开了。 盛迁衡凝眸望着褚逸一脸疑惑,语气宽慰道:“无须担忧我,小安儿不沉。你好好用膳便可,多吃些,抱起来太轻了,都没二两肉。怕不是你吃的这些都被顺儿抢了去!” 褚睿第一次听到“顺儿”这个名讳,不忍发问:“顺儿是……?” 褚逸摸着肚子,回:“顺儿是给孩子取的小名,希望它平安顺遂。” 褚睿:“那大名呢?可有想过?” 褚逸微微摇头,他正头疼的很。 盛迁衡夹着菜一口一口喂着褚逸,另一手则稳稳抱着小安儿。 褚睿尽可能不去理会盛迁衡的行径,再度问:“我们黔霖殿下的孩子得姓褚,逸儿以为呢?” 褚逸回眸瞧着盛迁衡,想着他应该是想孩子随他的姓才是。这一顿膳食间隙的闲聊怕不是也要争论一番? 可兄弟二人皆未曾料到盛迁衡竟毫不介意此事。 他替褚逸盛了碗汤,道:“阿逸这几个月辛苦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自然得姓褚啊。” 褚逸同褚睿面面相觑,皆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盛迁衡见小安儿似是睡足了,那柔嫩的小手胡乱抓着他的脖颈。瞧着小安儿这般模样,想是饿了,然桌上并无任何可供孩童进食之物。 褚睿见状,急忙唤来乳娘。 乳娘轻步上前,将小安儿抱走喂奶去也。 顿时餐桌上谁也未曾开口,鸦雀无声。 褚逸低头扒拉着饭,不去理会那二人。 ———— 晚膳过后,褚睿不愿再同盛迁衡与一屋待着,只得假借处理政务之由离去。 他站于殿门外,瞧着无随风的踪迹不自觉叹了口气。 随风一直守于房檐之上,瞧着这黔霖王爷应是在找他便一跃而下。 他立于褚睿身前,问:“王爷可是在寻我?” 褚睿望着陡然站在他眼前的随风,不免眼前浮现出亡妻的模样。片刻后才回话,“你怎得在此?” 随风握着佩剑,回:“我受陛下之命暗中保护殿下,因而一直守在此。” 褚睿挑眉,他方才怎么未发现他呢?不在殿内? “如此甚好,不过这天寒地冻的,你穿这么少?” 随风低眉审视身上衣衫,唇角微扬:”无妨。暗卫皆经寒暑淬炼,区区霜露何足挂齿。” 褚睿思忖良久,终不知还能同随风说上写什么,只留下一句:“如此甚好,但望汝莫因护我弟弟不周,反叫自己染了病。” 随风还未回话便望着褚睿的背影愈来愈远,只觉这黔霖王爷怪的很…… ———— 褚逸倚与贵妃榻上,好生思量着顺儿的大名。 他瞧着盛迁衡似是在揉着肩颈,想来应是久抱小安儿所致。 他未曾想过盛迁衡竟如此讨褚明昭与褚安泽的欢喜。 盛迁衡竟还这般会带孩子。 他望着自己的孕肚,想着待顺儿出生,盛迁衡必然会是个好父亲。 是夜,盛迁衡抱着褚逸沐完汤替其擦拭着身上的水珠时,竟瞧见其腹部凭空生出几条裂纹。 褚逸见盛迁衡眉宇紧锁,问:“怎么了?” 盛迁衡将褚逸穿戴整齐抱回榻上,随后开口道:“阿逸,都怪我,才让你受这些苦。” 褚逸一头雾水,他无任何不适,到底怎么了? 盛迁衡低眉垂首,“长纹了……” 褚逸:“啊?” 盛迁衡轻撩开褚逸衣物下摆,待褚逸瞧清楚后,他才松了口气,解释道:“此乃妊娠纹,无妨。妊娠纹乃寻常孕妇皆会长的纹路,不过亦有人应是丝毫未有一丝一缕的妊娠纹。” 盛迁衡将褚逸紧紧搂入怀中,问:“可会疼?怎会突然出现?” 只那被盛迁衡抱住的一瞬,鼻尖恰巧落在盛迁衡腺体前,顿时鼻腔内涌入转日莲的气味。 经管他与盛迁衡之间的契印已然消失,可躯体上对转日莲的需求却与日俱增。 他只觉思绪略微恍惚,视线亦模糊起来。 他轻推着盛迁衡的肩头,嗔怪道:“你挤着顺儿了!” 盛迁衡立即松开褚逸,俯身凑近褚逸的腹部,道起歉来,“都怪父皇不好,不过我们顺儿莫要闹你父后才是。” 褚逸这些时日来第一次听闻“父后”这个称谓。 是了,他褚逸乃大陌皇后,腹中的孩子乃大陌嫡子。 可盛迁衡自姜信瑞之事以来未曾提过带他回大陌之事? 褚逸伸手揉着盛迁衡的后颈,问:“你何时回大陌?” 第72章 孕八月 盛迁衡缓缓挺起腰背,望着褚逸的眼眸,低声发问,“你可愿同我回大陌?” 褚逸无意识挪开视线,他的答案未曾变过,想必盛迁衡应是知晓的。可这几日似是太依赖盛迁衡了,许是让盛迁衡产生些许误解? 盛迁衡不自觉低头轻笑,道:“好了,不让我们阿逸为难。我待你生产完再回大陌,不急于一时……” 褚逸摸着自己的肚子,想着待他生产还需少则三月,总不能大陌久久无君王坐镇才是。 “可是,还得好几个月?” 盛迁衡的掌心覆盖于褚逸手背之上,“无妨,我来之前已然全部安排妥当。” 褚逸总觉隐隐心悸,他望着盛迁衡面颊之上的笑容回以一笑。 “盛迁衡,你不能为了儿女情长不顾家国大事。” 盛迁衡面色凝住,合眸微微挑眉,他不愿同褚逸争吵。 那日褚逸被姜信瑞下药,太医叮嘱褚逸这胎几经波折,怕是无法于腹中待满九月,因而莫要再让其动怒多思多虑。 他缓缓释放信香,温言细语引得褚逸倚榻而卧,浅浅而眠。待其安适入梦,他才轻声慢语,柔声安抚道:“阿逸,在我眼中,但凡关乎你与顺儿之事,皆是天大之事。” ———— 褚逸怎得也无法说服盛迁衡回大陌,便也最终放弃了这一想法。 姜信瑞迟迟不愿说出用的到底为何药,随风同盛迁衡多次禀报,“少爷,那姜信瑞说是想见夫人一面。” 盛迁衡正于学堂一里外的酒肆喝着酒,问:“他想见阿逸?痴人说梦……” 随风抱着臂瞧着盛迁衡这副模样,只觉这情情爱爱还是莫要深陷其中才是啊! “少爷,喝酒伤身!” 盛迁衡伸手拉过随风一道坐下,推过一坛酒递到他手边,问:“你说阿逸为何不愿同我回去?” 随风素来不沾酒,作为暗卫执行任务须时时警醒,酒乃消磨意志之物。 他给自己倒了碗茶,回:“少爷,你可曾想过夫人为何离开你?” 盛迁衡抬眸瞥了眼随风,“他以为我不爱他,他以为自己失忆了!” 第78章 随风不这么看,他摇头轻叹,言语间尽显通透。“少爷,您难道瞧不出夫人爱您也爱自由?他厌那高墙深院,将他拘束于内,却始终挂念少爷会为难。再者,即便夫人失忆,忘却前尘往事,又有谁会为不爱之人诞下孩儿?爱之深,才愿生下这个孩子;爱之深,才会为少爷之事思虑周全。眼下夫人唯恐少爷因此番久留黔霖,坏了多年基业。” 盛迁衡伏身案前,冷哼一声,“我早已筹谋妥当,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随风品着茶,娓娓道来:“那又如何?夫人又怎知少爷心中筹谋?在夫人眼中,少爷比夫人年少整整七岁,尚是乳臭未干的年少君王,全无担当大局之能力,只知一腔孤勇追来黔霖,不顾大陌根基。” 见盛迁衡面色阴沉,双拳紧握,随风急忙转言,“不过夫人自是爱少爷的,只是夫人素来将家国大事置于儿女情长之上,少主却恰恰相反。此乃二人争执之根本缘由。随风言至此处。” 盛迁衡从未于这一层面看到过他与褚逸之间的层层壁垒,他总怀疑褚逸是否当真爱他…… 无论试探多少次,他都无法全然相信褚逸是深爱他的。 他又灌了口酒,低语:“无须你来教我做事。” 随风挑眉,不自觉嘲笑这些深陷情爱之人。 盛迁衡高高在上的君王,为了情爱千里追夫未果;皇后娘娘追求至高的自我,即便深爱盛迁衡亦不得不离开。 三年后他便能恢复自由之身,届时天高任鸟飞,他绝不做受情爱裹挟之人。 ———— 褚逸坐于学堂内,左手扶着后腰右手拿着竹简替学子们授课。 这些时日褚逸已然近有孕八月他腰腹围骤增,褚逸已然无法久站。每走几步,他都会站定许久。 下学时分,盛迁衡见他徐徐走出学堂,便疾步上前,轻轻揽住他的后腰。 褚逸望着盛迁衡那紧皱的眉宇,轻声宽慰道:“我只是怀了身孕,又不是万事皆需你看着。” 盛迁衡轻轻揉捏着褚逸的后腰,竭力为其舒缓腰间不适。看着身旁孩童们嬉笑打闹、奔走而过,他不禁忧心忡忡,低声自语道:“实不知阿逸为何这般痴迷教书,这些孩童吵闹不已,实在让人揪心。” 褚逸回眸望着盛迁衡今日似是话多的很,他微微踮脚凑近其唇边。他竟闻见聊近于无的酒气,问:“喝酒了?” 盛迁衡立即脖颈后仰,不敢去瞧褚逸的眼眸,心虚地笑了声,“怎么会呢……你定是闻错了。” 褚逸见盛迁衡这般模样便已然笃定他自己的猜测,他方欲转身去询问一侧的随风,便被人冲撞到。 * 不知何时,一名身着素黑衣袍、头戴围帽之人,低首疾行,径直朝着褚逸撞去。 褚逸怀胎已至后期,身形愈发笨拙,行动亦不便。那人在匆忙间撞上了褚逸的肩膀,褚逸顿觉身形摇晃,瞬间失去了重心。幸而盛迁衡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扶住了他。 那人将头沉得更低,压低了嗓音,连声道:“抱歉抱歉!” 盛迁衡冷冷地盯着他,寒声质问道:“若我妻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便是罪魁祸首!” 那人慌忙解释道:“我愿倾尽所有赔偿,恳请二位见谅!实是有急事在身,才会如此莽撞。” 褚逸只觉心间惊悸,胸腔仍在砰砰乱跳。待确认自己并无大碍后,他轻轻抬手,握住盛迁衡的手,柔声说道:“无事,这位先生若有急事,便请先行离去吧,我并无大碍。” 那人立即离去消失在褚逸与盛迁衡的视野之中。 盛迁衡紧紧捏着褚逸的手,问:“当真无事?” 褚逸颔首,“无碍,你莫要小题大做。那人也是无心之举。” 随风望着那人的身形只觉熟悉,但一时间完全无头绪。但愿是他的错觉…… 褚逸刚欲牵着盛迁衡望宫门处走去,下一秒便被盛迁衡抱起。 身体腾空那一瞬那下意识他不得不紧紧环上盛迁衡的脖颈,他忙问:“你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的街道上都是人!你快放我下来!” 盛迁衡这几日恨不得将褚逸锁在宫中,顺儿已有八月按先前太医所说难以确保是否能于褚逸腹中待满十月…… 他倒是日日规劝褚逸静养,可褚逸丝毫坐不住。 他轻捏着褚逸的侧腰软肉,道:“我抱我妻子孩子有何不可?还是说阿逸不愿承认你我为夫妻之事?” 这两月以来,褚逸愈发圆润,身子似添了几分厚重。褚逸知晓,此番盛迁衡抱起他,必是沉甸甸的。且眼下离宫门还需得走上两里的路途。 他只是担忧盛迁衡会累到,可貌似他与盛迁衡总是无法做到思绪同频。 褚逸索性任由盛迁衡抱着,道:“懒得同你胡搅蛮缠,你愿意抱便抱吧,累的又不是我。” 盛迁衡乐意抱着褚逸,他们二人已无契印链接。他只得赖以这些肢体接触来安抚乾元那股欲再度同褚逸成契的劣根性。 褚逸将脑袋枕于盛迁衡颈间,那衣领之上的酒味更浓,他随口问道:“为何喝酒?” 或许是褚逸整个人都彻底放松了下来,他的信香萦绕在盛迁衡鼻尖。盛迁衡只觉侧颈处褚逸那轻浅的鼻息,如羽毛般拂过,无不在撩拨着他这些时日愈发脆弱的意志力。 他微微咬紧后槽牙,嗓音已然沙哑几分:“消愁。” 褚逸合眸微微打着哈欠,“为何发愁?不能同我说说?” 盛迁衡:“我想同你成契,想占有你!可我不能!” 褚逸陡然抬眸,抬手捂上盛迁衡的唇,他望着身侧无人在意他们的言谈才松口气,道:“你莫要说这些不知羞的话!还在大街上呢!!!” 盛迁衡不以为然,他是帝王从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 姜信瑞一直被关押在黔霖地牢之中。 他听着那愈发清晰的脚步声原以为是盛迁衡又来逼问他,便开口道:“若你想问我药之事,无可奉告。” 来人并非盛迁衡,他一身黑色斗篷,站于姜信瑞跟前,发问:“我能带你离开,你可愿助我拿下大陌?” 姜信瑞眼睑之上皆是血痂,勉强望向眼前这陌生之人,问:“你竟然还活着?” 卢文翰这几个月来卧薪尝胆,终于被他寻到这天赐良机。他摘下帽子,解开绑着姜信瑞的铁链,问:“你也是知晓的,盛迁衡眼下在黔霖,大陌无人镇守。你若助我一臂之力我帮你夺回心爱之人。不就是褚逸吗?带我们称霸大陌,你要多少没人都成!” 姜信瑞失了束缚,险些跪地,转而反问:“我这受刑之躯,你倒是信得过?不过你有什么计划?” 卢文翰扶着姜信瑞从密道离去。 ———— 褚逸这些时日总觉胎动略微频繁了些,偶尔顺儿似是在腹中打了套军体拳般,他得缓上许久。 他隐隐觉得顺儿似是要提前出来了… 他扶着莲房于御花园闲逛,御医说多走动走动,日后有利于生产。 褚逸本就右眼皮跳得厉害,不曾想望着那看守地牢的侍卫急匆匆跑过。他不免一脸疑问,待他重回殿宇休息时,桌案上不知何时多了张字条。 原以为应是盛迁衡留下的,可当他拿起查看时才瞧出竟是姜信瑞的字迹。 阿逸,暂且告别,日后必会相见! 盛迁衡也是刚收到姜信瑞逃跑之事,他怕其会来寻褚逸,便急匆匆敢来褚逸的殿中。 他瞧着褚逸无事才喘了口气。 褚逸见盛迁衡半跪于前,额间汗水涔涔,欲起身拭去。未及伸手,却被盛迁衡猝然攥住手腕,反扣于指缝之中他不免疑惑;“怎么了?” 盛迁衡低声道:“姜信瑞不见了……我怕他会再来寻你。” 褚逸拿过字条递到盛迁衡手中,“呐,已经来过了。” 盛迁衡看完立即将其撕得粉碎,恶狠狠道:“为何这般死缠烂打!” 褚逸伸手勾上盛迁衡的衣领,轻吻着他的唇,道:“那你为何这般不肯听我的话?” 盛迁衡喉结滚动,已然忘却所有想说的话语。他起身一把将褚逸从座椅上抱起,将他推于桌案上。 他怕褚逸腰部不适,只得用以手臂作枕,为其分担腰部的重担。 二人的呼吸声充斥在屋内,久久难消…… 第73章 直面内心 褚逸只觉盛迁衡似是要将他吃了般,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他环着盛迁衡脖颈的手努力揪着他的发丝以示反抗。 盛迁衡这才松开褚逸,抵着他的额头,道:“阿逸,你知道我有多想把你这身衣裳扒去吗?” 褚逸大口喘着气,收回手捂着肚子。他如今这幅身子早已毫无美感可言,大腹便便、行动笨拙。 他着实想不通盛迁衡到底为何这本沉迷于他这幅身子…… “你莫要胡闹了,抱我下去。” 盛迁衡揽着褚逸的腰将他从桌案上抱下,转而开口问:“姜信瑞此次逃跑,不知他意欲何为。我一收到消息便怕你出事……” 第79章 褚逸整理着些许凌乱的衣衫,转而望向盛迁衡,“你同我讲讲地牢可有人闯入的痕迹?” 盛迁衡将从褚睿那得知的讯息一一复述于褚逸,随后捏着他的掌心,一脸忧虑。 褚逸感受到顺儿应是在翻身,便牵上盛迁衡的手一道感受着。 他瞧着盛迁衡渐渐舒展的眉宇,笑着安抚他这些时日过于紧张的情绪,“若真同你所说这般,定是有人接应姜信瑞。既然这黔霖暂且寻不到他们二人的踪迹,想来应该是已然出城了吧。莫要再愁眉不展了,你才不过二十有三,怎么看起来比我还老成不少。” 盛迁衡自褚逸有孕八月以来,日日忧虑褚逸有可能早产之事。每夜他都不得安寝,他总会不自觉惊醒查看褚逸的状态。 如今姜信瑞又逃出地牢,照姜信瑞这般痴恋褚逸的程度。他不得不忧虑姜信瑞卷土重来,会再度做出不利于褚逸之事。 他垂首抵着褚逸的腹部,低声道:“我只愿你与顺儿平平安安!” 褚逸揉着盛迁衡的脑袋,徐徐释放着信香,想着应当能安抚其情绪。 “我和顺儿这不一直好好的?这几日我想了好几个名字,你看看可喜欢?总不能顺儿的名字你一点意见都不给。” 盛迁衡坐起身伸手捏上褚逸的耳垂,刚欲开口回话,便被原本一直守于屋顶的随风开口打断。 随风接到大陌皇宫传来的飞鸽传书。 他立即取下字条,查看过后,根本顾不得屋内两位主子仍在温存之际便站于门口,开口道:“陛下,臣有急事禀报。” 盛迁衡回眸望向门口,问:“何事?” 随风思忖再三,道:“陛下,借一步说话。” 褚逸轻捏盛迁衡的手,目光微微一昂,示意其速去。他轻启朱唇,本就清冷的的声线在静谧中更显厚重:“原本这几日,我便欲同学堂告假。眼下提前几日,亦无伤大雅。你且速速去处政务,我居于王宫之内,自是平安无虞,尽可放心。” 盛迁衡再度轻吻褚逸的唇后,抵着他的额,道:“阿逸,顺儿的大名你定便好,只要你和顺儿一直在我身边即可。” 褚逸颔首,“去吧。” ———— 盛迁衡推门而去,待二人行至盛迁衡的殿宇内,随风才开口:“陛下,皇宫中来人禀报,卢文翰未死,原与卢文翰深交之人似是有意与其一道谋反,眼下正在招兵买马。” 盛迁衡双手背于身后,当初卢文翰死于回京途中他便觉有异。原来是假死,为的便是此刻意欲谋反? 姜信瑞逃跑与卢文翰谋反同时发生,莫不是有关联? 他捻着手中的珠串,回想着今日地牢之中的情形。所有看守的狱卒皆无任何受伤迹象,更像是中了迷药。 黔霖医官说是从未见过此药,莫非是他大陌的迷药?若是卢文翰冒死来营救姜信瑞,再一道逃出城回黔霖强取皇位,亦有可能。 他转过身望向随风,吩咐道:“随风,你速返回黔霖,将宫中众人撤离。容不得他们再度反抗朕的决定,若宫中有暗卫寻得卢文翰与姜信瑞的踪迹,不必留着活口。” 随风领命,“是陛下。” 待随风离去后,盛迁衡起身再度去地牢中查看一番,欲找出些许蛛丝马迹,来确认是否为他猜想那般。 他站于关押姜信瑞的地牢之中,望着那地面之上的血迹与铁链,总觉姜信瑞不会这般轻易离去。 他千辛万苦寻得褚逸,这般便离去了?同卢文翰一道杀回黔霖,夺取他的皇位? 姜信瑞所求难道不是褚逸吗? 他不经意间瞥见那铁链之上似是挂着些许布条。他蹲下身将布条捡起,举至鼻前闻了闻。 这股味道他似是有股熟悉之感,可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于何处闻过。 * 褚睿收到姜信瑞逃跑的消息后,便立即命人封锁了城门。 他派出众多士兵皆未能寻到姜信瑞的踪影。明明是个有伤在身之人,应当无法如此迅速离城才是。 他欲同盛迁衡商议此事,方站于盛迁衡殿宇门前,便瞧见随风似是受了盛迁衡指示。 他开口询问随风,“去作何事?” 随风稍稍行礼,回:“王爷,臣有要事要办,先行告退。” 褚睿只觉额间突突直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背于身后的右手不自觉捏成拳,“回大陌办事?可还会回来?” “王爷,此乃随风的私事,理当无须与王爷禀报。”随风急于执行任务,根本顾不得与褚睿周旋。 语毕立即飞檐走壁出了黔霖王宫。 他望着随风的身影,久久未能挪开视线。 盛迁衡瞧着褚睿这般模样,只觉倒像是当初知晓褚逸离开他时的情形,他开口打趣道:“怎么舍不得朕的暗卫?” 褚睿假装咳嗽了几声,询问盛迁衡,“今日姜信瑞之事,你欲如何处理?他对逸儿有着近乎痴狂的爱恋!” 盛迁衡冷眼道:“朕已命暗卫追杀姜信瑞,他应当不会再惹出事端。只要你这皇王宫能护住阿逸便成。”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这姜信瑞当初就该立即杀了他,而不是关押他数月。 褚睿不知何时思绪早于游离,他淡淡道:“你派随风去杀姜信瑞?” “怎么真看上随风了?”盛迁衡捏着手上的扳指,发问,“你们黔霖不是一夫一妻吗?你那王后过世多久了?” 褚睿这才回神,他怎得总胡思乱想。 他收回思绪,道:“你询问孤这些不如好生陪陪逸儿,若不是因为你逸儿怎会遭受这些?” 二人不欢而散。 ———— 褚逸本以为,盛迁衡办完事儿,便会再来寻他。 然而,五日转瞬即逝,竟未见其身影。这五日里,盛迁衡托人转交到他手中的一枚香囊他便毫无音讯。 褚逸独坐宫室,望着窗外的宫灯闪烁,心中渐渐生出不安。 他除了让自己有事可做才能不去想盛迁衡之外别无他法。 褚明昭带着小安儿进了褚逸的宫殿。 小安儿有婢子陪着学步,褚明昭则坐于褚逸身侧同他说着话。 褚逸时不时心不在焉,答复褚明昭的话总是牛头不对马嘴。 褚明昭瞧出皇叔的不对劲儿,问道:“皇叔,你可在想皇嫂?” 褚逸喝了口茶,微微摇头。 褚明昭前些日子放纸鸢之时,瞧见皇嫂急匆匆出了宫。莫不是皇嫂与皇叔吵架了?皇叔眼下都快生了,皇嫂怎得还能惹皇叔生气呢? “皇叔,你们可是吵架了?前几日我瞧见皇叔出宫了!” 褚逸立即捕捉到出宫二字。 他想着盛迁衡莫不是回大陌了?这几月的规劝起效了?盛迁衡当真放下他回大陌了? 若真是如此应当是好事才对,他怎高兴不起来。 * 盛迁衡离去的第十日,褚逸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灼,决定出宫寻他。然而,褚睿断然驳回了他的想法,将他留在宫中。 他轻轻抚着那已然高高隆起的腹部,低声自语,声音里满是迷茫与不安:“顺儿,你说你父亲如今在何处?我当初离开他,究竟算不算一个正确的决定呢?” 声音低得如同呢喃,仿佛在与腹中的孩子对话,又仿佛是在与自己内心的纠结对峙。 当初他决绝地离开盛迁衡,是为了摆脱那令他窒息的身份束缚,不愿再做他人眼中的“褚逸”,而是要做真正的自己。如今他活得自在,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再受他人眼光的左右。他只是褚逸,不是任何人。 盛迁衡这几月的陪伴,从未提及他当初的离开,仿佛那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褚逸也不敢问,害怕听到一个令自己心碎的答案。难道他是不是盛迁衡认识的“褚逸”,在盛迁衡的心中,真的不重要吗?难道他只是爱上了那个名字,而不是真正的自己? 然而,他爱的却是完完整整的盛迁衡,不论这份爱意原本归属于谁,他褚逸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盛迁衡不过短短几日不在,他就整日心心念念,满心全是他的影子。 不,或许从他离开盛迁衡的那一刻起,他便从未真正放下过对他的牵挂。 他褚逸明明始终在告诫自己莫要沉沦下去,可最终他还是清醒地瞧着自己一步一步爱上盛迁衡无可救药! 莲房瞧着褚逸还不容易长了些肉,短短几日便消瘦下去,不免忧虑。 她开口劝道:“殿下,你再多吃点吧。” 褚逸不自觉笑出声,同莲房道:“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啊?为什么爱盛迁衡爱到这般,究竟怎么才能不受情爱所困?” 盛迁衡这十日,几近废寝忘食,他紧急处置诸多要事,忙得连换身衣裳的闲暇都无。 待他匆匆赶回黔霖王宫,衣衫上沾染的风尘尚未散去,便听到褚逸殿中传来的声音,他一时竟愣在了殿门前。 第80章 第74章 互诉衷肠 褚逸合眸支手撑着额角轻揉着,近几日胎动频繁,夜里几乎未能睡个整觉。他困倦得很,却又总是无法入睡。 盛迁衡与殿门外站了片刻后才推门而入,他抬眸示意莲房退下。 褚逸听着屋内的步伐声,以为是莲房应是在点安神香。 可直至那步伐声停于他身后,褚逸才觉不对劲儿。 他方回眸便对上盛迁衡的视线,褚逸恍惚片刻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 褚逸揉着眼眶,再度抬眸却发现仍是盛迁衡的身影,便徐徐开口问道:“盛…迁衡?” 盛迁衡抬手替褚逸捏着肩颈,道:“是我,阿逸这几日休息得不好?” 褚逸顿觉眼眸酸涩,他立即回首不愿被盛迁衡瞧去他这般多愁善感的模样。 他努力让自己的音色与平日里无异,“这几日顺儿愈发有劲儿,睡得不安稳罢了。” 盛迁衡立即释放出信香,没了契印褚逸终归是难熬的。但愿这些时日莫要再出差错了。 “定是顺儿知晓再过些时日便要出来了,舍不得离开才这般玩闹。阿逸,这几日……” 褚逸立即开口打断,“我选了好些个名字,都写于纸上了,你要不去瞧瞧可有中意的?” 盛迁衡只得移步至书案前,一一瞧着褚逸一笔一划写下的字。 见林、砚清、握瑜、知野、怀瑾、沐阳 盛迁衡一一将这些名字冠上褚姓,细细于心中默念着,“阿逸,褚砚清与褚沐阳,你更喜哪一个?” 褚逸缓缓起身行至盛迁衡身侧,瞧着这两张纸上的名讳,问:“当真姓褚?这可是大陌的皇子。” 盛迁衡徐徐摇头,他捏上褚逸的手,解释着:“这是你的孩子,自然得姓褚。若是你想冠上我的姓,你就得随我回大陌了,顺儿入了玉碟便只能姓盛了。但我知晓你不愿随我回去,既如此褚姓便是最好的。顺儿日后便是黔霖的皇嗣,自然能活得自在。” 褚逸抿着唇,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未问盛迁衡这几日去了何处;就如同当初他不告而别盛迁衡亦未追问过缘由一般。 他们二人之间纵有情深,却似是总有一堵无形的墙将他们隔开。 褚逸欲往前一步,可却迈不过心中的坎儿…… 他拿过桌案上的毛笔蘸上墨,写上了褚字。 可不论是褚砚清还是褚沐阳皆不得褚逸的心意,他抬笔将这几个名讳皆划去。 盛迁衡见状满是不解,问:“怎么了?都不满意?” “阿衡,我们好好谈谈。”褚逸紧紧捏着盛迁衡的手腕,终是迈出了这一步。 盛迁衡自是何事都依褚逸的。 二人坐定后,褚逸顿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盛迁衡瞧着褚逸这般模样,便伸手揉着他的后颈,柔声道:“就你我二人,不必这般紧张。阿逸想问什么想说什么皆可。” 褚逸深吸了口气,徐徐道:“盛迁衡,我不是‘褚逸’,不是那个从小被你长大教你读书识字的‘褚逸’。” 盛迁衡望着褚逸的眼眸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褚逸:“我是穿越而来的,在此之前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有我的父母我的家人,我们那个世界没有坤泽乾元之分,只有男女之别。只有女子则承担着生育之责,因而当初我很抵触我能怀孕生子之事。可来到这里后我遇到了你,日渐相处下来,我似是喜欢上你,更是有了顺儿。 但我们之间有太多太多隔阂需要一一解开,你爱的究竟是我,还是当初的‘褚逸’?” 他提及家人之时褚逸竟对于他原本世界的记忆极其模糊,他似是穿越而来后忘却了不少事。 盛迁衡听得云里雾里,褚逸这般丝毫不像是失忆,更像是得了失心疯? 但他仍维持着面上的平和,开口时略显无措,“阿逸,不论你如何想,我盛迁衡爱的是你。只是我登基以来这一年你似是变了个人,完全与过往不同,直至祭祀刺杀过后你似乎有回到眼下这般模样。” 褚逸皱着眉头,尽可能理解着盛迁衡话中之意。‘褚逸’一年前变性,他穿越而来后变得和原本的褚逸大差不差?因而盛迁衡才未能觉察出有异? “我……可是,你喜欢的不是从前的‘褚逸’吗?当初大婚之时你还提起过从小便想娶我呢!” 盛迁衡微微抿唇,继续道:“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我盛迁衡还不至于笨拙到连所爱之人都分辨不清。不论你是失忆还是如你口中所说什么穿越,你皆是我爱之人。” 褚逸只觉得眼眶发热,刹那间竟分不清是因孕期眼窝浅得很,还是因盛迁衡那番言语的冲撞,令其心绪激荡。晶莹的泪珠很快盈满眼眸,如漫出河堤的水般,径直顺着脸颊滑落,似是离了线的珠子,再难自控。 他哽咽着,含糊道:“盛迁衡,我当真爱的是我吗?我褚逸拿的起放的下,你若是爱的是从前的‘褚逸’,便莫要欺骗于我!你若是为了要孩子哄骗于我,我更不可能原谅你!” 盛迁衡抬手擦拭着褚逸的泪珠,瞧着他眼底的红丝心疼不已。他有孕如此久,都一直这般忧虑多思,怪他未能及时察觉出褚逸这般情绪。 褚逸只觉眼前视线愈发朦胧,头脑发涨。陡然间脚底发软丝毫站不住,好在盛迁衡将他紧紧搂在怀中。 盛迁衡揉着褚逸的后颈,低声安抚他的情绪,“阿逸,我同你保证我爱的是你。即便幼时我曾想娶从前的你,可那时我不懂情爱。 自你穿越而来,我逼你入宫为妃后,我才意识到自己一点一滴爱上了你。我爱的是你所有的小情绪,我知你在同我演戏,可我不在意。我想着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即可。可是后来我才觉出你根本不爱我,你一次次想要逃离我。我想寻找哪怕一点点蛛丝马迹来证明你爱我! 当初我想封你为后,让你永远留在后宫。可是你却逃离了。你离开的那两月我想了很多,若是你不爱我,我也要把你绑回去。我要把你囚禁在后宫里!! 可如今我想明白了,若阿逸不爱我,不愿同我在一起也无妨。我只是想见见你和顺儿,我不会同你争抢孩子。顺儿是你的,我向你保证,他姓褚不会姓盛。若你不愿当大陌皇后,我便收回成命……” 褚逸靠在盛迁衡怀中,鼻尖嗅着盛迁衡身上的信香,呼吸逐渐平稳,他轻笑道:“你不是都让人假扮成我行了封后礼?这般还能收回成命?” 盛迁衡轻吻褚逸的侧颈,紧紧抱着他,不愿再松开半分。 “我是皇帝,我说什么便是什么!” 顺儿似是感受到盛迁衡的信香眼下正踢着褚逸,褚逸痛呼出声。 盛迁衡见状立即将褚逸抱于榻上,问:“肚子疼,可要喊御医?” 褚逸合眸缓了片刻,才开口:“无事,应是顺儿许久未感受到你的信香,眼下正打拳呢!” 盛迁衡对于顺儿既爱又恨,虽是他与褚逸的孩子,可却频频欺负褚逸,偏偏他有奈何不了顺儿。 褚逸牵上盛迁衡的手,贴于他的腹部,一道感受着顺儿的力道。 二人视线相碰,眼底皆是彼此的身影,似是再容纳不下旁人分毫。 褚逸细细回想着盛迁衡方才的话语,思忖再三道:“盛迁衡,我不喜你那三宫六院,不愿同任何人分享一个丈夫。” 盛迁衡指尖微颤,不解褚逸此为何意。 “我……我保证日后宫中只有你一人!” 褚逸伸手揪上盛迁衡的衣领,道:“这几日没有你陪睡,我睡得不好!” 盛迁衡立即领悟为何意,他弯腰替褚逸脱去鞋袜,转而迅速爬上榻,搂着褚逸一道入睡。 盛迁衡身为帝王,后宫空虚,独宠一人,实乃难事。然褚逸心如明镜,知此情此景,情意真挚,绝非虚妄。 过往之事,恩怨纠葛,他已然不愿再深究。谁是谁非,皆是受情之所困。 而今,此情此景,皆是最好的安排,再好不过。 ———— 褚逸睡醒时,身侧早已没了盛迁衡的身影。 他一度以为盛迁衡回来之景象为他的梦境。 好在莲房开口道:“殿下,陛下方离去片刻,瞧着似有要紧事须得处理。” 褚逸缓缓起身,凝眸望向窗外。但见那漫天瑞雪似有融意,仿若冬日倦意渐消,春意初萌。他唇畔笑意愈发浓郁,这几月以来萦绕心间的诸多困惑,竟仿佛随着冬意的消散而渐渐豁然开朗。 他微微俯首,轻轻摩挲着腹部,脑中忽有灵光一闪。 他急忙起身,寻来笔墨,将那二字迅速书写于纸上。 * 随风刚回大陌皇宫之时,一切似是都风平浪静。他拿着令牌命皇宫中所有人悄悄迁移。 他则赶忙将御书房中的玉玺寻出,打包好欲赶回黔霖交差。 姜信瑞有伤在身,赶路一再耽搁。他手中有一路精兵,卢文翰便哄骗着他,欲夺了他的士兵。 第81章 再度筹谋之下,姜信瑞终是交出了他的调遣令牌。卢文翰一人赶回黔霖,招兵买马欲攻进皇城。 姜信瑞则潜伏在黔霖城外养伤。 可卢文翰领着十万精兵杀入皇宫之时,竟毫无阻拦!他后知后觉着已然是座空城! 他一路杀进御书房寻遍整个屋内皆未有玉玺的踪迹。 卢文翰恶狠狠道:“既然如此,那便莫要怪我动阴招了!” ———— 盛迁衡接到随风传来的讯息。 玉玺已带回,卢文翰未能得逞,似是恼羞成怒。只是姜信瑞不知所踪。 他坐于新都城内,挑眉暗自庆幸当初早早定下迁都的意向。 纵使百官怨怼,但眼下看来他的决策皆是正确之选。 * 褚逸总觉顺儿似是在他腹中待不住,有要早产的迹象。御医诊脉后特意交代,须得多加走动,便于日后生产。 莲房正扶着褚逸与殿外转着。 褚逸瞧着天色渐晚欲回宫歇息,方迈入殿内,便被屋中那刺鼻的气息惹得抬手捂住口鼻。 莲房赶忙进殿开窗通风,褚逸扶着后腰推于殿门外。 他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原以为是盛迁衡,却不想方回眸便被人打晕过去…… 第75章 催产药 盛迁衡坐于新都皇宫之中,正翻阅着桌案上的奏章。 刘德善抿着唇,抽踌躇再三还是上前开口道:“陛下,李答应求见。” 盛迁衡略显恍惚,谁?李答应? 刘德善见盛迁衡应是未能想起李答应,开口提点:“陛下,李答应是若桃,这一路迁宫,似是要临盆了……” 盛迁衡这才恍然大悟,那个诬陷他的若桃!!他都快不记得这人了。 他抬手轻晃,“不见!” 刘德善为皇嗣着想,丝毫不敢耽误,他再三劝阻,“陛下,事关皇嗣啊。” 盛迁衡冷冷瞥了眼刘德善,厉声道:“刘德善,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 刘德善立马跪地叩拜,“奴才不敢僭越……” 盛迁衡大致扫了眼已然翻开的奏折,竟是上书废后之事!他直接抄起便砸向刘德善,“还不给朕滚!” 刘德善立即灰溜溜地滚出殿外。 盛迁衡阖眸片刻,强制按下胸中翻腾的怒气。待再度抬眸,他伸手翻阅奏折,却见连翻数本,竟皆是陈词诸多理由,试图请愿废黜褚逸这男后之位。 刹那间,怒火如潮水般汹涌而起,他愤然起身,一把攥住奏折,将其撕得粉碎,而后“刷”地掷于地上,纸屑纷飞,满室皆是怒气横生之态。 他抬手揉着眉间,顿时胸闷气短。盛迁衡坐回龙椅之时,只觉头疼欲裂。 他瞧着窗外天色渐晚,欲起身赶回黔霖王宫。 盛迁衡迅速赶至城门口,跨上早已命人备好的骏马,朝着褚逸所在的方向纵马疾驰。 待他眼见黔霖边关已近在咫尺,忽闻城门处传来车轮滚滚之声,一辆马车恰巧缓缓出城。盛迁衡只得勒马让道,任那马车先行而出。 当马车与盛迁衡擦身而过,微风拂起车帘一角,盛迁衡余光之中,瞥见车内之人,那容貌竟与褚逸有几分相似。可他心中满是急切,只盼能早日翻窗进入褚逸的寝殿,将他拥入怀中,伴他安然入梦,因而并未多加留意那车中之人。 他站于黔霖王宫那一刻,瞧着众人似是皆一脸囧色,似是大气亦不敢出。 盛迁衡站于褚逸宫殿前,远远便瞧见莲房跪于褚睿身前,似是一直在哭诉着。 莲房哽咽着,“王爷,都是奴婢的错,未能看好殿下……” 盛迁衡立即走上前,他蹲于莲房身侧,问:“褚逸怎么了?” 莲房低着头,丝毫不敢回话。 盛迁衡只得捏上莲房的肩头,逼问道:“说话!” 肩头传来的痛感迫使莲房不得不开口,“陛下,殿下不见了。奴婢只是开个窗的功夫,殿下便不见了!!” 盛迁衡起身望向褚睿,徐徐道:“还不派人去寻?他是你弟弟!” 褚睿早已派出全部人马于宫中搜寻褚逸的身影。距离褚逸消失不过半炷香的时辰,应当还在宫中。 他努力稳住眼下混乱的局面,低语:“孤已然在尽力搜寻,你稳重些哪有个帝王模样?” 盛迁衡冷笑出声,他望着褚睿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只觉讽刺,“褚逸是你弟弟,你竟这般冷漠,不知阿逸知晓会如何想?你便待在你这王宫里找吧!待朕寻回褚阿逸,他无须再待在你这黔霖王宫了!” “盛迁衡,你冷静点!”褚睿释放出信香企图压制盛迁衡,“帝王应喜怒无形,哪个帝王如你这般?!” 盛迁衡不解褚睿此刻同他说这些有何用,他只想去寻褚逸! “朕没空听你这些说教,你若是爱说教便去学堂教书!阿逸生死难料,你竟这般气定神闲,朕瞧着你怕不是个冷心之人。” 褚睿瞧着盛迁衡近乎丧失理智的模样只觉无奈至极。 褚逸多次遇险的根本原因便是盛迁衡,他不明白吗?盛迁衡独宠褚逸,让他的弟弟深陷他人妒忌之中。眼下即便他的弟弟已然深居他黔霖王宫,亦摆脱不了盛迁衡身侧之人的威胁…… 他抬手扇了盛迁衡一巴掌,破口骂道:“盛迁衡,孤亦算你半个兄长,你给孤冷静点。这几月以来逸儿哪次不是因你而受伤?这次多半亦是如此,你不仔细想想何人会想拿褚逸威胁于你,竟在此同孤大吵大闹?” 盛迁衡被迫向后撤了一步,面颊之上传来的疼痛感让他的怒火平息不少。他轻舔着唇角,似是尝到了些许血腥味。 他合眸深吸了几口气,转而缓缓道:“朕的暗卫来报私逃的姜信瑞与旁人同谋意欲谋反,但朕早已迁都,他们闯入的不过是座空城罢了。” 褚睿细细分析着局面,“应是姜信瑞之人抓走了逸儿……” 盛迁衡唤来暗卫,传令所有人以王宫为起点一点蛛丝马迹皆不可放过。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开口询问:“褚睿,你可有头绪?” 褚睿微微摇头,“孤以为他们应还在宫中未能逃出!孤以命人封锁宫门,谁人皆不可出。” 盛迁衡揉着额角,陡然记起与他擦肩而过的马车。他猛的站起身,朝殿外走去。 褚睿开口追问:“盛迁衡,你又要去哪儿胡闹?” 盛迁衡头也不回只丢下一句,“朕来时路上一出城的马车上似有与阿逸相似之人!朕立马去寻!” 褚睿总觉有异,怎得会有如此凑巧之事?即便劫走褚逸之人已然离宫,可竟让盛迁衡瞧见了行迹? ———— 褚逸只觉后颈疼得厉害,他抬眸时望着陌生的房间布局顿时不知所措。 他欲起身时才觉竟双手双脚皆被链条绑住了。他企图挣脱,却徒劳无功。 姜信瑞瞧见褚逸醒来,便戴上面具一瘸一拐地行至榻前。 他伸手抚上褚逸的脸颊,刻意压低嗓音,“这般美人只可惜竟有了身孕……” 褚逸偏过头,躲开了姜信瑞的手,问:“何必加以面具遮掩?” 姜信瑞挑眉,不曾想褚逸竟这般敏锐,“怎么竟猜出我是谁了?” 褚逸分析着眼下的局面,却始终想不明白姜信瑞将他带到这儿究竟为了何事? “姜信瑞,你想做什么?” 姜信瑞轻轻拍手便有人端上一碗汤药,他端于手中后,坐于褚逸身侧,道:“怎么一眼便认出了我?” 褚逸瞧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只觉不妙,他努力挪动着身子远离姜信瑞。 可姜信瑞似是瞧出了他的举动,迅速转过身捏上他的下颚,道:“别跑啊~你不想知道这是什么药吗?” 褚逸但觉下颚处痛意袭来,他素来自诩能忍常人难忍之痛,却不料此刻眸中竟盈满泪珠。 他紧抿薄唇,怒视姜信瑞,沉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姜信瑞轻晃着手中的碗,随意开口道:“这是碗催产药,我来替你接生。随后阿逸再为生一个。我知晓你爱惜腹中这个孩子,便也不会残害他,信我。” 褚逸整个身躯皆微微颤抖着,他只觉顺儿似是能听懂盛姜信瑞的话语般,正不安地翻着身。腹部传来的疼痛感早已让他额间尽是冷汗。 他望着姜信瑞逐渐靠近的手,只觉腹部的疼痛感愈发剧烈。 他摇着头不给姜信瑞灌他药的机会。可姜信瑞终归是个乾元,他轻而易举地便用信香压制住了褚逸。 褚逸的身体丝毫不听他的使唤,他任由姜信瑞捏着他的脸颊被迫喝下那碗催产汤…… 眼尾的泪悄无声息地滑落,他合眸不愿去瞧姜信瑞。他早已分不清因抵触姜信瑞的乾元信香还是催产药发挥药效而腹部的疼痛感愈发剧烈。 褚逸只觉腹部愈发坚硬,似是下坠着。 他腹中的痛楚,宛如汹涌波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起初只是微微的胀痛。褚逸勉强伸手抚着腹部只觉早已坚硬如石……那痛楚尚未来得及及舒缓,便猛地化作了一把锐利的剑,直冲下腹,搅得五脏六腑皆似被颠倒了一般。 第82章 姜信瑞拿过帕子细细替褚逸擦拭着额间的汉珠,哄道:“阿逸可要我为你解开手链?” 褚逸早已视线模糊,他胡乱点了点头。 姜信瑞竟真解了褚逸手腕处的锁链。 双手得以自由那一瞬,褚逸便蜷缩成一团,他捂着腹部,低语:“顺儿,你坚持一会儿,你父亲会来救我们的……” 姜信瑞自是能听清褚逸说的每一个字,但他不在意,盛迁衡再料事如神亦不可能寻到此处。 卢文翰应当已然将绑架褚逸的字条派人交于盛迁衡,他们二人夺下大陌指日可待。褚逸成为他的人更是不在话下!!! ———— 盛迁衡骑着马赶至城门外时,一路跟着那马车的踪迹寻去。 可那足记竟消失于一发岔路口,他立即命人兵分两路。 一路跟着他,一路跟着随风。 盛迁衡骑着马眼看着即将重返他的新都城皆未能寻到褚逸的身影,他只觉愤怒不已! 随风亦未寻到蛛丝马迹,原路返回后同其汇报着情况。 盛迁衡毫无头绪之际,随风开口问:“陛下,你可能闻到皇后娘娘的信香?在皇宫时,陛下不都是靠信香来识别皇后娘娘假扮的小伎俩?” 可眼下盛迁衡与褚逸的契印已然消失,褚逸离他太远时他亦无法感知。 他再度坐于新都城龙椅之上时,早已没了一个时辰前的欣喜。 盛迁衡望着桌案上那卢文翰留下的字条,只觉心力交瘁。 盛迁衡,空城计玩的不错。不过相比退位让贤和失去妻子与孩子,这二者取其一,我相信你应该会选我想要的答复。 明日午时,城外十里驿站见。 盛迁衡坐于龙椅之上不忍发笑。 原本他迁都为的是褚逸能自由往返大陌与黔霖,可如今却被卢文翰反将一军…… 或许他便不适合当帝王。 他将纸张揉成一团,可似是隐隐嗅到那纸上的信香。虽不是褚逸的气息,但这味道乃姜信瑞的信香! 他立即命随风寻来歇骄1仔细嗅着那纸张去寻这气味的来源之处。 第76章 临产 褚逸只觉下腹部已然僵硬入如磐石,他掌心早已皆是冷汗,顺儿似是不再闹腾。可褚逸却忧惧得很,他宁愿顺儿于腹中乱动,亦不愿眼下这般毫无声息。 他双手捂着腹部,自言自语:“顺儿,你动一动啊!!” 姜信瑞不喜褚逸背对着他,一把伸手扯着他的手臂,将其带到身侧。他伸手按上褚逸的肚子,恶狠狠道:“不动才是好事,这样才好生下来!” 褚逸呸了姜信瑞一口,开口时已然虚得很,“他才未满九个月!!” 姜信瑞这才摘下面具,细细摸着这面具上的痕迹,“阿逸,你可知你所给我的,我都视若珍宝……” 褚逸缓缓撑起上半身,瞅着姜信瑞这般嘴脸只觉恶心得很。 腹部传来的疼痛感时强时弱,他趁着间隙将早已掉落于榻上的发簪捡起藏于手中。 姜信瑞见褚逸竟用那般鄙夷厌恶的眼神盯着他,他只觉兴奋。他浅笑了两声,继续道:“你恨我吗?既然不爱我,恨我亦是爱我。世人常言,恨一人是因曾深爱过……” 褚逸捏着发簪那一手微微颤抖着,他望着姜信瑞那副变态般的嘴脸只觉阴森。 他想着若是姜信瑞还存有些许良知,或许能够智取。 他扶着后腰坐起时已然大喘着气,他安抚着腹部,尽其所能让姜信瑞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思炽……” 姜信瑞,字思炽。 姜父当初取下这一小字时,心中所想为“相思不相对,我心欲以炽”1。姜父曾愿他姜家儿郎莫忘来时路,珍爱枕边人…… 可如今却背道相驰!! 姜信瑞是头回从褚逸口中听闻这般喊他,他神情恍惚,问:“你喊我什么?” 褚逸眼尾的泪珠悄然滑落,他故作委屈的模样,埋怨起姜信瑞来:“思炽,你可知我委身于盛迁衡为的是什么?” 姜信瑞已然被这两声“思炽”喊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他随口问:“委身?” 褚逸颔首,他捏上姜信瑞的指尖,“盛迁衡当初欲下令铲除姜家,你可曾知晓?” 盛迁衡近两日却提起过欲罢免姜父之事,他眼下也不过是添油加醋,将时间点提前罢了。 “当初祭祀之时,我并未谋反,可盛迁衡却查出些许姜家贪墨银两的勾当,若不认罪不入宫为妃。姜家乃至你接要被满门抄斩!!” 姜信瑞半信半疑,他父亲都不曾知晓他贪墨之事,怎得褚逸会知晓此事?当真是盛迁衡告知褚逸的? 他回握上褚逸那手,转而与其坐的极尽,反问道:“阿逸从何知晓此事?” 褚逸俯身凑到姜信瑞耳侧,故作不经意般吹了口气而后道:“我还为摄政王之时便可随意出入御书房,早早便瞧见了盛迁衡欲诛你姜家九族的圣旨。你让我如何坐视不理?” 姜信瑞只觉后颈发烫,他似是要被勾出情潮期…… 他咬着牙,伸手捏上褚逸的肩颈,指腹刻意划过他已然无契印光滑如初的腺体。 他侧眸将褚逸身子瘫软下来的所有的小表情看在眼中,转而捏上褚逸的耳垂,问:“那便是阿逸中意于我?可你却怀了那盛迁衡的孩子还这般爱惜??” 褚逸只觉姜信瑞的亲昵只觉让他不寒而栗,但他忍住了身心的抗拒,将脑袋枕于他肩头,“我不曾知晓为何我成了坤泽,知晓有孕时已然三月有余,医馆说若强行拿去只会一尸两命,你让我如何抉择?盛迁衡对我情根深种,我亦摆脱不了他……” 他抬眸望着姜信瑞仍旧不愿信他,只得用以指腹沾染上些许水渍,转而以指腹假装揉捏着姜信瑞的腺体。他刻意哼哼了几声混淆姜信瑞的视听…… 见他已然眼神迷离道:“那日你陡然对我用药,我惧怕一尸两命,你让我如何同你坦白?且我的侍从早已私自去通知盛迁衡,我亦无法同你交代始末。更何况我还怀着盛迁衡的孩子,你还能如过往般待我吗?我无法再坦然面对你啊,思炽!我腹中这孩子即便我不喜,可他即将出世,我早已只将他视做我自己的孩子,与盛迁衡无关,我是他的爹爹!” 姜信瑞自是理亏,褚逸分化为坤泽乃出自他之手。只是盛迁衡那恶人捷足先登! 他感受着肩头的衣衫微湿,耳侧又是褚逸低泣声,让他如何不心软。 他扶着褚逸的肩膀,让他与自己四目相对,转而细细问道:“既然如此,待这孩子出生,你可愿与我要一个?” 褚逸不知何时竟学会了借由面颊之上的细微表情分析那人是否真心,他只觉眼下姜信瑞应当是信他的。他强忍着腹部的疼痛感,抬手环上姜信瑞的脖颈,回:“待这孩子出生,若还活着便寻一好人家送去吧。若你不嫌我这残破不堪的身子,我自是愿得~” 他伸手微微撩开姜信瑞的衣领,入目便是被关于黔林王宫受拷打而留下的疤痕…… 他用指腹细细摩挲着,道:“盛迁衡真不是人,竟下这般死手,可还疼?” 姜信瑞日日幻想着褚逸爱他的模样,眼下早已毫无明辨是非的能力。他紧紧抱上褚逸的腰,丝毫不顾及他高隆的腹部,“早已不疼了,阿逸若能常伴身侧嫁于我为妻这一切便都值得!” 褚逸嗯了一声,腹部受挤压而传来的剧痛险些让他丧失行动力。他瞅着屋内无人,立即伸手握着那发簪朝着姜信瑞的脖子扎去。 姜信瑞沉溺于褚逸的温柔乡丝毫未觉出有异。待颈部传来疼痛感时为时已晚…… 他一把推开褚逸,捂着他受伤之处,只觉浑身的血液汇聚于这一处,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褚逸,开口时已然失语。 褚逸后背狠狠砸于硬榻之上,本就虚弱至极,甫一收到冲击他只觉浑身都泛着疼。他欲坐起身却陡然察觉腿间传来湿意。 他用仅剩的理智分析着眼下的局面,不是血水那便只能是羊水。 顺儿竟真的要早产了…… 他尽力平稳着呼吸,望着姜信瑞颈间鲜血缓缓滴落。虽他不知究竟扎得多深,但只需将发簪拔下或许姜信瑞便再无生还的机会。 褚逸跪坐起身,扶着床沿望着姜信瑞,恶狠狠道:“姜信瑞,你当真以为我会爱你?痴人说梦……” 姜信瑞难得收到褚逸所赠之物,已然丝毫不去在意伤势,他立即伸手拔下发簪,用衣袖仔细擦去血迹,似是在同褚逸做最后的诀别,“褚逸,你为何不爱我?” 鲜血犹如崩溃的堤坝般,源源不断地流出。那扎眼的红,早已晕染了姜信瑞身上的素色衣衫,月色正洒落在他的身侧,丹红与流光般的白如同胭脂般艳丽。 褚逸望着姜信瑞已然指尖微微颤抖着却仍旧死死攥着他的发簪,他只觉无比压抑。 他颤巍巍开口:“姜信瑞,你这般何必呢?” 姜信瑞歪着脑袋,道:“我心悦你啊……” 第83章 褚逸望着姜信瑞合上的眼眸,心间不自觉震颤着。 他杀了人…… 杀了一个爱慕他的人…… 待他回过神时,褚逸才抬手擦去面颊之上的泪水,他抱着肚子挪至姜信瑞身侧,搜寻着他脚链的钥匙。 待脚上的链子解开后,徐徐行知那石门前。 他细细回想着那端来催产药之人离去时,应是摸了这方寸之内的机关,他搜寻了所有,却未能打开那石门。 褚逸只觉腹部越发下坠着,他跪于地上双手不自觉护在腹部,无意识闷哼着。那尖锐的疼痛感似是要将他撕裂开来般,他整个人皆颤抖着。 他大喘着气,早已顾不得额间的汗滑落于眼眶之中,兀自道:“顺儿,都怪爹爹让你受这般苦楚……” 产道撕裂开来的疼痛感愈发剧烈,已然毫无喘息的间隙,他努力跪坐着,可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独自一人生下这孩子。 ———— 随风寻来的歇骄终是未能寻到褚逸的下落。 盛迁衡将那卢文翰留下的字条再度展开,逐字分析着话中含义。 既然是与黔霖城外会面,那必然二人躲于黔霖不远处。 歇骄数次从他新都寻起,最终站于黔霖王宫中褚逸的殿宇门口。 盛迁衡只觉歇骄无用至极!关键时刻毫无用处! 褚睿瞧了那字条,细细闻了闻其上的气味着实太混杂。 他询问过此乃卢文翰的字迹,而非姜信瑞。 他转念一想,姜信瑞那便痴恋褚逸,必然与他弟弟躲于一处!既如此便让那歇骄去寻姜信瑞的踪迹! 盛迁衡与褚逸带着那歇骄来到关押姜信瑞的地牢,让发细细嗅着姜信瑞的气味。 那歇骄立即转身奔出地牢,盛迁衡立即跟上前。 歇骄最终立于褚逸殿中央,朝着那地板汪汪直叫。 盛迁衡与褚睿对视那一瞬便立即命人带着工具欲挖开那地面! 可王宫岂是这般如此轻易便能挖通的,盛迁衡只得于殿内寻着暗道。 他大陌王宫多的是暗道,想必黔霖王宫亦然! 他同褚睿要来黔霖王宫车舆图,细细观察着。 * 盛迁衡瞧出破绽之时,立即带人前往那重华宫。随风和其余暗卫协力推开那重华宫的书橱。 果然那背后藏着一面几乎无人察觉的暗门,随风率先探路,一一除去那暗道之上埋伏之人。 待无路可走时,他闻出空气中的满是血腥气。 盛迁衡瞧着那墙缝地下渗出的血丝,隐隐后怕。 他敲着墙面,道:“阿逸!阿逸!” 褚逸早就精神不济,**渗出的早已不是羊水,已然逐渐染上朱红,他面色愈发苍白。 隐约中似是能听到盛迁衡的话语声,他只当是临死前的幻觉。 褚逸伸手扶着腹部,道:“顺儿,爹爹实在没力气了……” 盛迁衡立即捕捉到褚逸极其低微的声音,吼道:“阿逸,姜信瑞可有把你怎样!等我,我马上便来救你!!” 他们一行人寻不到开门的机关,只得靠蛮力砸墙。 好在只耗时一炷香的功夫便凿出一通道,盛迁衡立即入内。 他入眼便是姜信瑞倒于血泊之中的情形,转而才注意到倒于右侧的褚逸。 他上前抱起褚逸时沾了一手的血迹,顿时思绪宕机,颤悠悠抚上褚逸的脸颊,“阿逸,醒醒!不要离开我!” 褚逸早已看不清何物,只能勉强听出是盛迁衡,他低语道:“你终于来了,顺儿他不动了!我好疼啊!” 褚逸直直晕倒于盛迁衡怀中,气息微弱到难以让人察觉…… 第77章 难产生了 盛迁衡抱着褚逸的双手不自觉颤抖着,他瞳孔微颤,徐徐伸探着褚逸的鼻息。 待褚确认褚逸仍有一息尚在后,立即抱着他起身朝那通道往外走。 他尽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沉声道:“去看一眼姜信瑞是死是活,活着立即处死,若死了分尸丢到乱葬岗去!” 盛迁衡怀中褚逸的衣衫已被鲜血濡透大半。他的衣袖亦沾染殷红,他周身气息紊乱,丝毫不敢停下步伐。 待行至宫门重殿门前时,他半边面颊被宫灯映成暗红,哑着嗓子厉喝:”速速传御医!再去找稳婆!快!” 褚睿命人挖掘那褚逸的殿宇,他远远便瞥见盛迁衡怀抱着已然满身血迹的弟弟。褚睿连忙奔上前去,开口询问之际,声线早已止不住地颤抖,带着几丝惊慌与急切:“逸儿如何?” 盛迁衡紧紧抱着褚逸,道:“快传你黔霖御医!阿逸应是要生了!快!” 褚睿命盛迁衡抱着褚逸近了最近的宫殿。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御医已然赶到,他立即为褚逸诊脉。 御医面露难色,他转身掏出药香中的针具,一一在褚逸的百会、印堂、合谷、内关处下针。 随后,御医慌忙跪奏道:“微臣诊得殿下似是被人灌了催生之药,腹中小殿下恐将早产。如今殿下羊水已破,气息微弱,想是痛得厉害,力竭昏睡了过去。只是殿下如今断不可睡,须得将小殿下生出,否则恐致一尸两命之祸……微臣已施针催醒殿下,片刻之间便能苏醒。 微臣即刻拟两副方子,既能止痛,又能助殿下顺产,殿下服下之后,想必能稍感舒缓。其余之事,还需交予稳婆来处置。” 盛迁衡望着褚逸衣袍下摆已被血色燃成丹红一片,便觉心痛不已。 怪他大意了,不该那般孤傲…… 他伸出手,将褚逸的手牢牢握住,静候良久,直至褚逸指腹微颤,他才恍然回神。 “阿逸,醒了!”盛迁衡开口时早已语不成句,“你……我……感觉还、好吗?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褚睿站于一侧听着盛迁衡这般失态,不自觉叹息。生为帝王亦有诸多身不由己,盛迁衡是,他亦然。 褚逸只觉腰腹部的疼痛感已然让他整个身子动弹不得,开口时几乎难以叫人听清,“阿衡,疼……” 盛迁衡哽咽着,眼尾的泪无声滑落,他伸出欲替褚逸撩开汗湿的鬓发。可那手沾染的血迹让人瞧着心生惶恐,他只得赶忙将那只手收回背于身后。 因是太过于紧张,他换手后数次也未能捋好褚逸的鬓发。 褚睿上前捏上盛迁衡的肩头,低声道:“冷静些,你这模样怎么安抚逸儿。” 盛迁衡只得暂且背过身深吸了好几口气,待整理好情绪才重新跪于榻前,望着褚逸,道:“阿逸,稳婆马上到,马上顺儿就能同我们见面了!” 褚逸每吸一口气都觉腰部似是受到重击,他面部肌肉微微颤抖。可无论再疼,他仍旧伸手抚上盛迁衡的面颊,低声道:“阿衡,把你吓坏了吧……我无事,只是有点疼。” 盛迁衡早已溃不成军,褚逸总是这般叫人心疼。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这般隐忍。是他屡屡让褚逸受伤,到底是他不配。 他抵着褚逸的额头,徐徐释放着信香,哽咽不止,“阿逸,你和顺儿都要平平安安的。” 褚睿原先早已命人选好稳婆,可事发突然稳婆这几日告假离宫。眼下才急匆匆入宫,她立即行礼进殿。 稳婆上前摸着褚逸的胎位,面色陡然骤变,她抿着唇不知该如何禀报。 盛迁衡瞧着她那般愁容,问:“说话,怎么了?” 稳婆赶忙叩拜,道:“王爷,殿下他胎位不正恐要难产。老奴虽有转胎位之法,只是殿下要吃些苦头了……” 盛迁衡牵着褚逸的手不自觉捏紧,他望着褚逸高隆的腹部只觉胸闷气短。 腹中孩子还未满九月,眼下又胎位不正。褚逸已然受苦许久,再折腾下去不知还能不能撑住。 褚睿立即下令:“无论如何你都得保住殿下与腹中小殿下,否则你的项上人头难保!” “是!老奴遵旨。还请王爷与这位……”稳婆不识得盛迁衡已不知该如何称呼,“殿内所有旁人需得撤离,留几个婢子即可。再多备上些热水与一把剪子。” 褚睿欲拉着盛迁衡出殿,可不料弟弟竟捏着盛迁衡之手不肯松。 盛迁衡则是回眸望向褚睿,道:“我得陪着阿逸,即便我们之间已无契印,但信香安抚应当还能起些作用。” 褚睿只得一人转身离开殿内。 * 稳婆拿过婢子递来的剪子,一一将褚逸的衣裤减去,露出孕肚。她洗净双手后,伸手仔细摸着胎位。 褚逸躺于榻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像是细雨蒙蒙般,浸湿了乌黑的发丝。稳婆抬眸细细瞧着他的状态,见其应是阵痛刚缓和不少,立即果断上手轻轻按压着他的腹部。 “殿下,忍忍,转胎位须得慢些,马上便好。”稳婆声音轻柔,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可疼痛却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褚逸只觉得五脏六腑似是都被倒悬,他一手紧紧抓住床榻边沿,指节早已泛白,微微颤抖着,发出低低的哼声。 第84章 转日莲的信香萦绕在鼻尖亦未能缓解多少疼痛感,褚逸早已无暇顾及牵着盛迁衡那一手。 他只觉稳婆的手每一下按压都疼得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褚逸眉宇紧蹙,豆大的汗珠滚落,嘴里呢喃着:“疼……疼……” 他眼前发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声在耳边闷闷响起。 稳婆的手法娴熟,她轻声道:“殿下,只差最后一点,您忍着些。” 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褚逸只觉得那疼痛像是没有尽头的深渊,每分每秒都恍如隔世。 盛迁衡抬手轻拭褚逸额上渗出的汗珠,只是眼看着褚逸皱眉蹙额地发泄着那疼痛,自己却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不知该如何才能替他分担一二。 他早已泪眼朦胧,怔怔地望着褚逸那圆鼓鼓的腹部,只见稳婆手下动作虽熟练,可腹部的形状却在变形后又慢慢恢复原状,他右眼皮不听使唤地直跳个不停,他似是亦能感同身受这份折磨般。 稳婆松了口气,见褚逸早已破水,怕再不生下来腹中小殿下恐窒息而亡。 她立即开口:“殿下,胎位已正。你照着老奴所说这般用劲儿。” 褚逸早已无法理解稳婆口中所说的含义,他胡乱用着力,每每察觉胎头下降几寸一泄力便又缩了回去…… 几次下来,他再无力道生产。 稳婆见状不妙,他瞧着褚逸这般无力,便立即起身站于殿门口询问道:“王爷,早年王妃难产那悬于房梁便于助产的横木可还在,殿下无力!老奴以为借用那横木许是会好些!” 褚睿陡然回想起那年王妃难产之时的情形,许久皆未能回话。 随风站于殿外敲着褚睿竟这时还能分神,立即抬手拍了下他的后颈,道:“王爷,殿下生死攸关,您给句话啊。” 褚睿这才回话:“还在!还在王妃殿中!” 稳婆立即望向盛迁衡,道:“快抱上殿下去王妃寝殿!殿下怕是只能靠横木助产了!” 褚逸再度被抱起时已然无思绪可言,他枕于盛迁衡肩头,闻着转日莲的信香昏昏欲睡。 抵达王妃寝殿时,盛迁衡照稳婆所说将褚逸扶着站于横木前。 太医原先命人抓的止疼药已煮好,盛迁衡端着汤药喂褚逸喝下后,柔声道:“阿逸,我无法为你分担这份苦楚,日后你打我骂我都可。再试一试,若是不行只能保你一个……” 褚逸扶着那横木,双腿几乎无支撑力可言。他瘫软地靠在盛迁衡怀中,听到那字眼时无助地摇着头。 这是他的孩子,怎可这般轻易放弃。 ………… 一个时辰后,顺儿平安降世。虽其啼哭声微弱,形体亦较足月儿小上许多,但幸而母子皆安,一切妥帖。 褚逸被盛迁衡抱于榻上,他望着顺儿被稳婆抱于怀中的模样,视线逐渐涣散。他捏着盛迁衡的手,问:“他怎么不哭啊?” 盛迁衡浅啄着他的唇,道:“哭了,哭声很小,应是不愿吵到我们阿逸,是个会心疼爹爹的孩子。” 褚逸喘着气,靠在盛迁衡怀中,抬手于他掌心写下早已为顺儿备好的大名。 盛迁衡早已无法抑制自己的心绪,将脑袋埋于褚逸颈间,哭啼着,“有一个孩子便够了,再也不要了!阿逸,谢谢你。” 褚逸终是疲累不堪,缓缓开口,“念卿,你好生照顾顺儿,我想睡上一觉。” 盛迁衡望着褚逸,见其合眸沉睡,竟心生忐忑,唯恐其无有鼻息。再度伸手试之,方知其只是安然睡去,这才稍感安心。 他凝眸看向顺儿,心中一时波澜起伏。此乃他与褚逸之子,更是褚逸为他历经千辛万苦而诞下的孩儿。 姓褚,名宴珩。 ———— 褚逸昏睡了整整两日,盛迁衡则两夜未合眼。他一直守在褚逸榻前,就连顺儿哭闹亦未能分走他的注意力。 他怕褚逸就这么一直沉睡下去。 尽管御医早已诊过脉,告知其只是身体亏损、疲累才睡如此久。可他仍旧放不下心来,当年他额娘便是这般一睡不起…… 第三日深夜褚逸才渐醒,他抬眸望着这陌生的殿宇只觉恍惚。 盛迁衡早已满面胡茬,他瞧见褚逸醒来,双目酸涩不已,“阿逸,你可算醒了。” 褚逸捏着盛迁衡的手,微微一笑,道:“念卿,我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第78章 柳暗花明 褚逸只觉身躯似是越发轻盈,他抬眼周遭一片漆黑。 他徐徐坐起身,低声开口唤道:“盛迁衡?阿衡?” 四下无人回应,他只得站起身抱着臂徐徐朝前走着,可不知行了数里路仍瞧不见前方的尽头。 然一阵强光突然而至,褚逸顿时睁不开眼,只得抬手遮掩。待光线散去时,他已然身处别处。 他垂眸瞧着身上的衣物竟焕然一新,褚逸仍在思索究竟发生何事,便被站于身前之人吸引了视线。 他昂首望去乃“‘盛迁衡”,他甚至来不及开口便被“盛迁衡”捏着下颚。 只见“盛迁衡”一身黑金龙袍,冷冷地瞧着褚逸眼底毫无丝毫爱意,道:“褚逸,你为何不愿嫁于朕???” 褚逸满脸不解,他孩子都生了,盛迁衡这是在同他玩什么把戏吗? 他欲开口解释,可口唇似是不受他的控制般,自顾自开口道:“我宁愿我不是黔林质子,盛迁衡,你我终归不是一路人。” “是黔林质子又如何?朕不介意你的身份,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嫁于我,朕一切都可以为你摆平!”盛迁衡俯身含上褚逸的唇,肆意翻搅着,不给褚逸任何反抗他的机会,“清辞,只需你一句话!” 褚逸狠狠咬着盛迁衡,唇齿间竟是血腥气,他一把推开“盛迁衡”道:“我是你兄长,是你的先生!!你到底要做什么?” 盛迁衡伸手擦去唇边的血迹,冷笑道:“清辞,你不明白吗?我心悦于你,爱慕你,只想娶你为妻!” 褚逸望着眼前这些与他所经历的截然不同的画面,只觉头疼欲裂。他似是将这些都忘却了…… “念卿,不要这般执迷不悟了!!大陌从未有过男后的先例!!” 盛迁衡走上前将褚逸按于榻上,一手便轻松钳制住他的双手,转而撕扯开他的衣领,朝着褚逸中庸的腺体咬了下去。 原以为这是他的梦境,可褚逸只觉着腺体处传来的疼痛感远超平常,直教他眼泪横流。 待盛迁衡起身时,褚逸再度犹如提线木偶般开口:“我只是中庸,你标记再多次终是无用的。盛迁衡你又是何苦呢?即便你要娶男妻,也该娶个坤泽才是……” 盛迁衡的目光直直望着他于褚逸后颈落下的契印,徐徐道:“你再不愿亦得入宫为妃,否则朕便领兵统一下未收复的黔林,清辞以为如何?” 褚逸怔怔地瞧着眼前的“盛迁衡”这副阴险的嘴脸只觉陌生,他甚至未来得及开口,眼前的一切便骤然消失。 * 骤然之间,狂风怒吼,卷起漫天风沙,直扑褚逸面门,逼得他不得不蹙眉眯眼。 伸手间他才觉身上衣物再度变幻,此刻已然一身红衫,倒是颇像喜服。 待风势渐小,褚逸才抬眼去寻“盛迁衡”的身影。 褚逸不可置信地望着这战场上横尸遍野,黄沙竟已被染上朱丹红,那扑鼻而来的血腥气险些令褚逸作呕。 他望着盛迁衡一身盔甲,执剑正奋勇杀敌。褚逸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能做些什么,再度望去才察觉与盛迁衡刀剑相向之人乃他的兄长褚睿。 褚睿与盛迁衡势均力敌,二人皆已气喘吁吁,道:“盛迁衡,你究竟把我孤的弟弟怎么了?” 盛迁衡冷笑一声:“他是朕的妻子!与你何干!” 两把剑互相僵持不下,二人早已杀红了眼,全然不顾及战场上死伤惨重之事。 褚睿:“他不愿嫁于你,孤此番便是要风光迎他回黔林!” 盛迁衡:“朕不会让你得逞!他已然是朕的妃子!!” 褚逸跑上前欲制止二人这般行径,却双脚似是被灌了铅般动弹不得。他瞧着那两人身上皆是伤痕累累却仍旧互不相让,战场上倒下的士兵近乎垒得越来越多…… 为何会有这般莫须有的战役?一切皆因他而起? 他是黔林质子,是褚睿的弟弟。 他亦是教导盛迁衡的先生,是盛迁衡亦师亦友的存在。 无论是眼下这无比真实的梦境,亦或是梦境外的一切。盛迁衡与褚睿终是这般剑拔弩张…… 褚逸只觉荒诞至极,原来一场战役可以因一人而起,这诸多战死之人皆是受无妄之灾。 他抬腿跑上前,那袭红色长袍随风翩然起舞,仿佛遍地的血色,分外刺目…… 待褚逸站于那二人中间时,盛迁衡与褚睿的剑皆朝着对方捅去。 二人皆抱着对方必死的手段。 两把剑刺上褚逸之时,他只觉思绪荡然无存。 第85章 他望着盛迁衡颤抖的瞳孔,淡淡一笑,道:“不要再打了……” 盛迁衡骤然拔出手中长剑,旋即弃剑抱起褚逸。那伤口处渗出的鲜血已被绯红衣袍掩去,仿若未曾受伤。 他朱唇微颤,低声道:“阿逸,朕命你留在宫中,你怎会在此?” 褚逸口中咳出血来,只觉眼前景物越来越模糊,即便是在梦中,这逼近死亡的感觉也太过真切。 他四肢已然冰凉,再无心力言语,只能怔怔望着跪在身前的褚睿,听他嗓音发抖:“逸儿,你为何如此?孤不过是想带你回去……” 盛迁衡紧紧将褚逸抱在怀中,可他逐渐失温的身躯让他害怕。 他已然胡言乱语,“清辞,朕再也不逼迫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开心便好!你莫要抛下我!褚逸!你听见没有!我只是想要留住你!为何这般难!啊!!!” 褚逸早已听不清任何言语,他只觉这一切都不该如此。 待他合眸那一瞬,耳侧似是有微弱的话语声。 ——你甘愿这般死去吗? ——你不想改变这一切吗? ——你死了,那因你而战死的将士又当如何? ——黔霖与大陌终将世代为敌! 褚逸不愿一切如梦境般,他心中暗道:我不愿,一定有解决办法! 那话语声逐渐清晰,褚逸只觉似是有一手轻抚他的额头,道:“吾给你一次机会!只是你这幅身躯已死,需得重塑!你可愿等上几载?” 褚逸:我愿意!等多久都可!只要能改变这一切! * 二十世纪末,1998年,褚家有儿诞生。 褚父为其取名为褚逸,愿其一生安逸。 褚逸按部就班一点一点长大,上学,毕业,就业。 待其身体重塑完成那一刻,才被重新召回。 只是他早已忘却所有,只记得他叫褚逸。他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遇到了一个杀伐果断的君王。 ———— 褚逸只觉这梦境中的一切皆叫他痛彻心扉。他缓缓抬眸,望着周遭陌生的殿宇,心中再度惊恐不已。 他欲伸手探试身上是否还有伤痕时,脑海里却零星闪过诸多画面。刹那间,他头痛欲裂,只得合眸喘息。 褚逸竟无声落泪,待他渐渐理清思绪,所有缘由在那一刻豁然明朗。他这才明白,自己并非什么穿书而来的异客,他便是褚逸,完完全全、原原本本的褚逸…… 他欲伸手擦拭泪痕,却不想那手被盛迁衡死死攥着。 盛迁衡原本正伏于榻前,小憩片刻。掌心感受到褚逸指腹动弹那一瞬,他瞬间弹坐起身,问:“阿逸,你可算醒了……” 褚逸望着盛迁衡满脸胡茬,眼底吴青甚重只觉心疼不已。 不论是最初的“盛迁衡”亦或是眼前的他,都是爱他的。 只是当初他们都不懂爱,都用错了方式。 他欲起身可下腹传来的疼痛感再度袭来,他这才想起他千辛万苦才生下顺儿。 他不过晃神片刻,盛迁衡的泪珠便滴落于他的手背之上。 褚逸立即伸手抚上盛迁衡的脸颊,道:“念卿,我回来了。” 盛迁衡这几日提心吊胆,总怕褚逸一睡不起。 他哽咽不止,“阿逸,我去喊御医。” 褚逸伸手刮了下盛迁衡的鼻梁,道:“你抱抱我!” 盛迁衡立即上榻,虚虚搂着褚逸。他怕触碰到褚逸的腹部,惹得他再度疼痛。 可褚逸却抱怨道,他紧紧环上盛迁衡脖颈道:“抱紧些!” 盛迁衡只得照做,二人紧紧抱着彼此,似是皆重获新生。 屋内烛影摇晃,地笼烧的正旺,两副身躯紧紧贴在一起,即便已然出了一层薄汗,谁都不愿松开对方。 褚逸闻着盛迁衡的信香,只觉原本焦躁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一切都还来得及,他误打误撞改变了原本悲剧的一切。 他轻吻着盛迁衡的脖颈,细细吮着,耳侧盛迁衡喉结滚动的声响格外清晰。褚逸轻笑出声,松开盛迁衡望着他憔悴的面容,问:“我睡了几日?” 盛迁衡:“三日。” 褚逸昂首吻上盛迁衡的唇,“你可是三日未曾合眼?” 盛迁衡欲躲开褚逸的视线,奈何褚逸竟捏上他的下颚,继续逼问:“念卿,我回来了,不会再走了!” 盛迁衡一时间泪落如雨,望着褚逸那一张微带惊恐的脸,他不愿让对方瞧见自己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于是乎,他只得将头轻轻埋入褚逸的颈窝之间,竭力压低声音,微微啜泣。 褚逸抬手轻抚着盛迁衡的后颈,徐徐释放出信香,驱散盛迁衡周身的不安与慌乱。他口中轻哼起幼时安抚受惊的盛迁衡时常哼唱的童谣,那声音低沉而温柔。 盛迁衡稳住情绪后,才坐起身望着褚逸。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褚逸瞧着屋内并无摇篮,顺儿似是不在这屋里,问道:“顺儿呢?” 盛迁衡略微恍惚,这几日他一直守在褚逸身侧。他亦未多瞧顺儿几眼…… 他微微咳嗽一声道:“有乳娘正带着呢。” 褚逸自是了解盛迁衡的一举一动,他眯着眼瞧出盛迁衡一副心虚的模样。 他开口令盛迁衡扶他坐起身,随后问:“你莫不是都未曾好好瞧过顺儿一眼?” 盛迁衡唇角略微抽搐,低语:“瞧过,自是瞧过的!” 褚逸不信,他问道:“男孩儿,女孩儿?” 盛迁衡顿时一惊,当时稳婆有贺喜来着,那稳婆口中是小公子还是……? 他一心只在褚逸身上哪还有心思管别的!! 褚逸靠坐于盛迁衡怀中,捏着他的手臂,嗔怪起来:“顺儿亦是你的孩子,你竟这般不关心?我可是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 盛迁衡俯首额头抵着盛迁衡的肩,委屈道:“阿逸,我好害怕你会离开我……顺儿是我们的孩子,可是他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褚逸叹了口气,反手揉着盛迁衡,道:“顺儿于我腹中时一直很乖,只是被喂了那碗催产药才……” 盛迁衡立即捂上褚逸的唇,“有些事都过去了便不提了。” 褚逸颔首,他闻着盛迁衡的信香微微泛着苦味,应是经历了这般大起大落之事,情潮期将至。 他微微扯开衣领,道:“阿衡,你可愿再度与我成契?” 第79章 喂奶 褚逸说完那一瞬只觉耳垂似有热流拂过,他本就是略微羞赧,双颊便如染朝霞,绯色漫染。眼下盛迁衡坐于他身后,应是瞧得一清二楚。 盛迁衡微微抿唇,呼吸一凝。他视线落于褚逸后颈之上那一瞬似是再也挪不开来。 他俯首轻轻落下一吻,道:“哥哥,你若不愿我不会再强迫于你……” 褚逸陡然回首,他望向盛迁衡眼下这般模样与前世相比截然不同。 他的视线略微失焦,片刻后才问道:“当初你丝毫不顾忌我的医院便成了契,我是有些许愤懑。可如今我问你可愿与我成契?” 盛迁衡微微张口,却许久皆未能回话。 经历了这般变故,盛迁衡只觉他所想的一切都似是给褚逸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他眉宇紧蹙不知该不该继续纠缠褚逸下去…… 顿时间,屋内仅有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屋外微风轻拂,轻敲着那窗柩发出细小的动响。 褚逸望着盛迁衡,瞧着他似是有心事的模样。他只得拖着疲累的身子徐徐转过身,捧上盛迁衡的脸颊,问:“你在想什么?” 盛迁衡微微摇头,深深叹息道:“这几日你受的这些苦楚皆是因我而起。若我没有与你成契,姜信瑞便不会用药强行剥离契印;若我没有让阿逸有孕便不用受生孩子的苦痛……” 褚逸揪着盛迁衡颊边的肉,见盛迁衡连连喊疼才肯罢休。 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感,指责着这般颓废的盛迁衡,“盛迁衡!你给我听好了!我褚逸确实实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便被你烙下了契印,可经历的种种皆是自愿的。我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爱之人生孩子,你明白吗? 至于所受的这些苦痛皆是姜信瑞那些歹人所为,与你无关。” 提起姜信瑞褚逸才想起那日他的所作所为,他不知姜信瑞究竟是死是活。 他弱弱问了句:“那日姜信瑞还活着吗……?” 盛迁衡摇头,“御医瞧过已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褚逸微微敛眸,紧急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后,再度逼问盛迁衡,“盛迁衡,你都是当了父皇的人了,难道还想抛下我们我和顺儿一走了之吗?” 盛迁衡从未有过此意,他赶忙回话:“怎会!我从未有过离开你们之意,我恨不得把你们藏起来不让旁人瞧见分毫!” 褚逸轻抿着朱唇,只觉惊愕不已,竟浑然不知盛迁衡竟怀有如此心思,莫非他欲效仿古人金屋藏娇? 他正欲开口言语,却忽觉喉间一阵瘙痒,旋即连连咳嗽不止,片刻之后,下腹处骤然升起的疼痛感让他丧失一切行动力。 第86章 他面色顿然苍白如纸,盛迁衡抬手轻拍褚逸的后背,问:“可是哪里不适?你刚生完顺儿还需好生养着,褚睿说这叫坐月子!!” 褚逸待缓过气后,整个人皆趴在盛迁衡怀中,低语:“肚子疼,你给我揉揉~” 盛迁衡立即伸手抚上褚逸的腹部,细细打圈揉着。尽管顺儿已然出生,但褚逸的腹部并未平坦如初,仍有不少软肉。 褚逸深吸着盛迁衡身上的信香,思绪逐渐迷离,嘀咕着:“盛迁衡,我们重新开始成吗?我不愿再计较你那宫里有多少人,只要你莫辜负我便成。我褚逸只有一颗心,给你了便再也容不下旁人了。” 盛迁衡顿时鼻腔酸涩不已,他微微昂首,另一手抚上褚逸的后颈,一字一句回应着褚逸的真心。 “阿逸哥哥,若你信我,我定不负你!” 褚逸轻嗯了一声后枕于盛迁衡肩头徐徐睡去。 ———— 盛迁衡搂着褚逸一道躺了片刻后,才起身蹑手蹑脚地离了殿内。 他摸着脸颊之上的胡茬,只觉自我嫌弃得很。他迅速梳洗了一番后,才起身前往重华宫去瞧顺儿。 他还未推开重华宫的殿门便听见屋内哭闹声不止。 褚明昭觉出有人推门而入,回首见是盛迁衡,立即上前扯上他的衣袖道:“皇嫂!!弟弟他哭闹不止,怎么哄都不行!小安儿还因弟弟一哭,他便也跟着哭!你快哄哄弟弟吧。” 盛迁衡心想原来是个小男孩啊。 婢女怀抱着顺儿行罢礼,随后徐徐上前,欲将那哭得小脸通红的顺儿递至盛迁衡怀中。然盛迁衡于这初生婴孩,实是不甚熟悉,刹那之间,不禁手忙脚乱。 待得婢女一一细教抱婴姿态,他才缓缓伸出手,颤巍巍地将顺儿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拥入怀中。盛迁衡屏着呼吸,丝毫不敢出声。 顺儿本是早产而生,此刻在怀中,轻飘飘的,仿若无物。 盛迁衡与顺儿四目相对,那一瞬间,顺儿竟止住了哭啼,直勾勾地望着盛迁衡,双眸澄澈清明,不眨半分。 他轻伸手指,缓缓拭去顺儿唇边的涎水,温声细语道:“你与阿逸竟是这般相像,真真叫人日后如何狠得下心来责备你呢?嗯?” 褚明昭见顺儿竟不再哭闹,开口感慨着:“皇嫂,你一抱弟弟他便不哭了,好神奇!” 盛迁衡亦震惊得很,莫非顺儿能认出他不成? 他抬眸示意婢子皆退下,随后一手抱着顺儿另一手牵上褚明昭,领着她一道坐下歇息。 褚明昭捏着顺儿的小手,道:“弟弟,他比小安儿出生时还小!” 盛迁衡眉宇微微蹙起,见顺儿眉目渐渐舒展才低声回话:“是啊,顺儿还未足月,姿势要比小安儿出生时小。” 褚明昭已经好些时日未见着褚逸。父王说是皇叔刚生完弟弟还得好生修养,不便打扰。 可是皇叔连弟弟都不来见见吗? 褚明昭满是不解,“皇嫂,皇叔还好吗?他都不来看看弟弟……我母妃便是当初从未来瞧过小安儿,后来便……” 盛迁衡侧目望着褚明昭整个眼眶都泛着红晕,他抬手揉着她的后脑勺,安抚她道:“你皇叔他太累了,刚醒来没多久,顺儿这般闹腾,皇嫂来照顾顺儿便成,我们不去打扰你皇叔歇息。 不过我们昭儿这般懂事,想来你母妃应当很欣慰才是。” 褚明昭望向盛迁衡,问:“真的吗?母妃真的会高兴吗?” 盛迁衡颔首。他望着褚明昭眼尾滑落的泪珠,立即伸手用手背替他擦去,道:“她将昭儿养得这般懂事,定是欣慰的。” 或许他的额娘在天之灵,亦能瞧见他的所作所为,但愿他额娘亦是欣慰的。 * 屋外墨色徐徐攀上天边,渐渐晕染出一副精美的水墨画。 褚逸再度醒来时,亦是戌时。 他并未抬眸,只是徐徐转身,待面向外侧那一瞬,只觉一软物似是胡乱抓着他的脖颈。 褚逸立即睁眼,一眼便瞧见了平躺于身侧的顺儿。 他撑起上半身,伸手抚上顺儿的脸颊,顿时眼眸酸涩不已。这是他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孩子。 他捏上顺儿的手,不过须臾便被那小小的掌心捏住一节指腹。他俯首轻轻吻上那小手,唇角笑意难掩。 盛迁衡自抱过顺儿后,便再也无法将其放下。顺儿似是当真识得他一般,他一放下顺儿,顺儿便再度扯着嗓子啼哭不止。 他只得抱着顺儿一道重新回了褚逸的殿宇。 眼看着该是喂顺儿的时辰,他只得将顺儿放于榻上贴于褚逸身侧。 原以为顺儿可能再度哭闹,不曾想他竟盯着褚逸一言不发。 盛迁衡见状立即出物去温顺儿该喝的羊奶,待他回屋时,便瞧见榻上这幅温馨的画卷。 他走上前,坐于榻上,覆上褚逸的手背,道:“你看顺儿真是像极了你。” 褚逸却摇了摇头,微微蹙眉。他瞧着那孩童的眉眼,虽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可那下半张脸,竟是与上盛迁衡如出一辙,仿若从他身上拓下的一般。 褚逸想着他还不曾知晓顺儿的性别,便伸手将顺儿身上的尿布轻轻揭开,仔细查看片刻,这才淡然一笑,轻声道:“是个男孩。” 盛迁衡揉着褚逸的后颈,问道:“顺儿若是女孩,待他再大些我可一点舍不得教训了。” 他抱起顺儿将其脑袋拖于臂弯之上,转而拿过盛有羊奶的碗,一勺一勺喂着顺儿。 褚逸将下巴枕于盛迁衡肩头,望着盛迁衡这般举动,不自觉动容。 他想要的不过如此,一人,三餐,四季。 他见顺儿喝一半吐一半不自觉笑出声,柔声责问:“怎得不好好吃饭?嗯?小心你父皇责罚你!” 盛迁衡可舍不得,待小半碗羊奶见底后,他欲起身拍奶嗝。 可褚逸眼巴巴地望着盛迁衡,他只得将顺儿递到褚逸怀中。 褚逸抱着顺儿整个人都僵硬着,婴儿的身体实在太过柔软。他丝毫不敢使劲儿,待顺儿趴于他肩头后他才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盛迁衡将二人搂于怀中,心中暗暗想着,若他与褚逸只是寻常人家,或许早早便能这般安逸。 顺儿喝完奶没多久便趴于褚逸身上打着哈欠睡去。 褚逸小心拖着他放于已然放置于床榻旁的摇篮之中,替他盖好备好的褥子后,才转身抱上盛迁衡。 他微微抬头吻上盛迁衡的唇,道:“若能一直如今日这般该有多好。” 盛迁衡扣上褚逸的后颈,加深了这一吻,待唇边溢出些许银丝才松开褚逸。 二人望着彼此皆有些许情难自已,屋内早已尽是转日莲与丹参的气味,相互交融…… 褚逸伸手扯着盛迁衡的衣领,胸膛起伏着。许是双手微微颤抖着,竟数次都未能得逞。 盛迁衡立即伸手捉住他的手腕,摇头道:“阿逸,不可!你的身体还未恢复……” 第80章 第80章 褚逸不知怎的,自醒来后便总觉心间似是缺了点什么。究竟是何物,他亦说不清道不明。他只知,但凡盛迁衡稍离他身侧,便焦虑难耐。 他感受着手腕处盛迁衡掌心传递来的温度,抬起湿漉漉的眼眸望着他,问:“为何不愿意同我成契?” 盛迁衡吻上褚逸的眼眸,徐徐释放着信香,安抚着他的情绪,道:“哥哥,非我不愿,只是若此刻强成此事,岂非成了罔顾人伦的禽兽?” 褚逸别过脸,躲开盛迁衡的亲昵,故作无事的模样,冷冷道:“你当初何时如今日这般君子过?” 盛迁衡被气笑了,他这是于褚逸心中拓下了各种形象?自褚逸孕晚期以来他可是日日忍耐,时时于心中念着清心咒…… 他深怕一个冲动难以抑制自己的欲念会伤到褚逸,眼下更是。 御医刻意叮嘱过,褚逸刚生产完又经历诸多苦痛,需得禁欲小半年之久,以待其身体彻底恢复。 他舔了舔薄唇,微微倾身,额头轻轻抵着褚逸,细声说道:“阿逸哥哥,你若问我愿不愿再与你结契,那答案,自始至终都未曾变过。只消你应允,待你身子养好,我定日日服侍好咱家阿逸,哥哥以为如何?” 褚逸被盛迁衡的信香层层包围,原本满心的焦虑竟在须臾间烟消云散。他抬眸凝视着盛迁衡眼中倒映出的自己,心中不禁暗叹,自己终是白白虚长盛迁衡如此多年岁。 细细想来他莫不是在无理取闹,他微微挪动着身子,欲躲开盛迁衡的视线。 盛迁衡一把捏上褚逸的肩头,让他正视自己,问:“阿逸,可是我说的有令你不悦?” 褚逸摇头,他欲扯下盛迁衡的手却反被其扣入指缝,两人十指紧扣。 他支支吾吾起来,“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莫放在心上……过上几日便好了。” 盛迁衡轻轻揽过褚逸的纤腰,小心翼翼地将他揽入怀中,指腹若有若无地摩挲着他的腰身,轻声问道:“我怎能让你这般强忍着心绪呢?若你心中有何不快,尽管向我倾吐便是。” 第87章 褚逸听着耳侧顺儿似有若无的呼吸声,眼前盛迁衡对他百般迁就,他只觉眼眸酸涩得很。 上一世他与盛迁衡即便相爱,可谁都不曾宣之于口,却终是未能结下善果。 他抬手揉着眼眸,不愿被盛迁衡瞧出,开口调侃道:“阿衡,有时我便在想究竟你我二人谁才是年长之人。” 盛迁衡吻上褚逸的唇,细细浅咬着,待褚逸微微回应时,他便推开,开口道:“何必在意年长与否,我只知爱眼前人足矣。” 褚逸喉间微微颤动,猛地揪住盛迁衡的衣领,奋然将他拉近,唇齿相抵,一口咬住了他的唇瓣。不过瞬息之间,他便轻易地撬开了盛迁衡微抿的唇,舌尖温柔又霸道地探了进去。 软舌在他的口中辗转翻搅,似是贪婪地索取着他口中每一寸津液,不肯放过丝毫…… 待褚逸觉微微喘不过气时,他才松开盛迁衡。 他俯首枕于盛迁衡肩头,嘟哝道:“盛迁衡,我多想把你锁在我身边,可你终究是帝王,不可能只属于我一人。” 二人紧紧相拥,不留丝毫缝隙。褚逸只觉鼻尖、唇齿乃屋内尽是盛迁衡的气味,他安逸至极。 谁都不曾开口打断这片刻的安宁。 顺儿似是瞧见父亲与爹爹抱在一起稍有不满,扯着嗓子寻求关注。 褚逸是第一次听到孩子哭闹,转身望着摇篮不知所措。 盛迁衡则是轻车熟路地将顺儿抱起,查看着他身上的尿布,随后道:“他尿湿了不舒服才哭,莫怕我来处理。” 褚逸颔首。 他望着盛迁衡那副有模有样的奶爸模样,唇边不自觉地漾起一丝笑意,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心底暗暗祈愿,时光能在这瞬息间停驻…… ———— 姜信瑞已死的讯息飞速传到卢文翰耳中,好在他并未前往那约定好的驿站。 当初他救下姜信瑞之时,便觉此人不堪重用。姜信瑞那般只知儿女情长之人,怎配与他平分天下?简直可笑。 他暗中继续招兵买马,囤积了不少兵力。 依他的暗探来报,盛迁衡仍在黔霖王宫之中,既如此那大陌新都城便又是无人镇守。 若他此时悄然出击,一举夺下大陌玉玺,那他便是大陌的新帝! 他坐于厢房内大笑出声。 * 盛迁衡即便已命人处理了姜信瑞,可卢文翰还未铲除。 他只短短陪了褚逸数日,便重新返回新都城规划新的战略。 随风来报,卢文翰藏于城外驿站厢房内。他手中囤积的兵马已有近十万之多。 盛迁衡双眉蹙起,眉宇间满是忧虑之色,心中隐隐觉着情形不妙。他此前大举迁都,耗费的人力物力不知凡几,才勉强建成这新都城。 然,此城虽易守难攻,可若卢文翰若稍加思虑,使出放火强攻的狠招,那他们只能被困死在这城中,进退无路可寻。 他坐于御书房内,抬手揉着山根,缓解着头痛之症。 随风上前,微施一礼,朗声道:“陛下,臣有一计。如今敌暗我明,我等总是忧心卢文翰耍什么阴谋诡计。依臣之见,不如将计就计,来一个瓮中捉鳖。主动引他入局,将他困在掌心里,到时便能从容应对,尽在掌握!” 二人于御书房内商议许久,终是定下计策。 * 褚逸这些时日仍躺于榻上修养,他每每抱上顺儿片刻便双臂瘫软无力,更甚者眼前陡然发黑,险些摔着顺儿。 好在莲房立即察觉,赶忙扶住了他。 莲房抱过小殿下,替褚逸斟了杯茶,道:“殿下,您这几日还是莫要抱小殿下了!我怕您身子骨受不住!” 褚逸摇头反驳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有数。” 顺儿倒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和前几日哭天抢地的模样大不相同。如今谁抱他,他都乐意得很。 小手儿还能伸出来,揪着莲房的发饰玩儿,嘴里还流着哈喇子,看着倒是愈发讨喜了。 褚逸瞧着顺儿即便早产亦这般强健便安心不少。原以为顺儿可能会较足月儿体弱些,不曾想除了抱在手里略轻,倒是无甚差别。 他轻轻抬眸,目光透过那古朴窗柩,落在窗外柳树枝丫上。那原本枯秃的枝头,如今已冒出点点翠绿的芽包,愈显惹眼。 他心中忍不住涌起一丝暖意,只觉得寒冬已然远去,未来的日子,定是满目春光,尽是希望。 褚逸已然有三五日未瞧见盛迁衡的身影,即便经前几日盛迁衡的安抚,他已然不再那般焦虑忧愁。 可数日不见他还是想的紧,暗自嘀咕道:“终是无法长久陪于身侧……” 莲房听闻产后之人不得胡思乱想,他觉自家主子似是又在念叨盛迁衡,便开口打趣道起来:“殿下莫不是患上了相思病?” 顺儿吃着手指,咿咿呀呀得附和着莲房。 褚逸回眸望向莲房与其怀中顺儿,一口否决,“休要满口胡言!” 莲房继续问:“殿下,你还愿回大陌皇宫吗?” 褚逸已许久未思量过这个问题。 眼下他与盛迁衡已然互通心意,可盛迁衡似是再未提过带他回大陌之事? 他捏上顺儿的小手儿,陷入沉默。 他不回大陌,顺儿便随他姓褚,是黔霖王室。 他若是回大陌,想来顺儿必然要更名改姓,入那大陌玉碟。 再者大陌那三宫六院,自是不能只有这一位皇嗣…… 可若叫他再生一个,他自是不愿的!!! 那份苦楚他可不愿再受一番简直叫人生不如死!!! 他顿时眉头紧蹙,顺势躺下后拉过被褥将自己闷于其中。 顺儿瞧着爹爹竟消失不见,只得咿咿呀呀个不停。莲房瞧着小殿下要扑向褚逸,只得将其放于榻上,任由其胡闹。 褚逸感受着那被褥似是被人拉扯着,探出脑袋时那一瞬,顺儿便因重心不稳,那脸蛋撞于褚逸面颊之上。 他抱起顺儿,轻吻他的脸颊,询问着不过出生数十日的婴儿,“顺儿,你可愿去瞧瞧你父王的皇宫?左手是愿,右手是不愿。” 褚逸伸出双手,期待着顺儿的抉择。即便他知晓无论顺儿触碰他的哪只手都是无意之举。 可当其不假思索地双手放于褚逸的左手掌心时,他仍是不由自主地诧异着。 褚逸原以为只是巧合。然,当他数次调换代表愿与不愿的手时,顺儿皆能精准触碰愿的那只手。 他捏上顺儿的脸蛋,问:“顺儿,你莫不是你父王派来的说客?” 顺儿只知傻笑,捏着褚逸的拇指,张口便含了上去。 五日后,褚逸便遵御医医嘱下榻行走。 他只觉脚步虚浮,但有莲房搀扶倒也轻松不少。 * 褚睿原正于重华宫内陪小安儿与顺儿,他收到盛迁衡被困新都城的讯息时,立即起身召集大臣欲商议如何驰援。 他正急匆匆于褚逸殿前路过,褚逸瞧见兄长这般火急火燎的模样,总觉有疑。 他立即派默书去打探。 待默书回殿欲禀报时,他抿着唇不知该不该说。 褚逸正抱着顺儿喂奶,抬眸瞧着默书,问:“怎得不说话?” 默书快刀斩乱麻,开口道:“陛下,被困于新都,卢文翰正攻城呢!” 褚逸捏着汤匙的那手不禁颤抖,些许撒在顺儿颊边。 顺儿顿时哭闹不止,他只得放下羊奶,安抚起顺儿,“都是爹爹的错,是不是烫到我们顺儿了,爹爹同你道歉。” 褚逸抱着顺儿于殿内晃悠着,心却早已不在屋内。 第81章 第81章 待褚逸哄顺儿睡下后,他披上较厚的外袍便朝着议政厅赶去。 褚睿正与群臣商议此次盛迁衡被围城可有脱困之法,可群臣皆认为应当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法。 大臣以为等卢文翰即将攻破大陌新都时,他们再出兵一举拿下。 如此黔霖多年受制于大陌之困局迎刃而解。 褚睿扶着额,一时间不知该同大臣如何解释他的弟弟乃大陌皇后。 自他接回褚逸,他一度隐瞒褚逸与盛迁衡的关系。 这群大臣若是知晓,怕不是会不认褚逸王室的身份,甚至可能讨伐褚逸竟做出背叛黔霖之事。 褚逸站于殿外听着大臣的提议,徐徐转身往回走。 莲房见状问:“殿下,您这是不找王爷了?” 褚逸摇头,他裹紧身上的衣物,即便再担忧盛迁衡亦无比冷静,道:“兄长有他的难处,他是黔霖的王,黔霖与大陌对峙多年,岂能一朝一夕便改之?我若是那时进殿求兄长帮助,那群大臣该如何看我如何看兄长? 我虽是黔霖皇子,可终究为质多年。眼下又与盛迁衡成了亲有了孩子,那些大臣又年事已高,观念陈旧断不会站于我这边。与其让兄长陷于两难的境地,不若我自寻他法。” 莲房扶着褚逸,担忧他还在月子中受凉,道:“殿下您走慢这些,您这身子才刚恢复没几天呐!” 第88章 褚逸哪还能坐的住,眼下他已然知晓他并非穿书而来。那他原先脑海中的剧情到底会不会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无从得知。 他依稀记得大陌因一场战役损失惨重,盛迁衡因此重伤重病难愈。他努力稳住心绪,想着对策。 默书已去打探前线战况,褚逸则重回殿宇坐于顺儿的摇篮前,眼神空洞着轻摇着摇篮。 待默书赶回时,褚逸已然双腿麻木亦不知。 他陡然起身险些摔倒,直至双腿恢复知觉才行至桌案前,问:“如何?” 默书:“殿下,新都城易守难攻,卢文翰暂时亦无可奈何。可若是一直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褚逸揉着额角,思忖良久。卢文翰原本为监察御史,乃文官。眼下这番倒更像是常年于前线指挥作战的武将所为,若他未猜错,卢文翰背后定有高人指点! 莫不是盛迁衡身侧出了间隙?否则卢文翰怎么可能这般顺利便能围城? 还是说盛迁衡在将计就计?可他竟未曾想过他会担忧吗? 他只觉许久未这般出谋划策,顿时头疼不止。 他喝了口热茶,继续问默书:“可有发现卢文翰等人的粮仓于何处?” 默书细细回想着,“卢文翰的兵马皆于新都外扎营,想来粮仓应当也在其中,殿下是想火攻?” 褚逸颔首。议政厅那群老头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为良策。 只不过他要将卢文翰打个措手不及!让他无心再攻城! 他立即唤来盛迁衡命暗中保护他的暗卫,低声吩咐好一切。 ———— 盛迁衡坐于新都皇宫内品着茶,他怕与随风的计谋走漏风声,便谁人皆不曾知会。 他听着守城门的侍卫,急匆匆来报:“陛下,卢文翰等人虽攻不进来,可再这么耗下去,该如何是好啊?” 褚逸摆手,瞧着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道:“你且好生守着便是。” 他已派随风易容混入卢文军队中暗中行事,一切皆等随风的好消息。 明日他再派人假意送去休战书,届时卢文翰放松戒备一切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盛迁衡正品茶的功夫,刘德善着急忙慌地闯入,气喘吁吁道:“陛下,李答应怕是要生了,正派人来请您去瞧瞧呢!” 盛迁衡轻抬眼帘,凝眸细看刘德善。刘德善如此年岁,一个宫中妃嫔临盆,本应司空见惯,他何至于如此忧惧? 他冷冷道:“那便是去请产婆和御医,朕去了便能叫他生出来吗?” 刘德善尴尬一笑:“可是……李答应怕是生不下来啊!” 盛迁衡拿起杯盏砸向地:“怎么难不成李答应腹中是你刘德善的孩子,比朕还担忧?她生不下来是她的命,朕去不去还需你来决断不成?” 刘德善立即跪地,不敢再多言一句。方才李答应殿里的奴才塞了不少银两给他,怕是帮不上忙喽。 盛迁衡看似丝毫不在意李若桃的命,但还是暗地里派人去请了有经验的产婆。若是这若桃的孩子没生下来,届时还如何证明不是他的孩子? 况且生育却为一件险事,纵使不是他的孩子,那也是一条来之不易的生命。 * 翌日天不亮,褚逸便起身换了套夜行服,欲动身。 而他派出的暗卫探清楚卢文翰的军营与粮仓位置后,便趁乱一把火点了。 待消息传回褚逸黔霖王宫时,褚睿不禁诧异。 褚逸已然将顺儿哄睡,他早已更衣完毕准备潜入新都去寻盛迁衡。 莲房立即堵在褚逸身前,“殿下不可,您还未出月子!身子哪禁得起这般折腾!况且你昨夜几乎未睡啊!” 褚逸方欲推开莲房,褚睿便站于殿门口,皱眉盯着他,“逸儿,那火是你放的?” 褚逸点头,“兄长,我知你为难,因而我独自一人去便是了,无须兄长插手!” 褚睿不忍弟弟这般疏远于他,终究多年为质,令兄弟情分淡了。可他唯一知晓的便是,无论如何,他都无力改变弟弟的决定。逸儿与盛迁衡这一生,终究牵绊极深。 他捏上褚逸的肩膀,道:“逸儿,孤派一队兵马随你前去,定能护你周全。去做你想做的,顺儿你无须担忧,孤会替你照顾好的。” 褚逸回眸望向睡得正香的顺儿,不免眼眸酸涩。他轻轻抱上褚睿,哽咽道:“逸儿谢过兄长!” 褚睿见褚逸头也不回地便朝着宫门赶去,喊道:“逸儿,记得莫要逞强!” 即便同是亲兄弟,在这乱世之中,也各有各的难处。 每个人的人生之路,终究还得自己去闯。 * 眼下卢文翰军营里粮仓火势正猛,他收到讯息后立即撤回不少人马紧急救火。 前线一片混乱,可谓群龙无首。 褚逸将自己的脸用黑色面纱遮掩,命一路人马杀入卢文翰兵马毫无防备的后方。 好在褚睿派来的精兵远胜于卢文翰之人,几乎叫卢文翰无暇再顾及旁的事。 卢文翰正坐于营帐中焦头烂额,盛迁衡正被他困于城中,是谁暗中使诈!!! 褚逸领着另一路人马绕远路,欲避开卢文翰之人。 可终究是身体经不起折腾,他抬手捂着腹部,额间尽是冷汗。 暗卫见状欲减缓赶路速度,却不想褚逸开口:“无虚多虑,快走!” 不曾想褚逸一行人即将赶到城门之时,’卢文翰‘竟察觉到褚逸的踪迹。 他被暗卫护在身后,刚欲开口,便见’卢文翰‘道:“快进城潜伏到那暴君身侧,能不能得逞便靠你了!” 褚逸一头雾水,但他还是顺势接话随后潜入新都之内。 暗卫迅速护送褚逸进入皇宫。 ———— 待褚逸站于盛迁衡身前时,他已然面色苍白,一手死死护住腹部。 盛迁衡心中暗忖,莫非是因这几日未见褚逸,思念得紧,竟生出这般幻觉来。 他忙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几分。此时大局未定,怎可如此沉溺于这儿女情长之中。 褚逸见状,一把揪上盛迁衡的衣领,道:“盛迁衡!” 盛迁衡听着那无比熟悉的声线,立即抬眸,问:“阿逸,你怎会在此?” 褚逸深吸着气,缓解腹部疼痛,只觉怒火冲天。 眼下都要火烧眉毛了!他竟还有闲心坐在这儿品茶!!! 他抬手便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盛迁衡脸上,眼尾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不自觉咽咽。 殿内所有奴婢见状立即跪地,丝毫不敢出声。 盛迁衡则是开口:“都给朕退下!” 他捂着红肿的脸颊,嘴唇紧抿,望着褚逸那泪眼婆娑的面容,却无一丝怒意,只是满目疼惜:“这是怎么了?你怎会在这儿?别哭了,成么?哭得我心都揪起来了。你身子尚未痊愈,御医说了,这会子可不能这般大起大落的情绪。” 褚逸闻着盛迁衡身上的信香,心中郁结愈发汹涌。他在黔霖王宫里日日忧心如焚,而盛迁衡却在这般安逸逍遥! 盛迁衡听着褚逸哭声不止,忙一把将他抱起,向后殿疾步而去。 待褚逸被轻轻安置于榻上,情绪才渐渐平复,只是依旧瞪着盛迁衡,不发一言。 盛迁衡蹲于他身前,揉着褚逸的手,细声问:“阿逸,可愿与我说说话?” 褚逸别开脸,冷冷道:“我收到你被困城中的消息,一夜都未能合眼!” 盛迁衡只想着不能走漏风声,却不曾料到褚逸会这般。他心虚不止,柔声乞求褚逸的原谅,“我有万全之策,只是未通知任何人……阿逸,是我的错,让你白白担惊受怕了!” 褚逸抬手用衣袖擦去泪珠,挣脱开盛迁衡的手,道:“你是帝王,你有你的决策,与我无关,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本就一夜未睡,褚逸眼下几近极限。 他靠着床沿捂着腹部,低语:“盛迁衡,我时常在想你真的在乎我吗?” 盛迁衡觉出褚逸的信香虚弱至极,立即安抚着他。 他以为他所做的一切都天衣无缝,却总有疏忽…… “阿逸,对不起!我总是这般孤傲自负,愧对你的多年教诲。” 褚逸抬手扯上盛迁衡的手按在自己腹部,“替我揉揉。” 盛迁衡立即起身坐于榻上,让褚逸靠于他怀中,仔细替其揉着腹部。 “阿逸,你还未出月子,怎可这般奔波?况且你是如何进城的?” “你叫我怎能于黔霖王宫坐得住?若我什么都不做,坐等你的死讯吗?难不成你想让顺儿由我一人抚养不成?”褚逸越愈说愈愤,泪珠竟似断线珍珠,止不住地簌簌落下。 褚逸每每落泪,盛迁衡便不知如何是好。 可偏偏每次皆是他自找的…… 他捧上褚逸的脸颊,望进他的眼眸,道:“阿逸,是我做的不好。你打我骂我都成,但是我绝无不管你们父子俩的意图。你们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第89章 褚逸环上褚逸的脖子,将这一日以来的所有情绪皆一一发泄出来。 盛迁衡紧紧环抱着褚逸的腰,将自己埋在褚逸肩头。 二人皆未出声,无言相拥。 褚逸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只觉眼皮肿胀得很,他欲躲开盛迁衡的视线,却再度被其捧上脸颊。 “你放开我,我还没消气!” 盛迁衡堵上褚逸的唇,轻舔细细磨着。 待褚逸思绪愈发迷离时,他不废吹灰之力便汲取着他的所有味道。 唇舌相交,数日的分离的欲念于这一刻被勾起。 褚逸喘着气,轻捶着盛迁衡的肩头。 盛迁衡这才抵着褚逸的额头,细声问:“阿逸,我知你还未消气,可你可知方才你站于我眼前那一瞬我有多担心你会受伤。” 褚逸用指腹擦去唇边的水渍,嘀咕着:“盛迁衡,你莫要同我胡搅蛮缠!” 盛迁衡深知褚逸这次是真的生他的气,看来得多哄上一哄了! 褚逸知晓暂且不是他与盛迁衡置气之时,既然已知晓盛迁衡平安无事。那眼下便是如何击退卢文翰为要事。 可眼下战事吃紧,即便他派出的那一路人马暂且烧了卢文翰的粮仓。眼下已过半个时辰想来应当已然灭了火,若想再度突围还得另想它法。 褚逸与盛迁衡商议许久。 他派出的那路人马来报,已歼灭卢文翰几千人马。 镇守城门士兵来报,卢文翰已然退兵撤回数丈之远。 想来随风应当潜伏于卢文翰兵马之中,但愿他能一举取下卢文翰首级。 ———— 褚逸一路奔波,疲累得很。盛迁衡搂着他躺下欲哄他入睡。 不曾想刘德善丝毫没有眼力见,进殿禀报道:“陛下,李答应生了!” 褚逸即将昏昏入睡,陡然听见刘德善的话瞬间清醒不少。 他抬眸望向盛迁衡,一手掐着盛迁衡的腰,冷冷一笑:“我们陛下多子多福,再、添、一、子!” 盛迁衡哪敢说话,他立即让刘德善退下。他捏着褚逸的手,道:“顺儿才是我的孩子,什么李答应与我无关!” 褚逸合眸不去理会盛迁衡,冷言:“可人家这孩子生于宫中,一生下来便入了玉碟,是名正言顺的皇子。” 盛迁衡汗颜,刚哄完没多久这刘德善来添什么麻烦! 他撑起身吻着褚逸的后颈,道:“阿逸,顺儿将来是太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比的。再者言,过几日我便去同那孩子滴血验亲,必然与我无甚瓜葛!” 褚逸叹了口气,翻了个身背对着盛迁衡,“那你届时如何处置若桃与她的孩子?你便不怕丢了皇家颜面?” 盛迁衡摇头,他向来不在意颜面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他只在意褚逸而已。 “我若是在意那些,那世人唾骂我弑父杀弟早早便能将我淹死。一个与我不相干的女人,何须在意。若我们阿逸也不在意那便更好了。” 褚逸反手推着盛迁衡,与他保持距离,“你莫杵着我!” 盛迁衡凑上前,嗓音已然哑了不少,“这怪不得我,许久未曾行房事。可心爱之人在怀,怎能无反应。若我无动于衷,阿逸不得质疑我日后还能不能带于你极乐不成?” 褚逸懒得同盛迁衡胡扯,他合眸低语:“也不知何时才能回黔霖,顺儿会不会哭闹……” 盛迁衡:“顺儿一向乖巧,兄长定能照顾好顺儿。” 褚逸:“谁是你兄长?” 盛迁衡:“褚睿啊!” 褚逸:“怎得不见你平日里这么唤他?” 盛迁衡:“他可不爱听!” 褚逸:“困了,搂着我睡会儿~” ———— 随风暗暗杀了卢文翰的军师,再易容成那军师的模样,潜伏在卢文翰身侧。 他将所有卢文翰的派兵布局悄悄传回给盛迁衡。 待三更半夜,他假意于卢文翰喝茶商议破局之法,实则已然于茶中下了药。 他死死盯着卢文翰手中的茶盏,见他毫无防备地喝下后才假意继续商讨。 半个时辰后他才退下离开卢文翰的营帐。 他估算着药效发作的时间,待时机成熟再度溜进卢文翰的营帐。 见他已然躺于榻上,随风徐徐上前伸手试探着他的鼻息。待确认其昏睡才用提前备好的绳索将其捆起。 他拿过一旁的烛台,点燃营帐中的链子后确认卢文翰即便醒来再无逃跑可能后才离去。 他装作路过的小卒,大声唤道:“走水了!将军营帐走水了!快来救火!!!!” 原本正休养生息的士兵们立即寻来各种器具泼水救火。 随风趁乱躲至无人处迅速发射信号弹。 * 盛迁衡命武将领着人马出城埋伏,于收到随风的讯号,立即出兵。 褚逸于盛迁衡站于城墙之上用千里镜查看着战事。 他瞧着似是黔霖方向来了一路人马,莫不是他兄长派人来驰援? 约摸一个时辰卢文翰的人马死的死降的降,远比想象中轻松。 士兵等上城门来报:“陛下,卢文翰已死,只是随风受了伤,被黔霖王爷带走了……” 第82章 第82章 卢文翰暴毙,大陌之困迎刃而解。 褚逸休整了两日便欲重回黔霖,可盛迁衡便是万般不愿。 他环着褚逸的腰,轻咬着他的后颈,道:“阿逸,你可还会回来?” 褚逸原本欲挣脱,可耳侧盛迁衡那语调中尽显低落。他瞧着盛迁衡这几日皆未能安寝,眼底淤青渗人,顿时心疼不已。 他确实还未想明白到底该不该当这大陌的皇后,可数日未见顺儿他亦忧心得很。 他抚上盛迁衡的眼眸,徐徐道:“顺儿还在黔霖,你舍得丢下他不管吗?” 盛迁衡摇头,顺儿是他与褚逸的孩子,他自然喜爱得很,“阿逸,我此次迁都便是知你不喜这后宫,日后你若是闲来无事,唤人背个马车便可去黔霖看你兄长……” 褚逸从未想过盛迁衡迁都竟是这般原因,他稍许吃惊。 他们二人之间一直是他在逃避,他在疏远盛迁衡。 他也说不清他在怕什么,他怕帝王终是无情冷漠至极。 可盛迁衡待他可谓好到了极致。 他怕盛迁衡三宫六院,最终落得个被抛弃的境地。 可盛迁衡的后宫如今只他一位。 至于若桃之事,日后便能见分晓。 褚逸思忖良久后,微微踮脚含上盛迁衡的唇,道:“我身子不好,顺儿又还小,我怕这般奔波顺儿受不住……” 盛迁衡顿时眸底泛起光亮,他紧紧拥住褚逸,几欲落泪,“阿逸,我定不会负你!” 褚逸轻笑出声,他拍着盛迁衡的后背,如同哄顺儿般,“这两日你忙着应对卢文翰之事,都未曾合眼睡上一整觉。今日可还有旁的要紧事需处理?” 盛迁衡牵着褚逸一道站于御书房桌案前,翻阅着已然摊开的奏折。他确认无大事后,才继续搂上褚逸,“都是些无关紧要之事。” 褚逸颔首,他揉着盛迁衡的发丝,“可要我陪你睡一觉儿?” 盛迁衡抿着唇,“不、可!” 褚逸叹了口气,他扯上盛迁衡的耳垂,斥责道:“整日里都在想什么?我只是见你疲累,欲陪你补觉而已!” 盛迁衡立即俯身抱起褚逸便朝着后殿跑去,他痴痴道:“怪我,满脑子皆是与你亲近之事!” 二人脱下身上的衣物后,躺于榻上相拥而眠。 ———— 若桃千辛万苦生下皇子,可不曾想未能请来盛迁衡便罢了。 这小皇子出生已有近五日,盛迁衡竟丝毫不在意,从未踏足她的殿内,更别提他生下皇子许能升位粉之事。 她躺于榻上望着那摇篮中睡得正香的儿子,只觉头疼不已。 到底如何才能让盛迁衡多瞧他一眼? 服侍若桃的婢子推门二人,行至榻前,一一禀报她窥探到的消息。 若桃陡然双目猩红,将榻上的软枕丢出。 她怒吼道:“他又来勾引陛下?不是都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你可曾看见他腹中还有孩子?” 婢子摇头。 她估算着日子,褚逸的月份应当只比他多上数十日。她这是迁都一路颠簸才导致的早产。 可褚逸竟已然肚腹平平,莫不是早就流产了? 甚好!那他的孩子便是名副其实的皇长子!! 她大笑出声,“什么狐媚子,不过是一男子,还想同我争!若论生育之力,我乃女子,日后定能再为陛下诞下他的孩子!” 婢子见状立即提点道:“娘娘,你还是小心些,莫要叫旁人听了去!” 褚逸前两日听闻若桃难产,眼下正得空便想着去瞧一瞧。 他正站于若桃殿门口,那守门的婢子还未来得及替他开门。他便清清楚楚地听见若桃的话语。 第90章 若他没听错,这孩子确非盛迁衡的骨血。 不过眼下并无实证,还需从长计议。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进殿,徐徐行至摇篮前瞧着那刚出生的孩童。 若桃见褚逸这般悄无声息地前来,略显心虚,她故作镇定道:“见过皇后娘娘,恕臣妾身体欠佳不便起身行礼。” 褚逸对于皇后娘娘这个称谓略显不适,他伸手捏上那孩子的小手,道:“无妨,听闻你难产,本宫特意来瞧瞧。” 若桃迅速坐起身,死死盯着褚逸的一举一动,深怕其伤害她的孩子,“多谢皇后娘娘挂怀,臣妾已然无事。只是这孩子让我吃了不少苦……当初皇后娘娘不是亦怀了身孕,可眼下?” 褚逸眼下庆幸着顺儿还在黔霖,若是留于这后宫之中,怕不是会遭人暗算。 他故作想起伤心事的模样,“本宫哪有你这般服气。” 若桃猜的不错,她想着即便褚逸当真有孕。可坤泽离了乾元的安抚,怎可能独自一人生下孩子。 她止不住唇角上扬,“娘娘莫要难过了,日后孩子还会有的。” 褚逸侧眸瞥着若桃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只觉她当初看走了眼。 他抱起孩子,嗅着其身上的气味。 乾元与坤泽结合所生下的孩子,身上的气息大致为二者信香混合的气味。 可这孩子身上的气味倒是与转日莲毫无干系,他微微挑眉,问:“若桃,你的信香可是何种气味?” 若桃从小并未识得多少大字,自是不懂信香之事。她只当褚逸失了孩子,对她的孩子喜爱得紧。 “臣妾不知,应当是花香吧。” 褚逸点头,他哄了会儿这孩子便将其放回摇篮之中。 她假意于若桃闲聊着育儿之事,实则套取不少信息。 待他离去后,他立即命默书去查这宫中可有侍卫的信香乃类似花香之人。 原本褚逸欲早些时日回黔霖,可若桃这一隐患未除,他着实放不下心来。 ———— 盛迁衡原本早就命人暗中调查若桃之事,可无论如何都寻不到一点蛛丝马迹,仿佛有人从中作梗般。 这几日他得闲与褚逸再度调查,勉强寻到一御前侍卫。 盛迁衡刻意传唤若桃于养心殿等候,随即再遣来拿御前侍卫。 若桃这日刻意上了妆抹了香,想着若是能得盛迁衡垂怜必能一举得子。 他听着有人进门的动静,便以为是盛迁衡。 可抬眸瞧去竟是他的青梅竹马?! 她立即低声询问,“你怎会在此?不是应当于各宫巡逻?” 御前侍卫摇头,他甚至来不及开口解释,若桃便继续道:“快走!莫要叫旁人瞧见!” 那御前侍卫牵上若桃的手,道:“我行得正坐得端,你倒是同我说说何日能让我见见孩子?” 若桃不知何时盛迁衡会到,欲挣脱开被牵住的那手,低语:“今夜,你悄悄来便是了!” 御前侍卫:“那你好生等着!” 盛迁衡待二人你侬我侬之时立即进殿,瞧着那两人推推搡搡的模样,问:“朕的答应与御前侍卫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那二人立即跪地行礼。 若桃抬眸微微一笑,道:“陛下,臣妾方生产完不久,身子骨未完全恢复,险些未站稳。幸得这侍卫搀扶,才未受伤。” 盛迁衡挑眉,盯着那御前侍卫,问:“当真如此?” 御前侍卫:“是,陛下。” 盛迁衡继续追问:“李答应,平身吧。” 若桃这才起身,她欲上前却见盛迁衡抬手与她保持距离,只得垂头丧气抱怨起来:“陛下,小皇子已出生数日,您还未赐名……” 盛迁衡似是听不见若桃的话语,转而问那御前侍卫:“你叫什么名字?” 御前侍卫:“臣姓刘,单名一个青字。” 盛迁衡立即道:“好,小皇子的名字朕已然想好!” 若桃立即关切问道:“可否说与臣妾听听?” 盛迁衡行至那御前侍卫身侧,问:“朕问你小皇子名唤刘凤如何?” 若桃与那御前侍卫吓得立即再度跪地。 御前侍卫:“陛下,您真是折煞臣了……” 盛迁衡坐于龙椅上,提笔写了几字,随后道:“怎么会?你的儿子,岂能随了朕姓?” 若桃立即挪上前,解释道:“陛下,臣妾冤枉啊,小皇子确为陛下骨血啊!” 盛迁衡抬手示意呈上证物。 褚逸便带着人进了殿,行礼过后道:“陛下,此乃于李答应屋中寻到的男人衣物,其上还锈有’青‘字样式!” 若桃狠狠瞪了眼褚逸,“陛下,此乃污蔑。” 可那御前侍卫死死敲着那衣物,似是有话欲说。 盛迁衡示意其开口。 待那御前侍卫仔细查看过证物后,他立即逼问若桃:“这是哪个侍卫的衣物!你说啊?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若桃已然呆滞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怎会有如此蠢笨之人! 她磕着头,乞求盛迁衡,“望陛下明查!臣妾是被冤枉的!” 褚逸望向若桃,低声道:“难不成是本宫刻意冤枉你?” “这后宫只有你我二人,除了你还有谁?”若桃跌坐于地上,拼死抗争,“你就是嫉妒我生下皇子,怕我抢了你的宠爱!!” 褚逸不自觉笑出声,他望向盛迁衡,问:“陛下,李答应咒我无福为您诞下皇嗣,怕不是也在咒陛下!” 那御前侍卫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挪到若桃身侧,扯上她的发髻,问:“你说啊!孩子是不是我的!你莫不是还同旁的侍卫苟且!!!” 若桃推开那御前侍卫,已然不敢去瞧盛迁衡,只得低语:“陛下,这侍卫他疯了!臣妾是清白的……” 盛迁衡起身扶着褚逸与他一道坐于龙椅之上,随后唤来宫里老道的验身嬷嬷。 若桃不解,这是何意? 嬷嬷领着若桃去验身。 一盏茶的功夫后,那验身嬷嬷禀报:“陛下,依老奴的经验看来,李答应她这两日与男子同过房,还有些许米青/液残余在体内……” 褚逸眉宇紧缩,若桃竟这般不爱惜她自己的身子。这才方生产完多久。 若桃再无话可说,可那御前侍卫上前便是扇了若桃一巴掌,道:“好啊,果然还有别人!你这个**!” 盛迁衡唤来侍卫将这二人一并收入大牢。 他回眸敲着褚逸眉头紧缩,问了:“怎得这般愁容?” 褚逸叹息,“她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才生完几日便又……” 盛迁衡捧上褚逸的脸颊,道:“我方证明我自己的清白,我们阿逸竟毫不在乎?你竟还为她着想!” 褚逸轻拍盛迁衡的胸脯,道:“我早就知晓你未碰过若桃。你莫要这般小家子气!我只是感叹这世间女子皆为命运所累…… 当初卢夫人深受典妻之苦楚,还怀上了丈夫弟弟的孽种。眼下不知她境地如何。 如今若桃为了能成为后妃不惜与多名侍卫苟且怀上孩子。 可明明她们可以活出自己不同的模样才是。” 盛迁衡抱着褚逸,释放着信香安抚他低落的情绪,道:“阿逸,我知你总是替旁人着想。可你也得多考虑考虑自己才是啊!” 褚逸颔首,他吻上盛迁衡的唇,道:“明日我欲回黔霖,你可要一道去?” 第83章 正文完 盛迁衡此次光明正大地以大陌皇帝的身份陪着褚逸一道回黔霖。 褚睿带着众大臣于宫门前一道迎接。 他细细瞧着自家弟弟,见其毫发无伤才安心。 至于盛迁衡他只是随意瞥了眼,但碍于两国颜面不得不开口寒暄:“大陌皇帝大驾光临,孤不胜欣喜啊。” 褚逸回眸盯着盛迁衡,期待他开口。 盛迁衡知晓褚逸在期待着些什么,他清完嗓,开口:“朕见过兄长,此次陪阿逸一道省亲还望王爷多担待!” 黔霖的大臣们顿时面面相觑。 褚睿见自家弟弟已然与盛迁衡重修于好,只得应下:“无妨,逸儿日后若想回来,孤亲自去接。” 褚逸见这两人面无表情,着实尴尬,便询问起顺儿:“兄长,顺儿可有哭闹?” 一提到顺儿褚睿便头疼不已,顺儿哭闹不止,怎么哄都不见成效。只有喂奶与睡着后才能消停会儿! 他徐徐道:“眼下刚哄睡儿,一会儿叫乳娘抱来。” 大陌与黔霖两王相聚,褚睿布下宴厅款待。 黔霖的大臣终是知晓他黔霖为质多年的殿下竟成了大陌皇后,且已生下大陌小皇子!! 即便他们再震惊,可于宴会之上终是压下了异样的情绪。 褚逸一心只在顺儿身上,他同盛迁衡交代了几句,便起身去了重华宫。 顺儿自打离了褚逸的信香安抚,任何人哄他都无用。褚逸方站于重华宫门口便听见其嗷得嗓子都哑了不少。 第91章 他立即推门而入,从乳娘手中接过顺儿,耐心哄着。 乳娘见顺儿立即不再哭啼,同褚逸道:“殿下,小殿下真是精得很!只有您抱着才不哭!” 褚逸瞧着顺儿哭红的面颊,心疼不已。他不该丢下顺儿独自一人离去的。 顺儿抬手捏上褚逸的指节便往嘴里送,不过片刻便合眸睡去。 褚逸俯首吻上顺儿的眼眸,转而欲起身回自己的寝殿。 * 两地来回奔波,褚逸亦是疲惫不堪。他搂着顺儿一道躺于榻上午休。 待盛迁衡踏入殿门那刹那,望见榻上两人的睡姿,顿时心生暖意,心也跟着柔软了几分。 他上前用指腹擦去顺儿面颊之上的唾沫,随后望向褚逸恬静的睡颜。 褚逸于盛迁衡推门时便转醒,他抬眸望向盛迁衡。 二人视线相交那一瞬,相视一笑。 他坐起身搂上盛迁衡,低声道:“今日你与兄长的关系可有缓和?” 盛迁衡挑眉,稍稍扯谎,“自是有的,只是你兄长他不喜我那般唤他。” “总得慢慢来,”,褚逸枕于盛迁衡肩头,闻着他身上的信香,只觉周身舒适。他顿时想起随风当初被兄长带回黔霖之事,问,“对了,随风人呢?” 盛迁衡咳了一声,随后刻意添油加醋,“随风应当被你兄长藏于他屋里了。” 褚逸挺直身子,满脸不解,“这是何意?” “字面意思。”盛迁衡抚上褚逸蹙起的眉宇,道,“前些时日我便瞧出你兄长格外关心随风,怕不是看上他了……” 褚逸眨巴着眼,一脸不可置信。 虽说他嫂嫂已然过世有些时日,他不反对续弦。 可他以为褚睿应是喜欢女子才是,随风他是男子啊! 他小声嘀咕道着:“可随风是暗卫还是男子,兄长他……?” 盛迁衡双手捧着褚逸的脸颊,挤出他面颊之上的软肉,轻轻咬了口。 “随风原本再有几年便可退役,眼下既然你兄长有别的心思。早几日放他自由也可,过两日我命暗卫营将解药拿来,随风服下后便可恢复自由身。” 褚逸对于褚睿与随风之事仍不太能接受,随风应是比他兄长还高上几寸。 随风当王妃?他是万万不敢想的…… * 顺儿没多久便睁眼,举着小肉手咿咿呀呀地要抱。 可眼下褚逸欲抱他,却瞧见他一副哭丧着脸的模样。 最终只得盛迁衡将其抱在怀中哄着。 褚逸鳖着嘴,捏着顺儿的脸蛋,道:“怎么不喜欢我抱你了?我千辛万苦生下你,你就这么没良心?” 盛迁衡轻吻褚逸的额间,道:“说不定是他不愿累着呢?” 褚逸淡淡一笑,靠于盛迁衡身侧。 难得有这般清闲的时刻,一家三口享受着这独属于他们的时光。 ———— 顺儿终究是早产儿体弱,再加上数日离了父亲的信香安抚,终是不妥。 于满月时其高烧不止,不论用什么药都不见成效。 褚逸与盛迁衡整宿整宿不合眼。 盛迁衡见褚逸还未出月子,怕他身体撑不住。 他起身一把将褚逸抱起,朝着偏殿行去。 褚逸已然眼底尽是血丝,他挣扎着可抵不过盛迁衡的蛮力,只得开口:“你放我下来,顺儿这般受苦我怎可离开?” 盛迁衡自是知晓顺儿于褚逸而言何其重要,可他若是熬坏了身子他亦会心疼不已。 他释放着信香,尽管二人已无契印,但信香的安抚效果不减。 他揉着褚逸的后颈,道:“顺儿眼下刚睡下,有婢子服侍不会有事。阿逸,你需得好好睡上一觉!” 褚逸摇着头,他实在无法安然入睡,“我睡不着。” 盛迁衡闻着褚逸的腺体,细细轻咬着。见褚逸身子微微颤抖时,低语:“阿逸,你若是倒下了叫我怎么办?” 褚逸顿时哑然,他只得不再动弹任由盛迁衡抱着。 二人无言躺于榻上,盛迁衡紧紧搂着褚逸的腰腹。见其仍旧一脸愁容,缓缓道:“阿逸,我知你担忧顺儿。顺儿亦是我的孩子,我也忧心得很。可我亦心疼你,月子没出便折腾许久,日后落下病根可如何是好?” 褚逸抵着盛迁衡的心口,闷声道:“是我太过焦虑了,未能注意你的情绪。” 盛迁衡伸手挑起褚逸的下颚,让其望着自己,道:“阿逸,顺儿自有他的命数,能不能挺过去全靠天意。你我皆无法干涉。” 他见褚逸顿时红了眼眶,立即捂上他的眼眶,吻上他的唇,继续道:“我知你心疼顺儿,可我也心疼你啊。生产时万般艰难,你可曾知晓我有多怕失去你?阿逸,算我求你一道休憩片刻,成吗?” 褚逸颔首。 他扯上盛迁衡的手,盯着盛迁衡一言不发。 待沉默良久后,他起身跨坐于盛迁衡腰腹处,道:“念卿,标记我可好?给我一个临时契印吧……” 盛迁衡抬手扣上褚逸的后脑勺,将其带到身前。 昂首吻上那柔软的唇瓣,细细碾磨起来。 细密的吻不知何时变了味儿,盛迁衡愈发凶狠起来。他扯着褚逸的衣领,白皙的肩头完**露。 那吻犹如天降暴雨般急而猛,让褚逸无处可躲,不过须臾他便气息不稳、心跳如雷。 盛迁衡望着褚逸眼底已然全是水雾,那薄唇更是被他磨得似是要滴血般,他只觉气血上涌…… 舌尖轻触那鼓起的腺体时,褚逸已然视线失焦。 褚逸本能地轻哼出声,但很快便咬住了唇,羞赧不已。 盛迁衡见状,含了上去,细细吮着,牙尖划过。 褚逸掌中攥着的盛迁衡的衣物已然尽是褶皱,他勉强开口:“你莫要折磨我了……” 话音落,盛迁衡这才咬了下去。 腺体被徐徐灌入转日莲的信香,褚逸只觉思绪逐渐混沌,身躯愈发滚烫。 他挪动着身子,细蹭着盛迁衡顿时眉宇紧蹙,他双手掐着褚逸的腰将其抱起。 天旋地转间,褚逸已然躺于榻上,他望着盛迁衡,大喘着气,“我想要你,想要契印……” 盛迁衡再度封上褚逸的唇,待其彻底软在他怀中后,才伸手触碰。 可他指腹方接触到褚逸,盛迁衡的掌心便满是泥泞。 他笑着于褚逸耳侧低语:“阿逸竟这般喜欢吗?” 褚逸已然无力与盛迁衡抗争,他挺着身子将自己送至盛迁衡手中。 许久未有过这般的亲昵,二人似是要将欠下的全部补上般…… ———— 待褚逸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他坐起身垂眸望着身上已然是新换的里衣,顿时面颊染上红晕。 他见屋内无盛迁衡的踪影,便起身拿过一旁备好的衣物。 褚逸踏入正殿时,便瞧见盛迁衡抱着顺儿倚于贵妃榻上。 顺儿听见推门的动静,立即望向褚逸,伸手欲扑向褚逸。 他迅速跑上前接过险些跌落的顺儿,转而望向盛迁衡。 他拿过一旁的毛毯替其盖好后,抱着顺儿同盛迁衡挤于贵妃榻上,同顺儿玩闹。 他抵上顺儿的额头,竟觉已然降温。他顿时眼眸酸涩,吻着顺儿的脸颊。 ———— 顺儿自满月时生了场大病后,褚逸与盛迁衡算是整日提心吊胆,丝毫不敢懈怠。 直至顺儿即将周岁时二人才动身回大陌。 褚逸抱着顺儿站于褚睿殿宇前,方欲推门而入,便瞧见随风从殿内出来。 他问道:“随风,你怎会在此?” 随风咳了两声,回:“见过殿下。先前臣受重伤,王爷体谅臣亲自照拂。如今王爷感染风寒,臣亦责无旁贷。不知殿下今日来所为何事?” 褚逸瞥见随风侧颈的伤痕,问:“可你这脖子上的伤是……?” 随风立即抬手捂住,“应是不小心划到了……臣先行告退。” 褚逸望着随风的背影只觉有诡,他立即将顺儿递到莲房怀中,欲一人进殿。 褚睿正坐于桌案前批阅着加急呈上的奏折,见褚逸前来,忙问:“逸儿,你怎的来了?” 褚逸将欲辞行之事细细道来。 褚睿颔首,这几月来盛迁衡的一言一行他都看在眼里。他已然放心将弟弟交于盛迁衡。 “明日启程?周岁宴回大陌再办?” 褚逸:“顺儿终究是大陌的皇长子,先前便为未玉碟……” 褚睿便也不再阻拦,“日后若盛迁衡欺辱于你,便带着顺儿回来。黔霖永远是我们逸儿的家。” 褚逸立即上前抱上褚睿,哽咽道:“兄长,我定会常回来看看的。” * 景和四年,三月。 皇长子褚宴珩周岁宴之上,盛迁衡下令册封其为皇太子,并下令更改祖制,大陌皇室只可娶一位正妻,不可纳妾。 若有违背褫夺皇室身份,若皇帝犯之则可令选新帝。 第92章 褚逸牵着盛迁衡的手,望着他怀中已然牙牙学语的顺儿,只觉一切都刚刚好。 他望着盛迁衡的眼眸,道:“当初我还是质子,便瞧不上你们这大陌三宫六院,诸多妃子为了得一人宠爱而争风吃醋、勾心斗角。 如今,你一朝便改了你大陌百年定下的规矩,不怕那些大臣反你吗?” 盛迁衡摇头,他搂上褚逸的腰,抵着他的额,问:“当初我们阿逸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我做到了,你可愿陪我一直走下去?” 褚逸抬手捂上顺儿的眼眸,踮脚吻上盛迁衡的唇,:“你却不弃,我便能陪你走下去。直到生死将我们分离!” —正文完— 温馨提示: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