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罪臣之妻的对照组》 第一章 第1章 姚春暖死了,在她升职技术总监的第二天。 那天早上,她刚从四季酒店出来,刚好撞见竞争对手,不,是手下败将和她的狗腿子。 两人估计是见着总经理和她一前一后出来,追着过来,那狗腿子嘴里不干不净地叫嚣着,骂她卑鄙无耻,说她业务能力不如人,便使了手段,抢走了她秋瑜姐的技术总监…… 姚春暖懒理她们,技术总监的位置乃无主之物,竞争者各凭本事争取,她羸了凭什么说她是抢的?说起业务能力,或许是比魏秋瑜稍弱一点,但论综合能力,指定比她强。况且技术总监这个位子,也算是公司高管,任命肯定是经过高层深思熟虑的结果,哪是她嘴里瞎逼逼的那样? 那两人,不依不饶地追上来纠缠她。嗯,应该是那狗腿子一意孤行,魏秋瑜阻止不能,一直在一旁茶里茶气地劝着。 但姚春暖是谁啊,鉴婊能力一流,直接将两人捆成一伙的了。 纠缠中,一辆车失控地朝她们冲了过来。 姚春暖想避开,但手被狗腿子抓着。而那狗腿子被变故惊呆,下意识地更用力了。 无妄之灾! 姚春暖当时都气死了,她挣脱不开,魏秋瑜还想跑,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手直接一拉,反手将两人死死拖住,要死要伤大家一起! 同事一场,就应该整整齐齐的。 没想到,她死是死了,魏秋瑜两人有没有一起就不得而知了。当时那情景,她和魏秋瑜首当其冲,恐怕对方也好不到哪去。 只是可惜了她刚升职,可惜了她的百万年薪。 一时间,姚春暖惆怅无比。 惆怅归惆怅,但日子还是得继续的呀,就当换新跑道了,尽管一条不如一条。 对于目前的处境,说实话,姚春暖有点麻爪。 她记得,她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周遭嘈杂得很。后来才知道,她当时身在抄家名现场,因领队的长官和主家有怨,对手下的行径不曾加以约束,官差抄查的时候粗暴得很。 女眷丫环们的惊叫声,还有孩子的哭声,整个场面乱轰轰的,宛如鬼子进村,她只清醒没过多久,又没了意识,只以为是在做梦。 等她彻底清醒,她已经回到了娘家。 同时,整合了记忆,再结合目前收集到的信息,她也搞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穿越了,而且还是穿进了一本书里。会有这么个猜测,归根结底,还是原主贪生怕死的罪臣之妻的人设,让她似曾相识。这与她听过的一本小说非常相似。 会知道这本小说,全然是因为这本小说里,它的女主和女配的名字,正好对应了竞争对手魏秋瑜和她姚春暖的名字。这本书,也被魏秋瑜的狗腿子极力安利给部门的同事。 身为部门的实权经理,她当然是没有时间去看那劳什子小说的,就连电视剧,她也是因为客户需要,才会针对性地看一点。 不过因为她的身份,下面的人多的是想讨好她的。 很快,她便从下属那里,知道了那本小说的内容。 原主姚春暖,是一名村花。一家子本居住在京城三四十里外的金牛村子上,大伯是村长,依着这层关系,加上家里二三十亩良田,一家子的日子相对于其他村民而言,还算滋润。 如无意外,等年岁到了,她应该会嫁给个门当户对的汉子而已。或许高嫁一点,也不过是嫁到镇上县里。 一切的改变,还需从她帮忙救了人之后说起。那会,一群公子哥,不知发什么疯,跑到他们金牛村这边的山林里来打猎,男主王朗便是其中一位。不幸的是,他们那天不仅遇上大雨,还遇到山体滑坡。王朗为了救人,受伤最严重。 那一日,原主和村里的几个小姐妹上山采点山菌野果,正巧将人给救了。原主还一眼就喜欢上了王朗,救人的时候,和其他姑娘矜持迟疑不同,她是真的尽力了,也是她和王朗的身体接触最多。 王家乃钟鸣鼎食之家,王大人乃名声清正的御史大夫,王朗是家中嫡次子,救命之恩,焉能不报? 对于王家和其他公子家的报答,那日参与了救人的几位姑娘家里都很识趣,接了他们的厚礼做了了结。 而姚家,因为原主的女儿家心事,加上自家长辈们商量之后,一致咬死了那日救人,伤了原主的清白,希望王家负责。 王家家风清正,对于姚家挟恩求报的要求,纵然心中不大乐意,还是答应了将原主娶进门来。 原主由此实现了阶层的跨越。 如果一切到此的话,倒也不失一个圆满的结局。可惜,原主成亲半年后,王家因为朝堂纷争被人陷害,全家都下了大狱,并判了流放之罪。 遭此大难,原主又惊又怕,后来在家人做主下,与王朗和离了,二嫁还嫁给了王家的死对头的得力属下,甚至不惜打掉了肚子里才一个多月的胎儿。 王朗遭此巨变,流放的那些年,王家的人死的死,亡的亡,而他的身体也被折腾得很破败。不知道他具体经历了什么,硬将他从一个单纯的世家子弟,磨砺成了心思诡谲擅长弄权心狠手辣的大佬,身体孱弱,内心凶残。 到了后来,所有和他做对的人下场都不太好。原主也不例外,夫家娘家都被他弄个家破人亡,后来生的一对儿女也没有逃过厄运。 说起来,原主只是王朗黑化过程中一颗微不足道的稻草。至于会落得那个下场,全因她打掉了王家的骨血。 王朗虽然最终杀回了权力巅峰,但他的身体在流放的那些年里,已经被折腾得残破不堪,甚至已经丧失了孕育子嗣的能力。 所以,打掉王家骨血的原主以及姚家才显得那么可恶,但凡他们能留下这个孩子,看在这唯一的骨血的面子上,王朗放她一马,保她一世富贵,那是完全没问题的。 那么,重点来了,这本书里,和她同名同姓的原主这样的下场,自然不是为惨而惨。她的惨,是为了反衬女主的幸福的,这女主不是别人,正是和她死对头同名同姓的魏秋瑜。书里,原主就是为魏秋瑜做配的,是她的对照组。用生命,来衬托女主的高贵美丽幸福。 与原主相比,魏秋瑜人品真是好太多了。在原主挟恩求报,妄图攀龙附凤之时,魏秋瑜很有自知之明,领了贵公子们的谢礼,了结了这场救命之恩,然后带着丰厚的嫁妆嫁给了县里前程远大的秀才公,脚踏实地地过日子。后来秀才公考上了进士,踏入了官场,她也成了官夫人。只是因为根基浅薄,她夫君成就有限,但她所生的儿子却很厉害,连中三元,最后官居一品,她也成为了受人景仰的老封君。 那会,听下属简单地叙述完整个故事之后,姚春暖笑了笑,将之置于脑后,意淫而已,能奈她何? 现在?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之后,姚春暖的笑容渐渐消失。而且这会的剧情,已经进行到了王家获罪并被判流放这里了。家破人亡预定,谁他妈还能笑嘻嘻? 姚春暖此刻只觉得心里像是泡在了黄莲水里,苦逼极了。百万年薪没了,还有她的车她的房,她那好不容易刚刚突破了七百位的存款!全都便宜了别人! 再思及现在的身份,姚春暖气成了河豚,穿在这个时间点,荣华富贵没有享到,吃苦受罪倒在跟前了。 一想到这,姚春暖真是恨死了魏秋瑜和她的狗腿子。她要画圈圈诅咒她们!不管是投胎还是穿越,都要过得比她凄惨千百倍,才能消她损失数百万软妹币之恨!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大门被推开的声音,还有一年老一年少妇人隐约的交谈声。姚春暖认出来,这是原主她娘和大嫂的声音。 “气死个人了,我们舍不得女儿去吃苦有什么错?那些人凭什么说我们?一个个咸吃萝卜淡操心!” “可不是吗?小姑子回来就回来,又没吃他家大米!漠北那么远,听说冬天一不小心是会死人的,这些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想那王家都被贬漠北了,难不成还要你妹妹跟着一道吃苦?没得这样的道理。”说起这个,姚母是理直气壮啊。 一旁的姚大嫂不住地点头,小姑子姚春暖嫁入封家不到一年,又没孩子,遇上这种祸事,他们家的做法是人之常情,好几家媳妇都是这么做的,通常世人也不会太过苛责。 偏偏呢,他们家旁边有个与亲家同甘共苦的魏家比着。那魏秋瑜的夫家周家,同样在被流放之列,那魏秋瑜不和离,表现得不离不弃,倒显得他们姚家无情无义了。 果然,她婆母也提起了魏家,“还有那魏家,也够心狠的,女儿被流放千里也不接回来,却拿着这点得了好名声,这和趴在女儿身上吸血有什么不同?可恨他家沽名钓誉,却让咱们家饱受非议。” 姚大嫂附和两句,手上接过婆母的篮子,提着进了厨房。 “我们回来那么久了,杏子那妮子也不见出来,也不知野哪里去了,真是一个个指望不上!” “娘,人不在,大概是去了隔壁吧?” “这孩子,她小姑还病着,让她看着点,也不耐烦。” 姚大嫂看着姚母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朝小姑的出嫁前的闺房走去,想了想,转身进了厨房。 两人的谈话,让姚春暖一愣,再扒拉一下原主的记忆,她发现了一个惊天大转变,魏秋瑜没有嫁给县上的秀才公,而是嫁给了将军府的世子! 姚春暖:……这就离谱了,这年头难道连女主也嫌贫爱富了?难不成她错了,并非穿书? 再思及魏秋瑜近一年的表现,特别是八个月前和八个月后,不一样了。姚春暖摸着下巴,咂摸出点味道来了,这勾一个搭一个还吊着一个的行径,很有死对头茶里茶气内味。难道,魏秋瑜也来了? 意识到这点,姚春暖摩拳擦掌,脸上狰狞地龇了龇牙,很好,魏秋瑜,你也来了,那就等着接招吧。老娘不盘一盘你,你是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一想到魏秋瑜那手下败将,姚春暖又想到她来不及拥有的百万年薪,一瞬间,雌虎落泪。不行,不能想了,一想她就心好痛。 ※※※※※※※※※※※※※※※※※※※※ 开坑了,撒花!更新时间在晚上。 第二章 第2章 吱呀一声,她的房门便被她名义上的娘亲推开了。 姚大娘见到清醒着的姚春暖,先是一愣,接着便是一喜,“你这孩子,醒了怎么也不出声?” 姚春暖收拾了一下情绪,道,“刚醒过来,还迷糊着呢。” “脑袋疼不疼?” 姚春暖摸了摸额头缠着的纱布,摇了摇头。她这是王家被抄家那天受的伤,因场面太混乱,她被冲撞了,然后脑袋磕着了一下,在牢里也是晕晕呼呼的。 这次被牵连的不止王家,有疼爱女儿并害怕被连累的人家直接让女儿和夫家和离,和儿女都断绝了关系,然后接回了娘家。姚家有样学样,并宣告她与王朗和离了,她也因此昏睡了两天。 索性姚家人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说她没大碍,开了几副安神茶,家里人便也安心等她醒来。 “娘,有镜子吗?”姚春暖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她这具身体具体长啥样呢。她是美貌经济学的践行者,可别给她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蛋啊,姚春暖心中暗暗祈祷。 不过她刚才摸了摸,下巴有肉,颌骨圆润,颧骨不突,太阳穴也不凹陷,应该是个美人胚子。但不看一看,还是不放心。 姚母摇了摇头,去给她取镜子,“放心,你的脸没事,伤口在额头往上,正好被头发盖住。” 姚春暖没说话,记忆中,原主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村花,艳压同辈,见过她的人,无不感叹她长得好的。唯一能比上一比的,就是同村的魏秋瑜了,不过魏秋瑜的长相就是清秀那挂的,气质柔弱温和,属于贤妻良母型的女人。 等从不太清晰的铜镜中看到那张和她先前有□□分相像但更年轻更饱满的脸蛋时,她心里狠狠地松了口气,太好了,朕的美貌还在。 看着看着,她忍不住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弹性很好,这种弹性是上了年纪之后,打多少水光童颜针都达不到的状态。年轻十岁,这算是穿越之后,唯一让她感到划算的地方了。 看到女儿只关心自己的脸,姚母都愁死了,忍不住叨叨开了,“你说好好的御史府,怎么突然间说败就败了呢?” 这题她会,答案一: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答案二: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喜欢哪个拿哪个,不谢。 “对了,我爹他们呢?”姚春暖迅速地转移了话话题。 这声爹娘,姚春暖很自然地喊了出来,并且没有多少心里负担。她需要正常的社会关系。不喊,她还能立即穿回去咋滴?而且不是有句话叫有奶便是娘吗?现在家里管她吃管她喝,喊一声不过分吧? “你爹跟你大伯去衙门打听消息呢。”姚母也没瞒她,直接将姚家人的意图说了,他们到城里去打听消息,一来是想看看王家这次的事还有没有转机,二来是看看能不能取回她的嫁妆。 “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 姚春暖挑眉,姚家这是想屁吃。王家的家产是直接被封印充公了,女眷们的嫁妆就别想了,能和离归家不被一起流放就算不错了。 不过她也能理解,姚家人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的心态,心中有点不切实际的想法,也很正常不是吗?毕竟她那笔嫁妆还是挺厚的,当初王家下聘时是浩浩荡荡的,她虽然只带回去了七成,要是能拿回来,她后半辈子就不愁了。 “为娘这心纠结得很,既希望这事吧,有个转机。但是吧,又担心这事真的反转了。”姚母皱着眉道。 “别想太多了。”姚春暖能明白她的纠结,那天姚家人慌里慌乱地从牢里将她带回了家,心里其实是很不安的。一如姚母的心态,有转机,女儿也回不去了,可也没恶毒到就希望王家就此获罪翻不了身。 “总之,这事一天没个定论,为娘这心就一日放不下。”姚母更怕的是哪天衙门的官差上门又将女儿给抓了回去。 对此,姚春暖并不是很担心。她综合了多方信息,王家获罪实属被牵连,如今主要人员关键人物,一网打尽就行。俗话说,抓大放小,像他们这种小鱼小虾,对方不会紧抓着不放的。毕竟对方并不打算弄得民怨沸反盈天。 “放心吧,问题不大。”姚春暖安慰道。 得了她的安慰,姚母刚放下对丈夫他们的担忧,转眼又愁上了,“……我可怜的儿啊,你年纪轻轻的就和离,以后可咋办啊?” 瞧她说的,年纪轻了和离才好找下家呢,不然等成了老菜帮子再来和离吗?其实姚春暖此时心里也无语得很,好家伙,想她在现代二十八的高龄还没将自己嫁出去,原主这才十八,就已经结了又离,即将打一个来回了。 可看到姚母一脸忧愁的样子,姚春暖还是安慰道,“娘,您别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两人在屋里喁喁的说话声,将厨房里的姚大嫂引了来,“阿暖,你总算醒了。” “大嫂。” 姚大嫂关心了几句,又去厨房灶台忙碌去了。 姚母也连忙起身,让姚春暖好好休息,她自个儿准备去后院逮只老母鸡杀了炖汤来给她补身子。 姚春暖哪里还躺得住,她现在就想起来走走,活动活动。 姚母依了,让她在院子里坐坐。 姚母和姚大嫂都是干活的好手,鸡很快杀好并准备退毛。 姚春暖就坐在姚父的专属摇椅上,并没有上前帮忙,一只鸡两个人拔毛,她再挤进去,人比鸡毛都多了。 这会,姚家的大门被推开。 姚春暖顺势看过去,发现是她大侄女背着小侄子回来了。 姚母一见她就骂,“死妮子,跑哪去了,成天不知道着家!”想到方才家里没人,她更来气了,“你倒是心大,之前你小姑还昏着,你就跑出去!” 杏子背着弟弟,闻言,眼中不服气一闪而逝,但她很快就低下头,嘴巴动了动,低声道,“我去香草家看花样子去了。” 香草家里请了个老绣娘来教她刺绣,杏子想学,家里商量了后,找了香草家和老绣娘,使了点钱,让老绣娘顺便教教。 姚母继续骂道,“这个时候看什么花样子?脑子怎么长的,现在是学样子的时候吗?” 姚春暖没出声,闭着眼睛继续躺着,家长教育孩子就是在给他们树立规则,最怕的便是有两个声音,会让孩子无所适从。不就是被骂两句吗,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杏子的眼泪吧嗒吧嗒地下。 “娘,面应该和好了,饼子您去贴一下吧,贴饼子的手艺我不如您,阿暖也喜欢吃你贴的饼子。”姚大嫂手下不停,笑吟吟地劝道,“还有,这凳子太矮了,坐久了您腰该疼了。” 姚母哪里不知道大儿媳这是给她女儿解围,一边起身一边摇头,“惯,你就惯着她吧,这性子以后掰不回来,你就知道了。” 姚大嫂还是笑,“娘,杏子还小呢,咱们慢慢教啊。”心中却是不以为意,当年她宠小姑子不也宠得厉害吗? 杏子噔噔噔跑到她跟前,“小姑,你带虎子,我去给奶奶和娘帮忙。” 姚春暖睁开眼,挑眉看了眼鼓着双颊的小屁孩,这孩子是对她有敌意?再看向她后背那虎头虎脑的小可爱,也不是不能带一带的,“行叭,孩子给我。” 姚母站在厨房门口,板着脸道,“孩子给我,别支使你小姑,你小姑身体还没好呢。” 姚大嫂对杏子说道,“行了,你继续带虎子吧,这里用不着你!” 姚春暖又躺了回去,懒理这女人间的鸡毛蒜皮。 下午的时候,得知她醒来,她祖母踩着小脚,特意从她大伯家过来看她,不仅安慰她,让她看开些,还给她带了两个压箱底的芝麻饼。 她祖母离开后,姚春暖瞬间有些怅然和伤感,姚祖母的长相和她乡下奶奶长得一模一样,见了她之后,不免想到她奶。 她是九零头生人,出身乡下,父母常年在外务工,她可以说是她奶带大的。在她八岁的时候,父亲在工地上意外去世,老板赔了一笔钱了事。 她妈改嫁,她奶当时握着赔偿款问她是留下还是跟着她妈妈走?如果留下,她就跟着她一起生活,她会用这笔钱供她读书,直到她念不动为止。如果她要跟着她妈,钱她就让她妈带走大半,后面她的事她就不会再管。 她当时选择留下,她奶果然只分给了她妈一点钱,剩下的都攥在手里,供她生活借她上学,甚至拦住了两个叔叔家里对那笔赔偿款的觊觎。 两个婶婶对此颇有微词,后来对赡养老人并不上心。她奶要强,自己领着她住在老宅,至于钱粮,两个叔叔给就要,不要也不会去索要。 她和她奶的感情很深。她大学毕业出来工作之后,自然而然地就接过了赡养义务。 她奶啥都好,就是有个怪癖,喜欢囤粮。许是经历了那个特殊年代,她奶对粮食物资有着非同常人的执着。用她的话说,就是手里有粮心不慌。 对此,她能怎么办呢,只能宠着了。她毕业第一年,就用工资将老宅翻新了,让她奶住得更舒心,并囤上多多的粮食并定时补充。可以说,这么些年,老宅囤放粮食的大屋子就没空过。穿越前,她刚趁着十一长假回去看望老人之际为她补充了一小货车的粮食还有日常生活用品和药品。 如今她意外身故,她除了对奋斗而来却来不及享受的财产感到惋惜之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奶了。 幸运的是,她立了医嘱,她奶是她财产的唯一继承人。她奶人不糊涂,再者,便是为了她奶手里的钱,她那两叔叔都会孝顺她的,晚年无忧。 ※※※※※※※※※※※※※※※※※※※※ 对了,留评前三章发小红包哟。 第三章 第3章 傍晚的时候,姚父和姚大哥踏着夕阳归来了。 他们得知姚春暖醒来了,都很高兴,但因为王家一事尚未解决,这点高兴也是转瞬即逝。 姚大哥像是饿坏了,看到姚春暖放在碗柜里的芝麻饼子,忍不住掰了半块来吃。另一半递给姚父时,姚父罢罢手没要,只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碗水。 姚母看着心疼,这一看就是在城里办事也舍不得花钱吃喝了,她连忙招呼姚大嫂烧晚饭。 姚父估计他爹和大哥要过来,连忙让多烧点。 姚春暖呆在院子里帮忙择青菜。 没多久,姚祖父和姚大伯果然来了。 姚祖父年过花甲,身材干瘦,容长脸,鼻子挺拔,一双眼睛并不混沌,不时有精光闪烁。姚大伯则有点富态,五官和姚祖父有五六分相像。许是村长当久了,有几分威严。 姚春暖发现,姚家人的容貌都挺好的,五官周正,其中又以姚春暖为最,她几乎是集了父母的优点来长,不然姚家挟恩求报时,王家也不会捏着鼻子就认了。 姚家原祖籍在哪已不可考,只知道姚家生活在金牛村已经有四五代人了。村民间村子与村子间,都沾亲带故的。加上这两三代姚家人都挺出息,在村子里威望也足。 繁衍至她祖父这一代,因为当了十几年的里正,人丁财运都旺盛起来了。 祖父往上不在的长辈就不提了,如今她祖父这一辈,一共生了三子一女。她大伯情商智商都不错,便继承了里正的位子。如今,她祖父祖母跟着大伯一家子过日子。她爹行二,家里安排去学了一门木匠的手艺。她姑姑嫁给了隔壁镇上布庄老板的大儿子。小叔很有读书的天分,十六岁就过了童生试,可惜后面在赶考的时候在路上不幸遇上贼子罹难了。因为没成亲,连点血脉都没留下。这件事发生时,姚家人都很悲痛。 她大伯生养了三子两女,她爹生养了两子两女。她亲哥堂哥们有成亲了的,下面还生了些小萝卜头。 姚大伯那边暂时不提,她家,大姐嫁到隔壁村,她二哥二嫂带着孩子去了镇上。 人丁兴旺,财运也不错。这些年来,她大伯家和她家分别置下了不少田地,她大伯家就有近五十亩,她家也就比大伯家少个十亩这样。 先前,她家比大伯家要差上一点,等原主嫁进王家后,情况就反超了。 因为原主成亲时,王家所下的聘礼,原主带走了七成,留下三成给家里。得益于此,家里才有富余的银钱到镇上盘了一个带后院的铺子做点小买卖。这会,夫妻两人留在镇上打听消息。 独生子女的姚春暖,暗暗为家中庞大的人口啧舌。 在等待吃晚饭的空档,几个男人没说王家的事,而是聊起了地里的活。王家的事,一时半会可说不清楚,等吃了饭再细说。 姚家的晚饭烧得很快,没多久,姚母就招呼姚大哥在院子里支桌子了。 姚大嫂擦了把手,说道,“娘,杏子还没回来,估计是在香草家,我过去喊一喊。” 姚母喝道,“回来!喊什么喊!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道着家?吃个饭还要大人去请,干脆别吃了!”这两天家里那么乱,那死妮子还尽想着她自己的事,一点也不为家里分担,气死人了。 他娘骂女儿,姚大哥没吭声,天都快黑了还不着家,确实不像话。 姚大嫂不作声,不再执意去喊人后,姚母骂两句也就算了。 今天杀了一只老母鸡,炖了一锅汤,除了中午的时候,姚母特意给姚春暖盛了一大碗之外,剩下的又加了一些水下去煮。这会,姚母让姚大嫂炒了一大盘青菜,一碟子韭菜炒鸡蛋,还有一大碗的咸菜疙瘩。主食是杂粮粥,熬得还挺稠的。一大家子人,每人都分到一碗鸡汤和两三块鸡肉。这伙食在金牛村已经是极好的了。 姚大嫂看着那锅空了的鸡汤,看了一眼板着脸的婆婆,没敢吭声。 晚饭吃得很快,然后姚母收拾碗筷,姚大嫂领着虎子去洗澡。 姚祖父几人进了堂屋,事关姚春暖,她有幸旁听。 他们将所有打听来的消息汇总,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情况并不乐观。 姚父压低了声音道,“今天打听到,衙门不日就要提审他们了。” 闻言,姚大伯吃了一惊,“这么快?”他身为里正,和衙门打交道的机会比普通村民要多,里面的弯弯道道也略懂一些。王家魏家的案子,从事发到即将官盖定论,才几天! 姚春暖暗忖,能不快吗?这事归根结底是上位者皇权之争,王家所牵涉的案子根本经不起推敲,上面那人当然要速战速决了。 场面一度沉默。这些征兆都昭示着王家几乎看不到反转的可能。 “罢了,这样也好,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将阿暖带回来,就已经没了回去的可能。”虽然富贵没了,但好歹没有再牵扯进去。姚父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姚春暖倒是挺能理解他们的纠结与不甘的。但说实话吧,王家所牵连的事,真不是他们这种小老百姓能参合得了的,能在风大雨大的时候避上一避已属万幸。 “对了阿暖,今天咱们是遇到了邓副统领,打听消息才格外顺利。临走前,他问起了你,还送了一份药材,让你保重身体。”说着,姚大哥拿来一只长方形的木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好几味药材,看着挺贵重的,单说两支小人参,年份约摸有二十来年。 姚父点了点头,“邓副统领确实是个好人,那天我们去牢里接阿暖,也是多亏了他通融。” 大家都看向姚春暖,都是成年人,邓副统领这番举动,是对她有意啊。 姚春暖一愣,那个叫邓副统领的,便是原主后头嫁的那位? 这时,姚祖父眼中精光一闪,然后撩了撩眼皮,看向她,“阿暖,你是怎么想的?” 突然被点名,姚春暖有些不明所以,她祖父是问她对那邓副统领的看法,但又不像。 “我把话说明白来吧,阿暖,王家这事了结之后,你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姚春暖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苦笑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姚祖父点了点头,“看来你是明白的。但是,选择还是有的。” 姚父坐不住了,“爹,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点。” 姚祖父说道,“或许现在提这个有点快,但形势如此。我们不得不早做打算。” 他们如今,已经得罪了王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与王家交好的关系盘根错节,指不定哪天就朝他们出手了,所以他们姚家必须再找一个靠山。目前来看,邓副统领是最优选择。毕竟县官不如现管。 姚祖父继续说道,“我们继续来说你的选择。要么是王朗,要么就是邓副统领,阿暖,你选谁?” 王家的情况是很不妙,但罪不至死。俗话说,烂船尚有三斤铁,活着就有希望,谁也不确定王家以后会不会咸鱼大翻身。所以,这会的选择就很重要了。 姚父等人惊呆了,王家刚不是出局了吗,怎么还有王家的事儿? 姚春暖也是不解,她还能吃回头草?生啃吗? 姚祖父解释道,“那天我们将你带回家时,你是昏迷着的,我们听到别的女人和离了便能平安归家,脱离牢狱之灾,便做主对差爷说你也与王朗和离,还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呢。”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 他老人家这话的意思,如果她选择的是王朗,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反正她当时是昏迷着的,只要将令两人合离的责任推到他们身上就可以了。 “阿暖,你也别怨家里。从你决定嫁入王家博富贵时,就已经没了退路。”姚祖父说完这句,就闭上了眼睛,等她做选择。 其实此时姚祖父内心也不平静,但他自认已经做到了他所能做的了。魏家在博,他们姚家,也必须赌一次。因为与他们朝夕相处的人是好暖,是结亲,不是结仇,她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加上,他目前确实看不出哪个选择会更好。所以阿暖是关键,筹码压在谁身上,端看她的选择了。 姚春暖轻叹,姚祖父这样,将问题考虑得这么全面,已经算得上是深谋远虑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也不容易,帮她和离,努力将她拉出王家的沼泽,固然出于对她的疼爱,但家里不止她一个孩子,还有这么多的家人需要兼顾。她不能将压力全部都转接给家里。 至于选谁,王家她是不会回去的,至于邓副统领,以后再说。 她可从来没想过和王家人一起流放,她没有那么高的情操。 她不认为,跟着一起流放吃个十几年的苦,最终就能妻凭夫贵。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结果又怎么样呢?只能共贫穷,不能同富贵的男人多了去了,焉知王朗不是其中之一?况且王朗对原主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即使真能妻凭夫贵吧,前提是,她能活下来,活到他王者归来的时候。只是可能吗?要知道到了最后王家都死绝了,除了王朗。她不觉得自己就能成为那个唯一。她可没忘记,自己可是怀有身孕的人,说不好,她就死在了流放的路上也不一定。富贵也得有命享才行啊。 至于肚子里的孩子,她想了一天,决定不打掉。之所以下这么个决定,一来这古代的堕胎药她信不过,便是后世,打胎仍旧很危险呢,搞不好就附送一尸两命或者失去生育功能豪华越级大套餐。二来,黑化后的王朗不正是因为深恨她打掉了他的骨血,让王家绝了血脉,才对她赶尽杀绝的吗?她留下这血脉,是底牌。她就是这么一个现实的人。 她今天仔细地衡量了利弊,决定就呆在京畿之地!京畿之地历来乃一国之文化经济中心,各方面肯定比边境要好得多得多。她不信自己发展不出一番势力来,成为即使王朗归来亦不惧之的存在。 当然,即使最后结果不如预期也没关系,她不是还有王家的唯一血脉吗?结局应该不会太差吧。 “王家我是不会再回去的了。” 姚春暖此话一出,大家都明白了她的选择了。 不得不说,她这选择让王父王大哥狠狠松了口气。 姚祖父点了点头,“那便如此吧。” 姚大伯也觉得这个选择不错,好处是看得见的,王家还是太冒险了。 “如此一来,我们明天还去城里吗?”姚大郎问。他是觉得,既然已经做出选择了,就没必要再去关心王家的事了。 姚祖父眉头一皱。 姚春暖就接道,“去啊,干嘛不去?祖父,我想准备点东西,去牢里看看,好歹夫妻一场。咱们不能表现得那么凉薄。”即使她没打算和王朗同甘共苦,也希望能做点事,尽量消弥掉双方的恩怨,让王家尽量不记恨于她。还有,如果没错的话,她那死对头也在大牢里蹲着呢,她想去看看。 姚祖父沉吟,人的名树的影,这半年多来,事儿太多,他们姚家的形象有点坏了,这面子工程,确实有必要做一做。 姚大伯道,“这不太好吧?”他担心侄女去牢里看望王家人,被邓副统领知道了,会以为她对王朗情根深种什么的。 姚大伯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姚春暖笑道,“大伯你就放心吧,如果他真的对我有意,我这样做,他知道了,心里会更放心和更认同我这个人。”这人啊,即便自己心思阴暗,也会希望身边的人是个有情有义光明磊落的人。 “行吧,你既然想去看,那便去吧。”姚祖父对姚春暖说完这句,又转头和姚大伯姚父说话,“等阿暖看过人之后,看看他们的态度如何。若是好的,回头使点银子打点一下,也让王家人在牢里好过一点。若是往死里恨我们,便罢了。“ 就是这么现实。 姚大伯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咳,虽然吧,之前阿暖嫁入王家,他们姚家赚了一笔,但也是小赚。王家的聘礼说是留下三成,七成带回去,但嫁女儿哪能一毛不拔呢?所以,整个操办下来,其实也花去了一成。也就是说,他们落到姚家手里的,只有两成而已。如今阿暖这样,这笔财物,他弟一家不得拿出一部分甚至大部分来替她筹划筹划? 姚父和姚大哥没作声,像是已经见惯不怪了。 就这样,姚春暖去牢里看望王家人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看着这一幕,姚春暖有些好笑,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并非传统意义的那种好人,在该争该抢的时候,该用手段的时候她绝不吝啬。当然,她不犯法。否则,没有背景没有后台学历也仅是211大本的她,如何能在二十八岁年纪轻轻的就晋升公司高管呢? 她自己是这样,所以看到这样的姚家人,那是倍感亲切。换句话说,就是确认过眼神,是一家人无疑了,都坏得有盐有味。 ※※※※※※※※※※※※※※※※※※※※ 感谢在2021-05-25 17:49:03~2021-05-25 22:1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水若夏、21837361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章 第4章 商量完事,姚祖父和姚大伯就想回去了。 这会天刚擦黑,天空有一点点星月,能见度不强。 姚母将家里的灯笼翻了出来,准备点亮了让姚祖父提着走。这路不平整,就怕老人不小心摔跤了。 就在这时,姚家的大门被砰砰砰地敲响,姚春暖离得近,起身去开了。 杏子捂着嘴哭着进来。 姚春暖一愣,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杏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用你管!”然后越过她冲回了屋里。 姚春暖嗤笑一声,转身回屋。什么毛病,惯得她!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性的人,才不会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呢。 姚祖父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招呼和大儿子一起往回走。 刚才那一幕刚好被姚母看到,姚母的脸马上拉下来了,但看到公爹和大伯哥还在,便忍着没说什么。 姚大嫂赶在婆婆骂人前喊她赶紧吃饭,吃完后帮忙收拾碗筷厨房啥的,以此消除婆婆的怒气。 杏子估计心情不好,没给一点反应。 姚祖父和姚大伯走后,姚母当下就叉腰直骂,“反了天了!吃个饭还要长辈三催四请,哪家姑娘是这样的?既然不想吃,那就别吃了!”说完二话不说,拿锁头将碗柜给锁上了。 屋里,姚杏眼泪落得更凶猛了。 母女俩独处时,姚春暖就问起这事儿来了,“杏子怎地对我意见忒大?莫不是嫌弃我这小姑姑回娘家吃白饭吧?” 姚母眼睛一瞪,“她敢?!” 其实姚春暖心里挺纳闷的,她和离回娘家,没碍着那丫头什么事吧? 姚春暖不明所以,是因为她不在村里走动,但她不一样,她在村里有几个老姐妹的,便是这阵子家里事多没怎么在村子里走动,该知道的事她是半点不漏。 “还不是她那未婚夫陈家,这两日传出要退亲的消息来。” 听到这家子人,姚春暖一脸嫌弃,“咋给她说了这样的人家?”从原主记忆中扒拉了一下,姚春暖记得这家子人前两年就想和她家结亲了,结亲的对象可不是姚杏儿,而是她本人! 姚母自然知道女儿这一脸嫌弃是为何,两年前陈家为了他们那大儿子来探过他们家的口风,可在姚母看来,陈家老大哪里配得上她的宝贝女儿,自然是一口就回绝了。 如今提起这一家子,姚母同样不虞,“陈家来说媒时,她自己乐意的。我们劝也劝过了,但是那死丫头倔得很,就稀罕那陈家小子,我们能如何?”自然是多要聘礼了。但那会,他们家正使劲正往王家身上使劲儿呢,陈家那老虔婆估计是非常想和他们王家结亲的了,所以面对她的狮子大开口,竟然咬牙应下了。 这情况出乎意料,当时她一下子都麻爪了,再看自己孙女一脸羞意,得,这郎情妾意的,她也懒得理会了。这庄媒就是这么成了的。 姚春暖回过味来,“她这是将陈家想退亲这事怪到我身上来了?” 可不是?她大孙女那点脑容量,姚母料得死死的,“别理她,她就是个没脑子的。” 另一个屋,姚大嫂在烧热水的时候悄悄儿给她埋了两个地瓜,将地瓜给姚杏时,姚大嫂也疑惑,“你今儿是怎么了,在外头被欺负了?” 姚杏儿没吭声,倒是坐实了她在外被人欺负的事,姚大嫂也知道,最近村子里的长舌妇说话不会好听,她叹了口气道,“你在外头受欺负,回来冲你小姑撒什么气?” 听到这话,姚杏儿的眼睛瞬间红了,“连你也护着她,奶是,太奶奶是,你们都偏心!”若不是她,自己近日来怎么会遭遇这些!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她为什么就不能像别人家的姑姑那样对夫家不离不弃?就只会败坏他们姚家的名声! 姚大嫂不解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和她小姑杠上了?“你快闭嘴吧。”两老偏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你别处处想和你小姑比,没用的。”自打她进门,这小姑子就让一家子人娇宠着,重活都不让干的。那会,姚家上下就存着将来让小姑子高嫁的心思了。事实证明,她确实有那个命。别看她现在落魄了,凭她的容貌,指定不知什么时候又一飞冲天了。 听到这话,姚杏儿很不服气。 “这人哪各有各的命,你也别不服气。” 姚杏儿气哭,“有你这样当娘的吗?一个劲地埋汰亲生女儿?” 姚大嫂叹气,“你要是长你小姑那样,为娘就不说啥了。”姚家人容貌不差,其中又以小姑为最,无论如何都有人愿意帮她兜底。女儿杏子才十五,长得是不差,比村里的姑娘出挑,可女儿的长相和她小姑一比,确实是有段差距的。 偏偏这掐尖要强的性子像极了她小姨。看来,以后得让她少去她姥姥家才行。最后姚大嫂摇了摇头,回屋看儿子去了。 不多时候,姚大伯就通知她,说大牢那边已经打点过了,她可以去探望王家人了。 去之前,姚母并姚大嫂忙忙碌碌了了大半天,做了一篮子耐放又顶饿的芝麻饼,其中有部分还剁了点碎肉和打了点鸡蛋进去,给他们补充能量的。另外,就是出发前,他们还炖了一大盅驱寒的姜汤。 这回由大堂哥陪她去的。大堂哥是姚大伯的长子,加上脑子也灵活,被姚祖父和姚大伯当成了姚家年轻一代的领头羊来培养的,为人一向圆滑,由他陪着出面打点,再合适不过了。 他们一大早出发,坐着村里的驴车到了城里。一路上,有好奇的婶子打听他们上哪去。大堂哥接过话,就和这些大婶大娘们侃了起来。没多久,这一驴车的人都知道了姚春暖做了些吃食去大牢看望前夫家王家人的事了。 乡里乡亲,最讲究个人情味。这方面做到了,世人便不会苛求了。他们似乎一下子就理解了姚春暖的无奈和为难,有些个还称赞她有情有义。 姚春暖故作腼腆的全笑纳了这些宽慰溢美之词。 到了城里,他们兄妹二人直奔大牢。 因为事先打点过,官差并不为难人,头头直接指了个人领着他们进去。 姚春暖提着篮子走在最后,越往里,大牢越是阴暗潮湿,鼻子间还弥漫着一股子霉味,甚至她还隐约听到某种小可爱的吱吱声!姚春暖心中无比庆幸家里人把她捞了出去,在这种地方坐牢,天天和小可爱为伍,她不行的。 七拐八弯地走了一会就到了,只听那官差说,“诺,人在这,你们快点!” “谢谢差大哥。”大堂哥连忙笑着谢过官差,又给姚春暖一个眼色,然后便簇拥着人出去,将空间留给她,走远了还听到她大堂哥说他在明月酒馆订了几个酒菜什么的。 这个大牢分男女牢,她现在这个是男牢,关押王家男丁的地方。 他们此番动静颇大,自然引起了周遭犯人的注意。 她刚将手中沉重的竹篮放下,便见王朗走了出来,冷冷地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王朗的弟弟王朝紧随其后,王父和王大哥正靠坐在墙上,没动,但也朝外面看了过来。 姚春暖扫了一眼他冷漠落魄中也难掩清俊的少年郎君,心中啧啧,可怜哪,一朝变故,贵公子变成了阶下囚。 “来看看你们。” 王朝是个小霸王,脾气更是火爆,当下就呛道,“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吗?” 他对这个二嫂意见可大了,他们家刚落难,她就和他二哥和离,显然是迫不及待地与王家撇清关系。果然是趋炎附势之辈,也不想想当初是怎么死皮赖脸让二哥娶她的!如果他们王家能过了这一劫,定要她明白何为覆水难收!他恨恨地想。 姚春暖反问,“看你们笑话,我有什么好处?你以为这大牢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么?不用花银子的啊?” 王朝一噎。 王朗蹙眉,“你到底是何来意?” “咱们好歹曾经夫妻一场,这次来主要是给你们送点吃的。”说着,姚春暖蹲下身,将垫在篮子底下的布取了出来,递进去铺在地上,然后再将篮子里的芝麻饼一一取出,再放在布料上。 芝麻饼的香味散了开来,王朝感到饥肠辘辘。牢里的饭菜,和猪食差不多,连他们下人吃的都不如!这些日子,他很少吃喝,都瘦了好几斤了。 王朝警惕道,“你会那么好心?” “我会啊。”她就是好心又美丽的小仙女本仙! 王朝狐疑又不信。 “东西你拿回去吧。”王朗淡淡地道。 王朝点头,“对,我们不吃嗟来之食!” ※※※※※※※※※※※※※※※※※※※※ 有点短,情节也不完整,下一章补完。感谢在2021-05-25 22:17:02~2021-05-28 17:5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cy5202000 10瓶;yz、夕阳如果不曾在西方 2瓶;elle_zj197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章 第5章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不食嗟来之食?”姚春暖定定地看着王朗,他能活到最后,绝境逆袭,心中不会没点衡量吧?他们的敌人尚且知道抓大放小,他竟打算将所有有负于他有负王家的人全都恨上么?还是该死的天真傲气啊。 “恨我弃你们而去?” 王朝嘴角一抿,作为一家人,她贪生怕死,抛夫弃子,他们难道不该生气不该恨吗? 看他这表情,姚春暖在心里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孩子啊,心性就是单纯。都这个时候了,尚在耿耿于怀这些小事。 而王朗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她也很难出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但是没关系,她和王朝对话也是一样的。 这一路挺累的,姚春暖干脆就倚在大牢墙上,闲闲地道,“你们也不用对我有那么大的怨气,活像我占了王家多大的便宜一样。” “要知道当初,我对你二哥那可是救命之恩,王家想报答,姚家要求他娶我,不算过分吧?虽然吧,我俩身份不对等,他是世家子没错,但如果没有我救他,或许他人都不在了。难道你二哥一条命还比不上你们王家嫡次子一个妻子之位?”从不甘不愿地应下婚约,到将人迎进门,王家拖了将近一年。 王家人沉默,这也是他们当初愿意妥协的主要原因。 “在你看来,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姚春暖问。 王朝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起这个来了,但不妨碍他鄙视她,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知道吗? 迎着他的鄙视,姚春暖继续,“在你看来,我爱慕虚荣,贪恋荣华富贵,对吧?” “难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吗?”王朝忍不住道。 “我是啊,我没说我不是。”姚春暖很干脆地承认了。 王朝惊呆了,不敢相信这女人竟然这么说她自己!难道她弃他们而去之后,自我进行了深刻的反省? 王朗的眉头微拧,不明白这女人葫芦里卖什么药! 姚春暖继续说道,“我嫁进王家半年,一来,你二哥对我并无多少感情,二来,我也并无孩子傍身。如今王家就如同一个泥沼,我自行求去,与王家脱离关系,或许无情无义了点,却也是人之常情,对吗?” 原主嫁进去半年,与王家人的感情还没处出来,他们对她的态度淡淡的,不失礼却也不咋亲近。在有另一条路的情况下,原主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跟着王家吃苦受罪? “你们对我有怨气,无非是想让我留下来一起同甘共苦。但是,你们提这样高品质的要求,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前面说了,她就是个爱慕虚荣贪恋富贵的女人,现在加个贪生怕死也不出奇。再说了,谁不贪生怕死呢? 王朝瞪大了眼,如此无耻的话是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大牢里,被迫听了全程的王御史和王阳,父子俩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理直气壮地承认自己卑劣的一面!但莫名觉得有几分歪理是怎么回事?是啊,她就是这么一个女人,要求她有高尚的品质,真是太强人所难了。 “你对自己的品性倒是了解得明明白白。”王朗眼角微抬,微讽了一句。 姚春暖供认不讳,“那是的,我不仅明白自己的品性并不高尚,同时也对自己的废材程度很了解,不管是牢狱之灾还是流放千里还是上断头台,哪一个我都承受不了。” 然后她跟着回了一个假假的笑,“我知你看不起我,但就是我这么一个人,还会顾念着往日夫妻一场的份上来给你们送点吃的。若你当初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搞不好连人都不会再出现在你们跟前哩。” 上头的人不介意她这种小人物来探监,因为在对方看来,她以及姚家能发挥的能量太小了。但是与王家门当户对的人家就不一样了。而且,她敢说,对方为撇清关系,一定会避不见面的,省得被误会被牵连。 王朝不服气地鼓了鼓脸颊,不想相信她的鬼话。 “难道不是吗?这些日子,难道除了我,还有别人来看过你们?”姚春暖一脸讶异。她刚才都和看守的官差打听过了,当然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来看望王家人了。 她的话,让王家众人心中俱是一黯,这话虽不中听,却也是事实。 气氛沉闷,姚春暖罢罢手道,“行啦,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咱们人哪,还是得往前看。我一直觉得,活着走下去,前面才会有千万种可能。”生命是一,后面是零。只有保住了一,后面的零才有意义。 王御史在审判之后,便触柱而亡。他是御史,蒙受不白之冤,可不就想以死证清白? 王御史就是太过刚正不阿了,身为御史,监察百官记录要事没错,但皇家的事,哪有不龌龊的,特别涉及的皇位之争,你非记录个明明白白,这不是逼着某些人动刀子吗? 所以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她敬佩她恻然但她做不到,但不妨她提一句。 想到这个,一时间,她有些萧索,也没什么兴致呆下去了。 她说这些时,没注意到王朗也在看着她,眼中若有所思。 “行啦,我时间不多了。食物你们接着吧,估计是最后一次了。据我所知,衙门不日便要提审你们,日后便是想送都没机会了。如果不想吃,你们就拿来喂老鼠吧!剩下的,我一会带到女牢那边。” 闻言,王朗心中一动,她透露的这个消息,还有先前那句活着走下去才会有千万种可能,会是她故意的吗?这女人还有良心? 姚春暖没再多说什么,提着半篮子的芝麻饼走了。 王朗嘴角一抿,眸色一深,向她道了声谢,“多谢。” 他回来得太晚了,醒来已经全家进了大牢,来不及做任何安排。牢里的吃食,他们男人都食不下咽,估计女眷那边可能会更惨。 只是,有些计划需要改变一下了,他的眼睛无意扫了她的腰身一眼。 姚春暖走远了,听到他那声谢,潇洒地罢罢手,只是心中偷偷比了个剪刀。 姚春暖走后,王朝迟疑地道,“二哥,你有没有觉得她像是变了个人?” 她嫁进王家半年来,面对他们王家人时,说话细声细气的,总让人觉得她腰杆子没挺起来。可不像现在这般穿着藕色双襟上衣,深蓝色的襦裙,千层底绣花布鞋,一副村姑的打扮,整个人腰杆直挺挺的,理直气壮的,和他说话也没半点客气。 “或许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吧。” 上一世,她家便是在此地宣布与他脱离关系挣出大牢后,他便没有再见过她了,即使后来他重回权力之巅后恨她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落了他们的孩子而出手,她因此而求见他,他都不见。 这回,姚春暖来看他们,说实话,他很意外,这在前世并没有发生。 王朗取了个饼子,撕了一块,扔到角落,没一会便听到吱吱声。半个时辰之后,啥事都没发生,他才将饼分给了父兄。 姚春暖很快就到了女牢这边。 她刚才为了攻略王朗,在王家男人们跟前倾情表演了一回。如今面对王家女着们的防备和怀疑,她可简单粗暴多了。 只见她翻了个白眼,“怎么,怕我下毒啊?我没那么无聊。如果你们实在担心,可以喂点给小老鼠,就知道我有没有做手脚了。”饼子姜汤给了,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王家女眷面面相觑,这话很有道理,要不要试试? 姚春暖说完也不管她们,径直看向旁边的监牢。只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好巧不巧的,王家女着旁边就是韩家人,也就是魏秋瑜的夫家。 姚春暖的到来,将魏秋瑜给惊着了,那书里可是说过,面对落难流放的王家,姚春暖可是一去不复返的。还有这风风火火肆意张扬的态度,太像她那死对头了。 “姚春暖,是你吗?”她试探地问。 她这话,别人听到只觉怪异,但姚春暖和魏秋瑜两人嘛,懂得都懂。 现在,魏秋瑜暴露了,她还没有。 姚春暖眉毛一扬,“是我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你要在这大牢请我喝茶吗?”先前魏秋瑜的茶味太浓了,私底下被不少女同事戏称茶艺大师。 魏秋瑜暗暗磨牙,是死对头没错了。 她穿来快一年了,进大牢之前,姚春暖还不是这个样子的,没想到,她被家人接出去后,再见时,这嚣张至极的样子,像极了那女人,所以她刚才才试探地问了那句话。 此时,王家女眷们已经在试验小老鼠了。饼子的香味让牢里的人更觉饥肠辘辘。 魏秋瑜看了一眼,道,“你来探监,我娘他们没托你带些吃食来吗?” 姚春暖嗤笑,这话说的,像是他们两家感情很好一样。但内里如何,她不知道吗?装什么傻! “没有!” 魏秋瑜的视线落在她带来的那半篮子芝麻饼上,“那能不能分——” “不能!” 魏秋瑜气,“我们这边还有孩子,你不能那么狠心。” “我能!”要多狠心有多狠心。 “好歹咱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何必这么绝情——” 姚春暖杏眼一瞪,“你还有脸提这个?” 别人听到只以为魏秋瑜说的是她们同样来自金牛村,但姚春暖知道她说的是她们同样来自后世。一想到害她来到此地的罪魁祸首,姚春暖就憋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 “小英她不是故意的,而且因为你最后拉的那一下,我也这样了,可是我也没怨你啊。”魏秋瑜觉得她不可理喻。 小英便是她那狗腿子。 她这话让姚春暖气笑了,“你不怨我,你觉得你很大肚?我告诉你魏秋瑜,人和人的能力是不一样的。你信不信,要不是你造成的意外,接下来,你拍马都追不上我!” 被这样看扁,魏秋瑜磨了磨牙。 姚春暖注意到王韩两家的女眷都在看她们,加上她在里面的时间也不短了,她懒得和魏秋瑜哔哔了,“算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就好好坐牢吧。”另外,祝旅途愉快。 看她要走,魏秋瑜追问了一句,“姚春暖,你真的和王朗脱离关系了?” “关你什么事?” “看在我们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份上,我告诫你一句,你如今选择一时安逸,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这话魏秋瑜说得意味深长。 姚春暖翻了个白眼,后悔没坐牢还是后悔没流放? 姚春暖走后,魏秋瑜回到稻草堆里坐下,嘴角泛起一抹莫名的笑意,看来,姚春暖并不知道她穿到一本书里了,否则她怎么可能会那么干脆地与王家撇清关系?趋炎附势趋利避害是那个女人的本质啊,知道自己丈夫是条金大腿,她能不紧紧抱住吗? 不过等她回想了一下两人的对话时,小脸又阴沉了下来。虽然她不想承认,但不可否认姚春暖的能力是真的很强,她若留在京中,未必不能发展出一方势力来。 魏秋瑜不知想到什么,眼眸一闪,倒不如……反正王家也恶了她! ※※※※※※※※※※※※※※※※※※※※ 对于亲们总问能不能加更,入v前都是日常一更。 第六章 第6章 出来大牢,姚春暖感到胸口有点心悸,她想了想,再次确认,“大堂哥,我和王朗那样,算是和离了吗?”他们那样,相当于单方面宣布解除婚姻关系,官方承认吗?如果不承认,她要堵上这个漏洞才好。 “算的。” “那就好。” 难得来城里,姚春暖想给家里添点东西,她出门前她娘给她拿钱了,她也想顺便看看接下来能做点什么营生。 她大堂哥也正有此意,两人买的东西不同,干脆就分头行动,只约定了集合的时间和地点。 姚春暖先去买了些牙粉盐巴和一块布,在看布料时,看中了一款头巾,也拿下了。她娘自己用的那方头巾已经很旧了,新买的这款颜色挺适合她的。 经过医馆时,姚春暖想了想,取出头巾,将自己的脸包裹严实了,才走进去。 最终得出结论,她好像怀孕了,只是月份尚浅,脉象还不太摸得出来。 当她吞吞吐吐地问起落胎是否安全时,老大夫告诉她,她不适合吃落胎药,否则的话,极有可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建议她三思而后行。 金牛村江阳西南,依山傍水,良田肥沃,即使在灾年,靠着大自然的赐予,也甚少饿死人。 金牛村西侧有一条小河,河的源头不知起源于何处,由北向南,奔腾而去。居住在金牛村的先辈们,在某任父母官的号令下,在河的上游选了高地,修筑了堤坝,然后挖溪渠,引河水,浇灌田地。 这小溪,在村口处修了一个小型的码头,专供村民们洗衣洗菜之用。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处小码头早中午都被女人占据着。久而久之,这里也成了八卦聚集之地。 魏婆子来的时候,小码头已经全被人占领了,挤不进去了。她只能暂时等着,等有人洗好了衣裳离开才有位子。但这并不妨碍她八卦,只见她一屁股坐在木盆里,扯着她那大嗓门咋咋呼呼地道,“你们知道不,隔壁村陈家昨儿个都吵翻天了。” 她这话头一撩,自然有人接腔,“他们又在吵什么?” “还不是陈家老二和姚家那亲事,陈家婆子想退,他家爷们不肯。” “那陈老二自己呢,想不想退?” 魏婆子哪知道陈老二自己想不想退亲啊,只含糊地道,“应该是想退的,不然陈家父子联手,陈家婆子还折腾个什么劲啊。” 魏婆子话音一转,又说道,“要我说呀,这姚春暖也是造孽,在大牢里和人王家撇清关系,回了娘家,又将侄女的亲事闹没了。不仅如此,我听说,最近说亲的听到女方是咱们金牛村的,都有点打退堂鼓呢。她真是老鼠屎啊,小小一颗就败坏了我们金牛村的风气!” 她这话,让几个和她不对付的婆娘嘘她。 “魏婆子,你别尽给人家阿暖扣帽子了!而且你们家才搬来多久啊,二十年都没有吧,金牛村就成了你们的了?” “没有二十年,也就十来年吧。” “照你这样的说法,那再过个十来二十年的,岂不是我们这清河镇都是你们魏家的了?” “你魏婆子可代表不了金牛村,所以少拿金牛村的名号说事!” 魏婆子恼怒地道,“去去去,我和你们说,姚家肯定要倒大霉的。韩家和王家都是什么,公侯之家,对,就是这个!这次遭了点难,结果指定没事的,你们等着瞧好吧!” 有知道姚春暖今□□程的村妇说道,“魏婆子,你别尽埋汰人家阿暖,人阿暖今儿个特意提了一篮子芝麻饼去探监了。你们魏家呢?嘴上说得冠冕堂皇,那是一次都没去过吧?你们真疼女儿,好歹去大牢探望一次啊。” 魏婆子一拍大腿,“瞧我刚才说什么来着,我就说韩家和王家会没事的吧,所以她姚阿暖才想去探监示好。可是现在才想起来去大牢看人家?晚了,王家指定不会要她了的。我们阿瑜就不一样了,她不离不弃,和夫家一起同甘共苦,不日韩家洗脱罪名恢复荣光,指定对阿瑜死心踏地的。” 先前说话那人撇嘴,这魏婆子,向来只选择听自己想听的,后面那段直接忽略了。 有人低声咕哝,“有什么用?不过多进去一个人坐牢,还不如人阿暖在外面呢,好歹还能吃上点干净的干粮!”大牢如何,他们没进去过,但也听说过啊。他们平民都不愿意吃的牢饭,那些贵人能吃得下? 这时,姚杏挑着两木桶的衣服过来。好巧不巧,只剩下魏婆子对面还有空位了。 “哟,杏子,你这是你小姑的衣裳吧?”魏婆子眼尖,一下子就认出衣服堆顶上那条鲜艳的裙子正是姚春暖穿过的。 亵衣亵裤在晚上洗澡后姚春暖顺手就洗了,只是这条襦裙是她今早刚换下来的。今日去探监,她不想穿得太好,就换下来了,当时出门急,想着回来再洗干净。姚母进她的房间看到了,就顺手扔给杏子拿去洗了。 姚杏没搭理她,拿着洗衣棍闷头锤打。 魏婆子眼珠子一转,“诶呀,你奶真是偏心啊,你小姑害得你连婚事都保不住了,你还得前前后后地伺候她?要是我啊,恨不得将她这衣裳扔水里去!” 杏子猛地抬头看向魏婆子。 “怎么,你不信啊?”紧接着魏婆子又将陈家吵架的事拿出来说了。 完了后,魏婆子再看一眼杏子失魂落魄的模样,佯装一脸惋惜地道,“杏子,这个你也不能怪陈家。你小姑那做法,正是应了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话,搁谁谁不怕?谁敢娶你们姚家女啊。” 听完这些,杏子浑浑噩噩地敲打着衣服,心神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旁边几个婶娘对视一眼,都在心里摇头,杏子这孩子,真不像桂兰的种,别人都欺上门这样说她小姑,她怎么也不怼回去啊,甭管最后是输是羸,好歹态度放出来啊。 正当魏婆子暗暗得意之时,没注意到周围的人眼睛里都带上了看好戏的神色。 只见姚母随手拿了把扫帚,取了其中一支,悄悄儿地过来,就往她肥胖的身子上招呼。 啪! 嗷!魏婆子跳了起来。 啪!啪!啪! 姚母一边抽一边骂,“好你个魏婆子,个碎嘴婆娘,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劲拿我家阿暖说嘴!这些日子我忍你好久了,我家接人回来,那是官府都允了的,就你家一个劲地叽叽歪歪!” 魏婆子被打得嗷嗷叫,一个劲地躲,“章桂兰,你够了啊,都打了我好几下了!” 够什么够?“我叫你说嘴!我叫你天天败坏我姚家的名声!十四年前你家逃荒到我们金牛村,要不是我公爹收留了你们让你们在金牛村落户,你们一家子早不知道死绝了!收了你们家四十两怎地?不给了你们两亩好田了吗?是我公爹逼你们的吗?还不是你和你家魏大山跪着求我公爹让你们落户!现在倒好,算起旧帐来了!”姚母将这些话都骂了出来,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他们金牛村这地方好,压根就不愁人落户,当年收了魏家四十两没错,那两亩好田在那会也值二十多两,但他们要落户,不得花银子打点?多收点银子怎了?难不成还要她公爹贴银子帮他们落户不成,多大脸! 魏婆子躲了几下,发现她还抽自己,怒而转身冲向姚母,“我和你拼了!” 看她冲过来,姚母干脆利落地扔了手上的扫帚枝,和她扭打在一起。 其他人赶紧上来劝架,有人赶紧去叫村长。 直到姚大伯来了,才将两人分开。 姚父和姚大哥来了,魏家也来人了。 魏婆子浑身哪哪都疼,头发还被薅了一大把,凄惨极了,坐在地上直哭。 姚大伯看得直抽抽,扫了一眼姚母,发现她没吃亏之后,便开始做工作了。将两人一通批评之后,又罚姚母赔给魏婆子十个鸡蛋了事。 魏婆子的伤比姚母严重多了,十个鸡蛋魏家哪愿意?但是这回是姚母先打人没错,可这打架的起因却是因为魏婆子碎嘴,最终只能认了。 姚春暖午时过后才回到,一回来就发现了姚母脸上的伤口,“娘,你的脸怎么了?”这一道道的,看着像是抓痕。 姚母不在意地道,“今儿个和魏婆子干了一仗。” “没吃亏吧?”姚春暖连忙问。 “放心,那魏婆子不是你娘我的对手,当时为娘正好抓了根扫帚枝,抽得她嗷嗷叫,还有她那头头发,也被我薅掉不少。” 姚春暖闻言,肃然起敬,母上大人威武!“怎么和她打起来了?” 提起起因,姚母一脸厌恶,“还不是她那张嘴……” 说完前因后果,姚母就想起姚杏来了,“外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咱们家的时候,她屁都不敢放一个!”姚母显然对大孙女姚杏非常不满。 对于姚杏,姚春暖不评价。 她决定只哄姚母,“娘,别气了,今儿我去大牢时,还遇到了魏秋瑜,她被关在里面可惨了,蓬头垢面不说,见到我给王家女眷送饼子,还张嘴问我要呢。” 姚母连忙问,“那你给没给?” “当然没给啊,她是我谁啊?而且近两年来,他们魏家还老家找咱们姚家的茬,咱家的饼就是喂狗也不给她吃!” “没给就对了。”姚母笑容满满。 瞧,母上大人真好哄,不需要什么光伟正的言论,只要站在她们那方,同仇敌忾,和她们一条心就够了。这就是小人物的快乐。 姚春暖突然想起她在城里买回来的东西,赶紧拿出来献上。 姚母摸着那块头巾爱不释手。 “对了,我还买了一刀肉回来!娘,咱们今晚做肉吃啊。” “哟,这刀肉是块好肉啊。”看到那肉,姚母眼睛一亮,连忙将头巾放下。 瞧那肥脂白白的,足有一指厚,只一眼,姚母就敢肯定能炼出不少油来。 “那是,这是唯一一块好肉了。”姚春暖得意地道,“我和大堂哥从大牢里出来可不早了,去到肉摊的时候,剩下的肉可不多了,还是被人挑拣过的,大堂哥翻来看去老不满意了。当时没辙,我都劝他买点骨头回来熬汤算了。后来那杀猪的小儿子偷摸从底下拿出来一块好肉问我们要不要,大堂哥一看那肉,乐了,立即白板说要了。这不,咱们两家一家一半。” 姚春暖不知道,那块肉是杀猪的自己精挑细选留下来准备拿去孝敬人的,却被傻儿子拿出来卖给了他们,偏偏还是当成普通肉卖的,差点没气死,直骂他儿子看到美女就走不动路! 偏偏左邻右舍的街坊还起哄,说姑娘他们看了,是真的俊,而小朱是为了讨好人姑娘和大舅子才将精肉便宜卖的。 后来那杀猪匠一问更气了,儿子一问三不知,精肉便宜卖了,最后连人家姑娘姓名和住址都没打听出来。 女儿的运气一向好,姚母听着没多想。 “娘,咱们做个红烧肉吧。”姚春暖双眼发光地建议,这刀肉肥多瘦少,足有两斤,红烧再合适不过了。 “你说的红烧肉咋做?” “先切块,再焯一遍水,接着放肉桂八角茴香等大料下去煮小半个时辰,然后再放葱姜盐糖酱油酒,大火烧开,小火慢炖。这样做出来的红烧肉颤颤巍巍,香气四溢,肥而不腻,最是美味不过。”说到最后,姚春暖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姚母一听到做个红烧肉,得用掉这一刀肉,她的心一颤一颤的,“暖啊,咱不吃这红烧肉了吧,咱吃饺子!先将这肉拿来炼个油,然后用油渣子拌韭菜包饺子也是很好吃的。” 这肉犒了油还有什么吃头?想也知道她娘指定将肉里的油都给犒得干干净净的。不过想到地里青翠嫩绿的小韭菜,姚春暖咂摸了一下嘴,免为其难地同意了,“那就吃饺子!娘,放点花生碎进去,那个香。” “行行。”姚母满口应下,花生是自家种的,只要她不惦记着将这肉霍霍完,有什么不行的。 ※※※※※※※※※※※※※※※※※※※※ 感谢在2021-05-29 13:25:24~2021-05-30 18:41: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ecretev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雨秋寒 30瓶;123 3瓶;夕阳如果不曾在西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章 第7章 姚春暖午睡醒来时,院子里飘满了热猪油的味道,姚母和姚大嫂正在挑拣韭菜,虎子在一旁捣乱,其余人不在家。 许是厨房的香味太诱人,虎子一个劲地往里张望,最后忍不住了,拉着他娘的手使劲往厨房里拽,“娘,那里,吃吃——” 这小模样将她们都逗笑了。 “你这小馋猫——”姚大嫂用手指背轻点了一下他的小鼻尖,“还要等一会才能吃。” 见拉不动她,虎子又探头看了一眼姚母,发现向来最疼爱自己的奶奶也没看他,只顾着手中的绿草,立即换了一个目标,他转身,摇摇晃晃地朝一把抱住姚春暖的双腿,仰起小脸蛋。 姚春暖挑眉,低下头,和他大眼瞪小眼。 “嘟嘟——” 小家伙才两岁左右,咬字不清,姑姑喊成嘟嘟,但拉长的奶声,让人听得心都化了。 “怎么啦?”姚春暖蹲下身,轻轻地拥着小家伙。姚春暖以为,小孩子两三岁三头身的时候是最可爱的,身体小小的,圆滚滚的,五岁之后就会调皮捣蛋了,人憎猫嫌。 小家伙着急地拉起她一只手,指着厨房,“去去——” “想吃是吧?那姑姑带去你。”姚春暖由着他拉着自己走。 到了厨房,那肥肉还在锅里滋滋地冒着油,她取来小碗,弄了两三块到碗里,顺便磨了点细盐撒了上去,还顺手削了只签子插在上面,省得他上手弄得满手油乎乎的。 最后小家伙依偎在她的怀里,小短手捏着签子,一口一块地往小嘴里塞油渣,小小一只乖得很。 姚母和姚大嫂看得心都化了。 接下来,两人准备包饺子了。姚大嫂也不让她帮忙,只让她看着虎子就行。 晚上,姚家美美地吃上了一顿饺子。 姚春暖自认为,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便是静静地等待王家一案出结果了结了。 不料,这日家中来客。来人是姚大嫂的姑姑余氏,说是吃酒走亲戚,途经金牛村,就顺道来看看她大嫂这外甥女。 姚春暖倒是听家里人说起过,她大嫂这姑姑和她侄女姚杏感情很好,每年家里农活不忙的时候姚杏都会去她那里小住几日。 只是姚春暖觉得对方对自己过分热情了,还有就是她打量自己的目光也让她很不舒服。 姚春暖打了招呼就想回屋了,不想尬聊。这里还有她大嫂和她娘招待客人,她这样也不算失礼。 “阿暖别走!”余氏叫住了她。 嗯?姚春暖回眸。 余氏笑着说道,“是这样的,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就是命里有些坎坷,姻缘也不太顺利。” 姚母听不得别人说她女儿命不好的话,所以她一听余氏的话,脸色就变了。 姚大嫂一个劲地给她姑使眼色,但余氏并不理会,自顾自说道,“乡下多流言蜚语,大姑实在不忍心见你为流言所中伤,所以,我想给你说门亲事,也好摆脱目前的困境。” 要给她说亲?姚春暖眨了眨眼。 姚母坐不住了,立即问道,“她大姑,你是认真的?” “瞧大姐您说的,说亲的事,岂能玩笑?”余氏和姚母是平辈,所以她称呼姚母为大姐。 姚春暖不想相亲,对她口中的男方也不感兴趣,“这事你跟我母亲谈吧,一切由我父母做主。” 姚母严肃而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余氏先是迟疑,后是无奈地道,“父母做主自是不错的,只是,不是还有另一个说法,初嫁从父,再嫁从己吗?自己的第二春,你也该拿拿主意才是。” 姚春暖好笑,余氏说这话,又让她留下,难道以为她好忽悠? “不必,我相信我娘。失陪。”姚春暖干脆地起身,她不担心她娘会应下这门亲事,别说她对自己这个女儿是真心的疼爱,一般的男人她就看不上,更遑论她这边还有一个邓副统领等着,她娘的底气足着呢。 余氏无奈地看着她走远。 姚春暖一走,姚母便问道,“男方是怎么样的?” 闻言,余氏连忙打起精神来,“男方啊,其实是我夫家那边的一个侄子。说起来,咱们两家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了。我指定不能给你们介绍差了不是?我那侄子,是个好小伙,身体健壮,长得也周正。性子嘛,老实巴交的,关键是人孝顺。” 这性子,姚母一听就不是很喜欢,老实巴交,也意味着脑子不灵活不知变通。 从她刚才说女儿命不好这话,姚母就不太信任她介绍的男方。有句话叫,你在媒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人,对方就会给你介绍什么样的人。所以她接下来问得很仔细。 “几岁了?” “二十四,还不到二十五呢。” “头婚?” “是的。” 问到这里,姚母眼睛都拉下来了,“这个年纪才头婚,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放心,孩子没毛病,就是家里穷了点。原来家里还算殷实,前些年,祖父爹娘接连生病,这孩子孝顺,砸锅卖铁也要治。你们也知道,家里有人生病,可费钱了。这不,几年下来,又接连送走了三位长辈之后,家里一贫如洗,他也跟着耽误了。” 姚春暖倚在她父母的房门后,将她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心中暗暗摇头,抱歉,她没有精准扶贫的打算。 这会姚母的脸色也很难看了,余氏怎敢介绍这样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她的阿暖! 姚大嫂在一旁坐立不安,心里直打鼓,她大姑说的那个侄子,她是见过的,有一点她大姑倒是说对了,确实是老实本分的一个人,但也确实很平庸,在这十里八村的,她能找出不下十人来!这样的人她都不看不上,何况她婆婆了?她这小姑也确实出挑,两人一点也不般配! “来之前我已经探过我那侄儿的口风了,他并不介意也不嫌弃阿暖这段经历。双方相互迁就一下,夫妻俩也能和和美美的。老姐姐,你信我一回。我那侄儿是个好人,不嫖不赌,不作奸犯科,为人还孝顺,阿暖错过他,是真的很可惜的。” 门墙后,姚春暖有些想笑,余家这是想捡漏呢?不嫌弃?他们有什么资格谈嫌弃两个字? 一口一个不嫌弃,一口一个不介意。潜在意思不就是‘你确实是有问题的,但我们不在意’,完全是将自己放在了与他们姚家同等的地位,甚至更高的地位,有种屈尊降贵的意味。 还有,不作奸犯科就是好男人了?有点可笑,这不是做人最基本的吗?她们对好男人的标准如此低?她这样的,就低人一等了?可见她余氏身为女人都看不起女人。 “她大姑,谢谢你的好意了,只是我们家暂时没有让阿暖再嫁的打算。”姚母硬邦邦地道,要不是有姚大嫂这层亲戚关系在,她真恨不得用大扫帚将人打出门去! “大姐,你先别忙着拒绝。阿暖这情况,一直留在姚家是不是不太好?我都听说了,陈家因为阿暖都打算不要杏子这门亲事了。我说了这么多,也是为你们好。女儿家嘛,终归是要嫁出去的,早嫁和晚嫁都是要嫁。她早一点出门了,围绕你们家的闲言碎语也就少了,杏子和陈家的亲事也不用崩。如此一来,家宅就和乐安宁了。我知道你疼女儿,但也不能不管孙女吧?你考虑考虑我那侄子吧。” 姚母眼神一利,“是杏子让你来的?” 余氏突然被她的眼神吓住了,目光闪了闪,然后摇头否认了,“不是。” 她再怎么否认,也改变不了姚母心中认定的事实,只见她忍着气道,“我也实话实说,你不用再纠缠了。我是不会让她嫁去过苦日子的。”人品如何还不知道,姚母只能捏着穷这点来说事了。 余氏不高兴地道,“日子是夫妻俩过出来的,你又何必那么看重钱呢?这世间的夫妻家庭,大多都是先苦后甜的。我那侄儿为人老实,阿暖嫁过去指定不会被欺负。他家长辈都没了,真成了,相当于你们两老多了半个儿子,这样不好吗?” “首先,我家不缺儿子!其次你的意思是你不看重钱?你刚才话里话外都瞧不上我家阿暖,你又不看重钱,你说你图啥?”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反正以你那侄子的条件,我就看不上!”姚母说话很不客气,接近撕破脸了。 “你话说那么绝,就不怕你女儿再嫁也是嫁给穷小子?” “那是以后的事了。若是阿暖要嫁给穷小子,指定与男方有了感情,就是穷我这当娘的也认了,家里自然该帮衬的会帮衬。但如今你那侄子与阿暖而言不过是一陌生人,我女儿要嫁人,我为什么不能挑个更好的呢?这天下的男人又不是死绝了,为什么一定要便宜你家侄子呢?” 姚春暖忍不住摇头,她娘这话真的很气人,那意思‘反正无论如何,也不让你家捡漏,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后面的话,她没有再听下去了,只知道余氏走的时候,神色愠怒。 余氏走后,姚母板着脸坐在那,也没说话。 姚大嫂从刚才婆母问她大姑此行是不是杏子让来的时候,她心里就开始惴惴不安。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杏子的主意,但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她就头皮发麻。 砰!姚母一拍桌子,咬牙问,“杏子呢?” “去去打猪草了。” “去,将她找回来!” 打猪草就在村边的几个地方,要找人并不难。 姚大嫂小小声地替女儿说了一句,“娘,杏子她怎么会这么做?这中间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姚母似笑非笑,“你把她人找回来就知道有没有误会了。” ※※※※※※※※※※※※※※※※※※※※ 感谢在2021-05-30 18:41:03~2021-05-31 17:52: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im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二土 80瓶;cici 15瓶;懒洋洋 2瓶;吃瓜的猹猹、夕阳如果不曾在西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章 第8章 这边,姚母将姚大嫂打发出去找人后,还是气得不行,姚春暖正想宽慰她几句,省得被气出个什么好歹来,也都四五十的人了。 姚二哥姚二嫂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带着俩孩子,另外还都大包小包的。 姚二嫂为人有点眼力见,一看婆母那脸色就知道里面有事情,正打算找机会悄悄向她小姑子打听发生什么事呢,就听见她丈夫大大咧咧地问开了。 “娘,你脸色好差,是咋滴啦?” 姚二嫂抚额,这憨货,没看到婆母大人正在气头上吗?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他还去拱火吗?就不怕引火烧身的吗? 姚母的喷火口正对着别人呢,姚二哥这么一问,相当于给她个出口泄火了。姚母瞬间倾倒间倒豆子一样,向姚二哥怒斥对余氏的不满。 姚大嫂是在村西北角的野地那找到姚杏的,远远的她就看到杏子和她大姑站在一块说话,她立即快步走上前。 等到跑到姚杏跟前的时候,余大姑已经离开了。一时间,姚大嫂的心沉甸甸的。 “回去吧。”姚大嫂主动背起那筐猪草,“你大姑婆和你说什么了?” 姚杏的心情不好,根本不想搭理她娘,“没什么。” “杏子,你老实说,你大姑婆这次来咱家,和你有没有关系?” 姚杏抿了抿嘴,“没关系。” “真的?” 姚杏发脾气,“你既然不相信我,干嘛还问我!” “你大姑婆这次可把你奶气得不轻,如果里面有你的手脚,你回去好好和你奶认个错。”姚大嫂叹气,她不明白为什么女儿要这么做,就那么容不下她小姑吗?可姚家也是小姑子的家啊。 姚家院子,等姚母将愤怒的情绪发泄完毕。 听完,姚二哥也无语了,“娘,别气了,你就当她喝醉了酒后胡说八道呗。”吃了酒上他家来的,怕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姚春暖点头,确实,但凡喝之前多吃点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就在这时,姚大嫂和姚杏回到了。 看到姚杏,姚母眼神一厉,喝道,“跪下!” 姚杏瑟缩一下,往姚大嫂身后躲了躲。 “我让你跪下,听到没有?” 姚二嫂被吓了一跳,诚然,她婆母的脾气火爆,可从来都不会搓磨孙女的。 姚大嫂将人拉了出来,示意她跪下。 “余大姑婆是你叫来的?” “我没有。” 姚母冷哼,“还不承认?做就做了,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承认,你人在金牛村,能让余大姑婆过来,无非是传话那一套,我让你大伯在两个村子一查,不愁查不出来。” 姚杏心一紧,没作声。 姚二嫂在一旁都惊呆了,听娘的意思,余大姑来家里做媒这事和姚杏有关,甚至还有可能是她在背后撺掇的?不是吧不会吧她要立即知道!姚二嫂朝姚春暖疯狂使眼色。 姚春暖点头,用眼神回答她,就是你想的那样。 确认了姚杏的壮举,姚二嫂咋舌,没想到啊没想到,杏子竟然是咱们家胆子最大的人。她小姑二婚是肯定的,至于嫁给谁何时嫁,抱歉,她做不了主,顶多有点建议权,这点建议权比指甲盖也大不了多少。 而她这大侄女是真胆大妄为啊,竟敢直接越过长辈插手这事,也不想想这家里哪一个是她能摆布的? “这叫不叫崽卖爷田不心疼?”姚二嫂喃喃。 “胡说什么。”姚二哥连忙扯了姚二嫂一把。 姚春暖睨了自家二嫂一眼,会不会说话的?谁是崽谁是田? “姚杏,你长能耐了啊,敢做你小姑的主了啊。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小姑是哪里对不起你,要安排这么个男人来埋汰她?” 姚杏的眼眶忽的就红了,“你们都偏心,光为她想了,什么时候为我想一想!陈家都快要退亲了,你们考虑过这个问题吗?你们不处理,我只能自己来了,有错吗?” 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答案。事有轻重缓急,总得一件件来办,再者姚春暖这边的情况又比较紧急,故先处理有什么不对吗? 姚母暴怒了,“他陈家算什么东西?还干涉到我们姚家来了。反正爱娶不娶!你也真够出息的,陈家说退亲,都是传言,他们人倒是亲自来啊!一点传言就让你慌了手脚,就那么稀罕陈老二?” 在姚母看来,姚杏这个孙女是废了,嫁进去也是被陈家拿捏得死死的那种。她不是非要女儿孙女不顾夫家全然贴补娘家那种人,但也不希望女儿孙女吸娘家的血贴补夫家。嫁出去之后,回来家里就是客了,既是客,人情间有来有往才好。 姚杏咬着唇,“你们都一样,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却总不肯为我想一想!” “你说的更好的解决办法是牺牲我来成全你的姻缘?”本来姚春暖不打算出声的,但看看她说的什么话,是完全不拿她当人看了是吧? 说实话,姚春暖穿来不久,但她还是比较满意和认同这一世的亲人的。 她祖父和大伯虽是村官,却不是那种老好人的村长。老好人的村长,村民们固然受益,但作为家人嘛,就难受了。她反倒喜欢她祖父和大伯这种的,有手段,精明中带着点奸诈,甚至可以说,在外人眼里就是坏人那一挂的。这样的人,办事的时候,该拿的会拿,但也顶得住事儿。他们姚家的生活在金牛村算得上是顶顶好的那一阶层了,这一切,全赖大家长的英明领导。 姚父寡言但可靠,姚母泼辣,大哥四平八稳,脑子不是机灵那一挂的,但胜在有自知之明,知道跟谁走,从不自作主张。大嫂性子有点软,但不是那种搅家的。二哥二嫂开朗大方,几个小侄子小侄女也都可可爱爱的。 这样就很不错了,她可不想自己的父母亲人是老好人,就是那种谁都可以上来捏一捏的包子。别人拿实惠自己受委屈,哪有自己占便宜别人受委屈来得爽快?在律法不健全的古代,这种软包子估计会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见。若真摊上这样的父母,光想想就糟心得不行。 唯独大侄女姚杏差强人意,她性子过于掐尖好强,且自我为中心,这样的人,但凡有一点怠慢,就会心生不满。 不过姚春暖想得很开,在大前提向好的情况下,就当她是个搭头,懒理便是。 姚杏瞪了她一眼,“本来这些问题就是你引起的,你回来不仅让陈家想退婚,同是也让我们一家子人受了多少非议多少排挤!” 姚二嫂连忙道,“大侄女,我们可没这么想,都是一家人,阿暖好的时候我们跟着沾光,遇到事了,肯定要站在她身后的呀。在村里,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懒理便是,真听不下去,就扑上去干一仗便是了。” “非议?我怎么没听说,你们听说了吗?”见一个个摇头了,姚母才嗤笑道,“人家不敢在我们跟前叽叽歪歪,却也在你面前酸你,你道是为何?因为你就是个只会窝里横的废物啊!你有本事冲家里人撒气,有能耐你倒是对着外人使啊。谁非议你,谁带头排挤你,你直接上手啊,孬货!” 姚春暖汗,母上大人太彪了。不过她二嫂说得也是啊,在村里,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可因为她祖父和大伯的原因,许多村民敢怒不敢言,却在背后嘀嘀咕咕。她就喜欢欣赏这种你看我不顺眼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她觉得这异常爽快。而姚杏儿呢,看样子却觉得异常耻辱。这就搞不懂了。 “老二家的,赶紧的,找个人把她嫁出去,宁可彩礼少要或者不要,我见不得她留在家里了。” 就在这时,姚祖父拍拍身上的烟灰,走进来之后指了指姚杏,就交待了这么一句话。 姚大伯跟在后头。 原来在姚母让姚杏跪下的时候,姚二哥家的小闺女就跑去请姚祖父和姚大伯了。他们已经在门外听了一阵了。 听到姚祖父的话,姚杏脸色一白。 姚母点了点头,应下了姚祖父的话,然后低下头对姚杏说,“既然你那么稀罕陈老二,明儿我就让人去探探陈家的口风,若是他们同意,择日你就嫁过去吧。” 姚祖父嗯了一声,“要快,陈家那边要是吞吐不应,就退了,另找一家!要镇得住她的!” 姚大嫂哪里听不出来,这是家里要放弃她女儿了啊,她连忙哀求道,“祖父,娘,不然将杏子留在家里再教教?” 姚母罢罢手,“教什么?不教了,钻了牛角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你为着她好,她还以为你是害她喱。”与其放在家里气人,不如放出去气别人。正好,她瞧着搅风搅雨的陈家人也不顺眼得很! 姚杏此刻,有如愿以偿的欣喜,还有一点担忧,但这担忧却不多。她想着,别看她奶和□□父话说得绝情,等她在陈家站稳了脚跟,多带点厚礼回娘家几趟,气就会消的。她也是没办法,陈家是她能构得上的条件最好的对象了。日后慢慢说来,他们会谅解自己的。 此事接近尾生,就在众人以为告一段落准备四散的时候,沉默了一会的姚母浑身一震,像是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 只见她用探究的目光看向姚杏,“老娘第一次看走眼了,没想到你不但自私,还势利得很。”她一直知道这大孙女好强,还有点自私。 姚杏睁着一双大眼,“奶,你说什么?”这年头,多为自己想想有错吗? 姚母冷笑,“你一直控诉我们偏心你小姑,不就是拿自己和你小姑比嘛。我实话告诉你,你比不了。就冲着你这德性,我现在就敢断言,这辈子你拍马都赶不上她!” 姚春暖汗一个,她没想到她在她娘眼里是这么完美的一个崽。 姚杏不信,若说之前,她小姑嫁进王家的时候,她比不了是肯定的。但现在和离又声名狼藉的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连家务活都干不利索,她不信一辈子都比不过。 “恐怕在你心里,你小姑如今没什么价值了,也只配嫁给你大姑婆嘴里那种男人是吧?但你又知不知道,目前已经有个手握实权的副统领和咱们家能过气,等王家的事一了,你小姑一点头,她就能嫁过去做副统领夫人?” 姚杏听得一愣一愣的,接着她脸色更白了,那她做的一切,和挑梁小丑有什么分别? 姚母如愿看到她变脸,“哼,如今一切如你所愿,嫁出去以后呢,没事别回来,有事也别回来!” 姚春暖同情地朝她看了一眼,她今天干这事,真是踢到铁板了,完完全全拉足了姚母的仇恨。临到结束了,还吃了一记姚母发出的大招。诶呀,母上大人的战斗力太强,以至于没有她发挥的余地,真是遗憾。 天快擦黑的时候,姚父和姚大哥回到了。他们刚给人打完一批家具,紧赶慢赶地交了货,近来打算歇息几天,不接活了,顺便等王家的事出结果。这一天鞋子不落地,心就一天天悬着不得安宁。 姚杏的事,姚父和姚大哥分别从自家婆娘那里得知了。 姚父没说什么。 姚大哥姚大嫂有点伤脑筋,不明白女儿怎么长着长着就歪成这样了? 他们家的日子在金牛村而言都是有数的,比起同村其他一天忙到晚没个停歇的姑娘们,她还能识字还能学点刺绣的手艺,幸福得像泡在蜜罐子里了好吗?他们虽然更看重两个儿子,但因为她是长女,对她也不错的好吗? “杏子她太掐尖好强了!”姚大嫂叹气。 姚大哥点头,偏偏又没那个本事。他娘本来就拿小妹当宝来疼的啊,连他这当儿子都得让步,她作为孙女偏要计较这个,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她小姑好了,咱们背靠大树好乘凉不好吗?为什么非盼着她小姑不好呢?”她也不想想,她小姑真嫁给了那样的人,有什么前途? “算了,不想了,正好她年纪也到了,像娘说的那样,打发出门吧。” “杏子惹了娘不快,嫁妆方面怕是不会太尽心。” “咱们拿私房给她贴补一点就是了。” ※※※※※※※※※※※※※※※※※※※※ 感谢在2021-05-31 17:52:51~2021-06-01 18:2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绵绵超进化 70瓶;榛蓁 22瓶;夕阳如果不曾在西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章 第9章 “你说你选的是什么人家!我和你婶娘好声好气地上门,商量你和陈家老二的婚事提前办的事,好家伙,陈家竟然不愿意!”姚母没好气地数落着。 姚杏站在那,低着头,任凭她说。 “如果不是我态度强硬,直接告诉他们,若他们家愿意提前办,嫁妆家里多给两成。如果不愿意,那就退亲,但他们陈家下的定礼,我们家只退一半。若不是这通威逼利利诱的手段下来,这事还有得磨呢。” 姚母说完,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便挥挥手打发她离开。 那天之后,姚杏安分了很多,也沉默了。 她从姚母的房间出来,就看到她小姑和堂伯站在檐下说话。她脚步停顿了一下,没有过去,而是转身回屋了。 姚春暖和大堂哥姚庆丰也看到她了,两人却不是很在意。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又急又快。大堂哥是过来给她送消息的,正好被这场大雨困住了。 “明天开始提审王韩两家了,去看看吗?” 姚春暖伸手接住檐前滴落的雨水,“不去。” 她的心情也随这雨天,闷闷的,不得劲儿。所以听到他的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又不是沉冤昭雪真理得明的案子,去了也只是给自己添堵。她虽然不是什么彻头彻尾的好人,但还是希望这个世界好人多一点的。 可惜,这世界就是喜欢将好人变成坏人,这场王朗黑化的重头戏啊,使一个阳光开朗的帅小伙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阴谋家。 她叹息,好人又少一个,这社会又难混了一点。 姚春暖不去看,是因为早已知道结果,但姚家人不知道,自然是关心的。 案情涉及王韩两家,府伊前后审了一旬。 姚家人的心情先是沉重,后面倒像是接受了最坏的结果,渐渐地都平静下来了。 大牢里,随着案子的进展,涉案的两家成员心情也是起起伏伏的。 即将最终审判,形势并不乐观,案情对他们很不利。 男人那边还好,有相对较高的抗压能力,只是心情沉重。女眷这边就不行了,所有人都呆呆地坐在牢里,绝望的气氛在弥漫。 魏秋瑜双手抱膝,将脸埋在期间,哑着声音说道,“也不知道明天是怎么一个审判结果。” 没有人搭理她,没有人愿意开腔,每个人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我们会不会被杀头?!”魏秋瑜迟疑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一句话,引得两个牢里的女眷骚动起来。 “杀头?不会吧?” “娘,我害怕……” “不,我不想被砍头!” 两个牢里的女眷都骚动起来,有人开始低泣。 王夫人轻喝,“都别哭了,我们罪不至死。她不懂你们还不懂吗?”说着王夫人还淡淡地扫了一眼引起恐怖的魏秋瑜。 魏秋瑜讪讪的,“不用杀头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活下去,才有沉冤昭雪的一天。” 接着她故作轻松地道,“阿暖出去了,挺好的,我们这样的下场,真没必要再多一个她。” 王家这边,一个庶出的媳妇子张氏掀了掀眼眸,冷嘲道,“你倒是好心。” “阿暖这样做是有苦衷的,你们不要怪她。”魏秋瑜说完这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氏瞧见她一副‘我有事,但我不说,你们快来问我呀’的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魏秋瑜这手段简单直白得可笑,她十五之后就不玩了的把戏,她倒是玩得起劲。而且她是不是忘了?上次姚春暖来牢里看她们顺便给她们送饼时,姚春暖对她那叫一个不客气,话都差点怼到她脸上了,她现在怎么还一副两人很要好,能代表对方说话的样子? 不过,她们现在都这样了,也无所谓被不被利用了,就听听她说什么好了。 于是,她冷冷地接话,“她能有什么苦衷?” 只见魏秋瑜迟疑了一下,才道,“阿暖她——她怀孕了!我知道她是想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才会狠心和王家脱离关系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魏秋瑜这话让王家女眷们集体出声。 “你说什么?” “姚春暖怀孕了?” “你怎么知道的?”最后一句是王大嫂问的,她管理内院,上个月姚春暖还有换洗的,连她都不知道姚春暖怀孕了,魏秋瑜是怎么知道的? 魏秋瑜双手捂住嘴巴,眼里惊慌失措,像是刚察觉自己失言了一样。 张氏啧啧有声,这魏秋瑜可以啊,嘴上笑嘻嘻,底下下手那叫一个狠。姚春暖成亲半年,没有孩子,能脱离王家这泥沼,真多亏了上头人拿大放小,不欲弄得民怨沸腾的心思。如果她怀了王家的子嗣,那肯定得回来大牢了。 听到这个消息,王夫人又惊又怒,惊的自然是姚春暖怀孕了,孩子是她家老二的,怒的是魏秋瑜的所作所为,略微一想,便知道她是见不得姚春暖过得好,想借刀杀人,拉她下水。 其余人也渐渐平静下来了,魏秋瑜在这个时候捅出姚春暖怀孕一事,指定没安好心,她是将她们都当成了蠢货不成? 王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韩夫人说道,“好,很好,韩夫人,你们韩家真是娶了一个好媳妇!今日种种,我王家是记住了。” 说实话,她已预感这次他们王家怕是好不了了。如果魏秋瑜没捅出姚春暖怀孕一事,他们王家有可能还能遗留一点血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无辜被王夫人掂出来的韩夫人,不悦地道,“就你聪明,别人家的事,你掺和什么?” 在场的女眷哪个不是千年的狐狸,她这点小伎俩,能糊弄得了谁? 王夫人或许不在意和他们王家断绝了关系的姚春暖,但一定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魏秋瑜这么一揭露,等于绝了她那孙子的活路,狠狠地得罪了王家。 要搁以前,得罪便得罪了,现在,多条人脉多一缕生机,多得罪一个人,或许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蠢货! 魏秋瑜嘴巴发苦,她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痕迹太重呢?可是她也没办法,在大牢,无人配合,可供她发挥的余地不多,而且她再不说就没时间了,明天就判他们流放了,她总不能在最后关头高声喊出这个秘密吧? 最后一天提审,王韩两家最终被判了流放。王家的流放之地是一千四百里外的伊春,伊春位于大凉国东北。而韩家就比较不幸了,他们的流放之地是丰庆,那里比伊春更北,也更苦寒。 不用流放丰庆了,王朗心中悄悄地松了口气。伊春,这是他暗中斡旋的结果。他回来得太晚了,不然他能尽量想办法,让王家避过此次的祸事。 他手上可利用的筹码和资源不多,每一个对他都很重要,不能浪费。 前世他还不会极致地谋算,几乎将它们都浪费在这件案子上,浪费在与三皇子的对抗上。殊不知,大皇子昏迷不醒,皇上龙体欠安等等原因存在,他羸不了的。 所以,他回来的那一晚,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将家人全都保全下来再说。 现在这结果,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了。 伊春比丰庆好太多了,气候也较为温暖,他相信这一次,他能保住家里的人。他娘不会在路上摔断腿,然后在丰庆受罪了苦楚,小侄女也不会因为一场风寒,就丢了性命,还有大哥小弟…… 韩晋安听到他们被流放丰庆时脸色大变,“丰庆?怎么会是丰庆?” 韩家人也开始骚动。 “丰庆,出了名的苦寒之地啊。” “为什么他们王家去的是伊春,我们韩家却要去丰庆?” 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他们两家人同时流放丰庆,韩家人的怨气也不会那么大。偏偏这一好一坏的流放点,将韩家某些人的怨气和怒气值刺激到了顶点。 于是,韩晋安的妹妹站出来了,“大人,听说举报有功,对吗?” “这得看你举报什么人什么事了,你是要举报吗?” “对,我要举报王朗的妻子姚春暖!”昨晚的话她也听到了。 此话一出,王家女着脸色一变,王夫人的脸色最难看。 魏秋瑜低垂着眼眸,掩饰眼中的笑意。 韩夫人不语。 韩小妹朗声道,“姚春暖怀有王家的骨血,隶属流放罪臣之家眷,她自行与王朗和离,后归家,并不符合被赦免的行列。” 王朗脸色微变,没想到他念在她上次来探监时的一饼之恩没有出手,但她自己做事不秘,被人拿住了把柄。 而王父和王阳王朝等人听到这话,都吃了一惊。 “此话当真?” “请大人明查!” “查!必须查明!来人!” 邓副统领犹豫了一下,出列,“这事我去吧。”心里叹气,说实话,这事他完全没想到。一天,只需过了一天,案子了结之后,后续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衙门并不会紧抓着不放。没想到她这么倒霉。 此时混在旁听百姓中的姚大哥和大堂哥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两人对视一眼,急急往家那头赶,甚至来不及说更多了。 “大人,如果情况属实,会有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奖励?” 韩小妹很想说赦自己无罪,但她心里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再看到家里人正烔烔有神地看着自己,她舔了一下嘴唇,说道,“能换一个流放之地吗?大人,您将我们流放到伊春吧。” 刚才府衙大人判处两家的流放之地时,她能感觉到她大哥对王家流放伊春的惊讶和羡慕。她想换一个好点的流放之地,但又怕上面的人做手脚,那就干脆指定伊春吧。 韩小妹的话让王朗眸色一深,拿他的骨血做筹码让府衙大人给韩家换了个流放之地,真好。 ※※※※※※※※※※※※※※※※※※※※ 今天事情很多,所以更新晚了。感谢在2021-06-01 18:29:08~2021-06-02 21:3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ecreteva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章 第10章 姚春暖没想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姚大哥兄弟俩急急忙忙回到家,见到姚春暖第一句就是,“阿暖,你怀孕了?” 听到这话,姚春暖瞳孔微缩,他们怎么知道这事的? 想到他们今天去旁观王韩两家的最终判决,这般急里忙慌的,定是从衙门赶回来的。再一想,唯一知道她怀孕的人便是看过原著的魏秋瑜了。也就是说,魏秋瑜把她曝了? 心思电转间,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但是她不能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事,包括她自己,最好也要装作不知道才好。 “我怀孕了吗?我不知道啊。” 姚春暖一脸的懵,明显不在状况。 姚大哥疑惑,“你不知道你怀孕吗,那韩家小妹怎么知道的?” 三人面面相觑。 大堂哥想了想,问她,“那你觉得你有没有怀孕?” “我真不知道。” 大堂哥很想问她这个月有没有换洗,但实在问不出口,偏偏这会他二婶又不在。 邓辉带着人已经站在篱笆墙外听了有一会了,对于姚春暖本人都没弄清楚自己有没有怀孕这点很是无语。由此可以推断出来一点就是,如果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怀孕,那应该不是存心隐瞒的。 这倒叫自己好受了些,至少她不是在明知自己怀有前夫身孕的情况下,还接下了自己示好的礼物。其实怀不怀孕这一点他并不在意,因为他自己是个鳏夫,有两个孩子。但这事有个先后秩序。自己愿意接受她带来的麻烦是一回事,她故意坑自己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姚春暖本人都不知道不确定的事,韩小妹又从何得知?看她方才在公堂上信誓旦旦的模样,可不像是猜测出来的。她语气态度都很肯定,没有猜测的那种不确定和迟疑。 虽然因为职业的关系,邓辉仍有所保留,却也没想过姚春暖此时此刻的表现是演的,自己都没露面,她在自家兄弟跟前还会不说实话吗? 等他带人推门进去,院子里的三人俱是一脸惊讶地朝他们看了过来,他就越发偏向于自己刚才的判断。 大堂哥连忙迎上前,“邓副统领,怎是你亲自来?” “本官来带姚春暖回衙门,她需要检查一下是否真的怀孕了。”邓辉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公事公办挺好,没有恶意就好,这代表他不曾因堂妹怀孕一事迁怒他们,大堂哥悄悄地松了口气。 看到一帮官差,姚春暖颤抖了一下,然后咬着唇,后退了两步,很害怕的样子。当听到她大堂哥的称呼时,她顿了顿,飞快地扫了他一眼,这便是原著里后来原主嫁的那位? 姚春暖的表现全落在邓辉眼里,他是喜欢她这长相的,若不然也不会在大牢外见了她一面之后,便主动示好。如果她真的怀有身孕,他们怕是有缘无分了。 “姚氏,请吧——”邓副统领伸出手示意她可以走了,毕竟是曾经有意过的女人,他不想粗暴办案。 姚春暖对这个称呼有点不适应,心中腹诽不已,嫁过人了,连一声姚姑娘的称呼都混不上了。 她非常怀念后世五花八门的称呼啊,靓女,美女,小姐姐,亲爱的,大暖暖……哪个不比冷冰冰的姚氏好听啊。 但面上,她却一副踌躇不前的样子。 “去吧,我们陪你一起去,或许没怀孕呢。”大堂哥乐观地劝道。 “万一呢?”姚春暖看着自家哥哥,可怜兮兮地道。 大堂哥:……别问他,他此刻心里也乱得很,你说怎么就出了这样的纰漏呢? 邓辉眼睛的余光扫到姚春暖,那泫然欲泣的小模样让他叹了口气,刚才在公堂上因听到她怀孕的消息而心里堵着的那口气突然就散了,罢了,也不是她故意这样的,怪只怪造化弄人。 邓辉那一瞬间的怔忡和软化被姚春暖看在眼里,她觉得自己挺虚伪的,但是她也没办法,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该示弱的时候还是得示弱该扮无辜的时候还是得演起来,一切都是为了消除了他的芥蒂,否则他们姚家可扛不住他的怒火。而男人确实也就那么回事,对于有好感的女人通常都会相对宽容一些的,她赌对了。 他们一行人坐上马车急忙往城里去。 出村的半道上,姚父和姚母得知了消息,追了上来。 邓副统领没有在这事上为难他们,将他们都带上了。 “老头子,如果咱们阿暖真怀孕了会怎么样?”姚母感到自己浑身发软,使不上力。 姚父愁眉不已,“怕是要不好啊。” 到了衙门,姚母哆嗦着要上前,被姚父拉住并制止了,这里不是金牛村,姚母那一套是行不通的。 姚春暖也冲两老摇了摇头。 府衙大人看到邓副统领将人带回了,立即吩咐,“去将两位大夫请上来。” 姚春暖进了衙门,整了整衣袖道,“等等,在看大夫之前,我能知道是谁说我怀孕的吗?”这一路上,她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做了,指定不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该争取的时候她要出声争取。 府衙大人一指韩小妹,“她说的。”还差一点,就能结案了,所以府衙大人心情颇好,对于姚春暖提问题这一举措,并不为难于她。 姚春暖问韩小妹,“你为什么会说我怀孕了?” “我嫂子说的。”韩小妹双手环胸,一句话就将她嫂子抖了出来。 姚春暖随即看向魏秋瑜,眼神犀利,小贱人,我就知道是你! 听到使坏的人是魏秋瑜,姚家人都恨得不行,特别是姚母,那目光恨不得择人而食。 姚春暖缓缓地走近魏秋瑜,“你呢,又是怎么知道我有没有怀孕的?” 面对姚春暖的质问,魏秋瑜挺直了背脊。这和她想的有所出入,她以为姚春暖一来,大夫就能诊断出她怀孕一事,有了结果出来,自然就不会有人关心她是怎么知道对方怀孕一事这细节的了,不过她也不惧就是了。 “你就是怀孕了啊。”她听到自己这么说。 “我自个儿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怀孕,你就知道了?” 魏秋瑜心道,她当然知道了,她是看过原著的呢,“是你告诉我的呀。”谎言张嘴就来,魏秋瑜就吃定了姚春暖百口莫辩。 “你以为你是谁,我怀孕了,夫君婆家不告诉,亲爹亲妈也不告诉,就告诉了你?你觉得可能吗?” 众人也觉得这不合逻辑。 “我就是知道了,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还能掐会算吗?而且你也确实怀孕了嘛。” 啪!啪! 姚春暖一下子出手抽了她两巴掌。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都没料到她冷不丁地说动手就动手了,也没个预告。 魏秋瑜也懵了,等痛楚传来,她才反应过来,整个人完全不敢置信,“你敢打我?!” 姚春暖微微一抬下巴,“打的就是你,我没怀孕!你污蔑我,我打你两巴掌怎么了?” 然后她抢在魏秋瑜说话前,小嘴噼里啪啦地说开了,“刚刚在金牛村听到有人指证我怀孕时,我懵了,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怀孕。但在来的路上,我就想明白了,我是不可能怀孕的,因为自打上个月换洗之后,我和王朗就没再同房过!所以,你说我怀孕,就是在污蔑我。” 姚春暖当然知道自己确实怀孕了,但现在不是还没诊出来吗?她就是找理由抽她怎么了! 所有的人都没想到她会将闺房秘事抖了出来,一个个都惊呆了。 可对于来自后世信息大爆炸大时代的姚春暖而言,这才哪到哪啊。 得知女儿婚后如守活寡,姚母只觉得难过,恨恨地瞪了王朗一眼。 此时众人的内心全是大戏,瞧姚春暖那理直气壮的样子,她刚才的话应该不假。这样说来,她说自己不可能怀孕,是真的?那魏秋瑜挨的这两巴掌不冤。同时他们看向王朗的眼神顿时就不对味了,一个月都不和美貌的妻子同房,加上他没有通房妾室,如此一来,莫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吧? 王朗的脸黑黑的,甚至暗暗磨了磨牙,这女人! 王朗的黑脸她看到了,但她姚春暖不care,原主和王朗不常同房是事实,而且她不怕王朗不兜底。不兜底更好,那呆会诊出她怀孕的话,就证明她怀的不是王家的孩子,就更不用跟他们一起流放了。 当然,她也知道她这是想得美。事情没那么简单,孩子并非她说不是王家的骨血就不是的,但不妨她有恃无恐。 王朗咬着牙道,“你忘了,那次你醉酒去我书房那晚了?” 众人:哦嚯,王朗自己都承认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也就是说戴绿帽一事不成立咯? 闻言,魏秋瑜哪里还不知道姚春暖这女人故意找机会抽她?她要疯了,只见她冲姚春暖厉声喊道,“你说你没怀孕,你敢不敢让大夫给你诊脉?” “我敢!”她当然敢了,有什么不敢的?就算诊出了她怀孕又怎么样,两巴掌打出去了,她也爽了一下下。 ※※※※※※※※※※※※※※※※※※※※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感谢在2021-06-02 21:34:25~2021-06-03 21:3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元倾娴 10瓶;37996696、夕阳如果不曾在西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一章 第11章 此时,两位大夫已经等候在一旁了。 府衙大人一发话,两个大夫便上前轮流给她诊脉。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结果,姚母比姚春暖本人更加焦躁不安。 最终两位大夫把脉后,得出的结论是,她确实怀孕了,只是月份尚浅,只有一个来月这样。 对于这个结果姚春暖早就知道了,但演戏演全套,脸上吃惊惊讶的表情一个也不能少。 最不能接受的,反而是她的家人,特别是姚母,比她更焦虑难过,“怎么就有了呢?大夫,这孩子我们不要。我女儿都和王家和离了的,只要没有这个孩子,两者就没有关系了对不对,那我女儿也就不用和他们一起流放了。” 姚母的话冷酷又无情,但是对姚母来说,一个未出生的孩子,比不上活生生的女儿重要。 要知道流放多苦啊,一路走下来,壮年男子都得去层皮,死在路上的老弱妇孺不要太多了,他们家阿暖怀着孕被流放,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想到上次她蒙着脸去回春堂时那位坐堂大夫说的话,姚春暖没抱什么希望。生活不易,暖暖叹气,她仿佛看到了流放之路在朝她招手。 所以,有些麻烦她还是先解决比较好,不能给姚家留下隐患。 因为这场意外,在场审案的大人未必就完全信了她的说辞,他们心中对于她是否故意隐瞒怀孕一事抱有疑虑。她之前果断地与丈夫一家断绝关系,表现得贪生怕死,未尝不是故意如此,以保存王家的骨血。 她需要做的是彻底地消除他们的怀疑。 府衙大人和邓副统领都是三皇子的人,若她不洗清嫌疑,姚家也会因她而被归类到王家那方去。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似乎逃离不了流放一途了。但姚家还要在他们治下过日子,被他们厌恶上的话,她大伯这个村长怕是不好过了。 只见姚春暖顺着姚母的话,眼巴巴地看着两位大夫,“大夫,我肚子里的孩子能打掉吗?” 姚春暖这话一问出来,王朗攸地抬头,眼中有暗芒飞逝,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姚春暖捕捉到了,但她顾不得了。 姚春暖不惜打胎也要极力与他们撇清关系的样子,王家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于她的选择,又无权置喙,干脆都撇过脸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那两位大夫又一番望闻问切之后,便摇着头道,“你体质特殊,不适合打胎。” “如果我就是要打掉它呢?”姚春暖将她的贪生怕死演绎得淋漓尽致,肚子里的亲生骨肉说舍弃就舍弃。 大家伙这会只觉得齿冷,大夫都这么说了,她还执意打胎,怎么这么狠心。 两位大夫很认真严肃地告知她,“如果她执意如此,会造成严重的后果,或许终身不孕,或许一尸两命。” 这番话和之前她看过的大夫说的意思一模一样! 众人一惊,好么,姚春暖肚子里这块肉也是个狠的,要么一起死,要么就让她以后绝了生育权,反正就是不能舍弃它! “我可怜的儿啊。”姚母放声大哭。 王朗垂下眼眸,看来姚春暖流放是板钉钉的事实了。毕竟左一条路是死,右一条路也是死,区别在于堕胎可能立即死,流放还能活得长一点。她会怎么选择他用膝盖猜都能猜到,肯定好死不如赖活,能晚死一天是一天了。他觉得疑惑的是,上一世应该不是这样的,从她后面还能生育两个孩子来看,她打掉这孩子是顺顺利利的。 府衙大人无奈,这姚氏真倒霉,这下他也不用为难了,一并划去流放就行了。 邓副统领内心也在摇头,看来他们真真是有缘无分了,在她身上发生的这些事,真是半点不由人。 姚春暖面上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内心却充满了愤怒和委屈。去他的,这是什么品种的变异,这剧情崩的还能看吗?原主打胎就没事,轮到她,连打也不能打了是吧?一个孕妇,流放一千多公里,她还能活吗? 魏秋瑜这分明是想要她的命啊!姚春暖突然觉得那两巴掌还是打轻了。 一直以来,她都只想着过好自己的日子而已,可是因为魏秋瑜这贱人,她的生活,被她毁了一次又一次!既然如此,那就来吧,互相伤害吧! 姚春暖眼睛瞬间燃烧起了熊熊烈焰。 她在结案的最后关头慢悠悠地说道,“其实我有一件事始终觉得奇怪。” 鉴于她的倒霉,她这番最后发言没有人打断。 “我这喜脉应该很难诊出来吧?”姚春暖问那两个老大夫。 两个老大夫点头,“是的,再往前个三五天都诊不出来。” 姚春暖又问,“那么,可以通过我走路的姿势什么的判断出来我有身孕吗?” 两位老大夫摇头,“有些经验老道的稳婆可以,但你这么浅的月份,靠眼力是完全看不出来的。” “那我就不明白了,魏秋瑜你究竟是通过什么途径得知我怀孕的?我最后一次见你是六七天之前吧?别说是有人通过观察我,就察觉我怀孕了哦,要知道,你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呢。” 魏婆子一家怂得很,魏秋瑜在大牢,他们是一次都没去探望过。哦,其实去探望过一次的,就是她探监回来的第二天,但他们连大牢的门都摸不着。魏家人没啥本事,又爱财吝啬,舍不得拿钱打点,监守们理会他们才怪。 因为姚春暖也被没判流放了,魏秋瑜好不容易高兴了一下下,可听到她内涵自己的话,忍不住磨了磨牙,就好气。 “在大牢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又无人通风报信的情况下,你还能比我更早得知我怀孕了。你是能掐会算吧?”说到后面,姚春暖还笑了。 魏秋瑜心说,不是她能掐会算,而是她看过原著啊。通过这事,她再次确定姚春暖并不知道她们都穿书了这一事实。 魏秋瑜正暗暗得意自己又坑了姚春暖一回。但姚春暖此时的反应让她警惕,她这是什么意思?都已成定局了,她还紧抓着这个问题做什么? 王朗眼睛一闪,他是文人,加上历经一世,玩心眼儿那是他的拿手绝活了。他将姚春暖的话含在嘴里咂摸了两遍,就隐约猜出她想干什么了。 韩晋安是武将,脑子转得就没那么快了,但直觉她说这番话是不怀好意。 就见姚春暖点头了,“我说这个你没否认,那就是承认咯?原来你真的是能掐会算啊。那你有没有算到韩家有此一劫呢?” 魏秋瑜表情微妙,不知道姚春暖想干什么。 “看来应该是算到了。你算到了王家有此一劫,本来你和我一样,嫁进去时间尚短,又还没孩子,完全可以脱离韩家这个泥沼的,但你没有。那是为什么呢?” 在场的众人忍不住随着姚春暖的引导思索起来,是啊,为什么呢?如果她算到了,为什么不逃离? “是因为韩家最终会逆风大翻盘吧。我思来想去,只有这个解释了。魏秋瑜,你说我猜得对吗?” “你胡说!”姚春暖这话惊出了她一身冷汗,魏秋瑜惊惧地看着她,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韩晋安,“慎言。” “住口!”一旁的韩夫人终于忍不住喝止。 府衙大人惊疑不定,邓副统领也是皱眉不已,魏秋瑜能掐会算,所以算到了韩家最终会逆风大翻盘?那么陷害韩家的主子们,和韩家做对的他们呢?会是个什么下场? 这推论虽然有点离奇,但逻辑上却是说得通的。不然魏秋瑜怎么解释她先于所有人之前得知姚春暖怀孕一事呢?而且,若是魏秋瑜真会这一手的话,三皇子能不好奇自己最终是否能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吗? 府衙大人看了一眼姚春暖,摇了摇头,这姚氏可真够狠的,三言两语的,就给韩家树了个大敌。她这么一弄,韩家的处境可谓雪上加霜了。 但是吧,明知她后面故意说这么一段话有可能是想打击报复,他能不呈上去吗? 王朗眼中划过一抹笑意,这招真是毒得很,杀人诛心都不为过了。也好,这下子韩家把所有的压力都扛过去了,接下来他们王家会好过很多。 韩家人这副又惊又怒的模样让其他人一头雾水,他们还不晓得姚春暖方才那番话术的厉害。 韩老夫人很生气,举着拐杖指着姚春暖,“想不到你年纪小小,心肠这么歹毒!” 姚春暖冷哼,“我说得不对吗?怎么就心肠歹毒了?这词留给你儿媳吧,我觉得这词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他们韩家举报她,害她一个孕妇走一千多公里流放,这和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先撩者贱,韩家踩着她换取利益,那就别怪她报复回来。 “姚氏你误会了,我们夫妻俩情比金坚,阿瑜她纯粹是夫唱妇随。你不能以己度人,胡乱揣测。”最初的惊慌过后,韩晋安冷静下来了。他这番话解释了魏秋瑜选择和韩家一起流放的原因,顺便小小地讽刺了姚春暖一下。 姚春暖点头,“很有道理,但我更偏向于我方才的推测,两者之间逻辑链更完整更紧密不是吗?” 魏秋瑜解释不清楚她到底从何得知姚春暖怀孕一事的话,这事就过不去了是吧?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姚春暖怀孕一事的,快说!”韩老夫人催促魏秋瑜。 魏秋瑜倒是想到一个理由,就说是她娘告诉她的,她娘生养过,看出来了,可她娘压根就没来牢里看过她,怎么编? 她这会才发现,所有的路地在刚刚都被姚春暖堵死了,她解释不了。 让人气结! “快说呀!”韩老夫人越来越着急,眼神也越来越冷。 魏秋瑜张了张嘴,百口莫辩。她想找别的理由,但是她绞尽脑汁都没想出来一个合适的。因为她进入大牢后,就没有自己的私人时间了,也相当于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根本找不到让人信服的借口解释她知道姚春暖怀孕一事。 姚春暖冷冷地看着魏秋瑜,她当然知道她从何得知的了,但她敢说出她所知的一切是从一本书中得来的吗?她敢透露她来自后世吗?或许她敢,但她没法说出来。因为她已经实验过了,或许是这方天道压制吧,这些信息都说不出口。 最后魏秋瑜瑟缩了一下,道,“我哪有测算的本事,我乱说的,没想到歪打正着了而已。”她打算耍赖到底,反正就是不能承认她扣的帽子。 姚春暖再次赞道,“乱说也一说一个准,真是好一张金嘴。” 完了,这帽子怎么越戴越牢了? 韩老夫人看出了魏秋瑜束手无策,而真正的原因,她不知道碍于什么,不敢说,意识到这点,她满眼的失望和颓然。他们韩家要被三皇子惦记上了,本来好不容易换了一个流放之地,现在被姚春暖反手一弄,比之前更惨了。 王韩两家的判决最终下来了,两家一起流放伊春。 不管魏秋瑜是不是神棍,也不管韩家最终如何,姚春暖确实怀孕了,韩家也算举报有功,该兑现的奖励还是要的,再者给罪犯别的奖励也不合适。 姚春暖因为怀有王家的骨血,无法打胎,最终被判一起流放伊春。 人当即就被收押进了牢记,姚母哭成了泪人,姚家其他人也不好受。 姚春暖最终只能担忧地看了姚家人一眼,就被催着走了。 走进大牢,姚春暖在和魏秋瑜擦身而过时,缓了一下脚步,侧着脸低声道,“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又蠢又毒。” 不管是在后世还是这里,损人不利己的事她已经不是头一回干了。 魏秋瑜看向姚春暖的目光是又恨又怕,当下也不敢再招惹她。 ※※※※※※※※※※※※※※※※※※※※ 来了,最近几天在忙搬家的事,尽量更新。感谢在2021-06-03 21:36:00~2021-06-04 22:0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uko74925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二章 第12章 姚春暖进来牢房,选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拿了些稻草铺在上面,就席地而坐了。 她背靠着墙面,膝盖微屈,看着大白天也敢明目张胆出来上蹿下跳的老鼠们,幽幽地叹了口气,想不到最终她还是逃不了和牢里的小可爱们为舞的命运。 王家女眷们面面相觑,鉴于她刚才在公堂上怒怼魏秋瑜的英姿,不复之前在王家时畏畏缩缩的模样,没人敢招惹她,甚至连王家的两个女娃都被他们母亲拘在怀里。 话又说回来,如今也不知道怎么界定她和王朗的关系。若说有关系,她先前单方面和王朗宣布和离时是那么决绝。若说没关系,她肚子里怀着的又是王朗的孩子,而她本人也因此受牵连被流放。他们王家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的,好像也不太好,真是叫人为难。 韩家那边与王家女眷们的纠结不一样,看到姚春暖穿着干干净净的衣裳进了大牢,她们莫名地感到一丝安慰,先前逃离这里了又怎么样呢,最终还不是白费力?希望失望绝望交替着折磨她,煎熬着她,怎么想都觉得姚春暖比她们更惨。对比之下,她们吃的苦好像没那么苦了。 相反,姚春暖的心情很不虞,即使坑了韩家一把,都没能让她心情好一点。因为坑了他们,自己的处境也没有变好。 两相对比,可见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姚春暖闭上眼,开始复盘所发生的一切。 这场祸事,从一开始就埋下了。而她之前,过于想当然了,竟然以为老老实实地走剧情就能避免被王家牵连。 是啊,想她穿来之后,是能让原主肚子里那只坯胎瞬间消失,还是能让王家不被陷害,还是能让魏秋瑜闭嘴?既然都不能,所以,这一劫不可避免。 古代刑法实行连坐制度,同时也是男权主导的社会,女子的荣辱皆系于男儿,既然有封妻荫子一说,那便不乏祸及妻儿祸及九族的可能。 她便是祸及妻儿的倒霉蛋,她本人的确是好不容易摆脱了王朗妻子的身份,可惜肚子不争气,怀了人家的崽,这下想撇清都难。 即使她愿意自污,赔上姚家的名声,担负与外男通奸的骂名,藉此否认肚子里的孩子是王朗的,来摆脱与王家的关系,也不一定能成功,应该说是有极大的可能会失败。 因为她太弱了,姚家也太弱了。弱者,就是别人砧板上的鱼,对方一句轻飘飘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就足以让她所做的牺牲化为乌有。 正因为她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才没那么做,她不能让姚家成为一个笑话,没有意义。及时止损,保存实力,比赌得眼红后□□一把更难得,更需要克制力。不能任性,不拉姚家下水,这也是她在此时仅能为姚家做的一点事了。 如今案子判决下来了,想必不日他们就要启程了吧。现在已是七月底,走上两三个月,到伊春时,怕是接近入冬了。 一千四百公里,在后世,也就是两个小时的飞机,动车走五个小时,自驾一天,便是绿皮火车,两天两夜也尽够了。但是搁古代,靠11路自行车,日夜兼程,恐怕得走上两三个月。 这两三个月,她将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天天就是走路走路再走路,机械地迈动着两条腿,如同行尸走肉。 如果能平安到达伊春还是好的,就怕她半道坚持不住,那就完了。 不知是否是日有所思便有所梦,姚春暖感觉自己身体变得沉重无比,每走一步都是累极,然后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微微隆起的小腹狠狠地磕在地上一块尖锐的石块下,然后身下流出一汨汨鲜红的血液来。 姚春暖身体一个哆嗦,眼睛突然就睁开了,原来她刚才想着想着竟然犯困眯过去了吗? 想到刚才的梦境,她眼睛一片通红,她抬起头,直直地看向旁边韩家女眷所在。 韩家举报她后,得到的奖励是将流放地从丰庆转为伊春是吧?不错啊,要是她真的死在路上,正好可以拉个垫背的。如果她最后还是死了的话,魏秋瑜也跟着一起好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嘛,她们谁跟谁啊,都是黄泉路上的固定搭档了。 她的目光犹如实质,魏秋瑜若有所感,朝她这边看过来,看到她通红的双眼时,竟吓了一跳。 姚春暖冲她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魏秋瑜吓得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孬货!这么孬的一个人,怎么就想不开三番两次来招惹自己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约摸是快天黑了吧,因为牢里的光线暗下来了,狱卒们送来了犯人们的晚饭。分给王家女眷这边的是半桶稀得看不出米粒的粥,半桶粘糊了青菜且颜色暗沉的窝头。就这,已经是难得干净的饭菜了。 姚春暖早有准备,在狱卒放下桶的时候,最先一个将木桶里的勺子拿到手。 慢了一步的庶出媳妇子张氏撇了撇嘴,“你没看到这里老的老小的小么?也不知道让让!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有教养,连尊老爱幼都不懂。” 凭实力抢到勺子的姚春暖充耳不闻,在牢里还讲究这个?那活该饿肚子! 窝窝头刚上手,一股子掩饰不住的陈年粮食的霉味就扑面而来。 姚春暖窝窝头放下,然后大勺子使劲往木桶底下挖,给自己装了一大婉能看得见米粒的粥,见张氏还要逼逼,她抢先一步抢着自己的肚子道,“喏,牢里最小的这个在这呢。”说罢,她端着粥慢悠悠地回到她刚才坐着的地方。 张氏一噎,见姚春暖不再理会自己,只能咽下这口气舀粥去了。 姚春暖端着粥,正打算喝,凑近鼻子的时候,端碗的手忍不住顿了顿。免费的牢饭果然不好吃,这粥稀得跟水一样也就罢了,怎么还有一股子酸味?仔细一闻,能闻到淡淡的嗖味。 罢了,这样的日子以后估计多得是,总得适应的,总不能饿死吧? 想到这,姚春暖自嘲,她这日子,混得真是一日不如一日。然后一张嘴,喝了一大口粥,完全不敢咀嚼,直接就咽下去了,生怕慢了那么味道更冲。 姚春暖不敢吃窝窝头,不是矫情,而是嗖了的粥顶多让她拉拉肚子,但这窝窝头应该是用发霉的陈粮参和着青菜野菜来做的,谁知道发霉到哪种程度了,她怕中毒。 一碗粥下去,她顶多就混了个三四分饱吧。再去看木桶,桶里的粥真的就是粥水而已了,精华是一滴也木有了,她只能悻悻地将碗放下。 她重新坐下,摸了摸肚子,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关系,她发现自己此时莫名地馋肉,特别特别地想,抓心挠肺的那种想。 就在这时,小可爱们又出来了。 看着某只有三四两重的小可爱,姚春暖目光幽幽的,红烧小可爱,烧烤小可爱,她不是不可以。 姚春暖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心声。 王大嫂吓了一跳,“老鼠什么的可不能吃啊!” 姚春暖撇嘴,古代除了□□,又没有农药什么的,这些老鼠等于纯天然无公害,为什么不能吃?她记得她小的时候,在农村老家是吃过老鼠肉的,那会九零年代,农药啥的没那么普及,老鼠还是能吃的。杀了之后抹上盐,放在通风处腊干后和姜块炒着吃可好吃了。 稍晚的时候,狱卒给姚春暖送来一件薄袄子,惹来众女眷羡慕的眼神。这袄子搁以前,她们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但此时,要是能穿上这么一件袄子,真的是太合适了。 姚春暖客气地向狱卒道了谢,她用膝盖都能猜到是她家里人托关系送进来的。 袄子特意做长的,直到臀下,暗色的衣服里续了一层棉棉的棉花。这个时节白天穿有点热,但在晚上,在这阴冷的牢房里,比那结成硬块且不知道被多少犯人用过的棉被要好上百倍。 袄子里还团了三个用油纸包好的胡饼,摸着还有点温热。 食物的香味引得众女直勾勾地看着她手中的饼,有些个还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多久了,她们多久没有吃到过正常的食物了?上次吃的时候还是姚春暖来探监时送来的芝麻饼,那会姚春暖走了之后,韩家孩子哭闹,加上大人哀求,王家还分了两个饼给她们。 “二嫂,能不能——”张氏第一个开口。 姚春暖冷酷无情地道,“不能!” 张氏不死心,“二嫂,分孩子一点吧?她还是个孩子,吃不了多少的。我们大人无所谓,可孩子饿不得啊。” “我肚子里还有一个更小的呢,你怎么说?”姚春暖不为所动,拒绝得干干脆脆,她又不欠王家的。 况且刚才不是刚吃了牢饭了吗?别以为她刚才没听见她女儿在哭闹挑食。 说到娇生惯养,她自认在后世的日子并不比王家过得差,连她都得吃嗖食,小孩子为什么不可以吃? 当然了,有能力,可以让孩子吃好喝好,满足他们一切要求。但没能力嘛,就让孩子认清现实,别让他们滋生不切实际的想法。 姚春暖拿她肚子里的孩子说事,张氏都语塞。姚春暖的意思就是,她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她们好意思虎口夺食? 韩家那边看到这一幕,真心觉得姚春暖冷心冷肺的,但王家都没法从她手里拿到吃的,她们就更别想了。于是,一个个哄孩子的哄孩子,揍孩子的揍孩子。 两家人终于安静了,姚春暖将胡饼掰成两半,她只吃了半只,细嚼慢咽的,争取让食物在嘴里多呆一会,增加饮腹咸和满足感。 剩下的都放起来了,并非她不饿,也并非她吃不完,而是她不知道明天会是个什么情况。流放途中生存环境恶劣,她可没指望王朗会照顾她。当然,她也不敢把生存的希望放在他人身上就是了。她只能多保存一些资源,也好应对接下来的日子。 ※※※※※※※※※※※※※※※※※※※※ 补完。 感谢在2021-06-04 22:08:35~2021-06-05 23:0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炭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绯 10瓶;婧婧 8瓶;daisy 7瓶;30016325 5瓶;明月碧水间、敏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三章 第13章 姚春暖做梦了,梦到回到老家的老宅里,老宅维持着她最后一次离开时的模样,东西屋囤满了粮食和日用品。 她在老宅里转了一圈,可惜没有看到她奶也没有小黑贝。 许是晚上吃得少,她感觉有些饥肠辘辘。看到随意摆放的食物,尽管知道是梦,她还是忍不住拿起了一颗巧克力,那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她惊讶了,好真实的感觉,不知道能不能拿到外面? 这个念头一起,她就醒了,低头一看,手中拿着的赫然是她刚才在老宅所取的巧克力。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老宅跟着她来了?而她能随时取用里面的物资?那岂不是说,她再也不会饿肚子了,再也不用为食物发愁了? 意识到这点,她整个人都兴奋了。这一兴奋,人就清醒,然后她是彻底地睡不着了,翻了个身之后,她竖起耳朵悄悄地留意周围的动静,等发现周遭的人都进入黑甜乡后,她便开始摸索老宅的使用规则来。 但她想多了,在她取出了那颗巧克力之后,她是再也取不出任何东西来了,堆满了物资的老宅倒是还能看见。 姚春暖:……这和发现满目的金山银山,却让她望洋兴叹有什么区别? 她不死心地又试了几次,老宅如同老王八,一点反应都没有。最终她只能悻悻然地偃旗息鼓,疲惫睡去。 不管如何,老宅的存在,让她有了底气。尽管如何取用老宅的物资尚在摸索中,但她坚信,不会一直这样的,等她找到使用规则,她活命的概率就能直线上升了。怀着美好的念想,她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姚春暖见到双眼通红的王朗。他来通知他们,王御史昨晚触柱亡故了。府衙大人允许她们去见王御史最后一面,送他最后一程。 韩老夫人也提出了去送一送王御史的请求,带路的官差大人无可无不可地允了。 在王御史的尸身跟前,王家女眷们个个放声大哭。 韩家女眷那边也愕然,许是出于兔死狐悲之感,她们一个个也挺伤感。 未免显得格格不入,姚春暖低下了头,心中默哀。或许对于王御史来说,死反倒是种解脱,活着才难呢。 在这悲伤弥漫的氛围中,韩家女眷那边突然一个半大的小娘子指着姚春暖道,“他们都哭,为什么你不哭?”因为身高的原因,韩瑶看到了王家那边的大人们眼泪扑簌朴素地往下掉,唯独昨天欺负了他们家的坏人没有哭,她肯定是低头装哭! 韩家小娘子的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姚春暖身上。 王朗的眼神也跟着落在她身上,看她一直低着头,抿了抿嘴。 姚春暖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角,慢慢地抬起头来。哭她是哭不出来的,王御史于她而言,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一个刚正不阿的官员被逼死,她是会惆怅,会伤感,但是很抱歉,她哭不出来。 再说了,王御史他不完全是被人害死的,他选择死亡是有所求,未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求仁得仁,死得其所。她哭什么哭呢? 但是呢,她哭不出来并不代表她愿意被人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指责她。 姚春暖淡淡地瞥了韩瑶一眼,“我哭不哭,关你什么事?小孩子操心那么多,小心长不高成了矮冬瓜一只。” 聪明人都听出来姚春暖讽刺人小姑娘心眼子太多,坠着了,所以长不高。可她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计较,也太不讲究了。 听着这些人细声的谴责,姚春暖翻了个白眼,不会说话就闭嘴,显摆她能还是咋滴?不怀好意地乱说话被人怼也是活该!还有,都十四五了还小姑娘什么?要比年龄,她今年十八,比她也大不了几岁,谁还不是小姑娘了? 韩老夫人对她恼得很,当下不客气地道,“的确,王御史是你公爹,你哭不哭的,确实和我韩家没什么关系,我家娘子只是看不过眼罢了。” 好一番挑拨离间的话!姚春暖冲着韩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们韩家道德真是高尚啊。王家长辈去世,你们家一个小娘子看到我一个晚辈不哭,也能发出不平之音,真是令人敬佩的好品格。可是好奇怪啊,高贵无暇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你们昨天怎么就举报我了呢?就为了换一个流放之地?” 姚春暖这番话让韩家的打抱不平成了一个笑话。 韩家被她这番话弄得灰头土脸,在举报她一事上,他们韩家的确站不住脚。一时间,韩家人讪讪无言。 王朝低吼,“够了,不想送我爹一程的,出去!”说完,他直直地看着姚春暖。 这就很明了了,他这话说的就是她呗!看来他对自己不流一滴眼泪这点很有意见呢。 姚春暖转身就走,稀罕! 这些人真的很奇怪,爹死了,自己伤心自己的就可以了啊,只管尽自己的心意和哀思。为什么要管别人那么多呢?她只是没哭而已,也并没有做出大笑啊或者更失礼冒犯死者的举动,怎么就一个个上纲上线地容不下了呢?他们非得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别人身上吗? “姚氏!”王朗喊住她。 姚春暖无语地转身,“是赶是留,你们意见倒是先统一啊。” “你怎么那么冷血——”王朝眼睛通红地看着她,仿佛她干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一样。 姚春暖的脸色攸地拉下来,“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体谅你们爹死了你们难过,但是,你一副恨天恨地的样子摆给谁看呢?我告诉你,少将你们的情绪发泄到我身上!要怪,你们最该怪的人是你们自己,三四个大男人还看不住一个老人,废物!” 姚春暖的话让王朗的后槽牙更加绷紧。她那句废物与其说是骂他们几兄弟,倒不如说是在骂他,他都重生一世了,还救不回他爹。 这时官差头子上前催促他们搞快点,等此事闭,他们就该启程了。一点时间都不给他们消化和调整。 王朗好言好语地应下,王朝气闷地不说话。 姚春暖撇嘴,这人就是挑软柿子捏,瞧,狱卒那么对他,一点也不体谅他们的心情,怎么没见他有意见?她就是对他们太好脸色了,才让他们蹬鼻子上脸。姚春暖后悔上次探监并给他们送芝麻饼了。 最后一刻,王家所有人除了王夫人,其余人都跪下给王御史磕头,做最后的告别。 姚春暖没有跪,她只是代肚子里的孩子给王御史鞠了三个躬。 接着,王家三个嫡子各举一个火把,站于不同方位,同时将架好的柴火点着。 这时,差役分别给他们发了一点干粮和水。 趁着焚烧之际,王朗来到姚春暖旁边。 姚春暖稀奇地看了他一眼,没动,继续小口小口地吃着干粮。 王朗提起刚才她与韩家争执的事,叹了口气,劝她,“别那么刚硬,你这样死死得罪韩家并没有什么好处。流放路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一点点恶意,说不准就能让人丢命。” 姚春暖皱了皱秀气的鼻子,就算你们全死光了她都不会死。在流放路上,以为人多就能取胜?残酷的现实会告诉你们,人多没用的,都是负担!等她弄明白了她家老宅怎么使用,她一个才滋润呢。 然后她歪着头看他,“你挺搞笑的,说得好像是我故意先挑事一样。难不成他韩家一巴掌打过来之后,我还得换上另一半的脸给他们打吗?不换就是得罪他们,你说我换还是不换?” 王朗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也不想知道。我只问你,如果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你就说你会怎么做吧。”姚春暖才不相信最终能成长为心思诡谲擅长弄权心狠手辣的大佬的王朗会是个好相与的呢。 王朗不说话了。 姚春暖撇嘴,她就说嘛,劝别人时倒轻巧,那是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 王朗似乎拿她没奈何,一言不发地走了。可走了两步,他又停下,“还记得你上次来探监说的话吗?只有活着走下去,才有千万种可能。我说那么多,也只是想你活下去罢了。” 看着这人,姚春暖心里也是摇头不已。姚春暖看不起他,有本事弄死他们啊,别忘了,她还怀着他的孩子呢,如果她出事就是一尸两命,光让她忍让有什么用? 王御史被火化完后,他们就一个个的手都被上了镣铐,然后就被赶着出发了。 姚春暖看着手上的镣铐,心知这是防着他们逃跑呢,就跟下马威一般,短时间内别想取下来了。 他们这些人才来到街上,姚春暖就看到姚父姚母他们了。 两人的状态明显不是很好,姚母的眼睛都是肿的,如核桃一般大:姚父眼底也是青黑一片,想必昨晚必然是辗转难眠的。 姚大哥和姚二哥姚二嫂都来了,姚大伯也领着姚大哥站在一旁,姚祖父姚祖母毕竟老了,就没来,姚大嫂在家看家,也没来。 姚家人一路相送,一直送到城外又走了五里地,才停下。除了姚家外,还有一些同行犯人的亲人也跟着一起。 押送他们的官差还算通情达理,在这里给了他们一会儿时间道别。 姚母第一个忍不住,她抱着姚春暖大哭,“早知道当初咱就不贪这富贵了。”姚母后悔了,后悔让女儿嫁进王家,真是福没享到,就被殃及池鱼。此去后,今生还不知道有没有相见的一日。 姚春暖连回抱他们都不能,只能任由他们抱着,热泪盈眶。 千言万语,终须一别。 临分别之际,姚春暖靠近姚母的耳畔说道,“娘,如果以后,万一家里遇到大事撑不下去,你们就到伊春找我!” 她有老宅了,老宅的物资合理利用起来的话,能不能成大事另说,但护住姚家肯定是没问题的。 谁的父母谁心疼,她这话,也算给姚家一个退路和希望,但愿用不到吧。 姚母听罢,讶异地看着她,虽然不曾当真,却也记在心里。女儿临别前的一言,应是很重要的吧,她一定要记住。 ※※※※※※※※※※※※※※※※※※※※ 不想说啥了,今天从西安到了重庆,其实一点左右码好字,发现笔记本连不上网,用手机流量都不行,折腾了一个半小时,用手机拍下本章,通过图片提取文字折腾了一个半小时,就差上传的关头,我基友告诉我另一个wify密码,我就能联上网了,白白浪费一个半小时,吐血。感谢在2021-06-05 23:02:52~2021-06-07 02:30: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233、打怪兽的奥特曼 10瓶;木二兆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四章 第14章 姚家人最后递给她一个包裹,里面都是姚家连夜给她准备的物资,一些衣物布鞋药材和干粮等,看着最贵重的竟然是一只外形破旧的牛皮水囊,不贵重但胜在实用。 “你要走一两千里地,太费鞋了,我连夜给你赶了两双。”姚母说鞋子的时候,握着她手腕的手用力一捏,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衣服则是你大伯母大嫂二嫂几个缝的,还有药材是你祖父……” 说到这里,姚母已经说不下去了,只一个劲地流泪,“可怜的孩子,这一路上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姚春暖心领神会,看来是有东西在鞋子,她想了想,应该是银票吧,不然藏不住。可惜即使是银票,在到达伊春前,她都不能取出来的。 包裹没到姚春暖手里,亲人给他们这些人准备的东西,一律先交到官差手上。由他们检查,检查完之后会给到他们手中,但具体到他们手里还剩下点什么就不好说了。 这些犯人竟然被判流放而不是死刑,那说明不能在途中让他们无缘无故地没了性命。他们负责押送,可以因为意外死掉一些人,但死得太多,他们也不好交差。 所以大梁国并不禁这个,毕竟流放途中真的很苦,有亲人朋友提供一些物资,也能更大限度地保障他们的性命。 而押送犯人,官府也会给他们一笔银子做为途中的经费,犯人们有了亲人朋友的贴补,他们途中所需的经费也能少点,这些省下来的经费最终是进了他们的腰包的,这都是惯例了。 姚家显然尽力地打点过了,只见官差打开包裹检查,连衣服的边边角角都没放过,发现没什么贵重物品,只将水囊取出来给了她,其余的就随手给它打上结,随意地堆放在马车上。 是的,押送官们能申请一到两辆马车沿途做为搭载行李之用。 姚春暖接过水囊,道了声谢。 姚家人心细,特意弄了根带子系在水囊上,让它能够背起来。 这么方便的水囊,让人频频打量,便是官差们都看了几眼,只不过那牛皮水囊太陈旧了,一看就不是新的,上面还黑一块红一块的,丑极了,抢夺的价值不大。 姚春暖也挺满意这个水囊的。这些犯人有水囊的可不多,大多数都是用竹筒,一个犯人腰上挂一只两只竹筒的,可太常见了。如果不是姚家准备得周到,她估计也是和其他犯人一样的。 和姚家这边浓浓的惜别场景不同,魏秋瑜盼啊盼的,终于盼到魏家人来了。 魏家确实也来人了,其实他们不想来,主要是姚家来了,他们不来个人,村里说话太难听了。 魏家同样给魏秋瑜准备了一些物资,但一点也不如姚家的精心准备。只有两套旧衣裳和一双鞋以及一些廉价的干粮,水囊他们没准备,更别提药材了。 看到这些,魏秋瑜差点气哭,忍不住埋怨了几句。 却不料魏婆子振振有词,“咱们家哪能和姚家比?人家姚家接连两任村长,本来就攒有家底过得比咱家好。后来你和姚春暖同时出嫁,人家姚家留下两三成聘礼,就更有钱了。你呢?说为了面子好看,为了让你腰杆子挺直,为了以后能更好地照顾娘家,所有聘礼都带了回去!你叫我们魏家怎么和人家姚家比?”说到最后,魏婆子阴阳怪气的,她现在无比后悔当初怎么就听了女儿那番鬼话,生生将到手的金银珠宝又给推了出去! 亲娘在婆家面前将这些个打算一一抖落出来,魏秋瑜难堪极了。 在姚春暖和姚家人依依惜别的时候,王韩两家也在翘首以盼,他们的姻亲故旧不少,应该会有人来送一下他们的吧?再不济,给他们整点物资,上下打点一番也可以啊。 可惜让他们失望了,他们没等来人也没等人物资。对于他们那些姻亲故旧来说,这会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他们撇清关系都来不及,哪敢冒头啊。 特别是韩家那边的亲戚,更是不敢吭气了。要知道最后审判那天,姚氏那话历历在目,他们虽然没去旁听,但派家丁去了啊,家丁回来这么一学,他们直觉要糟。 后来,听说三皇子听到下面汇报的这段时,冷笑连连。他们真恨不得将自己团起来,就怕被那位盯上,将他们当成了韩家将来逆风大翻盘的助力。 面对家人们难掩失望的脸,已经经历过一次,早已见识过世态炎凉的王朗倒是接受良好。只是他没想到姚家人还挺有情有义的,对姚春暖这个女儿没说的。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押送官好不好,在流放路上才是重中之重。前世那次流放,他们才叫吃足了苦头。这次他用手中的筹码打点了一二,想来一定会比前世要好的。 这么一想,王朗的目光无意地扫了此次的押送官大人田启刚,也是这一路上的主要负责人。这人的口碑不错,所带领的押送队伍名声也比较好,想来这回他们能少受点罪。 今秋被流放的不止王韩两家犯人,流放到伊春的也不止他们两家。这不,他们刚出了京城的地界,就有两批官差各押送了二三十名犯人来汇合。也就是说他们这批□□十个犯人将由三四十名押送官押送前往伊春。 后面两批人,姚春暖扫了一眼,年长的多,年少的少。她在这里说的年长是三十以上的,没办法,古人人均寿命短,三十以上都自称中年人了。 他们主要以男犯人以主,女犯人也有,少,但姚春暖相信她们每一个都不是好惹的。 这两波人,可不像王韩两家是被大家长获罪祸及流放的,他们中,大多都是一些作奸犯科之辈,想来手上有人命的也不少。 这里面有几个人值得姚春暖留意一二,其中呢又有两个人姚春暖格外注意。那两人是一男一女,男的叫萧解命,女的叫罗素衣。 两人都很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吧。容貌在一堆作奸犯科的犯人中算是很出众的了。 男的身形瘦削,擎长,面容自是好的,他掩嘴咳嗽时,手骨很好看,只是他一直咳一直咳,咳得像是要把肺都从胸腔里咳出来一样。 刚看到萧解命囚服上的名字时,姚春暖忍不住笑了。 察觉到姚春暖的目光时,朝她看了过来,这人甚至还不自觉地歪了歪头,眼中有着明显的困惑和不解。 姚春暖微微颔首,便移开了目光,心想,这人倒是敏锐。 那女的,表情比较木讷,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 这两人站在那,其余犯人都不自觉地尽量远离他们。就连押送的官差,在对待两人的态度上也略有不同,给人一种,仿佛只要对方不找事,他们也不会主动招惹的感觉。 这两人,让她忆起一句话,最优秀的猎人,通常都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的。 三方队伍汇合之后,田启刚不曾让休息,带着他们全速赶路。 流放不是自行出游,每天要走多少路,都是有定数的。再加上因为火化王御史耽误了点时间,启程晚了,所以押送他们的官差像是赶鸭子似的催促他们前进,催促个一两次,发现还是不听话,他们就直接上鞋子了。 姚春暖观察了一下,虽然是三波人联合押送,但显然,真有事儿落实到具体的犯人身上时,还是各管各的。 但很快,姚春暖就没有时间去关注别人的事了,主要是因为大热天的赶路实在是太难受了。这气温估计都有三十四五度吧?而她只披着一块头巾便顶着烈日赶路,她觉得自己气短胸闷,就差没晕过去了!但她不敢晕,刚才就有人晕过去了,是魏秋瑜的妯娌,然后她就被用水泼醒了,连衣服都没得换,就得继续赶路。 她估计她要是晕过去,也是这种待遇。所以,她不能晕!要是有瓶藿香正气液就好了,她迫切需要! 这么一想,她立即感到手中多了一管胶瓶子,意识到什么,她立即将手缩进衣袖里,一摸,果然是她奶喜欢的老包装藿香正气液。她奶就喜欢这种,她常说老包装的才够味,大夏天的一管下去,保准神清气爽,想晕都晕不过去。 姚春暖趁着队伍小憩让大家解决三急的时候,找了个隐秘处将藿香正气液喝了下去,然后立即感到好多了。她喝完之后,胶瓶子自动消失了。 她从林子出来时,看到王朗站在路口,看她出来了,才缓步走回王家休息地。 她和萧解命擦身而过时,他鼻子动了动,特意看了她一眼。 姚春暖没管这些,而是低头,内心频频发出呼唤老宅。 再给她来点糖水?她觉得自己急需补充能量。 没反应。 那来点盐水吧?这是退而求其次的要求了,总得答应了吧? 可惜,还是没反应。 好吧好吧,那她不提要求了,随便来点什么吧,就算给她一包纸也行的。 姚春暖仰头,迎着风,望了望天,对于时灵时不灵的老宅,她能怎么办呢?当然继续过着呗,还能离咋滴? ※※※※※※※※※※※※※※※※※※※※ 来了来了,明天去看房子,这两天暂住基友家,争取明天把房子定下来。感谢在2021-06-07 02:30:07~2021-06-07 23:4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好加、secretev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阴阳师玩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五章 第15章 今天他们大约走了四十公里,直到金乌西坠,大地风起,田启刚才在一处河流附近找了一处临河的地方扎营。 就这速度,田启刚还摆出了一副不大满意的样子。 姚春暖才不管这些事,他刚下令扎营,她就找了一片草地坐下了。 她取下水囊仰头喝了一大口水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这下马威真是足足的啊,这么热的天,又那么晚才出发,走了四十公里,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然后,他下令将部下将犯人的手铐卸了换到脚上。 姚春暖明白,这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嘛。 接着,田启刚让人给他们分发个人物资。 姚春暖去领了独属于自己的铺盖和锅碗,食物是每顿按量发放,这次有干粮、芋头杂粮和糙米可选择。 王家和韩家是家庭式领取,姚春暖要单独领,官差们也不管,因为更多的是像姚春暖一样单独领取的。 最后姚春暖领到了小半碗的糙米和一大勺咸菜疙瘩,另外还分到了一点点盐巴。 王朗叫住她,“姚氏,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姚春暖看了王家人一眼,见他们也没领干粮,领的是糙米和小芋头,想必是这些日子吃干粮吃得够够的了。 对于王朗的提议,她平静地道,“你确定你们家有人会做饭?” 王朗失语,他们家应该有人会做吧?应该也不难才对。 灵魂拷问完王朗,姚春暖便越过他,朝官差所在的那片歇息地走去。 姚春暖注意到不远处有一片竹林,她和官差借了一把镰刀。 官差看了她一眼就给她拿了,没有为难她。 姚春暖掂量了一下那镰刀,口子不算锋利,但砍竹子是够了。 在出发前,她选了一处相对避风的坡地作为休息地,又事先将糙米给洗了。她一边洗一边在心里吐槽:这米,真是碎得很,唯一的优点就是没有发霉了。洗干净的糙米,她用水泡在陶罐里,然后才出发去砍竹子。 姚春暖挑了一根刚长成的竹子便动手砍了。然后取了中间最好的两节,又稍微处理了一下,便打算往回走了。 “你好,镰刀可以借我一下吗?”一道好听的男声在旁边响起。 姚春暖侧头一看,发现来人是萧解命。 只见他站在她一米开外,提出请求后,整个人像是不好意思极了,说完话后,他又咳了两下,“咳咳——” 他们那队押送官对他们很防备,像镰刀这样的武器是轻易不会给他们的。 姚春暖没有拒绝,直接将镰刀递了过去。 萧解命微讶,他没想到她这么干脆,说借就借。他见过太多的女子,遇事时总是扭捏犹豫,并不善断。 姚春明觉得这都不是事,拿公家的东西做自己的人情,她最拿手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嘛。反正这把镰刀她借过来了,这段时间它的使用权就属于自己。再说了,她拒绝外借,也不会让官差对她印象更好。 萧解命和她一样,取了两节竹筒,但他不是重新再砍一根竹子,而是在她抛弃的那根上选取了两节。这样省时省力多了,没一会,他便将镰刀还了回来。 回去的路上,姚春暖扒了一些爬在地上的马齿苋,挑嫩的摘。 萧解命并没有跟着摘上一些,他没有要米,而是选择了干粮。很多单蹦的犯人们都选择吃干粮,毕竟走了一天的路,他们只想尽快填饱肚子,然后躺平休息。 姚春暖回到她选好的休息地时,罗素衣提着她领到的物资走了过来,将粮食放在她面前,“一起,好吗?” 姚春暖挑眉,这是要和她一起搭伙的意思?同时她心里很不解,怎么一个个都找上她?但她也知道,两到三个人搭伙,做起事来,要比她一个人效率高很多。于是她想了想便同意了。 虽然罗素衣不简单,但自己也不是好惹的。既然要搭伙要组队,当然选个强的了,选个弱鸡,岂不是还要自己照应她?相互照应,才是搭伙的根本。 姚春暖同意搭伙后,问她懂不懂灶上的活。 罗素衣摇了摇头,于是她就被安排去附近拾柴。 她拿着镰刀做工具,在地上掏了两个灶肚出来。 其实弄这个,最好用的是铁钊,三两下就能弄好了,镰刀还是有些不趁手。但聊胜于无吧,总比徒手或者拿尖石来掏好多了。 紧接着,她搬来四五块大石块过来,垒出了两个灶台, 她刚弄好,罗素衣抱着一捆柴火回来了。接着,她安排罗素衣去河边将马齿苋给洗了。 她自己则去还镰刀,官差那边也开始埋锅造饭,有擅长打猎的人还去林子里猎了两只山鸡和一只兔子,正在处理。姚春暖就顺便和他们那边借了火。 顺利升好火之后,她将泡好的糙米和清楚按比例灌进竹筒里,她想弄个竹筒粥,这是仿照竹筒鸡的做法。毕竟那糙米她能闻到带了些许的陈味,拿来做竹筒粥的话,竹子的清香味多少都能让它味道更好些。 这时,萧解命给她送来两条成人两指宽的鱼,说是感谢她刚才借他镰刀了。 姚春暖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本事,刚才她也看到河里有鱼了,但她手头没弄鱼的工具,徒手抓鱼她真的不在行,只能望鱼兴叹了。没想到她还能吃上鱼,这让她很高兴。 看她选的这地方,弄的这灶台,萧解命发现这地方还真挺不错的,于是就在她旁边不远处选了块地方做为今晚的歇息之地。 姚春暖没想到的是,她刚收下萧解命送来的鱼,王朗也给她送来了两条。 他们这批犯人在此扎营,很多男犯人都忍不住下水抓鱼了,有人抓到,有人没抓到,毕竟双脚都带着镣铐,限制很大。其中,韩家因为是行伍出身,收获最多。他们王家几兄弟都下水了,也收藏了八、九尾鱼。 对于王朗送来的鱼,姚春暖秉承着不收白不收的心态收下了。 王朗送了鱼,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朝不远处的萧解命看了一眼,沉声道,“你最好离萧解命和罗素衣远点,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姚春暖此刻的心神都在那四条鱼上,对他的告诫根本没有听进去,只嗯嗯啊啊地应付着。 王朗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没有再多说就走了。 王朗一走,她便开始处理那四条小鱼。 没有油,她只能用陶罐小火干煎,等她将几条鱼煎得有点焦香,便将它们起出来,放在她随手摘回来的大叶子上,连粘锅的鱼肉渣渣她都没放过。 她重新将陶罐洗干净又灌满水,坐在一个灶上。 罗素衣回来的时候,不仅将洗干净的马齿苋带了回来,还提回来一小把柴火,加上前面拾的,足够她们今晚用了。 姚春暖将马齿苋烫熟,和分到的那咸菜疙瘩拌在一起。弄好这个,两管竹筒里的粥烧开了,姚春暖等米半开的时候,将它们倒进陶罐里,放下煎好的小鱼,放了盐巴,又加了一碗热水下去继续烧。 很快,她们就能开饭了,每人一碗浓稠暖胃的杂鱼粥,就着马齿苋拌咸菜疙瘩的小菜,两人吃得津津有味。 旁边,一人就霸占了四条烤鱼,用烤鱼就饼的萧解命顿觉鱼也不香了,有点干巴巴的。 这些犯人中,除了官差那边,要说吃得比她们好的,一个都没有。 相比姚春暖这边井井有条的一顿忙碌之后吃上美味的晚饭,有些人真的是一阵鸡飞狗跳。 “你不是农家出身的吗?怎么连做饭都不会?好好的鱼都让你给糟蹋了!”韩大夫人嫌弃地冲着魏秋瑜发火。 魏秋瑜心里也很委屈,她穿越前也是个娇小姐啊,连碗都没洗过的人,本就不擅长做饭,她擅长的烤小点心! 等王韩两家磕磕拌拌地吃完一顿不怎么美味的晚饭时,姚春暖已经吃饱喝足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了。灶上的陶罐还在烧着水,罗素衣在吃好后很自觉地包揽了洗碗的工作。 接下来,有洗漱需求的分成男女两部分分别去洗漱,押送官们会守在关键的位置上,防止他们逃跑。 还能洗漱?姚春暖有点喜出望外了。看来田启刚这个押送官是真的不错,她虽然是第一次流放,却也能想到在别的押送官手里,犯人们估计都不太好过。 姚春暖和罗素衣结伴,选择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洗漱。 洗漱完毕,换上干爽的衣服,将换下的衣服洗了洗,两人便回到休息地。 姚春暖将铺盖铺好,人就躺了上去,那一瞬间,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操蛋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明天恐怕也不会太好过,因为她刚才洗漱时发现了,她的脚明天估计得起水泡。这也算是预料中的事吧,这路坑坑洼洼的,费鞋也费脚。 她脚下的鞋,平时在家能穿一两个月的鞋子,按今天这样地走,最多半个月,就得废。在她看来,古人的鞋有点不不经用,走这样的路,至少得来双减震鞋,再不济来双球鞋,最低限度就是解放鞋了,抗摔抗打。 不过老宅里的物资主要还是以粮食为主,一些日用品更多的是她奶的,她自己的东西比较少,毕竟她要在大城市上班,只是偶尔回去老家,减震鞋在老宅好像没有,后两者倒是有。 可即使是有,她也不敢拿出来穿,因为这里除了她,还有一个魏秋瑜。如果这里没有魏秋瑜就好了,有些东西,找到合适的机会拿出来,顶多让人感到新奇,但若被魏秋瑜看到,那肯定是个大麻烦。 所以,如果她想随心所欲地利用老宅的物资,就一定要处理好魏秋瑜这个人,要么就让她和自己分开,不在一处,要么就是让她……消失…… 但是,在此之前,她还是尽量隐蔽吧。 ※※※※※※※※※※※※※※※※※※※※ 是不是得搞点事呀?感谢在2021-06-07 23:48:46~2021-06-08 23:3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ecretev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了了 3瓶;宅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六章 第16章 躺在野地里,魏秋瑜紧紧挨着韩晋安,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足够的安全感。 此刻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她有点后悔自己选的这条路了,撇开前头蹲大牢的苦不算,流放之路要吃的苦远超她的想象,更别提到了之后,估计也是苦活累活等着他们。 这些都是她从来没有吃过的苦。她把事情想当然了,她以为自己能撑过去的,先苦后甜,可是这才第一天,就让她感到窒息了。后面的,她是一点也不敢去想象。一时间,她眼泪直流,这是一条回不了头的路,除了走下去,她还能怎么办呢? 她无声地落泪韩晋安感觉到了,他轻拍着她的背给予安慰,“让你跟着受苦了。” 魏秋瑜转过身,埋首在他怀里,胡乱地摇着头,“这是我愿意的,为了你,我怎么样都可以。” 韩晋安紧紧地抱着她。 接下来的日子都是赶路,田启刚带着他们每天必须走五十里地及以上。姚春暖不是最拖后腿的那个,相反,她一直都保持着走在队伍中前段。 姚春暖有自己的计划,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上路的时候被迫戴上手铐,一点自主权都没有,她得想办法改变一下自身的处境。正因为有了这么个想法,所以她不能表现得像一摊烂泥,她得稍微积极一点,让官差们看到她是个省心的。 其实乐观点想,不就是走路而已吗,又不像那些需要修运河水渠的犯人那么辛苦。有了对比,这路走起来就不那么难受了。 直到他们大部分力竭,他们才走到一处破旧的驿站。今晚,他们就在此处打尖。 不用露宿荒野,大家都挺高兴。 他们这晚被安排住大通铺,分男女。 对此,姚春暖早有预料,他们是犯人,还能住单间不成,有大通铺也比住野外好啊。 其实不止她,像王朗韩晋安萧解命等人都料到了。大家老实地吃了驿站提供的粗糙的晚饭,就被赶去休息了。 这次是没法洗澡了,因为热水太贵了,押送的官差们可不会给他们花那个冤枉钱。 房门口放着一大缸水,估计就是他们能用的了。可是,这怎么分? 所有女犯人都看着这缸水,没人上前。 韩老夫人清了清嗓子道,“只有一缸水,就由我大儿媳来分吧,她以前管理大宅子,还算公平公正。” 王家这边,张氏最是快言快语,“谁不是管理大宅啊院子出身了?这缸水,凭啥让你们韩家来分配?” 王老夫人和王大夫人等对韩家未经商量就擅自决定有所不满,所以她们没作声。这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影响深远,要是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是不是就默认由韩家挑头了? 姚春暖累得不行,只想快点洗漱然后躺平,可不想陪她们在这吵。 她正要上前,就被韩瑶拦住,“你想干嘛,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王家人看着,也没人出声。 魏秋瑜在一旁嘲讽地笑了,姚春暖一向爱出头,她就看看这次她有没有好果子吃。 姚春暖双手环胸,“行,这缸水由你们韩家来分配,但是,你们韩家的女眷有一半得排在最后用水。”反正韩家别想一气地将水用完不管后面。 张氏不服气地道,“哎,我说姚氏你凭什么做这决定?” 韩氏女眷们也不说话,她们对姚春暖的要求很不满。 “凭我累了,凭我想尽快梳洗,不想被你们罗里吧嗦地争来争气耽误时间!够了吗?你们想不想快点梳洗?”姚春暖问那些个落单的女犯人。 罗素衣没说话,默默地站在她身后,无声地支持。其他人也不傻,当下就站在姚春暖身后。 这下三方势力形成,王家那边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便宜没占着,韩家女眷们心里憋屈。王家女眷这边,被姚春暖下了面子,也很不高兴。 姚春暖才不管她们,最先洗好后,就进去房间,挑了最边边的位置就占了。 她坐下之后,拿起脚脚来看,不出所料,她脚底果然长水泡了。其实不止她,这批犯人中很多人都长了。 姚家给她准备的包裹里就有一小瓶金创药,她取了出来,就是一般药店都有卖的,挑的还是便宜的那种,效果估计也有限,但聊胜于无吧。 没有针,她只好用手将水泡撕开,再给它上药。 罗素衣选了她旁边的位置,沉默地整理自己为数不多的包袱。 姚春暖上好药之后,将药瓶递了过去。 罗素衣朝她看了过来。 “拿去用吧。”姚春暖将药瓶扔给她就躺下了。 罗素衣默默地将药瓶抓在手里,好一会才开始给自己上药,用完之后,她将药瓶塞回姚春暖的包裹里。 姚春暖翻了个身,面向墙壁,思索起老宅的事来。 经过一番摸索,她发现自己想多了。老宅的物资她应该不能随便地取用的,每天只有一次往外取东西的机会,每次只能取一样。更丧心病狂的是,老宅对取出的物资的单位还进行了限定。比如鸡蛋,她不能取一斤,也不能取一盒,只能取一只! 这是什么丧心病狂地限定?如果她要取的是大米,难道只让她往外拿一粒吗? 后来经过不断的实验,她终于搞清楚了规则。这老宅更像是为了保障她饿不死才存在的一样,每日只有一次将老宅的物资往外拿的机会。至于量嘛,是适合她一人吃用的量,比如她要取大米,她一次最多能取出来二两大米,这是一人份的量! 弄明白老宅的使用规则,姚春暖惆怅,就犹如明明她就拥有一座金山银山,却无法大富大贵,只能保证自己饿不死一样。 这天半夜的时候闹了一阵,但很快就平息了。 对此时的姚春暖而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被吵醒后她连起身都不曾,仅仅是翻个身又继续睡过去。 一旁罗素衣已经坐起来了,看她这样,先是朝外面看了一眼,然后坐着发了一会呆,最后也跟着默默躺平。 早上起来才知道,原来是男犯人那边有人试图逃跑,被抓回来狠狠打了一顿。 姚春暖吃了早饭之后,找到田启刚,说出自己的请求,“田大人,我能不能不戴这手铐啊?您放心,我怀着孕呢,我保证不逃跑。况且这一路荒郊野岭的,我要是逃跑不是自寻死路吗?再说我的家人都在清河镇金牛村,我要是逃跑了不是给他们招祸吗,我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田启刚否决了,“这不行,不合规定。”平时他带的犯人在上路和休息时,手铐脚铐的替换,能让犯人们生活自理,这已经是在担风险了。没看旁边的两队,手铐脚铐都没给犯人取下来过。 “田大人,其实是这样的,我还懂一些基本的草药知识。当然水平也不高,只有村里赤脚大夫的水平。但是我要是双手能自由活动的话,可以帮忙沿途采摘一些草药,像这种热天,犯人们也容易中暑,来煮点消暑茶也能预防一下,也省得给你们增添负担不是?银花、薄荷、淡竹叶等等都可以入药呢。”姚春暖极力展现自己的长处,证明自己是有用的。 她这点皮毛,其实是在后世跟她奶学的。她奶家学渊源,祖上就是行医的,只不过因为那十年破四旧失传了很多,她奶也只会用一些草药治点寻常或者比较偏门的病症罢了。轮到姚春暖,会的就更少了。但是配点消暑饮还是洒洒水的。 姚春暖说得他们都心动了。 姚春暖的举动,被一直留意她的魏秋瑜看到了。 她还是那样一如既往地会钻营,魏秋瑜不屑地想到。魏秋瑜想了想,决定上前看看,恰好就听到她最后那段话。 当下就插话道,“田大人,你不要被她骗了,我和她一个村的,她哪会认什么草药啊。” 姚春暖看到来坏她事的魏秋瑜,当下就恼了,“你就这么笃定?”又来了,这贱人就是见不得她好! “你?我还不知道吗?咱金牛村哪有赤脚大夫,你跟谁学的认草药?”坏了她的事,魏秋瑜就高兴,管她恼不恼。 “你管我是跟谁学的,你既然笃定我不会认草药,那你敢不敢吃了它?”姚春暖去三米开外的地方拔了一株小灌木扔在她跟前,挑衅地问。 “这是什么草?我为什么要吃?”魏秋瑜警惕地看着她。这株植物上面还结着红红的果子,有点像传说中的人参。但她觉得姚春暖可不会那么好心。而且,人参好像也不是随手就能采到的吧? “你不是说我根本不会认什么药草吗?那么这株药草是什么我是不认识的才对。所以我随手摘摘,你随便吃吃,你应该不会太担心才对。怎么,不敢了?怕我害你?” 魏秋瑜怂了,“谁知道它是不是一株毒草?” “你不是说我不会认草药吗?怎么又这么肯定我随手拔的是一株毒药呢?” “不是,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毒药,但我们不能乱吃吧?”魏秋瑜强行辩解。 田启刚看着魏秋瑜,一言难尽,这是一株断肠草,他懒得啰嗦了,直接道,“行了,小方,来给她卸了手铐!” 听到这话,姚春暖知道自己成功了,心里很高兴。 魏秋瑜一听,跟着连忙道,“田大人,能帮我解开吗?我也不想戴着这镣铐了,我也不会跑!” 田启刚的反应是,摇着头走去安排出发事宜了。 姚春暖的手铐解开了,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朝一旁的魏秋瑜得意一笑,气不死她。 魏秋瑜果然气得鼻子都歪了。 ※※※※※※※※※※※※※※※※※※※※ 来了来了,终于爬上来了。感谢在2021-06-08 23:34:25~2021-06-09 23:5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ecretev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打怪兽的奥特曼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七章 第17章 “你去招惹她干嘛?吃饱了撑着?”韩老夫人嫌弃地道。去找人家麻烦,又没本事,反倒将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也没谁了。 魏秋瑜辩解道,“娘,我们韩家和她嫌隙大了,难道你就愿意看到她越过越好?” 韩老夫人气闷,这魏氏战斗力不行,挑拨离间的能力倒是不弱。姚春暖之前往死里整他们韩家,她当然不愿意她越过越好。但是,前提是他们得有余力才能去计较这些吧,现在他们连生存都得用尽全力,还去费力和人家对抗,这不是脑子有毛病吗? “晋安,把你媳妇领到一旁去,我胸口闷,暂时不想看到她。”韩老夫人罢罢手,让儿子赶紧将人领走。 韩晋安闭目靠坐在一旁,昨儿个小侄女崴到脚了走不动路,一路都是他背着走的,他此刻没有精力也不想掺和到他老娘和媳妇之间去。但现在被他娘点名了,他不得不站起身。 韩晋安将人拉到一旁,低声道,“咱一路上够艰难了,能不能先别找那姚氏的麻烦了?”那个姚氏实在不是好惹的, 魏秋瑜心里委屈死了,她发现姚秋暖现在特别凶残,比后世时还要凶残一百倍。每次对线,她都极快地败下阵来,她实在搞不明白。现在丈夫婆婆都劝她避其锋芒,真的让她很憋屈。 她不明白就对了,后世时,她未婚也算小美女一枚,公司里又是狼多肉少,所以围绕在她身边的脑残有点多。之前姚春暖忙得很,不屑理他们,反正他们除了在她背后瞎逼逼几句,也没人敢冲到她跟前来。现在姚春暖闲了,人枪头一对准她,她没有一合之力。 她该庆幸后世法律足够严谨,保护了她这种自以为聪明又跳得欢的傻逼,不然以她那勾勾缠缠又当又立的行径,早不知道被人弄死多少次了。 队伍出发后,姚春暖被卸了手铐脚铐,落在最后面擒着一个布袋子采摘草药。当然,她身边还是有官差看守着的。 一路上,在保证自己不掉队的情况下,她将看到的草药有用的都采了,眼看差不多了,她就放慢了动作,遇到长势十分齐整的才会弯下腰来。 总体而言,姚春暖虽然选择采草药,却不会让自己累着,反正她保证采的分量足够熬一大锅了。 这一大锅凉茶,足够供应田启刚及其属下的份量,当然,也保证有自己的一份。除此之外,还能剩下一半,怎么分,犯人们能分到多少,她就不管了。 她做这些事,是为了交好押送官,其他犯人,她管他们是够还是不够呢。 中午的时候,在犯人们都找到树荫处坐下休息顺便啃食干粮午饭的时候,姚春暖拎着她采的草药来到一旁的小溪边清洗。 大中午的天太热,田启刚会给他们半个时辰休息时间,一边吃饭一边歇歇脚,速度快的还能在树底下眯一会。这是入夜前休息时间最长的一次了,他们都很珍惜。 看她忙忙碌碌地张罗着煮消暑凉茶,且并未戴着手铐脚铐,犯人们这才知道她讨了这么个差事,免了戴这手铐脚铐的苦。一时间,犯人们羡慕坏了。 姚春暖清洗草药的时候,罗素衣也没有休息,而是主动上前帮忙,挖土垒灶,因带着镣铐,她干起来并不轻松,但她还是认真地去做。 看到她忙着忙后的,王朗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一把。可是他这一帮,性质就不一样了。这正是他犹豫的地方。可他这么一犹豫,就有别的男人上前帮忙了! “我也来帮忙吧。”萧解命走了过来。 罗素衣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让开了一个身位。 对于这两人,二队的黑脸押送官并不如何管他们休息时的活动,只要不是想着逃跑就行,但要像田启刚那队一样,在晚上休息时给他们手铐脚铐互换,那是没有的。概因他们二队和三队,押解的犯人中,有不少亡命之徒,他们可不冒那个险。 在两人的努力下,一个简易版的灶台就搭好了。 姚春暖回来时,看到他们,愣了一下,然后朝他们微微颔首,并未多说什么。 田启刚只给了她一口大锅,更多的优待,没有!当然,要是她有其他人愿意帮她,他也是不管的。他估计是想着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恢复原样,收回优待,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她又怎会轻易放弃呢。 在他们两人的帮助下,姚春暖很快便将一大锅的消暑凉茶煮上了。 升好火,架上大柴,她才扶着有点酸的腰肢坐下吃口干粮,再偷偷喝上一口水囊里的牛奶,才感觉自己活过来。 她怀孕了,一个人吃两个人补,每日一次从老宅取物资的机会,几乎都被她拿来兑换吃的了。或者是一颗红方糖,或者是一把白糖,都是一些高能量且方便隐藏的食物。 姚春暖啃干粮的时候,很多犯人都已经吃完了在闭目休息了,她还得在一旁看着火。她感叹,想额外获得一点自由真不容易啊。不过她早就知道了,想要得到什么,总得付出点什么的,有时候付出要比得到要多得多也是常有的。 “马屁精!哗众取宠!”韩瑶看着姚春暖自由的双手双脚,恨声道。 “她一向如此。”魏秋瑜咬着唇看着忙碌不已的姚春暖,不甘地道。 韩家的歇息地离姚春暖那不远,韩瑶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心中也颇为认同这个说法。 王朗整个人有些怔然。 萧解命也看着姚春暖,目光兴味。 姚春暖自然也听见了,不过她不打算理会,这样的非议,在后世她刚进入公司时,着实经历过不少。 当年她是好不容易才应聘进了他们那公司的,一进去,她就干劲十足,做事非常地积极。这样的表现让一贯混水摸鱼的同事们很看不惯,有人让她别出头,这样同事们才会喜欢你。 一开始她也迷茫过一阵子,试着和同事们的步调一致,但没多久她就放弃了,她大概是过不了咸鱼那样的人生的吧。她也没那个资本咸鱼,她需要买房,需要赡养老人,需要生存,她没有父母给她打算,家里也没有六个口袋,不努力不拼搏,她连生存都困难更别提生活了。 后来她就开始发力了,努力地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没有机会创造机会,积极地帮上级解决他们的问题和困扰。慢慢地,她开始获得上级的赏识,开始晋升,开始加薪,和同事们的距离也越拉越远。 她刚开始脱离他们的群体时,他们说话可难听了。但到了后来,她渐渐和他们拉开了足够远的距离后,他们就闭嘴了,至少在她跟前闭嘴了。 后来她想啊,他们的认可和喜欢,能给她带来什么呢?能给她带来晋升的机会吗,能给她更大的平台吗,还是能让她赚到更多的钱? 并不会。 所以,我又怎么能因为你不开心,我就放弃展露自己,我因为你不开心,就放弃那些向上的机会呢? 众人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向她这边,都想看看她听到那话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被人这样评价,又是个妇道人家,一般人估计都羞红了脸,甚至红了眼眶了吧。 但姚春暖很抱歉,让他们失望了。 她需要她们喜欢需要她们认可吗?一条龙,会需要众蚯蚓的认可? 她不会因为别人的目光,让自己抿然众人,不会因为别人的闲话,而选择和光同尘。 她需要改善自己的处境!她想过更好的生活,努力往上爬的时候,自然能吸引来同样不甘于现状的志同道合的同伴!这些蚯蚓,都不是她的同伴!所以,他们的话和他们的想法都不重要! 凉茶煮好了之后,姚春暖招呼萧解命一起,抬起放到一旁的溪水里晾着。 萧解命也坏,“她们这么说你,你就不打算说两句吗?”说着还故意朝魏秋瑜韩瑶那边看了一眼。 姚春暖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情况上上赶着对号入座的?“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你看看她,再看看我,嘴里说着酸话,心里怕是恨不得取而代之呢。” “你——”韩瑶被她这么一怼,脸色胀红。 魏秋瑜咬着唇,看着姚春暖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对旁人的话全然不入耳。这一幕和她在后世刚进公司那会何其相似?同事的嘲讽,同事的闲言闲语,她全都不在意,只一心做着自己要做的事。想到她的晋升速度,魏秋瑜没由来地感到内心深处生出来一丝恐惧。 等消暑饮凉了之后,姚春暖当场给自己灌了一水囊,又招呼萧解命和罗素衣过来,分别给他们各自带着的两管竹筒都灌满了。 对此,田启刚等人没有反对。 三人都是聪明人,知道田启刚他们的担心。于是,三人就站在那,若无其事地喝着凉茶。 姚春暖自己配的凉茶,是将自己孕妇的体质考虑进去的,所以喝着无碍。 见三人喝着都没事了,田启刚才领人上来,接过了那一锅消暑凉茶。 姚春暖的消暑凉茶效果很好,非常解暑,喝过的感觉身上暑气一消。除了田启刚这队的官差,另外两队的官差喝着都觉得不错,也都往各自的水囊里灌了不少。这样一来,他们这队犯人们分到的就有点少了。但是谁在意呢。 ※※※※※※※※※※※※※※※※※※※※ 感谢在2021-06-09 23:58:28~2021-06-11 00:2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打怪兽的奥特曼 5瓶;soyee、夜唱昼歌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八章 第18章 这晚,又是露宿郊野。 姚春暖趁着在河边掏米的空档,从老宅里弄了只鸭蛋出来,假装是在河边的草丛捡到的。 她本来想弄只鹅蛋的,因为鹅蛋个头大,能多吃两口,但她担心万一被人看到她不好解释来源。鸭蛋就不一样了,她完全可以让它冒充野鸭蛋。 这颗鸭蛋她过了明路,一是想观察一下押送官那边的反应,二来,流放也有几天了,别人都黑瘦黑瘦的,独她因为有老宅的贴补,不怎么瘦,或者说瘦得不明显。现在还好,再过一段时间,对比就明显了。所以有些时候补充营养时,还是过了明路得好。 于是,所有犯人都知道她运气好地在河边捡了一只鸭蛋。接着,一群犯人朝河边的草丛奔去,开始扫荡。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找到。 魏秋瑜没发现姚春暖的运气这么好,随便去河边溜一圈都能捡到个鸭蛋。 姚春暖没管这些失望的犯人们,她一直留意押送官那边,见他们对她的鸭蛋没有太大的反应,她松了口气。她就是看到押送官们有打到猎物,看不上她一颗蛋,才敢拿出来的。为了保证营养又不能引人注目,她太难了。 王朗从晚餐里拿了两只品相最好的芋头,打算拿去给姚春暖。 他们扎营的这处河流□□,带着脚铐的男犯人没法下河摸鱼抓虾,所以今晚的晚饭很寒酸。 “送什么送?人家吃的比咱们可好多了!”张氏不满地发着牢骚,“你看她一天天还折腾那消暑茶,也不愿意回归家里,帮家里做个饭!既然她宁愿与那两个杀人犯为伍,那就随她去啊,还管她那么多做什么!” 姚春暖宁愿对外人好,都不愿意照拂一下王家,让人憋闷。 本来食物就不多,还要分出一部分来给她,气人!但好些额外的食物都是孩子她二叔带着家中几位男丁去弄回来的,她又不敢明说。 一路走来,可以看出来她厨艺怪好的,即使在荒郊野外,也能利用有限的条件,做出美味的食物来。但是姚春暖不回来,对送去的东西照收不误,就难怪她不满了。 王老夫人和王大夫人没说话,她们都属于思想比较正派的人,她肚子里怀着的是王家的孩子,给她送点吃的是应该的。 姚春暖不知道王家女眷的不满,在别人还在讨论野鸭蛋的时候,甚至有些垂涎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姚春暖三下五除二几口就吃将那颗白水鸭蛋吃完了。就是吃得太快,有点噎人。 期间,姚春暖一直留意罗素衣的反应,毕竟两人搭伙嘛,要是对方不对劲,就立即散伙。 让她意外的是,对于她捡到的白鸭蛋,对方是看也不看,甚至得知她没打算分享而是吃独食时,看她的眼神里还有柔光,这是什么毛病?姚春暖实在不解。 王朗就是这时过来的,对于他带来的肥芋头,她笑纳了。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嫌食物多,况且她肚子里的孩子对方也有份,她才不会死犟着不收呢。 给了食物王朗并没有走,而是看着她吃完,又开始熬煮生津止渴的凉茶,有些不解,同时他也问出了口。 “你为什么要这么折腾呢?”她折腾这事,其中的暗潮汹涌让人心惊。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大家一起惨,也就没什么了,问题是,现在明显一队犯人的待遇比二队三队要好得多得多。一定会出事的。 姚春暖理所当然地道,“当然为了过得更好啊。”能活得像个人样,谁会愿意像狗一样被人闩着呢。 “其实就流放而言,我们过得并不差了。”田启刚是他托了关系和花了一笔钱财仔细打点过的,所以他们这队的犯人,吃的要比另外两队好,其他方面也较为宽松。 就比如,前两天,田启刚他们猎到不少猎物,吃不完的,还会分给他们这些犯人一些边边角角的。其中他们王家得到的那份看着分量不多,却是最好的。王朗知道田启刚是通过这样的办法不着痕迹地照顾他们。 所以在最初要不要出面来帮她的时候,他才会犹豫。如果他帮了,姚氏也因为消暑茶的事得到了优待,那就比较打眼了,会使田启刚暗地里的照顾被放到明面上来。这与他低调的打算相悖。流放途中,他只想保住家人,全员安然抵达伊春再另行计议。这里不是他的主战场,田启刚也不是他需要攻略的目标。 “这样你就满足了吗?”姚春暖讶异,“你还记得你王家公子的身份吗?你不要因为自己习惯了黑暗选择了苟且,就来劝说我与你为伍,滩成一团烂泥。我和你不一样,我的内心是炽热的,它向往自由的天空更美好的生活。但凡我还能努力,我就不会放弃。” 王朗顿了顿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这么辛苦。” “好啊,如果我不努力不辛苦,我要的东西,你能给我吗?” 王朗再次语塞,良久才道,“罢了,你有能力让自己过得轻快一点,我应当为你高兴。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萧解命和罗素衣都不是什么好人,我言尽于此,你多注意。” 姚春暖没说话,她并不知道萧解命和罗素衣背后的故事,或许王朗知道才会一再提醒,但是她有眼睛有自己的判断,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 王朗深深地凝视她,见她不为别人的言语所动,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回想这段时间以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以及她的应对,让他深感陌生。 在和离前,她不是这样的性子的,也没看出来她有这样的手段。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人只成亲了了半年时间,不够了解的原因。 但是,这样的性子,这样的手段,不愁混不出头,前世怎么会成为一个默默无闻的深宅妇人呢?难道前世是因为性别的限制以及嫁人后限制了她的发展?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从中,她的各种行为举动,让他意识到他家人有很多不如她的地方,包括他自己。比起她某些不要脸面为了目的或者利益低下身段做事的行径,他们王家人高高在上惯了,不知道如何做好一个好下属,这些等他们到了伊春,怕是有得来学了。 他也一样,前世在高位久了,早已忘记在尘埃时的低微。 意识到这点,也算是一种警醒吧。 姚春暖煮的消暑凉茶确实管用,这么几天下来,田启刚所带的那队犯人没人晕倒,甚至精神头都比另外两队要好。 说实话,一般进去过大牢的,出来后身体好的是少数。流放路途艰苦,生病真的太常见了。 以往这种天气,他们带着犯人们在烈日下赶路,总要病倒几个体弱的犯人。这样一来,耽误行程不说,救治吧,麻烦又费钱,不救吧,倒是可以将人硬生生用冷水泼醒,但这样带病上路的,身体日渐沉珂,通常都熬不到终点,闹心。 当然,他们是准备有消暑药的,但那是给他们自己准备的,哪能全给犯人用了呢。 现在好了,姚春暖给他们解决了大麻烦。她的要求也很低,不让她戴手铐脚铐就行了。这点完全可以啊,他们只需要分出一个人看着她就行了。 一时间,田启刚及所带的官差们对她无比满意。这一趟有她帮忙,太省心了! 另外两队押送官负责人张黑脸和高大熊一个个看得眼热,若能省心,谁喜欢处理这些破事呢。当下,张黑脸就拉着高大熊来找到田启刚,提议让姚春暖煮消暑茶时也给他们两队的所有人煮上一份。 田启刚看他们俩两手空空嘴皮子一掀就想美事,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没好处白担风险的事,他干嘛要做? 被拒绝了,两队的负责人心情不好。恰好他们又听到底下押送的犯人在嘀咕一队的犯人吃得比他们两队都好,现在每天都还有消暑茶喝。 张黑脸当下就怒了,一边抽出鞭子抽人一边嘲笑他,“滚!羡慕一队,你们倒是去啊!去不了,怪只怪你们打点不到位,才落到老子手里!就你们还想喝凉茶?你们之中,有谁会摘草药吗?别到最后煮了一锅毒药,将自己喝死了,还累得老子替你们埋尸。” ※※※※※※※※※※※※※※※※※※※※ 先更这么多吧,还有半章的草稿,先不修了,明天会早点更新的。感谢在2021-06-11 00:28:54~2021-06-12 01:42: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ecreteva、瞬间天堂、julia5049、秘制叉烧肉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ily 5瓶;飞飞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九章 第19章 接下来几天仍旧是高温天气,二队三队陆续有犯人晕倒。负责人张黑脸和高大熊都不是心慈之人,当下两桶凉水一泼,就将人给弄醒了,连喘气的时间都不给,直接拿鞭子抽,催促他们上路。 晚上露营的时候,他们到了一处全是石头的地方,姚春暖照例挑了一个地势稍高的矮坡作为休息地,她垒照烧水,罗素衣照旧去拾柴。 韩家这次很奇怪,特意选了她边上不远处的平地作为休息地,双方抬头不见低头见。更离谱的是,魏秋瑜竟然不用干活,此刻就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她干活,嘴里还不停地逼逼叨叨。 “阿暖,我真佩服你,随便采点药草就能熬出一大锅的消暑凉茶。” 不不,我更佩服你,佩服你的厚脸皮!佩服你怎么能用这阴阳怪气的词说出恭维的话的。随便采的草药?那你也随便采一个试试? 要说这么些年,魏秋瑜有什么特质让姚春暖印象深刻,那便是她钓男人那一套了。但这一套,在古代,特别是她嫁人后,在这流放途中,没太发挥出来。 除了这点外,还有另外一点,也是最让姚春暖佩服的一点,那便是她的厚脸皮。魏秋瑜这个人,不管之前两人多么撕破脸,场面多么难堪,她都能若无其事,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心理素质杠杠的。 她就不行了,她出身农村,为了生存,能屈能伸,那也是咬着牙的。谁要拿她不当人看,死命地践踏过她,除非没机会,有机会她肯定弄他! “你看今天中暑的人,他们差点就死了,好可怜啊。” 姚春暖:…… 他们不可怜,她觉得自己更可怜好不好?走了一天的路,好不容易能坐下来休息了,还要被她恶心,真是造孽。 “要是他们也都能喝上消暑茶水就好了,阿暖,你下次摘草药的时候能不能多摘点啊,多熬点凉茶,也分点给他们呗。” 魏秋瑜的声音不小,周围的犯人都看到了,特别是二三队的,皆目光灼灼地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不能!” “阿暖,他们真的好可怜的,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更多人因为暑气倒下,这对你来说又不难。” 不,她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她是谁啊,不就一女犯人吗? 田启刚都不管的事,她管? 消暑凉茶的效果所有人都看到了,她不信张黑脸和高大熊不心动,既然心动,却又没活下来,就说明三方没谈拢。这情况下她去掺和?真当自己是盘菜了啊。 再说了,她要一边赶路,一边采摘草药。在保证自己不那么累的情况下,让一队所有人都能喝上消暑茶,这是她之前保证的,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她毕竟是有双身子的人,如果管完所有犯人,她会累死, 魏秋瑜这是道德绑架她呢! 姚春暖还没想好用哪一种方式将魏秋瑜拍回去,就听到韩瑶嘲讽出声了。 “有些人就是冷血,明明抬抬手就能帮到很多人就是不愿意。” 姚春暖瞥了她们一眼,“你行你上,不行别哔哔。” “你——”韩瑶气结。 “其实你们这种废物也并非没有用武之地,喏,你们不是觉得他们可怜吗?那你们完全可以将自己那份消暑茶让给他们嘛,你们这样善良,想必一定乐意非常的对吧?”道德绑架应该是这样用没错了。 魏秋瑜韩瑶一噎。 说话的时候,姚春暖还朝二队和三队看了一眼,机会她给他们撕出来了,就看有没有聪明人抓住了。 二队有个老婆子非常机灵,当下就给跑到她们跟前给她们跪下了,“两位心地善良的仙女,能不能请你们将一份消暑茶让出来?老婆子替孙女谢谢你们了,我孙女身体弱,老婆子好怕她下一刻就因为暑气晕厥过去啊……” 这老婆子一边说还一边磕头。 两女都不说话,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这老婆子只要一份消暑茶,没有贪心地全都要,还给她们留了一人份,这让她们怎么拒绝,拒绝就是冷血就是不善良。 “怎么,合着你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别人做牺牲和让步,好处你们拿了,好名声自己得了,轮到自己做点贡献做点牺牲就不吭声了?空手套白狼都没你们这么套的。” 魏秋瑜姑嫂俩被姚春暖训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行了,你们别不吭声了,好歹表个态啊,人老婆婆还跪着你们呢,就说行不行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们身上,二三队的犯人们就想知道个结果。而押送官们则是看戏居多,旅途烦闷,难得有个乐子瞧,阻止个啥啊,女犯人们打打嘴仗也怪好看的。 韩瑶受不了欲发作,被魏秋瑜拦住了,“那行吧,我们就匀你一份,再多就没有了,毕竟我们也不富裕。”后面那句,她声音更大了,像是在无声地杜绝什么。 韩瑶听到她竟然将一份消暑茶让了出去,吃了一惊,正想问她是不是疯了,就见她冲自己轻轻地摇了摇头。 最后韩瑶撇过头,这让出去一份是她嫂子做的主,她让她的,若她硬说让出去的那份是她的,她是不会认的。 小小地教训了魏秋瑜姑嫂一顿,姚春暖高兴了,脸色也好多了,至少对韩家人说话时还带着笑容,“我说,韩老夫人,你们能换个地方吗?我以为有些事咱们双方都心照不宣了。生活都这么苦了,犯不着这时候还要相互恶心对方,你说对吗?” 不是,韩家人不明白好好儿的,怎么就搞成这样了?他们本意并不是让魏秋瑜去得罪她的啊。他们又不是脑子进水了,在这个时候还要得罪她。 姚春暖的价值,在这几日在一队犯人们一个都不曾中暑的情况□□现得淋漓尽致。他们不就是想缓和缓和双方的关系吗? 现在他们才走了六七百公里,接下来还有一半多距离。暑天过后,就是秋了,越往北就越冷,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在路上不会生病不是?命很重要,其他恩怨都可以放两旁。 姚春暖会摘药用药这手,甭管人家是不是皮毛水平,就凭这,就有有交好的必要。他们才打算在她旁边扎营,然后一步步,慢慢来缓和关系。 他们真不知道魏秋瑜姑嫂二人能将事搞砸成这样啊。 要是姚春暖知晓这事的初衷是想交好她的话,一定会说,不,你们是想恶心死我,然后继承我的花呗! 对于姚春暖的驱赶,韩瑶不愤地道,“这地方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要求我们换?” “那行吧,你们不换,我换!”为了不被恶心,姚春暖打算换个地方。反正这片石头地,好地方多着呢。 来日方长,没必要为这点事扛上,利益不够,杠上又没什么好处,她精力好好攒着不行吗? 再说,对方人多势众的,她就一个单蹦,真冲起来,自己怕是要吃亏啊。她一向当自己是珍贵的瓷器,才不和这些瓦砾硬碰硬呢。 姚春暖要搬,罗素衣就在她后头利落地收拾着她们的所有家当。 经过韩家人的时候,姚春暖脚步顿了顿,道,“记住了,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魏秋瑜与狗,不得靠近我一丈以内,你们韩家同上。不然我可不保证发生什么事。”正好她这两天还采到几珠特别的草药没人试呢。 “她是什么意思?!”韩家人不解之中又气愤,虽然他们没听过其中的典故,但姚春将将他们和狗相提并论,能是什么好话么? 魏秋瑜咬着唇,愤怒恨毒让她红了眼眶。 萧解衣拿着大叶子捧着一大捧蚬子和螺回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韩家一家人,高门大户就是高高在上,交好一个人姿态都摆得高高的,一副施恩的嘴脸。 他看着自己今天的收获,朝两人前进的方向追去,这才是交好一个人该有的样子。 韩老夫人从来没被人这么嫌弃过,她拿姚春暖没办法,却再也忍不住骂了罪魁祸首,“连交好一个人都不会,没用的东西!” 魏秋瑜眼泪汪汪的,她姚春暖不就会一点草药知识吗,值当什么?在后世,谁还喝这种纯草药熬制的中药啊,有事去大医院,挂个水再拿个药一用,就好得差不多了。 去找食物的韩晋安领着韩家的男丁们回来了,得知了刚才发生的事,忍不住抹了一把脸,“既然她这么说了,以后咱们家就远着她吧。”姚春暖正当用,在田启刚那有点说话的分量,他们别再去招惹她就行,至于其他,等真遇上事再说。 刚才那一幕也被王家女眷们看在眼里,男人们都去河边摸鱼去了。 男人们回来后,她们免不得拿出来说嘴。 “老二,你这媳妇,人说她冷血确实没错的,你看她什么都只管她自己,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甚至甘于那二三队那两个杀人犯为伍,都不屑我们。我们王家自认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吧?好歹我们也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亲人,她现在会点认药的技艺,硬气,等她生孩子的时候还不得靠我们?真是一点也不懂事。” 王朗将鱼肚子最嫩的部位分给了他娘,自己啃着鱼头和鱼骨,“她想如何便如何,又不吃咱们家喝咱们家,你们对她那么大意见做什么?有那精力,多找点吃的不行吗?” ※※※※※※※※※※※※※※※※※※※※ 本文快v了,我在纠结是端午v还是周二v。感谢在2021-06-12 01:42:56~2021-06-13 00:22: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ecretev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五个环 10瓶;打怪兽的奥特曼 3瓶;关怡、夕阳如果不曾在西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章 第20章 姚春暖和罗素衣两人刚确定好今晚的休息地,萧解命就捧着一大大捧的蚬子还有石螺过来了,这是他在靠近水源处翻了一片石头弄到手的, 目前呢,她们俩女的和萧解命处于半搭伙的状态。 她们的晚餐,但凡情况允许,都不会选择吃干粮的。早一顿午一顿的都是干粮,晚饭再吃干粮,人都要吃伤了。 萧解命这人对弄吃的有点手段,每每都能就地取材,弄来对犯人们而言不错的食材,补充到餐单里。偏偏他对烹饪一窍不通,经常拜托她们帮忙料理,用一半的食材做报酬,她和罗素衣跟着沾光了。 石螺她不打算吃,这玩意寄生虫多,她这边连个像样的锅都没有,没法深度处理。不过她不吃,他们可以吃,只是这玩意没点辣椒下去,怕也不咋好吃。辣椒老宅里倒是有,但她也不敢拿出来用啊. 不过辣椒没法放,她沿路倒是摘到了几串花椒,可以做为替代品,除此之外,她还挖到过几块野姜,去腥是够了。再者,她注意到附近草丛里有紫苏的影子,可以摘点放下去,味道应该能好很多。 说干就干,姚春暖开始指派活儿。罗素衣去拾柴,这活她熟,做得又快又好,经常能找到足够他们一晚所用的柴火。萧解命则去处理石螺尾巴,没有铁钳,只能找一块扁平又锋利的石头将处理砸掉。 罗素衣将柴火捡回来后,去解决三急,刚转身要出来林子的时候被两个犯人堵了。 “以后每天你得到的两竹筒消暑凉茶要分给我们一竹筒,听到没有?” 说话的人叫刘大,他和他兄弟刘二是亲兄弟,两人是第三队高熊底下押送的犯人,在三队的犯人里也是蛮横的存在。 方才魏秋瑜与姚春暖那番争执,虽然以‘姚春暖反将她一军,让她们姑嫂俩被迫让出一份消暑凉茶’为结束, 还是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主要还是二三队犯人的生存环境太恶劣了,这事像是按动了某种开头,让人心思浮动。 他们早就注意到了,姚春暖每天都会亲手给萧解命和罗素衣这两个犯人灌上两竹筒的消暑凉茶,田启刚见着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俗话说,柿子挑软的捏。能分到消暑凉茶的人中,他们不敢惹官差:也不敢惹王韩两家:姚春暖就是制消暑凉菜的人,正当用,也不能动:萧解命和他们同在三队,人阴着呢,也不好惹:算来算去,就只有罗素衣这个弱女子好拿捏了。 罗素衣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 她这一眼即使不说话,两人也能明白对方对他们的要求不屑一顾。 “做梦!” “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两人对视一眼,分开朝她包抄过去。 …… 当姚春暖他们听到动静围上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 只见罗素衣扑在一个男犯人身上,两人相互牵制着,但她的牙齿死死地咬在那个男犯人的脖子。身后,另一个男犯人双手并着镣铐一下一下地往她的头砸着。 被咬的男犯人发出痛苦的呻、吟。 罗素衣的眼神幽深执着,即使头部承受着不断的击打,她都没有松口,仿佛不知道疼痛一样。 姚春暖注意到罗素衣头部已经有血液流出。再一看,这么大的骚动,二队和三队的押放官并没有及时出现并制止。当下她就蹲下身,抄起一块三斤多重的石头就朝罗素衣身后那男犯人走去。 看到她冷着脸,一脸煞气的模样,三队的犯人吓了一跳。有和那刘氏兄弟交好的,看到姚春暖扬手就要将手中的石头往刘大头上砸,立即上前用力抓着刘大的胳膊想将人拖走,不料被随后赶来的萧解命制止了,“急啥走呢?” 旁边的犯人都无语了,为啥急着走他没看见?得了,这下不用着急了。因为就这么一瞬间,姚春暖手上的石头啪的一下,就拍到了刘大的头上。 只听见一记尖厉的嗷叫响彻半空。 刘大感觉到自己的头部被硬物重重地砸了一下,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拿手一摸,发现果然是血,当下一个转身,朝他身后的姚春暖恶狠狠地瞪去,许是动作太大,他感到一阵眩晕。 这一幕让围观的犯人噤若寒蝉,王韩两家的女眷们,大部分看向姚春暖的眼光中都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恐惧。 姚春暖没动,她不后悔刚才的做法,她这股狠劲是当初被校园霸凌的时候练出来的。 这年头,横的怕不要命的。对方都不想后果,你却担心来担心去,注定落入下风。 面对这些亡命之徒,她不能露出底线,甚至不能有底线。一定得让这些人知道,他们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他们。 萧解命也扯开那个之前想帮忙的犯人,来到她身边。 就在僵局之际,押送官大人们终于出现了。 “怎么了怎么了,要造反啊你们?!” 警察总是最晚到的,押送官也是如此。 姚春暖垂下眼眸,她就知道,犯人之中适当的争斗,只要不出人命。押送官们都是不管的。 此时,姚春暖和刘大对恃归对恃,至少没在打了,但罗素衣还死死咬着刘二呢。 二三队的官差们赶紧上前,但他们扯不动罗素衣,眼看她嘴下的刘二都疼得快晕厥过去,他们正想动手打晕罗素衣,姚春暖上前阻止。 “差大哥,让我来吧。” 官差们自然不会反对,因为这种情况他们见多了,即使他们将罗素衣打晕,她也未必会松嘴的。 姚春暖上前,蹲在罗素衣的对面,双手抓住她的双肩,直视她的眼睛,“罗素衣,把嘴松开!” 随着姚春暖的声音响起,影像落入她的眼中,罗素衣的瞳孔渐渐聚焦。 姚春暖伸出手拉起她的手,“乖,松开吧,已经没事了。” 她果然听话地慢慢地松开了嘴。 三队的押送官连忙将被咬的男犯人抢了出来。 只见刘二的脖子的伤口很深,汨汨地溢血,止血药粉洒了半瓶上去,才堪堪止住血,估计是疼吧,刘二人一个劲地嚎叫。 刘大刘二这次都见血了,真难兄难弟,这俩货还挺无耻,直接哭唧唧地求三队负责人高大熊做主。 高大熊烦死他们了,做主,做什么主?他们一个欺负二队的罗素衣被反制,一个直接被一队的姚春暖开了瓢,他给他们做主,岂不是要找田启刚和张黑脸要说法?想什么美事呢。他倒想拿刘大头上的伤去和田启刚要点好处,但这事刘大刘二不占理,能要到才怪!况且犯人间的争斗,只要不出人命,伤着了就是伤着了,自认倒霉,都是约定俗成的惯例了。 所以高大熊啥也不说,直接让人将这两货拖回三队的地盘上去了。 王朗背着他娘回到的时候,这场争端已经结束了。没能及时出现,他心里涌现出一股说不清的怅然。但他也没办法,前世,他娘就是在这一片乱石营地摔伤了腿,后来更是成了老寒腿,受足了罪。所以他今天格外留神他娘的动静,没能第一时间赶到争端现场。 姚春暖发现三队果然不在意那对刘姓犯人兄弟的死活。她不知道这两人就是刺头,在队伍里搅风搅雨的,让高大熊他们不好管理,即使没有今天的事,再下去,高大熊都会找理由弄他们。 这场争斗,三个队的犯人都参与了,一队姚春暖,二队罗素衣萧解命,三队就是那对刘姓兄弟。但很奇异的,姚春暖、罗素衣和萧解命等人没有被惩罚。 这一幕,将王韩两家的人都震撼到了,同时也让他们直观的感受到,何为亡命之徒。在这里,被打了就被打了,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 姚春暖扶着罗素衣回到他们的休息地,她头上的伤口被刘大的木制镣铐砸了一道挺深的口子,必须先清创才能上药,幸亏此时已经渐渐止血了。 她让罗素先躺下休息,又张罗了一陶罐的清水烧上,让萧解命帮忙看火,她人就去了田启刚那边,问他们借了个大水盆。 姚春暖没有仗着自己目前得用就狮子大开口和他们借珍贵的伤药,只是借个水盆,田启刚他们也不为难她,便借了。 一路上,她听到不少人在议论方才的事,但一看到她,就都个个紧闭了嘴巴。但是这些人一个一句,也足够她了解到某些事了。 “刘大和刘二怎么敢去招惹罗素衣那女罗煞?” “他们俩怕是不知道她的厉害吧?” 从二队犯人的纷纷议论中,姚春暖终于了解了罗素衣的犯罪史。 原来她也是个命苦的人,亲爹死后,她跟着她妈改嫁,改嫁的人家姓方,改嫁过去的时候,她才五岁。 她跟着去了方家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才五岁,打猪草,拾柴禾,洗碗洗衣洗菜,扫地喂鸡等等这些活全都由她包揽了。她从天没亮就起来干活了,一直到天黑了,她才能躺在柴房里休息。每天都是方家的人吃好了,她才能吃他们剩下的残羹冷炙。身上永远只穿着单薄的破衣裳,铺盖永远都是硬成一团不会变暖的破旧棉被。 她亲妈对此也无力,只会私底下叫她忍耐,说方家好歹给她提供了一处容身之处以及吃喝,等她长大了嫁出去了就会好了。 可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年。这十年里,她亲娘接连生了四胎女娃。可怜的是她这些妹妹不是被溺死在恭桶里,就是被扔到山上,最好的下场竟然是送人。最后她亲娘身体也败了,死在罗素衣十四岁那年冬天。 眼看她十五岁了,罗素衣终于长大到了她娘口中长大了嫁出去就会好的年纪。可惜方家不做人,没有把她嫁出去,而是对外说她是他们方家的童养媳,并在她十五来葵水之后那方家独苗就强迫她圆了房。 她没有等来解脱的那天,而是继续做牛做马侍候着方家老小。除此之外,她还要忍受丈夫不时的拳打脚踢, 此后没多久,她就怀孕了。大概真应了那句‘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的话吧。她的孩子在丈夫的暴打中流掉了,而她也疯了,浑浑噩噩一段时间之后,在某天夜晚,趁着方家上下熟睡毫无防备之际,拿着大刀,将方家一家四口全送进了阎王殿。作孽的方婆子,装聋作哑的方老头,她狠心的继父,还有她那残暴无能的丈夫。 这起案件震惊当地,当时她杀完方家四口,不躲不逃,官差上门拿人时,轻易就将人拿下了。 听完这些,姚春暖有些不解。按理说,这种骇人听闻的案件,罗素衣身为凶手,理应被斩首才对的。她的意思不是说那方家四口无辜,那一家压根就不配称为人!而是这种案子,当官的一般都会考虑舆情的影响,会直接处死凶手。 或许判案的官员是个同理心比较强的好官?想不明白,但罗素衣确实是被判流放而非斩首,这样的结果,姚春暖还是比较愿意看到的。 这些日子,她留意到罗素衣身上很是有一些陈年旧伤,有些伤疤像是烧烫伤的,凹凸不平,面积也大,可以想象当时她是受了多严重的伤。这么大面积的烧烫伤,在这医疗落后的年代,且在对方不可能尽心为请延医用药的情况下活下来,是真的要很幸运才行的。这些都足以佐证她继父一家的恶行。 姚春暖将水盆清洗干净之后,便将烧开的水倒进去晾着。接着抓紧时间做晚饭,不管发生什么,饭还是要吃的,在流放的路上,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没有之一。 “把你今晚分到的粮食拿过来吧。”姚春暖对萧解命说道。 萧解命先是挑眉,然后眉开眼笑地应道,“好哇。”不容易啊。 看他乐颠颠地回去拿食物,姚春暖一边熬竹筒粥,一边煮着石螺焯水。 一开始时,每次露宿野外,萧解命总能弄到些鱼虾蟹泥鳅黄鳝等野物来,每次都会说吃不完送些给她们,却从来不说搭伙的事。只是每次都将休息地选在他们旁边,磕着干粮,吃着随意糊弄熟的野物,眼巴巴地看着她们吃饭。 他那表情像什么呢,对了,就像是在看吃播。 后来,姚春暖让他用一半食物做为报酬,由她来帮料理食材,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姚春暖一直没像答应罗素衣那样爽快让他一起搭伙,他也不提。现在看来,是个心机boy无疑了。 萧解命有些不好意思地将今晚分到的硬杂粮馒头拿过来,“咳,有点寒酸了。” “没事。”姚春暖接过之后,将它们放在干净的叶子上,一会她打算像铁锅炖大鹅一样炖这石螺,再将这杂粮馒头沾水贴在边上,炖上一炖,想必会很美味。 田启刚押送犯人时不磋磨犯人的好名声在外,有愿意打点犯人的亲人们就会努力动作将人移到他名下由他负责押送。有这打底,所以一队的犯人伙食是最好的,二队三队差远了。所以对他晚饭只分到干粮也并不意外,幸亏有他不时的补充,他们晚饭品质不会太下降。 “以后咱们仨就一起搭伙过了?”萧解命轻声问。 “是啊。” 这些都是她权衡再三之后做的决定,包括刚才直接干上刘大。 她知道自己很强,一个人,光有利用价值是不行的,没有护住自己的爪牙,迟早都会被人分食怠尽。 为什么刘氏兄弟不去威胁王韩两家的人,不就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吗 这世道,独木难支,所以适当的结盟乃至组建一个团队是很有必要的。 前世,她的专业技能在部门里确实不是顶尖的,但她的综合能力却是最强的,她所组建和带领的团队核心凝聚力很强,双方互为助力相互成全,交出了一张张漂亮的成绩单。 魏秋瑜作为她曾经的对手,有后台有背景,专业能力甚至比她还要强上一分半分。毕竟她要操心的事多,心思就没那么纯,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精力放在专业技能的提升上。但最终还是她胜出了,靠的可不单单是她个人。 罗素衣这人,在合伙期间一直都挺合格的,脏活累活都愿意干。最重要的是,两人之中,以她为主,对她的决定几乎全部服从,也从不瞎哔哔惹麻烦,培养成一个忠诚的下属完全可行。 趁着蚬子粥和紫苏炖螺还没好,姚春暖赶紧用已经放凉了的开水给罗素衣清创,凉白开用完之后,她最后给她清创用的是双氧水,凉白开清创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清创完,姚春暖就给她上金疮药,然后包扎起来。 萧解命一边看火,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见她那么仔细,内心很满足。他想,作为同伴之一,如果他受伤了,她也会这么照顾他的对吧? 今晚这事,促使姚春暖萧解命罗素衣三人正式结盟。对某些犯人来说,心里也很不平静。 王韩两家的女眷们觉得她下手黑,不好惹。 而男人们则看到更多,见微知著,这一路来看,姚春暖这人有野心,有能力,敢拼敢干,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她还有情有义! 外人怎么看不重要,至少作为她的队友看来确实是这样的。一般女人遇到这种情况,都怕得要死了吧,她竟然敢直接抓着一块石板就给那男犯人开瓢。 这已经是当领导的特质了,很多男人都比不上,若是再有机遇,显名发迹也未尝不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样的性格竟然会出现在姚春暖一介女子身上! ※※※※※※※※※※※※※※※※※※※※ 下一章就是v了,估计是十五号去了。感谢在2021-06-13 00:22:15~2021-06-14 00:38: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仙人球上的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桔 76瓶;云曦 10瓶;daisy 6瓶;关怡、夕阳如果不曾在西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