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成暴君后我重生了》 师弟他成暴君了 李秋月是死了的,她被冰魄神针直接将三魂七魄打得灰飞烟灭的,她的师尊孟冬长老使出毕生的灵力和法力才保住了她一丝灵气,并且将她的肉身保存在丹丘山天宗派灵力最充沛的逍遥池,靠着逍遥池里的灵草灵花,她尚存的一丝气息得以延续。 三年后。 那天天空阴云翻腾,黑压压成群结队的乌鸦扯开凄厉粗旷的嗓音“呀,呀”地叫着飞向西边的残阳,最后没落在天际的血色中。丹丘山万级石梯直耸入天,每一级石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身着蓝衣宽袍的修士,这些修士要么被扭断脖子,要么被折断手脚,断肢残骸沿着石梯一直延到石梯的顶端。 “顺本尊者生,忤逆者亡。” 声音冷酷尖啸仿佛来自地狱,穿透云海茫茫的修真界丹丘山,令活着的人浑身一颤。 这个自称万圣尊君的人叫云雪飞原是天宗派门下弟子,他凭借过人的天赋和法术,一年内单挑各大门派并且屠灭了燕台门,统一修真界并且称帝,结束了修真界各自为派,相互制衡,个个都想当大佬的局面。 天宗派逍遥池洞前。 他头戴十二玉珠冕旒,身穿绛红色云缎绣十二章十二团龙衮服,明明手中无一物却令挡在他身前的天宗派弟子纷纷倒地不起,痛苦呻唤。大弟子叶川勉强用手中的剑支起身摇晃着站起来,他指着这位身穿龙袍的人嘶哑着嗓音痛声指责:“云雪飞,别以为你称了帝就忘记自己曾是天宗派弟子了,今日你杀伤同门,企图抢走阿月的肉身,你,你究竟意何?” 云雪飞微微侧身,凤眸半眯,阴郁而黑暗,竟然有一丝笑意:“正因为本尊曾经是天宗派弟子,所以才留了你一条狗命,本尊再说一遍,谁敢再挡在本尊的面前,就休怪不念同门之情。” 他话语说到最后时,变得阴冷而暴戾,右手翻转间,一团圆形的紫黑色气流缓缓升起最后越变越大。 叶川见状吓了一跳,按道理来说,云雪飞目前应该是修炼到了灵核的最高阶段紫灵段,但是他现在的灵力里却带着黑气,这是魔界才能修出来的颜色,不该出现在他的修为里。就在他诧异间,只听山里飘来一阵阵空灵的声音,那声音飘渺虚无,仿佛来自天界。 “雪飞,你回头是岸尚还来得及,不要铸成大错后才追悔莫及!“ 云雪飞听闻此音脸色大变,他将右掌收回,朝声音飘来处恨恨道:“若不是因为你这个老不死的,师姐她怎会连三魂七魄都保不住,你倒好,躲在山洞里像只缩头乌龟一样不出来。”话音说完,他右掌朝前劈出一道紫黑色的光影出来,那光影所到之处均是山崩地裂,飞沙走石,天空立刻暗黑下来,须臾之间,竟将一座山峰削去了一半。 “你这个孽徒,居然敢下手对付师尊!” 叶川怒不可遏提剑朝云雪飞刺去,云雪飞横眉冷对在他的剑锋快到身前时,轻轻扬了扬袖袍,叶川便被一阵罡风震倒了十几丈之远,他颦眉捂着胸口,嘴角已有了血丝沁出。 “不知量力!” 云雪飞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云雪飞,你说话积点口德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师尊为了保全秋月的原身耗尽自身灵力现在不得不闭关重新修炼,你这样大言不惭地羞辱师尊,你良心过得去吗?” 叶川吐了一口血唾液,张着满嘴是血的白牙怒吼道,地上陆续地爬起来天宗派弟子他们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叶川,却被恼怒的他一把推开了。 云雪飞旒珠下目光森然,他不看那些天宗派弟子一眼,他大步走向逍遥洞,绛红色的龙袍被风吹得猎猎翻飞。他进入洞内,随手就化去了洞里的第一道蓝色结界,只见洞内云蒸霞蔚,各种灵花异草七彩斑斓发出瑰丽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洞穴。一名面若桃花,身体苗条婀娜的纱衣女子浮在云雾里,她双目紧闭,如丝般的黑长发分开铺在胸前,神态安详似乎睡着一般。 “师姐!” 云雪飞轻柔地呼唤着,原本暴戾阴暗的脸色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立即变得柔情起来,他使了一个法术,李秋月的肉身便自上缓缓下落,最后倒在他伸开的双臂里。 “以后再也不准你离开我了。” 云雪飞抱着她将脸颊蹭在李秋月的眼帘上极为爱怜地说道,闭上双眼将她揽在怀里感受着她的存在,过了一会儿后,随手将他衮服外面的一层金缕纱衣裹在她身上,抱着她大步朝洞外走去。 他御风而行很快就到了他所在的皇宫紫寰殿。紫寰殿原是下修界琉璃国国王的皇宫,云雪飞不但统一 了修真界,连下修界琉璃国的王位都抢了过来,是第一个统一人界的君王。他抱着李秋月进入紫寰殿后,穿过层层守卫森严的侍卫最后来到他的寝宫,明月宫。 明月宫如同其名,整个宫殿由汉白玉石和黄金建成,房梁和墙壁镶嵌的都是夜明珠和水晶,在灯光的照耀下昼夜如同白天一样光亮。玉石台阶上,一名绾着坠马髻,头上插满各种珠翠首饰的漂亮女子拦在云雪飞面前,她是魔教教主冉仇的女儿冉思思,也是云雪飞的王后。 冉思思双眼血红,满脸不悦,她指着云雪飞怀里的李秋月毫不忌讳地数落道:“陛下尊为万圣尊君,臣妾身为王后不曾得到陛下的半分拥抱和热爱,难不成陛下要抱着一个死人同床共枕?这是违背纲理常论。” 云雪飞雷霆震怒抬手就朝冉思思一巴掌,然后再是狠狠地朝她腹部踢了一脚,在左右侍女的惊恐呼叫下,冉思思从高高的台阶上滚落下来,几个骨碌后终是停了下来,侍女们急忙将她扶起,却见她头上磕出了一个血窟窿,鲜血正顺着头顶流下来将整个脸颊都染红了;右脸颊肿得老高,身上穿的大红凤袍被撕裂了几道口子,连门牙也掉落了两颗。 “贱人,你也配和她相提并论,滚,以后不准踏进明月宫半步,否则本尊便灭了魔教。” 云雪飞狠狠说道,根本就不看冉思思一眼,抱着怀里的李秋月径直走上玉阶朝寝室走去。这一幕被李秋月看在眼里实在是震惊了一把,她仅有的一丝灵气游荡在她原身周围,却能看和听眼前发生的一切,就是不能讲话。 在她未死之前,冉思思是何等的傲慢和嚣张跋扈,她因出众的外貌而被称做魔教第一美人,如今她对云雪飞毕恭毕敬,就算被他践踏在脚下也没有流露半点怨言和不满。就在她百思不解时,云雪飞抱着她已经步入寝宫内,她眼睁睁地看着云雪飞将自己抱进垂着长长流苏的明黄色帷帐内,心里开始纳闷,她的三师弟该不会真是将自己放在这床上和他同床共枕吧,在她的印象中,云雪飞对她一直言听计从,没有发现他对自己有半点非分之想,难道现在才露出他狼一般的面目? 只见他将李秋月平稳地放在龙榻上,右手轻挥,长长的流苏帷帐缓缓垂了下来,屋里金烛台上九枝灯熄灭了,墙壁上镶嵌着无数硕大的夜明珠开始发出晕染的白光,将整个寝室照得如同白昼。 “师姐,不会有谁来打扰我们了,我们终是在一起。” 他喃喃地说道,目光似水地看着龙榻上的李秋月,良久后,便将裹在她身上的那件金缕衣褪去,一副玲珑曼妙的身躯立刻呈现在他眼前。他俯身在她冰凉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右手掌抵在她的后背心,左手运功为她输送灵力。 半个时辰后,云雪飞已是满头大汗,他试图将自己体内的灵力输给李秋月,但是李秋月毫无反应,依旧耷拉垂着脑袋,身体冰凉如初。 “师姐,你先睡着,我一会儿再来陪你。” 云雪飞在她耳畔亲昵地说道,又将她重新放在龙榻上并替她盖上锦被,然后大步走出寝宫。李秋月见他又恢复了暴戾之态,便从原身周围游离出来跟在他身后。只见他怒气冲冲地走下台阶,将明月殿当晚值班的一百个宫女宦侍杀得一个不留,顿时整个明月宫成了一座沉寂可怕的坟墓。 “倘若谁敢再让那贱人踏进明月宫半步,便是如此下场。” 他冷声下达命令后,又返回了寝室,当他再一次掀开帷帐看见龙榻上的人儿时,脸色立刻缓和下来目光也变得十分迷恋,仿佛是一个多情而又温柔的情郎,而不是一个眨眼间就杀了许多宫女宦侍的暴君。 他自行解开龙袍将它扔在帷帐之外,然后躺下来将李秋月抱在怀里,只有一丝气息的李秋月十分无奈,他不是在救自己,是在毁灭自己。她师尊将她的原身保存在灵力充沛的逍遥池为的就是让她原身不腐烂,如果将魂魄找回来了,就有重新复活的一天。现在云雪飞将她的原身从逍遥池里带出来,围绕在她身上的灵气开始逐渐变弱。 尽管每天晚上云雪飞不遣余力地为她输送灵力,但围在她原身周围的灵力还是在慢慢减弱。 第一个月 身体变化不明显,云雪飞每天杀一百个人。 第二个月 身体开始变僵硬 ,云雪飞每天杀两百个人。 第三个月 李秋月感到一股巨大的黑水不断地将自己吞噬,她甚至看见在一望无际的黑水下面长满了鲜红耀眼的彼岸花,花朵鲜艳欲滴,仿佛是流动的血液。慢慢地,她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扯进一个巨大的漩涡。 ※※※※※※※※※※※※※※※※※※※※ 本文非传统仙侠修真文,情节和设定都是为主角服务,男女主本身就是最大的金手指。 师弟的选择 “苦海迷途去未因,东方过此几微尘。 何当百亿莲华上,一一莲华见佛身。” 伴随着木鱼和诵经的声音缥缈地在李秋月耳边响起,李秋月颦了颦眉头,不耐烦地翻了一个身,她感到有一块石头正戳在背心摁得慌,反手就将石头往外一仍,只听咚的一声,水池里激起一层波浪。李秋月忽然一惊,倏地从草地上坐起来睁开双眼,只见碧波水面上荡漾着波纹正层层扩散出去,粉色的芙蕖刚刚从水里冒出花骨朵,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能感到疼痛和闻得见花香味? 她纳闷着走到池塘旁边照了照,波光粼粼的水面里倒映出一个人影出来,水中的人大约十五岁模样,杏腮瓜子脸樱桃唇,弯弯的黛眉如新月,霜雪般的肌肤吹弹可破;一袭鹅黄色束腰长裙十分贴切地将她曼妙的身姿勾勒出来,裙衩开口处绣着精致的芙蓉花,双丫髻上垂着淡绿色的流苏,左手提着一把带剑的青黑色鱼纹剑鞘,这正是自己刚刚及笈时的装扮。 “秋月,秋月” 远远地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的呼唤声,声音里带着急促和焦虑。 李秋月心里又是一惊,这人不正是天师派的杨华嘛,他不是在同魔教的那场恶斗中死了吗,正当她纳闷时,杨华急急忙忙地从对面的小径上走了过来。 “秋月,你们天宗派是怎么回事啊,孟长老和叶师兄都不在无涯峰,现在城主正在叫各大门派的长老去选入门弟子,看来只好让你去选了。” 杨华见她呆呆地站在池塘边毫无反应,面色有些抱怨,用手拭了拭脸颊上的细汗,一双肿泡眼看着一脸懵懂的李秋月。 李秋月拍了一下额头猛然醒悟,她这是重生了,重生在五年前。那时候师尊孟冬正在闭关修炼,她的大师兄叶川下山捉妖去了。丹丘山五年一次的各大宗派选入门弟子那天,她的确是在无涯峰的荷花池边睡着了,也正是被杨华叫醒的。师尊和大师兄既然都不在,身为天宗派第二弟子,选入门弟子这件事自然就落在她头上,并且也确实是她将云雪飞选入天宗派的。 杨华好些时日没有看到李秋月了,这会儿见她出落的如出水芙蓉般清丽顿时走了一会儿神,为了挽回窘态,他弯腰装作弹了弹沾在蓝色宽袍道服上的草叶,然后才抬起头平缓着语气对李秋月说道:“秋月,那些入选弟子在山脚下,我带你去吧。” 李秋月点点头,将左手提的剑鞘换到右手就和杨华御剑而行朝丹丘山下走去。 丹丘山是各大门派修真聚集之地,丹丘山城主叫轩辕一泓,平时很少露面,今天有许多下修界的弟子要入各大门派,他才极为稀罕地露了一下脸又离开了。前来丹丘山准备入门修真的弟子,必须由各大门派的长老考核后才能确定是否被录用在自家门派下。 李秋月和杨华到达山脚下时,几大门派的长老聚在一株高大枝叶繁茂如盖的梧桐树下交头窃窃私语。前来参选入门的弟子有男有女,穿着各异,有衣着华丽面容高贵的富家公子和千金小姐,也有面黄肌瘦神态沧桑的落魄书生和道士,更有流浪乞讨之人。在这些各色人群中,李秋月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云雪飞。他蓬乱的头发用一根木簪子绾起固定下来,穿着一件不合时宜的青布旧长衫,瘦弱的肩膀上背着一个简易行囊,虽然风尘仆仆,但一双明亮的眼睛却是神采奕奕,势在必得。不经意的抬眸间,他发现李秋月一双剪瞳正注视着自己顿时有些害羞地垂下头,再次抬头时,却见李秋月坐在一块巨石上双手托着腮帮凝视着前方。 入选开始,第一步考核内容,赤手碎大石。 每个参选弟子面前摆着一块巨大的青石,当然这些石头都是事先经过处理的,目的不是为了看谁的力气大真的能将石头打碎,而是通过各自的发力,看他们是否有修炼灵核的根基,这是修真最基本的要求,第一关过去后,刷下去了一部分没有灵核资质的人,剩下的继续第二关。 第二关是比谁的脚力快,修真之人除了具备一定的资质外,还得有一个健康的体魄,那种走三步喘两口气的人绝不是在此选列之中,比赛很简单,参选弟子在规定的时间到达指定的山丘即可过关。第二关居然也刷下去了了十几个人。 第三关,比定力和修为。几大长老事先合力做了一个幻境,这个幻境里有冰川火山和猛兽鬼怪,参选之人进入幻境后不能活着出来,属于挑战失败,这一关是最为难过的一关,考验参选人的修为和定力,能留下来的人基本上都能被各大门派选去。 李秋月靠在梧桐树下漫不经心地看这一群人层层经过考核,几大门派的长老互相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朝李秋月走来,天师派长老宣慕负手走在最前面,他笑呵呵地打量了一下李秋月,扯着嘴角半笑道:“秋月啊,孟长老又在闭关啦?” 李秋月含笑向他点点头:“师尊闭关大师兄又下山了,城主让秋月代选入门弟子。” “城主对孟长老真是好啊,一句话,小丫头居然同老夫平起平坐选入门弟子了。” 说这话的人是地宗派的长老薛衡,他摇着头,嘴里啧啧地不平道。 “哎呀,薛长老你就不知了,丹丘山谁不知道孟长老是修真界的翘楚,他何时在乎过这些凡夫琐事?他若是出来选弟子,你我门前只怕要门可罗雀啰。” “玉长老这话说得老夫可不爱听,难不成整个修真界都是天宗派的?” 哎,你们都别说了,老夫怎么看都觉得你们是在欺负一个小丫头。” 李秋月静静地听完那些长老们发完牢骚后才垂首抱拳说道:“秋月卑小甚微敢与各位长老平起平坐?只是师尊的确闭关修炼暂且无法出关还请各位长老们多多海涵,待师尊出关后一定向各位长老致歉。” “道歉就不必了,一顿酒是必不可免的。” “对对对,一定要孟长老请老夫喝他的醉红尘。” “平时他像个小姑子一样藏着掖着,只有和城主在一起的时候才拿出来喝几口,你确定他会大方地拿出来?” 他们正在说话间,第三关幻境的石头门自动分开了,第一个走出来的居然是云雪飞。李秋月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第一个走出来的是云雪飞。在前世,云雪飞是最后一个从第三关走出来的参选弟子,那时他见其他掌门选了心仪的弟子带上山急得眼睛都红了,就在他垂头丧气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李秋月走到他面前向他伸出了手。 “此人灵核不错,老夫早在第一关的时候就看好了他。”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幻境里出来,嗯,天赋也该不差。”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当年老夫参选时也没有那么快从幻境里走出来,这小子,行!” 几大长老面带微笑不住地点头对云雪飞夸奖着,各自挥动着宽大的蓝衣袖袍,霎时间,兰花,梅花,海棠花等一起飞向云雪飞并且在他身旁徐徐旋转形成一股五彩的花漩涡,那些花分别是各门派标志,受选弟子拿了花就入相对应的门派。比如海棠花是地宗派的标志,梅花是天师派的标志等等。 跟前世不一样,现在各大门派长老纷纷向云雪飞伸出橄榄枝,李秋月知道他后来十分了得,但目前的情形是师尊孟冬不在,她一个小小弟子怎好和那些长老去抢云雪飞?她垂下眼眸,将手里的回风流雪剑放入剑鞘,并且后退几步离那几位长老一丈远,她打算和前世一样,等那些长老选完后如果有漏鱼的她再去拣 。 “师姐!” 李秋月被这冷不防的喊声惊了一跳,急忙抬头,就见云雪飞已经站在她面前,他面色害羞,一双漆黑的眼眸带着无尽的欣喜和期待,但面色却又是十分地胆怯,他这一句师姐,鼓足了许多勇气才喊出来。 “我不认识你啊。” 李秋月左右四顾心虚地说道,见几大长老的目光齐刷刷地盯在她身上。 “在下云雪飞来自临安城,想入门天宗派。” 云雪飞小声而恭敬地说道,躬身抱拳十分虔诚。 李秋月目光移向那些长老,咬着嘴唇问道:“修真门派那么多,你为何不选他们?” 云雪飞抬眸看了看满脸疑惑和面带愤愤不平表情的长老们,轻声说道:“雪飞早就敬仰师尊并且一直希望能投在师尊门下,刚才雪飞听说师尊闭关是师姐代为选入门弟子,还请师姐成全雪飞。” 李秋月犹豫片刻然后点头,虽然和前世的入选方式不同,但云雪飞入天宗派是铁定的事实。同前世一样,她后面又陆续的选了十个弟子。 “以后我们也可以像师姐一样御剑而行吗?” “嗯,可以” “还能学很多法术吗?” “嗯,不错。” “可以得道飞升做神仙吗?” “只要你努力。” “可以炼丹药御灵兽吗?” “当然。” 这些弟子得知自己入选了修真派都十分激动,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李秋月不厌其烦地回答了他们的问题,然后带着他们朝无涯峰走去。 丹丘山共有八座山峰,分别是八大修真门派的栖居修炼之地,无涯峰是丹丘山第一座山峰也是天宗派所在之地。这里常年云雾缭绕灵气充沛,进入山峰后映入眼帘的是几座翠绿色的竹屋构成的四合大院子,在四合院子之外的十丈处有一个水榭,水榭的旁边有一座木屋,那是师尊孟冬的住所。 ※※※※※※※※※※※※※※※※※※※※ “苦海迷途......一一莲华见佛身“出自唐.李商隐《送臻师》 本文中的修真界不是动辄几百年几千年,在这里,修真之人如果修的圆满,可以飞升成仙,也可以转世轮回,所以他们的年纪跟下修界相差不大,也会受外力的原因死亡。 本文门派师尊均称长老。 谢谢山粉圆子的地雷和营养液 师弟好胆小 李秋月正忙着安排新来的师弟师妹入住竹屋,却见云雪飞背着他的行囊站在原地不动似乎在等待什么。 “云师弟你怎么啦?” 李秋月走过来问道,云雪飞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垂下头,那模样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等着受罚。 “我见竹屋都安排满了,不知师姐住哪一间?” 半响后他才小声问道,他声音虽然小声但却十分清晰正好被路过的肖锦玉听见了,她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目光斜视着云雪飞:“刚入师门就着急拉关系,这里可是修真界别把凡夫俗子的那一套带上来。” 云雪飞脸色涨得通红,他瞪着眼张着嘴甚至有些结巴:“我没有,我只是想问师姐住在哪里,今后若有不懂的地方便于请教。” 肖锦玉白了他一眼丢个看不起的眼色:“我看你才不是想向师姐请教那么简单,老实人通常都不老实。” 李秋月做了打住的手势,“你们刚入门难免有不懂不习惯的地方我会尽量帮助。其实我也只是比你们早来一些时间,大家的修为能力都差不多,若有不懂的地方我们共同学习探讨。” 肖锦玉拽着李秋月的衣袖嘟嘟嘴压低声音说道,“师姐,你住在哪间房?我爹给我带了好多珍宝,回头我送你一些。” “谢谢你,在丹丘山根本就用不上这些。” 李秋月冷着脸色收了衣袖走了几步只听云雪飞在后面喊道:“哎师姐你到底住在哪间房?” 在丹丘山修真不是所有人都辟谷,所以有专门的食堂提供一日三餐。到了晚膳的时间,李秋月带着她的师弟师妹们来到食堂让他们在窗口排队打饭菜,自己则找了个排队人很少的窗口要了一份牛肉面然后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对面就多了一个人坐过来。 “师姐,这里的饭菜真好吃。” 李秋月一抬头就见云雪飞低着脑袋正斯斯文文地夹起一块糯米藕夹,正要往嘴边送,见李秋月看着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了。 李秋月嗯了一声,又低头继续吃她碗里的面条,别看李秋月平时一副不爱说话高冷的模样,吃起面条来却是十分利落甚至有些狼吞虎咽。云雪飞见李秋月吃得这么欢不由咽了咽口水,放下手里的筷子可怜巴巴地问道:“师姐,我能尝尝面条吗?” 李秋月停止吃面的动作看着红油漂浮的碗里剩余的面条十分难为情,她蹩着红红的脸不自然地说道:“你若是喜欢,可以再去打一份。” “就一点行吗?” 云雪飞小心翼翼地问道,清澈透明的眼眸里几乎是哀求和渴望的眼神,李秋月侧过头平复了一下心情,那模样像极了一条乞食的狗只差没有摇尾巴了。 “可以,如果你不介意。” 李秋月回过头漠然地说道。 “谢谢师姐。” 云雪飞极为高兴地说道,伸出筷子夹了几根面条刚放进嘴里忽然他整个人就噎住了,李秋月见他眼角全是泪水,满脸通红,瞪着眼睛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整个人就僵持住了。 在丹丘山极少有人像她一样喜欢吃辣,她摇着头正要让他吐掉时,却见他硬生生将那辣面条吞进了肚子里,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猛咳。食堂里的其他修真弟子听见云雪飞剧烈的咳嗽纷纷伸长脖子转向这边好奇地看着他,李秋月急忙去为他倒了一杯水,云雪飞喝了几口后咳嗽终于制止住了,模样却十分地狼狈。 “忘了告诉你面很辣。” 李秋月有些歉意。 “师姐,咳,咳,都怪我......给你添麻烦了。” 云雪飞捂住嘴涨红着脸,又忍不住要咳嗽起来。 “给你。” 李秋月从袖中取出一块丝帕递到他手里,云雪飞受宠若惊地接过它却并没有用它来擦拭,而是趁机将它塞进了袖中。 “秋月,我打了一份清蒸银鱼给你尝尝。” 杨华端着餐具走了过来,用手将旁边的云雪飞一撂,整个位置就被他占了大半。 “我已经吃饱了。” 李秋月皱了皱眉头,甩下一句话站起身端着餐具就离开,云雪飞见状也收拾起餐具跟在她身后,却被杨华一把拦住。 “你这小子是哪里来的,有事没事的怎么喜欢跟在姑娘家身后,你有什么企图?” 杨华横在云雪飞面前,竖着眉毛瞪着肿泡眼,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师姐,他是谁呀,怎么这么凶?” 云雪飞惊呼道,急忙闪在李秋月身旁,露出一张童叟无欺的纯情模样。 “他是我新来的师弟,胆子很小,别怕。” 李秋月解释道,最后那句别怕却是对云雪飞说的。 杨华见李秋月这么说脸色稍微好看些了,他将李秋月拉到一旁小声责备:“秋月啊,你怎么把他给选进天宗派呢,瞧他那缩头缩尾的模样,到时候昆仑山剑灵比赛时必定会给天宗派拖后腿。” 杨华说得小声但还是让云雪飞听见了,他慢慢走过来拽着李秋月的衣袖极为紧张地说道:“师姐,我可不可以每天和你一起学习修炼,我怕给师尊丢脸。” 李秋月侧身,这时候的云雪飞已比她高出半个头,不过他的模样却还带着孩子气,特别是那身不合时宜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更显得他弱小。 “你根基很好,要对自己有信心。” 李秋月微微叹了一口气,若不是知道他前世那么厉害,她真的就以为他确实需要人保护。 “可是我还是好担心,师姐,你一定要多带带我。” 杨华见云雪飞死死拽着李秋月的衣袖,一副胆怯生生的模样心里就十分来气,他扭捏着身子装作害怕的模样,手上翘着兰花指嘴里娘娘腔:“师姐,我好害怕呀,快来保护我吧。” 他此话一出,引得食堂里的人哄堂大笑,李秋月涨红着脸低头快步离开食堂,云雪飞愣了愣急忙跟在她身后,众人见状,又是一阵笑声。 月光似水倾洒在大地上将二人一前一后的身影拉得很长,云雪飞跟在李秋月身后小心翼翼一言不发,他似乎感觉到了李秋月心情不好,于是在她身后小声问道:“师姐,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李秋月停下脚步侧身冷声道:“没有啊。” “可是我感到你不开心。” “你应该对自己要有信心,今天你第一个从幻境里出来时就应该知道自己的潜力。” “那个......师姐我实话告诉你,其实我在幻境里随便打了几下就放我出来了,我根本就没有经过什么考验,所以我觉得我是侥幸过关的。” 云雪飞挠挠头,小声说道。 李秋月:“......” 行啊,随便打几下就过关了,这真是神了! 这时她完全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只见在银色月光下云雪飞消瘦的脸上轮廓分明,简单的线条却将他的五官勾画得俊美而飘逸,一双清透的眸子微微斜上飞入鬓,若不是那身衣服,真有谛仙般的感觉。 “师姐,你别生气,今后我一定刻苦修炼,争取在昆仑什么比赛上不拖我们门派的后腿。” 云雪飞举起右手发誓道,他见李秋月出神地盯着自己,以为她对自己没有信心。 李秋月垂下眼眸,半响才说道:“这些话你应该对师尊说,我只是比你早入师门一些时候罢了,若是将来论修为,也许我还比不上你。”停顿半响后又说道,“将来说不定你是厉害人物呢,不要把自己看得太轻。” “真的吗?我也可以成为很厉害的人物?” 云雪飞原本沮丧的表情立刻兴奋起来,清澈的眸子似乎晕染了一层月光,朦胧里透着光亮。 “万事无难事只要事竟成。” 李秋月若有所思地说完后转身朝前走去,云雪飞像只欢乐的黄鹂一样跟在她身后,脸上荡漾着层层笑容。 丹丘山的蓬莱学院是专门供修真弟子学习的地方,在这里学习最基础的法术和修炼内力等等。一转眼就过去了半个月,这天下午,恰遇放学的时候天空忽然下起了暴雨,李秋月因为入学早所以自己能做一个简单的结界将雨挡在外面,但是那些刚入门的修真弟子就没那个能力了,只能眼睁睁地任由暴雨淋湿衣服。 她经过一座石拱桥的时候,发现几个修真弟子在石桥下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时而还发出哄笑,李秋月十分好奇,便躲在石桥旁边的一棵大树后面观察看他们要做什么,不一会儿,只见云雪飞淋着雨一路小跑在石桥上朝前奔去。 “雪飞,雪飞,你快下来。” 桥底下的那几个修士看见了他,朝他招手喊道。 云雪飞停下脚步朝桥底下望了望,他皱了皱眉头又继续赶路,那几个修士见云雪飞不下来,相互眨眨眼,用手拢着嘴巴喊道:“你师姐扭伤脚了。” 本来跑在前面的云雪飞立刻停止了脚步,他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然后急忙朝桥下奔来,那几个修士见云雪飞跑了下来立刻散开,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其中一个修士打了个指法做了一个橙色结界将他困在桥下。 “我师姐呢?” 云雪飞隔着橙色的结界紧紧握拳大声喊道,豆大的雨水顺着额头流下来,眼前一片白茫茫。只见那几个修士做着鬼脸大声笑道:“快去叫你师姐来救你啊,笨蛋。” 李秋月冷着脸从树后面闪了出来,那几个修士一见是李秋月面色大变,急忙用袖子遮住脸跑了。 弟子规 “师姐!” 云雪飞隔着橙色的结界对李秋月万分欣喜地喊道,李秋月朝他点点头,只见这层橙色薄膜结界上闪烁着淡粉色的梅花,刚才那几个捣蛋的修士应该是天师派的弟子。李秋月抬起右手,右掌周围发散着金黄色光芒,薄袖轻挥间,那道橙色结界便化去了。 云雪飞仰着头望着头顶上那道金色光芒,流露出无限向往:“师姐好厉害!” “你也会有这一天的。” 李秋月笑了笑,轻挥袖口将那道金色光芒收了回来。 这时,桥上有几个天宗派刚入门的弟子看见他们在桥下,于是急忙跑下来,得知情况后,个个摩拳擦掌准备找天师派的人打一架。 “狗日的天师派,欺负到我们天宗派门下了,别拦我,我这就去教训他们。” “得了吧,你连结界都不会还教训别人,小心倒打一耙。” “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不行不行,这口气一定要出。” 几个人愤愤不平,想要报仇却奈何本领比不过别人,于是都希望的目光投在李秋月身上,希望她能拿主意出一口气。李秋月似乎没有放在心上,她看了一眼云雪飞淡然地说道:“师尊马上就要出关了,大家有这个闲功夫都多学习吧,不要让师尊感到失望。” 众人十分失望地摇摇头,李秋月见天空暴雨如注他们身上的道服都可以拧出水来了,于是抬起右掌,只见掌心中缓缓升出一朵金光闪闪的莲花,窄袖轻挥,掌中的莲花化成一道金色的光芒飞向上空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将雨水尽数挡在外面。 “哇,好漂亮啊,师姐,这是你做的结界吗?好厉害!” 众人抬头望着上空金光闪闪的结界,十分兴奋地问道。 “只要你们用功,以后也能做出这样的结界。” 李秋月道。 “太好了,终于不用淋雨了。” 神奇法术带来的便利很快就冲淡了要去找天师派报仇的冲动,个个精神抖擞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无涯峰,进入竹院时,只见一位蓝衣道袍的青年人负手立在院中,他高束墨发,用一根银色布带固定,剑眉入鬓,鼻梁高挺,薄唇轻抿,肤容白哲,面容俊秀,他只是那么随便一站,宽大的袖口和衣摆无风自动,一种无形的气场就凝聚在他周围,让人生感敬畏。 “这就是师尊了!” 李秋月侧身对他们小声说道。 然后底下的人齐声恭敬地喊道:“弟子拜见师尊。” 孟冬含笑朝他们点点头,分别朝每个人扫视一番,嗓音清澈似水:“很好,你们都不错,现在你们都随为师来吧。” 孟冬说完后,衣角翩跹地朝水榭旁的木屋走去。木屋的陈设简单却十分干净整洁,木床,木桌,木椅,还有一整排放满书的书架。 孟冬进入木屋后掀开衣角盘腿坐在床榻上,抬眸见众弟子正毕恭毕敬地站在屋中央听候他的教诲,于是缓缓说道:“修真之路漫长而艰辛,你们即入我天宗派就应该谨记天宗派门规,其一,上天有浩生之德切不可乱杀生灵;其二,不可奸,淫,抢,也不可同门相残做出欺师灭祖之举;其三,修真之士要有怜悯天下苍生之心,所以还肩负着除世间妖魔鬼怪之责任;最后,修真成仙在于个人的天赋和资质,即便未能得道飞升也能提升个人境界,此所谓‘彼法者,色等六境也,如眼能见色,识能了色’ 利于轮回转世,投胎做人。 孟冬说完门规后又开始排辈分,叶川和李秋月入门早,自然辈分高,他仔细衡量了这新入门的十一个弟子,按照他所想的资质云雪飞排在李秋月之后位居第三,最后依次排下去,所以弟子都排完序后,孟冬便令他们回去休息修炼,在蓬莱学院学习到一定的程度后,就开始教他们入门心法。 众人原本毕恭毕敬的姿态从木屋里走出来后立刻雀跃,开始评头论足起孟冬。 “早就听说师尊不但法术了得而且人也很好,现在看来还多加了一条。” “什么什么,别卖关子了,快说。” “又美又软。” “......“ “肖锦玉,你花痴了吧,又美又软怎能形容咱们至高无上,丰神俊朗的师尊大人?” 肖锦玉白了那弟子一眼,然后翘着嘴唇,目光流转,声音莺啼,自顾自怜:“师尊就连说门规那么严肃的事,都是那么温文尔雅,仪态万千,风情万种” 众人立刻捂嘴呕吐一地。 “小师妹,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了师尊吧。” 有人吐完后戏虐道。 “喜欢一个人就要经常挂在嘴边吗,庸俗!” 肖锦玉朝那人甩了个白眼,然后转身深情款款地望向木屋,依依不舍。 李秋月经过她面前的时候摇了摇头,师尊孟冬在修真界也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不过他似乎不进人间烟火,曾经有其他派的女弟子倾慕于他,偷偷地到无涯峰偷窥他,甚至偷看他沐浴。被他发觉后,也只是很柔和地教诲一遍,脾气好得天下皆知。纵然围绕在他身边的女子很多,李秋月却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有亲密感,都是一视同仁,他就如天上的明月,纵然有许多星星围在他身边,他依旧是那个冷清,寂寞的月亮。 “哎,其实你们发现没有,三师兄其实也很好看。” “难怪,地宗派的那几个女修士见了三师兄就捂脸害羞还窃窃私语,原来是看上了三师兄。” “你这个木鱼脑袋现在才开窍,我早就看出来了。” ”哎,师姐,你来评一评嘛。” 李秋月没看他们一眼,一言不吭地回到竹屋,这间竹屋在四合院最左端,位置和光线最差的一间。天宗派成立的时间不长但是名声很响,孟冬刚入丹丘山不久后就收了叶川和李秋月,之后他再也没有收过其他弟子,这次丹丘山选入门弟子恰遇他闭关,也不知是不是他有意避开不想选弟子,一个门派只有两名弟子说出去也不像话,所以城主轩辕一泓赶鸭子上架叫李秋月去选,弟子给你选上了,天宗派也就人丁旺盛了,也不会落人口实。 竹屋的位置和光线不好,但是窗外却有几株矮小的紫薇树,只听云雪飞在窗外轻轻喊道:“师姐,师姐。” 李秋月听见云雪飞的呼唤声从床榻上走下来,打开窗户,就见他站在紫薇花树下伸出半个脑袋出来,左手提着一盏羊皮风灯,右手捏着一个布袋子。 “何事?” 李秋月立在窗边问道。 “你出来就知道了。” 云雪飞左右四顾小声说道,十分神秘的模样。李秋月十分利落地从窗户内跳了出来,云雪飞将她拉进紫薇花树林里,借着微弱的灯火,李秋月看清了布袋里是一只彩色的野雉,等她伸手将野雉提出来时,面色大变,不由啊了一声。 “你是在哪里得来的?” 李秋月惊问道。 云雪飞见李秋月面做惊恐,反而放松了面部表情,他愉快地说道:“天师派的这只鸡老是跑到我们无涯峰来捣乱,所以我就把它抓起来关在这布袋子里,今晚我们找个地方把它烤来吃了吧。” “三师弟,它不是野雉,叫彩凤,是宣慕长老的灵宠,我们赶快放了它吧。” 李秋月心虚地说道,将彩凤放进布袋里准备带出去放了,二人刚走出竹院时就碰见前来找彩凤的杨华。杨华是天师派的大弟子,平素就是由他来照顾彩凤。他知道彩凤有事没事爱往无涯峰跑,所以就由着它到无涯峰捣乱,以前天宗派人少,孟冬对此也不在乎,随彩凤在无涯峰吃喝拉撒,现在天宗派弟子多了,杨华依旧放任它在此撒野。 别看彩凤外形长得像野雉,但是它却十分聪明,天宗派有几名弟子看不过它的骄傲,几次围剿它都未成功,反而助长它嚣张的气焰,今天更是跑到竹院里将院子里种的兰花啄得稀烂。云雪飞找了一个时机追了它好几次才将它捉住。 杨华见云雪飞手里提着布袋,一眼就认出了露在布袋子外面一搓彩色的尾毛就是彩凤,他双手叉腰挡在云雪飞前面,怒色道:“好你个云雪飞,竟敢偷我师尊的灵宠,这一次我一定要告诉孟长老,让他惩罚你这个小偷。” 云雪飞气恼不过,大声说道:“它将师姐种的兰花毁坏了,你们该怎么赔?” 杨华眼珠转了转,“弄坏的兰花我赔给你就是,现在你将彩凤还给我。” “不行,你先赔兰花。” “彩凤还给我,我就赔。” “先赔兰花。” “先还彩凤。” 二人争执不下,先是引来了两边的门派弟子前来围观,最后冲突为两边的弟子开始打了起来。慌乱推搡中,竟将那只彩凤给踩死了。 杨华抱着死去的彩凤恶狠狠地说道:“这件事一定要告诉城主,彩凤不会白白的死去。” 第二天一大早,云雪飞和李秋月就被孟冬叫到木屋,孟冬盘腿坐在床榻上,神色平静,淡淡地说道:“你们受戒一个月吧。” ※※※※※※※※※※※※※※※※※※※※ 师尊和师弟哪个更好看呢,大家投票决定。 肖锦玉:我投师尊,师尊一看就是脾气好又温柔的美男子 师弟甲乙丙丁:”我们投师尊。“ 李秋月挠挠头:“可不可以两个都投?” ”彼法者,色等六境也...... 出自王国维《人间词话》 好好引导他 云雪飞抬眸看了一眼李秋月,前走一步躬身道:“这件事是由弟子引起跟师姐无关,还请师尊不要责罚师姐。” 孟冬幽深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天宗派第一条门规就是不可乱杀生灵,彩凤虽然不是你亲手所杀却是因你而死,就罚你打扫蓬莱学院一个月以儆效尤。” “弟子有过愿意领罚,可是它毁坏的兰花就不赔了吗,世间花草难道就没有生命?” 孟冬扬扬眉:“宣长老已经向我赔礼道歉,更何况世间花草怎可和有血肉的生灵相比?” 说完后顿了顿,目光移向李秋月:“秋月身为天宗派二师姐未能及时阻止两派弟子相殴,有失职之意,就罚你抄写《六祖坛经》十遍。” 二人领罚后从木屋里走出来,云雪飞有些沮丧,他看了看身旁面无表情的李秋月,两步走在她前面,努力做出一副轻松氛围的样子:“师姐,你别担心,我每天打扫完地后就来帮你抄经书。” “不必。” “师姐,对不起,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但请你别不理我。” 李秋月停下脚步,回眸道:“你根本就没有错,何来道歉?” 云雪飞一阵欣喜,他拽着她的衣袖眉开眼笑:“师姐也觉得我做的是对的?我只是觉得他们天师派太欺人了,不过一只宠物,还敢到我们的地盘上撒野弄坏师姐种的花,留它一个全尸算是仁慈了。” 李秋月垂下睫毛,低声问道:“你抓它,真的是因为它弄坏了那盆花?” 问完后她又有点后悔,这样的话不该问他。 “当然,若不是它啄坏了花,也许我还会和它做朋友。” 李秋月猛一抬头,就见他扬着下巴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她立刻侧脸,问道:“它每天来无涯峰捣乱,你想和它做朋友?” 云雪飞笑了笑:“它调皮捣蛋,其实也可爱。” 放学后,李秋月经过学院门口,她看见云雪飞拿着扫帚正在清理地上的树叶,一片银杏叶飘落在他臂弯上,他轻轻捻起放在掌中仔细看了看,又才慢慢地将它放入装落叶的布袋里。前世的云雪飞秉性纯洁善良,何以后面变得残暴无度,李秋月仔细回想了想,觉得自己既然重生了,这一世就应该好好引导他,让他走上正途。 她正在思绪的时候,有几位女修士手里抱着几本书从他面前经过,她们见云雪飞弯腰扫地便停下脚步交头接耳发出笑声,最后将一位身材苗条的女修士推在他面前。 “这位小道哥,看你扫地这么辛苦,就让我们小师妹帮你好了。” 女修士们嘻哈地说道,用手推了推前面的那位女修,那女修朝她们使了个害羞的眼色,在那些女修的鼓励下,她咬着嘴唇,涨红着杏脸,一双大眼转向扫地的云雪飞,羞答答地说道:“我想和你做道侣。” 云雪飞抬起头停止扫地的动作,他看着眼前这位女修士,揉了揉眉心,扬着下巴露出一个笑容:“我不需要道侣。” 那女修士一听,捂着脸哭着跑开了,有两个女修士急忙去追,剩下的几个女修士将云雪飞围了起来恶狠狠地说道:“臭小子,竟敢拒绝我们小师妹,你可知道有多少人要和我们小师妹做道侣?伤了我们小师妹的心,你可知道要怎样做才能弥补?” 云雪飞叹了一口气,他挠挠头,:“那我再伤一次?” 其中一个女修士用手指了指他的头,憋着脸,似乎隐忍,然后又放下,语气不甘:“你等着,总有你后悔的时候。” 云雪飞缩了缩身子,将手里的扫帚紧紧拽在手里,露出一副胆怯的模样,然后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李秋月,他立刻来了精神将扫帚扔在地上朝她跑去,然后躲在李秋月身后露出一个脑袋,:“师姐,她们欺负我!” 那几个女修士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位俊逸的帅小子居然是这样柔弱胆小,她们相互看一眼走到李秋月面前,昂首挺胸,趾高气扬地说道:“你的师弟得罪了我们的小师妹,该怎么赔礼道歉?” 李秋月看了她们一眼侧过脸勾起一丝冷笑:“你们是哪个门派的?” “地宗派。” “你们想要如何赔礼道歉?” “自然是哄好小师妹,同她做道侣。” 云雪飞又从李秋月身后伸出脑袋委屈地说道:“师姐,我不想同她做道侣。” “听见了吗,既然我师弟不愿同贵派的小师妹做道侣,那么还请你们不要再纠缠,这件事本来就不大,倘若你们非要相逼,那我只好告诉孟长老,这件事若传开,只怕对你们小师妹的声誉有损。” 李秋月正色直言道。 这时,前去追小师妹的那两个女修士折返回来了,她们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那几个女修士说道:“宜玲她跑得不见了,这下该怎么办?” 为首的那位女修士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说道:“既然这小子铁了心不想和她做道侣那就让她死了这条心,丹丘山这么多男修士,难不成还找不到她心仪的人,等过了一段时间她自然就忘了,我们走。” 等那群女修士离开后云雪飞才从李秋月身后闪出来,李秋月问他:“为何要拒绝那位女修士?” 云雪飞挠挠头,有些害羞地说道:“我还小,还要跟师姐多学习。” 李秋月转过身面对着他,“你真的要跟我学习?” “当然啊” “以后我说的话你都听?” “自然,我都听师姐的。” 李秋月心想,这一世一定要好好待他,教导他,切不可让他成为祸害百姓的暴君了。 去食堂吃晚膳的时候,李秋月在窗口里要了一份白味抄手和一个白面馒头吃了起来,云雪飞坐在她对面,盘子里是一份辣子鸡丁和酸辣手撕包菜,李秋月见他吃的满脸是汗,嘴里不住地吐气,忍不住说道:“吃不了辣就别逞强。” 云雪飞喝了一口白水,用手扇着风,嘴里喘着气:“师姐都能吃辣,我也要试试。” 李秋月放下手中的筷子,指着碗里的白味抄手说道:“我已经戒辣了,有些东西不适合自己就不要勉强,就好比你本性就是一个善良的人,何必去逼自己成一个坏人呢。” 云雪飞点头道:“师姐说的是,我本吃不了辣,不必勉强自己。” 他端起餐具准备去换一份时,刚走几步忽然脚底一滑,整个人扑倒在地上,手里的辣子鸡丁和包菜沾满了一脸,呛得他大声咳嗽起来,地宗派那几个女修士见状捂着脸哈哈大笑,品头论足。李秋月抬眸见地上有许多黄豆在云雪飞脚下,当即明白了是她们搞的鬼,于是她怒不可遏冲到那几个女修士面前,抄起她们面前的饭菜毫不客气地扣在她们头上。霎时,各种汤汁饭菜全部淋在她们头上和衣服上,将座位上的她们惊得大叫着跳起来。 “天啊,我的衣服。” “啊,我的脸。” “我的眼睛。” 在一片惊呼声中,几个女修士手忙脚乱地整理头上的菜叶和肉丝,这时候云雪飞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跑过来拉起李秋月的手就往外跑。 因为他发现食堂里差不多都是地宗派和人宗派的弟子,若是打起来,他们肯定站下风。果然,他们没跑多久,后面就追来了一群人。 “天宗派的人有种别跑,谁跑谁是小狗。” 后面的人喊道。 在前世,李秋月和云雪飞是跑了的,但这一世,李秋月为了给云雪飞做个榜样,便停下脚步,有些事,该自己面对的就不能逃避。 见李秋月和云雪飞停下了脚步,那群人便将他们两个围了起来,其中一位高个子男修士指着他身旁几个狼狈不堪的女修士,冷眼冷声严厉地说道:“你欺负了我师妹们,这笔帐该怎么算?” “是你们先动手暗算我师弟的。” “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们地宗派的人害他的?明明是他自己摔倒,整个食堂的人都可以作证,但是你,却是大摇大摆地将饭菜扣到我这几个师妹头上,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李秋月知道自己刚才一时鲁莽让他们抓住了把柄,这件事从头到尾的确是自己不应该冲动,于是她垂下头低低道:“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 “一句对不起就能让我们原谅?瞧你做的好事,我师妹们的头上全是饭菜!” “我都说了对不起,不然你们想怎样?” 李秋月直立着身子,面容不惊地问道。 “给我这几个师妹磕头道歉再叫三声姑奶奶,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否则,没完!” 高个子男修士将两手交叉放在胸前,瞪眼说道。 云雪飞上前几步将李秋月挡在身后,他扬着下巴:“有本事冲我来,不许羞辱我师姐!” 高个子男修士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撅起嘴,摇着头,脸上勾起一丝嘲笑:“你就是天宗派的那个怂包小子吧,我就没看明白,宜玲小师妹是怎么把你看入眼的,你到底是哪里吸引了她呢?”说完后他话锋一转,立刻变得凶恶起来,“今天你们两个谁也脱不了干系,都要向我们下跪认错。” 说完后,他扬起衣袖,摆了一个马步,双手凭空画出一个黄色的光晕托在掌中,然后一挥手,那黄色光环就朝云雪飞和李秋月飞去。 李秋月勾起一丝冷笑,她将云雪飞拉开,反转右手,袖中射出一道橙色光芒直面迎击那黄色光环,霎时间黄橙两道光影在空中扭打旋转,天空一片光怪陆离。 “快来看,天宗派和地宗派开始打架了。” “啊,这下又有好戏看啰。” “快来下注押哪个赢,买定不离手。” “我押地宗!” “我押地宗!“ ”我也押地宗!” “妈的,没有人押天宗,我来,天宗!” 很快,就聚集了几个派系的弟子前来围观,押注的押注,助威的助威,场面变得十分热闹起来。 大师哥出镜了 这时,围观的修士越来越多,买注的人也摩拳擦掌,呐喊助威。只见那高个子男修士忽然发力,空中黄色光环跳出橙光的包围,直直向下朝李秋月头顶砸去,李秋月见势不妙立即就地打滚躲过这一击,只听砰的一声,李秋月的身旁就被砸出了一个浅坑并伴随着缕缕黑烟升起。 有人雀跃,有人叹息。 “来来来,买一赔二,快来下注!” ”押地宗!“ ”押地宗!” “哎,今天真倒霉,又输了几根玉灵草,天宗派的名声不是很响吗,怎么这么不经打!” 围观的修士中,有人挽起袖子掀开袍角从怀中掏出灵草,准备押注。 高个子男修士见状面露傲慢,再次抬手准备进攻时,忽见他身子一紧,原来他被云雪飞死死抱住腰,只听云雪飞朝李秋月大声喊道:“师姐,快跑!” 高个子男修士大怒,抬手就是几拳头朝云雪飞头上打去,见云雪飞不撒手,他掌中暗自运力,很快掌心中就升起一个黄色光环,手扬在半空时被李秋月一把抓住,却见她挺立身姿表情极为冷清:“这里人多动起手来难免伤及无辜,若要比输赢,三日后在飘渺峰见分晓。” 男修士收回手,立马爽快地说道:“好,倘若你赢了我,今天的事就算过了;如果你输了,就要向我这几个师妹磕头道歉,你敢立誓?” 李秋月举起右手目视前方,不疾不徐地说道:“我李秋月对天发誓,倘若输给了地宗派就按誓约行事,否则......” 否则一切后果都由师兄承担。” 声音洪亮充满自信,李秋月听闻此言立刻回首,就见大师兄叶川站在人群里正微笑着朝她招手,他身穿一身玄衣道服站在一群蓝色道袍的修士中显得鹤立鸡群,身后背一把棕色剑鞘的长剑,马尾高束,浓眉宽脸,容貌清秀,迎风而立。 叶川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向李秋月,李秋月上前几步欣喜道:“大师兄,你回来啦!” 叶川薄唇轻抿勾起一丝笑容朝她点点头喊道,“秋月,我回来了。”然后又抬眸看了一眼旁边的云雪飞,伸手拍着他的肩膀,亲切地问道:“你是新来的师弟吧。” 云雪飞朝他点点头,恭敬地说道:“大师兄,我叫云雪飞,排行第三。” “好,你们不用怕,一切有师兄在。” 叶川昂首挺胸转身走向高个子修士,他双手抱拳,目光平视道:“韩仲吟,就由我来替师妹和你切磋,倘若我输了,我便向你的师妹磕头认错道歉,如果我侥幸赢了你,那么今天的事就不再提起,一笔勾销。” 韩仲吟摸着下巴眼珠子转了转,上下打量叶川一番,心里盘算着胜他的几率有多大,他们一个是地宗派的大弟子,一个是天宗派的大弟子,若是一决胜负,这可又关系着两派长老们的面子,哪个派输了作为掌门都没面子。 围观的几派修士见他们两个要比赛,顿时热血沸腾,呐喊声比之前更热烈。 “两派的大师兄要决胜负,现在筹码变成灵石,买一赔二,快来押注呀!” “天宗和地宗选哪个呢?” “笨蛋,看他们的师尊哪个厉害不就行了。” “对对对,都是大师兄估计是继承师尊的实力的。” “我押天宗!” “我押天宗!” “我押天宗!” 一时间,原本押地宗派的人都押了天宗派,韩仲吟抬眸见这群人倒得比兔子还快,并且对地宗派毫无信心,他牙齿一咬,横下心正要答应,却被一声软吟吟的声音打住了。 “大师兄,一切都是宜玲的错,宜玲不想连累大师兄。” 只见女修士宜玲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走到韩仲吟身旁,垂首低眉,性子软得像柿子。 韩仲吟见宜玲这么说,反而抬头挺胸,神清气爽,他拍着胸脯对宜玲保证:“宜玲师妹,你放心,大师兄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你要相信大师兄的能力。” 宜玲咬着嘴唇垂下眼眸,声音小得如蚊蚁:“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这件事大师兄你就不要插手了。” 韩仲吟:“...... 韩仲吟无语地看了一下苍天,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他用手指了指云雪飞,憋着气,最后警告道:“今天看在小师妹的面子上,我暂且饶你们一次,但你们必须当面向我的这几个师妹道歉,否则我就告到城主那里,让他来断公告。” 叶川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挑眉一笑:“城主他老人家又出去串门了,你若要去告状,请便。” 韩仲吟气得眼珠子直翻,他又害怕打不过叶川伤了面子,于是气呼呼地甩袖离开了,那几个女修士见韩仲吟离开,于是也跟着走了。 “韩师兄,你当真不来缥缈峰切磋切磋?” 叶川在后面半笑着无奈地喊道。 “切,没劲,还以为可以赌一把呢,没想到地宗派这么快就怂了。” “哎呀,孟长老和蔼可亲修为又好,在丹丘山哪个不知道他把徒弟看得比自己还宝贝,倘若两派真要拼输赢,孟长老肯定得要将他的绝招倾囊相助。” “对了,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打起来?” “据说是地宗派的那个俏丫头喜欢上了天宗派的那个怂小子,别看那小子怂,傲气得很呢,居然不干,所以地宗派的人气不过要找他们比试。” “妈呀,原来是这回事,我说他们无缘无故地要打起来,那怂小子那么粘他师姐,搞不好这里面有什么。” “有什么,有什么,快说来听听。” “幸好他们不打了,否则我押地宗派不是输定了,妈呀,我宝贝灵石呀,那可是我花了好多天的修炼才得来的,真真是输不得。” 修士们议论纷纷,摇着头离开了。 李秋月心想,这些人真是大嘴巴,很能八卦,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回到无涯峰后,叶川立刻去木屋见孟冬,李秋月则回到房里准备抄经文,她用狼毫笔沾了墨汁,提笔写了一段文字,忽然就觉得心绪不宁,一团墨汁不知怎么就滴在锦帛上,化成了一团乌黑的痕迹。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然后说道:“二师姐,师尊让你去一趟。” 李秋月答应着,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架上,然后朝水榭旁边的木屋走去。她进入房间后,才发现云雪飞也在那里,他低着头和叶川并排站在一起,看见李秋月进来了,朝她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师尊。” 李秋月垂手恭敬地喊道,心想,她和韩仲吟争斗的事师尊也许知道了,在丹丘山,各门派弟子可以互相切磋较量,但不可以公然挑衅报仇,这是违背修真之士的初心。 孟冬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他指了指木桌旁边的长凳子,“你们都坐下。” 三个人依次并排坐着,李秋月悄悄看了一眼孟冬,只见他面色和平时一样看不出有何不同,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微微的平静下来,不过孟冬他一贯是这样的表情,喜怒哀乐都不表达在脸上,李秋月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接受孟冬的责罚。但见他目光移向叶川然后说道:“阿川,你将这次下山的经历讲给他们听听。” 叶川垂下头低低说道:“弟子在白云镇观察了一个月,的确是发现有妖出没,特别是镇上张员外家里,接连不断地无故失踪人口,恕弟子修为浅薄,居然无法找出背后作妖之人。” 孟冬沉默了半响,才缓缓说道:“倒不是你修为浅薄,而是这妖怪修为实在是太深,并且它大隐于市,想要在沧海中寻找一粟谈何容易?” 叶川似乎找到希望,他双目放光,颇有兴奋地对孟冬说道:“依弟子看,白云镇闹妖鬼的事还得要师尊出马才能解决。” 孟冬沉寂的脸上露出难得的一丝笑容,“你们入门的第一天,我就曾告诉你们,修真弟子除了自身修为外还要肩负为百姓降妖除魔的责任,这其实是最能锻炼你们的能力和修为。白云镇地处江南一带,属于天宗派管辖的区域,虽然妖鬼可恶,但我还是希望门下的弟子能出去锻炼一番。” “师尊的意思是要这些刚入门的师弟师妹们去捉妖?” 叶川张着嘴,有些不可置信。 他们刚入门,连基本的法术都不会,和世间的凡人没有什么区别,去了,说不定还会有危险甚至伤及性命。 孟冬垂下眼眸再次抬眸然后说道:“我打算让秋月和雪飞跟着你去历练,让他们增加见识。” 丹丘山的八大门派各自都有分管的辖区,分管的辖区里如是有妖魔鬼怪作乱,各自门派就要派人下山为民除害,保得一方平安。 在前世,李秋月因为没有和地宗派的韩仲吟拼输赢也没有牵扯到叶川,那时候叶川也是回到无涯峰向孟冬汇报白云镇的情况,孟冬当时只派了李秋月跟着叶川去白云镇历练,最后收尾的阶段,云雪飞才是跟着孟冬来到白云镇和他们汇合。 叶川看了一眼云雪飞说道:“三师弟他刚入门不久,资历尚浅,若是贸然去捉妖,弟子担心他...... 孟冬接过去说道:“几大长老早就在我面前提起雪飞,说他天资聪颖,在选入门弟子的第三关表现十分出色,是难得的修真奇才,这次再去白云镇,雪飞跟着你们做个跟班就是,目的就是让他多开开眼界,增加见识。” 见孟冬赞扬云雪飞,叶川的表情有些落寞。 云雪飞自然是十分高兴,他向李秋月和叶川保证道:“师弟一定听师兄和师姐的话,还请师兄和师姐多费力照顾雪飞。” 我怕你不在乎我 “雪飞,你此次前往白云镇事关重大,务必要听你师兄的话,不该你问和管的事千万不可擅自作主。” 孟冬交代完去白云镇的事后,又将李秋月和叶川单独留下来。孟冬从床榻上走下来,李秋月和叶川急忙起身恭敬地站立,他环视二人一眼抬步走到书架上,从众多的书堆里拿出两本封面发黄的线装书分别交给二人,李秋月接过来,只见泛黄的书皮上写着几个模糊大字,仔细辨认了,应该是天宗心法四个大字。 “这两本书你们拿回去多熟读并牢记在心,所谓心法,相由心生,心由欲生,无欲无望,四海归真,若你们能领悟,今日就不会同地宗派的弟子相争了。” 孟冬悠悠说道。 李秋月脸色一红,师尊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她垂下头极为歉意地说道:“师尊,对不起,弟子太鲁莽了,给师尊添麻烦,弟子恳请受罚。” “你们年轻尚轻,又是气血方刚的年纪,我不会责怪你们,只是希望以后你们遇到万事须多熟虑,当然,若是修为到了一定的阶段了,这些问题就不存在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七天后再去白云镇。” 孟冬说道。 李秋月将书揣进怀里走出木屋,在前世,这本心法书是她和叶川从白云镇回来后孟冬才给的,而这世,师尊提前将书给她看了。不过无论前世和这世,孟冬都是一样疼爱他们,护着他们,把他们当作亲人对待。 “师妹。” 叶川在身后叫住她,李秋月回首,就见叶川微笑着加快脚步朝她走来。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绣花边的锦帕,然后将锦帕层层打开后,上面是一个翠绿色的玉镯。 “这次到白云镇,我特意买来送给你的。” 叶川涨红着脸低声说道,目光中带着期待,将手中的玉镯递给李秋月。 “这...... 李秋月正想着该如何拒绝时,只见云雪飞端着一箩筐泥土正箭步如飞地朝她跑来,他风一样旋在李秋月面前,叶川见状,急忙将手里的玉镯收起来放进怀里,然后左右四顾,装作刚才的事没有发生。 “师姐,你看这些泥土适不适合种兰花?” 李秋月见云雪飞扑闪目光看着她,垂眸看了看他箩筐里的泥土然后用手捏了捏,点头道:“可以。” “太好了,师姐,我在深山里挖了几株兰花,你来教教我怎么种花吧。” “好的。” 李秋月松了一口气,幸好碰见了云雪飞,否则她真不知该如何拒绝叶川。叶川对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对他真的只是同门师兄妹之情。她见叶川十分尴尬地站在一边,于是笑着对他说道:“大师兄,我们一起去看看三师弟挖的兰花吧。” “嗯你们去吧,我还有其他的事。” 叶川勉强地笑了笑掩饰着刚才的尴尬,他看了一眼云雪飞便离开了。 “师姐,兰花在竹院里,我们去瞧瞧。” 二人来到竹院后,李秋月就见她的那间竹屋前摆放着几株枝叶繁茂修长的兰草花,这些兰草花的根带着泥土放在一个竹篮子里,隐隐可见的青绿色花骨朵从枝干上伸出来,暗香盈动。 “师弟,你在哪里挖的兰花?” 李秋月凝视着兰花,颦着眉头问道。 “就在咱们无涯峰的山上。”云雪飞见李秋月神色凝重地看着兰花,心里一惊,他试探性地问道:“师姐,我又做错了吗?” “没有。” 李秋月抬眸看着他,见他一副等着挨骂垂头丧气的模样,于是脸色轻松下来,但是语气却带着责备:“这个品种的兰草花叫见忘,它的灵性很好,但是生性孤傲,只长在山巅之峰人迹罕至的地方,并且那里时常有凶猛的灵兽出没,你刚入本派还未能得最基本的心法,倘若遇见了猛兽后果不堪设想,以后你不许去那么险恶的地方了。” “师姐,你这是担心我吗?” 云雪飞面露欣喜,蹲着身子将地上的见忘拿在面前,透过幽幽的兰草花,李秋月见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闪着亮光带着一丝碧色晕染在眼瞳里,恰似一汪碧水潭深邃而含情。 “你是我的师弟,自然关心你。” 李秋月回过神淡然地说道。 “对了,师姐它为什么叫见忘?” ”就是一见到你就再也忘不了。” 李秋月脱口而出,尔后又觉得说得不妥,于是又详加解释:“据说这个见忘是天上的瑶池西王母头上戴的一颗珍珠,后来遗落在人间便化成生性孤傲的兰草,你看它姿态婀娜枝叶繁生,似有君子之态,发着幽幽阵香能沁入心脾,所以,只要是见过它的人,没有谁不喜爱,不对它终生难忘。” 李秋月说完后,用双手捧了一些沙土往花盆里倒,然后将那几株兰草花埋进土里,又往上面铺上一层沙土直到将它们的根茎都掩埋起来。云雪飞见状,也学着李秋月的模样挽起袖子,双手捧着沙土往花盆里填,李秋月不经意间发现他的手腕处有好几道血口子,然后停下来目光落在血口子上。 “师弟,你受伤了?” 李秋月抬眸望着他。 云雪飞笑了笑,将袖子放下来遮住那几道血口子遮住,若无其事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下山的时候被荆棘给划了一下,不碍事。” 李秋月站起身来走进竹屋,不一会儿就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拔开红色的盖子,然后对云雪飞说道:“把手伸出来。” 云雪飞见李秋月冷着脸,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十分开心的撩开衣袖,接着李秋月从瓶子里倒出一些灰色粉末在洒在他伤口上,然后又用白色布条缠好,确定没有遗漏的伤口才停下手,然后抬眸看了一眼他,最后目光又落在兰草上。 “这么珍贵的兰草花若是放在人多的地方难免有人误伤它,我把它放在房间的窗台上。” 李秋月说完后捧着花盆就朝房间走去,云雪飞见状,十分开心地跟在她身后,末了还把放在地上的药瓶捡起来。 李秋月将见忘放在窗台上又用水浇透它,一转身就见云雪飞正坐在案台前提笔抄写经文,她走过去探头瞧了一眼,锦帛上,他赫然用的是篆体写的,字体结构整齐,笔画浑然圆匀,既不呆板拘泥,并且笔法自成一体。 “师弟,你会篆体?” 李秋月有些好奇,写这种字体的人极少,能写得这么好的篆体更少。 云雪飞点点头,左手拢了拢右手的袖袍,然后执笔在砚台里沾满了墨汁,点一点,又开始在锦帛上书写起来。 “师姐,以后我每天都过来帮你抄经文。” 云雪飞头也不抬地说道,十分专注而虔诚地抄写,李秋月见他态度这么虔诚,心想,这样也好,前世的他实在是太暴戾了,这世让他多抄经文修炼一下性子,或许对他有帮助。 “可以,如果你不嫌累。” 李秋月轻松道,然后又问道:“你从小就学篆体?” “我父亲只会写篆体,所以我也就跟着学会了。” 李秋月没有再问下去,对于云雪飞的身世,她前世也不是很清楚。她从怀里拿出那本天宗心经,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开始熟记心法,二人各自忙自己的,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这才想起应该到食堂里打饭。 其实现在以李秋月的内修,就算一天不用吃饭都无碍,只是云雪飞他刚入门,根基很浅,一日三餐是必不可少,李秋月想着他如果不吃晚饭会饿,于是就提醒道:“三师弟,今天你就抄到这里,这会儿去食堂应该还有吃的。” 云雪飞抬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师姐,我不饿。” 李秋月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害怕见到地宗派的那些弟子?” 云雪飞听闻此言将手里的笔搁在笔架上,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师姐,我不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但我怕师姐。” 他的声音说到最后变得又小又轻,几乎如蚊蚁。 “怕我?” 李秋月睁着大眼,的确是十分惊讶,云雪飞怕她? “我怕师姐以为我会同那个女修士成道侣,我怕你不在乎我。” 云雪飞咧着嘴角干巴巴地说道,幽深的目光捕捉她的每一个表情。 李秋月:“......” 回想起前世他称帝后对自己的种种,李秋月这会儿算是明白了其实云雪飞一直很在意她,只是在前世的时候,她大大咧咧根本就没有仔细去想过他们之间的事,她一直以为他就是这种性格,对自己毕恭毕敬,唯唯诺诺,人的本性而已。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他们之间其实发生了很多事,很多细节她都没有在意,她真的是忽略了他对自己的感情。 李秋月干笑了几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一副大气的模样:“你不喜欢她也不用害怕我呀,走吧,我们一起去食堂。” 云雪飞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师姐相信我不和她成道侣了?” “女孩子很脆弱也很要面子,以后不许你当着很多人的面拒绝一个女孩子,知道了吗?” 李秋月沉下脸教训道。 “师姐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师姐伤心的。” 云雪飞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李秋月瞪了他一眼也不接话,大步朝门外走去。 ※※※※※※※※※※※※※※※※※※※※ 本文提到的什么心法之类的纯属蠢作者瞎扯,大可不必当真。 前往白云镇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七天,李秋月和叶川以及云雪飞拜别了孟冬后就准备下山去白云镇。因为云雪飞还不能御剑而行,所以孟冬特意为他们准备了一辆马车。李秋月和叶川在马车里等了几个时辰,直到快日中的时候才见云雪飞姗姗而来。 倒不是他走得慢姗姗来迟,而是他背上驮着一大布袋,里面鼓鼓囊囊的,压得他弯腰驼背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只见他躬着背,慢慢地将背上的大布袋子卸下来,然后费力地提到马车的侧面撩开车帘子,然后从布袋子里掏出一大堆物品,有香炉,软垫子,一把茶壶和两个配套的杯子,绫扇,还有一个铜镜,小脸盆等等。 李秋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将这些生活用品放进马车里摆好,叶川早就等他不耐烦,又见他拿这么多物品摆在马车内,使得原本不宽敞的空间变得更小和拥挤了。他瞪了云雪飞一眼,责声道:“师弟,我们是到白云镇历练不是游山玩水,这些物品非但没有用还占用了马车空间。” 云雪飞用手绢擦拭额头上的密汗珠,然后又折叠整齐放进怀里,这才说道:“我打听过了,我们坐马车去白云镇少则半个月,多则二十天的路程,这一路上行程颠沛,师姐是女儿家怕是要受些苦,所以我准备这些物品就是让师姐在行途中轻松一些。” 叶川看了一眼李秋月,只见她目含感激之情看着云雪飞,他心里恼恨不已,自己怎么就少根筋不知道从这些细节上讨好李秋月呢。 “师弟你快坐上来!” 李秋月关切道,云雪飞笑着摇摇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坐在外面就好,师兄,师姐,你们若是口渴了,布袋子里有水囊。” 他说完后就放下车帘坐在车夫旁边,叶川在车厢里吩咐车夫启程。车夫驾着马车一路前行不疾不徐,李秋月不时用手撩开车帘看外面的风景,叶川则靠着背闭目养神又或者在背诵心经,总之他们二人一路没有说一句话。李秋月明显感觉到,自从那天她没有收叶川的玉镯后,叶川有意无意地躲着她,即便他们二人单独在一个空间,叶川也是态度冷淡有必要的时候才同她说一句话。 丹丘山海拔千米以上是修真之地所以常年气温不高,他们下山后接近地气,此时又值暑热之时,道路两旁高大的树木上知了嘶声的叫唤为酷热增添一份燥热感,云雪飞准备的那些远途物品都用上排场。比如现在李秋月靠在竹子编的软垫上摇着绫扇喝着茶,车里燃着熏香,竟将外面的酷热消去一大半。她用扇子挑开车帘伸头见云雪飞坐在车夫的副座位上满头大汗,淡蓝色的宽袍已经被汗水浸透粘在肌肤上,虽然如此炎热,但见他面色平静眉头舒展盯着前方的道路,有时还会提醒车夫道路坑洼不平减缓速度,仿佛驾车的是他自己,他要保证车里坐的人安全,舒适。 李秋月放下车帘心中沉甸甸,若是说她没有动容或者感动那是骗人的,她的心犹如暴风雨前的湖面,看似平静却也起了波澜。她正要开口让云雪飞到车厢里,却听见叶川淡淡地对云雪飞说道:“三师弟,外面烈日当空,你到车厢里来吧。” 云雪飞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轻松道:“大师兄,不碍事,外面也不是那么酷热。” 叶川沉声说道:“三师弟若是执意在外面曝晒,我和你师姐又怎安心坐在车内乘凉?快快进来。” 李秋月也急忙说道:“你大师兄说的是,你快到车里来坐着,否则我们都不心安。” 马车停稳,云雪飞钻进车厢内,叶川朝外靠了靠挪出大半个位置给他,云雪飞恭敬地坐在二人之间,挺直身板,双手放在膝盖之上,十分端正。见他唇角处干涸已经起了白皮,李秋月将水囊递给他,他小喝了一口后就坚持不喝了,李秋月知道,这一路行程,地上都快烤干冒热气了,水源不好找,想着自己刚才还惬意地烧水泡茶喝,顿时觉得十分羞愧。 “给你。” 李秋月递给他一块手绢,云雪飞接过去,垂首说道:“谢谢师姐。” 却并没有拿它来擦汗,而是直接放进了怀中,旁边的叶川看在眼里,瞪了云雪飞一眼又转过身背对着他,闭着眼睛不再看他们。 如此行程走了大概半个月之久,终于来到了白云镇。到白云镇之前,叶川就将白云镇发生的一系列事告诉了他们。 白云镇最近几个月接连发生人口神秘失踪案,衙门查了很久毫无线索,作案人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联想到可能是鬼怪作乱,于是便派人到丹丘山请人帮忙查案。叶川到白云镇后先是走访了失踪人的家,发现这些失踪的人口中有男有女,老少都有,并没有相似之处。然后又到镇上家里失踪人口最多的张员外家住了一段时间,他的指示罗盘显示,张院外家里妖气很重,他逐一检验了家里的每一个人,并没有发现有谁不妥,这才是最要伤脑筋的事。 下了马车后,三人找了一间饭馆吃饭,商议着该如何着手去查,李秋月问道:“大师兄,依你之意,我们是先去张员外家?” 叶川夹了一颗花生米咬在嘴里嘣嘎脆:“八卦罗盘显示整个白云镇就张员外家里妖气最重,并且失踪的人口最多,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该从这里入手查。” 云雪飞凝视盯着桌上的几碟小菜良久,颦着眉头说道:“大师兄法力高深都无法探出妖怪的气息,师弟认为这会不会是妖怪声东击西的把戏呢,它故意将线索露在张员外家里,实则在其他地方兴妖作怪残害百姓。” 叶川原本夹着花生米的筷子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看了一眼云雪飞,灵光一闪,“对呀,有这个可能,当时我住在张员外家的那段时间,白云镇的确又出现了人口神秘失踪的案子,如此说来,那妖怪也实在太可恶和狡猾了。” 李秋月想了想,“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也不妨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仍然张员外家住下来,让妖怪以为我们的重点还是在张员外家,这样它就会放松警惕,如此一来,我们胜算的几率是不是又要大些。” 叶川不胜欣喜点头道:“好,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师妹和师弟的意见都很好,那么现在我们下一步还是就去张员外家迷惑那妖怪,然后暗中探案,将凶手缉拿归案。” 三人商议后结完帐就朝张员外住宅方向走去,之前叶川在张员外家住过一段时间,这次张员外见叶川还带了两个帮手过来十分高兴,他老泪纵横拉着叶川的手一把鼻涕地哭说道:“叶大师,自从你走后白云镇又接连失踪了几个人,就连老夫最爱的桃儿也失踪了,你这次回来可要抓住妖怪,否则老夫那几个美妾说要离开老夫到其他镇上去生活了,这白云镇没法过了啊。” 李秋月见这个张员外六十多岁,颤微着干瘦的身子,一副风烛残年油尽灯枯的模样,而他旁边站着的那几个美妾不过十几岁的模样,娇艳欲滴,花容月貌,羞羞答答令人怜爱,心中油然升起恶心感。她抬眸看了一眼云雪飞,只见他一副轻松的模样四处打量着屋子的陈设,叶川则一副高深老道的模样静静听张员外的诉说,还不时安慰他,然后放下豪言说一定要将凶手找到,还白云镇百姓一个安定的家。 这时,目光四处打量周围环境的云雪飞目光落在门上的一道符咒上,他指着那张符咒问道:“员外请了高僧前来做法?” 张员外无奈地点点头,自从桃儿又失踪后,老夫实在没有办法,便请了一个高僧前来做法挂符咒,希望借此能保住家里其他人的性命。” 叶川走到那黄符咒前伸出双指,只见他指尖腾出一股火焰,那火焰升腾后飞向那符咒,只见那符咒在火焰中丝毫无损,叶川口中念咒,那火焰又回到他的指尖里。 ”这高僧有些道行,他的这个符咒还是有用的。” 叶川收回火焰后,淡淡地说道。 张员外见叶川在他面前露了法术,当即流露出无比佩服的表情,安排宴席款待他们三人,然后又命人打扫出了三间厢房供他们休息。 李秋月晚饭随便吃了一点素菜就回到早已安排好的厢房里,她见这厢房干净整洁,房里还摆放着几盆君子兰花,粉色花朵盛开怒放,看起来十分典雅舒适,于是将自身的行囊放下后,又将她随身带的流风回雪剑挂在书案的墙壁上,因为连日来的羁旅劳行,她梳洗后就上床睡觉了。 半夜的时候,她听得墙壁上嗡嗡作响,倏地起身,右手轻挥,屋里的灯火瞬间点亮,只见那声音是挂在墙壁上的流风回雪剑发出来的,它左右摇摆发出沉闷的声音嗡嗡响过不停。 这流风回雪剑是她在蚩尤的神兵器库里得来的,它灵性十足,寒霜无比,据说是蚩尤在昆仑山冰川下采集到的万年玄铁练成。今晚它出现异常,看来这张员外家的确有非常之事。 迷雾 李秋月走到墙壁前将剑取下来放在枕头边,在前世,她将流风回雪剑放在枕头边,这剑就再也没有嗡鸣过;但在这一世,奇怪的是,她将剑放在枕头边,剑还是嗡鸣不停吵得她心烦。 第二天,叶川到衙门将失踪人口的详细信息拿了回来,三人呆在张府仔细研究这份信息,他们按失踪人口时间顺序和年龄,住址,家中情况详细罗列出来。到目前为止,总共失踪二十三人,十二名女子,十一名男子,年纪在十七岁到五十岁之间,贫富人家都有。只是张员外家比较惨,一共失踪了四名,分别是两名家丁,一名丫鬟和一个美妾。 在前世,李秋月和叶川是找出来了凶手的,只是这个凶手隐藏太深法力太强,后来还是孟冬赶来降服的,在这一世里,同样的情景同样的案情,只不过多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云雪飞,李秋月想着既然是和前世一样,那么就按照事情的自然发展进行,若有关键情节再说。 这时,叶川指着纸上写着的这二十三人的名字紧张地说道:“你们发现一个规律没有,比如三月初八这一天失踪的是一名女子,过了三天后就失踪了一名男子;在看三月二十五这一天,失踪了一男一女,依次看下去,都是这个规律。” 云雪飞看罢恍然大悟,“如此推来那么这一次失踪的就该是男子了。” 叶川点点头“不错,他们都是配成对失踪的,现在是十二名女子,十一名男子,那么就还差一名男子才能和另外单独的一个女子成对。” 云雪飞扬起眉毛一脸疑惑:“究竟是什么鬼怪要这样成对的男女失踪,它有什么目的?” 叶川将桌上的宣纸揉成团捏在掌心里,须臾,那纸团化成灰烬,他咬牙道:“不管它有什么诡计,我都要将它抓起来。” 晚上的时候,他们三人悄悄溜出张府。因为莫名地失踪人口,所以天色一黑,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大街上空无一人连更夫都吓得不敢出来打更。三人在大街上转了几圈百无聊赖,这时,李秋月手里的流风回雪剑又开始抖动发出嗡鸣之声,它从李秋月手里挣脱出来慢慢浮在上空,剑尖指向西北方。 “我们跟着它。” 李秋月抬眸望着上空嗡鸣的剑,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的笑容。 三人跟着流风回雪剑到一处浓雾弥漫的树林时,它便从上空掉下来稳稳地落在李秋月手里。 “我们先隐身。” 叶川望着前方浓雾不散的树林对李秋月说道。李秋月点点头,双指打了个法术,很快三人就隐身不见了。 各得,各得,各得,密林里传来一阵缓慢的蹄子声,不一会儿,只见一名书生骑在一头棕色的瘦小的毛驴身上从浓雾里穿了出来。这书生大约二十岁左右,面色青黄,风尘仆仆,头上带着一顶青色的冠带,背上背着一个木箱子,里面插着一面旗,身上罩着一件补有布丁的灰色长衫,他手里抓着缰绳,闭着眼睛不停地垂首打瞌睡;两袋子沉甸甸的书分别驮在毛驴背上,那毛驴低着头,喘着气,四蹄几乎迈不开步伐,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模样。 “这应该是一名进京赶考的秀才。” 李秋月见状心里暗自想道。 毛驴晃晃荡荡地朝前走了一段路,只听周围传来一个女子隐约的哭泣声,然后声音越来越清晰,赶考书生揉了揉惺眼缓缓睁开双眼,原来他已经来到一处破庙面前,那哭泣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书生从毛驴上跳下来牵着驴子抬步进入庙中,这座庙宇荒废已久,到处是蛛丝横布,灰尘满天飞。大殿正前塑的几尊菩萨像已是彩漆斑驳,灰尘厚厚地铺在上面,还有些塑身的漆完全掉光了,露出了黑色的泥土。一名红衣妙龄女子坐在铺有干枯稻草的地上,掩袖哭泣。 她听见有人走进来便抬起头,却见她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螺髻上戴着一朵冰绡质地叠成的桃花,生得柳眉丹凤眼,肤嫩貌美,是个标致的美人,她看了书生一眼似觉害羞,便从地上站起身来拭了拭眼角的泪水,低着头向外走去。 “姑娘,小生进京赶考也是路过此地,若唐突了姑娘在此休息,小生离开就是。” 书生说话温文尔雅,半弓着腰抱拳道,说完后又牵着他的毛驴准备掉头。那女子听他这么一说便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身道:“公子风餐露宿进京赶考,你就在庙里休息就是,只是这大半夜的你我孤男寡女相坐在此,若有人看见少不了流言蜚语。” 那女子说完后向他屈膝行了一个礼向大门外走去。 书生在后面叫住她:“这里地处荒野,唯恐豺狼出没,姑娘若是忌讳,你坐这庙的东边,我坐庙的西边,中间就让我的毛驴原地休息。” 那女子想了想觉得他这个建议不错,便在庙子的东边找了一块地方坐下来,那书生也依言在西边安顿下来,将毛驴系在中间的木柱上,二人也不说话,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却又听见那女子嘤嘤哭泣,似乎还唱道:“凄凄切切,玉笛吹断桂中香;寻寻觅觅,独恨瘦尽琼瑶汁;宓妃有情魏王才,郎君何时竹马来。” 那书生听闻女子唱此言不由问道:“姑娘是离家出走的?” 那女子停止哭泣摇着头低声道:“小女原是青石镇人士,因家中贫寒,无奈嫁于白云镇张员外做妾,大夫人容不下小女,便唆使家丁将小女打昏丢到深山喂猛虎,小女命大从深山逃了出来流落至此,刚才想起我那青梅竹马的郎君,心中愁苦万分。“ 书生叹了一口气,劝慰道:“姑娘不必伤怀于此,待天明日出回到青石镇娘家即是。” 女子摇摇头:“娘家却是回不得了,大夫人若是得知小女还活着,定会痛下杀手累及家人,我可叹四海方圆却无立锥之地,人生在世如此凄苦,苟活在世间又有何意义?” 书生慌忙说道:“姑娘也不要太悲观,如果姑娘不介意可以随小生前往京城寻安身之处。” 那女子迟疑了一会儿终是点头,起身向他行了行礼,莺软的声音:“桃红愿做牛马服侍公子,以报公子的大恩大德。” 书生也起身还礼:“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互相扶持共同渡过难关。” 两人相视一笑,桃红款款朝书生走来,她秋波横转,燕燕哝语:“这里是白云镇的地界,若是天亮我们再出发难不保被大夫人的耳目发现,不如我们现在就动身前往京城。” 书生见她妩媚的样子身子都酥了半边,就点头同意和她现在出发。他们走出破庙,书生礼貌地让桃红骑那瘦驴,可是那驴子十分倔强,死活不让桃红骑在它背上。 “它可能认生,以后熟了就不会这样了。” 书生垂下头,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倒是桃红很大方,她拍拍驴子的耳朵柔声道:“我本也是贫困家的女子不是娇贵之躯,行路也不是什么难事,倒是公子你背着木箱很劳累,还是你骑毛驴吧。” 书生坚决推手拒绝,后来他们二人商议将木箱放在毛驴背上驮着,二人步行。不一会儿,他们又来到那处浓雾弥漫的树林前,无论书生怎么捶打,毛驴却死活也不肯走了。 桃红说道:“或许它的确是太累了,不如我们就在这里休息,等它有精神了再出发。” 书生见她美丽大方又善解人意,心里十分高兴,不由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桃红,你真是一位善良的姑娘。” 桃红见书生对她动了情,于是顺势朝他怀里一倒,玉手勾着他的脖子,媚眼如丝,酥/胸半露,“公子是好人,桃红想成为公子的人,一辈子跟着公子。” 书生见美人香躯在怀,哪里经得起这般诱惑,早已是浑身颤抖,连脚跟都站不住了,他结结巴巴地问道:“我们在这里?” 李秋月和云雪飞还有叶川其实就离这二人几丈远站着,她侧目看了一眼云雪飞,只见他波澜不惊地看着前方的二人,嘴里喃喃道:“只怕这书生命不久矣!” 倒是叶川一副气愤填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拧着眉毛,手里的拳头握得咯吱响:“世间俗人就是色字当头,很多坏事就是因它而生。” 李秋月没有说话,她紧盯着那名叫桃红的女子,手里的流风回雪剑开始嗡嗡作响,她将它按在剑鞘里不让它出来。 “你随我来。” 桃红柔声道,踮起脚尖在书生额头上轻轻一吻,一块红色印记就印在他额头上,然后她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那书生目光忽然就变得呆滞,木偶般地跟着桃红朝浓雾弥漫的树林里走去。 “我们跟上。” 叶川对李秋月和云雪飞小声说道,然后跟在他们后面。只见二人并排走在林间的小道上,桃红还挽着书生的胳膊十分亲密地靠着他的肩膀,两人走着走着,很快就消失在浓雾之中。 夜探荒宅 三人见二人消失在浓雾里后立刻现身,叶川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名叫桃红的女子,或许就是张员外家失踪的那位小妾。” 云雪飞有些不安,他侧身问李秋月,“师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叶川不自然地看了云雪飞一眼,目光仿佛在说,“你什么都问你师姐,把我这个师兄置于何地?” “自然是跟着他们,现在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不等李秋月答话,叶川不屑地说道,然后很傲慢地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剑,身姿矫健地在原地挽了几个剑花,然后整个人单手持剑凌空起飞朝那团浓雾劈去。只见一道红色的光影如霹雳一般劈开厚重的浓雾斩出一条道路出来,他飞旋着单脚着地,一个漂亮的回转,一声清脆的哐铛声,长剑自动地入剑鞘。 “师妹,师弟,我们走吧。” 叶川轻松地说完后自行沿着道路朝前走去。李秋月伸开五指掌心四周金光闪闪,里面缓缓升出一朵莲花,随着手腕的转动,那莲花缓缓上升飞向云雪飞最后没落在他的怀里。 “这条路有可能是阴间道,你没有法力在身恐有危险,刚才那朵金莲花可以护你身,你不必害怕,只管跟着我们来就是。” 李秋月收起手腕对云雪飞解释道。 云雪飞低头瞧了瞧衣领,只见那莲花隐隐跳动护在他胸前,他满含感激的目光朝李秋月点点头,然后二人跟在叶川的后面一路朝前走去。 越往前走,薄雾越来越淡,最后完全消失,这时,他们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旷野的平地上,不远处有一个大宅子,大门的门楣上挂着一排红灯笼。 三人不喧而语朝那大宅子走去,到了大宅门前,叶川轻轻地推了推门,门没有上闩,他警惕地左右四顾,然后反手从背上抽出长剑握在手里,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进入院子,李秋月转身朝云雪飞使个眼色,低声道:“你跟在师兄后面,我来断后。” 云雪飞又一次被李秋月感动了,他这个师姐平时话少总是一副高冷的模样,却从各种细节上照顾他,他心头顿时热呼呼的,先前那种紧张的情绪也慢慢变得平缓了。 “师姐,你自己也要小心。” 云雪飞朝李秋月关切地说道,见李秋月点头同意才跟在叶川后面,就这样三人进入宅门,奇怪的是,这片宅子明明到处都是灯火,却不见一个人或者听见什么声音,整个世界就是寂静的,寂静得令人胆颤心惊。 为了以防万一,李秋月也将流风回雪剑握在手上,他们开始进入二进宅了。进入里宅后,只见诺大的院子里站着几十个身穿喜服的新郎新娘,他们各自手持一端红色绸缎的牵红,男的戴着簪红花的新郎帽,女的头上顶着红色鸳鸯盖头,他们成双成对地排在一起,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在他们的正前方有一个大青铜四足方鼎祭祀台,上面摆放着已经处理干净的整只猪牛羊和各种精美糕点果盘,鼎上插着数枝红色香烛,香烛青烟袅袅,给这寂静的宅子增添了一丝烟火气。 “师姐,他们是拜堂还是祭祀?” 云雪飞转过身小声问道。 叶川回过身瞪了云雪飞一眼,恼羞道:“别多嘴,这里很诡异,刚才那名书生也在这里。” 李秋月抬眸朝那些新郎人群中仔细观察,果然那书生也立在此间,他神色木讷,双眼空洞地盯着前方的新娘。李秋月数了数人数,这里总共有二十五对新人,超出了白云镇失踪的人数,她正在纳闷的时候,只听叶川低声对她说道:“我到里面去探一探,你们在这里等我。” “师兄,你当心些。” 李秋月提醒道,叶川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提剑朝宅子里面的房间走去。过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叶川回来,李秋月当即就有点慌了,她正要开口对云雪飞说她去找叶川时,却听见从里屋传出来一个尼姑说话的声音,那尼姑敲着木鱼口里念道:“众生苦海无边,世间人态薄情炎凉,鸳鸯有心难相守,今日松间柴,明日火中烧,两厢终不见,谁怜未亡人?此地极乐地,有情自能圆,浮生多梦幻,现实乐极天。贫尼念疾苦,自愿施乐咒,汝们如登天,还请自行来。” 尼姑说完后,只见那些新人慢慢转向铜鼎然后跪在地上,嘴里呼道:“新人愿极乐,生死相依依。” 屋里的尼姑又说道:“极乐开启,别有洞天。” 云雪飞抬眸见那些新人又跪又拜的,疑惑道:“师姐,那尼姑说的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些人那么虔诚地跪拜?” 李秋月没有回答他,说的是其他的事:“师弟,你发现没有,这些人其实是活着的,并非鬼怪,只是他们的思想好像被控制了。” 云雪飞揉了揉额头,很自卑地摇摇头:“我修为太浅了,看不出。” 李秋月指着旁边一棵桂树说道:“这树叶上有露水和蜘蛛结的网,草丛里有虫鸣声,这些都是真实的景物,你再看,第三排那个新娘的绣花鞋上还沾着泥土,甚至刚才我还听见有人轻咳了一声,这些迹象表明,他们是活生生的人,鬼怪的脚上是不会沾泥土的,并且这里有泥土草木的味道,绝非阴间。” 云雪飞深邃的眼眸里泛起涟漪,他越来越敬佩她了,忽听屋里的尼姑忽然提高嗓音严厉地问道:“此乃极乐圣地,何人在外高声喧哗?” 李秋月一惊,这尼姑修为甚高,莫非是听见她和云雪飞说话了?叶川进屋到现在还没有出来,不知道他是不是被尼姑发现了,若是这样,她必须进去救他,于是她灵光一闪,对云雪飞说道:“师弟,大师兄怕是被尼姑发现了,我必须去救他。” 云雪飞紧紧拉住她的手摇头:“师姐,你这样贸然进去怕是有危险,不如我们也扮成新人,然后随他们进屋,到时候我们再见机行事。” “我们扮成新人?” 李秋月吓了一跳,眼前的云雪飞一脸诚恳,表情真挚,忽然心里涌起五言杂味,什么滋味都有。 “师姐,我们没有时间了。” 正当李秋月踌躇的时候,只见那些新人全部起立转过身面对着他们二人,李秋月急忙使了一个障眼法,这样,在那些人的眼里,她和云雪飞也是穿的喜服,戴着新郎帽,盖中红鸳鸯盖头,牵着牵红。她知道她这个障眼法能瞒过这些人,却逃不过那尼姑的眼力。于是趁着这个时机,她使了个移花接木的法术,两套喜服分别套在二人身上,云雪飞摸了摸头上的新郎帽,然后又垂首见手里牵着他和李秋月的牵红,一时兴奋得不知所措,顿了顿,这才眉开眼笑地牵着李秋月朝那群新人走去。 李秋月透过红盖头上的流苏见云雪飞满面春风,神采奕奕,于是压低嗓音提醒道:“师弟,我们要像他们一样面无表情。” 因为那群新人没有了自己的思想,见云雪飞和李秋月跟他们一样的装扮,也没有起疑心,而是等着他们一起朝里屋进去。 命里有你 李秋月和云雪飞跟着那群新人走在最后面,迈过台阶便是垂花门,穿过垂花门进入内宅前院,只见在正房的两旁站着两个纸扎的胖金童玉女,他们双手拢在袖子里,面带笑容,表情甚欢喜,圆圆的脸蛋上涂着鲜红的胭脂,见这群新人走来就蹦跳着像纸片人一样朝他们迎去。 “仙姑有令,请新人即入洞房。” 金童玉女怪异的声音叫着,一双画在纸上的大眼睛盯着这些新人,似乎是在监视。李秋月垂首屏气凝神经过这对金童玉女时,那金童忽然说道:“等一等。” 李秋月本想停下脚步,但却见云雪飞依旧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目视前方,充耳不闻地朝前走着。 “笨蛋,他们只听仙姑的话。” 玉女骂道。 “刚才有人擅闯禁地,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金童说道。 李秋月听闻此言心里咯噔一下,这些纸人居然也有心机!估计他们发现了叶川,现在叶川是凶多吉少。他们跟着这群人转入了房间,只见这房间异常宽大,里面布置得喜气洋洋,到处张灯结彩,地上也是铺着厚厚的红地毯,在屋里的正中间有一个拜天地的堂,上面插着两枝通臂粗的龙凤红蜡烛,火苗燃烧得滋滋响,有两张太师椅立在前面,两个纸糊的中年男女危襟正坐面露喜色,旁边站着同样是纸糊的司仪。 李秋月有些纳闷,明明这些新人都是活人,却要用阴间冥婚的方式来拜堂。 “一拜天地。” 司仪尖细的声音响起,李秋月和云雪飞也只得像他们一样躬身而拜。 “二拜高堂。” 李秋月暗自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朝那两个纸人跪拜。她观察了一眼云雪飞,看不出他有任何扭捏的形态,却是十分自然,仿佛那堂上坐的真就是高堂。 “夫妻对拜,入洞房。” 二人相对互拜后,也不知从哪里忽然涌出许多纸扎的喜婆,它们木讷得走到每一对新人面前,然后朝他们点点头,便引着每一对新人朝洞房里走去。 李秋月惊讶地发现,这些新人进入的所谓洞房其实就是用红绸布围成的一个四方形,里面放着一张架子床,床上按照结婚的习俗,上面铺着厚厚的红锦锻,还有几床大红被子叠在一起,被子上放着许多红枣桂圆花生。 李秋月端坐在床上,云雪飞缓缓揭开了她的红盖头,喜婆见状,就从桌上拿起两个杯子连在一起的合卺酒交给云雪飞,然后阴恻恻地唱道:“饮下合卺酒夫妻齐白头,雄龙雌凤倒云雨,鬓乱絮飞得佳境,蛱蝶款飞别花头,醉起东阳误夕阳。” 李秋月听罢暗自呸了一声,脸色红到耳根子了,心里想道刚才那尼姑说的话他都听不懂,估计这阴婆子说的他也不明白,这么想着就心里稍微好过些了。 喜婆唱完后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李秋月估摸它是要看着他们喝下去,眉头一皱,右手闪电般地点在那喜婆的额头上 ,喜婆便如胶着般立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合卺酒不能喝 ,你有金莲花护身它们暂时伤害不了你,我到外面去探探情况。” 她撩开帷帐准备出去时,却听见外面是一片男女动情之声,当即羞红脸,然后回头冷着声对云雪飞命令道:“你别出来。” 手里的剑开始发出嗡嗡的声音,李秋月伸手按住了它,猫着身准备出去时,上空忽然传来尼姑兴奋的声音:“很好,本仙姑又可以吸收阴阳乾坤之气了。”李秋月听闻此言急忙又缩了回来,她朝云雪飞对了个嘴形说道:“躲起来。” 云雪飞会意后急忙躺在床上然后拉了一床喜被盖在身上。 李秋月见云雪飞躺好后,自己也躲在帷帐的后面,然后悄悄地掀开一角,只见上空飘飘悠悠下来一个身穿灰色僧服的尼姑,那尼姑手臂里挽着一把佛尘,柳眉杏眼,肤色白泽,吹弹可破,扭着腰肢款款行走在各帷帐之间。只见她将手里的佛尘扬了扬,帷帐里就飘出两股股相互扭在一起拧成辫的青烟,她对着青烟缓缓张开嘴,这些青烟全部被她吸了进去,然后她十分满意地走向下一个帷帐如法炮制。 李秋月放下帐角,心里想到,“这妖尼是在吸收人间男女行房时的阴阳之气以此增加她的法力来修炼,此手法可以快速地提高修为但手段十分阴毒。“想到很快她就会到自己这边的帷帐了,趁她未发现之前先下手为强。 她右手打了个指法施法变成了原来的模样,手里的流风回雪剑也拿在手里,这时,外面的妖尼鼻子嗅了嗅,双眼发出绿色光芒,她阴沉着脸朝李秋月这边走来,在她撩开帷幕的一刹那,李秋月手里的流风回雪剑如毒蛇般朝她的胸前刺去。 妖尼先是一愣然后身子后仰很轻松地躲开了这一剑,同时手里的佛尘朝李秋月扫去。李秋月见状,脚尖腾空翻腾躲过了她这一击,这妖尼的道行如此高深莫测,她手里的佛尘已经到了飞花摘叶人物合一的程度了。 “姑娘,你们能混到这里来也算是修为不错了,如果你们少管闲事,本仙姑不但会考虑放了你,还会将刚才捉住的那位男子也一并放了,否则,本仙姑就要吸尽他的精元,让他油尽灯枯而死。” 妖尼笑道,将手里的佛尘收了回来,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恢复了正常。 李秋月从上空单膝落地飞下来,将流风回雪剑横在身前,前脚迈出一步,冷声道:“你这妖尼好阴毒,居然吸尽那些世间男女的阴阳之气,当他们身上的气息被吸完之时就是他们命丧之时,我劝你快快放了他们和我师兄,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妖尼仰天干笑了几声,一双妩媚的眼眸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幽幽说道:“本仙姑没有猜错的话,你和那位被捉的男子都是丹丘山的修真弟子吧,啧啧啧,我们同是修道成仙之人,你何苦来干涉我怎么修道成仙?本仙姑慈悲为怀已经提醒过你一次,要么你现在就离开这里,要么就拿命来。” “谁拿命还不好说。” 李秋月冷笑道,又开始提剑朝妖尼刺去,妖尼腾空翻腾躲过这一剑,紧接着一道金光从李秋月的袖中射向空中的妖尼,那妖尼见金光脸色变了变,没有了之前的轻浮之态,继而变得十分专注,她扬动着手里的佛尘同金光正面相迎,只听轰的一声,金光被佛尘击得四飞五散,李秋月捂住胸口被佛尘震得倒退了几步。 那妖尼见状又开始得意起来,柳眉倒竖,举起手里的佛尘就朝李秋月扫去。忽见一个红色身影朝飞奔向李秋月,妖尼见状收了佛尘,定眼一看,原来是一个俊美的少年新郎。 “师姐,你快走,我来对付这妖尼。” 云雪飞张开双手护在李秋月面前。 “我不是让你躲起来吗,你怎么出来了?” 李秋月皱起眉头不悦道。 妖尼见状咯咯笑道:“就让本仙姑送你们到天上去做一对快活鸳鸯。” 李秋月怒骂道,“无耻!” 伸手就将面前的云雪飞撂在一边,脚尖轻点,身子飞在上空,手中的剑闪着金色的光芒朝妖尼一字刀劈去。 妖尼见状嘴角扯起一丝冷笑:”不自量力!” 说罢挥动袖袍,身子做八卦状,双掌带着强劲的罡风推出正面迎击这一剑。 云雪飞见李秋月不是妖尼的对手,于是灵机一动,他忽然从背后死死地抱住妖尼的腰身,嘴里大喊道:“师姐!” 上空中的李秋月见云雪飞死死抱着妖尼,于是改变手里的剑招,自己从正空直刺妖尼的天灵盖。妖尼大怒,她收回掌风将手里的佛尘朝上空仍出去抵挡李秋月的这一剑,与此同时五指变成白骨爪朝云雪飞胸前抓去。她的手爪刚靠近云雪飞时,忽然从他怀里闪出一朵发着金光的莲花,她见那莲花脸色大变,面露惊恐之状,立刻收回手掌。 “如来...... 妖尼喉咙里呜咽着,瞪着大眼几乎说不出话,她分神的瞬间,上空的佛尘似乎也停顿了,李秋月眼明手快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斜擦着朝妖尼刺去,等她反应过来时,噗呲一声,剑身刺穿了她的右肩。嗖的一下,李秋月拔出剑准备朝她胸口刺去,那妖尼见状,左手捂着右肩,忽然化成一股白烟消失了,于此同时,整个喜庆的屋子连同那些新人瞬间就不见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间荒芜已久的破屋,残垣断壁,杂草丛生,蜘蛛网结。 只听“呀”地一声,云雪飞大叫着跳起来拉起李秋月就朝外面跑,李秋月回头一看,只见地上不知什么时候涌出了许多毒蝎子和蜈蚣虫,还有盘在地上昂着头吐信子的青蛇,顿时空气里就充斥中浓重的腥臭味。 李秋月跑了几步后停下来,她严肃地说道:“我们不能走,大师兄还在此。” 说完后她提剑朝屋里斩去,只见剑身周围出现一道金色光芒,那光芒层层荡漾而去,金光所到之处,地上的那些毒虫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被净化了一样。 “师姐,这剑好厉害啊。” 云雪飞拍着手,兴奋地说道。 李秋月将剑放回剑鞘,转动目光,淡淡地说道:“若是普通剑根本就不可能伤得了妖尼,我们先去救大师兄再说。” ※※※※※※※※※※※※※※※※※※※※ 云雪飞:作为一个五好少年,这婆子说的我当然听不懂,但我见师姐那红得像苹果的脸,十层也明白了九层。 继续查 他们进入屋子后先是找了一圈,最后才在房梁上看见了叶川。只见他四肢被绑在一个巨型的蜘蛛网上,嘴里塞了一块毛巾,瞪着一双大眼,不停地朝他们摇着头,唯恐不被发现。 “大师兄,我们来救你了!” 二人对着他齐声喊道,叶川动弹不得,然后又拼命地点头,那样子激动得都快哭了。 李秋月平地提剑起飞立于横梁上,伸手将叶川嘴里的毛巾扯了下来,“师妹。” 叶川松了一口气,李秋月朝他含笑点点头:“大师兄,你没事就好,现在我救你下来。” “师妹,你要小心,这蜘蛛网很怪异。” 叶川提醒道。 李秋月不答话,单手挽了几个剑花,然后朝蜘蛛网一路挑刺而去,只见剑尖所触之处发出金属相碰时的冷鸣声,就如同在铁上划过一样,而蜘蛛网丝毫不破甚至纹丝不动。 “那妖尼道行高深这蜘蛛网也不知被她施了什么法术,竟如铁一般硬又像天蚕丝一样牢不可破。” 叶川恨恨说道,四肢被紧紧绑在网上,浑身动弹不得。 “我再试试。” 李秋月沉着气,凝聚掌中灵力灌于剑上,然后腾空而起朝蜘蛛网劈去,只听铛的一声,李秋月被一波白色的气流震出了几丈远,两个后翻身才稳住身形没被震落下来。 站在地上的云雪飞见李秋月两次都未能破坏蜘蛛网,心里灵机一动对李秋月喊道:“师姐,你先找结网的蜘蛛。” 李秋月听闻此言在蜘蛛网前飞了一圈,最后在叶川的前襟上发现了一只很小的蜘蛛,叶川见自己胸前上爬着一只多腿又细又长的蜘蛛,触角上扬,两只黑眼睛正瞪着他,当即就吓昏了过去,别看他不怕鬼怪毒虫,唯独怕这圆圆的,脑袋身体长在一起的,触角又细又长的蜘蛛。 李秋月轻轻用剑尖挑起他身前的蜘蛛,这是一只色彩斑澜的小蜘蛛,底下的云雪飞又喊道:“当心。” 只见这只原本细小的蜘蛛身体开始膨胀,腿脚渐渐变粗,李秋月不敢怠慢,趁着蜘蛛变大的瞬间,手里的剑如闪电般刺向蜘蛛穿透它的身躯,霎时,蜘蛛变成了一股浓烟直冲屋顶,在蜘蛛消失的瞬间,上空中的那张蜘蛛网慢慢地软了下来,最后完全破灭了。 “大师兄!” 云雪飞在地下高声喊道,正在下坠中的叶川猛然惊醒,立刻调整身姿翻腾稳当落地。 “刚才不小心居然睡着了。” 叶川尴尬说道,堂堂的天宗派大弟子居然被一只蜘蛛给吓昏过去了,这可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三人心照不宣走出荒宅后,叶川为了泄愤,一把火将宅子烧成了灰烬,云雪飞歪着头问道:“大师兄,它都是荒宅了为何还要烧掉它。” 叶川瞪了他一眼,不屑说道:“以防妖尼又用它来做坏事。” “哦!” 云雪飞像是明白了。叶川目光投向李秋月,“这妖尼居然还能在动物身上施法,我觉得她的道行应该在千年以上。” 李秋月敛眉道:“若是普通鬼怪被流风回雪那么一刺,就算不魂飞魄散也会显出原形,那妖尼不但只受了伤还能逃脱,修为的确很深。” 叶川又是一阵气恼:“我进入里屋后就发觉不对劲,不知道那妖尼藏在哪里,我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最后还着了她的道被困在蜘蛛网上。” 云雪飞倒很是一脸轻松:“师兄没有事就好,我们还是想办法尽快找到那尼姑。” 李秋月微红了脸颔首说道:“不错,只有除掉妖尼才能拯救那些被她施法利用的世间男女。” 三人回到张员外府邸门前,叶川停了下来,他将二人拉在一旁,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神色凝重地说道:“我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按理说,我的乾坤罗盘明明就指示这里妖气最重,但是张府里的每一个人我都仔细验证过,并没有不妥,昨晚同那妖尼一战我忽然就明白了,她一定是附身在张府里的某个人身上,所以才是乾坤罗盘能验出妖气但却找不到妖怪。” 云雪飞插嘴问道:“万一有好几只妖怪呢,也许隐藏在张府里的妖鬼和那妖尼不是同一只?” 李秋月看着云雪飞说道:“有这种可能。” 然后又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流风回雪剑,“昨晚就是它指引我们找到那座荒宅的,张府有怪这是必然的否则它也不会无缘发出嗡鸣声。” 叶川有点惊讶:“流风回雪剑在张府发出过嗡鸣声?” 李秋月若有所思:“进入张府的那晚就发出了。”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紧密监视府里的每一个人。” 三人商榷了一会儿然后才进入张府。半个月过去了,他们明里暗里观察辨认始终没有发现有异常的人,张员外这会儿又开始张罗着要纳小妾了。 这天下午李秋月在自己房里整理房间时,抬眸见两个丫鬟拿着一对剪纸的喜字准备贴在窗户上,她放下手里的衣服走出去瞧瞧,两个丫鬟也没注意到她的出现,其中一个紫衣丫鬟一边将浆糊刷在喜字上,一边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听说这次老爷迎娶六房的聘礼还是从其他几位妾室的月钱里克扣出来的。” 另一个绿衣丫鬟从她手里接过已经上好浆糊的喜字开始往窗纸上贴,语气十分不满:“可不是嘛,老爷虽然娶这么多填房,可他哪次不是从其他填房那里扣出来的钱去娶下一个,真是抠门。” 紫衣丫鬟发现了站在旁边的李秋月急忙停下手里的活儿,扯了扯绿衣丫鬟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绿衣丫鬟回过头看了一眼李秋月然后朝紫衣丫鬟说道:“不碍事,她是丹丘山的修士专门下来查失踪人口的,不理这些俗事的。” 紫衣丫鬟听说李秋月是丹丘山的便朝她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又转身对绿衣丫鬟说道:“我们快些贴吧,等会儿还要去伺候大夫人。” 绿衣丫鬟面露疑惑:“我们又不是大夫人房里的丫鬟,不用去吧?” 紫衣丫鬟将最后一个喜字贴到窗户上,然后说道:“最近大夫人病了,老爷请了好几个郎中来看都无济于事,后来才说是娶一个填房来冲喜。” 绿衣丫鬟向她挤了挤身:“恐怕是老爷的借口吧,不过话说回来,大夫人一直在佛堂吃斋念佛根本不管老爷的事,这次病得很严重,我还看见大夫人房里的丫鬟常常端一盆子血水出房里来泼,所以管事让我们贴完喜字就去大夫人房里帮衬。” 两名丫鬟贴完后就急忙离开了,站在转角旁的云雪飞慢慢走了出来,他见李秋月凝望着二人消失的背影出神,轻声说道:“这府里,我们的确是少算了一个人。” 李秋月目光依旧远视,声音异常冰冷:“不错,从头到尾,我们都没有见过大夫人的面,今天是初几?” 云雪飞板着指头算了算:“今天是十二。” “通常情况下,妖魔修炼,在十五的夜晚是最虚弱也是最强的时候,我们要在它最虚弱的时候动手。” 是叶川的声音,只见他缓缓地走过来和李秋月并肩站在一起,目光似水地看着她。云雪飞眨眨眼摸了摸鼻子,很委屈地挤在二人之间,叶川眼角瞟了他一眼,朝边上移了移空出些位置,然后三人站成一条直线目视前方。 三天后,张员外的小妾很快就抬进来了,小妾先去大夫人房里端了茶水行了跪拜礼后,先前的那几个填房反正是没好脸色给她看,各自随便打发了点碎银就回房休息了。张员外见所有的礼数都走完了后,又同宾客喝了几杯,便急不可耐地同小妾洞房去了。 明月如银盘悬在空中,皎洁的月光照亮着这片大地,守在大夫人房间外的两名丫鬟靠在一起不停地打瞌睡,屋里灯光微弱,不时传来一阵咳嗽声。 一名绿衣丫鬟托着盘子,上面放着一壶热茶,迈过台阶正朝房间走来,她轻轻推开门,见屋子的里面挂了几重蓝色的帷帐,大夫人正高卧在一张雕花镶金玉的紫檀木床上,两旁的金钩子将黄色的幔帐挂起来,所以从侧面可以见大夫人的脸。 大夫人听见有人进来了,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绿衣丫鬟,声音颇为严厉和不满:“告诉李管家,以后你们不用到本夫人的房里来伺候了,你们这些下等丫头根本就不懂得如何伺候本夫人,还净来添乱,退下吧。” “是夫人,奴婢这就退下。” 绿衣丫鬟将茶壶放在桌子上,朝大夫人躬身行了一个礼,然后就准备退下。 “把这茶壶也带走,本夫人不需要喝茶。” 大夫人横了丫鬟一眼,冰冷着嗓音说道,用手捂了捂鼻子,表情十分厌恶。 原本走了几步的绿衣丫鬟忽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走到桌子边将那茶壶拿在手里然后一步步地朝床前走去。 大夫人见绿衣丫鬟脸上浮着笑意步步朝自己走来,一股不好的兆头涌上来。 ※※※※※※※※※※※※※※※※※※※※ 云雪飞:“大师兄不好意思,挤一挤,你离师姐太近了。” 真假幻境 “放肆!本夫人说的话都不听了?” 大夫人挣扎着坐起身来,对靠近自己的绿衣丫鬟怒斥道。 绿衣丫鬟盈盈一笑,托茶盘站在床榻前,“大夫人,奴婢听说你受伤了特意煮的这壶千年灵芝水,夫人何不尝尝?” 大夫人柳叶眉倒竖怒目而视更加生气,放开喉咙大喊道:“本夫人何时受过伤?你这贱婢居心不良,来人啊!” 绿衣丫鬟抿嘴轻笑,目光落在大夫人的右肩膀上:“夫人还说没有受伤,你的肩膀上明明有一个血洞!” 大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慌忙用手摸了摸右肩,见安好无恙这才舒了一口气,很快又恢复了傲慢凶冷的姿态。 绿衣丫鬟依旧保持着优美的站姿,她摇摇头,颇有些失望:“奴婢刚才眼花,就算夫人没有受伤,这千年灵芝也是极好的补品,夫人犯得着要这样对待奴婢吗。” 大夫人彻底激怒,用手狠狠地锤了一下床,伸头朝床外扯开喉咙喊“来人,小青,小红,李管家!” 很快,就有两个人从屋外赶了进来,不是丫鬟也不是李管家,而是叶川和云雪飞。 叶川大步走进来,反手抽出背上的长剑,嘴里冷哼道:“师妹,别再和这妖尼扯下去,今晚我就要她显出原形。” 叶川冷着脸,手中的剑身冷咧森寒,他单手挽了一个剑花就朝大夫人刺去,大夫人吓得瞬间脸色发青,急忙拉起被子往床里蜷缩着,在惊恐尖叫声中,闪着光芒的剑尖就要刺穿大夫人的胸口,只见原本哆嗦的大夫人忽然伸出两根手指头轻轻夹住了身前的剑。 “这会儿总不用装了吧。” 叶川冷笑道,用力将剑拉了回来,站在一旁的绿衣丫鬟李秋月见状将手里的茶壶扔在地上,壶碎的瞬间,一股白烟从地面上冒了出来,接着她一个旋转回身恢复了原来的装束,手持着流风回雪剑同叶川一起攻击大夫人。 大夫人颦着眉头单手捂住鼻子,肥胖慵懒的身躯平地拔起一飞冲天,一下子将房顶撞出了一个大窟窿,整个人就从窟窿里飞了出去,身手极为矫健。 李秋月和叶川也紧跟在她身后飞了出去,地上,只见云雪飞双手拢着嘴对着上空喊道:“师姐,当心!” 已经飞过屋顶的李秋月听见他的喊声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追去。 很快,大夫人在掠过一片树林时从上空旋转落地,接着,李秋月和叶川也落了下来。 “这一次,看你往哪里跑!” 叶川冷着脸提着剑步步逼向大夫人,大夫人猫着身子后退了几步后,忽然靠在一棵大树上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不去抓真正的妖怪却要逼我这个老婆子,丹丘山的人越来越不行了。” “你这妖尼,都这个时候还敢狡辩,你难道不是那个吸人阴阳之气的妖怪吗?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等到天上的月亮最圆最亮的时候,你的法力就变得最强。” 李秋月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美目盯着一脸狰狞模样的大夫人。 “师妹,不要同她那么多废话,今晚就是她的葬身之时。” 叶川恻过头对李秋月说话后,举起手里的长剑加快脚步朝树下的大夫人劈去。大夫人闪身躲过这一剑,须臾,李秋月也持剑刺了过来,两人紧密配合,左右夹击,不出几招就将大夫人逼到绝境,只见噗呲一声,叶川的剑刺穿了大夫人的左肩,李秋月见状趁着大夫人护住左肩的时候,反手持剑朝大夫人的腹部刺去。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大夫人摇身一变成了一条巨型蜈蚣直冲飞到天上,它满身是粘稠的白液,多脚犹如刚从蛹里脱出来的幼虫一般晶莹剔透,在月亮下不断地盘旋上升,昂着头发出轰轰的嘶吼。 “师兄,它现在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趁月亮没有变亮变圆之前,我们要尽早斩除它。” 李秋月望着上空盘旋的蜈蚣,神色凝重地说道。 这时,巨型蜈蚣在上空盘旋几圈后变成了一座佛像金身浮在西边,那佛像金身发出万丈光芒,声音如洪钟说道:“尔等小辈见了本佛尊还不下跪。” “妖怪,你竟敢化成佛祖,看我不一剑斩了你的蜈蚣头!” 叶川怒目而视,话音刚落人便持剑飞向上空朝佛祖刺去,只见假佛祖淡淡地抬了抬手万丈光芒从他指尖流出朝叶川射去,飞在空中的叶川瞬间被这万丈光芒给震了下来落在地上,他扭曲着脸捂着胸口拉着李秋月就朝树林外跑去。上空中的假佛祖不断地抬手射出万道金光,在他们身后砸出一个个大坑,眼快就快跑出了树林,李秋月却停下了脚步。 “大师兄,今晚若是放过那蜈蚣精,若它修成了正果必会祸害更多的百姓,我们身为天宗派弟子,绝不被它的淫威所吓倒。” 李秋月正气凌然道,叶川回看了一眼后面,不等她话说完拉着李秋月跃出了几丈,轰轰几声,身后又被砸出两个个大坑,天上的假佛祖发话了:“尔等自不量力,咎由自取。” 说完原地转动金身,双手合十念动咒语,浑身发出的金光顷刻朝他们身上袭击而来。 ”师妹,我们和它拼了。” 叶川咬牙道,腾空跃起挥着长剑迎面朝假佛祖刺去,与此同时,李秋月也飞身跃起手持流风回雪剑一并刺去,那假佛祖有万道金光护身,二人根本就近不了身,再一次被强大的光芒震落下来。他们两个均受伤,李秋月用衣袖揩了揩嘴角沁出的血迹,咬着银牙不甘地盯着上方得意忘形的假佛祖,这时,四周狂风而起一路呼啸而过吹得林间的树木东倒西歪,天空中飘来一朵白云将月亮隐藏了一半。 李秋月右手紧紧捏住剑柄,准备好了最后一搏。原本在天上的假佛祖忽然自上而下以极快的速度俯冲下来又变成了它的真身,一条蜿蜒扭曲浑身滴着黏液的巨型蜈蚣精。 “师兄,月光变弱了,所以它的法力也减弱了。” 李秋月趁跳跃之际,对叶川大声说道。蜈蚣精见这一击没有伤到他们,便转进地下不见了。 二人持剑背靠背小心谨慎地四下张望,林间薄雾渐渐升起最后越变越浓,最后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李秋月在浓雾里胡乱走了一会儿,她知道这是蜈蚣精设的一个幻境,将她和叶川困在这幻境里拖延时间,然后蜈蚣精要趁月亮最圆的时候吸收日月精华增强法力。这个幻境十分厉害,在前世,她和叶川被困在这幻境里拖延了很长时间,蜈蚣精吸收了日月精华法力更加高深,他们终不是它的对手,后来还是师尊孟冬赶来收服蜈蚣精的。 如果没有其他意外,和前世一样,她漫无目的地在浓雾里瞎走,然后碰见叶川,不过这个叶川是蜈蚣精凭空捏造变化出来的,是为了迷惑李秋月,当然,李秋月识破了它的诡计,杀死了假的叶川,最后从幻境里安然无恙地走出来。 知道了前世的剧情,李秋月此刻心情十分轻松,她心里盘算着,如果这次见到假叶川就立刻杀了他然后从幻境里出来找蜈蚣精算账,免得浪费时间让它吸了日月精华。 她心里这样想着,果然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正是叶川的声音。李秋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假叶川,看我不早点收拾你!” 她从剑鞘里抽/出流风回雪剑大步向叶川的声音方向走去,打算一剑就结果这个假叶川。浓雾渐渐散去,已经依稀可辨周围的树木,叶川正站在一棵大树下焦急地四处张望,拢着嘴大声呼喊秋月,师妹。 叶川见李秋月冷着脸提着长剑朝自己走来,不由喜上眉梢急忙迎上前,像是久别重逢,极为亲热地喊道:“阿月。” 李秋月脚步停顿了一下,前世假叶川见到她喊的是师妹,她想了想应该没什么问题,反正师妹,阿月都是她,她走上前也不答话,抬手一剑就朝叶川的胸口刺去。叶川显然没有料到李秋月会对自己痛下杀手来不及躲闪,噗呲一声,长剑刺透了他的胸膛,他面目惊恐而扭曲地看着李秋月,伸出右手指着一脸漠然的李秋月:“你不是阿月,你是何方妖孽居然变成她的模样?” 李秋月反手一剑从他的胸膛里拔出剑来,双眸似冰,“废话少说,你这个妖怪怎么还没死!”话音落毕,手中的剑已经朝他喉咙刺进去,叶川忽然抬手握住了已经在眼前的剑尖,他气喘吁吁,嘴里艰难地说道:“阿月,我不是妖怪,我是你大师兄,我们上了蜈蚣精的当了。” 说完后,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李秋月心存疑惑收了剑,她见叶川的衣衫被鲜血染红了大半,胸口上的不断地冒出鲜血,于是她谨慎地靠近叶川伸手在他鼻子上探了探,顿时背上起了一股凉气,惊得她冷汗直冒。 她把真的叶川当成假的了。若他是假叶川,他根本就受不起这一剑,更不可能还有气息! 哐铛一声,手里的流风回雪剑掉在地上,她急忙将叶川从地上扶起来,伸手立刻封住了身上几大穴位,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绿的瓶子,她哆嗦着打开瓶盖,倒出两粒丹丸塞进叶川的嘴里,不一会儿,叶川悠悠地醒来了,李秋月见叶川醒来了,不由泪如雨下,她哽咽地对他说道:“大师兄,对不去,我把你当成是妖怪变的。” ※※※※※※※※※※※※※※※※※※※※ 云雪飞:今天我的戏份好少,我又没有见到师姐了。 虚实交错 叶川的嘴角涌出了一口鲜血,他抬眸虚弱地看着李秋月,沙哑着嗓音道:“师妹,我们要万分小心,切不可再互相残杀,以免着了蜈蚣精的道。” 李秋月收起泪眼不住点头满面愧疚:“大师兄,我刚才给你喂了一颗灵丹,过一会儿你就没事了,你现在这棵大树下休息,我去找破解幻境的门道。” 叶川拉着她的手再一次嘱咐:“师妹,蜈蚣精善于变幻莫测,你要当心。” 前世的情节发生了改变,李秋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他报以坚定的眼神,轻轻移开他的手,捡起地上的剑朝树林外走去。她走了几步心有不安,猛然回头时发现原本躺在树下的叶川居然不见了!薄雾渐起,林中一片寂静,连地上的血迹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刚才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 “大师兄!大师兄!你在哪里?” 李秋月在树林里四处大声呼喊道,握紧拳头的手心里全是冷汗,不仅如此,她浑身汗涔涔,这幻境虚实交替变化多样,比前世更加凶险,她甚至还在想,刚才是真的叶川?如果不是,那蜈蚣精变化得也太逼真了吧。 她紧了紧手里的剑,既然开启了另一种变化模式,那么唯有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不知不觉走出树林,眼前是一条开阔的溪流,流水淙淙隐约可见水里的沙石和游动的鱼儿,两边长满了茂盛的花草,一条幽涧自山上流下汇聚成一池碧潭,青青幽幽。 李秋月站在潭边见那碧潭深深,心中的某根弦似乎拨动了一下,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云雪飞幽深碧绿的眼眸,恰似一汪春水。 “为何在这时会想起他?” 李秋月回过神,提醒着自己不要走神,在这里,任何人或物都有可能是虚幻的,又可能是蜈蚣精故意施法扰乱心绪,她努力让自己保持警惕,不要为外物所动,首先就是不要被自我迷惑。 踏步朝外走去,却听见阵阵低吟的龙啸之声从碧潭里传来,声音压抑,低沉,仿佛被禁锢很久,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从潭底破浪而出,潭水翻滚汹涌,天空炸出一声霹雳,霎时从潭水中间分开一条宽阔的道路出来,缓缓地,只见一位白发须眉,雪衣宽袍的老者坐在一块青石上自水底缓缓升起,在他的面前生着一个铜炉,炉子上有一口铜锅,锅里热气腾腾,里面无水,居然煮的是石头。 李秋月见状,拔剑指向白衣老者,怒喝道:“妖孽,你布幻境,故弄玄虚,你休想迷惑我!” 白衣老者缓缓抬起头,却见他面容红润,双目精烁,白眉须长飘飘,鼻如悬胆,仙气逼人,一脸慈祥之态,嘴角上扬,露出半个微笑,声音如洪钟,自顾说起话来:“世间万物,无所谓自我,外物,一切都是幻化虚花,唯有你的眼睛,你的心才是自己。” 不等李秋月答话,他问道:“你可知我锅里煮的是什么?” “石头。” “对,你心眼所见便是实物,何故去做无妄的猜测,你的心就是你的眼,你的眼便是你的心。” 白衣老者含笑道,一双精烁的眼睛看着李秋月。 李秋月见他没有歹意,将剑收起来竖于手臂上,问道:“敢问仙道是这碧水潭的宿主?” 白衣老者呵呵一笑,摇头道:“老朽乃凌霄洞洞主,闲来无事,到处走亲访友串串门,上天有好生之德,姑娘且行之。”说完后,伸手扇了扇铜炉似乎在加火。 李秋月好奇:“仙道为何要在锅里煮石头?” 白衣老者捋了捋须髯沉下脸,声音浑厚:“因为它太顽固了!” 李秋月忍不想笑,心道,当真是修道之人,瞧着他这么大的年纪还是童心未泯。 “我和师兄被困于幻境中,仙道可知该如何出这林谷。” 李秋月试探行地问道。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姑娘又怎确定我是真?” “因为我凭我的眼睛和我的心。” “你果真天资聪颖,性格通透,也没有枉费我一番心血。只是凡事靠自己,老朽也爱莫能助。” 白衣老者指了指天,一脸漠然,然后赤手从锅里捞出一块滚烫的石头放在掌心,敛眉对那石头说道:“以后你再不听话,我便要每天都煮你,明白了吗?” 那石头左右摆动摇晃着身子发出呜咽之声,仿佛低头认错,白衣老者见它有悔改之意,又自言自语说道:“我们出来许久了,也该回凌霄洞了,只是这龙王老头子死活要留我在它府里做客,如今也不知道该如何推脱,不如我自行离去罢了。” 他说完后,身下的青石忽然变成了一只仙鹤,白衣老者骑在仙鹤上,衣袂飘飘地乘鹤而去。 瞬间,碧潭恢复了平静,天上连一丝风也没有,李秋月抬头望了望天空,又提剑朝小溪边走去,她打算沿着小溪一路而去,看能否找得到出口。沿着小溪走了一会儿,她忽然又转身朝回走去,再一次来到碧潭边。 因为她发现,这条小溪重复着同样的场景,水里游动鱼的条数和沙石分布的状态,整个都在重复。唯一真实的,是碧潭。 蜈蚣精将幻境和真实的景致交错安排在一起,如果她沿着小溪找下去,她将永远地被困在这里。 潭水碧波荡漾,水纹潋滟,她的倒影在水纹里起伏不定,她抬头仰望上空,屡屡阳光从树林里斜射下来,在碎石小道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将流风回雪剑执在右手,足尖轻点,一飞冲天,很快就离开了这片树林,等她落下时,却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市井生活的闹市里。 她握着剑左右四顾,人群熙熙攘,三五百姓在大街上挑选各自所需,她走到一个挑货郎面前随手拿起了一块玉佩,挑货郎置若罔闻,仿佛没有看见她。她皱了皱眉头,然后又走到一户挑担子卖桃子的农夫面前,她故意拿了两个桃子在手上然后装作离开,那农夫竟然也不叫住她。 她思绪飘飞,漫无目的地走着,冷不及防,迎面快速驶来一辆马车直接朝她身上撞过去,她惊讶地发现,马车稳稳地从她身体里穿过平稳地疾驰而去。她这才恍然大悟,这里的人根本就看不见她!她就如空气一般存在这里,难道这也是蜈蚣精做的幻境?如果是这样,那又该如何破解? “师姐,师姐。” 清脆响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李秋月听得是云雪飞的声音,她回头,就见云雪飞满头大汗地向她跑来,她转身正面着对他,只见他穿的依旧是昨天那身蓝色宽袍,头发半束,脸颊两旁垂着银色的发带,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你怎么在这里?” 等云雪飞走近时,李秋月冷着脸问道,一双眼睛狐疑地看着他。 “你和师兄去追大夫人的时候我也跟着出来了,后来见你们在树林里打了起来,本来我想过去帮忙,不知怎么地忽然就走在这大街上了,然后我就看见你了,师姐,这是在哪里,大师兄呢?” 云雪飞说完后朝她身后瞧了瞧,一脸疑惑。 “师弟,你听着,我们可能是在一个幻境里,在这个幻境里,我们看见的和听见的一切有可能是假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早点破幻境找到大师兄。” 李秋月皱起眉头,十分严肃地说道,她不能确定眼前的云雪飞是否也是真的。 知道自己处在幻境里,云雪飞原本轻松的脸上也变得紧张起来,他抬眸看了看热闹非凡的街道,嘴里喃喃说道:“师姐,这地方好熟悉啊,一时又想不起。” “你熟悉这里?” 李秋月扬着柳眉立刻来了精神。 云雪飞看了半响又摇摇头,“或许我记错了,师姐,不如我们去问问?” “这里的人根本就看不见我们。” 李秋月有些失望地摇头。 “城门应该有名字,我们到哪里去瞧瞧吧。” 云雪飞想了想说道,李秋月点点头,目前只有这个办法才能确定这地名。 不一会儿,二人就出了城门,回首望去,只见在厚重的城墙上写着几个篆书大字,“临安城” 云雪飞见临安城这三个字立刻兴奋起来,“师姐,我回到家乡了。” “师弟,这是幻境。” 李秋月见他思乡心切激动的模样,不忍心地提醒道。 “师姐,我想回家看看。” 云雪飞轻声说道,望着她满脸期待,哪怕它是幻境,它里面也许有自己的家。 重新回到临安城内,虽然是幻境,但这里繁华依旧,大街上的男女衣着光鲜,满面春风,小贩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大街上商铺林立,店里商品琳琅满目应接不暇,人来人往,真是一派繁荣的景象。 李秋月跟着云雪飞走着走着就来到一座建筑宏伟的宫殿面前,这座宫殿全部是由白玉石砌成,屋顶和房梁大柱皆是黄金打造,站在宫殿前的侍卫们头戴护脸红缨帽,身穿银色甲胄,外系一件红色的绸缎披风,手持长矛,身体挺得笔直,样子十分威风凛凛,令人望而生畏。 只听得里面有好些人在呼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接着,就从宫殿的大门里冲出来一名大约七,八来岁的小男孩,那小男孩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前襟和肩部皆是金线刺绣的四爪龙,眉目俊秀,面容雪白光洁,头上戴着一顶紫金冠,脑后的墨发垂在肩膀上,李秋月一见那小男孩的模样顿时惊得差点叫出声来,他简直就是童年版的云雪飞。 ※※※※※※※※※※※※※※※※※※※※ 云雪飞:“师姐,你 宫廷血宴 “师弟,你发现没有,他和你很像。” 李秋月抬眸看着云雪飞指了指那位太子,惊讶说道。 云雪飞看了一眼那名被叫着太子的小男孩摇摇摇头,“我不认识他,我的家不住在这里。” 几名宫女慌张地跟在小太子身后,小太子回头见身后跟着宫女,便撒腿跑得更快,一溜烟儿地不见人影了。 云雪飞见李秋月站在原地盯着小太子,双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打趣地说道:“我的爹爹是一名学堂的教书先生,我家住在临安城街边的小胡同里,家里的人可不是天潢贵胄。” 李秋月又仔细看了他一眼,叹道:“真是太像了!” 云雪飞引着她来到一个偏僻的街道边停下来东张西望,神情凝重,目光捉摸不定,嘴里咦了一声,然后又踌躇地朝胡同里走了进去。李秋月挑着眉毛按了按腰间的剑也跟了进去。云雪飞走了几步后停下来,转身晃着脑袋对李秋月说道:“师姐,我的家怎么不见了,我记得明明就是这里,门前有几株大柳树,后面是一片树林。” 李秋月露出个勉强的微笑,剑柄上的手随时拔剑出鞘:“这是幻境,师弟不用当真。” 云雪飞颇为失望,又带着李秋月走了几条街,这才确定这里的确不是他自幼长大的地方。李秋月见他依旧不死心了,便说道:“不如我们再去逛逛,看能否打听得出这是什么地方。” 李秋月这样说,无非有两个目的,一是她不确定眼前这个云雪飞是真的,想再试探他;二是他们在这个幻境里,她已经将走过的街道大致情景记了下来,如果再回走一遍,不知道会不会有改变。 不知不觉又来到这座宫殿,李秋月提议,既然这是一座皇宫,进去瞧瞧说不定有发现。 二人进入宫殿后,发现这里面正在举行宴会,只见在座的这些王公贵族皆是身着华服,坐在黄金打造的长桌前举杯欢宴,舞池里歌姬明艳正载歌载舞,场面十分热闹。 大殿的正座上坐着国主和王后,只见一位宫女神色慌张地走进来然后对王后禀报道:“娘娘,太子他又跑出宫了。” 王后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说道:“随他吧,他生性好玩,你们看紧就是,切不要让他伤到自己。” 宫女应诺出去后,国主颦了颦眉头问王后,“太子他又逃课了?” 王后嘴角牵起一丝无奈的笑容:“宁儿毕竟太小,贪心重。” 国主有些失望:“若不是王后每次都护着他,他哪能那么大胆,连太傅的课都敢跑?将来乐郡国交给他治理,孤真有些放不下心。” 言外之意就是天下慈母多败儿。 李秋月听闻此言心里顿时惊了一跳,根据史载,乐郡国早在两百年前就被灭了,取而代之的是琉璃国,难道这个幻境是两百年前的乐郡国? 王后将玉手放在国主的手上给他安慰和鼓励:“陛下不必担心,宁儿本性善良,他年幼无非贪玩,况且天师说宁儿将来必是一代明君,能为乐郡国开疆扩土,流芳百世。” 国主说道:“话虽如此,但...... “但”字还未说完,忽见一群白衣蒙面人从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凭空跃下,他们手握重剑见人就杀,那些原本还沉浸在欢乐环境中的皇族贵族们手无寸铁,睁着恐惧的眼神看着那群穷凶极恶的蒙面人朝自己杀来,一时间,原本欢声笑语的宫宴变成了惨绝人寰的杀戮盛宴。 国主歪坐在宝座上,被一个身形高大的蒙面人一剑刺穿胸口,那蒙面人目光森冷,盯着倒在一侧的国主,国主死不瞑目,伸出血手指着蒙面人,语气断断续续极为愤慨:“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对孤痛下杀手?” 白衣蒙面人反手一剑从他胸膛里抽出来,目光极为轻蔑,用手指轻轻弹了弹血迹斑斑的剑身,语气冰冷如霜:“因为你的好运到头了!至于我是谁,你现在总该知道了吧!” “你是天......天师?!” 国主面露惊骇之状,一口鲜血从嘴里涌出来流向下颌,血染龙袍,他终是未能说完余下的话便咽气了。 面罩下的天师面容狰狞,抬手又是一剑刺向国主的喉咙,然后又往他身上补了几剑,这才冷漠地收手。 站一旁的李秋月和云雪飞干瞪眼看着,这毕竟是两百年发生的事,谁也无力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见这些皇室贵族被白衣蒙面人杀完后,天师漠然地回首望了望整个血染的宫廷,将手中的剑扔在国主和王后的尸身上,大步扬长而去。 李秋月记不得是如何走出宫殿的,她只记得整个宫殿到处都是血,房梁上,柱子上,尸横遍野,污血横流,这真是名副其实的血宴。 “这真是太可怕了,那些白衣人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他们都是无辜的,真的是好惨!” 好半天,云雪飞才缓缓说道,似乎被刚才那一幕吓住了。 李秋月转过身面对着他,神情严肃,双目透着亮光,沉声说道:“师弟这幻境是两百年前的临安城,上天有好生之德,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切记都不可乱杀无辜。” 云雪飞脸色一怔,继而点头道:“怪不得找不着家,原来是两百年前,师姐,你说的对,我们不能乱杀无辜,尤其是平民百姓。” 李秋月见他表情十分自然又认真,对那些凶残的白衣蒙面人十分厌恶,心中起了一丝安慰,但愿这一世,她的三师弟能改过自新,做一名善良的人。 依旧是繁华热闹,人声鼎沸的街道,人们见面招呼,礼貌问好,跟刚才宫廷里发生的惨剧人寰的杀戮形成鲜明的对比,李秋月忧心忡忡,心里盘算着该如何破除这幻境。 云雪飞朝前走了几步,然后指着前面说道:“师姐,这个男孩不是那位太子吗?” 李秋月寻眼望去,果然在前方繁华的街道上,那名和云雪飞长得很像的太子正在同一名小女孩玩风车,小太子手上拿着风车,五彩的风叶随风转动,转出一个漂亮的多彩圆球,小女孩见状拍着双手,粉团团的脸上笑得犹如绽放的花。 见两个孩童如此天真烂漫,李秋月心里隐隐作痛,如果这位太子回到宫中见到那悲惨的一幕.......她觉得自己不能想下去,开始替他后来的命运担心。眨眼之间,小太子和小女孩拿着风车欢快地在街道上跑着,很快不见踪影了。 云雪飞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颦着眉头问道:“师姐,你发现没有,这个幻境就像一幅画卷般展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始终是旁观者。” 此话一出,倒真是提醒了李秋月,不错,从头到尾他们无法参与其中,只能在旁边观看,这个幻境的目的似乎就是让他们知道了两百年前的乐郡国皇室为何忽然被灭的原因,罪魁祸首就是乐郡国的天师。 李秋月回想了她在蓬莱学院学习的时候,史学夫子只是简单地提到乐郡国皇室一夜被灭,叛将江春秋攻入临安城然后称帝改成琉璃国,乐郡国国主和皇室成员被灭一直是个谜,而今,幻境重现两百年前的情景,似乎是告诉他们这一段不为人知的悲惨往事。 “如果这样,它为何要让我们知道?” 李秋月喃喃说道,它指的是布置幻境的蜈蚣精。 “既然蜈蚣精能做幻境,万一这是它做的假幻境呢,它故意扭曲两百年前的事,好糊弄我们。” 云雪飞挠挠头笑道。 “好吧,无论这个幻境是真假,我们先找出破绽出去再说吧。” 李秋月表示已经无能为力了。 二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刚进入幻境时的那条街,卖桃子的农夫依旧般蹲在地上,手里摇着草帽扇风,眼巴巴地望着过往的行人希望他们能买些桃子;挑货郎依旧热情地招呼前来选玉佩的姑娘,最后,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李秋雨终于发现了一丝异样。 她清楚的记得,她刚来到这条街道时,这里根本就没有妇人。但是现在,她发现在街道的转角处多了一个卖糖炒栗子的老妇人,老妇人面脸皱纹,面色黝黑,佝偻着干瘪的身子,穿一件青色布褂,枯瘦的右手正在翻炒栗子,铁锅热气腾腾,油亮的板栗发出阵阵香甜味,惹得路过的行人顿足。 “老婆婆,给我来两斤糖炒板栗。” 李秋月微笑着,目光盯在老婆婆的脸上。 老婆婆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继续翻炒手里的栗子,李秋月脸上的笑意渐渐合拢,抬脚将老婆婆身前的大锅踢翻,手中的剑抹向老婆婆的脖子。 老婆婆不惊不慌,侧过身躲过她这一剑,然后伸出黝黑的手轻轻着李秋月的剑,露出森森笑意:“你终究还是发现了?” 李秋月冷笑着从她手里抽出长剑,“在这个画一样的幻境里,唯独你的板栗有香味,妖孽,快快受死!” 说完后,她提剑再次刺向老婆婆的胸口,谁知,那婆婆身形一闪,凭空消失了。 李秋月气得直跺脚,云雪飞捡起地上散落的板栗,吹了吹,将外面的厚壳剥开,露出金黄色的果肉,他正准备放进嘴里,被李秋月一把夺了下来。 “这老婆子是蜈蚣精变的,板栗不能吃。” 说完后,她将板栗扔得老远,这时,一只大黄狗跑了过去添了添栗子,然后伸出舌头卷进嘴里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又摇着尾巴跑开了。 “师姐,我知道如何出幻境了!” 云雪飞高兴地叫道,拉着李秋月就跟着大黄狗离开的方向快步走去。 ※※※※※※※※※※※※※※※※※※※※ 谢谢山粉圆子的十瓶营养液,我会继续努力! 节外生枝 二人寻着大黄狗的踪迹来到一片树林里,只见林中几只土狗撕咬在一起打架,云雪飞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朝那群狗扔去,只听汪呜一声,石头砸中一只花狗,那狗嚎叫一声后夹着尾巴从树林里跑了出去。 “师姐,我们出幻境了。” 云雪飞高兴得几乎要原地转一圈。 如果是在幻境里,扔出去的石头根本就不可能伤着花狗,这是实实在在的实景。 “我们赶紧去找大师兄!” 李秋月沉声道,比起云雪飞绝处逢生的高兴劲,她更想着早点找到叶川然后灭了蜈蚣精。 在林子里转了一会儿,就看见叶川面色苍白地躺在一棵大树根上,手里紧握长剑,地上血迹斑斑,跟李秋月刚离开时的情景一摸一样。 “大师兄!” 李秋月惊喜交加喊道,飞快前行朝叶川奔去,云雪飞紧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往后面望去,以防有人偷袭。 叶川恍惚中听见李秋月的声音,微弱地睁开双眼,勉强从地上坐起来。 “师妹,师弟,真的是你们?” 叶川掩藏不住欣喜,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们。 李秋月朝他点点头,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药丸交给叶川:“师兄,我们已经不在幻境里了,你再将灵丹吞下便无大碍了。” 云雪飞抬眸问道:“师姐,大师兄被蜈蚣精所伤的吗?” 李秋月将灵丹交给叶川后,双手下垂,愧疚地低下头,半响,轻声道:“是我,我伤了大师兄” 叶川吞了灵丹后精神又比刚才好了一些,他嘴角微微扯动,看了一眼云雪飞,语气带着辩护:“你师姐她被蜈蚣精所迷惑,误伤了我。” 李秋月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首先,是前世的蜈蚣精迷惑她,这世,根本就没有冒出假叶川,一切都是她自己凭借前世的记忆行事才伤了叶川,但,她又不能解释。 她涨红着脸,嘴里喃喃道:“大师兄,对不起,我其实...... 叶川捡起地上的剑,用剑身支起勉强起身站立,他摆摆手打断李秋月的话:“师妹,都怪师兄未能好好保护你和师弟让蜈蚣精的诡计一而再的得逞,现在既然我们从幻境里走了出来,就先去找蜈蚣精。” 李秋月轻叹了一口气,她抬目望向西边,只见圆月西沉,东方吐出了一丝鱼白肚,终究还是和前世一样,蜈蚣精吸收了月光精华,法力变得更加强大,她们三个加起来也不是蜈蚣精的对手。 “师兄,天色渐亮,那蜈蚣精想必吸收了月华法力变得更深了!” 李秋月忧心道。 云雪飞转过头问道:“师姐,蜈蚣精附身在大夫人身上被我们识破了,我们还要回张府吗?” “现在它法力更强,只怕我们回张府也奈何不了它,如今只有回丹丘山找师尊降服它。” 叶川接话道。 忽闻林中刮起一阵腥风,最后腥味越来越浓,地面也开始晃动,摇摆,忽然,地下由远及近急速裂开一道口子,所到之处的地面分开形成一条壕沟,一路朝他们脚下袭来。 “大家小心!” 李秋月迎着狂风大声喊道,急忙跃过急速奔来的壕沟。三人刚站稳还未来得及喘气,只见一条巨大黑色的物体在地下蜿蜒曲折快速移动将地面拱成一条壕沟,它背上长着一根根,十分尖锐的粗刺,上面沾满了白色的粘稠液体,咆哮如雷,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师妹,蜈蚣精快要化成龙了,我们绝不能让它得逞!” 叶川瞪着眼睛,面色惊恐,从背后刷地抽出长剑,跳跃起来朝它背上斩去。铛的一声,长剑非但没有伤着蜈蚣精,反而自己被震开了几丈远,背上突兀的粗刺宛若钢铁般坚硬。叶川不甘,又提剑跃在空中朝它斩了几次,差点将手中的剑给震掉。 李秋月咬着银牙沉着脸,手中的流风回雪剑已然持于掌中,在她腾飞跳跃之际对云雪飞命令道:“三师弟,你赶快离开,去找师尊!” 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腾跃上空,然后单手持剑以极快的速度从上空坠下,快接近地面时,原本在地下一路移动的黑色物体忽然从地下破土而出,它黝黑浑身多刺充满粘液,脑袋左边是蜈蚣形右边是龙形,头上已经长出来了龙角,长着大嘴,面目狰狞。 李秋月立刻调整姿势由直劈变成斜砍,挥剑就砍在它头上,谁知一剑砍下去,那怪物的头非但没有被砍下来,反而它左边的脸也化成了龙形,身上粗厚的刺开始脱落,长出斑斑鳞甲, “师妹,它现在练成了反噬大法,流风回雪剑里的灵气被它吸收加深了它的造化。” 叶川大喊道。 龙形蜈蚣精哈哈大笑,盘旋着多脚身子在空中飞舞一圈,然后张开大口喷出一口黑气,俯身下冲直向李秋月。 李秋月跃起躲过黑气,眼见蜈蚣精近在咫尺,只得硬着头皮用剑迎头一刺,这一刺正中它的喉部,于是它身上的多脚开始掉落,鳞片又多长了一些,慢慢接近龙的体形。 “师姐,蜈蚣精想借你的力量完成它的蜕变,我们还是快逃!” 云雪飞说道,趁着蜈蚣精蜕化停留之际,拉着李秋月就往树林里跑,叶川见状跺跺脚,只得跟了上去。密林外,又得到法力提升的蜈蚣精蜷起身子自我满意地欣赏身体飞速的变化,当它发现三人不见踪影时,摇身一变,又变成了身形臃肿,衣着华丽的大夫人模样,它盯着密林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扭着水桶腰慢慢朝林中走去,它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团粘液。 躲在灌木丛中的三人屏气凝神,林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距离他们很近的一处矮灌木林中停下来,它得意地说道:“本仙姑之前放过你们一码,既然你们不领情非要跟本仙姑相斗,那也休怪本仙姑对你们无情!正好,吃了你们,本仙姑便会提前得道升天,咯咯咯咯!” 它笑完后,轻挥袖袍,那丛灌木瞬间变成灰烬,它又走向下一处抬手之间,树木尽毁,:“你们藏不了多久,还不如早点自行送来,本仙姑会让你们死得舒服些,否则,本仙姑就一点一点将你们咬碎吞下去,哈哈哈!” 李秋月这会儿倒是很冷静,因为她知道,他们的师尊马上就要来救他们了,但她旁边的云雪飞却是急得满头大汗,神色凝重,手指紧握成拳,都快拧出汗水了。李秋月朝他点点头,然后又伸手握住他冰冷的手,示意他不要害怕,马上就有人来救他们了。哪知她这番原本是安慰放心的举动,云雪飞凝重的脸色变得舒展开来,他朝李秋月微微一笑,然后迅速起身拔腿就朝外跑去,愣是把李秋月给惊得险些昏倒,只差没吐血。 所幸蜈蚣精一路朝云雪飞追去并没有仔细查看他们藏身的地方,叶川暗自舒了一口气,见李秋月脸色不好看,于是说道:“师妹,你留在此地,我去救三师弟。” 李秋月冷着脸:“一起去。” 他以为此举将蜈蚣精引开,然后李秋月和叶川就能脱险了? 二人来到一块空地停下,这里四面翠竹围绕,清风徐来,李秋月却感到了一丝隐隐不安。 “师兄,这里有些不对劲!” 李秋月环视四周敛眉低声说道,手里的长剑已经出鞘。叶川见状,也反手从背上拔出重剑,二人背靠背作防守之态,叶川问道:“我们一路追来,怎么不见三师弟?连蜈蚣精也不见踪影!” 李秋月也觉得奇怪,云雪飞无端出现在幻境里,这会儿又无端不见,不但如此,蜈蚣精也没了影子,就在他们困惑和防备的时候,云雪飞出现了! ※※※※※※※※※※※※※※※※※※※※ 抱歉,出远门在外,更新不定时,感谢一路还在的小天使默默支持。 有变 “师姐!” 云雪飞欲言又止,神态扭捏,僵立在原地。 “师妹,我觉得师弟有异常!” 身后的叶川沉着脸,粗沉着嗓音,手中的长剑由横握变成劈式。 曙光透过翠林投下缕缕影子,在李秋月旁边的竹林,一只黑身黄嘴的大嘴鸟敛着翅膀从竹梢上疾驰直直坠下,在快要接近地面时,忽然呱呱—地发出尖锐的叫声,又展开翅膀急速上飞。 鸟儿翅膀扇出来阴冷潮湿的风正好拂过李秋月的脸,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副影像,身子轻微颤了颤,她记起,当蜈蚣精还在地下移动的时候,叶川怎知它会变成龙?最重要的是,这一世的假叶川还未出现! 虽然她不知道这一世会不会出现假叶川,但是现在,她已经开始怀疑叶川了。 李秋月收了手中的剑,侧身对叶川说道:“师兄,你送的那块玉镯,我托放在师弟身上,待我过去验证便知他是真是假。” 叶川面色迟疑片刻,然后点头道:“师妹,你要当心,若发现他是假的,不要被他看出破绽,我们一起对付他!” 李秋月听到此话脑门一阵发凉,一个回转旋身出现在叶川面前,手中的长剑已经抵在叶川的脖子上。 “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川扬着脖子,脸色大变,失声问道。 “我虽然不知道三师弟是不是真的,但我知道,你不是真的。” 李秋月脸上泛起一丝冷笑,眼眸变得凶狠,与此同时,加大手中的力道,刷地切开叶川的脖子,叶川来不及反抗,只见一股鲜血飞溅在四周,他缓缓瘫倒在地上,最后变成了一只全身黑白相间的龇牙野猪。 李秋月凝视地上的野猪精片刻,剑身上的血迹骤然消失,抬眸,就见云雪飞目瞪口呆地望着李秋月。他原以为李秋月不知道这是假叶川,刚才他出现在竹林时并也没有把握李秋月会信他,以为至少李秋月会犹豫一阵子,从她问话到拔剑杀死野猪精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的确是让他惊讶而又佩服她的果断和细腻的心思。 李秋月并没有放松戒备,她依旧持剑,脚步不徐不疾地朝云雪飞走去,淡淡地说道:“蜈蚣精呢?” 云雪飞扶了扶额头,“被我给甩了。” 这一次,轮到李秋月惊讶了,但也只是片刻,很快她就恢复冷静,她这个师弟天赋异禀,作出什么样出人意料的事都是可能的,于是长剑入鞘,大步朝林外走去,丢下一句:“我们去找大师兄! 云雪飞默默地跟在她后面,走了小会儿,李秋月忽然停下脚步问道:“你知道它不是真的大师兄?” 云雪飞摇摇头说道:“我其实也不能确定刚才那个大师兄是假的,我原本想着自己引开蜈蚣精的注意力,当我跑出密林来后,来到遇见大师兄的那棵大树下时,发现地上有很多粘液,和蜈蚣精身上的一样。我担心着师姐,便沿路返回,不知怎的却进了片竹林然后就看见师姐和师兄了,不,假师兄。” “这么说来,你跑出去后根本就没有再看见蜈蚣精了?“ “是的!” “师弟,你听着,蜈蚣精就在我们身边。” 李秋月神色凝重地说道,手里的流风回雪剑已然出鞘。云雪飞一听此言,也不敢怠慢,立刻护在她身后做警戒。果然,不一会儿林中传来一阵沙沙作响,声音由远及近,竹梢急促地晃动,一道水红色的身影自上空盘旋回落定于地上,正是大夫人。 “妖孽,你三番几次故弄玄虚,甚至让低等妖物假冒我大师兄,你究竟何意?” 李秋月剑指大夫人,沉声道。 大夫人看着李秋月悠悠叹息:“小姑娘,你年纪尚轻,行事态度却是十分老道精练,跟你的年龄不符啊,本仙姑奉劝你一句,少管闲事,保你长命百岁!” 李秋月沉着脸也不答话,手中的流风回雪剑已经出鞘!大夫人忽然仰天大笑,诡异的笑声回荡在竹林里,竟震得地上的枯叶乱飞,齐齐朝二人袭来。李秋月腾空跃起,舞动手中的剑,尽数将飞来的枯叶斩落。大夫人见飞花摘叶伤不了他们,于是摇身一变显出原形,一条巨大的蜈蚣平底起飞,在上空盘旋几圈后,一个急速俯冲朝他们袭来。 蜈蚣精丑陋狰狞的面目近在咫尺,李秋月反而将剑扔在地上,与此同时袖中一道金色的光芒朝它上射去。蜈蚣精游离身躯躲过光芒,忽然昂起头,张开大嘴,一颗血色金丹从它嘴里缓缓出现,然后浮在上空,金丹在旋转之际越变越大,周边泛着金光。李秋月见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师妹,三师弟!蜈蚣精要仙化了,你们快走!” 李秋月抬眸望去,只见叶川发髻凌乱,喘着粗气,极为虚弱地站在竹林入口,左手捂着受伤的胸口,右手用剑身支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她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大师兄了! 蜈蚣精的这颗金丹已经修炼千年以上,加上它吸收了男女阴阳精气和月华,很快就要化成人形,而不必附身在别人身上修炼。一旦它成人形,连孟冬都不是它的对手,将会祸害更多无辜的百姓。 “不,我绝不会让它得逞!” 李秋月咬牙道,哪怕是重生知道前世的结局,宁可伤害自己,她也绝不容忍让邪恶之物出现。 “杀藤,这下就靠你了!” 李秋月抬起右臂,对袖口说道。她袖子里的那道金色光芒就叫杀藤,与流风回雪剑一样,也是从蚩尤的兵器库里取来的武器。杀藤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危险,发出滋滋啪啪的电流声,以至于她袖口周围闪着金光,跃跃欲试。 李秋月见杀藤已经准备好了,甩出它直向空中的金丹,同时脚尖勾起地上的长剑落于掌中,风驰电掣般朝蜈蚣精的头刺去。叶川见状,也使出全身力气将手里的重剑朝它掷去。杀藤接近空中的金丹时,立刻金丹周围的光芒震开了,如此反复,金丹四周的光芒开始暗淡。这边,李秋月和叶川的剑前后夹击蜈蚣精,破坏它仙化的过程。 蜈蚣精轻易避开二人的夹击,在上空盘旋一圈后张开嘴收回空中的金丹,叫嚣张狂:“谁也无法阻止本仙姑今日化仙成人,不知量力的无知小辈,今天我就吃了你们!”说完后,忽然从嘴里伸出又细又长的舌头,一把卷住站在最远处的叶川。 一抹蓝色身影快速朝叶川被卷走的方向追去,银光闪烁,噗呲一声,伴随着一声惨叫的嘶吼,一团血雾自林中升起,李秋月挥剑斩开浓雾,只见云雪飞一手持剑,正扶着叶川从地上站起来, “大师兄!” 李秋月急忙奔上前,叶川朝她点点头:“师妹,多亏三师弟相救,否则我只怕已成了蜈蚣精的盘中餐。” 此刻腥风四起,竹林剧烈晃动,发出噼啪声响,大夫人一身红衣立在地上,嘴角不断流出大片鲜血,它拭了拭嘴角的血迹,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我的舌头又重新长出来了,你们要不要看看!哈哈哈!” 李秋月面色冷冽不答话,袖中的杀藤已经飞出,大夫人掀开袍角,摆出马步,面露得意之色,它在向他们展示,自己的双腿已经化成人形,不再是粘液滋生的蜈蚣足了。它一个回身踢腿,生生将杀藤给踢了回去。与此同时,整个人平地跃起朝三人扑来,此过程中逐渐化形成一只巨型蜈蚣,目如铜铃,发出森然绿光。 叶川因为受了伤,所以李秋月想也不想,急忙将他掩在自己身后,自己则挥剑朝蜈蚣精刺去。蜈蚣精怒吼一声,张开大嘴,将剑咬在嘴里,千足腾空用力,蜿蜒甩动长躯、企图将她连人带剑吞进肚里。 绕是李秋月有回风流雪剑和杀藤这两样绝世神兵器,在千年道行的蜈蚣精面前,尤其是它占据上风的时候,差距就明显地显示出来了。蜈蚣精一鼓作气将她朝自己嘴里卷去,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段白绫如蛟龙盘旋腾飞一般缠住她的身躯,连着剑,一把将她从蜈蚣精的嘴边扯了回来。不用想,一定是孟冬赶来了。 果然,孟冬一身蓝衣道服飘飘然立于竹林中,他淡淡地抬起手,白绫散开,自动收入袖中,下一秒,映入李秋月的眼帘便是他那充满关切的目光。 “师尊!” 李秋月喊道,忍不住热泪盈眶,尽管相同的情节再次出现,她依旧感到自己十分脆弱,尽量忍住崩溃的情绪。 “别怕,有师尊在!” 孟冬轻笑着朝她投了个安慰的微笑,蜈蚣精再次张牙舞爪朝他们袭来。孟冬神色镇定,轻挥袖袍,右手多了一把弯刀,脚尖轻飞,挥刀朝它砍去。刀影带着的紫气与蜈蚣精黝黑巨大的身影相互交替厮打在一起,最后孟冬腾飞在上空,一刀将蜈蚣精的头砍了下来,无头的身躯里喷出一颗金丹,那金丹做抛物线下落,最后停在云雪飞脚下。云雪飞见金丹金光异彩,发着丝丝光芒,看起来十分漂亮,刚要弯腰去捡,却被旁边的叶川拉住:“此乃邪物的精髓,不可碰!” 云雪飞顿了顿,孟冬从上空飘落下来,用弯刀将金丹挑在刀尖上,注目凝视片刻转身对李秋月说道:“秋月,你来处置它。” 李秋月应诺,右掌凝力,金丹缓缓升起朝她飞去,飞到一半的时候,却被云雪飞截住,他将金丹握在掌中,表情十分好奇:“师姐,可不可以让我瞧瞧。” 却见那金丹忽然腾空飞出他的掌心,李秋月暗叫不好,这金丹是蜈蚣精千年修炼成的仙丹,煞气极重,一般人根本无法驾驭,若是任由它遗落人间被妖邪之物捡到后果不堪设想。 一段白绫伸在上空,将金丹卷住拉了回来,李秋月松了一口气,有孟冬在,事情就好办多了。就在这时,原本卷在白绫中的金丹忽然朝李秋月飞来,她还没有回过神,金丹已经穿透她的腹部,天地一片旋转,她缓缓倒了下去,在前世,金丹袭击的是云雪飞。 师弟的王后来了 似乎是在梦中,又似乎回到儿时,最终经过一番抗争后,李秋月缓缓醒来了。窗外的紫藤花开得很盛,新旧花朵交相掩映,这里已经是无涯峰的竹舍。她神经紧绷,下意识地摸了摸腹部,光滑细腻,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有人推门而入,进来几名身着蓝色道服的弟子,为首的是叶川。他见李秋月已经醒来,急忙走上前,神情关切地问道:“师妹,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李秋月自行坐起来靠在床头上,摇摇头:“我已经没事了,白云镇的事都查清楚了?” 叶川看着她说道,“蜈蚣精被师尊收服后,那些失踪的男女都回来了,只是他们都不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事,忘记,是对他们最好的安排。” “大师兄,你的伤可好了?“ 李秋月沉默片刻后,想了想问道。 “已经好了,师妹,你不要担心,好好休息,一切都很好,所有的事都好。” 叶川安慰道。 “为何我会没事?” 李秋月心里纳闷地想道,因为在前世,云雪飞被金丹穿透腹部后,他至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得以孟冬的灵药才痊愈,而今,她居然丝毫未伤。 叶川见她皱着眉头想心思,半是宽慰半是自责:“这次下山历练,师尊对我们的表现都十分满意,还一个劲夸奖你,倒是我这个做大师兄的,却未能保护好你和师弟。” 其他几个弟子也跟上来说了些她的好话,不知怎地,她心里隐隐不踏实。待他们都离开房间后,便开始依天宗心法修炼内力,当灵息游走在丹田时,忽然,她感到体内有一股力量正缓缓升起,于是急忙停止心法修炼,那股力量又消失不见了。 这种异样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碰到,以后,只要她用天宗心法修炼,那股莫名的力量就会出现,李秋月原本想去请教孟冬,不过孟冬自白云镇回来后又去山峰里闭关修炼了,她想了想,等他出关后再问也不迟。 一晃就过去了两个月,这天中午,李秋月正盘坐在床榻上打坐,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她起身朝外走去,只见十几名弟子往无涯峰的入口跑去,其中一名弟子从她身旁跑过,见她愣在原地,于是停下脚步喘着气,神色有些慌张:“师姐,魔教的人打上来了,大师兄前去应站了。” “进无涯峰的结界被破了?” “是的,不但如此,连接其他山峰的结界也被魔教封锁了,如今连个支援都通知不到其他门派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师尊又闭关修炼。” 弟子十分焦虑,目光闪烁不定地落在李秋月身上。李秋月想起来了,算算日子,在前世,魔教的人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就来的,不过不同的是,当时云雪飞受伤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如今因为他好奇蜈蚣精的金丹导致李秋月被金丹穿腹而昏迷了几天,被孟冬罚在无涯峰的黑风洞面壁思过两个月,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也是他出黑风洞的日子。在这里,他将见到他的王后,魔教教主的女儿,冉思思。 “嗯,我们丹丘山修真弟子代表的是天地正气之势,而魔教不过是一群不成气候乌合之徒,你毋需担心,” 李秋月不慌不忙地说道,那弟子见李秋月神色镇定,胜券在握,心里也踏实许多,于是屁颠屁颠地跟在李秋月的身后,朝无涯峰入口走去。天宗派弟子见李秋月神气十足地走过来,连忙将她簇拥在中心,个个面带期望望着她,她就像一堆篝火,有了她,寒冬都会散去。旁边的叶川见状,太阳穴不由跳了跳,李秋月的声望在这帮弟子的心中,盖过了他这个大师兄。 青山下,一群魔教弟子穿着各色奇饰异服手持兵器,极为傲慢地出现在无涯峰脚下,山峰入口处刻着“天宗派”的石碑被他们打碎成几大块,有人踩在碎石碑上双手叉腰正在同天宗派的几个弟子对骂,神情极为嚣张。 这时,一名和尚从这群人中走了出来,只见他浓眉倒竖,铜铃眼,脸肥耳大,留着两腮胡须,半裸着身子,胸脯上露出一搓寒毛,手里握着一根圆粗的金禅杖,杖头上是金豹子头,他将禅杖往地上一杵,地面立刻晃动起来。声音如雷般响在空中:“这群缩头缩脑的龟儿子,再不叫掌门人出来,看老子今天不把天宗派打个稀趴烂。” 他一口蜀地方言,凶神恶煞,手里的禅杖就朝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天宗派弟子打去,这和尚内力充沛,武艺高强,那刚入门的天宗派弟子哪是他的对手,眼看禅杖就要将那人的脑袋打开花,李秋月出手了。 一道金色的光芒恰到好处地托住空中的金禅杖,一个用力,禅杖倏地朝魔教弟子方向飞起,和尚腾空翻腾几圈接住下落的禅杖,定眼一看,一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正将金色的光芒收入袖中。 “对付你这个秃驴,何须师尊出面!” 李秋月淡然道。 “小丫头还是有点本事,不过,还是太嫩了点!” 恶和尚冷笑一声,神情没有了当初的傲慢,他晃动着手里的禅杖,手臂上凸起的肌肉抖了几抖,健步如飞朝李秋月奔去。李秋月面色沉静,手里的剑正要出鞘,却被叶川拦了下来,他按住李秋月的手,沉声道:“我去!” 叶川话音说完,连人带剑也跟着飞了出去,跟那和尚斗了几个会合,和尚以战败收场。那些弟子见叶川将那和尚打得落花流水,顿时士气也跟着高涨,骂人也有了底气。须臾,山谷里传来一声低沉的狮吼,接着两只高大威猛的雄狮并肩踏空而行,一名妖娆红衣女子赤足分别踏在雄狮的背上,行在狮子的前面的是十二名清一色绝美白衣少年,绝色少年人手一个花篮,正缓缓向天空洒下花瓣雨,雄狮美女,正是踏在这片花瓣雨中,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那些魔教弟子见到此女,纷纷下跪叩头,嘴里恭敬地呼道:“属下参见圣女,圣女名扬天下,福泽苍生,与日齐光!” 几名天宗派男弟子见圣女立刻红着脸低下头,几名女弟子交头接耳瞪着眼一脸鄙夷:“魔教就是伤风败俗,还称什么圣女,身上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穿,道德败坏,啧啧啧,不愧是魔教作风啊。” 李秋月皱了皱眉头,这魔教圣女就是冉思思,冉仇的宝贝女儿。她全身仅在关键部位用红布遮挡,外披一件同色的红纱衣,将火辣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紫色的长发上戴一顶红宝石皇冠,分足站在两头雄狮的背上睥睨众人,神色十分傲慢。 冉思思嘴里轻呼了几声,雄狮在花瓣雨中停了下来。二名美少年放下手中的花篮,匍匐前进到雄狮面前,她伸出一双玉足踏在美少年们的背上缓缓走下来,脚踝上系着一圈银链子上面挂着个小铃铛,踏着花瓣铺成的香径朝无涯峰的入口走来。天宗派男弟子见她一路走来,纷纷低头红着脸,女弟子则满脸愤慨嫉妒之神色,唯有李秋月和叶川冷眼看着眼前美女与野兽惊艳的一幕。 见此情景,冉思思嘴角抹起一丝浅浅的笑意,垂头摆弄着手上红红的指甲,尖着嗓音:“早知道你们是一群怂包,也用不着本圣女亲自出马,只是仙姑是教主的知己好友,马上就快修成正果,却被你们天宗派给杀了,若不报此仇,怎能平我教心头之恨!” “蜈蚣精以邪法修道残害百姓,若不除它,天理难容!对此,你们魔教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秋月冷声道。 “废话休说,世上从来没有正邪之说,只有胜者和败者!今日就是你们天宗派葬身之时!” 冉思思忽然绿眸放光,恶狠狠地说道。右掌扬起一股红云,红云腾飞之际变成千万道红针如蝗虫般朝天宗派弟子飞去,李秋月伸出右手打了个指法,天空中出现一道金色屏障,上面闪烁着朵朵白莲,尽数将飞来的红针挡在外面。 天宗派的弟子见李秋月举手投足间就赢了冉思思一招,于是士气又高涨起来,个个摩拳擦掌,准备要与那些魔教弟子一决高低,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李秋月知道她的这些师弟师妹们的份量,若要真打,根本就不是这些魔教弟子的对手,她用结界轻易地挡了冉思思的红针,已经耗费了她大量灵力,目前她的体力和内力已经到了极致,手心冷汗涔涔,双腿有些虚脱站不住了,但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不能被魔教看出来。 冉思思收了掌,没料到李秋月做的结界这么厉害居然能挡她的追命红针,眼眸一转,权量了一下自己和李秋月的实力,嗯,对方同自己一样,年轻,漂亮,内力和灵力都不弱,唯一的差别是对方年轻很轻,但行事却是老练沉稳,对比自己的浮躁,冉思思立刻改变了战略。 “刚才我不过随手一试,发现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对手,让本圣女出手对付你们,实在是太委屈。风陀螺!” 冉思思喊了一声,那恶和尚持着禅杖立刻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方才你与他们交手却是输了,该怎么办?” 风陀螺听闻此言,脸色立刻大变,身子不由颤抖几下,几乎连那沉重的禅杖都拿不稳,不过只是一刹那,他便沉静下来,单手举起沉甸甸的禅杖猛地朝自己的右肩砸去,隔着不远的李秋月几乎都能停得到他骨碎肉裂的声音。 “属下学艺不精,甘愿自断一臂,以时刻提醒自己要勤勉练功,效忠教主。” 风陀螺垂下血肉模糊的右臂跪在冉思思面前,十分虔诚地忏悔道。 ※※※※※※※※※※※※※※※※※※※※ 啦啦啦,回归啦,开始恢复更新啦,小天使们多多支持啊 意外 风陀螺的自残谢罪没有震慑住魔界弟子,倒是把天宗派的几个弟子吓住了,暗自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心里暗自庆幸:“我的妈呀,魔道行事果然残忍,还是咱丹丘山好。” 冉思思冷冷地瞄了一眼地上的风陀螺,不带半分怜悯,“既然你已经领悟到自身的不足,那么现在,就是你再次立功的时候了。” “多谢圣女宽厚之心,属下誓死效命教主和圣女,为魔教争光。” 风陀螺甩着断掉的右胳膊,面色不改地从地上站起来,脚尖勾起地上的金禅杖,左手轻易地将它握在掌中。冉思思做这一出,一是她刚封圣女不久,借此机会给那些魔界弟子来个下马威,确立她铁桶般的地位;二是离间魔界与人界的关系加大他们的仇恨,几百年来人魔平衡的局面,很快就要打破了。 此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冉思思摊了摊手,神情变得理所当然:“我们今天是为仙姑报仇而来,自然就不是单打独斗。”说完后她眼神一冽,一声令下后,那些魔界弟子如开闸的洪水朝这边涌来,两边的弟子开始打起来。 李秋月当然知道冉思思这时候来叫战天宗派的目的,想必是她打听到了师尊在闭关,然后想趁此机会端掉或者打败天宗派扬名天下,打着为蜈蚣精报仇的噱头而已。 她不敢怠慢,尽量抵挡更多的魔界弟子,好在叶川功力不凡,一人打斗多人,纵然如此,更多的是天宗派弟子受伤。这一场战斗,明眼人看得出来,天宗派明显占据下风,现在只不过是在为失败做挣扎。李秋月不经意瞄了一眼冉思思,只见她极为悠然地靠在一只雄狮身上注视着场面打斗,几名绝色少年跪在地上为她捏脚的捏脚,捶背的捶背,那神情,好比女皇一般尊贵。 冉思思眯着眼睛似乎对当前的形势进展不满,她一脚踹开正在捏脚的绝色少年,纤手拍了拍身旁的雄狮。那雄狮颈部和肩部长长的鬃毛唰地蓬松膨胀起来,根根竖立,脚掌的爪子张开,做跃扑之势。 李秋月听得雄狮愤怒的低吼声,心里咯噔,魔界非人类,正如修真修仙界有灵兽一样,他们也有魔兽,这两只雄狮就是冉思思驯化的魔兽。 如一股强劲的旋风,又如闪电般快速,雄狮已经腾空跃起朝天宗派这边扑来,一名天宗派弟子躲闪不及当场命丧狮子口中。 叶川见状怒不可遏,拼劲全身力气舞动手里的重剑将围在他身边的一个魔界弟子砍死,冉思思见状脸上勾起一丝冷笑,她又吹了一声口哨,另一只雄狮魔兽如离弦的箭一样朝叶川扑来。在魔兽的爪子接近叶川时,李秋月召唤出了杀藤,金色的光芒同雄伟的狮子在空中起伏上下打斗不分胜负,冉思思颦起了眉头。 她推开了捏背的美少年,足尖轻点身子腾飞在空中,伸出右掌劈向李秋月。右掌带着团团黑气,犹如一只黑手。李秋月此刻被几名魔界弟子拖住,杀藤又在外,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也无法阻挡冉思思的这一掌。 一只利箭带着风声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直接穿透了冉思思的手掌,她一声惨呼从上空跌了下来,咬着牙齿,左手捂住不断流出黑色血液的右手,双目放着红光正愤怒地盯着前方。只见天空上,又有几支利箭飞来分别射中了两只雄狮的肩部,雄狮悲吼,撼动山谷,带着嗷叫从天上飞下来。地上,云雪飞一身蓝衣背着箭筒挽着弓箭,冷色的箭簇忽然转过来正对着冉思思。 “你们都住手!快停下来!” 冉思思急忙朝魔界弟子喊道,她知道这箭的威力,也知道如果不投降,她将被这该死的箭穿透胸膛。美少年们也急忙来到她身旁将她扶了起来。 “师姐。” 云雪飞见冉思思那边停了下来,带着久违的欣喜,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挽着弓飞奔向李秋月。两个月不见,他的个子似乎又长高了,犹如修竹一般挺拔,一张英气逼人的脸让人不敢直视,衣袂飘飘,墨发飞扬,步履带风,令那十二个美少年也自惭形秽。 “师弟,这两个月你进步好快。” 李秋月面带微笑夸奖道。 云雪飞有些腼腆地低下头,轻声道:“我在黑风洞的确领悟了些,比起师姐还差很远。” 这句话若是放在别人的口中说出来,多少会有一些虚托之词,但是云雪飞他表情凝重,语气真诚,是发自内心的恭维话。 “你已经很好了。” 李秋月拍着他的肩膀投以赞赏的语气,其他天宗派弟子见云雪飞把冉思思给震慑住了,纷纷拖着受伤的胳膊和腿围过来,无不是羡慕的目光望着他。 “三师兄两月不见这么厉害,你在黑风洞到底学了什么心法嘛,快说来听听。” “啊,你手里的这张弓又是哪里哪里来的?莫非黑风洞有秘笈和神兵器?” 云雪飞摸摸脑袋笑了笑:“这张弓是师尊交给我的,黑风洞没有武功心法。” “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说啊。” 天宗派弟子叽叽喳喳十分好奇云雪飞功艺大进,尤其是这张弓,它到底是什么来头。 冉思思十分恼怒,本来马上就要攻下无涯峰,谁知却被这小子给搅乱了,不过他手里的那张弓的确厉害,也不知道是什么神兵利器做成的,居然能轻易射穿她的千柔百回掌,她自小就修炼这种魔掌,在魔界能接得住她的不超过三个。她看了一眼受伤的右掌,心里暗想道,若要恢复,只怕得要很长时间,若真被那小子射一箭,只怕连她的护体的灵力都要消失,到时候非但圣女的位置坐不成,自己恐怕也是废人一个,魔灵比魔界那些虾米小将都不如。 她这么一想,于是语气就变得好商量了,态度明显好转,“今日一战就到此,下次我再找时间向掌门人指教。” 李秋月这时却不同意了,明明是挑衅踢馆,现在见势头不对就是来切磋赐教。“若就任由你们这么离去,这也未免太小看天宗派了!” 冉思思柳眉一竖,并不服软:“我已经退后一步了,你还想怎样?” “是你们来无涯峰挑起事端,杀我派弟子,你们若不昭告天下赔礼道歉,今日休想踏出无涯峰半步!” 冉思思气得眼角直跳,原本想着趁孟冬闭关的时候杀入天宗派名扬天下,到头来反而还要她们魔界向丹丘山认错服输,她丢不起这个脸,冉仇更丢不起这个脸。哪怕自己灵力尽毁,也不能丢魔界的脸。 两个女子就这样互相瞪眼谁也不退后,这时,站在冉思思身后的风陀螺动手了。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状况,就算回到魔界,也比死好不了哪去,与其这样,不如拼死一搏,能拉个垫背的,自己也是赚了,李秋月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在天宗派弟子里都是出类拔萃的,如果能拉她垫背,自然是赚大发了。 他抡起手中的金禅杖,如豹子一般朝李秋月袭来,李秋月早就知道他有这一出,于是很轻易地躲开他这一击,正在说话的云雪飞见风陀螺偷袭李秋月怒不可遏,他一个跳跃奔上前时,还没有看清,手中的弓已经拉满,羽箭也放搭在弦上,速度快得如闪电一样。嗖的一声,羽箭射穿风陀螺的胸膛,只见风陀螺面不改色拔出身上的羽箭,然后一个转身如猛虎一样扑向李秋月。 风陀螺的这一异常举动,可把李秋月吓了一跳,因为在前世,风陀螺中了云雪飞这一箭后就死掉了。现在,他居然伤心病狂地想要与她同归于尽! 李秋月粹不及防被他扑倒在地,冷色的箭簇如毒蛇嘴里的獠牙已经近在咫尺,她拼劲全身力气抵挡刺来的断箭,云雪飞见状,又朝风陀螺射了一箭,这一箭直接穿透他的头颅,他面目狰狞,黑血满身,在倒下临死前手里的断箭依旧朝李秋月刺去,虽然力道减小了,但还是将李秋月的右肩上划出一道血口子。 冉思思见状心里大感不妙,自己千算万算,没想到天宗派还有这样一位有能力的弟子,于是召集一只雄狮,也顾不得霸气的风度直接骑在狮子背上拍着它的屁股,狼狈地跑了,连那些美少年都顾不得。众魔界弟子见冉思思跑了,纷纷抱头窜鼠落荒而逃。 刚才被那箭划着时李秋月并不感到有多疼痛和难受,这会儿觉得整个右肩似乎在烈火中焚烧一样,肌肉尽碎,骨头破裂,真是撕心裂肺般地疼痛,她忍不住痛苦地呻/吟着。 叶川见李秋月额头布满汗珠,表情痛苦,于是走上前沉着脸色对云雪飞问道:“三师弟,这箭簇淬了什么药吗?为何师妹如此痛苦?” 云雪飞吓得将手中的弓扔在地上,摇着头辩解道:“我不知道,这张弓和箭筒里的箭是师尊指示我去拿的。” 说完后又立刻跑到李秋月身旁,他从怀里掏出手绢准备替李秋月包扎上,瞥见她脸色惨白,心中一颤,手里的丝绢不由滑在地上伸展开来,丝绢的四角,绣着四朵粉色的莲花。 “啊,那不是师姐的手绢吗?” 有人眼尖立刻认出来了,大声叫道。 云雪飞红着脸飞快地从地上捡起来,一抬眸,却见李秋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 蠢作者比较 意义 “师姐,我......你听我解释,其实因为......” 云雪飞红着脸欲辩解,却见李秋月忽然脑袋一偏,翻着白眼,身子软塌塌地朝地上倒去,他没多想,急忙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这一幕,多少让那些天宗派弟子瞠目结舌,叶川的脸更是寒冷。 李秋月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才醒来,迷糊中感觉到肩膀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身体也格外舒畅,她忽然觉得心情很愉快,世间如此美好。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孟冬俊美而安详的脸,李秋月顿时惊得不知所措,结巴道:“师尊......” 欲起身,却被孟冬按下:“你受伤了,不必拘礼。” 停顿片刻后又说道:“千木长老已经为你配剂了药,并且锦玉每天会为你换药,你无需担心,好好休息。” 他交代完后便起身离开,李秋月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问他,可不知怎地,一见他那冷清的背影,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师姐,你刚上完药好好休息,师妹也告辞了。” 是肖锦玉的声音。 李秋月这才注意到原来肖锦玉也在屋里,只见她手里端着铜盆,里面有湿毛巾和一个蓝色的药瓶。以孟冬的个性,他是绝不会单独在弟子房里呆着的,更不会为女弟子上药,显然,是他让肖锦玉为她上药包扎的。 “谢谢师妹。” 李秋月道。 肖锦玉回首朝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然后走出了房门并随手关上,李秋月又重新躺下,脑海里想起孟冬说的千木长老为她配药,她皱了皱眉头,抬了抬右臂,虽然还有些疼痛,但比昏迷前好了很多倍。千木长老是丹丘山百草峰的峰主,他精绝医术,能请来他亲自为自己诊治配药,一来说明自己的伤势很严重,二则表现出了孟冬在丹丘山有着极重的声望和良好的人脉。 第二天上午,肖锦玉为她换药,趁着换药期间,她有意无意地问道:“师妹,千木长老来无涯峰了?” 肖锦玉点点头,一边用湿巾子仔细地清理她的伤口,一边回答道:“师姐你昏过去后,是师尊到百草峰去请千木长老为你诊治。” 千木长老个性古怪,行为处事异于常人,他门下的弟子寥寥可数,倒不是因为他脾气古怪所以弟子很少,而是很多弟子挤破脑袋也要投在百草峰下学习医术。能做他门下的弟子,要么是佛系得不能再佛系,要么就是脸皮厚得比城墙拐角还厚,还练就一身铜骨铁身。因为他极易发怒,并且一不顺心就用他特制的千金鞭打人,曾经有一次差点打死一位女弟子,很多刚入门的弟子受不了他古怪的脾气和往死里打的习惯都跑了。 “师尊他什么时候出关的?” 李秋月又问道。 肖锦玉道,“好像在他指示三师弟用弓箭击退魔教时就出关了。”末了她又吐了吐舌头,神情敬畏道:“我猜测的,不敢问师尊,不过听三师兄说,他在黑风洞时,师尊用密音传话给他,让他去取的弓。” 其实在前世,关于这张弓的来历她也没有弄明白,只知道它是孟冬众多神兵器中的一件,她一直怀疑这张弓是射日神弓,也就是上射十日下杀九婴和大风,修蛇的神弓。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如果真是神弓,冉思思中了这一箭,必定会是形神俱灭,而不会连她的灵力都破坏不了。 “师妹,你可知道千木长老如何谈及我的病情?” 李秋月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师尊请来千木长老看了伤口,长老什么也没有说,随手就丢了一瓶药然后就走了,连师尊也没敢问他,瞧他那模样,好像所有的人都欠他十升米似的。” 肖锦玉丢了个怨恨的表情。李秋月心想,或许她还不知道千木长老的事迹,若毛了他,只怕谁都没好果子吃。于是又换了其他轻松的话题,不知不觉肖锦玉就上完药又包扎好,然后端着盆子出了房门,然后就听见她好奇地问道:“三师兄,你碗端的里是什么东西啊,黑糊糊一片的?” 云雪飞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道:“师姐她休息了吗?” “刚上完药,这会儿应该还是醒的。” 肖锦玉回答道,因为云雪飞凭借一张弓挽救了天宗派,所以她现在对他的态度也尊敬和热情起来,云雪飞应了一声朝她点点头,便托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他走到床榻前,低头小声道:“师姐,我煮了黑米粥,你趁热喝。” 李秋月没有动,冷声道:“师弟,有锦玉照顾着我,你不必来这里。” 云雪飞一听急了,“师姐还是在怪我吗?” 李秋月侧过头,“我为何要怪你,你又没有做错什么,这里既是我修炼的地方,也是女子的闺房,虽然我们是同门,但也不要这么频繁地接触。” 云雪飞立在床榻前半响,带着抽泣而悲伤的语气说道:“既是同门,师姐受伤,师弟来看望和照顾师姐也是应当的,以前师姐可不是这么对我的,你曾经说过要我跟着你学习,我什么都听师姐的,师姐怎么都忘了,师姐是嫌弃我了吗?” 他说得真诚而悲伤发自内心,令李秋月心中有些难受。他再怎么伤害冉思思,但最后还是娶了她,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就不舒畅,就有一种不想见到他的冲动,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刚重生那会儿,因为知道云雪飞将来是一个暴戾的君王,所以想着既然重生了,就要好好改造他,让他走上正途,将来做了人界的万圣尊君,他能造福百姓,安苍生,或许就是自己重生的意义。 现在,她越来越感到重生后发生的事情扑朔迷离,具体是怎样,又说不出来,全是主观的感觉。她最近几天常常在思考,为何她会重生?重生的意义是什么?丹丘山还有多少人和她一样是重生的?上天为何会让她重生?上天为什么会有重生的能力?等等。 ”对不起,我最近很累想多休息刚才无意伤了你,有锦玉师妹照顾我就行了。“ 李秋月转过脸望着他,一脸内疚。 云雪飞目光幽幽仿佛带着伤,半响,他端起碗,强颜欢笑地说道:“师姐,这粥快凉了,你起来尝尝吧。” “知道了!” 李秋月翻过身背对着他,语气不冷不热地说道。 即便如此,云雪飞依旧朝她恭敬地打了个揖,然后才慢慢地退下关好房门。李秋月见他走后起身坐起,将那碗黑米粥端在碗里尝了一勺觉得还行,正想再吃一勺时,忽然又想到什么,便放下碗又躺下睡觉了。 如此过了半个月,云雪飞再也没有到房里来看过她,李秋月的伤也渐渐痊愈,最后完全恢复了,一个伤疤也看不见。 病好后第一件事她就是去水榭找孟冬。 孟冬正在他的木屋里摆弄他制作的铁偶人,见李秋月走了进来,便吩咐道:“秋月,帮我拿一下榔头。” 李秋月在他众多的工具箱里找到一把榔头,不过它是木头的。孟冬接过木榔头开始在铁皮上敲打琢磨,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何那些铁偶人像人一样活动,因为孟冬在制作过程中,将自己的灵力通过木头输入在它们身上,所以它们有了人类的思维,可以听得懂简单的指令。 “师尊,最近我在修炼心法时,出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状况。” 李秋月说出了她最近遇到的难题。 “什么状况?” 孟冬头也没抬,继续敲打,手上的偶人已经有了模糊的五官。 “每当我将灵息运至丹田时,体内就会莫名出现一股力量,并且这股力量我已经不能控制,它似乎要冲出我的禁锢,我,我很担心。” 孟冬抬起头,见她脸上罩着愁云,于是放下手里的偶人,他伸出手掌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一股气流自掌中溢出,然后气流极速地飞向李秋月的胸膛,一盏茶的功夫,他才缓缓收掌,运气,调息。 “可能跟你上次在白云镇受伤有关。” 孟冬说道。 ”师尊可是说的被蜈蚣精的金丹所伤的那一次?” 李秋月惊异地问道。 “嗯,刚才我用灵力测试了你的内息,的确是有一股未知的力量在你体内脉冲,从现在起,你暂时不要修炼天宗心法,具体的解决办法待我再好好想想。” 孟冬锁着眉头,神色十分凝重。 李秋月走出水榭后,心里隐隐不安,迎面碰上了端着茶水的肖锦玉差点打翻茶杯。 “对不起。” 李秋月连声道歉,肖锦玉摇摇头大度地说道:“没关系,师姐,你身体刚恢复不宜在外走动,尤其是师尊这里,有师妹照着就行了。” 李秋月昂着头没有说话径直朝前走去,走了几丈远后听见肖锦玉在背后小声嘀咕着:“哼,害了三师兄,又想害师尊。”她听此话心里一沉,立刻停下脚步转身,肖锦玉没料到李秋月的耳力这么灵,她吓得吐了吐舌头,飞快地朝木屋里跑去。 路上问碰见几个弟子她拉住他们问了云雪飞在哪里,他们个个噤若寒蝉,纷纷找借口离开,弄得她一头雾水,终于有人指了指百草峰,那人是叶川。 ※※※※※※※※※※※※※※※※※※※※ 九婴,大风,修蛇,和十日,均出自《山海经》 云雪飞:师姐,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为你煮的爱心粥吗 ?呜呜呜。 异常 “大师兄,三师弟怎会在百草峰?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秋月转过身,吃惊地问道。 叶川看了她一眼然后望向百草峰,摇摇头带着无奈的语气:“千木长老练丹缺一个人手,作为交换条件,长老指定师弟他去做帮手。” 怪不得千木长会答应替自己疗伤,原来还有这一层因素。想着那天云雪飞送黑米粥时,就发现他走路时不利索,并且手腕上似乎有伤痕,当时她不想见到他,所以也没有多问。 “师尊他答应了?” “师弟他下决心要去。并且我也有半个月没见到他了。” 叶川摇摇头,颇为无奈。 李秋月没有多想,提剑就朝百草峰跑去,想到千木长老暴躁的个性和爱打人的脾气,她不由加快步伐。 “师妹!” 叶川在身后叫道,他追了几步终是停了下来,神情十分落寞,直到李秋月的身影看不见后才转身离开。 百草峰常年被一片翠绿的云雾缭绕,那里聚集了天下最好最全的灵草,能呼吸一点百草峰的空气,能让常人延年十年的寿命。当然,常人一般是到不了那里去的,除了初来的修士,没人愿意踏入百草峰半步。 山峰入口处,蔓藤交替横生的石碑上,依稀可见三个大字,百草峰。字迹歪歪扭扭,甚为潦草,跟三岁小儿涂鸦没什么区别。放眼望去,一条蜿蜒曲折的石阶直入山峰,随处可见各种奇花异草,微风轻拂,异香扑鼻,沁人心脾。不一会儿,李秋月就来到山腰,道路的左侧,有几座草屋林立,这就是千木的居住地。 草屋的是木柴做的门扉,四周用篱笆围起来做成了一个院子,像是寻常的山里人家。她轻扣柴扉,开门的居然就是云雪飞。云雪飞显然没想到李秋月会到这里,他一脸惊愕同时又带着惊喜,高兴地叫道:“师姐,怎么是你?快快进来。” 同样惊喜的还有李秋月,她以为自己会在这里见到遍体鳞伤的他,眼前的云雪飞不但没有伤痕累累而且似乎白胖了些,看起来十分精神。院子中央,一位精瘦的蓝衣道袍老者正坐在一个火炉旁用扇子扇火,火炉上方着一个带盖子的双耳铜鼎,他目光十分专注地盯着炉子里的火。 “千木长老,我师姐来看我啦。” 云雪飞拉着李秋月的手,飞快地走到炉子旁,看样子,和千木的关系还不错。 “在下李秋月,多谢长老的搭救之恩。” 李秋月朝千木真诚地鞠了一躬。千木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道:“小伤口而已,不过这伤也非我不能治。” “我的手臂不过是被箭划了一下,为何我会觉得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李秋月见千木长老不像传说中那么刁钻古怪,于是就大胆说出了她的疑惑, 千木没有答话,垂首检查炉膛的燃烧情况,然后又加重手中的力道,使炉子里的火旺起来。 “长老他正在炼制很厉害的丹药,据说火候很重要,所以都是他老人家亲自操作。” 云雪飞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见他这样说,李秋月将他拉在一边,神情严肃地问道:“他有没有打骂你?”云雪飞一头雾水地摇摇头,还十分高兴地说道:“长老对我可好了,不但没有让我干活儿,还给了我几颗灵草配置的丹药。” 他说完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瓶子,拧开后,果然一股奇异的香味飘散开来,令人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师姐,你尝一颗,它可以增加灵力。” 云雪飞说完后,从瓶中倒出一颗指姆大的碧色珠子交给李秋月,李秋月摇摇头严肃拒绝道:“这么贵重的灵药,还是留着你将来有需要的时候用。” 云雪飞将药瓶子硬塞给她,眨着眼睛对她小声说道:“师姐,这一瓶你拿着,长老那里还有。” “这不行。” “可以。” “还是不行。” “没关系。” “你不怕被长老发现?” “他人很好,师姐我告诉你,他还做饭给我吃。” 李秋月听闻此言差点昏过去,这和传闻中的差距差得不是一般的太大了吧!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二人推搪着,千木长老轻咳了一声呼唤道:“雪飞,去屋里把那棵七彩草拿来,在药柜第五层第三个格子。” “师姐,我去去就来。” 云雪飞小声道,趁机将药瓶塞到李秋月的手里,一面朝里屋走去,大声答应着:“好的,我马上就去拿。” “丫头,过来帮老夫看着火候。” 千木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李秋月迟疑了一下,这古怪的老头子到底是怎样的面目?她走到火炉旁,千木盯着炉子里的火,她隐约感到千木有话对她说。 “你是真心关心雪飞?” 千木冷不丁防地冒出这一句话,抬起头紧盯着李秋月,深邃的眼眸里闪着智慧的精光。 “他是我同门师弟,我自然关心。再说,不是因为我,他才到百草峰帮长老打杂的吗?” 李秋月沉了沉慌乱的心,故作镇静道。 千木摇摇头,一本正经道:“错了,老夫是因为他才帮的你,你记住就行了。” “好,长老可否告诉晚辈,我到底是受的什么伤,连师尊都要请长老才治得好?” 李秋月继续问道。 千木盯着她神色凝重地说道:“若是寻常人中那一箭根本无碍,但是你不一样,你中了一种毒,所以才会出现昏迷的情况,并且它会阻碍你自身灵核的修炼,而且这毒无药可解,老夫也只能尽力恢复你的伤口而已。” “啊,怎么会这样?” 李秋月吓了一跳,中毒,她什么时候中的毒?难道跟蜈蚣精的金丹有关?千木长老见她脸色苍白神情疑惑,于是接着说道:“这种毒是魔界才有的奇毒,所以你如果发现有时无法使出灵力时,便是它起了坏作用。” 这万一要是危机时刻灵力没了作用,杀藤就无法召唤出来,岂不是很危险? 不一会儿,云雪飞拿着七彩草从屋里走了出来,千木接过草药后对云雪飞说道:“你回无涯峰吧。” “多谢长老!” 云雪飞高兴地朝他鞠了一躬,却见李秋月也向他鞠了三个躬,千木不搭话话,也不抬头看他们,只是专注地盯着炉火。 回到无涯峰过了一个月。这天,孟冬将叶川和李秋月召集到面前说道:“距离昆仑山剑灵大赛时间也不长了,虽然说比赛以剑为主,但各自适合什么样的兵器还需要到兵器库去挑选,所以,就由你们二人带着师弟师妹们去玄天池取兵器。” 据说玄天池里的兵器都是上古时候蚩尤留下来的,他被杀后,玄天池就自动关闭了,若有后人要去取他的兵器,还要凭自己的本事才能取得。当年孟冬带着叶川和李秋月去玄天池时,李秋月取得的兵器是流风回雪剑和杀藤,叶川则是取了一把像铁一样又厚又重的剑,由于取得此剑时并不知晓它的名字,叶川就简单地叫它铁剑。 玄天池在会稽的神女峰,李秋月简单收拾行囊后就和叶川带着众人朝会稽山出发,走了半个月的行程,终于来到神女峰脚下。前来神女峰的,要么散修,要么是其他门派的修士,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取兵器,为昆仑剑灵比赛做准备。 神女峰脚下云集了许多客栈和商铺,大多数都是做这些修士的买卖。叶川指着前面挑着燕形幡旗的一家客栈对李秋月说道:“师妹,我们还是住这家客栈吧。” 李秋月点点头,这家名叫悦来的客栈,上次取兵器时,孟冬就是带他们住的这一家。进了客栈,掌柜极为热情地出来迎接,叶川问道说道:“掌柜的,你们还剩多少房间?” 掌柜算了算,满脸迎笑道:“还剩十间中房,两间上房。” “好,我们全包了,这是定金。” 叶川好爽回答道,从怀里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元宝放在柜台上。掌柜见白花花的银子两眼放光,一把将它握在手里掂量,嘴里客气地说道:“好说,好说,我这就领各位客官上楼。” “等一等!” 一个响亮的声音说道,李秋月一回头,却是地宗派的韩仲吟,他身后同样跟着十几名蓝衣修士。掌柜见状,陪笑着脸对韩仲吟歉意地说道:“这位客官,对不起,本店已经住满了,还请你们移步其他客栈。” 韩仲吟走上前,从怀里随手拿出一锭金元宝往柜台上一放,傲慢地说道:“掌柜的先别着急把房间租出去,如果你把房间都租给我们,我再加一锭金元宝。” 掌柜一听乐得差点站不住脚跟,两锭金元宝,买下整个客栈都不止,他没有犹豫片刻,转过身刚要对叶川说话,李秋月的长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钱和命,你自己选一条!” “女侠快放手,好说好说,你们先来,自然是租给你们。” “现在该怎么做?” “这位客官对不起,房间已经住满了,你们还是去别处吧,女侠,这刀剑无眼,还请女侠先移开。” 掌柜低声下气地说道,面做讨好之状。 有几名天宗派弟子见状便开始叉着腰数落韩仲吟:“什么狗屁地宗派,打不过我们,现在又争不过我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走!” 地宗派的弟子见状,全部挡在李秋月面前,个个摩拳擦掌,极为恼怒道:“今天这店我们还住定了,怎么,不服就单挑!” “单挑就单挑,谁怕谁!” “好,我们就一锤定音,谁输了谁就离开客栈!” 两边的人开始互怂,叶川将他的那柄铁剑往桌上砰地一放,怒声道:“先不说是客栈之事,大家不要忘了我们来玄天池的目,更别忘了昆仑剑灵比赛,如果你们真想比高低,那么剑灵比赛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此言一出,果然就镇住了两边的弟子,因为到玄天池取兵器还要靠各自的修为和灵力,不是每个人都能取得兵器,如果在这里比赛消耗了体力和灵力,会影响取兵器。韩仲吟到玄天池取过兵器,他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于是沉着气挥挥手,带着地宗派的人离开了客栈。 在客栈安顿好了后,李秋月正准备打坐,却听见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师妹,我是大师兄。” 是叶川的声音。 ※※※※※※※※※※※※※※※※※※※※ 李秋月:”你当长老配置的灵丹是板蓝根啊,见人就发一瓶。” 云雪飞:我什么好东西都留给师姐,师姐嘴上说不想见我,她的心还是惦记我哒。 野有蔓草 李秋月开了门,只见叶川穿了一身银色丝绸质地的长袍,头发半束,用一枚翡翠发扣固定,长发垂于后脑,手里捏着一把折扇,气质儒雅。他本是苏北一带的富家公子,不知什么原因,孟冬收了他为徒还带到丹丘山修真,他自从到了丹丘山后,就摒弃了以前的纨绔公子气,人变得谦虚谨慎,沉默少言。 “大师兄,有何事?” 李秋月问道,有些不习惯他这身世俗的装束。 叶川走进来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轻笑着说道:“师妹,还记不记得上次师尊带我们去吃大闸蟹的那一家,现在也恰好正值金秋时节,正是蟹黄膏最肥美的时候,我们去尝尝吧。” 李秋月道:“我收拾一下就出来。” 在神女峰脚下,除了客栈就是美食,二人来到一家酒楼,陈旧的木牌匾上写着明香酒楼四个金粉大字,酒楼人不多,但也不少,大堂里已经坐了几桌客人。叶川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向店小二点了一笼清蒸大闸蟹,在等菜之际,只听得有人隐约提到了云雪飞。 李秋月寻声望去,却是几名穿蓝衣道袍的女修士,她认得其中的一个人,正是地宗派的宜玲。 “你们知不知道,天宗派的那个怂包子居然活着从百草峰里走出来了。” “跟你说了很多次,他可是咱小师妹的心上人,说话注意言词。” “是是是,听他们那边的人说,是那个狐媚大师姐去把师妹的心上人接回来的。” “哎呀,可不是嘛,平时一副爱理不理,十分清高的样子,谁都知道她众目睽睽之下借机朝师妹的心上人怀里倒,她受的那点小伤,至于要倒在别人怀里嘛,我看就是矫作。” 李秋月一听,立刻火冒三丈,什么狐媚,什么矫作,原来都是自家人说出去的,怪不得自从她和云雪飞从百草峰回来后,那些师弟师妹们看她的眼色不对,以前是抢着找机会和她说话,现在几乎都没有交集,刚才她走出客栈时才知道,他们全部都自己出去吃美食去了,没有人叫上她。 “你还别说,她这狐媚的姿态还挺管用的。上次我和小师妹经过无涯峰,你们猜我们看见什么了?” “快说啊,别卖关子了,快说。” “就是师妹的那个心上人啊,他...... 话音还未说完,然后就看见肖锦玉和另外两个天宗派的弟子匆忙赶来,站在门口朝里面东张西望,看起来十分焦急,其中一个弟子眼尖,看见了李秋月和叶川,于是急忙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大师兄,二师姐,不好了,三师兄和地宗派的人打起来了,我和锦玉劝也劝不开,你们快去看看吧。” 她此话一出,犹如一声霹雳直接炸开了天际,地宗派那几个女修士脸色大变,立刻停止了说话,目光朝李秋月这边望去。 “在哪里?” 叶川看了一眼李秋月,然后问道。 “在对面大街上。” 肖锦玉朝外指了指,匆匆说道。 叶川收起折扇对李秋月说道:“师妹,我们去看看。” 四人来到街上,果然见云雪飞正在和几个地宗派的弟子扭打在一起,地宗派人多,为首的一个人正将云雪飞按在地上,另外几个围上来对他拳打脚踢。 “住手!” 叶川呵斥道,手中的折扇直线飞了出去分别点在那些人的背上使他们动弹不得,摊开手,扇子又重新回到他手上。 “三师兄,你没事吧。” 肖锦玉和另一个弟子急忙走上前将他扶起来。 “我没事。” 云雪飞道,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只见他脸上有几处淤青,前额散下来几缕额发,模样甚为狼狈,一抬眸见李秋月铁着脸站在他面前,立刻用手遮住脸低声道:“师姐。” 叶川在旁边轻咳了一声,负手走在他面前,关切地问道:“三师弟,可要紧?” “我没事,就是他们太欺负人了。” 云雪飞指着那几名天宗派弟子愤慨地说道。 这时,韩仲吟也赶来了,他伸手解开那几名弟子的穴道,那几名弟子立刻站在他身后指着云雪飞大声说道:“我们说的是实话,没有骗人,是他先动手打人的。” “你们打人还有理?我师兄被你们打成这样,你们还理直气壮?大师兄,这口恶气我们一定要出,大不了不取兵器也要教训他们。” 肖锦玉撸起袖子,一副马上就要打架的势头。 叶川沉着脸转身问云雪飞:“三师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何委屈就直接说出来,师兄为你做主!” 云雪飞低下头不说话,叶川又问了几遍,他始终不说,那边地宗派的人忍不住了,于是大声说道:“我们不过是就事论事,还都是你们天宗派的人传出来...... 我师姐在此,你们胆敢再说下去,我见你们一次揍一次。” 原本沉默不语的云雪飞忽然抬起头来厉声道,双目露凶光,磨刀霍霍做进攻之姿态。对面那几名弟子似乎被他这气势镇住了,当即噤了声。虽然他们几人联合起来打赢了云雪飞,但鬼知道他们自己也被他揍得很惨,只不过碍于面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他发起疯来命都不要了。 韩仲吟见状,知道这事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于是态度变得柔和起来,他朝云雪飞抱拳道:“这位道友,刚才我的师弟一时鲁莽伤了你,还请你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这点小意思就当是我们地宗派的赔罪,还请你收下。”说完后,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金元宝交到他手上。 云雪飞看也没看金元宝,强硬地推开韩仲吟的手,令李秋月和所有人极为惊讶的是,他居然转身走到她面前,顶着熊猫眼对她露出温润的笑容,“师姐,这里不好玩,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你一定很喜欢,我们去瞧瞧。”说完后,也不顾在场人惊愕的表情,拉着李秋月的手就朝街道外走去。 叶川:“...... 众人:...... “呀,师妹你怎么啦,快来人啊,宜玲小师妹昏过去了。” “二师姐和三师兄原来早就暗通曲款,哼,还在我们面前装假清高,哎,大师兄,你怎么啦,你脸色怎么不好看,是不是生病啦?” “哎,问世间情为何事,直叫人生死相许。” “这什么都跟什么呢,让你们见识什么叫夺人所爱。” “夺谁的人?谁夺谁的人?说清楚嘛,别卖关子了,大不了晚上让你赢一把。” “你 们 都 闭 嘴。” 叶川终于愤怒地爆发出来了。 初秋的郊外层林尽染,金色的落叶和红色的枫叶交相辉映,李秋月站在秋风中望着前方金色的麦田,愁染眉梢。 “师弟。” “师姐。” 二人几乎同时发话,李秋月转身对他说道,“你先说。” “师姐,你看见对面那个山峰了吗,它就叫神女峰,在山崖上可以看见最美的日落和日出,可是我觉得它比无涯峰差远了。” 云雪飞指着对面高耸入云的山峰对她说道。李秋月去过神女峰,不过她没有看日出和日落,也不知道神女峰好看还是无涯峰好看。 “你又没去过神女峰,怎么知道不如无涯峰。” 李秋月漫不经心地问道。 云雪飞悄悄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丝看不见得笑容,他没有说话,走到田边一处茂盛的草地上,用手折了几根茅草然后又折返回来,他剥开绿色的叶子,将茅草里面的茎抽出来交到李秋月手上,轻轻对她说:“师姐,你尝尝,它很甜,比甘蔗还香甜。” 李秋月望着手里细细白白的茎心里想道:“就这野草的长茎能比甘蔗还甜?”虽然这么想,但还是将茎放在嘴里嚼起来,果然一股甘甜又带着清凉的甜味从舌尖上逐渐蔓延开来最后直入心脾,令人心旷神怡,仿佛世间的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嗯,真的好甜。” 李秋月忍不住点头称赞道。云雪飞见她夸奖高兴得手舞足蹈,然后又急急忙忙地跑到路边的草丛里摘了几根类似豆荚的小豆荚,他将小豆荚里的果实挖去,然后又掐掉身子的两边,做成类似竹筒一样中间是空的哨子,然后将挖空的豆荚一段放在嘴里吹起来。 “呜呜,呜呜。” 小小的豆荚发出呜呜的声响,却令整片静寂的大地都能听见这嘹亮的呜呜之声,微风拂来,麦浪翻滚,配合这欢乐的奏章,有那么一瞬间,李秋月希望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如果,如果这世间只有她和师弟...... “不,不行,不可能。” 很快,她就自我否定,马上用各种方法阻止她这种可怕的想法。 呜呜声停止了,云雪飞明亮的眼睛盯着李秋月,他见她面无表情,神情倦怠,以为她不喜欢这种无趣的麦哨,于是又对她说道:“我还可以削竹子做笛子,可惜这里不是无涯峰没有修竹。” “师弟,他们说的话我都知道,谢谢你今天为我做的一切,我很开心。”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用讨好安慰我,我都懂。 李秋月转过身俨然对他说道,可是不知为什么,她感到自己心里好难受,甚至堵得慌。 ※※※※※※※※※※※※※※※※※※※※ 叶川:“师妹正和我约会的呢,三师弟,你太不厚道了吧。” 云雪飞:”抱歉,你那老套的把妹方式已经过时了,放手吧,大师兄。” 再入幻境 云雪飞原本笑意的表情瞬间凝固,僵硬的笑容挂在脸上,他挠挠头,语气轻松地说道:“并不是师姐所想的那样,等我有空再慢慢告诉你。” 似乎早有准备,他指着隔着麦田的一条大湖欣喜地喊道:“在临安也有这样的大湖,我可是好长时间没有见这样开阔的湖水了。” 李秋月不忍伤他的兴致,于是问道:“你是不是想念家乡了?” 云雪飞点点头,目光飘向远方,神情落寞,原本欢快的眼眸里染了一层忧伤。 “我们去看看吧。” 李秋月轻叹了一口气提议道。 湖面如镜,将天空晚霞七彩的颜色尽情展现出来。湖边有一座小小的六角亭子刚好容得下两人并肩而坐;亭子的前后有几株古老苍劲的榆树,树叶希拉拉地立在枝头上,暮色渐近,西边升起了初月,大雁扇着翅膀成人字形排成一排向南边飞去,偶尔传来几声布谷鸟的叫声,此情此景,李秋月忽然也想起了自己的家乡,这个时候,村子的小路上应该都铺满了金黄色的桂花,清风送来,仿佛整个村子都浸在桂花蜜罐里般香甜。 “我家的后山就是一片湖,小时侯,每到秋季的夜晚,我爹和我娘总是会带着我到碧楼上赏月。” 云雪飞望着湖面里的倒影,思绪回到了从前。 李秋月微微脸红,望着溶于湖中的弯月起身说道:“明天还要上神女峰,我们回去罢。” 云雪飞张着嘴想要说什么,终是没有说下去,他眉目之间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她,最后还是跟在她身后朝客栈走去。一回到客栈的房间,李秋月就将自己关在屋里打坐调息,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听声音是叶川。 李秋月打开门,只见叶川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站在门口,见她站在门口,于是笑着说道:“师妹,我叫店家给你煮了一碗白菜饺子,你快趁热吃了吧。” “谢谢大师兄。” 李秋月低声说道。 “都是自家人,何须客气。” 叶川道,端着碗直接进了房间将饺子放在桌子上,见李秋月还愣站着,于是又伸手招呼道:“秋月你快吃,明天一早我们还要上神女峰,在山上也不知要呆几天,你身体刚恢复,不如你就在客栈休息,由我带着师弟妹们上山好了。” 李秋月走到桌子旁坐下来,盯着飘着红油葱花的碗,其实她很长时间不吃辣的了,她随意夹了一个饺子,咬了几口就停下来,道:“不碍事,我早已恢复。” “师妹,关于那些谣言,我查出来是明道他们几个造谣生事的,然后狠狠教训了他们几个,他们以后不敢乱说话了,还是怪我没有早点制止他们,让你受委屈了。” 叶川自责道。 “师兄你想多了,我根本就没在意。” 李秋月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叶川见她慢腾腾地吃着,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等他走后,李秋月放下手中的碗筷,又开始打坐调息。她发觉,最近体内的那股灵流越来越强大,似乎很快就要冲破身体,于是她每晚不得不用孟冬教授的另一种心法压制,不一会儿,就全身大汗淋漓,衣衫尽湿透。 笃,笃,笃,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李秋月随手找了一件衣衫披在身上,说道:“大师兄,我已经睡下了。” “师姐,是我。” 云雪飞道。 “三师弟,我已经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说。” 李秋月隔着门说道。 “师姐,我刚才向掌柜学做了一碗牛肉面,你尝尝我做的味道好不好。” 云雪飞轻声道。 李秋月打开门,就见他站在门口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翠绿的葱花洒在酱牛肉上,空气中弥漫着牛肉葱香味,瞬间挑动着人的味蕾。 云雪飞走进门后,见桌子上放着一碗没有吃完的饺子,将面碗放下后又出去叫来店小二收拾了桌子,然后将筷子递到李秋月的手上,红着脸腼腆地说道:“师姐,我第一次做面,还请多多指教。” 李秋月心想,他们一起回来才没多久,想必他也是没有吃饭,于是坐下来用筷子挑了几根面尝了尝,入口爽滑劲道,牛肉韧而不烂,咸香度刚好,于是点头称赞道:“很好吃,你第一次就做这么好!” 云雪飞喜上眉梢,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高兴地说道:“师姐以后喜欢吃什么只管告诉我,我换着花样做。” 这时,李秋月放下碗筷,云雪飞见状,原本幸福的表情立刻跌入谷底,十分沮丧地问道:“师姐怎么不吃了?” “我已经吃饱了,这不,刚才还吃了一碗饺子。师弟,时辰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将来修为越高,辟谷的时间就越长,需要的食物就越少,你有空多修炼提升自己的灵力。” 李秋月显然不想再欠他的人情,于是起身准备叫店小二收拾碗筷。一转身,却见他将面碗端在手里,然后用筷子挑起面条吃了起来,嘴里说道:“师姐不用收拾碗筷了,我这就将它们吃了。” 李秋月惊愕地看着云雪飞,他不嫌弃自己用过的碗和筷子吗?一想到和他共用同一个碗筷,脸色不由发红,低下头说道:“我去叫店小二提点热水上来。” “师姐可是要沐浴?” 云雪飞问道。 李秋月脸色又是一红,本来她的确是要沐浴的,听他这样说反而有些不自在,于是说道:“不是。” “这等小事让我去就行,师姐在房里休息就是。” 云雪飞满不在乎地说道,咂巴着嘴里的面条,然后一口气连面汤也喝光了。 李秋月简单洗了洗就入睡,她感到身子沉甸甸的,仿佛听见有人在叫她,于是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热闹的街道上,她捏了捏手,确定这不是在做梦,她这是在哪里?她茫然无助地朝前走了几步,忽然觉得这街道的景象十分熟悉,卖桃子的农夫蹲在地上用帽子扇着风,见人路过便热情地吆喝着;还有卖花的那几个老婆婆提着篮子兜售鲜花,一辆疾驰的马车飞快地从对面奔驰而来。 真是见鬼了,这又是进入之前蜈蚣精布置的幻境了! 她皱了皱眉头,心里想道,“这样的情形还是第一次碰见,不过好在之前已经知道怎么出幻境,只要找到卖糖炒栗子的老婆婆和那条黄狗就行了。” 她心里这么想着,顿时就感到心里轻松多了,于是朝街道的拐角处望去,上回那个蜈蚣精装扮的婆婆不就是在这里嘛,令她失望又惊讶的是,那个婆婆没看见,倒是看见了云雪飞一脸懵懂地站在地上四处张望,神色焦虑,不知茫然所措,正好,他转过脸,和李秋月对上了。 “师姐!” 他兴奋地喊道,极为开心地朝她奔来,见到她后第一句便是:“真好,又能和师姐在一起了。” 李秋月深知她和云雪飞不会无缘无故地又到幻境中来,按理说,蜈蚣精被师尊杀了后这世上就不会再有这个幻境出现,这其中必有隐情。 ”师弟,这一次跟上一次不一样,我怀疑有人在我们的梦境中做了手脚。” 李秋月沉着脸,神色凝重地说道。 “师姐,我不懂。” “简单来说就是有人用幻术进入我们的梦境,然后布置了一种结界,如果我们不能出结界,将永远困在这里。” “永远困在这里?那我岂不是永远都要和师姐在一起了?” 云雪飞问道,明亮的眼睛里山着一丝欣喜和期盼。 李秋月没理他继续说道,“这种幻术只有魔界的人才会,他的目的就是在梦境中摧毁我们。” “这些魔界妖鬼真是太可恶了,有朝一日我定会铲除他们。” 云雪飞神情又转为愤怒,是那种对魔界用这种不可告人的恶劣行为的愤怒。 李秋月想了想不由自主地说道:“只是我不明白的是,布置幻术的人为何会知道我们之前去过的幻境?并且我们怎么会一同出现在这里?” 按理说,李秋月的梦境和云雪飞的梦境是不同的,他们只会是在各自的梦境中运用智慧和定力冲出结界,要二人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场景里并且又是曾经在一起的地方,除非...... 除非是他们的梦里都出现了彼此。 李秋月想到这里不禁脸红心跳,于是便侧过身不再看云雪飞。云雪飞当然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同时出现在梦里的幻境里,他记得自己刚入睡不久,就见到李秋月正含情脉脉地站在身边凝视着他,樱唇半启,目光流盼,他心情一激动,伸手去牵她,就进入这里了。 他见李秋月冷着脸,但是脸蛋却是羞红得如彩霞,不禁痴痴地望着她,心里想安慰她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半响,他说道:“师姐你别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跟你在一起。” 他说得真诚有力,发自肺腑,目光如黑曜石般黑亮而坚定,李秋月侧目看了他一眼,心里跳动得更加厉害,以至于握着流风回雪剑的手都微微颤抖着。 这时,天空的云层忽然变化起来,原本蓝蓝的天空陡然转变成一副极为抽象的图像,蓝色的天空犹如被人用浓重的笔墨泼了一把,然后再寥寥数笔地勾勒,使画面显得压抑,灰暗。 ※※※※※※※※※※※※※※※※※※※※ 云雪飞:师姐表面不让我做,心里肯定是十分期待的。” 种魔 紧接着这灰暗、压抑的画面忽然就被扭曲了,然后整个天空被一团乌黑的云朵盖住,四下狂风大作,风停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美丽的小乡村。乡村被一片青山绿水所环围,时值金秋时节,轻风送来,瓜果飘香,金色的稻田里,几个身着粗布的农夫扎着短裤在地里收割稻子;树荫下,三三五五的妇人围坐在一起绩麻。 二人不知不解来到一座草屋前,屋前种了几株高大冠如大盖的桂花树,一个头上戴着蓝色头巾的妇人双手正抱着粗大的桂花树干使劲摇,金色的花朵便如细雨般簌簌落下,树底下,一名十来岁的小女孩正用大簸箕在下面接落下的桂花。 “娘亲,今年的桂花特别香,你为我做桂花糕好吗?” 小女孩面带微笑,声音甜美地恳求道,仰望着落下的桂花雨,不由伸手去接落下的花朵。 李秋月脸色大变,头脑一片空白,出现在她眼前的情景,正是她十岁那年同娘亲在桂花树下收桂花的一幕。她压制住激动的心情,继续看下去。 “嗯,娘亲今晚上就做给你吃。” 妇人一边摇落,一边答应道。 这时,一名身着粉色花纹锦缎长衫,头上戴一顶同色的软脚幞头,手里扇着洒金扇的公子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走过来,嘴里轻佻地说道:“李家娘子,你瞧我这一身衣服好看吗?” 秋月娘狠狠瞪了他一眼,拉着李秋月就朝屋里走去,不料却被那粉色公子挡在前面,他皮笑肉不笑地用折扇托起秋月娘的下颚,上下打量,嘴里啧啧道:“美娘子,你若早点从了本公子,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哪能在这里吃苦受罪,!” 秋月娘一把扯下折扇将它扔得老远,目光凶得如野狼,“你这杂驴,信不信我砍死你。” 粉色公子非但不怒,反而拍手称道:“本公子就是喜欢你这娘们的野蛮劲儿,够刺激。” 说完后,就要伸手将她往怀里搂。秋月娘挣扎着,李秋月见状,操起手里的簸箕就朝粉色公子的腰身上砸去,公子被砸疼了,一转身看见了李秋月的容貌,扬在空中的拳头停了下来,双眼放着亮光:“没想到还漏掉了一个小美人,今天正好一并收了。” 秋月娘见状一把抱着公子的腰拖住不放,嘴里大声喊道:“秋月,快去找你大伯。” 李秋月跑了两步后朝后看,只见那公子正将娘亲踹倒在地上并骑在她身上,一脸狞笑,正挥拳打在她头上。 熟悉的画面再此出现在眼前,李秋月手指紧握关节发白,胸中的怒气早已点燃,她头脑里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她,千万别上当,这是魔族最善于使用的惑心术,将人类内心深处最仇恨灰暗的东西拉出来血淋淋地展现在眼前,目的就是激发被施人的仇恨,最后其实伤害的都是自己。 年幼的她那时候就猛然顿悟,娘亲这是为了保护她,她见此情景,想也没想转身就撒腿朝院子跑来,她沉着冷静,瞥见树下有一把锄头,然后咬着牙地操起锄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粉色公子挥去,一股鲜红的血液同金黄色的桂花一同从空中落下来,公子倒在血泊中。秋月娘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污,拉着李秋月就朝屋里跑。她将藏在枕头里的一点碎银揣到怀里,二人用水洗了个脸,换了身衣服,于是就离开了草屋,在血色的夕阳中一路朝前奔跑。 这时,天空中的血阳越变越大,最后,整个天空都变成了一层浓重的红色云朵,似乎有一张手在控制着云朵,那云朵不断地移动变化,最后形成了一个红色的八卦图挂在上空,紧接着画面扭曲伸缩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间破旧昏暗的木屋,一名虚弱枯瘦的妇人脊背弯曲紧紧挨在豆大的桔黄灯光下刺绣,一名小女孩手里拿着一架彩色的风车高兴地从外面走进来。 “娘亲,你看,这个风车好漂亮。” 女孩坐在跛脚破凳子上,朝风车吹了吹,那风车立刻就转动起来,像一个五彩的球。妇人直了直腰,抬起头,一双疲惫的眼睛里带着慈祥的笑意,她轻声地赞美道:“很漂亮,很美。” 她说完这句话后,忽然整个身子往前一 倒,五彩的风车落在地上依旧转动着,小女孩趴在女子身上嘶声裂肺地哭喊着,良久,那妇人睁开微弱的眼睛,张开干裂的嘴唇小声道:“秋月,你到厨房里去拿点水来。” 李秋月点点头,慌忙跑出门外朝厨房里走去,等她端了一碗可以见人影的清粥走出来时,却被几名公子小姐挡在面前。 “贱丫头,竟敢到厨房里偷吃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老祖母见她们娘俩可怜收留她们在府里做绣娘,呸,那个贱女人竟然勾引爹爹,想让爹爹收她做妾,气得夫人好几天吃不下饭,贱胚子。” “你们还等什么,还不把这两个狐狸精撵出去。” 几个人围上来,将李秋月手里的碗夺下去摔在地上,然后就将她推倒在地上拳打脚踢地打起来,嘴里还骂道:“小贱人,长得这么美,跟她娘一样是个祸世的狐狸精。” 李秋月拼命挣扎,嘴里大喊道:“我娘不是,你们血口喷人!” 往事如风般勾起了李秋月的记忆,她圆目怒瞪,脸色气得铁青,紧握拳头发出咯咯声响,掌中周围的灵力瞬间爆棚,她怒不可遏,一拳打出去感到触碰在软绵绵的物体上,砰地一声,一道蓝色的声影倒在地上,她惊愕地收回掌,发觉自己打在云雪飞身上。 只见他紧蹩着眉头,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朝她挥挥手,嘴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没事,师姐,你别上了魔族人的当。” 李秋月原本愤怒到极致的心顿时平静下来,刚才她真是陷入到幻境中去了,所有的理智和克制在那一瞬间完崩溃,她不能容许任何人侮辱伤害娘亲。 “师弟,对不起,刚才我一时冲动伤了你。” 李秋月惊呼道,急忙蹲下身将他扶起来。云雪飞站起身,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刚才她那一拳使劲了全身力气和灵力,没有事才怪,现在他还头脑昏胀,腹部犹如被人劈开一般钝痛,几乎站不起来。但他把所有的怒气都怪在魔族人身上。 “那魔族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使用这等低劣的手法,师姐你别担心,有我在旁边保护你,他们的诡计定然不会得逞!” 云雪飞义正严辞道,他目光坚毅,神情凝重,仿佛受伤的是李秋月而不是自己,转身,目光又变得无比温柔,“师姐,你没事就好。” 李秋月内心波澜起伏,表面却平静。自古以来,人魔两界就明争暗斗,所以蓬莱学院的夫子们会讲解魔界的一些法术,所谓知己知彼,将来若是打起来,起码是了解对方的一些战术的。刚才这就是魔族人使用的反噬惑心术,在梦境里只要出手,其实都打在自己身上,曾经人魔大战时,有些修为高的修士在梦中无缘无故地死去,就是魔族人使用的反噬惑心术。 这种反噬惑心术在魔族中只有高阶长老才会用,像这种在这么逼真的梦境中使用反噬惑心术,至少都是魔教护法级别的长老,令她想不通的是,她一个灵力不高的修士,何以引得对方这么高身份的人来对付自己? 这时天空中红色的八卦图又变成了一道厚厚的铅云,然后那道铅云缓缓露出一条口子,一团乌黑的圆形脑袋从铅云里伸了出来,它没有五官,两道红色的光线从脑袋里射下来。乌黑脑袋发出哈哈大笑声,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小姑娘,没想道你竟然能过得了老夫这一关。” 李秋月抬头怒目而视,举起手里的流风回雪剑,云雪飞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大声叱喝道:“你是魔教何人,为何要在梦中对付我师姐?” 乌黑脑袋上的两道红光射向云雪飞,然后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哪儿来的臭小子,这梦境里本不该你出现的,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老夫的法术里出现了纰漏?” 片刻后便自我安慰道:“也是,这么几百年都没有用了,小有一点差池也输正常,你还是哪儿来就哪儿去吧。” 说完后,只见两道红光化成一道黑烟向云雪飞扑去,然后他就软绵绵地倒地了。 李秋月见云雪飞睡在地上,知道他现在已经进入了梦中,这乌黑脑袋也不知是魔教哪个长老变的,他的法力居然这么高,能随意掌控幻境中人的状态。 此刻李秋月反而平静下来,她沉着冷静地仰视着上空的那团乌黑脑袋,平静地说道:“你将我掳到梦境中来,究竟有何目的?” 乌黑脑袋似乎笑了一声,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愉快:“我们做个交换条件如何?” 李秋月心想,他法力如此了得,放在现实中都不是他的对手,为何要在梦中和我谈交换条件,姑且听他有何说辞再做打算。于是将手里的流风回雪剑收了起来,问道:“你说来听听。” 乌黑脑袋开门见山说道:“我将平生绝学传授给你,条件是你要入魔界,做我的弟子。” 李秋月认为这是天方夜谭,毫不犹豫地回答:“告辞。” 乌黑脑袋嘿嘿一笑:“小姑娘别着急拒绝,你以为我随便找个人就能做我弟子,告诉你,你体内的那团气流是我魔族特有的魔灵,你根本就是魔族后裔。” 师弟的兵器 李秋月觉得这件事比东边日落还荒诞,且不说其他的,单说她是魔界后裔,听起来就会笑掉大牙,她可是根正苗红的穷三代,祖辈都是老实巴交的佃农,跟魔族就更是八杆子打不着。转念一想,魔族人向来诡计多端,指不定这又是他们耍的诡计,上一次冉思思被云雪飞吓得落荒而逃,难道她心生怨恨便找来魔族护法级别的长老祸害自己? “你说的任何一句话我都不相信,更不会答应拜你为师。” 李秋月严辞拒绝道。 乌黑脑袋慢悠悠地说道:“小姑娘,你先别着急拒绝我,你身上的魔灵很快就要出来了,到时候天下人都知你是魔族,你以为他们还能容忍你在人界的修真界?跟我做弟子有什么不好,同样能修道成仙。你刚才也看见了,人界真比魔界好?他们残忍,自私,以强欺弱,尔虞我诈,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贪官酒池肉林,醉生梦死,这难道就是你一心要留在人界的原因?诋毁魔界,是那些贪婪成性的人对我们的污蔑。” 李秋月冷笑一声,“人魔两界自古以来就势不两立,你们在人界肆意残害生灵就是正义之师了?” 乌黑脑袋摇摇头:“你先别给我谈大道理,总之,你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是不会放弃你的,直到你拜我为师为止。”乌黑脑袋说完后,将脑袋伸了回去,天空瞬间变成一片蓝色,然后李秋月忽然醒来了。 她额头冷汗涔涔,心跳加快,丹田里那股莫名的气流开始在体内乱窜,于是她赶紧坐起身来打坐,慢慢将那股气流压制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神女峰脚下聚集了许多前往玄天池取兵器的修士,李秋月和叶川等一干弟子在山脚下等了许久才见云雪飞姗姗来迟。 “三师兄,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肚子不舒服,抱歉了。” “我们快些上山吧,地宗派的人都上去了,去晚了,好兵器都被他们拿走了。” “你以为玄天池是卖菜的地方先到先得啊,那是要凭本领取兵器,自己没本领取取兵器,别怪在三师兄头上。” “哎,怎么啦,我说两句也不行吗。” “你们都别吵了,三师弟,你是不是不舒服?” 叶川问道,朝几个说话的人挥手制止。 云雪飞冲他笑了笑,“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 李秋月见他脸色不好,不时用手捂着腹部,虽然是在梦境中受了她一掌,但在现实里这一掌带来的威力也不小。 玄天池在峰顶,一路上去皆是冷寒雨雪天气,好在他们来之前都有所准备,雨靴,斗笠,还有防寒的裘衣等等,一切穿戴完毕后,一干人便开始上神女峰。经过一路的风雪,终于来到了玄天池,令人惊奇的是,这里春暖花开,湖水湛蓝清透,与山中一路风雪冷霜相比又是另一番风景。一条碎石小道通往一方小池,这里便是玄天池。 一道紫色的屏障设在玄天池的入口,据说是蚩尤在临死前设置的,他这个人特别自负,生平所打造的兵器样样都是心爱之物,所以,对取兵器的人要求也比较高,这道紫色的屏障是进入兵器库的第一道关口。 就是这道屏障,就刷了不少地宗派的人下来,进入玄天池取兵器的,也就两三个人,最后取到手的只有一人。李秋月远远见宜玲从玄天池走出来,手里多了一把短剑,地宗派的人见宜玲取了一把剑出来,纷纷将她团团围住,无不是羡慕的眼光。 叶川见地宗派的人已经取完准备下山了,便对其他人说道:“师弟师妹们,现在你们可以去取兵器了,进入紫色结界后,你们将看见一池湖水,然后运用灵力将湖水激起,之后就会出现许多兵器,如果你和兵器有缘并且灵力足够,那么它将飞到你手里,之后就可以出来了。”他说完后,天宗派的弟子就依次序前往玄天池,第一道紫色的结界就刷下来不少人,轮到云雪飞时,他走到紫色结界面前,双掌发力,瞬间将结界击破,但是很快他又被里面冲出来的气流给震了回来。 李秋月看得明明白白,若不是昨晚在梦境中受了她那一掌,他的体力就不会承受不了这结界的冲击力,想道这里,她决定帮他一把。 “师弟,你再试一次。” 李秋月走上前对他说道,云雪飞见李秋月对自己鼓励,马上又恢复了信心,于是扎稳马步,再次出掌发力,很快就冲破了结界的屏障,屏障冲开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流从里面冲出来,他身子不稳,掌中的力道骤然变小,原本打开的屏障又开始慢慢闭合。一股软软的力道稳稳地拖起他后背,云雪飞为之一振,于是他再次凝聚全身灵力冲开快要闭合的屏障,砰地一声,屏障冲开,冷不及防,一股力量将二人都吸了进去,然后那结界屏障又自动闭合了。 李秋月完全诧异了,这是怎么回事?玄天池向来只能一人进入,刚才自己不过是在帮云雪飞一把,怎么把她也带进来了?不过不要紧,反正她又不必取兵器,就当个旁观者看看好了。 只见玄天池里池水翻腾,如烧沸的开水。 “师弟,你试试。” 李秋月指着池水说道。 云雪飞点点头,朝那沸腾的池水运力,只见原本沸腾翻滚的水随着他灵力的变强,慢慢变成了一股水柱立在空中,水柱的下面,有各种各样的兵器躺在池底。有大阔斧头,弓箭,红缨枪,各式长剑,刀身上有环的大刀小刀弯刀,还有许多软武器,白绫,琵琶,七弦古琴等等,比如她袖中的杀藤就是一道金色光芒。 召唤上来的有两个武器,一张弓和一个琵琶。 云雪飞见这两件兵器皱了皱眉头,弓箭还说得过去,就是这琵琶,难不成这就是他每天带在身边的兵器? 李秋月见此情景顿时也觉得惊讶,因为在前世,云雪飞的兵器是一把刀,不过因为现在跟前世有了太多不同的情节,所以她也习惯了一些。 云雪飞显然也没有料到自己会有一个琵琶,他将那张弓拿在手里,准备不要琵琶,谁知琵琶居然说话了:“主人,我是你天选的兵器,你不能就这么抛下我啊。” 云雪飞挠挠头,苦笑道:“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成天抱着一个琵琶在身上?” 琵琶撒娇道:“我在这里躺了几千年,好不容易才得以出来见天日,主人你不能不要我啊,再说,我可以变小,你将我揣在荷包里就可以啦。” “既然如此,那就收了你吧。” 云雪飞想了一下说道,反正不用他每天抱在身上,放哪儿都无所谓。于是他摊开手,那琵琶飞到他掌中,云雪飞问道:“你怎么还不变小啊?” 琵琶说道:“在我变小之前,我得告诉你怎么用我啊。” 琵琶说完后就飞到云雪飞耳朵边嗡嗡嗡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李秋月心想,大概是它担心自己听去了,小气鬼,我有杀藤和流风剑,难道还怕我夺爱不成。 琵琶嗡嗡嗡的说完后,又有点不放心地说道:“主人,要不现在我们演练一下,出了这玄天池,我就无法说话,也不能告诉你怎么使用我啦。” 倒也是衷心耿耿的小家伙!当初杀藤可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直接钻到她的衣袖里,好在她聪颖,自然而然地就能将它召唤出来。 云雪飞点点头,将弓背在身上,然后将琵琶抱在怀里盘坐在地上,开始弹起了琵琶。琵琶声响,只见一波波强劲的气流从他身上扩散开来,那气流如刀锋般锋利,若不是李秋月闪得快衣服只怕也得划破几道口子。琵琶原多是女子弹奏,婉约而低沉,柔美;现在云雪飞弹起来却是柔美之中透着刚毅,婉约里带着气势山河,使人为之振奋。 铮地一声,曲子收尾。 “师弟,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李秋月说道,她觉得琵琶虽大多是女子弹奏,但其实没有将琵琶语所在的力量演练出来,刚才云雪飞弹奏时,力道如洪钟,柔美中带着刚毅,跟他的气质性格相和。 琵琶似乎带有笑意,琴弦自动响了一声:“啊,小姐姐好有眼光。” 说完后,它忽然变得像一片叶子般大小落在云雪飞掌中,云雪飞将它放入袖口里,然后将背上的弓取了下来,只见在弓背上刻着三个字“不落日” “难道它叫不落日?” 李秋月凑过去看了一眼,好奇地问道。 云雪飞将弓左右看了看,然后拿在手里做了一个拉弓的姿势,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开弓,它就如千斤灌注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拉不开?“ 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又用尽全身力气拉弓,还是无济于事。 “不如我们回到无涯峰问师尊吧。” 李秋月想了想说道。 “也只有如此了。” 云雪飞有些垂头丧气。 李秋月忽然想起那天魔教的人到无涯峰挑衅生事,他用弓吓跑了冉思思,于是问道:“师弟,上次魔教人来无涯峰,你用的那张弓是师尊交给你的?” 云雪飞点头道:“是的,当时我正在黑风洞思过,就听见师尊用千里传音告诉我,在他的木屋里有一张弓叫我取来对付那些魔教中人。” ※※※※※※※※※※※※※※※※※※※※ 其实有些男生琵琶弹得很好比女子更有气势。 预兆 他说完后又疑惑地问道:“师姐可是想起了什么?” 李秋月摇摇头:“师尊的那把弓的确很厉害,同是弓,我不由想起了它。” 然后又朝他背上瞧了瞧感觉少点什么,仔细一想,原来是箭,只有弓没有箭,那又算什么兵器?不过这张弓既然能在玄天池,自然就有它的精妙之处,她也没再多问,便和云雪飞走出了玄天池。 叶川及其他弟子见二人从结界里走出来,急忙将他们团团围住,但他们看见云雪飞背上是一张弓时,脸色由期盼变失望。 “三师兄,快讲讲玄天池里面都有些什么兵器?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啊,这张弓怎么没有箭,能射吗?” “二师姐怎么也跟着进去了?这不合常理呀!” 众弟子唧唧嚷嚷,李秋月很是高冷地离开这群人,叶川从后面追了上来。 “师妹,你等等。” 叶川喊道。 李秋月停下脚步,叶川撩开额发对她笑了笑:“刚才师妹在结界外,着实吓了我一跳。” 李秋月侧过身没有回答,叶川的意思很明显,她不该帮云雪飞进入玄天池。叶川见她没有答话,便自嘲道:“其实也没什么,三师弟本身资质就佳,我也看出来他可能因为生病了才体力不支,否则他便是轻而易举地进入玄天池。” 李秋月说道:“若没有达到灵核三阶的弟子,根本连结界都冲不破,三师弟他灵力浑厚进入玄天池毫无悬念,完全因为我而受伤所以才会出现体力不足的情况,这件事我会向师尊说明。” “三师弟因为你受伤?师妹,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他和你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甚至还到厨房去做饭。” 叶川惊讶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 李秋月搪塞道,叶川见李秋月不愿说实情,面色失望而疑惑,他走到那群议论纷纷的人群前,将怒气都撒出去:“吵什么吵,都回无涯峰去。” 众人见叶川一脸铁青走过来又怒气冲冲地对他们吼,往日的大师兄风范此刻变成了怨男,纷纷垂头闭口,目光不时斜视他和李秋月。 回到无涯峰后,李秋月就将她在梦境中遇见的那个乌黑脑袋的事告诉了孟冬,孟冬当时正在紧张地做他的铁皮偶人,因为在前世有一环重要的情节就是,当时魔界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在人界制造了许多血案,孟冬制造的这些铁皮偶人可以保护当地的百姓,由于他制作工艺精良,武力值爆表,在天宗派管辖的江南一带口碑极好,所以是供不应求,连其他门派的长老都跑过来预定。 孟冬放下手里正在切割的铁皮,忽然站起身走到李秋月面前,他伸出手掌搭在她的右肩上,这看似平常的动作,却是他用灵力试探,时间越长,他的眉头皱得越深,最后趋于平缓,手臂慢慢放了下来。 其实在找孟冬之前,李秋月深思斟酌了好长时间,乌黑脑袋说她体内的那股气流是魔灵,她是魔族后裔,到时候会天下皆知。她性子直爽,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认为这是魔教对她的蛊惑。师尊是她完全信任的人,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哪怕她真就是魔族后裔,师尊也会替她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李秋月见孟冬脸色缓和下来,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体内的那股气流的确是跟蜈蚣精的千年金丹有关。” 孟冬得出结论,接着他继续说道:“蜈蚣精修炼千年才炼成金丹,并且妖魔本是一家,而你被金丹所伤,那邪魔之气残留在你体内形成一股另类的气流,所以才会招致魔教中人,要压制这股气流并且让它消散,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李秋月听他这么一说,心情顿时轻松多了,“弟子明白,一定会勤加练习师尊所授的心法,只是什么时候才能练习天宗心法呢?” 孟冬道:“练习天宗心法一定是修炼人郅真郅纯,等你体内的那股气流消失后才可炼,否则必定会伤害到自身。” “弟子谨记师尊的教诲。” 李秋月恭敬地说道,弯腰朝他鞠了一躬,正要退出门外,孟冬问道:“此行前往兵器库,你有何收获?” 李秋月不明白他的意思,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助云雪飞取兵器的事。孟冬听完疑惑道:“玄天池千百年来都只能是一人进出,以前取兵器时,也曾出现过有人帮助过结界的事情,但都没有成功,你和雪飞同时进入玄天池的确匪夷所思,为师也想不明白。” 李秋月垂下头心里暗想,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了,在前世,师弟的兵器还是一把刀呢。 孟冬见她神色不定眉头不展,于是笑了一声安慰道:“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世上出乎意料的事情很多,昆仑剑灵比赛很快就要到来了,你好好把握。” 李秋月见孟冬对她期望很高,于是便点头道:“弟子一定全力以赴,为天宗派争光。” 孟冬笑道:“这也是你扬名天下的机会。” 五年一次的昆仑剑灵比赛的确是各派弟子出人头地扬名天下的好机会,一般来说,各派的师尊长老都不会参加,名额基本上都是留给自家门派弟子,在比赛中获得好成绩也为本门派争彩,师尊长老的面子也足,在天下的声望地位也高,这也就是变相地提升自己的地位。 但是孟冬这个人他对名声地位看得极低,根本就不在乎声望,自负清高,他心系百姓,关心弟子,所以他说希望李秋月扬名天下那是发自真心,李秋月朝他弯腰拱手,恭敬地说道:“多谢师尊对弟子的教导,弟子尽力而为。”孟冬轻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又开始摆弄他身边的铁皮偶人。 李秋月垂目凝视片刻堆在地上半成品的铁皮偶人,心里翻起五味杂瓶,地上的偶人越多,说明百姓越不安稳,人魔之间迟早有一场战斗,而且在前世,就是在昆仑山剑灵比赛的时候,冉思思又率领魔教众人杀来了。 孟冬用一枚铁针正在为一个铁偶人缝身子,嘴里自言自语说道:“这些偶人虽然笨拙些,但至少能抵挡妖魔对人类的侵害,他们就不会明目张胆地残害百姓。” 李秋月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帮不上忙,于是便出去端了一壶茶送进去,孟冬接过茶杯喝了几口又继续用铁线缝制偶人,她忍不住问道:“师尊,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可是又有几个人能记得师尊呢?” “只求天下苍生能安身平稳地生活,记不记得我是次要。” 孟冬头也不抬地说道。 “难道人魔两界真的就不能和平相处吗?” 李秋月望着那些面部表情不一致的偶人不由感慨道。孟冬忽然停下手中的活儿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等到她离开木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凝视了片刻她的背影。 李秋月回到竹舍后觉得百无聊赖,想了一会儿,又从抽屉里将那本天宗心法拿出翻了翻,目光不经意略过窗台,只见那盆见忘兰草花的花骨朵已经枯萎了,她走到窗前将花盆端在手中仔细查看,不但花骨朵枯萎,并且连叶子也慢慢卷了起来,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最近几个月真是忽略了它。” 李秋月望着盆里干燥的泥土心里想道,于是提着洒水壶朝荷花池边走去。无涯峰四季如春,这荷花也是常年开放,荷叶绿得如翡翠,但当她来到池边时,发现池中的荷叶有些已经凋零,并且花瓣随风一吹,正一片一片地掉落下来,整个一片萧杀的景象,可是这明明不是秋冬季节啊。 从池中取了水回到竹屋浇了花,李秋月准备打坐忽觉得困意十足,不知不觉就依偎在窗边睡着了,天空一片灰暗,那个乌黑脑袋又可恶地出现在梦中了。 这一次它在上空盘旋了一圈然后停了下来,闷声闷气地问道:“小姑娘,考虑得怎样了?” 李秋月朝它呸了一声:“我绝不可能答应你,所以,麻烦你不要出现在我梦中。” 乌黑脑袋嘿嘿一笑:“怎么可能,我一直都在你身上,只不过只有你睡觉做梦的时候我才会出来和你说话打招呼。” “什么?你在我身上?” 李秋月吓得不轻,赶紧将自己的衣服抖几抖。 “实话告诉你吧,我的身份在魔族极高,两百年前被人给封印了,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等我清醒过来,发现我居然寄居在你的梦中,也是你的福气,只要你按照我的方法修炼,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将纵横人魔两界,到时候就是天下都在你的掌控中。” 乌黑脑袋自顾得意地说道,完全没注意到李秋月脸上鄙夷的表情。 你有那么厉害,怎么还是被人给封印起来了? 不过它既然说到两百年前的事,根据夫子们上的魔族历史课,它很有可能就是魔族法力次于教主的元尊长老。后来他被封印后就不知所踪,原来变成了寄居在别人梦里的梦魔了。 关于两百年前人魔大战的那一次,夫子们也讲得极为简略,一笔带过,所以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没有人知道。 ※※※※※※※※※※※※※※※※※※※※ 祝小天使们国庆快乐,祝伟大的祖国繁荣昌盛! 昆仑山剑灵比赛大会 李秋月很快就想明白了它为什么这么着急要收自己为徒逼入魔教,它这是借助自己的修为然后完成自己再一次的重生。 “天下第一倒还是其次,我不过是一介修为低下的修士罢了,却能困住大名鼎鼎的元尊长老,死去又何妨?” 李秋月轻松地说道,目光盯着乌黑脑袋,虽然它没有五官也看不到它的表情,但是她觉得很解气。 元尊长老即是乌黑脑袋,他非但不生气反而很开心,“原来你知道本尊的名号,那么你就应该了解当年本尊是何等的威风凛凛,如果你觉得本尊被封印是耻辱那么你就错了!封印,只是让本尊暂时修身养性,我们魔界有更高的理想和追求,在你未成为本尊的弟子之前,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李秋月噗呲一声双手抱拳不屑道:“告辞,我宁愿自毁自己,也不会让你重生,更不可能成为魔界弟子,你的理想和抱负只能在梦中实现了。” 元尊长老也不生气,在空中晃动着黑乎乎的脑袋慢悠悠道:“送你四个字,身不由己” 李秋月冷笑一声:“我身由我做主,你寄生在我梦里,应该是你身不由己吧!” 元尊长老这一次没有说话,主动消失在梦境里了,然后李秋月赫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时间一晃又过了些时候,五年一度的昆仑山剑灵比赛大会很快就要开始了。比赛大会由丹丘山,南福寺,静风庵,和武林第一门派玄机阁共同主办。参加这次剑灵大会的几乎都是天底下各门各派仙修的弟子,大会由这四个声望和名声极高的丹丘山,南福寺,静风庵和玄机阁轮流主持,今年恰好轮到丹丘山操办,所以丹丘山八大山峰的师尊和弟子便提前准备大会的细节,比如下请柬,大会的奖品,参会人员的衣食住行,现场的次序维护,比赛规则等等。 一切准备就绪后,丹丘山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朝昆仑山出发,作为丹丘山的核心主角,城主轩辕一泓也随着大队人马前往昆仑山,中途休息的时候,他还到无涯峰这边来巡视了解各弟子参会状态。这次出行,孟冬也算是修身养性,因为他不再身心疲惫地捣鼓那些铁皮偶人了。 轩辕一泓一身标志性的丹丘山蓝色长袍,头上也扎了一条蓝飘带,挺立着身子,步态健步,手里盘着一个紫色的小葫芦走马车里走了出来,他一见到孟冬特别高兴,“孟峰主辛苦了,这一路上都还习惯?” 孟冬微微一笑:“有这些晚辈弟子一路陪着,自己也感觉年轻不少。” 轩辕一泓看了一眼无涯峰朝气蓬勃的弟子,打趣说道:“他们年轻,我们也跟着年轻不少,希望都在年轻人身上啊。”说完后目光停留在一位身姿修长,相貌俊美的人身上,只见他背上背着一张长弓,和没有箭的箭筒。 “这张弓同孟掌门的那张弓似乎同出一辙,为何没有箭与之相配?” 轩辕一泓疑问道。 孟冬看了一眼说明道:“这是我的三徒弟他叫云雪飞,他取的这张弓同我的“霞天”一样出自玄天池。只不过不同的是他没有配箭,而我有。” “原来如此,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张弓的箭应该是由灵流拉出。“ 轩辕一泓想了想说道,他的意思就是,这张弓的箭是虚的,箭由自身的灵流汇成,这本身就是对持弓者要求甚高。 “城主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正在琢磨此事,原来是这么回事,感谢。” 孟都朝他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说道。 轩辕一泓摩挲着紫葫芦轻笑一声:“好说好说,这又不是什么难言之事,只不过现在依他的修为,估计还拉不开这张弓,年轻人勤加学习修炼,将来必有可为。” 孟冬没有说话,二人又寒暄了几句,轩辕一泓便坐上马车,队伍休整后,便朝昆仑山进发。昆仑山常年冰雪覆盖,所以天气寒冷,但这也是考验修真弟子的毅力,比赛现场以昆仑山几个连绵起伏的山脉作为比赛场地,这些山脉里有冰雪和绿树花草丛林,这些场景都是由四大主办方共同处理过的。 在山脉的入口,由静风庵的修道尼姑把守,并且由南福寺的得道高僧在上空布置结界,众人队伍浩浩荡荡进入比赛现场后,各门各派的掌门、师尊师祖等等辈分高,不用参加比赛的人坐在一块巨大的灵石上,前面的上空悬挂着无数面观天镜,他们通过观看观天镜,就可以了解比赛现场的情况。那些即将进入比赛现场的弟子则整装待发地排成几队,听候比赛规则,然后再进入山脉。 作为今年主办方丹丘山的城主轩辕一泓首先发表参赛规则:“第一,由于今年魔界到人界作乱生事,残害生灵,为了应对将来可能出现的人魔大战,所以,今年的规则就变成模拟人魔大战时的场景,杀一个魔物,将得到丹丘山特制的灵草一根,以灵草多者为今年的金榜头魁。” 第二,在你们的腰间,有一个灵虚袋,杀了魔物后,灵草将自动进入袋中,同时在金榜上会有显示排名,真正做到透明化,公平公正。 轩辕一泓讲完规则后,底下的人一片沸腾,特别是那些入门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修士,个个摩拳擦掌,这就是展示降妖除魔本领的大好时光嘛,辛苦几年学的法力灵力都用上了派场,再也不是以前那种老套而无趣的比比剑,各自门派单挑或者群殴,互相吹捧再诋毁,然后上几个低阶段的魔界小啰啰让他们杀来杀去过过胜利瘾。 规则说完后,一股彩色的信号弹冲向高空,蓝色天空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金色的结界罩在苍穹,天下各门各派的修真弟子就迫不及待地进入山脉,为了公平公正,几十个门派的弟子混合在一起,所以李秋月和玄机阁还有一些不知名门派的弟子组队进入了一座山脉。 这些组队人群中有的是同门,更多的是互不相识,男女年轻人聚在一起感到十分新鲜和好玩,于是气氛十分热烈和欢乐,李秋月却不和他们一起说笑,她手持流风回雪剑脸色凝重,十分警觉地盯着周围的一切,因为她知道,他们接下来遇见的事,并不是那么轻松好玩。 和前世一样,几名玄机阁的女弟子见一路通畅,并没有出现什么魔物或者魔兽,于是放松警惕,最后干脆找了一块巨石坐下来歇息,其他人见状,有些放下手里的兵器,喝水的喝水,吃零食的吃零食。 “你们快起来,这块石头有异样。” 李秋月见状大声提醒道,因为她知道这块石头不对劲,见他们坐在这块石头上又不好拿剑去。众弟子见李秋月提着剑冲着他们喊,有几个胆子小的急忙站起身来朝下看了看,见石头并没有异常,于是嘲笑道:“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嘛,不就是一块石头而已,不用那么紧张自己吓自己。” 他们话音还未落,忽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骚腥味,接着那块巨石就轰然而立,将坐在石头身上的人摔在地上,还未等他们回过神,巨石就变成了一头九头巨蛇,水井口大的身躯盘曲昂然立在空中,九个头瞪着铜铃大的绿眼睛,射出九道红色的光芒直向地上的人,长着獠牙的巨口朝人咬去。 在前世,李秋月的确被这骇人的怪物吓了一跳,有了前世的经验,这一次她知道这条九头蛇看似凶残恐怖,实则花瓶一个,她从容不迫地念了个剑诀,流风回雪剑就自动地砍向蛇头,很快就将那九头蛇砍死了,蛇死后一股黑烟散去,最后变成了一根金光闪闪的灵草,灵草自动地没入李秋月腰间的灵虚袋。 这些弟子见状后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些魔物都是灵草化成的,伤不了人,没什么大不了,最多就是心脏受不了刺激。有几个上进心强的见状就不跟那些混进来玩的弟子在一起,他们见李秋月本领还不错,于是便主动和她在一起说话套近乎。李秋月也不介意和他们在一起做个伴,因为这些魔物有些是灵草化成的,有一些是真的魔物。 其中一名玄机阁的男弟子跟李秋月跟得特别近,他叫张天水。他背着一把九环大刀,见李秋月一人走在最前面,于是急忙跟上去,前方是一片树林,绿色的粗大蔓藤交错生长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将大刀握在手里,三五几下地将挡在前面的蔓藤给砍去了,李秋月见他握刀时手法行云流水,一刀呵成,刀峰所到之处无不所向披靡,心里不知不觉地想起了云雪飞,所以看他的目光也不知不觉变得柔和起来。 她自己并未察觉这种变化,却被回首的张天水看见了,他见李秋月见着自己柔情款款,胸中热血沸腾,脑门一片空白。 ※※※※※※※※※※※※※※※※※※※※ 真人版的cs终于来啦 演变 虽然李秋月在张天水身上找到云雪飞前世挥刀时英姿飒爽的一点身影,不过很快她就回到状态中来了。 “当心!” 李秋月脱口而出,张天水听见她的提醒,本能地挥刀斩向略过他眼前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白光闪过,黑影掉落,地上躺着一只全身是黑色的蓑毛,长喙又细又长的飞鸟。说它叫飞鸟,只不过是从人类认知上认识的,李秋月知道,它是魔族一种专门以吸食人类骨髓的一种魔禽叫黑幽灵。 黑幽灵被砍死后,化成一股黑烟散去,这时,金色的结界上降落一朵金色的七叶草没入张天水的灵虚袋内。 “李姑娘,刚才真是多谢你,不但化险为夷还得了一棵灵草。” 张天水掩饰不住惊喜激动万分地看着她,不觉摸了摸腰间若影若现的灵虚袋。 李秋月嗯了一声,然后又转身朝跟在后面的几个弟子呼道:“大家都跟上来,刚才那只魔禽不会只有一只,千万不能让它落在身上。” 几名懒散的弟子的确被刚才那一幕刺激到了,听李秋月这么一说,纷纷加快脚步亮出手里的长剑,十分警惕地左右四顾。忽然,林中响起一声哀叹的长鸣声,接着就听见大量扑扇着翅膀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几只领头的黑蓑长喙幽灵鸟带着一群队伍黑压压如过境般朝这边飞来。有一名不知门派的女弟子见状吓得抱着脑袋就往树林里跑,李秋月见状心里大叫不好急忙挥袖召唤出杀藤,就算她修为不高混在这一帮人里那些魔禽也不敢肆意攻击,现在她单独朝树林里跑,有几只黑幽灵发现了,便开始朝她飞去。 有两只黑幽灵被杀藤拖住了,另外两只乘机飞在那名女弟子头上,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众人惊悚地看见,只见女弟子嘴里嚎叫着,双手捂住头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黑幽灵的长喙没入头中中吸食着她的脑髓。其他的黑幽灵见状,纷纷拍着翅膀掉头朝她身上飞去,伸出长喙没入头中,一时间她便被一群黑压压的飞鸟包围了。 “大家拿起兵器一起上。” 张天水见状朝众人喊道,自己持着大刀朝那群黑幽灵冲去。剩下的人见李秋月和张天水不顾一切救那名不相识的女弟子,此刻也被他们这种仗义的行为感染了,纷纷举起手里的兵器朝黑幽灵杀去。原本围在女弟子身上的黑幽灵见冲来一群人,于是又开始攻击这群冲过来的人。 几名修为低下冲在前面的弟子被转身进攻的黑幽灵钉住了脑袋,嘴里嚎哭大叫着滚在地上,其他人一看此情景皆停住了脚步吓得不知所措,也跟着大哭大叫。 “大家快回来!” 李秋月大声叫道,同时念了一个剑诀,一道雪白的剑光挡住了袭来的黑幽灵,利用剑的灵力暂时挡住进攻的黑幽灵,并且迅速地做了一道金色的结界。 除了被黑幽灵钉上的弟子,其余的人都撤回了李秋月做的结界之内,张天水见自己也无能为力帮助那些被钉住的人,凭借他的实力打退了几只围攻的黑幽灵便退了回来。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忽然见那群黑幽灵一起朝结界飞来并且用它们长长的喙不停地啄结界,似乎誓死攻破结界。 这时,原本在地上被黑幽灵吸走脑髓的几名弟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见他们满头鲜血正拼命地朝结界方向跑来,被金色的结界挡住后,用血手使劲拍打着金色的薄膜,嘴里苦苦哀求道:“救命啊,快打开结界让我们进来。” 场面十分惨烈悲壮。 “秋月姑娘,他们太可怜了,不如打开结界让他们进来吧。” “是呀,刚才你们还奋不顾身地救他们,现在他们没事了,怎么反而无动于衷了。” 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目光不停地在结界外那几个血人和李秋月冷漠的脸色上来回。 “要活命都闭嘴!赶快跑。” 李秋月冷色道,面容冷若冰霜,她此刻体内气血翻腾,灵力正一点点地消失,她中的毒又发作了,这个结界很快就会被黑幽灵攻破,到时候死的可不止是结界外的那几个人。准确地说,结界外的那几个人已经“死去”了。因为他们的脑髓被黑幽灵吸干后,他们的身体已经被黑幽灵控制了,他们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他们”了。 说完后,她忽然感到眼前一阵发黑,身子不由晃动了几下,一口鲜血从从腹腔里涌进喉咙,她强忍住吐出来的动作,手里的剑插入土中,支撑着摇晃的身躯。 “李姑娘,你没事吧!” 张天水伸手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了,“你带着他们赶快离开这片树林。” “要走我们一起走。” 张天水很坚决道。 “我一走,这结界很快就会被它们冲破,到时候谁也活不成。” “不行,我留下来陪你。” 张天水割舍不下。 李秋月闭上眼睛没有答话,嘴角开始沁出血丝,然后一点一点地滴在地上,金色的结界上,已经被黑幽灵啄了一道小口子,结界外的那几个人依旧面容狰狞地要求打开结界,剩下的几个人见状,互相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对李秋月抱拳道:“多谢李姑娘舍身救命,在下若逃出生天,必为姑娘多上几柱香日夜供奉。” 说完后,便如风一般地朝树林外跑去了。 “哎,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以后死了也没人给你们收尸。” 张天水咒骂道,转身见李秋月脸色似白纸,于是急忙将她扶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准备为她输送灵力,李秋月有气无力地摇摇头:“不要浪费你的灵力,我中了毒,无药可救,你快走。” “李姑娘,你中的什么毒,我身上有解全天下毒的解药。” 张天水欣喜道,似乎抓住了一丝讨好她的机会,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蓝色的瓶子,然后倒出了一粒红色的药丸准备喂给她。 “谢谢你,我的毒不是一般的毒,是魔......李秋月摇摇头话音未落,只听砰地一声,结界被撞出了一道口子,一只黑幽灵钻进来了一个脑袋,张天水眼快手灵手中的剑直直射了出去将黑幽灵的头砍了下来,然后一只又一只的不怕死的黑幽灵开始撞击这破损的结界。 见此情景张天水心里开始慌张起来,他又瞥见结界外的那几个人如木偶人般在结界外敲打着,脸上的肉开始一片片地掉落下来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样子十分令人毛骨悚然。 “李姑娘,再拖下去它们就冲破结界了,我带你一起走。” 张天水咬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虽然明知道李秋月不会走,就算他心里对她有了一丝爱慕,但比起陪着她在这里受死,他宁愿做一个伪君子。 “不用管我,你快走,否则就真走不了。” 李秋月抬眸看着越来越大的漏洞,没有半分逃生的冲动。 张天水的身影消失在树林后,她原本冷寒的脸色反而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虽然自己不是圣人,但本着能多救一条生灵就多一条的修真理念,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反而很放松,很自然。 风雨飘摇的结界终于被那群黑压压的长喙大鸟们撞穿了,它们在上空盘旋着朝地上的她俯冲下来,李秋月闭山了双眼,缓缓抬起右掌准备拍向天灵盖,此刻她身上所有的灵力都已经消失,她只有用自身的力量来了结自己,一旦被黑幽灵吸取了脑髓,她可不想像那几个弟子一样,死相难看不说还被几只鸟利用。 脑海里划过一道亮光,原本伸向天灵盖的手收了回来,在前世,云雪飞挥舞着大刀砍死了这些黑幽灵救了她,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也用不着寻死啊,根本就不可能死嘛。心里这么想着,忽然觉得十分轻松,她赫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双圆溜溜乌黑的大眼睛,它们拍着翅膀浮在上空,目光中带着尊敬和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不见云雪飞来救她,这些黑幽灵非但不杀她,居然还对她毕恭毕敬。李秋月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看花了,那些黑幽灵见李秋月醒了过来,纷纷落在旁边的树枝上排成一排,垂下脑袋仿佛等待她的指令,而那几个被吸了脑髓的弟子则倒在地上,很快就成了一堆白骨。 “师姐,师姐!” 树林外响起了云雪飞的呼喊声,那些黑幽灵听见了喊声,纷纷从树枝上飞起排成人字形盘旋在李秋月上空,随时准备进攻闯入树林里的人。 “师弟,不要进来。” 李秋月见状慌忙喊道,现在的情节跟前世有变,这群黑幽灵根本就不会伤她,却不知这一世的云雪飞能否打得过它们。 只听嗖嗖几声,几道亮如白昼的利箭从林外飞来将上空的几只黑幽灵射了下来,被箭射中的黑幽灵很快就化成了一股黑烟消失了,然后李秋月就看见了一身白衣的云雪飞站在林外,他身形挺拔,侧面眯着若星辰双眼,手里挽着那张弓,弦上明明没箭,右手做虚拉之势,一道闪着亮光的箭形成了,正对着上空的黑幽灵。 “师姐,我来救你了。” 云雪飞对她喊道,表情十分自然而坚信,与此同时手中的光箭放了出去。 ※※※※※※※※※※※※※※※※※※※※ 有人可能会问,到目前为止,女主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圣母玛利亚嘛,不错,女主的前世的确与之相似。 失控 透明闪着亮光的利箭将领头的一只黑幽灵射下来后彻底激怒了其他鸟儿,它们不但没有逃走,反而纷纷展着翅膀冲向林外的云雪飞。面对群飞攻击而来的黑幽灵,云雪飞神情镇定,身姿优美地转了一个弧度,数支透明的光箭一波接着一波地射向飞来的黑幽灵,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将它们尽数杀得干干净净,期间不断有金色灵草没入他腰间的灵虚袋。 心尖仿佛流淌着一泓泉水,李秋月感到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进而流遍整个全身,一时间千言万语却凝聚在腹腔里无法说出来,她拭了拭额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朝她奔来,在距离她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他额头冒着密密的细汗,明亮的眼睛里掩饰不住重逢的喜悦,嘴角荡漾的笑意如春水般层层散开。 “师姐,我来晚了。” 本来后面还有几个字,但他见她神色冷清,于是又硬生生咽了下去,短短的一句话将无数思念和担忧揉合在一起。当时他正在另一处山沟同一帮人闲走着,碰上了从树林里逃出来的那几名弟子,得知李秋月身陷危境时不顾一切朝林中跑来,他将背上的弓取下来搭在手上做拉弓之势,无奈却没有羽箭,就在他又气又急的时候,忽然发现竟然能凭空拉出一支透明闪着光亮的箭来。 李秋月理了理衣角,尽管内心波浪起伏,但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她装作没看见他目光中的深情,只是说了一句:“刚才很危险,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我当时心里想着师姐,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云雪飞摸着鼻子口直心快地说道,李秋月面色一片火辣辣的发烫,她侧身眺望远处,暗中深呼吸让自己翻腾的心情平静下来,然后对他说道:“这些魔物有异常,我怀疑魔族的人混了进来。” “师姐,这是怎么回事?” 云雪飞诧异道,重逢的喜悦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冲散了。 李秋月指着地上的几具白骨神色凝重地说道:“被你消灭的那些黑幽灵它们没有这样大的毁灭性,所以极有可能是魔族的人暗中捣鬼,我们必须马上告诉城主和师尊,让这场比赛立刻停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李秋月知道在前世就是魔族人混了进来,增强了原本杀伤力很小的魔物的法力,很多门派的弟子都无辜丧失了生命,刚才被黑幽灵袭击这只是众多死伤者中很小的一部分。 云雪飞本来有疑问但最终没有提出来,他点点头,“师姐,我们快点去把这件事告诉师尊吧。” 二人朝林外走去,忽然听见对面山脉里传来一片哭喊惨叫声,不一会儿就从山里冲出来一群血迹斑斑落荒而逃的门派弟子,他们相互搀扶,每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神色惶恐地看着李秋月和云雪飞。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受伤了?” 云雪飞问道,尽管猜到其中的缘由。 其中一名弟子侧身指着后面慌张地说道:“不知怎么回事,山里忽然出现了许多大型的魔兽,很多人都被它们吃掉了。” 情况比前世来得更加糟糕和严重。 “你们现在马上离开比赛场地朝入口撤离。”李秋月立刻对他们吩咐道,那些人听了她的话后朝另一个方向奔去。未几,然后又转身对云雪飞说道:“师弟,现在去通知师尊已经来不及,你赶快用千里传音给他,就说魔界已经控制了这里的魔物,立刻派人救援参赛之人。” 云雪飞立刻就地打坐,双掌相合念动咒语,试了几次都无法同孟冬联系上,他紧张地问道:“师姐,怎么办,我法力和灵力都不够,无法联系师尊。” 李秋月来回走动,扶着额头焦急地说道:“我此刻灵力又消失殆尽,这该如何是好?” “师姐,你没有了灵力?” 云雪飞失声问道,他原本紧绷的心更加紧张,师姐啊师姐,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为何还想着那些与你不相干的人的生死?他见李秋月沉默不语,心里更加心疼,二话不说起身拉起她的手就朝山脉的入口奔去。 “师弟,没用的,我们根本就到不了入口。” 李秋月跑了几步后挣脱他的手掌,立在原地绝望地说道。 “那刚才?” 云雪飞张着嘴指着朝入口奔去的那群人。 “相对而言,那里更安全些。” 李秋月吐出真言,因为在前世,冉思思带的魔兵们控制了整个山脉,他们就如被困的兽任人宰割。只不过至今她还没有弄明白的是,到底是谁出卖了这场剑灵比赛大会,没有参会人的内应,冉思思本领再大,也不可能在比赛里将魔灵强大的魔物放进来。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观天镜了。” 李秋月仰望着金色的苍穹,嘴里默默地念叨。 观天镜能将昆仑山比赛现场发生的事全部反射出来,按理说,坐在观天镜前的各大门派掌门和师尊们应该能看得见赛事现场发生的一切,令人奇怪的是,一直悬在上空的观天镜反射出来的情景却是里面的人很轻松地收魔物得灵草,跟玩儿似的,根本就没有现实中血腥的杀斗。 又有几个人从另外一座山脉跑了出来,他们蓬头垢面,惊魂未定,身上流血不止,有一个正是从树林里逃出去的弟子,他见李秋月安然无恙必定是将黑幽灵全部灭了,见到她比见到亲爹娘还高兴,原本绝望的眼神里立刻燃起了希望。 “李姑娘,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就是我们的救星啊!” 那人伸出一只血手扯着她的衣袖,表情犹如乞讨的狗摇着尾巴。 云雪飞见状皱了皱眉头,将那人的手扯开,一脸嫌弃和鄙夷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见自己被拉开,狠狠瞪了云雪飞一眼,刚要对李秋月说话,忽然地面剧烈地晃动,山中传来轰轰巨响,天空飞沙走石,仿佛天崩地裂,那群慌乱的人立刻捂住眼睛嘶声裂肺地大叫。片刻后,地面恢复了平静,一团黑云凭空缈缈而生,接着一双前端翘起的长靴从黑云中露了出来,接着是刺绣着云纹的玄色衣角,最后整个人从云中走来,他一身玄衣,头上戴着纱织黑帽,一双又细又弯的眉毛,眼角描着长长的红线,嘴唇鲜红欲滴,眸光流转,样子妩媚又凌厉。 那群人见慢慢从眼睛上移开手,当看见从黑云中走来的这个人时,立刻吓得哇哇大叫,几个胆小的直接吓晕过去了,剩下的都躲在李秋月和云雪飞身后,瑟瑟发抖地指着那人颤抖道:“魔鬼,他是魔鬼!” 这个被称着魔鬼的妖娆男子垂下睫毛弹了弹衣角上的灰尘,伸出芊芊手指摸了摸嘴唇,发出一丝嘲笑:“别以为本尊很喜欢你们这身粗糙的皮肉,你们,只配用来养养本尊的花花草草而已。” 李秋月见这人一身黑气,周围气场十足,一副趾高气扬的态度,推测他应该是魔族中身份和地位比较高的人,他,怎么会来到昆仑山?抛开他的身份不说,摆在眼前的难题是救援无望,自己身上的灵力尽失,在这么强大的敌人面前还要保护一群弱小者,呃,这的确应该想想该怎么脱身才是。 “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李秋月语气变得柔和,原本阴沉的脸也镇静下来。 妖娆男子上下打量她一番,一双阴戾的眼睛闪着亮光,原本嚣张不屑的神情收敛许,语气也变得正常些:“本尊乃魔族圣月长老,本尊见你气质不凡并非人类,按理说不应该留在人界,若猜得不错,你的魔灵应该是被封印了。” 此话一出,李秋月仿佛被当头一棒,若不是云雪飞用手轻轻扶住她的腰身,只怕就倒了下去。她身后的几个人一听此言,脸色都吓白了,双腿如灌铅,想逃离她身边都使不出劲。 “你,你胡说什么?我乃堂堂丹丘山无涯峰孟冬长老的座下二弟子,怎可能是你们这些滥杀无辜的魔族小人之流?” 李秋月气得几乎说不出话。 “是与不是,试试便知道!” 圣月长老说完后弹指一挥,一道黑光就朝她飞来。 “我来。” 云雪飞附在她耳畔轻声说完后,与此同时一个旋身挡在她前面,双掌拍出正面迎击这道黑光。只见这黑光直接穿透他双掌,将他震得向后飞了几丈远直到被一棵大树挡住才停下来。圣月长老收回手掌,表情颇为满意,“嗯,这小子居然能受得了本尊这一掌,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朵有用多了。” 李秋月没空看他在这里自言自语,她转身跑到树下将云雪飞扶了起来,此刻他嘴角已经沁出血丝,原本白泽的皮肤更加惨白,她又急又气:“师弟,你怎么样了?” 云雪飞朝她勉强露出笑容摇摇头然后轻松地说道:“我没事,什么魔族长老,不过如此,啊,正好舒活舒活筋骨,嗯,感觉好极了。” 虽然离圣月长老有几丈远,但还是被他听见了,原本阴柔的脸庞瞬间变得暴戾起来,他身体周围的灵力瞬间膨胀起来,全身笼罩在一团黑雾之中,时刻爆发出来致人于死地。 师姐的位置 李秋月见圣月动真格了,心想,师弟若再受他这一掌必定会五脏六腑俱裂,于是也没有多想,一个错步挡在他身前,凭借自己本身的修为硬接劈来的罡风。 强劲的罡风震得周围的山脉左右晃动,四下狂风大作,风停后,圣月收了掌力,再看李秋月时,不由朝后退了几步,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秋月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见自己毫发无损也感到十分诧异,正准备扶地上的云雪飞,忽见他也是一脸惊讶,张着嘴巴半天才说道:“师姐,你的额头上怎么有一朵金色的荷花?” 圣月朝她走近几步停了下来,她额头上的金荷花又变成了闪着火焰的图腾标志,圣月见这标志脸色大变,几乎颤音喊道:“元尊长老?你是元尊转世?” 元尊和圣月分别是魔教的左右长老,两百年前那次人魔大战中他便失去了消息,他以为元尊被人界所灭,天天以泪洗面,发誓要替他报仇,借这次昆仑山剑灵比赛大会,他准备血洗四大门派然后魔界统一人界。 圣月这么一喊,忽然只见天空金色的结界凭空消失,接着几道人影从上空降落而下,李秋月定眼一看,竟然是孟冬和玄机阁阁主谢震还有南福寺几位高僧。 孟冬首先落地,他身形转侧挡在李秋月面前,侧身声音稳中带急道:“魔教的人攻过来了,你带着他们赶快离开,这里交给我们。” “师尊,我,?” 见到孟冬救急,李秋月此刻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刚才圣月的话不知他们听见没有,她看了一眼谢震和另外两位高僧,只见他们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阴沉沉地拉着脸。 “有什么事回到无涯峰再说。” 孟冬道,眼神凌厉,手中的剑由横式变成劈式,看样子他是不会放过圣月了。 李秋月转身准备带他们离开,却见那几名弟子见到她立刻就躲在高僧们后面,颤声道:“我们不跟她走,她是魔界的人。” 此刻云雪飞已经起身了,他冷着脸步步逼近,抬起手掌:“师姐为了救你们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上了,你们怎么凭那魔头的一句话就污蔑师姐,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的拳头不认人?” 有一个人大胆地站出来,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也不是是非不分听人谗言,刚才她受了那魔头一掌后非但没事,你看她额头闪出来的图腾标志就知道,这跟我们的修真界不一样。” 他这么一说,那几位高僧双手合十将李秋月围了起来,朝孟冬施了一礼,极为严肃地说道:“孟长老,刚才他说的不无道理,这些魔灵本是由老衲们亲自处理后才放入昆仑山的,现在它们忽然变异攻击伤害了许多无辜的修士弟子,必定是我们这方出了细作,在这件事没有彻底查清楚以前,她不能走。” 孟冬收了剑目视李秋月:“我相信这里面必定是有误会,等我们合力解决了这些魔物后再来清查,若她真是叛徒,我一定会秉公处理绝不姑息。” 那位高僧还想阻拦,谢震朝他摆了摆手:“我相信孟长老的为人,一定会秉公办事,这件事必定会查清楚,现在让他们先撤离,这里由我们来对付他。” 李秋月朝前走一步,躬身对孟冬理直气壮地说道:“师尊,弟子是清白的,决没有勾结魔教做出伤天害理残害同胞的事情。” 孟冬朝她点点头,便开始摆开架势朝圣月进攻,其他几个人见状,也配合孟冬朝他攻去,圣月阴柔的脸上勾起一丝冷笑,身形极为轻松地上飞躲过这一波攻击,他立在上空两个翻斗后来到李秋月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袖,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既是元尊长老转世,就不能再到人界,刚才你也看见了,他们是不可能容忍你在修真界的,跟本尊回魔界吧。” 李秋月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紧紧拽住衣袖甚至要强行将她带走,这时,孟冬和谢震及几位高僧又开始发动第二轮袭击,趁着空隙时,云雪飞拉着她向山脉入口奔去。看来场外的人全部知晓了山脉发生的情况,所以入口已经打开,李秋月发现很多满身是血的弟子狼狈地朝这边奔来,心里大惊,若是那些高阶段魔物也混在这里从入口逃出去,那么将祸害人界的百姓。 她没有多想,一个箭步冲在入口然后张开双手挡住了奔来的人群,那些人本来逃出生天,见李秋月挡在生地入口,当即要同她拼命,纷纷拔剑指向她:“你为何要挡住我们逃生?“ 李秋月解释道:“大家先冷静,这入口也是出口,如果有魔物混在大家中间逃了出去,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为了以防万一,请大家按次序亮出腰间的灵虚袋,没有者,就是魔界妖孽所化。” 她此言一出,原本冲动的人群静了下来,思量一番后,就自觉地排队一个接一个走出入口,由负责把守的几个尼姑一一验证,果然,有几名混在人群中的弟子听闻此言,拔腿就朝入口冲来,企图强行冲关。 守卫入口的几个尼姑合力也不是他们的对手,眼看他们就要冲出去,李秋月急了,顾不得许多只身拦在他们面前,那几人见她额头隐约出现的火焰图腾立刻跪下行礼,嘴里恭敬地呼道:“属下参见元尊长老。” 这一下又是一片哗然,众人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只见云雪飞吃力拉开手中的弓,几道透明的光箭穿透那几人的胸膛,只见他们倒地后化成几股黑烟,然后几棵金色的灵草没入他的腰间,这时,立在巨石上的计数器整数显示只有云雪飞一个人的名字,上面计数是两千根灵草,远甩第二名的三百根灵草。 比赛现场显示的名次一下子就让众人领悟,比赛还在进行,扬名天下的机会一直都在,于是又都立在原地,时间似乎停滞片刻,刹那的平静后,人群又开始沸腾起来了。有人在人群中炸开喊道:“她是魔族长老,杀了她,将夺得第一名。”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许多手拿长剑的人如蝗虫般将李秋月围了起来,他们步步逼近,每个人都盘算着要对她发起进攻,但又害怕她的实力,所以队伍在犹豫中前行。 李秋月轻闭双眼,满心伤痛,她手中的流风回雪剑嗡嗡响过不停,似乎在提示主人现在她身处险境,她手一松,剑铛地一声掉在地上,人群便加快速度朝她冲去。 “谁敢再前进半步,休怪我手中的箭!” 云雪飞错身挡在她面前,举起弓,手里闪烁光晕的光箭对着施压的人群。 或许是见识了他手里弓箭的威力,人群顿时停了下来,有人喊道:“她是魔女,难道你也是跟她同流合污对付自己的同胞?” “她是我师姐,谁伤她,便是伤我!” 他的神色森冷,声音更冷。 “哎,你何必执迷不悟非要喜欢一个魔族女子?” “他说是他师姐啊,没有说喜欢她。” “猪脑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么护着她,不是喜欢还是什么。” 有人脱下鞋子用鞋底敲了敲旁边说话人的脑袋,于是,人群又开始乱了。 “啊啊啊,他是哪个门派的?好俊啊,做他的师姐真好啊。” “我要是他的师姐就好了,他这拉弓的姿势都那么优美,那么迷人,简直不要不要的。” 那些年轻女弟子本来得的灵草就少,对这种扬名天下的比赛也不是那么在乎,特别喜欢这种哪怕负天下人也要保护你的这种至死不渝的剧情,在这群兴奋不已为云雪飞倾慕的女子中,缓缓走出一名身形窈窕的女子,她手持短剑,不疾不徐地走向云雪飞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李秋月认得,她正是地宗派的宜玲。 宜玲脸色苍白,神情冷清,原本俏丽的脸蛋上有几道血痕,多少给人一种楚楚可怜,随时需要保护的对象,她将短剑指向李秋月,目光凌厉,道:“李秋月,你既是魔界之人,就快快束手就擒不要连累无辜的人,你当真狠得了心见你师弟为了你而置自己于绝地?你知道人魔两界势不两立,你这样做,只会让更多的人为你牺牲,你当真于心得忍?” 嗖得一声,一道光箭射在宜玲的手腕上,只听她啊地一声大叫,手里的短剑掉在地上,那只握剑的手,已经被那道光箭射穿。本来她之前就受了伤,现在又被他射穿了手腕,此刻她脸色更加苍白,身体摇摇欲坠随时倒下,地宗派有两名弟子赶紧将她扶了回去。 “滚,我的话说得还不明白?” 云雪飞冷言道,毫不怜香惜玉。 这时,有人在人群中拍了几个掌声,然后就看见地宗派的大师兄韩仲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摇晃着脑袋,一边走一边拍掌声,嘴里阴阳怪气地说道:“好,真好,今天这一出,实乃我丹丘山的大福,终于让世人看清楚了你们魔界人的嘴脸。” 等待 云雪飞紧了紧手中的弓,右手加强力度,那支闪着光的箭向前推了一截,他眯起双眼,箭尖对着韩仲吟,冷笑一声:“如果我没有看错,刚才制造混乱的人就是你吧!你想趁这机会诋毁天宗派,坏我师姐的名号,实在可恶。” 他欲将手里的光箭拉出去,一只温润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是李秋月。她凝视着他片刻,隔了一段时间没见他,似乎他又长高一寸,举止神态比之前成熟不少,明亮的眼睛里闪着智慧的光芒,已不再是当初可怜兮兮躲在她身后需要保护的小孩了。她朝他摇摇头,垂下长长的睫毛轻声道:“不可!师尊和其他长老还在里面清除魔物,若我们自相残杀起来,岂非要让他们失望。”说完后又朝人群中拱手,毫无惧色地大声说道:“今天发生很多事,一时难以解释清楚,请大家相信我,我绝非魔教中人,更不会做伤害同胞之事,大家都看见了,几大门派的长老在山脉降妖除魔保护我们的安全,还请大家赶快离开这里回到各自的门派中去,至于我是否是魔教之徒,城主一定会查明真相告知天下,给大家一个交代!” 韩仲吟噗呲一声,上下打量她一番,摇头晃脑,嘴角泛起一讥笑,自嘲道:“啧啧啧,好大一朵盛世的白莲花呀,你当自己是佛祖啊,这番舍己为人,顾全大局,牺牲自我的行为真是令我感动又佩服呀!” 他说完后又朝身后的人群望了几眼,再次转身时,脸色和语气大变冷声道:“李秋月,你休在众人面前演戏扮神仙企图混淆视听,大家都亲眼看见魔界的人称你为长老,你还敢狡辩,当真是无耻至极!大家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她就是魔教长老,千万不能放她离开这里!” 众人见他这番话,原本犹豫的脚步又开始步步前进了,这时,从山脉里冲出一名浑身都是血的男子,他手里提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大刀,刀锋已经被砍得卷了口,此人正是张天水。他将大刀插入土中,整个身子靠着刀柄支撑着,喘了一口气后,才说道:“你们都不要为难李姑娘,我可以作证,若不是她舍身,只怕我已被魔物吸干骨肉变成一堆白骨。若你们还在这里耽误逃生时间,大可以自己再回去喂那些魔物。” 张天水是玄机阁的大弟子,在江湖中甚有威望,他这番话的确起到了震慑作用,移动的人群停了下来。他自从树林里逃出来后,又在其他地方遇见了新的魔物,经过一番奋战后终于逃了出来,刚才在山堆上他已经看到一切,为自己在林中胆怯和懦弱抛下李秋月的行为感到羞愧,觉得自己没法再面对她。所以他拼尽全力冲下山来为她开脱,一来减轻心理上的负担,二来也是帮这些被名利冲昏头脑的人醒醒脑。 韩仲吟并不领情,他脸色依旧固执,继续唆使道:“大家别相信他们,他们都是一伙的,我们一起将他们三人抓住,为死去的同门报仇。” 他话音未落,云雪飞手中的光箭已经飞了出去,只见天空中闪出一道蓝色的身影几个翻斗旋转后,在光箭到达韩仲吟的胸膛之前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夹住,身形定下来后,广袖飘飘,一派仙风道骨的风范。 “地宗派韩仲吟参见城主!” 韩仲吟惊魂未定,立刻躬身拜见,恭敬地喊道。 轩辕一泓微微点头,将手中的光箭捏在手掌中朝旁边一扔,光箭变成点点星光消失在空气中,再次转身,面对众人沉声道:“老夫乃丹丘山城主,现在魔教入侵昆仑山,事关紧急,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其他的事老夫自会处理。” 轩辕一泓发话后,没有人再逼进李秋月,纷纷从入口散去,须臾,诺大的场地剩下三个人。 “你们先回无涯峰!” 轩辕一泓精烁的目光停留在李秋月身上,然后扫了一眼云雪飞,甩了甩袖袍,大步朝山脉里走去。那里还有未清理完的魔物和魔族法力高深的圣月,急着去救援。 三天后,无涯峰。 孟冬回来了,带回来了很多坏消息。比如统计了这次各派死伤情况,很多门派优秀、有天赋才能的青年一辈被灭了一大半,最惨的是有一个不知名的门派,除了没有去参加比赛的掌门,所有的弟子都丧命在这场比赛中;然后就是,李秋月因为在这场比赛中身份不明,涉及到魔教,为了查明事实的真相,暂且将她关在丹丘山一个孤峰的山洞里,待查明原因后再放出来。 当然也有好消息,云雪飞在这次比赛中夺得金榜拔得头筹,得了三千多棵灵草,这一下子就声名远扬,天下皆知,不过由于在比赛现场行为过激,屡次出手威胁,伤及同门中人,故罚面壁思过三个月。 幽暗的石洞里,李秋月打坐在一块青石板上,只听洞外的石门响起一阵咚咚的拍打声,她寻眼望去,见石门未开,并不是来为她送饭的弟子。她疑惑地走到石门前耳朵贴近门口,只听外面传来云雪飞的声音:“师姐,师姐,你听得见吗?” 他不是被关三个月的禁闭吗,算算日子,这也才过了大半过月,他怎么出来了。 “师弟,你有何事?” 想了想,她并没有问他为何不在洞中面壁思过。 “我给你送吃的。” 他话音说完后,石门缓缓打开,只见他手里提着一个竹篮子,上面用一块白纱布盖着,整个人飘着浓浓的桂花香。 “这是?你怎么...... 在李秋月的疑惑声中,云雪飞已经走到洞中,他四处打量一番,然后才将篮子放在石板上,自己也坐下来,然后招呼道:“师姐,你来尝尝我做的桂花糕。” 李秋月又被惊讶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但没有在黑风洞思过,而且还能自由进出这专人看守的孤峰石洞,更重要的是,他居然会做桂花糕!她伸出头朝石门外望了望,外面根本没有人,以往有人来这石洞送饭,必须要经过守在洞外人的检查后才能进来,现在是啥情况? 她忐忑不安地走到他面前,只见他掀开面上的纱布,白白蓬松柔软的糕点上点缀着点点金色的桂花颗粒放在碧色的荷叶上,桂花的浓香带着荷叶的清香,李秋月顿时晕眩了,这种香味无法描述,只感到让人的味蕾和五官特别享受,特别满足。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咬了一口桂花糕,熟悉的味道里似乎有娘亲的身影,嚼着嚼着,眼角不觉湿润。 “这是你做的?” 李秋月问道,尽量掩饰自己的感动和惊奇。 云雪飞憨厚地笑了笑,然后压低嗓音说道:“我在食堂里向一位老师傅学的,他是临安人,会做桂花糕。” 他见她脸色泛红,微微垂下脸庞,神态娇羞,不由心猿意马,起身在洞里走了几步。 “你怎么会到这里?守在洞外的人呢?” 半响后,李秋月问道。 “他们都出去应付魔教的人去了。” 云雪飞淡淡地说道,负手而立。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李秋月放下手中的桂花糕,倏地站起来。 “魔教的人三五两天到丹丘山闹事,各派弟子都出去应付了。” 难怪他能从黑风洞出来,难怪没有人在洞外看守她。 “是不是跟我有关?” 李秋月小心翼翼地问道,上次受了圣月一掌,把隐藏在她体内的元尊的精元给打了出来,所以才会有元尊的图腾显示在她额头上,魔族人将她误认为元尊转世也不奇怪,估计他们来丹丘山闹事,是要带她回魔界。 云雪飞点点头,目光停留在她额头片刻,关切地问道:“师姐,是不是那个乌黑脑袋作祟,才会让他们误以为你是魔界中人?” 李秋月便将元尊附在她身上的事告诉了他。“师尊知道这件事吗?” 云雪飞问道。 “自从我被关到这山洞以来,就再也没见过他。” 她有些失望地说道,心里隐隐不安。 “师尊从昆仑山回来后,就整日将自己关在木屋里,连肖锦玉也不能进去,有人说师尊受了伤在木屋疗养,也有人说师尊受了打击。” 云雪飞轻声道。关于昆仑山比赛后来的事,他也听说了一些情况,圣月被几大门派掌门联合起来打败后逃走了,投放在昆仑山的魔物也清理干净了。经过这次大战,各大门派损失的弟子不少,士气重挫,信心丧失,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不再像以前那么团结了。 人人自危,各派之间有了间隙,生怕被其他强大的门派吞并。 “师姐,不如你离开这里吧,如果他们将你交给了魔教,该如何是好?” 云雪飞忽然拉着她的手,紧张地说道。 “不行,如果我真走了就等于承认了我在比赛现场说的话是假话,我要在这里等,师尊和城主一定会听我的解释。” 李秋月甩开他的手,走到一边说道。 “师姐,如果城主和师尊要来见你听你的解释,早就来了。” 云雪飞目光怜惜地看着她,叹道。 疑惑 李秋月不语沉默一会儿,朝他摆摆手,“师弟,你回去吧,我累了。” 他依依不舍朝她望了几眼,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走到洞门口时停下脚步,转身道:“师姐,你好生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李秋月垂首见篮子里还有两块桂花糕,于是将篮子还给他,道:“我已经吃饱了,这些你带走吧。” 云雪飞神色一征,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并不去接篮子,不解道:“师姐嫌弃我做的桂花糕没有伯母做的好吃?” 上次在幻境中他得知李秋月喜欢吃桂花糕,便在百草峰去找了一圈,摇得些桂花,又跑到食堂去免费帮厨房的师傅干了几天杂活,得以学得了桂花糕的制作。其实孟冬从昆仑山回来后只是传达了轩辕一泓的指令,并没有真的将他关在黑风洞思过,他自觉在黑风洞呆了两天就出来了。一来是孟冬回到无涯峰后除了下达几个指令后就闭门不见任何人,无涯峰的大事小事都交给叶川处理,二来他在昆仑山取得金榜后受人追捧,叶川也睁只眼闭只眼,没有谁会去干涉他的行为。 李秋月没有答话,将篮子交到他手里后就转身朝石板走去原地打坐,她心情十分复杂,世上除了亲娘外,从没有一个人如此贴切地关心她。他就像一个蜜罐,她害怕掉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云雪飞见她冷着脸在打坐调息,又看了看篮子里的两块糕点,伸手夹起就往嘴里送,软软糯糯甜中带香,这么好吃的糕点,女孩子应该一口气吃完嘛,难道是师姐担心我没吃,所以故意留给我的,嗯,一定是这样的,她看着冷情,其实心就像糕里的冰糖一样,捂一捂就化了,很甜的那种。他这么自我安慰着,忽然就觉得十分开心,眉开眼笑地走出石洞。 他前脚刚迈出石洞,只听远远有人喊道:“你是谁?” 他扬了扬手中的竹篮,答道:“送饭的。” “青离和梅雪呢?” 那人见洞口没人把守,又问道。 “内急去了。” 云雪飞甩下这一句后就匆忙离开了,天知道他用什么方法将那两女弟子哄开的。 “两个人一起内急?” 那人嘀咕道,走近见石洞的结界完好,李秋月应该在洞中,于是就回到灵空殿报告给了轩辕一泓。 李秋月刚才一阵心烦意乱,正打算躺下休息一会儿,忽然面前凭空生出一个人来,确切应该说叫人形。因为它没有五官,也看不清四肢,就是一团人形的黑烟,把刚有睡意的她吓了一大跳。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李秋月惊叫起来,睡意全无。 人形黑烟朝她走了两步停了下来,发出沉闷的声音:“小丫头,你不记得本尊了吗?” 李秋月顿时醒悟过来,它难道就是元尊长老? “你是元尊长老?” “不错,正是本尊!” “你不是只有在我梦里才会出现吗?” 元尊哈哈一笑:“这得多谢圣月,他那一掌正好将我的魂魄从你潜意识的大脑里拍了出来,现在我可以自由地出入在你周围,这种感觉真好,终于自由啦!” 李秋月怒不可遏冲上前想要抓住那黑烟,只见它轻飘飘地荡在空中,得意道:“你伤不了我,而我随时可以附在你身上,怎么样?” 李秋月咬咬牙,却又对它无可奈何,干脆往石板上一坐,准备和他好好谈:“好吧,现在你已经不需要依附在我梦中可以自由上身了,你看我现在灵力尽失,基本就是废人一个。实话告诉你,我是绝不会跟你学习魔界那一套本领的,我今生就算不能恢复灵力无法修真,我会自愿离开丹丘山,也不会踏入魔教半步,所以,如果你想要重生,那就另选他人,不要再纠缠于我了。” 元尊从空中飘下来在,晃晃悠悠地说道:“小丫头,你以为想要甩开本尊就甩开,告诉你,这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入我魔界,本尊将倾尽所有助你,将来天下都是你的!” 李秋月摊了摊手,顺势望石板上一躺,双手枕在头上,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我要那绝世武功作甚?名扬天下又如何?这根本就不是我所想要的。” “你不要天下也不想要出名,你年纪轻轻就以大事为重,舍己为人,心系苍生,这份心境令本尊感动。你娘亲含辛茹苦养大你,你难道就忘了她是如何凄惨死去的,你就不想为她报仇?” 娘亲,娘亲,李秋月原本轻松的心情瞬间沉重感起来,她站起身走向元尊,冷声道:“你居然偷窥我的记忆?” “本尊没有偷窥,而是你的思想一直都同本尊连在一起,本尊还知道,你有喜欢的人!” “住嘴!” “嗯,以你的天赋和修为,喜欢一个人何必遮遮掩掩?更何况本尊也看得出来,他对你也是一往情深!” “够了!” “唉,话说回来,本尊活了几百年,又不是你们人界才可以谈情说爱,魔界也有七情六欲,比人界更纯洁!” “你话真多!” “凭本尊的感觉,你是在担心什么事,所以不敢敞开心扉!唉,你怎么那么多顾虑呢,既然生在一世,管他那么多作甚?难道你对自己没有信心?没关系,本尊可以帮助你...... “你若再说下去,我便自毁!” 李秋月立刻打断他喋喋不休的话语,举起右手指向天灵。 “得得得,本尊不说就是,马上消失。” 元尊急忙说道,这小丫头性子刚烈得很,喜欢一个人而已吗,有那么怕被别人知道吗?于是那股黑烟迅速缩小,最后变成一股青烟没入她身上。没过一会儿,他又冒出来了,李秋月举起手掌,元尊说道:“既然你不愿入魔教,那么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附在你身上,否则你将大祸临头,记住我对你的忠告。” 李秋月知道其中的厉害,若丹丘山的人知道魔族长老依附在她身上,那么她有可能会被杀或者其他处理办法,只有她死了,魔族长老才会消灭。在昆仑山,天下皆知她是魔族长老转世,她真的能在丹丘山安稳度过吗?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想到自己一生光明磊落却要因为元尊而遭修真界唾弃和斩杀,不由怒火中烧。 元尊见李秋月面色带怒,心里多少也有点愧疚,这丫头一身正气,灵根丹元正宗,非比寻常,若能入魔界修炼那是更好不过,他是绝不会放弃她的,所以对不住啦。于是赶紧化成一股烟钻进她身上,免得这丫头看见他再作出过激行为。 李秋月见元尊像癞皮狗一样粘住她不放,但又拿他没有办法,心里纠结万分,忽感到浑身无力,一下子瘫坐在石板上。也不知过了多久,石洞门缓缓打开,孟冬踏步走了进来。她见是孟冬,立刻来了精神,急忙起身迎上前,掩藏不住欣喜朝他鞠躬道:“弟子拜见师尊。” 孟冬伸出手做虚扶之势,淡淡道:“你快起来,不必拘礼。” 说完后就径直朝前走去,宽大的袖袍掠过她的脸庞,她闻见袖中带着一丝丝酒香,师尊他喝酒了? 李秋月极少见他喝酒,除非是特别高兴或者特殊的日子他才饮几口,他喝的酒都是自己酿的,并且取名醉红尘。她没想明白,师尊这样一个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修士,怎么会给酒取这样一个伤感的名字? 思量了片刻,她便跟在孟冬身后。孟冬负手而立环视石洞片刻,转身,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片刻,便移转视线,第一句话就是:“这石洞你住得还习惯?” 李秋月垂首轻声道:“弟子住得习惯。” “嗯,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吧。” 孟冬道,掀开袍角坐在石板上,等着她的述说。 “师尊,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非魔教中人,更没有出卖同门作出伤天害理之事。” 李秋月伏地而跪,申辩道。 孟冬起身将她扶了起来:“秋月,你起来说。” 李秋月缓缓起身后,她见孟冬一双温润的眼睛凝视着她,充满了关切,信任,心中激起一股热流,便将元尊附身在她身上的事和在昆仑山所见之惑一股脑儿地全说了出来。 孟冬沉默了良久,忽然伸手抓住她手腕,两只手指搭在脉搏上,一股气流自他的指尖流入她的手臂上,不一会儿,才收手。 “想不到魔族长老的魂魄居然藏身在蜈蚣精的金丹中,你被那金丹所伤,藏在金丹中的魂魄恰好留在你体内,然后在昆仑山比赛大会,你受了圣月长老一掌,于是就将元尊的精元打了出来,所以,他们看见你额头上的图腾,才会以为你是元尊转世。” 孟冬得出结论。 李秋月欣喜不已,师尊果真厉害,刚才那一指的试探,竟然能说出事情的真相,于是连忙问道:“师尊,是不是就可以洗清我是魔族人的嫌疑了?” 孟冬垂下手,脸色微微泛红,神情变得忧郁,一字一句说道:“秋月,你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 云雪飞:“师姐,快到我的蜜罐里来” 去留 听得此话,李秋月不由后退两步,摇着头不敢相信:“师尊,这是怎么回事?弟子并没有做错,为何要离开?” 孟冬叹了一口气,征征地望着她:“人魔势不两立,他们既然认定你是魔界长老转世,就不会留你在丹丘山。” 说完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包金叶子交给她。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来人正是叶川,看来孟冬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安排。 “师尊,师妹,城主正带着人朝这里来。” 叶川气喘吁吁地说道。 孟冬硬将金叶子塞到李秋月手里,转身对叶川说道:“你带着秋月从旁边的小径上离开,这里交给我。” 叶川会意地点点头,拉着一脸懵懂的李秋月就朝外面跑,果然,远远地就就看见一群人正朝这里快步走来,叶川急忙带着她从另一条道路闪走。一盏茶的功夫,李秋月忽然停下脚步,忐忑不安地问道:“大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叶川道:“师妹你不知道,你在孤峰的这段时间,魔界的人不断地来丹丘山滋事,扬言要带走你;更为严重的是,江湖各大门派联名上书给城主,说是......” 后面的话便隐住了。 “要怎样?” 李秋月心跳加快,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叶川喉结滚了滚,咽了咽口水:“总之就是不好的事。” “师兄你若不说,我便回孤峰,任他们处置。” 李秋月激将道。 “不可,师妹,你听我说,如果你回去了,他们将会把你送到万灵台。” 叶川颤抖着声音,牢牢抓住她的手,生怕她跑回去。 “万灵台?” 李秋月倒吸一口冷气,万灵台是惩罚罪大恶极的修真弟子的地方,在那里将被剖灵核灵丹,六神俱毁,万劫不复。 “为了消灭魔族元尊长老,师妹,你知道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就算在昆仑山你舍命救了很多人,相比魔界元尊之前杀了不少仙修长辈,依旧是那么微不足道。” 叶川低声道,他想了片刻,立刻又拉起她的手没命地朝前狂奔,当他们正欲朝山脚下走时,发现山脚下聚集了许多武林仙门之人,他们左右四顾,手持兵器将出口堵住。叶川见状,急忙将她拉着闪到一边,一边搓着双手,一边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他们怎么来这么快?” 李秋月一脸镇静,她拍着叶川的肩膀安慰道:“师兄,我现在灵力全失,就算去万灵台剖灵核也没有那么痛苦,若能就此消灭掉元尊,为修真界除大害,我又何妨失去这身皮囊?” 叶川皱着眉头转向看着她,严肃道:“不行,不但我不同意,师尊这些日子来做的努力就白费了!” 李秋月一个激灵,脱口而出:“师尊为我做了很多事?” 叶川点点头,然后又伸出脑袋朝山脚下望了望,转身凄哀地说道:“师尊这大半个月闭门不出,就是在同城主及那帮掌门抗争,师尊只差没有向他们跪下了。今天师尊得来消息,说城主已经打算将你交到万灵台当各仙道掌门的面亲自毁掉你的修为和灵核,所以他才让我安排你下山,所有的后果,都由他一人承担。” 李秋月忽然拔腿奔向山下,叶川冷不及防被她这快速的动作吓了一跳,她这是自投罗网啊,于是紧跟在她身后呼道:“师妹,你别傻了,快跟我从另一条道离开这里。” 山脚下的人眼尖,马上就发现了山头上有两人一前一后朝这边急奔,有人惊喜地喊道:“就是她,她就是魔尊转世,我们快抓住她。” 很快李秋月就被人群包围,他们手持兵器步步逼近,将她围得水泄不通,叶川扒开厚厚的人群,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大声道:“师妹她灵力尽失,就是一介凡人,你们都将手里的兵器放下!” 李秋月垂下头,轻声对叶川道:“师兄,对不起,你就让他们将我送上万灵台吧,我不能连累师尊。”说完后,她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攻击力,平静地对人群说道:“我跟你们上万灵台。” 万灵台位于丹丘山最高的山脉鬼绝谷之上,李秋月被捆缚于一根冲天石柱上,下方,黑风阵阵,戾气如刀刃,被废掉灵核的人抛于下方,将被谷中的戾气将身体和魂魄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她仰天而望,一轮水红色的太阳正从东边冉冉上升,霞光千万道,将整个大地染成一派喜悦的金色。一种悲凉的心情油然而生,她前世被冰魄神针打得魂飞魄散,重生后,不但魂魄被打飞散,连肉身也都被撕成碎片被困于鬼绝谷中永生不轮回。 即使重生,也是无法改变前世的结局的,李秋月有些绝望地想到。 对面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是轩辕一泓。他身形高大,步履不疾不徐,布满细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倒是一双精光的眼里,让人感到一股油然而生的敬意。在丹丘山修炼的十年里,李秋月是第一次正面直视他。 轩辕一泓扬起袖袍伸出手掌,只见掌中凭空生出一支晶莹透剔发着亮光的小匕首,李秋月缓缓闭上眼睛,这把亮晶晶的匕首将挖开她的胸膛取出修炼成型的丹核,然后,她将被抛入谷底,永不翻身。 :“秋月,你天资聪颖,为人正道,在昆仑山舍己救人,是为修真弟子学习楷模,只是你被魔界长老附身,一旦你入道魔界,人间将面临浩劫,甚至有更坏的结果,唯有去你身上的灵核,入鬼绝谷永生不超生,才能毁灭附在你身上的魔障,对于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本城主深感遗憾。” 轩辕一泓缓缓说道,轻挥袖口,手中的光晶匕首从掌中飞出直向李秋月的胸膛。 忽然,一阵急促的声弦从上空一波接一波底从空中传来,声音由低沉变为高昂,在场修为稍低的弟子纷纷倒地捂住耳朵,受不了这强烈的波荡。轩辕一泓身体摇晃间用袖袍遮住前额,只见飞在李秋月身前的匕首被那光波给震得粉碎。 一声低沉有力的收尾,所有人停止了晃动。 天空中飘下一团白色的人影,手里抱着一个装饰着锦纹的琵琶,他站立定后,便大步如飞地朝李秋月跑去。李秋月刚睁开眼睛,就见云雪飞朝她飞奔而来,他表情激动,墨发飞扬,衣角翩跹,怀里抱着一个饰有锦纹的琵琶,那模样在她眼里看来有点滑稽,不过在别人眼里却不是这样,尤其是在女孩子眼里。 “天啊,那不是夺得金榜的那个美男吗?” “他真是我心中的英雄啊!” “哇,他在空中弹琵琶的姿势好帅啊!” 轩辕一泓严厉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女孩子们立刻闭上了嘴,有人还对他做个鬼脸。 “师姐,我们离开这里。” 云雪飞说完后轻念了几句咒语,怀中的琵琶自动就变小了然后没入他的袖子中,然后又准备伸手去解绑在她身上的绳子。 李秋月望着他摇摇头,轻声道:“师弟,你这番好意我心领了,上万灵台是我心甘情愿的,倘若我真受不了魔尊的诱惑入了魔道那时候就晚了,所以,只有我这副皮囊之身不复存在了,魔尊就再也无法重生转世,也不会危及天下生灵。” 云雪飞见她一心求死,便不再说话,绷着脸用刀试了几次都无法割断绳子,这时,一直看着他的轩辕一泓说话了:“雪飞,你师尊和师兄都被禁足在无涯峰,难道你也想和他们一样?” 云雪飞见自己无法割断这条绳子,心想这绳子肯定是被他们施了法力和灵力,于是态度立刻变得谦和起来,笑嘻嘻地朝轩辕一泓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抱怨道:“城主,要被禁足也该是我吧,我不但要救师姐,而且还要...... 他走到轩辕一泓面前停了下来,摇摇头:“不如我们来谈个交易?” 轩辕一泓眉毛上挑,目光变得幽深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雪飞,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修真人才,将来前途无量,凡事要以大局为重。本主知道你对秋月情深意重,但是她如果受了魔尊教唆入了魔道,凭她的天赋和资质在魔界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将来将是我们修真界的死对头,难不成以后你要和你师姐成为对手?” 云雪飞弹了弹袖口上的灰尘,叹口气道:“城主,虽然我不知道将来如何,但是现在,对不起了。”说那迟那时快,只见他如闪电般擒住了他的身躯,然后一把扯下他腰间的佩剑反手抹在他脖子上将他带到李秋月面前,然后恶狠狠地对围上来的人群喊道:“放了我师姐,否则我就对他不客气。” 众人哗然,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样,各大门派的掌门都哑然了。 “师弟,你这是何苦?赶快放了城主!” 李秋月摇摇头,极为悲壮地说道,她不要他为自己冒险。 两边僵持不下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位身穿灰色道服,气质仙风道骨的道士,道士臂挽佛尘,嘴里念道:“就算不是这位小兄弟出手阻止城主此举荒唐之事,贫道也会出手。” 李秋月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于是仔细打量一番,这才惊讶地发现,眼前这位道士居然就是她在白云镇收蜈蚣精时在幻境里遇见那位煮石头的老人,自称是凌霄洞的洞主。 云雪飞见这位道士跟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心中大喜:“老道士,还是你明理,快想办法把我师姐救下。” 凌霄洞主呵呵一笑,然后对轩辕一泓说道:“城主高瞻远瞩,心系百姓,此举虽然是不得已的法子,但贫道有更好的法子可以不用伤害此小姑娘解决此事。” 轩辕一泓见状,立刻小声喝道:“雪飞,还不快把剑放下,这位高人可以救秋月了。” 云雪飞不放心,手里的剑又朝他脖子上近了一步,划出了一道血痕:“城主,对不住了,在师姐没有安全之前,只好委屈你老人家了。” 轩辕一泓气的胡子直跳,他堂堂的丹丘山城主几时受人胁迫过,这小子太聪明了,居然假装靠近自己然后再偷袭,他手里的剑可不是普通的兵器。剑锋在脖子上,周围十丈之内的人都能感受到它的寒气和锋刃,加上这小子在比赛的时候得了许多灵草,修为大增,他居然不敢轻举妄动。 自救 “在场的诸位都来自名门正派,大家不要相信这名来路不明的道士,他很有可能是魔界混进来的!”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于是有人朝他围了过去。 凌霄洞主扬起佛尘轻轻一扫,那些向他扑来的弟子被凭空生来的一股阻力给打到在地上。云雪飞见状咧嘴一笑,对凌霄洞主喊道:“道长,你说有法子可以救师姐,说来听听。” 凌霄洞主从袖中取出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头,然后轻声对它吩咐道:“去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 那石头似乎十分高兴,跳出他的手掌在地上朝李秋月的方向滚去,只见它滚在她脚下时忽然从地上跃起然后围绕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缚在她身上的黄金绳瞬间就掉在地上。 “谢谢你。” 李秋月惊讶道,这黄金绳又叫降魔绳,凡事被它缚住的妖魔鬼怪都无法逃脱。元尊的魂魄还在她身上,对她用黄金绳也是大家的一致看法。石头绕着她飞了一圈后又回到凌霄洞主的手里,轩辕一泓见李秋月已经松绑,于是低声喝道:“雪飞,还不快放开我。” 云雪飞收了剑将它还给了轩辕一泓,轩辕一泓弹了弹衣袖急忙朝凌霄洞主走去,拱手恭敬地问候道:“仙道法力高强,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敢问仙道名号,在下必当去仙府拜访。” 凌霄洞主动了动佛尘朝他点头道:“好说好说,贫道不敢当,贫道居无定所,四处云游恰好经过这里罢了。以贫道多年的经验,这位姑娘印堂光亮,举止端庄浑身透着正义之气,并非有魔道邪气附身,不过是受人迫害罢了。” 李秋月心想,他既然不肯透露自己的名号和来历,那么自己也就装作没见过他。于是连忙走过来对他鞠躬道谢:“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凌霄洞主微微颔首,然后又对轩辕一泓问道:“是否只要除去附在她身上的魔障就可以保她性命了?” 轩辕一泓点头道:“在下已经查看过了,她身上的确是附着魔族元尊长老的元气,元尊在两百年前的那场人魔大战中打死了许多仙修之人,若非他大劫已至,恐怕这天下便是他们魔界的天下了。虽然秋月并无过错,但倘若她受元尊之惑入主魔道,恐怕人间又降面临一场浩劫,到时候可是又要伤及许多无辜的生灵啊!” 凌霄洞主道:“你给贫道七天时间,若是七天后仍然不能去掉她身上的魔灵,这位姑娘便交由你们处置。” “仙道肯帮她,这也是她的造化,在下就给她七天时间,七天后我们还是在这里见面。” 轩辕一泓说完后朝凌霄洞主又鞠躬,准备离开时,又有人在人群中喊:“城主,这种会一点法门遁术的江湖道士多得很,你别上了臭道士的当放走了这魔女。” 轩辕一泓转身狠狠瞪了那人一眼,人群立刻安静下来,他又朝凌霄洞主鞠了鞠躬,歉意道:“无知小儿,仙道不必放在心上,在下这就带他们离开。” 在场的这些人大多数是丹丘山各派的弟子和几大修真门派的掌门,轩辕一泓作为修真界的领袖和重要人物,虽然在场的人对凌霄洞主救走李秋月不满和愤怒,但见轩辕一泓对他无比尊重,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听他的指令,也只能等七天后的结果。 那块石头轻易地解开黄金绳时,轩辕一泓就知道这位道长非等闲之辈,说不定是得道飞升的仙人下凡来救李秋月。既然惊动了天庭,这件事必定有蹊跷。加上他本来也不想让李秋月遭受这等大罪,所以云雪飞来救她时,他也没有全力反抗,但样子还是要做足,只想着事情能不能有转机,还真让他碰上了。 直到他们背影看不见后,凌霄洞主对李秋月说道:“只有你才能救自己。” 李秋月愕然,进一步道:“小女愚昧,还请洞主明示。” 云雪飞在一旁忍不住插话道:“洞主?师姐,你认识他?” 李秋月没有回答他,凌霄洞主继续问道:“你是否从白云镇回来后,才发现自己被元尊的魂魄附体的?” 李秋月点点头:“小女被那蜈蚣精的金丹伤后,就发现体内莫名有一股相冲的气流,只要我一运用灵力,那股气流就会和灵力相撞。师尊告诉我说是元尊的魂魄藏在金丹里,巧合之中我就被元尊附体了,两股不同的灵力是不会相处在一起的,所以,我有时会灵力全失。” 她本来还想说自己也中了魔毒,转念一想,还是不说为好。 凌霄洞主说道:“自古正邪势不两立,当正义的力量消退不能抗衡时,灵力消失也是常见。不过,元尊他魔力强大,在魔界辈份极高,按道理来说他是不会轻易附在凡人身上的,这其中必有隐情。抛开这其中的原因不说,现在你要摆脱他,只有再去找到他之前的宿体。” 云雪飞跳了起来:“道长,你是说要让我师姐再去找那蜈蚣精啊,不成不成,蜈蚣精都已经被我师尊收了,到哪里去找?” 李秋月暗自扯了扯云雪飞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说话,凌霄洞主微微一笑,又扬了扬佛尘,一双清凉的眼睛里透着亮光:“小姑娘,你可记得你在幻境中遇见的事?” “幻境中?” 李秋月扶着额头回想了一会儿,幻境中有虚有实,虚实交替变换,这不都是蜈蚣精布置的障眼法吗?这之间有关系?于是疑惑地问道:“我的确在幻境中见过一些事。” 凌霄洞主接下来说的话把她吓了一大跳:“你师尊收的那条蜈蚣精并非作妖的那条,你不妨再到白云镇去看看。” “道长,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亲眼见师尊收了蜈蚣精,并且连同它的金丹也一起毁了。” 云雪飞皱着眉头问道。当时李秋月被金丹击中腹部昏过去后,孟冬就将金丹击碎化成灰烬了,蜈蚣精没有了金丹也失去了头颅,很快就变成了原来的形状,一条很小的小蜈蚣。孟冬说道:“它现在已经变回了千年之前的形状,希望它这一世好好修炼不可作恶害人,就留了它一命。” 凌霄洞主捋了捋胡子,身子开始慢慢浮起,一边上升一边卖关子道:“你好好把握这七天时间,贫道也不可多说。” 不一会儿,一只仙鹤从东边飞来,凌霄洞主骑上仙鹤踏云向东飞去。 半响后,云雪飞才回过神来,朝凌霄洞主飞去的方向鞠了一躬:“多谢仙道下凡救师姐,雪飞这向你叩大礼了。” 李秋月没有说话,也十分虔诚地朝东边鞠躬,然后就和云雪飞朝无涯峰走去。 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疑惑,按道理说如果这个凌霄洞主是飞升之身,他也不太可能说现身就现身啊,神界也有神界的规矩,就算要到凡间来办事,不能当着她和云雪飞的面就这么大张旗鼓地驾鹤飞去吧。还有那次在幻境中,确切地说应该是实景中,她总觉得他的出现不是偶然性的,现在也想不了太多,先去见孟冬和叶川再说。 无涯峰这会儿已经砸开了锅,剧情反转得神乎其乎,孟冬和叶川因为私放李秋月被罚禁足无涯峰半年,而云雪飞挟持城主法场劫人,反而一点屁事没有,天理何在? 二人穿过包围的人群时,云雪飞一边点头,一边抱拳道:“多谢各位师弟师妹们大力相助,师姐这才躲过一劫,我们这就向师尊报平安去。” 李秋月皱着眉头心里闪过一丝纳闷,不知从何时起,云雪飞已经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他的神态举止比之前成熟不少,有时她甚至觉得他开始有点油皮了。 “站住!” 身后传来一声轻喝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听声音,是肖锦玉。 李秋月顿了顿,并没有理会她的话,又大步朝水榭木屋走去,倒是云雪飞停下脚步,转身,神色一凛,问道:“锦玉师妹,你在跟谁说话呢?? 肖锦玉几步追了上来,张开双臂挡在李秋月面前,瞪着杏眼,翘着红唇,吐出几个字:“师尊他不想见你!” “为什么?我现在是向师尊报平安,免得他老人家担心,这有什么问题?” “报平安?你还不如说你只有七天的命,是来向他告别的吧!全天下都知道你是魔族长老转世将来可能会是我们的敌人,难不成现在还想在这里打同情牌,让师尊将来再救你一次?” “师妹,你不要乱说!” 李秋月沉下脸,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肖锦玉。肖锦玉还想再次拦住她,却被旁边的云雪飞阻止了,他挠挠头,歪着脖子问道:”师妹,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拦师姐?” 肖锦玉不服气:“没有谁,我就是不想她再给师尊添麻烦!” “你怎么知道师姐给师尊添麻烦的?师尊和师兄不顾自身安危救师姐,现在师姐平安无事回来了,难道你们不该高兴,不该庆祝吗?这是什么态度,你还当我是你师兄吗!” 云雪飞寒着脸,一顿噼里啪啦地向她盖去。 “你,你......” 肖锦玉这才顿悟,现在对她指手画脚的那个懦弱师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强悍了,眉宇之间透露着英气,真是像极了那些名门正派中的大师哥风范。 妖王娶亲 在肖锦玉这么一愣中,李秋月已经迈进了小木屋。 孟冬低着头依旧在摆弄他那些铁皮偶人,在木屋的一角整齐排列着成形的偶人,那些偶人面部神态各不一样,或憨笑,或沉思,或锁眉头想心事,就像皮影戏里的木偶一般。 “师尊!” 见此情景,一股熟悉的暖流涌上心头,李秋月走上前轻声呼道,一把握住孟冬正在穿线的手。 孟冬缓缓抬起头,丹凤眼框里似乎有晶莹的亮光,他声音略为沙哑:“秋月,为师无能,不能保护你,让你受委屈了!” 李秋月忽然觉得孟冬似乎苍老许多,她眼睛不由一酸,低声道:“师尊,你为秋月做的一切秋月都记在心里,秋月感恩师尊。” 站在一旁的云雪飞嘴角抽了抽,目光如刀瞥了一眼孟冬,他俯身将李秋月扶了起来,并十分自然地让她靠着自己的手臂,然后对孟冬说道:“师尊,我和师姐这次是向你告别的,此去白云镇只有七天的时间,师姐必须要找到真正的蜈蚣精才能将她身上的魔尊魂魄去掉。” 孟冬放下手里的铁线站起身背对着他们,缓缓道:“不管怎样,那位道长的确是为你争取了七天的时间,既然城主也相信他的话,你们不妨到白云镇去试试,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为师当时收的那条蜈蚣精究竟是不是作妖的那条也好弄个明白。”顿了顿,转身又对云雪飞吩咐道:“此番前去白云镇吉凶未卜,我和你大师兄又被禁足在无涯峰,陪秋月去白云镇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要保证她的安全。” 云雪飞直了直身体向他保证:“师尊放心,徒儿定当保护好师姐,让她毫发无伤!” 孟冬很是赞赏地点点头,拍着他的肩膀,沉声道:“你有这个本领,为师相信你!” 离开木屋后,二人又来到黑风洞向叶川辞行,虽然看不见他整个人,但在言语间他得知李秋月和云雪飞去白云镇时,内心还是十分落魄的,无奈,和哀伤。 李秋月没有了灵力,无法御剑而行,云雪飞就向轩辕一泓申请了一辆马车,不要车夫,他自己亲自驾马。 时隔一年,再次踏上白云镇的旅途,李秋月坐在并不宽松,铺着锦垫的马车里,车里香炉,茶水,软垫,铜盆,洗脸的巾子等等各种物品比之前去白云镇还丰富。她感到十分过意不去要找车夫,可是他又十分固执非要自己驾车,如此推辞了几次,李秋月心想,马车空间小,或许他觉得两个人挤在车厢里面面相对难免尴尬。不过仔细回想,按照他以往对自己的态度,应该是巴不得和她独处才是,这种想法一出来,她立刻,马上,赶紧将它灭掉了。如此一来,心里居然有失望之感,她于是在纠结和猜想中翻来覆去,直到马车停下来还浑然不知。 云雪飞跳下马车掀开车帘坐了上来,见李秋月用手支着下巴,一双黑亮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神情高贵冷艳又带着妩媚。 “师姐,我,我来拿水。” 云雪飞低声道,脸色潮红,他的师姐何时用这种勾人摄魄的目光看他?他心猿意马心脏砰砰跳过不停,原本准备去拿水囊的手开始抖起来。 “哦,嗯,刚才正在想如果到白云镇时,我们应该从哪方面入手。” 李秋月马上回过神来,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冽,她将水囊交给他,却发现他接水囊的手在颤抖。 “师弟,你可是哪里不舒服?不如先在车里休息一会儿。” 李秋月关切地问道,正准备朝旁边挪一挪,云雪飞伸出手臂扶着她的肩膀阻止了她。 “这里很宽松。” 他淡淡地说道,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着水囊对着嘴唇扬着脖子喝了几口水。旁人若是从车帘外咋一看,还以为二人在车里耳鬓厮磨,浓情蜜意地交叠坐在一起。 紧实的臂膀牢牢将她固定在云雪飞的臂弯里,她闻着他身体里发出来丝丝带着幽香男人的气息,忽然觉得怎么都不对劲,自己是被他楼在怀里了?还有,他身上这点香味,怎么有点熟悉? 她这么想着,云雪飞的手臂又松开了,他将水囊交给她然后说道:“师姐,现在天色不早了,前面有一个小镇,我们去采买一些物品然后住宿一晚再出发吧。” 李秋月掀开车帘朝外看了看,果然日头开始西沉,于是就点头道:“好,我们先到镇上吃点东西。” 小镇不大,走来走去就那么两条街,云雪飞选了镇上最大的一座酒楼,停好马车后就到二楼靠窗边找了一个位置点了几个菜。只听得楼下一派唢呐声响,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听这热闹声音,应该是 有人迎亲。李秋月伸头朝街边望去,果然是有队迎亲队伍走在路中央,令人奇怪的是,本该是新郎骑着披着红花的马走在轿子的前面,却见那马上并没有人。那些吹唢呐的乐工面无表情,没有一点喜悦感,整个娶亲队伍中,除了一顶大红花轿和一队吹乐器的乐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怎么连陪嫁的嫁妆也没有?” 李秋月心里想到,这时,店小二上菜来了,他见李秋月和云雪飞是外地人,于是就说道:“两位客官从远方而来,想必是不知道我们青石镇这边的风俗,今天是中元节,俗称鬼节,这天要向妖王献一位新娘,否则镇上就不太平。” “妖王,献新娘?” 李秋月愕然,这是哪门子的风俗?现在人间乱到要向妖魔鬼怪献活人了? 店小二见他们二人都惊讶,于是叹了口气:“其实这种恶风俗早在两百年前就不再兴起了,只是最近一年来魔界又开始出来祸害我们百姓了,后来出来一位妖王,他说只要每年中元节向他献一位新娘,他便保镇上所有人的平安,否则,就和魔界一起祸害我们百姓。” “难道就没有人管这些妖魔了?” 李秋月愤然道,丹丘山每个门派都会管辖自己所划分区域老百姓的安危,青石镇也不例外啊。 店小二见酒楼人不多,于是就和他们聊了起来:“丹丘山那帮修士被魔界搅得天昏地暗的,那还有空来管我们这些百姓啊,还是白云镇太平,他们都有铁皮人护着,妖魔们不敢到那边作乱,可就苦了我们青石镇。” “你说两百年前就有这种向妖王献新娘这种风俗?” 云雪飞问道。 店小二点点头,“据说两百年前魔界差点一统人界,当地人都吓怕了,这才有了这么个风俗,祈求妖王保护,现在也是没有办法,死一个人总比所有人死好吧。” 店小二离开后,李秋月心里膈得慌,她皱着眉头,不知不觉握紧拳头,云雪飞看在眼里提醒道道:“师姐,这件事我们能不能不管,下一个镇就是白云镇了。” “师弟,我觉得这和白云镇有关联,你还记得张员外家的那个小妾桃红吗,她就是青石镇人啊。” 李秋月知道自己灵力已失,若要办点事,还要靠云雪飞帮忙,所以故意塑造点紧张气氛,试图拉些人来和这件事相关。 云雪飞无奈地摇摇头:“师姐,我看不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见李秋月不死心,云雪飞暗中叹了气,他知道依李秋月的个性,就算她没有了灵力护体,遇见不平之事也要拔刀相助,惩恶扬善。他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她碗里,哄道:“师姐放心,这件事我会去处理,不过你得要照顾好自己身体才是。” 李秋月露出一丝笑容,十分开心地吃了一大碗饭,临走时,云雪飞又拿了点碎银交给店小二让他帮忙照看马车。 夜晚很快就降临了,几乎家家户户在天黑前就闭门不出了,迎亲队伍抬着花轿朝越来越偏僻的地方走去,最后停在一处密林之外,只听轿内传来嘤嘤哭泣之声,甚为绝望和悲切。 轿夫们停下花轿后朝轿子行了一个礼,然后同那些吹乐器的乐工们退了出来,一路消失在幽黑的天色里。 “我们去看看。” 云雪飞小声道,他和李秋月就隐藏在不远处,见那群人离开后,就来到轿子旁。 “姑娘,你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你快出来。” 李秋月低声说道,轿子中的新娘听见有人说话,原本的恐惧顿时小了许多,她急忙撩起盖头拉开车帘,见轿子外站着两个人,男的俊逸丰朗,风度翩翩,女的貌美如花,气质冷艳高雅,当真是一对世间少有的璧人。 李秋月见她傻愣着看自己,于是又提醒道:“你赶快离开青石镇到白云镇去,那里比这里安全。” 新娘点点头,顾不得擦干脸上的泪痕,撒腿就朝林子外跑去,跑没几步,只听后面云雪飞喊道:“等一等。” 不一会儿,云雪飞就换上刚才那位新娘脱下来的喜服,盖上红盖头,进入大红花轿里坐着,李秋月刚要离开,忽见一团黑烟袅袅升起,接着几个手持长矛,兽头人身的小妖从黑烟里走了出来,它们腰间扎一块色彩艳丽的花布正好遮住关键部位,见花轿旁边还站着一名女子,不由警觉起来,其中一个豹子头人身的小妖走到李秋月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又对着她和轿子嗅了嗅,尖着嗓音对另外几个小妖说道:“是人肉味。” 另一个羊头小妖疑惑道:“怎么有两个新娘?” 马头小妖用手拍了拍它的脑勺大骂道:“笨蛋,想必是这位新娘身份高贵,所以娘家给她配了一个陪嫁丫鬟,你好歹也在凡间呆过些日子,怎么会不懂凡间的规矩?” 豹子头妖一挥手命令道:“都带给大王,大王今晚可有福消受了。” 说完后又对李秋月命令道:“既然你是陪嫁丫鬟,自然也是我们大王的人,你也坐到花轿里去。” 李秋月进入轿子中后才发现,这哪是两个人坐的轿子,就云雪飞那身板子都占据了整个座位,她难不成只有坐在他腿上?刚要离开,身子忽然一轻,整个人就坐在他腿上了,他双手环住她的腰身,头埋在她肩膀上在她耳边含着笑意小声道:“师姐,委屈你了。” ”我,我......” 李秋月害羞得说不出话来,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却又动弹不得。 “不准喧哗!” 豹子头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大声喝道,然后让那四个小妖抬着轿子朝林子深处走去。 “我的天啊,难不成这新娘是个大胖子,所以才找了一个娇小的陪嫁丫鬟,这轿子都快闪断了。” 其中一个小妖气喘吁吁地说道,弯着腰,肩膀上的轿子嘎吱嘎吱地摇晃着。 “别抱怨了,送一得二这么划算的事哪里去找?到时候大王高兴,多赏你一坛子酒不就得了!” 另一个小妖直了直压弯的腰安慰道。 我倒 花轿一路摇晃着颠簸上行,刚开始李秋月觉得极为不妥和紧张,渐渐地也没了之前的拘束,能有什么办法,是自己非要管这件事的,再说,师弟他扮新娘也难啊。她想到这里不由朝他望去,这才发现红盖头不知什么时候搭在自己头上了,师弟改变主意了? 她正欲想问,却听耳畔传来云雪飞热乎乎的气息还带着急促的喘息声,一字一字进入她的脑海:“做我的新娘!” “啊??!!” 李秋月身体顿时僵硬了,接着眼前一亮,头上的红盖头就被他揭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他那张漂亮得惊人的脸和黑珍珠一般光亮的眼睛。 云雪飞见她表情惊愕带着不可思议,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眨了一下,片刻后,只听他轻松地说道:“开玩笑的。” 李秋月似乎松了一口气,她憋着气小声道:“不要乱开玩笑。” 说完这一句时,忽然觉得心里很失落,很痛苦,很慌张,不知道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滋味。他将红盖头盖在自己头上,嘴角扯了一个笑容,低声道:“我希望一直这样。” 然后就转过脸撩开车帘向外望去。 “一直这样?是那样?” 李秋月琢磨着他这句话。 一直盖着红盖头,一直做她的师弟,一直,......一直像现在这样坐在他怀里? 不一会儿,轿子便落了下来。 小妖们哇哇大叫着松了一口大气,扭了扭压弯的腰,豹子头领又开始指挥发话了:“你们都将两位夫人扶进洞房里,大王等着呢!” “什么两位夫人,明明我才是新娘,她不过是我的丫鬟罢了,你们难道搞不清主次?这婚还结不结了,你们还是送我回去好了!” 云雪飞压着嗓音,尽量装成女子的声音。李秋月知道他担心自己的安危,于是故意将自己从妖王身边支开。 豹子头领抓了抓毛绒绒的头,想了想,便又说道:“你们两个把这个丫鬟带到偏房去,其他的人随我去大王的洞房。” 趁这空隙间,云雪飞紧紧抓着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写了两个字:“等我!” 李秋月立刻回写道:“千里传音。” 两名羊头和猪头小妖撩开车帘,李秋月便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四下打量一番,发现这是来到一个山洞前,两条红色的绸带挂在洞口两边,洞里的亮光投射出来,能看得清洞外的一切。 直到云雪飞随那几名小妖进入石洞后,李秋月这才进入洞中。洞口从外面开起来不大,但是越往里面走越来越宽敞,走到一个岔道口时,那名猪头小妖粗着嗓音说道:“你走这边。”于是李秋月就随它们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小妖将她带到偏室后就守在洞口,李秋月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她蹲在地上抱紧身子瑟瑟发抖,低声下气地问道:“两位大爷,你们家大王凶不凶啊?会对我家小姐好吗?” 猪头小妖见她如受惊的小兔子,于是摇摆着肥胖的身体得意地朝她走来,蹲下身,李秋月一抬头,就见它两个大猪鼻孔正对着她,咧嘴一笑,长满粗毛的长脸上露出一排森森黄獠牙,把她吓得尖叫着捂脸望地上一倒,然后就昏了过去。 猪头小妖一脸茫然,摸摸头上的一对扇风耳,起身对羊头妖不解地说道:“她是被我帅得迷晕过去了吗?” 羊头妖黑着脸走过来一把扯住它的耳朵,拉着它就朝洞外走去,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们去看大王洞房去。” 李秋月听见它们走远了,急忙从地上站起来,她灵力暂时没有了,但是她还有法力啊,召唤杀藤干点事还是可以的。 顺着刚才来的方向轻易地走了出去,转一个角,就是妖王的洞房。她心里砰砰直跳,不知师弟现在怎样了,洞内十分平静,也没有听见打斗痕迹,几名小妖正交叠着身子趴在洞外偷听着。 悄悄地召唤出杀藤,只见一道金色光芒极快地从她袖口中飞出,无声无息之中就将那些妖怪捆住了。这些妖怪法力低下,吓唬凡人是可以的,杀藤对付它们是绰绰有余。 李秋月猫着身子朝洞中走去,一探头,却被里面的情景吓了一跳。 只见云雪飞翘着二郎腿坐在大王宝座上,正悠闲地往嘴里丢花生米,地上,跪着一名瑟瑟发抖的白衣书生,从侧面望去,那名书生甚为眼熟。李秋月很快就记起来了,他就是被桃红引诱的那名进京赶考书生,他怎么会在这里? 云雪飞见李秋月走了进来,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迎上前拉着她的手兴奋地说道:“师姐,你猜他是谁?” “他是那名进京赶考的书生。” 李秋月道。 “我本想问完他的话再去找你,没想到师姐这么快就过来了。” 云雪飞道,拉着她的手朝书生走去。 李秋月对云雪飞问道:“妖王呢?” 云雪飞撇撇嘴,目光斜视着书生,轻松地说道:“就是他,不过也不是他。” “怎么讲?” “确切说他也是受害者,看来那名道长说得对,真正作妖的蜈蚣精还没有抓住。” 云雪飞见李秋月竖着耳朵听他说话,于是拉着她的手朝洞外走去,边走边说,“这里气味不好闻,我们到外面说。” 夜更深,夜色更浓,唯有停在洞外的那顶大红花轿在漆黑的夜晚格外引人注目,甚至有些诡异。 二人迎风而立站于轿子前面,云雪飞目望前方缓缓说道:“蜈蚣精先是在镇上放出要新娘的话来,然后又将书生施法变成妖王的模样,这样在洞房的时候,它才好继续它那邪恶的修道方式。” 李秋月听后耳根一阵发烫,不由垂下粉颈。蜈蚣精吸收男女合欢精华提升修为这件事她和云雪飞都已目睹,原来它还在暗地里进行,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它为何要将书生变成妖王模样?” 李秋月沉着声暗自深呼吸几下平复波澜的心情,然后平静地问道。缓缓抬起头,和他一样凝视着前方无边无尽的黑暗。 “或许它需要一个人来做替身,我甚至怀疑我们要找的不是蜈蚣精,而是幕后真正的妖王。” 云雪飞凝重地说道,语气变得忧虑起来。 真正的妖王或许借助蜈蚣精这件事来迷惑大家,暗地里继续进行它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件事越来越大了。 “这么说起来这些小妖们也被妖王给骗了?” 李秋月道,回头看了一眼石洞。 云雪飞抿嘴轻笑一声:“这些小妖也不是真正的妖,它们也是妖王变的,你几时见过妖怪做苦力喊累的。” 李秋月这才醒悟过来,的确,若真是妖怪,别说抬两个人的轿子,就是抬一座山也不再话下,她怎么就没有想到了。当时她在他怀里胡思乱想着,心神不宁地猜测着,原来他早就看透了这些不是真妖怪,所以他就那么顺其自然地将自己搂在怀里任由不是妖怪的妖怪抬着花轿左右摇晃,四处颠簸,他们挨得那么紧,搂得那么密,她忽然捂住脸不让自己再想下去了。 真是羞大了! 但,这一切,从一开始不都是自己要求去查过明白的吗? 云雪飞似乎没有注意她的变化,只当是她被这真相震惊了,于是很体贴地,很自然地说道:“这山里什么都好,就是风太大了,可别把师姐冻着了。” 于是,李秋月又感到后背被热乎乎,紧绷绷的胸膛包围了。 在洞外站了一会儿,杀藤自己从洞内飞了出来钻进她衣袖,李秋月好奇,于是走进洞内,只见地上躺着几头死去的猪,牛,羊,马,豹子,等等动物。 “妖王的法力果真高强,能把这些死去的动物变得这么活灵活现,甚至还能和我们对话!” 云雪飞叹道,用脚踢了踢地上的豹子尸体。 “书生怎么解决?” 李秋月问道。 “因为真正作妖的妖王或者蜈蚣精没有死,所以他还没有解除体内被下的咒,暂时还不清楚自己都做了什么,所以找一户当地人家给点银子将他安顿下来,等以后再说。” “那就奇怪了,你不是说白云镇那些被迷惑的女子她们已经变正常了,都不记得自己以前做过的荒唐之事了吗,为何书生还是老样子?” 李秋月问道。 “这也许就是它的高明之处吧!它为了要让我们相信师尊把害人的蜈蚣精收服了,于是就解了这些受惑女子的毒让她们变得正常,至于它抓住书生不放,继续帮它作妖害人,也许就只有它自己才知道了。” 云雪飞道。 李秋月内心震撼,师弟他原来这么聪明,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现在应该是刮目相看了。 云雪飞伸手点了一下书生的眉心,那书生就站起身来跟着他走了出去,就像铁皮偶人一般,肢体僵硬地走着。李秋月跟在他们身后,耳边却清楚地听见云雪飞的声音:“师姐,别回头。” 他用的是千里传音术。 李秋月纳闷,刚才还和她讨论了那么久关于蜈蚣精和妖王的事,怎么突然就用千里传音术,这种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话? 她心里紧了紧,急忙加快脚步跟上去和他平肩而行,云雪飞朝她笑了笑,甚至朝她抛了个媚眼,嘴巴没有动,李秋月却听得他用千里传音术说道:“真正的蜈蚣精一定躲在不远处。” 李秋月笑着朝他也回了个媚眼,千里传音道:“怎么办?” 云雪飞道:“我们先回花轿里。” 他们就这样不说一句话,却是眉目传情,暗送秋波,眉来眼去,夹在他们中间的书生却是表情僵硬,双目空洞地盯着前方,画面的确是很有带感。 ※※※※※※※※※※※※※※※※※※※※ 飞飞现在是由小奶狗变小狼狗了。 花诱 其实李秋月还有很多话没有问,或者说是疑惑吧。他是怎么发现书生是假妖王? 眼看就快走出山洞,李秋月没有再用千里传音术问下去,三人走出洞口时,李秋月感到一丝凉意从后脊背传来,同时两旁的灌木丛中发出沙沙声响,一双双发着绿光的眼睛在黑暗中瞪着他们,让人不寒而栗。 “师姐,怕是真妖们出来了。” 云雪飞为难道,若是这些妖怪们围过来,他掂量了一下,以目前的状况,杀出重围很困难,投降基本不可能。这时,原本呆滞的书生见这些发着绿光的眼睛忽然怪叫一声,撒开腿没命地朝前跑,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哎,这呆鹅都飞了,我们还是快跑吧。” 云雪飞道,不等她反应过来,拉着李秋月的手也跑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天色亮了,才发现周围是一片灌木林。灌木林有高耸入云的参天古树,也有矮矮的荆棘横生的刺树,山脚下盛开着不知名的红色野花,发着阵阵异香。 丝丝香味入鼻,李秋月顿时觉得心情荡漾,让人感到十分愉快,正在纳闷这是什么花香,云雪飞指着前方惊讶道:“他在那里!” 顺着他指的方向,只见书生被困在一片荆棘遍地的树林里,灰色的长衫被挂破了几道口子,脸上也被划上了几道血痕,头发凌乱地垂在脸颊两侧,表情痛苦,却又呼唤不出来,样子十分狼狈。 “我们去看看。” 李秋月说完后就朝树林走去,快要靠近时,云雪飞在路边捡了一根枯木树枝,三五两下后,竟然将阻拦在前面的荆棘都砍掉了。趁此空隙,李秋月来到书生面前,见他被划破的手臂上几道血口子还在流血,于是拿出丝帕准备替他包扎。 书生憨厚地对她笑着,一把抓住她捏着丝帕的手,嘴里喃喃道:“好香,好香。” “你手臂受伤了,我帮你包扎。” 李秋月轻柔地说道,书生笑着松开手,嘴里呀呀地不知在说什么。李秋月低头包扎时,不经意瞥见地上长着几株红色的花朵,花朵含苞欲放,犹如一位要见心上人时,羞羞答答的少女。她不由停下手多看几眼,只听云雪飞喊道:“当心!” 话音落下时,他已经冲在李秋月的面前,他一脚下去,将靠在她脚边的一朵花踩住,然后对她喊道:“快走!”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靠近书生脚边的一朵红花忽然绽开了花瓣,然后从花蕊里吐出一根又长又细的黄线,像蛇一样从下而上朝他的腿缠去,最后将他整个身体缠得结结实实。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啊,我好口渴啊!” 花朵发出小女孩儿的奶声音,李秋月明白了,他们遇到花妖了,并且是还在成长中的花妖。 她正想该怎么办时,那根长长的黄线忽然从书生的胸膛里穿了出去,书生连哼都来不及就倒在地上,黄线倏地收回花蕊里,又传来年轻娇媚女子的声音:“嘻嘻嘻嘻嘻,我要长大了!” 李秋月心想,不好了,怕是这花妖吸了书生的精髓要长大了,绝不能让它长大。她心里默念口诀召唤出了杀藤,杀藤几个来回袭击了那花妖,花妖见打不过杀藤,于是闭上花朵钻进地上不见了。她刚松了一口气,抬头,却见云雪飞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再仔细一看,发现他依旧是保持着刚才踩花时的姿势。 “师弟,你怎么了?” 李秋月喊道,心里一慌,难道师弟被花妖缠上了。 “没什么,我就是很好奇它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云雪飞笑了笑,轻松地说道,然后抬脚走了下来。 李秋月瞪了他一眼,然后就去看书生。书生这会儿双目紧闭直直躺在地上,看不出他受了伤,就像睡着了。 “你快醒醒!” 李秋月弯着腰对他喊道,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刚想用手去推,书生忽然就睁开眼睛了。 “师姐,你看他胸口!” 云雪飞惊呼道,李秋月望去,只见一棵小小的苗子从他的胸膛里长了出来,然后开始长高,发更多的叶子,很快就长成了一株妖艳十足的花朵。 “可恶!” 李秋月骂道,看样子书生是凶多吉少了,她正准备召唤出杀藤,却见那花朵慢慢盛开,发出奇异的香味。 ”师弟,快把鼻子捂住,别闻香味,我们快走。” 李秋月急忙捂住鼻子朝后转身就跑。虽然如此,但还是吸了一些这些奇特的香味,香味浓郁而诡异,她感到脑袋一阵晕眩,她和云雪飞没跑多远,便觉得浑身无力,最后在他的搀扶下勉强走路。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小哥哥别走嘛。” 一个娇媚的声音从花朵里发出,接着,从花朵里伸出五根如玉般的手指,接着就是白泽晶莹的手臂,然后是一张妖艳倾城面若天仙的脸,再接着是脖子,胸膛,最后整个人从花里站了起来,她身无寸缕,腰细腿长胸膨胀,皮肤如羊脂玉般润滑细腻,正翘首弄姿,摆着不同的姿势向云雪飞抛媚眼。 “小哥哥,你看我怎么样呢?” 妖媚女子吃吃笑着,迈开脚步从花里走下来朝他们走来。 “师弟别看!这种花妖专门找男子然后吸其精元。” 李秋月双手扶在腿上,弯着腰虚弱地简要说道。师弟他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面对此等绝色尤物,她怕他受不了诱惑。 “你好丑!” 云雪飞冷声道,冷冽的眼眸里没有半分热度。 “这样呢?” 花妖并不生气,吃吃地笑道,走到一块突兀的石头面前停了下来,将一条修长的玉腿放在上面,同时手指卷弄长长的黑发,媚态十足。 李秋月只觉得胸膛一阵排山倒海的翻涌,急忙捂住腹部,免得呕出来。 “师姐,你把眼睛闭上。” 云雪飞淡淡地说道,然后准备朝花妖走过去。 李秋月心里一惊,一股热血涌上脸庞,将她的脸烧得火辣辣的,师弟该不会是被花妖迷上了吧。她又羞又急,怕他一时失足,于是一把扯住他的衣角,摇头道:“师弟,你不要过去。” 她说这句话时,没有注意到自己几乎是乞求的声音,那种凄凉的乞求。 花妖见状,十分得意,不住地爹声喊道:“过来啊,小哥哥,快过来。” 云雪飞回首朝她勾起一丝浅浅的笑容,然后大步朝花妖走去,花妖见他笑着朝自己走来,以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于是笑得更大声了,下一刻,她的笑容忽然就僵硬了。 一把长长的利剑直接从她的腹部穿了出去,她甚至没看见他是如何出手的,明明他手里没有任何兵器呀。 就在她一愣间,利剑拉扯了回来,接着唰唰几下,直接将她砍成了几段。 那花妖被砍成几段后,身体又自动地拼接在一起,她嗔怒道:“小哥哥,没想到你这么暴力,都不懂怜香惜玉。” 嗡地一声,云雪飞手中的剑浮了起来,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剑身雪白光亮,映得那花妖睁不开眼睛,她知自不妙,扔下一朵花就逃走了。 “错,明明我是温柔的。” 云雪飞纠正道。 他收了剑,急忙朝李秋月跑去,只见她额头上布满了密密细汗,脸色通红。他将手放在她额头上,好烫。 “师姐,别听那丑八怪胡说八道,你现在怎么样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云雪飞道。 李秋月点点头,现在她全身无力,体内莫名燥动,想来是那花妖的香味毒性太大,休息一会儿应该没事,不过师弟他怎么没事。 “想不到花毒这么厉害,师弟,你没事吧?” 李秋月抬眸问道。 “有事!” 云雪飞沉着脸说道。 “真的?” 李秋月伸手正要摸他的额头,却被他一把抓住。 “哎,师姐为何不闭上眼睛,我的形象全毁了。” “啊?!” “本来我是这么的乖和温柔,却被丑八怪说成暴力,还被师姐看见了!” “哦!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在这里?书生呢?” 李秋月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四下望了望。 “书生回家了,我们也回家吧。” 云雪飞笑盈盈道,将李秋月扶了起来。 走了一阵子,李秋月实在没力气了,她指着前面的一个山洞说道:“师弟,我们先到那里休息一会儿吧。” 云雪飞见她脸色十分潮红,身子软得没有骨头,也不知是什么花毒,怎么会让她变成这样。他将李秋月扶进洞内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让她坐下来,又在四处查看一番,确定这里没有其他妖兽之类的,这才安心。 “师弟,你去找点水,我好渴。” 李秋月软弱无力地说道。 “可是师姐......” “放心,我有杀藤,如果有事,我会千里传音给你。” 李秋月朝他点点头。 等到云雪飞前脚离开时,只见一道金色的结界出现在洞口,将他隔离在外面。 “师姐,这是怎么回事?“ 云雪飞隔着结界慌张地喊道,用双手拍打着那金色的薄膜。 “师弟,无论我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进来。” 李秋月明显呼吸加快,缓缓倒在地上。 怪事 李秋月很清楚自己中的什么毒,那花妖本是靠这种媚香味引诱男子与自己合欢后吸收精元,整个这片丛林只怕都是这种花妖,按道理师弟或多或少也闻了些这种香味,奇怪的是他居然泰山崩于面前不改色,视美女如粪土。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可以藏身的山洞然后借机将他支开。她艰难地挪动身体往洞内磨蹭去,越往里走,里面越黑,这样他才不会看见自己失态的模样。不过几尺的距离,仿佛用尽一生的力气,她全身汗水淋漓,整个内衣都湿透了。可怕的是她感到体内有一股莫名的火燃遍全身,一种彻底冲出禁锢的潮水席卷而来,她在这股潮水中渐渐下沉,乐于其中。 “师姐,你是不是受伤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云雪飞趴在结界上大声喊道,生怕她听不见。 没有人回答。 他又喊了几声,洞内静悄悄地,一点声音都没有,正当他在想办法进入洞内时,只听见外面传来一群女子嬉笑娇媚的声音。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小哥哥,我们姐妹都来啦!” 他一转身,只见一群妖艳的花妖正朝他走来,她们依旧身无寸缕,搔首弄姿朝他走来,每人头上戴着一朵大红花,白花花的身体亮瞎了眼。其中一个花妖见云雪飞目光冷冽,于是笑道:“小哥哥,你怕是童子身不知道女人的滋味吧,没关系,我们可以帮你!” 她这话一出,其他的花妖们笑得更欢,更加来劲了:“你看我们这么漂亮难道你就不动心吗,来嘛,很好玩,我们来玩游戏怎么样?” 那群花妖一边说一边向他走来,他挥舞着长剑朝她们砍去,她们又退后几步,然后又开始围上来,如此一砍一退,那群花妖们也累了。一个花妖说道:“姐妹们,我们还怕一个男子不成,他既然不为我们所心动,那么我们就用强的。” 其他花妖赞同它的说法,于是纷纷摆动着身体,足下迅速蔓延出许多盘根错节的树根出来,像无数条蟒蛇蜿蜒扭曲一路朝他身上缠绕而去。 云雪飞嘴角冷笑一声,摊开掌心,里面顿时出现一张小弓,缩小版的不落日,不落日瞬间变大,他利索地拉起弓,一支燃烧的羽箭凭空而生搭在手上,嗖嗖几声,火箭穿透花妖的胸膛立刻使它燃烧起来,接着又是几支火箭射出,须臾,花妖们身上都着火了,它们尖叫着四处乱窜,满地打滚,空气中弥漫着恶臭的味道,地上出现了大片黑色的粘稠液体。 见这些花妖都烧死了,他长舒一口气再次来到洞前,经过几番犹豫挣扎后,他选择了直接破结界而入。洞内一片漆黑不见五指,他呼唤了几声,终于听见李秋月微弱地回应声,按声音方位就在他旁边。他念了一个咒语,掌中升起一团光芒,借助光芒终于发现了地上的李秋月。只见她卧倒在地上,头发散乱成一团,一双秋水般的眼睛正盯着他。 “师姐,你怎么样了?” 他轻声唤道,伸手准备去扶她的手,却摸到一片粘粘的液体,仔细一看,是暗红色的血,已经快凝固了。心里一惊,将另一只掌中有光的手凑近一看,只见她的手臂上有几个大洞正在慢慢滴血,他的头忽然一阵晕眩。 “没事,你将我扶起来。” 李秋月弱弱地说道,向他伸出了另一只手。他将她扶起来走出山洞,强烈的光线使她好长时间了才适应过来,她听见有人在抽泣,抬头一看,竟然是师弟。 “啊,这阳光太刺眼了。” 他解释道,并用袖子擦拭了眼角。 “现在我已经没事了,原来只要这些花妖都死了,中的花毒才解了。” 李秋月轻松地说道。云雪飞在外烧花妖的事她在洞里听得一清二楚,刚开始她真是忍受不了欲/火的焚烧,差点就要毁掉结界。在她颤栗着抬手准备撤结界时,忽然张嘴就咬住眼前的手臂,内心深处传来的锥痛令她忽然清醒过来。她急忙制止了这荒唐的举动,靠着咬手臂传来的痛楚,捱过这不可言语的折磨。 云雪飞的目光落在她露出的手臂上,刚才他在洞里没有看清楚,还以为她被什么妖兽咬伤了,出洞后才发现,她手臂上的伤是她自己咬的,手臂上血肉模糊一片仿佛被啃噬了。 她究竟有多狠的心才会如此自残自己? 云雪飞伤心地想道,极快地撕裂了自己的一处衣角做成一块布条将她的手臂缠好,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粒丹药交给她,李秋月接过去吞了后,感觉到身体又充满了能量。 “师弟,这里好像不对。” 李秋月眉头紧锁,目光一凛,凝视着地上的黑液说道。 “师姐发现什么了吗?” “嗯,若它们是妖,又被你的六昧真火烧死了,它们应该化成灰烬,而不是留下一滩黑液。” “难道它们是魔?” 云雪飞失声道,修真界的六昧真火是烧不掉魔物的,他手里的莫夜剑和六味真火都是临行前去白云镇时轩辕一泓交给他的,妖魔本质不同,怪不得那花妖被他的剑砍成几段还不死,因为莫夜剑是斩妖剑,凡事妖怪被这剑伤了要么显出原形,要么化成灰烬。 “难道这和魔界有关?!” 李秋月推测道,顿了顿,正想说一件事,忽然脸色涨红,侧过身又压了回去。 “我们离开这里吧。” 最后她垂首小声道,云雪飞见她欲言又止,神情十分不自然,抓了抓脑袋,猜测着她可能会说什么。二人就这么无声地走了一段路,走了不知多久,终于又回到了青石镇的那家酒楼里。 店小二见他们回来了,立刻起身迎道,一边讨好地说道:“两位客官不在的这几天,你们的马车我都照顾得好好的。” 二人相视一愣,离开了几天? 店小二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情绪变化,将他们引到马车前把马车交给他们,云雪飞又拿了些碎银给他,问道:“小二哥,今天是什么日子?” 店小二美滋滋地将碎银放进腰带,一面说道:“客官你忘了,你们是中元节那天来的,今天是十七啊。” 李秋月差点叫出声来,什么状况,这就过去三天了? “多谢小二哥,我们去了一趟亲戚家,居然忘了日子。” 云雪飞笑道,跳上马车,扬气马鞭,驾车前行。 车内的李秋月忐忑不安,她只有七天的时间去找真的蜈蚣精,去掉路上走的两天,这两天和她在青石镇耽搁的三天,她只有两天的时间了。 来到白云镇时,她只有一天的时间了。 白云镇因为有铁皮偶人的保护,再加上害人的蜈蚣精已经被孟冬收了,所以这个镇子特别热闹,客栈更是一房难求,早就住满了。 “不如我们还是去员外家吧。” 在询问了几家客栈都住满后,李秋月提议道。 张员外家门口围了许多人,只听里面传来张员外愤怒的骂声:“你这个庸医专门坑钱,来人,将他撵出去!” 一道灰色的人状物从里面抛了出来,围观的人立刻闪到两边,砰的一声重物落地声,一名郎中四脚朝天地摔在地上,半天爬在地上爬不起来。 李秋月将他扶了起来,只见那郎中的脸都摔烂了,却还是很不服气地说道:“她明明就没有怀胎,还说我是庸医。” “此话怎讲?” 云雪飞问道。 “他的小妾去年娶过门,可是我根本就没有把到她的喜脉,我告诉他他的妾室根本就没有怀胎,他就把我轰出来了。” “我们都看见了那小妾挺那么大的肚子,就你说她肚子里没有孩子,不摔你摔谁!庸医,睁大你的眼睛吧!” 人群一阵嘲哄,有人开始朝郎中扔烂叶子,臭鸡蛋,云雪飞随手抓了一颗飞来的臭鸡蛋扔掉后,急忙拉着李秋月闪到一边,躲过来飞来的垃圾雨。 “不过说来也怪,听说那小妾生了六天六夜了,老身我活这么大岁数,还头一次见这么难生产的产妇,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摇着头叹气道。 李秋月一听,原来是他的小妾难产生孩子,既然他在火气头上,最好还是不要打扰他吧。 刚要转身离开,手却被云雪飞用力一拉,他低声道:“师姐,我们进去看看。” 李秋月甩开他的手定住身形,严肃道:“师弟,女人生小孩,你一个男子凑什么热闹?” 云雪飞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师姐,我觉得这里面有点怪。” 李秋月听他这么说,也觉得可能有问题,于是便和他朝府内走去。进入宅门,只见张员外正坐在太师椅上扶着额头焦头烂额,将桌上的茶杯全部打倒在地,见李秋月和云雪飞走了进来,立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相迎接道:“二位久违了,你们来得太好了。” 李秋月也不和他说客套话,直接问道:“员外的娘子可是要生孩子了?” 张员外如啄米般点头道:“仙姑说的是,香儿生了六天还没有生下来,明天就是七天了,再生不下来这该如何是好啊?” “稳婆都来了?” “来了好几个,也没有办法,她就是生不下来,后来有一位云游的郎中来看了,他居然说我的香儿没有怀孕,你说这个郎中是瞎子吗,她那么大个肚子挺着,不是孩子是什么!” 张员外愤然道。 “哦,既然这样,那她就慢慢生吧,我们也帮不上忙,师姐,我们走吧。” 云雪飞说后拉起她的袖子就走了出来。 “师弟,你发现了什么吗?” 李秋月边走边小声问道。 “师姐,有个人我们一直没见过。” 云雪飞捂着嘴低声道。 李秋月猛然想起,去年张员外娶小妾香儿时,他们根本就没见过那小妾的面。 “你怀疑她?” “不错,并且我觉得那郎中是对的!” 云雪飞自信地说道。 凶胎 李秋月纳闷道:“既然怀疑她,怎么又着急离开?” “我担心你!” “又不是我生,担心我什么?” 李秋月随口答应,突又觉得不妥,于是轻咳一声岔开话题:“现在我们去哪里?” 不等云雪飞回答,只听张员外在后面讨喜地呼道:“两位既然来到敝舍,就留下来住几天吧,” 云雪飞停下脚步,嘴角微微上翘,李秋月忽然明白了,他这是要张员外主动挽留他们。 云雪飞向他拱手道:“员外客气了,我和师姐远道而来,也不好给你添麻烦。” 张员外三两步跑过来哈腰道:“你们既是远道而来又是老夫的贵客,老夫求都求不来,你们别嫌弃老夫这里就是。” 云雪飞目光落在李秋月的手上眸底涟起哀伤,“师姐她手臂受伤了,我们先到医馆去。” 张员外松了一口气,做一个邀请姿势:“这个好说,我派人请来郎中就是,二位屋里请吧!” “门外就有一个郎中。” 云雪飞道。 张员外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形,摇头道:“不成不成,那是江湖行骗的游医,根本就不会行医,明明我的香儿快生孩子了,他却胡乱瞎说。” 云雪飞笑道:“也许他不会替产妇把脉,但上个药,包个纱布应该还是会的。” 张员外一心要留他们住在府中,犹豫片刻后对下人吩咐道:“把那郎中带进来。” 郎中瘸着脚一拐一拐地走了进来,张员外安排他在一处偏室住下,然后又设宴款待李秋月和云雪飞,饭吃到一半时,只见两个丫鬟急忙走进来向他汇报,说五夫人痛昏了过去,几个稳婆也没辙。张员外急得直跺脚,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李秋月见状正要说话,右脚被人轻磕了一下,耳边听见云雪飞的千里传音:“师姐,现在不是时候。” 他似乎知道自己要去看那小妾? “我和师姐自便就是,员外不妨去看看夫人。” 云雪飞道。 张员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似乎有难言之隐,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困惑:“实乃家门不幸,不曾想老夫的拙荆居然是蜈蚣精变身,真是多亏仙道收服了它,白云镇上才得以安宁。老夫怀疑,是不是又有不干净的东西缠上老夫的家人了,所以,还请两位看看。” 李秋月道:“镇上有我师尊做的铁皮偶人保护,若是有妖魔出现,它们自会处理,员外不用担心。” 张员外神情变得尊敬起来:“白云镇真是多亏有仙道的偶人护着,否则就会变得像青石镇那样了。”他见李秋月这么说,心里宽慰不少,于是就朝二人告辞去内室看五夫人去了。 云雪飞见张员外走了后,就对李秋月说道:“我们去见郎中。” 二人在偏室见到郎中时,他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脸上的血污也弄干净了,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狼狈了。他目光停留在李秋月身上片刻后,然后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药瓶,拧开瓶盖,随即飘出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味。 “姑娘的伤,似乎有点严重。” 郎中淡淡说道,然后又取出一块纱布,等待她撩开袖子上药包扎。 云雪飞眸底闪过一丝亮色,接过他手里的药和纱布,一面说道:“郎中不但会治病,还会看相。” 郎中见他将药和纱布拿走了,笑道:“看病是假,找我聊天是真吧。” 李秋月掀开袖子,白嫩的手臂上缠着纱布,上面隐隐滲出血水,云雪飞轻轻将纱布去掉,只见伤口上的齿痕犹在,于是将药膏轻柔地涂在上面,李秋月顿时觉得一阵清亮感从心底升起,疼痛顿时减半,于是好奇地问道:“你这是什么灵药,涂上去感觉好了一大半。” 郎中也不谦让,得意地说道:“不是我自夸,天底下能找到我这么好的外伤药实在是很少了,我们也算是有缘人,这瓶药就送给你。” 李秋月过意不去正欲推辞,云雪飞不客气地说道:“多谢!” “今日我能有个落脚点,也算是沾二位的光,不必言谢。” 郎中道。 “敢问郎中贵姓?” “在下姓杜,杜子鸣。” “听你口音像是姑苏人士。” “不错,不过姑娘的口音也像是姑苏的。” “是的。” “原来我们都是一个地方的!” 云雪飞见他们二人拉起家常聊起天,眉头蹩了蹩,于是直接亮开话题:“你见过员外的五夫人?” 杜子鸣收了笑容,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他踱步走到窗外,望着东边的一座庭院说道:“我不但懂医术,还略懂道术,那女子的肚子里根本就没有胎,或者不叫胎。” “难道她不是人?” 李秋月和云雪飞相视一望,不约而同地问道。 杜子鸣转过身朝他们点点头,“二位既然是丹丘山的修士,道术和法术自然是在我之上,是真是假,今晚就能见分晓。” 掌灯时分,东边五夫人的住宅灯火通明,府里所有的丫鬟和婆子都聚在宅院内听候指令,李秋月找了个借口进入内宅,还未进入内室,只感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那女子还未生产,为何血腥味这么浓?” 李秋月停下脚步,心里暗思道。她现在灵力尽失,身边又未佩戴流风回雪剑,除了杀藤能帮一下忙,若是遇上强劲对手她自身难保。她朝屋顶望了望,云雪飞和杜子鸣隐藏在上面,心里底气也多了些。 撩开门帘布,一阵冷风袭来,她不由打了个哆嗦,抬眸望去,只见一架十分华美的雕花刻兽的红木床上躺着一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女子腹部鼓如簸箕,两腿分开,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锦被,几名丫鬟和稳婆正焦急地立在两旁,时不时有稳婆揭开被子检查是否有动静。 她脚步慢慢靠近床边,心跳莫名加快,袖中的杀藤发出滋滋声响表示它已经准备好,只等她一声令下。随着她的靠近,只见那隆起的肚子里似乎有个东西在左右移动,往左边鼓的时候,右边肚子塌了下去,往右边走的时候,左边肚子陷了一个窝,吓得旁边的丫鬟一阵尖叫。 果然有问题! “你们都出去!” 李秋月对丫鬟稳婆大声喝道,丫鬟稳婆们冲出去后,只见床上的五夫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慢慢坐起身来,开口森然道:“你还是找回来了!” “想必你才是真正的凶手吧,大夫人,不过是你的替死鬼而已!” 李秋月冷声道。 五夫人没有说话,原本看起来很笨拙的身子下床时居然很灵活,一点也不像身怀足月快要生产的人,李秋月当然不会给她下床的机会,手里的杀藤已经出袖,于此同时,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屋顶被砸开了一个洞,从上面跃下两个人,几乎在落地的瞬间,一道光剑朝五夫人飞了去。 五夫人一个侧身,一手挡住袭来的杀藤,另一只手轻易地地将莫夜剑捏在掌中,就像抓了只蚊子一样轻松。 “师姐当心!” 云雪飞声音未落,人已经飞了出去,李秋月只感到身子一轻,整个人就已经在屋外了,只听铛的一声清脆声响,莫夜剑被五夫人折断成了两节,两段断剑朝他们飞了过来。 清风夜里,只见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奔跑着,后面,是一名肚大如簸箕的产妇,她看似慢慢在走,其实她每迈一步,就相当于好几丈,所以,她一直不紧不慢地紧跟在他们后面。 后来,李秋月和云雪飞停了下来,因为他们发现,身后的那个脚步声没有了。一转身,只见五夫人倒在地上,鼓起的肚子里有东西在剧烈地移动,撞击,似乎要破肚而出。 “千万不能让她生!那是凶胎。” 是杜子鸣的声音,只见他灰头土脸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刚才李秋月和云雪飞对付五夫人时,五夫人顺便也把他收拾了,虽然他法力不高,但是跑得快。 云雪飞搭起弓箭,拉起一支六昧真火羽箭就朝她肚子上射去,砰地一声,六昧真火箭射到肚子时,居然被弹开了几丈远,云雪飞又拉了几支真火箭,均被肚子给弹开了。 这个场面若是让一般的人看到极不适应,用箭射孕妇的肚子,还密密麻麻地射过去,当然,这个孕妇不是人,她肚子里的东西更不是人了。 “这凶胎太厉害了,连六昧真火都不怕,没有千年道行是不行的。” 杜子鸣忍不住叹道。 “杜道长,别感叹啊,赶快把你的法子用上啊。!” 云雪飞道,又拉了一支六昧真火箭在手上。 杜子鸣从怀里拿出一张符咒,双指一点,符咒燃了起来,他捏起着火的符咒就往嘴里吞,恰好被云雪飞看见了,他一把拉出火箭,冷嘲道:“道长,这里没有观众,你那吞火的把戏给谁看!” 杜子鸣嘴角扯了扯,嘀咕道:“我就这点道法都被你看穿了?!” 说完后双脚跳了跳,身子往前扬了扬,一副要跟孕妇斗架的阵势。 李秋月见状,觉得在这个紧要关头她还笑的话,是不是太过儿戏了,强忍住想笑的动作,须臾,她便向风一样冲了出去。 速度太快,连云雪飞都没有料到李秋月会跟孕妇拼了。李秋月知道,如果凌霄洞主说的是真的,她必须找到宿主才能将附在身上的元尊的魂魄转移出去,看样子,这个五夫人就是真正在幕后作妖的蜈蚣精了。 “五夫人” 见李秋月没命似地朝自己冲来,脸色微微一变,她倏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天空忽然刮起一股黑旋风,那股黑旋风将两人平底卷起,很快就消失在云雪飞的视野中。 “师姐,师姐!” 云雪飞朝黑旋风离开的方向大声呼喊,腾空而起,试图飞进黑旋风里。 不会游泳 黑风漩涡里,李秋月悬浮在空中正同那“五夫人”扭打在一起,或许是快要生产的原因,她肚子里的那团东西晃动得更加厉害,法力也弱了许多。李秋月瞅准机会用脚猛地踢她肚子凸起的东西,谁知这一脚下去,竟是一团坚硬如铁的玩意,把她的脚也崴了。 “五夫人”冷笑一声,趁机一掌拍向她的胸口,顿时,她身体像断线风筝一样从黑漩涡里抛了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在剧痛中幽幽醒来,全身就像骨头断裂一样,睁开眼,发现正躺在一片鸟语花香的草地上,一条清澈的小溪正从身旁流过,深林的树木青翠苍劲,凉风习习,鸟儿欢快的在树梢上唱歌。她勉强站起身,这才发觉右脚肿痛得下不了地,环视四周,捡了根枯树枝支地,勉强支撑身体的重量。 不远处,“五夫人”也正虚弱地躺在地上扭曲着身子,看样子,似乎要分娩。 李秋月强忍着足部的剧痛朝她走去,“五夫人”见李秋月怒目朝她走来,扬起手朝她做了一个停战的手势。 “我们来谈谈如何?” “五夫人”咬着牙虚弱的说道,现在她法力极弱,没有了之前的张狂,只得向李秋月妥协。 “不用谈,这个东西不能生!” 李秋月一口回绝。 “五夫人”哈哈大笑,泪水都流下了:“你来找我,无非就是救你自己,你可知你身上为何会有魔尊的魂魄?” 李秋月寒着脸道:“不是你使的怪吗?” “五夫人”笑容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凝固,但很快又散开,她张着嘴喘了几口气,缓缓说道:“你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我把魔尊的魂魄收回去,这样皆大欢喜。” 李秋月侧目冷笑步步逼近:“现在你没有法力,还跟我谈条件?!说,你是怎样把元尊的魂魄放在我身上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五夫人”闭口不说话,把脸侧向一边,肚子中的东西又开始左右上下鼓动起来,李秋月召唤出杀藤,杀藤盘旋上空然后对着肚子俯冲而下,“五夫人”忽然捂紧肚子就地一滚,躲过了杀藤的袭击,她颦着眉头指着李秋月恨声道:“你不要自己的命了?没有我的帮助,你休想剥离魔尊的魂魄。” 李秋月举起手臂,杀藤蜿蜒盘旋在上空,她声音飘在空中道:“你的道行已经很厉害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它应该比你更厉害,如果放由它出来,不知会涂炭多少世间生灵,我岂能坐视不管?” “李秋月,你当真想自己被剖丹然后入万灵台万劫不复?” “五夫人”阴森地问道。 “死又怎样,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还是不会让你生下这害人的东西。” 李秋月道,忽然觉得悲凉,自己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也许就没有投胎轮回的机会了。 “五夫人”忽然凄凉地一笑,然后轻轻抚摸着上下隆起不安的肚子,原本锐利的目光变得慈爱而怨恨,她轻声道:“你还未出世,父亲就不爱,妖魔两界都容不下你,人界更是。可是,哪怕娘只有一口气必护你周全。” 说完后她忽然暴身跳起,与此同时李秋月转身一个飞脚踢向她的肚子,杀藤也直直从上空朝肚皮劈去。砰地一声,只见那圆鼓鼓的肚子突然蹦出了一个褐色的肉球,一团黑红的雾笼罩而来,接着就是女人的一声惨叫。 褐色肉球落地后在地上滚动着,仿佛有眼睛一般竟然可以绕开它面前的石头。 李秋月心里舒然,这东西被她踢出了母体,它就无法出世,也不能祸害人界生灵。 “还我孩儿!” “五夫人”狰狞着面目,在她的胎儿离开她身体的时候,她的法力开始变强了,李秋月被她死死扼住脖子无法动弹,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眼前一群蜜蜂嗡嗡乱飞,大脑一片空白。飞舞在上空的杀藤本想对付褐色肉球,见李秋月被掐住便又调转方向朝“五夫人”袭来。 杀藤毕竟法力有限,在“五夫人”的千年道行下很快就被打败了,“五夫人”单手掐着她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提起来,将她抡在空中上下挥舞,地上的褐色肉球停止了滚动,发出嘎嘎嘎的声音,似乎特别开心。 砰地一声,李秋月从高处坠了下来掉进了湖水中,她还没来得及喝两口水,身子一轻,又被捞出水里,再次跌进水里,如此反复,那褐色肉球更加开心了,在地上像拍皮球一样上下颠着。 “就算不上万灵台,我只怕也得被这怪物给折腾死。” 李秋月再一次从高空中坠入水里时,心里想到。 这一次她没有再被捞起来,身子直直向下沉,越往下沉,水越冰凉,她想要挣扎向上,哪知道越挣扎身体越下沉,犹如一条鱼,吐出咕噜咕噜一串气泡,整个肚子里灌满了水,她此刻头昏脑胀,比刚才被抡在上空打转还晕眩,不会游泳怎么办? 头顶越来越沉,湖水中泥腥味越来越重,她最后那一口水估计就是这些水中淤泥,整个胸膛都被堵塞,呼吸也越来越沉。她眼睛越来越沉,迷离中,只见一道白色的亮光划破如铅的湖水,接着,整个灰沉沉的水都被大片白色的衣袍占据了,接着她感到腰身一紧,身子被扳了过去,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托起她的下颌。 下一秒,她的唇被堵上了了。 是冰凉带着温热柔软的唇瓣,她下意识地挣扎着,双脚乱蹬,却被制止,一睁眼,却是师弟那俊美的五官,原来是他! 她无意识地松了口气,她这一放松,却见他吻得更深了,一股冷冷的灵流从她喉咙缓缓流下,直入腑脏,好像干枯的树木得到雨水一般,逐渐活了过来。他一边扳着她的下颌输送灵气,一边搂着腰带着她从水底升上来,周围咕噜咕噜声全是气泡,竟然惹来了几条鱼围在他们身旁游来游去。 直到浮出水面他才松开,李秋月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珠,这才看清楚天色已经暗黑了,“五夫人“和那褐色肉球已不见踪影,刚想说话,却被云雪飞扳着下颌度着气又往水底沉下去,只听上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我就不信,她能在这黑水潭里不出来。” 居然是冉思思的声音! “圣女,这黑水潭是我们魔界的地盘,她怎么会在这里不出来,是不是弄错了?” 一个侍女疑惑道。 “妙香那个贱人,不知道怀了什么种,竟然惹得丹丘山的人到我们魔界的地盘上打斗。” 冉思思恨然道。 “圣女,妙香和那孽种都被教主关了起来,就是这女子还在黑水潭里,既然她是丹丘山的修士,她又是魔尊转世之人,不如我们将她救上来,也相当于帮了教主,教主会高兴的。” 另一名侍女说道。 “蠢货!你们知道什么!” 冉思思怒骂道,“一个圣月就够我烦了,再来个元尊,将来谁还听我的指令?” “可是圣女,你是教主的女儿,将来下一任教主也是非你莫属啊!” “哼,现在教里都是些倚老卖老的老顽固,将来就算我坐上了教主的位置,怕也是不稳,元尊决不能活着在魔教。” 冉思思横了横眉头,目光如刀盯着黑水潭。 水中的李秋月听闻此言心里一惊,睁着双眼与云雪飞四目相对,心里想着,当下该如何是好,总不是一直靠着师弟他,他,......他一直这样为自己度气?并且她现在双唇又痛又麻估计还肿得厉害。 她正在思虑中,云雪飞搂着她的腰又换了一个姿势,两人本来是面对面,现在变成了他在上,自己在下,换成这样的方位后,她发现他度来的气更加通畅了,几乎和在陆地上呼吸一样毫无压力。 只听一声尖锐声从水上咆哮而过,接着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黑针从水上面打了下来,这些黑针进入水中后瞬间变大,犹如一根根带着剑尖的铁棒密集地朝他们捅来。 云雪飞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带着她像两条轻快的鱼很快躲开了四面八方涌来的密针,那些密针像是长了眼睛,见围攻不成,又开始朝四面八方散开形成新的一轮攻击。 一阵悠扬的琵琶声从水里穿来,音符如波纹层层扩散,扩散的音符犹如千万道利剑,竟将水中密集的铁棍针拦腰削断,震得在地上的冉思思后退几丈,几个摇晃才定住身形。 这时,一道水柱冲天而起,那些被削断的铁棍如密密麻麻的蝗虫过境扳般掉落下来,几个跑得慢的魔界小啰啰当场被从天而降的铁棍从头贯穿身体。 浪花四溅,铺天盖地地冲出岸边,冉思思惊魂未定时,只见从水浪里飞冲出两个人,确切地说是连在一起的两个人。因为他们四唇相接,彼此相抱。 “天啊,这是......” 冉思思立刻捂着眼睛,饶是她再开放,也未见过有人在空中如此亲密。 ※※※※※※※※※※※※※※※※※※※※ 发糖啦,今天来个初吻,虽然我们的飞飞是借口为师姐度气。 这个初吻又长又刺激,嘻嘻! 青铜面具 云雪飞眯着眼睛,快速地移开唇,带着李秋月从上空坠落下来。站在地上定形后,他撩了撩垂在前额湿漉漉的头发,将它们都拢在脑后,根本无视站在前面还未清醒过来的魔教众人,他见李秋月垂下眼睛涨红着脸极不自然,于是摊开手掌,只见掌中心是一条很小的银色鱼还在张嘴摇尾巴,轻松地说道:“哎呀,水里好多鱼,师姐你看,它还是活的。” 李秋月瞥了一眼银鱼,涨红着脸点头道:“嗯!” “你们,你们......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跑到魔界来撒野了。” 冉思思见李秋月垂首羞羞答答,又见她抿着嘴唇极为不自然,心里油然升出一股怒气,她瞪着杏眼,气得直蹬脚,她原本想说你们这对狗男女,但一见云雪飞那张长得好看的脸和此刻充满魅惑气息的湿身模样,于是生生咽了下去。 “既然如此,告辞!” 云雪飞拉起李秋月的手就走。 “慢着,我们魔界的地盘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冉思思寒着脸,不想放云雪飞就这么离开。上次云雪飞用箭射穿了她的手,到现在还没有好,最重要的是,这位小帅哥已经住进了她的心房,她开始喜欢上了他。 “你们魔界的饭菜真难吃不用留我们了。啊,师姐,你一定是饿了吧,回头我煮面去。” 云雪飞含着笑,一双眼睛根本就没离开过李秋月。 李秋月却没有随他走站在原地。刚才在水下,冉思思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那个女子和她的怪物胎居然被魔教教主收去了?既然她是元尊的宿体,又是魔教中人,不如找他们商量可否将元尊的魂魄拿回魔教。但是麻烦的是,如果元尊的魂魄重生回来了,岂非对人界就有很大的威胁了。 里里外外都觉得只有自己死了,才能为修真界乃至人界除害。并且从冉思思的话语意思,她不想让元尊回到魔界,也就是说,要将元尊的魂魄归位是比较难。 还有没有第三种办法? 冉思思转了转眼珠,语气缓和下来,一副退让一步的姿势:“这样吧,这位小哥哥跟我回魔教,我就放了她。” “就凭你?” 云雪飞原本柔和的眉眼瞬间变得锋利起来,右手轻挥,一把弓箭跃然手上,搭上凭空生出来一支光箭,箭在弦上,齐齐对准冉思思及其下属,光箭如飞直向冉思思的眉心。 冉思思见状,颦着眉头,这小子难道看不见我比他身旁的女子娇媚千百倍吗,怎能对着如花似玉的她下这样毒的手?有了之前的经验,只见她化成一股黑烟腾于上空,一声口哨声后,一阵暴烈的吼叫声伴随着体形高大的雄狮从天而降。这两头雄狮显出了它们本来的面目,全身骷髅架,两个窟窿眼里燃着红色的火焰,张着森森白牙的嘴口吐黑气朝李秋月咬去。 云雪飞拉着李秋月躲过了这一袭,拉弓,轻念几声咒语,一支六昧真火箭便出现在他手上。同时,李秋月也召唤出杀藤,一道金光和一支燃烧的箭,在空中同两头魔狮激战起来。 一股黑烟自上空飞下来,落地时变成了冉思思的模样。云雪飞瞅准机会朝她拉了一箭,冉思思侧身躲过,正准备拉弓时,双耳扯动,传来杜子鸣焦急的声音:“云公子,我这点法力快用完了,你快点带李姑娘回来。” 原来当时李秋月被卷入黑漩涡时,云雪飞冲了几次都没有冲进去,杜子鸣将燃烧的符咒吞进肚子后立刻变身了,头戴道士帽,一身灰色长道跑,手里拿着一块乾坤罗盘,竖着双指,念念有词。他大喝一声,双指指向云雪飞,助力他飞进黑风漩涡。 “云兄,我法力快用完了,你快点将李姑娘带回来。” 杜子鸣在后面喊道。 云雪飞进入黑风漩涡后,发现李秋月正被那女人抛在高空然后直线下落,他怒火中烧,毫不犹豫地跳下湖水,在入湖水的瞬间,只听地面传来一声孩童的凄厉惨叫,似乎在喊:“娘,娘啊!“ 接着就再也没有声音了,他找到李秋月帮她度气带着她出水面时,见冉思思正带着一帮魔教啰啰朝这边走来,这才知道原来是到了魔界。 云雪飞问道:“出了点状况,被魔族人拖住了,杜兄你还能再吞火一次吗?” 杜子鸣语气明显惊慌:“你当我是灶神啊,快点带李姑娘回,我再助你们一臂之力,否则你们就留在魔界回不来了。” 上空中的杀藤很快就招架不住收回入袖中,云雪飞手里的弓已经换成了琵琶,凌厉的音符连连击退扑来的魔狮和冉思思的魔掌,这时,他感到身子一轻,知道是杜子鸣在帮他,急忙回身揽住李秋月的腰身带着她朝天空中的黑风漩涡飞去。 “想跑!” 冉思思瞪了一眼空中的二人,正要起身追去,只听得那些小啰啰恭敬地喊道:“教主万洪齐天!” 李秋月听见底下的人在呼喊,不由垂下头,只见在地上立着一位青衣人,他头上戴着一张狰狞的青铜面具,虽然隔着这么远,她依旧能感受到他锐利的目光。 魔教教主伸手搭在冉思思的肩膀上,冉思思立刻屈膝躬身,嘴里撒娇道:“教主,父亲大人,他们欺负我,快点去把他们抓下来。” 魔教教主冉仇用深沉的腹语说道:“思思,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我们回教再说。” 在进入黑色漩涡时,李秋月又看了一眼,只见冉仇负手缓缓步行,似乎也在看他们。 从黑风漩涡里出来后,映入李秋月眼帘的是杜子鸣一头黑锅盖一样的脸,只有两个眼转动。他见他们顺利地出来了,哇地一声朝地上吐了起来,这一口吐出了许多冒烟的灰烬。 ”杜兄,这么多烟灰,真是幸苦你了。” 云雪飞拍着他的肩膀,看着他嘴里冒出来的黑烟,没有半分愧疚的意思。 杜子鸣弯着腰又吐了几口烟灰,这才缓过气来,他一面锤胸一面叹道:“要命了,要命了。” ※※※※※※※※※※※※※※※※※※※※ 我们的飞飞早就想好了不让师姐尴尬的道具。 这章短小了点。 论戏精的诞生 李秋月这才发觉现在依旧是月明星疏的夜晚,她不由问道:“杜公子,现在是什么时辰?” 杜子鸣嘴里又冒出一口黑烟,缓缓说道:“你们离开不过半个时辰,天还没有亮呢。” 原来魔界的时间跟人界不一样,若是发生在人界,少说也有半天的时间。不过她觉得有点奇怪的是如果冉仇出手的话,她和云雪飞根本就不可能离开魔界,他为什么要放了他们? “道长,找个地方先洗个脸吧!” 李秋月道。 杜子鸣急忙摆摆手,颦着眉头道:“李姑娘,你还是别叫我道长,我就一郎中,这点三脚猫的把戏愧对道长这个称呼。” 李秋月莞尔一笑:“你法术这么厉害,如还不能称道长,那就叫仙道吧。” 杜子鸣往后缩了缩,“别别别,那可是我师傅老他人家的称呼,和他比起来我就是他脚下的蚂蚁。”说完后,又变成了郎中模样,只是脸上的黑锅盖变不掉。 三人见前面有一条河,云雪飞提议杜子鸣先把脸洗干净再说。来到河边,杜子鸣蹲下身掬了一捧水往脸上洗了洗,睁开眼,见水里忽然涌出一把黑黑的长发,吓得他撒腿就跑。 “杜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李秋月急忙问道。 “水里突然好多头发,会不会是女鬼啊?” 杜子鸣指着河水,惊魂未定地说道。 “不会吧,白云镇有师傅做的铁皮偶人,那些鬼怪都不敢来。” 李秋月望着河水质疑道。 “不信你去看!” 杜子鸣道。 “师姐别去!” 云雪飞忽然拉住她的手。忽见许多长发从水里涌了出来朝岸上伸长出来,接着一颗脑袋也露出了水面,看脸庞,是一个女子惨白的脸。只见那长发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张开嘴,竟然从里面吐出一个长长的舌头,将地上的一只跳得慢的青蛙给卷进嘴里,嚼了嚼,然后吞进去了。 想到刚才还在用河里的水洗脸,杜子鸣忍不住呕吐起来。 云雪飞手中的六味真火箭已经射在那女鬼头上,女鬼头瞬间着火,它在地上滚动着凄厉地哇哇大叫,终是被熊熊烈火淹没,不一会儿只见地上剩下一滩黑色的液体。 “魔界开始蠢蠢欲动了。” 李秋月忧虑道,这些低阶段的魔物现在出来只是吃些青蛙老鼠之类的活物,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来祸害百姓。 “既然有魔物出现,为何不见铁皮偶人?” 云雪飞问道。 “也许那些铁皮偶人都在镇上活动,这里是荒郊野外,不易察觉。” 李秋月推测道。 “是不是长得和木偶一样的铁人?我在镇上见过,它们一到夜晚就出来,鬼怪见了都要躲避三舍。” 杜子鸣道。他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这才问道:”那女妖怎么跑到魔界的地方去了?你们收了吗?” 李秋月摇摇头,脸色变得不好看:“她被魔教的教主抓起来了,她不是妖,是魔。” 杜子鸣听此言沉闷了一会儿,疑惑道:“可是我看她明明是妖啊。” “或许她肚子里的东西是妖。” 李秋月回想了一下妙香说的话,然后推测道,妙香不是说妖魔两界都不容那凶胎吗,既然她是魔,想必那凶胎就是妖了。 喔喔喔喔,远处传来几声公鸡打鸣的叫声,正式迈入新的一天。 “师姐,不如我们离开这里,跟我回临安!” 云雪飞望着东边的天空忽然说道。 李秋月明白他的意思,今天就是第七天了,元尊魂魄的事还是没有得到解决,那么她还是要入万灵台,终究是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师弟,不管我将来怎样,我都希望你将来做一个好人,做一个万民爱戴的善良人。” 李秋月沉默片刻后说道,别开脸不去看他的表情,尽量掩饰自己悲伤的心情。 “哎呀,怎么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发生什么事了?” 杜子鸣插嘴道。 “杜公子,今天我们就要回丹丘山了,后悔有期。” 李秋月勉强一笑,朝杜子鸣微微欠首。 站在一旁的云雪飞忽然拽住杜子鸣的衣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双目放光,急切地说道:“杜公子,杜道长,你可有办法救我师姐?” 杜子鸣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这人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但唯独对他的师姐,不过,他也早就看出来他在乎李秋月。 “只要我能帮忙的,一定能帮忙,还有,千万别称我为道长。” 杜子鸣一副坦荡荡的样子。 “杜公子,师姐她被魔界元尊的魂魄附身,若今天还不能将这该死的魂魄剥离,她就会上那该死的万灵台,万劫不复。” 云雪飞焦急地说道。 “这样啊,不如跟我回道观吧,我师傅他可能会有办法!” 杜子鸣摸着脑袋想了想,然后说道。 “好,师姐,我们跟杜公子回道观。” 云雪飞面露喜色道。 这时,李秋月忽然听见云雪飞的千里传音,只听他说道:“师姐,这人既然会法术,怎么可能怕一个女鬼,我们先跟着他看看再说。” 李秋月微微闭了下眼帘,也用传音术回道:“好,我也有点奇怪这件事。” 杜子鸣整了整衣服,背着药箱在前面带路,两人跟在他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就这样,在正午的时候,三人不知不觉就到了一个村口。 按理说,现在正是午时 ,家家户户应该在做饭,烟囱里升起袅袅青烟,空气中弥漫着米饭的香味,令人奇怪的是,整个村庄一片静悄悄,连个狗吠声都没有。 李秋月紧了紧手,神色不变地走着,忽听云雪飞哎呦一声,只见他弯着腰蹲下身子捂着脚,表情痛苦地说道:“我脚崴了,走不动了,杜兄,我们可否在这里坐一会儿再走?” 杜子鸣见他头上汗水都痛出来了,于是急忙前去查看,关切地问道:“云公子,你不要紧吧?” 云雪飞皱起眉头,“ 要紧,我走不了了。” “没关系,我是郎中,箱子里有跌打损伤的药,我来帮你上。” 杜子鸣将背上的药箱取下来然后打开,从里面的格子里取出一个红盖子药瓶,打开,里面传来一股药香味。云雪飞朝他摇了摇手,“我们先找户人家休息一下,再慢慢上不迟。” 杜子鸣道:“你现在都走不了了,还怎么到住户人家去,我来帮你脱靴吧。” 说完后就准备帮他脱靴,云雪飞制止了他,怪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几天没洗脚了,只怕会臭到杜兄,这样吧,你将药交给我,我自己来好了。” 见他这样说,杜子鸣便将手里的药瓶递给他,抬眸见李秋月正盯着他,于是脸色一红,道:“啊,我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擦比较好。” 于是,正在脱靴的动作立刻停止了,伸出右臂,然后很是委屈地对李秋月说道:“师姐,可能要麻烦你了。” 李秋月暗自叹了口气,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既然他这么演,自己配合他就是了。她将云雪飞从地上扶了起来,他脚似乎“崴”得特别厉害,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李秋月肩上,以至于杜子鸣好几次都要来帮忙扶,却被他一口拒绝了。 咯吱咯吱,身后传来车轮碾压声,一位老农驾着一头牛车从他们身旁经过,牛车上载着几捆厚厚的干稻草,风烛残年的老牛吃力地拉着车,慢腾腾,晃晃悠悠随时倒下的模样。 “大爷,能否行个方便借坐一下你的车,我脚崴了,走不了了。” 云雪飞瘸着腿,礼貌地问道。 老农侧目看了他一眼,说道:“上来吧,我载你一程。” 云雪飞看了一眼李秋月和杜子鸣,有点难为情:“我还有两个朋友怎么办?” 老农瞪了他一眼有点不耐烦:“我只管你,管他们做什么,你也看见了,我这车只坐得下两个人。” 云雪飞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对老农说道:“买下你这辆车,总可以了吧。” 老农淡淡看了一眼银子,然后盯着这头牛叹气道:“它跟我生活了几十年,要说卖,我还真舍不得。” 云雪飞一把将银子塞进他手里:“这头牛这么老了,走也走不动,你拿这银子去买两头壮实的牛崽,还能帮你干好多活儿。” 老农想了一会儿,觉得他说得有理,于是从牛车上跳下来将缰绳交给他,交代了几句话就走了。云雪飞望着手里的缰绳,无奈地对杜子鸣说道:“杜兄,你会驾车吗?” 杜子鸣似乎有点害怕那头牛,但还是接过他手里的缰绳点头道:“我试试。” 然后又对李秋月说道:“师姐,你先上车,我有几句话要说。” 李秋月纳闷地看着他,但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知道他又有什么花样,于是照着他的话上车然后坐在一捆稻草上。 云雪飞一瘸一拐地走到那老牛面前,先是摸了摸它的耳朵,再又摸了摸它的鼻子,鼻子一酸,竟然凄凄切切地说道:“老牛啊老牛,你看你,眼睛快瞎了,脚又快瘸了,却要日复一日地拉着这笨重的牛车,当真是做牛做马勤劳一辈子无怨无悔,世上有多少人能像你这般默默付出而没有怨言!” 李秋月瞪着大眼,正想问话,却见他扑在牛头上,抱着它的头,似乎在哭泣:“你这么勤劳善良,你的主人嫌弃你年老不中用,一锭银子就把你卖了,我都替你冤啊,你若有什么委屈和烦恼就告诉我,免得等会儿被人宰割后还有遗恨。” 这一次,李秋月彻底懵了,师弟他怎么啦? 座驾上的杜子鸣看不过去了,便安慰道:“云兄,你快上车,它不过是一头牛老牛罢了,怎会听得懂你说的话?” 云雪飞掩袖爬在牛头上一会儿后,这才十分痛心地爬上车,一坐到稻草上,便抱住李秋月的脖子将头靠在她肩上,像是十分伤心。李秋月想着师弟心底善良,于是拍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我们到了道观后就把它放了,你不用伤心。” 云雪飞将她抱得更紧,头埋得更深,然后他举起手在她眼睛上抹了一下,李秋月感到眼眶一阵湿润,接着就听见他传音道:“师姐,这是牛的眼泪,有了它,我们就可以开天眼了。” 李秋月惊得差点从稻草上跌落下来,这老牛该多感动,终于有人说出了它内心深处的呐喊。 ※※※※※※※※※※※※※※※※※※※※ 谢谢超级大富豪山粉圆子的无数瓶白色营养液:),再次感谢,我会继续??努力! 牛眼泪识真身 牛车晃动了一下,李秋月揉揉眼睛,她第一眼看的就是杜子鸣。只见他依旧是中等个子蓝长衫,背着药箱,手里扬着鞭子,晃着身体盯着前方。周围环境跟没有用牛泪一样,一派祥和的村庄景色。 侧目看了一眼云雪飞,只见他此刻躺在稻草上,双手枕着头,半眯着眼,嘴角弯弯,似乎在笑。 “师弟!” 李秋月直了直身,轻声呼道。 他微微睁开,露出月牙般的眼帘,强烈的阳光照在他洁白的脸庞上,此刻微微泛着粉色的潮红,越发迷人耐看。他朝她投了个笑容:“师姐,你若是累了,也躺下来歇一会儿。” 他表情恬淡,着实跟刚才伤心欲绝,恨不得替牛拉车的善良劲儿形成鲜明的对比。 李秋月摇摇头,对杜子鸣问道:“杜公子,这里离道观还有多久的行程?” 杜子鸣道:“天黑前应该能到。” 三人一路没什么交谈,李秋月有句没句地想打听他的底细,但都被他很好的敷衍过去了。 多了两个人的重量,老牛拉着破车行走得更加艰难了,好几次都快跌倒在路边,李秋月好几次想提议步行,但见云雪飞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又忍了下来。就这样,在日落余晖的时候,终于,快到道观了。 “就是这里了!” 杜子鸣说道,拉了拉缰绳,牛车停下来了。 李秋月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抬眸见前面立着几间瓦房,一条台阶连接着大门,上面黑底金字上写着三个字“清风观。” 杜子鸣从座驾上跳下来,然后又将云雪飞扶了下来,三人朝道观走去。大门没有锁,似乎里面有人,杜子鸣扯着嗓子喊道:“师傅,我回来了,还有两个朋友。” 没人回应。 他又继续喊了几声,然后无奈地对李秋月和云雪飞说道:“可能我师傅上山采药去了。” “没事,我们也不着急。” 云雪飞淡淡地说道,目光四处打量观里的陈设。观里设施简单,有一个供台,上面供着一尊神像,还有一个灰尘布满的功德箱,看样子,这观里的香火并不好。 “二位先坐下休息片刻,我去弄点吃的。” 杜子鸣放下药箱,便就到外面的柴房去找东西煮,李秋月觉得这样怪不好意思,于是说道:“我去帮忙。” 来到柴房,这才发现米缸里没有米,地上只有几棵叶子发黄的青菜蔫在那里,三个人总不能就吃这几棵青菜吧。 “啊,既然没有吃的,不如把那头牛杀了吧,我最会做香辣牛杂面了。” 云雪飞走了进来,望着一贫如洗的厨房,耸了耸肩。 “罪过罪过,刚才云兄还在怜悯它,同情它,怎么转脸就不认人了?” 杜子鸣打趣地笑道。 云雪飞没有说话,乌黑深邃的眼睛看着杜子鸣,空气似乎一僵。 笃笃笃 传来几声叩门声,接着有个老头子的声音响起:“道长在家吗?我给你送点自家地里种的菜,你在吗?” 杜子鸣眉宇之间舒展开来,立刻朗声道:“在家,有人” 。说完后便去开门,李秋月和云雪飞不约而同地跟上前,大门打开,只见门外站着一名老汉,老汉皮肤黝黑,脸上深深的皱纹犹如沟壑,岁月的蹉跎尽显于此。他手里提着一个竹篮子,里面有黄瓜,豆角,茄子,看起来十分丰富。 云雪飞急忙将篮子接过来,连声谢道:“老人家辛苦了,这么大热天的还送这些蔬菜来,来来来,进屋坐坐。” 说完就要拉那老汉的手。 李秋月此刻却是看得心惊肉跳,她现在看见的是,一个人身蛇头的怪物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尽是些恶心的蛇啊,癞蛤/蟆啊,发着浓浓的腥味,她差点就快呕吐下去。 师弟他居然能应对自如,还敢伸手去拉蛇头人的手? 蛇头人急忙摆了摆手,嘴里说道:“家中老小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吃饭,各位道长慢慢享用,告辞!” 说完后转身就走了,它离开的时候,身形慢慢变成了一个蛇身,拖着长长的黑尾巴消失在夜色中。 云雪飞举起篮子无奈地对杜子鸣说道:“杜兄,这些食材很新鲜,可是我除了会煮面,这种食材不会做,不如你现在就拿去煮了吧。” 杜子鸣点点头,提着篮子就朝厨房走去,只见说那迟那时快,在杜子鸣正要接过他手里的篮子时,云雪飞忽然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同时将篮子扔了出去。 “云兄,你这是?” 杜子鸣惊慌道,这时,李秋月手中的杀藤已经跃出,几道光束绕下来,将他捆在光中。 “说,你究竟是谁?” 见杀藤将他制住了,云雪飞便拉开弓,手里的六昧真火箭已经对准杜子鸣的眉心。 谁知杜子鸣在原地跳了几下,捆在他身上的杀藤居然就自动松开了,倏地回到李秋月的袖子中,等他再次转身时,李秋月大吃了一惊。 这人赫然是魔教的圣月长老。 怪不得冉仇没有再追下去,因为他看出来了是圣月在背后。 “圣月长老?” 李秋月失声道。 圣月负手而立,描着红眼角钱的丹凤眼泛着亮光,“本尊其实真的想请你们好好吃一顿山里的佳肴,这帮木鱼脑袋,还以为它们喜欢的,你们就喜欢。既然你们都已经看穿,我们还是回到屋里说吧!” 圣月朝屋里走了几步,李秋月和云雪飞都没有动身,他转身,向云雪飞指了指:“我并不怕你的箭,我只是想我们能坐下来谈谈。” 见他们不说话,圣月叹了一口气:“好吧,既然二位不喜欢在屋里,那么我们就在外面聊聊吧。” “圣月,你不怕冉仇怪你?” 李秋月忽然问道。 圣月干笑了几声:“原来你都猜到了?不错,若不是我出手,你们根本不可能从魔界回到人界。” “你的目的?” 李秋月直街了当地问道。 “你应该很清楚,我是绝不会失去元尊的。” “既然妙香是你们魔界的人,元尊又是寄宿在她身上,你们又何必多此一举把元尊的魂魄附在我身上?” 李秋月道。 ”这正是本尊不惜化身追查的原因!” 圣月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昆仑那次比赛大会后我才发现妙香是元尊的原宿体,也许,连她自己以前都不知道元尊附体在她身上,将她的宿体转移到你身上这件事,只有魔族的人才能办到。所以我便分了一个身,化做人界的人追查此事。 “那你在人界查出什么结论没有?” 李秋月问道。 “所以我推测,在我们魔族内部有你们人界的细作,他也许发现了这件事,为了不让元尊出世,他便想方设法将元尊的魂魄转移出来,然后再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身上有元尊的魂魄,这样一来,人界必定容不下元尊,而无论谁身上有元尊的魂魄,他必然会消失在世界上。李姑娘,你就是这个牺牲品。” 圣月幽幽叹气,极为惋惜地看着她。 其实李秋月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反而坦荡荡。 “李姑娘,你这么年轻,天赋又是这么好,不值得为他们牺牲自己,如果你入我们魔界,你还是元尊长老,受到魔界所有人的供奉和崇拜,这又有什么不好?” 圣月试图劝说她入魔界。 “永远不可能!我宁愿再次上万灵台,也绝不会做出背叛同门之事,更不会日后和他们为敌!圣月,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李秋月严正义词地拒绝。 圣月似乎不在乎,他挥了挥袖子,看她的目光变得温和甚至暧昧,轻柔地说道:“你不入魔界也没关系,但我也绝不会让你回人界。” “原来你是故意把我们引来的?!你在女鬼面前故意露出破绽,然后令我们怀疑你,我们为了弄清楚你的真实目的,就跟着你到这人魔交界的地方!” 云雪飞冷着声忽然说道。 圣月拍了拍手,赞许道:“云公子果然聪慧,连牛眼泪这样难寻的东西居然都被你弄到手了!这里是两界交界处,人魔两界都不会找到,两位在这里不必担心人界将李姑娘抓回丹丘山,也没有魔界的骚扰,甚好!” 什么都瞒不过他! “你要将我们囚禁在这里?” 李秋月冷冷地问道。 圣月打了个哈哈:“李姑娘此话差矣!本尊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们!你们放心,这里的衣食住行本尊都会按照人界的标准供给,不信你们随我进来看,跟刚才不一样了!” “好,师姐,这样甚好!” 云雪飞收了手中的弓将它缩小放进腰带,拉着李秋月的手就准备跟圣月进去。 “师弟,你当真要在这里住下?” 李秋月神色一凛,立在原地不动。 “哎,师姐,既然我们都到这个份上了,你看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元尊魂魄归位的事是不可能了,我是绝不会让师姐回丹丘山受那折磨的,所以,师姐,生命可贵,我们暂且在这里住着吧。” 云雪飞有板有眼地说道,又准备再拉她的手进屋。 李秋月狠狠瞪他一眼,只见云雪飞朝她抛了个媚眼,然后用传音术道:“师姐,他只是圣月的一个分/身而已,我们进屋对付。” 逼迫 这里是两界交界处,在屋外打斗,难免惊动两界各路人马。进入观内,眼前的情形的确跟刚来之前不同。只见供台上摆放了一桌的美酒佳肴,热气腾腾,似乎刚出炉。 “两位请!” 圣月做了一个手势。 李秋月坐下后,见这些菜肴色泽鲜亮,制作精美,令人大饱眼福,虽然如此,她却没有丝毫动筷子的念头。 圣月笑道:“李姑娘放心,这些菜都是从皇宫里出来的,绝不会有差池。” “皇宫?” 李秋月疑惑道,这地方离皇城不知几千里,他是怎么办到的? 圣月看出了她的疑惑,呵呵一笑:“魔界也有皇宫。” 李秋月瞅了瞅云雪飞,只见他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酒杯,水晶杯里是琥珀色的酒,他转动着掌中的水晶杯,杯中的酒竟然一滴也没有滴下来。 “云兄。” 圣月端起水晶杯朝他点点头,云雪飞将翻转在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那杯子在桌面上竟然还在高速旋转,滴酒不洒。 “我来弹一首琵琶,为大家助助兴。” 他说道,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很小的琵琶,几声咒语后,琵琶变成正常大小。他将琵琶抱在怀里,闭着眼睛,拨动琴下,几个音符后,李秋月听出这一首曲子悲凉凄切,让人泪下。 圣月的表情由含笑到逐渐凝重,这悲壮的曲子越弹越激烈,最后圣月彻底倒在地上。 趁机,二人跑出了道观。但是,却被一身火红的衣服挡在了前面。 冉思思双手抱在胸前咯咯咯地笑道:“两位走这么着急做什么,小哥哥弹那么动听的琵琶,我还没有听够呢。” 云雪飞轻咳一声,脸色不变,轻松道:“好。” 说完后,手中赫然多了一个琵琶。手指轻拨,一阵悠扬欢快的琵琶声响起,接着指法一转,琴音高昂锐利,似乎要划破天际。 冉思思轻易地躲开琴音的攻击,银铃般的笑声依旧响在空中,云雪飞见这一次琵琶伤不了她,于是准备拉弓,冉思思做了一个停战的手势。 “小哥哥,今天我是来议和的,别这么对人家嘛!” 冉思思娇嗔道,完全忽视李秋月在他身旁。 云雪飞手中的箭已经对准了她的胸膛。 “好好好,我这就说正事,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负责将附在她身上的元尊魂魄吸过来物归原主,条件是,小哥哥你要跟我入魔教,然后,娶我。” 冉思思目光如水,声音极为柔和,跟之前嚣张跋扈的态度形成对比。 “师弟,不可!” 李秋月想也没想立刻制止道,尤其是最后那句话时,她已经怒火中烧,几乎失去理智,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不可师弟娶冉思思,还是不可要将她身上的元尊魂魄拿走。 以前元尊早就说过,魔界的人对感情很直率,喜欢一个人就直接表白,绝不模糊遮遮掩掩,看来的确如此。 “师姐,你放心,我是绝不会娶她的。” 云雪飞冷着嗓音说道,几乎同时,云雪飞人已经在冉思思面前了,冷色的箭簇抵在她喉咙,空气瞬间凝固:“你若想活命,最好赶快替我师姐除去元尊的魂魄” 冉思思显然没有料到他身手比前段时间更了得,她收到消息一路跟踪过来,原本想趁机除掉圣月的分/身,削弱他的魔灵,谁知云雪飞的琵琶太厉害了,她还没有动手,圣月就倒下了。这人不但面容俊美,而且周身笼罩着一股帝王之气。在和他交手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他这股王者之气,将来前途了得,若他能入魔教娶了自己,今后就不愁教主的位置坐不稳,若夫妇二人再联手,人魔两界都是他们的天下。 但她美滋滋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她也看得出来,云雪飞钟情于他的师姐。不过,她还是想赌一把,确切地说是谁也无法阻止少女萌动的春心。 铃铃铃,铃铃铃,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从远传来,李秋月脸色微变,知道这铃声,是召她回丹丘山的牵引铃。当时轩辕一泓答应给她七天时间,所以在她身体内做了引魂符咒,七天之后还不能将元尊的魂魄归位,她将再次回到万灵台接受剖丹核入鬼绝谷之难。 “小哥哥,你何必这样执着,她终究是要回丹丘山上万灵台的,难道你要守她一身?就凭你手中的箭能要得了我的命?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的话,我还可以帮她一把,救她一命。” 冉思思得意道,毫不惧怕脖子上的冷箭。 “师弟,她是魔教圣女,如果将她交给城主,将来就是为人界除害,你千万不要被她所迷惑。” 李秋月冷冷地说道,袖中的杀藤已经跃出,将几道光束下来,将冉思思捆了个结实。 铃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激烈,李秋月觉得天地一片旋转,头如灌铅,双眼发黑,不由抱着头倒在地上,几个宽袖道袍的蓝衣人从天而降,他们手持长剑将她团团围了起来。 “李秋月,七天期限已到,跟我们回丹丘山吧。” 为首的蓝衣人缓缓说道,李秋月听那声音,是地宗派的掌门人薛衡长老。 “谁也别想带走她!” 不知什么时候圣月走了出来。 “圣月,你倒是挺会装!” 冉思思见圣月走了出来,忽然明白了。 “彼此,相比起圣女出卖元尊长老,这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你将丹丘山的人引到这里来,无非就是要除掉元尊,当然,本尊是绝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圣月淡淡地说道,身子凌空飞腾中已经变成了一条黑龙,确切地说是身上穿着铠甲的黑龙,因为它身上的鳞片发着金属的黑光,它俯冲而下,嘴里吐着火,张牙舞爪朝薛衡他们咬去。 以薛衡为首的蓝衣人手持长剑,四人浮在空中,剑光交错,齐齐直刺向圣月。 云雪飞一把推开冉思思,拉起李秋月就朝外跑,突听天空传来一道霹雳声响,接着一道白光炸开天际,原本皎洁的月亮逐渐变黑,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悬崖,里面传来无数鬼哭狼嚎的声音。 “魔界将要打开结界了。” 李秋月望着千万丈悬崖,心中一紧,不知不觉朝悬崖边走去。 “师姐不可!” 云雪飞忽然喊道,一把将她死死抱住。 李秋月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也感觉不到他在阻止自己前行,一脸呆滞地挣扎着走向地裂处。 “你们上了圣月的当!今晚是魔界开门之时,她身上附着元尊的魂魄,自然就要入魔界,到时候就是元尊出世,人界的一切她都会忘记,谁也无法阻止。现在你若答应我的条件,我自会帮助她。” 后面传来冉思思的声音。 “师姐,你别去。” 云雪飞抱着她的脚,苦苦哀求道。 李秋月似乎听不见他的哀求声,同时全身力大无比,她一脚踹开地上的云雪飞,挪动着身子,一步一步朝悬崖走去。 “小哥哥,你再不答应我就来不及了。” 冉思思望着步步逼近悬崖的李秋月,得意地说道。 悬崖里鬼哭狼嚎声对李秋月似乎是一种诱惑,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朝她招手,她原本木讷的脸上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似乎是在说:“我马上就来见你们了。” 在李秋月跳进悬崖的瞬间,只听身后传来云雪飞嘶声裂肺的咆哮声:“绝不可能!” 接着他也纵身跳下,紧跟在李秋月身后。 原本已经黑了一大半的月亮忽然被一股力量生生拉住,似乎有两股力量在做拉锯战。月亮变黑一点时,马上那股力量就将它拉白,如此一来,月亮一半白,一半黑。 李秋月坠到一半时,忽然有一股力量将她生生托起悬浮在下空,她猛然一醒,只见下面深渊里燃着熊熊烈火,无数双手从火中伸出来,仿佛要将她扯进烈火中。 “啊!” 李秋月吓得惊了一身冷汗,如今整个身子悬在这里,上不了,也下不去,正在想该怎么办,忽然身子一轻又向下坠了一点,几乎都挨着火焰了,垂下来的裙摆正好在火焰上一点点,然后整个人又浮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地一声,只见一个人从上方坠了下来跟她停留在同样的位置,李秋月侧目一看,居然是云雪飞。 “师弟,你怎么也下来了?” 李秋月惊讶地问道。 云雪飞松了一口气,“师姐,你认得我了?” “当然啊,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变成这样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秋月问道。 “嗯,这里是魔界之门,只要我们再往下那么一点,就入了魔界。” 云雪飞道。 “啊,难不成我们就悬在这里?师弟,你有没有什么办法上去一点?” 李秋月吃惊道。 “没有办法,刚才我试了试,在这里,我们人界所有的灵力都没用了。” 云雪飞叹了一口气,但并不悲观,既然他们悬在这里还没有掉下去,说明还有希望上去。 半白半黑的月亮依旧被两股力量拉锯着,忽见在北边,一道闪耀的光芒忽然亮了起来,接着千万道白光透过厚重的乌云,将原本灰暗的大地瞬间照亮。 ※※※※※※※※※※※※※※※※※※※※ 从下一章开始将进入两百年前的前世剧情。 红莲夜看花灯开妖魔门 两百年前乐郡国的皇城在临安,在乐郡国王朝统治的几百年时间里,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今年的收成更是比前几年多了一半,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乐郡国主十分高兴,决定在元宵节这天大肆庆祝,以祈福年年有如此丰收光景。 从正月十三开始,装点元宵的彩花满街都是,整个临安城都成了花市,还未到十五那天,已经陆续有少男少女们在晚上点红色莲花灯出去游玩。到了十五这天晚上,几乎整个临安城的人都出门到瑶河塘去观花灯了。 国主十分高兴,元宵这天晚上携王后和太子到登仙楼观这盛世美景。高楼下,只见整个临安城成了一片灯火的海洋,亮如白昼,美比花海。国主龙颜大悦,命侍卫在空中撒金钱,顿时人群如潮水般汹涌过来,见是当今国主的赏赐,纷纷高呼“国主万岁,万万岁!” ”宁儿,今年你就十六岁了,该选太子妃为皇家开枝散叶了,母后中意几户贵族千金,改天让她们都来宫里让你瞧瞧。” 王后盯着街上打扮得花儿一样的少女们,温和地说道。 没有人回答。 王后感到气氛不对,惊讶地转过身,原本站在她旁边的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太子此刻正跻身在人群中朝瑶河塘走去,登仙楼那边很多老人小孩都等着捡天上撒下来的金钱,瑶河塘这边却有许多少年男女在这边赏花灯,歌舞欢笑,如有遇见对眼的,便留下手帕约定明年的上元节在某个灯处见面,实乃相亲谈爱定终身的绝佳之地。 太子看似在目不暇接的莲花灯中漫无目的地走着,实则眼睛不停地扫视从他旁边路过的美妆少女们,他目含期待,望穿秋水,却没有看见自己所要找的那个人。三更之后,街上欢声笑语渐渐少了起来,街灯也暗淡了许多,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这时,他袖子一紧,似乎有人在拉他的衣袖,转身,却看见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和一双俏皮的眼睛。她手里提着一盏红莲灯,朦胧红色灯光将她冻得通红的脸蛋染上了一层红光晕,天上的月亮像银盘一样挂在空中,乳白色的月光似牛奶般倾倒在她身上,仿佛她整个人浸在月色中。 “秋月,你为什么不叫/春月呢,你看,今晚的月亮都成了你的衣裳。” 太子呆呆地望着她,打趣地笑道。 秋月瞪了他一眼:“我认识你七年了,你什么时候学着嘴甜的?” 然后又指着前面一条街正在耍杂技的人群说道:“我们到那边去看看。” 太子摇摇头:“那里人杂,一点也不热闹。” 秋月这时才注意到太子穿了一套洁白的华服,她上下打量一番后说道:“你今天的衣服好华丽,这一套衣服,只怕花了你娘亲一年的积蓄了吧?” 太子一脸无所谓,他拉着她的手说道:“我娘亲说今晚要穿好看些,希望有姑娘看上我,于是便把她压箱底的钱拿出来为我做了这套衣服,你喜欢这件衣服?” 秋月摇摇头:“太华丽了,我觉得你娘亲没有必要花这么多钱做这样一件华服,感觉像一个贵公子。” 太子笑道:“我娘亲说了,今年再养肥十头牛,若有哪家姑娘看上我了,就把这十头牛卖了做聘礼。” 秋月笑抿嘴笑道:“今晚你穿得这么好看,肯定有姑娘喜欢你,有没有人向你递手绢?” 太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手绢倒是没有人给我,不过你送给我的手绢我还留着在。” 说完后,从怀中 取出一块洁白的手绢,手绢的四角分别绣着四朵金色莲花瓣。 秋月的脸色比莲花灯还红,颔首娇嗔道:“你还留着做什么,让人看见多不好。” 太子将手绢仔细地叠好后又重新放进怀里,然后在她耳边悄声说道:“我要一辈子都留着。” 秋月羞得甩开他的手,提着花灯就朝前快速走,太子在身后喊道:“怕什么,信不信我在这里大声喊。” 秋月当即停下脚步,转身,问道:“喊什么?” “李秋月,我要娶你!” 李秋月当即跑了回去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道:“你瞎嚷嚷什么,我们都是老熟人了,说出去多难听,再说,我爹还没同意呢。“ 太子轻笑:“你爹肯定会同意的,他不是老是说要十头牛做聘礼吗,我娘从去年就开始准备了。” 李秋月忽然响起了什么,她凝眉看着他,问道:“对了,我记得皇家也姓云,你们家该不会和那皇室有什么关系吧?” 太子摇摇头:“我哪有那么好的命跟皇室扯上关系,我爹娘就是一老实巴交的老百姓。” 李秋月长舒了一口气,放了心:“这就好,我爹说,我是绝不能跟皇室的人扯上关系的。” 太子含糊地应了一声,李秋月没有注意到他脸上微妙的变化,欢喜地拉着他的手朝前面正在玩杂技的人群中走去。 虽然已经是三更了,但是到这边看耍杂技的人群却是兴致勃勃,不时传来阵阵喝彩声。只见在这片空地中,四周灯光如昼,一名年轻男子光着精壮的上身,腰间扎了一个黑腰带,正要表演吞火。另一个男子将燃烧得滋滋响的火把递到他面前,他接过火把,围着人群小跑了一圈,证明他手里的火把是真正的火,然后他大吼一声,扬起脖子慢慢将燃烧的火把朝他嘴里送,最后,整个火把都被他吞进了肚子。 “好,好,好!” 围观的人群纷纷拍手称快,一时间,数不清的铜板银子朝他身旁扔去,不一会儿,就有了一大堆散钱。 吞火男子然后又慢慢将火把从他嘴里一点一点抽出来,最后,原本熄灭的火把从他嘴里出来的瞬间,马上又燃烧了起来,顿时人群又是一阵惊炸,尖叫声,叫好声席卷整个大地。 在嘈杂的喧闹声中,一位身穿火红短裙的女子走到中央,她朝四周人群抱拳鞠躬,报幕道:“多谢各位看官的赏脸,接下来要给大家表演的是凤舞烟花,希望各位看官多赏脸!” 说完后,右手扎在腰间,慢慢退下。 这时,一名带着狰狞面具,身形魁伟的男子快步走了上来,他手里拿着两根蓝色的木筒,先是朝周围的人鞠躬,然后将蓝色木筒指向天空,另一个男子走上来用火把将木筒点燃。 “雪飞哥,我怎么觉得这木筒有点奇怪呢。” 李秋月皱着眉头问道,心中油然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太子,也即云雪飞扶了扶额头,看不出所以然,于是说道:“既然你觉得不舒服,不如我们到别处去玩吧,我也觉得这没什么好精彩的。” 只听砰砰砰几声巨响,一团团火簇从蓝色木筒中飞出,然后快速地升向天空,原本湛蓝的夜空瞬间被强烈的白光照亮,一只黑色的凤凰在白光中升起,接着又是砰砰巨响,那只黑色的凤凰在空中飞舞一圈后,向着东方消失了。 又是一阵热烈的鼓掌欢迎声,尖叫声,叫好声,震耳欲聋。李秋月捂着耳朵,赶紧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手里的莲花灯不知什么时候也熄灭了。 “真扫兴,早知道就听你的话不来看这个杂技,还有,你的衣服也弄脏了,你娘知道了,该不会骂你吧!” 李秋月嘟着嘴,望着被挤瘪的莲花灯一脸悔恨。 “不会的,没事,我们还可以去看其他的。” 云雪飞一脸轻松,拉着她准备去另一条街。 这时,东方传来几声公鸡的叫声,李秋月皱了皱眉头,轻声道:“我爹说鸡叫了就必须要回家,我要回家了。” 云雪飞一脸不高兴,但又无可奈何,于是说道:“好吧,我送你回家。” 二人朝另一条巷子走去,最后七拐八弯地在一个小巷子停了下来,李秋月垂首道:“我到家了。” 云雪飞点点头,只见大门上挂着两个莲花灯,门前的那棵大柳树已经冒出了新芽,他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 “记得我们的约定?” 在李秋月转身进门时,云雪飞忽然说道。 “什么约定?” 李秋月停下脚步,回首,一脸懵懂。 “当然是十头牛的约定。” 云雪飞笑道,一脸正经。 李秋月羞着脸,快速地推门进去合上门,自己则背靠在门后,心如撞鹿般砰砰跳过不停。他们七岁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云雪飞总是喜欢拿一个彩色的风车两人一起玩,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都长大了,虽然每年见面次数不多,但每次见面,她都有一种期待,甚至盼望。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李秋月这才拢了拢头发,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爹爹一定还在大堂等她回去。 进入大堂后,并没有看见她爹,于是她又到她爹的房里看了看,床上的被褥叠折整齐,根本没有人。正在她纳闷时,只听吱呀一声,大门开了,她急忙迎上去,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穿道服的中年男子,他衣服上到处都贴满了黄色的符咒。 “爹爹,你怎么穿道袍?” 李秋月张着嘴巴惊讶地问道。 “进来再说。” 秋月爹沉声道,迈进了门槛。李秋月见他脸色不好,心情极差,又是第一次见他穿这么奇怪的道袍,心中忐忑不安,跟在了他身后。 秋月爹径直来到大堂,坐在八仙桌旁边,神情十分严肃,李秋月急忙到厨房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他喝完水,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沉思片刻后凝重地说道:“不好了,魔界大门快要开了,天下将要大乱。” ※※※※※※※※※※※※※※※※※※※※ 为了撩妹,太子有了一件小马甲。 其实,在古代随便养十头牛都是大户人家了,可见,在古代了,是老丈人推动农业发展,加快牲畜养殖,壮大农村经济。 闹妖魔请天师 李秋月大吃一惊,且不说她爹什么时候变成了道士,单是他说魔界门大开,天下大乱这件事,就不是一般人能说得出来的。 “爹,你不是教书先生吗,怎么学起道士看风水了?还有,这么晚你又到哪里去了?” 李秋月一连发了好几个问。 秋月爹挑着眉毛:“爹虽然教书,但也修仙求道,这两者并不冲突。” 顿了顿,又问:“今晚你又和那小子去看花灯去了?” 李秋月脸色一红,朝她爹的杯子里加了热水,小声嘀咕道:“什么又是啊,一年也就见一、两次面。” 秋月爹看着她半响,然后叹了一口气:“魔界之门很快就要开了,这临安城,我们怕是也呆不长了。” 李秋月心中一惊,手里的茶壶微微倾斜几乎溢出水来,质疑道:“爹爹何出此言?真有这么严重吗?“ 秋月爹站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然后严肃地说道:“自古以来,帝王气数和天象相辅相成,从现在起,你也别做女红了,爹爹教你一些法术,你跟着我一起修道,将来会有用场的。” “修道?难道我要做道姑?” 李秋月惊呀道。 秋月爹这时才露出一丝笑容:“是修士,将来可以修成正果,得道成仙。” 李秋月心里哼道:“我才不想当什么神仙,我要和雪飞哥在一起。” 秋月爹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目光深沉,将手搭在她肩膀上轻拍两下,语重心长地说道:“有些人,注定是要肩负起天下苍生的责任的。” 言下之意,你就是要肩负起天下苍生责任的那个人! 李秋月翘起嘴,一脸不高兴地走开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而已,能挑得起这么圣神的担子? 第二天,她将前些时间做好的绣品照例拿到成衣店。成衣店老板的儿子在她爹的私塾里读书,老板人很好,李秋月做的绣品他都全部照收,并且价格还好。临走时,老板叫住了她并小声嘱咐道:“秋月啊,最近皇城不太平,你晚上可要把门锁好,听说有好几户人家的女孩子失踪了,官府正在查办这件事,也不知是不是被那千刀剐的采花贼掳走了,真是造孽。” 李秋月谢了老板后就直接回家了,回到家中,发现她爹又把那身道袍衣服穿上了,还戴上灰色的道士帽,见她回来,直接从怀里拿了两道加了法力的黄符交给她,说道:“这两道黄符你收好。” 李秋月接过黄符看了一眼,然后将它们放进袖子中,这时,秋月爹又拿了一把剑给她,说道:“它叫流风回雪,以后就是你的朋友了。” “朋友?” 李秋月接过剑,轻轻一抽,哐啷一声,雪亮的剑身发着寒冷的剑气,倒影着她美丽的面庞。她将剑拿在手里随便挥舞了几下,只觉此剑似乎有灵性一般,能带着她翩然而舞,虽然没有招式,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很协调,唯美。 “果然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李秋月赞道,将剑放回剑鞘,声音清脆嗡鸣,余音拖长。 秋月爹道:“用好了它,它就会像忠诚的朋友一样保护你!” 不知怎地,李秋月听到此话心里十分酸楚,因为云雪飞也曾对她说过,我要保护你一辈子。秋月爹说完后又将一本剑修心法交给她,让她每天依此书上的心法炼。如此过了一个月,她竟然能唤得了这流风回雪剑,比如让它朝左刺,于是它便飞起来朝左边刺去。秋月爹不住点头称赞:“秋月,你果真有修真天赋,很好!” 李秋月将剑放回剑鞘,疑问道:“爹爹为何不早点让我修道练剑?” 秋月爹神色凝重起来:“现在也不迟!” 李秋月素来听他的话,他怎么说就怎么做,乖巧得很,见他爹这样说,也不过多的问。这天半夜里,只听窗外传来一阵异动的声音,似乎有人轻手轻脚地拔开窗户。李秋月自从开始练习剑修后,耳朵比之前灵敏不少,她心思一动,想着连日里总有姑娘失踪,采花贼该不会是找到她头上了吧? 她轻盈地翻下床,然后躲到屋内屏风后面的珠帘,从屏风的角度,正好可以窥见窗户。 果然,只听细微的声音后,然后一根极细的管子轻轻捅破了窗纸,里面燃着的烟都吹了进来。不一会儿,窗户轻轻打开了,一个毛茸茸的圆脑袋从窗户外探了探,然后纵身一跃,就跳进屋里了。 李秋月凝神屏气盯着那只眼睛发着幽幽绿光的猫,猫跃到地上站稳后,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位翩翩佳公子,猫妖左右看了看自己身形和华美的衣服,然后又摸了摸洁白如玉的脸,似乎很满意这人身造型。他嘴角扯起一丝邪魅的笑容,摊开右手,一把吊着翡翠坠儿的白玉扇凭空而生,他得意地摇着扇子,慢慢靠近床边,在他伸手去揭被子的时候,忽然感到身后一股寒流,他急忙闪身,生生避开了流风回雪剑的一击。 他见事情败露,想要跳窗逃跑,却被李秋月挡住了。 “想跑?” 李秋月持剑指着他冷声道。 猫妖松了一口气,还以为遇见了道行深的高人,见是李秋月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于是便轻佻地说道:“不跑,等你留下我呀。” “好,这就将你的猫头留下!” 李秋月说完就持剑朝他砍去,猫妖存心戏弄她,于是东躲西藏,嘻嘻哈哈,李秋月见用剑伤不了它,手里夹着一道黄符朝它掷了过去,猫妖见黄符吓得立刻就要跑,只听嗖嗖几声,几道黄符如刀片般从另一边飞来插在它身上,只听一声惨叫,猫妖变回了原形,爬在地上七窍流血死掉了。 “爹爹!” 李秋月惊喜地喊道。 秋月爹收了手中的符大步走上来,他将地上的死猫提起来看了看,凝眉道:“想不到魔界的妖魔已经进临安城了,今后还不知要遇见多少这样的魔物。”他将死猫扔在地上,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法器将猫妖收在里面,然后对李秋月说道:“它道行不高,想必是要吸取女子精华提升修为,这种阴损的修道法实在是太可恶了!” “爹爹,最近失踪的那些姑娘,是不是跟它有关?” 李秋月问道。 秋月爹没有同意也没有否认,“不一定,或许还有更多的妖魔修这样的阴毒之道。” 很快,临安城闹妖魔的事就传开了,甚至有百姓亲眼见猪妖吃人,整个临安城人心惶惶,终日不安。国主经过多方打探,请了一位修为高深的高僧做天师,成立了一个降妖除魔的司仪,保护临安百姓的安全。有了除妖队除妖魔,临安城又恢复了以往的安宁和热闹,甚至有百姓自发集资修了一个天师祠,为天师像塑了身,还香火供奉着。 ※※※※※※※※※※※※※※※※※※※※ “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出自曹植《洛神赋》 登仙楼抛红球选太子妃 随着降妖除魔队的组建,临安城越来越太平,但秋月爹的眉头锁得更深了。他常常白天在私塾教完课,晚上穿道袍出门,有时夜不归宿。李秋月问他,他也不回答,只是要她每天勤练剑法道术。 这天晚上,秋月爹又换上道袍出去时,李秋月忍不住悄悄跟在他后面,出了门只见大街上有几名身穿袈裟道袍的僧道在路上来回走动,他们一见李秋月从巷子里走出,便走了过来拦住她,其中一位身着华丽袈裟的僧人双手合十,口念道:“阿弥陀佛,天晚地黑,女施主还是不要出门,呆在屋里比较安全。” 其实这几名僧道她认得,早在临安城有姑娘失踪时他们就在自己住的这条巷子里晃来晃去,有时还能见到一群身穿铠甲的士兵守在巷子的入口,当时她还以为这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件,过了这么长时间,她才顿悟到,这些人是在保护住在巷子里的人。 李秋月见这名僧人对自己并无恶意,于是也朝他鞠躬道:“最近临安城很太平,我想出去走走,多谢高僧的提醒。” 僧人道:“贫僧奉命行事,女施主请回。” 李秋月指着正在大街上行走的几名妇人,不解地问道:“她们怎么可以在大街上自由行走?” 另外一个凶头凶脸的道士走了过来,他的语气可不像这位僧人这么好,一上来就嚷道:“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顽固,若非朝廷有令,我们岂能像狗一样在这里守着你,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李秋月脸皮薄,本来想问是谁要他们在这里守着自己,被他一阵嘶吼便没了底气,于是朝他们歉意地笑了笑准备转身回屋。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急奔而来,前面行走的几个姑娘听见马蹄声急忙闪到路旁,有一个腿脚慢的妇人被马车带在地上,哎呦哎呦痛得直呻唤。 “吁,吁!” 车夫急忙拉住缰绳,马儿前蹄扬起,差点将马车仰翻。 “怎么回事?” 车厢里传来娇滴滴的一个声音,带着愤怒和不耐烦。 “大小姐,好像撞到路人了。” 车夫惊慌失措地说道。 车帘撩开,里面伸出一张漂亮的脸蛋出来,她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老妪,扔了一锭银子在她旁边,然后沉着嗓音吩咐道:“走吧!” 马车扬鞭而奔,扬起一路上灰尘,李秋月捂住鼻子忍不住咳了几声,走过去将那老妪扶了起来,老妪并没有伤着,只是擦破了一点皮,她捡起地上的银子朝马车离去的方向破口大骂:“这么着急,赶着投胎啊!” “啊,那不是兰丞相的大小姐兰妙香嘛,她这么着急赶路做什么?” “哎,你不知道吗?听我宫里的表妹说,明天王后要为太子选妃,所以召了一些贵族千金到宫里去,估计有她的名额吧!” “喔,这也难怪,若是选上了,将来就是一国之母,也算是投了好胎!” 几个女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议论着。 那老妪谢过李秋月后,便揣着银子美滋滋地离开了,李秋月见那些僧道还在,于是又折返回屋了。第二天天亮,只听见街上吹锣大鼓,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聒声不断,吵得李秋月没发再睡下去。她起床梳洗一番然后到她爹的房间,只见他房门紧闭,显然还没有回来。 这时,有人一边打锣一边大喊道:“今天太子选妃,所有未嫁的姑娘们都到登仙楼前去,千万不要错过!” 嫌声音吵,李秋月干脆塞了两团棉花在耳朵里,在院子里一边背剑诀心法,一边持剑演练。 笃,笃,笃 门外响起敲门声,李秋月心想,爹爹可能忘记带钥匙了,于是急忙打开门,却是云雪飞。他穿着一套宝蓝色的猎装,身上背着一张长弓和一个箭筒,他朝她点点头,然后径直走进院子仿佛跟自己家里一样自由。他围着李秋月转了一圈,然后停下来。李秋月以为他会意外自己手里拿着剑,谁知他开口第一句就是:“秋月,外面吹锣打鼓欢天喜地的,你怎么不出去看热闹?” 李秋月不以为然,将剑入鞘,道:“我耳朵塞住了,什么也听不见。” 云雪飞很快发现了她的端倪,笑着将她耳朵里的两团棉花取下来,然后对着她的耳朵大声喊道:“现在听见了吗?” 李秋月捂住耳朵,娇嗔道:“你声音再大声点,屋里的墙都快垮了!” “垮了最好,你和你爹就搬到我家去住!” “不和你说了,对了,你今天要到山上去打猎吗?” “嗯,也算是吧,我们一起去吧!” 云雪飞拉着她的手,邀请道。 李秋月犹豫着:“我爹还没回来,万一他回来没看见我会着急的。” “你留一张纸条就是。” 云雪飞提议道。 李秋月愉快地接纳了这个建议,于是取出笔墨将纸铺在书桌上,提笔正酝酿着该如何开头,云雪飞将笔接了过去,他一边快速地写,一边说道:“我来写吧,赶时间。” 他写的的确是很简单,因为上面只有两个字。“约会” “哎,这样写不行,我爹他不同意”。 李秋月想要撕毁,却被云雪飞一把将她拉走了,嘴里嘀咕道:“他懂的!” 大街上十分热闹,许多年轻姑娘花枝招展,仪态万千,朝登仙楼那边涌去,李秋月纳闷道:“太子不是在宫里选妃吗,她们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啊,你还不知道啊,太子要在登仙楼选妃,听说他在楼台上看上谁了,就会派人送花球给谁。” 云雪飞解释道。 “幼稚!” 李秋月不屑一顾地说道,朝登仙楼方向吐了个舌头。 “为什么幼稚?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喜欢谁就选谁!” 云雪飞脸色一变,似乎不高兴。 “太子以为是上街买白菜啊,喜欢谁就选谁,我从没见过这么幼稚的人!唉,我们还是快到后山林去打猎吧,那可比这有趣得多!” 李秋月满脸笑容,转身就朝另一条街走,云雪飞立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急忙追了上去。 “秋月,等等,去后山林要经过登仙楼的。” 云雪飞在后面喊道。 “什么时候改变路线的?明明就是从这条大街走出去然后再走几条山路就到了呀。” 李秋月停下脚步,惊讶地问道。 “这个嘛,今天我们去另一个地方,哪里更好玩有趣,猎物还多,你跟我来就是。” 云雪飞拉着她的手,朝登仙楼方向走去。 路过天师祠的时候,李秋月见有许多百姓提着贡品十分虔诚地去拜,心中一动,于是对云雪飞说道:“我们也去看看。” “一个和尚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快走吧,晚了就错过时辰了。” 云雪飞拉着她离开,但李秋月一心好奇想要看看这天师长什么样子,云雪飞也只好跟着她进入祠内。 这祠堂修的极为奢华,地面用玉石铺成,房梁和墙壁都是黄金打造,天师像高两丈,手持法杖,均是黄金镀身,威风凛凛又带有几分仙气。这个祠堂金碧辉煌,若不是有雕塑和香火供着,还以为这是皇宫大殿。 李秋月抬眸看了一眼天师像,只觉得这天师生得好俊美,虽然他是和尚,但是他五官精致绝美,尤其是那双丹凤眼,若非和尚,只怕要勾掉许多少女们的心,于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丑死了,秋月,我们走吧!” 云雪飞嘀咕道,拉着李秋月就准备出去,谁知他这句话被旁边正在虔诚跪拜的两个妇人听见了,其中一个妇人站起身,指着云雪飞就是一顿臭骂:“哪来的臭小子敢在天师祠乱叫,你这个穷猎户,生得不丑,嘴巴这么臭,谁嫁姑娘眼瞎了才会嫁给你!” “谁眼瞎了,你睁大眼睛看清楚!” 李秋月骂道,步步朝那妇人走去,手中的剑已经出鞘,雪亮的剑尖指着她的胸膛。 另一个妇人见状,急忙将那妇人拉开,她小声道:“你难道看不出别人是一对儿吗,净在这里睁眼说瞎话,快把嘴巴闭上,当心他们手里的剑。” 李秋月还想再教训那妇人,却被云雪飞拉开了,他似乎很开心,并不生气,“她自会得到恶果的。不过,我很开心!” “她那么说你,你还开心?” 李秋月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因为我们是一对儿啊!” 云雪飞嘻嘻笑道,二人很快就走出了天师祠。 登仙楼前人山人海,除了想要被太子看上的姑娘,还有许多看热闹的百姓,李秋月在人群中被挤得晕头转向,不知什么时候,她发现自己和云雪飞走散了。 她左右四顾,人群熙熙攘攘,根本就没有他的影子,她正十分丧气的时候,忽听楼台上乐鼓声响,国主和王后身穿华丽的礼服登上了楼台,他们携手同行,面带微笑,然后坐在宝座上,只等太子出来选妃。 乐章奏了三遍还不见太子出来,国主虽然面带微笑,但嘴里却是十分抱怨:“宁儿他就是这么任性,非要在登仙楼选妃,这不,时辰到了还不出来,将来他该如何管理乐郡国!” 王后也面带微笑,温和着嗓音说道:“国主放心,臣妾早就安排好了,不管他看中哪个姑娘,那绣花球都会选臣妾指定的那个人,到时候礼仪已成,他也无法反悔,姑且就由着他的性子等他出来吧!” 闹瘟疫埋隐患 国主颦眉轻叹一口气正想说太子的性子都是被王后宠坏的,却见天空倏地抛出了一条长红缎,红缎延绵狭长,犹如一道红色的桥架在空中。 李秋月被拥挤的人群中推来晃去的,头昏眼花,耳鸣口燥,有那么片刻,四周静了下来,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忽然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仙女下凡了。” 她随着众人惊喜的目光望向上空,只见一条长长的红绸缎浮在空中,上面站着一名妙龄少女,少女面容娇美,身穿白色的湘裙,梳着飞天髻,手里提着一个花篮,花篮里是一个红丝绸扎的花球。 只是恍惚一眼,李秋月觉得这提花篮的少女好生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还有就是,这少女面貌秀气美丽,就是穿在身上的这身湘裙,怎么看起来都觉得紧绷绷,显得她的肩膀有点宽厚。只见这少女提着花篮快速飞走在空中的红缎上,人群一阵轰动,都提着嗓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啊,难道就是这个仙女选太子妃?” “瞎说,这是花童,是奉命送花球的。” “这是什么新颖的选法?以前国主选太子妃都是在宫里举行的,像现在这样抛花球选太子妃,倒像是女子抛绣球定夫郎,哪有皇家风范,真真是世风变了。 “国主和王后仁义宽厚,或许更亲民得民心吧。” “噢,太子呢,怎么没有看见?” “是啊,太子应该出现在登仙楼的,怎么不见他人?” 趁着花篮少女在空中飞走的一小会儿功夫,底下的人已经议论开来了。 在一派尖叫声中,只见空中红绸上,那名快速走动的花篮女子忽然停下来脚步,取出花球,缓缓抬手。 “啊!这里,抛这里!” 人群纷纷伸出手,争着要那花球。李秋月扫视了一番人群,居然有几位戴花的老大妈也在伸手,她捂着嘴偷笑,万一这花篮少女手滑不小心,花球落在哪位老大妈手里,太子岂不是也要娶回去供着当太子妃妈? 就在她看着花蓝少女窃笑不已时,那少女也对她微微一笑,然后手里的花球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她头上。 “啊,这不是,啊,这根本就不是。” 这一次,李秋月是彻底懵懂了,周围一切都不存在了,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那花篮少女投下花球后,便又踏着红缎折返回去了。 这时,一队禁军侍卫朝这边跑来,有人推了推愣在地上的李秋月将红花球交到她手中,恭喜道:“姑娘,恭喜你,你被选上太子妃了!马上就要入宫了!” 李秋月终于回过神来,她一把将花球塞到那人的手里,急促地说道:“不,我没有,你才是!” 说完后,冲开人群就朝前跑去,背后那人喊道:“姑娘,快回来,我是男子啊!”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几条街,也不知道跑到哪里了,反正她最后累瘫倒在一棵树下,足足喘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这根本就是荒唐至极的事,现在不会发生,将来更不会发生。 最后她打定主意死不承认花球落在她头上,她是绝不会进宫做太子妃的,还有,千万不能让雪飞哥知道这件事。 进过这番斟酌后,她顿时觉得心情豁然开朗,这才惊觉自己已经跑到城门之外了。令她吃惊的是,只见在城门外聚集了大批衣衫褴褛的难民,他们面黄肌瘦,头发蓬乱,拖家带口,操着外地口音,蜷缩坐在冰霜还没有化开的地上,面前放着一个破烂的碗。 这时,一个妇人怀里的孩子哭了几声后,忽然就口吐白沫昏了过去,在妇人嘶声裂肺的哭喊中,有一个年长的难民走过来翻看了那小孩的眼睛,然后摇摇头对她说道:“这孩子怕是得了瘟疫,没救了,已经有好几个小孩跟她一样的症状,为了你自己,你赶快将她埋了吧。” “不,这不可能,她明明还活着,你却要活埋她,你这个死老头子好狠心!你去死!” 那妇人紧紧将小孩抱在怀里,愤怒地推搡着年老的难民。老难民没办法,摇着头走开,理解她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并不介意她的泼辣和辱骂。 又有几名难民围了过来,他们看了看那小孩,纷纷摇着头捂着嘴走开了,有人委婉劝道:“丁嫂,你这小孩本来得了风寒没治着,加上又没有吃的,现在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为了你自己,你还是将她早点......早点处理,希望她来世能投个富贵人家。” “不,不,绝不,燕儿她绝不会离开娘的,娘带着你一路乞讨到皇城,不就是想让你有一条活路吗,你坚持住,娘马上找人治你,你千万要等着娘。” 那名叫丁嫂的妇人紧紧将那快要咽气的孩子贴在自己的胸膛,希望用自己的体温将她冻得冰冷的身子暖和起来,她抱着孩子企图冲进城里,都被守卫的士兵给拦住了。 “这是皇城,岂是你们这些东安贱民能来的地方,别让老子再看见你,否则手里的剑可不长眼睛!” 守城士兵一脚将丁嫂踹倒在地,她怀里的小孩也滚了出来,脸色铁青发白,瞪着无神的双眼翻着眼皮,张着嘴,下一刻,眼皮翻了下来,她回光返照地喊道:“娘,我想吃烧饼!” 丁嫂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见燕儿忽然醒来要吃烧饼,顾不得刚才被踢得浑身是伤的身子,她急忙将燕儿抱在怀里,语无伦次地说道:“好,燕儿乖,娘马上给你做烧饼,做一菜篮子,嗯,对了,娘还有好多铜板,走,娘马上带你去买,燕儿最喜欢吃红糖味的了。” 她颤栗着身子将小孩抱起来,撞撞跌跌地又来到城门口,那两名士兵又见是她,抽出了手里的剑拦住了她。 “两位爷,我给你们磕头了,你行行好,让我进去给孩子买点吃的,求求你了!” 丁嫂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抱着其中一个士兵的脚不停地磕头乞求。 “臭女人,贱民胚子,脏了老子的脚,滚!今天太子选妃,你们也配进城,再不起来老子的剑就不认狗了!” 士兵骂道,手里的剑朝她身上刺去。 一道白光闪过,哐当一声,士兵手里的剑掉在地上,这是,李秋月将流风回雪剑入鞘,然后将丁嫂扶了起来,柔和地说道:“我给你买烧饼,不要去求他们!” ※※※※※※※※※※※※※※※※※※※※ 飞飞的马甲还想再捂一捂。 拒绝 丁嫂见有人帮她,便跪地不起,她不住地朝李秋月磕头,嘴里乞求道:“姑娘行行好,让我们这群难民都进城讨口饭吃吧,这里是皇城,国主是不会让自己的子民饿死在这里的吧!” 李秋月急忙将她扶起,难为情地说道:“我别的帮不到,但是可以进城给你和孩子带食物,你等着我便是。” 蜷缩在周围的难民们听有食物,全部都一窝蜂地涌上来将她团团围住,嘴里哀求道:“姑娘行行好,也给我们带点吃的吧,我们一路从东安乞讨过来,都饿了好几天了。” “东安离皇城这么远,你们为何要一路乞讨到皇城?” 李秋月不禁问道。 “从去年开始,天干旱庄稼没收成,颗粒无收,树根树皮都吃尽了,家中老小饿得不行了,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来皇城,谁知国主竟然不要我们进皇城,难道我们就不是他的子民了吗?” 有人忿忿不平地说道。 关于朝堂和百姓之间的事李秋月也不懂,她只能安慰道:”或许过了这几天,国主就会派人来赈济你们,这样吧,我先进城弄点吃的吧。” 重新进城后,她才发现一件事,城外那名多难民,她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就算一人一个馒头,只怕也得用车子装才行,这件事必须得告诉爹爹让他想办法才是。 回家时,特意绕过登仙楼,大街上依旧繁华热闹,跟城外一群乞讨的难民形成鲜明的对比。她低头快速地走进巷子到了门口,四下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皇宫里的人找到这里。 推开门,就见秋月爹正负手在院子里焦急地走来走去,一听见推门声急忙转过身来,神色极为严肃地问道:“秋月,你怎么不听爹的话在家好好练剑?” 李秋月心里一慌,边走边伸个懒腰,极力掩饰内心的恐慌:“我和雪飞哥出去了一趟,爹,你知道吗,城外好多难民他们都没有吃的,要不我们去买些馒头给他们送过去吧。” 秋月爹本想狠狠教训她一番,但听见她这么说,眼眸中的怒火似乎熄灭了一半,他沉着嗓音道:“远水救不了近渴,如果朝堂不派人救助,只靠你我的力量,无疑沧海一粟。” 李秋月急得直搓手,不安地问道:“爹爹,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他们饿死在皇城之外?” 听见她这句话,秋月爹深锁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些,他抬眸凝视着她,目光夹着希望和惋惜,他说道:“秋月,你生来便肩负着普度众生之苦,所以,感情的事,只会是累赘。” “爹爹,秋月哪有那么伟大,秋月也是儿女性情中人。” 李秋月脸色一红,扭捏着身子低声说道。 秋月爹张嘴正想说话,忽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接着有人问道:“秋月在家吗?” 李秋月听那声音正是云雪飞的声音,当即十分开心,她满心欢喜地打开门,只见他站在门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 “我们出来再说。” 李秋月轻声说道,然后又回头看了秋月爹一眼,最后拉着云雪飞的手离开了。走出巷子,云雪飞忍不住说道:“秋月,其实我是来找你爹的。” “啊,你怎么不早说?你找他有什么事?” 李秋月歉意地说道,觉得自己太武断了。 云雪飞耸了肩膀笑道:“你着急把我拉出来,我还以为你有重要的事要单独对我讲。” 李秋月脸色微红,低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今天上午的时候,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你好长时间。” “啊,你说是在登仙楼吗,我就在你不远处啊,后来我怎么就没看见你了?” “嗯,那个我后来有事离开了,噢,你可知道皇城门外有好多从东安乞讨来的难民。” “不会吧,乐郡国最近这些年都风调雨顺,今年的丰收比以往还要好,怎么可能还有难民来皇城乞讨?” 云雪飞皱着眉头,一脸疑惑。 “是千真万确的事,我亲眼所见,雪飞哥,不如我们想办法去帮助他们吧,还有好多小孩子都快饿死了,真是好可怜。” 李秋月拉着他的手,十分悲切地说道。 “秋月,你别伤心,朝廷会处理这件事的。现在,我只关心我们之间的事。” 云雪飞将手覆在她手背上,目光似水地凝视着她,郑重其事地说道。 李秋月心跳加速,脸红耳热,咬着嘴唇小声道:“我们能有什么事。” “当然,我把聘礼带来了,准备向你爹提亲,秋月,我要娶你!” 云雪飞说完后,从怀里取出一张明黄色丝质的绢帕,李秋月羞得脸色绯红,背过身子,正好看见秋月爹从屋里走了出来,将门锁好,他身上背着一个布袋子,似乎是要出远门。 “秋月,你随爹爹出去一趟吧。” 秋月爹寒着脸,冷声道。 李秋月走上前几步,低声道:“爹爹,雪飞哥他有事要找你。” 声音轻得如蚊子扑着翅膀般。 “有什么事等我们回来再说,秋月,我们走吧,爹爹带你去一个地方。” 秋月爹说完后,拉着李秋月就朝前走。 云雪飞礼貌地走上前,朝他欠了欠身,然后从怀里掏出那张明黄色丝绢,双手递给他,恭敬地说道:“李伯父,雪飞和秋月相识很久,情深似海,今日我特意前来提亲,这是聘礼,请你过目。” 秋月爹没有看那丝绢,挑眉直接拒绝道:“秋月年纪尚小,还不适合婚嫁,你还是再等几年再说吧。” 云雪飞没料到秋月爹竟然强硬地拒绝了,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角微微抽搐,过了一会儿最终平静下来,他说道:“我虽不才,但我对秋月一片真心,天地可鉴,还请伯父成全我们!” 秋月爹寒着脸,他冷冷道:“云公子贵为天人自有自己的担当,秋月也有她该负有的责任,你们并不适合,还请云公子另娶贤淑千金才是最佳之策。” “爹爹!” 李秋月扯着他的衣角,不高兴地喊道。 秋月爹并不理会李秋月不满的情绪,眼里也看不见二人为此痛苦的模样,他紧了紧背上的包袱,拉着李秋月就要走。云雪飞几步上前侧身挡在他面前,又将手里的黄绢递上,试着努力挽回局面,他说道:“伯父何不看看聘礼再决定?” 泣天地万魔朝凤 秋月爹盯着明黄色的诏书并没有去接,他说道:“你和秋月相识多年,老夫奉劝你一句,放弃世俗,潜心修道,或许会有转机。”说完后,拉着李秋月就离开了巷子。 “伯父,我是不会放弃的!” 身后的云雪飞大声喊道。 直到看不见云雪飞的人影,秋月爹才松开她的手,李秋月赌气站在路边不走,秋月爹道:“秋月,将来你就会明白爹的苦心,从今天起,我们要住在城外。” 一听此言,李秋月不由转身没好声气地问道:“爹爹既然拒绝了雪飞哥,难不成还要避着他?” 秋月爹眸色越来越深,抬眸望着西沉的太阳,缓缓说道:“也是,也不是。” 模棱两可的话让李秋月极为不舒服,她自幼失去亲娘,是爹一手带大,自此也从未续弦,打小她就顺着她爹,可是现在,忍在心中的不满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了,她大声责备道:“爹爹明知道我和雪飞哥两情相悦,为何要扯散我们?雪飞哥的聘礼都带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难道爹爹真要秋月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秋月爹伸手摸着她的头,满目痛心,叹道:“你的心思,爹爹怎会不懂?只是,爹爹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现在你恨我没关系,但我怎能眼看你万劫不复,秋月,忘了他吧。” “不,就算爹爹不同意,我也不会忘记雪飞哥!” 李秋月咬着牙倔强地说道,她甚至想着哪天和云雪飞私奔离开临安城。 “走吧,新家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们要在天黑前赶到。” 秋月爹语气缓和了不少,二人一路朝城外走去。 城外的新家是一座小院子,离城不过一里路,安顿下来后,秋月爹又穿上道袍出门了,这一次,她要求和他一起出门,看到底他在外面都做什么。 秋月爹爽快地答应,让她跟着自己。他拿出两道加了法力的黄符贴在她身上,然后叫她闭上眼睛。她闭上眼睛后感到身体飘然,耳边风声呼啸,不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再次睁眼,发现自己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群山环抱,在她的前方是一座大山,山里发出鬼哭狼嚎之声,在这漆黑的夜晚令人生寒。 秋月爹拿出一张黄色符纸,竖起双指,口中念念有词。须臾,符纸瞬间燃烧,火光亮如白昼。李秋月见眼前的情形大吃一惊,眼前的山脉里有一条大缝隙,里面烈火熊熊,无数只手努力朝外伸出,甚至有两个鬼头从火中探了出来,眼里尽是燃着的火焰,张着森森白牙,黑不见底的嘴里吐出极长的舌头。 秋月爹挥动袖袍,从怀中取出黄符,点燃后如利箭一般飞向鬼头,正贴在它们的额头之上,鬼头嚎叫着缩回了头,又没入熊熊烈火之中。但是,很快又有更多的鬼头从烈火中爬出来。秋月爹一连发了无数张黄纸符飞向鬼头,谁知那条缝隙越来越大,已经有魔物鬼怪从里面爬了出来。 噗呲一声,秋月爹朝天狂吐鲜血,捂着胸口摇摇欲,李秋月急忙将他扶住,心里顿时明白了,爹爹这些天出去就是为了封住魔界的裂口不让魔物出来。 “秋月,快用你的剑!” 秋月爹艰难地说道,又朝天吐了几口血,他手里的黄符飞了二十几张出去,如刀片一样扎在已经爬出地面的骷髅们身上。骷髅们被扎了黄符后立刻不能动弹,保持着行走的姿势。李秋月立刻念动剑诀,流风回雪剑如一道闪电般飞向身上有黄符的骷髅,刀光闪过,骷髅纷纷倒地然后成了一堆烂白骨。 秋月爹再也坚持不住,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 “爹,爹,你怎么样?” 李秋月大叫着将他扶起,秋月爹摇摇头,看着前方不断裂开的口子惋惜道:“这些天我已经尽力了,为老百姓们多争取了一些时间,魔界之门就要打开了。” 果然,不一会儿,从火焰裂口里不断有魔物和鬼怪从烈火中爬出来,然后对着夜空哀哀而叫。 “爹爹,我们该怎么办?” 李秋月甚为惊慌。 “走,离开这里!” 秋月爹坚决道,他从怀里取出一张黄符贴在李秋月身上,念动咒语,这时,天空一声长鸣,接着一条黑色的凤凰从烈火中跃出,它在上空抖动身子,盘旋一圈后,最后停留在空中。 妖魔们见了黑凤凰大声啊呀怪叫不已,纷纷跳转着身体表示庆祝。 “这黑凤凰是魔教教主的真身,秋月,我们先离开这里。” 秋月爹说完后,施了个法咒,二人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回到城外的新家已经是第二天了,陆陆续续有更多的难民朝城门涌去,李秋月这才想起答应给丁嫂母女买烧饼的事,还有一群等着她接济的难民。秋月爹因为封魔界之门耗尽了法力和灵力,这会儿正卧床休息,她等他睡着后,便又悄悄朝城外走去。 进了城买了些烧饼,再次回到城外的难民营打听丁嫂母女的情况,有人告诉她,燕儿死了,丁嫂刚刚抱着孩子离开,并指了指丁嫂离开的方向。 不知怎的,李秋月心中十分好奇,便跟在丁嫂的身后。丁嫂一路哭哭啼啼,伤心欲绝,李秋月原本想着自己应该站出来安慰她,这时,丁嫂走到一个山丘前就停了下来。 这时,只见她停止了哭泣,脸色变得狰狞恐怖,她将怀中的小孩放在地上,自己跪在地上对孩子嗑了几个响头,只听她怨毒地说道:“孩子,娘不会让你白白地死去,他们临安人所犯下的恶果,一定要他们自吞!说完后,双指在地上刨出一个深坑,她的指甲和手指全部被磨得鲜血淋漓,她丝毫不知,就着带血的泥土掩埋了燕儿。 埋完小孩后,她并没有回到城外的难民营,而是从另一条小路离开了。 李秋月等她走后,便将怀里的红糖烧饼拿了出来,将它们也埋在土堆的前面,轻声说道:“燕儿,姐姐带来了你喜欢吃的饼,你慢慢享用吧。” 她又站了一会儿,这才离开,就在她转身离开时,天空响起了一声长鸣,她一回首,只见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天际上一闪而过,那样子像一条长长的公鸡尾巴。 回到家,秋月爹似乎病得很严重,他几乎不能说话了,李秋月着急要去请郎中,却被他一把拉住,他朝她摇摇头,声音轻得如蚊蚁:“秋月,这几日千万不要出门。” 李秋月见他瞪着带血丝的眼睛,拉她的手颤抖不停,忽然觉得,她那一贯严厉又强壮的爹爹衰老得像个八十岁的老头,心中涌起莫名的一种痛,锥心入骨的那种。 “爹爹,你放心,秋月在家陪着你!” 李秋月将他的手握住。 秋月爹见她答应自己,便安心地睡去,他这一睡,三天也没醒。虽然还有呼吸,但无论李秋月怎么呼喊,他就是醒不过来,她再也坐不住了,决定进城请郎中来看看。 城外的难民营里,已经有朝廷派下来的官吏负责施粥,搭建临时木屋组织救援,但就是不让他们进城。李秋月松了一口气,这些从东安来的难民总算不用饿肚子了。 进入城里找了一家医馆,刚进门就觉得这里不对劲,她自从修了道后,身上也有了些灵根和法术,直觉告诉她,这里似乎藏着异类。 医馆里人满为患,地上都坐着或躺着人,被病痛折磨的痛苦呻/吟声不绝于耳,屋里更是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我再也受不了!” 地上一名歪眼斜嘴的男子忽然大叫起来,咬着自己手指就吃起来,边吃边发出满意的笑容,似乎并不觉得疼痛,反而还觉得很开心快乐。 “快将他捆起来!” 有人惊恐地喊道。 于是马上有几个人跑过来将吃自己手指的人按在地上,拿绳子绑脚的绑脚,绑手的绑手,谁知那歪眼斜嘴的人力大无比,还将绑他手的人咬了一口,那人疼得哇哇大叫,立刻松了手,歪眼斜嘴的人似乎更高兴了,嘴里流着别人的鲜血,大叫着“好甜好甜!” 又上来了几名人才将那歪眼斜斜嘴的人捆住了,他在地上忽然就不动了。众人见状,松了一口气,这已经是第四个人有这样的症状了。 李秋月捂着鼻子走到郎中面前,正要说话,忽然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本能地朝旁边一闪,一个人重重地扑了个空,倒在郎中的面前,她定眼一看,正是刚才被咬伤的那个人。只是,他现在的五官也扭曲了,翻着白眼,歪着嘴,哇哇乱叫,正准备逮着郎中的手准备咬下去。 比他更快的是李秋月的剑! 一道白光闪过,只听砰地一声,一只血淋林的手掉在郎中面前,吓得郎中双眼一黑,整个人扑通一声倒在桌子底下。顿时,整个人群都砸开了锅,有人高喊道:“杀人啦,杀人啦!” 刚才那一剑李秋月几乎没有多想,直觉告诉她,如果郎中被咬,只怕也会变成这个人一样发疯发狂,所以只好将他的手砍下来。 ※※※※※※※※※※※※※※※※※※※※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古代版丧尸,形象就比较生动了。 非人非鬼非妖魔 有人喊杀人时,除了两个看起来很凶的瘦小男人战战兢兢地朝李秋月围过来,其余的人都抱着头尖叫着缩成一团。被砍掉手的那人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他狰狞着脸,挥舞着一只血淋林的断臂朝人群扑去,李秋月抬脚就踢在他腹部,砰地一声,那人被撞飞在墙壁上慢慢倒了下来,擦了一墙的血印子。 “大家不要害怕,赶快将他捆起来,要不然等他醒来后还要咬人。” 李秋月下意识地大声喊道,那两个瘦小男人见李秋月一脚将那人踢飞早已吓得浑身如筛糠,还没回过神,领子便被李秋月拎了起来,“快去找绳子。” “他......他都没有手臂了,应该不会伤人了吧,还是叫郎中替他止血包扎吧。” 有人胆颤地提议道,毕竟他断了手臂鲜血流了一地,还被人踢倒墙上,这模样也够惨了。 郎中晃晃悠悠地醒来,见地上到处是血,又有一只血淋淋的断臂在自己桌上摆着,五指似乎还在动。到底是医生,他将断臂扔在地上,急忙拿起纱布止血带朝那人走去。他蹲下身正要检查那人的伤势,忽然那人眼睛一睁,张着嘴,整个身子又朝郎中扑去。 郎中反应得快,急忙闪到一边连滚带爬地跑开了,嘴里惊悚地大声喊道:“要吃人了,要吃人了。” 铛地一声金属声响,一道雪白的剑光疾驰而过,稳稳插在那人的另外一只手臂上,将他钉在墙壁上。 “啊啊啊啊啊啊!” 医馆里几个妇女尖叫着吓昏了过去,几个胆大的赶紧找来绳子将那人的脚捆起来,嘴里塞上毛巾防止他咬人,李秋月将流风回雪剑抽出用手绢擦拭干净后入剑鞘。郎中瘫坐在地上冷汗直冒,嘴里喃喃说道:“我行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么严重的病情,无缘无故都变疯了!” 李秋月将郎中扶起坐在凳子上,颦着眉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这里有四个发疯的人?” 郎中用袖子拭了拭额头的冷汗,无奈地说道:“两天前医馆里来了位病人,高烧得厉害,我开了退烧药也不见好转于是便将他留在馆中照看,谁知半夜的时候他忽然醒来,见人就咬,伤了两人。”说完后又指着地上躺着的几人叹道:“他们是昨天来的,也是高烧不退,我开了退烧药也不见好,现在还在昏迷中。” 李秋月朝躺着的那几人走去,伸手摸了摸其中一人的额头和手,的确是滚烫。李秋月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觉他们脸色苍白,嘴唇开始发黑。 “你有没有报告官府?” 李秋月转身问道。 “这种小事哪用得着报官,以我多年的经验,莫非是邪气上身,迷了心智,应该找巫师瞧瞧。” 郎中摸着山羊胡子,一副找到答案时自信的态度。 此话倒是提醒了李秋月,他爹因为强行闭合魔界之门耗了许多法力,也许是被那里的邪气侵入了身体。但是要找巫师驱魔,比找郎中还难,于是她问道:“你可知哪里去请得了巫师?” 郎中道:“天师就可以啊,他驱魔降妖无所不能,不过他身居皇宫,一般人也见不了他。” 李秋月道:“那这些中邪的人怎么办,总不能见人就咬,并且我发现还具有传染性。” 这时,原本躺在地上发烧的一个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他嘴唇干得裂开了口子,血丝布满双眼,面无表情,蹭地一下坐了起来。似乎是血腥味吸引了他,他原本无神的双眼见到地上和墙上的鲜血时忽然兴奋起来,爬起身来就朝那边走去,捡起地上的断臂就啃起来,堪比吃烤鸡腿。 “中邪了,中邪了,大家快来帮忙。” 郎中见过前面血淋淋的场景后,已经对眼前的情景不再恐惧,只当是这些人中了邪,于是赶快到屋里去找绳子,找了一圈,发现绳子早已用光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看还是报官府吧。” 李秋月提议道。 郎中环视一圈,地上躺着还在发烧的几个人,还有几个发狂被捆住像僵尸一样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了,然后一群受惊吓不轻的老人妇女,他点点头:“只好如此了,那就劳烦姑娘去一趟衙门,将医馆的情况告知衙门,请官府的人出面找人驱魔。” 李秋月应声而去,临走时,回头见那人坐在地上正津津有味地啃着断臂,心中涌起一种不详的感觉,她摸了摸怀里,刚好有几张黄纸符,于是将一张黄纸符贴在那人的额头上。顿时,那人立刻停止了咀嚼动作,张着嘴,一根白白的手指还在牙齿里夹住,嘴角不停地流出鲜血,染红了他的前襟,画面十分诡异。 “姑娘,你是道姑?你手里的黄符是驱鬼降妖的符纸吧!” 郎中见状,吃惊地说道。 李秋月也没想到这收鬼降妖的符纸居然能降得住那人,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不是人了?她没有说话,又将手里的几张黄纸符分别贴在那几个被捆起来的人额头上,只听滋啦滋啦地声响,黄纸符烧成了黑烟,并且那几人的额头上都留下了烧焦的黑印子。 李秋月不由自主地往后腿了几步,这是什么状况?他们明明是人,为何贴了黄纸符却跟鬼怪一样的情形,这是闹那般? 郎中是个明白人,立刻叫道:“姑娘,快去找衙役,医馆我来照看着。这些人非妖非魔,却跟妖魔一样,真是出大事了。” 出了医馆,李秋月头脑一片嗡嗡响,刚才的情形着实吓了她一条,那些中邪的人,明明有心跳有呼吸还有热度,为何见了黄纸符却跟见了鬼怪一样的反应?他们是属于什么品种?或者,半人半妖?她正迷糊地走在大街上,完全没注意到后面奔来一辆横冲直撞的马车。 “嗷嗷嗷嗷!” 马儿急促而尖锐的长啸声划破上空,李秋月猛然惊觉身后传来巨大的声响。一回首,只见一名背着长剑的蓝衣年轻人生生将奔腾的马儿给拦了下来。只见他单手紧紧拽住马辔头上的缰绳,整个人浮在空中,硬是将马儿拉了回来,马前蹄高高扬在上空,然后马车翻了。 两圈空中翻斗后,蓝衣剑客稳稳地站立在地上,头发丝毫未乱,不过他还是整了整鬓角然后潇洒地朝李秋月走来。 “姑娘,你没事吧!” 蓝衣剑客柔声问道。 “我没事,不过,他可能有事!” 李秋月指着从马车里甩出来的胖大汉,歉意地说道。 蓝衣剑客鄙夷地看了胖大汉一眼,双手抱在胸前,不屑一顾地说道:“在马路上这么横冲直撞,你看,后面的那些小摊都被马车给掀翻了,活该他早点投胎。” 胖大汉好不容易在车夫的搀扶下爬起来,他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他吐了一口血唾沫,里面还夹着两颗牙齿,张着血口大骂道:“你知道老子是谁?皇城出名的三少之一杨公子,你这个狗日的,竟然害的老子牙齿也掉了两颗,好,有种你别走!” 蓝衣剑客依旧保持着双手抱胸的姿势,甚至微微带笑:“杨公子请便!” 杨公子朝他做了个你等着的手势,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揉被摔疼的屁股和腰,然后朝马车走去。 “多谢大侠相救!” 李秋月朝蓝衣剑客鞠躬抱拳道。 “姑娘不必客气,下次走路可要当心,皇城什么都好,就是这里的纨绔子弟太多,太自以为是了。” 蓝衣剑客感叹道,又看了看四下繁华热闹的街道。 ”听大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李秋月问道。 蓝衣剑客点点头,又反手摸了摸背上的长剑,将它抽了出来横在眼前,指尖弹了弹剑身,嘴里文绉绉地说道:“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乃是我叶某人的职责所在,行剑仗天涯,无风无雨也无晴。” 李秋月差点笑出声来,她强忍着要笑的冲动,指着他身后说道:“叶大侠,有位姑娘似乎在喊你。” 叶大侠回首看了一眼,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她是我的婢女。” 李秋月不懂:“叶大侠出来闯江湖还随身带侍从,真是好风雅。” 这时,那名女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喘够了气,“公子,你别跑这么快,奴婢追不上,到时候夫人又该责骂奴婢没伺候好公子。” 叶大侠狠狠瞪了她一眼,嘴里不高兴地说道:“宜玲,跟你说了很多次,当着姑娘的面,不要叫公子公子,还有,别再跟着我,我一个大男人还需要你来照顾,回去吧,赶紧回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宜玲嘟着嘴,反而使气小性子:“夫人将奴婢许给公子做内房丫头,自然就是要伺候公子衣食住行,公子怎能说这样的话?” 叶大侠马上退开她一丈远,似乎很害怕的样子,“你别在外乱说啊,我可没碰过你,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还有,我早就将你的卖身契交给你了,你何必还在这里纠缠我,拜托,你能不能让我消停一会儿,这里,这里还有位姑娘呢。” 李秋月总算听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丫鬟追贵公子嘛。想了想,自己还有重要的事要去衙门,于是便礼貌地对叶大侠说道:“小女有要事在身要去一趟衙门,多谢叶大侠刚才出手相救,后悔有期!”说完后,便转身离开。 “等等,姑娘!” 叶大侠追了上来,他和她并肩而走,小声说道:“姑娘,帮个忙,我和你一起去衙门。”并朝后面挤了挤眼色,李秋月明白,他是为了摆脱宜玲。见李秋月没有异议,叶大侠便开始自我介绍道:“我叫叶川,来自苏北,姑娘叫我名字就可。姑娘芳名是?” “我叫李秋月。” 李秋月平视前方,淡淡地说道,很快,二人就来到衙门口。 ※※※※※※※※※※※※※※※※※※※※ 大师兄潇洒出镜! 别担心,飞飞也快出来了。 孤松林寻端倪 李秋月在衙门外击鼓后,从衙门内走出两个衙役将她和叶川带到衙门内,一走进大门内,她和叶川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那个发狠话的杨公子正站在堂前添油加醋地向县太爷述说他“悲惨”的遭遇。县太爷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你先下去,这件事待本官查个明白再定夺。有人击鼓,本官要升堂了。” “叔父,你听侄儿说,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你瞧,我的牙齿还被他打掉了两颗,侄儿觉没有半分假话。” 杨公子不甘心,抓紧时间张着嘴给县太爷看。 “升堂!” 一声惊堂木“啪”地拍在案台前,两列衙役沉声吼道,“威武!” 李秋月和叶川走到堂前,跪膝下拜,李秋月不卑不亢地说道:“启禀县太爷,民女李秋月有急事相告,还请县太爷做主。” 杨公子站在旁边看见二人,原本就被摔肿的嘴巴这时张开着,“啊啊啊,你,你们......”几声后,嘴还没合拢。 “华儿,你还不下去,在这里瞎掺合什么!” 县太爷又一拍惊堂木,瞪着眼睛,威严地对杨华吼道。 “叔父,就是他们,就是他,他把我从马车里拉出来揍了一顿,这下好,你倒是自己送上衙门来了!” 杨华这会儿反应过来,带着漏风的嘴,翻着眼皮,麻利地说道。 叶川微微挑眉,镇定自若地说道:“请县太爷明鉴,明明是他的马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已经撞到了好几个小贩的摊位,眼看就要出人命,小的这才出手拦住马儿。只是未曾想杨公子他这般体肥身圆也被甩出了车厢,实乃未曾预料之事,这可不能怪小的。” “你......?” 杨华扬起拳头,一副想要扑过去的样子。县太爷咳了几声,清了清喉咙,他这个侄儿的性子如何他自然最清楚,在马路上驾车那就叫着马路是他自己家里的一样,想怎么走就怎么走,真真是马路杀手,没撞死几个人来找他告状算是万幸了。 “这件事姑且等一下再解决,这位姑娘着急击鼓,必是有大事,你且说来听听。” 县太爷将烂摊子一推,切入主题。 “城西百草堂医馆有几名中邪的病人,他们发狂见人就咬,还生吃人肉,还请县太爷派人去查明事实真相。” 李秋月简明扼要地说道。 “生......生吃人肉?” 县太爷脸色变白,吓了一跳。 “千真万确,民女亲眼所见,更为不解的是,那些发狂的人被贴上驱鬼黄符后,居然被镇住,这的确令人匪夷所思。” “什么?居然有这等事?”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正气凛然道,“虽然前段时间闹妖魔鬼怪,但天师已经派人收了,现在又冒出这等诡异之事出来,本官倒要去一探究竟!”说完后,他倏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走下案台,叫上师爷,坐上官轿,带上一队衙役一并去百草堂医馆。杨华见状,也灰溜溜地跟在他后面,经过叶川旁边时,还不忘朝他做个鬼脸。 叶川:“......” 出了衙门,李秋月见宜玲正站在衙门外耐心等叶川,叶川低着头扶着额头脑壳疼,他道:“李姑娘,我得去医馆治治头疼。” “公子,你哪儿不舒服,奴婢帮你揉揉。” 宜玲体贴地问道。 “我还是同李姑娘一起去医馆,你就别去了。” 叶川甩下这一句,急忙走开了。 二人走了一小段路,李秋月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宜玲很委屈地站在原地,她本来长得也不错,现在看起来真是一副我见犹怜,楚楚可怜的模样。 “叶公子,你这样甩下她,怕是不妥吧。” 李秋月不忍道。 “这叫知难而退,不是不妥!李姑娘,我们别管她,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软心!” 叶川皱着眉头说道,然后又问道:“李姑娘,看你年纪轻轻居然会降妖降魔,真令人佩服,实乃女中豪杰,不知李姑娘师承何派?” 犹如一道刚愈合后又撕裂的伤疤在心上,秋月爹在床上睡了三天还没有醒,而自己现在又毫无办法,她一脸焦急,却又不知所措。 叶川见她面色痛苦难言,便不再问下去,一路上尽量说些他在来临安城路上所见的有趣事情,可是无论他怎么说笑,李秋月始终紧锁眉,一言不发。对面奔来一个人,只见他蓬乱着头发,敞开外衫,可见露出来的灰色中衣。他似乎力大无比,活力无限,甩开跟在他后面追的几名带刀衙役十几丈远的距离,并且这距离还在拉大。 “这人好像是从医馆里冲出来的。” 叶川喃喃道,刚才李秋月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这人来自何处,听叶川这么一说,脸色大变,她侧身对叶川说道:“拦住他!” 叶川点点头,足尖轻点腾飞在空中,几个翻筋斗倒腾后,须臾便拦在奔跑汉子的前面迫使他停了下来,同时手里的长剑横指着他。 “大胆狂徒,莫不是你偷了药铺银子被差人追赶,如今你栽在本大侠手里,还不快束手就擒,跪地认错?” 叶川大声喝道,将手腕的剑立在身后,一副江湖侠士做派。 那人并不理他,无视他手里的剑,直接朝他咬扑过去。叶川一个回身闪开,并没有用剑去刺他,那人见没得手,又朝叶川扑过去,叶川挑着眉,手里的剑正要刺过去时,只听啪地一声滋啦滋响,那人保持着身子朝前扑的姿势立定了。额头上多了一道画着符咒的黄符。 “好玩,真好玩!” 叶川惊奇地打量着眼前像木偶人一样动弹不得的那人,高兴地说道:“李姑娘,我也要像你学习道术!” 这时,那几名带刀衙役终于跟上来了,他们来不及喘气将一脸呆滞的那人捆绑了起来,李秋月问道:“请问差大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一名衙役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噢,你就是在堂上的那位道姑啊,怪不得,一招就将这狂人制服了,刚才老爷去医馆时,正巧碰见他要张嘴咬人,幸亏老爷闪得快,否则只怕手臂都得被他啃没了。” “可不是嘛,我们进去时都吓了一大跳,这哪里是医馆,分明就是仵作坊,血淋淋的一片怪吓人。” “啊,你们快来看,这人没了呼吸,身子却还是软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衙役们纷纷议论,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李秋月不是不知道对他们用了黄纸符后的后果,她也闹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如果爹爹醒来的话,说不定能解开谜团,于是她问道:“县太爷还在医馆吗?” “在,这会儿还在等我们将他押回去。” 有人答道。 进入医馆后,只见县太爷正坐在椅子上听郎中的述说,眼下整个屋子里一派诡异。几个额头上贴着黄符,额头烧焦的人直挺挺地靠着墙边站着,地上散落着两根手指和被撕咬后的残臂,大片血迹触目惊心,角落里蜷缩着受惊吓的病人,还有几个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的特殊病人。 见把那发狂的人押了回来,县太爷松了一口气,刚想问话,只见门外有个七十多岁的老汉撞撞跌跌地冲了进来,他一见郎中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嘴里呼喊道:“老神仙,快救救我家儿子吧,他现在在家里把我那可怜的孙儿给咬来吃了,拉都拉不住,这该怎么办啊?” 县太爷双目圆睁,眉头倒竖,喝道:“你家住在什么位置?” 老汉哭泣道:“住在城外松木林。” 李秋月心思一动,对郎中问道:“他们这些高烧不退前来就诊的人都来自哪里?” 郎中急忙翻了翻病例本,仔细看了后说道:“他们都是从城外来的。” 县太爷肃沉着脸,命令道:“去城外松木林。”然后又指着李秋月道:“你也一起去!” 松木林是一个村子,离城不过三两里路程。这里有许多高耸入云的松杉木,层层叠叠,阴天蔽日,还未入村就让人感到寒意四起。老汉家的情况和医馆发生的事情差不多,李秋月用黄符纸将老汉家发疯的儿子定住后就走了出来,原本幸福的一家人因此支离破碎,白发人送黑发人。 根据老汉口述,医馆里那些或高烧或发疯的人都是他这个村子或者周边村子里的人,并且得这种高烧发狂的人数正在增加。 忽然,站在门外的一个衙役发出一声怪叫,紧接着就扑向他旁边的衙役,张嘴就咬。所幸这些衙役都有武功,三五两下就将这个发狂的衙役制服住了,李秋月注意到,他的手背上有两排被咬伤的牙印。 “他之前是不是被咬了?” 李秋月警觉地问道。 “是啊,是啊,刚才在医馆里他为了保护老爷,被那个发狂的人咬到手了。” 有人回答道。 “啊,这个有传染性,你们千万别被他咬伤了!” 李秋月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众衙役一听,吓得立刻放开了那受伤的衙役,那衙役没有了牵制,便在地上挣扎着起来扑咬人。县太爷也吓慌了,连声对李秋月喊道:“姑娘,快用你的黄纸符!” 李秋月一摸荷包,黄纸符用完了,于是将流风回雪剑召唤出来,一剑钉在衙役的右腿上,使他在地上爬不起来。 孤松林寻端倪2 “天啊,太帅了!” 在李秋月拔剑的一瞬间,杨华忍不住喝道,并对她竖起大拇指。 流风回雪剑也是辟邪剑,那衙役被钉在地上后就动弹不得,身体僵硬地躺在地上。 叶川很是鄙夷地乜了他一眼,杨华立刻拉着脸回应:“怎么啦,崇拜一下不可以吗?” 县太爷一挥手,命令几个衙役将这发狂的衙役捆起来带回衙门,并要将这件事奏疏给国主,请天师出面解决此事。在撩开轿子的车帘之前,县太爷问李秋月:“姑娘家住哪里?可否跟随本官一起进城?” 李秋月摇摇头:“多谢老爷,民女的家在城外离这里不远。” 县太爷嘴角抽了抽,似乎有事相求但又无法说出口,最终说道:“倘若这边有新的情况,还望姑娘来衙门找本官。” 李秋月拱手道:“民女遵命!” 县太爷一行人走远后,李秋月见叶川磨磨蹭蹭地在这里东看西望,一会儿摸黄狗,一会儿找老汉拉家常,于是问道:“叶公子打算留宿在此?” 叶川摸摸头,表情腼腆,低声道:“嗯,其实,我,那个,也就是......” 最后举起手,鼓起勇气道:“李姑娘的家在附近,我能不能暂且借宿一宿?没关系,在屋檐下呆一晚也行。” 李秋月垂下眉头,低声道:“抱歉,我爹爹他......” “噢,既然李姑娘不便,叶某刚才冒昧打扰了,这样吧,最近这一带邪气太重,天色又这么晚,我送你到家门口。” 叶川朗声说道,将剑持在手中,一副你需要我保护的模样。 “多谢叶大侠!” 李秋月礼貌地回道,虽然不知道到时候谁保护谁。 “哎,客气什么!我见你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不如你就叫我叶大哥吧,这样更自然些,我今年刚入弱冠之年。” “多谢叶大哥!” 二人一路无语,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家门口,叶川离去后,李秋月才微微叹口气进屋。不是她不留叶川,着实因为她的家只容得下一人进出,那便是云雪飞。 进里屋后,秋月爹还在昏睡中,她又试了很多办法,比如大声疾呼,唱歌,甚至说再不醒来就和云雪飞私奔,可是她爹照样睡得雷打不动。忽听远处传来一片喧闹声,并隐约伴随着火光。李秋月推门朝火光处望去,只见灰色的城墙外被许多火把围住,似乎有人要闯城门。 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只见一人正朝她家奔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叶川。他见李秋月站在门槛上张望,于是立即加快脚步招呼道:“李姑娘!” “叶大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城墙外的那群难民发生暴/动了,他们正在攻城。你家离城墙近,我担心那些难民攻不了城然后到附近扰民,所以就过来看看。” 叶川道。 “不碍事,叶大哥你进来坐一坐吧。” 李秋月邀请道,别人都担心自己到这个份上了,不邀请实在说不过去。 “可是你爹......算了,我一个大男子大半夜的进入你家的确不妥,没关系,我就到附近转一转。” 叶川道,朝她拱了拱手便从门前离开了。 呐喊厮杀声一直持续到天亮终于消停下来,没一会儿,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李秋月以为是叶川,没问便直接开门。砰地一声,门直接被撞开了,只见一群衣衫褴褛,手里持着带血长剑的男子闯了进来,他们径直闯进庭院想要进屋,李秋月立刻拦在他们面前,严肃地说道:“你们是谁?这是私家住宅怎可不分青红皂白就闯入?还不快快离开,否则我就报官府了!” “报官府?” 那群人相互看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名身体强壮的汉子盯着李秋月上下打量一番,然后转身对旁边的人嘲哄道:“老子东安人来皇城这么久,没吃没住的还不让进临安城。既然他们临安人瞧不起我们东安人,不如老子们就占了他们临安女人!” “对,都是国主子民,凭什么他们临安人住皇城就衣食无忧,还瞧不起我们,我们难道不是乐郡国的人?” “这小姑娘水灵灵,白嫩嫩,正合老子胃口,话说老子还没尝过这么新鲜的临安女人!” 李秋月哪见过这些糙汉子和他们的满口污言秽语,憋红着脸,肺都快气炸了。手里的流风回雪剑唰地出鞘,不由分说就朝他们刺去。糙汉子们见她会武功,当即收了嬉闹思淫的心思,对了几招后见不是她的对手便落荒而逃。 由于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难民,她也不敢追出去,将大门锁好后就到里屋去看她爹。恰好秋月爹悠悠醒来了。他睁开双眼,示意李秋月将他扶起,沙哑着嗓音问道:“秋月,门外怎么这么吵。” “爹爹,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李秋月惊喜地喊道,三两步走到床前,将他扶起身靠在软枕上。想着他刚醒来不宜将刚才不愉快的事告诉他,于是说道:“是城外的东安那群难民,他们来讨米。爹爹,你饿吗,秋月这就去熬粥!” “你先你倒杯水给我吧。” 秋月爹道。 “在我昏睡的这几天,你可有勤练剑法和心法?” 秋月爹抿了一口水后,缓缓问道。 “有的,秋月每天都练,不过爹爹,最近城里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李秋月皱着眉头,将人发疯然后咬人的事情告诉了他。 秋月爹神色越来越凝重,眉头拧成一股麻花,他想了片刻后说道:“这些发狂咬人的人可能中了某种恶毒的诅咒!” “诅咒?那该怎么破解啊?” 李秋月惊道。 秋月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它太毒了。” “天师说不定能破解吧?” 李秋月问道。 秋月爹没说话,脸色更沉重了。李秋月想着符咒用完了,便又向他要了一些。秋月爹从枕头下拿出十几张黄纸符交给她,疑惑地问道:“你的符咒怎么用这么快,前几天才给你十张,怎么就用完了?” 李秋月接过符咒将它们小心地放进荷包,道:“这些符咒都用在那些中的诅咒的人身上了。不过秋月不明白的是,明明他们是人,为何却和鬼怪一样额头上会被烧焦?” “这个,这个我也解释不了!既然这些符咒对他们有抑制作用,爹爹再多做些就是。” “爹爹做这些符咒会不会消耗你的法力?” “会,你放心,爹爹心里有数。” 李秋月离开里屋后来到厨房,这才发现米缸真的快见底了。以前做女红换了些银子,掂量一番,够买半年的米面粮油。思量片刻,还是觉得不告诉爹爹自己进城买米这件事,于是揣上银两便出了家门。 城墙外到处一片狼籍,到处丢弃的生活垃圾,未燃尽的火把,被烧得漆黑的城门,墙上还清晰可见凝固的血液。那群东安难民已经离开了这里。 进城的卫兵盘查得十分严格,就算是本地人也要验明身份和搜身,当他们看见李秋月带的符咒纸时,立刻就对她恭敬起来。其中一名卫兵羡慕地说道:“现在城里只要是僧人道士就高人一等,下馆子吃饭都不用付钱的!”话音未落,突然听见城头上的将领高声大喊:“快关城门,那群刁民又攻城来了!” “小道姑你快进来!” 守城卫兵说道,急忙将两道厚重的城门关闭了。 李秋月见他们如临大敌一般小心谨慎,不由问道:“他们不过是一群手无寸铁的难民罢了,为何你们会如此怕他们?” 其中一人道:“他们中间有一个领头的特别厉害,昨天夜里差点攻进城了。” 李秋月还是不明白,皇城里的正规军还打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的草根军队? 城内依旧繁华似锦,车水马龙,似乎根本就不受外面即将开战的影响。李秋月来到一家粮铺准备兑一袋子大米,又见一个人发狂地在街上奔跑,见人就咬。米店掌柜见状,急忙跑过来对李秋月喊道:“姑娘,你快进来,若是被那人咬了,你也会变得和他一样咬人。” 还未等李秋月说话,从对面街道又冲出十几个人,他们中间有妇人和小孩,发狂般见人就咬。有人见状,拿起铁锹朝小孩打过去,谁知那小孩力大无比,双手握住铁锹硬是将它掰弯了,随手一扔,就朝拿铁锹的人扑咬过去。 米铺老板看得心惊肉跳,捂住眼睛,嘴里喃喃道:“完了完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城里的人都要变成这般模样了。” 李秋月沉着气,从荷包摸出几张黄纸符夹在手指间,如刀般飞向那群人。很快,她手里的黄符咒就用完了,流风回雪剑只能暂时制止那些发疯的人,剑一离开他们的身体,他们便带着血淋林的躯体去咬人,看起来更吓人。 现在场面开始失控,越来越多的人被咬,然后又开始咬其他人。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马路上传来,一名盔甲黑衣武士骑着一匹战马疾驰而来,只听嗖嗖几声,利箭射向正在攻击李秋月身旁的几名发狂人,黑衣武士趁机将李秋月捞上马背,绝尘而去。 ※※※※※※※※※※※※※※※※※※※※ 飞飞出场啦。 孤松林寻端倪3 李秋月还没搞清楚状况,只记得扑向自己的几名发狂人胸膛各中了一箭,然后一道黑色人影飞驰经过自己旁边时,身子一轻,整个人被带上了马背。那人单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将自己禁锢在他怀里飞奔在街道上。冰冷坚实的盔甲让她意识到自己正在一个男人怀里,那人的手紧紧扼住自己的腰身,几乎呼吸不畅。 从未与一个男人有如此亲密的动作。她脸色变得一阵青白,举起手里的流风回雪剑正欲挣脱他的怀抱,却听见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 是云雪飞! 马儿在城门处停了下来,云雪飞跳下马后再将李秋月抱下来。 “啊,这不是刚才那个小道姑吗,她怎么和一个男人共同骑一匹马?” 那两个守门的士兵嘀咕道。 云雪飞从腰间扯下一块腰牌朝他们亮道:“本将奉国主的命令前来参战,你们的守城将领马太守在哪里?” 那些士兵见这腰牌是黄色龙纹玉牌,上面雕刻着一个虎头,知道这是国主派来的大将领,当即行跪拜礼:“国主万岁万万岁,属下拜见大将军。启禀大将军,马太守正在城楼上指挥应战。” 云雪飞将腰牌重新挂在腰间,对守城的守正吩咐道:“保护好这位姑娘,若她有任何闪失,你项上人头不保!” 说完后正欲上城楼,却被李秋月叫住,“雪飞哥,我同你一起上去。” “秋月,城楼上很危险,你去不妥,还是留在这里等我。” 云雪飞看着她,柔声说道。 李秋月见云雪飞坚持不让自己上去,待他上了城楼后便找了个借口也上了城楼,然后躲在一角。虽然隔得远,但仍然听得见下面的呐喊厮杀声,并且不时有冷箭从下面射上来,看这射程,已经有人攻上城墙半腰之上了。城楼上的守城士兵也没有闲着,滚烫的油,巨石,燃烧的油弹,不停歇地朝楼下扔去,底下也是一片鬼哭狼嚎。 这时,只见马太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云将军,你万万不可带兵应战啊,他们的头领简直就不是人啊,砍不烂杀不死,若你有任何闪失,属下如何向国主交待?还请云将军三思啊!” 一支带火的箭冷不防从楼下射了上来,一道白寒光过去,云雪飞挥剑将箭断成两截。他一声令下,根本不顾马太守的劝阻,带领一队精兵冲下城楼,命令守城卫兵打开城门,然后他带着人马第一个冲了出去,直接和攻城的东安人火拼起来。 李秋月站在城楼上眺望,只见云雪飞正在和那名东安首领交手。那名首领身手敏捷,刀法极好,骑在马上挥刀得心应手。的确令人奇怪的是,明明好几次云雪飞手中的剑都刺中了他的要害,他不但没伤着,反而更加勇猛,为此,云雪飞身上受了他几处刀伤。 东安首领见云雪飞虽然受了伤,但一点也不胆怯,依旧百战不挠。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身形一个侧转,原本防守的姿势忽然出奇不料,手里的大刀强悍地朝云雪飞受伤的左肩砍去。 见状,李秋月手里的流风回雪剑出鞘了。 一把雪晃晃的长剑自高空急速飞来,只听砰地一声,首领手中的大刀砰然落地,扬在上空的手被长剑刺穿,剑柄几乎没入他的手腕。跟之前被刺伤砍伤毫发无伤不同,这一次他发出痛苦的嚎叫,整个人似乎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云雪飞抬眸朝上空望去,只见李秋月正微笑着朝他招手,同时,那把长剑正飞落在她手里。他会心一笑,朝她点点头。他知道自己手里的剑杀不死首领,于是调转马头,挥剑朝攻城的东安兵刺去。他带领的这队人马见云雪飞击败了首领,士气大振,杀得东安兵人仰马翻,不多时,首领带着东安兵撤离了城门。 这一次的突击胜利,以迅雷般的速度击败了永安兵,给了乐郡国守城士兵们极大的信心。他们一贯看不起那群东安草寇,特别是昨晚那群草寇居然敢攻皇城,并且还差点得手,多少让他们情绪低落。借助这一次的胜利,来了个庆祝大联欢,丝竹歌舞,大酒大肉一样不少。 跟灯火交辉,欢笑歌舞不断的军营里不同,城楼上的墙角处,云雪飞握着琥珀酒杯,杯中美酒如血,他目光平视着前方,双手却是在颤抖。身后传来一阵轻柔缓慢的脚步声生怕打扰别人,跟本人一样,小心,宽容,云雪飞没回头也知道是谁,李秋月。 “我的双手沾满了同胞们的血,我根本就开心不起来。” 他低着嗓音,轻颤着身子说道。 “可是雪飞哥,他们东安人何曾想着自己是乐郡国子民?” 李秋月举着火把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为何要自相残杀?国主不但发放了粮食,而且还派人送了盘缠给他们让他们回东安,他们还要攻打自己人?” 云雪飞一拳打在墙面上,震落些石灰下来,十分郁闷不解地说道。 李秋月心中涌起一丝悲凉,无言安慰。正如她爹说的那样,一个朝代的衰落破败,就算是力缆狂澜也无济于事。 哈哈哈哈! 一声极轻的嘲笑声从城墙外传来,李秋月和云雪飞耳朵灵敏,捕捉到这一丝异常,不约而同地跑到敌台上朝下俯视。在微弱的灯光下,只见一名身着白衣,脸上带着青铜鬼面具的人正同样在仰视着他们,他缓缓举起右手,拇指朝下,极为一个轻视的动作,然后转身,足尖轻点,几个纵身跳跃,消失在漆黑的夜晚。 云雪飞扔下手中的酒杯,正准备纵身跃下,却被李秋月一把拉住:“雪飞哥,当心有诈!你伤口还未愈!” “秋月,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云雪飞握着她的手,一副非去不可的表情,说完后,便飞身跃起,朝城楼下坠去,落地后,朝那人影追去。 李秋月心里着急云雪飞,奈何她又不会轻功,正在着急时,忽见流风回雪剑自己出鞘了,雪亮的剑身立在上空,它发出嗡嗡声响,围着她转了一圈,然后剑柄指向她的手。 李秋月伸手握住剑柄,忽然身子一轻,整个人瞬间飞了起来,带着她朝城下俯冲而去。 “啊,原来你有翅膀,还可以带我飞啊?” 李秋月执着剑飞在空中,对流风回雪剑打趣笑道。 流风回雪剑带着她飞到一片树林时便从上空慢慢坠了下来,李秋月立定地面后,将剑持在手中,开始环视四周。整个树林笼罩在浓浓的白雾中,林中时不时传来一声声鸟兽的低吼、鸣叫;无数双闪着绿光的眼睛隐藏在树林中正瞪着她,令她周身寒意四起。 “雪飞哥!” 李秋月对着树林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树林里发出一片沙沙声响,那些瞪着她的绿眼睛离她越来越近了。身后的树枝一阵晃动,微弱的月光下,一条手臂般粗,十几丈长,全身长满粗刺的大蜈蚣精慢慢沿着树干直立而起,张着大嘴准备从她背后偷袭。 李秋月早已发现了它,在蜈蚣精扑来之前,倏地回首,同时手中的剑直接砍向它的身躯,将它一分为二。须臾,那两截身躯化成一滩黑水,并留下一滩白色的粘液。 或许是见识了李秋月的厉害,丛林中那些绿幽幽的眼睛又慢慢退了回去,但始终不曾离开。李秋月也不敢贸然进入树林,收了剑,朝林外走几步,听见前方传来云雪飞焦急的声音:“秋月,秋月,你在这里吗?” “雪飞哥,我在这里!” 李秋月高兴地喊道,加紧步伐朝他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没走几步路,就在前方的树林前发现了云雪飞,他也正在朝这边快速走来。 “秋月,你怎么在这里?” 云雪飞同样惊喜地喊道,飞快来到她身边。 “是它带我来的。” 李秋月举起流风回雪,含笑道。 “哇,原来它这么神奇,我以前还当它是一把普通的剑。” 云雪飞惊奇地说道,将剑握在手里,轻轻抚摸剑身。 “我也是今晚才发现它能飞的。对了,你追到那鬼面人了吗?” 李秋月问道。 云雪飞摇摇头说道,“当我追到这片树林时他就消失了,然后我就听见你在呼喊我,于是就朝这边赶来了。” “万一是鬼面人故意模仿我的声音将你诱入圈套呢?” 李秋月颦着眉头问道。 “就算是圈套我也要过来,我宁愿自己有事,也不愿你有任何差池。” 李秋月听了他的话脸羞得通红,她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头,低头娇嗔道:“你好傻!” “自从那天你走后,我找了你好长时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秋月,答应我,不要离开临安城好吗?” 云雪飞将她的手攥在掌心,小心翼翼问道。 “我本来就没有离开临安,只不过住在城外而已。” 李秋月脱口而出,忘记了她爹的嘱咐。 “太好了,等平了东安之乱,我一定会去拜访你的新家,就算伯父要赶我,我也不走了。” 听他此话,李秋月的心又沉重起来。她环视四周,浓雾依旧不散,阴气森森,不知道有多少妖怪隐藏在密林之中,于是说道:“这里妖气很重,我们不如等天亮再离开吧。” 云雪飞同意,二人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坐下,为了防止妖魔偷袭,李秋月将流风回雪剑插在他们前方地上镇守。不多久,只见插在地上的剑晃动不已,发出嗡鸣之声,很快,两个人形物状体从对面树林爬着走了出来,走路形态像大猩猩一样。 之所以说它们是人形物状体,因为它们光着头,分辨不出性别,身体是白色的,每走一步,浑身发着金属亮光,两只眼睛出奇的大。它们的速度极快,两个跳跃就来到了他们前面,然后朝他们扑过去。 两道冷色的亮光几乎同时斩出,分别刺向这两个物体。 ※※※※※※※※※※※※※※※※※※※※ 谢谢山粉圆子十瓶热乎乎的营养液!比心!我会更加努力的! 孤松林寻端倪4 铛铛几声,清脆的金属声划破宁静的夜。 云雪飞手中的剑是普通剑,刺在人模怪样的物体身上犹如刺进盔甲般刀枪不入,剑身竟然被砍缺了口子,溅出了星星火花。那个物体见云雪飞的剑伤不了它,便十分张狂地用朝他扑来。他身形侧转,向后跃起,躲过这一攻击,再反手刺去。 这边,李秋月的流风回雪剑犹如空中飞舞的雪花,几道寒光过去,将另一个人模怪样的物体砍成几段,怪物体被砍断后很快就化成一滩黑水。 “不好,它们来得更多了。” 云雪飞惊叫道,一剑刺中那怪物的左眼睛,那怪物虽然全身似钢铁般坚固,但眼睛却是它的薄弱处。只见它一声怪叫,停止攻击,双手捂住受伤的眼睛,一股黑水从它手指缝里流下来,很快将它半边脸染黑了。趁它没有防备的时候,云雪飞挥剑砍向它的头颅,头颅落地后,无头身子喷出一股黑血,倒地后化成一滩黑水伴着恶臭的气味。 那些丛林中涌出的白色人形物体听见同伴的惨叫声,更加迅猛地朝他们奔来。知道了它们的弱点,二人专门去刺它们的眼睛,不多时,整个林子都变成了一条黑河,但是涌来的白色怪物数量越来越多。 “秋月,你能坚持住吗?” 云雪飞喊道,挥剑砍掉了一颗靠近李秋月的白色怪物脑袋。 “我没事!” 李秋月沉声道,虽然他们杀得多,但是来的数量也多,若再这样下去,只怕二人的体力都不支了。 “喔喔喔!” 不远处传来的一声公鸡的鸡鸣声,那些白色人状物体忽然停止了进攻,它们爬在地上,竖起耳朵,似乎在聆听。 “喔喔喔喔喔!” 又是一声鸡鸣,东方渐渐露出一线,那些白色人状物体忽然抱着头就蹿进了树林,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它们害怕天明。 清晨第一道阳光透过厚重的树林在地上留下点点光影时,浓雾已经散去,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云雪飞搀扶着李秋月朝林外走去,她见这里有点熟悉,原来这里是一片松林。林中古老苍劲的松树直耸入天,树枝遮天蔽日,正是那些被下了恶毒诅咒人的发源地,松木林村。 二人一路朝前走了一会儿,前面就是一座大山丘。经过山丘时,李秋月忽然瞥见地上有一包打开过的纸包烧饼,其中一个烧饼有被咬过的痕迹,露出了里面的红糖馅儿,还有一束蓝色的小花放在烧饼的面前。 “这个地方我似乎来过。” 李秋月努力回忆道,她环顾四周,这是一片矮树林,树林的草地上还开着不知名的蓝色小花。她弯腰捡起蓝色花束,轻风一吹,花瓣掉光了。 这束蓝色小花和红糖烧饼,是她放在燕儿坟前的祭品。 “原来这是埋葬燕儿的地方!” 李秋月心道,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异常。原本埋葬燕儿的地方只是一个小山丘,现在隔了一段时间,小山丘膨胀得跟一座山似得,并发出阵阵恶臭。 “秋月,这山丘有点怪!” 云雪飞呼道,拉着她跳出了两丈远,仔细一看,山丘似乎在移动。 李秋月召唤出流风回雪剑让它去探探路,它飞到山丘山空,剑尖直直向下,忽然那移动的山丘不动了,剑尖指向的地方忽然高高隆了起来,剑尖指向哪里,哪里就隆起,似乎在向它挑衅。 “这山丘里只怕有怪物!” 李秋月说道,忽见流风回雪剑调转剑尖,悬在上空的剑身急速下坠斜着朝山丘刺去。轰然一声巨响,山丘瞬间炸裂,四处飞溅泥土。一个白色巨形人双手一挥,身上的泥土如爆破般四处散开,然后整个人从山丘里走了出来。 李秋月瞳孔微缩,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巨大的“人”。只见这个“人”浑身上下都用白色的布条缠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不放过。它每走一步,地动山摇,同时身上掉下许多乳白色的肉虫子,发出难以忍受的恶臭。 她捂住嘴巴忍不住要呕吐起来。流风回雪剑根本近不了它身,飞舞了几圈后又重新回到她手中。 “这是裂尸!” 云雪飞惊道,简单的说就是这种尸体受了某种诅咒后变成这种全身绷带形态,并且刀剑不入,唯有用火烧才能消灭。他从袖中取出一把很小的弓和几支小树枝般大小的箭,须臾,弓箭瞬间变大。他拉弓搭箭一气呵成,箭射在裂尸上马上就噼里啪啦似柴火般燃烧起来。又陆续射中几支箭,那裂尸发狂了,张狂地挥舞着浑身似火海般巨大身体,做垂死的挣扎朝他们冲来,云雪飞拉着她快速地奔出树林,不一会儿,只听一声爆浆般的巨响,她回首看了一眼,裂尸在奔跑中彻底烧化了,最后变成一堆灰烬。 二人急匆匆地出了林子,山下就是松木林村子。这会儿是中午,却未见炊烟袅袅,鸡叫狗吠,整个一片寂静,死气沉沉。 云雪飞将背上的弓取下来,阳光照在弓背上发着淡淡金光,他的目光停留在李秋月手中的剑上。 “你会道术?” “你会法术?” 二人几乎同时发问。 云雪飞手中的弓瞬间缩小成树叶般大小,他笑着将小弓放到怀里,缓缓说道:“略懂一些,这张弓是天师送给我的,它叫不落日。它可以变小,也可以变大。”怪不得他能在马背上一手执缰绳,一手搂抱自己,原来这张弓变小到他袖子里去了。想道这里,李秋月不由脸色涨红,于是转移话题。她指着村子说道:“最近城里出现咬人发疯的人,是从这个村子首先发现的。我爹说他们可能是中了某中恶毒的诅咒,不知天师是否化解了此事。” 从他昨天亮腰牌到带兵打东安人,她想着云雪飞是朝廷大将军,最近临安发生这样诡异的事情,县太爷又将此事禀报给了朝廷,天师应该会出手化解这场灾难。 云雪飞望了望身后未消散的黑烟,沉思片刻,道:“我倒觉得,这裂尸可能就是这个诅咒。” 李秋月微微睁大双眼,问道:“怎么说?” 云雪飞摸了摸鼻子,一抹笑意荡漾在唇畔边:“猜的。” “现在这个裂尸被你烧死了,这个诅咒是不是就消失了,那些发狂的人都会变正常呢!” 李秋月猜测道,她双目扑闪着亮光,样子十分兴奋。 “难说!”云雪飞道,他的目光停留在李秋月疲惫的脸上,伸手轻拂了拂垂在她额前的一缕长发,低声道:“对不起,若不是我执意要去追那鬼面人,你也不会受苦。” 李秋月摇摇头,脸色反而很沉重:“他是有意引你到此险恶之处,其用心叵测,你既是朝中大将军,权高位重,遇事万不可冲动,若你有半分差池,你可对得起关心你的人?!” 云雪飞眨着明亮的眼睛,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轻笑道:“你说话的样子像极了母......我娘亲。”然后顺势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道:“秋月,你爹不答应我们的婚事,可是我又好想和你在一起,我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李秋月也纠结了很多次,他爹说等他身子再恢复好一点就马上离开临安城去一个叫丹丘山的地方,她该怎么办?云雪飞该怎么办? “不如我们一起离开临安城?” 李秋月试探问道,她完全没有把握云雪飞会同她一起离开,毕竟他现在是朝廷大将军,家里还有父母,要他离开临安城,可能性很小。 果然,云雪飞摇摇头,他将她的身子搂得更紧了,“我有我的责任,尤其是现在,我不能离开临安,离开临安城的百姓。”过了一会儿,他又低低问道:“你爹为什么不肯接受皇室的人?是不是与他们有什么恩怨?” 李秋月身子一僵,顿了顿:“我爹说,只要我与皇室中人有来往,就会有灾难,雪飞哥,你是皇族中人?” 说完这句话时,她心跳不已,似乎有一个最坏的答案摆在面前。 “呃,算还是不算呢?不过话说回来你爹说的话一点依据也没有啊!当今太子是我的远房表哥,血缘也不是那么亲。秋月,有时间,我带你到皇宫里去玩,太子表哥他人很好,又大方热情,他一定会欢迎你到他宫里去的,相信我!” 李秋月正欲说话,这时,山下传来一个女子凄厉的哀嚎声,一种不好的念头涌上心来,二人相视,不约而同地朝村庄奔去。刚入村口,就闻到阵阵恶臭和血腥味,云雪飞不由自主地紧紧拽住李秋月的手,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小心谨慎地前进着。 走到一户人家时,只见这户人家大门敞开,拴在门口的狗链子被挣脱断了,狗狗不知所踪,李秋月记得,这正是到医馆请郎中的老汉家。 “老人家,你在家吗?” 李秋月在朝门里轻呼道。 半天没有人回应,云雪飞推开大门,眼前的情形吓了他们一跳。迎面而来的是整个屋子都溅满了血,墙面上,地上,无处不是,伴随着浓浓的血腥臭,更可怕的是,地上还散落着一些被撕碎的内脏器官,就那么血淋淋地散落在地上,桌子上。 他立刻将门关上! ※※※※※※※※※※※※※※※※※※※※ 啊,难道飞飞想将师姐骗到皇宫然后哈哈哈哈 孤松林寻端倪5 他们又走了几家,几乎每户人家都是这么惨烈的状况。 李秋月忍不住跑到一棵大树下弯着腰干呕起来。她虽然不怕妖魔鬼怪,但眼前是血淋淋的肉身,她还是感到痛心和无奈。 云雪飞扶着她的肩膀安抚着她,并准备带她离开这里,李秋月摇着头,指着村口沙哑着嗓音说道:“不碍事,还有最后一家。” “这样吧,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一起去。” 李秋月定了定神,将剑持在手里,云雪飞则拉弓搭箭,二人小心翼翼地朝村口最后一户人家走去。走到门口时,听见屋里传来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两人交换眼色,云雪飞猛抬一脚将门重重踢开。 屋里的确有一个女人,确切地说应该叫残缺不全的人。因为她腰身以下的部分都不见了。她一双血手撑在地上,拖动着上半身在地上移动着,留下一地的血痕迹。见到二人时,双眼一亮,大声呼道:“救救我!” 云雪飞伸手挡住李秋月,同时将手中的箭对着那女子,冷声问道:“你家里的人呢?” 那女子指着残躯哭泣道:“他们发狂了,吃了我的腿,然后跑了,你们行行好,快把我救出去吧。” 说完后,用手撑着血肉模糊的上肢,艰难地朝他们爬来。 “好,我就来救你出去,不过你要老实回答我的话。” 云雪飞道,放下手中的弓,那女子见状,便停止了朝前挪动,等着他的问话。 “你是人吗?” 如此突兀的话,女子愣了愣,然后很无辜地说道:“当然是啊,虽然我的双腿没有了,但我还是有呼吸的,不信你摸我的手,看是不是有脉搏在跳动?” “不用试了,我相信你,你跟我们走吧。” 云雪飞说完后,拉着李秋月转身就离开。 “啊,可是我迈不出门槛啊,得需要你们的帮助,求求你将我抱出去吧。” 半截女子在屋里哀求道。 云雪飞紧了紧李秋月的手,然后在她掌心里写了一个字,攻。李秋月会意,她转过身,笑吟吟地对半截女子道:“好,你把手伸出来,我带你出去。” 半截女子诡异一笑,愉快地伸出手,在李秋月快接触她时,忽然暴跳起来朝她扑过去。她的速度快,李秋月的剑更快,一剑就刺穿她的胸膛将她半截身子挑在空中,然后甩向里屋。与此同时,嗖嗖几声,云雪飞手中的箭射向屋子一角,几个身上中箭的血人发疯般冲了出来。 他们披散着污垢长头发,脸上和身上到处是血污,走路一扭一拐,歪眼斜嘴,轻松拔掉插在身上的箭随手一扔,然后朝二人快速扑来。 “我的箭怎么在他们身上起不了作用?秋月,我们还是快跑吧!” 云雪飞边跑边喊道,趁机又朝他们放了几箭,利箭射在他们身上就跟挠痒一样没有丝毫杀伤力,跟用在裂尸身上完全不同。 李秋月见这群人似乎比在医馆里那些发狂的人更聪明厉害些,他们居然懂得使诈!若一般的人见到那半截女子的惨状必定会进屋帮助她,只要有人进屋,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就会收网然后当作猎物撕咬。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甩掉了那些怪人。 “必须让天师出马才能制服这群狂徒!” 云雪飞靠坐在一棵树根上,喘了一口气说道 “城内那些发疯的人怎么办?” 李秋月问道,因为这村庄附近有裂尸,所以这个村里的人就被受到诅咒才变成人吃人,也是恶毒诅咒的发源地。 “有专门的司仪来对付,不过,我发现效果不是那么好,还不如你爹的黄符管用。” 云雪飞道。 “我爹说他尽量多做黄符,以备不时之需。” “你爹好厉害,不但是教书先生,还是高深的道士!如果他肯为朝廷效力就好了。” 云雪飞道,他干脆躺了下来,双手枕着头,仰望着天空飘来的朵朵白云。 李秋月摇摇头,“我爹他不喜官宦仕途,恐怕不会入朝为官。” 他一把坐起来,握住李秋月的手,目含秋水,柔情道:“其他的不重要,我有你就够了。” 李秋月脸色涨红,娇羞地侧过身,低嗔道:“谁说要和你在一起了!” “过去,现在,将来,永生永世!” “永生永世?” “嗯!” 李秋月觉得永生永世好遥远,当真有永生永世吗?她正在思绪万千肆意臆想时,一股沉重短粗急促的呼吸气息朝自己压来,抬眸,只见他闭着双眼,满含深情地朝自己吻来。她睁着大眼,茫然不知所措时,他的鼻尖和气息已经近在咫尺,她甚至看见盖在他眼帘下颤抖的根根长睫毛。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匆忙朝这边跑来。 李秋月猛然一醒,急忙推开他,然后快速地爬起身,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时,叶川出现了。 “李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叶川惊喜地喊道,从树林里跑了出来。 “叶大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李秋月朝他笑了笑,撩了撩额前的刘海,问道,尽量表情自然。 “我刚才路过村庄,见有两条人影朝这里奔来,于是就过来看看,原来是李姑娘。” 叶川笑着朝她跑来,忽然听见旁边轻咳了一声,这才注意到草地上还坐着一个人。 云雪飞慢腾腾站起身来,走到李秋叶身边,将她揽在怀里,凝视着她,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轻笑道:“怕什么,我们都快成亲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然后又十分自然地向叶川打招呼道:“这位叶兄,在下免贵姓云,既然你和秋月熟人,那么我和秋月的喜酒你一定要来喝呦!” 叶川登时脸色刷地一下变红,他极为尴尬,双手不知该怎么放,于是便做他标志性的动作,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极力掩饰他的心慌和不安,他朝李秋月笑道:“恭喜李姑娘,云兄,这杯喜酒,叶某一定要来喝的!” 李秋月红着脸,低着头,轻声道:“谢谢!” 然后又转移话题问他:“叶大哥刚才经过村庄时,可否看见了一群人。” 叶川脸色立刻凝重起来,他点头道:“那些人一看就不正常,他们是在追你们吧。后来经过一片树林时,就不见他们的踪影了。你们去过村子了?” 李秋月点点头,“村子里的人无一幸免。” “啊,怎么会这样,那个县官不是说上报情况给国主吗,这么几天过去了,怎么还没有得到解决?朝廷的人办事就是拖拉!再这样下去,整个临安城都完了。”叶川愤然道。 咳咳,云雪飞轻咳一声,“叶兄说话未免太武断了吧。” “我可不是说大话!不是我看不起朝廷,而是事实!这是皇城,重兵守卫的重地,那些攻城的难民,他们有什么?武器,训练有素的作战部署?供给?凭着一腔热血,就这样,还差点攻了皇城!唉,朝廷的腐败堕落又不是一天两天,身为乐郡国的子民又能怎么样!” 叶川摇摇头,耸耸肩,一副无可救药的模样。 李秋月见云雪飞脸色瞬间拉了下来,手里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搂着她肩膀的手也微微颤抖。于是问道:“叶大哥,关于攻城这件事,朝廷自有办法应付。对了,现在城里比较乱,宜玲姑娘独自留在城里,不知怎样了?” “伤脑筋,我还是进城去看看吧,劝她先回苏北去,毕竟现在的皇城可不比以前了。李姑娘,云兄,叶某先告辞了。” 叶川道,朝李秋月和云雪飞拱了拱手,准备离开。 “等一等,叶兄!”云雪飞忽然道,“叶兄心系国家百姓,现在国有难,叶兄何不为朝廷效力?” 叶川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见他身着黑色盔甲,白皙的脸庞英气逼人,气质独特而威严,问道:“你是朝中大将?” 云雪飞谦虚地笑了笑:“在下不才,目前得国主命令镇守皇城,叶兄既然有如此宽大的心胸,不如同我一起平乱东安,为朝廷效力?” 叶川将手中的剑换到另一只手,苦笑了一下,“叶某生性自由惯了,入官仕途就不必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叶某一生的追求。若有恶人祸害百姓,叶某的剑自会杀他个片甲不留,时间不早了,叶某还要进城找我的婢女,告辞!” 云雪飞望着叶川失望地摇摇头:“难得见这么侠肝义胆的侠士,可惜不能报效朝廷!” 叶川朝前走了一小段距离后,忽然又折还回来,云雪飞还以为他想通了要投身军营,谁知他对云雪飞说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那群东安暴民已经开始在皇城周围滋事扰民了,若你们还不速战速决,只怕将来会有更多的百姓受到伤害。” “多谢叶兄提醒!” 云雪飞拱手道。 二人一番商议,觉得城内比城外安全,于是决定回家说服秋月爹同他们一起回城内。回到城外的家,推开门,李秋月惊讶地发现她爹不见了,连同他那身道袍法器。不过在他的枕头上放着一叠黄纸符,大概有二十多张。 “爹爹!” 李秋月慌忙喊道,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哪里有他的影子。这时,她开始恼恨自己不该不告诉爹爹自己进城的事,加上昨晚一宿未归,难道爹爹担心自己进城去找她了? “秋月,你爹那么心疼你,他应该不会离开你而去,也许他担心你,进城找你去了,不如我们现在进城去找吧。” 云雪飞走过来说道。 李秋月心想,只能这样了,于是收拾一番,又黄纸符塞进荷包里,便和他一起进城。 ※※※※※※※※※※※※※※※※※※※※ 大师兄,你来得真好,请你喝喜酒 会鬼面人醋意大发 二人进了城门,早已侯在城门多时的马太守带着人急忙迎了过来,不等马太守说话,他转身对李秋月说道:“秋月,你暂且住我的营帐,等我和马太守商议完事后再同你一起去找伯父。” “我城里有住处,何必麻烦你。” 李秋月说道。 “现在城里不太平,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就这么定了,等我回来。” 不等云雪飞说完,马太守弓腰讨好地说道:“云将军,你的住处属下已经安排妥当,属下这就安排人带这位姑娘去营里。” 说完后,一双眼睛散漫地打量着她,似乎有轻视的意味。 云雪飞见状,脸色一沉,双目闪着寒光:“她是我未过门的娘子,你务必派人好生照看,若有闪失,你可以早点安息了!” 马太守扑通一声伏跪在地上,嘴里呼道:“属下不敢!” 云雪飞冷哼一声,马太守谢过恩后,急忙命他两个贴身侍卫领着李秋月去营帐,并嘱咐好生照看。到了营帐安顿下来后,那两个贴身侍卫便守在帐外充当护卫。 这时间一晃就是整个下午,到了晚上掌灯时分,那两个侍卫送来饭菜,李秋月问道:“将军还在和太守议事?” 侍卫将饭菜放在桌上,点头道:“是的,姑娘你慢用,若有任何要求,请尽管使唤在下就是。” 李秋月礼貌地回道:“谢谢,你们退下吧。” 用完膳,百无聊赖之际,她便将剑诀和心法拿出来熟记演练。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那两个侍卫抬进来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木桶,水上漂浮着一层厚厚的干玫瑰花瓣。他们退下后,又进来两名年轻侍女,她们手里各自捧着巾子,白色丝质中衣,绣花披衫,和洗漱用品等等。侍女将托盘放到桌子上,然后朝李秋月屈膝行了个常礼,说道:”奴婢伺候姑娘沐浴洗漱。” 李秋月环视四周,这营帐布置得也算豪华,床榻,屏风,案台,小几等一一俱全,难不成就在这里沐浴洗簌?她轻咳一声,“你们到帐外守着吧,不可让人进来。” 侍女应声退下守在营帐外,李秋月才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又嗅了嗅,真是难以形容的味道。脱下衣服,解开发髻散开长发,侧耳倾听外面一片寂静,这才踏入木桶中沐浴起来。她将流风回雪剑放在桶旁边,然后让自己完全浸泡在水中,过了一会儿才冒出头来。她甩了甩头,抹干净脸上的水,将垂在身前的长发拢在脑后,忽然,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声在帐外响起。 呵呵呵呵呵! 又是那鬼面人的笑声! 她心里一惊,速速穿好衣服,鞋子,提着剑就朝帐外奔去。 门外的侍卫和侍女看着她奔出来,均张着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只见一抹白色的身影和湿漉漉的长发消失在夜色中。 “还愣着干什么,你快去报告将军!” 其中一个侍卫跺脚喊完后,立刻朝李秋月消失的方向奔去。 李秋月奔着声音寻去,只见在一块空旷的地上,青铜鬼面人面对着她互手而立,惨淡的月光下,他那青铜面具发着绿幽幽的光,恐怖的面具加上绿光,对普通人而言的确十分胆颤。 她拔剑指向青铜鬼面人,冷声道:“你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何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鬼面人用腹语道:“你的问题太多了,我该回答哪一个呢?” “你上一次将我们引到妖兽林,今晚又到军营挑衅,你的目的是什么?” 鬼面人没有立刻答话,保持着负手的姿势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李秋月持剑而立,丝毫不退,在距离她约一丈远的时候停了下来。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助你们,既可以消灭东安那群刁民,还可以消除加在百姓身上的诅咒。就看你愿不愿意照我说的做了。” 鬼面人依旧腹语道。 “你说来听听。” “你靠近我,我就告诉你!” 李秋月冷冷地立定在原地不动,心里暗忖道,这个鬼面人葫芦里卖的是哪门子药? 见她犹豫,鬼面人又呵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凄惨,像荒山野岭里的鬼叫。 “我若要杀你,早在三丈开外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鬼面人腹语道,冰凉丑陋的面具下似乎有一丝得意的冷笑。 “好,那就让我来看看你的真面目!” 李秋月话音未落,一道冷光直刺向他的眉心。鬼面人负手极为轻松地向后跃出几丈远,摇摇头,腹语道:“你这么貌美,何必要用这么狠毒的剑?漂亮女人的武器可不止这些。” 虽然他的腹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李秋月还是从他话里听出有些轻薄之意,当即脸色羞红,整个人腾空而起挥剑朝他砍去,与此同时,一支冷箭从他的背面驰风而来。 铛铛几声。 剑箭相碰,在空中划出一道火花,那青铜鬼面人赫然不见了,地面上,白色的长衫缩成一个人字形。 “秋月,你没事吧!” 云雪飞收了弓急忙朝她奔来。 李秋月用剑尖将衣服挑起,左右细看,皱着眉头对云雪飞说道:“雪飞哥,他这是什么道术啊,难道他会隐身术?“ 云雪飞一脚将衣服踢飞,他转身问道:“他有没有伤着你?”在看清楚她的一刹那,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李秋月一愣,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才意识到自己穿得这么单薄就跑了出来。她半湿的长发垂腰还滴着水珠,里面着一件白色圆领中衣,外面披了一件淡蓝色薄衫,羊脂玉般光滑的锁骨和颈脖都露在外面,赤足穿着一双带绣球的弓鞋,要多诱惑有多诱惑,怪不得刚才那青铜鬼面人刚才那样说...... 想到这里,她脸色涨得更红了,垂首半羞半娇。 云雪飞扯下自己的披风罩在她身上,一言不发替她系好领带,李秋月抬眸见他眉毛拧成一团,目光专注地盯为自己系带,打结,心里忽然有点虚,于是故作轻松地解释道:“我刚才走得匆忙,忘了多加衣服,其实我不冷,你用不着把......” “我要挖掉他的眼睛!” “啊!” 冷不防从他嘴里说出这一句,带着千年冰冻的寒意。李秋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已经将带子系好,然后替她将披风拉紧,拉着她的手沉声道:“我们回去吧!” 走了几步他忽然又停下脚步,道:“昨天你说的话忘了?” “什么?” “难道你就不在乎关心你的人?” “对不起!” 李秋月垂头歉意道,任由他狠狠地攥着手朝军营走去。云雪飞撤了守在帐外的侍卫和巡逻兵,步入帐内,顿足道:“你早点歇息,我还有要事要处理。” 李秋月明显感到他十分不快,以为他马上要出去,于是解开披风将它挂在木施上,径直朝床榻走去将鞋子一脱,坐在床上正准备躺下,透过帐子外烛火的剪影,只见他走到书案前坐下然后伏案而睡。 她登时睡意全无,过了一会儿走下床,取下披风轻轻搭在他背上,昏黄的灯光下,隐隐有血迹透过他肩上的盔甲鳞片滲了出来,已经凝固了。 李秋月这才想起他的肩膀被东安首领砍了好几剑,经过这两天在外的折腾伤口又裂开了。她轻声呼唤着他,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他额头时,烫得她缩回了手。 “雪飞哥,你醒醒!” 李秋月焦急地呼道,见他依旧没有回应,正准备转身出去喊人,却听见他沙哑着声音道:“不要去叫人。” 李秋月大急:“你发烧了!” “你陪着我就好了。” 云雪飞缓缓抬起头,眯着眼睛,慵懒地说道。 “那我去给你倒杯水。” 李秋月道。 他站起身,张开手臂对她说道:“帮我卸铠甲。” 于是李秋月帮他将身上的明光铠甲缓缓卸下来,这才见他身上不止肩伤,胸前也有一道口子,血水滲了出来,将他的内衣染红了。 “你伤口这么严重,我必须得叫人进来。” 李秋月沉着脸,打定主意不管他怎么反对,她必须出去叫人。 云雪飞一把拉住她,道:“不行,如果让他们知道了,我这大将军就当不成了。” “这是怎么回事?” 李秋月回首惊愕道,在外行军打仗受伤很正常啊,将军就不能受伤了? “总之不能惊动军营的人,再说这点伤口也不算什么。” 他轻松地说道,双手扶在她肩上,柔声道:“你不用担心,我太子表哥那里有上好的金创药,涂上它马上就好,你明天同我一起进皇宫吧。” 李秋月摇摇头:“我还要找我爹。” 他勾起一丝笑容,“找到伯父后就随我进宫见我太子表哥。” 李秋月垂首低声道:“我还是不去了,他是太子身份尊贵,怎会见我这样的平民百姓。” 他拉着她的手,“你是我未过门的娘子,去见他很正常啊。” “可是我爹他......” “别忘了,我们可是有婚约的,你爹他不会不遵守。” “婚约?” 李秋月猛然抬头,正好对上他如黑曜宝石般的双眼,和一抹浅浅而真诚的笑意。 “当然啊!” 他道。 李秋月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们什么时候定了婚约,她也没听她爹提起这件事啊。 ※※※※※※※※※※※※※※※※※※※※ 下一章发大白兔糖 借小篆芳泽佳人 虽然屋里生有炉火,但在这春寒料峭的早春夜晚里,单薄的衣服也是抵不住春寒的侵入。她见云雪飞卸了盔甲没有了御寒的衣服,于是便将他拉至床榻上坐下,道:“你且在床榻上休息,我练一会剑诀。” “你在旁边晃来晃去的,我怎么睡得着?” 他无奈地笑了笑,然后一骨碌从床榻上走下来朝案台上走去,从笔架上取出一支狼毫毛笔,在砚台里沾够了墨汁,展开宣纸,道:“我还是练一会儿字算了,这样既可以修身还可以静心,免得我胡思乱想。” 李秋月练了一会儿剑诀,瞥见他神情极为专注地在纸上挥洒着,心生好奇,于是执了一盏灯凑过去瞧瞧。他这握笔的姿势倒是挺到位,就是写的字不怎么样,楷体不是楷体,小篆也不像,弯弯曲曲,扭扭捏捏,不知道是什么字体。 “雪飞哥,你这字体我怎么没见过?是刚出来的?” 李秋月好奇地问道。 “你说对了,的确是刚出来的,这叫情难自禁字体,我刚发明出来的。” 他头也不抬地说道,继续他笔下的情难自禁。 李秋月没明白他的意思,还以为他练字到了一种境界,然后就独创一种字体。跟那些武学剑学剑宗一样,自创武功秘籍然后称霸武林天下,唯我独尊,只求战败。 她掌灯继续看下去,猜了又猜,想了又想,终于看明白他在纸上正在写的是“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字体越来越扭曲、潦草,最后完全走形。就像一个受委屈的小孩向母亲要棒棒糖吃,狠心的母亲却不给他一样,然后就发脾气,使小性子,不吃饭来威胁。 李秋月实在看不下去了,虽然说他有心要自立门派创造一种字体,但,这字体看起来让人极不舒服,自少她是觉得辣眼睛。若是她爹看见这样的字体,估计胡子都会被气得吹上天。她从小跟着她爹练小篆体,自认为自己写的字感觉良好,差不到哪去,于是很自信地对他说道:“我见你的风格趋向于小篆,恰好我擅长这种字体,不如我来教你如何写小篆,这样你学会小篆后就可以根据自己的风格自创你的这种情难自禁体。” 她将灯盏放在一旁,右手握着他的手带动笔在纸上轻轻勾画着,轻声说道:“写这种字体,一定要心平气和,这种字体看似弯曲但是它的笔锋却在字的中央,藏头护尾,能让人感到它的力量就在字体内,有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需要人仔细观察,揣摩方能领悟。”说完后,带动他的手在纸上写了一个笔画竖,但无论她怎么带动,他的手就是不听她的使唤,东倒西歪,将原本很短的一笔拉得很长,她不得不将他游走的手又拉回来。 李秋月有个怪脾气,她若要教人一件事,必须要将那人完全掌握才罢休,否则会一直不停地督促、教授,直到别人会为止。这样一来,二人的手相互交缠在纸上翻来覆去,拉拉扯扯,将一幅纸卷画得点点墨墨,上面什么痕迹都有。 最后她松开他的手,鼓励道道:“以后你按照我说的方法每天勤练,假以时日必能练好。”刚要转身,这才惊觉自己整个身子都被他禁锢在他怀中。原本她是在他身后教他,现在反而成了他是主动。 他哪是在练字! 他紧闭双眼,粗重呼吸,一手圈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握着笔,整个脸都埋在她头发里,这是在睡觉还是在练字? “你醒醒!” 李秋月转过身轻拍他的脸庞,哪知他握笔的那只手得了自由从背后扼住她的腰身,这下她就是正面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她甚至听见了他的心跳声和传来淡淡的血腥味。 “你胸口还有伤!” 李秋月惊呼道,开始在他怀里挣扎。 “别动!” 他忽然低沉着嗓音十分隐忍地说道,一只手慢慢松开了她的纤腰。忽然一个物体极快地蹦跶在帐篷顶上,然后又急促奔去,同时嘴里粗旷地哇哇哇大叫。很快,又似乎有个重物跃在帐篷顶上,嘴里同样哇哇哇大叫着追逐刚才那物。 “雪飞哥,外面有妖怪。” 李秋月紧张地说道,无奈他胸膛如铁,怎么也推不开。 “那是一群叫/春的猫!”他轻笑道,“我们也来像它们一样。”李秋月睁着大眼不解地看着他,只见他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抬起她的下颌,然后整张脸朝她贴了过来,十分霸道地吻了上去。 他的吻热烈而急促带着滚烫的气息,李秋月觉得自己被灌了一壶开水,整个口腔都被烫了一遍,却又不得不承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案台一片狼籍。摆放在案上的宣纸被揉得皱皱巴巴不成样子,紫色的狼毫笔滚落在地上被他无辜地踩在脚下;朱砂台被打翻,李秋月乌黑的长发散落在那副字上,一侧目,正好见鲜红夺目的点点朱砂滴在那四个字“夜月,春风”上,说不出的暧昧,艳情。 终于他放开了她,他专注地替她理了理衣领,然后又将她的手放在自己额前,轻松道:“你看,我退烧了。唉,这群该死的猫,这不是还没有到暖春吗,这么早就跳出来。啊,春季可真是一个躁动的时节。” 他见李秋月低眉垂首不说话,如缎子般丝滑的长发垂在胸前,越发衬拖着她娇艳的脸庞令人心生怜爱,不由自主伸出手,轻轻撩着她额前的长发。 “刚才我......” 不等他的话说完,李秋月立刻打断道:“你退烧了就好。” 他神色一征,继而拉着她的手说道:“秋月,你先去歇息,我要写一份奏疏明天进宫交给国主。东安暴民一天不除,临安百姓就多一分危险,威胁。”说完后牵着她至床榻坐下,见她坐上床后才走到案台前,捡起地上的狼毫笔,重新铺展宣纸。砚台里的墨水干的干,洒的洒,所剩无几,他便拿起一根墨条正准备自己研墨时,李秋月走了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砚台,低声道:“我来帮你研墨。” 云雪飞将砚台拿了回去,转身摇头道:“你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明天还要去找你爹,我怕你身体吃不消,不行,不行,你快去休息。” “你肩伤还未好,还是你去休息吧。” “这样吧,我们一起去休息!” 云雪飞轻松愉快地说道,将手里的砚台放在案台上,右手揽着她的香肩就要朝床榻走去。 “哦,还是我去休息吧,你自便。” 李秋月语气陡然变得坚定,转身就朝帷帐走去,云雪飞望着她的背影轻笑了笑,然后走到案台前研墨写字。 第二天,李秋月对着铜镜梳洗一番,发现左边耳朵少了一颗红色的珊瑚耳坠子,于是便在地上找寻起来。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云雪飞眨眨眼,调皮地说道,摊开手,只见一颗圆润光亮的红珊瑚珠子出现在他掌心中,她伸手去拿,他却一把合上手,然后俯身对着她耳边轻声道:“小腰白齿,穿耳以鎼。” 李秋月顿时羞得耳根子都红了,这定是昨晚他吻自己时,耳珠落在他身上然后被他给藏起来了。 “就当定情物送给我不好吗?” 他似乎有些委屈,然后将珊瑚耳珠放进腰带里收好。 既然少了一颗,自然不能带一只耳坠出门,李秋月将另一只耳坠取下来收好,反正她也不常带耳坠,他既然喜欢,拿去好了。 整理好妆容后,抬眸见他脸色倦怠,面色不好,于是对他说道:“我自己去找我爹好了,你还是进宫办正事要紧。” “没关系,我什么时候进宫都可以。” 云雪飞道。 从军营里走出来,他已经换了一套玄色暗花纹织锦滚边长袍,越发衬得他肤色白哲细腻,英气逼人,走在路上引来不少女子停足观望。 这时,前面走过来一群衣着华丽的僧人道士,他们边走边诵经,在他们的后面跟着一队队囚车。囚车里站着些蓬头垢面,满脸血污,呆若木鸡,额头上还贴着一张张黄纸符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听说是天师亲自做法画符才将这些发狂的人制止住,真不愧是乐郡国的国师!” “他们还能治得好吗?啊,这些小孩好可爱,真可怜。” “你看他们的额头都贴上了画鬼符的黄纸,估计凶多吉少。” “他们这是要送到哪里去?” “听说是送到城外。” 围观的群众乱七八糟议论着,李秋月随便问了一个人,“城里这些发狂的人都抓住了?” “是啊,现在临安城终于太平了,我们终于可以过上舒心的日子了。” 李秋月见这群发狂的人得到制止,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转念一想,松木林村里的那些人还在啊,不知天师有没有派人去收服他们,她于是走上前对一名手里捻动佛珠的僧人问道:“城外的松木林村还有一群发狂的人,不知天师是否派人去收服了?” 佛珠僧人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天师预知未来法力无边,自然早已处理。” 听他这么一说,李秋月彻底放心。不过却有一名白发须眉的蓝衣道士走到路中央,执剑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出自北宋秦观《八六子》“ “小腰白齿,穿耳以鎼”出自《山海经》 白眉道士斗僧人 那群僧道见有人拦住他们当即震怒。十几个人上来将那白眉道士围住,语气十分傲慢和霸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拦阻拦朝廷公差办事,还不快快让开,否则休怪我们对你无礼了!” 白眉道士坦然道:“承让!贫道并非是要与朝廷做对,而是你们押送的这群人,绝不能送出城。” 一名身着镶金线袈裟的僧人走了过来,他双手合十朝白眉道士微微躬身后说道:“阿弥陀佛!贫僧奉天师命令将这群狂躁之徒送至城外,并且会安排人对他们施法救治早日康复并无不妥,还请道长不要加以阻拦,以免耽误行程。” “是啊,那个白胡子道士你就别站在路中央了,快快让道让他们出城吧。” “肯定是江湖行骗的道士想要出名所以在这里故弄玄虚,快滚吧!” “哼,他那白胡子说不定也是粘上去的,装成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我们才不相信他!” 围观的群众纷纷议论着,各种烂菜叶臭鸡蛋破鞋子纷纷朝那名白胡子道士扔去。白胡子道长并不愤怒,他将头上的烂叶子和鸡蛋液潇洒地扔掉,然后走到一辆囚车前,轻轻挥了挥袖袍,只见站在囚车前端,一个年轻人额头上的黄纸符飘了下来。 “大家请看他的额头,这是恶灵之咒的标志。” 白胡子道士解释道。 李秋月定眼一看,只见那人的额头十分光滑,眉心中央有一个黑色的火焰标志,跟她爹的黄符用在他们额头后反应不一样。 “切,这额头上的标志有什么好看的!” “什么叫恶灵之咒啊,听起来怪吓人的。” 底下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那群僧道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将手里的法器,法杖,各种长短剑纷纷朝白眉道士抛去。李秋月心里替那白眉道士捏一把汗,毕竟这些僧道多多少少都是有修为和法力的,这么多一下涌过去真的够呛。 下一刻,李秋月就不担心了,因为那白眉道士随便挥挥衣袖,一道无形的力量使那些器具纷纷调转头,全部又朝那群僧道飞打回去。 那群僧道见许多法器法杖袭向自己,纷纷掉头抱头乱窜,有的被法杖打到了屁股,有的被自家的短剑射/到手臂,还有的人头上盖着一顶收妖钵盂,模样极为狼狈,李秋月见状不由自主地大笑起来。 “秋月!” 云雪飞轻咳一声低声提醒道,李秋月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于是立刻又恢复了之前吃瓜看戏的神态。 金丝袈裟僧人见状,双目一瞪,脸色瞬间拉长,在原地打拳比划热身一番后,双指灌满灵力猛地戳向自己的眉心,顿时,只见他额头上多了一只眼睛。 “啊啊啊啊啊!” 围观群众见状吓得大叫起来。 “他是二郎神还是怪物啊?” “这应该就是开天眼了吧。” 有人说道。 金丝袈裟僧人跳起来手里的法杖朝白眉道人飞过去,同时他头上的那只眼睛发出极强的光芒射向他。白眉道人沉着应对,身形跃起在空中躲过强光,同时双掌拍出竟然将那重大百斤的法杖震飞。 这时,人群又发出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 然后人群犹如被刀劈一样分成两股向两边跑去,有些胆小的人直接吓晕了过去。 原来囚车上那名被扯下黄纸符的男子,原本他是一名年轻人,这会儿,只见他的脸和整个人逐渐衰老最后变成一个极老的老头子,然后瞬间石化成了一具白骨,这具白骨活动了一下筋骨,咔嚓咔嚓地从囚车上跳下来朝围观的人群跑去。 那白眉道人跟金丝袈裟僧人正打斗着无暇顾及这边,李秋月从荷包里摸出黄纸符,夹在指尖刷刷地飞向白骨骷髅,正好贴在它的额头上,然后瞬间它就动弹不得。不一会儿,只见那道黄纸符开始燃烧起来冒出一股黑烟,然后这具骷髅如风华的石头一样,风一吹,整个骨架塌下来,成为一团灰烬。 这边,白眉道人一掌拍出,震得那金丝袈裟僧人后退数丈。白眉道人见是李秋月出手,不由用佩服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于是指着囚车里那些额头上贴了黄纸符的人对围观群众说道:“他们已经死了,变成了怨咒灵,所以你们千万不要相信天师说的话他们还能复活,如果他们一旦出城,咒怨就加深,再遇上魔界的妖魔鬼怪,它们的法力就会变得十分强大,会牵连更多无辜百姓。” “大家别信他们的话,这是妖道和这妖女联合起来蒙骗人的把戏,他们大胆包天竟敢挑战天师的权威,这件事跟他们没完!” 金丝袈裟僧人立定身形后沉声道,那些被法器砸得屁滚尿流的僧僧道道们这时后已经跑回来了,躲在金丝袈裟僧人后面,开始叫嚣起来。 李秋月觉得很无辜,若不是她及时出手,只怕那白骨骷髅会伤及百姓的性命,这件事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何必要给自己扣上这样一顶帽子。 白眉道长收了剑冷哼一声:“贫道来自丹丘山乃上修界修真之地,尔等若贪图富贵助纣为虐,将来必会闯下大祸祸及自身,若此时回头尚且来的及。” 李秋月一听丹丘山这三个字顿时觉得好熟悉,想起来了,她爹不是说一直要去丹丘山修道嘛,正好可以问问这位道长,丹丘山在哪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金丝袈裟僧人扬起手示意他那些僧道不要说话,他冷冽地问道:“既然你来自丹丘山就该知道,上修界和下修界互不相犯,今日你是铁定了心要拦住我们和天师做对,跟国主为敌?” “非也!魔界打开大门,妖魔鬼怪很快就将肆虐人间,若不除魔正道,人间将有一场浩劫,此乃上修界所有修士的责任,并非针对谁。今日你们若是将这些受诅咒的怨灵送外城外,无疑是为魔界如虎添翼,祸害百姓,此等大事,贫道怎会坐视不理?” “魔界打开大门?” 哈哈哈! 这群僧道门忽然大笑起来,也顾不得被打肿的屁股和头上幽青的包,“这就是一个笑话!若是魔界大门开了,天师怎会不知?这整个临安城还不成了魔物的天下?” “若你们不信,大可以去城外看看。” “那为何不见他们的动静?哼,这些都是你们丹丘山小儿一面之词,临安城有天师在,就能保国平安,乐郡国的子民才会安居乐业!” 白眉道人摇摇头露出鄙夷之色,他不理会这群将那个狗屁天师捧上天的蠢货,反而朝李秋月走来,然后问道:“小姑娘,你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么厉害的黄纸符,你是师从何派,师尊是谁?” 李秋月见这位道术厉害的丹丘山道长这么和蔼地问自己,顿时感到十分紧张,她低声道:“我向我爹学了些剑术心法,这些黄纸符是他做的。” 白眉道长神色一凛,凝眉道:“你说的是真的?这似乎不大符合常理!” “我没有骗你,不信你看。” 李秋月见他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于是从荷包里拿出一张黄纸符递给他,“这是我爹做的,我没有骗人。” 白眉道长接过黄纸符一看,神色更加凝重,脸色变得一阵青白,他正要说话,却见那群僧道又开始 发动第二轮袭击,这一次,他们以金丝袈裟僧人为首,其他人站在他身后将所有的法力和灵力集中灌注给他一人,想用合力的形式击倒白眉道长。 白眉道长将黄纸符放入袖中,沉声对李秋月说道:“小姑娘,等我解决这帮人,我有话问你。”说完后凌空而起,几个空后翻后,手里的长剑几个挥舞后,化作几十把透明的冰长剑,形成一个正方形剑阵,他自己则置于剑阵中施法,指示这些透明冰剑齐刷刷地朝金丝袈裟僧人和他身后那帮僧道众人袭去。 大街上围观的人群早已跑得不见踪影,除了李秋月和云雪飞。 “秋月,你说他们谁会赢?” 云雪飞问道 “丹丘山的道长。” 只见那几十把透明冰剑在飞过去的过程中又改变阵法,如蝗虫般密密地刺向他们,使得周围的空气都被冻得凝固了。 金丝袈裟僧人和他背后的僧道合力做出一个巨大的金色圆球飞在上空将这些冰剑全部吸附在圆球上。于是那个浑身插满冰剑的圆球在空中飘来飘去,两者不分相上下。 李秋月见两边打得不分胜负,于是决定帮那白眉道长一把,云雪飞却按住了她的手,摇摇头:“秋月,他们可是天师的人。” 这句话十分明显,他是朝廷大将军,自然代表的就是朝廷,国主。如果出手帮白眉道长,无疑就是跟朝廷做对,跟他作对。 “雪飞哥,可是我感觉白眉道长是对的,他是在帮临安百姓,帮乐郡国。” 李秋月不解道。 “话虽然如此,但是这位道长可以先进宫向国主说明一切,若这些狂人真跟魔界有关,国主自然会派人去降妖除魔,用不着在这里跟自己人打斗。” “可是如果真像道长所说的那样,这些人如果到了城外会助长魔族气焰,不利临安百姓,那么他这样做就是对的。” 李秋月坚持自己的看法。 “你不信天师?” “不信,我只信我所闻所见。” 二人这边争论着,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只见金色圆球瞬间破裂,同时,那几十把透明长剑也在上空断裂城无数段,像许多长块冰晶一样散落下来。巨大的冲击力迫使白眉道长和僧道们各自后退十几丈方才停止下来。双方打成一个平局。 ※※※※※※※※※※※※※※※※※※※※ 吃瓜群众:我们吃个瓜也太不容易了吧,一不小心就炮灰了,还是回家抱孩子吧 不解之惑疑身世 那些僧道们见这么多人打不过丹丘山的白眉道长,又见刚才李秋月和他说话,于是认定他们是一伙的,相互使个眼色,全部杀气腾腾朝她包围起来准备攻击。 “住手!” 云雪飞喝道,将那块黄色龙纹虎头玉牌牌亮了出来。那些僧道一见龙纹玉牌,纷纷抛下手里的法器兵器跪地而拜。 “这是一场误会!你们先带着这些人暂且不要出城,国主那边我自会上书解释。” 云雪飞道。 僧道们无奈,见这块黄色龙纹玉牌如见国主本人,所以他说的话只好执行。于是,金丝袈裟僧道一声令下,命令这些道人将囚车押解回去,等候天师那边的指示。 白眉道长见这些僧道们押着囚车调转回去了,当即松了一口大气。他走过来对云雪飞上下打量一番,然后躬身说道:“小兄弟年纪轻轻就得朝廷重视,国主青睐,真是少年出英雄,贫道代表临安百姓对小兄弟这番仁义之举表示感谢。” 云雪飞急忙将他扶起,连忙说道:“道长不必拘礼,在下也不过是做自己该做的本份而已。既然道长有自己的见解,何不进宫面见国主,各抒己见?” 白眉道长微微直了直身,摇摇头,神色凝重起来:“来不及了!要进宫面见国主,岂是一般百姓想见就能见的?况且现在魔界之门已经打开,城外的魔物蠢蠢欲动,再加上临安城百姓被怨咒之灵诅咒,真可谓雪上加霜,贫道还有很多事要做。” “这样吧,不如你随我进宫面见国主当面说清事实,若真是这样,可以广纳集思,对付魔界入侵。” 云雪飞建议道。 白眉道长依旧摇头:“上修界一贯跟下修界不来往,况且国主目前信任天师未必信贫道所言,贫道没有时间耗在这上面。” 说完后,目光又停留在李秋月身上片刻,然后从怀里拿出那张黄纸符凝视道:“这张黄纸符的画法和法力应该是丹丘山修真派所为,并且从他的字迹和风格来看,跟贫道出自同一师们—幻宗派!” “怎么会这样?我爹他是丹丘山的修士?” 李秋月失声说道,不可置疑地望着他。 白眉道长目光灼灼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幻宗派的修士,是不能和人结为道侣双修的,也就是说,他不会娶妻生子,否则,就会丧失灵力和法力。” 在上修界修真,各自门派道门不同,所选修道也不同。有些门派可以选择道侣一起双修,也有门派修真必需是童子玉女之身并且不可破方能修成正果,幻宗派就是属于后者。 李秋月扶着额头顿时觉得浑身一软,感觉整个身子被抽空,双脚无力不听使唤,摇摇欲坠。云雪飞扶着她的腰身靠在自己在怀里,颦眉对白眉道长疑问道:“道长,你确定没有弄错?” 白眉道长语气坚定,“二十年前,贫道的师弟离开了幻宗派不知所踪,今日贫道见在黄纸符的符咒笔画书写跟他十分相似,并且只有幻宗派才会画这种符咒,所以,贫道相信他就是贫道的同门师弟华师玄。” 云雪飞看了一眼李秋月,轻咳一声,继续道:“你师弟离开幻宗派后,说不定到了下修界收了徒弟,然后教会他画这种符咒和道术,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除了本门师尊,没有人敢收徒弟!这黄纸符上的符咒没有五十年以上的法力是根本无法遏制住那些受了怨咒的人,所以,他必定是贫道的师弟华师玄!姑娘,你可否带贫道去见你爹?” 白眉道长问道,目光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 “我也正在找他!” 李秋月几乎说不出话,脑海里一直重复着一个问题,若真是事实,她就不是她爹的亲闺女,那么她是谁? “秋月,不如你随我进皇宫再做安排吧!” 云雪飞见她精神崩溃轻声安慰道,并将她的肩搂得更紧了。 “不,我要找我爹!” 她摇摇头,忽然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朝前面跑去。 “秋月,等等我!” 云雪飞急忙追了上去,白眉道长见二人一跑一追离开了他的视线,便将自己的长剑收入剑鞘,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白色纸做的鸽子放在他掌心中。那白色纸鸽一到他掌中立刻扑棱着翅膀站了起来,还发出咕咕咕咕的声音。 白眉道长抬起掌中的白纸鸽置于身前,然后双指灌满灵力指着它,对着它说了一番话。大致意思就是要让它赶快告诉丹丘山的修士这里情况危急,让他们立刻到临安城来支援。白色纸鸽得令后,就从它的掌中飞了出去,震着翅膀朝东边飞走了。 李秋月一口气跑到之前巷子的屋,见大门依旧锁着,身体所有的力气和希望瞬间破灭,她瘫坐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腿之间,呜呜哭泣起来。她从未有过这般强烈想念她爹的情绪!往日和她爹相处的情景慢慢浮现在她眼前,有他身穿青长衫当私塾教书先生时,严厉督促她写字背书的时候;也有他卸下严肃表情,目光柔情地为她梳头扎辫子的时刻。 “爹爹,你可知秋月好想你!” 李秋月在心里痛苦地呐喊着,心如刀割。 “秋月,只要你爹还在临安城,我们就一定能找到他的。” 云雪飞柔声道,慢慢走了过来蹲下身,紧握着她的手,用手绢轻拭了拭她脸上的泪痕。 过了一会儿,等李秋月的情绪稳定下来,二人便离开巷子,开始在大街上寻找她爹。经过天师祠时,只见前来上香进拜的百姓越来越多了,香火比之前更加旺盛,竟要排队才能进入祠堂里上香。 “雪飞哥,你见过天师,他真的有很深的法力很厉害吗?” 李秋月问道。 云雪飞笑了笑,“还行吧,至少他教给我的法术还比较实用。你还想进去看吗?不如跟我进宫,我带你见他本人岂不更好。” 李秋月摇摇头,“不知怎的,我感到这里很闷,很不舒服,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不会吧,我怎么没有感觉?一定是你这几天没休息好太累了,不如今天我们先进宫休息,明天再找你爹吧。” 云雪飞提议道。 “我想进去看看。” 李秋月相信自己的直觉,进入了天师祠后,她抬眸见天师像似乎比上一次见到时更加金光闪闪了。他的雕像四周笼罩了一层金光环,看起来就像飞升的神官一样;头顶上的香火氤氲缭绕,比供奉的神像还仙气。猛然间,原本脸庞秀美,温润优雅的天师头像忽然点点裂开,然后开始有血液从裂缝里滲透出来,到最后裂缝完全崩溃脱落,竟露出一张血口獠牙鬼面脸出来。 只见这血口獠牙的两丈高天师像从供台上走了下来,他手持金法杖,每走一步,就震得整个祠堂地动山摇,竟然将白玉石铺成的地面震裂了。一些跑得慢的百姓,被他活活踩死在脚底下,还有一些人被他拎起来举在上空,双手一撕,将人撕成两半,然后就着血淋淋的半躯生吃起来。 “啊!大家快跑!” 李秋月猛然大叫道,转身就朝外跑去,却撞倒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秋月,你怎么啦?” 云雪飞焦急地问道,一手揽着她的腰肢,另一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又摸自己的额头,不安地自言道:“你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李秋月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刚才看见的竟然是幻觉。 “雪飞哥,我想回家休息。” 李秋月有气无力地说道,扶着额头,完全瘫倒在他怀里。 “秋月,我们一起进皇宫,然后让太医帮你诊治,好吗?” 云雪飞低声道,几近哀求。 李秋月倔强地摇头说道:“你还有正事要面见国主,你先忙你的事,我现在只想回到和我爹住的那间屋里去,说不定我爹会回到那里。” 云雪飞见她脸色苍白,又见她执意不肯同自己回宫,心里十分焦急和担心。走出天师祠,他送她到家,安顿好她后,便着急回皇宫面见国主。 李秋月在家里休息了两天,还是没有等到他爹回来找她,非但如此,原本云雪飞约定好见完国主就来找她,到现在也没有见他人影,她再也坐不住了,决定到外面走走。 外面依旧繁华热闹,似乎根本不受东安兵攻城和咒怨之灵的影响,百姓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逛窑子勾栏的一样也不少。这时,只见一群身穿黑色铠甲身披红色披风的侍卫押着一名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女子在大街上游/行,于是吃瓜群众又纷纷冒了出来,将街道两边挤得水泄不通。 ”快来看啊,这不是兰丞相家的大小姐吗,她怎么这幅模样?” “啊,你还不知道啊,这可是个大新闻!” “什么新闻快说来听听吧!” “这丞相家的大小姐昨天被人在郊外发现,发现时,她就变成这幅模样了,唉,可惜,多半被污了身子!” “这等丑事没有被浸猪笼,也算看在丞相的薄面上!” 李秋月仔细一看,觉得她面貌很熟悉,仔细回想,这才记起她就是那个着急赶马车进皇宫选太子妃的兰丞相大小姐,兰妙香。 倒登仙楼国难急 这边游走完后,后面又有一队全身盔甲武装,手拿红缨枪的侍卫押着几辆囚车走了过来。跟上一辆押兰妙香的车子不同,这几辆囚车里的人全部都上了脚手铐,脸上均被涂了一层锅底黑灰,就像一块烧黑的木炭一样,只看得见两个白眼仁在转动。 在乐郡国有一个习俗,凡是偷盗抢劫被抓的人,脸上都要被涂上一层黑锅灰,以示做这等下作的勾当,无颜见列祖列宗,亲朋好友,只能以黑面示人。 要想知道具体的事情,当然是吃瓜群众的一手猛料必不可少的。 “啊,在临安城夜不闭户也不会有人去偷东西,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啧啧啧,真丢人!” “丢的可不死我们临安城人的脸,那是丢他们东安人的脸!” “啥,原来他们是东安人?东安人是怎么进城来的?” “国主仁慈,见那群东安难民不愿意离开临安城,于是就在城里安置了一部分老人妇女小孩。本来这是好事一件,哪知那群东安人到了城内,就如进了天堂般,竟然跑到一个大户人家去偷东西,唉,真是造孽!” 人群议论纷纷,唉声叹气的,惋惜的,鄙夷的,什么表情都没有。 忽然,车里一位妇人大声嚎道:“把孩子还给我,我的孩子!”并用手链使劲拍打车子的边缘,若不是她手脚被缚,只怕整个人都要从车子里跳出来。 “什么?她的孩子被人抱走了?” “切,别听她瞎说,真实情况是她去偷别人的孩子,被人抓起来了。” “啊,偷小孩的人该死!” 于是,一大堆烂菜叶,臭鸡蛋,破鞋子纷纷砸向那名大叫女子,不多时,她的头就被砸破了,鲜血从头顶上流下来,脸上粘满了鸡蛋液,烂叶子,黑的红的白的什么颜色都有。脸上的黑锅灰也冲淡了,渐渐露出她原本的面目。 “燕儿,你别哭,娘就来陪你了!” “燕儿,娘带你看病,你马上就好起来了!” 燕儿,娘给你做的红糖烧饼,来,快来吃一口。” 那妇人停止了嚎叫,然后又开始自言自语,带动着沉重的镣铐比手画脚。 “原来这是个疯女子!” 围观群众得出结论。 李秋月认得这个女子,她正是燕儿的娘,丁嫂。原来她已经安排进了城,估计是她思女心切,一时冲动就去抱别人的孩子,被人以为她要偷孩子。 “他们这是要被送去城外吗?” 李秋月问身边的一位大嫂。 大嫂摇摇头:“只是将他们拉到街上游/行一番,以示惩戒,后面还是会将他们送回城里的安置点,只不过我们以后就要锁好门窗,关好房门,不可大意罢了。” 李秋月长舒一口气,同时也担忧起来,丁嫂还不知道燕儿变成了裂尸被云雪飞烧死了。一想到云雪飞,这才惊觉自己有两天没见他了。这两天她在旧屋睹物思人,心里想着她的爹爹回来找她,更重要的是,她还想知道,她爹是否真的是幻宗派的华师玄。 “让开,让开!” 忽见一群铠甲骑兵从街头疾驰而来,他们一手抓缰绳,一手举起手中的长剑,背上还背着长弓箭筒,看样子是要去打仗。 人群慌忙闪开,让出一条道路,顿时,整个街道扬起一片满天黄灰尘,呛得她咳了几声。等到灰尘散去时,那群骑兵已经走远了,她不由开始担心起云雪飞,于是决定到城楼去看。 果真,这边东安兵开始发动了第三轮攻城。 这一次,他们似乎有了更多的攻城装备,经验也比前两次成熟,战略部署也到位。首先,几名身手强壮敏捷全身武装的人,每人身上背着一捆粗绳子,在其他人的弓箭掩护下,从城墙下开始朝上爬,神不知鬼不觉就到了城头的观敌台,然后甩出带有爪子绳子的一头,使它们牢牢吸附在城头的墙面上,最后放下绳子的另一端使之掉下来,让更多的东安兵通过爬绳子达到偷袭进攻的目的。 这边的人发现他们爬上来时,已经有几名东安兵爬上了城头,于是两边的人开始撕打起来,眼见爬上来的东安兵越来越多,战事对这边不利。危急时刻,只见一名身穿白色铠甲的将领指挥弓箭手朝这边发箭,顿时,数十支利箭密密麻麻射向东安兵。那些东安兵虽然戴着护脸头盔,身上的铠甲也是特制材料,一般的刀剑砍在他们身上也毫发无伤,可以用刀枪不入来形容。但是,这些利箭却能轻易地射穿他们的胸膛,不多时,已经爬上来的东安兵全部阵亡。守城的将领士兵纷纷呼叫庆喜,保卫战取得阶段性胜利。 不过,快乐总是短暂的。 轰隆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整个城墙开始晃动起来,不光是城墙晃动,整个临安城的房子都在左右晃动,瓦片沙砾乱飞,就像是地震。摇晃得最凶的,当属临安城的标志建筑物,登仙楼。 只见高耸入云的登仙楼,此时已经倾斜了大半,在上空摇摇欲坠,随时一副倒下来的模样。从那里传来的惊恐尖叫声最多。 登仙楼地处闹市,又毗邻皇宫,若它倒了下来,将有无数百姓丧生。 这边战事刚取得胜利,东安兵说不定又要开始耍花样进攻,那边的登仙楼要倒塌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李秋月正犹豫要不要去登仙楼瞧瞧,毕竟那边有很多百姓,若真有事,还可以出力帮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吁!”一声长呼后,马儿仰头长嘶,然后就听见云雪飞的声音:“秋月!” 李秋月惊喜地转过身,恰好见他从马背上轻跳下来。他着一身银色盔甲战袍,墨发高扎马尾,俊美之中带着英姿飒爽,飘逸之中又带着冷峻,从他叫她这一刻起,她的眼神再也无法从他身上挪开了。 “怎么啦?是不是想我了?” 他笑着朝她走来,温柔地问道。 “啊,我刚才正在想你这两天都在干什么!”李秋月赶紧打个圆场,回过神,立刻转移视线,然后将话题带入正题:“雪飞哥,登仙楼似乎要倒塌了!” 他的笑容立刻变得凝肃起来,沉声说道:“登仙楼绝不可倒!” 李秋月明白他的意思,登仙楼是乐郡国第一代国主登基时修建的,历经几百年,一直是皇家权威的象征,若它倒塌了,也就说明乐郡国气数已尽,只得江山易主了。当时她爹告诉她乐郡国气数已尽要改朝换代时,她还不相信,现在看来,她爹的确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云雪飞见她锁眉沉思,原本凝重的脸色变得深情起来,轻声问道:“你也不想它倒掉,对吗?” “不错,登仙楼绝不能倒!雪飞哥,我们一起去登仙楼!” 李秋月不假思索道,抬眸,目光坚定地对上他深情黑亮的眼睛。 云雪飞将她扶上马背,自己则翻身上马,二人共骑在一匹马背上朝登仙楼疾驰而去。 两人来到登仙楼时,只见数丈高的楼台在空中摇晃不已,甩来甩去,就如风中残烛的老年人一样,走路颤颤巍巍。楼底下居然还有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对登仙楼指指点点。二人跳下马背径直来到楼下,对围观群众大声喊道:“大家赶快散开,这里很危险!” 经过二人多次劝说,围观的人群才慢慢退了些回去,李秋月望着高耸如云的楼台对云雪飞说道:“若要使它扶正,只怕要用法力才行,你何不进宫请天师护法?” 云雪飞摇摇头:“别提了,天师他闭关修炼了。” “现在正是乐郡国危难的紧要关头,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闭关?” 李秋月气愤地说道。 “不过,他在闭关前加持了法力给我,否则在城楼上,我们也不会轻易地打败攻上来的东安兵,我来试试。” 云雪飞说道,他抬眸望了一眼摇摇欲坠的登仙楼,当即盘腿入定,抛开杂念,集中力量将法力凝聚在双掌,然后对着登仙楼拍出掌力,登时,原本歪倒的楼立刻归位直立,引得底下人群一阵喝彩。 “太好了!雪飞哥你真棒!” 李秋月望着直立的楼台忍不住拍手叫好,不过,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原本已经直立的登仙楼,这会儿又开始倾斜了,她见云雪飞双目紧闭,脸色苍白,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他这会儿只怕已经用尽了法力,坚持不了多久。 忽然,人群发出一阵阵惊恐尖叫,只见一群男女老少从对面街道冲了过来,他们见人就抓咬,情形跟受了怨咒的人一样。 云雪飞此刻正在全力护法登仙楼,不可受外界的打扰。李秋月不敢大意,只得在离他两丈远的地方为他把手,不让这一群人接近他。 只是,情况越来越糟糕,更多的人被传染怨咒,李秋月的符咒很快就用完了,流风回雪剑也只能对付一个人,已经有受了咒怨的人朝云雪飞奔去。她快速解决眼前的人,在那人赶到云雪飞身边之前一剑结果了他。她不得不贴身护着他,面对越来越多受诅咒的人。 这时,原本微微倾斜的登仙楼瞬时又歪倒了,云雪飞终是体力不支昏倒在地上。 倒登仙楼国难急2 李秋月拼尽全力砍退了几个围上来的人,趁着空隙急忙将云雪飞扶起。他幽幽醒来,睁开双眼,第一句话便是:“登仙楼绝不能倒!”说完后,又挣扎着起身,入定,凝聚法力,双掌拍出,原本歪倒的登仙楼又慢慢直立。 她抬眸猛然瞥见云雪飞白色铠甲上沾着点点血迹,心中大惊,他已经殚尽力竭,若登仙楼再倾斜,只怕他会吐血而亡。 “雪飞哥你再这样强制灌送法力,非但登仙楼救不了,还会伤了你的性命。不如你现在进宫请国主想办法。”她急忙说道,只见他面如白纸,身体颤抖,她立即伸手去封住他的百会穴,阻止他继续灌注法力,她这一碰不要紧,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百会穴里喷出,倒把她给震开了两尺远。 “糟糕,现在不是他想要停下来,而是根本停不下来,若再继续这样下去,只怕他都会被这抽干。” 李秋月焦急地想到。这时,一名面容可怖的妇人朝她这边冲来,只见她有一只眼珠子快脱落了掉在眼眶下,犹如纸糊的脸上留下两道血痕,张牙舞爪,乱窜着朝她奔来。不容片刻的耽误,她正准备一剑 刺去时,却见那名妇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抱着她的腿惊悚地哀求道:“救救我,他要挖我的眼珠。” 李秋月收了剑,见这名妇人没有受到怨咒可能被人追杀,于是急忙将她扶起来,惊问道:“谁要挖你的眼珠?” 那妇人可能是太害怕那个人了,竟然张嘴啊啊啊几声都没有发出声音,李秋月抓着她的手,柔和地安慰道:“你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 妇人听后,另一只眼里闪过一抹异色,这极其细微的眼神恰好被李秋月扑捉到了,她立刻放下她的手,抬脚就将她给踢了两丈远,这一踢,竟将妇人眼眶里的眼珠给震了出来,咕噜咕噜地滚在地上。一道白光闪过,穿透妇人的右手,一柄长剑将她的手钉在地上。 “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秋月冷声问道,走上前紧握剑柄,听那妇人的语气,不像是临安城本地的人,倒像是东安人语气, “我恨你们临安人!你们过着富足的生活,还杀死我的夫君和儿子,你们临安人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们全部都去死!” 那东安妇人向天睁着血眼,恶毒地说道,然后头一歪,口吐血沫,咽气了。她注意到这妇人的额头上慢慢隐现出红色火焰标志,怨咒之灵。 现在她想不明白的是,这怨咒不都是临安城的百姓才中的吗,怎么东安人也中怨咒? 这时,又有一群中了怨咒的人奔了出来,正当她无计可施的时候,白眉道长出现了。他手里捧着几沓黄纸符咒,全部朝空中散去,那些黄纸符落在被诅咒人的身上,他们保持或奔跑,或抓住人咬的姿势立刻不动了。 她犹如见了救星般立刻朝他跑去,拉着他就朝这边奔来,甚至来不及喘一口气:“道长,快救救他!” 白眉道长神情凝重着看了一眼云雪飞,然后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剑,抬手就朝他头上砍去。 “啊!” 他出手的速度太快了,李秋月被他这举动吓得几乎晕厥过去,再次睁眼,看见的不是云雪飞血淋淋的身子,而是他躺在地上,道长正喂了一颗丹药给他,然后,他就醒了。 “雪飞哥,你没事吧?” 李秋月急忙问道,见他完好无损,心里稍微平静下来。 “我没事,倒是你刚才怎么啦,我见你似乎快晕过去了。” 云雪飞站起身来,拉着她的手打量一番,确定她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真是,真是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你没事就好!真是多亏了道长。” 她泣而及喜,转身面向白眉道长准备向他道谢。 “不必谢我,他被人暗害了!” 白眉道长叹道。 “怎么回事?为何他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而自身却施展不出来?” “如果贫道没有猜错,这应该是绝迹多年的反噬大法,此法极为阴毒,它既能借给你力量和法力,也能吞噬你本身的阳气,幸好刚才及时阻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白眉道长说完后,凝眉对云雪飞问道:“是谁教你这种法术的?” “天师!” “我刚才那一剑,已经将你体内的反噬法力连带其他一并除去,现在你只有内力而没有法力了。” 白眉道长说道。 这时候,登仙楼没有了云雪飞的法力支撑,又渐渐地歪倒下来。 “你们最好赶快离开,这楼支撑不了多久!” 白眉道长道,转身抬脚就要离开。云雪飞一把拉住他的袖袍,哀求道:“道长,你法术高强,求你让它不要倒塌!” 白眉道长望了一眼摇摇欲坠的楼台,惋惜道:“世间万物都有命数,它的命数到了,谁也救不了。刚才你也看见了,你强制扶立它,伤害的反而是你自己,放手吧,年轻人,你还有很多比这登仙楼更重要的事要做。” 云雪飞目光呆滞地望着弯曲的登仙楼,嘴里喃喃道:“我若连登仙楼都保不住,乐郡国的子民都保不住,我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白眉道长看出了他的心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西边一轮沉日说道:“潮起潮落,改朝换代,东升西沉,此乃自然之规律,一个朝代的消失必然也是另一个事物的新生,倘若你真是心系百姓,要为百姓谋福,就要顺应天道。” 云雪飞猛地推开他的手,跳出来站在楼前,指着摇摇欲坠的登仙楼大声喝道:“它倒了,我就要再修八座十座的登仙楼,比它还要高万丈!” “贫道可以理解,想必你是皇室贵人。不过贫道奉劝你一句,眼下比这楼更重要的是,魔族人很快就要发动全面进攻了,街上的这些咒怨之灵就是他们进攻的第一步!” 白眉道长目光似冰,冷冷地说道。 “这些怨灵跟魔族有关?” 李秋月惊问道,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不等白眉道长说话,原本情绪低落的云雪飞忽然走到拴在一旁的马儿上,正准备上马,李秋月不由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杀了这帮东安暴民!” 他冷着脸,不带半分情绪,快速地翻身上马后,手持缰绳,双腿一夹马背,扬起长鞭在马屁股后狠狠一抽,马儿如脱缰一般朝城门奔去。李秋月知道他救国心切,本想跟着他一起去,但是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 白眉道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转身,却被李秋月拉到那名东安女子身前,指着她的额头不解问道:“道长,为何这名东安女子的额头上也有怨咒之灵的标志?怨咒之灵难道不是只针对临安百姓吗?” 白眉道长蹲下身仔细查看了这名东安女子的额头,又翻了翻她的眼皮和手,最后说道:“怨咒之灵从来不是突然出现的,就好比人类刚出生的婴儿,他必须要有母体才能存活。这名女子想必就是怨咒之灵的母体。” 居然有这等吓人的事,是谁把怨咒之灵种在别人身上的? 白眉道长继续说道:“所谓怨灵,必定是生前怨气很重,死后怨气依旧不散,然后被人用某种条件做交换,帮它达成心愿,然后用它的身体种怨灵,它这红色的火焰标志是最明显的特征。” “到底是谁要和他们做交换?” 李秋月问道。 “或许是魔族。” 白眉道长说完便在妇人额上贴上纸符,又竖指嘴里念念有词,须臾,纸符燃烧起来,连带着人也烧得干干净,便又去处理那些被黄纸符钉住的怨咒之灵。 远远传来东安兵的号角声,这是进攻集结的号角,莫非东安兵攻进城了?李秋月心里惦念着云雪飞,急忙朝城门那条路奔去。她刚离开,只听身后轰的一声巨响,高大的登仙楼轰然坍塌,身后扬起浓浓的灰尘,遮天蔽日。 然后尖叫声,哭喊声从皇宫里传来,接着许多宫女太监从宫内跑了出来。坍塌的楼有一半倒在了皇宫,还砸垮了街上许多民居。于是,整个大街上都是些灰头土脸,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人。 李秋月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继续前往城门。城墙上,大批东安兵攻上了城头正和守城将领激烈的撕打,城门已经被撞开,许多东安兵涌了进来正和守城的卫兵交火。她快速地来到城头上,一眼就看见在一群黑色铠甲将士中,身穿白色铠甲的云雪飞,他打得最认真,最激烈,也最惨烈。 几个东安兵正在围攻他,他胸口中了两箭,左臂已被砍伤,不远处,一支冷箭正向他射来。李秋月召出流风回雪剑将冷箭砍断,然后又从冲过来替他解围。但,他似乎已经麻木,双眼无神,手里挥舞着长剑,嘴里喃喃道:“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李秋月知道现在说任何话都无法安慰他,紧紧抱着他,他狠心拔掉插在胸膛上的箭,任由血液从里面涌出来,不多时就凝固了。 城楼下又响起了号角声,她拉着他站在城头上往下俯瞰,只见城楼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很多士兵身上扎满了箭,就像刺猬一样爬在地上。带头冲在最前面的,是那名东安首领,他正挥舞长剑,将扑向他而来的一队精锐骑兵杀的片甲不留,全军覆没。 站在一旁的云雪飞忽然朝城上的瞭望台爬去,准备跃下去同东安首领一决生死。李秋月从后面紧紧抱着他的腰,嘴里哭喊道:“雪飞哥,你现在没了法力,而且你身上还中箭,他是不死之身,你打不过他的。” “我这一生何其荣耀,他是不死之身又如何?我会向他低头?” 他冷笑道,坚决地推开她,从城楼上往下一跃。 明身份真情告白 那东安首领正一剑将最后一名骑兵从马背上砍翻下来,见云雪飞从城墙上跳了下来,便策马奔了过去。李秋月见状,不容她多想,手持流风回雪剑也跟着从上面跳了下来。 跳下来后,她才知道战况之惨烈!地面如山的尸体和到处散落的断肢残骸全部浸泡在血水里,空气中全是血腥味和恶臭味的交织。还有几个人头颅没有完全砍落,头皮还连在脖子上,将死未死,深刻体会生不如死的滋味。她用剑极为同情地解决了他们,希望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不再有皮肉痛苦和战争。 那东安首领见是云雪飞,便漠然地从马背上跳下来,举手示意他身边的将士离开。于是二人立足在尸山血海上,双剑相向。几个交手后,云雪飞虽然浑身是伤,又在登仙楼消耗不少精力,却越挫越勇。忽见他大吼一声,凌空而起,单膝弯曲,做压顶之势朝东安首领压来,同时手中的剑直指他的天灵盖。 东安首领显然没料到他身受重伤,还能这么顽强英勇,当即就地一滚躲过他这一剑,饶是如此,他的手臂也被刺了一剑。云雪飞乘胜追击,将握剑的姿势由单手改成双手,做劈剑朝东安首领砍去。这一剑若是换做旁人,头颅就被斩下来了。只见那剑在靠近东安首领头顶的一刹那,一股无形的气场将剑震开了。 那是王者之气! 天命帝王都有一股强大的气场护体,这就是所谓的王者之气,这种气场,连神仙都要敬。 当云雪飞见到这种气场时,豁然明白,怪不得同他如何打斗,他都能化险为夷,绝处逢生,可谓不死之身。他是新一代即将上位的君主,周围有强大的气场保护着他 ,他就如东方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 取代乐郡国开创新朝代的新一代国主非他莫属! “丁春秋,东安干旱受灾,国主拨了不少赈灾银子到东安,你作为东安城的父母官,为何还要挑唆百姓离乡背井,到临安城闹事?” 云雪飞冷声道,执剑立于身后。纵然知道无法挽回的结果,他还想再做最后的挽救。 “哈哈哈,果真是好笑!” 丁春秋仰天大笑,虽然是笑,但声音却是透着无边的凄凉。“国主拨下来的那点银两,经过那些贪官污吏层层剥削,到达我们东安还有多少残渣?根本连百姓最基本的粮食都不够买,你却在这里大言不惭地宣扬国主是多么的爱国爱民!呸!” 云雪飞脸色一阵红,赖着性子解释道:“我知道,朝廷之中的确是有些贪官,我也是正在做这方面的努力,希望国主清君侧,重贤臣,造福天下百姓。” 然后又指着脚下成堆的尸体,恼怒地说道:“你口口声声说爱你的子民,却让他们惨死异乡,尸骨不得安息!” 丁春秋毫不示弱,避重就轻地说道:“清君侧?朝廷的腐朽懦弱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来,皇室贵族就像吸血虫一样压迫,掠夺老百姓的财富,百姓怨声载道,叫苦连天,他们虽然活着,却比死更痛苦!太子殿下,你是皇室贵族,自然是向着朝廷代表国主,我不过是顺天道,集民心,让百姓真正过上好日子,这有何错?” “太子殿下?” 当时李秋月正在一剑结果一名士兵。那名士兵全身血肉模糊,几乎只剩半截身子,肠肚流了满地。他双目斜视李秋月手里的剑,嘴巴一张一合,她知道,他是想要一个痛快。于是闭上眼睛,将剑插进他的胸膛,终于,他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极为安详,满足。 她听闻此言心里一惊,收了手里的剑,目光锁定在云雪飞身上,他是当今太子?这边云雪飞也不否认,直接说道:“你若是带兵退出临安城,我将请求国主册封你为定西王,管辖十二个州县;保证让你和东安百姓安全回到东安,并且发放一百万两白银用做安家赈灾,同时减免东安十年赋税,” 丁春秋将剑收入剑鞘,极为轻蔑地说道:“攻临安城如破竹之势,我岂非稀罕定西王!再说,我岂能再相信你们?国主将我的娘子和其他将士的家属强行关在城内以此来胁迫我,我丁春秋岂是好糊弄的人?” 云雪飞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说到底,你勾结魔族在临安城制造混乱!” 丁春秋不吭声,忽然命令部队撤出城门,并在城外三里路的地方驻扎。 东安人的忽然撤退,原本希望破灭的将领们又燃起了希望之火。他们都认为,是太子殿下的勇气和神威救了乐郡国,迫使叛将丁春秋作出让步。丁春秋马上就要撤出临安城回他的东安,做他的定西王,临安城又会和以前一样,繁华,富足,奢靡。 只有云雪飞知道,丁春秋一定是在等什么。乐郡国,已经没落了! 明月似霜,孤独而冷清地挂在上空,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开始下起了雪,整个大地如白昼一样明亮。 李秋月走在路上,云雪飞追了她好几条街,她都没有和他说一句话。或许他怕自己知道他的身份后自卑,或许他认为根本没有必须让自己知道他的身份。这一次他受这么严重的伤,她甚至连瞧都没瞧一眼,更不用说关心他的伤势了。 “秋月,你到底要怎样才理我?难道就因为我的身份?可是,我何曾伤害过你?” 云雪飞在背后伤心地喊道,捂着受伤的胸口,拖着砍伤的腿,艰难地走着。 “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我怎敢有怨言?只是,我们都有各自要做的事罢了。告辞!” 李秋月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轻声说道。 云雪飞见她停下脚步,便加快步伐朝她追去,因为一用力,原本已经凝固的血液又流了起来,一路滴淌着,犹如零落在泥地里的红梅花瓣,很快又被落下的雪覆盖了。 “不管我是何种身份,我从来都是真心待你。” 他说道,然后摊开手掌,接着天上飘落下来的雪花,声音空灵,“并非我有意要对你隐瞒!当你第一次问我的名字时,天空正飘散着雪,它们跳着舞,飘落在你头上,脸上,睫毛上,真是好看极了,从那时起我就喜欢你了!于是我便脱口而出说叫云雪飞,其实我叫云宁。”须臾,声音悲凉而痛苦,“那么现在,你介意一位即将亡国的太子向你求婚吗?” 李秋月驻足良久终是回过头,街上出奇的安静,甚至可以听见大雪轻轻铺在地上时簌簌的声音。鹅毛般的大雪落在他身上、白色铠甲上,跟他融为一体,天地一片白茫茫。他虽然全身伤痕累累,却依旧带着笑意,明亮的眼睛,比落在他身上的白雪还要干净,清透。她走过来,对他说道:“你受伤了,回宫去疗养吧,我真的还有事。” 云雪飞双眼放光,抓着她的手,激动地说道:“你跟我一起回宫,见我的母后和国主。” “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李秋月沉思片刻后,说道。她是真有事,因为白眉道长告诉她,这几天魔族就要全面入侵临安城,她会和丹丘山的修士们一起保卫临安。当然,她没有告诉云雪飞,是为了不让他担心,并且大战在即,他还有更多的事要做,不能因为她而耽误大事。 “是不是因为你爹说的话?” 云雪飞在后面不甘地问道。 李秋月没有回答,停了一下脚步,终是离开了。 五天后,魔族正式入侵临安城,李秋月和丹丘山赶来的修士们一起同对抗魔族。重新归来的魔族十分厉害,最后城内幸存的几百名百姓和一帮修士被迫退留在一名贵族的宅院里,修士们同心协力,合力灵力做了一个结界将妖魔鬼怪挡在外面,如此,得以暂时安全。 同时,一个噩耗传来。皇室贵族早在魔族进城之前,就在一夕之间连同国主和王后全被杀得一干二净,只有太子侥幸逃过一劫,目前不知所踪。 由于很多人挤在一个宅院里,所以,里屋,走廊,凡是有遮蔽物的地方,都让给了老人,小孩和妇女;年轻的男子则在院子里打地铺,丹丘山的修士聚集在一起负责看守结界,保护百姓的安全。 李秋月在后花园找了最偏僻的一个凉亭角安顿下来,挨在她的旁边,是一对母女。自从得知云雪飞失踪后,她的心一刻也没有平静下来,甚至自责自己,当初狠心拒绝和他一起进宫见国主和王后。 她躺在凉亭上的木板上,双手枕着头仰视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思绪万千,那闪烁的星星就像他的眼睛一样明亮,望着望着,天空就成了他的脸,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仿佛在说,“是不是在想我了?” “姐姐,给你!” 一名五、六岁,扎着羊角辫子,样子稚气的小女孩走了过来,她手里捏着一块白白的米饼,奶着声音说道 ※※※※※※※※※※※※※※※※※※※※ 飞飞只是暂时离开,他还会回来的叭! 处险境人生百态相 李秋月这才惊觉脸上已经泪痕满面,她拭了拭泪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你快吃吧,我不饿。” “这个米饼是我妈妈做的,她说,吃了后,你就不会伤心了。”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道,将米饼塞到她手里又蹦蹦跳跳地回到女孩母亲身边。李秋月投眼望去,只见一名头上戴着蓝底花布头巾的女子朝她微笑算是打个招呼,李秋月也向她投个友好的笑容:“谢谢你!” 其实她最近很少吃东西,就算两天不吃也不会感到饥饿。她们的好意,她拒绝也不是,于是咬了两口后就放在怀里了。 刚开始的几天里,大家都是劫后余生的幸存者,所以互相感恩,互相帮忙,团结友好,有好吃好喝的大家一起分享。随着贵族家可食用的粮食越来越少,分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于是就有人开始为吃穿争斗了起来,还闹出了人命。 起因是这样的。一名老妪因为之前被怪模怪样的魔兽惊吓到了,然后又十分幸运地躲过一劫,才得以在这里安顿下来。老妪时而清醒时而混沌,这天晚上,她忽然从混沌中醒了过来,嚷嚷着要喝粥。老妪的儿子是个孝顺的孩子,见母亲好不容易醒来要吃东西,于是急忙去厨房找吃的。来到厨房后,发现厨子正偷偷地囤积大米并且私自藏起来。他就和厨子理论起来,到最后二人拳脚相加,老妪的儿子不幸被厨子给打死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出了人命,人们的神经就变得敏感而脆弱,不容多说,将厨子拉了出来准备以命偿命。厨子痛哭流涕辩解道:“现在人这么多,粮食越来越少,被关在这里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大家能坚持到现在,全靠我每天省一点粮食出来积攒,我每天同大家吃喝在一起,又没有走出这宅院,光明正大,怎能说我偷大家的粮食?” 然后又指着老妪儿子的尸体气愤地说道:“倒是他,他见我把粮食装在另一个地方,以为我是为自己设私库,根本不听我的解释,还威胁说私藏的这些粮食要算他一份,他再想办法多让几个人得病,最好多死几个人这样就可以减少消耗粮食了。我见他这人行为卑劣,劝他不要这样做,谁知他情绪激动,竟然抄起砧板就朝我头上砸来,我不过是推了他一下,谁知他自己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头磕在水缸上就这样死了,你们看,我这头上还鼓起这么一大块包。” 厨子说完后,就散开自己的头发,将头顶上的那个大青包给大家看。众人见他头上的确是被重物所击后的痕迹。虽说如此,这是他一面之词,于是有人提议先将厨子关起来再慢慢核实情况。人死在这里不能不处理,于是叫丹丘的修士使用法术让他火化。这时,浑浑噩噩的老妪忽然扑倒在她儿子身上护着他,哭泣道,说他儿子是冤死不能火化,要厨子一命抵一命。 围观群众终于坐不住了,纷纷劝解老妪:“老妈妈,你看,人死不能复生。若不将他火化难不成我们这么多活人在这里陪着一个死人在这里过日子?看着他发臭腐烂,然后蛆虫满地?再说,厨子他还能跑得掉,出得了这院门?等查清楚事情真相再还你儿子一个清白公道!” “啊,是呀,说起来厨子还说是你儿子想要害我们的命呢,这可说不准谁好谁坏!” 众人七嘴八舌,老妪也不吭一声,反正就是守在她儿子身边不准人动。 李秋月望着罩在上空的金色结界,虽然外面有不少妖魔鬼怪张牙舞爪地下扑来,但都被这结界给挡了回去,不过她发现一个问题,这结界似乎没有刚开始结界时那么坚固了。 刚开始时,只要有妖魔一靠近,那结界就发出极强的威力犹如许多刺,使得它们不敢上前半分。经过这半个月时间,那些妖魔怪兽不但能靠近结界,还能用它们的手或者手里的武器企图毁坏结界,见此情形,她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她决定去找白眉道长问个清楚。 守结界的地方也是这座宅院最好的风水之地,傍山靠湖的正宅。推开宅子的大门,就见一群身穿蓝色宽袍的修士们或打坐,或靠坐在树下闭目休息,还有些人盘腿闭,在他们的身后,有人通过手掌为他们输送灵力;他们面色紧张又凝重,仿佛大难临头。 在这些修士们中,她最熟悉的就是白眉道长,找了一圈,终于在一丛花圃里找到。他没有像其他修士那样要么修身,要么帮别人输灵力,而是独自一人望着满园的花色叹气。 “道长别来无恙!” 李秋月微微颔首,礼貌地招呼道。 白眉道长又叹完一口气,这才慢慢转身,目光凝视着她,叹道:“李姑娘找贫道可有其他事?”她指了指上空闪烁的结界,问道:“小女觉得这结界似乎有些异常?” “怎么异常了?” 白眉道长问道,似乎故意考验她。 “力量没有刚开始强,似乎在逐渐变弱。” “这也正是贫道刚才叹气的原因,三天之内,我们必须要撤离这里,已经有好几位长老仙逝了。” 白眉道长道,结界的强弱跟布置结界的人有关,因为有布置结界的人死去,所以结界上的灵力和法力就开始减弱。 李秋月没料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连忙吃惊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白眉道长道:“魔界比我们想象还要厉害。他们用梦魇术在梦中施法,已经有好几名长老和弟子在睡梦中死去了。” “那临安城的百姓怎么办?” “三天后,苍龙七宿出现,局时魔界的法力会弱到极致,趁这个时候我们护送百姓去安全的地方,并且也是最好反击魔界的机会,所以,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再拖延三天。” 白眉道长一拂袖袍,双指着东方说道。 “三天,希望所有人能挺过三天。”李秋月望着上方闪烁的结界,心里祈祷着。 第二天快到正午的时候,有人终于无法忍受同死人在一起吃住,于是强制将老妪拉开,找来一名懂法术的江湖道士欲将老妪的儿子做法火化掉,老妪死活不肯,躺在地上打滚撒泼,又哭又闹,惹得不少人前去看热闹。 挑起事端的是一名稍微肥胖的中年富商,他转动着拇指满翠的扳指,唆使同他有一样想法的几个男子将老妪的儿子拖出这庭院,老妪散着乱发去抱着一名男子的腿不让他走,被男子一脚踹倒在地上,额头碰在石板上,流了许多血。 李秋月赶到现场时,只见一名郎中蹲在地上要为老妪包扎,她虽然受伤,但却坚持推开郎中,不顾额头流血,踉踉跄跄地去追那几名拖着她儿子的男子。那些男子见老妪面脸血污扑上来,其中两名男子相视一望互相点头,挽着袖子准备将老妪架起来甩出去。一人架着老妪的一只胳膊正要甩时,不等李秋月出手,就被一人喝住了。此人身背长剑,一身白衣卿尘不染,双手合抱在胸前,身边还站着一名年轻美丽的女子,李秋月一看,正是叶川和宜玲。 “两名大汉子欺负老人算什么狠人?若要比试,叶某奉陪!” 叶川正气凌然道,又是那副路见不平的侠士作风。 其中一名汉子上下打量他一番,不以为然:“他儿子都死了,难道还要我们这么多活人陪着他过?若不尽早处理,到时候尸体腐烂,谁他妈的还能在这里住得下?你那么厉害,你出去打那些妖魔怪兽啊,跑到这里来欺负我们做什么?” 叶川说道:“她是一名老人,失去儿子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何不同她好好商量再行事,你们这么对待她,跟杀她儿子又有什么区别?” “你他妈少给老子装好人!” 另一名男子暴跳起来,冲着他大骂道:“从昨天开始,老子就开始喝米汤了,再他妈这样过下去,谁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老子不疯也要杀人了。” 叶川的剑唰地出鞘,剑尖指着他的咽喉,冷声道:“有叶某在,就绝不会让你滥杀无辜!” 两名男子见状,便放开老妪的胳膊,拖着尸体依旧朝后花园走去,老妪又要扑上前却被一群人拦住了她的去路。趁此机会,江湖道士在后花园将她儿子用真火烧掉了。 “你们会遭报应的!” 老妪仰天悲恸,顿足甩手,凄厉的声音划过长空,回荡在这座沉闷的大宅子里。 叶川发现了人群中的李秋月,急忙朝她走来,惊喜又热切地招呼道:“李姑娘,好久不见!” 李秋月转身朝他们打了个招呼:“叶公子,宜玲姑娘。” “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对了,云公子呢?” 叶川掩饰不住兴奋的心情,随口一问,马上,他就后悔了。 他们是幸存者,没有在看见云雪飞,自然就是凶多吉少,他这么一问,岂不是勾起别人的伤心事? 见李秋月寒着脸,他急忙又岔开道:“李姑娘,你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吧,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这一句话刚说完,又感觉哪里不妥,正急得抓脑门子,只听宜玲轻声说道:“公子,不如我们到李姑娘这边,反正我们又没有行李。” “哦,对对对,人多热闹,反正宜玲正愁没人和她说话,跟李姑娘在一起肯定就话多了,你说是不是?” 叶川笑嘻嘻地说道,盼望着李秋月能答应。 李秋月想的是,再过一天就要带着这些百姓出宅子了,到时候说不定会同魔族人有一拼,叶川身手还不错,到时候可以帮上忙。于是立马答应道:“好!” ※※※※※※※※※※※※※※※※※※※※ 抱歉,感冒中,隔日更。 处险境人生百态相2 这天晚膳的时候,老人和小孩各分半碗米粥和半个馒头,其余的人只有半碗米汤可供食用。一名妇人抱着大哭不止的婴儿走到负责分食的厨娘旁边,祈求她再给自己哭闹的孩子多加一勺米汤。厨娘用勺子指了指早已见底的木桶,无可奈何地说道:“你看,米汤早已光了,明天连半个馒头都快没有了。” “这可怎么办啊?外面妖魔吃人,这里又快没有粮食了!” 妇人摇着身子哄着婴儿,叹气道。 李秋月将自己的半碗米汤端到妇人面前,微笑着说道:“大嫂,快给他喂下。” 妇人见状急忙摇头,“多谢姑娘好意,你看吧,你自己都没有吃的了,我不能要。” “我不饿。” “怎么会不饿呢!大家都是几天没有吃饱了!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没关系,我等一会儿再奶他。” 妇人说完后用手拍着婴儿背部,又是哼曲又是摇篮,那婴儿就是不肯停止哭泣,闭着眼睛张着嘴大哭。 “我真的不饿,我是修道之人,几天不吃饭也没关系。孩子饿了,快给他喂下吧!” 李秋月胡乱编道,妇人见孩子又哭又闹不停止,又见她这么说,于是接过她手里的碗歉意道:“那就谢谢姑娘了。” 她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见肚子隐隐咕噜咕噜响,于是赶紧走开回到凉亭。叶川见她回来了,将她拉到一旁,然后从怀里拿出半个馒头递给她。她摇摇头:“我不饿!” 这句话一说完,肚子的抗议声音更大了。 叶川装作没听见,硬将馒头塞到她手里:“我在减肥。” 说完后,便开始沿着花园小径小跑起来,好让她真的觉得他在跑步减肥。 李秋月呆呆地看着他越跑越远,宜玲走了过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声道:“公子对姑娘情深意重,宜玲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李秋月心里一紧,转身就走。这几天她不思茶饭,表面看不出她有任何情绪,实际上她内心早已崩溃,坍塌,支持着她坚持下来的一点就是,‘太子侥幸逃过一劫,不知所踪。’ 只要他还在世上,不管他在哪里,变成什么样子,她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然后天涯海角找到他。 金色结界之上,天空黑云翻腾,鬼哭狼嚎之声越来越清楚,能让人感到压迫之感。李秋月见结界比前两天更弱了 ,心里开始担忧起来,这情景,只怕又有长老和修士仙逝了。 这些天她一直没有休息好,时常梦见云雪飞满身血污躺在一片尸海之中,她猛然被吓醒坐起身来,擦拭了额头的冷汗,惊魂未定。 “青媛,青媛!” 只见住在她旁边的妇女正在焦急地呼喊她的女儿,并不时用手摸她女儿的额头。 “姜大嫂,青媛怎么啦?” 李秋月急忙起身,边走边问道。 姜大嫂嗓音里带着哭腔,将青媛抱在怀里,焦急道:“李姑娘,青媛她忽然就发高烧了,你摸摸她额头。这里不知没有郎中,该怎么办啊?” 李秋月伸手一探,果然青媛的额头滚烫如沸水般烫手。 “姜大嫂,我们到前面院子里去找找,应该有。” 李秋月道,这时,叶川也走了过来问明了情况,于是说道:“我知道有一位郎中,前几天我还同他聊天呢,我带你们去找。” 叶川带着她们来到院子的前厅,只见厅里灯火一片,地上躺着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人,那名郎中正挨个地检查,然后又失望地摇摇头,李秋月一眼就认出来这位郎中正是百草堂的那名大夫。 姜大嫂像是见了救星,抱着青媛就朝他快步奔去,然后让那名郎中为青媛诊治。郎中用手探了探青媛的额头,又翻开眼皮看了看,最后又检查了四肢,摇摇头,指着地上的人说道:“他们也是突发高烧不退,这种情况我也无能为力。” “怎么会这样,不就是发烧吗,难道不能用药退烧?” 姜大嫂着急了,跺脚道。 郎中神色凝重,从前那吓人的一幕似乎又出现在眼前,他忽然大声说道:“大家听我一句话,这些发烧的患者最好要让懂法术的道士来看护,否则会出大乱子。” 本来人群一派安静祥和,他此话一出,犹如一颗惊雷,惊得人全部爬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 大伙儿纷纷议论起来,还有些好奇的人走到那些发烧不醒的人身边,翻来覆去地看。 郎中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眼前的情景跟医馆里那些人一样,发烧醒来后就会发狂咬人,这么多人在这样闭塞的宅子里,若被那些人咬后,没有人能活下来。 “因为他们醒来后就会发狂咬人,我们要早做准备,否则,没有人能躲过这场灾难。” 郎中心一横,希望事情明了后,大家能同心协力处理这件事,共同渡过难关。 “怎么会呢?那些发狂得病的人早就被天师治好了。” “你是郎中,又不是道士,装什么神!” “我们饭都吃不上了,马上就要饿死在这里了,咬死又算什么?” 郎中见这些人不相信他,心里又气又急,恰好认出了站在姜嫂旁边的李秋月,于是将她拉在人群中央,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没有说瞎话,这位姑娘她懂法术,她可以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李秋月见这些人虽然嘴上不在乎,但其实个个都怕得很,于是只有硬着头皮说道:“不错,在这位老先生的医馆里的确是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极有可能是中了怨咒之灵。我建议,诸位若有懂法术的道士,请到前面来。” 人群底下各种声音都有,怀疑的,坚信的,还有左右两边摇摆不定的,顿时就炸开了锅。李秋月心里最难受的,就是姜嫂怀里的青媛,她不过五岁,那么可爱的年纪,一想到若是她醒来变成怨咒之灵,她不敢再想下去。 “李姑娘,你说的不是真的吧?临安城死了那么多人,都快死完了,怎么还会有这种,什么之灵存在啊?” 姜嫂哆嗦着身子,差点没有倒下来。 李秋月扶着她的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也希望郎中诊断错了,青媛只是普通的发烧,并非中了怨咒之灵。 “我们宁可相信有,也不可相信无!先前临安城发生的事想必大家都亲眼目睹,中了这种咒怨之灵的人,就跟死人没区别了!大家齐心协力,将这些发烧昏迷的人拉到后院里先锁起来。” 这次发声的,依旧是那名中年富商模样的男子。 他此话一出,马上就有人上前拖人,有人要去抢姜嫂怀里的青媛,姜嫂抱着孩子就跑。她一妇人又抱着孩子,自然不是那些汉子的对手,没跑几步就被人拦下了,青媛也被他们抱走了。 姜嫂眼睁睁看着青媛同那些昏迷不醒的人一起带到后院,然后被锁在里面,她的怨恨到了极致。将所有的气都撒在李秋月身上,她一边推搡着李秋月,一边破口大骂道:“都怪你这个妖精,你随便说几句他们就相信你了,什么咒怨之灵全是你信口雌黄一面之词,你就是要害死我的女儿。可怜我女儿还视你为亲人,谁知你却是一个毒妇!还我女儿!” 李秋月当时就懵了,本来青媛被人带到后院同那些人关起来时她心就难受之极,好几次她都想冲过去将青媛抱回来。但是,理智告诉她,如果青媛真是中了怨咒之灵,她醒来后就完全变样了,成了六亲不认的食人魔。 现在,原本跟她关系最亲近的人,却用如此恶毒的语言攻击她,翻脸不认人,再加上青媛的事,她的心冰冷到低点,整个人如同木偶一样,任由姜嫂推搡着她。 啪地一声,一块米饼从她怀里掉了下来,马上就有人从地上捡了起来。 “米饼,大家快来看,她有米饼。” 有人拿着米饼在人群面前展示。 “哪里来的米饼?怎么会有米饼?大米都没得吃了,还有米饼?” “莫非真有人私藏粮食?” “这下有得看头了。” 众人七嘴八舌,目光由之前的依赖,尊敬变成了疑惑,鄙视。一时间,她就如千尘不染的仙子一下子堕入到泥地里,成了人人厌恶的强盗。 “这是几天前青媛给我的,我一直没舍得吃。” 她无可奈何地辩解道。 “这米饼是哪里来的啊,我们住在这里这么久,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 “是啊,莫非这里面有猫腻?” 人群将她围得更紧了,双目似饿狼般盯着那块米饼,好像这块米饼能为他们找到宝藏。 “姜大嫂可以作证,这块米饼真是她和青媛给我的。” 李秋月无奈道。 姜大嫂冷着脸,双目射出一道寒光,她此刻冷静了下来,乜了李秋月一眼,尖着嗓音道:“笑话,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来米饼这种奢侈的东西?别说吃,连见都没有见过!” 李秋月感到浑身被泼了一盆冰水,千年寒冰那种!骨头都被冻住了,成了一个没有知觉的冰人。她此刻回想起来,当时青媛给她这块米饼时,说是她妈妈做的,当时她心情悲伤,沉浸在云雪飞失踪中无法自拔,根本就没有细想那么多。现在想起了,那米饼的确没有供应过,那么在这宅院这么多天,她是在哪里做的呢。 处险境人生百态相3 没有人听她的解释,也没有人相信她,就算她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叶川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为了防止有人冲动,便拔剑指向人群挡在她身前,大声喝道:“一块米饼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你们自己也去做啊!在这里欺负一个姑娘算什么回事!” 或许是见对方有剑,样子又凶巴巴的,在对方强势压顶下,人群就退缩了。有人便把之前厨子的事摆了出来,提议把之前关起来的厨子拉出来审问,看是不是他真的有私藏粮食。于是有几个人自告奋勇去柴房放厨子,这才发现厨子被人杀死了。 他是被人勒死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柴房里,脖子上两道深深的紫色血痕就是证据,四肢尚且能动,说明死后不久。 “不好了,出人命了!” 进去的人立刻大叫着跑了出来,惊魂未定。 “厨子那么胖,有谁能掐得死他呀?” “谁跟他有仇?” 大家的目光一起投向之前同他吵架的老妪。但这老妪整天疯疯癫癫的不说,关键是她还极瘦,身材矮小干瘦。若是有人说她拿绳子去勒死一个块头比她高大,身材浑圆的人,只怕是不会有人相信。所以,找凶手这件事就变得比较困难。 这时,原本疯癫的老妪一见到厨子的尸体时,高兴得手舞足蹈,边跳边唱道:“锣鼓敲,锣鼓敲,灾星快来到。你一口,他一口,全都死翘翘。” “呸,疯婆子,唱什么不好,便要唱这么晦气的歌!” “快把她拉走,死了人还唱这么晦气的歌,简直是倒霉透了。” 众人七手八脚正准备将老妪拖到一处杂院,忽然,只听后院传来叮叮咚咚的敲门声。有大胆的人透过门缝朝里面一看,只见里面有几个人苏醒后,就僵硬着脸用手使劲拍打大门,看样子是要出来。 “且慢!待我们先观察一下再说。” 有人想要去开门,却被李秋月制止了。 姜嫂见又是李秋月阻止开门,心里十分不痛快,恨恨地退到一边。 结界之上,黑云翻腾,一声惊雷贯耳,然后几道紫色闪电集中劈在结界上,很快,上空的结界如寒冬里的蜘蛛网一样破败不堪。霎时,黑云中涌出无数个怪模怪样的脑袋,发出尖锐阴恻的笑声。 结界终是没有熬到三天就破了,在结界被破的时候,无数修士捂胸狂吐鲜血,被无形的罡力震倒在地。 顿时,院子里的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立刻抱头尖叫四处乱窜。李秋月发现无论她朝那边跑,都会遇到一堵墙,然后这堵墙迫使自己朝另外一个方向奔去。她相信这肯定是魔界的人施的法术,没有人能越过这堵墙,这是要让所有人都逃不出他们的掌控中。 果然,越来越多的人和她挤在一个空间,原本宅子里的人又聚在一起了。 乌云翻涌的上空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然后有两道红光从口子里射了下来,接着一个极低粗,深沉的声音从上空传来。 “魔与人共存的时光就要来临了!本尊乃魔教的元尊长老,代表教主欢迎你们来到魔界。在这里,你们将享受同魔界所有人一样的待遇,都来加入我们吧!” “你们杀了我们临安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还让我们活着?” 一名教书先生模样的老者不紧不慢地问道。 “在你们人界统治的时代下,何尝没有对魔界大开杀戒?如今,新的章页即将翻开,来吧,只要你们衷心接受教主的教诲,入我魔教,你们就会在魔界立足,过上想要的生活。” 元尊继续诱导道。 “如果我们不同意呢?” 有人反问道。 “简单,跟他一样!” 元尊阴沉沉地说道,只见那道红光随意扫在一个年轻人身上,那人一声尖叫,接着,整个人被罩在一片红雾之中。片刻后,只见一个人头蛇身的怪物从红雾中爬了出来,众人见状惊得啊啊啊啊大叫,立刻退开他几丈远。那名年轻人显然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么恐怖的样子,昂着头,吐出长长的芯子,嘴里哇哇大叫却发不出人的声音。他双目流泪,表情绝望,拖动蛇尾游走在一棵大树前时,不停地用头撞击树干想要自杀。不过就算他怎么把头撞得鲜血淋漓,脑浆迸裂,他依旧死不了,于是他用仅存的半边残缺脑袋狠命朝地上撞,总算把脑袋给撞裂了才咽气。 “啧啧啧!就算是人头蛇身,吃些老鼠昆虫蜈蚣什么的还是可以活下去的,何必不这么爱惜生命呢。” 元尊叹了一口气,惋惜而得意的说道。 立马就有几个人捂着嘴呕吐起来了,有些胆小的人直接捂住眼睛,更多的人惊悚,害怕,相互挤在一起。过了一会儿后,终于有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人站了出来,颤颤巍巍地举手说道:“我,我要入魔界!”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都开始报名:“我也要入魔界,我才不要变成这样,太恶心了!” “我也要入魔界,我还年轻,我还有很多美好的时光没享受。” 于是整个场地分成了两股,一股是报名要入魔界,另一股是雷打不动的坚定主义者。李秋月心里数了一下,像她这样坚决不入魔界的不足十人。 “很好!欢迎你们来到魔界!现在魔界之门已经向你们打开,走进来,你们就是魔界的人了。” 元尊低沉着嗓音说道。俄顷,堵在他们面前的墙化成了一座铁锁桥。这座桥上铺满了红色花瓣,无端悬空在面前;下面是万丈深渊,黑云翻涌,无数头只有骨架的魔鹰在黑云中来回俯冲;桥的另一端连接的是一座白玉砌成的宫殿,斗角飞檐,跟人界的皇宫相差无几。 “啊,真是太好了,我们又活过来了!” “是啊,再也不像狗一样窝在这里,再过几天都饿死了。” “我们快过去吧,还磨蹭什么!” 人群纷纷议论,抱小孩的,扶老人的,纷纷朝桥上走去。 宜玲好几次都要随大部队朝桥上走去,但是见叶川归然不动,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实在忍不住说道:“公子,我们还是过桥吧!魔界和人界都一样,只要活着就好!” 叶川冷了她一眼,“要去你去,我宁做人间鬼不做魔界奴!” “那......公子,那奴婢就向你告辞了!” 宜玲咬着嘴唇,做最后的决定,然后朝叶川行了个常礼就跟在人群中朝大桥走去。 李秋月盯着他们一步步迈向大桥,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在他们快要踏入桥头时,忽然冲到他们前面,双手张开,拦在他们面前,大声劝说道:“大家听我说,我们不要相信魔族人的话,这是一个陷阱!” “姑娘,你若没有本事保护我们,就让我们自己寻找出路吧。” “连丹丘山的修士都不是魔界的对手,又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走开,走开,别挡着老子的活路。魔界也好,人界也好,老子活着才好!” 人群嚷嚷,大概那个蛇头青年的惨状还印在脑海里,没有人愿意听她讲下去。 “你们看!” 李秋月说完后,用剑尖挑起桥面上一片红色的花瓣,然后往上一抛,花瓣飘落下来的时候一剑刺穿,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呼声自上空传来,剑刃上,赫然插着一个骷髅头,它的额头闪着红色的火焰,随着它哀嚎声消失,眼睛里的火焰也熄灭了,最后化成一堆齑粉落了下来。 “这不是普通花瓣!大家若是沾上它,就会变成咒怨之灵的母体,就像她一样!” 李秋月大声说道,持剑指向人群中的某一个人。 众人的目光随着剑尖望去,正好落在老妪身上。 原本目光呆滞,一脸傻像的老妪嘴角扯起诡异的一丝笑容,额头的正中,闪着红色的火焰标志,同时,她的右眼正慢慢流出血液,整个眼珠子顺着血液也开始往下流。 “啊啊啊啊啊!”人群尖叫起来,“大家快闪开!”李秋月提醒道,人群顿时退开两丈远,离那桥也远远的,不过只有一人除外,那人正是姜嫂。 她纹丝不动离桥头只有一步之遥,狂风吹动着她的乱发,她忽然仰天大笑:“你们这群墙头草,所有的这一切都是这妖女施的法术,你看你们吓成什么样子了,魔界会收留你们这群懦夫吗?”说完后,她昂头挺胸大步朝桥上走去。 “姜嫂,你相信我,这是魔界的陷阱,更何况青媛她......” “住嘴!青媛她本是无辜,却硬被你污蔑成什么怨咒之灵,我现在救不了她,入魔界后我便能救她!” 姜嫂恨然道。 “很好,魔界有你这样坚定不移的追随者!只要你们入了魔界,你们在人界失去的亲人都会回来的!” 元尊低沉的嗓音响起,天空中那道口子裂开得更大了,露出一张年轻而俊俏的脸,这是元尊的人形像。 底下的人一听说只要入魔界,他们死去的亲人会回来,原本坚决的心此刻又动摇了。 “只要我家娘子能回来,变成什么样子我也心甘情愿。” “我要见爹爹!” “我们一家五口又能团圆了!” 人群熙熙攘攘,又坚定不移地朝桥头走去。 “大家不要相信他的鬼话,那位老妈妈成了咒怨之灵的母体,可是她的儿子还是没有回来!凡人和魔教做交换,达成心愿后就变成母体,然后就会去祸害更多的人类。你们可知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发高烧不退而变成咒怨之灵吗?那是因为魔界帮她杀了厨子,她作为回报,就会让更多的人成为咒怨之体,然后互相残杀,最后人类在互相残杀中消失殆尽,这才是魔界的阴谋!” 李秋月大声道。 师兄弟再聚首道永别 “精彩,真是精彩啊!小姑娘,你的想象可真是丰富极了!” 元尊拍着巴掌,嘴角勾起一丝线笑露出了一个小酒窝,与他眉心中的朱砂相互呼应,显得极为妖孽,跟他低沉的嗓音着实不太相符。 只听砰砰砰地声响,原来是后院的门正在被人撞击。 “啊,他们快冲出来了!” 有人惊悚地喊道,接着再一声门裂巨响,后院的大门被彻底撞开冲出来十几个人。他们眼斜口歪,张牙舞爪地朝这边奔来。 “怨咒之灵来啦!” 人们惊慌失措地朝桥头涌来企图过桥。 “大家不要怕,都站在我身后!” 李秋月沉声道,持剑立在人群之前,与此同时,叶川也拔剑而出,与她肩并肩地面对奔来的怨咒之灵。 李秋月持剑的手微微颤抖着,因为她看见青媛也在此列中。此刻的青媛已经变了一个人,目露凶光,挥舞着双手,似乎要将眼前的活人生吞活剥。 “青媛!我是娘亲啊!” 姜嫂大喊道,挥着手,提着裙摆就朝那群怨咒之灵冲去。 “姜嫂,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青媛了,快回来!” 李秋月大呼道,拦了几次都被她给推开了。叶川在地上找了个小石子捏在手里,小石子正好打在姜嫂的后脑勺,砰地一声,她便昏倒在地上。 “李姑娘,这才是‘回来’的方法。” 叶川道,说比做永远最有效率。 猛然之间,那些奔跑的怨咒之灵忽然停止了奔跑的脚步,然后隔着空气用手使劲拍打,嘴里哇哇乱叫,前面似乎有东西挡住了他们。 李秋月抬眸望去,只见白眉道长散着一头狂乱的银发正跌跌撞撞地朝她这边走来,银发乱舞,白衣洒血,他耗尽灵力做了一道结界,将怨咒之灵阻挡在外。 “道长!” 她又惊又喜喊道,急忙朝他走去,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是好样的!” 白眉道长赞道,惨白的脸色勾起一抹笑容,语毕,一股鲜血从他的嘴角处溢了出来。 “道长,你受伤了!” 李秋月惊呼道,白眉道长摇摇头,捂住胸口,颦着眉头,但是语气坚定:“不碍事,李姑娘,刚才发生的一切贫道都看见了,你的表现,超出了贫道以前对你的认知,很好!贫道也无憾了!” 她正在纳闷这句话,忽然手腕一紧,只见白眉道长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她,同时她的身体开始飞向上空,最后头朝下,做高空倒挂姿势。 “道长,你这是......” 李秋月大惊道,她倒不是担心自己倒挂在空中,而是她的手腕处源源不断地有灵力涌入,充溢着她的整个身体,顿时觉得五脏六腑如被清泉彻洗一番,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而又活力满满。 白眉道长紧闭双目,抓紧时间将体内剩余的灵力传给她。幻宗派除了本门师尊,其他弟子是不得私自在外收弟子,更不可将本门派的心法传授给他人。所以,白眉道长他将自己苦心修炼的灵力输给李秋月,并没有违背师门规矩。 “哈哈哈!” 上空中响起了元尊低沉而有嘲笑的声音,“你这结界能困得住本尊?不知量力!” 一声惊雷瞬间劈下,接着几道闪电轻易地将白眉道长布置的结界击破,那群怨咒之灵见结界破了,便开始朝这边冲来。 现在正是输送灵力的关键时刻,白眉道长和李秋月都处于入定状态,不能有任何一点闪失,否则前功尽弃不说还有性命危险。叶川是习武之人知道其中厉害,他见白眉道长和李秋月都在紧要关头,于是立刻提剑飞奔向前,同一群怨咒之灵厮杀在一起,为他们拖延时间。 这时,地上的姜嫂醒了,她见叶川正挥剑朝青媛砍去,那剑砍在她身上,她阴森森地一笑,任由身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反而扑向叶川,张嘴就朝叶川的手咬去。叶川身手敏捷,抬脚就将她踢飞得老远,姜嫂爬起来正要朝青媛奔去,然后就看见了李秋月倒挂在空中,下方,白眉道长满头大汗正在将自己的灵力输给她。 顿时,她双目闪过一道恨意,见地上有一块石头,于是抓起石头就朝白眉道长的身后偷袭过去,她打算用她手里的这块石头砸向白眉道长,破坏他输灵力给李秋月。 就在她扬起手,手里的石头快要砸向白眉道长的头顶时,忽然她身子一歪,手里的石头斜着掉了下来,滚在白眉道长的脚下,接着一声婴儿的哭声响了起来。 一名怀里抱着婴儿的妇人正冷冷地站在姜嫂面前,指着她破口骂道:“李姑娘舍己救人,你却一而再三地暗害于她,你这种人根本不配站在这里,滚出去吧!”说完后,她将怀中的婴儿往地上一放,然后拉着姜嫂朝那群怨咒之灵走去,这时,姜嫂反而胆怯了,说什么也不肯往前走。 几道黑色的闪电自上空毫无预兆地打了下来,滋啦滋啦地攻击在白眉道长身上。白眉道长大吼一声,松开了手,整个人就如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上空中的李秋月几个翻斗后平稳地降落下来,她伸手想要去扶地上的白眉道长,一伸手触摸,就被电流震开了。她心里大急,如此试了几次均不能靠近他。 天空轰隆隆巨响,原本黑云压顶的上空,露出一道强光,那道强光从天而降,直接扑向黑色的闪电。两道极强的光在空中厮打起来,狂风大作,底下的人包括怨咒之灵纷纷捂住眼睛,免得被强光伤眼,不一会儿,狂风停止了,闪电消失后,白光也消失了。 李秋月慢慢松开手,睁开眼睛就见一名黑衣道士正站在白眉道长身前,他蹲下身将白眉道长扶起来靠在怀里,手里拿着一颗丹药正准备喂给他,这时,传来元尊的冷笑声:“天上的神官是不能私自下凡管人间的事,更何况你要用仙丹救活一个凡人,你犯了大忌!若是本尊告到天庭,你就麻烦了!” 黑衣道士缓缓起身,冷冷地说道:“你看出来了?” 元尊道:“你这么大的动静下来,本尊岂能看不出?” “既然你看出来了就该知道,这件事,我管定了!人,我也是救定了!” “好大的口气!神,魔互不干涉,既然你要犯规,他日就休怪魔界对你们天庭不客气!” “奉陪到底!” 黑衣道士并不害怕,将那颗仙丹捏在手指间,另一只手抬起白眉道长的下颚准备塞到他嘴里。这时,白眉道长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人,原本浑浊的眼神立刻明亮起来,他虚弱地说道:“师弟,你终于来了!原来你已经飞升成神了,恭喜恭喜!” 黑衣道士并不解释,只是将手里的丹药推到他嘴边:“吃了它!” 白眉道长摇摇头:“无论你化成什么相我都认得你,这仙丹我不能吃。” 此时此刻,李秋月早已热血沸腾,当白眉道长喊师弟那一刻,她的手就抖过不停,她的心也狂跳不止,他会是自己的爹爹吗?她希望是,又希望不是,内心纠结,彷徨,害怕,喜悦交织在一起,犹如一张网,越收越紧,压迫到她不能呼吸。最后她内心深处一个呐喊,冲破禁锢来到黑衣道士旁边,憋红着脸,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你是我爹爹吗?” 终于,她鼓足勇气道,说完后,脑子一片空白,周围全是嗡嗡地声音。 “阿月!” 这一声阿月,李秋月惊得都快晕过去了。尽管他的容貌跟之前不一样,但这是她耳熟能详的声音和语调。 “爹爹!” 她从背面抱着他的腰,这一刻,泪水泛滥。 秋月爹转过身伸手轻拍着脑袋:“我已飞升就不可与你太亲近。”换言之,他是神与人类就不可太亲。 李秋月猛然收了手,但泪水仍旧流不停,“阿月见你一面就心满意足了。”此刻她觉得他是否是幻宗派的华师玄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有爹! 白眉道长朝李秋月抬了抬手,她抹干眼泪急忙跪在地上,将他枯瘦的手握在手心,声泪俱下道:“道长,秋月何德何能得你灵力,秋月万分配不上。” 白眉道长目光坦然,虽然奄奄一息但依旧淳淳教诲:“修道之人不讲究慧根慧缘而在于心。这个心,就是善良,仁慈,也是贫道的师尊创幻宗派的初心,所以,你不必有芥蒂。贫道如枯木之朽,时间不多了,将灵力传给你,是希望你能救更多的人。” “秋月记住了!” 李秋月将头埋得更深,凝噎道。 天上惊雷滚滚,一道又一道的闪电从云层中打下来,接着,几名身穿黑色盔甲,身上闪着光环的武神出现在电闪雷鸣的上空,其中一名身材魁伟的武神对着下方大喊道:“雷武神,你快回上天庭,金真神君就快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也帮你瞒不住了。” “快,师兄,将它吃了你就长生不老了,到时候再修道飞升。” 黑衣道士将手中的仙丹硬塞进白眉道长的嘴,但他就是闭嘴不吃。 “师弟,你终于肯叫我师兄了!” 白眉道长叹了一口气,模样极为安详。 上空的雷鸣电闪更厉害了,还伴随着狂风,“雷神,你再不上来就要被贬为凡人了。”上面的几个武神大喊道,尽量为他在人间拖延时间,因为掌管天庭神官的金真神君马上就要回上天庭了,若他知道了雷神私自下凡还拿仙丹就凡人起码得要降职三级。 “师兄,你......” 华师玄急得直跺脚,他知道他师兄的脾气还是那么倔强。他在天庭自然知晓人间的事,但他看见他的师兄将自己的灵力都给李秋月并且元尊对他们下毒手时他再也坐不住了。他是神,自然不能用神的尊体出现,于是就冒着被打下凡间的风险,随便化了个道人的形态来救他们。 “师弟,再见!” 白眉道长吐出几个极轻的字,闭上眼,手滑了下去。 轰轰几声巨响,华师玄化作一缕白烟飞上了天空,须臾,上空又恢复了黑云压顶的形态,元尊的头慢慢从黑云里伸了出来,地上的人和怨咒之灵又慢慢醒了过来。从华师玄化成道人出来时,他便用法术将这些人陷入昏睡状态,所以,除了元尊,李秋月和白眉道长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斗天师像救众生 李秋月希望如果时间能倒流,那天她就不离开家离开她爹,匆匆一面,他们甚至连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又分别了。她跪倒在地仰天看着消失的那道闪电泪水沾满衣襟,然后又朝白眉道长的尸身磕头拜了拜,起身抬眸见叶川正被一群怨咒之灵追着跑。 她召出流风回雪剑再加上灵力,此刻的威力比以前大了许多,竟然能唬住怨咒之灵不敢再向前在原地哇哇大叫。不知不觉,姜嫂趁此时机踏进了铁桥,她在桥上每走一步,桥身就发出一声怪叫,走过的地方赫然变成一滩血液,然后慢慢滴淌下桥面落向万丈深渊,不一会儿,整个桥面就变成了正在流血的血色之桥。 “现在你已经是魔族人,你有什么心愿本尊可以帮你实现。” 元尊的声音缓缓响起。 姜嫂回过头看向桥这边,只见她此刻的面容已经大变,眉心中闪烁着红色的火焰,嘴唇如墨,上眼睑描着黑色的眼线斜飞入鬓,整个妆容暗黑。 “我要我的丈夫和女儿,我们永远在一起!” 姜嫂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你很快就能见到你女儿和丈夫了!” 元尊道。 忽然,天空的画面被拧成了一个麻花,生生被扭曲,里面的人似乎也被弯曲挤压,颠倒。须臾,画风扭转,黑云消失,天空湛蓝得一尘不染,大街上商铺林立,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又回到了临安城之前的样貌。 李秋月抬眸看了看天空和四周,确定这是在兵变之前的临安城,因为这时候登仙楼还没有倒。她提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观察周围的一切,这究竟是时光倒流,还是元尊施的法术? 前面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和唢呐声,几名状汉半敞开衣衫,腰间扎着红腰带,正喜气洋洋地抬着一头杀好的猪朝一个祠庙走去。她不由自主地跟上前,走进后发现原来这是天师祠。 大汉们将猪放在供台之上便离开了,她向一位妇人打听,原来今天是天师的生辰,这头猪是临安百姓组织为他庆生的祀品。因为最近妖魔猖狂暗害百姓,全得以天师降妖除魔才得以平安,所以,在他生辰之际,特意杀猪宰羊在祠堂为他庆祝,以表大家对他的尊敬之心。 她正准备转身离开,这时,从外面来了一家三口人。男的手臂上抱着一名小女孩,小女孩手里正拿着一个米饼津津有味地啃着;妇人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食品,上面用一层纱布盖着,一家人兴高采烈地走了进来。她一见这妇人和小女孩顿时瞳孔微缩,这正是姜嫂和青媛,这名青年男子想必是她的相公。果真,姜嫂边走边对青年男子说道:“相公,福记绸缎铺又来了一批暗纹花色蜀锦,我们拜了天师后去瞧瞧,我想做一件马面裙。” 姜嫂的相公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尽是无尽的爱恋,道:“娘子说了算。” 姜嫂目光似水看着他:“晚上我做你最喜欢的西湖甜醋鱼,再温一壶新培绿蚁酒,我们很久没有小酌一杯了。”二人相视一笑,一切柔情爱意尽在不言中。 姜嫂似乎并不认得李秋月,见她看着自己,甚至还对她微微笑了一下,以示礼貌,李秋月也朝他们点头招呼:“小姑娘好可爱。” “青媛,叫姐姐” 姜嫂道,青媛看了李秋月一眼,奶声奶气道:“姐姐!” “真是又乖又聪明。” 李秋月由衷赞美道,姜嫂一家人进去后,她又惊讶地看见老妪和她儿子也带着贡品进来了,随后又是厨子等等。 她猛然醒悟,那些死去或者变成怨咒之灵的人无一不是从去拜过天师祠的! 想到这里,她又急忙转身冲进天师祠,拦住正在往里面进来的人,大声说道:“乡亲们,听我说,大家都赶快回家去吧。” “这位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 “是啊,总要有个理由,不能无缘无故让我们回去呀。” 人群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因为,他会给你们带来祸害!” 李秋月指着天师像,气定神闲地说道。 “啊,小姑娘,你就别再这里添乱了,自从天师来了后,临安城就没有妖魔作乱了,他是福星,为我们带来平安,怎么会说带来祸害呢。得了,看你年纪小就不与你一般见识了,你快回家吧!” 众人议论纷纷,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里,一个劲儿地朝里面涌。 她见这些人不听她的劝阻,心里十分着急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只见她大步走到供台前面,提剑就朝天师像砍去。铛地一声轻鸣之声,塑着金身的天师像被划了一条痕迹,掉了一些金屑落在供台上。 “哎,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天啊,她居然毁天师像,这是要与我们做对吗?” “快把她轰出去,八成她是一个疯子!” 人群中冲出几个人来到她面前,架着她就朝外走去,“你们听我说,这天师像是邪物,不信你们看!”她一面挣扎,一面回头喊道。 轰轰一声巨响,地面忽然晃动,连房梁也被震动了掉下来许多灰尘,天师像上被划破的痕迹上正慢慢渗透出血迹,人们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李秋月趁机挣脱出来,持剑又在像上砍了一剑,并大喊道:“大家赶快离开这里!” 与此同时,祠堂四面的墙上开始渗出血液很快就流在地上,惊慌失措的人们这时才反应过来,蜂拥一般朝门外挤去。几丈高的天师像忽然动了起来,它摇摆着沉重的金身一脚踩在供台上,顿时,青铜铸就的方鼎竟然被它一脚踩扁。 它跨着沉重的身子又朝前迈出一步,几名跑得慢的人直接被它踩在脚下,活生生被踩死。李秋月手持剑朝它砍了几次,除了它身上多几道血痕,根本就伤不了它。 它高大的金像走出天师祠时,整个祠轰然倒塌一半。被它踩死的踩死,房梁压死的压死,还有一些人被它拎在手上,当作零食咬来吃。 斗天师像救众生2 高大金光闪闪的塑像就这样大摇大摆地从祠堂里走了出来,它踩踏房屋,见人就抓,有几名正义的散修见状,纷纷将手里的法器黄纸符抛向它,它一挥手这些器物还未近身就掉在地上。散修见自己手里的法器符咒在它面前如废物,当即撒腿就跑。可惜他们还没有跑几步,就被它手里的法杖砸得粉身碎骨。 人群的恐慌到了极致,甚至连轻松呼吸都不敢,全都屏气凝神躲在角落,捂紧口鼻希望不要被它发现。李秋月手持长剑,后背紧紧贴在在一个转角处的墙壁上,离这天师像不足一丈远的距离。它虽然高大凶残,不过也是用泥巴糊的脑袋糊,顶多就是莽夫一个。 她闭着眼睛聆听着越来越近而沉重的脚步声,心里计算着攻击的部位,在天师像刚要迈入转角的一刹那,她凌空而起手中的剑直接抹向它的脖子。她仔细观察过,虽然它全身塑着金身坚不可摧,唯有脖子这里是拼接上去的,也是最薄弱的地方,所以她采用的近距离突袭的战术。 砰地一声巨响,天师像的头如风中的落叶滚落在地上,它愣了一下,然后顶着无头身,准备跑去捡它的脑袋。 李秋月自然是不会给它这个机会,她抢在它之前将那金脑袋砍得稀烂,一地粉碎。它气急败坏将街上的房屋建筑全部推到、踩烂。人群恐慌四散,最后在一座庙宇里避了起来,希望庙中供奉的武神能保护他们。 “大家不要怕,我在外面做了一个结界,它暂时进不来。” 李秋月说道,有了白眉道长的灵力,做一个结界对付它足够。人们这才纷纷瘫坐在地上,长松了一口气。 果然,无头像来到庙宇前就停了下来,它用手狠狠拍打结界,无奈却进不了,于是就守在外面徘徊不前。 “娘,娘!”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只见满脸灰尘的青媛正在庙宇外东张西望在找姜嫂。估计姜嫂在慌乱之中将她弄丢了,这会儿不知道又怎么找到这里了。 “青媛,快离开这里,不要过来!” 姜嫂在庙里心如刀割地大叫道,青媛见她娘在这里,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加快脚步朝这边跑来,还没有跑几步,就被无头像给拎了起来举在上空。 “青媛!” 见状,姜嫂嘶声裂肺尖叫道,倒在她相公怀里差点昏过去。 “只要你们将砍了我脑袋的人交出来,不但我放了她,还会放过你们所有人;否则,等我恢复法力,你们这里的人都要死!” 无头像说道,它竟然是通过腹部发出声音,声音嗡嗡,就像是从瓮中发出来的声音一样沉闷。 “大家别信它的鬼话!你们那么虔诚地供奉它,谁知它反过来祸害你们,大家可不能忘了到底是谁在帮你们!” 说这话的人是叶川。 “既然你们不相信我,那我就先杀鸡儆猴!” 无头像将青媛举在上空就要朝下抛,姜嫂的相公忽然大声道:“等一等!”无头像顿了一下,姜嫂的相公平静地说道:“放了孩子,你先拿我的命去。” 无头像冷声道:“迟早的事,很快你们就能一家团聚了。” “是我!是我砍你的头,你放了孩子,我自然出来。” 李秋月忽然说道,她打定主意,这一次,绝不能让青媛有事。 “李姑娘,你这是何必?” 叶川惊道,极为不解地看着她。李秋月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对缩成一团的人群嘱咐道:“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你们前往不要迈出这个结界。” 个个静若寒蝉都低着头不吭声,终于,角落里抱孩子的妇人站了出来拦住了她劝道:“姑娘,你为大伙着想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你犯不着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不值得!” 原本沉默的姜嫂这会儿来了精神:“哟,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的孩子在身边当然不在乎!”然后语气一转,又痛哭道:“可怜我孩子才五岁,失去了她我也不活了!” “那你出去啊,何必要去伤害这位姑娘,她又不是欠你的!” “你别说得我很刻薄似的,从头到尾我可没有逼过谁,全是她自愿的!” “你,你真的很自私和无耻!” 二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李秋月已经从结界里走了出去,叶川见状也要跟出去,却被宜玲一把拉住衣袖,叶川狠狠瞪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跟着李秋月走出了结界。 无头像见有两个人走了出来,将举在空中的青媛放了下来,李秋月蹲下身,拉着青媛的手指着庙子说道:“你的娘在里面等你!” 说完后,双掌抵在她背上,往她身上施了一点灵力方便她进入结界。 “你们一起上!” 无头像傲慢地说道,挥舞着手中的法杖就朝他们扫来。 叶川是凡人之躯,没几个招式就被它的法杖逼得无路可退,李秋月一下子刺出了几十剑却无法伤无头像的身,二人很快就立于下风。 只听一声惨叫,叶川冷不及防被金法杖打中腰身,他一个踉跄口吐狂血,终于倒在地上。 “叶大哥!” 李秋月见状,使足全身力气砍退了无头像的进攻,急忙朝他跑过去。此刻他已经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公子!” 庙中的宜玲见叶川浑身是血,冲出结界来到他身旁,跪在他面前哭泣不止。李秋月感到身后一阵冷风袭来,心中一动,一个侧身错步,同时,手中的剑架住了无头像手里的法杖的袭击,腾空而倒翻腾,抬脚正好踢在它的关键部位,只听它哇哇大叫,拖着手里的法杖,捂着下身跑开了。 这个地方它也有知觉?李秋月脸红地想到。 叶川的时间不多了,只见他缓缓睁开眼,虚弱而歉意地对宜玲说道:“宜玲,你不要难过,回苏北好好找个人家嫁了。” 宜玲哭着一个劲地摇摇头,叶川不耐烦了:“你知道我对你根本无心,何必浪费时间。” “我,我有一个喜欢的人,他在临安,不过他不喜欢我,所以我才难过,我不回苏北。” 宜玲断断续续地说道。 “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 叶川松了一口气,问道。 “就是在你和李姑娘离开后,我一个人在临安城被几个怨咒之灵追赶,他救了我。” “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宜玲哭得更伤心,“他根本都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看也没有看我一眼,救下我后就走了。” “......” 叶川。 “......” 李秋月。 “好了,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去了,免得我觉得耽搁你了!” 叶川坦然道,只听旁边的宜玲又在嘀咕地说道:“我听见他的下属叫他云将军。” 李秋月顿时觉得一股热血涌上脑门,身子摇晃着差点站不住脚了,莫非是云雪飞救了她? “李姑娘,我......” 叶川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一口血又从嘴里涌了出来,他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声。李秋月泪流满面,紧紧握住他的手,凝噎道:“叶大哥,秋月此生有幸遇见你......”她话语未说完,只见叶川缓缓闭上眼睛,极为安详地离世了。 “叶大哥!” “公子!” 宜玲抱着叶川的尸体痛哭着,虽然她是叶川的婢女,即便他不喜欢她,但他一直拿她当妹妹对待,所以,叶川死了,宜玲也哭得死去活来伤心欲绝。哭着哭着,忽然,她猛然起身,捡起叶川落在地上的剑就朝无头像奔去,嘴里大喊道:“我和你拼了!” “宜玲姑娘!” 李秋月大喊道,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无头像手里的法杖已经似如飞箭般投向宜玲,只听宜玲一声惨叫被金法杖砸中倒在地上,头部血肉模糊,整个人已经咽气了。 它抡起金法杖朝李秋月奔来,她缓缓起身抹了一把眼泪,提起手里的剑,毫不犹豫地迎上前,准备最后一拼。重达百多斤的金法杖在无头像手里如同扇子一样挥舞自如,几个来回后,她后背被法杖重重一击,整个人就此震飞了几丈远,一口鲜血朝天喷了出来,如同撒落下来的花瓣,染红了她的衣服。 只听庙里传来惊悚尖叫声,她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微微侧目望去,只见无头像高大的身躯已经冲破结界,躲在庙中的人不是被它踩死就是被它抓来吃了。 终究,她是救不了他们。 ”呵呵呵呵!” 又是凄厉鬼哭般的笑声,李秋月头皮一阵发麻,顺着笑声望去,只见在一片白雾中,渐渐走出一个人来,他一身白衣,带着青铜鬼面具,白衣角下露出一双漆黑的靴子,靴子的前端向上翘起。她抽搐一下身子,忍不住又呕出一口血出来,鲜红的血液顺着她苍白的嘴角缓缓流下来滑进脖子里。 青铜鬼面人轻轻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冰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腹语道:“你以为你能救苍生?不知量力!这就是不知量力的代价!” 冰美人抱琵琶半遮面 他修长而冰冷的手指紧紧扼住她的喉咙,狰狞的面具近在咫尺,有那么一瞬间,李秋月觉得自己可能死了,眼前越来越模糊,金星直冒,大脑意识开始减弱,整个人陷入昏迷状态。 这时,青铜鬼面人忽然又松开了手,从袖子中拿出一块绢帕替她轻轻擦拭嘴角的血迹,神情专注生怕伤着她,仿佛一位母亲正在为耐心地为顽皮的小孩清理脸色的泥土。李秋月咳了几声终于缓过气来,她见青铜鬼面人轻柔地为自己擦拭嘴角的血迹,一种恶心呕吐感油然而生。 “呸!你这个见不得人的怪物,恶鬼,丧心病狂,怨咒之灵是不是跟你有关?” 她怒道,本来想用最恶毒的语言来骂他,但是却词穷,怪物,恶鬼,在她嘴里已经是最毒的骂人了。 青铜鬼面人不生气,直到将她嘴角的血迹擦拭干净后才收手,腹语道:“恶魔,丧心病狂,使我快乐而堕落,多么美好!” 李秋月气得瞪眼,朝他吐了一口唾沫:“变态!滚!我不要看见你!” “总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邪恶才是我们的本质,丧心病狂是我们快乐的源泉!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我们践踏在脚下!” “去你妈的!” “呵呵呵呵!” 青铜鬼面人凄厉笑着,一拂衣袖,转身消失在白雾中。 李秋月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座破庙前,街道两边的房屋全部被毁坏,断壁残垣,空无一人。空中偶尔掠过几只苍鹰,它们也是极快地飞离这里,不会停留片刻。她缓缓站起身,提着剑,步履蹒跚地朝外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才发现已经走出了城门。城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腐烂恶臭之味。她看不见也闻不到,木讷地踏在这些曝露在外的尸体上走出了这座死城——曾经繁荣昌已经灭亡的乐郡国皇城。 她流浪到另一个小城,这座小城虽然没有临安大而繁华,但在以前是乐郡国的第二大重镇。她没料到自己还能活下来,于是她在这里女扮男装,白天在外摆摊替人抄文书代写书信,晚上则做些女红贴补家用。 这天上午,她照例来到街上最热闹的地方准备摆摊,见对面街上告示栏前挤满了人,于是也走过去凑个热闹。这是一张追缉令,上面的画像正是乐郡国太子云雪飞。李秋月见那画像喜出望外,忍不住泪水盈眶。 站着通缉令前的几名东安士兵对围观的人群大声喝道:“只要找到画上的这人,新国主将重赏黄金千两;若有人包庇袒护,株连九族!” 围观的群众不是摇头就是叹气,而对她来说,这是她这几个月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她愉快地铺开桌布,摆上纸砚笔墨,正襟危坐等着生意上门。不一会儿,一名身穿粉色长衫的风流公子摇着一把檀香木宣纸扇走了过来。他将扇子往桌子上一扔,从袖子中拿出一块碎银子,满不在乎地说道:“在这扇子上写一首词或者诗,要闺房之乐的那种。” 李秋月脸色发红,要她写那些个淫诗艳词她可是万万写不出,于是陪笑道:“小生只会一些普通家书,对不住了,还请公子另请高明。” “你他妈的还是不是男人?会不会帮人写书?现在市面上流行得这么火的词你都不知道?你就随便写一首就行了,本公子又不是要你现场做词。” 粉色公子不耐烦地说道,将一只脚踩在凳子上。 “这个,小生真不知道现在流行什么样的词,还请公子另请他人吧。” 李秋月无奈道。 “小子,我看你怕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吧,不如今晚本公子带你去翠屏楼开开眼界,保证你回来后什么样的诗词都有了,不用光是写家书这么单调无味吧。” 粉色公子凑过身子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李秋月清了清嗓音,朝旁边移了移和他拉开距离,正色道:“小生已经娶妻,只是这些流行诗词着实不会,还请公子原谅。” “切,真是无聊,活该你这个穷酸书生在这里摆摊,你就写那些文绉绉的破家书吧!” 粉色公子骂道,将桌上的扇子和碎银收了,骂骂咧咧地离开了。不到半个时辰,他又回来了。李秋月见他又站在自己摊前,用手扶住额头表示头疼。 “这样吧,我念你写,银子照给,如何?” 粉色公子放下身段,态度缓和了不少。 李秋月可真是难为了,她不是不知道这些淫诗艳词,在大庭广众下这么写出来,并且还由一个放荡男子念出来,她觉得她今天可以提前收摊了。于是,她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今天是我娘子的生日,我要提前收摊回家为她庆生,抱歉!”说完后,她便开始收拾纸墨笔砚。 “嘿,我说你这个穷酸书生很怪啊,有生意不做,跟对面那个弹琵琶的哑巴女倒是般配!” 粉色公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愠怒道,“本公子今天见鬼了不成?花钱还买不了乐子了,一个不写,一个不唱!今天你若不写,休想从这里离开!” 李秋月正欲发作,旁边的路人小声劝道:“这位王公子是县太爷的独子可惹不起啊!你看对面那位弹琵琶的姑娘,原本她是在茶楼卖唱,因为不肯唱曲得罪了王公子,如今城里各大茶楼都不敢请她,她只好沦落到路边卖唱。哎,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还有娘子要养,不要和银子过不去啊。” 李秋月抬眸朝对面望去,果然在对面的路上坐着一位姑娘,她竖抱着一把四弦梨形琵琶,脸上罩着一块黄色面纱,露出一双极美的眼睛出来;她旁边坐着一名老汉,虽然样貌苍老,但是体型却是魁梧结实,估计是她爹。 正好,那名琵琶女也朝这边看来,二人恰好对上眼。李秋月见她虽然蒙着面纱,但见她这双眼睛极美极明亮,只是一眼,便是灿若春华,顾盼生辉。 幸好,她也是女子,若是男子只怕也会被这双眼睛勾去了魂魄。她定了定心神,朝那女子微微一笑,算是打个招呼,又像是同病相怜。 粉色公子见李秋月软了下来,便得意得吟道:“玉体横斜鸳鸯锦,香鬓红粉湿山枕,罗帷缱绻难分解,待留明灯照娇面。” 李秋月手里的笔好几次都掉在地上,粉色公子脸色一沉:“你会不会写字啊,不会写在这里摆什么书摊子,撤了吧,以后这里你都不用来了,本公子说了算!” 李秋月心想,大不了明天再换个地方摆摊,正要收拾走人,却见对面那位琵琶女径直走了过来。她没有说一句话,提笔就在扇子上将刚才那首艳词以最快的速度写了下来。粉色公子拿起扇子左右上下看了个遍,皱着眉头问道:“你写的什么字啊,怎么我都不认识?” 琵琶女冷冷地站在一边不说话,她爹抱着琵琶急忙跑了过来,又是道歉又是赔礼:“王公子,对不起,我家小姐她素来恣意惯了,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原谅。” “原来不是她爹而是家奴!莫非她是家道中落的落魄小姐,为了生计才不得不弹琵琶养家。”李秋月想到这里,心里对这名女子生出怜惜之感。 “原谅?你可知本公子这把扇子是要送给翠屏楼的花魁,她若不认识这上面的字,岂非少了闺中情趣?你这个哑巴不能唱曲就算了,还敢破坏本公子的扇子,今天跟你没完!” 粉色公子卷起袖子扬起手就要朝琵琶女扇去,李秋月用脚踮起一块石子,正好打在他膝盖上,只听呀的一声,粉色公子右脚忽然跪倒在地,咚地一声,头又磕在木头桌子上。 “快走!” 李秋月拉着那名琵琶女就跑,家奴见状,在跑之前狠狠踢了粉色公子几脚,三人跑了几条大街这才停下来喘口气。 “公子真是对不起我们连累你了,只怕是你要过一阵子才能出来摆摊养家了。” 家奴朝她抱拳歉意地说道,又从怀里掏了一阵子,才摸出一点碎银子准备交给李秋月。李秋月连忙推脱,“其实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们。”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交到他手里:“你家小姐不能唱曲收入不多,现在又得罪了那个王公子,怕是在这里呆不了,还是早做安排吧。” 家奴面露难色,望着琵琶哑女拿不定主意。因为李秋月说的是实话,以现在的处境看,他们的确是在这里呆不下去了,只有辗转去另一个镇,这一路上的确也是需要银子盘缠打点。 “出门在外谁不会遇到难处?再说,我家娘子还能做女红贴补家用,所以这些银子你们收下吧,就当作是我的一片心意。”李秋月轻松地说道,她不摆摊写字,还能做些刺绣活儿维持生计,反正她觉得比这位身世悲惨的哑巴女好很多。 琵琶哑女原本冷清的眼神听到她说她家娘子的时候,忽然变得复杂起来,立刻甩开了李秋月的手。 ※※※※※※※※※※※※※※※※※※※※ 谢谢小仙女山粉圆子10瓶营养液!么么哒! 最后祝各位小仙女在2020年心想事成,身体健康,一直美下去! 下章撕掉飞飞的小马甲。 相识也是曾相逢 李秋月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拉着她的手了,当即觉得十分尴尬。她差点忘记自己现在是男相并且还娶了娘子,大庭广众下拉着人家大姑娘的手,跟那些登徒浪子有什么区别。当即和她拉开距离并微微鞠躬:“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原谅。” 家奴见琵琶女对李秋月有了戒备之心,于是将银子又塞到她手里,礼貌地回绝道:“多谢这位公子的好意,这银子我们不能要,告辞!” 李秋月望着他们二人离开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才觉得此女子身材竟然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大截,不但如此,她走路的步伐姿势看起来极为洒脱、不羁,背姿甚至还有点魁梧,不像大家闺秀走路那般莲步姗姗,腰肢款款。 “抓住他!” 背后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吼叫声,李秋月回首一看,原来是那个粉色长衫王公子带着几名打手气喘吁吁地朝这边追了过来。她心里一惊但见前面的琵琶女和那家奴快要消失在视野里了,于是又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她就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跑了一会儿,这才见前面是个死胡同,后面,王公子和打手正狞笑着步步朝她逼近。 “公子,这书生长得细皮嫩肉,样子还俊秀,不如把他抓起来献给知府大人做男宠,大人一高兴,说不定还能给公子封个官当。” 一名打手盯着李秋月,向王公子讨好地说道。 王公子一听,将手中的扇子合拢,朝打手头上一敲,猥亵地笑道:“阿福啊,你这条狗可真会给本公子带来福运啊,连知府大人喜欢年轻而又细皮嫩肉这点嗜好都随时记在脑海中,带上你这条狗可真没错!来人,将他给绑了然后本公子亲自送到府上去!” “去你妈的男宠,你敢来试试!” 李秋月恼怒地说道,他们今天可是碰对人了!正好教训教训这帮坏蛋。随手抄起旁边的一根竹竿握在手中,流风回雪剑不在身边,用这竹竿足够应付这些走狗了。 “哟!书生发火了!哎呀,他发火的样子本公子越看越喜欢,够辣,够刺激!可惜他是不是女人,老子可不好男宠这一口。”王公子嬉皮笑道,然后话锋一转,一脚踢在前面打手/狗腿子的屁股上,命令道:“还不快上!” 几名打手蜂拥而上朝李秋月围上去,她单手舞了一个剑花,正准备打过去,忽见前面飞来几块石子砰砰砰地打在他们的脑袋上,几声惨叫后那几个打手捂着头纷纷躲开。对面,正是站着一身绿衫衣裙蒙着面纱的琵琶女和她的家奴,石头正是从她手里打出来的。 “小姐,对付这些人脏了你的手,让老奴来即可。” 家奴朝她俯首沉声道,大步朝前大展身手几下子就将王公子和他的手下打得落花流水,最后他们屁滚尿流地跑了。 “多谢姑娘和壮士相救!” 李秋月扔掉手中的竹竿,迎上前,朝他们鞠躬谢道。她偷偷看了琵琶女一眼,只见她目光依旧冷清望着前方并不答话,倒是她旁边的家奴急忙将她扶起,客气地说道:“姑娘何必客气快快请起。” “只怕那个王公子回去搬救兵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李秋月道,刻意拉开和琵琶女的距离。于是三人匆忙朝城外走去,真是冤家路窄,在快要出城门时,恰好碰见了王公子带着一队东安兵朝他们走来。 “就是他们,本公子怀疑他们知晓前朝太子的行踪不报!” 王公子理直气壮地指着李秋月他们说道。 “拿下!” 领头的东安兵见状,做一个进攻手势朝他们奔来。 “小姐,你和这位公子赶快离开,这里交给老奴!我们老地方见!” 家奴沉声道,然后将手里的琵琶交给她,单枪匹马迎战上去。 李秋月见这群东安兵人多势众,若要硬拼怕是打不过,虽然对方可能会一点点武功,但毕竟是深闺娇养的女子,拼不过这些行军打仗过的男人们。于是也不管男女礼仪避嫌,趁着家奴与东安兵动手的时候,拉起她的手就朝城外冲去,直到城外三里地时才停下来。 “天快黑了,前面那个道观就是我的家,姑娘若不嫌弃可以先上那里暂时避一避。” 李秋月抬眸望着乌沉沉的天空,气喘吁吁地说道。琵琶女依旧不啃声,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她轻拍了一下脑袋:“哦,我忘了,你不会说话。你放心,我不是坏人。” 说完这句话她又后悔了,那个坏人会在嘴上说自己是坏人呢。 原本也没有指望着琵琶女会跟自己去道观,意外的是她瞧了那道观一眼,提起裙摆径直朝那里走去。李秋月跟在她后面居然有点跟不上。 这间道观虽然荒废已久破破烂烂但却被李秋月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就算这么住进去,也不会感到很突兀和嫌弃。因为白天的时候跑得匆忙没有采购食物,所以晚饭只有一个馒头,李秋月掰开分一半给她,二人就这样默默无语地吃半个馒头充饥。 吃完饭李秋月去厨房烧了一桶热水提进房间,道观不但破旧而且小,外面的供台就是她们吃饭的地方,唯一休息睡觉的地方就是里面的一间小房,所以她平时沐浴也在这小房里。 琵琶女站在房里目光停留在她做针线的篮子里,上面有几幅她未做完的女红。李秋月提着热水进来时,她正要去拿那副枕巾刺绣。她见李秋月吃力地提着热水桶朝这里走,于是急忙转身帮着她把桶提了进来,李秋月发现她力气还蛮大的,竟然单手轻而易举地提了进来。 “姑娘,这里地方小,你就在这里沐浴吧!” 李秋月说完见她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于是又急忙改口道:“我马上出去,你自便。” 说完后又觉得不妥,这里只有一间房一张床,为了不让她觉得尴尬,她决定说明自己的身份:“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是女儿身,说是娶了娘子那也是掩人耳目,迫不得已才化成男相。你看这篮子里的这些女红都是我做的。” 琵琶女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停顿片刻后转身就朝外走,李秋月在里面喊道:“没关系,晚上我们挤一挤就行了。” 见她离开了房间还随手关了门,李秋月决定她不洗澡就自己洗,于是散了发扣垂下一头及腰的长发,扯掉粘在嘴唇上的胡子,脱光衣服便钻进水里泡澡去了。洗完澡后,她擦干头发,换了一套淡蓝色的交领襦裙走了出去。 只见外面明月当空,琵琶女站在道观外面凝视着爬在树上的一笼藤萝,紫色的藤萝花犹如一道瀑布挂在空中,月光皎洁,将藤萝倒影在石头上;清风微拂,带动她飘逸的长发和裙角,李秋月见她的背影时竟然感到一种伤秋落寞之感。 明明是夏月萝藤,猛然想到的却是去年秋天,在一片红黄交替的枫林里见到云雪飞时,他负手而立,正神情专注地欣赏着那片美丽的枫林。想到这里,她的心渐渐沉下来,转过身朝供台走去。 这几个月以来,每天晚上她都会在观内供奉的神像面前上香祈祷。她点燃香,极为虔诚地插在供台前,然后跪在地上的蒲团上轻声说道:“真君仙人在上,保佑雪飞哥化险为夷,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说完后朝那神像磕了三个响头。 她用袖子轻拭了拭眼角的泪花,抬眸,无意瞥见一道人影正站在门前,她平复了一下心情,侧首缓缓说道:“姑娘,时辰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琵琶女顿了顿,半响才径直朝房间走去,没一会儿就听见她脱衣服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再过一会儿就完全没有声音了。李秋月心想,估计她见自己是女儿装没有了戒备心,所以就安心睡觉了。 李秋月走进房间时,只见那琵琶女穿着一套白色的中衣,侧着身子面向里面躺着,这张床本来就不大,被她这样一躺,空间就更加小的可怜。李秋月轻轻走到桌子前的小凳子上坐下,随手从篮子里拿起一幅没有做完的枕巾又开始做起女红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困意十足,连打了几个哈欠,揉了揉疲惫的困眼走到床上睡觉。此时的琵琶女仰面而躺,脸上的面纱摘掉了,美目紧闭。朦胧中,李秋月觉得她面容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瞪着大眼,捂住嘴唇,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 “你,你是不是乐郡国临安人?” 李秋月坐在床上盯着她,心惊胆颤地问道,要知道,临安城被攻破后,城里的人几乎全部死光,莫非她跟自己一样也是幸存者? 琵琶女没有说话,也没有睁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她没有任何肢体语言,李秋月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首先,她的家奴说话就带有浓重的临安口音,虽然他有时说话刻意掩盖,但对于从小就生长在临安城的李秋月来说很轻易就能判断他是本地人;其次,如果是,她就是那位在登仙楼太子选妃现场向自己抛花球的那位仙子,甚至长得还和云雪飞相似。 一想到这里,她对这位琵琶女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心情也开朗起来,干脆躺下来和她紧挨在一起,自言自语道:“虽然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但是只要我一想到雪飞哥还在世上,就觉得世间什么难处都没有了。”她话音刚说完,琵琶女忽然睁开了眼睛。 ※※※※※※※※※※※※※※※※※※※※ 奈何我马甲太多,撕了一个又一个 明身份见双亲 她双眸干净,清透,如黑曜石般发着亮光,嘴角浅噙微笑。若不是因为她是梳着螺髻头上插着簪子和珠花,差点就把她当成云雪飞了。两个人的距离如此之近,李秋月甚至能听得见她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噢,刚才我可能说梦话了.....对不起。” 李秋月收住了情绪,红着脸歉意道,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便开始睡去。这一觉竟然就是日上三竿,李秋月忍不住在床上伸个懒腰感到十分惬意,这么几个月以来第一次睡了个好觉。猛然想起那位琵琶姑娘,侧眸,才发现她已经离开了。 一连几天她除了进城买点食物,其余时间都呆在这破道观里做些女红,主要就是避免再次碰见那位王公子。 “李公子在家吗?” 声音是村里的村长。 李秋月开了门,只见这位老村长笑容满面地看着她,手里提着一个竹篮子,里面是当季的新鲜蔬菜。 “我自家种了些蔬菜吃不完给你带了些。” 村长说道。 “谢谢你村长!” 李秋月接过篮子连忙道谢。 “我见你一个人在这异乡也不容易,大家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老村长说道,然后有意无意地朝门里瞧。 “快进来坐吧!” 李秋月连忙闪开身让出路来。 “啊,不用了,其实我就是随便看看。哦,前几天我见一名女子从道观里出来。” 老村长说道,目光闪烁,吞吞吐吐。 “哦,她是我远方表妹,特意来这里看我。” 李秋月立刻明白了估计他那天正好见琵琶女从道观里离开,脑海里一闪而过,脱口而出。 “其实是这样,公子孤身一人老是住在这道观也不妥,不如入赘到我家,我的爱女虽然腿部有疾行动不便却也是温柔贤淑,能为公子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大家能在一起过日子互相照应,实在也是美事一桩。” 老村长松了口气笑咪咪地说道,来意很明确,就是要招她做上门女婿。 李秋月笑容凝结,脑海里立刻有了五,六种拒绝的念头,思量片刻,决定还是以最没有杀伤力的理由回绝。毕竟人家闺女有残疾,老爹又亲自上门说亲诚意十足,平时又收了他不少救济。于是她装作难为情又害羞的样子,微微欠身,低着头小声说道:“实不想瞒,我与表妹已经私定终身了。” 李秋月想的是,琵琶女只怕已经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了,把她拉出来替自己解解围,能瞒多久是多久。 果然,村长十分失望,嚅动着嘴唇道:“这样啊,不过没关系,平时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只管开口就是不要见外。” “表哥,说好的今天一起到城里买嫁衣呢。” 一个极细极温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李秋月猛然抬头,只见那琵琶女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道观了。并且她,她居然能说话! “啊,喔,表妹啊,我正要出门去接你,恰好跟村长有点事商量。” 李秋月未曾料到会是这种局面,只好顺着说下去,等村长离开了再向她解释。 老村长见状连忙说道:“已经没有事了,你们聊,我先告辞!” 说完后,将篮子里的蔬菜放在地上就急忙离开了。 “你进来我向你解释!” 李秋月急忙说道,见老村长走远了连忙将她拉进观内,然后又伸头朝外看了又看,确定不会有人再来了再关上观门。 “姑......” 李秋叶刚说了一个字,然后就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不由瞪大双眼捂着嘴,只见琵琶女正背对着她宽衣解带,顺手将头上的簪子和珠花扯下一扔,蓬松的发髻立刻散开了,如瀑布般一泻而下。 “对不起,我刚才只是为了应付老村长而瞎编的话,姑娘,你别生气。” 李秋月征征地站在地上,双手拧着衣角,心虚又紧张地道歉。下一秒,等她转身时,李秋月顿时觉得血液直冲脑门,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泥化在原地了。 “雪.....雪......” 李秋月结结巴巴,几乎合不拢嘴,尽管他脸上仍旧涂着一层淡淡的胭脂和口红,但此刻这位俊美而又高挑的美少年不是云雪飞又是谁。 他笑着一步步朝她走近,此过程中随便将一头长发扎了个马尾,他此刻里面穿的的是一件白色长衫,那件裙子不过是套在外面掩人耳目。 “秋月!” 云雪飞轻声呼道,一手搭在她肩上,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带着她朝外走去,“带你去见两个人。” 李秋月屏住呼吸不敢多问,生怕这是一场梦景。二人转辗几条山路,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山林间停了下来,此刻,她才提醒自己,这不是一场梦,她是真的见到了云雪飞。 “雪飞哥,原来你一直都在这里?” 李秋月轻声问道,转身望着前面的一座木房子,房子里青烟袅袅,似乎有人正在做饭。 云雪飞点点头,“临安破城后,我和卜英带着父皇和母后逃到此处。” “国主和王后也在?” 李秋月心里一颤失声问道,通报不是说国主和王后被杀死了吗? 云雪飞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笑道:“被杀死的是我父皇和母后的替身,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我再详细说给你听。现在我们先去见他们吧!” 李秋月心里十分紧张,这是要去见家长了吗?她低头见自己还是一身书生模样的装扮,嘴唇上还贴着胡子,于是偷偷地将胡子扯下来丢掉,然后跟在他身旁忐忑不安地朝木屋走去。 来到木屋前,云雪飞便在门口喊道:“母后,我和秋月回来了!” 须臾,只见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名中年美妇人,她虽然一身布裙荆衩,但气质依旧雍容高贵,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彰显着之前养尊处优的生活,特别是那双美丽的眼睛,跟云雪飞是一摸一样。 “皇儿,秋月姑娘,你们回来啦,快进来。” 王后温和地说道,对着李秋月微微含笑,极为喜欢。 “秋月拜见王后娘娘!” 李秋月低声恭敬地说道,同时屈膝行礼,却被王后一把扶起,她牵着李秋月的手径直朝屋里走去,一边说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何必行这些礼。” 李秋月心里砰砰直跳,跟着王后来到屋里。屋内的床榻上,端坐着一位年纪较大的男人,他虽然也是一身粗布衣裳,但眉目之间气宇轩昂,唯我独尊,想必就是国主了。 “秋月拜见国主!” 李秋月立刻行礼道。 “免礼!” 国主淡淡地说道,虽然已经不是乐郡国的国主了,但他依旧保持着以前做国主时的姿态和言语。 王后无奈地笑了笑,她将李秋月扶起来,拉着她走到桌子旁轻声说道:“得知你要来,我做了几个菜,你来尝尝。” 后面进来的云雪飞见王后对李秋月十分殷勤,便装作不高兴地说道:“母后,你怎么能把我这个皇儿忘了?” 王后温柔地朝他一笑,招手:“你也来尝尝。” 李秋月自然不敢坐,垂首站在旁边,王后见状柔声道:“你不要拘束坐下来就是。”说完又去床榻前将国主扶了下来,等国主和王后坐下后,李秋月这才侧身坐在一旁。 “秋月姑娘,这是我做的丸子,你来尝尝。” 王后十分高兴地说道,揭开碗盖,里面飘出来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味道,然后从浓稠的汤里盛了一碗黏糊糊的“丸子”交给李秋月。李秋月急忙起身双手接过丸子碗,王后温柔地说道:“不必站起身,坐下。”虽然王后这么客气地说,但李秋月依旧是站着接过碗,只见王后的几根手指已经皲裂破皮,变得十分粗糙,中指和无名指用布缠了几圈。 李秋月用勺子盛了“丸子”往嘴里送,只是一口就差点呕出来。这是她吃过最难吃的丸子了,米糠潲水般的味道,光是闻一口就足够两天不吃饭了。但一想到这是王后千辛万苦做出来的丸子,于是忍住吃呕吐吃了半碗。这边,云雪飞也是颦着眉头,捂住鼻子勉强吃了一口就不吃了,倒是国主,面不改色轻而易举地吃完了一整碗。 “皇儿,母后再为你添一碗吧!” 王后十分高兴地说道,就要起身为云雪飞添碗,云雪飞立刻说道:“母后,我已经吃饱了!” 这时,国主捂住胸口剧烈咳嗽了起来,原本苍白的脸因为咳嗽变得通红,王后立刻将国主扶起朝里屋走去,侧身对云雪飞说道:“你父皇的旧疾又发作了,母后先扶他进房休息,你替母后先招呼着秋月姑娘。” 不一会儿,咳嗽声渐渐平息下来最后安静了,王后从里面走了出来。李秋月见状急忙迎上前关切地问道:“国主他可有用药?” 王后目光暗淡下来,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拉着李秋月同自己坐了下来,将手掌覆盖在她手上道:“已经喝了一碗药汁,这会儿已经睡着了。临安破城后,多亏皇儿和卜侍卫拼命相救我们这才逃出来,皇儿他更是男扮女装在外面弹琵琶辛苦养活一家人。”顿了顿,目光又凝视在李秋月脸上,不卑不亢地说道:“皇儿他把你们之间的事都告诉我和国主,难得我们如此落魄潦倒之际你还能惦记皇儿。临安破城后,他一度以为失去了你,整日不说一句话,若不是因为我们还在世上,只怕他......” 王后的眼角噙出了泪花,后面不敢再说下去。 李秋月也泪光涟涟,低声凝噎着说不出话来。 这时,家奴也就是卜英从外面走了进来,俯首对云雪飞说道:“太子殿下,外面查得紧,我们要准备离开这里了。” 新生活从劫开始 云雪飞眸底变得暗色,他望了望里屋,对卜英说道:“父皇他刚休息,等他醒来我们再出发。你再到前面去探视,若有异常情况立刻来报。” 卜英领命退了下去,王后说道:“我进去收拾收拾。” 云雪飞的目光停留在王后粗糙又受伤的手指上,拉住她的手,心疼地说道:“母后,让孩儿来。” 王后轻轻拍着他的手,笑容满面:“你们好不容易见面,多说说话。” 李秋月不等云雪飞说话,就麻利地收拾起桌上的碗筷然后端到厨房里清洗了起来。期间云雪飞进来要帮她洗碗,都被她拒绝了。她心里一想到他为了赡养父母,甘愿放下尊贵的身段男扮女装,到各大茶楼去弹琵琶卖艺,受尽白眼和屈辱,就心如刀割。 在暮色苍茫的黄昏,他们离开了这座城,去了另一个更加偏远而贫瘠的小镇。在这里,他们依旧选择在人烟稀少的村子安顿下来,只是这一路劳顿,国主的病情似乎更加严重了。 李秋月坚持不让云雪飞再扮成女装出去弹琵琶赚钱了,她自己则依旧是之前的书生装扮,帮人抄书写家书,有空的时候再做些女红;云雪飞则和卜英乔装打扮一番到街上摆摊卖艺,也便于和李秋月有个照应。 这天晚上,她睡不着觉,只听得外面有人小声在说话。以往这个时辰,是国主的咳嗽声和王后倒水递药时发出的响声。她不由起身推了点门缝,从门缝中望去,微弱的灯光下,王后和国主对坐在一起,正小声交谈。只听王后忧心道:“陛下,你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这普通的药已经不起作用,怕是要用人参之类的补品才行。” 国主摇摇头,做了个打住手势低声道:“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尤其是秋月。其实我们现在这样的境况已经连累了她。她还未过门就跟着我们受苦不说,还要出去赚钱养活我们,这样的好女子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我们不要再去给她添负担了,我这点病不算什么。” 国主说完后又忍不住大咳起来,只听王后低声惊呼道:“陛下,你咳出血了。” 李秋月轻轻合上门靠在门后上,心里十分难受。国主和王后本是养尊处优,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一朝突变,不但丢了王位失了国还要过上逃亡的生活,生活清贫艰苦,所以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也苍老得特别快。即便如此,他们对自己犹如亲生女儿一般,有好吃的总是留着给自己,以至于云雪飞都发牢骚抱怨了,说他这个皇儿的位置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低,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了。 第二天,李秋月去了药铺准备买一支中等的人参,一打听价格就把她劝退了。一支稍微好点的中等人参都要三两银子以上,这是他们四个人一个月的开支了。她算了算,目前她的的存银刚好二两,还差一两银子。 这里原本就是贫困落后之地,平时生意清淡,除了每天的开销还要存够银子,简直比登天还难。不过好在世上无论在那里,无论什么朝代,恶霸地主是永恒经久不衰地存在,李秋月决定冒一次险,也去劫富济贫一回。 她每天在街上摆书摊写字,也渐渐了解哪家人有钱,哪家人是乡里恶霸。于是,她将目光瞄准了城里申员外家,申员外一惯在城里霸道横行惯了,仗着他老丈人是县令,百姓敢怒不敢言,她决定拿他开刀。 晚饭过后,她早早回房,好让大家都以为她已经休息了。她进入房间,只见铺在褥上的被子已经换洗一遍,轻轻一闻,还有阳光的味道,不用说,一定是王后换洗的。她将被子攥在手中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最近王后的手指破裂得越来越厉害,人也越来越憔悴。不过她在李秋月面前从来都是笑容满面,温柔和气,总是叮咛李秋月要保护好身体,即便她再累,也从未听她抱怨过半句。她打定主意等到他们都睡着时,自己再悄声出去。 笃笃笃,这个时候来敲门的必定是云雪飞。 李秋月开了门,只见他踏着一身月色站在门外笑眯眯地望着她。 “雪飞哥,这么晚了有事吗?” 她拂了拂额发,问道。 “秋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云雪飞道,一眼就捉住了她脸上细微的情绪变化。 李秋月立刻摇摇头,严肃地说道:“没有。” “你有,你就是有!” 云雪飞抬脚走进来,一语言中。 李秋月扬起一个笑容,低声说道:“雪飞哥,我真的没有。” “那天晚上我们都同床共枕了,你还说没有?” 云雪飞反手从身后抱着她,低低又暧昧地说道。 嗯,这个,应该,不会,就这么,就有了吧? 李秋月心里一惊,脑海里飞速回忆那晚在道观的情景,难不成有了? 噗呲一声,云雪飞坏坏地,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用手指挂了一下她的鼻尖,“我父皇说下个月中秋节,我们在那天成婚,好不好?” 李秋月点点头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无声地回应他。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云雪飞离开后,李秋月立刻换上了一套夜行衣,然后脸上蒙了一条黄色的纱巾,直到四下寂静无声时才从房里溜了出去。 她习得剑术又有灵力在身,很是轻易地潜入申府,然后盗走了一些金银珠宝。当她提着一布袋子财宝往木屋里返回经过一片树林时,却被一个人挡在路上。 那人一袭白衣,负手而立,背对着李秋月,无风而衣角自动。 “你是谁?” 李秋月紧了紧手中的布袋,冷冷地问道。 白衣人赫然转身,惨白的月光下,青铜面具发着绿幽幽的光,正是青铜鬼面人。 李秋月屏住呼吸,瞳孔收缩,手中的布袋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额头竟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你不是很高洁吗?你不是要普救众生吗?怎么,现在也做起这等偷盗的勾当了?” 青铜鬼面人腹语道。 “你为何要阴魂不散地跟着我?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李秋月捂着脸弯着腰,情绪十分崩溃。 青铜鬼面人一双漆黑的长靴慢慢朝她走近,在一丈远的距离然后停了下来:“我要告诉你第一件事就是,我们本来就是同一类人,只有我才懂你!上天入地的一切都是你的,你不过是拿自己的东西而已。” “不,我只是劫富济贫而已,我没有偷东西!” 李秋月蹲下身,努力辩解道。 “你贫穷那是你的事,别人富有那是别人的事,这两者根本就没有任何关联,这不过是你们这些无能的人找的借口罢了。” 青铜鬼面人腹语道。 “我贫穷也罢,无能也好,比起你害人性命,滥杀无辜好!” 李秋月抬起头,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朝他吼道。 “我要告诉你第二件事就是,没有必要牺牲自己成全别人,这世上只有‘唯我’!” “好,我也要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件就是你去死吧,第二件事就是你去死吧!” 李秋月猛然站起身,抽出流风回雪剑就朝青铜鬼面人砍去。 青铜鬼面人依旧保持着镇定自如归然不动的姿势,雪白闪亮的剑身划破长空,哐当一声,流风回雪剑如闪电般砍在狰狞可怖的鬼头上。跟之前一样,白色的长衫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成人字形,青铜鬼面人早就不知去向。 李秋月朝那白衣狠狠踩了几脚,觉得不解气,又用剑将它划得稀烂才罢休。然后捡起地上的布袋子就朝木屋奔去。 国主望着饭桌上越来越丰盛的菜肴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了,终于有一天中午,他没有动一筷子而是直接回到里屋。王后见状,急忙放下筷子跟了进去,小声而谨慎地问道:“陛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国主不吭声,王后又耐着性子问道:“是不是饭菜不合你胃口?” 国主冷哼一声,一把掀开衣角坐在床榻上,沉声问道:“孤虽然亡国了,但并没有糊涂。这些天,药里的人参和饭桌上的佳肴,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这是皇儿和秋月他们在外辛苦挣来的,有什么不对吗?” 王后皱着眉头问道,虽然她也疑惑李秋月最近这些日子每天都带好吃的食物回来,最重要的是那些人参和补品,她也隔三差五带回来。王后不是没有问过她,李秋月说是最近接了许多抄书的活儿,加上她做的女红卖得好,所以银子就多了些。 “王后啊!” 国主叹了一口气,望着眼前这位从小就是锦衣玉食的贵族小姐,然后又成了一国之母的王后,她自然不懂外面生存世道的行情。他从榻上站起身来,牵着王后的手走了出去,重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缓缓对李秋月说道:“秋月,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你和皇儿的婚事也该操办了,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在家准备准备,外面挣钱养家的事就交给宁儿。 花非花雾非雾 李秋月红着脸低声道:“是,国主。” 王后微微一笑,夹了一个鸡腿放进她碗里,温柔地说道:“该改口了,以后叫父皇就是。” “是,父皇。” 她轻声说道,头低得更低了。 “下午我不去摆摊,陪你去买几身衣服。” 云雪飞凑过身来说道。 这座小镇不大,经济水平又不好,走来走去就是那么两条街几个铺子,绸布庄的布料花色老旧不说而且样式也差,自然比不上皇城流行的款式。云雪飞看了又看,挑了又挑,始终皱着眉头,这些布料怎入得了他的眼?倒是李秋月十分欢喜地拿着布料在身上比划,又热情地同掌柜讨论衣服样式。最后她做主每人各自定了两套喜服这才离开。 两名乞丐见二人满面春风地从绸缎庄走出来,于是便端着碗走过来哀求道:“两位行行好,赏点钱吧。” 李秋月心情大好,从荷包里掏出正准备掏出点碎银,只听哐当一声,荷包里掉出来一条祖母绿镶红宝石项链。她一惊,急忙将那条项链捡起来胡乱地塞进荷包,心里砰砰直跳。这条项链是她从申员外家劫富济贫来的,因为太过贵重怕引起注意,她不敢拿到当铺去当掉所以就一直放在荷包里。 云雪飞眸底闪过一丝暗色,拉起她的手就朝外面走去,二人一路无语,直到一处僻静人少的地方才停下来。 “秋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云雪飞问道。 “没,没有啊。” 李秋月勉强一笑,垂首若无其事地踢起脚边的一块石子。 “不管什么时候,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低沉着嗓音道,双手捏着她瘦弱的削肩,目光中尽是怜惜。 二人一路朝回家的方向走去,路上见一群壮汉们正抬着一尊石像,石像上搭着一块长红布遮住了整个像身。 “这附近没见到有庙宇啊?” 李秋月左右四看,疑惑地问道。 “前面正在修建的那座建筑物不知道是不是。” 云雪飞指着不远处说道。 那群壮汉抬着石像朝工地上走去,李秋月拉着他跟在他们后面。壮汉们将石像小心放在正殿之中,然后缓缓揭开红布,从额头到眉眼,李秋月的心也点点下沉,最后红布完全解开的那一瞬间,她的瞳孔收缩到极致,心跳声也到了最高点,见那石像正是天师像。 她浑身一软,几乎瘫倒在云雪飞的怀抱里。 “雪飞哥,他,他是恶魔!” 她颤抖着,几乎说不出话,在临安城的天师祠发生的骇人一幕犹在眼前,天师像嘴角微微上扬赫然变成了他正在嚼觉着人手时惬意的表情。 “秋月,我知道!” 云雪飞紧紧扶着她的腰,咬牙怒火中烧。 天师不但将恶毒的反噬大法教给他,而且他还发动宫廷血宴,杀尽皇室贵族,若不是国主和王后多留了个心眼用了替身,只怕早就成了他的刀下鬼。 李秋月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然后走到正在雕刻大门的工匠面前问道:“这是供奉的是哪家大神?” 一个工匠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手里的活儿:“不知道。我们只负责做事收钱。” “是谁建的?” “喏,对面那个穿白长衫的人就是。” 李秋月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白衣人正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一名工头模样的人正在向他汇报什么。她正寻思着去问那名白衣人,忽然,那名白衣人转过身正对着她和云雪飞。 “啊,青铜鬼面人!” 李秋月忽然大叫道,整个人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 云雪飞一惊急忙将她扶在怀里,同时定眼望去,那名身穿白长衫的人不过是一名长相极为普通的中年人,见自己将李秋月吓倒在地,倒是把他给惊呆了。 “秋月,他不是鬼面人,你不要害怕。” 云雪飞抚摸着她的头,柔声安慰道。 “不,他就是!” 李秋月忽然挣开他的怀抱,跑到庙宇前指着天师像对那些在建工匠们大声喊道:“你们不要来这里,他是恶魔,他会吃人的!” “啊,可惜,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是疯子!” “哎,怎么又来一个神经病,莫非跟隔壁大婶家的闺女一样发烧烧坏了脑子?” 几个工匠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手里的活儿。 云雪飞赶过来向他们道了歉,带着李秋月离开了这里。 回到屋里,云雪飞想着她一定是在临安城受了不少刺激所以才会这样,一直陪着她直到她睡着了才离开。他离开后没多久,李秋月就醒了。 此刻月亮已经跃上枝头银色的月光洒满了半个屋子,她觉得有点口渴,于是从床上坐起来然后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喝下去,当她仰头喝完水正要放下杯子时,忽见在桌子的对面多了一个人,那人一身白长衫头上带着青铜面具,狰狞的鬼面在银色月光下发着幽幽绿光。 她手里的杯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还未等她发出叫声,一双冰凉的手就扼住了她的喉咙:“怎么?偷了别人的东西还这么心安理得的睡得着觉?”青铜鬼面人腹语道。 她挣扎一阵子,青铜鬼面人才放开他的手,她忍不住咳了几声,大叫道:“我没有偷东西,我没有!” “呵呵呵呵!” 青铜鬼面人凄厉的笑声彻底地激怒了她,她抓起床边的流风回雪剑就朝青铜鬼面人砍去,青铜鬼面人负手东闪西躲,就像和她捉谜藏一样。 “你这个怪物,你去死吧!” “你偷了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很好!” “我没有偷,我不过是劫富济贫!” 李秋月再次大叫着,又朝青铜鬼面人刺去。 站在门外的国主和王后面面相觑,在他们眼里看到的情景是这样的,李秋月在屋里用剑乱砍乱刺,嘴里还大叫着我不是小偷,就像发了疯一样。 “秋月姑娘变成这样,都是我们连累了她!” 国主叹道,眼角噙着泪花。 “陛下,乐郡国亡了都没有见你流过一滴泪,如今,你却为了她而流泪。” 王后哽咽道,用黄色纱巾轻轻替他拭了拭眼角。 国主没有说话一拂衣袖转身离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秋月砍来杀去终于累倒了,青铜鬼面人也不知所踪,她将剑扔在地上,抱着头放声大哭着。 第二天,她决定再到有天师像的那个庙宇里去看,这一次,她要亲手毁了那石像,绝不会让它再作妖害人。 她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提着流风回雪剑根据昨天的记忆一路朝那里走去。走到一片树林时却发现怎么也走也走不出去,来回走了一上午,还是在这片林子里转悠。莫非是遇到了鬼打墙? 鬼打墙就是有人用法术迷惑人,使人在原地走不出去,一直被困在某一处,然后在某一处实施害人。 她提剑在手,挥舞着手里的剑,剑气加上灵力,很快这片树林被她砍出了一条小道。她顺着这条小道朝前走去,远远地,果然有一座庙宇矗立在前方。 李秋月十分高兴终于打败了这个鬼打墙,她加快脚步朝庙宇走去。走进殿门,这才发现殿里面的地上躺着许多人,只见他们双目紧闭,嘴唇发黑。脑海里闪过一丝不详的预兆,她急忙蹲下身用手探了探他们的额头,如沸水般烫手。 怨咒之灵的征兆! 她愤怒地起身抬眸望向供台,只见供台上供奉的正是天师像。 果然,它出现的地方就是怨咒之灵形成的根源之地。 李秋月举起手里的剑就朝天师像刺去,雪亮的剑身扬在空中却被人用二指夹住了,惨白的手指轻轻一拂,她竟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你和天师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秋月持剑怒目问道。 “这又有什么关系吗?现在,我给你一个做好人的机会。因为,这些人又要变成怨咒之灵了,呵呵呵呵呵!” 青铜鬼面人凄厉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那些躺在地上的人慢慢地苏醒过来,他们额头闪着黑色火焰,木讷地站起身,然后朝殿门外走去。 这时,只见外面来了一群人,有男人妇女和小孩,他们手里提着贡品和香纸,看样子是来上香的。 ”不要进来!” 李秋月大叫着,一剑刺穿正要踏出殿门的怨咒之灵。 那群人见有人在庙宇里杀人,立刻吓得丢掉手里的贡品和香纸掉头就跑,李秋月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他们又朝这庙宇里走来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走了半天都走不出这里?” 一名抱着小孩的妇女埋怨道。 “真是他妈的活见鬼了,这条路老子都走了几十年,怎么就走不出去了!” 一名中年男子挑着担子,边走边骂道。 于是,刚才那些逃走的人,又一个不剩地走了回来。 “妈妈,刚才有位姐姐在这里杀人,我们不要进去。” 一名小女孩哭泣着,说什么也不肯往大殿这边走。 “是啊,奇怪了!刚才明明有一个人被杀死在这里,怎么这会儿什么都没有?连一滴血都看不见,难道是我们看眼花了?” 人群顿时议论纷纷,将扔在地上的贡品香纸又捡起来。有几名大胆的男人撸起袖子,准备进去看过究竟。 ※※※※※※※※※※※※※※※※※※※※ 前世剧情很快就要结束了。 人道是如梦幻泡影 李秋月以灵力暂时困住了那群咒远之灵,原本以为自己刚才在殿外的那一剑会吓退这些香客,没过多久,这些人又涌了进来。看样子,这些人也是被青铜鬼面人给逼进来的。 只听殿外传来惊悚的尖叫声像是有物体突然出现,接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飞奔直殿内,很快大殿就挤满了人。这群人如惊弓之鸟分别躲在殿内的各个角落,然后,大殿外,青铜鬼面人正慢悠悠地走进来。 原来是青铜鬼面人将他们吓了进来。刚才李秋月还在惊讶他怎么不见了,原来这些人走不出去都是他在捣鬼。 他走进殿门后,身形一闪,整个人就坐在供台上,双脚垂下来,宽大的裙角轻轻摆动犹如荡秋千,悠闲又惬意,跟他狰狞的面具形成强烈的反差。 “如果你们不想变成怨咒之灵,她可以帮助你们!” 青铜鬼面人腹语道,用手指了指站在旁边的李秋月,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最后一指弹出,一个燃着火焰的圆形图案从空中飞下来圈住她,将她困在圆圈内。 没有人敢说话,更没有人听懂他的意思,包括李秋月。 他做了一个响指,原本被李秋月灵力暂时所困的几名怨咒之灵忽然挣脱束缚,就近抓起一名吓得浑身发抖的妇女就咬,那妇人在挣扎中生生被咬断了一条手臂,最后昏死了过去。 “那么,下一个是谁呢?” 青铜鬼面人腹语道,轻松地从供台上跳下来,森然的目光环视四周。 “哦,小女孩,你看起来很害怕,别担心,很快你就会像他们一样无所顾忌无所不能了! 青铜鬼面人一转身,目光停留在躲在角落里正吓得哭泣的一名小女孩身上,她的母亲则将她死死揽在怀里,绝望地摇头。 几名怨咒之灵得了他的命令,抹了抹嘴角尚未干涸的血迹,一拐一瘸地朝她们走去。 恐慌的情绪到了极致! 开始有人嚎啕大哭起来,更有的人当场大小便失禁。 “你究竟要我怎样?你这个怪物,除了残害百姓还能做什么?” 李秋月抱着头,顿下身,歇斯底里喊道,火焰光圈散发的热量使她无法踏出光圈半步。 “你不是要当好人救济苍生吗,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你难道不开心吗?” 青铜鬼面人腹语道,并缓缓朝她走来。 “你这个魔鬼!” 李秋月耷拉着脑袋,手指插进头发里,显得十分无助。 “怎么?现在你胆怯了? 青铜鬼面人腹语道,十分得意走到火焰圈前面,五指合拢轻轻一旋转,火焰光圈立刻消失。就在火焰圈消失的瞬间,原本蹲在地上,表情十分沮丧的李秋月忽然暴跳起,同时,双掌瞬间凝聚灵力朝他天灵盖拍去。这一次,她假装服软,为的就是等待这一刻。 青铜鬼面人始料未及,脸上的面具瞬间被拍飞,如此近距离,李秋月甚至没看清他的面貌,他反应快如闪电,身形如风般侧转,一头长发飘逸而来盖住了他的脸,眨眼之间,再次转身,那张青铜鬼面具又戴在他脸上了,跟川剧里的变脸一样快。 刚才那近身一击,李秋月几乎爆发了所有的力量和灵力,也只是将他的面具拍飞而已,并且连他的容貌都看不到,根本就伤不了他丝毫。森然的鬼脸近在咫尺,此刻,她才感到内心深处最幽深的恐惧一涌而来,填满了她整个人! 他简直不是人,也不是鬼,连神仙见了他都要忌惮三分! 不容她思量片刻,他冰凉而修长的手指已经扼住了她的喉咙,拖着她的脖子朝供台前走去,然后往台上一扔,她整个人就仰面摔在台子上,登时就将她摔得金星直冒,还未反应过来,一张冰凉的青铜面具已经罩在她脸上了。 “不要在我面前耍雕虫小技,你还差得太远!”青铜鬼面人腹语道,“现在摆在你们面前有两条路,要么杀了她,要么被杀。” 青铜鬼面人腹语道,然后朝地上扔了一把剑。 李秋月想要挣扎着起身,无奈发现自己竟然丝毫动弹不得,不但如此,连话也说不出了,就像摆在祭台上的牲畜一样任人宰割。她不知道自己被戴了一张什么面具,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种不对劲。 这时,那名被咬断手臂的妇女忽然醒了过来,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单手臂支撑身体起身,无视还在流血的断臂,歪着脖子,拖着血印,跌跌撞撞地朝惊恐的人群走去。她力气极大,轻易地抓起躲在角落里的一名壮汉就要扑倒咬去。壮汉惊慌,抬脚将断臂妇女踢了一脚,趁此间隙,跑到青铜鬼面人身边,恐慌地问道:“鬼......大......大师,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信你可以试试!” 青铜鬼面人脚尖在地上轻点,剑离地起飞稳稳落在壮汉手中。断臂妇女歪了歪脖子又从地上站起来,目露凶光,一瘸一拐地朝壮汉走来。壮汉双手握剑,浑身颤抖,战战兢兢地朝李秋月走去,在快要接近供台时,原本准备刺向李秋月的剑尖忽然转向,壮汉大叫着朝断臂妇女砍去。 雪亮的利刃瞬间定格在空中,很快,一股鲜血顺着剑身流了下来,李秋月见此情景悲伤地闭上了眼睛。只见断臂妇女赤手握着剑刃生生将剑给挡了下来,随手将剑朝地上一扔,那壮汉吓得早已魂不附体,瘫倒在地。接着,几名怨咒之灵也走了过来,然后开始分食壮汉的身体。 “这就是不听话的后果!那么,下一个又是谁?” 青铜鬼面人腹语道,一转身,一名小孩正好抬头对上他狰狞的面具,当场就吓得大哭起来。 “小孩,不要害怕,你看,上面那个人是不是跟我一样?去,杀了她,你就可以和你的妈妈回家了!” 青铜鬼面人腹语道,将剑放到那小孩手上。 一名中年男人冲了过来,将小孩拉到一旁并夺过他手里的剑,大声叫道:“是不是杀了她,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青铜鬼面人摇摇头:“不是我们,而是你!只有亲手握剑杀了她的人才能回家!” 李秋月听此话感到后背心直发凉,这么多人一人杀她一次,她岂不是变成肉酱了? 中年男子听闻此言立刻冲到李秋月面前,剑尖指着她:“姑娘,既然你要救我们那就对不起了,明年的祭日,我全家老小都会为你上香念经!” 话音刚落,李秋月只感到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她甚至能冰冷的剑尖已经刺穿她的心,喉咙里一热,一口鲜血涌在嘴里,张嘴,却吐不出。 果然,原本朝中年男子围上去的几名怨咒之灵忽然停止了脚步,朝另外的人围过去了。中年男子见状,扔下手中的剑就跑出了庙外。于是,一个,两个,开始有人跑到供台前,捡起地上的剑朝她身上刺去,刺完后,立刻就跑出了庙。 李秋月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被捅了一剑又一剑,但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死去,只能忍受钝刀割心般的疼痛。她此刻只能咬牙让这些人快点捅完,早点结束这种生不如死的疼痛,在头脑一片浑浑噩噩中,忽然间,她感到整个身体忽然舒展开来,手脚都能自由活动了。她急忙从供台上跳下来,诺大的庙宇里只有她一人在这里,那座雕刻在供台上的天师像竟然无影无踪了! 她准备摘掉戴在头上的面具,谁知这面具竟牢牢粘在她脸上怎么扯也扯不掉。她惊慌失措冲出庙宇,在一方水塘前一照,清澈的搪水中,她赫然是一身白长衫,头戴一张青铜鬼面具! “啊!不!” 李秋月嘶声大叫着跑开,然后朝树林外冲出去,当她冲出树林时,眼前的一幕又让她头皮发麻,惊呆在原地。 树林外,几十名和她一样,一身白长衫,头戴青铜鬼面具的人正站在那里,见她出现了,都齐齐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场面诡异阴森。 “不!” 李秋月弯腰捂着胸口大声喊道,正要转身朝外奔去,忽然,一股火焰从四周窜来,将她和这些人包围在一个巨大的火圈里。这群青铜鬼面人做鸟兽散想要逃离树林,无奈火势越来越猛。她猛然发现,在这群白衣青铜鬼面人中,有三名身材矮小,就像孩童一样大的人。她心中一动,脑海里回忆起在庙宇里也有三名小孩,身材跟他们差不多。 难道是,这些在庙宇里杀了自己的人都变成了青铜鬼面人? 火势逐渐收拢,包围的面积渐渐缩小,温度越来越高,浓烟滚滚。她急忙召出流风回雪剑,朝火焰一剑斩去,轰得一声,竟然被斩出一条火道。她大喜,立刻从这火道中跑了出去,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从这火道里跑出来。 当她带着一群人冲出这片火林时,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见在树林外,云雪飞背着长弓,手上持剑拦在他们面前,他一身黑衣,迎风而立,他一头墨发飞舞飘扬,衬托得他俊美的脸更加刚毅和冷酷。 李秋月心中大喜,正要喊他,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心里十分着急却又不知该怎么办。 云雪飞见为首的青铜鬼面人持剑带着一群青铜鬼面人从树林里冲了出来,他冷峻的脸上更寒了。他的目光落在李秋月手上的剑上,顿时恨意爆发:“你们用这把剑杀了秋月,今天,我也要让你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说完后,将手里的剑放入剑鞘,反手从背后的弓袋中拿出长弓,凭空生出一支光圈羽箭,然后拉弓如满月,直直对着她的眉心。 李秋月听此话心里大叫不好,他该不会把自己当成是真正的青铜鬼面人了吧,于是急忙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朝自己射来。她身后的那群青铜鬼面人似乎真是将她当作了首领,见云雪飞的箭对着她,于是纷纷朝他奔去。 “找死!” 云雪飞冷声道,手中的箭飞一样射了出去。嗖嗖几声,一支支利箭插在奔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胸膛中,很快,利箭就自动燃烧起来,这些青铜鬼面人须臾就烧成了灰烬。 李秋月不得不挥剑抵挡飞来的利箭,很快,这一群青铜鬼面人只剩下李秋月和三个孩童了。那三个孩童显然不明白什么事,只好躲在李秋月背后。 “秋月所受的苦,我要你十倍加还!” 云雪飞收起手中的弓放入弓袋中,悬在腰间的剑豁然出鞘! 嗡地一声,数十把雪亮的剑刃无端悬在空中将她团团包围,空气中骤然凝结成冰,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 其实早在李秋月借口溜出去的时候,云雪飞就偷偷跟在她后面直到他看见她走进庙宇时,就在他正欲跟进去时,他忽然被人点了穴道就昏迷了过去,当他再次睁眼时,恰好看见李秋月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躺在供台上,正被几十个人一剑一剑地刺进胸口。 天崩地裂,那几十把剑犹如锯齿刺进他的心脏然后又带出去如此反复,他再也无法承受这种痛楚,不知哪来的力量,他冲破了禁锢在他身上的无形力量正欲跑过去救李秋月。忽然,空中飘出来了一个黑衣道士。这名黑衣道士身形忽隐忽现,飘忽不定,左手提着一把剑,右手拿着一张弓。他将剑和弓仍在地上,对云雪飞说道:“拿起剑和弓,用你的智慧和力量去救阿月。”说完后,他身形一闪,整个人又消失在空中。 云雪飞捡起地上的弓和剑,他将弓背在背上,剑悬于腰间,眼前的画面忽然切换到一片树林里。只见一群白衣青铜鬼面人正站在林中欲冲出树林,而树林外就是一片村庄。刻不容缓,他取下弓,虽然没有羽箭,但却能凭空拉出一支燃烧的火箭,火箭没入地上,燃气一片熊熊大火,很快,就将那群白衣鬼面人包围在里面。直到为首的鬼面人斩出一条道路,否则,他们定然会被烧死在里面。 云雪飞漠然地朝上空的剑阵做了一个手势,悬在空中的青峰利刃瞬间从四面八方朝李秋月身上刺去。 ※※※※※※※※※※※※※※※※※※※※ 最近感冒严重,所以延迟了更新,小天使们也要注意身体,天气寒冷,注意保暖! 另外,飞飞绝对不会伤到阿月的,另有原因,请看内容提要。 救爱人得真相 李秋月抬眸见数十把剑刃从上空直直垂下朝自己各大命门刺来,情急之下,她两手各拽着两个青铜鬼面具的小孩朝剑阵外扔出去,另外还有一个小孩只好用脚踹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时,无数剑刃已经密集地落下来近在咫尺,很快她将被扎成刺猬。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一种预感,她的雪飞哥一定会认出她,因此内心十分平静和坦然地面对无数刀锋。 果然,密集的剑刃忽然停止了下落,不但如此,它们纷纷自毁,在空中断裂成无数段,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抹黑色的身影如旋风般朝她奔来,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一轻,已经被人抱在怀里,明明没有下雨,她的肩膀已经湿润,抱着她的人有了抽泣哽咽声。 她想张嘴说话,无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脸上的面具仿佛溶进了皮肤里,隔着青铜竟能感觉到他狂热的心跳。 “雪飞哥,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认出我。” 李秋月在心里说道,不由自主地伸手抱着他的腰。 “呵呵呵呵!” 一声凄厉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二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但彼此都紧紧握着对方的手。黑雾中,白衣青铜鬼面人踏着慵懒的步伐缓缓走出来,同时轻轻拍了拍巴掌。 “你本来有机会战胜我,不过可惜了!呵呵呵呵!” 青铜鬼面人腹语道。 “你用幻术引诱我把秋月当做你!如果我杀了你就是杀了她,你好狠毒!” 云雪飞朝他冷冷道,然后转身,原本冰冷的眼神瞬间柔情,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她面上狰狞的鬼面具,再次将她揽入怀里,轻声道:“秋月,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认得你!你永远都是最善良的样子!” 青铜鬼面人又是一阵凄厉的笑声,“不知量力的小孩!”双手挥舞,掌中已经凝聚着一团黑光并冉冉上升,与此同时,云雪飞也放开怀抱中的李秋月,取出长弓,拉弓搭箭一触即发! 天空一片昏暗伴随着凌厉的风声,两道红与黑的光芒互相碰击发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朝四周扩散开来,光芒所到之处,树木草地尽数毁灭。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秋月爬在地上猛咳了几声终于醒了过来,天空一片湛蓝,阳光明媚,周围的树木要么折断要么烧焦。她惊讶地发现,自己脸上的面具已经不见了,而且衣服也变成了原来的绿色长裙。几只乌鸦粗旷地大叫着掠过这片树林,显得环境更加凄凉。 “雪飞哥!” 她对着树林大声喊道,惊得停留在树上的几只长尾大雁扑翅飞了出去。不远处,一把烧焦的长剑和弓背断裂的长弓横斜躺在地面上,它的主人想必也是凶多吉少。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屋子里的,国主和王后见她双目无神,失魂落魄地拖着一把烧得漆黑的剑和一张断弓走了回来。王后见状,接过她手里的剑和弓,柔声说道:“你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盛饭!” “我不饿!” 李秋月面无表情地说道,推门进入房间后,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不一会儿,王后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她将饭菜放在桌上,然后又轻轻走到床前,见李秋月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帐顶,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她体温正常这才放心。她握着李秋月的手,低声道:“母后做了瘦肉粥,你起来尝尝吧。宁儿还没有回来,这孩子真不懂事,明天你们就成亲了,他也不知道早点回来陪陪你。” 李秋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帐顶上绣着的那一对交颈鸳鸯,王后见她神情呆滞,心里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宁儿惹你生气了?这孩子,等他回来我定要好好教训他!你不要难过,在家里,凡事我们都支持你!” 听她这么说,李秋月心里更难过了,呜咽道:“雪飞哥恐怕回不来了!” “什么?” 王后脸色刷地变白,倏地站起来,扶了扶额头,勉强支撑着单薄的身子。 “他为了救我!” 李秋月终于放声大哭道,王后无力瘫坐在床前,良久,将她的手放进自己枯瘦的手掌中:“你是好姑娘,值得他这么做!”说完后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李秋月不知道哭了多久,清晨第一缕阳光从门缝里照进来,洒在桌子上的碗筷上。村子里响起了欢快的敲锣打鼓之声和烟花爆竹声。她撞撞跌跌推开门,眼前的情景几乎让她昏厥过去。 地上,国主和王后衣冠整齐躺在地上,二人面上盖着明黄色的纱巾,旁边,一个碎瓷瓶滚落在桌子脚下。他们服毒自杀了! 她万念俱灰,捡起碎瓷瓶企图倒出鹤顶红和他们一起服毒自尽,可是瓶子里的药早就光了。她又像疯了一样将所有衣服翻出来,准备找一段白绫自尽,无奈白绫也不知所踪。 一声尖锐的长鸣声响起在空中,接着砰地一声,火光冲天,大簇大簇的烟花闪在上空,一派喜庆景象。今天,新国主的皇宫新建落成,他将在鹿台举行登基仪式,接收百官朝拜! 她穿上喜服和凤冠霞帔,手持那把剑身被烧得漆黑的长剑,正准备抹颈自刎时,青铜鬼面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衣袖轻挥,黑剑落地。 “怎么,这么着急要到黄泉和新郎相会?” 青铜鬼面人腹语道。 “我要杀了你!” 李秋月红着眼扑向青铜鬼面人。青铜鬼面人轻轻侧身,她扑了过空,整个人重心失衡,砰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头上的凤冠也摔掉了。一双漆黑的长靴走在她面前,狠狠地踩在她手上。 “你看看你,如丧家之犬!求我,或许我会给你一条明路!” 青铜鬼面人腹语道。 “做梦!” 李秋月咬牙道。 青铜鬼面人松开脚,弯腰将她提了起来,朝她手里塞了一把剑:“很早我就告诉过你,我可以帮你,消灭怨咒之灵,击退东安兵,可惜,你太自以为是,现在这个机会又来了!” “我不会求你!” 李秋月直视他,丢掉手中的剑。 “那么,你不想再见到你的情郎?” “什么意思?” 李秋月心中一动。 “谁让你们陷入现在的绝境?是新国主!拿起你的剑,让他们臣服于你,你自然就能见到他!” “真的?” “你觉得你还有犹豫的余地?” 青铜鬼面人说完后,转身就消失在空气中了。 李秋月朝国主和王后的尸身跪地磕头拜了三拜:“父皇,母后,儿臣将割下丁春秋的狗头来祭拜你们。” 她提剑走出门外,上空的烟花爆炸开来,绚丽的火花树如流星雨般绚烂,人群纷纷奔走喜庆相告。 她身形敏捷,如踏云而出。掌灯时分,她已经来到新建成的皇宫之外,此刻,她浑然不知自己已是一身白衣,头上无端戴上了青铜鬼面具。她迎风站在屋檐上,远眺着宫殿里灯火最辉煌的那一座正宫。那里,是新国主丁春秋的起居宫殿。 丁春秋夺权后,就将东安定为皇城国都。李秋月几个起伏落地很快就到了正宫大殿门外,她长袖轻挥,守在殿外的铠甲士兵无声倒地。这里守卫并不森严,一路走去,除了柱子上贴着的一些施了法的鬼画符,连太监和宫女都极少见。 “原来他杀了那么多人,也怕鬼敲门!” 李秋月轻蔑地想道。 正殿金碧辉煌,大门紧闭,她一脚将千斤重的金门轻易踹开,踏步走了进去。 宝座龙椅上,只见丁春秋身穿龙袍,头戴冠冕端坐在上。李秋月见他时大吃一惊,一年半前的时候,丁春秋还是体圆膀宽,方脸浓眉,神采飞扬,浑身上下充满王者之气。这会儿见他却如行将就木的枯瘦老头,风一吹随时倒地,纵然如此,他眉宇之间的那股气势并不减。 “你来了!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丁春秋说完这几句后,已经气喘吁吁。 李秋月心想,他还认得自己? 丁春秋见李秋月不说话,整个人从龙椅上站起来,然后摘下头上的冠冕,李秋月见状,不由瞳孔微缩,他的额头正方,赫然闪着红色的火焰标志,怨咒之灵的母体标志! 他竟然将自己出卖给了魔族。这江山的得来,也是他同魔族做的交换。 “孤已经按照同你们魔族的协议,只要报了孤的娘子和女儿之仇,灭了乐郡国,这人间就是你们的天下!现在,孤将这皇位让给你,你将孤的女儿和娘子还给孤!” 丁春秋说道。 李秋月忽然觉得好笑,自己来复仇,仇人却要把皇位让给她。不过她也知道了青铜鬼面人的身份,是魔族人。刚一发出笑声,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跟青铜鬼面人一样,凄厉而刺耳的笑声。 “孤就知道,你们魔族人不会信守承诺。不过好在孤做了万全之策,今日,这座宫殿就是你的坟墓!” 丁春秋说完后,忽然就倒地不起,身上无故起了大火,大火很快蔓延开来,李秋月只得退回大门,却发现,这大门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合上了,居然打不开。火光中,她发现大门上也贴着几张鬼画符,原来这些画符是专门用来对付她的! 她冷冷一笑,单手握剑劈向大门,轰地一声,大门被劈成两半,她从容地离开了熊熊大火的正殿! 痴情人候三世 李秋月踏出大门,只见一队铠甲禁卫军朝这边冲来,为首的统领看见她,朝后面的禁卫军做一个进攻手势:“保护国主,抓刺客!”很快,许多手持重剑全身黑色铠甲护体的禁卫军挥剑朝她杀来。她冷面而视,持剑而立,只等这些禁卫军快接近自己时,手中的剑一劈而去。 她这一剑威力巨大,形成以她为中心,剑气成圆形向四周散开,剑气所到之处,所有的铠甲兵被拦腰截断成两截,后面的宝殿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殿前的士兵被劈成一分为二,残肢满地,血流成河,堪比人间地狱。 越来越多的铠甲兵涌来却不敢再靠近,眼前这名白衣青铜鬼面人实在是太可怕,她站在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地上,面目狰狞,白衣胜雪,长袖飘飘,距离她一丈之内的人,皆无完人。 李秋月觉得很畅意,她提着手里的剑,一步一步走向那些涌来的士兵,竟无人敢阻拦她的去路,纷纷后退几丈,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血海大火中。 新国主不幸在登基当天薨于大火,由于他未曾立后有子嗣,当朝重臣便推选了他的叔伯兄弟之子继承琉璃国的国主。 临安城外,白骨遍地,鬼火萦绕。虽然过了一年多,这里依旧死气沉沉无人居住和清理,成了妖怪魔物的聚集地。昔日富丽堂皇的宫殿被烧得面目全非断壁残垣。李秋月将国主和王后的遗体安置在正殿内的宝座上,临走时,又朝他们磕了三个头,然后做了一个法术,这样,就不会有其他生灵万物去打扰他们。 皇城东安最近的天气十分异常,原本还是湛蓝的天空瞬间变得乌云盖顶,狂风大作,过了一会儿后又恢复了原状。 今天是十五,到了晚上的亥时月亮将完全变黑,是近三百年来极阴之时。李秋月提着青铜鬼面人给她的那把剑来到东安最热闹的大街上。只要到了亥时,她将用手里的这把剑,召唤出临安城数以万计的怨咒之灵和魔物,届时,这里将变成第二个临安城。 这时,阳光明媚的天空飘来一朵乌云,接着,这朵乌云瞬间变大,整个天空顿时黑了下来。大街上的人群见状,纷纷捂头躲向屋檐只等这片刻的黑暗过去后又是阳光明媚的天空。过了一会儿,这乌云非但没有散去,天空反而下起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一口气下到黄昏还没有停的意思。 见此情景,许多人纷纷冒雨前行,李秋月也不例外。还没走两步,浑身上下就淋湿透了,大雨如注眼前一片白茫茫,她一脚迈出重心失衡,扑通一声栽倒在一个约莫半丈深的泥水坑里。她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一咬牙,提气,双足蹬在水坑里一块凸起的石块上准本从水坑里爬了出来,谁知刚爬到一半时,脚底一滑,又滑了下去,头正好磕在石块上,顿时疼得她眼前一黑,呛得她喝了几口泥腥污水。慌乱的人群从她面前匆匆而过,一名路人见她摔倒在坑里,正要俯身伸手去拉她。这时,原本昏黑的天空忽然涌出了无数个黑漩涡,从黑漩涡里,发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路人见状,吓得急忙缩回了手,紧了紧身子飞快地跑开了。 黑暗之中,她摸到泥坑里的剑,正准备将剑甩出去,头顶上的雨水停了下来,她仰头一望,只见一名蓝衣女子正撑着一把伞举在她头上,手里还拿着一个斗笠。蓝衣女子将她手里的斗笠戴在李秋月头上,远远地,有人喊道:“妈妈,我在这里。” 蓝衣女子头也不抬,伸出手对李秋月斩钉截铁地说道:“拉着我的手。” “大嫂,你快去救他。” 李秋月心急道,眼角朝蓝衣女子的前方望去。只见在对面街边,一名大约十来岁的男童蜷缩着身站在街道上,大水已经快淹没到他的膝盖了,他正用焦急的眼光朝这边望来,希望他的妈妈快点过去带他离开这里。 “他不要紧,你若不快从这水坑里出来就危险了。” 蓝衣女子焦急地说道,将手里的雨伞放在地上,单膝跪在地上朝她伸出手。她湿透的头发不停地滴着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下来。 时间刻不容缓,很快,李秋月就被拉了上来,街道已经成了一条小江,洪水,已经到男童的腰上了。 “大嫂,让我去!” 李秋月拉住了蓝衣女子,冲进街道里走到对面街上,迅速背起男童朝这边跑来,让后他安全地将他交给了蓝衣女子。 这时,天空滚滚作响,一声突如其来的砸裂声响后,天空中出现了无数个黑色漩涡,紧接着,无数个黑色漩涡逐渐移动合成一个巨大的黑漩涡挂在天空,一轮皎洁的圆月挂在漩涡中正一点一点变黑。 “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天狗要吃月亮了?!” 蓝衣女子惊恐地问道,将怀里的孩童抱得更紧了,并用手捂住他的眼睛。李秋月知道在月亮完全变黑后,她只需举起手里的剑指向黑月,这里将变成第二个临安城,并且整个天下都将发生改变。 “现在,距离你成为世上的强者,只差最后一步!” 青铜鬼面人的声音缓缓响起。 李秋月回首,只见他负手站在自己两丈远的身后,尽管大雨滂沱,但是他全身却不沾半分雨水,在雨中衣角翩跹而来,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雪飞哥呢?” 李秋月扭头问道。 “只要你成了人魔两界的王者,你自然能见你想见的任何人!” “雪飞哥呢?” 李秋月声音更冷,再一次问道,提着剑慢慢朝他走去。 “你为何不试试?” 青铜鬼面人依旧腹语道。 “魔族人不可信!” 李秋月道,加快脚步朝他走去。 “丁春秋的话你也信?他跟我之间的买卖早就两清,是他自己太贪婪想要更多!人类,不都是贪嗔痴疑慢吗?现在,你只需用手里的剑,不但可以改变他们,还能让他们永远臣服于你,天地之间唯你独尊!” 青铜鬼面人道。 他的话似乎说进了她的心坎,往事如影像般飘进她的脑海里。临安城被破后他们被迫留在贵族家里时,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和无端猜忌;被天师像逼进破庙里,大难临头时人们的明哲保身和贪生怕死。 与此同时,月亮已经黑了一大半,黑色的漩涡中传来了阵阵婴儿啼哭声,李秋月手中的剑缓缓朝上空举起,那啼哭声逐渐变小最后停止,似乎得到了安慰。在月亮即将完全变黑时,李秋月忽然垂下了剑,猛地朝青铜鬼面人砍去:“人类虽然有很多缺点,但是,有一点,你们魔族人永远也不会拥有,那就是朋友!” 青铜鬼面人闪身躲过这一击,李秋月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他,他伸出手轻轻夹住剑锋顺手一扔,李秋月整个人就被带了起来抛向空中然后坠落,腹语道:“ 愚蠢!天底下再没有比你更愚昧的人了!” 李秋月从地上爬起来朝他淬了一口唾沫:“你这个怪物,你永远得不到爱的怪物!” “呵呵呵呵!” 青铜鬼面人凄厉地笑着,须臾,他便飘至她面前,提着她的领子将她又摔出了几丈远,天上的月亮此刻完全变黑了。他又将她提起来,将剑塞在她手里,指着天空腹语道:“拿起你的剑,你将得到一切,爱算什么!” “不,我不要变得像你一样,戴着丑陋的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李秋月扔下剑,朝他大喊道。 “好,很好!你不想成为尊者,那就成为世间的尘埃吧!这把剑沾了怨咒之灵的母体,若不能将上空这些怨咒之灵和魔物的灵魂吸附下来,那么,它们将吞噬你的身体,你,万劫不复!” 青铜鬼面人道,见李秋月弯腰捡剑,他似乎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在无我的世界里,只有臣服和被臣服,践踏和被践踏!” 李秋月的手正要接触剑柄上时,她顿了顿,目光不经意落在蓝衣女子身上,她发现,蓝衣女子怀里的那名男童竟然不见了,她心里一惊,眼前闪过一道黑影,那名男童已经将剑拿在手里,朝她退后了几步。 “把剑给我!” 李秋月慌忙说道,伸手去拿他手里的剑。这男童不懂事,若他将剑指向上空,那么,东安乃止整个天下都将变成魔界。 男童没理她,冷不及防拿起剑就朝自己的腹部刺去。与此同时,天空一声惊雷,几道闪电炸裂天空,白光闪耀着黑暗的大地,那几道白光正好照在男童的脸上,李秋月清楚地看见,他的样貌正是小时候的云雪飞。 “雪飞......” 李秋月当场惊呆了,心中有千言万语此刻却无法说出一句话。 “我知道,你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及无辜,所以,我......” 他未说完,青铜鬼面人反手将剑从他腹部抽了出来,倏地,他双膝跪在地上连带着整个人倒了下去。 “这就是你答应我入魔界的原因?” 青铜鬼面人腹语道。当时在林中一战,云雪飞以入魔界为条件要青铜鬼面人放过李秋月,丁春秋薨了后,他一直以其他化身跟在她左右,并在月食之前附身在男童身上。 挂在空中的黑色漩涡忽然生起一股龙卷风直向地面上的云雪飞并且将他卷起吸了进去。李秋月一靠近龙卷风,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了,根本无法靠近。 “没有谁能救得了他,这是他咎由自取!很快,他将变成怨咒之灵的母体,下一个丁春秋!” 青铜鬼面人腹语道。 李秋月见云雪飞被龙卷风卷走飞向空中的漩涡时,心如刀割,万念俱灰,她捡起地上的剑腾空朝青铜鬼面人刺去,青铜鬼面人一甩衣袖,一股强大的罡气形成在他周围,将李秋月撞出几丈远,砰地一声,跌落在水坑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又被人从水里拽出来重重摔向地面。这一落地,她感到五腑六脏都碎了。 下一刻,青铜鬼面人冰冷的手指捏住她的天灵盖,她挣扎着望向天空,绝望地望着上空黑色的漩涡正在将龙卷风里的云雪飞吸进去。 轰隆隆的一声巨响,已经变黑的月亮忽然被一股力量拉了一半出来,变成了一半是黑色一半是白色的圆月,同时,那黑色的漩涡也逐渐变小,原本快要被吸进去的云雪飞从上空直直坠落下来,一朵五彩的白云从东边飘了过来,一名全身闪着光晕的黑衣武神站在彩云上,接住了落下来的云雪飞。 “爹爹!“ 李秋月眯着眼,在死去之前,轻声呼喊道。 武神飘下来后,将昏迷的云雪飞放在地上,他俯视李秋月片刻,轻摸她的头:“孩子,你没有让我失望!” 然后,天昏地暗,鬼哭狼嚎,武神同青铜鬼面人斗了七天七夜,终于将他打败了。 两百年后,一名黑衣道士带着一名十来岁的男童来到丹丘山脚下,他说道:“你等了她三世,现在,你身上的魔障也消除得差不多了,你可以去见她了!” ※※※※※※※※※※※※※※※※※※※※ 前世剧情完,下一章进入现在时。 消魔尊得自由又重返 云雪飞见这万丈光芒穿透乌云照射下来,双眸顿时生辉,他情不自禁伸长手臂攥住李秋月的手,喜道:“师姐,我们有救了!” 李秋月正在纳闷,却见那光芒瞬间移动照射在身上,紧接着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她心里一紧,忽然感到身子一轻,一股力量将她托了起来很快就回到了山崖上,与此同时,云雪飞也从深渊里升了起来。二人脚跟还未站稳,几把闪着寒光的利剑从天而降将他们给包围起来了。 “秋月姑娘,请吧!” 薛衡道,手中的利剑又朝前进了几分。 “好,我跟你们回万灵台。”李秋月轻松道,目光转向云雪飞,不等她开口,他扬起嘴角咧嘴一笑:“我自然是跟着师姐。” 薛衡念了一个剑诀收了剑,带着她的手腕跃向天空;地下,另外几名长老跟正在赶来的圣月厮打起来。 云雪飞抬眸望向东边的白光微微颔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他知道,雷神绝不会袖手旁观,正如两百年前一样。 “秋月!” 他心里默念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盖住眼帘,前尘往事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再次睁眼,他又恢复了原状,朝她离开的方向招手喊道:“哎,师姐,等我!” 一道霹雳啪地自天上劈下,在电光火闪中映出一尊高大的武神像浮在空中,狂风呼啸,山石滚进深渊砸向已经裂开缝隙的烈焰中,那些已经伸出来的手,又逐渐缩了回去;同时,在空中腾空飞跃的李秋月,一股人形黑烟正从她身上剥离出来飞向烈火深渊。 丹丘山万灵台上,李秋月被黄金绳缚在冲天柱上,她面带微笑,表情轻松。轩辕一泓抬了抬手掌,掌中升起一把闪着光芒的冰匕首,他转动手腕,匕首朝着李秋月的方向飞去。 啵地一声,飞在空中的冰刃被一支燃烧着的利箭射中化成无数光点消失,随即,云雪飞背着长弓一身白衣自上空飘下,李秋月睁大眼睛看着他大步朝轩辕一泓走去。她心里着急,朝他蹬着眼:“师弟,不要胡闹。” 云雪飞停住脚步,侧首道:“师姐,你不要担心,一切都过去了。” “师弟,这不是玩笑,这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 李秋月非但没有开心,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知道云雪飞对他好,元尊附在自己身上消退不了是不争的事实。其实她在深渊火焰中差一点就要入魔界时,终于明白,相比起入魔界成魔尊,她宁可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相信我!” 他说这句话时,整个人已经转过来对着她了。他目光坚毅,嘴角上扬,李秋月的担忧在看见他时竟然莫名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踏实和信任。 云雪飞走到轩辕一泓面前,朝他鞠了一躬,挑眉道:“城主何不先验明我家师姐的身份?万一魔尊已经没有附在她身上,岂不是害了我师姐?” 轩辕一泓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的确是疏忽大意此事了。” “我看他又是在找借口拖延时间!城主,这一次可不能再被这小子钻了空隙放了李秋月。这七天时间,魔界在人界越来越嚣张,魔尊决不能出世!” “是啊,城主,丹丘山决不能再重蹈覆辙两百年前的惨事!” 几名长老神色凝重地说道,丹丘山的修士在两百年前同魔族那一战几乎全军覆没,直到最近一百年才逐渐兴起。 “你们放心,本城主自有办法验明正身。”轩辕一泓说完后,抬起两指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念动口诀,立刻,手指燃起一道金光指向李秋月。金光绕着她全身飞了一圈忽然钻进她的额头,很快又化作一道白烟从天灵盖飞了出来,然后又回到轩辕一泓手中最后没入掌心。见此情景,他眉头舒展,侧身对身边的一个道童吩咐道:“去将她身上的黄金绳解开。” 然后又对四周围观的人宣布:“附在李秋月身上的魔尊已经消失!” 道童走过去念了几句咒语,黄金绳自行散落,李秋月走向轩辕一泓朝他行个礼,恭敬地说道:“多谢城主!” 轩辕一泓脸色微涨红,侧目看了一眼云雪飞,歉意道:“还是多亏你师弟提醒,否则本城主差点就犯了大罪!罪过!”顿了顿,然后又对她和云雪飞说道:“你们先回天宗派见你的师尊。” 云雪飞脸色一沉,挑眉冷声道:“城主,我师姐差点就被你害死了,难道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你一个小小的弟子也敢这么对城主说话?城主给了她七天时间,回到丹丘山的时候她自己也承认魔尊依旧附体,愿意上万灵台剖丹也决不能让魔尊出世。说明什么?说明那时候魔尊依旧附在她身体上,怎么能怪城主?” 说此话的正是天师派的宣慕长老,轩辕一泓朝他抬手示意不要再说下去,然后微微朝李秋月躬身道:“本城主向你道歉,的确是因为我考虑不周全差点害你性命,还请你原谅我!” 李秋月见状急忙朝他躬身回礼,“都是秋月惹的祸,此前秋月也不知魔尊已经从我身上消失,城主不过是履行职责罢了!” 轩辕一泓抬首直视她,微笑道:“你们先回天宗派休息几天,本城主还有重要的事交给你们!” 李秋月朝轩辕一泓又拜了拜,退着走了几步后才和云雪飞朝无涯峰的方向走去。他们走后不久,宣慕问道:“城主,我到现在还是不相信那魔尊会自己消除,他苦心等待了两百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离开,错失转世重生的机会?” 轩辕一泓望着他们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沉重地说道:“若非天界出手,当然他是不会那么容易罢休。只是这一次魔族出世,情形怕是比两百年前更严峻。” 天宗派无涯峰,因为李秋月的平安归来,顿时热闹不少,各大门派的长老分别派门下弟子纷纷前来祝贺,说是来祝贺不如说是为了示好。之前天宗派受李秋月的影响在丹丘山受人排挤,这一次李秋月解了围,大家都在流传是天界的神仙出手帮忙,有了天界这个强大的后盾,天宗派和李秋月都成了丹丘山耀眼的一颗星。 竹舍里,李秋月正在整理房间,不由瞥见窗台上那盆见忘兰草花有几片叶子已经发黄蔫了,叶子软软地朝下趴着毫无生气。她心里一惊,立刻放下手中的衣服走到窗台前将见忘拿回屋子。虽然她有几个月的时间没能照料它们,但是见忘是一种生命力很顽强的兰花,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副快要死去的模样。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听声音是云雪飞。她顿了顿,心跳竟然有些快,放下见忘开了门,他一身蓝衣宽袍站在外面,笑吟吟道:“师姐,大师兄从黑风崖回来了,我们去看他吧。” “哦,师尊也回来了?” “嗯!” 云雪飞收起了笑容,低声回道,目光不经意间往向里面望去,“师姐若是喜欢见忘,我再到山上去挖几株回来。”他掀开袍角,很是自然地走了进去。他进出这间屋子很多次,从未有像今天这般,李秋月感到莫名的心跳和害羞。 “啊,不,不用,我再多浇几次水它就好了。” 李秋月紧张地说道,双颊通红,杵在地上不由自主地捏起衣角起来。 云雪飞没注意到她的紧张和害羞,弯腰查看了几片蔫着的叶子,又用手指伸进盆里掏了些泥土捻了捻,道:“这土已经见干了许久的确是缺水的原因,不过不能马上浇大量的水,要慢浇多浇几次才行。” 他说完后直起身,目光恰好对着李秋月慌张的脸,“哦,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给它浇水。”她说完后急忙转身去找洒水壶,她翻箱倒柜甚至还找了床底,最终无奈地对他说道:“我还是去找肖锦玉借一个。”就在她要迈脚出门时,云雪飞忽然说道:“师姐,洒水壶不就在桌子上吗?” 李秋月一拍脑袋,“啊,瞧我这记性真是越来越不好了,竟然忘了之前拿了出来。” 说完后,拿起桌上的洒水壶急忙跑出门外,来到竹舍后面的的水井边时,心还在砰砰跳过不停。她将洒水壶放在一旁,清澈的井水中倒映出一张红彤彤的脸,她不由摸了摸发烫的脸,什么时候,她的脸也变得这么红了? “师姐,你在想什么?” 身后响起云雪飞的声音,吓得她连忙缩回了头,拽起旁边的洒水壶说道:“我正要装水。” 说完后弯腰就要将洒水壶朝井里放,却被他一把拦了下来。 “这等粗事就交给我好了,怎能让师姐去做。” 云雪飞说道,接下她手里的洒水壶放在地上,然后绳索一端系上木桶,摇动辘轳的手柄使之转动起来,木桶打满水后再稳稳地提上来,最后灌进了洒水壶里。 “师姐,我们走吧。” 他说道,左手提着装满水的木桶,右手提着洒水壶,虽然两边重量差距大,但是他步履平稳,快步如飞,木桶中的水也没有溅出半分。李秋月愣了半响,想起刚才自己无脑地打水,脸色羞得更红了。 “师姐!” 云雪飞停下脚步回首朝她喊道,“我来了!” 李秋月理了理额前的头发掩饰一番刚才的失态,立刻朝他跑来。 “师弟,浇水不用这么大一桶水吧。” 李秋月问道。 “我多装点水,免得师姐再去井边打水。”云雪飞说道,然后停住了脚步,看着她,目光幽深:“师姐,从今往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李秋月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她垂下眼皮,低声道:“我能有什么事,一切都过去了。” 然后抬起头,轻声说道:“这一次我能平安,多亏你在我身边!” 云雪飞的眼睛闪着亮光,唇角带着一抹幸福的笑意,“我一直都在。” 二人一路无语朝竹舍走去,李秋月十分甜蜜地回想着他们之前的事,脸上不知不觉也布满了笑意。回到竹舍后,云雪飞在窗户前十分细心地浇花松土,李秋月则站在旁边默默地注视,全然不知已经来到门口的叶川。 “师妹,师弟。” 叶川终于忍不住喊道,双手抱在胸前,沉着脸。 “大师兄!” 李秋月吓了一跳,才发现叶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到门口了,她急忙迎上去,道:“我和师弟准备浇了花就去看你呢。” 叶川脸色松了下来,轻咳一声,他迈步走进房间环视一圈,然后停下来右手自然搭在她肩上,欣慰道:“没关系,我在黑风崖呆了那么长时间正好出来透透气,师妹你平安无事我就没有什么可牵挂了。” 云雪飞放下手中的花盆,将叶川拉到一旁,问道:“大师兄,师尊他是不是有事?” 叶川耸了耸肩,目光从李秋月身上移开,神色凝重地说道:“不错!城主要每个宗派选派几名弟子一起前往玄机阁。” “玄机阁?不是在临安城吗?” 李秋月心里惊慌,忍不住插嘴问道,因为就是在临安城,她上一世被冰魄神针打得魂飞魄散。她没有想到,这一世来得比上一世快。 叶川点点头:“魔族在人界作妖作乱堪比两百年前,若不及时制止,将会有更多的人丧命。” 云雪飞冷了一声:“反正选谁也不能选师姐。” “这又岂是我们能选择的?” 孟冬的声音在后面缓缓响起。 ※※※※※※※※※※※※※※※※※※※※ 师姐终于开窍了。 别丹丘山去幻仙境 “徒儿拜见师尊!” 三人齐齐俯首,恭敬地喊道,自觉让开一条道。 孟冬一掀袍角迈入门槛走了进来,做了个虚扶的手势:“嗯,你们不必拘礼。” 他边朝里走边说道,最后停足在窗台前。 “师尊,我们正打算去水榭看你。” 叶川走到他面前,拱手道。 孟冬转过身扫视三人一番,道:“无妨。秋月劫后余生应当庆贺,恰好今天是重阳节,我打算在无涯峰举办一个庆祝宴会,你们觉得如何?” “徒儿赞成!” 叶川举起手道,李秋月看了一眼云雪飞,只见他正漫不经心地盯那盆兰花,便用手轻轻触了触他的手肘,他回过神,抬眸望着她,目光尽是疼惜,道:“师姐因为魔尊附身受了那么多苦和委屈甚至为了苍生甘愿上万灵台,试问天下有几人能做到?我建议整个丹丘山的修真门派都应该来为师姐庆祝。” 叶川看了一眼孟冬,捂着嘴轻咳了一声,“师弟说得有道理。” 李秋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她颔首低声道:“我不过是遵师尊的教诲罢了,哪有那么高尚大义?” “秋月,你配得上这种荣耀!为师不是没有想过在无涯峰为你举办一次大宴会,只是各大门派都在为前往玄机阁做准备,所以时间比较仓促。” 孟冬道。 “师尊,是不是也是告别宴啊?” 叶川问道。 “也算是吧。天宗派也要选几名弟子前往临安玄机阁。” 孟冬道。 “师尊,师姐她因为魔尊附体损耗了不少灵力和修为,而这次临安之行凶卜未知,徒儿认为她应该留在无涯峰好生静养不用派去。” 云雪飞颦着眉头道。 孟冬摇摇头:“天宗派的选派人已经由城主定下来了,就是你,叶川和秋月你们三人前去。” “我和大师兄去可以,师姐决不能去,我要去找城主理论。” 云雪沉着脸道,紧紧攥着拳头,正要迈开脚步,孟冬身子晃动了一下,他伸手搭在云雪飞的肩上拉住了他,颇为无奈地说道:“为师已经找城主谈过秋月的事了,但是城主也有他的考虑和大局。”说完后他又顿了顿,身体放松了一些,“你放心,在去临安城之间,你们这些被选派的弟子将直接前往幻仙秘境去修练学习,虽然有风险但同时也是机会。” 幻仙秘境是介于修真界和仙界之间的第三个境界。这个境界的人都是半妖半仙,他们不但法术了得而且秘境里的奇花异草可以大大提高修真者的灵力和修为,缩短飞升成仙的时间;有一点,他们基本是不过问插手人、魔、仙之间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居然肯答应帮忙修真界的修士们,这的确是令人好奇又向往。 李秋月在蓬莱学院学习时,夫子们曾经提到过幻仙秘境,知道这个境界的存在,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进秘境修练的这一天,这在前世是没有出现的事情。 孟冬见三人都愣在原地,轻咳了一声,神情轻松地说道:“你们都去准备今晚的宴会吧,为师也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李秋月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正好对上他疲惫的眼神,心里突生一丝惆怅的心情,多日不见,师尊似乎沧桑了一些,她朝孟冬鞠了一躬:“弟子遵命!” 叶川也朝孟冬行了礼,只有云雪飞他立在原地朝窗外望去,似乎在思考什么。 “师弟,就算不去幻仙秘境修练我也愿意去临安城,城主和师尊的好意我岂能不知?” 李秋月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向孟冬道谢。 云雪飞转过头,黑珍珠般的眼眸里燃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李秋月个性很倔强,她要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要去做,思量片刻后说道:“跟师姐一起去,我当然乐意。” 孟冬负手道:你们三个人是为师这一生的骄傲,去幻仙秘境修练这也是你们的造化,好好把握。” 这一次,三人同声异口回道:弟子多谢师尊的关爱!” 晚宴设在竹舍后面的一块空地里,中间架起了一堆大篝火,上面正滋滋烤着几只灵羊和灵鹿,众多弟子围坐在一起,孟冬破天荒地地拿出了他的珍藏佳酿,醉红尘。 李秋月拿起建盏喝了一口醉红尘,酒如其名,入口绵绵醇厚,整个口腔都弥漫着酱香味,温酒入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好像都复活了一样,活力满满,思绪千千,一枕美人膝。 场内的弟子都是才入门不久的年轻修士,难得趁此机会放松,于是有人借着酒兴开始吟诗作画,才艺展示。在几个弟子的怂恿推崇下,孟冬醉酒微醺地走到场地中央,他拔开额前的一缕长发,自然潇洒地盘坐在地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支碧绿的短笛横在身前开始吹了起来。笛声悠扬而又尖锐,节奏欢快,引得不少弟子拍掌摇头,跟着节拍舞动起来,场内气氛活跃到了高潮。 李秋月咬了一口烤炙的鹿肉,抿了一口酒,眯着眼睛也不由跟着现场拍掌,不得不说,孟冬放下平时高冷美艳的模样,现在的他是整个场内最闪耀和煽情的亮星。一曲完毕,掌声如雷,在另一首悠扬的琵琶声中,一身淡黄色长袍的云雪飞上场了。他对视李秋月一眼,然后盘腿而坐,琵琶声由之前的欢快悠扬继而转到后面的悲壮哀痛中,展现在眼前的仿佛是在一场血流成河的战争中,尸骨堆积如山,壮士哀嚎,国破家亡。 一曲完毕,众弟子纷纷表示不满,在这样喜庆的聚会中,他不该弹这么惨烈悲壮的曲子。而此时,李秋月早已泪流满面,掩面而泣。仿佛,她经历过这样的生死离别,见识了战争的残酷血腥,感受了同心爱之人阴阳两隔时的生不如死。 她悄悄地离开人群来到一株高大的紫薇花树下顺着树干坐了下来,将头埋在双膝之上,泪如珍珠般滚落在地上。前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她急忙用丝绢拭了拭泪痕,抬起头,就见云雪飞朝她缓缓走了过来,他心情愉快,手里握着一个苹果正左右手抛来抛去。 “师姐,给你。” 云雪飞轻轻说道,他挨着她坐下来将苹果递给了她。 “谢谢!” 李秋月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忽然想起今天的宴会上没有准备水果,于是便问道:“无涯峰里没有苹果树,你去了百草峰?” 百草峰除了各种灵草,还有许多果木树。 云雪飞将双手枕在头上靠在树干上,仰望着夜空轻声说道:“这是之前你给我的,我一直舍不得吃。” 李秋月这才响起前段时间千木长老派了他的一个弟子给自己送了一些灵草灵药和两个苹果,当时她自己吃了一个,留了一个给他。想到这里,她脸色一红,正不知所措时,手中的苹果被云雪飞接了过去,他边咬边说:“我还是吃了它吧,这样才不辜负师姐的一番心意。” 李秋月此刻更觉尴尬了,师弟他素来有洁癖,难道他不介意自己刚才咬了一口吗?吃完苹果,他瞥见有几根杂草沾在长靴前端上,于是弯腰低头将那几根杂草衣衣拈去,他一抬头,却见李秋月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他的耳部。 那是一只红色珊瑚耳环。 在丹丘山,基本没有男修士戴耳环,更没有谁像他一样只戴一只耳环,并且好像还是女子常戴的那种。 李秋月心里生出隐隐不安,若这是女子的耳环,那关系跟他就是极为亲密,那是男女之间的定情物。他将女子的定情物戴在耳朵上,足见他对她是多么的珍爱。 云雪飞摩挲着那只圆润的红珊瑚耳坠,轻声道:“她是我一生守护的人。” 李秋月脸色唰地变白,心跳加速,内心沮丧,竟然有些结巴:“哦,很,很,很好。” “师姐,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云雪飞盯着她好一会儿,缓缓说道,开始说了起来:“从前,在一个遥远而古老的国度,有一位无忧无虑的太子,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一个小女孩,他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他虽然是太子,但是他早就发誓,他一生只娶她一个女孩。” 李秋月虽然内心很伤心,但为了不让他看出自己的情绪,装作很配合听他讲故事的样子,不由问道:“无论在哪个朝代,那些皇室贵族的男子都是妻妾成群,不可能为爱只娶一人吧?” “太子的父皇就做到了,他一生只娶了王后一人,到死的时候,二人也是在一起的。” 云雪飞的低着嗓音道,他侧了侧身,在李秋月看不见的角度,眼里有了点点泪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丝丝凉风带着幽幽的清香钻进她的鼻子,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头正枕在一个软绵绵的物体上,一个激灵使她弹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听着听着,竟然靠在云雪飞的身上睡着了,并且还把他的肩膀当成了枕头。 “师弟,师弟!” 她轻轻喊了几声,却见他依旧保持着抱着自己的姿势正在沉睡,她用手绢轻轻拭了拭他脸上的露水,他睫毛轻颤,极为安详,反而将她的腰抱得更紧了。 入秘境 重阳节后的第三天,各宗派选派的弟子统一出发前往幻仙秘境。 幻仙秘境在东海的一个岛屿上,在进入岛屿之前幻仙秘境会派专人到东海的海岸上接应。这些选派的弟子都有一定的灵力和法力,全部御剑而行直达东海海岸。李秋月御剑到了制定的海岸线上停了下来,只见海滩上有一群身背长剑的剑修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说话聊天。打听后才知道,原来他们同丹丘山的修士一样,也是武林各大剑修门派选出来的弟子到幻仙秘境去学习修练。 不一会儿,天空飞来一只巨大的苍鹰,在苍鹰的背上赤足站着三名穿着清凉的紫纱年轻女子。女子们统一梳着长长的飞天髻,面若桃花的脸上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额头上点着一朵梅花形状的图腾,发着闪闪的金光;她们的背上长着一对白色的翅膀,手里执着一条金色的藤条,在快要接近地面时扇动着翅膀从苍鹰的背上飞下来立在沙地上。 住在幻仙秘境里的这些半妖半仙的人称为化羽民。虽然是第一次见这些化羽民,毋庸置疑,她们这样的装扮是符合她们的身份的。 见到传说中的化羽民,这些门派弟子纷纷安静下来,等待她们说话。站在中央的一名紫纱女子拂了拂手中的金色藤条,朗声说道:“我们来自幻仙秘境,你们进入秘境后,要按照我们的规矩去修练。你们呆在秘境的时间不多,能提高多少修为全靠各自的造化,一切好自为之。” 紫纱女子说完后,转身张开翅膀朝海面上飞去,三人齐齐抛出手中的金色藤条,这些藤条在抛出后汇聚成一股藤条,然后这三名紫纱女子围着这一股闪着金光的藤条飞了三圈,等她们再次落地时,海面上多了三艘绘着彩画的画舫。船头的上空飞着一群彩色斑斓的飞鸟,飞鸟带动着画舫朝海滩上快速驶来,最后停在沙滩上。 紫纱女子朝这些修士招手道:“你们都上船。” 三艘画舫刚好容下这些人,为首的紫纱女子吹了声口哨,上空的飞鸟们振翅高飞,海面上的画舫也随即自动开起来。李秋月站在画舫上朝前方远眺而去,船如箭飞正向东方行驶。一路驶去,激起千层浪花直盖头顶,但是画舫却平安无事,连半颗水珠都没有落在船上,平稳得连头发都丝毫不乱。通向幻仙秘境的海路复杂而凶险,若不是这些化羽人带路,根本没有人能到达得了那座岛屿。 这三艘画舫在巨浪滔天的海域里不知道行驶了多长时间,终于,海面风平浪静,波光粼粼的湛蓝色海水里倒映着一轮红日,天地一线,不远处,一座仙气缭绕的岛屿出现在了视线里。 画舫搁浅在海滩上,三名紫纱女子站在巨大的苍鹰上也飞了过来。她们从苍鹰身上飞下来落在沙滩上,那群彩色的飞鸟见状立刻朝她们飞了过来。紫纱女子们随手从荷包里掏出许多金光闪闪灵石挥手朝它们抛去,那些飞鸟啄得灵石吞下后,又纷纷飞走了。 前来修练的修士们见那么多珍贵的灵石被她们随便当鸟粮喂,都不由惊呆了。要知道,在丹丘山修练得一颗二阶灵石,至少需要三年的时间,刚才她们随手撒出去的那些灵石,随便一颗都是八阶段以上的灵石,这里真是一个遍地都是矿的宝地啊。 三个紫纱女子带着他们朝岛屿走去,在岛屿的入口处站着两名年轻男子,男子一身紫色长袍,褐色腰带束身,一头银色长发自然垂在腰上,两只像狐狸一样的毛茸茸耳朵竖在头发两侧,唇如朱丹,双眸含情极为妖媚。 在幻仙秘境里化羽人也分族类,刚才那三个紫纱女子是鸟族化羽人;而这两名紫衣银发男子则是狐族化羽人,各自种族的特征会相应地表现在他们身上。 狐族化羽人也就是紫衣银发男子,他们见这群人界修士朝入口走来,使了一个兰花指做一个邀请的姿势,朝他们微微一笑,娇柔地说道:“欢迎你们来到幻仙秘境,请随我来。” 进入岛屿后,这里又是另外一片天地。房屋瓦舍的建筑跟人界差不多,还有街道商铺。转过几条街道,映入眼帘的是一栋栋独门院落,院落里一共有四间房屋,均是白玉做墙,琉璃做瓦,建筑得古香古色又奢靡大气。李秋月一眼就相中了庭院里有一株形态古老苍劲的紫薇花树的院落,云雪飞见李秋月美滋滋地进了这个院落选了一间靠北的房间,他也跟着在这里选了一间靠东的房间,叶川见二人都选在这里,也选了靠西的一间。 所有的修士都选好房间后,他们都收到一个千里传音。大致的意思就是他们在这幻仙秘境里只能呆一定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每个人的吃喝用度要靠自己的能力去获得,秘境里所有的资源也是同化羽民共享的,各自能提升多少修为,获得多少灵力和灵石全靠自己去获得;至于法术,要看机缘才能得到。 在这里,太阳比在人界出来得早,沉落得晚。第二天早晨,太阳刚刚露出笑脸的时候,李秋月的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师姐,我给你送早餐来了。” 云雪飞在门外说道。 李秋月躺在床上愣了愣,坐起来抬眸望向窗外,此时的太阳刚刚升起。按照在幻仙秘境的规定,他们这些从人界来的修士必须要得到一种特殊的灵草才能到外面的商铺里换取食物。这种灵草习性极为古怪,它只在月沉日出交接的时候才从土里冒出来发芽开花,并且停留的时间也很短,不超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自动萎靡消失了,所以也叫昙灵草。 “莫非师弟昨晚都没有睡,守着昙灵草出现?” 李秋月想到,随手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起身开了门。只见他手里提着用细线串在一起,大约有十几个的粽子,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师姐,趁热吃。” 云雪飞道,将一串粽子递到她手里。 “师弟,这些粽子是你用昙灵草换来的?” 李秋月没有去接,好奇地问道。 云雪飞笑了笑,”哎,刚到这个新环境睡不着觉,正好去找昙灵草打发时间,我见这些个粽子是用红枣桂花糯米做的,所以就买来了。” “师弟,你可真积极啊,整个这一条街的桂花糯米都被你买了。” 叶川不满道,只见他也从大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油皮纸,里面包着几个包子。他走到李秋月面前,将油皮纸包的包子塞在李秋月手里,开心地说道:“师妹,我费了几根灵草才打听到,这个包子里的馅儿是用灵芝做的,吃了它可以美肤美颜。” 云雪飞将包子又塞回给叶川,狠狠瞪了叶川一眼,然后拉着李秋月就朝屋子里走去,边走边小声说道:“师姐你不知,整个秘境里的人都知道,这里的桂花糯米糕是最好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它里面的桂花是嫦娥月宫里的那一棵桂花树结的,能抵御百毒和奇寒,当然,也附带美肤美颜。” “师弟,你刚来就打听得到这么详细的情况,费了不少灵草吧?” 李秋月眨眨眼,问道。 “吹吧,使劲吹吧!” 叶川在后面冷哼了一声,也跟着走进来。 “师弟说的都是实话,你那美肤美颜,整个卖包子的化羽人都是这么说的。但是我这桂花糯米糕确实是师姐最爱的。” 云雪飞不已然地说道,在元尊做的幻境里,他就知道李秋月喜欢吃这种糯米桂花糕。 “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吃吧!谢谢师兄和师弟了。” 李秋月愉快地说道,将叶川手里的包子和云雪飞手里的桂花糯米糕一起接下来放在桌子上,她首选坐下来,随手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脸色立刻僵住了,很快又笑起来:“真的好好吃,你们都坐下来尝尝嘛!” 叶川轻轻哼了一声,欣然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忽然将头埋在桌子上,片刻后,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啊,我内急了。”说完后,捂着肚子就朝门外急奔而去。 云雪飞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摇摇头,叹息道:“师兄是个实在的人,别人说什么他都相信。” 李秋月忍不住将嘴里的包子吐了出来,然后又喝了一口清水漱了嘴这才重新坐下来,她望着桌子上几个蓬松的包子忍不住问道:“师弟,你早知道这包子不好吃?” 云雪飞夹起一块桂花糕递给李秋月,道:“我是第一个去大街上买东西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连那些化羽人都不常买来吃的包子,你觉得它会好吃?”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常买包子?” 李秋月好奇道。 “因为我多给了卖桂花糕的掌柜两株昙灵草,他就告诉了我。他说,包子里的那种灵芝在这里最常见,并且很苦,基本上没有药用价值,就把它拿来卖给我们这些人界的人,夸大其词说美肤美颜。” 云雪飞不屑一顾地说道。 遇故人 云雪飞见李秋月忍着不适努力咽着灵芝包子,于是就将桌子上的包子都收集起来,不等李秋月阻止,然后,极为潇洒地抬了抬手,那些包子就如被嫌弃的破烂的弃布,稳稳地朝对面的房间飞去。 “谁?谁扔的?” 门外响起了一个极为隐忍而愤怒的声音。 李秋月瞪了云雪飞一眼,他耸耸肩,表情极为轻松,仿佛在说我不是故意的。不等他起身出去,她已经快速从桌前起身走出门外,虽然是云雪飞不对,但眼前的情形还是令人忍俊不禁想笑。只见在与李秋月房门相对的那一间房屋,大门敞开,一名身穿宝蓝色长跑的男子各抓一个包子在手上,头上还稳当地顶着一个包子,那模样,像是在耍杂技一样。 这名男子国字脸型配着浓眉大眼,气质冷冽,虽然被气得双目圆瞪,脸色绯红,但不失大户门派的风度,李秋月认得他,正是玄机阁的大弟子,张天水。在上次昆山上剑灵比赛的时候,她和他打过交道。未曾想到,他居然同自己住在同一个院子,还在她的对面。 “张公子,对不起,刚才得罪了。” 李秋月慌忙解释道,走过去向他赔礼道歉。此时,云雪飞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快步走到张天水面前,将他头上的包子取了下来,鞠躬作揖道歉:“这位公子,刚才是我不好伤了公子,多有得罪还请原谅。” 张天水气呼呼地看了李秋月一眼,认出了她是李秋月,原本气呼呼的脸立刻缓和了下来,他将手里的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刚要说话,忽然整个人就愣在原地了,张嘴吐也不是,吞也不是,极为尴尬。 “张公子,这包子是我大师兄用灵草换来的,虽然味道有点怪,但却无害。” 李秋月解释道。 听李秋月这样说,张天水便将嘴里的包子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嘀咕道:“想不到幻仙秘境里的包子这么难吃。” “什么,你说什么?我辛辛苦苦采来灵草换来食物,你还挑三拣四,暴殄天物,糟蹋粮食,你良心何在?” 叶川走了过来,嘴里虽然是在骂张天水,但是目光却是落在云雪飞身上,典型的指桑骂槐。云雪飞朝他拱了拱手,满脸歉意:“刚才师弟一时手误,并非是嫌弃它们,这一切都是误会,还请大师兄大人大量不要计较师弟。” 叶川见云雪飞当着他们的面主动认错,嘴角扯了扯,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以前师弟做事本分谨防,不想到了这里就变得肆意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以前云雪飞胆小怕事,恪守本分,需要他和李秋月保护,现在他竟然敢扔他送给李秋月的包子,过分了。” “不敢,不敢,师兄和师姐是我学习的楷模,怎能肆意妄为?” 云雪飞道。 一旁的张天水倒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问责了,刚才嫌弃不说还咬了一口,于是他将手里的包子朝叶川晃了晃,礼貌地说道:“这位道兄,这两个包子我先记着,待我集齐灵草后与你交换。” 叶川道:“不妨,区区几根灵草我而已,你吃了就是,不必还给我。” 张天水乃是名派仙门玄机阁阁主谢震座下的大弟子,岂能因为区区两个包子占别人的便宜?他高冷地笑了笑:“道兄到时候记得收下我的灵草就是。”然后转身又朝李秋月,换了一幅笑容可掬的面孔,道:“想不到昆仑山剑灵大会一别,竟然还能在这里见到李姑娘,真是幸会!” 李秋月朝他回礼:“幸会!” 云雪飞颦起眉头见张天水还想和她拉家常叙旧,于是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道:“师姐,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要去天音阁学习。” 这些从人界来的修士,每天辰时到天音阁学习高阶段的灵力修为,戊时到彩阳崖学习法术,不知为何,刚来的时候是说学习法术要靠机缘,早上的时候幻仙秘境的上仙又千里传音说所有的修士都要学习法术。 三人各自散后回到房间,每个房间配有一张施了法咒的书签,只需拿着书签照着上面的咒语念一遍,书签便会将这些修士带到天音阁。 天音阁在秘境里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崖上,远远望去,阁外闪着金光坐落在云雾里,使人感觉进了天界的宫殿一般。天音阁外表看起来仙风仙气,里面设施极为简单,每个修士间隔一丈远的距离,席地坐在蒲团上。一名满头赤发,戴着金色豹纹额抹,身型高大魁伟,手上和脚上有很多带铃铛的金环,神兽族的化羽人传授心法。李秋月暗自依他所将的心法试了试体内的灵力,果然,如一股清澈泉流融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充溢得满满的,活力迸发,灵力增加不少,不由十分高兴。 站在台上的化羽人讲得唾液横飞,津津有味,台下的修士们也听的如痴如醉,全面融入心法里,不想,却传来一阵轻微的鼾声。大家四处查找,终于在教室最后面的角落里,云雪飞端坐在蒲团上,双手整齐地放在两腿上,头却不停地下垂,睡得香极了。 神兽化羽人见状,面色如常,他慢慢朝云雪飞走去,一路上流下叮当叮当清脆的声响,最后停在他面前,怒目而视。终于,云雪飞睁开眼睛,他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轻轻拭了拭嘴角,弯着眼眉笑意道:“这里空气不错,很是适合修养生息。” 神兽化羽甩了甩他一头赤发,登时,赤发根根竖立,犹如燃烧着的一团火焰。李秋月见状心想,这就是怒发冲冠了,若是这神兽化羽人发怒了,师弟肯定要遭殃,不等她起身帮忙,云雪飞拍拍屁股自己站了起来,他将手搭在神兽化羽人的肩膀上,头也跟着凑了上去紧挨着他,在外人看来二人似乎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一般。 “男人的头发乱了就不好看了。” 云雪飞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那神兽化羽人一愣,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这一摸,原本竖立起来的头发又垂了下去,如瀑布般披在腰间。 这些化羽人本来就是半妖,他们的思维不如人类敏捷聪慧,他觉得云雪飞说得有道理,于是云雪飞上课打嗑睡的事也忘得一干二净,又开始走到台上,继续讲他的心法。 李秋月原本紧张的心此刻松了下来,趁着化羽人讲心法的时候又偷偷看了云雪飞一眼,只见他正有事没事地拨弄胸前的长发,看样子是十分无聊。 惹祸 李秋月原本以为,师弟他天赋颇高,这些心法他过目不忘,早就熟烂于耳,所以上课的时候才打嗑睡,私下里必定会勤加练习。但是她错了。第二天,云雪飞竟然逃课了。不但没有去天音阁学习心法,连去彩阳崖学习法术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也逃了。 第三天,趁着在天音阁学习下课之际,叶川将她拉在山崖一边悄声问道:“师妹,你可知道师弟他可有什么事?我问他为什么不去学习法术和心法,他说他不感兴趣,这不合常理啊!” “这......我也不明白。”李秋月颦着眉头说道,眸光闪起一丝疑惑。按理说,到幻仙秘境来提升修为对修士来说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是各大门派精心挑选出来天赋极高的弟子。她不是没有问过云雪飞,他总是一笑了之,说这些法术和心法不适合他。 叶川摇摇头,抬眸看向她,颇为不解地说道:“师弟近段时间似乎变了一个人,个性不如以前那么谦逊乖顺,反倒是有些气浮高傲,甚至独立专横!”语气说到这里时,忽然加重,“比如上一次,他竟然敢扔我的包子,我看他根本就没有将我这个大师兄放在眼里!” 李秋月心想,在前世,各大门派的掌门都不是他的对手,连魔界都要让他三分,可想而知,他的天赋和修为是不可估量的,或许他觉得学的这些法术和心法对他帮助不大,所以才会这样满不在乎。想到这里,她安慰叶川道:“大师兄,我觉得他是无心的,何况他也向你道歉了。” 叶川呵呵一笑,凝视着李秋月:“师妹该不会是觉得我是小心眼的人吧?” 李秋月朝他投了个坚定的眼神,立刻说道:“绝没有!” 这时几名修士从他们身后经过,他们边走边议论,有人叹道:“在这里学习,这里的上仙都不管吗?” “怎么啦?” 有人问道。 “也不知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你看,他天天不上课也没有人呢管,不是,你说他是到这里游山玩水还是咋滴?” “老兄啊,学习靠自觉!管好自己吧!你管别人的闲事做什么?” “不是,这不公平啊!你看,我们每天不但要练心法还要紧锣密鼓地学法术,哪有时间去找昙灵草,我这都两天没有吃早餐了!他倒好,每天大把的昙灵草去买东西吃,中午还吃大餐,我这都快馋死了!” “这里是修仙嘛,又不是让你来吃饭的!” “话虽如此,我们还没有完全辟丹,可怜的我每天都是饿着肚来上课!”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然后又走开了,叶川耸耸肩望着李秋月,目光无奈:“师妹,我终于知道师弟为什么不来修练了,敢情他是看上这里的美食了。” 李秋月的太阳穴跳了跳,传来了云雪飞的千里传音:“师姐,我已经在泰和酒楼订好了包间,你和大师兄下了课即来就可!” 李秋月将两手指抵住太阳穴,对嘴形千里传音道:“好,我和大师兄一会儿就来。” “师弟已经在酒楼了?” 叶川问道。 李秋月点点头,道:“大师兄,我们去泰和酒楼。” 半夜,以往这个时候,李秋月背诵并演练当天学习的心法和法术,然后就上床睡觉,到凤崖山采集昙灵草换食物这样的事根本就不用她操心,因为云雪飞采集的昙灵草够她使用好几天。但是,今天晚上她决定到凤崖山亲自采取昙灵草。 凤崖山奇花异草多,灵气充沛,离这里并不远。昙灵草的生长和开花时间是在黑暗和黎明交替之时,所以它生长在山崖上最高的地方。天色如墨汁般黑浓,不过她练有夜眼探物的本领很容易地就来到了山顶上。山顶上到处是石头,一片光秃秃,昙灵草将会从这些石头里长出来。 她眯着眼睛望向天空,只见在东方黑黢黢的空中隐隐有一股暗青色的光线,意味着黎明快来到了。她蹲在地上,双目注视着石头,随着东方的亮度增加,慢慢地,有四片极小的叶子从石头上冒出头来,然后是茎,这四片叶子逐渐变大,根茎变粗,最后完全长成一株枝叶繁茂的草,不一会儿,地上的石头全部都长满了这种四叶草。 “这就是昙灵草了!” 李秋月望着石头上慢慢长成一株株的昙灵草,窃喜道。 东方起了鱼白肚的时候,枝叶间开始冒出一个小小的淡黄色花骨朵,她耐心地等待着花开的那一瞬间。 忽然,一道白影在她前方一闪而过,李秋月警觉地站起身,抬眸,在她正前方,一个白衣人背对着她站在临渊的石头上负手而立。 “你是谁?” 李秋月沉声道,双手暗自聚集灵力,看样子,这个人应该不是到这里来采昙灵草的。 白衣人没有答话,侧身,李秋月赫然发现,这人戴着一个面具,看材质,发着绿光,应该是青铜的,然后,他回过身,缓缓张开手朝深渊跳了下去。 李秋月吓了一跳,急忙跑到他跳下去的地方俯瞰,只见下方浓雾弥漫也不知道有多深,不时有灵鸟从雾中飞出来盘旋在深渊,他,他这是到这里来自寻短见的? 这时,东方完全亮了起来,她急忙朝回跑,只见原本长满整个山顶的昙灵草全部都消失了,看来要采摘它们,真是要专心一致。 随后的几天,李秋月开始打听前来修行的修士中有没有失踪的,那个跳崖的白衣人,显然不是半妖半仙的化羽人,如果不是,就必定是这些修行的修士。 经过几天的打探后并没有发现有修士失踪,那么,那个戴面具跳崖的白衣人是谁? “魔教教主?” 李秋月苦苦冥思着,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亮光,第二次前往白云镇寻找真凶蜈蚣精时,她和云雪飞在魔界地盘上时,曾经远距离地看了一眼魔教教主,当时,他也是一身白衣,头上戴着青铜鬼面具。不过,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这里是幻仙秘境,魔教教主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也许,当时自己看花眼了吧。 她撑着腮帮子,思绪万千,看着跳跃起伏的烛火,拨了火烛芯子,原本黯淡下去的烛光又明亮起来了。不知为何,自从那天在凤崖山遇见了那名跳崖的白衣男子,她几乎每晚都会梦见他,有时他满身鲜血朝自己爬来,有时他戴着狰狞的鬼面具掐住自己的脖子,不管他戴没有戴面具,他的面容都是模糊不清的,甚至没有五官。 门外响起了三声轻柔的敲门声:“师姐,你睡了吗?猜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李秋月拢了拢额前的头发,整理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去开门。门外,云雪飞怀里抱着一个瓦罐子,里面正飘着阵阵香味。 “师弟,这是什么?” 李秋月问道。 “你猜猜?” 云雪飞手指在瓦罐身子上轻轻一弹,朝她挤出一丝神秘的笑容,然后,抱着罐子十分自然地走了进去。他将瓦罐放在桌子上见李秋月也走了过来,便将瓦罐上的盖子揭开,然后又拿了一个勺子递给她:“你尝了就知道了。” 李秋月用勺子盛了一点汤汁,尝了尝,有点像鸡汤的味道,于是便问道:“哪里来的鸡?” 云雪飞眯着眼,低低笑道:“这里没有鸡,只有凤凰。” 李秋月手里的勺子明显抖了抖,她失声问道:“你把秘境里的凤凰给炖了?” “师姐,别紧张,幻仙秘境里多的是灵禽灵兽,吃几只又算什么?师姐你每天学习那么辛苦,正好配着这些灵物将就补一下,还能增强不少修为。”云雪飞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可,若是被上仙知道吃了他们的灵禽麻烦就大了。” 李秋月压低嗓音说道,然后朝四下看了一眼,“趁没有被人发现之前,赶快将它给埋了。” 说完后,马上将盖子盖上,然后又找了一件衣服将它包裹得严严实实。 “我出去处理它。” 李秋月说道,不等云雪飞说话就将瓦罐包在怀里。 “师姐,还是我去吧!” 云雪飞叹道,他知道李秋月的个性,同时也懊悔起来,早知道就不去抓这只该死的凤凰,但是,谁叫它有事没事地招惹自己呢。比如今天早上他出门准备买一身衣服,这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在上空拉便便,很不巧,那黑糊糊的便便正好掉在他头上。于是,他便将它做了一盅爱心滋补汤。 “想要毁灭证据?你们两个人哪里都不用去了!” 门外响起一个冷沉的声音,接着,两名身穿紫纱的鸟族化羽女子出现在门口,她们满脸怒气,额头上的梅花发着强烈的金光,这是极端愤怒的表现。 “什么证据?我听不懂你们的意思!” 李秋月抱着瓦罐,神情自若地说道。 “还敢狡辩!你满屋子都是金满凤凰的味道!”其中一名鸟族化羽人狠狠说道,她的目光扫视整个房间一圈,最后落在李秋月怀里布包裹的瓦罐子上。 “金满凤凰是上仙的心爱之物,你,你们竟然将它给炖了!你们就等着受罚吧!” 紫纱鸟族化羽人指着她怀里的瓦罐上,双目圆睁,咬牙切齿,扇动着背后的一对白色翅膀,几乎快气昏了。 惹上仙试高低 “一只畜生而已,你们想怎样?” 云雪飞摸了摸鬓发,轻描淡写地说道。 “畜生?”紫纱女子的脸色唰地变白,几乎颤抖着语音:“上仙怜悯你们,知道你们人间将有一场灾难降临,故而开恩让你们这些凡人入我幻仙秘境学习高阶的心法和法术。你杀了我们的灵禽难道不该受罚?” “别跟他们说那么多废话,先将他们抓起来再说。” 另一名紫纱女子道,扇动着翅膀飞了起来,同时,她的袖中甩出一道白绫卷向地上的李秋月。这道白绫看似平淡无奇但是却带着强大的灵力,幸亏这些日子她每日勤练增加了不少修为,否则她刚才就被它给捆住了。 “两位仙家请息怒,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做错了,但是若以此将我们关起来,怕是不妥吧。” 李秋月道,抱着瓦罐子,避开了飞来的白绫,啪地一声,她身后的桌子被白绫打断了一条腿,然后又朝她卷去。云雪飞眼疾手快,抓住了飞来的白绫:“这件事我师姐并不知晓全是我一人所为,要怎样处罚都随你们。” “你们是同伙,都要受罚!” 紫纱女子咬牙道,加大手腕的白绫与云雪飞对抗。 “别跟他那么多废话!” 另一紫纱女子怒道,扇动着翅膀飞到房梁处,张开嘴,朝云雪飞喷出一股火焰。火焰如蛇,云雪飞往哪儿躲,它就往哪里追。 李秋月学习了秘境里的法术,知道这是鸟族化羽人的武器,烈焰真火。烈焰真火威力强大,能烧妖魔。幸亏她学了寒冰掌,刚好可以克制烈焰真火,于是她念动咒语,运出灵力,双掌周围凝固一层淡蓝色的气体,向云雪飞的方向拍去,喝道:“去!” 淡蓝色气体在飞行的时候,逐渐变成冰晶,最后,犹如一座冰山从天而降,瞬间将火焰熄灭了。两名鸟族化羽人没料到李秋月的寒冰掌竟然能打败她们的烈焰真火。二人寒着脸,相视而望,扇着翅膀降落在地上,指着他们冷声道:“你们等着!” 说完后就要转身出门。 “怎么?这就要走?你们弄坏房间就不赔了?” 云雪飞沉声道,指了指屋顶上的大窟窿和被火烧焦的家具。 两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气呼呼地离开了房间。 “唉!”云雪飞抬了抬手,做出一个无奈的姿势:“你们怎么可以这么野蛮?弄坏人家的东西就不赔?”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震得四周作响,有一些化羽人和修士也跑过来看热闹。隔壁房间,叶川练心法正在关头上,硬是将自己澎湃的内力压了下来,急忙走出来。他探着头望向李秋月的房间,只见房里的一片狼籍,烧过的家具余烟袅袅,连忙惊问道:“师妹,发生什么事了?” 李秋月来不及解释太多,涉及到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她拉着叶川走到紫薇花树下,她知道,依叶川的个性,她和云雪飞若是出了事必定不会旁观,但这件事,决不能连累他。极为沉重和严肃地说道:“大师兄,等一会儿我和师弟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插手。我们天宗派不能没有人!” 叶川没能明白最后那一句,刚想问个清楚,却见上空闪出一片彩色的光芒,他抬眸,只见在流光溢彩的的云朵里,一名身穿蓝袍的孩童骑在一头彩色的麒麟背上缓缓行来,他目光俯向地面,神态如钟。有几个前来看热闹的化羽人见到这名小孩立刻俯首跪地,嘴里恭敬地喊道:“臣民拜见上仙!” 彩色麒麟从云朵上走下来落在地面上,等它站稳后,上仙便从它背上跃了下来。 幻仙秘境最高统治者,竟然是一名看似五、六岁的小男孩! 于是,这些前来看热闹的修士议论开炸了。 “这是谁家的小屁孩?” “小屁孩?只怕你得叫他祖祖祖祖祖宗了!他少说也有上千岁!” 另一个修士吐吐舌头:“他们是青春永驻还是返老还童啊?这么厉害!” “据说,他们是返老还童!在这里,看起来年纪越小,实际年龄最大,前几天你勾搭的那个狐族小妹妹,说不定有几百岁了,你不用喊狐妹妹,直接喊狐祖奶奶得了。” 底下的人哄笑,李秋月一听了之,正欲向上仙解释,不等她说话,他问道:“金满凤凰是谁杀的?” 他的语气稚嫩带着孩子的天真,但是他举止神态却极为庄重,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云雪飞道:“我杀的,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是你?” 上仙目光转向他,虽然是孩童模样,但眼里有了怒气。“金满凤凰是幻仙秘境的吉祥物,你杀了它,等于辱没本仙及本仙的臣民!”他顿了顿,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一甩袖袍:“这里不欢迎你,你即刻离开秘境!” “恕难从命!” 云雪飞想也不想,立刻回答道。 “你要逼本仙出手?” 上仙眉毛上挑,目光闪过一丝杀机。 云雪飞摸了摸鼻子,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目光投向看热闹的人群,朗声道:“你们可看清楚了,我并非要与他们结仇,我只不过有自己的想法罢了!” “自己的想法?” 李秋月摸不透他心里想什么,反正就是觉得自从他到来这里之后,行为的确跟在丹丘山不一样。 那些化羽人见状,手上握拳,举在头顶上,大声而有节奏地喊道:“这里不欢迎你,快走!这里不欢迎你,快走!” “在秘境,就要守这里的规矩!本仙再说一次,请你即刻离开这里!” 上仙皱着眉,怒目而视,拳头紧握,旁人都看得出来,眼前这名小孩已经发怒了,尽管他看起来很弱小,但他浑身周围暴涨着一股力量,震得他周围三尺的人后退了几步,所有的人都用期盼的目光盯着云雪飞,希望他离开这里,不要惹怒了上仙,不要连累他们在这里学习修仙,当然,李秋月和叶川除外。 “我说过,我愿意承担责任,但是,绝不会离开这里!” 云雪飞并不让步,他看了一眼李秋月,语气更加坚定。 “何必固执?你离开了秘境就是承担了责任,干嘛要连累我们?” 终于,有修士忍不住吼道。 云雪飞并不理会,上仙见他铁了心要留在这里,沉思片刻后,语气软了下来:“本仙顾念你们人界到幻仙秘境并不容易,暂且将你关在桐树阁半个月,就当是对你的惩罚,如何?” “不好,我不接受!” 云雪飞依旧是一副强硬的姿态,那些化羽人见上仙退后一步,但是他却不领情,十分愤怒。李秋月权衡了一番,师弟杀灵禽的确不对,既然上仙退让一步,在桐树阁呆半个月总比离开这里好。但是,通过刚才的观察,她发现云雪飞很抵触上仙,于是她走过来,委婉地问道:“师弟,你有其他办法?” “师姐,待我会会他再说!” 云雪飞低声道。 难不成他是想找上仙打架? 上仙在幻仙秘境里的地位等同于人界的帝王,没有谁敢违抗他的命令。他再也无法忍受云雪飞对他的蔑视和强硬的态度,终于爆发了。 幻仙秘籍有四种修炼法术,火术,水术,风术和冰术。住在这里的化羽人会其中的一种称为素仙民,会两种及其以上的为宗仙人。绝大部分化羽人只会其中的一种,会两种的,都是屈指可数。但是上仙,他将这四种法术全部使了出来。 风,火,水,冰,形成一股旋转的圆形气流朝他飞来,最下一层是风,第二层是火,第三层是水,第四层是冰。李秋月瞳孔微缩,这四种法术变化的风火水冰极为毒辣,随便那一层都不会轻易破解,上仙出如此狠招对付云雪飞,一股恨意从她心里油然生起,她做了一个决定,要和云雪飞一起对付上仙。 云雪飞以极快的速度骑在彩色麒麟的背上,他双脚一夹,就像骑马一样,彩色麒麟竟然带着他朝上空飞去,直接穿过这四种法术做的圆形气流。 登时,地面剧烈晃动,天空飞沙走石一片昏暗,空气中传来沉重怒吼的龙吟声,李秋月急忙用手护着眼睛和耳朵,忽然身子一轻,整个人飞了起来。 “师姐,我们离开这里。” 云雪飞轻柔的声音响起,他揽着她的腰,带着她飞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然后从上空落了下来。一落地,李秋月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云雪飞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眺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问道:“师姐,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上仙很弱?” “很弱?” 李秋月摸不清头脑,以刚才天崩地裂的情形,丹丘山所有的长老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强大的灵力。 “我怀疑他不是真的上仙。” 云雪飞又说了一句让李秋月不可置信的话。 “师弟,你发现什么了吗?” 李秋月压住好奇而激动的心情,问道。 “如果他是,我必不能站在你面前。” 云雪飞收回目光,平静地看着李秋月。 揭往事扑朔迷离 此时的云雪飞不过是丹丘山的一名修行弟子,若幻仙秘境的上仙都奈他不何,要么上仙是假的,要么他的修为已经到达了至臻的境界,真仙。显然,后者的可能性不大。不过,破上仙的法力还抢他的坐骑,他的天赋果真是无限量。 李秋月见他神情凝重全然已没有了之前不屑之态,心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她回想了刚才打斗的情形,疑惑道:“麒麟个性刚烈,忠诚主人,你是如何驯服它?” 云雪飞道:“当时我只想借助它破那四阵法,不曾想它竟然很配合,现在看来,这也是疑惑的地方。” 李秋月轻咳了一声,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大师兄。” 云雪飞摇摇头,沉思片刻:“这些化羽人需要昙灵草来修练提升灵力,如果这个上仙是假冒的,这些化羽民也难说是不是真的,既然他们需要这种草,不如我们到凤崖山一探。” 李秋月赞成他的提议,召唤出流风回雪剑,二人共同御剑乘风而行,很快就到了凤崖山山顶。 山顶上寸草不生,铺满了石头。云雪飞围着山顶转了一圈,然后找了一块最大的石头一掌劈下去。石头崩裂的一刹那,只见断裂层面上长满开花的昙灵草,绿油油一片。 李秋月惊讶道:“原来它们早就在石头里面长大开花,只需等到固定的时辰再从石头长出来?”顿了顿,似乎明白了云雪飞他为何有那么多昙灵草去换食物,敢情他知道石头里的秘密。 云雪飞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其实我也是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早知道它们在石头里,我就不用每天半夜守在这里了。”云雪飞解释道,随手拈起一棵昙灵草放在掌中,此时阳光明媚,光线较强,这株昙灵草枝叶碧绿,活力满满,根本就没有消失。 “难道它们被人操纵了?” 云雪飞失声道,他将手里的昙灵草放在石头上,亮黑的眼眸里布满了忧虑:“有一种傀儡术,只要被人施了法咒,被下咒的事物就受他的控制,难道世上竟然有控制草木的傀儡术?” 傀儡术是常见的一种法术,多用于人偶或者尸体之类,如果连一草一木都受施法人的控制,这的确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一件事。 昙灵草在黎明之初就会完成生长开花和凋谢,现在的时辰已经过了日中,这些昙灵草还是鲜活如初,花儿好端端地开在枝头上。如果有人对它们施了法咒,只在黎明的时候才出现那些特征也说得过去。 李秋月忽然想到那天在山顶上见到的白衣面具人,后背暗暗发出一丝凉意,权衡一番,便将此事告诉了云雪飞。 “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是他,两百年前他就消失了。”云雪飞喃喃道,他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青,身上更是大汗涔涔,他瘫坐在石头上用手支起额头,显得焦虑不安。 她从未见云雪飞这么焦虑,也不由变得紧张起来,蹲下身,试探问道:“师弟,这个‘他’是谁?” 云雪飞赫然抬起头,她琉璃般透明的眸子里,映着自己惴惴不安的脸。 自从两百多年前青铜鬼面人被雷神打败消失后,这两百年来,他在雷神的指导下逐渐消除了身上的魔障。再后来,他身上的魔灵去除后,他就去了丹丘山修行,做她的同门师弟,天天跟在她身边,明、暗地里保护她。不过,他终究还是没能护她一生周全,她被燕台门的冰魄神针打得魂飞魄散时,他才意识到,无论前世今生,他都不够强大。他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惨死两次,而他却无能为力。于是他重新入魔界,跟修真界为敌,企图救活她,最终未能成功。他杀光了皇宫的所有人,然后喝了一杯毒酒,躺进了李秋月的水晶棺,原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重生了。 重新来这一世,他绝不能再让她受伤害。 很快,他眼里的慌乱就散去了,他撩了撩额发,浅笑着解释道:“两百年前曾经有一个瘟神,他就是这种装扮,不过,他被雷神消灭了,我这是多虑了。” “原来如此!”李秋月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曾见过魔教教主一面,他也是这种装扮,不过,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你见过魔教教主?”云雪飞低呼道,脸色又紧张起来。 “上一次在白云镇上追查蜈蚣精时,在魔界的地盘上,我曾见到过他一次,不错,他一身白衣,戴一副青铜面具。” 李秋月回忆道,更加肯定。 云雪飞的眉头锁得更深了。李秋月不知道,上一世他入魔界跟冉仇打过交道。魔族人其实跟人界相貌相差无几,冉仇相貌俊秀柔美,但若放在平时他的相貌就是很普通,属于当天见了一面,第二天就忘记了的那种长相。他贵为魔教教主,统领八方,呼风唤雨,从未在任何时候见他戴面具。 李秋月见他迷惑,于是就将当时的情形告诉了他。云雪飞意识到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并且他重生后,很多事情跟前世不一样。到幻仙秘境来修练本身就很突兀,他明面上偷懒不去学心法和法术,实则暗地里观察和监视幻仙秘境里的一切。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只金满凤凰似乎有意地针对他,他杀了它炖成汤后,那些化羽人立刻就找上门来,这似乎是有人设计的一个陷阱。 “师姐,在幻仙秘境里,金满凤凰身份高贵,又是上仙身边的灵宠。没有理由它三番五次有针对地捉弄我,惹怒我。”云雪飞推测道。 李秋月瞪大眼睛,大胆推测下去:“有人在背后用傀儡术操纵它,故意惹怒你,等你杀了它之后,这些化羽人就有借口找你算账。” “把我赶出幻仙秘境,或许是他最终的目的。”云雪飞缓缓说道,目光中有了答案。 “我不明白的是,在这么多的修行弟子中,为何他会选中你?”李秋月问道。 这个他就是在背后操控傀儡术的人 “因为我长得好看!”云雪飞摸了摸脸颊,朝她做了一笑脸。 李秋月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想也没想跟着调笑:“是呢,这里的女子都喜欢你。” “只要师姐喜欢我就好!” 云雪飞一本正经地说道。 李秋月心如撞鹿跳过不停乐开了花,脸色瞬间涨红,她扭捏着身子不知该说什么,忽然又想到他耳朵上戴的那枚红珊瑚耳珠,此刻的心情又如燃烧的火堆,被人泼了一碰水,很快就熄灭了。她立刻调整好状态,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你是我师弟,我自然要护着你!”然后又继续刚才的话题。 “以你之见,我们要不要告诉师尊这里的情况?” 李秋月问道。 “这些都是我们的推测,等有了证据再告诉也不迟。”云雪飞道,“不过,那个白衣人跳深渊的事,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试探。”他说完后,从怀里取出了巴掌大的不落日对它念了几句咒语,很快它就变成了一张大弓。 他将弓挽在手臂朝靠近深渊的地方走去,在临渊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搭着一支由灵流汇成的无形光箭,拉满弓。波地一声,带着灵流的光箭穿过深渊里厚重的浓雾,射向深不见底的崖底。 不一会儿,那支射向深渊的光箭,又飞了回来。云雪飞将它握在手里,只见覆在光箭上的灵流滋滋地乱窜,他用右掌覆盖在箭上凝神闭目,光箭上的灵流淌进他的掌中,再此睁眼,他已经知道了灵流传给他的信息。 “师弟,你会通灵术?” 李秋月惊讶地问道,刚才他以自己的灵流去探消息的这种通灵术,在天宗心经里是需要修到炼虚等级时才会这种通灵术,他的修为远超自己两个等级。 云雪飞收了掌,缓缓睁开眼睛,来幻仙秘境之前他就修练到了炼虚的级别,并非要在李秋月面前掩饰他的实力,而是一直没有表现的机会。因为每次紧要关头,李秋月总是抢在前面替自己解围,她总是先考虑别人的处境再顾及自己,这两百多年来一直没有变过。 当然,他是绝不会让李秋月有任何尴尬和不适的。 他眸如碧潭,随意挠了挠头,表现出一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表情,道:“我一直在练天宗心法,也不知怎么就练成了通灵术。” 李秋月看了他一眼,“师弟天赋极高,练成了通灵术也是情理之中,我替你高兴。” 云雪飞见李秋月表情不自然,猜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于是连忙引入到正题,他说:“我刚才通过通灵术,看见了深渊里有许多鸟兽集中在一起。” “鸟兽集中在一起?发生什么事了?” 李秋月问道。 云雪飞摇摇头,“我法力还不够强,只能看见模糊的一片,可以肯定的是,它们还是活着的。” “我们去深渊!” 李秋月提议道。 ※※※※※※※※※※※※※※※※※※※※ 修练等级划分: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大乘→渡劫→真仙 深渊疑云 有了云雪飞的通灵术在前面探路,前往深渊就没有太多的顾忌,即便如此李秋月也不敢大意。她顺着峭壁朝下飞去,不时用剑尖划过石壁以缓建下降速度便于观察下方的情况。越往下走,雾越浓,好在二人身手尚可,心中时刻提防突发事件,纵使如此,云雪飞依旧不放心。 “师姐,你跟在我后面!” 他警惕道,他的修为到了炼虚,普通的草叶到他手里也可以当作刀剑使。他一马当先飞在最前面,挥动手里的树枝斩开浓雾,浓雾分成两边,可以渐渐看清崖底的情况了。 二人顺利地来到崖底,崖底呈圆形,他们正好落在圆心的位置。眼前的情形令她粹不及防,恶意寒寒。 终于明白,为何这深渊浓雾厚重,似乎是为了掩盖某些事实。 数不清的半人半兽整齐地排成队站在在崖底,他们均是兽身人面,每个人的额头上闪着黑色火焰标志形状,虽然有呼吸,但神情木讷,瞪着眼睛注视着前方。 “怨咒之灵?”云雪飞惊道,身子不禁颤抖着,手里的拳头握得咯咯做响。当年乐郡国灭亡,很大部分因素跟临安城的百姓染病成了怨咒之灵有关。丁春秋灭了乐郡国建立了琉璃国,那些怨咒之灵也不知所踪,也无人过问,最后不了了之。 “什么是怨咒之灵?”李秋月连忙问道,她见他脸色不好看,也意识到这是不好的事。 云雪飞没有直接回答,“怨咒之灵跟魔教有关,跟青铜鬼面人有关。” 他走到这些半兽人面前仔细查看一番,最后在一名身子是猴子身,头面是一副中年妇女样貌停了下来。这名女子面无表情,目光呆滞,梳着老式螺髻,一个银簪子固定上面还坠着两颗珍珠。这种古老的发饰正是当时临安城大部分中年妇女梳的样式。这名妇女他印象颇为深刻,当时他和李秋月逛天师祠时,她对他不敬还骂过他。 但是现在他还不能肯定,李秋月见到的那个白衣戴面具的人就是两百年前的青铜鬼面人。 “师弟,你是不是看出了些端倪?”李秋月问道。 云雪飞走到一名身子是狮子的半兽人面前,注视着那兽人的脸,指着他额头上的黑色火焰图腾说道:“她可能是两百年前乐郡国临安人,也是怨咒之灵。” 他说完后见李秋月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于是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无意中翻到一本古籍,上面是这么说的?” “古籍?” “嗯,就在蓬莱学院的阁楼里。师姐你还记得一年多前,我被罚扫的事情?”云雪飞眨眨眼,显得很神秘的样子,现在的李秋月经过几番转世早就不记得两百年前她和云雪飞之间的事情了,所以,他只好编一个说词来解释怨咒之灵的事。 李秋月道:“我记得,当时你杀了宣长老的灵宠彩凤,师尊罚你打扫学院一个月。” “是呀!” 云雪飞双目闪过一丝亮光,故意压低嗓音:“我就是在藏书阁里无意发现的。书中只提了几句,因为没有人证实,所以它就当是野史记载下来。不曾想,真有这样的事情存在。” 李秋月当然相信他,不过关于怨咒之灵的事她已然不记得了。她见这些半兽人呆若木鸡,用灵力查看一番,发现他们皆被施了一种禁术,这种禁术能钉住人的魂魄和意识,使他们长久地保持着生命但却没有自己的意识,有点像傀儡。 李秋月感到心中发毛,后背的骨头传来丝丝凉意,如果云雪飞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些两百年前在人间的百姓,怎么会在修仙界的幻仙秘境里存在?她一把抓住云雪飞的手,呼吸变得急促:“师弟,这幻仙秘境会不会是假的?” “这......”云雪飞也说不准,因为在上一世,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到幻仙秘境修练这一出,幻仙秘境只出现在传闻中。要说是假的吧,幻境里的一切都很真实,并且这帮修士在这里的确是学到了不少法术,内力修为也提高不少,并且这里的灵草灵花的确很仙气,以他上一世做万圣尊君纵横人魔两界的修为和敏锐力,他没有感有一丝虚假在幻仙秘境里。 只是,这里充满了太多疑云! “师姐,我刚才用灵力和法术试探了周围,它不像是虚假的境界。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的确还没有找到有关化羽人和昙灵草的关联。”云雪飞道。 李秋月沉思片刻,然后逐个研究这些呆滞的半兽人,当她走到最后一列的时候,发现这一列站着的是一名小男孩,不同于其他半兽人的神态,他一身蓝衣站在地上低着头,双手放在两侧,看样子似乎睡着了。 李秋月招呼云雪飞过来查看,当云雪飞将这名男孩的脸托起来的时候,李秋月的呼吸瞬间凝固了,这不是幻仙秘境的上仙吗。她急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孔,早已没有了呼吸,但是他皮肤尚有弹性,紧闭双眼,看上去就像睡着了。 “他的嘴里应该有东西。”云雪飞说道,伸出两指捏住上仙的下颚,用力,嘴张开了,果真含有一颗红色的珠子,珠子鲜红如血表面泛着幽幽绿光。 “魔尸浮生丸。” 李秋月惊叫道,魔尸浮生丸是禁术中的一种,死人口中若是含有这种丸可以保持尸体千年不腐。幻仙秘境里的化羽人虽然达到半仙之身,但并非不死之身,若有更强大的力量致他们于死地,也会像人界一样生死轮回。 这时,原本站立的上仙忽然倒在地上,然后身体蜷缩成一团,一股白烟从他身上缓缓冒起,白烟散后,地面上赫然是一只金色的凤凰。 云雪飞蹲下身将凤凰提起来,抖了几抖,对李秋月惋惜地说道:“这就是上仙的真身了!” 化羽人本来就是由禽和兽修道而成,属于半妖半仙,他们死后,就会现出原来的真身,然后再轮回。 “那个假的化羽上仙都那么厉害,是谁有这么大的本领杀真的化羽上仙呢?难道傀儡术只用在昙灵草上并没有用在化羽人身上?”李秋月问道。 “我猜是有人杀了化羽真上仙,然后找人假冒他,至于这些化羽民应该都是真的。” 云雪飞说道。 熟悉 “杀了真上仙然后再找人假冒,这里面到底有何玄机?”李秋月道。 云雪飞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道:“师姐,我们到此幻仙秘境的目的是什么?” “修炼提升灵力和修为,然后再到临安城玄机阁汇合共同对抗魔教。”说到这里,李秋月恍然大悟,“啊,难道有人故意破坏我们这次修炼,莫非这跟魔界有关?” “师姐,这件事我们要告诉城主。” 云雪飞道。 “好,我们先上去再说。”李秋月道。 李秋月提剑在手,刚要念御剑诀,忽听厚重的浓雾上空传来几声凄厉的鬼哭声,在这死气沉沉的崖谷里,使人汗毛倒竖,不颤而立。 云雪飞再熟悉不过这声音了,两百年前青铜鬼面人出现之前就会发出这样的鬼哭声,每一次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全身血液跟着沸腾起来,双掌周围灵力暴涨,凝聚成一个圆形的光球,朝上空的浓雾拍去,然后整个人也跟着飞出去。 “师弟当心!” 李秋月在后面喊道,她念动口诀,也急忙跟着飞了上去。 山顶上,云雪飞正和一名白衣人对立,白衣人衣角翩跹,头上戴着狰狞的青铜鬼面具。 “是你,你还活着?” 云雪飞冷声问道。 青铜鬼面人没有说话,这时,李秋月从深渊里飞了上来,在空中翻腾一圈,最后站稳在云雪飞身旁。她看了一眼白衣面具人,悄声:“他就是那名跳崖的白衣面具人。” 云雪飞听她这么一说,毛孔里都是寒意,原来他早有预谋。 青铜鬼面人负手,腹语道:“我只不过要让你们知道,两百年前你们就是败将,现在依旧如此!” “两百年前?”李秋月摸不清头脑,一脸茫然,转过身问云雪飞:“师弟,他说的是什么?” 虽然他戴着面具,但云雪飞仍然能感受到他冰凉而狰狞的面具后面,那是多么得意而轻蔑的一张脸。不错,两百年前,他原以为自己向他求软放过李秋月而入魔界,谁知,他还是亲手杀了李秋月。 青铜鬼面人不等云雪飞说话,他腹语道:“你们还是有进步,能猜到化羽上仙是假冒的,还能找到深渊里的怨咒之灵;不过,实话告诉你,幻仙秘境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中,如果你还想其他修士能活着,你们最好安静地离开这里,否则,很难保证其他人能活下去。” 真相明了,这一切就是青铜鬼面人的阴谋,李秋月想着这机会难得,想要会一会青铜鬼面人,于是她便持剑朝他砍去。 又是一声凄厉的笑声,青铜鬼面人并不避闪,李秋月这一剑下去,地上,多了一件摆成人形状的白长衫。 “他还会隐身术?”李秋月惊愕道,用剑挑起地上的衣服,不可思议。 云雪飞将这件衣服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虽然气愤但也无奈,道:“师姐,此人是魔教中人,不但会禁术还掌握傀儡术,法力极其强大,硬拼不过他。” “秘境里还有许多修士,青铜鬼面人不想幻仙秘境的事传出去,如果冒然将这里的情况告诉给其他人,唯恐他真会杀人灭口,不如我们先离开这里前往临安。”李秋月提议道。 趁着天未黑,二人来到海滩边,恰好碰见了两名紫纱鸟族化羽人。李秋月从袖中拿出一几根早已准备好的昙灵草交给她们,希望她们让自己和云雪飞回到人界。昙灵草在整个幻仙秘境通用,有了它们事情当然好办得多。 很快,一群飞鸟从东方飞了过来,李秋月和云雪飞踏上画舫,一路朝大海里奔去。 不知过了多久,画舫在海滩上停了下来,潮湿的海风夹着鱼腥味阵阵吹来,李秋月下了画坊,转身望向空中,只见那群飞鸟扇动着翅膀朝东方飞去,海面上,画舫已然不在了。 李秋月撩开吹在脸上的长发,脚底踩着柔软的细沙,眯着眼睛远眺长空,感到之前在幻仙秘境里的那些日子就像是一场梦。 他们在附近的镇上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来,李秋月将幻仙秘境的事飞鸽传书给了轩辕一泓和孟冬,然后在客栈里等消息。 吃了晚饭,李秋月回到自己的房间,简单梳洗,换上一套开领藕色罗裙,散了头发,坐在铜镜前取耳环,忽听得隔壁有强烈的厮打声,还有凳子被踢到在地的声音,隐隐带着女子哭泣声。 “莫非有人拐卖女子?”李秋月立刻警惕起来,她从木施上取下披了一件长衫,将散开的头发随意束起,然后就推门出去。正巧,对面的房间也打开了门,却是云雪飞。他双颊闪着红晕,目光勾勾地看着李秋月,看起来有些不自然。 李秋月一心想着要救隔壁被拐卖的女子,于是走到隔壁的门前,右手灌满灵力正要一掌劈去,忽听里面又传来女子嘤嘤嘤,啊啊啊的喊叫声。站在门前,李秋月才知道,这声音之大,只怕整个这一楼的住客都听得见。她正纳闷的时候,云雪飞已经拉着她的手进了房间,然后关上门。 “师弟,你这是做什么?”李秋月不悦道,她这是救人,又不是偷东西,干嘛那么神秘又紧张地将她拉回房间,还闩上门。 云雪飞指了指墙壁,眼睛咕噜咕噜转了转,然后笑道:“师姐,这里的隔音效果差,估计晚上你也睡不着,不如我陪你聊会儿天。” 李秋月急了,一跺脚:“师弟,隔壁那位姑娘有危险,我不能不救。” 云雪飞伸手揽着她的肩膀,目光幽深,叹了一口气:“师姐,她不需要你救,她好得很,你去了,她反而会怨恨你!” 李秋月朝他瞪了一眼,“救人难道还有错?” 云雪飞只得挑明:“师姐,你再仔细听听。” 李秋月走到墙壁前贴耳听,这时,一个男子沙哑着嗓音,轻佻地说道:“红绫,你身上的花儿真香,我再闻闻。” 女子吃吃笑着,软媚道:“死鬼,刚才那么大的劲,我的腰都被扭断了!” 饶是李秋月未经风月,也明白隔壁发生了什么,她当即脸色涨得绯红,立刻站起身像躲瘟疫一样从墙壁前跳了出来,捂着耳朵,嘴里骂道:“伤风败俗!” 云雪飞走过来,扯着她的衣袖,“我和师姐换一间房。” 李秋月放下手,隔壁的动静更大了,她一把拉着云雪飞的手,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也别呆在这里。” 对面就是云雪飞的房间,李秋月走进去后,这才想起自己还紧紧拽着他的手,侧目,发现他的脸比自己的脸还红。 李秋月松开手,捂着嘴清咳一声,心想,我把他拉过来,难道今晚和他住在一间房?但是一想她住的那间房,无论她和云雪飞哪个住在那里都不妥。于是硬着头皮,故作轻松地说道:“我今晚就在这里练心法,你只管上床睡就是。” 云雪飞唇角上翘,面露笑意,他拉着李秋月走到床前,用袖子又将被褥上的灰尘打扫一番,轻柔地说道:“师姐要练心法,坐在床上自然是舒服些。我在床前做一个结界,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李秋月还想推辞,云雪飞已经走下床塌,随手做了一个结界,金色的结界上闪着雪花形状的冰晶,看起来像是一层帷帐。她知道云雪飞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没有顾虑,想来自己的确担心和他共处一室很不自在。 透过结界,李秋月见云雪飞走到门后面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交叉着手,头靠在门上,闭目睡觉。见他睡着了,她松了口气,便将在幻仙秘境里学的心法练习一遍,再后来,倒在床上睡着了。 朦胧中,她似乎看见一名男子拖着受伤的腿追一名女子,男子从一条街追到另一条街,白雪覆盖的街道上,留下了一滩刺目的血迹,他终于追上了她,然后跪下来向她求婚,然而,那名女子冷漠地拒绝后漠然地转身离开了,大雪纷飞落在那名绝望的男子身上,他保持着单跪的姿势,整个人被大雪覆盖了。 李秋月忽然感到心很疼,她也弄不清为何胸口很疼,很堵,泪水如雨般从眼角滑了下来,开始有了哭泣的抽搐。 云雪飞猛然睁开眼睛,他听见李秋月在哭泣,是的,他的秋月在哭泣。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隔着结界,他清楚地看见李秋月泪流满面,正在哭泣。 是谁?是谁在梦中让她伤心让她哭泣? 他内心慌乱,痛恨得要命,一定,她一定是梦见了可怕的事,他甚至有了冲破结界,马上到她身边安慰她的想法。这时,她渐渐停止了哭泣,呼吸也变得均匀,慢慢又进入睡眠。 云雪飞见状,紧握的拳头满满松了下来,张开手,发现里面全是汗水,他的紧张和不安甚至盖过了她。他直接坐在结界的外面,他无心睡眠,专心守着她,若她再做噩梦,他便破了这结界,哪怕她醒过来责怪他,他也不后悔。 比豪 李秋月卧在床上辗转反侧,朦胧中,画面切换到一个帐篷里,豆大的灯光下,一名身穿黑色铠甲的将军提笔伏案写字,旁边站着一名身形婀娜的女子,女子温柔地抓起将军的手,一笔一画认真教他写字。写着写着,二人不知何时缠绵地吻在一起,唇齿纠缠,梦境之真实,李秋月甚至感到自己的嘴唇发麻,火热而滚烫的吻使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铠甲将军轻柔地撩起窈窕女子的鬓发,手指滑过她玲珑白玉般的耳垂,橘黄的灯光下,一枚红色圆润的珊瑚耳环在他指尖摩挲、捻动。 “红珊瑚耳坠!” 李秋月第一反应就是它跟云雪飞耳朵上戴的一模一样。他曾说过,这枚耳环的主人,是他一生守护的人。 “莫非梦中的女子,就是红珊瑚耳坠的主人?!师弟他守护的人?”李秋月这么想着,翻过身,睁开双眼,忽见云雪飞正安静地睡在结界外的床榻下。一拢皎洁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格纸照进来,映在他五官精致而俊美的脸庞上,静谧而美好。 她伸出手刚想叫醒他,忽见他耳后那颗晶莹圆润的红珊瑚在月色中十分醒目,心中莫名升起嫉妒之意,狠了心,又将手放下。“他爱睡哪儿睡哪儿!”李秋月赌气地想道。 天色渐亮时,对面房间的嘈杂声也逐渐平息下来,李秋月忽然想起开门时脸色的不自然,对面声音那么大,估计他听了多时。心想到这里,起了身,云雪飞也醒了。 他从地上站起来,随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散了结界,他见她微红着脸,咬着双唇,下了床径直走过来,脸上贴着笑意迎上去:“师姐,时辰尚早,你再睡会儿,我去门边守着。” 李秋月抬手拒绝:“今天我们换一家客栈!” 云雪飞摸了摸鼻尖,轻笑道:“这家客栈是镇上最好的一家,若是换其他客栈,估计情况也不乐观。不如我们将这客栈包下来,这样岂不更好!” 李秋月心想这是个好办法,不过要将这里的住客都赶出去似乎不厚道。云雪飞看出了她的心思,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在她面前晃了晃,“师姐不必担心,这里有万两金叶子,我们多给这些住客补偿就是。” 李秋月不知道,云雪飞从幻仙秘境里带的灵石和灵草品相高级,他随便在镇上的商铺就换了许多金叶子。 “不必破费,师尊和城主的回信差不多这两天就能到,我并非娇弱女子,姑且就这样吧。”李秋月甩下这句话,留下一脸茫然的云雪飞,推门走了出去。 中午用餐的时候,李秋月见云雪飞点了一桌子的菜,有酱鸭,荷叶粉蒸肉,酸辣肉沫春笋,油爆大虾,鱼头浓汤,白斩童鸡。云雪飞夹起一块粉蒸肉放进他嘴里,嚼了几口,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夹了一大块粉蒸五花肉放进她碗里,一边说道:“虽然做得不如临安地道,但还是很不错,师姐你尝尝。” 李秋月放下筷子,盯着碗里白生生的肥肉,脸色不悦:“我不吃肥肉。” 云雪飞并不气馁,又重新夹了一块瘦肉多一些的粉蒸肉,哄道:“这是你以前最爱吃的一道菜呢” “我吃什么样的菜难道不比你清楚,告诉你,我根本见也没见过这道菜。”李秋月冷冷地看着他。 “师姐,你尝了就知道了,相信我,很快你就会喜欢上它。”云雪飞又朝她碗里夹了一块,李秋月瞪了他一眼,扭不过,嫌弃地夹了一块放进嘴里,下一刻,她便惊呆了。它就像一位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再次相见,心底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咦,怎么我竟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皱起眉头,清凉的眸子里倒影着云雪飞浅笑的脸。师弟他怎知我以前喜欢吃粉蒸肉?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他竟然明白? 其实这一桌子菜,是云雪飞根据两百年前李秋月的喜好来点的,他一时心起,想要探明两百年后,她的喜好还是跟之前一样。结果是,一样。 “所以,师姐应该多尝试些不曾涉足的事物,没准就找到自己所喜欢的事了。”云雪飞又夹了一块酱鸭肉在她碗里。 一顿饭下来,李秋月觉得很羞愧,云雪飞这是把她当猪一样喂啊,而她,竟然就这么狼吞虎咽地接受了他的喂食。在她要打饱嗝之前她故作姿态地从袖子拿出丝绢擦拭了嘴角,嘴角微翘,”嗯,这里的饭菜还行。” 云雪飞转过身,朝老板娘做了一个手势,“四品呢?” 老板娘风火地赶来了,她白嫩葱花般的手指端着一个果盘,满脸笑容,细长弯弯的远山眉连成一条线,她一边摆盘,一边讨好地说道:“两位仙君久等了,这是掌柜亲自下厨为两位准备的,绝对在外面吃不到。” 云雪飞随手抓了一把金叶子放在桌子上,极为洒脱地说道:“这些就当是给店家的辛苦费。” 老板娘双眼放光盯着那堆金叶子,哈着腰,不住地说道:“好说好说,两位仙君在鄙店好吃好住,就是奴家的荣幸。” 云雪飞又抓了两把金叶子放在桌子上,“修炼之人讲究清静,我希望不要有人住在我们房间周围。” 老板娘彻底傻眼了,她快速地扫视一眼,这些金叶子加起来少说也有一千两金,包下这间客栈住个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 “为两位仙君效劳是奴家的本分,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老板娘软着嗓音说道,美滋滋滴收下金叶子下去张罗了。 不等云雪飞拿起筷子,李秋月已经朝他碗里夹了栗子糕、双色马蹄糕和翠玉豆沙糕,“掌柜亲自做的,一定与众不同,师弟不妨多尝尝。” 云雪飞望着厚实的糕点,喉结滚了滚,正想叫老板娘上一壶茶水,忽见门外响起一声低沉圆润的男子声音:“店家,有上房吗?” 老板娘拿着金叶子正逐个在说服住客,让他们到其他客栈去住,一听有人要来住店,立刻说道:“没有了。” “那中等住房呢?”门外的声音有些急躁,但依旧显得有礼貌。 有两个客人不大同意离开,老板娘又心疼地拿了两根金叶子塞到他们手里,客人这才同意退房,听见门外的人不死心还要来住店,心里十分不耐烦:“都说没有了,今儿包场了,到其他地方去找。” 剑柄撩开了布帘,从外面走进来一名青年。此人穿着一身淡青色长衫,身上披着戴兜帽的斗篷,帽沿四周点缀着白色的狐狸毛,袖口和衣襟盘绣着金线鸟兽图案,手里提着一柄长剑,腰间悬着白玉佩饰和鹿皮蟒纹剑鞘,剑眉如峰,薄唇紧闭,气质冷冽。在他身后,站着一队手持短剑,身穿蓝色劲装的跟班。 青年抬步走了进来,环视一圈,微微侧身,淡淡地对后面的人说道:“凤清,给她。” 那名叫凤清的弟子从容地走上来,他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往掌柜台上一扔,不屑地说道:“我家少主今晚要住在这里,麻烦店家将这里的闲杂人等一律清除,这些都归你了。” 云雪飞用手拈起一块栗子糕,凑到李秋月面前,轻咬一口,轻笑道:“师姐,他说我们是闲杂人等。” 李秋月冷着脸,用手推开了云雪飞的头:“玄机阁的谢老可不这么认为。” 原来这位青年正是玄机阁阁主谢震的独子,谢晓峰。玄机阁在修真界的声望极高,是各大修真仙派的佼佼者,他出手阔绰也不意外。 掌柜见惯了有钱人的互相攀比,见他们气势和财力都不凡,于是放下算盘,躬身亲自来到谢晓峰面前,陪笑道:“仙君,你看,这里已经有人出钱包了本客栈,若小的再收了你的钱,岂非在江湖上失了信誉,还请仙君多多包涵。” 凤清见状,立刻怒火中烧,他走到掌柜面前提起他的衣领,双目怒瞪:“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可是玄机阁的谢少主,你得罪得起吗?” 亮出了玄机阁的名号,掌柜和老板娘自然不敢怠慢,老板娘将掌柜拉到一旁,嘀咕一番,云雪飞轻松地靠在交椅上,冷清的目光落在谢晓峰身上,上一世他血洗修真界,第一个开刀就是玄机阁。谢晓峰四肢均碎,头被他踩在脚下,苦苦求饶的一幕似乎就在眼前。他收起了冷清的目光,幽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嗜杀的血茫。 这时,谢晓峰就显出了仙派贵公子的良好的涵养,他抬起剑,制止了冲动的凤清,大步走到掌柜面前,手里多了一个白玉牌:“刚才我的随从对你出言不逊,在此我向你道歉,既然这里已经有人包了这里,不知是在座的那位,可否商量,暂且先匀一些房间给我们,今后若有任何困难,可凭此物到玄机阁,万事我均能解决。” 说到这里时,云雪飞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谢晓峰侧身,凌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师弟的前世兵器 云雪飞脸上挂着笑容,深邃的眼眸对上谢晓峰凌厉的目光,空气中有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李秋月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她用手轻轻扯了扯云雪飞的衣角,摇摇头低声道:“师弟。” 言下之意,将来我们要去玄机阁共同抵抗魔族,跟谢晓峰免不了有接触,不宜结怨。 他侧过身凑近她,右手覆盖在李秋月手背上,眼里有了笑意:“师姐,我一切都听你的。” 然后起身站起来,缓慢走向谢晓峰,停下来,侧身看了一眼李秋月,然后从谢晓峰手里接过玉牌,吐出两个个字:“成交!” 谢晓峰嘴角勾起一抹不明笑意,他侧首对下属训斥道:“站着干什么,还不把行李都搬进来。” “等等!”云雪飞慵懒地伸出了手,谢晓峰眼珠一转看着他,单挑眉,冷声道:“还有条件?” 云雪飞负手,垂下眼眸:“我还没有说完,如果你能接受,那便住下,倘若不能,还请自便。” “请讲。” “我家师姐素来喜清静,所以,如果你们要在这里住下,除了二楼,其他都可以。”云雪飞淡然道, “你......凤清咬牙,紧握拳头扬在空中,“你得了好处,不要欺人太甚。我家少主若不是着急......” “凤清!” 谢晓峰叫住了他,对云雪飞爽快地说道:“好,我答应。” 旁边的老板娘见状,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在她店里打起来,其他什么都好说。不过话说回来,最近来镇上的人的确比平常多了几倍。她打个哈笑吩咐店里的小二,“快去帮少主把行李都搬进来,把三楼的房间重新打扫一遍,被褥全部换新的。”说完后她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小心地瞥了一眼云雪飞,只见他淡蓝色的星眸里有一种寒意看着自己。“还有二楼两位仙君的房间。”她讪笑着补充道。 不知为何,顶着玄机阁的少主的辉煌光环,跟看起来平淡无奇的云雪飞相比,她竟然害怕的是云雪飞,他身上有一种让人下意识臣服的气质和威严。 用了午膳,李秋月回到房间,收到了孟冬和轩辕一泓的信,看起来是二人商议后发来的。信上说,这件事事关重大,暂且不要声张,他们会想办法早点让幻仙秘境里的修士回到人界,然后再去临安城。目前交给他们要做的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洗剑阁将在这里秘密拍卖龙雀刀,有消息称,魔族已经盯上了这把刀,她和云雪飞务必取得此刀,不能让它落入魔族人的手里。 李秋月轻颦眉头看完后放下信笺,将它交给云雪飞。龙雀是一把刀,云雪飞前世的兵器。她不解的是,这把刀在前世,是云雪飞从蚩尤的兵器库里取得的,除了城主和师尊重视这把刀,魔族人什么时候也盯上它了? 还有,它是怎么到的洗剑阁? 洗剑阁坐落在昆仑万雪山,它以剑道闻名,因为有好几位师祖凭借修剑而飞升成仙,所以是无数剑修们向往的神圣之地。 云雪飞看了信笺,眼眸里燃起往日血腥杀戮的画面。李秋月不知道的是,她死后,他凭借龙雀刀,一人一刀,几乎屠尽各大修真门派,甚至杀到魔界的皇宫,罗刹殿。魔教教主冉仇跟他达成协议,娶他的女儿冉思思,然后,他将魔界至宝,起死回生决交给他。 起死回生决历来只传魔教下一任教主,冉仇将此决传授给他,相当于将未来的魔界交给他。但是云雪飞根本就不在乎当魔界教主,他最终的目的是拿到起死回生决后,救活李秋月。 要练成起死回生决,需要不断地用活人的血液做引子,他杀了无数人汲取他们的血液,练成起死回生决,但还是没有救回李秋月的性命。 李秋月并不知道云雪飞同她一样是重生的,所以,她装作不知道这把刀在前世是他的兵器。 “师弟,过两天,洗剑阁将在这里拍卖龙雀刀,师尊要我们务必得到此刀。” 李秋月道。 云雪飞垂下睫毛收了回忆,嗯了一声,随口问道:“这把刀有什么来历?” 李秋月摇摇头,“到时候就知道了。” 过后的两天,李秋月陆续了解到,原来是有一场拍卖会在这座小镇进行。因为在修真界,会有一些来路不明的奇珍异宝或者是没有主人的灵草灵兽,一些卖家不愿意出面卖,于是就托专门的机构来售卖。 联想到此,李秋月不禁想到,莫非谢晓峰也是到这里来拍卖珍宝? 负责这次拍卖会的,是修真界鼎鼎有名的练药医修仙派,素杏堂。 至于一个制药的素杏堂为何要接这种黑市拍卖会,有人猜测,素杏堂的新药上市,需要长达数月甚至数年的研制,这期间要耗费很多珍贵的灵草,灵石,甚至要取一些珍奇灵兽的精华,这就要耗费很多人力和财力。 通过这种拍卖会,他们不但可以直接高价卖掉自家的新品,还能收取高昂的佣金,利于制药业的健康发展。所以,对于这种秘而不宣的事,大家各取自己之需罢了,这许多年来也未曾出现乱子。 三天后,拍卖会正式开始了。由于涉及到珍贵宝物,所以前来参加拍卖会的人穿着都很低调。李秋月和云雪飞都换上一身黑色的便服,披上同色带兜帽的斗篷,尽量不露出脸。 进入素杏堂的拍卖会,映入眼帘的是一朵巨大的金子打造的花瓣。这些花瓣其实就是包厢,越靠近花蕊,包厢的价格越高昂,活动展示台就设在花蕊里。 云雪飞点了第一排的花瓣,进入包厢后,两个训练有素的家仆正站在里面恭候着。包厢的设施齐全而奢华,衣柜,小几,软凳,案台,桌子,均是沉香木制成,毋需熏香,整个屋子自然发着幽幽的香味;地面上铺着华丽的波斯地毯,太厚太软,李秋月没留意,差一点给绊倒。 她窘迫地走到桌前坐了下来,随便点了几个糕点和茶水。不一会儿,家仆端来一盘点心和一壶化梅雪茶后,云雪飞告诉他们,没有吩咐不要进来。 李秋月吃了一块蜜饯,走到靠近花蕊的前端,四周垂着淡绿色的纱质布帘,撩开布帘,就是一种特质水晶做成的窗户,这种材质的水晶,里面的人可以完整清楚地看见外面,但是外面却看不见里面的情形,极大的保护了这些豪客们的隐私。 不一会儿,在一片悠扬的琴声中,一个圆形的紫色水晶展台缓缓从花蕊里升起,上面站着一名身穿淡绿色广袖长裙的妙龄女子,女子面带微笑,腰若扶柳,肤如凝脂,白里透红,皮肤娇嫩得好像随时掐出水。展台升上来后,她右手放在胸前,朝四周鞠躬,然后如莺般的嗓音说道:“我叫烟柔,负责这一次的拍卖现场,感谢各位仙家不辞辛劳前来参加这次拍卖会。现在开始第拍卖第一件珍品,便是素杏堂刚研制出来的青春永驻霜。” “青春永驻霜?这有什么稀奇的啊,市面上很多这种面霜啊,这样也算珍品来拍卖?” “是啊,这种烂大街的面霜多的是,哎,素杏堂不行了啊,都推老产品了。” 除了靠近花蕊的这一层花瓣做成水晶屋供多金大户外,其余的花瓣层都是露天的,价格也相对便宜,所以,聚集了许多门派的修士们。 烟柔并不生气,她环视四周,举起手中猩红色镶金紫檀木盒子,脆生生说道:“各位仙家说的青春驻颜霜,在本堂看来不过是一般的护肤霜而已,青春永驻?”她顿了顿,嘴角勾起浅浅的梨涡笑容:“我手里的才是真正的青春永驻霜。” 接下来,她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按下盒子上的开关,紫檀木盒子缓缓打开后,她轻轻地拿出一瓶晶莹剔透的瓶子,然后放下盒子,打开精致的瓶盖,这时,悬在上空的硕大夜明珠的光芒直投在瓶子中的膏体上,使周围的人更好的看到它的质感。 “其实它的真名叫美人如珠。”烟柔淡淡地说道,“市面上所谓的青春永驻霜,其实功效只能持续三年,而这一款美人如珠,真正能让人永远保持在年轻的状态。所以,它的起拍价是一万金。” “啊,你们不知道吧,这个烟柔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五岁的小姑娘模样,估计她就是用的这款美人如珠吧。” “什么烟柔姑娘,她都一百多岁了,是素杏堂的五当家,你该叫姑奶奶才是。” “一万二金!” “一万五金!” “三万金!” 底下的女修士们十分激动,纷纷报价,花大价买容颜不老,值得。 最后,这款美人如玉面霜,以四万金被一名戴着黑面纱的女修士买走了。 李秋月自然对这些面霜拍卖不感兴趣,她不由掂了掂带来的金叶子,一个随便拿来拍卖的面霜都要四万金,若是那把龙雀刀的价格怕不是到了天价。 师弟的前世兵器(二) 第一件拍品很快成交,烟柔按了装在花蕊里的暗钮,很快,水晶展台升了上来。展台上面放着一个纯金打造的方形宝盒,上面点缀许多红色玛瑙和夜明珠,金光闪闪又带着珠光宝气,一眼望去,这个盒子就价值几千金。 “第二件珍品,本堂受人之托,姻缘灵玉石。” 烟柔含笑,玉指按住宝盒上一颗明珠,宝盒轻开,射出一道绿光出来,柔软厚重的水貂毛里,躺着一块手掌形状的绿玉石,灼灼绿光正是这块玉石发出来的。 烟柔将宝盒托在掌中,“这块灵石,据说是月老飞升时,从他怀里掉出来的一块玉佩。因为主人飞升有了仙力,所以他身上的物品也跟着有了灵性。”她停顿了一下,环视周围,继续解说:“此灵石的作用是,和心爱之人的手一起放在这块玉石上,二人就会至死不渝终身相爱。” “我有个疑问,我喜欢一个人但是她又不喜欢我,我们把手放在灵石上,她还能对我终身至死不渝吗?” “既然是心爱之人,必定是白头到老,生死相依,还要灵石做什么!” “用过一次,还能重复再用吗?” 底下有几个修士议论道。 李秋月观察了周围的情况,说话议论的都是坐在露天花瓣里的修士,他们直接举牌报价。像她这种坐在水晶花瓣包厢里的金大户,若看上某件珍宝、只需在施了特定法术的符咒上写下金额,然后扔向花蕊就可。 烟柔嫣然一笑,低沉着嗓音道:“虽然人人都向往天荒地老之情,其实最不靠谱的恰是这世间男女之情,倘若世间的每一对有情人都是从头到老,从一而忠,世间又怎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有了这块姻缘灵玉石,就能确保二人相守一世永不离弃。所以,仙君们在拍卖之前要慎思,此灵石只适合愿意一生一世,又不想半途生变的有情人。” 她此话一出,场面上安静了许多。这些前来参加拍卖会的修士,大多数是男修士,对这种求安稳爱情的宝物没有什么兴趣,但这既是月老飞升之物,世间稀有,最为藏品也未尝不可所以。所以,在烟柔报出底价后,第五片水晶花瓣包厢里飞出一张黄色符咒,她伸手接住符咒看了一眼,报价道:姻缘灵玉石,七万金。” 云雪飞放下布帘,拿起案台上的符咒写下一串金额,随手朝前一扔,符咒从水晶房里直飞出去,烟柔看了数字,报价道:“姻缘灵玉石,十万金。” 这时,第五片水晶包房里又飞出符咒,烟柔报价:“姻缘灵玉石,十五万金。” 云雪飞提笔正要朝符咒上写金额,李秋月的手覆盖在他手背上,她轻摇头沉声道:“师弟,我们的目的是龙雀刀。” 云雪飞目光幽深望着她,嘴角弯起一个优雅的幅度,:“师姐,我有私房钱。” 李秋月的手并没有放开,反而握得更紧,她脱口而道:“师弟有心上人?”说完这句话后又感到十分后悔,这样的事,不该问在这种场合,可刚才就一时脑子不清醒,心中有了不快。 云雪飞扔下笔,另一只手握着李秋月,与她四目相对,片刻后,轻柔地说道:“陪在师姐身边,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要那玉灵石做什么。” 最终,姻缘玉灵石被第五片水晶花瓣包厢的人买走。 “第三件珍品,烈焰妖狐。” 水晶台缓缓升上来,跃入眼帘的是一只半人高的妖狐。它的鬃毛和背上一下皆是火红的毛发,长相似狼,一双妖媚的眼睛发着红光,脖子上被一根银链子拴着,另一端牵在烟柔手里。 “烈焰妖狐,狐妖族中法力和灵力最高的狐狸,它体内的玲珑心可以帮助修士在修炼时无法攻克参透的关卡,顺利进阶。并且它是火属性,若修炼者是火系灵根,更是锦上添花,内力和灵力急增。” 在修真界,修士有各自修练的五行属性灵根,如木系,水系,火系,金系,土系。 烟柔详细地介绍完后,底下的修士,特别修火系灵根的,更加蠢蠢欲动,恨不得马上得到此等罕世灵物。当然,越往后走,价格更加高昂。 起拍价,十万金。 云雪飞饶有趣味地看报价一番又一番,李秋月走了过来,问道:“师弟,你带了多少金叶子?” “师姐要买这头蠢妖?” 云雪飞半眯着眼,轻笑道。要知道,他上一世称万圣尊君后,这些高阶段的妖兽灵兽,他随便赏给一个侍卫的,都要比这只烈焰妖狐的品相灵性高。 “蠢妖?” “它若聪明,又怎会落入这些人之手。” “我,我暂且向你借,将来还给你就是。师尊寄来的金叶子,我是不会动他分毫的。”李秋月咬着嘴唇说道。这只狐妖不但漂亮,而且还有一颗提升修为的玲珑心,但她怜悯它是一条生命,若是真被人挖了心,着实不忍,所以,她打算买下后,再放了它。 “当然,若是师姐喜欢,买下它给师姐做补品也不错。” 云雪飞爽快地在符咒上写下金额。 见他这么大方,李秋月有些过意不去,一再强调会还给他,但同时她也知道,这么大笔金额也不知何时才能还得起。 “师姐只管用就是,我这里多的很,若师姐过意不去,将来再还就是。”云雪飞淡淡地说道,右手轻挥,淡黄色的符咒已经飞了出去,直接落在烟柔的手里。 不一会儿,烟柔就牵着那只半人高的烈焰妖狐走了进来,她笑吟吟地说道:“恭喜两位仙君获得此等灵物,并祝仙君早日修炼晋级。” 云雪飞接过银链子,然后将它交到李秋月手里,轻松地说道:“无他,看着喜欢。” 烟柔目含羡慕的目光看着李秋月,叹道:“仙君百万金搏佳人一笑,果真是有心有情人。” 云雪飞黑眸沉下来,举手纠正:“她喜便是我喜,可懂?” 烟柔立刻明白自己说错话了,立刻打过圆场笑:“奴家懂,奴家这就告辞。” 说完后,收了金叶子,便退了回去。 李秋月围着这头漂亮的妖狐转了一圈,敢情自己就是用百万金叶子买了个仁慈的想法? ※※※※※※※※※※※※※※※※※※※※ 下一章,兵器现世。 师弟的兵器(三) 烈焰妖狐倒也通灵性,自知自己的命运被人类掌握,所以,它很快就变得温顺起来,耷拉着毛茸茸的耳朵自觉地趴在地上,表示自己臣服现在的主人。 李秋月见它温顺,拿了一块蜜饯喂它,它狐疑的眼睛闪烁着红光盯着蜜饯,却不张口吃,李秋月笑道:“你放心,我没有恶意,也不会伤害你。” 云雪飞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走蜜饯,一把塞进嘴里,不高兴地说道:“师姐,还有我。” 李秋月和烈焰妖狐的目光同时投向他,不由颤了颤,师弟他这是在吃醋?她垂下睫毛,不敢让自己多想,那只珊瑚耳坠就像一根卡在喉咙里的刺,随时提醒她,师弟有心上人,若他,若他喜欢自己,依他的个性,应该,应该表白了吧。 她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云雪飞见她脸色微红,目光游散,以为她生自己的气,抢了妖狐的蜜饯,于是他丢了两块糕点在它面前,不耐烦地说道:“小妖,一边呆着去。” 李秋月的思绪很快回了过来,她望着垂头丧气的烈焰妖狐慢腾腾地朝角落里走去,想着它还没有名字,又见它一身火红的毛色甚为漂亮,于是说道:“不如我们叫它红红吧。” “红红?” 烈焰妖狐停止了脚步,不敢相信自己毛茸茸的耳朵,他可是公的! 云雪飞瞥了一眼定在地上的烈焰妖狐,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立刻赞同道:“好名字!红红!”然后又暗自发笑,“师姐不知道它是公的,呵呵。” 烈焰妖狐咧着嘴又不敢发怒,只得内心呐喊:“苍天大地啊,我乃堂堂烈焰狐族第一美男子,竟然取如此胭脂俗粉庸俗的名字,我这盛世美颜跟名字不匹配啊!” 于是火气攻心,竟然昏倒在地。 李秋月见状不由惊叫一声,急忙跑过去,云雪飞一把拉住她的衣袖,淡淡说道:“它可能太开心了,需要慢慢平静下来接受它的名字。” “原来如此。” 李秋月道,看了一眼四脚朝天的红红,有点不放心:“你确定它是开心而不是伤心?” 云雪飞揽着她的肩膀拥着她朝布帘前走去,胡乱道:“开心呢,狐狸就是用这种方式表达开心的。” 拍卖现场又进行了两轮,最后的压轴珍品,龙雀刀上场了。 水晶展台上,这把平淡无奇的刀静静地躺在站台上,没有任何华丽奢华的盒子来装。漆黑的木质刀柄,刀背凸起,两尺宽的刀身上绘着几道火焰纹路,粗略一看,跟路边肉摊上的杀猪刀没什么区别。 这把刀一出现,李秋月明显感到场内的气氛紧张了许多,很多人都在屏气凝神地听烟柔的讲解,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这把龙雀刀,是上古时期蚩尤兵器库里最厉害的兵器之一,落入人间后,因其太霸道无人能敌,便被仙人封印在昆仑万雪山,机缘巧合之下,又重现在诸位仙君眼前。”烟柔慢慢解说道,她白嫩般的手指轻轻搭在刀柄上,忽听刀身无端发出金属轰鸣之声,声音尖锐,犹如划破黑暗天际的一道亮光,瞬间照耀大地。 “果然是宝刀啊!” 在场的修士无不点头称赞。 李秋月身子轻颤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之前的疑惑,暗自想道:“怪不得这一世师弟从兵器库里取来的兵器是一张弓和一把琵琶,原来他上一世的兵器被封印在昆仑万雪山,洗剑阁的人无意之中解了封印,他们不惯使用刀,所以就委托素杏阁的人在这里拍卖。” 似乎解释得通。 云雪飞只看了龙雀一眼,放下窗帘,转身朝案台前走去。他前世靠这把刀杀尽修真派,甚至逼得魔教的教主求和,这把刀沾满了无数人的血,戾气十分重。后来李秋月复活无望后,他便将它封印后扔在深渊,也不知怎么就被洗剑阁的人找到了。刚才烟柔只不过碰了一下刀柄,它便大发脾气,他们只道是此刀的神威,却不知它刚才是在发脾气。 “刚才它是不是感受到自己存在了,所以在发脾气?”云雪飞暗自想道,作为曾经心爱之物,现在,他再次见到它时,心里竟然有了一丝厌恶感。 李秋月没有注意到云雪飞的表情,她站在窗前,一直盯着花蕊站台里的龙雀刀。曾几何时,她跟龙雀刀也曾交集过,她始终不明白,为何在前世,她的眼里根本就看不见云雪飞,她对他的存在置若罔闻,更不用说这一世,自己竟然会对他动情。 到底是她变了,还是整个事态变了? 烟柔似乎也吓了一跳,她的指尖从刀柄上收了回来,朝四周露出尴尬一笑:“刚才仙君们都看见了,我不过是轻轻一触,它便是如此威力,倘若使在手中,便是排山倒海了。”然后收了笑容,继续说道:“本堂受人之托,这把龙雀刀非常人不能驾驭,所以,只有灵息与它相同的仙君,才能拥有它。各位若要获得此刀,只需望它身上试试灵息,若没有排斥者,方可拥有它。” 屋里的气氛立刻变得轻松起来。 “什么?不花一分钱就能得到宝刀?” 有人不相信地问道,这无疑是天生的馅饼随时会落在自己头上嘛。 “只要你的灵息与它相合,便是。” 烟柔笑眯眯地解释。 “会不会有几个人的灵息与它相通的呢?那又该如何定夺?” 又有人疑问道。 烟柔耐心地解释:“此刀的前主人从上古的兵器库里取出来,后面有没有经过其他人之手也不得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只有跟它灵息相通的人,才会主宰它,使之臣服,所以,不可能会有多人同时跟它灵息相同。” 顿了顿,“如果在座的诸位仙居,没有灵息与它相通,那么,这将是它最后一次出现在诸位面前,所以,还请各位仙君把握这次时机,自行调试灵息,看是否与它相通。最后,祝君好运!” 底下的修士们纷纷调整好自己的灵息置指尖,然后指向水晶展台上的龙雀刀。 李秋月从丹田里运来灵息,也准备一试,还未出指,手就被云雪飞按了下来。 “师姐,这把刀戾气很重,是不详之刀,我们还是别试了吧。” 云雪飞道。 “这是尊主和师尊交待的任务,怎能不试?”李秋月道。 云雪飞如篦子般的睫毛闪了闪,“既然这把刀只认一个主人,我们暂且看看有没有人与它灵流相通,再试也不迟。” 李秋月停下来想了想,师尊还提到魔界的人也在觊觎这把刀,那就姑且先观察一会儿吧。她首先观察的是水晶花瓣包厢里使出来的灵流。这一片的包厢里,除了她和正对面的包厢里,几乎都在朝龙雀刀上试灵息。 “师姐,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除了我们,对面的包厢也没有动静。” “师姐,你有没有发觉,我们正对面的包厢,一直都没有出价。他既是来参加拍卖会,纵然都看不上之前的拍品,没有道理不去试试不要钱的宝刀啊。”云雪飞皱着眉头,说了自己的疑惑。 李秋月脑海里闪过一道光,心中一震,双目放着亮光,压低声音道:“会不会是魔族人?他们的目的就是龙雀刀,当然对其他的珍宝不在意,但是这把龙雀刀要试灵息,如果他们试灵息,就会被人看出来是魔族人的身份。” “所以,他们在等待,等谁得了龙雀刀,然后......”云雪飞说到这句话时,忽然他紧紧抓住胸口,眉头蹩得很深,已经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来了。 李秋月冲了过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云雪飞,焦急地喊道:“师弟,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师姐,我......”云雪飞嘴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忽然转身将李秋月紧紧抱在怀里,头自然埋在她的肩膀上,一股灼热的气息全部喷到她的耳朵里:“我,我好难受!” 李秋月全身被他攥得紧紧得,她隔着布料,感到他身上如火一般滚烫,几乎要将她燃烧起来。她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吓得立刻缩了回去,这额头是着火了还是怎么着,烫得这么厉害。 “师弟,你,你坚持住,我用灵力为你降热。” 李秋月使出全身力气带着他朝床塌前走去,然后又费了很大力气将他放在床塌上,正要施展灵力,冷不及防,又被他拉进怀中。他眼眸漆黑,原本白哲的脸孔此刻红如灿霞,脸上的五官线条优美迷人,就像雪峰的山脉一样雕刻而成;双唇因为灼热而干燥发裂。 “我可能是受了这把刀的影响。还有,不要离开我。” 他低沉沙哑着嗓音,有着诱惑力的声乐线,李秋月犹如中蛊一般,竟然停止了挣扎,任由他紧紧抱住自己,然后,她就感到一股火热而湿润,软软的嘴唇,直接了当地覆盖了过来。 这时,昏迷不醒的红红忽然醒了过来,它一睁眼,就看见眼前一对璧人紧密相依,唇齿相依,难分难舍之状,吓得急忙将它毛茸茸的爪子护住眼睛,“场面太火热,我可不想变成烧狐狸。” 本师姐正式吃醋 李秋月睁大双眼,内心翻涌不止:“难道这就是吻?” 等等,这吻为何这么熟悉?似乎不久前经历曾经经历过?她摇晃着脑袋,被迫承受着他极为强烈灌溉而来的热浪,热浪经过喉管和胸腔,她甚至感到腹部成了一个热气球,随时都要被里面滚烫的温度冲破肚子。一掌拍在他肩膀上,虽然没有用尽全力,但至少云雪飞停顿了片刻,李秋月还没来得及换一口气,他便压下她的手腕,继续啃咬发泄。 他身体似火球,再这样下去,真不行。趁间隙,李秋月这一次双手推开他,落荒而逃到案台前,还未来得及喘气,却见他双目爆红,闪了过来,一把将她按在案台上。 “穿黑色盔甲的将军!”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他的吻和梦中那名盔甲将军,她记起来了,他的身形和相貌跟云雪飞极为相似。 “雪飞......”李秋月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原本已经欺身的云雪飞忽然停顿了动作。 这一声,他足足有两百多年没有听到过了。 他盯着她半响,忽然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抓起来朝前一推, 然后转过身,朝自己胸口捶去,双手抓住案台边缘,极为隐忍道:“快走,离开我,不要回来。” “师弟,你......确定不要紧?”他这样的举动,李秋月反而担忧起来了。见他没反应,她瞥见桌子上的茶壶,正想走过去为他倒杯水。轰地一声,他将整个案台都给掀翻了,似乎大发脾气。李秋月转身,却被他一把抱住,颤着嗓音,几近乞求:“我说谎,你不要走,再也不要离开我,求你!” 李秋月登时就如石化一般,她紧贴着他的腰身,捉住他的手腕,两指搭上,感到他体内的灵流和法力紊乱而且正在暴走,似乎受到外界极强的干扰。 “难怪他刚才神智不清,这体内乱窜的这股力量必须要压制住才行。”李秋月暗想道,要压制住,又不能用外力强压,所以只有输出才能缓解。 她一咬牙,准备豁出去了。踮起脚尖,捧住他的脸,然后,主动送上唇,覆盖了上去,并且将他体内那股燥热而紊乱的灵流引到自己体内。云雪飞搂着李秋月的腰,仗着神智不清,更加肆无忌惮。 终于,他体内的那股热躁流缓缓平静了下来,呼吸也平稳许多。李秋月睁开眼,这才惊觉不知什么时候,她和云雪飞竟然卧在床塌上,他紧闭双眼,眉头舒展,依旧保持着抱着的姿势。李秋月猛然坐起身,理了理头发,凝视着熟睡的云雪飞,使劲揉了揉脸让自己冷静下来,那颗砰砰跳过不停的心似乎在暗示她,她刚才似乎很乐享其中。 半响,感到有点不对劲,抬眸,却见对面墙角,红红卧在地上,转着圆溜溜的眼睛,带着不明眼神看着她。 “那个,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应该是......”李秋月还未解释完,却见它侧过脸,将头埋在双爪里,眼睛瞪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李秋月走下床榻整理完衣服,云雪飞也醒了。他猛然起身,见地上一片狼藉,惊问道:“师姐......?” 李秋月迅速整理好心情,转身,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询问道:“你的灵力和法力忽然就暴走紊乱,是怎么回事?” 云雪飞从床塌上走下来,揉了揉脑袋,想起来了:“应该是那把刀,它的戾气使得我浑身燥热难受,似有癫狂之际。”顿了顿,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后来呢,后来怎样了? 李秋月轻吐一口气,撩了撩散在额前的长发,淡淡地说道:“没事了,我用灵力帮你平息了。” “这案台......?” “嗯,刚才你控制不了自己,所以就打倒了。” “师姐,我可伤着你了?”云雪飞紧张地问道,刚伸手,李秋月很自然地避开了。 “没有。” 她坚定地说道。 这时,红红侧过脸,看了一眼他们,又继续保持刚才的姿势,心道:“你们的事,我可是全部看在眼里的!” 云雪飞松了一口气,片刻,“龙雀刀不在这里了。” 李秋月此刻羞愧难当,师尊让他们务必取得龙雀刀,她却和师弟在关键时刻你情我浓,误了事,当然,不能让云雪飞知道。于是问道:“何以见得?” 云雪飞抬起下巴,朝花蕊水晶台扬了扬:“散场了。” 红红转过脸,心里哼了一声:“你们倒是好亲热,撒了一盆又一盆狗粮给我了。” 李秋月心中又是一惊,垂下眼眸,低声道:“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一听说要离开这里,红红立刻站起身朝他们走来,云雪飞看了它一眼,道:“师姐,把它带在身边碍事,不如放了它。” 李秋月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这里聚集各大仙派的修士,若放了它,只怕会被他们又抓住。不如过一段时间再找个机会放了它。” 听到这里,原本屁屁紧绷的红红顿时松了口气,刚想狠狠瞪他一眼,抬眸,对上云雪飞深不可测的眼眸,立刻蔫了下去。它一转眼珠,拖着漂亮的尾巴,走到李秋月面前,用背蹭了蹭她的腿。 李秋月微微一笑,蹲下身,摸着它的头,柔声道:“你放心,待外面安全了,我自然放你回家。” “嗯,它乖巧起来比狗狗还听话。”云雪飞半眯着眼,似笑非笑。他牵着它走一圈,蹲下身故意整理它脖子上的银链子,借机低声警告道:“离她远点。” 红红:“......” 二人牵着红红离开了水晶花瓣房回到客栈。老板娘正坐在店门口嗑瓜子,她见识多广,见云雪飞牵着一只体型高大的火红狐,便知这是一只稀有的灵狐。她放下手里的瓜子盘,笑吟吟迎上前,“呦,好漂亮的灵狐,奴家第一次见这种类型的灵狐,真是开眼界了!” 云雪飞将手里的银链子交给她,吩咐道:“找个地方好生看管。” “仙君放心,我这后院刚好有个马厩,干净得很,它住在那里,保证舒服!” “等等!” 红红毕竟是妖,李秋月快速朝红红施了个法术,确保它不会在马厩里伤害其他牲畜。 晚膳的时候,李秋月特意要了个带门帘靠窗的位置,然后点了一桌子菜,慢腾腾地吃着酒,龙雀刀的下落,自然有好事之人说出来。 倒是有一桌,几个修士谈论拍卖会的事,提到有烈焰妖狐,令她失望的是,老板娘都快关门打烊了,也未见有人提起龙雀刀的事。 下一步,她有打算直接冲上去的冲动,提起其中一人的衣领,然后如侠女般单脚踩在长凳上,恶狠狠逼他说龙雀刀的下落。 “师姐,有异常!”云雪飞慵懒的表情立刻警觉起来,他双耳微动,就像是嗅到猎物的豹子一般,目光聚焦在窗外某一点。 李秋月凝神静听,明明门外无风,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罡风自外徐徐而来,目的地,就是这家客栈。奇怪的是,依她的修为敏锐性,竟然无法得知对方的属性。 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一只修长白泽的手撩开了布帘,接着,一双黑色麋皮长靴子踏了进来,然后是黑色的纱织长裙,整个人走进屋子时,里面的人都不由屏住气,停止了动作,直勾勾看着进来的这名黑衣女子,除了李秋月和云雪飞。 她一身黑色纱裙,头上戴着黑色斗笠,四周垂下黑色面纱,令人热血沸腾的是,她那黑色透明纱裙,将她里面的身材透得一览无遗。高耸的□□,紧实修长的美腿,芊芊蛮腰,随便哪一样,都能令在座的男子鼻血喷涌。 她无惧登徒子的贪婪的目光,极为洒脱地往大堂中间一站,老板娘似乎乱了阵脚,急忙走过来,“姑娘,你来晚了,这里,没,没有房间,还请到别家去住吧。” “嗯!”姑娘轻哼一声,听起来不在意,但又志在必得。她拿下斗笠,放在手上,那姿态,犹如高高在上的女皇,老板娘腿脚一软,不由伸手接住了她的斗笠。 李秋月见她容貌,血液直冲脑门,大脑一片混乱,她,她怎会出现在这里?心里,竟然有了恨意。 云雪飞虽然也惊讶,但却十分淡定,冉思思怎么出现在这里?莫非真的是跟龙雀刀有关? 好在他们的位置有一个布帘隔住了,她和云雪飞可以透过布帘看清她。 李秋月趁机悄悄看了云雪飞一眼,只见他淡然地看了冉思思一言,然后收回目光,正好跟李秋月对在一起。 “啊,嗯!”李秋月撩了撩额发,轻咳一声:“师尊的消息的确很准,原来魔教也是来找龙雀刀。” “这个女人总是阴魂不散!”云雪飞眼眸里,闪过一丝厌恶,他是昏了头才答应冉仇娶他女儿,有朝一日,他定要找冉仇算过明白,为何,起死回生决,救不了李秋月。 掩饰 冉思思顿了顿,抬眸望了一眼布帘,缓缓转过头,语气平淡了许多:“无妨,我在这里坐一晚上。” 指尖多了一颗鸡蛋大小,闪着暗哑光晕的东海珍珠,“来一坛酒。” 老板娘受宠若惊,接下这颗东海珍珠,扯着嗓门朝伙计喊道:“快去将地窖里的百花酿拿来。” 很快,伙计抱着一坛未开封的酒走来了,老板娘殷勤地拿来碗,刚要开泥倒酒,却被人叫住了,此人正是谢晓峰。他迈着慵懒的步伐从楼梯上走下来,面色冷峻,“你不是说酒卖完了么?” 老板娘心里暗自叫苦,晚膳的时候,谢晓峰的确点了百花酿,她财迷心窍推口说卖完了,实则想再卖个好价钱,不曾想被他给发现了。 她一拍脑袋,“哎呀,我这记性,真是人老记性差,对不起谢少主,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去张罗几个菜,为你消消气。” 不等谢晓峰说话,她便像鱼一样溜走了。 冉思思提着酒就朝嘴里灌,毫不理会场上人的眼光,谢晓峰出手了。酒坛子在空中抛来抛去,上下起伏,底下,二人以灵力和法力相拼,众人以为谢晓峰抢她的酒,李秋月看出来了,谢晓峰是要她的命。 “难道谢晓峰看出来她是魔族人?” 李秋月想道,只见冉思思和谢晓峰相对而坐,掌中分别发出黑白两道灵流,像两条龙一样,盘旋在上空扭打起来,地面上的桌子和凳子纷纷震得粉碎,在场的人见状,纷纷跑开了。 哐铛一声,谢晓峰手中的剑赫然出鞘,直面劈向冉思思的黑掌,冉思思见事不对,腾空跃起躲过这一剑,缓缓落下后,长剑又劈了过来。坐在布帘后的李秋月明显感觉到,冉思思不是谢晓峰的对手,谢晓峰招招狠毒,宛若游龙,不愧是玄机阁的少主。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咄咄逼人?”冉思思终于忍不住喊道,她的手腕,被剑划破了一道口子。 “交出龙雀刀!”谢晓峰冷声道,手中的剑不曾慢半分。 冉思思顿了顿,呵呵一笑:“你怎知我有龙雀刀?” “就凭你是魔族人!” “我想,我们应该坐下来谈谈!”冉思思道,主动收了掌中的灵力,示意和平。见状,谢晓峰也停了下来,持剑在身前,依旧警惕十足。 冉思思目光转向布帘,下巴扬了扬:“我也在找它,所以一路追踪过来,不出意外,它就在里面。” 云雪飞一震,莫非我身上有龙雀刀的气味? 布帘挑开,只见一对璧人正温情脉脉地喝茶。谢晓峰和冉思思都立在原地,惊住了。冉思思很快恢复过来,她慢悠悠走到云雪飞面前,娇声道:”小哥哥,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云雪飞蹩着眉头,看也不看,一脸嫌弃:“再也不见!” “龙雀刀在你身上?”谢晓峰问道。 云雪飞叹了一口气,用极为同情的目光看着他。谢晓峰天资不差,就是为人太耿直,尤其是面对美女,那脑子,简直跟白痴一样。前世这样,这一世也没变。 “你相信魔教的人?”云雪飞拨弄着手指,毫不在意。 谢晓峰脸色刷地变白,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和不细心,那个魔女那么说,他就这么相信了。面子上挂不住。 “宁错无漏!” 谢晓峰很快调整情绪,目光咄咄。 “我没有那把刀,送给我也不要。”云雪飞摊开手,一脸无所谓。 谢晓峰的目光移到李秋月脸上,李秋月朝他无奈地笑道:“少主,我们也在找。” 心想,谢晓峰应该也是得到消息,魔教也要势在必得那把刀。 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冉思思,冉思思自感不好,她明明嗅得龙雀刀的气息就在这里,除了李秋月好对付外,另外两个男的,可不是好对付。于是,选择落窗而逃。谢晓峰见状,追了出去。 云雪飞站起身,看着狼藉的地,摇摇头,“师姐,我们明天回丹丘山等大师兄回来。” “可是那把刀......”李秋月有点慌,该如何面见师尊和城主。 云雪飞靠近她,压低声音:“那把刀已经落入魔族人的手里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李秋月一时摸不清状况,她想搞明白的是,她为云雪飞散热的期间,那把刀到底如何了。按理说云雪飞是它前世的主人,没有他,其他人就无法与它灵息相通,自然就无法成为那把刀的主人,那么就应该回到原来的地方,洗剑阁。 二人回到李秋月的房间,云雪飞便将他的推测说了出来。“龙雀刀屠龙杀魔,魔界无不胆颤。玄机阁声望在外,谢晓峰没有理由不知晓龙雀刀的下落,唯一解释得清的就是,那把刀落入了魔教。” “为何冉思思出现在这里?” “她若不出现,世人的目光必定都会转向魔界。” “她这么做,是故弄玄虚,掩人耳目,掩盖龙雀刀在魔界的事实。”李秋月恍然大悟。 云雪飞脸色依旧凝重,“这把刀若是落入魔界,必定会被他们销毁或者是封印。也许它的威力太大,魔族人也耐不何,于是转向寻找它的主人,然后毁灭,这把刀才彻底失去它的锋芒,对魔界没有威胁。” 李秋月忽然想起一件事,师弟是这把刀的主人,冉思思根据龙雀刀发出的灵息寻找到这里,或许,她已经知道了他就是龙雀刀的主人。 她不是来找刀,而是来杀云雪飞的。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李秋月到马厩牵了红红走出来,正巧碰见谢晓峰拖着疲惫的身体朝客栈走来,红红见了他,目光闪着红光,似有敌意。 谢晓峰经过她身旁时,李秋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皱着眉头,这是什么气味,芬香中带一股淡淡的辣味。 正要出发回丹丘山,收到了孟冬的急信。信上说,在她和云雪飞离开幻仙秘境后,叶川以为上仙将他们二人关了起来,于是大闹幻仙秘境要上仙交出他们,最后那个假上仙顺水推舟,让所有的修士都离开了幻仙秘境。孟冬在信上说,让她和云雪飞前往临安玄机阁,同叶川汇合。 李秋月眉心跳动,心跳加快,去临安,就意味着她离死期不远了。 原本,云雪飞说回丹丘山找师尊商议对策,她想着,能拖一天去临安,就相当于多一天跟他呆在一起。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 “师尊说,大师兄去临安了,我们到那里汇合。” 李秋月放下信笺,闷闷不乐地说道。 谢晓峰也收到了消息,急急忙忙带着一众属下从三楼下来离开了客栈。李秋月眼尖,在他疾风快步时,他腰间掉落了一只香囊。她捡起来,香囊做工精美,布料天蚕丝,金线刺绣着鸳鸯交颈图,混夹着麝香的香气时时从布袋里传出来,使人精神愉快,甚为好闻。想来是女子送给他的定情物。 “师姐,这种东西,早点丢了好。” 云雪飞接过香囊,扔到了水沟里。 越靠近临安,地界上的魔物就越多,这些魔物大多是中低阶段,收拾它们,也不费吹灰之力。这天天色渐暗,二人在附近的镇上找了间客栈,离临安城大概只有百十里路。他们之所以选择脚力行走,是为了帮当地百姓降妖除魔。 每次李秋月和云雪飞收拾魔物时,红红就趴在一边看着,那些魔物见它是妖,法力深不可测,也不敢冒然去惹它,所以,它倒也是落的清闲自在。 吃了饭,李秋月便回到房间休息。这里离临安城很近,魔物多,为了以防万一,她在房间里做了一个法术结界,禁入结。 夜半时分,她警觉到,有物体靠近结界,赫然起身,只见窗外晃过一道身影,等她打开窗户时,身影就不见了。从她的角度研判,这身形速度极快,可见功力高强,应该不是魔物或者魔兽,而是人。 “莫非是冉思思追来了?”她首先想到,心里不由紧张起来。披上衣衫,拿起剑,就朝云雪飞的房间走去。她轻轻敲了敲三下,无人回应,试着推门,门竟然没上闩。 踏门而进,房里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但是木施上却挂着他的衣服。屋里有一道大屏风,后面是专供人洗澡沐浴的地方,或许他在沐浴。 李秋月朝屏风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于是走了进去。屏风后面的确放着一个大木桶,里面有水,她用手试了试水温,热度刚好。 屋里传来脚步声,她急忙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看,是店家伙计上来送沐浴用的皂荚。 “住在这里的客人呢?”李秋月问道。 伙计认得李秋月,他道:“小的上来送皂架,并未看见他。” 伙计离开后,李秋月在房里等了一会儿,才见他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身着白色中衣,头发临时半束,头发上的发扣有点歪,看起来是匆忙离开。 “师弟,你去哪里了?” 李秋月迎上前问道。 “燕台门的人来了,我去会了会” 云雪飞道,他垂下浓密修长的睫毛,极力掩饰不安。 因为,在前世,李秋月就是被燕台门的冰魄神针害死的。 突生异变 李秋月眼神一凛,前尘往事浮现眼前。 燕台门在修真界以奇门遁甲术著称,门下均是清一色尼姑,门主东方青烈行事独断专行,出手极狠。上一世人魔大战之时,孟冬率领天宗派联合其他修真门派抵御魔教,燕台门也参与其中。她和燕台门的弟子跟魔教的护法长老那场战斗中,除了她,跟她一起上阵的燕台门弟子,均阵亡。 东方青烈找上孟冬,说李秋月修邪道入魔界从而害死了她的弟子,趁机用冰魄神针打飞了她的六魂七魄。 她很快回过神,问道:“燕台门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们应该在临安城才是。” “师姐,燕台门的那帮老尼姑行为乖张,将来若是在临安城会面,我们还是不要招惹她们。”云雪飞淡淡地说道,随手起桌上的皂荚。 李秋月应了一声,知道他要沐浴,于是朝门外走去,身后传来温柔的声音:“师姐可有事?” 她这才想起,自己大半夜的跑到他房间里去,当然要交待一下,停下脚步,道:“无它,我做了个结界,发现有人闯入,所以过来看看。” 他轻笑:“师姐这是关心我吗?” 李秋月脸色微红,嘴上不承认:“这里魔物多,小心些总是好的,我担心冉......”她忽然感到身后一片安静,不由回头,却见他身上的中衣已经换成了一件月白色丝质宽浴袍,此刻他的肩膀已经长开、宽厚,胸膛肌肉线条分明,鸦翎色的发尾略带蜷曲随意披散搭在腰间,半抿着嘴唇,魅惑之极。 “抱歉,我不是有意。” 她垂眸,低低说道,心如撞鹿,逃着离开房间。 “哎,师姐,你还没有说完......”一声低低的叹息,带着遗憾。 第二天,他们带着红红御剑到了临安城门下,城外空无一人,城门两边站着一排铠甲士兵,严正以待,叶川站在城门之前,正焦急不安地朝前张望着。 “师妹,师弟,你们终于来了。” 叶川松了口气,迎上前,目光停留在红红身上,“它是妖狐,怎么和你们在一起?” 李秋月道:“买来的。大师兄是在这里等我们?” 叶川点头,神色凝重:“你们再不来,城门就要关了。” 云雪飞颦着眉头:“是不是情况不容乐观?” 叶川脸色不好看:“我们进去再说。” 进了城,城内寂静无人,仿佛到了一座空城。“百姓都躲起来了,谢长老联合其他仙派长老在城外十里之外做了防范结界,暂时没有魔物进来,不过,坚持不了多久。”叶川解释道。 秋月本想问幻仙秘境的事,转念一想,还是没说出口。 不多时,三人就到了玄机阁,见过谢震后,李秋月和云雪飞同叶川一样,跟玄机阁的弟子安排在一个大院子住宿,然后第二天再商议对策。 半夜的时候,李秋月被一波紧急的铃声惊醒的,通常这种带着尖锐而急迫的声音,是出了大事。 她穿好衣服,提着剑,只见院子里已经集结了大片弟子,虽然是突击集合,除了脚步声和衣服窸窣声,再无其他声音。 谢震峨冠博带站在前方,广袖及地,负手而立,他捻着几根胡须,犹如一个儒雅风流的贤士,但是说话的声音却不大对,甚至带着惊慌:“收到引信,情况突然,白云镇九百户百姓在一夕之间,全部暴毙,并且所有人的心被人挖走了。” 仿如惊雷,在宁静的夜空轰然炸开,使人一颤。 “情况危急且不明,临安城这边必须防守,白云镇也要派人去探过究竟,现在,念到名字的弟子,便随少主前往白云镇,其余人留下镇守临安。”谢震说完后,开始点名去白云镇的弟子。 谢震点完名准备出发,李秋月主动请缨:“谢长老,白云镇地界原属天宗派管辖,我等熟悉那边的情况,所以,请求到白云镇查案。” 谢震思虑片刻,点头同意:“好,那就请你们天宗派一起前去白云镇。” 李秋月松了一口气,一则是燕台门的那群尼姑留守临安,可以暂时避开她们;二则白云镇她去过两次,对那里的情况熟悉,发生如此惨案,她心不能平复。”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玄机阁,御剑而行,浩瀚的夜空下,宛如流星划过,流向白云镇。白云镇上空,此刻被一片黑雾笼罩,戾气尖锐,见状,众人纷纷落下。 整个镇上空无一人,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首先发现这起惨案的是一个不起眼的仙派小弟子,他奉命前来白云镇采买药材,这才发现整个镇上的人全部死于非命,然后被挖心。于是报告给门派师尊后,师尊这才十万火急引信传给玄机阁谢震。 谢晓峰带着玄机阁的弟子在东南西北四个地方做结界,因为之前白云镇张员外家的大夫人被蜈蚣精附身,五夫人又跟魔界有联系,所以李秋月同叶川和云雪飞商议后,决定先探张员外家情况。 来到张员外家门外,只见门上挂着两个白灯笼,不但如此,整个白云镇上的门前都挂着白灯笼,在暗黑的夜晚,让人头皮发滲。叶川念了一个口诀,摊开手掌,掌心升起一团火焰,借着火光,他们准备进入大宅。 看似朱漆大门,一推,竟然轻如薄纸,甚至还掉了些木屑下来,还未进入,就迎来浓重的血腥味。院子里七七八八地躺着十几个人,看衣着,是张府的下人。他们面目扭曲,衣衫敞开,胸口露出一个大窟窿,一片血肉模糊,从他们的姿态来看,应该是活着的时候,就被人挖心的。 叶川借着掌心的火焰,查看了几人的死状,“出手就挖心,而且这些人几乎同时毙命,应该是魔族所为。”叶川得出结论。 李秋月和云雪飞也赞同他这个说话,只有妖魔才有如此的手段。 进入里屋,张员外和其他几个美妾的死状跟外面的下人一样,不过有一点让李秋月脸红的是,她发现张员外不仅被挖了心,而且他的下面,男子的命根也一片血肉模糊,似乎被人打碎了。 这是张员外区别其他男丁死亡的唯一之处。 云雪飞用袖子帮李秋月掩面,厌恶道:“这等男人,也是咎由自取,不值得怜悯。” 三人不知不觉来到后院,经过五夫人的房间时,她眉心跳动,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对于异常和危险,她通常都相信自己的直觉。 正要打个指法做法术,却被云雪飞的手轻轻按了下来,他朝她对口型:“交给我就好。” 他捡起一片树叶,以两指的灵力灌注在上面,轻声说了一句:“探!” 叶子仿佛有了生命,旋转起飞,然后从门缝里钻了进去,许久不见它出来,云雪飞的不由皱起了眉头。叶川见二人小心谨慎,折腾半天又没有结果,于是直接简单粗暴地用灵力将房门撞开,忽见一股冷风倏地从房里灌出来,带着两截断裂的叶子。 云雪飞双掌拍出,将冷风击散,只听里面传来一名女子的笑声:“又有人给我孩儿送吃的来了吗。” 说完后,从房里跃出一名女子,女子肚大如簸箕,大腹便便,似要临产。 李秋月见这名女子,着实吃了一惊,她就是张员外的五夫人,妙香。 重点是,这名叫妙香的女子,不是已经在魔界被魔教教主关起来了,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 妙香轻轻抚摸了肚子,面带慈爱的微笑,低头哄道:“孩子,娘亲很快就能让你出世了,别着急。” “你这个妖怪,张府里的人,是不是被你害的?” 叶川反手从背后抽出长剑,做攻击之势。 妙香摸了摸嘴唇,咯咯笑道:“我的孩儿要平安出世,吃了他们的心,它就可以出来了,我们母子终于可以见面了。” 李秋月头皮发麻,不由问道:“整个白云镇的人,都被你害的?” “是呀!”妙香嘻嘻笑道,然后话锋一转,脸色变得阴鸷起来,冷着声音道:“你们谁也跑不掉。”说完后,张开双臂,狰狞着眼,朝他们飞过来,同时,张开双指,做掏心动作。 “师妹,师弟,让为兄来。” 叶川错身挡在他们面前,他在幻仙秘境学了些法术,正好可以用在这妖怪身上。 他一剑挥出,劈出一道闪耀的白光,妙香见状,收了掌,腾空翻滚两圈,躲过这片剑光,双指抵在额头,念动口诀,刹那间,从他掌中涌出无数根红色的铁索,直接朝妙香捆去。 妙香被锁魂链捆住浮在空中,面目扭曲,似乎疼得受不了,大声哀嚎:“放开我,我不过是要让我的孩儿平安出来,我有什么罪过!” 叶川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他转身对李秋月说道:“师妹,案件告破,凶手被我们抓住了,放个信号给谢长老。” 妙香血红色的眼底里闪过一丝狡诘,双目射出一束光来,那束光顺着锁魂链很快就传到叶川手里,叶川大叫一声,手掌已被烧伤,他松开掌中的铁索,铁索空中断裂,妙香从上空飞下来,一个漂亮的旋转,稳当地立在地上,森然一笑:“我吃了那么多人心,增加了许多法力,岂是你这破绳就能困住。” 凶胎之父 刚才她不过是假装被叶川制服,然后趁机偷袭他。 叶川恼怒地看着被烧焦的手掌,指尖弹起一道冷冽的光,朝妙香打去,但妙香岂能让他再次出掌的机会?芊芊白骨手犹如拉开的弹簧,眨眼间就到了叶川胸前,正欲掏他的心。一道闪亮的剑光凭空而起,直接砍断了她的手。 “啊!”妙香惨呼,冷不及防,一只手掌被齐齐斩断掉落在地上。 李秋月收了剑,双指如闪电点住她的额头,使她无法作妖。 “你原本凡人之躯,”李秋月冷声说道,“你的胎儿和你因为其他因素死于非命,也可去地府轮回转世,你以为食人心,练邪道,就可回到凡人之身?以我之见,你必定是被魔教的人利用罢了。” ”轮回?”妙香尖锐地笑道,“人间地府,何曾给过我机会?” 她缓缓抬起那断掌,只见白生生的手腕上,正迅速地长起骨头,然后手指,李秋月瞳孔微缩,呼吸几乎停顿,妙香被砍断的手掌,又重新长了一只手掌出来。 云雪飞看见这一幕时,也不由惊住了,这和魔教的起死回生决很相似。只不过,这也许是冉仇给她的一点小把戏,好让她死心塌地为自己卖命。 妙香活动活动了新长出来手掌,仰天长笑:“教主给了我新生的机会,你们能吗?” 忽听上空惊雷滚滚,黑云翻腾,天崩地裂,犹如万千兵马朝这里驰来。 “魔兵来了!”李秋月心中一沉,上一世是在临安城,魔兵压境,修真界十大门派奋力抵抗。这一世,地点转变了,变成了白云镇。 “师兄,结界!云雪飞大喊道,双指灵力爆满,一道金色的结界出现在上空,与此同时,东南西北四处数道蓝色结界均临空而起,与之汇合形成了一座屏障。 数道蓝色结界,是谢晓峰带领的玄机阁众弟子做的结界。 妙香见魔兵来袭,面目狰狞,“谁能料到这是教主的调虎离山计,你们,等着受死吧!” 长袖狂舞,顿时,四下腥风扑面而来,臃肿的身材在狂风中逐渐升高,双目迸射出红光,张牙着白骨手,掏向李秋月的胸腔。李秋月虽然避开,但是手臂上的衣服依旧被抓裂几道口子。未及,又闪电般袭来。 叶川和云雪飞见状,纷纷使出灵力,剑光如寒星,劈向妙香,散发着强大的气流,将她震得退后几丈,不等她脚跟站稳,三人合力朝她施展灵流。她怪叫一声,冲开桎梏,红眸闪过一丝冷戾。她掠过上空,停足在对面青色的瓦沿上,肚子里的胎灵似乎受了惊吓,在腹中一起一伏地滚动着。 地面上,李秋月和云雪飞、叶川也跟着跃上瓦沿,妙香轻抚肚子,她双指发出血光直指上空,口中念念有词:“尔等还不快来助阵,嗜血啖肉,畅意魔身。” 刹那间,所有白云镇被挖心的死尸全部站了起来,如鬼魅一般,全部朝张员外家涌来。 李秋月站在瓦沿上,抬眸见黑压压的魔尸全部涌向这里,身上穿着连着皮肉的黑色铠甲,面目扭曲;天空惊雷不断,一道道闪电密集地打在谢晓峰做的结界上,特别是东南面的结界,已经摇摇欲坠,很快就要击穿了。 “师妹,你的结界做得好,快把上空的结界补一补,玄机阁那帮弟子的法术不行!”叶川大喊道,“这些魔尸交给我和师弟!” 李秋月朝他点头,手腕转动,引出灵流,云雪飞将她护在身后,沉声对叶川道:“大师兄,这个妖怪交给我!” 叶川会意点头,三人各司其职。 上空的结界犹如暴风雨中的蜘蛛网,不是这里破就是那里漏,李秋月和地上的玄机阁疲于奔命补结界,叶川击退了第一波魔尸的来袭,妙香趁着和云雪飞打斗之际,又开始发动指令,这一次,魔尸的进攻更猛烈。 云雪飞追着妙香到另一个屋顶的瓦沿上,他凝视着向他扑来的妙香,垂下手,眼里尽是遗憾:“兰丞相一生光明磊落,最恨妖魔鬼怪,若泉下有知他的女儿变成如今这幅疯魔鬼样样......” 扬在空中的白骨手,赫然停了下来,整个人瘫倒在瓦沿上,捂住脸,嘶声喊道:“我不是,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他的女儿......” 兰丞相是乐郡国的贵族,他的女儿未婚就怀了孩子,这等辱没家门的丑事,兰妙香自然不承认。 云雪飞看出来,她这一停下来,那些进攻的魔尸法力少了许多。于是,他继续攻心:“你虽然跟别人有了私情,令家族蒙丑,但感情这样的事,根本无需在意他人的目光;如今,你杀人无数,还要教唆它们继续祸害世人,我相信,这不是你的初衷!” 兰妙香忽然停止嚎叫,她眼底闪着凶煞,恶狠狠地说道:“你是谁?乐郡国早在两百年前就灭亡了!”顿了顿,又仰天大笑,“我记起来了,你就是乐郡国的那位倒霉太子,亡国太子,哈哈哈!” 云雪飞眼眸压得极低,眸底一片阴郁之色,双掌抬起,袖中笼起一片金光,一字一句:“兰妙香,起死回生决根本就是一个骗局,冉仇不过是借你的怨气和鬼魂之躯帮他做事,他根本不肯能让你肚子中的胎儿出世!” 这句话戳中她最柔弱的地方,神情不由恍惚起来。 李秋月趁补结界的空隙,朝云雪飞这边望来,只依稀听见乐郡国,太子之类的词。 谢晓峰见魔尸涌向张员外家,李秋月三人正奋力抵抗,上空结界的灵力越来越弱,赶紧让下属发引信给玄机阁谢震,让他派人过来支援。 “得罪了!”云雪飞袖中的金光飞出,宛如一口巨金钟,将兰妙香罩了进去。 那些魔尸没有了兰妙香的指令,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叶川趁机杀了不少魔尸。他刚舒了一口气,忽见云雪飞走到金钟前,将金钟击飞。金钟内,兰妙香躺在地上,面色苍白,眼里的红色消退不少,眼神也缓和很多。 “我可以帮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超度,”云雪飞缓缓说道,“然后,你们回地府等轮回吧!” 兰妙香面露惊恐,似有难言,挣扎一会儿后,终于承认:“妙香无颜到地府见兰家先祖。” 云雪飞眼眸变得更深,语气加重:“你若执迷不悟继续留在人间害人,更令兰家先祖蒙羞。” 兰妙香想了想,目光柔和,问道:“我肚子中的孩儿也能轮回?” 云雪飞紧握双拳,深深闭上眼睛,再次抬眸,平复心情:“你肚子里的孩子,比兰家先祖更重要?” 兰妙香警觉地护住肚子,朝后挪动笨拙的身体,低头不语。 “好吧,或许你真的很喜欢你的意中人。”云雪飞手指握得咯咯做响,这些魔尸一旦反应过来,又将是一场恶战,他必须尽快说服兰妙香。“那么,如果我没记错,在你受尽羞辱的时候,他怎么不站出来,为你,和他的孩子负责!” 兰妙香彻底崩溃,她忽然放声大哭,“他,他位高权重,我岂能连累他,连累他!” 云雪飞懵懂了。 在两百年前的乐郡国,除了国主,谁的位置还能高过当时还是太子的他! “是谁?” “不,我不能说!” “两百年了,你还要守护着他,顾及他的名声?” “他是我心目中的神,是整个临安城百姓膜拜的神,比一切都重要!” 兰妙香泪流满面,转过身,面对着云雪飞哭了起来,她肚子的胎灵似乎感受到母亲的悲伤,瞬间,她周身暴涨着妖气 云雪飞退了几步,忽然明白魔教教主为何要找上兰妙香这个孤魂野鬼,全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个孩子本身就自带妖魔之气,而且,很强。 两百多年前的临安城,那时候妖魔横行,而法力高深,斩妖除魔在百姓中地位很高的人,......莫非是他? 云雪飞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是不是......” 他话音未落,只见上空薄弱的结界忽然裂开一道口子,一个火球从上面滚下来,正好砸在兰妙香的身上。 火焰顿时窜高十几丈,兰妙香整个人被烈火包围,云雪飞大惊,立刻施了个冰法,冰柱如蛇伸向火焰,火势并没有得到控制,反而烧得更大。 兰妙香在烈火中跑了两步就倒下了,噼里啪啦的火光中,忽然窜出一个火球,那火球跳跃至屋顶,朝兰妙香烧焦的地方凝视片刻,然后跳跃着消失在视野里了。 刚才,云雪飞想要问的是,那个人是不是天师,乐郡国的天师。 兰妙香自幼养在深闺从未踏出丞相府半步,只有那次她去皇宫参加选太子妃才出门。那时,天师住在皇宫,每日授课云雪飞法术,兰妙香跟他见过几次面。 天师生的样貌好看,为人清冷,法术高强,为临安城百姓降妖除魔,口碑极好,甚至还为他修了天师祠,云雪飞现在有理由相信,兰妙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天师的。 上空结界的裂口越来越大,李秋月耗用灵力太深,几次差点吐血。刚才从裂口落下的火球,带着巨大的威力,震得她从上空坠了下来。 ※※※※※※※※※※※※※※※※※※※※ 打个广告,求个收藏啦,嘤嘤嘤,下一本接档文:《奈何我有女主命》 文案:沈冰穿进一本古早风的男频玄幻仙侠小说里,男主的青梅竹马恋人沈仙儿。她外表美若天仙温柔贤淑,实则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绿茶婊,心如毒蝎,笑里藏刀,为了真爱,竟活活挖掉男主苦心修炼的金丹。后来男主重生后各种武力值爆表,她的下场极为凄惨。 沈冰叹了口气,当即决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绝不抱男主金大腿(早点下线)。 排雷:1、女主前期很坏,后面变好;男主则相反。 2、男女主升级流,感情戏靠后。 前世之劫 她坠下时的位置正好在兰妙香焚烧之处,火光冲天,恶臭扑鼻。 云雪飞踩在火焰上接住了她,飞向另一边,然后将她放在凉亭柱下靠着,这才急忙灭衣角上的火焰。李秋月悠悠醒来,见他在凉亭里乱窜扑打燃烧的衣角,急忙使出了冰系法术,好在他衣角燃烧的面积不大,所以,那些冰晶熄灭了火苗。 轰隆一声,沉闷的天空被几道闪电炸裂开了一道口子,登时,千军万马的奔腾声霎时涌向裂口,震耳欲聋,似乎要将这渺小的小镇吞下去。地面上,玄机阁几名补结界的修士仰天狂吐鲜血,五腑六脏均碎裂。 谢晓峰饶是玄机阁少主,也抵不住上空强大的魔兵之气,亦被震得差点丢了性命。他捂住胸口,双目仰视天空,焦急地问道:“引信发了没有?怎么还不见救兵?” “回少主,已经发了,想必在来的路上。”属下弟子惶恐不已地说道,惊恐地目光朝张府望去,想要张嘴说,却又生生压了回来。谢晓峰余光轻扫便察觉了他细微的表情,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及?” 属下弟子吓得惊慌,急忙说道:“是!少主,天宗派也着实厉害,不但联合我们补结界,还要对付汹涌的魔尸,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帮一帮!” 天空升气一道金色的结界,很快将破裂的地方修补完成, “废话!方才顾及补结界,否则早就过去除魔尸,”谢晓峰骂道,目光横扫底下众弟子,”你们接着补,直到援兵来为止,我去张府。” 那些魔尸经过无头的乱窜后,终于又聚集在一起,开始朝张府进攻。李秋月靠在亭柱下稍微休整,抬眸见云雪飞和叶川正在同几十个魔尸恶斗,上空黑云翻墨,鬼头恶兽从云中探出头,云层低低压来。 结界一旦完全裂开,上一世悲惨一幕仿佛重现眼前。她摇摇头,用剑支起身子摇晃着站起来,准备结界,可怖的一幕发生了。只见空中探出来的一个鬼头,张开嘴,将正在补结界的一名玄机阁弟子吸进嘴里,然后嚼着吞了。 这些补结界的弟子修为不差,在上一世,都未曾出现鬼头生吃修士这一幕,如今看来,这世,比上一世更凶险。 李秋月召唤出杀藤,一道金光从袖中涌出,她跃上瓦沿,挥动双袖,嘴里念动咒语,霎时间,杀藤分成无数条金色光线,“起!” 金色光线如蛇,蜿蜒卷向地面上的魔尸紧紧缚住。她使出这一招已是无奈之举,几乎耗尽所有灵力。 她转动手腕,收紧光线,缓缓地,金色光线变成一朵朵巨型大花,将那些魔尸合在花骨朵里。正想抬手合力,一只温润的手压住,沉声道:“我来!”。云雪飞拉弓挽箭,数只光箭齐发从上空坠落下来密密飞向花骨朵,花儿中箭后,均流下黑紫色液体,恶臭难闻。 叶川朝李秋月竖起大拇指,然后又急忙进入补结界的阵列中。 “师兄!”李秋月朝他摇摇头:“裂缝越来越大,弥补已经无济于事。” 叶川没有回头,依旧同赶来的谢晓峰合掌补结界。 这时,东边飘来一朵祥云直向张员外府上,上面是赶来支援的各大仙派修士。祥云落地后,谢震带着东方青烈还有几个门派的长老从云上走下来。 “尊主!” 一名满脸鲜血的蓝衣弟子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走进来,扑通一声倒在他脚下,“救命!明焕师兄他们被鬼头生吃了!” 谢震原本挺直的身体瘫了下来,头皮一阵发麻,饶是他经历无数血腥场景,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凶残的结印之裂。 魔界的威力,超出了他的意向。 东方青烈看了一眼上空,沉着脸掐指算了算,“谢尊主,人魔结印已开。” 谢震仰视上空,:“本尊这就率领各大仙门的弟子同魔教决战。” 东方青烈冷哼一声,继续盯着上空,摇摇头:“结印虽开,这些鬼头恶兽不过还是低阶段就如此凶残,若真放了高阶段的魔族人出来,到时候人界将迎来一场浩劫。”顿了顿,“不过,目前尚还能补救。” “门主有何高见?” 谢震急忙问道,他虽然在仙门中的辈分高,号召力强,但面对这般棘手的问题,多一个办法就多一条路,尽量减少人员的伤亡。 “简单!”东方青烈薄唇里吐出两个字,“只需找十二名会移魂大法,并且属金系和火系灵根的弟子前往人魔两界之处重新封印,然后十二大长老护法即可。” 谢震听完后,心头不由一震,这十二名弟子移魂去人魔结界处封印,可行性高,风险极大。但,这也是将伤亡降到最低的办法。 东方青烈看了一眼谢震,冷着嗓音道:“本门下,恰好有十一名弟子符合,尊主只需再找一名相符的弟子即可。” 不等谢震答话,云雪飞走了过来,朝谢震躬身道:“阁主,在下会移魂大法属性金系和火系,自愿请求前往两界封印,还请阁主答应。” 东方青烈抬起手掌,掌中升起一束光,那束光脱离掌心后围着云雪飞绕一圈,最后回到她掌心。“你的条件满足了,不过......”东方青烈冷酷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本门弟子皆是女子,你就免了吧!” 云雪飞如泼了一盆冷水,当即愣在地上。因为他一个男子要同一群尼姑去战斗,所以人家的师尊不放心? 东方青烈收回目光,举起手掌转动掌心的佛珠,闭目:“本门有强迫症,见不得一丝杂质。” 李秋月差点没被口水呛住,这都啥时候了,还冒出来的强迫症?还有,她那俊美无敌修真界公认的美男子师弟云雪飞,怎么在这老尼姑嘴里就成了杂质? “刚才,是谁使用的移魂大法术将这些魔尸困杀于花朵中?” 东方青烈声音冷冽,一双严厉的目光落在那些枯萎的花朵上。 云雪飞有意无意地挡在李秋月面前,笑吟吟地说道:“是我,你的杂质!” “笑话!”东方青烈冷笑一声,声音似寒冰:“只有女子才能使用这种花朵术,而你们男子,使出来的是一棵大树。” 换句话就是说,这种移花接木移魂大法,女子召唤出来的法器是花朵,男子召唤出来的就是参天大树。 是祸躲不过。前世这场劫难,她是无处可逃了。“是我!” 李秋月从云雪飞背后站了出来,目光直视东方青烈。 她至今还记得,上一世东方青烈的冰魄神针从她袖中飞出来打在她身上时,她那冷酷又充满恨意的表情。 “很好,就是你了!”东方青烈冷酷的眸子里,稍微缓和下来,“你和我门下的十一名弟子即可前往人魔交界处重新封印。本门会连同另外十名长老为你们护法。” 谢震揉了揉眉心,“东方门主,你不核实她的属性了?” “会使移花接木移魂大法,只有同时拥有金系和火系两种属性灵根的人才会使出。”东方青烈道。 “那么,抱歉,门主的强迫症!今天,在下是非去不可!” 云雪飞冷声道,他的眼眸里燃烧着暴戾的杀气,跟上一世暴君时的神情一样,在场的人,包括谢震在内,都不由震撼了一下。 东方青烈转向谢震,态度强硬:“尊主,若此人执意要去,那么,我燕台门那十一名女弟子只好暂时休整。” 谢震扶住额头,抬眸望向天空涌出越来越多的鬼头,急道:“东方门主,那个强迫症啥的......要不这样,你忍耐一下,若有不适,尽管朝老夫发泄,老夫绝无怨言。” 叶川收回掌,从上空飘落下来,不满地说道:“我师妹她刚才耗尽了灵力做这移花接木移魂大法,你这个老尼姑,你良心过得去要她离魂去两界封结印,若我师妹有什么事,天宗派第一个不放过你!” “啊......” 一声惨叫从上空传来,黑云鬼头下,谢晓峰捂着血淋淋的手臂正从上空坠落下来,在他上方,一名鬼头正伸着长舌要将他卷入口中。谢震急忙施了个法术,几十把长剑凭空跃起刺向上空的鬼头,谢晓峰这才安全着地。 “峰儿,你伤势可严重?”谢震立刻跃到他面前检查伤势。 “无妨!” 谢晓峰摇摇头,额头布满密汗,他松开手,只见他右臂的肌肉被扯掉一大截,可见白骨。 这时,另外几名正在补结界的长老也松了掌从上空跃下来,个个神情惊慌:“尊主,若不赶快消灭上空那些鬼头,等到它们落入人界,那就酿成大祸了!” 谢震脑子里早就闪过几种方案,毫无疑问,东方青烈的方案是最具可行性。只是眼下这名顽固的老尼姑竟然有这该死的统一强迫症。他知道李秋月刚才耗费了大量灵力收服这些魔尸,的确不宜前往两界封印,可是前来的这些女修士中又没有人满足这两个条件。思量一阵,他把心一横,准备胁迫东方青烈,迫使她派出十一名女弟子前往两界。 他缓缓走近东方青烈,暗自掌中凝聚灵力,就在他准备偷袭时,只见上空飘来一朵祥云,上面站着许多衣袖飘飞的修士,他们手持长剑,一袭白底蓝衣,宛若一道闪亮的流星划来。 “丹丘山的剑修来了!” 有人喊道。 谢震的手暗自放了下去,在云朵落地前迎了上去。 前世之劫2 云朵上,站在首端的是孟冬。他的两侧,分别是地宗派和人宗派的长老。他们个个神色凝重,除了孟冬外,其余的长老和修士均紧握着手中的剑,紧蹩眉头,无不为白云镇凶险的处境担忧。云朵飘然落下,孟冬负手从容走下云端。 “徒儿拜见师尊!”叶川首先迎上去,身后紧接着李秋月和云雪飞,三人异口同声道。 孟冬薄唇微启,目光尽是赞扬之情,虽然他们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但此刻不是述衷之时。于是朝他们点头示意他们跟在身后,径直走向谢震拱手沉声道:“谢尊主,丹丘山八大门派长老及其门下弟子前来助阵,我等悉听尊主的吩咐派遣。” “孟长老,”谢震点头,目光不自觉地扫了一眼云雪飞,“燕台门的东方门主已经制定了一个可靠可行的计划,不过这个计划出了点小问题。” “师尊!” 叶川按着剑柄走了出来,狠狠地盯着东方青烈,“师妹耗尽灵力收拾了白云镇的魔尸,燕台门这帮老尼姑非要师妹离魂去两界结界,师弟自告奋勇前往两界,结果这老尼说如果师弟去就犯了她的强迫症,她分明就是欺负我天宗派。” 东方青烈垂下眼脸并不争辩,神色漠然而冷冽。 孟冬原本平静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投向东方青烈,语气不似刚才那么和善,“东方门主,在下的徒儿可有冒犯门主之处?门主这般刁难我门下的弟子!” 东方青烈从鼻孔里冷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直视孟冬:“孟长老号称修真界学识渊博心胸开阔的儒士,如今看来,也只是传说而已。” “抱歉,在下并没有觉得这个称号适合我。”孟冬一拂大袖,目光咄咄逼人,“在下虽不才,但绝不会坐视他人欺负我派弟子。” “尊主。” 东方青烈转向谢震,语气极为高傲:“本门绝非欺负其他门派弟子之意。两百年多年前人魔两界曾打开过一次,若非我燕台门的几位师祖出手再次封印,人间早就被魔界代替。” “确是。”谢震道,正因为顶着两百多年前那次辉煌的光环,他才如此迁就东方青烈。“不过,东方门主,老夫还是那句话,这位李姑娘耗尽灵力才制止魔尸作乱,若再离魂前往两界结界,的确不合适。” 他的话说到最后时,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起来。 轰的一声巨响,犹如天崩地裂,上空黑沉沉的铅云里忽然出现无数个红色的眼睛。须臾,从铅云里跃下来无数个脑袋如车轮般大小的鬼头,黑头红眼,扑向地面上的修士。 地面一片混乱和失控。一些修为不高的修士,当场被它们活吞生嚼,血溅高丈。不管是淡定从容的谢震还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东方青烈,都被震撼于这场灭世之状的境况,竟然不知所措,无从下手。 这场浩劫,李秋月前世是见过的,当时境况之惨烈,整个白云镇成了炼狱之地。她召唤出流风回雪剑一剑砍十,但是上空越来越多的鬼头从裂口出涌下来,更多的修士惨死在它们的口下。 “去她妈老尼姑的强迫症,死这么多人你就高兴了!”谢晓峰满身血污,一道剑光下去砍掉几个围住他的鬼头,不由破口大骂道。 地宗派长老薛衡一把铁扇下去,击退数个鬼头,趁其他鬼头涌来之际,扭头朝谢震喊道:“尊主,这样下去不行啊,还是要去两界处补结界,若是高阶魔灵来袭,不止白云镇,整个人界都要毁了。” 谢震一剑砍了十个来袭的鬼头,不知为何,本来目光是要飘向东方青烈的,却无意朝李秋月看去,正好对上了扭头过来的李秋月。 李秋月是个明白人,刚才她在打斗之际,看了一眼正在奋战的东方青烈,虽然她辛苦迎战,但却一点也没有要召集门下弟子前往两界之处的意思。如此看来,她是非要自告奋勇去不可了。 谢震面色愠怒,“我有什么办法,灾难降临,大家都不齐心协力,各自有各自的脾气,难不成我还跪下求不成?大不了同归于尽!” 薛衡一把抹去额头上的大汗,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向孟冬求助:“孟长老,你的铁皮偶人怎么没看见?” 铁皮偶人,这些本该保护白云镇的守护神,现在连个影子也没看见。 不等孟冬说话,李秋月已经闪到孟冬身边,随手砍死了朝她涌来的鬼头,请命道:“师尊,秋月灵力并无大碍,恳请前往两界结界。” 孟冬臂挽长弓,数道光箭射向鬼头最密集的地方,光箭所到之处,尽是撕裂嚎叫声,鬼头迸裂。沉声道:“为师虽不才,但绝不会让你拿性命去冒险。” “降妖除魔,怜悯苍生,是秋月修行修真的本意,并非冒险。”李秋月道。 她态度诚恳又坚决,孟冬目视前方,搭箭的手颤抖着,停顿片刻后,嗖地一声,射向上空涌下来越来越多的鬼头。 一盏茶的功夫后,由十二大长老护法,李秋月和燕台门十一名拥有金系和火系灵根的女弟子,使用移魂大法,离开自己的肉身前往人魔两界。 人魔交界处,火光冲天,天地冒着大火,似乎燃烧起来,凡人之躯根本无法靠近,遇之则化为灰烬。 李秋月同那十一名燕台门女修的生魂一起穿过火焰,直接在两界交界处停落下来。她们落下来后,立刻跟白云镇护法长老打开通灵术,利用通灵术传来的法力转移到自己身上,然后就开始布置结界。 她们的任务十分艰巨,不但要布置结界,还要同魔界涌出来的魔物搏斗。所以,一开始,李秋月的主要任务就是斩杀魔物,然后再同燕台门的女修一起做结界。 因为是生魂,所以,李秋月要时刻提防涌出来高阶段的魔物,若是被它们吞进肚子,那就是万劫不复了。好在进展一切顺利,布置的结界马上就到了关键时刻,李秋月的心也提到嗓子眼上。 在前世,就是在补结界的关键时刻,魔教的护法长老忽然出现了。在那场惨烈的打斗中,那十一名燕台门女修均被魔教的护法长老刺中要害,不但如此,在她们的生魂被害死后,还被残忍地在眉心上补了一枚离魂针,魂魄被钉了这种离魂针,那就是有冤无处申,成了孤魂野鬼游荡在三界。 而她,身上非但没有伤痕,而且还平安地返回原身。东方青烈怀疑她勾结魔界害死燕台门十一名女修,恼怒之际,趁她不注意,使出燕台门独门暗器——冰魄神针,直接将她的三魂七魄打散。 既然重新来一次,那么,她就绝不要这样的事情发生。 “结界马上就要补完了,你们即刻魂魄归位,这里交给我。”李秋月道,立刻使出冰系法术,将这十一名女修隔绝在结界之外。 那十一名女修见李秋月将她们隔离在即将完成的结界外,以为李秋月想要独自居功,于是十分不服气,拍着结界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结界快要完成了就要我们魂魄归位,就你天宗派最能干?” 李秋月知道她们怕自己抢功,于是笑着躬身解释道:“各位大姐姐,着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燕台门的实力天下皆知,我天宗派也是帮衬的份,怎敢夜郎自大?我这样做,是为了大家的安全......” “呵呵呵呵呵呵!” 一阵凄厉的鬼叫声从外界传来,尽管她们是生魂,但这声音依旧令在场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烈焰中走出来一人,那人一身白衣飘飘,衣角翩跹处,露出一段漆黑的长靴,头戴青铜鬼面具,负手走来,半点火星灰烬也不沾,千尘不染,仿佛从开满鲜花的世界里走来。 十一名女修生魂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浑身一颤。 李秋月瞳孔微缩,青铜鬼面人!掌控着幻仙秘境的那个神秘人,竟然在人魔两界处再次看见了他。 青铜鬼面人的目光停留在十一名女修身上片刻后,又移向李秋月。 “你到底是谁?”李秋月冷冷地问道。 “很简单,只要你成为我后,你就知道了。”青铜鬼面人腹语道。 “她成为他?”十一名女修诧异地看着青铜鬼面人然后又转身望向李秋月,最后相互一视,似乎明白了:李秋月认识这个魔界大佬。 青铜鬼面人的实力李秋月见识过,眼下想让这十一名女修从他眼皮子底下回魂到肉身,估计有点棘手了。并且,青铜鬼面人不除,这最后的结界补不了,无疑前功尽弃。她随手散了冰结界,然后走了出来。 “我对成为你,并不感兴趣!那么,我们就来一场比斗吧!”李秋月道,开始聚集灵力,准备决战。 那十一名女修见状,也纷纷摆好阵,发动灵力。很快,十二人做成了一个五行剑阵,一瞬间,刀光剑影,合着无数重影,齐齐向青铜鬼面人刺去。 这五行剑阵是燕台门的开门师祖独创的八卦剑阵,她依据八卦九宫等秘术创立而成,剑阵变化无穷无尽,极为阴毒狠辣,又叫断情绝义阵,神魔均杀。 青铜鬼面人依旧负手,淡淡地看一眼,“稚童之术罢了!” 他大袖一挥,带着强大的罡气直卷向剑阵,看似变化无穷的剑阵,犹如被一道雷电劈住,瞬间就立地不动。不但如此,剑阵内的十二生魂,竟然生生被钉住,保持着执剑的姿势。 李秋月觉得天要塌下来了。她竟然毫无办法对付他!在前一世,魔族长老虽然凶狠,她们尚且还能对付,对于他,李秋月第一次感到无助,绝望的无助!她在他面前,所有一切信心轰然垮塌,一地狼狈。她忽然感到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若不是生魂,她只怕已流眼泪下来。 他太强大了,连神都要惧怕三分的五行剑阵他不过挥手之间就给破了。 “我说过,只要你成为了我,你将,无所不能,天地皆是你的掌控。”青铜鬼面人神使一般看透了她的内心。“又或者,我杀了她们,然后留下你,你认为那帮愚蠢的懦夫会相信你吗?” 青铜鬼面人最后那句话犹如一根带倒刺的钝刀,缓缓剜进她的心,然后又慢慢抽出来。 李秋月猛然抬眸,他,莫非发现了自己是重生的? 青铜鬼面人手掌上多了一柄漆黑的剑,剑身如墨汁一般浓得化不开。他握剑缓缓走向她,犹如鬼魅,“用它,杀了她们!然后跟着我!” 他腹语道,“又或者,我杀了她们,然后,我送你回人界!” “我......” 李秋月眼睁睁看着他走向自己,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 她若杀了燕台门的女修,就相当于自己投靠了魔界能够保住性命;若是青铜鬼面人杀了这些女修,那么,她回到人界,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说不定还要再被东方青烈的冰魄神针再打得魂飞魄散。 两者都不是她想选择的,唯有...... 她颤抖着手接过他手里的黑剑,心中有了坚定的信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青铜鬼面人刺去。 青铜鬼面人犹如一阵风,身子轻轻一侧,就躲过了她这一剑,下一刻,他冰凉的手指紧紧扼住她的脖子,将她缓缓举起来,然后又任由她从上空摔下来。 “没关系,反正你是生魂,又不会死,这么做,我只是要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青铜鬼面人蹲下身,手指轻轻划过她的长发,腹语道。忽然,他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手指也停止了滑动。 啵地一声,接着又是几声滋滋声响,数道燃烧的羽箭从火焰中飞过来,全部射在青铜鬼面人的背面上。 云雪飞背着长弓,一袭蓝色道袍从燃烧的天空里迅速坠下,以极快的速度将地上的李秋月抱在怀里,不仅如此,他还解开了这十一名燕台门女修的禁锢。那些女修见状,急忙收了剑,通过通灵术急忙返回人界,重新归位肉身。 “在幻仙秘境的时候,你在我面前隐瞒了你的实力。”青铜鬼面人缓缓起身,动了动筋骨,射在他背上的那些燃烧的光箭,瞬间就不见了。“为了这一天,你计划了很久吧!” 云雪飞并不答话,留给他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他看了一眼尚未完成的结界,腾出右手补完了最后的一丝结界空白。刚才那几支光箭他加了特别的灵力,所以暂时能制止青铜鬼面人一刻。 他抱着李秋月飞向逐渐熄灭的天空,身子越来越重,飞行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使劲全身力气将怀里的李秋月朝东边露出一丝鱼肚的天空抛去。 ※※※※※※※※※※※※※※※※※※※※ 从下一章开始,将进入新的篇章。 与地府为敌 像是在波浪起伏的海面上漂浮了很久,又像是从绝地高崖上直直坠落时身子空虚,脚底踏空,李秋月一个激灵猛然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旁边的案台上放着一个铜质仙鹤香炉,熏香袅袅升起,显得整个屋子静谧而温馨。 她试着慢慢坐起身,头昏如灌铅,用手扶着额头,努力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 白云镇,结界,移魂大法,燕台门女修,一连串事情结合起来犹如一幅险象环生的影像使得她即刻清醒过来,她垂首快速检查一番,手脚伸动自如,身体无恙,莫非,她又是平安回来了? 木质大门咯吱一声响,进来一名身穿蓝白色道袍的女修,见李秋月坐靠在床榻上,面露喜色:“李姑娘,你可醒来了。” 李秋月见她的装扮知道她是玄机阁的女修弟子,于是急忙问道:“我睡了多长时间?” “两天!” “两天,我竟然睡了两天。”李秋月重复道,猛然想到一件事,极为忐忑不安地问道:“她们,她们可都回来了?” “李姑娘说的可是燕台门女修?嗯,她们也平安回来了。你们可真了不起啊,冒着凶险,救了修真界所有人!”玄机阁女修看着她,眼里尽是敬佩之情。 李秋月长舒了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眼眶湿润,她们都活着,都活着,那就好,那就好!自己不必蒙上冤屈,也不会担心冰魄神针。 玄机阁女修见状,“我去厨房拿些食物过来。” 女修离开后,李秋月也从床上坐起来,她披了一件长衫走出房间,打开门,只见叶川无精打采,一脸憔悴地朝房间这边走来。 “大师兄!”李秋月欣喜道,朝他招手。 听见李秋月的声音,叶川停住了脚步,见李秋月面若桃花般灿烂的笑容,他疲惫的眼里闪着亮光,不由抹了一把眼泪。沙哑着嗓音:“师妹,你醒来就好!” 李秋月见叶川表情不似平常那般开心,于是走过去,问道:“大师兄,你怎么了?” 叶川转过头,用手捂住嘴,哽咽道:“三师弟,三师弟他......” 李秋月心中一紧,眉头紧锁,“三师弟怎么了?” 叶川干脆蹲下身,将头埋起来,断断续续说道:“三师弟他可能活不了。” “师兄,师弟他发生什么事了?” 李秋月闻言,几乎站立不住身体,抓住叶川的衣袖,急迫地问道。 “三师弟将你送回来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站起来了。”叶川泣不成声。 “哎,他自身的灵核和金丹都爆了,竟然能从魔界之处送你回来,他真是太强悍了。”玄机阁女修端着粥走过来,摇摇头,痛惜道,“就连尊主都没有见过这么惨的事发生在修真界。” “灵核和金......金丹,自......自爆?”李秋月脑袋嗡嗡作响,差点昏过去。 修真者若要丹田结金丹,少则修炼百年,大多数修真者苦于无法结丹而修为凝滞不前,终生停留在原处的级别。他不过区区十几岁的少年,竟然结了金丹,这不是天才,而是神才了。 叶川感觉到了李秋月的伤痛,立刻站起身,扶住摇摇欲坠的李秋月,悲切道:“三师弟结金丹这件事,我们也是才知道。怪不得他能以肉身前往两界救出你们,目前来看,他至少修炼到了元婴阶段。” 玄机阁女修叹了一口气,惋惜道:“可惜了,天妒英才!” “大师兄,三师弟他现在在哪里?”李秋月稳住身体。 “师妹,”叶川扶住她的肩膀,“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叶川搀扶着李秋月左拐右走,终于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这里有一间厢房,叶川带着她进入房间,铺着厚厚锦锻的床榻上,云雪飞平躺在被褥上,身上盖着一条薄锦被,面容祥和安静就像睡着一样。李秋月甩开叶川的手,快步奔向床榻来到他身旁,紧握着他冰凉而修长的手,泪水如雨,凝噎着:“师弟,你醒醒!快点睁开眼睛看看我!” 叶川转过背,无声的眼泪也跟着流淌下来,稍稍平复心情后,他擦拭干眼泪,转过来低声道:“师尊说三师弟恐难以回天乏力,正准备带他回天宗派安顿。”虽然他很不喜欢云雪飞粘着李秋月,但是云雪飞敢牺牲自己的一切修为不要命前往人魔两界补齐最后的结界,救出李秋月和那帮女尼修士,他对云雪飞的怨恨和不满早就消失了,只剩下尊敬。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将云雪飞冰凉的手紧握,望着他俊美的面容,不甘心问道。 叶川僵立着身子,“谢尊主广集天下仙派之力,也找不到救治他的办法。”顿了顿,目光又落在云雪飞身上,原本哀伤的神色变得深沉:“不过,只要我们阻止地府的使者勾走师弟的魂魄,或许有希望。” 李秋月抬眸望着叶川,暗淡的目光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师兄可否说得详细些?” 叶川朝她眨眨眼:“也不知怎的,原本师弟应该在一天前就该被地府勾走魂魄。昨晚我似乎听见有人在耳边提醒我,叫我用灵力试师弟的魂魄,在你醒之前我试了试,他的魂魄竟然还在!“叶川谨慎地走出房间朝外瞧了瞧,确定没有人走过来,小声地说道:所以,只要我们守在师弟身边不让他的魂魄被勾走,就能救活他。” 李秋月忽然抓住叶川的手,哀求道:“大师兄,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师尊。” 叶川点点头,若是让孟冬或者谢震他们知道了,必定会阻止李秋月和叶川冒这样的大风险。毕竟凡人之躯要去对抗地府公职人员办事,岂非不是自找死路? 趁此机会,李秋月和叶川在云雪飞的房间外布置了障碍术,这种障碍术可以拖住勾魂使者一刻钟,而她和叶川,则要在这一刻钟内,打败勾魂使者,不让他们带走云雪飞的魂魄。 时间一点一点流走,很快就要到三更。李秋月和叶川分工,一人对付一个勾魂使者。 邦,邦,邦,远远地传来更夫敲更的声音,李秋月躲在墙角凝神屏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为了更好的对付勾魂使者,她和叶川找了几滴牛眼泪抹在眼睛上,这样,只要他们一出现就可以准确地认出来。 片刻后,房间外面的院子无端起了一团浓雾,接着那团浓雾逐渐靠近朝房间靠近,浓雾变得越来越淡,最后,浓雾消失,露出两个一白衣人出来。只见二人面色苍白如白纸,五官犹如石头雕刻,没有任何表情;戴着一顶黑色高冠帽,帽带垂至腰间;白衣大袖如丧服,手中各自提着一盏白灯笼,里面明明没有蜡烛,但却有一团绿火幽幽燃烧。 二人不疾不徐径直朝房间走来,快要接近房门时,同时停住了脚步。其中一名勾魂使者望着房门,又将手里的白灯笼提起来对着房门照了照,然后疑惑地对另一个勾魂使者说道:“怎么回事?分明是这一间房,怎么这间屋子里有生人的味道? “没错,就是这间。本来前天就该来勾魂的,谁知陆判官非要拉着我们去酒馆喝酒,这不,耽误了勾魂时辰,幸好阎王爷也喝醉了,否则,你我都要被革职了。” “苦命啊,出来办差还要陪领导喝酒,耽误了事还得自己倒霉,难啊!” “我们还是赶快进去带走他的魂魄,送到地府交差,早点了事,不要被领导发现了。” 两名勾魂使者相视点头,就在推门的一瞬间,李秋月从墙角里跳了出来,手里的流风回雪剑如闪电般刺穿其中一名勾魂使者的腹部;与此同时,叶川也从隐蔽的地方跳了出来,刺向另一名勾魂使者的背部。 两名勾魂使者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吓了一跳,虽然这剑伤不了他们,但也吓得不轻,手里的白灯笼啪地掉在地上。做了几辈子勾走人魂魄的职业,竟然有人类送上门敢来找他们死神的麻烦,倒要看看是谁活腻了。 他们不知,这两柄剑虽然伤不了自己,但却可以将他们固定在原地片刻。李秋月和叶川松开手上的剑,捡起地上的白灯笼飞快地跑开了。 白灯笼里面燃烧着绿色的光,正是他们用来勾人魂用的武器,幽冥夺魂光。 二勾魂使者反应过来时,李秋月和叶川已经不见人影。其中一个勾魂使者气得直跺脚:“妈的,竟然有人抢死人的饭碗!” “快追,那是我们的金饭碗啊!” 霎时,地面上的勾魂使者化作两道白光如鬼魅般漂浮在上空,一路朝李秋月和叶川追去。 李秋月和叶川跑到一处开阔的树林时,被后面追来的两道白光拦住了去路,须臾,两道白光变成了阴恻恻的勾魂使者。 “把灯笼还给我们,否则你们的麻烦就大了。”一名勾魂使者寒着脸,朝他们伸出惨白的手指。 李秋月将手里的灯笼举在身前,另一只手扣在灯笼上,慢悠悠地说道:“没了灯笼,你们的麻烦就更大了。” “呵呵,语气不小啊!”另一名勾魂使者冷笑道,伸手将垂在身前的帽带甩在肩后,“谁人有胆,敢跟地府为敌,就算是神,也要敬我们地藏王菩萨三分。” “抱歉!”李秋月收了笑容,目光变得幽深,声音空灵:“我只是不想失去至亲之人罢了,谁都无法阻止!” 叶川一听至亲这两个字,全身犹如坠入冰河一样,冷得透心。 师妹,师妹她喜欢师弟,她视他为至亲之人。 ※※※※※※※※※※※※※※※※※※※※ 关于牛眼泪,勾魂使者啥的都是瞎编的,大家看看就好。 等你闭关回来 对于勾魂使者来说,他们早就见惯了人世间这种不让亲人离去想方设法留住死去人的的场景。他们本身煞气就重,就算是厉鬼见了都要躲避三舍,若是平常人早就被煞气穿心而死。但是眼前的这名女子,非但不怕,反而周身隆重着淡淡地,看似佛光的金光,必然是这层金光罩着她,她才会肆无忌惮地同他们作对。不过,李秋月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这么一层金光。 但是叶川就不一样了。他并无金光罩体,现在已经是满头大汗,四肢无力,勾魂使者的煞气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直入腑脏。他能坚持到现在,完全靠的是消耗自身的灵流和修为。现在,这些修为灵流随着时间的变长,勾魂使者的煞气慢慢侵蚀耗尽它们。 两名勾魂使者洞察了叶川的虚弱,两人冰凉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冷笑,然后双双朝叶川出击。霎时,两道黑色的煞气从勾魂使者的大袖里涌出射向叶川。叶川知道自己处境凶险,提着白灯笼后空翻躲过这一击,同时将手中的白灯笼甩向李秋月。终因灵流耗尽,双膝不由跪在地上,瘫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李秋月腾空跃起接住白灯笼然后翻身落下,见勾魂使者又要开始对付叶川,当下心中一急,想也不想,双手提着两盏灯笼,飞身挡在他们面前,然后,脱口而出:“等等,我有话说。” 或许是惧怕她身上笼罩的金光,两名勾魂使者收了手,一则想要看她有何花招,二则是趁机想出对付她的法子,依旧嘴硬道:“我等地府公职人员乃是按照阴司规矩办事,尔等凡人岂是能干预?若是快快将灯笼还来,我等兴许放开你一面。” 李秋月将两个灯笼合并在一手提着,嫣然一笑,弯着眉眼,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两位大哥,你看,你们来每天这么辛苦来回在地府和人间奔波,这些元宝就当是我孝敬两位当差大哥的。” 说罢,一挥衣袖,只见从袖中挥出无数个金元宝朝勾魂使者涌去。 见涌来无数个金光灿灿的元宝,两名勾魂使者不由伸出掌心接住金元宝。这些金元宝成色十足,做工精良,足量足份,令人心动,比每月领的那点破银子好千万倍。于是二人尽数收了这一堆金元宝放进就如无底洞的袖中,原本凶狠充满怨气的脸上,缓和了一些。 李秋月见状,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好在她之前做了准备工作查了关于勾魂使者的相关资料,否则也不会知道他们手中的白灯笼是勾魂武器。阴间和人间一样,需要消费,需要银两,于是她顺便弄了些阴间用的金元宝放在身上。之前她和叶川只顾着抢他们的灯笼,忘了还带着金元宝,如果早点拿出来,说不定叶川也不会因为耗灵流而昏倒,不过好在他暂时没有性命危险,所以姑且放一边。 见二人收了金元宝,李秋月趁热打铁:“实不相瞒,并非我故意要为难两位官差大哥,而是我这位至亲之人阳寿未尽。” 勾魂使者问道:“你怎知他阳寿未尽?” 李秋月挑着眉毛,勾起嘴角,语气略重,妄加胡乱编造:“本来两位官差大哥前天就该来,你们想过没有,为何在你们来的路上会被人叫去喝酒,难道这里面就没有什么吗?” “这,这,这的确没想过。” 两名勾魂使者面面相觑,收了别人的金元宝,又经过李秋月这番提醒,一名勾魂使者对另一名说道:“有道理。想来我们这么多年都没有晋升,就是少了这根筋。不如我们回去告诉阴司就说他阳寿未尽,这样既可以免得落个拖延办公时间。”说到这里,语气低得只有两人才能听见,“这些金元宝,够我们在地府逍遥快活大半年。” 二人商议一番,于是对李秋月说道:“经过我等排查观摩,那人的确是阳寿未尽,你将灯笼还给我们罢。” 听见此处,李秋月将手中的灯笼抛向空中,笑吟吟道:“那就劳烦两位了。”她不怕勾魂使者反悔,她送的那些地府金元宝上都做了定位符咒,若要撕破脸,那就闹到阎王殿。 勾魂使者得了白灯笼也不说话,化作两道白光消失在地上。见他们回地府,李秋月这时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抬眸,望见昏迷不醒的叶川,于是走到他面前,自掌中凝聚一团灵流抵住他的后背心,一股脑儿将灵流灌入他体内,片刻后,叶川悠悠睁开眼睛,很快就恢复了精神:“师妹,勾魂使者呢?” “他们走了,师弟得救了!”李秋月掩饰不住欣喜,刚才那两名勾魂使者只是阴司曹吏底下跑腿的阴差罢了,若是遇上黑白无常,估计十个她也搞不定。 “嗯!” 叶川低声道,心中升起一丝惆怅。师妹喜欢云雪飞,由此可见,他是永远没有机会了。 第二天,云雪飞醒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玄机阁。 奇迹,这就是奇迹! 谢震本来要大办宴席庆祝一番,孟冬代替云雪飞谢绝了他的好意。“谢尊主,雪飞他此番醒来,身体各方面极为虚弱,尚不能话语,不宜抛头露面到人多的地方聚合,我将带他回天宗派休养生息。” “他灵核已损,需要闭关修炼。” 孟冬道。 谢震思量片刻,点头同意,命左右侍从送来一个锦盒交给孟冬,道:“这点薄礼务必请云贤侄收下。” 李秋月嘴角动了动,心里冷哼道,自打师弟醒来后,称呼也变成拉近关系的贤侄了。 孟冬面色不改,打开看了一眼,只见红色锦锻绸面上放着一枚罕见的十品级灵石,谢震见状解释道:“这枚灵石可以帮助云贤侄恢复灵核。” 孟冬将锦盒交给站在一旁的李秋月,也不故作姿态推辞,点头道:“那我就替雪飞谢过尊主了。” “应该的,应该的!只要对恢复贤侄的功力有帮助,孟长老若有任何需求只管告诉老夫,老夫必倾力相助。”谢震道。 辞别玄机阁回到丹丘山天宗派的无涯峰,云雪飞进逍遥洞闭关修炼。李秋月站在洞门之前,望着“逍遥洞”这三个笔力苍遒的大字,心起涟漪。 她驻足良久,然后返回竹舍。 五年后。 在无涯峰的主峰上,起了一座竹屋,竹屋里陈设简单但十分有雅致,住在这里面的主人正是李秋月。 这五年时间里,师尊孟冬闭关修炼,叶川四处云游,理所当然,李秋月兼管天宗派所有事宜顺便也成了无涯峰的峰主。她定期去水榭拜见孟冬,并将自己在修炼时所遇到的困惑讲解给他听,然后孟冬答疑解惑。如此一来,这五年时间她修为增加不少,很快就要突破筑基后期。 这一日午后,她正在蒲团上打坐闭目修炼,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自从她掌管天宗派事务以来,她便指派了几名弟子帮她打理宗派事务,其中肖锦玉便是负责她的日常起居。这时候到主峰来找李秋月 ,应该是肖锦玉来给她送灵药了。 上一次在白云镇她耗尽灵力镇住魔尸,然后又离魂前往人魔两界重新结印,所以她损耗了不少元气。回到丹丘山后,百草峰的千木长老为她配制了灵药帮助恢复灵气,需要每天午时服用,再过几天,就可以完全恢复受损的丹田,为她即将步入结丹做好准备。 “进来!” 李秋月低沉着嗓音道。 竹门开了,肖锦玉托着一碗黑糊糊的药汁走了进来,柔声道:“师姐,该喝药了。” 李秋月睁开眼睛,从蒲团上站起身来,走到桌子后面坐下来,肖锦玉将药碗递到她手里,她没有立刻喝药,问道:“大师兄可有来消息?” 肖锦玉摇摇头:“还是去年来的那封信。” 见李秋月皱着眉头喝完药,肖锦玉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玄机阁的谢尊主派人送来一封信。”说完后,从怀里取出印着水墨画的信笺交给李秋月。李秋月接过信笺,“你下去吧。” 肖锦玉端着空碗离开后,李秋月才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信上面的大致意思是,五年一度的 昆仑山剑灵比赛大会要开始准备了,今年主持这一届的仙派是剑修道赫赫有名的昆仑山洗剑阁,届时邀请各大仙派前往参加。 李秋月放下信纸,侧目望向窗台上已经冒出一长串绛紫色花骨朵的见忘。花未开,幽兰已入心脾,风未动,心已起了涟漪。这五年以来,她每天都会在逍遥洞前伫立等待,盼着他出关的那一天。 终于,苦盼的日子到头了。三天后,逍遥洞的石门缓缓打开了。李秋月的心比平常跳动几百倍不止,她用手按在胸膛上,瞑目吸气,脑海里瞬间闪过十几个见面之词。 “师弟,恭喜你出关!” 不行,台词太普通没有新意。 “师弟,你的伤都好了吗?灵核都修复完全了吗?” 听起来像是老妈子一般的关怀,跟她的身份不符合,毕竟她那么漂亮又年轻。 “啊,师弟,我等你五年了!”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像是怨妇一样。 轻风拂动,‘温柔’的石门(五年以来,她每次见到这个石门都想狠狠将它揍得稀烂,今天忽然觉得它好温柔,好无助)发出悦耳的开门声。不管台词了!她睁开眼,只见洞中发着五彩奇异光芒的背景下,云雪飞面带微笑,原本俊美的脸孔变得更加好看了,近乎妖孽。 李秋月睁大双眼,脑海一片空白,云雪飞缓缓走近她,抬起手,正准备撩一撩额前垂下的几缕青丝,然后顺便抛个媚眼,只听扑通一声,整个人从李秋月的视线上暂时消失了。 “啊,先舒缓舒缓筋骨!” 云雪飞双手撑在地上,表面轻松,暗地里咬牙切齿。“哪个不长眼的石头,竟然让我在师姐面前出丑,给我站出来,我保证不会用我美丽无双的手捏碎你!” 李秋月捂着嘴,垂首惊恐问道:“师弟,你这是哪里不舒服了?” 云雪飞站起身,拍拍手掌上的灰尘,笑道:“师姐!我这是试验灵核恢复得如何,嗯,已经没事了。” 李秋月恍然大悟 ,原来这是试验灵核恢复的方式啊,头一遭见。 大胆的决定 云雪飞出关了,二人首先去水榭旁的小木屋,准备将这件令人高兴的事告诉孟冬。 水榭门外,云雪飞轻叩三声,道:“师尊!” 屋里没有人应声。 李秋月看了云雪飞一眼,纳闷道:“莫非师尊正在入定修炼,所以才没有回应。” 这五年以来,她每有无法突破心境,便到孟冬的木屋外敲门,得到他的回应后,再进入内室,隔着一道屏风,孟冬为她答疑解惑,所以才在最近要突破筑基后期进入金丹初期。 “师姐。”云雪飞一脸淡然,“既然师尊正在修炼的紧要关头,我迟些时候再来拜见师尊。” 李秋月见云雪飞漫不经心欲转身走,当即心中有一丝不快,肃道:“师弟,师尊为助你修复灵核费了不少心血,还将自己珍藏多年的九品火灵晶为你化炼。” 言下之意,你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敬重些。 云雪飞见状,微微一笑:“师姐放心,师尊对我的深情厚意我岂非不知,我这不是怕打扰他老人家修炼嘛,等他闭关出来,我必定好好答谢他。” 李秋月不知在前世她被冰魄神针打散魂魄后,云雪飞有多么恨孟冬。他无意中知道,是孟冬授意李秋月前往人魔两界补结界,而当时的情况是,她是不必冒风险去两界。 更重要的一点是,孟冬完全可以抵挡东方青烈的冰魄神针,但是,他却假装疏忽大意,而让李秋月就此丧命。所以,后来他称霸修界和人界时,首先就是去找孟冬算账,但他就像消失一般渺无音讯。后来他上逍遥洞要回李秋月的肉身时才知道原来他在山中闭关修炼。想到这里,他不由冷哼一声,微微侧身,李秋月看不见的角度,勾起一丝冷潮之笑。 经过这五年的日夜苦修,他不但修复灵核,并且还突破元婴中期。不过,这样的修为突破,他还不打算让人知道。 李秋月在无涯峰打理了一些非她处理不可的要务,算算日子,下个月就要去昆仑山参加剑灵比赛大会,又选了在这五年中,几名修为学识增长较好的师弟师妹,准备带他们去参加剑灵比赛大会增加见识。 这天,李秋月拿着花剪子正在阳台上修剪一株海棠,肖锦玉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惊慌失措地说道:“师姐,不好了,师尊不见了。” 李秋月心中一惊,急忙放下剪刀,转身问道:“师妹,怎么回事?” 肖锦玉拭了拭额头的密汗,来不及喘气:“我今天无意推开师尊的门,发现他没有在屋里。” “走,去看看!”李秋月心急道,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推测肖锦玉为何无缘无故推开师尊的木屋,如果师尊闭关出来,至少她应该是知道的,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水榭前的木屋门已经打开,几个蓝袍弟子伸长脖子往屋子里探,神色惊慌,不时交头嘀咕。有人发现来了赶来的李秋月,急忙拉了拉同伴的衣角,然后低头恭敬地喊道:“师姐!” 李秋月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师尊临时有事不在,你们都退下吧。”她这样说也是为了暂时稳定人心。 见李秋月这样说,这几名围观的弟子就散了,李秋月深深呼吸一口,然后跨入门槛进入内室。迎面而来是一股淡雅的香气,跟孟冬身上的香味差不多,只是这股香气极淡,若不仔细嗅闻根本就闻不见,这跟半年前李秋月来见孟冬时,这股味道淡了很多,也就是说,孟冬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屋里平整如初,案桌上,已经有了灰尘。李秋月环视一圈,觉得少了什么东西,仔细回想,原来是他房里的那些做好的铁皮偶人不见了。以前堆在角落里,神色各异的铁皮偶人,也和孟冬一样消失了。 只有一个可能,孟冬带走了这些铁皮偶人。 李秋月也想不明白孟冬为何要离开无涯峰,还要带走这些偶人。于是在屋里稍作停留后,又和肖锦玉一起离开了木屋。师尊的突然离开,就相当于门派内群龙无首,她觉得这件事必须要告诉轩辕一泓。 “师姐!”云雪飞站在她面前,叫住了正在低头沉思的李秋月,“我有事要同你商量。” 二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崖边,前方是巍峨耸立的青山;右边石头铺成的白皑山脉,一条山涧犹如白练从山上倾泻下来,雾气缭绕,美轮美奂。 “师姐可否还记得青铜鬼面人?”云雪飞凝视着山涧,缓缓问道。 “记得。”李秋月望着他说道,“他是魔界的人,法力深不可测。” 良久,云雪飞收回视线,转而面对她,眼眸同样深不可测地看着她:“我想去一趟魔域。” “找他?” 李秋月惊讶问道。 云雪飞点点头,沉声道:“有些事该了断了!” 李秋月不明觉厉,云雪飞自从闭关出来后,修为大增,但是性子比之前散漫了许多。她原本想着修真者随着修为增加,越是看淡尘事,性子越冷,专心潜道。但是从他刚才的眼神里,她读出了他的野心。复仇和不甘的野心。 李秋月沉默一会儿,然后决定:“我同你一起去。” 她之所以这么决定,一来是不放心云雪飞,二来,这个青铜鬼面人与她见过几次面,每次见面,无非就是要她成为他,她始终不明白,为何他那么执着地要自己成为他的接班人。特别是最近一年以来,她总是在梦中梦见他,他狰狞的面具,冰凉的手指掐着她的脖子威胁她。她隐隐觉得,自己和他之间或许有点关联。 太可怕了,她才不要和他有什么关联! 那么,就杀了他。 其实云雪飞原先是打算趁李秋月带着几名师弟师妹们参加剑灵比赛然后去魔界找青铜鬼面人,但是,当他得知孟冬忽然失踪时,一种不好的预兆涌了出来。他怕李秋月再碰见青铜鬼面人。所以决定先去魔域。 李秋月凝视着他,嘴角浅笑:“参加完剑灵比赛,我们就去。” 云雪飞摸摸鼻子,心里暗自恼恨将这个决定告诉她。每次只要想到她有危险,自己就成了弱智,她面前的弱智。早就应该想到,依她的性格,她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淌这趟浑水的。 半个月后,各大仙派剑灵比赛大会在昆仑山洗剑阁如期举行。 昆仑山万年冰川连绵起伏,远远眺望,一座巍峨高大的冰宫屹立在山脚下,这就是洗剑阁所在的宫殿。这里气候寒冷,要到此处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所以,参加这次比赛的修士都是修为极高的弟子。 原本李秋月选了三名参赛者,但是当他们一进入昆仑山领域,特别是靠近洗剑阁宫殿时,因为无法抵御寒冷恶劣的天气而不得不返回。因此,李秋月临时决定,她和云雪飞代表天宗派参加这次比赛。 二人御剑而行来到洗剑阁宫殿,两名身着白色道袍的洗剑阁弟子迎上来,李秋月拿出参赛请帖,洗剑阁弟子便带着他们进入内殿。 和外面风寒地冻不同,内殿里温暖如春,各种奇花异草争争相放,空气中充满着精纯的灵气,使人精神为之一奋。 穿过游廊又拐了几道弯映入眼前的是一座古香古色的冰雕建筑物,比赛现场就设在这座奇寒无比的宫殿里。 踏入殿门,迎面吹来一股冰霜风,李秋月运用灵力抵挡着,同云雪飞一起走到比赛场。比赛场地用特殊的两层空间阵法做成,参赛者均在空间里比试。比赛一共分两场,第一阵法空间里参会的两名获胜者同第二空间参会的两名获胜者做最终的比赛,然后选出最终的获胜者。 第一天比赛下来,一共有四大门派的弟子角逐明天的获胜者。李秋月同其他三名参赛者站在擂台上,她望着台下向她微笑的云雪飞,心里明白定然是他放弃了这场比赛。 第二天,李秋月从封闭的空间里打败了竞争对手走到擂台上,台面上站着一袭白色道袍的年青修士。他手持长剑,见李秋月走出来,朝前走了几步,将手中的剑执于身侧,朝她微微倾身:“洗剑阁,苏畅。 “天宗派,李秋月。”二人互报门派和姓名后,开始进入最后的夺冠比赛。 李秋月手持流风回雪剑在苏畅的剑快要近身时,手里的剑刺了出去。强大的灵流和寒气,震得台下三丈内的观赛者为之一颤,李秋月虽然修的不是剑道,但并不比以剑著称的洗剑阁剑修差。 李秋月在同苏畅打斗了几百回合后,很快就发现苏畅的弱点。苏畅无论修为或者剑法都要比李秋月出色,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太轻敌了。李秋月在剑光中忽然收了剑佯作逃走之势,苏畅见状立刻追击准备一击而中,这时,李秋月的剑忽然凭空出现,直指他的眉心。 苏畅意识到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得紧急收手,冰凉的剑尖在分毫间停了下来,他闭目垂声道:“我输了!” 李秋月获得这一届剑灵比赛大会头魁,洗剑阁掌门上台亲自为她颁奖,她拒绝了丰厚的奖项,对掌门提出,她要龙雀刀。 龙雀刀自上一次拍卖大会流拍后,洗剑阁就收了回去,再不面世。她本也没有十足把握洗剑阁掌门会答应她,掌门在得知她的这个请求后,面色迟疑,最终同意将龙雀刀奖励给她。 入魔域再见怨灵 冰雕宫殿的房间里,李秋月站在冰窗前手持龙雀刀,柔软的手指滑在刀背上,细细观摩它。刀锋上带着暗黑色的痕迹,点点滴滴犹如铁锈。这并非铁锈,而是无数人的血混合凝干然后长时间放置产生的样子。她颦着眉头,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将龙雀刀放在冰桌上。前世,云雪飞用这把刀杀了人后,竟然连上面的血迹都没有擦拭,就用它不断的地杀人,所以,它浑身血迹斑斑经过这么多年的凝固已经貌如铁锈,发出来的戾气也十分重。 龙雀刀自从上次拍卖会上没有找到主人后,洗剑阁阁主又重新将它收了回来。因为它的戾气和杀气影响到了洗剑阁的剑修弟子,他不得不将此冰封在万雪山最厚的冰层处。当他得知李秋月要这把刀时,他在极短的时间里斟酌一番然后断然送给她,不是没有理由的。首先,李秋月自上次在人魔两界补结界成功封印挽救了整个修界扬名天下她配得上这把难以驾驭的神刀;其次,李秋月刚才击败洗剑阁近年来杰出的剑修天才苏畅,他着实被震惊住了。 一个不是修剑道的其他宗派弟子竟然差点杀了洗剑阁剑道天才,他差点没把老心脏给咳出来。 她真不是一般!他甚至找不出她的破绽,完美,太完美了。 他相信,即便她不是龙雀刀的主人,凭借她强大的气场定然能摄震它,也算是刀有所归,不至于它躺在冰天雪地里浪费这把宝刀。果然,在龙雀刀被交到李秋月手上时,刀身散发出来的戾气果然收敛很多,仿佛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当她握着刀柄时,它发出呜呜嘤嘤之声,竟然有撒娇之态。 老阁主终于长舒一口气,他断定,李秋月即便不是龙雀刀主人,也跟它的主人关系非同一般。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云雪飞。 李秋月开了门,一股寒气夹着雪花飞了进来,他的头发上,衣服上覆盖着一层雪花,他垂下眼眸,几片雪花从他睫毛上掉下来落在冰砖上,看样子,他在门外徘徊很久后才敲门的。 云雪飞察觉到李秋月的目光紧锁在他脸上,于是抿着嘴唇轻轻笑道:“恭喜师姐获得龙雀宝刀。” 李秋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走神了,那雪花飞在他身上,脸上,头发上,一种莫名的情愫从她的胸中涌出,就像是原本他就俊美至极,这些雪花落在他身上后就锦上添花了,那种美感说不出的舒心,震撼。不由脱口而出:“师弟,你和这雪花很配。” 云雪飞征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师姐你不知,这些雪花撒在你身上才是好看。”他嚅动嘴唇,最后那一句,“我的名字就是因为你而来的。”终是咽了回去。 李秋月收了飞出去的心绪,她脸颊瞬时变红,关了门,然后边走边说道:“就你嘴甜!现在比赛大会已经结束,我们明天就可以出发去魔域了。” 云雪飞走到冰桌前,目光停留在龙雀刀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用着急,在这里休息两天也无妨。” 李秋月忽然想起了之前在拍卖会上,云雪飞因为受龙雀刀的影响而心脉大乱,为此,她极为紧张地问道:”是不是受了龙雀刀的影响?” 云雪飞摇摇头,随手拿起龙雀刀将它握在掌中,用手指弹了弹它的刀锋,“之前它影响我,是因为我修为不够,现在我修为大增,对它,也没什么。” 这句话是他说出来安慰李秋月的。其实真实原因是,龙雀刀再次见到他是,它对他抛弃它的恨意没有那么深了,戾气自然少了很多,再加上云雪飞的功力大增,所以,他受它的干扰可以忽略不计。 见云雪飞神情平稳,李秋月悬着的心也定了下来,她望着龙雀刀,不由叹道:“若是师尊知道我们拿回了龙雀刀,他一定会开心。” 云雪飞锁了锁眉头,将话题一转,“师姐,这把龙雀刀似乎跟你很熟,戾气也收敛了许多,不如就由你带着岂不更好。” 李秋月摇摇头严肃道,“我惯使用剑,这把刀放在我手里也是浪费了它的才能,我觉得你挺适合用这把刀,并且,我向阁主要这把刀不单单是因为师尊的原因。” “它更适合你。现在,拿起龙雀刀,你试试看。” 云雪飞迟疑一下,握着刀柄随意使了几招,刀光闪闪,寒气入骨,刀气几乎将屋里的冰雕桌椅震碎。见状,李秋月拍手叫好:“不用试灵气息,你就是它的主人!” “师姐过奖了!” “我没看错,它在我的手里跟在你的手里完全不同!它仿佛知道你的招式习惯,甚至能猜出你的心思。”李秋月道。 “既然师姐这么说,那我就勉强把它带在身边,等我们从魔域回来,还是由师姐保管。”云雪飞淡淡说道。 李秋月含糊其辞:“到时候再说吧!” 二又聊了一会儿天,云雪飞提着龙雀刀离开时,在门口遇上了迎面走来的苏畅。他立刻警觉起来,有意无意地将刀扬在手上,目光冷冷:“我家师姐刚休息,你还是请便吧。” 苏畅朝云雪飞抱拳:“这位道友是李姑娘的师弟吧,既然李姑娘在休息那苏某就不打扰。还请道友向李姑娘传过话,苏某明天上午再来拜访,有重要的事相告。” 苏畅转身离开后,云雪飞咬了咬牙,立刻决定明天一早就和李秋月去魔域。本来他想着这里灵气精纯,多在这里呆两天可以巩固提升修为,但是刚才那名不知死活的白痴竟然想打李秋月的注意,若不是时间紧迫去魔域,他非要找个机会好好揍他一顿不可。 第二天一大早,本来打算睡个懒觉的李秋月就被云雪飞拉起来,睡眼惺忪地跟着他踏上了去魔域的路程。他们御剑而行三天后终于到达人魔交界处。在不破坏结界的情况下,二人施展灵力进入魔界。 走了不出半个时辰,映入眼前的是一座悬空的铁索桥。桥上铺满红色的花瓣不断有花瓣掉落在深渊里,远远望去犹如流动的血液;铁索桥的另一端,眺望而去是一座座巍峨的黑色宫殿,它们拔地而起。 云雪飞冷冷吸了一口气,眼前的场景跟在两百年多前一摸一样,当时元尊怂恿临安城的百姓入魔界,幸亏李秋月揭开了他的阴谋,阻止无辜百姓入魔界做怨咒之灵。 李秋月瞥了一眼这座铺满红色花瓣的铁桥,持剑挡在桥头,警觉道:“这座桥看起来很诡异,我们得要小心。” “诡异的是这些花瓣,我们不要沾着它们。” 云雪飞说完后,从腰间抽出龙雀刀腾空而起,白色的刀光卷起一股强大的气流瞬间将桥面上的花瓣震落在万丈深渊之下,露出了黑褐色的桥面。他旋转着从空中坠落,单脚落地在桥面上,然后朝李秋月使个‘安全’的眼色,二人便过了桥正式进入魔界。 那一座座黑色的宫殿看着近在咫尺却是远不可及,他们一路上碰到许多魔兵魔兽,这些低阶段的魔物不费吹灰之力就无声地收拾了,真正的强敌,是越靠近魔宫,他们的法力和灵力越强。 在进入魔宫之前,首先要穿过一片森林。他们来到森林的入口处只见这里有一座小木屋,木屋前依站着一个人类模样的妇人,她一身青布衣衫,额头闪着红色火焰形状的图腾,嘴唇如墨,描着长长的眼影一直拖到眼角,神色木讷地看着李秋月和云雪飞。 云雪飞认得此人,她正是两百多年前临安人姜嫂,她的丈夫和女儿均死于那场人魔之战中,后来她趁人不备进入铁桥入魔界成为怨咒之灵,从她目前的情形看,她依旧没有同死去的女儿和丈夫在一起。 两百多年过去了,她依旧记得李秋月和云雪飞。所以,当她看见李秋月和云雪飞朝这片森林走来时,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慢慢走向二人。 “李姑娘,原来你也入魔界了。”她的语气中带着嘲弄和怨恨,这让初次见面的李秋月如有鲠在喉。 李秋月冷冷一笑:“你是谁?” 云雪飞扯着李秋月的衣袖道:“师姐,此人是魔界的怨咒之灵,我们不必理会她。”然后目光不屑地盯着姜嫂,“如果要打架,她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哟,两百年不见,李姑娘你当真不认识我了。”姜嫂尖着嗓音,嘴角勾起一丝嘲弄,冷眼看着李秋月:“你害死了我的青媛,今天正是报仇的日子,也不枉我在这里孤独两百多年。” 姜嫂说完后张开五指就朝李秋月扑去。李秋月几乎没有多想,手中的流风回雪剑刺穿了她单薄的身子,然后抽回,姜嫂哼也没有哼一声就如同一根树枝般倒在地上。 云雪飞揉了揉眉心,心中诧异,怨咒之灵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倒,莫非她在使诈?他拉住李秋月的手,沉声道:“不要上去!” 终章 “怎么会这样?”李秋月盯着躺在地上的姜嫂,惊讶地说道。 只见在姜嫂青衣布裙下,一条黑色长长的蛇尾露了出来。 不等云雪飞开口,姜嫂双目呆滞,紧捂胸口,嘴里喃喃说道:“终于解脱了。 云雪飞走过去,半蹲,问道:“你入魔界这么多年,有得到你想要的吗?” 言下之意就是她同丈夫和女儿团聚在一起了吗。 姜嫂闭上双眼,摇摇头,“一切都错了!”片刻后,忽然又睁开眼睛,惊悚道:“太子殿下,你不要相信他。” “太子殿下?” 李秋月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姜嫂,又看了一眼云雪飞,云雪飞摊手:“她可能糊涂了。” “不,我没有糊涂!”姜嫂忽然伸出手,李秋月本能地后退半步,姜嫂语气中带着哭泣:“李姑娘,你舍命救青媛,是我太自私,太糊涂,对不起。这两百多年以来我变成半蛇之人,成了一个怪物,这是我咎由自取该得的报应!” “他比魔鬼还可怕!”最后这一句,她忽然高声尖叫,身子抽搐几下就没有了呼吸。 李秋月彻底懵了,准备朝她施展灵力问几句话,云雪飞制止道:“这是她最好的结局,我们走吧。” 森林里有许多高阶段魔兽,李秋月和云雪飞费了一天时间才处置完它们。穿过森林,前方就是魔宫。 云雪飞紧了紧手里的刀,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对于魔宫的地形他熟的不能再熟。 魔宫大门,站着两排守卫,他们清一色黑色金属披风,手持长剑,头上带着盔甲,无脸。见有生人靠近,不等他们拔剑,云雪飞手中的刀已经甩了出去,旋转飞向守卫们的头颅。片刻,那些守卫无息倒下。 二人踏进宫殿大门,又冲出来一群黑色铠甲带武器的无脸人。 “师姐,这里交给我,不用沾污了你的手!” 云雪飞话音未落,人已经朝魔兵们飞了过去。他人刀合一,须臾之间已经斩杀了成千上万用来的魔兵,猎猎白袍后,是堆积如山的魔尸。 云雪飞带着李秋月来到一座白玉大殿前,这座大殿悬空在这些黑色大殿正中,外面由数根粗铁链拉住,伸长,缠绕在那些黑色大殿的梁柱上,看起来令人诡异。 二人同时飞上白玉大殿,大殿门口无人把守,云雪飞一脚踹开大殿的门,正殿上的龙椅上捆绑着一个白衣人,赫然正是孟冬。 “师尊!” 李秋月惊喜地喊道,收了手中的剑直奔向龙椅。 “师姐,当心有诈!”云雪飞在身后喊道。 李秋月放慢速度,在距离龙椅三丈的距离停了下来。孟冬缓缓抬起头,开口说道:“阿月,师尊对不起你。” 李秋月不明所以,道:“师尊,我和师弟先救你回去再说。” 孟冬道:“你们快走不要靠近我,这是冉仇设下的圈套。” 云雪飞拦在李秋月面前,弹了弹刀锋,冷笑一声:“正好,我想和他再切磋切磋!” 刀随身舞化做千万道光芒直直旋向龙椅上的孟冬,眼见孟冬的脑袋即将被刀气割下来,惊得旁边的李秋月差点和云雪飞翻脸,在她纵身飞出去准备救孟冬那一刻,只见龙椅上捆绑的孟冬忽然不见了,一道黑色的影子正在千万道光芒中杀了出来。 “冉教主,别来无恙!”云雪飞接住飞回来的龙雀刀,冷潮道。 那道黑色的影子逐渐变化成一个人形,正是魔教教主冉仇。 “你把我师尊藏在哪里了?”李秋月怒不可遏。 冉仇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转头看向云雪飞:“我们坐下来谈一笔交易,如何?” “好!”云雪飞爽快答应,“不过,这个交易由我说了算。” “你且说来听听!”冉仇说完后,转身走向龙椅双手搭在扶手,稳稳坐在上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你杀了孟冬,然后我们再谈条件,你刚才也看见了,任凭你魔界千军万马,怎抵挡我这一刀......” “师弟,你是疯了吗?竟然大逆不道说出欺师灭祖的话来?”李秋月怒喝道,将手中的剑指向云雪飞,与此同时并向他眨了眨眼睛。云雪飞欣然明白她的意思,他们故意起内讧争执,目的就是让冉仇放松警惕。 因为李秋月忽然意识到这里不对劲,这里是魔教的老巢,魔教的几大护法长老都不在这里,说不过去啊。 冉仇道:“你师尊的确在本座这里,不过,他已经投靠了魔界,本座向来主张人魔统一,和平相处,本座若是杀了他,岂不是要破坏自己的规矩?绝不可!” “除非我亲眼所见,否则,我是不会相信的。”李秋月冷声道,话音刚落,人已经飞向龙椅上的冉仇,手中的剑也刺了出去。 她相信,眼前这个魔教教主,一定是假冒的。之前,她曾远远见过魔教教主一面,那时他带着狰狞的青铜面具,气场强大,她凭借直感,眼前这个魔教教主不像是真的。 冉仇悠闲地坐在龙椅上,十分淡定地看着李秋月的剑刺过来,跟剑一同刺来的,还有龙雀刀。 “呵呵呵呵!” 一声凄厉的鬼哭声传来,流风回雪剑和龙雀刀同时停顿了。 冉仇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青铜鬼面具。 “青铜鬼面人!” 二人异口同声道。 电光火石间,青铜鬼面人伸出左右手,两指分别夹住刀剑光影中的剑和刀,然后用力一推,李秋月感到一股强大的灵力朝自己震来,尽管她运力抵抗,但还是被他强大的灵力将手中的剑震开了,同样,云雪飞也被震得退后三丈才稳住脚步。 在前世,云雪飞同冉仇交过手,他的修为功力不如青铜鬼面人。可是现在,眼前的青铜鬼面人明明是冉仇变化而成。 “你到底是谁?”云雪飞再次扬起龙雀刀,厉声喝道。 “我的好徒儿,你连师尊都不认识了?”孟冬的声音,却是从青铜鬼面人嘴里发出。 李秋月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动了,窒息得无法呼吸,双手不住颤抖。 倒是云雪飞似乎有准备,嘴角勾起讥笑:“我的好师尊,魔教教主,你一人饰三角色,辛苦你了。” 青铜鬼面人仰天一笑,轻蔑道:“现在就算现在知道本座的身份,你同两百年前一样,手下败将。”他话音落,人已经飘至李秋月面前,左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举止上空:“本座这两百多年来一直有意将你培养成我,可惜,你依旧死心不改。” 不等云雪飞靠近,他轻挥右手,一道黑色的罡气从他袖子中甩出形成一个无形的金刚罩将云雪飞罩在里面。 砰地一声,李秋月从上空坠落下来,摔得她双眼冒金星,不等她反应过来,青铜鬼面人修长冰冷的手又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举在上空,他随手扯开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温润俊美的脸蛋,孟冬的面貌,也是青铜鬼面人本来的面目。 被困在黑色金刚罩中的云雪飞愤怒之际,他冲破压制的修为,轰隆一声巨响,一股强大的气流冲破禁锢,由于气流太过强大,青铜鬼面人不得不放开扼住李秋月脖子上的手,一下子将她震开几丈远,直到撞上一根柱子才停下来,半响才回过神来。而这边,气流冲开金刚罩后,犹如盛开的花瓣,云雪飞走了出来,他一身白衣已经变成了玄色的长袍,周身滋滋流淌着充沛的灵力,修为甚至超过了前世做万圣尊君时的顶峰之态。 很快,二人打斗在一起,青铜鬼面人一掌拍在云雪飞的胸膛上震得他五脏六腑俱裂,这边,龙雀刀也深深地刺进了青铜鬼面人的腹部。 倒在柱子下的李秋月咬着牙,爬向不远处的流风回雪剑,然后将它抓在手里,以剑做支撑,勉强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向青铜鬼面人的后背,一剑削向他的头颅。 那头颅落地后在地上滚了几圈,竟然张着嘴狞笑道:“就凭你手中的剑,也想要本尊的命?”霎时,地上的头颅自动飞起稳落在颈项之上,云雪飞见他的头颅重新安上,盯着他的脸,惊问道:“你是天师?” 青铜鬼面人一脚将云雪飞踹开,“不错,太子殿下,乐郡国的灭亡正是本尊一手策划。” 李秋月虽然一头雾水趁此机会又是一剑削下了他的头颅,因为她发现,只要他的头颅被砍掉一次,即使重新长上去,他的法力和灵力比之前弱了不少。 正当她第三次砍向他的头颅时,青铜鬼面人忽然转过身,就在一掌拍向她的天灵盖瞬间,她的头顶忽然闪出一道金光震开了他的手掌,电光火石间,云雪飞甩出了龙雀刀旋即砍断了青铜鬼面人的脖子,然后在头颅重新返回身躯前,将他的头颅剁成了肉泥。从此,世上再无青铜鬼面人,魔教教主,天宗派掌门人,人魔两界按照原来各自的轨迹运行。 三年后,临安城的古巷里多了一个私塾,这个私塾很特别,私塾里的男夫子教授学问知识,女夫子传授法术道法,对了,他们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 私塾里每半年就会来一名身背长剑的大侠,大侠跟他们的关系很好,每次总要住个十天半个月,隔壁邻居经常听见男女夫子称大侠为大师兄。 这天,天空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大侠不期而至。李秋月温好了酒,安抚好一双儿女睡下后,他们三人便来到西湖边饮酒赏雪。 “大师兄,不如你就同我们住在一起,我和雪飞哥早已视你为至亲之人。”李秋月斟了一杯酒递给了叶川。 云雪飞也道:“每每你离开,月儿总是要担心好长时间,还有放儿和莲儿,他们也很想念你。” 叶川接过李秋月的酒杯一饮而尽,他涨着通红的脸,直言不讳:“我每次来这里,就是想知道师妹过得好不好,如果她不开心。”叶川顿了顿,“我就带师妹离开。” 李秋月无言以对,这些年过去了,她和云雪飞成亲生了孩子,叶川还是不放心她。 三人赏完雪,饮完酒便各自回到房间。 豆大的灯光下,李秋月翻开了这些年她所记载的自己修炼时的心得,准备明天的教学。 “月儿!”云雪飞从身后抱住她的腰,甜甜而温润的气息全部喷进她的后颈,李秋月知道他要什么。 两相情悦后,云雪飞将她长长的青丝绕在指尖,一圈又一圈,“月儿,当你知道两百年前我们发生的事后,你有没有后悔过?” 李秋月摩挲着他耳畔的红珊瑚耳珠:“傻瓜,再来几个两百年,我依旧不会放弃我的理想和你!” ※※※※※※※※※※※※※※※※※※※※ 各位亲们,这本书到这里就结束了,谢谢小天使们长久以来的支持。 最后说明下,青铜鬼面人既是魔教教主,又是乐郡国的天师,更是男女主的师尊,他患有精神分裂症和妄想症,企图一统人魔两界,让魔界主宰人类。 下一本即将开仙侠新文《穿成恶毒心机女修后》求收藏啦。 文案:沈冰穿进一本古早风的男频玄幻仙侠小说里,男主的青梅竹马恋人沈仙儿。她外表美若天仙温柔贤淑,实则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绿茶婊,心如毒蝎,笑里藏刀,为了所谓真爱,竟活活挖掉男主苦心修炼的金丹。后来男主机缘巧合下重生,成了剑道天才,一路狂飙的龙傲天。而她必须走原著情节,否则就会浑身溃烂而死。 修仙辣么刺激,沈冰一拍大腿,当即决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拒绝佛系拒绝咸鱼,我们的目标是——绝地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