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公主与海》 第一章梦中祭歌 前言: … 很多年过去了,在经历过这一切,尘埃皆已落定后。那些无数甘愿的,不甘心的,都随着时间的洪流,化作一捧手中砂,呼啸而逝。 若再有人问起爱丽儿,爱是什么? 她会笑着告诉他,爱就是一时心动,是奋不顾身,是飞蛾扑火,是身披荆棘,也要走向他,是一切美好的祈愿,也是痛苦与快乐。 … 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 这是什么声音,真好听啊.. 爱丽儿又一次睁开眼,她的身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密绸缪的黑雾,黏稠的像是某种爬行动物的身体,让人很不舒服。 天呐!怎么又是这儿?!她嘟嘴嘀咕。 然而,没有人会理会她的抱怨。 因为这是她的梦中。 一个她反复无数次的梦里。 远处,一阵阵低沉悦耳的歌声从黑暗里缓缓传来,即便爱丽儿早已不是第一次听了,却每次都如初初听见般,只因她一旦苏醒,对歌声的记忆就会消失殆尽,长久以来无一例外。 爱丽儿会记得梦里的情节,包括所有的细节,连梦的时间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唯独梦里这歌声,她只要醒过来,就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愣了愣神,急忙从地上爬起来,皱着眉拍了拍睡裙上不知有无的尘土。 爱丽儿竖着耳朵仔细听着漆黑的雾中的歌声。 那歌声如从灵魂深处流淌而来,它是莱茵河夏夜里伴着蝉鸣的溪水声,潺潺动听,又是大提琴缓缓拉动,低沉又醇厚。这个声音对于爱丽儿,如同淬毒的苹果,充满了甜美的诱惑。 爱丽儿喜欢悦耳动听的声音,她的宫殿里,还养了几只从东方带来的珍贵鸟儿,但她发誓,阅音无数的她,也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声音,让她惊叹!着迷!又沉醉。 爱丽儿在一片黑雾中左右转动,仔细辩别着黑暗中唯一的声音,那歌声是随意的哼唱,偶尔有一两句词语,却不是爱丽儿所懂的语言。 这歌声要认真听才能辨别这是男性的声音,因为实在是太过于优美动听,很难相信这是男性发出的声音,歌中没有任何词语,却有种让人安定的情感,身为帝国公主的爱丽儿知道,即使这是随意哼唱,这嗓音,也胜过帝国中最优秀的歌者... 伴随着歌声,爱丽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行走也没有丝毫害怕,这美妙的歌声仿佛一双手,在指引着她前行。 一步,一步的靠近,前面,好像出现了一丝亮光! 爱丽儿加快了脚步,歌声也更加近了,仿佛就在耳边低吟细唱,像是情人的耳语,温柔的在她的耳边呢喃。 爱丽儿越走越近,歌声却戛然而止,她四下转头,想知道声音消失的方向。 怎么回事?以前她总是在歌声停住之后就立马醒了这一次怎么不一样了。 她顿住脚,无措的在原地转身。 呵.. 被取而代之的是男人低沉的轻笑,而那声音, 就在...就在她耳边!如同一个男人正贴在她耳朵上。 .... 爱丽儿脸瞬间红了,小巧的耳朵也染上了绯色,长这么大,还从未有男人离过她这么近... 爱丽儿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你..你是谁? 说完便贝齿轻咬着嘴唇,羞涩的不敢再开口。 细细软软的声音又惹来男人的一阵轻笑,抬手撩起她垂在耳边的一缕秀发,轻轻地在她的耳垂上哈了一口气,一只手缓缓地搂上她的腰。 爱丽儿的身体触电般轻颤,长如扇羽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她既期待又害怕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男人慵懒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魅惑,让她觉得自己无法自拔的沦陷其中。 很快..随着男人的呢喃,爱丽儿仿佛被蛊惑了,不知觉的闭上了眼睛,男人放开半搂着的少女,片刻,少女的身体开始往下落,穿过黑雾的交界处,雾气被激起了一大片涟漪。 突然从天上下坠在无边无际的黑海中,失重的无力感让爱丽儿陡然清醒,爱丽儿想大声呼救,尖叫却如刺哽在喉咙中,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和..远处若有若无的海浪声..海浪声??? 这..这到底哪里!? 啊—— 爱丽儿从梦中惊醒,倏地从床上翻起,天鹅绒被单被她一把掀开,她大口喘着气,阳光从彩绘玻璃窗棂斑驳的照进来,爱丽儿洁白如雪的肌肤在点点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金灿灿的长卷发听话的垂落在正高低起伏着的雪白胸脯上,白皙细长的手指紧紧抓着天鹅绒被单。 心中一悸,又是这个梦,每次都是同样的场景,爱丽儿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梦见这个了,只不过这一次,她竟听到了除歌声外别的声音,还有异想不到的场景,爱丽儿兴奋的抓紧了被子,可惜她已经记不得那个声音了,爱丽儿颇为失望.. 侍女尤娜闻声前来,担忧道:公主!您怎么了? 爱丽儿揉了揉脑袋,敷衍道:好像是做了个梦... 尤娜正要开口说什么,罗丝匆匆忙忙从殿外带来了好消息:公主!艾伯特公爵!您的舅舅回来了! 舅舅? 爱丽儿从梦里缓了过来,她喜出望外的抬头看向罗丝。 天呐!艾伯特舅舅竟然回来了...上次西泊尔海难大家都以为他已经葬身海中,没想到... 太好了!舅舅逢凶化吉,母后之前可担心了!爱丽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呀!之前皇后担心坏了,听说艾伯特公爵从西泊尔海带了好东西回来,要献给皇帝陛下呢! 罗丝兴奋异常。 爱丽儿高兴的点了点头,由着尤娜将她从床上扶起来,伸展着手,罗丝熟练的将华美繁复的蕾丝花边内衬,一件件帮爱丽儿穿好。 一声响亮悠扬的口哨从罗丝的嘴里传来, 应声而入的是一排捧着各式各样宫裙的侍女,整齐有序的一排站好,侍女们先恭敬的弯腰向爱丽儿行屈膝礼,再齐刷刷的将裙子从盘中小心翼翼的拿出,展示在爱丽儿面前。 公主今天穿什么呢? 尤娜老练的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翻出一个考究的小本子,漂亮的天鹅羽毛笔蘸了墨,在本上写着什么,边写边挨个给爱丽儿介绍: 公主殿下,最左边那件水绿色塔夫绸立领刺绣的裙子是亚伦伯爵前几日献上的,听侍女长莉泽嬷嬷说这是来自遥远东方的刺绣技术,看这上面绣的孔雀花瓣栩栩如生,公主皮肤如白雪一样晶莹剔透,非常适合这水绿色。” 爱丽儿慵懒的撑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长长卷卷的睫毛无力的耸拉着,正在给她辫发的罗丝也凑过来:今天公主是用西海珍珠发带呢还是楼兰国的流光绸带或者新上供的绿孔雀羽毛? .. 爱丽儿打了个哈欠,抬眼随意扫过那条做工精细绿裙子:用珍珠。 转首又道:这裙子袖口真好看。” 当然了,据说这是照着东方莲叶边裁的袖口.. “可我不喜欢这个颜色!“爱丽儿摇头拒绝,尤娜则在本子上划过一笔,拿起矮圆桌上小巧的金铃轻轻摇了摇,带着绿裙子的侍女应声退下。 那公主看这件白色镶金线蕾丝宝塔袖长裙怎么样?别看这件裙子看着朴素,里面镶了织金锦丝在里面,阳光下还会发光呢,扣子是磨砂过的西泊尔海珍珠,是最新款的褶裙呢,听说贝拉,蕾洛莎,莉莉丝几位小姐昨日为了一张织金锦织的帕子在哈顿大街上争吵不休! 尤娜话还没说完,罗丝就笑了起来:嗬,这哪是公爵小姐呀,一个合格的淑女是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然而爱丽儿完全没听进去。她的思绪完全沉浸在昨晚的梦中,那并非她第一次梦到那一幕,却是第一次听见他歌声以外的话语。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呢?爱丽儿只听过他的声音,但是她每次梦醒来后,无论如何努力去回忆,却始终想不起来他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模糊的有一个极为好听的印象,音调音色一概没有记忆。 但她猜,能让她觉得极好听...老实说,这样的评价在爱丽儿这个喜声好色又眼高于顶的人来说,是无比高的评价,就算没有记忆,但她也能想象一二。 哦也许,他还有张..不不!他一定有一张英挺冷峻的脸,爱丽儿看过许多书,那些美好的童话故事...也许这会是位英俊温柔的王子?托梦给自己?毕竟还有什么比王子更配自己的呢,我可是阿特拉斯帝国唯一的公主! 爱丽儿喜滋滋地想着。 公主,公主? 尤娜轻轻摇了摇爱丽儿,公主在想什么呢,脸怎么这么红? 罗丝笑嘻嘻的接口:公主今年就16岁啦,难道公主殿下是有心上人啦? 闻声,爱丽儿忙正襟危坐着,掩饰般轻咳了下,朝那条白色裙子一指:我就穿这件!等会还要去见母后,你们快点啦! 第二章人鱼传说 爱丽儿的脸红惹得尤娜她俩一场嬉笑,爱丽儿懊恼极了,真是!为什么老想着那声音,那明明只是个梦! 我要自己去母后那儿,你俩不许跟着!爱丽儿才不想让她俩跟着,要是让她们知道自己为了一个梦伤神,肯定会被笑话。 爱丽儿快步从长廊中穿过,一段小声的窃窃私语却打断了她的脚步。 嘿,听说了吗,艾伯特公爵从遥远的西泊尔海运来了一条人鱼! 噢?天呐!人鱼!据说他们的容貌美得让人窒息,还拥有魅惑人心的歌声... 人鱼?爱丽儿闻声,脚步一顿,白净的手轻轻的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靠在墙角,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墙外的侍女讨论。 艾伯特公爵是要把人鱼献给皇帝陛下吗?那我们岂不是有机会能见到传说中的人鱼! 我的上帝!艾莉,你可真不要命!据说人鱼生性凶残,会利用甜美的歌声将人引诱过去杀了!还听说啊... 墙外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让爱丽儿也听的模模糊糊。 艾伯特舅舅从西泊尔海带回了人鱼要献给父王?舅舅出使西海多年,听哥哥说过西泊尔凶险万分,舅舅却带了人鱼回来,只是...人鱼到底是什么样的,听他们说声音极其好听,不知为什么,爱丽儿竟想起了梦中那个声音,会比它还好听吗...她心中泛起了涟漪。 会和梦里一样好听吗?爱丽儿正喃喃自语,一道尖厉的声音猛得打断她的沉思。 爱丽儿公主在这里!莉亚嬷嬷尖声道:尤娜!罗丝!你们快过来。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爱丽儿唰得站直,乖巧地提起裙摆,轻轻弯了弯腰,朝莉亚——自己的教养嬷嬷行了见面礼:莉亚嬷嬷。 莉亚皱眉,严厉地训斥道:公主殿下!您怎么会这么无礼的蹲在这里!做为一个淑女的规矩呢? 爱丽儿眨巴着湛蓝眼睛,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正楚楚可怜地盯着前人:嬷嬷,我听说艾伯特舅舅回来了,我高兴坏了,想早点去母后那儿。又撒娇似得摇了摇莉亚的手:嬷嬷... 莉亚将信将疑的打量了一圈爱丽儿,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教养长大的小公主,这么大个人,却和小时候脾气一个样,叹了口气:真拿你这孩子没办法,下次可不许一个人走! 爱丽儿点头如捣蒜,心中却吐了吐舌头,我才不。 知道啦!莉亚嬷嬷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莉亚扬手招呼着尤娜、罗丝,神色严肃:陛下今晚要召开宴会,欢庆艾伯特公爵归来,皇后陛下正到处找公主!你们跟牢了公主,别想着偷懒! 莉亚嬷嬷交待完事便走了。她一走,尤娜和罗丝明显松了口气,莉亚嬷嬷是已故公爵伯克利的夫人,并不算是拥人,因为没有孩子,被母后指名进宫做爱丽儿的教母,平日里对她都很严苛,刚刚尤娜她俩一定被嬷嬷教训了,爱丽儿心想。 舅舅回来是罗丝告诉她的,墙外那两个侍女的话说的没头没尾,不如向罗丝打听:罗丝,你说舅舅要带东西献给父王,你知道是什么吗? 话匣子被打开,罗丝一扫之前的闷闷不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听艾莉和奈斯说,是一条人鱼!西泊尔海的人鱼! 爱丽儿心里一阵惊讶,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连素来沉稳的尤娜镜片后的眼睛都睁大不少,追问道:天呐!你是怎么知道的,要知道这种事情,公爵大人一定不会外传,况且人鱼那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 罗丝神神秘秘的往四周望了望,确定了没人才压低了声音:艾莉的哥哥艾伦,也就是奈斯的心上人,是公爵大人一同随行去西泊尔海的亲信侍卫,爱丽儿点了点头,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呀,听艾莉说,他们在西泊尔海遇到的海难也是因为这人鱼。 爱丽儿迫不及待地追问:那人鱼是什么样的?童话书上说面容绝色,歌声悦耳,那岂不是很漂亮?她拍了拍自己脸,得意洋洋:有我漂亮吗? 公主殿下!罗丝提高了音量,警告道:您可别被那些故事书给骗了!那些人鱼漂亮不假,可却只是上身漂亮,下身却还是冰冷的鳞片,是一条丑陋的鱼尾!他们的声音也像其外表一样,具有欺骗性,都是用来引诱人的,他们没有灵魂,像海水一样无情,把人骗过去后,瞬间就会像海水一样把人吞噬了! 尤娜打断罗丝的话,一脸不相信:就你知道的多,这还没见过,就说的跟亲眼见过一样,好啦公主,人鱼有没有您漂亮我不知道,但是他们肯定没公主这么善良!我们快走吧,皇后陛下肯定等急了。 诶诶,公主等等我,我还话没说完呢!人鱼再漂亮肯定没公主漂亮,公主可是帝国第一美人呢。罗丝在后面嚷嚷着。 爱丽儿的思绪百转,听他们这么说,人鱼似乎是一种,美丽又凶残,却有充满诱惑力的生物,真想亲眼见一见。 阿特拉斯帝国位于欧罗巴大陆中偏西部,这里四季如春,是中部地区最强大富庶的国家,远离南海米诺斯海,距离最近的海是西泊尔海,而最遥远的是坐落于大陆东方的炎之帝国。 阿特拉斯的皇后蒂芙娜·波蒂斯·阿特拉斯,则具有炎国皇室的血统,蒂芙娜皇后的母亲是炎国远嫁而来的清和郡主,与前任波蒂斯公爵成婚。皇后拥有一头浓密的棕色长发,和琥珀色的眼眸,令皇帝陛下着迷。 可惜的是,爱丽儿公主随了皇帝陛下,灿烂的金发和蓝宝石般的眼睛,若非那更加柔和细腻的面庞不似阿特拉斯国少女那般深邃,就丝亳看不出来爱丽儿公主的东方血统。 此刻,爱丽儿正看着王座上,被誉为东方遗落明珠的母亲,不经懊恼自己为什么不似母亲一样有棕色的长发,天知道她多么喜欢!即使她自己的金发灿烂的如同阳光。 蒂芙娜微笑着将女儿招来膝下:你舅舅艾伯特公爵从西泊尔海回来了,前几日来信说有带礼物给你,你可别高兴坏了。 母后!爱丽儿撒娇得嗔了一声,湛蓝的眼睛调皮的转溜着,舅舅带了什么给我呀? 你哥哥爱德华去接他了,今晚在王宫里会给你舅舅接风洗尘,到时候就知道了,可记着,几年不见了可别给我丢脸。蒂芙娜点了点女儿的鼻子。 母后,你知道人鱼吗?爱丽儿仰着头,一脸天真的问道,据说西泊尔海有人鱼出没,舅舅不会是把人鱼抓回来了吧! 对于爱丽儿的好奇,蒂芙娜则显得讳莫如深,她皱眉道:亲爱的爱丽儿,这世上是没有人鱼,那些古老沉旧的传说,不要当真。 那双保养的极其美丽的手拍了拍爱丽儿的头,道:乖,听话,去沐浴焚香,宴会下午四点开始,可别迟到,你舅舅一直想念着你。 爱丽儿心里有些失望,脸上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乖巧行礼退下:是的,母后。 心里则不停琢磨,人鱼到底是真是假,不会没有吧,母亲怎么会不知道呢? 第三章一瞩真容 是舅舅没有告诉母后吗?母后竟然会不知道这事,那今晚会见到人鱼吗?还有梦里的声音...这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成了今日爱丽儿所要思考的首要问题。 人鱼对于每日循规蹈矩,生活亳无变化的小公主爱丽儿来说,无疑是件非常新奇,特殊的事物,让她对此念念不忘。 身为阿特拉斯唯一的公主殿下,她仿佛降临人间的天使,从小沐浴在万千宠爱之下。上天给予了她世间罕见的容貌,得天独厚的高贵出身,上至是皇室贵族,下至女仆侍卫都对这位小公主喜爱有加。 对于年少天真的爱丽儿来说,她的人生似乎并没有任何烦恼,或者说她每天最大的忧虑就是穿什么材质款式的裙子?首饰该选珍珠翡翠还是钻石玛瑙?宴会上又该和哪位贵公子共舞。 人鱼的出现,让爱丽儿锦衣玉食的生活有了一丝新的期待,作为珍贵公主的爱丽儿,世间罕有的至宝都可弃如敝屣,只是因为她见过太多了,并不为之可惜。而人鱼,哪怕是她,也只在传说中、童话书上、嬷嬷的睡前故事里听过... 爱丽儿对人鱼充满了好奇,迷茫,和隐隐的期待,这种期待,只通过侍女们的讲述是不足以抵消的。 然而此刻的爱丽儿并不知道,她将为这种期待付出什么代价。 我一定要见到它!爱丽儿咬牙,哪怕是艾伯特舅舅没有把人鱼从西泊尔海带回皇宫,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见到传说中的人鱼。 爱丽儿在玉砌的汤池中,尽情舒展着柔美的躯体,水气氤氲里,她如同一条灵活的鱼在池中游动,敏捷又灵动,宛若水生之物,不知道的人见了,也一定会将她认作一条美人鱼。 哗啦——爱丽儿从水中站起,又弯下腰掬了一捧水,浇灭了还在燃烧的熏香。 老天!她可一点也不喜欢焚香,这香料的欧芹味让她头晕沉沉,爱丽儿揉着脑袋,随手拿起桌上的金铃铛摇了摇,殿外等候已久的侍女鱼贯而入,每位侍女皆捧着一个玉盘,上面依次放有香膏、内衬、衬裙、束胸衣、各色华服、珠花,应有尽有,让偌大的宫殿立刻充盈了起来。 爱丽儿熟练的抬手,给她按摩香膏的侍女笑道:公主殿下不愧是阿斯特拉新的明珠,真是美丽极了! 侍女的眼神若有所指的朝爱丽儿雪白的胸脯瞟去:那儿好像也大了不少呀...说完就掩嘴嬉笑,爱丽儿脸一红,催着:快点儿弄,今天我要早点去宴会。 穿束胸衣是贵族女子最痛苦的事情,为了让腰儿细那么几英寸,就要狠狠地勒下去,就是穿的侍女也苦不堪言,手下轻了穿不上,手下重了又少不得主人一顿骂,而爱丽儿身就柳枝腰,不盈而握,穿上束胸也十分容易,只不过这让胸口闷的慌,爱丽儿并不喜欢。 简单略过一众华服,爱丽儿轻车熟路的挑了件杏仁色平肩提花锦绸蛋糕剪裁长裙,浓密的金色长卷发被盘了上去,额头前略微留了几缕小卷,搭上细丝绸缎蝴蝶结领斜檐礼帽,又取了双白色蕾丝长手套带上,爱丽儿在镶金落地镜前转了个圈,才满意地点下了头。 阿斯拉斯皇室御用的金顶马车内,尤娜和罗丝被特许分别坐在爱丽儿两侧,马车朝宴会举办阿斯忒瑞亚殿走去,阿斯忒瑞亚殿是阿特拉斯专门举办夜宴所用的宫殿,阿斯忒瑞亚在神话中为星光女神,因此阿斯忒瑞亚殿又被侍女们戏称为星辰宫殿。 这戏称却并不夸张。阿斯忒瑞亚殿是用黑矅石铺成,最上面一层混有碾碎的荧光云母石粉,夜幕降临后,会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人走在其中,仿佛脚踩满天星辰,行走在星光璀璨的夜空中。 只不过白天的阿斯忒瑞亚殿就显的有点平淡无奇了。 爱丽儿在路上看到许多运输车队,应该是别国的进贡物品,或是艾伯特舅舅运回宫的宝物,爱丽儿猜到。事实证明她没有猜错,因为她远远的看到了爱德华! 她的皇兄——大皇子爱德华,爱丽儿张开嘴就要高声喊出哥哥,却被罗丝一扯袖口,爱丽儿皱眉回过头,就见罗丝嘴成O形,非常惊讶地指向一边,那是! 嘶... 连爱丽儿都惊住了,在爱德华皇子坐驾后面,由二十四匹品相绝佳的骏马前后拉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盒子。 !要知道这可是皇室眷养的御用马匹!数量并不多,连贵族都没资格用,只有皇室成员出行或打猎才有资格乘坐,爱丽儿就有一匹养在皇家猎场,二十四匹出场份量,拉着一个黑盒子?里面装的什么? 走快点,我要去见哥哥。爱丽儿迫不及待的催促着车夫。 距离渐渐近了,爱丽儿这才发现,这不是纯黑色的盒子,而是由黑绸布遮住的箱子!为什么要遮住,是有什么东西必须要遮住才能运回来吗,她更加好奇了... 哗啦...哗哗... 一阵阵水声随着爱丽儿走近响起,爱丽儿心中大惊!这箱子里装的是水,又拿黑布盖上...难道...难道是!爱丽儿呼吸变得急促,她感到自己的心跳莫名加快,好像那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近了近了,水拍打的声音愈发大了。 爱丽儿! 一声呼喊惊醒了爱丽儿,她回过头,是皇兄,他正地打量她,爱丽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奇怪,她朝爱德华一笑,马车识相的向爱德华调转,很快就与他并肩,爱丽儿娇笑:皇兄!好久不见呀,你这次出访那么久,可有给我带些好玩的好吃的回来? 爱德华嗤笑出声,他这妹妹,可没良心,一回来不说想不想他,开口便要礼物:你这小没良心的,一心只想要礼物,也不说说,想哥哥了没有? 当然想啊,你不知道,你出去这么久,母后和我可想你了!爱丽儿嘟嘴:你也不写封信回来,让母后担心坏了!她瞟了眼黑箱子,好奇道:哥哥这后面拉的是什么呀,为什么要用黑布遮起来? 爱德华伸过过手摸了摸爱丽儿的头,半年多不见,她倒是越长越出色了,整个阿特拉斯怕是只有她容貌能和后面的东西...比一比了,听她提起那东西,爱德华眼色一沉,四量拔千斤道:舅舅托我带进宫的东西罢了,这半年你礼仪课学的怎么样了,可有听莉亚嬷嬷的话?名着读了多少?母后身体如何? 爱丽儿心下一喜,是舅舅的东西!转眼又心中一哼,坏哥哥,竟然不告诉我,我可早就知道了。嘴上应付着爱德华的问话,两人渐渐向阿斯忒瑞亚殿驶去。 半晌,到了阿斯忒瑞亚殿西侧殿,趁着爱德华与下人交接的间隙,爱丽儿支开尤娜和罗丝,独自跳下马车,快步走到箱子前,轻轻掀起黑绸布的一角,原来这是一个巨大玻璃水箱,脑海中回荡着自己鼓点般的心跳声和近在咫尺的水声。 马上!马上!就能给见到传说中的人鱼了,爱丽儿睁大湛蓝的水眸,朝里望去,玻璃箱被黑布遮得非常严实,巨大的玻璃箱只有爱丽儿这一个小小的入光口,她看得并不真切,只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长发鱼尾的背影,在离她很远的箱子另一侧。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爱丽儿都兴奋无比,因为她见到了传说中的人鱼!传说是真的,真的有人鱼存在! 爱丽儿真想立马飞去告诉母后!她急切地希望它能转过身来,让自己一瞩它为世人传唱的容貌,她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它... 突然! 爱丽儿感到自己被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擒住了,是它转过了头! 距离太远,爱丽儿并不能看清它的脸,但是她确信,它看见自己了,并且,它正与她对视,或者说,它在打量自己... 爱丽儿全身仿佛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抓着黑绸布的手心正在冒着细细的冷汗,眼睛的酸涩让她忍不住眨了下眼,一回神,只见爱丽儿美目大睁,快速得往后退了一步,它不见了!就在一瞬间!爱丽儿保证,它上一刻还在那个位置打量自己,一眨眼的功夫,它就不知所踪... 爱丽儿平息了一下呼吸,她的心跳大如雷鸣,芊芊玉指颤颤巍巍的伸向黑绸布,她要再看一眼,她才不要好不容易来的机会却只远远看见一个背影,她要再看一眼再走。 爱丽儿猛得掀开黑布,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张脸的正隔着玻璃冷冷的盯着她,它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而且这个速度! 爱丽儿呼吸骤停,半晌才反应过来,那究竟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她抓住黑绸布的手瞬间失了力气,黑绸布缓缓垂下,一点一点隔开两个人对望的脸庞,但它冰凉阴寒的视线尤如附骨之蛆,久久挥之不散。 爱丽儿愣在原地,她无法开口说话,哪怕亲眼所见,她也无法相信,更加无从想象,世间竟有他这样的容颜... —————————————— 原谅作者是个颜控晚期 所有脑洞人物都美美美 第四章西海明珠 从那惊鸿一瞥中,她能记得她看见了什么... 那个人鱼,他有一头堪比东方神木的罕见黑发,与之相对的,他皮肤异常的白,即使隔着水光潋滟的玻璃也能清楚的看见,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泛着莹润的光泽,让他的肌肤宛如西泊尔海新鲜采出的明珠。 但让爱丽儿惊艳绝伦的并不是这些,他的发丝、肌肤不过是锦上添花,而他的五官绝对是经过上帝精雕细琢,仿佛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品,一幅千古流芳的名画,只让人远远看上一眼,就忍不住感叹:这辈子都没遗憾了! 爱丽儿的视线先落在了他深渊般得眼中,她在它的眼里看到了她从未见过的——海,不过那却是幽幽的墨绿色,仿佛海中漩涡一样让她情不自禁地深陷。 他有着浓密漆黑的睫毛,如同他独特的发色,眼尾眉梢往上挑起,本是妖娆妩媚的眼型,却耐不住眼神很冷,像尖利的冰锥,寒冷又锋利的打量着人,往下是他鬼斧神工造就得高挺鼻梁,如同红玫瑰般鲜艳的唇,唇色极红,那是蘸了最新鲜的血液细绘而上,这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美的惊心动魄。 整张脸仿佛由神明呕心沥血雕刻而出,把它雕刻的像是最高贵的神祇,冰冷又怜悯的眼神,使人心生畏惧又奉若珍宝。 爱丽儿只看了两眼,便被惊得匆匆放了幕布,失魂落魄的回了阿斯忒瑞亚殿,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回忆着那一眼,实在是太过惊艳。 爱丽儿喜欢好听的声音与好看的美人,但一直觉得,自己即使没有母后的棕色长发,也是所见过的人中容貌最出色的,连贵为东方明珠的母后都对自己赞不绝口:爱丽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哪怕少女时期的我也比不过她五,六分。 至于这什么青什么蓝的句子,爱丽儿本来是听不懂的,听外祖母说是东方谚语。而它,爱丽儿觉得自己最多能及它六七分,而这已经是她拿盛妆后的样子去比了,如此一想,爱丽儿撇下嘴,坐在侧殿里闷闷不乐。 爱德华进门就看见自家妹妹一脸不高兴的撑着头倚在软塌上,卷翘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耸拉着,饱满的小嘴正不满的噘着,上面都能挂一柄小茶壶了,爱德华上前捏了捏她的脸,轻笑: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尊贵的小公主生气了? 哥哥回来也不给我带礼物,舅舅的宝物是什么也不告诉我,我问母后也是... 尾音拖的长长的,摆明了撒娇的语气,爱丽儿抬起头,一双美目亮晶晶:“哼!我偏要看看,到底什么宝贝!” 看那妹妹的语气,肯定是知道了点什么,正套自己话呢,偏爱德华就吃这一套,嬉笑一声:得了,你要去看去就是,早知道你这小谗猫耐不住好奇。 爱德华双手双握放在脑后,随意地舒展着大长腿,大大咧咧仰卧在软椅上,哥哥也没想再瞒你,宴上舅舅自会献给父皇,你提前看看也行。 不过——话锋一转,他收起嬉皮笑脸,直起背端坐着,神色凝重地看着爱丽儿:你要记牢了,千万别一个人去与它独处。 爱丽儿眨了下眼,一脸不解,心想我刚刚也看了嘛,除了太美眼神有点吓人也没啥呀,只是这自然不能告诉爱德华,索性一脸好奇的求解:为什么呀? 长的再像人也不是人,也就不能拿待人的眼光去待它们。 爱德华叹了口气:为了活捉它,想必舅舅损失惨重,传说也未必不是真的,你去看它就小心些。 爱丽儿见哥哥脸上少有的正色与严肃,似懂非懂地点了头,反正小心些就行了,自己也就看看它,也不会做别的什么。 爱丽儿得了允许,话不多说就提了裙摆往阿斯忒瑞亚殿储物处跑去,外殿守护的侍卫见了人也不拦,只温声一句,公主小心有事叫我。 爱丽儿迫不及待想再看那人鱼一眼,哪有心情回话,直接跨一步进去,殿里被黑丝绒的窗帘遮的严严实实,沉重厚实的帘布没有让一丝光透进来。 爱丽儿只觉得眼前一黑,忙从口袋掏了几个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也不先看人鱼,将殿中四角的蜡烛依次点燃后才缓缓走近被黑绸布包裹的玻璃箱。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将黑绸布掀起个角来,就远远的看到了那个让她惊艳不已的绝色面孔,正在玻璃箱的另一侧,隔爱丽儿很远,看得并不真切,但这如同雾里看花,不但丝毫没折损它的美,还透着朦朦胧胧的诱惑。 爱丽儿的赞美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你实在太完美了...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人。 话音一落爱丽儿就后悔了,哥哥才提醒过她:人鱼再美再像人也不是人,不知道她这么说他会不会介意。爱丽儿一阵羞愧,想了想还是主动开口致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是说你长的很像人!不不我的意思是说你和人一模一样!除了...除了... 爱丽儿真想一头撞死在墙上,瞧她都说了些什么,她懊恼万分,一脸沮丧地垂着头,这说了相当于没说,还越抹越黑,现在他肯定觉得自己把他当怪物看。 低冷阴沉的声音从她头上传来:愚蠢无知的人类。吐字清晰,声音也极奇好听,可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屑与嘲讽。 他的速度好快!一眨眼的功夫就从箱子那头游了过来,爱丽儿惊叹道。 爱丽儿抬起头,视线从他金色鳞片的鱼尾上掠过,匆匆扫了一眼他健硕完美的肌肉,才对上他阴森冷厉的绿色眼眸,嘴唇嚅动想要辨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凶狠的让人胆寒的眼神让爱丽儿有一丝怯场,她瘦弱的肩膀轻颤了下,人鱼冷笑一声,她才握紧了一下拳头,她想要接近他,而不是这样被误会! 她上前一步,抬起另一直手,鼓起勇气将手贴在玻璃上,与他对视,眼神真诚而坚定:我没有觉得你是怪物,我很喜欢你,你真好看! 人鱼悲悯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孩,呵,无知无畏,如果不是隔着玻璃箱,那她那还在发声的美丽纤细的脖颈已经折断在他的手中了,那里面涌出的鲜血一定美极了,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喉咙中传来一阵干涩。 恐怕即便杀了她,他也不过感叹一句,真是个好祭品。 他强力压下内心忽涌而至的暴虐,撇过眼不再去看那纤细易折的雪白脖颈,将视线停留在她勉强能观赏一二的脸上。回忆着她刚才的话,喜欢他?真是肤浅的人类啊,无一例外的被他的外表迷惑,不过他也不介意陪她玩玩。 你是谁?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千里迢迢来到这儿,扮演俘虏的把戏该结束了。 我吗! 爱丽儿没想到他愿意与她交流,她上前轻轻在玻璃上哈了口气,对着玻璃,认真的用手指一笔一划的写着:A-r-i-e-l 爱丽儿!我是阿特拉斯的公主,你现在...嗯,在我家做客,听说是舅舅将你从遥远的西泊尔海带回来的! 人鱼眯眼,扫了眼她华丽的饰物,瞧瞧他的运气——一进宫就碰到了货真价实的公主,不过那个阴险懦夫就是她舅舅,那他真该好好感谢感谢他,一位愚昧天真的公主可比那个阴险的男人好糊弄。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爱丽儿眨巴着眼,无比期待地望着他。 人鱼低头,看着她因为过于兴奋红扑扑的脸蛋和小鹿似清澈见底的眼睛,那双水灵灵的眸子盛满期待,可怜巴巴地,倒还真是我见犹怜。 可惜他从来不是个心软的人,不置可否道:人鱼的名字从不轻易示人,你想知道的话,就该拿东西来交换。 交换?我拿自己的名字交换不可以吗? 那是我已经知道的东西了,你刚刚已经将它给我。 爱丽儿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自己先告诉他名字的,点了头又问道:那你想要什么呢,珍珠?黄金?翡翠钻石... 她如数家珍的报出自己拥有的宝物,却发现他漂亮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她刚刚说的东西都分文不值,爱丽儿咬牙,抛出一诺:或者,皇宫中的宝贝你想要的我都可以送给你! ———————————————— 可怜的小公主还不解风情,人鱼肯定想 要 你啊 宝贝儿~ 尤利西斯:宝贝儿,我只想要你啊。 爱丽儿娇羞一笑:混蛋,人家不已经是你的了嘛~ 第五章他的名字 真是位大方的公主,不过一个名字,就搬出了这么多珍宝来换。若这条件让别的人知道了,只怕就要跪下来亲吻公主高贵的脚背感激涕零。 可他丝毫没有为之动容,只静静地看着她,等她说出最后的砝码。 这些你都不想要吗?爱丽儿眼巴巴的观察他的神色,她说出了如此多的宝物,他却亳不动摇。 就在爱丽儿还在绞尽脑汁思考什么才能打动他的时候。人鱼同样也在思考,他之所以不将名字告诉她,是因为人鱼之名意味着一种契约,只要知道他的名字,无论隔多远,只要那人念出来,他就能感应到她的存在。 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契约,他沉思着,不过为了他的目地,他不介意先告诉她。 沉沉的语调打断了她。 尤利西斯。 什么...?爱丽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她的脑袋却突然刺痛了一下,仿佛挨了当头一棒,脑海中有星星点点东西正悄悄地突破重重障碍冒了出来,纷乱杂扰的记忆开始在她的脑海中肆意回荡,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又好像记起来了什么。 爱丽儿捂着头,不确定地开口重复:尤利...西斯? 忽然,爱丽儿脑中白光一现,无数晦涩冗长的咒语在耳边纷纷扬扬的吟唱,古老缔结的契约如同召唤般在爱丽儿眼前闪现,她的意识骤然坠入黑暗中。 尤利西斯看着少女娇弱的身体轻飘飘的倒落,内心哑然,惊讶一倏而逝,刚刚他只想试一试,没料到他运气如此之好,不远千里而来就亳不废力就找到了她。 他目光阴郁晦暗不明,紧紧盯着她,既然是她... 闻声进来的侍卫小心翼翼将爱丽儿扶起,爱德华随之大步进来,他看着倒地晕过去的妹妹,脸色骤沉,看一眼玻璃箱里神色不名的人鱼,按在腰间佩剑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先抱起了女孩,抬头的一瞬目光凶狠地扫过尤利西斯。 锁好这里,不许任何人靠近。 爱德华缓慢而冰冷的向侍卫们吩下命令,转头冷视尤利西斯,平时清朗的声线此刻透着无比寒意:违者,杀。 语毕,抱着爱丽儿匆匆离开了尤利西斯的视线。 侍卫们忌讳的将黑绸布放下,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储物殿。 尤利西斯在玻璃箱中缓缓游动,脑中回忆着少女被抱起依靠在男人怀里的模样,亳无生气,金色的发丝将少女皎好的脸庞遮住,少许不听话的头发微微垂落着,露出一截洁白纤弱的脖颈,菟丝花般依偎在男人的肩膀上。 真是刺眼。 尤利西斯将唇角抿成冰冷的弧度,眼光幽暗,他望着爱德华消失的方向,极剧穿透力的目光像是看到了很远之外。 爱丽儿是在梦里醒来的,那个她极其熟悉的梦,梦中有优美动听却醒来就会忘记的歌声。 只是这次,梦又不一样了,不再是像爬行动物舌头一般黏稠恶心的黑雾,她能看清,这是在一片沙滩上。 歌声像以往一样从远处飘来,让人意外的是,这声音她记得,她前不久才听过—— 是尤利西斯,那个人鱼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呢,她不是每次都会忘记梦中的声音吗,难道这次没有忘记吗?不不,不会的,她清楚的记得,早上醒来的时候确实想不起声音了。 是...是因为!她在现实中听到了尤利西斯的声音,将它记住了,梦中歌声一响起,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听过这么多年的梦中之声竟是那条人鱼! 爱丽儿恍然大悟。 尤利西斯... 爱丽儿开口念着他的名字,难怪昨晚的梦里他会告诉自己马上能见到他...果然很英俊,甚至超过了她的想象,爱丽儿忍不住红了脸。 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声音主人是如此的...让她满意。 爱丽儿满怀期冀的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很快,她在沙滩尽头的石头侧发现了他的背影——东方丝绸般的黑发柔顺的披在他肩上,露出宽阔有力的背部肌肉,那一阵悦耳的歌声正从他的背影传来。 爱丽儿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颊,鼓起勇气,试探般的开口:尤利西斯... 却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转身或回答。 她犹豫了一下,抬步小心翼翼地向他的背影走去。就在爱丽儿快要接近他的背影时,她的手被人猛的一拉,毫无防备的爱丽儿在一阵天旋地转间,跌进了人鱼的怀里。 爱丽儿在心中尖叫着,她竟然正倒在他的怀中!!爱丽儿丝毫不敢乱动,可人鱼冰冷的触感却如潮水般向她袭来,使爱丽儿本能的想要后退。 他的手就在此刻缓缓攀上她僵硬的身体,白玉般的手牢牢握在她腰间,力道足渐加大,一点点把爱丽儿禁锢在他的怀中。 疼...爱丽儿低着头小声嘤咛,却不敢抬头看他,她的脸也因为呼吸不顺变的通红。 爱丽儿能感觉到他冰凉的呼吸笼罩正在她的头顶,她光滑的腿也被迫紧紧贴在人鱼冰冷的鳞片上,她还试图挣扎想要离他远点儿,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却紧扣在她的腰肢上,不容拒绝的力道令她动弹不得。 爱丽儿心跳加速,如果说上次人鱼在梦里的动作只是让她脸红,而现在这样...爱丽儿想,她脸也许已经烫的可以煎鸡蛋了。 尤利西斯的唇游移到她耳边,略带霸道的低语:抬起头来,看着我。 刻意压低后沙哑的嗓音让爱丽儿的脸更是红上了几分,她咬着唇,这种情况下,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更何、何况看他... 可显然,梦中的尤利西斯是个行动派,在没得到爱丽儿的回应下,他果断地选择了出手。 毫无温度的手指猝不及防的贴上爱丽儿红扑扑的脸颊,在她惊讶的瞬间,他已经钳住她的下颚骨,并在她小巧的下巴上细细的磨挲着。 接着,她的下巴被他强劲的力道抬了起来。 那张略带惊讶的、玫瑰花般娇艳欲滴的精致小脸也完整呈现在他眼前。 爱丽儿水灵灵的眼晴瞬间撞进了那双如深潭般的瞳孔,幽幽不见底的墨绿,使她心跳顿时如小鹿乱撞。 醒来后,来找我。尤利西斯像是完全没注意到爱丽儿绯红的脸颊一般,他用着他那双冰凉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 当尤利西斯眸中的寒冷刻意去掉之后,他那双眼睛媚得勾人心魂,原本锋利的目光也变得柔和,里面似乎还有一丝与他格格不入的温柔。 而被这双眼注视的人,往往会产生他的眼中永远只有那一个人的错觉,此刻,他那双幽潭般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盯着爱丽儿。 爱丽儿,你会将我留下的。他说。 他低下头,冰冷柔软的舌头如蛇信般扫过她轻颤的耳垂: 告诉我,对吗? ———————————— 人鱼开始勾引女主了!!! 可怜的小公主会沉迷的一点点被吃干抹净 第六章将他留下 爱丽儿在阿斯忒瑞亚殿侧门口徘徊已经很久了,她是偷跑出来的——从那个被冰冷气息包裹的梦里醒来后。 梦中的人鱼以不容她拒绝的口吻下达的命令,让她醒来后情不自禁的、第一时间就绕过侍卫,溜到了这里。 她小巧的耳朵还泛着微微的红色,仿佛还能感受到梦里人鱼舌尖舔舐她耳垂的触感,爱丽儿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沉甸甸的红木门。 这道门并不常用,看守的侍卫大多懒散,早早交班,交班期大概有十几分钟,爱丽儿数着时间,在下一班侍卫到来前推门而入。 殿内是一如既往的幽暗,巨大厚实的落地天鹅绒窗帘将阳光残忍的隔绝在外,只有一小缕调皮的跃入殿里,凭着这缕光线,爱丽儿提着裙摆几步就来到被黑布遮的严严实实的玻璃箱前。 随着黑布被一点点掀开,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一点点露了出来,和她想的一样,尤利西斯已经在幕布后等着她了。 事实上,爱丽儿不知道的是,早在她出现在阿斯忒瑞亚殿外,在她还在犹豫与徘徊的时候,尤利西斯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他一直在等待她,像潜伏的野兽,等待猎物主动进入他的狩猎范围。 爱丽儿红着一张脸与他对视,红润的小嘴微张,想开口,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难道要她说是那个荒诞的梦让她来这儿的吗? 你来了。 与她相反,尤利西斯格外冷静的注视着她,仿佛早就料到她会来一样,他声音同他一样冷冽,清冷的声线犹如夏天溪中潺潺流水,沁人心脾。 爱丽儿的脸似乎也感受到了夏天的微风轻轻拂来,将她脸上的灼热吹散了许多。她清咳一声,带着期许,上前一步问道:梦里那个人...是你吗? 我的小公主,你心中难道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尤利西斯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罕见的微笑,静静地看着她。 爱丽儿显然被尤利西斯这一笑给晃了神,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回答,晶莹透澈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她已经忘记了害羞,脸上只剩下惊艳。 他实在太美了!面无表情的时候就已经足够惊艳,而这一笑让他整个人瞬间鲜活了起来,是干涸大地恰逢雨霖,又是枯木遇见了春天,那是一朵正在盛开、绽放的夜昙,刹那间的风华,罕见又绝丽。 啊?你可以再说一遍吗,我...我刚才没有听清。爱丽儿羞怯地低下头,太讨厌了!她才不会说是因为他的笑才让她的注意力都分散了。 刚刚的惊鸿一瞥,是爱丽儿第一次发现有人能美到让她忘记说话,就像是五感只剩下眼睛,或者说,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眼睛里的他。 尤利西斯将她脸上的惊艳尽收眼底,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悠悠勾起唇角,不动声色地徐徐诱之: 公主殿下,不如——你先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嗯? 爱丽儿的耳朵渐渐染上一层绯色,慢慢地向她娇俏的小脸上过渡着,她回忆起梦里的他的所做做为,澄清的蓝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在考虑怎么开口,她真的要告诉他吗?爱丽儿咬着唇犹豫,这些梦无论怎么说都显的,那么让人难以启齿嘛... 可要是不说,不就白来了吗?她暗暗给自己打气。嘿,爱丽儿,来这儿时的勇气去哪了。都到这一步了,你难道要退缩吗?在她一番心理建设后,那张明艳动人的小脸才抬了起来。 尤利西斯看着她脸上表情变化莫测,等她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煽动着娇嫩的唇:嗯...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很荒诞、不可置信...但事实上,你出现在我的梦境里很多次了,可在见到你之前,我醒来都会忘记...噢!对了!之前的梦境里也只是你的声音而已,我能听见,你似乎在唱某种歌谣,非常的动听... 她顿了顿,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再朝他莞尔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和月牙似的明净眼眸,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她笑着又斟酌了一会:刚刚的梦,似乎不太一样...梦里你让我来找你,还要我把你留下来...她脸上带着一丝迷茫,望向他,眸子染上一层雾气,不解道:这是我的梦,为什么会这样? 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身体离玻璃箱更近一步,他朝她招手,毫无防备的小公主抬腿走近他,他也以一种近乎贴在玻璃上的姿态接近她,如果不是隔着这一层玻璃,两人的身体几乎就贴合在一起了。 爱丽儿将手放在冰冷的玻璃上,这个触感和梦里的人鱼惊人的相似,她不知为什么,看到他招手,身体就鬼使神差般的跟了过来,现在的他离她,近在咫尺,只要她稍稍一抬头,就能看清他脸上任何一个细节。 我的小公主,比起你的梦境...尤利西斯伸出修长如玉的手,一点点将他的手贴在玻璃上,而那个位置的另一面,恰好是在爱丽儿的手上。 我更好奇,你的回答。他说道。 爱丽儿在他的手放上来的那一瞬间,就触电般的将手缩了回去,似乎在害怕他的触碰。可爱丽儿知道,她才不是害怕,而是害羞,如果不缩回手,不就和五指交握一样了吗... 这可是情人间才有的动作! 尤利西斯忍不住嗤笑一声:小东西,这么怕我?躲得可真快啊。 才...才没有!爱丽儿垂着头小声嘀咕,糟糕!刚刚自己的举动不会让他生气了吧,这个高贵冷艳的人鱼可不是那么好相处的。 没有?没有怎么躲那么快?尤利西斯饶有兴趣的盯着眼前的小公主,她活灵活现的表情勾起了他一丝兴致,口是心非这种人类虚伪极致的恶习在她身上,似乎变得不那么讨厌了。 你真小气,我承认我害怕就是了!哼,反正她才不会说是害羞,害怕就害怕。可怜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还不知道激将法为何物,就昂着脖子一股脑儿说完了。 呵呵。尤利西斯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眼神幽深地看着她,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回答呢? 她犹豫了一下,像是怕他生气一样,磕磕绊绊地问:把你留...留下来,我能...天天来找你玩吗? 玩?果然人类都是一样的,将他们当做玩物...尤利西斯眉头微皱,他想起了曾经的同伴,因为美丽的外表,被凶猛海盗们捉住肆意玩弄。 他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沉默不语地看着爱丽儿。 爱丽儿看着他骤然锋芒毕露的眼神,以为他生气,失落之余,又安慰他道:你不要生气,要是你不愿意的话,我去求父皇母后把你放回大海! 是我太自私了,你离开家一定很难过...爱丽儿那双向来带着纯真与热情的蓝眼睛此刻透露着一抹哀伤。 尤利西斯心中微动,那不像是因为失去一个玩具难过而感到哀伤,她好像在努力的感知他的感受。 他的感受吗? 因为他被抓、离开大海而难过吗?尤利西斯第一次认真地审视眼前这个天真的小公主,冷寂沉封多年的心,如今才有一丝温度。 我愿意。如果是她的话,他好像愿意一试,这不仅仅是留下来。 ———————————————— 爱丽儿表示: 他竟然呵呵我!!谁还不是个小公举了! 明明就是他想留下来!!还要我主动,哼! 第七章夜宴与他 爱丽儿晶莹的眼眸悄然大睁,她欣喜的笑道:尤利...你说的是真的吗!哈...这也!我真不敢相信! 爱丽儿兴奋地跳了一下,再在他面前欢快的转了几圈,最后才轻盈的停住。 轻轻地将一只脚轻点在斜后侧,另一边则侧膝微屈,两只玉足微微交叉。同时双手优雅地提起两侧裙摆,轻轻鞠躬,一个标准完美的屈膝礼就这样展现在尤利眼前,她水盈盈的眼睛含笑道:非常荣幸能和您相处哦,尤利西斯先生~ 与她的热情相反,尤利西斯即便答应了爱丽儿,也没有对于她的反应给予多么大的回应,似乎她的热情与开心,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他只用冷冽的眼睛静静地盯着爱丽儿,视线似乎要穿透她的身体,直直的打探到人的内心深处,就像是要把她看穿了。 爱丽儿显然看不懂他这充满深意的探究视线,只当他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霎时红了脸,绞折手指支支吾吾的开口:“那...那我先走啦,今天晚上皇宫有宴会,我们今天晚上见吧?” “听爱德华哥哥说,他要把你介绍给父皇母后呢!”爱丽儿亮晶晶的眼眸中倒映着他逐渐变得冷漠的脸庞。她单纯的以为他是怕自己的父母不喜欢他,开口安慰道:“你不要担心,父皇和母后一定会像我一样喜欢你的!” 尤利西斯没有再说话,好看的脸上面无表情,只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就向水缸深处游去。 爱丽儿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冷淡,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融入黑暗水缸深处。 傍晚,阿斯忒瑞亚殿已经亮起了灯火。 爱丽儿闷闷不乐地坐在阿斯忒瑞亚殿主座右侧,她的左侧是阿特拉斯的皇帝陛下奥德里奇和皇后蒂芙娜,他们正宣布着艾伯特公爵出使西海的一些丰功伟绩。 爱丽儿听得兴致缺缺,她垂着脑袋,摇着手中精巧玉骨黑鸦羽扇,想着尤利西斯转入水中的背影,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爱丽儿。” 皇后蒂芙娜趁着奥德里奇发言期问,将视线转向一旁女儿,只见她用手肘着脑袋,黑羽扇将她绝丽的小脸遮了七七八八,那双平日里熠熠生辉的美目此刻也只是呆呆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幅没精打采的模样让皇后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轻轻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 深陷自己世界的爱丽儿可没有听见皇后这一声温柔地呼喊,只反复想着:他是生自己的气了吗? “爱丽儿!”直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才打断她的思绪。 她猛一抬头,是父皇! 糟糕,父皇刚刚和她说什么了,自己竟然没听见,爱丽儿眨巴着眼睛,不由得懊恼起来,可都怪那个人鱼...害的她今天一直走神。 爱丽儿精致小脸上那一幅懵懵懂懂的表情让座下的公爵夫人索菲亚笑道:“公主殿下这幅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一旁的艾伯特公爵也不禁道:“瞧瞧,我这外甥女不愧为阿特拉斯‘新的明珠’,出落的越来越美了,真是皇帝陛下和皇后的福气。” 蒂芙娜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随即道:“可千万别这么说,看看她这冒冒失失的性格,可真是让人气恼。” “蒂芙娜,这样说我们的宝贝女儿可不对,爱丽儿这个性格可不是随了你,和我当年认识你时可一模一样。”奥德里奇宠溺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又感慨道:“时间真是件可怕的东西,转眼我们都老了。” 蒂芙娜忍不住嗔怪:“陛下!今日是给艾伯特公爵接风洗尘的神圣日子,请您千万别说这些让人伤感的话了。” 爱丽儿看着父皇母后恩爱异常的对话,心中一阵相往,真希望自己未来的丈夫能像父皇对母后这般对自己。 这样一想,心里却不由得浮出现尤利西斯冷漠的脸庞,一时间爱丽儿心中警铃大作!自己怎么会去想到他?!他那么高傲冷漠的性格,怎么想也不可能会这么对自己嘛。 爱丽儿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认真听父皇和舅舅以及其它王公贵族对话,觥筹交错间,夜幕悄然降临,舞会的时间快到了。 “爱丽儿,开场舞就由你和爱德华跳吧。”很快,皇帝发话了。 宫廷宴会中,舞会是必不可少的,爱丽儿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只见她乖巧起身,一步步跨下点点星辰台阶,向殿中走去。 而在她起身的那一刻起,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仿佛被魔法定住了,牢牢的黏在她身上。 那是何等的惊艳,仿若神女降临。 此刻的阿斯忒瑞亚殿像是将天地倒转,浩瀚星辰赫然在众人的脚下,而行走在此间的爱丽儿就仿佛那位美若天仙的星空女神降临人间。 来之前为了图方便,爱丽儿将柔绸长裙换成了身上这件带有东方气息的长袖笼纱裙,薄薄的细纱笼在爱丽儿洁白的玉臂上,仿若炎国的灯笼,故得此名,而它裙身由上至下是从纯白缓缓过渡至裙尾的纯黑,那黑色的裙尾上则是镶缀着星星点点的喀斯特洲盛产的细碎粉钻,在灯光的照耀下,那裙摆流光溢彩,在星辰宫殿此间行走,两者相依相衬,从远处遥遥一看,竟像是把星空撕来当作裙子一般。 爱丽儿得天独厚的容颜在两者的映衬之下平添一分高贵神秘之感,众人恍惚之间,皆以为身在天宫。毕竟若不是在天宫之上,这神仙似得人又从哪来? 作为皇家公主与皇子,爱丽儿和爱德华的舞蹈是完美的无可挑剔,两人舞毕,全场竟是安静异常,半晌,随着一人掌声响起,众人才反应过来相继鼓掌。 目睹今日的贵族大臣们无不在日后感叹:“阿特拉斯明珠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此刻的他们还不知道,等会儿会有什么刷新他们对美的极致认知。 爱丽儿和爱德华开场之后,悠扬恢宏的圆舞曲响起,舞会进入高潮,众人争相来到舞池翩翩起舞。很快,短暂而美好的舞会渐渐结局了。 众人坐下休憩闲谈间,艾伯特公爵供手上前,行礼道:“尊敬的皇帝陛下,我等此行西海,还带回了一件西海至宝,此物乃世间罕有,特将它献给皇帝陛下。” “哦?是什么东西,快带上来让众人都开开眼。”皇帝饶有兴致地开口。 爱丽儿原本倚靠在座上的身体顺时直了起来,又要见到它了!这还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见它,爱丽儿十指紧紧的攥着,紧张的盯着正一点点被抬进来的——那个被黑绸布盖着的玻璃水箱。 而宴席间众人也窃窃私语的议论开来。 “是人鱼吧?” “我已经听公爵大人身边的人透露了,就是西泊尔海的人鱼!” “天呐,真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凶险万分的人鱼!” “你懂什么,人鱼美貌非常,歌喉动人,再凶险看一眼也是值的!” “嘁,你又没见过,它再漂亮能有我们爱丽儿公主美吗?” 然而,随着黑绸布缓缓降下,尤利西斯冰雕般完美的脸庞露了出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一声盖过一声。 惊艳二字,只可自己体会,言传竟不及它万分之一的美。 王座之上,连一向高贵端庄的皇后蒂芙娜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心中无不感叹,前日还和女儿说世上没有人鱼,今日就出现在眼前,偏偏这人鱼还有一幅举世无双的容貌,自己那爱美的女儿怕是... 如此一想,蒂芙娜忍不住担忧的朝爱丽儿看了一眼,皇帝适时握住蒂芙娜的手,安抚道:爱丽儿是我们的天使,也是阿特拉斯的瑰宝,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给她取回来,亲爱的别担心,一切有我在。蒂芙娜点点头,回握住温厚的掌心。 爱丽儿紧紧地盯着那块降落的黑布,既使不是第一次见了,自己却还是和第一次看它一样紧张! 直到再次看清那张惊艳绝伦的脸,她才松了一口气,人鱼此刻的眼睛是阖上的,似乎正在假寐。都说眼睛是心灵之窗,可尤利西斯即便不睁眼,照样美得令人神魂颠倒。 突然,它一直紧闭的眼睛猛的睁开,寒冷又锐利的视线如冰刃般直直定在爱丽儿身上。 我敬爱的女神啊!若说它闭眼是让人神魂颠倒,这睁眼就是颠倒众生了。 而爱丽儿的确颠倒了,她在它的睁眼的那一刻紧张的“唰站了起来,那冰冷的视线让她本能的双腿发软,所以——她真的腿下一软,倒了。 ———————————————— 贵族甲:公主殿下!你让我打脸了知道吗!!我还说那个人鱼怎么比的上公主殿下的美貌,结果!呜呜呜呜呜... 爱丽儿:怪我咯? 第八章圣之禁锢 爱丽儿没有真的倒下去,她身边忠诚的皇家骑士克劳德眼疾手快的将她小心的扶住了,他恭敬的单膝跪地,虔诚的轻吻了爱丽儿洁白的手背,仰慕的望着她道: 我敬爱的公主殿下,我无法想象您花瓣般娇嫩的身体摔倒在这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那简直比天上的星星掉下来还可怕,请您千万小心。 (资料显示吻手礼一般是对已婚女性的,请大家不要在意这个细节。) 爱丽儿身体僵了一下,倒不是因为这个吻手礼,或是那段话,身为皇家骑士团的成员,克劳德的礼仪是无可挑剔,话语也充满了敬仰虔诚之意,丝毫没有让人感到不舒服。 让爱丽儿不舒服的是——就在刚刚克劳德扶住自己的那一瞬间,爱丽儿感觉到尤利西斯的视线陡然变得尖锐了,如果说它睁眼的那一瞬间像尖利的冰刃,而这一刻就像是淬了毒的匕首,阴寒又致命的像爱丽儿挥来。 爱丽儿的笑容僵在脸上,再也不敢朝它的方向看去,只木木地盯着克劳德亲吻自己的手,在他吻下的那一刻,那被人狠狠盯着的感觉却突然消失了,爱丽儿刚想松一口气,感谢女神在上,他终于移开视线了。 却不料,一股阴森幽寒的感觉却从脚底蔓延上来,爱丽儿觉得那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正从脚底顺着她身上爬上来,一边爬还一边吐着带着剧毒的舌信,爱丽儿打了个寒战,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将眼睛垂下,注视着眼前忠实的骑士,爱丽强迫自己暂时忽视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轻轻的朝骑士行了屈膝礼,勉力微笑着表示感谢:辛苦您了,克劳德骑士。 一旁的皇帝也注意到了宝贝女儿这边的不小的动静,他抚摸着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那个镶满珍稀宝石权杖,低沉又威严的嗓音传来:爱丽儿,发生了什么? 爱丽儿礼貌地朝骑士晗首,再转身向王座上的男人行礼。 让您担心了,父皇,我只是...太过惊艳了。 没人看见爱丽儿广袖下的手微微颤抖着,她在心底呼喊着,那道视线到底要看着自己多久! 爱丽儿顿了顿,红唇开启又闭上,像是在犹豫着什么,半晌才开口唤道:父皇... 皇帝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她,似乎在等她把话说完。 爱丽儿忍不住拿眼睛瞟了一眼尤利西斯,正对上他阴冷又锐利的目光,爱丽儿咬牙,心道自己答应过他的,现在放弃算怎么回事,如此一想,她便下定决心恳求道:父皇,请您将那条人鱼赐于女儿。 什么?不止是皇帝震惊了,座下的王公贵族也无一不露出惊讶的表情,那可是人鱼! 那种只属于传说与故事中的凶恶生物,史书中对它的记载都寥寥无几,哪怕它再美丽,可谁又知道那是否是它害人之前的面具,只为了以此为饵引诱人类,再将他吞噬!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个道理人尽皆知。 真是令人惊奇的要求,亲爱的爱丽儿,你能告诉父皇,你索要它的理由吗? 皇帝不愧是皇帝,在短暂的惊讶后,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静,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的女儿,他不是不了解他这个小女儿,他知晓她喜好收集关于美的一切,可爱丽儿看那人鱼的眼神,惊艳之余却又多了丝胆怯,犹犹豫豫中不像是初次见到的样子。 他并没有点破,只听着女儿声音清脆地说道:我早就好奇艾伯特舅舅会给女儿带什么礼物回来,宴会开始之前就... 爱丽儿俏皮吐了吐舌头,就偷偷溜去看了,父皇您先听我说好呀,您可不能责罚我,我是先问了哥哥,谁叫他给我卖关子不告诉我的,哼。 说着,她转溜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状似生气得瞪了一眼爱德华,又转头看向皇帝:父皇!我看见它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它实在是太美了,我想将它留在宫中独自欣赏。 爱丽儿没有说慌,此刻她说的都是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对于美丽的事物,她是自私的,是那种只想让它属于自己,只有自己能看的独占欲,可这份占有欲却带着一丝幼稚,像小孩子紧紧护着他的玩偶,不想让任何人抢去。 可涉世未深,只捧着一颗单纯的喜爱之心的爱丽儿还未曾意识到这份占有欲会演变成什么,她只是说出了她此刻最想说的话,她小声嚅嗫着,补充道:我想...让它留在皇宫中陪着我。 皇帝眼色一沉,好似在考量价值一般打量着尤利西斯,片刻后,他正要开口。 却见一直沉默的爱德华突然出声阻止:父皇。 在皇帝身侧的大皇子爱德华早就对自己妹妹的做法不赞同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平日里胆子不大的爱丽儿竟然不畏惧那妖物的眼神,更是想将它留下来...爱德华皱眉,回忆着下午之事,绝对不能让爱丽儿胡来。 他起身,修身的长款庆典斗篷随之扬起,高高的立领将他的下颌遮住,只露出一双和皇帝相似的狭长而深邃的眼睛,以及半截刀削般的鼻梁,这幅只显露小半五官的模样让爱丽儿立马想到了母后蒂芙娜曾说过的炎国水墨山水画,母后还道,这将露未露,写意之情,最为赞咏。 可她现在并没有这个心情来为自家哥哥写诗歌颂,她紧张极了,女神保佑,爱德华可千万别破坏她的好事呀,爱丽儿在心中祈祷,尊敬的幸运女神福尔图娜,请保佑我将尤利西斯顺利留下来,日后我一定少吃肉多供奉您... 还不等爱丽儿对福尔图娜女神祈祷完,爱德华昔日犹如大提琴般好听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简直比地狱魔音还恐怖,只听他正不紧不缓地说道:父皇,爱丽儿性格顽劣,您难道就看着她胡来吗? 请您看清楚了,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宠物,它是一条蛊惑人心的妖物! 他不是!爱丽儿在心中反驳,可她却不敢出声阻止,如果她开口了,那尤利会被证实为蛊惑人心吗?她不敢冒然说话。 爱德华侧过头,用眼神警告了一下蠢蠢欲动的爱丽儿,继续说道:爱丽儿年纪尚小,又涉世未深,这等凶恶残暴的妖物不应接触过多,另外... 爱德华顿了顿,将话锋转向王座上的另一个人——被称为东方遗落的明珠的皇后陛下,我相信,母后肯定也不愿意让爱丽儿涉险。 气死我了!爱丽儿将嘴唇咬的发白,这个该死的坏蛋哥哥!半年未见,竟然一见面就来坏她的事,爱丽儿好不生气,也顾不上其它的了,近乎咬牙切齿的开口:皇兄!如果加上大祭司的圣之禁锢魔法呢? 父皇,母后。爱丽儿走到殿中,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才继续说道:我恳求您将人鱼赐予我,若是您担心女儿的安危,大祭司的圣之禁锢法术可以保护我,伟大的光明女神在上,我相信这个神圣的法术是不容亵渎的。 一边说着,爱丽儿还朝蒂芙娜使了个可怜巴巴的眼神,拜托拜托,母后可一定要帮我。 圣之禁锢? 座下众人闻言纷纷脸色一变,那可是阿特拉斯最强大的禁锢魔法之一,同时它是一道强大的封印魔法,会强制将被施法者固若金汤的封存在一个特定的区域。 这无疑是个好办法。 皇后蒂芙娜则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感叹:噢!亲爱的请快掐掐我,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陛下!我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能从爱丽儿的口中听到魔法的知识,这真是让人感动。 蒂芙娜拎着刺绣手帕,手法夸张的拭着泪,转头对皇帝说:瞧瞧我们可怜的女儿,我可没有见过她这样求过你。 蒂芙娜一向格外宠爱爱丽儿,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即便是天上的星星,爱丽儿说要,蒂芙娜也能命人给她摘下来。爱丽儿在底下也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这还真是她第一次求父皇呢,这样一想,爱丽儿心中不免得意,又多了几分把握。 皇帝对于蒂芙娜的话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听她这样一说,也接道:看来爱丽儿平日也没荒废学业,关于魔法的学识倒是说的有模有样的,不过,这也要请大祭司看过之后再做定夺。 爱丽儿心中暗喜,随之眼波一转,得意忘形地斜睨了一眼爱德华:哥哥,您意下如何? 挑衅完爱德华,也不等他回答,爱丽儿嘴角忍不住上扬,又欣喜地朝尤利西斯看去,不料视线却和他撞个正着,爱丽儿再没有平时的羞怯,喜悦之情正在她心中激荡着。 太好了!终于能将他留下来了。只是自己擅自决定要用魔法禁锢他,他会不会...不开心呀?想着,爱丽儿看他的目光带了一丝担忧。 另一边,尤利西斯在爱丽儿望过来那一瞬间,就将涣散的目光重新凝聚起来,向她回望去,看着她变幻莫测的目光,尤利西斯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随之,又将目光移开。 爱丽儿在看见他这个笑的时候,脸终于情不自禁的红了。 她低下头,唇角悄悄漾出一抹笑。 在她正为她的少女心事偷乐的同时,另一个人也将这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爱德华将两人无声的眼神互动全都看在眼中,眉头越皱越深,他不能容忍这个狡猾奸诈的人鱼再对他单纯妹妹的进行引诱蛊惑,趁着这一切还不晚,他必须要快刀斩乱麻。 亲爱的爱丽儿,我的妹妹,我会保护好你的。 ———————————————— 尤利西斯:谈恋爱对象有个妹控哥哥怎么办? 急,在线等 第九章魔法与他 爱德华眼神幽深地盯着正红着小脸偷偷窃笑的妹妹,眸色暗了几分,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他的妹妹,只能由他来守护。 爱丽儿显然不知道爱德华的想法,她仍旧低着头,回忆起刚刚尤利西斯的笑,怎么有人能笑的这么好看呢?花痴到了极点的小公主全然已经忘了她所提出的圣之禁锢对尤利西斯来说意味着什么。 离阿斯忒瑞亚殿的晚宴已经过去了叁天。 随着大祭司洛被皇帝陛下召进皇宫,给尤利西斯的圣之禁锢法术也刻不容缓的进行着,而这个强大又神秘的法术爱丽儿是不被允许旁观的。 她只能乖乖待在宽敞明亮的寝殿里,倚靠在黑胡桃木制成的美人榻上,一旁精巧的圆形雕花小矮桌上,从那个遥远炎国运来的、掐丝瑵珐琅香器色彩明艳,上面雕刻的游龙戏凤栩栩如生,里面还盛放着制成香油的小苍兰。 淡淡的清甜花香从香器中散发出来,萦绕在爱丽儿的身侧,闻得她恹恹欲睡,垂着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一样。 罗丝还是和从前一样咋咋呼呼的闯了进来,许是一路小跑,她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像只熟透的红苹果,只见她兴奋地摇了摇爱丽儿,语调高昂:公主殿下,您可别睡了,这事儿要是错过了,您等也等不来。 嗯?爱丽儿哈欠连天的眯着眼,白嫩的小手揉了揉眼睛,声音还透着初醒的无力,像一颗软软的棉花糖:什么事啊?圣殿那边法术施好了吗。 对的,殿下!皇帝陛下请了大祭司洛在皇宫享用晚餐,您以前不是最喜欢大祭司了吗,这可是难得的机会!罗丝笑的合不拢嘴,夸张的模仿着以前的爱丽儿说话:噢!天呐,世上怎么会有洛哥哥这样霁月清风的美人。 尤娜推了推镜片,见缝插针地补充道:罗丝,这可是哪一年的往事了,公主殿下如今心里只有那条人鱼,这叁天可是为了它茶不思饭不想。 听着二人一唱一和的调侃,爱丽儿一下就清醒了,她娇嗔着推了推罗丝:你可千万把嘴闭紧了,我对洛哥哥只是欣赏而已,欣赏你懂吗!他就像天上的月亮,可望不可即,我可不敢亵渎他。 我知道了,这就是皇后陛下说的‘有贼心没贼胆吧?’ 罗丝不怕死的接道。 你...!爱丽儿一恼,起身作势要打她,却被罗丝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哈哈哈,公主殿下您太慢了... 悠扬欢乐的笑声传的很远,只可惜这份喜悦与很多人无关。 比如尤利西斯。 【光明祭坛】 尤利西斯正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一身雪白祭司袍的男人转过身,那人伸出一只白洁修长的手,将绣十字金纹边的宽大兜帽取下,露出一张冰雪雕成的淡漠脸庞,冷峻又孤高,像一朵凌寒盛开的雪莲,神圣而不可侵犯。 这便是阿特拉斯的大祭司洛。 这是一张和尤利西斯气质相似,却又截然相反的脸,若说尤利西斯是不化的千年寒冰、万年飞雪,单单看你一眼便要将你整个人冻住;这人便是初冬细雪,又像是长夜孤月,清冷而不刺骨。 尤利西斯牢牢的盯着他,那人也回以同样的视线,两道同样冰冷的视线在空中对峙着,一旁的皇家护卫队队长嗅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剑拔弩张的气息,他的手按在佩刀上,恭恭敬敬的垂首向身穿祭袍的男人道:尊敬的大祭司大人,需要我等助... 被称为大祭司的男人轻轻一摆手,淡然道:将神殿守好,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护卫队应声退下,走到殿门口的时候,队长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一道巨大的、散发金色光芒的结界瞬间膨胀开来,将他的视线隔的一干二净,他只得讪讪转身出去。 结界绽开的瞬间,大祭司身上散发出的浓郁光明魔法的气味让尤利西斯即使隔着玻璃也很不舒服,他忍不住皱了皱眉,看他的眼神愈发锐利,两人在结界中依旧眼神对峙着,谁也没开口。 良久,尤利西斯眉头微挑,率先打破沉默:还在等什么呢?祭司大人? 你是有备而来。大祭司答非所问,一针见血地指出。 看来人类也不全是愚昧蠢钝的角色。尤利西斯唇角微勾,噙着淡淡的嘲意。 你如此轻视人类,就不怕有朝一日葬身于人类之手? 大祭司清冷的视线染上一层寒意,他开口问道。同时手中凌虚一抓,一个古树藤缠绕而成的法杖落入他的手中。 如果人类都有你这个实力,我也许会担心一下。 尤利西斯压下唇角,手在水中轻轻一挥。 如此狂妄的话,让大祭司一怔。 倏然,他所布置的那个强大完好的光之结界,像一个可怜的玻璃球砸落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又在下一瞬间,碎成点点金光,消失不见。 这是一个下马威,但还没有完。 大祭司看着玻璃中的尤利西斯抬起手,苍白纤长的手指在玻璃上画出了一个六芒星的图案,最后一笔落下的刹那,尤利西斯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随之一团团的黑紫色的火焰从两人的脚下升起,足渐升高,直到将两人围住,形成一个浩浩荡荡的黑色结界。 我知道你的来意。尤利西斯说着,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洛,补充道: 我对你们人类不感兴趣,我只是来拿走属于我的东西。 所以,不要干涉我。 洛对于尤利西斯的威胁充耳不闻,他明镜似的双眸倒映着在水中的人鱼,面色如常:若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在囚笼之中,倒还有些可信度。 囚笼?尤利西斯心中一沉,看来自己小瞧他了,他冷哼一声:圣之禁锢不愧为大陆第一光之魔法。你也不愧为大祭司,悄无声息的布下法阵,真几分令人钦备的本事。 洛盯着人鱼道:我不知道你处心积虑来陆地有何目地,但是... 他捏着法杖的手一紧,在陛下将你送回海里之前,我会牢牢的盯着你。 洛知道,眼前的人鱼实力深不可测,那些来自地狱的火焰,无不眧示着它与恶魔有染。 他没有把握除掉它,但他会一直监视着它。 这片神圣的土地,不容它来亵渎。 尤利西斯目送着白袍祭司远去,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嘲意,他的祭品,他势在必得。 【神殿】 洛跪坐在巨大的光明女神像下,棕色长发披散在肩下,俊美的脸上双目微阖,仿若假寐一般,清晨初晖自殿中高高的穹顶间隙撒落,给洛的身上渡上一层淡淡的金光,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别样安静的美。 披着铂金色白袍的男人虔诚地朝他鞠躬,将声音压的很低,似乎是怕惊忧了他:大祭司大人,皇子殿下在殿外恭候已久。 请他进来吧。洛没有睁眼,仍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似乎让一个皇子等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若是换作别的贵族,这样对待帝国的皇子,怕早已被贬为庶民。可洛不一样,他是帝国独一无二的大祭司,在这样一个信仰光明女神的国家,大祭司是除了皇帝陛下之外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若说皇帝陛下是神选出管理世人的人,那大祭司就是最接近神,以神的旨意引导世人之人。而人们对大祭司的崇敬之情,甚者不压于对神的膜拜。 ———————— 男...男二?登场? 第十章他的鱼尾 照例放两张女主の人设图 ———— 【光明祭坛】 公主!公主!我们快回去吧,要是让皇后殿下知道了,我们就惨了!平日里最为胆大的罗丝此刻急的团团转,她怎么也想不到,公主竟然带着她跑到了皇宫的禁地之一光明祭坛。 罗丝也是光明女神虔诚的信徒,这个神圣的地方未经允许是绝对不准入内的,就是经过了批准,也得提前沐浴焚香以示敬意才能进入。 也不知爱丽儿用了什么手法,放倒了祭坛的护卫,带着她偷偷溜了进来,虽说皇后蒂芙娜平日对爱丽儿多是溺爱,但这种事情,让皇后知道了也是重罚的下场,罗丝欲哭无泪。 嘘,你小声点儿!爱丽儿拍了罗丝一把,葱白的食指竖在嘴边,示意她安静。我好不容易才进来,你在这儿给我守着,我进去看看。 敢情您带我来就是让我望风?罗丝顿觉人生无望,摊上这么一个任性公主,算她倒霉。 爱丽儿摄手摄脚的向祭坛里走去。在寝殿里待了几天,她早就想来找他玩了,听罗丝说法术已经弄好,她便迫不及待的赶过来。 对了法术...她才想起,圣之禁锢可是她提的,他会因此不高兴吗? 想到这儿,爱丽儿多了几分提心吊胆。 祭坛中乱石错立,巨大光明女神像自高处俯视众生,而尤利西斯就位于光明女神像下的喷泉池子中。 爱丽儿眼前一亮,几步跑过去,立在池子边上。 尤利西斯闭着眼,仿若大理石雕成的健硕上身倚靠在水池中的石阶上,好像睡着了一样,平日里那股阴冷锐利气息也淡去不少,灿烂的阳光照射在水面之上,他的尾巴在波光鳞鳞的水中无意识的微摆着,那些光滑的鳞片好似一颗颗精巧无比的钻石,散发出点点耀眼瑰丽的光。 每次见到他,无一例外不是又一次惊艳,只是从前爱丽儿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就移不开了,没想到他连鱼鳞都这么漂亮,真是让人嫉妒,爱丽儿在心里嘟囔。 要不要叫醒他呢?爱丽儿把视线移回他的脸上,睫毛好长呀,她撇撇嘴,真是怎么看都不让人厌烦的好看呢。 爱丽儿对着他的脸发着呆,她突然想到,她之前在梦里腿不小心碰到过他的鳞片,冰冰凉凉的,不知道现实里摸起来会是这样吗? 有了这个想法,爱丽儿小脸有些兴奋的红了,不然,趁他睡着了摸摸它?反正他也不知道...不行!我可是公主呢,身为公主的端庄去哪了? 爱丽儿脑子里还在天人交战,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人鱼的尾巴,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伸出了罪恶的手,摸向了他的尾巴! 啊啊啊啊不是我,我的手它有自己的想法!爱丽儿努力说服自己。 可她还没来的及好好感受鳞片光滑的触感,一只冰凉的大手就按到了她手上,嗯,冰凉凉真的好舒服哇...!等等...这是什么东西? 爱丽儿脸上一愣,脖子僵硬的转过来,发现尤利西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那双幽暗的眸子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上帝她都干了什么!她脸倏地红了,赶忙要将手缩回来,可手上的大掌却如磐石般压着她的小手动弹不得,爱丽儿挣了几次都挣不开,只得红着脸,任由尤利西斯把自己的手压着。 爱丽儿懊悔的垂着头,嘴里吱吱唔唔的想要解释:我就是看你的尾巴...太好看了...所以忍不住...就...却越说越小声,最后还抬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别动。尤利西斯出声制止了她在他尾巴上乱动的小手。 感受到了吗?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爱丽儿一头雾水,刚想问感受到了什么,她的手下就有什么东西跳动了一下,像是动物的脉搏,她立马感觉到,一个火热的物体在她手下迅速膨胀开来,那东西就像烙铁一样,烫的爱丽儿忍不住用力捏了一把。 嗯...尤利西斯不禁闷哼一声,真是个妖精啊,从未做过重活的、精心保养的柔弱无骨的小手就像新鲜滑嫩的布丁一样,触感之好,让他立马就有了感觉。 那是什...爱丽儿正要开口询问那是什么,眨眼之间,她就被尤利西斯握住另一只手腕拽进了怀里,她的头也猛的撞在他胸膛上,生疼生疼地,让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声:你好硬啊。 谁料话音刚落,尤利西斯身体一僵,下一个瞬间,在爱丽儿惊讶又错愕的目光中,他狠狠地咬上她的娇嫩的嘴唇。 爱丽儿的痛呼声湮没在尤利西斯舌尖的侵入中,混着爱丽儿被咬破皮流下的血,尤利西斯吮吸着爱丽儿口中浸液,像一只饥渴多年的野兽,久逢甘霖,他的舌大力追逐着爱丽儿的舌,让她无处可逃,只能任由他允取允夺,两人亲吻时的口水声咂咂作响,听的爱丽儿脸红心跳。 怎么会这样... 她想要推开他,她身为公主的矜持和教养都无一不告诉她,快推开他,这样是不对。但尤利西斯将她两只手都死死钳住,放在他的光滑的鱼尾上,她能感受到,在她手下,那个滚烫的烙铁已经膨胀成一个她两只手都完全无法掌握的巨物。 尤利西斯引导着爱丽儿握住那处,平日里阴冷的眼中此刻闪烁着情欲的火焰,他牢牢的盯着眼前的女孩,似乎要将她燃烧殆尽。 他的舌尖追着她的痴缠吮吻,爱丽儿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变的迷离起来,她的腿更是一软,尤利西斯适实的用手托住她的挺翘的臀部,修长的大掌从她衣服间游进,冰凉如玉的触感游移在爱丽儿的尾椎骨处。 几乎是瞬间,爱丽儿的身体就如同触电般颤粟起来,她眉头微皱,又随着他的抚摸而舒张,她心中警铃大作却又隐隐期待,从来...从来都没有人碰过她那里... 尤利西斯精准的捕捉到了爱丽儿脸上的表情变化,他的手如同点火一般,略过爱丽儿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为她点燃了一股无名之火,伴随着舌尖被吮吸的酥麻之感,爱丽儿只觉得一股暖流自腹中流下。 点点细密的娇吟也情不自禁的溢出了两人交相缠绵的口中。爱丽儿的娇软的小手在尤利西斯的热切抚摸之下,无意识的收缩握紧。 尤利西斯舒服的长长吸了一口气,他强压下身下暴涌的欲望,幽深浓绿的瞳孔中闪过一个六芒星印记。一道道黑色的浓绸雾气从他背后散开,几乎是下一秒,抚慰着他欲根的小手无力的松开了,正与他口齿相依女孩安静的闭上眼,身体松软的倒在他的怀中。 尤利西斯低头,怀中的女孩白皙面颊的微微泛红,像是一株盛开的绝艳桃花,娇嫩的唇瓣在他的攻势之下已经破皮红肿,泛着点点淫靡的水光,还有一丝津液垂落在她小巧的下巴之上,无不控诉着刚刚那一场亲吻的热烈与激情。 尤利西斯撩起爱丽儿的衣服领口,冰凉如玉的手掌在她精致的锁骨小方摩挲着,他低下头,轻轻映上一吻,只见女孩原本白嫩的皮肤上一道奇怪的印记一闪而过。 尤利西斯满意的看着她锁骨下方那道的印记闪现,唇角噙起一抹笑意。 他的祭品,快好了。 —————— 终于亲上了,流下了老母亲的泪水。 第十一章奇怪的梦 爱丽儿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海,明亮又柔和的月光,以及那双带着烈火与寒冰的眼睛。 梦里她躺在一片蜿蜒绵亘的沙滩上,莹白如玉的身体不着寸缕,墨色的天空中独独立着一柄镰刀似的弯月,柔柔的清辉落在她的身上,耳边是呼啸而过的海风,与海浪有节奏地啪打礁石,提哒提哒。 爱丽儿依稀能够听见,在远远的海面上,还有着海鸥与海豚逐浪鸣和的声音。 这是她不曾接触过的世界,那么遥远又美丽的海边,海豚低沉的呜鸣与海欧呦呦作响的叫声,伴随呼呼风声合奏,交织成一曲美妙绝伦的音乐盛会,这是她从未听过的。 作为一个象牙塔长大的小公主,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她是没有资格去往这些遥远的地方。 爱丽儿忍不住弯着唇,将眼睛闭上,世界陷入黑暗之后,别的感官变得格外灵敏,她认真的享受这一场听觉盛宴。那些呼啸而来的大风,也好像被她的笑容所柔化,轻轻的抚在她身上,像是情人温暖有力的手掌,温柔又热切的爱抚着她。 风略过她圆润起伏的饱满,在那两点樱红之处调皮的打着旋儿,激得它颤颤巍巍的立起,仿佛历经风霜过后的红梅,倔强又好强的向世界展示自己的美。 往下是她平坦光滑的小腹,像东方上好的白丝绸,泛着莹润的光泽,小小的凹陷处被一缕冰凉的触感所侵扰,爱丽儿忍不住颤动了一下身体,她睁开了眼。 人鱼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锋利的眉眼温柔许多,他微微上挑的眼尾让人想到古书中描写得凤鸟的尾巴,绚丽又多姿。爱丽儿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害羞的扭动身体,想把自己往沙里埋,好躲过他的视线与触碰。 人鱼的手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样,加重了在她肚脐周围打圈抚弄的力道,同时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唇边,蛊惑般地声音响起:嘘,不要动。 喜欢这儿吗?人鱼问。 爱丽儿红着脸点头,片刻后又摇头,她承认她是挺喜欢这儿的景色与声音的,但她不喜欢自己这样,赤裸着身体,像廉价的妓女,一个金币就任人抚弄。 羞怯的心让她忍不住摇头。 我会让你喜欢的。人鱼肯定的说。 之后发生了什么,爱丽儿已经记不清了,就好像一个普通的梦一样,从来都只能记得一些模糊的片段,很少有能清晰记得完整。 天已经亮了,温暖的阳光从彩绘玻璃照射进来,爱丽儿揉着眼睛,挣扎着坐起身,铺着厚厚天鹅绒与棉花的床就像睡在云里一样软,爱丽儿真舍不得从里面出来。 爱丽儿的记忆还停留在与人鱼那个缠绵的吻中,自己好像吻着吻着就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梦里了,人鱼说完那话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拍了拍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拥着天鹅绒被单失神了一会,才拿起床头柜上做工精巧的金制铃铛摇了几下,侍奉公主洗漱的侍女们早已在殿外等候,听着铃铛声响起,她们井然有序的入内,服侍爱丽儿梳妆打扮。 爱丽儿趁着罗丝给她辫发之际,小声的开口问道:嘿,罗丝,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啊?公主昨天去哪了吗?罗丝的回答让爱丽儿摸不着头脑,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爱丽儿耸耸肩,说道:没什么。 但她心里却想着,是尤利西斯将她的记忆消去了吗?昨天也是他送自己回来的?可圣之禁锢不是会限制人的行动吗?还有自己梦里之后发生了什么? 团团疑问盘旋在爱丽儿的脑海里,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人鱼问个清楚。 打定了注意的爱丽儿,在礼仪、舞蹈课之后,借口将罗丝与尤娜支走。这次,她打算自己一个人去找尤利西斯。 轻车熟路的用魔法课上顺来的、导师的晕睡魔法药剂放倒看守侍卫之后,爱丽儿又一次溜进了光明祭坛。 【光明祭坛】 爱丽儿找到尤利西斯的时候。 他还像昨天一样待在喷泉水池里,不同的是,他醒着,正在逗弄池里几尾小鱼玩。 阳光自上方高高的拱形穹顶之间投落在他的脸上,留下一层淡淡的阴影,他低着头,长发垂落之间,他弧线优美下巴清晰可见。 他修长的手放在池子里,小鱼们显然很喜欢他,一条条围着他的手打转,或是热情的用身体拱上他的手,或是悄悄地亲吻他,无一不在表达对同类的喜爱。而他也由着那些调皮的鱼,时不时还轻轻地抚上它们的鱼鳍。 好温柔,是她从没有见过的温柔。 爱丽儿惊异地看着他,平常他给她的印象无非是高冷孤傲的,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爱丽儿踌躇着开口:昨天... 提起昨天,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顿了顿,才继续问道:是你送我回去的吗? 尽管她知道在圣之禁锢的法术之下没有任何人可以脱离它,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这样问。 语气还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待。 不是。人鱼抬起手,动作优雅的将手上的水份洒掉,才抬头,看着爱丽儿。 好吧...明知道是这个答案,但爱丽儿还是有些失落。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知道...我的梦吗? 看着人鱼的脸上又露出那副她常见的笑意,她突然笃定了,这个狡猾的人鱼肯定知道。 这样一来,岂不是自己已经被她看光了?爱丽儿有些抓狂,原本以为那只是她一个人的梦,却不料.....似乎自己与他相关的梦他都知道的样子。 为什么我会梦到你?爱丽儿忍不住追问。 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瞬间,爱丽儿就后悔,她拍上自己的脑袋,噢上帝!爱丽儿你的脑子去哪了?竟然对着别人问自己为什么会梦到他,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尤利西斯注视着她,目光锐利,他给出的回答也很锐利,简单却无懈可击。 这让听着这个回答的爱丽儿红了脸,这不是说她在天天想他才会梦到他吗!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有天天想他!她咬着唇,在心里说着。 人鱼注视着那几条缠着它尾巴调皮捣鼓的小鱼。和她还真像,人鱼想着,一样的缠着他,一样的顽皮。 他心情有几分愉悦,她大概是不知道,她纯情天真的让他忍不住想要催毁啊。 一定很美吧,让她折服,让她绝望到哭泣,光是想想,就令他血液沸腾。 不过… 他侧目看着失神望着他的她。 爱丽儿手撑着脸,蹲在池子边上看着他,尤利西斯墨绿的眼睛深邃得像是夜晚的湖水,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跌进去溺毙。 突然之间她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的冷场让她有些不适应,她想了想,虽然知道人鱼很有可能知道自己的梦,但爱丽儿还是忍不住与他分享。 我梦到了我在海边,有呼呼响的海风,拍打礁石的海浪,还有海欧和海豚的叫声,真是棒极了。 说到最后,她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可惜我只能在梦里见到。 突然她眼睛一亮,对着人鱼露出了一个笑容,那是春日初开的花朵,娇嫩明艳。 她有些兴奋的对着人鱼说:尤利,可以给我说说大海里吗,说说你的家乡。肯定美丽极了! 尤利西斯看着蹲在池边的小人儿,她湛蓝清彻的眼眸像最蓝的天空,也像他的故土,那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此刻这汪眸子正盛满期望的注视着他。 尤利西斯看着这双蓝色眼睛。 要是失去光,恐怕就没这么美了。 这样一想,他短暂的放弃了毁掉她的打算。 只要她不惹他生气,他大概会尽他所能将她保护在羽翼之下。 就像是,在好心保护一个小宠物? 等了许久,就在爱丽儿以为人鱼不会开口的时候,她听到了他冰雪初融般好听的声音:在海中,不只有海豚,还有数不清的鱼类,它们都有着漂亮的花纹,看到你来了之后,会大方的游向你展示它们的美,美丽的贝壳会向你吐露它孕育的珍珠... 这是爱丽儿第一次听见人鱼说这么多话,她带着笑,津津有味地听他讲着那个属于他的世界,要是自己能亲眼去看看就好了。 爱丽儿脸上显而易见的向往,让尤利西斯的眼神一暗,在她不注意的地方,人鱼若有若无地扬唇。 ———————— 本文女主就是一个象牙塔里长大的小公主。 没吃过苦,也不懂人间疾苦,花痴天真爱幻想,又有一些小任性。 我相信,每个女孩子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小公主。 而爱丽儿,就是我心中的小公主。 越是长大,这种天真越难得可贵。 她代表了我心中一切美好的幻想。 很羡慕这样无忧无虑的长大,与年龄不符的天真在现在这个社会反而是很危险的事。 所以我写的可能不太真实,也比较少女心,不过西幻嘛,本来就是幻想。 Ps女孩子越长大受的苦真是太多了(想到滴滴事件),人心险恶,读者小仙女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第十二章警告与他 想要去看看吗?人鱼低沉着嗓音徐徐问道。 爱丽儿撑着下巴,她的思绪还停留在人鱼口中描述的那个美丽、不为人知的海底世界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人鱼的问题。 她愣了一下,才重重地点着头,她的小脸带着希冀,托腮幻想道:当然想啦!要是我可以去海边的话,我一定要捡好多的贝壳,带回来送给母后,父皇,还有罗丝,尤娜!他们都没有去过海边。 爱丽儿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期待光芒的碧蓝眸子,仿佛睛空之下的大海,波光粼粼。她别有生气的皱了皱鼻子,口中念念有词:才不要给爱德华,那个坏蛋哥哥,竟然阻止我向父皇要你! 额...我说...说的太快了!你不要误会!爱丽儿结巴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盯着人鱼。 我没有误会。尤利西斯一本正经地说着。 爱丽儿用手指绞着头发打圈圈,这是她无聊时习惯性的动作。 她嘟嘟嘴:好吧。话里透着一丝失落。 昨天,是我让你的侍女送你回去的。尤利西斯突然说道。 爱丽儿被这一翻没头没尾的话弄的一怔,反应过来之后才吐了吐舌头道谢:罗丝她记不得了,是你将她的记忆消除了吗? 你的魔法好厉害,可以教教我吗?爱丽儿兴奋的追问。 你学不会的。人鱼的话直接又犀利,爱丽儿不满的撇撇嘴,你太小看我了。 人鱼一族的秘术,只有同类可学。 尤利西斯难得好心肠的给她解释。 我也学过一些魔法,可是魔法课都好无聊,我一点也不想听,你想要看看我的魔法吗? 不待尤利西斯回答,爱丽儿抬起白嫩的手腕,炫耀般向尤利西斯展示她的法术。 只见爱丽儿白皙的手心里,缓缓浮起一个晶莹剔透泛着蓝光的球体,爱丽儿将另一只手伸进水池里,灵巧的将一尾小鱼捞起,又将装有小鱼的手放于蓝球之上,她将手轻轻倾斜,鱼儿便掉进蓝球之中,让人惊奇的是,它竟然在球体中欢快的游动着,还时不时摇着尾巴,像是在讨尤利西斯的欢心。 好看吗?爱丽儿捧着蓝色水球,像是一个等待表扬的孩子,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她眼中的信赖与期许小小的取悦了他,他也得给她些甜头,对于她拙劣的法术,他决定稍加鼓励。 还行。他答道。 只是还行吗?爱丽儿不服气,将水球抛入池中,道,顺理成章道:那你变一个给我看看! 尤利西斯今天似乎格外给她面子,依她所说,修长俊秀的手指轻轻一勾,池中一股股细细的水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蜿蜒涌上,汇聚在一起,渐渐形成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形轮廓。 哇...真好看!爱丽儿夸赞道。 可这还没有结束,水流继续涌动着,从隐约的人形,变得逐渐清晰,爱丽儿美目大睁,她看着那些水流不停的流动变幻着,改变自己涌向的方向,直到她看见,由水组成的卷曲的长发,一点点变得明朗的五官,最终,她看到了一个用水捏成的自己! 太厉害了!爱丽儿感叹道,她看得目瞪口呆,那个水做的她,甚至还对她笑了笑,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爱丽儿忍不住上前,想要伸手去摸一下它,就在爱丽儿指尖触碰到它的瞬间,水流一下子就跌落下来,转眼之间,一个水做的人便消失不见,只在地上留下一滩水痕。 爱丽儿眨巴着眼睛,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那一幕缓过来。 以前洛哥哥也给我表演过魔法,可是他是大祭司,一向都很忙。她望着水痕,像是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 “洛哥哥?”尤利西斯重复一声,像是有些不满,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是一位安静有礼的倾听者。 但实际上,小心眼的男人早已将这个名字记下。 他淡淡看了眼还在喋喋不休的爱丽儿。 迟早会从你身上讨回来,不乖的小宠物。 贝拉,蕾莎她们都羡慕我,说我是公主,没有人敢不听我的,可我也很羡慕她们,贝拉每年都可以和她父亲萨德伯爵一起去北边的森林狩猎,蕾莎的姐姐嫁到了阿特拉斯最繁华的港口城市塞纳城,你应该听说过吧,就在西泊尔海边上。她和我炫耀过那里有多美,无数的贝类,珍珠,以及眼花缭乱的海洋特产。 爱丽儿的语气带着羡慕,很快她就叹了一口气,可是父皇母后为了我的安全,从来都不允许我离开皇宫太远。 爱丽儿垂着眸子,看着水面之下鱼儿欢快的游来游去,她伸手去拨了拨,哥哥大我五岁,又是帝国唯一的继承人,每天都有上不完的课,父皇忙于国事,母后呢又喜欢看那些无聊的歌剧表演,贵族小姐大多热衷于攀比美貌与服饰,为了沃雷德先生…哦,你不知道他吧,他是帝国最出色的裁缝,贵族小姐们常为了他新进的一匹布料都能争吵不休。每次看到我来了都是虚假的奉承,我明明还听见过她们在背后悄悄说我坏话!我一点也不喜欢。 爱丽儿抬起头,她眼眸里掬着一捧清水,明净澄亮,她定定地望着尤利西斯:除了尤娜和罗丝,我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尤利西斯没有马上回答,他看着爱丽儿,似乎在思考答案,一会才勾起嘴角反问,朋友? 你们人类的... 尤利西斯眉头一皱,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爱丽儿的眼神有些冷。 朋友之间这么随便吗? 他并不满足于做她的朋友,他忍不住冷笑,想要嘲讽她,真是单纯啊。 他想要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朋友。 爱丽儿愣了愣,不知他为何这样说,只当他是不愿成为自己的朋友,心底有些失落: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不来打扰... 尤利西斯打断她的话,冷冷地道:你乞求你父亲动用法术将我囚禁在这里,就想让我独自在此? 爱丽儿心里咯噔一响,她竟然忘记了,是她主动请求降下圣之禁锢。 抱...抱歉,我...我当时只是...太着急了。 爱丽儿神色慌乱,她看着尤利西斯,想要道歉,又不知该怎么开口,最后只咬着唇,眼巴巴地望着他。 这幅无辜又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怕让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忍不住心软,可惜尤利西斯是个例外,他对于爱丽儿的道歉毫不领情,微微一摆手,便转过身去,只留下冷冷清清的五个字:我要休息了。 爱丽儿站起身来,望着尤利西斯宽阔修长的背影,自己似乎每次都在惹他生气,可是...她有说错什么吗?爱丽儿不知所措的收紧了手指,下定决心明日再来找他。 在出光明祭坛的路上,爱丽儿遇上了一个不速之客,正是皇子爱德华,她的哥哥。 爱德华面色阴沉地望着她,显然在这里恭候她多时,爱丽儿惊奇地叫道,哥哥,你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爱德华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直接拖着她大步向前走,爱丽儿自然不从,想要将手挣脱出来,可他的力道却越使越大,她只能被动的被他一路拖回寝宫。 罗丝和尤娜看着这一幕,大惊失色,她们兢兢战战地上前想要行礼,却被爱德华一个挥手打断,他眼神阴冷地看着她们,厉声训斥道:你们就是这么看着公主的? 罗丝,尤娜吓得立马跪下,求饶道:请殿下责罚。 出去。爱德华没功夫陪她们废话,现在他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 你在干什么!哥哥,你弄疼我了!爱丽儿在后面叫唤着,谁允许你这么对她们的,尤娜!罗丝!给我回来!! 回应她的却是寝殿大门被呯––的关上的声音,她没好气的在心里骂着,真是两个胆小鬼! 爱德华力道颇大的一把将爱丽儿甩到沙发上,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一连串的质问接踵而至。 你知道我在外面等了你多久吗?谁允许你独自一人去见它了? 我又没有要你等!父皇都同意将它留在皇宫了,我为什么不能见它!爱丽儿不服气地顶嘴。 爱德华盯着她,突然笑了,笑她的无知无畏,你知道它想要杀死你有多么简单吗?它甚至不需要动手,随便一个法术就能将你置死! 他不会杀我,哥哥,为什么你总要这么想尤利?! 不会?爱德华反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祭坛之外等你吗,因为它设下了一个该死的结界,它这次不会杀你,那如果它有心杀呢?我现在看到的恐怕是你的尸体了! 爱丽儿咬着唇,反驳道:你为什么觉得它一定要杀了我?哥哥,我不明白! 爱德华望着她,眼神失望,他勾起一抹冷笑:你最好祈祷与它相处的时候不会激怒它,我可不想为你收尸! 爱丽儿,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去见它。 爱德华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出门。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爱丽儿气得将抱枕一把扔出去: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第十三章请君入瓮 【神殿】 圣之禁锢无法禁止它使用法术?爱德华双手撑在圆桌上,他神色颇为紧张地望着洛,眉头微皱,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爱丽儿对于那个人鱼的过度亲密与关心,令他心绪烦躁。 洛将兜帽向后轻轻一拉,那张霁月清风的脸就暴露在爱德华的眼中,比起爱德华的急切,洛显得格外气定神闲,他慢悠悠地举起茶壶,为爱德华倒上一杯清香四溢的鲜茶,再将杯子往爱德华身前一推,淡然道:东方新运来的上好茶叶,清热降火。 大祭司是想将公主的安危置之肚外了吗? 爱德华脸色一冷,语气不善。 洛抬眼淡淡望他一眼,又垂下眸子,学着东方人模样,揭开茶盏,抚去茶沫,再端到鼻子下仔细嗅闻了会茶香,才不紧不慢开口:皇子殿下,不知皇后陛下教过您一个东方的词语么? 爱德华看着他,不明所以。 请君入瓮。洛望下瓷制的茶杯,秀气的眉头微皱,它怎么来阿特拉斯的,它就会怎么回去。 不过,会是它的尸体。 那爱丽儿呢?爱德华想到那个让他无可奈何的结界,明知道爱丽儿就在他几步之外,他却毫无办法,这是他作为皇子来少有的挫败感。 他放心不下他唯一的妹妹。 皇子放心,它不敢伤害公主殿下。洛注视着爱德华的眼睛,语气驻定。 洛看着爱德华离开的身影,端起茶盏,轻轻品上一口,像是有感而发,他轻轻说道。 那可是它拔山涉水而来的理由啊。 【皇宫】 阿特拉斯的掌权者,皇帝陛下奥德里奇正在密秘会见一个人。 他带来了海洋的财富、珠宝、那条世间罕至、只存在传说的人鱼,以及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奥德里奇沉默地注视着殿下的人,这幅庄严又不苟言笑的样子,与前几日晚宴之上的慈父模样叛若两人,他宽厚粗糙的手掌摩挲那根缀满宝石的权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威严的声音才响在空荡荡的殿中:如果按你所说,爱丽儿是否会有危险? 在身为皇帝之前,我也是她的父亲。奥德里奇补充道。 男人隐匿在殿下的阴影之中,缓缓说道:我的母亲曾经教过我一个词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陛下可曾听皇后说过? 奥德里奇没有接话,男人继续说道:又或者,听说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陛下想要做海洋的霸主,是需要代价的。 气死我了! 爱丽儿在寝殿中走来走去,她咬着牙,手掐在腰上,虽然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动作非常的不优雅,不淑女,可她现在一点都不在乎了! 因为这该死的宫殿就只有她一个人了!爱德华那个坏蛋说要将尤娜、罗丝带去管教几天,给她新送来了几个侍女,而那些侍女甚至会一些法术! 几天以来,只要爱丽儿有想出去的迹象,就被她们给拦住,说是爱德华的命令,她不能出去。爱丽儿不是没试过硬闯,结果她们直接一个召唤术将爱德华传来了。 今天已经是第叁天了! 爱丽儿推开檀木窗户,傍晚的太阳已经缓缓西沉大地,天空被大面积的墨色所染,只在与地面亲吻处留下几抹瑰丽无比的橙与红色。 她已经被爱德华禁足叁天了,她想去找母后,谁知帝都邻近的尤拉城正巧有歌剧节,其中有不少出色的歌剧表演,母后四天前就已经出发去观看了。而父皇一直忙于政务,自己一个月能见他叁四次面就不错了。 爱丽儿无可奈何地坐在软椅上,明明心里想的第二天就去找尤利西斯,谁知...爱丽儿叹了口气,哥哥到底为什么要禁足她? 她真不知道,哥哥从哪看出尤利西斯想杀她了?虽然他是冷漠了点,嗯...脾气古怪了点?还有就是,爱丽儿脑海里又浮现起那个吻与梦境,她脸上一红,在心里默默补充着,轻浮了点? 但怎么看,也不像会随便杀她呀... 尤利西斯,我怎么样才能见到你呀?爱丽儿哀声叹气。 夜幕降临,深蓝色的天空上,一轮新月伴随着点点繁星爬上天际,月光下的阿特拉斯皇宫,那些高耸又华贵的建筑物上,尖锐的塔楼、半圆形的拱门、高高飘扬的旗帜、都投下浓重深厚的阴影。 被月光拉长的影子,再伴随着树叶被风吹起沙沙作响的声音,这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在此刻看起来是无比的阴森恐怖,如果不是偶尔有皇家禁卫军提着明灯巡逻路过,它简直就像是一个在沉睡着的古墓。 爱丽儿蜷缩在建筑物的阴影中,她打了个寒战,猫着身子,等待这一轮禁卫军的巡逻完毕。 傍晚,爱丽儿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一个趁着夜晚偷溜出寝殿的办法,老实说,她虽然在皇宫长大,但她从来没有见过午夜的皇宫,冰冷又毫无生气,与白天的热闹截然不同。 看着禁卫军们提着灯,整齐划一离开的背影,爱丽儿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唉...好不容易到祭坛,这个时候竟然还有看守。’ 爱丽儿伸出头瞟了一眼祭坛门口,竟然有4个皇家骑士团的侍卫,爱丽儿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些可都是哥哥的手下,她要怎么样才能进去呢? 就在爱丽儿思索之际,突然听见几声呯呯。像是有什么东西倒地了...爱丽儿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打算一看究竟。 诶...?他们怎么...全倒了? 爱丽儿一头雾水的路过四位倒地不起的皇家骑士,她挠了挠头,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是尤利西斯知道她来了吗? 爱丽儿抿了抿唇,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来过两次之后,爱丽儿轻车熟路的绕过巨石,来到那个巨大的光明女神像下时,她怔了怔。 与前两次不同,这一次,尤利西斯倚在石阶之上,静静地看着她,就像他一直在等她一样。 爱丽儿心跳慢了半拍,他可真好看啊… 这是她第一次在晚上见到尤利西斯,月光的清辉柔柔的披在他身上,位于女神像之下的他,竟然多了一种神圣祥和的美感。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夜风在轻轻的吹着。 不知隔了多久,爱丽儿低下头,咬着唇开口:我是来道歉的...我不应该没有经过你同意就...她顿了顿,语气有些不稳,说的很小心,好像怕他生气一样。 爱德华的警告她虽然不在意,却始终像一根针扎在她心底。 她害怕他生气,甚至不敢看他,万一,他真的会… 圣之禁锢...我很抱歉,对...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爱丽儿越说越急,最后她甚至还朝他鞠了一躬。只是她的眼睛,一直不敢看他。她头垂得低低的,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半点公主的样子都没有了。 抬头。 尤利西斯像是没有听见她的道歉一样,淡淡的扔下两个字。 ...爱丽儿将嘴唇咬的发白,几乎是抱着赴死的决心,她抬起了头,却没有睁眼。她她...她,不敢看他... 是的,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爱丽儿也有了克星,她现在一点也不敢看他,虽然她已经道了歉,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万一他还在生气...万一他一气之下… 睁眼。同样淡淡的语气,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爱丽儿情不自禁的将眼睛睁开了,看到尤利西斯的一瞬间,她本能的想要垂头避开。 看着我! 尤利西斯声音突然变得冷厉,像是风雪扑面而来。爱丽儿吓了一跳,忘了躲避,就这样愣愣的看着他。 又来了...那天在阿斯忒瑞亚殿晚宴中的眼神,冰冷又锐利,像是被毒蛇缠上,从脚底散发出一股股凉意。 为什么不敢看我?尤利西斯直勾勾地盯着爱丽儿,眼神森冷。 爱丽儿被吓傻了,说的磕磕绊绊:我...怕...怕你生气... “你做为公主的样子呢?”尤利西斯质问,“抬起头说话。” 身为最尊贵的人类公主,独独在他面前一幅唯唯诺诺的样子,这么怕他?他会吃了她不成? 他承认,他对她的示弱感到满足,她害怕又感到厌恶。 这份予盾让他有些厌烦。 “你不要生气…”她声音像蚊子。 尤利西斯叹了口气:“只要你乖,我不会生气。” 第十四章局势初现 乖?什么叫乖? 爱丽儿不理解。 尤利西斯道:“在我这,你只能乖乖听话,否则…” 他话没有说完就停,只用毫无温度的视线看着爱丽儿。 她瑟瑟,只觉得被他咽下的半句话一定是他会杀了她。 见她这样,尤利西斯干脆道:“害怕就别来见我,知道了吗?” 他语气不善,像在威胁,还有几分严厉。 她才不怕! 爱丽儿心里浮起一丝委屈,她偷偷跑来看他,还给他道歉了!要知道,她可是公主,帝国中所有人都宠着她,可他还对她这么凶,爱丽儿愤愤不平。 你为什么老是凶我,还对我这么冷漠… 尤利西斯听她这么说,竟然怔愣住了,片刻后,他冷漠的视线扫过她,面无表情地开口:公主殿下若是觉得不高兴,回去便是。 你又赶我走!爱丽儿急了,她好不容易才过来,怎么可以这么容易就走了,她说得又急又委屈,竟然一把抓住了尤利西斯的手臂,像个丢了洋娃娃和糖果的小女孩,半是撒娇半是命令,你不许赶我走! 尤利西斯的视线停在被她抓住的手上,爱丽儿抓得很紧,可她却不自觉,生怕她一松手他就会跑一样,尤利西斯打量着小公主这幅明明害怕他拒绝得要死,又要强撑着命令他的样子,让尤利西斯的心微微动容。 偶尔逗逗小猫咪也是挺好玩的,不是吗? 尤利西斯绿眸微眯,目光幽深,他像是打商量一样同爱丽儿说道:公主殿下,我并不是您的臣下或者长辈,我没有任何道理无条件的陪您。如果您觉得与在下相处不愉快,您现在就可以离开,但是如果您愿意与我平等的相处,可否听在下说几句话? 尤利西斯的您用得很刺耳,爱丽儿断定,如果自己选择了离开,他以后肯定是不会理她了。 虽然她不是特别明白,但是爱丽儿还是从他的话中读出了一点。 尽管他现在是在人类的囚笼中,但他并没有因此放低姿态,他有自己的骄傲,这份骄傲,不容许任何人看低他,命令他。 而自己刚刚的话,显得多么的自大高傲,俨然把他当做处于她之下的人了,爱丽儿顿觉得羞愧难当,她点了点头,示意尤利西斯继续说。 我需要平等的相处,尤利西斯注视着爱丽儿的盛满歉意与羞愧的蓝眼睛,缓缓说道,你可以做到吗? 爱丽儿马上点头:当然可以! 我想,你似乎没有明白过来,我的平等,是什么意思。 啊?平等...难得不是将他和自己放在相同的地位看待吗?爱丽儿不解。 尤利西斯解释:如你所见,在你答应之前,我没有任何朋友,而你却不是。你觉得,这对我公平吗? 爱丽儿听得一愣,她想了想,自己有尤娜,罗丝,还有贝拉,蕾莎等等,而人鱼被囚禁在此处,真的没有任何朋友,可是...可是她也一点也不想割舍她别的朋友... 难道和尤利西斯成为朋友,就要抛弃别的朋友吗?爱丽儿不愿意这样,可她也舍不得尤利西斯,正当她犹豫不决,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时。 尤利西斯说话了:你可以不必舍弃已经拥有的朋友,只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就好。 什么条件?爱丽儿立刻问道。 我与他们,必须是不一样的,完全不同的。尤利西斯将她刚刚的犹豫尽收眼底,但他并不着急,他期待她的答案,与别人所拥有的,同等的好,我不需要。 我要独一无二的对待。 人鱼一族,生性冷漠,崇尚至高无上力量与利益,想要得到的所有东西,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他给她开出了很好的条件,接受与否,全在于她。 尤利西斯静静地看着爱丽儿,他在等她的回答。 爱丽儿只想了不到一秒,便点头答应:好,我会对你与其它人都不一样。 因为在爱丽儿眼中,她已经对他,与所有人不一样了,甚至背着哥哥的禁令来见他。 听罢,尤利西斯笑了,笑容很浅,却不同于他惯有的、似嘲非嘲的笑,这个笑,是发自他内心的。 爱丽儿也很开心,为真正成为他的朋友,感到兴奋。可她现在还不知道,她答应下来的,到底是什么。 眼前带着笑意的人鱼,会在以后用行动告诉她。 觊觎不属于她的东西,是会付出代价的。 他似乎不是一条人鱼,而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循循善诱,要将她拖入深不见底的峭壁悬崖之下。 尤利西斯的笑像是月昙一现,短暂却美丽得让人心头一颤,他对爱丽儿说道,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爱丽儿有些不情愿,她支支吾吾开口:我什么时候能来找你,我哥哥他一直将我关起来,不让我出来。 说到最后,爱丽儿的话还带着一丝委屈的意味。 她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尤利西斯,就像一只被惊扰的林中小鹿,在祈求举着枪的猎人放过它。 只要你想,你随时可以见到我。尤利西斯的话显得高深莫测,爱丽儿没有听懂,他也没有打算解释。 他看着夜空之上高悬的月亮,摆摆手,打了个哈欠,再斜斜看了爱丽儿一眼,声音低沉:该回去睡觉了,嗯?我的小公主。 这形似宠溺的一声小公主,让爱丽儿俏脸上染上一抹红晕,“可我…可我不想走…” 现在的他好温柔,就像对那些小鱼一样,她舍不得离去。 尤利西斯叹了声,难得温和:“真是黏人的小公主啊,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什么…” 他耐心问:“你会乖乖听话吗?” 他伸手抚摸过她的发丝,只稍稍一用力,就按着她后脑勺抬起。 “索取陪伴是会付出代价的,明白吗?” 他好似怜爱地看着爱丽儿,凑近她,只微微动了动唇,就有温热的呼吸暧昧地喷薄在她的脸上。 瞧,她脸更红了,像朵玫瑰,在他手下盛放。 “不懂是吗…” 他眯了眼,笑容迷离,气息从脸颊游移到她的唇边,唇与唇间的距离只有毫厘。 他清洌又火热的气息令她心跳如雷,他的脸近在咫尺,如妖魅惑人,她几乎忘了眨眼。 “想我吻你吗?” 她垂下眼,吻?像上次一样吗,想到那个令她腿发软的吻,她没敢回答。 他掐住她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又问了一遍,语气强势。 “想我吻你吗?” “说话。” “我不…”细若游丝的声音。 “不想?” “不…不是…” “那就是想。” 他果断地替她做了决定,目光停在她脸上,手紧紧抓着她的腰,吻上她红艳的唇,空气在一瞬间被掠夺,她吱唔一声,软倒在他怀里,像一株菟丝子攀附着强壮的树枝。 “唔…” 他的舌头舔过她的唇齿,甜美令他陶醉。 他忍不住咬了她一口,温热的血淌在他舌尖,他不顾她的轻嘶,她的疼痛,一味允取允夺,鲜血在他味蕾之上,比想象之中还要甘美啊… 他感叹着,毫不客气地吮吸起来。 等他松开爱丽儿时,她早已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她双眸泛着水色,呆呆地依偎在他怀中,初尝情欲的小女孩,美味得像让人一口吞掉,尤利西斯眼中意犹未尽。 他说着:“现在知道贪心的代价了?” 爱丽儿这才眨眼回神,她显然不知所措,不知为何他会忽然吻她。 他的手指用力摩擦着她红肿的唇,与她对视。 “会听话了吗?” 爱丽儿心慌不已,只会胡乱点头。 “说话。” “我会!” 尤利西斯笑了:“乖孩子,回去睡觉吧。” 爱丽儿不敢再多说,急匆匆地站起身跑掉:好吧,那再见! 话音还未落,便只见她跑得像只小兔子的背影。 尤利西斯狭长的眸子微眯,啧,真不禁逗。 尤利西斯伸展了一下手臂,动作懒散地倚在石砎上,他捧了一手心池水,又看着它们从指缝间滚落而下,他的声音也是懒洋洋的,朝着一个月光照不到的方向淡淡开口:出来吧。 从黑暗里出来的人,身形高大,整个人罩在黑色的法师袍中,看不清脸。 人鱼阁下费尽心思来到内陆,该不会就是为了爱丽儿殿下吧。来人声音嘶哑,像是呼啸而来的厉风。 哦?尤利西斯歪了歪头,笑容无害。 我明明是被抓来的,怎么会是费尽心思,阁下说笑了。 不管是与不是,若在下说,我有办法能让你得到她,又能在大祭司手下全身而退... 呵呵呵...尤利西斯手微微一顿,他似笑非笑得盯着来人,感叹道:公爵殿下,您真有趣。 男人的话被打断,他有些不悦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艾伯特公爵,您胆子不小啊。 尤利西斯眉头向下一压,眼神凛然,如诀弦之箭射向来人。 借我之手,除掉大祭司,想将神权揽于皇权之下,艾伯特,我该夸你聪明,还是贪婪呢? 男人稍作沉默,随后放下兜帽,露出那张沧桑又带有东方气息的脸庞。 我曾听海妖所说,人鱼为利而生,为利而往,这事于我于你,皆是双赢之选,何乐而不为? 啧,听起来是有那么几分让人心动。尤利西斯抚弄着池中小鱼,下一秒,他摇摇头,遗憾道:可惜,你们人类的破事,我并不感兴趣呢。 男人脸色一沉,冷道:如今你处于圣之禁锢之下,想要得到爱丽儿,没那么容易。既然无意合作,那你好自为之! 等等!尤利西斯叫住艾伯特,他语气轻慢,透着不可一世的傲气:烦请公爵殿下转告您的皇帝陛下,我的祭品,我势在必得。 尤利西斯抬头,眼神轻蔑的扫过艾伯特,似乎在看一个蝼蚁,他淡色的唇角轻轻一扬,嘲讽一笑。 既然你们用她来算计我,那就是我的东西,凭尔等人类也能左右我? 第十五章神秘往事 爱丽儿!爱德华眉头紧锁,他在房间里踱步着,眼睛却一刻没有从爱丽儿身上移开,他问的极慢,却听得人心惊肉跳,你昨晚上偷溜出去了? 我没有!爱丽儿不承认。 没有?爱德华怒极反笑,他伸手招来一面镜子,指着镜子中她猫着腰从光明祭坛里溜出来的画面,他沉下脸来,压低了声音呵斥。 那你倒是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爱丽儿呆了呆,她死咬住唇,偏过头去,一脸倔强不说话的样子。 爱德华语气缓慢而冰冷:炎国过几天有来使到访,你在寝宫里待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半步。 他招来侍女,话是对着侍女说,眼神却落在爱丽儿身上,淡淡的威胁:看好公主,再让她有机会溜出去,就看光明女神会不会替你们求情了。 爱德华!爱丽儿生气了,她直呼他的名字,一双眼睛愤愤地瞪着他,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听说母后从尤拉城回来了,我要去见她! 你的眼里还有母后?爱德华讥笑道,我还以为你早已被那条人鱼迷得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爱丽儿无从反驳,只能干瞪着他。 看好这里。爱德华看她一眼,甩袖出门。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爱丽儿转过身,板着小脸,对着跪在地上的侍女说道:你们俩起来,我要去见母后! 侍女垂着头,说的战战兢兢:公主殿下,刚刚皇子殿下的话您也听见了,我们实在不敢让您外出! 我去见母后!又不是去见尤... 爱丽儿突然停住,不知为什么,她不愿意别人知道尤利西斯的名字。 她跺跺脚,没好气的道:你们傻呀?爱德华让你们看住我,不让我溜出去,和我一起去见母后不就行了吗! 其中一位侍女接话:抱歉公主殿下,我们需要事先请示皇子殿下。 随便你们!爱丽儿气鼓鼓地坐在软椅上,傲娇的把头偏向另一侧。 没过多久,两位侍女便进来行礼道爱德华同意了她去见皇后,但是必须要她们陪同,爱丽儿勉为其难的点下了头。 见到蒂芙娜的第一眼,爱丽儿就不顾规矩地扑进母亲的怀里,她抱着蒂芙娜的腰不撒手,嘴里撒着娇:母后!你一个人去尤拉城看戏剧,把我丢在皇宫,我好想你! 蒂芙娜摸了摸爱丽儿的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嘴上却不饶人:你呀,看看自己都多大了,礼仪规矩全忘了?让你莉亚嬷嬷看见了,又要挨训了。 爱丽儿哼上一声,抬起巴掌小脸,清丽的眸子一弯,笑咪咪的:母后才不舍得罚我呢,哪像那个爱德华! 说起爱德她就脸色一沉,她嘟着嘴控诉道:母后!你知道吗,他将我禁足,不让我出去玩! 放肆爱丽儿!身为皇家公主,哪有如此直呼兄长名讳?蒂芙娜蹙眉,脸上不赞同:我听你哥哥说了,本来我是不信的,想那人鱼也只是个玩伴罢了,不过给你打发时间用的,没想到因为一个畜生,现在这样对你哥哥,你太让人寒心了。 母后!爱丽儿美眸一睁,不可置信,你怎么也向着他! 蒂芙娜摇头,她琥珀色的眼眸望着她:爱丽儿,你太让我失望了,哥哥是在关心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关心?爱丽儿反问,她为尤利西斯感到愤愤不平:母后,哥哥一口咬定尤利会杀了我,可哥哥凭什么这么想,他根本没有伤害我! 蒂芙娜突然沉默了,她望着爱丽儿,像是在犹豫什么,良久,她秀美的手指抚了抚额角,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爱德华是在保护你。 爱丽儿一愣,她水蓝色的眸子里写满不解。 蒂芙娜摇了摇头,随后娓娓道来:你还小的时候,我们随你父皇去过西泊尔海巡视,当时在海上,你被一条人鱼给袭击了。 爱德华那时候已经8岁了,他亲眼看见了那一幕,还好护卫队赶的及时,将你给救下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爱丽儿眨了眨眼,她没有说话,却低下头,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往事,自己竟一点儿也不记得,爱丽儿绞着手指,心里泛起一阵悔意,她懊恼极了,她不该那样说哥哥的... 人鱼生性凶残,善于惑乱人心,爱德华也是怕你受伤。 爱丽儿想要反驳,但她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尤利西斯不是这样?可他性格阴晴不定,看人的眼神也会让人害怕,虽然他没有伤害过她。 可万一真的如哥哥所说,只是还没有呢?爱丽儿第一次在对尤利西斯的态度上犹豫了,她开始不确定,如果真的像哥哥说那样,她惹怒了他,那他真的不会伤害她吗? 她到底要相信谁。 可是...母后你明明知道有人鱼,为什么我第一次来问你的时候,你却说...爱丽儿望着蒂芙娜,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那时也没有料到你舅舅会将它带回来,如果你一辈子见不到它,它之于你,也只是一个传说。 爱丽儿似懂非懂的接道:那母后是不希望我见到人鱼吗...可你却在宴会上帮我将它留了下来。 蒂芙娜望着爱丽儿小脸上懵懂的表情,笑道:你还小呢,不懂这些,这个人鱼无论你要与否,它都得留在皇宫,我与你父皇,不过是顺着你的台阶下罢了。 毕竟若是公主开口,别的人再想据为己有,已经没有机会了。这样珍贵的东西,除了皇室之外,皇帝也不允许它有别的去处。 爱丽儿没有再说话,她离开了蒂芙娜的怀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恍惚,整个人好似一个精致完美的娃娃,呆呆地看着前方,只有长长的睫毛在颤动着,看起来乖巧却可怜。 蒂芙娜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告诉她这些,对于从小天真乐观的爱丽儿来说,太过残忍。 但她又不得不学会接受。 “爱丽儿,这世上的一切,远没有你看起来那么简单易懂。”蒂芙娜的声音有些担忧,“我想让你永远天真快乐,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你本不该知道这些。” 爱丽儿应声抬头,她看着母后,目光有些怔忡。 我知道你喜欢新奇、美丽的东西,但是,你想过吗,亲爱的爱丽儿,过于追寻这些美丽虚幻的东西,或许会将你的人生引至错误的方向。 蒂芙娜的声音缓慢而温和,此刻她不像一位母亲,而是一个年长的老朋友,对着她谈谈人生感悟,她语重心长的说着。 爱丽儿,他太危险了,我希望你能离他远一点。 —————— 本文除了女主之外,好像没有简单的人,没什么剧情的一章,主要写女主的心理变化。 第十六章她的心情 落日的余晖笼罩在这片土地上,太阳渐渐西沉,瑰丽华美的宫殿已经华灯初上。 爱丽儿抱膝坐在窗前,她神色空洞的望着窗外点点灯火,这是她看了十六年的景色,美丽却虚幻,如同母后对尤利西斯的评价。 这两个词语一直在她的脑海中盘旋。 就像她眼前看到的场景,明明近在眼前,她抬起手,却触不可及,她不知道,这算美丽却虚幻吗? 在此前的十六年里,爱丽儿从未想过,原来看起来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背后却有那么多她看不懂的弯弯绕绕。 就像地底暗河,除非你身临而下,你永远也不知道,看似平静的河面,底下却是如此的波涛汹涌。 如果不是母后告诉她,她还会埋怨着哥哥,会怪他不让自己见尤利西斯。 可是哥哥也只是想保护自己啊,他没有告诉她,是希望她一直保持天真吗,想她远离这些伤害? 爱丽儿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那个充满迷雾的梦中,她被黑暗环绕,看不清一切,却再没有一道歌声,引导着她走出迷雾。 公主...公主...尤娜和罗丝在昨天就已经被爱德华放回来了,尤娜端着青花瓷样拖盘,拖盘之上,雕花的温玉小碗里盛着清粥,还有一杯装在云纹玻璃杯中的鲜牛奶。 罗丝蹲在爱丽儿身边,泣不成声的劝道:公主殿下,您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尤娜端了清粥和牛奶,您尝点吧。 爱丽儿没有说话,她抬头望着寝殿之上,端庄圣洁的光明女神壁画在朝她微笑,她努力扬起嘴唇,扯出一丝勉强的笑。 她摆摆手,声音很轻:端下去吧,我没有胃口。 公主!罗丝跪了下来,咚的一声,响在空荡荡的寝殿。 爱丽儿低头,罗丝红着眼开口:公主,您不能拿身体开玩笑啊。 身后的尤娜也跪了下来,素来沉稳的她,此刻也红了眼眶,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把关切的目光紧锁在爱丽儿身上。 你们见过尤利...那条人鱼吗?有什么感觉吗? 尤娜与罗丝对视一眼,她们不知道,为何公主殿下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罗丝先开口,她支支吾吾地说:我见过它一次...就在宴会上。 罗丝永远记得,当黑幕落下之时,人鱼那一张美得令人神魂颠倒的脸庞,以及它眼中让人心悸的寒光。那是对人类的不屑与仇视,恐怕只有沉浸在美色中的小公主无所察觉。 罗丝欣赏它,却不敢靠近它。 它的眼神很危险,公主殿下,它看人的眼神,令我害怕。罗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栗。 尤娜点头同意,她也只在那一次,见过人鱼。 尤娜与罗丝不同,罗丝是皇宫之中教养嬷嬷的女儿,也算是半个小姐了,性格和爱丽儿有几分相似,活泼天真,自小没吃过苦,从一开始就被当作公主的贴身侍女教养。 而尤娜...则是最低级的饲马女,若不是无意中救了从马上跌下来的小爱丽儿,她这一辈子,也走不进皇宫深处,永永远远只能做个最低级的侍女,连看一眼皇家公主的资格都没有。 尤娜的年龄比罗丝和爱丽儿都大,她已经过了会幻想的少女时期,她无法劝说爱丽儿放弃对人鱼的幻想,但她知道,任由公主与人鱼来往,这是非常危险的。 仅在夜宴那一眼,人鱼对爱丽儿的眼神,她看的仔仔细细,那是对猎物的志在必得,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人鱼这样放肆地,只注视着爱丽儿。 她张了张嘴:公主不觉得奇怪吗? 爱丽儿偏过头,她目光落在尤娜沉静的脸上。 公主想过吗?为什么人鱼只对您青眼有加? 爱丽儿愣了愣,她答不上来,尤利西斯对她算不上好,但她隐隐觉得,他对她,始终是不一样的,与他对任何人都不同。 而您又为何这么在意人鱼呢?仅仅是因为它的美貌吗? 对了!还有梦,是因为梦的存在,自己才会如此在意她,而尤利西斯始终没有告诉过自己,为何她会梦到他,她不只一次的询问过他,却被他次次完美绕开。 爱丽儿迷茫的对上尤娜的眼睛,只听她说道:公主,您想过没有,这万一是一个陷阱呢? 它想要利用,或是通过您,获得某样东西? 他想要什么? 爱丽儿不知道,她能有什么是他想要的?她记得她向他索要名字时,自己已经把所有珍贵的宝物,如数家珍的报给了他。 可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动。 那他想要什么? 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对待,这是他向她提出的唯一要求,为什么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他会对所有的朋友都提吗...?不不,他不会,爱丽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这么肯定的说他不会,但她隐约明白了一点。 这也是他,只会对她提出的,独一无二的要求。 为什么是她呢?为什么是这个要求? 爱丽儿抚上额头。 为什么尤娜会这么对自己说?她知道什么吗?可她也仅仅只见过人鱼一眼而已。 这话更像是哥哥对自己说的。 对,哥哥,昨天是哥哥将她们送回来的,或许是哥哥告诉了她们什么。 哥哥对你们说什么了吗? 尤娜一愣,她没有想到,爱丽儿会察觉到这里,从前的她,是永远不会想到这一步的。 爱丽儿看着尤娜惊诧的眼神,笑了笑:我刚刚说错了什么吗? 罗丝摇头,她看了一眼尤娜,迟疑着开口:皇子殿下是不让我们说的。 尤娜跟着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既然公主已经察觉了,我们说也无妨。 爱德华殿下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能劝告您,人鱼是有目的性的,殿下说具体有何目的,他并不清楚,但他知道,人鱼是为您而来的。 为我?爱丽儿指了指自己,她一头雾水,为什么哥哥会说这样的话,尤利是为我而来?他不是被舅舅抓来的吗? 是的。罗丝接道:殿下说人鱼法力极高,可能连大祭司也不是对手,如果它想对您出手,谁也无法阻止。 不会的。爱丽儿摇头,她肯定道。 她定定的望着罗丝,语气坚定:尤利不会对我出手。 为... 没有理由。 爱丽儿打断罗丝的话,她转头望向夕阳完全坠入大地,最后一抹昏黄的光晕透过木窗的间隙打在她的脸上,那双蓝色的眼睛熠熠生辉,她望向远方,缓缓的说着:它不会伤害我。 她固执的相信,它不会伤害她,这是一个属于少女独有的执拗。 将晚餐放在那儿吧,你们都下去。爱丽儿摆摆手,她忽然什么也不说,只想一个人待着。 尤娜将餐盘摆在小窗台上,弯腰行礼后与罗丝无声的退下。 将出门口的时候,罗丝回头望了一眼爱丽儿,那一抹夕阳的光辉正从她的脸上缓缓褪下,她看着爱丽儿洁白美丽的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容。 罗丝的心暗自悸动了一下,她第一次发现,她的公主,正在悄然变化。 月亮悄悄爬上天幕。 空旷的寝殿只挂着一盏壁灯,一阵风儿吹进来,烛火摇摇晃晃,万物的影子动了起来,既生动又诡异。 爱丽儿注视着孤冷的月亮,双手合在胸前,她闭上眼,轻轻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我想见你。 爱丽儿再次睁开眼之时,四周已经变了,不再是她的寝殿。 而是那一片沙滩,她曾梦到过沙滩,有着海浪的声音与一轮皎洁的新月。 喜欢这儿吗?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爱丽儿转过身,尤利西斯正坐一块礁石上,静静看着她,他绚丽的鱼尾拍打着海浪,而他的身后挂着那轮皎月,一切仿佛油画中的场景,美的毫不真实。 第十七章笼中之鸟 爱丽儿点点头,她望着月亮与他:这里很美,很安静。 爱丽儿蹲下身,将鞋子脱掉,她踩在沙滩上,沙子细腻柔软舒适的触感,是她记忆中从未有过的。她看着潮水掠过沙子的水迹,小心翼翼的踩上去,她的脚丫陷进了软软的沙子里,凉凉的潮水再冲上她的脚背,带着微微的痒意,爱丽儿忍不住笑了。 真好玩,这就是海吗?她踩着水,一点点向他靠近。 尤利西斯摇头,他的声音伴着海风,缓和悦耳,格外的好听:这只是海面,在海底,有更美的。 爱丽儿歪着头想象了一下,半晌低头踩着水玩,听着啪叽啪叽的水声,她声音闷闷的,我又看不到。 “我会让你看见的。”淡然而又笃定的话令爱丽儿突然抬头,那张向来生动鲜活的脸上此刻凝固了表情,她定定望着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看着爱丽儿,缓缓的重复了一遍:“我会让你看见的,海底的一切。” 爱丽儿却没有露出他意料中的笑容,只是轻声的反问了句:“真的吗…可是,我可能连你都见不到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向来淡定的尤利西斯心中升起了一阵浓浓的不安感,他眸子一眯,盯着眼前踌躇的女孩,心里静静的思索着。 她的目光闪烁着,红唇张了又张,欲言又止。 尤利西斯安静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开口。 尤利西斯。她认真的叫着他的名字。 如果,我是说如果,母后和哥哥不让我再见你,你会怎么样? “那你想见我吗?”尤利西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的眼神落在她微怔的脸上。 “我问的不是这个…”爱丽儿愣了愣,说道。 “这都不重要。”尤利西斯的目光锐利,直直看着她,“只要你想,你就能见到我。” 爱丽儿缓缓低下头,从鼻腔里嗯出一声,心里失落着,又是这样,每一次当她想问点什么,都会被他巧妙的绕过,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尤利西斯。”爱丽儿踢着水,她定定的望着脚下,此刻正值潮起,海水已经将她的脚背完全淹没,“为什么,我会梦到你?” “告诉我,好不好?”她扬起了小脸,说话间甚至带了祈求的意味。 尤利西斯沉默了,他错开了她的目光,侧过脸,望着那轮新月,如水的滢滢月光倾泻在他的身上,他依旧美得让她心跳加速,但是爱丽儿却觉得,他身上好似罩了层薄薄的纱雾,她怎么也看不清,不…… 她是一直没有看清。 她什么都不知道,除了他来自西泊尔海之外,她对他一无所知。 “你会知道的,”良久之后,尤利西斯沉声开口,“但不是现在。” 爱丽儿没有再说话,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失落,而他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仿佛什么都影响不了他。 她看了他许久,她都几乎以为他不会开口了,尤利西斯才问了句:“爱丽儿,你可曾觉得好奇?” 这句话问得突兀,爱丽儿不知如何回答,他说她好奇?她确实很好奇他,好奇他那如同迷雾般的外表之下想的是什么? 没等她想明白,尤利西斯似乎在自言自语的说道:“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也会渴望外面的世界吗?” “阿特拉斯唯一的公主啊,何其高贵的称号,仔细看看,也不过是道华丽的禁锢,这个华美的皇宫,无异于精致的囚笼,若我没有猜错,你连阿特拉斯的首都奥罗拉城都没出过吧。” 爱丽儿听着尤利西斯的话,红唇逐渐抿紧,他说的没有错,为了自已的安全,父皇与母后从来不会允许她随意出皇宫半步,更何况奥罗拉城…… 她曾不止一次的、表示想和哥哥爱德华一样周游阿特拉斯帝国各城,却无一例外的被驳回。 爱丽儿睫毛轻抖着,她想起几年前,她曾经偷偷的溜皇宫,想要去外面玩儿,没等半天,她就被皇家护卫队抓了回来。 那天大殿之上,父皇严厉的表情,母后含泪的眼神,她至今都记得,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主动提出出去。 尤利西斯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散慢道:“鸟儿是渴望天空的,即便将它关在美丽的笼子里,若有机会,它终究会离开那儿。” “爱丽儿,你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尤利西斯看着她,静静地问道。 爱丽儿眼珠转动着,她小口微张,想要点头,想要说出我想。 可这两个字却如鲠在喉,她的眼前一遍遍浮现出父皇与母后失望的表情,她只能傻傻张着嘴,望着尤里西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时间悄悄地流淌着。 尤里西斯没有再等爱丽儿回答,他淡淡地下了逐客令:“回去吧。” 身旁的场景不等爱丽儿回话,她只来得及抬头看着美丽的沙滩与夜空像一块巨大的镜子,在她眼前碎裂开来,转瞬之间,她回到了她的寝殿。 她依旧抱膝坐在窗前,她抬头望向天空,浓厚的乌云将月亮团团裹住,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阴沉夜晚,清冷寂静,只有夜风在安静的吹着。 她定定的望着夜空出神,不知过了多久才靠着…椅子,沉沉睡去。 次日爱德华来了爱丽儿的寝殿,他望着爱丽儿眼下的青紫,叹了口气。 他在来之前,已经听尤娜和罗丝说了,爱丽儿滴水未进,还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而这一切他不用猜也知道,多半跟那个人鱼有关。 爱德华沉默地看着爱丽儿,她嘴角高高扬起,脸上挂着阳光四溢的笑容,如果不是她眼底的乌青以及尤娜、罗丝的话,爱德华甚至会觉得她是真的很开心。 那个天真的小公主,什么心事都挂在脸上的小公主,什么时候也学会隐藏自己的心情了。 爱德华心底微痛,他护得好好的掌上明珠,他将她养成温室里的花朵,不需要知道人间险恶,无忧无虑的长大便好,却因为那条人鱼的到来,也渐渐懂了那些他不想要她知道的事情。 他摸了摸她柔软的金发,唇角动了动,轻声说道:“后日便是炎国来使团到访的日子,这两天你好好休息。” 爱丽儿笑着点了头。 她的外祖母正是炎国的人, 浓墨似的长发和黑曜石般的眼睛在阿特拉斯可是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虽然尤利西斯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她的心情,但天生乐天派的她对于炎国来使的到访,心里还是有着小小的期待。 爱丽儿望着爱德华走远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渐渐落寞了下去。 她绞着手指头,在昨夜的思索中,爱丽儿已经在心中暗自决定,再也不能让父皇母后和哥哥为自己担心,即便她想要… 爱丽儿咬白了嘴唇,她也不会再让他们知道。 小小的少女有了自己的心事,她也学会了把这些心事给藏起来。 皇宫深处。 一道浑厚沉硬的声音响起:“你可查清楚了?他确实是为了爱丽儿而来吗?” 带着兜帽的男人恭敬的行了礼,他挥了挥手,一道墨色的结界从他的脚下升起,逐渐将两人包裹在其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男人点了头,声音透着阴鸷:“那一条该死人鱼法力如今在我之上,可那一个契约,他却是解不掉的。”男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血红色的水晶球。 球体从他手中浮起,飘到王座之上的人的眼前。 水晶球的表面漾起了一层波纹,一帧帧画面从球体之上浮现起来。 看着画面里的内容,王座之上的人眉头紧皱。 “我尊敬的陛下,若您还要犹豫,不止爱丽儿会被他带走,皇后那边或许也会知道真相…另外,爱德华殿下似乎与洛走得极近。” 男人观察着他的表情,适时开口。 座上之人沉默了很久,才问了一句:“大祭司那边的情况如何?” 男人冷哼一声,语气颇为不屑:“光明女神的诞生节将至,从阿特拉斯各州、市前来参拜的信民众多,他忙于圣殿之事,怕是无暇顾及于此…”说着他突然话风一转,讥讽起来,“那些无知的愚民,以为这样就能得到光明女神的庇佑?” “住口!”座上之人将王杖往地上狠狠一杵,厉声训斥道:“艾伯特,眼前的利益已经蒙蔽了你的眼睛!傲慢使人平庸,光明女神岂是能容所你亵渎?” 艾伯特额上冷汗涔涔,单膝跪下,语气恭敬:“请陛下宽恕臣一时拙言。” 皇帝道:“洛担任大祭司这几年,人们对于光明女神的追求愈发强烈,而他的权力也越来越高!” 皇帝眯着眼,回忆起召见洛时,他那副淡然于世的模样,真是让人刺眼。 仿佛连身为皇帝的他,也不得不乞求于他这个大祭司!皇帝眉头一皱,沉声道:“如此神圣权力落于一个奴隶出生的祭司手中,这真是阿特拉斯的不幸啊,呵。” 皇帝哼笑一声,视线冷冷扫过殿下的艾伯特,皇权与神权一直是阿特拉斯的两大支柱,在洛担任大祭司之前,神权一直屈居于皇权之下,而如今… 神权几乎与皇权平等了。在这么一个信仰光明女神的国家,若人们对神的信仰大于对皇室的崇敬,后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皇帝又道:“如今议会成员皆是光明女神的信徒…” 他这个皇帝如今却还没有一个大祭司来的让人信服。 他不能如此坐以待毙,他必须让人们知道,只有在他的带领下,帝国才能进入前所未有的繁华阶段,把那一片未知而神秘的海域纳入帝国的疆土,仅仅是他计划的一步而已,他还有更宏伟更远大的计划。 让阿特拉斯的人民明白,他将会是一个多么伟大的皇!他将带领阿特拉斯进入一个全新的纪元。而这一切,都是在皇权的引导之下。 “艾伯特,你得好好利用人民对光明女神的信仰,而不是反过来,嘲讽他们。你该让那些愚民看清楚,他们崇高的,伟大而神圣的大祭司真正的面目,然后再推翻他。” “至于那条人鱼,”皇帝语调高昂,说得铿锵有力,“为了阿特拉斯!为了帝国伟大的事业!为了我们的子民!是有必要小小的牺牲一下了。” 艾伯特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他高声应和着:“皇帝陛下…万岁!” “不过。”皇帝危险地眯眼,他淡淡威胁:“帝国的大魔导师不少,身为蒂芙娜的兄长,我委此重任,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十八章炎国来使 叁日后,炎国来使团在光明女神诞节这一天,来到了阿特拉斯的首都奥罗拉城。 这一日,是阿特拉斯堪比创国节的一天,繁华的奥罗拉城街头巷尾都挂满了飘扬的五色彩带,以及光明女神的画像。 碧水蓝天中高悬着一轮火红圆日,它光芒万丈,带来的光辉洒在奥罗拉城的每一处。 高昂的穹顶之上,尖锐的塔顶站有一人,白袍如云,猎猎翻滚,傲然屹立于塔尖,竟有种凌世之感。 他唇角微动,目光似嘲似怜,俯视着塔下芸芸众生,发出一声又轻又长的叹息,声音空灵出尘,却如风霜掠过,转瞬即逝。 轻轻说着,“这座城市真美啊…可惜。” 为了迎接光明女神的诞节,贵族少女们争奇斗艳,由天鹅绒、锦缎和金丝绒等豪华面料制成的礼帽之上,镶满各色珍珠宝石,其间再点缀着珍贵的鸟雀羽毛与新采的鲜花,花纹色彩款式尽不相同的华丽裙子套在少女们娇贵的身体上,她们成群结队的走在街头巷尾,帽檐上的羽毛随着风轻轻的飘扬着,显得贵族少女们愈发的风情万种。 这一日,就连普通的平民都穿上了难得的新衣,梳理整齐了的头发,带着一颗虔诚的心,去到大街之上,随着人潮往圣殿的方向前行,他们会在圣殿之上,聆听大祭司的祈祷,沐浴着光明女神的祝福,祈求着,盼望着来年的收获。 在皇宫的瞭望台之上。 盛装打扮的皇帝与皇后立于最正位,爱德华与爱丽儿一左一右分别站于皇帝与皇后身侧,皇家骑士团队员们带着高高的礼帽,背着枪,整齐划一的在瞭望台之上一字排开。 爱丽儿今日身着正式庆典才会穿得金色大礼服,礼服后是拖地的长披风,金纹长裙礼服典雅华贵,其上绣着阿特拉斯帝国的国徽图案:一只展翅欲飞的鸽子停于光明女神的指间,光明女神头带绿叶花冠,面上是详和的微笑,双目温柔注视着指尖鸽子,这幅图案绣得栩栩如生,缀在衣物之上更是大气庄严,透着不可侵犯的神圣感。 穿上这身衣服的爱丽儿倒是显得有几分难得的端庄优雅,她面上也带着完美无缺的微笑,同皇帝、皇后、爱德华一同注视着瞭望台之下的圣殿。 圣殿之上,矗立着叁位神像,从左到右依次是自由女神,光明女神,丰收女神,神像高耸入云,哪怕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也只能到女神像的胸部位置,想要看清神像的脸,还得抬头向上看去。 “罗丝,你看清她们的脸了吗?”爱丽儿侧过头,小声的朝身边的罗丝道。 罗丝大气不敢出,我的老天,这里可是圣殿啊!公主殿下在现在冲她说话,这…说严重点可是不敬神!若是被皇帝陛下发现他们在这儿窃窃私语,怕是… 罗丝小心翼翼地朝皇帝陛下那边望去,见他没有注意到这边。只有爱德华殿下,目光游移,似乎在若有若无的看着这儿,她吓得立马目视前方,再不敢乱瞟一分。 爱丽儿见罗丝不答,自顾自的抬头向上望去。 另一侧爱德华一直在暗自观察着爱丽儿,这下便顺着她的目光一同向上看去。 女神像微微低着头,面带慈爱微笑,目光悲悯,从高处遥望着世人,若从圣殿下望去,在这巨大的神像注视之下,不由得会生出一种渺小无力之感,让人忍不住对其俯首称臣,爱德华在心中感叹:修筑这些神像的人,对人心的把握真是让人忍不住拍手称赞。 圣殿之下,一身十字金边白袍的洛将帽檐放下,露出一张淡如月华的脸庞,他浮于众人之上,手握一根古树雕成的法杖,圣洁无双。 他渐渐升高,直到与瞭望台平行,这才不卑不亢地朝皇帝陛下俯身行礼:“我尊敬的皇帝陛下,一切已就绪。” 皇帝随之点头:“辛苦大祭司了。” 洛只略一颔首,便不再回话,转身降至众人之上。 皇帝面色深沉,牢牢盯着那下降的身影,眼底藏着几许不满。 洛声音如他人般清朗,透着明净出尘之感:“开始虔诚的祷告吧,请说出心中的苦难,由伟大的光明女神带来诚挚的祝福,它将护佑众生,免去世人之苦,带来希望与繁荣,光明将降临在阿特拉斯的每一寸土地之上。” 随着他话语落下,圣殿之上的人民开始了齐声的祷告。 而十二位身着白袍的大法师,飞身于洛之下,一同施展着独一无二的光明魔法。 这是一道庞大的治疗系的光明魔法,它饱含着来自光明女神的祝福,它能提高人的免疫力,免去身上的疲惫与病痛。 就在这时,黑压压的人群熙熙攘攘的散开了一条通道。 伴随着敲锣打鼓的声音,一道浩浩荡荡的队伍闯进了众人的视线中,他们有着黑色的头发,略黄的肤色,以及独一无二的黑色眼珠。 而队伍之中那一张明黄的,龙飞凤舞写着“炎”字的国旗,也霎时吸引了人群的注意。 “是炎国的来使团!”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停止了祷告,正踮着脚朝那边打量。 瞭望台随之降下,爱丽儿随着皇帝的脚步朝前走去。 人群立时如潮水般跪倒一片,他们高呼着朝皇帝行礼:“参见皇帝陛下。” 皇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摆摆手,声音低缓:“今日是光明女神的诞节,大家不必多礼。” 人群这才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大概是很少离皇室这么近,最内层的人群显得很是兴奋。 年轻的男孩们更是大胆的盯着爱丽儿看,还有不少人直接叫了出来:“快看,那就是爱丽儿公主殿下!” “天呐!她可真美!” “公主殿下也太漂亮了!我发誓她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孩!” 没有女孩子是不喜欢夸赞的,听着他们的赞叹,爱丽儿脸上染上一抹红晕,她略有些不好意思侧过脸,朝说话的男孩子微微一笑。 “快…快扶扶我!哦,我的天哪,她笑起来简直是个天使!” “公主殿下红着脸的样子如同盛开的玫瑰,噢,实在太美了!” 而那些贵族少女们更是做足了姿态,将腰肢掐的更细,胸脯挺得更高,朝爱德华尖叫道:“皇子殿下!看这儿!” 只可惜爱德华在外人面前一向高冷,只冷哼一声,半分面子都不给她们。 可这冷漠高傲又目中无人的样子非但没击退贵族少女们,反而越挫越勇,齐声地朝他喊去:“皇子殿下真是太英俊了!” 一路向前,众人快步来到炎国停马车的地方。 从古朴华贵的马车上下来了一个人。 作为专业的外貌协会会长,爱丽儿很快被他吸引了过去。 他身姿高挑,长身玉立于马车之前,十分绅士地伸手将马车里面的一个少女牵了下来。 随后两人才朝着爱丽儿这边走了过来。 这一男一女两人都生得格外好看,男子大概同爱德华一个年纪,一头如黑色绸缎般的长发高高束起,身着一身玄色长袍,格外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美如冠玉的脸上有双分外醒目细长凤目,漆黑眸子灿若星辰。 这个女孩就和爱丽儿差不多大,气质竟然同洛有些相似,姿容清冷,都像是天边的月亮,剔透又出尘,爱丽儿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一男一女两人的五官相仿,应该是兄妹吧,她在心里嘀咕道。 男子主动上前两步,恭敬的朝皇帝行礼:“尊敬的皇帝陛下,在下炎国叁皇子君临,这位是舍妹,在家行七,名唤君寒清。” 爱丽儿惊奇的是,他竟然会阿特拉斯的语言,她曾经听母后说过流利的炎国语言,那是与阿特拉斯截然不同的两种语言,而且更难,她学了好几年也只能勉强听懂,说起来还是磕磕巴巴的,没想到这个炎国的皇子竟然能把阿特拉斯的语言说得如此顺畅,几乎都像是阿特拉斯人说得一样,让她惊讶的还在后面。 那位炎国公主更是有模有样的行了一个屈膝礼,虽然穿着和阿特拉斯完全不一样的衣服,但这屈膝礼依旧标准且优雅,动作绝对无可挑剔,一看便是认真学习过:“寒清见过皇帝,皇后陛下。” 这公主竟然也会阿特拉斯语,说的也是如此流利!爱丽儿脸红起来,觉得自己未免太失败了,别国的公主能将阿特拉斯的语言说的这么好,而自己说炎国话却结结巴巴,这也太丢脸了! “皇子殿下不必多礼。”皇帝将君临扶起,侧过身向他介绍起来:“这位是我的皇后蒂芙娜,她拥有你们炎国皇室的血统。” 又看向爱德华道:“这是我的长子爱德华。”说完,爱德话便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最后是看向爱丽儿:“我的掌上明珠,爱丽儿。” 爱丽儿朝他眨眨眼睛,提着宽大的裙子行了一个屈膝礼,用炎国话开口:“欢迎你们来到阿特拉斯。” 许久没说炎国话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标不标准,说完之后便低着头不敢看人,只悄悄拉了拉皇后的披风,凑到她耳边问道:“母后,我刚刚说对了吗?” 蒂芙娜爱怜地拍了拍爱丽儿的手,端庄秀美的脸上,笑容慈爱,用着流畅的炎国话开口:“你呀,在来使跟前还这么不端正,让皇子殿下,公主殿下见笑了,我这个女儿啊,性格向来顽劣,这几日你们相处,多替我担待一点。” 君临勾唇轻笑,目光若有所思的停在爱丽儿红扑扑的小脸上,声音温润如玉:“皇后陛下言重了,公主殿下很是可爱。” 听着这夸奖,爱丽儿才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心想这人可真会说话! 便朝他露出了个甜甜的笑容,活脱脱西洋画里中的美丽天使,君临面色怔然,愣了一会,才对她报以微笑。 第十九章人鱼出事 炎国来使团的到访让爱丽儿因为人鱼而沉闷的心雀跃起来,君临带来了许多她从未见过的小玩意,像各色鸟儿一样的纸鸢,彩色羽毛与炎国铜钱串起的花毽,摇一摇便叮叮咚咚的拨浪鼓,还有形态可掬的布老虎。 每一样都是她是头一次见,怎么玩也玩不腻,除了这些,君临还带了很多别样的糕点甜品,各色小吃,连皇宫中资历最老的厨师先生凯德都没见过。 红溜溜的冰糖葫芦,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的,是这些糕点甜品中爱丽儿最喜欢的一个;漂亮生动,吃起来还甜甜脆脆的糖人!她到现在还记着那位留着白胡子的厨师老爷爷,在一个圆形炉具上,用个小勺子浇着糖浆,几下便浇出了她的模样,她看得目瞪口呆,拿着手里的糖人好半晌都舍不得吃。 若不是君临再叁保重这不是魔法,她都忍不住怀疑这位东方老爷爷也会法术呢! 除了这些,还有闻起来臭臭的,吃起来却香香的臭豆腐、酥酥脆脆的麻花、白白嫩嫩一口咬下去全是馅的包子、像天上月亮一样的月饼、圆溜溜又甜软可口的元宵、软软糯糯的粽子、粘粘稠稠却清香四溢的莲子羹等等,实在太多太多了!她吃也吃不过来,看也看不过来。 就吃了这么短短叁天,爱丽儿便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些肉,可见东方美食是有多妙。 “嗝…”爱丽儿把头靠在椅子上,极不淑女的小声打了个嗝,见君临闻身侧头望过来,她连忙捂住嘴,只留了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直摇头嘟囔着否认:“不是我,爱丽儿才不会打嗝呢!” 君临轻笑一声,没有戳穿她拙劣的谎言,声音带着几分宠溺:“吃饱了吗?” “嗯…嗝!”才出了一个声儿,爱丽儿便捂着嘴不再说话,只是如捣蒜般点着头。 “今天下午公主殿下可想去放纸鸢?”君临问道,爱丽儿却迟疑了一下。 她已经四天没有见过尤利西斯了,炎国美食与玩具让她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同尤利西斯分享,可那天的不欢而散后,她一直在心底暗自赌气,谁让他老是把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什么也不愿意告诉她,所以这些天她都没找过尤利西斯。 “我,我这几天玩的有点累了,下午想休息一下。” 撒着谎得爱丽儿说的磕磕巴巴,脸上烧了起来,垂着眼睛没敢去看他。 君临看向她,红润精致的小脸低垂,一双眼睛看着地面,只留着蓝眼珠在转溜着,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发现的小孩,滑稽又可爱,让他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毛茸茸的脑袋,爱丽儿一愣,抬头一看,他他他未免也靠的太近了吧! 爱丽儿还在想如何应对时,自己已经被摸头好一会儿了,想着梳理得整齐的漂亮长卷发被揉乱,爱丽儿愤愤开口:“您很喜欢我的头发吗?” 君临:“?” “您的手摸了好久了!”金发小公主瞪着湿漉漉的漂亮眼睛,有些委屈的小声控诉着。 “抱歉。”君临笑着收回手,说着抱歉脸上却分外从容,他低声道:“是在下失态了,我在炎国的时候,看过很多来自西方的童话书,上面写着,住在城堡里面美丽的公主殿下,有着阳光一般灿烂的金发,那是象征光明的颜色。在来阿特拉斯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阿特拉斯的公主殿下,是不是也拥有一头美丽的金发。” 爱丽儿听完,不由呀了一声,好奇心被勾起,忙问:“那…我和你想象中差别大吗!”问完又立马改口:“不对不对,我和你想象中哪个好看?” 君临撑着下巴,像是在犹豫:“这…” “快说嘛!”爱丽儿焦急地晃晃他,“急死我了!” 明亮的眼睛如纯净的蓝色海洋,倒映着君临英挺的脸部线条,他像是等待鱼儿上钩的人,眉宇间皆是柔和的笑意,他不紧不慢地问道:“公主殿下真想知道?” “你快点说啦!” “我的想象不及殿下的万分之一。” 他声线是春风般和煦,礼貌的吻落在她洁白莹润的手背上,像一名虔诚有礼的骑士,英俊而温柔。 “…!” 小公主一脸惊?,很没出息地跑了。 君临望向那道灵动的背影,活像一只逃跑的小兔子,不由得勾了勾唇,清俊秀逸的脸上缀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你对她动心了吗?”一道略带冷意的女声问道。 君临渐渐敛了笑意,看向从殿侧缓缓走过来的女子,步履轻盈款款而至,清雅高华的月白长裙衬得她肌肤赛雪,雾鬓云鬟之下,一张仙姿玉色的小脸凛若冰霜,点漆双眸毫无温度地望向他,冰冷冷地说道:“皇兄,别忘了我们来意。” 君临目光中的温柔褪去,覆上一层寒气:“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寒清,还需要我教你吗。” 爱丽儿在回去的路上遇上了爱德华,他面色冷厉,身后跟着一长串皇家护卫队,行色匆匆的样子,像是出了什么事儿。 “哥哥!” 爱丽儿高声叫道,爱德华顿足回首,连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母后不是叫你照看炎国的皇子与公主吗?” 爱丽儿撇撇嘴:“我都陪他们玩了好几天了,我今天想自己玩。”她猫着脑袋朝他身后看去,皇家护卫队的队员站的笔直,目不斜视,看着她的动作才恭敬的朝她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爱丽儿好奇的回头问道:“哥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爱德华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却指派了皇家护卫队的队员克劳德送她回宫。 爱丽儿还想说什么,可爱德华不等她开口,便带着剩下的皇家护卫队队员急匆匆地走了。 出了什么事儿?哥哥为什么这么着急? 爱丽儿看了眼身旁一脸正色的克劳德,状似无意的一跺脚,气呼呼的说道:“哥哥到底怎么了!竟然不听我把话说完,就把我一个人甩在这走了!” 说着双手叉腰,质问道:“克劳德,你说,哥哥他是不是不疼我了!” 小公主这幅气炸毛的样子,看起来还有几分可爱。克劳德连忙为爱德华辩解道:“皇子殿下是有要事在身,他对公主殿下的疼爱一分未少。” “你胡说!”爱丽儿瞪着克劳德,眼圈红红,声音都透着哭腔:“有什么事都不能告诉我,他哪里还疼爱我!万一是很危险的事呢?” 克劳德动了动唇,面上挣扎了几下,可看着爱丽儿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叹息一口,最终道:“公主莫要担心,皇子殿下只是为人鱼一事面见大祭司而已。” 人鱼…?尤利西斯怎么了? 爱丽儿脸色一白,克劳德见状以为她担忧爱德华的安危,忙说:“请公主殿下放心,人鱼虽性情残暴,但大祭司法力高深,无需殿下忧心。” “尤…人鱼出了什么事?为何哥哥要去见大祭司?”爱丽儿连连追问。 “这…”克劳德脸上十分为难,他已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本以为公主知道爱德华安全便不会再多问,可没想到她竟然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而关于人鱼的事,皇子殿下特意叮嘱过万万不得告诉她。 见他迟迟不开口,爱丽儿也顾不得尊卑有别,上前一把抓着他的袖子:“我知道,是哥哥不让你说的对吧!” 克劳德还是不答。 爱丽儿急了,忙说:“你只管回答是或者不是。” 可克劳德却摇摇头,对此讳莫如深,“公主殿下,在下送您回宫。” 说完便恭恭敬敬的将她一路送到寝殿,这一路上,任爱丽儿怎么问他都不再开口多说半个字。 到了寝殿门口,爱丽儿便气鼓鼓的冲了进去。 尤娜、罗丝见爱丽儿回来了,忙迎上去,罗丝更是一脸笑嘻嘻的道:“公主殿下,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君临殿下又给您看了什么好玩的?” 尤娜见爱丽儿脸色不好,忙拉了罗丝一把,示意她别说了。 爱丽儿抬头看了她们一眼,跨步进寝宫,一指外面,道:“你们两个在外面守着吧,我想睡会儿,任何人都不许来打扰我。” 罗丝的笑还挂在脸上,便不明所以的被尤娜拉走了。 爱丽儿将门关上,她在房间踱步着。 “尤利西斯…尤利西斯。”她连叫了两声人鱼的名字,但等她睁开眼,自己还是在寝殿之中,周围没有任何变化。 为什么会这样? 尤利西斯说过,只要自己想见他就会见到他,为什么今天不管用? 第二十章天命之子 “公主殿下!” 罗丝高声叫着爱丽儿。 “公主殿下,您要去哪儿?”尤娜也追问着,她们一左一右拉着爱丽儿,罗丝连声说道:“公主殿下,无论您要去哪儿,请您带上我们!” “爱德华殿下吩咐过我们不能离开您。”尤娜补充着。 爱丽儿在屋内急得团团转,最终小脸紧皱,下定决心去找洛! 可才踏出寝殿半步,便被尤娜、罗丝叫住,这事情被哥哥发现后后果肯定不敢设想,她们上次已经为她的事情受过惩罚,她不能再连累她们,爱丽儿看着尤娜,罗丝,放低了语调,柔声说:“你们先放开我。” 尤娜、罗丝对视一眼,才小心翼翼地放开爱丽儿,罗丝恳求道:“公主殿下,并非我们缠着您,而是爱德华殿下的命令,我们不敢忤逆啊!” 爱丽儿咬牙,从齿缝之中蹦出一串咒语:“光明之灵,听从我的召唤,请您驱散人们的疲倦!陷入沉睡吧!” 她白嫩的手心一转,上面发着淡淡金光,爱丽儿将手心朝尤娜罗丝一推,她们只来得及大睁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爱丽儿,下一秒便浑然倒下。 “对不起。”爱丽儿轻声道歉。 昏睡魔法并不算什么高阶法术,但由于其法术的特殊性,在魔法课上这门法术是不会被教授的,而爱丽儿自己也说不上来,她究竟是如何学会这门法术的? 她明明只在老师的课本上,偷偷瞄过一眼。 来不及多想,爱丽儿便朝着洛居住的神殿赶去。 神殿位于阿特拉斯皇宫的最东边,那是与阿特拉斯皇宫整体奢华富丽建筑风格完全不相同的一座宫殿,宫殿所有建筑均由白金双色组成,如同洛常穿的外袍,看起来简洁而高雅,格外恢宏大气。 爱丽儿躲在神殿之外的小树林侧,思索着该怎么进去。 忽然,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道高挑窈窕的女子背影,穿着与阿特拉斯服饰格格不入的白色长裙,是君寒清!她怎么会在这儿? 这几日她和君临在一起玩,对于这个炎国公主,她其实并没有多熟悉,她性格清冷孤傲,笑容也是冷冷淡淡的,让爱丽儿不太敢靠近,偶尔与她说上两句话,她也表现得十分疏离客气,全然不像君临那样好相处。 一只手拍了拍爱丽儿的肩膀,她吓得跳起,回头一看,竟然是君临。 “吓死了,我还以为是…”爱丽儿舒了口气,心道还好不是哥哥。 君临清俊的脸上难掩笑意:“抱歉,吓到你了。”复又轻声问道,“爱丽儿以为是谁?” 爱丽儿摇着头没有回答,只低咕一声:“我是来找洛哥哥的。” “洛?阿特拉斯的大祭司吗?” “你认识洛哥哥?”爱丽儿欣喜地问道。 君临摇了摇头,唇角一勾,淡笑:“我不认识,但寒清认识。” “我刚刚看见寒清姐姐进去了。”爱丽儿伸出一根芊芊玉指朝神殿入口指去。 “噢?”君临挑眉,问道:“那公主殿下为何不进去呢?” 爱丽儿吐吐舌头,有些为难的说道:“哥哥不让我随便出来,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她拉了拉君临的衣袖,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撒着娇:“君临哥哥,千万不要告诉我哥哥!不然我就惨了!” 君临饶有兴致地轻笑一声,声线柔和:“那公主殿下打算怎么贿赂我?” “你…!”爱丽儿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料到君临会这样说,她贝齿咬唇,细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开口:“可不可以先欠着?” 君临笑笑,俊秀的脸庞如春风拂面,他略一颔首,道:“公主殿下莫要忘了就好。” “你放心吧,我不会忘的。”爱丽儿点点头,莞尔一笑:“等回去之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给你的。” 君临没有再说话,只面带微笑的静静望着她,眸色越发深重。 “我们得想个办法进去。”爱丽儿摇一摇君临的袖口,“君临哥哥,你有办法吗?” “当然。”君临抚上爱丽儿的脑袋,声音温柔:“凡是公主殿下想要的,谁又舍得不帮您呢?” 说着,他便自作主张的拉过了爱丽儿的手,牵着她就要往前走。 爱丽儿怔了怔,小手在他的手中挣扎了几下,君临握得很紧,她一时挣扎不开。 “君临哥哥…”她的声音透着委屈,在他身后可怜巴巴地叫着他。 感受到爱丽儿的不情愿,君临面色稍霁,眼中也骤然一冷,但眨眼间便消失不见,转过去看向她时依旧温润如玉:“公主殿下,隐身术需要身体接触才能发挥作用,请恕在下失礼了。” 他语气很是礼貌,爱丽儿无从反驳,只能嘟嘴任他拉着。 不过…!隐身魔法真是棒极了! 在法术作用之下,君临拉着爱丽儿熟视无睹地走过皇家护卫队,一路来到了神殿里面。 神殿之中宽敞明亮,有一巨大的光明女神像双手交绕放于肩侧,女神像双目紧闭,脸朝于下,看起来既崇高又神圣。 神像之下,站着两列虔诚祷告的信徒,其中一位穿着黑色教袍的中年神父似乎察觉到什么,他停止了祷告,微一抬头,目光若有所指地朝这里望了一眼。 吓得爱丽儿赶紧拉着君临朝神殿之后跑去。 关押人鱼的光明祭坛,就位于神殿之后。爱丽儿拉着君临一路急匆匆地朝光明祭坛跑着,眼看着就快到了,她甚至已经遥遥看见光明祭坛中那一座略矮于神殿中神像的光明女神像,爱丽儿却砰的一声撞到了一道无形之墙。 爱丽儿捂着脑袋,她跑的很着急,这一下撞得极狠,小脑瓜上立刻鼓了个红红的大包。 她回过头,急得都快哭了:“君临哥哥,这里有一道结界!” 相比爱丽儿的急切,君临格外风轻云淡,他温热的手触上她额角鼓包,轻轻揉过,平和的声线略带指责:“公主殿下究竟为何事如此着急?这般不小心。” “我想见尤利西斯!”急坏了的小公主早丢了防备之心,连把人鱼的名字一口说出来了都没有察觉。 “尤利西斯…是谁?”君临唇齿微冷,极慢地咀嚼这个男性的名字。 这一声如召唤般,隔着重重远远,直入人心。 某处寂静幽暗的密室之中。 一双眼睛骤然睁开,深沉寂灭的墨绿色瞳孔中锋芒毕露,霎时如万丈冰霜。 “你醒了。”如冰块相撞,泠然动听的声音响起。 那双深渊似得眼睛盯着说话之人,冷冰冰地叫出他的名字:“洛?” “没想到,将你唤醒之人竟是一个男人。” 洛唇色淡薄,他看着人鱼阴沉的脸色,轻声道:“你以为会是公主殿下?真可惜,我早已将爱丽儿与你的联系切断。” 洛墨色双眸安静地望向被困在一方圆形结界之中的人鱼,结界中,一道道金色锁链纠结缠绕住人鱼完美精瘦的身躯。 人鱼皱眉,他挣扎着动了动,金色锁链忽然光芒万丈,道道古老繁复的咒语浮现在半空之中,铁链瞬间如电流涌注,滋滋之声响在人鱼莹润的肌肤之上,人鱼面色一肃,额角涔出了冷汗。 “这道锁链对于修习黑魔法的人,伤害极大,最好别轻举妄动。” “你是为爱丽儿而来吧。”他语气淡而笃定,目光静然如水,仔细打量着隐忍不发的人鱼。 人鱼勾了勾唇,笑容散漫:“是又如何?” 洛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尖亮起一点细碎的星芒,逐渐泛起淡淡的金光。 金光照亮了昏暗的密室,人鱼绝色无双的容貌显露出来。 真是一副极具欺骗性的皮囊,美艳之至,却毫无灵魂。 洛指尖金光渐渐汇聚,形成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球身在他指尖旋转,一幅画面渐渐现于球体之上,两道朦朦胧胧的身影闪现其上。 “瞧瞧,多么般配。”他轻声感叹着。 人鱼瞳孔收缩,眼底浮起一丝戾气。 “这位才是公主的天命之子。”洛观察着人鱼脸上隐忍不发的怒意,脸上浮起一抹浅淡的微笑。 “伟大而神秘的星辰已将一切都告知于我。” 第二十一章占星之术 “强求于身外之物,会带来无尽的生灵涂炭。”洛目光渐渐凛冽,他说着:“我希望你能明白,爱丽儿本与你无缘,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人为的孽缘。” “若执意如此,可怜的爱丽儿会最终被你带下地狱。” 洛漆黑的双眸微闭,在漫天繁星之下,他看见了来自神秘星辰的预言。 一场灾难将在不久之后,降临阿特拉斯。 洛说完这番话,便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不见。 洛走后,幽静的密室重归于黑暗,而在黑暗之中,人鱼那双锐利眼睛阴戾异张,他勾唇,笑容狠辣,轻声重复:“下地狱么?” 真是愚蠢的人类啊… 生灵涂炭与他有何干系?他所求之物向来志在必得,哪怕用尽卑劣的手段。 下地狱又何妨,契约已成,她本就该陪着自己…不过那个小东西竟然会随意将他的名字给予别人!而那个肮脏的人类竟敢如此肆意触碰专属于他的人,罪无可赦! 人鱼身上燃烧着黑色火焰般的怒气,连那一道神圣的金色锁链都开始暗自颤抖。 他会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他薄而精致的唇角微挑,一串无声的咒语自他口中吐露而出。 万里之外,云巅之上。 一只羽翼浓墨如夜的巨型飞鸟翱翔于翻滚的云间,黑色飞鸟之上,站有一位身姿妖娆妩媚的女人,尖而宽大的女巫帽檐压住女人一头如火焰般飘扬的长卷发。 女人看着指尖黑色星芒闪动,这是一条来自远方的讯息,她轻轻滑动着雪白手指,一缕火光跃至其上,将那来自远方的讯息烧成点点火星,在雾霭深沉的夜空中一蹴而逝,她蹲下身,温柔地拍拍飞鸟的脑袋,女人的声音甜美性感,如同裹着蜜糖的毒药:“宝贝儿,我们该去阿特拉斯了。” 黑色飞鸟煽动翅膀,飞快地穿梭于云间,最终消失不见。 【神殿】 爱丽儿眨眨眼,看着君临,认真说道:“尤利就是我的朋友呀。” “朋友?”君临重复一声,“为何从未听公主殿下提起过?” 爱丽儿歪着头,斟酌了一会才开口:“他和我们不一样,我是他唯一的朋友。” “噢?”君临来了兴致,“公主何不将他介绍给我们认识?” 爱丽儿立马摇头,下意识回绝:“他不喜欢与人相处。” “公主是如何知晓?”君临哦了声,面色沉然的问着。 爱丽儿却犹豫了,支支吾吾:“是…我猜的…” 君临轻笑,“既然如此,公主何不试试?说不定你的那位朋友也希望认识更多的朋友呢。” 君临的手轻轻搭在爱丽儿的肩上,他头微低,眼神专注地盯着爱丽儿,声线清朗,配着他格外认真的目光,听着有几分惑人:“公主觉得呢?” 爱丽儿不知如何作答,她的心底有个声音小小的拒绝着,她本能的排斥将尤利西斯介绍给别人,就像她不想把只属于自己的洋娃娃给别人玩,连看都不想让别人看一眼。 “可是…可是…”她一连两个可是,却再也说不出来话。 君临没有为难她,只摸摸她的脑袋,压低了声音,循序渐进的引导着:“公主不愿意也罢,等爱丽儿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也无妨。” 爱丽儿这才云开月破般一笑:“君临哥哥,你人真好!” 君临笑容温和,眼底却藏着淡淡凉意。 金光漫过,一道传送魔法阵赫然出现于装潢华丽的宫殿之中,精纯的光之魔法比阳光更加灿烂,瞬间点亮这座光线有点昏暗的宫殿。 身着白袍的男人从金色的魔法阵中漫步而出,四下弥漫的点点光魔法如细碎的星子萦绕在他的身侧,将他淡漠的五官衬得既出尘又圣洁,如同山中精灵降世。 殿中等候已久的年轻男人亦站起身来,金发蓝眸,英俊的脸庞一笑便能让阿特拉斯帝国万千少女迷醉,可此刻,这张俊美非凡的脸上,那道锋利的眉正紧紧皱着。 他看着来人,询道:“大祭司,情况如何?” “皇子殿下。”洛垂首问礼,轻轻扬手,那个庞大的魔法阵化作金色蝴蝶,在空中煽动着翅膀,片刻消散于空中。 “多谢您的配合,被圣水与光明女神祝福加持过的锁链将会牢牢制住他的行动。”他一顿,“公主殿下与他的联系在下也已切断。” “你如何知晓人鱼是为爱丽儿而来?”爱德华急切的问道他反复思量的问题。 “我曾听您说过,在您小的时候,曾去过一趟西泊尔海,而爱丽儿,受到了西泊尔海人鱼的攻击。”洛神色寂然,他的眼睛望向窗外,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眸子空无一物。 “那个袭击爱丽儿的人鱼,很有可能就是皇宫中这一条。并且,这绝非偶然,这一场未知的阴谋从很久便开始了。” “我在这个皇宫中,隐约嗅到了黑魔法的气息…它不属于那个神秘的人鱼…那是一道神秘晦涩的魔法,以血肉与灵魂为契,将万里之外的两人性命连同一切纠缠在一起的契约,他们将同生共死,所有的感受将彼此共享…” “您是说?”爱德华咬牙切齿道:“有人给爱丽儿与一个该死的人鱼定了一道契约?而这一切,可能起源于数十年前?” “是的。”洛说道:“这种契约,我也只在古老的魔法书上见过…这是一种禁术,如同神圣的圣之禁锢一般,他能无形的将两人的命运禁锢在一起。而我只能短暂的间隔人鱼与爱丽儿的联系。” 洛闭上眼睛:“在此前,我曾经猜测,以人鱼高深莫测的实力为何会轻易被艾伯特公爵抓来。” “直到您同我说起爱丽儿公主与人鱼频繁接触,人鱼也曾对我坦言来阿特拉斯帝国是为了属于他的东西…我才猜想,它不过是故意被抓,借此机会接近公主殿下,而他想要的东西,就是公主殿下。” “可我一直未想明白,他接近公主殿下究竟有何目的?他又为何非要公主殿下不可,不惜跋山涉水,孤身与人类周旋…?” 洛修长如玉的手心翻转,在他的手中,浮现出了夜晚星辰的图像,数颗星星闪耀东方,构成诡秘隐晦的星象之图,如同神明的预昭般,冷冰地警示世人。 他睁开眼,漆黑的睫毛之下淡色的眼珠静静地望着手中图像:“直到星星告诉了我,那场灾难…” 他的唇起起伏伏,语气平淡的诉说着未来的场景。 爱德华深邃的眼睛随着他的话逐渐布满凝重,他沉默许久,才嘶哑着声线开口,连眼角都有一丝红晕:“一定…要如此吗?” 洛没有开口,空气中的沉默令人窒息。 爱德华握紧了手,光明女神啊,为何不能让他守护好自己的妹妹…为何…为何天真烂漫之人要承受这等考验? 第二十二章红发女巫 “你说什么?”爱丽儿惊呆了:“订婚?噢天呐!光明女神在上,请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公主殿下,您不喜欢炎国的皇子吗,我看您这半个月来与他相处的十分开心呢!”罗丝叽叽喳喳地说着,“炎国皇子殿下俊美非凡,与爱德华殿下不相上下,公主与他站在一起,真是般配极了!” “你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爱丽儿气极,蛾眉竖起,蓝幽幽的眸子直瞪着罗丝。 “皇帝陛下最近老是诏见君临殿下,况且君临殿下看您的眼神温柔似水,您难道没有察觉出来吗,君临殿下肯定是喜欢上您呢!”尤娜看着爱丽儿小脸都快皱成一团了,忙拉过罗丝,高声接过她的话。 “好啦好啦!别听罗丝瞎说,用东方的谚语来讲,她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公主殿下别生气,君临殿下可是风度翩翩,是一位温柔的绅士,那些不过都是最优雅的礼仪!” 罗丝撇撇嘴,心里直嘀咕,尤娜又在乱说话,公主殿下懵懵懂懂,她就知道跟着骗人。君临殿下看公主殿下的时候,就好像这个世界只剩公主殿下一人了,专注又深情,这不明摆着是喜欢吗?也就只有迟钝的小公主,什么也不懂,偏偏尤娜还跟着胡说!她可是亲耳听见皇后陛下夸赞君临殿下,说要是她能有这么优秀的女婿就好了。 尤娜挽过爱丽儿,转移她的注意力:“嘿!别说这些了,公主殿下,听说了吗,哈顿大街上最近新来了位东方的女巫,听说她有着火红的头发,美貌动人的外表,妩媚多情的身姿!她还开了一家占卜店,许多贵族小姐们都争先恐后去那儿占卜!” “女巫?”爱丽儿呀了声,她知道女巫,但都是在童话书与嬷嬷的睡前故事里,她们常常用恶毒的巫术阻止王子与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爱丽儿愤愤道:“女巫都是坏女人!” “公主殿下又被童话书给骗了!” 罗丝最爱听八卦,这些她早早就打听到了,“在100多年前,因为女巫天生拥有强大的法力,人们惧怕她们,便在童话故事里丑化巫女的形象,让人们因此憎恶她们!那个时候,还有残酷的异端审判局,会将被定为女巫的无辜少女们活活烧死!” 爱丽儿听得目瞪口呆,她有些愧疚地轻声道:“天呐…女巫们真可怜…我不会再这么说了…” 罗丝又道:“还是皇帝陛下开明,自他在位以来,便允许来自各国的女巫与法师到阿特拉斯学习与游历,只要不做恶事便好。若是放在了100年前,这位漂亮女巫怕是要被异端审判局给烧死!” “占卜…是什么样的?”爱丽儿又问。 这下罗丝答不上来了,她想了想说道:“大概就是用某种法术预知未来?”突然,她眼睛一亮,摇着爱丽儿的手臂:“公主殿下,不然我们去求皇后陛下放我们出宫看看?” “母后才不会让我随便出去。”爱丽儿摇头。 “我有一个好办法!”罗丝眉飞色舞,凑到爱丽儿耳边小声说起来,爱丽儿听罢,眼波含笑,重重点了头。 【帝都奥罗拉城 哈顿大街】 哈顿大街是奥罗拉城最繁华的商业街。 这里有着各种各样的店铺,在这儿可以买到帝国最昂贵精致的化妆品,各色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还有帝国最出色的裁缝沃雷德先生开的名为“玫瑰少女”的服装店也在这条大街之上,噢!忘了说,在这儿还可以吃到来自欧罗巴大陆许多国家的特色美食。 大街之上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在这儿随意擦肩而过的人,不是王公便是贵族,还有不少爱丽儿眼熟但叫不上来名字的贵族小姐们。 花礼帽、水绸带、立领高腰蕾丝裙、羊皮尖头小高跟,贵族小姐金贵爱美,一身行头各不重样,像百花争艳似得暗自较劲儿,手里不是捏着沃雷德先生定制的孔雀羽毛小扇子就是拿着珍珠、玛瑙、翡翠、镶嵌成得漂亮小手包。 一张张鲜花般娇嫩的小脸上洋溢着笑意,这儿夸一声噢,瞧瞧你的琥珀耳坠!那儿状似娇羞的抚上耳坠,一个眼波带去,答上一句,不过是东方小国淘来的小玩意儿,姐姐身上的裙子才别出心裁! 这一出画面在哈顿大街上像是歌剧院中排好剧目的舞台剧,每日轮番上演。 “公主殿下,看那儿!”罗丝尖声一句,指着一处。 “小声点!”尤娜一把拍上罗丝,“出门在外要叫小姐,嬷嬷教得规矩又忘了吗?” 罗丝推推尤娜,连连求饶:“我知错了!看在光明女神份上,就原谅我吧。”尤娜板着一张小脸,并不理会。 罗丝摇着她的手臂:“好啦好啦,尤娜姐姐出来玩就别这么严肃嘛!我们好不容易才求了皇后陛下以带君临殿下和寒清殿下游玩的名义出来,你还这么古板干嘛呢!笑一个,来,笑一个嘛,天天苦着脸,当心提前当个老嬷嬷…” “你们两个…”爱丽儿无奈笑笑,一旁的君临摇一摇扇子,含笑轻叹:“爱丽儿身边的人都如此有趣。” 君寒清站在最后方,冷冷清清游离于众人之外,她率先看见罗丝指那处,那儿位于哈顿大街的东北角,是一家小小的店铺,若不仔细看还未必能在琳琅满目的大街上注意到它。 店铺名字是一串优美古老的文字,她眯着眼睛细细看过,却没有认出。 一行人在罗丝蹦蹦跳跳地拉扯之中,来到了小店门口,窄小的门框之下,只垂下一帘密实的黑纱布。 奇怪,罗丝不是说许多贵族小姐都争先恐后来此占卜,为何今日门口没人? 君临绅士的替女士们掀起黑纱,作了请地手势。 爱丽儿跨进小店中,鼻尖处立刻萦绕着一阵幽幽的异香,香味时浓时淡,时清时甜,爱丽儿从未闻过这样的香料。 小店中光线幽暗,前方还垂有叁道轻而薄的黑纱,一道袅婷婀娜的女人身影,隐隐约约立于黑纱之后。 “贵客们请进…” 那是道清甜的女音,说着不太标准的阿特拉斯语,尾音上扬,语调透着半点媚意,悠悠然从黑纱之后传来。 爱丽儿觉得这声音好听极了,像东方的黄莺鸟在迤逦婉啭,既清脆又缱绻多情,她不由自主地掀纱而去。 这是一个极美的女人,爱丽儿一下便看呆了,除了尤利西斯之外,这是第二个让她呆立的人。 她的美不在于她的容貌,而是她的气质,头发火红如骄阳,火辣的身段裹进一截艳红的丝绸长裙中,露出的肌肤在这个昏暗的小屋中,白的刺目,她整个人都好似开在黑夜之中的红玫瑰,热情、妩媚、又性感,爱丽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女人随之朝她一笑,爱丽儿脸上一热,忙低下头,她美得太有欲望了,顾盼间眼波暧昧勾人。 “请坐。”女人掩唇娇笑,“贵客们可以称呼我荧惑。” 荧惑? 爱丽儿在心中嚼着这个绕口的名字,她能听出,这个发音是一个来自炎国的古老词汇,她在厚厚的星相书中翻到过,不过鉴于她的语言水平太低,星相书又写的格外晦涩难懂,她也只草草翻过几次,这是什么意思呢…? 她皱着小脸想了一会,书上说… 荧惑在星相之中指火星,火星光芒荧荧似火,被炎国之人称为荧惑。 君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女人,以炎国之语谓名,却长得分外不像炎国之人… 他慢声问道:“荧惑姑娘来自东方吗?” 荧惑眨眨眼,眼波如水流转:“当然。”她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接而又道:“不过不是炎国。” 荧惑挥挥手,小店之中叁张椅子立马朝向爱丽儿,君临,君寒清叁人。 “你们来此,想知道什么,一个一个坐下问。” 爱丽儿看向君临,君临笑着朝她点头,爱丽儿便率先坐下,四周场景在她坐下那一刻风云突变。 由昏暗小店瞬间变为浩瀚无穷的星空,而她正坐在星辰大海之间,前方只有一人,她定睛一看,是尤利西斯! 人鱼被金色的锁链牢牢困住,连他漂亮的尾巴上也缠满金色的链条! “尤利西斯!”爱丽儿高叫他的名字,就要冲过去。 “别动。”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力道不重,却按着她动弹不得。 荧惑在她身后低下头,火红细碎的发丝弄得爱丽儿颈后痒痒的,她在爱丽儿耳边开口,声音甜腻得如同蜜糖:“不要冲动,公主殿下。你想见他,就只能这么见。记住,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想说什么就说吧。” 第二十三章再见人鱼 “尤利西斯…”爱丽儿叫着他的名字,人鱼颤动了一下肩膀,极慢地抬头看向她。 “尤利西斯!你在哪里?你这是怎么了?”爱丽儿连连追问。 人鱼似乎极其虚弱,他颇为费力的张了张口,痛苦地低吟一声,才轻声叫着她的名字:“爱丽儿…爱丽儿。” “我在。”爱丽儿目关急切,她能看得出来,尤利西斯是受了伤,她挣扎着想要去看看他,可肩上荧惑那看似轻柔的手却压的她动弹不得。 “公主殿下,您还有叁分钟。”荧惑好心提醒。 爱丽儿忙说:“尤利西斯,我怎样才能帮到你,是不是哥哥将你抓走了?这几天我在皇宫都找不到哥哥,我不知道她去哪了,洛哥哥也是,我去问父皇,父皇却不告诉我哥哥去了哪。” 这番话说的语无伦次,爱丽儿在联系不到人鱼之后,就立马去神殿找大祭司洛,可是她却被神职人员告知,大祭司闭关修行,不见任何人。不止洛,连爱德华她都找不到,像是他们在刻意躲着她一样,在皇宫中消失了,爱丽儿根本找不到他们! 连父皇那儿她都问过无数次,得到的却是爱德华奉命执行任务去了,归期未定。而洛在修行,连皇帝的召见都不接,总之全无收获,甚至母后那边她都问过,可蒂芙娜却只有一句警告。 “爱丽儿,母后知晓你喜欢那只人鱼,可母后希望你记住,它是人鱼,而你是人。” 最后还是君临安慰她,天天陪着她,才让她没那么难过。 “爱丽儿,你似乎过的很开心,你可记得,曾经答应过我什么?” 人鱼垂着的头抬了起来,浓墨泼成的黑发交错间,那双绿幽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爱丽儿。 “我说过,我要独一无二的对待。” “你可记得?”他重复着,语气比目光更冷,爱丽儿像被冻住一般,一时呆立。 她心中有几分错愕,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人鱼为何会说这样的话? 他冷笑一声:“连听话都学不会了吗?回答我。” 她下意识地,略微茫然地点了点头。 “要我教你怎么说话?” “不…我没忘。” 人鱼笑了声,“陪你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你是说…君临吗?”爱丽儿道,“他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朋友?” 人鱼咀嚼着这两个字。 “公主殿下朋友可真不少。” 紧紧捆在他身上的金链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一时间金光大作,无数古老的金色符文自人鱼身上震荡开来,四散在空气之中,爱丽儿望着那些飘荡在空中密密麻麻的金色字符,美目满是震惊。 这些是…… 荧惑压在爱丽儿肩上的手也骤然一重,她语气急促,催道:“公主殿下,您只有一分钟了!” 在这个紧急关头,爱丽儿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尤利!他虽然是我的朋友,但你和他是不一样的!哪怕父皇母后哥哥所有人都不支持我,我还是会找到你,把你救出去!” 爱丽儿眉头一簇,她下定决心一般:“你是被舅舅他们抓来的,虽然我很希望你能留下来陪我,但是我不能再这么自私了,阿特拉斯不适合你,我不愿意你这么痛苦地留在这儿,我会去祈求哥哥和大祭司将你送回西伯尔海,我希望你能…” 荧惑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很抱歉,时间到了,公主殿下。” 她话音还未落,四周的漫天星空就开始有了细微的裂痕,眼前的场景渐渐破碎扭转。 爱丽儿望着快要碎裂消失的人鱼,在场景转换前的最后几秒,她神色急切,匆匆地高声喊道:“尤利西斯!无论以后我们还可不可以见面,爱丽儿永远是你的朋友!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永远的朋友?” 人鱼抬头,黑发划过线条分明的下颚角,绝色的面孔之上,随着漆黑的睫毛颤颤跳动,人鱼半阖着的眼睛缓缓睁开,那对寂灭的绿眸仿佛亮起了点点火光,他望着昏暗的屋顶,缓缓重复。 “不会忘记,不会忘记么…” 他的脑海里一下下回想起那个人曾经说过的话,像诅咒一般在他脑海中回荡:“尤利西斯,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东西,只有永远的利益。你不能相信任何人,除了你自己。” “永远…无知之言!你可知何为永远。” 人鱼面上浮起一抹淡而轻的笑容,转瞬即逝后他嗤笑出声。 “呵,小女孩的永远多么天真。” 良久,在寂灭的黑暗中,响起人鱼的喃喃低语。 “天真的爱丽儿啊,既然如此…那我便宽恕那男人一次,你可要记着,离他远点儿。” 人鱼自言自语着,他幽深的眼睛如同墓碑之上飘散的鬼火,时灭时现,被风吹得荧荧瓢忽,不知目视何方。 “否则,我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君临打量着一幅失魂落魄模样的爱丽儿,皱眉询问:“爱丽儿,你问了什么?” “君临…” 爱丽儿抬头,目光从君临眉头紧锁的脸上掠过,他身后的尤娜和罗丝正一脸紧张的看着她,连向来冷漠的君寒清眼中都有几分担忧。 “放心吧,她没事。现实与虚幻相交,感受过这种魔法的人都会有短暂的不适。”荧惑懒懒开口,她动了动交错相搭的雪白大腿,勾勾手指:“这位公子想知道什么呢?” 君临脸色冷了一分,看她的眼神带了几分敌意:“你好像很了解我们?” 萤惑晃动着鲜红的指甲,她掩唇咯咯直笑:“哈哈哈~公子不如坐下问?” 她的目光落在君临跟前的那张椅子上,若有所指:“公子所问,荧惑一定知无不答。” 君临顺势坐下,不出他所料的,周围空间在一瞬间转换到深远的星空之上,看着他平静的面孔,萤惑笑得更深了:“请问吧,君、临、殿、下——” 君临面色有片刻阴郁,随即却笑道:“拥有预知之力的东方巫女么,没想到经历过巫女大屠杀,预知血统还能流传于世,真让人惊讶…那我想知道之事,想必你已经预算到了吧。” “呵呵~您真会说笑呢,我只会区区预知之术,读心这个技能,小女子可不会。”荧惑的目光像一根挑逗的羽毛,上下打量着君临。 “预知未来也只能看见一些模糊的景象,您的东方口音如此亲切,加上黑发黑瞳的模样,又跟在这个天真小公主的身边,您的身份~呵呵,自然猜猜便知…至于公子想问什么,小女子可答不上来…” 君临斟酌着,还是说出了他关心已久的名字,那个存在于爱丽儿口中不愿多说的人。 “关于尤利…西斯,你知道些什么?” 荧惑伸出一只手,嘴中默念着,一颗水晶球也从她手心的黑色法阵中缓缓升起,君临看着那个法阵,眉头一皱,那颗水晶球也飘到了他跟前。 “如你所见,它只是一只从西泊尔海抓来的人鱼罢了。” 竟然会是一条人鱼,君临难掩惊讶,在见到人鱼的面容之后,更是一震。 荧惑绕到他背后,葱白的指尖搭上他的肩,“我原来以为你会对那个小公主感兴趣,竟然也是问人鱼之事,真有意思呀。” “爱丽儿…向你问了什么?” “她呢,自然是和你一样,打听这条人鱼。” “是么…” 君临盯着水晶球中人鱼被艾伯特一行人抓捕上来的画面,像是在思索什么。 “那么,你可能预知——我和爱丽儿的未来?” 呀——终于问了么,荧惑在他背后笑着:“当然了,我亲爱的殿下…” “请好好欣赏吧。” 她在他耳边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水晶球中渐渐浮起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 第二十四章洛与寒清 如果自己向父皇乞求将人鱼放回海中,父皇会同意么,不知道为何,爱丽儿总感觉父皇最近对自己冷淡了不少,是太忙了么,她心中有隐约的不安。 爱丽儿在君临同荧惑消失之后,陷入了沉思当中。 不如去找母后,拜托艾伯特舅舅将人鱼再运回西伯尔海,尽管这样会显得自己很任性,但爱丽儿依然如此打算。 “你没事吧?”一道冷冷清清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爱丽儿抬起头,君寒清正将一杯水推给她,她看着那杯绿幽幽的水,犹豫了一下。 “我看你一直心神不宁,加了自制的凝神剂。”见爱丽儿迟迟没接过,她又补充了下:“甜的。” 爱丽儿笑着接过,慢慢饮了一口,随着淡淡的甜味在唇齿之间蔓延开,烦躁的心竟然莫名的平静了一些:“谢谢……很好喝,和果汁一样甜。” 爱丽儿看着君寒清冷若冰霜的侧脸,主动笑道:“您还会做药剂呀,真厉害,我们同为公主,我现在却还是笨手笨脚,只会一些简单的法术。” 君寒清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可爱丽儿觉得仅仅是一杯凝神剂,却让她们的关系仿佛拉近了不少,又说道:“不知道君临哥哥问了什么,这么久还没好。” 君寒清依旧没有搭话,空气中一片寂静,爱丽儿觉得有几分尴尬。 尤娜却忽然开口:“公主您是……向女巫大人询问了人鱼的事吗?” 爱丽儿侧身看向尤娜,一时哑然,君寒清也投来探究的目光,她从没有向君临兄妹提起过人鱼,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那天——您就是为了寻找人鱼才用昏睡魔法将我和罗丝放倒了吧,这几天君临殿下一直陪着您,您……明明不高兴,一直担心着人鱼,却压抑着,像是很开心的样子。公主…在认识人鱼之后,变了不少呢。” 爱丽儿怔忪着:“是吗…” 她这十多天,已经很努力的在笑了,可还是被尤娜一眼看出,果然…自己还是不会伪装的么? “爱德华殿下他在外出之际,曾向我交待,让我照顾好您,以及远离人鱼…” “哥哥他…到底去了哪儿?”爱丽儿忍不住打断了尤娜的话。 “爱德华殿下,是去寻找帮您的方法…”尤娜渐渐低下了头,“公主殿下还不知道吧?皇子殿下他虽然讨厌人鱼,却只是怕您受伤害,他想要去寻找传送法阵的材料,将人鱼送走。” “可他瞒着我将人鱼抓了起来!如果只是想将他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 君寒清冷冷一笑:“因为你蠢。” 爱丽儿扭过头去,对上君寒清冰冷的黑色眼睛,那一瞬间,她竟然在君寒清的眼睛里找到了熟悉的感觉,这样拒人千里的眼神,是尤利西斯惯有的。 “但凡你在魔法课上多用点功,也能察觉到它身上的黑魔法气息。” “你怎么会…”爱丽儿往后一退,她没察觉么?不,她早就察觉出人鱼与众不同的高深魔法,以及包裹着的浓浓阴戾气息和喜怒无常的性格,只是她天真的觉得,人鱼不会伤害她,便从来没往深处想… 可君寒清从未见过人鱼,为什么她会这么说? 爱丽儿忽然睁大了眼睛,她想起了那天,她在神殿见过君寒清的背影! “我想起来了,那天…你去了神殿!你为什么会去神殿……对了!君临哥哥说过,你认识大祭司!你怎么会认识洛呢?” 君寒清脸上有几分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洛出身于炎国,我与他从小认识。人鱼之事,无须他提,那日神殿中如此明显的黑魔法气息,大概也只有你这样天真无用的小公主感受不到。” “黑魔法…” 阿特拉斯帝国信奉光明女神,自然崇尚光魔法,对于黑魔法的描述,往往邪恶又残忍,身为公主的她,光是听嬷嬷睡前故事中提起黑魔法,都能吓得瑟瑟发抖。 人鱼…黑魔法…哥哥是因为这个才觉得人鱼想要伤害她么… 她还想要问什么,房中白光一闪,君临和荧惑从虚空中出现,君临的面色也同她一样,苍白又糟糕,像是听了什么很不好的消息,整个人显得有几分颓败,爱丽儿拉拉他的袖子,主动问道:“君临哥哥,你没事吧。” 君临摸摸她的头,没有说话。 “好了,这位美丽的姑娘,您想要知道什么呢?”荧惑懒懒看向君寒清,玉白雕成的纤指一招,一把椅子便落在君寒清的面前:“请坐。” 君寒清看了爱丽儿与君临一眼,才坐上椅子,与荧惑消失不见。 房中静若寒蝉,没有一人说话,尤娜和罗丝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君临则皱着好看的眉,面色复杂。 爱丽儿犹豫了很久,才开口询问:“君临哥哥,你知道黑魔法么?” 君临猛地看向爱丽儿,眼中一片深色:“爱丽儿怎么会这么问?” 爱丽儿低头沉默了,一会后透着哭腔道:“人鱼…它会黑魔法。” 君临苦笑一声:“原来公主不愿告知的朋友竟是一条人鱼。”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爱丽儿的声音充满了歉意,“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君临哥哥,抱歉…”她怯怯道。 君临揉了揉爱丽儿蓬松的金发,笑容柔和:“没关系,爱丽儿。每个人都会有不愿意说的秘密,没关系的。” “寒清姐姐与大祭司,从小就认识吗?” 又安静了很久,爱丽儿问道。 君临点头,回忆了一下:“是的,洛曾在炎国待过一段时间。大约在洛十岁左右,便跟随一名游吟法师,离开了炎国。” 爱丽儿第一次见到洛时,是上任大祭司宣布他新收了一名徒弟,爱丽儿那时才五岁,被爱德华拉着一起去神殿凑热闹。 那是一个春天,小小的爱丽儿第一次见到了纯正的东方男孩,一头长而浓密的棕发披在身后,过分俊秀的五官简直像个漂亮女孩儿,可是他却很安静,只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静静看着围着他转的爱丽儿。 “我只听父皇说过洛哥哥来自东方,没想到他还认识寒清姐姐…” “洛曾是君寒清的护卫之一。”他与君寒清在炎国相交并不多,他为太子,她只是一介不受宠的公主,差之过大,再说事情过去多年,如今回忆起来也只是一些细枝末节,可是看着爱丽儿期盼的眼神,君临还是艰难的回忆着。 “他似乎出身于奴隶,被寒清选中,便一同长大,抱歉爱丽儿,事情过去太久了,很多往事已经记不起了。” 爱丽儿摇头:“君临哥哥能告诉我这么多,我已经很高兴了,我只有一些心疼洛哥哥,他来阿特拉斯的时候,一直都不肯说话,过了很久之后,嗯……可能有两叁年?他才慢慢与我相熟一些,可还是很沉默寡言,现在知道洛哥哥曾经的朋友来看他了,我很开心。” 得知洛奴隶出身,爱丽儿非但没有嫌弃,眼中反而是满满的心疼,此刻知道君寒清与他相识,更是真心实意的为他感到高兴。 君临望着她,心中微微一动,他向来是天之骄子,生来便拥有一切,此刻竟然有几分羡慕洛,也难得的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情,在出身如此艰难的情况下,突破阶级重围,跨越两国,以异族人的身份走上神坛,恐怕也是一路忍辱负重,披荆斩棘所得。 想到水晶球之中的未来,那个女人的话犹在耳边:“殿下,这一切是真是假,会不会发生,跟您今后的选择有很大的关系,您可以选择不相信你所看见的,只要您愿意赌。” 第二十五章爱慕之心 只消片刻后,屋中再次闪过一道白光,君寒清与荧惑回来了,与他们不同的是,君寒清与进去时一样,神色未变,仍就是一幅游离世间、空灵清绝模样,爱丽儿很难想象,像她这样冷淡的性子,会问什么呢? 荧惑幽幽开口:“既然诸位都已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那么,是该支付报筹了。” 众人面面相觑,爱丽儿更是想到童话故事中对女巫邪恶的描述,与她们交易,往往要付出可怕而恐怖的代价。 “你想要什么。”君临语气平淡。 荧惑挑过一缕红发,眨一眨眼,若有所思:“真是为难呢,不过既然是公子问的话,那就简单点好啦。” 她伸出一截粉色小舌,挑逗般舔过红唇,如同嗜血的女妖,媚眼如丝地望向君临:“不如————阁下亲我一下。” 君临目光冷然,手指有一刻握紧。 怎会有如此无礼的要求! “你!”爱丽儿粉面流霞,她指责:“太无礼了!” “嘻嘻,这位高贵的小姐如此着急,可是中意这位公子?” “我才,才没有!”爱丽儿慌乱,脑中蓦地闪过女人的低语,与人鱼美绝人寰的脸。 荧惑不理爱丽儿,直接上前一步,弯腰在君临耳侧吐气如兰:“阁下意下如何?” 他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额角一跳,他退缩,她前进,香气皆吐在他脸上,他下颚绷紧,手一松,只低低答一字:“好。” 便一把揽过荧惑的腰,视线掠过她妖娆魅惑的五官,带着凉意地吻落在她眉间,只轻触一下,就要离开。 荧惑坏心地纤指一勾,一把拉过他的领结,君临一时未防,柔软温暖的红唇已吻上他,她灵活的舌更是暧昧地在他唇瓣上几番流离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阁下,这才叫吻。”她在他脸侧姿意哼笑,气息暧昧。 在爱丽儿、君寒清惊诧的目光中,荧惑施然起身,手腕一转,一个雕着鸟语花香的精致银制烟斗落入她手中,她吸上一口,眉目陶醉着从红唇中吐出几道烟圈,这才懒懒看向她们:“我很满意公子的吻,你们的报筹就不要了,请回吧。” 君临被戏耍一番,英俊的脸上阴云密布,君寒清拉过他,清冷地望他一眼,目光无声,却似是警告。 他深深看她一眼,冷哼半声,在荧惑放肆地娇笑中,甩?而去。 回到皇宫中,爱丽儿迫不及待地拿出荧惑暗中给她的一个灰白色的海螺挂坠,只有小指大小的海螺精巧可爱,安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她想起荧惑低哑的叮嘱:“公主殿下,切莫将此物给予他人,也万万不可让其他人看见,这是唯一能与他联络的东西,当海螺泛起红光,即可与他交流。” 可到底怎样才能泛起红光?爱丽儿尝试着对海螺呼唤尤利西斯的名字,可声音就像是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唉,早知道应该问清楚再收下,如今又不能将海螺给别人看。思及此,爱丽儿不禁思索起荧惑的语气,总觉得她认识尤利西斯,与她不同的是,她似乎还相当了解他的样子。 在星空幻境破碎之后,荧惑将海螺挂坠交给她之前。 那个妩媚多情的女人,她笑容艳绝,挑衅般在她耳边低吟:“小公主这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得人家真是心疼极了,没想到那个冷血无情的家伙也会有小女孩这般喜欢,呵呵,我差点忘了!他长得倒是让人嫉妒的美呢,让你这样的天真小公主动心最容易不过了。” “喜欢?” 爱丽儿不懂,她喜欢尤利西斯吗,是怎么样的喜欢?像她喜欢珍珠、钻石、漂亮的衣服、那些声音好听的鸟儿那样喜欢吗? 她忽然问道:“何为喜欢?” 荧惑眼中挪揄尽失,她轻声叹息一口,曾几何时,她也问过这样天真的问题:“原来还是个不懂情爱的单纯小女孩啊……” “喜欢再简单不过,无非日思夜想,辗转难眠,会因他一句话难过,又为他一句话快乐,为他尝尽心酸。求不得是哀思心碎,若求得便是甘之如饴,仅此而已。” 不知为何,说出这话的荧惑,表情有一丝伤感,她一眨眼,又消失不见,只剩娇媚的笑:“小公主可懂了?” 为他的话难过,为他的话快乐,日思夜想,辗转难眠。 爱丽儿在心底重复着,从初见开始,过往的回忆在脑海中流淌,此时此刻,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早在哥哥将她关起来不允许她见尤利西斯时,她就已经反复品尝过想见却又不能见,夜不能寐的滋味。 原来她早就心动了,早就…喜欢上了他。 爱丽儿心中五味陈杂,她喜欢他,却如此迟顿,若不是荧惑告知,她要何时才能反应过来… 荧惑,荧惑,她蓦地想起尤利西斯的话,口口声声说好的没有朋友!荧惑又算什么!她还这么了解他! 爱丽儿越想越气,几乎都想将海螺扔出去,气死我了!哼!骗子,坏蛋,这样还想要还独一无二的对待!却又舍不得的紧紧攥在手心,她心底难过,想到人鱼就将离开她,求不得便是哀思心碎… 是这样吗?像一只无形的魔爪狠狠地抓紧了她的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为何…他不是人,她自私般的想着。 几日后,爱丽儿去往皇后所住的宫殿。 她看着殿上华贵美丽的母后,从未如此认真地行礼,模样贞静而乖巧:“母后,我是来认错的。” “认错?”蒂芙娜端着红茶的手一抖,往尤娜看一眼,惊异极了:“公主可是摔了脑袋?” “母后!”爱丽儿嘟嘴,一蹦一跳到了主座旁侧,伏在蒂芙娜膝上,仰着姣美小脸:“您这么说我可不高兴了!” “哎哟!”蒂芙娜美目一侧,立刻有宫女上前接过她手中红茶,她腾出玉指掐了把爱丽儿嫩出水的小脸蛋儿:“这才像我的小宝贝!” “母后!”爱丽儿娇嗔,“我才知道哥哥是为了帮我把人鱼送回海里,我一直都错怪他了。” 蒂芙娜秀美的眼中有一丝惊讶:“哦?你父皇刚来过我这儿,说是爱德华已在回帝都的路上了。” “真的吗!”爱丽儿一喜,她嘟囔:“我都快一个月没见过哥哥了,哥哥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蒂芙娜叫宫女拿过象牙梳,仔仔细细给爱丽儿梳理卷发:“好几日没见你来找母后,功课可好好学了?” “那当然啦!我魔法课学得可认真了,老师都夸我是天才,以后肯定能像洛哥哥那么厉害!” 蒂芙娜将爱丽儿头发分股编好,盘在头顶,金灿灿的发丝像极了一朵怒放的太阳花:“母后才不指望你这么厉害呢,我的小宝贝只需要打扮的漂漂亮亮,自然有人会保护你。” 爱丽儿又不受控制的想起人鱼,可是…她就要失去他了,他终将回归家乡,他不属于这边广袤无垠的大地,而是那片深沉的,瑰丽的,雄伟壮阔的大海。 他就快走了,他们再也见不了面了,他又要怎么保护她? 他甚至,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他。 “爱丽儿在想什么?” 蒂芙娜将通体剔透莹润的玉簪子插在盘好的发间。 爱丽儿极快地眨眼,连连摇头:“没什么,母后。” 蒂芙娜莞尔一笑,打趣道:“瞧瞧爱丽儿的表情,嘴巴都能挂酒壶了,可是舍不得君临回炎国?” 爱丽儿:“……?” 这…关君临哥哥什么事?不过君临哥哥要回炎国了?为何没听他说起。爱丽儿心里俞发不是滋味,尤利西斯要回大海,君临要回炎国,两地皆是遥不可即,恐怕此别,终其一生不能再见… 从未品尝过离别辛酸的爱丽儿,怅然若失起来。 她喃喃道:“可有说什么时候么?” “下月便走。” “下月…” 如今已至月中,离下月不过短短半月而已。 “你父皇同我说起,君临兄妹本是来阿特拉斯求亲,以固两国之谊,爱德华对寒清无意,这一个多月以来,你与君临相处甚好,我也是极其喜欢他的,可我始终不想把你远嫁,并未对你提起过此事。” 蒂芙娜满眼心疼,望着垂头丧气的爱丽儿,试探般:“爱丽儿,你可愿嫁与君临?” ?! 母后怎会这样问? 爱丽儿美目圆瞪,一时未反应:“这…这…” 蒂芙娜搂紧爱丽儿,哄她:“不必说了。我的爱丽儿,我的女儿,你是我的眼珠子,心肝儿肉儿,我即便再不舍你,也更加不舍得让你难过。” 爱丽儿呆若木鸡,直到回了寝殿,也未想通,母后到底是误会什么了?!她何时说了要嫁给君临哥哥?更何况,就是嫁,她也要嫁给…啊,她怎么又忘了呢? 她是人,而他是人鱼。 她是人,而他是人鱼。 她属于陆地,属于阿特拉斯,而他属于大海,那个只在梦中见过的,遥远大海。 他并不属于她…不属于她…要是他是人就好了,要是他不用离开她就好了。 爱丽儿痛恨自己的自私,却无法自拔抑制地幻想着,像着了魔。 第二十六章杀了人鱼 一连几日,爱丽儿去找君临皆被回绝,他像是在刻意躲着她,避门不出。 这日傍晚,爱丽儿刚进宫,就见罗丝与尤娜面色沉重地站在寝殿门口,她们小心翼翼打量她,欲言又止,让爱丽儿有种不好的预感。 “进去说。” 她试着平息呼吸,让自己做好准备,以至于听到再坏的消息也能平静下来,但听完这个消息,她还是几欲从贵妃榻上面摔下来。 空气中的沉默令人窒息,只有才扔进香炉的香辛料,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她最爱的东方甜梨香,却闻得她烦躁不已。 罗丝和尤娜跪得笔直,皆面如纸色。 爱丽儿指尖都在颤,她深呼吸着,忍控制不住声线几陡:“你们…再说一遍…” “公主殿下,皇帝陛下要将您嫁给君临殿下…” “哗啦——” 爱丽儿手中珠钏落地,她依旧难以置信,这不可能,一定是父皇在和她开玩笑,她要当面去问父皇! 爱丽儿看过一眼罗丝、尤娜,掷地有声:“替我沐浴更衣,我要去见父皇!” 见两人未动,爱丽儿厉声:“没听见吗!” 罗丝颤栗道:“陛下已停了您所有的课程,留宫备嫁,未经特许,不得出宫门。” 爱丽儿清眸错愕:“父皇要将我软禁?我做错了何事!” 罗丝正欲开口,尤娜暗扯她一下。 “是我。” 爱德华跨步进来,他金色的发丝凌乱,黑色骑装上布满尘土,英俊的脸庞透着倦怠,眼底鸦青一片。 “哥哥!?”爱丽儿扑进爱德华怀中,一阵委屈让她泪眼涟涟:“哥哥!我好想你。” 爱德华手一僵,最终神色冷厉地推开她,沉声一句:“是我让父皇下令,出嫁前你就好好在宫中修养。” 说完便转身离去。 “哥哥!”爱丽儿飞快拦住他,她眸含清水,眼底下还有泪痕,却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你一定有苦衷对吗?这不是真的结婚,只是迫不得已……” 爱德华眼中流露出一抹温柔,他还和从前一样摸着她的头,笑着说:“爱丽儿,你真的变了许多。” “可是,这是真的。” 爱德华似乎苦笑了一下,沉默地打量了爱丽儿好一会,忽然用力拉过爱丽儿的手,将她扯入怀中,抱得很紧很紧,力道大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良久,他松开爱丽儿,任她哭喊挽留,只用冰冷的语气留下一句:“爱丽儿,如果你还希望人鱼回到西泊尔海,就听话好好出嫁,否则,我一定将人鱼的尸首送到你面前。” 爱德华侧目深深警告她一眼。 爱丽儿哭声骤停,她浑身发抖,听他对宫中侍卫冷声命令:“看好公主。” 他的背影就如风雪般,呼啸而过,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 爱丽儿握着手中海螺,握得很紧,等她摊开手心,海螺旋状纹路深陷进她的皮肤中,她看了很久,海螺依旧一动不动。 她没有见过它发出红光,尤利西斯就像忘了她,从那日在荧惑的幻境中出来后,她对着海螺念了无数次他的名字,却毫无反应。 爱丽儿觉得很难受,那天的爱德华让她害怕,她怕哥哥真的会杀了尤利西斯,她哪里也不敢去,只能任出嫁之日越来越近。 尤娜与罗丝也自那天起,变得小心翼翼,再不敢与她多言。 她生平第一次尝到孤独,如孑然一身的旅人,茫然前进。 她仿佛行走在一片迷雾,什么也看不清,如同身处于那个梦中,啊…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到过尤利西斯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都是骗人的吧… 她好想,好想在出嫁前再在梦中见人鱼一面… 爱丽儿望着窗外,月落星沉,白霭迷濛,她看得出神,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公主…公主…” 爱丽儿被摇醒,尤娜、罗丝跪在她面前,一脸担忧,又是无梦的短眠,她叹了口气,听罗丝说。 “公主…您又在这儿睡着了,马上要入冬了,您会着凉的…” 爱丽儿这才发现,她竟然在椅子上睡着了,窗正开着,白雾既去,云破月出,一轮弦月悬于天中。 爱丽儿无力道:“扶我沐浴吧。” “公主!”罗丝忽然叫住她。 爱丽儿回头,见罗丝满眼含泪重重跪下,她身后的尤娜也是一泪水涟涟,拉住她,不住的摇头。 “怎…么了?”爱丽儿忙去扶她。 “公主殿下!”罗丝泣不成声道:“请您…不要再执着于人鱼了!皇子殿下,是外出寻找……” “住口罗丝。”尤娜伸手拼命去捂她的嘴,想要阻止罗丝的话,却已经晚了,罗丝甩开她,一把抱住爱丽儿的腿,她哭道: “尤娜姐姐,难道您感受不出来公主殿下在强言欢笑么!我们一起长大,公主殿下我最了解了,她每天都坐在这儿睡着,公主一定,一定很难过啊!我知道这件事让公主知道了,她会很伤心!但我们早就知道了,却瞒着公主……” 罗丝脸上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她绝诀般抬头望向爱丽儿:“公主殿下!人鱼它…!” “不要说,不要再说了罗丝,你会死的!!” 尤娜尖叫一声,罗丝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啊?”爱丽儿脑袋嗡嗡作响,她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心却怦怦直跳,她似乎行走在万丈深渊之边,有无数双手,要将她往下拉。 安静的宫殿,只有阵阵哭声。 爱丽儿脸仿佛凝固了,她艰难的开口:“罗丝……尤娜,你们到底怎么了?” “公主,人鱼已经…” 罗丝即将说完,却被尤娜死死捂住嘴。 尤娜镜片下的眼睛,已经水汽密布,她一口气抢着说完:“皇子殿下根本不是去寻找传送法阵的材料,而是去取杀人鱼的龙血!” 爱丽儿骤然失力,她踉跄后退一步:“哥哥不是说我好好出嫁,就会……” “你们在骗我!” 爱丽儿脸色惨白,她不相信哥哥真的会杀了人鱼,不过是让她听话出嫁的吓唬她而已,就像小时候吓唬她不乖乖上课就不许吃饭一样。 那个温柔,会摸着她的头,将她放在肩上的哥哥。 怎么会突然杀尤利西斯!他明知道她那么喜欢人鱼。 “公主,这是真的…” 罗丝抽抽泣泣:“尤娜背着皇子殿下说出真相,她会死的…” “你说什么…?” 爱丽儿钳口结舌,她难以置信望向尤娜,忽然泪水潸然。 第二十七章尤娜之死 “公主…不要哭…” 尤娜抬手,伸向爱丽儿,她笑容苦涩,想要再替爱丽儿擦去眼泪,可她的手,渐渐变得透明,宫殿的烛火明明灭灭,生生穿透她的手,影子落于地下。 “尤娜!尤娜!你怎么了?” 爱丽儿跪倒,她颤抖着,想要抓住她的手,可她才触到她的指尖,她的手就化作一抹细碎星尘,一碰就碎。 “尤娜……” 爱丽儿声泪俱下,她无助地望向泪流满面的罗丝:“罗丝…尤娜她到底怎么了…” “公主…”尤娜微笑着,她轻声重复:“不要哭…” “公主,您笑起来,才最好看,公主殿下…我很高兴,可以认识您和罗丝…您不要怪罗丝,也不要怪…皇子殿下,他非常爱您…” 尤娜身体已通透如水,爱丽儿泪如雨下,她呜咽不语,只顾得上连连点头。 那年那日,那个她从马上救下来的漂亮小公主,穿着华丽的裙子,翘着指头,娇滴滴地对她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本公主的人了!” 小公主红着脸,白嫩的手心躺着一颗昂贵甜美的糖果,她听着小公主用不擅长的道谢语气,娇矜傲慢:“哼,这是!这是作为…你救了我的奖励!谢谢!” “公主…能在您身边服侍…” 尤娜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望着哭泣的公主,轻笑着说完最后几个字。 “真是太好了…” 尤娜笑着化作一捧金色星尘,爱丽儿伸出手,她想要抓住她,却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她顺着一阵风,飘于空中,最终消失不见。 “尤娜!!!” 爱丽儿伏在地上,嚎啕不已。 “公主,您不要再哭了…” 罗丝小心翼翼地扶起爱丽儿。 爱丽儿哽咽着,美丽的眼睛已变得红肿不堪,她望向罗丝:“尤娜…她为何会消失……” 罗丝掩面而泣,语不成调:“…尤娜是为了保护我才…” “皇子殿下早在发现您去偷见人鱼后,就将我和尤娜带回管教,而我们无意中听见皇子殿下与大祭司的谈话…他们计划杀了人鱼,我不小心出声被大祭司发现了,皇子殿下为了防止我们说出去,令大祭司给我与尤娜下了禁术…只要我说出去,就会消失…” “是我忍不住想告诉公主殿下,在女巫那儿,是尤娜姐姐为了救我,才骗了您…可现在…尤娜姐姐还是为了保护我…她……都怪我…都怪我…” 罗丝呜咽着,再说不出话来。 “洛哥哥…” 爱丽儿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涣散。 哥哥欺骗她,君临躲着她,尤娜因洛的禁术而死,而尤利西斯生死不明。 她轻轻环住自己,静静望着那轮弯月,她觉得好累好累,为什么会这样… 是她前十五年的人生太过顺利了吗,上天忍不住想惩罚她一下。 出嫁日期定在爱丽儿十六岁生辰这天。 她成了一只提线木偶,安静、被动,罗丝替她穿好宽大、鲜艳、纹龙戏凤的东方吉服,蓬松的金发抹上香露,泛起湿润的光泽,她的发被辫好又高高盘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苍白而美丽的五官堪比冰凉的女神雕像。 罗丝眉毛皱起,她想安慰公主,又不知如何开口,她只能伸手从东方脂粉盒中,挑一抹浓烈的苵萏红,点在她唇瓣上,手指细细抹开,她后退几步,遥遥看去,爱丽儿的红唇是雪地里蓦然盛放的一株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侍女、教母、礼官、神父上前一一祷告,为她赐福,祝福的赐语和咒语相近,绵长复杂,似乎夹杂着某种古老神秘的魔法,令人恹恹欲睡。 莉亚穿着喜庆的大礼服,眼角眉梢都喜气洋洋,她是真替爱丽儿高兴,她将亲手将阿特拉斯最尊贵的公主殿下爱丽儿·阿特拉斯,送至大殿上,拜别皇后与皇帝,嫁去遥远的东方,这象征和平一步的神圣之举,是无上荣耀! 宽敞而明亮的宫殿上,皇后与皇帝已静坐多时。 蒂芙娜静静看着爱丽儿,坐在皇帝身侧,未说一句话,皇帝面色威严而庄肃,他沉静地嘱咐爱丽儿听从礼官的话。 爱丽儿想从他们的脸上再寻找一丝一毫曾经父亲母亲的模样,却发现,他们好像一夜之间就不认识她了。 她眨了眨眼,倏地泪如雨下。 她绝望地叫着:“母后…母后!你为什么不说话,父皇!母后!女儿不想嫁!女儿不想嫁…呜呜呜…” 蒂芙娜依旧看着她,连眼睛也不眨,机械般开口:“听话,爱丽儿。” 礼官将她押下,浑厚的钟声由帝国古老的钟楼传来,一声一声,悠远绵长,那如同跨越时光洪流而来的警钟,重响定音,礼官也如木偶,在最后钟声的余音中,他唱礼送别。 爱丽儿踏上马车时,也没见到爱德华。 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这个气势磅礴、琼楼玉宇般的皇宫,笼罩在一片庞大的阴影当中,尤如阴森的囚笼,她是被放飞的鸟儿,还没来得及高飞,就被折去双翼,送往另一座美丽冷冰的金制鸟笼。 罗丝本可以留在宫里,她是高等教养嬷嬷的女儿,与官家小姐无异,皇宫会赐予她最优秀的骑士婚配,她却执意要留在爱丽儿身边。 爱丽儿抓住她的手,脸上泪痕尤在:“罗丝,这太糟蹋,我是不是在做恶梦…为什么,为什么我还不醒呢?” “公主殿下…” 罗丝心疼极了,她张嘴,却不知如何安慰,她悲哀地想,要是尤娜姐姐还活着,要是她还在就好了,那么聪明的尤娜姐姐,她一定知道如何让公主不那么难过。 马车平缓停住,帘子被掀开。 她见到了君临,他带着插有各色鸟羽的华丽礼帽,穿了一身阿特拉斯的正统骑装,无垢的纯白庄重圣洁,肩上象征荣耀与权利的勋章正闪闪发亮,他接过她的手,将她扶下马车,在错身间在她耳边低语:“爱丽儿,你听我说,皇后被人用傀儡术控制了。” 爱丽儿身体一抖,君临抓住她的手一紧,他道:“冷静,爱丽儿,周围有人在看你,你要假装没听见我的话。” 爱丽儿假意抬头看君临,余光环过一圈,有一两位神官正冷冷盯着她。 她随君临坐上炎国的马车,君临抓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缓缓写道:“我现在告诉你的这些,你一定要牢牢记住,非常重要。” 爱丽儿无声点头。 君临苦恼一笑,像是在斟酌如何用词,他胸膛起伏,沉沉呼一口气,才写道。 “据我所知,你与我的婚事,是由爱德华皇子向皇帝陛下提起,原因我不得而知,我答应下也是迫不得已。但爱丽儿,我很喜欢你,我知道你喜欢那条人鱼,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希望你能嫁给我,我一定会珍爱你一辈子,可我是一国太子,我不能拿国家冒险。” 君临手指一顿,他闭目,脑海中那些生灵涂炭,血流千里之景让他头痛欲裂。他自然不会只单单信区区女巫预言…他似怜爱又似痛苦的看一眼爱丽儿。 寒清曾告诉他,爱丽儿身上有象征魔鬼占有的黑魔法契约,有此约,她注定不能真正嫁予他,成为他的妻子。 他还不知道她究竟与何人缔结过黑魔法的契约,可此约除非生死,无解。 他是炎国未来的皇,即便再心悦她,也只能止步于此。 这片大陆上,凡与黑魔法有染之人,皆会堕入无尽地狱,可怜的爱丽儿啊,竟在不知不觉中,签下契约,沦为魔鬼的新娘。 终其一生,除非契约之主,无人得以将她摘下。 第二十八章婚事异变 君临又写道:“爱丽儿,我会在一会制造一场混乱,将你留在皇宫…” 君临手指一顿,车身猛烈一震,爱丽儿望向君临,用眼神询问:混乱…是指这个吗? “有危险。”君临微微摇头,皱眉道:“这非我所为。” 他伸手将爱丽儿护在身后,掏出几个符咒。 一个庞大神圣的金色魔法阵降临二人脚下,繁琐的符文在空气中若隐若现,光明的气息将两人团团包裹,她感觉自己不能动弹了。 “别怕。” 君临沉声安慰,他亦不能动,只用漆黑的眼睛紧盯着车身,片刻后,窗帘被一阵凛冽朔风掀开,爱丽儿被吹得眼睛半眯,待睁开后,才发现爱德华、洛还有君寒清一字排开站在外面。 爱德华脸色阴沉,他冷冷一笑:“君临皇子,你好大的本事,竟将阿特拉斯的公主劫持自此!” 爱丽儿一惊,忙道:“哥哥,你误会了!” “闭嘴!” 爱德华厉呵一声,重复道:“误会?你好好看看这是哪儿!” 洛依旧一身白衣飘然,圣洁庄严,眉目清冷如画,安静地望向她,他只是将手中古树枝缠绕的法杖轻轻抬起,马车顿时四分五裂开来。 爱丽儿惊讶地发现,她处于一条陌生的古道,前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阳光被繁密的树冠遮住,只倾泻下星星点点琐碎的光芒,可她分明记得,出嫁之路,应当是经过繁华的哈顿大街。 她望向君临,他神情是被打扰的不悦,只听他轻笑一声,并未看她,他望向洛身侧的君寒清,黑色的眸中寒意四起,笑道:“我的好妹妹,你真令我吃惊。” 君寒清冷淡道:“皇兄,你不该擅作主张将公主带走。” 君临敛眸,似是没想到她会这般说:“我还轮不到你来指点。” 爱德华看一眼爱丽儿,又看着他,不屑道:“你以为我想将爱丽儿嫁予你?你本就不配,若不是…” 他微顿,又笑道:“既然天意如此,我何不顺应天意!” “爱德华殿下!” 一直未语的洛开口,重重叫他,语气似有几分警示。 爱德华侧目:“我连自己的妹妹都无法保护,谈何天下苍生?” 爱丽儿完全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她以为自己已经能看懂一星半点那些所谓的暗流涌动,但事实上,哪怕他们不再避讳她,她也根本听不懂。 她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所有人都有秘密,并且所有人都瞒着她。 “哥哥,你不要怪君临,他是为了帮我…” “帮你!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懂!”爱德华毫不留情的打断她。 “是的,哥哥,我什么都不懂,那你让我懂过吗?我以为我按照你说的,你就会放过尤利西斯,尤娜死了,你知道吗?因为我的无知害死了她!因为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爱丽儿压抑了那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为什么,你一定要杀了它!我明明答应你乖乖出嫁了!” 爱德华英俊的脸庞乌云密布:“爱丽儿…” “哥哥!尤利带给我的感觉,是独一无二的,那么新奇,他所说的世界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和他真的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吗?我想去看看他口中的海!” “爱丽儿…你…”君临有些难以置信,看来是他低估了他俩的感情。 “够了!”爱德华再也听不下去,他的好妹妹,他费尽千辛万苦想保护的妹妹,就这样向着那个残忍的人鱼,她甚至不知道,他在来时经历了什么。 “多么愚蠢的爱情。”君寒清冷漠的点评。 爱德华扭头,只刹那间,一道来势汹汹的气流凭空而起,毫不客气地打向她,他眼神危险,像要吃人的野兽:“请闭好你的嘴,你没有半点资格说她。” 君寒清反应不过,正欲迎上这一击,不过一瞬,天色寂静,仿佛时间停滞般,一道金灿灿的光波自前方拦下气流,不甘示弱的与其两两相撞,在空气中发出剧烈的声响! 众人后退半步。 君寒清脸色惨白,洛站在她身前,举着法杖淡淡道:“皇子殿下,她是炎国公主。” 爱德华讥笑:“大祭司,请别见到旧主就摇尾乞怜,你是否忘了曾向光明神许下的誓言,如今你该忠心于谁?” 洛沉默不语,转瞬便站回爱德华身边,君寒清愣愣看着他。 警告完两人,爱德华才对爱丽儿冷声道:“它只是一条冰冷凶残的人鱼,就算它拥有着人的脸庞,人的身体,它永远也没有一颗人的心,火热的,充满爱意的心!它的心是冰凉的,无情的,爱丽儿,你执意和它相处,你会受伤的。” 爱丽儿激动道:“难道在你自以为是的保护下我就没受伤吗?他说的对,我就是一个关在美丽笼子里的金丝雀。 您与父皇母后对待我,就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宝物,从来不允许我出宫看看外面的世界!为什么!” “好,好的很,我竟有一个你这样胳膊肘向外拐的妹妹!他根本没有死!你不知道…” 他没有死! 他没有死! 爱丽儿显然只听进去了这句话,她克制不住的欣喜若狂。 太好了,他还活着。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高兴。 洛身上金光大作,他口中细密的吟唱着,额上涔出一丝冷汗,一道巨大的金色结界从地上缓缓升起,将众人包裹其中,那双清冷的眼里少有凝重,他望着远方,打断了他们争吵:“它来了,请小心。” “什么?” 天空中传来呼啸一声,爱丽儿抬头,巨大的黑鸟从蔚蓝的天际飞来,鸟上站着一个妖娆的红发发裙身影,像是一团正在浓烈燃烧的火焰,是荧惑! “那是…那个东方巫女!”君寒清惊叹,“她身下是一只极品魔兽…她也会黑魔法!” 君临脸色铁青,“怎么会是她…” 与此同时,爱丽儿怀中的海螺开始一阵阵发烫,灼烧着她的心口,仿佛有谁在召唤她。 “亲爱的爱丽儿,想我了吗?嘻嘻,我知道你能听见的,我在用密术与你传音,那个疯子快来了哦。” “听说他很生气呢,我可怜的小爱丽儿,你准备好迎接他的怒火了吗?” 荧惑的声音从海螺中传来,她悄悄看向四周,确保那个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爱德华掏出利剑,将她护在身后。 “这个女人恐怕认识那人鱼,如果有他在,你有多少胜算?” 洛道:“她实力不在我之上,但加上那人鱼,我不确定。” “可怜的爱丽儿,你没有多少时间了,他势必会带你走,而你身边的人,嘻嘻,我好心提醒一下,如果你不想让他们死的话,最好赶紧与他们一刀两断,否则……” 什么意思?一刀两断? “爱丽儿,你记住,他只想要你…” 她来不及思考,忽然一阵天旋地转,黑色大鸟长啸一声,天地为之震荡。 荧惑目光扫过底下五人,在黑发男人身上停留片刻,歪了歪头,她神色有丝好玩的兴味,像是兽类抓到了感兴趣的宠物:“瞧瞧,真是有趣,我的宝贝儿,抓住那个小公主就好,至于那个黑头发的男人,嗯…就再留他一个活口,剩下的,你随意玩吧。” 巨鸟兴奋地长鸣一声,它俯身向下冲来,尖锐的利爪一下下地撞击而上,不一会儿,精纯的结界便摇摇欲坠,巨鸟一把抓烂,长长的喙口精准地叼起金发公主。 “爱丽儿!”“爱丽儿!” 爱德华与君临齐声叫道,爱德华举剑击来,冲巨鸟厉喝道:“放下她!” “白痴。”荧惑轻蔑一笑,她丰腴修长的腿踢了踢巨鸟的头,语气懒洋洋的,仿佛不当回事:“宝贝儿,杀了他吧。” “不要!” 爱丽儿尖叫,她眼睁睁看着巨鸟将利爪伸向爱德华,一把将他的背抓出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渗出,浓烈的血腥味儿在空气中飘荡,巨鸟开心地扑腾起来。 “哥哥!荧惑!放了哥哥!” 爱丽儿哭喊着,荧惑却兴奋地咯咯直笑:“我才不呢,我的宝贝儿可是好久没见过血了,尤利西斯答应我,会让我们玩个开心——呀!他来了呢。” 爱丽儿身侧的空气扭曲了,她想回头,却被一双凌空伸来的手臂环住腰,接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狠狠握紧她的腰将她带入某个宽阔的、带着潮湿阴冷气息的怀抱,她打个哆嗦,几根冰凉的指骨从她唇瓣、鼻尖、眼眶上怜惜似得划过,最终他覆上她的眼睛,将她牢牢按进他怀里,她动弹不得。 爱丽儿看不见了,她眼前一片漆黑,只有鼻尖萦绕着从他怀抱中散发出来浓烈又冰冷的侵略气息。 她几乎无法呼吸。 “尤利…?” 她浑身颤抖,无法确定地问道。 他低低“嗯”了声,声音有几分慵懒,仿佛陷入沉睡初醒之人:“想我了吗?” “你个怪物,快放开爱丽儿…咳咳!” 那是哥哥的声音,爱丽儿下意识要挣脱他的怀抱。 他眉头拧紧,不悦极了,立马摁紧她,如毒蛇吐信在她耳边温情道:“爱丽儿,你再敢动一下,我保证你哥哥连个全尸都不会有。” “不要…” 她不敢动了,尤利西斯手心痒痒的,是她的眼睛在抖,连睫毛都害怕的在颤抖呢。 真可爱。 “害怕吗?”他笑了。 爱丽儿不敢开口,她头一回体会到他的危险,他的阴暗,他的残忍,她害怕极了,如临深渊。 “说话。”他声音冷了。 “不…”她不敢承认。 他又笑了,笑声很低,唇抵在她耳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下她的耳垂,就像在那个梦境一样,她受惊般抖动。 他却享受她的颤抖,一下下逗弄她。 “乖,不许怕我。” “我很想你,可你很不听话…竟然差点与别的雄性结婚,让我想想,该怎么惩罚你?是先杀了底下那群愚昧的人类,还是……” “不,他是我的。尤利西斯,别的人随便,那个黑头发的我要了。” 荧惑懒懒打断他的低语。 “嗯…那好吧,看在你帮我的份上。不过这么轻而易举放过他,我很不甘心啊,胆敢觊觎我的祭品,不弄死他的话…” 他的眼中有熊熊怒火在燃烧,那瑰丽五官妖气横生。 “不如——” 他像逗弄小猫似得摸了摸她的下巴:“让爱丽儿来说好了,该给他什么惩罚?” “我不知道…” 爱丽儿连连摇头。 “能不能放过…唔…” 爱丽儿被他遮住眼睛,但她能感受到他的怒火,来势汹汹,似乎是要向每一个人讨伐代价。他的手离开她的眼睛,两根细长手指卡住她的下颚,她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也令她将求情的话咽在心中。 “嘘——” 尤利西斯满意地打量着她这副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记住,有些话永远不要当着我的面说。比如,替某个雄性求情。” 他猛地抬眼,幽深绿眸阴鸷地半眯,扯动唇角,一串无声的咒语自口中吐露。瞬间,底下的君临被一个从地底升起的,阴寒的黑色阵法笼罩,倒五芒星的图案照示着它与邪恶有染,无数从地狱深处伸来的惨白双手抓向男人,将他的腿挠得鲜血淋漓。 看着他痛不欲生的表情,尤利西斯才露出半点零星笑意,他转而看向怀中人。 果不其然,那只胆小的兔子已被吓得哭泣。 爱丽儿瞪大了眼睛,泪水将她瞳仁浸润得像是水洗的蓝天、或是昂贵的蓝宝石,他伸出一根手指,动作优雅地替她抹去泪珠。 他由衷地夸奖,仿佛毫不在意一位淑女落泪:“真漂亮,你哭的样子真美啊。” 他忍不住用力掐了下她的脸,白嫩的皮肤肉眼可见的红了,并泛着微肿,他没有收力,于是她又哭了,这下显然是疼的。 他满足地吸了口气,心情愉悦到了极点:“再多哭一点吧,爱丽儿。” “说不定…我就会放了那群人类。” 仿佛善于垂钓之人,轻而易举扔出诱饵, “真…真的吗?”她果然上钩。 尤利西斯冲她微笑,没有回答。 爱丽儿不知是被他的表情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她话才落,立马又流下两行清泪,漂亮的眼睛染上一圈红晕,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替她一一擦去,赞道:“真听话。” “尤利,能不能…放过他们…你说过的。” 她渴望他兑现诺言。 真是容易轻信啊,尤利西斯唇角扯起嘲讽的弧度。 他喜欢她的信任,但她太轻易相信任何人,他得令她明白,她只能相信他。 “还没学明白吗?承诺都能成为谎言,更何况只是一个假设。” 她一下睁大眼:“承诺…你是知道的对吗,我不是想嫁…哥哥他…” “所以他们该死。” 他好像在咬牙切齿。 欺骗与背叛无异于死罪,幸好她是无知者,他的视线停在她的脖子上——不然那儿可能已经被他折断,狡诈的人鱼想道。 “不,别杀他们,求你…” 尤利西斯低头,他盯着君临的右手,那个愚蠢的雄性用这只手牵过她,没能一根一根折断或者敲碎,真不够意思。 可他的祭品,似乎还没意识到危险性,她还在替他求情啊。 他得让她长长记性,让她知晓到底归属于谁。 “…求你了,尤利西斯…” “哦?”尤利西斯偏头看她,表情温和得简直不像他:“你打算拿什么求我?” 第二十九章永不相见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爱丽儿起上一次她向他索要一个名字时,她对于他许诺的所有东西,均不为所动。 她用尽脑袋思考也不知道这个高傲的人鱼,到底想要什么,直到她忽然想起荧惑说的那句话。 ——“爱丽儿,他只想要你…” 她在他手底下眨眼,睫毛挠得他手心很痒,她问道:“尤利,你想要我吗?” 心跳的很快。 砰砰砰,她根本控制不住,她好像在期待什么,又稍微有点害怕什么,她不确定。 但她很快就等到了自信到狂妄的笃定答案。 “要你?爱丽儿,你本来就该属于我。” 多么直言不讳。 完了,她听见心底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彻底完蛋了。 他用着那张漂亮到妖异的俊美脸庞说出这样的话,无异于海妖以美妙歌喉引诱水手,令人心甘情愿死于它手下。 他明明那么危险,甚至想要杀掉她的哥哥,但为什么,哪怕她明白,他的心看起来远没有他外表那么美丽,她还是会脸红不已。 好心动,但是…明明不可以这样,哥哥他们还需要她。 “不过,我倒是有个好注意…” 他看向爱丽儿。 “是什么?” “跟我离开,永不回来,我就放过他们。” 爱丽儿愣住,永不回来?那她的哥哥,她的父母,她的朋友们,还有罗丝,尤娜…不,尤娜已经死了。他们… “跟你离开,去哪?我还能再见到他们吗…” “去大海,或者你想去的地方,嗯,至于他们…” 尤利西斯竟然有些犹豫,或者说于心不忍,人类向来虚伪,他可以想象,如果她知晓了他父兄的所做所为,她会怎样难过。 ——那双蓝色眼睛,一定会哭的晶莹剔透,一定很美吧。 但他竟没有了欣赏的兴致,他不愿意她为了除他以外的任何人流泪,一点也不。 “你最好做好永不相见的绝悟。” 他换了个说辞。 “为什么…” 尤利西斯道:“他们既然抓我,想杀我。如果你不在,我保证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我若因你放过他们,那我必然会向你索取代价,永不相见只是其一。” “我想你不明白,我非人类,我之一族,生性贪婪好杀,若想向我乞求什么,你必将付出百倍代价。” 他竟然毫不掩饰他的恶意与贪念。 “或者…” 他忽然笑了下,如烟火一逝:“我完全可以不顾你的意愿,将他们全杀了,再将你带走,不过要是那样…你大概会崩溃到大哭吧,或许会把你漂亮的眼珠子都哭瞎也说不定。” 他苍白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再一点点往上,在她眼框处打转:“那样就不好看了。” 爱丽儿有点不敢相信,原来当真有他这样,坏的如此明目张胆之人,看来传闻人鱼生性凶残并非空穴来风,只是她一味觉得尤利西斯不会伤害她。 那他就不怕吓到她吗? “考虑好了吗?我的公主。” 尤利西斯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低头看向底下,看着伤痕累累的众人,看着爱德华举剑砍向巨鸟的利爪,巨鸟吃痛,健硕宽大的翅膀扑腾起一大片灰霾,灰濛之中,君临用东方符咒燃烧起一条火舌,点亮了灰零的一角,他一边攻击着,一边朝漂浮在天空的他们高喊道:“放了爱丽儿!” 尤利西斯伸出一指,黑色的结界将他禁锢在原地,他轻声与爱丽儿暧昧耳语:“小公主,你是要跟我走,还是…让我掳走你?” 总之,他怎样也不打算放过她。 “可是…”爱丽儿神情紧张,她犹豫不决,她很想跟他去看大海,但要与亲人永不相见,她做不到。 尤利西斯看得很清楚,她在挣扎,他并未催促。 一位耐心的猎人往往喜欢猎物主动走入圈套,他慢条斯理开口:“在犹豫什么,你不喜欢我么?爱丽儿,看着我。” 爱丽儿如同被蛊惑之人,听话地抬头看向他,化作人形的尤利西斯比人鱼形态显得要小上一些,令他面容介于成年男性与人类少年之间,这种模糊感使他愈加迷人,像是一朵洒满了霜糖的玫瑰,尝下去甜蜜掩盖了苦涩,令人忘却,他是带着锋利的刺。 尤利西斯的美向来锋芒毕露,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像耀眼的太阳,让人不敢直视;而洛则是内敛沉静,仿若月华初绽,美的安静又柔和,像春风拂面,又像夏夜中的月光。 不过现在的尤利西斯看起来柔和不少,锋芒褪去,他黑发绿眸俊美无双,像是一位温和有礼的人类贵族少年,温柔地注视着她。 他好看的唇动了,爱丽儿像是听见了一篇乐章:“知道魔镜法术么,双方同时使用,就能让画面同步,我允许你用这个法术见他们,只要你能学会它。” 爱丽儿眼前一亮,对呀!还有魔法!她可以学习空间法术。 对外界的渴望,令爱丽儿心中的天秤倾斜。 她想,她一定要好好学习魔法,最好学会高阶空间传送术,那她以后一定会回来看望他们,顺便再给他们带点儿她的战利品,她一定会记得。那么现在,就让她好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几乎迫不及待的开始幻想起来。 半是威胁,半是诱哄,一点温柔,一点耐心。 他看着爱丽儿神情松动,忍不住感叹,人心是如此好掌控。 不得不说,爱丽儿的如意算盘打的很棒,她说服了自己心安理得地离去。 她小声说:“那我跟你走…你不能杀他们了。” 尤利西斯如愿微笑:“自然,我的公主殿下,他们会活的好好的。” 只是会吃点苦头罢了,但是狡猾的人鱼可不打算告诉她。 尤利西斯递给荧惑一个眼神,对方了然一笑,伸个懒腰:“啊~那就让我来陪他们玩玩吧。” 一个清脆响指,周围的空间随之裂开,尤利西斯用斗蓬裹紧爱丽儿,他拥着她,不过一瞬就消失不见,空气中只徘徊着荧惑的余音与爱德华撕心裂肺的呐喊:“爱丽儿!回来!” “尤利西斯,贪图享乐之余可不要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我的小宝贝儿可是很渴望呢。” 是传送魔法! 爱丽儿感到一阵眩晕,她不受控制地倚倒在尤利西斯怀中,片刻后。 低沉的嗓音将她唤醒:“到了。” 爱丽儿从斗蓬里钻出来,他们在一个看起来很舒适的房间里。房间并不大,布置的很温馨,脚底还有厚实的长绒地毯。 爱丽儿有记忆以来,从未出过远门,她很新奇:“这是哪儿?刚刚那是传送魔法?我能学吗?” “这个地方就是你曾经说过的塞纳城,西泊尔海的港湾城市。至于高阶传送魔法,按你现在的能力,肯定学是不会。” 他说的很直接,但爱丽儿并没有被打击到:“没关系,我会努力的。” 爱丽儿开心的在屋里转了一圈,她推开窗户,繁华热闹的大街尽收眼底,这里不同于哈顿大街的富丽堂皇,更多的是市井生活气,这儿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他们贩卖着各种爱丽儿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新奇宝贝,也有贵族小姐与普通百姓,她甚至看到在街角还有着神秘的魔法师在表演,他们其乐融融,组成一幅她从未看过的画面。 这是多么奇妙! “我的天哪,我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哦,不对,听我哥哥说,我小时候好像来过,但是我已经记不得了。” “好看吗?” 他站在她身后的阴影中,如同是潜伏在她影子中的野兽。 爱丽儿很兴奋:“我们可以出去玩吗?” “如果你想的话,不过在此之前——我的小公主,你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 爱丽儿回头,不明所以:“什么代价呀?” 尤利西斯搂过她的腰,让她轻而易举倒在他怀中,他用着绿色的眼睛盯着她,像在盯一只猎物。 他分明是冰冷的冷血动物,紧抿的唇却开开合合,散发出一阵阵湿热的呼吸,他的唇若有若无贴合在她脸颊上,将她的脸熏得通红,又缓缓往耳后游移去,她觉得很烫,直到她听见他贴着她耳廓开口:“你忘了吗,我说过,你属于我。” 爱丽儿沉溺在他一片温情的绿眸中。 她被他推倒在床上,呆愣着看着他将衣物除去,露出苍白的如同完美石膏雕塑的肌肤,和薄而匀称的结实肌肉,他美好的简直像艺术品。 第三十章光暗交缠(H) “开始吧。” 爱丽儿还没从刚刚那一幕回过神来,尤利西斯已经弯下腰去解她的衣服。 她的表情凝固了,望着他逐渐凑近的脸,他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她脸慢慢红了,结结巴巴不敢看他:“开…开始什么?” “交配。” 尤利西斯低头,叼开她礼服交缠在脖子上的系带,火红的东方吉服将她装点得像是上好的礼物,乖巧地等待他拆封。 “交…交配?!” 爱丽儿惊叹,她难以置信,这…不是形容动物间… 他抬起眼皮,幽绿的眸子像是质地浓厚的墨色翡翠,看着她一脸茫然不敢相信的表情。 他有种恶作剧般的愉悦,唇角弯起,露出一个称不上友好的笑,甚至有些恶劣,他完全是故意说道。 “听不懂吗,就是你们人类的性交,或者说…” 他沿着她洁白的脖子,细细嗅闻,最终在她耳边落下两字。 “做爱。” 他轻声问:“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小公主。” 爱丽儿听懂了,出嫁前莉亚嬷嬷教过她,她知道什么叫性交,知道这是多么亲密无间的接触,这是世间男女爱意的缠绵。 尤利西斯在她脖子上舔舐,他亮出人鱼为了获得交配权战胜同类的利齿,在她白皙皮肤包裹着的纤细青紫色血管上来回划动,他似乎想要品尝她鲜血的味道:“你很好闻,和别的人类不一样。” 爱丽儿睫毛颤了一下,他好像在说他用这样的手法嘶咬过无数她的同类。 那些锐利的类犬齿不轻不重地挤压在她跳动的脉搏上,爱丽儿感到无形的威压以及强烈的压迫感,她必须要努力克制住自己才不会在他身下瑟瑟发抖,她不敢承认,在这一刻,害怕甚至战胜了羞耻心,她一点也不敢动。 她总算明白,他若要杀她,她早已死了无数次。 尤利西斯的手是冰凉的,与他火热的呼吸相反。 他一点点拉开她的礼服,动作优雅极了,像是绅士在扯开礼物的最后一条丝带,他再随手解开了她的盘发。 少女光洁如玉的肌肤露了出来,大片灿烂的金发阳光般倾洒在她饱满的胸脯上,他只看了一眼,也不得不承认,她很美,是人类能达到极致的美,细腰丰乳雪臀,她无一不有,那张扬起的,泛着红晕的小脸,更是无可比拟的动人心弦,蓝色的瞳仁泛起水雾,如同迷雾之下的大海,她正迷朦望向他,他几乎觉得,她是故意在勾引他。 他毫不犹豫地垂下头颅亲吻那两片因为惊讶微微张开的娇嫩的唇。 爱丽儿只觉得呼吸一下子被夺取了,她与他接过两次吻,一次是他霸道掠过,一次是他甜蜜诱哄。 而这一次,是缠绵的温柔,他只单纯的吮吻她的,柔软的像是一块可口布丁的唇,用人鱼特有的津液将她的唇濡湿,再一点点吮去,但两唇相贴并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他的舌想要侵占进她的口腔,想要用力吮吸那条调皮的小舌,与它共舞,他想要好好品尝她的美味,那滋味一定比品尝鲜血更芬芳。 但害羞的爱丽儿不自觉地向后躲去,并将嘴唇闭得死死的,他没有不悦,只用裹挟着情欲的低哑嗓音诱哄她:“爱丽儿,张开嘴。” 他如同最称职的情人,想要带她探究未知的领域,爱丽儿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幽潭的绿色如同漩涡让她沉迷,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听从了他的命令。 尤利西斯舌侵进来的那一刻,爱丽儿才反应过来上当了,她再想要羞怯后退,他却不给她机会,他结实有力的小臂按住她,与她接吻的时候,他齿间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呻吟,绝世的面容染上痛苦,连瞳仁都变得浓郁。 爱丽儿的手摸到一片光滑冰凉,她想要低头去看,却被察觉意图的他一把按住,被他用与外表不符的力道粗鲁的吻着,他的舌头与他的鱼尾一样霸道,缠着她不放,可怜的爱丽儿只能发出唔唔声,她手下的冰凉在延展,直到撑开宽大的法师长袍,健硕的金色鱼尾伸了出来,在光线的折射下发出瑰丽的光,在与她亲吻的时刻,他完成了由人到人鱼的变化。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摸到的是他的鳞片。 她本能的感到害怕,不止是人类生来对异族的恐惧,还有的是,他竟然想用这种形态与她…做那种事吗? 她有些难以接受,推了推他的胸膛,在他的唇舌下溢出细碎的话语:“不…尤利…你能不能变回来…” “变回来?” 离开她的唇,用目光审视着她,语气夹杂着冷意:“我本就是人鱼,我们交媾只会用原形态。” 爱丽儿盯着他亲吻至红艷的薄唇,脸更红了,吱唔道:“可…可我是人啊…”。 他的手指拔开她的头发,露出挺立的胸乳,忍住要将它含进口中品尝的欲望,开口道:“你在担心什么?人鱼一族的性能力很强,虽然我没有经验,但我有自信会给你一次强于同类的完美体验。” “不是…” 不是在担心这个啊! “这不是在海底,不然你会欣赏到我给你跳的求偶舞。” 也不是担心这个! 不过爱丽儿很惊讶,尤利西斯怎么样也不像是会跳舞的样子。 “你会跳舞?” 尤利西斯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他不自然地点头,回想起他所见过的同类舞姿,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我会一点。” “那你跳的好看吗?” 他摇头:“我还没有跳过。” “如果你想看,我会跳给你看。不过现在…”他低头不怀好意一笑:“我更想立马与你交合,我的公主,请您接受我。” “可,可…是,啊,尤利西斯,别碰那儿!” 这太糟糕了!爱丽儿无法直视眼前的一幕,他正低头将她的胸脯纳入唇间… 尤利西斯不再多言,他的动作已经表明不容她拒绝,他低下头去,含住他早想品尝的禁果,他漆黑的发丝与爱丽儿的金发纠缠在一起,如同阳光伴随着阴影,黑暗与光明总是形影不离。 人鱼重欲,对待情爱,似乎是天生的好手,他只需要秉承本性就能令她招架不住,如同他所渴望的那样,再简单不过的含吮,就让她颤抖起来。 “不…” 她齿间是努力克制也忍不住泄出的呻吟,太难以启齿了,他的唇在她的胸脯上舔过,她竟然会觉得舒服,酥酥麻麻的令她的身子忍不住弓起一个弧度,好似在将白嫩的乳房往他唇间送。 连绵的吻一路向下,停在了她小巧凹陷的肚脐眼,他好奇的舔了一下那个凹陷部位,如同一只被按在主人怀里的猫,爱丽儿的腰一下子伸直又弓起,尤利西斯暗自记下,这里是她的敏感点。 最终,他停在了她的腿间,人类少女独有的,与他完全不同的生殖部位,如他所想的那样,很好看,无与伦比的美丽,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还有几滴透明的花液淌在其间,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像是偷吃蜂蜜的窃贼蘸起品尝。 “尤利西斯,别吃…!” 可她阻止不了他,一股腥甜在他齿间化开,他俊秀的眉皱起又舒开,西泊尔海最鲜美滑嫩的鱼肉都不及它美味。 他俯身,轻轻嗅闻沾着蜜香的花,再伸出舌头,去往更深处吸食花蜜,他如饥似渴,含住贪婪吮吸,细腻的花瓣间,那道细小的缝中渗出的液体令他迷醉。 她快羞的落泪,那个高傲的,目空一切的人鱼,怎会去舔食她那儿! 更可怕的是,她快被他舌头移动带来的舒爽感淹没,她不明白,为何她会变得这么奇怪,身体开始发烫,由雪白到泛着粉色,她觉得自己快被一股无名之火烧起来了。 爱丽儿当然不知道,人鱼一族孕率低下,为了使雄性人鱼的交合配偶更快沉溺情爱,人鱼唾液中会产生一种天然催情素,这会催使配偶不断地渴望雄性精液一股股射入,直到将她娇嫩子宫填满,从而提高受孕几率。 她难受的快哭出来了,只能无助的呻吟,口中喊着他的名字:“尤利西斯,尤利…帮帮我…尤利…” 人鱼恋恋不舍地离开那朵被他蹂躏的更加娇艳欲滴的花,他的手拉开她纤长的大腿,从一片隐秘的鱼鳞中伸出两根不相上下的,同样粗壮的棍状物,是的,雄性人鱼拥有两根性器官,交替射精会大大加强雌性的受孕率。 爱丽儿自发的用下身去磨蹭那两根滚烫火热的性器,她受不了,穴口一阵收缩,她渴望他的进入,又羞于开口,只能用被情欲折磨的泛红的眼睛望着他。 人鱼像是很满意她这模样,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有几分怜爱:“我会满足你的所有。” 尤利西斯鱼尾用力一抬,其中一根性器卡入那道小缝,他只顿了一会,在她黏腻的花唇上滑动一下,便果断地深入其中,他想要占有她。 处女膜被捅破的一瞬间,爱丽儿身体弹动了下,但很快,她就察觉不到痛了,催情素让她的小穴渴望性爱,渴望被狠狠插入。 精┊彩┇文┊章:woo18.vip (W o o 1 8 . v i p) 第三十一章鱼水之欢h “疼…” 因为催情素而感知迟钝的身体,随着他粗壮的性,器,一点点进入她娇嫩的小穴,爱丽儿轻声嘤咛,她后知后觉地感到一点儿疼痛,下意识拿脸颊去蹭了蹭他的胸膛。 “轻点儿…尤利…” 真是个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小公主,分明已经流了那么多浪水,湿得那么彻底,还叫嚷着疼,当真娇气啊,但…又很招人疼爱,尤利西斯爱抚着她的乳房,耐下心哄道:“乖,很快就不疼了。” 说完他就拿健硕的鱼尾压住她的腿,胯部朝上顶了一下,满满当当全挤了进去,他发了些劲插得深了,尤利西斯低头看她,小公主怕是有些受不住。 这是自然,于爱丽儿来看,她就是案板上的一条鱼,被生生插了一根大签子进去,是破骨入肉的疼,爱丽儿倒吸一口凉气。 大骗子!爱丽儿疼得咬牙,她怎么会信他的话,她拿水气横生的眼睛瞪他,无声地控诉他的粗鲁。 “抱歉。” 尤利西斯笑吻着她的额心,气息离她很近,话里听不出来什么歉意,更像在逗她:“没忍住。” 爱丽儿绝不怀疑,他就是故意的,想让她疼! 她拧着身子想要逃开,可惜她知道他太坏了已经太晚了,她都彻彻底底把自己赔进去了。尤利按住她乱动的身体,拍了拍她的小屁股,抬高她的腿,温柔的语气下藏着丁点儿狠意:“不想更疼就听话点。” “你太过分了!”把她弄得这么难受,身体如同一把火在烧,又热又痒,下面还疼死了,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威胁她,莫大的委屈在心底徘徊,泪珠儿就这样滚了下来。 她沁了水气的蓝眼睛漂亮极了,是一碧如洗的天空。 尤利西斯忍不住想笑:“哭什么?” 她是真忘了他喜欢看她哭么?天真的小公主大概会觉得流下眼泪会令一个雄性心软,但她当真高估了他冷心冷肺的程度,她在他面前哭泣——只会让他更兴奋,他想让她哭得更厉害啊。 她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正娇着声,颤着调,断断续续地控诉他:“你欺负我…” 他难得有耐心陪她玩这场游戏,他嘴角上扬了一个小弧度:“我怎么欺负你了,小公主?” “你!”爱丽儿想要开口,却不知怎么形容,她的下面被他塞得好涨,好满,还好疼…可是,这要她怎么开口?她咬着唇,只色厉内荏地说了个你便没了下文。 “我哪里欺负你了?”他在这一刻变成了位好脾气的绅士,哄着淑女开口控诉她的委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爱丽儿无力极了,她扁着嘴,一边把自己往他怀里钻,像极了求主人爱抚的小猫咪,一边小声抽泣:“你就是欺负我…” 尤利西斯忽然变得蠢蠢欲动,他拥住她,按住她的臀,像个恶作剧的孩子,鱼尾往上一顶,动作一下子变得很快,爱丽儿受不住地尖叫:“啊!” 他又问:“说说看,我怎么欺负你,是我操得太狠了?还是没来得及狠狠操你?没有满足我的小公主?” 他心情愉悦地看着她在身下颠簸,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大概是没受过这个痛,她的眼泪根本收不住,一簌簌地落。 都说人鱼垂泪为世间之绝,他反而觉得,看她落泪才是在赏心悦目,那是一株迎着晨露盛开的娇嫩百合,在折花人的手下摇晃,那些晶莹剔透的露珠如同珍珠一颗颗滚落,真是一幅绝景啊,尤利西斯由衷的感叹。 这是一幅他想珍藏且独一无二的,仅他可观的绝丽风景,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得以觊觎、窥视她,他既是摘得荆棘王冠之人,便当以永恒为期,禁锢这名为纯洁的灵魂。 至于那些厌烦的人类…他们早该消失了,她永远只能看着他,不是么? 尤利西斯低头含住她滚落的泪珠,轻柔吻在她绯红的眼圈,他动作怜惜,嘴角却带着笑:“爱丽儿,你来说——我到底哪儿欺负你了?” “不…”是她羞到细若蚊吟的声音,她摇着脑袋,再也说不了一个字。 尤利西斯轻吻她,嗓音又哑又好听,他好似很难耐,仰着脖子,在忍着什么:“宝贝,你夹太紧了,小屁股放松点。” 她哪里夹了…爱丽儿脸红得快要滴血,可还是好热,她浑身都是要烧起来的烫,双腿不自觉地蹭在他细滑冰凉鱼鳞上,可是,有什么火热而滚烫的东西抵在她的股间,那是什么? 她迷茫地望着他,渴望得到解答。 尤利西斯感到要命,这个小可怜什么都不懂,而他另一根阴茎硬得快爆炸了,可他连一根都没有射精,她他的身体太美好了,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突然有些后悔,他早该品尝她的滋味。 但现在也不迟。 尤利西斯眼神晦暗,他的动作突然变得有快又狠,手指也捏上她娇软的乳尖,上下双重刺激下,爱丽儿几乎控制不住就要呻吟了。 尤利西斯伸出两根手指,抚摸她的唇瓣,爱丽儿干净的瞳仁凝望着他,他心念微微动了,伸出一根手指顺着她半张的唇缝插了进去,他将手指伸进了她的口中。 对情欲一知半解的爱丽儿无措极了,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下一步,她只是无辜地注视着他,仅仅是凭本能含了下他的手指,再用小舌头勾了下,这或许仅仅是她下意识之举。 但尤利西斯觉得,他被她勾引到了。 他低喘着,嗓音性感极了,笑:“小骚货。” 他真想压着她,把她操死过去。 我不是! “唔唔…”嘴里插着手指,爱丽儿只能摇头否认,她、她才不骚,怎么能这么说她呢?她眼里又升腾起水气。 又快哭了啊,尤利西斯望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睛,很难想象一个人在面对情欲之时也能如此干净、纯洁,令他所做之事犹如信徒在亵渎神明。 但这只是让他更为兴奋,她的洁白无瑕,让他更加想要去摧毁她,去占有她。 形如大多行于黑夜之人会去祈求渺茫微光,渴望得到光的救赎,渴望此生有一盏明灯相守。 可尤利西斯不是行于夜色之人,他即是黑夜,他生于以尔虞我诈、阴狠狡诈为美德的阴暗之地,他见惯生与死,见惯手足相残,亲人相杀,那是个利益至上的世界,混沌且毫无秩序,他见过肮脏的血洒在累累白骨之上只为迎新强者新生,他亦习惯了与阴霾夜色作友,或者说,他享受于此,他愿意在黑暗中沉沦。 他并不渴求光,但若是他的世界来了一缕光,他不会去祈求那光照耀自己,他要占有她,他要那道照亮世人的光独属于他,要令那道光永远地追随他,要那道光与他一同沉沦夜色里。 他的手指在她唇间进出,潋滟水色点缀在她的唇上,指尖抚平了她的齿痕,尤利西斯道:“我喜欢你的声音,别忍着。” “尤利…西斯。”她的声音娇媚,好听极了。 他把她的声音隐于齿间,是极温柔的吻,是蜻蜓过水,涟漪轻点。 “真乖。” 第三十二章极乐世界h “啊!”在叫了他名字之后,尤利西斯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顶撞得愈加激烈,他在她身上耸动着,粗长的根状物在她被彻底打开的小穴间穿逡插入,除了与两人相接的那根性器,另一根火热滚烫的东西夹在她沟股里头上下摩擦。 “爱丽儿…” 是嘶哑到了极点的声音,在他又一次猛然的撞击中,爱丽儿浑身颤抖,她觉得自己才是一条旱死的鱼,嗓子又干又渴,身体绷成了一根琴弦,被他握在手中弹奏。 一下,又一下,美妙的乐曲从下方传来,与她的凋零,他的喘息共奏一谱淫靡乐章。 她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极乐世界,一道通往天国的阶梯从她脑袋深处浮起,她的身子绷起又放松,她想让他慢点儿,慢下来,别那么快。 可尤利西斯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不肯放过她,他掐住她的腰,把她娇嫩的穴肉往他鱼尾上一送,她尖叫,她颤抖:“啊……尤利西斯!” 她在濒临巅峰的最后一刻呼唤着他的名字,仿佛在热情地邀请他共赴极乐天国,而尤利西斯唇角勾起,他自然欣然应约,沉重而火热的喘息声愈来愈重,最后的那一刻,他将她从躺倒的床上捞起,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她牢牢拥紧在怀中,爱丽儿能听见他胸膛之下一阵又一阵快速的心跳声,感受到他的身体在细微的抖动——那是他在为她兴奋,为她激动。 随及一股滚烫的炙流冲刷般的涌了进来。 “那是……” 尤利西斯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落下灼热的呼吸。 湿淋淋的水气与浓稠的白浊从红润软嫩的花穴口流出,沾湿了两人夹合处,一路沥沥浠浠蔓延到了后穴处,那儿还藏着一根蠢蠢欲动的利器。 尤利西斯离开她的唇,昂着下巴,凸起的喉结随着他的呼吸与吞咽上下滑动——他饮下了她甜美的津液,他伸出手从背后钳住爱丽儿软成一滩水的身子,把另一根燃烧着欲火的肉茎死死嵌入她肥美多汁的小屁股里,随着他在她身体不停地挺动,那粗壮的肉茎也在那道勾缝之中来回滑动,被她左摇右晃的小屁股夹得紧紧的,这才得以令他鱼尾之下这一根未能品尝到穴肉滋味的蓬勃肉茎得到稍加抚慰。 爱丽儿听着狭小的房间中一阵阵淫靡的水声,混合着她娇软的喘息,她觉得这声音羞耻极了,身边传来人鱼隐忍不稳的喘气声,他平日里如玉石般冰凉的修长手指现在就像着了火,他在抚摸之下又把火烧到了她身上,让她浑身发烫,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咬她,她背上又痒又麻,只能渴望他的爱抚来替自己解除这股无名痒意,爱丽儿明白自己正身处于极致糜烂淫乱的欲望漩涡中,她无助地唤着他的名字:“尤利……” 救救她,帮帮她吧… 十多年的贵族式教育让她羞于直言自己的欲望,上流社会的女士们总是打扮得高贵而优雅,她们带着宽大的礼帽遮住自己的眼睛,洁白的手套使她们身上总透着一尘不染的气息,这使得爱丽永远也无法察觉那些贵妇人私底下的欲望有多么强烈,这也使得她无法明白尤利西斯对欲念的坦然处之。 他用温柔的声音诱哄她:“怎么了,我的小公主?” 可是尤利西斯还伸着舌尖在她白生生的胸乳上滚动——这是她曾经无法想象的画面,他如同饥饿的食客品尝甜美的草莓鲜奶油蛋糕,毫不餍足。 她的语调软得在抖,拿明亮的眼睛控诉他的贪婪:“尤利…别…别舔了…” 尤利西斯低笑起来,他在她白净的身体看见了纯情与欲望,就好似他是引诱天使堕落至地狱的恶魔,给纯白赋予色彩,令两种矛盾的元素合二为一,这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令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不准我舔……那这样呢?” 他叼起那颗饱满多汁的樱桃,吮吸着用牙齿咬住往外轻轻一扯,就听见她急急的短促的尖叫了声,像只被主人提住尾巴拎起来小奶猫,在空中晃来晃去,却只能故作凶狠地瞪他:“不要!尤利!” 他笑容无辜,语气恶劣,反过来控诉她:“——是爱丽儿不让我舔的。” 爱丽儿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难道要让她说——“那你还是舔吧”么?这太过于为难一个淑女了。 她明白了过来,与他口舌之争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于是她只是气鼓鼓地把脑袋偏过去:看起来像只饿了肚子冲主人撒气的小仓鼠。 他低头吻她,她躲开,洁白的贝齿咬住唇瓣,饱满的唇瓣上显露出一个凹陷的齿印,隐隐能看见一丝血迹。 一瞬间他的目光就阴冷了下去,如乌云蔽日,暴雨将倾,她在同他置气么?就因为…尤利西斯心里一瞬间冒出了各种各样使她服软的手段,那些手段或许可以称得上下作与不入流,但他能够保证,只用一种就可以令这位不太听话的小公主彻底臣服他。 他钳住她的下巴,禁锢住她的小脸,一个不容许她拒绝的吻强势而温柔地落了下来,从她的眉心、她的眼眶、她的鼻尖,直到他能察觉她的身体彻底软倒在他的怀里,最后才轻轻地落在她的嘴唇上,慢慢地舔舐着,随即是暴风雨般的掠夺,她的呼吸与神思全在这一刻被他强占,她什么也看不见了,更加无法去思考,脑中与眼中只剩下那一抹仿佛能将她吞噬的阴森浓郁的绿色。 他亮出可以轻易撕咬开哺乳动物血肉的锐利细齿,将那张红润微张的唇里软嫩的舌咬得鲜血淋漓,爱丽儿吃痛,小手推着他,他只是更加凶狠地将她按进怀中,强势地追逐她的小舌头,浓烈的铁腥味儿于两人唇舌间蔓延。 爱丽儿瞪大蓝眼,她惊觉他仿佛变了个人,明明刚刚还用温柔的语气哄她,转眼间又凶神恶煞了起来,或者说哪里是他变了,而是她根本不了解他,爱丽儿曾听过很多人劝她远离尤利西斯,说他太过于危险。 彼时的她毫无觉察,直到今日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带走,直到此刻他既猛烈的占有她,又凶恶地吻着她,他的吻里流淌的是爱丽儿触不可及的自私与疯狂,贪婪与罪恶,病态与欲望,残忍与冷漠,尤利西斯大胆地将他一切见不得光的阴暗面昭昭而示,他用行动直白的告诉她,让她好好看清楚:这才是真实的他啊,是爱丽儿丝毫不了解的他啊。 她有些害怕,却无可奈何地缩进他的怀中。 她乖顺依赖的动作一下子就浇灭了他的怒气,令他冷静地停了下来,他离开她的唇,两人沾黏口水滴落在她的下巴上,被他用手指擦去,他火热的喘气喷薄在她的脸上,他抬起她的头,强迫她直视着他深不见底的幽绿色双目,哪怕他有千百种折辱人的方法,于她而言,他还是在这一刻选择了最温柔的一种:“看着我,爱丽儿。” 她怔怔望去,听他一字一句:“不许躲我,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许躲开我,明白了吗?” 爱丽儿没来得及点头,又被他铺天盖地的气息包裹,她被吻得气喘吁吁,被他下腹的火热灼烧,尤利西斯将她一把抱起,白嫩的双腿分开坐在他的鱼尾之上,她可以清晰地感知到那一团滚烫的坚硬物体。 他不是才发泄过么……! “…爱丽儿…”他叫着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到了极点,毫不掩饰他的危险和欲望:“感受到了么?” 他捉住她不知往哪儿放的手,就往下面按去,在他冰冷的鱼鳞之上,是从生殖腔中伸出烫得令她手心一颤的巨物,她纤细的手指按在它圆润的头部,他呼吸急促,目光直接且灸热:“…嗯…爱丽儿…它在渴望你。” 爱丽儿简直不敢去看,她的腰还软着,穴口处还在哒哒流淌着他射进去的液体,可尤利西斯用手捧住她的脸,她不得不与他对视——因为剧烈运动汗湿的黑发凌乱地贴合在他的苍白的肌肤上,黑与白的对比极致的简直像极了他与她,一位身处夜色之中,一位站在阳光之下,亦如同他们纠缠不清的发丝,赤金与浓墨,那么鲜艳而刺目的不同却致命的吸引着她的目光。他绿莹莹的双眸简直像一匹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狼,正直勾勾地望着她这只可怜兮兮的小绵羊。 “摸摸它,爱丽儿。”他强势地摁住她的手,压低她的头往下望去,于是又一幅以淫乱与色情为名的画面映入她的眼底:他的性器抵在她雪白的小腹上,那儿刚刚才被他们夹合流出的液体弄得亮晶晶的,还有一星半点的浓白,爱丽儿几乎都能闻到那些液体散发出的腥甜气息,那根缠满青筋的根状物火热而庞大,随着她软绵小手的接触,爱丽儿清晰地看见它冲她热情的跳动了一下,连圆润上方的小孔都急不可耐的涌出一两点前精。 这是爱丽儿头一回看清这个激烈侵犯过她花穴的物体,她只觉得狰狞可怖,不顾他押住她的后颈,就往他的怀里缩,她声音犹如蚊吟:“不…尤利…我不要…” “爱丽儿…我刚刚说了什么?” 她想起他说的话,不许躲他,她不知该怎么办,只凭本能一把环住他的腰,把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总之先撒娇就没错了:“可…可是…我害怕…” 她的声音软得能滴水,尤利西斯嘶了声,这个小公主啊,真不知道她从哪儿学来服软的手段,真想就这么不管不顾,狠狠操进去。 她的双臂藤蔓一样环着他,最终他也只是喉结滚动着,低头在她耳边,耐着十足的好性子诱哄:“别怕…刚刚很舒服的,不是吗?看看你流了这多水,连床单都湿透了。” 他伸手在她穴口处摸了一把,捞起一捧黏腻的汁水,放在她眼前:“爱丽儿,来闻闻看你的味道。” 他将手伸在她的小鼻子前,爱丽儿闻见了那股带着膻腥的气息,有点独特的骚气与腥甜,他笑声压的很低,听得出来他心情很愉悦:“自己流出来的淫水好闻么,小公主?” 爱丽儿躲进他怀中,也不说话,只顾着红着脸摇头。 尤利西斯眯着眼睛笑起来,他将他漂亮的像是玉石雕成的手指举在嘴边,视线牢牢注视着她,用极为色情的动作舔舐着自己沾满她液体的手指,将那骚甜的汁水收入口中,爱丽儿看见他的喉结在动——他咽下去了。 他将自己小穴中流出的汁液吞了下去!这个认知令她浑身发麻,她的脑袋嗡嗡作响,下体在这个瞬间涌出了更多的汁水,浇在了他的鱼鳞上——那儿一定湿透了。 那两片原本合拢的贝肉甚至在自己一张一合,一阵阵收缩着,像是在渴望什么东西塞进来。 尤利西斯笑容满足,他感受到了来自他鱼尾上的粘稠湿意,他的呼吸在她耳边徘徊:“兴奋起来了吗?” “你好湿啊,浪东西。”他伸出手指摸向了湿淋淋的地方感叹了声,他能感受到了她的渴望,他不客气地捏了下她的贝珠,爱丽儿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他搂紧她亲了下:“乖,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会让你很舒服。”说着他就将一根手指送了进去,里面的穴肉紧致湿热,一层又一层得包裹着他的手指,他吸了口气:“夹的可真紧。” 他伸出另一只手揉过她的胸脯,又将往里塞了一根手指,听着他在耳边轻声细语,爱丽儿情不自禁地随着他的话将甬道收缩的更厉害了,她听见了他的夸奖和鼓励:“对,就是这样,别害羞,想要就自己夹住它。” 直到第叁根手指头塞进去时,爱丽儿已经可以听见非常清晰的水声“噗嗤噗嗤”的传来,是他用手指激烈地在她的小穴间进出,一边插一边说:“舒服么?” 他往一处狠狠撞了一处:“小公主的浪穴只是这几根东西就够了吗?你这里面烫的简直能把我的手指融化掉。”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说的话也越来越放荡下流,简直不堪入耳,爱丽儿的羞耻心都到了极点,这个人鱼怎么可以这么色情… “想不想要别的东西插进来?更大更烫,一定能把你里面塞得满满的,要吗。” 水声越来越大,他并拢手指在她的穴里旋转,这个动作几乎能将她逼疯,她大口大口的喘气。 “爱丽儿,喜欢我说这样的话吗?小东西,你是喜欢的吧,我都能感受到你越来越兴奋了,好多水啊,比我上你的时候还多,很舒服对吗?” 她沉默不语,仿佛只会喘气,尤利西斯耐心问:“想要我操你么?爱丽儿,回答我!想要吗?” “嗯…呜…”回答他的是一声极低的呜咽,和她被泪水浸润的双瞳,正可怜兮兮看着他。 他笑了,手上的动作逐渐加快,力道越来越大,他眼中火热而阴鸷,小公主这幅分明想要得不得了,都在拿楚楚可怜的蓝眼睛求他狠狠操下去了,却还是红着脸死死咬牙隐忍不发——这淫乱的模样冲击着他的视觉,他拿性器摩擦她的阴唇,又挤出一团淫汁:“听听你的水声,真是骚死了!” 爱丽儿的蓝眼睛流出泪水,看起来既淫荡又可怜,尤利西斯努力屏住呼吸,他不得不承认他也兴奋到了极点,他真想肏死她,把她娇嫩的小子宫全部射满。 他猛地抽出手指,一大股水涌了出来,爱丽儿的身体触电般痉挛地抽动着,一根火热的棍状物抵住她的入口,尤利西斯直视她落泪的漂亮眼睛,发了狠一样肏了进去:“爱丽儿,看着我,我进来了。” “啊!尤利…尤利…” 她满足地叫喊着他的名字,亲吻伴随着抽插接踵而至,她与他双双坠入欲海,无法自拔。 等这一轮情事停下后,她倚在尤利西斯怀里,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手指:“刚刚在怕什么?” 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摇晃着,低低地说:“你刚刚好凶…你还把我咬疼了!” “啧…”尤利西斯看着趴在他胸膛上的金色小脑袋,忽然觉得有些头疼:“谁叫你不听话…我以前说过什么?只要你乖,我就不会伤害你。” “忘了吗…小公主?” “没有……” “那怕什么?”他伸出手将她搂紧:“别怕了,小公主?” “我就是…怕,我现在只有你了…母后,父皇,还有爱德华哥哥和君……”他们都离的我好远好远,可惜她的话并没有说完。 “嘘…”他伸出一只手指抵在她的唇边,将她呼之欲出的名字堵住,他的脸色看似平和如常,声音却多了股耐人寻味的意思:“爱丽儿,我之前没有教过你在我面前还叫别的雄性的名字。” 她无助地望着他,连原本是蜷缩在他手底下的脊背都下意识挺得笔直,他意识到她在紧张,在害怕他会对她做什么吗? “……这次就算了。”他能感受到他说出这句话时爱丽儿的身体又柔软了下去,继续依偎在他的怀里,他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柔顺的金色长发,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他的眼睛深不见底,脸色不见得有多好:“爱丽儿,你记着,我从来都只有你。” “你能明白么?我的小公主,从你口中听见别人的名字会使我非常的不悦,我不想伤害你,爱丽儿,你乖一点好不好?” 他在努力向她解释他几乎抑制不住的怒火,曾经在水晶球中见过的那幅画面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怀中的公主与那位黑发黑眸的雄性并肩而立,他们的手指交握着,仿佛只有彼此。 如果没有他的存在,那爱丽儿…是不是已经嫁给那位东方来的男人? 一想到他怀中的女孩会被别的雄性拥抱、亲吻、甚至是占有?尽管他知道这不可能,有了那道象征黑暗的契约,别的雄性永远无法得到她,但他就是忍不住心里翻涌而至的厌恶,他恨不得将那位该死的雄性碎尸万段! “那荧惑呢……荧惑…尤利…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爱丽儿终于问出了她好奇已久的问题,他说他只有她,那荧惑算什么…那个有着火红头发的妖娆巫女,她能感觉出荧惑很了解尤利西斯,至少——比她了解多了。 “她只是一个合作对象,各取所需。”尤利西斯这样向她解释:“她连朋友都算不上。” “那你以后不许见她,不许联系她,除非!除非我的允许,否则你也不许跟她合作!” 就可以称得上是任性而霸道的要求,那尤利西斯却笑容满足,他吻在她的发旋上:“一切如您所愿,我的公主。” 他将她拥紧,可身下那一根没有得到满足的性器还在火热的膨胀,他嘶哑的嗓子说:“我答应你了,你开心吗?现在可以帮帮我了么,小公主,它很难受。” 首✛发:𝓟о18s𝐅。cᴏm(ω𝕆𝕆1⒏ νi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