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的鱼》 序幕 家里“你就是垃圾”“就凭你想要碰钢琴,做梦吧”“天生下来就是欠我的”“你就是留着来给我们养老的,哼想跑去哪”“就这样的成绩啊,哎!别读了浪费钱”“你不要靠近我,晦气东西”外界“哈哈…你看他好丑喔”“好恶心啊,活该没人跟你玩”“看不,我打他都没反应呢,只会发抖”哈哈哈哈 ……… 最终 我给我自己起了外号——破布娃娃,一个一出生就被唾弃的人,一点也不配活着,镜子里映着扭曲的笑容 挂满泪痕 抖动着身体仿佛下一秒就被揉碎只剩下无声的哽咽。 冰冷的水浸湿了脸庞好让一丝冷意入侵头脑得以喘息下来,走出卧室熟练地在黑暗中前行到柜子拿出安眠药吞下。 桌上的时间晚上1点50分,看着分不清汗水还是泪水浸湿的床,感叹着明天第一天上班不能迟到呐该睡了啊,转头无力地躺在床边的沙发上随着药效的作用安静下来随着空调的暖风也成了白噪音一同陪伴着安然睡下了。 浑噩的梦里,像是千斤般的重量牵扯着思绪, 空气里充满熟悉而刺耳的指责声,像钢针般刺入脑海: “废物!” “活该没人爱你!” 身体都被无形的绳索勒住,动弹不得,像是被拉扯成碎片,每一次挣扎都换来更深的痛。 我想呼喊,却只有破碎的喘息从喉咙里溢出, 眼前闪过无数嘲笑的面孔,像潮水般涌来, 笑声、讥讽、打击,一层又一层,将我裹得透不过气。 在梦里,我一次次跌落,却永远落不到地面, 心底的绝望像冰冷的水,将血液凝住,让每一次心跳都沉重无比。 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揉碎、湮灭, 只剩下那微弱的意识,拼命抓住哪怕一丝存在感,却又被无情撕扯开。 梦境和现实交错,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指尖微微颤抖,像是在空中抓寻,却抓不住任何温暖。 ……………………………………………………………………………………………………………………………..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入职 初秋,褪去了盛夏的燥热,空气中多了几分清凉。街角咖啡店飘来一丝醇香,缠绕在清晨的微风里,让人恍惚间也清醒了些。 叶月拢了拢肩上的双肩包,白净的手指收紧了背带,在十字路口绿灯亮起的一刻,迈步穿过马路,朝天盛科创走去。 “叮——” 电梯在18楼停下。脚下的Dr. Martens发出轻微的踏声,深吸一口气,迈进了熟悉又陌生的公司前台。今天是第一天上班,恰巧遇到了和他同一部门的新同事,两人一同步入设计部。 下意识又抓了抓背带,像在用这个动作掩饰自己的紧张。 “您好,叶月是吧?” 迎面走来一位年轻男人,一双澄澈的蓝眼注视着叶月,发色偏浅,五官深邃,冷白皮肤下带着混血特有的轮廓感。叶月不由自主怔了一下,像在某个广告画面里见过那样的人。 叶月连忙回神,耳根微微泛红:“是的,今天是第一天上班。” 对方似乎看出了叶月的局促,语气温和地笑了笑:“我是这个部门的代理主管,叫Joy。人事最近调动比较多,暂时负责这里,别紧张。” “Jason,给两位新同事安排工位。”Joy转头吩咐道。 叶月和新同事雅雅——被安排坐在一处。叶月的位置正对着18楼窗外的高空视野,城市轮廓线被早晨的阳光镀上一层光。他望了几秒,竟有些出神。 “叶月,想什么呢?”雅雅轻轻碰了下他的手臂,语气俏皮,“赶紧收拾一下,待会儿要开会了。” 叶月愣了神连忙应声把iPad从包里拿出,跟着大家步入会议室。 会议内容主要围绕新产品的广告拍摄与后期修图展开,流程分明,任务依次下发。Joy不常发言,更多是Jason做主导,但快结束时,Jason提议下班后一起小聚一杯,顺便欢迎新成员入职。 Joy看向叶月与雅雅,笑容柔和:“今天你们第一天来,先适应环境,晚上一起放松一下吧。附近新开了一家酒吧,正好可以试试。” 话音落下视线在叶月身上停留了半秒,嘴角像是不经意地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会后,Jason带着两位新人参观整个设计部。 焱月科创的设计部位于整栋大楼的第18层,办公室装潢独特,混合着日式“宅寂”与极简主义的氛围。浅木色与灰色构建出主色调,搭配干净利落的家具线条,让人一踏入便感受到一种静谧而克制的秩序。 开放式办公区整齐排列着 I Mac,屏幕上跳动着各类设计稿与灵感图像,空气中都弥漫着创意的味道。走廊尽头是独立摄影棚,宽敞、明亮,灯光道具一应俱全,背景布可随意替换,设备也全是专业级别。 摄影棚旁边是器材室,井然有序地摆放着各式镜头与机身。另一侧则是员工休息区与游戏室。休息区布置温馨,几盆绿植点缀其间,低矮的沙发上铺着浅色毛毯。而游戏室则更偏现代风,配备了几台主机与投影屏幕,供员工在繁忙中短暂逃逸。 公司食堂设在17楼,全天候开放,主打中西式套餐,方便加班的员工随时用餐。19楼是科研部门,专注于智能产品研发。至于那位传说中的老板鲜少露面,日常事务皆由其特助代为沟通。 这一切既充满了科技感也散发出一种近乎“反科技”的宁静气息。 叶月望着那架摆在摄影棚角落的老式镜头,忽然觉得自己走进了某种既前卫又内敛的异空间。 这家公司,挺跳脱的。 但叶月喜欢低头看了眼iPad上的日程安排,心底默默对自己说:要好好上班啊,叶月。要跟过去那些烂日子说拜拜了。 ———下班小聚 傍晚六点,天色尚亮,办公室的灯却早早地亮了起来。几位设计部同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Jason打着呵欠将最后一张设计图拖入共享文件夹,抬头问道:“叶月,喜欢喝什么?啤酒、鸡尾酒,还是无酒精的?” 叶月愣了一下,下意识答道:“都可以。” “看不出来啊,新人挺随和的。”Jason笑着打趣,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们这部门有个不成文的传统,第一天小聚,必须喝一点。不多就意思意思。” Joy站在不远处,手里已经换下了工作牌,换上了一件薄外套。Joy走得慢,倚靠在门口的落地玻璃旁边,像是在等人。 “走吧。”看向叶月,语气轻得像风,“新人的第一杯,我请。” 走出办公楼时,晚风带着初秋的清凉,叶月拉了拉外套,手心里还有一点汗。几人沿着街边走了五分钟,拐进了一条新开的小巷酒吧区。今晚的地点是一家工业风格的小酒馆,复古木门后是一整排酒墙与灯光点点的高脚椅,空气中是木头混着酒精的味道,还有一些安静的电子乐在缓缓流淌。 “随便坐。”Jason打了个响指,招呼调酒师,“先来两杯House Special。” 雅雅已经熟门熟路地选了靠窗的卡座,叶月跟着坐下动作仍旧有些拘谨,不敢太放松。Joy坐在叶月斜对面,一条腿随意搭着,手里转着酒杯,眼尾的弧度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有些懒散。 “今天表现得不错。”Joy忽然开口,语气不疾不徐,“会议内容吸收得也快,适应能力强。” “谢谢。”叶月轻轻应着,指尖握着杯沿,像是思索该怎么回应更得体。 “不过我还没看过你的作品集。”Joy换了个话题,声音低了些,“有空可以给我看看。我们这边是自由机制,有时项目会打散重新组队,看能力来搭。” “好的……我明天带过来。” “现在也可以。”Joy笑了笑,似乎只是随口说说,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叶月垂下眼睫,没再接话作品就在I PAD里只是没打算现在拿出来。叶月知道自己还没有准备好站到这个人的目光下。那双眼太过清醒,像能一下子看穿图里的所有犹豫、模仿与心虚。 桌上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Jason和雅雅聊起了之前一个品牌的拍摄闹剧,说得眉飞色舞。叶月轻轻笑着听,却始终像隔着一层雾。偶尔回应一两句,更多时候只是观察。 观察每个人说话的节奏,眼神的方向,笑声背后的意味。 叶月不擅长主动加入群体,哪怕只是简单的聚会。社交方式是静默、是观察、是慢热的细节堆积,而不是在第一天就放得开。 “叶月。”Joy忽然喊他。 叶月抬眸对上那双淡蓝色的眼睛。 “你是不是有点紧张?”Joy问。 叶月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Joy没有等叶月的答案,只是笑了一下,语气低低地逗弄:“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灌你酒了。” Jason听到笑了:“叶月不是紧张,是那种慢热型的,别吓着人家。” “我没吓他。”Joy托着下巴,“我就是觉得他挺特别的。” 那一瞬间,叶月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抿了口杯中的酒,酒味柔和,带一点柑橘味,却足以让叶月后颈泛起一阵不明所以的热低头,没再说话,只是在心底默默想着—— 第一天上班而已,怎么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闲言 冰块与酒精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蒸腾出的香气在空气中慢慢弥散,像某种微妙的麻醉剂。 在陌生的环境中令人渐渐放松。街道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洒落进来,斑驳的光影映在叶月眼中,平添几分静谧而冷清的氛围。 叶月独自坐在酒吧的一角,手里的酒杯晃着泛着微光。静静看着那些微醺欢笑的同事,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吧,光是看着,就觉得开心。 “在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叶月微微一怔。Joy站在他的身后,挑着眉,眼里带着一点懒洋洋的笑意。 “怎么不去和他们一起?” Joy没有靠得太近却依旧能让人感受到身上的存在感。混合着白兰地果香与马鞭草的香气温柔却不容忽视。 叶月从小对过于接近的肢体距离敏感,哪怕眼前这人并不高,仍让叶月本能地皱了皱眉。 但想到这是自己的未来上司迅速掩饰了这点不适,露出一个礼貌而得体的笑:“嗯,很开心能和大家一起工作。” 是标准的、没有任何情绪漏洞的回答。 叶月心里想着,赶紧结束这场意外的对话,把对方“送走”,好继续沉在自己构筑的小世界里。然而Joy似乎并不打算轻易离开微微出神地打量着叶月,像是在那双眼里寻找着什么答案。 而后Joy只是轻轻拍了拍叶月的肩膀语气平静:“有不懂的事随时找我!虽然我只是代理主管,但也算一号负责人——别太拘谨,今晚,好好放松。” 话音落下朝Jason他们的方向扬声:“我先走了,新同事就拜托你们照顾,周一见。” 人群应声起哄,气氛又活跃起来。Joy转身的背影带着若有若无的自信,从容又让人难以捉摸。 凌晨 包厢内的聊天声开始稀疏,众人商量着接下来的去处。雅雅凑过来低声问:“还要一起去吗?” 叶月摇了摇头婉拒了。身体有些发软胃也一直不舒服。 半小时前的洗手间,却意外听到了来自隔间的几句闲言。 “是他吧,刚才看见主管拍他肩膀了呢。听说是空降进来的。” “哈哈,靠什么上来的还用说?看他那副样儿就知道了。” “啧,玩得真脏。” 那刻薄的语气一刀刀划在耳膜上,哪怕胃里的酒早已吐得干净,叶月仍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刺鼻的马桶气味混着眼眶酸涩的热意,连泪水也一并砸进冰冷的瓷面里。 叶月蹲在那里,像个溺水的孩子,却无从挣扎。 …… 桌上热柠檬蜂蜜姜茶的温润香气缓缓驱散了体内的不适。低垂着眼,指尖环住杯壁,红肿的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痕迹。 “喝吧,小子,刚刚吐了吧?这个能让你舒服点。” 熟悉的嗓音让叶月猛地抬头—— 是诗苒!! 那位曾在旧公司并肩作战的前辈,如今正站在吧台后,穿着简单的调酒师制服,一手端着热茶,一手仍灵活地调酒。 叶月愣了一下,随即惊喜地问:“咦?你不是去英国进修了吗?” 诗苒耸耸肩露出一抹既无奈又潇洒的笑意:“是啊,但提早回来了——我的宝贝需要我嘛。”说着,她目光朝外望去。 叶月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位身高接近一米八的服务生正忙着穿梭在酒吧之间。制服有点宽松,勾勒出男孩未完全收紧的肩线与结实的手臂,阳光气息扑面而来。皮肤微黑,五官深刻,短发干净清爽,动作利落且带着一股少年气。 再看诗苒,约一米六五的个子,身材凹凸有致,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浑身透着一股独立与英气。她调酒时干净利落的动作和松弛自若的笑容,仿佛天生属于这种微醺的夜色。 两人站在一起,一个像光,一个像风,组合得刚好。 “为爱折翼了?”叶月笑着调侃。 诗苒没好气地拿起调酒棒,轻轻敲了敲叶月的脑袋:“小子,这叫爱情。等你哪天真的爱上一个人,就知道了。” 叶月笑着摇了摇头,端起茶轻抿一口。热流顺着喉咙滑入胃里,缓解了几分酒意,也让他冷了半晚的心脏稍稍暖了些。 这时,那位服务生走到吧台前,放下托盘,笑着递上一杯马天尼。 “刚刚看到你吐了,现在好些了吗?”服务生的声音带着一点稚气的担忧。 叶月点头,“嗯,好多了,多亏了这杯热茶及时雨。” 服务生笑了笑,简单寒暄几句便转身回到工作中。 “已经确定是他了吗?”叶月低声问诗雅,眼神纯粹。 “嗯。”诗苒望着男孩的背影,眼里盛满温柔,“确定就是他了。别人我真的不想要。” 她顿了顿,转过头看着叶月,语气放轻却认认真真地看着叶月:“月,你也该去试着爱一回。爱是疗愈旧伤的良药,是你想象不到的解药。” 叶月望着她眼里几乎能开出花来的光,忍不住笑了:“你现在真是个恋爱脑。” 慵懒的钟声从远处传来,划破深夜的安宁。 叶月拖着酒气未散的身体,踩着夜色走进屋内。脱掉外套时,肩上的酸痛像潮水漫来。倒头躺在床上,整个人被酒精按下了暂停键。 今晚不会梦见那个破布娃娃了,也不会再哭湿枕头。 这夜,是难得的安稳。 ……………………………………………………………………………………………………………………………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床头。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酒精味与姜茶的余温。叶月缓缓睁开眼,眼神有些迷离,伸手摸了摸枕边,发现自己昨晚竟然没做梦。 没有破碎的声音,没有溺水般的沉重感,没有那个在回忆中一次次被踩碎的自己。 叶月安静地躺了一会儿,感受着少有的平静。空气凝固甚至让他不敢轻易动弹,生怕破坏这来之不易的清晨。 直到手机传来一声轻响——是诗苒发来的讯息: 【起床没?今天要不要一起吃点好吃的?我带阿泽一起来哦~】末尾还跟着一个咧嘴笑的表情。 叶月盯着讯息看了许久,嘴角不自觉弯起回了句【好】。 洗漱时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底少了些阴郁,整个人虽然依旧清瘦,却不像前些天那般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毛巾擦过脸颊的动作稍稍慢了几拍,轻喃一句:“好像……真的舒服了一点。” …………………………………………………………………………………………………………………………… 午后的咖啡馆坐落在老城区的一角,窗外爬满常春藤。阿泽正在点单,诗雅挽着叶月的胳膊,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已先摆好两杯饮品,一杯焦糖玛奇朵,一杯是叶月常喝的热牛奶加肉桂粉——她总记得这些琐碎的小事。 “阿泽还在兼职,说想存够钱明年一起去英国读调酒研修课。”诗雅低声和叶月说,话语里透着满足:“他很努力,也很暖,有他在,哪怕再糟糕的日子也能熬过去。” 叶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望着窗外阳光斑驳的影子。思绪轻轻飘远,像被一杯热牛奶熨帖着情绪的褶皱。 诗雅见叶月安静,声音也温柔下来:“你还没告诉我,最近过得怎么样?” 叶月垂着眼睫,指腹缓缓摩挲着杯壁低声:“被同事议论……可能是我不该出现在那个位置。” 诗雅叹了口气,轻轻覆上叶月的手:“你是因为有能力才被看到的,不是谁的附属,也不是谁的礼物。那些人嘴碎,是他们配不上你的努力。你要记得。” 那一刻,叶月眼底泛起一点湿意,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阿泽提着餐盘走回来,看到两人沉默的模样,没问什么,只把甜点摆上桌,顺手递给叶月一支木勺:“今天这个布丁我选的,超好吃。” 叶月低头看着那杯金黄闪亮、边缘微微晃动的布丁,像极了小时候最喜欢的味道。轻轻挖了一小口送进嘴里——甜味恰到好处,绵密又带着焦糖香气。 “好吃吧?”阿泽眨着眼看着叶月。 叶月抬头笑了,点了点头:“……好吃,谢谢你。” 叶月心想原来不是每个夜晚都要自己熬过去,不是每一句话都得咽进胃里,也不是所有痛都无人知晓。 有些温柔,是真的能填进心里的空洞。 交错周末 同一时间,交错人生! 清晨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柔和地落在床铺上。 风吹动窗外的树叶,发出沙沙声响,像是在哄着某人继续沉睡。 叶月微微蹙眉,睫毛微颤,迟迟才从梦中醒转。睁开眼看到时间已是早上七点,轻轻翻了身又缩进被窝里,试图继续沉入那片安静的温暖。 阳光懒懒地爬上床,描着叶月静谧的轮廓,白背心松松垮垮地挂在一侧肩膀上,露出一截细瘦的锁骨。皮肤白皙到近乎透明,在光影交错中泛着淡粉的温润。后背轻轻拱起,抱着被压扁的小熊玩偶,整个人蜷缩着,像一只刚睡醒的小猫,慵懒又毫无防备。 熟睡时的模样格外柔软。嘴唇轻抿,脸颊贴着枕头,留下一点干涸的湿痕。呼吸平稳,带着梦境残留的暖意。毛茸茸的小熊在怀里显得又蠢又可爱,那是叶月唯一依赖。 被子半掀,露出细长交迭的双腿。白嫩的皮肤在晨光下透着一层柔和的光,轻轻一握便会留下痕迹,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感受那种纯粹的柔软与体温。 直到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声才被迫拉回现实。 昨夜吐得干干净净,如今胃里空荡荡的,脑袋还有些昏沉。坐起身来愣了会儿神,随后拖着步子进了浴室。热水从花洒落下,顺着肩颈滑过皮肤,淋湿头发,也让叶月缓缓清醒。 蒸汽在空间里升腾,脸颊被热气熏出一层红晕,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进锁骨窝,像是不舍离去的吻。胸前的肌肤也因热气而泛起淡淡红色,湿润而柔嫩像瓷器在雾中绽开花纹,美得令人窒息。 镜子被雾气模糊。 看着镜中那个轮廓隐约的人影,沉默片刻,低声叹气。叶月从不觉得自己好看。与昨晚那个阳光自信的阿泽相比或是Joy那双深邃眼眸的主人相比,觉得自己太平凡,甚至有些可怜。 叶月默默想:“我不该被爱,也不值得被爱。” 打了个喷嚏,鼻音轻轻哼了一声。裹上浴袍后,换上深色牛仔裤和一件印有维尼熊图案的连帽卫衣,帽檐盖住了半张脸,踩着运动鞋独自出了门,前往附近的超市。 ………………………………………………………………………………………………………………………….. 与此同时,许焱的私人飞机正飞行在回城的航线上。 坐在靠窗的位置,翻阅着森野递过来的文件。森野语速沉稳地汇报道:“叶月已经开始在18楼设计部上班了。昨天还随同部门聚会去了酒吧,与其他人都保持着距离。” 许焱低头看着文件中叶月的照片,照片里的他叶月穿着西装装,神情拘谨而认真。男人的眼神微微一暗,却没有任何表情泄露出来淡淡:“他的主管是Joy?” “是的,代理主管,由设计部内部投票选出。Joy也是业务部张部长的儿子,去年刚从海外归来。”森野不紧不慢回答。 “原来如此。”许焱冷哼了一声:“设计部的任何动向,包括叶月的所有行踪,今后都第一时间告诉我。” 森野垂眼应声,随后看了眼时间恭敬提醒:“许总,飞机十分钟后降落,需要安排人送衣服来接您吗?今晚的俱乐部活动定在九点。” “不必。”许焱语气沉稳,“今晚你也去放松一下。这几天辛苦了。房间和其他安排,我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 森野轻轻一笑颔首:“谢谢许总。” ———————————————————————————————— 许焱,三十岁,是天生的掌控者。 195公分的身高站在人群中总是格外出众,挺拔如松。西装在他身上显得如雕塑般贴身,哪怕一身深色布料,也掩不住线条分明的身躯。腹肌、人鱼线在衬衫下若隐若现,像是一种低调又致命的引诱。 五官像是刀刻一般深邃,眼神沉静冷冽,总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压迫感。许焱很少笑,也极少多言,但每一句话都像是定音锤,精准且不容反驳。唇线薄而紧绷,举止间自带一种冷静的禁欲气质,却又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那种越靠近越令人迷失的人,像冬夜燃烧的壁炉,一面散发温暖,一面却让人烧伤。 ? 叶月,二十三岁,截然相反的存在。 瘦小的身形随时被风吹走,骨架窄,肩膀也薄。皮肤过分白皙,细看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阳光落在脸上时,脸颊会泛起薄薄的红晕,像刚绽开的桃花。那种红不是热烈的艳色,而是温柔的、柔软的——像他这个人一样。 叶月的眼睛带着天生的羞涩,眼尾微垂,睫毛长而密。说话时声音总是软的,轻轻地绕在人心上。不习惯直视别人的目光,也不擅长表达情绪。 偏偏那份内敛温驯,会让人忍不住想对他好一点,靠近一点。宽松的毛衣和舒适的裤子,不怎么修饰自己,却意外显出一种干净的美感。像一只安静窝在角落里的猫,软软的、沉默的,不主动亲近谁,却总能无声地让人动心。 相遇 人,是会在对的时间相遇,就像搁浅的鱼终究会回到深海里。 俱乐部门外,一辆S600L奔驰静静停靠。许焱从车上缓步走下,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沉稳内敛的气场像是天生为掌控大局而生。195公分的挺拔身高使他在人群中卓然不凡,笔直的身姿如雕塑般线条分明,带着不可忽视的力量感。 即使刚经历长时间的高空飞行依然神采奕奕,疲惫似乎从未在许焱身上留下痕迹。一袭剪裁得体的高定深色西装勾勒出冷静而禁欲的气质。边走随手扯掉领带,顺势解开衬衫最上方的两颗纽扣,露出刚硬的锁骨线条。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更添几分漫不经心的性感。 俱乐部内部低调奢华专为顶级名流量身打造。大厅中央,一盏意大利定制的斯华洛世奇水晶吊灯垂挂,散发出璀璨柔和的光芒,为空间蒙上梦幻般的光影。墙边6米高的酒柜宛如艺术品,陈列着从世界各地搜罗的珍稀佳酿,散发着岁月芬芳。酒柜前的吧台是视觉焦点,调酒师身着修身马甲,优雅从容地调配一杯Negroni,每一个动作都是视觉盛宴。 宾客们聚集在沙发与吧台间,交谈声低沉温和,氛围中透着神秘高贵。男士们身着Tom Ford或Brioni手工定制西装,袖口金属纽扣在水晶灯光下微微闪耀;女士们则盛装出席,Elie Saab和Chanel高定礼服尽显优雅品味。可这晚最吸引目光的并非他们服饰,而是每个人脸上风格迥异的精致面具。繁复雕花、镶嵌宝石的威尼斯面具,或简约神秘的丝绸眼罩,将身份掩藏在朦胧诱惑中。 手腕上的卡地亚首饰与江诗丹顿腕表,与手中的水晶杯相辉映,琥珀色酒液在灯光中轻轻晃动,映射奢华光芒。随意搁置的Hermès Birkin包为场景点缀出更多细节的精致。低调却华丽的氛围交织,为这场晚会赋予无言的奢靡感。 这间俱乐部是顶级会员的私密领地,严格的会员审核与外界完全隔绝。窗外繁华夜景透过落地玻璃窗映入眼帘犹如一幅流动的画作。灯光与夜色交织,都市喧嚣被隔绝,取而代之的是静谧庄重的氛围。 俱乐部幕后老板共有三位,许焱便是其中之一。平日极少同时现身,但今晚例外——半年一度的面具晚会,作为幕后总裁,他们悉数到场,每人戴着独具个性的面具。许焱的面具是深黑色半脸设计,线条简洁锋利,勾勒出冷静且不容侵犯的气质。边缘镶嵌细密钻石,随着灯光变化闪烁低调奢华光芒。面具设计极简,却完美突显他深邃锐利的眼眸,仿佛能穿透人心。面具遮掩了部分面容,却让他的存在更加难以忽视。黑色定制西装配合面具,挺拔身姿在喧闹中独显孤傲,仿佛置身局外。 这是一场奢华与神秘的盛宴,每个细节都彰显俱乐部的不凡,面具为这一切增添几分不可言说的诱惑。 “总算见到你了,刚才还以为你不打算来了。”一身白色西装、佩戴白色羽毛面具的人轻声说道,语气带戏谑。 “如果不来,直接把他从门口逐出去也行。”木质地板上传来稳重脚步声,一道低沉嗓音随即响起。 “有时间过来,难道还不行?”另一人轻笑回应,语气中不以为意。 三人步入场内靠窗位置,既隐匿身形又能俯瞰全场,安静且威严。酒杯轻轻碰撞,三位老板默契举杯,空气弥漫微妙氛围。白色羽毛面具者率先打破沉默:“今晚场面是不是不一样?” 戴几何图案面具的人扫向吧台,语气平淡:“确实不一样,什么时候调酒师换了?” 羽毛面具者轻咳一声:“大概休假了。” 两人齐望俊逸,许焱嘴角勾起邪魅笑戏谑:“对员工上心了些,斯羽,什么时候见见?我记得对方挺年轻。” 白羽面具的俊逸打响指,示意侍酒师带来一瓶Hibiki 30年,“这是刚到,算我给你接风洗尘的口粮。” 许焱挑眉习惯先闻酒香,深吸一口气,轻抿杯沿。手工冰块与酒液碰撞清脆,烈酒气味被冰块缓和了几分。 斯羽看向许焱,问:“国外业务都处理完了?” “架构已设定,只等人员到位。”许焱轻描淡写,“之前谈的那块地项目可以启动了。” (来追老婆了,当然得在国内追,下边就是受和攻第一次见面了) 俊逸接电话,简短招呼后起身离开,场内剩斯羽与许焱。斯羽懒散坐沙发,抬手夹雪茄眼底闪玩味光芒调侃:“看样子,像是没打算动真心,还是打算动真情?” 许焱语气平静却带玩味:“动不动真心不清楚,情倒是动了。” …………………………………………………………………………………………………………………………….. 斯羽吐出一口烟,烟雾缓缓升腾如梦境漂浮的迷雾慢慢旋转编织一张看不见的网。烟丝如水银流动,轻盈弥漫,带神秘气息,朦胧迷离。酒杯中液体香气随空气飘散,浓郁温暖,夹杂淡木质果香,与烟雾交织,空间笼罩醉人迷幻氛围。香气轻绕,既真实又虚幻,穿梭呼吸间,令人沉浸,时光仿佛凝固。 酒气上升,斯羽嗓音懒散几分:“那你呢,冰山王子?继上一个MB后,已经有段时间了。”转头望场中的人挑衅:“这里的人,每天都期待着你。” 许焱眼神骤冷:“你好像很关心我的生活,斯羽。” 斯羽背脊一阵发寒,几乎下意识举手,嘴角含雪茄,慌乱中带玩味摇头:“没,别误会。” 斯羽比许焱小三岁,大学时已相识,后经斯羽介绍认识俊逸,共同创业打拼欧洲商业圈。他们对伴侣关系持开放态度,男女或男男皆无忌,性爱非龃龉肮脏,情浓时的黏腻与耳鬓厮磨是疗愈良药。 场内另一侧正发生风波,预示着他们的相遇。 有人急匆匆赶来,慌张道:“许总,羽少,吧台那边出事了!对方指名要见许总,还说是您的人该负责。” 面具下冷冽目光扫来许焱嗤笑:“哼,倒要看看谁敢拿我名字兴风作浪。” 斯羽侧头低声说道:“先过去看看情况。” 两人加快脚步,向吧台方向走去。角落里三人正围攻着调酒师。两名男子咄咄逼人,其中一人冷笑着怒骂:“啧,你是说我错了?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这么跟我说话?”另一人更是得寸进尺,扬手将手中的酒泼向调酒师:“就你这不起眼的贱货,也敢出现在这里?” 毫无防备的叶月顿时被酒液泼了一身呆愣在了原地。洁白的衬衫瞬间被鲜红酒液浸透,狼狈不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无力反抗,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站在那里僵硬而无助。 斯羽与许焱对视一眼,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赶到叶月身前。斯羽挡在叶月面前,与两名男子保持距离冷声吩咐身旁的服务生:“拿条毛巾过来,让他擦擦。” 话音未落,许焱已经伸出修长的手指,单手摘下面具,目光如寒冬般锋利:“今晚是晚会,何必让这些不愉快的事破坏气氛?酒不合口味,换一杯就是了。很抱歉让两位不开心,我们会妥善处理。” 说话间许焱护住叶月,轻轻披上一条厚实的毛巾,将叶月的身子半遮半掩。斯羽目光锐利地扫向那名泼酒者认出是许焱之前的一位MB。两人默契地对视眼中闪过复杂的意味。 这时身着薄纱裙,胸前点缀银钻链条的MB眼中含着泪痕,走到许焱面前,声音哽咽:“主人,我刚刚被他们欺负了……”她断断续续地诉说着自己所谓的“委屈”,娇柔的嗓音中带着颤抖。 宴会厅恒温定在26.7度,可此刻叶月却浑身冰冷心头如坠冰窖。耳边充斥着各种指责和污蔑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发丝上滴落的酒液与泪水交织滑落,模糊了面庞。 内心纠结万分——既害怕连累朋友诗苒,又不甘心替别人的错误买单,更多的是无助与羞辱几乎让叶月喘不过气。 正当叶月踌躇时,斯羽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们场内布有摄像和录音设备,完全可以查明事情的真相。如果真如你们所言,是调酒师的失误,我们必将严肃处理。” 话锋一转冷冷扫视那名MB:“但如果有人诬陷我们的员工,同样有人会为此承担代价。” 许焱转头望向仍在颤抖的叶月,眼神中多了几分凌厉:“你应该清楚,我对污蔑和惩罚的态度。” MB身体一颤,急忙低声哀求:“主、主人,我知道了……!” 斯羽吩咐手下,将叶月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轻声交代:“房间里的一切都是全新的,随意使用。” 叶月勉强点了点头,门一关上身体仿佛被抽空了力气,僵硬地站了片刻,才无声无息地走进洗手间,跌坐在角落。 湿透的衣袖紧贴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和难受。拼命扯开袖口,却无丝毫解脱感,颤抖的手无处安放。猛然间张嘴咬住自己的手臂,牙齿深深陷入皮肉,直到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才松开。胳膊上交错鲜红的咬痕一道道刺眼的烙印。 叶月死死盯着那些痕迹,他在惩罚着自己。 “是我的错……一定是我哪里没做好……明明只要照他的要求做就可以了,为什么还是会这样?……连累了诗苒怎么办?……”泪水无声滑落,打湿了手臂和衣袖。怔怔地看着满是咬痕的手臂,心底像被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我根本不配拥有任何东西……”这念头在脑海中反复回响。“工作丢了,朋友也会受牵连,我果然是个废物……连兼职都做不好,凭什么奢望被别人接受?” 叶月蜷缩身体,脚底的凉意沿血液蔓延全身。额头紧抵膝盖眼泪止不住地滴落,哭得越发压抑,声音逐渐变成沙哑的呜咽。本能想要寻找出口,但每条路都被恐惧与愧疚封死,只剩无边黑暗如童年梦魇般缠绕着无法逃脱。 下意识地再次咬住手臂用尽全力试图缓解那种彷徨和失措。牙齿深深印进肌肤,直到细小的血珠渗出。肩膀颤抖,泪水夹杂汗珠滑落,绝望的呓语从唇间溢出:“我就是个烂人……不配被善待,不配拥有任何东西……” 整个世界仿佛静止,将自己深埋进双臂,试图逃离一切,任这窒息的自我厌弃随泪水流散。 斯羽下楼后冷淡地扫视一圈,随即对身旁服务生:“带两位去重新换酒。”将MB和另一人隔开,巧妙阻断他们与许焱的接触。 周围恢复平静后,斯羽走到许焱身边:“你的人情绪很不稳定。”顿了顿神色凝重:“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 目光扫向楼上又转向许焱,似乎等待回应。但没有多言,只轻叹一声,留下意味深长的沉默。 许焱眼中闪过复杂情绪,似乎隐忍又冷漠。默然转身,走向二楼。尽头的房门半掩,站在门口轻敲几下,却没有回应。眉头微蹙,他推门而入。 房间内静得令人窒息,许焱环视四周,目光最终定格在浴室那扇虚掩的门上。隐约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像风中摇曳的细线,轻柔而几不可闻。轻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蜷缩在地上的叶月。 许焱的视线被眼前的景象牢牢吸住。 叶月瘦弱的身体紧紧蜷缩着,宛如被暴雨浸湿的落叶毫无生气。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肩膀和锁骨,那因酒精浸染而略显透明的布料下,是一片未曾晒过阳光的白皙肌肤,细腻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带着纯净与脆弱并存的矛盾感。那未经雕琢的柔软,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易碎与无助,令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叶月双臂环抱着膝盖,臂上鲜明的咬痕透露着刚刚才留下的痛楚,嘴角和手指间还挂着唾液,几处青紫的旧伤更衬托出肤色的苍白,刺眼而触目惊心。湿漉漉的发丝贴着脸颊,泪水与酒精交织的液体从下巴滑落,模糊了叶月的五官,却掩盖不了眉眼间的迷茫与脆弱。 被突然推开的门吓得浑身一颤,呼吸急促变浅,听见门声猛地抬头,目光与许焱交汇。那双红肿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如同被惊扰的小鹿,慌乱中试图退回自己的壳内。呼吸戛然而止,泪痕未干,嘴唇微张,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颤抖的身躯紧贴冰冷的墙壁,似乎借此抵御内心的慌乱。许焱静静注视着这一切,将一套干净的衣服放在一旁,步伐顿住,没有再上前。深邃的眼神平静如水,语气淡然:“衣服是干净的,重新洗个澡,别着凉了。”说完便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叶月蜷缩着坐了很久,冰冷的空气让他不停颤抖。长时间的哭泣让他近乎虚脱,胸口沉重得难以呼吸,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空间。踉跄站起打开淋浴,温热的水流顺着身体滑落,冲走了酒气,也稍稍平复了紧绷的神经。目光扫过墙上的瓶瓶罐罐,随手抓起一瓶沐浴露,胡乱地涂抹着。清新的冷杉与松木香气伴随着泡沫弥散开来让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门外的人是谁?”叶月低声问自己,“他会帮我吗?我能信任他吗……” 思绪尚未理清,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打断了叶月的沉思。许焱的声音不急不缓透过门缝传来:“已经半个小时了,洗太久会晕倒。” 叶月一惊,慌忙裹上浴巾,急促回应:“快好了!” 随着水声停止,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叶月松了口气,匆匆擦干身体,拿起放在一旁的干净衣服。那是许焱的衣服,宽大得仿佛能将他瘦小的身躯整个包裹。叶月费力地穿上,袖口长长垂至指尖,下摆几乎盖住大腿中部低头拢了拢衣领,一股淡淡的琥珀香夹杂柏树与雪松的气息扑鼻而来,干净且深沉。那香气似乎已融进了这屋子的每个角落,木质的温暖与许焱低沉气质相映成趣,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又令心头微微颤抖。 衣服太大,叶月轻轻动了动肩膀,袖口依旧摇晃。看着镜中的自己,宛如穿着大人衣服的孩子,既滑稽又令人怜惜。随意揉了揉尚未干透的头发,脸颊泛红,流露出一丝局促和不安。 走出浴室,叶月站在空旷的卧室里,目光缓缓扫过四周。木质的香气依旧萦绕鼻端,这位屋主显然钟情于低调内敛的气味气息便是无声的表达沉稳深邃,令人不自觉放松,又带着难以触及的距离感。 阳台上,许焱正挂断电话,听到浴室门响,侧头望去。推门抬眼便见叶月踌躇站立,穿着明显大了好几个码的衣服,头发半干,瘦弱身躯如风中落叶,洗过热水的脸颊泛着红晕。许焱目光微顿,语气平淡带着关切:“头发没擦干,容易感冒。” 叶月紧张地缩在沙发角落,手指藏在衬衫下,不安地摩挲着衣料,低垂着头,声音轻柔却带着明显的忐忑:“没事。” 许焱微微皱眉,察觉到叶月的紧张,却没有追问。转身走向餐桌,动作干脆利落,修长的双腿步伐稳健有力。身上的高定西装剪裁得体完美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身形,在灯光下泛着柔和光泽,气场强大,难以忽视。 许焱端起一杯清水,转身回到叶月身边,轻轻将水杯放在桌上。 叶月的目光停留在水杯上,却始终不敢伸手。坐得笔直整个人紧绷如一根拉满的弦。许焱侧靠在餐桌旁,优雅地交迭着修长双腿,微微低头,双臂交迭于胸前。棱角分明的五官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俊朗,深邃的目光锁定着叶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我叫许焱。这是我的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敢擅自闯入。这里不会有人打扰你。” 话音落下停顿片刻,眼神柔和了些,:“你在这里是安全的,没人会欺负你。” 叶月抬头,与许焱的目光短暂交汇,像是感受到一丝安慰。许焱随即站直身子,气场依旧凌厉却不显咄咄逼人,沉稳地问:“能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叶月双手紧握水杯,杯中水面微微晃动。低头抿了一口,视线始终躲闪,停留在地板上。片刻后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许焱,声音低弱:“对不起,钱我不要了,跟诗苒没关系的……” 话音未落,泪水便夺眶而出。慌乱地伸手擦拭,却怎么也拭不干。越是努力压抑,胸口的委屈越像潮水般泛滥,一股脑涌出。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咬着下唇,声音颤抖着发出呜咽,宛如迷路的小孩。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细雨,淅淅沥沥打在窗玻璃上与叶月的情绪呼应,轻声伴随着他的抽泣。 许焱微微眯起眼,眉间轻轻皱起看着眼前哭得无助的叶月,心底那根冰冷的弦被悄然拨动。平日冷静自持,此刻不由自主泛起几分柔软。 缓缓脱下西装外套,动作优雅且克制,单手扯松领带,解开的领口透出慵懒气息。走到叶月身旁坐下,伸手轻揉他的发丝,指尖顺着发丝滑到后颈,温柔地捏了捏,缓缓将叶月的头按到自己胸口,手臂紧紧搂住牢牢抱在怀里。 “想哭就哭吧,”许焱声音里满是温柔的无奈,却又夹杂着一丝严厉,“但不许再咬手。”低头看了一眼叶月那双泛白、纤细的指节,将冰冷的双手握在掌心,拇指轻轻摩挲着叶月的手腕。 ……………………………………………………………………………………………………………………………. 叶月埋在许焱的胸口,身体止不住地轻颤断断续续地抽噎着,像是终于崩溃一般,无声地哭泣着“不是我的错……不要……不要丢掉……”声音哽咽,语调几近失控,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低哑的呜咽愈发急促,像是将所有恐惧都倾注在这几句支离破碎的话里。 许焱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混着木质香缓缓弥散开来。那气味微微辛辣却不刺鼻,掺杂着冷杉与雪松的清冽气息那种气息带着一种沉稳而安定的力量只要靠近,便能寻得庇护。 叶月哭得几近虚脱,颤抖的手却仍死死攥着许焱的衣角不放。泪水早已将胸前的衬衫浸湿,湿凉的痕迹紧贴皮肤。 许焱没有丝毫不耐只是静静地环抱着叶月,手掌在背上轻轻安抚着。低头看了一眼那片湿透的衬衫没有动只是将叶月搂得更紧些。指尖按在后颈,轻柔地揉着。 直到叶月的抽泣渐渐平息,许焱才慢慢松开些。怀里的人因哭得太久,气息紊乱,轻轻喘息着,肩膀仍在细微地发抖,每一次呼吸都像被无形的压力压得支离破碎。 “不是我的错……呜……是他们……唔……”叶月断断续续地说着,哭腔未散,语气中满是绝望,如同一只濒临溺水的猫,不停挣扎却始终触不到岸。 许焱垂下眼帘,眼底掠过一丝复杂情绪却依旧沉默只是伸出手,覆上叶月颤抖的手背,掌心的温度一寸寸传过去,试图让那双因过度紧张而发白的指节慢慢松开。 不知过了多久,剧烈的哭泣终于变成断续的啜泣。叶月在那熟悉的烟草木香中,嗅着衣料间残存的暖意,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了下来。细小的哽咽渐渐平息,蜷缩在许焱怀里,默默从他身上汲取最后的安全感。眼角还泛着红,脸颊上残留着未干的泪痕,睫毛被泪水打湿,显得脆弱而沉静。 稍微恢复些神智后,叶月松开了手,缓缓从怀抱中退出来,蜷缩到沙发的一角。 许焱没有急着开口,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等叶月自己开口。 叶月低垂着头,声音很轻,怯生生地把事情的经过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最后像是用尽了勇气般,低声说了句:“我想离开。” “我想离开。”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 叶月低着头,声音细若游丝,像是从极深的黑暗中挤出的最后一句。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都僵住了肩膀微微抖着眼神却始终没有抬起,像在等待一个未知的判决。 许焱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刻回应。那一瞬间的静默,仿佛连窗外的雨声都停滞了。 叶月察觉到这片刻的停顿,更加不安地攥紧了手指。泛白的指节呼吸也跟着乱了。那种要被留住又不敢看对方的恐惧,像薄冰一样贴满他的胸腔。 “不是逃走……”叶月咬着唇,急促地补了一句,像是怕被误会,又像是在替自己辩解,“我只是……不想再连累别人了。” 话说到最后声音已经轻得几乎听不见,像被吞进了喉咙。可那一点点语气的颤抖,却是从全身骨骼里传来,带着太久太深的自我压抑和否定。 “我不想让你麻烦……我知道你不欠我什么……”叶月咽了口气,眼眶又泛起湿意,拼命忍住没有哭出声来,“我不应该待在这里……我只是……只是……”说不下去了。话卡在喉咙里,像一根倒刺。把脸埋进膝盖里,把自己蜷得更小,像一只试图从世界消失的猫。 细雨拍打着窗户,模糊了窗外的灯光,也像是在模糊“留下”的渴望。 雨天 窗外的雨声如泣如诉叶月的眼泪未干,许焱身上的木质香气在这别样的夜晚里格外清晰。 尽管雨越下越大,叶月还是坚持要离开,不愿多停留一秒。临走前留下一句话让许焱不必担心,说这件事他处理好,两人也交换了联系方式。 瘦削的身影在雨中更显孤寂。快要上车时,叶月下意识地回头,看见许焱站在台阶上仰望着。叶月低声:“谢谢,晚安。” 许焱轻轻点头,定了定神:“好好睡觉。” 雨声继续在车窗外奏响。长时间的站立,加上今晚这一出闹剧,叶月在后座沉沉睡去,直到车停在家门口才被轻声叫醒。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房间,倒头便睡。 梦境碎裂成一地回音,耳边是无休止的咒骂,脚下是永无尽头的楼梯,尽头却只有一个通往黑暗深渊的出口。蜷缩着身体冰冷的寒意侵入骨髓像是已经失去知觉。 醒不过来或者说——不愿再醒。在那片阴郁的角落待得太久,阳光的温暖早已模糊,甚至开始怀疑它是否真实存在过。 忽然,一缕来自森林的气息掠过梦境,像某人身上的香气,在意识边缘一闪而逝。 闹钟响起,执拗地把叶月从梦中拉回现实。睁开惺忪的睡眼望向窗外,昨夜的雨留下了湿冷的余温,为整座城市披上一层清晨的寒意。 呆坐了一会儿才慢慢起身。目光扫过被泪水浸透的枕头和床单,怔了片刻,随后像往常一样默默地换上干净的床单。 这样的梦魇早已习以为常。从很小的时候它便如影随形地折磨着。叶月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这些事,将所有的痛苦和伤痕咬碎、吞下,深埋心底。 倾诉对叶月而言,是一种软弱又卑微的行为。 始终认为自己不值得被爱,也不值得拥有朋友。这种想法,根植于那早已破碎不堪的原生家庭。 这时手机震动,是诗苒打来的。她在电话那头劝慰叶月,说她也为那件事感到愤怒,已经向经理反映了情况,并叮嘱好好休息邀请叶月去她家吃饭,叶月婉拒后挂断了电话。 一碗泡面、一部老套的肥皂剧,是叶月假期中最常见的日常。生活看似单调无趣,叶月却在自己的小世界中找到一丝安宁。 饭后随手拿起画笔,在画纸上胡乱描画,不知不觉勾勒出了许焱的轮廓。冷峻立体的五官,干净锋利的下颌线,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寒潭般幽远,低垂时显得淡漠而疏离,抬起时却能看透人心。高挺的鼻梁,微垂的鼻尖增添了几分凌厉;薄唇紧抿,冷酷中又藏着一丝性感的意味。 叶月看着画中人出神衬衫上似乎还残留着冷杉的香气,清冷中带着一丝令人心安的温度。 脸颊悄然泛红,鼻尖轻吐着热气,体温似乎也慢慢升高。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串安静的号码,犹豫着举起手,最终还是在最后一刻按下了关闭键。 烦躁地滑动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停滞,最后缩进椅子里,双手抱住膝盖,将脸埋进那件衬衫中,想要从这里找到一点平静与清醒。 邀请 叶月的身体依旧沉重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无力地靠在办公椅背上,眼神盯着温度计上的红色刻度,停在38.5度的位置。轻叹了口气,脸颊因高烧而染上了一层灼热的红晕,却觉得那并不美丽。抬手摸了摸额头试图确认自己的体温,却在手指接触到皮肤的瞬间被那烫人的热度灼得缩了回去。 一整天昏昏沉沉地在办公桌前度过,沙哑的嗓音让叶月说几句话都显得吃力。同事路过时关心地问了几句,摆摆手试图装作轻松的模样,可虚弱的语气和通红的脸颊早已暴露了真实的状态。走路时,脚步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稍一用力就有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临近下班时,手机突然响了是许焱的电话。叶月接起电话时,声音低沉沙哑,像沙砾划过:“喂,怎么了?” “请你吃饭,”许焱的声音依然清晰干脆,“下班等我,我来接你。” 叶月愣了愣,手指不自觉地紧握住手机,嘴唇微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想拒绝可嗓子疼得像灌了砂纸,几乎只能勉强吐出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那个……我……” “别找借口,下班见。”许焱没有给叶月机会解释,干脆地挂了电话。 叶月怔怔地放下手机,脸颊依然红得不自然,不知道是烧的还是被气的。晕乎乎的感觉越来越重靠在墙上喘着气,脸颊仍然像火烤一样炙热,可脑袋却在不停地转动。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他怎么知道我上班的地方?” 回到办公室时,大家正热烈地讨论着今晚的聚会。提前下班的喜悦感染了每个人,笑声和交谈声此起彼伏,唯有叶月的状态显得格外格格不入。步履蹒跚,几乎没有什么力气。 “月月,要不等会我陪你去医院吧,真的不行了。”雅雅看到他疲惫的样子,忧心忡忡地看着。 叶月对上她的目光,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安慰:“不用啦,睡一觉就好了,别担心。”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可那嘶哑的嗓音和疲惫的眼神怎么也掩饰不住身体的虚弱。 雅雅依然有些不放心,但见叶月坚持,也只能叹了口气:“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我们先走了,拜拜!” 叶月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办公室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苦涩中带着一丝甜味,像是把沉重的头脑稍微拉回了现实。轻轻吐了口气,强撑着身体收拾好东西,摇摇晃晃地朝门外走去。 今天的许焱穿了一件剪裁得体的白色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随意地解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肌肤,那股慵懒性感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多看几眼。 浅灰色的休闲裤勾勒出他修长的双腿,随意地倚靠在保时捷的车门上,暗红色的马丁靴更添了一丝不羁气息。微风轻拂过黑发整个人显得格外洒脱与随性,完全没有西装里的冷峻与严肃。身上散发出一种低调却致命的吸引力,路过的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忍不住多看几眼。 叶月远远地看见目光不自觉地被那迷人的身影吸引竟然出神。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许焱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愣了一下心跳忽然加速,那份因为发烧而带来的红晕此刻愈加明显,连耳根都被烫得发热。 许焱微微低头注视着叶月,眼里掠过一丝细微的打量,薄唇微动,用低沉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上车。” 叶月抬起头,与那双深邃的眼睛对视,心里顿时慌乱不已,连身体的疲惫都在这一瞬间被这短短的两个字冲淡了。咬了咬唇轻轻点了点头。 车内的暖气逐渐升腾,温暖的空气让叶月发烫的身体渐渐舒服一些,而从许焱身上散发出来的木质冷杉香气则像无声的安抚柔和又安心。调整了一下身体,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困意如潮水般袭来。不一会儿,车外闪烁的灯光与引擎轻微的轰鸣声交织成了专属催眠曲,让叶月沉沉地睡去。 许焱透过余光瞥了一眼安静的叶月,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微微调高了车内的温度。往常叶月的睡眠浅一点动静就会惊醒,这一次竟然安稳地睡了过去。也许是药物的作用,也许是这一刻的车厢让他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等车停在红灯前,许焱转头再次看向叶月歪着头靠在车窗上,脸上依旧带着因发烧而残留的红晕,嘴角还挂着一丝晶亮的口水,顺着嘴角滑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许焱眉头微蹙,抿了抿唇,目光里带着一丝玩味,亦有些无奈。轻轻侧过身体,尽量不打扰叶月的睡眠,抬手调整了后背座椅的角度,让叶月能舒服地躺下。 “从来没人敢在我车上睡着还流口水。”许焱低声说嘴角微扬,语气却掩不住一丝温柔与宠溺。 叶月微微动了动身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车上睡着了。抬头一看,发现许焱正低头专注地回复信息,心里顿时慌乱,眼神不由自主地躲闪,仿佛被人抓住了什么秘密。“不会是知道我睡着了吧?”心里暗暗懊恼,同时下意识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努力掩饰刚睡醒时的窘态,假装若无其事地转头看向窗外,随口问道:“嗯,到了吗?有点饿了。” 许焱抬眼瞥见叶月的动作,眼角带着一丝笑意,心里暗自:“这个人啊,就连睡着的样子都这么可爱。慌乱成这样,是怕我发现吗?”收起手机,走下车绕到副驾驶一侧,替叶月打开了车门。 叶月刚抬头便撞上了许焱的目光,那眼神里带着一丝温柔和戏谑看穿了一切。不由得愣了一下,脸颊微微发热。许焱没说什么,只是牵起叶月的手,像哄小朋友一样轻轻一带:“走吧,先吃饭。”两人并肩走进了一家精致的日料私房菜,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气息。 晚餐 隐匿于酒店深处的预约制日料私房菜馆,低调得只为知音而设。门外没有显眼的招牌,只有一块巴掌大的木质匾额静静挂在门旁。青竹铺成的小径延伸至门前,两侧点缀着几盏石灯笼,柔和的光晕为夜色添了几分禅意与雅致。 推门而入却是走进了另一个世界。简约却讲究的空间布局,一眼便能看出设计者的匠心独运。餐厅只设一个开放式吧台,席位不多,却隔得恰到好处,保留了难得的私密与宁静。窗帘是质朴的麻布,将外界的喧嚣温柔地隔绝在外。暖黄灯光洒在深色原木桌椅上,映出温润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香与食物的鲜香,沉静中透着克制的奢华。 料理台后站着一位年近半百的日本大厨,身着整洁的白衣,动作沉稳而优雅。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给人一种安心感。据说曾是银座米其林餐厅的主厨,以刀工精准与对食材极致挑剔而着称。也因此,这家店的预约往往要排到数周之后。他出手的每一道料理,都是一场视觉与味觉的双重盛宴。 特色菜一上桌便令人惊艳。炭火烤鳗鱼,皮酥肉嫩,油脂与酱汁交融在舌尖,焦香中带着一丝甘甜;金枪鱼腌寿司选用顶级蓝鳍金枪鱼,细腻的肉质在口中轻轻一化,醋饭酸度恰到好处,将鱼肉的鲜美衬托得淋漓尽致。 许焱带着叶月落座后,便熟练地用日语与主厨交谈。叶月微微一怔,没想到对方连语言都如此娴熟。局促地坐在一旁,偷偷瞥了一眼大厨,却发现对方正朝着自己微笑,眼神温和而亲切。这一眼让叶月脸颊有些发烫,连忙低下头,有些羞怯地回避目光。 餐厅没有背景音乐,但厨房里刀切食材的轻响、炭火燃烧的咔哧声,甚至调酒时酒液碰撞的脆响,都成了这顿晚餐最动听的旋律,为这一刻添了几分静谧的诗意。 “喝过日本的清酒吗?”许焱忽然低声问。 叶月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眼中带着几分探究的光。 许焱唤来服务生,低声点了几种清酒耐心解释:“清酒是用大米酿的,但它和我们平常喝的米酒不一样,不同的清酒适配不同料理,口感和温度都讲究搭配。” 清酒送上来,几盏小杯晶莹剔透,杯壁沁着一层微凉的雾气。几杯过后,叶月渐渐放松了神经,话也比平时多了些。本就体弱在酒精和发烧的双重作用,此刻脸颊红得像染了胭脂,眼神轻飘飘的,动作也慢了半拍。 叶月撑着下巴半阖着眼看着许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那笑有点迷糊,有点孩子气,像个在风中打着盹的猫。 眨了眨眼,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打了个哈欠,声音软得几乎听不清:“我去趟洗手间……” 那语气里像是努力要振作清醒过来,却更像是一个要跌入梦境前最后的挣扎。 叶月扶着桌子缓缓起身,刚迈出一步,整个人却仿佛踩空了什么。世界在眼前打了个旋,耳边的声音开始变得遥远而模糊,像是隔着厚厚的玻璃墙。本想开口,却来不及下一秒,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一侧倾倒。 最后的意识里,只听到许焱一声惊呼,带着慌张与压抑的焦急:“叶月!” 一切陷入黑暗。 意识如同沉在水底,朦朦胧胧地浮浮沉沉。耳边有模糊的声响,像远方的风,又像谁在低声说话。叶月睁不开眼,只觉得浑身滚烫,胸腔像被什么压住,喘不过气。 梦里站在一条狭窄的楼梯上,脚下没有尽头,头顶也看不到光。耳边回荡着熟悉的责骂——母亲崩溃的哭声、父亲摔门离开的怒吼、还有自己在角落蜷缩哭泣的声音。那些早该被埋藏的记忆,此刻却如潮水般涌来一点点吞没。 “不……不要……别关灯……”叶月在梦中喃喃低语眉头紧皱,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逃离什么。 温热的手覆上额头,轻轻地为拭去汗水。接着是一道低沉稳重的声音,带着耐心和温柔:“叶月,没事了……你在我家,很安全。” 那声音仿佛一道锚,将叶月意识从梦魇中拽了回来。可眉头仍紧皱着,却逐渐平静了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叶月终于缓缓睁开眼。天色已经泛白,窗帘缝隙透进来微弱的晨光,屋内静悄悄的,只听见外头偶尔传来的鸟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冷杉香,熟悉得让他心头一震。 视线落在一旁的沙发上——许焱正坐在那里,单手撑着额角像是刚眯了一会儿。那件白衬衫已经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空闲的手还握着半本打开的书,书页微微卷起,像是某一刻匆忙放下。 叶月怔了怔,大脑仍有些混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额头,已不再那么烫,却还残留着一丝病后的虚弱。试图起身却惊动了沙发上的人。 “醒了?”许焱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点低沉的倦意,眼神却迅速清明起来。放下书,走到床边。 叶月嗓子干哑,喉咙发紧,挤出两个字:“……这里是?” “我家。”许焱答得坦然,“你在餐厅晕倒了。我带你回来,烧得厉害,叫了医生来看。” “我……”叶月咬了咬唇,眼神有些躲闪。从没在别人面前这样失控过何况是许焱。 “你做梦了。”许焱的语气突然轻了些,似乎不想让叶月勉强解释,“喊了好几次‘别关灯’。” 叶月整个人一震,脸上的血色几乎褪尽。下意识背过身,掩饰自己眼神里的慌乱:“……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你很怕黑?”许焱垂眸看着床前瘦弱的人。 叶月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把被子拉高了一些,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小时候关了灯,就再没人管我。” 许焱没再追问,只是轻轻:“以后不关。” 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承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意外地让叶月的心,静了下来。 片刻沉默后,许焱转身去倒水,把温着的粥端了过来,“吃点东西,医生说你昨晚烧到快四十度。” 叶月接过汤匙时,手还有些发抖。许焱没有多说,只在一旁坐着,偶尔帮忙扶一扶碗,安静得不像平日里那个锋利的人。 等粥喝得差不多了,叶月才终于恢复了一些颜色。望着眼前的人,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许焱闻言轻笑,语气却并不戏谑:“因为你值得有人对你好。” 这句话像一枚火星,轻轻落进心底那片冰封的湖面上,没能马上融化,却留下了痕。叶月低头没再问也没再躲,像是第一次试着相信。 发烧 眼前的人突然昏倒,让许焱心头一紧,眉头骤然皱起。伸手接住叶月,感受到叶月滚烫的体温,心底的慌乱瞬间转化为一种压抑的怒意。摸了摸叶月的额头,触感让许焱的脸色更沉,眼神里透出紧张和隐隐的怒火。 许焱抱紧叶月动作小心却不容分说,快步上车,指节因用力握紧方向盘而微微发白。一边开车,一边冷声拨通电话,语气中藏着压抑的焦虑:“安排家庭医生,快!” 车刚停下,许焱便看到森野早已等候在门前一个眼神都没给,抱着叶月直接快步越过迈进家门直奔主卧,眼里透着难以掩饰的紧张与怒意。 “现在已经打了退烧针了。只要后半夜体温不再继续升高,就暂时观察,相隔一小时测一次体温吧,明天我再过来。”家庭医生叮嘱完后离开,森野将医生送到门口,又匆匆折返回来。 客厅里,许焱静静站着,脸色阴沉得吓人。195的身高让人感到压抑的怒火在眼底翻涌着。抬头的瞬间目光冷得像刀,让森野不禁脚步一顿。 森野硬着头皮开口,小心翼翼地问:“少爷,需要安排人来照顾吗?” 许焱冷笑一声,眼神冰冷得几乎要冻结空气声音低沉,却掩盖不住内心的怒意,每个字都带着压迫感:“不必。这几天的应酬全取消,会议转成线上。不能取消的,你替我去。” 瞬间,森野甚至感到呼吸都被堵住了。许焱没有再看他一眼,直接转身大步走向房间。每一步都像踩在怒火上,背影透着凌厉与决绝,令人不敢靠近。 识时务者为俊杰森野转身便忙去了。 许焱轻轻坐在床边,目光停在叶月身上。King Size的床衬得叶月越发瘦小蜷缩在层迭的被子里,像是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额头渗着细密的汗珠,苍白的脸颊染着病中浅浅的红晕,点滴针头扎在她纤细的手背上,衬得那双手如瓷般脆弱。 叶月轻轻呓语,眉心拧成紧结,身体在噩梦中不安地扭动。试图抬起手试图驱散看不见的威胁,嘴里断续地呢喃:“不要……”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惶恐和脆弱。 许焱的眉头微微皱起。俯身把叶月轻轻抱起,动作缓慢到几乎听不见布料摩擦的声音。叶月的身子轻得像没多少重量,几乎不费力气就将叶月圈进怀里。靠坐在床头,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叶月的脸贴近自己的胸膛,手臂稳稳地环住。 叶月缩在他怀里,额头抵着他宽阔的胸膛,像一只误入暴风雨的猫,在高山般的怀抱中瑟瑟发抖。许焱的身体透着温暖的炙热,叶月的小小身躯被许焱完全包裹在怀中,那体型的差距令人忍不住生出一种近乎错觉的保护欲。 清淡的雪松香气在他们之间流动,像是森林深处的宁静气息,无形中安抚了叶月微颤的呼吸。毛巾轻轻拂过额头,带走湿意的同时,也带去了一丝噩梦的阴影。许焱用温柔到极致的声音低声哄着:“别怕。” 叶月的呼吸渐渐平稳,但依旧偶尔发出呜咽般的低吟,像还未完全从梦魇中挣脱。许焱抱躺在怀里身上盖着被子,身体的炙热和清冽的香气层层包围着叶月,让叶月在这厚实的怀抱里仿佛找回了片刻的安宁。轻声低语,声音如冬日暖阳般穿透寒意:“有我在,别怕……” 深夜房间里静得只能听见点滴瓶中液体滴落的细微声响。叶月蜷缩在被子里,额头的汗珠一颗颗滑落,脸颊因为发烧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轻而急促,眉头微皱,许焱的哄似乎没能从让叶月从梦魇中挣脱。 炙热的触感让许焱的眉头微微皱起。“叶月,醒一醒。”低声唤道,手掌拍了拍叶月的脸颊动作极其轻柔,像怕吵醒了什么脆弱的东西。然而叶月的眼皮只是轻轻颤了颤,嘴里依旧喃喃低语着什么,却毫无要醒来的迹象。 许焱起身走向浴室,带着干毛巾和温水回到床边,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暖黄的灯映在叶月的脸上,苍白而柔弱的轮廓带着一丝无助。 许焱将湿毛巾顺着脖颈和手臂缓缓擦拭。叶月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轻轻一碰仿佛就能看到细微的血管纹理。因为发烧白皙的皮肤透着粉红,连呼吸间似乎都散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的气息,微微撩拨着他的神经。 目光在瘦弱的锁骨上停留了片刻,那里的曲线优雅,微微凹陷处有一颗小痣,莫名让人移不开视线。汗水浸湿的衣服脱下,胸前双乳透着粉嫩,双腿的淤青让人不禁一愣。 许焱见过太多精致完美的身体,但叶月的瘦弱和细腻却有种别样的吸引力,像一种静谧又危险的诱惑。 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叶月的背触感粗糙和前胸的细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许焱微微一愣,掀开衣物仔细看去,只见从胸侧一路延伸到蝴蝶骨后,竟是一道长长的疤痕,狰狞得令人触目惊心。灯光洒在那道疤上,映出它深浅不一的痕迹像是诉说着某种痛苦的过往。抚上那道疤痕的手指微微收紧,却又极快地松开换好衣服。 许焱坐回床边,目光停留在叶月身上久久不离去,胸中涌动着一种复杂的情感。拿起电话紧张地落下:查人,叶月。 梦魇 叶月在梦魇与高烧的折磨中,度过了一整天一夜。许焱除了必须出席的视频会议,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表情始终冷静克制但眼底的疲惫和紧张,却一点都藏不住。 门外传来敲门声轻轻掩上房门,转身看向森野声音低沉:“去外面说。” 森野随后来到走廊压低声音汇报:“叶月背上的那道伤,是小时候动手术留下的。那场手术耗尽了家里所有积蓄,还把家里拖入了债务。虽然,他人救回来了,但家人从此对他……生出了怨恨。” 许焱闻言原本沉静的眼神瞬间沉了几分。抿紧唇线眉目间透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冷意:“因为花了钱……所以觉得他是个拖累?” 森野点头又小心补充:“他体质很差,经常感冒、摔伤,医药消费几乎占了生活支出的半数。半年前确诊了中度抑郁和焦虑。公司不少人都知道但没人敢深问。” 许焱低头,声音冷得像锋刃:“……伤痕、抑郁……都藏着,自己都不吭声。” 沉默片刻冷静下来的语气反而更压迫:“退烧后,安排人暗中保护。家里的每个人——一个不落全查。” “是。”森野立刻领命退下。 …………………………………………………………………………………………………………………………….. 一墙之隔,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卧室里,叶月的意识依旧在梦魇中沉浮像是被扯进浓雾和黑泥之中,动弹不得,深陷恐惧的深渊。 梦境破碎狰狞的面孔与尖锐的言语不断从四周逼近。尖叫、哭喊、辱骂、失落……一幕幕过往的记忆缠绕成剧毒的锁链,狠狠勒住脆弱的神经。 “你为什么不去死……” “全家都因为你被拖垮……” “别靠近我,晦气……” 无声的嘶吼在脑海里回荡,拼命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像一个在冰湖底挣扎的人,无人知晓,无人施救。 叶月想要呼救,想要睁眼,却只感到被黑暗吞没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忽然——那股熟悉的木质香气轻轻浮现,若隐若现,像森林深处吹来的一缕风,轻轻拂过混沌的意识。 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道微光,但指尖触到的,仍是无边的虚空。 “唔……呜……”哽咽着身体不自觉地蜷缩,像是要把自己藏进一个安全的角落。 门被推开了。 许焱一进屋就听到低低的哭声。快步上前看到叶月乱动着手,泪水顺着脸颊淌落,指尖死死抓着被子,像抓着救命绳索。 “叶月。”许焱俯身整个人揽进怀里。一边将人抱紧一边轻声唤着:“醒醒,看看我,好吗?看看我是谁。” 低沉的嗓音如夜里微颤的琴弦,一点点拨动着叶月混乱的神经。叶月仍沉在梦魇中,眉头紧锁,呼吸不稳,整个人缩成一团。 “别怕,我在。”许焱搂着手掌在背上轻柔地拍着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怎么,想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低声调侃语气温柔中带着一丝难得的宠溺。 叶月仍紧紧闭着眼,泪水混着鼻涕将许焱的衬衫弄得湿透呼吸断断续续,像陷在深水中快要窒息。 “别推我。”含混地嘟囔着,声音又脆又倔,像孩子撒气。 许焱低头一笑,被叶月那胡乱的动作和微弱的抗议逗得有些无奈。握住叶月乱挥的小手温柔哄着:“别闹,是我。” 叶月喘着气鼻子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不安地蹭了蹭,良久在某一刻,缓缓睁开了眼。 模糊的视线里,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白衬衫和胸膛前清淡的松柏香。微怔了一下,整个人像从旋涡中突然被拉回现实,眼神还空茫着。 “你醒了。”许焱低头看着叶月,声音比平常柔和了很多。 叶月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喉咙沙哑到几乎发不出声。几秒后,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姿势——缩在别人怀里、满脸泪痕整个人像刚被捞上岸的猫崽。 “……你怎么在这……”喃喃着,嗓音带着刚醒的脆弱。 “我一直都在啊。”许焱眸色深沉,语气却出奇的轻,“别怕,梦醒了。” 叶月盯着许焱好一会儿,才慢慢把头埋进胸前不再说话。那一刻,屋外夜色渐明,风声将窗帘轻轻吹动,房间里弥漫着雨后松林般的香气,梦魇的残骸,被一点点抚平。 我,不是小朋友! 叶月的脸红得像烧起来了一样,眼眶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鼻尖通红。低着头,不敢去看许焱胡乱地用手背擦着鼻涕,还想用手臂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动作毫无章法,反倒像一只被困住的猫,越挣扎越显得狼狈不堪。 许焱垂眸看着眼神沉了几分,伸手扣住叶月的肩膀重新拉回怀中,语气低哑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别乱动,我可不保证会做什么别的事。” 叶月身体猛地一僵,吓得眼神都有些飘,可没过几秒,又不安分地挣扎起来。那点微弱的反抗在许焱面前如同挠痒,反而激起对方嘴角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许焱无奈地叹了口气,随手拿起一盒纸巾,抽出一张,捏住叶月的下巴抬起那张埋得低低的小脸:“抬头。” 叶月本能地别开脸试图逃避,却被许焱稳稳按住。掌心温热,将叶月的下巴轻轻一托,那双眼却透着意外的耐心,还有一丝不动声色的宠溺。 “别动。”许焱语气低沉。 下一秒,那张纸巾直接覆上了叶月的鼻尖:“鼻子——用力。” 叶月睫毛一颤,红着脸吸了口气乖乖地擤了鼻子。想自己动手可刚抬手就被许焱一把握住,对方一个眼神投来只得缩了回去。 “继续。”许焱扔掉那张纸,又抽出新的,一边将叶月往怀里带了带,一边轻柔地擦拭。手掌托着叶月的后脑,动作耐心又稳重,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亲密。 叶月整个人几乎都缩在许焱怀里,瘦削的身体完全被对方的胸膛包裹。挣扎已经变得毫无意义抿着嘴不再动只是耳根一点点红了上去。轻声嘟囔:“我……我自己可以……” “爱哭的小朋友。”许焱的手顿了一下,眼神深邃地盯着语气里多了几分笑意,“刚才哭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叶月顿时噤了声,只低着头红着脸不吭声,偶尔湿漉漉地偷瞄一眼,眼神别扭得可爱。 等最后一张纸巾也扔进垃圾桶,叶月就像泄了气的气球,软软地靠在怀里。许焱捏了捏叶月的鼻尖,嘴角扬起一点弧度:“试试现在能不能呼吸了?” 叶月“唔”了一声,别过脸,小声嘟囔:“……我不是小朋友。” 红着眼角、鼻头通红的小模样,却彻底出卖了自己。 抬起手抓住许焱的手臂,声音沙哑又虚弱地喃喃:“水……” 许焱低头看了一眼,眼神柔和了几分摸了摸叶月的头,语气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别乱跑。”说完将叶月轻轻放回床上后离开。 房间顷刻安静下来,只剩木头燃烧时“噼啪”的轻响和叶月缓慢的呼吸。意识逐渐清明环顾四周——陌生却温暖。 卧室很大,纯白主调,线条简洁。墙壁洁净,家具低调而精致,光线温和,照得整个空间都仿佛被轻轻包裹。窗帘微掩,日光柔和地洒在地毯上,与室内灯光交融出一种静谧感。 空气中有淡淡的沉香味,来自墙角正在燃烧的香木,那味道安定、温柔,像许焱本人的气息。 叶月的目光在房间里流连,最后落在那张占据了房间三分之一的大床上。自己正躺在其中,被柔软的被褥包裹着,显得格外渺小。 床头柜上堆着几本书,有几本是日文,还有德文,封面陈旧却干净,摆放得随性却有序。那一刻,叶月的心底忽然泛起一种复杂的情绪:许焱……原来会看这些书? 就在他发愣时,楼下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心跳顿时乱了节奏下意识看向门口。 不一会儿,门被轻轻推开,许焱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温水,还带着体温计。站在床边时,那高大的身影几乎遮住了光线。叶月本能地抬手去接,却在半空中猛然顿住,像忽然没了力气,只得颓然落下。 叶月皱了皱眉,眼神里浮现出几分懊恼——怎么连这点事都做不到? 许焱没说什么,坐下后直接将水杯送到嘴边:“别逞强,喝。” 叶月犹豫片刻缓缓凑过去抿了一口,接着忍不住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干净。 “慢点。”许焱皱着眉扶着水杯的底部,等叶月喝完顺手抽出纸巾,俯身擦去嘴角的水痕。 叶月一怔,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许焱,脸又烧了起来沙哑:“我……我可以自己……” “别乱动。”许焱语气不变,直接将水杯放下,抬手拿起体温枪。 “39度,退了点。”看着数字,声音依旧冷静,却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关切,“你已经昏睡了快两天。” “两天?”叶月喃喃重复,声音沙哑得像小猫,带着点茫然,“我们吃完饭……然后我……” “然后你在餐厅晕倒了。”许焱语气简洁,却不急不缓,“我带你回来,让医生给你处理。一直在发烧。” 叶月低头看了看四周,嗓音微哑:“麻烦你了。” 许焱再次将水倒好,递到他面前:“再喝点!你发烧,又哭太多,身体脱水。” 叶月乖乖喝完,缩回被子里,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声音软软的,语气乖顺,仿佛还没从梦里完全醒来。 许焱目光微动,嘴角轻轻一挑,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小朋友终于醒了,可头疼的还在后头。 不一会儿,家庭医生再次上门复查。虽然高烧已退,但仍未痊愈,还需静养几日。许焱全程站在一旁,语气简洁地交代医嘱,态度却一丝不苟。 医生走后,房间又归于安静。 叶月窝在被子里,偷偷抬头看了许焱一眼,又飞快移开。心跳莫名加快,心底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咬了咬唇,声音细如蚊蚋地低声:“……我真的,不是小朋友。” 许焱挑眉,低头看着那双红着眼圈却倔强地望向自己的眼睛,眼里有火,也有点怯。带着点调侃,却不失认真:“那你就证明给我看。” 红晕脸 叶月醒来时,头还是昏昏沉沉地额头发烫还埋着一点未散的热。靠在床沿一动不动,阳光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眨了几下眼,眼神飘到床边柜子上的药盒和水杯,心里微微一震。 “他……真的一直在这吗?” 叶月伸手摸了摸额头,又放下手,手指在被子边沿不自觉地转着圈。那股混着松柏冷香的气味还在,若有若无地弥漫在空气里,像个静悄悄不肯走开的影子。 “是他的味道吧?”低声嘟囔,指尖停住了动作,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许焱昨晚俯身替他擦汗、喂水、抱着哄睡的画面。明明那时候什么也没意识到,现在一回想,却全都细节清晰,热得连脖子都开始发烫。 “他说……这是他的卧室。”叶月皱着眉,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那他……也睡在这儿?” 猛地翻身坐起,掀开被子低头看了眼床单,又扯过衣领悄悄嗅了一下。那股熟悉的味道从衣服里蹿出来,让叶月脸一下子红了。 “不会吧……不可能……”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心跳加速地躲进被子里,捂住脸,“别乱想了别乱想了!你现在只是恢复期,脑子还不清醒!” 可一闭眼又看到许焱给自己喂药时那副皱着眉、语气不耐却手势极轻的样子——温柔得像错觉。 “混蛋……到底是在照顾我还是在折腾我……”捂着脸滚了一圈,嘴里嘟嘟囔囔脸红得几乎能冒烟。 翻身盯着窗外想让阳光把自己的乱想晒干,可眼神不小心扫到自己身上——愣住了。 “等等……这是——他的衣服?” 叶月掀开被子,低头一看,白衬衫宽得像罩袍一样披在身上垂到大腿,松松垮垮。下意识往腰下一瞥——那条明显不是自己的内裤……差点爆炸。 “你他……你居然给我穿了这个?!”猛地钻回被窝,两只手抱着脑袋一边暴躁地打滚一边念叨:“我那时候根本没意识,怎么也不叫醒我?他都……都看到了?” 脸红到发紫耳根像煮熟的虾一样烫。试图自我洗脑:“他是医生……不是,是老板……不,他是理性的人,不会乱看……他肯定也没时间多想……” 可下一秒脑子里就自动回放了许焱沉着冷静地皱眉,低头看着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那个场面。 “你烧成那样,能自己换衣服?” “混蛋!不该记得的怎么都记得这么清楚!”叶月咬牙跺被子,简直想把脑袋拆下来清空缓存。 可即便是愤怒指尖却忍不住拽了拽衬衫的下摆。布料柔软干净,带着一丝熟悉的温度,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松柏气息……让他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 “……这种衣服根本不适合我。”小声抱怨,像在赌气一样拽着衣角不撒手。 实在撑不住重新躺回床上整个人埋进被窝整张脸都烫得厉害。抬眼望着天花板,心里乱成一锅粥。 “许焱……”轻轻念着,声音带着点闷闷的喘气。 就在这时,耳边仿佛又响起那句许焱离开前的话: ——“乖乖休息。” 像一根羽毛掠过心头,叶月脸上的红晕彻底爆开。猛地把被子盖到头顶,声音闷在里面含糊不清: “你才乖……你全家都乖……”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在被窝里瞪大眼,半晌不敢动,生怕再想下去就要变成炸锅的螃蟹。 混乱的心绪缠绕着直到睡意一点点袭来。脑子里还混着许焱的声音、自己的胡思乱想、衬衫的味道……逐渐迷糊地陷入梦里。 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以后,绝对不能再让那家伙给我换衣服了。 哪怕是烧到不省人事,也不行。 叶月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阳光透过窗落在地板上斑驳又温暖。躺在床上发呆,脑子比早上清醒些了,可一想到自己还穿着那件衬衫,脸上的热度就又“唰”地一下飙上去。 “绝对不能见他。”咬着牙坐起身脚刚挨到地,就被重力带得一个踉跄扶住床沿慢慢站起身。 洗手间的镜子里映出叶月苍白的脸,红着眼角,嘴唇干裂,一副刚从病里醒过来的脆弱模样。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却怎么也洗不掉心底那股羞耻感。 “他要是在客厅就完了……不行,我得趁他不注意溜出去换衣服……” 叶月鬼鬼祟祟地打开房门,脚尖悄悄踩在地板上,像在潜行。正准备摸进二楼的备用卧室时—— “去哪?” 冷不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月整个人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缓缓转身果然看到许焱靠在走廊尽头的墙边,穿着一件浅灰色长袖,手里还端着咖啡眼神似笑非笑地盯着。 “我、我……我去个厕所。”叶月硬着头皮狡辩,声音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哑。 “厕所你早上不是去过了吗?” “……那我就是……换衣服。” “换我衣服?” 叶月:“……” 那点躲闪的心思被许焱三两句话拆得干干净净,只能像炸毛的猫一样站在原地不说话。 许焱慢悠悠地走近,每一步都踩在叶月心跳上。等走到面前时微微俯下身,低声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穿我的衣服……还挺合身的。” 叶月耳根“腾”地红了,声音嗫嚅得几乎听不见:“不合适吧……不是我的东西……” “是你自己没衣服穿了。”许焱毫不客气拆穿:“我总不能让你烧着穿回那身汗湿的衣服。” “你、你就……就不能叫醒我自己换?”叶月小声抗议。 “你当时连人都认不清。”许焱目光淡淡落在叶月脸上,“我叫你一下你就哭。” “哪有——我哪有哭!”叶月炸毛,眼睛睁得老大脸却红得更厉害了。 许焱看着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你要不信,我录给你看?” “你敢!!”叶月直接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许焱的手腕,急得像踩了火。 可这一抓不要紧,许焱反手一扣,将人轻松压进了墙边。叶月整个人被圈在墙和怀里之间,后背贴着冰凉的墙面,前面是许焱温热的胸膛,距离近得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叶月顿时瞪大眼,脸上的红晕像要炸开:“你、你放我出去!” “现在想出去?”许焱低头,呼吸拂在耳边语气慢条斯理:“那你刚才偷偷摸摸的,是打算逃去哪?” “我、我才没有偷偷摸摸……”叶月眼神躲闪一副完全理亏的样子。 许焱一手撑在叶月的耳边眼里满是调侃:“你说你不是小朋友,可小朋友才会撒这种拙劣的谎。” “我……”叶月词穷了,嗓子紧得发干。 许焱没有继续逼他,只是缓缓松开了手转身时却顺手捏了捏叶月的脸蛋,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别闷着,下午给你送衣服过来。” “……” 等人走远了,叶月才缓过劲来。捂着发烫的脸,整个人几乎缩成了一团,嘴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人怎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过往 书房静得像被封印了。 唯一的声音是键盘偶尔的敲击和玻璃杯轻碰桌面的脆响。空气中弥漫着威士忌的香气,混着淡淡的雪松木调像极了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冷静、持重,又带着不容侵犯的锐利。 许焱坐在书桌前指尖轻摇着酒杯液体在杯壁间荡出一圈圈优雅的涟漪。眼神定定地落在桌面摊开的文件上眉峰轻蹙,像是在穿透那些冰冷的字句,寻觅某个不为人知的答案。 森野站在一旁将手中最后一份资料理顺低声:“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晚饭备好,一会儿送上楼。另外,上次您让我查的事情,也有了结果。” 许焱闻言抬眼,眼神如刀锋划破夜色,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 “说吧。” 森野翻开文件夹,语气平稳有序:“叶月的母亲性格极为暴躁,婚姻期间长期与丈夫关系紧张。早年因怀疑对方出轨,多次闹出冲突。家境原本就不富裕,后来父亲创业失败,一家人的经济状况持续恶化。” 说到这时顿了顿语气变得更低了一些:“而叶月从小体弱多病,治疗费用庞大也是让家庭崩塌其中一个原因。” 许焱指尖轻轻扣着酒杯,眸色沉了几分,唇角却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所以……他活着,就成了错误?” 森野垂眸继续:“叶月还有一个比他大六岁的亲哥哥,从小到大对他都没有好脸色,甚至在外人面前直接说他是‘多余的’。两人已经多年无联系,等于断绝了兄弟关系。” “哥哥。”许焱低声重复这个词,语气里带着若有若无的讽刺。冷笑一声目光像是越过文件看向很远的地方,“从不提起,是因为不屑,还是……太失望了?” 森野不敢妄加揣测淡淡继续汇报:“母亲的两个弟弟,一个嗜赌如命,另一个因诈骗案已被控上法庭。叶月的名下没有任何财产与贷款记录,但近期频繁购买抗焦虑药物,也查到半年前曾确诊中度焦虑与抑郁。” 许焱的指关节微微一紧,酒杯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从没提过?”许焱低声道,语气平静,眼神却冷到了极点,“从来不说。受伤不说,难过不说,连亲人都能一个个从记忆里划掉,像是把自己……一刀一刀削掉。” 像在控诉,却又更像在自语。 森野顿了顿说出最后一条:“不过……在确诊期间,一直有一个人陪着进行心理疏导,是叶月表哥,后来也成了他的兼职心理咨询师。” “嗯?”许焱眉头微挑。 “他们在一门心理课程中认识了一位当时担任讲师的前公司老板。对方很欣赏叶月,也帮他推荐了新工作。”森野抬头看了许焱一眼,迟疑着补了一句,“不过……那人对叶月似乎不只是普通关心。” 这句话让许焱眉眼微沉,他摇晃杯中酒液的动作慢了下来,冷笑一声:“心理课认识的老板?” “后来公司破产,叶月离职,两人就没了联系。” “呵,真干净。”许焱低声。 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夜色如墨。望着窗外昏黄路灯下的远景,眼神透着深沉的冷静整夜的沉默都在这瞬间凝聚。 “这个人啊……”低声开口语调低哑中带着压抑的无奈,“明明是孤独得快裂开了的人,却能把自己的伤口藏得滴水不漏。” 想起了叶月深夜噩梦中蜷缩在怀里颤抖的样子,又想起白天强撑着说“我没事”的倔强模样。 “以为只要不让人靠近就不会有人离开。”许焱语气低低的,藏着隐秘的钝痛,“可惜——我偏偏不是他能推开的那种人。” 转身回到书桌前,目光落在桌上的资料上,一字一句: “从今天起,他不想面对的,我替他清算。他不敢开口的,我替他说出。他失去的,我一个个替他夺回来。” 森野站在一旁,神情几乎僵住。 许焱却已经重新坐下,动作沉稳地为自己续上新一杯酒。昏黄灯光下,冷峻的轮廓被映得更深,眼底那抹暗火悄无声息地燃着:“叶月……” 门外,风声乍起卷着窗帘微微拂动,像是谁在这夜里无声回应着这句低语。 守护 许焱端着晚餐推开卧室的门,动作缓慢而轻盈怕惊扰到里面的静谧。暖黄的床头灯将柔和的光晕洒满房间,勾勒出一片宁静又温暖的氛围,这个空间与外界的纷扰隔绝,专属于沉睡中的那个人。 目光投向床,立刻皱起了眉头。叶月窝在床的一角,蜷成了一小团,盖在身上的薄被已经滑到了地上,整个人暴露在空调的冷风中。许焱盯着那人裸露的肩膀和微微泛红的耳朵,心底涌上一丝无名的烦躁和不满。 “发着烧还乱踢被子。”许焱摇了摇头低声一句,语气里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无奈。 许焱走近床边将滑落的被子捡起,仔细地盖回叶月身上,把裸露的肩膀和脚踝一并裹了起来。做完这些后,低头看着叶月那张睡得毫无防备的脸,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弧度。 然而,刚坐回沙发没多久就听到床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许焱抬眼一看盖好的被子“chua” 一下又被叶月踢到了一旁。 这次露出的不仅是叶月的肩膀,还有修长的双腿。侧卧着细长的腿从宽大的衬衫下伸出来,白皙得近乎透明,衬得房间的光线都柔和了几分。肌肤光滑如玉,线条匀称,骨骼分明,没有丝毫多余的脂肪,膝盖微微蜷起时露出纤细的弧度,像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许焱的目光在那双腿上顿了一秒,眉心不自觉地跳了跳。别开视线,压下心头的不明情绪,起身又一次将被子拉过来盖好,还特意在腿部压紧了边角,试图阻止这场盖被子的“无声对抗”。 “乖乖睡。”低声哄着语气中带着无奈与宠溺。手轻轻拍着叶月的背,动作缓慢且有节奏,轻拍都带着一丝暗藏的掌控,像是无声的命令,让叶月不自觉地感受到那股安定的压迫感。 许焱的手掌温热而有力,轻拍之间在提醒叶月,不管他如何反抗,最终他依然会在这里,守护着他,牢牢掌控着一切。 没等许焱走回沙发,叶月的腿又慢悠悠地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像是在挑衅一般,纤长的脚趾微微动了动,像是无意识的撒娇,让人又气又忍不住轻笑。 许焱叹了口气,直接拿过一旁的毛毯,将叶月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看着被“捆”在毛毯里的叶月,轻哼一声随手把室内的温度调了调。 许焱的动作却分外轻柔,眼神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确认叶月这次没有再乱动。 夜风拂过,熟悉的木香依旧在房间里萦绕,伴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暖意。柔和的灯光洒在床上熟睡的脸庞上,将那人安静的模样描摹得格外柔软。而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一双深邃的眼眸静静注视着,光映出几分复杂的情绪,像是翻涌的波澜,却强行压制成了平静的表面。 房间里的气氛静谧得仿佛连时间都变得缓慢。柔和的灯光洒在叶月的脸上,那些微微蹙起的眉头和不自觉微张的唇角,显得既脆弱又令人心疼。 许焱的手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修长的手指缓缓摩挲着边缘,动作看似平静,却透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指腹缓慢地移动,动作克制又隐忍,像是在压抑某种无法轻易释放的情绪。 抬起手腕,低头瞥了一眼刚刚送来的理查德指尖略微用力地解开表扣。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腕表随意地放在一旁的桌上却带着一种隐隐的占有意味,所有的时间与掌控权,都在这一刻亲手剥离。 蜷缩着的叶月被毛毯裹得严严实实,露出的一角侧脸透着不设防的安静。许焱的眼神沉了沉,冷峻的面容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更为深邃。那目光中压抑着炽热的占有欲,却包裹着细致的保护,就像一片伪装成平静海面的深渊,涌动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许焱的手指顿了顿,轻轻屈起,像是在按捺某种冲动。带着不可忽视的冷冽禁欲感。即使是摘表这样的小动作也透出一丝隐秘的霸道,在这房间中的一切,包括床上那个不安分的人都被牢牢掌控。 想起白天森野汇报的那些内容:家庭的负担、母亲的苛责、疏远的哥哥……那些被压抑的过去像是层层迷雾笼罩着叶月,连睡梦中都无法完全挣脱。 许焱的手掌突然收紧了一下,骨节微微泛白,但很快又松开。手掌轻轻地覆在沙发扶手上,像是克制住了某种不必要的情绪波动。 就在许焱刚闭上眼,准备靠回沙发背时,床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呢喃。 “……不要走……” 声音极轻,像是一缕不甘飘散在梦境与现实之间。叶月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压抑的颤意,几不可闻,却像锋利的针,直直扎进许焱心口。目光瞬间落在床上那团毛毯。 叶月依旧蜷着身子,面颊贴在臂弯,眉头紧蹙着。那双刚才还不安分地踢着被子的腿,此刻却像怕冷一样紧贴在一起,脚趾微微蜷缩。又轻轻呢喃了一句,这次更模糊些,像是拽着一段被反复揉皱的记忆,“哥不要……我没……不要……” 声音越发细碎,像是水底的泡沫,泛起之后便迅速消失,回归死寂。 许焱坐直了身子,神情一瞬间沉了下去。望着那张因为发烧而潮红的侧脸,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动也不动,只是目光紧锁着床上的人。片刻后,才缓缓起身,走回床边,手轻轻伸出,拢了拢那散落在叶月额前的碎发。 “没人会走,”许焱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扰,“我不会让任何人再走。” 没有叫醒叶月也没有再多说一句,只是那只拢着叶月头发的手,停了许久,掌心缓慢摩挲着叶月的额角。像是在给自己,也在给那句梦呓一个无声的承诺。 良久缓缓站起身,重新回到沙发上,动作比先前更安静,也更沉稳。手指依旧搭在扶手上,指腹不再摩挲,而是轻轻收紧了一分将那一声“不要走”,刻进了骨血深处。 夜风穿过窗帘,熟悉的木香在空气中弥漫。灯光照亮了叶月的睡颜,也映在许焱交迭的手背上,隐约可见突出的骨节与隐忍的力度。整个房间,似乎都在他无声的注视中沉淀下来,安静得连情绪都带上了一丝微凉。 就这样许焱守护着叶月整晚。 煎蛋 树叶在晨风轻拂下微微摇曳,温柔的风声试图唤醒沉睡中的人。阳光从窗帘缝隙洒落,斑驳的光斑像碎金般铺满地板,带着一点不真实的温柔。 轻纱窗帘随风轻摆,像一层薄雾笼住了清晨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微微的湿气和凉意,提醒着这栋房子的新一天已经到来。然而房间的主人早已不在,只留叶月一人独自沉溺于尚未散尽的梦境。 叶月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肌肉随着动作缓缓舒展。还未完全清醒意识却因饥饿的抽搐被迫回归现实。轻声自语:“没有噩梦……真是少见。”唇角悄然扬起一抹庆幸。若日复一日都能这样无梦安眠,或许就能不用哭,也不用怕了。 肚子抗议地咕咕叫着。赤脚走出卧室冰凉的木地板贴上脚底那一刻,寒意像水波般漫上小腿。下意识缩了缩脚趾抬头轻声问:“有人在吗?”大厅空空荡荡,只有风吹动窗帘的细响作答。 晨曦将家中的轮廓勾出温暖的线条。走向厨房打开冰箱,冰冷的光扑面而来,却只映出几颗鸡蛋和一瓶果汁。皱了皱眉,随手拿起果汁咕咚喝了几口,冰冷的液体冲散了一点睡意。盯着空荡的冰箱,忍不住咕哝:“这家伙是仙人吗?靠鸡蛋和果汁续命?” 说完自己先笑了一声,带着点无奈和被放空的孤单。拿出鸡蛋,又从橱柜翻出平底锅,熟练地打蛋、倒油、点火。鸡蛋入锅的那一刻,厨房顿时被“滋啦”一声油响填满,也多了些烟火气。 站在琉璃台前看着鸡蛋渐渐凝固,边缘慢慢鼓起酥脆的弧度,蛋黄微颤着泛着油光。眼睛亮得像晨曦中的星星,鼻尖轻轻嗅着香味,嘴角也随着那香气弯成温柔的弧线。 “好香……”轻声呢喃。肚子再次抗议也懒得矜持,利落地将鸡蛋盛出,动作像做过无数次那样自然熟练。 金黄的蛋黄在白瓷盘上微微晃动,像颗新鲜的太阳。夹起一口送入口中,蛋白酥嫩、蛋黄浓香,味道朴素却令人满足。那一刻,叶月的眼神微微柔下来,阳光从心底升起,照亮了那些还残留着阴影的角落。 一边吃一边走向餐桌盘子端在手中,筷子稳稳夹着食物。吃得认真,像是多年未尝美味的旅人,沉浸在这一顿早餐里。也许是太急,一口吃得太烫“呜”的一声轻叫,急忙张嘴伸出舌头散热。模样狼狈却惹人怜爱。 却全然不自知,还执着地继续夹着剩下的鸡蛋,像是在努力抓住这份短暂的满足与安宁。 而厨房外,许焱早已倚在餐桌边,修长挺拔的身影沉静如雕塑。穿着剪裁合身的深色西装,衬得身形格外修长挺拔。阳光在肩上折射出一道柔光,模糊了面庞冷峻的轮廓,却无损那双盯着叶月的眼睛中藏着的炽热。 目光落在叶月的发顶,看那乱翘的短发,看专注吃东西时那不设防的模样——微微鼓起的腮帮、被烫到时小幅度的皱眉、舔唇的动作。眉眼缓缓弯起,眼神温柔中带着一种沉静的占有欲。 厨房里的锅铲声、咀嚼声、小声呢喃填满了这一隅空间。许焱没有出声打扰,只静静看着。 这个清晨、这份煎蛋,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被许焱一点一点捕捉、收藏。 直到叶月满足地吃下最后一口蛋,伸了个懒腰,转头一看—— “啊!”惊得跳了一下,盘子差点没稳住。满脸错愕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许焱:“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刚回来。”许焱缓缓直起身,嘴角噙着懒洋洋的笑意。走近两步居高临下望着叶月:“你吃得那么认真,我都看了十分钟了。” 话语里没有责备,只有戏谑与掩不住的宠意。抬手揉了揉叶月的头发,力道轻柔,却带着无法抗拒的主导感。 叶月怔住了耳尖一点点泛红。急忙转身嘴硬:“只是个鸡蛋,没什么好看的。”手忙脚乱地想把头发按平,却越弄越乱。 许焱忍不住笑出声,倚在料理台边,眉眼温柔地看着:“没关系,你这样也挺可爱。” 叶月怔怔地抬头,耳朵红得像被烫到。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嗓子发紧。 许焱垂眸指腹贴上他唇角,轻轻拭去沾着的一点蛋黄。那指腹温热而笃定,像一道无声的提醒——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很可爱。”又低声问,“还饿吗?” 那语气轻得像羽毛,却在叶月心上砸出一圈圈涟漪。 叶月鼓起勇气抬头看着许焱:“我要回家。”声音低得像在试探。 许焱的眼神顿时一沉。目光扫到叶月赤裸的脚丫语气突然冷下来:“怎么不穿鞋?” 叶月慌张缩了缩脚结巴:“早上太饿了,就……忘了。” 许焱看着那冻得微红的脚尖,脸色更加沉了没再说什么,俯身将叶月打横抱起。 叶月吓得一声轻叫,惊慌地揪住许焱领口:“你干嘛!” “再动就把你丢出去。”许焱声音冷淡,动作却稳如磐石。怀中人软软地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被丢出去。 叶月不敢再动了,只能乖乖窝在许焱怀里,像一只刚被捡回家的猫。 许焱抱着叶月走进衣帽间放在厚厚的毛毯上。确认脚下不再冰冷后,指了指角落一只袋子,语气低沉:“换好里面的衣服和鞋子,再下来。” 说完转身离开,只留下叶月看着袋子怔住。 地毯的暖意从脚底升起,一点点包裹住被晨风冻透的身体。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又抬眼望向许焱的背影,眼神慢慢变得温软,指尖抚过那只袋子,默默地——开始换衣服。 叶月穿好衣服和袜子,又坐了一会儿,直到脚底彻底暖透,才缓缓站起身。下意识地将手搭在胸口,像是要将那份刚才被拥入怀中的悸动按住。指尖还能回忆起那片温热的布料触感,而他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跳得更响。 走下楼时厨房的灯依旧亮着,琉璃台边放着一只新的陶瓷碗,里面是热着的粥,香气缭绕,隐约还有一点甜味。 许焱并不在厨房里。叶月犹豫了一下,正要转身离开,耳边便响起熟悉的低哑嗓音:“喝点粥,别只吃蛋。” 叶月一惊下意识抬头,发现许焱站在客厅与厨房交界处的暗影里,手里拿着一本书,像是刚翻完一页。倚着门框肩膀微斜,仍旧穿着那身剪裁讲究的西装,只不过外套被解开,领带松了几分,显得随意却不失克制。 叶月的脚步顿住了有些别扭地站在那里,像个被训斥后不太敢顶嘴的小孩,轻声:“……我只是想吃个蛋。” “我没说不行。”许焱走过来轻轻拿起碗,将勺子送进叶月手里,眼神依旧温和:“但光靠一个蛋不会让你恢复精神。” 叶月低头默默接过坐下手心微热。瓷碗贴着掌心的那一瞬,有点烫,但没有松手。轻轻吹了一口热气小口喝着一勺接一勺。 那温度从喉咙一路流到心里。 许焱坐到叶月对面,拿起桌上的茶,慢慢啜饮,动作斯文沉稳。并不催促,只是看着眼前的人,目光深处有股难以言说的温柔,像一张无形的网,把叶月整个困在其中。 叶月放下碗,轻声开口,嗓音低低的,“怎么突然就……什么都准备好了。” 许焱没否认,只是轻轻笑了一声:“我喜欢把事情安排好。” “你安排得太好了。”叶月低头,手指慢慢划过碗沿,“好到我会不知所措。” 这句话说得很轻,像是独自喃喃,但许焱还是听见了。 “那你希望我退一步吗?”许焱歪了歪头,嗓音温柔,却没有温度。 叶月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碗空了的粥,像是陷入了某种挣扎。 过了一会轻轻摇头:“不是……我只是……还没习惯。” 说得很小声,但那句“还没习惯”,像是从某个壳里透出的软肉,带着小心翼翼的真实。 许焱看着眼神一顿,随即笑了。伸手过去将那只还握在叶月手中的瓷勺轻轻拿走,指尖在手背上停了一瞬,像是落下一场无声的承诺。 “那就慢慢来,不急。”语气依旧温柔,却像某种笃定已久的承诺,带着不动声色的侵入。 叶月像是听见心口某处轻轻开裂的声音可他没有拒绝。 只是低下头,把自己额前散落的碎发往后拨了拨,嘴角轻轻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又终究只化作一声低不可闻的“……好。” 早午饭 秋日的阳光洒在街道上,金黄的落叶铺满了地面。微风吹过,枯叶轻轻摇晃,带起细微的沙沙声,像极了季节的低语。行人步履匆匆,鞋底与落叶相触,清脆而温和,悄无声息中拨动了秋天的弦律。 许焱一身白色上衣搭配牛仔裤,随意的装束淡化了平日里的冷峻。墨镜遮住了半张脸神情更添一分难以捉摸。走在前头,步伐不疾不徐,像是专程放慢了速度。 叶月拖着步子跟在后面,神思恍惚,步履间显得有些踉跄。没注意一头撞上了许焱的背。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脸皱成一团,抬头不满地看了许焱一眼。 许焱停下脚步,微微侧身,垂眸眼神里是说不清的无奈。没有责怪,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伸手牵住了叶月。 那一刻,叶月怔住了。 许焱的掌心温热,透过皮肤传来稳定而强势的温度。下意识想挣脱,却发现那只手并不用力,却牢牢将叶月定在原地——没有挣脱的空间,也没有退让的余地。 “走吧。”许焱语气平稳,像在说一件寻常的小事,却让叶月低下了头,心跳微微错乱。 叶月刚退烧脸色仍有些苍白,脚步比平时慢了许多。许焱察觉到叶月的迟缓,也未催促,只是牵着手,一步步默默将速度调得一致。许焱手很大,像是有意护住了叶月指尖的微凉,秋意都被这掌心的温度驱散几分。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踏入街角的一家小餐馆。 餐馆不大,装修简洁素净,靠窗的位置摆着一瓶略显干枯的干花,花瓣边缘微卷,随风轻轻晃动,映着窗外的光线有一种说不出的寂静美感。 叶月低头看了看两人仍然相牵的手,试图抽回,却未能成功。许焱只是微微用力,动作不大,却透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没多言,只是点头示意老板,便走到一旁低声交谈。叶月坐在窗边,余光望向许焱的背影。 不一会热气腾腾的粥与几道清淡小菜被端上了桌,淡淡的米香和热气将整个桌面笼罩在一片柔暖里。许焱把粥轻轻推向叶月,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透着一贯的安静强硬。 叶月垂下眼帘,轻轻端起勺子,热粥入喉的瞬间,胃与心头的寒意似乎同时被抚平。 许焱随意靠着椅背只吃了几口便停了下来,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叶月身上。叶月吃得太快了,勺子碰撞碗沿发出脆响,像是迫不及待要将暖意吞下肚。 “慢点吃。”许焱皱眉,语气低缓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提醒。 叶月动作一顿,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苍白的脸在阳光下越发清透,高挺的鼻梁落下淡淡的阴影,唇角沾着一滴粥汤,显出几分稚气的可爱。 许焱的目光微微一沉,落在锁骨窝那颗细小的痣上。那是不经意间露出的软处,像一滴坠入白瓷中的墨,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诱惑。眼底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炙热,随即被压下。 叶月似有所感,动作微微一僵,皱了下眉,却终究没说什么,只轻轻摇了摇头,低下头继续吃粥,心里默默告诫自己:别乱想。 那些细小动作,全被许焱收入眼底。 许焱嘴角微翘,似笑非笑地:“走路不专心撞我,现在吃饭也不专心?” 叶月愣了一下,差点呛住,瞪了许焱一眼,却说不出话来。 许焱靠在椅背,目光一直未移开。叶月泛着水光的眼神和因热粥而微红的脸颊让心头泛起一阵涟漪:“好好吃饭,你太瘦了。” 说罢,夹起一片肉,递到叶月嘴边。 叶月怔了一下,耳根瞬间发烫,抬眼瞪着:“我又不是小孩。” 许焱不动声色,只一动不动地举着筷子,平静地等叶月张嘴。 叶月沉默几秒,最终还是红着脸吃了那片肉,低头继续喝粥,不再看许焱,耳朵红得几乎滴血。 饭后,叶月捧着微鼓的小腹走出餐馆,乖乖站在门口阴影里,双手插兜,静静等着许焱。 许焱出来,瞥见叶月安静站着,目光柔和了几分。走到叶月身旁,抬手替叶月理了理毛衣的领子,随口:“送你回家。” 叶月看着轻轻点头,声音低低的:“嗯。” 看着许焱把手插进裤袋,转身走在前头,步伐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像是有意为自己放慢节奏。叶月跟在身后,脑海里浮现起那只牵着自己的手,脸颊慢慢泛起热意。 **果然是我想太多了。**心里嘀咕,试图忽略那点悸动。 离别时,许焱忽然开口:“手机给我。” 叶月一愣,下意识看着。 许焱走近,拿过他的手机,低头熟练地操作着。嗓音不高,却沉稳得令人无法忽视:“遇到事,找我。” 本想出口的拒绝,被那股雪松与皮革混合的气息打断。叶月心底像被一根细线牵动。 许焱将手机还给叶月,眼神平静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 叶月犹豫片刻,终是低声应了句:“好。” 自此,他们的命运齿轮,悄然开始转动。 ………………………………………………………………………………………………………………………… 午后的阳光被窗帘切成细碎的光束,斜斜洒在房间的木地板上,叶月坐在床边,双手抱膝,望着手机屏幕发呆。屏幕上停留着联系人页面,那串新存入的号码没有备注,只是安静地躺在最上方——是许焱的。 拇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点开。脑海里却一遍遍浮现出午间的情景:手被牵住的触感,掌心传来的温度,还有那碗热粥递到面前时无法言说的被关心感——太过直接,又太过克制。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全然冷静面对许焱,可是那一瞬间的失重感,像是踩空的梦境,又真实到无法逃避。 叶月目光落在窗台那盆已经有些干瘪的香草盆栽上。想起那句话:“遇到事情找我。”说得像一项再普通不过的承诺,可是为什么心跳却一再失了控? 懊恼地低声骂了一句伸手抱住脑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掌心。那种熟悉的自我防御姿态,在情绪不稳时总是会不自觉出现。不是没意识到自己的动摇,甚至太过清楚了——越是试图逃避的东西,越容易被轻易刺破。 脑中不合时宜地闪过许焱低头整理毛衣领子的画面,动作太轻了,轻得不像那个掌控欲极强的男人。 “我不是小孩!” 可是为什么……却在被许焱喂饭时,红了脸还吃了下去?叶月烦躁地躺倒在床上,用手臂盖住眼睛,胸口却莫名地发热。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更讨厌那种被许焱看穿的感觉。 偏偏那双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总带着一种已经了解他全部的笃定。 叶月压抑地吸了口气,却又在安静的房间里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喧嚣得不像话。 窗外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贴在玻璃上。叶月翻身将脸埋进枕头里,半晌,低低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别想太多……只是送我回家而已。” 但那句否认落下后,胸口却像被轻轻按住一样,疼得发闷——像是知道自己在撒谎,却又无力阻止。 默默地把手机放在枕边,指尖轻轻碰了碰许焱的名字,没点开,只是盯着看了很久。 安静的房间里终于轻轻闭上眼,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叹息。 像是回应许焱早先那句话:“好。” 工作日 las hu wu.n e t 第16个工作日。 叶月带着些许疲惫推开办公室的门还未迈入就被扑面而来的混乱景象怔住了。 雅雅正趴在自己的工位上翻看文件,桌面上凌乱得像刚经历一场风暴。文件、样本图、拆开的快递盒……堆得乱七八糟,她一手撑着头,一手翻着资料,像是连坐直的力气都没了。 “这是……发生什么了?”叶月站在门口,眉头微蹙,语气中透出迟疑。 雅雅抬头见叶月,先是一怔,随即挑眉勾唇:“你总算回来了!几天没见,你可是错过了一出大戏。” 她往椅背一靠,双手环胸,眼神中带着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又隐隐透着一丝疲惫和警觉:“主管倒了说是亏空公款,还和下属勾结倒卖资源,事情被查出来后当天就被扫地出门。整顿进行得很快,整个部门几乎被裁干净了,现在就剩我们俩。” “什么?”叶月眼睛猛地睁大,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震惊,“这才几天……怎么会闹得这么大?” “天知道啊。”雅雅耸耸肩,语气轻松中夹着一丝苦涩,“总之,公司风向变了。现在一切都在重组,流程全打乱了。” 她顿了顿,忽然压低了声音补充:“新来的上司今天刚到,是个女生,看起来挺厉害的,不像以前那位……你懂的。” 叶月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显然还没从巨大的信息量里缓过来。看了眼办公桌,发现文件堆得更高了,连杯子都被挤到角落里,文件夹几乎垒到了视线高度。 “别发愣了。”雅雅拍了拍桌上的一沓文案,“这段时间人手短缺,拍摄、场布、甚至招人……全都压到我们身上了。欢迎来到地狱模式。” 叶月深吸了一口气,正欲开口,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门口站着一个干练的女人。她留着利落的短发,穿着剪裁合身的藏蓝衬衫和米色长裤,没有多余的饰品,干净整洁。目光扫过办公室,最后落在叶月和雅雅身上。 “我叫言时。”她开口,声音不高,却自然地压住了室内的杂音,“从今天开始,接管你们的部门。” 叶月微微一愣,还未回过神来,雅雅已经利落地站起身打招呼:“您好,言主管。” 言时轻轻颔首,走向办公桌,翻了翻文件。片刻后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看向叶月:“我看过你之前的作品。虽然谈不上成熟,但潜力还在。” 她话锋一转语气不急不缓:“不过,能力要靠机会锤炼。这次重组,是你的机会,也是试炼。” 叶月张了张嘴,只能轻声回应:“我会努力的。” 言时点点头,开始逐项布置工作任务。语气平静却清晰有力,每一项都安排得有条不紊。没有冗余的废话反而让叶月原本因为疲惫而混乱的思绪,慢慢沉静下来。请记住网址不迷路b ir dsc.c o m 等任务分配结束,雅雅忍不住好奇地问:“言主管,您是总部调过来的吗?之前好像没见过您。” 言时略微一笑,眼神却淡淡的,像是早就预料到有人会问:“我接手这个部门,是因为——有些人很关心这里的发展。” 目光若有若无地掠过叶月,又移开:“以后你们会慢慢明白。” 叶月一怔,想追问些什么,但言时已经将目光转回电脑屏幕,重新投入工作。 看向桌面那一迭堆积如山的任务清单,脑袋有些涨。可比起刚进门时的迷茫,现在忽然觉得,这乱局之中,好像又出现了一条清晰的脉络。 只是,这脉络的源头—— 仿佛,又绕回了那个总是用沉默和注视控制局面的人。 ……………………………………………………………………………………………………………………………. 夜幕降临办公室渐渐冷清下来。叶月坐在空荡荡的工位前,手指无力地敲击着桌面,心绪翻涌难平。 今天看到雅雅说的话,主管被开除,部门几乎裁员殆尽,新上司言时虽然干练却让人感觉疏离,这一切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喘不过气。 文件堆积如山,每一份都承载着新的任务与压力。叶月感到自己像个被抛进汪洋中的小舟,摇摇欲坠,随时可能翻覆。 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冷静,却只换来心跳加速和隐隐的紧张。新来的言时严厉又不近人情,分配的工作量比以往更多,叶月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撑下去。 “我不能崩溃。”叶月在心中默念,但疲惫与焦虑却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回到空荡的住处,叶月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神空洞。过去几天的忙乱和不安像潮水般袭来,压得胸口发闷。 闭上眼,脑海里反复盘旋着公司里的变故,未来的不确定让叶月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我真的准备好了吗?”这个念头在心底悄悄升起,让叶月感到害怕。 叶月伸手摸了摸桌上那盏昏暗的小灯,忽然觉得这灯光就像此刻的心情——明明还在亮,却摇摇欲坠,随时可能熄灭。 无力地靠回椅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任由那些压抑的情绪缓缓涌上心头。 夜晚的寂静里开始意识到或许这次的风暴不仅仅是部门的重组,更是职业生涯的一个转折点。 未来的道路充满挑战,叶月清楚只有自己学会承受、成长,才能在这片风雨中站稳脚跟。 涟漪 那股温暖且放松的木质香气,在心头轻轻泛起涟漪。叶月试过无数品牌的香水,却始终感觉缺了点什么。就像诗苒说的香水在人身上会散发出独特的味道,即使是同一款也会有差别。 叶月坐在吧台前,手肘支着脑袋,指尖轻轻拨弄着杯中的果汁茶,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诗苒,能不能给我来杯酒,醒醒脑子?” 诗苒瞥了叶月一眼,敲了敲某人的小脑袋:“又想生病了对吧?上次还好有许总,这回没人罩着你了。” 叶月撇嘴假装生气:“上次有许总,这次没人罩着,我还不如直接喝死算了。” 诗苒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那件事已经解决了,幸好有许总和斯羽少爷在场。那边的主管说,如果你想去,可以继续去。” 叶月摇头:“上次是凑巧有人,万一这次没人在怎么办?我不介意自己但就是怕连累你。” 诗苒拍了拍他的头,“这脑袋快烧坏了还想着喝酒。月,不准这么想自己。” 阿泽走过来,笑着看着两人的互动,叶月轻声:“真难为你了。” ……………………………………………………………………………………………………………………………. 回到家,叶月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屏幕上陷入沉思。心里盘算着该如何给许焱发条信息感谢帮忙。要不是许焱恰好出现,估计早就被“宰”了都不知道。那些地方全都是富人和捕猎者的世界。 透过窗户看着外头的街灯神情复杂。脑海里反复浮现上次俱乐部里的混乱情景,如果许焱没有及时出现,局面可能会更糟。虽然一直试图融入那种快钱圈子,但总觉得格格不入。内心深处隐隐抗拒,更愿意走自己的路,即便那条路注定孤独且艰难。 想起几天前发烧晕倒的梦魇,梦醒时总会看到许焱那关切而温暖的眼神,脸颊忍不住泛起一抹红晕。 轻叹一口气鼓起勇气敲下几个字又犹豫着删掉,最终只发出一条简单的:“谢谢,许焱。” 这简短的文字里,承载着感激和一丝无奈。叶月知道许焱的世界和自己截然不同,但彼此的轨迹,却在不经意间开始交错隐约迈向对方。 与此同时,许焱和言时刚从顶楼办公室出来,电梯里,许焱低头认真回复短信。言时突然凑过来调侃:“老树是打算收心了?” 许焱抬头瞪了她一眼:“什么老?” 言时耸耸肩轻笑:“你别这样嘛。” 许焱没理会调侃,继续回短信面色严肃:“出问题从你工资里扣。” 言时无奈撇嘴:“好吧好吧,我知道了,老大。” 言时故意加重“老大”二字,明显想挑衅许焱。 电梯门缓缓打开,许焱率先迈步上车,嘴角终于露出一抹久违的弧度。 ……………………………………………………………………………………………………………………………… 许焱迈进车内指尖轻轻按下启动键,发动机低沉地轰鸣起来。车内的木质香气更浓了几分,混合着车内空调微凉的空气。 靠在座椅眼神透过挡风玻璃,望向夜幕下闪烁的城市灯光。今晚,他要去的地方是——那个曾差点让叶月陷入危险的地方。 路上许焱的心情没有丝毫波动冷静如水。熟悉这座城市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暗角,每一个潜在的危机。那里藏着的不只是灯红酒绿,还有权力与欲望的博弈。 车子渐渐驶近俱乐部,霓虹灯光在车窗上映出斑驳的色彩。许焱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衣领,眉宇间多了几分锐利。 “今晚,要把这局棋下得更稳一些。”眼中闪烁着决断的光芒。 随着车子停稳,许焱平稳地走下车,融入那喧嚣又危险的夜色中。俱乐部门口的保安对许焱投来敬畏的目光,毕竟他是这里不容忽视的存在。 灯光、音乐、人声、烟雾交织成一片迷离的画面。许焱穿梭其中,眼神扫过每一个角落,寻找着那条隐藏在热闹背后的线索——他知道,叶月的未来,或许就在这其中被重新书写。 …………………………………………………………………………………………………… 俱乐部内的霓虹灯光如同潮水般扑面而来,夹杂着低沉的音乐和淡淡的酒精味。 扫视周围,眼神锐利如鹰隼,迅速捕捉着人群中的异动。几个熟悉的面孔点头示意,更多的则是投来忌惮的目光。许焱微微一笑却不动声色。 灯光闪烁间,径直走向包厢区域那是权力和秘密的汇聚地。沿途,有几名穿着考究的女人试图搭话,但许焱轻轻摆手,示意自己不想被打扰。 进入包厢,昏暗的灯光下,一张圆桌围坐着几位身着西装的男人眼神里闪烁着算计与利益。许焱稳稳落座,话语不多,却字字有力,“关于最近部门的变动,我需要你们的支持与配合。” 话音落下气氛一瞬紧绷几人交换目光,随后点头。这一步棋稳了,叶月的工作环境才会稍稍安稳些。 破碎 暴风雨来临前的夜晚总是那样静谧。叶月的生活被连日的高强度工作压得喘不过气。 每天回家后连饭都懒得吃,匆忙脱下外套疲惫地倒在床上。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沉沉地睡去。 可那晚的宁静,却被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撕裂。 电话铃刺耳地响着,像是在脑中敲响的警钟。迟疑地接起耳边瞬间被尖锐的咆哮击穿:“怎么都不接电话?!还不给钱?打算拖到什么时候?!”是母亲,熟悉而可怖的声音,尖利如刀。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嗓音低哑而无力:“我……我真的没办法给了。” 咒骂却更猛烈地砸下来,像是要一字一句踩进泥土深处:“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不如死了算了!浪费钱生你,当初花大价钱给你做手术那算什么?你就该死,怎么不去死啊!” 每一个字都像生锈的钉子,钉入胸口最柔软的地方。那些久被埋藏的裂缝,被这一通电话活生生撕开。叶月的呼吸开始紊乱,胸口像被重锤连砸,痛得发紧。 电话里的辱骂见怪不怪了甚至已成常态。但每一次,都像是从旧伤上重新撕下一层血肉。颤抖地握着听筒指尖冰冷眼前开始发黑。那声音继续刺耳地钻进耳膜,像是有人在耳边不断咒骂:“去死啊——你就该死。” 闭眼挂断电话。母亲歇斯底里的咆哮还在脑中回荡。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滑落,悄无声息地划过脸颊。 绝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整个人淹没。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自己沉没。整个世界都背弃了他只剩一团死寂的黑。 跌坐在沙发上双手垂在身侧,眼神茫然地盯着前方的电视。屏幕上闪烁着光影,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像是被掏空了只剩一具空壳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时间如停滞般流逝。泪水静静地滑落,像是一种无声的宣泄。可当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窗帘洒进屋内时,叶月的世界依旧灰暗无比。 那束光很柔,像是温柔的慰问,可在叶月眼里,却只是一种讽刺——照不亮体内任何一处裂缝。 …………………………………………………………………………………………………………………………… 清晨的办公室,咖啡的苦味飘散在空气中。 雅雅皱眉看着桌上那杯未加糖奶的黑咖啡语气带着点责怪:“叶月,这是第叁杯了吧……” 叶月像是才被唤醒一般抬起眼睛努力做出一副轻松模样:“这是我的药。” “好歹加点糖和奶啊~~黑漆漆的怎么喝得下去?”雅雅颤了一下肩,露出嫌弃的表情,又低头翻看起手中的文件。 叶月笑了一下将杯子推开,目光里却藏着掩不住的疲惫:“有时候啊,喝苦一点……心情才会好一点。” 这话说得像是玩笑,却没有人真正笑得出来。 雅雅叹了口气,递过糖包和奶粉:“试试这个吧,别再拿自己当机器使了。” 叶月接过糖和奶粉,搅拌时那轻轻的动作像是某种仪式苦涩渐渐柔和。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微笑了一下,眼角红得像是还残留着未干的泪。 整日叶月都机械般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文件变成了一具行走的工具。手在敲键盘,眼在看资料,可意识早已飘远。看着文档上的字一个都记不住。偶尔屏幕映出苍白的脸,甚至不认识那双空洞的眼睛。 夜晚,叶月出现在一条昏暗巷道。 腐臭的垃圾堆在两旁,老鼠钻进袋中翻找食物,发出窸窣的响动。空气中混合着腐败与潮湿,让人窒息。几个人围着他,把他困在中间。 “叶月,你他妈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为首的男人一口唾沫吐在地上,话里尽是冷意。叶月低着头,瘦削的肩膀略微颤抖,身形像被风一吹就会倒下。 “你家的人都那样啊?一副欠全世界的样子。”那人冷笑,下一秒,重重一脚踩上叶月的背脊。巨力将他压在冰冷的地面上,脊骨发出骇人的声响。 污水透过衣料,寒意迅速浸透皮肤。没有挣扎连呻吟都没有发出。眼神一如既往的空洞——像死水一样安静连波纹都没有。 “再给你一周时间。” 男人蹲下身,粗暴地掐住叶月的下巴,将脸抬起。叶月脸色发白唇色近乎青紫。依旧没有表现出屈服,只是直直地盯着对方,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听见了吗,叶大少?”那人讥讽地笑,随后松手将他推倒,转身离去。 等他们都走远了叶月才缓缓撑起身手掌触地感到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掌心满是脏水与划痕,血丝混着泥浆,贴在肌肤上。背靠着巷子墙慢慢坐下,呼吸断断续续地吐出。 那一刻,叶月没有哭,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只是脑中又浮现出那通电话,母亲声嘶力竭的咒骂再度炸响:“你就该死啊。” 那声音像死神的钩子,钩住叶月整颗心,拽向深渊。 仰头望向那盏昏黄的路灯,光线微弱,像溺水者眼中的浮光,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靠在那里呼吸越来越浅,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活下去的东西。 如果现在就这么睡过去,会有人发现吗? 梦魇像潮水扑来,一波一波,将叶月淹没。那些声音,那些影子,那些利刃一般的句子,在脑中翻滚、嘶吼。无论怎样努力,怎样挣扎,黑暗都不会停止。 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世界一点点地撕碎。 最终还是去了医院。 昏黄巷道的污水还残留在裤脚,没来得及换衣服,医生看着叶月时眼神犹如看一具无声的标本,端详、记录、询问,但没有人真的听叶月讲话。 “你睡得好吗?” “会有想伤害自己的念头吗?” “你最近有没有焦虑、记忆断片或幻听?” 叶月努力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像是哑了一样,喉咙干涩,声音被什么堵住,只剩一个接一个轻轻的“嗯”字。 维斯不在,是医院临时的精神科医生来接手的初步评估。像失去了维持住“人样”的最后一根线,整个人被安置进临时观察病房,像一只被拎起来、剥去壳的动物,赤裸、脆弱。 房间白得刺眼,墙角的监控像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天花板一动不动。床单雪白。连床边的水杯都干净得没有一丝指纹。 太干净了!干净得像不存在任何人来过一样。 叶月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头埋在臂弯里。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做。 甚至不觉得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的钟发出细微的“嗒嗒”声,像某种倒计时。指尖悄无声息地扣着小臂皮肤,一下、一下、一下。 直到某一刻,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脏深处被抽走了。 叶月忽然站起身,赤脚走到墙边,一点一点地摸索那堵洁白墙面——试图找出一个缝隙,哪怕是一点点裂缝。可墙是冰的,像钢铁一样结实。叶月推了推指甲刮出一道白痕。 开始砸墙,用手、用额头、用身体。不喊也不哭,只有“咚”的一声接着一声,在封闭空间内炸开。砸得手指发红,额角泛起青紫。像是感受不到痛,甚至没有停下来。 直到护士冲进来才猛地回头。眼神空洞,眼尾却泛红,嘴唇苍白开裂。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在拼命寻找出口。 “你冷静一点……”护士想安抚他。 可叶月笑了,笑得几乎是扭曲的,像在某种深渊边缘滑行的人,终于接受了自己即将坠落的命运:“没事的,我不疼。我已经很习惯了。” 那声音轻得像碎玻璃擦过地面。 护士愣了一瞬,下一秒按下急救按钮。 众人一拥而入注射器扎进血管前一秒,回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那是一块小小的矩形,只露出灰蓝色的角落。 像某种遥远的自由,但够不着。 意识失去前喃喃了一句: “如果我现在消失,会不会……就没人再需要我了呢?” …………………………………………………………………………………………………………………………… 夜深走廊尽头的灯依旧亮着,病房的门轻轻合上,玻璃上残留着一只冰冷的手掌印,像是叶月最后一次尝试触碰世界的痕迹。 抹去自己 叶月坐在窗边,窗帘微微晃动,夜风穿堂而过,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指甲已经被咬得不成样子,边缘参差不齐,指腹上有细细的血痕。反复按着号码又删掉,一遍又一遍。好几次指尖悬停在“拨号”键上,都没有按下去。 脑海里乱成一团,却又像被钉住一样卡在一个念头上。 终于,吸了口气,摁下通话键。 嘟—— 电话很快被接起,对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爽朗而充满生气:“叶月?怎么了?” “我要回去上班。”声音低得几乎被风掩盖。 那头顿了一秒,随即惊喜地提高了音调:“你回来?太好了!叶月,你不知道你走之后多少人问你。前阵子有客人还当场投诉,说没你他们就不来了!” 叶月听着这些热情的夸赞,眼神却是空的。垂下眼帘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回了一句:“我只是去一段时间而已……有件事我想问一下。” 顿了顿抬头望了一眼夜色模糊的窗外,声音轻得像随时会碎:“工资,可以提前结清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爽朗的声音收敛了几分:“这个啊……我得问上面的意思。” “没事,我可以等。”叶月说完,迅速挂断了电话,不愿给对方留下任何挽回或继续追问的余地。 俱乐部经理看着被挂断的通话界面蹙眉片刻,随即拿起另一部手机,拨给了森野。 电话接通后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平静:“叶月刚打电话,说要回来上班,不过提了个条件——希望提前结工资。” 森野那头静默了一会儿:“提前结工资?以前从来不提这种事?。” “是啊。”经理语气里也多了几分狐疑,“还说可以等老板的回复。我是按流程报备一下。” 电话挂断后,森野握着手机久久没有放下。脑海里浮现的是叶月沉静寡言、不愿添麻烦的模样。那孩子一向敏感又克制,就算生活再艰难,也从没张口要过什么。如今主动开口,不只是反常,简直像是被逼到了一种极限。 皱着眉指尖快速在屏幕上滑动,最终发出一条简短的信息: 「叶月刚联系俱乐部,说要回去上班,还提了提前结工资的事。」 不到五分钟,那边回复了。 「我知道了。」 森野还没把手机放下,就收到了许焱打来的电话。 “让他回去。”许焱语气平静,却透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命令,“别拦他。查一下他最近的状态,越快越好。” 森野低声应了“是”,挂断电话,立即开始部署。无论动用谁都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搞清楚——叶月到底经历了什么。 森野知道许焱的那句“我知道了”背后,藏着的从来不是放手,而是一种更深的、如影随形的占有。 ……………………………………………………………………………………………………………………………. 与此同时,病房里,叶月望着窗外漆黑的天,坐得笔直。 早就没法靠在枕头上休息,每一块棉絮的柔软都像是要把他淹没所以必须坐着,像个即将离站的旅人,随时准备离开。 甚至开始计划自己接下来的生活——找地方租房子、还清欠款、把身上的饰品一件一件抵押出去,最后……消失掉。 并不打算麻烦任何人,也不想解释太多。只是想把这份生活,清理干净一点。 看自己的手依旧颤着,指甲缝里嵌着些微血迹。 叶月轻声自语:“只要我能撑过去……只要还能上班,应该……就没人发现我快撑不住了。” 闭上眼,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滑落,悄然抹去了。 没有人会知道,这通电话,是叶月最后的求救。 病房安静得过分,窗外的光线逐渐从浅金色滑向灰白。叶月把床单角掖得整整齐齐,像是在给自己做一场无声的告别。一件一件折迭衣物,每一道折痕都精准得像是工程图纸,连袜子都对齐摆好,迭在床尾。放在椅背的毛巾重新洗净、拧干,再晾好;甚至连漱口杯都洗了两遍,杯沿抹得一尘不染。 这种反常的“整理”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每一项重复的动作都是在抹平心里的波澜。但只有自己知道,心跳已经一点点被那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拖向深渊——是要放弃了,是要告别了,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叶月坐在床沿盯着那双干净得过分的鞋——那是几天前刚擦过的。记得那天自己蹲在病房门口,用湿巾一片片地擦着鞋底,动作轻慢、专注,像是在对待什么贵重遗物。那时候维斯刚从办公室回来,站在门边看了叶月很久,没有说话。叶月却没有抬头,只是轻声:“干净一点,会让人轻松。” 叶月说的是“人”,不是“自己”。 此刻,床头的水瓶已经灌满,药盒也被重新整理过。拿棉布将每一颗药擦干净,再放回格子里。分门别类,安静得像在处理别人的遗物。 叶月看着那盒药——某种情绪稳定剂,还有医生昨天才给他换的新药。“这次药效应该更好了。”维斯当时这样说。点了点头没反驳也没问副作用是什么,只是接过来,收好。 低声笑了指节泛白,轻轻敲了敲盒盖:“也许,是吧。” 指甲被咬得参差不齐,边缘已经泛红。他试图整理,却被自己手上的血痕弄得一手污渍。反复地洗又忍不住重新去擦那只已经干净的漱口杯——像是要把一切都“归位”后,再静静地从这个空间中消失。 仰头靠在床边喉咙发紧,想哭却早已哭不出来。泪腺像是已经干枯,只有眼眶发胀,像是某种没有出口的压强。 窗外远处传来急救车的声音,那声音离叶月很远,又近得像在脑子里炸响。 突然站起身,去洗手池洗脸,水流冲刷着冰凉的皮肤。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平静得像陌生人。轻声问自己:“这算不算……一种收尾?” 叶月不知道自己还在等谁。也许是许焱,也许不是。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整理好了——像是随时可以从这个世界上被擦除一样。 不归路 庆幸的是俱乐部答应了叶月继续上班的请求——这意味着叶月已经站在那条不归路的入口无声地迈出了第一步。 太清楚那些场合代表什么了:欲望的泥沼、权力与金钱的交易场。攀龙附凤的、趁火打劫的、掏空别人灵魂只为满足一己之欲的。 见过太多曾以为只要守住底线,就能活得体面些,可现实早已撕碎那份天真。所谓底线,在绝望和利诱面前,就是一层随时可被撕裂的薄纸。 电话响起叶月正靠在病床边闭目养神。铃声短促尖锐,像针扎一样扎进神经。来电显示是“家”。下意识捏紧了手机,还是滑开了接听。 “浪费钱生你!”那头是母亲的声音,尖锐得像毒液,“当初花那么多钱给你做手术算什么?你现在翅膀硬了,啊?你以为你是谁?你就该死!” 这些话一如既往像钩子一样,拖进绝望的深渊。 叶月捂着耳朵却挡不住那些话像针一样穿透进来。一次次把工资、奖金、积蓄汇进那个毫无底线的账户,却始终换不来一句好话。那边永远贪婪,永远鄙夷,永远把他当作替罪羊和提款机。 “你只是个工具罢了,”心底一个声音冷冷“一个为他人存在的器皿,不值得被爱,也不该被拯救。” 叶月走进浴室没开灯,脱下病号服站进花洒下。滚烫的水冲刷而下想把自己冲刷干净。可再高的温度,也洗不掉那些淤青,那些疼痛。垂眼看着腰背上的伤,紫黑交杂,像藤蔓缠绕在皮肤上,昭示着某种恶意的占有。 肋骨的伤比淤青更隐秘,每次深呼吸都像刀割。轻轻抚过胸口,那里同样泛着淡淡的青紫。他知道那些地方不能碰,手还是不听使唤地触碰着确认自己还“存在”。 “你为什么还活着?”另一个声音冷冷响起。 “你不是已经习惯了吗?苟活,不就是你唯一的出路?” 闭上眼关掉热水让冷水骤然泼下来。冰冷刺骨短暂地感到“干净”。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把脸埋进臂弯。耳边开始浮现那些讥讽的声音—— “你这副样子还想当人?” “不过是个玩物,谁在乎你?” “活该,丑八怪,没人爱你。” … “是啊……玩物……”叶月喃喃,声音低得像水声一部分不知道自己在浴室地砖上坐了多久,直到身体彻底发凉才站起擦干水、一步步走出浴室。 镜子里的人,陌生而可怜。一张失血的脸,一双没有光的眼,眼角有青紫未退的痕迹。叶月凝视着自己,就像是在看一个被剥了皮的空壳。 打开抽屉拿出粉底液,挤在指尖,仔细地将青紫掩盖。那层粉底是伪装,也是战袍。“看不出来就好了……没人会在意里面是什么。”说得很轻,像在哄骗一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孩子。 叶月没有擦药——药膏的味道太明显,俱乐部的灯光太亮。任何异样,都会成为旁人探究的借口。不想被看穿哪怕多一秒都不想。 翻找了半天压箱底的止痛药没有犹豫直接吞下两片。喉咙泛起一阵钝痛,药片卡在那里似的。淡淡抹了抹嘴角,像是完成了一件例行公事。 然后一件一件地穿好衣服扣子扣得一丝不苟,像给尸体缝合。只有自己知道这具身体下面藏了多少痛与裂口。镜子里的叶月看起来“正常”,足以应付今晚之外的一切——哪怕明知道,今晚会来。 叶月正准备整理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是俱乐部经理发来的讯息: “叶月,准备一下最近主题舞会的出品。今晚不用着急过来,这两天整理好再回吧。” 盯着那几行字眼神像是要将字句刺穿。缓缓打下一个字:“好。” 信息发出后把手机放在桌上靠在椅子上轻轻闭眼。眼前浮现的不是恢复期的安宁,而是灯红酒绿下的泥沼——那熟悉到令人作呕的音乐、男人身上的香水味、伸过来的手与冷冷的目光。 早知道这份“准备酒单”的背后,代表的不是简单的工作安排,而是一次无声的归位——再一次送回那个充满角色扮演与精神剥削的舞台。 “准备酒单……”叶月低声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没有起伏。手指打开了旧日保存的调酒笔记,一页一页翻看,像在翻着别人的人生。开始抄写配方、标注香调、核对主题。笔下的动作稳健而熟稔,可脑海中却隐约响起那个声音—— “你不过是他们的消遣。” “你以为自己还能走出去?” “没有人会真的看见你。” ……. 那些声音混杂着回忆,一点点拉向崩溃的边缘。 叶月放下笔,双臂抱膝,头埋进手臂里,终于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溃堤,失声痛哭。肩膀颤抖,像个被丢弃的孩子,在这片无声的夜色中,被彻底地摧毁。 解围 叁天后 叶月再次回到俱乐部,宛如一缕轻风拂过,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站在吧台前,指尖轻轻滑过那一排闪亮的调酒工具,动作熟练而自然。叶月的回归,熟悉的同事们眼中闪过一抹欣喜:“看,这就是叶月,他调酒的手法可是一绝!” 今夜格外忙碌,客人们如潮水般涌入,吧台前被挤得水泄不通。一些顾客认出了叶月,激动地喊着:“叶月!真是你?还以为再也喝不到你的酒了!” 叶月淡淡一笑正想着动手调酒,身侧忽然伸出一只大手,带着爽朗而带点调侃的声音替叶月解围:“哎哟,各位,刚回来就别折腾他了,吓跑了谁负责?” 话音落下,众人视线顺着声音望去是Kim。这个混血同事在人群中尤为显眼,身高近190,壮硕的身材像一道稳固的墙,让人既想靠近又隐隐生畏。那蓬松的亚麻色卷发随意垂落耳边,五官轮廓分明,深邃的眼眸中偶尔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高挺的鼻梁配合微微上扬的嘴角,透露出几分冷峻,而他脸上那蓄着络腮胡的野性美增添几分不羁。Kim站姿随意,却自带气场,令人难以忽视。 咧嘴笑露出一口洁白牙齿,语气中带着调侃:“不如先尝尝我新学的酒,觉得不够好,今晚的单我请。” 话语引来一阵轻松的笑声,Kim的幽默恰到好处,瞬间打破了吧台的紧张气氛。客人虽略显不甘,却也不愿刁难刚回来的叶月,纷纷退回座位,继续点酒。叶月轻声:“谢谢” Kim摆摆手,语气轻松:“谢什么?我可不想让你第一天回来就被折腾到怀疑人生。”低头瞥了叶月一眼,嘴角扬起一抹会心的笑。 叶月眼中泛起柔和的光,笑意更深。表面玩世不恭的Kim,其实心思细腻又极为可靠。能有这样的人并肩,心中不免感到安心。 灯光闪烁,叶月再次举起调酒壶,玻璃杯中晃动的液体一同诉说着他的归来序曲。 …………………………………………………………………………………………………………………………… 许焱坐在昏暗的房间里,雪茄的烟雾在空气中缓缓缭绕,孤独的身影包裹得越发深沉。透过单向玻璃墙,目光始终紧盯着外面吧台前的叶月。灯光下,叶月显得消瘦了许多,动作仍旧从容淡定,但许焱能感受到那些微妙的变化——时间在叶月身上留下了不易察觉的痕迹。烟草的浓烈气味如同此刻复杂而压抑的情绪,难以散去。 门轻轻推开,斯羽步入房间目光扫过这片幽暗,最终落在许焱身上语气带着一贯的玩味:“酒会你不去,倒是来这里了?” 许焱并未立刻回应,只是将雪茄在烟灰缸中缓缓按灭,拨开缭绕的烟雾,目光深邃难测:“酒会有什么意思?” 斯羽挑眉嘴角扬起笑意:“外面没意思,盯着别人看倒挺像你的风格。”走近几步顺着许焱的视线望去,目光同样落在吧台的叶月身上。 “哦——”斯羽拉长声音,笑意更深,“叶月回来了,你是不是该去表示点什么?” “不需要。”许焱冷淡回应目光仍紧锁着叶月,“他站在那里,做他想做的事,已经足够。” 斯羽摇头苦笑摊手:“别光盯着看,光看可解决不了问题。” 屋内再度陷入沉默,斯羽望向天花板似乎对这份沉默早已习惯,又像在等待什么。良久轻叹了口气整理袖口:“行,那我去走一圈。总得让他知道,你在关心。” 说完,脚步声渐行渐远门缓缓关闭,留下许焱孤身沉浸在烟草气味与思绪交织的空间里,凝视着那个被灯光映照的身影。 ……………………………………………………………………………………………………………………………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许焱看了眼屏幕,森野的名字跳动着接起低沉:“说。” “许总,查清楚了。”森野语气冷静:“叶月母亲的弟弟又欠下高利贷,已经把叶月牵扯进来,对方找上门的数额不小。” “还有吗?”许焱沉声问。 “债务公司挂牌,实际上是一帮混混。之前曾在俊逸的地盘惹过事,被清理过一轮,但最近又死灰复燃。” “俊逸?”许焱眉头微皱,语气带着审视,“继续查。” 许焱的视线越过玻璃,再次落在那安静调酒的叶月身上。叶月神色平静,似乎罩着一层淡淡的雾,难以看清内心。 斯羽倚在吧台,目光温和:“见你回来,挺开心的。” 叶月淡淡回应:“上次多谢你帮忙解围。”熟练倒了一杯琥珀色的爱尔兰威士忌,推向斯羽:“这杯酒,我请。” 斯羽挑眉端起酒杯细细端详:“要谢的人,可不止我一个。”抿了一口语气里带着揶揄。 叶月未作声视线略过斯羽脸庞转向别处。 斯羽耸肩:“神情也要跟他一样啊~” 晚会现场,夜幕低垂,俱乐部灯火辉煌,人声鼎沸。舞池中央人群挥舞双臂,音乐节奏如河流般卷走一切情绪。灯光交错映射,色彩在脸庞流转,热烈而张扬。 叶月却不在吧台调酒。经理皱眉巡视,连忙调派员工支援让叶月换上服务制服,帮忙场内服务。 叶月拎起托盘,穿梭于喧嚣中,酒杯映着灯光微微闪烁,动作冷静沉稳与这热烈场面格格不入。遇到吵闹顾客表情清冷,不容纠缠。 “今儿人真多。”旁边服务生低声抱怨。 “习惯就好。”叶月淡然回应,继续忙碌,身影在五彩灯光中显得格外冷静。 背后传来熟悉声音:“叶月?” 叶月转身见债主懒散靠桌,嘴角挂讥笑:“没想到你也会做服务生,落魄得挺有趣。” “如果点单,去前台。”叶月收托盘准备离开。 债主拦路,低头看他:“别冷漠,债还没清呢。” 叶月冷眸直视:“会按约还。” “按约?”债主嗤笑,挑起叶月下巴,逼他正视,“我倒觉得,有更简单的办法。” 话语像刀锋带刺,叶月手托盘紧握,却面无惧色。 “放。”声音低沉如怒涛暗涌。 债主手紧扣不放,逼近道:“怎么?” 话未说完,叶月忽然侧身一闪,动作快得出乎意料,反手一转,托盘带起的力道结结实实撞开了债主的手臂。对方被撞得一愣,手臂发麻,愣了片刻才回神,脸色迅速沉了下来:“哼,想跑?” 说完一把拽住叶月,强行将他拉入后巷,动作凶狠得像要撕裂空气。 而与此同时,大厅内灯火辉煌,喧嚣声不断,人群在酒精与速度的热浪中沸腾。Kim一边协调着现场流程,一边不断望向外场。人群中没有叶月的身影——哪怕一丝衣角。眉头紧蹙,心头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不安。 “有谁看到叶月了吗?”问向附近的工作人员。 “没有啊,刚才还看他在。” “没人看到他走出去。”另一个人摇头。 Kim喃喃:“出事了……他不会突然离岗。”那一瞬间,直觉比理智更快地拉响了警报。 快步穿过人群径直朝控制台走去。停在斯羽面前,声音压低却不容置疑:“调监控,立刻。” 斯羽抬眸目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看向站在远处不动的许焱,俊逸坐在一旁,脚边的宠物懒洋洋地趴着抬眼瞥了一眼屏幕轻笑:“或许是在角落里忙点别的事呢。” Kim眉眼一冷拳头握紧,声音里透出强硬的否认:“他不是那种人。”眼神凌厉而焦躁,心跳节奏已经紊乱。Kim不怕事故,怕的是……某种被熟悉却不愿面对的阴影再次重演。 许焱这时终于开口,语气平静而森冷:“调监控。” 语调不高,却透着一种隐约的怒意,像暴风雨前凝滞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Kim转身站到斯羽身旁。屏幕上的画面一帧帧倒退在某一秒停顿——叶月被拖拽出场,挣扎、踉跄,脸色苍白,消失在角落的监控死角中。 Kim怔住拳头“咔哒”一声攥紧,眼眶微微发红。 许焱的眼神骤然锐利,几乎是本能地动了起来。猛地一扯外套,疾步朝门口冲去。 “SHIT!”许焱低吼,嗓音被怒火扭曲。 Kim紧随其后,森野冷静地一边远程联络保安封锁出口,一边起身跟上——一场风暴悄然席卷。 深夜的后巷一片死寂。昏黄的街灯投下破碎的影子,空气中混杂着霉味与腐叶的湿气。 叶月被粗暴地推向冰冷的砖墙,背部撞击发出沉闷一声,脸上的血色在霓虹灯下显得苍白异常。 “你以为你能逃?”对方嘲笑着,粗暴地拉扯叶月的衬衫,布料发出撕裂声,裸露的胸膛在寒气中颤抖。 叶月踉跄地挡开,但手腕被死死掐住,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膝盖压制着动弹不得。陌生的气息逼近,贴着耳边呢喃。 “皮肤真白……像个女孩子。” 叶月无法呼吸,胸腔剧烈起伏,神智像被撕碎般断断续续。汗水模糊了视线,耳朵里只剩心跳轰鸣。 直到——— “叶月!!” 那一声像撕裂夜空的霹雳,唤醒了几乎昏厥的意识。 叶月吃力地抬头看见模糊光晕中,Kim第一个冲了过来,眼神像燃烧着火焰。身后是森野冷冽的脸和许焱那双暗沉的眸子,压抑着暴戾与杀意。 下一秒,许焱快步上前,手一伸,准确将叶月从地上拉入怀中。动作不重却带着一种绝对的占有。 “来晚了。”许焱低声在叶月耳边说,语气低沉沙哑,却包裹着极致的温柔。 叶月失去了支撑,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倒进许焱怀里眼泪滑落脸颊,滴在许焱的西装领口,毫无声息,却滚烫得惊人。 许焱手托住叶月的后脑轻轻抚着发丝,搂着着叶月的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森野,这里交给你。”许焱忽然回头冷声:“Kim,回去。” 语气中没有余地,就像命令。 Kim猛地一愣眼神像刀锋:“我留下。” “我不重复第二遍。”:许焱没有回头,声音冷静,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威压。 Kim咬牙目光在叶月苍白的脸上停留。低声骂了一句“混蛋”,随即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叶月身上。“至少让他暖一点。”声音低到近乎哽咽。 许焱没有回应,转身抱着叶月大步离开,脚步沉稳如铁。 Kim站在原地看着那背影逐渐远去,心头浮起一种难以言说的痛。他比谁都清楚,叶月已经被人紧紧拥进了另一个人的世界。 叶月一直在许焱的怀里发颤。车内的暖气已经调到了极限,温热的气流弥散开来,像一只无形的手温柔包裹着可那股寒意从体内某个角落一点点蔓延,几乎要将叶月吞没。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从深海里挣扎着浮上水面,带着沉重的压迫感与隐忍的痛楚。心跳依旧失控地剧烈跳动着,而身体还困在刚刚那片扭曲而黑暗的记忆里,迟迟无法逃离。 纤细的手颤抖着像是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神经,却还是死死拽住许焱的衣襟,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几乎将那昂贵的西装扯变了形。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下顺着脸颊滑入许焱的领口,那温热与冰凉的身体形成刺目的反差。 叶月却毫无察觉没有说话也没有哭出声只是身体不断微颤,低声地啜泣像被割裂般从喉咙里溢出。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像是最后的意志也被那一夜撕扯干净。 许焱低头看着怀中的人轻得像是一碰就会碎:“别怕,很快就到家了。”语气极轻,像风,像某种能穿透厚重阴霾的柔光,带着安抚一切的力量。但叶月没有回应,只是将自己更用力地蜷进怀中那是唯一的避风港。 疼! 身体像是被碾压过每一寸肌肉都在撕裂般地疼痛而那种剧烈的钝痛已经钉入骨子里。疲惫得睁不开眼,整个人像是快要沉入一个永无止境的深渊,只想就这样沉睡下去,逃离这片充满恐惧与羞耻的现实。 可叶月不敢。 只要闭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张令人作呕的脸,那只粗暴的手,那种窒息的触感。叶月肩膀忽然抽搐了一下,一声细若蚊鸣的低泣从胸腔深处泄出,像是撕裂心脏的痛苦:“呜……唔……” 每一个音节都像在撕裂理智也像是在向许焱求救。许焱眼眸沉如深海藏着滔天的怒意与克制到极限的情绪。 轻轻收紧了怀抱想用自己的身体,替叶月隔绝一切伤害,像是某种誓言守护怀里的人。 叶月的唇咬得很紧,死死咬住下唇,像是想靠疼痛唤回理智,忍住那一波波翻涌的记忆与屈辱。咬得太狠了,嘴角已经渗出血丝。 许焱皱眉指尖轻探,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碰触那片濡湿的唇瓣低声劝着:“乖,别咬了。” 修长的指尖细腻地轻轻擦拭着唇角那点血迹,眼神温柔得不像话像是怕再多碰一下,就会将叶月推回黑暗里去。 叶月的身体微微一滞,那一句“乖”击中了最后的防线。没有力气回应,只是下意识顺从了那只轻柔的指尖,唇瓣微张泪水继续无声地滑落,却不再那么凌乱。 依旧躲在许焱怀里无声地哭着。可那份崩溃似乎在许焱一次次轻柔触碰与低声安抚中,慢慢有了些出口。 许焱垂眸几乎想把全世界都掰开,亲手把伤害叶月的人撕碎:“我在,没事了!”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像是念着某种咒语,试图将那片属于叶月的深渊一点点填平。 累赘 别墅前,家庭医生早已等候。 许焱下车便步履不停地走向后座。低声对叶月说了些安慰的话轻轻抱出车外。叶月整个人软绵绵地倚着许焱,手指紧紧攥住许焱的西装领口,眼神迷离而警惕,像是被惊扰的猫,充满了不安与抗拒。 “别怕,我在这。”许焱低声哄着托住背部稳稳抱住他,把人放在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躺椅上。 叶月的肌肉紧绷着,即使躺下也未能放松。目光在四周游移,当视线掠过围上来的医生与助手时,胸口像是骤然被压住了一块巨石,呼吸也跟着紊乱了。 猛然攥紧了许焱的手腕,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地呢喃:“唔……不要走……我不痛……”像是在乞求,又像是妄图用这种方式,将自己从即将溃堤的恐惧中扯回来。 “我没事,真的,不用检查,我没有伤口……”叶月自喃摇头带着哭腔。 许焱垂眸看着怀里的叶月,抹去叶月脸颊上的泪,捧住那苍白的脸语气轻得几乎像风:“放松。医生只是来看看你,不碰你。” 可叶月依旧警觉每当医生靠近一步,便瑟缩着往旁边退声音发颤:“我真的不疼……不要……” 许焱俯下身握住叶月的手稳稳按在自己肩膀上,托着叶月的大腿,把人重新抱回怀里。 但叶月仍不肯完全沉下。僵硬地靠着许焱,手指攥住衣摆,脖颈上若隐若现的红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目。 浴室的琉璃台上散落着几团染血的棉花,空气中是酒精与沉默交织的气味。像是一个被扔进风暴中心的人无处可逃。 “嘶……”叶月微微一颤,呼吸轻喘。 许焱的指尖在伤口处一顿,抬眸眼神骤冷:“不是说不疼吗?” 下一秒毫不犹豫地在那处按了一下。 “疼!”叶月吃痛地低叫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许焱却像没听见一般将他叶月住:“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当时被带走的时候不喊人?” 抬手捏住叶月的下巴迫使抬头。叶月的眼神飘忽,惊恐之中带着一种病态的顺从。本能地往墙边缩却被许焱一把抓回。 “你躲什么?”话音落下许焱膝盖一压,直接把叶月困在怀中,膝盖顶开双腿。那种逼近几乎毫无退路可言。 叶月的手无力搭在许焱肩上,眼神开始飘忽声音低得像从喉咙深处泄出:“对不起……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闭上眼,泪水一颗颗砸落体内最后一点力气也随着那声低语流尽。 许焱静默片刻紧紧搂入怀里,掌心贴着叶月的后颈安抚:“哭吧,别忍。” 这一句像钥匙,打开了叶月崩坏的情绪闸门。 叶月几乎是溃堤般地痛哭起来,鼻涕泪水全洒在许焱肩上,身体因为压抑太久而剧烈颤抖。许焱没有嫌弃也没有松手,只是搂得更紧些,一下一下拍着背。 等叶月哭累了,许焱将他从地上抱起,送回房间,动作温柔而坚定。 将人安顿好后递过水杯与药片:“吃药。” 叶月睁着红肿的眼睛看着许焱还是照做。喝完水后靠在枕头上,昏沉中终于沉入了梦。 许焱站起身,替他掖好被角,转身走出房间。对候在外头的医生:“进来。重新处理伤口,但别吵醒他。” 走廊尽头,许焱垂着眼,手指下意识摩挲着掌心。那里的温度仿佛还残留着叶月微弱的颤抖。 “手脚干净些。”许焱声音低而冷,像一道锋锐的刃,“让他身边的烂人,全都滚。” 森野站在门边,一言未发,只微微颔首:“明白。” 我的人 叶月缓缓睁开眼房间内的灯光温柔,却在昏沉的意识中刺得一阵恍惚。怔怔望着天花板,视线模糊像隔着一层雾。试图回忆却发现记忆像一潭死水,被沉重的身躯搅不起涟漪。 叶月不知道许焱在药里动了手脚。安眠药的效力让叶月的清醒只停留在短暂的一瞬,随即又被拖进深不见底的沉眠。 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窗外风声微凉穿过半掩的窗帘,拂过床沿。叶月缓缓转动头,床边多了一盏昏黄的台灯,暖光洒在被子上,像是有人刻意驱散了黑夜的寒意。 疼痛还在但比先前轻了许多像是从利刃变作了钝器。叶月试着撑起身体,却只抬起一半便无力地靠回枕头,轻轻吐出一口气,疲惫透出骨子里。 目光落在床头那杯水上温度尚在,像是刚被替换过。叶月的手微微颤抖着伸出,冰凉的指尖碰到杯壁,水温恰到好处,正如某人一贯精准的安排。 是谁留下的,不言而喻。 叶月没有细想,只是将杯子轻轻握住,像在抓住一点残留的现实。 环顾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沉木香,淡淡的,却沉稳绵长,如同某人无声的注视,从未真正离开。那香气如细雨渗入心底,缓慢而执拗地抚平着他眼底的躁意与惊惶。 房门被轻轻推开。身穿白袍的陌生女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是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水。 她脚步极轻看到叶月醒来,便在距离床不远的地方停下,露出一个安抚式的笑容:“您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叶月怔怔地望着她,目光从她的白袍移到那杯热水,再看回她的脸,神情空茫。下意识抓紧被角,眼底的疑虑与不安一闪而过。 白袍女人察觉到叶月的迟疑耐心:“我是临时来照护您的护士,您不必担心。”她的语气柔和像是怕惊扰一只惊弓之鸟。 将托盘轻轻放在床头,那杯水正好摆在叶月手边。“刚换的水,如果渴了,可以喝一点。” 她退到门边,没有再多言,留下足够的空间与静默给床上的人。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只余水杯上升起的热气在灯光中袅袅飘散。 叶月静静地看着那杯水,水雾凝在杯壁上,像一层看不透的朦胧。缓慢地呼吸着胸口却越来越紧。那些噩梦般的画面再次浮现——阴冷的小巷、拉不开的锁链,还有那些无法言说的恐惧,一点点将他淹没。 叶月将自己蜷进被子里掌心捂住眼睛,指尖触到微肿的眼角,那里还有哭过后的酸涩。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停下来,却只听得见心跳与沉默纠缠的回音。 门外传来稳重的脚步声,叶月骤然僵住了,耳朵几乎是本能地捕捉到了那熟悉的节奏。怔怔地望着门口整个人被脚步声钉在原地。 许焱走了进来手中搭着一件外套,气息依旧沉稳,目光却冷静得过分。径直走到床边把外套搭在椅背上,抬手拿起那杯水,递到叶月手边。 “醒了。”声音低沉,透着压抑的柔和。 叶月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里翻涌着太多情绪,却找不到出口。 “喝。”许焱的声音依旧平稳。 叶月接过杯子指尖微颤。喝了几口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滑下,略微缓解了干涸刺痛的嗓子。放下杯子张了张嘴,终究没能说出口。 许焱静静地看着伸手轻轻揉了揉叶月的头发语气低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月低头不语过了许久才哑声问:“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许焱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目光沉沉地落在叶月脸上,那目光像某种沉默的承诺,沉甸甸地压在叶月的心口。许焱 没有绕弯子,缓缓俯身,一手握住叶月的手腕低声:“叶月,我要的东西,你愿意给吗?” 叶月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扣得更紧不敢看许焱。 “做我的人。”许焱的声音在夜里缓缓落下,像一枚钉子钉进叶月心里。 叶月怔住,嘴唇颤抖,却发不出声音。他想笑却笑不出来:“你……你在开玩笑吧?” 许焱没有回应,只是抬手指腹轻轻触碰嘴角的伤,动作柔得像是在擦拭灰尘,却比任何话语都要坚定。 “我从不开玩笑。” 叶月呼吸一滞,想要后退,却被许焱按住肩膀,牢牢钉在原地。 “答应我,”许焱的语气依旧柔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重量,“你会过得更好。” 叶月嗓子发紧,低声问:“……如果我不答应呢?” 许焱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淡淡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叶月,目光深不见底,俯身靠近,唇几乎贴上叶月的耳廓。 “你可以试试。” 说完转身离开,门在身后轻轻阖上。 房间再次归于寂静,叶月瘫坐在床上,手指缓缓落到自己手腕上。那里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却冻得彻骨轻声呢喃:“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没人回应。只剩沉木香在夜色中缓缓散开,如同一场无法醒来的梦,缠绕着,直到天明。 门阖上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许久,才慢慢沉入寂静。 叶月怔怔地坐着,双眼空洞地望着那扇被关上的门。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幻觉,而他只是个在梦魇中无法清醒的人偶,被安置在这陌生的空间中,无法挣脱、无法选择。 胸腔开始急促起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住。不由自主地蜷起腿,紧紧抱住膝盖,将下巴埋进手臂里,全身开始细微地颤抖。 指尖原本已慢慢愈合柔嫩的新肉覆在伤口之上,脆弱得连风都能刮出血痕。但此刻根本无法控制地将手指一点一点卷进掌心,指甲狠狠陷入那几近结痂的边缘。 “不要……”喉间哑声呢喃语调破碎,像是在拒绝某种即将再次淹没,身体比意志更快地崩溃了。 狠狠咬住左手食指,齿痕一下又一下压上去,像是要用疼痛抵住什么。一边咬一边微微抽气,身体本能地蜷缩得更紧,眼眶泛红,喉头像堵着尖锐的沙砾。 “够了……”声音细不可闻,像是对许焱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鲜红的血珠在指尖缓缓渗出染在手背上,一点一点,却惊心动魄。却浑然不觉只是一遍遍咬下去,牙关绷得发痛,像要把那份压制的“命令”从骨血中逼出去。 不能被困住,不能再回到那个“项圈”的日子。 可为什么…… 眼泪落下,一滴,两滴,砸在手背上,混着血痕模糊不清。叶月想控制住抽泣,可鼻腔的酸意和胸腔的堵塞像涨满的洪水,一旦崩塌根本停不下来。 “我……真的没有别的路了吗……”声音颤抖,几乎听不清,身体止不住地发冷灵魂也被那句话抽空了。 叶月从床上滑落背靠着床边坐在地板上,双手环抱着自己像个失去所有支点的猫。指尖的血一滴滴滴在腿上,渗进布料留下斑驳印记。 不知过了多久,慢慢松开手指手背上齿痕触目惊心,红得发亮。盯着那一片模糊的伤眼神逐渐失焦,像是认命,又像是彻底放弃了挣扎。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落在门口,又像是有人在静静站着。 叶月骤然屏住呼吸。 那不是许焱的脚步。 抬起头满脸泪痕,眼中却闪过一丝警觉与本能的恐惧。 叶月不知道门外是谁。也不知道这一夜,到底会有多少双眼,静静地、耐心地、带着目的地,等着再次崩溃一次。 哄睡 叶月惯常的梦魇,在许焱这里却悄然无踪。 也许是因为那缭绕在空气中的沉木香,自带安抚人心的气息;又或许是因为这是许焱的家——那种笼罩着的安全感,像某种无形的庇护,将叶月从深夜的噩梦中温柔剥离。 睡梦中,一股炽热悄然包围驱散了藏在记忆深处挥之不去的寒意。叶月轻轻蹙眉,唇间模糊地哼出一句:“好暖……” 身子不由自主地往那温暖的方向缩了缩,就像一只还没睡透的猫,寻着热源往怀里蹭去。呼吸逐渐绵长,神情也渐渐安宁下来。 许焱看着怀里蜷缩成团的叶月,眸色深邃,静默无言。 托起叶月的大腿往上一带,更稳妥地贴在自己身上。叶月迷迷糊糊地顺从着,双腿自然地盘上了许焱的腰,手臂垂落着,软软地环住肩膀,像个无意识的孩子,熟练地寻找一个记忆中的安全点。 许焱眼神一寸寸沉了下去。宽厚的手覆上叶月的后脑,指腹缓慢地揉着那柔软的发丝,接着顺着背脊滑落轻轻拍了拍 怀里的人轻轻叹了口气,身体逐渐松弛下来脸埋进许焱颈侧那片温热的皮肤里。唇齿微动,呢喃着什么,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 许焱盯着掌心的安抚一刻未停。眼神里,深藏的占有与耐性,在夜色中悄然流动。 “只有睡着的时候,才肯靠近我。” 低语贴着叶月的发顶,声线低沉如大提琴的低音,压在空气里。指尖微动,戳了一下叶月的脸颊,柔软的触感像是撒了一把火在心上。嘴角不由扬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 “你是我的。”像确认所有权一样,缓缓伸出手指,捏了捏叶月的鼻尖,又迅速松开。 叶月眉头微蹙,似是被扰醒了一瞬,却只是小幅度地转了转头,继续把自己缩紧,整个人更往怀里窝去拒绝醒来。 许焱轻笑,眼神宠溺中带着几分无奈。抬手轻揉叶月的发顶,又慢慢落在他的背上,像一遍遍安抚梦里的不安。 怀中人抱得更紧了。 许焱低声呢喃:“睡吧。” 像是在命令,又像在承诺——你可以安稳地睡,不会再有噩梦,因为我是你的梦终将抵达的地方。 许焱低头替叶月掖好被角,手掌缓慢滑过那只搭在肩上的手。 指尖一顿,目光微沉,落在叶月的手上。 指甲边缘是一圈泛红的皮,几处已经咬破了,细小的血痕蜷缩在指甲根部,像一串低声呜咽的伤口。指节因常年焦虑啃咬略显变形,残留着刚结痂的干裂和新一轮撕裂的痕迹,像是尚未愈合的、反复被撕开的心绪。 许焱眸色倏然沉了下来。 轻轻摩挲指尖掌心的温度一点点包覆过去。叶月却在梦里轻缩了一下,像是下意识地要抽回去——许焱却没放。 指腹缓慢地描摹过那不堪的甲缘,像是试图平息什么,也像是在拷问。 片刻眉心落下一道淡淡的褶痕。许焱从不怕叶月哭、闹、倔,只怕连疼都不敢说,默默地把所有委屈往自己骨缝里压。 “你什么时候,才肯不再拿自己出气。” 声音几乎不可闻,却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碎冰锋利而压抑。许焱没有唤醒叶月,只是在夜色中一寸寸抚过指间那片残破,像在心里一遍遍咀嚼这份未曾阻止的伤痕。 纤细的手仍软绵绵地垂在许焱的掌中,没什么力量却又像一根细线,牢牢勒住许焱所有的克制。 许焱将那只手举至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指尖收进怀里用自己的掌心扣住,像是要用整个夜晚将那破口一点点焐热、抚平。 抱得更紧了些,嗓音沉而静: “做梦也不许再咬了,听见没有。” 叫我名字 白天,许焱不在别墅显得格外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沉木香与雪茄残留的味道,静得连时间都慢了下来。 叶月将一把椅子拖到了落地窗边,轻轻倚靠在窗框上,望着外头的花园发呆。阳光透过玻璃斜洒进来,落在身侧的木地板上,影子柔和又斑驳,整幅画面如同一幅沉默的油画,安静得几乎要冻结住。 没什么事可做,偶尔随手翻翻书架上陌生又昂贵的精装书册,更多时候只是默默地看着花园里草木葱郁,阳光落在枝叶间鸟雀飞掠而过,却无法在心里泛起任何波澜。那种干净而平和的画面,反而让他胸口更沉,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紧紧箍住,喘不过气。 叶月的手机被摔得粉碎,那点仅存的联系也一并断裂了。少了信息和电话的打扰,也像被隔离在一片安静的玻璃罩里,孤独得出奇。这份沉寂像毒药,一点点麻痹神经,也模糊了真实与虚幻的界限。 叶月靠在窗边,指尖轻轻拨弄着椅子的扶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剥着指甲边缘残留的皮,像是一种不自知的焦躁发泄。伤口还没愈合,又在不经意间开始新一轮的撕扯。 阳光落在肩上,金光将那细微的动作也清晰照亮——血痕隐隐渗出,在薄而苍白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皱了皱眉下意识把手缩回袖子里,像是在掩饰,又像是羞于被人看见。不愿再回忆那个夜晚,不愿想起许焱摔碎手机的声音,也不愿记得那冷得像冰的眼神。他想躲开所有记忆,只在这一隅光影中虚度时间,哪怕只是片刻的逃亡。 眼前的花朵开得艳丽,红得刺眼冷嘲那点不切实际的期望。叶月抱起膝盖,把自己缩进椅背的阴影里,头低垂着,额前的碎发落下来,挡住了那双隐隐泛红的眼睛。 就在这时,大厅的门忽然被推开。 厚重的门轴声划破空气,紧接着,是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在木地板上,回响低沉有节奏。叶月猛地一震,整个人如被电流刺中般坐直,连呼吸都滞了滞,条件反射般望向门口的方向。 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西装笔挺轮廓冷峻,眼神沉稳得几乎不带感情。许焱站在玄关处,目光落在叶月时整个空间像是骤然收紧。身上熟悉的沉木香气再次扑面而来,混着淡淡的雪茄烟草味。 让叶月心脏不由自主地紧了一下屏住呼吸,下意识地往椅背缩了缩,像一只被惊扰的猫,又像是不愿让人看见自己落魄模样的孩子。 …………………………………………………………………………………………………………………………….. 许焱站在门口轻巧地扯住领带末端,慢条斯理地将那条暗色领带从脖颈间抽出。动作不急不缓。随意将领带搭着,指尖落在衬衫的扣子上,一颗、两颗,慢慢解开,露出喉结与线条流畅的锁骨。那抹若隐若现的慵懒性感,如同某种蓄势待发的暗流,悄无声息地朝叶月逼近。 顺手将西装外套搭在沙发背上,修长的手指挑开袖口扣子,再熟练地将袖子往上挽起,动作随性却干净利落。小臂肌肉线条紧实,青筋隐现,骨节分明的手腕微微一动,便带出一股隐约的掌控力。 这些细节尽数落入叶月眼中。坐在椅子上微微发怔,连自己何时屏住了呼吸都没有察觉,整个人像是陷进了一种无法抽离的沉默。 许焱走近,手中拎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甜点盒,低头弯腰在叶月面前晃了晃,唇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坐在这里发什么呆?” 叶月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打了个措手不及,身体微微一僵,目光下意识地避开,却又不自觉地被那盒甜点吸引。眼神在甜点和许焱之间来回游移最后才低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焱挑了挑眉,像是被逗乐了,坐在叶月对面,手指敲了敲甜点盒盖,语气漫不经心:“这里是我家,我不在这里,还能去哪?” 叶月没有接话,只是将视线偏向窗外,手却悄悄收紧,抓住椅扶的指节泛白。显然还未从那晚的混乱中走出来,许焱的突然出现,像是将他从短暂的安宁中重新拽回现实。 对面的男人却像是全然不着急,只是静静看着。那种沉稳的注视,没有侵略性,却带着一种耐心至极的掌控感——像是一头安静等待猎物靠近的猛兽,不动声色,却压迫感十足。 甜点盒被放在一旁,许焱顺势坐下双臂搭在沙发靠背上,身形慵懒放松,像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领地。即便什么也不说,仅凭那种笃定的沉默,整个空间的气场便悄然发生了倾斜。 “过来。” 嗓音低沉,像是混着夜色沉木与烟香的气息。那短短两个字,如同无形的钩子,精准勾住叶月的神经。 叶月身体像是被这声音牵引住。没有立刻起身,却也没有拒绝,只是怔怔地看着对面那个男人,像是在衡量、在抗拒,又像是在等着一个可以屈服的理由。 许焱没有再催,只是半倚着沙发,神情松弛,眼神却没有移开一寸。看着叶月,像是笃定终究会走近,哪怕心中仍有犹豫、抗拒,终究会被这一声温柔而残酷的“过来”逼到身边。 许焱的耐心,是一种无声的拉扯。 窗边到桌子的距离并不长,短短几步路,却像横亘了一道看不见的深渊。叶月低垂着目光,脚步犹豫而缓慢,每一步都拖拽着沉重的情绪。肩膀微微收紧,指尖在衣角处蜷起,像是在拼命掩藏某种即将失控的不安。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许焱,只要对方投来一个眼神,自己所有伪装就会在那一瞬间崩塌。 而许焱依旧坐在原位,双腿交迭,姿态松弛却透出压迫。看似平静,眼神却像一张无形的网,悄无声息地收拢着。叶月每走近一步,那股逼人的气场就越发强烈。终于,在桌边止步,低着头,像一只被迫靠近主人的猫,安静却满身戒备。 许焱没有给叶月退路。抬手一揽便将叶月轻而易举地带入怀中。叶月身体一轻,整个人就被抱坐在大腿上,双脚悬起,顺势搭在一侧,姿势亲昵又暧昧。叶月愣住了,像是被突如其来的亲密触碰冻结在原地。 “啊——”惊呼一声,声音却在下一秒被许焱强而有力的手臂堵住。下意识地环住对方的肩膀,像是在寻求支撑,又像是无处可逃。 两人靠得极近,彼此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暖意在肌肤间缱绻回旋。叶月能清晰地感受到许焱胸膛的起伏,那熟悉的沉木香中混杂着一缕淡淡的雪茄味,如同把叶月整个世界紧紧包裹。 许焱垂眸看着怀中那张微红的脸,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轻哑:“这么怕我?” 叶月没有回应,只是下意识地移开视线,长睫微颤。那小小的动作落在许焱眼中,却像是在变相承认。 许焱的手掌缓缓落在腰侧,掌心温热透过薄衬衫传入肌肤,叶月一颤,背脊不自觉地挺直了些,却仍被牢牢困在手臂。 “别动。”许焱俯身在叶月耳边低语,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刻意压抑着某种情绪的火焰。气息掠过耳廓带起一阵战栗。 叶月浑身僵住,耳根瞬间染上红晕。想躲可那只手却顺势下滑,解开了衬衫的纽扣,温热的指腹贴上胸前,触碰着那一道道尚未完全消退的旧伤。 叶月发颤,低声抗拒:“不……” 但许焱却像是未听见一般,目光定定地盯着胸膛上的疤痕,指腹缓慢地勾勒着那一寸寸不完美。声音低哑带着一丝危险的玩味:“不叫我名字,我就继续。” 叶月的眼角泛红,手指颤抖着抓住许焱的手腕,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许焱……不要,我不是玩具。” 那声音极轻,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坚持。像是积攒了所有力气,只为了说出这句。 许焱的动作停了下来望着叶月紧紧攥着手腕的手,那只手因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唇角轻轻一沉,抬手捧着叶月的脸,指腹温柔地摩挲着泛红的眼角。 “别再说这种话。”声音比方才更低,语气却柔了下来,“不准说自己是玩具。” 许焱握住叶月的手,贴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声音缓缓道来:“我不会那样对你。” 叶月靠在怀里,身体依旧绷着,随着许焱迟迟没有进一步举动缓缓松了口气,微微侧了侧头,更紧地贴了上去。 沉木香带着雪茄余韵的味道从许焱身上传来,像是某种深夜熟悉的慰藉。叶月悄悄深吸了一口,又忍不住贴得更紧几分,像是要把这份味道铭刻进身体。 “喜欢这样的味道?”许焱低笑着问,声音带着点揶揄。 叶月一怔,脸颊瞬间发烫,垂下头不再言语,肚子便咕噜一声叫了出来。 许焱挑眉,没有多说,只是轻轻拍了拍背:“饿了吗?” 叶月点了点头。许焱便顺手打开桌上的甜品盒,舀起一勺蛋糕,举到叶月唇边。叶月正要伸手去接,却被握住手腕。 “别动,你的伤还没好。” 不等开口,奶油蛋糕便送入口中。奶香在舌尖化开,叶月瞪了许焱一眼,却没再抗拒。只是吃着吃着,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你……”低声嘟囔。 “嗯?”许焱懒洋洋回应,又舀了一勺,带着调侃,“不听话的代价。” 蛋糕里那抹苦涩巧克力与水果清香交织,像是一种黏腻的温柔,在唇齿间慢慢化开。许焱一勺接一勺地喂着,目光始终停在叶月消瘦的面容上。医生那句“他太瘦了”在耳边回响,目光深沉神情似乎在下某种决心。 “医生说你太瘦了。” 叶月听话地吃下,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又低下头不敢再抗议。 吃了几口,叶月轻声道:“想喝水。” 许焱轻轻一顿,随即端起杯子,按住叶月的手腕:“我来。” 水杯靠近倾斜杯身,水流顺滑地落入叶月口中。叶月下意识地仰起头,唇瓣轻轻颤抖。喝完后想擦嘴,却被许焱抢先一步。 指腹轻擦过唇角,那动作温柔得近乎暧昧。 许焱低声:“慢慢来,我不会逼你。” 语气不重,却像是一个缓缓织紧的网,既温柔,又令人无处可逃。 是我的叶月! 许焱静静地看着叶月,目光沉沉,似乎在等他开口。然而叶月始终低垂着眼,视线落在自己苍白的手背上,像是刻意避开某种难以承受的真实。 “叶月。”声音低沉,却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你还没回答我之前问过你的问题。” 叶月一怔心跳像是漏了一拍。那晚的话顷刻间在脑海中翻涌而出——“做我的人。” 简短得几乎残忍,却锋利得像一根钉子,直直钉入心底。 “我……”张了张嘴,却像是被堵住了喉咙,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那不是一句轻易就能给出回答的问题,更不是一件可以随便答应的事。 许焱看着叶月的沉默,唇角的笑意渐渐隐去,眼神变得深邃。缓缓伸手,捏住叶月的下巴,逼迫抬头与自己对视。 “你在害怕什么?”语气平静,却藏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锋锐。 叶月想转头,却被那只手控制着。咬紧牙关不语,僵硬地承受着视线的交锋。许焱的手指轻轻一松,力道柔和了些,语气也随之变得缓慢且低柔:“叶月,我不需要你逃避,也不需要你敷衍。我只要一个答案——是或者不是。” “为什么是我?”叶月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眼中浮现出迷惘与抵抗,像是困兽被迫靠近烈焰的最后挣扎。 “因为我想要。”许焱没有犹豫,那语气里带着无法动摇的笃定:“你是我的例外。” 短短几个字,却像击打在心口的重锤,让叶月怔在原地。不知道这句“例外”意味着什么,但他清楚,自己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全身而退。 许焱缓缓松开指尖下滑,落在叶月的肩上,眼神深沉得像海,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人吞没。 叶月的心跳急促起来,不明白许焱为何要说这样的话。自己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毫无资格成为某人的“例外”。 “为什么……”叶月下意识地再问,声音几不可闻,像是一种失控的自问。 许焱轻笑,那笑意不带讥讽反而有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温柔。抬手轻抚叶月的发顶,指腹一下一下划过那柔软的发丝,动作近乎宠溺。 “从第一眼见你开始,我就知道——你只能是我的。”许焱的嗓音磁性而蛊惑。 叶月瞪大眼嘴唇微微颤动,却无法说出半句反驳。理智在逐渐消融,那双深不见底的眼,正一点点将他拖入未知的深渊。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许焱靠近叶月的耳侧,热气轻轻拂过:“我要你留在我身边,无论你愿不愿意,这就是事实。” 那句话如同命令,又似一纸判决,紧紧锁住叶月的四肢与心跳。想挣扎却发现自己早已无处可逃。 “你不是别人,更不是玩具。”许焱低声语气温柔却又带着令人无法否定的强硬,“你是叶月,是我的。” 叶月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双手捏紧了衣角,肩膀微微发抖。那份掌控与被掌控的关系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可内心最深处,那点荒唐的期待,却也在慢慢苏醒。 “那……要我做什么?”叶月再次问出口,声音低哑,带着几分近乎臣服的犹豫。 许焱嘴角扬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先吃完甜点,然后带你熟悉家里。” 叶月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反驳,拿起勺子慢慢吃完最后一口甜点。刚放下勺子,身体就被许焱轻松抱起。 “喂!你干什么?”叶月吓了一跳,手急忙抓住许焱的肩膀,脸上浮现出慌张。 “你身体还没好,别乱动。”许焱着叶月的动作自然得像是早已习惯。 叶月缩在怀里,想挣扎却找不到理由,最后只好低声嘟囔:“我又不是小孩……” 许焱低头看了一眼,眼神温柔中带着点戏谑,没回话,只是稳稳地抱着走出大厅。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们身上,叶月的脸埋在他肩窝,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味道。没有乱动悄悄抓紧了许焱的衬衫。 “带你熟悉。”许焱轻声:“以后你想去哪就自己去。” 叶月抬眼又很快垂下去,内心却泛起复杂情绪。许焱的怀抱温暖,力道恰到好处,不会让人窒息,却牢牢控制着叶月的一切。 “许焱……我很重的。”叶月小声嘟囔,语气里掺杂着羞怯与不安。 许焱唇角浮起揶揄的笑:“就你这点分量,还能让我觉得重?” 叶月一怔,脸色瞬间烧红。想反驳却被对方理所当然的语气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嘀咕:“我自己也能走……” “别任性。”许焱语气平淡,但臂弯却收紧了一分:“别乱动。” 叶月彻底安静下来,脸埋在许焱肩上耳根几乎灼烧般的殷红,叶月不再挣扎只是悄悄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人到底有多强壮,才能抱着走得这么稳? 许焱察觉叶月顺从的姿态,唇边笑意更深了几分,脚步从容又笃定。 “乖一点,不然我真要怀疑你是在撒娇。”许焱说得极轻却如同一道落在耳边的咒,直戳人心。 叶月不敢应声,只能将脸埋得更深,死死抓住许焱的衣襟,把所有的羞怯与挣扎,都藏进怀抱里。 他知道自己彻底走进了这个人的世界——并且无法回头。 许焱抱着叶月走上楼梯,每一步都不急不缓,像是专为怀中的人调整了节奏。到了二楼,推开一扇门,淡雅的木香扑面而来,是一间布置温柔却毫不幼稚的卧室。落地窗边是一张大床,床尾放着叶月习惯的软靠和毛毯,甚至连他喜欢的那只米白色抱枕也整齐地摆在一角。 “我……”叶月看着这一切,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些偏好,但这里的布置却毫不偏差,有人细细拆解了他所有的习惯与欲望,又小心翼翼地一一还原。 许焱把叶月轻轻放在床边的软椅上,半蹲在跟前:“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你在的时候,它就亮着;你不在,它就等你。” 叶月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鼻尖微酸。想说这太沉重了,可唇齿间挤出的只是无力的低喃:“……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只抱枕?” 许焱淡淡一笑:“夜里醒来后就一直抱着它不撒手。你以为我没注意?” 叶月怔了印象中只记得那晚做了个很长的噩梦,醒来时躲在沙发一角抱着抱枕不肯动弹。许焱那时候确实没有说话,只是递给他一杯热水后坐在一旁,陪着他直到天亮。 叶月以为那人什么都没看在眼里。 许焱站起身走向衣柜,打开时衣香随风扬起——整排干净整洁的衬衫、西装,还有几件颜色柔和的开衫,尺码全都是叶月的。 “这是……”叶月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平时的打扮我都记着。”许焱语气平常得仿佛说的是天气,“不喜欢再改,以后你回家不用带行李。” “……你是认真的吗?”叶月声音微颤,低得几乎听不见。 许焱转身,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走近几步,再次俯身将两手撑在叶月身体两侧,将叶月困在椅子与自己之间。 “你觉得呢?”许焱的声音低哑,眼神却像锁链般牢牢锁住了叶月的目光:“你以为我是在试探你?不是!叶月。我是认真的。” 叶月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衣角,心跳紊乱,耳边嗡鸣。从未被这样对待过——在无数次被忽视和否定之后,这样彻底又无处可逃的重视,竟感到比冷漠更让人惊惧。 “如果你现在走,我不会拦你!但只要你不拒绝,我就会一直这样,把你困住,一点一点填满你。”许焱炙热地看着眼前的人。 叶月眼眶慢慢泛起一层水光。分不清那是因为羞耻、慌乱,还是……那被命名为“例外”的情感。“我……”张口,却发现再也无法说出“不是”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早就在对方步步紧逼中,丢盔卸甲。 书房 叶月以为被包养,许焱认为自己是在追老婆…… 许焱抱着叶月脚步轻缓地踏上楼梯。两人身体贴得很近叶月几乎能感受到许焱身上传来的热度,一呼一吸之间,那灼意就像微火,一点点灼烧直到耳根泛红试图往后缩,却因姿势受限,只能更近地贴进许焱怀里,男人胸膛起伏间那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像是要将叶月圈进某个节奏里。 许焱的手臂下意识微调了角度,掌心自然地托在叶月侧腰。原本只是个稳固的动作,却让叶月微微一僵指尖贴上了衬衫下方的皮肤,冷与热交汇间,细密的酥麻感如同电流般窜上脊背。 轻轻挣了一下,动作却不小,膝盖不小心蹭上许焱的腹侧两人同时停顿。 “别乱动。”许焱低声嗓音像夜风刮过低谷带着若即若离的分寸感。却因压低了声线而多了几分沙哑,拂过耳畔。 “我……只是……”叶月想解释,可声音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完整的句子。只好咬紧嘴唇头埋低了,看着许焱手臂因用力而紧绷的弧度太近了也太过有压迫感。 许焱察觉叶月不再挣扎,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继续抱着叶月稳步上楼,每一步都不疾不徐,那种步伐里没有任何犹豫,就像抱着的不是一个“临时的对象”,而是——理所当然要带回家的“人”。 “书房到了。”许焱轻声说着肩膀顶开半掩的门,语气低沉温和却带着暗暗的笃定,“以后会常用。” “以后”两个字轻飘飘地落在叶月耳边,抬眸正好撞进许焱近在咫尺的面容。下颌的线条凌厉,唇瓣薄而冷静,一张脸带着某种摄人心魄的专注感。连忙别过头,动作太急额头轻轻蹭过许焱的下巴。 空气像被这一下轻蹭骤然拉紧。 许焱低头看叶月唇角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却没说什么,只是将叶月稳稳带入书房。 木质香气扑面而来,混着隐隐的烟草味与淡淡书卷气,静谧中透着内敛的张扬。深色实木地板温润如旧,每一步都像踩在时间的回响里。 书房中央是一张古朴的大书桌,沉稳的棕色木纹透着岁月的沉淀,桌面整洁却不呆板,散落几本翻开的书和一盏绿罩台灯,灯光柔和,像被专门调过,刚好适合阅读。 墙面上,一整面书柜排布整齐,外文书的封面深浅不一,几乎看不出空隙。另一侧的酒柜低调奢华,玻璃门后摆着几瓶年份不凡的陈酿,酒柜前是一张皮质单椅,椅面微光流转,沉静得像一件艺术品。 许焱将叶月轻轻放在书桌边缘,双手却没立刻松开,只在腰侧迟缓地撤离。 木质桌面有些凉,叶月略微坐直了点,目光在书柜、酒柜、窗帘、单椅之间打转,忍不住低声感叹:“比我房间还要大。” 这句话有些轻,却带着不加掩饰的讶异。没说“比出租屋”或者“比我那小屋”,而是自然地以“我的房间”作对比。听起来不像是个被带来临时歇脚的“情人”,而像是被领进某种生活范围的——“家人”。 “这些书你都看过吗?”叶月指了指那排外文书。 许焱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却不无炫耀:“大部分吧。” 叶月晃着双腿,仰头再扫了一眼那整面沉稳的装帧不禁嘟囔:“不会无聊吗……” “为什么这么说?”许焱眉轻挑,单手撑在书桌边,身形自然地往叶月这边压了一点。 叶月指了指那堆看起来“高深”的外文书:“太严肃了。” 许焱轻笑一声,抬手点了点叶月额头:“谁让你看这些了?你有你的,我有我的。倒是你——”语气压低些,像是温和地诱哄:“要不要我挑几本适合你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叶月下意识反驳,脸却因靠近而微红,“干嘛要你挑。” “你不挑,就得一直说‘看不懂’,对吧?”许焱笑着撑在身侧,语气宠溺得不像个在“包养”的人,更像一个在认真、用心地——“追老婆”。 叶月撇过头,唇角却藏不住地微微扬起小声嘀咕:“多事……” 许焱听得一清二楚也不恼,只是随手从一旁抽出一本递过去:“那就从这本开始,看得懂再说。” 叶月低头扫了一眼封面,忽然眼睛一亮:“啊,是村上春树的!”语气里掩不住的惊喜。 “怎么,喜欢?”许焱问。 “他的故事……怪怪的,但特别吸引人。”叶月眼睛还停在封面上:“虽然有些地方不太懂,可就是很有意思。” 抬头望向许焱,像是发现什么宝藏一样,眼神亮晶晶的:“你也看过?” “看过。”许焱轻声回答。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书房,微风轻拂,木香和书香交融在空气中。叶月坐在桌边,低头翻着书,睫毛在光线下投出淡淡的影子,显得特别安静。而许焱就站在面前,双手插兜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叶月。 时间在此刻缓缓凝住,他们的剪影静静交错在一处,金色阳光穿过他们之间的缝隙,投下温柔又克制的光晕。 那是一个“被带入”的瞬间。 叶月以为自己被带进了金主的地盘,而许焱,却像是把爱人带回了家。 叶月低下头,又翻了一页书却迟迟没有继续读。显然感觉到许焱的视线还在甚至那种若有若无的注视在自己指尖与脖颈之间,带着一种令人说不清楚的热度。轻轻动了动脚尖,声音很轻,却还是惊动了站在一旁的男人。 “你一直盯着我看……不是说让我看书吗?”叶月低声嘀咕,语气里带着一点点埋怨,却更像是掩饰的害羞。 许焱没否认,只是俯下身来,手掌撑在桌边,声音近得几乎贴在叶月耳边:“我在欣赏风景。” 叶月耳尖瞬间红透,手指一抖差点翻错页。咬了咬唇没好气地小声抗议:“我……我又不是你养的猫,没什么好看的。” 许焱闻言笑了一声,眼神微微眯起,语调却不紧不慢:“不是猫,是我未来的家属。” “谁、谁跟你说我要……”叶月话没说完就卡在喉咙,满脸通红。 总觉得这书房里的一切都过于庄重稳重,连空气都仿佛浸着许焱身上的味道——沉稳、昂贵,带着某种难以抗拒的诱导性。像是一个笼子,开着门,等自己走进去。 叶月轻声问了句:“你到底……想把我放在哪里?” 许焱垂眸语气平静得像是早就计划好:“我在追老婆,不是在包养也不是金主。”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叶月心口。一时不知道是该羞还是该慌,嘴唇轻轻张了张,又慢慢合上。 书页还在翻动,指尖压着一角这本书比起那一句话,安静得可怕。 许焱看着叶月沉默也没有逼迫,转而侧身拉开书桌旁那张皮质单椅,坐下,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着,像是在给叶月时间消化。 屋外的风吹动窗帘,阳光的纹理在地板上轻轻晃动。 许久叶月缓慢开口:“那你追的这个‘老婆’,现在没有房产,没有自由,还总被你抱来抱去。” 声音里带着几分倔强,却没敢抬头看向某人!想要逃走却不知道逃哪里去! 许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桌上:“那就一步一步来。” 叶月抬眼看去深灰色的皮革,边角压得很平,像是……订制类的东西。 “你不是早说过了?喜欢被填满。”许焱微微挑眉,“我只是刚好,把你放满了而已。” 叶月疑惑:“什么填满???” 参观 许焱看着叶月拿着书,安安静静翻阅的模样,眼底染上一层温柔的笑意。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享受这短暂的静默。直到叶月将那本书轻轻合上,指腹顺着封面划过再将其放回桌面才低声开口:“走吧,继续带你看看家里。” 伸手揽住叶月的腰,把人轻巧地从书桌上抱下来。叶月这次没有抗拒,以为许焱会一直抱着,结果对方只是稳稳放下,便松了手。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书房,穿过走廊,来到隔壁的一间房。门被推开的瞬间,室内明亮整洁的布置映入眼帘——干净利落的线条感搭配沉稳灰调的沙发,几株绿植点缀其间,墙上几幅山水风景画柔化了空间的冷意。 “这里是会客用的,平时很少人来。”许焱轻描淡写地介绍着,像是不经意地带过一个无关紧要的房间。目光始终停留在叶月脸上,默默捕捉眼神中每一丝微妙变化。 叶月走了两步,打量着四周,指向角落的一架黑色立式钢琴,轻声问:“你还会弹钢琴?” 许焱眼中浮现出一丝难得的回忆与得意:“小时候学过,不过早就荒废了。如果你想听,我可以试试弹一首。” 叶月没想到许焱还会这个下意识垂下眼帘低低应了一声“嗯”,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没有继续追问耳根却悄悄泛红。 许焱看着叶月那副微窘的模样,笑意更深。没有继续逼近这个话题,只是自然地牵着手掌心温热而有力:“还有几处,想让你看看。” 他们绕过长廊,来到走廊尽头的一扇木门前。门一推开,便是另一番景致——这是一间带露台的休息室。浅色调的墙面与木质家具让房间显得格外温暖,窗边躺椅上折迭着一条柔软的羊毛毯,露台外绿植繁茂,阳光透过落地玻璃静静洒入,空气中仿佛都带了些淡淡的花香。 “这里,是我放松的地方。”许焱走进去,随手拉开窗帘。阳光洒进的瞬间,空间明亮了几分,也像是某种私密角落被敞开。 叶月站在门口,目光被窗外那片绿意牵引,缓步走近,指尖轻轻触碰着窗台上的花盆。动作很轻,像是生怕打扰了什么,眼神却在悄悄柔和下来。 “喜欢这里吗?”许焱站在叶月身后,声音低缓,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引导。 叶月没有转身,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靠近花盆的一瞬悄悄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把这里的安静和阳光都藏进了心里。 许焱伸手握住把人重新牵回自己身边,然后不疾不徐地带叶月继续向前。 他们穿过另一段走廊,来到楼梯口。沿着楼梯往上,是一整排客卧的门。 “这些是客房。”许焱指了指其中几间,“楼上房间多半是备用的,偶尔朋友留宿会用到。” 推开其中一间房门,内部布置素雅,大床整洁,床头灯温暖,窗边摆着一张木质书桌,窗帘微掀,阳光洒在桌面上,像是刻意保留的宁静。 “装饰简单些,方便谁来都能住。”许焱站在门口侧身望着叶月,声音低缓而克制,没有催促,也没有解释太多。 叶月站在门前,没有立刻进去,只是看了一眼,便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说话,却慢慢靠近许焱,像是下意识寻求熟悉的温度。 许焱顺势伸手扣住叶月的腰,将人拢进怀里:“还有一间,要最后带你看的地方——那里,不是为客人准备的。” 保护 饭后大厅里一片静谧,森野安静地等在一旁。叶月略显拘谨地看向森叶轻声问候:“森野,您好。” 森野微微颔首,礼貌回应:“叶少爷。” 听到这个称呼,叶月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皱眉摇头,有些急促地纠正道:“别这么叫我。” 下意识地看了许焱一眼,神情里夹杂着不自在。那种被过度关注、又无法逃脱的局促感,在心里慢慢发酵。 许焱察觉到了叶月的情绪变化,嘴角轻轻扬起,牵起叶月的手,语气温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走吧,去大厅。” 叶月没再反抗,顺从地跟着走向大厅。几日来的相处让叶月逐渐明白,有时候,顺从比挣扎来得更容易。拒绝,在许焱这里往往只是被轻描淡写地化解,甚至连自己都开始迷惑:自己到底是从哪一步,走进了这张无形的网? 此刻叶月只希望这一切能快点结束。回到那个虽平淡却可控的生活——尽管那种生活也并不快乐,但至少他知道如何与之相处。 大厅落座后,许焱的眼神重新沉静下来:“把你查到的都说出来。” 森野略有迟疑,视线掠过叶月那略显紧张的神情才开口:“那天晚上叶少爷被打,是因为有人故意泄露了工作信息。初步判断,信息来自所在的工作圈子。” 叶月听得一怔,心头顿时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没想到事情会牵扯到工作,更没预料到背后会有这样一张暗网。指尖微微发紧,掌心不由自主地握拳,眼神本能地望向许焱。 而许焱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目光沉稳,专注地落在森野身上:“继续。”他语气冷淡命令。 森野点头继续汇报:“我们追踪到的信息显示,是有人通过技术手段获取了叶少爷的上下班轨迹,然后将其出售给了特定人群,从而引发了那晚的事件。”略微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叶月,“目前嫌疑人尚未完全锁定。” 叶月的心跳愈发紊乱。明明只是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没想到一桩小小的职场信息,竟能引发如此恶意的后果。而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场暴力背后,竟牵扯到了血缘。 “去书房。”许焱的声音再度响起。 森野点了点头,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 许焱的眼神重新落回叶月身上,眉宇微挑,语气忽然柔了下来:“厨房的甜点冻好了去吃一点。” 叶月怔了一下,没想到会突然转了个话题。这种从压抑到柔和的过渡太过自然。 “可是……”叶月刚开口,却被许焱一只手轻轻按住肩膀。 “乖,别想太多。”许焱掌心的温度透过肩膀,像是安抚,也像是下达命令。 叶月眼里有几分挣扎最终还是默默点头,转身往厨房走去。纤细的背影在午后阳光下显得有些倔强,却依旧单薄,像是随时都可能被现实的风压倒。 待叶月走远,许焱才缓缓收回目光,转身朝书房走去。 书房门一关,空气陡然一冷。森野刚刚站定,许焱的怒意便如冰刀般洒满四周。那张一贯沉稳的脸此刻冷硬得像是雕塑,站在书桌旁,修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桌面,节奏急促却压抑着怒火。 “说。”低声命令,语气中再无半点温情。 森野微微低头:“幕后主使是叶少爷母亲那边的亲戚。他们泄露信息,是为了钱——据说是在为某笔债务找资金周转。” 许焱眼神一沉,步步逼近森野,冷笑一声,“为了钱,就敢拿他来交换?”声音低得像是地底的风,却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森野接着:“另有一事——这次泄密并非俊逸或他的人所为。我们查到,是有人冒充俊逸那边的熟人,把信息卖了出去。” 许焱闻言微微眯起眼,沉思片刻:“亲戚……很好。他们既然要钱,我便让他们明白,碰了我身边的人,要付出什么代价。”顿了顿又加重语气:“从现在开始,对叶月的保护要再上一个等级。” “明白。”森野答应一声,随即转身离开。 书房再度归于寂静。许焱站在窗前,慢慢松开衬衫领口,修长的指节按住太阳穴。看向窗外,那片草地安静得近乎虚幻,眉眼间的阴霾却始终未散。 低声喃喃:“亲戚是吧……”眼中杀意未退,指节敲击桌面的动作依旧有条不紊,仿佛下一步计划,已悄然成形。 而另一边,叶月坐在厨房中,望着眼前那一盘精致的甜点,却迟迟未动思绪如乱流般翻滚。 是谁?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要泄露我的行踪——仅仅只是为了钱? 指尖发紧,像是要将那块甜点攥碎。叶月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命运如此一次次把他推入深渊。 这些天的许焱,对自己言语温柔、保护周到,那些本该令抗拒的靠近,如今却成了喘息的缝隙。叶月甚至有些害怕,害怕习惯这种该死的保护。 如果那晚,没有许焱…… 这念头一闪而过叶月浑身一颤,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那些拳头、粗暴的辱骂,带着彻骨寒意的眼神……甚至不敢去回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森野低稳的声音:“叶少爷。” 叶月抬起头脸上的情绪已被掩去,恢复平日的淡然低声回应:“怎么了?” “许先生让我转告您,如果觉得累,可以先回房休息。” 叶月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森野微微颔首悄然离开。 叶月重新望向那一盘甜点,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捧起盘子,朝客厅走去。即使心中疑惑与沉重翻涌依旧像往常那样把情绪压在心底深处。 两个空间,两种情绪,却因一场阴谋紧紧相连。阳光洒落,浮光掠影之间,那层若隐若现的保护与控制,也正悄然蔓延。 我不配 许焱下楼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大厅中央叶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低着头看着手中捧着那份甜点却始终没有吃一口。瘦削的指尖微微收紧,几乎要将瓷碟攥出痕迹。 许焱眉头微蹙,脚步沉稳地走近,目光划过叶月的侧脸——那张一向倔强的脸,此刻却蒙着一层难以言明的疲惫和无助。 “叶月。”低声沉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甜点不合你口味?” 叶月抬头,眼神却空落无神勉强扯了扯唇角声音低哑:“不是……只是,不饿。” 许焱静静凝视着落在那隐隐颤抖的手上接过盘子放在一旁:“叶月,我要你从现在起,住在这里。” 叶月眼神呆滞,随后迅速移开视线,怕被看穿情绪。唇瓣被许焱的手指轻轻碰触。眼泪悄然涌出,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你也听到了……他们的目标是我,我不能再拖累你。已经够麻烦了……” 抬手握住许焱的手腕,动作轻微却带着顽强的抵抗。泪眼中满是痛苦与挣扎:“我不配啊……万一他们伤害你怎么办?已经够了……我自己承受就好。” 话未说完被突如其来的吻压下,许焱俯身贴近,手掌扣住叶月的后脑笃定:“叶月,不要说这种话!我不会让任何人碰你。” 叶月呜咽泪水如断线般滑落。许焱将他牢牢拥入怀中:“是我选择你。记住这一点。”泪痕斑斑的脸颊,指腹细细拭去泪痕,眼神深沉如夜。发颤的呼吸间落下一个极轻的吻——从脸颊到鼻梁,再到嘴角……. 直到唇触及那颤抖的唇瓣,许焱才缓缓停下没有急于侵占,而是温柔地啄吻,每一次都像是在细细引诱,故意放慢节奏,柔软的唇瓣、轻咬与舌尖的温润描摹,逐寸唤醒叶月沉埋的感知。 叶月几乎忘了呼吸,胸口起伏剧烈,思绪一片混乱。是抗拒还是沉沦?早已分不清,只觉那温柔缠绵如漩涡,令人无处可逃。许焱依旧缓慢、深情,吻得极深,像是写满了占有与执念。 指尖轻托下颌让叶月直视自己,低哑地命令在耳边响起:“你是我的。” 许焱一点点吻去叶月眼角残留的泪,像是用唇替他说出誓言:永远不会再让他一个人承受。手环过叶月的背脊掌心温热,轻缓地摩挲着轻收紧手臂,声音低沉得几乎在叶月心口回响:“别再找理由推开我。” 这句话像是一道无法违逆的命令,又像一封刻进灵魂的情书。叶月无声地哭着,没有再挣扎,整个人软软地靠进许焱怀里,让那份独属于他的温柔将自己包裹。 或许是被吻后的余温未褪叶月耳尖也染上了羞涩的绯色带着哭腔:“我很丑……身上好多疤,还总是生病。”轻声几不可闻指尖下意识攥紧衣角,试图遮掩自己的伤。 “从小就这样……总是被说不够好,做什么都错。家里没人真的把我当家人……哥哥成绩好、大家都喜欢他。我不是,一出生就生病,你看过背后的疤吧,特别丑。”哽咽断续地说这过往“因为治病花了很多钱……他们说要不是我,家里早就过上好日子了。” 顿了顿咬着唇才勉强挤出下句话:“小时候……我真的想过要死,那样他们就轻松了。” 抬头看了许焱一眼又很快垂下自嘲般轻笑:“一个边缘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配得上你啊~活着对我来说已经很累了。” 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满是自卑与绝望!攥着自己的手似乎那样就能压住那些翻涌的记忆。 许焱眼中的情绪汹涌却始终没有插话。只是伸手将叶月紧紧抱住,像是要将碎裂的灵魂一点点拼回去。 “叶月。”抬起叶月的下巴强迫和自己直视:“你不需要被任何人定义——包括你自己。无论你觉得自己有多糟糕,在我眼里你是唯一,唯一值得我珍惜,值得我守护。” 叶月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想要避开却被许焱稳稳按住。温热的吻落在眼角,轻柔舔去那些沉积多年的自我厌弃与痛苦。 “很高兴你终于愿意对我说。”许焱嗓音低沉温柔,像是命运的回响:“从今天起,你不再是一个人。” 纠结 自从那天叶月和许焱推心置腹地交谈后心情确实轻松了不少。虽然许焱的坚持让他无处可逃,但至少那份温暖和保护让叶月卸下了几分防备。伤也在许焱的精心照料下快痊愈了,身体上的痛苦逐渐远去,可内心的挣扎却更加明显。 叶月窝在窗台旁的椅子上,目光落在窗外晃动的树影上,手中握着一杯温热的茶,却没有喝一口。脑中反复思索着要怎么开口和许焱提回去住的事——毕竟许焱不会轻易答应,但他必须离开。 “不能让许焱因为我再陷入危险!”叶月低声喃喃自语,手中的杯子微微晃动着。 …………………………………………………………………………………………………………………………… 那天晚上许焱坚定的目光和无条件的包容依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叶月知道,那些不该属于自己的温柔让他留恋!也正因为这样,才更加害怕自己的存在会让一切美好都支离破碎。 “伤好了我就回去吧!!”叶月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不是没感受到许焱对自己照顾和珍视但那份感情越是深刻越是沉重。与其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不如从现在开始疏远,至少能让许焱安全,至少不会再有人因此受伤。 叶月清楚想要说服许焱并不容易。抿了抿嘴唇目光渐渐暗淡下来,心中挣扎既渴望靠近又不得不压抑着那份渴望。 叶月抓着头发哀嚎了一声:“不想了!”猛地站起来动作有些慌乱,甚至连脚边的茶几都被碰得轻轻晃动了一下。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嘴里还低声嘀咕着:“算了算了,不管了……” 刚迈出几步就在抬头的瞬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许焱。叶月顿时僵住了,像被抓包的猫一样站在原地眼神里带着慌乱和惊愕。心里涌起的第一个念头是——刚刚的那些话是不是都听见了? 许焱那高大的身影一步步逼近带着难以忽视的压迫感。叶月心里忍不住骂起来!195的身高带来的视觉冲击相比之下自己的身高在对方面前显得更加瘦小,就像是一个被完全笼罩的影子。 “你怎么进来的?门也不敲一下!”叶月仰着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乱。可微微颤抖的声音带着不经意攥紧的手指早已暴露了心底的紧张。 许焱停在叶月面前微微低下头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臂。身高上的压制感让叶月更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后背轻轻贴上了墙壁。 “这是我的家,叶月。”许焱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像是沉稳的洪流,将叶月从头到脚包裹起来。 许焱缓缓靠近低垂的目光定格在叶月红透的耳尖上唇角微勾冷峻里带着一丝戏谑,“在我家,你觉得我需要敲门?” 两人的距离被进一步拉近,身高差让叶月几乎要踮起脚尖才能对上许焱的目光。可越是这样越不敢抬头,双手下意识地贴紧墙壁,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许焱看着叶月一步步地后退目光变得更深邃了。直到叶月的后背再次贴上墙壁,无路可退,许焱动了伸手把叶月一把揽进怀里,那熟悉的木质香气瞬间笼罩住叶月的四周,带着专属于许焱的温暖和安全感。 叶月被迫贴近许焱的胸膛,听着那稳重的心跳声,脑袋晕乎乎的,挣扎也忘了,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下意识地想推开却又被许焱的力道牢牢固定住,完全无法动弹。 “宁愿靠着墙也不愿靠着我,嗯?”许焱呼吸掠过叶月的发梢,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温柔夹带着半分戏虐:“刚刚好像听见有人说要走。” 叶月的心狠狠一震想反驳却对上了许焱那双深邃的眼眸。那目光似乎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感,浓烈得几乎要溺毙咬了咬唇嗓音微颤:“我……我没有……” 刚开口许焱已俯下身额头轻轻抵住叶月耳边呢喃:“嗯?没有就好。” 叶月怔了怔,最终还是缓缓伸出手,环抱住许焱的腰。那触碰的瞬间感觉到许焱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心跳不自觉地快了几分。 手指微微收紧像是在寻求某种安全感却又带着几分不安和迟疑。埋在许焱胸前的叶月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我不是在推开你……只是……我……” 许焱手掌温柔地覆上叶月的脑后用力将他拉得更近。叶月呼吸被许焱的气息包围着,慢慢地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紧紧地抱着许焱,像是抓住了一根唯一的浮木般,依赖得毫无保留。 良久,许焱缓缓松开了叶月:“去简单洗漱一下,等会儿跟我出门。” 叶月还没来得及多问,许焱已经转身离开了房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抿了抿唇,冷水冲了把脸后便下楼。 许焱穿着一件黑色镂空上衣,隐约透出肌肉线条,搭配一件修身黑背心,牛仔裤和马丁靴看起来更加高挑挺拔。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更显冷峻。 再看看自己——叶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心里忽然有点别扭,尤其是许焱昨晚披在身上的衬衫居然还没还回去。那件明显比自己大了好几号的衬衫垂在肩膀上,袖口卷了几圈,本就瘦小的腰身衬得牛仔裤显得宽松不少,倒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 “叶月。”许焱的声音拉回了叶月的注意力。叶月抬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许焱轻声:“过来。” 叶月慢吞吞靠近,许焱替他理了理肩上的衬衫又拉了拉衣摆,像是在确认不会着凉似的。叶月低头避开许焱的视线,却在下一秒被牵着手出了门。 门外停着一辆保时捷911,流线型的车身在阳光下泛着金属的冷光。许焱替叶月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见愣在原地语气不耐却夹杂着一丝宠溺:“上车。” 叶月犹豫了一下,乖乖坐了进去。许焱绕到驾驶座,拉开车门坐下,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瞬间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卷起一阵风驶向了街道。修长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空闲的手却随意搭在挡位上,偶尔转头看向叶月时,眼神带着若有似无的探究。 叶月靠在座椅上,眼神游移地看着窗外。车内的气氛安静而微妙。 许焱抬手按下了车顶的按钮,天窗缓缓滑开,清爽的凉风立刻灌入车内,吹乱了叶月额前的碎发,也吹散了心中的些许沉闷。叶月愣了一下看向那片透过天窗的蓝天,脸上竟然慢慢浮现出一个久违的笑容。 许焱余光瞥见叶月微扬的嘴角,嘴边也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但语气依旧平静:“笑得这么开心。” 叶月被说得一愣,随即低头小声嘀咕:“才没有……”可那抹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车子稳稳停在APPLE专营店的门口。许焱解开安全带,动作利落地推开车门,下车绕到副驾驶旁。拉开车门看着还在发愣的叶月。 叶月正沉浸在天窗带来的那一丝轻松感,抬头便对上了许焱那双深邃的眼睛。还未等反应过来,许焱俯身修长指灵巧地解开了叶月的安全带,动作间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自然。 许焱牵起了叶月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叶月微微一怔:“走吧。” ………………………………………………………………………………………………………………………… 进店后,店员一眼认出了许焱,脸上露出恭敬的笑容,立刻走上前,声音恭敬地说道:“许先生,您预定的东西到了,这边给您取出来。” 许焱冷淡地点了点头,目光并未在店员身上停留,而叶月在一旁,偷偷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许焱身上那种难以言喻的气场让他有些不自在。刚才在车里那份温柔相比,许焱此刻的姿态完全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存在。叶月皱眉疑惑心想:他对别人也会这样吗?他的温柔,只是对我一个人?还是除了我以外会有别的人同样的对待? 许焱转身看着叶月皱眉的模样,微微一愣握紧了叶月的手:“怎么了?” 叶月回神时稍微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啊,没,我在想事情而已。” 店员见许焱转身立刻试图勾起注意,可许焱完全没有看向她,目光紧紧锁定在叶月的身上,甚至连一眼都没给那位店员。轻轻捏了捏叶月的手:“包起来。” 叶月的心中却掠过一丝奇异,许焱对自己的关注似乎超越了任何事物,而这种专注,让心跳不自觉加快。 车内许焱低头将那台全新的手机拆开包装,动作熟练地调出系统设置,将紧急来电设成了自己的号码定位功能也顺势打开,与自己的设备完成了绑定:“按1,就是我的电话。” 叶月接过手机:“这是最新款吧……我不能收,这很贵的……”语气急切得有些发颤,“万一弄坏了怎么办?” 许焱微偏头,眼里浮出一抹带笑的温柔,像在看一只拎不住袋子的猫崽:“坏了就换。你不是在上班的地方弄坏的吗?他们送你的,天经地义。” 叶月怔怔地看着他,满脸写着“怎么可能”的怀疑神情,身体下意识地往座椅靠背缩了缩,似乎想在那温柔得近乎过分的语气里寻一个漏洞。 许焱没再解释拿起手机按下拨号键。不一会电话接通将免提打开。 传来俊逸一如既往低沉温润:“我是俊逸,俱乐部的主理人之一,也是许焱的朋友。上次的意外,确实对你造成了财产损失。我们商量过,决定全额赔偿,这是补偿之一。” “许焱的朋友?”叶月震惊地睁大眼睛,视线在手机和许焱之间来回跳动。 许焱像早已预料到叶月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懒洋洋地朝叶月点了点头。 叶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攥住手机,指尖微微发白,唇间低语:“我……真的……” 俊逸的声音一如既往平和:“这件事本就不是你的错,反而让我意识到,我们在安保和人员管理上还有很大疏漏。你受伤,是我们的责任,这些赔偿理所应当。你只管安心养伤,手机好好收着。” 语气一转带着点温柔的调侃:“如果不会用,就问问你身边那位。很乐意教你……甚至可能已经准备好亲自教。” 叶月微微一愣,耳根不自觉泛起一圈红意,攥着手机的手下意识收紧,眼神却不敢再与许焱对上。 叶月闻言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向许焱,却见对方面无表情地伸手拿过手机,语气平静对着电话那头:“对了,上回让你查的事别忘了。”随即挂了电话 叶月怔住了,偷偷看了一眼许焱,发现对方早已看向自己,嘴角勾起浅淡的弧度,似笑非笑地注视着。 “我……”叶月低头看着手里的全新手机,声音变得细如蚊呐,“谢谢……” 话还没说完,许焱已经抬手揉了揉叶月的头发眼神带着宠溺:“饿吗?。” 叶月抿着嘴细声细气:“许焱,我想回家……回去拿我的平板。”指尖无意识地揪着许焱的衣袖,显得有些不安。 许焱垂眸眼神里掠过一丝了然,却没有立刻回答。握住叶月的手,轻轻拍了拍,随后发动车子。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车内只剩下音乐和轻微的发动机声。叶月微微低头,偷偷打量着许焱的神色,却发现许焱看起来依然冷静,似乎并没有打算询问更多。 车开了一段时间,许焱才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事实:“回家是想拿东西,还是想躲开我?” 叶月愣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抿了抿唇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就是……想拿平板。” 许焱低笑没有再追问什么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沉稳地将车朝叶月的家驶去。 意外 叶月住的地方在一条狭窄的小巷里,四周被高楼环绕,阳光只有在清晨或傍晚才能洒进巷子。白天时巷子显得阴暗、幽静,只有一些路过的行人或偶尔的猫咪会打破这份寂静。由于巷子太窄,车子无法驶入,叶月告诉许焱自己上去一趟很快就好,不用担心。 看着这条并不显眼的小巷,许焱心里不禁升起了些许的不安。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太过安静,几乎能听见心跳的回响。为了确保叶月安全跟着上去。 叶月似乎并未注意到许焱的变化,匆匆地迈步走向那条熟悉的小巷,而许焱则紧跟其后,步伐沉稳却带着几分警觉。巷子里空气微凉,几乎没有行人,安静得让人有些不适。许焱的目光时刻扫视着周围,心中暗自警惕。 叶月稍微回头淡淡:“我说过很快就好,真的没事。”尽管话语轻松,许焱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继续跟随直到到达叶月的门前。 叶月的房间并不大,一眼便能望尽。桌上的花早已枯萎,失去了原本的生机,为房间平添了几分冷清的气息。房间布置得极为简单,床铺整齐得像从未有人休息过,书桌上摆放着几本泛黄的书和一摞笔记本诉说着这里主人的安静生活。窗台的玻璃擦得一尘不染,透过它能看见外面的巷子,而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在沉寂中增添了一丝动态的存在感。 地上的一角散落着画笔和颜料,几张完成的画作随意地挂在墙上,其中一幅色彩鲜艳,透出一股独特的情感。许焱随意地翻看靠近桌边的一迭画稿,指尖拂过纸面,却在底部发现了一张素描。画上的人轮廓清晰,眉眼带着熟悉的冷峻气质,正是他自己。 许焱微微愣住,目光停留在那张素描上,虽然简洁却意外地传递了一种不言而喻的情感。许焱目光深沉,似乎在品味那画中透露出的细腻与情感。 叶月的声音突然从一旁传来带着些许急切感:“等我一下,很快就好了。” 叶月匆匆翻找着书架上的东西显得有些慌乱,似乎在为找不到什么而焦急。 许焱轻轻应了一声目光却始终未离开那张素描。小心地将它重新压回画稿底下,眼神深邃且有些复杂。叶月翻找的动作不紧不慢,压根没有意识到许焱已经看到了他的画。 叶月边翻找东西边低声嘟囔:“呼,充电线总算找到你了。” 看着自己一边忙碌一边带着些许汗水的样子,叶月抬头时发现许焱正专注地翻看着他的画。 许焱轻轻笑了笑,眼中带着一抹温柔的光泽,目光转向了叶月:“画里的人看起来很熟悉啊。”叶月的脸上顿时显现出一丝慌乱语气急促:“啊,那个随便乱画的……” 连忙走过来把画本迅速收进包里,随手带上几根画笔,似乎生怕许焱继续看下去。 叶月低头整理着包里的画本,语气急促,似乎在刻意避免和许焱对视。“已经收好了,可以走了。”说完后几乎没有停留匆忙地走向门口,眼神有些躲闪,显得不太自在。 许焱温柔地注视着叶月慌乱的背影那种慌张和不知所措的模样格外可爱,叶月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模样是如此吸引人。 “慢点。”许焱轻声步伐迈得更近,带着温柔的松弛感。 叶月回头见许焱那温暖的眼神,心里有些许的不安被消解,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红晕。 两人并肩走出门外,狭窄的小巷显得静谧又悠长。叶月垂着头,似乎刻意避开许焱的视线,可越是刻意心跳却越发失控。每一步都显得僵硬而慌乱,许焱的目光已经化成了一道无形的枷锁无法逃脱。 许焱目光不动声色地停留在叶月身上。注意到叶月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有那双不安却倔强的眼睛,嘴角忍不住弯起一抹浅笑。那种发自内心的柔软恨不得把这个人好好拥入怀中,护得严严实实。 “慢点。”许焱轻声提醒抬手扶住叶月的肩膀动作自然得像是下意识的关心。 叶月被突如其来的触碰弄得一愣,下意识抬头却又迅速低下头:“嗯……这里经常走的。”声音小得几乎融进了周围的风里。 许焱微微挑眉似笑非笑:“是吗?可我怎么感觉你刚才走得像要逃跑?”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叶月顿时涨红了脸咬着下唇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加快脚步往前走,却没注意脚下的台阶差点绊了一下。许焱及时拉住“走路都不看路,是想让我抱着你吗?” “没有!”叶月立刻挣开退开了半步脸红得几乎要烧起来:“就是、就是……没注意而已。” 许焱看着叶月慌乱的样子,眼中的笑意越发浓厚。周围的阳光透过狭窄的巷道洒下来,将两人长长的影子迭在一起。 …………………………………………………………………………………………………………………………… 巷子的尽头早已埋伏闪出的人目光阴狠直盯着叶月手里的包。为首的男人冷笑道:“把东西交出来,别逼我们动手。”话音未落,其中一人已经抡起棒球棍,毫不留情地朝叶月砸去。 叶月吓得全身僵住,双腿像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眼看着棍子呼啸而来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砸中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将他拉入一个温暖而结实的怀抱。 “嘭!”棍子的冲击声沉闷地响起,许焱硬生生用后背挡下了这一击。低声闷哼了却紧紧地搂着叶月在怀里,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留给外界的威胁。 叶月埋在许焱的怀里看见许焱紧蹙的眉头和隐忍的表情,慌乱得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许焱,你受伤了!” “别怕。”许焱低声语气冷静中透着几分温柔。微微侧头看向那些意图不轨的人,眼神瞬间冷如冰霜。棒球棍再次挥来,这一次许焱迅速反应,单手将叶月护到身后,精准抓住棍子的末端狠狠一扭。持棍的人惨叫着松了手,连连后退。许焱顺势一脚踢在膝盖上踹倒在地。 面对蜂拥而上的几人,动作敏捷得让人眼花缭乱,先是侧身夺下一个人的棒球棍,反手一个横扫,将两人直接打翻在地。接着,抬腿狠踹,踢中了另一个人的腹部,那人痛得倒退好几步,扶着墙喘不过气来。 余下的人见状,手中的武器都不稳了。可许焱不给反应的机会,一拳硬在其中一人的鼻梁上,顿时血花四溅,凄惨的叫声响彻巷子。不到几分钟,几人已经全被打得倒地呻吟,毫无反抗之力。 “敢动他?找死。”许焱声音低沉而冷冽,犹如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将围攻过来的人一一放倒。为首的男人惊恐地想逃,许焱却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随手一拳打在脸颊上冷声问:“谁让你来的?”男人颤抖着支支吾吾,不敢直视许焱的眼神。 叶月站在一旁手抖得厉害慌乱中掏出手机报警,声音紧张到发颤:“这里有人抢劫.....几分钟后警笛声远远传来。围观的邻居纷纷探出头看了看,但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帮忙,只是匆匆关上门窗,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警察赶到后将几名歹徒控制住并押上警车。许焱的手背擦破了皮,衬衫也有些凌乱,却始终冷静揽住叶月的肩膀护在身侧低声问:“吓到了?” 叶月点头又摇头,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看着许焱微微喘息的样子。 “走吧,去警局处理一下。”许焱安抚地拍了拍叶月的背。目光扫过周围仍然紧闭的房门,眸中透着一丝不耐和冷意。“跟我去警局一趟,把事情说清楚。”一名警察走过来语气算不上冷漠,但态度显然是公事公办。 到了警局后两人被带到一间办公室,警察递上记录表让叶月填写情况。叶月略显紧张地接过笔手有些发抖,许焱站在一旁伸手按住肩膀:“不着急。” 许焱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语气瞬间冷了几分:“带律师来警局,地址发给你。” 森野那边显然还没搞清状况可听到许焱的语气也不敢多问:“明白,我马上到。”挂掉电话许焱靠在椅背上目光冷淡地扫过办公室里忙碌的警察。没过多久,一名资深警官进来,手里拿着几份案件档案视线落在许焱身上时神色顿时变了。 “许先生?”快步走上前伸出手示意:“没想到是您,实在抱歉让您跑这一趟。”许焱并未握手,语气冷淡:“情况怎么样?” 警官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立刻将文件放在桌上:“这几个人是惯犯,之前已经有过多起抢劫和伤人记录,这次能抓到他们,真是多亏您了。” 听到这话,叶月一脸错愕地抬头看向许焱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此刻的许焱,身上散发出一种强大而冷静的气息,那种气场令人望而却步,甚至带着一丝无法接近的距离感。叶月从未见过这样的许焱。 森野赶到了警局…… 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西装步伐不急不缓,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神情沉稳而冷峻。进门目光在许焱身上略作停留,随即转向叶月,略带几分疑惑的目光迅速扫过他泛白的嘴唇和衣角的血渍。 “我来了。”森野将公文包放在桌上语气低而沉:“详细情况我已经在车上了解了一部分还有哪些需要我处理的?” “警方说要调监控笔录也要做完,剩下的交给你。”许焱抬起眼,神情依旧冷峻,手依旧不动声色地扶着叶月的肩。 森野开始和警方交,调出附近的监控资料,还配合着完成笔录程序,整个过程极其高效专业。 叶月背后是许焱稳稳的掌心可指尖依旧冰凉。他不擅长应对这种突发状况,也不习惯坐在这种冰冷的审讯桌前写字。笔尖轻轻颤抖着好几次写错又默默划掉,整页纸都显得凌乱。 “慢点写。”许焱低声在耳边柔和地安抚。 叶月咬了咬唇正想着重新提笔准备写下最后的句子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你们凭什么带我儿子走!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有没有搞错!”一个尖锐而熟悉的女声隔着玻璃门传进来,带着一贯的咄咄逼人。 叶月的手顿住了整个人像是被冷水泼了一头,睫毛微颤缓慢地抬起头看向门外,血液仿佛停止流动——是他母亲。 警察似乎也没料到这女人会突然闯进来,赶紧出面阻拦,而她一边高声喊着,一边向里张望,直到她看到了叶月。 “叶月!”她的眼神在看到儿子的一刹那,从质疑变成惊诧,而后又迅速变成不满:“你在警局做什么?你是不是又惹事了?你到底在干嘛!” 叶月握着笔的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色惨白得毫无血色。像是本能地想站起来,却被许焱一把按住肩膀。 “坐下。”许焱的声音骤然低沉了几度,语气却依旧平稳可眼神变了,从原先的警觉转为彻底的冷峻,下一秒就能把那女人的声音压得粉碎。 “这是警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许焱平静地开口,眼神却像刀子一般。 “你是谁?凭什么对我这样说话?”叶母瞪着许焱怒气冲冲地想往里闯。 “我是许焱。”男人缓缓起身语气冷漠:“也是你儿子现在唯一的法律监护人,在他自愿授权的前提下。” 话音落下,警局里顿时一阵沉默。 叶月惊愕地抬起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望向许焱那人却依旧站在身前,一如既往地挡住所有风暴的前线。 叶母却一愣:“什么监护人?他是成年人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森野这时也站起身:“我们有正式的法律委托协议和精神评估报告,如果您对监护权有异议,请自行走司法程序!但现在,请您保持安静,不要干扰笔录程序。” “你们……”叶母还想说什么,却在警察介入下被暂时带离现场,嘴里骂骂咧咧,声音仍旧飘在走廊尽头。 随着门被合上,一切终于又归于安静。 叶月肩膀还在轻轻颤抖像是在压抑什么。想开口却发现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许焱眼里没有多余的情绪低声:“没事了。” 叶月颤抖着抬头,眼眶微红轻轻地点头。 森野扫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许焱,又看了看旁边缩在一旁的叶月,神色中带着些许关切:“许总,这边交给我吧。”语气中带着一丝平常的冷静,但又不乏那种职业化的关心。 许焱转身看向正在发抖的叶月。叶月整个人就像被冷风侵袭了一般,身体冰冷,似乎每一寸肌肤都被恐惧紧紧笼罩。那股突如其来的危险感仍然在心中盘旋不下。 许焱轻轻握住叶月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叶月依旧没有回应焦急和担忧显得有些无措。低着头眼中含着泪水,声音有些哽咽,“不能,要去医院,你受伤了……” 森野在一旁听着上前一步:“叶少爷,许总的伤势已经安排好了,医生在家里等着了。” 目光扫过叶月那不安的神情,试图用平静的声音安抚:“许总真的没有大碍,我们先回家休息,医生会检查的。” 叶月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森野眼中还带着些许不信。转头望向许焱似乎在犹豫,脸上的担忧依旧没有完全消散:“你确定吗?”低声问声音中充满了担忧。 许焱轻抚着叶月的背眼中满是耐心与温柔:“放心,我没事。我们回家再做检查。好不好?” 许焱的声音如同一股温暖的风,轻轻拂去叶月内心的焦虑。叶月踌躇看着许焱,轻轻点头,许焱搂着叶月走出警局。 ………………………………………………………………………………………………………………………….. 夜色冷清警灯映在地上跳动着蓝红色的光,像某种冷血的心跳。 许焱搂着叶月护得密不透风,接过律师刚递来的车钥匙准备将人带离。就在他们上车的那瞬一道熟悉又刺耳的女声骤然响起—— “叶月!” 叶母穿着剪裁得体的外套,妆容早已花了,眼神却带着难以言喻的疯狂与失控。拎着包冲了上来,像是刚得知消息便一路失态地赶来,眼中只有叶月,像是要从许焱手中把他生生夺回来。 “你不能跟他走!”高声喊着声音已经接近歇斯底里:“你是我儿子!你被他洗脑了是不是?你连我都不认了?” 叶月一怔,脚步僵住。 那一刻身体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被冷言冷语包围的家中,回到了那个从来得不到回应的岁月,回到了那个——只要有一点软弱,就会被彻底拉回深渊的“母亲”的阴影里。 “我不会让你跟他走的!”叶母疯了一样扑上来,伸手要去拉叶月。 “够了。” 许焱挡在叶月面前,拽住叶母的手腕,目光冷得像锋利的刀:“你再靠近一步,就不是妨碍公务那么简单。” “你凭什么管我儿子?”叶母尖叫着挣扎,眼泪糊了妆,却毫不顾忌形象,“你不过是个——” “我是他选择的人。”许焱打断她嗓音不重却字字如钉:“而你,早就失去了资格。” 叶母狠狠一怔看向叶月,却只见叶月眼神空白而颤抖。 一滴泪,不知是愧疚还是决心,从叶月眼角缓缓滑落。 “我早就不想回去了。”叶月声音哑得不像平常的语调:“那个家……从来不是我的。” 说完,靠向许焱,把自己埋进怀里。 许焱没有回头看叶母一眼,快速把叶月带上车里。 叶母站在原地哭着扑过去却被森野从侧面挡下。她的哭声在冷夜里撕裂般刺耳,却再也拽不住那个曾被她压抑到几乎窒息的孩子。 这次的意外让叶月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不得不开始重新考虑许焱曾经说过的话——许焱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似乎总是愿意为叶月去承担一切。 许焱在卧室里待了多久,叶月就站在门外多久心里满是焦虑与不安。每当忍不住去看一次,许焱的那张平静的脸总让叶月有些安心,但这份安心也仅仅是暂时的。时间的流逝,叶月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心跳也随之加快。如果许焱真的伤得很重,自己该怎么办? 良久医生推开卧室的门叶月几乎是立刻迎上去眼神急切地问:“怎么样,严重吗?” 嗓音带着一丝颤抖,眼中满是担忧。 医生看向叶月,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伤了骨头,最好去医院拍个片子,确定一下具体情况。” 说完医生停顿了片刻,目光沉重地看了叶月一眼:“桌上放着止痛药让他饭后吃。” 叶月目光微微失焦。没有想到许焱的伤竟然这么严重甚至连医生都觉得应该去医院处理。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许焱为保护自己而冒险的画面,那种深深的自责再次涌上心头。 医生的话犹如一记重击,让叶月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走向卧室。许焱依然安静地躺在那里,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受伤的事情。表情仍然那么冷静、温和,却透着一丝疲惫。 叶月站在门口踌躇着不知该说什么。许焱坐在床上,眼神依旧淡然,仿佛刚才的受伤和紧张并没有影响到丝毫,拍了拍床边的位置:“过来。” 叶月抬头看向许焱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轻轻坐下眼睛始终没离开许焱的脸。低声问:“疼吗?” 许焱微微一笑:“不疼。” 然而那微妙的语气背后,却流露出一丝不为人知的疲惫。 他看了看许焱受伤的手臂,眉头微微皱起,沉默了几秒钟:“要去医院检查,医生说过了。” 叶月看着许焱,心中一阵愧疚和痛苦交织。他的手微微发抖,眼中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担忧。许焱为了保护自己受了伤,而自己却什么都没能做,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发生。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像沉重的石块压在胸口让叶月几乎喘不过气。眼中泛起泪光,心中不断责怪,如果能更警觉一些,如果能早点发现那群人,许焱就不会受伤了。 “许焱……”叶月喃喃低语带着一丝哭腔:“对不起,唔” 他不敢想象许焱忍受着的那份疼痛,脑海中只有那根棒球棍砸下的瞬间,许焱紧紧护着自己却毫无反应。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叶月不敢让它流下来。每一秒钟他都想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减轻许焱一丝的痛苦。 许焱深深叹了口气,目光柔和地落在叶月的身上:“给我把药拿过来,吃了就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不想让叶月再感到多余的负担。 叶月将药片递到许焱手中,目光终于忍不住低垂,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低声:“我...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许焱接过药片,看着叶月那紧张的模样,嘴角微微扬起:“躺下吧,累一天了,睡吧。” 叶月微微一愣,乖乖地躺下。这回没在拒绝。许焱心想:这么乖,之前喊他都要拒绝纠结好久呢! 两人躺在床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安静的气息,许焱伸手将叶月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手掌温柔地拍着叶月的背,想要把所有的不安和痛苦都抚平。 叶月窝在许焱的胸前微微颤抖心中的愧疚依然挥之不去闷声:“对不起,都是我才让你受伤。” 许焱低沉带着一丝安抚:“这是我对你保护的烙印。” 叶月微微一愣,抬头看向许焱,眼神中有些迷茫和不解,默默地窝在许焱的怀里。 许焱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发丝,低头在叶月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突如其来的亲吻让叶月的脸颊顿时发烫,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原本打算理智地回应什么,但面对那温柔的亲吻,只能迷失在那种温暖和安心的感觉里。脸变得更加红了,急忙低下头,躲进许焱的怀里。即使身体躲在怀里,心跳依然无法平静。 许焱低低地笑了一声,温柔地拍了拍背声音依旧低沉:“睡吧。” 叶月微微点头尽管脸上的热度依旧未退,也慢慢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答应你 叶月和许焱一起去了医院检查,经过一番详细的检查,医生确认许焱手上的伤并不严重,倒是背上的伤更为严重。医生语气沉重地:“这伤势不轻,差点就骨裂了。后背一大片淤青,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叶月听了心中一紧脸色瞬间变得更加凝重。许焱一直保持着冷静,听着医生的话,眼神中却隐隐透出一丝痛楚。 医生继续叮嘱:“要定时涂药并服药,伤口虽然没有外伤但也不能碰水,保持干净和干燥,不要剧烈活动。”看了一眼叶月神色带着一丝关切:“你得好好照顾他,避免做一些不适合的动作。”叶月点了点头信誓旦旦:“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心中仍然无法平静紧张地望着许焱心中的愧疚感愈发浓重。许焱看着医生,目光转向叶月,嘴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出了医院门口森野站在一旁,看到许焱和叶月走出大门,便迅速迎了上来。许焱淡淡地扫了一眼,森野立即走到车门旁,恭敬地为他们打开车门。 车内的气氛沉默而平稳,车子缓缓驶出医院,行驶在街道上。许焱靠在座椅上,目光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街道,沉默片刻后,开口打破了沉静:“近期的工作转线上。”森野迅速做出回应,语气冷静而恭敬:“是,许总。” 车窗外的景象缓缓掠过,许焱的神情依旧平静,但他明显是在处理着一些事情。叶月坐在旁边目光低垂似乎依然被之前的事件困扰,时不时地看向许焱,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愧疚。 森野将车稳稳地开着,虽然车内沉默无言,仍能察觉到气氛中的紧张与微妙。许焱的伤情虽然不严重但叶月的情绪却没有得到完全的缓解。 现在的叶月,不仅仅是为了许焱受伤而内疚,还有那一刻突如其来的危险影响了他。许焱看了看叶月注意到眼中的不安与焦虑,嘴角微微扬起:“在想什么。” 叶月回头看向许焱的伤口没说话,直到车子平稳地停在许焱的家门口。 “到了。”森野轻声提醒着。 许焱转身向叶月伸出手:“走吧。”叶月点了点头,握住许焱的手。两人进了家门,森野才转身离去。一直到大厅,叶月依然紧紧握着许焱的手轻轻开口:“我答应你住在这里,一直到你好,可以吗?” 许焱的神情突然变得低沉而严肃,他的目光像是穿透了叶月的内心,带着一种深深的警觉:“叶月,如果你是因为愧疚而住在这里的话,那别来了。”语气冰冷而坚定随即抬起手轻轻挑起叶月的下巴:“我要的不是这样的你。” 叶月愣住眼前的许焱和记忆中的那个许焱截然不同。现在的许焱的眼中没有温柔,只有严肃与冷静,像是有一道无法跨越的墙。叶月的心脏猛地一沉,泪水不禁在眼眶中打转,几乎要溢出来。 眼泪几乎没有任何预兆地滑落叶月觉得自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迫着,无法喘息。心突然变得沉重,愧疚和痛苦交织在一起,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许焱:“我知道你在为我担心,但我希望你做的每个决定,都是因为你自己想要的,而不是因为愧疚或者是在取悦。” 叶月泪水仍未完全褪去,眼中满是困惑与无措声音沙哑:“我我只是想为你做些什么。”许焱的眼神柔和下来,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真的想为我做些什么的话就别因为愧疚而照顾我。”微微凑近贴近叶月的耳边嘴唇几乎触碰到叶月的皮肤,声音低到只能让叶月的心跳加速:“会有惩罚哦。” 带着挑逗是许焱故意压低的语气让叶月的心脏猛地一颤。叶月被这一声轻语弄得愣住了,脸上悄然浮现出一抹红晕,眼神闪烁不定。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圈抱在许焱怀里,想挣脱却害怕碰到许焱的伤口心里乱成一团。 许焱见叶月的反应,唇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眼里闪烁着一丝戏谑。虽然声音依然温柔,但那样的语气让叶月感觉自己像是完全被牵着走。许焱低声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挑逗:“不会真的罚你,只是…” 叶月不敢抬头只能在许焱的注视下微微抿着嘴,心里却已经不安地翻腾。许焱似乎并不打算放过,轻轻握着他的指尖带着一丝暧昧与调皮。轻啄叶月脸颊许焱的笑容更深了:“这回是提醒。” 叶月垂下眼睛,睫毛轻轻颤动着,像是暴露了内心的不安。声音压得很低像蚊子般小声又带着点不自然:“医生说要照顾你.…” 许焱轻笑了一声低头靠近叶月,蹭了蹭锁骨窝鼻尖传来的温热让叶月僵住。许焱的手掌不轻不重地拍着叶月的背低沉暧昧:“嗯,照顾我也可以,但——”顿了顿更柔了几分:“不能胡思乱想,知道吗?” 叶月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心跳剧烈得像是要从胸口跌出来。连忙别开脸,红晕从耳根一路蔓延到脖子,根本不敢再抬眼看许焱小声嘟囔:“我、才没有…”话虽如此,但那破碎的语气却像是默认一股,反而让许众的笑意更加深了几分。 许焱的手掌顺着叶月的脊背缓缓抚过,掌心的温度一寸一寸地压下来。叶月被圈在怀里动也不敢动,只能倔强地低着头,睫毛轻颤。“真的没有胡思乱想?”许焱的嗓音再次贴近耳边带着一点明显的笑意,却又暗藏某种深意。鼻息若有似无地扫过叶月的耳后,连气流都染上了诱惑的温度。 叶月忍不住微微缩了一下嘴唇紧抿,却还是倔强地不肯承认:“没有。”许焱没再多问反像是对这点微弱的反抗感到愉悦。俯身亲昵地贴在叶月颈侧,声音含糊又温柔:“好,那就陪我洗澡。” “…啊?”叶月一愣,下意识抬头,眼神闪躲,像是刚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牵着走进了卧室。熟悉的布局和味道,让叶月瞬间僵住了脚步知道这不只是“照顾”,也知道许焱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惩罚”的机会,尤其是在试图逃避时。 许焱拉着叶月坐在床边,从抽屉里拿出药。脱下外套露出衬衫下的肩背伤口周围大片青紫,像是被生生碾过的痕迹。那不是轻描淡写能忽略的伤,而叶月的愧疚也在这一刻像浪一样袭来打得措手不及 “帮我上药。”许焱把药递给过去。 叶月双手有些发抖接过却迟迟没有动作。咬了咬唇在灯光下小心翼翼地为许焱拉开了衬衫。 那大片伤痕彻底暴露在眼前叶月的呼吸顿了顿指尖几乎不敢碰触咬紧牙关,声音极轻:“…疼吗?” 许焱没有回答偏头,静静看着叶月眼神深沉得像夜色:“你小心点就不疼了。”叶月点了点头,用棉签蘸药,动作轻得几乎不敢施力。耳根已经红得不像样甚至连手腕都微微发颤。却依|日一寸一寸认真地擦药不敢放过任何一处淤青。 擦到最深的那一块时,许焱突然问:“你打算照顾我到什么时候?”叶月手怔了怔:“….你说要休息,我就陪你休息。” 许焱盯着叶月看了好一会,直到叶月有些不自在地偏开头,才伸手握住了叶月的手腕,将那只正拿着棉签的手带到自己唇边,轻轻落下一吻:“那就照顾好不许半途而废。” 叶月猛地抬起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心脏像是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疼得发软,又酸又热。 良久轻声回应声音低得像一片羽毛悄悄地落进了许焱的掌心:“好!” 照顾 叶月能做的并不多仅仅是留在许焱身边而已。 换药有医生定时回来处理日常饮食有专门的人准备,而工作则由森野妥善安排后向许焱报备。即便如此许焱没有因为身体的原因而放缓工作进度。 森野站在书房门口目光透过微掩的门缝看向正在处理文件的许焱。那份淡然而专注的神情让人看不出身上还有伤病的痕迹,可森野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许总,剩下的我安排下去了,医生吩咐过您需要休息。”森野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语气中带着掩不住的担忧。 许焱头也没抬起随声附和了:“嗯。”话虽如此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修长的手指在文件页间翻动眼神专注地锁在一行行文字上,那份沉稳和强势,让人几乎无法插手他的节奏。 森野的目光沉了沉正想再说什么。叶月从旁边走了过来手里端着水和药轻轻放在许焱的桌上。叶月垂眸带着几分认真:“要休息。”声音虽轻,却带着难得的坚定。 许焱抬眸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淡然:“回去吧。”森野微微一愣转身离开。看着森野离开目光收回时落在了桌边的叶月身上。 那双低垂着的双眼手指轻轻搓着衣角显得局促又无措。许焱轻叹将文件推到一旁:“过来。” 叶月抬眸愣了一瞬却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 刚站定许焱便握住叶月的手稍一用力带到了自己腿上。叶月猝不及防地惊呼了一声随即红着脸僵硬地侧坐在许焱的大腿上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紧张什么?”许焱轻笑搂住叶月的腰拉得更近些。手掌贴上叶月的腰侧,指腹缓缓地滑过,隔着薄薄的衣料像是在描摹着什么力道既轻柔又缠绵,像是在安抚又透着一丝挑逗。 叶月被这样的触碰弄得浑身一颤下意识想要挣脱,却发现许焱的手臂早已将他搂得更紧了,温热的掌心像是在警告一般牢牢地贴着根本不给任何机会躲开的余地。 “别乱动。”许焱低哑的嗓音从耳边传来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戏谑,语尾带着几分散漫的温柔:“医生是让你照顾,可不是让你整天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叶月脸一红低着头不敢说话轻咬住下唇,试图让自己忽略那只手掌带来的酥痒感。腰侧传来的细微摩挲愈发让他坐立不安,肩膀微微缩了缩低声抗议:“别,唔 痒…… 许焱看着叶月这副模样,唇角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反而更加肆意地在腰上缓慢游走:“这么怕痒?”许焱的声音低得像是一道轻轻的呢喃,温热的气息洒在叶月的耳侧整个人僵住了。 叶月无助地扭动了一下却没能挣开反倒被许焱按在怀里更紧了。许焱似笑非笑地:“你乱动的话会碰到我伤口哦。” 叶月彻底红了脸手紧紧攥着许焱的衣服低声嘟囔:“你...你太过分了..…”声音软得像是撒娇又像是无奈的妥协。许焱听到这话挑眉轻笑低头贴近叶月的耳边,用几近宠溺的语气沙哑:“那你教教我,怎样不过分?” 叶月瞬间红透了脸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靠在许焱怀里,试图掩饰自己的羞涩,软糯糯:“你该吃药了。” 许焱看着叶月这副模样,眼里满是宠溺靠近叶月的耳边:“就这样照顾我?” 叶月慌乱地躲避许焱目光小声辩解:“医生说的……”话还没说完又被许焱搂紧了腰整个人更软地靠在怀里。伸手轻轻在叶月的头顶揉了一把,语气拖得懒散又带着几分故意:“药很苦,不想吃了。” 叶月一愣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向许焱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不可以。” 许焱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没有说话。叶月被他的眼神盯得心里发虚,顿时又开始内疚起来。低下头轻轻咬住嘴唇小声地补充了一句:“不吃的话就好不了,那个吃完药……会有奖励。” 许焱听了眼里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慢悠悠地开口:“奖励的事再说吧。不过——”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挑逗:“要你喂着我吃药,不然我可真不吃了。” 叶月一脸惊讶地看着许焱:“你……”话还没说完,许焱已经往椅背上一靠懒洋洋地圈抱着叶月微微挑眉:“不喂就不吃了。” 叶月咬了咬牙红着脸拿起药片和水杯,动作有些僵硬地递到许焱面前可许焱并不接反而看着他漫不经心:“用手喂。” 叶月的脸烧得通红瞪了许焱一眼似乎想要表达点什么但最终只咬着下唇不再说话。瞥了一眼许焱满含戏谑的表情硬着头皮捏起药片指尖微微颤抖,将药片小心翼翼地递到许焱的唇边。 许焱那双深邃的眼眸始终盯着叶月,唇角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缓缓低头,张开嘴的时候唇瓣故意稍稍偏移擦过叶月的指尖。带着一股炽热的温度透过叶月的皮肤直达心底。 叶月浑身一颤像被什么烫到一般连忙缩回手,耳尖红得快要滴血了。捂住指尖,眼睛慌乱地瞟向别处,却觉得指尖那点温热仿佛一直残留不散。 “水。”许焱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慵懒和随意。叶月像是刚回过神,慌慌张张地端起水杯,指尖依然止不住微微颤抖。 水杯凑到许焱的唇边紧张得几乎不敢抬头看。指尖碰到玻璃杯时,甚至能感受到杯壁传来的丝丝凉意和刚刚许焱唇瓣上的温度形成了鲜明对比,让叶月的手抖得更厉害,水波微微晃动着几乎要溢出来。 许焱微微扬起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温热的呼吸有意无意地擦过叶月的手背。叶月心头一阵发麻,整个人都僵在那里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脖颈,像被层层炽热包裹住了一样。 许焱喝下水后,满意地舔了舔唇角,缓缓开口:“我把药吃了奖励呢。” 叶月愣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小心翼翼地递到许焱面前,声音里带着些慌乱:“呐。” 许焱接过糖在手里转了转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意:“这是早就给我准备的,还是给你自己准备的?” 叶月闻言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一些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随身带的……只是为了防止低血糖时……顺便吃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像是想把自己藏起来。 说完,手忙脚乱地撕开糖纸将糖递到许焱的嘴边。动作快得像是怕再被取笑似的,却因为紧张,手指还微微抖了一下。 许焱唇角微勾低头靠近含住了糖。温热的唇瓣再次触碰到叶月的掌x,那片薄薄的肌肤仿佛沾染了一簇火焰,迅速地将炙热传递开来。触碰短暂得像一场错觉,却又清晰得让叶月全身的神经瞬间紧绷。 叶月的身体僵了一下像是被烫了一般猛地缩了回去。然而留下的触感却无处躲藏——温软的触碰带着呼吸间的热气,轻而易举地把炽热的温度牢牢烙在掌心。 下意识地蜷缩着那种微妙的热感没有散去,反而顺着手腕向上攀爬,像一股滚烫的电流,从指尖直达心口,心跳也乱了节拍。 许焱缓缓直起身唇角微扬含着糖漫不经心地笑着语气故意带着无辜的戏谑:“不小心碰到了” 叶月耳尖红得几乎透明喉咙微微滚动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被炙热封住了一样,怎么都发不出来。指尖不自觉地蜷缩成拳掌心的热度依旧顽固地停留着,许焱的触碰不仅在皮肤上还渗透到了心底最敏感的地方。 “你……”叶月哑声开口,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无措地低头,任由那份炙热侵蚀着他整个人。 “很甜。”许焱慢条斯理地含着糖又带着几分慵懒,目光却始终落在叶月那染满红晕的脸上。那双眼睛深邃如夜却藏着几分戏谑与探究,让叶月完全无处可逃。 叶月低垂着头下意识地攥紧,竭力平复自己因刚才的触碰而乱了的心跳,却发现越是努力,胸口那种翻腾的炙热感反而越发明显。 “要尝尝吗?”许焱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缓缓将糖含在嘴里,舌尖轻轻推送着糖块在唇齿间翻滚动作优雅又漫不经心。那颗糖仿佛在口中被悉心品味,舌头时而轻触,时而微微顶起,发出极轻微的碰撞声,似乎连糖的甜味都被玩弄得更加浓烈。 叶月听到那句话心跳漏了一拍,脸上的热度瞬间又烧高了几分。偏过头不敢直视许焱可余光却忍不住瞟向对方。只见许焱唇角含着一抹不明显的笑意,喉结因为含着糖而微微滑动,动作不疾不徐,却让叶月越发无所适从。 “嗯?”许焱见叶月没有反应,故意含糊不清地又问了一句,声音因为嘴里含着糖而显得低沉又模糊,却多了一种令人心痒的柔和:“不想尝?” 叶月试图挣扎可许焱的手臂紧箍着他的腰,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那力道不至于让人疼痛,却让叶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无路可逃。自己被完全笼罩在许焱的怀抱中,体型差距显得格外明显。 许焱托起叶月的下巴,动作看似轻柔实际上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掌控感。指腹掠过叶月的下巴那粗粝的触感混合着一种莫名的温暖,叶月被迫抬头与许焱深邃的目光直直对上,那眼神中有压倒性的强势,也有让人心跳失控的温柔。 “还没回答我。”许焱的嗓音低沉语速缓慢得像是在有意折磨对方。靠近了一些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灼热的气息几乎要将叶月淹没。眉目间不止是霸道还有一种无法忽视的柔情像是在细细打磨猎物又像是耐心等待主动靠近。 叶月别过脸却被许焱的手轻轻扳正。那动作没有多余的力气,却像无形的枷锁,完全落入许焱的掌控之中。指腹从叶月的下巴滑至脸颊缓慢而克制地摩挲着,像是在抚慰,又像是在宣告属于他的领地。 “叶月。”许焱语气隐隐带着某种危险的诱惑。低沉声音不只是压迫更像是混杂了纵容与耐心的包围,让人无处可逃。 叶月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的掌心开始冒汗试图推开许焱,却感受到对方胸膛上传来的温度和心跳的节奏,稳如磐石般让人心生不安又不可抗拒:你不说的话……”许焱的指尖停在叶月的唇边:“那我可要用自己的方式让你回答我了。 声音压得更低像一把慢慢收紧的丝线试图让叶月的心跳越发失控。许焱的眼神既带着柔情,又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占有欲,将叶月牢牢锁在视线之中。 小时候的记忆让叶月不自觉地退缩。每一次身体的接触,都牵扯出深埋于记忆深处的痛苦,极度厌恶并竭力躲避的东西。 那时的叶月脆弱而敏感,任何细微的碰触都足以恐惧不安。心底升起的强烈排斥,尤其是那种不容拒绝的霸道与强硬,更像是无形的枷锁,锁在那些无法挣脱的阴影中。 而此刻叶月的情绪复杂得难以言喻。恐惧与抵触依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但许焱的触碰却又不同于记忆中的冰冷。那力量虽然强势,却带着掌控与温柔交织的意味,像一道牢固的锁链,紧紧拴住。 诧异的是叶月并没有感到反感,反而那股诱惑的安全感让他的心跳紊乱,呼吸急促,陷入矛盾中无法自拔。内心深处那种自卑与不安依旧作祟,本能地抗拒就像是自己的存在不值得这样温柔而强烈的占有。 叶月的手虚虚地攀着许焱的手臂,白皙的肌肤在微微的颤抖中显得尤为脆弱,指尖几乎没有真正触到那强壮的肌肉。呼吸急促眼神涣散似乎陷入了某种难以挣脱的回忆。 小时候的阴影像黑色的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冰冷、窒息,下意识地想要逃离眼前的一切。 “不要碰……脏……”叶月颤抖着开口声音低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却带着刺耳的颤意。整个人像是随时都会崩溃身体的本能抗拒比任何时候都更为强烈。 许焱眼神微微一沉看着怀里的人在颤抖却丝毫没有松开。掌心缓缓覆上叶月的背,试图让叶月情绪稍稍平稳下来。许焱靠近了一些,低沉的嗓音带着温柔,却不容拒绝:“不,看着我,我不是他们。” 叶月的泪水在眼眶中徘徊,带着一丝无声的绝望。 手胡乱地推开许焱仓促而慌乱:“不要了……唔……”低声喃喃,像是溺水之人拼命想抓住最后的空气,试图挣脱那无法承受的触碰。 …………………………………………………………………………………………………………………………… 如果是身体的伤口打针吃药,总能随着时间慢慢愈合;可如果伤口留在了心里呢?那无形的疼痛,像一根尖刺,日复一日地扎着,甚至连时间都显得无能为力。或许它会被记忆的尘埃覆盖,但每当夜深人静,或是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刺痛便会毫无预警地卷土重来,让人措手不及。心里的伤口,看不见,摸不着,却最难痊愈。 叶月渴望被爱却又深深害怕那种爱。 不是不相信许焱而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值得被爱也不相信有人会无条件地去爱一个像他这样满是裂痕的人。尽管许焱无数次用行动和言语告诉他,他的重要,他的独特,但这些话最终还是被叶月藏在心底的阴影吞噬得无影无踪。太习惯将自己放在角落,太习惯用自卑和怀疑包裹起脆弱的心,以至于连爱这种温暖的东西,都变成了畏惧的存在。 许焱看着怀里瑟缩的叶月眼中掠过复杂的情绪。顾不上身上的伤口动作却干脆又不失温柔。稳稳托住叶月的臀部,空闲的手卡在膝盖弯整个人抱起,动作牢固得让叶月挣脱不得。叶月的双腿自然地悬在许焱身体两侧,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份炽热的温度。 “抱紧我。”许焱低声命令语气里带着不容抗拒脚步沉稳有力抱着人迈出了书房。怀里的叶月没有再挣扎,耳边是许焱沉稳的呼吸声,胸膛紧贴的地方传来温热的心跳,带着无法忽视的安全感与掌控力。 叶月被突然抱起整个人瞬间僵住。下意识地抬手想推却发现双手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握住许焱的肩膀。脸因为慌乱埋进了许焱的胸口随着步伐的摇晃,不由自主地往衣服上乱蹭,像是只无处躲藏的猫。 许焱低头看了眼叶月那张红透的脸唇角轻轻扬起:“乖一点,不然摔了可别怪我。” 叶月闻言不敢再挣扎只能更用力地将脸埋进许焱的衣服里。鼻尖紧贴着胸膛,淡淡的木质香气混杂着一丝药味涌入叶月的鼻腔,带着许焱独有的温暖气息。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无意识地贪恋着这股味道心底的慌乱稍稍平息了一些。 许焱看着怀里的叶月唇角带着几分浅笑,那低沉的声音贴着叶月的耳侧响起,带着几分调侃:“喜欢这样的味道?” 叶月猛地一震耳尖瞬间染上了一层红色心跳不由加速。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等会又点了点头动作有些羞涩,却也带着难掩的渴望。 许焱的笑意愈发深沉,温暖的气息拂过叶月的耳畔,手掌轻轻摩挲着背部的衣料: 这是傻了? 许焱低声呢喃。 许焱抱着叶月进了卧室,脚步略显沉稳却不失力道。连续几个小时的工作已经耗尽了本就不多的精力更别说刚才那一场情绪波动和逗弄反被惹哭的戏码。许焱把叶月轻轻放在床边,语气里夹杂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现在要休息,我累了。” 叶月眼眸里还残留着一丝被哄劝后的柔软却又带着几分不安:“那我……我要做什么?” 许焱眉眼里含着一抹笑意嗓音低沉又带着点戏谑:“那就安抚安抚我吧,刚刚抱你抱累了。” 叶月愣了一下脸颊迅速染上一层红晕,像是被点燃了似的炸毛:“那是你非得抱,怎么就……”话还没说完羞恼的眼神却不敢真正对上许焱的目光,局促地低了低头。 许焱看着叶月那副又窘迫又可爱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嗯,是我非得抱,所以现在你得负责。”语气温柔得过分,却又带着点让人无法抗拒的强势。 许焱侧躺在床上轻轻一拉就将半坐着的叶月带入怀里。叶月愣了倔强地在许焱的肩膀上轻咬了一口力度不大却透着一股隐隐的生气与不甘。然而,对许焱来说,这点力道不过是挠痒痒,唇边甚至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叶月被拉得更近脸贴在许焱的胸口,耳边是那沉稳而强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如同某种安抚的旋律。许焱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药味与卧室里微弱的香气,让叶月莫名安心了些。 叶月的手环在许焱的腰间,动作有些迟疑却又下意识地收紧,像是在抓住某种唯一的依靠。指尖轻轻触碰着许焱的肌肉线条,那温热的触感通过掌心传来有些失神。 随着心跳声一点点清晰,叶月的手开始缓缓地移动,顺着许焱脊柱的弧度一点一点往上,动作轻得像怕惊动了什么,又像是在探寻着某种让他安心的力量。他的手指偶尔会停顿,似乎在感受那肌肤下跳动的生命力,随后又慢慢滑下去,像是无声的安抚,也像是某种情感的倾诉。 许焱微微低头,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没有打断只是任由叶月的触碰,将那隐隐的颤抖与不安都包裹在怀中。 呼吸轻轻洒在叶月的额头,带着一丝温热,像是一头猛兽在暴风过后的喘息,蓄满了力量,却压抑着不轻易释放。那种深藏的占有感与温柔交织,让人不由得想沉溺其中,又忍不住心生惧意。 叶月微微一颤,像是被那呼出的热气点燃了什么不敢抬头,只能把脸埋得更深些,心跳不受控制地乱了节奏。像是把所有情绪藏在了那微微颤动的睫毛下。 手掌依旧顺着许焱的背缓缓抚动,每一下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对不起,”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一片羽毛划过夜空,“睡吧,我会陪着你的。” 话语间,叶月手停顿了一下随即重新覆上许焱的背,像在哄着入睡,又像是在安抚自己那颗不安的心。 ———————————————————— (作者碎碎念这到底是谁在照顾谁啊) ———————————————————— 午后斜阳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带着微风的清爽透过微敞的窗,敲打着玻璃发出轻柔的呼呼声。 房间的主人正熟睡许焱的面容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柔和,平日的锋利线条此刻也染上了几分温暖。怀里的人依旧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叶月的手掌轻轻贴在许焱的背上,缓慢地抚过那宽阔的脊背,动作里带着不自觉的细腻与依恋。 低垂的眉眼安静而温顺直到疲倦悄然爬上心头困意逐渐将他包围。叶月的手终于停了下来,整个人在一片温暖中放松下来,头轻轻靠在许焱的肩膀上,呼吸逐渐绵长,伴随着斜阳的光影,一同陷入了静谧的梦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