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文系少年纲吉君》 分卷(1) 《文系少年纲吉君》作者:木铎屿 文案: 意大利里世界的无冕之王,彭格列的首领,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 在他加冕为王之前,双手既能挥舞灼热的火焰,也能落下绮丽的文字,记录无人知的传说 追求长生的最古之王 光风霁月的大阴阳师 非人而竭力追求人之光彩的重力使 历经沧桑难改少年雄心的宇智波 生命的长度何其有限,时空的界限难以逾越 然而文字将会铭记一切 * 但是后来 文字可以铭记一切指环也可以啊。 能动手的事情为什么要哔哔? 我文化水平高这和我当里世界教父有什么关系,不要搞职业歧视好不好? 嗯?为什么会喜欢文字? 因为那是曾经的我唯一擅长的、唯一能够代替记忆铭记一切的东西。 换了个更贴切(大概)的文案文名 cp已定,r27 大概有对27的各种单箭头 写的不好骂我别骂他 以上没问题就请愉快的收藏一个啦 内容标签: 综漫 家教 少年漫 文野 搜索关键字:主角:纲吉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日本文坛新星冉冉升起 立意:以文载道 第1章 001 001 [活下去。] 赤红色的火焰燃烧了天际,霸道地将世界染成赤红。 他站在世界的中央,懵懂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在火焰熊熊燃烧之时闭上双眼。 燃烧吧燃烧吧,灼热的火舌吞噬着他的衣摆,在己身即将与火焰融为一体之际,他被随手扔了出去。 在被抛出之时,火焰中的面庞勾出一抹微笑。 [活下去。] 他听见火焰说。 [带着我们的荣耀活下去。] 沢田纲吉。 * 纲君,纲君? 沢田纲吉从梦中惊醒。 母亲在楼下呼唤着他的名字,而闹钟还停留在六点半的时刻。他遵随身体的记忆机械的洗漱,终于回想起来今天是去神奈川的日子。 和母亲面面相对说我开动了,背上特意准备的挂着兔子玩偶的小书包。纲吉坐上700系16节车厢的新干线,花费了约莫两个半小时的时间,终于从位于爱知县的并盛来到神奈川。 下车后跟随立海大附属小学派来的老师的引导踏上大巴,再花费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到达一行人的目的地。 三月下旬至四月上旬正是染井吉野*盛开的时节,一路走来,从神奈川车站到立海大附属小学的路上延续到校内,都开满了这种层层叠叠淡粉色的吉野樱。和煦的春神之息吹拂过,便纷纷扬扬地飞舞了大半,一片粉中透白的花瓣飘飘荡荡,落到稚嫩的手心之中。 带着小黄帽的男孩握住这片花瓣,仰起头,澄澈的眼中映出万千花瓣与春日共舞的景象。领队的老师在校门处停下脚步,扫过他一眼,顿了顿,介绍起学校的历史。 立海大学附属小学于1876年建校,至今已有125年的长久历史 带着小黄帽的幼崽们纷纷仰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名为斋藤的教师。但因为曾经在这座城市生活过,这些宣传语更是被可靠的家人们宣传过无数次,纲吉对老师的介绍并不感兴趣,反而四处张望着,试图找到被提及过的特色标志物。 大概是时间过久,而这一片区域大都被重新修建过,竟然一个也没有找到。 纲吉不经意地鼓鼓腮,失落地收回视线。 却撞入一双也正在四处张望的黑瞳之中。 似乎是学校里的名人叫什么山本来着? 他漫不经心地想。 却见男孩子双瞳一亮,挤开朝着他拥挤过去的人群,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哟,阿纲。有着麦色皮肤的男孩爽朗地打招呼,要和我一队吗? 似乎是老师让他们组队进行自由参观。 纲吉自无不可,眨眨眼,乖乖地答应下来,矜持地靠近了山本一些。 像是一只矜傲的狸花猫。 蜂拥的孩子们这时候才发现追逐的主角已经乐呵呵地站到了最后,双手枕在脑后愉快地同身边的同伴说话,有几个不甘心的上前问,得到对方已经结伴的回答。 明明只是个废材纲 隐约能听到孩子们发出这样的嘟囔。 沢田纲吉对这个称呼接受良好,倒是他身边的山本皱起眉,稚气的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情。 不要这么说阿纲啊,他抱怨道。 其他人嘻嘻哈哈地散开,山本扭头看见纲吉自己都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忍不住戳了戳纲吉的脑袋。 这个动作对于刚认识的人来说有些亲昵,纲吉抱着脑袋,像是受惊的猫一样瞪大了眼瞪着山本。 山本武哈哈笑起来。 受了他的影响,纲吉也放下手,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我是沢田纲吉。他歪着脑袋说道,山本同学想去什么地方呢? 山本武乐呵呵地笑起来。 我的话,最喜欢的当然是棒球场。不过周末应该不会开吧?而且,阿纲似乎也不太擅长这些的样子。 哪里是不擅长。 如果是来自并盛小学的其他人听见这句话,都不得不为山本的体贴鞠一把泪。 如果是其他人就不用说了,但这个可是那个[废材纲]啊。 是大多数考试都不超过三十分、走路也会平地摔、体育比赛有他在的队伍注定会输的废材体质的废材纲啊! 山本武露出和善的笑容,思索了一会。 不如去图书馆?他问,总觉得阿纲会喜欢这里。 纲吉眨了眨眼。 山本同学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因为阿纲的国文很好嘛。山本武笑道,每次国文老师教训我们的时候,总是用阿纲做例子。 沢田纲吉的目光漂移了下。 他倒是不知道那位严谨的国文老师是这么的偏爱自己。不过就算是用他来教训其他人,也不过是看看那个沢田纲吉,其他考试都只能考二三十分,但是国文竟然能拿年纪第一!这种话吧。 不过 虽然很感谢山本君你的好意,他说道,不过,这里的棒球馆说不定有开放哦。 棒球、网球、剑道都是立海大附属中学的优势项目,和中学紧密联系的小学部常常和他们使用一个场地,所以即使是周末,说不定也有社团的正选在练习。 纲吉话音刚落,就见黑发男孩的目光骤然就亮了起来。 阿纲! 山本武发动狗狗眼攻击! 沢田纲吉默默地后退半步,无奈道:所以,我提议一起去棒球部如何,山本同学要去吗? 黑发的运动系男孩发出好耶的欢呼声跑远。 不过一会跑了回来,从包里掏出一把糖果塞进纲吉手中。 给! 纲吉歪了歪脑袋,从山本手中挑了一颗红色的出来。 我只要这一颗,一颗就足够了。他说道,其他的都给山本。 棕发的幼崽顿了顿,大概是回到熟悉的地方有了安全感,第一次带着踟蹰提出交朋友的询问。 所以,可以和我成为朋友吗? * 在解散之前,带队的老师特意叮嘱过幼崽们不能离开学校的范围。 这完全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 毕竟神奈川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地区。 即使是小学生也知道,东京神奈川区域不仅是国家的政治经济中心,也是这个国家最为危险的区域。 东京的王权者与咒术师,池袋的无头骑士,横滨的异能力者与黑手党,乃至潜伏在黑暗中的其他存在。这些在外界看来不可思议又可怕的事物对于生活在神奈川的居民而言,都是他们日常的组成部分。 在来到神奈川小学参加交流之前,纲吉和其他的孩子们已经被叮嘱过无数次。 但是,在面对突如其来的神奈川式日常的时候,还是会被吓呆。 巨大的怪物出现在道路的中央,象征着咒术师到来的[帐]和其他势力的结界都未展开。 散布在城市中的专职人员在异状发生后会迅速赶到解决事故,但这里是学校,还是人流量巨大的城市中心。 山本手上捏住棒球社借给他的球棒,在一球挥出发现能对怪物造成伤害之后紧张地将瘦小的纲吉往身后扯。 我会保护你的,阿纲。 他努力勇敢。 年龄大些的少年已经有秩序地站到了前方,棒球网球羽毛球齐发,居然也能对怪物造成伤害。 但这个怪物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应对水平,在千钧一发之间,山本武感到自己被身后的人扒拉开了。 喂,阿纲! 他伸出手。 纲吉踮脚拍了拍他的脑袋,露出一个笑容。 我会保护你的。他重复了山本方才的话语,黑色的文字在脚下展开,产生红色的波纹。 他抬起手,红色的文字包裹着他,稚嫩的指尖自文字中抽出同色的弓箭,在虚空中虚虚一拉,一脚踏出,手指的是站在遥远高楼上名为[诅咒]的怪物身上。 山本武突然想到某些事情。 比如说沢田纲吉是并盛小学有名的废材纲。 学习不行,体育不行,连走路都会平地摔。这样的沢田纲吉只在一堂课上受到过老师的称赞,那便是国文的课堂。 他看着凝神屏息,一手握弓一手搭箭姿势的新友人,猝然想起国文考试最后的作文。 想要变成的人。 同样的题目在他和沢田纲吉的班级上布置过一次,那一次沢田纲吉还被老师点名表扬,站起身来朗诵自己的文章。 山本武记不清当时沢田纲吉说了什么,只记得男孩因久居室内而略显苍白的皮肤,淡似浅樱的唇翕动。夏日灼目的阳光穿透树叶落在他的身上,洒下一片金色的光泽。 那时候的画面和现在突兀地重合起来,记忆中胆小又瑟缩的男孩腰背挺直,无数的吉野樱洒落,他在万千樱粉中射出流星一般的火焰长箭,无数落下的花瓣随之搅动起来。 在这一箭飞出之际,纲吉耳边响起了梦中无数次低喃过的话语。 [你是我们是炼狱舍的最后的希望。]那些记忆中的人说。 [你要带着我们的荣耀活下去。] 而山本武的视线控制不住地追逐着长箭远去,但见火焰喷旋而出,一箭破魔。 作者有话要说: *染井吉野 是日本樱花的一个种类,日本现在栽种的樱花大多数都是这种,又叫做东京樱花日本樱花什么的xd * 开文啦开文啦,抱着纲纲蹲在门口发奶糖啦 吃了我们纲纲的奶糖就是纲纲的人了吼!(恶纲咆哮) * 世界观大量私设 更新时间暂定下午六点 日更 * 推个预收《瓦里安的纲吉君》 瓦里安和谐大家庭(哪里不对)路线,如果写的话不会太长 下面是文案! 业界龙头彭格列有一个特殊的制度,大空与他的守(自)护(然)者(灾)们(害) 大空包容一切调和一切,是组织能够凝聚的核心 而众所周知,瓦里安有两位大(祖)空(宗) 一位是被全瓦里安用老父亲一般的心包容的大祖宗xanxus 一位是被连被包容的大空在内的瓦里安溺爱的小祖宗沢田纲吉 虽然脾气不好胡乱扔人被□□们包容,但他们还是合格的好大空 * 感谢观看么么哒 * 感谢慕锦安小天使扔的地雷和手榴弹!么么么! 第2章 002 002 足踏,胴造,弓构 双手将上弦弓箭高举过头,托弓拉弦,凝心静气,手放箭离。 火焰凝成的长弓根据主人的身高改变了长度,射出的弓矢却不改强劲。射出的箭不会骗人,沢田纲吉却不曾收回视线。突起的狂风在弓矢飞出之后不歇反厉,吉野樱盘旋而舞,风与花瓣刮在脸上带来如刀削般的刺激。他的目光黏着在弓矢之上,在弓箭没入诅咒庞大的身躯之时感到久违的宁静。 繁花纷纷扬扬地洒落身周,远处的诅咒骤然消歇。沢田纲吉轻轻呼出一口气,收回了手中的弓箭。 他转过身,目光与身侧的山本武短兵相接,日色之下,少年人的目光有片刻的游移。 要吃糖吗?他从包中掏出一颗奶糖,真诚地想要贿赂对方,山本君? 山本武看见他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纲吉游移着目光。 山本武继续笑,甚至捂着肚子笑着蹲了下去。 纲吉也蹲下身:盯 很过分哦。他幽幽道。 山本武这才捂着肚子擦了擦眼角的水润。 抱歉抱歉。他道歉,注意到纲吉略显苍白的面色,顿了下问道,阿纲累了吗? 沢田纲吉的情况看来确实不佳,他的面色是肉眼可见的苍白,往日红润的唇也变得浅淡,浅棕色的发落在白皙的脖颈,愈发显得整个人苍白瘦弱,一吹便折。 但就是这样瘦弱的孩子,却在方才射出了那样强劲的弓矢,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山本武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友人,笨拙得像是对待瓷器一般对待对方。 沢田纲吉摇了摇头,拒绝了友人如同对待重症监护室病人一般的照顾。他努力平复着呼吸,因为一向的体弱少锻炼而收效甚微。 山本就一只像是只大狗狗一样担忧地看着他。 纲吉踮起脚,伸手在友人的脑袋顶拍了拍。 不用担心。他认真地说道,山本君不需要用看重症监护室病人的眼光看我。 分卷(2) 山本脑袋上无形的犬耳耷拉下去。 噢。 见他这样,纲吉反而像是一个大人一样叹了口气,指了指他的身后。 学长们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他说道,山本君可以帮我应付一下吗? 他毫不客气地用了应付这个词。 低落的男孩喔了一声,好歹提起一些兴致。 目送着山本去到前辈们之间被人潮淹没,不过一会在交谈中露出往日一样的笑容,纲吉才默默呼出口气。 真是辛苦。 他小大人一样想,带着些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幼稚的自得。 这份自得很快消弭,男孩子鼓了鼓腮,不甘心地看了眼被人群淹没的山本。 山本君的人缘真好啊。他感叹道,丝毫没有是自己刚才太吓人而让其他人不敢靠近的自觉。 男孩子环视一圈,找到一个不时小心翼翼看自己的学姐,默默走过去拉了拉对方的衣袖。 姐姐好,他乖巧极了地指了指山本武,说道,待会山本君出来的时候,你可以替我转告他我先走一步吗? 他垂下眼睫,看起来楚楚又可怜,让少女心里狂叫起来。 当然。黑发的少女轻咳一声,还有其他的话吗?我并不介意一并转达。 学姐真是一个好人。 纲吉默默想到,乖乖摇了摇头。 留言让山本不必担心自己之后,纲吉才转身离去。 体育馆外,春日的日光照射在樱花树上,从间隙中透出带着草木气味的阴影。 自树叶间照射下来的日光有一部分照射在一个人的身上,他穿着黑色的术服,带着金色的兔子面具,仅仅是站在此处,便让人觉得礼仪森严。 纲吉在台阶前站定。 兔子迟疑一下,跨步走了过来。 久未问候了。他低下头,沢田殿下。 这个高度纲吉恰巧能够直视对方的发顶。 他随意地点点头,忍住不要下意识伸出手要抱抱。 毕竟在他年少之时,也没少被兔子们放在手上抱来抱去过。 男孩子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督促着自己不要露出怯意。 你可是炼狱舍最后的崽!振作起来! 支棱起来啊沢田纲吉!! 躬下身的兔子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察觉到这位小殿下或许要绷不住脸色,识相地递上台阶。 御前想念您许久了。他生疏地进行寒暄,毕竟作为黄金之王的氏族、无论是在里外世界都有着赫赫威名的非时院,他们的日常工作也不包含这项。 但大概是多年前每次王权者会面都要照顾来自赤之王家的幼崽的缘故,至今黄金氏族内部还流传着幼崽饲养指南黄金氏族通用版,以防下一任赤之王或者其他王权者也带着这么个随身的小豆丁。 在那本幼崽饲养指南中,有一条金科玉律。 幼崽(附注:尤其是赤之王家的沢田殿下)饲养第一条:如果有什么是一颗糖解决不了的,那就再来一颗。 于是兔子在进行了生疏的寒暄之后,从宽大过分的袖口之中,掏出了一袋金平糖。 请用。 他冷漠道。 豆丁纲吉的双眼亮了一亮。 光是看锦囊一样的袋子就知道,这是黄金氏族内部流通的金平糖自从两年前离开神奈川,他已经许久没吃到了。 想到这里,口腔就开始自动分泌起来。 他矜持地咳嗽一声,结果了黄金兔子的供奉。 对方眼力见十足地收回手,又取出手机,在另一面接通后小声说了几句,将之递交过来。 不远处,有菜鸟警员偷偷摸摸地看着这边。 那不是非时院的大人吗?他好奇地问带着自己的、据说有十年资历的老警官,他在和一个小孩子说话?莫非是这次的嫌疑人? 正拿着个本子记录数据的络腮胡警官闻言抬眼看了眼,差点没拿稳,顺手在菜鸟头上狠狠敲了下去。 嫌疑个鬼啊嫌疑!他气势十足,却十分小声,那是谁你知道吗? 菜鸟迷茫摇头。 于是十年资历的警官就哥俩好地挽住他的肩膀,转了个弯背对着说话的二人。 是炼哔舍的人啊。他恨铁不成钢道。 菜鸟嘶了声,倒吸一口凉气。 他飞快地看了眼那个幼小的男孩,急促道:但是炼、他们不是在两年前的事件中都 络腮胡警官嗐了声。 这孩子大概是幸存者吧,一般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他说道,当初我还是个新人的时候,有幸在那位王身边见过他一面。 于是菜鸟懵懵懂懂,再问络腮胡,对方却十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他只能在履行自己职务的同时,偷偷看一眼那面的男孩。 男孩子看起来实在是过分的软糯,似乎在与电话的另一面说着什么。不多时,凛然的气势骤然迸发起来。 菜鸟敏锐地抬头看去,在兔子施下结界之前,有幸看见生命中最为璀璨的一幕。 那是一柄大剑。在高空之上,仿佛是传说中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大剑凝聚成型,庞大的能量如河似海一般散开,连空气中都充溢着令人热血沸腾的赤红因子。 那是属于赤之王的狂暴的能量。 菜鸟瞪大了眼,在空气中的力量消散之后,沉默地低下头颅,身体却在因此颤抖,连手指也无法掌控。 那把巨大的剑就像是梦魇一般在他的眼前闪现,眼前的景象断断续续地闪烁,连最近的记录本都看不清。 一只手伸了过来,点在他的眉心。 菜鸟如梦初醒,大汗淋漓。 纲吉歪着脑袋看了看这个面色苍白的青年人,确认无虞后示意兔子将他从臂弯中放下来。 抱歉。纲吉安抚着身周的赤红因子,歉意地看向这位因为灵感过高而受到自己影响的年轻人,抱歉让这些孩子影响到你了。 菜鸟匆忙摇头,脸迅速涨成红色,呆呆地看着幼崽对着自己笑了笑,而后在兔子的陪伴下转身离去。 络腮胡警官心情复杂地拍了拍他。 回去休息休息吧,他说道,局长或许会来找你了。 能够受到传说中最接近王权者的人的影响,这只菜鸟恐怕是前途无量啊。 他深沉地收回目光,看向离去的幼小身影。 菜鸟吃吃地问:发生了什么? 络腮胡警官道:你以后也会知道的。那孩子不,那位殿下,是曾经的赤之王、迦具都玄示的眷属。 在两年前,迦具都事件发生之后,他拒绝成为新的王权者。 这些本应是密辛的东西被资历十年的警官如数家珍地一一道出。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交谈,乖巧前行的男孩骤然转过头,朝着这面看了一眼。 那仿佛是一头困倦之后堪堪睁开眼皮的兽的一眼。眼中如电一般闪过闪烁着赤色的光芒。 络腮胡警官像是被人扼住喉咙一般停顿了一下,缓过气来才缓缓说道。 因此至今,赤之王权者的王位依旧空悬。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3章 003 003 络腮胡警官那仿若叹息的一声并未进入沢田纲吉的耳中,他举着电话,继续与黄金之王的对话。 沢田纲吉并非强势的性格,即使面对的是日本的无冕之王,也因为幼年的相识而生出亲近之意,连带着语气也软糯不少。 最后,不知对面询问了什么,他兀地沉默下来。 我回来只有一个目的。 他垂下眼睫,眸中有跳跃的火在燃烧。即使还是个孩子,此时此刻,也没有人胆敢将他当做一个普通的幼崽。 他是赤之王氏族最后的火种,是炼狱舍留存在这个世界最后的火光。 抱歉,老爷子,我是为了重新取得神奈川而来的。 他轻声地、温柔极了地说道。 * 与聪明人对话总是让人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沢田纲吉挂掉电话,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都在颤抖。 他本就不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与国常路大觉这位活了一个世纪的老狐狸对话,更是耗费了不知多少的脑细胞。 他挂下电话,与黄金之王达成了初步的和解。 黄金氏族不会继续再派人驻守神奈川地区,而原本留在这里的兔子们在未来一段时间之中都被划到他的手下,能够掌控神奈川地区多少,就全靠他自己。 向来被称为废材纲的孩子困恼地皱着眉,却不像是面对以往那些困难那般瑟缩,反而积极地寻求解决的方法。 这并非是他足够坚强,而是因为曾经赫赫有名的赤之氏族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要想后退也无处可退。 而黄金之王的援手也并非是因为赤金两族曾经有过的深厚友谊,而是因为如今仅剩一人的赤之氏族的这最后一人,是赤之达摩克利斯之剑选中的下一任王权者最有力的竞争者。 上位王权者已死,王位已空悬两年。从当初赤之王迦具都玄示坠剑、紧接着赤之达摩克利斯之剑选中沢田纲吉开始,整整两年的时间,沢田纲吉从未接受过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选择。 他拒绝了王之位,又再次被选中,如此循环往复,直到重新踏上神奈川之日,命运的转轮回到原初开始的地方。 一路困恼着四处走动,等回过神来,自己也不知道流浪到了什么地方。 坏事成双。废材体质又发挥了作用,沢田纲吉脚下一个踉跄,就咕噜咕噜地滚下了斜坡的草坪。 倒霉透顶。 他咕噜咕噜滚着,默默地变成一个球慢慢停下。 国常路老爷子真是老当益壮,好难缠啊我的脑细胞都被用光了诶。 一颗长满草的球发出声音。 阿武不知道生气没有,但是带他见兔子先生好奇怪当然不是因为我稍微有些害羞quq 明天还要考数学,这种东西到底为什么存在啊 但是不考的话就不能来神奈川读书玄示在天上会把我骂死,额头会被戳穿的啦! 嘀嘀咕咕嘟嘟囔囔,小学生纲吉在草地上扭来扭曲,最后慢索索地缩成一团,开始唉声叹息又自己安慰自己。 山本武原本也没注意到这些声音的。 他发现沢田纲吉丢下自己离开之后其实也没生气,秉承着对方是自己的朋友那总不会害自己的心理,心大的男孩不仅没有生气,还给小伙伴带了一份晚餐。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沢田纲吉还没有回来,山本这才忧虑地出了校门,沿着去警局的路线寻找起了自己的小伙伴。 然后在休息的时候听见了熟悉声音的嘀嘀咕咕。 他站起身环视一圈没见到人,往上看树上也没藏一个沢田纲吉,这才低下头,在草坪上发现一颗纲吉球。 刚才还威武霸气的小伙伴在无人知的地方慢吞吞地蜷缩起来,丧气地吧唧吧唧,他走近了听,竟然全是一些吐槽和自我安慰和说服,停下来让人只有哭笑不得。 他站在纲吉身边,单手握拳,咳咳了两声。 哟,阿纲!男孩雀跃道,肚子饿了吗? ! 阿武!你知道怎么回学校吗! 嗯?当然了,学校就在对面嘛。 无用的废话在友人之间畅快地穿行,脱离了说正事专用状态,从一级霸气的大佬瞬间化身软糯团子的纲吉quq地接过友人递来的面包,幸福得全身都泛起了小花。他嘤嘤嘤地道谢,伸出脸去和山本贴贴。 好朋友二人组贴贴在一起吃晚餐,原本的烦恼和沉重在与友人的交谈中淡去,纲吉像是躺进了热腾腾的浴缸,浑身都冒着舒坦。 山本武确实是一个适合相处的孩子,他贴心地没有提及白天发生的事情,而热切自然,像是天生就散发着热气的小太阳。 不久,华灯初上,漆黑的夜幕笼罩了城市,繁星闪烁。 华灯初上,灯红酒绿,山本君喜欢这样的夜晚吗?沢田纲吉问。 山本武诶了一声,挠头。 大概很喜欢吧。他说,反正很好看啦。 纲吉因这个回答噗嗤笑了出来,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搓了搓山本的脑袋。 这可不行。他叉着腰,莫名生出一些自豪,我可不允许我的朋友不了解神奈川的美好。 男孩子张开手臂,黑色的文字从指尖泛出,很快化为红色包裹起二人。在山本惊诧的目光之中,纲吉牵住他的手,足间一点,便轻飘飘地脱离了陆地。 我的教导者们跟我说,做人第一要讲究[忠义],交朋友要讲究分享。他的声音在风中有些飘忽,但山本还是能听清他在说些什么,我很喜欢神奈川的晚上,所以想要和阿武一起分享 山本武笑起来,因为纲吉称呼的转变而更加高兴。 谢谢他也拉长声调,我很喜欢 山本武侧过头,身侧的友人被夜风吹起了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竟然比平日软糯的模样多出几分威严。他们飞跃了校园站立在天际,整座城市都被纳入眼底,夜色之下群星之中,谁又能想到有两个孩童正站立在风声之中,俯视着大地上的一切。 他们是真真切切的友人,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们的友谊将在时光的见证中愈加深厚,长久如新。 山本武惊叹着眼前看到的一切,若有所觉地抬起头去,仿佛看到拉着自己的友人头顶,仿佛有赤红色的光点在汇集想要涌入纲吉的身体之中,又被无形的力量隔绝在外。 注意到他的视线,沢田纲吉解释道:这是石板控制下的力量因子。因为曾经的教导者们的缘故,这些孩子很喜欢我,但是不行 说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将空气中的赤色弹开。 但没有这些赤色,二人也依旧高悬与空。 分卷(3) 见山本好奇的神色,纲吉继续说道:不过,我现在使用的是文字的力量类似于以前人们所说的[言灵]。 纲吉在飞行中同山本解释这并非是神奈川特有的体系,但是在这片区域却更加有效。 源于文字、发自内心,只要诚恳地进行请求,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在这片区域因笔下流淌的文字,获得一时的庇佑。 而这种能力最强的地方实际上是在横滨,横滨的异能力者大多与文字的力量同源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去横滨看看! 说的像是去动物园参观什么珍稀动物一般。 纲吉诶嘿一声萌混过关,眼角扫到不远处的身影,低啧一声糟糕。 差点忘记了,还有一件事。他不怎么靠谱地补充道,因为神奈川的特殊性,所以除了地面,天空也会有专门的异能力者进行巡逻。甚至制定了特殊的飞行法。 山本武:啊哈哈哈哈那我们是合法飞起来的吗? 纲吉:当然 他骤然加速,二人在城市的夜空变成一道飞舞的流星,还伴随着少年人稚气未脱的快乐声音:不是啦! 后方却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喂!那边的!神奈川空中禁飞法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啦! 呸!怎么可能!你们申请夜间飞行权限了吗!嘿还是未成年?未成年违规飞行要让监护人带着写三万字的检讨知道吗!!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喂!不准跑啊!! 可是不跑才是笨蛋、笨蛋中的笨蛋啊! 略略略!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关于国常路的称呼 原本我想用老爹来着,但是想了想黄金之王和纲纲的年龄差dbq,还是老爷子吧!听起来就很接地气,有我们炼狱舍的风范! * 纲吉日记 努力统治神奈川的第一天:被交警开罚单,委屈不跑才是笨蛋!略略略!!(鬼脸.jpg) * 感谢观看么么哒!新的版本希望大家喜欢! 第4章 004 004 负责神奈川地区夜间巡逻的是名为幸村真一的男人。 两年前神奈川王权者暴走事件之后,他和大多数人一样,逐渐获得了自己的特殊能力。 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离经叛道的想法的男人没做他想,反手报给政府,作为第一批主动登记异能力的特殊人才被引进特殊人才管理局,最后安排了一个巡空的工作。 虽说偶尔会排到夜班,但管理局深谙让这些有了特殊能力的人们如何闭嘴,给的够多福利也够好,因此即使工作量偶尔大些时间比正常工作时间晚些,也没多少怨言。 或者说,幸村真一还挺喜欢在晚上巡逻的。 每次巡逻的时候偶尔抬起头,看到的就是漆黑的夜空与闪烁的星辰,内心随之宁静,连带着心情也变得心平气和和星星待在一起的家伙是谁? 他反手捂住对讲机,没做多想就在空中狂奔起来。 喂!那边的!神奈川空中禁飞法知道吗!白天晚上都不允许飞的你们这群仗着有点能力就胡乱飞的家伙知道吗!能飞了不起啊!谁还不会飞啊! 他蹭地一声也升了空,眼尖地看见两个人只不过自己儿子那么大一丁点,登时反应过来对面要么就是世界最强一米六(一米六:??)要么就是小学生。于是一腔火气骤然一转,带上了几分老父亲一般的担忧。 你们申请夜间飞行权限了吗!嘿还是未成年?未成年违规飞行要让监护人带着写三万字的检讨知道吗!! 喂!不准跑啊!! 在神奈川拥有足足两年巡空经历的精英级巡空员灵敏地飞过,纵使对面的两个小鬼的飞行速度比他高了不少,但他好歹是凭借自己高超的飞车技巧,和对方在茫茫夜空中上演了一场空中秋名山淦,这超速了啊! 在速度超出某个界限的时候男人脑中的刹车骤然发动,原本上演着空中飙车的一方像是被拔了发条一般停止在原地,最后目送着两个违规者远去。 那个方向如果没记错的话,是立海大小学? 但还是抵不过姜还是老的辣,被记住了回去的方向。 * 沢田纲吉原本没准备疲于奔命的。 按理说,他只需要站在原地在等待对方开张罚单的时间中,拨一通电话给今天刚拨到自己手下的兔子,就能在罚单开到自己头上之前把事情抹消。 但当他飞跃起来的那一刻,身体中的血液就沸腾了起来。 那些被刻意埋藏的记忆在极限与速度中被激活,赤色的火焰与狂飙的速度作为曾经的日常带来无限的舒适,既然能够溜走,那为什么还要留在原地等条子追上。 沢田纲吉甚至伸开了手,和山本两个人像是无线的风筝一样俯冲在夜色之上。 他浅棕色的眼瞳闪过赤金的色彩,视界中的一切都被染上了赤与金的色彩,在狂风拂卷之中无意识地笑出声来。 最后降落在校园的附近。 夜幕恢复了往日的黑沉,俯瞰时一眼览尽的灯带化成最近的一个路灯,闪烁着照亮前路。 一起做了坏事的两人相互挤在一起,彼此对视,便露出心领神会的笑。 果然,阿纲很厉害啊!山本武的眼里闪烁着光,神情颇为兴奋。 纲吉因友人的承认感到雀跃,在原地跳了跳,高兴地回答:阿武喜欢吗?我小时候最喜欢被抱着在天上飞了。 他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流畅的□□。 风会带来一切讯息,从上往下俯瞰的时候会有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安心,昭示着繁荣与现代的流动灯带不仅仅是高科技的产物,也是所谓王权者、所谓异能者有好好守卫这片土地的结晶。他的话说的断断续续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山本武竟然诡异地能够知会他在说些什么。 他好奇地问:所以,这就是阿纲离开并盛来到这里的原因吗? 纲吉露出了柔软的笑容。 没错,我想要来看看,看看我还能为这个城市做些什么。他看向山本武,坦诚地说道,虽然我还只是个小学生,但是说不定已经是神奈川暗地里的掌控者了哦。 山本武诶了一声。 阿纲真厉害!完全不会以为友人是在吹牛皮,转而沉吟了一下。 不过,阿纲你还是未成年诶,做童工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神一样的不太好。 而且,虽然阿纲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但是刚才的警官先生好像有拍下我们的照片诶。如果是神奈川本地人的话,很容易就能从路线找到学校然后找到我们吧。 这种事情现在才说真的不要紧吗虽然他多多少少有察觉到啦。 沢田纲吉的吐槽之魂蠢蠢欲动了起来。 但在他吐槽之前,察觉到了电线杆后的来人。 他啊呀一声,终于想起似乎在来之前曾经联络过某人。 好想吃咖喱。他小声道。 山本:嗳? 电线杆后的来人走入灯光之下,最先露出的是骨节分明的手,手中提了一份食物。来人闻言,很是诚恳地挠了挠头,露出抱歉的神色。 我这里没有咖喱,生马面可以吗? 他的面容缓缓被月色揭开,露出微带胡茬的下巴,温和的面容,赤红色的短发。 沢田纲吉的眼亮了一瞬,像是看到毛线球的狸花猫,矜持地揣着手手,尾巴已经飞快地晃动起来。 来得太晚了,以及,生马面外带会腻掉的。他故作冷漠,语气还是微妙地上扬起来,叫出来人的名字,作之助酱。 作者有话要说:  纲纲:看!替我们交罚单接受交警教育的人来了! *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5章 005 005 暗红色的塑料碗盖揭开,莹白的雾气便扑面而来。吹散雾气,便露出平躺在碗中的生马面。 生马面是神奈川的特色小吃,其产生与中国料理息息相关,制作则以横滨的三家店最佳,在生马面界暗地里被称为御三家。织田作之助接到沢田纲吉电话的时候还在工作之中,匆忙下便打包了距离横滨站最近的[玉泉亭]的生马面,随手点了些来自中华的烧麦与饺子,便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但如此的匆忙并没有对生马面的口感与品相产生任何影响,醇厚的汤底在揭开碗盖的瞬间发出浓郁的香气,劲道的拉面躺在汤中,最上层漂浮着白菜、豆芽与胡萝卜,色彩鲜明又亮丽,一看便让人食指大动。 纲吉将饺子和烧麦分别从另外两只碗里捞出来,分给山本武与织田作之助,三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就准备将生马面与饺子烧麦分而食之。 纲吉一边嗦着面,一边和织田作之助唠嗑。偶尔看到山本,运动系男孩早已经有些饿,此时埋着脑袋,专心致志当一个干饭人。 沢田纲吉若无其事地跟织田作之助说道:总之,就是你听到的这样,我准备将玄示以前的势力范围接管回来。如果下一任赤之王要的话,就把这片地给他们。 反正就是不想放在别人手里。 织田作之助了然地点了点头。 不过,他说道,这样的话,你是准备恢复[炼狱舍]吗? 纲吉:嗳? 或者是直接夺取其他帮派? 这个嘛 暗红发色的青年扭过头,严肃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或许不会赞同你的想法。毕竟竹千代你还是学生吧? 低头干饭的山本武发出疑惑的声音:竹千代? 织田作之助扭过头,认真解释:纲吉的[纲吉]是德川纲吉的[纲吉]吧,这个名字就是从此而来的,所以家里人就这样叫他了。 毕竟纲吉所在的不是其他地方,而是占据了黑帮和王权者氏族双重地位的炼狱舍。即使王的力量足以为他们挡住一切风雨,但氏族的成员在外谈起纲吉的时候,还是会使用[竹千代]这个德川家族历代将军长子使用过的乳名来叫他。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个名字很可爱,配上软软糯糯黏在王身边的小纲吉就更加可爱。 一群莫名有着少女心的黑帮大汉如此想到。 了解了始末山本武点点头,继续低头嗦面。 织田作之助再看向纲吉,没有丝毫卡顿地接上前言。 所以,是学生的话就做学生应该做的事,如果因为心血来潮就去当什么黑|手|党的老大的话,会给身边的人添很多麻烦的。 沢田纲吉: 他沉默了下。 我也是有好好考虑的啊,少年人褪去在兔子面前刻意营造的疏狂与傲慢,像是一只在草地上滚了两圈的狸花猫,软乎乎地走到织田作之助的身边,乖觉地露出小肚皮。 而且,这说的明明是作之助酱自己吧。 当初织田作之助突然说要去当杀手可是在氏族里引发了不小的矛盾,[炼狱舍]的成员们纷纷摇着头说孩子大了翅膀终于硬了,排着队揍完一心独立的小鬼,最后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将他一脚踢出了门外。 想到织田作之助年少轻狂的过往,沢田纲吉突兀地笑了起来,昏黄的路灯渲染出温暖的气息,这一笑便如春日里枝头绽放的垂樱,星火摇曳,在他眸间缀染上点点星光。 不过,他站起身,伸手在身前划出一个大圈,我也不是没有准备的哦。 少年人轻声说着,看向年长的青年,眸中露出凛冽的战意。 作之助要来试试吗?他微微扬起下颌,不经意散出狂傲,就算是作之助,我也有把握彻彻底底地击败你。 真是厉害。织田作之助呱唧呱唧地鼓起掌来。 但这就像是家长永远会称赞孩子,即使他们只是自己将食物从碗里舀起来放进嘴里一样,织田作之助的称赞并不意味着他承认了纲吉的想法,只不过是适度的捧哏(?)罢了。 知晓他这一行为的意义,纲吉孩子气地鼓了鼓腮。 既然如此 人之天性就有的熊孩子的一面开始占据上风,纲吉反手从他的可爱卫衣的包包里掏出一页纸,黑色的文字盘旋而下,很快将整只手都写满。 下一刻,疾风骤起,文字脱离过分白皙的手,以状似小型龙卷风的姿态落到地上,随着转动越加迅速,甚至将纲吉的额发都吹拂起来。 我不久前研究出来的新能力,纲吉眼也不眨地说道,事实上他只不过是随手写了篇作文,能够使我创造的[生物]在一定程度上化为现实并由我操纵按照炼狱舍的规则,只要我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作之助你就不能阻拦我了吧。 迅疾的风减缓了速度,似乎将要停歇。纲吉抿着唇,体内的[力量]在迅速流失,眼中火焰似的光芒却越加旺盛。 他已经试验了这个能力好几次,在某些自己不便处理的事情比如说打架、黑吃黑、做便当(?)和值日(??)之类的事情上,[工具人一号]一定是最为好用的一个。 方才有些疲软的风逐渐快速了起来,风速加快,风力也在增强。闪着昏黄灯光的路灯骤然炸裂,破碎的碎片自空中落下纷纷粉碎在地面,在黑暗中绽出透明的花。 远处的灯光带来微弱的光明,黑色的文字散去,一只脚从文字的旋风中踏了出来。 踏碎文字的是一名成年男性,男人的眼低垂,无端散发出无处安放的魅力。他的身上环绕着枪\支、烟和消毒水的味道,在出现的刹那就疯狂地席卷了四周的空气,强行将这方天地变成自己的领域。 他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目瞪口呆的三人,落在棕发的少年身上。 只是刹那间的功夫,枪支上膛与保险打开的声音接续响起,纲吉被一只手捞起,一个闪烁之后便被带着跃离了原地,站在一侧的灯光之下。 分卷(4) 我应该说过,如果没有事情的话,不要叫我出来。身后气息已经足够熟悉的男人骤然靠近他,因着亲密的姿势对方的话语也变得格外清晰。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僵硬,男人低声笑起来,手中枪\支顶了顶那顶黑色的高顶礼帽,弯曲的鬓角随着动作弹了弹,竟然有种奇妙的可爱。 chaos。他的声音近在耳侧,如黑暗中诡测的幽灵,亲密而又危险地在无人知之处定下无可违逆的契约,沢田纲吉。 作者有话要说:  纲吉:啊啊啊啊啊啊!! 山本:喔喔喔喔喔喔!! 织田作:啊 纲吉:我的工具人会说话了啊啊啊啊啊!!!!!他会说话了啊啊啊啊! r:闭嘴蠢纲 纲吉:quq *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6章 006 006 夜幕低垂,黑发礼帽男人的锐利被昏暗的夜幕消磨几分,低垂的眉眼掩藏在高顶礼帽之下,磨出了些许不可言说的温柔。 沢田纲吉在心底发出小声的狂叫,他从男人的臂弯里挣扎出来,警惕地看着对方。 像一只瞪圆了眼睛的猫。 他有些迟疑:莫非真的是工 男人:奈鲁。 不用想他也知道这只小鬼会叫自己什么,不如抢先开口占据主导权。 你暂时叫我奈鲁就行了。 纲吉没想到自己的工具人居然变成了真人,缩了缩脖子,也不张牙舞爪了,像是被拎住后颈皮的小猫咪一样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眼睛悄悄地往拎着山本的织田作之助那边看。 织田作之助也正皱着眉观察情况,见纲吉与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原本十分的敌意卸去三分,上前两步,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询问:他就是你的异能力吗,竹千代? 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他使用的是对于神奈川人更为平常的异能力一词。 沢田纲吉看了眼疑似有了自我的工具人先生对方竟然连名字都给自己取好了,可见人格化程度不可谓之不高。于是他看了看工具人先生的脸色见无异样,才应下来。 这是奈鲁。他说的奈鲁像是他早已经使用得得心应手的能力,坦然地说道,看到奈鲁先生,作之助酱可以承认我吗? 织田作之助的目光礼貌地在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身上快速扫过。 不知道炼狱舍的小小[竹千代]在分别的这些年月经历了什么,这位异能力先生的身上有着连他也感到忌惮的气势,从气味来判别,对方的等级定然不低,如果按照杀手内部的标准来识别,说是最顶尖的那一部分也不为过。 织田作之助的手指微动,刹那间,无数的碎片在他眼前闪过。 异能力[天衣无缝]。 属于织田作之助的异能力展开,瞬息之间,拔枪后五秒内的未来在他眼前展开,织田作之助骤然瞪大双眼,在未来的片段中看见注定的落败。 已经触摸到枪柄的手指放下,有着泛着红色的头发的青年垂下眼举起手,宣告了自己的失败。他如上好蓝色宝石的眼凝视着沢田纲吉,曾经空虚得惊人的眼中盛漫了毫不作伪的关切。 我只是担心你,他轻声说道,不再使用炼狱舍众人为纲吉取上的乳名。 阿纲。 得胜的沢田纲吉并未因此就洋洋得意起来,空气中看不见的尾巴耷拉下来,不甘地抿了抿唇。 他总是无法拒绝自己的家人们的,他想。 所以作之助才会这样干脆利落地承认落败,只因为这并不是最好的阻止方法。而最好的方法沢田纲吉永远无法拒绝他承认的家人。 尤其是出于对他本人的担忧而发出的劝导,会让生性腼腆而涉世未深的少年同时感到幸福与羞窘,来自家人们的爱意宛如挤压着生存空间的棉花糖,不断将他包裹挤压,直至无法呼吸。所以不论是面对奈奈妈妈温柔的爱还是织田作之助毫不掩饰的关怀,沢田纲吉都无法径直说出拒绝的话语。 如果是其他事情的话,说不定他已经让步了。 但是这并不是可以随便让步的事情。沢田纲吉最终还是直视了回去,目光坚定地凝望进如深邃宝石一般的蓝色之中。 作之助的担心确实不无道理,他仿佛又进入那个说正事专用的状态,连带着语气也冷静了不少。眸中赤金一闪而过,生出几分狂扬的昳丽。 那么,就做给你看吧。 少年人的面容无端和记忆中的重合起来,织田作之助紧张地伸出手说了句喂,就见面前的少年如一道火红的流星一般消失在了眼前。 这下糟糕了。 织田作之助面无表情地想,就算回到了普通人的生活,炼狱舍的坏习惯也还是没有被这些日常消弭掉。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朝向身侧的少年。 这位山本同学,他诚恳地询问,你能自己回学校吗? * 一个分岔路口,沢田纲吉落下识别前路。 无需多言,由他创造的奈鲁不必交流就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像是影子一样滑进黑暗,不过一会开了辆车过来。 沢田纲吉仰着头看方向,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他并非无脑行动,只是如果要让织田作之助安心的话,只是证明自己拥有足够的武力是不够的。 他的身份他的野望都不是简单的我能保护自己能够让人放下担心的事,因此与其和织田作之助产生无谓的争端,不如用实际来证明自己的力量。 而在人世之间,这种实际最浅显地表现为权柄与力量。 因此,沢田纲吉决定将原本准备慢慢进行的计划推行一步。 横滨的情况过于杂乱,但是横滨以外的地方却不是难啃的骨头。 沢田纲吉幼年时听过曾经的赤之王迦具都玄示给自己讲过一个床头故事,在遥远的意大利有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在一夕之间毁灭了一个家族。现在他已经大了不少,所以用一个晚上占领一个神奈川本地的黑\帮,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 停留在他身后的汽车发出了催促的喇叭声。 本质还是个好孩子的纲吉看了眼车。 开完再送回来也不迟。工具人奈鲁先生说道,上车? 当然。 纲吉在心底同车主人说了一句抱歉,腿一迈就上了车的副座。 他已经选定了目标。 去高濑会吧。他轻声说道,奈鲁先生会帮我吗? 工具人先生并未回答,只露出兴味盎然的笑。 要下杀手吗?他近乎冷漠地问。 只需要臣服就好。少年浅色的瞳已经转化为令人沉沦的金,赤色在其中流转,是只能在非普通人身上看见的光彩。 奈鲁:果然还是小鬼。 心软到令人发笑。 但他闭上眼,身体内的血液在奔涌,多少年未曾有过的激情在体内流窜,全身上下甚至连头皮都战栗起来。 又疯又软的小鬼。 倒是很合他的胃口。 于是这一个夜晚,位于神奈川东部的高濑会总部遭到前所未有的袭击,攻击者仅有两人,使用的是高濑会本部仓库用于演习的子弹,数量不多,却足够清洗本部。 等到高濑会的老大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敌人已然冲破了所有的防线。他的参谋与护卫长抱着脑袋蹲在一旁,昏暗中原本属于他的座椅上坐着一名看不清模样的人。他身侧站着手中举枪的成年男人,黑色的礼帽下目光如狼似刀,刮在身上仿佛子弹没入身体一般带来钝感。 男人抖了一抖,尿骚味在室内蔓延。 不要如此惊慌啊,他听见黑暗中的人轻笑了一声,声音出乎意料地稚嫩,让男人不由将对方的身份往拥有固化年龄或者与时空相关的异能者身上靠。 但拂晓的光从窗外投射进来,天边的光彩连成一线,照射出双腿交叉,一手托腮坐在座椅之上少年的面目。 初次见面,多有叨扰,上次见面的时候,我似乎才八岁吧。少年沢田纲吉自座椅走下,笑意吟吟地来到高濑会首领的身边,友好地伸出手,时隔三年,希望你还没有忘记我。 男人瞪大的双眼已经无法回到它原本的大小,颤抖的声线似乎是从自己的嗓中发出,又像是从地狱而来。 你、你是[炼狱舍]那个 没错,是我。沢田纲吉张开手,赤红色的力量朝他蜂拥而来。这一次少年不再拒绝它们,黑色的文字在手中成了线,指引着赤红升上天际,与正常空间形成挤压。巨大的能量卷起漩涡。于是闪烁着赤色光芒的大剑照亮了日光不曾普照之处,剑身如火焰一般,闪烁着无数水晶。剑柄处赤红光芒之处,如瞳孔一般的赤色凝视着王的土地。 沢田纲吉的目光不曾倾斜。 高濑会的首领得到肯定的答复,向后退了两步,一个踉跄摔在床上。 只有少年明亮的双眼,在焚烧一切的赤红之中熠熠生辉。 如您所见,我们[炼狱舍]回来了。 赤色的火焰终将焚尽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达摩克利斯之剑都好时髦,我不会写(哽咽)你们脑补一下,反正很帅 纲纲应该也很帅 * 忘记贴上来了,关于达摩克利斯之剑不是指纲纲成王啦 在威兹曼的理论里面,达摩克利斯之剑是当王权者展开圣域后,被圣域与正常空间的临界面所挤压的能量卷起漩涡扶摇直上,最终汇聚并压缩于头上的力学平衡点,从被压缩的空间与能量中形成的剑形状的能量凝结体。 所以纲纲这个剑并不是真正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而是一个应用同样原理搞出来的高仿版,出来的意义类似于占领了城堡要插上自己家的棋子也类似于狗狗嘘嘘圈地盘(我在说什么) * [炼狱舍]是前任赤之王迦具都玄示的氏族,有不知道来源的同人二设(大概)是个黑|帮,这里用二设 高濑会来自文野剧组 * 替换完了!恢复更新,晚上还有今天的更新orz *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7章 007 007 天光破晓的那一刹那,天地都为之寂静。 无法看到高空异像的人们诧异着今日天空比寻常早亮大半个小时,能够看见这把高悬于空的王剑之人则反应各异,近处的能力者感到铺天盖地的压制之感,面上泛出细细密密的汗。在范围之外,特殊能力者有惊诧有欢欣,在黑暗之处,更有孤独的野犬注视着记忆中的荣光,历经沧桑的脸颊落下黑色的泪水。 王 王啊! 野犬拖行几步摔在地上,怆然泪下。 不,并非是赤色的王权者诞生了。 御柱塔内,黄金之王耳边贴着一个电话,声色漠然,不过是小孩子家的玩闹,不必在意。 电话对面是现任首相的某位心腹议员,代首相刺探这等异状的情报、原本以为是新的王权者的诞生,没想到会得到这种答复,旋即觉得自己是否是刺探到了黄金之王的密谋,汗水淋淋而下。 国常路大觉并不在意对话的议员脑补了什么,他目视着远方,无法视及在神奈川重新出现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却能从风中空气中日光中感知到在彼方发生了一切。 这位日本真正的王宽厚地笑起来。 不必担心,他是个好孩子。他如此说道。 电话另一面的议员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得了这句保证,终于放心,话锋一转,换了个休闲的话题。 远在东京的王权者尚能从空气的波动中感知神奈川发生的一切,而近在神奈川的横滨,上位仅仅一年的医生站在港口黑手党大楼的最高处,发出哇哦的赞叹。 他的身边跟着人形异能力爱丽丝,清晨的风一反往常的温柔,堪称凛冽地掀起男人的衣袍,在微凉的清晨翻飞出黑色的弧度。 看起来是一位不好相处的强者呢,他用一种诡异的撒娇语调同身边的幼女说道,真希望我的头发能够保住爱丽丝酱会喜欢没有头发的我吗? 金发红裙的人形异能力看了眼发际线已经堪危的森鸥外,作出一个鬼脸。 当然不喜欢了!我最讨厌林太郎了! quq怎么这样男人拉长了调子看向身后,仿若求助的视线落在黑暗之中,你快来帮帮我啊太宰君。 黑暗中传出少年略显稚嫩的嗓音。 真抱歉,这件事情上我和爱丽丝站一边哦,从一角黑暗的阴影中走出的是一名披着黑色大衣的少年,他的瞳眸波澜无惊地略过唱念做打一应俱全的顶头上司和他的幼女,冷漠地说道,森先生太恶心了,所以不要。 森鸥外:quq 他伤心了!后果很严重的! 戴着红色围巾的港口黑手党现任首领在凛冽的寒风中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老泪,笑闹过后终于露出锋利的一面。 既然如此,太宰君就去看看是哪一位来到神奈川做客了吧。 太宰治丧气地抬了抬眼皮:这不是赤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吗? 神奈川原本也就是这位王权者的地盘,后继者来继承的话,似乎也不无合理之处。 但森鸥外却只是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只让他去查探。 如果是我猜想的那孩子的话,要怎么办呢,带黑发的少年不带情感地远去,首领先生毫无威严地蹲了下来,一头扎进人形异能力的怀里撒娇,那孩子才十岁吧?还是十一岁?虽然不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但是也还是个小朋友呢。 并没有看到一瞬间黑脸的爱丽丝的森鸥外絮絮叨叨着侧过头,紫红色的眼瞳中倒映出远方的赤色,发自内心地因此赞叹与战栗。 总之,让太宰君看看吧,他叹了口气,要是能他们成为好朋友的话,就能省下好多事情了。 分卷(5) 虽然这个可能性是真的微乎其微。 倡导最优解的港口黑手党首领捂住脑袋,深觉自己的发际线又往后挪动了几分。 其他人如何作想沢田纲吉分毫不知,他狂奔在校园的樱花大道上,呼吸急促,狼狈得与早间释放出赤之达摩克利斯之剑伪的大佬截然相反,活像是一个体力常年不及格的废材。 虽然也确实如此。 紧赶慢赶在考试铃声响起之前踏入了教室,他急急忙忙地找到自己的座位,差点在转角时来一个平地摔。 一只手适时地伸了过来捞住他,纲吉抬眸,撞上山本武爽朗的笑脸。 给你带了早餐,麦色皮肤的男孩顺势塞了个小烧麦,用气音说道,先吃一点。 纲吉一眼看出这和昨晚的吃食同出于一家店,明智地没去询问昨晚山本和织田作之助做了什么,只露出感激的笑容。 谢啦阿武,顺便wink了一下。 纸张摩擦的沙沙声逐渐响起,沢田纲吉小口吞咽着那只烧麦,在老师不赞同的目光到来之前进食完毕。 考试的内容并不艰深,纲吉一面做着题目一面复盘昨晚的战斗。虽说在异能力者面前普通人着实毫无还手之力。但奈鲁的能力也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对方并没有什么花哨的能力,出手与他本人的气质一样迅速而凌厉,只凭一把捷克制的z75就能鲨疯,扫荡下来如入无人之境,倒显得跟在身后的他像是来划水的一样,最后也只在拜(恐)访(吓)高濑会的首领时起了些作用。 但奈鲁先生也不是全能的,直接的后遗症就是在离开高濑会的地盘之后对方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连能够供他使用的工具人版奈鲁都没留下,坐在车里的他差点没因为司机的消失而落下山崖。 最后还是神出鬼没的兔子救了他一命。 虽说在初见时候他表现得争锋相对的模样,但事实上炼狱舍和黄金氏族的非时院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坏,在拜托了兔子君将自己送到学校之后,纲吉还友好地给了对方一颗奶糖表示感谢。 不过这样的话,还是得有自己的人手才行。考完试后就上到天台接受友人投喂的少年面无表情地吐槽,我还是小孩子,成为童工也太早了吧! 山本武一边投喂一边哈哈笑出(馊)主意:既然这样的话,请昨天的奈鲁先生帮忙? 沢田纲吉沉默了下。 他有些意动。 山本武已经能熟练地看出小伙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的情绪了。 有什么问题吗?他很贴心地问。 沢田纲吉心想奈鲁先生的武力值和他耗费的能量值似乎是对等的,如果像是昨晚那样短时间的使用还好,要让他长时间停留在这边的话,自己大概会被掏空吧。 他摇了摇头,简短答道:奈鲁先生不行。 山本武:?? 不过降低标准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浅棕发色的少年心下即定,等到下午最后一堂考试结束,对要创造的工具人已经有了初步的构想。 星光乍露之时,他伏在案前,咬着笔头思索要创造的人物。 [黑夜中的独|裁者。] [以生命捍卫的究竟是那个至关重要的存在亦或是这片土地,在抵达生命尽头回归灵魂之乡之际,终于迎来了答案。] [我伪装成骗子,人们就说我是个骗子1] [然而,当我真的痛苦万分,不由得呻|吟时,人人却认为我在无病呻吟。2] 黑色的墨迹在纸上晕染开,连成文字与语句,力量从片段中诞生,在最后一笔收束之时融汇贯通,喷发出黑色的文字漩涡。 沢田纲吉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这片文字的漩涡,伸手探进其中。 以往都会顺利拉出工具人的漩涡一动不动,让他心生狐疑。但还未来得及深思,手机的铃声便阵阵响起。 莫西莫西,作之助吗? 话落的瞬间,表现得爱理不理的工具人瞬间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强劲得少年径直发出了一声痛呼。 在黑色的文字漩涡之中,急切走出的人形生物已成型,红色的围巾率先飞舞,在黑色文字中添上一抹亮色。 等等! 纲吉的阻止之音方落,便对上一双鸢色的双瞳。 当他几乎就要被那双眼中盛大的空虚淹没之际,耳畔传来了对方的声音。 那是已然干涸的、如走过迢迢万里之人一般的枯哑嗓音,小心翼翼地呼唤着珍贵而遥不可及的水源。 织田作 作者有话要说:  1、2出自太宰治先生《斜阳》 * 工具人二号出现!没有好用的工具人,我们纲纲怎么挤出时间成为文坛之光(??) 纲纲:好可怕啊工具人二号先生的视线,作者君再说的话,我会被吃掉也说不定哦 山本:谁要吃掉你?我保护你! 奈鲁(默默拔|枪) 织田作(默默站到纲纲面前) 工具人二号先生:柠檬味的口水从眼角落下 * 感谢观看么么哒! 谢谢大家等我quq,这章评论区随机发小红包orz 顺便想了想加更制度,v后加还是作收(500)\文收(2000)加更,霸王票太破费了就算辽xd营养液我感觉读者的营养液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一个不小心我就没了所以也算辽xdd 和大家贴贴 第8章 008 008 新工具人耗费的力量出乎纲吉的预料。 他能够感知到原本已经充沛了大半的力量在身体内迅速地流失,最终注入那只过分苍白的手的主人身上。 他已经是足够宅不出门的孩子了,皮肤白得总是让妈妈担心。 但搭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则是浅淡得几乎没有颜色。黑色的文字翻飞,纲吉身上披了一件外套,也随着飞腾起来。 就在他一如往日将工具人二号从漩涡之中拉出来的时候,却遭到了巨大的阻力。 沢田纲吉使劲拉了拉,对方却像是一颗深深埋在土中的萝卜一样纹丝不动,拔了半天也只,拔一只缠着绷带的手。 他心下一转,联系上那句织田作,就隐约知晓了为何拔不出这只大萝卜。 浅棕发色的少年低垂着眼看着那只被绷带缠绕的、仿若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的手,思衬半晌,沉默的时间长到另一端的织田作之助都谨慎发声的地步。 我这里稍微有些事,待会回你可以吗?他刻意放轻了声调,目光注视着握住自己的作之助。 不出所料,那只手以微不可见的力度收缩了一瞬。 沢田纲吉挂掉电话,目光透过黑色的文字,仿佛窥见了内里的存在。 他亲手写下的文字所创造的人物自己最是清楚,他沉默半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想见作之助吗?他问。 那只手沉默了一会,左右晃动。 说谎。 沢田纲吉盯着那只手,无奈地呼了口气。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孩子出来之后大概会是很黏作之助的类型吧。大概是原本设定了一个[重要之人],在这孩子出现之时就自动补全变成了作之助,因此在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直到很久以后沢田纲吉也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创造的崽,为什么对自己表现得冷漠无比,听见织田作之助的名字就热情地黏了上来。 为了不给织田作之助添麻烦,他故作迟疑道:我知道了。不过,我现在的力量很难支撑你的存在。要长期存在的话,不维持人类的形态也可以吗? 那只手也故作迟疑,慢吞吞地点了点。 纲吉心下确定对方一定是将织田作之助当做了自己执念一般的存在,一面在心底念叨着嫁出去的异能力泼出去的水(??),一面友好地同对方打着商量。 那变成狗? 这种粘乎乎的性格莫不是只哈士奇。 那只缠着绷带的手顿了顿,而后疯狂地摇晃起来。 本质也十分怕狗的沢田纲吉也惨白着小脸呼了口气,喜滋滋地提议:猫?作之助以前可喜欢猫了! 黑色文字中的男人垂下眸,过往的回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确实有从侦探社下班后回家的男人单手捧着面包,单膝跪在地上,在空旷的公园中喂猫的情景。 暗红发色的男人并未露出太多表情,但身周的气氛是平静而安和的,因此要说是喜欢猫的话,大概也不会出意外。 至少会比喜欢他多些。 于是他的手腕上下浮动,算是同意了这个提议。 绑着绷带的手晃动的瞬间,黑色的文字也像是知晓了这个提议一般旋转着缩小,最后,缩小到只有膝盖高度的文字漩涡终于消停。沢田纲吉蹲下身,再度伸出手。 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已经变成了白色,这只工具人猫猫通身漆黑,只四足是白色,大概是因为能量不足精神状况也不佳,皮毛并不光滑,身形瘦小而干瘪,茶褐色的眼中黯淡无光,加上变成猫以后跟着缩小的绷带,活像是受了虐待,让纲吉这样对猫其实也不算特别热爱的孩子也心生怜悯。 他将黑猫抱起来,猫的重量很轻,摸着瘦骨嶙峋,纲吉摸了摸猫猫的肚子部分,决定先找些什么东西给他吃。 猫趴在他的手臂上,喵喵叫着挥舞爪子。 待会给作之助打电话,沢田纲吉冷静道,先吃东西你现在能吃人类的食物吗?还是猫粮? 猫无师自通特别熟练地拍了他一爪子。 纲吉也不恼,跟山本说了一声将猫交给他,就溜了出去给猫买吃的。 普通的便利店里面也没有猫粮,纲吉走远了些找到一家猫粮店,在店员的推荐下买了两袋。 还挺好吃的(划掉)。 揣着猫粮回寝室,推开门就见到山本武快乐地趴在桌上和黑猫玩不知道哪来的毛线团。黑猫原本是什么无动于衷的,但就在纲吉推门的时候终于忍耐不住扑向了毛线团,一个稳准狠把毛线团压在了爪下。 纲吉:噗嗤。 黑猫肉眼可见地凝固半晌,一爪推远毛线团,权当做无事发生。 沢田纲吉权当无事发生,山本武拿着毛线团有些意犹未尽,看起来是还没和猫猫玩够的模样。 这是猫粮?他接过纲吉手里的猫粮撕开,正好倒在纲吉找来的盖子里。 随手捏了一颗放进嘴里。 还挺好吃的诶!少年快乐地招呼友人,阿纲要来试试吗? 纲吉:也行。 还真的挺好吃的。 不用担心晚上睡觉的时候被猫挠死了。 可喜可贺。 沢田纲吉捏着猫粮放下心,垂眼,看见黑猫蜷缩着小口小口恰饭的模样。 乖巧又微妙地丧气。 他迟疑了下,伸手摸了摸黑猫的脑袋。 猫在被他触碰到的时候可怜极了地喵喵叫了两声,纲吉不为所动的rua了两把,又听见一声仿佛催促的猫叫。 纲吉: 说人话。他言简意赅。 山本正抛着猫粮投喂自己,闻言震惊地看向黑猫。 什么!这只小猫咪竟然会说人话! 他本来就是人算了。 沢田纲吉默默点了点头。 黑猫诡异地也沉默了两秒,在两位少年重新看向他的时候咳了咳强行挽尊。 只不过是适应一下喵。 山本武:好可爱!他的尾音还会带喵! 沢田纲吉的目光扫过仿若不觉的黑猫,有些踟蹰他是真的觉得这只猫把自己当做猫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太可能。 大概是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喵哦不,是有人这么傻吧? 猫解释完之后就极为自如地舔了舔爪子,垂下脑袋趴在桌上,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不要打扰猫的孤僻气息。 沢田纲吉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他和山本找来一个装牛奶的纸盒,草草垫了几件衣物便权当是猫的窝。待到窝做好,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被挂断电话的织田作之助。 沢田纲吉拖了根椅子去小阳台,猫就灵敏地跳了上来一起被拖出去。他接通电话,猫灵活地避过他,一脚跳到对面。 沢田纲吉坐下开始同织田作之助唠家常昨晚的情绪来的太快,这大概就是炼狱舍一贯的陋习,他也被带的容易冲动起来。反倒是没能好好关心可爱的作之助酱一番(织田作之助:??)。 在对面发出声音的那一刻,黑猫的耳朵和少年无形的猫耳朵一同耸立了起来,尾巴轻而优雅地晃动,昭示了猫的好心情。 要在晚上说的不过是一些琐事,沢田纲吉和织田作之助都不是什么话痨的人,历数分别的这段时日,也没什么值得特意说给对方听的东西。 对于他们这些炼狱舍的残余物,只要知晓对方的存在,似乎就已经是某种恩赐。 浅棕发色的少年垂着眼睫,手轻柔地抚摸着怀中的黑猫。垂下的眸温柔而明亮,偶尔划过几分笑意,像是在倾听一场美梦。 如果有人从远处看这幅场景的话,定然会发现他怀中的猫竟然也人性化地露出了相似的怀恋,甚至比起主人更为温柔小心。 话没说一会,对面的声音变得有些气喘吁吁。 纲吉疑惑地问织田作之助现在在做什么,只得来对方神秘地轻笑。 你在阳台跟我打电话吗?红发的青年问他。 沢田纲吉已经有了些猜测,看向阳台。 没错。他回答道。 那么,织田作之助喘息的声音稍作停歇,带着笑意道,闭上眼,等我说可以的时候再睁开。 沢田纲吉嘟囔着作之助好烦哦,还是乖乖闭上了眼。 连带着怀中的猫也一起。 衣物窸窸窣窣的声音、攀爬的声音、风的声音,沢田纲吉闭着眼还未数到十秒,就听见了耳边传来的声音。 好了,睁开眼睛吧。 如同魔法的奇迹一般的声音在耳边骤然炸开。 沢田纲吉下意识低下头,看见紧紧盯视着织田作之助的明亮又澄澈的猫瞳毕竟刚召唤出来时候半死不活的模样,猫此时更像是一只活物。 分卷(6) 黑猫的尾巴吧嗒吧嗒地在空中飞舞,一只白色的爪子摁住了他的手,亲近地蹭到耳边,先给予名义上的主人其他两脚兽怎么羡慕都羡慕不到的福利。 你想让我帮你处理里世界的事情吧?黑猫狡黠地动了动耳朵,可以哦喵,不过我也有一个前提。 猫都是要让人爱护和关爱的!我要让织田作当我的铲屎官喵! 要织田作!要织田作!猫活着难道不就是为了织田作吗喵呜!!! 什么?当社畜可能会秃? 猫猫才不会秃!! 咕噜噜噜 牛奶滚出自动售卖机的声音响起。 我要一瓶橘汁。 沢田纲吉站在自动售卖机前,顿了顿,按下橘汁的按钮。 黑暗中传来异动,他侧头看去,看见一双鸢色的眼。 咦? 穿着立海大附属小学校服的男孩子黑暗中走出,他歪歪头,鸢色的瞳有着某种出人意料的眼熟,唇角微微勾起,拉出虚伪的弧度。 你好,我是津岛修治,他状似友善地伸出一只手,为了感谢你,我们来成为朋友吧~(星)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一只平时很颓很丧,但是只要被织田作之助就会幸福得飞天并且格外活泼的首领宰猫猫! 宰喵:原地升天.jpg,我不做人了喵.jpg 正在赶来的青时宰:可恶,被抢先了(狠狠咬手绢) 纲纲(后知后觉):明明是我创造的猫猫嘤quq 织田作:给你rua 宰喵:不要过来!! 纲纲(抱着猫开出幸福的小花):作之助最好了!作之助么么哒! 纲纲:咦,我好像看见了两只猫猫? 织田作:咦?好像确实? 纲纲:那就一起撸吧!作之助一只我一只! 织田作(点头) 纲纲:好耶! 宰x2:噫(对视)yue (待在后台的r:盯) *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9章 009 009 津岛修治,或者说是太宰治原本是不想这么早出现在目标面前的。 托先代首领的福,在跟随在对方身边的时候,他曾经听说过盘踞在神奈川的、神奈川实际的统治者 [炼狱舍]。 与依靠港口贸易起家、始创者和发展都与外国息息相关的港口黑|手|党(mafia)不同,人们对于炼狱舍,往往是用的ヤクザ之名。 ヤクザ是一种对于本地身份的自傲,专用于称呼日本人成立的黑帮组织。这个单词最初来源于一种纸牌游戏,在这种纸牌游戏中,点数8、9、3合计为二十,在规则中被称为没有点数。ヤクザ是数字8、9、3的连读,后来经过演变,成为了黑帮组织的称呼。 没有点数换一句话来说,就是不受拘束。 曾经的炼狱舍在首领、名为迦具都玄示的男人的带领下在极短的时间内占领了神奈川地区,任意妄为,肆意行事,束缚他们的除去所谓的任侠之道之外,就是被这群暴徒所共同承认的唯一的王。 炼狱舍存在期间,神奈川无数黑手党组织都在对方的声势之下匍匐生存,即使是曾经神智清明、将港口黑手党不断壮大的先代首领,也只能小意奉承曲意讨好。 虽然他深感耻辱的低头在对方面前似乎并不值一提。 那时被津岛家作为合作的筹码送给先代、跟随在他身边学习的太宰治就顺势成为了先代讨好炼狱舍的工具。 [最近有流言说,炼狱舍养着一个小鬼,被称为[竹千代]。 这是一个足够重要的名字。历史上德川家族的历任将军在元服前的乳名皆是这个名字。因此,在外界看来,拥有这个称号的人几乎就等同于炼狱舍的下任主人。 曾经的津岛修治毫无表情地端坐在先代身边,纤长的眼睫垂下,在苍白的皮肤上落下一片阴影。 先代首领心情极佳地看着这个被当做礼物送来的孩子。虽说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也足够让他了解到这孩子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的事实。 而聪明人往往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 再加上他精致的外貌,足以让许多成年人不便做的事情变得自然而然。 他用似乎温和的语调开口:下一次拜访那位阁下的时候,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要和那孩子成为朋友哦,太宰君。] 但先代的算盘注定落空,等到下一次拜访的时候,不仅没能见到那个竹千代,连迦具都玄示的面也没能见上出来回绝他们的炼狱舍成员以头儿带着小鬼出门春游为由,将他们一并拒之于门外。 在离开之际,改名为太宰治的男孩转过头,只看见一只风筝,从炼狱舍内部摇摇晃晃地飞起。 后来先代贼心不死,在年会的时候再度带上了他,灯火阑珊中终于再度见到那个依偎在气势让人战栗不已的男人身边的幼小少年。 他有着浅棕色的短发,白皙的皮肤,脆弱的血管在灯光下显眼得让人挪不开视线,撒娇的声音在众声喧哗中也清晰地被传递自耳畔。 [真是令人嫉妒啊。] 为了生存至今仍在黑暗与污水中挣扎求生的野犬不无扭曲地想,淡漠而毫无灵魂的双眼却始终无法从那道灯火之中的身影身上挪开。 这样耀眼到令人嫉妒的灵魂,如果失去了庇佑之处,是否还会一如既往呢? 平静如黑水的内心掀起恶意的波澜。直至数年之后,炼狱舍大厦已倾,曾经闪闪发光的孩子已经长大不少,失去了归处、失去了家人,却依旧令人嫉妒得发狂。 我说,要和我成为朋友吗? 谎言谎言,这不过是森先生的企望。 很奇怪吧?我还没有过朋友呢哈哈。 依旧是谎言,虽然很少,不过那种东西他好歹还是有两个的。 黑发鸢眼的少年弯着眼,轻车熟路地露出虚伪的笑容。 一瓶橘汁在空中抛出一道弧线。 你的橘汁,沢田纲吉柔软而冷漠的嗓音响起,我记得是太宰治君吧? 手中拆着一瓶热牛奶的少年垂首,专心致志拆牛奶,嘴上并不热络地同对方打着招呼。 很久不见了,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吗? 在遥远的记忆之中,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的。 沢田纲吉垂着眸,从那些被珍藏的记忆碎片中找出些许。 * 阿纲呢?因为猫咪很好摸(?)而忘记时间的织田作之助问山本武,好像离开有一会了? 山本武想了想,似乎确实如此,点了点头。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道:我去看看。 他抬起脚步,一只黑乎乎的长条物就相当利索地盘了上来。 红棕发色的男人往下看,对上一双茶褐色的澄澈猫眼。 黑猫眨眨眼,乖巧极了地喵呜一声。 织田作之助:你也想去吗? 宰喵:喵呜~ 和黑猫对视半晌,织田作之助叹口气,将猫抱了起来。 那么,我去看看他。他顿了顿补充道,和猫之助一起。 黑猫自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听见这句无奈又纵容的话语,轻飘飘地喵了一句。 小猫咪又有什么坏心眼呢? * 恍惚之间,沢田纲吉想起并不算遥远的过往。 那是炼狱舍主持的某次年会,神奈川地区数得上号数不上号的黑帮组织头目纷纷汇集于炼狱舍的总部。妈妈那年因为生病住进了医院,将他委托给了迦具都玄示,于是奇妙的里世界大门再度向他敞开一角。 太宰治就是那次年会上见到的。 年龄尚小却被装扮得像是一个成熟的黑手党的男孩被推到他的身边,原本打算阻止的炼狱舍成员见着这个小鬼和自己家的竹千代似乎差不多大小,于是只留了个心眼在这边,却没阻碍他们的交流。 黑发鸢瞳的男孩那时候也露出了一个虚伪至极的笑容,却被年少不知是的单蠢幼崽误以为是友好的象征,虽说总觉得什么地方奇奇怪怪,但还是在短暂的时间内和对方亲亲蜜蜜地玩到了一起。 那股在工具人猫猫身上感受到的熟悉感在见到太宰治的时候终于被他回想起来那是幼年时候,他第一次见到名为太宰治的、躯壳中空无一物的男孩时的最初观感。 那时候他是怎么做的来着? 沢田纲吉放空了两秒,拒绝去回忆当初傻白甜的自己在对方面前露出的大白牙。 [吃下纲吉的糖糖,就是纲吉的朋友了哦。] 似乎是这样说的。 他抬起眼,身躯大半都淹没在黑暗之中的少年挂着和数年前别无二样的笑容不出意外的话,这位仅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现在依旧隶属于港口黑手党。 那么他缘何来此就很是简单,刺探情报、维系关系或者说是讨好、必要之时进行自杀性的刺|杀虽然他觉得这位记忆里挺聪明的玩伴不至于此,但这个年龄的孩子能够做到的也就这么多。 沢田纲吉垂着眼,万千思索半晌而过。 但眼角见到终于走出黑暗的少年之时,那些思索都骤然停止一瞬。少年拥有着与淡漠记忆中无二甚至更为纤细的躯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劫来的男子水手服有些宽大,在夜风中显得他本人越加娇小。苍白的唇色与被绷带包裹的皮肤诉说着这孩子的生活状况,同样过大的帽子压住了大部分的头发,黑发顺垂下来遮住额头与一只眼睛,唯一露出鸢色眼瞳倾泻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即使如此,纲吉却怎么也无法对他冷硬起来。 最终还是恻隐之心微动,只能轻轻叹一口气。 还是没有半点长进啊,治君。他轻声说道,喝了我的橘汁,当然就是我的朋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限定的jk宰!(哪里不对) * 纲纲眼中的tzz:被驱使的工具人,以前的玩伴,弱小、可怜又无助,需要人贴贴互相舔毛毛来安慰。 实际上的兔崽治:黑泥,黑泥和黑泥,兔崽治哪里有什么坏心眼呢(宰宰眨眼.jpg) *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10章 010 010 对待太宰治这种生物,就要像是对待猫一样。 比起只是对待陌生事物抱有警惕心的小猫咪,太宰治这种生物的警惕心要更甚,他就像是一只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猫,在无人可见之处灵巧地卷起尾巴,狡黠地排列布局,在黑暗中以微凉的笑意嘲讽鱼唇的两脚兽们。 不论是谁,如果用辨别猫咪是否养熟的老办法去拍拍他的肚子,得到的永远是piapia的声音。 如果偶尔能听到沉稳厚实的咚声,那大概不是你获得了他的信任,而是这只有着无数坏心眼的猫猫又在肚子里酝酿了一肚子的坏水,准备悉数泼到你的身上。 在出于幼年情分的微不足道的恻隐之心的支配下,沢田纲吉向着这只随时处于警惕状态的猫猫伸出了企图帮助他的魔爪。 但愿不会被挠一爪子。 他如此这般想到,还是顺从本心地伸出手。 黑猫露出了警惕的眼神。 沢田纲吉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爪子。 说起来,治君也在这所学校上学吗?他问,说不定以后就是同学了。 太宰治警惕地藏好爪子,假笑道:不,我是为了见纲吉君特地打劫了一个倒霉蛋的衣服,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哦。 沢田纲吉: 过于诚实了啊治君,他没忍住吐槽道,那你的学校在哪里?啊不对,应该说你现在有在上学吗? 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的话,当初炼狱舍的大叔们,似乎大多数都是小学、初中的学历。这些人大多数是在中学就由于种种原因走上了混黑的道路,虽然在宰人打架飙车等方面有着各自的特长,但很不巧,这些特长都与[学习]不能说是略有联系,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所以他的成绩总是不如人意,大概也是炼狱舍的大家耳濡目染的结果(划掉)。 如此一想,纲吉看向太宰治的目光就带上了一丝微妙的怜悯。 太宰治:我没有上学不是因为我的监护人不让我去,而是我认为这没有必要。 学校教授的知识无非那些,他不过看几眼就能融会贯通。.比起和智商接近金鱼的普通人们相处,大概还是在黑暗中滚得一身泥泞更适合他。 至少后者拥有能够带来刺激能够让他真切感受到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机会。 虽然太宰治并未将话说全,但纲吉已然懂了他的未尽之意。至今除了国文其他科目的成绩都堪称一句惨不忍睹的小学生惭愧地低下脑袋。 今天也在为日本教育行业添堵这可真是太对不起了。 少年在心底哽咽一声,脑袋上一颗小灯泡亮了起来。 既然如此,他提议道,治君可以辅导我的课业吗? 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包食宿,月薪比市面上的平均价格高百分之十,如何,要考虑一下吗? 太宰治笑了笑:真是好待遇xd这样的话,我回去问问森先生好了。他语调轻快,纲吉君刚回来神奈川大概还不知道森先生吧?他是现在港口黑手党的老大(boss),算是我的监护人兼顶头上司。 他的语调带着戏剧性的夸张,让纲吉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位森先生与他是否是有什么过节,以至于让太宰治如此称赞。 但看他能够如此在暗地里诋毁对方的模样,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或许并不如自己此前想象的那样水深火热,沢田纲吉有些微妙地将趁热将港口黑手党也一并端掉的计划从自己的小本本里划去。 如果治君喜欢那位所谓的森先生的话,那么稍微废些功夫,与港口黑手党达成合作应该也不是不行。 分卷(7) 不过这样的话,就不是他这种擅长以力服人的家伙的游戏了。 在好斗这一点上微妙地受到炼狱舍众人影响的少年遗憾地叹口气,扭过了头。 你要回去了吗,作之助? 月色之中,暗红发色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此处。他对自己被发现的这件事毫无意外,听见纲吉的询问,点了点头。 明天还有工作要做,需要早些回去才行。他回答过后将目光放在纲吉身边的少年身上,神情忽而有些微妙,boss终于决定让你上学了吗,太宰? 语气听来很是熟稔,不仅是纲吉虚起了眼,乖巧趴在他臂弯里的黑猫也支起了上半身,黑色的毛发在夜空中隐约地炸了起来。 大概是察觉到猫咪的坏心情,织田作之助抚顺了那些炸起来的毛毛。 这是什么东西? 原本因为见到友人而开出小花(并没有)的黑发少年以极快的速度凑到织田作之助身边,伸手捞猫未果,嫌弃地看着趴到织田作之助肩上当猫猫围脖的生物,明知故问道。 织田作之助:是猫你不喜欢猫吗? 太宰治:啊,这个也分各种各样的情况。比如织田作你手上的这只,我就很讨厌。 这样小孩子极了的话让织田作之助哑然失笑。他伸手向猫,原本准备拎下来让两个孩子好好认识相处,却没想到手还没伸过去,黑猫就嗖地跳了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开,最后被坐在边上的沢田纲吉捞进怀里。 织田作之助有些茫然:生气了? 沢田纲吉顺了顺猫的毛,在织田作之助来到时活跃的像是放进了一个真猫芯的黑猫恹恹地趴在他的怀中,听到织田作之助关切的话语也岿然不动,只耳朵没什么精神地抖了抖。 他抚摸黑猫的手顿了顿,语气平淡:大概是玩闹累了吧。 却并未回答织田作之助的问题。 暗红发色的青年收回目光,依然有些担忧。 但这微末的担忧很快被太宰治的话语驱散,他不得不以全身心的精力来应付比以往都要活泼极了的少年,直至被对方拉着手同沢田纲吉道别。 青年苦恼地捂住了脸。 织田作在想什么?黑发的少年探过头,茶褐色的眼瞳中反映出自己的模样。 织田作之助一瞬间联想到了那只沢田纲吉的黑猫,他失笑地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大概是有些累。 太宰怎么会在这里?他语气平淡地问,我应该没有妨碍到你执行任务? 太宰治仿佛一个初中女学生一样在街上蹦来蹦去,原本就符合年龄的校服为平日里总是黑西装加身的少年平添几分同龄人的活跃,若是女孩子的话,说是一句娇俏也不为过。 他好心情地哼哼几声:当然没有~无聊的任务怎么比得上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不,我个人还是认为任务更加重要的。 但太宰治作出了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模样,他也只能耸耸肩,慢吞吞地跟在不知为何心情好极了的少年身后。 另一边,沢田纲吉将蔫巴巴的黑猫抱回了寝室。 一进房间猫就灵敏地跳了下去,自己找到那个简陋的纸箱,缩成黑黑小小的一团。 茶褐色的猫瞳明亮不再,从方才少年的太宰治飞奔到织田作之助身边时候开始,猫的目光就变得浑浊而失落了起来。 但不得不说,比起现在这只要死不活的黑猫,沢田纲吉更乐意看见刚才那只活蹦乱跳上房揭瓦的猫一些。 喂。他戳了戳看似已经睡着的黑猫的身体,得到猫一个找猫干啥的眼神。 明天就会帮你工作的喵,黑猫甚至放弃了阻止自己的口癖,同样没法阻止的尾巴蔫巴巴地垂下,不就是统治一个神奈川吗喵,如果小鱼干给的多的话, 沢田纲吉将他抱了起来。 这就算是员工福利。他说道,你很喜欢作之助吧?没能和他贴贴就离开难道不会感到遗憾么? 毕竟作之助有那么好。 黑猫垂着尾巴,心想你这鱼唇的两脚兽又知道什么。 织田作织田作之助于他而言就仿佛是掺了□□的蜜糖的存在。 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况且,明明已经真切地触碰到了。远远地观看着织田作之助与这个世界的自己玩闹的时候,黑猫瞪着鸢瞳,仿佛回到曾经为了创造一个能够让自己单方面的友人生存的世界而浑身疲惫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成为里世界的执掌者,被织田作深深排斥在外。 而在这个世界,织田作拥抱了他,抚摸了他,但他需要的友人却只会是另一个太宰治。 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依旧带着鲜活色彩的太宰治。 黑猫趴了下去,肉眼可见地丧气起来。 一只手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 就当这是告别好了,沢田纲吉的声音很轻很轻,垂下的眼眸似有烈火在燃烧,我不知道在你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但你是我的猫,我有照顾好你的义务。 黑猫侧过脸,在寻常猫咪身上总是显得大而明亮的猫瞳在他这里总是失去那股猫特有的天真意味,但此时此刻,竟然有了一些这样的痕迹。 黑猫半个身体支了起来,猫瞳中氤氲的雾绪散去些许,清晰地倒映出蹲在自己身前的少年的模样。 他歪歪头,审慎的目光停留在纲吉身上许久,终于问道。 你要驯养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驯养,来自我们都爱的《小王子》(x) 大概是如果你驯养我,我们将会彼此需要。对我而言,你将是宇宙唯一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 在上榜前换了个主受的标签(挠头)毕竟理论上应该是r27,然后昨天晚上想剧情的时候我发现我好像不会写那种有来有往的互攻(窒息)再一想我这也算是感情线新手,就先不挑战高难度,所以脑子一热就换了! 没想到居然会被发现(惊)如果有介意的小天使的话,真的很抱歉!(土下座.jpg) * 作为道歉好吧是因为准备上榜24点前要写满三万字,总之待会还有一更! *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11章 011 011 驯养? 沢田纲吉很快领会了黑猫的意思,他俯下身,将皮毛枯杂的黑猫抱入怀中,力道轻柔地给他顺毛。 如果这是你的希望的话。 他很小声地回答,仿若一声叹息。 黑猫仰视着他,脖子也不嫌痛似的,就这么仰视着,认真地打量这个口出狂言的少年,仿佛是在用灵魂去认清对方所言是否为虚假。 沢田纲吉将猫拎起来,让他与自己平视,提出了另一个提议。 或者,你要来试试驯养我吗?他认真地凝视着猫,你驯养了我,就在这个世界有了羁绊,这样的话,会比我驯养你更好吧。 后者会让猫因为他的存在而活下来,而前者却更有可能让猫自己选择生存。 沢田纲吉深谙撸(宰)猫大法,将选择权交给黑猫。 黑猫宰一动不动地凝视了沢田纲吉许久,尾巴优雅地在空中晃来晃去,最终一尾巴呼噜到沢田纲吉脸上。 我可是很难养的哦。黑猫说道。 沢田纲吉小声抱怨:看出来了。一级好吃的猫粮居然都只吃了小半碗不到。 总觉得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喵。 沢田纲吉:并没有。 黑猫毫不在意地舔了舔爪子,下一刻,便踩着白色的爪子三两下上了沢田纲吉的脑袋,在毛绒绒乱蓬蓬的头发里踩了踩,找到一个舒适的地方,就这样趴在了纲吉的头顶。 作为一只好猫。他的语气微微扬起,整只猫浑身上下是大写的颓,却比方才毫无生气要好了不少,当然是我来驯养你了喵。 如果驯养不成功的话,就变成猫又好了。 愚蠢的两脚兽,接受猫的统治吧! 黑猫的心思昭然若揭,沢田纲吉却并未感到冒犯。他尝试说服猫自己的怀里更加温暖舒适,却只得到来自猫尾巴的啪嗒。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猫尾巴从脸前挪到耳后去。 待会掉下来可不要怪我哦。他温声叮嘱,回头同床上玩游戏的山本说了句我出门了。 猫:?? 等等难道? 山本武探出一个脑袋看见火焰一样燃烧起来的友人:喔!一路小心!老师如果来检查的话我会帮你掩饰的! 谢了,给你带特产。 喔喔!那我就不买早饭了! 宰猫猫:?? 你们这个平行世界的人哪里不对吧! * 织田作之助打了一个喷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找了件外套披在身上。 他刚和友人道别回到自己的家中,狭小的居室只住一个年轻的单身汉绰绰有余。他将中午的剩菜倒进锅里,摁响了电饭煲,就听见了自己家的窗户玻璃被敲击的声音。 他警惕地看过去,见到一闪熟悉的火焰。 织田作之助去将门、哦不,窗给小孩打开,有些疑惑。 怎么过来了? 这一个晚上他过去沢田纲吉过来的,这难道是在闹着玩吗? 沢田纲吉熟练地从窗户里爬进屋,从走之前山本扔来的外套帽里掏出一只幼小的黑猫。 我有些事过来,他道,作之助可以帮我照顾猫吗? 织田作之助有些凌乱地接过猫:当然可以这孩子的名字还没取吗? 名字我已经和他商量过了,就是猫! 总之!这家伙暂时就交给你猫? 准备转身就跑的少年疑惑地拉长了调子,发出疑惑的声音。 他转过头,猫白色的爪子拉住了自己的衣衫。 黑猫喵无表情地舔了舔爪子,冷声道:不是才说过要听我的话给我做牛做马吗?这就要背叛我们的契约了吗喵?要抛喵弃喵了吗喵? 他无师自通了喵言喵语,一通喵喵喵下来,让纲吉有些脑壳痛。 沢田纲吉头疼地看着他,叹了口气。 那你要和我一起吗?他贴心地为黑猫身体内的灵魂做了些遮掩,不是很喜欢作之助吗? 黑猫三两步跳到了他的身上。 再喜欢织田作你也才是我要驯服的对象,他继续漫不经心地舔着爪爪,要是死在奇怪的地方我还没来得及诅咒你的话,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沢田纲吉哑然失笑。 织田作之助将将自己的目光从这一人一猫身上短暂地收回,内心极为波澜。 事实上,听过黑猫说话和太宰治的声音的人,都不会察觉不到这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虽说黑猫喵喵喵的时候是再寻常不过的猫咪撒娇(?)的声音,但当他说话,声纹和语气中的淡漠与冷静,简直与这个世界名为太宰治的少年如出一辙。如果一定要说多了些什么,大概就是猫语气中那挥之不去的倦怠。 织田作之助是一名港口黑手党的底层人员。 在此之前,他是一名杀手。 在更早的时候,他与同时占据里世界和异能界顶端地位的炼狱舍息息相关,见过的景色约莫是寻常人穷尽一生也无法追逐。见此,心中也有了些在常人看来不切实际的猜测。 加上那些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很容易就将黑猫的身份猜测到另一个太宰治身上去。 再转念一想,平行世界之类的老生常谈也不是毫无可能。 织田作之助只是天然没有呆,心下一动,便将事情猜测了个大概。 目光沾染上了歉意与柔和。 黑猫早已料到,却并不因此欢喜,只转过头,曾经视若珍宝的关注只在暂时被扔到一边。 如果织田作猜到什么而产生亲近,那么也不是因为我,而是这个世界的太宰治。 因为这个世界的自己来得到的贴贴他才不要! 他要的是因为自己而得到的贴贴!好猫不要嗟来之贴!! 黑猫拒绝了发言,于是沢田纲吉只能像是自己家的小孩子在别人家床单上画地图的老父亲一样对织田作之助投去了歉意的眼神,将宰猫重新揉吧揉吧放好,从正门处走了出去。 织田作之助在他们离开后去关掉火,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会从正门走。 还没疑惑完,窗户处又传来了啪嗒啪嗒的敲门声这一次比起刚才的有礼有节显得杂乱而虚弱一些。 织田作之助有些迟疑地拉开了窗,见到一个有着鸢紫发色的男人半死不活地趴在自己家的窗户上。 空、空中巡警!男人将一张罚款单颤颤巍巍地递了过来,刚才的那孩子是你认识的人吧?没成年?未成年没得到飞行许可证就随便乱飞是要被罚写三万字检讨的你知道吗?他这还是第二次犯了,监护人要陪同一起写的! 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诚恳地道了歉,眼也不眨道:不过,我也不是他的监护人。 什、男人大失所望,小声嘀咕起来,那孩子竟然还擅闯民居吗等我抓到一定要好好说教他个一天一夜才行。 抬起头骤然就换了一副笑脸,织田作之助的演技也堪称天衣无缝,只在目送对方离去在心底怜悯了一下天下所有打工人。 三秒过后,暗红发色的男人重新开始恰饭,顺便思考沢田纲吉半夜奔波的原因总不至于是为了给他撸猫。虽说千里送猫撸,礼轻情意重,但这只黑猫似乎并不是很想让自己撸的样子。 那么果然只有 暗红发色的青年放下碗筷垂下眼睫,思衬半晌,还是披上外套朝外走去。 此时此刻,被织田作之助惦记着的少年已经一路坐上了电车。 分卷(8) 神奈川地区的巡警先生未免过于尽职尽责,考虑到之后去的地方或许会为巡警先生带来些麻烦,沢田纲吉贴心地放弃了继续做夜空里最明亮的星。 当然,最重要的是如果就这样直愣愣地冲上人家港口黑手党的最高处,定然会被当做可疑分子,如果因此而演变成更加复杂的局势他还答应了山本武要带这边的特产回去当早饭呢。 纲吉自然而然地想着,友善地登上了一辆停在自己面前的电车。 现在正是深夜。 出现在空无一人街道上的电车怎么看都怎么可疑。 但沢田纲吉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难得乖巧趴在怀里的黑猫,眼也不眨地登上了黑车。 漫长的黑夜正在过去,当天光拂晓的时刻,坐在驾驶位的黑发少年无聊地打了个呵欠。 客人他懒洋洋地拉长了调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惰殆,到站了哦。 沢田纲吉站起身,怀中的猫刷刷地爬到了他的脖子上,微阖上眼,当一只和黑暗融为一体的美丽猫皮围脖。 弥漫着空虚的嗓音从前方传来,说是从地狱传来的呼唤也不为过。 终点站,字音被咬得婉转,仿若能剧的开场,港口mafia。 电车的大门在他面前打开,发出现代化的工业机器的嘎吱声。 他走下电车,山本让他穿上的那件黑色外套衣角便飞扬起来。过于宽大的衣摆垂下,少年低垂着眼目,抬眼的刹那,赤红的光彩一闪而过,仿佛神话传说中的魔神,于此地降临。 这可真是 男人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 久仰大名,炼狱舍的[竹千代]阁下。森鸥外站在距离沢田纲吉约莫五米的地方,唇角勾起神秘莫测的笑容。身边金发的幼女好奇地探出脑袋,二人背后翻涌着雾气,平添几分诡谲的色彩。 沢田纲吉站定,礼貌地颔首。 我这边才是,上次与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见面还是先代在位的时候了吧?他表现出的漫不经心足够激怒任何一位顺承家业的黑手党首领。但森鸥外只是轻轻地笑了起来。 那是先代的荣幸我名森鸥外,先代尚在之时,曾经是先代的私人医生。他四两拨千斤,在我担任先代的私人医生之时,先代常常回忆起曾经见过的您的英姿。 并没有那种东西。 沢田纲吉的内心已经开始死鱼眼起来,心道每一个黑手党boss说不定都有空口说白话当骗子的天赋。 寒暄就请到此为止吧,他说道,森首领是聪明人,应当知晓我来此的目的。 森鸥外轻声笑起来。 确实,他说道,事实上,我此前正为如何得到您的帮助而苦恼呢。 听见这种语气,纲吉总算知道太宰治那副恶心人的初中女子学生的腔调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了。 他在内心抽了抽嘴角。 黑猫一尾巴啪嗒啪嗒打在他的背后,似有催促之意。 沢田纲吉无奈地叹一口气。 事实上,我也很希望能够帮助我的[朋友]。他意有所指,我听说港口mafia近来发展趋势不弱,不过缺少一些助力我很喜欢等价交换,您觉得呢? 对于黑手党而言,获得的财富投入组织自然与军\\火、药品、人手息息相关。港口黑.手.党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但是只不过是一个小组织,要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扩张还需要其他的途径。 当然更重要的是,掌控了神奈川地区的沢田纲吉拥有能够让港口黑手党成为被承认的、堂而皇之使用特异力量的组织的权力。 在横滨地区,这种权力的书面称呼被称为[异能许可证]。 森鸥外朗声笑起来。 当然,他不掩愉悦,作为朋友,我先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你。 他换上一个更为亲昵的称呼,递出一个信封。 鄙人曾经是一名军医,他说道,当初[迦具都事件]发生后不久,鄙人所在的[常暗岛]战场迎来了一名军官。 古川忠义,我记得他曾经是炼狱舍的二把手一般的人物。在积攒完军功之后他很快被调走,现下正在东京地区供职。 东京是明晃晃的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的地盘。 而炼狱舍的正式成员,理论上都应已在迦具都事件中死去。 森鸥外低下眼梢,狐狸似的勾起笑容,语气亲昵。 喜欢你会喜欢这份礼物。 纲吉君。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新词:千里送猫撸,礼轻情意重! 基友:确实挺重哈哈哈哈 我:如果是橘猫的话,那还会越来越重哈哈哈哈哈 宰猫(一爪子糊在作者脸上)(并默默看向还未出场的小只橘猫) 橘猫?(试图一爪子糊在宰猫脸上)(失败) *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12章 012 012 沢田纲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森鸥外。 这位现任的港口黑手党首领看起来甚至是一位能够与儒雅搭上边的男性,大概是曾经当过医生的缘故,他穿着白色的医用大褂,还未走近,纲吉就隐约地闻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消毒水的味道但鉴于这种味道是从他自我介绍后才开始闻到的,说是自己的身体记忆也不为过。 但除此之外,从对方身上飘来的香水味中,还氤氲着血与枪|火的气息,黑暗笼罩在他的身后,不用去数,沢田纲吉就知晓在他身后那栋高楼之中,定然隐藏着为数不少的港|黑成员。 但至少现在,这些人的枪口没有对准自己。 他从善如流地接过了那张写着古川忠义信息的资料,兴致缺缺地将之叠起喂猫不是,是收进怀中。 十分感谢您提供的信息,他兴致缺缺事实上,不用森鸥外这一手,在属于赤之王的王剑重新出现在神奈川的高空之后,原本与炼狱舍有关的人们就开始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探寻关于这一日的情报。 虽然他暂时没有时间处理这种东西,但是只需要用脚趾想,忠义也定然是最早来找他的一批。 但是现在还是不要相见的好。 少年人垂下眼眉,眸中温柔一闪而过。 森鸥外觉得有些不对他将古川忠义或许有问题这件事暗示得这么明显,这位年幼的竹千代的反应却似乎出乎他的意料不,说不定这是对方的伪装,毕竟双方说到底还没有建立起长期的合作关系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一马当社畜之先,即使进行着毫无营养的寒暄,也费劲了心机去揣摩说话对象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当他低下头,自出现之时起便表现得温温和和的少年嘴角始终嗜着的温和笑意骤然撞入眼帘。 那抹仿佛孩童一般纯真的笑容自出现起便角度不变地停留在少年的唇畔,即使是他说出某些稍有冒犯之言,也始终不变。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狐狸似的虚起了眼眸。 黑猫抖了抖胡须,站立起来。 诶?猫?沢田纲吉发出短促的询问声。 黑猫用他的白爪子推了推两脚兽的脸,短促地喵了两声,似有催促之意。 事情实际上谈得也差不多了主要是没什么好说的,只需要两人见这么一面达成共识,森鸥外那边自然有下属跟进,纲吉这边也有黑猫阿宰来应对。 沢田纲吉安抚性地rua了一把猫头,便温声告辞。 不过,他缓声说道,如果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森首领直接问我就好了。 少年人的面上露出苦恼的神色:如果一直用那种奇怪的眼神注视着我的话,我或许会控制不住把森首领给烧了哦。 黑夜之中,灼目的赤红亮起,仿佛一盏永在闪烁的灯盏,kirakira地绽放着光芒。 森鸥外不怒反笑,伸出一只手来。 是我的错,他从善如流地道歉,下一次就请让我请你吃甜品作为补偿吧?我家爱丽丝可是深谙此道哦。 道别了在最后时刻变得奇怪起来的港|黑首领,没走几步,一辆车就缓慢地从后方行驶上来。沢田纲吉侧过脸去,便见到织田作之助坐在驾驶位上。 黑猫先他一步扑上后座,紧绷的神经在喵喵喵和织田作之助奶孩子似的关怀声中彻底平静下来。 沢田纲吉伸手就捞住猫死命地蹭了蹭。 猫你也是这种有威严的类型吗?刚才我真的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没哭出来呢。男孩子耷拉着脑袋,叹出一口气,而且他在暗示什么?我才不会怀疑同伴呢(哼)。 幸好以前奈鲁先生比森首领更可怕,不然第一眼看过去我就哭了吧。 猫的肉垫突然就把他推开了。 奈鲁喵?太宰猫露出了你在外面背着我有猫了的威严表情。 沢田纲吉眨了眨眼,就算被猫撑着脸也要吸一口猫来活命。 就是奈鲁先生啊,少年因为被猫爪子抵住而发出了囫囵的说话声,和猫一样是被我召唤出来的算是前辈一样的人物吧? 尚未觉得自己这段话有什么问题的少年在话落的下一刻失去了他的猫,并且直到回到学校,也依旧没有将黑猫制服。 还是伏低做小立下了不少丧权辱国的条约才将猫从织田作之助的车上抱下来。 卑微.jpg 将带回来的早餐带给了山本武,两颗脑袋凑在一起,低声讨论了一番今天去什么地方。 这是他们的神奈川之行的最后一天。 如果成绩通过,那么半个月后开学,他们就能作为立海大附属小学的一员入学;当然,没有通过的话,就只能继续在并盛小学就读。 说起来我(有家业要继承)也就算了,阿武呢?为什么回来这边? 山本武就挠了挠脑袋:因为我听说神奈川的棒球部是关东地区最强哈哈哈哈 沢田纲吉:啊这这不是少年运动漫的典型情节吗? 山本武继续哈哈哈:不过来了一圈之后发现其实也差不多不论在哪里打棒球都很快乐嘛哈哈哈哈 沢田纲吉: 山本:不过如果阿纲也来这边读书的话,那我也来这边好了。 纲吉:quq山本! 路过的黑猫宰: 两个笨蛋。 他灵巧地跳上书桌,注意到被自己踩在足下的作文纸。 啊,那是我的[武器]。纲吉远远地看见猫爪下面的东西,解释道,之前的差不多都用光了,需要补充一些才行。 黑猫宰转过头,茶褐色的猫瞳倒映出文字。他蹙起眉(?),用猫爪将白纸黑字拖了出来。 [想要变成的人]喵? 沢田纲吉惊慌失措:等等不要念出来! 但山本武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探过头去,咦了一声。 这不是之前的作文吗? 出于某种原因,他对沢田纲吉曾经在老师的命令下当着全班人念过的这篇作文有些深刻的印象。 那时候沢田纲吉苍白的皮肤与日光撒下的金色光泽,和后来樱花飞舞之中喷旋而出的火焰长箭交叠在一起,让少年人不由自主地露出心生向往的笑意。 黑猫被他这笑意诡异地恶心到了一下。人性化地yue了一声,抖了抖爪子,拖出更多的纸张。 这些作文纸有些已经写满,有些只落了寥寥几笔,他一眼看过去,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 猫猫嫌弃.jpg 沢田纲吉将黑猫抱起来,顺了顺毛。 先不要弄乱啦,这些东西的可行性我还没验证过呢。他如此说着,心道不如快刀斩乱麻,先分好类之后将不用的给猫玩也不是问题。 于是随意抽出一张,手一抖,一把伯|莱|塔出现在手中。 咦? 沢田纲吉有些惊奇自己的好运气,毕竟寻常十张里面能有一张有用已经是很高的概率。他漫不经心地想着,决定趁着运气好多抽几张(哪里不对)。 咦? 咿咿? 咦咦咦咦?! 一连数张,万年非酋的少年落下了终于偷渡到欧洲的泪水。 啊,远在并盛的妈妈,我,你心爱的儿子,抽卡十连没有保底的孩子,今天,终于转运了! 少年的棕瞳微亮,将手伸向了没被猫猫抽出来的纸张。 奇迹并未发生。 少年人叹一口气,心道也不算亏,心灰意冷(并没有)地将桌面上的纸张收拾了起来。问过若有所思的黑猫之后,愉快地和山本出门进行神奈川最后的一日游。 在宿舍大门合上之后,浑身黑色的猫睁开了茶褐色的猫瞳。 白色的爪子摸上书籍,一个扒拉,将方才用来试验的稿子悉数扒拉了出来。 他挑挑拣拣,将那张[想要变成的人]抽了出来。 然后打开宿舍配置的电脑,猫爪啪嗒啪嗒地敲击,不过一会,打印机就吐出了猫需要的东西。 他再从沢田纲吉的柜子里找出了一个信封,将那张纸塞进去,最后叼起打印出的纸张和信封,哒哒哒地下了楼,来到学校的收发室。 猫将信封和写着请帮我寄信,地址是xxx的纸张推给柜台上的人类女性,在对方因此而怔愣之时无师自通地歪了歪脑袋,甜蜜蜜地喵了一声。 哎呀哪里来的小猫咪?嗯?我看看,是要帮主人寄信吗?真乖真乖,被猫俘获的职员咔哒咔哒处理了信件,再抬起头,已经不见了可爱小甜心黑猫猫的身影。 微妙的叹了口气。 实际上是用过即丢的渣男猫猫慢条斯理地走回了宿舍,一个跳跃优雅地上了纲吉的床铺。 信件寄出,今日工作完毕! 作者有话要说:  纲纲:咿??咿咿咿咿咿咿????!! 宰猫猫:喵呜~ 纲纲:咿咿咿咿咿咿!!!!!! 分卷(9) 宰猫猫(翻身舔毛毛) 纲纲:我要社会性死亡了,哽咽 山本:哈哈哈哈怎么会,阿纲写的很好啊!老师都说是可以直接发表的程度呢! 纲纲:这不是一件事吧quq 山本:不要在意不要在意!不然和我一起来打棒球好了!打完棒球就快乐了! 纲纲:这个还是算了 ??(默默)盯 宰猫猫:小猫咪有什么坏心眼呢(再次).jpg ps: 变成猫猫后宰猫猫会被猫的习性影响x加上社畜的007属性这几天纲纲都在熬夜,或许还没体会到,以后被宰猫猫半夜蹦迪蹦醒,或许还会见到猫猫有什么坏心眼xn (纲纲:熬夜会秃头啊!还我的头发啊岂可修!!) **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13章 13 013 沢田纲吉对没有坏心眼的小猫咪做了什么事一无所知。 毕竟以后猫就是一只社畜猫了,就算看见他的白爪子上沾了泥土,少年也没问什么,只温温柔柔地扯了湿纸巾,将猫粉色的肉垫擦得干干净净,仿佛纵容孩子外出游玩的爹。 猫好心情地摇了摇尾巴,思索着现在叫一声爹咪这家伙会不会当场炸成烟花。 纲吉只消看一眼那条不安分的尾巴,就知晓这只里外如一表里俱黑的猫肚子里又在咕噜咕噜翻着黑水。 于是手一翻把猫翻过身来,试图rua一把软乎乎的小肚皮。 被一爪子打开。 于是只能遗憾着点着头,开始收拾明天离开要带走的东西。 小学生们穿着各自的便服戴上小黄帽,在第二天清晨搭乘上离开神奈川的大巴,与来时不同,在相处中与其他人结下缘分的孩子们端的是可怜巴巴。 即使在现在这个时代随时可以通过手机网络联系,但在分离的时刻,纯白无垢的孩童依旧会因此难过,以为这一别之后,或许就是永不相见。 汽车的启动带走低声的呜咽,朦朦胧胧睡过一觉,醒来再次见到的,是熟悉入骨血的风景。 沢田纲吉与山本道别,抱着黑猫背着小书包,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去。 在最后一个转角看见不知何时出门等待在这里的母亲,那些在神奈川的非日常在这一瞬间远离,他小步跑到母亲身边,柔软的脸颊蹭了蹭母亲的手臂。 我回来了。他埋在母亲的臂弯里,姿态语调不无依赖。 沢田奈奈就啊啦啊啦地笑起来,一路上说着准备了些什么吃食又问纲吉考试怎么样有什么好玩的,叨叨叨得甚至让人有些心烦。 说起来,听说纲君今天要回来 打开门的时候沢田奈奈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了口,却在下一秒被从纲吉卫衣帽子里面跳出来的黑猫夺走了视线。 这孩子是? 她伸出手去,黑猫深谙生存之道的蹭了蹭美丽大姐姐的手指,被纲吉提溜到了怀里。 他是猫。纲吉顿了顿,妈妈刚才要说的事情是什么来着? 事实上,不必沢田奈奈继续说下去,他已经猜测到了些许。 少年人的目光投向了室内,玄关后的转角处,仿佛黑豹踏出的优雅步伐声轻轻响起。 沢田奈奈的声音适时传来:因为纲君今天回来,妈妈邀请了云雀君来做客哦。 从转角处走出的不是被称为云雀恭弥的少年又是谁? 沢田纲吉略有心虚地后退一步,尚未打一个照面,已经感受到自对方身上传来的过于浓郁的不爽。 他默默往母亲的方向靠了靠,希望至少在母亲面前,云雀不会以训练之名将他教训揍得很惨。 心跳随着优雅的步伐声愈加激烈,沢田纲吉僵硬地举起手,在黑色发丝映入眼帘的时候嘿了一声,语气僵硬。 中午好啊,云雀学长。 黑发凤眼的俊秀少年缓步走了出来,大抵是对沢田家已经足够熟悉的缘故,他的步伐从容不迫甚至带着猎食者特有的惰殆。但即使是那样慵懒而无聊的姿态,也不会有人认为自己真的能够从他的手下逃脱。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草食动物以为自己能够从我们并盛之王的云雀大人手下走过哪怕一招吧? 沢田纲吉咽了咽口水,深觉自己就是那只头埋在沙子里屁股却还露在外面的、试图从并盛之王手下存活的草食动物。 黑发少年极具压迫性的目光从上之下地将这只企图脱离自己掌控的草食动物身上扫过,目光在扫视到沢田纲吉手中的那只黑色小猫的时候骤然停住。 沢田纲吉年纪小小就练就了一手的云雀恭弥微表情翻译,当即上前一步,将正窝在自己怀中舔毛毛的黑猫上贡出去。 云雀恭弥的目光再次回到他的脸上,在注意到某道连沢田纲吉自己也未曾注意到的、一道极为细小的划痕的时候漠然地垂下,看似是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黑猫身上。 哇哦。 ** 神奈川,某编辑部。 一封奇怪的投稿信件被一名编辑拆开。 小学作文的格子上留下的是堪称稚嫩的编辑,最上方甚至有老师留下的评分,一看就知道是哪里的小学生将自己上课写下的得意之作送到了编辑社来。 这名胸牌为川上的编辑百无聊赖地翻了翻剩下的稿件,发现这已经是今日的最后一封。眼见着还有一会才下班,还是决定看那么一眼,权当是提前为品评以后自己的孩子作文做些准备。 他抬起眼镜揉了揉鼻梁,另一只手将信纸全然拆开。 题目是[想要成为的人],是一个小学生作文意味极为浓厚的题目。 [我总是做梦,梦里我是火焰一样的人。] 同样稚嫩的开头,即使是大人看了也不得不哑然失笑。 但随着文章的开展,编辑先生不自觉地端正了坐姿,手指紧紧地捏住了这张最常见不过的作文格纸。 [我就是这样的火焰,如果有人触碰我,或许会说我过于灼热,责备我刺痛他们的皮肤。 可当夜幕来临、黑夜笼罩,人们又会祈求我的出现,让我来为他们照亮,依靠我获得光明。] [啊啊,悠久的时光吞并了我的空虚与无聊。在我以前,人们只适应了黑暗;在我以后,那些只见过黑暗的眼睛将会重见光明。 而我,曾经燃烧过的火,轻轻摇曳着光的火,将在如真似幻的人群之中,在轻飘飘的歌谣的摇荡之中,在太阳重新升起之际,熄灭在冰冷如寒夜的黑暗之中。] 曾经经历过数年前那次迦具都事件的神奈川人、曾经经历过异能力者前赴后继为抑制王权者之剑坠落而奔赴死亡的神奈川人,在火焰熄灭的句号落下之际,眼前竟然闪过曾经见过的、在熊熊大火之中闪烁着的异能者的灵魂。不知不觉之中,已潸然而泪下。 这是一首只有受到过异能者庇佑的神奈川人,才能够读懂的赞歌。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云雀恭弥人形翻译器: 雀哥:哇哦 翻译器纲:高兴 雀哥:哇哦 翻译器纲:生气 雀哥:哇哦 翻译器纲:这次的汉堡好吃 雀哥:哇哦 翻译器纲:这只草食动物要咬杀 雀哥:哇哦 翻译器纲:这只猫虽然奇怪但是可爱! 宰猫:喵? * 第一次写文中文好尬夸自己也好尬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礼节性无视一下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后面变成长篇了就应该没什么具体文字的描写了哈哈哈哈哈哈 *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14章 014 013 云雀恭弥其人,以准初中生的年龄,活生生将自己活成了并盛的一个传奇。 他出生自并盛本地的神社,自早逝的父母手中接过护卫并盛的遗愿,反手关闭了神社,凭借着一人一拐干翻了并盛几乎所有的黑恶势力,将护卫并盛从精神层面照射进入现实。 并盛的孩子们从小听着他的凶名长大,几乎到了听见这个名字,都会下意识害怕得腿都抖起来的程度。 沢田纲吉曾经是这些孩子中的一员,但很快,他又与那些因为传闻中的霸道与暴力而惧怕着云雀恭弥的孩子们分道扬镳。 毕竟幼年的他实在是弱小又胆怯,可怜又可爱,在很长一段时间之中,因为废材而被许许多多的同龄人孤立与欺负。在这种时刻,说是要重塑并盛风纪的云雀恭弥以及他雷厉风行建立起来的风纪委员会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将沢田纲吉从恶意的霸凌中解救了出来。 虽然像是帮做值日啦、跑腿啦之类的软刀子还在,但比起会留下伤口和弄脏衣服让妈妈担心的直接的霸凌,好像又好上了不少。 即使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没有任何正确可言。 软弱的沢田纲吉一直凑活到那个命运改变之日,当他因为被狗追而狼狈地爬上树、却发现自己无法下来,而选择相信路过的行人从树上一跃而下,撞进名为迦具都玄示的青年的怀中的时候,命运的转轮悄悄地发生了转动。 他与迦具都玄示与炼狱舍结缘,从此有了两个[家]。平日里在并盛学习生活,到了假日跟妈妈打一个招呼,就包袱款款地投奔向迦具都玄示所在之处。 在某个假期从神奈川回到并盛的时候,发现妈妈养了新的崽。 新的崽崽名为云雀恭弥,是并盛小学界凶名在外的小小凶兽。 沢田纲吉永远记得那个充满了橘子汽水味道的夏日,他道别了送他回家的迦具都玄示和古川忠义,拉开门,兴致勃勃地高呼一声我回来了,迎接他的却不是母亲温柔的回应或是怀抱,而是一个在炎热夏天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孩。 黑发凤眼的男孩端正地坐在他的小沙发上,侧过头来的时候让他骤然面对了那幅精致的眉眼,呼吸都因此一窒。 云雀恭弥微微扬起眉,看着呆愣愣还带着个海军帽的棕毛幼崽,深觉对方就像是自己曾经养过的一只棕毛兔子。 棕毛的兔子微微瑟缩了一下,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地探出了爪子。 你好,你是沢田纲吉,来我家做客的小朋友吗? 黑发凤眼的小朋友的额发被转动着的电扇吹得飞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隐约之间他闻到来自沢田纲吉身上的橘子味的汽水一样的味道,在炎热的夏季之中注入一丝清爽。 于是微微开口。 哇哦。 纲吉: ? 敢这样对我说话,做好被我咬杀的准备了吗? 纲吉:咦等等这个口癖难道是? 彼时尚且年少的孩童面上难掩惊慌地看去,却不见任何血腥的表情。有的只是家中飞舞的蓝色窗帘,风扇送来的阵阵凉风,黑发凤眼的男孩勾起唇角,因为年幼还微圆得可爱的眼中蜻蜓点水一般闪过认真与笑意。 于是带着橘子味汽水味道的记忆就此定格。 * 后来熟悉之后,沢田纲吉才发现定格记忆中的柔和笑意根本就是自己的幻觉。一旦云雀恭弥将他当做一个人看没错这不是贬义他就失去了得到幻觉的机会。 要让记忆重现的话,很简单,抓一只可爱的随便什么小动物放在云雀面前,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并盛凶神难得一见的温柔。 沢田纲吉用了大半个小时打腹稿试图解释自己去参加转学生考试的原因虽然这场考试于情于理都是没有问题的,但既然是并盛人,那么大家就生是并盛人死是并盛鬼,你当个并盛人当到半截去神奈川当神奈川人是个什么道理? 更何况对于划进生活圈的人委员长大人总是要优待一点、又要严厉一点的。故而即使沢田纲吉已经跪坐着说了半个小时的单口相声,一脸惬意逗猫的委员长还是没分给他半个眼神。 沢田纲吉深深叹了口气。 实际上他拉长调子吸引云雀的注意力,而后一气呵成,是我听说了神奈川那边风纪极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经济gdp持续上升连财政拨款都在连年增加所以心生向往想要去学习一些经验来更好的建设并盛所以才想转过去! 绝对不是因为什么迦具都玄示什么王权者什么炼狱舍来着! 一直在逗猫但是可惜除了初见揉到了被沢田纲吉上贡的粉色肉垫之外,一直没能摸到猫猫的委员长遗憾地收回了手,在时光的温柔抚摸中变得狭长而凌厉的凤眼中的目光终于落到了沢田纲吉的身上。 比起以往,这只大号的小动物身上似乎多了些什么。 云雀恭弥是天生的猎食者,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从沢田纲吉身上感知到了某种改变。 他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站起身来。 永不掉落的黑色外套在空中划出一道张狂的幅度,黑发的少年轻车熟路地踏上楼,路过厨房的时候轻飘飘地同奈奈打了声招呼。 我们上楼了。 简单而直白。 纲吉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挪动着步子,身后黑猫啪嗒一声就跳上了他的肩膀,猫没做多余的动作,但不断摇晃的尾巴却昭示了他现在大概的好心情。 真是一只没良心猫。 沢田纲吉拎着黑猫的后颈皮,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训斥。 倒是黑猫茶褐色的眼瞳倒映出他全然放松的神情,即使接下来很可能要挨打,面上也依旧充盈着愉悦与笑意。 这大概就是名为家人的存在带来的效果吧。 黑猫百无聊赖地想着,坏心眼地可怜兮兮地猫叫一声。 果然,黑发少年凌厉的目光一扫而过,让棕发少年仿佛被无形的兄长凝视一般,从头皮到脊椎乃至足底,都紧绷了起来。 黑猫趁机一跃而下。 挂着tsuna名牌的房间被人从内部关上,座椅因为主人不在家的缘故都被收拾到了一边,正好用来给二人切磋。 果然,门还没合上,云雀恭弥就已经转过身,从他袖口的异次元空间中,掏出那根闪闪发光的浮萍拐。 等、等等你为什么还在生气啊! 轻一点轻一点会被妈妈看到嗷! 啊哈我们不要打了好不好好累太快了(喘息) 尚未断情绝义的黑猫在门口蹲了一会,听见门内传来的、逐渐变色的声音,猫脸上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 分卷(10) 知道的是硬核近战和柔弱法师打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妖精打架对不起这还是两个小学生,打也打不起来。 纯洁的小猫咪摇头晃脑摇动着胡须,踱着优雅的猫步慢慢走向厨房。 在这俩人解决矛盾出来之前,他还是先把他们的午饭解决掉好了喵~ 啊,说起来他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沢田纲吉唔姆,是什么事情来着?偷偷吃掉了背包里的蟹肉罐头? 算了,既然忘记了,那一定是不重要的事情喵!等想起来的时后再说也不迟! * 神奈川某编辑部 所以,有人看出老师的名字是什么了吗? 川上编辑擦了擦额汗,目光扫过一圈,没能得到任何一位编辑的回应。 那篇被拜读过的文章被恭恭敬敬地放在正中,一圈编辑围着这篇纸,为了作者的名字费尽心思。 秃头。 秃头的原因在于这位老师的名字,属于名字的地方没有人类的字迹,而只留下一枚圆滚滚的猫爪。 一名以严谨和严厉在业内出名的老编辑环视一圈,颔首点了川上的名。 信件的地址还留着,不如川上编辑就亲自走一趟,看看能否找到这位老师吧。他顿了顿,如果没有的话老师用这个图案作为笔名,定然是有他的深意的,我们编辑部也按老师的要求理应照做。 他摇头晃脑地点了点头,显然已经成为了猫爪老师(?)的粉头。 曾经被这位编辑训斥过无数次的年轻编辑们抽抽嘴角,目送他离去后窸窸窣窣地交头结耳吐槽着井下编辑今天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 就听见耳边传来了咳嗽声。 咳、咳咳。头发花白带着眼镜的老编辑权当没听到年轻人们的吐槽,咳嗽两声抬步上前,摆了一个有一个洞的纸盒在文章前。 随手抽出自己胸前的钢笔,在桌板上敲了敲,发出像是日本人在家中祭典亲人时候的声音,顿了顿,将钢笔插入了纸盒之中。 他虔诚地拜了一拜,在面色各异的年轻编辑们的注目礼之中悠然地踱步离开。 走的时候还不停念叨。 年轻人哦,不懂武德啊。 作者有话要说:  编辑:这一定是猫神写的!要拜一拜!!(不是) 纲纲:??? 宰猫猫:深藏功与名.jpg *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15章 015 015 立海大附属小学的入学通知在一周后抵达了沢田家的信箱。 在某个清晨,沢田奈奈习惯性地从信箱中取报纸牛奶的时候,拿到了这份入学通知书。 显然地,这份录取通知书出乎了她的意料。 毕竟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作为每年拿着沢田纲吉的成绩单参加家长会的人,沢田奈奈很清楚自己家的孩子除去国文上的成绩算得上是优异,其余科目能上三十都能说是好运附身。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考入那所在关东地区也有着名气的立海大附属中学的直系小学,可以说是十分出乎意料了。 她急急忙忙地上楼将埋在被子里当一只毛毛虫的儿子摇醒,欢喜地将入学通知书塞进他的手里。 纲君纲君,快拆拆你的入学通知书! 沢田纲吉睡眼惺忪地坐起身,被子滑落了一半到腰部,他揉着眼睛,接过母亲塞到手里的通知书。 这种东西妈妈拆掉就好了啊。少年打了个呵欠语气含糊道。 沢田奈奈气呼呼地叉起腰:不可以这样的好事情当然要纲君自己来做总之快拆快拆,妈妈还没见过立海大的录取通知书呢!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只能叹一口气,瘦弱的手挠了挠后脑勺,恹恹地垂着眼拆开了录取通知书。 在通知书取出的一刻,沢田奈奈如女子高中生一般发出欢呼,顺带着相机的咔嚓声也一并响起。 妈妈。沢田纲吉无奈极了地呼唤了一声宛如少女一般高兴的母亲,毫不意外地被丢在了脑后。 沢田奈奈握着手机捏着下巴,熟练地哗啦啦糊了几个滤镜,点击几个电话号码,将照片一键群发出去。 哟西!发给爸爸和哥哥了!她眉飞色舞,希望哥哥在天之灵也能看到我们家纲君终于出人头地了啊。 纲吉: 不,玄示玄示好像确实是会因为这种东西高兴的人不对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真的被他看到啦! 他低气压地躺下去,将被子一把提溜到盖住鼻子的地方,瓮声瓮气地下了逐客令。 我还要睡觉,妈妈快出去啦!下次进我的房间要记得敲门啦! 沢田奈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因为过于高兴忘记敲门的事,当即诶嘿了一声萌混过关,飞速退回纲吉的房间外,小声地用气音说道:抱歉抱歉,纲君好好休息哦~妈妈先去做饭了,中午吃纲君喜欢的~ 过于高兴乃至于语气都充满了可爱的波浪。 最后一道从门外射进的光随着木门的关闭而熄灭,被吵醒就睡不着的少年努力闭了会眼,脑子里突然闪过母亲刚才发送短信时说的话。 妈妈说什么来着给玄示和爸爸给变成星星的爸爸发短信吗? 星星上有信号吗? 少年人幽幽地叹了口气。 是你做的吧?他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双手托腮仰起头,目光灼灼地盯上不知何时趴在床头的黑猫。 或许从一开始就在这里,但因为纲吉卧室的窗帘紧闭而黑猫又实在太黑,不论是纲吉还是奈奈都暂时性地忽略了猫的存在。 听见问话黑猫懒洋洋地打一个呵欠,短短一周内他已经被沢田奈奈喂养得迅速膨胀了起来。蜷缩在角落里,也是黑黑的一大坨。 猫将脑袋放在爪子上:我原本是想给你开个后门来着,不过没有用上喵 沢田纲吉诶了声,他和沢田奈奈一样,对自己的水平有着精准的把握甚至到自豪的地步(你在自豪啥啊!)。听见黑猫这样说,伸出手去开了灯,重新端详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这才发现录取通知书中有一层夹页,写明了这次考核的成绩构成大概是神奈川地区学校的特色,在对外招生的时候总会考虑上对神奈川地区的适应性等问题,再加上其他参考分数和国文部分的加分,竟然正好踩到了录取线上。 可喜可贺。 等到沢田纲吉洗漱吃喝完毕去找山本武,成绩比偶尔还会考个个位数的他好上不少、又有棒球的加分项的少年自然也是如愿获得了通知书。 顺路一起来山本家的竹寿司买寿司庆祝的奈奈妈妈和山本老爸见两个孩子友谊深厚的模样,也有意打好关系,不过一会,便你一句你家纲吉我家山本地熟稔起来,待到纲吉与山本分享完近日的见闻转过头,就见到两位大人排排站,通知他们中午一起在山本家吃饭了。 某些时刻,大人的友谊比小孩子还来的快。 获得了入门劵,接下来就是要准备去往神奈川的一应事宜。饭间大人们商量起两个孩子在神奈川的吃住,做父亲的甚至开始思考将店开到神奈川去的可能性。 住处的话,叔叔不用担心,在大人的场合一向努力低头干饭的纲吉嚼巴嚼巴咽下寿司道,平时学校里应该有宿舍,休假的话,我和阿武可以住到我的兄长在神奈川的房产中去。 作为神奈川的龙头老大,又掌控着炼狱舍,迦具都玄示在神奈川的房产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在他坠剑之后,这些东西全都依据遗嘱,落到了沢田纲吉的头上。 山本老爹不知其中关节,笑呵呵地应了,暂时没提房租之类的事,心底琢磨着等孩子们不在的时候再和沢田妈妈提。 一顿饭后大人们趁势商量起了孩子们去神奈川学习之后的事情,两个小孩被他们扫地出门,一人塞一把零花钱,宣布不到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不必回家。 刚出门不久,山本武的棒球部部长就打了一通电话过来,说是需要救急。于是二人在分岔路口分开,沢田纲吉看着逐渐远去的山本武的背影,呼了口气。 他在分岔路口顿了顿,见天色还早,便转变了原本径直回家的目标,走向另一个方向。 一条长途通往并盛的另一端,越往尽头,人迹便越稀少。走到尽头几乎已经接近并盛的森林,在这边上的建筑群落是并盛的神社,周末人们出游的时刻,云雀恭弥往往住在安静许多的神社之中。 沢田纲吉轻车熟路地进入了神社,作为云雀副手的草壁哲矢从另一端走来,见到他,毫无意外。 委员长在会客室。他颔首说道。 纲吉有些疑惑:今天有客人? 草壁回道:是,是借神社录制雅乐的音乐社团。 他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道: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纲吉颔首,思衬着云雀对群聚的厌恶度,能够让他亲自接见的恐怕不是普通的艺术社团,于是表示了解,转一个弯,就绕去了录制之处。 尚未转过长廊便听到了骤起的乐声,哀绝之音乍起,纲吉就感到了细小的鸡皮疙瘩正在不断从背后攀爬而上。 危险。 此曲名[採桑老],穿白色直衣带着傩面的男人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边,缓声为这名不速之客解释,客人听说过吗? 沢田纲吉侧头看他,浅棕色的瞳孔中投射出微漠的目光。 没有。他轻声回答。 于是白衣的舞者便轻声说道:这支曲目描绘的是拄杖的男子,为寻找能够使人长生不老的作用的桑叶前行,在路途上徘徊迷茫,最终荒度时光的故事。 沢田纲吉的目光落在张开手平静地舞蹈的男子身上,他带着白色的傩面,黑色的双眼微微弯下,似乎是要露出和蔼的笑意。 但唇却微张,露出骇人的獠牙,连带着似乎欲笑的唇也变得狰狞。 白色的傩面在灯光的照射下泛出金色的光,但身上白色的直衣与巾甫头却依旧泛着麻木的苍白,舞者手持鸠杖,不经意落在纲吉身侧。 少年再度侧身看去,那穿着白色直衣的男人早已不知所踪,倒是场上一直在舞蹈的舞者,身形衣物与他都有几分相似。 男子消失前最后的话语在少年耳侧落下。 这支曲目之所以被称为不吉之舞,是因为凡是演奏这支曲目的舞者,在演奏之后,便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纷纷死去。 舞者的手高高举起,在灯光的照射下泛出苍白的光晕。 哀绝而凄鸣的管弦奏响,一瞬之间,少年人目光迷离。 黑暗中灵感的火花一闪而没,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最近的书房,驱笔落下一行字。 [这是一个男子为找寻长生不老之灵药而虚度时光,最终] 最终如何的故事呢? 他的大脑骤然停顿了下,一双手自他的身后伸来,轻轻盖住少年人的双眸。 灼热而明亮的火焰在一瞬之间亮起,却被那只苍白如死人一般的手遮盖下去。贴近少年之人那或许无法被称之为人,那自流传千年的舞乐之中诞生的採桑翁语气轻柔,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枚桑叶,轻轻递在少年唇前。 [长生否?] [普凡之人,求长生否?] 无数因演奏这首採桑老而死去的魂灵在刹那间出现在少年身前身后,围绕着他几乎形成一个球,异口同声地问询着要长生否。 这大概就是这支曲目要特意来一处神社演奏的原因了。 由这支不吉之舞而生的无数怨魂只有在神社之中才能压制,白衣的採桑老将桑叶递至沢田纲吉的唇畔,黑而神的无神眼瞳中诡异地迸发出无尽如深渊的渴望。 [长生求长生否?] 作者有话要说:  名词解释: 採桑老,别名《採桑子》,舞乐的废绝曲目,盘涉调唐乐,被称为不吉之舞,自从平安时代以来就一直被忌讳的曲子,几乎不会演奏,即使演奏也是以管弦的形式演奏,作为舞乐的话就是活久见,在日本对这个舞有打开灵界之门的说法。全舞描绘了一个为了寻找有长生不老作用的桑叶的老翁,拄杖前行,迷惘徘徊最终逐渐衰老的故事。舞者身着白色直衣,手持鸠杖舞蹈。有舞者在舞完《採桑老》几年后就会死亡的传说,所以很少有演出。江户时代失传,《教训抄》中也保留有谱。平成19年(2007年)被东仪俊美(前宫内厅乐部首席乐师)于乃木神社复活演出(东仪俊美2011年4月20日因血癌去世)。近年来,在日本国立剧场演出过一次,不过舞者一年后就死了。 引自b站,作者:seongpark朴成朴不成 出处: bilibili * 这个曲目真的很可怕quq第一次听大概就停了两分钟,给我吓回来了xd亲娘在边上刷抖音都来了句在看什么怎么这么可怕,结果为了写文还是硬着头皮冲了还是很可怕呜呜呜 建议不要好奇地去看,作为奇怪的知识增加就行了orz *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16章 016 016 长生 无数白面的幽灵伸出半透明的白爪,四面八方地抓来。空气中回荡着空灵又迟钝的嗓音,不断倾吐着对长生的渴望。 沢田纲吉落下最后一笔,反手捏住了一只正糊向自己面门的鬼爪。 长生什么的,我倒是不需要,他嘟囔道,但是你们这样,我好不容易得来的灵感都跑掉了啊。 鬼爪顿了顿,像是怕他揪着这点讨要赔偿一般,继续用悠长又幽怨的语调念叨起长生。 沢田纲吉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种东西说起来的话算是诅咒吧诅咒要怎么样祓除来着? 脑子里并没有这种东西的少年眼神飘忽了下,他身后的鬼爪散发着阴森森的鬼气,耳边有些微的足步声,纲吉侧耳细听,是草壁哲矢的脚步。 如果草壁来的时候这些家伙还在,那作为普通人的草壁定然会受到这些延续千年之久的怨气的污染。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自己因为和这群採桑老斗智斗勇被草壁学长当做是抽风。 分卷(11) 想到或许会发生的、风纪委的男妈妈草壁用欲说还休生怕刺激到自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情景,沢田纲吉不仅打了个寒颤。 他拒绝这种事情的发生,于是手一挽,掏出红色的弓矢来。 会客室 捧着热茶一番往常以十足的耐心招待客人的云雀恭弥半阖着眼。到空气中传来一阵熟悉的波动之时,他缓缓看向了门外。 坐在他对面的是来自东京咒术高专的教师、也是下一任校长的最佳人选,名为夜蛾正道的男人。 夜蛾正道来此是为了借并盛神社来抑制存在于古雅乐採桑老之中的诅咒并将之祓除,按理来说,这种等级的诅咒应当由他亲自出手。但夜蛾正道声称应该给小皮猴子们找些事情做,将祓除诅咒这种小事就交给了他的学生们。自己则跑到会客室,仗着长辈的身份对老友的儿子多加关怀。 虽然黑发凤眼的男孩和他爹一个样,似乎并不是需要人关怀的样子。 感知到空气中咒力的波动,身形高大的夜蛾安抚性地笑了笑。 看来诅咒已经出现了。他说道,不必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悟和杰会将诅咒消灭的。 顿了顿,回想起某位友人对自家神社近乎偏执的守护态度,他补充道:当然,如果对神社有所损坏,我会负全责修缮的。 话落,云雀恭弥堪堪收回视线。 他变得有些意兴阑珊,只轻飘飘地哦了一声,甚至打了个呵欠。 夜蛾正道无奈地笑起来,正准备跟他聊聊(自己从学生们口中了解到的这个年龄的孩子)喜欢的话题,就见云雀施施然地开了口。 祓除诅咒的是兔子。 夜蛾正道: 哈? 纵然是应付过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的问题儿童的资深教师,在面对这种过于童趣(?)的对话的时候都只能哽了下。 他诡异地沉默了下,见面前的男孩站起身来。 因为空气中的邪气、哦不对,咒力而抽出的浮萍拐被收回到手臂后侧,在家中也穿着并盛校服的男孩从夜蛾正道送给自己的一堆毛绒玩偶中找出一只过于巨大的兔子,拖着兔子耳朵,便懒散地打着呵欠离开了房间。 同一时刻,沢田纲吉谨慎地后退了一步。 他的面前已然恢复了这个房间原本的模样。 万千魂灵重新凝聚成一名採桑老,身形在日光下日益轻薄,那枚桑叶轻飘飘地自他手中脱落,飘下的时刻闲暇的日光便已经将之穿透。 一只脚踩在桑叶上,顺着这只脚看上去是笔直的长腿、黑色的上衣,和一副挂着一双墨镜的精致面容。 见纲吉注视着自己,白发少年将棒棒糖从自己嘴里拿出,耸肩打了一个招呼。 哟,你就是夜蛾要特意来看看的大侄子?被吓到了吗? 纲吉:哈? 一只手从少年脑袋后面伸过来,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得到友人故作夸张的回应。 小学生似的斗了两句嘴,黑发的少年才咳了一声,摁住白发少年的脑袋。 抱歉抱歉,这家伙不是很会看气氛说话。他用一种让人很是安心的语调进行自我介绍,我是夏油杰,姑且是这家伙的搭档。 被摁住的少年就着这个姿势微微抬起头,便对上神色茫然的纲吉的双眼。他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让沢田纲吉觉得极为熟悉的气质。 老子是五条悟,他一只手抵住墨镜,露出这方墨镜下一双蔚蓝如深海又如星夜一般的双瞳。神情桀骜不羁,意气风发。 他指了指看似谦逊站在身侧的夏油杰,呲出一个笑容。 老子和这家伙是最强哦。 想起来了! 沢田纲吉一个激灵,被这句话触动了dna的记忆。 他看着满脸写着桀骜写着老子天下第一的五条悟,颤抖着像是交换接头暗号一样说了一句。 唯我独尊? 白发蓝眼的少年双眼一亮,桀骜一扫而空,整个人猝然像是一只白色的大猫猫一样蹭地停在纲吉面前。 他捏住下巴闭着眼思索了下,猝然打了一个响指。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你这家伙不错嘛!随性的少年啪嗒啪嗒地拍着沢田纲吉的肩膀夸耀道。 沢田纲吉冷漠地任凭对方拍肩,瞳孔紧缩。 绝对、绝对不能让云雀学长和这家伙见面。 绝对! 他在心底立下夙愿,扭过头刚想和少年说些什么,就见到一只云雀从走廊尽头走来。 沢田纲吉也他5.0的视力保证,对方的手上还拖着一只兔子。 危! 作者有话要说:  纲吉:我要跑路了! * 待会可能会修x *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17章 017 017 在神奈川某编辑社任职的编辑川上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来自他探访了多次,次数多到如若不是出示了自己的编辑证,都会被保安辨认为会对学校做什么出格之事的无礼之人的程度的立海大附属小学。在经过了多方的努力之后,编辑部联合了学校,终于找到了那位写作了[想要成为的人]的作者老师的信息。 无谓的寒暄转瞬就过,即使有编辑部的资深编辑背书,学校那方对于孩子的信息也遵循着保护的姿态。在多次交涉之后,终于松口,答应先与作者猫爪老师通讯,而后再由对方决定是否与编辑部保持联系。 川上不住点头,生怕给猫爪老师的学校添上一点麻烦。 不愧是老师!连选择的学校都如此爱护学子!! 与他联系的老师: 这位老师便是纲吉等人参加考试时负责接待与安排的斋藤。他沉默了下,不去管脑子大概有些问题的编辑,选择先拨通电话。 那个孩子 他的目光飘远,在记忆中翻找出那个站在队伍最末尾的、柔软得仿佛一只怯生生的兔子的小孩,内心突然就生出了一丝不合性格的担忧。 沢田君啊不会被老子、我吓哭吧? 沢田纲吉的内心确实已经开始提前哭了。 他站在房间的中央,因为位置变幻的关系比起后进入的二人更靠近大门,向外看,就能看到一道曲折的走廊。 大概就在十秒钟前,独来独往唯我独尊的云雀拽着只兔子玩偶从走廊转过,还有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能抵达自己所在之处。 而这一面,白毛的大猫猫注意到他的走神,不满地凑了上来。 你这家伙知不知道墨镜下的蓝瞳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在别人说话的时候走神很失礼啊。 沢田纲吉: 确实很失礼,他诚恳回答道,既然如此,我先告辞了。 他矜持而快速地撤离。 被什么东西从背后拎住了领子。 回头一看,猛地和一团丑乎乎的东西对上眼。 五条悟还蹲在地上,看起来也不像是在操纵这东西的样子。那么 他转过头去,那个刘海很奇怪的少年弯着眼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一直无视我的话,我也会生气的啊。 好像是叫做夏油杰来着? 沢田纲吉还没说话,就听见门口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下一刻,云雀那极有辨识度的、仿佛冬日里的薄荷水一般的嗓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你们伤害并盛的学生,是想要被咬杀吗? 语调轻缓,杀伤力却极强。至少不论是蹲在原地的五条悟还是在逗沢田纲吉(纲吉:??)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原来如此,五条悟将手插进裤兜,我认错人了啊。你才是夜蛾老师说的那个 他的目光飞快地在对面黑发的男孩身上扫描,得出结论:臭屁自大唯我独尊老子天下第一的臭屁小鬼云雀君啊! 咬杀! 尚且没有成年后的定力的云雀恭弥反手就握紧了浮萍拐,一脚踢开脚边的兔子,就朝着白发的臭屁男冲了过去。 两人飞速缠斗在了一起。 沢田纲吉:居然还有人能和云雀学长打得不相上下他用一种异常纠结又微妙地带着一丝捧哏味道的语调道,这位五条君真是厉害啊。 和他排排站观战的夏油杰当即就勾起了唇角。 刚才不是悟说过吗?他侧过头,黑如鸦羽一般的额发垂落,遮掩出十分耐心、又丝毫不容许任何反驳的话语,他和我是最强。 没想到你也是个最强控! 沢田纲吉抽了抽嘴角,看了看在瞬息之间已经破坏了屋内陈设并转战门外的二人,深觉今日并盛这件据说自平安时期就开始传承的神社会迎来一次大修葺。 他给自己调整了个姿势,更好地陷在夏油杰的咒灵内,甚至因为咒灵的巨大和漂浮,获得了以往都没有过的视觉。 待调整好角度,他垂下头,同夏油杰微微颔首。 走吧。 夏油杰: 端着笑容的咒术师打一个响指让咒灵将小孩放下来,自己双手插在兜中,闲悠悠地出门观战。 被放下来的小孩只能拍拍肩,心道一句小气的咒术师,小步小步地跟了上去。 无法否认,纵然云雀确实成为了并盛一霸,在普通人乃至许多拥有力量的人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但在五条悟面前,却隐隐占了下风。 年龄、经验、力量,种种差异横亘在二人之间,或许假以时日,云雀恭弥会跨越这些界限,但即使是他,也无法在战斗之间跨越横沟。 五条悟分明看清了这点。 他像是逗弄稚童一般放慢了速度,嘴里说着插科打诨的垃圾话。大抵是性格使然,这些话在旁观者听来很是好笑,但如果放在与他对战之人的耳中,大抵会是最猛烈的激将法。 糟糕。 沢田纲吉微微抬起下颌,集中注意观察着云雀恭弥的表情。 在自己家中向来闲适的男孩鸦羽一般的黑发已然凌乱,呼吸因剧烈的运动变得沉重,又夹杂着丝丝云雀式的兴奋。 黑如墨潭的瞳中照例是漆黑一片,但眼眉微微垂下,比起闲适的以往,更多了几分仿若猎豹捕食的凶厉,连喘息都闪烁着捕猎的凶光。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云雀这幅表情。 毕竟从认识的时候开始,云雀恭弥就已经是并盛一霸了。在学校的时候最多见到对方巡逻,在家里的时候又是在母亲面前,对这种生物尤其没办法的云雀就真的仿佛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动物,在奈奈眼中乖顺得和沢田家以外的云雀是两个物种。 就是这一怔愣间,五条悟打了一个呵欠。 他单手插在裤兜中,嘴中念叨着无聊。 一阵疾风闪过。 维持着呵欠姿态的少年愣了刹那。 在他身后,云雀恭弥缓缓转过身,唇角勾起肆意的弧度。 总是戴着墨镜违反我的并盛校规了。 佝偻着身躯的少年缓缓将目光从落到地上的墨镜上收回,那双不论何时都令人觉得惊异的蓝色眼瞳就这样露在空气当中。白色的睫羽微微垂落,仿若整个世界的星光都落在此处。 啊,他的声音反而变得十分平静,决定了,我生气了。 一直笑眯眯拢手站在一边的夏油杰哎呀了一声,默默挪了两步到沢田纲吉身前。 悟这家伙,就这样生气了小孩子吗? 他吐槽一句,扭过头对着纲吉,又是一副闪着圣光一样的温和表情。 不用害怕。大概是看见纲吉担忧的表情,他的声调愈加温和,我会保护你的毕竟保护弱者是强者的义务啊。 一晚推平高濑会的沢田纲吉:哈? 但话刚落,拆迁二人组的就朝着他们这边移动过来,空中的风因为战斗改变了方向,混战之中,不知被谁被拆下来的走廊扶手的一角腾空飞起,砸在了一脸普度众生(不是)的夏油杰的头顶。 喂。他扭过头,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话音刚落,一截新的木碴再度落到他的头顶。 在他避让之时正前方急速飞来了一柄不住为何在此的小刀,擦着那搓黑色的额发而过。 你是故意的吧,夏油杰也愤怒起来了! 一只独眼的咒灵骤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咒灵的大眼约莫有一个夏油杰的头那样大,眼核却很小,漫布着红色的血丝,蜿蜒的鲜血堆积在竖眼的底部,顺着眼窝流淌下来。 你对我的发型有什么意见吗?啊?悟! 新一轮的混战再度开启,不断有被拆毁的扶手、石头、花草从三人的混战区域中飞出,沢田纲吉蹲在角落里,目光不远处是那只被云雀恭弥拖来的、受到战斗波及而变得破破烂烂的兔子玩偶,深沉地叹了口气。 烦了,毁灭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看么么哒! * ps: 对咒回的时间线进行了整体前移!高专时期应该是0608来着,但是这个点纲吉也差不多高中了()这文写不写高中都还是个问题呢(喂) 所以没错(深沉脸),这一集五条猫猫严格来说是在欺负小学生! 不愧是你,wtw! 第18章 018 018 三方混战。 三个人都是说是为天之骄子也不为过的天才。 云雀恭弥严格来说只是一个小学生虽然他已经足够强大,但依旧是一个小学生,而且对于咒术师们而言是普通人。但凭借一己之力收服了众多小弟一统并盛的小学生显然不是什么普通人,更何况家里还继承着与咒术师界有着密不可分联系的神社,即使是寻常的咒术师,也不一定能够比得过他。 而五条悟与夏油杰更不必说。前者是一出生就改变了世界平衡的存在,能够看彻一切的六眼支撑着强有力的咒术,使得其虽然还是一个高一学生,就已经能够狂妄地说出自己是最强的话语。 分卷(12) 并且也没有人敢反驳。 就算是在与云雀的对战中舍弃了咒术,他也依旧占据上风。 如果这家伙没有手贱地将最强的另一人拉进来的话。 面对挚友兼对手的五条悟夏油杰就丝毫没有对待纲吉时候的春风化雨普度众生,呼噜出一只咒灵就目的明确地朝着五条悟冲了上去。 而云雀恭弥会称霸并盛,很大程度与他强烈的胜负欲与占有欲有关,此时见自己的战斗被其他人掺和,更是愤怒了几分。 他的浮萍拐是特殊的材质,在咬杀过程接触到夏油杰的咒灵发现竟然也可以对咒术发生作用,当即就更兴奋了几分,连带着速度与力度都上升了不止一个等级,泛着诡异紫色的浮萍拐抽过试图参战的大眼仔咒灵,跳起来毫不留情地抽向五条悟的面门。 这大概可以四舍五入称为跳起来打你膝盖(x)。 五条悟当即就很嘴贱地嗤笑了一声:噗。 恼羞成怒的云雀攻击力成倍地上升,相较起一米七八的五条悟而言说得上是娇小的身体轻盈又灵活,速度已经达到堪称残影的地步。 见状,原本对普通人有几分宽让的夏油杰也不再避开小孩,三个人的战斗如火如荼,如同人形拆迁办一般横扫了整个庭院,并且有着向外迁徙的趋势。 砰! 砰啪! 哗啦啦啦! 完蛋。 沢田纲吉捂住脸想。 他十分熟练地掏出了自己那把火焰的弓矢,错步张弓,满弦出箭,摇曳着火光的长箭便从此地射出,以不可阻拦的势态突入混战在一团的三人之间,几乎摇曳了天光。 因为这不速之客的来临,缠斗在一块的三人不得不被迫分开。如等边三角形一般对峙着的三人之间,一支燃烧着赤红火焰的长箭插入地底。弓箭燃烧着凛然的火光,但却丝毫没有伤害到就在它一旁的白色小花。 云雀恭弥抬眼看去,那只惯常把脑袋塞进兔子洞的草食动物正呼出口气松懈了力道,凛然又威严的目光仿佛只是自己一刹那的惊鸿一瞥,再一眨眼,就还原成往日里那般柔软如麻薯的姿态。 莫名其妙地不爽了起来。 就在这晃神之间,听闻了这边动静的夜蛾正道也赶了过来,墨镜下的目光一闪,正义的铁拳不会缺席地砸到了自己带来的两个问题儿童的头上。 不是说过不要给我惹事吗?他极有班主任的威严,赔偿的问题自己解决。 五条有钱悟毫不在意地扶了扶墨镜:哦。 他扭过头,显然对于两个小朋友的兴趣比对年老色衰(?)的班主任的兴趣更大。 喂,你们两个小鬼,都很有趣啊,他抵着墨镜叽叽歪歪,要不要来当我的学弟啊?可以附赠学 长的切身指导哦。 苍蓝色的眼瞳扫过两只小朋友,虽然才高一,但身高已经突破一米七大关、正在朝着一米八高歌勇进的少年愉悦地加了份砝码。 包括身高方面~ 欠揍得让人手痒。 拳头in了。 夜蛾正道充满威严地扶扶眼镜,心中无奈地后退一步。 云雀恭弥缓缓抬起眼,尚且有些圆润的眼中充斥着漫布的战意,紫色的如火焰一般的灵力被他无师自通地运用到浮萍拐上,拥有了抵御咒力的力量。 由愤怒带来的新的力量让他浑身舒畅,方才那一点不起眼的不爽被容纳进更深的愤怒之中,尽数燃烧,生发出漫天的火焰。 他轻而缓地将浮萍拐平举在身前,微微俯身,仿若一头蓄势待发的美丽黑豹。足下发力一蹬,便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再度挥拐抽向大大咧咧的少年。 泛着紫色火焰的黑色浮萍拐险而又险地擦过五条悟的脸侧,擦身而过之际,苍蓝色的眼瞳中划过黑发少年狂妄而肆意的面容,方才冷静下去的热血以新的温度沸腾起来。 这是一只美丽的、以疯狂速度成长着的野兽啊。 五条悟错步后退,手中捏出术式,抬起眼来,面上是与对面单手浮萍拐少年如出一辙的疯狂与笑意。 释迦摩尼佛诞生之日,佛向四方行七步而无人扶持,遍观四方,举手而言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1] 于是苍蓝色的咒力与紫色的火焰一同迸发,□□与浮萍拐撞击在一处,疯狂伴随着火焰肆意横生,在此间迸发出瑰丽而危险的咒力之花。 哇哦。 被晾在边上的三人发出了目瞪狗呆的惊叹声。 操纵着一只大眼仔的夏油杰站在边上放弃了加入战场,微微扭头干涩地问:他们这样没事吗,夜蛾老师? 成熟又可靠的大人环胸而立,点了点头。 真不愧是可靠的老师! 夜蛾正道:我已经放好[帐]了。 所谓帐,简单而言,就是类似于结界的东西,在设定的条件内阻拦一部分人的进入。一般条件下,用于隐藏东京神奈川区域外的咒术师的战斗。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卵用。(划掉) 夏油杰抽了抽嘴角,趁乱揍过五条悟之后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此时在苍与紫的火光中垂首看向乖顺的另一只幼崽,不由生出了比较产生美的爱惜。 相较起另一位,这孩子真是天使啊之类的。 这样的想法刚刚落下,就听见轰隆隆的拆迁声。不断分开又撞击在一起的二人终于掀翻了房顶,大地都颤抖起来,古朴神社的瓦片哗啦啦地落下,顷刻之间,一排房屋塌了一半。 咦,纲君?恭弥?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了熟悉的女声。 沢田纲吉瞳孔紧缩。 是妈妈! 观看採桑老的时候不知用了多长的时间,现在看天边的暮色,确实也已经到了妈妈叫他回去的时间点。 一想到母亲正在朝着自己这边走来,大脑中的危机感就在不断地上飙。最终沢田纲吉轻轻呼出一口气,在再度听见母亲的脚步之时,一拳砸向了地面。 并非运动系少年的纲吉露出的手腕带着过分的苍白,拳头砸在地面上,也不过是软绵的拳意。但下一刻,火焰以他的手为中心迸发出去,呈一个扇形不断张裂,密密麻麻火焰互相连接成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下陷蔓延,途径之地俱都碎裂开来,以极快的速度将仍在战斗的云雀恭弥和五条悟包罗其中,攀附着二人顺延而上,强硬地阻止了这场战斗。 到晚饭时间了,向来柔软的男孩垂着眼站起身,棕色的瞳中闪烁着异样的认真。 各位,该回家吃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  mvp:沢田奈奈 奈奈妈妈,yyds * 破坏地面且更难修复的27: 其实我不是来破坏你们的 我是来加入你们(拆迁大队)哒! 但最后还是五条猫猫赔的钱 猫猫扒拉钱包.jpg * [1]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巴利语:aggo'ham a□□i lokassa),略称唯我独尊,为释尊诞生时,向四方行七步,举右手而唱咏之偈句。(摘自百科xd) *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19章 019 019 沢田家的主母,其名为奈奈的女性,堪称并盛特级驯兽大师。 熊熊火焰燃烧束缚着战斗的二人,原本战意凛然冲破天际的云雀恭弥侧了侧耳,也听见属于沢田奈奈的温柔呼唤。 就像是一道诅咒,凶兽心甘情愿俯首戴上了枷,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浮萍拐。 沢田纲吉温和地看向另一位主角。 五条悟切了一声,双手插进裤兜表示停战,侧着脸,表情仿佛一个幼稚的鳄鱼宝宝。 于是当沢田奈奈一路担忧着呼唤两个孩子进入庭院,看到的就是排排站的四个人和一个离群的云雀和他们一条直线、环胸而立的情景。 性格温柔的女性歪了歪头,迟疑地看了一圈仿佛被蝗虫碾压过境而寸草不生的庭院,记忆中不久前来神社过年的时候这里似乎并不是这个样子。 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纲君和恭弥还有这几位不认识的人,你们在做什么? 几个人仿佛被摁下暂停键一般凝固了一会。 最终成熟的大人挺身而出。 夜蛾正道:咳,我们在做大扫除。 沢田奈奈:咦? 夜蛾正道:这位夫人你看嘛,季节变换的话,家里也应该适时根据季节变换摆设拆除庭院重新布置也是同样的道理啊。 在大多数方面都格外心大的沢田奈奈:原来如此!她根据夜蛾正道的回答得出结论,那么几位是清洁公司的人员? 夜蛾正道斩钉截铁:没错! 有着一头漂亮棕发的女性点了点下巴,澄澈一如清泉的瞳孔在吊儿郎当的不良儿童二人组身上一扫而过。 这两位也是吗?她问。 夜蛾正道面无表情地应下。 于是沢田奈奈便皱起眉来。 这位先生,她加重声调,努力严肃,强调这件事的重要性,请你不要欺骗我。 在场几人骤然一个心惊,生怕这位普通人/母亲看出什么。 却见她双手叉腰,十足认真地生着气:这两个孩子!明明就还是孩子嘛! 沢田奈奈蹬蹬蹬来到几人面前,变脸一样温和问:告诉阿姨,你们的年龄多大? 夏油杰五条悟: 黑发的少年心底尚存良知,笑意不变道:我已经十六岁了。他面色不改地捅了捅身边的五条悟,喂,悟。 白发少年在墨镜下面偷偷翻了个白眼。 我十五哦。他双手插在兜中靠近比自己矮不少的奈奈,今年十二月才满十六,所以才找大叔给我机会搬砖呢。他笑意吟吟地给自己套上一个贫困少年为生存搬砖的人设,正编的起劲,就被身侧的挚友戳了无数下。 五条悟:干嘛鸭? 他编故事编的正起劲诶! 黑发的少年捂住半张脸,隐晦地指了指沢田奈奈。 浅棕发色的女性听了一只逻辑清楚、剧情悲惨的故事线,整个人早已经泪眼汪汪,顾不上谴责成年人使用童工,热泪盈眶地握住肤色苍白的少年的双手,邀请对方回自己家吃饭。 五条悟: 他抽抽嘴角,看着自己轻而易举被握住的双手,又摸摸被浮萍拐擦出的血痕,痛定思痛决定找个时间把术式反转给研究出来。 站在他身边对友人的心思一清二楚的夏油杰: 总之,先让后面那个因为母亲邀请了悟而浑身散发怨念的小鬼转移注意力好了。 他头秃地想。 * 大概是对搬砖少年们的怜爱占了上风,向来喜欢热闹的沢田奈奈在晚餐上下了大力气,哼着歌支使着纲吉给自己打下手,作出了放在中午也堪称大餐的一桌菜。 与谦逊有礼在厨房帮忙顺带聊天的夏油杰不同,五条悟大大咧咧地坐在沢田家的沙发上,手里一只待客用的苹果,不断地来回抛弄。 飞跃的苹果随着重力坠落,在接近少年手中的时候速度却违反常理地逐渐缓慢下来。 能够看彻世间万物的六眼精确地捕捉到空气中一丝一毫的波动,反馈到术式上,将无限延伸。 这个术式他已经使用得很是熟练了,如果在一开始与云雀的对战中使用的话,战斗在一开始就会陷入某种僵局之中。 不过,按照云雀恭弥的成长速度,战斗之中这个尚不成熟的术式是否会被对方找到可突破之处也还是个问题。 因为赔偿而钱包大出血的少年懒洋洋地瘫在沢田家的沙发上,原本不应该在普通人家里使用术式来着,但不知为何,他隐约有着在这个地方,或许能够突破的直觉。 幸好夜蛾老师为了安抚(?)独来独往的云雀不在此处,否则五条悟脑袋上会多处好几个包也说不定。 在厨房和沢田奈奈聊天的夏油杰在家庭主妇愉快地转身烹饪之时飞速瞥向坐在客厅的友人,动作顿了顿,默契十足地挡住了沢田奈奈或许会看向客厅的路线。 啊啦,酱油没啦。沢田奈奈捧住脸,毫不犹豫地支使其自己的儿子,纲君可以去帮忙买一瓶酱油吗? 沢田纲吉:好 他轻车熟路地从玄关的零钱袋里拿了钱,出门之前绕了个弯,在不断抛扔苹果的五条悟身前站定。 五条先生要一起去吗?男孩顿了顿,打酱油。 歪歪垮垮的少年站起身,错身擦过纲吉将苹果放在茶几上。 好哦。 春日的傍晚还有些微的冷意,沢田纲吉穿着一件中等厚度的叉色卫衣走在前方,后面是溜幼崽一样的五条悟,闲散极了地不紧不慢地前行。 二人早已经走过了便利店,但在前面的沢田纲吉没有停住,五条悟也就溜溜达达地跟在后面。 沢田纲吉一直带着对方走到接近森林的地方,见四周无人,才转过身来。 并盛森林这一块已经很接近神社,平日里少有人来,他转过身,言简意赅道。 我听夜蛾先生说过了,五条先生似乎遇到了一些困难。 夜蛾正道是一级术师,更是咒术界占据重要地位的咒术高专校长的重要人选,早年就已经是上层培养的核心人物。因此这些年来,也多多少少被安排着接触了不少其他特殊领域的人事。 因此,在见到沢田纲吉阻止拆迁二人组的那招的时候,眼尖地识别出了他大致的所属。 为人师表的良心班主任在分别之前,偷偷拽着纲吉以自己的人情拜托了某件事。 沢田纲吉双手插在卫衣的兜中,他已经有些疲倦,但好歹是云雀学长重要的长辈(大概)的请求,也兼打断了对方的战斗有些过意不去,因此还是选择先解决这件事。 于是明亮的火光亮了起来,与张裂的火网不同,这是一次毫无忌惮的输出。黑色的字符如符咒一般在纲吉足下散开,赤红的火焰仿佛从身体的每个毛孔中迸发出来一般前所未有的旺盛,直升上天际,惊扰飞鸟无数。 分卷(13) 沢田纲吉:虽然不知道五条先生遇见了什么问题,不过夜蛾先生让我火力全开 五条悟的目光从最顶端的火焰降下,落到神情愈加萎靡的纲吉身上。六眼扫过气势旺盛的男孩,大脑下意识地进行着解析。 如果说他已经熟练的术式是趋近但永不到达的无限的话,这样旺盛地燃烧着生命的璀璨火焰已经正在接近另一种无限。 异于常人的星海之眼中,似乎已经看见另一个霸道的灵魂站在棕发少年身后,野兽一般的气息毫不遮掩地放开,尚未直面,便已经感到了来自灵魂的颤抖。山川、河流、风、土地仿佛都为这火焰燃尽,又成为助长火焰的燃料,使之如耀眼之日轮一般高悬于空。 灵光在赤红之中一闪而过,某个摇摇欲坠的瓶颈发出了松动之声。 咦,阿纲?穿棒球服骑自行车的山本武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惊讶地看着仿佛打火机(?)一般的友人,惊讶地问,你怎么着火了! 沢田纲吉: 啊这。 他抽抽嘴角,还没回应,就见山本从自行车前方的框里掏出了一个灭火器。 眉眼疏朗的男孩跃跃欲试:我这里有灭火器,需要灭火吗哈哈哈!他侧过眼,单手插在裤兜中,活像个不良少年的五条悟朝着他挥了挥手。 于是山本的笑容愈加和善,从另一侧掏出自己的棒球棍。 或者要做其他事情的话,我也可以效劳哦。 * 铃 铃铃铃 正蹲在猫碗边上看家里在纲吉回家之时躲起来的黑猫吃饭的沢田奈奈接起电话。 这里是沢田诶,斋藤老师? 咦,纲君那孩子的文章么?她仿佛听见什么令人惊讶之事,骤然捂住了唇。 因此就没看到原本吃着蟹肉猫粮的黑猫骤然僵住的模样。 黑猫侧耳听了会,很快就推断出是立海大小学的老师受编辑之托来找沢田纲吉,当即迅速解决掉了自己的吃食。 总之,先跑路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宰宰猫:只要我跑得够快,就不会被秋后算账! * 推推朋友的娜娜明乙女! 她有两万多的存稿! 我好想偷!(这句划掉) 文名: 上班族先生今天也开心吗by梦清圆,id5456328 下面是文案: 我叫泷岛月,身为贩卖幸福的甜品店店主,今天我也努力让每位客人感到开心。 然而常客之一的金融工作者先生却总是get不到我为他准备的快乐瞬间, 不仅如此,某天他还突然对我炫耀财富,一拳打飞我肩膀上的小精灵,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店铺。 七海先生!我急忙追出门,一边思索如何为他治疗变得更严重的现代亚健康心理,一边挥手叫住他,请问今天您要赊账吗? 我看到他挺拔的背影绊了一下。 为了找到七海先生疲倦的根源,我与其他常客认真讨论一番。 赭发帽子君猜测也许他有令人不爽的搭档, 网球少年赤也猜测也许他正在被上司压迫。 本来我并不赞同,结果第二天,他的上司和搭档直接冲毁了我的甜品店。 思索片刻,我决定表演徒手捏咒灵威慑一下过分的上司和搭档,果然发现他们露出吃鲸的表情。 看来成功了。 我在莫名惊慌拥住我的七海先生怀里,得意地想。 这次先生应该能够开心一点了。 *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20章 020 020 沢田纲吉扶额。 他的目光扫过骑在自行车上的山本武,对方还穿着棒球服,他这才想起今日山本并没有在学校训练,而是在并盛边缘的棒球俱乐部和同社团的人进行练习。他注意到山本额角密布的汗珠,在脑中回忆了下那家俱乐部和这里的距离,猜想山本是偶然看见了刚才招摇的火光就径直赶了过来。 他再转头看向另一边,五条悟已经双手插在兜中恢复无所事事不良少年的模样确实挺容易让人误会的。 他熟练地安抚了友人表示这不过是正常的交流,又简单地介绍了双方,最后询问山本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回家吃饭。 看穿一切的六眼在二人身上流转,最后轻飘飘地收回,少年跟在两个小屁孩身后,溜溜达达露出高深的笑意。 另一边  并盛神社 黑发的少年抬起头,黑如幽潭的墨瞳中映出璀璨到令人心惊的火焰。 身后传来足步声,他侧过头看向来人,夜蛾正道正俯下身,跪坐到他的身边。 如何?男人问道,你考虑好了吗? 云雀恭弥侧回头,那如日轮一般璀璨至极的火光已然消失不见。 他端起茶碗递至唇畔,垂眸思索。 夜蛾正道有些紧张。 此前的他试图让云雀提前去高专的谈判已经失败,这孩子和他老爹是一个模子出来的爱并盛成痴,因此他在被拒绝之后,拿出了当年老师诱捕云雀他爸的方案,提出了每周进行一次教学的折中方案在男人看似平静实则忐忑的目光之中,云雀恭弥思考了一会,略微颔首。 没有一个云雀会拒绝强大的力量。 云雀诱捕计划,成功! * 带着酱油回家沢田奈奈已经将晚餐做好了,说是拉开调料柜发现上次买的酱油还剩下一瓶,就顺势放进了食物里面。 饭后,送走客人们,沢田奈奈擦了擦手,将手机递给纲吉。 立海大的斋藤老师有拨过电话找你,纲君给他回个电话吧? 纲吉有些惊讶,接过电话,灵光一闪发现今天似乎少了些什么。 说起来,猫呢? 他回拨斋藤老师的电话,一面在家里寻找着猫的踪迹。 请问是斋藤老师吗?是,我是沢田纲吉。 电话另一面的斋藤在仿若刚递出情书的女学生一样紧张的川上编辑的瞪视下不紧不慢地说了来意,岂不料听见另一面迟疑的声音。 诶?文章?沢田纲吉拉开储物室的门,走到窗边,看见一串猫尾巴拖过的痕迹。 与人类不同,猫走过的地方除了要收拾脚印之外,还要收拾尾巴的痕迹。就算是行走的时候耸立起了尾巴,在从上往下跳的时候,也还是有极大的可能划拉在窗框上。 沢田纲吉心下一动,并未直言自己没有投稿,旁敲侧击问出篇目的名字。 是[想要成为的人],是沢田同学的作品吗? 咿? 咿咿?? 呜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会是这篇啊!!! 原本还筹划着找宰猫算账的大脑卡机了一瞬间,一瞬间他想起自己写作这篇文章的时候称得上虔诚的心情和满屏遮不住的仰慕,漫天的红云都转移到了脸上。沢田纲吉蹲下身,困窘与羞涩一同涌上心头,伴随着对宰猫猫的怒意让他整个人变成了一只人形大番茄。 沢田同学?电话对面传来斋藤老师迟疑又关怀的声音。 沢田纲吉缓了好一会,脸上的红云都没散去。 他小声呜咽一声,呐呐如蝇。 确实是我的谢谢老师。 冷静的、狂妄无人知的男孩蹲在家里的储物室中,听着换了人的电话另一边传来源源不断的赞美之声,只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我不做人啦,dazai! 另一面的川上编辑丝毫不知晓他的内心活动,事实上,他正沉浸在终于和猫爪老师对话的兴奋之中。 能够当上编辑的在文学方面的修养自然是十分过硬,于是编辑开口,溢美之词不要钱地往外放,直夸得番茄瞬间成熟,差点在原地炸裂。 沢田纲吉搓着脸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强忍着羞恼聊定后续。 翻盖的手机被他一把扣上,发出哒的清脆响声,绵软的兔兔拖鞋踩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线上,半晌,踩着粉色兔兔拖鞋的男孩蹲下身来,整张脸都埋进了双膝之间。 红色从脸颊一直蔓延到后颈再伸入衣物下的皮肤,最后发出一声小声的、如同小动物一般的呜咽。 你死定了,他小声嘟囔,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明天让妈妈做成猫肉火锅好了qwq! 而在这方沢田纲吉努力寻找沙坑把宰宰猫扔进去的同时,回到家中的山本坐在床旁,听见了敲击窗框的声音。 他将棒球棒放到一边,带着疑惑拉开窗户。 咦? 山本家是三层的小复式,一楼是寿司店和道场,二楼是父子二人的卧室,三楼不大,平日里堆放一些杂物。而此时他拉开窗户,平日里的景色一点也无,都被一个人的身形给遮掩在了身后。 山本武:咦,你是阿纲家的客人? 出现在月色之下的的确正是此前在沢田家做客的五条悟。 白发的少年漂浮在空中,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如果不想上本地的猎奇的报纸的话,先让我进去如何?他道。 山本武挠挠头,让出地方让对方从外面进入。 合上窗之后探头看了看,竟然没发现少年身后有威压之类的存在。 不过他山本武好歹也是被沢田纲吉物理带飞过一次的人,惊叹一句,也没大惊小怪叫老爸。 显然,五条悟对他这种识趣的行为非常中意,一点也不见外地盘膝坐在挂着山本棒球服的旋转座椅上,借势在山本武合窗的时候绕了几个圈圈。 那么,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他指尖合拢,呈三角状抵在下颌,你和沢田纲吉的关系好吗? 山本武:诶? 五条悟难得耐心:打个比方,如果他遇见生命危险的话,你会去救他吗? 这叫什么问题? 向来直爽的运动少年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当然。 一只手指的指尖抵上他合上的唇。 我还没说完呢,着什么急?五条悟不紧不慢,又带着微妙的、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一样的恶意,这当然是有前提的哟。 他抬起手指,横亘在二人之间,声音轻而蛊惑。 我所说的前提是你会为了救他,而失去自己的生命也说不定。 一室寂静。 穿运动服的少年听着话愣住几秒,而后呆呆地挠了挠头。 啊这可真是难办啊哈哈哈哈。 五条悟也跟着哈哈笑:没错没错,确实很难办啊。 山本武闻言停住了笑容,挠了挠头,目光坚毅,不过,我想会的吧。他就势将双手都枕在脑后,侧脸看向窗外,声音轻落下来。 因为我和阿纲是朋友啊。 如果是朋友的话,怎么会在对方有困难的时候不去帮助他呢? 五条悟看着山本的目光就微妙地和善了几分。他嘟囔着好吧好吧,趴俯到椅背上。 那么,五条大人仅此一次的小课堂马上就要开始了,每个字都很宝贵,建议逐字逐句抄写哦。 山本武:诶? 但五条悟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他竖起一只手指,散漫询问。 那么,问题一,咒术师、王权者、异能者,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咒术师之间最为讲究等价交换。作为沢田纲吉展现出那样璀璨的生命火焰的回报,他将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用另一个世界的话语来说就是一个麻瓜的家伙带进另一个世界唔,赚翻了啊! 总之,投桃报李,不外如是。 * 沢田家的黑猫自那一日之后就失去了踪迹,倒是神奈川的高濑会重新开始了工作,暗地里流传着高濑会已向销声匿迹多年的[炼狱舍]投诚的消息。匆匆时光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纲吉与山本离开并盛前往神奈川求学的日子。 日本的中学很少有住宿的制度,即使是如纲吉和山本这等从外地来求学的,也多的是自己寻找住处。不过正如前文所言,纲吉继承了一份了不得的遗产。在这些遗产之中,在立海大小学附近恰好就有一所合适的居处。 这一日山本刚关掉了店面,驱车送两个孩子一起去神奈川。在路上听说了地点之后,当即表示自己在那附近有一位相交多年的好友,平日里可以拜托对方看顾两个孩子。 因此,当一行几人抵达住处,开始撸起袖子收拾房子的时候,门口传来了门铃的声音。 大人们开了门,各自负责收拾自己房间的纲吉和山本听见交谈声也探出头来。 你好,我是刚的好友幸村真一,沢田夫人叫我幸村就好。他拍拍自己身侧的男孩,这是犬子精市,今年恰巧上立海大的初中一年级。希望能和孩子们 男人和蔼的目光扫向大人们的身后,目光落在探头探脑的两位少年身上,声音变得迟疑。 这两个孩子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纲纲:猫肉火锅猫肉火锅猫火锅火锅猫,我要把那只宰猫做成火锅!! 宰宰猫:跑路.jpg 努力工作以免变成火锅.jpg 帮助纲纲变成文学大家.jpg(偷偷遮住不让纲纲看) 纲纲:我看到了!!你死定了!!!! 山本(慢半拍):咦?要吃猫火锅吗?是不是不太好啊哈哈哈哈哈,不如我请阿纲吃甜筒? 纲纲(失去理智中):猫甜筒! 宰宰猫(炸毛)(看见一只鸟赶紧躲到鸟后面) 雀哥:咬杀 爱护小猫咪,人人有责(握拳) *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21章 021 021 在幸村真一说话之前,不论是沢田纲吉还是山本武,率先注意到的都是站在男人身侧的少年。 分卷(14) 那是个男孩吗? 似乎是的吧,他穿着长裤诶。 原来如此!他长得真好看啊哈哈哈。 两个人趁着自己躲在墙角里没人听见自己的对话,明目张胆地叭叭起鸢紫发色的少年。 直到幸村真一迟疑的声音响起,两个小萝卜头才刷刷地抬起头,瞪着一双纯良的眼睛看向这位大叔。 山本武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纲吉却对这张跟在自己身后追了半个神奈川的夜间空中交警先生的脸有些印象,目光当即飘忽了一下。 沢田纲吉回想了下黑夜中冷漠溜条子的自己,眉眼一弯,露出乖巧的笑意。 叔叔见过我和阿武吗?他乖巧极了,或许是在学校?我听山本叔叔说幸村哥哥似乎也在立海大读书? 立海大的小学和中学在同一个校区,如果这样说似乎也能解释过去。 幸村真一:但我是昨天第一次去精市的新学校 沢田纲吉:啊这。 正当气氛一时胶着之际,名为幸村精市的少年轻轻咳了一声。 大概是在学校的公示栏吧。他侧过头,鸢紫色的发有些蓬松,将少年本就精致的面容勾勒得愈加雌雄莫辨,昨天去学校的时候,公示栏或许贴出了转学生的名录?父亲不是在公示栏看了一会吗? 幸村真一:是这样吗? 幸村精市笑:也没有其他理由解释了吧? 见父子俩似乎把缘由给弄了清楚,山本刚哈哈笑着就搭上了幸村真一的肩,哥俩好地到一边去收拾好的客厅说话。 虽然平日里也似乎有人来整理房间,也已经打扫了一个早上,但房子还有一小部分没有收拾干净,沢田奈奈将接待幸村精市的任务交给两个孩子,便哼着歌去进行了自己的工作。 剩下三个男孩子面面相觑。 总之,年龄大一岁的幸村精市自觉地担负起照顾欧豆豆们的责任开启话题,我是幸村精市,阿武和阿纲叫我精市哥就可以了。 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在幸村精市伸手之际,纲吉总觉得看到了对方身后仿佛开满了某种白色的花。 大概是幻觉吧。 他想。 就像是这几天总是因为抓不到猫而在梦里温水炖黑猫一样,或许是因为这位幸村的容貌过于精致昳丽,自己产生了幻觉也说不定。 午餐在就近的饭店进行,下午纲吉和山本被幸村精市带去了最近的网球训练馆。 幸村精市虽然长着一副弱不禁风的精致模样,但却是实打实的运动系少年,在小学时期就已经是网球社的社长。而山本虽然拒绝了社长之位,但也是实打实的王牌,因此两位运动系少年一见如故,三言两语就敲定了下午的项目。 幸村精市:这样的话阿纲可以吗?他在某种程度上异常坦白,阿纲看起来并不是擅长球类运动的类型呢。 不,不止是球类,所有的运动他都可以不擅长。 山本哈哈哈地笑:确实,阿纲看起来就很文弱啊! 因为看起来很文弱而被两人注目的纲吉:我没问题。 山本武:好耶! 但虽说如此,当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山本一球一个时速120千米挠头说太久没打有些手生,而另一位专业人员幸村竟然还一边点头一边做示范随手打出170,沢田纲吉就总觉得这个世界什么地方不对。 就算是他也知道,作为一个小学生能达到成人的正常偏高水平的120时速已经很不正常了啊! 心累。 仍由两位在喜爱的运动上吹毛求疵的少年继续运动,纲吉问了两人要喝什么,就心甘情愿地出了门去买饮料。 手指在自动售货机上点了几下,身后传来略显陌生的男声。 这个发型莫非是猫爪、哦不,莫非是沢田老师?! 纲吉顿了顿,俯身从自动售货机中取出饮品,这才抱着三瓶饮料转过身。 果然!中年男人激动地三步并作两来到他身前,我是和您有过一次对话的川上您还记得我吗?! 男人身形瘦削,是一副十足的社畜模样,发际线有些危险,面上挂着眼镜和努力内敛的欣喜神情。 纲吉略微思考了下,温和地笑起来。 原来是川上编辑,您也在这里锻炼吗? 川上立刻立正稍息挺胸抬头:是! 他微微俯下身,让纲吉不必抬头,神色有些羞愧:老师是什么时候来神奈川的?我竟然没能为老师接风(握拳),太令人羞愧了! 纲吉抽抽嘴角,心道也不必如此。 他解释道:我也是今天才过来,之后就在这边上学了。 川上双眼一亮。 老师以后定居神奈川吗?房子找好了吗? 纲吉颔首:就在这附近,他大概说了下地址。 川上一阵哎呀哎呀的溢美之词,暗搓搓把地址记下方便上门催稿,忽而话锋一转。 说起来,老师最近有写作计划吗? 诶?纲吉有些踟蹰,毕竟所谓的写作原本就是某只现在还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黑猫的手笔,因此只能含糊回答,看情况吧,最近不是要入学了吗? 川上闻音知意,叹息道:确实,以老师的年龄还是以学业为重更好。 他纠结了一小下,继续道:不过,如果老师有时间的话,可以考虑进行一部中短篇文学的创作鄙社最近有一个征稿活动,是特意为像老师这样的新人创作者开设的,以老师的才华,定然能在这次比赛中拔得头筹! 纲吉有些无语:这也不一定吧,是川上先生谬赞。 话落,中年男人的表情就突然扭曲了起来。 纲吉因为对方推崇过度的赞誉有些不好意思,偏过头,挠了挠脸颊小声嘟囔。 而且就算川上先生这样说,我也不行的啦。 他在原地深呼吸了几下努力平复心情,在听到那句不行的时候骤然暴起,上前两步握住身形瘦小的猫爪老师的爪子,努力克制力道之后手背依旧浮现出了青筋。 请、他咬牙切齿道,请收回这句话。 老师年龄还小,或许不知道不行对于男人的意义就算是老师您,也不能说自己不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  纲:虽然听起来没问题,但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脸上碾过去了是错觉吗? *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22章 022 022 总觉得川上先生刚才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啊。 沢田纲吉礼貌地将手抽了回来,露出乖巧纯洁的笑意。 川上的理智在接触到敬爱的老师纯洁的笑意的时候骤然回笼,一面提醒着老师还是个小学五年级的崽崽自己在说什么呢,一面干咳一声,恢复衣冠禽兽人模狗样、啊不是,是努力工作的精英社畜的模样。 总之,他轻咳一声说道,就个人而言,我很期待老师参加这场比赛对了,我的名片还没来得及给您。 他一面掏名片双手递给纲吉一面说道:您的作品本周就会在本刊刊出,样刊明日到工作室,届时由我为您送来可以吗? 纲吉自无不可,这才送走了川上编辑。 但他并没有立刻离开,目光扫视一圈,在一团灌木丛中发现一团眼熟的黑黢黢。 棕发的男孩伸手将黑成煤炭的一团拎起来,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这里的,白色的四只爪爪上沾了不少湿润的泥土,就着纲吉拎着他的姿势仰起头,鸢色的眼中倒映出冷漠着一张脸的男孩的模样,乖乖地喵了一声。 就像是纲吉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会在初次见面的幸村真一面前装乖弄巧一样,太宰猫猫在饲主的羞怒面前,也并不介意喵喵两声将羞怒的铲屎官驯化。 丝毫不出意外的,即使明知猫只不过是在逃离自己的羞怒,沢田纲吉的表情还是不由自主地解了冻,生气地将猫揉进怀里使出ruarua大法,让帅气的黑猫变成毛毛乱糟糟的邋遢猫猫。 猫太过分了!他气愤极了,那可是我的作文!我的心路历程!就这样发表出去我会社会性死亡的啊! 猫舔舔爪子,愣了一下。 他记得自己是有意把名字那团给糊住了来着? 川上编辑在初次的电话对话中其实就问过这个问题,但沢田纲吉当时过于羞恼,几乎陷入了什么都是嗯嗯嗯好好好的模式,竟然也没听到笔名只模糊的记得编辑社询问了自己的意见,取了个两个字的笔名。 大概是沢田之类的吧。 虽然这个姓氏并不少见,但只要想到自己的同学们或许会看到那篇文章然后联系到自己身上,沢田纲吉就觉得自己已经从脚底红到头顶。 太太太太太让人难为情了!! 他抱着猫站在原地脸色不断变来变去,最后也没能有什么想法,只能狠狠地再搓了一顿猫猫,将猫那张日益圆滚的脸揉揉扯扯,拉成一摊猫饼脸才罢休。 正当沢田纲吉站在原地对猫上下其手,脸颊鼓鼓连呼出的空气都能吹起头发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短暂的笑意。 他就像是被拎住后颈皮的猫一样回过头,发现山本和幸村精市就站在自己身后。 沢田纲吉僵硬地举起手、哦这只手拎着猫,举起猫晃了晃。 山本武噗嗤一声笑出声:我和精市哥看你好久没回来所以出来看看这孩子是猫?真是很久不见了啊。 他相当自来熟地抱住黑猫,手掌被猫嫌弃地推开也不恼,嘻嘻哈哈地掏出一截火腿肠就开始逗。 然后被冷漠的黑猫一尾巴糊上脸。 黑猫重新跳回沢田纲吉的肩头因为体型的增大这里似乎并不适合四足站立,于是顶着男孩毛茸茸的发顶奋力一跃,就趴在铲屎官的脑袋上作威作福起来。 幸村精市对这只猫很有兴趣,问道:这孩子是阿纲家的猫? 他跟着自来熟的山本武叫阿纲,莫名其妙地有着本应如此的兄长感。 纲吉给猫换了个姿势让自己的脑袋好受一点,点了点头。 名字就叫猫,他捏着宰猫的爪子在头顶上挥一挥算是打招呼。 幸村精市觉得自家老爸好友附带的这个孩子着实有趣,捂着唇也克制不住笑意,温声以想要在自家妹妹考到年纪前五之后奖励她一只猫咪为切入口,很快就和男孩热络起来。 幸村父子直到傍晚商定了开学两个孩子和幸村家的孩子一同去学校才离去,沢田奈奈在送他们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在纲吉帽子中睡着的黑猫,捂着唇,眼中是止不住的惊讶她还以为黑猫是趁着众人不注意一齐跟过来的。 她抱着猫猫好好检查了一番,捏着都快要和身上皮毛一个颜色的泥猫爪是止不住的叹息。 当天晚上黑猫猫就享受了来自沢田家女主人的优待,连带着餐后小鱼干都升级成了宰猫猫喜欢的蟹肉味小鱼干。 这件事到此为止了。不论是太宰猫还是沢田纲吉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安全感缺失的猫对铲屎官的忍耐度做出的一次小小的试探与挑战,这种程度踩在他忍耐限度上的试探估计不会来的太多,故而纲吉还能从容地对坏心眼多着呢的小猫咪说原谅。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在一周之后,即将开学典礼的某一天,神奈川某大型杂志社发行了新刊。 新刊第一卷 属于一位笔名为[猫爪]的作者,以流畅的笔触抒写[想要成为的人]。 不知内情者会为他童趣自然又在某个时刻透视内心的笔触而震动,而对多年前那场神奈川遭受的灾难心知肚明之人,则抚摸着这些文字,只默默不语,潸然泪下。 在万千心绪被震动达到某个界限之时,黄昏的逢魔时刻,黑色的文字不受控制地从纲吉脚下延展,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其中掺染着为不可见的橘红,在短促的停顿之中逐渐旺盛,将原本赤红一片的火焰也染上橘色。 黑色的身影在火焰中逐渐成型,火焰勾勒出黑色的轮廓,高顶礼帽的帽檐、卷曲的鬓角和那把不离身的捷克制的c\z75,黑发的男人穿着高定西装,肩上趴俯着一只绿色的变色龙,抬眼的一刻为凝滞的身形注入灵魂。 ciaos。 他的语调带着久远的怀恋,与曾经召唤出的、带着肆意与狂妄的青年不同,即使拥有着同样的容貌与身形,他的气质与声调也与此前有着明显的转变,就像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变为了历经世事的长者。 唇齿在口间交错,终于呼唤出一个名字,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和无法捉摸的情绪。 废材阿纲。 作者有话要说:  废材阿纲是369话,r爷出现在被爹地击败信心的阿纲面前时候说的称呼! 虽然前面也这么叫过,不过这里用的时候有考虑到这点所以说一下x * 顺便关于ciaos和chaos,之前好像有看到说但是忘记回了(喂)现在顺便科普(?)一下 意语chaos是[混沌]的意思,r的混沌射击就是[chaos shot],不过家教人一般都知道r年轻的时候是用chaos来打招呼(出自370话[上课]可乐尼洛被诅咒之前他经常用这个代替打招呼) 变小之后因为婴儿没法发出h的音,于是r打招呼就变成了确意思是你好的ciaos 顺带给没看过漫画版后面的朋友们概括一下上课这一话的大意,大概是r:你爸家光很强你得承他才能打败他,不过我更强(x) 所以你看着我就好了(这句没有) * 再再顺便一提,到彩虹之战之前r和27都是纯真父子情和师生情(x)正式的感情线要到彩虹战之后可能挺久x毕竟这两种都是jj不允许谈恋爱的身份啊!(大声) 之后会在文案再说一下orz * 感谢观看么么哒 分卷(15) 第23章 023 023 黄昏正是逢魔时刻。 源源不断的、不知源头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入身体之中,让沢田纲吉感受到久违的畅快就像是德累斯顿石板第一次试图让他成为王权者的时候一样,身体源源不断地涌入霸道而温柔的力量,生出仿佛整个世界都不过在自己手中的傲慢。 沢田纲吉眸中金红一闪而过。 他抬起眼,戒备着这个不受自己控制的、与此前出现的工具人1号或是有了自己的意识的奈鲁都不同的男人,谨慎地改变了站立的姿势。 这点小动作在常人眼中并无改变,但落在黑色西装的男人眼中,就骤然变换了意义。 他不恼反笑,唇畔勾出捉摸不清的笑意。 你在挑衅我吗?他散漫道。 纲吉像是受到惊吓的猫猫一样谨慎地后退了一步,忍耐不住地询问。 是奈鲁先生吗? 原来如此。男人低声嘟囔了一句,没让像是炸毛的猫一样的小朋友听见。 他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并未回答沢田纲吉的问题,而是若无其事地教导了起来。 防备都做得这么明显,你的老师就是这样教导你的?他迈开长腿来到沢田纲吉面前,发现这只小鬼甚至不如记忆中来的高。 他轻啧一声,手指抑制不住地动了动。 男人蹲在了沢田纲吉面前。 这个距离稍微有些接近。 沢田纲吉有些不适地动了动。 奈鲁先生 男人哼笑一声:如果你要叫那个过去的愚蠢名字也无不可,不过就我个人而言,更希望你叫我[reborn]。 纲吉保持着戒备的姿态,脑中下意识地分析起男人的这句话。 从自己的力量中诞生的工具人先生不论从外表还是力量来看都是熟悉的感觉,但男人却否定了[奈鲁]这个名字[过去的愚蠢名字],也就是说,reborn是现在的名字。 而[reborn]的名字简单明了,是[重生]之意大概(学渣挠头)。 也就是说,因为某种原因,工具奈鲁先生也随着力量发生了某种蜕变。 是这样的意思? 涉世未深的男孩经历了一系列复杂的盘算,心底quq地呼唤着好用的工具猫猫兼参谋宰猫,终于在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凭借直觉确定了自己的分析。 他骤然就放松了下来。 奈reborn先生,男孩子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这个年龄应有的软糯,甚至因为这次乌龙而带上些微的抱怨,请不要戏弄我啊。 在他呼唤出这个名字的时刻,无法为常人所见的、围绕在男人身边的躁动的时空法则骤然平稳了下来。 而这句话说是抱怨,落到reborn耳中,却是更接近撒娇。 他耸了耸肩,半蹲在纲吉面前。 这时候纲吉才发现这位疑似升级的工具人先生有着不得了的身高,目测的话大概在一米九上下,半蹲下身之后微微仰头,那双漆黑的双瞳就直直望进他的眼中。 沢田纲吉有些不知所措。 reborn的状态有些奇怪,和记忆中的工具人更是天差地别。他不自觉地蜷缩起脚趾,却有种异样的不能挪开眼的倔强,硬着头皮不挪开视线。 reborn轻声笑了笑,极为自然地抬起手,拍拍男孩看似像是刺猬、但实际软乎乎的脑袋。 目光之中流露出异样的情绪,几乎一闪而逝,快到让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沢田纲吉有些踟蹰:所以reborn先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他的指腹摩挲着被川上编辑亲手送回的原稿,黑色的文字在他伸手之际攀附而上,亲昵地磨蹭着指尖。 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和以前全然不同了。 reborn等于升级的奈鲁的等式自然而然地就在纲吉脑袋中成立起来,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确实是纲吉所不知晓的。 或许是他这一脸茫然的蠢样取悦到了reborn,男人像是拍皮球一样拍了拍他的脑袋,站起身来。 果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啊,他说道,既然如此,决定了,今天以后我就是你的家庭教师了。 沢田纲吉瞳孔紧缩:哈? reborn自如地参观了他的卧室,相当独\\裁地决定了住处。 喂!reborn!沢田纲吉发出抗议。 这明明是他的房间诶! 但男人已经拉开房门,将他推出房门,懒洋洋地打一个呵欠。 那么,晚安(おやすみ)。 人类幼崽浑身的气焰登时就被消弭下来,因为心中疑惑尚未解决而有些踟蹰,却还是下意识小声回复, 晚安(おやすみなさい)。 乖巧极了。 reborn反手合上门,再一次感叹对待愚蠢的弟子还是云雀恭弥这种直接堵嘴的方法最为好用。 他耸了耸肩,笑意在下一刻开始思索之时尽数收敛。 接下来 果然还是先搜索情报吧。 毕竟这个世界和他记忆中的那个有很大的不同。平行世界的差异性么 男人自如地坐在沢田纲吉的座椅上,对于他这幅就算在成年人之中也十分高大的身躯来说过于狭小的座椅堪堪将他卡住,但他却丝毫没有局促之意,反而像是在这里生活多年一般自如地找到让自己舒服的姿势,思索一会抬起头来。 对上一双在黑夜里闪闪发亮的猫瞳。 男人发出饶有兴趣的声音。 哇哦。 意大利凌晨 世界最强的七人之一,被称为阿尔克巴雷诺的晴之婴儿,正准备用特制的100t大铁锤叫自己不成器的弟子、迪诺加百罗涅起床。 在早起的铁锤降下之前,他随身携带的手机叮铃铃地响了一声。 是银行扣款的短信。 他看了一眼,浅浅地蹙了眉。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日本,被暂且挂上【沢田】的名字的房屋前,拖了一整车的书的快递员带着微笑敲响了房门。 一只黑猫给他开了门。 楼上,成年的教师不请自来,站在仍在呼呼大睡的少年床头,露出意味不明的、和跨越大洋的某个幼年体同位体如初一辙的笑。 喂,阿纲,他低沉如提琴的嗓音在半梦半醒的少年耳中仿佛地狱来电,该起床学习了。 顺便一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需要换一个称呼来叫我。 他话还没说完,迷迷瞪瞪坐起身的沢田纲吉张嘴就来。 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家光:???? 只有沢田家光受伤的世界完成啦!欧耶! *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24章 024 024 【交流灌水】 有人看最近一期的《某》了吗?猫爪是哪位老师开小号来炸鱼塘了?看个儿童文学期刊把我看得眼泪一汪汪的是否搞错了什么? 1l: 来了来了!内部消息,猫爪是新人。 2l: 当然是新人吧?这种我想要成为火焰,但是做不到,所以只能期盼成为火焰一样的人这种东西小学生都写得出来啊!(振声) 3l: srds,我是成年人,写不出。 4l: 有一说一某不是儿童文学期刊吗?主编推荐最大年龄的是去年16岁的xx君,猫爪16岁能写成这样也差不多了吧? 5l: 楼上的一看就不是神奈川人,楼主不如去我们神奈川本地论坛聊。 楼主: !!来了! 【神奈川论坛】 猫爪帖~hot 李涛,猫爪说的火焰是不是哔事件的火。 楼主:如标题,有人跟我唠嗑五毛钱的猫爪吗? 1l:前排兜售瓜子小板凳猫咪狗子要啥有啥 2l:来一只纯色布偶,顺带猫爪是谁? 3l:指路某这一期主编推荐,顺便指向性都这么明显了不会有人真的觉得猫爪是在做梦写童话故事呢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4l:谁知道呢,不过看得出来猫爪是年轻人老一辈和异能者的关系不至于产生这种狂热幻象,来只橘猫,顺便我觉得猫爪没准是个异能狂热爱好者 5l:排3哥,变成火焰指向性太明显了,有脑子经历过哔事件的都不会忘记为了抑制那一位飞升失败陨落毁灭神奈川乃至日本而组成结界的异能者在当年就是变成了火焰。当然猫爪那时候没出生没记事当我没说 27l:所以说了这么多有人涛一涛猫爪到底多大吗?看名字还挺有童心的 28l:谁知道,我觉得她可能是温柔□□那一挂的吧,毕竟文字确实温柔。 29l:等等已经确定是她了吗?没准是站到你面前让你叫爸爸的学院大哥大啊哈哈哈哈,顺带大哥有卤猫爪吗? 30l:嘶,楼上恐怖如斯 * 爸爸一出,不论是沢田纲吉还是reborn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父亲的称呼对于沢田纲吉来说,是一个不大熟悉的称呼。 他有些些微的印象,在很久之前的记忆中似乎有过这样的人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之中。 但那似乎是实在过于久远了,就连被冠以这个称呼的人的面容,也都在记忆中消散而去,只剩下些微不足道的印象,路边随便拉一个人来冠上这个称呼都能完美地契合。 如此想着,沢田纲吉扯着自己的小被子,生疏与不自然尽数都写在了脸上。 reborn为了将他与另一位reborn相区别,我们称呼他为r。r不用看就知道愚蠢的沢田纲吉在想些什么,以手做锤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 如果你要这样称呼的话,我当然不会介意。他的笑容在沢田纲吉看来神秘极了,带着猎人捉弄猎物一般的趣味. r刻意停顿了一会,欣赏够了半梦半醒间一团软气的男孩的懵逼和纠结之后,才慢悠悠地开口。 不过我想,你或许会喜欢另一个称呼。 他友善地提出建议:r老师,你就叫我这个好了。 他并不在意沢田纲吉对自己的称呼到底如何,在他原本的世界,这孩子因为他的身形和小孩子无谓的自尊心,在非特殊时刻的时候,一直是叫的reborn。 连他废材的师兄都知道叫老师。啧。 (远在意大利的迪诺:阿嚏!) r叹息着愚蠢的弟子是多么孺子不可教,略等一会,耳边就传来男孩子乖乖巧巧的唤声。 心满意足。 他站起身,给了沢田纲吉一分钟的时间离开被子出现在餐桌上,悠悠然地下了楼去。 黑猫蹲在一堆书上,见他下来,浑身的毛都跟炸起来似的耸立了起来。 虽然并没有什么用处。 因为他被山本武给抱了起来。 你在这里啊,运动系少年抱着猫顺了顺毛,恰到好处地将猫的敌意给消解不少。 他抬起头,才发现r的存在。 诶?你是送货上门的快递员么? 男孩环视一圈,拧着眉得出答案。 r虽然有些诧异于会在这里看到山本武,但想到这个世界在某种程度上具有独特性,也就十分自然地接受了这个设定,摸摸鬓角,自如地介绍自己。 我是阿纲的家庭教师,r。 山本武喔喔一声相当上道:原来如此!是r老师! 他奇妙地问:老师以后住我们这里? r作出无奈的模样:毕竟你们还是两个孩子,大人们并不放心。 他点到即止,仍由山本去猜想,自己却侧过身,心情肉眼可见地愉悦起来。 一分三十五秒,你迟到了。 听见他这句话原本就很匆忙的沢田纲吉一个没注意来了个左脚绊右脚,哗啦啦地就从二楼摔了下来。 山本武:没事吧阿纲!! 沢田纲吉十分熟练地用火焰托住了自己,好歹没让自己的脸蛋亲吻地板,抬头露出安抚的笑容。 山本武看起来似乎还有些担心,但他早已经与幸村精市约好了出门打球自觉手无缚鸡之力的沢田纲吉礼貌地拒绝了来自运动系少年们的邀约只能随便塞一片面包在怀里,背着包捞着猫就窜了出去。 猫我带出去一天! 空气中回荡着少年人健气极了的声音。 沢田纲吉: 算了,太宰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应该可以被山本照顾好的吧。 如果不行的话,晚上回来就裹上鸡蛋和面包糠炸一炸好了x 少年人自己也没察觉到地忧心忡忡起来。 r垂手站在他身边,大抵是被他这副变来变去的模样给取悦,当即嗤笑一声。 别傻担心了,山本的自理能力比你强得多,他点了点身侧的书,道,你先吃饭,吃过之后我们再来商讨你的补习问题。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笑意:除了国文,其他科目常年27分的沢田纲吉同学。 虾仁猪心。 大概是教师的光环高高悬挂,沢田纲吉敢怒不敢言,小心翼翼地刨着饭碗。 吃完听r说道:首先,你应该知道,你的能力会受到作品的接受或者说是声誉的影响了吧? 沢田纲吉:原来如此! 他眼神飘忽了下,心虚地准备点头。 r:我不喜欢说谎的小鬼。 沢田纲吉于是哦了一声,举手拉长调子道:不知道哦,老师 在这种时候倒是叫老师叫的挺自然的。 r顿了顿,继续道:那么,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按照那只猫的计划,将这里他指了指堆了小半个客厅的书堆,这些东西阅读吸收完毕,以你在国文上的天赋,进行吸收后创作出的作品必然成就不低。 分卷(16) 他在说到天赋的时候微妙地停顿了下,动作伤害性不大,侮辱意味却十分强烈。 沢田纲吉木着脸问:第二呢? r自然而然地说道:第二当然是由我来调|教你。 他什么也没解释,就极为自然地问道:那么,你选哪个? 等等、什么都解释都没有的吗?! r从沢田纲吉的小脸上轻而易举地读出了疑问与惊慌。 他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选一个。 满脸写着要是选那只猫就鲨了你。 沢田纲吉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忧愁地呼出一口气,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就些微地鼓了起来,让人想要上手捏上一捏。 当然是选r老师啦,他自然而然地说道,你不是我的家庭教师吗? 是预想不到的直球。 r低啧了一声,某些过于久远的记忆早已经模糊,他怎么就不记得沢田纲吉幼年体的时候这么会呢? 哦,原来是这个年龄的时候,他还没遇见过沢田纲吉啊。) 虽然并不是沢田纲吉的错,但家庭教师先生还是理所当然地给对方加上一条罪状,慢悠悠地踱步将脸颊鼓鼓的少年像是牵小狗崽子一样带到书房。 袒露在沢田纲吉面前的是整洁的书房,躺在书桌上的是一张白纸,纸上躺着一支笔,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他茫然地看向r。 你的编辑不是正好希望你最近创作一篇中篇小说出来吗?家庭教师的下颌点了点桌面的方向,去试试用这张纸写写看? 沢田纲吉黑线:这种东西难道是你一说我就能写出来的吗? 虽说如此,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地坐在了书桌之前。 r紧随其后,散发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势。 沢田纲吉甚至听见了书房门反锁的声音。 造型古朴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过,黑色的水笔在男孩手中溜溜达达地转过一圈,他小心翼翼抬了抬眼,对上一双沉静的黑瞳。 咿 男孩子缩了缩脖子,听见家庭教师先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你还有一分钟写出这个故事的梗概。 谁能写出来啊! 男孩内心的小人张牙舞爪地发出反对的声音。 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r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来。 四十秒。 沢田纲吉:知道啦知道啦知道了! 他奋笔疾书,脑中早已有一个小小雏形的梗概脱笔而出。 那是在古朴神社中由千万怨魂传递而来的怨念,甚至生成了实力不低的诅咒。正是因此,即使不是自己的体验,沢田纲吉也感同身受,曾经记录下的故事以黑色的水笔流畅地书写在特殊材质的纸张上。 [那是一个男子为寻找长生不老之药而踏上旅途] 少年人低垂着眼眉,在即将书写出剩下的那句[虚度时光]的时候,不受控制地一转。 [寻得长生不老药而又失去,灵魂却因此得到明悟的故事。] [原来所谓的长生不老皆为虚妄,与其借希望于缥缈的长生,不若铸造共同的荣光。] 如果只是虚度光阴的话,那不就是那些悲哀的、无力的採桑老了吗? [那一刻,他明晓了人之为人、这种弱小又强大的生物的真谛。] 由另一位世界基石的人柱力、科研的天才特殊制作的纸张应和着书写者的力量发出规则的振动,霜天之上,属于远古英灵的王座之中,一双赤瞳缓缓睁开。 此刻,沢田纲吉略作凝思,落下最后的词句。 英灵座上,王轻嗤一声,终究是不受控制地纵声大笑起来。 [此躯终腐朽,伟业共长存。] 挚友啊,且以千万人传颂的赞歌,铭刻我们共同的光阴。 作者有话要说:  指环里的爷爷:警觉.jpg *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25章 025 025 在霜天之上垂怜下目光的是人类最古的王者。 演绎出以一众凡人之躯追求长生不老的灵药的无聊故事的男人。 沢田纲吉停下笔触,眼前闪过波纹一般的扭曲。 像是老旧的电视闪过波纹,眼前的视界恍惚起来。 在一片恍惚之中,他仿若看见高悬于上空的、由黄金打造的王座。 高大的王座以俯视的姿态带来居高临下的倨傲,王单手撑着脸颊,淡漠地从虚空投下无聊至极的一瞥。 那夺目的赤红于是映入少年人的灵魂之中。 哼。 他听见来自英灵的冷哼,听见他高傲而轻蔑的指称。 杂修, 王高傲至极。 你来得太早了, 于是虚空之中传来一股推力,将他排斥出这方不存在于任何土地的空间。 在离去之前,沢田纲吉终于看清了王的面容与身躯,金色的盔甲,黄金一般璀璨的头发,最珍贵的红宝石也抵不过明亮的赤红双瞳。 无数光流自王座背后生出,流星一般投射向他的方向。 在这场盛大的流星雨中,他听见了王的名号。 哼,记住这个名字作为王恩赐的荣耀。 其名为 吉尔伽美什。 在睡梦中骤然惊醒的少年阖着双眼,口中低声喃出王的名字。 他恍然了半晌,才从似真似幻、迷幻至极的状态中脱出,终于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然冷汗淋漓汗流浃背,身体叫嚣着饥饿,仿佛一个大半个月都没好好吃过饭的饿徒。 肚子饿了。 尚且有些迷糊的男孩子捂住自己的肚子,微妙地生出一些委屈。 他蹬开被子踩上毛绒绒的小狮子拖鞋,踢着鞋子来到楼下。 与想象中不同,楼下的餐桌上已经布上了热食,山本武一边吃饭一边喂猫,年长者坐在首位,慢悠悠地喝着一杯咖啡,连空气中都充满了苦涩的咖啡味道。 纲吉握着扶手小声地同其他人道了早安,乖乖地坐在疑似是自己座位的地方。 早点是简单的面包牛奶,纲吉小声同家庭教师道了谢看向山本,正准备询问对方今日有什么计划,就发现了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例如说,他以为是猫的那一团黑色,似乎并不是家里的猫,而是毛发更加膨胀的、身形也更大一些的人类幼崽。 他砰地一下站了起来。 阿、阿武,大早上的又做了个奇怪的梦,沢田纲吉的脑子一点也不灵活,脑中哗啦一下出现无数种想象,最后颤颤巍巍地问,这孩子是? 山本武将勺子喂进幼崽的嘴里,这才哈哈笑着回答。 是对面邻居的孩子,他收回勺子挠头,早上晨练回来的时候有一位姐姐问路,回来的时候发现是我们家对面,正巧对面的大叔抱着儿子在晒太阳,我就顺便告诉他了。 他将幼崽举高高放到纲吉面前,身后泛起了无数的粉色小花。 这孩子叫惠,在对面的姐姐离开之前,大概会寄放在我们家一段时间阿纲你不方便吗? 如果是这样他就带着惠一起晨练啦xd 沢田纲吉抽了抽嘴角。 当然没问题。 他沉默了一会,戳了戳山本,像是说悄悄话一样脑袋碰着脑袋。 对面的大叔是做什么的你问过了吗?他小小声地问。 原本以为听起来只有一面之缘的山本会给予否定的回答,没料到他却点了点头。 我刚才随口问了一句,大叔说他是小白脸。他也很小声很小声地回答,来的姐姐似乎就是他现在的对象,所以不能让惠被看见。 沢田纲吉心情复杂地道:那确实被看见就麻烦了。 山本武点点头:没错没错。 虽然这样说,两个男孩对名为惠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偏见不如说孩子本来就是无辜的,更何况有着一颗海胆头一样的幼崽给两个本就不大的孩子带来了不少的乐趣。 r先生对逗弄这等大小的人类幼崽毫无兴趣,以坐在这里让他心绪不宁为由早早离去,顺带叮嘱纲吉记得亲自将这只幼崽给他的主人(惠:??)送回去。 纲吉很是乖巧地答应了下来,因此,当雀跃的高跟鞋声响起、门铃摁响的时候,他率先一步去开了门。 门口是一个男人。 从面貌和体型上来说,男人拥有着如他所说足以当小白脸的皮相与躯体,他的四肢颀长,只穿一件黑色背心与宽大过分的长裤,懒散地站在门口,裸露出来的皮肤有各种伤痕,气势如一只正在小憩的猎豹。 他的眉眼微微下垂,唇畔一道刀痕不损外表、反倒平添三分英气,只站在这里,浑身的荷尔蒙就足以迷得都市单纯的女性找不着北。 确实很有当高级牛郎的资质。 纲吉默默地将小白脸替换成另一个词汇。 他侧过身,让出一道窄道让男人通过。 我家小鬼托你们照顾了。即使说着感谢的话也不曾低下头颅的男人懒散说道,我是住对面的伏黑甚尔,如果没事的话最好不要找我。 他像是拎萝卜一样将名为惠的幼崽从地上拎起来放进怀里,一只趴俯在他肩上的、造型活像是一只大型的蚕宝宝的虫子一样的家伙慢吞吞地拱到惠的身边,小心翼翼地盘在幼崽身上,以防柔弱的人类幼崽在漫不经心的大人的看护下摔落。 不知道的话,还以为这只虫子才是惠的家长。 男人浑身散发着一种我并不想和你们打交道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但怎奈山本武是一名天然,三言两语之下,竟然还是和他打好了关系,说辞从如果没事最好不要找我变成了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没事来找我就死定了。 画风极为熟悉。 等到自来熟过头的山本和对方道别,纲吉才恍然从对方熟悉之际的语气中回过神来。 那个大叔,他捂着唇凝重道,以前是个不良吧。 山本武刚送走伏黑甚尔看着对方进入名牌为[伏黑]的宅邸,诶了一声。 阿纲你怎么知道?他健气地说道,甚尔大叔年轻的时候就是不良诶!直到遇见惠的妈妈才金盆洗手来着。 等、等等!原来惠有母亲的么? 那为什么还要当小白脸? 这句话的信息量也太大了叭! 未经世事并不懂得黑暗的成人世界的男孩子的表情逐渐微妙起来。 带着这样微妙的心情,沢田纲吉一头扎入了书房,很快就忘记了对面专业抱富婆大腿大叔的二三事。 他记得昨天一眼晃过的书目,用了一刻钟,找出一部吉尔伽美什史诗。 笔端像是他者的一般在手下游走,沢田纲吉也不知道用了多久,久到日光西沉,他才从书房中出来。 放在书桌上的稿件已经落下了帷幕。 他又用了几天时间,一面和山本一起在幸村真一的带领下采购必需品,一面抽空润色,终于在下一次川上编辑来访的时候将手稿交给了对方。 比赛会参考一定的普通读者的数据,而纲吉又在编辑部排上了号,因此紧锣密鼓地,下一期出刊的时候,这部根据史诗衍生的故事便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笔名不改,依旧是萌萌的猫爪。 不出意料地,当某个界点来临的时候,纲吉脚下泛出了黑色的文字。 不知是否是书写的不是凡人的故事,这些故事之中泛着金色的光芒。 光芒大作,大抵是因为这异动感到担心,已经熟络起来的邻居伏黑也因为着动静顺手翻了上来。 与窗帘翻飞之下棕发的男孩面面相觑。 黑色泛金的密密麻麻的文字戛然而止,尚未形成漩涡便停止,只留下一个金色的大洞,金色的波纹不断呼唤着沢田纲吉。 另一端一定有东西! 是他的工具人三号!是新的召唤兽! 男孩心下一悸,在金色的光洞开始合拢的时候咬牙伸手进入。 诶、嘿!我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26章 026 026 无人知的霜天之上,高大的金色王座之下,穿着黄金打造的盔甲的王步下台阶。 他的目光是长久的无聊,这双自出生起就望见了一切的未来的双瞳弥散着无趣,只在偶尔投下一瞥的时候,迸发出饶有兴味的愉悦。 他早已经知晓一切,但仅仅如此却并不足够。那双人间最纯粹的红色宝石堆积起来也无法达到如此程度的闪耀的红瞳透视了一切的法则,在其间间隔千重的凡间、一名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人类幼崽妄图召唤出自己的投影却被中断,柔弱地卡在召唤阵之中的时候,随手一搅。 金色的漩涡再度流动起来。 但与往常不同,漩涡逆向流动,不但没有将其间本应出现的生物吐出,反而产生了强大的吸力。 喂! 伏黑甚尔无法看见金色的漩涡,但在空气随之一变之际更加灵敏,当即闪身至房内,伸手去抓一只手不知道伸进什么地方的小鬼。 看在惠挺喜欢这家伙的份上。 他咬着牙,同未知的存在撕扯着小鬼。 但人之力终究无法与天之力违抗。 因此,当沢田纲吉的房门被久呼不应的山本推开的时候,少年人面对的就是盘膝坐在自家友人地毯上的对面大叔略带烦躁的俊脸。 我说个事情,你不要害怕。他烦躁地说道。 山本武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家那个小鬼,叫沢田什么的那个,刚才消失了。 山本武:???! 伏黑甚尔:而且,在他消失之后,住在你们家的那个男人也跟着离开这是他留下的请假条和给你的便签。 男人抬手扶着后颈,活动了下脖颈,站起身来,将便签递给一脸懵逼的黑发男孩。 山本武挠挠脑袋展开便签,首先看到注意到角落里一个花里胡哨的[r],才慢慢去看正文。 分卷(17) 大概的含义是r决定要带着纲吉来一次说走就走的入学前修习,归期不定,所以委托了隔壁的靠谱成年人在这段时间照顾他。 这其实有些多余,毕竟还有幸村真一的存在。 见他看的差不多,伏黑甚尔咳了一声。 总之,在他们回来之前,你就暂时归我看管。他手上闪现一张黑色的银行卡,面上终于浮现出略微的笑意,看在那家伙给的够多的份上。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面热情爽朗山本武快乐地和伏黑惠玩益智游戏,那面沢田纲吉终于在一片黑暗中睁开了眼。 [咦?我这是怎么了?] 他不由发出如此的疑问。 视线之中是一片黑暗,他坐起身来,脑中终于闪现出昏睡前的片段。 耳畔传来微弱的声音,仿佛将死之人最终的低喃,3d环绕着传入他的耳畔。 你为什么要哭呢?一道男声问道。 难道事到如今,你才为而感到后悔 什么? 即使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纲吉却下意识产生了否认的情绪。 不是这样的。 他不是这样想的。 他所想的是 在我死后,还有谁能理解你呢? 还有谁能陪伴你继续前行?【1】 朋友啊我就不禁 泪水长流。【1】 身体与言语相呼应,沢田纲吉伸出手抚上脸侧,发现自己竟然已然流下泪来。 那些泪珠从他的脸畔流落而下,滴入黑暗之中,泛起金色的波纹。 这片金色的波纹不断扩大,直到将他整个人都包括其中才缓缓停止扩张,继而围绕着他,将沢田纲吉整个吞噬。 失去挚友的英雄王痛苦地怀抱着名为恩奇都的神之人偶,祂泥土的身躯正在逐渐毁坏,象征着生命的呼吸早已经断绝,往日充满着浓郁生命力的苍翠长发萎靡的拖在泥土之中。 比起已然离去的灵魂,他才是更加发出愤怒无奈的嚎叫、落下无助孤独的泪水的一个。 当王心中充盈着痛苦与愤怒之际,他的怀中,挚友的身躯发生了变化。 金色的光点从断裂的躯干中流出,像是液体一般流落到地下,缓缓凝聚。 在着金色的液体之中缓缓凝聚出的,是一具人的躯体。 通晓一切的王一眼望进这具躯体,璀璨的红瞳中瞪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怀抱着巨大的惊异与难以言说的情绪,王在人形凝聚的一刻,自那贮藏着万千宝物的王财中取出一件长袍,披在身高不过十一二岁幼童的人形身上。 棕发的、有着像是他饲养的那只狮子的鬓发一般的人类幼崽缓缓出现,一只手捏住挂在身上的白色长袍,另一只手抚在脸侧,手指缝隙之间,泪水涟涟。 人类最古的王者,狂妄与孤独并存的吉尔伽美什王,在目睹这些泪水的一刻,脑中不可抑制地响起友人的话语。 朋友啊,一想到你今后将孤独地活下去。 我就不禁泪水长流。【1】 作者有话要说:  【1】都来自原作 * 高举纲纲大呼新年快乐!! * 本来想搞个对联封面但是下午采购火锅去了结果没搞成 本来想设置抽奖来着结果没v没法搞(捂脸 所以大家记得留评论 晚上发红包一起过年啦啦啦啦啦 再次高举纲纲高呼! *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27章 027 027 从前,有一个叫做吉尔伽美什的人。 那是一个三分之二为神、三分之一为人的男人,是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王者,亦是以人之躯,想要比肩神灵的凡人。 众神在他年幼之时,就已然探知到他叛逆的血液,为此,制造了最强的兵器对之加以规谏。 被制造出来的兵器是神之兵器、亦是神之人偶,其名为 恩奇都。 是与吉尔伽美什王携手共伏千军万马一同违抗神明、最终在天罚之中死去的王的挚友。 在他濒死之际,对唯一的、孤独的友人的担忧涌上心头。 于是,由独一无二的神之兵器真挚而深切的担忧而形成的、类似于后世被称为诅咒的生物出现在了吉尔伽美什的面前。 吉尔伽美什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捂着半面脸颊的王发出了近乎自嘲的声音。 既然这么担心我的话,就活下来啊。 笨蛋。 他半蹲下身,大手极为用力地盖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生物发顶。 喂,你要代替他陪我到最后吗? 王原本是想如此询问的。 但面前被自己的长袍裹住的幼崽是如此弱小,一双棕瞳如他曾经在山林中见过的懵懂无知的鹿,话到出口之际,骤然转变了语调。 你的名字是什么?他僵硬着询问道。 沢田纲吉终于从那种恍惚的、仿佛失智的感觉中解脱出来,一只手紧紧拉住长袍让它不要下滑,分出闲暇来回答面前这个顶着一头金闪闪的短发的、身上几乎布满了红色纹路的男人的问题。 如果再久一点,他就会知道这并非什么红色的纹路,而是象征着吉尔伽美什足以比肩神明的神纹。 自从见到这个奇怪的家伙,他就打心底地对对方产生了一股信赖与濡慕并存的奇怪感情。 仿佛是他的灵魂深处有一个人不断在耳边呢喃,告诉他这个人能够被信任、理应被信任。 原因无他,因为他们是彼此唯一的挚友。 沢田纲吉。 他小声地交出了自己的名姓。 语言并未成为二人之间的障碍,沢田纲吉所说的话自然是遥远的未来、另一个国度的语言,但在吉尔伽美什耳中,便是日常使用的语言。 纲吉吗,他了然地起身,若有所觉地看向远处。 天光因为神罚的结束逐渐露出,第一缕光横亘在黑色的大海之上,伴随着浪潮地退落与翻滚,愈加折射出灼目的光线。 在光的另一面,穿着祭司服饰的女性提着裙角,身后跟着一大群王的士兵,急切而担忧地跑来。 看见那残破的人偶的一刻,名为西杜丽的少女便捂住了双唇,泪水瞬间翻涌,却强行止于眼畔。 她担忧地看向吉尔伽美什。 王。 吉尔伽美什俯身将挚友抱起,沉默得与往日张扬又狂傲的王截然如两个不同之人。 走吧。 绯红之瞳垂下,再度抬起,已是足以令这座城邦所有人都信服的姿态。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了。 纲吉被吉尔伽美什王交给了那个叫做西杜丽的祭司,吉尔伽美什王怀着巨大的悲切,将自己与已然失去生命的挚友关锁在同一个房间。 如此,七天七夜过去了。 新的朝日来临。 因为王语焉不详的缘故,纲吉并未被扔在奇怪的地方,而是由吉尔伽美什王的辅助者、乌鲁克的祭祀长,那位名为西杜丽的女性带在了身边。 在黑头人为祖先的乌鲁克,城邦的正常人类毫无例外都是黑瞳黑眼的正常人。 而金色是神明的颜色,吉尔伽美什拥有着神灵的血脉,才是一副独特的金发红瞳。 曾经为乌鲁克人喜爱的恩奇都是神之人偶,又出于自然,于是有一头翠绿的长发。 而沢田纲吉,这个出现在极为微妙的时间点的孩子,有着一头与吉尔伽美什的狮子一般颜色的短发。 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毕竟在乌鲁克的传统之中,狮子被认为是力量的象征。即使是娇蛮的伊什塔尔神,也对这种生物极为追捧。 因此与其说是纲吉被当做是正常的人类幼崽看待,更不如说是他被当做是狮子(力量)的化身而被侍从们高高供奉。 侍从们甚至小声讨论过应当给他喂些什么。 吉尔伽美什王的雄狮喜食中等体型的动物,每一餐的食量都很好,饲养者只需要将牛羊扔进他的花园,雄狮饥饿之时便会自行踏着优雅的步伐,慢悠悠地享用午餐。 但沢田纲吉不同。 他的外表是个人类,而就出生而言,还是一个刚来到人世的幼崽。 侍从们服侍过的唯一的非人类是好相处的恩奇都,对方在他们战战兢兢询问要享用什么之时曾经温和地回答自己无需进食。 沢田纲吉的肚子:咕 在面对着一片狼藉的血肉散发着腥臊味的不知什么奶之后,沢田纲吉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我吃正常的食物就好。他恳切地看着因为被自己拉住而露出惶恐之色的侍从,加重强调,不需要其他操作,真的。 侍从们战战兢兢地下去了,半晌后,请他到正殿用餐。 但他来的似乎并不凑巧。 没想到在自己迎接幼崽来时吉尔伽美什王会从紧闭的房门中出来、并且和温柔美丽善良好脾气的西杜丽祭司产生冲突的侍从更是连头都埋到了地上。 你先出去吧。纲吉将冷汗淋漓的侍从支开,自己走到了门缝之处。 听清了西杜丽与吉尔伽美什正在争执什么。 原来是吉尔伽美什准备踏上旅途,寻找长生不老的灵药。 西杜丽正在规劝任性的王。 但是毫无意外的失败了。 她柳眉一竖,看到了躲藏在门外的沢田纲吉。 那么这孩子呢!西杜丽说道,您要将这孩子留在乌鲁克吗? 见王的神色略有动容,她灵机一动,痛心疾首地补充道,您知道这些天城邦在议论什么吗? 大家都在说这孩子是您的孩子!您要将他弃之不顾吗! 正小心翼翼准备将幼崽带离这个是非之地的侍从(瞳孔地震):没想到您是这样的王! 作者有话要说:  纲纲:瞳孔地震! 新的爸比增多了! 沢田家光:?????? 纲纲:不对,快让孩子吃口饭 要饿死了! * ps 下章入v,明天存万字所以更新挪到2.14凌晨 一起发还是一章一章发看我码字速度,希望纲纲妈咪们捧场不然我就叫纲纲抱着你们的腿腿仰脑袋求你(喂) * 推推可爱海豹的预收【综】诅咒之王又怎样by南极海豹,是二言,cp宿傩大爷!文章id4160806 文案长这样! 说出口你可能不信,绫小路葵当了十几年的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到头来却因为买桶泡面暴露了身份。 因为和虎杖悠仁身上的两面宿傩打了十几回合并压垮了整条街,绫小路葵顺利地被逮捕进了监狱。 在被五条悟审问的过程中,绫小路葵坦白了千年以前一把火把传说中的诅咒之王烧成光头的事。 五条悟:? 绫小路葵:不仅如此,我千年前扒了他的裤子。 五条悟:?? 绫小路葵:至于他为什么记恨我,可能是我打他的名号去泡美丽咒灵小姐姐,泡完还没付钱的原因。 五条悟:??? 绫小路葵:总不能是因为我在他被封印后在他坟头蹦迪放鞭炮的事吧?那也太小气了,听起来都掉他一个特级咒灵的价。 五条悟:你是? 金发的少女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牢房内明明灭灭的光抚过她脸颊的伤口,在她琥珀色的眼里铺洒开一片暖黄。 她手上的锁链被突如其来的刀光劈开,在半跪的付丧神前,她冲五条悟竖起了一根手指,一点也不正经地笑道 是神明哦。 ★是个神明少女x诅咒之王的故事 【小剧场】 神明? 尸骨砌成的王座上,两面宿傩懒洋洋地支着下巴,他眯起了眼睛,漫不经心地睨着座下的少女。 没听说过的垃圾东西。 伴随着极尽嘲讽意味的低笑,他抬起了手。 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绫小路葵:我有你没穿裤子的光头照片,你要不要看? 宿傩: #毁灭吧,傻子才和那种家伙谈恋爱# * 感谢在20210211 16:41:41~20210212 17:3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向北子 2个;陌路清雨、扶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魚兒 40瓶;星辰白夜 20瓶;向北子 18瓶;恭苏love、looe 10瓶;三水 3瓶;挽歌、鸣狐的狐狸、萌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28章 028 028 原本只是来吃个饭又不小心听到墙角的沢田纲吉愣住了。 他早就发现那些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的侍从们偶尔会投来奇怪的视线,也听说过他们关于自己是狮子还是力量什么的化身,所以一直以为这是他们对自己、对未知的力量的畏惧。 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怎么会是吉尔伽美什的孩子啊!! 不要擅自给他增加新的爸爸啊! 男孩子扒拉着过于高大的门框,在心底发出嘶吼。 但吉尔伽美什诡异地沉默住了。 向来高傲的、除了武力规谏的挚友之外谁的话也不听的王沉默了下来,浓郁的红瞳看向扒拉着门框的人形幼崽。 他是如此的弱小,在王的手中仿佛是一只手就能够碾死的存在。 就是这样的存在,却是挚友留下的最后的宝物。 吉尔伽美什王久违地沉默了,血液中狂傲不羁的一面暂时性地被浓郁的责任感放在后世,我们一般称之为父爱所镇压,于是所有的任性都只化为一声叹息。 过来。 他高傲地呼喊沢田纲吉。 分卷(18) 沢田纲吉捏着门框,并不见丝毫瑟缩之色,听见吉尔伽美什的呼唤略微思索了一下,哒哒哒地跑到了吉尔伽美什的面前。 他那作弊一般的直觉告诉他他理应信任吉尔伽美什,从灵魂之中传出的熟稔更是让他像是面对着猫薄荷的猫一样,见到吉尔伽美什的那一刻,就忍不住蹭到王的身边去。 他小心又谨慎地站在吉尔伽美什身边,变态一样因为闻到对方的气味而露出了幸福的神色。 西杜丽:嘶 你叫我有什么事吗?沢田纲吉问,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吉尔? 吉尔伽美什虚了虚红瞳,径直道:我要去寻找长生不老的灵药。 他注视着仰着脑袋看自己的男孩,恍然间想起幼年时母神宁孙送给自己的幼狮,在初次见面之时也是以这样一种过分软糯的、与狮子的身份截然相反的目光懵懂地看着自己。 在这一刻,没有人比在场的两人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这还是个孩子。 即使西杜丽是为了刺激吉尔伽美什王才脱口而出说这个孩子是吉尔伽美什王的孩子,但此时此刻,竟然也在心底生出三分妄想要是这个孩子真的是王的孩子该多好啊。 之类的。 这样的话,她就能亲手养成一位和王一样优秀的、但是更加乖巧也更加可爱的王了!(握拳) 吉尔伽美什抽抽嘴角,瞥她一眼。 但他并没有心情与西杜丽插科打诨,那心底被触动而柔软的部分很快就坚硬了回去,王支着下颌,毫无表情地询问。 给你两个选择。 他如此说道。 一,留在乌鲁克,西杜丽会照顾好你。 人类最古之王顿了一顿,不含情绪地继续道,二,跟随本王一同踏上寻找灵药的旅程。 不必担心,王会庇佑你,哼,当然,如果取悦了我的话,让你与本王共享长存于此世的荣光也未尝不可。 他轻声哼笑起来。 但他刚才还说要将灵药带回城邦分给所有人。 知晓了一切的西杜丽内心腹诽,却因为好歹恢复了些活力的王而露出真切的微笑。 纲吉仰着脑袋。 他总觉得现在这具身体比起自己原本的要娇小一些,却因为没有足够的参照物而无法判断。但在身形高大的吉尔伽美什面前,他确实只能以这样一幅仿佛扒拉着小腿肚子的小熊玩偶一般的姿势仰着脑袋,目光澄澈而温柔地凝视进王璀璨的红瞳。 吉尔要一个人踏上旅途吗? 他问。 吉尔伽美什冷哼一声。 我很喜欢红色。沢田纲吉轻声说道,歪了歪头,眸中倒映出低头看着自己的红瞳,所以,请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人形幼崽过分真切的、与曾经看着如此看着自己的友人如出一辙的目光担忧而温柔地看来,让吉尔伽美什说不出话来。 他理应是刀枪不入而肆意傲慢的最古之王,但在面对着与友人相关的人事之时,却会流露出一丝柔软。 愚蠢。他冷哼道。 随你喜欢。 被允许了。 吉尔伽美什转身离去,偌大的大殿只剩下纲吉与西杜丽面面相觑。 这位干练又聪慧的大祭司单手抚在胸前,眉宇间笼罩着一股忧愁地告退离去。 在见到西杜丽那脸担忧之际,纲吉就隐约地感到这件事或许并不会如王所预料地那样顺利的进行。 丝毫不出意外。 吉尔伽美什的计划遭到了西杜丽的反对,地位在乌鲁克举足轻重的二人几乎是见面说话不到两句就会开始激烈的争执,如果是其他的事情,任性又傲慢的吉尔伽美什王或许已经任性地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也说不定。 但是关于灵药的情报只有身为祭司的西杜丽知晓。 她不松口,即使是王也只能暂时停留在原地。 自然,更重要的是在恩奇都离去之后,吉尔伽美什似乎更加地、比以往更加地重视起身边之人。 在二人僵持不下的这段时间,吉尔伽美什将已死去的恩奇都送去了冥界。 唯有这件事,是他独自进行的。 即使是被仆从们误认为真的是王的长子而被安排在吉尔伽美什寝殿旁的纲吉也不曾察觉到王的离开。他只知道吉尔伽美什为了恩奇都准备了价值连城的宝物与宝石,命令工匠筑造了殉葬的雕像,在宝库之中挑选了许久,将收集而来的宝物掏出又放回,选出最适合恩奇都的那些。 在某个清晨,将它们与恩奇都一同送出。 当沢田纲吉揉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见到的就是身披霞光、却孤独地从远方走来的吉尔伽美什的身影。 他灼灼如烈日,却茕茕孑立于霜天之上。 因为唯一能够与之同行之人已经永久地沉睡在幽蓝的冥界之花的包围之中。 在沢田纲吉痴痴呆呆地盯着吉尔伽美什发呆的时候,转角处,绿色的长裙也一闪而过。 因为与吉尔伽美什的意愿相违背而进入冷战状态的西杜丽靠在圆柱上,眉间哀愁与忧伤并存。 不仅仅是吉尔伽美什,乌鲁克的其他人也都很喜爱这位让他们家王从叛逆的中二时期脱离、对乌鲁克帮助颇多的神之使者。西杜丽作为吉尔伽美什的辅助者,对于恩奇都到来前后王与城邦的改变更是比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谁不因为恩奇都的离去而感到悲伤?但是如果仅仅因此,就要让已经背负了一切的王跋涉千里,去到神明的领地寻求长生不老的灵药即使是王最为亲近的辅佐者,也无法同意。 没有谁比她更加清楚寻找长生不老的灵药的旅途有多么的艰辛,那希望又是如何的渺茫。而乌鲁克已经失去了恩奇都,如果再失去王的话 仅仅是思考到这个可能性,西杜丽就心如刀割。 所以向来是王最合意的协作者的西杜丽一反平常,和王争锋相对了起来。 整座宫殿因为两人的不愉快而布满了寒冰,就连普普通通的政务,也会因为其中一方不自觉就阴阳怪气起来而变成阴阳怪气的争执。 然后因为吵到很晚,一同步入吃饭的房间继续争吵。 总之,不论我说什么您也是听不下去的。西杜丽放下饭碗,在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刁难之后,难得同王动了脾气,既然如此,您就先一个人处理这些东西吧! 哈?吉尔伽美什拧起眉,你的意思是我的错吗? 我可没有说这种话,不如说您、伟大的吉尔伽美什王又怎么会犯错呢? 嗯哼哼哼这是自然。既然如此就快把获得灵药的方法告诉本王。 西杜丽忍无可忍:这和我们在说的事情有什么联系吗? 因为本王是不会犯错的啊!吉尔伽美什大声。 您确实不会犯错,但是我是不会告诉您的。 我命令你告诉我! 请恕我拒绝! 我不允许你拒绝! 不!我要拒绝! 空旷的殿内,成熟又可靠的、被乌鲁克民众所信任的王与祭司再度争执了起来。 坐在边上恰饭的纲吉抽抽嘴角,觉得这两人总是在吃饭的时候吵架一定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而且这种吵法也很奇怪,继续下去,不久成了小时候说的反弹再反弹再再反弹了吗! 这是何等的幼稚啊! 自觉是在场唯一的大人的人形幼崽深重地叹了口气,放下了木勺子。 好啦好啦,他试图当一个和事老,不要吵架不要吵架,我们好好坐下来商量这件事情嘛。 哈?王狰狞(?)着面容扭过头告状,和这家伙有什么好争执的地方?分明是她不讲道理! 哈?西杜丽一拍桌子站起身,分明是您一意孤行吧! 本王一意孤行又怎么了!这难道不是王的特权吗! 西杜丽就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回到了王刚刚步入中二期的时代。 那时候是怎么解决掉王的呢? 她试图冷静地思考。 想起来了。 是因为出现了恩奇都,武力和智力都被王认可的神明的人偶,在成为王的挚友之后引导着王,成为了如今的模样。 但是现在恩奇都已经不在了。 西杜丽缓缓将那口气吐出去,目光落在懵懂的人形幼崽身上。 纲吉,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纲吉身后,纤纤玉臂抬起,大不韪地直指吉尔伽美什王,忍无可忍地大声道。 我们一起干掉这个笨蛋王吧,我已经受够他了! 第29章 029 029 我们一起干掉这个笨蛋王吧,我已经受够他了! 西杜丽如此说道。 沢田纲吉歪着头想了想,觉得这两人之间的矛盾至少需要一方低头来缓解。既然西杜丽是女孩子女孩子总是有特权的,那么应当低头的就是吉尔伽美什了。 于是他慢吞吞地放下面包,站起身来。 好。 人形的幼崽如此说道。 他小大人一样很是宽和地拍了拍西杜丽的手,待她迟疑地收回之后,才看向吉尔伽美什的方向。 晚餐之后要来一场消食运动吗?沢田纲吉仰起头,极为温和地说道。 吉尔伽美什向后倾倒在长椅上,赤红的双瞳虚起。 好啊。他说道,你要来纠正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傲慢吗?[1] 纲吉却是摇了摇头。 不,我不是来纠正你的傲慢的。他单手抚在胸口,手心之下开始缓慢地吞吐出金红色的火焰。 他垂下眼眉,说道:我是来让西杜丽重新绽放微笑的。 * 多年以后,当西杜丽终于阖上眼眸之际,眼前又泛起了那时见证过的火焰。 那是人生之中仅一次的奇迹,在霜天之上,与王呈对峙之势站立的是一生难忘的金色火焰,恍若日轮一般将黑夜映成了白日。 他站在吉尔伽美什王身前,与王释放着几乎不相上下的光辉。 若说从前的恩奇都是月轮一般的、足以与王平风秋色的存在的话,这个孩子就是另一轮尚未成长起来的新的太阳。 乌鲁克的祭司单手抚在胸前,在两轮太阳酣畅淋漓地战斗之时,臣服地低下了头颅。 酣畅淋漓。 虽说说出了要让西杜丽重新绽放微笑这种大话,但纲吉再练个十年八年的,也不一定打得过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和挚友一同为乌鲁克开辟新的土地做贡献的吉尔伽美什王。 因此,战斗到最后,他是被吉尔伽美什像是拎小鸡仔一样地拎回来的。 幼崽神色恹恹耷拉着小脸,在看到西杜丽的一刻甚至小小地呜咽了一声。 西杜丽心疼极了地将幼崽从吉尔伽美什王的手里解救下来抱进怀里,用抚摸婴儿的力度轻轻地哄着趴在身上的幼崽,在纲吉所无法看到的地方柳眉倒竖瞪着乌鲁克的王。 您太过分了! 她心疼地说道,纲吉还是个孩子,您看看把孩子打的,真是太过分了。 吉尔伽美什: 孤高的王默默收回了停留在除了沾了点灰尘、什么事也没发生连割伤都没有的小鬼身上的视线。 西杜丽啊。 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的双标! 王痛心疾首。 西杜丽已经抱着沢田纲吉转过身去。 不过她的声音柔和下来,晚餐很好吃。白天的政务大概是我出了错,明天我会再修改一遍交给您的。 对外温柔美丽,唯独对着王直抒己见的祭司放下了自己的执着,率先低下美丽的头颅。 明天随着泥板一同奉上的,还有寻找长生不老的灵药的方法。 她颔首叹息,却不再因此困扰。 在绿色长袍的背影中,王捋起额发,高声大笑起来。 在那道绿色的身影即将消失之际,王侧过了头。 我只不过是想试试看。他说道。 声音不高不低,恰巧传入纲吉二人耳中。 被西杜丽抱在怀里的男孩歪歪头,感受到怀抱着自己的双手缓缓握紧。 远处传来吉尔伽美什王的声音。 尝试一下那家伙明明不是人类,却比任何人都更追求人的生存方式的那家伙的生存方式。 黑夜的寒风飒飒吹起,漫天的朗星之下,金发红瞳的王目光渺远,视线中勾勒出绿色的人影。 那是他的挚友,正在繁星之下,冥土之上,一如既往地伴他前行。 他低声嗤笑起来。 * 有了得力助手西杜丽的帮助,吉尔伽美什王的出行变得格外顺利。 他早已笃定西杜丽会松口,因此即使是冷战期间,也不忘记准备出行所用的辎重,当西杜丽叫出寻找灵药的方法,这人就相当利索地抛弃了他的行李。 毕竟是要到达大地的尽头啊,他搓了搓下巴,如果慢吞吞地行走的话,穷尽一生也无法到达。 西杜丽恭敬地站在一旁,颔首微笑。 吉尔伽美什觉得这是对自己没头没脑准备辎重的嘲笑。 被吉尔伽美什塞进怀里的纲吉看完这块泥板,在课堂上回答问题一样高高举手。 所以这是什么地方?他眨眨眼,大地的尽头这是什么地名吗? 很奇怪诶。 吉尔伽美什在认识到这只幼崽卓越的战斗力和惊人的战斗速度之后,就自然而然地将对方当做自己领地范围内的幼崽给圈养了起来。此时被这样无知地询问也不恼,反倒是十分冷静地解释起来。 城市和土地是看不到尽头的,他说道,所谓[地之尽头],就在你我的脚下。 似乎是想到什么,这位人王嗤笑起来。 不过是神明无聊的把戏罢了。他懒散地坐在自己的王座之上,眉眼写满了无聊。 分卷(19) 西杜丽温柔地接上话茬。 不过,纲吉立刻就说这是地名呢。她有些奇怪,这是为什么呢?一般来说,不都是会以为是大地的尽头吗? 沢田纲吉眨了眨眼。 因为地球是圆的嘛。 他想如此解释,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无法发出声音。 吉尔伽美什狠狠rua了一把他的脑袋。 这家伙好歹也能和那群神明扯上些关系啊,他嗤笑,恐怕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嘛。 纲吉吐吐舌头,缩回脖子。 不过,有了目的地确实就迅速很多了。 吉尔伽美什已经初见日后吉尔焦裕禄的雏形,利索地将政务分发给臣子,换上一身长袍,便坐在神庙之中,静待日与夜交际的时刻到来。 在他等待之际,西杜丽再度来临。 请带上这孩子吧。她轻声说道,递上一只黑色的鹰,它能够为您指引方向。 纲吉扒拉着吉尔伽美什看鹰,觉得这只鹰有一丝丝眼熟。 但一只鹰怎么看也都是一只鹰该有的模样,甚至因为他注视的时间过长,黑色的鹰拍打着翅膀飞离了西杜丽的手中,在沢田纲吉的肩头驻足。 吉尔伽美什原本想拒绝西杜丽的鹰的。 但看见他蹲在小鬼身上的样子十分有趣,顿时改变了主意。 好啊。他支着下巴说道,点了点沢田纲吉,这东西就交给你养了。 咦? 咿咿咿?! 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养过宠物几乎养啥死啥唯一的例外还是太宰猫猫纲吉顿时手忙脚乱了起来。 黑鹰扑腾了两下翅膀,在幼崽的慌乱之中落到他的怀里。 沢田纲吉烫手地抱住黑鹰,发现一丝微妙之处。 在黑鹰的脑袋两侧,分别有两搓细细的毛微微地卷起,简直像是人类的鬓角一般。 有些奇怪。 还是有些熟悉的奇怪。 纲吉刚找到不和谐的地方,就被吉尔伽美什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嘛,既然废话已经说完了,我们就启程吧。 吉尔伽美什如此说道。 随着他的话语,天边的昏黄慢慢晕染开来。 在日与夜的交际,不属于人世的大门在供奉着沙马什的神庙之中打开。 眨眼的一刻,下坠感不断传来。 就像是从万米之上的高空骤然坠落,光与色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满目的白与耳边呼啸的风声,将一切烦忧带走,将人类的躯体洁净。 在白色的高空之中,金色的光点骤然亮起。 吉尔伽美什王打开他的宝库突破了光风,纲吉捂住黑鹰保护着他不让他被大风刮走,目光触及吉尔伽美什,在青年的面容上瞥见张狂的笑。 那是仿若旧友重逢、像是见到终于能够与自己匹敌之物的、非人的狂笑。 如此畅快,如此猖狂。 简直像是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梦,将一切都在此梦之间放逐。 王赤红色的眼瞳在光风之中闪闪发亮。 被他所感染,纲吉的双眼也闪亮起来。 那些刻意收敛的力量毫无忌惮地释放,一只由火焰构成的乌鲁克大斧在他的手中成型,在沢田纲吉抬手的一刻卷起巨大的风潮,下一刻,随着施力劈下,终究是劈开了这片奇妙的光风。 继续的下坠。 但眼前的一切已然不是白色的光风。世界逐步在纲吉的眼前展开,最终带着眼底的惊奇而落在平地。 这是一座山。 山的名字在来到此地之时便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mashu(马苏)]。 马苏山巨大而巍峨,在黑鹰的指引下,纲吉与吉尔伽美什王找到了通往其中的唯一一条狭窄的小道。 在小道之前,有两只身形瘦长,通体棕黑,形状像是蝎子,尾部上翘,生出两腿站立的守卫站在洞口。 闻到人类的气息,两只蝎子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他们各有8只眼,共16只,被如此齐刷刷地盯着,纲吉默默地缩到了吉尔伽美什的身后。 害怕。 吉尔伽美什发出嘲讽的嗤笑声。 不过是一盘野味,他嘲讽道,太过警惕了。 两只野味,哦不,两只蝎子人对视一眼哦不,是对视很多眼,小声地交流起来。 来的是什么人,哥哥?颜色略淡的一只问。 我也不知道,弟弟。蝎子人哥哥回答。 那怎么办,哥哥? 问一问好了,弟弟。 好的哥哥,这个人类说我们是野味啊哥哥。 你生气了吗弟弟。 是的,我生气了哥哥。 那我们不要问了,直接吃掉他们吧弟弟。 对视很多眼并且并不小声地对话结束之后,蝎子人兄弟双双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你们是谁?哥哥问。 是神还是人?弟弟说。 是神的话,报上你的名字。 是人的话,乖乖进我们的肚子。 第30章 030 030 出现在吉尔伽美什与纲吉面前的是名为蝎子人的生物。 此种生物状似黑蝎,以兄弟相称,将人类视为珍贵的野味,说这话的同时,就流下了垂涎的口水。 哥哥,你的涎液流下来了。 闭嘴弟弟,管好你自己。 噢,原来我也流口水了。 看起来不仅不吓人,反而愚蠢到令王发笑的蝎子人兄弟说完,齐齐看向了来到面前的人类。 蠢货。吉尔伽美什王双手抱臂站在蝎子人兄弟的面前,本王是人是神,你们分辨不清吗? 蝎子人嗅了嗅空气。 闻起来似乎有神的味道。 但是好像也有人的味道。 智商不高的蝎子人兄弟迟疑了。 吉尔伽美什叹了口气,准备武力说服。 在撸起袖子的前一刻他瞥见了抱着黑鹰满脸好奇的幼崽,脑海中一闪而过西杜丽叮嘱的要在孩子面前做个好榜样的话语,手下好不犹豫地一只蝎子人来了一下。 抱歉,手滑。 为了做好幼崽的榜样,他特意解释了一句。 穿着白袍的王取下发顶的兜帽,金色的短发在日光的照耀下烁烁发光。 带有神力的一拳让蝎子人兄弟懵了半圈,他们跟着拳风转了几个圈圈泄去力道,十六只眼睛同时变成了圈圈眼。 原来如此,是你啊,弟弟! 吉尔伽美什:哈? 叫谁弟弟呢?看不起谁呢! 蝎子人弟弟大声回答:原来是他啊!哥哥! 蝎子人哥哥:是那个残暴的人间之王,三分之二为神。 蝎子人弟弟:三分之一为人的吉尔伽美什。 他们停顿一下,齐声问道:那么,吉尔伽美什王,你来这里、神的居处,是为何求? 吉尔伽美什要被这两个蝎子人给气笑了,他耿直地回答道。 我来拿令人长生不老的灵药。 蝎子人哥哥:啊是那个。毕竟你不是真正的神明。 不过,蝎子人弟弟接上话茬,如果得到那个灵药,你就会成为真正的神。 与天同寿,与地同寿。 蝎子人兄弟对视了一眼,不再质疑吉尔伽美什,将目光投射到他的身后。 那么,这个东西是什么? 是人还是神。 沢田纲吉抱着黑色的鹰,略作迟疑,将兜帽也取下。 我是沢田纲吉,他顿了顿,抚上胸口,说道,是神明的兵器、天之锁残留世间的思念。 蝎子人兄弟对视一眼,虽然残念于无法加餐,却还是让开了道路。 在他们身后,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狭长隧道。 介于对食材的好感,蝎子人哥哥说道。 沿着这条隧道向前行,尽头是神的花园。 你需要找到摆渡人乌/尔萨纳比,他是唯一知晓永生秘密、并且获得永生之人。 希望你们一切顺利,蝎子人弟弟补充,其实我和哥哥都很喜欢人类。 因为你们真的很好吃。 他顿了顿:很久没洗过澡的除外。 * 心情复杂地离开蝎子人兄弟守卫的洞口,纲吉跟随着吉尔伽美什奔跑在黑暗的隧道之中。 黑色的鹰几乎和黑暗融为了一体,因为这里只有一条道路也不需要鹰的指引,于是黑鹰自行展翅,飞舞在高空之中。 黑夜孤寂。 并不擅长奔跑的沢田纲吉逐渐大口喘起气来,最后变为扶着岩壁慢慢行走。 吉尔伽美什就在不远处叉着腰看他,一脸嫌弃。 但也没有丢下人形的幼崽。 沢田纲吉努力加快步伐,怎奈他可是体育不及格的废材纲,不过一会,就又气喘吁吁的了。 最后为了不被丢下,男孩子鼓鼓脸颊,准备作弊。 于是火焰像是双翼一样在身后展开,双手放至身后放出火焰,纲吉便像是焰色的蝴蝶一般振翅飞升起来。 金红色的火焰照亮了黑暗,也照进赤红色的双瞳之中。 下一刻,被火光刺激到的黑暗中的生物纷纷亮起红色的双眼,哗啦啦地朝着这束唯一的火光扑闪而来。 纲吉:咿!! 绝对不能被抓到!会被吃掉的!!绝对会被吃掉的! 但是他实在是跑不动了!! 他一咬牙,加大火力,张开双翼,引诱着身后无数的黑暗生物在狭窄的隧道中穿行,硬生生照亮了这片黑暗。 总之,我先走了!!他没忘记跟家长报备,吉尔记得跟上不要咬我我不好吃的啊啊啊要被咬上啦!! 属于幼崽的声音越传越远。 吉尔伽美什王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抽抽嘴角。最终也只心情复杂地吐出简单的字句。 那个笨蛋。 到底是学的谁啊。 西杜丽看起来也不是笨蛋啊。 莫非是恩奇都不,他的挚友是完美无缺的!一点也不笨! 王心情复杂地吐槽,心累地叹口气,也加快了速度。 总不能让小鬼真的被吃掉吧。 糟心。 飞在前方的沢田纲吉对身后心情复杂的王内心所想一无所知。 他拼了命地飞行,不知过了多久,连飞行的气力都要消失的时候,终于见到了一点白光。 白洞,白色的明天在等待我们! 他奋力一扑,终于离开了黑暗的隧道。 隧道中的黑暗生物畏惧着隧道外的世界,唧唧唧地叫着盘旋在原地,不久后尽数蛰伏。 如果没有火焰的刺激,或许再过上十年百年,它们也不会醒来。 纲吉累极了地摔到在地上,脸颊传来青草的触感。 他喘息了一会回复了体力,坐起身来,才有时间观察这片奇妙的世界。 按照蝎子人的说法,这是一座花园。 但这片花园并非寻常意义、或者说是人类意义上的花园,虽然遍布着果树与各色的花朵,但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由剔透的水晶、各色的宝石,和珍贵的青金石构造而成。花园之上笼罩着一层雾气,带着非一般的如大海一般的潮湿。 纲吉谨慎地缩到隧道出口,观察着这方天地。 黑鹰没过一会就扑闪着翅膀飞行而来,盘旋一圈停留在纲吉的肩上。 纲吉摸了摸黑鹰的脑袋,被黑鹰叨了一口。 真是过分。他小声逼逼,总觉得你就像r老师一样。 不过r老师应该在家里吧,也不知道现在家里怎么样了伏黑先生应该没被吓到吧。 要是被当做奇奇怪怪的人就出大麻烦了。 毕竟伏黑先生是连自己背上背了个大型虫宝宝都发觉不了的普通人。 说起来这里虽然很好玩,但是要怎么回去现在也还不知道呢 微妙地陷入低落的时候,黑鹰又探头叨了他一口。 纲吉抬起头往后看去,金发的王已经站在了隧道的出口。 吉尔! 他雀跃地呼唤。 肩上的黑鹰拍拍翅膀飞起,盘旋两圈,示意愚蠢的两脚兽跟在自己身后。 白色的迷雾很快就包裹了二人,那些宝石做的花很快就看不见,伸出手去,连手指也无法看清。 这样的情况下,纲吉却还能看见金光闪闪的吉尔伽美什,和飞行在远处的,如同橘色的火焰一般的黑鹰。 等等,鹰酱不应该是黑色的吗?怎么变成橘色啦! 纲吉低下头看自己的手心,发现自己也看不见自己。 耳侧金光闪闪的那一坨传来了熟悉的嗤笑声。 真实之雾。吉尔伽美什说道,母神曾经跟我说过这片雾的名字。 身处其中能够看清他者灵魂的颜色,金光闪闪的一团靠了过来,似乎要和他贴贴,距离突然变得极近。 唔,你这家伙的颜色还挺华丽的嘛。金光挑剔地说道,这样也好,拿出去的时候总能见得人。 唔,不过要是被奇怪的女神看上的话似乎就有点糟糕了。 纲吉缩了缩,试图避免王的亲密贴贴。 那吉尔的灵魂是金色的?他好奇地问,那我是什么颜色? 吉尔伽美什漫不经心地回答:金金红色吧。 总觉得是金或者橘色和红色相混合的样子。 纲吉听着就眼睛一亮。 喜欢? 分卷(20) 嗯!我很喜欢! 哼,那是自然。 王欣赏的颜色自然是最好的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属于吉尔伽美什的金光突然一颤一颤地颤抖起来,介于这位尚未完全脱离中二期的王奇妙的属性,纲吉默默挪开了些。 前方橘色的小点忽远忽近,他吸吸鼻子,心道原来鹰酱看起来黑黢黢的,但实际却有一个温暖的灵魂。 唔,设定突然就时髦起来了呢,鹰酱! 黑鹰突然就在原地打了个旋。 就在纲吉以为是自己偷偷的吐槽被神通广大的黑鹰知晓的时候,身周的白雾缓缓散去了。 鼻尖传来海水的咸味和湿润的气息,他眨眨眼,终于看清面前的食物。 那是一座黑色的高山,山下流淌着黑色的水流。 他与吉尔伽美什站在河流的这一岸,岸边有一所木制的屋。屋前坐着一个正在打瞌睡的巨人。 巨人的头点了三下直直落向地面,从睡梦中骤然惊醒。 他转过头,纲吉这才发现这是一只独眼的巨人。 独眼的巨人看见他们,站起身抬步,发出咚咚的声音,地面随之晃动起来。 乌/尔萨纳比,乌/尔萨纳比。他咚咚跑向河流,大声囔囔,在死亡之海摆渡的乌/尔萨纳比,有人神来了! 在独眼的巨人话落的一刻,黑色的大海死亡之海骤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巨大的浪潮在两岸中心掀起,黑色的水覆盖了目之所及的一切。 在黑色的水流之中,一只巨大的紫黑色怪物嘶吼而起。 纲吉紧张地握紧了双拳,黑色的鹰落在他的肩上。 吉尔伽美什伸手做阻止状。 仔细看,他如同一位教导幼崽捕猎的狮王,目光沉静,它已经受伤了。 确实如此。 因为死亡之海是黑色的,纲吉才没有发现,原来紫黑色的观物身上已经有了数个窟窿,每一个都在不断喷涌出液体。 那凶厉的嘶吼在此时听来也再不是挑衅的嘶吼,而是一片哀鸣。 怪物缓缓地落了下去。 在怪物身后跳跃出现的,是穿着羊皮、面上画着兽纹的人类。 他手中握着一把朴实的黑色大刀,刀柄用兽皮包裹,在主人的掌控之下,没入巨大怪物的躯体。 波浪再起。 无数的浪潮翻涌上岸,独眼的巨人站在纲吉一行人身前,免去几人被死亡之海淹没的窘状。 风平浪静之时,男人拖着怪物的一只触手上了岸。 哟,我就是乌/尔萨纳比,是你们找我吗?他抹了抹鼻子,想到什么,爽朗地笑起来。 如果是来问长生不老药的,那很抱歉,那东西在对面。他指了指身后的怪物,但是唯一能渡过这条河的这家伙以及被我杀了哈哈哈哈哈。 如果你们是为此而来的话,那就注定空手而归了。 为了表示歉意,今晚一起吃掉这家伙吧! 独眼巨人欢呼:吃海怪!吃海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来你也很高兴啊我的朋友! 高兴!高兴!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31章 031 031 名为乌\尔萨纳比的男人,是死亡之海的摆渡人。 这片黑色的海域便是传说中的死亡之海,除去被神允许的生物之外无人能够踏足。神说死亡之海不可触碰。因此黑色的海水有着强大的腐蚀性,只消沾上一点,就能够让一只鸟火一个人形神俱灭。 黑色的死亡之海之中,唯一的摆渡人是乌\尔萨纳比。 他是天地初开之后唯一一个服下海的那头中的宝物、能够令人长生不老的灵药的男人。也是唯一一个能够驯服死亡之海中的生物,驱使着它成为摆渡的舟楫的人。 因此,说他是摆渡人,更不如说他是守卫这片死亡之海的守卫者。 死亡之海是他的后花园。 作为难得一见的人类,沢田纲吉和吉尔伽美什受到了乌\尔萨纳比的欢迎。 他所饲养的独眼巨人坐在房屋一侧,笨拙地为一行人搭建木屋,烹饪晚餐。 黑夜之下,篝火边上,乌\尔萨纳比畅快地饮酒。 原来如此,你是为了这个来寻求长生不老的。他粗犷地说道,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奉劝以放弃了。 他朗声说道:人类要同固有的命运做斗争是绝不会成功的,你虽有三分之二为神,却依然有三分之一为人。既然一开始就不是神,也就无法成为真正的神明,因此你决计是无法长生不老下去的。 吉尔伽美什讽刺地说道:按照你的说法,我只要服下了长生不老的灵药,就脱离人类的身份而成为神了吗? 他冷嗤一声。 如此看来,神明也就是一群和人类没什么区别的老橘子罢了。 乌\尔萨纳比听了这话也不恼怒,用一种年轻人你还太嫩了的表情看他。 不是神明与凡人一样,他说道,而是你已经拥有了足以比肩神明的伟力你没有察觉吗? 不,自然是察觉到了。 不如说,自他出生开始,吉尔伽美什就知道自己与他人是不同的。 他是神明做制造出来统领人类的神之造物,不是完全的人,也不是完全的神。 年少的吉尔伽美常常因此而感到困惑。 他瞧那些畏畏缩缩的神明不起,人间界又没有足以并肩之人。于是孤独的楼台高筑,直到属于自己的天之锁来临。 吉尔伽美什陷入短暂的回忆之中,冷冷嗤笑一声。 神明何以比得上本王。他高傲地说道,本王拥有足以抵御千军万马的城墙,拥有真心拥戴王的臣民,本王的王库收纳了天下的财富区区神明无法做到。 乌\尔萨纳比看着他,粗犷的面容上露出微笑。 但是你还是要来寻求长生。他说道,因为神让你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他仅仅是微笑着,就让吉尔伽美什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恼火。 但他沉默着,无法反驳。 沢田纲吉轻轻咳了一声。 他抱着黑鹰,露出了乖巧的笑容。 没有失去哦。男孩子温声说道,作为恩奇都的思念的我留存下来了,所以吉尔并没有真正的失去。 他撒手放鹰,踮了踮脚,和吉尔伽美什贴贴。 在乌鲁克的时候就想要告诉你了,但是吉尔和西杜丽在吵架,所以一直没有机会说。纲吉轻声说道,恩奇都就在你的身边。 吉尔伽美什的红瞳紧缩。 紧接着,他畅快地大笑起来,几乎连眼泪都要笑出来。 他摁住形容乖巧的幼崽,将在自己手里过分小只的幼崽举起来,挑衅地看向乌\尔萨纳比。 如何?他在纲吉不适的踢脚脚中挑衅道,本王什么也没有失去,但是就是看那群高高在上的家伙不爽。 而所谓的命运命运诞生的那一刻,就是用来被生命打破的! 乌\尔萨纳比瞳孔紧缩。 但紧接着,他就放声大笑起来。 有趣有趣,你实在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人类,他高声道,我原以为你和其他来到这里的凡人没有不同,是为了给人生徒增无聊。但是你实在是有趣极了! 他哈哈大笑几声,一手拎着酒瓶挂在背上,踩在篝火旁,目光灼灼地看着吉尔伽美什王。 既然如此,来打一架吧。他高兴地说道,打赢了的话,我就告诉你克服死亡的另一个方法。 吉尔伽美什也大笑起来,扔开因为不适而像是毛毛虫一样扭动起来的纲吉(纲吉:??),一撸袖子就和乌\尔萨纳比撞击在了一起。 黑暗的天与地之间骤然迸发出第一缕光,凡人的肉胎与吉尔伽美什的武器撞击在一起,竟然没有丝毫处于劣势的倾向。 他们撞击在一起,骤然分开,金色的王升上霜天,身后无数金色的波纹缓缓张开,属于王的宝物缓缓探出一个脑袋。 乌尔萨纳比高声大笑,一声口哨,呼来天际一只巨大的鹰。 黑色的死亡之海因他们的战斗而掀起了巨浪,在即将淹没之际,纲吉被独眼巨人慢吞吞地放在手心抱起来,被放在一个巨大的山洞之中。 与一看就是人类居住的木屋不同,这座山洞极为巨大,是独眼巨人的住所。 独眼巨人将他扔到山洞之中就仰着头看起了天上的神仙打架,呆呆地睁大眼,古铜色的皮肤因每一次肉\\体或力量的碰撞而泛出红色的纹路。 纲吉被独眼巨人挡在了山洞之中,看不见外处的波涛汹涌。 但吉尔伽美什王是不会落败的,沢田纲吉如此坚信。 他扫视了一圈,夜晚的星光被独眼巨人挡住,漆黑的山洞什么也无法看清。 于是他只能胡乱摸了摸四周。 他大概是被扔在了独眼巨人平日睡觉的地方,身下是干草,不过一会,摸到一个圆球。 咦惹! 光芒从他手中的圆球中迸发而出。 纲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主人家独眼巨人,对方依旧仰着头看吉尔伽美什和乌尔萨纳比的战斗,连一丝余光也没分给他。 他又看了看圆球,心道这大概是独眼巨人的小台灯。 有了白光的照射,纲吉终于能够看清独眼巨人的窝里都有些什么。 和每一个不爱收拾的男孩子一样,独眼巨人的山洞杂乱到令人难以直视。除去纲吉呆的这块地方,其他地方几乎都堆满了东西,让纲吉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这里不是独眼巨人的窝,而是他的储藏室之类的。 黑鹰从独眼巨人拦住的缝隙之中挣扎进来那道缝实在有些小。 纲吉举起手嗳嗳地接住他,顺了顺因为钻进山洞而翘起的毛。 脑袋边那两搓卷起的毛毛还在,真是一只奇怪的鹰。 纲吉如此想着,被他轻轻叨了叨,将这只通人性的黑鹰放开。 不要捣乱哦。他小声同黑鹰商量。 岂料这黑漆漆的一团简直就是撒手就没,挥动着翅膀在杂乱的山洞飞来飞去,带的原本就歪歪曲曲胡乱堆积的东西塌散了一地。 哇哇哇鹰酱!沢田纲吉跳起来抓黑鹰的尾巴。 不要给人家添麻烦啊鹰酱等等别往那边飞不是也别叨我啊quq 鹰酱!!! 在一阵鸡飞狗跳之中,一坨泥土一样的东西被黑鹰扔了过来。 纲吉伸手去挡,将泥土握在手中。再想扔开就发现根本无法离手。 沢田纲吉: qaq! 黑鹰拍拍翅膀,纲吉从这个动作中看出了对自己的嘲讽。 太过分了。 他哼哼唧唧地甩着手,试图将泥土甩出去。 过了半晌手上的泥土果然消失,纲吉看了眼没看到那团黑色的泥去了什么地方,大概是滚进了杂物堆里。 心虚。 吉尔伽美什王与乌\尔萨纳比的战斗持续到天明,乌尔萨纳比虽说是足够独特的存在,但还是惜败于吉尔伽美什王的手下。 他啐了口血,纵声大笑。 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吧。他朗声说道,在死亡之海深处还有一种植物,也被称为长生不老的灵药。如果你能取得的话,也能让夙愿得偿。 吉尔伽美什缓缓落到地面,赤瞳看向在战斗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的死亡之海。 死亡之海波澜无惊,不可触碰,但乌尔萨纳比所言的灵草却生长在这片海域之下。 有趣。王评价道,实在是太有趣了。 他将手中的大斧收回,大步跨向已经被毁得七七八八的木屋。 说起来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王摸摸下巴,在看到被独眼巨人的时刻终于回想起来。 纲吉!他骤然一惊,纲吉被扔到什么地方去了来着? 在王与他人前来寻找他的时候,沢田纲吉跪坐在独眼巨人安放他的干草堆中,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心。 从扔开泥土之后他的手心就痒痒的,当时只觉得是因为摸了泥土,便在重新抱住黑鹰之后去到洞穴一处向外涌水的山泉中洗了手。 洗过之后手心不仅没有恢复,反而更加瘙痒起来。 在独眼巨人离开,一丝阳光照射进来之后,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棕发的男孩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心,一株纤细的、浅葱绿色的青草正在手心之中摇曳生姿。他狗狗眼看了一会,内心中的小人已经捧着脸狂叫起来。 [救命救命吉尔救命啊!!] [我的手心我的手里长草啦!!]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心音,在手心生出的绿色的草苗微微晃动了起来。 第32章 032 032 绿色的草苗在手心微微摇晃,欢欣雀跃之情从草苗传递而来,让纲吉不由自主地也露出慈父一般的微笑。 草弯弯腰,指引着他往向光的一面走去。 纲吉眨眨眼,呼唤会黑鹰,确定黑鹰站稳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才抬步走去。 进入日光的一霎,手心的草苗发生了变化。 它迅速地生长起来,在不适宜生物生长的死亡之海侧畔吸收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生命力,迅速地增长起来。 纤细的草苗迅速抽长,哗啦啦地生长,到到达纲吉眉心高度的时候停止下来。 就算生长也依旧是细细小小的一长条顶端几乎只有几个头发丝一样的须须,在原地摆动几下之后晃荡起来,绕着纲吉的脑袋转了几圈。 纲吉! 上方传来吉尔伽美什的声音。 纲吉仰起头看见悬浮在空中的王,他气息尚且不稳,大概是与乌/尔萨纳比的战斗着实废去了不小的心力 否则也不会到这个时候才来接自己。 在过往的人生里几乎没有过被新手带过就算是炼狱舍的大叔们,也都是在充分阅读了头儿发下来的《育儿手册炼狱舍特制版》并倒背如流之后,才能够将纲吉带出去因此,在这方面过分纯良的幼崽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或许可能是被吉尔伽美什王给忘记之类的。 分卷(21) 他双眼一亮,张开双手。 吉尔! 或许是幼崽欢呼的表情过分明显,饶是吉尔伽美什也不禁扭过头轻咳了声。 有些心虚。 纲吉手中中长出来的绿色草苗见状扭了扭,微妙地能够感知到它的想法的纲吉迅速捂住手,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不可以随便打人啊,他仿若一个新手爸比一样教导被自己捂住的草苗,吉尔是我们的好朋友,不要欺负他。 纵观现在未来,能说出不要欺负吉尔伽美什王这种话的,除了纲吉以外或许都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而这句话如果让吉尔伽美什听见,或许会被愤怒的王哈哈哈哈狂笑着打入地下变成纲吉饼。 沢田纲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缩缩脖子,当做无事发生。 索性吉尔伽美什王对小鬼在嘟囔个什么也并无兴趣,他倒是感受到小鬼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赤瞳微微压低,确定无碍之后很快挪开。 纲吉仰着头看他,还维持着一个要抱抱的姿势。 男孩子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作出了这样幼稚的姿势虽然他的的确确还是应当幼稚的、整天做梦的年龄。他试图装作无事发生地收回手,下一刻,就被吉尔伽美什俯冲着拎起了后颈的衣物提溜起来。 他觉得这个姿势有些奇怪,稍微挣扎了下。 还没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就感觉眼前一白。 风声呼啸而过。 沢田纲吉从他过于宽大的长袍中掉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慢了半拍的男孩终于反应了过来,手忙脚乱之中甚至忘记了自己完全可以飞起来的事实,被从高空坠落的失重感吓到泪眼模糊。 啧。 耳边传来一声咂舌。 纲吉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就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给叨了一下,腾空跳跃了一下。 下一刻,正好撞入俯冲而来的吉尔伽美什的怀里。 吉尔伽美什在手里拎菜一样拎的小鬼掉落下去的时候就赶紧扔掉无用的长袍俯冲了下来,此时此刻,以一种新手爸爸抱孩子的姿势接住了沢田纲吉。 两个人同时紧张地呼了口气。 黑鹰盘旋在他们身周,发出嘲笑的嘎嘎声。 总算是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地面,脚有着落在地面上的踏实感的时候,纲吉小心翼翼地呼了口气出来。 不过,他原本不就会飞来着吗? 幼崽的表情迅速僵硬起来。 他搓搓脸蛋,开始偷听那边吉尔伽美什与乌/尔萨纳比的对话。 原来除去死亡之海的对岸,死亡之海之下也有长生不老的灵药。 尚未疲惫的吉尔伽美什准备趁热打铁去寻找灵药,和他一打成友的□□萨纳比热情地推荐着自己听说过的方法。 但因为乌/尔萨纳比自己也没有下去到死亡之海过,他也不知道在这深处究竟有些什么。 海内最大的海怪已经被乌/尔萨纳比做成晚餐,其他的小鱼小虾据他说并不足为患。说完他还提供了从独眼巨人巢穴中搜刮出来的人鱼的鳞片,只要有了这个,即使是凡人,也能够在水中呼吸视物。 而人鱼鳞片也会提供一定的生命力,在一定的时间内保证佩戴者不会被死亡之海侵蚀。 不过,人鱼的鳞片不能佩戴太久。乌/尔萨纳比在独眼巨人怨念的目光中豪爽说道,一不小心的话,变成人鱼也说不定。 他爽朗大笑,拍着吉尔伽美什的肩膀说我的友人如果是你变成人鱼的话,我也很乐意在死亡之海中饲养你的。 然后被吉尔伽美什冷漠地推开。 在商讨之后,吉尔伽美什决定先佩戴上人鱼的鳞片,用最简单的方法,让自己先沉入海底。 纲吉跟着他踮脚从□□萨纳比手中取出一枚鳞片,引来两位成年人的注视。 咦,这个矮冬瓜也要跟着你去吗?乌/尔萨纳比问。 纲吉:我才不是矮冬瓜。 吉尔伽美什也低头盯着怨念中的脑旋,问他:你要一起来吗? 这不是当然的吗?纲吉嘟囔,不是说好一起去找灵药吗?难道吉尔你要把我扔在这里当这群大块头的晚餐? 乌/尔萨纳比大笑起来。 半晌,他凝重道:我不会吃你的。 不,问题不是这个啊! 纲吉无力地扯扯嘴角,目光灼灼地盯着吉尔伽美什。 王很快就从他的身上挪开了视线,只说了一句随你喜欢。 这就是变相的同意了。 好耶! 休息了一天,第二日的时候,纲吉跟在吉尔伽美什身后进入了死亡之海。 黑色的大海波澜无惊,在吞噬了两道人类的身影之后迅速恢复平静。 乌/尔萨纳比在二人离去之后才从床上坐起,在太阳升起之时伸了个懒腰。 早上了啊。他摸摸肚子,今天吃什么呢? 那把大刀被他反手翻了出来,男人盯着黑色的大海,眸中星光璀璨,手下刀光如风。 决定了,吃海鲜大餐今天加餐了! 他没有发现,堆放着人鱼鳞片的一角,缺少了一枚鳞片。 而时常盘旋在空中的黑鹰,也失去了踪迹。 * 纲吉对海面上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他跟在吉尔伽美什的身后,为了防止分开,两人之间被王的宝具连在了一起。人鱼鳞片在黑海中散发出耀眼的生/命/之/光,在身周形成绿色的能量保护着他。 手心有些痒痒,纲吉伸出手,绿色的草苗就探出了头。 仅仅是一个晚上,它已经更粗了些。从细细的一根,变得有着小手指的大小。在往下沉的时候将纲吉整个包裹。 吉尔伽美什在草苗出现的时候若有所觉地往后看了一眼,却因为死亡之海过于混沌而无法看清。 石头带着他们缓缓下沉,向下的时候不仅是压力逐渐在增强,身周的海水也更加的粘稠。 与一般的海水不同,死亡之海的底部是如煮熟的巧克力化成酱一样的粘稠。 人鱼的鳞片效果逐渐削弱,扑腾着落到海底,草苗谨慎地盘住他,尖端谨慎地在巧克力酱中左右探寻。 手腕传来拉扯的力道,纲吉跟着往这面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见在海底也闪闪发亮的金发。 吉尔伽美什站在一道狭窄深长的隧道前,见他过来,招手挥了挥,像是逗弄宠物一样。 绿色的草苗在见到吉尔伽美什的一刻被纲吉收回手中,吉尔伽美什看过来,草苗就缩在纲吉的衣领里,和男孩一起乖巧地看着对方。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吉尔伽美什的困惑一闪而过,因为近在眼前的胜利而将之跑在脑后。 纲吉来到他身边。 这是一条狭长而深邃的道路,有些像是进入这里之前跑过的狭长隧道。纲吉回想起隧道中无数扑闪着翅膀的黑暗生物,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吉尔伽美什环视一圈,摸着下巴说道:真亏死亡之海深处还有这种隧道啊。 纲吉吐槽:这不是吉尔你找到的吗? 不。吉尔伽美什指了指前方,一只黑鹰优雅地栖息在一株红珊瑚上,见纲吉看过来,它扑闪着翅膀,娴熟地落到纲吉肩上。 是这家伙找到的。 等等鹰酱什么时候来的? 不对应该说为什么一只鸟在海底还能飞啊?为什么啊! 槽多无口。 大抵是被纲吉这幅表情愉悦,吉尔伽美什哈哈大笑起来,走入散发着光亮的隧道之中。 走了。 他沉声道。 隧道口是一个山洞的模样,能够被看见也是因为四周堆满了闪闪发光的石头。 在步入其中之后,纲吉才发现内里并非闪闪发光的模样,而是漆黑一片。 地面偶有莹白色的光点,随着进一步的深入,这些光点越来越多,将整个洞穴都照亮起来。 纲吉踮着脚观察了一会,发现这并非是什么光点,而是一片片的花瓣。 花瓣落在红色的珊瑚上,像是商品柜中最珍贵的珍藏品。 在死亡之海的深处,遍地都是这样的莹白花瓣。 他与吉尔伽美什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最亮的地方。 偶尔还能看到的红珊瑚已经失去踪影了,这里也并非出口。在光的尽头,盘踞着一颗散发着白色荧光的树。 树不知活了多少年,巨大粗壮的盘踞在洞穴深处。树冠遍布着散发着光亮的莹白花瓣,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过,花瓣纷纷扬扬地席卷起来。 吉尔伽美什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当机立断,抱起纲吉就往上跳跃。 这棵树实在太高了,即使悬空向上,也一时间无法看见他的顶端。 身后是花瓣飞舞,纲吉脱离了吉尔伽美什与他分成两路向上盘旋,在即将被花瓣抓住的时候一把火烧了过去。 树被惊醒。 于是树的藤蔓骤然从地面弹起,一些温柔地接住自己的花,另外分出一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勾着纲吉,将不知好歹的幼崽向上抛去。 在腾空之际,纲吉终于看见树的顶部。 在莹白色花瓣层层包裹的中央,生长着一株紫黑色的草。 在看到这株草的瞬间,纲吉就知道,就是它了。 于是大声喊住吉尔伽美什。 吉尔!灵药在最上面!! 正在和花做斗争的吉尔伽美什:哈?! 大开大合的王面对着这种细小的东西,一时之间有些为难。 沢田纲吉觉得只能靠自己了。 他被藤蔓像是玩具一样的抛弃又落下,在抛到最高处的时候骤然收回。 手心的绿苗先于火焰发出,在下落之际勾住了藤蔓。 一丝丝疑惑从被勾住的藤蔓中发出。 纲吉飞快地转动小脑瓜,在藤蔓试探性地、不带恶意地戳戳自己的时候瞥见它的同伴小心地收集花瓣的场景。 粗黑的藤蔓在抽打人的时候格外疼痛,但在收集花瓣将它们放回冠丛中的时候,却显得小心翼翼,有残破的花花,它就会失落地垂落下来,可怜极了。 于是纲吉灵光一闪,在藤蔓上站稳,飞快地收回绿苗。 和他心意相通的苗苗飞快地爬满他的全身,开出白色的花朵。 看!花花!纲吉迟疑一下,在绿苗的催促下情真意切地呼唤,我难道不是你最喜欢的花花了吗! 妈妈! 第33章 033 在纲吉真情实感情真意切的呼喊之下,藤蔓愣住了。 它支起前端,绕着开满花花的纲吉左右上下转了个圈,谨慎地用尖端戳了戳。 下一刻,它迅速支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开满花的幼崽卷了进去。 嘶,沢田纲吉倒吸一口凉气, 发现一件尴尬的事情。 就算他没有伪装失败,藤蔓也是要把受伤的花花收回去的!! 也就是说,他要被花花淹没啦!! 男孩子真情实感地拒绝被花淹没不知所措,但这些花花显然没有自己的意识,任凭藤蔓将它们摆在纲吉身周。 粗壮的藤蔓左右看看,确信自己将这朵奇怪的花花埋进其他同伴之中之后才满意地收了回去。 下面还有个奇怪的人类。 他得先解决那个人类,再来给花花们唱安眠曲。 树伸展着藤蔓,默默盘算着给花花们唱什么。 纲吉对树的想法一无所知,他被埋在白色的花瓣之中,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被棺木(藤蔓)盖上。 他挣扎着坐起身,幅度很小,观察树会不会因此有所动作。 但大概是开始放大的吉尔伽美什王实在过于难缠,树竟然没有伸出枝条,将这个奇怪的孩子重新揉进花花当中。 纲吉呼出一口气,摸着脚下的树枝站起身。 这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十分接近树顶了。只要踩着树枝向上走几步,就能够到达能够触摸到树冠顶端的灵药的地方。 他左右张望着,无奈花花太多挡住了视线,只能摸着树枝过去。 黑色的鹰察觉了他的窘境,从上方撞下来,为他指引道路。 纲吉的动作在黑鹰的指导下大了起来,也引起了树的注意。 但是这个金光闪闪的人类实在是过于难缠,树已经暗搓搓决定要把他做成自己的养料。 在不听话的孩子再次向上攀爬之际,树终于抽出了一根新的藤蔓。 不要再往上啦,会掉下去哒! 藤蔓在洞穴中抽过,击落为数不少的石块。 这些石块咕咕噜噜地滚落,撞击在不知材质的穴壁上,连续着发出响声。响声在洞穴中不断传出回声,组成了树的安眠曲。 好想睡 纲吉的脑中不由自主地产生了睡意,打了一个呵欠,就要坐下来开始呼呼大睡。 啊对了,我为什么在这里来着? 迷蒙之间他想到。 是为了灵草什么灵草?我最讨厌草了,我是世界上最可爱的花花啊! 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完全的花花化。 肩上的黑鹰早已经在他意识模糊停下脚步的时候飞离,身上的绿苗藤蔓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开始用长出来的小叶子拍拍男孩子的脸颊。 但纲吉对这一切已经一无所知了。 他沉入了迷蒙的幻境之中,打着呵欠,立刻就要呼呼大睡起来。 太阳很温暖,灯光也调暗了下来。大概是睡前的牛奶起了作用,让他变得脑袋空空。 还记着就这样睡过去会着凉,纲吉下意识抖了抖脚,踢踢坐在脚那头的人。 玄示他拖长了调子,软软地叫着兄长,我要睡着啦,记得给我盖被子哦。 可他等了一会,眼皮耷拉下来就要合不住了,也没等到有人来给他盖上专属的小被子。 * 吉尔伽美什抬眼就看到那只傻兔子被藤蔓死死缠住快要睡着的模样。 他将几根藤蔓打成结扔到一边任凭他们胡乱扭动,几个跳跃就来到了纲吉的身边。 人间最古的王伸出手拍拍沢田纲吉,幼崽显然是被拖入了什么奇怪的地方,于是他伸手去解藤蔓,下一刻,意识骤然被抽离。 分卷(22) 出现在王面前的是青翠的森林,抬头仰望天际,是蓝色的天空。 他蜷缩在一个水潭之中,站起身来,缓缓地才有了人类的形状。 绿色的长发从水中脱离,他赤身裸体,却与自然相得益彰。 吉尔伽美什王被禁锢在这具躯体之中,看着这初生的场景,一时之间竟然失神。 因为吉尔伽美什王的暴虐,神创造了一个与吉尔伽美什对等的人偶。 神之人偶出生于最原始的天地,全身覆盖毛发,经神妓的驯化,才有了人性。 他来到乌鲁克,找到高傲而狂妄的吉尔伽美什王,对他进行规谏。 吉尔伽美什几乎无可抑制地狂笑起来。 [什么啊,你就在这里啊。] 一种不知如何述说、也无法被表达出来的情感充涌在他的心间,最后流淌成低沉的呼唤,如以往无数次一般。 [王的挚友。] * 沢田纲吉等了很久,也没有人来给他盖上被子。 于是他只能很委屈地坐起身,揉着眼睛,控诉的踢了踢对面。 但双足落了个空,原本总会坐在这里的人不知何时消失了踪迹。 他站起身,穿上自己软绵绵的兔兔拖鞋,抓上兔子先生的耳朵,拖着他到处寻找迦具都玄示。 男孩子无聊的声音在炼狱舍的总部中回荡,纲吉从这个房间进入那个,又翻山越岭地去了书房,都没有找到迦具都玄示的踪迹。 巨大的孤独在此时包围了他。幼年的沢田纲吉是一个怀抱着巨大力量而不自知的、在某种程度上很让人头疼的幼崽,情绪骤然失控,无法控制的赤之火焰就以他为中心,迅速地燃烧起来。 呜哇哇起火了起火了! 是哪个狗东西又在家里抽烟,老子踢掉他的狗头! 纲呢?哭了没! 和王在一起呢。 火色中翻涌出无数的人声,是记忆中不可磨灭的光彩。纲吉抽抽鼻子,意识逐渐舒缓。 随着情绪的平复,火光渐渐淡去。一个眨眼的时间,他又回到了醒来的地方。 一个男人站在窗边背对着他,窗户开了一半,但还是有隐约的烟味传递过来。 纲吉扔掉他的兔子先生就这么朝着对方冲了过去,在从背后抱住对方之前被一只大手抵在了额头。 笨蛋。 他听见男人低低的嗓音。 纲吉就着这个姿势蹭了蹭迦具都玄示的手掌。 被古川哥发现偷偷抽烟的话,会被骂的哦。他的嗓音软软糯糯,像是绵软的某种动物。 迦具都玄示就轻笑起来,却并不回答他。 回去吧。他把烟摁灭,红色的瞳瞥过表情逐渐僵硬的幼崽。 纲吉像是以前每一次闯过祸一样耷拉着脑袋,站在他面前,乖巧又可怜。 男人于是轻笑一声,揉了把他的脑袋。 而后轻轻一戳。 纲吉被他戳的踉跄后退一步,啪嗒掉下去坐在了地上。 身周熟悉的环境慢慢退去,男孩子垂着头,从幻梦中醒来。 身周的幻境与昏沉睡去之时的大相径庭。他的身前燃烧着一堆篝火,吉尔伽美什盘膝坐在对面,见他醒来,心情挺好地哟了一声。 原来在他睡觉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已经看完了幻影片,顺便在其中回味了下挚友的存在,才慢吞吞地取得了灵药。 此时他烤着火,一身疲乏,却不掩雀跃。 从死亡之海浮上之后到达的并非乌/尔萨纳比的居所,而直接来到了乌苏山外。 在纲吉睡着的这段时间,吉尔伽美什甚至找到一处温泉,准备在饭后去泡泡温泉解乏。 沢田纲吉回想了下进入死亡之海之前和乌/尔萨纳比的对话,发现如果当时留在了岸上的话,他可能就真的得被乌/尔萨纳比饲养一段时间了。 这是何等可怕之事。 不论是纲吉还是吉尔伽美什都已经足够的疲乏,他们各自脱下衣物进入温泉,不约而同地发出叹息。 说起来。纲吉问道,为什么吉尔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男孩子的声音有些沮丧:明明是我先来着。 吉尔伽美什慵懒地躺着,唔了一声。 当然是因为本王天下无敌。 纲吉死鱼眼。 实际上是因为那段记忆。 吉尔伽美什看着天空中的繁星想。 因为那并非是自己的记忆。 从未去过的森林,神之造物的过往,这些都不存在于自己的记忆之中。 但那场幻境真实得就像是他曾经经历过一般,让他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记忆。 王低下头看着掌心,这只手在幻境之中更加洁白,塑成形体之时,甚至没有人类才有的纹路。 这些细节过分的真实,即使是向来自傲的王,也在一瞬之间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某种动摇。 纲吉看着吉尔伽美什陷入沉思,也咕噜咕噜地沉入水池之中。 细小的泡泡不断鼓起,他戳戳自己的手心,草苗从他醒来还没出现过,让已经有了父子情(不是)的纲吉十分担忧。 说起来。 幼崽也看向天际,黑漆漆的天空之中繁星点缀,却没有任何生物的痕迹。 说起来,鹰酱呢? * 在陷入温泉的二人步入各自的贤者时间之时,距离温泉的百米开外,一块褐色的石头下,一只白色的蛇探出了头。 居住在马苏山附近的生物或多或少都有些神智。开智多、运气好的就和蝎子人一样,被神招去,成为侍奉神明的生物。而开智低的,如白蛇这种,就自行盘踞在马苏山周围。 这条已经有些神智的蛇在原地滑行了两圈,基础的神智告诉它在不远处有对它有益的宝物。于是它慢悠悠地爬行而去,衔走了衣物中的草药。 作者有话要说:  树妈:我崽呢!!我崽去哪了!!! 纲纲:目光游移 树妈:崽!! 纲纲: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树妈,倒地不起 * 感谢观看么么哒! 第34章 034 034 心智未全的白蛇偷走了灵药。 大概是浑身的疲乏当吉尔伽美什与沢田纲吉从温泉中上岸之际,目睹的便是白蛇将灵药吞入口中的情景。 那是何等荒谬的情景,费尽心力取得的灵药被一条弱小而愚蠢的白蛇吞食入腹。那愚昧的蛇甚至不知自己吃下的是什么,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凡人穷尽一生也追逐不到的东西。 或许是这样的情景过于荒谬,吉尔伽美什不怒反笑,高声大笑起来。 沢田纲吉觉得他可能是被刺激傻了。 男孩子套上长袍,手心的绿苗如疾电一般闪了出去。 绿色的电光环绕在手心,眨眼之间,绿苗已经紧紧裹住了贪吃的白蛇,将之带离地面送到纲吉面前,甚至在尖端用细细的苗打了一个可爱的结。 纲吉踮起脚,绿苗苗也低几分,仔细看了看,也无法判断这条蛇是否是毒蛇。如果没有毒液,蛇类的消化就很大程度依靠爬行在地面时与地面的摩擦。 他想了想,戳了戳几乎要笑出眼泪的吉尔伽美什裸露在外的腰。 吉尔吉尔,他问道,蛇蛇消化食物需要很久,你要把灵药取出来吗? 男孩子的询问充满一种令人无语的质朴。吉尔伽美什缓缓停住笑声,被他这么一问,差点打嗝。 本王还未沦落到和畜生抢食。 他冷漠道。 纲吉歪着头想了想。 那蛇羹吃吗?他发出恶魔的声音。 吉尔伽美什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叹口气,挥挥手,将小鬼骗到身前之后使劲敲了他一下。 笨蛋! 纲吉:哽咽。 吉尔伽美什看了眼被层层包裹的白蛇,即使吃下了灵药,它也不过是一条蛇。拥有了令凡人眼热的长生不老的灵药,它的本质也并未获得改变。 他又看了眼捂着脑袋委委屈屈露出qup表情的纲吉,觉得自己真是成长了许多。 我已经不需要这东西了。他叹息道,我已经明白了。 永久的长生是虚妄,就像这株灵药一样是[无]。 纲吉仰着头,他能够感受到吉尔伽美什确实已经不为被蛇偷走灵药而感到愤怒,但也因此涌上不解。 即使再怎么可靠,他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吉尔伽美什是神性与人性并存的、历经了许多复杂世事的王。王在这场追求长生的旅途中找到了最终的目的,亲自写下这场命运的纲吉却突然不解了起来。 所以,吉尔放弃长生了吗?他问。 吉尔伽美什王坐在一块石头上,目光轻飘飘地从白蛇身上一扫而过。 与纲吉猜测的不同,这似乎是一条毒蛇。原本应当在许久后才消化的灵药在蛇的体内逐渐起了作用,不过一会,绿苗之中只留下一块半透明的蛇皮。 吉尔伽美什嗤笑一声。 看,这就是我们所追寻的东西。他说道,因为心态的转变,语气中带上一丝循循善诱,这并非是放弃与否的问题,而是追寻的本身就没有意义。 如果没有意义,就算是长生不老,与天同寿,也不过是长久无聊的延续。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纲吉注视着疲惫而兴奋的王,他的身上仿佛散发着耀眼的灵光。就像是黑夜之中的发光体,明亮到刺痛双眼的地步。 几乎将这个世界当作真实的沢田纲吉这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这并非是真实的世界,也不是曾经的历史。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这是他所创造出的世界。 吉尔伽美什是他的主人公。 那是什么样的故事来着? 纲吉突然就回想了起来。 那是一个很简单很简单的故事。 是一个男子为寻找长生不老之药而踏上旅途,寻得长生不老药而又失去,灵魂却因此得到明悟的故事。 那个男子名为吉尔伽美什,是人类的最古之王。 他的三分之二为神,三分之一为人,自诞生便处于人与神的交汇之中。 既是人,又是神。 既不是人,也不是神。 漫长的孤独与无聊充斥他的人生,在获得挚友又失去、获得灵药又被偷走之后,他终于明悟了人之为人,能够成为一种伟大生物的真谛。 所谓的长生不老皆为虚妄,缥缈的长生不过是长久的无聊。他的双眼早已经看尽了一切,过去、现在、未来,在交汇点之中,王找寻到了属于自己的独特位置。 愚蠢的神明也好,生命短暂的人类也罢,都将在无聊的命运中消弭。 但是,乌鲁克将永存于此。 思及此,王朗声大笑起来。 红色的神纹因这份妄想而滚烫,灼热的红瞳因这份野望更加耀眼,此时此刻星空之下,他的眼前闪过过往的一切人生,最终定格为一份未来的光辉蓝图。 愉悦,实在是太愉悦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吉尔他没事吧? 纲吉看着自顾自就哈哈哈大笑个不停的吉尔伽美什王,抱着绿苗,一副相依为命可怜兮兮的模样。 绿苗呸呸呸地将挂在小叶子上的蛇皮给扔开,变大一些塞进纲吉的怀里,尖端的小叶子攀爬到纲吉脸畔,轻轻地拍了拍安抚他。 吉尔伽美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沢田纲吉有些忧愁。 他抱着小绿苗,忧愁地叹了口气。 他不会是得了笑气病了吧。男孩子老父亲一样担忧了起来。 他一面担忧一面观察吉尔伽美什,只觉得过了好久好久,吉尔伽美什也还没有恢复正常,心底莫名生出越来越多的慈父之情,忍不住揪住了小绿苗的小叶子。 嘶。 一个不小心,甚至揪下了一片。 纲吉:!! qnq!!!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忙不迭地道歉起来。 小绿苗终于忍无可忍了。 它分出几片小叶子拍拍纲吉表示自己没事,一面嗖地一声飞了出去。 目标毫无偏离地指向哈哈大笑的王。 绿色的草苗直击面门,身周甚至泛着电流一般的光。在它到来之际,吉尔伽美什停住笑声,下意识地躲闪开来。 但紧接着,在他一个跃步后退的地面,速度快上许多的小绿苗像是预料到他的落地一般等待在这里,见吉尔伽美什来到,哗啦啦地挥动自己,啪啪啪地抽打上来。 吉尔伽美什火速后退,他飞跃到了空中,因为这过分熟悉的攻击方式虚了虚眼。 下一刻,金色的涟漪在空中展开,王的宝具不请自来,纷纷探出一个头颅,使得站在正中的王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 吉尔伽美什双手环胸,傲慢的红瞳对准的是沢田纲吉右手中生长出的草苗。 看来你被奇怪的东西俯身了啊,纲吉。 他抬了抬下颌说道,站在那里,不要动。 纲吉害怕极了。 毕竟他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纯血人类。 当吉尔伽美什的宝具露出的一刻,意识之海中传来一声轻笑。 [稍微有趣了呢。] 绿色的水滴声指脑海中响起,纲吉感觉到肩膀仿佛被什么人拍了拍。 日常中极为胆小的他并未因此而害怕,反而有种果然如此和终于来啦的亲近感。 棕发的男孩子弯了弯眼眸。 要一起打他吗?他问道,吉尔刚才笑得好可怕哦。 于是那个人就轻笑了一声。 光点一般的绿色长发垂落到纲吉身前,他亲亲蜜蜜地挨在纲吉脸颊边,亲昵地蹭了蹭棕发的幼崽。 [好哦。] 他轻声说道,一只手虚虚握住纲吉的,指挥着纲吉抬起手来。 [来,调动力量。] 纲吉闭上眼,调动起身体内外的力量。 那是与狂暴的赤色截然不同的能量,来自于自然与生命,充盈着浓郁生命力的绿色并不代表着柔弱,相反,因为有着大地的支撑,反而更为雄厚。 分卷(23)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包容难缠的吉尔伽美什吧。 纲吉在心底偷偷抱怨。 绿发的人偶轻笑。 [好了,跟着我念。]他说道,属于神之兵器的解放语尚未念出之际,已经有无数的绿苗破土而出,立足于大地,对抗着自上而下俯视着的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依旧傲慢地仰起头颅,内心所思所想除去他本人,或许已经无人知晓。只知道的是在目睹那些草苗从地面生长之际,他挥手撤下了宝具,只留下一个巨大的金色漩涡。 金色的剑鞘缓缓伸出,赤红色的光泽带来的是巨大的威压。王的脸上带着张狂的笑容,对与己对等的敌人与友人的回归,献上最盛大的祝福。 接招吧, 人子啊。 纲吉跟随恩奇都的教导,一字一句地念道,紧系紧系神明! 天地乖离开辟之星! 第35章 035 035 在后世所流传的、仅有几块泥板可以辨识的吉尔伽美什史诗中,浓墨重彩地叙写过那位与王比肩之人。 在非人非神的吉尔伽美什王感到天地荒漠间唯有自己一人一般的寂寞之时,那被神明所制造的兵器来到他的面前。 [那会是你未来的朋友。] 他的母亲宁孙女神宽抚他,如此说道,[他是代表着大地的存在。他将永远陪伴你,永不会抛弃你。] [你漫长的孤独将因有他的陪伴而得到纾解。] 确实如此。 那被神明筑造的兵器成为了他的友人,与非人又非神的他相同,那是一个躯体由泥土构成、却对人类的生活与生命心生向往的存在。 他漫长的孤独因恩奇都的存在得到了缓解,直到分离之日来临,永远孤独的王终于发现,那身为兵器却追寻着短暂如人类生命中的价值的挚友,早已经超出了自己许多。 说好了一起并肩共行,最后留在原地只有自己。 但是分明是由同样的神明创造,拥有几乎等同的伟力。恩奇都却比自己更加早地领会了生命的真谛。因此在守着挚友的尸体七日七夜之后,吉尔伽美什做下了一个决断。 他要去寻找。 去尝试执着地追寻一个事物,或许正是身为王者、神明所创造的人类的保护者,他从未如此用尽全力地寻求某件事物,才会如恩奇都一般的灵光。 在寻找的途中,他找到了。 和身为人类却要超越人类的恩奇都所追寻的东西等同的价值。 所以。 喂, 在撕裂黑暗的光芒迸发之际,金发红瞳的王者向着友人伸出手。 要和我一起共筑伟业吗? 他扬着下巴,终于吐露了不知是否传递至对方耳畔的称呼。 吾的挚友,恩奇都啊。 王垂下眸,带上仿佛对着初生婴儿一般的耐心与温柔。 * 沢田纲吉侧过脸去打量挨在自己身边烤火的恩奇都。 虽然在史诗中读到过对方的名字,在到来这个世界之后,也隐约地感觉到了自己与恩奇都之间隐秘的联系。 但是见面还是第一次。 坐在自己身边的存在有着一张好看的、雌雄莫辨的面庞。 他我们暂且使用这个人称代词他穿着与自己同款的、过分宽大的白袍,宽大的袖摆下的手足显得十分娇小,很难想象就是这样娇小的手足,如呼吸一般调动起大地的力量与吉尔伽美什对轰。 想到这点,沢田纲吉就不由得产生了些许对于这两人真的如吉尔伽美什所说的是友人、甚至是挚友吗的疑惑。 他动了动身体,恩奇都立刻就转过头来。 怎么了? 有着一头绿色长发的人偶先生询问。 纲吉眨了眨眼。 恩奇都给他烤了条鱼塞到手里。 如果是在疑惑我和吉尔的关系的话,他歪了歪头,学着纲吉那样眨了眨眼睛,确实如他所说是[朋友]哦。 他的心情看起来是十分愉悦的模样。 纲吉乖乖结果烤鱼道谢,被绿发的人偶先生rua了一把。 道谢禁止。他亲亲蜜蜜地贴近,到即将贴贴的时候停下,只留下不到一个手指的距离,连彼此的呼吸甚至都能够感受到,毕竟我们是半身,说谢谢的话,就像是自己对自己说谢谢一样,纲吉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纲吉懵懵地点了点头,而后发出疑惑的声音。 但这也并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虽然恩奇都暂且出现在了自己与吉尔伽美什的面前,但他确确实实只是以灵魂出现。而他遭受神罚还能够出现在此地,便是通过沢田纲吉由恩奇都的执念所生成的[诅咒]一般的存在为载体显现。 因此,除去沢田纲吉以外,其余人都无法看见恩奇都的存在。 这一点,从坐在对面的吉尔伽美什一脸被火焰笼罩得十分阴郁的表情来看,就足以证明了。 就连递过来的烤鱼,也不是恩奇都亲手递来,而是操纵着从地面长出的绿色苗苗递来。 腰侧被什么东西软软地戳了一下,纲吉低下头,方才递烤鱼的苗苗微微摇动着身体,他伸出手,拍了拍草苗的叶子。 讨要夸奖的草苗触碰到柔软的手指的一瞬就僵住了,嗖的一声,缩到了恩奇都的身后。 于是纲吉和恩奇都就一起噗嗤笑了起来。 喂,我说你们。吉尔伽美什双手交叉,上身微微前倾地看着对着空气笑个不停的幼崽,你和恩奇都不会在背地里说我的闲话吧? 纲吉歪了歪脑袋。 绿发的人偶也哗啦啦地飘过来,绿色的光点像是萤火虫一样将他包围住,让男孩子产生一种梦幻的观感。 没有鸭。他努力真诚地看着吉尔伽美什,听到耳侧恩奇都的话语,忍不住笑起来,我和恩奇都才没有说吉尔曾经在讨伐洪巴巴的时候在树林里迷路的糗事呢。 吉尔伽美什:喂! 与匆忙的来时不同,回到乌鲁克的旅途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存在而多出不少的乐趣。 与纲吉缩想象的相敬如宾(?)的友人不同,即使看不见对方,吉尔伽美什也总会在奇怪的地方炸毛,然后天之锁和王之宝具争锋相对,走一路犁一路,荒漠变良田,为乌鲁克农耕事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不是)。 在即将到达乌鲁克王城之际,一只黑鹰自天边盘旋而来。 黑鹰一如既往的精神奕奕,拍打着翅膀在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战斗之时落到纲吉的发顶,找到一个舒适的地方,抓着几根发丝蹲坐下来。 鹰的嘴中叼着一颗熟悉的药草。 战斗中的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攻击,刷刷落下环绕着纲吉站定。 这孩子是你的朋友吗? 恩奇都伸手摸鹰。 吉尔伽美什搓了搓下巴:这不是那颗药草嘛,这杂修不错嘛。 听见杂修,黑鹰目光锐利地抬起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叨了吉尔伽美什一口。 吉尔伽美什: 他哼哼笑着拿出了一个大杯子,倒扣住蹲在纲吉头上的黑鹰。 正好,就拿这家伙做晚餐吧,想必西杜丽也会高兴的吧嗯哈哈哈哈哈!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仅没有变得更加沉稳,反而幼稚(划掉)年轻了不少的王面目随着无法捕捉到灵敏过分的鹰而愈加狰狞,不一会就叫嚣着一定要把你给炖掉闹得人飞鹰跳起来。 被王过分活泼的笑声引来的是此地的女神,名为伊什塔尔的存在。 原本是来嘲笑一番同神作对、失去挚友而以泪洗面的吉尔伽美什的女神站在自己的坐骑上漫不经心地向下一瞥,被看到的绿毛幽灵吓得缓慢地打了个嗝。 幽幽幽幽幽幽灵啊!!! 我什么都没看见、幽灵什么都是假的啊啊啊啊!!! 天边传来女神不顾形象的高呼。 吉尔伽美什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万米高空之上耀眼的金星。 哼。他冷哼一声,那本笨蛋女神。 在吉尔伽美什王与黑鹰打闹的时候,成熟的大人纲吉和恩奇都就脑袋碰脑袋地凑在一起,一边贴贴一边观察那颗被鹰放在纲吉手心的药草。 看起来和我和吉尔找到的那颗长生不老的灵药有些像,纲吉说道,不过那颗草不是被蛇蛇吃掉了吗? 恩奇都摸摸下巴:说不定是另一株。 纲吉:说的也是他抬起脑袋左右张望,看见双手叉腰看着天边的吉尔伽美什王,哒哒地跑了过去。 给。幼崽摊开手,将草放在吉尔伽美什的面前,长生不老的灵药,吉尔还想要吗? 这颗曾经让王耗费巨大心力的、拼了命想要拿到的草在此时变得一钱不值。金发的王只不过是轻飘飘地看了它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既然是那个杂修拿到的,那就赏给他好了。他漫不经心地说道。 顺带一提,这不是长生不老的灵药。王虚起红瞳,我和乌/尔萨纳比说这东西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纲吉心虚地缩了缩脑袋。 恩奇都拍拍他的头,以示安抚。 绿色的草苗从地面慢悠悠地升起,在金发的王面前打了个叉叉。 吉尔伽美什: 啧。 总之。他双手环胸挪开目光,那并非是长生不老的灵药,不过是返老还童的草药罢了。 但是那时候吉尔伽美什只不过是要找到一个能够让自己领会到拼尽全力去达成某事的事情,至于目的是长生不老还是返老还童,对他而言实际上并没有差别。 纲吉缩着脑袋,领会到对方的言外之意,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不远处,穿着绿色长袍的西杜丽缓缓走来。在见到王与纲吉的时候她停下脚步,露出最为真挚的笑容。 您回来了。 她几乎欣喜地要落下泪来。 只这样一样,被吉尔伽美什深深信任着的女性就已然知晓,那个被自己尊敬爱戴着的王已经归来。 甚至更为成熟地归来。 吉尔伽美什一洗疲惫,几个跨步走到西杜丽身边,毫无衔接地问起了政务。 看起来是一副干劲满满的模样。 黑鹰呼鸣一声,盘旋着落在纲吉肩头。 前方吉尔伽美什转过身,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恩奇都站在他的身前伸出手,作出邀请的姿势。 在王的身后,听闻王的归来的乌鲁克民众们站在城门之处,见到王的身影,发出欢呼。 高傲而不可一世的王哼笑一声,原本可以径直飞回寝殿的王不仅没有拔腿就跑,反而慢吞吞地步入人群之中。 他被众人所环绕,如同群星拱卫着烈日。 真好啊。 沢田纲吉的心中闪过这样的感叹。 与此同时,他的心底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前方传来催促之时骤然抛到脑后。 他想起在阅读《吉尔伽美什史诗》之时略过的诗歌,此时竟然也不禁像是那位被引诱的浮士德一般,发出一声轻叹。 [时间啊,] [你真美啊,请停在此刻吧。【1】] 浮士德说完这话,依约倒地,微笑死去。 第36章 036 036 沢田纲吉回到乌鲁克,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虽然他来到这里也不过十数天,但大概是因为淳朴的乌鲁克人过分的热情,又或许是西杜丽和宫殿其他人的关照,总让他有着宾至如归的错觉。不过几天下来,就将乌鲁克当做自己家一样横行霸道起来。 人类的幼崽正是活泼的时候,沢田纲吉早已经将那份对外人特有的羞腆扔在了脑后,每天左手托鹰右手抱花盆,快乐得像是天边的飞鸟。 在回到乌鲁克之后,他就在吉尔伽美什忙于政务之时悄悄找到了西杜丽,请求对方分一些神庙的泥土,在其中插了根绿苗,就成为了恩奇都暂时的栖居地。 他就像是本能一样知晓应当怎样做,当恩奇都的灵魂进入其中,才恍然大悟一般反应过来反问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其他人: 这也难怪其他认识这位乌鲁克的小殿下的人总是用一种看傻白甜的眼光看他了。 在宫殿大概待了三天,纲吉很快就感到了厌烦,于是晃荡着脚脚,在吃饭的时候举手表示自己能不能去王城晃荡一圈。 毕竟我还没有真正见过吉尔的城市啊,他认真说道,总觉得如果不趁现在看看的话,以后会后悔的。 他很少露出这样认真的神色。 吉尔伽美什顿了顿,想到什么,脸色变得臭起来。 哼,带你去就是了,好好铭记王的恩典。他说道,你以后还会看到无数次我的城邦,每一次都抱着兴高采烈的心情为王欢呼吧。 恩奇都的绿苗苗也碰了碰纲吉的手背,亲昵地蹭了蹭。 纲吉抱住小花盆,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即使这样说,纲吉也总觉得什么时刻要来临了。 他跟随在吉尔伽美什身后,距离王的回归不过一周,乌鲁克的城邦已经大变了模样。 比起站在城门忧心忡忡地等待王、在王靠近之后显得束手束脚的居民,当他跟在王的身后走在路上,见到的只有热情而爽朗的乌鲁克人民。 王进入街道像是一滴特殊的水滴入海洋,即使他是足够特殊的水滴,也无法与海洋分离。金发的王赤身行走在黑发的乌鲁克人之中,逐渐与他的人民融为一体,不分你我。 几乎就是这么一晃神的时间,纲吉就已经被对王热情过分的乌鲁克人们挤到了最后。他抱着已经开出一朵花的恩奇都花花,注视着站在中央的吉尔伽美什王。 真好啊,他看着叉腰微笑的吉尔伽美什,呼出一口浊气,吉尔也在成为一个越来越好的王了。 那他存在于此的意义作为恩奇都担忧友人而生成的诅咒而存在于此的意义,还剩下什么呢? 棕发的男孩垂下脑袋,微妙地散发出沮丧的气息。 分卷(24) 恩奇都花花察觉到了他的失落,却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黑色的鹰微微侧过些头,在男孩子愈加低落、蹲下身变成一颗失落的蘑菇的时候伸了伸喙。 我叨! 太不像样了! 鹰鹰严格.jpg 纲吉看向黑鹰,只见他扑打着翅膀飞到自己的身后,用同样重重的力道在背后啄了啄。 这是在喂食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动作。 常常是黑鹰要吃另一种食物的时候,就会戳着纲吉的后背,推着他前进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里去。 纲吉看了看左右,有着宝石黄金的饰品,便以为是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在吸引着黑鹰。 这边?不对吗? 这边也不对? 嗯嗯?鹰酱你到底想要什么? 直到三百六十度转回了原本的位置,黑鹰还在不断推着他。 纲吉双手抱着花盆,终于明白了黑鹰的意思。 这只通晓人意的鹰究竟是知晓了他的动摇还是仅仅是一只鹰的好奇,沢田纲吉想愚钝的自己或许永远也不知道。 但是,在他犹豫失落之际,正是因为黑鹰的催促,才迈出了第一步,从而做出了某个决定。 正如、正如自己所写下的那简短的故事一般,故事的主人公失去了长生之药,却得到了生而为人的意义。 那么他身为创造者,如果连他也不能与笔下的角色、与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共鸣的话,那么又有谁能真正理解他们呢? 于是作为创造者,沢田纲吉作出了第一个选择。 要是能够在这个世界留下独属于我的光辉就好了。 他在繁星之下,吉尔伽美什的宫殿顶端,晃着脚抱着花盆,同恩奇都小声说道。 恩奇都觉得呢?我是不是有些胡闹了呢? 柔软而纤细的绿苗摇晃了自己的枝丫,对自己的半身表示出了无限的支持。 但沢田纲吉想了又想,发现即使进入了自己是创造者的书本之中,他也依旧是那个软弱的小废材。 学习不行,体育不行,连走路都会平地摔,他所在的队伍不论是什么比赛都必输无疑。但是,即使是这样的自己,也有一份独属于自己的光辉。 那是由某人轻飘飘一句话定下的、即使是最悲痛之时也未曾放弃过的东西。 他呼出一口气,作出某个决定。 决定了!要做出让那个吉尔伽美什也惊掉下巴的事!他高兴地定下目标,拍了拍恩奇都的花盆,恩奇都要帮我哦。 他伸出小手指,同细细的幼苗立下约定。 * 沢田纲吉和恩奇都的小动作从未逃脱过吉尔伽美什王的眼睛。 忙于政务的王在数次于晚餐时间滞留执政殿之后,就收到了来自见过纲吉并自顾自地将对方认定为他的私生子的大臣们甚至包括西杜丽,不太尊敬的目光。 即使忙到繁星遍布,这个时间也总会有人不怕死地上前一步,请求王先行用餐。 这等小事我们自行商讨,最后向您递交建议即可,最为难缠的大臣低下头颅,恭恭敬敬地请求道,已经到王用餐的时间了,我等也不便妨碍王的用餐,请让我们就此告退吧。 以前本王晚上让你们退下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老家伙。 吉尔伽美什抽抽嘴角,最后嫌弃地挥了挥手。 都下去吧。 他命令道。 但即使是他也确实有些拼命了。 脱开政务的王伸着懒腰回到寝殿,原本以为会见到一花盆一幼崽亲亲蜜蜜地挨在一起吃饭的情景,到了却发现用餐的大厅空无一人。 挥手问了问侍从,才知道这俩近来都是如此。 再一细问,也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 王一开始并不在意,直到一而再再而三,即使是自己特意去堵人也找不到之后,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最后政务缠身的王终于在某个夜晚咬牙通宵,在清晨星光刚揭之时见到了抱着花盆的沢田纲吉。 幼崽看起来又小了几圈。 吉尔伽美什虚着眼打量看起来有些不安的男孩。 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得过分,原本只有些宽大的衣袍现在变得空荡荡的,让王怀疑手底下那群人是否有苛待对方。 见到他沢田纲吉还是原样,像是一只兔子一样往后蹭了蹭。然后才仰起头,乖乖地打了招呼。 早上好,吉尔。他亲昵地、轻声地呼唤道。 手中的恩奇都苗苗也摇了摇,当做打招呼。 吉尔伽美什不动声色地应了下来,邀请幼崽共进早餐。 不对劲。 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王拧着眉想到。 纲吉见到他这样一幅思考国家大事的表情,顿时更加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出地小口吃饭。 吃到一半,突兀地轻咳起来。 吉尔伽美什挑了挑眉。 生病了? 咳咳,大概是最近熬夜。纲吉嘟囔着回答,故意压抑着咳嗽的声音。 吉尔伽美什皱眉,仿佛很随手地拉过一件长袍盖在幼崽的身上,却不见幼崽停住咳声,反而不断加大起来。 故意压抑的咳声突破了防线,纲吉抓住盖在身上的衣袍甚至咳得弓下了腰,连抓住衣袍的指尖都泛着苍白。 吉尔伽美什蹲下身去扶他。 喂!纲吉! 但纲吉已经克制不住喉中的痒意,又不想暴露在吉尔伽美什的面前,一手推开他就往外跑去。 抑制不住的红色液体从嘴角流下,关键时刻黑鹰飞来,糊住王的视线。 等吉尔伽美什反应过来,幼崽和花盆都不见了踪影。 狡猾的鹰展翅飞去,顺带带走了留下的衣袍。 但即使如此,吉尔伽美什也清晰地看见,白袍上如冥界之花一般盛开的红色。 他站在原地,红瞳久久无法从空中挪开。许久之后,沉默地叹气。 喂,笨蛋女神。你知道怎么回事吧? 他连身体都不用转过来,就灵敏地抓住了背后探头探脑的笨蛋女神。 乌鲁克的守护神,伊什塔尔。 * 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但是要你跪下来求我。横躺在吉尔伽美什的王座之上的少女模样的神明发出声音。 吉尔伽美什道:原来如此,是你这个笨蛋女神不知道吧。 女神的额角弹跳出愤怒的井号。 吉尔伽美什就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一样嘲讽道:毕竟只不过是个没用的笨蛋女神,除了因为自己的座驾损坏而哭哭啼啼地寻找父神之外也没有其余的技能了吧。 攻击性不大,杀伤力十足的话语让女神伊什塔尔原地就蹦了起来。 吉尔伽美什赶走她自己坐上王座,一手撑着自己的脸颊道:所以呢,发生了什么吗? 伊什塔尔在原地咬着手指思索了会,最后道。 我可以告诉你。她咬牙道,但是你不准骂我啊! 吉尔伽美什:你先说吧。 伊什塔尔狐疑地探过头:不许骂我哦。 吉尔伽美什勉为其难。 嗯。 于是像是小动物一样小心翼翼的女神骤然挺直了腰杆,一抛长发,高傲地说道。 关于恩奇都和那个小鬼的事情。她说,别扭地看向远处,如你所见,小鬼是恩奇都执念的产物,在你老老实实回来当城市的奴隶之后,他存在的意义在逐渐消散。 毕竟沢田纲吉产生是因为恩奇都对即将孤独独行的友人的担忧才产生,在见证了吉尔伽美什被万人簇拥,在高朋万座中露出真情实意的笑容之后,便逐渐虚弱了下来。 伊什塔尔漂浮着视线。 就算用了特殊的方法,也最多把恩奇都保留下来当然要拜托我伊什塔尔大人不将他的存在告诉其他神。她顿了顿,带着微妙的怜悯说道,但是另一个家伙那家伙的肉身已经在消散了,放弃吧。 * 这番吉尔伽美什得到主治医生放弃吧救不了了的回答,忧心忡忡地注意起幼崽。才发现虽然时不时咳些血,但幼崽却似乎并没有什么修养的意识。 相反,似乎是察觉到时间的紧迫,他更加地繁忙起来。 这具体就体现在,纲吉同侍从手中要来更多的写作工具。 这个时代尚未创造出纸笔,因此只有简单的石器和泥板。 但是这也足够了。 在同恩奇都拉钩钩的那天,纲吉就已经认认真真地思考过了。 如果他再大一些,稍微了解一些造纸或者其他用具制作的方法,那他将会为这个时代带来巨大的改变,足以让自己留名青史。但是,正如前文所言,他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孩童。一定要说的话,只有一个能够被称为特长的东西。 他能够敏锐地察知人心,能够用简单的文字描绘出见过的美景,能够编织出无人敢想的梦境,也能够以凝练而真实的笔触,记录最璀璨的诗篇。 这个时代的文字他是不会写的,而这件事情也需要瞒着吉尔伽美什,因此恩奇都就成为了最佳的代笔者。 他们每天清晨天光未揭之时便离开宫殿,夜幕驱星而归。晚间就躲在最高处,看着乌鲁克城的夜景,写下这座城市的繁盛。有时笑声高谈,偶尔轻声低唱,恩奇都会带来他出生之地与神界的故事,为纲吉的笔下增添独属于这个时代的神秘色彩。偶尔鹰会展开翅膀,为他带来从未见过的、独属于这个时代的事物。 身体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疲惫,但是沢田纲吉却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好。 乌鲁克是这个时代的奇迹,也将是整个人类时光长河中不容遗忘的璀璨星辰。 也是吉尔伽美什所追寻的、最盛大的、能够在千万年后,也将他铭记的伟业。 恩奇都以自己的死亡塑造了真正的吉尔伽美什王,吉尔伽美什以己身塑造了最强大的城邦乌鲁克,而他将以微弱的笔触,将这份伟业记录流传。 城市的营建会在时光的消弭中灰飞烟灭,但文字会让这份功绩永久流传。 这就是沢田纲吉的野望。 于是千百年后,乌鲁克仍存于此。 第37章 037 037 像是梦境一般的旅程结束了。 沢田纲吉最后在恩奇都的花盆上花了一朵十分幼稚的五瓣花朵,留下自己曾经存在于此的痕迹。 在某个晴日高照的时刻,他抱着恩奇都登上王殿的最高处,过分宽大的衣袍被风吹得翻飞起来,黑色的鹰一头撞入他的怀中。 沢田纲吉于是轻声笑了起来。 这笑声逐渐变大,满满的变成朗声大笑。 站在这样的高处,沢田纲吉本应该说些什么豪言壮志。但是此时此刻,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将恩奇都捧到自己的额前,用额头和恩奇都贴贴。 抱歉,恩奇都。他亲昵地说道,以后就只有吉尔陪伴你了。 乌鲁克的王双手环胸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阴影之中,纲吉却不想要在这时候去搭理他。 他将恩奇都放在身边,仰起头,乌鲁克的蓝天一如既往。 真美啊。他轻声喃喃。 金绿色的光点从他的身上浮起,背对着王的男孩坐在宫殿的边缘,身体从脚踝以下开始逐渐消散。 金绿色的光仿佛白日里的萤火虫一般飞腾,几乎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快到恩奇都甚至没来得及伸出绿苗,就已经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乌鲁克的号角奏起,无数正在商谈的、劳作的、嬉戏的乌鲁克臣民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向着王所在的地方低下头颅。 在时光的消弭中逐渐失去原本模样的文本曾经记载。 王失去友人,却发誓励精图治,共铸彼此共同的荣光。 于是奇迹在神之末代诞生,神代在此落幕,而吉尔伽美什的时代却真正地开启。 过了十年、百年、千年,吉尔伽美什和他的伟业成为了时光中微不足道的沧海一粟。但他的功绩和英名却被苏美尔人长长久久地流传。 王的英名与伟大不断召唤着新人,于是在时光的长河之中,以吉尔伽美什为名的史诗与诗歌不仅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散,反而愈加丰富,人性与神性并存的吉尔伽美什王,终究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之中永生。 * 沢田纲吉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他从梦中醒来,对上一张秀气的小脸。 被男人潜在手里的伏黑惠眨了眨眼,认出这是陪自己玩过的小哥哥,眨眨眼,拉了拉牵着自己的男人的手。 男人很快就被幼崽给唤回了视线,他熟练准备蹲下身抱起幼崽,与睁着眼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纲吉对上视线。 纲吉抬起一只手,乖巧地像是招财猫一样摇了摇。 早安。他友善地打招呼,伏黑先生。 男人名为伏黑甚尔的男人低低啧了一声,挠了挠头发。 正在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女性带着惊异的声音。 甚尔? 伏黑甚尔站起身来,朝着到来的女性露出营业性的微笑。 你来了啊,佐枝子。 在他娴熟地挽住佐枝子的肩的时候,伏黑惠已经蹲下身,朝着纲吉伸出了手。 是要拉我起来吗?纲吉歪歪头,先摸了摸伏黑惠小海胆一样的一头炸毛。 当他收回手,却发现身边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女孩,正歪着脑袋,像是小松鼠一样看着他们的互动。 见他伸手摸了摸惠的脑袋,女孩子也看过去,露出渴望的目光。 三个孩子的互动很快就引起了大人们的注意。 佐枝子依偎在伏黑甚尔的怀中,有些迟疑。 这孩子就是惠君了吧。她对伏黑惠的存在并不意外,迟疑的目光挪到纲吉的身上。 这孩子是? 伏黑甚尔不甚在意地答道:是邻居的孩子。 原来如此。佐枝子蹲下身,双手扶在蹲在纲吉和惠面前的女孩子的肩上。 分卷(25) 这是我的女儿,伏黑津美纪。她弯弯眼,如和煦春风,大家要好好相处哦。 总之,因为伏黑佐枝子过分的热情,纲吉暂且成为了伏黑家两姐弟的保父。 当他左边坐着一个伏黑惠、右边一个津美纪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自称小白脸的伏黑甚尔竟然与伏黑佐枝子是一个姓氏。 看他们趁着幼崽们没看到偷偷打啵的关系绝对不是亲人,这样的话,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 夫妻。 沢田纲吉瞳孔地震。 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回家途中,伏黑甚尔抽着嘴角说道,既然惠满意,明天就和佐枝子去提交婚姻届好了。 他的语气极为随便,说的就像是这不过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罢了。 沢田纲吉: 你不要说的像是惠在选妈妈啊。他吐槽道,而且佐枝子小姐连姓氏都改了,如果知道你这样想,或许会哭出来也说不定哦。 伏黑甚尔:哈? 他挠挠后脑勺,不耐烦地说道:是我借佐枝子的姓氏,不是她嫁给我啊。 不愧是职业级别的呢,甚尔先生。 沢田纲吉心情复杂地想到。 伏黑甚尔虽然在奇怪的地方让人槽多无口,但好歹是个成年人,顺利地将只有自己一般高的幼崽送回了家中。 合上门之前,他顿了一顿。 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在看见玄关后黑色的帽檐之际尽数收回。 说起来,你家另一个小鬼让我转告你,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他去你们认识的那个幸村什么的家里暂住去了。 纲吉眨眨眼:咦。 这有些奇怪诶。 但邻居先生显然也不知晓更多的事情了,因此短暂的沉默之后,两人变得相顾无言起来。 最后纲吉弓下身和惠挥了挥爪子,道:惠酱晚安哦。 伏黑惠抓住他爹的裤脚探出一个小脑袋。 他迟疑了下,踮起脚和纲吉贴贴脸,慢吞吞地细声细气地回答。 纲吉哥哥也晚安。 人类的幼崽、人类幼崽真是太好了。 纲吉捧着脸喜极而泣(不是)。 大门在身后关上。 属于现世的烟火被阻拦在门外,沢田纲吉呼出一口气,换上拖鞋。 我回来了。 他轻声说道。 那丝因为与伏黑一家在一起而感受到的属于现世的热闹与现实感在分离之后渐渐消退,如果不是醒来就遇见伏黑一家的话,他或许会陷入短暂的、无法分清现实与梦境的恍惚也说不定。 这样说来,还要谢谢甚尔先生才行。 他如此想着,在心底的小本本上记好事项。 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他轻车熟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抽屉中抽出那份尚未交给编辑的手稿,沉吟半晌,抬笔修改了起来。 星月转移,日光浮现,待回过神,薄薄几张纸的短篇已经变成了厚厚的一沓。就算如此,纲吉也还控制不住自己的爪子,想要继续添添补补。 他下楼简单做了个早餐,最终差点炸点厨房。 沢田纲吉垂着眼,深沉地用吉尔伽美什的语气说道,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啊,纲吉。 纲吉:是啊是啊,我实在是没有自知之明也不会做饭啊。 自导自演地说了一会,男孩子脱下粉色的小兔子围裙,思索再三之后探头探脑地出了门。 24小时便利店就在隔壁,把便当加热一下当做早饭好了。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在早上的便利店中撞见了同样正在挑选便当的邻居。 纲吉:啊 这好像,嗯,也不是十分出乎人的意料啊。 他如此想着,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回家联系了编辑上门取稿,纲吉思索了一会拨打了山本的电话,准备告知友人自己已经平安落地。 但是不知为何,这个时间应当已经在进行早训的山本并未接通他的电话。纲吉等到飞速上门的川上编辑之后依旧没有拨通,于是思索一会,踏上去往幸村家寻找山本的路程。 在他捏着幸村真一给过的名片找到地址,山本终于拨回了电话。 对方似乎在什么不能大声说话的地方,用气音表示了对小伙伴归来的欢迎,顺便更加小声谨慎地告知了纲吉一件不幸的事情。 真一叔发现我们在晚上违反神奈川飞行法的事情了。他深沉道,我早上就是因为抄条例才没有接到阿纲你的电话刚才家里好像来客人了,叔叔才稍微离开一会下楼开门,我才能回电话。 抄的老泪横流的山本发出忠告:你回来的话注意一下,不要被抓住啊! 纲吉: 但是,我已经到了。他也凝重道,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摁响门铃的人就是我。 他说完这话,幸村家的大门就在面前缓缓打开。 男孩子缩了缩脖子,看着自上而下俯视着自己的男人,露出一个乖巧过分的笑容。 但是最后还是被像拎兔子一样给拎上了楼,和好像已经有很久没见过的山本排排坐着抄条例。 幸村真一原本也并非真的要体罚孩子们,因此不过一会便离开了这里。 小学生们偷偷说话。 阿纲出门玩得高兴吗?以为沢田纲吉是出门玩的山本兴高采烈。 纲吉点头:可高兴啦,认识了很好很好的朋友哦。 山本:喔喔!他高兴了一下,紧接着严肃地强调,我也是阿纲最好的朋友,对吧。 纲吉:当然!阿武是我重要的朋友哦! 得到满意回答的山本武身后泛出了粉色的小花。 他看了看纲吉的身后,咦了一声。 说起来,r先生呢?没有一起来吗? 但是这句询问很久也没有得到回答。山本侧头一看,纲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书桌上睡了过去。 麦色皮肤的男孩眨眨眼看着重要的友人,最后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搭在了友人的背上。 又看了看自己已经抄好的条例,翻过一篇,努力模仿着纲吉的字迹歪歪扭扭地写了起来。 陷入沉睡的沢田纲吉对山本武做了什么一无所知。 睡梦之中,他不断地下落。不知下落了多久,终于踩在了地面。 在他正对面的上方,一扇巨大的玫瑰花窗悬浮在高处,从玫瑰花窗之中透来的光成为此间唯一的光源。 玫瑰花窗一般设立在大门的上方。 于是花窗之下,一扇门徐徐拉开,停留在半掩的弧度。 纲吉谨慎地看着那边。但是不知为何,却无法生出任何一丝警惕。就像是即使穿过这扇门,见到的也不会是魔鬼或是地狱,而是另一个自我一般。 你是谁? 他问道。 一只手扣了扣那扇门,手的主人侧身站在门侧,发出轻笑。 自玻璃花窗上洒下的日光些微地照射到他的身上,于是能够看见黑色的西装,和站在他肩上的、在黑暗之中金瞳微亮的某种生物。纲吉尚未观察完毕,便听见那人大大方方的声音。 我等你很久了。他亲昵而缠绵地呼唤道,纲吉。 第38章 038 038 我等你很久了。 那个站在门户之后的男人轻声说道,带着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笑意与亲昵。 沢田纲吉不由得走近了几步。 自玫瑰花窗投射来的光线五彩斑斓,照射到了他的身上。 经过一段不长旅行的男孩依旧是圆眼稚嫩的模样,却凭空生出一种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坚韧。 黑暗中有着金色瞳孔的生物发出叫声。 男人拍了拍它,轻声叹息。 不知何处而来的风吹开了门户,纲吉不得不抬起手来阻挡。 在他抬起手遮住眼的时候,男人轻盈地向后退了一步。 看来时间要到了。他遗憾地说道。 纲吉不由出声问他:你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顿了顿,说道:rebornr老师就拜托你照顾些了。 沢田纲吉拧住了眉。 他心想r老师成熟可靠,哪里用得着他照顾,但是还是点了点脑袋。 男人轻笑。 下一刻,狂风骤起,沢田纲吉从睡梦之中惊醒了过来。 山本武的脑袋近在眼前。 哟,你醒啦。黑发的男孩双眼一亮道,要出去玩吗! 纲吉刚醒还有些懵,低头就去看自己的作业:幸村叔叔让抄的条例 山本武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的双手环在脑后吹口哨。 阿纲不是抄完之后才睡着的吗?他笑嘻嘻地说道,走吧走吧,我最近练成了新的招式,还没跟阿纲说呢。 于是沢田纲吉懵懵地就被友人推着走出了家门,同已经在楼下准备好的幸村精市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 幸村精市与山本武相处的时间更多,但是大概是山本在私下也是说几句话就不离沢田纲吉的缘故,他对沢田纲吉的好感度也不算低。 尤其是看着这位弟弟顶着一头蓬松的棕色软毛,双眼懵懂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心中一颗兄长之心就蠢蠢欲动起来。 我好像很久没见纲吉了。他熟络地说道,极为自然地摸了摸纲吉的头毛。 嗯,软蓬蓬的。 沢田纲吉没过一会就清醒了过来,不过这时候他以及被山本武和幸村精市一左一右夹着带上了电车,没过两站,在附近一个私人网球中心下了车。 这时候他才知道山本所说的新招式不是棒球而是网球,只见此前还成绩只是普通突出的山本呼出一口气,左手抛球,跳跃挥拍,不断旋转的黄色小球在地面弹跳之后就从手中飞跃到了另一边的围网。在这途中,旋转的网球不仅没有停下,转速甚至更快了几分,乃至撞上围网之后不仅没有停止,反而陷入进去,卡在围网之中许久才停止了旋转。 沢田纲吉风中凌乱。 山本武一面活动着手腕一面朝着他走来,嘴里还嘟囔着风的方向什么的,看着对这一球不是十分满意的模样。 纲吉已经不想说些什么了。 他偷偷看了看身边形容昳丽甚至可以说是面若好女的幸村精市,对方察觉到他的视线,回过头,很是温柔地笑了笑。 然后以身示范,作出一个更加劲爆的发球。 纲吉: 他忍不住扭头问山本:你们运动社团都这么厉害吗? 山本武就哈哈笑起来。 精市哥是部长,比其他人厉害多啦。 纲吉偷偷呼了口气。 紧接着听他继续说道:其他正选的话,大概和我差不多?不过我打网球是业余的,肯定没他们厉害。 就在他们闲谈之间,属于立海大附属中学网球部的部员也陆陆续续地来到此处,纲吉自觉是一个吉祥物,只在最初自我介绍的时候露了个脑袋,在少年人们嘻嘻哈哈地聊天的时候就缩在边缘,仿佛突然就面对了数个山本武手拉手在自己面前跳舞。 他头疼地呼了口气。 怎么了? 结束一局轻轻松松秒杀了自己的部员的幸村精市坐在了他的身边。 纲吉偏过脑袋,好家伙,这人出的汗还不如热身的时候出的多。 他缩了缩脑袋,在外人面前总是不自觉地变得内向而羞腆,即使这个人是已经有些熟悉的幸村精市,也还未达到和山本一样可以随意抱怨吐槽的关系。 只是觉得大家都很厉害。他努力睁大眼,当一个乖孩子,精市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网球的呢? 幸村精市唔了一声。 大概是从有记忆的时候就开始了?他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总之不知不觉的时候,就每天每天都在进行训练了。 那可真是厉害啊 听见他这样感叹,幸村精市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阿武也是哦,他说道,虽然没有问过,但是那样的技术和热爱的眼神,只有在对从小就热爱的事物的时候才会出现啊。 沢田纲吉微微仰着头,从幸村精市的双眼中看见执着与雄心。 像是某种即将放出牢笼的野兽。 他也笑了起来。 真好啊。他晃了晃脚,攀比一般地认真说道,阿武很厉害的。 运动神经发达,性格又好,平时在并盛小学的时候,和做什么都不行的废材纲简直是对立面的两人。 这样想的话,他们能成为朋友也是很奇妙的事了。 幸村精市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细细的眉皱起来,简直要变成一只小包子的模样也不由笑了起来。 那纲吉呢?他问,阿武总是在我们面前夸你呢。 咦咦咦?纲吉惊慌地抬起脑袋,在触碰到幸村带笑的眼神的时候就知道对方只不过是谈笑。 他老成熟地叹了口气。 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废材纲哦。他掰着手指,数着自己的缺点,学习不行,体育不行,连做饭都能炸掉厨房。我这样的笨蛋大概是没救了的吧。 幸村精市歪了歪头,鸢紫色的短发垂落,像是柔弱的鸢尾花。 我看可不一定。他说道。 纲吉发出疑惑的声音。 少年人拉长了调子,慢悠悠地说道。 乐观也是很重要的优点嘛。 沢田纲吉: 就算是我,被这样说也会生气的啊。他幽幽地说道。 咦,会吗? 当然啊! 分卷(26) 于是柔弱的运动系少年的笑声就响了起来,驱散原本还缠绕在沢田纲吉身上的那一丝烦闷。 沢田纲吉想着想着,也不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但幸村精市的话确实给他提了个醒。 与两位运动系的少年相比较,自己似乎确实没有什么一直坚持或者说一直为之努力的东西。 大概是受了某位总是懒洋洋的王的影响吧。 男孩子拧着眉想了一会,就十分愉快地将锅推给了记忆中的某人。 见他的表情愉悦起来,幸村精市也越发明白自家老爹让照顾的小孩一个比一个性格和善,于是忍不住提点道。 不过,如果有什么特长也可以培养培养,他说道,我听阿武说你的国文很好,也可以努力努力投稿,成为受期待的初中人气小说家也很不错嘛。 他很是宽容地给小孩留了两年的奋斗时间。 沢田纲吉的视线微微漂移起来。 正巧在一边休息的其他部员听见自家部长的话,误以为小孩的表情是没有信心,擦着汗张口就来。 最近关注度不小的猫爪老师,听说就是初中生,我看小弟弟也不是不可以啊。 猫爪老师是初中生?编辑不是说不会透露吗? 上次我看论坛大佬猜的,多半是吧。 幸村精市侧耳听了一会看向纲吉,露出询问的眼神。 沢田猫爪纲吉:啊 他露出一个乖巧和善的笑容。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大概遗忘了某只正在勤勤恳恳为自己工作的工具猫猫。 曾经说过要驯养人家、但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的沢田纲吉露出了愧疚的眼神。 如果现在打电话过去的话,自信地说一句嘿猫我不小心把你忘了辛苦你给我当工具猫猫了的话 那大概会是一场灾难吧。 沢田纲吉闭了闭眼,可是除了织田作之助之外似乎也找不出太宰猫到底喜欢什么。 那孩子就像是一块坚硬过分的城墙,永远固守在自己的领地之中,不愿踏出任何一步。 但是这样是不行的。 沢田纲吉想。 如果放任他一只猫沉默下去的话,那是不行的。 行动力十足的男孩在纠结几日依旧一头乱麻之后就翻开了电话,自信满满地嘿了一声。 咦,你回来啦? 黑猫比他还要没得感情,劈头盖脸就是一摊公务汇报。 高濑会我已经完全掌握了,真是一团乌糟,根本没有人可以用。 现在要改名吗?不是说以前叫做炼狱舍? 黄金之王那边有过联系,你有空的时候记得去见一见对方记得带伴手礼喵。 财务方面这个组织正是穷鬼附体啊。这么多年没能倒闭,大概是祖上积德吧。 沢田纲吉傻愣愣地等着他说完,双眼已经变成了蚊香圈。 等太宰猫猫停顿示意他可以说话的时候,纲吉只能颤颤巍巍提出一个疑问。 为什么我以前不知道当这么麻烦。 猫就十分冷漠地嗤笑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你是笨蛋喵。 怎么这样。他软化下声音,在电话另一头听来就像是撒娇一样。 黑猫听见这个声音,很是愉悦地摇了摇尾巴。 虽说对于纲吉来说,好像是将他遗忘了很久,但是在另一个世界的时间与这个时间并不是对等的,导致他遗忘了在这边仅仅过去了几天这件事。 而就算是过了很久沢田纲吉也没有关心自己,太宰治也不会感到失落。 沢田纲吉知道这点。 彼时是因为自己的自大才提出驯养的话,现在经历了某些事情,变得稍微成熟了那么些的男孩子感到了些微的心虚。 在那个故事中,狐狸提出要小王子驯养自己。但是,在他解释了驯养的含义之后,小王子说: 有一朵花,我想我被她驯服了。 尽管他提出了让狐狸先生驯养自己。但是就目前来看,狐狸先生只不过是将自己筑成了一座城墙。 太宰治甚至拒绝了对他而言十分重要的织田作之助的贴贴,虽然看起来是一副投身工作的模样,但是见过吉尔伽美什王是如何转变成励精图治的王、又是如何头疼那些政务的纲吉才不相信太宰猫猫做这份工作是真的愉快。 他只不过是无事可做。 所谓的驯养,不过是他乘机而入,被宽容地容纳入了这座城墙的庇护范围,城墙可以为他遮风挡雨,但这并不是城墙乐意,而是作为一堵墙,他没有什么其余的想法。 既然作为一堵墙他被召唤出来了,那就只做一堵墙好了。 沢田纲吉只是稍微一想,就觉得脑袋疼。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转着弯抛开工作,话里话外透着想要和猫猫亲亲蜜蜜地出门游玩的话语。 太宰猫: 我记得,立海大才开学吧。 纲吉:啊 太宰猫冷酷:而且你已经在开学就请假了。 纲吉已经开始落泪。 黑猫漫不经心地踩了踩手机,声音仿若叹息。 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轻易地承诺啊,笨蛋。 他的声音听来与平时无二,但却微妙地低落了几个度。 纲吉吸吸鼻子,却反驳了他。 不会的。他认真说道,如果猫说要出来的话,我一定会陪你玩的。 学习呢? 大、大不了就继续请假嘛! 人类的幼崽目光游移,然后大声:继续请假好了! 于是话筒另一头传来猫的笑声。 既然如此,黑猫话锋一转,我有一个微不足道的请求呢喵。 纲吉:什么什么? 黑猫:很简单哒,最近在和另一个组织争地盘,你在这里有些碍手碍脚,可以暂时去横滨吗? 唔,我已经联系好□□的首领了,来接你的人应该快到了。 不用看到对方,沢田纲吉就知道黑猫一定已经晃荡起了尾巴。 他觉得自己刚才如老父亲一般的忧心忡忡都喂了猫。 门铃声缓缓响起。 耳边响起一声嗤笑,穿着黑色西装不知何时归来的r老师越过他去开门,留下一句笨蛋的评价。 电话另一头听见这个评价,一点也不忧伤地哈哈大笑起来。 沢田纲吉叹了口气,像是老妈子一样叮嘱了几句,跟在r身后去见了按响门铃之人。 大概是对猫的老妈子心态上来了,也有可能是梦里的神秘人让他照顾r老师,看见穿着平日西装的r,纲吉总有一种叫住对方,让他在尚且有些寒冷的冬日里加一件老年毛衣的冲动。 r大概不知晓他心底所想,以一种开门小弟的姿态换姿势落在纲吉的身后,纲吉挪步,出现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名在春季依旧穿着厚重大衣、戴着耳罩与围巾的长发男子,对方的面容忧郁而冷峻,却说得上精致昳丽,像是一束在寒冷冬日里盛开的花。 贵安, 他抬起眸,与纲吉身后的r的目光有短暂的交锋。 而后头颅垂下,温声说道:在下是港口mafia的干部,兰堂,将在接下来的一周负责您在横滨的参观游玩。 第39章 039 039 沢田纲吉是第一次发现自己似乎有一点颜控的属性。 他看着面前黑发的忧郁美人,尽管对方小半张脸都埋进围巾中了,也不妨碍他对着那张脸愣乎乎地点头。 虽然自称为兰堂的男人什么也没有询问。 什么东西上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浑身的皮都紧了起来,侧过身让出一条通道。 兰堂先生要进来坐一会吗?他问。 兰堂侧了侧头,并不拒绝。 除去一开始与r的眼神交锋,他看起来和黑/手/党的干部根本搭不上边,反倒像是一名出生娇惯的少爷。 不说那一头如同鸦羽一般的长发,只说进门后的理解与行动中举手投足的优雅,再辅之高挑的鼻梁深邃的轮廓,活像是来自国外某个贵族家庭的小少爷,是温室里遭不到风吹雨打的花朵。 但是,如果真的将他当做那种存在的话,反而会狠狠摔一个跟头。 纲吉找出待客用的茶,看见在客厅与兰堂面面相觑给自己撑场子的r,手腕一转,端出了咖啡机。 浓郁的咖啡味弥散了整个房间,兰堂接过咖啡道谢,只喝了一口,就捧在手中发出喟叹。 他似乎并不喜欢这种东西,反倒是r端着杯子,满意地浅啜了一口。 在这期间,兰堂就一只像是一个小鹌鹑一样不断地发抖。 纲吉忍耐不住好奇地看他。 真是十分抱歉。兰堂解释道,我十分害怕寒冷。 但是现在也不是什么真的十分寒冷的天气啊。 沢田纲吉看了看窗外,只能翻找出几片奈奈准备的暖宝宝,又将客厅的温度上调了几分,小嘴像是打开话匣子一样不断叭叭叭叮嘱让年龄更长一些的兰堂好好养生,凭借一己之力让房间的气温上升了两个度。 见兰堂温和的笑了笑他适可而止,心底有些可惜原来兰堂的厚重大衣加保暖服加围巾的穿搭并非这个年龄的时尚,而是他个人的喜好。 微妙地为了不能给r老师复刻一份感到失落。 男孩眼珠一转,r就知道他心里想了些什么坏主意,也不忌讳别人家的干部就在面前,伸手敲了敲纲吉的脑袋。 态度是毫不避讳的亲昵。 兰堂对这一幕恍若不知,他捧着热乎的咖啡杯贴好暖宝宝才觉得自己慢慢地活了过来,双眼看着沢田纲吉,过了一会才道。 啊,对了,我是来接你去横滨的。来自异国的异能力者歪了歪头,慢吞吞地问,你现在要出发吗? 纲吉有些为难。 兰堂大概是看出了他的为难,顿了顿道,或者晚上的时候再来迎接也是不错的,正好森殿下还有要事吩咐我去办。 这种东西说出来没问题吗? 纲吉仰起头,软软乎乎地点了点脑袋。 那就拜托兰堂先生傍晚来接我好了。他说道,这样可以吗? 兰堂缓声应下,矜持地放下咖啡杯,淡声与纲吉确定了来接他的时间与地点,便颔首告辞。 纲吉先去找了正在训练的山本,十分抱歉地双手合十告知对方自己这个周末不在家,得到山本爽朗的回应。 山本:咦?我正想和你说我这周末和社团一起集训诶。 咦? 山本:好像是什么集团赞助的哈哈哈哈,还是猫告诉我的呢。 纲吉: 那他大概知道是谁了。 于是转一个弯,去了高濑会原本的总部。 一段时间没见他总觉得这里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还没报上名字,就见在门口值守的两名黑西装颤抖着走了过来,脚下像是装了马达一样抖个不停。 纲吉心想这倒也不必如此,好奇地问:大叔们认识我吗? 黑西装1:您上次来的时候,我有幸见过您一次。 黑西装2不甘人后:我还被您打了一拳。 懂了。 看着这二人黑色墨镜都挡不住的目光,纲吉莫名感受到了一丝羞耻。 但很快他就来不及羞耻了,因为步入大楼之后,几乎所有看到他的人目光都沉凝了下来。整个一楼在一瞬间甚至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一样,停滞了整整五秒。 沢田纲吉: 你们不要这样啊!这样他也不好意思了! 明明在乌鲁克的时候都不是这样的! 他的内心发出了os。 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的。 于是原高濑会成员就看着仅凭两人就扫荡了组织的煞星在多日之后再度光临,年幼的那位即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学生,也带着让人不敢接近的气势但话说回来,谁胆敢忘记在深夜被人一拳砸断鼻梁的恐惧? 要知道浓缩就是精华,最强就是一米六,这位这个身高岂不是比一米六还强! 高濑会众人:惊悚。 于是愈加恭敬起来。 顶着这样惊惧的目光,纲吉终于心累地来到了太宰猫的办公室。 将猫和办公室放在一起总是奇妙地突兀的。 尤其是一只黑猫蹲在比自己身体还高的文件中,更是让纲吉只一眼,就生出了无限的怜爱与心虚。 他亲亲蜜蜜地凑过去:午安,猫最近有想我吗? 黑猫十分冷漠地回答:没有。 说着白手套的爪子推出一张纸,纲吉低头看了眼,是看不懂的类似于年度报告的东西。顺手伸出呼噜呼噜黑猫的脑袋,娴熟地将他抱了起来。 黑猫身形一僵。 纲吉低头:嗯?怎么了? 就见黑猫在他怀里左右嗅嗅,调整了一个让自己的更加舒适的姿势,才耷拉着眼皮道。 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有猫了?有讨厌的味道。 出、出现了! 沢田纲吉早在养猫之初就上各种论坛了解过猫主子的各种习性,自然也深知猫对于铲屎官的要求,连忙否认。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会养别的猫猫的!他否认三连以示清白,我只养了你一只小猫咪的! 黑猫仰起头,纲吉微妙地从那只猫脸上看出一些不是十分美好的情绪。 黑猫伸了伸小舌头。 小猫咪? 纲吉:咳咳。 他自暴自弃地坐在猫的座位上,手法娴熟地给猫撸的双眼眯起。 这已经是太宰猫相对放松的姿态了。 分卷(27) 如果是寻常的小猫咪的话,此时大概已经被他撸成了一条长长的猫条摊在腿上。而太宰猫再如何放任,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也不会露出那样的姿态。 纲吉微妙地有些失落。 黑猫一爪子呼噜在他的手背,跳上书桌乖乖蹲好。 怎么来这里了,他歪歪头,兰堂没来接你吗? 纲吉就说他来是来了呀,但自己也不知道过去做什么,索性距离不远,就直接杀上门来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很久没见过猫了嘛,他捏着黑猫的白爪爪,我很想念你的哦。 现在看到了。黑猫冷漠,出门右转不送。 太冷漠了啊!! 总之,其实是因为就算你让我去横滨我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的但是电子设备又很危险所以想着不如之间当面来问你才来的!! 好累! 一口气说下来好累!! 黑猫郁郁地叹了口气。 沢田纲吉仿佛看见那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穿着黑色大衣带红色围巾的青年正坐在自己身前的书桌上,自上而下,以一种无可奈何又微漠得仿佛在看草芥一般的灰色目光凝视着自己。 不是说让你去就行了吗。 纲吉目光游移。 但是只让猫让太宰先生一个人操劳,不是很过分吗?他小声嘟囔,就算是废材如我,也想帮上忙啊。 太宰猫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是天真喵。他轻盈地跳到了纲吉的脑袋上,爪子拍拍他,你一开始将我召唤到这个世界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喵?有多余的仁慈之心的话,可当不成好的黑手党首领哦。 但是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嘛。 玄示在的时候,不也是每天和他一起睡觉觉吃饭饭发呆呆来着吗?谁知道黑手党首领简直就像是社畜一样嘛。 男孩子想着,叹了口气。 日光下移,从透明的窗户中照射进房间,撒在棕发男孩的身上,像是某种传说中传播仁爱的生物一般。 太宰治垂下眼,猫瞳恹恹,感受到身下软蓬蓬的头发与身上暖洋洋的温度,睡意几乎要忍不住涌上心头。 既然这样,这次横滨之行,就带几个打手回来吧。 纲吉听见太宰猫猫像是要睡着一样说道,作为一般暴力组织,高濑会原有的建构虽然慢,但是拆一拆总还能用。 但是作为一个龙头组织,那就大大不够了啊! 不说当初炼狱舍全员氏族一个打十个都不带喘气的,就说是现在一个劲哭穷的港口mafia,也有着数位异能力者。 而高濑会呢? 哦,他们的异能力者,烤的火做烤红薯还挺好吃的。 这就是差距啊。 这也就是太宰治没利索地给高濑会改名字等着纲吉回复的原因了。 毕竟按照他的目光来看的话,要是自己手下的组织是高濑会这样,他早就扔掉组织不干了。 沢田纲吉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在这方面却有一点天赋,听了太宰治的话,当即捏着下巴应了一声。 既然如此的话,猫有什么推荐人选吗? 既然连地点都圈好了,那肯定是看中了横滨那块地方哪里的小韭菜吧。 不得不说,沢田纲吉能够凭借一章短篇召唤出太宰治,这两人在某种特质上就是有着相似之处的。 只见黑猫懒懒地舔了舔爪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目前我们和港口算是协议同伴,所以可以先看看其他地方的横滨与港口并肩的还有两个组织。 一个是gss,在海上混迹的土匪,他们那有个异能力和水有关的异能力者还不错。 毕竟人家是gss能够在港口伫立的立身之本之一。 而另一个。 黑猫的眼中闪过一闪光。 虽然是个黏糊糊的蛞蝓不过当做武器的话可是很好使用的。他说道,擂钵街的[羊]之王,是个脑子简单的家伙,只需要勾勾手指就能哄过来了。 还有来接你的兰堂,也是一位超级别的强者,等小矮子到手之后可以试试守株待兔。 纲吉歪了歪脑袋。 他大概能够明白太宰的做法,也承认异能力者对现在的高濑会是至关重要的。但是如果要挖兰堂先生的话,为什么要等到那个什么咩之王来了之后挖呢? 噢,原来是森首领和兰堂先生间有些特殊的关系。 那这样的话港口的其他人可以吗? 除了这三家之外横滨就没有其他的异能力者了吗?一起招呼啊! 人类的幼崽眨眨眼,跟在r老师身后没过多久,倒是学会了对方和吉尔伽美什如出一辙的我全要的姿势。 更为致命的是,金钱、组织、首领的修养,他似乎正好就有这份贪心的资本。 黑猫愣了下,紧接着喵喵叫着发出更大的笑声,连眼泪都快笑了出来。 虽然沢田纲吉还是个笨蛋,但是和奔波流离的野犬放在一起,说不定会产生特殊的反应。 毕竟虽然蠢蠢的,但是很温暖很明亮啊。 既然如此 呔,森医生!吃我挖墙脚大法啦! 第40章 040 040 去往横滨的路上,沢田纲吉就在绞尽脑汁地想要怎么和兰堂先生搭讪。 对方看起来就是冷冰冰的美人那一挂,虽然对自己确实有几分礼遇,但似乎也还局限在对待客人的尺度上。 r老师作为保镖坐在前排,纲吉偷偷摸摸地看了看车尾箱,里面似乎放了不少兰堂所谓的伴手礼。 大概兰堂先生是一个和同僚关系很好的人。 虽然看起来不太像的亚子(小声)。 啊,不,听见纲吉的询问,兰堂十分自然地说道,实际上只有大概三分之一是带给同僚的,其余的都是我自己的喜好。 毕竟需要他带礼物的同僚也只有同为干部的几人,其中除去党派之争和个人交情之外,剩下的数量更是寥寥。 倒是他本人对某些小东西有些兴趣,准备带回家之后一股脑地堆进杂物室。 纲吉听了他的解释,喔了一声,乖乖坐回了原位。 眼角看见熟悉的书店的包装,还是川上闲暇时同自己介绍过的特典版本。 在无聊旅途中纲吉抽空问了一嘴,得到兰堂茫然的不知道的回答。 黑长发的青年轻声说道:事实上,因为我总是会感到寒冷,这些书是用来烧壁炉的。 瞳、瞳孔都要缩没了啊! 纲吉捂着自己的小心脏,默默哽咽了一声。 为了不让自己的表情过于扭曲,他及时地转变了话题,就兰堂的春日搭配进行了友好的交流。 自称祖国在法国的黑发美人对时尚有着来自骨血的天性,很快气氛就热络了起来。 直到纲吉就围巾的款式询问了r的意见。 最近我总会担心r老师会冷。他委婉地说道,就当做不成器弟子的上贡吧。 r的表情他不曾看到,但是就气势而言沢田纲吉乖乖地闭上了嘴。 意识之海中似乎传来了一声轻笑。 经过数小时的奔波,沢田纲吉终于来到了港口为他准备的旅舍。 森鸥外粗粗出面共进了晚餐,原本的计划因手下突然的打断而推翻,不过一会匆匆离去。被他留下招待客人的黑发男孩无聊地打着呵欠,毫无顾忌地给自己家的boss两肋插刀。 因为森医生是个新上手的boss嘛。他恹恹地说道,资金不足,人手不足,和其他组织的斗争也日趋激化,下一批走/私/枪能不能按时到都成了问题,这个组织说不定明天就走到末路了呢。 他甚至没有假惺惺的抹一抹眼泪,活像是个无情的播报机器一般。 所以。他合上手中的书本,恹恹地抬头看向纲吉,我个人的建议,还是尽早和这个走向末路的组织斩断关系比较好哦。 纲吉噗嗤笑了出来,想起宰宰猫撺掇,嘿咻一声举起了小锄头。 既然这样的话,治君要不要考虑考虑跳槽鸭? 太宰治也被他还站在港口mafia旗下酒店就说出这种挖墙脚的话震惊了下,不过片刻就反应过来,露出一副思索的模样。 果然还是不要了吧。 毕竟纲吉君的高濑会现在说不定还不如森医生这里呢。 少年人露出了了无生趣的表情,恹恹地叹气,更加阴郁几分,仿佛下一刻就能长出蘑菇。 然后一边长着蘑菇,一边将留守猫猫对港口mafia所进行过的 在说话的期间,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正在装蘑菇的青年人双眼一亮,要说的话就像是懒洋洋又厌世的猫咪突然看见了心仪的猫玩具,啪嗒一声地就跳起来一样。 你来了啊,织田作。 他像一只飞鸟。 织田作之助是被森鸥外叫来当陪客的。 森鸥外不知从哪知道的两人关系不错,此举也算是正中纲吉的下怀,不论是纲吉还是太宰,都因为织田作之助的到来而被顺了毛。 此时,织田作之助左右手各牵一个走在路上,沐浴在匆匆来往的行人的目光之下。 纲吉原本也是不想让织田作这样牵着自己的。 毕竟虽然他还是个小学生,但已经是小学生中的成熟小学生了!是大人了!怎么能走在路上还被其他人牵着走呢? 当然妈妈除外,沢田奈奈女士的牵牵,是到人生尽头都可以的牵牵! 但是,如果放下手的话 纲吉的目光扫过兴致勃勃同织田作之助说话的太宰,紧了紧拽着织田作之助的手。 如果弃之不顾的话,总觉得自己会输掉的啊! 明明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认识织田作之助的人是自己才对啊! 他内心捧脸尖叫。 织田作之助一无所知地低下头。 在双目对视数秒后,红棕发色的男人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抱歉。 他说道,放开了太宰治的手。 诶要抛弃我了嘛 纲吉还未来得及为此偷笑,就感到身下一轻。 原来是自己被织田作之助给抱了起来。 织田作之助垂下眼睫,像是有一段时间没用过的机器突然开启一般凝固了会,朝着纲吉笑了笑。 抱歉,太久没有一起出门过,差点忘了。 他注意到身边已经气成河豚的太宰,想了想,伸出手去。 太宰也要牵吗? 纲吉也跟着看过去,太宰治嗖嗖嗖地后退了好几布,像是被侮辱了一半抱住自己。 原、原来在织田作你的眼中,我就是这种人吗! 黑发的少年可怜地抱住了自己。 织田作之助有些惊讶:诶,难道不是吗?过分老实的男人顿了顿,诚恳地道了歉。 就算是太宰治这时候也说不了什么了,轻轻哼了声,还是拽住了织田作靠近自己的那只手。 嘴角不知为何微微地翘了起来。 纲吉趴在织田作之助的肩上,不想和他吵架,于是转过头看视线前方的风景,在尽力走的平稳的织田作之助的肩上终于找回他自己都以为已经遗忘的记忆。 织田作之助的步伐实在是太稳健了。 稳健得就像是这么多年没见的时光都不曾存在过,他是炼狱舍最小的孩子,每天都在氏族的宠爱之中醒来。 那些身上纹着凶神恶煞,手中握着武器利刃的人们用鲜花糖果与热情的火焰,堆成幼年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废材纲的小小宫殿。 目光随着记忆飘远而模糊,晃荡过了一会,纲吉被放在一家咖喱店门口。 怎么说呢。 是非常不出意外的啦。 毕竟是织田作之助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喜爱着的食物。 三人落座,点好了各自的食物。 在等待食物的期间,咖喱店的大门被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推开。 这群人平均年龄大概在十六七岁左右,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身上虽然还穿着校服,却是一副嘻嘻哈哈的姿态。 原本安静的咖喱店因为这群人的进入而变得吵闹起来。 像是一条咸鱼一样趴在桌上的太宰治皱了皱鼻子,抱怨道:啊是gss庇护的混混啊。 纲吉这才看向那群足以产生视觉污染的家伙,发现几人虽然各自不同,但在脖子或者其他裸露出来的地方,都显眼地挂着gss的标志。 他默默地回想了一下。 gss原本是依靠港口海运而生的民间警卫公司,后来转为非合法化的集团,依靠袭击没有合作的企业的公司的货船和收取保护费为生。 他们主要的成员都在海上,并且有一位异能力与海洋相关的异能力者。而陆地上的部分,则多笼络年轻人们形成团体,在满足这座混乱城市的乱象的同时,为战争补充血肉。 目前和港口mafia的关系相当紧绷。 晃荡着腿腿的男孩歪着头看了看太宰,这位被港口mafia首领带在身边的少年耷拉着眼皮等待晚餐,对gss的杂鱼毫不关心。 不过一会晚餐上来,三人双手合十道我开动了。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门口处的风铃再度响了起来,又进来一群孩子。 这群孩子也是一路吵闹,看起来比gss的那群混混还要小一些。为首的分别是白发的少年与粉发的少女,如众星捧月一般走在众人之中。 他们坐在了gss一群人相背的方向,迅速而吵闹地点了餐。 纲吉慢吞吞咬着勺子观察他们,在这座混乱的横滨之中,像是这些孩子一样在出来觅食的普通人是很少的,更遑论是在傍晚一个mafia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开战的时间。 但这群孩子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的惧怕,而他们的衣着也并不光鲜,纲吉想了想,很快就将他们与r让自己在路上死记硬背下的组织[羊]联想到了一起。 唔,这样的话,在最中间的是那个可以挖挖的[羊之王]吗? 分卷(28) 他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发现最中间的还是那个白发的男孩,而非资料中所写的赭发。 再看一圈也没有这个颜色。 那大概也是一群杂鱼吧。 顿时就失去了兴趣。 他慢吞吞地吃着饭,织田作之助就像是个保父一样左右照顾。 在三人组进行了一半的时候,羊一群人的晚餐送了上来。 哗啦啦啦啦 当一群小鬼喔喔喔地鬼叫着开始的时候,坐在座位上等了一会的中学生们突然推倒了桌上的茶杯。 喂,这家店是什么意思啊混蛋!一名不良随手抓住一名店员,面命狰狞地转动脖子吼道,那群杂鱼比我们来的更晚吧可恶!为什么他们的饭比我们先上啊你这混蛋! 抱、十分抱歉,因为你们点的食物制作时间更长一 老子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啊混蛋!!一只黄毛夺过可怜的店员,呲着牙狠狠道,制作时间长就尽全力做我们的啊混蛋!要是让我们gss的相平大哥饿了把你这家伙的小拇指切下来都不够他填肚子啊你这混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店员被他吓得双腿颤抖,机械地重复对不起。 这时候唯一一个没有站起来的不良才挥了挥手,十足大哥大风范地说道:不要为难一般人。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在听到gss的时候那边羊的孩子们就已经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这边。 一个小弟注意到他们,不爽地叫嚣起来。 白毛的羊飞快亮出小刀,径直刺了过去。 你们这群混蛋在做什么啊混蛋! 哼,gss的家伙都是蠢货吗?上次的过节还没清算呢。 你、你们莫非是羊组织的 三言两语之间混战开始,在店面中用餐的横滨人手脚利索地抛弃晚餐逃离此店,不过一会板凳与餐具齐飞,温热的咖喱和热茶落到羊和不良的身上发上。 啊。 打起来了 那个人的头发上挂着意大利面呢。 就像是从法式面包变成夹着意大利面的法式面包一样。 餐厅的角落里,纲吉坐在织田作的怀里捧着脸,和太宰治一碰一喂,塑料的友情逐渐诞生。 法式面包棍听到了他们的议论愤怒地转过头,脸上有一摊红色的番茄酱让他显得更加骇人。 纲吉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太宰治:好丑。 法式面包棍:你们这些混蛋! 混战中的相平大哥:喂竹内你在干什么!他扯过愤怒的法式面包棍,目光落到边上捧脸脸的三人组。 路人,幼崽,少年咦。 他颤抖地举起手。 你你是港口mafia那个 数次打破我们gss的计划、像是幻影之雾一般出没于港口,诡计多端地将我等玩弄于掌中港口的黑夜之鬼(诡)!! 第41章 041 041 这一长串念出来,饶是耿直过分的织田作之助也愣了下。 窝在他怀里的纲吉侧过脸看港口黑夜之鬼,哦不是,看太宰治,发现对方苍白的脸蛋已经刷刷地冷了下来。 但还没等他发作,就听见沉闷的duang的一声,不良少年就被人从身后击倒,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什、什么黑夜之鬼?双手握着酒瓶的男孩气喘吁吁地看向左右,目光落到看起来一脸懵逼的纲吉身上。 小孩子 身边的两个大人像是被他给忽视了一样。 大概是哀兵必胜(?),在为首的大哥趴下之后,不良们反而纷纷叫着大哥反扑上来。 从年龄到身形都小了不止一圈的柔弱之羊节节败退,直到大门被毫不犹豫地踢开。 中也!!! 左支右绌的粉发女孩发出尖锐的叫声。 羊的众人纷纷扭过头,欢呼起来。 你来了!中也!快帮我们揍趴这群混蛋!! 没错没错!快帮我们揍趴他们!!! 中也! 中也!! 在毫不掩饰欢喜的声音中,纲吉也挪动着目光看了过去。 这群羊简直就是一群弱鸡。看来果然是如宰猫猫说的那样,所谓的羊完全是一群依附于[羊之王]的菟丝花。 那么,凭借一己之力让羊成为在混乱的横滨具有影响力的组织的羊之王会是什么样子呢? 不知为何,纲吉拿到手中的资料并没有附上羊之王的照片。涉世未深对宰猫猫又十足信任的纲吉并未多想,只以为是对方的能力太强,高濑会的成员无法拿到对方的照片。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当初迦具都玄示的照片也是十足的秘密,甚至有人特意为了能够毁掉不在自己手中的照片而练出了让敌人自燃的招式。 而在宰猫猫的形容中,纲吉脑中的羊之王早已经和虽然智商不太行但是武力十足、力气也很大所以大概是个肌肉大汉、黏黏糊糊的蛞蝓(?)等奇怪的不奇怪的形容词扯上了关系。 因此,在大门打开的那一刻,他的心中竟然有一些紧张。 直到大门被来人踢飞。 尽管被踢飞的门板已经证明了羊之王不容小觑的实力,但是在真正看见对方的面容身材之后,纲吉还是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就这吗? 说好的肌肉大汉呢?说好的身高气势二米一呢?说好的黏黏糊糊的小蛞蝓呢? 这不是全部没有嘛! 幼崽吸吸鼻子,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在这呼吸之间,[羊之王]已经慢条斯理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因为他的到来而暂停数秒的混战急速开始,双方迅速后退。羊的成员飞快地围聚到[羊之王]的身边,不良们则是露出了恐惧之意,纷纷抓住手中的酒瓶钢管椅子腿,战术性扶起昏倒过去的大哥后退。 缓慢流速的时间恢复了正常。 只见羊之王身形虽然娇小,武力值却不容小觑!他双手插在卫衣口袋之中,腿虽然短,但却踢出了一米八的气势与力度。似乎有黑红色的光隐隐约约地泛在他的身周,随着每一次的挥腿蹬脚,让本就破烂的咖喱店雪上加霜,终于变得摇摇晃晃起来。 不良们高呼着反派标准台词我们一定会回来的狂奔离去,赭色短发的羊之王这才收回目光,冷哼一声。 他身后羊的成员们或是敬畏或是惧怕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然无人上前。 沢田纲吉眨了眨眼,发现对方看向了自己这边。 羊之王迈着短腿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 竟然是小孩子他拧起眉。 纲吉歪头。 即使是传说中冷血无情的鲨人机器羊之王,在沢田纲吉这等萌物的面前也得甘拜下风。他低啧了一声,发出了让幼崽和不靠谱的大人们一起滚的声音。 沢田纲吉看着他,直到将对方耳尖都盯出粉色才收回目光。 微妙地有些遗憾。 在幼崽的脸上写上这句话的时候,羊之王的目光微顿,挪到他身后的夜幕之中。 众所周知,横滨的夜晚中潜伏着无数可怖的人与事。 他转过身。 喂,白濑。叫两个人过来。 人群中的白毛:喔。 他随手叫了几个名字去中也身边,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原本因为胜利而欢笑的孩子们骤然失声,像是上断头台一样磨磨蹭蹭来到羊之王的身边。 赭发的少年目光微沉,啧了一声。 还是我自己来吧。他拎起纲吉,朝着幼崽身后的二人点了点头道,我送你们回去。 纲吉被拎着,意思意思地扑腾了几下就引起了羊之王的注意。 可怜的咖喱店的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羊之王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将他放了下来。 抱歉。 是一个讲礼貌的好孩子。 但是从见面开始,就好像总是皱着眉头。 纲吉想了想,招了招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的羊之王就像一只狗勾一样蹲了下来。 我戳 柔软的手指戳在皱起的眉心。 沢田纲吉露出笑容。 总是皱着眉头会变老的。他认真地说道,不要提前变老啊,大哥哥。 盘踞在二人之间的距离随着这句话冰消雪散。中原中也站起身扭着脸,以容易走丢为理由将纲吉牵在了自己的手中。 你们住在哪? 横滨大酒店~ 喔,那应该走这边果然是万恶的有钱人吗,啧(低声)。 他向后看了看,将跟在身后的二人当做是有钱小少爷的保镖。 看气势和血腥气的话,这两人大概率是横滨本地人。而众所周知的,横滨本地mafia盘踞,势力交错不清,而质量也是参差不齐鱼龙混杂,也不知道小鬼到底去哪找的人,刚才咖喱店都打成那样了也没带着小鬼离开。 大概是平日里为组织的家伙们操心太多,不过是从咖喱店到酒店的这段时间,羊之王的思维就已经发散到了哪天小鬼因为保镖保护不力而横死街头的场景。 心地善良到在另一个世界被称为组织的良心的羊之王骤然停住了脚步。 他低下头,人类幼崽仰着头看他,一双大眼睛澄澈而纯粹,很难想象有人在见到这样一双眼睛之后还会产生拒绝他的心思。 但也正是因此,过分明亮温暖的东西也总会遭到不轨之徒的觊觎。 思及此,羊之王目光微沉。 纲吉对他在想什么一无所知,眼见着酒店将至,一脚跨上台阶,原地转个圈,吸引正在发呆的少年人的注意。 我的名字是沢田纲吉,大哥哥你呢? 他问。 但羊之王不仅没有回答,反而还叹了口气。 我说,不要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啊。 被、被教训了。 纲吉有些新奇,仰着脑袋很乖地点头。 但是大哥哥是好人,我才相信你的啊。 然后为自己辩解一句。 赭发的少年被他一口哽住,缓了一会才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中原中也。 在纲吉要挥舞着拳头抗议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少年的声音。 这是我的名字。 名为中原中也的少年微微垂下头看着自己,纲吉只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望进了那双如上好宝石一般的蓝眼睛之中,过分澄澈的双瞳让他觉得自己恍若已经望进了对方的灵魂。 是一个好孩子。 他笑起来。 我记住啦。沢田纲吉说道,中原中也,是一个好名字唷。 他说这话老里老气的,让中原中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少年此前的阴郁一扫而空,张扬地笑。 当然,因为这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 少年人浓烈如火,像是正在灼灼燃烧的火焰一般,让人心生向往。 纲吉很喜欢这样的人,像是火焰一样具有生命力的人让他心情愉悦。 原来如此!不愧是中也哥! 什、什么中也哥啊!你这小鬼不觉得自己太过自来熟了吗?! 诶诶有吗对不起quq。 算了,也不是不能原谅。 那可以叫吗? 啧,随你喜欢。 大概是认为不过是萍水相逢,中原中也难得放纵,到分别的时候更是捏着纲吉的脸蛋,好好叮嘱了一番。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啦!纲吉保护住自己双颊,含糊不清地说道,我会注意安全的倒是中也哥,中也哥的同伴不是还在一起聚餐吗?中也哥快点赶过去还可以和家人们一起玩啊! 中原中也揉了把兔子脑袋。 年龄小小懂得还挺多。他扭过头,有点纠结小鬼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他和羊的孩子们是家人的。但是又觉得问出来过于矫情,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纠结。 沢田纲吉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推着少年转身,催促着对方赶紧加入聚餐。 陪伴家人可是很重要的,他想起年幼时大家常常举办的聚会,自诩为过来人告诫高出自己好几个头的中原中也,中也哥快去玩吧,他们一定也在期待着你的到来呢! 中原中也心说那群惧怕着自己的家伙才不会呢,但是看见纲吉亮闪闪的双眼,竟然一时之间也无法拒绝。 看着小鬼被保镖们带入酒店之后他才转身离去,看着时间确实还在,回到羊的驻地,原本准备直接上楼的脚步骤然一转。 他自然是知道那群家伙现在在一楼聚餐,但是往日为了不打搅他们的兴致,自己总是能避开就避开。 现在看来,说不定是自己和家人们的交流太少才导致了现在的状况。 威名在外的羊之王也不过是一个少年,并且因为某些原因,为人处世的年龄比他表现出来的年龄还要小上不少。心思单纯的少年想到这个可能性,连脚步都雀跃了起来,哗啦一声推开了大门。 一室的欢腾随着他的到来为之一静。 看见这些原本还在欢声笑语的家人们脸上惊恐与惧怕的表情,中原中也就像是被敌人扼住了喉咙一般发不出声。 白濑坐在最上面抱怨他怎么突然进来,柚杏小心翼翼地抱着饮料递过来,连双腿都在发抖。 给、她努力调整表情,但是浑身都在抖,中也要喝吗? 中原中也垂眸看了一眼,是自己最讨厌的果汁。 他垂下眼,也不去接,只低声说了一句我上楼了。 脚步声随着他的离去减弱,中原中也并未走远,能够清晰地听见在自己离去之后羊的众人是怎么恢复喧闹的。 分卷(29) 有人大声讲笑话有人唱歌,有人说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神经,很快被人畏惧地制止。中原中也靠在自己的房门背后,注视着月轮的眼中划过迷茫。 他们一定也在期待着我的到来吗。 * 诶? 沢田纲吉发出了迷茫的声音。 他注视着面前的r先生,脑袋上的疑问几乎具现化了出来。 老师是说猫也来了?他满脸不解,那他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来?他怎么来的?偷偷搭乘在电车上吗? 一只猫怎么依靠自己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啊?? r耸耸肩。 没看出来吗?他是故意背着你来的。成熟的意大利男人点点下巴,略微思索了下,原来如此。 纲吉:?? r看了眼自己鱼唇的弟子,微妙地感受到了当初最开始教导自己的笨蛋弟子的心情。 不过问题不大。 他思索一下,极为自然地说道。 正好在你请假期间的国文作业是一篇作文,你就以猫游记为题目好了。 男人在纲吉看来很是恶劣地笑了起来。 至于内容,就以猫这次的游历为内容。 啊,说到这个。 他拍拍椅背,纲吉狐疑却不敢违抗地走过去。 此时夜幕低垂,窗外明月高照,沢田纲吉被他临时的家庭教师摁在座椅上,看着从书包中拿出来的练习册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算数、社会、英语、理科。大魔王教师露出在纲吉眼中无比狰狞的笑容,沢田纲吉同学在学校的摸底考试中平均分只有27分,说实话,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拿到这个分数的。 毕竟有一项国文的加分,最后竟然还能考出这个成绩。 沢田纲吉听着他的话,就默默缩起了脖子。 这、这能怪他吗? 他可是在黑帮中长大的孩子!放在以前,考27分可是会被大叔们怒斥怎么能考这么好呢你是不是背叛我们了的成绩诶! 沢田纲吉猫一样缩了起来。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r轻飘飘地刺了一眼,与此同时,什么东西上膛的声音咔哒地响起。 对不起,r老师。他利索地坐好,痛定思痛,我会努力学习的。 真的。 所以不要把枪抵在他后脑勺上了啊!室内很容易走火的! * 一只黑猫出现在他的面前。 中原中也抬起眼,看见了那只猫。 黑猫身上没有带着铃铛或者其他的东西,但是皮毛光滑,大概是哪里偷跑进来的家猫。 黑猫啪嗒一声跳到了中原中也的面前,月光拂过它的身体,茶褐色的猫瞳微亮。 晚上好,愚蠢的羊之王哟(x 第42章 042 042 纲吉觉得,所谓的猫游记可以更名叫做寻猫记。 他在横滨待了四天,分别在港口mafia的首领干部底层打工人的带领下游览了这个充斥着混乱与暴力的城市,倾听了森鸥外首领的计划,和黄金之王远程办公,给两只老狐狸牵线。做这些事的同时还要在晚上在豪华套房中接受家庭教师无情的鞭笞和知识的洗礼。 如此下来,别说作文,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是问题。 他躺在床上,纵使天光腐朽,也要伸出自己的爪。 我还能起来quq。 没事来串门的太宰治坐在地上玩psp,抽空抬了抬眼。 不如和我一起来玩开锁吧!他雀跃地掏出一个上锁的箱子凑到纲吉面前。手里变戏法一样掏出两根铁丝。 只要这样这样这样,锵锵锵!锁打开了! 纲吉:好厉害! 但是又不能帮我找猫orz 他在短暂的兴奋之后趴了回去。 既然如此,让森先生的部下帮忙找找不就可以了吗?太宰治道,尝到好处的森先生不会拒绝纲吉君的哦。 纲吉翻了个面,头秃看了眼边上的r先生。 对方倚在墙边,似笑非笑。 他有些怂。 但是如果仅凭自己一个人的话,是肯定找不到的。 于是磨磨蹭蹭地蹭到了r的身边,拉了拉对方的衣摆。 可以吗,老师?男孩子的声音软软糯糯,听来就像是在撒娇一般。 r不为所动:如果你可以说服森首领的话。 纲吉小声欧耶起来。 虽说于公于私这件事都不好拜托,但是在森鸥外和黄金之王的对峙之中他算是明白了,自己根本就不是和狐狸们玩的料。 既然太宰都能看出来他在找猫,那森鸥外肯定也早就知道了。 不过是出于礼节和避嫌,没有主动询问。 沢田纲吉呼了口气,掏出自己挂着小兔子吊坠的手机,嘎达嘎达地拨出电话。 不出意外,森鸥外很是宽和地答应了他的小小请求,只是委婉地提及,如若使用港口的人手的话,或许会有奇怪的传言流出。 沢田纲吉谨慎:类似于港口的黑夜之鬼那种吗? 森鸥外黑线:这倒也不会。 那问题就不大了。 沢田纲吉快乐地挂掉电话高呼好耶,觉得自己还能再出去跑个几圈。 治君要和我一起出去吗?他扒拉着门框询问。 太宰治发出了拒绝的声音。 而r早已经不知所踪。 沢田纲吉有些怕猫一直在外面流浪,于是在自己的小挎包里面放了一小袋猫粮才出门。但问题就出在这里,在他随便找一个公园休息的时候,附近的野猫就像是闻到味道一般围了过来。 啊这 他举起已经爬到自己身上的猫咪,试图和她讲道理。 这些猫粮是我给我家的猫带的,没有你的份哦。 猫(可怜):喵。 可恶,有罪恶感了。 沢田纲吉只能捂住自己最后的猫粮不动,野猫越来越多,几乎将他扒拉成一个人形猫架。 在这种窘状之下解救他的是熟人中原中也,只见赭发的少年面色复杂地拎开猫猫,更加复杂地看着他。 如深海一般的蓝瞳直白地反射出主人复杂的心绪,让纲吉愈加羞窘。 纲吉:quq 索性中原中也似乎也有事要做,警告他不要再靠近前面那是横滨的擂钵街,一个极为混乱的地方之后,就匆匆离开。 一来一往几天过去,两人在街上相遇的次数直线上升,但每次都是匆匆擦肩而过,纲吉凭借着随身带的糖果和猫粮,成功获得了中原中也的好感。到后来在奇怪的地方相遇的时候,对方还会主动出声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但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他们总是擦肩而过还是命运的安排,纲吉始终不知道对方在做些什么,而中原中也亦是如此。 当然,如果他们互相询问,或许两人的问题都会迎面而解。 在即将离开横滨的前一天,森鸥外的属下终于送来了情报。 据这位带着墨镜的黑西装说,他们实际上已经围捕过这只黑猫很多次了。但因为上头下了死命令不能伤害到对方也就不能使用特殊手段,而猫又过分地机智,因此迟迟没有结果。 沢田纲吉想起还在炼狱舍的时候,好端端一个王权者氏族因为黑帮的性质照顾着领地的普通人,也做过这种事情。 最后一群凶神恶煞的氏族被一只小小的灵敏的猫耍得满头大汗,就不由得噗嗤笑了出来。 我知道了。他接过黑西装递来的黑猫照片和范围猜测,目光落到被红色圈圈勾起来的地方。 读出地点。 太郎港口吗。 这个名字看起来有些眼熟啊。 他乖乖道谢,在黑西装大汉捂住心口向后倒的时候背上自己的小挎包。 喂,纲。 身后传来成年男人的叮嘱。 别忘了, 纲吉扭头。 r端着一杯咖啡,水汽与烟雾氤氲了他的面容。 男人的唇张张合合,叮嘱传入纲吉的耳中。 好了,去吧。 纲吉握紧了小挎包,沉声道。 我出门了。 * 另一边,中原中也凭借一己之力捣毁了gss的一处据点。 近来羊组织和gss的摩擦日益升级,为了保护同伴们,这已经是他在这周处理的第二个据点了。 穿着短夹克的少年有些惰怠地垂下眼,脑海中一闪而过某张总是活力十足的笑脸。 不由得噗嗤笑了出来。 gss的成员被他踩在脚下,见到像是切萝卜一样将他们干翻的羊之王竟然这么变态地踩着自己笑出来,不由感到侮辱,悲愤地大声喊道:你等着!我们gss地富永大人已经回来了,马上就开始反击了,你会不得好死的!! 哈? 中原中也侧了侧脑袋,勉强想起富永是gss最强的那位异能力者。 当即嗤笑一声。 所谓的最强,不就是自己吗? 他半是轻狂地想到。 男人还在叫嚣。 更何况,你以为只有我们吗!港口mafia也在备战之中了!惹怒我们的话,gss就会与港口合作,届时双方一起围攻,就算是你也照顾不了吧!! 我们的富永太郎大人,港口的异能力者,和他们新加入的能力者你们死到临头了! 哈? 中原中也侧过头,港口新加入的异能者? 这倒是从未听闻。 男人狰狞大笑。 没错!港口的鬼牌兹纳大人!! 中原中也细想了下,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他漫不经心地一脚踩落,以足下男人的脑袋为中心,地面蛛网一般裂开。 真是因为这股过分强大的力量,他才要保护同伴。 中原中也想。 手机发出叫声。 中原中也看了一眼,是白濑叫自己去港口的信息。 他手指微动回复了好,收回手机的时候,想起某次与某只幼崽遇见的时候,对方手机上挂着的肥胖过分的兔子。 怪可爱的。 他想。 什么时候再遇见,问问他是什么地方买的吧。 羊之王带上兜帽,足下一蹬,黑红色的力量包裹住他,下一刻消失在了原地。 * 沢田纲吉来到港口。 横滨是一个临海城市,mafia盘踞的这片横滨港是这片城市的重中之重。 以港口贸易为生的城市沿海布满港埠设施与集装箱,几乎每一处都打上了gss的痕迹。 纲吉这才对r说过的,gss牢牢把控着这个城市的贸易有些些微的了解。 往日这片港口应当是热闹非凡的,但或许是港口mafia打了招呼的缘故,纲吉来时竟然没有什么人的踪迹。 港口mafia的成员为他指路,纲吉要来了一份地图,闻闻嗅嗅,确定猫确实在这片区域之内。 不知道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纲吉并不想被人看见自己抓住猫抱着他嘀嘀咕咕的场景,于是在确定了范围之后告别了黑西装们,一个人进行了探索。 手中是猫最后的图像。 港口mafia找来了这附近的监控,确定一小时前猫跑进了他现在所在的这个仓库。 如果说这是一个复杂的仓库,纲吉或许还会怀疑猫是否是跑到了奇怪的地方。 但是不是。 他双手虚虚围在嘴前做扩声器叫了几声,不说猫的影子,连猫叫也没听见。 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没看到猫,倒是发现角落有一块凹凸不平的地板。 纲吉略微思索,废了好大的气力将地板拖开。 一处向下的地道出现在他的面前。 纲吉思索了一会,发了一份邮件告知在外等候的港口成员,自己手指上搓出一闪火焰,向下走去。 幽暗的地道只有他手中的火焰发出光芒,空旷的道路回响着自己的足步声,像是日本恐怖片的某些场景。 纲吉走了约莫十分钟,面前出现一扇门。 他小心翼翼地调低了火焰的亮度,侧耳倾听,并无人说话的声音。 门上了锁,但是这些天太宰治对这东西尤其上瘾。纲吉从包里掏了掏找到一个发夹,蹲在地上系系索索,不过一会竟然也开了锁。 门内陈放着数个木箱。 纲吉踮着脚打开一个,黑色的手枪杂乱地扔在其中。 走/私/枪。 纲吉想起前些天太宰治曾经抱怨过,最近一批的走/私/枪果然被gss打劫了的事情。 他随意地看了看,每一个箱子中都放满了武/器。最里面的一个,甚至有一张货物清单。 清单的末尾,落下的是森林太郎的名字。 他合上箱盖,往更深处走去。 既然货物防在这里,那么这个地道大概率是通往货船的。 希望猫没有随着货船出航。 沢田纲吉想。 但是他依旧想不通为什么猫会来这里。 太奇怪了。 空气愈加潮湿,海水的咸味从鼻翼传来。至关重要的密道无人看守,即使纲吉在森鸥外和黄金之王的对话之中感到无地自容,此时也明白过来必然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是阴谋吗? 还是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道路的尽头是空旷的房间,房间外连通着一艘货船,依旧无人值守。 但是却从上方传来了吵闹声。 沢田纲吉停住脚步,临走之前,家庭教师说过的话在耳边响起。 他抿了抿唇,心知猫应该不会跑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但是说是如此,他连猫为何而来也不知道。 猫是他自己创造的孩子,虽然与平行世界的某人有着关系,但是作为创造者,沢田纲吉清楚那是无论是在智谋还是能力上都超出自己很多的成熟的黑/手/党首领。 一个温柔又绝望的,mafia的首领。 分卷(30) 那么,他会做出无厘头的、毫无缘由事情吗? 不会的。 那他会让自己陷入险境吗? 如果这能让组织更进一步的话。 沢田纲吉呼了口气,不敢赌这个可能性。 正要下定决心之时,耳边传来了细弱的猫叫。 【是猫!】 沢田纲吉什么也不想了,径直冲了进去。 在激烈的奔跑之后,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弱小可怜又柔弱的黑猫。 因为剧烈奔跑而散乱的挎包之中,原本准备分别时送出的兔子玩偶落到地面。 出现在沢田纲吉面前的,是赭发的少年。 那双被自己称赞过的、直白而透彻的蓝瞳看过来,少年的手中,是一只奄奄一息的黑猫。 见到他的瞬间,发出细弱的猫叫。 金红色的火焰无可抑制地燃烧起来,澄澈的瞳中闪烁着火焰的光泽,像是一盏摇曳的灯火。 那双如深海一般的蓝瞳落入灯火之中,两双曾经同样澄澈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沢田纲吉突然想起。 [喂,纲,别忘了。 家庭教师说。 眼睛是会欺骗人的。] 第43章 043 043 电光火石之间,中原中也想起来之前被自己一脚踩进地里的男人。 男人长什么样他不记得,唯一记得的是男人叫嚣着港口mafia的新异能力者。 兹纳。 读出来的话,那就是纲。 沢田纲吉的纲。 钴蓝色的眼瞳中郁色沉凝。 纲吉双手均燃烧着火焰,他站在原地,直面面色沉郁的羊之王的怒火。 别的话我想你也听不进去,他说道,那只猫,可以还给我吗? 火焰燃烧之时,沢田纲吉与平日软糯又废柴的模样判若两人,也正是因此,中原中也愈加愤怒。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羊之王平静的外表下怒火冲天,这个小鬼平时肯定是在扮猪吃老虎地骗他啊! 他冷哼一声,将猫扔向沢田纲吉所在的方向。 看来愚弄我让你很高兴啊。他沉声,作出进攻的姿势,那么 沢田纲吉飞快上前接猫,虽然不知道中原中也在说什么,但对方显然对自己有着什么误会,在他接住猫的瞬间倾身上前。 在另一个世界被称为港|黑的重力操纵使的少年相较起日后,对能力的操纵更加粗糙。 但舍弃了精准而获得的,就是狂放到毫不抑制的、急剧破坏性的力量。 自他诞生开始,尚未遇见过能够与自己匹敌之人。 黑红色的光芒在他的身上泛起,简单的体术在重力的调控下足以应对一切。直到铺天盖地的火光亮起,黑与金针锋相对,爆发出剧烈的光彩。 轰 纲吉将猫扔到卫衣的帽中,追着中原中也的身影飞向天际。 巨大的货船在战斗之中逐渐变得破烂,海面因二人的战斗泛起剧烈的波澜。 铺天盖地的海水在翻卷之后扑灭了一切。 在别人的地盘上打成这样,我家老大很没面子的啊。踏海而来的是一名蓝发的男子,穿着睡衣将二人的对战一手搅乱。 gss的异能力者,富永太郎。 火光与海水交汇,天际黑红色的少年恍若远古而来的野兽,gss与羊积怨已久,反倒是沢田纲吉这个生面孔因为和中原中也的对立被富永太郎放过一马,排斥在战场边缘。 沢田纲吉落到一块木片上仰着头,看着超常规的战斗抽了抽嘴角。 说起来,这块木板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他将猫从卫衣的帽子里掏出来,看向身后。 只见方才还是一个庞然大物的货船早已经分崩离析,木板四散,庞大的身躯几乎四散。 沢田纲吉: 这也难怪蓝毛这么愤怒了。 虽然他看起来并不是愤怒,而是打上瘾了。 天光被海水与黑色所覆盖,富永太郎是难得一见的海洋系异能力者,只要站在海域之上,他就是无冕之王。 而中原中也更不用说,试问这世间一切,有什么东西不在重力的操纵之下? 也就是富永太郎在海面之上,才堪堪能够与羊之王匹敌。 如果换一个地方的话,他早就被重力偏爱的孩子打爆狗头。 海水与重力相互撞击,再度掀起惊涛骇浪。 货船缓缓下沉,开始产生巨大的漩涡。 这架再打下去就没救了。 沢田纲吉抱着黑猫,猫猫蹲蹲在木板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笑意。 黑猫伸出爪子去挠他的下巴,这只经过一段时间饲养的猫显而易见地丰润了几分,但抱在怀里却知道并不是那样。 虽然看起来圆圆润润的,但只要抱在怀里,就会发现内里几乎没有改变,依旧称得上是瘦小。 不远处货船的陷落将四周一切都吞噬如漩涡之中,沢田纲吉手中一个不稳差点从木板上落下。 脆弱的木板在漩涡中裂开,沢田纲吉在这头,黑猫在那头。 更令人心惊的是,海水掀起巨浪,在下一刻就要将黑猫淹没。 沢田纲吉心中一紧。 他咬咬牙,足下发力,如猫扑蝴蝶一般跳起,手中适时放出火焰掠起已然掉入海水中的黑猫将之扔进卫衣后的帽子,盘旋飞上天际。 他站在战场中央。 纯粹而璀璨的火焰在他的手心亮起,沢田纲吉闭上眼,深深呼一口气。 战斗 火焰绽放,火光潋滟,在空中形成巨大的幕布,边缘灼热,在接触到海面之处灼烧出水蒸气。 停止! 火光四射,刹那间连天光都暗沉了一瞬。 火焰带来的并非是强势的掠夺。 这份火焰就像是沢田纲吉本人一样,在尽力地将二位异能力者的攻击包裹在内以后将之融化,如同母亲的抚慰,又像是久远的故乡,力量被温度灼热的火焰包裹之际,两位异能力者仿佛置身于火焰之中一般,几乎要抑制不住地、发出舒适的喟叹。 直到与这火焰融为一体。 火焰膨胀迸发,将海水蒸发,却无法制止重力。 遥远的时空之中,站在门后的青年看见年幼过分的自己笨拙的模样,发出愉悦的轻笑。 下一刻,大门缓缓推开,自玫瑰花窗上洒下的斑斓日光尽数落在棕发青年的身上,白色的羽翼张开,窗外白鸽略过天际。 [不要停下来啊。] 纲吉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那在梦中听闻过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冥冥之中仿佛有人从身后将他圈在怀中,如兄如父一般指引着他,用温和的声音耐心教导。 [不要放任你的力量,学会吸收包裹在火焰中的力量。你的朋友是强者,他的力量能够让你的火焰变得更加强大。] [然后] 仿佛要将天幕也烧破的火焰缓缓收回,沢田纲吉跟随着耳边的指引,储存在身体中的火焰跟随着冥冥中的指引流动,释放出火焰的手收回在身前。黑色的能量球几乎近在眼前之际,他呼出一口气,在腹前摆出独特的手势。 火焰忽闪,在中原中也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中,折射着光芒的寒冰攀附在重力的黑球之上,将一切封冻起来。 这一切的开端,仅仅是为了保护那只瘦小的黑猫。 太宰治蹲在沢田纲吉的帽子之中,在男孩不曾发觉之际探出了脑袋。 璀璨的火光在他的身前,棕发的男孩尚且年幼,却像是这火焰一般灼热而美丽。 他想起那些窥探而来的记忆,仅仅是因为平行世界的镜中月与水中花,太宰治便付出了剩余的整个人生。 如今这簇明丽而真实的火焰近在眼前,他却失了勇气去触碰。 黑猫定定地注视着漫天的火焰,猫瞳微缩,整个缩回沢田纲吉的帽中。 纲吉感受到帽子里传来的重量。 火焰随之消失,他落回地面,将猫猫从帽中掏了出来。 即使尽快捞起了猫,黑猫的皮毛也依旧打湿了大半。 纲吉同匆匆赶来的港口mafia的成员手中要了一条毛巾耿直过分的大汉将自己的西装脱了下来。 他黑线地道谢,将猫放进黑西装里让他们融为一体,只剩下一双茶褐色的猫瞳,眼巴巴地盯着自己。 看起来可怜极了。 就算是知道他这幅模样是装出来的,沢田纲吉也没法在这时候斥责什么。只能勤勤恳恳地抱着黑乎乎的一团,手里毁天灭地的火焰隔着西装,为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猫烘干毛发。 然后自己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你是笨蛋吗? 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的中原中也神色微妙地将自己的外套扔了过来。 这大概就是重力系的好处了吧。 就算是被海水兜头盖了一脸,身上也依旧干干净净极为清爽。 此时他神色复杂地揣着手看过来,别过了脸。 纲吉顿了顿,黑猫如临大敌地直起身子,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扑到了中原中也的脸上。 喵爪攻击!! 喂!你在干什么啊你这混蛋! 喵拳攻击!! 啊啊啊啊我要鲨了你你这只蠢猫!! 原本有些忧心忡忡的纲吉: 在场唯一可靠的人一人一个爆栗,一边拎着一个,老成地叹一口气。 总之,先找个地方谈谈吧。他微微扬着下巴,微微鼓着腮状似生气地说道,我觉得我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有说不定呢。 男孩子顿了顿,目光落到身后某处。 另一位战斗成员顶着一头海草哦不,是他本来就是一副海草发型,穿着和服踢着木屐出现在他的眼前,一副我就是光明正大地偷听你来打我啊的无赖模样。 沢田纲吉深沉地叹了口气。 您也请来吧。他顿了顿,尚且不知道这位先生的名字,海草先生? 男人抬起的脚一个趔趄,险险站定。 我是富永太郎记住这个名字啊小鬼! 这大抵是能力者的惺惺相惜,在激烈的战斗之后,三人不仅没有争锋相对,反而因此亲密几分。远远看着背影,仿佛是相识多年的友人一般。 黑暗的阴影之中,走出来自遥远意大利的绅士。 reborn垂着眼眸,将目光从沢田纲吉的背影之中收回。 再看一眼天际,璀璨的冰晶仿佛从未褪去。 他低着头发出轻笑,却如一只找寻到猎物的初醒之鹰。 第44章 044 044 富永太郎是一个极为奇妙的人。 沢田纲吉听过这个名字,对方作为gss最为强大的异能力者被人在耳边提及。先前的一场战斗,也足以说明他的力量。 但是,那仅仅是在海洋上的时候。 只要踏上陆地,这位站在海洋之上呼风唤雨的强大异能者就像是一只咸鱼一样迅速蔫了下来。 蓝色的卷曲短发在太阳的照射下变得干巴巴的,一行之中年龄最大的成年人率先举手投降,像是个小孩子一样蹲了下去。 好累啊他拖长调子撒娇,走不动啦。 纲吉停下脚步,即使身处对立面,但是面对此情此景,心中也涌现上一种无可奈何的心情。 他转过身,企图鼓励鼓励一点没有大人样富永太郎。 但手伸了出去,男人却没有立刻搭上来。 我说,他懒洋洋地说道,你可真是个老好人啊。 纲吉:嗳? 富永太郎笑:好歹是刚战斗过的关系,如果我在手里涂毒怎么办? 用相当和善的表情说出了可怕的话啊,富永先生。 纲吉收回手,挠了挠脑袋。 正如富永先生所说,毕竟是刚才才战斗的关系嘛。非战斗状态下的沢田纲吉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幼崽,甚至因为母亲奈奈杰出的养崽技术有着可爱的婴儿肥,认认真真说话的时候,有种小孩子故作正经的可爱画风。 他认真地说道:如果富永先生要干掉我的话,刚才已经下手了吧?而且,我以为您并不是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呢。 哇哦,也是分毫不让的嘛。 富永太郎抱着自己思索了下。 纲吉再接再厉:而且,不远处就是料理亭了哦,有很多好吃的料理的。 男孩循循善诱仿佛一个哄劝不乖的小宝宝吃药的大人。 即使是富永太郎,也在这时候微妙地感受到了难以言说的羞愧。但他只不过是沉默了一下,就飞快地脱离了这个情绪,抬头看看纲吉又捏着下巴思索,过了一会终于恢复正常人类的姿态。 决定了。他突然说道。 纲吉:? 只见蓝色短发的成年人拍拍膝盖,以一个半跪的姿势立在了他的身前。 您这是 等我家的老大死了,我就到你手下工作吧。 哈? 怎么?不欢迎吗?像我这样强大的异能力者可是很少见的哦。 不,纲吉心情复杂,不如说是非常欢迎。 富永太郎一砸手心:那么,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不待纲吉说些什么,就咳了一声,站起身来。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靠谱的成年人说道,嗳,小孩子就是麻烦。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早就站在一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于忍耐不住的中原中也一脚踢中了膝盖。 性格和平和绝对扯不上关系的羊之王一把抓住傻乎乎的幼崽,嫌弃地啧了一声,将纲吉拉进了最近的店面。 这种家伙就不用和他多费口舌了。他循循善诱,这种东西分类到不可回收垃圾,等待新一天垃圾车将他拉走就好。 纲吉略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分卷(31) 回过头去看海站在原地的成年人,被中原中也扭过脑袋,一张菜单径直怼到自己面前。 纲吉这才发现这并非是稍远些的料理店,而是以及一家居酒屋。 尚未来过这种地方的男孩子犹豫着指指点点,矜持地点了些吃食。随后菜单被少年抽走,豪爽地点了一沓价格不菲的清酒。 沢田纲吉倒吸一口凉气。 中原中也瞥一眼他:怕什么?他顿了顿宽慰,反正是那家伙给钱。 不,重点不是这个啊。 沢田纲吉战术后仰,总觉得中原中也对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印象。 富永太郎慢吞吞地挪动过来,听见中原中也的话,不满地大叫起来。 但也没有拒绝,挪到桌边之后相当不见外地就躺平了下去。 不过一会打起了呼噜。 纲吉和中原中也面面相觑,怀里的黑猫不知道闹什么脾气,在中原中也在场的时候只烦躁地挥动尾巴,拒绝和赭发的少年交谈。 但这确实有些尴尬。 纲吉想了想,从幸存的小挎包中掏出了准备在下次相遇的时候送给中原中也的兔兔玩偶挂坠。 但是因为战斗,玩偶已经变得湿嗒嗒的。他刚拿出来就塞了回去。 看着毫不在意,实际上一直在偷偷看这边的中原中也轻轻咳了一声。 咳、咳咳,那个他尴尬而羞腆,问道,那是给我的吗? 纲吉捏了捏湿嗒嗒的兔兔,自己也像是兔子一样耷拉下了耳朵。 是但是已经被打湿了。 没、没关系! 见他要收回兔子,中原中也赶紧将湿嗒嗒的兔子夺了过来。在纲吉疑惑的目光下卡顿了几秒,咳了声道。 我就喜欢这种。湿嗒嗒的兔子几乎立刻打湿了手掌,中原中也捏了捏它,就立刻捏出了不少的水分。 他像是一个傻瓜一样讪笑着举了起来。 哈、哈哈,你看,这不是很好玩嘛。 纲吉仰着头,和垂下耳朵的兔兔对视。 他老成地叹了口气。 不要强迫自己喜欢不喜欢的东西啊。他踮起脚,将兔子放回手中,接下来是大魔术师纲吉表演魔术的时候啦。 他双手压住兔兔,如同呼吸一般自然的输出火焰,控制在不会将兔子灼烧的温度。 三,二,一。他倒数三秒,将兔子高高举起,锵锵!一只完好的兔兔就出现啦! 中原中也猝然睁大眼,噗嗤笑了出来。 真厉害。他毫不吝啬地夸奖道,那么,这是给我的吗? 他问,像是在确定什么一般。 纲吉歪了歪头。 他掏出中原中也的手张开,将玩偶放进对方的手心。 是给中也哥的。他认真地说道,不是羊之王,是中也哥的。 在他的口中,中原中也与羊之王的身份猝然分离开来。 但是不知为何,中原中也并未感受到冒犯,反而有着某种愉悦,在他作为独立的人被承认的时候在心底骤然迸发出来。 太高兴了。 他近乎茫然地想。 高兴到简直不像是自己就连和同伴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未这样高兴过。 他脸上茫然又欣喜的表情过于明显,趴在纲吉怀里的黑猫抬了抬眼,露出了被傻到的表情。 当中原中也努力回神,就正好对上那双鄙夷之意满满的茶褐色猫瞳。 被、被一只猫鄙视了 纲吉赶紧rua了两把黑猫,拍拍对方的猫头。 好啦。他像是一个大家长一样问,猫酱要吃什么? 黑猫喵呜一声。 嗯?蟹肉?这里有蟹肉吗? 黑猫:喵呜喵呜。 蟹肉罐头啊有倒是有,不过就算是猫酱,也不能多吃哦。说着叫来服务生,递交了菜单。 黑猫又是一阵喵呜。在纲吉即将和他辩论就算本体是人但现在也是一只猫,蟹肉这种东西少吃比较好的时候,中原中也打破了父子(划掉)人猫其乐融融的场景。 赭发蓝瞳的少年抽抽嘴角,终止了喵呜喵呜和幼崽的对话。 等等等等,为什么你能听懂它在说什么啊?你会猫语吗??这是什么新的小语种吗?? 纲吉抱着黑猫齐刷刷地看向他。 首先,纲吉认真说道,不是[它],是[他]。 猫:喵呜! 其次,这不是小语种,认认真真解答的男孩子挠了挠脑袋,不是很清楚应当怎样解释。 大概是心有灵犀心电感应之类的? 他迟疑地低头看猫。 猫眨眨猫瞳,什么也不知道地继续喵呜。 沢田纲吉听出他实在抱怨不需要和小矮子争论这些,于是捏着猫爪,耐心地教导了起来。 一人一猫说的十分欢乐,再度将少年排除了话题之外。 中原中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试图表达自己的疑惑并插入对话,但是总是不到两三句,就被黑猫夺去了话语权,只能听见沢田纲吉和猫一人一句喵呜个不停。 都快要产生幻听了! 羊之王虚起眼,在抓住黑猫偷偷瞥来的近似于炫耀的一眼之后,骤然站了起来。 怎、怎么了?纲吉惊异地看他,是要去洗手间之类的吗? 中原中也气急败坏。 谁会在这种时候去洗手间啊!他拎起黑猫,钴蓝色的眼瞳盯着茶褐色的猫瞳。 纲吉心下一惊,开始反省是不是过于不加掩饰,被中原中也看出猫不是猫而是人的事实。 只见羊之王捏住猫猫的后颈皮盯视许久,在黑猫甜腻地叫一声的时候愣了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黑猫伸出他被打磨得短小又尖锐的爪子,哗啦啦地在中原中也脸上划了几道。 啊啊啊啊你这只蠢猫!!! 中原中也伸手扑猫,几个来回之后终于抓住了猫的后颈皮,面色严肃地看向纲吉。 这只猫,他喘了口气,你的这只猫,我怀疑他不是一只普通的猫 纲吉屏住了呼吸。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我怀疑他是一只绿茶猫啊! 哈? 第45章 045 045 绿茶猫? 沢田纲吉看着气急败坏拎着黑猫后颈皮的少年,脑袋上几乎具现化出了问号。 绿茶他是知道啦,妈妈在招待客人的时候总会让他泡这个。 但是绿茶猫是什么?绿茶做的猫猫吗? 男孩子仰起头,充满求知欲地看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嘶。 比起沢田纲吉也打不了多少从某种程度上比他还要小的羊之王捂着心口,在过分澄澈如琥珀一般的瞳孔的注视下,感到了一阵心虚。 虽然他也是从柚杏口中听来这个说法的,但是如果要一字一句地解释给纯真的人类幼崽听的话,又隐隐有着莫名的愧疚。 纲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位自己说对了,眨眨眼,露出不解的神情。 但是猫猫有辣么可爱。他说话的时候棕色的软毛就一晃一晃的,让人看了很想上手去rua这么一把,绿茶泡到水里就散开了吧?有谁忍心把猫猫造型的绿茶泡进去呢? 中原中也咳了一声,别过视线。 有、有特殊技术的。他努力地编,就算是泡到水里也不会变形。 喔喔喔! 高级!! 人类幼崽的眼里发出pikapika的光彩。 中原中也在这等萌物的目光下为自己欺骗无知幼崽心梗了下,咳嗽一声,跪坐下来。 所以,他拎着猫后颈皮,再次确认这和某个夜晚在自己面前口吐人言还说自己是鱼唇的猫是同一只,突然有些迟疑应当如何开口。 从沢田纲吉的嘴里他已经知道了对方是为了找这只猫才会闯入gss的货船的。虽然一切听起来都像是一场误会,如果这是一只普通的猫的话,他或许也会这样认为。 但是 中原中也将黑猫紧紧禁锢在自己的手中,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他别扭地就着这个姿势与沢田纲吉交谈,但是不过一会,就因为过于愉悦而放松了手掌。 眼见着一人一猫开始互相幼稚的攻击,纲吉小口小口咬着小点心,像是个老爷爷一样感叹了起来。 中也哥和猫的关系真好呢。他如此说道。 正在奋力抵挡喵喵拳的中原中也:哈? 老、我和这家伙势不两立才是啊! 他嘀咕着这种心机猫就应该送去空无一人的孤岛一只猫自生自灭(猫:??),一面突然想起什么看向纲吉。 这家伙我是说这只猫。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养他多久了? 纲吉眨眨眼,唔了一声。 大概两三个月? 中原中也掐指一算,那时候似乎正是港口mafia获得助力的时候。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沢田纲吉真正来到横滨的时间。 虽然心中对沢田纲吉对自己似乎有所隐瞒感到别捏,但是本质秩序善良的少年还是忧心忡忡地叮嘱起来。 说起来,纲吉你不是横滨本地人吧? 你或许不知道,横滨这边的异能力者很多的,各种各样的类型都有。 实力强大的,狡猾莫测的,像是你这样的幼崽,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被骗的。 中原中也看了看正在抚摸黑猫的幼崽,多年和羊崽子们相处的经验告诉他这家伙恐怕并没有将自己的话给听进去。 他咬咬牙,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些,大喇喇地将黑猫拎到自己怀里,才举起一根手指,和幼崽靠的极近地说道。 比如说,也有狡猾的异能力者借用自己的能力进行伪装,轻而易举地就能够取得你们这些傻、孩子的信任了。 纲吉歪头,敏锐地抓住重点。 傻孩子? 中原中也一顿。 啊,其实他想说傻白甜来着。 不对这不是重点啊! 中原中也看着乖巧的男孩,就算是被说了傻孩子也不生气,一时之间相处以来积蓄已久的老父亲之心开始松动,不过一个停顿的时间,就已经从幼崽被人骗担忧到了人身安全最后从大桥上扔下埋骨滔滔江水之中。 他怀中的黑猫灵敏地跳起来,从羊之王的手臂一路上跳,从中原中也的脑袋跳到沢田纲吉的头上,坐在棕发少年的头顶拍了拍之后趴下来,才懒洋洋地开口。 他是在让你防备我呢,白色的猫爪拍拍棕色的软毛,明明只是一只猫,却让赭发少年感到被蔑视一般的感官。 明明只是一只脑容量小到令人发笑的蛞蝓而已。猫如此嘲讽道。 但是中原中也竟然也未生气,哗啦一声站起身,指着口吐人言的猫和顶着猫的沢田纲吉,不知是气得还是不可置信地浑身颤抖。 抱歉~ 就在他指着手指要说些什么之际,店员从身后穿了过来,将一叠品相上好的蟹肉摆在了桌子上。 是那只蠢猫爱吃的蟹肉! 中原中也愤怒地坐下,结果蟹肉盘子就放在了自己的身前。 喂你在干什么啊喵!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今天要是让那只猫吃到蟹肉,他就不叫中原中也!! 赭发的少年扬起下巴,钴蓝色的眼瞳耀武扬威一般看了眼紧张地弓起身子的黑猫,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当着黑猫的面将蟹肉寿司放进了自己的嘴中。 不!我的蟹肉喵!!! 如同杀猫一般的惨叫,在隔间内响起。 难得地仗着身高优势欺负了别人,中原中也心情甚好地借走了黑猫,揉了把幼崽,给他又点了些新的吃食。 哗啦 障子门在自己面前哗啦合上。 纲吉默默换了个姿势跪坐,喝一口茶压惊。 这可真是这可真是。 不知何时醒来的富永太郎也抱了个茶杯感叹。 两人以同步的速度拿起茶杯慢吞吞地喝掉,同时发出了畅快的呼气声。 察觉到这点之后纲吉扭动脑袋看对方,对上富永太郎薄绿色的眼睛。 他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气氛突然就和洽了起来。 在家待客习惯了给人倒茶的纲吉为桌上的茶杯添上了热茶,见富永太郎精神起来,独自纠结了下,便犹豫着开了口。 我有一个疑问他小声说道,挠了挠脸颊,关于富永先生刚才所说的来我这边工作的事情 富永太郎学着他挠挠脸颊。 怎么了?他倘然问道,有什么问题吗?不欢迎? 不不,不如说求之不得。纲吉生疏地应酬着,顿了顿,很是坦然地问道,但是,我很疑惑,为什么富永先生会有这个想法? gss的首领危在旦夕他是知道啦。但是富永太郎这种等级的异能力者,不论首领如何迭代,总是被奉为上宾的。 除非他自己想要上位。 纲吉偷偷看了眼坐在那里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懒散的青年,在心底晃晃脑袋消除了这个可能性。 但是为什么呢? 他不掩疑惑地看富永太郎。 这孩子大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多么明亮吧。 富永太郎掩袖拿起一个茶杯,掩饰性地浅啜一口。 沢田君,不是横滨本地人吧。 这是纲吉今天第二次被问到这个问题。 他乖乖点头,心底泛起疑惑。 富永太郎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模样,伸手为纲吉添茶。 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垂眸说道,正是因此,我才想要投靠你。 分卷(32) 我是被老大在小时候救下来的,老大对我来说就如父亲一般。所以我才留在这里为他工作。他说道,一旦老大死掉,我就失去了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说实话,我想出去看看。 纲吉手指微动,他歪歪头,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呢? 说来很是惭愧,富永太郎说,纵然我爱着这座城市,但是很遗憾,她并不是能够让我停留下来的城市。 战争结束之后,其他地方都在政府的干涉之下逐渐恢复了和平,但是横滨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无穷无尽的战争,饥饿,贫困,混乱,所有被人唾弃的事物都存在于这座城市这座城市早已经不适合人类居住了。 尽管她曾经很美过。 她曾经很美很美过。 沢田纲吉的心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被这句话刺痛了。 横滨作为神奈川的一部分,曾经也是有人为她的建设而尽心尽力的。 他垂下头颅,努力控制声调不要哽咽。 抱歉。 他轻声说道。 真的十分抱歉。 一只手迟疑了片刻,终究是没有放上幼崽失魂落魄的脑袋。男人侧过头,看着混乱的街道与城市,从和服中拿出烟袋,缓缓呼出烟雾。 嘛,他咬着烟枪语气含糊,这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男人凑近,指着自己,话锋骤然一转,连语调都变得油滑起来。 所以老板你看看我怎么样?我什么都会的嘛,不过如果是特殊的服务,那就是特殊的价钱了哦。 * 居酒屋外的小巷 中原中也蹲在地上,和站在垃圾桶盖上的黑猫面面相觑。 正当他揉着拳头准备再度强行盘问一番的时候,有人靠近了。 赭发蓝瞳的少年收回手转过身,原本以为是不长眼的混混,没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其他人。 他虚起瞳,几乎是以一人之力支撑起一个组织的羊之王在认真的时候有着足够吓人的气势。 身周黑红色的力量涌动,他冷漠地看向来人。 你是谁?钴蓝色的瞳中反射出冷冽的光,在看清来人之际微微一顿,继而脸色怪异起来。 兔子?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这年头不会真的有人以为带个兔子面具在街上走,自己就是兔子星球派来的使者了吧? 说出去连沢田纲吉都不会信的啊! 第46章 046 046 沢田纲吉打了一个喷嚏。 他觉得一定有人在背后偷偷地说自己的坏话。 不过介于此时并不是追究这种问题的好时机,他只是不安地扭了扭身体,抬眼看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他和这个人已经很久没见了。 沢田纲吉突兀地生出一种胆怯,即使是当初见到织田作之助的时候,也从未有过如此浓烈的胆怯。简直就像是背井离乡多年的孩子,骤然望见故乡的难为情一般。 他缩了缩脖子,一个人心理斗争半晌,还是缩着脖子凑近了男人些许。 很久不见了。他小小声地说道,古川哥。 棕毛的像是小兔子一样的幼崽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方。 名为古川忠义的男人是曾经的炼狱舍的二把手,即使是沢田纲吉久远的关于炼狱舍的记忆之中,这个人也占据了很大一个部分。 叫古川哥也并非是因为纲吉与他的年龄,要说的话,古川忠义比他曾经的王还要年长,从辈分和年龄上来说,被纲吉称呼为叔叔也不为过。 但是按照黑帮的叫法,就是古川哥了。 纲吉曾经也是能够自然而然地躺在对方怀里给他拔眉毛的关系,但是大概是多年未见,竟然也变得拘谨起来。 不过,这些小小的拘谨随着自出场开始就不苟言笑的男人身周气氛的消散而缓和了下来。 他挥挥手,纲吉就像是小狗狗一样凑了过去。 黑色短发的男人轻轻笑起来。 他穿着黄金氏族的术服,手旁放着黄金氏族的兔子面具,身侧佩戴黄金氏族的佩刀。 但是依旧是炼狱舍的古川。 我此来是受了黄金之王的派遣。 将幼崽放置到身前,古川忠义说道,你要和黄金之王谈生意吗? 他问。 沢田纲吉想了想,太宰治在他来横滨之前确实跟他说过这件事,于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于是古川忠义就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们家的竹千代真是长大了啊。他像是以前一样顺手举起纲吉,笑颜上爬满岁月的皱纹。 我已经十一岁了啊,纲吉软软糯糯地抱怨道,忠义哥也感觉到我变重了不少了吧? 古川忠义:诶? 他像是掂量货物一样掂了掂沢田纲吉,发出哈哈的笑声。 完全没有啊,竹千代还像是小时候一样。他将纲吉放回地面,用手比划了一个襁褓的大小,挤着眼睛说道,就这么大。 呜哇这个大小也太过分了!明明有这么大的! 咦是吗?但是你现在也还没这么大这些年竟然还缩水了吗? 古川忠义搓着下巴,仿佛真的在思考这件问题。 纲吉感到久违的心累了。 作为迦具都玄示的副手,古川忠义确实是一位心细而谨慎的人。但是这和他在日常时候嘻嘻哈哈喜爱捉弄别人的性格又有什么关系呢? 纲吉抱住自己已经变成鸡窝的脑袋露出quq的表情,终于从对方的手下活了下来。 泪目。 他站起身,牵起古川忠义的手,拉开身后的障子门。 因为古川忠义的到来一行人不得不转移了阵地,富永太郎趁机溜走,因此只剩下中原中也抱着猫等在外面。 见幼崽全须全尾地出现,与这只大兔子也似乎是熟识的模样,中原中也就一边和黑猫打架一边将猫扔给了纲吉。 钴蓝色的眼瞳在大兔子和小兔子的牵牵上停留片刻,羊之王收回目光,同纲吉颔首。 那么,我先走了。 转身离去。 沢田纲吉抱着黑猫仰头,古川忠义有着一米九出头的身高,在人均一米六出头的日本人之中有着鹤立鸡群一般的优势。 也是因此,纲吉仰着头更废颈椎(划掉)。 大概是察觉到幼崽的费力,古川忠义笑了笑,伸手从两腋将他举了起来。 嗯?你养的猫? 他极为顺手的将纲吉往手臂上一放,试图伸手摸猫的时候被过分灵敏的黑猫给避了开来。 哦呀? 纲吉手忙脚乱地扶住站在自己脑袋上的猫,慌里慌张地解释:抱歉古川哥猫对陌生人有点 古川忠义遗憾地收回了手。 以前老大在的时候,我们本来也想弄只猫来玩来着。 他嘟囔起来。 不过一会二人就回到了纲吉所在的酒店,古川忠义办了纲吉对面的房间,和每一个多年不见的长辈一样开始了全方位的关心。 咦,平均分竟然有27!长得一副聪明相实际上也是全家学历最高的男人夸赞道,不错不错,不愧是我们的竹千代啊哈哈哈哈。 因为这个成绩甚至被称为废材纲的纲吉默默捂住了脸。 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出乎他的预料啊。 但是笑意却是抑制不住地漫溢了出来。 男孩子耸耸鼻子,亲昵地撒娇。 就是说啊,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这句话如果被r老师听见的话,一定会被骂的。 思及此,棕色的软毛软趴趴地耷拉了下去。 r老师? 是啊是啊,是我的家庭教师,可厉害了。 古川忠义正在大笑,要说些什么,就听见大门从身后被打开了。 有房卡的只有他和r,纲吉转过头,毫不意外地看见了穿着黑色西装的成年男人。 r老师!男孩雀跃地喊道。 古川忠义站起身,挑了挑眉。 你好,他率先伸出手,自我介绍,我是古川忠义,我们家竹千代托您照顾了。 reborn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位浑身打着黄金之王的烙印,却在话里话外都将自己和炼狱舍绑在一起的赤之一族曾经的二把手,勾起莫测的笑。 不过是分内之事,他漫不经心。 此前没有见过古川先生? 古川忠义笑:为了竹千代的安全,我和他少见面比较好。 哦?那现在时隔多年见面是终于安全了? 是,现在的我终于能说出这句话了。 话音未落reborn就笑了笑。 他摊摊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其他意思。 那可真是可喜可贺,他如此说道,扫过古川忠义身前空无一物的桌面,顿了顿道,下次古川先生来拜访的时候,我会让纲准备好茶和茶点的,这一次真是怠慢了。 奇怪的气氛,突然就弥散了开来。 * 真是奇怪出什么问题了吗? 富永太郎站在仓库之中,面对着穿着gss制服却用枪指着自己的同僚们,漫不经心地举起了双手。 甚至有闲情逸致问上这么一句。 用枪指着他的gss士兵上前一步收走他身上的一切杂物,才后退半步,弓了弓身。 boss请你过去。 富永太郎垂下眸,跟在同僚身后走去。 如果是正常情况,就算老大身体情况不行了,要见他的话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眼下这种情形,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思及自己那些能力不行却野心勃勃的同僚们,富永太郎就顿时对一切失去了兴趣。 什么都好,反正他也只是为了老大留在横滨的。 蓝色海带头的男人如此想到。 首领卧室的房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想象中的危机情况一个也没有发生。就连自病重以来一只卧病在床的首领也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他。 富永太郎微微躬身。 是我,老大。 首领转过身。 你刚才去什么地方了,太郎?他问。 富永太郎将自己和羊之王以及港口mafia的异能力者战斗以及后续情报侦探汇报过,就松了口气,懒散地站在了原地。 我已经问好了,他挠着头,没心没肺地说道,那家伙只不过是在港口mafia做客,过不了几天就会回去。gss和港口对峙的局面不会因为他的加入而产生倾斜。 首领就笑。 他挥挥手,像是招呼幼童一般。 富永太郎迟疑一下,缓步走了过去。 你做的很好,首领拍了拍他的发顶,连富永太郎自己也未发觉的,他的神思随着首领的动作恍惚起来。 他扶住头,觉得视线有些飘。 首领站在他的身前随着四周的景色一并漂浮扭曲,模糊之中,只听见属于首领的命令施下。 我还以为你已经发现了算了,不重要。 明天中午之前,将港口mafia的异能力者带到总部。 对对,听从我的命令。 乖孩子。 * 乖孩子纲吉乖乖蹲在角落。 成年人们自相互握手之时就开始散发着人类幼崽无法插入的奇怪气氛,因此在二人交谈之际,纲吉狗狗祟祟缩到角落试图在猫猫宰身上找寻安慰。 然后被糊了一尾巴。 忧愁。 他抓住猫尾巴将猫拖了回来,忧愁地糊rua着猫毛等待大人时间的结束。 但是,涉世未深的人类幼崽是并不知晓的。 男人,尤其是强大的男人的攀比心有时候就像是小学生一样强盛。 因此,有经验的孩子们就会在大人们开始奇怪的攀比之前赶紧逃跑,等到大人们扭过头的时候,就发现能被当做筹码的幼崽们早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但是很遗憾,沢田纲吉并不知道这一点。 于是,当他抬起头,面对的就是两张风度依旧、但是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总有些不对劲的脸庞。 幼崽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缓慢打出一个问号。 怎么了?他仰着头,想了想问,是到晚饭时间了吗? 话还未落,男孩就迟疑地停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下一秒r老师和古川哥就会问我和他掉进河里你会先救谁的奇怪问题? 第47章 047 047 古川忠义是受黄金之王的派遣前来的。 纲吉作为黄金氏族与港口mafia之间的纽带为二者牵了这根线,虽说知道黄金氏族的来着定然会前来拜访自己,但是却不知晓来的竟然会是如此一位亲近之人。 他跪坐在古川忠义身前,r先生身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对面的男人。 在用过晚餐,送他出门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古川哥男孩子抬眼又低下,很是纠结了一番应当如何开口。 最终还是捏紧了衣角开了口。 如琥珀一般澄澈的瞳看向男人的手臂。 古川哥的手臂是怎么回事呢? 在薄薄的衣衫之下,是古川忠义的手臂。 年幼之时正是这双手臂,轻而易举地将自己像是拔萝卜一样从地面拔起。那时候古川忠义一只手就能够将他拎住,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伸出,抵御住俯冲而来的卡车。 分卷(33) 那是年幼的沢田纲吉记忆中无法遗忘的画面,但是现在,连抱起他也需要动用双手。 沢田纲吉的目光落到古川忠义的一只手臂,目光认真地探寻。 古川忠义顿了顿,在被幼崽如此认真地注视着之后别过了头。 被看出来了啊。他叹息一声,下意识摸出一包烟,又放回去,伸手压了压男孩的刺猬一样的软发。 稍微去战场上走了一圈。他轻描淡写,面带笑容,一个不小心,就留下纪念品了。 纲吉瞳孔微缩,伸手就要去触碰古川忠义的手臂。 却被男人灵敏地躲开。 不要看啊,古川忠义说道,很丑的哦。竹千代看了要是哭出来,我去见老大的时候会被打死的啊。 他的语气轻快,如果放在平日的话,纲吉或许已经被他逗得笑出来也说不定。 但是此时只是仰着头,沉默地盯着男人。 古川忠义被这幅小动物一样可怜兮兮的模样弄得受不了,为难地叉腰扶额,叹了口气。 你啊,他叹息,真不知道是学了谁。 纲吉仰着脑袋。 是古川哥说的。他很认真地说道,[伤痕是男人的勋章]之类的。 古川忠义捂住脑袋。 他侧过身,刷开自己的房门举手投降:进来再说吧。 纲吉超凶地哼了一声,大跨步进了房间,三下五除二将男人的衣袖卷了起来。 只见被黑色术服与黑手套遮住的部分,与人类皮肤无异的手臂上方,有着一道道的缝合线。 他伸手摸了摸,就连手臂也不是□□的触感,而是更加坚硬,如同钢铁一般。 沢田纲吉几乎要哽咽出声。 他拽住古川忠义的衣袖,过了很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古川忠义从很久以前就受不了这点实际上,不仅是他,几乎是整个炼狱舍,只要软软乎乎像是小麻薯一样的竹千代低下脑袋散发出沮丧的气息,就算是再铁血的性格也都忍耐不住出言抚慰,恨不得将让自家竹千代露出这种表情的人一个个的都拉去做成横滨湾的水泥柱。 古川忠义思绪散漫,竟然真的顺着这个思路思考了下。 他随手拍了拍纲吉的脑袋。 好了好了,男人趁着纲吉不注意迅速放下衣袖,给纲吉来了个举高高。 看!举高高!古川哥还是一如既往地有力气哦! 他朗声大笑起来。 再怎么沮丧的心情在这番作弄之下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纲吉配合地鼓掌,作出一副哇好厉害的表情。 插科打诨嘻嘻哈哈,古川忠义仍旧是以前的性格,认为正事都应该交给大人来处理。即使心知肚明沢田纲吉才是在黄金之王和港口mafia之间的纽带,但在纲吉面前的时候,却丝毫不提这些事情。反而让纲吉记得让代理人来和他商讨。 沢田纲吉反而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所谓的代理人就是那只死活不让他摸的黑猫了。 但他这幅为难的表情放在古川眼中,就被误解成了另外的意思。 只见男人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突然脑袋上灯泡一亮。 莫非刚才那个黑漆漆的家伙就是你的代理人?他搓着下巴,虽然那家伙挺讨厌的,不过似乎是个好人啊。 纲吉: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古川忠义,始终没有戳破对方的设想。 最后离开房间。 古川忠义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虽然这句话由我来说并不恰当。但是,这是我和黄金之王共同的意思。他垂下眼,神色却在灯光下逐渐模糊。 如果可以的话成为王吧。他叹息着说道。 纲吉停住了脚步。 他并不愿意回头去看古川忠义此时的表情,但也无法看见自己几乎是骤然变成一片白色的脸色。 他低下头,试图像以前一样萌混过关。 但是连自己也不允许。 停留在门框的手握紧又松开,最后失落地垂下。 纲吉耷拉着脑袋,很小声很小声地,但是十足认真地说道。 对不起,古川哥。 我已经拒绝过黄金之王了。 酒店房间的门轻轻合上,古川忠义靠在门框边,很久之后才将手放下来。 他抚摸着自己的手臂,半晌呼出一口气。 糟糕,生气了啊。 * 纲吉不知道这是否算是不欢而散,但是确实因为这段不愉快而郁郁寡欢了许久。 直到猫踩着电话与隔壁房间的古川商谈完毕,直到第二天来临,他也没能恢复元气。 如果留在酒店一定会遇见古川忠义,但是说来很幼稚,纲吉此时并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于是只能趁着拂晓,偷偷摸摸地离开了酒店。 连r都没有惊动。 虽然在他离开之后,无论是r还是黑猫,都在合上门的瞬间睁开了眼。 但是至少纲吉是以为无事发生的。 他双手揣在兜中,清晨的冷意渗入骨髓,让他几乎在昏黑中缩成一团。 黑暗之中必有魑魅。 如果是往日的话,纲吉或许还有心情自觉避开这些家伙。但是心情杂乱之中他只是揣着兜,在面前出现狞笑着让自己交出钱包的家伙的时候冷漠地让他们离开。 再然后,在体格比自己大许多的成年人扑上来之际,三下五除二地将他们放倒。 心情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但是身后却传来了足步声。 蓝色海带头的男人双手插在长大衣中,见他看来,微微勾起唇角。 哦呀哦呀,火气真大啊,真是少见。他取下墨镜,勾勾手指。 如何?要来一杯吗? * 纲吉跟着富永太郎来到了港口。 在gss的地盘上,富永太郎就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样如鱼得水。一面同往来的成员们打着招呼,一面带着纲吉钻进了地下。 这是我在这边的秘密场所,他回头同纲吉分享着自己的小秘密,除了我之外就只有老大知道。 说的神秘极了。 不过这条道路之上确实没什么人。明明外面还有很多gss的成员在忙碌着,但是这种干部名下的地下室前,却没有什么人驻守。 大概也是没什么人能来到这里的原因吧。 纲吉被富永太郎带着走过曲曲绕绕的走廊,脑袋因为道路变得晕晕乎乎,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富永太郎握住门柄,神秘十足地拉开了大门。 欢迎来到富永太郎的秘密基地! * 出现在沢田纲吉面前的是一个如地下俱乐部一般的场所。 与一般的俱乐部不同,这里没有其他客人,只有他与富永太郎。 蓝色海带头的男人嬉笑一声,绕过吧台调酒递到纲吉手上,带着他来到区域的另一边。 是一处射击场。 靶位只有两个,纲吉接受富永太郎的服务,被他抱上一个小凳子,佩戴上了全套的设备。 一边给他穿戴,海带头一边叨叨,说是自己一旦不开心,就喜欢偷偷回来这里练枪虽然子弹常常射进其他部分。 但是,只要子弹射出去,烦恼也像是子弹一样,就都被发泄出去了。大概是身处于接近海洋的地方,富永太郎并不懒散,反而兴致勃勃,和昨日能躺着就不站着的人相比简直恍若两人。 纲吉喔喔了一声,作出射击的姿势。 富永太郎双眼一亮,连忙问他是否学过。 纲吉看着他的口型摇头。 这不过是照猫画虎。 他想。 能够像模像样地摆出架势,只不过是因为曾经见过有人在射击训练场内做出这样的姿势。 时隔多年之后依旧记得,则是因为吵闹着那个人要教自己。 于是男人无奈地蹲下身,将枪放进他稚嫩的手心,耐心地教导。 古川忠义大呼着老大比小孩子还能胡闹,其他人起哄,记忆一片嘈杂。 于是火焰一般的子弹从他的手中射出,枪/支的后座力让他差点从凳子上摇晃下去。纲吉勾勾唇角,转头看向富永太郎。 对方不知何时也佩戴上了设备,勾着唇角进行射击。 几乎全中。 纲吉呱唧呱唧地鼓掌。 但见富永太郎笑意更深,转过身,枪口直指自己。 如果我向你射击的话,纲吉君的火焰会比我的子/弹更快吗? 纲吉歪了歪头。 可以试试哦。他轻声说道,试一试到底是富永先生的子/弹快,还是我的火焰更快。 第48章 048 048 沉默。 紧张的气氛在沉默之中蔓延。 当气氛几乎上升到顶点之际,富永太郎收回了手枪。 开个玩笑。他摊开手,大大咧咧地伸手挽住纲吉的脖子,不过这样一来,纲吉君的烦恼是不是都被吓走了? 男孩手中的枪/支抵着他的胸膛,但男人就像是未曾发觉一般,足够亲昵地和幼崽贴在一起。 手指在颈后挪动,纲吉侧了侧头,对上一双含笑而深邃的双眸。 他踮起脚,伸手拍了拍富永太郎的脑袋。 富永先生看来也有很多烦恼啊。他感叹道。 富永太郎笑起来。 因为我家老大很任性啊,他自然而然地抱怨起来,有时候就像是到了更年期一样提出一些不合理的要求如果不是老大救过我的话,我早跑路了。 沢田纲吉就笑,小大人一样摸了摸他的一头海带。 但是,即使如此,富永先生也依旧尊敬他吧,他看着富永太郎,叹气,露出遗憾的神色。 那么,没办法了。 是啊是啊,富永太郎说道,毕竟我能活到现在都是亏了老大啊从五岁那年被老大救起到现在,我半辈子都砸在他手上了。 说着这种近似于抱怨的话语,富永太郎面上却丝毫不见苦闷,反而勾着笑容,垂眼之时显得温柔。 从五岁到现在。 这个时间让纲吉心颤了下。 他想起了迦具都玄示,想起炼狱舍,又什么都没想,过了很久,才缓过神来。 他从自己的小板凳上跳下,退出几步,朝着富永太郎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好像就当不了朋友了。他说道,毕竟gss和港口mafia还是对立着的嘛。 富永太郎摊开手,无奈地耸了耸肩。 毕竟老大还没死嘛。 听起来像是在诅咒gss的首领去世,但是不论是他本人还是纲吉,都还记得此前富永太郎想要跳槽的笑谈是建立在gss的首领不存在于此间的基础上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内部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富永太郎的行动来看,他的计划是泡汤了。 大概是到手的苹果插翅膀飞走,并不执着于此的纲吉也生出了几分遗憾之情。 他将身上的设备取下,同富永太郎颔首道别。 既然如此,我从正门出去可以吗?他问,不是和老大的秘密基地吗? 富永太郎沉吟。 你说得对,男人按下手中的按钮,书柜向两侧挪动,一扇门在沢田纲吉背后打开。 纲吉朝他颔首离去。 等到门缓缓关闭,富永太郎沉默许久,懒散地瘫在沙发上。 抱歉了啊纲吉君。他一手盖住双眼,从手指的缝隙之中看橘色的灯光。 年久的吊灯摇晃几下,发出刺啦的声音。 啊熄灭了。 * 纲吉对富永太郎的所为一无所知。 他行走在长长的廊道之中,在身后书柜合上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长廊两侧亮着灯,他没有回头。 棕色软毛的幼崽低下头,手心捏着的是富永太郎在推着他进门之时塞进手心的纸条。 面前是一个岔路,富永太郎深含歉意地请他走向左边那条,那通往外界。 而另一边则是gss首领所在之处。 [老大想要见你。]富永太郎写道,[如果不想见他的话,就直接离开好了。] 末尾画着一个幼稚的笑脸。 沢田纲吉思索了下,选择了一边,缓慢地行走在这条不知延伸到何处的长廊之中。 走了半晌,才终于看到尽头。 纲吉迟疑了下,推开了门。 第一眼看见的是坐在尽头的老者。 纲吉并不意外。 他站定,同门内的存在颔首。 初次见面,他轻声说道,gss的首领先生。 gss的首领朗声大笑起来。 怎么?不觉得奇怪吗?老人并没有心情和一个人类幼崽温声周旋,而是挑衅十足地说道,按照太郎的指示走向离开的那条路,却没想到见到了我这个老头子你看起来并不意外嘛。 纲吉歪了歪头,不理会他,只是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对方。 尽管富永太郎口口声声说着自家老大多么多么任性又难搞,但是依旧依照他的心意做出了抉择。 将他带来这个秘密基地,在一开始就透露了自己和老大知道这里,暗示着首领的存在。又口口声声地抱怨着老大的任性,隐晦地提示了首领的作为。 但是,尽管如此,他依旧按照尊敬的首领行事。 在纲吉看来,富永太郎就像是一个正在做坏事情的小孩子,一面要告诉你我在做坏事哦,一面又解释着原因。 因此他才想要见一见,能够让懒散的富永先生打起精神为之筹谋、他所尊敬的首领是什么样子。 稍微有些失望。 他孩子气地说道。 老人:哈? 我说,纲吉提高了声音,我对首领先生你稍微有些失望呢。没想到富永先生所尊敬的首领,竟然仅仅如此。 分卷(34) 幼崽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这已经足够轻蔑。 年迈的首领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纲吉像是游览动物园观赏珍惜动物一样观察了难得一见的gss首领,打卡完毕,含糊地点了点头,就像是去别人家拜访一样准备道别。 啊,对了。男孩的眼中露出疑惑的情绪,恕我直言您是在,嫉妒富永先生吗? 能力强大,年纪有轻,在组织内的人缘也是十足的好。 比起日薄西山的首领,想必手下的人们会更加亲近信赖年轻的富永太郎吧。 他一番动作半点杀伤力都没有,落到gss首领眼中,确实十足的侮辱。 男人捏住椅子的把手,气得浑身颤抖。 gss的首领是一个心眼极小,睚眦必报的男人。 大概是海上土匪的习性,让他养成了极为霸道的脾气和十足小气的心眼。 壮年之时还好,自诩为最强的他看起来格外宽容。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加,嫉妒之心逐渐升起,即使是曾经最亲近不过的、几乎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富永太郎,也不断生出怀疑。 他逐渐年迈,而富永太郎羽翼渐丰。 gss首领的表情狰狞无比,一只手扶在腰后,因为纲吉的话而急躁地不断整理身侧的衣物。 汗水不断滴落。 沢田纲吉心情不佳,准备转身离去。 gss首领突然哼笑了几声。 那又如何,他说道,即使如此,太郎也依旧是我的狗。 他扶在椅子上的手抬起,手中牵扯着无形的绳索,抬起头颅,神色轻蔑近乎扭曲。 只要我手中的绳索未断,他就牢牢地掌握在我的手心。 永远、永远无法逃脱。 卑劣。 就算是我让他跪下学狗叫,那孩子也依旧会顺从我的心意因为他本就是我的狗。 太卑劣了。 卑劣?gss的首领哼笑,真是小孩子气的说法。 他换了个姿势,将一直腿交叠在另一只上,双手交叉,瞬间生出威严。 卑劣的威严。 纲吉握紧了拳。 哦?要攻击吗?用不了几秒,太郎就能到来这里保护我哦? 为了我和亲爱的朋友敌对,这样好吗? 啊,我差点忘记了,你大概无法体会这样的情感你的绳索早就断掉了,对不对?炼狱舍,哦,不,是无家可归的纲吉君? 火焰迸发。 因为愤怒而迸发的火焰明亮而光彩,一瞬之间,就将整个房间照得通明。 首领高声呼喊太郎,大门从外向内推开,进来神色倦怠却认真的青年。 是愤怒还是什么,沢田纲吉已经无法分清了。 他想起富永太郎说到老大时候的雀跃,想到古川忠义的建议,想到gss首领将富永太郎当做是狗的扭曲,想起黄金之王的邀约,难以言喻的愤怒涌上了心头。 像是有万千头野兽在心底嘶吼,一般的灵魂还能够保持平静,另一半则在不断地被撕扯,直到红色再度降临,席卷了视线中的一切。 心底那头红色野兽,终于被释放了出来。 于是灵魂深处的共鸣再起,巨大的石板在眼前出现,如母亲呼唤孩子一般呼唤着纲吉的灵魂。 [成为王吧。] 那赤红色的火焰瑰丽而璀璨,与软糯如兔的纲吉本人不同,携带着全然暴力的能量。 不论怎么说,沢田纲吉也是那个赤之王养出来的孩子。 在王权者之中,赤之王权者是最不稳定的一位。 赤之王的火焰闪烁着暴力与破坏,成员也大多是与暴力息息相关的黑帮成员。 在这等环境之下成长起来的沢田纲吉,尽管再怎么循规蹈矩、平平无奇,内心之中愤怒的力量却生生不息。 于是火焰旺盛地燃烧至了天空,富永太郎狼狈地带着首领逃窜,即使回到自己的主场海洋,也还是因为巨大的压力而落下了汗珠。他仰起头,沢田纲吉再度飞上了天空。 手中的火焰从金红转化为纯粹的红,像是只兔子一样好捏的男孩就像是换了个人,浑身散发着可怖的威压。 是真的生气了。 富永太郎有着不真实的感觉。 相交不过两三天的朋友,因为自己生气了。 首领在身后叫着他的名字,富永太郎却第一次对此恍若无闻。他抬起眼,前二十五年几乎被禁锢在gss内的生活,出现了过分明亮的光亮。 太耀眼了啊他抬起手,从手指的缝隙之间,看天空之中瑰丽的火焰。 赤红色的光点争前恐后地涌入他的身体之中,沢田纲吉感受到了久违的畅快。 被这些赤红所包裹着就像是回到了曾经的赤之王的身边,令他目眩神迷。 石板的意识锲而不舍地诱惑着自己相中多年的王,温柔如母亲的抚摸,再在前方挂上赤之王力量的胡萝卜,就等着失去思考能力的幼崽乖乖进入网中。 海面之上凭空生出漩涡。赤红色的大剑在他的头顶缓缓成型。 在石板意识温柔的催促之下,纲吉的唇缓缓张开。 我 一只手从他的身后伸来,温柔地制止了他的作为。 有人叹息。 下一刻,他抬起眼,即使相隔千里,也对上对面高楼之上,黑发家庭教师的双眸。 对方似乎哼笑了一声。 他并未看到,只是直觉告诉他的确如此。 下一刻,一颗子弹破空而来,没入他的额头。 [我是要死了吗?] 最后,沢田纲吉想到。 第49章 049 049 [我是要死了吗?] 最后,沢田纲吉想到。 眼前出现的似乎是传说中名为走马灯的东西。 高大的红色背影伫立在身前,似乎是察觉到他的靠近,就要转过身来。 有人从他的身侧跑过,欣喜地高呼着玄示。 那是幼年的沢田纲吉,天真不知世事,如乳燕投怀一般撞入赤之王的怀中。 沢田纲吉踏出一步,带动记忆长河的涟漪。于是画面一转,巨大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伫立在高空,不断往下掉落着暴虐的红色。 他站在红色之外,看见凶名在外的炼狱舍如飞蛾扑火一般投入这片赤色。 棕发的男孩被人紧紧抱住,明明就站在达摩克利斯之剑下,却未曾受到任何攻击。 活下去。 有人凑近他的耳畔,不留余地地命令。 你要活下去。 这声音最初是迦具都玄示一个人的,后来夹杂进了其他人的声音。 这些熟悉的声音杂乱地夹杂在一起,像是某种不和谐的乐曲,将他的生命尽数搅乱。 红色的火焰逐渐燃烧了一切,巨大的剑逐渐下落,每落下一分,地面就倾塌一分,直到将一切都毁灭。 沢田纲吉在逐渐崩塌的幻境之中奔跑,大声呼唤着迦具都玄示的名字。但是男人却抛开了他,只是张开手,在熊熊烈火之中纵声大笑。 [玄示] [玄示] [玄示玄示玄示玄示] 停下来停下来啊。迦具都玄示!! 天地为之一静。 时间与空间仿佛在同时凝固,张开双臂的男人转过头颅,投射来温柔的一眼。 那似乎是极为温柔的一眼,与迦具都玄示整个人都不相配。但事实就是如此,就像是凶名在外的炼狱舍老大,实际上是一个好好上学乖乖上课,每天都在为了考上东京大学而努力的乖宝宝一样。 但是没有人知道。 因此也无人知晓,残暴的赤之王坠剑之日,还有过如此温柔的目光。 这温柔到穿越时空的一眼久远地停留在了沢田纲吉的记忆之中,当时间流逝,记忆模糊,在[临死]之前,男孩终于记起了这一眼。 汹涌的记忆如海水一般毫不留情地冲刷进头脑,几乎是眨眼之剑,过往的记忆俱都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沢田纲吉张了张口,泪水却止不住地从心口流出,从眼角落下。 [痛苦好痛苦啊。] [为什么我会这么痛苦为什么只有我会这么痛苦啊。] [原来是这样啊,是因为我被抛下了啊。] 他得出了结论。 [只有我一个人,被大家抛下了。] 那些温柔与善意凝固成记忆的面具,连呼唤着他的声音也加入了凄厉的色调, 于是痛苦愈加深刻,内心仿佛翻涌的海面,久久无法平息。 这些无法平息的情绪毫无节制地放出,外化成为永远如狂风骤雨的赤色。 走马灯弹。 趴俯在远方的黑发男人扶住了帽檐,低声说道。 来自彭格列的黑科技,能够让中弹之人回想起一生之中最为深刻的记忆。 比起死气弹,这枚子弹更适合现在的沢田纲吉。 这是来自于家庭教师的判断。 reborn目光深邃地看着远方闪烁着赤红光芒的弟子,比起另一个世界的沢田纲吉,这个沢田纲吉更早地掌握了强大的力量。 但是心智却更为年幼。 他想起那些拿到手中的资料,心底不得嗤笑炼狱舍一群男人对幼崽就像是面对什么珍稀动物,恨不得全身心都用来照顾沢田纲吉。 也正因此,原本就幼稚的小鬼,被他们养得更加脆弱。 说实话,reborn并不讨厌这一点。 但是,如果这座被长辈们所构建的温室却过早地倾塌了。 就算是赤之王迦具都玄示也不曾预料到,在自己与族人死去之后,却成为了唯一的留存者的噩梦。 reborn曾经无数次看见过沢田纲吉在黑暗之中大汗淋漓,哭喊着从未听过的名字,却久久不肯醒来。 那些甜蜜的记忆早已经化成心智尚幼的沢田纲吉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无法触碰,也不会愈合。 但是,这是不行的。 作为他的弟子,沢田纲吉不能是一个永远注视着过去、永远在原地踏步的人。 于是在这关键的时期,能够唤起记忆的走马灯弹从弹道中射出,没入幼崽的躯体,将那道正在腐烂的伤疤剖开。 只有如此,才能够重新在伤疤上涂上痊愈的良药,促使它愈合。 他站起身,看见天边的赤红逐渐收缩,目光沉下,神色却轻松许多。 蠢纲。 他低声笑道。 沢田纲吉睁开了眼。 澄澈如琥珀的眼瞳装满了无机质的火焰,垂眸伸手之间,与平日软糯的幼崽恍若两人。 他抬起手,赤红的火焰尽数收回身体。 一片赤红的瞳恢复了澄澈,他垂眼看着仰头看着自己的富永太郎,不再因此愤怒。 在下面仰着头,脖子很疼吧。他轻声说道,站在上面的话,就不用抬头了。 所以,要和我一起来吗? 富永太郎看着他,向来懒散的男人一甩疲态,目光中闪烁着灼目的光彩。 gss的首领厉声叫着他的名字,富永太郎侧过眼,记忆中对待自己如父如兄一般的首领不知何时变成如此的模样。他如此失望地看着首领,老人也因为这目光而愈加惧怕。 惧怕趁手的武器脱离控制,惧怕震慑其他组织的干部离开组织。 但唯独没有惧怕家人的离散。 富永太郎失落极了。 他握紧了拳,在抬起眼,高悬于空的灼目日轮已然消失不见。 天际一闪橙红色的光是他最后的留影,他垂下眼抚摸着依旧因为激动而雀跃不止的心脏,感知到冥冥之中,某种东西正在离自己远去。 沢田纲吉对富永太郎所思所想一无所知,他依靠着火焰飞越了港口,落在最后看见r身影的高楼。 但是此时他已经不在了。 火焰从男孩的身周褪去,勇武强大的王消失不见,留下柔软而温和的躯壳。 天台的门从内部打开,纲吉转过头,撞上惊讶的古川忠义的双瞳。 古川哥。 他很小声地呼唤着对方,像是失手打碎花瓶的猫。 古川忠义看着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还是笑了起来。 受到这笑容的鼓舞,沢田纲吉抿了抿唇,仰起头来。 古川哥。他握紧了拳,从未对他人说过的某个妄想,在面对着与自己一同留存下来的家人的时候,似乎就能够尽数倾吐。 他抿了抿唇,牙齿咬着下唇,几乎要渗出血来。 古川忠义耐心地等待着他,这是身为炼狱舍最小的孩子,大家的竹千代的特权。 沢田纲吉是在炼狱舍众人的爱与血的浇灌之下成长起来的。 他们给他冠上竹千代的名字,是要他顺心如意,一生顺遂。 因此,如果说全世界都会反对他的妄想,炼狱舍的家人们却是不会的。 于是沢田纲吉握紧了拳。 古川哥。 我、我要复活玄示。他抬手,黑色的文字盘旋在手中。 棕发的少年执着地盯着古川忠义,试图寻找肯定。 就用这份力量这份能够让我的愿望称心如意的力量。 沢田纲吉紧张地看着对方,隐形的猫耳折成了飞机耳,看不见的尾巴烦躁地拍打着地面,琥珀一样的瞳诚实地倒映着古川忠义的神情。 男人愣了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可以啊。他双手按在纲吉的肩上,就像是以往无数次看着王带着纲吉胡闹一样,轻声说道。 去吧,将玄示重新带到我眼前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可以吗? 竹千代。 * 原来叫我上来就是为了这个。 将发了疯的小孩送走,古川忠义双手怀抱着臂膀,靠着墙角坐下。 他抬起眼,目光落到某个角落。 黑暗之中,家庭教师倚靠着墙角,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不过,你打算怎么办呢? 分卷(35) 见他不回答,古川忠义也不气恼,而是盘膝坐下,状似好奇地询问。 r侧了侧头。 既然有这种愚蠢的愿望,让他尝试一番也无不可。 他说道。 古川忠义朗声大笑起来。 你真是宠他啊,这就是家庭教师的宠爱吗?他几乎要笑出眼泪,用手擦了擦眼角的不明液体,才看向远方。 在那片平静之海上,刚才才掀起一场波浪。 那是由炼狱舍的孩子燃烧的赤红火焰,将天与地烧成一片火红。 这才是我们家的孩子嘛。 即使炼狱舍已经永远地消失,他也依旧能够以他们的火焰在此世留下名姓。 古川忠义骄傲地想到。 不过,会失败的哦。他说道,不可能做到的。 reborn挑了挑眉,用手卷了卷自己的鬓角。 你是说,死而复生吗? 古川忠义沉声笑起来。 不不不,不是这件事啊。他说道,我说的是,竹千代要用我们的火焰复活老大的事情这是不可能的。 他盘膝侧头,以一种近乎抱怨的声调说道:你稍微也发现了点了吧,家庭教师先生。 你应该、不,你一定发现了,毕竟已经和咒术师那群家伙们有过接触,那么你一定也知道关于竹千代所谓能够依靠文字达成心愿的力量,实际是大家的馈赠或者说是[诅咒]我不太喜欢这个说法。总之,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吧? 他压下刀剑,面容带笑,眉眼却锋利无双。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基石的彩虹之子先生。 第50章 050 050 来自海面的风并不温柔地吹拂着两位成年人的短发。 古川忠义盘膝坐在地上,笑容称得上是憨厚,却是暗藏挑衅。 站在黑暗中的reborn连影子都要隐藏起来,闻言却是低头一笑。 不愧是曾经赤之氏族的二把手,他扶住帽檐,那么,还看出来了什么吗? 他问。 古川忠义耸肩。 就这么多。他说道,只不过是随便猜测我好歹也是见过你的同类的人,身上的味道一闻就出来了。 他说的像是狗狗闻食物一样。 男人压下眼,想起在特殊的战争时期,于常暗岛上见过的那位传说中的彩虹之子名为可乐尼洛的婴儿,那被金发的婴儿追着屁股打的记忆至今也无法忘记。 那么,远道而来的彩虹之子先生,古川忠义懒散地笑着,手中抬起佩刀,虽说未出刀鞘,但杀意却早凛然而至。 姑且问一句,你待在我们家竹千代身边不是为了做什么坏事情吧? 似乎是为了呼应这句话,阴郁的天空突然落下一道闪电。 借着这簇电光,古川忠义看清了站在黑暗中之中的reborn的面容。 和他嘴角的笑意。 真是无趣。 古川忠义耸耸肩,收回了手中的刀刃。 小心一点,不要被我抓到把柄。他如此说道,顿了一顿看向远方。 目光之中染上担忧的色彩。 没关系吗?男人说道,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你在竹千代心里的地位似乎挺重要的就让他这样回去没关系吗? 话音未落,一滴急雨打在他的脸上。 下雨了。 火焰的话,应该会被雨扑灭的吧。 * 成年人之间的交锋伴随着狂风与骤雨,但是对正在回家的沢田纲吉来说,这场雨来的就有些不是时候了。 他徒步步行走回酒店,在半途遇见暴雨,小跑几步窜进便利店,差点和一同冲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他说着抱歉抱歉抬起头,对上一双震惊钴蓝色的双眼。 咦?男孩子眨眨眼,棕发因被雨水打湿而耷拉下来,软趴趴地贴在脸上,看起来是乖巧地过分。 中原中也看着这只歪着脑袋乖乖看自己的崽,差点没把他和那簇艳丽又强大的火光联系在一起。 但是如果说在这座横滨之中,还有谁能够弄出那样的动静,那必然是这个身体小小,能量却巨大过分的沢田纲吉了。 中原中也心情复杂。 他收拾好过分震惊的心情,不可置信地碰了碰仰头看着自己的幼崽。 乖巧、可爱、软萌。就像是柚杏房间那只熊娃娃。 但是,就是这样的熊娃娃,再撞进他怀里的时候却如同一团巨大的能量体。就像是从天外飞来的陨星一样撞进来,让他差点没控制住力道直接将他扔出去。 中原中也震惊极了。 这样高密度的力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就算是曾经远远有过一瞥的某位王权者,也未曾带给他如此丰富的冲击。要说的话,在横滨见过这么多的异能者,能够与这份力量匹敌的也只有自己。 但是他不是人啊! 难道这孩子也不是吗! 外表是人类,实则是名为荒霸吐的能量体的承载装置的中原中也颤抖了下,脑海中抖出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设想。 这样强大而暴虐的力量这孩子,真的是人类吗? 他迟疑了。 沢田纲吉仰着头乖巧极了地看着中原中也,对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面色几番变化十分好玩。 他虽说淋了雨,但却似乎没受到影响。浑身暖融融的,也就有好心情看中原中也一个人变脸。看着看着,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 哈切! 男孩子吸吸鼻子。 中原中也面色一变,当即就拉着他一头钻进了便利店内部。 一根毛巾一件睡衣,纲吉被塞进员工换衣间换上了一件海绵宝宝的睡衣,一出门,就被同色的浴巾从头兜住。 中原中也用力搓着他的脑袋,让纲吉本就晕晕乎乎的脑袋更加混沌起来。 没过一会,头顶的力道轻了起来。纲吉抬起头,从海绵宝宝之间抬起一颗棕色的脑袋。 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年的面色越发纠结起来。 喂,我说。中原中也双手插在兜中,钴蓝色的诚实地盯着沢田纲吉。 这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中原中也却有些踟蹰。 纲吉歪歪脑袋,感到唇舌干燥,舔了舔嘴唇。 口渴了吗?中原中也问,递来一瓶饮用水。 不论是搓头发的手法还是递水的姿势,都顺理成章地过分了。 纲吉接过水小声道谢,竟然还发现这水还是温热的。 他诧异地抬起眼,中原中也却以为他不舒服,不由紧张起来。 在擂钵街中,每年都有无数的孩子因为一场小小的感冒恶化而失去生命。擂钵街就如同人类能够遭受到的最大困境,饥饿、贫穷、世间所有的不幸降临于此。 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尽管没有此前的记忆,但是中原中也对此有着清晰地认知。 正是因为他的诞生,才造就了擂钵街。 身体还有地方不舒服吗?他有些焦急的问,看着棕发男孩红扑扑的脸蛋,难免有些担忧。 但是,另一方面也有些疑惑。 疑惑像是他们这样的存在,竟然也是会感冒受伤的吗。 自知非人的少年花费了几秒钟,回想了下自己好过头的身体状况,又看看咕噜咕噜喝水的纲吉,一时之间有种撕裂。 纲吉放下水抬起头,摇了摇脑袋。 中也哥为什么在这里?他问,意识有些混沌地想。 这里毕竟算是gss的地盘,身为敌对组织羊的首领的中也如此踏足,一个弄不好,就容易激化两个组织之间的矛盾。 纲吉蹙着眉,想起正在闹矛盾的富永太郎和gss首领,有些担忧。 中原中也被他哽了下,心想我总不能说是因为看到你在港口和人干架所以赶紧抄了跟钢管过来。只能扭过头尴尬地咳了声。 我送你酒店吧。最后他干巴巴地说道,伞已经买好了。 并不是很清楚中原中也来此的缘由的纲吉:啊,谢谢。 一路无言。 中原中也侧着脸看棕发男孩的侧脸,心中盘旋的关于对方是是否为人的疑问始终盘旋不去。 如若是人的话,那样强大的力量是如何储存在这样幼小的身躯之中的,而人类的躯体又能承载这些力量多久? 如果非人的话那他是怎么诞生的? 像是自己一样,从黑暗中醒来,一无所知地诞生于世这孩子也是这样的吗? 中原中也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纲吉对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一无所知。他觉得自己好极了,力量得到抒发而浑身畅快,尊敬的兄长不仅没有质疑自己的狂想,反而加以肯定,一切的一切让他无比舒畅,就像是在冬日畅快地泡进了温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舒畅的。 但是就算是温泉,泡久了也会有害。 纲吉没有发现自己的状态有什么问题,只是觉得自己或许是真的有些发烧,连带着意识也模糊不清。 他要做什么来着? 男孩子突然想。 哦对,想起来了。 他跟古川哥说要用文字复活玄示来着。 沢田纲吉面带微笑地告别了满脸复杂的中原中也。如果是往日的话,他一定会询问对方是否有什么心事。但是现在某种力量膨胀着的他并分不出丝毫的心思给对方,他只想要快快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抽屉中掏出纸笔,用上家庭教师提供的特殊材料,用自己引以为豪的力量,将迦具都玄示立即就召唤出来。 至于或许会像是[太宰治]一样,原本要创造的是自己的主人公结果却召唤了平行世界的存在? 不会的不会的,这一次一定能成功的。 但是,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说到底之前一直不敢召唤,除了自己是一个一无所成的胆小鬼以外,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能力不够。 reborn曾经跟他分析过,自己的力量、书写的材质、作品获得的情绪,三者合一才能够决定召唤的质量。 而他,他不过是一个胆小又废材的废材纲罢了。 沢田纲吉的心中突兀地涌上一阵恐惧。 他站在上升的电梯之中,幽闭的空间和失重感让他一时之间陷入混沌。 在混沌之中,某个隐秘的存在依旧在孜孜不倦地召唤着他。 [成为王吧成为王吧,我能给你更多的力量,给你能够支配世界的力量。] 可我不要支配世界,我只要玄示和大家。 [没问题没问题,只要成为王,世界就会围绕着你旋转,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升上顶楼的电梯门打开,站立于其中的男孩,僵硬地踏出了腿。 空气中久久不曾散去的赤红在这一瞬欢欣雀跃起来,欢腾着围绕着少年,卷起巨大的风暴。 就在此时,在一切即将开始之时,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 哟,阿纲,你在这里啊。 波澜不惊的海面上,还残留着赤红色的火焰。 雷雨鸣鸣,止息一切的雨降临此地。 * [所以,所谓的诅咒实际上就是人们的各种情感啦。 白发短发的少年如是说道。 最初是向神灵的祈祷,先言语的神灵祈求风调雨顺一生顺遂诸如此类的言语流传下来,即为[咒]。言语是束缚咒的形式,是将咒引导向人类,使之为我所用的方法。而所谓的诅咒,就是由人类的情感憎恨、喜爱、厌恶、深爱,最伟大的情感诞生出最恶劣的诅咒。 苍蓝如高空的瞳垂落,白色如雪的睫轻颤,少年人露出丝毫不敛锋芒的笑意。 只记得白发苍瞳的少年低下眼,墨色的眼镜下潜藏的到底是探究还是无聊的恶意无人能够分清。 总之。他嬉笑着总结,所谓的诅咒就是这么一种东西。 顺便一提,就我个人来说,最恐怖的诅咒是[爱]。] 爱是最能扭曲一个人的方法。 与粗暴的强硬手段不同,这种手段阴险、卑鄙、下流,让人心甘情愿因此改变扭曲。 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 * 山本武看着浑身几乎都被黑红色的火焰包裹的友人,露出爽朗的笑容。 如清晨日光下的雨露,驱散清晨不详的雾气。 第51章 051 051 沢田纲吉坐在山本武的面前。 他刚被友人推去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就发现一杯热牛奶已经乖乖巧巧地坐在茶几上等待自己的来临。 山本武看了眼他,蹬蹬蹬地从浴室掏出毛巾,站在沙发上从上至下扔下来。 纲吉的眼前一片白茫茫。 他在白色之中眨眨眼,感受到山本笨拙的力道从头上传来,白色毛巾的边缘扫过脖颈,带来的痒痒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抖了抖肩。 好痒。他发出短促的笑声。 山本咦了一声,看见垂落的毛巾,眼睛转了转。 这样呢? 毛巾收上去了些,但是边缘更加轻飘飘地扫过,让纲吉忍不住缩起脖子。 还是好痒。 这样呢? 稍微 这样?这样这样这样? 好痒啊别闹了阿武、啊哈哈哈哈 不可思议。 那些奇怪的感受在被揉搓的时候就像是插上翅膀一样飞走了,纲吉哈哈笑着和山本打闹,那些压抑的、膨胀的、各种各样的奇奇怪怪的情绪,都随着山本的到来而远去。 不可思议地放松下来了。 他躺在床上,月光从窗户中照射进来,温柔地亲吻在自己与友人的身上。 他闭上眼,小声地说了一句晚安。 一滴水落下。 再睁开眼,来到的就是大概能称为自己的内心世界的地方。 分卷(36) 纲吉左右张望,抬起脚步,从水池之中走出。 黑暗随着他的动作退去,当他再次落下脚步,目之所及就不再是黑暗,而是一片光明。 蓝天白云之下清风吹拂,不远处有一个天使雕像的喷泉,喷泉四周围了一圈花坛。花坛的侧面有一条长凳,红色短发的青年坐在长凳上,正躬下身抱着饲料喂鸽子。 纲吉感到自己的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他疾步奔跑向他,青年也站起身,伸出一只手指。 啪 手指抵在了纲吉的额头上。 笨蛋。 青年低沉的嗓音从上方传来,那只手指抽离,化为手掌抚弄在他的头顶。 纲吉嗫嚅着,拉住对方的衣摆。 交到了好朋友啊,笨蛋纲吉。他说。 纲吉仰起脑袋,看不清男人的面容。 他清楚地知道这是自己的梦境,因为这个迦具都玄示是如此地温柔。 于是不做思考地踮起脚尖,蹭了蹭男人的手心,很是自豪地小声嗯了一声。 阿武是重要的朋友。 他轻声说道,欢快地为大家长介绍起自己的友人来。 絮絮叨叨啰啰嗦嗦,大概是他的身体足够疲惫,纲吉说着说着就呼呼睡了过去。在广袤的梦境之中,在敬爱的兄长的怀抱之中沉沉睡去。 这或许就是梦境的意义。 梦境中的红发青年垂下眼,戳了戳幼崽婴儿肥的脸庞。 伸出的手指在退回的时候骤然停住,红色的光芒在指尖亮起,将实体的手指取而代之。 时间差不多了。 * 正在沢田纲吉和山本武两只幼崽贴在一起呼呼大睡的时候,房间的门悄无声息地从外推开。 带着黑色礼帽的成年男性站在房门处,目光微沉地落在纲吉身上。 月光之中,浅棕短发的青年如月之精灵一般,缓缓现出身形。 他缓缓抬起眼眸,清澈如琥珀一般的眼瞳中闪烁着坚定的希望之光。青年抬起头,目光与reborn的目光在虚空之中短兵相接。 他苦笑起来,伸出一只手指,竖在唇前。 嘘 reborn无声嗤笑,先行转身离去。 青年迟疑地看了眼蜷缩成一团的幼年体自己,嘴中俯下身摸了摸那头棕色的软毛,才抬起腿,跟随在家庭教师先生的身后离去。 真是糟糕。 他半是无奈地想着,庆幸的大概就是至少现在reborn是打不到自己的。 想起来自家庭教师的惩罚,即使是被称为里世界教父,永远伫立在意大利顶端的彭格列之王,也不由得露出头疼的表情。 同样的月色之下,换下黑色术服的古川忠义避过来自各方的眼线,独自来到贫民窟的一角。 半夜不睡觉的少年坐在门口,见到他的到来也没有丝毫惊讶,而是扭过头,扯开嗓子拖长声调喊了一句。 森医生有客人哦 屋内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没过一会,形容邋遢的医生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什么啊。 穿着白大褂的森鸥外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我还以为是什么贵客,没想到竟然是古川君。 古川忠义露出虚伪的笑容。 如果不是必要,我也并不十分想见到您这幅尊荣。 他扫过邋遢的医生,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好歹是进了屋。 金发的萝莉为客人端上加了盐的绿茶,蹬蹬蹬蹬着脚步躲到森鸥外的身后。 那么,我就开门见山了。 古川忠义大马金刀地坐下,说道,我希望森军医能够交给我一份情报。关于荒霸吐研究的研究员所在之处的资料。 哦呀。森鸥外抬起眼,紫红色的眼瞳在黑夜之中散发着幽光。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拿到手的资料啊,他双手搭在身前,歪了歪头,那么,你要用什么东西来交换呢?古川副军团长。 古川忠义哈哈大笑起来。 你果然还是老样子啊。他笑道,我想想,嗯,你最想要的东西已经哄骗了我们家竹千代即将拿到了吧。 森鸥外:啊呀啊呀,说的鄙人像是什么卑鄙之徒一样。 你不是吗? 哦哈哈哈哈哈哈。 既然如此,古川忠义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露出思索的神色,那就用上次的人情好了。 他说道:将你从那群老头子们的责罚之中救下来的人情用这个好了。 哦?如狐狸一般狭长的眼落在身形壮硕的男人身上,森鸥外沉思一瞬,伸出了手。 那么,合作愉快。 两只手交叠在了一起。 顺便一提,我能知道你要做什么坏事情吗? 哦呀哦呀,不要把我想得这么坏啊。古川忠义用森鸥外的话反击,将对方递来的资料揣进怀里,站起身,哈哈大笑起来。 沉稳的目光中流泻出一丝温柔。 不过是要当一次圣诞老人罢了。 能够容纳代号名为[荒霸吐]的异能体的装置是否也能够容纳下[王]呢? 真是想一想,就令人兴奋的设想啊。 他如此想着,在这些年中悉数收敛的锋芒再度露出了一瞬的寒光。 * 黑夜过去。 纲吉是被脸上被什么东西踩压的触感给唤醒的。 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抓住在自己脸上兴风作浪的爪子。 毛茸茸的触感。 男孩子眨了眨眼,终于适应光亮。 侧过头对上茶褐色的猫瞳,抿出小小的笑容。 早上好,他弯了弯眼,猫。 山本武早已经起床,换上出门的衣服,坐在床边,健气极了地同他打着招呼。 向来不见踪影的reborn也端着杯黑咖啡坐在餐桌边,浓郁的咖啡香气盘旋在房间之中,让人不自觉地就心平气和下来。 纲吉回了山本,穿衣洗漱,最后坐在家庭教师的身前。 嗯咳咳他提胸收气,单手握拳抵在唇畔,抬起头等了半晌没人搭理,慢吞吞地偷偷睁开一只眼看向对面。 在家庭教师先生看过来之前赶紧闭上。 说起来我昨天好像看见r老师了诶。穿着奶黄色卫衣踩着软绵绵拖鞋连整个人看起来都软哒哒的男孩拖长了声音盘问,没有丝毫威慑。 他故技重施偷偷睁眼,被正巧看过来的reborn抓个正着。 突然惊慌了一下。 沢田纲吉咳咳咳了好几声,心想心虚的怎么变成了自己,溜溜达达地凑到了reborn的身边。 所以是怎么回事呢?他懒洋洋地问,并非盘问,而是十足的好奇,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活像一个十万个为什么。 大概是被他烦到了,reborn伸出一根手指将都快要凑到自己的咖啡杯里的幼崽弹开,无声叹气。 他将手边的一封信件推了过来。 川上编辑送来了一封信。他言简意赅,或许会有惊喜,要看看吗? 好奇心十足的棕毛猫猫当即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纲吉伸出手,信件被坏心眼的大人拿了起来。 嗯? 男孩子仰起头,看了看被r自然而然高举的信件,又看了看淡定自若喝咖啡的老师,伸出手去够了够。 看得见的手默默抬高。 纲吉:?? 他不信邪地踮起脚。 看得见的手继续抬高。 沢田纲吉:??? 如此重复了,在纲吉抱怨之后,reborn甚至径直站了起来。 纲吉:太过分了啊,老师! 别胡乱撒娇,我可不是会宠溺你的蠢货。 reborn冷笑,随手挥开信件,落到围观的山本手上。 在山本武将信件交给沢田纲吉的时候,成年男性悠然地端着咖啡,慢悠悠地离去。 真是奇怪。 沢田纲吉想。 说来奇怪总觉得r老师莫名其妙地懒散了下来。 为什么呢? 他将目光从离开的家庭教师身上抽离,落到山本手中的信件上。 两个幼崽脑袋贴在一起地打开信件,有着复古习惯的编辑先生也写得一手好字,笔迹如行云又及流水,恭敬而分寸感十足地汇报了本次比赛的结果: [恭贺老师,您的小说:吉尔伽美什在大赛之中拔得头筹,不日后将于本社旗下刊物《繁星》刊登。] [又及,出于本社惯例,在本次大赛中拔得头筹的老师将会获得一次额外的长篇作品出版机会,烦请您略作考虑并与在下联系,不日后在下将上门拜访与您探讨此事。] 两颗脑袋对视一眼,不信邪地又看了一遍。 而后一同发出欢呼。 好耶!x2 那么,阿纲你想好要写什么了吗?山本雀跃地问。 纲吉黑线:一般人都这么快想好的吧。 诶?是这样吗? 不过,我倒是有想过哦。棕发的男孩子收好信件,弯弯眼,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题目就叫做[炼狱舍]。他如此说道,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黑/帮老大,普通地带着自己的氏族保护领地,普通地差点毁灭世界,最后普通地拯救世界的故事。 第52章 052 052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王者,其名为吉尔伽美什。] [半人半神,非人非神,吉尔伽美什是如此高傲而孤独的存在。] [你的存在于我而言,已如呼吸一般。 而现在,呼吸被夺走了。] [身体颤抖,呼吸停滞,自降临于此从未体会过失去心情的吉尔伽美什王陷入狂乱之中。 要说的话一切都是他的过错,但是,无能的神明不敢施罚于他,而转而将他生命之中至关重要的存在夺走。 何等卑劣。 所谓的神明就是这样卑劣的存在吗? 那么所谓的长生,所谓人与神的界限,究竟是在于何处。] [吾的挚友啊,作为兵器的你追逐人类的生存方式,这份追求正是你拥有人之品格的证明。 因此,我也来吧。 以这幅人类的身躯追逐神明的生活,我会得到什么呢? 这一次,我是否终于与你看见同一片景色。] 呜 川上编辑声情并茂地演绎着文稿,言及于此,不由声泪俱下。 端着茶水出来招待对方的纲吉额了一声,几乎就要不知如何是好。 阿诺川、川上先生? 中年男性立刻挺胸:是的!我在! 纲吉小心翼翼地举起手中的茶壶,看见对方眼角的泪意,顿时抖了一抖。 您要来一杯红茶吗? 啊,感谢。川上泪水涟涟,口中陈述着故事中吉尔伽美什王的台词,吾的老师哦,感谢你的馈赠,你是亘古长河中吾唯一的老师!猫爪老师赛高! 纲吉: 太羞耻了,毁灭吧。 * 《吉尔伽美什》出版后,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此前纲吉的文稿都发表在某杂志社的儿童文学板块,这一次在这场神奈川乃至关东地区最大的出版社之一的主推杂志上,一石投入,便引来了巨大的反响。 淳朴的叙述方式,如流水一般的观感,哀而不欲绝的故事,瑰丽又绵长的景色,来自远古的异域故事,一切的一切叠加起来,在杂志社的营销之下,在一般民众之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正当此时,某位来自东大国文系的老教授在某次课堂之上,就进来看到的佳文进行点评,这部中篇便赫然在列。 大抵是真的喜爱。教授声情并茂地讲述着故事的动人之处,原本不过是与学生们分享分享自己最近的书单,最后却变成了安利现场。年迈的教授眼中闪烁着星光,称之为一部如史诗般壮阔的故事。 闻风而动的媒体取上惊!为东大服务五十年的国津老师竟然因为这部小说一千年难得一见的绝佳故事,东大国津教授倾情力荐!之类的名称,将《吉尔伽美什》推广了开,连带着当期的《繁星》也创造了销量高峰。 川上编辑捧着热茶,总算是平复了心情。 所以,您已经想好接下来作品的题材了吗? 纲吉咬着手指饼干,晃着脚点了点头。 想好了哦。他乖巧地说道,大概算是关于□□的题材。 川上握拳:喔喔喔!是热血哔校那种吗!少年人的意气真是斯巴拉西啊! 纲吉摇头。 稍微成熟一点,他伸出手指比划,而且□□的话,能上高中的人都很少的,这不现实。 川上抽抽嘴角,但是热情不减! 那么是极哔夫道?!现在这种成年男性魅力十足的作品也很受欢迎的哦! 他伸出了大拇指! 纲吉又摇了摇头。 不是哦。他想了想,问道,川上先生是神奈川本地人吗? 川上:嗳?他迟疑着回答,确实是呢。 纲吉便露出一个乖巧又可爱的笑容。 那么就没问题了。 嗳? [炼狱舍]。他跳下沙发,在川上面前转了个圈圈说道,既然是神奈川人,川上编辑想必听过这个组织的名字吧。新作品的标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这个了。 分卷(37) 川上骤然站起身来。 因为动作的急速,他身下的沙发被拖动,发出刺耳的响声。 像是被这道声音惊醒,一直在纲吉身边乖乖盘成一坨的黑猫慢悠悠地转醒,发出类似于抱怨的喵声。 抱、抱歉,喵酱。 出于打工人的神经反应,川上下意识地道歉。 他坐回沙发,呼出一口气。 真是十分抱歉,我失礼了。他说道,从题目来看,您是准备要讲述的,是那群暴那些人的故事吗? 纲吉嗯了一声,体贴地继续道:是以生活在其中的某人为视角的群像作品哦。 川上神情不明的啊了一声,摸了摸手腕上带着的手表。 那是一只机械手表,样式有些老旧,但却被保养得很好。在纲吉见过川上的几次之中,对方也总是戴着这只手表。 沉默半晌,川上抬起头,定定看着纲吉。 男孩子的年龄与他家的孩子差不多大,棕色的短发像是某种被精心饲养的动物一般蓬软,澄澈的眼瞳像是上好的琥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用鲜花糖果与毛绒绒给堆满的。 还是个孩子。 他逐渐冷静下来。 放在双膝上的双手逐渐握紧,呼出一口气。 老师还小,或许不知道当初的事情但是作为老师的编辑,在下不能视若无睹。他难得强硬地说道,弓下了头。 请、请您重新考虑。 沢田纲吉歪了歪头。 他抬起眼,软蓬蓬的短发下是萌感十足却异常坚定的眼瞳。 对不起,川上先生。他说道,我拒绝。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川上缓缓抬起头颅。 镜片下的双眼缓缓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张了张口,目光在接触到纲吉的面庞的时候为之一振。 是认真的。 他毫不犹豫地下定了这个判断。 沢田纲吉上前一步,直视因为自己的拒绝而惊呆的编辑先生。 想了想,踮起脚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对不起,川上先生。他再度重复道,只有这一点,我是绝对不会退步的。 再见到迦具都玄示的机会,他是不会错过的。 川上瞳孔紧缩。 作为一个普通的成年上班族,川上已经在这段短短的时间中经历了太多。 纲吉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心理挣扎,只知道在沉默了近十分钟后,川上才重新看向他。 请恕我失礼。他说道,我斗胆询问老师为什么会想到写这个题材吗?以老师现在的年龄,应当还不到追求极道之、之类的年龄吧? 说到后面他自己都哽了下,迅速抬起头,想起某些综艺[if交往多年的女朋友竟然是黑帮大小姐]之类的经典情节。在目之所及之处没有看到[仁义][极道]之类的手书才胆战心惊的收回目光。 吓死编辑了。 纲吉歪歪头,自然而然地笑了笑。 不,他抿出一个乖巧十足、让人想要抱住大呼天使的笑容,说道,实际上,是因为我原本就是炼狱舍的孩子,所以才想要将大家的故事记下来。 他如此说道。 微笑着的面容倒映在川上眼中,却如同是来自深渊的恶魔的嘲讽。 他怔怔地张唇,重复了纲吉话语中的某个字眼。 炼狱舍的孩子? 他机械地看了过来。 纲吉因为这无神的目光迟疑了下。 这大概是一般人的反应,毕竟骤然听到的是十年前神奈川霸主的名号,如果是自己,骤然直面另一个有着恐怖色彩的名词,大概也是这种反应吧。 纲吉想着,伸手踮脚,小大人一样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没错,他说道,不过不用害怕哦。大家都是好孩子呢。 川上迟疑地重复他的话语。 好孩子?他似乎短暂地嗤笑了下。 没错没错。说到自己的家人,纲吉的背后甚至飞出了粉色的小花。 则平哥喜欢滑冰,阿哲哥每天都在扶老奶奶过马路,今哥会给我带好吃的鲷鱼烧,作之助和我一起吃生马面。他如数家珍。 川上编辑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兴高采烈的男孩脸上,逐渐改变。 原、原来如此。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老师原来是那个炼狱舍那个恶魔组织的孩子啊。 这次轮到纲吉发出不解的声音。 他迟疑了下,还是小声地反问了出来。 恶魔? 川上呼吸紧促,放置于双膝的双手握拳,骨节都泛出白色。 没错,恶魔组织。老师既然是相关者,那么肯定知道吧。他沉声说着,眼镜之下,闪过一闪沉痛而含恨的光。 选择了神奈川坠剑,引起周边的海啸与地震。如若不是异能力者们出手,整个神奈川或许就会在他们的操纵之下消失连带着生存在这座城市的居民一起。他语气含恨,甚至出手揪住了纲吉的衣领,这难道不是恶魔吗!! 纲吉瞬间睁大了瞳。 不他嗫嚅着反驳,不是这样的 他瞪着眼,坚定的火光落入男人愤怒的眼瞳之中。 被这样的目光所凝视,川上趔趄着后退半步,下意识放松了力道。 老师 纲吉喘了口气,咬住下唇。 不是这样的。他捏住自己的衣领,大声吼道,坠剑的地点就算是玄示也选择不了,大家也没有在这一点上帮助他! 玄示也好,大家也好,大家都是为了保护神奈川而死去的!! 他握紧拳,眼前仿佛又出现那些熊熊燃烧的火焰。火焰中的人们像是海市蜃楼一般,挨个拂过他的头顶,而后投入火焰之中。 那璀璨的火光是如此美丽,仿佛能够一直燃烧下去,从亘古到未来,永远吸收养分,永远不断燃烧。 但是,这个世界不存在永远燃烧的火焰。 就像不存在永恒的生命一般。 第53章 053 053 在此之前,沢田纲吉从未想到,自己新作的阻力竟然会率先来自一直支持着自己的川上编辑。 在激烈地争吵之后,二人不欢而散,直到今天也未曾再度联系。 男孩子想起对方临走时看着自己的眼神,痛苦与不可置信杂糅,甚至翻涌着浓烈的失望。就不由得叹了口气。 嗯?怎么了? 躬身穿鞋的山本武抬头看他,提出合理的猜测:难道阿纲在因为上学而叹气?嘛也是,比较阿纲也是从开学就没怎么来过学校呢。 纲吉穿好鞋,抽了抽嘴角。 并没有啊,他无奈地说道,上次不是去上学了吗? 但是没上几天就又出门了啊,顺手带上门,山本武哥俩好地勾住纲吉的脖子,嘛嘛不用担心,如果是阿纲的话,一定会和其他人相处得很好的! 是这样吗 纲吉抬抬眼角,露出并不怎么相信的眼神。 山本武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纲吉走在像是太阳一样闪闪发光的山本身边,被对方的情绪所感染,也不由得露出笑容。 絮絮叨叨打打闹闹,鼓起勇气与记得自己的同班同学打了招呼,慢吞吞地走到山本正后方的座位,仍由对方的背影将自己罩住。 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纲吉趴在他的身后,整个上午都未被老师所注意,满意地点了点头。 [真是帮大忙了,阿武!] 他抬起眼。 和在并盛的时候并无不同,山本武早就凭借自己自来熟的性格和同班的同学们打成一片,连带着被他提起过多次的纲吉也受到了不小的欢迎。 纲吉趴在桌上支起一只耳朵,听男孩子们的打闹 我是异能力者雷伽!不要害怕!我会救你出去的! 变身! 吵吵闹闹奇奇怪怪。 少年不识愁滋味,更何况都还是一群小学生。男孩子们不是说着最近买的玩具就是玩着扮演异能力者的游戏,女孩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可爱极了地互相贴贴谈论好看的发饰和动画片。 出乎纲吉意料的是,没过一会,同龄人们竟然谈论到了那部近来风头正盛的《吉尔伽美什》上。 我家姐姐可是每天都在看这部作品哦。一个胖墩墩的男孩子神气地说道,[温柔、治愈而绵长,猫爪老师的文字就如同高山之上久年未化的积雪,冷淡却温柔,浅浅地发出哀鸣]姐姐的日记是这么说的!看到的时候吓得我冰棍都掉了呢! 很好,这是一个会偷偷看长姐日记的熊孩子。 希望你的冰棍掉在了姐姐大人的日记本上,回去准备迎接疾风暴雨吧! 另一个小萝卜头急急地举起手。 我哥哥也很喜欢呢!她的声音欢快雀跃,如山间黄鹂,[生而为人却追逐不属于人的东西鱼唇!] 女孩子骄矜地抬起下巴,努力模仿道。 这个年龄的孩子们比起时兴什么样的文学兴趣不大,但是要说起家中兄姐的喜好与争论,那就滔滔不绝起来。 山本武作为孩子们的中心被团团围聚,听着话的同时不时露出赞同的神情,偶尔有矛盾的时候也会出声调解。百忙之中抽出眼空,朝着纲吉眨了眨眼。 [不愧是阿纲!] 黑发的友人发送出好懂极了的光波。 纲吉就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莫名其妙地就好了起来。 嗯?这不是挺好的嘛。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纲吉转过头,看见一张过分精致的面容。 很久不见了。幸村精市张了张手,带着调笑说道,上学八周就请假七周的纲吉君。 咿 这个人的性格说不定出乎意料地恶劣啊。 纲吉吐了吐舌头。 午安,精市哥。他坐起身歪歪头问,精市哥怎么在这里?这里是小学部吧? 幸村精市就笑了起来,双掌一击,吸引了教室内其他孩子的注意。 大家中午好,我是初中一年级的幸村精市。武藤老师下午有事,所以大家下午的体育课由我来带着大家做活动。请多关照哦。 交头接耳的孩子们互相对视,活力十足地拉长声调。 请多关照 所以,就是这样。纲吉看着身后缓慢开出了白色百合的少年走到自己的面前,如此说道,请多关照了哦,纲吉君。 咦惹。 可怕可怕。 他伸出手握住对方,迟疑地想。 我应该没有得罪精市哥吧? 他看着转过身和同学们相处良好的少年,迟疑地眨了眨眼。 山本武大大咧咧地挂在了他的肩膀上。 上次帮阿纲抄条例的事情被精市哥发现了。他龇牙咧嘴地小声提示,他看起来好像有些不满啊哈哈哈哈。 不要轻描淡写地说这么可怕的事情啊! 没错,就是这样。 一根手指戳在他的额头上。 下次要自己做作业啊,纲吉同学。 纲吉抽了抽鼻子,拉长声音:好 待有着奇怪属性的邻家大哥哥(?)走远,纲吉才扶住额,悲伤地倒在山本身上。 咿咿怎么了阿纲?阿纲? 如此日常的生活过了一段时间。 勤勤恳恳地工具猫搬进了纲吉家的书房,连带着附近一片区域在一周之间都换了住户。 家对面的伏黑先生在隔壁换了人的第一天就炸了毛,差点在别人家的院子里原地爆炸。还是正好在院子里浇花的纲吉看到,才阻止了奇怪的冲突产生。 嘛,不要阻碍老子就好。嘴角凶恶伤疤的男人一手抱娃一手喂奶(不是)地说道,顺便一提,都是你家的走狗的话,平时可以帮我养孩子吗? 纲吉:不是走狗是属下您还是将惠君寄养在我家吧。 伏黑甚尔抬眼看了看他,纲吉露出乖巧的笑容。 男人啧了一声。 不要惹麻烦就好。他如此说道。 难缠的邻居先生算是接受了现状,并且在短时间内没有迁居的打算。纲吉在这段时间内陆陆续续联系了川上编辑几次,对方总算是接受了他的选题。 但是却不愿再担任编辑一职。 编辑社重新分来的编辑倒是对此表现了极大的兴趣,甚至拍着胸脯表示会全力帮助他的写作看着兴致勃勃地探究着这个主题有多么适应现下的社会矛盾又是多么具有探讨性的新编辑,纲吉总是觉得提不起劲。 或许是新来的编辑先生眼里欲望过分明显,也或许是纲吉自己的偏见。不论如何,他总觉得如果不是川上编辑、如果连川上编辑也不能说服的话,这个故事写出来就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 既然如此,神出鬼没的家庭教师先生从窗边翻进房间,轻松地说道,那就去说服编辑吧。 不要突然在奇怪的地方出现、轻而易举的说出很难做到的事情啊! 灵感被吓跑了啊!! 咆哮出这句话的男孩惨败于家庭教师并不正义的铁圈之下,抱住脑袋惨兮兮地抽了抽鼻子。 像是蚕宝宝一样在座位上扭动、连上课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最后在数学老师掏出一张15分的试卷的时候,沢田纲吉终于醒悟了。 分卷(38) 下次不要这样了哦。温柔的数学老师以为他终于醒悟,笑容核善,老师知道纲吉君总是生病没有办法好好上课,但是至少也要考个20分才行吧。 纲吉(微弱):是。 他焦躁不安地等到了下课,将分数惨淡的卷子往书包里一塞,跟山本说了一句之后就飞奔了出去。 川上编辑的家距离他和山本的居住地并不远,以前甚至能够在附近的公园之类的地方遇见。 但是成年人实在是过于狡猾。只要有意避开,就算是隔壁的关系,也能与生活时间固定的男孩错开。 真是太狡猾了。 纲吉气呼呼地想到,平复了呼吸,整理整理头发,矜持地敲响了门牌为川上的住宅。 随着门内的脚步声传来,大门被打开了。 一名约莫二十岁上下的女性推开门,低下头,迟疑地看着纲吉。 诶?她略作思索,猜测着问,是猫爪老师吗? * 名为理子的少女将纲吉带进了川上家。 她一面为纲吉准备着茶与点心,一面为他解释父亲不在的缘故。 今天是家母的忌日,每年父亲都会用上一天的时间待在墓园和母亲说话。她躬身放下茶托,端出一杯热可可和摆的整整齐齐的点心,弯眼笑起来,老师喜欢喝热可可吗?小孩子的话,我觉得比起苦涩的茶,果然还是更喜欢甜甜的饮品吧? 纲吉眨眼,矜持地感谢了对方。 热可可进入口腔之时带来的温热与甜腻让男孩子双眼一亮,见状,川上理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果然呢。她说道,父亲在家的时候也经常喝我做的热可可哦。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川上编辑。 纲吉吐槽,他还以为川上编辑那样的成年人,一定会更喜欢苦涩的茶之类的来着。 理子笑了笑。 确实如此,她说道,热可可实际上是母亲喜欢的饮品。自从家母去世以后,父亲也就逐渐开始喝起热可可来了。 这是又一次提及那位去世的女性。 纲吉低下头表示歉意,但直觉却提醒着他应该问下去。 于是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起眼。 请问理子小姐的母亲是 他探头探脑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小动物。 川上理子捂住唇,笑。 抱歉抱歉,因为今天稍微有些特别,所以总是想起母亲她说道,母亲是在许多年前的迦具都事件逝世的。 她看向纲吉,将垂下的黑发撩肢体耳后,目光中蕴含了纲吉看不懂的情绪。 所以父亲才会拒绝继续担任老师的编辑一职,老师或许不知道,编辑社的大家可是为了您的联系编辑这件事大打出手呢。 笑容温柔,语气温柔的少女垂着头,长发如瀑,温婉地说道。 所以,如果老师执意要探寻当年的问题的话,还请不要打扰家父了吧。 纲吉张大了唇。 很久之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但、但是,玄迦具都事件的时间是在半年前 是,您说的没错。川上理子打断了他的话语,纲吉抬起头,看见少女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目光闪烁而隐有泪光。 直觉告诉他,那会是一个自己不愿意知晓的答案。 但是他无法捂住川上理子的嘴,也无法盖上潘多拉的盒子。 于是只能听见她说出某个自己并不知晓的、残酷的事实。 母亲、母亲是在迦具都之圈的边缘被卷入事件,被赤色的业火焚烧,痛苦了足足半年之后才死去的。 第54章 054 054 迦具都事件。 是指两年前在神奈川发生的、赤之王权者迦具都玄示因力量失控而暴走坠剑之事。不知内情的普通人也用赤之事件天灾等词汇指称。 作为全日本仅有七位的王权者,说是世界顶层的异能力者也不为过的迦具都玄示所负载的力量,甚至可以与核弹想媲美。因此,当那份过分赋予王权者的过分强大的力量失控之时,带给王的属地神奈川的,就是灭顶的灾难。 按照黄金之王麾下相关机构的预计,一旦王剑坠落,整个神奈川会在须臾之间化为虚无。 当然,这是建立在王剑确实坠落的前提之下。 为阻止迦具都玄示的坠剑,时任青之王权者的羽张迅带着部下前去阻止。 在纯粹力量的世界有着这样一条不成文的约定只有王才能杀王。 因此,只有同为王权者羽张迅在坠剑之前杀死迦具都玄示,才能够阻止这场惨剧。 但是,王的坠落与王的死亡不可避免,悬于高空的大剑依旧坠落,赤之王在坠剑之前身亡,但是他的坠落也引起了羽张迅的失控,最终青之王剑也岌岌可危。 虽说就属性而言,青之王的秩序比起赤之王的暴虐似乎要冷静许多,但是要论力量的话,却是不相上下。 彼时青之王如此,后来被称为咒术界最强的五条悟尚且是一个小学生,横滨的异能力者更是一盘散沙不成体系。 神奈川毁灭的危机近在咫尺。 但是,令人恐惧的毁灭并未到来。 红色的火焰燃烧了天际,将天烧的绯红。 但是,结界制止了火焰的蔓延。 在火焰令人绝望地四散开来之际,黑色的帐从天际泼下,地面升起一般人无法看见的结界,将火焰克制在内。 这也正是神奈川作为整个日本少有的对异能力者友好的城市的原因。 会有异能者来救我们的。 神奈川人如此坚信。 但是,即使如此,在那场灾难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安然幸存的。 在结界落下前被困在其中的普通市民,尽管比起整个神奈川乃至日本而言不过是一部分,却也有着为数不少的数量。 但是,尽管结界外的人怎么哭喊,在那样危急的时刻,也没有人敢将结界泄露哪怕一个口子。 后来结界散去,整个结界内就像是被人活生生挖去一勺一样,直接形成了一个大坑。 这就是[赤色的大坑]。站在最前方的老师如此说道,拍了拍手,那么,大家,取下帽子,默哀。 在站成两列的小萝卜头们面前,是一块巨大的石碑。 石碑后就是传闻中因赤之王的坠落而形成的大坑,这片灾难的土地连地面都泛着不详的黑色,如果仔细去看的话,甚至会看到有红色的纹路充斥其间,一同形成不详的纹路。 时间沉默地流淌。 老师让孩子们自行参观,纲吉背着书包溜溜达达地来到迦具都大坑的边上。 穿着雾蓝色水手服的男孩子站在坑边,身前是一圈围栏,将好奇心过分的人们拦在外面。 所谓的[迦具都大坑]当然不仅这一点大小,要说的话,几乎可以与在横滨形成的擂钵街相比较。 但是与在离乱中仓促聚居而形成另一个贫民窟的擂钵街不同,迦具都大坑更有侵略性,不说是居住,仅仅是靠近,也会有人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加速了起来。 因此,偶尔这里也会被奇怪的机构当做是测试异能力者的玄学场地。 嗯?非常热吗?面相平平无奇放在人群中一样就忘的老师老练地伸手探了探叫热的女孩子的额头,挥挥手,在四处走动的其他成年人就跑了过来,将女孩牵在手中离去。 纲吉将目光从她们的背影上抽离。 他伸出手。 对于对能力敏感的孩子而言就像是岩浆一样的大坑在他的手下却仿佛一个乖乖的暖手炉,在特定之人才能看见的景色之中,那些叛逆而猖狂的赤红因子在穿着水手服和小短裤的男孩子的手下却像是睡着的婴儿一般乖顺,偶尔的激动,也是为了争夺男孩手下的方寸之地,探着头想要与亲近之人贴贴。 它们汹涌而来。 如若是寻常,纲吉定然是会偷偷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和它们贴贴一下,然后再温柔地拒绝的。 但是当他伸出手,脑海中就不可抑制地回想起川上理子难掩悲痛的语调与近乎哀泣的面容。 还有川上编辑对自己的关爱,和那支据说是去世的夫人送给他的、如定情信物一般的手表。 仅仅是一瞬,他也迟疑了。 有什么东西拽住了他的手掌,让它无法张开。 人群之后,纲吉咬住牙,露出近乎痛苦的面容。 好、好热被名义上的助教、实际是政府机构的人员牵着的女孩子发出小声的抱怨,忍不住擦了擦汗,好热啊老师比、比起刚才更热了。 职业套装的女性也感到了微妙的热意,蹲下身来,温声安慰女孩。 平平无奇的老师转身向后看去。 雾蓝色水手服还戴着帽子的男孩站在迦具都大坑的边缘举着手,四周的能量朝向他的方向涌动,连异能不够格只能分配来奶孩子的他都能够感受到,空气都灼热了起来。 他挠挠头,想起顶头老板的叮嘱,叹了口气。 真是麻烦啊他嘟囔道,抬步不着痕迹地靠近了些。 纲吉并未注意到身后太远的女孩子,但是却也收回了手。 他侧过头,同伴那个胖乎乎的男孩子站在了他的身边。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对面的孩子虽然是直挺挺得像是一颗小白杨一样站着,但是却完全失去了自我的意识。 双目失去瞳距,面色出乎意料地苍白,浑身大汗淋漓。 纲吉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阿武他拉长调子叫了声,离他不远的、似乎对石碑上的内容十分感兴趣的山本就蹭地一下抬头射了过来。 怎么了?阿纲累了吗?山本武问。 纲吉嘿咻嘿咻地架住小胖墩,仰起头请求道:胖太同学好像中暑了,阿武可以和我一起送他去老师那里吗? 大概是胖太的体重过分的敦实,他说话的时候一个没站稳,趔趄了一下,差点就要和胖太一起摔在地上摔成一摊纲吉饼。 山本武面色一变,一个箭步接住胖太的另一边。 然后才吐槽道:这种重要的事情要早点说啊沢田同学。 抱歉抱歉,纲吉有了他的帮助才避免了成为一只纲吉饼的悲剧,感谢道,多谢山本大人啦。 山本武就哈哈笑了起来。 将胖太交给就在不远处的带队老师,纲吉抓住小挎包的包袋,脚尖不自觉地在原地画了几个圈圈。 怎么了?就站在身边的山本武问。 纲吉迟疑了下。 但是,还未等他开口,空气中的能量就发生了异变。 本就说不上温驯的力量在某种不知源头的东西的刺激下骤然波动起来,如同海水的浪潮一层一层掀起、翻涌,如同波纹一般不断向上攀升,直到某个顶点到来。 危险! 纲吉将一无所知的山本武扑住,□□的赤红在他出手的一瞬绕开,即使不知晓他为何有这样的动作,却还是乖乖地绕开。 但是,其它人就没有这份庇护了。 平平无奇的带队人一马当先站了出来,掏出一个仪器放置在自己的身前。 莹白色的光芒绽放形成护盾,最近的孩子们俱都被庇护在内。 赤红与莹白在空气中此消彼长,不过半晌,莹白色的光幕在赤红的攻击之中消失了踪迹。 有人从坑里跳了出来。 来人穿着黑色的军服,外罩一件赤红色的斗篷,边缘一圈黑色的鸦羽。他横视一圈,露出张狂的笑容。 不错不错,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他端着一柄黑色如小型火/箭/炮一般的武器,猖狂地对准了人群。 红色的火焰从炮口吐出。 在他掀起斗篷的一瞬,纲吉看见那红色斗篷背后印着的黑色图标。 男人大笑起来。 那是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图案,就算生命走到尽头,就算呼吸都被忘记,也不会从脑海中抹去的、镌刻于灵魂的团图案。 男人高声狂笑。 炼狱舍万岁!!! 红色的光芒瞬间撕裂了天空。 第55章 055 055 所以,r老师肯定知道寄居在我身体里的那家伙是谁的吧? 月夜繁星之下,纲吉将自己裹在被窝之中,露出一颗脑袋询问来讲睡前故事(不是)的家庭教师。 男人离开的脚步一顿,唇畔勾起一抹笑意。 怎么,察觉到了?他悠悠然地转过身,没想象中的笨嘛。 纲吉气呼呼地鼓起了嘴。 不要转移话题啦!他鼓着腮开口,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带上些撒娇的语气,我知道的哦,老师和幽灵先生经常在晚上背着我偷偷说话。 他闭上眼,大声道:只不过是纲吉大人宽宏大量善解人意,才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哦。 他的话似乎有什么好笑的地方,reborn当即就耸肩笑了起来。 纲吉气急败坏地叫对方的名字。 reborn! 不带老师也不是简称,熟悉的声音与语调让男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真是怀恋。 他如此想到,漫不经心地逗弄着幼崽。 确实如此。他说道,不过,区区一个蠢纲,就以为我没有发现你还醒着的这件事吗? 咦惹! 纲吉忙不迭地睁开一只眼,在看见reborn的面容的时候偷偷把自己塞了回去。 现、现在r、r老师肯定已经知道了啊!他大声说完之后又小声嘀咕,咦这么说我不是把自己给出卖了? 棕毛男孩的脸骤然纠结在了一起。 成熟的大人环胸欣赏了一会他的表演,才在男孩子的心惊胆战之中转身离去。 不过。 在纲吉缓缓放心偷偷呼气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说道。 分卷(39) 如果遇到特殊情况,也可以让那家伙出来参谋的。 以免某个脱离了公务也不用打架、整天在幼年的同位体身体中咸鱼的家伙彻底变成咸鱼罐头。 纲吉眨眨眼,茫然地应了一声。 见reborn说过之后还不曾离开,他在短暂的茫然之后赶紧闭上了眼。 纲吉睡着了!他大声赶客,r老师晚安!! 小孩子的把戏。 但冷漠无情的家庭教师对着闭眼耍赖的幼崽竟然没说什么,悠然地插兜离开。 脚步声消失在了门后。 沢田纲吉紧张地睁开眼,摸了摸自己正在跳动的心脏。 所以那位先生是我的随身老爷爷吗? * 接下来是紧急插播。 普通日式居室之中,电视机中原本正在播报新闻的女主播低下了头。 在看见手中递来的稿件之时,她面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惊异,在下一刻由良好的职业素质平复下去。 主持着这个神奈川新闻的项目的主播低下头,语速略快的进行播报。 刚才,[赤色之坑]发生了紧急事件。一名穿着特异的男子出现于此并对在场群众进行攻击,据了解,今日立海大附属小学组织学生对赤色事件进行哀悼。在哀悼结束之后,这名男子突然出现,并对孩子们发动了攻击。据本台了解,并未出现人员的伤亡。现在将画面交给本台记者。 阳光照射的房间之中,正在清洗餐具的女子直起了身。 她走到客厅,父亲已经上楼去了书房。但是新闻还在播报,随着主播将画面交给身处现场的记者,熟悉的校服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在被穿着奇异的男子指向的人群之中,一个有些眼熟的棕色脑袋正被老师挡在身后。 爸、爸爸!辨认出这抹身形之后,她急切地跑上了楼层,惊慌地敲响父亲的房门。 在面带不悦的父亲出现之时,她抢先一步说道:爸爸,猫爪老师他 在她话音落下的下一刻,楼下的电视中传来一阵喧哗。 隔着电视也能够感到凶狠的男人似乎高声说了什么,下一刻,神奈川电视台与记者的联系就被单方面地切断开来。 被主人拿在手中的眼镜哗啦一声,从手中坠落到了地面。 * 沢田纲吉对神奈川的另一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他被长相平平无奇连姓名都不记得的老师护在身后,从他的臂弯中看对面的男人。 从火/箭/筒一样的东西中迸发出的火焰被老师张开的屏障抵挡在外,纲吉俯下身瞄准目标,却被老师一把捞起,好好地保护在了身后。 胸腔之中翻涌的愤怒因来自师长的保护而暂时压制,纲吉勉力平复着呼吸,观察站在对立面的敌人。 那是一个极尽癫狂的男人,在朝着无数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们发射攻击而被阻止之后并未停止行动。而是不断地发射火焰,即使尽数被老师们阻挡,也并不在意,而是不断变换着方位,毫无逻辑地发射着如闪光一般的火焰。 说是攻击,这些火焰更像是绚丽的烟花,伤害性不大,但却足够耀眼。 即使是在白日之中。 纲吉从不会被男人注意到的一角注视着他,澄澈的目光倒映出对方的影子,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眼熟。 但是是哪里呢? 纲吉有些茫然。 连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最初的愤怒正在慢慢褪去,理性重新上线,开始缓慢地进行思考。 他从老师的身后离开,慢慢地将另一边的孩子纳入自己的保护之下。 虽然自己也未曾发觉,但是经过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名为沢田纲吉的孩子确实已经有了成长。 压抑着愤怒的目光在一群惊慌失措的孩子之中过分的显眼。 这份过于专注的目光吸引男人的注意,但他看向来处之时,骤然对上扛着□□短炮蜂拥而来的媒体。 他突兀地笑起来。 无形的结界张开,即使是专门应对异能力者的部门,也暂时无法进入。 而男人从容地面对着媒体的镜头,露出笑容。 午安,神奈川的大家,希望你们还没有忘记我。他如此说道,我等~是炼狱舍留存在这个世界最后的火光~~ 他在结界内来回走动,神态夸张到扭曲,口中喋喋不休。 纲吉不安地动了动。 在他看去之时,男人正巧转过身。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有着短暂的接触,那癫狂的男人骤然停顿了一下,紧接着,露出狂喜的笑容。 真是出人意料的惊喜。 似乎是因为是神奈川本地最大的电视台派来了记者。 他就像是一个有着表演人格的人遇见最适合的舞台一样,激动而兴奋地在原地走来走去,语速越来越快,直到不远处的镜头远远地对准了自己。 男人停止了笑容。 既然~大家都已经到场了~他轻身一跃,站上那块记述了此地牺牲者名录的墓碑。 随手一样,巨大的斗篷张开,露出内里奇异的军装。 男人露出狂喜的笑容。 啊啊啊,真是让人兴奋啊。他如一个少女一般扭动起来,此时此刻有多少人注视着我呢?真是、令人全身上下都兴奋起来了啊~~ 聚焦的镜头越多,他就似乎越加兴奋,当结界前镜头发现他丝毫不因此而惊怒而更多地对准他的时候,男人甚至激动地原地踏了几步。 兴奋兴奋兴奋真是~太棒了。他怀抱着自己畅声说道。 那么现在我们来说说正事吧~ 黑色的眼瞳抬起,男人收敛了不正常的笑容,反而微妙地有了一丝正经的帅气。 他盘膝坐下,点了点下巴。 让我想想,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有了有了,就从如何毁灭这里说起好了。 他自然而然地说道。 虽然很抱歉,但是今天,我就要毁灭这里哦。毁灭这个让我的王坠身于此的灾难之地。 沢田纲吉仰着头,看不清男人此时的面容。 但是,脚下却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一步。 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感到自己的脑袋像是一团纷纷杂杂的毛线,有什么东西忽隐忽现,但是不过一眨眼,那些忽隐忽现的东西就毫不犹豫地离闪了过去。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遗漏了。 有什么必要的细节被他忘记了。 但是,到底是什么呢? 盘膝无聊坐在此处的男人骤然欢笑起来,站起身,隔着所谓的结界,媒体的镜头悉数碎裂。 赤红色的火光亮起,空气中涌动着的要说是力量的话还要差一个等级。 纲吉若有所觉地伸出手,瞥见一抹金色的流光。 刀剑的光芒切碎一片结界,穿着黑色术服、带着兔子面具的男人步入结界这种。 古川哥 呀,你来了啊。男人不像样地一躬身,露出变态至极的笑容。 背弃我等和的叛徒,古川。 * 迷惑、实在是太迷惑了。 从古川忠义出现的一刻开始,场面走向无法控制的方向。 结界被兔子打开一个小孔,不知名的男人不知是被古川吸引了注意力还是并不在意,连眼神的一角都不曾分过来。 纲吉被老师推着往外走,在离去之前摇了摇头。 平平无奇的教师有些急切,纲吉看向一只兔子,对方心领神会地将他带离。 阿纲?山本武拉住他的手,面色迟疑。 纲吉捏了捏他的手心,安抚道:没关系,阿武先离开吧。他轻声说道,我一会就会出来的。 山本武看起来还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但纲吉只是推着他,将友人推到了结界之外。 常人无法看见的结界正在缓慢地修复,在纲吉将山本武推出去的下一刻,渐渐地闭合起来。 紧接着,透明的结界变得混沌,已然缠斗起来的二人分开。 古川忠义退到了他的身前。纲吉仰起头,只看得见男人锋利的刀刃与冷硬的下颌。 怎么不出去?古川忠义冷声道。 纲吉摇了摇头。 既然是炼狱舍的事情,怎么说都是我的责任吧?他仰着头说道,所以,古川哥知道这位是谁吗? 在古川忠义开口之前,斗篷男哂笑起来。 不过是不足挂齿的无名小卒。他手中拿着一柄短刀,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刀面。 真是意外,你竟然会在神奈川出现。 他歪着头,看向沢田纲吉。 知道我? 纲吉的目光再度茫然起来。 男人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嗤笑一声。 嘛~就算你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用处,曾经的炼狱舍已经消失了。他弓步作出战斗的姿势,只有声音一直传出到结界之外。 现在活下来的是新的炼狱舍不,我们是超越那个腐朽的、明知力量强大却始终抑制不加使用、最终死于此的男人的超越者。 没错。 他与古川忠义颤抖,长刀与短刃交错,刀光之中,倒映出男人扭曲的面容。 他的声音轻轻地在沢田纲吉的耳边响起。 所以,请叫我们【超越者】。 纲吉凭着直觉挥出了一拳。 但是,带着璀璨火焰的拳尚未落到实处,男人就被古川忠义挑开。 古川忠义挺身站在纲吉的身前,如一座巍峨的高山。 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是,能否离我家的孩子远一些呢?他声色稳重,但是纲吉却能够听出对方已在盛怒之中。 但是,现在纲吉也并没有心情去安抚对方。 因为与古川忠义一样,他也十分愤怒。 如果说原本的愤怒等级是1,尚且能够扼制而进行理智的思考的话。 现在的愤怒就是10,已经到达无法抑制的程度。 于是火红的焰扭曲地灼烧,从纲吉脚下伸出,一直蔓延到对面敌人的脚下将他包围,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扑灭敌人。 以愤怒为饲料的火焰灼热到令人惊异,又如铭刻入骨髓一般熟悉。古川忠义猝然回头,见到目光过分清明的男孩。 纲吉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 纲吉抬起手,将古川举着刀的手按下。 抱歉,古川哥。他说,他是我的敌人。 乖乖盘踞在保护者身后的幼兽直立起身体,凶狠地呲牙。 斗篷男歪了歪头。 他的身形一闪,从即将成型的火焰囚笼之中逃离。 啊呀,生气了。他嘻嘻一笑,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好了。 结界被骤然打开,全神奈川境内的电视之上,瞬间出现他的面容。 今天不过是正餐前的开胃小菜。我出来只是为了说明我们超越者超越腐朽的炼狱舍的我们,正式登场。 男人骤然露出笑容,趴在母亲肩头看见他的面容的孩子瞬间大哭出声。 那么,请拭目以待。 在刀光到来之前,男人身形一闪,消失在众人面前。 厚重的石碑在他消失的一刻骤然粉碎,这座铭刻着迦具都事件中牺牲的人们的名字的石碑在树立起的短短一年之后,就悉数化为了灰烬。 所以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乎是一瞬之间,整个神奈川上百万的人不约而同地关注起这件事。 line、推特、论坛,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在商议着此事。在男人消失之后,神奈川其他重要地点也都出现了同样穿着的人,高呼着超越者万岁发动近乎自杀式的袭击,即使倾尽全力,也要将有关于炼狱舍的建筑摧毁。 短短半天之内,全神奈川都陷入恐惧之中。即使官方不停强调迄今为止并未出现死亡,但是恐慌依旧蔓延。出现在日常生活中的非日常事件彻底打破了神奈川人的日常生活。恐慌、愤怒、惧怕,人类的情绪不断凝聚,巨大的负面情绪几乎要将人淹没。 沢田纲吉独自坐在人群之后,学校派来的老师和在场的成年人为了安抚孩子们和处理现场事务已经忙得不知分寸,古川忠义在仓促地嘱咐过他不要担心之后便匆匆离去。于是看了看混乱的场面、一个人恨不得变成三个的老师们,乖乖在角落里当上了蘑菇。 但是,这并不是说他已经平静了下来。 愤怒的火焰依旧在胸腔之中燃烧,比起被人冒认,纲吉更因那个不知来头的家伙大呼自己超越了炼狱舍而愤怒。 这份愤怒的火焰比起以前每一次都更加长久,就像是从心底深处生长出来的一般,久久不肯散去。 [抬起头,冷静下来。] 在他怒火中烧之时,突然有人说道。 纲吉抬起了头。 人群之中,一名穿着考究西装的中年男人的身影一闪而过。 当纲吉看过去的时候,男人略显慌乱地收回视线。 习惯性地抚上手腕,却发现因为出门过于仓促,竟然忘记带走从未忘记过的手表。 纲吉愣了一下。 川上先生?他轻声呼唤出对方的名字。 就像是被什么火焰所灼烧到一般,编辑匆匆低下头,很快被拥挤的人群淹没。 大人总是不够坦率。 纲吉想,总觉得某个总是压在自己头顶的东西挪开了一角,天光从这微弱的一角之中探出头来。 这时候听见一声轻笑。 [刚才似乎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呢,]身体内寄居的那位先生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需要帮忙吗?] 纲吉眨了眨眼,迟疑地叫出对方的名字。 随身老爷爷先生? 第56章 056 056 分卷(40) 随身老爷爷先生? 被叫到这个名字的幽灵先生骤然一怔。 想到这个年龄的孩子的脑洞和自己的性格,他不过转瞬就想通了这个称呼的来源,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纲吉眨眨眼,见随身老爷爷先生并没有拒绝这个称呼,就毫不含糊地一口一个老爷爷的叫了起来。 只是因为这个称呼哭笑不得一时没说话的幽灵先生: 他心道这还不如叫他幽灵先生呢。 不过转念一想,叫幽灵的话不说幼崽会害怕,自己估计都会背后一凉。 要是因为害怕作出些什么失礼的事情而招致家庭教师的责罚,那就反倒不美了。 于是默认了这个称呼。 纲吉见脑中的声音竟然没有反驳,心下大惊。 [为什么你会惊讶啊。]年轻的随身老爷爷吐槽,[不是你叫的这个称呼吗?] 纲吉哈哈干笑,试图像是山本那样萌混过关。 青年叹了口气。 [那么,说回正题。]他问道,[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纲吉支着下巴,想了一想。 要做什么呢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他思索了一会,可爱地唔姆一声。 虽然纲吉也不知道但是果然先找到古川哥比较好吧。他如此说道,总觉得他有在把我当小孩子对待。 这样想着,男孩子鼓了鼓腮,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但是,这确实是明智的选择。 从古川忠义和奇怪男的对话来看,他们是相互认识的关系。但是在纲吉的记忆之中并没有那样奇怪的男人的存在,而对方又与炼狱舍有关系。 各种各样奇怪的关系在纲吉的脑海中盘旋成线,奇奇怪怪地交缠在一起。他捂着头,头疼地叹气。 在黑暗之中注视着他的青年见状,等待他思考完成,才纵然地一笑。 [既然如此。]他理所当然地说道,[走吧。] 身体不受控制地行动起来,纲吉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消失在了人前。 要说的话,就像是一个高手代替自己操纵了自己的菜鸡号一样,纲吉缩在意识的角落趴在透明的屏障前,张大了嘴小声惊呼。 明明自己也不是没有飞行过,但是被人上号从旁观察的角度和自己飞行的角度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换一个多虑的人,这时候应该就已经开始思考起幽灵先生如此轻而易举地代替自己行动是否就意味着对方会不会也能够这样容易地取代自己。 但是纲吉没有。 大概是对reborn和这位随时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幽灵先生的信任,他只是长大了嘴,像是第一次被带着飞上天空的时候一样发出没见识的欢呼。 意识之中,青年发出轻笑。 所以,老爷爷先生原来是这样看世界的啊。纲吉没见识地感叹。 青年笑起来。 [没错,怎么样,风景不错吧?] 纲吉用力点头。 像是在玩游戏一样! 青年的笑声更加愉悦起来。 飞了一会,纲吉发出声音:我们是在去古川哥那里吗? 他问。 得到青年肯定的回答。 诶纲吉好奇地继续问道,但是老爷爷先生是怎么知道古川哥在什么地方的?真厉害! 于是青年就想了想,说道:是很简单又实用的小技巧哦。他打了个响指,手中出现一小簇光点一样的火焰。 只要这样再这样偷偷放进对方的帽子或者其他地方,就可以找到他了! 厉害!!纲吉两眼亮晶晶,他想了想,想起在古川忠义离开之前,好像确实有那么一小簇火焰不乖的偷跑了出来,抓住了体内青年设下追踪器(?)的时机。 原来如此! 学会了! 在奇怪的东西上总是格外有天赋的男孩子如此想到。 与幽灵先生的交往过分的舒服,那种感觉过分奇妙,让纲吉感觉不是在与其他人对谈,而是自己与自己的交流一样。 不过一会就抵达了目的地。身体的主导权回到自己的身上,纲吉缩进一个角落,偷偷地打量。 这是一栋高楼的楼顶。 四周是辽阔的天空,地面是纯色的水泥,一眼看过去,能将四周的一切都纳入眼底。 是一个适合商谈无人知晓的秘密的地方。 纲吉花费了一段时间观察四周,在听见脚步声传来之时乖乖藏好。 熟悉的面容出现在道路的尽头。 方才与自己分别的古川忠义换下了那身黑色的术服,足步沉稳地走过。 在路过纲吉藏着的地方的时候脚步突然一顿。 纲吉顿时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耳朵都竖了起来。 见他如此一副可爱的模样,某位不知名的老爷爷单手捂唇,好笑地帮忙收拾了兔子尾巴。 毕竟还是个孩子。 他格外宽容地想。 古川忠义左右张望,才皱了皱眉。 是错觉吗他如此说道,握着手中的长刀慢慢离去。 一眼能够看到尽头的道路末端,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穿着黑色兜帽卫衣的青年。 古川忠义站在他的前方不远处,皱起了眉。 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他说,你要做什么,哲。 卫衣男一笑。 纲吉距离他们远远的,并听不清青年的声音。但是从对方身上却传来一种异样的熟悉。 这种熟悉的感觉实在是过于强烈,让纲吉都疑惑了起来。即使听不清对话,目光也专注地凝视着整张脸都罩在阴影中的兜帽男的脸上。 兜帽男有着线条锋利的下颌,在颌骨尽头、接近耳垂的地方,有一颗显眼的红痣。 这颗红痣存在于纲吉的记忆之中,但是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是认识的谁在这个部位有着一颗红痣。 他苦恼地捏住了下巴,蹲在凹下的水泥石板之中快要凝固成雕塑。 有天边的雀远飞而来,盘旋一圈,蹲在这个闻起来香香的人形架子上。 在纲吉一边支起耳朵努力偷听一边思考的时候,这些飞来的鸟雀越来越多,几乎将这块区域都挤满。 当他反应过来,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露天的平台实在过于空旷,当第一只鸟雀飞来的时候远处五感灵敏的二人就注意到了这边。当纲吉呲牙咧嘴的和鸟雀们商量离他远点的时候,二人双双停止了动作看了过来。 嘶 沢田纲吉倒吸一口凉气,僵硬成一个真木头架子。 要、要被抓包了! 他屏住呼吸。 兜帽男掏出了他的武器,却被古川忠义阻止。 男人叹了口气,朝着纲吉的方向慢慢走来。 哦呀哦呀,是谁家的小孩子不回家吃晚饭,却在别人家楼顶玩躲猫猫呢? 古川忠义温和如逗弄路边野猫一般说道。 纲吉屏住呼吸,皱成一张包子脸。 远处的兜帽男缓缓放下武器,有些笨手笨脚的紧张。 纲吉和随身老爷爷先生一同叹了口气,罩在他身上的披风拉开,露出人类幼崽乖巧的面容。 纲吉磨磨蹭蹭地蹭到成年人的身边。 古、古川哥 得到一个来自家长的爆栗。 纲吉捂住脑袋,小心翼翼地落后古川忠义半步。随着对方一同看向远处,浑身漆黑过分可疑的兜帽男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远远地朝着他们点了点头。 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咿咿咿咿?纲吉后知后觉,我打扰到你们谈话了吗? 他问。 古川忠义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幼崽的脑袋。 是那家伙害羞了。他如此说道,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他还是一如既往啊。 纲吉就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是古川哥认识的人?他顿了顿,是我也认识的人吗? 是我以前的熟人。他说道。 纲吉懵懂地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再度看了眼兜帽男消失的地方,压下心底的疑惑。 见他这幅纠结极了的小模样,古川忠义就低声笑了笑。 他捞起幼崽,拎了拎重量,单手揣着对方捏住了下巴。 果然不是我的错觉啊。他说道,上次就在想了,竹千代你是不是过分瘦弱了? 诶? 诶诶? 沢田纲吉眨了眨眼。 我是标准正常小学生的重量啊!他抖抖脚挣扎,不如说古川哥先把我放下来我是什么玩具吗?! 哈哈哈哈原来不是吗?我总觉得也差不多啊。 呜哇刚才!就在刚才!是不是有人说了超可怕的话啊!! 古川忠义大笑,将他往怀里一揣(纲吉:??),就擅自决定了接下来的行程。 不行不行,竹千代你不知道有一种瘦叫做你哥觉得你瘦吗? 那是什么东西啊! 总之给我每天都吃得饱饱的,一拳打不死一头牛就不要说是我认识你哦。 不不不正常人一拳也打不死一头牛的! 古川忠义哈哈大笑着,毫不含糊地掌握了主导权。 等到夜幕来临被对方送回家中的时候,纲吉才恍然发现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完全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啊。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回到家中的幼崽遭到了来自家庭教师的毫不留情的嘲讽,所以,你还知道原本要做什么吗? 纲吉战术性后仰了一下。 糟糕,完全忘记了! 对此毫不意外的家庭教师发出嗤笑。 纲吉鼓了鼓腮。 但是r老师为什么知道啊?他小声嘟囔起来,你是在我身上装了监视器吗? 对付你用那种东西就过于浪费了。reborn轻飘飘地说道,这种事情从你的脸上就能轻而易举地看出来啊。 真、真的吗! 沢田纲吉瞳孔地震。 随后发出咕噜咕噜试图萌混过关的声音。 被重重砍了一手刀。 纲吉盯着一头红包,蹲在沙发上吸了吸鼻子。 他抱住凄惨的自己打了一个响指,现学现用放在古川忠义身边的火焰就颤颤巍巍地摇曳起来。 与随身老爷爷先生的火焰不同,他的火焰在颜色上更加偏向于赤红。而又因为这份火焰与曾经的赤之王的氏族的古川忠义的相性契合,在锁定方位之外,又有了其他的用途。 例如说,闭上眼,就能够听见对方的声音。 如果运气好的话,甚至能够看见一些画面。 这些都是与古川忠义分别后测试出来的。 纲吉尝试着连上另一头的火焰,听见一些吵杂的声音。 他直起耳朵,努力去听。 听见另一头传来了略带熟悉的声音。 没想到你竟然会被小鬼追踪如何? 古川忠义:意外意外,竹千代以前就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只不过一段时间不见,我好像忘记这件事了。 对面沉默了一下。 半晌后,他继续说道:那么,现在可以确定环境安全了吧。 当然。 那么,我就接着白天的计划说了。男人的声音顿了顿,道,这是之后超越者的行动路线,交给你了。 咦? 难道是古川哥在超越者中的卧底之类的? 纲吉皱了皱眉。 他偷偷地听了大半个晚上,面无表情地从客厅晃悠到楼上,心不在焉地跟山本说了晚安,将自己埋在被子里面。当脑袋再度从被子里面伸出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变成了夜幕。 总觉得,嗯,知道为什么再见的时候,觉得古川哥的头发微妙地少了一些了呢!! 男孩子无声吐槽。 但是这样一说的话,果然,那个有着一颗红痣的人至少应该是曾经见过的吧? 他将自己裹进被窝之中,想着那颗熟悉的红痣,沉沉陷入梦乡。 大抵是日有所思,纲吉久违地梦到了幼年时候的某些事情。 那是过于久远的记忆,因此当他恍然撞入那片梦境的时候,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这是一场梦境的事实。 唔,所以为什么会突然梦到这里呢?他盘膝坐在地上,白色的绒毛包裹着接触到地面的皮肤,整个人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 当他正在思索的时候,被一只手从背后拎了起来。 纲吉像是被拎住后颈的小鸡一般全身都僵硬了几秒,身体脱离了控制,但是小巧的鼻尖却耸了耸,小奶狗一样凭借气味识别出身后来人的身份。 浅棕色的双眼骤然亮了起来。 玄示! 男孩子小声又欣喜地叫了拎住自己的男人,感觉到自己像是小煎蛋一样给翻过面,没忍住双眼都眯起来,抱住迦具都玄示的脖子,开心又羞涩地往对方的怀里钻,找到自己一贯窝的位置,才依赖地蹭了蹭,看不见的小尾巴都翘了起来。 欢迎回来,玄示~ 过分耀眼的日光遮住了迦具都玄示的面容,纲吉尽力仰起头,向上一点、在向上一点地接近他。 站在迦具都玄示身后的古川忠义笑起来,大大咧咧地嘲笑幼崽还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纲吉本来就是小孩子嘛!幼年的沢田纲吉鼓着腮微微扬起头不满地说道,如果纲吉还不是小孩子的话,难道古川哥是吗? 古川忠义只有笑着讨饶。 幼年的纲吉这才原谅他,看了过去,目光在注意到站在古川忠义身后的少年的时候一顿。 这孩子是?他问。 自己也是一个幼崽却学着身边的大人用这孩子,让身周人都笑了起来。 分卷(41) 古川忠义忍着笑,将身后腼腆的男孩拖了出来。 他的嘴型张合,纲吉却并没有听清那个说出来的名字。 他只感到自己挣扎着脱离了迦具都玄示的怀抱,落到地上,友好地伸出一只手。 你好~我是纲吉!人类的幼崽露出棉花糖一样软糯的笑容,仰起头踮起脚,和新来的大朋友介绍自己。 在琥珀一样的眼瞳中,凝望出了对方面容,与脸畔下方一颗并不显眼的小痣。 纲吉歪着脑袋,没等到过分腼腆的新朋友的回复。于是眨眨眼,踮起脚。 我戳 他咯咯地笑起来。 似乎是受到了这笑声的鼓舞,对方也腼腆的露出了笑容。 日光远去,少年的面容缓缓露出。 沢田纲吉猝然醒来。 他大口喘着气,如搁浅的鱼一般咕噜咕噜喝下好几口温水,才缓过神来。 男孩子垂下眼,看向自己的手心。 在尚且记得的美梦之中,他看清了那个被带到自己面前的小哥哥的面容。 他看了看窗外,日色尚早,却也已经明亮。于是拉开房门,正对上对面乖巧坐好的黑猫。 男孩子眨了眨眼:猫? 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你。 黑猫摇摇尾巴,不满地走进纲吉的房间。 纲吉没想到他在等着自己的到来,吐了吐舌头,乖乖认错。 对不起因为我想着昨天的那个情况,猫应该也是很忙,所以就没有来打扰你。 毕竟高濑会虽然并未改名,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运营,该知道的也都知道现在这个组织的实际掌权人是曾经的炼狱舍了。 因此,可想而知的,太宰猫猫的工作量一定在昨天飙升。 纲吉对此感到了愧疚。 黑猫摇了摇尾巴,喵了一声,猫爪拍了拍地面,地下就升起一个升降台,一份文件出现在纲吉的面前。 纲吉:??我不在的时候家里都被做了什么啊!(瞳孔地震!) 给你喵。 纲吉垂下了眼。 是一份关于超越者接下来攻击目标的推测。 他迟疑了下,盘膝坐了下去。 猫都知道了吗?他问。 黑猫的猫瞳亮了亮,矜傲地扬了扬小下巴。 马马虎虎吧喵。 茶褐色的猫瞳扫过蔫巴巴的棕毛幼崽:至少比笨蛋的纲君知道的多一些。 纲吉:quq! 男孩子受伤地吸吸鼻子,深呼一口气,有些扭捏与迟疑。 如果、如果我说现在超越者的那个首领,是以前炼狱舍的孩子的话猫能推测出他想要做什么吗? 在梦境的最后,他终于看清的世界中。 有着那颗熟悉红痣的少年面容逐渐清晰,那不是其他人,正是白天口口声声说着要超越炼狱舍的斗篷男。 也是将超越者情报交给古川忠义的人。 那么他究竟要做什么呢? 是哟,他要做什么呢?黑猫舔了舔爪子,矜持地坐在纲吉的面前,好好想一想,纲君,你是唯一接触过他的那个人的人,比起我的推测,你应该更相信自己的判断才是。 它歪着头,茶褐色的眼瞳中闪现一抹无机质的光。 纲吉盘膝坐着,闭上眼努力思索。 昨天发生的一切并未在记忆之中褪色,他努力地思考,努力将所有的线索串成线。 黑猫耐心地等待,啪嗒啪嗒地挥舞着尾巴。 说不定是很无聊的事情哦喵。他喵喵道,为了无聊的事情而付出无聊的生命,得到无聊的结果的事情喵。 纲吉努力思索。 为了达到某个目的而做出某件事,他在努力思考出这个结果。 他的脑海之中扫过那句令人气愤的炼狱舍万岁,闪过在全国人面前说出的超越者,又兜兜转转回到古川忠义和那个忘记名字的人的交谈,脑海之中缓慢地浮现出一个可能。 琥珀色的眼瞳缓慢地睁开。 想出来了吗喵?黑猫问。 纲吉抿唇,摇了摇头。 没有。他大声回复,但是,总觉得不是什么会令人高兴的事情。 黑猫歪了歪头。 那你要怎么做呢喵?他问。 沢田纲吉目光微沉。 黑猫继续喵喵:需要我的帮助吗喵? 纲吉摇了摇头。 一遇见问题就请猫来帮助我,实在是太狡猾了。他轻声说道,有火光在眼瞳之中摇曳。 不知道的话,就直接问就好了。 问不出就继续问,如果一双拳头不能解决事情那就再来一双。说着可怕内容的男孩子扬起笑容,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辉,这是我的兄长交给我的秘技哦! 第57章 057 057 我出门了哦山本武坐在玄关处的台阶上,伸着脖子往后看,阿纲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幸村叔叔家吗? 在迦具都大坑的超越者事件发生之后,幸村真一向两个孩子并家人提出了暂住自己家的提议。 纲吉帮他检查衣物日常用品有没有带全,头也不抬地拒绝。 抱歉,不过替我谢谢叔叔的好意。他说道,但是我这里有reborn,就不用去打扰叔叔了。 山本武看起来还是有些担忧,乖乖地噢了一声。 纲吉就哼哧哼哧地提着包递给他,棕色的软毛晃了晃,仗着自己站在台阶上比友人高了一个度,伸手摸了摸山本的脑袋。 而且精市哥不是说你上次帮我抄条例的事情被发现了吗?他露出可怕的神情,做作地抖了抖,这次过去我肯定会被牵着耳朵念叨的啦。请恕我拒绝! 山本武这才有了一丝笑意。 纲吉也跟着笑起来。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他嘴里叨叨,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软软乎乎地蹭了蹭友人的,事情马上就会变好的。 柔软的脸颊一触即离,山本武摸摸脸,觉得自己的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这是什么新型魔法吗?他跃跃欲试地问。 纲吉噗嗤笑出声。 是的哦。他说道,是等到阿武回来的时候,一切就都变好的魔法! 山本武:喔喔喔原来如此! 于是他也靠近一步,贴了贴纲吉的脸蛋,笑容爽朗。 回礼!他大声道,这是让阿纲变得高兴的魔法! 漫布在友人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纲吉目送着他离开家门,才搓了搓脸蛋,将笑容从脸上卸了下来。 要动用太多脑子的东西他不会,但是要说到最方便快捷的方法的话,早在他还年幼的时候,就有人手把手地教会他了。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必去想,要是一定要刨根问底的话,比起费尽心思去和一肚子黑泥的家伙们战斗,还不如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内努力。 再不济的话,只要将对方拉进自己的领域,那就胜利了至少一半了耶! 被奇怪的兄长们教会了奇怪的东西的男孩握紧拳头,背上自己的兔兔小挎包,带上小黄帽,搭上了最近的电车。 太宰猫猫和他手下的高濑会是他的情报来源,因此几乎是不费什么气力地,就找到了超越者所在的区域。 那是靠近城郊的一处别墅,不知是否有主,但依据太宰猫猫的说法,对方似乎并非是这几个月才来这里的。 偷偷地将跃跃欲试想要探出头的太宰猫猫塞回去,纲吉这才发现向来拥挤的电车上竟然只有小猫两三只,每个人隔着一段距离,带着审视地警惕着彼此。 这源于近日以来超越者的袭击。他们有的是突然出现在具有纪念意义的标志性地点,有些却出现在人群之中。 方才还与你言笑晏晏的人在听见某个指令之后就像是被控制的工具一般脱下外套,露出带有超越着图纹的内衫。 他们大多数都是在大叫着超越者万岁引爆自己的同时狂声大笑,几次让人猝不及防的袭击下来,轻而易举地就让这座城市陷入了惊惧之中。 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个时间距离他们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不过仅仅过去一天半的时间。 这些穿着神秘制服的超越者们仿佛是一夜之间突然出现的,在这些近乎于自杀式袭击的攻击之下,人与人之间竖起了高墙。 而超越者的名号也极为响亮地,贯彻了神奈川人的耳畔。 他们从哪里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要做什么,他们对这个社会有什么危害。 每时每刻都有人就此发问,但是却无人回答。 相关的专家学者不断做出猜测,舆论在网络上发酵,但是却无人得以确认。 当这些疑惑达到高峰,【超越者】发声了。 纲吉坐在电车的最后,看见车载的电视短暂地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之后变成了雪花一般的屏幕。 下一刻,屏幕正中出现一个穿着超越者服装头戴面具的男人。他站立在房间中央,身周有雷电在闪烁。 午安,各位。他怪模怪样地行礼,昨天,神奈川政府的代表先生请求我们说出我们的目的。 首领很高兴,因为你们终于试图了解我们了解,这是一个好的词汇,我很喜欢。 所以,虽然比计划提前。但是我们还是决定将我们存在究竟为何、我们的目的究竟为何告诉你们。 我们超越者是超越所有人类的人。他张开双手,厚重的披风因这个姿势而在空中划出如蝙蝠羽翼一般的幅度,曾经,炼狱舍作为赤之王权者的眷属统治了这个神奈川。我们是站在他们的尸骸上的人,是剔除了迦具都玄示的劣化基因而创造出的新人类。 那么,问题出现了。 琥珀色的眼瞳中,倒映出形容奇特的超越者成员的身姿。 拥有强大力量的人被你们称为异能力者,那么,超越异能者的我们是什么?带着面具的超越者几乎是九十度地歪头。 是人?是神?为了解答这个问题,我等孜孜以求,终于得到了答案。他放缓了声调,语调轻柔地说道,我们是介于人与神之间的生物啊。 所以,为了脱离劣化的人类的基因,我们决定了一件事。 蛰伏已久的野兽吐露出他们的野望。 我等要成为神。 所以,为了这个目的,这个神奈川必然要牢牢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我们将在这里建立实验中心,诸位会成为我们迈向神明脚步上的基石,待到最终之日来临,我等必将征服世界。 面具下的笑容逐渐扭曲,瞳孔放大,连声调都颤抖起来。 面具人自顾自地表演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喘着粗气缓过神来。 如果不去看画面,这气喘连连的声音甚至还有几分不可言说的诱惑。 他的个人秀持续了许久,似乎是镜头外说了什么,他终于重新站起身来。 啊对了对了,差点忘记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了。他单手握拳咳了咳,紫色的闪电兴奋地炸裂。 今天我是来邀请的。他说道,作为超越陈旧的炼狱舍的新人类,我们向旧炼狱舍的留存者发出邀请。 请你们死在我们的手下吧。 这份读作邀请写作挑衅的发言从镜头的另一端传来,落入棕发婴儿肥脸蛋的少年眼中。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 电车到达了他的目的地,纲吉背着可爱的兔兔挎包下了车,走入高而深的森林之中。 不过是个小学生的幼崽身形矮而小,放在阴暗的森林中就是小小一团,就连偶尔投下一瞥的司机先生都心惊了一下。 他趁着停车探出头喊了一句,纲吉没听清,但还是眨了眨眼,转身挥挥手感谢对方的好意。 转过身,电车被他抛在身后。纲吉捏着挎包的袋子,捞出扑腾的黑猫给放在自己的肩上,又不放心地确定了随身老爷爷的所在,呼出一口气。 在这座森林的深处,有一座据说闲置已久的城堡。 根据太宰猫猫的探查,这就是超越者的总部所在。 纲吉心中乱七八蕉地想了半晌,呼噜呼噜脑袋将所有东西都扔了出去。 像是小狗狗甩毛一样。 他踏入森林之中,很快被森林吞没。 黑暗之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睁开。 蹲在肩上的黑猫细细地叫了一声。 纲吉摸了摸他的毛发。 是这里吗? 太宰猫猫:不是哦喵,是障眼法喵。 纲吉嗯了一声,从小挎包里找出一个小本本,乖乖地划上了x。 不过,真是奇怪呢,他咬着笔头说道,这个超越者的据点都在郊外是因为隐蔽吗? 太宰猫猫:不知道哦喵。 纲吉觉得这可能和市中心地租太贵有关(不是)。但是转念一想,超越者们都用的是人家废弃的城堡根本就不交钱了,那大概是没什么关系的。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慢吞吞走了回去。 如此重复了好几个据点,累的纲吉都快要趴下来。 不、不行了。 真的不能直接飞吗?迈着小短腿的男孩和猫打商量,走路好累的。 蹲在他肩上完全不用自己走的猫舔舔爪子:飞行的话目标就太大了哦,嘛,不过我一开始也没说不可以嘛。 纲吉:quq! 但是你说了会被发现啊!! 控诉的表情过于明显,黑猫就爬到了他的头顶,啪嗒啪嗒地拍了拍。 不过现在的话,他们或许以为我们真的被调虎离山了吧。 纲吉:?? 太宰猫猫:好了,去金光街吧。 分卷(42) ??? 那不是城市中心吗?? 太宰猫猫:对的哦。他坏心眼地顿了顿,也是现在[超越者]所在的地方。唔姆,他们大概以为我们现在被错误的情报钓的疲于奔命了吧。 难道不是这样吗? 黑猫就喵喵喵地笑了起来。 纲吉忍耐了一会没把他扔出去,努力冷静地问:那、那么现在要做什么? 太宰猫站了起来。 啊,来了来了。 他的声音格外明亮。 随着黑猫的声音落下,纲吉也听见了类似于机车一类的东西轰鸣声。 这声音越来越近,下一刻,尘土飞扬,骑在黑色机车上、穿着驼色风衣的红发青年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琥珀一般的眼瞳骤然瞪大。 作作之助! 第58章 058 058 出现在纲吉面前的,是名为织田作之助的男人。 比他稍大一些的青年自幼年时候开始就扮演着兄长一般的角色,是可以任性撒娇的存在。 但是,在知晓织田作之助准备金盆洗手当一个普通人之后,纲吉就暗搓搓地收敛寻找对方诉苦的欲望。 他已经注定要进入里世界了。 总不能将半只脚踏出去的作之助也拉进来。 因此,当织田作之助横跨在机车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时候,纲吉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今、今天天气真好啊。 你说是吧作之助。 quq。 织田作之助板起脸不说话的时候也还是很吓人的。 沢田纲吉端正姿势僵硬得像是一只大鹅,小心翼翼地看他。 过了好一会,织田作之助才叹出一口气来。 于是,十分钟后,纲吉带着黄色底纹白色大鹅的安全帽,坐在酷帅到没朋友的机车后座,享受着风声温柔的抚摸。 那、那个。他弱弱举手,我们的速度是不是有点慢了? 织田作之助:要遵守交通规则。 不,虽说要遵循这种东西,但是现在应该是在赶时间来着。 纲吉随口吐槽了一下。 就感受到自己双手抱住的男人顿了顿。 原来如此。织田作之助恍然大悟,是在赶时间啊! 你原来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了吗?! 吐槽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织田作之助一个转弯,拐进了旁边昏暗的小巷子中。 既然如此,就走特殊通道好了。织田作之助如此说道。 于是机车的轰鸣声起,纲吉嘶的一声在启动之时抱紧了织田作之助的腰部。 太宰猫钻进织田作之助的衣领之中,好奇地探出一个脑袋,黑色的毛发被风吹得几乎倒立。 他惊恐地喵了一声,嗖嗖钻了回去。 纲吉被风吹得头晕眼晃,终于回忆起来这位大哥在从良(?)之前也是家里玩暴走族的一把好手。 虽然平时看起来呆呆愣愣好欺负的样子,但是认真起来,连神都能杀给你看开玩笑。 织田作之助的异能力[天衣无缝],是一个bug级别的异能力。 能够短暂地预知遇到生命危险的五秒,在这短短的五秒之内,作为杀手而淬炼过的身体能够根据主人的心意作出最佳的判断,从而在生死攸关之际避开风险。 这是他的能力。 这份能力搭配上性能极佳的机车,在穿过街道、飞跃城市、跨上钢架桥的时候如鱼得水,在空中穿出一道绚丽的黑光。 呕 太、太快了。 到达目的地的沢田纲吉趴在机车上,没忍住一肚子的酸水。 织田作之助娴熟地掏出一罐山楂球塞到了小孩手里。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棕毛的幼崽,崽子垂着眼认认真真地从罐子掏山楂球吃。因为手指太短的缘故他甚至还挣扎了一下,才倒过来将山楂球倒在手心。圆滚滚的酸口小零食一入嘴,幼崽一张脸就皱了起来,苦巴巴的可爱又好玩。 织田作之助冷着脸面无表情地rua了一把幼崽的小棕毛。 纲吉茫然地抬起头,对上男人蓝灰色的眼眸。 他眨了眨眼,笑,摇了摇手,织田作之助就蹲下身,像是一只大狗狗一样蹲在了他的面前。 好孩子好孩子,作之助就在这里等我哦。他道,我马上就回来了。 毕竟作之助可是要金盆洗手的人。 但是对方却皱起了眉。 不,我和你一起进去。他如此说道,挑衅的话我已经听到了,所以,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我一个人就可以了。纲吉有些急切,作之助只需要在这里等我就好了,作之助、作之助不是准备当一名小说家吗?就不用参与到这些事情里面了吧? 织田作之助却摇头,只是看着他。 写小说是未来的事情。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大厦,向来少有情绪的眼中生出波澜,但是,现在的是过去的事情。 如果不和过去做告别的话,是没有办法开启新的生活的。 他定定地看着纲吉,蓝灰色的眼中倒映出幼崽圆嘟嘟的脸蛋。 还是一个小孩子。 他想。于是伸手摸了摸纲吉的脑袋。 你也是,纲吉。 纲吉踢着小石子走在织田作之助的身后。 他当然掰不回死脑筋的作之助的想法,但是对于对方所说的话语,却也很是不忿。 要告别过去的话,作之助一个人告别过去就好了。 作之助也好,古川哥也好,大家好像都已经迈向了新的人生。 既然这样的话,什么都不用管就好了。 他孩子气地想。 他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二人一前一后地步入大厦。 因为近日的袭击,大厦中已经是人迹寥寥。步入齐整,商铺开着门,却已经是无人看守。四周安静地过分,纲吉紧张兮兮地跟在织田作之助的身后,活像个抱着萝卜生怕萝卜被偷走的兔子。 织田作之助觉得他有些紧张过分了。 正巧走到转角看见娃娃机,于是指了指机器。 要吗?他问。 要、要什么? 纲吉脑袋短路了一下。 没过一会,手里就被塞进了一个比自己头还大的萝卜玩偶。 沢田纲吉努力将眼睛从萝卜里探出来,很想吐槽现在不是该玩的时候。 织田作之助大概是误解了他的想法,在短暂的对视之后点点头,伸出手拍了拍他。 竹千代就负责保护这孩子。他一本正经地分配了各自的保护对象。 ? 纲吉缓缓打出问号。 织田作之助凝重点头。 纲吉捂额正要吐槽什么,地面突然震动了起来。 黑色的藤蔓从地下生出,顷刻之间,黑色的大树从大厦正中生出,不断向上攀升,不过三两分钟,就长到了半栋楼、十人张开手环抱也无法抱住的尺寸。 耳边响起人声,从四面八方而来的人声低声如诵经,黑色的符文从树根处向上攀升上去。 纲吉仰起头,看见因为树枝扎破大厦顶端而泄露进来的天光。 在光的终端,有人一跃而下,站在树木之上。 他缓缓落下,在他落下之时,有无数黑色的树枝坚硬如剑,从上至下急速而来。 发动了天衣无缝的织田作之助更快一步,一个弓腰捞起棕毛幼崽,刷刷后退几步,避开这些树枝。 烟尘散去,黑色的树枝岿然不动,但纲吉与织田作之助却都皱起了眉。 只见那黑色的树根之上,有深绿色的浓稠液体缓缓倾泻而下。 大理石的地板轻而易举地被树枝击碎,又在液体的接触之下化为粉尘。 黑色的树枝再度抬起。 * 世界树。 有人说道。 穿着黑色外套的青年站在门外,扔给站在自己对立面的男人一件长袍。 穿上。他说。 站在他对面的男人古川忠义从善如流地穿上那件属于超越者的长袍,小心地将佩刀藏好,走到青年身边。 见他过来,青年在继续说道:世界树就是东马教授最新的研究成果。 他带领着古川忠义向内部走去,两人靠的极近,低声传递着信息。 数年前,横滨的造神计划破产,dr.东马因为在外交流的缘故逃离了灭顶之灾。他的手中持有大量造神计划的资料,在蛰伏的这些年一直在钻研此道,并为之命名为世界树计划然后,在近两年的时间内,终于培育出了成功的实验体。 【世界树】我们这样称呼祂。 长长的长廊过后,两人终于走到了尽头。一道厚重的大门挡在身前,与四周的一切一般尽是一片纯白。 白色的地板倒映着白色的天花板,如雪一般的大门反射出两人的身姿,青年上前输入密码,古川忠义便趁机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门缓缓打开,依旧是一片白。 但是,与外部的长廊不同,内部的建筑使用着不知名的金属,尚未走进,就能够感到冷冰冰的无机质感扑面而来。 佩刀轻轻颤动起来。古川忠义握紧自己的老伙伴,心底有头野兽正在缓慢苏生。 青年看了一眼他。 冷静点,古川哥。虽然现在大多数的人手和【世界树】都在新地大厦围攻竹千代,但是本部还留着足够的人员。你的杀气会将引起注意的。 古川忠义深深一个呼吸,拉扯出一个笑。 抱歉抱歉,他故作轻松,实在是太久没有战斗了,稍微有些紧张了呢。 所以呢?地方在哪? 青年收回目光,光明正大地带着他穿过如操作室的房间,走上架空的廊道,最后来到中心的电梯。 在地下18层。 他如此说道。 古川忠义噗嗤一声。 是不得好死的十八层啊。他的手指摩挲了刀柄,侧了侧头,用来关实验体真是一个最合适不过的地方了。 青年顿了顿,按下十八层的按钮。 真是无趣啊哲,和我说说话嘛,快点快点太无趣啦。古川忠义的手指不断摩挲着刀柄这往往是他激动或者紧张的时候会做出的下意识动作。他调侃着青年,七七八八地扯到了天边。 电梯缓缓下沉,一瞬间的失重感让古川忠义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白色的电梯门在他们的面前打开,有两个研究人员迎面而来。 咦,【莲】干部? 你后面的是谁? 对待古川忠义冷冷淡淡的青年瞬间挂上假笑。 是dr.东马让我带来的新实验体。他催促着古川,喂,通行令呢? 古川忠义垂下头,自宽大的衣袍中抬起手。 金色的火焰颤颤巍巍地亮起。 与之同时亮起的,还有研究员的双眼。 不愧是干部大人!他们击掌欢呼,一步分开让出中间的道路,您请您请,有了这件东西,我们的实验就能更进一步了! 言语之间径直将古川忠义当做了实验用品。 这已经脱离了人性的范围了。 男人垂下眼,默默握住了刀鞘。 以同样的借口糊弄过了一路的其他人,在【干部】的保证下,二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深入到了最深处。 这就是最后的地方了。青年说道,dr.东马为了收集新的实验体亲自去了新地大厦,所以暂时无人看管。 二人动作飞快地窜进实验室,大门缓缓合上,古川忠义环视一圈。 这是一件并不空旷的实验室,四周杂七杂八地几乎布满了各式各样的仪器。 在实验室的最中心有着一个下陷的水池。水池被墨绿色的水液泡满,无数根软管接入其中,偶尔鼓起一两个泡泡。 他虚起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水池。 视线范围内的青年手速极快地输入密码,确定键按下之后,水池中的液体被慢慢排开。 他倚靠在仪器上,目光也落在水池之中,随意地解释起来。 虽说已经研究出了【世界树】,但是dr.东马并不认为那就是最终的成品了。 液体慢慢退去,率先露出的就是张扬的红发。 【人类才是最杰出的造物】,青年的声音犹如吟唱,仔细去听,还有一丝隐藏的疯狂,所以世界树计划的第二阶段,就是人形的载体。 然后是麦色的皮肤,起伏的肌肉,甚至躯体上的伤疤。 没错,如你所见,是【迦具都玄示】。 话音未落,白色的刀光亮起,眨眼之间落在青年的脖颈。 啊呀,被发现了?青年缓缓扭动着头,九十度地逆转之后,歪着头看着对面的男人。 什么时候发现的?他舔过自己的手指,眼角生出墨色的纹路,耳尖缓缓生长,变成如鱼类一般的形状。 青年冷漠的气质骤然一转,单手握住刀,任由手掌被刀刃割破,血液滴落在地面,自己却恍若不觉一般亲昵地凑近男人,甜腻地叫出他的名字。 古~川~哥? 他轻笑一声,这个人类的记忆中,似乎是这样叫你的? * 小心!竹千代! 黑色的树枝永不疲倦地刺下,即使躲在承重柱之后,树枝也会灵敏地绕过承重柱刺来。 纲吉脱离了织田作之助的保护圈,手中火焰的刀剑挥出,砍断无数柔软又坚硬的树枝。 绿色的溶液不断滴落腐蚀着地面,不到十分钟的内,地面就已经被腐蚀得七七八八,光滑的大理石变得坑坑洼洼起来。 分卷(43) 在纲吉因为地面的凹凸不平而差点摔倒被树枝刺穿的危急时刻之时,站在周围吟唱着奇妙符文的黑袍人骤然跑出一个,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他接住。 黑色的树枝从他的头顶扫过,将青年的兜帽摘下,露出俊秀的面容,和一颗并不显眼的红痣。 没有被攻击到吧?他慌张地抖了抖沢田纲吉,面目表情不似作伪。 纲吉的目光从他的黑发一直逡巡到面庞,落在那颗红色的小痣上,迟疑地叫出对方的名字。 哲哥? 第59章 059 059 沢田纲吉因青年露出的面容怔愣失神片刻。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熟悉的态度连自己都惊奇。 青年长臂一伸,将他捞在怀里,刷刷刷错身而过。 黑色的树枝几乎擦着他的面颊过去,浓绿色的溶液滴下,腐蚀他的衣袍。 纲吉从他肩上伸出手,红色的火焰烧尽追来的黑枝,棕色软发的男孩歪头,小动物一样蹭了蹭抱着自己的青年。 是哲哥吗? 他问。 青年默无声息地将他放了下来。 灰黑色的短发下是一张昳丽的面容,这面容在某种幻术的加持之下显得平平无奇,但是在纲吉面前却毫无作用,当兜帽落下,便显露出青年原本的面容。 在那白皙的皮肤之上,下颌靠近耳垂的地方,一颗隐隐约约的红痣格外诱人。 青年拉了拉自己的兜帽,有些自闭。 看到这个动作,纲吉就几乎确定了这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他情不自禁地笑起来,红色的火焰化作长长的弓箭,手指张开,红色的弓箭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足踏 胴造 弓构 张弓 不必去想结果如何,只要相信手中的箭就是。 沢田纲吉闭上了眼。 火焰的流光照亮一室,将少年人的面容照得通红。 手指轻轻松开。 于是万千火焰如流光一般闪烁而出,黑色的树枝痛苦地在火焰之中燃烧殆尽,黑色的树萎缩,却挤出绿色的脓液。 灰黑发色的青年瞳孔一缩。 没关系。纲吉宽抚他,没事的,哲哥。 他就像是一个突然有了要照顾的对象的兄长,挺起胸膛,站在被他叫做哲的这位青年身前。 织田作之助在树藤之间跳跃,纲吉朝他大喊一声。 作之助! 灰蓝色的眼超后一瞥便心领神会,错步在空中跳跃诱导黑树,当他一个翻滚跳到身后,纲吉双手放在了身前。 火力全开! 龙一样的火焰从少年手中喷薄而出。火红色的焰燃烧了天地,无数黑枝倾山倒海而来,却被火幕挡住道路,扭曲地在火焰之中发出哀鸣。 纲吉呼出一口气。 琥珀一般的眼瞳倒映出火焰燃烧的色彩。 区区一个人类,你怎么敢! 站在黑树上方的人震怒,你怎么敢伤害我等的世界树! 无数黑色的树枝因他的震怒突刺而来,攀附在扭曲大树上的藤蔓也舞动起来,挥舞着墨绿色的溶液,如某种不可描述之物一般张开。 当藤蔓散去,黑色的树干缓缓露出真容。 树干的形状如人类的躯体,藤蔓缠绕便如肌肉虬结。当依附在外的肌肉消散,露出的便是树的骨骼。 颜色更深的溶液缓慢流下,强烈的腐蚀性将触碰到的一切都吞噬,无数黑色枝条同时抬起,如万箭齐发。 去死吧。 * 嗯?还没有死掉吗? 闪动着白光的利刃从躯体上抽出,利落地带出一串血迹。 古川忠义一只脚踩在男人的脸上,蹲下身来。 既然没死的话,可以稍微再跟我详细谈谈吗?他友好地商量,我家竹千代呢,是一个脆弱的孩子。所以要在他到来之前处理掉你和那个复制品才行。 顶着青年面容的存在嘻嘻地笑起来。 你要杀了我了吗?他眉眼低垂,露出脆弱的面容,软声呢喃叫着对方的名字,古川哥。 古川忠义一刀刺下,并不愉快。 少耍花样!他叱道。 但那存在依旧嘻嘻。 在恐怖的嘻嘻声中,他如流体一般流动起来,脱离了古川忠义的钳制。 真是个无情的男人啊。他嘻嘻笑道,果然,就和记忆中的一样。面冷心软,大家都很喜欢你呢。 他像是蛇一样攀附上古川忠义,伸出舌头舔了舔他。 是不是动不了了?别担心,这是我的毒。 古藤之上必有毒蛇下辈子,要记得这件事啊。 他张开了嘴,两颗不同的毒牙格外显眼。 脖颈边,红如血液的小痣发出微光。 他上一刻还在笑着,不过一眨眼,就利索地撕掉了古川忠义的双手。 那是一双机械的手臂。 在取下扔到一边之后,就与路边的破铜烂铁没有了区别。 古川忠义艰难地想要动作起来,但就连动唇都十足地困难。 啊。你在好奇?蛇一样的男人捧着他的脸,在好奇为什么我知道这双手是废物吗? 他嘻嘻嘻地笑着,笑声格外恐怖。 他怜惜地捧着古川忠义的脸颊,伸出腿,不过轻轻一绞。 机械被碾碎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响起。 蛇一样的男人接触了桎梏,古川忠义支撑不住地倒下。 双手与左腿散落在身边,此时此刻,这个人竟然只有一只腿是完好无损的。 蛇怜悯地看着他。 真是可怜的男人啊。 蛇无比疑惑,你活着是为了什么呢?如此痛苦、如此卑微但是,你才是站在人类之上的存在才是啊。 金色的火焰闪过。 连接着手臂的火焰将紧紧握着刀的那只手吸引了过来,古川忠义咬住自己的刀柄,用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刀刺入了蛇的胸膛。 与此同时,白色的烟雾砰地散开,将一切罩入未知当中。 古川忠义坍塌在地上。 几乎称得上是温和的黄金火焰在曾经的赤之王氏族的手中竟然也变得破坏性十足,将火焰注入毒蛇的体内,古川忠义撕开黄金氏族特制的符咒,从灾难的地下瞬间转移。 他将自己的腿装上,用火焰将之连接固定,便扶着墙站起身来。 他垂下眼,看见手中沾染的血迹。 带着面具的兔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 古川忠义抬起手。 采集一下这些血迹。他压抑道,检测它们是否属于迦具都哲。 * 狂风呼啸。 风中席卷着火焰的气息。 沢田纲吉弓下身错过黑条,无数藤蔓从地上升起在顶端聚拢,试图将他围困在牢笼之中。 于是手中的弓箭变为火焰的长刀,毫无章法地横劈竖砍,火焰的流光在砍破黑枝之时骤然炸裂。 浓绿色的溶液随之迸发。 纲吉!! 在男人难得惊慌地疾声大呼之中,纲吉速度极快地调动了火焰,将己身尽数包裹。 赤色的火焰中透出一丝摇晃的金红。火焰的长刀如真正的刀剑一般,在抵住藤蔓的一瞬弯曲些许,下一刻,纲吉双手握刀踩在藤蔓之上。手中发力,刺入藤蔓之中。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的话,是可以在牢笼形成之前飞离的。 但是 在特殊状态下几乎无机质的眼瞳看了眼下方的黑灰发色的青年。 纲吉深深呼了口气,身体内储存的火焰正在不断挥出,身体亏空以至于眼前的景物都有一丝颤抖。 极快的动作与大量的输出,沢田纲吉原本不多的体力几乎见底。 但是不可以让步。 仅剩的家人还在这里。 他咬紧唇,用力刺入。 火焰的长刀拉长,锯齿一般透支着自己的热度,穿过藤蔓之后顺着地心引力下滑,荡起烟尘无数。 藤蔓轰然倒塌。 下一刻,火焰不停,形成更加巨大的刀刃,熊熊的火焰燃烧成连灵魂也一并灼烧的力度,狠狠刺入巨大的世界树中。 啊啊啊啊啊啊!!!!!!! 信徒的哀嚎声起。 啊啊啊! 少年的嘶吼声响。 在稚嫩的叫喊之中,火焰穿破了一切。 世界之树轰然倒塌,挥落水泥的建筑。尘土飞扬,钢筋铁骨坠落,在一片烟尘之中,只有手握长刀的少年依然站立。 他漠然地收回刀剑,随手擦了擦脸颊上的尘土。 纲吉! 织田作之助顾不得黑袍的敌人们,匆匆赶往他的身边。 灰黑发色的青年踉跄着爬起,也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纲吉朝着自己的家人们露出笑容。 去死吧。 却听到如此的语句。 他缓缓地扭过头,看向身后。 哲哥? 他看见灰黑短发的青年手中握着短刀,插入了自己的后背。 他看见多年以后终于重逢的家人那灰黑色的眼瞳之中,倒映出自己不可置信的面容。 他看见迦具都哲垂下眼,穿上被下属恭敬递来的黑色长袍,身后黑色的枝条轻柔地呵护,将他轻轻捧起。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啊!!! * 【贪食的蛇偷走了吉尔伽美什王的灵药,王俯首长叹,通悟一切皆为虚无。 视线模糊之际,他听见迦具都玄示的声音。 男人懒散地读完读本,随手一扔,闲闲靠在沙发之上。 他抱着男人的手臂囔着下一个故事,另一个稍大一些的少年便捏住了下巴。 为什么要放过蛇呢?那少年说,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将夺走我一切的人剥皮抽骨,即使是我所得不到的,我也不能让别人夺走。】 记忆之中,那少年的面容终于拂去灰尘,逐渐清晰。 那稚嫩的面容在晨光中消去圆润,灰黑色的短发生长,五官与身躯变得成熟,唯有那颗红色的小痣,一如既往,浓烈如火。 但是现在没有了。 灰黑色短发的青年低声说道。 象征着王的标记,在他死后就慢慢消去。 一天又一天,每一天都在消退。最后,终于成为了过去的记忆,永远停留在不可触碰之地。 他痛苦地握紧拳,身躯蜷缩,声音颤抖,仇恨地看来。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继续使用呢?为什么你还可以用王、可以用兄长的火焰呢! 沢田纲吉! 蛰伏在黑夜之中,日日含泪舔舐伤口的野兽,在看见怀抱着过去的胡萝卜的兔子的时候,忍不住伸出了利爪。 明明都是我先的。 不论是兄长还是氏族,明明都是我是我 他凄声控诉,声如泣血,红色的血液从双眼中流下,低落在黑色的枝条之上,成为滋养世界树的养料。 黑色的藤蔓终于完全解开。 在最顶端,黑色树干上形成的扭曲人脸与扭曲着的灰黑发色青年的面容重合起来。 【世界树】计划,是由dr.东马发动,以赤之氏族的残留者、迦具都哲为实验体,目标为造就统治人类的新神的计划。 古川忠义的声音从纲吉身后传来。 纲吉转过身,看向对方。 不知他去做了什么,古川忠义也是浑身狼狈,双手极度不自然地垂下,形容狼狈而强颜欢笑。 黑色的树嗖嗖退去,隶属于黄金之王麾下的非时院不知在何时包围了此处。 结界展开,符咒亮起,单膝跪在黑色大树掌心的青年单手捂脸,血液不断滴落,滋养着黑树不断壮大。 最后,黑色的藤蔓撕裂了天空。 随着黑色远去,纲吉晃荡了下。 他感到脑袋里仿佛有无数人在说话,无数人在争吵,面前的景色不断重叠,就连近在眼前之人都无法看清。 他轰然倒下,捏住匆匆跪在自己身前的某人的衣衫。 他不知道这是谁。 于是只能委屈极了地捏住薄薄的衣角,像是撒娇一样。 好过分。 好过分啊,玄示 * 生气生气生气极度生气。 某个地下设施内,迦具都哲急切地走来走去。 他的伤口丝毫没有处理,整个人暴躁又气急,爆发出令人胆颤的气势。 依托他为生的黑树忠实地守护在身后,安静地驱赶任何想要靠近之人。 在这之前,以同样的手法,同样的短匕,一柄银质的短刀插入他的胸膛之中。 他缓缓扭过头去。 黑色西装的男人神出鬼没在他身后,他带着高高的礼帽,有着奇怪的鬓角,浑身上下的黑暗,宛如从尸山血雨中走出的存在。 ciaos。 男人冷漠的嗓音穿透他的皮肤。 那枚短匕被轻而易举地取出,他听见什么轰隆倒地的声音,恍然回神,发现竟然是自己。 一双皮鞋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高大的男人仿佛在瞬息之间缩小,变成一个可爱的大小。 不,这不是一个人。 一大一小的黑西装蹲在他的身前,他的心脏被人洞穿,却还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虽然是个不成器的家伙。 但是好歹是[我]的学生,让别人这么欺负真是太丢脸了。 你说是吧,成年男人语调上挑,恶趣味地叫同位体,reborn? 分卷(44) 世界第一的杀手先生冷漠地垂下头颅。 哼,我可听不清盗用别人的卡的家伙在说些什么。 但身体却诚实地摸上帽檐,变戏法一般掏出列恩变化的枪。 三声枪响,日出天明。 第60章 060 060 纲吉在一片霞光中醒来。 天边的云层层叠叠堆成龙的鳞片,金色的光洒落,在云间划动,翻出金色的波浪。 他睁开眼,看见一道虚幻的身影站在窗边。 要喝水吗? 注意到他的醒来,那面容与自己九分相似的青年俯下身,端起床头的水杯。 纲吉就着他的手咕噜咕噜地喝下水,琥珀一般的双瞳注视着他,像是某种可爱的犬类。 青年因他这幅依赖而乖巧的姿态失笑。 他伸出手,揉了揉幼崽的脑袋。 纲吉下意识蹭了蹭。 不、不对。 迟钝的感知缓慢地上线。 纲吉抬起头。 你、你怎么出来啦?大概是刚醒的缘故,他的声音微弱而喑哑,让人不由得就生出怜惜,恨不得将幼犬一样的男孩一手揣在怀里,温声哄劝。 青年站直身,垂目注视着他。 这道目光之中似乎杂糅了许多情绪,让纲吉一时之间无法辨别。唯一显眼的,是那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 纲吉的大脑一片空白。 青年俯身,黄昏亲吻着他的轮廓,勾勒出忧郁而俊美的面容。 我和reborn要走啦。他轻声说道,被【世界】发现之后,我们就不能留在这里了。 诶? 沢田纲吉用了好久一段时间,才从他的话语中解析出青年的意思。 被世界发现是指什么?为什么被发现之后就不能留下了?他惶然失措起来,原本就虚弱的脸就像是刷上一块灰白色的漆料一样愈发惨白。 青年只是看着他,琥珀一样的眼瞳之中,忠实地发射出男孩不知所措的面容。 他伸出手,黑色的披风垂落。 你多少已经感受到了吧,我和reborn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纲吉呐呐:你、你们不是我召唤出来的吗? 青年失笑。 说是这样也没错,他揉了揉纲吉的头发,如一位忠实可靠的长者,但是这种召唤在世界眼中,就是偷渡一样的行径。 他如此说道。 所以,一旦被发现,世界就会形成排斥力,将我们一并排斥出这个世界。 沢田纲吉呼吸一窒。 就像是呼吸从身体的周围抽离,又像是紧张到身体内部所有的神经都紧绷,那一瞬间,他忘记了怎么呼吸。 所以,青年歉意而温和地看着他,我们要离开你了。 【抱歉,不能继续陪你走下去了。】 记忆中的色彩与眼前的颜色骤然重合,纲吉坐起身,祈求一般拉住那黑色的衣袍。 不要走,他近乎哀鸣,我、我还没来得及和你做朋友。reborn、reborn也是,他还什么都没教会我呢,这样也算是合格的家庭教师吗? 说的也是呢。青年失笑,说出的话却异样残忍,这样的话,他大概会被吊销教师执照吧。 纲吉的眼中闪烁出名为期望的光彩。 但是,下一刻,青年斩断了他的妄想。 但是那家伙虽然一直可靠,但是在某些时候确实会也会有家庭教师失格的时候,所以原谅他吧。 沢田纲吉死死咬住了下唇。 那身姿高大的、形貌与自己十成十的相似的青年俯下身,贴上他的额心。 橘红色的火焰在二人额心相触的地方燃烧起来,将两双同色的琥珀烧成同样的坚韧。 不要为此伤心啊。那来自未来的青年恍若叹息,我也好,reborn也好,存在你的记忆中的先生们也好,都不过是你人生中过去的那么一点色彩。你不必因此难过,因为你的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更为重要的存在。 纲吉感到自己的双目逐渐灼热起来。 他死死咬住的下唇已然缓缓渗透出血光,男孩低着头,神色颤抖,紧皱双眉,痛苦不言而喻。 那来自额心的温暖一触即分,沢田纲吉抬起头,一根手指轻轻触摸在他的额心。 如母亲一般温柔的抚摸,将皱紧的眉熨平。 做不到。 沢田纲吉说。 要让我忘记你们,忘记玄示、忘记大家,我做不到。 他紧握双拳。 真是小孩子气的话啊。 那你又懂什么! 他像是一只终于找到猎物的幼犬,凶厉地呲牙,狂吠着驱逐一切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东西。 他神色痛苦双拳紧握,口中喃喃不停,说是发怒,却更像是自我的催眠。 在这样漫长的过程当中,青年没有打断他,而是用另一种温柔的、包容的、让人仿佛置身于暖阳之中的视线,一直注视着自己。 沢田纲吉咬住唇,忍住不能呜咽出声。 说些反驳的话啊。他发出痛苦的哀鸣。 * 这可真是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 古川忠义扣上电脑,轰的站了起来。在他扣上之前,占满屏幕的图片上,数不清的【伽具都哲】裸露着躯体,如士兵一般排列在海洋之中。 他双目如炬看向身后,目光探寻。 这是横滨给竹千代的情报吗? 墙角的阴影之中,站着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 听见他的话,男人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gss的富永太郎。他说,是沢田纲吉的朋友。 也是这份情报的递交者。 古川忠义沉吟,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我原本以为【超越者】不过是一个小喽啰一样的组织,但是没想到竟然涉及到了那位制造出荒霸吐的dr东马。 如果不是他有事要拜托这位教授,也不会发现他们之间还有这个联系。 他闭上眼,回想起从非时院手中拿到的情报:dr东马在多年前荒霸吐实验基地爆炸后就一直游离在政府与学术界之外,潜心研究多年的他在荒霸吐的实验基础上进行修改,制造出了几乎媲美王权者的容器。 但是,他的狂喜尚未持续多久,就迎来了伽具都事件。 王的力量如此渺小,而最终主宰一切的,还是虚空之中无法看见的力量之源。自认为已经踏上王的领域的dr东马在见过高于王之力的存在之后,在原有的基础上又进行了新的增改。 也就是在这期间,吸纳了失去一切的伽具都哲。 而最终的研究结果 他想到那张传来的情报图上如蚂蚁一般密布的【伽具都哲】,如果每一个都是与他和竹千代缠斗的水准的话 古川忠义的心缓缓沉下。 他在原地打圈走了好几个来回,双眼紧闭眉心紧皱,光看这神情,就与一房之隔的沢田纲吉有着几分神似。 半晌之后,看向角落里几乎感知不到存在的男人。 你是竹千代的家庭教师吧?他试探道,你怎么认为?要让竹千代知道吗? 男人reborn哼笑一声。 这本就是给蠢纲的情报。 这亲昵的称呼让古川忠义愣了愣。 他皱起眉,迟疑:但是竹千代 他很担心沢田纲吉是否能够承受这份情报的重量。 reborn侧头,讥讽道:原来如此,蠢纲的软弱是你教会的吗? 哈? 我是说,将不幸的消息排斥在外,即使不在他的身边,不惜向黄金之王摇尾乞怜,也要为他营造出一座和平欢乐的安全屋,最后让那家伙本来就糟糕的性格变成乱七八糟的一团这个人是你吗? 喂喂,这样说就过分了啊。古川忠义嘟囔,而且好像也没这么过分吧。 reborn冷笑。 你这个浑身上下没一处完好的家伙可没资格这么说哦除了手,一只腿和肾脏都至少被贯穿过吧? 古川忠义就摊了摊手。 没想到被一个第一次见面就讨厌的家伙发现了没错哦,确实是这样。他毫不在意,毕竟那时候王和大家都刚出事,我也还是个毛头小子,很容易就做出些脑子不清醒的事情。 所以加入了军队,参与到了常暗岛的战斗。 我原本是准备死在战场上来着,后来黄金之王找到了我,跟我说竹千代还活着。他说着,目光慢慢温柔起来。 那孩子温柔又机灵,要是知道我做了什么的话,大概会笨拙地哭出来吧。 所以他反而拉开了距离,遥远地看着沢田纲吉在并盛过上普通孩子的生活。 但是 但是,好像反而起到了反作用啊。他有些苦恼地说道,原本是想让他重新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的,结果那孩子还是莽撞地跑了回来。 不仅如此,还怀抱着什么要复活炼狱舍的雄心。 少年人的气焰明亮有温暖,恍惚之间,他甚至都觉得是王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男人如此想着,目光带上几分迷离。 愚蠢。 reborn却厉声叱责。 他从阴暗中走出,看不清面容,气势却强大,随意动作,便惹得古川忠义警惕地扶上了佩刀。 喂喂,什么意思啊? 他插科打诨。 reborn却是冷哼。 虽然是个笨蛋,但是他早就发现了,他说道,毕竟你们是如出一辙的笨蛋。 古川忠义睁大了瞳。 所以 所以那个孩子不仅没有因此放心,而是更加惶恐。 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胆小又怯懦,却偏偏温柔得过分的孩子。 上学的时候会想,要是大家还在的时候会怎么办呢? 如果好好学习的话,肯定会被吐槽【呜哇我们中间出了个叛徒!】。 当然,也可能是【真不愧是竹千代!】。 家长会的时候会偷偷看妈妈的身后, 因为以前的话,沢田家都是母亲和兄长一起到来的。 要是谁有个意外不来的话,剩下的名额就会掀起帮会内部的【竹千代家长会参与名额争夺战】。 现在的话,就剩下古川哥古川哥他今年会不会来呢?今天没有来,明天呢?明天之后还有后天,后天之后还有新的一天。 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我都在等待。沢田纲吉蜷缩成一块,头埋在双膝之间,轻声说道。 万一哪一天,长长的街道尽头就会出现信赖的兄长了呢。 所以 不可以忘记。 不可以离开。 只要乖乖的等待在原地,就算是只剩下一个人,也要等待。 不寂寞吗?有人问。 当然。纲吉闷闷地说道,但是寂寞的话,就说明我还在这里吧。 他说。 寂寞的话,就说明只剩下一人的【炼狱舍】还在这里吧。 即使只剩下他一个人,只要他还在等待着炼狱舍的大家,那大家就不曾离去。 猫爪老师笔下的【吉尔伽美什】说:此躯终腐朽,伟业共长存。 这并非是一拍脑袋想出来的话语,虽然有着采桑老为引,但事实上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想的。 我的生命终究会走到尽头,但是我在这里,我将炼狱舍之名永久地流传下去,那么大家就和我同在。 这是对的。于是他身边的青年未来的自己说,但是你应该更加爱惜自己一点。 我不是要你忘记他们,但是,如果沉溺于过去的噩梦的话,大家更会因此伤心。 但是,大家只要我能活下去就好了带着大家的荣耀活下去,那就是我的存在唯一的意义。 不是这样的。骨节分明的大手顺着他的后背拍拍,声音从温和变得更加稚嫩,稚气的声音与成熟的语调,在他的耳边达成和谐。 重新想起来吧,大家到底说了什么。 活下去 还有呢? 带着大家的荣耀 不对。 不对吗? 当然。 大家 大家说,我就是他们的荣耀。 说到这里,他骤然一滞。 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啊。 青年的声音虚弱下去,却依旧温柔。 一直封闭自己的话,不论是谁都会因此伤心的。 沢田纲吉呜咽出声。 我不会 要当什么荣耀什么的,他不会啊。 他本来就是一个软弱的、胆怯的、只有在家人们在的时候,才胆敢支起耳朵兔假虎威地凶一凶的笨蛋纲吉啊。 于是青年就笑了起来,大概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没关系没关系。他的声音几乎快要听不见,停留在后背的指尖也愈加模糊,但还是耐心地劝导。 什么都不会的话,先努力交朋友吧。 所谓的黑帮,原本也就是几个朋友在一起组成的可以一起欢笑的东西啊。 从冰冷的手指开始,温热缓缓蔓延。炼狱舍的欢声笑语似乎重新出现在了耳畔,沢田纲吉缓缓抬起头来。 分卷(45) 披着金光的棕发青年已然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小婴儿,站在自己的面前,仰着头,见他看着自己,眨了眨黑黑的大眼睛,可爱地打了一个招呼。 ciaos~我是你的家庭教师reborn~ 救救救救救救命 什么难过的寂寞的奇怪的情绪都消失了,沢田纲吉整个囫囵从床上滚来下来,冲出门去,撞进准备敲门的古川忠义的怀里。 大、大事不好了!古川哥!他像是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窜起来,捧起被自己一把捞走的家庭教师,惊慌地说道,reborn、我的老师reborn他变成小孩子了! 第61章 061 061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 穿着黑色西装的婴儿教师捧着咖啡杯说道,因为被难缠的家伙五体投地地请求了,所以我以后就是这家伙的家庭教师了。 纲吉抽抽嘴角,还没说话被一个咖啡杯堵住了嘴。 再来一杯。 家庭教师先生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他。 纲吉敢怒不敢言,卑微地接过。 他去给reborn泡新咖啡的时候大人(?)们就在客厅里商谈,明明说的是自己的事情,但是作为主人公的他反而却被两人不约而同地排除在了话题之外。 只能趁着倒咖啡,支起一双兔子耳朵偷偷摸摸地听。 大人们先是进行了无意义的寒暄和无意义的话语攻击,然后对视一会,两看相厌一起别头,露出嫌恶的面容。 作为幼崽的纲吉端着咖啡杯进入客厅,为家庭教师先生放下咖啡的时候也贴心地给自己的古川哥放了一杯茶。 于是原本紧绷的气氛变得微妙地奇怪了起来。 reborn慢吞吞地啜了口咖啡,不紧不慢:嘛,勉强过关。 不知道到底是在说什么。 他点了点身边的小沙发,纲吉就乖乖地坐了下来。 古川忠义掏出笔记本的电脑,打开页面,将那副如恶鬼群聚一般的海下地狱展露在纲吉的面前。 一群迦具都哲排排站的景象原本是有些骇人的。但是考虑到纲吉还是一个小孩子,古川忠义就贴心地给赤条条的实验体内打上了不可言说的码,每个人的身上都贴上了一只小黄鸭,骤然看过去还没看清是一群实验体,先被可怕的小黄鸭袭击了视线。 纲吉痛苦地捂住了脸。 所以他从指缝里看某种意义上也十分可怕的小黄鸭场面,痛苦地询问,哲哥是□□控了吗? 语气里有连自己没有发现的期待。 古川忠义看着孩子期待的样子差点就跟着点头了,但是看见对面盯着自己的黑漆漆的大眼睛,又将话给哽了回去。 恐怕不是这样。他硬下心肠,严肃地将关于dr.东马和迦具都哲的情报一一道来,期间不时看看纲吉,生怕这件事过分地刺激到脆弱的小孩。 纲吉听着听着也板起了小脸。 他听完这一串话,难过地叹气。 古川忠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reborn跳到了纲吉的怀里,自觉地寻找了一个安稳的地方。 心绪万千的纲吉手忙脚乱地接住他,像是抱猫那样小心翼翼。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阿纲?reborn说道。 纲吉愣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见古川忠义脸上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担心的表情。 没、没关系的!他急急忙忙地说道,哲哥或许只是暂时被坏人迷惑了,等我们找到他,一定可以把他带回来的! reborn冷哼。 那如果他是故意的呢? 纲吉皱起脸想了想,认真地说:那就把他打晕捆起来,再带回来问明白。 简单的思考方式让家庭教师先生顺手摸上了自己的宠物。 但古川忠义却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过分豪爽,一开始纲吉还是不好意思,但是随着笑声的持续,也变得坐卧不安起来。 古川忠义笑得眼泪都渗出来了,擦了擦眼角的不明液体,站起身拍了拍纲吉的肩膀。 不愧是竹千代!他赞扬道,说的没错,我们就以这个目标做下去吧! 喂喂真的吗! 纲吉露出你在开玩笑的表情。 然后接到了来自家庭教师先生的飞身一击。 太蠢了! 纲吉委屈捂脸:reborn! reborn一个飞身之后落到茶几上,酷帅极了地拉了拉帽檐。 不过还算合格。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教导一下你好了。 所以刚才说的家庭教师是在骗人的吗?! reborn:当然。 不要在这种地方这么利索啊!! 纲吉委委屈屈地缩起来,只觉得自己弱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但冷漠无情的家庭教师才不会纵容他,只见他跺了跺脚,房间的灯就暗了下来,绿色的变色龙从他的帽子上爬下来,变成一只方方正正的投影仪。 无数的数据投射在纲吉的面前,reborn变戏法一样掏出一根教棍,指了指投影。 投影中是纲吉的邮箱,署名为【富永太郎】的家伙在一天前发来了信息。 【亲爱的纲吉君:海水告诉我下面好像藏了些不妙的家伙,所以我就顺手把他们给捏掉了~附图是捏掉之前的图像,希望你喜欢哦(心)。】 如图所示,你们看见的东西已经被消灭了。reborn转身一变戴上了博士帽和白胡子,嗡嗡说道,但是,如果根据这个什么螳螂说的回溯一天前的能量波动,能够发现这个时候在横滨湾出现了异常的波动。 投影转变成一张横滨地图,危险的红点不断闪烁。 根据同等能量以整个日本为范畴再进行筛选。 地图缩小,图中又出现了好几处红点,危险地与原本的那颗呼应。 就能发现,他们好像不止一个老巢呢! 不要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这么恐怖的话啊!! 古川忠义骤然站起身来。 我去报告黄金之王。他凝重道,这个的范畴已经超越我们能处理的规格了。 纲吉抱着抱枕抬起头,看见大人严肃的模样,即使有几分异议,却也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在确定没有更多的情报之后,古川忠义就离开了沢田家。 纲吉乖乖地关上门,叹了口气。 他似乎对现状很满意了呢。耳边传来家庭教师的声音。 纲吉有几分不适。 毕竟另一个reborn他是说r老师,自从出现就是那样一副成熟又可靠的姿态。即使知道这个缩小的reborn是现在的r老师,也就是未来那个成熟的r老师过去的自己,但是成熟的老师骤然变成小婴儿,还是让他很是不习惯的。 他下意识磨了磨脚尖。 reborn就像是没察觉到这个新的笨蛋弟子的窘迫一样,平静地说道:这样的话,你要考虑交新的朋友吗? 纲吉回过头去。 站在玄关鞋柜上的小只的家庭教师就看着他,深如幽潭的黑瞳凝视着他,有那么一瞬间,纲吉甚至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被这位老师看透。 他迟疑地重复了对方的话语。 新朋友?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慌张起来,就像是兔子被发现了自己藏起来的萝卜一样,一边努力把萝卜往洞穴里推,一边却没发现自己的兔子尾巴还露在外面。 reborn勾起一个可爱的笑容,被他这番姿态所取悦。 不,要说的话,应该是家族成员才对用你们的话来说,说是氏族也是不错的。 纲吉兔子一样蹦跶起来。 我才不要氏族啦!! 他自己就是玄示的氏族啦!自己再建立家族什么的那不是很奇怪嘛! 沢田纲吉鼓了鼓嘴,拒绝思考这个问题。 真是一个笨蛋。 reborn如此说道,不过我也不是不能放低一点要求。 但是纲吉已经捂住了耳朵,小声念叨起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起来。 reborn手中握枪指着他的太阳穴。 要求很简单,待会你见到的第一个人拼上性命和他战斗一次好了。 哈?? 门从外打开。 松开耳朵正准备和家庭教师辩论一番的纲吉抬起头,和拉开门的山本武对上了视线。 归家的男孩原本的表情还有些灰暗的,但在见到纲吉之后却眨眨眼,诶了一声。 阿纲莫非是特地在等我回家? * 因为神奈川的危机暂时已经过去,寄居于幸村宅的山本武也被全须全尾地送了回来。 属于公务系统又和纲吉有些关系的幸村真一这些天也听了不少内部消息,再对上幼崽一副乖巧又可爱的面容,心情简直难以描述。 但他又看见不过是一段时间不见就像是又小了一圈的幼崽,终究是属于大人的恻隐之心上了心头。 于是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原本关系就不疏远的幸村家上门的次数就又多了起来。 纲吉也就从幸村精市那里知晓了山本武最近表情总是灰暗的原因。 阿纲 山本武在他小心翼翼地询问之后,晚上抱着一个大枕头忧愁地来了纲吉的房间。 麦色皮肤的男孩耷拉着头,像是一只垂头丧气的大狗狗。 我总觉得我好像是被棒球之神抛弃了。 搜罗了一大堆安慰话、刚才还在看山本所在的队伍获得了神奈川区域大赛的冠军的dvd、顺便还抽空思索了一下要怎么拼上性命和山本战斗的沢田纲吉坐在床上,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 * 一向喜爱棒球的山本武觉得自己被棒球之神抛弃了,这是一个大问题。 这是在沢田纲吉抱着小本本去询问幸村精市他们网球部的人,如果有一天被网球之神抛弃的问题之后得出的答案。 对于运动系的少年们来说,运动几乎是他们生命的重要部分。 即使日后会因为是生活或者其他原因而与挚爱的运动分道扬镳,但是,至少对现在的少年们而言,网球/棒球几乎已经到达和他们的生命同样重要的程度。 对于山本武来说更是如此。 说实话,比起三岁就开始握网球拍的其他人,山本武着实不是从小就开始打棒球的。 纲吉甚至记得更小一些的时候,山本武常常流窜于各种运动社团之中。 这学期是篮球,下学期打网球,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在棒球部安定了下来。 不论是哪一种运动,他都能很快掌握技巧,然后到达常人所无法企及的高度。 因为山本是运动的天才嘛。 其他人说。 因为是运动的天才,所以不论怎么做,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注定优秀。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纲吉叼着一只笔,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就坐在自己前面的山本。 对方被其他人团团围绕,不论对待谁都是一副友善的姿态。 他为人本就如此,但是讽刺的是这么多人宣称自己是山本武的好朋友,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正因为一些事情而烦恼。 要说的话,因为是山本嘛。 是热情爽朗的、天资聪颖的、最受欢迎的山本嘛。 但是,当其他人三三两两结群离去,山本拒绝了他们独自留在座位,往常都会保持笑容的脸上浮现一丝难以描述的沉静。 纲吉只是看着他,就感觉到了难过。 这一刻,他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和山本或许是一类人也说不定。 嗯?怎么了,你好像一直在发呆啊?一只麦色的手在他眼前挥来挥去,阿纲?阿纲阿纲阿纲? 纲吉眨着眼缓过神来。 他对上山本担忧的双眼,想了想,伸出手拍了拍山本的脑袋。 诶?怎么突然? 山本武受宠若惊地挠了挠脑袋。 沢田纲吉话到了嘴边,突然不知道怎么安慰比较好。 在沉默之中,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讲台上的家庭教师掏出列恩枪之后,沢田纲吉闭上眼开口了。 阿武阿武要来打棒球吗? 他呼出一口气,阿武见过我的弓箭吧,箭也好,棒球也好,我都能扔出很远的,所以我是很强的! 他大声说道,所以,拼上性命地战斗拼死的来打一场棒球吧! 那抹存在于记忆之中的艳丽而强大的红色,从山本武的眼前划过了。 他握住了拳。 好。 天啦五年级的山本要和他的好朋友沢田要用棒球决一胜负了! 什么什么??五年级的山本和沢田要决一胜负了!! 什么五年级的山本和沢田要打架了?! 诶!为什么啊?山本和他不是好朋友 似乎是为了争夺一位美少女的芳心好像叫做里包包什么来着。 所以五年级的山本和沢田要为爱打架大事不妙啊! 从小学部传来的谣言飞到立海大的网球社中。 闭着眼睛的数据分析大师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又和叽叽喳喳的路人聊了下,就朝着自家的部长走了过去。 幸村。他冷静地说道,你家的两个小鬼在立交桥下面为了争夺一个女生的爱大打出手你要去看看吗? 立海大网球部新部长的手,微微颤抖。 第62章 062 062 所以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精市哥你听到的可能是乱七八糟的传言。 分卷(46) 没有打架,真的。 感情也没有破裂,也是真的。 更没有美少女里包包所以谁会给女儿起这种名字啊! 嗯? 沢田纲吉缩了缩脖子。 他和山本武排排站在被邀请来的幸村精市面前,像是两个小鹌鹑蛋一样缩着肩膀,你一句我一句地还原了事情的发生。 幸村精市听见传言并在考证的过程中得知事态变得越来越紧急之后急匆匆地赶过来,都已经做好了他俩要打架之后的后续训话腹稿,没想到却是这么一回事。 立海大网球部雷厉风行的新任部长捂住额头,扭头看了看跟着自己来拉架()的副部长兼好友,发出了把这俩小鬼拉开打包带回家的眼神。 到好友意思的真田大马金刀地坐在了裁判椅上。 那么,开始吧。他言简意赅地说道。 幸村精市: 还不曾发展成日后黑漆漆的性格的兄长大人叹了口气,扶住额头,随意地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 棒球原本是团体的运动,但是这两人的决斗确实单人的。 所以就变成了看看谁的球飞的更远的比赛。 球速和距离都纳入考察的范围,纲吉掂量掂量山本的备用球棒,呼出一口气。 热身的时间。 山本武尝试着挥了挥球棒,丢了几个球,手感并不算好。 但是大概是因为对战的是自己的友人,心底有种不同于比赛的兴奋。 心脏在扑腾扑腾地狂跳。 比赛的时候被大家所注视的时候,他尚且能保持平稳的心情,全心全意地挥出一棒。但是,被阿纲这样看着挥棒他总觉得,身体某处燃烧了起来。 是魔法吗? 是阿纲的火焰魔法吗? 他呼出一口气,保持着这种心情,挥出一棒。 纲吉收回目光。 阿武好像已经开始认真起来了。 他也握住了手中的棒球棒。 虽然不像是山本武那样常年握着棒球棒,但是,他们比试的也不是棒球的规则。 拼死地去做某事。 沢田纲吉深深呼吸,感觉到自己进入一种极为玄妙的境况之中。 山本武已经挥出一棒。 纲吉握住了球。 就像是射出弓箭一样,不必在意球扔出后会飞向何方,只需要作出准确的姿势。 以及 拼死的决心。 但是,什么是拼死的决心呢? 就想象着如果拼命不扔出这颗球,就再也无法和阿武成为真正的朋友吧。 站在球场边伪装成一棵树的家庭教师勾了勾唇。 沢田纲吉睁开眼,琥珀一样的瞳中仿佛有熊熊的火焰在燃烧。 白色的小球带着火焰飞向天际。 好、好厉害 山本武瞪大了眼。 但是不仅没有气馁,反倒觉得心中胸口那团火越燃越旺盛,叫嚣着要突破胸腔。 他一个跨步踏出,手中握紧一颗棒球。 我也来! 如果我输掉的话,就再也不打棒球了! 少年人的目光坚定如炬。 纲吉看着他,心中的火焰也燃烧起来。 没有回答,但是更加用力。 更加、更加更加更加,因为这可是拼上山本的生命的的比赛啊! 再来! 再来! 再来一次! 最后、最后一次! 黑发的男孩的最后一球挥出,双眼闪亮地看向纲吉。 沢田纲吉闭上眼,在这样信任又闪亮的目光之中,再次拼尽全力。 手掌好痛,手臂也好酸。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快乐? 最后一颗棒球,在尚未扔出去的时候脱离了手心。 完全脱离的文系少年喘着粗气,身体早已经累透了,却因为友人一直坚持。 一直到此刻。 因为你们都是笨蛋。 家庭教师说。 纲吉看着他走到自己的面前,施舍地露出笑容,伸出小手拍了拍自己,发出了赞赏的声音。 不过,做的不错噢。马马虎虎算你过关了吧。 在师生交谈之际,幸村精市和他的小伙伴真田也走了过来,鸢紫发色的少年皱了皱眉,探寻地看向熟练地蹲在纲吉身边的婴儿。 这孩子是? 纲吉挠了挠脑袋,坐起身介绍。 他是我的家庭教师。 他露出温暖而坚定的笑容,背后甚至开出了小花花,补充道:还没有取得教师资格证的那种哦。 少年人们质疑的目光骤然变成了理解谁家还没有那么几个想骑到自己头上给自己当爹/老师总之就是过家家的小朋友呢? 幸村精市当即就笑着蹲下身来,抱起黑发的小婴儿,温柔地劝导。 100t的大铁锤出现在了没有教师资格证的家庭教师手中,他从鸢紫发色少年的手中跳下,目标直指笨蛋学生的脑袋。 去死吧,笨蛋阿纲! 精疲力尽躺平在操场上的山本武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他撑着身体坐起身,还没说话,所有人都听见了清脆的一声。 咔。 面上还带着笑容的众人缓缓扭过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山本武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弱弱地举起来。 抱歉,我的手好像断掉了诶嘿。 不要在这种时候萌混过关啊!你是笨蛋吗!!! * 大概是最近练习都有些过度,又拼死地打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球,山本武的手臂在去了一趟医院之后,就被包成了一条大面包。 他一只手被打了绷带固定,另一只手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 真是抱歉,这段时间要麻烦阿纲你了啊。 纲吉一个人背两人的书包,嘴里还叼了片面包。窸窸窣窣吃掉才有嘴回答。 只要阿武你自己对自己好一点,我一点也不觉得麻烦的哦。 山本武哈哈插科打诨笑。 纲吉就呼了口气出来。 自从那天过后,他就像是回到了未曾来过神奈川之前的日子。前几个月奇妙又慌乱的经历就像是一场又一场的幻境,从中抽身出来之后,就终于和他划清了界限。 纲吉托着腮腮,无聊地看着窗外。 嗯?阿纲你在做什么?山本武的脑袋从旁边伸过来,黑发的男孩好奇地跟着看出去,呜哇,今天的天气真不错诶! 咦?真的真的。 不愧是山本!居然能发现这个! 哈哈哈其实是阿纲发现的诶。 围绕在山本身边的同学们便纷纷看了过来。 以前山本说沢田同学是他的朋友我们还不相信呢。 有人就自来熟地挨在了纲吉边上,嘻嘻哈哈地挽住他的脖子,大大咧咧地笑。 纲吉不是很习惯这样的距离,只能腼腆地笑。 是吗?他默无声息地拉开距离,之前我没来学校,多亏大家照顾阿武了。 呜哇! 坐在他边上的男孩向后跳了一步,随便拉了一个人系系索索地吐槽,沢田君这是在炫耀吗?是在炫耀他和山本关系好吗? 另一个男生上道地接嘴:是的吧,毕竟我们都是叫的山本,就他们两人阿纲来阿武去的吧。 没错没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吗? 什么什么? 是[那个]啊!宣誓主权什么的只有我和阿武才是真正的朋友(沉重音)! 原来如此! 喂喂你们!山本武笑嘻嘻地一手一个勾住脖子,不要欺负阿纲啊! 两个男孩齐声求饶起来。 纲吉就也跟着笑。 山村同学和竹内同学没有欺负我哦。 咦?原来是我错怪他们了吗哈哈哈哈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说起来沢田你竟然知道我们的名字啊。 纲吉唔了一声,弯了弯眼,兔子尾巴愉悦地摇了摇。 只要是班上的同学,我都知道哦。 哇 在一场课后的随意指人叫名字的游戏过去之后,纲吉和同班同学的关系突然就亲近了许多。 他在心底感谢了让自己熬夜背下班级花名册还对上人脸的reborn,丝毫不费力地融入了班级之中。 古川忠义那边已经很有几天没传来新的消息了,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让他继续参与下去。 纲吉偶尔也会因此而感到甜蜜的烦恼,有关的情报因为有了富永太郎对方在黄金之王来接洽之后利索地说了句我去给你当卧底了就跳槽了进去,现在也每隔两天就传些进度和情报过来。 于是纲吉才能知道那边的事态到了连黄金之王也觉得棘手的地步,按照家里猫形计算机(宰:??)的计算,因为前段时间的超越者事件,对方暂时会蛰伏。但是这个时间甚至不会超过两年,最晚在一年之后,超越者就会卷土重来。 所以才要为此召集氏族。reborn像是知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一样说道。 纲吉皱了皱眉。 才不是氏族。他拒绝接受这个词汇代表的意义,犹豫了下。 是朋友。他说道,重复了一遍。 嗯,是朋友。 reborn耸了耸肩,不去打破小孩子无谓的区分。 更何况说不是氏族,对他个人而言还更方便些毕竟五体投地跪着求自己的未来的蠢纲,身上可是穿着彭格列的服饰呢。 家庭教师先生不说话了,坐在纲吉肩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纲吉不去管他,拉开邮箱取出今天的牛奶,发现有一封信摆在了信箱之中。 他好奇地拆开信去看,发现来自一位新的编辑。 对方用词文雅地进行了日常的问询,而后温和地告知他那本《吉尔伽美什史诗》获得了社会的关注,有不少的读者来信,并询问他是否要进行回复。 reborn坐在他肩上晃了晃脚。 来自可爱的读者的爱可不能辜负哦,阿纲。 原本还在思考要不要回绝的纲吉嘟囔:我知道啦。 于是趴在桌上回信,认认真真地告知了可以。 三天后,从未见过的新编辑来到了沢田家中。 这些就是读者们给老师写的一些信。看起来就很是儒雅随和的新编辑说道,对了,在下还未自我介绍。我名为前田剑,以后就是老师您的编辑了。 他顿了顿,微胖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 能够担任老师的编辑是我所没想到的幸事犬子,犬子原本因为某些事一只浑浑噩噩,甚至有作出不好的事情的倾向。多亏了老师的吉尔伽美什史诗惊醒了他,现在已经在备考大学了! 纲吉:? 虽然但是,他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前田编辑咦了一声。 莫非老师还不知道您的作品引起了怎样的轰动吗? 他微胖的脸上渗出了汗珠,哎呀哎呀地说个不停,还是纲吉请他进屋坐下才冷静下来。 这可真是我的失职,编辑拿出一抹方帕擦了擦汗,正襟危坐同年纪尚小的猫爪老师解释起他的这本吉尔伽美什史诗的影响来。 初次刊登就以其流畅的文字和瑰丽的画面受到欢迎,让本期期刊直接售空,又因为来自大学的教授们的推崇打开了另一部分市场,就连前段时间那样紧张的情形,也有不少人在家卧读这本书。 一千个观众眼中就有一千个吉尔伽美什(?),在那样引人入胜的文笔之下,每个人都不由将自己代入,最后因自己荒废的时光而痛苦。 前田剑的儿子就是其中一个。 所以在老友川上找上自己摆脱成为猫爪老师的编辑的时候,这位事实上已经半隐退的编辑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他戴着眼镜看清了猫爪老师澄澈过分的灵魂,越发觉得自己这个选择没有做错。 纲吉被前田编辑看的有些心虚,往沙发里缩了缩,咳嗽一声。 所、所以,这就是您特地来拜访的原因吗? 如果只是送信的话,可用不着他亲自上门。 前田编辑咳嗽一声。 并不完全因此。他斟酌着说道,您也知道,本社一直在做一个新人作者的推出计划,老师的灵气和文采我们有目共睹,所以本社希望邀请您加入这个计划。 纲吉眨了眨眼。 于是前田编辑就絮絮叨叨起来,说完福利说内容,期间山本过来了一次,见他们没空就无比娴熟地去了隔壁伏黑先生家中蹭饭。 纲吉总算是等到了编辑先生说完话,听到最关键的、杂志社希望他参加某个针对新人所开放的比赛上。 他有些迟疑。 但是,前田先生所说的[文艺赏]是需要未公开发表的作品的吧?棕发的男孩子腼腆地挠了挠脸颊,我没有哦。 前田编辑大惊。 一、一篇都没有吗! 纲吉心虚地漂移着视线。 抱歉。 前田编辑痛心疾首。 说好的猫爪老师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呢!说好的抖一抖他就会出现稿子呢?! 川上老贼骗我!!! 远在编辑社的川上编辑打了一个喷嚏。 纲吉还被前田编辑如此幽怨的目光注视着。 分卷(47) 他挪了挪身体,对方的视线依旧如跗骨之蛆一般盘踞在他身上。 于是纲吉就咳了一声。 也不是 也不是没有的哦。 神出鬼没的家庭教师先生再度出现了! 穿着黑色西装的家庭教师沉稳地站在了茶几上! re、reborn?! 纲吉心下闪过不妙,但却没法阻止reborn继续说下去。 于是只能听见家庭教师童稚的声音如恶魔一般响起。 阿纲也不是不能临时写一篇文章出来的。 前田编辑大惊:你、您是! reborn:有我的教导,一定会在大赏结束之前让他写出能够夺得第一的文章的。 前田编辑终于叫出了他的名字。 是世界知名的大作家!里包尼夫斯基! reborn不知何时穿上了一件灰色大衣叼住一只烟斗。 没想到你竟然认识我啊。 前田编辑如见到偶像的年轻人一样激动起来。 有里包尼夫斯基老师的指导,猫爪老师一定会夺得第一的!他取下自己的帽子,一个鞠躬,那么,在下就先告退了! 纲吉几乎是目瞪口呆地送走了编辑先生。 他扭过头,盯住恢复原样的reborn。 reborn! 不要那么吓人地叫人家的名字,我会害怕的。 会害怕的人是我哦。 reborn就仰起头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纲吉。 纲吉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比起这件痛苦的事情,他更宁愿选择给可爱的读者们回信。 于是接下来整整一个星期,纲吉都在努力解决那箱子书信。 某个夜晚,他擦着头发掏出了最后一沓。 咦?竟然来自意大利? 真是够远的。 纲吉疑惑着拆开信,就见到一手比自己都差远了的狗爬字。 自称为不是狗是犬的读者显然是一位外国友人,字迹歪歪扭扭,让人头发都能因为看着东西秃掉一半。 纲吉几乎看了好几天,才明白了对方想要说什么。 大概是不是狗狗的这位读者有一个朋友噢天照大神,我们都知道我有一个朋友一般都是无中生有。这位好朋友因为生病的缘故一直居住在家里。最近他总是一个人待着,所以不是狗是犬就担心起这位代号凤梨的友人的心理健康来。 可怜的小凤梨从小在医院长大,最近才回到家中。 所以他没有新的朋友,也没有见过异国的风景。 沢田纲吉只是这么一想,就十分痛心。 于是他顿首落笔,托不是狗是犬转交给他的朋友一封信。 他咬着笔头努力回忆自己短短人生中一切让自己高兴的东西,美丽的景色、好吃的甜点、春日的花冬日的雪,温暖艳丽的火焰,他将一切令自己欣喜之物毫不藏私地倾泻而出。 最后贴上远方的邮票,任它飞去。 [要是能成为朋友就好了啊。] 彼时不知道这是一封多么凶险的信的沢田纲吉想。 [意大利的凤梨君唔,说起来意大利的凤梨会和日本的凤梨不一样吗?突然就好奇起来了啊] 第63章 063 063 关于日本凤梨和意大利凤梨的问题在和妈妈日常通话之后得到了解答。 第二周的时候,来自并盛的包裹里就多了两箱子凤梨。 还有妈妈的爱心便利贴: 【是爸爸从星星上寄来的意大利凤梨哦~(心)】 纲吉捏着便利贴,抽了抽嘴角。 某种程度上,妈妈或许才是家里年龄最小的那个人也说不定。 竟然还说爸爸什么的星星上的爸爸寄来的不应该是星星的碎片吗? 啊,这么说的话也不是没有收到过,奇怪的碎片。 大概是妈妈出门玩的时候随手带回来的吧。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纲吉就拎着凤梨按照妈妈的叮嘱去拜访邻居,刚按开门,看见一个穿着粉色围裙的伏黑甚尔。 沢田纲吉:? 他探头看了看。 佐枝子阿姨不在家吗? 不然也不至于梦回几个月前的猛汉围裙。 不出意外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纲吉将凤梨交给伏黑甚尔,凑到正在搭积木的惠身边去,极为自来熟地你一个我一个地搭了起来。 伏黑甚尔拎凤梨去厨房宰。 对了,他探出一个头,你吃披萨吗? 纲吉:嘎? 惠说要吃这个你吃的话老子就把凤梨给撒上去。 咿。 纲吉战术性后仰,刚想问一句是不是夏威夷披萨。 但是转头一想自己又不是意大利人,那怎么不能吃凤梨夏威夷披萨了呢? 他仰着头思索了一下,软蓬蓬的棕毛抖了抖。 你有什么意见吗?伏黑甚尔狐疑。 没有哦。纲吉眨巴眨巴眼, 他慢吞吞地和惠搭着积木,等待居家奶爸的投喂,吃完过了一会辞别,就被伏黑甚尔伸手叫住。 等等,成年男人看了看手表,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待会要出去一下,惠寄存在你那里可以吗? 纲吉有些奇怪,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当然! 他也好久没有和可爱的惠君培养感情了呢! 伏黑甚尔就很放心地将两个小鬼一起赶到了对面,收拾收拾出了门。 刚走出几步,看见四周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们,脚步一顿。 转角的时候和一辆黑色的车擦肩而过,在这一瞬间,心脏仿佛麻痹了一下。 是强大到让身体紧绷的敌人。 他缓缓转过头去,眼前闪现立在车头的黄金兔子。 男人在原地维持着向后看的姿势了许久。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也不看,不耐烦地挂断。良久,像是猎豹一样呲开了牙。 啧,一群烂掉的橘子。 * 纲吉是回家才接到古川忠义的信息的。 去对面伏黑家的时候他并未带上手机,回来之后,才发现古川忠义说他正在上门拜访的路上。 棕发的男孩子举着手机,盯着那个上门拜访,狐疑地虚起了眼。 如果是正常上门的话,古川哥才不会用上门拜访这种文绉绉的词。现在用的话,就是说他很可能不是自己来的。 和他一起来的是某位需用敬语的存在。 纲吉捏着下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兔子一样原地蹦了起来。 伏黑惠看着刚刚还牵着自己的哥哥蹦跶远了,低头疑惑地看看手心,又抬头看纲吉兔子一样的背景。 纲吉蹦跶出去才发现把伏黑惠给忘在了原地,又蹦跶回来,费力地把小孩给抱到沙发上。 惠先自己看一会动画片好不好?纲吉挠挠头发,哥哥、哥哥要先收拾房间quq。 向来很乖的伏黑惠低头看着被塞到手里的遥控,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纲吉流下感动的泪水。 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忙碌地收拾起了客厅。 前两天穿的衣服在客厅换了还没放进洗衣机藏起来藏起来。 吃了一半的薯片放在茶几上藏起来藏起来。 没吃完的凤梨罐头、偷懒没扔掉的纸团、甚至还有玩枕头大战的枕头,纲吉像是只忙碌的小兔子一样到处藏好自己的胡萝卜,一个回头没见到电视开启,海胆头一样的惠已经叠好了一件衣服,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谢、谢谢惠惠quq 兔兔面条泪.jpg 在两只幼崽的共同努力下,在门铃响起之时,纲吉总算是收拾好了客厅。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听见reborn嘲讽的哼声。 他左右看看,没有见到一向神出鬼没的家庭教师。 于是揉了揉婴儿肥的脸蛋,磨磨蹭蹭地开了门。 来的人是谁不出意外。 纲吉眨巴眨巴眼睛,乖巧极了。 好久不见了。他挪步让路,让颇具威严的老人家进去,琥珀一样的眼里跳出欣喜,老爷子。 没错,来人不是他人,正是这个国家暗地里的执掌者。 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 国常路大觉年轻的时候曾经是军人,即使年迈,形貌姿态也颇具威仪。 他伸出手,有些遗憾于现在这个大小的幼崽不好直接抱起来,于是只挥挥手,在幼崽不明所以地窜过来的时候拍了拍。 那份生人勿进的威仪如冰雪一般消散。 纲吉眨了眨眼,诶嘿卖萌。 国常路大觉说是路过的。 他这么说,纲吉也就这么信,煞有介事地点头,没过一会小嘴叭叭叭个不停就说了起来。 国常路大觉努力摆出和颜悦色的样子。 他自己的爱人于多年前死去,也就没有后裔。家族里的孩子们因为各种原因对他敬畏大于亲近,反倒是这个曾经跟在赤之王身后来过御柱塔几次的幼崽,在他人生最后的这些年充当了承欢膝下的角色。 站在国家权力顶端的老者看着叭叭说个不停就像不会累一样的男孩,终于也露出和善的笑容。 真是辛苦了。他伸出手摸了摸男孩子的脑袋。 手下的触感和记忆中的有了些微的不同。 更小一些的时候纲吉的头发也就更软,细细的一丝一丝,揉上去的时候,就像是幼猫的皮毛。 现在的头发就更加坚硬一些,但也还是软蓬蓬的,像是小孩子们喜欢吃的棉花糖。 国常路大觉很多年没吃棉花糖,但只是看到沢田纲吉这一头软蓬蓬的脑袋,就突然想了起来。 记忆中的某人,在难得的假期的时候,也曾经童心大发地到路边要了孩子们喜欢的棉花糖。 他没吃过,但只是看着她一口一片,就知道很甜。 纲吉眨巴眨巴眼,好奇于国常路老爷子突然袭击的真正意图。 但还没等他问呢,就见对方吝啬地收回了笑容,目光看向另一边冰箱所在的方向。 什么嘛。 他小声嘟囔。 明明很高兴还要端着脸会被讨厌的哦老爷子!真的哦!除了我这么好脾气的孩子,很容易被其他人讨厌的哦! 纲吉嘟嘟囔囔,捞过一边的小黄鸭抱枕。 棕色的小软毛一抖一抖的,很容易就看出他在絮絮叨叨。 站在黄金之王身后的古川忠义捂住唇,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被发现之后这人丝毫没有遮掩,反而破罐子破摔地狂笑起来。 抱歉,抱歉,我稍微有些得意忘形了。 他甚至笑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国常路大觉无奈地原谅了他。 老人温和的目光重新落回到纲吉身上。 纲吉嗖地坐正。 实际上,他扭了扭身体,老爷子来这里是因为什么呢? 他挠挠脸颊,觉得这句话有着赶客的嫌疑,慌慌张张地补充,因为那个,这个那个,之前也没有过来嘛,所以就想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之类的。 一股脑说完之后他卡了下,重新咀嚼一下自己说出来的话,卡巴了一下。 明明是在解释自己的用意来着为什么说出来就像是在撒娇为什么没有来看自己一样啊! 笨蛋笨蛋,我真是笨蛋啊! 国常路大觉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 之前琐事缠身,抱歉没有来看你,他宽和地说道。 纲吉扭了扭:抱歉什么的 明明是他在任性啦。 但是,他又听见长者的声音说,但是这次过来,确实也是有事要和你谈的。 诶? 纲吉疑惑地抬起了头。 国常路大觉严肃道:我希望你能暂时离开神奈川。 纲吉眨眨眼,有些迷茫。 离开是指? 国常路大觉叹了口气,心下不忍,但还是坚决地说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超越者在神奈川策划着某个阴谋所以,为了你的安全,我希望你能够回到并盛。 为、为什么啊! 纲吉慌张地站起来,就是因为哲哥他们有阴谋我才留在这里的,我要保护大家啊。 国常路大觉那双看透太多世事的双眼落在因为这件事而炸毛的幼崽身上,无声叹气。 纲吉只是看他这幅表情就知道对方一定还是将自己当做一个小孩子,顿时觉得有火焰一样的东西直冲上脑袋。 冷静点,笨蛋纲吉。 童稚的声音如一桶凉水兜头淋下,让他恢复了些神智。 冰箱上出现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婴儿,在淋下名为理智的冰水之后跳到了纲吉的肩膀上。 ciaos,他说道,我是阿纲的家庭教师,久闻大名了,黄金之王阁下。 家庭教师礼貌地打了招呼。 国常路大觉颔首,言简意赅地回复。 空气中奇怪的气氛出现了。 纲吉抿了抿唇,努力冷静下来。 关于您的提议,大概是因为有了火焰的加持,他的语气冷淡下来,我想我是可以拒绝吧? 站在国常路大觉身后的古川忠义挑了挑眉。 很抱歉,他说,作为一般人的竹千代是不可以的哦。 纲吉瞪大了眼。 说的也是呢,reborn说,毕竟笨蛋阿纲在这个国家只不过是一个一般人,完全不能和国常路阁下的权力相抗衡呢。 分卷(48) 他顿了顿,看见便宜弟子兔子一样的蠢表情,忍不住伸出腿踹了踹。 这幅表情是怎么回事,你不应该是最清楚的那个人吗? 纲吉揉了揉被踹的地方。 虽说如此,这还是我第一次被这么说呢。 即使回到日常生活的这两年当了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小透明,但是自记事起,纲吉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来着。 更何况拒绝自己的一个是冲在给风给雨第一线的兄长,一个是信任信赖的长辈,争夺的更是不可退让之物,怎么都让他有些短路。 但是,多亏了reborn,好像能好好地思考一下了。 他搓着脸蛋,眼神逐渐清明的模样落入家庭教师的眼中。 家庭教师先生轻哼了一声。 我知道了,就交给我好了。 阿勒? 你好像很惊讶啊,笨蛋阿纲? 纲吉眨眨眼,十分耿直:当然了!这还是reborn第一次和我说这种话呢。 话还没落,就再次受到了来自家庭教师的攻击。 来自意大利的家庭教师扶了扶帽子,看向国常路大觉。 总之,我们能谈谈吗,阿纲信赖的老爷爷? 国常路爽朗大笑。 所以,纲吉就被赶了出来。 他怀里抱了个黑色的惠惠团被一起踢出来,家庭教师还在身后支使着出门给他买咖啡豆。 这种东西附近的便利店可没有啊,他小声嘟囔,迫于老师的威严不得不溜溜达达地出门。 最近的大超市也要走过两条街道,这更让纲吉确定了大人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自己。 他在货架上挑挑拣拣,看中的咖啡豆在头顶,踮起脚都拿不到的那种。 男孩子低头和惠惠对视一眼。 拜托了,惠!待会给你多买一包薯片! 嗯! 纲吉诶嘿一声把幼崽举了起来。 还没举上去,顶端的咖啡豆被人轻而易举地拿了下来。 两颗小脑袋同频率地转过去,对上一颗海藻脑袋。 哟,富永太郎挠了挠脑袋,打一个呵欠,很久不见了啊,纲。 富永先生! 出现了!人形自走的情报库! * 终于送走了 布置好结界以防小祖宗走到一半回来偷听,古川忠义擦了把汗,勤勤恳恳地回到了国常路大觉身边。 客厅中的二人一位是百岁老人一位是婴儿,面对面坐着各自喝茶/咖啡的时候,竟然微妙地有种相似。 见古川忠义回来,reborn率先放下了咖啡杯。 那么,我就开门见山地直接问了。他问,你们想让阿纲离开的原因,是在新地大厦地底发现的人体实验室吗? 在大人们没有看到的角落里,黑猫趴俯在自己的小窝。 他睁开眼,茶褐色的猫瞳在黑暗中变幻了色彩,变成一双异色的眼瞳。 [这里就是那个笨蛋作者的家吗?] 黑猫如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在庭院和走廊来回走走熟悉了地形,跳上二楼巡视了书房和房间,最后翘着尾巴路过客厅的时候,从玻璃里望见了正襟危坐的大人。 [是那个老头?还是黑衣服的男人竟然有尾巴,原来如此,这是这边的潮流吗?] [不过那个作者不在这里,看刚才的笔迹的话,应该还是一个小鬼。] 所以才会写出那种幼稚的东西。 他停下脚步发出猫猫盯视,从唇语中识别出阿纲实验几个词汇。 脑子里装了许多和年龄不相匹配的知识的黑猫在一瞬间就炸起了毛。 脑中属于猫的原本的意识缓缓苏醒。 于是六道猫猫专心致志猫猫观察的时候,听见脑海中传来一声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声的喵叫。 喵 第64章 064 064 超惊险的! 我啊,为了当一个好间谍,可是度过了超级惊险的一段时间呢。 富永太郎一团史莱姆一样躺在甜品店的角落,他抬起手,手就变成了波浪。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内我和小纲吉在交往可没有瞒着任何人,他们能猜到我们的关系并且识破我的目的也很轻易我想要草莓巴菲,谢谢。 纲吉眨了眨眼。 所以呢?富永先生因为被发现而被扫地出门了?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因为被扫地出门而瑟瑟发抖的富永太郎,琥珀一样纯粹地倒映着主人心意的瞳中几乎闪烁起了泪光。 富永太郎哽住了。 他磨磨蹭蹭地坐起来,心虚地四周瞟看一圈。 也、也没有这么凄惨。他小声宽慰,至少还是让我打包了的中午还吃了非时院的食堂呢。 纲吉的兔子耳朵蹭地一下支棱了起来。 非时院的食堂?他捕捉到重点(?),好吃吗? 说着甚至舔了舔嘴唇。 作为非时院为数不多的小客人,纲吉自然是吃过他们的食堂的。 只不过时间过得有些远,记忆褪色了不少,只有留在味觉上的印象,叫喧着说好吃。 富永太郎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那是当然,他磨磨蹭蹭地靠近,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不过重点不是这个在临走之前,我偷到了最近的情报。 他偷偷摸摸地说:是一直瞒着你的情报,临走之前我趁兔子们不注意给偷出来了。 纲吉双眼一亮,赶紧也低下头,就像是潜入敌方老巢的间谍一样小声问。 那么是什么?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在他的无情盯视(?)之下,富永太郎终于咳了一声打开笔记本。 唔,是关于旧地大厦下面的临时窝点的事情呢,他在看见其中内容之后顿了顿,捏着下巴,露出饶有兴趣的模样,唔,似乎是私下结社集会?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会偷偷瞒着你啊。 纲吉摇了摇脑袋。 结社?他问,黑帮吗? 呜哇,你意外地懂行啊,富永太郎道,不过确实如此。他将皱巴巴的本子收进怀里,不过确实如此真奇怪呢。 真是奇怪呢。他跟着附和,不过正是因为偷偷瞒着我,反而让人更疑惑了大人都是这样的吗? 被他仰着头问的大人尴尬地笑了笑,紧接着问,那么要去看看吗? 他努力维持着表情,不让男孩发现自己正因看到却隐瞒的内容而落下了冷汗。 * 所以,在那下面的到底是什么? 黑西装的婴儿摸着帽檐,如果只是一般的人体实验,我想也不至于到让阿纲离开的地步这样一想,或许是什么让人冷汗淋漓的东西呢。 他黑色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对面,倒映出气定神闲的国常路大觉的影子。 家庭教师的声音顿了顿,沉下脸庞,让阴影将自己完全遮住。 属于黑发婴儿的声音响起,半晌后,国常路大觉抚掌大笑起来。 没错。 他如此回答,看来果然如传闻所言,你是一个聪明人,reborn君。 reborn勾起唇角,微微躬身。 不过是无谓的谬赞。他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开门见山地说吧,让你们如此忌讳的原因恐怕和迦具都玄示阿纲的兄长有关吧。 国常路大觉顿了一顿。 古川忠义站了出来。 就让我来解释吧,御前。他说,作为竹千代的老师,reborn先生理应知晓这件事就当是作为我们的防御措施失效之后阻止竹千代的盟友,他也应该知道。 国常路大觉陷入沉默。 半晌,古川忠义向着reborn颔首。 那么,如你所言,我也就直接说了。他身上带着军人特有的杀伐果断,在非竹千代的物种前,毫不遮掩地将这股骇人的杀气释放了出来。 位于新地大厦下的人体实验与a级异能犯罪集团【超越者】相关,实验是基于众多数据样本之上的异能实验,存在时间不明,不过,最晚也在迦具都陨坑事件之后发生。 嗯?原因? 古川忠义沉声道:就已发现的内容而言,这些实验俱都指向[制造容器]以迦具都玄示的相关数据为样本,制造能够容纳超越者级别的纯粹力量体的容器。 他们将这项计划命名为[超越者计划。] * 嗳? 沢田纲吉骤然听见他询问,狐疑地眯起了眼睛。 不对劲。他想。 富永先生是不是忘记自己是一条咸鱼的人设了?竟然主动问要不要去做事日本明天要毁灭了吗?! 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男人大叫一声,发动了rua毛毛攻击。 纲吉也哇呜起来,怪叫着躲藏开来。 两人打闹在了一起。 从他们俩开始说话就在角落里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团子的伏黑团安安稳稳地坐着,被从天而降的一个本子砸住了脑袋。 这个本子从富永太郎的手里扔出来,他慢吞吞地将它从头顶扒拉下来,看见模糊的字迹。 伏黑惠凭借着自己瘠薄的词汇在一团皱巴巴中寻找会的字,只模糊地辨认出新地、赤色的王、实验、容器几个词汇。 还没等他瞪大眼睛努力看,从攻击中脱身出来的富永太郎就轻车熟路地取走了幼崽手里的书。 这可不是小孩子该看的东西。 他如此说道。 伏黑惠眨了眨眼。 沢田纲吉狐疑地走过来。 你们在背着我说坏话吗?他幽幽道。 富永太郎:没有哦。 真的? 真的! 我不信! 哈??? 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富永太郎顶着一副疲倦过头的壳子一边和纲吉说笑,等到时间过去到该回家的时候,沢田纲吉发现自己顺利将方才在说些什么给忘得一干二净。 这一定是来自海藻的阴谋。 海藻、哦不,是顶着海藻一样脑袋的青年就打了个喷嚏,继而哈欠连天,不久后疲倦地与他道别。 纲吉抱着咖啡和伏黑惠回到家中,不出意料,特意将他支走的大人们也早已经结束了会谈,reborn轻车熟路地跳到他的肩上。 回来的太慢了!他斥责道。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纲吉嘟嘟囔囔上贡咖啡,给。 reborn:我不喝速溶咖啡。 那你为什么要叫他去买啊! 沢田纲吉气成河豚。 reborn就毫不留情地踢了他一jio。 纲吉:! 他揉着自己的脸蛋,没忍住吸了吸鼻子。 但是又有一丝微妙的安心。 毕竟reborn能这么和平常一样对待自己的话,那大概没有说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沢田纲吉磨磨蹭蹭地想,偷偷地抬起眼睛去看家庭教师,在被发现之前又飞快地缩回。 他这一番动作尽数落入坐在对面的两位长辈眼中,国常路大觉缺乏与这个年龄的孩子相处的经验,因此不论纲吉做什么,这位看似威严的老人都在内心尖叫着好可爱(并没有),并且表示可爱的孙子做什么都是正当且正确的,一面还赞赏地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宽和地问零花钱够不够。 而另一位长辈就狐疑地虚起了眼,心底生出一种浓烈的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在老大迦具都玄示第一次把小鬼带回炼狱舍的时候就出现过,后来直属于他和老大的小鬼就变成了大家的竹千代,虽然心里不说,古川忠义却还是一直记得这件事的。 因此,此时此刻,看着自家的竹千代和神神叨叨的家庭教师亲昵而熟悉的互动,他的心底就油然生出一种危机感。 不过,此时此刻,他还没有发觉这种危机感来自何处,只是凝重着摸住了下巴。 古川哥? 纲吉凑到一脸严肃的古川哥面前,伸出爪子在对方面前晃来晃去,居然过了好一会才唤回神智。 他皱起了脸。 古川哥最近很累吗?他歪歪头,挥挥手让古川忠义单膝蹲下,踮起脚费劲地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要好好休息啊古川哥,我会很担心的哦。 古川忠义:哦哦!他甩甩脑袋就缓过神,哈哈大笑着反将纲吉的脑袋rua成兔子窝。 终于将来走亲戚一样的二人组送走,临别前大概是国常路大觉的一番询问触动了两人身为家长的某根神经,既不是过年也不是生日的,纲吉手里多了两张卡片。 生活在普普通通家庭的纲吉拒绝去想卡里有些什么。 他将团成一团的乖团子惠惠安置在座椅上,打电话问了山本什么时候回家,思索了一会,给附近的寿司店打了电话叫外卖。 家庭教师先生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做,只不过是一个电话的时间,他就从自己的眼中消失不见。 纲吉只能找出一副拼图玩具,和伏黑惠凑到一起玩起了拼图。 伏黑惠乖乖地蹲在座椅上,短短的手指捏起一块又一块拼图。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纲吉总觉得自己和伏黑惠是差不多的速度。 他偷偷看了眼,似乎确实如此。 男孩子尴尬地咳了咳。 分卷(49) 像是一团小海胆一样的幼崽就抬起了脑袋。 纲吉生病了吗?他问。 纲吉很有兄长威严地道:要叫纲吉哥。 伏黑惠乖乖眨眼睛。 纲吉:纲吉哥。 伏黑惠:纲吉! 纲吉心累。 于是小小一团的幼崽就坏心眼地笑了起来。 纲吉:盯 大概是纲吉散发出去的黑气过分浓重,很快伏黑惠就停了下来,认认真真地拼拼图。 没过一会,两人就结束了这块拼图。纲吉闲着无事,便开始教伏黑惠认字。 仁义 伏黑惠 黑帮 念到某个词汇的时候,伏黑惠突然啊了一声。 刚才,他慢吞吞地说道,刚才看到过这个字。 男孩子眨了眨眼黑色的眼,长的过分的睫毛像是软软的小刷子一样,慢吞吞地补充。 在海藻的本子上。 诶? 正兴致勃勃地做卡片给伏黑惠念的纲吉愣了下,下意识摸了摸反常地蹭到自己身上来的黑猫,心里有些奇怪猫的亲近,嘴里却在反问,惠惠刚才看见了什么字?哥哥也想知道自己认不认识哦。 第65章 065 065 所以惠君看见了什么字呢?棕发的男孩一手抚摸着黑色的猫咪,一面逗弄着黑毛的幼崽,说哥哥也想知道自己认不认识。 虽说自己小时候才是那个被无良的兄长们逗弄的孩子,但是面对人类幼崽,沢田纲吉还是忍不住伸出了罪恶之手。 揉揉捏捏又搓搓,趁其不备,黑色的小海胆头被他rua成了软乎乎的一团,就差摊在餐桌上摊成一团。 纲吉咯咯笑起来。 伏黑惠一脸认真地逃离了幼稚的兄长的魔爪,乖乖地缩成一团。 脑回路街上刚才的,他仰起脑袋思索了好一会,慢吞吞地吐字。 在海藻叔叔的日记本上,看见了红。 红赤 赤的王? 我回来了!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细声细气的伏黑惠的声音被山本武的掩盖,因此纲吉并未听到他在说些什么。纲吉站起身,就看见扛着棒球棒的山本出现在了眼前。 不仅回来,手里还拿了一沓宣传单。 咦?纲吉发出惊讶的声音,阿武你的手上是什么? 山本武就笑嘻嘻地把宣传单递给了他。 是剑道馆的宣传册,他说道,真田哥的家里是开剑道馆的,阿纲你还记得吗? 真田是指幸村精市的友人真田弦一郎。 纲吉想起那位黑漆漆仿佛教导主任的少年,慢吞吞地眨了眨眼。 和他身边的伏黑惠不能说是毫无关系,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山本武噗嗤一声笑出来。 今天去真田哥家的时候他们正好缺人对练,我就上去随便比划了一下,健气的男孩叉腰笑着挠头,一不小心就赢了所以对方说什么都要我至少把宣传册带走哈哈哈哈。 他看起来是真心实意地为难了一下。 纲吉看着过分天然的友人,很多时候都不知道对方是真的天然还是真的天然黑。 他抽抽嘴角,无奈地问道:那要学吗?他看了眼山本,你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哦。 山本武诶了一声,揉了揉脸蛋:嘿嘿嘿真的吗? 真的真的,纲吉说道,背后都开始开花了哦。 伏黑惠听见这话抬起头看了眼,冷漠地跟读:开花了。 山本武于是大笑起来。 在他爽朗的笑声当中,一道可爱的婴儿声音就插入了进来。 既然如此,那就学一学如何? 穿着黑色西装的家庭教师先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窗户上,微风扬起窗畔的白色窗纱,空气中也传来草叶的气息。 黑色的家庭教师抿出笑容:ciaos~ 山本武这个婴儿reborn和成年人reborn一个名字毫无芥蒂,十分自然地同他打了招呼。 reborn蹦跶两步蹦跶到了纲吉的肩上,压下帽子,先在鱼竿上挂好胡萝卜。 如果山本在离开学校之前打败真田道场的所有人的话,我就送你一个即可以变成棒球棒、又可以变成刀的特质棒球哦。 山本武的双眼刷拉一下亮了起来。 真的吗小婴儿! reborn很是矜持地颔首:当然,只要你的做到的话。 于是纲吉就看着原本兴致缺缺的山本一下就振奋了起来,连目光都变得锐利坚韧。 我知道了!他稳重而认真地说,看来不认真不行了啊。 不,不要在奇怪的地方上认真啊。 而且,山本武重新换上笑嘻嘻的脸看向纲吉,如果我稍微会一点剑道的话,就可以也保护阿纲了吧? 纲吉(泪眼汪汪):阿武quq! 山本武哈哈大笑揉搓他的狗头。 怀里的黑猫轻盈地跳了下去,那双自出现后就虚起来的眼似乎睁开了一瞬,纲吉疑惑地眨眼,总觉得自己刚才看见的不是往日的茶褐,而是一双异色的眼瞳。 咦? 那双红蓝异色的猫瞳在眼前晃荡了下,差点没让纲吉晃花了眼。 他伸出手,猫就灵敏地一个跳跃,消失在了视界之中。 但是 阿武,他凝重地叫了友人的名字。 在友人疑惑注视下的男孩慢慢颤抖起来,变成一副荷包蛋眼汪汪的模样。 我刚才好像抱错猫了quq,怎么办啊quq。 * 在山本的宽慰下,纲吉还是先吃完饭才去找猫的。 在这之前不靠谱的大人伏黑甚尔懒散地敲开了他家的门,顺便混了口放吃菜带着惠溜溜达达地回家。 伏黑家的大门啪嗒一声合上,一如往常的冷清。 说起来,似乎有一段时间不见佐枝子阿姨了,山本武双手垫着脑袋说道,伏黑叔一个人照顾惠和津美纪他想了想邋遢的大叔和年少不经事但已经十分懂事的两个小孩,惠和津美纪真是辛苦了。 纲吉听见他这话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和山本各自解决掉碗和餐盘,就开始满世界地找起了猫来。 一团黑色的毛毛生物在夜色低垂之后就像是也披上了这样一层薄衣,尽管纲吉是认认真真地去找的,却也连一根猫毛都没看到。 他兜兜转转走回客厅,捏住下巴,越发觉得自己认错了猫。 他甚至已经看见了两只黑猫一同蹲在自己面前的情景。 可怕。 喂,阿纲。 他听见家庭教师先生的声音。 纲吉蹲在地板上忧愁地回头去看他,只看见站得高高的家庭教师小声冷漠而圆润的下颌,和黑色的大脑袋。 他歪歪头,乖巧地打出问号。 家庭教师欲言又止,心中思量这是否要将某些事情告知不成器的傻瓜学生。但是看着那张懵懂的、到现在还在为野猫而忧愁的脸蛋,最终还是将想要说的话给吞了回去。 不,什么都没有。 他如此说道,我只是想说,说不定两只都是你的猫呢。 如此说着,纲吉就看到魔鬼一般的家庭教师先生露出了可怕的笑容,继而冷漠地嘲笑自己来。 他哼了一声,不仅毫无威慑力,反倒像是撒娇。 不过,不得不说reborn的话也不是没有作用的。至少当晚,就做了相关的梦。 梦里两只黑猫蹲在他的面前,用猫屁股对着他。 沢田纲吉伸手去抓,黑猫们哗啦一声散开。 落入池塘当中。 过了一分钟,一双手将湿哒哒的黑猫捞了起来。 那么,黑暗中的声音问,你掉的是这只茶褐色玻璃珠一样眼睛的黑猫,还是这只两种颜色的黑猫呢? 黑暗中无形的双手举起两只猫,将他们啪叽拍到一起。 或者,你要的是这只无敌大黑猫! 呜哇! 沢田纲吉被活生生地从睡梦里吓醒,他坐在床上喘了好一会的气,才缓过神。 窗外仍是黑夜,一只黑漆漆的东西蹲在窗口。 纲吉翻身起床去关窗,怕猫趁着自己不注意就跑了出去他这里可是二楼,要是摔下去就不好了。 他囫囵地将一整坨黑猫揉进被窝里,低头模糊不清地和一双异色的猫瞳对视。 咦,不是猫? 他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困意浮上心头之后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不是猫就不是猫,男孩子嘟嘟囔囔,总之晚上了,该睡觉了。 他像是诱哄孩子一样拍了拍黑猫的后背,像是哄伏黑惠一样哄猫。 乖孩子乖孩子,和纲吉一起睡觉觉吧。 大概是幼崽对话法挺管用,黑猫就并不闹腾地也躺了下来。 小小黑黑的一团圈在男孩的怀里,异色的双瞳在黑夜里散发着幽光。 纲吉翻了个身,将猫当做玩偶抱在了怀里。 鼻尖全是属于人类幼崽的味道,耳边也是他的心跳声。黑猫在被一把抱进怀里的时候瞬间瞪大了眼,连耳朵都压成了飞机耳。 不知过了多久,黑猫从男孩的床上一跃而下。 猫爪踩在地上丝毫声音也不发出,隐约间,仿佛有谁在发出奇奇怪怪的kufufufu的笑声。 白净的月光透过窗纱照拂进来,隐约的月光之中,黑色的猫影逐渐拉长,一个幼小的人影出现在了床边。 身形比纲吉稍大一些的男孩穿着一身白色的囚服,他坐在棕发男孩的床头,冰冷的目光在月光的照拂之下似乎温柔了些许。 真是一个乖孩子啊。他的声音如月光一般温柔而残酷,睡梦中的沢田纲吉却亦无所觉,如亲人的小动物一样找到了男孩的所在地,亲昵的蹭了蹭。 但这个有着蓝紫色的短发的不速之客似乎过于冷淡,在他滚过来的时候就冷漠地抽回了手,因此睡梦中的男孩蹭到的也只是一片虚无。 纲吉在睡梦之中迟疑地皱起了眉,被奈奈妈妈喂养小猪一样养的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上是仿佛被欺负一般的委屈。 真是懦弱。 蓝紫发色的异瞳男孩想,伸出手去,捏住看起来就很软的脸蛋。 我拉 向来早熟的男孩一反常态地幼稚起来。 他就像是第一次找到玩具的宝宝一样对着睡梦中的幼崽捏捏摸摸,直到晨光揭露、房间外发出异动的时候,才失落(并没有)地收回手。 沢田纲吉在这之后醒来。 一醒就对上异色双瞳黑猫的脸蛋。 果然认错了猫吗他顿时愣了愣,颤抖着摸了摸猫的皮毛。 摸摸脑袋,搓搓脸蛋,蹭蹭肚子这这这,这明明手感和猫就是一模一样的啊! 棕毛的男孩瞳孔地震。 他忧愁地抱着这只似乎很乖的野猫,仿佛的摸来摸去,确认手感和自己家的猫一模一样之后,忧愁地想起那个不妙的梦。 他似乎已经看见了一只茶褐色眼睛的黑猫和一只红蓝异瞳的黑猫站在自己的面前,摇晃着尾巴,盘问他到底要哪只猫。 [那么问题就来了。]那虚空中并不存在的魔王说道,[你掉的是这只金猫猫,还是这只银猫猫呢?] * 而空无一物的虚空里,黑暗之中,传来人的声音。 [太宰] 他听见着呼喊,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第66章 066 066 铃 颤抖的铃声在空旷的室内响起。 少年睁开眼。 他有着及肩的长发,黑发到尾部颜色放淡,演变成绝望的灰。黑色的眼瞳,眼角一颗小痣,仿佛哭泣一般点在角落。 他眨着眼,眼前闪过浮光掠影。 最后定格在站在自己面前狂热大哭的男人身上。 终于终于成功了。 他茫然地被投入男人的怀抱,听见对方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慈爱而狠厉。 脑海中闪过影像,他痛苦地皱起了眉。 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将他与自己分开,满意地揉了揉他的黑发。 不要害怕,我的孩子。他说。 黑发的少年皱起眉。 孩子? 医生颔首。 你是我的孩子,他说道,东马佐比持。 佐比持? 黑发的少年轻轻眨眼,念出自己的名字。 但是,内心之中却有另一个声音。 [太宰] 记忆之中,有人笑着叫他。 * 沢田纲吉实在有些忧愁。 这并非是因为立刻就要迎来期末考试而他还没怎么复习,而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家的猫,成熟可靠的太宰猫,似乎离家出走了。 这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至少当纲吉告诉高濑会曾经的boss的时候,对方唰的一下就流下了冷汗。 然后在纲吉的注视下条件反射地九十度鞠躬,大声宣告自己一定会找到黑猫。 你看起来很信赖他们呢。等到高濑会的路人boss离开之后,reborn说道。 纲吉抿了抿唇角。 并不是信赖哦。他乖巧地眨眼,不过,在将他们送去犬金组的老爹那里特训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担心过他们会背叛组织了呢。 分卷(50) 并不知晓总是对着自己扭来扭去像是怪蜀黍一样的犬金组组长有多恐怖的男孩歪着头,虽然自己也很是不解,但还是对从炼狱舍时期起就有着良好交往的犬金老爹交托了足够的信任。 至于对方调/教这些家伙的方法? 纲吉也曾经大大咧咧地问过,但是在犬金老爹回答之前,对方就被他家的夫人砸进了地里。 最后被塞满了一怀的小蛋糕给送走。 于是这个时候纲吉也只能无辜地眨着眼,表示纲吉什么都不知道。 reborn黑漆漆的大眼睛凝视着试图蒙混过关的不成器的弟子。 轻哼一声。 既然这样,下次就好好给我学会,他恨铁不成钢道,将组织成员交托在别人手上是最愚蠢的做法,你知道的吧? 纲吉诶嘿一声,吐了吐舌头。 但是事情到此并没有结束。 在堪称神奈川一霸的高濑会的搜寻之下,黑猫依旧没有见到踪影。 虽然每一天放学都会有不同的高濑会成员带着一车子猫来找他进行辨认,但是纲吉一只一只地看过去,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那只。 手感、体型和喵喵声,尽管大家都是黑色皮毛白色爪子的可爱猫咪,但是有的猫已经能成熟地处理帮会事物当一只合格的小猫咪,有的猫还编着猫猫鞭子捆着蝴蝶结,喵呜喵呜地躺在怀里撒娇。 纲吉将手里这只长长的猫条拎起来,在猫猫拳糊到自己脸上之前一个躲避,盘膝坐下就叹了口气。 看!我就说这只不是吧! 一旁高濑会的干部们已经开始吵起架来。 我还以为一定是这一只啊!莫非是我们没有抓住的那只!那只猫看起来就很机灵! 我看不是猫机灵是你脑子太笨吧?笨蛋老虎。 被骂的这位江湖人称泽中之虎。 干部们都是些粗人,不过一会就骂骂咧咧地囔囔起来,纲吉一只一只地辨别猫猫,这一批猫都认完了,也没有一只符合标准。 他曲起一条腿支着脸颊,就又叹了口气。 正在争吵的高濑会干部们缩起了脖子。 被称为泽中之虎的那位左右瞧瞧凑了过来,腆着脸皮凑到小boss的身边。 小boss,我看我们还是应该把所有符合条件的猫都抓过来,他对原本只抓没有主人的黑猫的搜寻提出异议,街上抓过的野猫都做过印记三天下来几乎所有的猫我们都看过了,野猫里绝对没有猫大人! 说完这五大三粗的汉子砸吧砸吧嘴,平时还不觉得,猫大人叫起来真是奇怪。 有同僚就瞟了他一眼,又看看小boss没啥变化依旧忧愁的小脸,不得不说是一句傻人有傻福。 要是换上一个暴躁的老板,这家伙说不定就已经变成两截了。 纲吉也恹恹地抬起眼皮看了眼男人。 黑 咱叫黑泽!他拍了拍胸肌过分发达的胸膛。 纲吉慢吞吞地补上:黑泽君。 欸! 黑泽君你们平时都叫猫做猫大人吗?纲吉歪了歪头问。 放在黑泽虎的眼里就是一只棕毛的小奶猫歪了歪脑袋,当即一颗粗汉子心都被萌得花枝乱颤。 是是!因为猫大人没有告诉我们他的名字,所以我们就叫他猫大人了。 但是猫本来就叫做猫。 纲吉托着腮,发现这竟然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件事情。 作为一名正在准备新文的还算小有名气的作者,纲吉很自然地想到了名字对一个人存在的含义。 眼角闪过一抹黑影,他抓住悠悠然走过的黑猫,将红蓝异瞳的猫抱进了怀里。 你的名字叫什么呢?男孩子低着头,手指力度轻柔地梳理着黑猫不知为何有些打结的毛发。 黑猫被他举起来,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纲吉总觉得他蔑视的看了自己一眼。 也对,他自言自语,你如果有名字的话也不会被我跟着我回家了。 他到现在还以为黑猫是跟在他身后来到自己家的。 纲吉思索着新猫猫的名字一边撸毛,总觉得依照手感,这只猫还是原来的那只。 但是不论是眼睛还是不会说话的这点,都告诉了他事实并非如此。 于是男孩子只能忧愁地抱着猫猫,忧愁地叹气。 一边的黑泽虎拉住同僚,小声逼逼起来。 这不是原来那只吗? 不。同僚慈爱(?)地看着这个脑子都长到肌肉上的大傻个,大概是猫大人的替代品吧。 黑泽虎倒吸一口凉气,再看向眉眼忧愁的小boss,目光就从小boss好小好可爱好像一口就能吃掉变成了没想到你是这么渣的boss。 他的目光里的震惊、惊讶、讶异,百转千回之间,脑内小剧场已经从替身黑月光过渡到渣男boss的左拥右抱,最后正宫猫大人不忍伤害小boss愤怒出走猫大人,真是可怜啊。 男人虎目含泪,仰天长啸。 猫大人!我黑泽虎一定会找到你的!! 一定会帮你挽回小boss的!!! * 阿嚏! 坐在容器中心的黑发少年打了一个喷嚏。 他乖乖地坐在座椅上,看着穿着白大褂的人们因为这小小的动作惊慌地行动起来,有的还满脸红光兴奋地凑到他的面前,然后被研究员打晕拖走。 就无聊地打了个呵欠。 他像是个孩童一样双手摁在板凳上,双腿分开,在过高的座椅上来回晃荡。 四肢与脖颈都被贴上了黑色的电极贴,任何行动都会通过这些拖着长线的小东西传递到仪器上,解析成一串又一串字符。 他无聊地看了一眼,超出常人的视力轻而易举地看透远方。 无聊。 无聊无聊无聊。 他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叫囔起来。 身后的门被人打开,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那个自称为自己老爸的家伙的脚步。 佐比持。 他听见自己的名字,于是无聊地旋转过去,无聊地看着男人。 无趣。 连接着他的线因为少年的这番动作而被拉扯下了不少,白大褂们匆匆赶过来想要给他贴回去,却被东dr.东马挥下。 无聊了吗?大概是他的目光过分颓丧,dr.东马亲近地走了过来。 他嫌弃地往后仰。 是啊是啊,他说,太无聊了。 这些家伙,这间屋子还有你,都太过无聊了。 dr.东马不怒反笑。 那我的佐比特喜欢什么?他问。 佐比持歪歪脑袋,黑色的眼瞳中是如死一般的空旷。 溺亡吧。[1] 他说。 于是水潮声起,不知源头的水从管道里、缝隙中,从房间的角落之中漫溢出来。 他坐在中心高台的独椅之上,淡漠地看着水位逐渐升高,淹没至人们的发顶。 早设置好的排水装置在到达预计水位的一瞬便疯狂启动,伴随着排水系统的开启,因溺亡之神随口一句而来的水纷纷抽离。 dr.东马不知何时来到了少年的身边。 他伸出手,摸了摸黑发少年的发顶。 做得好,好孩子。 他和善地夸奖。 但佐比持又恢复那副淡漠的表情。 他无聊地坐在独椅上,无聊地看着无聊的人们做无聊的事,世界在他的眼中通透如一本清楚的数学公式书,别人或许需要用一生去解析的内容落在他的眼里,不过是1 1这种一看就知道答案的东西。 无聊透顶。 这个无聊世界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他甚至坐在原地发起了呆,呆滞的目光穿越了远方,恍惚之间,好像有人抚摸过他的毛发,温柔的声音和日光混合在一起,让他暂且也可以忍耐这个世界的无意义。 不用想的,他就知道那个人一定是那个无数次喊他太宰的那个人。 他垂下眼,脸颊拂过虚空中的手。 [你快来吧,]他想,[一个人很无聊很无聊,很难过的啊。] *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在实验室以外,日光所照射的地方,黑猫躺在棕发男孩的怀里,异色的眼瞳注视着棕发的男孩,因为一时之间的温暖,忍不住虚起了眼。 那双向来因为愤怒而晦暗的异色眼瞳,在温暖日光的照耀之下,似乎也变得明亮起来。 [勉勉强强,就稍微放松一些好了。] 占据了其他猫的身体的少年想,等醒过来再去找原本待在这个身体里的家伙 他如此想到。在小鬼睡着之后终于找到机会脱离这具猫的躯体。 [kufufufu,那么,arrivederci(再见)。] 本体在大洋另一端的少年kufufu地脱离。精神脱离了猫的躯体,回到本体中咿? 六道骸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猫爪,再闭上眼脱离。 再睁开眼 喵!!!!!! 咦怎么了怎么了,猫?猫你怎么不要挠我,我做错了什么啊quq??! 第67章 067 067 原来如此,r先生走了啊。 暖阳下,黑猫闲适地躺在他的怀里。 纲吉低下头,看见他茶褐色的瞳反射出通透的光。 既然如此,我想必也有一天会离开的吧你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吗? 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只看见黑猫愣了下,旋即发出笑声。 真是奇怪,猫竟然会笑。 而猫在笑过之后,用爪子拍了拍他的手。 如果有一天我也要离开的话,不要来找我哦。他如此说道,既然注定要分别,我离开的话,就说明该说的都已经说过,留下来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意义。 猫的声音沾染上一种冷酷的东西。 沢田纲吉歪了歪头。 不会的,他说,不会让你一个人离开的。 黑猫冷漠地说道:但是你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该离去的依旧会离去,握不住的东西也不会因为抓紧了手就不会流失。他抬起眼,兽类的眼瞳中是非人的情感,所以,不要露出这么难看的表情,太丑了。 纲吉沉默下来。 在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时候,露出了似乎是要哭泣的表情。 太难看了。 黑猫推开这张难看的表情。 但是沢田纲吉却反倒抱紧了它,整张脸都埋进黑猫的皮毛当中。 不要。他任性地说,我才不要这样。 他捏住黑猫要推开自己的爪子,认真地说:抓不住就拉着衣服接住,更何况太宰先生这么大一团,一定可以接住的。 黑猫仰着头定定地看他。 纲吉抿着唇,紧张而坚定地回视。 过了很久,那个人才收回目光,无聊地说。 随你喜欢。 * 但是,虽然说得雄心壮志,但是现在的事实是找不到了。 就算高濑会几乎将整个神奈川都翻遍,连横滨那边都有人帮忙搜寻,但是也还是没有见到黑猫的身影。 世界上的黑猫千千万万,但是独特的就那一只。纲吉抱住自己的新猫猫,心虚地吸了一口。 在他努力找猫间歇性咸鱼的时候,前田编辑找上了门。 在下听说您马上要回家了。胖圆脸的编辑认真起来的时候微妙地有一股杀气,他双手摁在茶几上,努力矜持问,那么老师,您最近又创作的打算吗? 诶? 纲吉心虚地乖巧坐好,露出一副纲吉很乖的面容。 但是前田编辑已经很快了解到看似乖巧的猫爪老师可爱外表下的鸽子本性了! 他深吸一口气,在纲吉也跟着深吸一口准备迎来责骂的时候,变脸一样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 我知道的,他哽咽道,老师毕竟是个孩子,平时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努力玩耍吧,为了区区写作这种事情来打扰老师,原本就是在下的过错。 不,倒也不必如此。 男人抽抽鼻子,泫然欲泣。 而且,来催老师的稿件也是我个人的私心,老师或许不知道,在下有一个相交多年的朋友,前些时间因为身患重症重病在床,在老师的作品发布之后当即将您引为知己,现在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没有其他的愿望就是想看看您的大作啊! 说到最后他甚至大吼出声,一张胖脸上甚至挤出了泪水。 真、真的吗?纲吉有些被他吓到,努力抽了抽自己被编辑先生握住的手,没抽动。 他抬起眼,前田编辑嚎啕大哭。 纲吉犹豫了一下。 男孩子的表情过分好懂,身为成年人、又是极为擅长看人脸色的社畜,前田编辑当即就顺杆爬上。 老师!老师不必煞费苦心,正巧我们编辑社、哦不,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对别的不感兴趣,但是就是很想知道老师平时的生活,最近做了什么就这种日常的就最好了!! 我、我知道了!纲吉抽着嘴角说道,不过,我应该要想和编辑先生说好哦事实上,我家的猫最近走丢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以[寻猫]为主题,尽快发表吗? 前田编辑轰隆一声就站了起来。 果、果然,是我 当然可以!!他甚至迅速转过了茶几,双手握住纲吉的手,诚恳地问,您预计什么时候能够初稿呢?他看见纲吉犹豫的神情,咬了咬牙,只要明天之前可以交给我,后天出刊的《繁星》就能印上!! 咦? 分卷(51) 就放心交给我吧!我们可是专业的!可熟练了!! 特别是在对待临期交稿的老师们的作品这件事情上! 总觉得有些微妙的心疼。 纲吉咳了声,矜持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那么。他矜持地说道,就拜托您了。 * 以儿童文学出世,凭借着一部《吉尔伽美什》走入人们的视界的猫爪老师有新的动静了!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是某杂志社下《繁星》期刊的忠实爱好者。 繁星很少会有版式的变动,但是这一期,在卷首语之后,以往的界面被一篇名为《寻猫记》的文章给占据了。 再一低头看,发现署名正是这几个月几乎没有新的产出的猫爪老师。 寻猫记? 人们咀嚼着这个名字,日本人对猫这种生物总是有些特殊的情感,因此不论是否知道这个作者是谁,读者们或多或少都尝试着看了看。 然后就被吸引住了视线。 名为猫爪的作者在一片文笔干枯的文章中仿佛一股清流,文笔带着质拙的稚气,但是却不惹人生厌。 他从家里的猫代替自己发了准备深藏于抽屉中的文稿开始说起,如与人细语一般亲近地说着自己与家里那只叫做猫的猫的故事。 [大概是我总是猫猫地叫他,惹了他的不快。]在人们的想象中,穿着古朴和服,相貌平平但神色气质一概温和的作者老师垂眸写道,[自从前些日起,家里就不见了猫的身影。] [我听说猫会在走向死亡的时刻远离家人,一只猫静静地在黑暗中等待死亡。 这太可怜了,所以我和猫约定好了,就算是要离开我身边,也要好好告别才是。] [这是我的错,猫啊,我在这里向你认错。如果你看见这封道歉书的话,请努力原谅我一次吧。] [因为你在家,猫爪才能写出有趣的文字,现在你不在家,编辑先生上门来催稿,我就只能代笔,假装我是猫爪老师了。] 接近童稚的语言和可爱的短故事,加上繁星杂志自身的号召力,出乎纲吉意料的,这篇在找猫途中随手挥就的寻猫记获得了追捧。 与吉尔伽美什不同,如果说前者是因为来自人类灵魂深处与远古以来的幻象而来的共鸣引起的追捧的话,后者就是出于日本人爱猫的天性和人们对于有趣事物的好奇。因此,一时之间,猫爪老师的寻猫记和帮没有猫爪的猫爪老师找猫的话题成为了神奈川人近日以来茶余饭后谈论得最多的话题。 在热心的读者们的询问之下,编辑部在网络上透露了猫爪老师家的黑猫的猫猫画像。 顺便也将猫爪老师笔名的来源是老师家黑猫将老师原本的笔名盖上了一个猫爪的事情透露了出去。 又在网路上掀起一轮新的欢声笑语。 更有甚者,嘻嘻哈哈地在论坛里搭建起了高楼。 看看着黑色的柔顺皮毛,看看这茶褐色的像是玻璃珠一样的眼睛,这文雅又高贵的气质,矜持的姿态一看就是猫爪老师本爪啊! 猫爪老师的信徒们!猫爪老师的铲屎官们!是时候站起来,联手追捕离家出走的猫爪老师了! 猫爪老贼!猫走可以,稿子留下来!! 一时之间,路边的野猫、家里的家猫,只要是黑色皮毛白手套的,都被热情的民众们掀了个底朝天。 编辑部每天都能接到无数条疑似离家出走的猫爪老师的猫的信息,只能交给老师本人辨别。 而纲吉在这种情况之下也迫不得已让高濑会见过太宰猫猫的高层来进行初步的筛选,因此,当编辑们带着信件来到传闻中猫爪老师的宅邸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不是传说中可爱又温柔、抖一抖就能抖出稿子的猫爪老师,而是一群纹身打耳洞唇钉的黑手党。 失、失礼了。 不过,虽然出乎意料,但群众的力量确实是无穷的。 仅仅在两天不到的时间之内,纲吉就收到了经过筛选之后太宰猫猫可能会在的地方一二三四五六,于是带着新的猫猫,让新猫猫闻闻太宰猫猫的玩具,然后发动猫猫闻猫大法。 收获甚微。 他一脸遗憾地收回太宰猫猫的小皮球,在心底幽幽叹了口气。 大概是失落的表情过于明显,有着一双异瞳的黑猫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迷糊之中,纲吉似乎听见了kufufu的笑声。 他摇摇脑袋站起身,脖子上系着一个小铃铛的黑猫就已经刷刷跑远。 纲吉赶紧小跑着追上,但是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什么,总是在即将追上的时候失去黑猫的踪影。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追上了黑猫。 他一把扑住蹲在地上的猫猫,因为这个动作脑袋上顶了一头的草叶。 还没站起来,就听见耳边传来人们的说话声。 嘘 他龇牙咧嘴地朝黑猫说道,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这个地方已经有些荒凉原本来到的就是郊区,黑猫又跑了一会,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蹲在灌丛之中,等待正在说话的人们离开。 竖起耳朵听了许久似乎安全了下来,于是他转过头,准备看看情况。 就撞见了一张精致过分的脸蛋。 哟,你在玩躲猫猫吗? 有着一头及肩黑发的少年歪着头说道,可以带上我一起吗? 唔,如果不可以的话,我就叫那边的笨蛋们来了哦。 纲吉愣愣地眨了眨眼,在对方看似温和,实则仿佛面具的凝视中发出疑惑的声音。 太宰吧? 第68章 068 068 这个吧字就很有灵性。 黑发的少年虚起眼。 你是把我认错成谁了吗? 他凑近面前的棕毛兔子,像是什么大河剧调戏小姑娘的恶霸一样捏住兔子的下巴。 在手指触摸到男孩子软软嫩嫩的皮肤的一刻,某种熟悉的悸动从指尖生发了出来。 他收回手,捏着下巴看另一只手的指尖,愣了一会,准备伸舌头的时候被纲吉一爪子扒拉了下来。 嘘纲吉呲牙比划。 草叶之中,传来仓促而匆忙的脚步声,刷刷四处跑去。 纲吉支起耳朵听,辨别出这些家伙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佐比持什么的。 他茫然地眨眨眼,目光落到蹲在自己身边的黑发少年身上。 你就是他们在找的人吗? 黑发的少年抢先一步压住了他的唇,露出弯弯的笑容。 那么,逃跑比赛,从现在开始了哦。 * 奔跑,奔跑,用尽一切气力去奔跑。 纲吉被黑发的少年牵住奔跑在丛林之间,偷偷在研究员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走,最后还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于是二人就狂奔了起来。 纲吉原本以为自己就是体力废物了,但是没相当率先拉着自己跑起来的少年更胜一筹。在奔跑不过一会之后,对方就肉眼可见地疲惫了起来,几乎是被他这么拉着跑在前面。 纲吉一只手兜住装在怀里的异瞳黑猫,一只手还要拉住黑发的少年,一个人恨不得劈成两半来用。 只能说幸好追捕他们的也不是专业的人员。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家伙们跑起来就是偶像剧女主的日剧跑,虽然一个劲叫嚣着,但却是比气喘吁吁的黑发少年还慢。 纲吉紧张地跑了一会,在发现怎么也不会被追上之后竟然笑了起来。 他不曾发觉,这幅景象落入了身后黑发少年的瞳中。 从林间隙缝之中投射进来的日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撒布在棕色的短发上,仿佛镀上一层浅浅的金光。奔跑之中落到头上的树叶与枯枝随着动作挥落,但是他却不曾恼怒,反而因此更加雀跃。 太宰佐比持君是偷偷溜出来的吧?纲吉紧张地观察着附近,对上懵懵的、被自己错认为太宰他现在也隐约觉得,这个人就是太宰的少年的双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和我一起逃出去吧。 黑发的少年歪了歪头。 脑海之中闪回出一段记忆,有人也是这样站在他的身前,问要不要驯养他。 当然不要的啊。 他厌恶又嫌弃地想,不论是这个世界还是你,我都不要的。 那么,为什么停留在这里呢? 为什么呢? 因为太阳很温暖,花很漂亮,因为存在于此地的友人给予自己的态度,是如此的温柔。 瓶中的魔鬼待在长久顾忌的大海之中,请求如果有人捡到自己打开瓶子,就满足他的愿望。 他等了一百年,两百年,在期待消弭,祝福都即将变成绝望的时候,有人伸出手,将他打捞了起来。 释放出魔鬼的后果会是什么呢? 他饶有兴趣地想,略作思考,发现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于是终于勾起一个笑容。 好哦。他轻声说,逃出去之后,我们就去游乐园吧! 诶诶诶?纲吉一个踉跄,在下落之时被黑发少年一把捞住。 当手与身体接触的一瞬间,属于他与召唤者之间的感应清晰不过地告诉他,这就是太宰了。 他茫然地抬起头,对上一张笑脸。 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啦。 纲吉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少年就是太宰治,但是太宰猫猫你突然变成人还这么开朗(??),真的很让他害怕诶! 但是黑发少年,不,太宰当然不会理会他的一点小纠结,当即心情极好地拽着人跑了起来。 什么脱力啦疲惫啦在这一刻都被清扫一空,跑起来的太宰治二号机简直像是一个健身达人,很快就将追捕的人们摔在了脑后。 成功进入高濑会所掌控的地区。 纲吉喘着粗气,没忘记从怀里捞出自己的猫。 黑猫委屈地缩成了一小团,猫爪扒拉在外套的边缘,见他停住脚步,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可怜地叫了一声。 喵 抱歉抱歉,纲吉赶紧将主子放下来,却被似乎是吓到的猫死死扒拉住了手臂。 诶?不下去吗?难道是应激反应? 正在他生出担忧的时候,听见身侧传来少年人幽幽的声音。 纲吉君少年拉长了调子,看似灰黑、但实则在边缘渲染出了些许茶褐色的眼瞳紧紧盯视着窝在纲吉怀里的黑猫,这个丑到我快看不见的东西是什么呢? 咦? 纲吉抱着猫转过身,看见黑发少年的表情,有些疑惑。 是猫啊。 你不是很喜欢猫来着吗? 男孩子懵懂地眨了眨眼,举起猫猫捏住猫爪子扒拉到脸边,歪着头打招呼,耐心重申。 是猫猫哦。 我当然知道是猫啊。 黑发少年轻飘飘瞥过这只奇怪的家伙,总觉得如果让这个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就这么叫这只蠢猫做猫的话,那他就输了。 输了! 才不要!! 于是他虚起眼,极快地凑近。 名字呢?他问,总不能就叫做[猫]吧? 纲吉眨眨眼,脑袋上亮出一个小灯泡。 懂了! 原来太宰是在在意这个! 他鼓鼓嘴,义正辞严地说道:当然不是,只是还不确定这孩子今后在哪里生活,所以才没有取名字。他认真地说道,[猫]的话,家里已经有一只了,不会让其他猫叫做[猫]来取代他的。 就着这个被举起来的姿势舔爪爪的猫慢悠悠地看了眼认真的小鬼,眼角是因为这番话表情变得十分奇怪的少年,心底生出一股奇妙的感觉。 [无聊。] 他如此想着,挣扎几下让沢田纲吉将自己放下来,然后顺着手臂爬回去,趴在人类幼崽的臂弯之中。 挑衅地看着黑发的少年。 正收回目光的黑发少年立刻就被这股目光给吸引住了。他阴下脸,冷漠地看猫,这是在挑衅吧。他说,你家的猫在挑衅我哦,纲吉君。 不,猫的话怎么会挑衅人呢? 又不是每只猫都是太宰猫猫。 纲吉低下头,看见猫猫的眼神,辩解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就说不出口。 他干咳了一声,朝着不远处的高濑会成员点了点头,简单地将事情交代了一番。 那么不是说要去游乐园吗?他抱着猫,挠挠脸颊,看了看对方的表情问,要去吗? 正憋了一肚子气的黑发少年被他的一哽。 当然。他利索地转过身,走吧。 旁听的黑泽虎一拍脑袋。 那咱去给小boss把游乐园包下来?他哗啦啦召唤过一个小弟,不过一会就把事情给搞定下来。 因此,当纲吉和太宰治随意来到最近的一个游乐园,就见到游乐园正在清场,并且已经清空得七七八八的情景。 并没有听见黑泽虎的动作的纲吉当即愣了下,正准备和少年说不然换一家,就看见不远处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看见了自己,朝着左右说了两句话之后就朝着自己匆匆跑了过来。 您久等了!! 他九十度地弓下脊背,目前游乐场已经清场完毕,请尽情享受吧! 这哥们一个横跨让出道路,身后的小弟们铺下红毯,正好衍生在纲吉二人面前。 不知何时到来的小弟们恭恭敬敬地站在两侧,在红毯铺成的一刻躬下腰,大声喊道。 您辛苦了!! 纲吉倒吸一口凉气。 他在小弟们的目光之中缓缓拍住自己的脑门,最终悠长地叹一口气。 分卷(52) 大家做的很好,谢谢。 * 于是,在高濑会的鼎力相助之下,纲吉体会了人生第一次的包场游乐园游玩。 因为只为他们开放,所以不允许带入的黑猫也被带了进来。 红蓝异瞳的猫窝在他的怀里,黑色的毛发柔顺地低俯,异瞳专注异常地盯着浑然全新的风景,就连被人上手摸了一把都未曾发觉。 喵! 哦不,还是被发现了的。 黑发的少年龇牙咧嘴地甩着猫,在纲吉举着甜筒回来的时候眼泪汪汪地举起手指告状。 纲吉被这一人一猫是多么幼稚给惊到了,他一边安抚猫猫一边安抚少年,对自己的年龄产生了深切的怀疑。 过山车海盗船旋转木马,碰碰车龙卷风和激流勇进,不必排队也无需拥挤,看到什么就可以冲上去继续,黑发的少年尝试了十数次的极限蹦极,在一轮倒的纲吉惨白着小脸抱着猫猫等待的时候悠闲地回来。 真是无趣。 他的脸上写满了这句话。 所以,他坐在长椅上,过分长的手臂搭在纲吉的身后,侧过脸,冷漠而无趣的脸落入纲吉瞳中。 纲吉懵懵地歪了歪头。 什么? 黑发的少年轻笑起来。 所以,我的名字,是什么?他问。 你认识我吧?我在等的人就是你吧。 纲吉诶了一声。 原来太宰先生是忘记了吗?他瞪大眼,没想到还有这个选项。 少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啊,他忍不住笑,你以为我在和你闹着玩吗? 纲吉眨眨眼,认真回复:我以为太宰先生在和我开玩笑呢。 黑发的少年就耸了耸肩。 那么,我就是那个什么太宰了?他也学着沢田纲吉一样歪了歪头,dasein(此在),我不是很喜欢呢。 他略作思索,打了一个响指。 津岛修治,他看向纲吉。 纲吉眨了眨眼。 盯 纲吉:? 他迟疑道,津岛先生? 津岛修治于是缓慢地笑了起来。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名字。眨眼之间,在沢田纲吉叫出他的名字的同时,那些丢失的记忆都在此刻随着曾经的契约归还回来。 津岛修治站起身,一只手伸了出来。 请你,用这个名字重新诅咒我一次吧。 他如此说道。 第69章 069 069 请你用这个名字重新诅咒我一次吧。 夕阳之下,黑发的少年缓声说道。 纲吉眨了眨眼。 津岛这个名字吗?他思索了下,认真道,不要。 我才不要诅咒津岛先生,就算是要让你留下来,也不要诅咒。 诶津岛修治并没有任何的意外,就着那个俯下身的姿势,噗嗤一声笑出来,为什么呢? 他问。 纲吉鼓了鼓腮。 然后瞄准目标,突然跳了起来。 诶嘿! 额头用力地砸在津岛修治的额头上,纲吉嘿咻跳下,双手背在身后转了个圈。 虽然变得奇奇怪怪的,但是太、津岛先生在奇怪的地方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呢。他闭上眼,微微扬起下巴摇晃着脑袋点评,是个笨蛋。 他转过身,正对神色恍惚的津岛修治。 轻轻地笑起来。 努力抬高手,手指弯曲,作出一个奇异的手势,然后踮起脚,轻轻触碰津岛修治的胸口。 津岛先生津岛哥是个笨蛋。他说,浓烈的、在能够看见的人眼中恍如巨龙一般的红色的火焰铺天盖地地掀起,如旋风一般刮起,将二人都包裹在内。 但是我一直很喜欢笨蛋。所以,要加入我们吗? 那铺天的火焰张牙舞爪地肆虐在他的身后,纲吉却只是仰着头,眼瞳被火焰染成绯红,灵魂都一并变成温暖的红色。 在如此的美景之前,即使是津岛修治,也因此怔愣了数秒。 紧接着,他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知道的啊,他连眼泪都笑了出来,伸手一拭,连肚子都被笑疼。 过了好久,他才直起身。 介于黑与茶褐之间的瞳低垂,落在火红温暖的少年身上。 可以吗?他说,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纲吉嗯了一声。 但是,如果不这样的话,没办法留下津岛哥的吧?他认真地说,而且,大家一定会喜欢你的。 男孩子眉眼弯弯地笑起来,落在黑发少年的瞳孔之中。 于是他说。 好哦。如果这就是你的[诅咒]的话。 纲吉伸出手。 红色的火焰在他的手中跳动,男孩只是仰起头,道,那么,握住我的手吧。 然后,成为我们的同伴吧。 津岛修治伸出了手。 他的手毫无阻隔地穿越了火焰,握住男孩幼小的手掌。 火焰迅速收缩,很快将二人包裹,两个人就像是火烛的烛芯,随着火焰一同燃烧。 老神在在在一旁围观的猫见状跳下了长椅,在发觉无事之后趁着无人发现,又懒散地躺了回去。 红与蓝的瞳倒映出被火焰包裹的二人,他慵懒地躺着,无人知晓一只猫在思考什么。 和津岛修治一样,名为六道骸的黑猫,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璀璨的风景。 但是,这和他似乎并无关系。 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禁锢在这具身体之中的力量随着一旁二人身上火焰的燃烧一并消除,长期脱离本体的精神体感到了久违的疲惫,他阖上眼,安静地脱离。 他垂着眼,看见沢田纲吉从火焰当中走出,抱起似乎睡着的黑猫。 不论是黑毛的小鬼还是自己,这个笨蛋似乎都没有发现区别。 无聊的笨蛋。 他嘲讽地想,连自己也不曾发觉地勾起了唇角。 倒是站在纲吉身后的津岛修治捏了捏观感完全不同的手掌,目光在虎口处火焰纹成的家纹上逡巡,在空气中的波动消失之后,若有所思地朝着虚空投去一瞥。 空气中扭曲的波纹逐渐消失。 阿拉啦,他伸了个懒腰走到纲吉的身边,这具身体里的客人走掉了哦。 纲吉正给猫大爷顺毛呢,闻言诶了一声。 什么客人?他撸猫的手顿了顿,看向手中怀抱的家伙,迟疑道,是猫先生吗? 津岛修治耸了耸肩,却听reborn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没错,是来自远方的不速之客哦。他从电线杆中出现,像是弹簧一样的装置将他递到纲吉身边。 婴儿大小的家庭教师先生嘿咻一声落到长椅上,坐着仰头说道:阿纲你多多少少也有些察觉了吧?是来自国外的幻术师哦。 纲吉疑惑地眨眼:幻术师? 津岛修治倒是在高濑会的事务中接触过这种事务,不过看小婴儿的表情,对方知道的一定比自己知道的多。于是毫不客气地和纲吉肩并肩,一起听家庭教师先生的授课。 纲吉是确实不曾听过幻术师这种生物的,不过只是三言两语,reborn就给他讲清了幻术师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 听完话纲吉就像是小宝宝一样乖巧地举起了手。 所以,之前在家里的猫先生,其实就是原本的猫吗?他歪歪头,只不过是被幻术师先生俯身了? reborn孺子可教地点了点头。 没错。他看向津岛修治,不过,还不知道倒是否是因为幻术师的到来而致使津岛离开呢。 如果是的话,这只幻术师就是可疑的人物了。 津岛修治双手插在兜中。 唔,我倒是觉得不是哦。 reborn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是不值得分出视线的杂鱼了。 大概是纲吉的表情过分傻,他横瞥了一眼纲吉,道:哼,不要摆出那种蠢货的表情,我可是世界第一的杀手,不过是一个未成年的幻术师,还不值得我特意放在眼里。 纲吉迅速捕捉到了重点:未成年的幻术师?他拧起眉思索,reborn你知道那孩子是谁吗? reborn点了点头,拍拍头上的列恩,绿色的变色龙就变成了一台投影仪,放出一座城堡的投影。 六道骸这是他的名字,是艾斯托拉涅欧家族人体试验的产物,不久前在北意大利歼灭了一个家族,日前不久被复仇者监狱收押。他压了压帽檐,追捕幻术师的追捕令有些特殊,所以我就稍微注意了一下。 并不是世界第一的杀手先生就关注这种小杂鱼了。 纲吉眨眨眼,喔了一声。 他捏住下巴,有些疑惑。 但是,如果是意大利的客人的话,为什么会特地来我家当一只猫呢? reborn跳上他的肩膀。 嘛,谁知道呢?或许是特殊癖好也说不定。他看似无奈地说道,说起来,没准和最近发生的事件有关呢。 纲吉打出问号。 reborn:之前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不过既然津岛和他们扯上关系了,那么也不得不告诉你制造津岛的这个身体的组织,正在做人体实验哦。 嘛,说不定六道骸就是因为这件事而来的毕竟他也是实验室人体试验的产物嘛。 他说的很轻松,纲吉却因此皱起了眉。 他想起乖巧到冷漠的黑猫,和难得一见的亲昵,抿了抿唇。 那么,这也就是说,那个实验室或许会和猫骸有关系? reborn:当然不会。 纲吉:=口=! 围观的津岛修治噗嗤一声笑出来。 不过,reborn应该有方法吧?他将脑袋放在纲吉的头顶说道,让可爱的弟子满足心愿的方法。 不然的话,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提出这个问题呢? 再何况,按照他所说的,人体实验的事一开始应该是瞒着沢田纲吉的,那么又是什么原因促使他松口了呢? 真是令人好奇。 于是他就单手撑在纲吉的肩膀上支着下巴,笑意吟吟地看着家庭教师先生。 reborn顿了顿:当然。他说,我有一个朋友,或许可以做到这件事阿纲你想和六道骸通信吗? 如果你可以捣毁实验室,我就把这个作为奖励送给你哦。 所以,就是这样。 瞪着一双大眼睛的彩虹之子坐在窗边,声色平和地同电话的另一端说道,虽然马马虎虎,不过阿纲还是很有活力地突破了那个实验室呢。 只不过虽然抓到了不少的杂鱼,但是最重要的那些还没有抓住。 reborn默默在肚子里消化着情报,一边很是乖巧地同对面协商。 现在就是到兑现奖励的时候了你有什么想法吗,家光? 没错,与他通话的正是纲吉的父亲,同时也是彭格列的门外顾问,某种意义上位于意大利的里世界顶端之一的男人。 沢田家光正趴在热带雨林里执行任务,哈了一声。 为什么阿纲会和黑手党搭上关系啊! reborn:阿纲以前不也参加了炼狱舍的活动吗? 沢田家光一哽,心说这哪一样啊。 但大脑还是很诚实地思考了起来。 如果是私事的话,就不要借用家族的力量了男人嘟嘟囔囔,有些头秃。 听够了他的念叨,reborn哼了一声。 原来这就是你做父亲的决心吗?我真是高看了你啊。他不耐烦地开启嘲讽,不仅不能陪在阿纲身边,连他想要和朋友通话、哦不,是通信,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到,真是可悲啊,家光。 咔! 话还没说完,对面就传来了什么东西被掰断的声音。 reborn露出轻而易举的笑。 那么,我还有阿纲的功课要辅导,就先再见了哦。 咔哒。 手机合上,家庭教师先生露出满意的笑容。 因此,第二日,意大利的极北之地,复仇者监狱的联络据点,正在闲聊的复仇者们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穿着黑色斗篷带着高帽的复仇者们齐刷刷地看去,在紧紧关闭的窗框处,突然出现一只手。 风雪之中,一张顶着雪花的脸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要主动找到你们还真是麻烦啊。彭格列的雄狮呲牙笑,我稍微,有些私事要拜托你们,可以听听吗? 家光快递,使命必达! 第70章 070 070 沢田纲吉从睡梦之中醒来。 他打了一个呵欠,从窗帘之间觑见将亮的天光。 他总觉得自己没睡安稳。 梦里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好像是很混乱的事情大概是梦中的事情都没有逻辑,于是除了混乱和疲惫,竟然也没留下什么。 他看了看时间正好,就算再睡过去,不久之后也会迎来家庭教师爱的早起叫醒服务。 于是后怕地耸耸鼻子,穿上兔兔拖鞋开始了洗漱。 分卷(53) 几乎是在他动作的同时,隔壁也窸窸窣窣地动作起来。 纲吉漱口的时候就听见隔壁的声响,想到津岛修治之前好长一段时间都是猫,现在变成人也没多久,不知道会不会在下床或者走路的时候突然就来个平地摔,就有些忧心忡忡。 虽然自己才是那个经常平地摔的人,但是如果是关心的人平地摔下的话,他反而是比谁都紧张的人。 纲吉怀着一颗忧心忡忡的老父之心出了门,从早餐机拿出三明治,和下楼的山本津岛打了招呼。 唔姆,没有平地摔的伤口! 津岛哥真棒! 负责早餐的孩子心情一个高兴,连咖啡都浓郁了几分。 reborn端着咖啡闻了闻,也露出满意的笑容。 早餐吃过之后,他朝着纲吉点了点头。 信,我已经拜托朋友按照你的要求送去了。 纲吉:! reborn万岁!! 他想起自己听说骸现在被关在意大利极北之地的地下而准备的信件,和为了这份信件提出的无礼要求,顿了顿有些心虚地补充。 请reborn也给帮忙的朋友先生道谢! reborn压了压帽子,勾起笑容。 不用。他说,对方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 咦? 纲吉眨眨眼正想辩论,却见家庭教师潇洒地转了身,不过眨眼之间就钻进了他的秘密基地。 男孩子就耸了耸肩。 大概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他如此想着。 山本武倒是好奇:咦,莫非阿纲送了什么特别的礼物? 纲吉想了想,眉眼弯弯,特意卖了个关子。 是秘密哦~ 诶真是狡猾。 山本武拉长了调子,两只幼崽很快就滚到了一起。 纲吉和山本打打闹闹又做了自己的功课,只要想到自己的信件已经到达了骸的手中,唇角的笑容一整天都放松不了。 哎呀,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上门送信兼约稿的前田编辑一进门就看见猫爪老师晕晕乎乎一脸傻乎乎笑容地踩着楼梯下来的模样。 和老师同居的黑发男生很是娴熟地在老师即将摔下来的时候扶了一把,嘿咻嘿咻地跑上楼去。 他心情复杂地看着乖乖巧巧的老师找到沙发坐下去傻笑,才放心换掉鞋子走进老师家。 失礼了。温和敦厚的编辑先生很是认真地打了招呼,将带来的东西交给纲吉,又掏出一本企划册,摸出眼镜,细细地介绍起来。 他此来是为了出版社近期的策划。 说起来,虽然不是第一个发现猫爪老师的人,但是前田编辑也是在初见猫爪老师的文章、在编辑社的大家都对这位老师有趣但稚嫩的文章怀抱分歧的时候,就凭借着自己百响百灵的老师发现雷达锁定猫爪老师的人。 只不过川上编辑运势更好,在最初就捕捉到了猫爪老师。 不过,也正是因此,在接到负责猫爪老师的任务的时候,前田编辑对这位匆匆错过、但是最终又相逢的老师可以说是倾注了全部的心力。 这次的策划,也是他为懒洋洋的老师争取来的。 老师上次发表的《寻猫记》,到现在也还有人每天发消息给编辑社,说是寻找到了猫先生的踪迹。 一只带着铃铛的黑猫从身边路过。 前田编辑顿了顿:当然,我们也已经在官方网站和最新期的期刊上申明老师已经在大家的帮助下找到猫先生了,大概不久之后就不会有这种信息了吧。 纲吉慢吞吞地眨了眨眼。 辛苦编辑先生了。他想起前些日沉重而甜美的负担,默默为编辑社尚未见过的编辑们发了一张好人卡。 见到纲吉如此认真,前田编辑也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虽然这是他们分内之事,但是会乖乖因为这种小事感谢的老师谁又不喜欢呢? 家中皮猴子正值叛逆期让他头秃不已的前田编辑默默地想,越想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老师的脑袋。 纲吉疑惑地看他。 咳咳。前田编辑咳了咳,道,不过我想,还是由老师亲自发文说明一下,比我们干巴巴地说来的效果更好。 毕竟他们就算是放在了封面,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并没有)。 思及此,前田编辑默默垂泪。 纲吉露出了怀疑的目光。 是真的啊!前田编辑变脸一样哽咽道,就在我出门之前,还遇见抱着附近的猫亲自来编辑社的读者。 头发都花白的老头子抱着只黑猫一个劲地说这肯定就是猫爪老师丢掉的阿毛,编辑社的人好说歹说,才让一脸不信的老头相信了猫爪老师家的猫已经被找到。 走之前还在嘟嘟囔囔,怀疑猫爪老师找到的不是自己家的猫。 谁家的铲屎官会认错猫主子啊!! 但是转而一想,猫爪老师自己就承认了新来的猫猫是被自己抱错回家的。 气氛就突然尴尬了起来。 纲吉察觉到前田编辑变化的目光,默默抬起头,警惕地往后缩了缩。 所以,还需要我再来一篇吗?他挠挠脸颊,但是佐酱已经被找到了鸭。 就像是听见他的声音,不远处的黑猫嗲嗲地叫了一声。 前田编辑被这一声猫叫叫的心痒痒,扭头去找,就看见有着一双漂亮皮毛和玻璃珠一样茶褐色眼瞳的黑猫就跳进了猫爪老师的怀里。 男孩子白皙而稚嫩的手顺过黑猫的毛发,被抚摸得舒舒服服的黑猫在这等服务之下,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啊,都不知道到底是嫉妒谁更好了。 前田编辑在内心扯着手绢嘤嘤嘤。 突然,福至心灵。 如果可以的话,他说道,老师要是能附上一张佐酱这是猫先生的名字吗? 纲吉嗯了一声,举起猫将猫脖子上的小铃铛给编辑先生看。 大名是佐比持,他说,小名的话,就叫做小佐了哦! 佐比持前田编辑立即就领会到这个名字的含义,表情变得奇妙起来,垂没之神吗 他琢磨了下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看着纲吉的目光就变得异常纠结了起来。 毕竟佐比持垂没的神明,是兵刃落入海水之中而成的神明。 因此又叫做溺水之神。 这个名字,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根本不会让他出现在家中。 但是猫爪老师竟然甚至用它给家里的黑猫命名。 编辑经验丰富,也遇见过脑子和精神都有问题的作者,前田编辑的心立刻就提了起来。 所以,前田先生是想要我和佐酱的合照吗?纲吉疑惑地问说到一般就像是突然被拔掉电源的机器人一样卡壳的编辑先生。 前田编辑咳了两声,终于缓过神来。 如果您愿意的话。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看了看神色懵懂的老师,心道作为编辑,年幼的老师的心理健康也在作为成年人的自己身上! 于是鼓起胆子,尽量自然地说道:当然,我想读者们还是很期待看见老师的猫的。 纲吉唔了声,点了点头。 前田编辑又是一阵忧心忡忡地刺探,才突入正题。 所以说,介于老师作品的质量和展现出的对读者的吸引力,本社希望邀请老师作为常驻作者,每个月至少供稿一篇。他回到说正事专用模式,当然,本社也会尽可能为老师提供通道老师还年幼,许多业界的知识都在学习当中,在老师独当一面之前,本社很乐意为老师进行运营。 这话说的就有些世俗意味了,生怕年幼的老师也是十分清高类型的编辑先生说着,还偷偷抬眼看了看他。 没见年幼的老师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 大概是因为还是小孩子吧。 他偷偷呼了口气,心里那个可以糊弄的念头还没浮现上来,就见乖乖巧巧的老师在征求了自己可以叫大人的意见吗之后转向身后喊了一声。 津岛先生可以帮个忙吗? * 名为津岛的少年是前田编辑此生见过的,最符合作家这一身份的人。 他穿着家具的和服,身形瘦弱而苍白,比起乖乖巧巧的猫爪老师,这位少年身上更具一种瘦弱的、但是精神更为坚韧的,只有历经世事之人才能够散发出的气势。 前田编辑用自己这双半辈子都在看不同的作者老师的慧眼发誓,这位少年散发着文坛大家的气息。 于是他心乱神迷地和这位黑发的少年掰扯,心神全都落在如何让这位少年也步入写作的不归路中。 一个没忍住,就真的握住了对方的手。 津岛先生是吧?他诚恳地说道,您有没有考虑过写作呢? 大概是他的表情过于明显吧,善解人意的猫爪老师可爱地歪了歪头,转过头问那名少年。 说起来,津岛哥要考虑一下吗?他说道,写写日常和什么的,最近不是闲下来了吗? 神明!! 前田剑的眼里发出亮光。 猫爪老师!!神!!! 他双眼放光地看向对话的二人,目光强烈到连叫做小佐的黑猫都望过来的程度。 大概是这份目光过于诚恳,黑发的少年歪了歪脑袋。 浅灰色的和服松松垮垮地搭在他的身上,露出其中不伦不类的t恤。 将及肩的长发都梳起的少年歪了歪头,近似于深灰色的瞳孔中闪现些微的光芒。 可以哦。他像是一只找到毛线球的猫,慵懒而兴味十足。 既然是纲君的愿望的话。 纲吉眨眨眼,噗嗤笑了出来。 * 距离日本几千公里外的意大利,复仇者监狱之内。 被关押在底端的六道骸受到了远渡重洋的礼物。 被拆过的信歪歪地扔在一边。蓝紫发色的少年手中捏着一枚干枯的樱花标本,在那封远渡重洋而来的信件中,来自异国的天真之人信笔写道: [送你一个春天]。 既然你在意大利的极北地下,看不见春天的到来。那么我就将异国的春天叠成信件,送到你的手中。 第71章 071 071 沢田纲吉做了一个梦。 他站在人海之中,恍然抬头,发现自己身处于倒立的高楼顶端。 世界都是倒转过来的,他站在空中,看不清面容的人潮来回穿梭。 有人出现在他的身后,纲吉若有所觉地转过身。 入目是一名穿着少年。 他盯着一头蓝紫色凤梨模样的短发,身体被包裹在过分宽大的白色t恤当中,出乎意料地瘦弱。 纲吉眨了眨眼,见对方没有动静,于是抬步朝着他走了过去。 你就是骸吗?他好奇极了地打量着这名少年,踮起脚,比划了一下身高。 什么嘛。他眨着眼,眼角闪烁出笑意,你比我高啊。 他歪歪头,眉眼之间浮现温软的笑意。 虽然不是初次见面,但是还是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沢田纲吉。他伸出手,请问,你可以和我做朋友吗? 沉默。 但是这沉默却给予了纲吉莫大的鼓励。 他双手背在身后,愉悦地上前一步。 梦境中的一切是可以根据主人的心情变化的,在此之前,reborn已经告知了他这一点。 于是在纲吉踏出脚步的一刻,四周的风景都变幻了起来。 倒立的城市消退,天空的阴云溜走,日光重新照射进来,棕发的男孩子站在身前,朝友人伸出手。 他主动拉起了沉默的少年的手掌。 叨叨按钮不知被谁打开,纲吉一张嘴,小嘴就叭叭叭了起来。 骸收到我送的花了吗?好看吗?还有没有香味?虽然努力照着教程去做了,但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附身在猫猫身上就是你的能力吗?那以后呢?佐比持啊,就是之前你待过的黑猫,下次去佐比持身上的时候一定要和我打招呼哦,我准备了好多好吃的!要是你来的话就可以一起去吃了! 不过猫猫的身体不太方便的样子骸骸你用过其他身体吗?比如毛绒玩具之类的! 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在逼逼,但是肉眼可见的,覆盖在蓝紫发色少年身上的阴霾散去了不少。 最后,在纲吉踌躇着问出下次是否可以见面的时候,对方kufufu地开了口。 随你喜欢。 他如此说道。 于是被留下来的棕发男孩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原地跳了起来。 好耶!! * 好耶! 总是懒洋洋的、据说要等到编辑上门拎起脚腕抖一抖才能抖出稿子的猫爪老师终于出了新的文稿了! 虽然似乎是上次寻猫记的后续,但是因为找到了那只叫做佐比持的黑猫,所以更多说的是日常。 但是很奇妙的,如果是其他什么人说这种口水事,人们早就一人一块石头把他打晕过去。但是换成了猫爪老师,就连最平凡不过的日常,都让人感到如同睡在暖阳下一般的温暖。 [最近要回家,因为某些原因,需要我和朋友阿山自己乘坐新干线回去。 新干线穿过隧道与山海,我和来自北海道的乘客聊天,在日本异地的土地上共同欢笑。] [给异国的读者先生回了信件,他说自己在那边见不到春天,所以就同邻居先生家的樱花树上要来了一树枝叶。将花瓣制作成干花的标本,小心保管,托认识的朋友带去了异国。 希望他看见这份礼物的时候,心中的寒冬能够融化许些。] 依旧是青稚的文字,熟悉的温柔,即使不是如他此前的吉尔伽美什那般更为恢弘的作品,也足以让奔跑在都市之中的人们停下脚步,至少在阅读的片刻在紧促的都市气氛之中,获得一时的宁静与放松。 分卷(54) 无言的文字如流水一般淌入人们的心间。 更有人挥舞着这一期的繁星,大声宣告灵魂都获得了洗涤,接下来一周就算007也能活力满满(不是)。 总之,依旧受到了欢迎。 此前的寻猫记算是为他打开了市场,现今文坛枯竭的世界之中,已经很少有作者的文章能够在社会上掀起如此的反响。甚至在纲吉不知道的时刻传出了神奈川的地区,到了行人在路上看见一只黑猫,都会思考一下这是否会是神奈川那位猫爪老师家里走丢的黑猫。 什么?距离太远? 不要小看猫啊! 因为寻猫记的后续效应,这片日常的文章也随之暴露在了更多人的眼前。在战争过去、经济复苏,科技在拥有着超凡智慧的王权者的支持下奋力发展的当下,人们的日常充斥着繁忙与阴郁,痛苦与急促。而猫爪的文章就如同缓缓流入林间的溪流,在不知不觉之间,将这些都市病和战争病给抚慰平息。 越来越多的人因为猫爪的文字受到了抚慰。 而在猫爪老师被作为日常系文学家受到追捧的同时,在更为严肃一些的文学旬刊上,一名名为焉岛众二的作者悄然敲开了文学界的大门。 他所携带的作品初初刊登便引起了不小的争议,笔刃看似软弱,却如同弯曲的刀刃一般,在尚不知晓的时候就剜入了心间。 不过这些沢田纲吉是并不知晓的。 因为津岛修治的遮掩,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的笔名。 不过大概是对于友人的迷之相信,他总觉得津岛的文章也会受到喜爱。 到那个时候就一定能发现了! 男孩子握拳坚信。 而此时此刻,被喜爱着的猫爪老师像是一只懒洋洋的猫咪一样在沙发上伸长了身体,因为被喜爱而获得的愿力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身体之中,让他忍不住虚起了眼。 男孩子打了一个响指,手中红色的火焰出现,环绕着白皙的手指舞动一圈,比起此前似乎更加具有活力。 火焰在手腕附近流窜了一会就钻了回去,在火焰没入的地方隐约地形成了一道花纹。 纲吉并未察觉。 这些力量汇入他的身体之中,就如溪流汇入大海。上一次的时候,这些力量让他召唤出了r老师和津岛修治。但是这一次竟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沉默地待在他的身体当中,除却让力量更加强大、火焰更加旺盛之外毫无用处。 在某个瞬间,就像是存钱罐快要满溢而发出清脆的响声的时刻,储存在体内的能量骤然迸发了出来。 轰! 阿纲!! 半夜爆炸的房间吓得还在睡觉的山本武捞起棒球棒就冲了过来,拉开门只看见毁坏的七七八八活像是被大火烧过的房间,和坐在床上穿着兔兔睡衣的纲吉。 山本武:诶? 纲吉眨眨眼,虽然茫然,看看爪子又看看友人,身体前所未有地轻盈,意识之中,某个一直以来隐约的直觉破出了土壤。 那是如何难以言喻的喜悦,人生的前十数年加起来,都没有过如此的狂喜。他几乎是忍耐不住地大笑起来,在笑得岔不过气的时候被山本扶住,在友人的臂弯之中咬住了手指根部。 山本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他迟疑地叫了叫纲吉的名字。 阿纲? 没有得到回应才将友人扶起来,就看见他几乎僵硬在了这个姿势,浑身轻微地颤抖,咬住自己大拇指的根部不发出声音,但是掰开脸,却发现早已经泪流满面。 山本武惊慌地将他的手指从嘴里抢救下来,焦急地问了几句也未得到回答。 只能生疏地将友人放进怀中,就像是遥远记忆中家人哄劝自己一般拍着友人的脊背。 没关系,没关系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要害怕啊。他努力温和地安抚,一只手握紧了手中的棒球棒。 阿纲。 * 在这个特殊的晚上过去之后,纲吉肉眼可见地积极了起来。 原本准备交给大人们处理的实验室事件也在他的要求下交到了男孩的手里,只是随便一查,纲吉就发现了端倪。 这似乎就是大人们联手隐瞒的东西。 他不知道大人们到底隐瞒了什么,但是因为信赖他们,即使知道自己是被隐瞒的,纲吉也并未去计较。 而相应的,他也知道,如果自己表露出想要知道的意向,那么就算是原本准备隐瞒的东西,古川忠义也好、黄金之王也好,也都会将事情交到他的手中。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联系认识的人帮忙查探也没有收到阻拦的原因了。 按照家庭教师先生的话说,就是让我看看你能做多少。 就像是在看宠物能凭自己开掉几个罐子一样。 纲吉默默不服气,但在接触到家庭教师的眼神之后很有眼力见地缩了缩脖子。 只能自行追查,依靠的更多的也还是现名为津岛修治的家伙。 对方倒不是很介意,反而隐约有种带教老师的势头。甚至每天晚上都在和reborn偷偷开小会,根据每天的变化交给他不同的任务。 而在追查的途中,纲吉遇上了两个不速之客。 偷偷潜入已封存的实验室的白毛刷刷刷地拍着照片,在看到自己到来之后,甚至还好心情地挥了挥手。 哟!是上次见过的什么鲑鱼君呢!白毛高兴地呼朋引伴,杰你快来看!是鲑鱼君哦! 纲吉:不,不是鲑鱼。 被白毛叫过来的黑猫伸手给了白毛一下,侧过头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打招呼。 是金枪鱼君,对吧? 纲吉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不对,不是金枪鱼是纲!纲吉。 白毛五条悟一砸手心:原来如此! 他哈哈大笑指向夏油杰:杰你是笨蛋吗哈哈哈哈,正常人谁会把金枪鱼当做名字啊哈哈哈哈。 夏油杰: 那难道鲑鱼就是正常人的名字了吗! 当然不是!所以我是故意的。 正巧,我也是故意的。 哈?你想要打架吗? 正好今天还没活动筋骨要来谈一谈吗? 眼见着两位少年一言不合就要打打杀杀,虽然是他们自相残杀也太占地方(划掉),纲吉还是一脸无语地阻止了二人。 所以他将夏油杰的墨镜给扶上去,又将夏油杰的咒灵塞回去,问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啊五条悟被阻止了打架就委顿了下来,像是一只大猫一样懒懒散散站在原地。 和善一些(?)的夏油杰说道:我和杰是接到这附近有异常的诅咒波动的痕迹被派过来的好像没有咒灵出没啊? 纲吉眨了眨眼,挠了挠脸颊。 虽然没有看见咒灵但是诅咒的话,好像是他前不久做过的事情诶(吐舌)。 懒懒散散的五条悟就看了他一眼。 白毛蓝眼的少年打了个呵欠,出声嘲讽。 杰真是个笨蛋。他说道,在夏油杰暴怒之前慢悠悠地补上,你说的诅咒的气息,就在金枪鱼君的身上哦。 夏油杰:哈? 他狐疑地看向纲吉。 纲吉被这老实人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虚,咳了一声,弱弱地举起手。 虽然但是大概似乎,是我做的哦。 他如此说道。 夏油杰睁大了他的小眼睛。 纲吉尴尬地咳了一声,将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五条悟捏住下巴,因为是神明的负载体,这里的咒力才这么浓郁啊。 夏油杰:涉及到这方面的话,咒术界或许就不得不插手进来了啊。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 五条悟咳了一声。 总之,可以让我们先看看你家的咒灵先生吗?他说道,为了让橘子们放心,必要的措施还是要做的哦。 纲吉谨慎:不会伤害津岛哥吗? 五条悟:这个嘛 纲吉想起这人不靠谱的性格和嗜甜如命的特性,福至心灵。 请你吃我即将和后街女孩联动的神奈川特制草莓点心塔! 超好吃的! 人形大猫双眼一亮:多少份! 纲吉扒拉了下包里的招代劵。 十份! 五条悟:成交! 两人愉快地在空中进行猫猫击掌。 只剩下一个靠谱的少年夏油杰看着这一幕,头疼地按住了太阳穴。 再一抬头,两个人就已经跑到了原处,五条悟见他落后还举起手挥舞起来,大声催促。 夏油杰真实地思考起和这么一个家伙当搭档的自己是不是应该去看一次眼科。 所以,这就是咒术高专二人组拜访沢田家神奈川分家的原因了。 纲吉早打过电话回来说明,听说五条在,山本武也扛着棒球棒匆匆赶回,正巧在门口遇见。 两人似乎背着纲吉做过什么,只一个照面,就勾肩搭背地勾勾搭搭到了一起。 家居尝试写文顺便处理高濑会事务的津岛修治依旧穿着和服,很是好说话地让夏油杰判断了一番。 少年人无趣的目光落在夏油杰身上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怔愣,很快便露出了笑容。 夏油杰:这个咒灵真是奇怪。 津岛修治最近的心情总是很好,于是放过了对方这奇怪的目光。 这边山本武去厨房拿小饼干,纲吉和五条悟凑到一起叽叽歪歪。 如薄蓝天空一般的眼瞳落在棕发少年的身上良久,五条悟才塞了一颗棒棒糖进嘴里,饶有兴味地露出笑容。 你身上的咒灵好像强大了不少,最近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纲吉眨眨眼,摩挲着手腕的内侧。 浅红色的纹样逐渐显露,他感受着指腹的灼热,得意地露出笑容。 当然。他轻快着说道,五条先生看出来了吗? 五条悟就哼哼哼地笑了起来。 你知道什么是六眼吗?他将墨镜拉下,过分耀眼的蓝瞳直直地盯视着面前的棕发少年。 纲吉乖巧回答:有六只眼睛? 五条悟:我会揍人的哦。 纲吉:quq 五条悟愉快地给了他一个脑门弹,就懒洋洋一副大爷样地躺了回去。 眼角瞥见那个因为被沢田纲吉诅咒而与此世有了深切联系的家伙,又看看面前看似乖巧捂脑门的小鬼,即使是他,也不得不发出年轻人真有活力(?)的感叹。 不愧是年轻人啊。他像是老头子一样感叹道,一、二,竟然能同时建立两个诅咒,你的力量比我想象中的更强嘛。 纲吉:不,你也没有比我大多少啊 说起来,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夜蛾先生似乎是可以制作能够容纳咒灵的咒骸的吧? 咒灵应该和精神体没有太大的区别吧? 纲吉迟疑地想了想。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帮我询问夜蛾先生,怎样可以从他手中买下一只咒骸呢? 他很是羞腆地挠了挠脸颊。 举起的手腕之间,火红的纹样发出红光。 我有一个朋友,或许很需要这个呢。 诶五条悟却是拉长了调子,竟然还有第三个?你全都要?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你这家伙很了不得嘛! 第72章 072 072 那么,我就开门见山地直接说了。古川忠义说道,关于这之前发现的实验室仅代表我个人而言,希望你能放弃追查。 沢田纲吉抬起头,面容如小鹿一般无辜。 为什么呢?他问。 古川忠义垂下眼,目光中蕴含了些许让人无法辨别的情绪。 为什么呢?他还在问。 沢田纲吉的声音不断在他的耳边重复,穿着校服的男孩子身形不断缩小,声音也逐渐变得奶气,最后变成小小一团,懵懂天真地看着他,像是记忆中的孩子一样张开了手。 古川哥为什么抱! 古川忠义就像是被蛊惑一般低下身去。 手法熟练地将幼年的沢田纲吉抱在怀中,就像是从未有过多年的隔阂。 然后棕毛的幼崽蹭了蹭他的脸颊,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为什么为什么呢 他转过头,手中怀抱的孩子不知何时变成了玩偶。 属于眼睛的地方变成了乱线画成的圈圈,在说着为什么的时候,血一样的液体就从这里流下。 怀抱着他的手变得如钢铁一般坚硬,布偶纲吉靠近,声色哀怨而阴沉。 为什么 为什么古川哥忘记了呢? 他的双臂在幻境中骤然消失,在战争中失去的腿也渐渐透明。 男人落在地上。 可那只玩偶依旧怀抱着他,眼眶里不断有血泪落下。 火焰燃起。 古川哥。 他声声呼唤。 古川哥古川哥古川忠义 为什么你还活着 玩偶终于撒开了手,向后一个跳跃,露出记忆中的可爱面容。 古川忠义下意识露出笑容,听见幼弟甜蜜的呼喊,像是裹着蜜糖的□□,即使心知不可触碰,也无法将之拒之门外。 于是他就听见纲吉柔软的声音,将质问的长剑刺入他的胸脯。 分卷(55) 为什么大家都死了,你还留在这里呢? 他猛然惊醒。 瞳孔紧缩,满面冷汗,如此过了良久,他从费力地坐起身来。 假肢被拆卸在床边,古川忠义费力地为自己穿上另一只手,拨出了一个电话。 喂,是我。 按照之前所说的,请让竹千代暂时离开日本吧没错,我会尽快结束一切的。 在结束对话之后他沉默了很久,才反手捂住头倒入棉被之中。 被伪装成人类躯体的那只手臂无力地耷拉在一边,是他曾经说过最讨厌的无力模样。 * 沢田纲吉从睡梦中醒来。 入目既是一颗毛绒绒的熊脑袋,看起来很是憨态可掬的模样。 熊先生穿着可爱的小西服,不过人的半只手臂长。 为六道骸定制的壳子还在赶制当中,心地善良的夜蛾先生先将自己练手的玩具送了几个过来。 甚至还有一个替换的凤梨。 再说回他的新伙伴。 虽然在梦境里的时候,蓝紫发色凤梨头的少年冷漠而阴郁,看起来就不好接近。但是这样一个灵魂放进熊先生呆呆的躯壳中之后,竟然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纲吉甚至幻想了短手短脚的熊先生会自觉地在他站起来的时候抱住他的手臂只不过是这么一想,背后就高兴地开出了小花。 虽然自始至终也没有成真。 熊先生平日里就是一个普通的毛绒熊,就算是纲吉察觉到气息的变化扭过头去,那双异色的眼瞳也会在一瞬间消失成黑色,留下淡淡的雾气。 即使纲吉已经像是闻到小鱼干味道的猫一样迅速扭过头去,也没能在对方消失之前捕捉到一丝影子。 于是只能挠挠脸颊,真心地期待下一次的相逢。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来过的味道,棕发的男孩总是黑发的少年叫去,因此也就看不到天空中一飞而过的鸟雀,瞳中也有着数字的痕迹。 在异常顺利地将神奈川的事情终结之后,纲吉终于包袱款款地回到了并盛。 山本刚和沢田奈奈在奇怪的地方都是过于心大的人,只叮嘱了孩子们将东西打包并拜托幸村一家帮忙之后,便让两只人类幼崽自行从神奈川坐新干线回家了。 上门的幸村一家特指一家之主幸村真一差点被这附近一圈的黑涩会弄出职业应激反应。 最后对面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伏黑甚尔友情出演了金盆洗手的黑帮老大,并对关怀幼崽的警察先生表示了这一圈都是跟着老子金盆洗手的小弟。 是吗?幸村警官迟疑,那么请问你现在是干什么的? 伏黑甚尔:吃老婆软饭。 幸村真一:???? 怎么?看不起吃软饭的吗? 站在他身后的高濑会成员齐刷刷地盯了过来。 幸村真一从跟着老大金盆洗手的小弟们的眼中看出了敢说看不起我们就放弃从良的意思。 于是他默默伸出手,默默握住了一脸凶狠的伏黑甚尔的手。 不。 幸村真一诚恳道,希望你们婚姻愉快。 倒是待在沢田家的幸村精市看着那些不过一会就要朝自己这边隐晦地看上一眼的小弟们,捏着下巴饶有兴味地陷入了沉思。 好说歹说终于活着上了新干线。纲吉只背了一个小挎包,手里抱着玩偶熊。来的时候是两个幼崽,回去的时候就变成了三个人带一只熊。 即使如此,也受到了沢田奈奈与山本叔叔的欢迎。 没有来接孩子们是因为行李已经寄了回去,大人们一商量,与其去接早能够自己做电车的孩子们,不如在家里准备一份大餐。 两个心大的大人在奇怪的地方达成了共识。 因此,当纲吉踏上并盛的土地,就被来接他的奈奈接到了山本家的店里。 为了迎接孩子们山本刚早早关了店,由大人们准备的餐食像是豪华餐厅的大餐一样摆列在桌上。与孩子们也是许久未见的大人围在他们身边絮絮叨叨,连面色苍白身形瘦削的初见的津岛修治,也受到了二人的欢迎。 原来如此!您就是教导纲君的老师啊! 就在纲吉没注意的时候,神出鬼没的家庭教师已经和妈妈表明了身份。 他刚伸出尔康手想要阻止对方毕竟没有一个正常人会相信一个婴儿竟然能当大人(小学生)的家庭教师吧。 没想到不仅是沢田奈奈,连山本刚也饶有兴趣地绕了过来。 山本刚:原来如此!我家阿武也多亏老师照顾了!他大大咧咧地展示出山本武的试卷,60分,正好及格!真是多亏老师了!! 山本武:老爸!!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揉搓蹂/躏着儿子的短发。 有人在盯着自己。 他猛一回头,看见棕发的小孩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沢田家的男主人据说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山本刚并非八卦之人,但是开着一家寿司店又因为孩子与沢田奈奈有着来往,于是也知晓了关于对方家庭的一些琐事。 他心下叹息,眼也不眨地,也豪爽地伸出手揉了揉小孩的头发。 阿纲的成绩也有提升是吧?真棒! 男人丝毫不吝惜夸赞。 纲吉的小眼神在听见夸赞之后飘了飘。 毕竟这可是让前田编辑看见后掩面啼泣、六道骸见了哈哈大笑,连津岛修治看了都忍不住捂脸的成绩。 只有山本叔这种心怀广大的男人才能称赞了! 这就是真男人吗! 在奇怪的地方开始有了奇怪解读的男孩子这般想着,小眼神忍不住飘了起来。 山本刚又是一顿哈哈大笑。 大概是察觉到沢田家幼崽生命中缺少一个存在的现状,山本刚在接下来的相处中也对小孩多了几分照顾。 山本武在温柔又耐心的奈奈妈妈的照顾下都变得矜持起来,纲吉窝在山本刚身边,时不时被对方豪爽地揉搓。 是过分新奇的感觉。 他忍不住揉揉脸,咕噜噜不好意思地滚到自带隔膜的津岛修治身边。 津岛修治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啊呀啊呀。少年纤长的手指中捏着一块蟹肉寿司,纲君莫不是害羞了? 纲吉像是被抓住后颈皮的猫一样猛地缩了缩脖子。 这幅模样实在过于可爱,惹得津岛修治都轻声浅笑了起来。 纲吉揉揉鼻子,很是不忿地当一个安静的团子蹲在他的身边。 自从开始写作之后,津岛修治阴郁的气质扫去了不少。 虽然偶尔纲吉起夜的时候还能看见他在奋笔疾书不要误会,不是写作,是在给读者回信和他们撕逼,但是总体而言,虽然依旧挂着阴郁的黑眼圈,津岛修治整个人的气势却从阴郁硬生生扭变成了安静文弱。 是一个让另一个世界的某些人听了,会把午饭从嘴里吐出来、会让下巴脱臼的形容。 但事实就是如此。 回到家中之后,按理来说纲吉的写作速度是应当上升的。 更别说他已经和前田编辑说好了定时供稿,理应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 但是但是 写文章太难了(大声)! 就算是一个乖巧的孩子,沢田纲吉也逃不过执笔之人的惯性,不说提前交稿,反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交稿的时间越来越晚、越来越逼近ddl,最后被前田编辑施以正义的铁拳。 而另一位津岛老师就更加过分了。 他甚至在自己咕咕的时候将自己和读者的撕逼大作交给编辑,成为了一众文学作品中最为奇妙的景观。 [反正我已经交了。]气质安静、文弱、只要不说话就一切都好的老师如此说道,[和读者的撕逼那能叫撕逼吗?那叫做互相往来,叫做与友人书。] 编辑信了他的鬼。 反手在编辑谈中将这位老师整天不写作只知道缠着隔壁猫爪老师吃饭睡觉打麻将(??)的事情给捅了出去。 一时之间众声喧哗。 就在这样愉快的气氛之中,某一天,沢田奈奈突然在餐桌上宣布了一件大事。 是这样的!,大家!她双手合十,甜蜜地说道,我们剩下的假期要去意大利了! 咦? 咿咿咿?? 为什么啊! 纲吉面目扭曲。 只见母亲露出宛如少女一般的神情。 因为爸爸以后就在意大利工作了。她陶醉地说道,所以邀请我们一起过去玩哦。 爸、爸爸? 沢田纲吉瞳孔地震,原来我有那种东西吗? 啊啦,真是的,我们纲君当然是有爸爸的啊,沢田奈奈双手叉腰鼓了鼓脸颊,在看见震惊到快要失去颜色的儿子之后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伸手摸了摸纲吉的脑袋。 纲君忘记了吗?她说道,小时候可是经常在爸爸的肩上骑马的哦。 是、是这样的吗? 纲吉抿着唇,别扭地扭过脸。 他原本想要拒绝妈妈的提议,表示自己一个人在家也能过得挺好。 扭头就看见了一张扒拉在窗口的狰狞脸庞。 猫爪老师!! 从学校寻找到家庭地址的编辑先生发出最后的吼叫。 纲吉浑身一个哆嗦,十分迅速地牵起了奈奈妈妈的手。 妈妈,我们现在就去意大利吧。他诚恳道,我想亲眼看手风琴!我们去意大利取材吧! 他如此说着,却并未看见对面的家庭教师慢吞吞地吃着饭,黑色的瞳孔之中闪过一抹亮光。 当奈奈妈妈确定了行程,愉悦地离去的时候,他就跳上了餐桌。 家庭教师先生仰起头,漆黑的瞳仁一动不动地盯着纲吉。 纲吉被他看得有些发虚。 良久,reborn才慢吞吞地眨了眨眼。 要了解意大利的民族乐器的话,就要有一个向导才行呢。他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为你再请一位老师好了在意大利的这段时间,一定教会你手风琴。 纲吉就缓缓打出了问号。 reborn掏出一张照片。 这是碧洋琪,是我的第四位情人。身形娇小、就和一个小婴儿没有任何区别的家庭教师如此说道,在意大利的这段时间,就又她来教授你乐器吧。 纲吉抬头看去,看见照片有着一头烟粉长发的妩媚女性单手点唇,似乎是在一纸之隔外冷淡地朝着自己打着招呼。 他眨眨眼,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当纲吉以去意大利取材的原因打发、哦不,是告知了编辑,当日本飞往意大利的飞机起飞。在遥远的意大利,一家在日前就被彭格列渗透的旅馆迎来了一位客人。 一名银灰发色的男孩走进了这家旅店之中。 风吹过,露出他碧绿色的阴郁眼眸。 老规矩,一间房。他的声音干涸而喑哑,形容狼狈,身如孤狼。 第73章 073 073 艺术之都意大利。 直到真正踏上这片土地,纲吉才了解到这个名称所代表的意义。 充满色彩的房屋稀稀疏疏地林立,在黄昏的晚云之中也变得昏黄。 街上行人道上铺满了灰黑色的石板,刚一走上街道,就听见悠扬的乐声从远方传来。 是街头的艺术家。 拉着小提琴和举着手风琴的络腮胡大叔面对面battle,周围围了一圈的意大利人,有的侧耳倾听,有的环胸而立,手指在臂弯出点着旋律。 异国的情调氤氲在空气之中。 纲吉坐在前来接他们的汽车中,偷偷摸摸从窗口往外看。 惊奇的目光收回,眼角偷偷看向身后。 自称为父亲的男人坐在后座,已经和母亲黏黏糊糊地挤成一团。 对方据说是在南极还是什么地方挖石油的,即使是来接妻儿,也没有换下一身橘色的工装。 白色的短t之上,隐隐勾勒出男人健壮胸腹上的肌肉轮廓。 此时此刻,奈奈妈妈就小鸟依人地趴在叫做沢田家光的父亲的胸前,脸上是纲吉从未见过的烂漫笑意。 就像是一个女子高中生一样。 纲吉眨巴眨巴眼,惨不忍睹地将目光从少儿不宜的画面上挪开。 沢田家光自然捕捉到了他的视线,但是已经许久不见的儿子对他来说实在有些棘手。即使被称作是彭格列年轻的狮子,在某些时刻也会有着无谓的胆怯。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等到儿子再大一些至少到他曾经自己开始出来闯荡的年龄的时候,沢田家光能够自信地因为对方是流淌着自己血液的儿子给予铁拳与甜点。 但是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 现在纲吉还完完全全是一个小孩子,童真、稚气,如同琥珀一般的眼瞳在看见意大利街头最日常不过的景象的时候,会发出五彩斑斓的光。 而男孩子浑然不知那是如何可爱的光芒,脸颊还有些婴儿肥,目光在小心翼翼自以为隐蔽地觑着自己。 沢田家光的一颗硬汉心已经流淌成了一团黏黏糊糊的不明物体,连身后都开出了粉色的小花花。 可爱。 不愧是我和奈奈的儿子! 沢田家光在心里扭动着咆哮。 纲吉并未察觉他的心理活动,他只觉得似乎有谁在看着自己,于是略微思考了一下,从包里掏出了骸骸小熊。 小熊的双眼依旧是黑漆漆的宝石,而非红蓝异色的眼瞳。 微妙地有些失落。 不过这份失落并未持续太久,当他们到达目的地,就顾不上失落这回事了。 因为沢田家光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石油工人,并且也是刚来意大利,自己的员工宿舍住不了纲吉与奈奈。 上司timoteo倒是盛情邀请了奈奈,在性格保守的女性的思索下还是被拒绝了下去。 因此,沢田家光就找了一家环境不错的旅店。 旅馆由一对上了年龄的老人开设,在城市的边缘,房租不贵,环境却很好。 两位老人上了年龄,在旅馆四周都种上了绿植,几乎是一进入,就被满眼的绿意所覆盖。 分卷(56) 开车的司机和沢田家光将行李送回房间的时候,纲吉和奈奈就和旅馆主人的老者在聊天。 为她们的交流提供中介的是老人的孙女,一名通晓日文的女大学生,在女孩子的转达之下,竟然也能相处得和和睦睦。 话说了一会,沢田奈奈就被家光叫了走。于是纲吉在老人的带领下,开始参观旅馆。 说是旅馆还并不准确,这里比起一人一间的商务型旅店,更接近私人将自己的房子改造空出几间房间接待客人。 而因为并非是旅游的旺季,旅馆中除去纲吉一家,就只有两个房间在住人。 纲吉一家的两个房间在三楼,楼上还有一个小阁楼,平日里并不住人。 三楼的另一间住了一对夫妇,楼下大概是正下方的位置,住了一位男孩。 那孩子和可爱的纲差不多大。头发花白的老板道,虽然有些阴郁,不过也是一个好孩子。如果有机会可以一起玩。 他转过弯,握住最近的一道门。 不过,在此之前,或许可以多来来这里。他说道,我听里包萨斯先生说过了,纲在学习乐器吗?有着红润皮肤的老爷爷露出俏皮的笑容,那么,就不得不展示我的收藏室了。 纲吉迟疑:里包萨斯? 他只要想一想,就知道一定又是名字多到数不清的reborn。 门在男孩子的胡思乱想中缓缓地推开。 这是一件只有一小部分暴露在太阳下的房间,零零碎碎地堆满了各市各类的乐器。步履蹒跚的老者走到边上,捏住一块黑色的幕帘。 纲吉眨眨眼,不知为何,连呼吸都放轻了下来。 正缓慢揭开幕布的老者回过头,朝着小心翼翼的男孩子笑了笑。 不要紧张,她最喜欢可爱的孩子了。他轻声说道,动作轻柔地拉开。 展现在纲吉眼中的是一架黑色的钢琴。 躲在黑暗中就如一颗圆润的黑珍珠一般散发着温和气息的钢琴无声地散发着邀请。 那是索菲亚留下的钢琴。不知何时出现的reborn介绍道,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呢。 正垂下眼神情复杂地抚摸着钢琴的老板听见他的声音就抬起了头,嘿了一声露出笑容。 里包萨斯!我的老朋友!他张开怀抱走过来,好久不见了,你最近怎么样? reborn特别坦然地接受了他的怀抱,心安理得地坐在对方的怀抱之中。 最近在带学生,他指了指纲吉,诺,就是这个笨蛋。 纲吉露出无辜的神情。 在认识的老朋友面前,老板就更加放松几分,当即哈哈大笑起来,没过几句,甚至手舞足蹈地开始吹起了长笛。 吹了一段,他才缓过神,哈哈笑着带着乖乖看着自己的幼崽回到大厅。 此时此刻大人们也已经收拾完毕了。 司机先生早已离去,沢田家光拍着胸膛表示虽然刚来不久但是自己已经做好了攻略,晚上就带着纲吉与奈奈出了门。 异国的风调无论如何都是新奇的,纲吉捧着冰淇淋扒拉着意大利面,坐在卿卿我我的父母之间,只觉得填饱肚子的不仅是食物,还有父母亲的狗粮。 大概是他的目光过于幽怨,黏黏糊糊的父母二人组不约而同地投射来了视线。 啊啦啊啦,纲君是不习惯吗? 是啊是啊,尤其不习惯妈妈和这个大叔黏黏糊糊地在一起啊。 不过也有可能是无聊?毕竟我好像都只顾着和奈奈说话了。 啊啦是这样吗? 是啊是啊,说不定还会在心里埋怨这是从哪来的大叔抢走了妈妈你的眼神在说确实是这样哦阿纲?!原本就是说着玩玩的男人飞快扑到纲吉身前,虎目含泪,我是papa、是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的papa啊!你已经忘记我了吗? 纲吉抽抽嘴角,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沢田家光,心碎。 大概是纲吉的表现让他确实地感受到是应该修复父子关系了,沢田家光在接下来的好几天之内,都致力于维护父子亲情。 具体的表现就在于他和奈奈亲亲蜜蜜地时候突然回头大叫一声纲吉,在二人之间留出一个小小的空位,豪爽地伸出手。 阿纲以前不是经常走在爸爸和妈妈中间吗?还会这样荡秋千呢! 大概有着奇怪的金毛属性的男人飞快地挥舞着尾巴。 如此一番下来,在再一次准备出门的时候,纲吉抱住了门框,拒绝和笨蛋老爹同行。 我可以在下午把我们买的小礼物送给其他人!他大声说道,礼物是出门买的手绘口琴,因为太喜欢买的太多,所以准备给旅店老板和其他邻居们都送上一份。 用了这个理由终于一个人留了下来。 男孩子将口琴送到邻居们的门口才回到房间,呼出一口气,还没躺下,就听见魔鬼家庭教师的声音。 碧洋琪发给你的谱子练习了吗笨蛋纲吉。 quq 他一个机灵从床上坐起来,就看见家庭教师被名为碧洋琪的美人老师抱在怀里,一脸冷酷。 随后,碧洋琪留给他一个自己练习的嘱咐,就亲亲蜜蜜地抱着reborn出了门。 小狗竟是我自己。 吃饱了狗粮的沢田纲吉,默默地在房间内流下泪来。 倒是老板得了reborn的拜托,很是高兴地将他带了出去。 和主人同名的钢琴索菲亚不知何时被搬到了另一个空旷的房间。老人拉开钢琴琴盖,目光期待地看了过来。 纲吉原本是有些踌躇的,但是看见他召唤一般的目光,脚就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 第一枚琴键被按下。 温柔一点。老板说道,再温柔一点,就像是抚摸小宝宝一样对待琴键,要更温柔地、更优雅地抚摸。 纲吉闻言,屏住呼吸,重新轻轻按压下去。 就像是在触碰珍贵之物,力度轻柔,就像是在温柔地抚摸春日花朵的花瓣一般。 断断续续的琴键声慢慢响起,比起成年人们的狗粮,纲吉更乐意与索菲亚来一场约会。 如此几天过去,即使是他,也能够弹奏出一只简单的曲目。 头发花白的老板闭上了眼。 纲吉轻轻地抚摸着琴键,已经联系过很多遍的前一小段被他弹奏得很是熟练,但是过了这里,就断断续续了起来。 不过,这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已经很好了。 显然,有人并不这么想。 在一生疲惫地回到暂居之地时,银发少年听见了来自楼上的断断续续的琴声。 他闭着眼,耳中是温柔而悠扬的曲声。 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这样温柔的声音了。 就像是坠入云朵,又像是母亲的抚摸。 因为很多原因很久不再触碰钢琴的男孩闭着眼靠在墙边,手指不由自主地跟着琴声按下。 温柔的抚摸,低声在耳边喃喃,狱寺隼人的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然后,温柔的琴音戛然而止。 再然后,变得磕磕绊绊起来。 银发男孩的手指紧了紧。 乐声重启。 第一小段依旧是温柔而熟练的,就在情绪跟着调动起来的时候,又变得结结巴巴断断续续。 如此重复了几遍,狱寺隼人出离地愤怒了。 他一把抓起刚刚挂在门口的带子里的口琴,呼了口气,在琴声再度变得磕磕绊绊的时候,轻轻吹了起来。 银发的男孩性格并不算是温和,但是当他对待音乐的时候,却是将毕生的温柔都揉碎进了乐曲之中。 听着楼上不知哪来的呆瓜磕磕绊绊跟上自己的音乐,狱寺隼人才冷淡地睁开眼。 碧绿色的眼瞳中闪过一抹属于这个年龄的灵气。 笨蛋。 他如此想到。 第74章 074 074 纲吉心惊胆战地按下最后一枚琴键。 在些微的等待之后,楼下传来口琴悠扬的曲声。 他紧张地呼出一口气,双手离开钢琴,闭上眼,试图将从楼下传来的曲声听得更加真切。 比起自己含糊而生涩的技巧,不知名的口琴师的曲调悠扬而婉转,如倾泻而下的玉珠,嘈嘈切切,轻而易举地调动人的灵魂。 一定是一个温柔的孩子。 他早从老丹尼尔旅店的老板口中知晓楼下住着的是一名少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直到现在他也没能和对方见上一面。 不是没有想和对单独见面过,只不过这个想法刚请求老丹尼尔传递过去,就遭到了拒绝。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意大利文的小纸条。 纲吉扒拉着意大利语字典翻了一个小时翻译出来,发现对方在骂自己笨蛋。 纲吉:quq 他挠着头发抓耳挠腮,扒拉着字典,结结巴巴地写了一封纸条,表示了自己只不过是想和他成为朋友。 这张纸条过去就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但是当新的一天到来、中午饭后开始弹琴的时候,那道口琴的乐声就在他磕磕绊绊之际再度响起。 不知为何的,一颗悬在半空的心就落了下来。 于是原本不过是偶尔而为的钢琴几乎成为了纲吉的必修课,即使是出了门,也会在午餐过后匆匆地赶回,踩在小板凳上摇头晃脑地弹起一只简单的意大利民谣的曲目。而后在某个部分过去之后停下手指,闭眼等待口琴声的到来。 平日里的时候,这位特殊的邻居先生似乎并不在旅馆之中。 纲吉猜测他是学生或者什么,毕竟当碧洋琪老师来教自己钢琴的时候,可是从未听过对方的口琴声响起。 不过这倒是更好。 毕竟从两人的小纸条来看,对方似乎并不是一个和善的性格。 要说的话,更像是小□□桶一样的性格纲吉原本是这是么想的。 直到在公园的时候遇见了一群猫猫,蹲下身喂食试图rua一把却遭到了猫猫的拒绝之后,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不是□□桶,是猫猫! 是警惕心极强的、孤傲的不被人驯服的猫猫! 沢田纲吉悟了!(不是) 不过,正如公园的野猫在多喂食几次之后也能战战兢兢地伸手摸两把,楼下的邻居先生也是如此。在日渐熟悉之后,纲吉甚至喜爱上了投食/带礼物给对方的这种小乐趣。 有时是零食有时是甜点,甚至有过抱着冰淇淋狂奔回旅馆拜托老丹尼尔交给对方的情景。不过短短半个月过去,(纲吉自觉)两个人的感情就和他的钢琴技术一样,突飞猛进涨了一大截。 虽然不变的依旧是没见过面的这一场景。 纲吉的心底就像是有猫爪爪在一个劲地挠一样想要见一见对方。但是在这种事情上过分害羞的男孩却表示了拒绝。 大概是害羞吧。 老丹尼尔说道,那孩子是个害羞的好孩子呢。 纲吉眨眨眼:原来如此! 不知为何不在授课时间也在旅馆的碧洋琪也凑了过来。 是在说每天和纲吉一起弹琴的孩子吗?她早听纲吉说过此人的存在,美目流转,说出的话却过分扎心,每天都在指导笨蛋阿纲,真是麻烦他了。 喂喂碧洋琪老师!我还在旁边呢! 纲吉气哼哼地鼓起了腮帮。 然后被碧洋琪完美忽视。 有着一头烟粉色长发的女性似乎对于另一位少年十分感兴趣,不过一会,就拉着老丹尼尔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两人一来一往言笑晏晏,完全将纲吉排斥在了外面。 只留下一个男孩子抽抽嘴角,自觉地端走一盘小点心,在后院的秋千藤椅上缩成一团。 如果他这时候抬头的话,就会发现二楼的某个房间,一名男孩正站在窗边。 看着他一个人溜溜达达地走过来,一个人偷偷端了小饼干。在吃了一半之后还去厨房偷了一杯柠檬水,整个人像是某种动物一样在秋千上摊成一团。 活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傻子。 不消多想,狱寺隼人就知道这是住在自己楼上的小家伙。能够在这间处于彭格列庇护下的旅馆中居住的自然不是什么一般人,他也遥遥见过那个带着小鬼玩的男人,是彭格列的门外顾问,也是那个对自家老姐多有关照的reborn的友人。 因此这个小鬼的身份就很容易猜测了。 但是这些都不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那个每天坚持不懈傻乎乎弹着走调的曲目的小鬼。 狱寺隼人手里捏着本书,此时戴着眼镜,目光却全然不在书籍之上。 良久之后,他才收回目光。 不知为何的,阳光照到了身上,就像是在楼下的小院子里一样温暖。 手边摆着点心与红茶,向来并不喜欢这些东西的狱寺隼人破天荒地伸出手,跳了一块放进嘴中。 细腻绵软的奶油在口腔中散开,过分软绵的口感是他一如既往不感兴趣的,但却因为某个小傻子的存在,而变得温和了几分。 勉勉强强能够接受。 他合上书本放下,垂下眼睫,许久之后离去。 当纲吉察觉到这股视线抬起头,看到的就是这道影影绰绰的离去的背影。 他心下一转就很容易想到这就是那位与自己合奏的朋友,当即放下手里的东西,蹬蹬蹬地跑了上去。 不过还是晚了很久。 到达的时候,只有面对面的两杯红茶留在原地。一本书向下翻开倒扣在书桌上,纲吉走上前,发现是一本科技类的文本。 面对面的红茶之间还摆了一个碟子,四块小方只剩下两块,纲吉绕过桌子坐下,茶水还留有余温。 他犹豫地看了眼对面喝掉一部分的茶杯,慢吞吞地也喝起来。 奶油小方依旧是老丹尼尔的手艺,但是今天吃起来总觉得是多了些什么风味。 茶杯下面还有一个杯垫,边缘被折了一角。 纲吉将它抽出来,看见熟悉的字迹。 [笨蛋] 被这样说了他竟然也一点不恼,反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当然,作为回报,在下一次前田编辑催稿的之前,他将自己和对方交流的过程记录了下来。 当然是和对方交流过的,因为对方也不愿意透露本名他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呢于是纲吉抓耳挠腮,用[他]来代指对方。 分卷(57) [大概是我这个初学者实在是过分笨拙了,他便趁着午后小憩的这段时间来指引我。 与磕磕绊绊的我不同,他的口琴顺畅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而个人的气质又过分的强烈,听来总让我想起西伯利亚北风中孤独的狼匹。] 温柔的猫爪老师在异国邂逅陌生的友人,在艺术之都连接的友谊都是如此充满艺术的风味。再加上那一如既往温柔的语调,让无数人恨不得以身代[他],成为猫爪老师的音友。 [我不管我不管,老师的钢琴一定是世界第一!猫爪老师就是坠吊的!] [虽然我五音不全,但是没有放弃所以老师可以指点我吗?我的气质也很西伯利亚啊!] [西伯利亚什么?西伯利亚的咸鱼吗?楼上走开,我才是来自西伯利亚的野狼啊!] [老师!老师看我!我超喜欢音乐的!我可以和老师成为灵魂之友吗!] 大概刊出一周左右的时间,前田编辑就重新大汗淋漓地拨来了电话,询问老师是否可以录制一些平时练习的片段在官方放出,作为支持他的读者的福利。 纲吉就缓缓打出了问号。 在询问了大半个月每天交流却没有见过面的友人的意思之后,还是慢吞吞地坐上了椅子。 弹的是一支简单的意大利民谣多的纲吉也不会,虽然难度不高,但情绪却很欢快,手指温柔地抚摸在琴键上,跳跃出热情的曲调。 在第一小节结束之后,钢琴戛然而止,再稍等片刻,从楼下传来的口琴声便悠扬地传递上来。 放回国内又是猫爪保护协会(什么东西)的狂喜乱舞,不过纲吉暂时却并不知晓。 来意大利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不论是他的假期还是父亲的假期都快要告罄。 因此他不得不写小纸条告知友人自己不日就要离开,或许再也无法见面。 久久没有得到回音,纲吉偷偷摸摸地问了老丹尼尔,只知道对方在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面色并不算好。 难道是生气了? 纲吉难得有些惴惴。 他在床上扭成麻花,半夜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结果也没想出什么能够让好朋友不要生气的方法。 就很忧愁。 这样忧愁的情态自然落入了父母的眼中,于是沢田奈奈与家光对视一眼,决定在离去之前带孩子出门玩耍一趟。 于是纲吉在大清早的被从被窝里挖出来,攀登上据说是南意大利最高的塔,看见一望无际的海洋边缘渐渐泛起橙红。 日轮从波光粼粼的海水中跳出,带着不可违逆的旨意,渲染了整片天空。 意大利特色的民居在日光的照耀下仿佛童话故事中的城堡,海鸟飞起,海风吹来,天阔地广。 如何? 浅金发色的男人嘿咻一声将小小一只儿子抱在臂弯里,硬朗的轮廓在日光的柔和下变得温柔。 纲吉难得没有排斥他的靠近,靠在父亲的怀里,目光怔怔的看辽阔的天地。 手中怀抱着小小一只六道熊,即使不知道对方是否附身在此,纲吉在每次出门的时候也都会随身携带。 一根绳子穿过熊的衣服将之固定在男孩的身边,无人察觉之时,异色的光从黑漆漆的眼中闪过。 风吹过抚乱了父子的头发,站在他们身边的沢田奈奈便笑,伸手耐心地将二人的头发驯服。 时光如此温柔。 而离别的人离别了,记忆却不会消散。 纲吉的烦恼与不快尽数消散,甚至有心情哼着歌买了本地特色的提拉米苏。 慢悠悠地回到旅馆,这才发觉一个早上已经过去,即将到来午后一贯合乐的时间。 纲吉紧赶慢赶地赶去钢琴房,路上遇见老丹尼尔,对方有些诧异于他出现于此。 我的孩子,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离开了呢。他蹲下身抱了抱纲吉。 不过正好,你要去钢琴房吗? 纲吉点头。 老人就哈哈大笑起来。 快去快去,他的目光浑浊而温柔,将一只口琴放进纲吉手中,索菲亚在等着你呢。 纲吉眨眨眼,领会到什么,迅速奔跑起来。 闯入房子内部的时候悠扬的琴声就正响起来。即使已经练习了一个月,纲吉也无法做到如此纯熟。 乐曲就像是活过来一样,随着主人的抚摸而跳出,灵动而清脆,一颗一颗的玉珠从碟中跌落,散落在大理石的地面,坠出轻灵而和谐的妙曼音乐。 纲吉跑得气喘吁吁,随着欢快的曲调而心跳如雷。 最终,在奔跑上第三楼的阶梯的时候,对方第一小节的音乐戛然而止。 这里本没有这段间歇,但是因为楼上楼下的距离与声音传播的间隔,在二人的合乐之中,是有一段不长不短的停顿。 纲吉努力平复着呼吸,在琴声响起之前,笨拙地吹奏了起来。 他一边吹奏一边往前走,因为并没有学过口琴吹得磕磕绊绊,活像是回到第一次相遇之时。 磕磕绊绊地吹完这一小节,他也已经走到了门边。 纲吉有些忐忑地放下口琴。 许久,房间内也没有传来琴声。 果然是生气了。 他有些沮丧。 男孩子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整个人像是一颗蔫巴巴的小蘑菇。 但是这样的情态只停留在木门开启之前,几乎是下意识地,纲吉在木门打开的瞬间抬起了头。 从未见过的友人有着一头好看的银灰色长发,碧绿色的眼眸像是佩戴在胸前的绿色宝石。此时,这个人正双手环胸,仰着下巴注视自己。 稍微有些紧张起来。 于是在紧张之时,终于听见对方的声音。 一个月过去了还是这个样子你,果然是笨蛋吗? 话说到最后,竟然有些狐疑起来。 第75章 075 075 沢田纲吉手忙脚乱,努力反驳了关于自己是否是个笨蛋疑问。 不,正常情况也不会有人对初次见面的友人有这种问题吧。 他手忙脚乱之后冷静下来,不忿地皱了皱鼻子。 目光轻巧地落在坐在钢琴椅上的男孩身上。 对方穿着很是潮流的秋装,但是明显不是什么好孩子的装扮。 但是就是这样的人坐在钢琴前的时候,一身的桀骜都像是被洗去一般。 身周的气焰依旧锋利,但是落在琴键上的手指的力度却过分的温柔。 纲吉已经尽力温柔地去抚摸琴键,但是大概也正是因此,少了一分力度虽说他也很好奇,所谓的温柔地抚摸琴键与有力的弹奏如何平衡。 但要说和索菲亚达到灵魂共鸣的程度,还是要看正在缓缓弹奏的男孩。 大概是这幅模样落在要求颇高(?)的男孩子眼中过分呆,银发的男孩轻哼一声,不再拘泥于这支过分简单的民谣。 [果然是个笨蛋。] 他大概是如此想的。 [每天都在弹奏一些笨蛋一样的东西,既然如此,就让你见见吧。] 他重重地落下手指,但是在接触到琴键之时,这幅力度突然又变得如此温柔。 咚咚咚叮叮叮,咚咚咚叮叮叮 琴声叮叮淙淙,如泉水流过山间。 在短暂的预热之后他的双手放上了钢琴,随着乐曲的进行而骤然加快,仿佛一只蹁跹的蝴蝶,落在黑白交界的琴键之间。 这时候沢田纲吉才知道,所谓的手指在钢琴上跳舞是真实存在的。 就连临时的老师碧洋琪都没有如此快的手速和这等令人激动的感染力,不过是眨眼之间,对方的手速已经模糊到自己无法看清的地步。 纲吉几乎忍不住地上前一步,手掌抚摸着胸口,感受到胸腔之中灵魂的悸动。 是李斯特的《钟》,reborn嘿咻一声跳上纲吉的肩膀,将他从恍惚当中拉出,评价道,看来狱寺很喜欢你呢。 纲吉眨眼,缓过神,目光舍不得从银发男孩的身上移开。 狱寺? 这难道就是小伙伴的名字? 不过他原来不是意大利人吗? 一瞬间,重重疑问就哗啦啦地落在了他的心上。 于是reborn轻声同他说道:狱寺的父母有一方是日本人,因此跟随母姓,有了这个名字。 纲吉懵懂地点点头,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却很快被手速不断加快的小伙伴夺去了视线。 乐曲如汹涌波涛一般而来,急促如千米高中上倾泻而下的湍急河流,在经过转弯之时柔软几分,又在这之后继续加速,欢快酣畅,灵活到不可思议。 而弹奏乐曲的男孩目光闪烁着前所未见的光芒。 那颗祖母绿的宝石一般的眼瞳在日光的照耀下烁烁发光,闪烁出令人惊异的光。 好、好厉害。一曲过去,纲吉睁大眼,活像是海豹一样鼓起了掌。 自己也未曾发觉的,琥珀一般的眼瞳闪闪发光,将骤然有这样的喝彩有些吓到的男孩全然映入眼中。 狱寺君、狱寺君好厉害啊!他双手合十,真心实意地称赞,不要钱的称赞哗啦啦从小嘴里叭叭说出,直到面色冷淡的男孩耳廓浮现一抹浅红。 不、不要继续说了啊,笨蛋。 狱寺隼人别扭地扭过脸,试图维持自己的酷哥形象。 啊!说到这个,你这家伙还没报上名来吗?他双手环胸不满地看来,是在看不起我吗? 诶诶?纲吉慌张地解释,我是沢田纲吉,来自日本,今年十一岁狱寺君呢? 狱寺隼人趁着小呆瓜手忙脚乱的时候调整了心绪,见他一副眼巴巴的模样,决定就看在小呆瓜这幅眼巴巴的狗勾模样让他一把。 狱寺隼人。于是他说道。 纲吉期待地盯 狱寺隼人冷酷回视。 纲吉:盯 银发的男孩就站起身。 你不是要走了吗?他开始嫌弃地赶客,航班,不会赶不上吗? 纲吉努力睁大眼让自己看起来无辜可爱一些,试图得到小伙伴更多的关注。 但对方的视线几乎是在看向自己的瞬间就被站在肩上的婴儿给夺去了。 小酷哥瞬间消失不见,在那张冷酷的帅哥脸上出现的,是犹豫的神情。 最后对方走到了自己身前。 许久不见了,reborn先生。 银发的独狼先生低下了他的头颅。 reborn对他这番动作毫不意外,摸了摸帽子,矜持地点了点头。 确实,自从上次见面过去已经过了两年了吧。他道,碧洋琪很想你哦。 狱寺隼人骤然僵硬了一下。 两年前,他的父亲去世,家族随之分崩离析。作为意大利与黑手党息息相关的知名军火商,父亲留下的不只有庞大的遗产,也有无数的仇敌。 在这样险象环生的情景之下庇佑了他与长姐的,就是这位传闻中的第一杀手了。 据对方称是曾经受过父亲的照顾,因此才会出手相助。但是不论如何,不管是对方庇佑了自己还是实力与学识,都值得自己去尊敬。 狱寺隼人乖乖地低着头,像是一头乖顺的雪白小狼。 纲吉看看长辈姿态的reborn又看看新认识的小伙伴,目光停留在对方银灰色的头发上,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 但是还没伸手出去,就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于是只能缩缩脖子,偷偷吐了吐舌头。 再用目光的间隙去看reborn与小伙伴的相处,偷偷记下要点,在心底的小本本上写下和狱寺隼人成为朋友的要点一二三四五。 再对照一下自己与狱寺相处之时对方恶狠狠的目光和呆瓜呆瓜的称呼,顿时就变成一朵枯萎的纲吉花花。 [我想和他成为朋友。] 于是最新一期的繁星上,独属于猫爪老师的个人专栏中,老师如同一位高中女子学生一般写下如此的话语。 [想要和他成为朋友,想和他像朋友一样地相处,想和他做朋友之间才能做的事情大概是我有着过分的痴心妄想,回到日本之后,跨洋而去的信件总是了无音讯。] 坏心眼的编辑们甚至在文章的末尾,附上了一只蔫巴巴耷拉着尾巴的黑猫背影。 只要看过那篇童趣横生的寻猫记的读者,都知道这只黑猫就是猫爪老师本猫、不对,是猫爪老师的爱猫。 几乎可以代替他本人的那种。 于是虽然在网路上扯着手帕叫嚣着羡慕嫉妒恨,身体还是很是诚实地开始身体力行地进行写作,试图教会老师如何与一个人成为朋友。 一部分自己也不擅长人际往来的,甚至打包了书店中关于人际交往的书籍,一并寄送到了某编辑社。 [请转交给猫爪老师,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一时之间,日本以关东为中心的各大书店,人际交往类的书籍竟然成为了当月销量榜首。 说来也是过分的奇妙了。 而另一部分擅长解读文字的专业读者,则盯着这些篇文章,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 [诸君,请你们用你们那如草履虫一般的脑子仔细想想,猫爪老师真的是那么没有情商的人吗?]披着网名的人们拍起桌子,[看这描写,看这结局老师哪里是在忧虑如何与朋友相处,老师忧虑的是在这个嘈杂的时代,人与人如何相处啊!] [真的会有不见面而仅仅通过每天的默契和音乐连接起来的友谊吗?这里鄙人保留我的意见,但是,这样的相处方式不见面,但是通过纸条传递消息,这是如何契合当下的网络时代? 试想我与诸君、与论坛的所有人、与网路上认识的任何人,都是这样一层楼上与楼下的关系。我们素不相识,但是因为某个契机相遇诸君是否觉得这个情节似曾相识?] 这个披着[黑]的壳子的网友用了长篇大论论述猫爪老师新作之中透露出的现代社会的凉薄与温暖,指出了现代网络社会隐含的危机。 [最后,老师真的是在向我们求教如何与朋友相处吗?]他如此写到,[恐怕不是的。在老师此前的作品之中,我们已经知晓老师在日常生活中有着亲近的友人,能够一起帮助寻找佐比持君的邻居,老师恐怕并非你我心目中想象的宅男形象。老师应当是更加具有前瞻性地想象到了未来。直指当网络发达、覆盖了你我的生活之际,我们还如何与人相处的问题。] 分卷(58) [况且结合老师的文章一直以来的定位,这个问题在当下恐怕还能更加缩小范围到你我身边孩子们的教育问题之上。]他举出了自己回家途中看到的孩子们不论大小都在低头看手机的事情,又提及手机网络的发展速度,对此表示了忧虑。而这份忧虑却并不是无差别地攻击的,进一步地,黑列举了现下在少年人之间正火的将现实与虚拟连接的挑战游戏,最后在一边插入对猫爪老师的彩虹屁的同时对此表示了忧虑。 这篇真情实感的小作文在一时之间传播了很广,就连纲吉也收到了来自津岛修治的提醒,点开对方传来的链接,只看了第一段,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绯红刷刷刷地从耳根蔓延,棕发的男孩子抱住抱枕倒在一边,苦恼地捂住了脸。 大家大家都在想些什么啊? 这就是可怕的成年人吗? 他甜蜜而苦恼地捂住额头,忽略掉对方在字里行间不着痕迹地穿插进去的吹嘘猫爪老师千字论文,整篇文章看下来,竟然也是逻辑清楚,连猫爪本爪看了都发出原来如此!原来我是这样想的啊!的声音。 看过之后不久就收到了前田编辑打来的电话,对方的言语颇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意味,问了些纲吉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些什么的问题,最终谨慎地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了。对方谨慎地说道,我们会将您的意愿传递给读者的。 纲吉:?? 不是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什么意愿啊?? 他默默回想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缓缓地在头顶打出问号。 大概是沉默的时间过久,前田编辑也沉默了下,在纲吉即将出口询问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之前说到。 当然,我这边也会痛川上编辑联系您意下如何? 纲吉:? 当然是没问题,他谨慎地说道,不过 您当然不必担心,前田编辑不知为何振奋起来,我等一定会守护好老师的愿望的! 纲吉于是就沉默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对方具体到底在说什么,但是总觉得现在打断前田编辑的话,对方一生都会受到伤害的。 于是他捏住手机,谨慎地叮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前田先生,打架是不好的哦。 不要让他到警察局去接你哦。 另一边的前田编辑也骤然握紧了话筒。 老师果然已经预示不过,事情竟然已经如此严重了吗? 他沉下眼,身上发出凛然的气概。 当然,他说道,我们文人自然是不会做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的。宽厚而仁慈的编辑先生露出笑容,请老师不必担心,且等着我们取得胜利吧。 纲吉茫然地眨眨眼:噢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 于是他也沉重地说道:祝您武运昌隆。 前田编辑振奋地应了下来。 紧接着,第二天,某编辑社旗下的神奈川日报在首页最显目的位置,刊登出了一则新闻。 新闻的内容是一名中学生因为沉溺于国外传来的网络现实游戏而进行所谓的挑战,从偷盗之类的小事开始一步步扩大,甚至参与了此前的超越者行动,而在前些日,在浑身上下都绑满炸/弹之后,一个人突入了神奈川的警务局。 一时之间,众人哗然。 第76章 076 074 在网络正在兴起普及、并经由王权者的推动而愈发迅速的年代,信息传递的速度早已突破以往。 即使身处异地,纲吉也很快知晓了这则社会新闻。 或许已经不能用新闻来形容,而应当称之为社会事件才是。 而熟悉的自爆方式展露在眼前,也让自认为迟钝的纲吉都嗅到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他看完新闻,就迅速看向了坐在对面共同进行下午茶的家庭教师。 对方那双黑亮的大眼睛诚恳地看来,活像是一个乖宝宝。 但是如果有人真的这样认为的话,那他一定会狠狠吃一个大亏。 纲吉皱起了眉。 这件事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容吗?他说道,总觉得很奇怪啊。 reborn啜了口咖啡,嘿咻一声站起来。 当然,你看到的只是一般民众能够看到的部分。 他说道:不过,你要从我这里获得情报吗?真是难看呢。 他说的确实没错。 纲吉拧起眉,再低头仔细看,满满的版面挤满了字,甚至因为过分地密集而看不太清。 但是既然reborn这样说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纲吉已经很清楚reborn在小事上并不吝于纵容、没错就是这个词纵容自己的,但是这些只不过是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一旦遇上重要的事情,对方就变得像是一个严师一般。 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样,reborn轻哼了一声。 当然了。他说,黑手党中就算是不入流的喽啰,也不会试图干涉保持和平关系的其他喽啰的地盘。他一脚踢过来,所以你还在干什么?笨蛋纲吉。 纲吉就揉着脸蛋,嘟嘟囔囔地拨出了电话。 第一个电话拨给古川忠义,第二个给高濑会,第三个打到遥远的横滨。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得到多少可用的情报。 拨给古川忠义的电话没有接通,高濑会在他不在的时候(在津岛修治的暗示下)发现了他和猫爪这个笔名的关系,整整一个假期都致力于将小boss打造成日本文坛的未来之星,因此在情报方面多少有些松懈反而对刊登了猫爪老师文章的杂志销量了如指掌。 总觉得他们往奇怪的地方发展了。 纲吉不信邪地又去找了富永太郎,对方在他不在的时候和中原中也一合计,拉扯着愿意跟随自己的乖羊们进了港口mafia。 纲吉闻言,看了眼还在书房的精致礼盒,心道怪不得森鸥外会在这种时候给自己送礼。 相应的,被精于计算的森鸥外纳入羽翼的二人组并未因此迎来解放,反而因为横滨的动乱与港口mafia的内忧而每天都在忙不停蹄。 因此就算情报网知晓了这方面的消息,也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 不过,好像确实有听其他人说起过。这边听见富永太郎和纲吉絮絮叨叨的中原中也插嘴,似乎和最近兴起的游戏有关喂,葵过来一下。 首领威严在成为□□的下属之后反而日益显露的中原中也双手插在兜中,询问了同伴之后才接过富永太郎的手机。 于是纲吉乖乖抱着手机,听他整理一番道来。 据说是一个叫做[beyond]的游戏。中原中也说道,最近在擂钵街和学校的孩子里面十分流行,似乎是在网络上发布任务或者目标,由参与者在现实中达成的活动。 达成目标的成员将得到礼物他们成为恩惠,然后晋级,进入下一个级别的聊天群。 这个游戏大概是学校放假之后开始兴起的,到现在正好经历了一个周期,据说已经有人成为了高层。纲吉歪着脑袋,听见对面少年的声音因为话语的内容而变得沉重。 而在游戏参与者成员之中隐约流传着这样的流言不论是神奈川、东京还是大阪,最近发生的数起自杀或者自杀式袭击案件的死者,都是这个第一个群的成员。 他们被称为最初的献祭者。 情报戛然而止。 大概是觉得这些内容实在不适合小孩子听,在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肃而内容又有那么一些恶心之后,中原中也还是尽可能放轻了声调。 不过,日本官方现在应该已经介入这件事了。港口mafia首领的得力属下、在加入港口mafia短短一个月就闯出了自己的名号、日后甚至成为了五大干部之一的少年一本正经地说道,所以放心吧,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过非时院那个黄金之王属下的组织,似乎已经介入这件事了。 他尽可能轻松地笑起来,想起上次与沢田纲吉一起吃饭时,就有一只兔子装扮的男人来找他,语气更为放松,甚至干笑了几声。 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更加信任他们吧?他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钴蓝色的眼瞳因为对面的一言不发而闪现一抹微末的担忧。 纲吉沉默了一会,才小声地应了一声。 当然了。他很小声很小声地说道,古川哥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中原中也一怔。 没等他再说什么,沢田纲吉就先他一步地挂断了电话。只留下赭发少年茫然地抬起头,和打着呵欠咸鱼一样的同伴面面相觑。 总觉得 富永太郎慢吞吞地说道,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是吧? 而这边纲吉挂断了电话就开始咬起了手指甲。 虽然表现出来的样子让友人多多少少的担心,但是他本人却只是处于一种比起平时更加理智一些的状态。 就像是一桶冰水从头上给倒了下来,将他浇了个透心凉,即使胸腔里跳动的心脏依旧火热,身体却依旧会因此而变得寒冷。 从中原中也嘴里的非时院说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底就始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再度拨打了古川忠义的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最后只能沉默着,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抱歉在这样的时间打扰您是,您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啊。 老爷子。 * 这是一个在假期兴起的游戏。名为[beyond],是一个内容简单、但是不知为何却极具吸引力的游戏。 参与游戏的成员首先会被拉到一个群中,每天凌晨,群主或者管理员出现,发布今日的任务。 这些任务或难或易,不过都随着群聊的定级有一定的范围。由上层发布出去,在这一日的太阳升起之前,群里的成员需要将这个任务完成。 只有完成任务才有继续留在群内的资格,而如果失败,就会被剔除或发落至下一层级。 每一个人邀请更多的朋友进入游戏群会获得来自群主的贴心礼物,而游戏的扩散方式也多通过这种成员介绍的方式吸引新的参与者。 因此,在假期开启之后,原本似乎寂寂无名的游戏迅速地传播开来。 而在各个年龄层级的学生当中,中小学生似乎更容易受到引诱。而在这之中,不良少年团体尤甚。 因此,在跟妈妈报备了自己出门一趟之后,纲吉穿了一件带上帽子能将自己的脸给遮掉一大半的卫衣,溜溜达达来到了隔壁。 黑曜乐园。 这是一个大人们会让小孩子远离的地方,也是黑曜学院的不良们集聚之处。 一只雪白色的枭扑闪着翅膀从远处飞来,落在站立在黑曜乐园门前的少年肩上。 枭的大眼并非常规的颜色,而被红与蓝所占据。纲吉侧头,亲昵地在对方僵硬的羽毛上蹭了蹭。 骸是在担心我吗?他轻声道谢,谢谢,不过,不用担心哦。 红色的火焰蹭地亮起,照亮男孩认真的面容。 他呼出一口气,翻跃了黑曜乐园的围墙。 虽说是不良,但是大多数也不过是性格恶劣、有着比一般人更好的身体素质的混混,因此在专业的面前,根本就是一摊游兵散虾。 微妙地自豪起来了呢! 火焰状态下的纲吉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他坐在一堆混混的尸体上,从被自己揍得鼻青脸肿的原本头领的手里接过了对方毕恭毕敬递来的手机。 手脚利索地给自己发送了邀请再换一个手机进去,群内管理的效率极高,在确认了是自己人之后二话不说就甩了一张图过来。 [beyond塔罗。]对面的人介绍,并不解释很多,就开始催促纲吉赶紧从一张九宫图中选出一张。 这是一张花里胡哨的图,定睛看去,才看清是一张九宫图。 其中每一张的图案都十分模糊,但色彩又很艳丽。 并且不知缘由的,纲吉在看见这张图的瞬间,就感到一股反呕的冲动涌了上来。 不过是沉默了一会,对面就开始了疯狂的催促。 纲吉拧着眉垂眼随手选了一张,反呕的感觉在这一瞬间加重,甚至有种即将晕眩的错觉。 在晕的不行的时候,管理员的消息刷刷地刷了出来。 [你小子真是幸运,竟然抽到了最大的鬼牌。] 头像一片漆黑、但是似乎又并非如此的不知名者的消息刷刷地刷屏。 [真是幸运啊,你这家伙一定很得恶魔大人的眷顾吧?真是让人嫉妒。] [说起来前段时间好像也有个家伙抽到了这张牌] [不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就让你看看好了。] [愿十字剑保佑你。] 一张图被放了出来。 点开之前图案是模糊的,因此纲吉轻而易举地判断出了这是自己选中的牌。 他迟疑地点开大图,终于看清自己选择的是什么。 那是一座[塔]。 在正统的塔罗牌中,塔是唯一一张没有好的意味的大阿卡纳牌,但是在[beyond]的体系之中,似乎并非如此。 而且这张牌与一般的塔罗也有着区别。背景并非夜幕雷电,而是火红一片。 熊熊火焰张大了火舌,如跗骨之蛆一般盘旋在高塔四周。 管理员的解释一句一句地出现。 在[beyond]的体系之中,高塔代表着晋升,恶魔敞开了大门,而走入昏暗的高塔向上攀登则是唯一接近它的机会。 当然,晋升的路途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抽到这张卡的人要警惕熊熊烈火。 不过,在警惕之前,抽到这张牌的人获得了[晋升]的机会。 也就是 [恭喜你,成为干部。] 管理员发出虚假的祝贺,将一份文件发给纲吉。 [仔细浏览这份条约并与我们立下誓言(束缚),然后,你就会成为我们的一员,并且获得直接执行最后的任务的机会。] 分卷(59) 这份清单中列数了获得[火之晋升]之牌的人所要完成的任务,正常情况需要至少50个任务才能达成的晋升在这里被加速,浓缩成了短短五个。 【其一,于凌晨三点二十醒来。 其二,听组织发布的歌曲并弹奏。 其三,抛弃身份,在空无一人的山顶待至少32个小时。 其四,死于大火之中。 其五,愿十字剑保佑你,罪恶的信徒。愿达摩克利斯之剑永悬于你头顶的高空。】 愿达摩克利斯之剑永悬于你的高空。 目光落在这一行字的一刻,脑内骤然响起一阵长鸣。无数的尸骸在他眼前闪现,烟雾包裹着白骨积累成高塔,火焰熊熊燃起,占据整片天空。 而一道嗓音从心底深处响起。 【你是谁呢?】 【你为什么在这里?】 【大家你所深爱的所有人都已经死去了,为什么你还存在去死好了。】 那缥缈中的存在骤然展露出僵硬的弧度,像是木刻面具令人惧怕的笑,像是採桑老苍白无神的面具。 是啊纲吉伸出手,即将扼住自己的喉咙。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存在于此呢? 熊熊的火焰在心中念头突起的片刻,瞬间席卷了一切。 第77章 077 075 一瞬之间,无数的恶意从黑色的小匣子中汹涌而来。 无数听不出声色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低念,一直要念叨到他灵魂深处去。 纲吉一时不察,因为这些声音失神许久。 直到雪白色的枭撞上小腿,才从幻觉之中清醒过来。 他猛然坐直,气喘吁吁,虽然才不过一分钟,但那些就像是从黑色的泥淖中伸出的骨爪已经将他半截身体都拽了进去,心脏和呼吸一同变得粘稠,就连空气也稀薄起来。 纲吉狠狠地喘着气,抓住自己的衣领。 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他的稻草。 一旁上交了手机的不良首领偷偷抬起眼来觑他,见一头棕毛的男孩子软乎乎的模样,一时恶向胆边生伸出了爪子。 喂!你在干什么!! 门突然从外部推开。 穿着运动服的白发男孩神气地站在门口光所在的地方,单手叉腰叱道。 纲吉抬起头,不良心道不妙,挥出趁纲吉没有看他的时候偷偷摸到的钢管。 白发男孩瞳孔紧缩。 他飞快地跑来,在纲吉蹲下身的时候无缝衔接,接住破空回来的钢管。 钢管击打在皮肤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纲吉抬头,看见男孩坚毅的双目。 所以,他沉下声,在附近欺负孩子的人就是你们吗? 幼小的臂膀上肌肉胀起,说话的男孩就像是什么也没感受到一样,眼瞳因为不良头子的沉默闪烁微光,张开的手指缓慢紧握。 下一刻,高出他不止一个头的不良头子被掀翻到了地上。 白发的男孩呼出一口气。 那么,向京子和其他被你们吓到的人道歉吧!!! * 纲吉懵逼地看着不良少年的头领化为天边的一颗流星。 他抽抽嘴角,心虚地看了眼脚下踩着的不良少年们,默默地挪了挪脚步。 不知道是否是这个动作引起了白发男孩的注意,对方握了握拳头嘟囔了一句,便朝着纲吉看了过来。 纲吉这才看清对方的全貌。 白发的男孩比他稍微要高一些,肤色深黑,穿着两件套的卫衣,鼻梁上一枚白色的创口贴,裸露在外的手臂上也有不少。 纲吉在对方凑过来的时候嗅了嗅,闻见一股药膏的味道。 咦?在纲吉要说些什么之前,男孩率先开口了。 他挠了挠头,迟疑地叫出纲吉的形式。 本田君? 纲吉: 不,是沢田。他眨眨眼,你是? 对方爽朗地笑了起来这个笑容和山本武的很是相似,但是比起温和一些的山本,这个白毛的笑容更加灿烂开朗。 只听见他说道:我是笹川了平!是你同班同学的笹川京子的哥哥! 他健气极了地说道。 糟糕。 纲吉觉得自己有被笹川了平这幅过分阳光的模样给刺伤眼,忍不住抬起手遮住眼睛。 太刺眼了啊,笹川同学的哥哥。 他吐槽道。 被对方这样一说纲吉倒是记得以前的班级里面确实是有笹川京子这个人的,记忆中似乎是一个性格很好的小姑娘。 正当他在心里思索着的时候,笹川了平却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而慌张起来。 大概是抬起手捂眼睛的动作太像是在哭了吧,原本还十分阳光的笹川了平顿时就手忙脚乱了起来。 不、不要哭啊沢田!他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大力拍了拍纲吉的后背,男人的眼泪是很珍贵的!不要让他随便流下来啊! 他随手拎起一个软趴趴的不良送到纲吉的面前,认真地说道,如果是因为被他们欺负哭的话,那就用拳头欺负回来好了。 被突然出现的煞星揍得两眼昏花的不良晕乎乎地被人提起来晕乎乎地睁开眼睛,耳边就听见魔鬼的声音。 他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看去,看见一张像是刚哭过的乖巧而茫然的小脸个鬼啊!这不就是刚才揍翻他们一群人的那个魔鬼吗??? 这波是浮士德给梅菲斯特开门,魔鬼茶话会开始了是吗! 他绝望地想着,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咦? 笹川了平感觉到手里的重量不太对,掰过来一看发现这只不良已经晕了过去。 他挠了挠脑袋。 没关系!我们换一个!他随手扔开不良,指着这一地的不良说道,你想要哪个? 不要把人说的像是大白菜一样啊!! 沢田纲吉内心os。 然后委婉地进行提问:你不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吗?他顿了顿,选了一个折中的称呼,笹川前辈。 笹川了平瞬间被这个称呼给取悦。 他双手环胸,后知后觉过来。 你说的对哦。他一砸手心,他们怎么都在地上睡觉?是在午休吗? 就算是许多年以后,沢田纲吉回想起这一幕的时候,也是内心满满的吐槽欲望。到那时候为止他也不知道笹川了平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甚至写进了为友人们而写作的书中,十分真诚地向读者们寻求答案。 只可惜笹川了平的脑回路不是一般人能懂的,纵然是发动了读者力量的猫爪老师,也无法知晓自己的友人那天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现在他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吐槽这个。 纲吉抽了抽嘴角,先提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走出阴暗逼仄的室内阳光照耀在身上的时候纲吉才有一种啊活过来了的感觉。他走在笹川身边,歪头寒暄。 然后得知对方是因为最近不良恐吓干扰学生学习的事件增多、在某次事件中妹妹京子也受到影响而愤怒地找上门来的。 白色短发的男孩忿忿地对不良们表示了谴责,准备下一次等他们醒来之后再打一架。 纲吉: 微妙地心虚起来了呢。 他咳了一声,想到那个奇怪的游戏,问道:不过,笹川前辈知道为什么不良们要欺负学生吗? 这边的不良几乎都是初中生,平日里偶尔也会对小学生进行压迫,但是主要的争斗范围还是在中学生之间。 闻言笹川了平也思索起来,捏着下巴搓了搓。 似乎是因为最近的一个游戏,他迟疑道,我偷溜了进去,发现有一个群聊确实在针对并盛小学发布[任务]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 纲吉皱眉,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于是他迟疑了一下。 虽然有些冒昧,他迟疑道,但是,可以请笹川前辈把群聊分享给我吗? 笹川了平奇怪地看了过来。 沢田你 纲吉的心提起来。 笹川了平双拳一击。 你是也要找他们算账吗!他很是高兴地说道,拍了拍纲吉的肩膀,很好很好,这才是男人嘛! 纲吉艰难地开口,所以笹川前辈要怎么找他们算账呢? 笹川了平奇怪道:男人的事情当然是用拳头解决啊! 所以笹川前辈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喔喔没错!我有一个朋友在听说这件事之后帮我查到了!白色短发的男孩高兴地掏出手机,看!就在这里! 一个移动的红点闪烁在手机屏幕上。 咦? 笹川了平拿回手机,发出疑惑的声音。 纲吉踮着脚看去,发现红点的距离似乎越来越靠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纲吉深沉道,这个红点好像在靠近诶。 笹川了平跟着捏住下巴:好巧,我也这么觉得。 两个人一个抬起头一个低下脑袋对视了一眼,蹭地一声躲到了边上一颗大树的背后。 偷偷摸摸探出脑袋。 两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出现在黑曜乐园的门口。 那是十分眼熟的长袍,就在不久之前,穿着这样长袍的人自称为超越者出现在神奈川,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他们缓慢地走近黑曜乐园,风带来二人的对话。 确定是这里吗? 没错,根据定位是这里,而且也是此前野猪聚集的地方。 原来如此,瘦小一些的黑袍人摸摸下巴,也就是说,一群猪猡中出了只金凤凰?真是稀奇。 他甚至跳出一步,在原地转了个圈。 另一个高大一些的黑袍人就轻声笑。 不过是品质更好的肉猪。他似乎心情很好,不过,有了这一只,距离我们伟大的神醒来的时间就更近了吧? 另一个人笑了笑。 当然~他跳动的脚步越发灵巧,声色逐渐痴迷,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预感,只要捉住这只肉猪,我们说不定就可以立刻进行[受肉]的仪式神会降临吗?会的吧会的吧会的吧?毕竟那是一只幸运的肉猪呢!他骤然顿住脚步,咔哒一声歪下头。 也不枉我们不远万里来抓他呢。他像是抱怨一样,一般的话,都是等猪们排队自寻死路这可是难得待遇,是[晋升]带来的好处呢! 纲吉骤然屏住了呼吸。 这个瘦小一些的黑袍人说话的腔调让他想起刚才在手机中交流的管理员。 他被笹川了平按在脑袋下面,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正在往内部走去的两个黑袍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握住了自己的手机,开始有冷汗渗出。 这些人找的人应该就是自己了。 如果他们依靠的是定位来找自己的话,那么这个手机 但是,现在扔出去的话比藏在怀里更加容易被发现。 目前的最优解是等到这二人进去,然后扔下手机。 但是 时间滴滴答答紧促地滚动,两名黑袍人在难捱的时间中走进乐园,高大的那名拿出了手机。 咦? 他发出短促的疑惑声,缓慢地侧过身。 一瞬之间,如跗骨之蛆一般的目光几乎缠绕在了身上。 纲吉当机立断,反拉住笹川了平的手低声叱道:走!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道高墙轰然倒塌。 轰 烟雾之中,露出一角黑色的短发,凤眼狭长,凌厉无双。 就是你们吗?黑发的少年缓缓举起浮萍拐,微微低下身如猎豹一般先前俯冲而去。 咬杀。 第78章 078 078 黑发凤眼的少年出现之际,一并带来诡异的安心感。 他将浮萍拐平举在自己身前,如一只猎豹一般冲击出去。 即使是最老练的猎人来看,也不得不承认云雀恭弥此人在在捕杀猎物一途上有着绝佳的天赋。 就像是reborn私下评价山本武为天生的杀手一样,云雀恭弥是绝对的天生的捕猎者。 猎物对他而言是最佳的兴奋剂,越为强大的猎物越是如此。 于是初初交手并未占到上风的少年用拇指擦去唇边的血迹,不仅没有愤怒或是胆怯,反而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嘶纲吉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不要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兴奋起来啊。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他还是站了起来。 目光从紧张起来的白发男孩身上略过,扫视一圈,看见零散扔在地上的钢管。 黑曜乐园这种地方别的东西都不多,但是这种武器却是不少的。 于是纲吉捡起钢管,站起身来。 棕发的男孩刚从躲避处露出脑袋,穿着黑袍正在与云雀恭弥缠斗的二人就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小巧的那一个歪歪头,高大更多的则是抬起脚步,准备径直走来。 云雀恭弥抬起眼,捕食者的天性让他无法容忍对手竟然忽略自己。 更遑论面前的家伙称不上是对手,顶多说一句咬杀的对象。 也就是说,是猎物。 凭借着小小年纪称霸并盛的云雀恭弥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而暂且处于自己管辖范围外的黑曜则暂时不在自己的领地之内。 因此,如果说领地内的人们是自己散养(?)的小动物的话,那么这边的就是无伤大雅的野兽。 分卷(60) 而这些就算是在黑曜,也没有见过的家伙就是猎物。 杂碎但是惹人恼怒的猎物。 他俯身上前攻击,不过眨眼,就与身形灵巧的黑袍人缠斗在了一起。 不过半晌二人便打得难分难舍,另一个身形更为高大的黑袍人便见机行事,隐匿了身形。 纲吉一惊,拉着笹川了平向后一个跳跃。 不过是眨眼的时间,黑袍人出现在了他们原本所站立的地方,纲吉握紧钢管,手指微动,准备在对方动作时往空心的钢管悄悄灌进火焰。 但手指刚刚动作,红色的焰悄悄亮起,对面高大的黑袍人就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原来如此。兜帽下露出了悟的神色,原来就是你,他随手将黑色的手机一扔,虚虚行礼,我是[管理员4号],刚才已经和你有过交谈。 男人顿了顿,道:晋升者。 纲吉警惕地盯着他,像是一只随时随地就要炸毛的猫。 手中钢棍挥舞,红色的火焰在空气中甩出一道火光。 就在他挥出钢棍的同时,身形高大如熊虎的男人一个跃起,以与身形全然不匹配的身法接近过来。 从那漆黑的斗篷下面,挥出一把漆黑无锋的大刀。 大刀刀身缠绕着白色的布,但是这并不妨碍当他双手执刀挥起,刀锋带起的气浪在地面刻下深深的刀痕。 锵 大刀与钢管撞击在一起,几乎是触碰的一瞬间,钢管被大刀拦腰斩断。 但是火焰却不断裂,只见在半截钢管落地的一瞬,火焰如刀刃一般挥出,空气中燃起灼目而耀眼的火光,砍向黑袍人的头颅。 59 并没有触碰到实际的手感。 纲吉双足蹬地抽身离开,手中用力一挥,砍出一道火光。 黑跑男仰头避让,黑色的兜帽因这个动作而掀开一角,露出面部锋利的轮廓。 纲吉在火光中看见了恍然的熟悉一眼。 但他还来不及去分辨这种熟悉之感从何而来,就因敌人的突然消失而提高警惕。 知觉告诉他敌人以极高的速度移动到了自己的身后,但是身体却并不足以支持他的反应。 最后听见□□的声音,碰撞在无锋的兵刃之上。 笹川前辈! 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白发男孩龇牙咧嘴地朝着他笑了笑。 男子汉要小心身后啊。 扑通! 纲吉眼疾手快地在他扑倒之前伸手接住,比自己高壮不少的男孩有着出乎意料的重量。 纲吉不着痕迹地呲了呲牙,抱住笹川了平几个跳跃撤离对面男人的攻击范围。 在这种情形下,对方竟然也没有趁势攻击,反而用一种就像是看着自己家宠物玩闹一样的气势与目光注视着纲吉。 这种目光实在是过于诡异了,纲吉将笹川了平放在墙边,抖了抖脖子。 耳边传来拆家云雀的战斗声,纲吉看了眼,拆家云雀变成了拆家二人组,已经将黑曜乐园内部的大门拆开。 纲吉: 就,也不是很意外的样子。 他呼出一口气,站在了晕过去的笹川了平身前。 要说些什么呢? 纲吉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有些卡壳。 但是并不等他说什么,对面的黑袍男就自行开了口。 从黑色衣袍的下方伸出一只手来。 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他如此说道,刚才已经确定了,你是有[才能]的人。 于是他问,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纲吉歪了歪头,露出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去什么地方?他问。 于是黑跑男就轻而易举地笑起来。 头顶隐约浮现出一把扭曲的剑,他伸出手摘下自己的兜帽,纲吉抬头只是看了一眼,就愣在了原地。 有着一头红色短发的男人神情温和,活像是某个宗教的神父。 他垂下眼看纲吉,神情怜悯,头顶的大剑逐渐成型那是一把扭曲的剑,剑身上各类花纹盘踞,而花纹之间,红色的眼睁大瞳孔,齐刷刷朝着纲吉看来。 神父说道:当然是去我们的国,我的孩子。 他顿了顿,考虑到这个年龄的孩子或许听不懂如此高深的传教(?),于是绞尽脑汁,想出一个接近年轻人的说法。 有着一头暗红短发,面色凶恶得能让隔壁家的孩子看一眼就吓得哇哇大哭的神父诚恳地说道:或许,你知道超越者吗? 纲吉终于从对方的相貌带来的冲击之中清醒过来。 他此时并未察觉到这大概就是大人们瞒住他的事情,但是也因为这把过分怪异的大剑与神父的面容而在心底生出了无数的猜测。 他抿了抿唇,尽力挪开视线。 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神父的身体就像是有魔力一般在吸引着他的视线,连丝毫的转移,都无法控制自己做到。 这种感觉实在是过于陌生,因此纲吉一直在努力挪开视线。 但是这又怎么能做到呢? 他一面努力一面自暴自弃地想,琥珀色的瞳中流露出甜蜜而浓稠的光。 终于,在身后爆炸一般的战斗声中,他缓缓呼出一口气。 好哦。他如此说道,目光依恋地落在神父的脸上。 就算是冲着这张脸,他也无法拒绝对方说出的话语。 于是只能挠挠脸颊,目光扫过不远处跃跃欲试的白枭,挥挥手将之召唤过来遮住自己不知道是过分激动还是怎么的目光。 在猫头鹰先生的羽毛之间,男孩子澄澈而濡慕的目光注视着成年的男人。 男人头顶悬着一把扭曲的大剑,不像是所谓的王权者的剑,倒像是什么邪道的不入流的仿制品。 但是这并不是他被男孩注视的理由,毕竟那双过分澄澈的目光之中,装进的不是扭曲的眨着眼的大剑,而是男人的面容。 暗红色的短发即使用了发胶也依旧潇洒不羁,线条过分锋利硬朗的面容凶恶到吓哭小孩,脖子的部分有着黑色的纹身,一直延续进被黑色大袍遮盖住的地方。 就连被遮盖住的其他地方,纲吉闭着眼也能说出个一二。 他努力平复着心绪,目光始终无法脱离,跟随在对方的身后走向彼方,终于还是忍不住嗫嚅了唇。 玄示。 没错,神父一样的黑袍人的面容身躯,与沢田纲吉记忆中名为迦具都玄示的男人如出一辙。 如果不是确定迦具都玄示早已死亡的话,纲吉甚至会以为这就是迦具都玄示本人。 第79章 079 079 但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迦具都玄示是并不存在的。 就像是被蛊惑一般伸出手的时候,纲吉从突生的梦境之中清醒过来。 这很不对劲。 没有人比沢田纲吉更清楚迦具都玄示早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那是他亲身验证过的事实。 那么,这个人是谁? 他收回手,目光探寻地落在男人身上。 如同神父一般散发出净化气息的男人疑惑地侧了侧头,出声发出询问。 怎么了? 他问。 纲吉垂眼略作思索,摇了摇头。 不,什么也没有。他如此说道,重新将手放在对方伸出的爪子的上面,努力放轻松露出轻巧的笑容,目光落在男人背后的大剑之上,与就像是某种寄生物一样寄生于大剑之上的紫色大眼对视。 他毫不掩饰自己看向这把大剑的目光。 于是神父也看过去,在确定纲吉确实能看到这把剑的时候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光彩。 这是什么?纲吉好奇地问。 神父缓声解释:这是神赐下的恩赐,超越之剑你可以这样叫它。 大概是纲吉面上的茫然之意过于深重,男人顿了顿也想不出怎么解释清楚,只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总之,当你得到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如此说道。 纲吉眨巴眨巴眼,乖巧地点头。 身后被自己扶到边上的笹川了平快要苏醒的发出呻/吟,耳边也传来似有若无的笛声大概是刚才他为暴打的那群中学生们打的电话叫来的救护车,而另一边战斗的二人组也快要把这片地拆的七七八八。 心中权衡二三,纲吉仰起头,很是乖巧地问:那么,我们什么时候走呢?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碰一碰男人身后的大剑,嘴中吐出虚假的谎言,眼里闪烁不存在的期待,连表情都恢复到了被蛊惑一样的神情。 真想快点得到啊 他轻声喃喃。 于是神父看了看他,扬声召唤回了灵巧的那位。 诶~~身形灵巧的少年在原地转了个圈,又像是某种动物一样骤然接近,皱起鼻子嗅了嗅之后才无奈地耸了耸肩。 目光在接触到纲吉几乎已经接近病态的神情时丝毫没有疑惑,反而将之当做某种自然而然的东西。 比起这份不自然的就像是什么奇怪东西附身一样的转变,他和神父一样,更加在意纲吉对大剑的感知。 在饶有兴趣地试探一番之后,少年像是一只鸟一样率先走远。 宽厚的神父先生无奈地看着对方,带领着纲吉离开。 看起来是真的将纲吉接纳为新人的模样。 纲吉眨巴眨巴眼,有气无力地好了一声。 话一出口就感觉到了不妙,他一个激灵抬起头,没见到神父先生有什么奇怪的表现。 反而因为他的停止而疑惑地看来。 站在肩上的猫头鹰先生用翅膀贴了贴自己的脸蛋,下一刻,神父脸上的笑容更深。 不要着急啊。他宽厚地说道,回去就会将你的事情告诉医生想必立刻就能得到接见吧,不用心急的哦。 纲吉这才眨眨眼,深吸一口气垂下脑袋,手指在胸前蜷缩,看着像是兴奋到无可述说的情态。 直到神父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挪开,纲吉才紧张地呼出一口气。 肩膀上神气站着的猫头鹰先生这才收敛了翅膀,异色的眼睛不争气地看着废材的崽。 纲吉尴尬地在心底咳咳两声,双手合十趁着没人发现感谢伙伴。 顺便在心底感谢了在奇怪的演技上也对自己进行了教导的reborn老师。 虽然对方的原话是为了更加贴近笔下的角色,所以学习模仿扮演是必须的。 纲吉跟着黑袍二人组离开了黑曜乐园坐上一辆车,在询问之后,双眼被缠上黑色的绷带,连带着的宠物原本也要被扔进笼子放在了后备车厢。 还是他据理力争,赢得了抱住鸟笼的机会。 不过,鸟笼还是被用黑色的绒布给罩住。 黑色袭击了一切,纲吉紧紧抱着怀中的鸟笼,黑暗之中一切的感官都被放大,心脏砰砰跳的声音听来就像是雷震一般。 漫长的寂寞环绕在纲吉的身周,他不知道这是如神父所说的规矩,还是被看出测验自己是否真正希望加入他们的测验。 只能抱着一个鸟笼,茫然地紧张地等待着未来的到来。 害怕。 恐惧。 但是不可以表现出来。 他死死地抱住鸟笼,靠内的指节因为过分的用力,而泛出了白色。 坐在前座的二人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男孩虽然能够看见他们的力量,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被二人划做了自己人,但是以防万一,还是需要考核一番。 黑暗与漫长不知终点的旅途就是他们选择的方式。 不知过了多久,神父收回目光,朝着另一个人点了点头。 积压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终于散去了。 就像是被某种冷血的爬行类动物所注视一般的目光一从身上撤离,纲吉就下意识松懈下来。 不过半秒,就紧张地坐直。 竖起耳朵听,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它的小动作。 纲吉紧张地坐好,不过一会顺利地到达目的地。 眼罩没有被取下,不知道是神父还是另一个人跟在他身边牵住手指引。 那大概是纲吉有记忆以来接触过的最僵硬阴冷的手,就像是死人一样。 想到神父的面容,纲吉忍不住握紧了手。 脸上却扮演出轻松而期待的笑容。 他很快被带到最后的目的地,眼睛上的遮挡物被取下,目光抬起,就见到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正在透明玻璃的对面俯身做着实验。 他手中拿着粉色的药剂,聚精会神地将之滴入红色的液体当中。 几乎是在粉色的液体滴入的一瞬,浓郁得就像是血液一样的红色反重力地冲击而上,将落入的粉水吞噬殆尽。 不大的试管之中,红色的液体甚至旋转出了小小的漩涡。 浓稠的红色在慢慢变淡不对,说是变淡似乎并不贴切。原本浓稠的红色依旧艳红,就像是正在燃烧的火焰一般红透。 但是原本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的浓稠却变得轻薄起来,质感在吞噬粉色的一瞬发生了转变。 dr.东马在将手中液体分装之后就看见几乎是趴在玻璃上看自己的小孩。 他依稀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资料或者监控里看过。但是和小孩双目对视半晌,怎么看都是陌生的五官。 耳麦中传来下属的报告,说这是神父和小丑带回来的孩子,对力量有着极高的亲和度。 东马医生慢吞吞地脱下手套离开实验室,清洁完身体各个部位出门,便换上了和善的笑容。 他伸出手,只看表面,就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我的孩子,愿神祝福你。 * 纲吉觉得自己深入的是一个大型传教老窝。 神父就不必说了,这哥们浑身散发着一股和外表不符的慈悲气息。而另一位据说是这个基地的执掌人的dr.东马,则像是一个传教组织的老大,看着慈眉善目,但实际却是每一句都在挖坑,话术几乎可以放进reborn老师的经典挖坑话术小课堂上去。 他心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仗着自己年龄不大,扮演出极其容易被蛊惑的模样。 说起来,dr.东马温和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分卷(61) 那双潜藏在和善外表下的锐利眼光刺来,要将一切伪装者的皮都扯掉。 纲吉张了张嘴,脑内迅速思考起来。 就在他即将回答的时刻,大门从外被人推开了。 熟悉的、只是听脚步就能够辨别的人推门而入,他的目光低垂,因此也没有看到纲吉在听见那声失礼了之后就呆滞住的小脸。 dr.东马也在此时转过头,哈哈笑着将来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快,怎么,因为听见消息而迫不及待了? 男人低着头:不。 东马低声说了几句,纲吉并听不真切。只知道这几句话说过之后,男人便抬起了头。 那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的一刻一切色彩都失去了意义。 纲吉咽了咽口水,几乎忘记如何发声。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被调了静音,只见到属于古川忠义的一张脸。 对方的面上也不可抑制地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纲吉觉得有什么东西朝着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他想起那个没有打通的电话,再努力结合一下实际,顺便脑中还闪过了reborn在他试图邀请古川哥去意大利时候的一句大人或许也有自己的事情哦。 冷汗刷刷地流了下来。 短短半分钟内他的小脑瓜里迅速回想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现竟然是一时兴起导向的奇怪线路。 在此之前连自己也不知道会误打误撞引来敌方的小boss,甚至直接被拐回了老窝虽然要不是有骸骸猫头鹰的帮助他早就露馅了。 但是会出现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发生已经发生过的这些事情,是没有人能够预料到的。 也就是说,是完完全全的意外事件。 而在这个地方似乎正在做有些大人的事情的古川忠义看到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纲吉觉得自己甚至已经能够想象到了。 他飞快地思考起要作出什么表情。 但是思考还没结束,就已经和对方对上了视线。 沉稳可靠的男人表情顿住,毫不遮掩的露出惊异的面容。 你为什么在这里竹千代! 很好,这也正是我想问的。 纲吉讪讪地压制住自己想要抬起来打招呼的爪子,将这个动作改成挠脸颊。 见到二人这个模样dr.东马却像是明白了什么,哈哈哈地将纲吉招呼过来,一手揽住一人。 古川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他笑道,竹千代君当然是为了和你一样的目的来的。 老谋深算的医生从男人失态的话语中终于捕捉到这个小孩的身份,眼底的愉悦不由深入几分。 看待纲吉的目光中加入了更多的贪婪与疯狂,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愉悦。 目光扫过古川忠义,虽然这个男人实力强大,也有着确确实实的加入自己的目的,但是dr.东马是一直忌惮着他的。 没有人希望自己不能完全掌握一柄剑。 但是现在好了,能够让他牢牢把握住剑的工具来了。 除此之外,这个工具还有其他更多的用途只是拥有了古川忠义就让他大大改进了迦具都玄示的复制体,那么传闻中在迦具都玄示死去就会继承炼狱舍的竹千代呢? 他拍了拍古川忠义的肩,浑浊的目光压下了一切算计。 竹千代君前来自然也是为了和古川君你一样的目的。他轻声说道,低喃出这个秘密。 复活我们的神,赤之王你说是吗,竹千代君? 纲吉心虚地在兄长的注视下捂住了心脏,手指捏紧。 殊不知落在大人们的目光中就是一副被戳中心窝的模样。 见状古川忠义的目光更为严峻,而东马则是愉悦地大笑起来。 他伸出手,作出欢迎模样。 欢迎来到超越者,竹千代君。 第80章 080 080 自从某杂志社请到猫爪老师作为旗下杂志的常驻作者之后,原本就是神奈川本地小有名气、但更为学术化的《繁星》杂志更是大火了一波,几乎成为网罗专业、非专业读者的知名杂志。 原本《繁星》也说得上是小有名气,但是因为常常刊登更加专业化的文章与诗歌,对读者有着一定的要求与门槛。 但是当猫爪老师加盟之后,凭借着一人之力就将销量带了起来。 而编辑社也紧随其后,根据猫爪老师的文风对专栏与内容进行了一定的调整,更加迎合了市场的口味。 作者与编辑社原本就是互相成就的。 而推动这件事发生的猫爪老师更是成为了编辑社的珍贵动物,不仅是他的编辑前田老师,其他编辑乃至社长,都明里暗里关心着这位据说年龄不大的老师。 好在老师实在是过于乖巧安分的类型,不仅没有一拖三千里,也不会提出一些令人为难的要求比如说是需要编辑先生川上女仆装才能码字(??)的奇怪要求。实在是安分得连社长先生都已经开始准备在年末的大会时候给小孩颁发一个哄他高兴的奖状和丰厚的红包了。 更不用说作为一本文学性的杂志,繁星竟然迎来了为数不多的影视改编邀约更是让社长喜笑颜开,在初步商谈之后就赶紧叫来了负责猫爪老师的编辑,将这件事交给了对方。 具体的事务你和业务版权一起把关当然,首先要询问猫爪老师的意见,可以吗,前田君? 前田剑激动:当然! 但是,意外发生了。 就在前田编辑联系猫爪老师的时候,却猝然发现联系不上对方了。 猫爪老师的母亲说的是对方和友人一起出门游玩,但是在这个年代一起出门却不接手机的情况实在少之又少然后那位心大的女性迟疑了一会,又猜测着说是或许去了山里。 眼见着对方也被自己带的有些惶恐,前田编辑赶紧挂掉了电话,思前想后也觉得不对,当即联系起了人脉试图寻找老师。 在等待途中,那样乖巧的老师或许会发生什么事的猜测哗啦啦地冒出来,还没有得到消息的编辑先生坐不住了,一边痛斥着业务往来愉快的情报贩子又不做事,一边掏出了新的名片。 他记得还是说编辑社会找一些灰色乃至黑色地带的家伙们的时候猫爪老师推荐给自己的。 后来给社长看了眼,对方露出过欲言又止的神情,然后用一种极度复杂的语气告诉他要珍惜这张名片。 胖乎乎的编辑先生紧张地拨出了这个电话。 短暂的等待之后,对面传来清脆的声音。 莫西莫西,这里是港口mafia~请问您要找谁呢? 您好我是猫爪老师推荐来的前田可以请贵社告知猫爪老师的所在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然后陷入尴尬的沉默中。 港口mafia? 港口啥?啥玛雅?港口妈咪呀? 猫爪沢田大人?! 你是港口mafia?! 你认识沢田大人?! 又是一次异口同声。 异地的二人,因为彼此过分的默契而顿住了声。 直到举着电话的女孩子跌跌撞撞地找到刚回来不久的中原中也,前田编辑才终于与对方正常沟通了起来。 中原中也,嗯,是猫爪老师说过的名字。 前田似乎是沢田的编辑? 殊不知再一次在内心进行了同调。 前田编辑惊诧于可爱乖巧的猫爪老师竟然与港口mafia有着关系,另一方面又因此更加担忧起老师的安全,还需要努力平复心情将事情托盘而出,可谓是编辑中的战斗辑,可以直接打包扔战场的那种。 他相当清楚地交代了事情经过,在对方表示可以交给他们之后暂时放下一颗悬在半空的心,但是总还是有着担忧。 同为编辑的老友川上见他的模样主动帮忙分担工作,前田忍了忍,好歹忍住将老师不知踪迹的事情告诉对方。 就在犹豫结束的下一刻,电话响起。 与此同时,一封邮件也传递了过来。 对面是自称为中原中也的少年的声音,大概是有了黑手党的滤镜,前田总觉得少年的嗓音有着某种冷漠感。 他下一期要刊登的东西已经发到你的电脑上了,少年人如此说道,如果再下一期还没有回复的话,就休刊好了。 诶?!请等等! 话刚脱口,对方就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正在帮他处理工作的川上已经打开了邮件,也正愣愣地转过头。 前田编辑的目光落到电脑上。 [启敬,亲爱的读者,最近在玩一个游戏,归期不定哦。猫爪留。] 编辑的目光逐渐变得惊恐起来。 不要啊!!!! 是谁!!是谁带坏了猫爪老师!! * 古川忠义打了一个喷嚏。 他坐在纲吉的对面,看见小孩偷偷摸摸地将西蓝花往盘子边缘拨了拨,伸手将摇摇欲坠快要掉到桌上的蔬菜给他放了回去。 不要挑食。 炼狱舍曾经的男妈妈一脸严肃。 纲吉的筷子顿了顿,在对方目光中卑微地碰了碰西蓝花。 相当敷衍。 纲吉原本是想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处理掉的,但是他古川哥的眼神实在是过于紧逼,他不得不闭上眼,痛苦地将筷子伸向西蓝花。 痛苦.jpg 皱着脸吃掉一向不爱吃的西蓝花胡萝卜和西芹,换得来自兄长的草莓糖果奖励。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纲吉嘟嘟囔囔将糖扔进嘴,没忍住惬意地虚起眼。 古川忠义身周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不少。 二人一前一后地回到在基地内的房间,此时,距离纲吉到来已经过于一个星期的时间。 古川忠义用自己的名义从沢田奈奈那里带走了纲吉,没好气地将人小鬼大的小家伙拎到了自己眼皮子下面。 因为始终身处基地内,他一开始还在规划找个时间和纲吉交流,没想到当天晚上对方就通过他的好朋友抵达了梦中。 鬼知道发现自己坐在火山口上方的时候古川忠义是个什么心情虽然这幅景象很快随着纲吉的到来而退却。 一向被当做需要爱护的孩子的竹千代小小一只地坐在面前,掰着手指解释他为什么在这里又是怎么通过梦境联系到自己,最后说着说着眼睛一虚,还学会倒问是不是自己联通了reborn将他骗到意大利去。 古川忠义知道他的马甲,也暗搓搓每期都买了个三十本杂志(??)在家里放着,自然知晓对方在意大利似乎有了一段不错的记忆。 于是笑起来,轻而易举地将话题引到了纲吉形形色色的朋友们身上。 因为他的追问绞尽脑汁讲述朋友的纲吉并没有看到,低头看着自己的兄长的目光,是如何的温柔。 对了对了,还没跟古川哥介绍骸呢! 纲吉突然想起来给自己打掩护的小伙伴,左右看看他们现在坐在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逼真的场景中甚至有风不断地吹拂,温柔地掀起衣衫。 纲吉左看右看没感知到六道骸的踪迹,就知道对方是不愿意出来了。 于是干咳了一声,挠挠脸颊。 骸或许在陌生人面前稍微有一些害羞,他伸出一小截手指比划,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哪里不对。 古川忠义按照他的形容稍微回想了下那只被纲吉始终抱在怀里的雪白色的猫头鹰,偶尔看见对方眼中浮现出纲吉所说的异瞳的时候,他总会感到一股阴冷大概也只有在竹千代面前,那位幻术师才是特别的吧。 他如此想着,觉得会发生这种事情也并不出意外。 这大概是为王的特性之类的? 大概是知晓了这个梦境的安全性,古川忠义难得有些轻松地想。 他想起迦具都玄示想起他的王,那也是一位总是会吸引其他人围聚在自己身边的强者。 所谓的炼狱舍原本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力组织,在这样环境中生长起来的迦具都玄示自然与血腥和暴力脱不开关系即使他看起来似乎总是懒洋洋不管事,但是加入炼狱舍的哪一个人,不是在眼见到那强大的力量之后才选择追随他的? 或许唯一的意外就是他们的竹千代了。 古川忠义控制不住地回想到当初看着自家boss出门逛了一圈就兜回来一个软软糯糯就像是小麻薯一样的幼崽的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他的业务已经很是熟练,只看了一眼就辨认出这是只在表世界正常社会养大的麻薯,心底刷刷刷地就开始盘算起了怎么给诱拐了普通人家小鬼的首领擦屁股的计划一二三。 然后他们家暴躁易怒但是又微妙地懒散的首领就轻飘飘地投来一瞥。 吓得古川忠义当时就站直了起来。 小麻薯歪歪地趴在首领的怀抱里,歪着脑袋大眼睛乖乖地看他。在他因为过分天使的幼崽而呆愣的时候,又歪着脑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妈妈,boss,我见到天使了。 于是,古川忠义就开始在心底打起了怎么将这只小麻薯骗到炼狱舍来的算盘。 后来小麻薯真的成为了炼狱舍的所有物,而漆黑如陈年血液的炼狱舍,也随着他的到来而发生改变。 他们开始大规模地退出毒品、人体器官和其他不适宜的交易,作为王权者与黑帮老大的迦具都玄示原本就在自己的领地内拥有着说一不二的话语权。这些东西由炼狱舍带头禁止之后,也没人敢伸手触碰尤其是在试图涉及的组织被硬生生斩断伸出的爪子之后。 告别血腥与暴力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无聊,古川忠义偶尔看着首领带着小麻薯四处晃悠、其他人嘻嘻哈哈地过来趁着首领不注意逗弄小孩,就觉得好像几年前的生活恍若隔世。 他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 不仅是他,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这样以为。 毫无疑问地说,小麻薯竹千代的到来,改变了这个组织。 所以他们叫他竹千代,既是为了保护他,也寄托了他们对未来的期待。 但是,那样被期待的未来并未到来。 分卷(62) 因为在此之前,炼狱舍的全员就几乎都死在了首领坠剑之际。 古川忠义从回忆之中回过神,看着张开手在自己面前比划的男孩,没忍住伸出手,将软蓬蓬的一头短发揉成了乱毛。 纲吉quq地看着他的古川哥。 所以我可以留下来帮你吗?男孩子拉了拉兄长的衣摆,古川哥。 古川忠义垂下了眸。 纲吉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半晌,见对方抬起头。 心底一个咯噔。 但是还没等他使出好久不用的撒娇大法,就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好啊。 求你了我一定乖乖的不要让我一个人回去嘛quq我可以帮忙的!咦? 古川忠义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漫出来。 唔,既然你想要回去,也不是 纲吉一个蹦跶就捂住了他古川哥的嘴。 请交给我吧!男孩子握紧双拳,眸中熊熊火焰闪烁,我一定会掩护好你,然后把你从这里带出去的! * 嗯咳,将大家叫来是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们。 沢田家,黑色西装的婴儿站在茶几上,与盘膝坐在自己身周的人们对视。 而后,勾出一个笑容、 请大家帮忙,将纲吉公主从邪恶的高塔上救下来吧。 第81章 081 081 身穿黑色西服的小婴儿站在沢田家的茶几上,一手压在帽檐上,严肃地同眼前的少年们说道。 所以,请大家帮忙将那个不知所谓的笨蛋纲吉公主从高塔上救下来吧。 这一幕场景如果被人从外推开门看到,是定然会被当做什么过家家的场景的。 不仅站在高处说话的人是个小婴儿,或盘膝或乖巧围绕他而坐的众人,也都不过是一些少年。 山本武唔姆一声,抚摸着对方送给自己的能够变成刀的棒球棒,挠了挠脑袋。 虽然你这样说,他哈哈笑了两声,代表众人提出疑问,不过,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他顿了顿,自然而然地握住球棒顶部,使之变成一把长刀:如果阿纲真的遇见危险的话,我肯定是第一个去营救他的啦哈哈哈哈。 男孩的气质因为随着父亲去了山林之间进行一场修炼而锋利又内敛不少,言及友人之时目光微沉,惹来同席其他人异样的眼神。 他却浑然不知,挠着头哈哈哈地看着reborn。 reborn满意地将目光从不知道说是天然黑还是怎么的男孩身上抽离,扫过坐在这里的其他人。 有来自意大利的、刚落地就被他召唤到这里来的银发男孩,有浑身伤痕、只用不大不小的创口贴贴住的白发少年,而门外还有另外一位不速之客。 再加上跟随在纲吉身边的幻术师世界第一的杀手先生眨眼之间便思考到了另一个可能性。 他将自己的心绪暂且压下,黑色的豆豆眼看向大大咧咧坐在边上的白毛。 这件事由笹川君说恐怕比我说更加直观。他将话语权交给神情隐忍的笹川了平。 笹川了平紧握着拳头,在那个沢田的亲友的注视之下克服了内心的羞愧,抬起头来。 我我看见了,因为我,沢田被那些人带走的背影。 * 纲吉打了一个喷嚏。 打喷嚏的时候车门正从外拉开,他做完任务的古川哥随意地挥着刀鞘纲吉眼尖地识别出挥出去的不是别的,正是沾染到刀鞘上面的血液,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紧张地看着对方。 像是兔子一样的男孩还没来得及张口关心一番自己勤劳工作的兄长,反而因为刚才那个小小的喷嚏被对方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个遍。 纲吉: 我没事古川哥太大惊小怪了啊。 他抽抽嘴角将放在自己额头上的大手给放下去,深觉自家古川哥是越来越大惊小怪。 看他这幅样子确实是没什么事,古川忠义才收回手,从车后座的小冰箱里倒腾出零食来投喂小孩。 前排开车的司机看着这两人一个投喂一个吃的模样,暗自对比一番投喂的那位做任务如同砍瓜切菜的情景,没眼见地闭上眼权当无视。 心底暗自赞叹dr.东马的深谋远虑事实上,今天的任务并不是古川忠义的。 后者作为从其他组织投诚过来的,早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成为了组织内的劳模。而今天原本应当是对方连轴转一个星期后的休息日的,但是因为被投喂的那位也就是竹千代有了任务,不得不爬起来。 不止是今天,从这个孩子加入组织开始,他的任务都是由古川忠义来完成的。 原本这种事是不应当出现在组织的,但是东马大人知道之后也没有提出异议,于是便成为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他在开车的途中偷偷摸摸地多看了两眼,只见十分钟前还如凶神恶煞一般的男人在小孩的面前完全变成了一个没有脑子的大叔,眉眼之间俱是温和笑意。 大概是很重要的人吧。 司机想,如果是在自家小公主的面前,他肯定是更加露骨的。 大概是偷偷注视对方的时间过于长了,司机心底叹息的时候就收到了来自男人的杀人视线。他一个抖机灵坐直,心口对一地认真开车。 纲吉自然也察觉到了司机先生的注视。 对方显然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自以为隐蔽地看着他们的互动,却丝毫不知这样的目光就算是在他的面前,也直白地如同直勾勾的注视。 而古川哥他偷偷看了眼正襟危坐的古川忠义,对方的手依旧放在刀鞘边,大概是因为这样过分直白的注视而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 男孩子在心底摇头晃脑地摇了摇脑袋,在回到房间之前拉住了兄长的袖子。 等一下古川哥。他仰起头,露出百试百灵的狗勾眼神,下一次的任务,古川哥可以让我自己做吗? 但是这一次,百试百灵的绝招失效了。 古川忠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久违地让纲吉感到一种小时候做错了什么事情,缩在玄示身后躲避来自大管家严厉视线的错觉。 他的眼神飘忽了下,举起正在给自己梳理羽毛的猫头鹰骸骸不在的时候,这就只是一只平平无奇的猫头鹰自己缩在猫头鹰的翅膀下面,眼巴巴地继续盯着对方。 我可以做到古川哥知道的。 还在小声嘀咕。 古川忠义叹了口气。 下次吧。他像是心软一样哄劝,下次一定。 纲吉有些不信。 但是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他皱起眉再三与兄长确定,就在拉上勾勾的下一刻,走廊里传来了广播的声音。 【古川忠义、古川竹千代,请两位超越者立刻前往中心实验室。再重复一次】 古川忠义闻言站起身来,在广播结束后看向纲吉。 走吧。 语气之中有微妙的、让人无法察觉的短暂轻松。 纲吉看了看转身的古川忠义又看看自己的小手指,狐疑地皱起眉来。 但是,这份狐疑很快因为广播的催促而被压下,中心实验室内dr.东马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声称因为近期的任务量突出,作为朋友觉得有必要邀请他与古川忠义来此欣赏。 作为前赤之王的氏族的你们一定很想见到吧。他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说道。 纲吉敏锐地察觉到古川忠义的小手指动了动。 他上前一步站在古川忠义的身边,正好为他挡住手的部分,仰起头露出一副天真无知的模样。 东马医生想让我们看见什么呢?他乖巧地询问。 dr.东马哈哈大笑起来。 他拍了拍手,低头看来。 是很重要的东西,竹千代君看到也会高兴的。他说,你见过就知道了。 随着他拊掌声的落下,身边一面墙渐渐变得透明。 这是一面玻璃。 纲吉与古川忠义顺着dr.东马的示意看过去,便看见透明玻璃的对面树立着一个如十字架一般的冰冷器具。 十字架上绑着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对方一头半长的发遮掩住了大部分的面容,在发丝之间,似乎有一颗红色的小痣,在下颌的部分尤为突出。 纲吉感觉到古川忠义的呼吸一滞。 他咬住下唇,被古川忠义往身后带了带。 竹千代还小。古川说道,现在还为时尚早吧? dr.东马的目光就从一脸茫然的小鬼的身上扫过。 他对古川忠义帮着小鬼做任务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缘由的,而此时听见对方的阻拦,也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情绪。 于是维持着笑容,轻柔但不允许拒绝地拒绝了对方。 虽说还小,但是也已经知事了。他说道,更何况,这大概是他最后与莲干部的相见了吧。 古川忠义的声音听来有些干涸:但是 纲吉不知道那个[莲]干部是谁,但是总觉得,如果现在离开的话,或许会发生让他后悔一生的事情。 所以他说道:我要留下来。 面对着古川忠义诧异的视线,他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像是撒娇一样说道:让我留下来吧,古川哥。 古川忠义沉默了。 一边是dr.东马的试探,一边是纲吉的请求,他沉默半晌,后退一步。 正好将纲吉挡在了身后。 见状,dr.东马哈哈大笑起来,再拍了拍手掌。 然后说道:竹千代君还不知道吧?这就是我们组织最终的目标,造神计划。 只见随着他击掌而开始动作的人们娴熟地运动起来,在十字架上的人身上贴上电极贴,迅速而熟练地操作起仪器。 纲吉听见自己的心脏在随着男人的声音而不断跳动,几乎要盖过东马的声音。 通过改造实验体而制造出能够容纳比肩神明的力量体的躯体,令我们伟大的神明降临此间。东马虚起眼,如朗诵久远的诗歌一般轻声说道,这就是我们伟大的计划。 早在数年以前,他在政府的支持下所做的荒霸吐的实验就有关于此。 但是,比起不知名的神灵,被德累斯顿石板所选中的王权者的力量来的更为澎湃。 曾经的荒霸吐暴走只不过是在横滨形成了一个擂钵街,但是迦具都玄示之死,却差点造成整个神奈川的消失。 dr.东马低下眼,看见因为看清内部情景而小脸惨白的男孩,几乎隐藏不住眼中的兴奋。 他痴迷地想,当初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暴走就造成了那样大能量的伤害的迦具都玄示如果当他从睡梦中醒来,看见曾经最为珍贵的孩子仇视自己、在自己面前慢慢失去生命的话,会迸发出怎样令人惊艳的火焰呢? 不过是试想,就让他激动地浑身颤抖起来。 所以这才是他将古川不,迦具都竹千代掌握在手中的原因。 砰! 正当他沉溺于自己的野望之时,突然被一声类似爆炸的声音从狂想之中唤醒。 下一刻,看着就像是个小白兔一样的小鬼蹭地一声射了出去,手中红色的火焰灼目,径直碎裂了透明的玻璃,撕裂一切阻挡在前之物。 他如鸟雀一般飞起,乳燕投林般投入十字架上少年的怀抱。 dr.东马瞪大了眼。 紧接着,惊异被盛大的喜悦所囊括。 他抬起手,指向火焰环绕的男孩,瞳孔兴奋地张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所以古川君你才会把他藏得这么严实。他兴奋如一个陷入狂想的疯子,不顾炸开的玻璃根本无法容纳他通过而穿了过去,身上被玻璃的碎片扎出血液。 男人却一无所知。 他看向纲吉的目光再也不是只是看控制古川忠义与刺激苏醒后的迦具都玄示的小玩意的目光,而是更加兴奋、更为狂放的目光。 原来在这里啊。他轻声如喟叹,能够完全让迦具都玄示附体的□□找了这么久,原来你才是最适合的那个。 他灼热的目光看着男孩,痴迷到令人头皮发麻。 好孩子,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可以使用火焰的? 而沢田纲吉已经蹲在了十字架上。 他的额心闪烁着火光,目光沉顿,小脸严肃,哪里还看得出平日被古川忠义追在身后投喂蔬菜的小鬼的痕迹。 说正事状态之下格外冷漠的孩子侧过头,将少年轮廓与记忆中的重合之后,才缓慢看向dr.东马。 对方眼中的狂想令他厌恶。 只要一想到他用少年、用自己曾经的兄长的身体做了什么,只不过是试图去幻想,就让他厌恶得浑身发抖。 无法控制,不能原谅。 原本因为古川哥一定自有安排而能够暂时容忍的弦在终于认知到他们在做什么之后就已经炸裂开,在认清实验体迦具都哲之后他也就像是炸开的那根弦一样一并炸开了。 就算是古川哥有着另外的筹谋也不行了。 他任性地想,目光微沉,体内积蓄的力量被呼唤起来。 如以往无数次一样,他呼唤他们,所以他们也就回应了他。 于是狂暴的红围绕着纲吉盘旋起来,就像是护卫着唯一的珍宝一般,火龙紧紧将幼崽护卫在内。 他缓缓举起手,隐约有符文浮现。 从始至终。他回答东马的问题。 并且 那红色的符文瞬间炸裂开,毫无道理地侵略了目之所至的一切。 我在这里,炼狱舍就在此地。 男孩子淡漠的声音落下。 那把红色的大剑出现在他的头顶,如他最后一次出现时候一般掉落着残渣。 遥远时空当中,御柱塔内检测各地能量波动的仪器发出猛烈的叫嚣。 训练有素的兔子们迅速地处理,但是依旧透露出了一些慌乱。 分卷(63) 这样庞大的能量爆发上一次还是在迦具都玄示坠剑之时,而现在各位王权者的波动大都在正常的范围内,如此庞大的能量在看到页面上显示出狂暴的红色的那一刻,即使是最为冷静的非时院成员,也不由呼吸停滞了一刻。 是红色。 是炼狱舍! 国常路大觉站在窗边,全视角的落地窗为他赤/裸地展露一切,一切都如此渺小。尽管如此,远方的红色依旧明亮。 他挥退前来汇报的属下,目光落在那多年未曾见过的狂放的火焰,想起那个眼神温柔的孩子,不由叹息一声。 在看透一切的黄金之王的目光之中,那狂暴火焰之中还有一小股不属于赤之王的力量。 那是更加温柔更加软弱的火焰,却璀璨耀眼,令人挪不开视线。 见证了一切的老者背负着双手,叹出一口气。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他询问并不在此地的下属,虽然归属于自己麾下,但对方的目光却留存在过去,依旧效忠着曾经的主人。 古川君。 第82章 082 082 国常路大觉不由得回想起古川忠义找到自己面前的模样。 彼时大战刚刚结束,他虽然已经掌握了全局,但是在某些地方的处理上依旧有着不小的顾虑。 例如说在大战中出了不少气力的咒术师与异能力者,又例如说赤之王迦具都玄示的神奈川。 虽说并不是不能解决,但即使是他也得稍废心力。 古川忠义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他与这个总是跟随在赤之王身后的男人的上一次见面,停留在对方请愿投往战场的时候。 去的还是常暗岛。 能够活下来实属意料之外。 国常路大觉并不吝于给予对方一些方便,因此,在经过了考核之后,便将对方纳入麾下。 比起在他面前恭敬过分的非时院,古川忠义的性格和立场都让他们的关系更为特殊一些。 因此,在古川忠义的精神状态濒临崩溃之际,国常路大觉只不过迟疑片刻,便抽出时间去到了对方身边。 他看着坐在栏杆边的古川忠义,对方拒绝了假肢,只凭借唯一剩下的一只手固定在栏杆上。目光灰暗,像是一幅画失去了光彩。 纲吉君的班级上周举办了家长会。 常人提起就是雷区的沢田纲吉,国常路大觉说来却像是家庭闲聊,凭借着这个孩子,轻而易举地引起了古川忠义的注意。 对于那孩子,你是怎样安排的呢? 在短暂的对话之后,国常路大觉问。 虽说对那个孩子也有几分宠溺,但是国常路大觉始终还是大人,甚至是大人中的位高权重者,询问起来的时候,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安排。 但古川忠义却似乎并不这样想。 四肢有三都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事物失去得更多的男人早已经穿越了生死,灰暗的目光只在提起那个孩子的时候有些许的光亮。 说不上是安排。他自嘲,不过,总是要看着竹千代一些的。 这就是他留在这个世界的意义。 虽然这样说着,但他灰暗双瞳之中却似乎渐渐有光亮了起来。 国常路大觉并未久留,却吩咐了属下每周为古川忠义定时提供另一个孩子的情报。在这样的照顾之下,古川忠义接受了用金属的义肢代替了自己的肢体,接受了黄金的火焰充盈狂暴的躯壳,逐渐蛰伏,逐渐消息。 只有在每个家长会的遥远处注视着自家孩子的时候,那沉寂的双眼才渐渐复苏。 但是,尽管如此期望靠近,但他却从未出现在男孩的面前。 在准备做什么坏事吗? 某一次他问。 古川忠义进行完报告,单膝跪在地面。闻言只是低下头,声音淡漠。 不。聪明人之间从来无需多言,只不过是在观察罢了。 但是究竟是在观察什么呢? 国常路大觉隐约有些察觉,在看到关于沢田纲吉手中的象征着赤之王的火焰的时候更是了然。 但是正因为此,更无法插手进去。 如果他猜想的不错的话,古川君正苦恼于如何将那孩子从炼狱舍的噩梦之中拯救过来吧。 已经死去的王权者无法再为氏族提供力量,这是无法改变的铁律。 但是沢田纲吉却能够使用。 不仅能够使用,更与记忆之中迦具都玄示的火焰相差无二。 那是比起沢田纲吉来说更为狂暴的火焰,这个孩子虽然能够驾驭,却并非是自己原本的东西。 也正是因此,即使平日运用得心应手,但是,在无暇控制的时候,终归会反噬自身。 轰!! 狂暴的火龙冲天而出。 百米之外,人群因为这冲天的一响骤然一滞,直到火龙冲上天际、在空中炸开。 黑色的浓雾以此为中心扩散,被按下的静止键松开,时间重启。 那一天,人们终于回想了起来 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又是恐怖袭击么? 地震?火山爆发? 快看看新闻有没有播报 你是笨蛋吗?新闻怎么可能这么快! 在人群之中,一位匆匆下班的中年人夹着公文包站在了原地。 他的手腕带着去世妻子赠与的手表,在看清火龙与其背后隐约的大剑之际,目光紧缩。 红难道是赤之王! 他面色惨白,在想起那个与赤之王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孩子的时候,更面如金纸浑身冷汗。 男人颤巍巍地后退一步,狠心咬牙,拨通一个已经许久不曾拨打过的电话。 嘟嘟。 意料之中,无人接起。 他合上手机,思衬半晌,终究是拔腿往后跑去。 [一定要平安啊] 即使面对着这个孩子有过太多的犹豫,最终因为无法面对而卸任了对方的编辑一职,但在这种时刻,川上还是衷心为他祈祷。 [纲吉君。] * 沢田纲吉已经失去了意识。 他浑身被火焰包裹,如同岩浆一般的火焰围绕着他淌出,如同火山从地底喷发。 这如同天罚之火的火焰带着不可思议的狂暴力量,几乎是瞬息之间就侵略了整个基地。 沢田纲吉浑身被火焰包裹,成为一个被火支配的火人。 当他说出炼狱舍就在此地的时候,灵魂的某处仿佛也泛出了与火焰一般的符文。紧接着属于自己的意识失去,只有不断的叫嚣着侵蚀一切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在火红的焰占据眼前一切的时候吞噬了他的意识。 咦? 他不由得想。 我是要做什么来着? 突然就忘记了。 身周是一个熟悉的公园,他坐在长椅上,短手短脚,晃荡着脚脚左顾右盼。 不远处一辆冰淇淋车停在阴影当中,身形高大的男人佝偻着腰站在冰淇淋车前,老板战战兢兢地做冰淇淋,九十度鞠躬将手里一大串冰淇淋球的东西递给对方。 您请!!! 那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老板更加恭敬了。他的脑袋都快要和双腿紧贴,才终于送走这座大神。 大神转过身,纲吉看清他的容貌。 于是所有的疑问与烦恼都扔到了脑后,脸颊因为趴在椅子上就睡着还有红印的孩子啪叽一声跳到地上,啪叽啪叽地跑到男人面前。 玄示! 他仰起头,兴高采烈地喊。 就像是很多年没这么高兴地叫过一样。 大概是休息了很久恢复了经历,蔫巴巴在长椅上都能睡着的小鬼变得兴高采烈而活泼起来,叽叽喳喳像是鸟一样说个不停,围绕着男人飞来飞去,不过一会就累的大汗淋漓口干舌燥。 目光就落到了迦具都玄示手里那个没吃的冰淇淋上。 如同蜜糖一样的棕色眼眸小狗一样盯着手里的冰淇淋球,迦具都玄示自然不能不注意。 男人因为小鬼实在过分活泼牵住了小鬼卫衣帽子上的绳子,见状也看向自己的手里。 他沉吟一下,就在纲吉的狗狗眼愈加闪烁的时候,一口将之塞进了自己嘴里。 纲吉:quq! 看到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迦具都玄示哈哈大笑起来。 是个坏蛋! 不要理他了!! 纲吉蹲下身掏出帽子里之前买的鸽子饲料,抛弃可恶的大人一个人蹲在地上和鸽子先生们说起了悄悄话。 不知过了多久,脸颊边传来冰凉的感觉。 纲吉一个激灵,手里的饲料被撒了下去,一只鸽子跳到他的手上叨了一口,眼中飞速地闪过一抹红。 纲吉捂住手呜哇一声,匆忙地侧头看去,看见一个只有一颗球的普普通通的冰淇淋放在自己脸边,炼狱舍凶神恶煞的首领蹲在地上,连鸽子都被他吓跑不少。 喂,吃吗? 迦具都玄示问。 纲吉眨了眨眼,没有接甜筒。 他伸出手去,手掌落在兄长的脸颊边上。 玄示在这里。 但是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睡的太久,连眼前的事物都看不清。 否则为什么为什么他看不清玄示的脸为什么呢? 纲吉的心底生出了疑惑,他使劲眨了眨眼,发现一瞬间的模糊好像只不过是刚才眨眼之间发生的事情。 当眨完眼睛之后,世界好像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纲吉睁着眼,仔细地端详着蹲在自己面前给自己递甜筒的男人的模样。 神奈川地区龙头老大炼狱舍的首领,虽然平日里是一个好好学生(?),但实际上性格不咋样身上有纹身家里还有暴力的家学渊源。 这样的人,大概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因此有一张凶狠的、让孩子们看一眼就哭出来的脸,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当这张脸摆放在自己的面前,纲吉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是发型吗?还是唇钉? 亦或是刚染的那头杂乱的红毛?还是下颌处的一颗红痣。 实在是太过奇怪了,但是不论是哪个部位,都带给他一种过分熟悉的感觉。 沢田纲吉紧紧盯着迦具都玄示看了许久,目光审慎而警惕,甚至伸出手端正了对方的脸颊让他不要乱动。 笨蛋玄示不要乱动! 他虚起小眼睛靠近迦具都玄示,将对方的面孔盯在眼里。 咦? 视线恍惚了一瞬。 迦具都玄示的面庞似乎并未改变,但是却好像多了些更熟悉的什么。 沢田纲吉踮起脚贴近对方,双手捏住迦具都玄示的眼皮放大,盯了一会实在太累,目光缓缓落了下去。 冰淇淋快要化了。 于是他看向冰淇淋,从迦具都玄示手里接过一个球的甜筒。 在温暖的阳光下,迦具都玄示的脸是热的。 皮肤下的血液是热的,眼球是转动的。 但是,他的手是冰冷的。 是如同某种金属一样的、又异常熟悉的僵硬和冰冷。 * 火焰依旧在燃烧。 这场大火已经将这个基地焚烧殆尽,暴虐的火焰在另一种意义上达成了一视同仁,将一切都烧成灰黑。 焚烧吧 焚烧吧焚烧吧焚烧吧,将一切都消灭,让一切消失。 原本整洁的通道已然薰成焦黑,在一片废墟之中,重重白大褂的尸体之下,眼镜碎裂的dr.东马从最下方爬了出来。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准备的一切都失去意义,就像是多年前他目睹着迦具都玄示的火焰席卷了一切一样,他的全部心血也在同样的火焰之下焚烧殆尽。 可这是不应该的。 他抱住头疯狂地思索,就算是同属性的王权者,火焰的强度与属性也会因个人而存在差别。 但是 他惊恐的目光穿越空间,落在完全被火焰包裹的男孩身上。 原来如此。 他突兀地知晓了,目光从男孩身上挪开,落到古川忠义的身上。 男人也并不能说是毫发无损,他站在原地,就像快乐王子的雕塑望着他最后的小鸟。 鸟为王子完成愿望,最终死在王子的身边。 男人的目光之中只剩下这片灼目的火焰,即使向来宠爱的幼弟被火焰控制了身体掠夺了意识,也丝毫不为所动。 他伸出手,走到沢田纲吉的身边。 特制金属的手臂探入火焰之中竟然还能保持原样,他穿越火焰,不带温度的指尖触摸到幼弟的脸颊。 有血红色的不知是血还是火焰的东西从男孩的眼眶中流下,沢田纲吉失去了意识,嘴唇却在依旧张合。 哥 古川忠义侧耳去听。 但是,当他侧过头的瞬间,一柄枪抵在了他的后脑勺。 虽然事态紧急,但是,我依然希望你能说明发生了什么。 身后传来婴儿先生冷静而沉稳的声音,隐约蕴含着丝毫的怒意。 古川忠义缓缓摆正身体,看见世界第一杀手黑色的鬓角,与他严肃的脸庞。 见他这幅模样,reborn握紧了枪柄。 眼角是火焰一样熊熊燃烧着的笨蛋弟子,即使是他,也无法涉及这个领域。reborn不悦的压下嘴角,重申自己的意图。 看在蠢纲的份上,我不会立刻杀了你。但是希望你能够自愿合作。 可以吗?炼狱舍的古川先生。 第83章 083 083 古川忠义慢悠悠地转过身。 他沉默地放开纲吉在这个动作结束之后,缠绕在男孩身上的火焰尽数消散,就像是软软的面条一样,纲吉倒在了地上。 古川忠义举起手,示意自己的无害。 在一段为时不短的僵持过后,二人身后传来少年们的声音。 原来是与reborn同来拯救纲吉公主的男孩们,在发现火灾(???)之后,活泼一些如山本笹川吵吵嚷嚷地开启了救援,连带着一脸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的狱寺也被拉了进去。 分卷(64) 而真正不欲与他人相处的云雀恭弥则是从一开始就并未与其他人同行。 此时,见四周火势褪去,男孩们也就朝着唯一异常的地方赶来。 reborn冷哼一声,也收回了列恩变化的枪支。 他大概是有些愤怒的,气势比起往日来说更为压迫。但是当男孩们到来,就骤然收敛了不少。 咦? 奔跑而来的山本武停住了脚步,在非学业的事情上记性好过头的男孩回想片刻,就想起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是阿纲的哥哥古川哥对吧! 古川忠义转过身。 古川忠义。他如此说道。 你们来的正好,稍微有点事情想要拜托你们首先确认一下,大家都是我们家竹千代的朋友吧? 他露出爽朗的笑容。 话音刚落,就听见reborn低啧了一声。 于是男人转过身,看向黑帽子的杀手先生。 你应该没有意见吧?他问,reborn君。 reborn冷哼一声。 当然,不同意的话,阿纲会死的吧? 古川忠义于是笑了起来。 倒是男孩们因为他们的氛围有些不安。在reborn说出死的时候,两个天然系的孩子并未有所知觉,但一脸冷漠带无聊的狱寺隼人却投来了视线。 reborn抬起头,与男人对上视线。 对方依旧是那副看不穿的模样,上一个如此的人还是彭格列的九代目不过,与那位相比,古川忠义的情况稍有不同。 如果说彭格列的九代目,那位意大利黑手党的无冕之王是让人看不懂的话,这个男人则是因为太过简单,反而让人质疑自己的判断。 也正是因此,他一直以来对古川忠义怀抱着警惕的态度。 真是糟糕。目光从对方灰败的双瞳挪开,reborn压了压自己的帽子,看向身后某处。 你也这么认为吗? 一名活像是没睡醒一样的少年挠着头发从阴影中走来,小学生一样举起了手。 虽然但是,拯救公主的任务,可以加我一个吗? 现名津岛修治的少年人说道,受编辑先生的委托,我需要向纲君催稿呢~~~ reborn: 原本准备和他说话的嘴默默闭了起来。 但事实上,对方大概比他更清楚古川忠义的状况。 虽然不尽相同,但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伙或许才是和古川忠义最有共鸣的人。 作为为了重要之人付出一切:财富、时间乃至生命的人。 那么,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将目光从重新变得鲜活的少年身上挪开,reborn注视着古川忠义,安静地问。 男人挠了挠头。 这样说话很累吧。他盘膝坐下,与reborn保持一个相对平视的高度。 他看向浑身伤痕的沢田纲吉,将对方的脑袋挪到自己的膝盖上。 以前竹千代就会经常抱怨,说玄示太高了,古川哥能不能蹲下来之类的。他自说自话,reborn君这样的身形,总是仰着头恐怕会更累吧? reborn:这倒不会,他轻哼一声,一般而言,我都是踩在别人的头顶跟他们说话的。 话音一落古川忠义就噗嗤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不愧是世界第一杀手。 他侧过头噗嗤笑出来,这样的话,我也能放心将竹千代交给你们了。 * 沢田纲吉皱着眉。 面前的迦具都玄示注意到男孩子皱起的眉头,顿了顿,伸出手揉散这些褶皱。 下手有些粗暴,直接给摁出了一个红印。 纲吉朝着他看去,男人的面容已经逐渐清晰了,却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 就像是不知道自己正在发生变化一样,迦具都玄示按照平日相处的姿态对待着纲吉,丝毫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 纲吉顿了顿,小口小口地咬了一口冰淇淋。 我还想吃。他小声说,要吃刚才玄示那样的。 说的是那个巨大无比的甜筒。 迦具都玄示露出一个小鬼竟然想吃大人才能吃的巨无霸是否搞错了什么的表情,但是身体却诚实地为纲吉带来了不适合的肠胃脆弱的孩子们吃的甜筒。 纲吉鼓着腮帮吃掉,继续仰头。 还要。 还要。 下一个。 不知第多少个,纲吉的嘴已经因为冰淇淋而变得几近僵硬,却依旧固执地伸手,寻求下一个冰淇淋。 迦具都玄示早已经对他不客气起来,责备、唠叨和铁拳都已来临,但是依旧会诚实地为他带来新的甜筒。 在这个过程当中,男人的面目逐渐变得清晰,但每一次似乎都有着微妙的不同,到最后一次的时候,已经与最初那个大相庭径。 不仅仅是外表,身材也是如此。纲吉站起身,仰着头,才能看见男人的下颌。 迦具都玄示虽然很高,但也不到这个地步。 沢田纲吉的记忆之中,有这样身高的除了声称自己一米九的五条悟之外,就只有幼年时候、炼狱舍的某个成员。 身高二米二,来自遥远的非洲,虽然是个大个子,但是意外是一个细心的家伙。 当他回想起名为拉□□的男人的信息的时候,迦具都玄示单膝顿了下来。 说是古铜色都过分浅淡的手伸出来捂住他的肚子,纲吉抬起头,与面容棕黑的男人对上视线。 冰淇淋,吃多,不好。 来自异国的家人磕磕绊绊地阻止。 下一刻,他的面容被另一张所代替。这次的面容秀丽而精致,下颌深处一颗红色小痣,在黑色发丝的边缘格外显眼。 纲吉举着一只大的过分的甜筒,看见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的身形不断变化,身躯时而庞大时而娇小,偶尔还会有可怖的纹身闪过,最后,停留在一张熟悉的面容之前。 暗红色的短发,凶到没朋友的面容,纲吉扔掉手里已经划掉的甜筒,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玄示。 他叫男人的名字,终于听见回应。 漫不经心的,但是却是独属自己的温柔的声音。 在呢。 *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座大大的城堡之中,有一位娇小的公主。 除了公主之外这个城堡生活的都是可怕的巨人,巨人们为了保护公主收敛了自己的爪牙,蹲下身,朝公主露出微笑。 他们成为了家人。 但是巨人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也有命运要去面对。在命运之日来临、面对死亡的时候,巨人们在生死之间想起了可怜又可爱的公主。 一旦他们离去的话,那孩子该怎么办? 如果他们不再归来的话,那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巨人们对待小小的公主如同手中养护着娇弱的花朵,这些担忧直到巨人们葬身于火海之中,也不曾散去。 最终,在公主日夜哭泣等待家人们的时候,与他的期望汇合。 公主想,他要让家人们回归、即使只有一个也好,也要紧握在手心。 巨人们想,他们要陪小小的竹千代长大。 于是,以爱为名的诅咒诞生了。 * 我知道竹千代有着独特的力量,似乎能够让存在于他的火焰中的灵魂复活。古川忠义说道,但是,火焰之中并非是老大或者其他谁,而是名为炼狱舍的集合体。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是炼狱舍全体对自家孩子担忧与爱形成的集合物。 而当这个集合物撞上纲吉的爱,便被扭曲成迦具都玄示的表现形式。 古川忠义看向躺在不远处的沢田纲吉,灰暗的目光只在触及对方的时刻有一丝鲜活。 但是,诅咒终究是诅咒,即使披挂着爱的名义,久而久之,竹千代的身体也依旧无法承受。 更何况对方似乎有什么小招数,那些原本应该日益虚弱的力量不但没有削弱,反而愈加强盛。 正是因此,古川忠义产生了危机感。 他看着眉眼舒缓,仿佛在做什么美梦的沢田纲吉,目光温柔如月色,为此,必须要将剩下的力量释放。 reborn皱眉。 津岛修治歪歪头,发出捧场的声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稍微能够理解呢。他说道,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为什么古川先生要如此急切呢? 不说别的,一般人被诅咒侵蚀会产生的问题,在纲君身上都还没出现过吧? 为什么呢? 他含笑的目光看着古川忠义,似乎已经望见了这个人的灵魂深处。 古川忠义沉默了。 良久,津岛修治才无奈地耸了耸肩。 比起最初变得更为平和的少年单手托腮,看着男人疲惫的灵魂,微笑说道。 因为你决定去死不,是不得不死掉了吧,古川先生。 所以才要这么急切、如此急切地为纲君铲除后患。 就算是对这个世界没有丝毫的眷念,也要为他铺平道路,为他搭建预想好的光明未来。 第84章 084 084 沢田纲吉晃着脚坐在长椅上,手里的甜筒在男人说出在呢的时候就被对方长臂一伸给夺走,此时两人排排坐在长椅上,成熟又可靠的大人有一下没一下地将剩余的部分给吞食下去。 长椅对他来说稍显狭小,就算伸展开了四肢,也显得有些委屈。 但男人却丝毫不觉,他大喇喇地在幼崽身边摊开,像是一只柔软优雅的猎豹。偶尔低下头,戳一戳只能看见头顶的男孩。 生气了? 他漫不经心地问。 纲吉于是摇摇头,不敢抬头看他。 现在看的话,会是谁的脸呢? 即使声音与记忆中的对上,沢田纲吉也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 然后惧怕抬头,惧怕看见不属于男人的面容。 大概是对他这幼稚的想法了如指掌,男人嗤笑一声,三下五除二地将甜筒解决。 而后站起身,目光看向远方。 说起来。他说道,快到你的生日了吧。 夏日的假期已经过去,而沢田纲吉的生日在十月说是快着实有些牵强。 但不论是男人还是幼崽,对此都不抱有意见。 在纲吉乖乖点头之后,男人站起身来。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不论何时都是这么一副就像是睡不醒的样子。 大概只有在有架要打的时候才会清醒一些。 但是即使如此,也还是懒懒散散地走在了前面。 脚下的道路随着他们的行动而变化,最后变成一座大大的游乐园。 就像是沢田纲吉朝着重新成为人类不知所措的津岛修治伸出手一样,迦具都玄示也伸出了手,将已经长大不少、但放在自己手里依旧娇小的手握住。 他垂着眸,辨不清眼中神色。 走了。 他说。 * 沢田纲吉已经很久没这样疯玩。 带领津岛修治去游乐园姑且算是最近的休闲活动,但是说起来的话,因为各种原因又多了许多拘谨,而缺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们去游乐园,半途突入游戏场,幼稚的娃娃机和vr的星际丧尸同时来袭,全身的感官随着项目一并被调动,大脑逐渐被麻痹,让纲吉产生一种虚幻而不知是真似假的晕眩。 直到迦具都玄示将自己放在过山车的座椅上,漫不经心地放好装置,身下的铁龙开始奔跑起来,他才慢慢清醒,逐渐惊恐起来。 呜哇哇哇哇哇!!!! 就算会飞也不会像是这样经历突然来袭的失重,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呜呼起飞的一刻尽数飞走,过山车突破了风,寒冷的气体撞进口鼻,让人忍不住大张开嘴。 叫声从惊恐变成欢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应该是害怕而惊恐的,纲吉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为什么而高兴,反倒是在风里大张嘴,呛得眼泪都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沢田纲吉想起陪妈妈看过的什么奇怪电视剧里面说什么,难过的时候只要倒立起来,眼泪就会流回眼眶里面去。 笑死,根本不会。 就算是整个人都倒了过来,眼泪还是会哗啦啦地流,不仅如此,还会变得很难看,就像是没人要的花猫一样。 他呜呜哇地大哭着,在过山车升上顶端的时候大声叫了出来。 迦具都玄示是笨蛋! 炼狱舍的大家也都是笨蛋!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过山车以超乎常规的速度向下滑落,后端的座位随着滑动渐渐消散,像是小美人鱼的尾巴一样在空中消散成泡沫。 最后只剩下唯一一排座位,平稳地在云间坠落。 纲吉抹着眼泪,狼狈地在他们掉落之前擦了干净。 身边的人逐渐消散,但他甚至没有再度伸手挽留对方的勇气。 只有一只大手,被火焰包裹着虚拟出人类存在的温度,轻轻地搭在他的脑袋上面。 直到那唯一的温度消散,纲吉才说出了最后的话语。 我最喜欢笨蛋了。 他在空中摔落,落进不知何时来到的,巨大的雪白猫头鹰的毛发之中。 * 津岛修治笑意吟吟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最初一个照面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了对方身上的不妥之处。 于是虽然被纲纲牌洗白剂给漂白了不少、但依旧黑乎乎的黑猫先生就很有兴味地同身边可靠的家庭教师先生探讨起了这样一个问题。 如果一个人失去了四肢,也没有继续生活的目的,会变成什么样? 分卷(65) 真是一个学术化的问题,怎么探讨都会因为各自情况的不同而得到不同的答案。 reborn只会痛斥他的观点软弱,而他正好也觉得对方实在过于强硬。 而这个问题在今天,在名为古川忠义的男人说出自己的目的之后终于得到了答案。 并不会变成什么样。 只是,会渐渐地、慢慢地腐败下去。 就像是脱离主干的枯枝,落在带着水珠能够照射到太阳的草地。 那青草上的水滴与日光纵然能让他苟延残喘,但身体与灵魂的疲惫却无法擦除。 于是只能日益腐败,最终归于泥土。 这根枯枝唯一能做的,只有静默地等待自己的败亡。 那么。他躬身说道,竹千代就拜托给诸位了。 男人的目光扫过聚集而来的少年们,能够为了友人而深入危险,可见是一群好孩子,遇见危险的话,想必也会站在竹千代的身后。 他想起自己曾经是怎么样跟随老大的,不由得就笑了出来。 比起非时院的古川忠义,这时候的男人显然更为洒脱,连笑意都带上了一丝少年才有的意气风发,若被故人看见,想必就能回想起当初炼狱舍总是跟在首领身后半步的二把手。 他挥手,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reborn注视着他离去。 突然注意到平躺在原地的男孩眼睫轻动,不由得勾起嘴角,跳到对方身边去。 家庭教师严厉的一脚就要踹下。 沢田纲吉一个抖机灵就坐了起来。 他迷茫地眨眼,注意到家庭教师先生攻击的姿态,不由得抱怨出声。 真是过分啊reborn。 男孩身上,什么曾经存在的、阻拦他与这个世界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消退。 reborn冷哼一声。 哼,还不去追吗?他道,你刚才都听见了吧? 纲吉沉默一下。 没有回答reborn的问题,他站起身飞快地朝着古川忠义离去的方向跑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但是,如果就这样放任对方不管、就这样再度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去的话,一定会后悔的。 他如此想到。 不过半晌的时间,眼前已经消失了对方的痕迹。纲吉左右寻找,怎么也看不到他的踪影。 于是黑暗之中,穿着黑色西装的婴儿用枪口扶了扶自己的帽檐。 嘛,就帮你一次吧。他轻巧地举起枪,玩笑一般对准了弟子。 去死一次吧,阿纲。 子弹没入了少年的额头。 正当reborn说话的时候,纲吉恰巧转过了身。 于是看见黑暗之中,全身心信赖的家庭教师朝自己举起了枪口。 我是要死了吗? 他不由得想,脑海中甚至放起了短短人生中的走马灯。 但是,这个时候才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生命之中已经不仅仅只有炼狱舍的存在。 有阿武在棒球场奋力的一击,有云雀春日在庭院的小憩,有异瞳的友人一同构筑梦境,有家庭教师的教导,有异国他乡从琴开始的奇妙相遇,也有编辑与读者们的殷切交流 他的生命曾经因为至关重要的家人们的离去而变得灰白,但是,在伤口逐渐愈合的时候,也有其他的色彩撞入眼帘,重新为世界上色。 那些好像一辈子都断不了的执念已经不再像是曾经那样坚固。 因为没有其他糖果而仅仅握住已经化掉的糖的那只手,不知何时有了更多的选择。 所以迦具都玄示才说。 [时间快要到了。] [你的时间,也该再度转动起来了。] 复活! 棕发少年的额心骤然闪出一抹火光。 他紧握双拳,精神在这种状态下显得格外振奋。 他左右张望,大呼一声一定要找到古川哥之后发现根本不见人影。 于是张开手,如以前做过无数次的那样手中喷射了火焰。 但这份火焰与曾经的有着微妙的不同。 那仿佛来自地狱一般的赤红火焰不知为何变化成了橘色,闪烁着金红一般的光芒,当他飞向天空,这份光亮就仿佛小小的新的太阳,重新普照在大地之上。 真是耀眼。 因为匆匆赶来而消耗了体力的津岛修治坐在岩石上,抬头仰视空中的背影。 那闪烁着火光的背影就如同海市蜃楼一般。 但是,正是这样,如此梦幻得如不存在一般的身影,才不可思议地给心存死志之人以期望。 他想到这里,低下头,不由轻声笑了起来。 决定了决定了,下一篇就写这个好了。 天真娇小的小小姐遇上满身罪恶的黑帮老大, 相遇、因为相互身上异样的特质相互吸引,但是,在一起之后老大却因为小小姐过分的天真而深感自己的罪恶,最后走向死亡好像答应了编辑先生不要发刀,那就在走向死亡的时候被小小姐再度拯救决定活下去唔,总之就是这样的故事好了。 他合上包里随身带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而变得皱巴巴的本子,抬头,就看见几双充满了好奇的眼眸。 是沢田纲吉的朋友。 他的心情出乎意料地好,站起来,像是幼儿园小红花班的班长一样啪嗒啪嗒拍着手,将孩子们召唤了过来。 哟西,现在统计要回家的人数有谁要一起回家吗? 少年弯弯眉眼,听见少年们的询问,嗯?这个地方? 他竖起耳朵,听见远方的鸣笛,伸出一只手神秘地放在唇前。 当然有专门的人来处理。 他看见不远处的一坨黑帽子和一只海藻头,略有惊讶,不过一想到这两人大概是从横滨急匆匆地赶来,最后只摸了个戏剧结束的尾巴,就不由噗嗤一声笑起来。 不远处,非时院的兔子们有条不紊地拉好了黄线,熟练地开始对这片早就标记好的地区进行排查。 港口黑手党二人组狐疑地皱起了眉。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不过真是可疑啊。 确实如此。 他们被不远处的兔子发现。 喂!你们是做什么的?! 在这种地方出现的可疑人员极危! 非时院,进入警戒! 第85章 085 085 日本神奈川 新地大厦 繁忙的商场今日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样安静了下来。 高级的商品摆在橱窗,路过的行人却只是匆匆投去一瞥,很快又跟随着标语的引导离去。 脚步声踢踢踏踏地响起,最终愈发密集,在中心广场中停止。 一条长龙已经排列起来,穿着黑色西装长得凶神恶煞的男人组织着纪律,托男人们凶恶面相的福,即使即将面对的是那位老师,人们也尚且还乖乖巧巧的排好。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 老师呢?老师出现了吗? 有人抱着书探头探脑。 这还没到时间呢,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也有人说着这话掏出了自带的小板凳,啪嗒一声坐了下来。 当然,也有抱着书的很快找到同好,纷纷交头结耳起来。 在一众长龙之外,有一块小小的片区格外引人注目。 看过去首先看到的是一大只黑猫的展板,猫看着有些圆润,四爪皆白,全身其他地方却是黑。 一只猫爪举起,看来很是憨态可掬。 穿着卫衣用口罩遮住脸又带了一个小帽子的少年走过这片展区的时候顿了顿脚步,当即就被正在奋力宣传的人抓住。 你也是来猫爪老师的签售会的猫爪吗? 带着黑色猫猫帽子的女孩子递来一个小小的猫爪造型的纸袋,附带上甜甜的笑容,老师正在路上,请耐心等待哦。 俨然是十分专业的模样。 少年轻轻咳了声,在对方殷切的目光下接过纸袋,看了一眼重量适度的纸袋,装着一本不厚的书以及纸笔糖果一类,甚至还有一个猫爪形状的印章。 他隔着口罩挠了挠脸颊。 你你们是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吗?他问。 没想到会被这样询问的女孩子骤然睁大了眼,啊呀一声,骤然笑了出来。 你是新来的吧?对方一改公式化的笑眯眯,变得热切了几分,塞来一个小册子,那么在等待的时候也看看我们猫爪老师教吧! 入了不知亏入了不上当,加入悔三天错过悔三年,谁不喜欢会写文章会弹钢琴喜欢吃甜品和猫猫一起在太阳下面睡懒觉的猫爪老师呢! 振聋发聩! 少年像是小动物一样瞪大了瞳,刷刷后退了半步,琥珀一样的眼瞳震惊地睁大,连软乎乎的棕毛都跳跃了起来。 女孩的身后,比起五年前圆润了一个度、但是面容依旧和善的前田编辑气喘吁吁地走来。 他原本是来与猫爪教这群人商榷能否在老师到来之前安抚前来签售会的书迷的,却没想到一个熟悉的棕毛。 失、失礼了! 沢田纲吉后退一步,咳咳了一声,在前田编辑朝自己走来之前从纸袋中找出了附赠的书本和笔。 小姐的名字是什么?他弯起眼问。 柚、柚希。 少女愣愣地回答。 于是他便应了一声,在书的扉页上刷刷几笔简单写下祝福。 最后落款,想了想,将猫爪形状的印泥掏了出来。 嘿咻 一个黑漆漆的猫爪被摁了上去。 在猫爪旁边,是猫爪的汉字。 他将东西放回纸袋,递到对方手上,轻轻竖起食指。 嘘。 错身而过。 愣愣拿着袋子的女孩子过了半晌才想起回头,见到少年走到前田编辑身边,二人有说有笑的朝着签字台走去。 心跳在一瞬间放大,她紧抱住纸袋,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拆开。 果不其然,在自己喜爱的猫爪老师的作品《吉尔伽美什史诗》的扉页,写下了短短的祝福。 承蒙喜爱,感激不尽。祝柚希平安喜乐猫爪 名为柚希的女孩子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不觉,泪意翻涌上来。 [是老师果然是猫爪老师啊]她面怀微笑,心想这大概就是老师所说的,冥冥之中应是如此的感觉。 * 沢田纲吉在前田编辑的凝视下别过了头。 他轻轻咳了两声,偷偷用眼角去看对方。 比起上次见面又丰润不少的编辑先生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不断嘀咕着要是老师在路上被认出来之类的话语,短短一段路已经将纲吉的耳皮都磨了出来。 好啦好啦,纲吉双手合十,现在就饶了我吧,好歹是在我可爱的读者们面前呢。 前田编辑这才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人们都说老小老小,纲吉觉得这倒是真的。 至少自家的编辑先生,确实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越发幼稚起来。 他老成地叹了口气,呼了口气,在已经若有所觉的前排书迷们的注视中坐上签字台。 软软的帽子取下,露出毛茸茸的棕色短发,头顶的花窗照射进太阳,让软毛的手感看起来更好几分。 口罩脱在一边,露出稚嫩而乖巧的面容,抿着嘴朝着面对着自己的读者微微一笑,脸颊像是戳进去能够陷落一块一样。 贵安,我是猫爪。他温和地自我介绍。 居于日本[你最想一睹真容的男性]名单最顶端的猫爪老师,终于在出道五年之后,首次露出了真容。 出乎意料的年轻,但是每一个与他面对面有过交谈或许只是一句话,或者只是一个笑容每一个接触到他的人,都会自心底生出这样一个感觉: 果然是老师。 之类的。 这位在短短五年之间就成为日本现象级的作家最早便出现于神奈川,虽然距编辑先生随对方出版的《阴阳术》中附带的小册子《你所不知道的猫爪二三事》之中有写到对方并非是神奈川的本地人,但神奈川内部和早期的读者,都擅长将他称为那位神奈川的猫爪老师。不过,也有其他地方会偶尔冒出头,声称这是大阪的猫爪老师、北海道的猫爪老师,总之,流水的前缀,铁打的猫爪。 当然,后来这个称呼就变成了日本的猫爪老师。 但是不论是什么样的猫爪老师,都从未在人前显露自己的面容。 早期人们从他的文字当中猜测这定然是一位年龄不小、心境平和的中年人,但是看了他的《友人录》,又觉得老师的友人们似乎是过于活泼了一些,而且也有提到未成年人不宜饮酒之类的词句。 于是犹豫着将年龄下移,放在了大学或者高中不不不,高中也大可不必,猫爪老师怎么可能是高中生!(振声) 最后与猫爪老师合作拍摄对方真正的成名之作,不仅影响了文艺圈,更为普通民众揭开了神秘的非常人的一角。 所谓的异能者、所谓的暴力组织究竟是怎样一回事,猫爪老师用细腻而真实的笔触,握着每一个人的手亲身去领悟。 他就像是一个亲历者,却是一个站在众人之外的人,冷静而温柔地解析一切,将真实直白地展露给所有人看,并且告诉你,可以按照自己的选择去看待每一件事。不论是异能力者、普通人,身处的是日常的世界,还是狂欢的天堂亦或罪恶之地狱,人与人之间,不同却能够和平相处。 过分的温柔与令人头晕目眩的罪恶血腥交杂在一起,一同酝酿成独属于猫爪老师的魔法,如狂风骤雨一般,席卷了全国。 此后,猫爪之名冉冉升起,但在日后风行一时甚至成为经典的《炼狱舍》上映之时,这部令人震撼的电影的编辑/作者一栏,写上的却是[迦具都竹千代]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名字。 分卷(66) 令人迷惑。 但是,不论怎样,猫爪老师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虽然看起来确实符合了人们对于猫爪老师的想象,但是他看起来成年了吗?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还是个孩子吧? 连日常辱骂猫爪的黑粉同盟,在他露脸之后也销声匿迹了好长一段时间。 【兄弟们,我先撤了。】 【猫爪老贼小贼!啧,自从猫爪露了面连骂起来都不得劲了。】 【 1,失落】 但这一切说起来和纲吉的关系并不太大。 虽说在国内露了脸,作为现象级乃至国民级的大师,对他的日常出行一类的活动定然会产生不小的影响。 但是好在他马上就要出国()。 对奈奈妈妈说的是出国留学,但是实际上却是去继承家业。 虽说不是他那天上星星的父亲留下来的家业,但也算是祖业由他好几个曾的祖父,giotto彭格列所创立的组织,意大利最大的黑手党,彭格列家族。 是彭格列不是蛤蜊!不是海鲜水产公司! 自然,他也不是一个人孤身来此的,友人们在他之前已然纷纷到来,而在签售会之后,他也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偷偷摸摸地瞒着准备派私人飞机的老爹和九代目踏上了意大利的土地。 踏出机场的一刻,他若有所觉地看向右手某个方向。 一个傻瓜标语斜斜歪歪地挂在青年手上,习惯了摸枪.支弹.药的大手指节分明,仅仅是这样一个闲散的动作,也被微妙地带上一股独属于意大利成年杀手的色气。 再往上看,青年闲散地靠在车门边,不过是站在这里,便成为了来往行人视觉的中心。英俊的面容、锋利的五官、蛊人的神秘气质,以及似笑非笑的诱人神情,他看起来不大,但气质却深沉得让人无法将他当做青年。而不过是出来朝着他走去的这段时间,纲吉便已经看到有金发大波浪的热情辣妹从胸口抽出带有香气的名片,眉眼含情地放入对方手中。 青年似笑非笑地抬了一眼。 抱歉,他漫不经心地拒绝,我等的人来了。 像是召唤宠物一样挥挥手,男人垂下眼眸,将十年如一日一脸傻呆呆的小鬼揽入怀中。 冰冷的唇擦过棕色的短发,reborn将少年一把摁进了怀中。 他垂着眸,漫不经心地说了什么,神色一如既往地淡漠,但是金发的女郎却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她看了看这二人,发出喔唔的声音。 既然如此(意大利语),她耸耸肩,祝你们幸福(意大利语)。 沢田纲吉扑腾着从reborn的禁锢中抬起脑袋,意大利语只点了一般的少年也只听懂了一办。什么既然如此什么幸福等等这个词是幸福吗? 嗯?不是吗?意语速成手册上也没有啊reborn你一定知道吧!快告诉我告诉我啦 reborn?reborn伟大的reborn大人?reborn老师? 少年人恍然不觉地拉长调子,露出只在亦师亦兄之人面前才有的软和姿态。 溜溜达达逛了大半个那不勒斯,纲吉也没问道那位热情的金发女郎说了什么。只能举着reborn给买的街头冰淇淋踢着石子,踢踢踏踏地跟在对方身后。 意大利的冰淇淋着实一绝,就算是这种路边的小摊,做出来的冰淇淋也足够打败以前吃过的所有。 纲吉探头探脑地看见路边又一辆冰淇淋车开过,伸出手就将人家拦了下来。 请给我两份冰淇淋。他偷偷瞥了reborn,试图贿赂对方。 黑色礼帽的青年只轻飘飘地看他一眼,将跃跃欲试的小鬼不知足的欲望给按压下去。 一份就好了。他毫不留情地说道,按住想要蹦跶起来抗议的小矮子(划掉),顿了顿,又用意大利语与店主交流起来。 纲吉被他摁住听两人的对话,活像是在听听力考试,等到reborn交流完毕低下头,就看见沢田纲吉已经变成了圈圈眼。 青年扭过头,没忍住勾起笑容。 呜哇你是在嘲笑我吗?是在嘲笑我吧!纲吉大声抗议。 张牙舞爪了不过一会,冰淇淋就递到了手上。reborn冷淡地付了钱接过冰淇淋,垂眸盯了一会最上面一颗大概是栗子味的冰淇淋球。 纲吉眼巴巴地看他。 努力控制着视线收回来,看见一个小一号的冰淇淋。 店主朝着他露出微笑。 给。 谢谢(意语)。 纲吉眨眼吗,心想难道这还是买一送一不过这样的话,送的这个一好像有些过分的小。 不过没问题,正好一口吃掉! 他新奇的观察了下啃了一口,在甜筒的边缘,发现一行小字。 [48岁宝宝特制] 真过分啊reborn少年人幽幽。 不想吃的话可以扔掉。 我吃的啦!不但吃还要一口吃掉! 眼看着纲吉恨恨地咬掉幼儿特制冰淇淋球的一般,reborn皱了皱眉,目光在对方鼓鼓的腮帮子上一晃而过。 笨蛋(意语)。 他低声道。 嗯?埋头的土拨鼠纲抬起头来,reborn你说什么? 少年露出狐疑的眼光:你是不是看我听不懂偷偷骂我了? reborn就冷哼一声。 还没等到纲吉和他抗议,就听见远方传来一道呼唤自己的声音。 扭头看去,是背着棒球袋的山本武在朝着自己挥手。 在他的身边,银发的狱寺隼人懒懒地站着,在自己看去的一瞬露出高兴的神情。 再远一些,名为库洛姆骷髅的、六道骸养的女孩子抱着一大袋子的零食,朝着自己软软微笑。 笹川了平站在她身边,帮女孩子提着重物。 天边飞过一只雪白的枭,不远处独身一人的黑发少年若有所觉地抬起头,在并未发现奇怪的凤梨之后重新低下眼,血洗路边的射击玩偶摊。 不知何处冒出一个小小的爆炸头,大叫着去死吧reborn掏出地/雷。 然后被reborn一巴掌掀飞。 要、要忍耐忍耐不了啦呜哇哇哇! 空气逐渐变得热闹起来,在进一步变成骚乱之前,纲吉轻咳了几声。 咳咳,大家,要一起吃冰淇淋吗? 他歪着头,向着友人们发出邀请,一人一个,不可以多吃要一起吗? 少年少女们纷纷看了过来,露出各自最为自然的笑容。 当然。 第86章 086 番外若你来到我身边 彭格列十代家族雷之守护者,波维诺家的小少爷,蓝波波维诺穿着他缝缝补补三年不止的黑漆漆大衣,落在如宫殿一般豪华的大厅中。 他刚结束一场战斗倒在床上,下一刻被陌生的气息激得一个抖机灵做了起来。 这是 他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在看清四周的陈设之后,久久回不过神。 他沉默地审视着周围,费力地爬起来,拍了拍屁股。 身形摇晃地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脑子很晕,但是竟然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正确的门。 十六岁的蓝波波维诺是一个喧闹又有点傻乎乎的孩子,但大概就是应了那句老话说的傻人有傻福傻子么,既然不是真傻,总得是有人乐意让他就这样傻下去的。 现在么,傻孩子蓝波闭着眼找到自己的房间,拉开房门,轻车熟路地站在自己的床边,啪嗒一声倒了下去。 这一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蓝波波维诺醒来看见天边玫瑰色的手指显而易见地怔愣了下。 用脚趾也想得到时间已经超过了三分钟,也就是说,他家的十年后火箭筒似乎又出了什么问题。 闭着眼将自己埋在十年前自己的枕头里,蓝波思索了下自己那边的情景唔,尚且安全,不会让十年前的自己夭折在奇怪的意外。 然后低下头,心大地埋了进去。 [不行。] 成熟的大人努力将自己从枕头里□□,想了想从过去的自己的衣柜里找了找啥也没找到,于是探头拉住路过的女仆,要了一件大号的浴衣。 飞快地洗澡,蓝波波维诺早已经习惯这样的战斗澡,但在出门之际,却微妙地有些瑟缩。 他也不是没有来过十年前,甚至在早一些,二十年前也因为某些意外去过。 但是大概是近乡情怯,心知拉开这扇门就要去面对兄长们,心里不由得就有些踟蹰与难言的胆怯。 他拘谨地整理了自己的衣物,伸出手拉门伸到一半又收回来,将整整齐齐的衣物扒拉得散散乱乱的之后才呼出一口气。 久违地有些紧张。 就算是在敌人的大本营里被无数人追着逃跑,他也没这么紧张过。 虽说如此,在拉开门的瞬间,脸上还是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 门口是一脸暴躁的准备敲门叫说好一起出门但又缩回去的幼弟的狱寺隼人,火爆的脾气在拉开门看见水汽蒸腾整个人都要大一号的少年时也被浇灭了下。 你是他露出纠结又奇妙的神色。 蓝波波维诺扯扯嘴角,用力地笑起来。 你好啊,十年前的狱寺哥。他说道,十年前的我托你们照顾了。 这话一出,狱寺隼人的神色更加微妙起来。 蓝波张了张嘴,还没想好说什么的时候,听见走廊的转角传来一道更为熟悉的声音。 狱寺君,你找到蓝波了吗? 棕发的青年从走廊的另一边转角过来,如记忆中一般的澄澈眼眸望过来,让蓝波波维诺的心为之一顿。 [是阿纲。] 是他最为依赖的兄长。 蓝波波维诺高兴又烦恼地想,狱寺哥就算了,一出门竟然还遇上了大boss。 是凭借着直觉、就能够轻而易举地识破他一切伪装的大boss。 糟糕透顶。 即使这样想着,唇畔的弧度还是忍不住拉大,一只手举起,嗨了一声。 沢田纲吉自然也看见了他。 已经成长得可靠而温柔的青年不过是一瞬的沉顿,便立刻想通定然是十年后火/箭/筒引发的事故。 目光在青年热气腾腾(?)的身体上一扫而过,鼻尖还有弥漫的水汽从屋内传来,大概是来到这里之后才洗的澡。 再想到他们已经等了蓝波快一个小时,沢田纲吉便捏住了下巴。 原来如此,是十年后火/箭/筒又出事故了吗? 狱寺隼人听见他说这话就掏出了手机:我这就叫强尼二来修。 沢田纲吉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回到懒洋洋倚在门边的青年身上。 不论是记忆还是实际,他的印象中蓝波都是很活泼的说是活泼都是修饰过后的形容,总之,有那孩子在的地方,是总是很吵闹的。 像是现在这样乖乖站在一边看着他和其他人的场景着实少见,就算是被他或者其他人斥责过后,也会蹲在某个地方,眼巴巴地看过来。 就像是家里养的一只小狗狗一样,乖巧而濡慕。 但绝不是现在这样。 思索的时间不过几秒,对方却已经捕捉到了他的视线。 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的小孩子一样,这个十年后的蓝波突然打了个呵欠。 所以,你们要做什么来着?他懒洋洋的、就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一样说道,如果没有我的事的话,我就要睡了。 唔,玩了一晚上的游戏,我现在很困啊。 哈?挂掉电话就听见这句话的狱寺当即就要上手戳小鬼的脑门,被他敬爱的十代目给拦了下来。 银发的青年侧目,看见棕发青年的眉轻轻蹙起。 他伸出的手顿了顿,改成怒视瞪着大了一个块头但智商没怎么变、还是那个蠢牛的蓝波波维诺。 对方接触到他的眼神不仅没有瑟缩或者像是一个小□□桶一样砰地爆炸起来,那双宝石一样的眼睛中反而流露出一丝珍贵的珍惜与纵容。 让他这个当兄长的感到浑身不适应。 见狱寺不再冲动,沢田纲吉拍了拍被自己拦下的手臂。 他走上前,要稍微仰起头,才能够与蓝波直视。 十年后的蓝波波维诺已经长得很高了。 他原本就是意大利人,有着这个民族的血脉。再加上彭格列好食好水地养着,进入青春期以后更是像一颗小树苗一样蹭蹭涨了起来。 大概长得比把他从小抱到大的阿纲还要高的程度。 他使劲眨眨眼,感觉眼眶有些酸涩。 好吧好吧。 没等到他的兄长说话反正他一定是没办法拒绝的蓝波波维诺就心甘情愿地缴械投降。 彭格列十代家族今日进行的是并不惯常的感情交流活动,活动的提出者是唯一能够将这群写作守护者、读作自/然/灾/害的家伙们聚集起来的大空。 而聚集的目的 哼,我可没有和弱小者群聚的兴趣。 嘛嘛,请耐心一会,这次集齐大家,我也只有一件事要说。 如此微笑着说话的教父先生为自己戴上了一双毛线编织的手套。蹭地一声,温柔又强势的火焰熊熊燃起。 教父先生的笑容愈发和善:关于本月发放给守护者们的经费又提前清空的这件事情。 鸡飞狗跳,人飞蛋打。 在不受教的冷哼声和添油加醋的kufufu之间,也夹杂着类似于竟然让十代目如此费心一定是我的错和哈哈哈哈看起来很有趣的奇怪声音。 不过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未来来客的青年蓝波缩在角落,看着兄长们自由嬉戏的模样,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分卷(67) 遥远的人群中,沢田纲吉吹出一口气,拍拍手留下一堆冰雕,正对上青年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温柔又悲凉的眼神。 他沉默了下,歪了歪头,挥手呼唤幼弟来自己的身边。 过来,蓝波。 作弊的超直感和超强的观察力让他从不会掩饰也没想过掩饰的蓝波身上看出了很多东西,但是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大概在未来的世界,发生了一切不怎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他歪着头注视了一会蓝波,在已经成长得十分可靠的青年开始拘谨之时,唔了一声,提出自己的猜测。 唔,未来的我 暖褐色的眼瞳在注视到青年的时候格外地温润,像是暖呼呼的热水,刹那间将顶着一头乱糟糟卷发的青年包裹。 [糟、糟糕。] 他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心底生出无法言喻的情感。 [被看破了。] 他的兄长,意大利里世界顶端的王者,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是一位极擅观察人心的男子。 这并非是在说他狡猾或是可怕,他不过是被家庭教师调/教出了一些观察力,再加上本身的过分体贴的性格,便轻而易举地合成堪称能够看透人心的教父之名。 脑袋里想的乱七八糟的青年并未发觉,在思索到这些东西思索到关于兄长的事情的时候,面上有些惊慌的表情上就带上了三分的温柔与怀恋,落入原本正要说些什么的教父先生的眼中。 于是沢田纲吉无奈地笑了起来。 看见成长得比自己还高的幼弟露出像是老爷爷怀恋过往一般的表情,几乎就已经将他的猜测所证实。 但是现在要拆穿他吗? 对待家人一向温和的教父先生看似苦恼地想了想,在对方惴惴不安的神态下,话锋一转。 不说未来的我了,既然十年后火箭筒好不容易出了问题,蓝波要和我们一起出门逛逛吗?他反手掏出一张展览票,目光微妙地有些飘忽。 站在他身旁的狱寺看见这张票,也露出一种像是在忍耐又眼神飘忽的神情。 蓝波先生:? 沢田纲吉轻轻咳了一声。 作为兄长,邀请蓝波先生来我的展览如何? 棕发青年的耳畔因为这句话而泛出了一点红。 蓝波波维诺先生愣愣地点了点头,终于反应过来。 诶? 阿纲的展览?! 沢田纲吉弯了弯眉眼。 是的。他尽量自然道,因为是出道十周年,所以大家就热情地举办了这个。他将那张特制的、只对内部人员或者有着至少八年书龄的书粉开放的门票塞进蓝波手中,不着痕迹地垫垫脚,拍了拍对方的脑袋,神情温和、一如蓝波波维诺记忆中的宠溺地说道。 既然你来到这里,就来看看吧。 既然未来的他已经死去,那么大概率的,这孩子已经很久没有和大家相聚过。 但是即使如此,也只在与他对话之后,才流露出这一丝的怀恋与疲惫。 一个人孤军奋战,努力生活,蓝波很努力地在忍耐啊。 于是他凝思,微笑:好不容易来过去一趟,至少要看看这个世界的太阳啊,蓝波酱。 第87章 087 番外愿你来到我身边(下) 沢田纲吉含笑看着笨拙的蓝波波维诺。 被彭格列众人宠得快要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蓝波的脸上可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即使是真的委屈了,也只会叫着要忍耐,一头扑进兄长们的怀抱。 更何况作为彭格列十代家族、新彭格列一代家族的雷之守护者,谁又胆敢真的给他难看呢? 但是这个大号的蓝波,此时却是忍耐的。 就像是他从小说着的要忍耐一样,蓝波波维诺死死咬住下唇,瞳孔在微微睁大后迅速挪开,露出饱含忍耐而又痛苦的神情。 就像是拿了家里老爹藏在床板下的小金库出去弹钢珠输了个精光的小孩子。 别这样啊。 沢田纲吉在心底叹气。 青年伸出手,主动抱住了幼弟。 乖乖,我们蓝波是乖孩子,对不对?他轻轻拍着蓝波的后背,十年后的蓝波波维诺看起来是一个大个子,但是在抱住之后,却发现自己甚至能够摸到对方后背凸起的骨肉。 沢田纲吉垂下眼,眸光闪烁,声音愈发温柔。 怀中的身体很快颤抖起来,坚固的伪装在兄长的温柔攻势下不值一提,不过片刻便分崩离析。 不知何时,吵闹的其他人也纷纷看了过来,纲吉抬起眼对上伙伴们或是疑惑或是担忧的眼神,歪歪头,竖起一根手指,作出嘘的姿势。 这是作为兄长的温柔。 蓝波波维诺在十年前的世界待得十分舒服。 不知道十年后火箭筒出了个什么情况,虽然他来到了十年前,但是这个时空的蓝波却并未转换过去对方知道见到他之后捧着脸贴贴了半天,最后得出不愧是本大爷,十年后也这么帅气的结论。 然后被一旁路过的狱寺隼人一个铁拳攻击变成了肿了半边脸的奶牛头。 少年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哗啦啦从口袋里掏出了无数的地/雷手/榴/弹,整个一小型军火库朝着狱寺抛去。 银发的高冷青年一个冷哼,c.a.i系统当即启动,将扔来的武器抵挡回去。 呜哇哇哇救命!! 在蓝波小少爷疯狂飙泪的逃避下,地雷和手榴弹一起炸飞了墙壁,其中几个飙到走廊,正巧有人转弯。 咦?这是什么?你们又在玩吗哈哈哈哈? 背着长剑的剑客哈哈笑着反手一个躲避用剑把异物拍出去,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蓝波小少爷心惊胆战了一下。 砰轰隆隆!! 巨大的爆炸声带来无数的烟雾,在白烟之中,一抹黑色的身影隐约浮现。 云、云雀quq!!!! 黑发凤眼的青年饶有兴味地勾起唇角。 咬杀。 走廊的另一头,似乎也传来了什么人的脚步声。 那边极限地发生了什么?! 欸,不知道呢kufufu似乎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啊。 原本即将打在蓝波小少爷脸上的浮萍拐立刻一个拐弯,直击来到面前的凤梨。 喂你们!不要给十代目添麻烦啊! 此时此刻,彭格列十代家族的守护者全员到齐。 蓝波波维诺无声地嘶了一声,不用想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了,他默默后退一步,闭上一只眼,在十年前的兄长们打闹起来之前置身之外。 反正最后肯定会 睁着一只眼的蓝波波维诺想着,耳边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在这个世界据说本职是作家的彭格列十代目看起来也是文瘦的,蓝波前不久还跟着他去了他的展览馆,对着一页页装好挂在墙上的手稿发出文盲的赞叹。 这个阿纲哥比起自己那个要好说话的多的样子 他有些迟疑地想。 这想法还没成型,什么熟悉的亮光就从眼角蔓延了过来。 好脾气又文弱的首领先生抱着自己的新手稿,笑眯眯地收回了拳头。 特殊材料的手套变回软软的模样,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光芒的冰块几乎冻住了整个走廊,将活蹦乱跳的守护者们冻成了死鱼烂虾。 收回手他才像是看见了蓝波的存在,掩饰地咳了一声,露出笑容。 正好,蓝波可以陪我回一趟日本吗?他晃了晃手上的稿子,上次没交给川上编辑的稿子这一次要好好交到她的手里才行。 诶?将自己贴在窗上的蓝波发出声音,可以倒是可以。 不如说你说什么他都可以啦。 不过上次?他总觉得这个形容有些奇怪。 在时光的磨砺中变得成熟和咕咕的猫爪老师游移着视线,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上次怎么了? 倒是没怎么不过彭格列你竟然去当了作家,怎么想都很出乎意料啊。 毕竟是平均成绩17.5的阿纲哥? 诶?是这样吗? 那种黑历史不要说出来啊! 成熟的成年人看见幼弟眼中令人窘迫的疑惑,咳咳一声,玄之又玄地说道。 不过,蓝波不要小瞧文字比较好哦。他晃了晃手稿,文字这种东西,可是具有改变世界的力量的。 川上编辑是一位优雅而温柔的女性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沢田纲吉早已认识对方。 川上编辑的父亲另一位川上编辑,是他的第一任编辑,虽然中途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是当前田编辑辞职,连纲吉自己也没想到的,川上编辑的女儿成为了自己的编辑。 对方知晓他们之间存在的芥蒂,但是,大概是在《炼狱舍》出版之后,国内对异能力者和黑帮的态度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而川上编辑也曾经就那场差点令整个神奈川、也导致了她的母亲离世的王权者暴走事件与纲吉进行交流,好歹算是达成了和解。 沢田纲吉带着蓝波去交了稿子,半途被另一个办公室前来串门的编辑先生抓住。 在成年蓝波紧张的注视下,编辑先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了自己家的老师,供职于另一家出版社的焉岛老师的恶性。 老师他已经第二十七次跟我说明天就交了啊!男人抹着眼泪,我真傻,我单知道老师会说明天就交稿,但是忘记每次他都是这样说的。 读者们的来信已经快把编辑社门都堵住了。 不仅如此,还有读者来信说要是老师再不更新,就要来编辑社做一些不可挽回的事。 老师老师您到底在什么地方啊。 沢田纲吉礼貌地将自己快要被对方当成手帕擦眼泪的手抽了出来。 大概是在三途川游泳吧。他吐槽道。 蓝波有些惊奇地看过来。 嗯?怎么了? 啊不,只是觉得彭格列你竟然会说这种话,真是让人惊奇啊。 是、是这样么? 沢田纲吉抽抽嘴角,并不想知道在未来的弟弟的眼中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还是帮着编辑先生从河里捞出了十年如一日漂浮在寻找自由死亡之乡路上的青年,顺便带着介绍了一番。 沢田纲吉有意带着蓝波停留,在将捉拿上岸的太宰治交给编辑之后,就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去,带着蓝波回到远在并盛的家里。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早就到了晚上,奈奈妈妈这里他早打了招呼,将本就有些近乡情怯的蓝波照顾得畏手畏脚。 他最后看了一眼在奈奈妈妈面前露出微笑笑容的蓝波,终于看见对方眉宇间的阴霾散去。 总还是个小孩子。 如此想着,做兄长的拨通了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是彭格列基地。强尼二在多年的磨砺下终于派的上用场,在他将蓝波带走的这段时间,总算弄清楚了这次事件的原因,以及十年后的大概景象。 对方抹着汗将影像传到首领的手机,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流下汗水。 那是过于荒芜的场景。 沢田纲吉坐在小阳台上,棕瞳冷淡地看着从未来传回的影像。 那是十年之后,世界基石遭到损坏的未来。 资源的枯竭、自然的灾难,人类不再被世界所眷顾,从生物链的顶端、世界的主人,变成在摇摇欲坠的世界中苟且偷生的蝼蚁。 未来的景象过于触目惊心,沢田纲吉的闭眼,眼前一闪而过蓝波来到这个世界之初身上穿着的大衣。 按照强尼二的推算,那是在气温零下十八度时蓝波穿着的大衣,但是那件衣服不仅早已修补多次,并且冰冷僵硬。 但是这不过是未来极端恶劣天气中的一种,沙尘、低温、暴晒、洪水,这些不过是最基本的灾难,在未来,更为可怕的灾难在等待着人类。 沢田纲吉狠狠拧起了眉,即使隔着屏幕,也让另一头的强尼二瑟瑟发抖起来。 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后。 生气了就发脾气你是小孩子吗?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优雅冷淡,只在对着特定对象的时候沾染难以言明的情感。 沢田纲吉睁开眼,冷淡的棕瞳落在对方身上,温和些许。 我没有。他小声为自己辩解,气焰微妙地弱下,嘟嘟囔囔叫出来人的身份,reborn你怎么在这里? 从黑暗中踏月光而来的是他曾经的家庭教师,现在的男朋友,世界第一的杀手先生。 穿着黑色西装戴礼帽的男人耸了耸肩,并未解答,反倒是悠悠然地坐了下来。 他从怀中掏出一盒雪茄,慢悠悠地坐在沢田家的小阳台上,平日握枪的手执着香烟,慢悠悠地剪着。 看着他的动作,沢田纲吉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 他并不是一个不冷静的人,但是事关自己养大的幼崽,即使涵养再好,也很难不失态。 感知到他的情绪变化,男人勾了勾嘴角。 剪好的香烟递出,男人倾身向前,将雪茄递到他的教父唇畔。 来一支吗? 他独特的声线萦绕在耳畔,让沢田纲吉忍不住侧了侧头。 抬手接过雪茄,要得到reborn的这项服务至少也得等过一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棕发的青年微微笑起来,可以为我点上吗? 男人嗤笑一声,大概是在笑这小鬼给根杆子就顺着往上爬。 不过要说小鬼是怎么有胆子顺着杆子的嗯,大概是他自己纵容的。 偶尔reborn也会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某些人侵蚀得没底线了一点。 但还是看在特殊情况的份上,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zippo。 打火机的火光闪烁在沢田纲吉的瞳孔,他很少吸烟,但是不可置疑,这东西在重要之时,能够让他的情绪冷静下来。 分卷(68) 白色的烟雾自唇畔指尖散溢而出,氤氲青年的面容。 黑色西装的成年人眸色一深,喉结滚动,就要倾身上前。 门被从外大喇喇地推开,还伴随着某个吵闹的声音。 彭格列!奈奈妈妈叫你下去吃饭对不起打扰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蓝波波维诺,在见到兄长的第七天,马上就要因为撞破亲爱哥哥的恋情而被他对象暗杀在十年前。 对不起,大家,我不能回来了。 他握住拳,留下痛苦的眼泪。 啊啦,蓝波酱怎么了? 身后传来一无所知的奈奈妈妈的声音。 沢田纲吉无奈地安抚着母亲。 大概是甜点吃多了吧。 不,我这哪里是甜点吃多了我是吃掉了有剧毒的狗粮啊! 是碧洋琪大姐做的狗粮吧!! 蓝波波维诺,卒。 大概是因为这一幕的冲击和reborn的魔鬼形象过于深入人(蓝波)心,来自未来的可靠大人一连几天都失去了色彩。直到某日,强尼二传来十年后火箭筒已经修好的消息。 兄长们大概是知晓了一些未来的状况,为他准备了许多行李,阿纲哥甚至给了他一份手稿,似乎是前些天临时交给川上编辑紧急刊登的东西。 蓝波波维诺还在补沢田纲吉前期的作品,因此只能愣愣地也收下。 熟悉的火箭筒从上空砸下,蓝波波维诺闭上眼,等待着熟悉的、一无所有的未来到来。 但是,当他睁开眼的时候,一阵风吹了过来。 手中抱着的手稿飞舞,青年眸中闪过难得的局促与混乱,如雷电一般闪烁将这些纸片抢救下来。 当他再度落在地上,什么东西改变了。 强风吹拂脸庞的时候不再如刀割,反而变得温柔。 他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低下头,看见手稿的第一行字。 《未来》。 兄长的身影在他眼前闪过。 对方抱着手稿说,文字有着改变世界的力量。 作为另一个世界的文豪,世界基石所偏爱的能力者,沢田纲吉说,文字有着改变世界的力量。 于是,紧急出版的《未来》从过去来到未来,带着一位兄长的期许与无数人的喜爱,为这个满是荒夷的未来带来一些小小的改变。 阴郁的天空不知何时散开,露出一片光彩。强风变得温柔,连空气都开始清澈。 一张手稿落下,蓝波波维诺低下头,看见一株草以人类无法理解的速度长了出来。 以此为中心,以他为半径的十米范围内,青草与鲜花前赴后继地探出头颅。 无形之中,似乎是幼年的兄长伸开手,于是繁花盛开。 致我最亲爱的弟弟,蓝波波维诺。 你应当有最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