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阁主有病》 序 庆历五年十二月,姑苏城外—横山。 寒风凛冽阵阵席卷着光秃的树木,发出阵阵呜咽之声。地上干透了的残叶,随着流风回旋翻转,无所依托。天幕阴沉低垂,整个山间萧瑟而枯败。这场寒冬,已然湮灭了一片生机。 就在阵阵风声中,一阵刀剑急速碰撞的声音划破寒风,断断续续回荡在山间。在横山山腰,两个身穿墨色衣服的男女正围攻一名灰衣女子。两人眼中冒火,手里的招式极为凌厉,恨不得即刻将那略显狼狈的灰衣女子,斩于剑下! 三人过招带起阵阵疾风,卷起漫天残叶,白色的剑影带着寒气萦绕周围。他们出招快且狠,却都时不时瞥向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空地。 在那里一位蓝衣女子跪在地上,怀里死死地抱着一个人,对于这边的打斗充耳不闻。 顾流惜此时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按住怀里人的胸口,可那透着诡异紫色的血液,仍旧源源不断地溢出,一点点带走这人的生命,也带走她身上的热度。冰冷地风刮在她一片潮湿地脸上,冷得得刺骨入心。 她哑着嗓子,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恐惧:“不……不,怎么会这样!闻墨弦,你撑住,你不要死,我求你,你不要死!” 怀里的人脸上带着一面银色面具,只露出眼睛以下半边精致的面孔,此时却是一片惨白。她勉强睁开眼,嘴角血渍不断朝外溢出,弄脏了那白玉般的脸。她嘴角勾起一个苍白的弧度,低低道:“惜儿……” 顾流惜听到这个称呼,身子抖得越发厉害,眼里痛苦更是难以抑制。这个称呼,她等了十四年,如今听到,却是犹如一把刀子,狠狠插进她心里!她拼了命的将仅剩的内力灌入她体内,只为能替她续命。 “惜儿,你……你莫哭,这与你……无关,我……我原本也……活不了多久了。能与你相认,用这条残命救你,我……我很欢喜。” 顾流惜哪里听得进去,眼泪颗颗落下,砸在闻墨弦脸上,“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可你……你之前为何不认我,为何不认我!” 她的泪水落在闻墨弦嘴角,苦涩莫名。闻言,闻墨弦嘴角泛起苦笑,看了眼那边打斗中的灰衣人,涩声道:“你为她不顾一切,我……我却与她不共戴天,我不愿你痛苦。” 顾流惜再也忍不住,崩溃地埋下头,再抬起时,她又哭又笑:“你个笨蛋,你个笨蛋……不,是我蠢,是我愚不可及。闻墨弦,我……我如此对她,是因着,我把她认做你了,是因为她有你的信物,我把她认做你了啊!”话说完,她顾不得她浑身血渍,埋在她脖颈,哭地绝望悔恨。 闻墨弦闻言一怔,片刻后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即被苦痛淹没。她费力地抬起手却猛地咳了起来,身子也开始抽搐,一口口带着紫色的血随着她的咳嗽,不断吐出来。 顾流惜脸色惨白,将她抱紧,徒劳地擦着她口里吐出的血,绝望哀求道:“闻墨弦,你不可以丢下我!我错了,我求你,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想了你十年,错过了你四年,你不要再扔下我,你不要再扔下我,我承受不住!” 闻墨弦眼里满是酸涩,她免力抬手,想擦去她脸上的泪,可体内的毒让她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嘴唇开合着,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伸出的手,最终无力垂下。 顾流惜只觉得怀里一沉,眼睁睁看着她的手落在冰冷的地上,那摔在枯叶上破碎的声音,似乎是她的心跟着碎了。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地上的枯叶,半晌后她将开始冷去的闻墨弦,整个抱在怀里,许久后那撕心裂肺地哭声终究爆发了出来。 正在激斗中的黑衣男女顿时僵了一下,甚至顾不得对手,痛喊了声:“阁主!!” 两人扔下冉清影,双目赤红,猛地跪在地上,随即具是落下泪来。那女子看了眼闻墨弦,随即狠狠地瞪着顾流惜,眼里甚至滑过一丝杀意,却终究被压了下去。而一旁得以脱身的冉清影,回头复杂地看了眼顾流惜,随即几个起落消失无踪。 三人都只是看着闻墨弦,不曾理会冉清影的离开,具都维持着各自的状态,仿佛时间已然静止。 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冷,不到片刻,稀稀落落的雪花开始落下,到了最后一片片如鹅毛一般纷纷落下,在寒风中飞旋舞出一支冰冷苍凉的舞。 顾流惜看着雪花落在闻墨弦脸上,不曾融化的雪花很快覆了一层,顾流惜伸手拂去,看着遮住她半张脸的面具,手指颤抖着想拿开。 那黑衣女子察觉到她的动作,抬手凌然将剑指在了顾流惜喉间,咬牙道:“你若敢动,我取你性命!” 一旁的男子看了眼顾流惜,伸手将女子的剑压下,沉声说道:“廖月,她对阁主很重要。” 廖月拧了拧眉,悲愤道:“重要?那阁主呢?若非她,阁主怎会……怎会……”她喉头一滞,最终还是红着眼,恨恨地收了剑。 顾流惜心里阵阵绞痛,手下轻柔地解开了她的面具,银制面具冰冷的触感传入指尖。看着与那久远记忆中仍有几分相似,却美得让人心颤的脸,顾流惜嘴里抑制不住发出低低的呜咽。怀里的人脸色犹如白纸,却丝毫不损她的风华,眉眼堆雪,肤如白玉,一分一毫恰到好处,此时却是让顾流惜痛彻心扉,为何她们的缘分总是差了一分。 伸手握住闻墨弦那冰冷的手,寒意直接窜进了心底,她好冰!顾流惜将她拢了拢,随后竟是抬手脱了身上的外衫。 廖月和苏望有些惊讶,苏望更是偏过头,免得失礼。 顾流惜却是丝毫不顾,用外衫将闻墨弦裹住,似乎是怕冻着她。她抬头看着眼睛通红的苏望和廖月,平静地让人心慌。 “我晓得我对不住她,你们恨我也是应当。只是我仍是有个妄念,让我陪着她,别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地下。若你们真得厌我至极,那看在你们阁主的份上,将我的骨灰撒在她常经过的地方,让我也能寻着她。” 苏望和廖月听得心里一凉,暗道不好,却只听得“铮”的一声剑鸣,闻墨弦的剑已被顾流惜握在手中! 苏望连忙扑过去拦,顾流惜倒转剑柄将他撞开,手中剑快得吓人,带起一道寒光。 待苏望和廖月回过神,只看到那把闻墨弦那把剑染上了鲜红,悄无声息地跌落在雪中。一股滚烫的鲜红洒在地上,将雪融开一片,在一片洁白中晕开。雪花的洁白将血的赤红,衬得格外鲜艳夺目。 他两怔怔地看着伏在他们阁主身上的女子,久久无言…… 她二人亲密地靠在一起,顾流惜眼角带着泪,嘴边却勾了一抹笑意。 闻墨弦,对不起,我终究没办法听你的话,活在没有你的世界里。当年是你将我带回了家,那如今,用你的剑再次把我带到你身侧吧。我发誓,再不离你,再不错过你…… ※※※※※※※※※※※※※※※※※※※※ 这篇文终于开更了!这是时微的第二篇文了,也不晓得有没有进步,不过我还是很努力写了,希望你们喜欢。欢迎小天使入坑,看过我第一篇文的都明白,作者坑品更品都是经得起考验的!还有啊,今天是作者某位好基友的生日,嘻嘻,作者实在不会给人庆生,就只能借着名头,在她生日那天开坑, 祝她生日快乐!同时把她怨念许久的存稿君吐出三章来。 希望大家支持留评啊! 再说一句,鉴于上篇太腻歪,这篇我要大虐!!!(大雾! 咳咳,作者只想放狠话,其实你们晓得的,我永远虐不起来。前期偏种田,后期参杂江湖之事 第一章 黑暗,无尽的黑暗,仿佛再无尽头,将所有的光和温度全部吞噬殆尽。 顾流惜心里一片惊惶,她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只是慌乱的在这黑暗中仓皇迈步,不知道如何逃离。胸口急促地起伏,大口地喘着气,却依旧无法缓解胸口那股窒息的闷痛。突然她听得黑暗中传来一阵缥缈的唤声,模糊不清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她挣扎着朝那声音的源头走去,突然看到一股微弱的光芒,随即越来越亮,破开无边的黑暗,将她猛地扯了进去。 她想要叫,喉咙里刺刺地疼意却让她怎么都发不出声音,胸口那闷痛也越发清晰。她陡然发现自己眼前一有片模糊地光影,随即越来越清晰,而耳边的呼唤也逐渐凝实,不再是缥缈幽远。入目是一个蓄着白胡子的老头,眼里满是担忧,很快便化为惊喜,嘴里急急叫到:“惜丫头,你醒了!” 旁边一个绿衫女子和玄衣少年也惊喜地靠了过来,开心道:“师妹(师姐)!” 顾流惜怔怔地看着本不可能出现的人,心里顿时一片翻涌,她觉得自己疯了,看着活生生的师姐师弟,精神矍铄的师傅,她身子都开始遏制不住发抖,这……这可是梦! 萧远山看着自己的三徒弟如此模样,心里更是着急,他紧张道:“惜丫头,你怎么了?可哪里不舒服,你同师傅说!” “师姐,师姐,你认得我么?我是施棣啊!” “流惜,你莫要吓师姐,你说话啊?” 三人具都一脸惊惶,围着顾流惜着急问道。 顾流惜看着面前的三人,已然意识到这不是她做梦,这一切都真实得她无法自欺。她死死咬着牙,各种情绪齐齐涌上心头,莫非……莫非是老天有眼,真的给了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看着这场景,她分明是回到了十六岁那年,被施棣失手推进寒潭的时候!她手指狠狠掐进掌心,才控制住她几欲崩溃的情绪。 扫视着眼前的三人,往日一幕幕记忆袭上心头,师姐师弟的枉死,师傅苍老决绝的模样,让她眼泪彻底绝堤。她如受伤的小兽般悲鸣一声,抱住身前的萧远山,凄哀地唤了声:“师傅……”后面除了哭声,什么也说不出来。想到之前种种,想到亲眼见到闻墨弦身死的画面,想到自己之前眼盲心瞎的一切,她的哭声越发悲凉凄哀。 萧远山被自己的徒弟如此悲戚欲绝的哭声惊了一跳,心疼地不行,以为她吓坏了,连连拍着她的背:“惜丫头莫哭,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你别哭,为师定会狠狠教训那个混小子,让他去那深潭里泡个一天一夜!”说着狠狠瞪了施棣一眼。 施棣身子抖了抖,眼里却满是愧疚,低着头道:“三师姐,对不住,我,我不该胡来,我没料到你……你真的会掉下去。” 顾流惜哪里会埋怨他,埋在萧远山怀里摇头,但哭声还是止不住。 一旁的柳紫絮连忙靠了过去,柔声道:“流惜乖,我去给你做吃的,烧了这些天都没吃什么,就做你最爱的云吞面可好?”见顾流惜哭地说不出话,她转身抬手提着施棣的耳朵,不顾他龇牙咧嘴的怪叫,将他拎出屋。 顾流惜哭地累了,加上之前落入寒潭溺水染了风寒,很快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萧远山替她掩了被子,轻轻退了出去。他看见站在门外的施棣,冷哼了声,胡子一抖:“混……”发觉声音大了,他立刻压低嗓子,“混小子,你三师姐睡了,你给我当心点,不要吵到她!还有,给我去把入门录抄十遍,明日给我看,否则我打断你的腿!”他怒气冲冲地白了施棣一眼,随即去了厨房,让柳紫絮待会再做吃的。 施棣一张脸拉的老长,只是心里对害顾流惜落水很是愧疚,也就苦哈哈地回去抄书去了。 昏睡中的顾流惜并不安稳,前世的种种不断在梦里闪现,幼年时的遭遇,师傅,师姐,冉清影,最后闻墨弦颓然倒下的画面让顾流惜痛呼一声:“不要!”猛地坐了起来。 此时已是夜色沉沉,屋内灭了灯,一片黑暗。顾流惜急促地喘息着,浑身都是冷汗。想到梦里的场景,她恐惧不已,赤足跃下床,凭借着习武之人的目力,一点点辨认着周围的布置,直到确认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才瘫软在地上。她埋着头无声流泪,“是真的,是真的,我还有机会,还有机会。闻墨弦……小觞。” 半晌后,她敏锐察觉到门外的脚步声,立刻无声跃上床榻,盖上被子胡乱抹了脸上的泪水。 进来的人脚步轻盈,顾流惜知道是师姐。来人用手掩了烛火,似乎是怕刺到床上的人。随后探手在她额头按了片刻,又替她将未盖好的被子拢了拢,复又轻轻离去。 顾流惜心里滚烫一片,眼睛酸涩的紧,她强敛着情绪,暗暗发誓,这一次她再不会伤了她身边的人。她如今只有两个祈愿,守着闻墨弦,为她倾尽一切,还有便是绝不让师姐师弟丢了性命! 顾流惜身子一向很好,这次生病算起头一次了,习武之人有内力在身,很快便好了起来。顾流惜犹记得上一世,她落水以后,待完全恢复了,师傅便让她学习凫水。施棣自小在山间深涧中爬上爬下,水性极好,也就成了陪护,她被逼着泡了一个月,水性也不差。这一次同样没有幸免,顾流惜并不想让师傅他们得知自己的离奇遭遇,装模作样的学了几日,落在萧远山几人眼里,自然是觉得她聪慧异常,到是让顾流惜颇为不好意思。 顾流惜好透彻了,萧远山几人却还有些担忧。之前顾流惜性子虽温和,但是却也带着小女儿的娇俏。除了练起功来分外拼命,其他到也还好。可自从落水后,整个人变了许多,明明才十六岁的年纪,可性子却比大她三岁的柳紫絮更加沉稳。仿佛一夕之间收敛了所有少年人的锋芒,浮华内敛,珠光暗藏。他们试探了几次却被顾流惜三言两语掩了过去,幸好除此之外她并未有多大异常,这才让三人放下了心。 时间流逝地飞快,顾流惜醒来已有了一个多月。这一个月除了苦练功夫,剩下的时间她都在细细梳理前世记忆,以求以后能帮到闻墨弦。 现在是庆历元年六月,也就是说自己回到了四年前。上一世自己下山是在庆历二年中秋节之后,可这次她却是等不及了,她要提前去寻闻墨弦!而且,她也不愿再遇到那个人。思及至此,顾流惜眼里滑过一丝复杂,随即全部掩去。 若她没记错,师傅很快便会派大师姐下山寻二师兄孟离,想到当年大师姐下山遇到的事,以及后来二师兄的变化,顾流惜眼眸一沉再沉。她绝对不能再让大师姐去,至于二师兄当年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她一样要弄清楚! 果然过了几日,萧远山将三人都叫了过去,他脸上有些无奈,沉声道:“今日叫你们来,是为了孟离。他私自下山已然过了两个月了,最近一个月都了无音讯,他性子孤僻,心思太过沉郁,我担心他出事。因此……” 顾流惜三人具都明白萧远山的意思,他们师姐弟四人具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师傅待他们犹如亲生,哪怕孟离私自下山让他甚是生气,可依旧放心不下。 眼见柳紫絮欲要开口,顾流惜上前一步,低声道:“师傅,让我下山去寻二师兄吧。” 萧远山挑了挑眉,有些犹豫。虽说如今顾流惜性子足够稳妥,功夫也是几个徒弟中最好的,只是自从七岁那年上山来从未下过山,性子又过于纯善。江湖险恶,他怕她吃亏。 柳紫絮显然也不赞同,“师傅,流惜年纪尚小,又无江湖经验,还是我去吧。” 顾流惜叹了口气,莫非是之前自己性子太软,以至于这里人具都把她当孩子,就怕她被人骗了。可谈到江湖经验,重活一世的她早就对这个江湖,对人心,看得透彻。敛去眼里的那丝惆怅,顾流惜复又说道:“师傅,师姐,流惜已然十六岁了,我在这里待了九年,是该出去磨砺了。二师兄生性固执,师姐寻到了怕也无济于事,我去了,他还能听我几句。而且江湖之事师傅也同我讲了不少,我定会加倍小心。再说,作为师傅的弟子,我能差到哪里去,怎会污了您的名声。” 她最后一句说得一本正经,惹得萧远山捋着胡子,笑得开怀,这丫头还是没变啊。其他两人都以为她是在讨好卖乖,只有顾流惜明白这话全是心里话,萧远山的身份在江湖中足以让无数人崇敬。 笑罢,萧远山沉默了半晌似在思索,随后抬眼看了顾流惜一眼,开口道:“絮丫头,混小子,你们先下去,我有话同惜丫头说。” 柳紫絮和施棣对视一眼,想要开口,却察觉到萧远山眼里的严肃,低了点头,退了出去。 萧远山站起来,脸色有些沉重,他叹了口气,低声道:“惜丫头,你当真决定了。” 一向故作严肃的师傅出现如此表情,让顾流惜有些惊讶,师傅可是察觉了什么?她心里思绪万千,神色却依旧淡然:“是。” 萧远山眼里有些无奈,“惜丫头,不要同你师兄一般被仇恨迷了眼。这些年你练功,一直十分拼命,我怎会不懂你的心思。你要下山,怕是还有一部分是为了查当年那事吧?” 顾流惜微垂下脑袋,眼里一片翻腾,当年自己下山,她也同自己说过这番话,可自己终究是一错再错。 眼见顾流惜不出声,萧远山以为自己猜对了,看着自己最是疼爱的徒弟,眼里又是悲悯又是心疼。 顾流惜抬起头,冲自己师傅笑了笑,“师傅,的确是有这个缘由。可是我并非为了报仇,我不相信她死了,我能如此幸运得师傅相救,收为弟子,那她也许也能活下去。至少当年师傅并没寻到她的尸体,不是么?我去寻二师兄,如果她活着,当年的事如此惨烈,她定不会沉寂无闻,我或许能得到些线索。我不求报仇,我只要找到她。” 萧远山看她眉目清朗,眼里澄澈而坚定,心里大感欣慰,这孩子长大了,能够如此坦然面对那场惨祸,他也不必担忧她误入歧途了。他捋了捋胡子,转身进了后面的内室,拎出一个上了锁的小匣子,上面积了厚厚一层灰,看不出它原本的模样。 顾流惜心里一突,眼看着萧远山吹了上面的灰,用袖子擦了擦。他有些枯瘦的手在盒子上一个圆形□□上来,来回回拨了几圈,那盒子咔擦一声,弹了开来。 顾流惜看着师傅怔怔地看着盒子里物件,眼里一片沧桑黯然,随即很快被他掩了下去。他伸手拿出里面的一本泛黄的书,掸了掸递给了自己。 顾流惜略带疑惑地接过来,看了一眼,封面上的字迹有些模糊,似乎写着“珞珈十九诀”。她眼睛猛缩,惊诧莫名! ※※※※※※※※※※※※※※※※※※※※ 大家不要奇怪我给师弟取名施棣啊,其实我还想给师姐取名师婕,给师兄取名湿胸,哈哈哈,不要打我,我抽风了。流惜好幸福哦,我嫉妒,所以第一章让她这么惨,其实最惨的是阁主,媳妇都没弄到手,自己就便当了。 第二章 她怎么都没想到,上一辈子在江湖中,一度引起轩然大波的珞珈十九诀,竟然是在自家师傅手里!也许上一世,自己对师傅仍是不够了解。 萧远山情绪有些波动,也就未曾注意顾流惜的反应,只是轻声道:“这珞珈十九诀,在江湖中颇有地位,也算得上乘功法。为师封存了四十多年,原本想就此让它销声匿迹。可是它汇聚了许多人的心血,白白让它断了传承,又觉愧对故人。我收了你们四人,对你们也分外了解。絮丫头性子温和,不争不抢,传给她,怕是她驾驭不了。离儿太过偏执,得了它恐酿大祸。那混小子更是心性不定,不予考虑。唯独你,天赋最好,心性坚定又是纯善之人,而且你也需要它,为师把它给你,你莫负了为师的期望。” 顾流惜心里一片酸涩,喉咙也堵的难受,猛地跪了下去。心里痛道,师傅,你可晓得,上一世我让你伤透了心,将您的期望负得彻底! “师傅,我担不起您的厚望。” 萧远山挑了挑眉,将她扶了起来,朗声道:“我说你担得起,你便担得起!若是之前,我怕还是不能如此放心的将它给你,可是这一个月来你让为师彻底放心了。虽不晓得你缘何变了许多,可是为师确定,你当得起!” 顾流惜一怔,想起上一世师傅确实不曾将珞珈十九诀给她,她苦笑一声,想来当年师傅早就看清她的性子了。 沉吟片刻后,她心里暗自决定,这一世她必不会任性胡来,而且依照上一世闻墨弦的性子,即使为她不顾一切,也不会违背许多江湖道义,让师傅失望。那么正如师傅所言,她需要强大起来,不然以她目前的实力,帮不了闻墨弦。想到那人,她心里越发坚定,抬起头,一字一句落地有声,“流惜定当不负师傅教诲,绝不会让珞珈十九诀蒙尘!” 萧远山发觉她的变化,哈哈笑了起来,“孺子可教也。”随即他敛了笑意,认真道:“只是你要记得,这珞珈十九诀对你而言有利有弊,江湖上觊觎之人不在少数,你熟记之后就毁了它,不可对任何人透露,包括絮丫头他们。珞珈十九诀不能失传,可也不必传下去,你懂么?” 顾流惜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平静道:“是,珞珈十九诀消失了四十年,以后也不会再出现了。我不曾见过,也不曾学过。” 萧远山深深看了她一眼,眼里一片赞赏,随即沉吟道:“惜丫头,无论以后如何,你只需记得,我只是萧远山,是你们的糟老头师傅,其他的都不必理会。”顾流惜很聪明,如今给了她珞珈十九诀,怕是她去了江湖,很快便能想到一些自己想要封存的过去。 顾流惜恭声回道:“流惜明白。那师傅,我去准备下山事宜了。” 萧远山摆了摆手,看着她淡然离开。回头看着桌上的盒子,伸手抚了抚,随即重新阖上,“阿素,但愿我的决定没错。”一声低语带着沧桑,在这简单的小屋里犹如一阵叹息,悄然飘散。 顾流惜除了房间,在院子里看到了柳紫絮二人。 “流惜,师傅是让你下山么?”柳紫絮脸色微凝,上前问道。 顾流惜对她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 柳紫絮黛眉微蹙,“我去同师傅说,我陪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施棣在一旁也连忙道:“我陪三师姐去也行啊!” 顾流惜连忙拉住她,“师姐,师傅一向不会照顾自己,你若也走了,他怕是要饿肚子。至于阿棣,你去了估计我还要看着你,你呀老实待在山上吧。” 施棣痛心疾首道:“三师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柳紫絮被她一说,想着师傅和施棣做得饭菜,顿时一脸为难,这道是个问题。 “师姐,你要信我,我心里自有打算,而且师傅都同意了,你还担心什么?” 最后柳紫絮终是答应了,又忙着给顾流惜准备下山的衣服盘缠,能想到的一件不落。心里还在暗自思索,这次定要教会施棣做饭! 看着那满满的包裹,顾流惜又是无奈,又是感动。临行前,萧远山特意来叮嘱一番,这才放她离开。 柳紫絮一路送到了山脚,絮絮叨叨地开口:“从蜀地到苏州旅途遥远,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一个人在外多注意,莫要轻信人言,盘缠我替你备好了,不要太节省。” 顾流惜一一应下,丝毫不见不耐,直到最后柳紫絮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这才让她走了。 顾流惜在镇子里买了匹马,一路朝苏州赶去。一路上她都在想着如何寻找二师兄,还有闻墨弦。 上一世孟离一直不曾离开苏州,她去那自然不会错,而且最重要的是,闻墨弦也该在苏州。 想到闻墨弦,顾流惜心里一阵阵疼,更是懊悔不已。上一世她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冉清影身上,对于闻墨弦,她在下山的一年里对她毫无所知,直到一年后江湖中最为神秘的心昔阁开始逐渐显露出来,她才听过有关那位神出鬼没的阁主的各种传闻。 最后冉清影与心昔阁对上,她从她口中得知了闻墨弦便是心昔阁的阁主。而上一世她与闻墨弦偶遇过几次,但相处时间却很短暂。直到她死在自己怀里,她才真正见过她的模样。也就是说她对闻墨弦的一切,仅停留在她是心昔阁阁主这样认知上。 想到这里,顾流惜狠狠咬了咬嘴唇,心里的悔恨几欲满溢!虽说她提前来寻她,可是心昔阁这个时候依旧是隐在暗处,她甚至不晓得该如何去寻心昔阁,就算寻到了,又如何能见到闻墨弦。 脑子里一片纷乱,顾流惜闭了闭眼,猛地甩了一下马鞭,掣马疾驰,卷起一路尘埃,一如她此时昏乱暗沉的心情。 顾流惜马不停蹄,等她风尘仆仆的到了苏州,已经是六月底了。她带着一路风尘,牵马从胥门缓缓步入苏州城。看着熟悉的城门,望着这条上一世走过无数遍的长街,顾流惜竟有股想哭的冲动。她缓缓环视着这条街,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化为背景,喧闹的声音具都被隔绝在耳边。 此时已是将近黄昏,初夏时期,日暮来得稍晚,金黄色的夕光铺在苏州城内,投下许多阴影,柔和而美好。城内还残存着一日的热意,长街上人影交错,商贩小摊辛劳一日,许多已然准备归家歇息,而酒肆茶舍却正是人来客满之时。 顾流惜一路缓行,停驻在一家客栈旁,客栈的小二眼见她停下,一路小跑过来。堆着笑意热情道:“姑娘可是预备着住店?” 小二看着顾流惜,落日余辉映在她脸上,平添几缕柔光,更衬得她此刻温婉动人。小二心里暗道,虽说苏州自来多美人,可这位姑娘即使裹了风尘,也是风采难掩,仍让见多了美人的他惊艳。 顾流惜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缰绳递给小二,抬脚走进客栈。 小二高声道:“姑娘先请进,我先替姑娘栓好马。” 顾流惜进了客栈,来到柜台,掌柜的连忙笑道:“客官可是一个人?” “正是,给我一间单间,再随意来几碟小菜。”顾流惜边说着,边端详这间客栈,规模不小,干净得很,只是大堂内用膳之人却不多,只有四桌客人。打量间察觉到一道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身上,顾流惜扫过去,却只看到一位青衫男子低头饮茶,似乎方才只是自己的错觉。 “好嘞,客官这是您的门牌,您拿好了。” 顾流惜被掌柜的声音拉了回来,礼貌地点点头,预备去后院。却察觉到掌柜的欲言又止,顿时停了下来,“掌柜的可是有话要说?” 那掌柜的抖了下眉,低声道:“姑娘独自一人,夜间可得仔细些。” “何出此言?” “姑娘看上去不是本地人,入城可曾注意城门那边贴的悬赏告示?” 顾流惜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她当时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曾留意那些。 “今日苏州出了一个采花大盗,人称千年狐狸。听闻武艺高超,一连祸害了好几家姑娘,就连城中大户吴家小姐也遭了毒手!官府悬赏百两黄金都不曾寻到他的衣角,就连江湖中几个赏金猎人也拿他没辙。姑娘虽看上去是武林中人,却也仍需小心。”那掌柜的一脸叹息,又略带紧张地说道。 顾流惜心里对这掌柜的颇有好感,点头道:“多谢掌柜提醒,我晓得了。” 回到房里,顾流惜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小二送了饭菜热水过来,她简单吃了些,沐浴完毕,坐在房内仔细想着接下来该如何打算,直到夜深略显疲惫了,她才熄灯入睡。 今夜无月,夜色深沉静谧,一切都沉入梦乡,寂静无声。 到了半夜时分,门外似起了风,吹得门窗发出轻微响声。随即在黑暗中,一根竹管戳破纸窗探了进来,吹出一股青烟。 床上的顾流惜沉了沉脑袋,寂静无息。 随即房门微颤了一下,似乎是被人击了一掌,门栓跳了起来,门被悄然推开。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他来到顾流惜床边,甚至肆无忌惮地拿出火折子吹亮,一缕昏黄的光芒照在了闭目沉睡的人的脸上。那人勾起嘴角,眼里满是惊艳,伸手掀开了碍事的薄被。 随即他眼睛猛缩,身子极速后退,与此同时,一缕寒光裹划破空气直接朝他胸口袭来,他闷哼一声,手里的火折子顿时砸落在地,一切归于黑暗。 他捂住左肩,惊出一身冷汗,再也没了淡定,合身破窗而出。顾流惜紧跟其后,提气紧追不舍! 那男子轻功甚是不错,几个纵跃沿着屋脊,在夜色中朝苏州西南方掠去。顾流惜对于这种毁人清白的人分外厌恶,又发觉这人内功并不强劲,下定决心,要除了这一祸害,免得再有女子遭殃。 顾流惜内力虽比不得前世,但是招式方面,这一个月几乎捡回了大半,一时间虽追不上,却也能紧咬着不放。 两人僵持一炷香时间,那人内力不济,几次回身放暗器都被顾流惜闪过,最后逼于无奈,寻了间大宅子躲了进去。 顾流惜自是不可能放纵他进了别人府邸,也跟着悄然进入。 夜色中顾流惜看得并不是太过清晰,一路避过家丁,追到后院却失了那人的踪影。顾流惜心下懊恼,这宅子里迂回曲折,假山亭阁不少,极难发觉人影。她清心凝神,探耳听去,却察觉到一阵极为压抑的痛吟,她心下奇怪,沿着一条小径走了一段,却听得那声音变得更加痛苦,随即归于沉寂。 顾流惜心下一紧,飞快地打开右边的房间窗户窜了进去!迎面一个人影被甩了过来,顾流惜一惊,这该是屋里的主人!她顾不得那采花贼,将来者兜在怀里,入手的触感冰冷僵硬,若非听到压抑的低吟,她都怀疑不是活人! ※※※※※※※※※※※※※※※※※※※※ 时微:(悠闲)阁主,你媳妇被人采花了,你晓得么? 阁主:(扔下药碗)是谁?我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时微:你以为你可以来个,天凉国破么?就你这走几步就喘的模样,去都浪费别人上好的迷香。 阁主:(冷笑)阁中众人何在? 一帮众人:属下在! 阁主:把这人给我扔到苏州护城河里,还有操家伙,去救你们夫人,咳。。咳。。 众人:谨遵阁主所令! 第三章 怀里的人纤细瘦弱,看来是个女子,只穿了一件单衣,此时全是冷汗,似乎是从水里捞起来的! 她浑身僵硬,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不时还在颤抖,手死死地捏着顾流惜的衣襟,嘴里时不时溢出痛苦的嘶声。 顾流惜心里一惊,这人这般模样似乎是犯了急症。她早顾不上是来抓人,连忙将人抱上床榻用被子裹紧!她半揽着她,手贴上她冰冷的后腰,将一股柔和的气息缓缓渡入她体内。察觉她身体很差,怕受不住她的内力,只好一点点在她体内运转,护住她虚弱至极的经脉,在帮着疏通阻滞的气血。 半晌后怀里的人逐渐安静下来,身子放松,在顾流惜怀里安稳地睡去了。 顾流惜松了口气,继续替她送了些内力,想着她方才那般僵硬的模样,用内力替她蒸干衣物,又替她按揉四肢,忙活了半晌,出了一头汗,这才替她掩好被子。 夜色中顾流惜看不真切她的模样,不过看轮廓生得应该不错,靠近时鼻端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还夹着一股幽香,让她有些熟悉,但折腾了一宿的她不愿多想,小心翼翼地借着夜色离去。对于没抓到那千面狐狸,她虽有些无奈,却也只好回去补觉。 回到客栈。屋内的迷香早已散去,小二和掌柜的都惊醒了,看她回来又惊又喜。顾流惜简单说了事情经过,借口累了,打发了两人。想着这下应该没有变故,她睡得到也沉。 翌日一早醒来,小二来敲门,说是昨晚之事告知了官府,有捕快前来问话。顾流惜一早便料到了,也没多言,收拾好下了楼,去见官府的人。 来的是两个捕快,一个蓄着一撇胡子估摸三十多岁,另一个才二十出头,生得到都正气。 两人看到店小二带着一个身穿青色外衫的女子走了下来,就迎了上去。只是有些惊讶,眼前的姑娘不过十六七岁,生得清妩动人,一身青衣淡然空灵,犹如雨后的青竹。两人心里暗自赞叹,难怪会被那千面狐狸看中。只是得知她不但躲过一劫,反而与千面狐狸交过手,两人都没有轻视她,抱拳行了一礼,沉声道:“在下薛乾,这是我的同僚林越,我们最近在负责千面狐狸一案,得知姑娘昨晚差点擒到那贼子,特来询问一二。” 顾流惜回了一礼:“见过两位捕快大哥,我叫顾流惜,有什么要问的,在下知无不言。只是这边客人不少,我们换个地方吧。” 薛林二人见顾流惜如此淡然的表现,顿时颇有好感,三人一同寻了个隔间。 林越年纪较轻,按耐不住,急忙问道:“顾姑娘,冒昧一问,不知昨晚你如何避过一劫的?” 薛乾白了他一眼,顾流惜也不在意,淡笑道:“只是掌柜提醒过我,加上昨日入城遇到一个有些奇怪的人,随后又在客栈见到他,直觉该以防万一,因此留了个心眼,到是被我撞上了。” 她昨日虽有些恍惚,但是却并没有丧失习武之人的警惕,而且对于遇到过的人,她总能留有一丝印象。昨日察觉到那青衣男子的目光,她就发现一路来到客栈,无意间暼见过他几次。那人生得瘦高,而且习武之人身形步伐都有不同,自己就留意了一下,但没想到如此之巧,直觉提高了警惕。为了以防万一,她昨晚是合衣而卧,顺便将剑也挂在了床头。 薛乾和林越愣了下,到没想到顾流惜如此警觉。 “顾姑娘看上去也该是江湖中人,可能从他的功夫中看出些苗头?” “我经验不足,对这些并不了解,只是这人轻功很不错,身法与我们中原地区有些不同。” 见两人有些失望,她又继续道:“不过他内力并不深,身子高瘦,比林捕头还要高上一些。昨晚左肩被我刺了一剑,我估摸着需要修养几天,也许你们可以从这里下手。若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去指认。” 两人闻言大喜,薛乾起身抱拳。“多谢顾姑娘给了我们重要线索,若能抓住这淫贼,顾姑娘当是造福苏州百姓了。” 顾流惜摇头,“薛捕快客气,抓人之事还是要靠你们辛苦了。我最近会在苏州久住,可能会租间院子,若你们需要找我,可以来客栈问掌柜的,我会将住处告知于他。” 顾流惜如此深明大义,让两人更是觉得这小姑娘不错,好感更甚。林越听她如此说,连忙接话道:“顾姑娘看来是初来苏州,既是要租间小院,若你不嫌弃,我正好知道有间空置的院子,位置不错,离太湖不远,环境更是好,我出面替你租下来,你看如何?” 顾流惜面有难色,毕竟只是初识,麻烦别人终究不好。林越见她似要拒绝,接着道:“这样一来,我们自然方便去找你,而且也当是我们感谢你帮了我哥两大忙,要是再不破案,我们可要遭殃了。再说只是出面帮你租房子,并不算大事,你就莫要推辞了。” 顾流惜听他如此说,只好点头,道了声谢。上一世她也同衙门打过交道,却未听过林越和薛乾的名字,难不成就是因着这事?她思虑片刻,却也暂且将它压下。 下午跟着两人来到了那院子,顾流惜有些惊讶。这院子虽说规模不大,可是却十分雅致,跟一般平民百姓的院子相比,不知道要漂亮多少。屋内桌椅床榻,被褥一应俱全,什么都不缺。还有一个宽敞的院子,种了颗海棠树,条件可不是一般的好。虽说顾流惜很喜欢,可是这租下来价格肯定不便宜,她虽不缺钱,可也用不着如此奢侈,顿时有些为难。 林越一直偷偷打量她的脸色,看出来她虽喜欢,却并不打算租,他清咳一声,开口问道:“顾姑娘,你可喜欢这院子?” 顾流惜点了点头,歉意道:“院子很不错,只是我一人住租它有些浪费了,所以……” “顾姑娘,其实这院子是我一位朋友的,他之前搬去了开封,这房子就交给了我,我自己也懒得搬过来,卖了又觉得可惜。正好遇到了你,因此借花献佛租给你罢了,你就莫要推辞了,否则才是浪费了。” 顾流惜不好再多言,最后答应了,同林越签了半年的租约。但是林越坚持只收三两银子,顾流惜从不善于这些人情世故,只好应了下来,最后送走两人,她才松了口气。这林越太过热情,她有些应付不过来。看屋子被人打扫过看痕迹,看来也是最近才收拾的。 她隐约觉得林越太过热心,只是想着若与衙门之人打好关系,也许他们能帮着在苏州找到闻墨弦,也就听之任之,没有多想。 躺在床上打量着这屋子,看着缕缕阳光透过窗户落在雕花圆桌上,投下几缕暗影。不知为何,她陡然想起了昨晚遇到的那女子,尤其是那被她忽略的那股幽香,总觉得还萦绕在鼻端。她皱了皱眉,随即想着昨晚她发病是不是被惊着了?如果是这样,自己合该也要付些责任,那也许应该去看看她今日怎样了。 幸好她方向感良好,凭着昨夜记忆寻到了那座宅子。这座宅子大门建的格外气派,门前摆着两座白玉雕刻石狮子,足以看出这家人富贵非常。瞥了眼门匾,上面写着苏府,末尾落着铭文。她随意绕了一圈,寻个无人之处,偷偷跃了进去。 今日府里护卫来来往往,想必是昨晚之事引起了警惕。顾流惜心想,那人的身份怕也是不低,暂且躲在一边,暗自等着时机进去。 稍显柔和的阳光洒在墨园内,带着些许暖意。墨园内清幽漂亮,西边种了许多翠竹,修长窈窕,竹叶青翠,斜斜伸出,在阳光下泛着光泽,投在地上的影子斑驳错乱,叫人心旷神怡。 园子里摆了一个红泥小炉,正在煮着一壶茶。旁边一张靠椅上坐着一个女子,正望着炉子出神。她脸上透着久病的苍白,就连薄唇也毫无血色,微光映在她脸上,更是显得她病容憔悴。只是眉眼精致得很,即使如此模样,也难掩其间风流雅致。 片刻后一个紫衣姑娘端着一个托盘,轻轻走了过来,将白玉碗小心放在桌上,摆了一碟蜜饯,轻声道:“主子,该喝药了。” 女子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动作,反而出声道:“紫苏,扬州那边可有消息?” 紫苏摇了摇头,却是起了蹙眉,“主子,苏彦能处理的,你就别操心了,最近你的气色越来越差,若君姑娘回来,肯定要生气的。” 闻墨弦笑了笑:“我一贯如此,是你们太紧张了。” “哪里是我们紧张,苏彦那里出了事,他自己该处理好,你却将府里保护你的墨影几人,全派去扬州了,昨夜有人闯进来居然没发现!谢天谢地没害你发病,也没伤你,不然你这是要了我们的命啊!”说到这里紫苏还是一脸后怕,更是恼怒,居然有人不长眼乱闯苏府。 闻墨弦眸子凝了凝,淡然道:“你们太多虑了,苏彦遇到的那批人不是个善茬,他们去了能稳妥些。我不过是个快要入土之人,谁会多此一举来害我,不过是意外罢了。” 听了闻墨弦的话,紫苏眼睛都红了,急声道:“主子,你胡说什么!你……” 闻墨弦看她好似快哭了,连忙安抚她,“是我胡说了,你莫急。” 紫苏强自忍耐了,看着主子那无奈地模样,转身将小炉上的茶沏好,又替她将腿上的薄毯盖好,心里一片涩然。 闻墨弦看着她忙活完,这才开口:“你下去吧,我想自己坐会儿,用晚膳时再派人来便可。” 紫苏了知道她向来喜欢独自一人静坐,也就退下了。 这墨园周围护卫更是多,顾流惜等了好一会儿这才进入,普一进去,她的视线便被攫住了。院子里有一棵合欢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树冠伸开犹如伞状,树叶两两相对,叶型雅致幽美,红白相间的花朵毛绒绒的团在绿叶中,花丝犹如缕状,甚是漂亮。而树下静静坐着一位清瘦的女子,此时背对着她,一头墨发简单的用一根白玉簪别住,其余披散垂在腰间,穿着一袭淡紫色夹衣,清雅莫名。落在一树繁阴里的人,显得有些单薄寡淡,却莫名吸引着顾流惜。 她看了看只有她一人的园子,轻盈落在合欢树上。原本之前只是想确定一下她是否安好,可到了这里,她发觉自己情不自禁要靠过来。看到她背影的那一刻,仿佛有什么在催促自己过去,顾流惜不知所措,却带着丝莫名的冲动。 看着她的背影,顾流惜欲要开口,却觉得太过突兀,想轻点脚尖落下去,不料这花开有了些时日,一阵枝叶沙沙的声音中,一团团粉红色花朵缓缓落下,洒了闻墨弦满身。 闻墨弦听得声响,扭头朝后上方看去。合欢花落下,迫使她微微眯了眯眼,在纷纷扬扬的花雨中,看到了一身青衣的少女僵在树上,直直看着自己。 ※※※※※※※※※※※※※※※※※※※※ 哎呀,见面了,阁主大人够不够弱啊,没写过病秧子,不晓得像不像。阁主大人正面,不过还没有互动哦!大家看了觉得好就收藏一下啊,么么哒。 第四章 直到后来,闻墨弦向顾流惜提到当初看到她时的情景,仍是嘴角含笑,说了句,看上去呆傻得紧。只是心里却清楚记得当时的惊艳。 合欢花落了一地,闻墨弦终是毫无阻隔地看到了坐在树桠上的人儿,一身青衣的她清秀绝俗,只是此时表情有些奇怪。闻墨弦暗想,除了发病,自己平日也不吓人啊,这姑娘怎么这个表情?虽说对她突然出现在这里有些疑惑,闻墨弦却依旧淡然,只是轻声道:“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顾流惜此时入一片混乱,手指都抓进了树干中。怎么会,怎么会是她?她死死看着树下脸色苍白的人,却终究不得不承认,除了消瘦苍白了些,一模一样!上一世她死后,她已然将她的模样刻到了心底深处,又怎会认错! 看到底下人略带疑惑的模样,她狠狠抓了抓树干,强自压下所有的情绪,这人身子不好,她不能吓着她。她扯了扯嘴角,想靠近她,却不料情绪大动之下,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一个晃身竟然跌了下来。 闻墨弦有些惊到了,欲要站起身,却捂住胸口,脸色又白了几分。 顾流惜最后终是在紧要关头,稳住了身形,余光却瞟道闻墨弦的状况,脚下还未站稳,迅速掠了过去,心里一片焦灼。捏住她的手,发现明明都入夏了,她手却依旧冰凉,想到昨晚她的模样,心里顿时惊痛交加,连忙给她渡真气。 闻墨弦挑了挑眉,打算阻止她,却发现身子暖洋洋的,并没有不适,胸口的闷痛反而减轻了一些。她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女孩,眼里变幻莫名。 随后她才轻声问道:“昨晚救我的可是你?” 顾流惜微微退开,目光忍不住盯着她,看着她舒服了些,最后点了点头。 闻墨弦勾了一抹笑:“多谢。” “你不必道谢,昨晚我是在追一个采花贼,却把他逼进了你的房内,害你发病,原本就是我的错。因此今日我才不放心,过来看看你。”顾流惜此刻心情复杂万分,却被她一股脑埋在心底,她现在还不愿同她相认,一是怕会刺激她,二来,她这辈子只想默默守着她,而不是让她护着自己。 闻墨弦挑眉,这姑娘却是个很讲道义之人,思及她提到那个采花贼,轻声道:“那你没被伤到吧。” “没有,我早有防备。” 闻墨弦点了点头,“那方才可有事?” “啊?”顾流惜一直偷偷打量她,被她这么一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闻墨弦抬头看了看那合欢树,她才明白过来,顿时涨得满脸通红,连连摇头,方才,实在太丢人了。 闻墨弦看得嘴角微抿,这姑娘倒有些可爱。 顾流惜赶紧忍着羞窘,看到她面无血色的模样,心里一阵阵抽疼,上一世她也是这般么? “我昨晚发现你身子极差,心脉很弱,气血凝滞,怎会这般?” 闻墨弦却不甚在意,淡然道:“自小的毛病,只是这么多年了,身子越发弱了些。” 顾流惜心里一拧,自小带的,可是当年……,她不敢去想那些,故作冷静:“那可能医好。” 闻墨弦眉眼清淡,端起一直未喝的药,那苦涩的味道萦绕鼻端,“每日好生养着,又有人费心开药,估摸着总有一日能解脱了。” 她说得是解脱,而非痊愈,察觉到她眉宇间那一丝释然和无谓,顾流惜悄悄握紧了手。上一世闻墨弦临终前,说得她原本活不了多久的话,此刻猛然砸在顾流惜心里,让她骤然变了脸色,她一直以为那是她宽慰之言,莫非是真的! 一旁闻墨弦发觉药冷了,自己怕是不能喝了,随手放了回去,等着待会让人再热一下,也没发觉顾流惜身子有些发颤。 顾流惜前世承受了这么多,隐忍非凡,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只是掩在袖口里的左手微微颤抖。伸出右手将桌上的药碗拿了过来,暗运内力,片刻后,药就变得温热了。她递给有些惊讶的闻墨弦,温声道:“药按时辰喝,会好些。” 闻墨弦接过药喝了口,温度刚好,随后一口口如喝茶般将药喝尽。她喝得浑不在意,可浓重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似乎全倒进了顾流惜心里,苦涩非常。 顾流惜默默捡起碟里的蜜饯,塞进闻墨弦嘴里,察觉到她一僵,她也发觉自己太过了。在闻墨弦眼里自己不过是刚认识的人,如此亲密有些逾越了,顿时赶紧退开,脸色微赧。 闻墨弦也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她不自在,清了清嗓子笑道:“要让尊师晓得,你用内力替我温药,回去不知会不会罚你?”她这个笑容里带着些许调笑,褪去了她身上的寡淡之意,顿时鲜活了许多。 她本就生得美极,只是病容憔悴让人忽略了,这一笑让顾流惜心急跳几下,连忙微微别过脸。 “不会!” “不会晓得,还是不会罚你?”闻墨弦向来淡淡的没有多少喜乐,如今遇到这突然出现的姑娘,到是忍不住逗她。 顾流惜也没料到闻墨弦突然开这种算不得玩笑的玩笑,顿时有些懵。 闻墨弦又预备开口,却突然咳嗽了起来,顾流惜这才发觉,阳光已然退去,还起了风。将搭在一旁的薄披风给她裹上,忧声道:“天色暗了有些凉,你不宜吹风,还是进去吧。” 闻墨弦拿帕子掩了掩唇,又咳了几声,低声道:“平日里大都缩在屋子里,憋闷得紧,在这院子里坐一坐,看着这里的景色,我才略觉清爽些。” 顾流惜柔声道:“你都没出去走走么?” “他们生怕我身子熬不住,一但出去怕是兴师动众,劳心劳力,因此我也许多年未曾出过门了。”闻墨弦看着院外的天空,声音低沉透着些许无奈。 顾流惜看得心疼,脑子一热,脱口道:“那我偷偷带你出去,苏州景色好得地方有许多,我寻个近些的?” 闻墨弦一愣,对这个突然出现,却对自己莫名体贴的人,她越发奇怪了,可疑惑归疑惑,她竟然对她莫名得信任。听到这个提议,闻墨弦眼里闪了闪,明显有些意动,脸上依旧淡然无波,眸子却有些发亮。 看到这个模样的她,顾流惜又疼又怜,原本是冲动,此时也成了许诺。 “我悄悄带你出去,而且我的内力似乎能让你舒服些,合该不会让你难受。此时已然入夏,我带你去石湖泛舟游玩,要不要?”最后的问话带着些许引诱,闻墨弦觉得她好似在诱哄小孩。 她抿着嘴,故作犹豫,甚至犹疑地看着顾流惜,似乎不大相信她。 顾流惜有些急,摆手道:“你放心,我不是坏人,不会拐了你的。石湖风光秀丽,虽比不得太湖广阔,但胜在清雅安静,行舟湖上,更是心旷神怡,你该喜欢的。” 闻墨弦眉眼微弯,饮了口顾流惜重新倒上的热茶,在她一片期待中点了点头。 顾流惜正开怀,却倏地敛了敛眉,对着一脸询问的闻墨弦道:“有人来了,我先走了,今日你好生歇息,明日酉时我再来。” 顾流惜闪身欲要离去,身后听到闻墨弦的声音。 “我叫闻墨弦,还未知姑娘名姓?” 顾流惜脚步一顿,眼里的雾气被她生生压下,回头笑得灿烂宜人,嘴唇开合却无声,吐了三个字转眼不见了人影。 紫苏进了园子,就看到自家主子看着东边苑墙,嘴里低声念着什么,神色与往日不同,似乎有些笑意?她心下大感诧异,除了在若君面前,主子从来不会有太多情绪,即使是笑也是不透愉悦的,甚少真正开怀,今日怎得看堵墙,就笑了? “主子,你在说什么呢?” 闻墨弦见她来了,轻轻摇了摇头,只是轻声道:“没什么,回屋吧。”心里却思索着那姑娘临走时的口型,好像是“顾流惜”,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三个字,却不晓得对不对? 另一边顾流惜却并不曾离开,看着闻墨弦有些吃力地走回房间,另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却只能一脸小心地在一旁注视着,她心里所有的酸涩心疼全部涌了出来,眼前一片模糊。 她不晓得老天爷这是眷顾她,还是惩罚她,她原本忧虑寻不到闻墨弦,可误打误撞之下竟然第一夜便遇到了,可是却发现她已经痼疾沉疴,甚至可能随时丢了性命,这比寻不到她,还让她痛苦。 她心疼,却也无力,自己虽不精通医术,却清晰明白,闻墨弦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昨晚若她没有救她,她很可能便熬不过去。 她忽然想起上一世,心昔阁阁主一直不曾露面,是不是因为她的身子?心昔阁积攒多年,此后让江湖人惊叹不已,如此势力却也没能让她好起来,当年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当初她见到闻墨弦是在两年后,那时她看起来好得很,功夫也远比自己厉害。可如今的她好像并没有一丝内力,甚至连走路都困难,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为何她好了,却还说活不了多久? 一个个让她心焦恐慌的问题充斥心间,让她快要疯了,她越想越痛,转头迅速离开,一路上差点被人发现。 顾流惜踉跄离开苏府,脸色惨白,看上去失魂落魄的,幸好天色已晚,街上行人渐少,也无人察觉她的狼狈。推门进了那间小院,回了房间,顾流惜就喷出一口血,胸口的闷痛终是缓解,头脑也清楚起来。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情绪过激,体内真气混乱,差点走火入魔了。 她盘腿坐下,强自稳了心神,闭目调息。 这边顾流惜沉入疗伤之中,那头闻墨弦却是辗转难眠,除了胸口闷痛不适,更多是在思索白日凭空出现的少女。她昨晚闯进来的理由她相信,可是她对自己的那毫不掩饰的关心却让她疑惑,这人身上定然有故事。胡思乱想中,她最终还是疲惫睡去,眉头微拧,没了昨晚那人来之后的安稳。 ※※※※※※※※※※※※※※※※※※※※ 阁主有点凄惨啊,彻底变病秧子了,以后估计都只能乖乖被媳妇照顾了。让我们一起静静的等待阁主的崛起!让你们知道病秧子也有春天的! 不过这篇文节奏有些慢,大家耐心些啊,有疑惑大家不要急,会慢慢解开的,要记住阁主不单是病秧子,人家还是阁主!不要怀疑她的能力! 再有卖萌打滚求收藏,花花 第五章 在这安谧的小院里,明媚的阳光透过未关严的窗,落入房内,斜斜打在盘坐在床上的少女身上,映着她白皙的脸旁,美得有些不真实。半晌后她那密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的双眼因为突如其来的阳光刺激,有些不适地眯了眯,她抬起手掩了掩。片刻后下了床,推开房门,顾流惜脸上有些惊讶,没想到居然都到中午了。 腹中一阵阵饥饿感提醒着她,自昨日中午到现在都未用过饭,洗簌完毕,换了身衣服。发现厨房食材都齐全,就简单做了些吃的。 随后坐在院子里,想到昨日同闻墨弦的约定,顾流惜嘴角勾了勾,可想到她的身子,又有些黯然。正在她神伤之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打开门,不出意外,是林越和薛乾。 林越看着此刻一身蓝色薄衫,嘴角带着丝淡笑的顾流惜,一时有些呆滞,直到被薛乾戳了下他才急忙道:“顾姑娘,我们有事要让你帮忙。”他说得急,脸色有些微红。 顾流惜没多在意,请了两人进来,“可是那千面狐狸之事?” 薛乾看林越有些魂不守舍,无奈开口道:“不错,我们根据顾姑娘的描述画了幅肖像,昨日下午来你恰好不在,拖到此时才来,想让你看看可有哪里不对。” 说话间他已经将那幅画摊在了桌上,顾流惜端详片刻道:“大致不差,不过他既然被唤作千面狐狸,面部特征并无多大意义,身形到是可以参照。” 薛乾嘴角微抽,瞥了眼一旁有些不好意思的林越,故作懊恼道:“你看我们这脑子,不过也许会有用,备着也无过。” 顾流惜虽觉得他二人有些奇怪,但在某些方面,即使重活一世她也不大敏感,也就没想到那方面,只当他们别有用心。 “薛捕头前来寻我,该是还有别的事吧?” 薛乾爽朗一笑,也不掩饰,“顾姑娘心思通透,我也就开诚布公直说了。今日我们按照顾姑娘的线索,挨家挨户搜寻,重点查问了药铺医庐,获得了一点小线索。但是若要真正捉拿他,我们却有些不确定,毕竟比起那淫贼,我们的轻功实在不够看,所以?” “薛捕头的意思是要我帮忙?”顾流惜挑眉笑道。 “正是,原本这是我们衙门之事,只是这人行径实在恶劣,若不缉拿,祸害无穷,我也只能恬着脸相求了。”薛乾脸上有些歉疚,语气真诚。 “何时行动?” 顾流惜如此爽快的答应让两人都有些惊喜,林越激动道:“你答应了?” 顾流惜正色道:“薛捕头的话十分在理,我怎能拒绝。”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顾姑娘即刻便随我出发,衙门那边一早准备好了。”薛乾起身道。随即看到顾流惜一派了然的模样,老脸也红了起来。 顾流惜也不在意,不过这两人到是自信,自己难道一定会答应么?都准备好了,才来告知她。不过立刻去也好,只希望不会误了她和闻墨弦的约定。 三人很快赶往苏州城郊,据薛乾说,城内一个小药铺有人来买药,因为来得很早,所以药铺老板记得很清楚,身形同画像上的很像。那人带着一身露气,脚上沾了泥土,而薛乾看了看药铺门口蹭上的泥土,发现那红色的黏壤正是苏州西郊那片特有的,派人一番悄悄守着,竟然真的发现了他的住处。 顾流惜听着点点头,但心里却有些异样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不等她细思,已然来到了西郊那个小村。薛乾指了指其中一间简单的木屋,几人悄然隐在周围的树下,只等着确定那人在屋内,便动手抓人! ------ 苏家墨园内,闻墨弦看着方从扬州赶回来的苏彦,温声道:“这么快便来了,事情可解决了?” 苏彦点了点头:“连云水寨虽说不是个善茬,可对我们的实力还心存几分忌惮,那批丝绸他们近日便会还回来。” “劫持皇商采买的货物,的确好大的手笔。可惜连云水寨这把刀终究不够利,耍的不好怕是会被刀伤。”闻墨弦眉眼清淡,手指轻轻拨弄着茶盏,声音柔和道。 苏彦心里了然,这次皇商刘大人来苏州采办丝绸,苏家赢了,眼红的自是不少,主子向来心思通透,怕是早就猜出来了。想到之前闻墨弦让他带上凌一他们,叮嘱他们乘轻舟护送商船,顿时眸中一亮,主子是故意的! “那主子,这批丝绸?” “自然是努力去要了,毕竟被他们抢去的效果,远不如最后送给他们来的好,如此一来这刀我们用起来,才够顺。”话毕,她顿了顿,又叮嘱他:“杭州密购的缂丝,不走水路,悄悄送来便好。” 苏彦眼眸一转,终是明白了闻墨弦的用意。七月初便要交货,苏家若最后交不了,罪过如同欺君。这个机会,有些人怕是不会错过。但对苏家而言,这同样是个机会,唆使他人抢劫朝廷预定货物,阻碍皇商采购,这个罪名也不轻! “主子用心,苏彦叹服。” “为了引他们上钩,之前未告知于你们,是我对不住你们,替我向他们道歉。”闻墨弦歉声道。 苏彦连连摇头,“主子别这样说,我们都明白。” 想到闻墨弦后来将身边护她的几人,全派到他那里去,心里一阵发热,却又皱眉道:“主子,你这次太胡来了。” 闻墨弦喝了口茶,垂眸道:“紫苏又多嘴了?” “哪里多嘴,幸好主子你没出事,否则我万死难辞其咎,若君怕不会放过我!” “我到奇怪,若君平日温柔的紧,怎得你跟紫苏一个个都如此怕她?” 苏彦难得苦下脸,“她平日看上去温柔婉约,可发起脾气来实在没几人不怕的,她那一身医术我可是领教了,也只有主子你敢不听她的话。不过若让她晓得主子的做法,她定要对主子进行说教了。” 闻墨弦笑了笑,摇了摇头,随后正色道:“苏府如今你才是大少爷,都说了叫我名字便可,莫要叫我主子。” “礼不可废,这里无外人,主子不必担忧。而且你都不晓得,每次我冒犯你,紫苏都要骂我一顿。” “我骂你又如何,人前那是逼不得已,人后你还想无礼么?”紫苏一脸不满的端着食盒走了过来,白了苏彦一眼。 苏彦无奈地看着她,嘴里低声念叨着,“你这是嫉妒。” 闻墨弦好笑地这一见面就吵架的两人,见紫苏摆了饭菜微讶道:“这就到用膳的时辰了?” “嗯,已然酉时一刻了,主子先吃了再叙吧,若再晚了,就该积食,夜里睡不好觉了。” 闻墨弦看了看天色,微微敛眉,竟是到了酉时一刻了。 随后苏彦陪着闻墨弦用了饭,同她说着此次扬州之行的遭遇,还有扬州宜人的景色。因着闻墨弦身子差,不曾出远门,这也是他们几人外出回来,必然要说的。 用过饭,苏彦先去处理账务去了。紫苏将药煎好端上来。却发现自家主子正时不时看着东边苑墙,那模样好似在等人,随即又摇了摇头,主子怎么会等人。摆好药碗,预备同以往一般退下。 闻墨弦却突然问道:“苏彦可曾将墨影他们几人带回来了?” “自然是带回来了,都在墨园外守着呢,主子有事么?” “他们这一行也累了许久,让他们都下去休息,今晚不必守着。”闻墨弦眸光闪了闪开口道。 “可是主子,万一……” “就一晚而已,这么多年除了那日,有谁会闯进墨园的,照我说的做。” “是。”紫苏无奈,主子性子看起来温和,一旦做了决定,谁也劝不动,又怕惹她生气伤了身子,只好照办。 闻墨弦坐在院子里,喝着苦涩的汤药,仍不自觉地看着那日顾流惜离开的地方,心里暗忖,不知她今晚会不会来? 随即自嘲般地笑了笑,自己怕是病得不轻了,不过是萍水相逢,即使她对自己有些奇特,也不一定会特意来陪一个病秧子。再说,自己何时如此容易对一个人上心,就因着她年纪与那人相仿,有些神似么? 眼见天色渐暗,戌时已过,身上有些冷了,闻墨弦站起身缓步朝屋内走去。喝完药,腹内有些不适,胸口也微微发闷,上台阶时,竟是没踩实,朝前摔去! 身边一阵风响,闻墨弦没等到意料中的疼痛,却是摔入一个柔软的怀抱。那人还在轻喘着气,显然赶得急,略带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没事吧?” 顾流惜此时心里又是自责,又是担心,天晓得自己一路急赶过来,进院子就看到闻墨弦差点摔倒时的心情,吓得她魂飞魄散!就闻墨弦的身子骨,哪里禁得住这一摔!早知道就不该答应薛乾,人没抓到,还差点让闻墨弦出事。 闻墨弦缓了缓,自她怀里站起身来,看着顾流惜一脸紧张的模样,仔细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姑娘。她额头上几缕散发,被汗水濡湿,蓝色衣衫上还沾了些草屑,衣摆处也染了泥渍,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见她微眯着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己,顾流惜浑身不自在。随着她的目光一一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窘样,本来因为着急泛红的脸,彻底红的通透。 闻墨弦忍不住想笑,“顾姑娘这是刚种地回来,怎得弄成这副模样?” 顾流惜窘迫不已,赶紧退开一步,掸着自己的衣服,心下懊恼为何每次都在她面前出丑。 “等一等,你莫动。”闻墨弦敛了笑,低声道。 听了她的话顾流惜维持着拍衣服的动作,当真不再动。却见闻墨弦靠了过来,随即凑到了自己颈边。此时的闻墨弦还比她矮了几分,大概是久病体弱,并没有上一世高。她那清浅的呼吸恰好打在自己脖子上,连耳朵都未能幸免,由于靠的近,闻墨弦身上的味道瞬间将顾流惜包绕,淡淡的药味夹杂着她熟悉的幽香,让顾流惜心越跳越快,脸也红的要滴血。 ※※※※※※※※※※※※※※※※※※※※ 流惜遇到阁主就混乱了,幸好阁主身子不行,不然小惜同学更可怜,活了两辈子也逗不过病阁主。 感谢最近小天使踊跃留评,还多许多破费砸雷。 @漃癦淽湮¥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26 17:27:38 dumpling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26 17:13:43 风夕倚天笔飞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26 10:56:42 风夕倚天笔飞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26 10:41:00 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26 09:32:41 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26 09:32:39 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26 09:32:30 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26 09:32:20 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26 09:19:50 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26 09:03:45 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26 08:54:24 彼岸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5-10-24 19:10:20 第六章 闻墨弦看着她脖子上的一道血痕,眼里神色莫名,若再偏一些,这足以要了她的命。伸手拿出帕子替她擦掉还未干涸的血渍,眉头蹙了蹙。将视线上移,看到她晶莹通红的耳垂,耳边清楚的听到她的心跳声,顿时又觉得愉悦,随后淡然退开。 顾流惜察觉到脖子里的刺痛,这才想起当时好像被暗器划了一下,因着怕失约,又没流多少血。这才什么都没顾得上,直接就上这来了。好不容易见她离开,她正要松一口气,却听得闻墨弦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你心跳的好快。” 顾流惜只觉得刚退到一半的热气又涌了上来,那人却好整以暇地继续说:“脸也很红。” 顾流惜:“……” 这人真得是闻墨弦么?怎么跟昨日一点都不一样?莫非也重生了? “莫不是生病了,还是之前伤到了?”她似乎没看到顾流惜那幅模样,依旧认真问道。 “没有,之前有事耽搁了,来的太急,脸色发红,心跳加快,很……很正常。” 闻墨弦并没问是何事,只是了然地点了点头。 顾流惜松了口气,却觉得闻墨弦比之昨日温婉淡然,多了些恶劣的小心思,也少了许多疏离。 “你……你还去石湖么?”顾流惜问得忐忑,毕竟自己还是迟到了。 “你人都来了,我岂能让你失望。” 顾流惜一喜,最后才发觉有些不对。虽说自己很想带她去,可最初也是因着闻墨弦流露出的那丝期待,怎么到了现在,好像是自己巴巴地盼着她去啊? 心里嘀咕着,身子却是很快掠入房内,不一会就抱了件披风出来,将它好生系在闻墨弦身上。 “晚上那边会凉上许多,你身子弱得多穿些。” 闻墨弦任她替自己裹上披风,却有有些无辜道:“我热。” 顾流惜一怔,握住她的手,入手细腻冰凉,蹙眉道:“这也叫热?我看我还得再拿一件。” “我体质阴寒,哪怕是大暑时分,也是这般冰凉,如何能单凭这个判断我热不热?你不过穿了一件薄衣,就流了许多汗,我穿了层夹衣,还要被你裹得严实,为何热不得?”她直直看着顾流惜,说得正经,让她反驳不得。 顾流惜无奈,“我说不过你,但是还是要穿着,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说着却有些难为情地看着闻墨弦,她上一辈子与闻墨弦交集并不多,可每次遇到她,她都是气场全无。如今重活一世,遇到此时的闻墨弦,依旧有些气弱。她们要偷溜出去,闻墨弦身体不好,自然需要自己带着出去,可是她却不好意抱她了。顾流惜也不明白为何,原本都是女子,抱一抱也不算逾礼,可她偏生无法自然。最后只好归结为,自己不适应如此柔弱的闻墨弦。 闻墨弦看着顾流惜手欲伸未伸,眼神游离不敢看自己,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待她终于下定决心,伸出手时,才开口道:“这园子后边有一个侧门,可以直接绕出去,不必翻墙。” 顾流惜顿时僵住了,脸色又有转红的趋势,这回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人的确很恶劣,明明晓得自己纠结什么,居然一直不提侧门这事,等自己预备抱她了,她才说出来!不过一日而已,怎么就变成这般了?被昨日闻墨弦那温婉柔弱的模样洗脑了的她,完全忘了上辈子不晓得闻墨弦身份时,不止一次被她的坏心眼坑过的事。 顾流惜有些下不来台,僵着脸道:“你身子不好,走路怕是会累,我带你方便的多。” 闻墨弦轻咳几声,“说得也是,我到没试过翻自家苑墙的滋味呢?今日有劳顾姑娘了。” 顾流惜脸色晕红,伸手圈住闻墨弦的腰,入手的人腰细的不可思议,揽着她的右手,清晰感觉到她身上有些硌人的骨头,让顾流惜眼睛发酸,心里那些情绪顿时全被心疼占据,这人太瘦了。 顾流惜小心环着她,晓得她身子差,受不的颠簸,她脚下缓了些,费尽心思让身下平稳,时不时看着闻墨弦的反应。幸好距离并不远,加上顾流惜百般小心,闻墨弦没遭什么罪。在苏府一旁早就停了一辆马车,顾流惜轻柔地将闻墨弦抱入马车内,此刻闻墨弦在她眼里就是个瓷娃娃,经不起一点伤害,以至于她的动作,细致温柔到了极致。 “你坐在里这休息,我去驾车,这里有糕点,都是比较清淡的,不会伤了肠胃,你若饿了可以吃一些。”顾流惜还是有些担心,若非时间不够,她还能再准备细致些,现在也只能备了软垫,让她靠的舒服些,茶水什么的只能等到了再备了。 顾流惜驾车技术不错,加上她有意慢些,马车平稳的很。 闻墨弦看着车里无一不贴心的准备,透过马车门帘缝隙看着那袭也很单薄的身影,心里一片翻腾,甚至有些震惊,这人,对她实在好得有些过了! 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仓促间准备的马车,居然就能为了自己做到这个程度,一举一动无不体贴入微。而且除了之前那些害羞的模样,自己完全感觉不到,她比自己还要小,如此成熟细腻的女孩,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此对待自己,目的何在?意义何在? 闻墨弦觉得有些头疼,无奈只好先放下不想。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人不会伤害她。因为一个人再怎么装体贴,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这个女孩藏了许多秘密,却不会对她不利,既然如此,不如安然看着。 坐在马车里,她仍是有些不舒服,闭着眼靠着软垫,听着车轱辘在路上压过的声音,还有哒哒的马蹄参杂其中,回荡在这暮色将近的苏州城内,让她分外安心,连带着有些憋闷的胸口也舒缓了许多。 石湖位于苏州城的西南面,太湖以北,离苏府并不远,不倒一炷香时间,马车便停了下来,顾流惜挑开车帘柔声道:“等我片刻。” 顾流惜曾来过石湖几次,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船家,讲好价钱,过来扶着闻墨弦登上了小船。考虑到湖上风大,她特意寻了条乌篷船,让闻墨弦坐在船舱内,石湖虽不比太湖风光大气,景色却也是一绝,加上已是入夏时分,此时也有几条游船泛于湖上。猜到闻墨弦喜静,她嘱咐船家向人少之处划去,同船家闲聊几句后,返回船舱陪着闻墨弦。 小舟缓缓摇动,绕过一片荷花从,朝着幽静之处划去,此时天太色略暗。远处的画舫开始透出昏黄的灯光,隐隐约约还有些人声传来。 顾流惜看着在夜色中晕开波纹的湖面,以及远处石湖旁边,带着些许昏暗的柳影,低声道:“你觉得怎样?” 她说的随意,闻墨弦却听出丝紧张的意味,淡笑到:“很好,果然让人神清气爽。” 顾流惜见她开心,也是笑得灿烂,随即道:“出去看视野该回更开阔些,现在风不大,我陪你出去看看?” 闻墨弦点点头,两人一同去了船头,顾流惜伸手替她紧紧了披风,在一旁护着她。 闻墨弦看着在宽阔的水面,偶尔还能发现船侧有些游鱼划过,转瞬消失。湖上荡着微风,透着略微湿气,的确比墨园内更让人心旷神怡。 船家看着两人坐在船头,不由感慨道:“两位姑娘感情真是好,可是姐妹么?” 顾流惜微微一笑,“不是,是朋友。” “哈哈,我看你两生得都标志得紧,感情又如此好,还以为是姐妹呢。你们今晚来游湖到是来对了,今天天气好得很,一会儿估计会是繁星满天!” 这船家老伯说得不错,片刻后几颗微弱的星光便开始在天际闪现,不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亮,星星点点挤满了整个天。柔和的星光洒落下来,视野也逐渐清晰,波光粼粼的湖面美不胜收。 顾流惜低头看着湖面,轻声道:“墨弦,你看水里。” 闻墨弦原本被那漫天繁星迷了眼,陡然听到耳边的顾流惜嗓音轻柔地唤自己的名字,怔了怔,看着她漂亮的侧脸带着笑意,也低下头看去,顿时眼里满是惊叹。 此时船家很贴心地停了船,原本晃荡的湖面逐渐平静,于是那漫天星光全部倒映水中,目之所及具是繁星明水,而坐在舟上她们,仿佛置身于漫天星空中,此情此景让闻墨弦呼吸都停了。 一旁的顾流惜也是被迷了眼,但不是因为景,而是因为身边的人。夜色星光中,闻墨弦的侧脸清晰可见,此时她微低头,眼睛美得让她心颤,顾流惜觉得这一天星光不但落在了湖里,也落在了闻墨弦的眸子里。她脸上此时隐隐透着的惊喜,似孩子般愉悦开心,让顾流惜心里又疼又软,恨不得将星星都摘给她。 直到闻墨弦转头看着她,她才有些慌乱地扭过头,对着掩饰船家般说道:“船家,这石湖的景色的确是让人赞叹啊。” 船家老伯这才开口道:“对啊,不过这还不算奇景,等到八月十八那时,才真正是令人赞叹。” “八月十八?可有什么奇妙之处?”顾流惜前世来石湖,都是陪冉清影来与人议事,来时都没多少心思游玩,冉清影从不会与她说这些,以至于她对石湖了解的并不多。 “看来姑娘对苏州并不熟啊,竟然未曾听过石湖串月,不知另一位姑娘晓不晓得?”船家见闻墨弦一直不曾说话,将话头引了过去。 闻墨弦悠然道:“虽不曾见过,却也晓得。流惜可曾看到右首方向那座环桥。” 顾流惜听她竟然准确说出自己的名字,有些惊讶却也有些开心,依言看去,依稀见到一座长桥,其右首还有一座九环洞桥。这个她到晓得,长桥叫做越城桥,昔日越王屯兵士城所建,而九环洞桥则叫行春桥。 闻墨弦看着那行春桥,嗓音淡雅柔和,徐徐开口:“这行春桥,便是观看石湖串月的最佳之所。据说每当农历八月十八半夜子时,月亮偏西时,清澈的光辉透过那九个环洞,直照北面的水面上。这时在石湖水面上可以看到一串月亮的影子,在波心荡漾,这就是所谓的‘石湖串月’奇景。” 听着她柔和如幽泉的嗓音,在耳边流淌,顾流惜只觉得心里舒适得紧,偏头看着她,听得格外认真。 ※※※※※※※※※※※※※※※※※※※※ 时微:阁主,你晓得你为何比小惜矮么? 阁主:为何? 时微:长心眼去了 时微:阁主,嘻嘻说你太受了,如何是好? 阁主:(冷眼看)打你一顿便好了。 第七章 船家接口笑道:“姑娘说得不错,正是如此,到时石湖上行船满布,观光之人络绎不绝,甚是热闹。” 闻墨弦看了眼顾流惜,淡然道:“串月之景虽奇,我却更喜如此安静悠然看这石湖风光,人多虽热闹,却怕掩了湖上景致。” 船家爽朗一笑:“姑娘说得却也不错,一看姑娘就是喜静之人,串月之时反倒不适合姑娘。” 顾流惜微微一笑,陪着闻墨弦静然坐在船上。船家开始划动小舟,嘴里还唱着姑苏一带的小曲,他唱的极为投入,曲调分外悠扬,在夜色中别有一番味道。 因着闻墨弦的身体,两人并未待太久。回程路上,起初顾流惜还同她说些话,后来怕她累着,也就一心驾车。待到到了苏府时,掀开车帘,那人斜靠着软垫,黛眉微蹙已然入睡。看她在睡梦中依旧皱眉,顾流惜心里发疼,沉沉叹了口气。随即温柔将她抱起,稳稳朝苏府内跃去。 苏州城城西酒肆,顾流惜和林越,薛乾正坐在一个角落里,薛乾脸上有些懊恼,林越也是愤愤喝着酒。 “薛捕头,林捕头,其实这次也并非一无所获,起码抓住了他弟弟。从他那能问出些什么么?” 薛乾摇了摇头,“都三天了。那人怎么也不肯开口!他对他哥维护得紧,不然也不会故意假扮他哥,混淆我们的视线。”想到那天的情景,薛乾就恼火,若非千面狐狸突然冒出个弟弟,他们就抓住那家伙了!现在衙门里逼得越发紧,弄不好他们就得被停职了! “其实也怪我,之前药铺老板描述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只是我没能想下去。即使受了伤,依照千面狐狸的功夫,也不可能脚底下摆都会粘上泥土,太大意了。”顾流惜晓得他们比时的郁闷,心里也觉得可惜。喝了口酒,恍神间又想到闻墨弦,心里有些怅惘,几日没见她了,不晓得她怎么样了,去找她又怕自己克制不住,暴露太多。照她的聪慧,只怕是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目的了。 “如此一说,的确如此,我都不曾注意。顾姑娘,我觉得依你的才智,比我都适合当捕快,难怪我爹一直说我不是干这个的料,差远了。”林越看着顾流惜,眼里满是赞叹,止不住摇头。 听他如此说,顾流惜收了思绪,只是笑了笑,她到觉得林越同她印象中的捕快大不一样。从谈吐举止都能看出来,他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身为捕快月俸一个月不足一两,他身上的配饰却都是价值不菲,出手也大方,若不是穿着一身捕快行头,到像个大家公子而不是捕头。 “这次若不能抓住千面狐狸,怕是真干不下去了。吴府小姐前日自尽了,吴家悲愤不已,他们朝廷有人脉,一再施压,知州大人都下了最后通牒了。”薛乾无奈道。 林越紧了紧拳头:“我不甘心,那畜生实在是害人不浅,怎么还能逍遥法外!” 顾流惜听得眉头一皱,好好的姑娘却被那人糟蹋了,只能落得枉死的下场,实在让人恼怒。 “那千面狐狸之前应该不在苏州吧?” “不在,之前在夔州,江陵各地都犯过案,一个月前跑到了苏州。朝廷到处悬赏,偏偏没能捉住他,那些江湖人也有自告奋勇的,可是不知为何屡次失手!”薛乾又闷了一大口酒,凉凉开口,语气里难掩郁闷。 顾流惜也甚为诧异,即虽说千年狐狸擅长易容伪装,轻功很不错,可偌大的江湖人才辈出,怎么可能都没人能伤了他,自己当初难道太走运了!陡然想到那千面狐狸的弟弟,她眸子亮了亮。 “薛捕头,你说若一个人去哪都带着自己弟弟,那说明什么?” “啊?”薛乾愣了愣,随口答到:“自是说明他们兄弟情深了。” “不错,既然是他弟弟假冒他,掩护他逃走,那么,就让他从假的变成真的。”顾流惜勾了勾唇,低声道。 薛乾眉头一皱,“这怎么行,他明明不是,虽说他有罪,我们也不能拿他当替罪羊!而且就让真的犯人逍遥法外么!” 林越在一旁沉吟,他觉得顾流惜不可能是这个意思,随后眼里一亮,“顾姑娘,你是想用他做饵?” “不错,朝廷施压,苏州府屡捕不得,自然是心急如焚,此时来了一个替罪羊,屈打成招,以此交差,岂不是合情合理?你说他信是不信?” 薛乾这才恍然大悟,可随即有些担忧:“可是他能让他弟弟替他做掩护,真得会为他弟弟以身犯险么?而且即使做了替身,现在也无性命之忧啊,如何逼他?” “薛大哥,他能带着他弟弟,他弟弟能替他做掩护,这就足以说明他们的感情。至于做掩护,这只是包庇,妨碍公务,罪名并不重。至于如何能让他弟弟顺理成章的有性命之忧,这个?”林越说到这也有些想不通了,只好看着顾流惜。 “不错,至于性命之忧?”顾流惜眼神冷了冷,“吴府小姐都丢了性命,他作为罪魁祸首,吴府不应该让他付出代价么?” 薛林两人对视一眼,恍然大悟,朝廷下处决令不容易,可是吴府私下要求动手却是简单不过了,犯人死在牢里也不是新鲜事了。 两人同时起身,朝顾流惜抱拳行礼,眼神热切无比,顾流惜连忙站起来,却被他们看得格外难为情。 薛乾见她如此,笑将起来,“林越说得不错,比起顾姑娘,我们差多了,不得不服气啊!若衙门招女捕头,我薛某人跟在你身后打下手就可以了,哈哈。” 顾流惜忙摆手:“两位捕头谬赞了,你们再说下去,我可就无地自容了。” 林越咳了几声,“顾姑娘,虽说我们认识不久,可也算有交情了,别在捕头捕头的叫,就唤我名字吧,叫他薛大哥就成。” “不错不错,我到占便宜了,希望顾姑娘不嫌弃啊。” 顾流惜对他二人还是颇有好感,也点了点头,“我就不客气了,那两位也别叫我顾姑娘了,叫我流惜便成。” 三人谈得畅快,又继续喝了起来。 临行前林越一直说着要好好谢谢顾流惜,请她吃饭。顾流惜却是记挂闻墨弦想要推辞,最后开口道:“既然薛大哥和林越非要谢我,那流惜也就厚颜拜托二位一件事了。” 林越连忙开口:“哪里,你尽管说便是。” “我此次从蜀地来苏州,主要是为了寻人,只是我一人之力,寻起来实在难得紧,所以想着你们在办案巡街时,能帮我留意一二。”说完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小像。 林越看着上面一身藏青色衣袍的男子,生得很是俊朗,只是眉眼间带着丝冷漠,看上去有些难以接近。林越看着顾流惜,迟疑道:“流惜,你孤身来苏州就为了寻他,冒昧问下,他是你何人?” 顾流惜没察觉到林越的意味,回道:“是我师兄,我奉师命前来寻他。还有,他的剑很特别,你们见到了应该就能认出来。” 林越松了口气,笑道:“好,即使衙门人手不够,我家里还有许多闲人,一并帮忙你寻。” 顾流惜道过谢,还是离开了。 薛乾发现林越目不转睛地盯着顾流惜的背影,撞了他一下:“小子,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我就说,难怪头一次就把你家那小院子租给她了,方才还如此积极帮她寻人。” 林越脸色泛红,窘迫道:“薛大哥,别乱说!” “你看你,哪有乱说。不过流惜的确很不错,你小子若能求得她,也是有福的。大哥先祝你心想事成啊!” 林越却是有些惆怅,她生得美极,又聪慧过人,怕是看不上自己,顿时一颗心沉寂下去。 这厢顾流惜还在苏府周围徘徊,想到闻墨弦,她心思万千,哪里晓得林越在因她神伤。 她思绪混乱,完全没发现一旁的锦衣公子看了她许久。 苏彦原本是带人去铺子里查账,回来无意间发现一个身穿水蓝色衣裙的姑娘,在自家宅旁徘徊,清秀绝俗的脸上满是纠结。他犹豫一番走上前有礼道:“姑娘在这徘徊可是有事?” 顾流惜心下一跳,看着穿得很是考究的苏彦和后面的几个随从,又看了看一旁的苏府,猜到他该是苏府的人,看来身份还不低。在人家府邸周围乱转还被人抓到,顾流惜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最后还是心一横:“我想找一个人。” 苏彦笑了笑:“不知姑娘要找谁?”心下却是奇怪,府内谁认识这么个标志的姑娘。 “闻墨弦。” 苏彦脸上笑意一凝,转眼就被掩饰过去,他脸色柔和,眼里却暗藏了丝危险的气息。“姑娘,这是苏府,府内并没有姓闻之人,你大概找错了。” 顾流惜看到他神色自若,只是手背了在身后。她嘴角微勾,暗道闻墨弦身边的人都不错。虽不明白这为何是苏府,可闻墨弦在府内待遇却是格外的好,想必这些人或多或少与心昔阁有些关系,对她也真心得紧。 “没有么?可她说她叫闻墨弦,我还送她回来过,怎会有错?” 苏彦脸上不显,心里却一阵翻腾,仍是温声道:“实在抱歉,我是府内的主人,并不不晓得有这个人,姑娘可是被人骗了?” 顾流惜也不再故意逗他,轻笑道:“公子不必怀疑,我并无恶意,我的确与她相识,她有东西落在我这了,我特来还她,顺道来看看。” 苏彦看着她手里举着的紫玉环佩,眼睛缩了缩,实在想不明白主子怎么会同外人有接触,甚至贴身系着的玉佩都掉了,难怪这几日未见到它。又想着这几日紫苏说,主子总是心不在焉,似乎在等人,顿时信了七八分。心下却暗恼,墨影他们几人怎么连这个都没发现,回去定要狠狠训斥一顿! 他一向在外与人做生意,最善于掩饰,哪怕心里又怒又怨,脸上仍是笑得温文尔雅:“她身子不好,甚少见人,因此以为姑娘是捣乱的,不好意思,姑娘请进。” “不妨事,是我唐突了。”顾流惜点了点头,随着苏彦进入苏府。 ※※※※※※※※※※※※※※※※※※※※ 阁主,阁主,你媳妇要被人勾搭了! 这里出场的几人都是引线,后面他们或多或少有推动情节的作用,大家耐心静候啊! 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28 11:17:13 successio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28 10:32:02 第八章 这是顾流惜第一次光名正大的从正门进苏府,这府内格局建设都极富江南气息,雅致精妙,很是漂亮。 苏彦虽说领她进去了,可却依旧暗中警惕她,口里随意问道:“在下苏彦,还不知姑娘名字呢?” 顾流惜心里一怔,苏彦?上一世冉清影三番两次想要拉拢,却没有成功的苏州第一商人?据冉清影说,他在苏州极富盛名,除了极具经商天赋,产业遍布江南各地外,更是因着为人仗义疏财,在苏州很有名望。黑白两道,许多人都受过其恩惠。 没能同他合作,这一度让冉清影十分挫败,想不到闻墨弦居然同他住在一起,也就是说他根本是闻墨弦的人!难怪心昔阁一直如此大手笔,这一个苏家就足以撑起它的开支了。 苏彦见她有些呆,以为她被惊到了,复又重复了一遍。 顾流惜回过神,歉然道:“失礼了,早就听过苏公子大名,没想到今日有幸见到真人。在下顾流惜,流水的流,惜取的惜。” “惜?”苏彦不由疑声道,随即笑了笑,“好名字。”心里暗道自己太敏感了,听到惜字就想到主子的童养……呸,主子的儿时好友。 顾流惜发现苏彦有些奇怪,却见已经到了墨园,也就没多想。 两人进了院子,就见闻墨弦穿着一身月白衣衫,执了一卷书,坐在合欢树下。她脸色依旧苍白,眉眼间一片淡雅,偶尔几朵合欢花落下,美得犹如一幅画,让两人舍不得惊了画中的人。 苏彦未出声,顾流惜也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心里一片酸苦,这人脸色又差了些。 闻墨弦兀自看着书,随后发觉似有人在看她,微微偏过头看去,眸子晃了晃,“你来了?” 苏彦自然看闻墨弦眼里的淡淡喜色,实在不明白她何时认识这位顾姑娘的?转念一想,莫非是那日紫苏说有人闯进府里时,顾姑娘就是那擅闯之人? 顾流惜此时哪里顾得上苏彦,嘴角扬起笑意:“嗯,你腰间的玉佩掉了,我来送给你。还有,多亏了你的玉佩,不然我又得翻墙了。”她最后几句压的小声,带着丝俏皮,让闻墨弦也笑了起来。 “有劳了。”她微微垂了眸子,意味不明地看了顾流惜一眼,她能说是她故意解下的么? 一旁苏彦发现自己完全成空气了,咳了一声,将紫玉递给她,疑声道:“墨弦,你怎么认识顾姑娘的?” 闻墨弦瞥了他一眼,接过紫玉,淡笑道:“缘分罢了。” 苏彦无奈,主子这明显是不愿说,虽然很诧异一向淡淡的主子,会因为这个姑娘愉悦,可是他很开心主子能多些情绪。只是这个顾姑娘来历不明,而且分明是有功夫在身,他不放心。 闻墨弦又开口道:“你今日去处理账务也该累了,去休息吧。” 苏彦睁了睁眼,显然不赞成留她两人独处,可闻墨弦意思分明,只好悄悄朝留在暗处的墨影几人打了个手势。 “你自己注意身子,昨晚没睡多少,记得待会儿休息下。还有若君传书来说,这两日该回来了,也许你身子会有转机。” 闻墨弦仍是一脸淡然,点了点头,“我晓得。” 苏彦心里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顾流惜看她如此不以为意,心里也是一疼,想到苏彦的话,担忧道:“昨晚又没睡好么?” “是他太紧张了,我本就少眠,不是什么大事。” 顾流惜对她这个模样有些气恼,却又不能对她发火,只是紧了紧手。 “你在生气?”闻墨弦勾了勾唇,淡道。 “我……我,没有。” “我想,你心里定在骂我。” “……” 顾流惜软下神色,低声道:“我没骂你,只是不愿你一副对自己身子无所谓的模样。” “不是无所谓,是早就看开了,如今还能在晨间睁开眼,对我来说都是上天赐予我的,我已然知足。不愿他们总是为我担忧,再去争取一些虚无缥缈的希望。” 听到她的话,顾流惜心头如被捅了一刀,眼圈差点就红了,她生生忍住:“不去争取,又如何知道是虚无缥缈!我相信,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她重复说着,语气很是笃定,在劝慰闻墨弦,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 闻墨弦心里微动,直直与她对视,最后轻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她伸手拉了拉合欢树下得一个绳子,片刻后一个丫鬟很快便赶来了。顾流惜想,闻墨弦拉那绳子,估计是在唤人过来。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红儿,去倒杯茶过来。还有吩咐厨房,待会儿多备些份饭菜”她说着转头看着顾流惜,“你爱吃什么?” 顾流惜有些愣,看看时辰,的确快到用午饭的时侯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我随意便好,照你的口味来。” “我的太过清淡,你怕是吃不惯。听你口音,似乎带些蜀地的味道,那就来些蜀地菜色吧。”又对那丫头,“下去吧。” 那丫鬟躬身退下,顾流惜有些好奇,“你说你鲜少出门,怎得能听出我的口音,还有那晚在石湖,你似乎对那也很熟悉,小时候去过么?” “不曾,识得你口音,是因着有几位朋友恰好是蜀中人士。至于石湖,因着我甚少出门,苏彦他们将苏州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同我说过,这里都能勾勒出整个苏州的模样了。”闻墨弦挑了挑眉,指着脑袋说,竟是有些许得意。 顾流惜忍不住露出笑容,故意略带惊讶道:“这么厉害!” 闻墨弦怎么听不出她话语里的一丝宠溺,苍白的脸透出一些红晕,觉得自己有些幼稚,顿时敛了敛神色。 顾流惜看着她,心里却是柔软得不行。闻墨弦只比她大两岁,不过十八岁,却是比自己重活一世还要稳重淡然,如今这模样总算是有了丝她这个年纪的该有的,虽然转瞬即逝,也让她如见珍宝般欢喜。 顾流惜开始寻着些有趣的奇闻,给闻墨弦讲,她本性其实比较健谈,讲得又生动形象,闻墨弦时不时就会露出些笑意。偷偷藏在暗处的墨影几人,惊奇不已,他们还从未见主子如此开心过,暗自赞叹顾流惜有本事。 下人很快将饭菜端上来,由于顾流惜来了,闻墨弦让她们将饭菜送到房内。 顾流惜怕说话影响闻墨弦吃饭,一直很安静,到是闻墨弦拿起公箸时不时替她布菜。桌上菜色很诱人,大多都是给自己备的,闻墨弦吃得并不多。 顾流惜出言阻止她忙活,边吃边看闻墨弦。她手指修长白皙,握着筷子的手并不太稳,但是吃饭却极为优雅,一举一动格外赏心悦目。 闻墨弦看她一直盯着自己,手里只顾着挑着白米饭,挑眉笑道:“莫非流惜看着我便能下饭,都不用吃菜?” 顾流惜顿时脸色涨得通红,低头赶紧吃饭,心里懊恼不已。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对劲,经常会被闻墨弦吸引,简直像个登徒子。她心里有些慌,却并不理解为何会如此。 上一辈子她将冉清影误认成闻墨弦,对她也是倾尽所有,可是对她却只有感激和当初幼时那份刻骨铭心的情分,偶尔的失落愁绪,也是因着她从不跟她提以往的那些事,也不肯唤她幼时那个名字,从来不曾因着她脸红心跳。虽也会担心牵挂她,却不会这般牵肠挂肚。 “你吃慢些,当心噎着。”闻墨弦提醒到,眼里带着些许笑意。 顾流惜咽下嘴里的饭菜,却见闻墨弦放下碗筷,在那看着自己,她皱了皱眉:“你怎么才吃这么点,你身子本就不好,怎么受到了?” “无碍,一惯都是如此,待会儿还得喝药,而且我并不饿。” “可你太瘦了,那日抱着都硌人……”原本只随口表明她瘦,可说出口才觉得有些难为情。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什么,只剩下顾流惜轻轻咀嚼的声音。 吃完后,丫鬟将药端了上来,顺便收拾好碗碟。 顾流惜看着闻墨弦喝完药后,眉眼间的疲倦怎么都掩不住,温声道:“出去院子里走几圈,消消食,回来休息可好?” 一番走下来,闻墨弦就开始有些气喘,回到房里,顾流惜扶她睡下:“你好好睡,待你歇下了,我再回去。” 似想起了什么,闻墨弦勉强睁着眼问她:“你从蜀地赶过来,可是有事要办?” “嗯,不过这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先睡觉。我在苏州会待许久,我又只识得你这个朋友,大概会时不时打扰你,到时再同你说,可好?” 闻墨弦被她哄孩子的模样弄的有些无奈,但抵不住疲惫,再加上耳边顾流惜的嗓音清雅柔和,让她很快便睡着了。 顾流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睡容,眼里透着她自己都未发现的柔情。她越看越觉得这人生得美,想着记忆中那粉雕玉琢般的小人,嘴角弧度越来越大,低低道:“小时候就觉得你好看紧,像个小神仙,如今也是个仙子。”伸手想触碰她,但想着暗中的几人,又忍了下来。 不知为何那几日没人守着,以至于有人闯进来都被发现。顾流惜一边想着,看到一旁的兽首,将里面的安神香点燃,轻轻放下帷帐,阖上房门离去。 ※※※※※※※※※※※※※※※※※※※※ 阁主大人好心计,故意引诱小惜惜来寻她 时微:阁主,你说为什么你的属下说惜儿是你的童养媳? 阁主:你说呢?某人恶趣味一直如此,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童养媳上场的机会。 时微:什么叫恶趣味!童养媳怎么了,你敢歧视么?没有童养媳,你哪来的媳妇?没有童养媳,谁让你调戏?没有童养媳,谁给你暖被窝,没有.... 阁主:(郁闷)我就说了一句话 时微:就这句你不能说。】】 我精分只为说一句,时微有俩个写文方针,一,媳妇捡来的。二 ,媳妇是养成的 第九章 闻墨弦这一觉难得的睡了半个时辰,醒来时身子有些发软,坐起身子,发现帷帐被人细心放了下来,账外袅袅升起青烟,朦胧而优雅。屋里安静得很,闻墨弦揉了揉眉心,拉了下床头的绳子。片刻后紫苏端着茶盏进了房。 “主子今日睡了半个时辰呢?”话语中透着些许喜色。 “半个时辰?”闻墨弦也有些惊讶,往日她夜间睡不了多久,午间都得小憩一番,可也只能阖眼浅眠,都不成睡过半个时辰。 “是啊,我回府时,恰好遇到一位好生标志的姑娘在同苏彦辞行。她说你睡下了,我候了半个时辰才听到铃响。苏彦同我说,她认识主子,特意来寻你,而且居然晓得我是贴身伺候你的,我都未见过她!主子,你什么时候认识的?”紫苏眼里又是疑惑,又是惊奇。 闻墨弦由着紫苏给她穿好衣物,却是含笑不语。 紫苏嘟了嘟嘴,“主子不愿说,我也不问,只是主子,苏彦说你似乎很喜欢那姑娘,可是她出现的莫名其妙的,我们还是担心……” “她不会害我。” 紫苏有些无奈:“主子,我晓得若她想害你,一早便动手了,可是我们还是担心。主子想必拿她当朋友了,我们不会做些什么,只想了解下她的来历。” 闻墨弦垂了垂眸子,她对顾流惜何尝不好奇,只是她莫名有种直觉,她对自己没有恶意,而她陡然想一点点了解她,让她对自己坦白,而不是单纯去调查。心下有些自嘲,自己莫不是无趣太久了,竟会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即使我不同意,你们也会去查,只是莫要让她晓得,免得让人觉得失礼。” 紫苏脸上一喜,“是,主子。”听了苏彦的描述,她对那姑娘早就好奇的紧了,能让主子特别对待的,除了这些年主子一直在找的那个“惜儿”,也就这位顾姑娘了。思及这,紫苏突然想起来,那惜儿若真活着,可不是和那个顾姑娘一般大了么?顾流惜?惜儿! “不会吧?” “不会什么?” 紫苏一惊,看见主子疑惑地看着自己,顿时意识到自己不自觉说出了声。她犹豫不决,既然自己都能想到,主子为何没有一点怀疑? “主子,顾姑娘不会是你要寻得惜儿吧?” 闻墨弦一怔,摇了摇头,“不晓得。” “……可主子对她很特别,真的没怀疑过么?”紫苏觉得主子有些奇怪,小心翼翼问道。 “紫苏,若你当年见过我之后,十年不见,你见了我可能认出我?” 紫苏不明白她为何会有此问,心下胡猜,难道是因着顾姑娘真是惜儿,却没认出主子,所以主子不开心,才不让他们去确认? “主子,十年前紫苏虽不过五岁,但是主子那时的模样只需一眼就印象深刻。主子如今长大了,出落得越发好看,眉眼间依稀有几分昔日影子,只是……”后面的话,紫苏不愿说。 “只是我这病辗转十余年,如今地模样,估计只人觉得苍白可怖,哪有人会认得出。”闻墨弦并不为意,淡笑接到。 “才不是!主子虽然憔悴瘦弱了些,可是却是紫苏见过的生得最精致的人了,比那些大家小姐好看多了,哪里会可怖?谁敢这般说,我让墨影教训他!”紫苏一脸怒气,显然很是不能接受。 闻墨弦只是笑了笑,并不说话,眸子里却是一片幽深。为何她不觉得顾流惜是那人,也正在于此。 当时她也存着丝侥幸,毕竟顾流惜当日普见她时,分明似认得她。若她是惜儿,又认出自己,对自己这般也都说的过去。 可是若是惜儿,她认出自己,又如此关心自己,怎么会不认她,这一切根本就是个悖论。 而且她也不认为她能一眼认出自己来,毕竟就连她自己,也都没办法将当年的自己,和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联系起来。十年的病痛和时光,足以将苏流觞的痕迹彻底磨灭。当时不过六岁的她,又怎么可能在十年后认出她来。 至于她对顾流惜如此特别,除了对她有股莫名的好感外,更是好奇何以她会对自己如此好,却是不愿深思自己为何会如此单纯的信任她。 紫苏见她又陷入沉思,给她沏好茶就退了下去。出去的路上,她眉头紧皱,暗自想到,主子对顾流惜的态度太过奇怪,实在与她以往的处事原则大相径庭。无论如何,这个顾流惜,必须查清楚! 这几日顾流惜一直克制自己去找闻墨弦,原因无他,自己一见到她,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上一世她为自己而死,幼年时期她对自己而言,更是如同救赎般的存在,原本她这辈子的意义就在于她,又怎么能装作一般人那般对她。 而且她也明白,单是这几次自己就把感情暴露的彻底,依着闻墨弦那玲珑剔透的心思,恐怕早就对自己起了疑心。若她动用心昔阁查她,恐怕没多久自己就瞒不住了。 她不是不想同闻墨弦相认,可是记忆中闻墨弦两次为了自己不顾性命的做法,让她恐惧万分,这两次留给她的痛,足以刻骨铭心。以顾流惜的身份当她的知交好友,如同她的那些手下一般,为她付出一切便足够了。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顾流惜几乎整日在租的小院里参悟珞珈十九诀,上一次她情绪过激差点走火入魔,大概是有些地方理解的不够精准。闻墨弦手下能人异士不少,自己若太差劲,又怎么能帮到她。她答应过师傅不会被仇恨蒙了心,可是当年苏家十几口人的性命,她和闻墨弦上一世的悲剧,又如何能不在意! 她不会如同上一世那般什么都不顾,但是若闻墨弦要报仇,她仍旧心甘情愿成为她手里的剑! 在顾流惜刻意避让下,日子一天天过去,只是每日她都趁着夜色临近时,在苏府外静静站着,却都不曾入内一步。 就这般,转眼就迎来了七月。这些日子林越和薛之谦越来越频繁地找顾流惜,无非是商量千面狐狸的案件。 可是林越每次都请她去苏州风景秀丽之处或者一些上好的酒楼,之前是谈案子,最后都变成游玩就是吃饭,让顾流惜很是无奈。幸好,拖了这些日子,顾流惜提的计划正是火候开演了。 七月初一,衙门就开始张贴告示,近日来为祸苏州,在各处犯案的千面狐狸已被捉拿归案,由于情节严重,将上奏禀明朝廷,再做判决。 千面狐狸一事一度让苏州城人心惶惶,稍有生得漂亮些女儿的人家,夜夜提心吊胆,就怕遭殃。公告一出,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不少人拍手称快,更是恨不得立刻将其处死。 接连几日都在议论官府会如何处理那个千面狐狸,一个驮着背的老人缓缓路过清冷了不少的公示牌,瞥了眼告示,顿时眼里掩着一片狠怒…… 恰逢乞巧节将至,苏州街上何处商贩小摊摆满了乞巧节用品,各家各户都忙着准备七巧用品,街上马车来往,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而茶楼酒肆也是一片沸腾,近日千面狐狸被抓,百姓心里猜测纷纷,毕竟官府捕快以及江湖人士连番出动,都未能抓住人,这次抓到就更让人好奇。 因此许多图个一时乐趣的说书人,也是各方打听编纂,极尽口才之能,说得天花乱坠,传奇莫名。 平民百姓都图个热闹,好奇心也重,不知怎的,当初顾流惜在客栈曾伤过千面狐狸之事,也被人传了出来。不难想象,顾流惜也就成了说书人口中,那个所谓的协助官府擒下淫贼的女侠。 这不顾流惜和林越薛之谦坐在茶楼里,听着那说得唾沫横飞的中年书生模样的人,脸上无奈至极,她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会成了这般场景。 什么一身侠肝义胆,武功精妙绝伦。又生得仙子之姿,以身为饵智擒淫贼。而那打斗场面被他说得惊险刺激,热血沸腾,活像他亲身经历过一般。最后更说她师从蜀中名剑洛十三,锄强扶弱…… 看着顾流惜一脸不忍听下去的模样,林越二人笑得很是开心,“流惜,如今你可是名动苏州了,哈哈。” 薛之谦更是眼神发亮,低声激动道:“流惜,你跟我说,你师父可真是洛十三?” 顾流惜满脸无奈:“你们就别幸灾乐祸笑话我了,他们说得是不是真的,你们不晓得么?他们嘴里说的女侠,同我哪有一丝相像?” “哈哈,我还以为他们说到你师父是真的,看他那模样,说的头头是道。”薛之谦这下笑得开怀。 林越也是觉得顾流惜这模样可爱得紧,“不过他虽然有些胡扯,却也说得不错,你确实很有道义,当得起侠女。” “都没抓到人呢,只希望这个办法真能奏效,不然我愧对他们。”顾流惜有些忧心,低声道。 林越见她如此也正了脸色:“放心吧,我相信你的办法,我们也会万般努力,彼时汴京那边的孙捕快也特地前来相助,他武艺了得,再加上我们的天罗地网,定让他有来无回。” “你们的消息传出去了么?” “已经传出去了,这事在苏州轰动非凡,效果会很好。”林越说着,将手里的茶杯扣在桌上,悠然道:“就等着鱼儿进网了!” ※※※※※※※※※※※※※※※※※※※※ 所谓好奇心就是奸情第一步,小惜惜自制力在阁主面前为零,只好怕怕的躲着。 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30 13:22:39 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30 13:22:38 successio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29 23:03:20 第十章 苏府墨园 “阿墨,又在发呆了?” 闻墨弦转过头,看着嘴角噙着柔和笑意的苏若君,却是没有回话。 “那顾姑娘这几日怎么都没来,我听着阿彦他们说着,可是一直想见见是何模样,能让你如此?” 闻墨弦脸色不变,淡笑道:“又听紫苏和苏彦混说,我都说了只是觉得很合眼缘,你们怎么都如此感兴趣。” 苏若君在她身边施施然坐下,捉了她的右手细细把脉,眼里闪过一丝忧虑,却很快湮灭。 “你一贯都淡淡的,不喜与外人打交道,虽说是她无意闯进来,可能入你眼的,却也是难得。怎得她这几日不来看你?反正苏彦查到她住何处了,我去请她过府一叙?” 闻墨弦敛了眸子:“不必,她不来自是有事,又或者嫌陪我闷得慌,何苦打扰她。” 苏若君有些好笑,她怎得觉得阿墨这话有些闷呢?正暗自思忖,苏彦却是走了进来。 “主子,若君。” “不是去和吴家谈生意么去了么,怎么这么快便回了?”苏若君给他倒了杯茶,出声道。 “原本是,只是听闻那千面狐狸被抓了,他们一家子都在想着如何报仇,哪里有心思做生意。” “那等江湖败类,也该收了。” “如何被抓的?” “我正要说这个呢,告示很早就贴出来了,说是千面狐狸已然被抓,等着上面批示在行判决。至于抓他的人,主子,你猜是谁?”苏彦想到今日听到的那些段子,笑着道。 “看你这模样,是她么?” “正是,现下被传的活灵活现的,虽说没指明是她,可根据我查到的消息,传的就她,还说她是洛十三的徒弟,到是有趣的紧。” 闻墨弦笑了笑,却是想起那日顾流惜急急忙忙赶过来,颈间带的血痕,又敛了笑,“告示上没写其他的,就提了千面狐狸被抓?” “嗯,简单的很。” 闻墨弦摇了摇头:“官府没抓到人,为何要如此公示?” 苏彦一愣:“主子,你怎么晓得?”心昔阁对于许多事情都有调查记录,千面狐狸和冥幽教又有大有联系,因此自己从才从千机堂知道他并未被抓,主子怎么知晓的? “自是猜的,依着官府的惯例,如此大的事情,怎么会简简单单几笔就说完,少不得大肆渲染。而且,冥幽教对他重视的很,不会让他被抓的。” “主子猜得不错,千机堂今日传书于我,被抓的并不是千面狐狸,而是他的弟弟,这人功夫不好,不知怎得暴露了,被官府设局抓了。” 苏若君沉思片刻:“他那弟弟岂不是成了替罪羊,莫不是官府为了交差,故意如此。” 闻墨弦眼里透着笑意,摇了摇头:“或许,他门只是要某些人这样想。” 苏若君和苏彦顿时恍然大悟,苏彦笑道:“这官府总算开窍了,那群捕快虽说很尽职,可太死板,这次被逼急了,哈哈” 苏若君却看到闻墨弦悠闲喝着茶,眼里不置可否,顿时想到了什么:“我看是有人提点,难怪这些日子都不见人来苏府,原来是为了这事。阿墨,那千面狐狸不好惹,要不要去帮帮你那顾姑娘?” 闻墨弦瞥了她一眼,慢吞吞道:“为什么不帮,冥幽教如此重视他,若真能抓了他,自是好事。” 苏彦和苏若君对视一眼,笑得了然。正在此时,一只信鸽落在了一旁的桌上,苏彦伸手取过信笺,打开后皱了皱眉。 苏若君疑声道:“怎么了?” “蜀地调查的消息来了,顾流惜的。” 闻墨弦手动了动,苏彦将纸条展开,上面只有八个字 “凭空出现,查无此人” 闻墨弦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看着一旁的合欢树。 “凭空出现,查无此人?居然连千机堂都查不到,真是奇了怪。”苏若君绝对相信千机堂的办事能力,一时有些吃惊。 “却也正常,郝延他们虽说能力出众,但是千机堂善寻入世之人,她年岁不大,若她一直不曾入闹世,他们一时半会也查不到。” “那她该是隐世闭居了,突然下山来苏州,却又是为何?阿墨,你这新朋友可是神秘的紧,是蜀地隐世之人么?让千机堂继续查,定能弄清楚她从哪来。”苏若君对顾流惜也好奇起来,看闻墨弦这几日的小心思,她对那个顾流惜怕也是好奇了。 苏彦站起身,“主子,我还有事要办,你和若君聊着。” 两人点头,看着苏彦离去,苏若君轻叹道:“我此次去西域那寻了许久,也未寻到七叶琉璃花,只是寻了另一味药性相仿的炎心草,却也仅能让你稍缓一段时日。”她眉宇间一片愁苦,有些无奈。 闻墨弦看着她:“何以这几日一直不说,这不是很好么?” “哪里好?我同师傅学医这么久,向来自负,所救之人无数,却不想,最后反倒在你身上束手无策。师傅将你交与我,可我却只能看你越来越严重,阿墨,我太无能了。”她声音苦闷,看着脸色苍白的闻墨弦,眼里都是疼惜。 “怎会?若不是你和宫伯伯,我怕是十年前就陨了命,不是你医不好我,只是命中注定,寻不到那东西。这十年来,你和宫伯伯殚精竭虑,替我续命,该是我对不住你们,生生拖累了你,让你困在我身边。”闻墨弦嘴角泛苦,苏若君十六岁接手宫铭替她治病,如今都二十三岁了,依旧一个人东奔西走,寻药试药,她最对不起的也就是她了。 “怎会是拖累,我们十年的感情,如何能用这个词。阿墨,我晓得你累,也晓得你倦了,可是答应我,无论怎样不要放弃,好不好?” 这些年闻墨弦对自己的身子,越来越不在意,虽说一直乖乖喝药,可是情绪越来越淡,若非当年的事撑着,她估计早就熬不下去了。可是如今她谋划的越发完备,就越发看淡生死,让她担心不已。 闻墨弦看了她许久,随后抬头看着清朗的天际,低声道:“若君,我都晓得,只是我觉得不必再强求。宫伯伯因着我,困住了自己,我不想你也如此,你懂么?” 苏若君低着头,并不说话。师傅当年因着无法治好阿墨,自觉愧对挚友,以至于扔下心昔阁,全心寻药治阿墨,如今七年都没回来过。 “我明白。炎心草药性太烈,我先开付方子让你好好养好身子,等底子好些,我再给你用药。我先回药阁去了,你仔细着别受凉了。” 看到她离开,闻墨弦叹息一声,神色莫名。抚了抚越发闷的胸口,缓步走入房内。 这厢顾流惜总有些心神不宁,来了苏州半个多月,自己除了寻到闻墨弦,似乎就忙着千面狐狸之事了,林越帮忙寻孟离也有了好几天,一直半丝线索都没有。烦闷之余更是越发想闻墨弦,想着偷偷去看她,却担心自己避不过暗处的那几个人。 犹豫间外面原本清明的天色突然转暗,一股凉风开始刮了起来,越来越烈,院子里的门也开始发出砰砰的撞击声。 顾流惜走出去,只见天上黑云翻腾,天幕低垂,显然正在酝酿一场大雨。她叹了口气,关上门回了院子。 天际开始发出轰隆的雷鸣,白色光芒伴着雷声在云层中窜动。片刻后,一声惊雷爆开,炸下漫天雨水,很快眼前只能看到一片水帘。 顾流惜不喜欢甚至厌恶雷雨天,每当此时,她都会想起十年前雷电交加时,落下的大雨。哪怕时间久远,当时年岁尚幼,可梦中仍旧清晰的记得,当时雨水沾湿皮肤时的湿冷,还有身边那人空洞绝望的眸子。 漫天的雨水,混杂的鲜红,被屠戮时的恐惧惊呼,汇成顾流惜内心中最无法忘却的一幕。而那场雨,将她和那人的安宁喜乐,冲刷的一干二净,无处可寻。 蜷坐在床上的顾流惜,怔怔的看着外面间或闪过的亮光。耳边雨声雷声混杂,嘈杂凌乱,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她想闻墨弦,很想! 她会不会也同她一般不愿想起这场景,雷声那么大,她会不会怕,会不会难过?她越想,心里想见她的念头越发强烈,甚至压过了她对外面那天气的厌恶,她倏地跳下床。由于苏州雨水足,这小院里也备好了蓑衣斗笠,顾流惜披了蓑衣,带上斗笠朝苏府而去。 此时戌时已过,加上大雨倾盆,街上空无一人,顾流惜很快到了苏府。 夜了不好再打扰,也没有名头,她想了想,解了身上的蓑衣斗笠,放在一处收好,冒着雨翻进了苏府。 大概是雨大,护卫之人不多,顾流惜很容易就摸了进去。身上的衣服已然湿透,顾流惜躲进一个小亭子里面,将身上的水拧干,透着雨幕看着远处闻墨弦的房间。虽是夏日,湿透的衣服被凉风一激,仍是有些冷,顾流惜觉得自己有些傻气,此时来,自己也看不到她。虽这般想,可她仍是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门,仿佛能透过阻隔,看到里面安歇之人。 院子里积了一层雨水,那株合欢树叶子□□的,花朵沾了水耷拉在枝头,有些狼狈萎靡。 突然一个人影自偏间窜了出来,十分迅速的推开闻墨弦的房门,接着又有两人进去了,顾流惜心里一缩,这是那日守着闻墨弦的那批人!难道闻墨弦…… 果不其然,里面一个十分焦急的女声传来:“快去!叫若君姑娘来!主子发病了!” 顾流惜心里一拧,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晚闻墨弦痛苦的模样,一时间刺得她生疼。随后一条人影又迅速掠走,而她也按耐不住迅速冲了进去。 越靠近,耳边那压抑痛苦的嘶声就越清晰,不过眨眼的时间,顾流惜却觉得自己被折磨了许久。进去后,门口一个男子迅速出手拦她,顾流惜心里急的不行,同他过了几招,拼着挨了一掌,进了内室。 那人内力不弱,顾流惜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但顾不得喉咙里的血腥气,径直掠到了闻墨弦床边。 屋内两个人正按着闻墨弦,其中一个正努力想把软木塞进她嘴里,窗外的惊雷划过,屋内时明时暗,借着那光芒,她看到闻墨弦惨白的脸因痛苦而扭曲,满头冷汗,浑身抽搐。 顾流惜心头顿时大痛,呕出一口血来! ※※※※※※※※※※※※※※※※※※※※ 阁主遭罪了,小惜惜表示好心疼。 时微:阁主,请问发病时,你在想什么? 阁主:(眼神冰冷)如何让你尝尝其中滋味。 时微:咳咳,别这样嘛,你看你媳妇这不是来了么? 阁主:吐血了 时微:没事,有药。 阁主:墨影,赐她一掌! 时微:噗,你,,,你好狠! 阁主:(悠闲)别急,我有药。 最近有些课程结课了,开始要考试,下周大概要隔日更,恢复日更我会告诉大家的,也就是明天就不更了,大家见谅一下。 第十一章 墨影原本碍于男女有别,没有入内,此时也顾不得,跟着闯了进来,立时就要动手。 紫曦手下不松,急声道:“顾姑娘为何夜闯苏府?无论你前来为何,不要误了主人!” 墨影闻言停了下来,也认出了顾流惜。 顾流惜哑声道:“我来看她,绝无恶意。” 眼看闻墨弦牙关咬的死紧,嘴角已经有血渍留了出来,顾流惜再忍不住。她快步走过去,扯过一旁的布巾擦干手,拿了件衣服挡住自己身上湿气。伸手运用巧劲,将闻墨弦嘴撬开,将内侧手掌送进她嘴里挡着,急声道:“将软木塞进来!” 一旁本欲发难的碧青愣了愣,连忙将软木塞进去,顾流惜才将痛得钻心的手抽出来。卷起湿了的袖子,将内力输进闻墨弦体内。 谁知一旁三人惊惧急喊了声:“住手!” “住手!”一声清喝也自门口传了进来,却已然来不及,一时间几人的心如坠深渊! 苏若君身上只披了件薄衫,赤着玉足,脸上满是惊惧…… 随后而来的紫苏更是泪流满面! 顾流惜此时一心放在闻墨弦身上,听到几人的惊叫也是心里一紧,而随后他们的表现更让她有些窒息,可内力已吐出,更不敢撤手。 一时间除了屋外的雷鸣雨声,屋内闻墨弦痛吟抽搐的动静,再无其他。惨白的闪电光芒映在几人脸上,凄冷苍白。 时间一点点过去,闻墨弦身子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小,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软软地靠在顾流惜怀里。 墨影几人悲愤欲绝,苏若君却是在绝望中生出一丝不可思议,随即眼睛越来越亮。 门发出一声闷响,苏彦冲了进来:“若君,主子怎……”看到给闻墨弦输内力的顾流惜,也顿时僵住。 苏若君却是轻轻笑了一声:“你们莫要紧张,阿墨缓过来了,没事。” 紫苏颤抖道:“真的……主子……不是……” 她颤声间,闻墨弦低不可闻的声音弱弱响起:“我……无事,你们……莫要……莫要动她。” 听到闻墨弦的声音,几人沉下去的心陡然被救赎了,都靠了过去。 苏若君迅速给她探脉,指尖触感虽软弱无力,却是平稳无碍,看向一旁有些狼狈的顾流惜,眸中精光闪烁。 “的确无事,我再替她针灸疏通气血,便无碍了。紫苏留下伺候,你们都可以回去了,放心吧。” 怕打扰苏若君施针,几人带着困惑,退了出去。 顾流惜虽然被苏若君看得惊悚,也没弄明白之前他们为何紧张,但还是惦念着闻墨弦。 烛火被紫苏点燃,顾流惜见隔着得衣服濡湿了,她连忙小心让闻墨弦躺在干爽的一侧,退开一些,急声问道:“墨弦,你怎么样?” 闻墨弦意识已然清楚,勉强睁开眼,看见她浑身湿透,脸色也有白,嘴角还残留着血渍,眉头拧得越发紧。 “还是难受么?”顾流惜着急,苏若君却是看得分明,在一旁默默准备施针,并不打扰她们。 闻墨弦早已虚弱不堪,那一阵抽搐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她看着顾流惜,声音低不可闻:“你……你去换件衣服,让若君给你看看,脸色差……” 顾流惜只觉得一把软刀子直直戳到了心底,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而后闻墨弦看了眼苏若君,这才昏沉睡去。 苏若君看着红着眼,目不转睛盯着闻墨弦的顾流惜,眉头挑了挑,对端了热水进来的紫苏道:“紫苏,寻件衣服让顾姑娘换了,就拿阿墨未穿过的衣服。” 顾流惜连忙道:“不用,先替她换了衣服被褥吧,让我弄湿了,别害她受了凉。” “红儿,秀儿,你们先替小姐换了床褥。”又对着顾流惜道:“顾姑娘受了内伤,当心受凉,这里有我,不会有事。” 顾流惜也怕自己身上的湿气影响到闻墨弦,只好道谢跟着紫苏下去换衣服。 苏若君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晦暗不明,她的内力居然不会伤到阿墨,难道是?苏若摇了摇头,无论如何,只要她真心对阿墨,她就不会在意这些。转身坐下,待侍女将被褥换好,让她们退下。她取了银针,迅速下针,替闻墨弦疏导体内顾流惜输送的内力,祛除发病时积攒的寒气。 另一边顾流惜穿好衣服,就急着来看闻墨弦,紫苏看着她穿着主子那件白色衣服,头发也重新束了起来,心里暗忖,这顾姑娘生得好俊。 顾流惜进房看到苏若君在施针,也安静地站在一旁。 待到施针完毕,她才走了过去,看着睡得依旧不舒服的闻墨弦,低声问道:“若君姑娘,她没事了吧?” “现在无事了,只是每发一次病,她身子就会衰弱一分。”她声音低沉忧虑,转头看到一身白衣的顾流惜,眼里也是滑过一抹惊艳。 这身白衣服,衬得顾流惜肌肤越发白皙。站在烛火下的她,长身玉立,纤细窈窕,看起来清秀绝俗,眉宇间一抹愁苦更添风姿。苏若君暗叹,果真是个妙人儿,方才那些足见她细致贴心,又是真心对阿墨,难怪阿墨待她不同。 “在下冒昧问一下,墨弦她为何会染上这个病,真得……真得没法根治么?”顾流惜实在忍不住,她也猜到苏若君是替闻墨弦治病的人,这才发问。 苏若君看了她一眼:“至少目前我束手无策,唯一可能治好她的药,仅在一本古籍医书上记载过。可百年前记载的药材,如何能轻易寻到,这么多年苏家花费无数精力也无功而返。至于她的病,是幼年时遇到了意外。” 顾流惜见她并不愿明说,也不好深问,只是紧张问:“什么药材?” “双生琉璃花!” “双生琉璃花?”顾流惜苦涩,她闻所未闻,知道了也毫无帮助。 “据其记载七叶琉璃花生于西南部,生长条件严苛,极为娇气,对于温度水分都要十分精准。其花共七片叶子,一根茎杆上生双花,一紫一白,花瓣晶莹剔透若琉璃。” 顾流惜黯然道:“若寻不到,她会怎样?” 苏若君也是心头一颤,苦声道:“若我寻不到解救之法,按她如今的状况,熬不过一年。” 顾流惜脸色陡然惨白,退了几步,摇头呢喃道:“不会,不会,定有法子,定有法子!” 上一世闻墨弦分明撑过了这一年,直到四年后她仍好好的!顾流惜强自安慰自己。可是她还是恐惧,即使撑了四年,闻墨弦身子也不再虚弱,可她依旧说自己活不久。 苏若君她们上一世定然给她寻到了续命之法,可却依旧没能治好闻墨弦!而且她更怕自己的出现会带来变数,让闻墨弦连那续命的机会都没有! 苏若君见顾流惜反应如此之大,眼里疑惑之色愈深,这顾姑娘对阿墨重视的有些过了,难道真得是那个人? “顾姑娘,不必太忧心,只要有我在,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她活下去,即使没有双生琉璃花,我也会另想办法。” 顾流惜也意识到,今晚自己的行为怕是让这些人疑虑万分,可她却顾不得了。面上沉静,微微点了点头。 苏若君对她笑了笑,伸手在药囊内,摸出一个白瓷小瓶:“顾姑娘方才伤的也不轻,夜色浓重,他们太过紧张没认出你来,下手没个轻重,还忘你莫要怪罪。这个药丸对内伤很有帮助,一日服两颗,早晚各一次。” 顾流惜听她刻意强调夜色浓重,也明白她话里的意味,不过,是自己擅闯苏府,也无可厚非。于是有礼回道:“多谢若君姑娘的药,这次是流惜失礼,若说怪罪,也该是你们怪罪我。出现在苏府,这个中理由,流惜实在说不出口,但我能说,这个世上我最不想伤害的便是她。” 窗外雷声渐弱,下过雨后,似乎连夜色□□的。屋内两个女子静静立于灯下,直视对方,一个坦然,一个审视。片刻后,苏若君却是笑了起来:“顾姑娘很有趣,夜深了,我让紫苏替你备了客房,你去休息吧。” 顾流惜看了看帷帐内安然入睡的人,神色犹豫,却苦于自己无立场守着她,点点头,转身预备离去。突然想起方才几人,异口同声阻止自己给闻墨弦送内力,还有那惊慌的表现,皱眉轻问:“若君姑娘方才进来时让我住手,不知何故?” 苏若君淡淡道:“她身子极为孱弱,经不起内力冲击,我怕顾姑娘力道把握不好,反而害了她。” “是我鲁莽了。” “没有,事实说明,顾姑娘很有分寸。” 顾流惜顿了顿,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却不再多说,随后平静地跟着一直很安静的紫苏离开。 苏若君眼里满是兴味,嘴角微微挑起,这个人的表现,到真看不出只有十六七岁,真得是隐居山间不谙世事么? 这一个晚上,顾流惜都睡不踏实,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闻墨弦,上一辈子她带着半边面具,总是略带淡漠的模样;说着噎死人不偿命的话,却在危险时有意护着她的模样,还有最后浑身染血的样子。那些似乎已经很久远,却又仿如昨日。 这一世她遇到的闻墨弦,没了当时的意气,也少了许多严肃淡漠,温润内敛的犹如一杯茶。茶香不浓郁,靠近却沁人心脾,微品一口,苦涩后是无法言说的清香,让人回味无穷。 顾流惜心中酸涩,她不明白明明这般好得人,为何上天不肯厚待她,让她经历这么多磨折。 如此辗转一晚,天色终是亮了,丫鬟一早送来了洗漱用物,顾流惜起床后,收拾完毕,推门走了出去。 下了大半宿的雨,整个墨园仿佛被雨水洗涤过般,空明清新。天空不复昨晚的阴沉,而是澄澈如洗,抬头看着,仿佛一块上好的琉璃,悬在天空,似乎还透着水润。 只是地上却有些狼藉,雷雨过后,许多树木花草遭遇摧残,墨园里的竹叶落了一地,湿哒哒地贴在地上,凌乱不已。 原本来的漂亮宜人的合欢树,树枝断了几根,孤寂垂下,留恋枝头的粉红花朵,染上污渍落了一地,与落叶一起沉寂在水中。 ※※※※※※※※※※※※※※※※※※※※ 唔,这里算是含糊提了当年的事,想想就心疼阁主,还好有个贴心温柔的媳妇。上辈子阁主算是一生坎坷,还没有小惜惜陪着,所以这辈子虽然身体不好,心灵上总算有慰藉了。再次强调,阁主惨归惨,永远都死不掉的,这也算是蛮厉害的金手指对吧,换做配角,分分钟领便当! 嗯顺便求各位小天使收藏一下阁主和蠢作者,么么哒。 第十二章 两个小厮拿着扫帚,开始清扫庭院,沙沙的声音开始在清晨的墨园中回荡。 顾流惜暗忖着闻墨弦该醒了,正在犹豫要不要去看她,就见紫苏端着茶水走进了院子。 看到站在一旁的的顾流惜,紫苏脆声道:“顾姑娘醒了,我家主……小姐方才还问起你呢。” 发觉自己差点在人前称呼闻墨弦主子,她赶紧改口。 顾流惜也只当没听到她的口误,轻声问道:“那可否请紫苏姑娘带我去看你家小姐。” “自是可以。小姐醒了有段时间了,已然起床了。” 顾流惜听着她的话,跟她一起朝闻墨弦房间走去。到了门口,便看到闻墨弦安静坐在书桌旁,正在写字。 她脸色还是很苍白,精神却看起来不错。低着头,全神在纸上写着。由于身体不好,她右手握笔并不稳当,写字也有些费劲,可纸上的那些小楷,却是清俊漂亮的很。估计写地吃力,她额头竟也冒出些汗渍。 顾流惜看着她,只觉得这人写字的模样分外好看,但看她有些累,又有些心疼。 紫苏没敢打扰闻墨弦,径直将茶放在一旁桌上,又示意了下顾流惜,退了下去。 顾流惜凑过去,轻声道:“怎么一大早就这般勤奋,起来练字了。” 闻墨弦放下笔,抬眸看了她一眼:“非是我勤奋,是被人逼得。” 听着她似乎透着闷闷的话,顾流惜笑了笑:“谁这么坏,竟然逼你?” “若被若君听到了,她定会让你好看。”她勾了勾嘴,又盯着顾流惜:“可有大碍?” 顾流惜愣了一下,随后明白她是问自己的伤势,心里暖地不行:“若君姑娘给了些药,而且并不严重,没什么事。” 闻墨弦没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顾流惜看她脸上还晕着层薄汗,进了内室寻了方丝巾,递给她:“练字也要适量,你都出了一头汗了。” 闻墨弦接过丝巾,眼神却是一凝,并没去擦汗,而是伸手去捉她的右手。 她一贯冰凉的手碰到顾流惜的手,让她忍不住一个激灵,而后反应过来,她手上还有未来得急处理的齿痕,连忙想避开,却失了先机。 闻墨弦执意要拉过去,她身子虚,顾流惜又不敢使劲,只好被她握在了手里。 闻墨弦翻过她的手,看到她手掌内缘那个很深的齿印,皮肉都陷了进去,周围青紫一片,由于一晚上没处理,看起来有些吓人,足以见当时咬得多狠。 眼见闻墨弦紧皱黛眉,脸色白了几分,顾流惜连忙缩了回来,想要说这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是说这是被别人不小心咬得?还是说不痛?可这人估计心知肚明了。 闻墨弦却没说什么,径直走到一旁拉了那细绳,看着顾流惜的手,正色道:“谁这么坏,竟然咬得这般狠?” 顾流惜:“……” 谁这般坏,你不是最清楚了么?看着她一本正经地学她方才之话,顾流惜心里顿时哭笑不得。原来还想着闻墨弦犹如一杯清茶,如今看来这人分明是汤圆,外边雪白柔软,里面裹着的都是黑的。 待紫苏过来,闻墨弦开口道:“紫苏,去若君那拿些金疮药,再寻些干净的白布条来。” 紫苏紧张地打量闻墨弦:“小姐,你可是哪里伤着了?” “并不是我,顾姑娘让人咬了,你快去吧?” 紫苏一脸莫名其妙,谁会咬顾姑娘?这里除了主子还有旁人么?带着一头雾水,紫苏还是听话地去了。 顾流惜在一旁嘟囔:“什么叫让人咬了?” 闻墨弦拉她坐下,闻言挑了挑眉:“那你的意思,不是人咬得?”她问地随意,眼睛却眯了眯。 顾流惜无奈,好笑道:“是人咬得,还是个极标志的姑娘,牙印都很小巧。” 顾流惜说着,一脸赞叹地看着自己的手,惹得闻墨弦轻笑起来。 见她笑了,顾流惜松了口气,而紫苏也拿着物品走了进来,只是眼神有些奇怪,顾流惜觉得,那似乎是同情。 紫苏原本想替顾流惜上药,闻墨弦却接过药道:“我来便好,你去传早膳吧,看看若君要不要来我这吃。” 紫苏瞥了眼顾流惜,神色了然,应了声,去了苏若君的院子。 “手伸过来。” 顾流惜乖乖伸出手,闻墨弦看到伤口,眼神还是晃了晃,小心将药粉撒了上去,时不时看着顾流惜的反应。 “痛么?” 顾流惜其实最不耐痛,可是面对着闻墨弦,她还是若无其事地笑道:“不痛,若君姑娘的药很不错。”岂止不错,简直销魂。她这下总算明白紫苏那眼神了,痛死了! 看着她说得言不由衷,闻墨弦忍不住低头勾笑。苏若君医术极好,药效自不会错,可她有个怪癖,做得金疮药,口服的药丸,汤药都很磨人,苏彦他们不止一次向她诉过苦。 尤其是金疮药,很是性烈,抹上去绝对能让你惨嚎,苏若君美名其曰,让他们不会因着受伤神智不清。不过效果确实很不错,因此抱怨归抱怨,还是痛并用着。顾流惜这伤口很深,不好好治怕是会留疤,闻墨弦这才拿了苏若君的药。 看她手不自觉地颤着,估计疼得厉害,闻墨弦皱了皱眉,随后轻轻给她吹了吹。 顾流惜只感觉一股气息拂到自己手上,偶尔还能感觉到那人呼出的热气,顿时僵住了。看着低头专注的闻墨弦,脸突然就有变红的趋势,哪里还顾得疼。 苏若君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顿时有些好笑。眼看那顾姑娘脸腾地红个通透,想要缩回手,阿墨分外淡然地瞥了一眼后,硬生生坐在那,由着她替她裹好伤口。那模样,却也可爱得很。 “阿墨,我来得是时候吧?” 闻墨弦轻轻在顾流惜手上打了个结,淡声道:“有些不是时候。” 顾流惜觉得这对话分外诡异,苏若君这话怎么问得不怀好意,而且闻墨弦答得也古怪。 “呵呵,我看却是恰好。来,该用早膳了,今早写了多少字,莫不是借故偷懒了吧?”苏若君轻笑着,将食盒里的吃食摆出来,看了一侧的书桌问道。 见闻墨弦慢吞吞走到书桌旁,苏若君疑惑道:“该用膳了,过了时辰,午饭又吃不下了。” “我得补些字,不然你又得说我偷懒。” 苏若君无奈:“小祖宗,我不说了,你过来吃饭。” 顾流惜在一旁看着,眼里满是笑意,又有些羡慕苏若君可以与闻墨弦如此亲厚,能同她随时见面。 三人一同吃过早饭,苏若君又继续回药房,研究怎样给闻墨弦用药了,顾流惜则陪着闻墨弦。 外面虽已然放晴,但是湿气依旧很重,透着些许微凉,闻墨弦也就只能待在房里。 闻墨弦沉吟片刻后,挑起了话头:“你最近是不是在帮衙门捉拿千面狐狸?” 顾流惜正不知说什么,听她开了口,点了点头。 “上次来得匆忙可是因着那事?” “嗯,因着我见过那人,同衙门两位捕头也熟识了,这才出手帮忙。”顾流惜照实说道。 闻墨弦顿了顿:“那人身份不简单,因此这才难以抓到他。你参与进去,要小心,不要逞强。若有难处,我也可以帮忙。” 顾流惜笑了笑:“我晓得,我会注意的。到是你,怎得昨晚又发病了?”提到此事,顾流惜还是心有余悸,蹙眉道。 闻墨弦眼神暗了暗,想到顾流惜许多天不来,昨晚如此大的雨怎么会来看她?心里疑问越来越多,可她却不愿顾流惜此时太过为难,随意到:“大抵是突然雷雨交加,诱发了。”接着又转口道:“上次你还未告知我,你为何会来苏州?” 顾流惜看着她,眼里滑过一抹复杂:“来寻人。” “寻人?可方便同我说,也许我能帮的上你?”闻墨弦没错过她眼里的神色,她心里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猜错了,也许她真是那人? 顾流惜收了那些情绪,轻笑道:“我这次来苏州是奉了师傅之命,前来寻我二师兄,他下山快两个月了,师傅不放心。至于帮忙,我已然托付别人了,你好好养身子,你不用替我费心。” 顾流惜在苏州并没有熟识之人,想着苏彦那次同她说的,顾流惜在苏州的动向,还有那个总是献殷勤,跑去做了捕头林府大公子,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她抿了抿唇,状似无意道:“你年纪不大,江湖阅历定不大深,又是初来苏州,有些故意接近之人,你需得提防着些,莫要让人骗了。” “啊?”闻墨弦这没头没脑的一番劝诫,让顾流惜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说这些。但想着她估计是在关心自己,又见她表情不对,以为自己失礼了,连忙又道:“嗯,我晓得,谢谢你。” “嗯,苏州富饶,富商大家不胜枚举,那些大家公子也不少,许多闲来无事总爱做些稀奇古怪之事。” 顾流惜这下彻底摸不清闻墨弦怎么了,却也只好配合问道:“什么稀奇古怪之事?” 闻墨弦慢悠悠看了她一眼,“你很感兴趣?” 顾流惜:“……” ※※※※※※※※※※※※※※※※※※※※ 汤圆阁主,你是喝醋了么?醋拌汤圆,黑暗料理界的经典! 阁主就是萌萌的汤圆,谁快来尝一口! 时微:阁主,汤圆虽好,可是会被吃的! 阁主:乱吃也是会烫嘴的 苏大夫是个怪人,哈啊哈,我挺萌这个怪癖的 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04 14:04:38 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04 13:36:32 迷之入深海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03 08:21:05 我周末周一三天要出去浪,所以我决定。。。。继续更文,有没有很激动哈哈哈。 第十三章 “嗯,我感兴趣。”顾流惜有些无奈,分明是你想我知道,还要推到我头上。念她是病人,她也只好随她。 闻墨弦了然地点点头:“就比如说吴府的三少爷,格外喜欢花草,这些年一直窝在府里,这苏州许多品种名贵的花木都是他培育出来的。还有周家的大少爷,对武林之事格外热切,结交许多江湖人士,无心商事。林府的大少爷……林越,不愿承父业行商,到去做了个捕头。”说着还瞥了眼顾流惜。 顾流惜听到林越的名字到是不吃惊,想来之前自己也没猜错,林越果真出身大户。可随即觉得不对劲,闻墨弦为何偏偏只说林越的名字? 又看到闻墨弦那特意看自己的一眼,联想到之前她没头没脑的话,顿时“噗嗤”笑了出来。这人实在太可爱了,拐弯抹角说了许多,就是想自己明白林越在隐瞒身份骗自己,莫要上他的当。 闻墨弦见她笑靥如花,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强自镇定道:“你笑地这般开心,莫非也觉得他们很有趣。” 顾流惜巧笑倩兮,顾盼神飞,笑盈盈道:“我之所以笑,非是他们太过有趣,而是因着某人太过可爱。” 闻墨弦有些别扭地扭过头,掩饰性地喝茶,白皙的耳朵红润非常,苍白的脸色也透着薄红。这羞红给她整个人添了几分血色,显得更是绝色。 看着她的顾流惜,眼神柔的好似一摊水,心里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似乎快要溢了出来,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若能永远这样陪着她,定不枉她重活一世。 自苏府出来,顾流惜心情好得很,一路轻快地回了小院。 雨后的苏州城,天空清朗明净,街道被雨水冲刷后也显得格外干净。一场大雨并不妨碍人们对乞巧节的重视,在水汽中,各色小摊,店铺如数开张,依旧十分热闹。 想比之下,苏州城郊却清冷许多。而在城东的破庙中,却是有几个人正在低声争执些什么,随后声音越来越大。 “我一定要去!”一个低沉的男声,恨恨道。 “我说过了,不可能!”声音不高,冰冷中,却透着不容置疑。 “我凭什么听你的?” “教主需要你活着,而那可能是个圈套。” “可他是我亲弟弟,我仅剩的亲人,你让我眼睁睁看他替我死?你不过是有幸得了教主赏识罢了,没资格替我做决定!” “可是洪殊,他说的不无道理,衙门那些人虽说功夫不怎样,可擅闯终究不易。万一失手,怕是得不偿失。” “别跟我提这些,你们不是我,永远不会明白!” 那人沉默不语,而那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管不住自己的人是你,让你弟弟替你做掩护的也是你,作茧自缚罢了。” “兄弟,你别说了!” 洪殊双目赤红:“那你们就别管,我自己去。”说完掠出破庙,很快便不见人影。 “这,这万一失手,教主那我们如何交差。”那人声音里透着焦躁。 “仗着那手易容绝活,如此妄为,难成大器。”随后那一身藏青色长袍的男子,转身离开破庙,扔下一句毫无温度的话:“让他尝尝其中厉害,我们伺机而动。” 身后的中年男子低头叹了口气,也是无可奈何,提着刀也跟了上去。 ……………… 自从那次闻墨弦发病后,顾流惜再也不控制自己了,几乎每天练完功后,都会跑去苏府陪她用晚膳。苏府的人几乎都晓得这位顾姑娘是她们表小姐的好友,对她也都恭敬得很。 顾流惜生得好看,性子也好,再加上闻墨弦因着她的缘故,这些日子心情都很好,她与苏若君,苏彦几个人关系也好了许多,就连墨影几个闷葫芦也会偶尔同她打个招呼。 最近几天林越和薛乾都在紧张地等着千面狐狸落网,也就没多少心思来寻顾流惜。 闻墨弦则每日雷打不动,等着顾流惜来了,这才让人摆晚饭。 只是这一日等了许久,直到快戌时了,顾流惜也没来,闻墨弦一直坐在院子里,紫苏劝了几次,她依旧漫不经心地说再等等。 紫苏心里急,平日里酉时三刻主子就用完饭了,若再等下去,夜里又得睡不好了。这顾姑娘平日都会提前一个时辰来,怎得今日这般晚?偏生今日苏彦有事去了西庄,苏若君同她说要去横山那边寻一味配药,府里连个能劝主子的人都没有。 闻墨弦看着天色,已然微暗了,蹙眉道:“墨影。” 墨影随即落在院内,恭声道:“主子。” “你去查查顾姑娘今日去哪了,现在在何处?” “是” “若她无恙,莫要打扰她,悄悄回来便好。” 墨影点头,迅速离去。 “紫苏,可以用膳了。” “是!”紫苏总算松了口气,赶紧去吩咐人上菜。回来时一脸怒气,惹得闻墨弦疑道:“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阿城,方才他慌里慌张地同我说,之前顾姑娘派人送口信说,她今日有事赶不过来,让主子不必等她,结果他居然忘了,害得主子白等这么久。” 闻墨弦笑了笑,“无事,这不是准备吃了么。”心里却是放心了些。 另一边墨影看着顾流惜右臂上那道冒血的伤口,皱眉道:“顾姑娘,你怎么样?” 一旁的林越更是变了脸,几乎是扑了过来,“流惜!” 顾流惜却是有些呆滞,想着当时那蒙面人手里的剑,心里寒到了极致。她怎么都想不到,居然会是他。顾不得手臂上尖锐的痛意,脑子里翻腾地想着到底为什么? 林越见她一脸的惊愕,一动不动,以为她吓坏了,心里越发急,刚想伸手碰她的胳膊,墨影却是更快一步,迅速点了她手臂上几处穴道,止住血流。 顾流惜这时才从那纷乱无措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对着林越几人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只是脸色苍白的很。 林越赶紧从怀里掏出药,小心给她撒上,又撕了块干净衣服给她包扎伤口,嘴里懊恼道:“早知道不该让你来的,害你受伤。” 突然一个小捕快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薛捕头,林捕头,那……那犯人死了!” 几人脸色一变,“什么?!” 薛乾赶紧冲进去,牢房里千面狐狸的弟弟蜷着身子一动不动,薛乾探了下鼻息,顿时狠狠砸在一旁的牢门上! 墨影在一旁看着那人,蹲下身子,用衣服裹着从尸体上拔出一根银针,淡声道:“估计是这个,涂了毒,见血封喉。” 林越示意一旁捕快去寻了块白布,将那银针包好。 顾流惜看着那人,闭了闭眼,心里莫名难受,毕竟这次是她出的主意,结果害死了一个并不算罪大恶极的人。 林越和薛乾无法脱身,看烛火下的顾流惜脸色很不好,叹了口气:“流惜,你受着伤呢,先回去休息,这里我们还要留下来。”看了眼一旁的墨影,又问道:“今日多亏这位兄台相助,不知?” 顾流惜接口道:“这是我的朋友,来找我有事。” 薛乾和林越拱手道了谢,到是没多问墨影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衙门,毕竟擅闯衙门也是触犯律令的。 墨影随意对他们点了点头,顾流惜同他们说了几句,有些疲惫地出了衙门。 看着墨影,她这才低声疑惑道:“墨影,你怎么会在这里?” “主子等你用膳,见许久你未来,特让我来看看。”他寻了一路,最后动用了些手段这才晓得顾流惜来衙门了,为确保顾流惜无事他这才来了一趟,恰好遇到顾流惜差点被剑刺中,若非他随后弹偏了那剑,顾流惜恐怕就不是划了下右手臂了。 “什么?我让人传信去了啊,难道没送到?”顾流惜有些懊恼:“早知道我就自己过去说了,她等了多久?” “我来时已然戌时一刻了。” 顾流惜心里自责,这么晚才吃,她又要睡不好了,自己还害她担心了。 “我现在不方便去看她,你回去同她说我很好,只是临时有事,口信估计是没送到。还有不要提今晚之事,我明早去看她。” 墨影点了点头,却是一直送她回院子这才离去。 等墨影回去时已然是子时了,不料闻墨弦房内灯还未灭,紫曦见他回来,低声道:“主子还未睡,让你回来就去见她。” 墨影微愣,却也是了然,推门进去时闻墨弦正在看书,见他进来了,这才抬头问:“去了这般久,如何?” 墨影沉声道:“属下去时顾姑娘并不在家,随后才查探到她是去了衙门。她说她传过口信,大概是送信的人误了。” 闻墨弦点了点头:“可是去抓那千面狐狸?结果如何?……她,还好吧?” “如主子所言,那些人出手了,他们不但没能抓住人,千面狐狸的弟弟还被人趁乱下了毒手。顾姑娘并无大碍,只是似乎有些疲惫,她说明早会来看主子。”墨影知晓主子一向聪慧,因此只能真真假假的说着。 闻墨弦蹙了蹙眉,沉吟片刻后:“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是,主子,已然子时了,赶紧歇下吧。” 闻墨弦略微颔首进了内室,墨影退出后抬掌灭了外面的灯,阖上房门。 翌日一早,苏彦就赶了回来,墨园内,闻墨弦已然起来坐在院子里了。看到苏彦一脸愉悦,淡笑道:“货可是交全了?” “那是自然,那批缂丝尤得刘大人青睐,其他货物也都品质上乘。不出意外,往后江南一代丝绸采购,以后都会交给我们。最解气的是,那宇文老儿按耐不住,提前向刘大人告状,结果一查之下我们如数交货,而且连云水寨的二当家的亲自到场揭发宇文家,刘大人大怒,宇文老儿当场晕了,他家以后估计也就一蹶不振了。” 闻墨弦垂了垂眸子,淡声道:“宇文家为商不仁,往年总趁灾祸之时哄抬物价,此次暗中使诈,得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主子,连云水寨也不是什么善类,我们就这样随他们去么?” 闻墨弦笑了笑,手指在桌上轻点着:“听闻皇商刘大人幼时遭遇过水匪,因此对打家劫舍之人深恶痛绝。过几日你送一批上好的丝送给他,就言原本是交货当日欲要献给朝廷的,因着遭遇水匪,被劫走,因此晚了几日。剩下的,就看刘大人的意思了。” 苏彦听得双眼放亮:“是,我晓得了!”随后一脸惊叹道:“主子,你怎么就这般厉害啊,你的脑袋倘能分我一半,我就不只是苏州第一商了!” ※※※※※※※※※※※※※※※※※※※※ 阁主是不是都不知道自己这行为是叫喝醋,哈哈哈。其实阁主已经有了一种微妙的占有欲,好兆头! 第十四章 闻墨弦转头看去,就见紫苏嘟囔着进了院子,身后跟着穿了一身黑衣的女子,略显苍白的脸上有些忍俊不禁,正是顾流惜。 闻墨弦看到她的脸色,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随即温声道:“你来了。” 苏彦被紫苏噎的说不出话来,和顾流惜打了招呼,拉了下她的衣袖:“去准备早膳了。” 顾流惜看着两人离开,这才笑道:“他们感情很好啊。” “就爱斗嘴。” 两人静静坐在合欢树下,沉默了片刻,随后却是同时出声。 “你脸色不好……” “你气色不好……” 两人都有些愣,随后具都笑了起来,顾流惜复又开口道:“莫不是昨晚吃的晚了,又积食了?”语气中不乏担忧自责。 闻墨弦摇了摇头:“倒不是这个,只是睡不着罢了。你呢?可是因着这日那事?” 顾流惜意识到墨影应该同她说了,只是没提自己受伤之事,苦笑道:“我想的太天真了,害得他们白忙活一趟,还让苏州百姓白白高兴一场。” 闻墨弦眼神眼神柔和:“非是你天真,只是对方势力不弱。若他单纯是个江湖淫贼,你这计划定能让他栽了。这原本与你并无关系,你费了许多心力,结果虽不尽人意,到是你做的很好了。” 顾流惜看着她一脸认真地说着,心里暖乎乎的,只是依旧难以释怀。虽说计划失败让她难受,可是昨夜伤她的那个蒙面男子更让她难以接受。 她昨晚一宿没睡,一直翻来覆去想着上一辈子的一些事,最后她绝望地发现,那人根本就是一直在骗她们。师姐的遭遇,施棣的死,师傅的困境,她原以为都是自己的过失,现在才发现,这人可能一直都参与其中! 闻墨弦看到顾流惜左手握的死紧,眼里具是悲愤,脸色也有些不对劲,拧了眉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道:“可是还有其他事?” 顾流惜这才从那思绪中挣脱出来,慌忙掩去眼里的情绪,摆手道:“我……嘶”她一直小心掩饰着手上的伤,结果这一下全白费了。胳膊上的剧痛和触感,分明告诉她,伤口裂了! 闻墨弦见她突然痛呼一声,随即鼻端闻到一股血腥味,顿时站起身子,过去捉了顾流惜的右手。鲜红的血液说着胳膊,流到了顾流惜手上,黑色的衣服看不出血色,却也能看到被血濡湿了。她眉头紧皱,沉声道:“墨影!” 她声音不高,墨影却听出其中的急怒,顿时连忙道:“属下立刻去拿药。” “拿那个青花小瓶。”闻墨弦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 顾流惜见闻墨弦脸色有些发白,顿时点穴止了血缩到身后,不让她看。 “我没事,就划了一道口子,扯开了些,不打紧,你坐下。” 闻墨弦眉头却是不松:“给我看看。” “不用,墨影不是拿药去了么,不用看。”顾流惜怕她看得不舒服,哪里肯。 谁料闻墨弦晃了晃,抬手捂住了胸口,吓得顾流惜魂飞魄散,连忙伸出左手揽住她。嘴里急喊道:“紫曦!” 紫曦很快窜进了房内,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喂进闻墨弦嘴里。 顾流惜一直在抚着她的背,眼睛都快急红了,颤声道:“你别气,你别气,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闻墨弦却是摇了摇头,低声道:“你给我看看。” 顾流惜无奈,只能挽起袖子,将那些血迹擦干净些,才让她看了眼,又连忙放下:“你看,就一个口子,没什么事。” 墨影拿了药,还细心的端了水,早在一旁侯着,和紫曦两人眼观鼻鼻观心,静立在一边。 “坐下,袖子挽起来。”闻墨弦似乎缓过来了,看着顾流惜淡声道。 顾流惜嗫嚅着想拒绝,却见闻墨弦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有些求助地看着墨影他们,几人都是低着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 “别看了,他们不敢听你的。”闻墨弦好整以暇地拧了帕子,示意她伸手。 顾流惜心里发苦,心里嘀咕,这人好的也太快了,却不敢违逆她,脸上还有些红晕,卷了袖子,露出染了血迹的藕白手臂。 闻墨弦将她手托住,小心将血迹擦净,解开胡乱缠着的白布,看到那伤口处还在渗血。伤口确实不长,却很深,皮肉都微微翻了起来,再深一点都能看到骨头了。闻墨弦全程都在皱着眉,但却是动作轻柔地将伤口清理了,淡声道:“会很疼,你忍着。” 顾流惜当然晓得那药的厉害,当下身子都绷了起来,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让当木头的墨影两人心里甚是同情。 闻墨弦拿起药瓶抖了抖,药粉都未落下,顾流惜已经白着脸抖了一下。闻墨弦抬头凉凉道:“我还未倒出来呢。” 顾流惜这下脸是真得红了,低着头不晓得该说什么。却不知闻墨弦眼里藏着一丝笑意,药粉终是落了下来,顾流惜咬着牙想不再抖,却仍是抖了一下,当然这却是惊得。 药粉落下去清凉的很,甚至缓解了之前跳痛的感觉,一点都不痛反而舒服得很。她惊讶地看着闻墨弦,奇道:“怎得一点头不痛?” 闻墨弦头也不抬,手里替她裹着伤口:“怎得,你很遗憾?” 顾流惜被她噎着了,心里嘀咕到,明明是你说会疼的,故意吓人,还不许人家好奇。不过她也晓得闻墨弦是生气了,也就乖乖任她说着,一声不吭。 闻墨弦瞥了眼暗自憋笑的紫曦:“东西拿下去吧。” 紫曦连忙端过走染成红色的脏水,一溜烟走了,墨影也是默默退到了暗处。 顾流惜将袖子放下来,轻声道:“你胸口还难受么?” “你说呢?” “你还在生气?” “你说呢?” “我……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闻墨弦看了她一眼,将那青花瓷瓶递给她:“这是若君新制的药,效果比上次那个还要好些,而且不会刺激伤口,你收着,记得换药。” “哦,好的。”晓得闻墨弦放过她了,她总算松了口气。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昨晚到底遇到了什么么?”闻墨弦偏着头,盯着她若琉璃般的眸子。 顾流惜喉咙有些发涩,勉强道:“我方才不是……” “我不是想逼你,你方才的神色,定然不是单纯因着没抓住千面狐狸,而且事情合该很严重。所以,如果方便,你可以同我讲,哪怕我帮不了你,也可以替你分担一二。”闻墨弦截住她的话头,满脸认真地盯着她,眼里的安抚和关切,让顾流惜所有的伪装分崩离析。 重生带给她的压力,惶恐,还有即将面对的事情仿若潮水,要将她淹没,闻墨弦此时的体贴和关怀,就如那残留的空气,让她拒绝不得。她忍着想要哭地冲动,低声道:“昨晚……昨晚伤我的人,是我二师兄。” 闻墨弦眉头一皱,二师兄?她有些惊疑,却被顾流惜话语里的无措和痛苦冲散,柔声道:“怎会,你是不是认错了?” “我之前同你说过,我来苏州就是为了寻他,我们的佩剑都是师傅送的,他的我一直记得清楚,又怎会认错。”顾流惜声音苦涩,有些无奈道。 “所以,你昨晚才被伤到了?” 顾流惜沉默不语,闻墨弦却以然明白了,她虽然有些心疼她,不过对于她的坦诚,却有些微妙的愉悦:“你先不要乱想,也许他有什么苦衷,或者有误会。如果你信得过我,我派人去帮你查查,好不好?” 顾流惜看着眼前这个温柔非常的人,红着眼睛点了点头,眼里雾气都浮出来了,眼底深处却是满满的信赖。 闻墨弦被她看得心里一缩,这样的眼神,同记忆中那个小姑娘莫名重合,她压着心里那一瞬间的震动,敛了神色,轻笑道:“这样就要哭了?” 顾流惜慌乱地擦了擦眼睛,脸红的分外可爱。这个模样终是退了那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到是像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了。 因着心里记挂着昨晚那事,顾流惜将孟离的小像给了闻墨弦,陪她吃过早饭后,就回了太湖小院。 院外一个身穿锦衣长袍的男子正在徘徊着,顾流惜看了一下,正是是林越。思及昨夜之事,顾流惜忍不住叹息一声,缓步朝迎来的林越走去。 林越同她说了许久的话,最后有些颓然地离开太湖小院。顾流惜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复杂莫名。 方才她问及千面狐狸之事,才晓得林越和薛之谦被撤职,知州下令封口,千面狐狸之案,完结。 她计划失败,让千面狐狸真的逍遥法外,害得两人不能继续当捕头,而且里面甚至有她师兄参与,她心下原本就愧疚良多。 最让她无奈地是,林越突然邀她乞巧节那日去他府上用饭,同他游街,表情也很扭捏。饶是她如此迟钝,也明白了林越的意思,思及过往更是觉得自己太傻。 她并不喜欢林越,也不愿在感情上多有纠缠,于是借口与人有约拒绝了他。林越得知自己约的人是苏府之人,顿时一脸失魂落魄地告辞了。她明白他想差了,却也明白这也许对他更好,也就任他离去,可心里也是不舒服,她是真得将林越他们当成好友的,如今怕是不能了。 她站在院中,看着头上那一片白云,叹了口气,暗忖着这院子也该还给林越了,也就自己当初信以为真,现在想想,这院子分明就是林越家的。 不知怎得,想起了闻墨弦那日拐弯抹角地说着,不要被林越骗了的场景,顾流惜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时间心里的烦闷都被吹散。 ※※※※※※※※※※※※※※※※※※※※ 阁主又使坏了,不过人家还是很暖心的对不对,暖心小阁主。 咳咳,收藏一下啦,撒撒花。 嗯,这篇文是类似于种田武侠类,喜欢这种调调的带回家吧。争斗会在阁主身体好转后开始!小惜惜就要化身贤内助了。 successio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06 16:38:34 successio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05 19:36:01 谢谢地雷,最近会日更,嗯嗯 第十五章 下定决心不再住在太湖小院,顾流惜就在空闲之余寻找合适的住处,因着时间太长,总住在客栈也不合适。 只是寻了几天都没遇到合适的,不是太偏僻,便是院子太大,租下来不合算,想着明日便是乞巧节,而且这几天都没好好去看看闻墨弦,顾流惜暂且放下心思,去了苏府。 去的时候苏彦正在和闻墨弦说话,苏若君已然回来了,在一旁静静坐着。见她来了,两人同她打了招呼。接着都有些奇怪地看着闻墨弦。 闻墨弦却没理会他们,只是让紫苏看茶,随后淡笑道:“今日来得这么早,可是忙完了?” “还没有呢,只不过并不要紧,放一会儿也无碍。” “胳膊可好些了?” “那药很好,已然结痂了,也不疼了。” 闻墨弦点了点头,而后苏彦对着苏若君使了个眼色,两人很快借故离去。顾流惜总觉得他两怪怪的,疑惑道:“苏彦和若君姑娘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因着我?” 闻墨弦瞥了眼他们离去的方向,淡然道:“跟你无关,是他们两人闲得紧。” 顾流惜听出她话语中的嫌弃,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们又惹你了?” 闻墨弦却是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后,方有些犹豫地开了口:“我听说你这几日都在寻住处?” 顾流惜一愣:“啊?” 闻墨弦见她有些惊讶,复又淡淡道:“苏彦说无意间看到了你,这才晓得你在找住处。” “嗯”顾流惜也不好否认,只好点了点头。心里也知道,自己的行踪大概也瞒不住闻墨弦。只是她并不介意,毕竟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突然出现在她身边,苏彦他们必然不会放心,而且闻墨弦有些解释意味的话,让她有些开心,这人还是在意她的感受的。 “都寻了这些日子,是不是找不到合适的?” “目前是没寻到,不过也不是很急,过几日我再去看看。” 闻墨弦点了点头,最后慢吞吞道:“你觉得墨园景色如何?” 顾流惜还没意识到闻墨弦的意思,认真回道:“布局精巧,环境清幽,很美!” “嗯,既然你也觉得这里很好,要是让你住在这,你可愿意?”她说得依旧不紧不慢,却是低着头喝茶,不看顾流惜。 顾流惜有些呆,愣了半晌都不晓得该如何回答,要说能同闻墨弦待一起她自是愿意,可是心里却有些犹疑,他们相识不过十几天,虽说已然很熟,可是就这样住到她这里感觉很唐突。可拒绝的话,她又说不出口。 闻墨弦低着头,眼神闪了闪,略显懊恼,抬起头却是一片淡然:“我的意思是,苏府虽有座大宅子,可是也有许多小别苑,离这里两里就有一个,当时那户人家有难,急需用钱,因此苏彦就收了下来。后来是按着墨园的格局布置的,若你需要,可以先搬过去。” 顾流惜松了口气,却莫名有些失落,“不必麻烦了,我已然寻了一家了。” “那间别苑原本是苏彦准备让我能出去走走,特意修缮的,只是我几乎不曾去过,一直闲置,你不去住也是浪费。” 顾流惜总觉得闻墨弦这话莫名的耳熟,恍然记起当初林越也是这般劝说她,顿时心里有些想笑。那日还说林越骗人,她方才估计也是故意找借口。 顾流惜故意装作有些为难,而闻墨弦瞥了她一眼,轻飘飘道:“你之前住的小院不也是你朋友帮忙替你寻得,怎得如今我的你却不肯领情,还是说我比不过那人与你的亲厚么?” 顾流惜忍俊不禁:“当然不是。” “那你是答应了,既然如此,等过几日收拾好了,就搬过去。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不便收你租金,直接等着苏彦带你过去便是。” 顾流惜一句话都插不上,只能听着她自顾自决定了。却是不明白,为何要等几日? 用完午饭后,顾流惜想到之前的打算,眼眸亮晶晶地看着闻墨弦:“明日是乞巧节,你可准备如何过了么?” 闻墨弦故作看不到她的表情,淡淡道:“没有。” “啊?你都不重视这个么?”按理说苏州对于乞巧节都很重视,尤其是丝绸大户,闻墨弦怎么都不在意。 闻墨弦有些无辜:“难不成我也去乞巧?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是做不来女红的,就不去凑热闹了。莫不是顾女侠擅长,准备乞巧?” 听到闻墨弦话语里的调侃,顾流惜摇了摇头,有些脸红,她也不会,衣服基本都是师姐制的,她都没碰过。 “乞巧节虽说以乞巧活动为主,可也有许多人趁机一同出行游玩。那日去石湖,我看你很开心,想着再陪你去别的地方看看。” “应该是许多男女借此出游吧?”闻墨弦考虑了片刻,在顾流惜专注看着她时,突然出声问道。 顾流惜这下更是不好意思,结结巴巴道:“没人……规定,只有男……女才可以出去游玩吧?” 状似想了想,闻墨弦方点头道:“确乎没有,那你要带我去哪?” “城外灵岩山,你可晓得?” 闻墨弦点了点头,“莫非是去馆娃宫?” 顾流惜连连点头:“正是,那里除了馆娃宫外,还有香水溪,在那里泛舟,可以将周边景色都观赏一遍。那里有个梧桐园,想来也很是漂亮,你想不想去?” 闻墨弦想到那日她带自己去石湖时的情景。嘴角抿笑:“那我们还偷着去?” 顾流惜有些尴尬地捏了捏手,“不……不偷着去,馆娃得白日游玩,我也没办法悄无声息地把你偷出去。而且苏彦他们怕是不放心,得让他们知晓,而且你身子不宜颠簸,他们若给你安排马车,必不会如我一般简陋,你也能舒服些。” 闻墨弦看着她的小动作,想到蜀地传来的消息,眼神越发柔和,轻叹道:“流惜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 顾流惜离开后,闻墨弦咳了几声,墨影立刻出现在她身边。 闻墨弦虽然还是一脸沉静,可是脸上还是透了些红晕:“你……你让苏彦马上派人去西边那个小苑,让他们按照墨园的布置,将那小苑修缮一遍。” 墨影听了她的话,愣了半天,最后终于明白过来,连忙应了声:“是,属下立刻去!”转身后,一向冷漠的墨影差点笑了出来,主子这次可算把自己栽进去了! 悠然躺在一旁树上的紫曦听到这里,差点就摔了下来,最后捂住嘴,在那无声憋笑。 苏彦听了墨影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为何突然要把那别苑布置成墨园的样子?而且那也用不着修缮啊,主子想干什么?” 苏若君也有些好奇地看着墨影。 于是乎,墨影一本正经将方才,闻墨弦和顾流惜的对话复述了一遍,苏若君听后,捂着嘴轻笑起来,苏彦则有些无奈。 “这……主子一向能言会道,也极有头脑,怎得没把人留住,还给自己挖了个坑……这才得到了些线索,推测她是那个惜儿,主子就这般了,若真是,那还得了!” 苏若君笑了笑,片刻后又敛了笑意,她眼里带着些沉重,凝声道:“再正常不过了,主子寻了她十年,其中执念不言而喻。而且你我都明白,那个惜儿对主子意味着什么。那人怕是她过去的人生中,仅存的一点美好痕迹了。” 听了苏若君的话,几人具都没了笑闹的心情,沉默不语。良久后苏彦才来了口:“主子原本就对顾流惜很特别,希望她就是那人,莫要再让主子失望。” “但愿如此吧!”苏若君叹了口气,低喃道。 当乞巧节那日,闻墨弦轻描淡写的说要去灵岩山时,苏若君和苏彦都有些愣,自从主子身子越来越不好后,基本上都不再出门了,上一次离开苏府还是五年前,这次居然主动提出要出门?随即恍然大悟,合该是顾流惜要一同去。他们虽然担心闻墨弦出去有什么差池,但更不愿扫了她的兴,而且能出去走走说不定对她身子更有好处,于是也答应了。 只是要墨影和紫曦两人暗中跟着,免得有什么意外。苏若君因着替闻墨弦炼制炎心草一时半会脱不了身,也不能陪着她去。 第二天一早顾流惜陪着闻墨弦用完膳后,苏彦就让下人将府里马车预备好,仔细叮嘱车夫驾车稳妥些,又检查了车内的物品,确保万无一失了才让几人出发。 顾流惜扶着闻墨弦进了马车,里面的布置让她有些惊叹。车内比一般马车宽敞,全都铺了一层软绒细毯,甚至还有软垫靠着,点心茶水一应俱全,甚为舒适,马车行在路上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应该是特意做得。想起那日自己租的马车,她顿时觉得有些汗颜。 虽说是马车平稳,顾流惜仍是怕闻墨弦不舒服,也就不多引她说话,只是探出头同她说着沿途的景致。闻墨弦靠着软垫静静听着,两人到也惬意,不知不觉也就到了灵岩山。 馆娃宫位于灵岩山半山腰,马车顺着修缮平整的山路蜿蜒向上稍显摇晃,顾流惜赶紧靠过去,伸手扶住闻墨弦。闻墨弦偏着头并不看她,顾流惜眸光也有些飘离,好似落在那里都会被烫到。 车外驾车的韩伯扬声道:“表小姐,顾姑娘,快到了,可以准备下车了。” 顾流惜松开闻墨弦,探出身子准备应他一声,结果马车突然急剧晃了一下停了下来,闻墨弦一下子就朝前扑了出去。顾流惜也没料到突然来这一下,顾不得稳住身子,立刻下意识回身护她。 这个别扭的姿势自然稳不住,顾流惜只能紧紧护住闻墨弦的身子,充当软垫,直接被她压在了身下! ※※※※※※※※※※※※※※※※※※※※ 越来越觉得阁主可爱,好想养一只,阁主亲上去!你们猜会不会狗血的亲上!而且阁主自然察觉小嘻嘻的身份了,都直接想留人了! 阿诺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07 11:09:58 第十六章 闻墨弦倒下时,顾流惜恰好拧身抱住她,此时她的下半身十分别扭的被压在下面,有些难受,可更让她难受的是此时的状况。 闻墨弦的脸与她凑得极近,两人的鼻端都碰到一起了,她轻浅的呼吸打在顾流惜的脸上,那股淡淡的药味混着若有若无的幽香,直接窜入顾流惜的鼻子内,让她身子都僵了,一张脸无法抑制地红了个彻底。 闻墨弦愣了一下,脸上也带了些许薄红,挣扎着要起来,韩伯却一脸慌张地掀开车帘:“小姐,你们还好……”话音在看到这样的画面也顿住了。 顾流惜连忙坐了起来,扶好闻墨弦,转头快速道:“韩伯我们没事,只是差点摔了,发生什么事了?” “方才有辆马车行得很快,我让得有些急,车轱辘行进一个坑中了。也不晓得都快到了,还这么赶作甚?。”韩伯脸色有些不好,显然对这事很不满。 顾流惜笑了笑:“还好没事,既是到了,我们便下去吧,麻烦韩伯将马车停好了。” 韩伯连连点头:“好嘞,表小姐和顾姑娘好好玩,我等着你们。” 顾流惜率先跳了下去,发现这里也停了几辆马车还有软轿,想来也有人来这边赏玩。边想着,伸手扶闻墨弦下来,耳边却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略带惊喜地喊了声:“流惜!” 顾流惜眸子微闪,手下依旧稳妥地带着闻墨弦下了马车。闻墨弦瞥了她一眼,看着一身锦衣的男子满脸喜色地小跑过来。 林越今日被家里催着,约周家的小姐前来灵岩山游玩,本来心里就郁闷不乐,想着顾流惜拒绝他的事更是有些恹恹的,分外不愿与这个有些蛮横的周家小姐同游。 看到周家马车横冲直撞地越过另一辆车,他有些不悦,就朝那边看了一下,结果居然看到了让他念不念不忘的顾流惜,顿时眼睛都亮了。看到她小心扶着一个白衣女子,又想到那日她说得与人有约,原来说得不是苏府大公子,而是个姑娘,原本之前备受打击的心一下就活了起来,惊喜开口喊了顾流惜。 走近后,笑意仍是不减:“流惜好巧啊,你也来灵岩山了?”看到她身边透着病弱苍白的闻墨弦,有些惊讶,却依旧有礼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顾流惜微微侧了身子扶住闻墨弦,淡然有礼道:“是很巧,这是我说得那位朋友。” “你好,在下林越,听流惜说过你是苏府之人,不知姑娘名姓?” 顾流惜听了微微蹙了眉,她担心闻墨弦不方便说名字,正要搪塞过去,闻墨弦却主动开了口:“我姓闻,不过是苏府的表亲罢了。” 这边正在说着话,下了马车不见林越人的周锦绣阴着脸走了过来:“林越,时候不早了,别和人闲聊了,我们去那边泛舟赏景吧,你别忘了待会还有事要谈呢?” 林越这才想起周锦绣,有些忐忑地看着顾流惜,怕她误会,毕竟乞巧节男女同游意味分明。 顾流惜不知如何打发林越,又见那姑娘眼神不善,连忙道:“你既然有事,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你赶紧去吧,我们要去赏玩了。” 林越笑道:“你们来这,必然也是要有游舟香水溪的。我们之前一早定好了画舫,你们才刚到,去寻船也不方便,不如一同去?”他虽说着你们,眼神却是不离顾流惜。 看到林越身边那姑娘脸色越发黑,顾流惜自不愿去掺和,而且她只想同闻墨弦好好游玩,更不愿去。 闻墨弦咳了几声,有些虚弱道:“我身子不利落,又生性喜静,去了怕是会扫了二位游船的兴致。” “闻姑娘身子不好更是需要艘平稳的船,这里不过四艘船,今日都被预定了,怕是寻不到船。我船上除了我们没有别人,不会吵闹,而且船上茶水俱全,也舒适些。”说完一脸急切地看着闻墨弦。 周锦绣终是忍不住皱眉:“林越,她们不愿去就罢了,不要多言了,而且你今日不是要陪我么,带上她们算什么事?再说她看起来病殃殃的,到时候别出什么好歹。至于租不到船,把我家的那艘给她们就好了。” 顾流惜脸色一冷,一向好脾气的她这下也动怒了。若非身旁的闻墨弦拉了她一下,她直接就要反讥过去了。 林越也察觉到了,顿时冷声道:“你别乱说!你若不愿上船也就罢了,反正你周家有船,想来也不稀罕我得。” 顾流惜不愿多言,淡声道:“林越,我朋友不能久站,我们先走了,至于周姑娘的船,还是自己留着吧。”说着扶着闻墨弦朝停船之处走去。 周锦绣被林越的话气得脸色青白,一腔火气全发在了顾流惜身上,跟上去怒道:“你什么意思,你给本小姐站住。” 顾流惜心里恼怒非常,原本是想和闻墨弦安静地游玩,谁知这个周小姐如此惹人厌。又担心继续纠缠下去会让闻墨弦不舒服,低声道:“墨弦,我带你过去。” 周锦绣见她只当听不到自己说话,伸手就想拽住顾流惜,不料人家身影一闪,转眼就落在了前方的画舫边。而自己被扑了一脸灰,连衣角都没摸到。顿时僵在原地,又怒又窘。 顾流惜原本就生得漂亮,轻功又好,这一下显得极为飘逸,加上怀里还搂着闻墨弦,十分吸人眼球,惹得周边人一阵赞叹。 顾流惜可不想管这些,扶着闻墨弦就上了面前那艘十分精致游船。船内一双手伸出来帮着搀了下闻墨弦,顺便给顾流惜比了个干得好得手势。 闻墨弦回头看了眼灰头土脸的周锦绣,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流惜:“太坏了。”顾流惜方才分明是故意扬了那周小姐一脸的灰。 顾流惜也晓得自己有些孩子气了,脸微微泛红道:“谁让她那张嘴这么讨厌的。”扭头看到周锦绣带着人朝这边来,连忙低声急道:“紫曦,让人开船,她要过来了!” 紫曦忍不住笑起来,连忙应了声。 闻墨弦看她一脸紧张的模样,忍俊不禁道:“方才扬的欢快,怎得这下怕了?难道顾女侠还怕人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蛮横小姐么?” 听得她的调侃,顾流惜无奈:“我怕什么你不晓得么?原本是出来玩,同她纠缠多浪费时间。而且她要是有缚鸡之力的江湖人还好办了,可我现在总不能仗势欺人,把人家扔水里吧。” 船刚开动,那周锦绣就赶了过来,指着船嘲讽道:“你们居然强占人家的船,果然是江湖草莽,匪气十足,难怪不用我家的船,原来一大早就预备直接偷了!” 林越低声道:“周姑娘,莫要乱言,若非是你,人家怎会躲避不及。” “林越你到底帮谁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他有些担歉然地看着顾流惜:“流惜,那艘船并不出租,你带你朋友下来,我把船让给你们,莫要引起不必要麻烦。”他之前原本是看中了这艘画舫,不料船家说这艘船并不是出租的,他才选了另一艘。 顾流惜实在不想被牵扯进去,对着林越道:“多谢你的好意了,不过我们今日就预备当一回水匪了。周姑娘注意自家的游船,说不定我一时兴起,连着一起劫了。” 林越听得一愣,周锦绣气得不行,想让人上船,不料船已经缓缓离了岸边,沿着香水溪一路朝前划去。 “林越,这船主哪去了,都不管么?方才租的时候这么坚决的反对,怎么都被人抢了反而不见鬼影?” 林越心里对她越发不耐,若不是她在,自己还能同顾流惜一同游舟,结果方才顾流惜怕是连带着对他都不耐烦了。心里气急,语气也不太好:“流惜和那闻姑娘一直不曾与船家交谈,那船却开了,怎么会是被人劫了,分明是在等她们。” 之前他没注意,此时也想到了。只是有些疑惑,从未听过苏府有个这样的表亲,从那游船和马车都能看出来苏家对她很是重视,怎得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来。 看着一旁愤愤不平的周锦绣,想到爹的嘱咐,还有周家牵线的那笔生意,也就强自忍耐,低声道:“时候不早了,别为了这些事耿耿于怀,我们上船吧,冉姑娘估计已经到了。” 看到林越态度好了些,周锦绣心里稍微舒坦了些,跟着林越一同上了船。林越虽说不喜欢她,可人家毕竟是姑娘,除了不太热情,后面倒也很有风度,总算让周锦绣缓了脸色。 香水溪就在馆娃宫下,环山腰而流,虽说称作溪可水到很深,水面很是宽阔,只有源头之处浅窄。行舟其上,馆娃宫旧址一览无余,四周景色怡人,碧绿茂盛的芦苇在其周边傍水而生,偶尔还有几只鹧鸪被惊起,碧水蓝天甚是漂亮。 紫曦在船头摆了方黄梨木桌,顾流惜陪着她坐在船头,边饮茶边指着让她看那些好景,到是分外怡然自乐。 只是无奈身后林越的游船快靠了过来,那周锦绣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一个病秧子就该好好待在家里养着,每天好药喝着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居然跑到这里来游什么船,万一撂在了船上,平白给人添晦气。” 周锦绣声音不大,可是顾流惜几人具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听得清清楚楚。顾流惜如今最大的痛处便是闻墨弦的身子,周锦绣的话简直就是句句戳刀子,顿时手里杯子就被捏了个粉碎! 紫曦和墨影也是一脸冷怒,却碍于闻墨弦在没有立即发作。 闻墨弦虽听不清周锦绣说什么,可看到几人的反应也大致猜到了,看到顾流惜捏碎了杯子,茶水流了一手,伸手拿手帕替她擦干净,看她手没事,让紫曦收拾了碎杯子,轻声道:“何必在意她说什么,我们来可不是让人添堵的。” 看着顾流惜依旧不好的脸色,她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我上好的秘色瓷杯,就这一套,还被你捏碎了一只。” 顾流惜看着她盯着一旁的碎茶杯,眼里分外可惜的模样,哪里顾得上发怒,红着脸窘迫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一时气急。” ※※※※※※※※※※※※※※※※※※※※ 偶尔也来写炮灰调调味,阁主不厚道,又在欺负小惜惜。 阁主:我的秘色瓷 流惜:对不住,我气坏了。 阁主:我的秘色瓷 流惜:。。。我不是故意的 阁主:我的秘色瓷 流惜:(咬牙)我是你媳妇! 阁主:(含笑)这还有剩下的,你要捏么? 扶苏山上人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08 17:03:32 successio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08 10:37:29 第十七章 顾流惜虽不大懂瓷器,但是秘色瓷她却也晓得,乃是越窑烧制青瓷中的上品,自汉朝起就是进贡给朝廷的御用瓷器,若非皇亲国戚或者大富大贵之家,几乎鲜少有人能用的上,可谓是珍贵非常,她怎么也料到自己居然就给轻轻巧巧地捏碎了。 紫曦看看顾流惜那紧张忐忑地模样,再看看主子的表情,实在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主子,你莫要逗顾姑娘了,这哪里是秘色瓷。” 顾流惜神色懊恼:“还说我太坏,你才坏透了。”说着抬脚勾起紫曦还未收拾的碎瓷片,伸手接住,接着运了暗劲,直接朝周锦绣那边甩去。那瓷片无比迅速破空而去,直接滑过周锦绣耳侧,钉在了身后的船栏上,吓得周锦绣惊呼一声,脸色瞬时惨白。那边顿时一片骚动,炸开了锅 。 闻墨弦愣了下,随即无奈笑了下。看了眼船内,转头问紫曦:“墨影哪去了?” 紫曦神色一滞,抿嘴不语,闻墨弦心下了然:“你们又胡闹了。” 紫曦恭声道:“主子恕罪,只是那周家小姐实在太过分,墨影只是给她点教训,既是来游香水溪,那就让她游一会儿吧。” 闻墨弦看了眼水面:“墨影在下面?” 说着林越那艘船却靠岸边停了下来,一行三人直接跃上了船。 顾流惜扫过去,目光落在那为首之人身上,脸色陡然白了,双手也握得死紧,情绪有些失控。 闻墨弦见她如此,皱了皱眉,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的玉面公子,系了一条白玉腰带,生得唇红齿白,甚为俊逸。 闻墨弦眯了眯眼,随即有低声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我……我没事,只是发觉那几人功夫不错,一时反应大了。”顾流惜回答得十分勉强,现在她真得有些混乱,她怎么都没想到,她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居然会出现在这!冉清影,居然是冉清影! 这让她再次想起上一辈子,她最不愿回首的往事。是这个人冒认了小觞的身份,拿了本属于小觞的一切,是这个人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也是这个人害死了闻墨弦! 可自己上辈子为她不顾一切,不惜违背江湖道义,不惜同师门决裂,甚至因为她,背弃了所有! 没人能体会,当时顾流惜知道一切时的感受,一瞬间她发现,她可以为之放弃所有哪怕是生命的人,竟然是在骗她。而她不惜刀剑相向的人,才是她十几年来心心念念的救赎,那种天崩地裂,那种追悔莫及和痛彻心扉,让她恨不就死! 重生以来,顾流惜一直将心思放在闻墨弦身上,不曾去想过冉清影,就是因着这其中的痛,让顾流惜不敢触碰半分。 她上一世不曾恨过冉清影,或者说她来不及去恨她。当她得知真相时,闻墨弦却已然为了救她,被冉清影带了毒的剑所伤,那时她一心沉浸在无边无际的悔恨和痛苦之中,除了恨自己,为闻墨弦心痛,她早想不到其他了。可如今她再见到冉清影,哪怕她还什么都没做,这种骨子里的痛与恨,还有对她三年里倾尽的所有的感情,立刻纠缠在一起,瞬间紧紧勒住了她的心,让她无法喘息。 她这么快便来了苏州,难道是发现了闻墨弦的踪迹,还是只是个巧合? 闻墨弦不明白为何顾流惜见到那人后,反应如此之大?她虽说着没事,可那眼里弥漫着的痛苦几乎让人窒息,脸色也是白如金纸。闻墨弦拧着眉将她脑袋转了过来,不让她看那人,眼神直直探进那荒凉悲苦的眼中,声音温柔如水:“流惜,你看着我,虽然不晓得你怎么了,但是你现在是在这里陪着我呢,什么都不会发生,什么也不用怕,没人敢欺负你。” 顾流惜看着她满是安抚的眸子,里面仿佛琉璃一般,澄澈透亮,带着难以言喻的魔力,直直看进了她的心里。 耳边她的话不断在耳边回荡,“什么都不会发生,什么都不用怕,没人敢欺负你。” 只是渐渐地那柔和清雅的女子嗓音,变成了清脆悦耳的孩童声音,一如记忆中那粉雕玉琢的小神仙,站在自己面前,一脸认真地说着同样话。顾流惜眼里的雾气迅速凝聚,随即汇聚成泪水,滚滚落下。 闻墨弦看得心里发颤,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哪怕她根本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可依旧不妨碍她对这个女孩的疼惜。她清楚感觉到此时顾流惜的脆弱,所以她不多想,也不多问,只是尽可能给予她最大的安慰。一如当年尚幼之时,那人受委屈了,她毫无缘由的爱护。 顾流惜埋在闻墨弦怀里,明明知道这样子的自己会让她心生疑惑,可是此刻被她身上的气息包围,清晰感觉到她的纵容与体贴,压在顾流惜心底深处的痛苦再也抑制不住。 紫曦看到顾流惜这般模样也是惊诧莫名,见到主子眼神的示意,什么都没说,退到了船尾。 顾流惜骨子里其实坚韧非常,方才只是一瞬间受到冲击,又被闻墨弦的温柔软化了,这才爆发了。激荡的情绪发泄出来后,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她有些忐忑地从离开闻墨弦的怀,不晓得该如何同她解释自己的失态。 闻墨弦却是拿了手帕,伸出的手顿了顿,又递给了顾流惜,轻声道:“可好受些了?” 顾流惜有些怔,眼神复杂莫名,这人真得什么都不想问么?自从遇到闻墨弦,她就发现她对自己分外信任,这让顾流惜开心的同时,又有些纠结,作为心昔阁的阁主,她怎么就这么轻易相信了别人? 闻墨弦当然明白她的想法,勾了勾嘴角:“你不要多想,若你想告诉我,我会认真听着,若你不想提,我也不问。” 顾流惜眼睛发涩,哑声道:“你……你对谁都这么好么?” 闻墨弦微愣,正要开口,却听得林越的船上又是一片混乱,有人大喊着船进水了! 顾流惜和闻墨弦探头看去,林越那艘船明显在下沉,而且速度不慢。闻墨弦看了眼紫曦,她摸了摸鼻子没说话,心里暗道,墨影下手真快。 闻墨弦示意一下紫曦,紫曦会意,片刻后,船稍微转了一下,这下对面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 “胡闹了,那船上又不止她一人。” “主子,她又不会一个人上船,我们有分寸,不会水的我们会救他们上来。况且夏日这水清凉,也舒服的紧。” 顾流惜有些无奈,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都蔫坏蔫坏的。 顾流惜到是觉得林越有些倒霉了,看着那船,不经意看到水面一路波纹,也猜到大概是墨影潜回来了。忽然她眉毛一挑,只见几缕寒芒自林越船头射出,直击水中! 顾流惜急速将一旁碟中的糕点挑了出去,打掉了几枚暗器!墨影也察觉到危险,自水里掠了出来,避开剩余的两枚暗钉。 船上那跟着冉清影的两个男子也掠了过来,一个扑向墨影,另一个却是直朝船头而来。 闻墨弦就在她身边,顾流惜自然不会让那人过来,立刻提气迎了上去,在半空同那人过了数招。两人势竭,半空中无依托,纷纷朝后跃回,那人终是差了一截落入水中。顾流惜原本也没办法回到船上,闻墨弦正紧张,不料顾流惜半路竟然缩了下腰身,生生又拔起身子,飘然落在了船上。这一下让闻墨弦和对面观战的冉清影都有些惊讶。 墨影和另一个人在水里你来我往的过招,闻墨弦蹙了蹙眉,对紫曦道:“让墨影回来。” 对面的冉清影也挥手示意那人住手,随即扬声道:“对面的几位朋友,这船快沉了,不知可否让我等暂且落个脚。” 顾流惜眉头一紧,她明明猜到是墨影做得手脚,不然也不会出手,这下却是主动求助,打得是何注意? 闻墨弦看她脸色不好,对面的船也沉得只剩边沿了,想到她朋友还在上面,轻声道:“让她们上来吧,我们出来也有段时间了,可以回去了。” 顾流惜敛了敛心神,无奈点头,心里确实分外懊恼,原本是让她好好出来散心,却遇到这么多糟心事。 紫曦吩咐将船靠了过去,船上的众人也都上了船。除了冉清影,其他几人都湿了大半,狼狈的很。 闻墨弦淡淡开口道:“紫曦,带周小姐林公子他们去船舱换身衣服。” 林越看了眼顾流惜,看着自己的狼狈样,赶紧跟着去了。 冉清影却是打量着顾流惜和闻墨弦,施了一礼:“在下姓冉,多谢二位出手相助,不知两位朋友的姓名?” 闻墨弦瞥了眼顾流惜,开口道:“我姓闻,这位是我的朋友,姓顾。举手之劳,冉姑娘无需客气。”冉清影不说破,闻墨弦亦不会主动揽错,淡然回她。 冉清影眼神闪了下:“闻姑娘好眼力,只是出门做生意为了方便,希望不会显得失礼。” 闻墨弦摇了摇头,并不接话。 冉清影似乎也不介意,眼神时不时看着顾流惜,显然对她更感兴趣:“方才手下鲁莽,惊了二位,不过顾姑娘一身轻功实在令人惊叹,不知师承何处?” 顾流惜生生压下所有情绪,面无表情道:“不过是随意学着防身,卖弄了。” 冉清影仿佛没听出她并不愿搭话,依旧道:“顾姑娘谦虚了,那一招可不是随意能学到的,在下做生意,行走江湖也有几年了,还未遇到轻功如此奇俊的。” “是么?那你可以再多走几年,也许就见到了。”顾流惜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让冉清影愣了愣。 半晌她笑了起来,欲要开口却被林越打断:“流惜,今日实在对不住,我很抱歉。” 顾流惜没多少心情,随口道:“与你无关。”也不再看她,接着对一旁紫曦道:“出来够久了,掉头回去吧。” 林越急忙道:“你才来不久,什么都没看呢,怎么就回去了?” 闻墨弦歉然一笑:“是我身子不爽快,有些头晕。” 顾流惜虽知道是借口,却也有些紧张地看着闻墨弦,待看到她安抚的目光,才放下心。 而周锦绣换了身衣服,气急败坏地走过来,怒声道:“明明就是她们弄坏了我们的船,你们怎么还跟她们谈笑风生?!” “锦绣,不要胡说。”冉清影出声轻叱,眼神透着冷意,周锦绣似乎很怕她,顿时噤了声,只是眼里满是怨怼。 “锦绣不懂事,还望两位莫怪。”冉清影表情变得极快对着两人歉意笑道道。 ※※※※※※※※※※※※※※※※※※※※ 配角终于拉出来了,阁主的头号死对手,上辈子的夺妻杀身之恨!(大雾) 第十八章 闻墨弦依旧有礼点头,顾流惜则是皱了皱眉,她上一辈子怎么没发觉冉清影如此虚伪。 冉清影到是很自来熟,在一旁坐下,看着这香水溪,轻笑道:“以往来苏州,就有人多番赞过馆娃宫下的香水溪,却苦于一直无法抽空前来,今日一来果真是难得一见的景致。前面就是梧桐苑了,可惜顾姑娘的朋友身体不适,到是可惜了。” 虽不想听冉清影说这些,可是顾流惜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看了看闻墨弦,眼里有些颓然。 闻墨弦却是淡声道:“有些东西真正得到了,也许就不会稀罕了,留些遗憾反而更觉得美好。这香水溪游了一半,悬念有之,景色亦领略了一番,我到觉得好极了。冉姑娘,你说呢?” 冉清影笑得清脆:“的确不错,闻姑娘想法到是独特。” 顾流惜看到闻墨弦探过目光,知晓她话中的宽慰,眼里酸酸的,却是微微笑了笑。 冉清影自然察觉到这二人的互动,心里微动,眼里闪过一丝兴味。 林越在一旁看着三个姑娘说话,又不好意思插话,只是呆呆看着顾流惜。 冉清影见他如此,将话头一转:“林公子是苏州人,不知可晓得这香水溪为何唤作‘香水’二字,我到是一直好奇的紧。” 林越连忙回过神,却有些尴尬,他只知道这香水溪景色宜人,哪里想过它为何叫这个名字。有些赧然道:“这……我不曾留意过,也不知晓。” 顾流惜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仿佛被人拧了一下,有些怔忡地看着闻墨弦,曾几何时她也曾问过这个问题,而那个人的回答,至今犹新。 她兀自沉入当时的情形中,耳边那熟悉的嗓音缓缓响起:“昔年吴王种香子于香山,使美人泛舟于溪以采香,听闻香气入水,是以称作香水溪。自古便有人言,‘安得香水泉,濯郎衣上尘’,香水溪的名字也就流传了下来。” 顾流惜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上辈子,那次她替冉清影来苏州办事,一时不察失了手,当时躲至香水溪,遇到了恰好也受了伤的闻墨弦。当时的她还是带着那半边面具,自己并不识得她,可两却人奇迹般相安无事地呆了一晚。那时她便随意问了她香水溪的由来,那人当时也是这般回答,随后还念了首诗。当时自己只觉得这人生为江湖中人,到是很有文人雅士的感觉。忆及至此,嘴里竟是低低念出了声。 “香径小船通,菱歌绕故宫。鱼沉秋水静,鸟宿暮山空。荷叶桥边……”陡然缓过神,意识到自己的恍惚,顾流惜连忙闭上嘴,有些窘迫地发现周围几人具都直直地看着自己,尤其是闻墨弦眸子里的惊喜,让她脸都有些发烫。 “没想到顾姑娘也是深藏不露,这诗极为衬景,为何不念完?” 林越也是兴致勃勃道:“就是,后面是什么?” 一旁的周锦绣却是不屑地嗤了一声,恰好船停岸了,顾流惜连忙道:“我只是听人念过,后面记不得了。船已靠岸,我们先告辞了。” 说着紫曦和墨影率先跃下船,顾流惜扶着闻墨弦跟着上了岸。 冉清影却是开口道:“今日同二位相处虽短,却是觉得极为投缘,不知二位家住何处,日后可否再聚?” “冉姑娘客气,我并非苏州人士,我朋友身体不好,以后怕是不会再见了,萍水相逢而已,无需多过记挂,告辞了。” 顾流惜并不想同她客套,毕竟闻墨弦若引起她的兴趣,实在不是好事。 冉清影并不介意顾流惜的冷淡,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嘴角挑了挑。转头问林越:“林公子和她们可熟悉?” 林越目光还未收回来,颓然摇了摇头:“同闻姑娘是第一次见,至于流惜,认识有半个月了。” 冉清影点了点头,饶有趣味地看着那马车缓缓离去,低声笑道:“顾流惜?有趣得紧。” 顾流惜同闻墨弦坐在马车里,紫曦和墨影骑马走在前面。想到在那里发生的事,顾流惜还是有些懊恼,低声道:“对不起,原本是想带你好好透透气,却遇到这么多事。” 闻墨弦听她说完,这才出声道:“你总自己多想,我有说我不开心么?”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到觉得很不错,我之前说得话是真得,这样就很好了。反倒是你,今日怕是不开心了。” 顾流惜微微低了头:“我还好,只要你开心,那我也会开心的。” 闻墨弦怔了怔,到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只是看着顾流惜的眼神有些复杂。 顾流惜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不得了的话,急乱间欲要开口解释,马车却倏地一顿,随后剧烈颠簸了一下,车身也倾斜过去。 顾流惜扶住闻墨弦,忙问道:“韩伯怎么了?” 外面韩伯的声音传过来:“这也不知是谁,在这偷偷挖了个坑,还用枯叶遮住了,车轱辘陷里面了。” 闻墨弦听罢,眉头微微一皱,顾流惜也觉得奇怪,转头看着闻墨弦。闻墨弦轻声道:“我们下去看看。” 小心带着闻墨弦下了马车,顾流惜让她站在一旁,过去帮韩伯查看情况。她蹲下身,目光在还带着湿意的坑口看了看,周边那些枝叶也是新鲜的,显然是有人故意做的。难道是恶作剧? 顾流惜心下有些不安,立刻伸手,对着韩伯道:“韩伯,您去拉马,我试试把它抬起来。” 韩伯忙应了,过去牵着缰绳,顾流惜运足内力,正发力,突然眸子一缩,急声道:“韩伯,趴下!”与此同时,她快如闪电般折回身,抱住闻墨弦,右腿直接将马车狠踢出去!这灌满内力的一脚直接将马车踢散,和那破空而来的箭矢撞在一起,好歹救了没反应过来的韩伯。 搂着闻墨弦翻滚几圈避开,顾流惜心下又急又气。这般快速躲避,闻墨弦脸色已经发白,显然被折腾的有些晕眩了。而与此同时,站起身的韩伯又立刻软软倒了下去。随即她鼻端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顿时脸色一变,伸手捂住闻墨弦的口鼻,是千面狐狸! 闻墨弦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屏住呼吸,朝顾流惜示意自己无事。 顾流惜将闻墨弦放在远处树下靠着,紧紧护在她身前,不远处传来一片打斗声,接着一枚响箭升上天空。顾流惜知道是暗中保护闻墨弦的墨影两人被人挡住了。 她心里紧张万分,发现闻墨弦此时半靠在树下,呼吸急促,方才颠簸得厉害,让她已经很不舒服了,也不知有没有吸入迷烟。她心里又怒又悔,冷冷地看着对面那个蒙着面的黑衣男子:“阁下可是好手段,不过是对付我一个女子,居然又是暗箭又是迷药。” 那人却是漠然看了她一眼:“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姑娘以后记得莫要得罪人,下辈子好好投胎吧。” 顾流惜轻笑一声:“是该我奉劝阁下,受人之托,前提是那人配做一个人!而且你怎知我会输!”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掠了出去。 顾流惜手自腰间一抹,一道白光闪过,竟是一柄盘在腰间的软剑! 闻墨弦强撑着身子,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地拼斗。那些快得只剩残影的招式,落在她眼里却是分明。顾流惜一手剑法使得十分了得,剑法不拘泥于招式,速度快而招式灵,更难得是并没有年轻剑客出招时的激进,一招一式沉稳不乱,即使对方一把刀使得大开大合,迅猛刚劲,依旧不急不躁。 闻墨弦眼里满是赞叹,却透着丝隐忧,顾流惜的功夫在年轻武林人中可谓翘楚,可是招式精妙,内力却是有些比不上对方。而且对方刀法凌厉,招式奇谲可谓也是高手,时间一久就惊险万分。 顾流惜也知道自己功夫比不上人家,但却依旧沉稳,无论如何只要拖住对方,别让他伤到闻墨弦便好了。 那黑衣人眼里也有些不可思议,明白不能再拖,下手越发狠辣,手中刀抡了个半圆逼开顾流惜,当头狠劈下去。顾流惜抬剑挡住,借势卸去压下来的力道,那把刀却陡然横扫,沿着她的剑直朝她脖子而去。顾流惜仰身挑剑,自他刀下旋身避过,几缕黑发瞬时被割下,脖子上还透着凉气。 闻墨弦死死盯着她,捂了捂胸口,眼里闪过一丝紧张,看着那边墨影两人还未赶过来,她眯了眯眼,强打起精神,凝神看着那黑衣人的招式。 顾流惜越脸色不变,脚踩九宫步滑了过去,软剑一抖朝他手臂卷去,那人横刀绞过,左手变掌为爪,凌厉袭来,竟是想卸掉她胳膊!她手中内力吐出,震开束缚,软剑骤然回弹朝他左手削去,在他撤手时,击在他刀上,软剑前端如灵蛇般直卷他咽喉! 那人避开,手里刀更为霸道,仗着内力,想要强行压下顾流惜!一时间,顾流惜身边一片刀影环绕,险之又险! 就在她越来越吃力之时,耳边却传来闻墨弦有些吃力的声音:“接下来他要攻你右腰环跳穴。” 顾流惜脑子有些怔,身子却反应很快,抬剑斜刺,缠住刀身极速荡开,他的刀果然是预备落在环跳! 不过过了数十招,闻墨弦居然能看出这人的招式来!顾流惜惊喜,那人却是惊疑。他手中不停,出招越来越快。 闻墨弦强打精神,语速也是越来越快,“檀中穴,避开伏兔,左边曲池……” 那人越打越心惊,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个看起来病怏怏的女子居然可以猜出他的招数,而且他都刻意掩饰,虚实相转,她愣是没错过!眼前这姑娘也是胆大,居然全然听她的话,下手没有一丝犹疑,两人配合起来,瞬间平了之前的颓势。 顾流惜欣喜后,却怕那人狗急跳墙,出手伤了她,急声道:“你别说了,我能应付!” 闻墨弦却是不停,依旧开口沉声道:“攻其下盘,挑其阳关,左转肾俞,前刺鸩尾,中脘……” 那黑衣听着闻墨弦快速指点顾流惜反攻自己,一时注意力也分到了她的话上。他身经百战,反应也是不慢,前几次顾流惜攻击他的弱点,也都被他一一拦下,却不料说到中脘时,顾流惜突然变招,剑尖猛袭他面们,随后一路划至腰侧,他一时始料不及,左腰被拉来一道口子,鲜血顿时便涌了出来。 顾流惜手中攻击不停,闻墨弦也是依旧不断说着招式,但是有些顾流惜照办,有些却是陡然变招,他怎么都区别不出来,那些是真哪些是假?!而顾流惜却好像是事先和那女子串通好了一般,总能准确下手,他竟然逼得手忙脚乱!他那里知道,闻墨弦有些地方会故意漏掉一个字,或者语调不对,而顾流惜却是听得明白! 他眼里一寒,再不顾闻墨弦的话语,猛然快攻,逼开顾流惜,直接一道掌风朝闻墨弦而去。 顾流惜呼吸顿时一滞,瞳孔紧缩! ※※※※※※※※※※※※※※※※※※※※ 知道你们一直在等着阁主大展身手,不过阁主身子不行,我就给她来个侧面描写,阁主其实很厉害的。不过身子不好的阁主又要遭殃了,可怜的。双十一为了我们这些单身汪,我决定虐虐虐!秀恩爱是不对的! 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10 16:53:24 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10 16:41:10 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10 16:22:52 第十九章 她什么也顾不得,身形快如闪电,手里软剑猛然旋转,直接甩了过去,逼得那人不得不避开,那道掌风落在闻墨弦不远处,震裂的碎木屑四处飞溅。顾流惜急速回头看闻墨弦,却见她右臂上晕开一撇血痕,在白衣上显得尤为刺眼,她眼睛猛然便红了。 手中一紧,内力猛然灌注剑内,身上的气息也极为冷然!顾流惜凌空跃起,手中软剑绷直,带出一道夺目寒光,裹挟着雷电之势,疾风骤雨般朝他攻去。手中剑一抖,化作三道白光,直取他胸口三处大穴,招式凌厉非常,让那男人怔了怔,被逼得朝后退去。 而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官道传来,一男二女带着数人赶来,看到闻墨弦的状况,立刻掠了过来,急声道:“主子,你可还好!” 剩下几人手中齐齐拔剑,迅速围了上去,那黑衣男人见势不妙,大喝一声:“快撤!” 苏若君下了马,冷声道:“一个都别想走,全部拿下,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说完她连忙跑过去,蹲在闻墨弦身前,伸手给她把脉,眉头皱了皱,从怀里掏出一药瓶,给她喂了颗药,看她右手伤口不深,给她涂了层药膏,这才松了口气。 另一边那群黑衣人全被拿下,同顾流惜对上的那人被墨影几人围攻,终究没能逃掉。 苏若君扶起闻墨弦,冷冷道:“胆敢伤了她,你们最好有这个能力承担后果!” 一旁墨影将他面巾扯下,露出一张国字脸,大概有四十多岁。他看了眼周围的人,冷笑了一声:“我们不过是拿人钱财,干这一行,早就有这个觉悟了。”说着眼里闪过一丝无谓。 一直沉默的顾流惜眼里一寒,竟是快墨影一步,卸了他的下颌骨,接着手中剑柄反转,直接将他口里的一颗牙齿也撬了下来,这一动作完成的干净利落,丝毫不见犹豫,让一旁的苏若君几人都有些发愣。 那男人痛得连叫声都发不出来,额上冒出一层冷汗! 闻墨弦却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低声道:“墨影,这些人你留下处理吧,我们先回去。” “是,主子!” 她低低咳了几声,伸手拉住又低头静默在一旁顾流惜,轻声道:“我没事,我们回去,好么?” 顾流惜听得她咳嗽,心都缩在一起了。耳边的话,让她强忍的眼泪抑制不住落了下来,她勉强点了点头,伸手小心扶着闻墨弦,上了那辆马车。途中,苏若君一直在替闻墨弦揉捏穴位,缓解她的疲惫,顾流惜则是一言不发,呆呆看着她们。 待会到墨园,苏若君又替她上了次药,伤口只是划破了皮肉,不算严重,可是落在顾流惜眼里却是痛得不行,若不是自己出得馊主意,就不会同千面狐狸结怨,害得她劳心劳神,还受了伤。 苏若君看了顾流惜一眼,心里了然,柔声道:“阿墨,你吸了些迷烟,又费了不少心神,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熬药。” 见闻墨弦点了点头,又对顾流惜说道:“顾姑娘便陪着她,我先下去了。” 闻墨弦看着一直十分颓然的顾流惜,温言道:“怎得打一架,就成了闷葫芦了,不愿同我说话么?” 顾流惜眼圈微红,抬头看着她,好像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不该出手帮忙抓人,还是不该带我出去玩?”闻墨弦柔和看着她,轻声反问。 顾流惜怔了怔:“我……我应该考虑周全些的,而且是我没护住你。” “若你没护住我,我就不是只划破道口子了。你觉得你没能抓到千面狐狸,心下愧疚,可是这些日子来,没再听说千面狐狸作案,不是因着你么?”,说完她顿了顿:“而且你带我出去玩,我开心得很。” 听着她清雅的声音,还有话语里对自己的宽慰,顾流惜一颗心满满胀胀的。想到她该休息了,随即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我也很开心,我只是一时拧住了,现在好多了,你莫要操心。若君姑娘说了,你要好好休息,阖上眼,乖乖睡觉。” 闻墨弦挑了她一眼,慢吞吞道:“心情好了,就嫌我话多,真是过河拆桥。” 顾流惜“噗嗤”笑了出来,软软地哄她:“不嫌你话多,等你睡醒,精神好些了,你说多久,我都仔细听着。” 闻墨弦点了点头,随后轻笑道:“你今日那首诗很好,你说你不记得了,那我替你补上,你说‘荷叶桥边雨,芦花海上风’如何?” 顾流惜听得一怔,心下微颤,眼里含着丝笑意,低声道:“很好,补得好极了。”荷叶桥边雨,芦花海上风,一切都没变。 听得她这般说,闻墨弦也就不在撑着。 顾流惜温柔地看着她阖上眼,目光一直不曾离开,却不晓得,说好等她醒来,她这一等却是过了好几天。 等着苏若君煎好药,已然过了一个时辰,可是中间闻墨弦一直不曾醒过来。顾流惜也知道闻墨弦浅眠,心里隐隐觉得不安,附身在她耳边轻唤了几句,她也只是皱了皱眉,并没醒来。顾流惜心里一突,伸手抚上闻墨弦的脸,手下的肌肤温度有些不对劲,她低头用额头试了试,竟是发烧了。 苏若君端药上来,得知闻墨弦发烧了,脸色顿时变了,有些失态的捉了闻墨弦的手把脉,随即狠狠皱了眉。 顾流惜见她这样,心里发凉,声音有些发颤:“发烧很严重么?” 苏若君眉宇间满是愁绪,苦声道:“她身子太弱,每次给她下药,许多药我都不敢用,剂量也是十分小心。寻常人用来退烧的药,她都没办法吃,上一次发烧,折腾了许久,几乎去了她半条命,如今她身子远比不上当初,我……” 她不再说话,而是急忙开口喊道:“墨影!” 墨影赶过来,苏若君连声道:“赶紧去准备冰块,还有冷水毛巾,阿墨发烧了。” 墨影脸色一变,十分快速的掠了出去。 顾流惜神色怔忡,眼里满是苦痛,低声呢喃着:“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苏若君听到她的话,眼里有些诧异,什么叫不该来?可当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她叹声道:“眼下是别让她烧下去,其他的不要乱想,她不愿你这般。” 不到片刻苏彦紫苏几人都赶了过来,每个人脸色都不好看,几个丫鬟端了盆冰水,轮流拧着毛巾给她敷额头,擦手心。 几个站在外室,具都沉默不语,紫苏眼里弥漫着水汽,几乎要落下泪来。 苏若君沉默片刻后,沉沉开口:“你们别吓自己,阿墨脉相还好,说不定待会儿便退下了,你们都不要挤在这,下去吧,这里留我和紫苏就好。” 几人虽心急,却也怕在这里妨碍苏若君给闻墨弦治病,无奈离去,顾流惜却是默默坐在闻墨弦床边,接过一个丫鬟,替她换毛巾。 这一晚上闻墨弦状况还算平稳,虽然依旧没退烧,但是好歹没有恶化。顾流惜半点不敢合眼,一直在一旁守着。 到了早上,紫苏端了洗簌用品,替闻墨弦洗簌完毕,让顾流惜去休息。顾流惜哪里有心思休息,只是清理了下妆容,又赶回来陪闻墨弦。 断断续续烧了一晚上,闻墨弦脸色泛着微红,嘴唇也有些干裂,顾流惜赶紧给她到了水,一点点润着她的唇,给她喂了点水,心里疼得无以复加。这人已经是遭了这么多罪,为何老天爷还不肯善待她。 身后问清响一声,苏若君端了份早膳推门进来,带入一室晨曦,落在这屋内,祛除了几分沉重。她一晚上来来回回好几次,又没内力在身,加上一晚上都在忧虑对症之法,神色显得有些憔悴。看到坐在那的顾流惜,她低声道:“你自昨日中午至今都未用饭,昨晚又没休息,还是先吃些吧。今早是苏州醉仙楼送来的灌汤包,墨弦之前说是让你尝尝,你先吃了吧。” 看着那泛着热气的灌汤包,顾流惜心里酸涩难忍。之前闻墨弦也说过要让她尝尝,因着自己总是念叨她吃的太少,当时她开玩笑说,自己吃一笼,她便吃一个,可如今却只能她一个人吃着。心里难受的厉害,哪里还有胃口,可又怕辜负她一番好意,这灌汤包吃在嘴里的确味道美极,却是憋的顾流惜眼睛发疼。 苏若君在一旁自是察觉到了顾流惜的反应,心里某种猜测越发明确了,只是却不明白阿墨同这顾姑娘在打什么哑谜。 摇了摇头,她端着一碗米汤,小心给闻墨弦喂着,饿了这么久再不吃点怕是受不住。 顾流惜连忙凑过来帮忙,两人费了半天劲才算是喂了小半碗。 苏若君没多待,她要赶着去给闻墨弦开药,剩下顾流惜同紫苏依旧在闻墨弦身边,守着。 闻墨弦一直昏昏沉沉的,热度时高时低,苏若君熬的药喝了也不见好转,到了第二天晚上,情况却是越来越差。 墨园内,人来人往,不断有丫鬟端着冰水进进出出。苏若君过来又把了一次脉,只觉手下脉相时急时缓,凌乱不堪,隐隐有些后继无力。伸手探了下她的身子,满是虚汗,已然开始滚烫,脸色也开始泛起潮红,显然烧得狠了。 ※※※※※※※※※※※※※※※※※※※※ 阁主又要大病了,不过这场病很值得的,福利大大的 successio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11 12:52:51 丽欣月益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10 22:55:40 静扔了一个地雷 第二十章 苏若君脸上满是焦灼:“紫苏,顾姑娘,你们留在这守着,我再去想办法,她已然烧得狠了,这样下去怕是不好。” 顾流惜手猛地一紧,毛巾上冰冷的水渍流了一身,她点了点头,木然拧着帕子,给闻墨弦换掉已然被捂热的毛巾。 紫苏原本心里对她有些埋怨,可看到她那表情,和这几日的煎熬,嘴里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外面暮色低垂,闻墨弦状况还是越来越糟,方才苏若君费尽心思重给她熬的药,勉强给她喂小半碗,到了后面,却是连着之前喂的稀粥一起全呕了出来。 顾流惜一直绷着一根弦,此时也有些撑不住,她双眼赤红,看着苏若君,哑声道:“真得没办法了么?能不能给她擦擦身子,可能会降下来。” 苏若君摇了摇头:“她浑身发热这么些天了,身子此时更是虚弱,若全身用冰水擦拭,怕是适得其反。” 顾流惜脸色苍白,狠狠闭了下眼:“难道就没辙了,只能看着她烧下去!” 苏若君看着人事不省的闻墨弦,眼里满是挣扎,这次的病来势汹汹,再这般持续高热,她怕是连这次都挺不过去了!咬咬牙,苏若君涩然道:“还有个法子。” 顾流惜连忙抬头看着她,心里却很快凉了下来,苏若君如今才提,这法子怕也是无奈之选。 果不其然苏若君低声道:“之前我一直在研究去西域寻到的炎心草,如今已然制成了药丸。给她吃了,也许能帮她渡过此关。”接着她话语里又透着丝无奈,“可是这炎心草药性太烈,我一直想着给她养好身子,再给她用,可如今她身子虚不说,还发着高烧,这炎心草就越发危险,一个不慎我怕她立时便会……” 顾流惜明白这是一场豪赌,也是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因为这代价就是闻墨弦的命!不用,闻墨弦这样下去,肯定熬不住。用了,甚至立时便会丧命!顾流惜狠狠咬住嘴唇,手指捏的发白,心里痛得仿若有人在撕扯着。 她脑子一片混乱,恨不得杀了自己。她没办法接受,自己原本是为了能守着闻墨弦,结果却将她陷入绝境的局面。她不允许,觉不允许闻墨弦出事!再经历一次,她生不如死!想着之前苏若君说得不能用冰水,又发觉浸了冰水的手,已然从冰冷变为温暖,心里陡然想到一个主意。 “若她能暂时退下烧,再用炎心草,是不是就不会如此凶险?” 苏若君怔了下,随后回道:“至少能增加三成把握!” “若君姑娘,能否给我多备些冰水,还有……浴桶。”虽说有些尴尬,但是此时她却顾不得了。 苏若君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心里了然,却是不点破,她微微沉了下眉:“的确可行,只是她拖不得了,你懂么?” 顾流惜点点头:“就一个晚上,我一定让她热度退下来,一定会退下来。” 苏若君吩咐下去,下面的人很快便备好了,随后屋内的人全部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苏彦站在外面,沉声道:“若君,你真得要信她么,我们并未确定她是那个惜儿?” “我不信她。” “那你还让她……” “可我信阿墨!” 苏彦沉默不语,一旁心忧的紫苏也开了口:“我也信主子,而且顾姑娘对主子很好。” “回去等消息吧,在这也于事无补。” “若君,你这几日一直没歇过,先去好好休息,主子还需要你呢。” 苏若君应了声,三人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间,随即隐入夜色中。 这边顾流惜看着昏睡的闻墨弦,眼泪终是没忍住流了下来,她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伸手抚上她滚烫的脸颊,半晌后她才有些勉强说出话来:“墨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庆幸我能重来一世,我有多开心我还有机会看到你。我晓得你难受,也晓得你很累,可我求你,不要再离开我。我已经眼睁睁……眼睁睁看着你……两次从我生命中离开,求你不……要再让我经历第三次,求你一定要好起来。” 她哀哀说着,泪水滚滚落下,滴落在闻墨弦脸上,原本皱着眉的人,眉头拧的越发紧。顾流惜发觉后,慌忙拿着手帕替她擦干净。 此时闻墨弦脸色烧的通红,呼出的气息打在顾流惜手上,炙热非常。顾流惜给她换了条毛巾,呆呆看着她,随后鬼使神差地,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 嘴唇碰到滚烫的肌肤,让顾流惜心跳有些凌乱,慌忙退开了些,按了按心口,有些懊恼。可看到闻墨弦那难受的模样,也顾不得多想,她抬手将长发盘起,轻轻解了身上的腰带。回头看了看床上的人,随后将身上衣衫褪尽。烛火下晶莹白皙的玉背似乎泛着光泽,窈窕的曲线,精致玲珑的骨架,透着别样的诱惑,只是一切都无人能够探寻窥视。 虽说屋内那个人,此时什么都不会看到,可顾流惜还是觉得分外羞窘,深吸口气,缓缓迈入屋内盛满冰水的浴桶。 普一进入,冰冷的水无比霸道的夺走身上的温度,身子不受控制的痉挛起来,顾流惜死死咬着牙才没叫出声。哪怕是夏日,这滋味也十分磨人。强压着想要起来的本能,顾流惜闭着眼忍耐着,随后身子不再颤抖,却是冰冷到麻木。 片刻后,她才哆嗦着从水中起来。此时她浑身苍白,嘴唇都有些青紫,勉强擦干身上的水渍,随意裹了件衣服,走到闻墨弦床边。顾流惜心里不停说着,只是替她退热,没什么大不了得,可心却是跳地快要破出心口。她闭了闭眼,掀开闻墨弦的被子,感觉到她身上的热度,心里的羞窘陡然被心疼占据。她侧身躺下去,将浑身滚烫的人拢进怀里。 闻墨弦烧了许久,身子难受的紧,此时虽然意识不清,可陡然贴上一个冰冷柔软的物体,不等顾流惜多动作,自己就黏了过去。 顾流惜眼里发疼,将手覆在她脸上,闻墨弦十分配合的蹭了蹭,窝了进去。冰冷的身子一瞬间被热气包裹,让顾流惜顿时好受了不少,可心里却心痛的无以复加,烧了这么久,她得有多难受。 过了一会儿,顾流惜身上的冷意退了不少,大概是感觉不凉了,闻墨弦有些不舒服,身子也开始乱动。发觉身上的布料阻隔了那软软凉凉的东西,她有些难受的扯了扯衣服,努力了半天没有成功,又开始扯顾流惜随意裹着的单衣,惹得顾流惜脸色红的几欲滴血。 她慌忙握着那人的手,低声哄道:“乖,你忍一下,我再去泡一次。” 软凉的东西离开,闻墨弦有些烦躁,眉头拧的死紧,手也胡乱摸索着。 顾流惜又是羞又是心软,等她再次浑身冰冷的爬上床,闻墨弦总算松了眉。只是这次顾流惜发现这人似乎长了记性,即使自己已然够冰了,她还是不满地扯她衣服,明明身子弱的很,可是对这事却分外执着。顾流惜又舍不得她难受,心里稍稍想着,也许这样效果会好些,心下一动摇,衣服便被扯开了。 又发觉闻墨弦出了一身虚汗,这样的确难受,心想着反正小时候也一起洗过澡,都是姑娘家,又不会坏了清白。如此想后。顾流惜索性破罐子破摔,偏着头,解了闻墨弦的衣服。 没了衣料阻隔那股凉意,闻墨弦更是越发黏着,直接将脸埋进她脖子里,整个人都紧贴了过来,还颇为舒服地蹭了蹭。两人肌肤毫无阻碍的贴在一起,让顾流惜有些发蒙。 闻墨弦虽然瘦,可身上肌肤仿若上好的丝绸,细腻滑润,由于发热,肌肤上晕开一层薄汗,好似琼脂融化了般。顾流惜浑身僵硬,觉得一瞬间她身上的热度,全部跑到自己身上了,浑身烧得慌。 闻墨弦贴得紧,顾流惜还犯愁怎么让她松开,最后发觉这人十分自觉,感觉不凉了,就会自动让她离开。一整个晚上,顾流惜都处于冰火两重天的状态,心脏从未跳地正常过,脸色都是红白交加。当然白是冻得,红则是羞得。 顾流惜都不知道自己来来回回,泡了多少次冰水,即便她有内力也已然熬不住了。等到外面天色微醺,晨曦稍稍潜入屋内,顾流惜才停了下来,强撑着晕沉沉的脑袋,她重新贴了贴闻墨弦的额头,微凉的触感让她顿时松了口气,脚下一软坐在了地上,半天没缓过来。 良久后她勉强撑起身子穿好衣服,再给闻墨弦换了身干净的亵衣,这才拖着疲倦的身子打开了房门。 苏若君几人早就侯在门外,看到顾流惜脸色苍白,眼圈青黑的模样都微微惊了一下。顾流惜却是笑了笑,眸子里都是愉悦,仿佛不知疲倦。 “她烧退了,你去给她看看!” 苏若君脸色一喜,看着她的眼神透丝欢喜和笃定,让顾流惜有些奇怪。 “紫苏,赶紧带流惜姑娘下去休息。” 虽有些惊讶于苏若君突然改变的称呼,但顾流惜还是摇头道:“我还不累,等你给她看了我再去。” 苏若君却是坚持道:“你这三天都未合眼,待会儿阿墨用药,还需要你用内力相助,若你休息不好,到时怕是后继无力。我给你开了付药,待会让紫苏熬了,给你去去寒气,不然怕是会落病根。你莫要担心,我们都在,不会有事。” 听到这里顾流惜才不再坚持,有些虚浮地回了客房。 苏若君进了屋,房内蜡烛已然燃尽,烛台上堆了厚厚一层烛泪,闻墨弦正安稳的睡着。看到屋内那浴桶边,残留着的一滩水渍,她眸子沉了沉,微微叹了口气。 她伸手给闻墨弦诊脉,虽依旧虚弱无力,却比昨晚好了不少,果然是退烧了。将她手放回被窝内,她低声在闻墨弦耳边道:“阿墨,你的惜儿该是来寻你了,你要撑下去。” 闭着眼的闻墨弦眉头皱了皱,很快便又松开。 ※※※※※※※※※※※※※※※※※※※※ 我说了虐阁主会给她福利的,哈哈,都直接这样这样了。 小惜惜太天真,姑娘家就不会坏清白么,捏哈哈。 顾流惜:就这样脱了? 时微:就这样脱了。 顾流惜:我还有清白对吧? 时微:问我没用,你该问阁主。 顾流惜:我还有清白么? 阁主:(摸鼻子)有吧? 顾流惜:能不能不用吧? 阁主:(正经)有! 小惜惜满足离去,阁主目光幽深:没有,是给我了,有,以后也是我的。 忆昔流颜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12 17:35:34 successio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12 11:26:15 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12 11:23:11 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12 11:19:34 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12 11:10:18 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12 10:54:39 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12 10:54:38 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12 10:40:08 successio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12 09:31:34 第二十一章 顾流惜躺在床上,才发觉自己已然累地睁不开眼。怕影响待会给闻墨弦治病,她还是睡下了。心里悬着闻墨弦的病,梦里并不安稳,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她便惊醒了,想到方才混沌梦境,她心里一阵慌乱,连忙起床朝闻墨弦房内赶去。 进了房内,苏若君正在给闻墨弦喂药,看她进来了,笑了笑:“这么快便醒了,可是惦记阿墨?” 顾流惜脸微微泛红,点了点头。坐在一旁看着闻墨弦:“她现在怎样?” “不烧了,汤药虽喝不得太多,却总算不会吐出来了,你那法子着实有效。”苏若君似笑非笑地瞥了顾流惜一眼,看得她尴尬非常。 苏若君也不再逗她,给闻墨弦擦了擦嘴角:“这药能帮她抵御一下炎心草的刺激,再等两个时辰,我们便开始。” 顾流惜听得心下就紧张起来,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闻墨弦。 苏若君走到一旁,状似无意问道:“流惜姑娘功夫不错,不知师承何派?” 顾流惜淡然道:“见笑了,算不得是师承何派,只是有个把我养大的师傅随意教的。” “哦,那尊师想必是个高人。冒昧问一句,方才流惜姑娘说是尊师把你抚养长大的,不知你的亲人父母?”苏若君问完,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的表情。 普一听到父母这两个字,顾流惜心里一痛,脑海中浮现的竟是那一对温柔慈爱,风姿不凡的男女。最后自嘲地笑笑,自己的父母,她除了记得令人生厌的性子,模样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在我年幼时就不在了。”顾流惜低沉回道,自己的父母对她而言在于不在都无意义,而那人分与她的父母,确乎不复存在了。 苏若君察觉到她眼里掩饰不住地苦涩,也沉默不语,随后才歉声道:“对不住,是我多嘴了。” 顾流惜摇了摇头,看着闻墨弦,心里越发疼惜。自己到了如今都会痛,那她心里又该有多痛。上一辈子她认出自己,却发现自己为她的仇人不顾一切,甚至与她敌对时,她又是怎样的心情?想到这,顾流惜死死捏着手指,心痛得几乎要裂开了。这些她一直不曾想过,又或者是她从不敢想,一想到这,她就恨不得捅自己几刀,自己上一辈子愚蠢至极! 怕自己待下去会失态,顾流惜匆匆说了几句,借口离开。回到客房,猛地关住门,身体沿着房门滑落下去,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压抑住快要崩溃的情绪。 她以为重来一次,避开那些悲剧,阻止那些错误,她就可以好好的陪着闻墨弦。可当冉清影出现,她差点失控时,她就明白,不可能!无论这一辈子她做得多好,上一辈子的事情都不会改变!闻墨弦上一辈子的痛,今世的她或许不会再体会到,可是却在得知真相时,全部转嫁给了自己,再也不可能忘掉。就好比她对冉清影的怨恨,即使她不曾做过那些事,可她依旧不能平复。 顾流惜越想越痛苦,她木然地跪坐了许久,直到紫苏的声音自门外响起:“顾姑娘,若君说小姐要开始用药了,让你过去。” 顾流惜这才回过神,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勉强撑着麻木的腿站了起来,喑哑着道:“马上便来。” 紫苏觉得她声音不对劲,却又不好多问,转身离开了。 顾流惜也猜到自己这个模样有些狼狈,寻了毛巾擦了把脸,整理一番才去了闻墨弦的房间。 苏若君看到顾流惜时,微微蹙了眉,顾流惜虽然看上去很平静,可是脸色却很是难看。她心里越发愧疚,自己就不该胡乱试探,戳中她的痛处。她叹了口气,柔声道:“我要开始了,你……还好么?” 顾流惜垂了垂眸子:“我很好,开始吧,我要怎么做。”无论怎样,上辈子无法挽回,这辈子绝不能再出错。 “一会儿我会给阿墨喂丹药,炎心草性阳,她体内却是寒气聚集,到时两者相激,她会很痛苦。她心脉太弱,你替我护着她心脉,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慌。懂么?” 顾流惜抿了抿唇,坚定地点头。 苏若君此时很是严肃,同往日温柔的模样大相径庭,她将药给闻墨弦服下,将身边布包打开,摊开后,露出一排银针。 “你扶住她,护住她心脉。” 顾流惜连忙照办,让闻墨弦靠在她怀里,左手贴上她的后心,内力缓缓吐出。 苏若君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喂过丹药,开始在闻墨弦身上下针。她眼神极为专注,即使是隔了一层衣服,她下针都十分果断,转眼间闻墨弦四肢上的穴位都插上了银针。 而顾流惜发现闻墨弦身子开始发热,随着苏若君手法越来越快,她的脸色也红白交加,身上汗水几乎都浸湿了衣服,嘴里溢出痛苦的低吟。顾流惜手贴着她的后心,清晰察觉到她心脏越跳越快,她自己的心脏也更着越来越快,跟她心跳融为一体。 顾流惜紧张地额头都冒出一层汗,苏若君脸上汗水更是多。她从布包里抽出四根金针,眼神微凝,直刺闻墨弦檀中,鸩尾,中脘,三处大穴,看得顾流惜心都快停了!这几处穴位都是要穴,平日伤及都是要命的。可也知道苏若君必然不会乱来,这才强自忍耐。 然而闻墨弦突然抽搐起来,猛地喷出一口血,暗红色的血液溅在锦被上,顾流惜觉得那血似乎透着寒气,她心口一滞,又发觉手下心跳陡然弱不可察,红着眼急声道:“她怎么了?!” “你别慌,稳住!还差一点!”左手几枚银针刺在闻墨弦头顶,右手一根金针竟是自百汇穴斜刺三分,闻墨弦这下痛哼一声,张嘴直接开始吐血,苏若君将一旁的备好的银盆拿过来,一口口鲜血直接吐在盆里,不同于之前的暗红,这些红得发赤,妖艳非常! 顾流惜心疼地要死,脸色发白手下一点不敢松,竭尽全力护着那颗虚弱的心脏,就怕它会带着自己的心一同死寂。 幸好闻墨弦吐了好几口后,终于停下来了,脸色也不再是之前的模样,虽然依旧苍白,却是舒缓了不少。 片刻后,顾流惜也感觉到手下的心脏,跳得开始稳定下来,虽然不强劲,却是让人觉得分外安心。看到苏若君擦了擦汗,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顾流惜的心彻底放了下来。手臂环紧,将闻墨弦抱在了怀里,恨不得将人融入骨血中,却又怕抱疼了她,压抑着松了松手,脸上也是悲喜交加,失态非常。 苏若君见她如此,却也没多说什么,将闻墨弦身上的银针拔掉:“她总算熬过这关了,不出意外,待养好身子,她状态会比以往好些,放心吧。” 顾流惜点了点头,察觉到闻墨弦身上都是冷汗,开口道:“给她换身衣服,擦擦身子吧。” “好,我去唤紫苏。”苏若君一打开门,几双眼睛都紧张地盯着她,待到她轻笑着颔首,几人眼睛全都亮了。 “紫苏,阿墨出了许多汗,你去打些热水,给她换身衣服。” 紫苏眼圈发红,连连点头,一溜烟跑了出去。 “真是太好了,若君,你累得不轻,去休息吧,这里其他的事我开办。” “阿墨吐了许多血,我得给她补补身子,那药需得我亲自熬,我还不打紧,到是你。这几日外头的生意都顾不上,休息后够你忙的了,你先去吧,阿墨这,已然无事了。” 苏彦想了想,这才点点头:“等主子醒了去派人通知我。” “嗯,晓得。” 苏若君看着苏彦离去,揉了揉眉心:“墨影,紫曦,你们四个都去歇一会儿,再回来看着阿墨。” 四人对望片刻,随即隐身离去。 到了午时,苏若君复又给闻墨弦诊了次脉,脸上终是带了些许欢喜,看着旁边的顾流惜,她笑道:“阿墨恢复的很好,大抵晚上便能醒了。我得先吩咐厨房给她备着吃的,这几日都没吃什么,身子怕是虚的紧。” 顾流惜心里也是开心得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闻墨弦。用饭时苏若君试探着给闻墨弦喂了些汤,她似乎有一点意识,自己都咽下去了,把几人可高兴坏了。之前几日给她喂汤药,几乎都让几人备受磨折。 饭后紫苏几人都下去休息了,苏若君原本是想让人替着顾流惜,可是顾流惜不愿离开,也只能随她了。 此时已临近黄昏,墨园内寂静无声,柔和的阳光裹着昏黄,褪去白日的炙热,层层铺在院内,给院子渡了层金光。零碎的阳光落在翠竹上,翠竹摇晃间,金黄的光芒在其上跳跃。合欢花重又开了一批,丝丝绒绒跃然枝头,叶子似乎预备着休息,已然合在一起,这一切都无比的悠然宁静。 闻墨弦的放房间并没掩上,屋内兽首内的熏香袅袅上升,晕开在空气中,弥散着宜人的香味。里面听不到一丝动静,只能看到帷帐收起的床上,安静的躺着一个人,在她床边,一个一身水蓝色薄衫的姑娘伏在那里,睡得正熟。侧着的脸如白玉般光洁,鼻翼微微煽动,显得娇俏可爱。 略显昏暗的光影打在两人身上,异常的温馨和谐。随即一丝动静,打破了这静谧如画的场景,躺着的人眉头拢了拢,随即如羽扇般的睫毛颤了颤,那双阖着的眸子缓缓睁开。 ※※※※※※※※※※※※※※※※※※※※ 阁主好惨,不过总算醒了,身子也会好些,小惜惜心疼死了 静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13 14:58:58 successio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13 10:25:23 昨本来放23章存稿,结果手残把23章先22章发了出来,造成困惑很对不住。这篇就是今日的更新,明天我会继续正常更新23,大家不要弄错了。再次说句抱歉! 第二十二章 屋内光线有些暗,并不算太刺激,她直愣愣地看着头顶的帷帐,半晌后才彻底清醒。身子软软地提不起一丝力气,头也有些昏沉。舔了舔嘴唇,并不干涩,反而透着水润。感觉脸庞被一股气息轻抚着,她轻轻转过头,有些怔忡地看着睡着的人儿。 人依旧精致漂亮,却是清减了许多,虽看不清她的脸色,但心里也猜到,必然不大好。原想伸手触摸她,却苦于没多少气力,只能用眼神细细描摹着,凝神间越发觉得她同那小人的确有些像,只是眼前的人褪去了稚嫩,生得越发精致,不再是那个瘦瘦小小的,一直黏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虽然苏彦得到的消息并不多,但是自己已然晓得她就是那人了。她眼神柔和中透着抹疼痛,直直地看着睡着的人,嘴唇无声开合,吐出两个静默的字,“惜儿”! 原本睡着的人似乎察觉到了打量的目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微暗的光线下,对上了那双带着情绪的眼。她呆了片刻,随即猛地直起身子,脸上的惊喜怎么都掩不住,琉璃般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只是起得过猛,她都忘了自己是坐在圆凳上,竟是摔了下去。幸好是习武之人,并没有摔得很狼狈,很快又站了起来。顾不得此时的尴尬狼狈,她连忙俯□□子凑过去:“你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喝水,你身子可还难受,头晕么?” 一连串的问题,急急被她吐出,加上方才的举动,闻墨弦忍不住勾了勾唇,轻笑道:“原本不晕,都快被你问晕了。” 顾流惜有些不好意思,又连声道:“是,是,你才刚醒,我不该问这般多,若君姑娘给你备好了吃的,你等一下,我去让人端来,还有告诉他们你醒了。你莫要乱动,好好躺着!” 她说完转身就走,却又停了下来。去桌边倒了杯了温水,小心凑了过来:“先让你喝些水,昏睡这么久,喝得都不多,怕是渴了。” 闻墨弦勉强想撑起身子,却是有些力不从心,顾流惜靠过来,左手揽住她的肩,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这几日她给她送内力都习惯了,此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到是闻墨弦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略微怔了怔。听到耳边温柔的嗓音响起:“来,慢点。” 杯子送到唇边,闻墨弦张嘴小口喝干了一杯水,两人相互贴着,顾流惜怕呛到她,靠的很近,于是乎两人身上的味道都缠绕在一起,让闻墨弦眼里神色变得晦暗不明。等到顾流惜让她躺下,推门离去后,闻墨弦苍白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红晕,神色也有些纠结。她那几日烧得厉害,人一直昏昏沉沉,但却并不是没有一丝意识,只是混沌而糊涂。 顾流惜在她耳边说得话,她听得不真切,却能模糊感觉到她的泪水和话语中的痛苦,只是很快就又稀里糊涂了。 但是随后,她还是迷迷糊糊感觉到一个让自己格外舒服的东西。那时她只觉得浑身好像烧了把火,热的难受,那股冰冷的凉意让她忍不住凑了过去,当时几乎是凭着本能去贴近。而脑袋却是一片混沌,好像做了一个很缥缈的梦,但梦里那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却让她记住了。 而方才她在顾流惜身上闻到的味道,同梦中那缕幽香相似非常。她本就是个聪明人,当时零碎朦胧的记忆,和如今的猜想联系起来,她基本确定,当时自己不依不饶缠着的软凉物体,定是顾流惜无疑!而且要命的是,那种柔软滑腻的触感,绝对不可能是隔着衣物能有的。当时自己倒觉得舒服的很,好似占了不少便宜,她默默闭了闭眼,心下懊恼异常,自己当时真是病得不轻。 这厢闻墨弦暗自纠结,那边顾流惜带着苏若君几人就赶了过来。苏若君靠过来给她诊脉,紫苏在一旁看着闻墨弦,眼泪汪汪的,墨影苏彦几人也是难掩激动。 闻墨弦掩了心里的思绪,温声道:“我没什么事了,这几日让你们担心了,今日都好好歇息吧。” 苏若君知道闻墨弦的性子,点了点头朝身后几人示意了一下,苏彦几人犹豫片刻,最后叮嘱一番也就退下了。 苏若君诊完脉,脸上晕开了笑意:“炎心草果真有效,只要不出意外,这半年你的身子,起码能恢复到三年前的模样了。” 闻墨弦瞥了眼顾流惜,看到她眼里也满是喜悦,慢吞吞嘀咕了句:“那,我可以动……” 苏若君黛眉一竖,瞪了她一眼:“想都别想!你要敢胡来,我就再让你尝尝我银针的厉害!” 闻墨弦抿了抿嘴,显然被震慑了,垂了眸子不说话,落在烛火里到有些可怜。 看到她这般模样,顾流惜有些心疼,心里也猜测闻墨弦说的可能是动武,随后低声道:“若君姑娘,墨弦可以吃东西么?” 话题被转移,苏若君看着很快就精神了的闻墨弦,无奈地白了她一眼,起身道:“可以了,我去看看药好了没,你喂她吧。” 见她起身,闻墨弦轻声道:“若君,这几日又辛苦你了。” 苏若君挑了挑眉,笑了起来:“我还好,到是辛苦流惜了,这几日都没休息,还要给你渡内力。若不是她让你退烧了,你也不会好的这般快。”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 苏若君的话,让那晚的画面全涌进了顾流惜脑海中,脸忍不住便红了,看都不敢看闻墨弦。 闻墨弦倒没什么表情,只是苏若君明显察觉到她的僵硬,心情大好的走了出去。路过顾流惜身边还低声说了句:“阿墨其实心黑得紧,你莫要被骗了。” 顾流惜又是发窘,又是想笑,赶紧转移注意力,端了燕窝粥坐在闻墨弦床边,将她扶起来靠好,给她喂粥,只是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人。 闻墨弦一直扬着头去够勺子,看着伸到她鼻子上的勺子,无奈道:“你都快将粥喂我鼻子里了。” 顾流惜连忙抬头,看到她精致的鼻端沾了滴粥,忍不住笑了出来,也顾不得在发窘,伸手拿帕子给她小心擦干净。 闻墨弦故意拧了拧眉,闷声道:“你还笑,我很吓人么,都不敢看我。” “没有,不吓人!”顾流惜止了笑忙说道:“我只是……”后面的理由却是说不出来。 闻墨弦也不难为她,轻声道:“我还饿。” 顾流惜松了口气,赶紧继续给她喂粥:“知道饿就好,这一碗都是你的,你可得吃玩,莫要浪费食物。” “原来流惜之前都觉得,我在浪费食物?” “可不是么,总是吃不完,吃了还不长肉,这不是浪费食物么?”顾流惜一本正经的看着她,眼里却是晕着化不开的笑意和温柔。 “你吃得倒不少,也不见你长肉。” 闻墨弦轻飘飘一句,噎得顾流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都有些微红。她嘟囔道:“我吃得……不算多。”习武之人本就吃得稍多一点,这也没什么,嗯,也没什么。 闻墨弦眼里漾起一阵笑意,柔和地看着顾流惜,似乎是想起什么,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 “是不算多,比以前还差点。”她的声音很低,后面一句更是含糊,饶是顾流惜也没听清楚,狐疑问道:“比什么?” “没什么,你再吃多些也没事,我不会说你浪费的。” 两人坐在房里随意说着,虽说顾流惜总说不过她,可是能看到她好好地同自己说话,还有精神气力逗自己,她心里就开心无比。她生病时奄奄一息的模样,顾流惜只祈祷她一辈子都不用再见到。 闻墨弦身子还虚得紧,喝完药便又睡去了,顾流惜此时一颗心总算完全放下了。回去躺在床上,铺天的疲倦迅速袭来,让她一觉睡到了巳时。 等她收拾好,推门出去后,就看到闻墨弦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卷书,修长的手指轻轻揭过书页,带起沙沙的声音,整个人淡然而娴雅。 听到她推门出来了,闻墨弦放下书,转头朝她微微笑了笑:“可算醒了。” 听得她的语气,顾流惜有些不好意:“睡过头了,你在等我么?” “无事,晓得你累。只是睡晚了,你的肚子怕是饿了。”说着看了看她平坦的小腹。 “还好,不……饿”可是顾流惜的肚子分外不配合,一声“咕咕”的声音让她嘴里的“饿”字越来越低,精致地脸庞也陡然红了。 闻墨弦抿嘴忍笑,低着头拿杯子掩饰笑意:“你的肚子可比你实诚。” 正说笑间,紫苏拿了一个小食盒过来,端出来就闻到一股香味,是一笼小笼包,还冒着热气。 “这是主子让厨房给你备好的,一直热着,你快吃吧,我先下去了。” 顾流惜点头,道了声谢。 “你起的晚,醉仙楼的灌汤包这时辰已然没有了,买回来重新热过就失了味道,就将就下小笼包吧。” 顾流惜心里微颤,这人为何对她如此体贴,让她一点都招架不住。她夹了个小笼包,放入嘴里,包子微烫着,轻咬一口,松软而薄的皮裹着些带着汤汁的馅,香味足,口感更鲜美,很好吃。 不过一直被闻墨弦看着,她吃得有些不好意思,看到她眼里的询问之意,轻声道:“很好吃。” 看着闻墨弦放下心的模样,她轻轻插起一个包子,举到了闻墨弦嘴边:“这小笼包的馅并不油腻,你吃半个?” 闻墨弦挑了挑眉:“你这般护食,这么小的包子,就只让我吃半个?” “不是,现下时辰晚了,你吃多了午膳就用不好了,不是不给你吃。”顾流惜连连摇头。 那厢,闻墨弦檀口微张,小心咬了半个包子,在那边慢慢咀嚼。 顾流惜见她吃了,一开心随手就把剩下的半个塞进自己嘴里,看到闻墨弦微愣的模样才想起自己干了蠢事,急急咽下包子,努力正经道:“我吃的多,这包子太小,我就不浪费了。” ※※※※※※※※※※※※※※※※※※※※ 昨天的事再次说声抱歉! 阁主醒了,又可以甜蜜蜜的调戏媳妇了。 successio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14 09:35:30 第二十三章 闻墨弦觉得分外好笑,却也怕让她更窘迫,敛了神色点了点头。 顾流惜在那边埋头苦吃,再也不敢乱来了。 等她吃完,闻墨弦很体贴地给她到了杯水,随后拢了拢眉,开口道:“流惜,你二师兄的事我让苏彦去查了,今早他来同我说了些。” 顾流惜手一顿,随后将杯子放下,神色有些黯然,低声道:“他是不是跟着那些人?” 闻墨弦眼里带了些忧色,点了点头:“他是两个多月前来得苏州,似乎一直在找什么东西。随后遇上了一群人,原本起了些冲突,而后却同他们一起离开了。” “就是帮千面狐狸的那拨人?” “不错,目前他们住在城南的天岳山庄。似乎仍旧没放弃寻东西,你晓得他要找什么?” 顾流惜却是瞳孔微缩,天岳山庄?她上一辈子去过那个地方,她记得那是冉清影在苏州的一个据点,她有时会在那里待着,难道二师兄竟然是在替冉清影效力! 顿时一些想不通的事情豁然开朗,为何上一世,冉清影会晓得师傅隐居之处,为何她能晓得自己同闻墨弦的往事,甚至当初闻墨弦为何一点都不晓得自己误认之事,如果上一世他就已经投了冉清影,那这一切都说得通了!顾流惜咬着牙,手指狠狠攥紧,心里又悲又恨。 闻墨弦半晌都未听她回答,又发觉她整个人面色极为难看,皱了皱眉,伸手拉过她握的死紧的手,沉声道:“松开。” 顾流惜被她这么一拉一说,顿时回过神,赶紧松了手。 闻墨弦看着她掌心的指痕,蹙了蹙眉,低声道:“你这个习惯很不好,因别人着恼,却是伤害自己,不值得。下次谁惹了你,直接挠他去,不要掐自己。” “噗嗤”顾流惜被她的话逗笑了:“那也得我挠的到啊。” “留着。”她吐出两个字,复又看了眼顾流惜:“有什么事你可以同我说,不要都憋在心里,我的嘴巴还是很牢的。” 顾流惜眼里微苦,她知道闻墨弦的体贴,可是她所藏的那些事她又怎样同她说,她所经历的的一切,任谁都会觉得匪夷所思,即使她会信,可造成的后果会怎样,她都不敢预料。她低了低头,苦声道:“师傅一直再三叮嘱我们,不可私自乱为,不可枉顾道义,二师兄却与种人为伍,若师傅晓得了,不知道会多难过。” “你师兄跟着他们应该是有目的,也许是同他要找的东西有关。” 要找的东西?顾流惜眉头微锁,脑子里不断寻着些头绪。据师傅所言,二师兄是十岁时被他带回来的,当时他父母遭人劫杀,自己也是重伤垂死。目睹亲人惨死,二师兄的性子一直十分沉郁,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能走出来。所以此次才私自下山寻找当年的仇人,那他寻得东西可是同那桩血案有关? “墨弦,你说我二师兄在寻东西,不知可晓得他可能在寻什么?” “据苏彦所说,他一直在苏州各处刀剑铺晃荡,接触之人不乏许多刀剑名流之辈。甚至多番寻探越王墓的踪迹。”闻墨弦说完看着顾流惜。 顾流惜心头一跳,越王墓? “他寻得是剑?”为何要寻剑,这跟他的仇有什么联系么? 说到剑,她突然想起上一世,她无意间听到冉清影和一个带着兜帽男子谈话,当初他们便是在说寻剑之事,隐隐约约听到一把剑名,“纯钧”,再思及当时那人低头离去的给自己的熟悉感,一切不言而喻,是二师兄! 闻墨弦在一旁开口道:“应该不错,你可知他为何会寻剑?” “二师兄身负血仇,一直不能释怀,此次下山本是来寻当年的仇人,如今却是为了寻剑,我就不能理解了。也许我师傅会知道这其中有何种关联,我立刻修书问下师傅,也可报下平安。” 闻墨弦颔了颔首:“也好,不知你是否了解你二师兄的父母之事,不然我这边也能帮你查一下,也许来得快些。” 顾流惜微怔,随即笑得有些复杂:“墨弦,你没发觉你向我透露了许多东西么?” 闻墨弦勾了勾嘴角,吹了吹有些烫的茶,抬眸道:“我透露什么了?” 顾流惜抿了抿嘴:“苏家原本是商户人家,可是你周边之人都是身手了得,墨影就不说了,紫曦,碧青都是姑娘,如此身手必然不可能是所谓的护卫。可苏家对外都只言商,这些武林之事怕大多是隐于暗地的,可你却是从不让他们避讳我。而且你替我查我二师兄之事,绝对不是一般商家能做到的,可你却依旧没掩饰苏府这方面的能力,为什么?” 这些话,顾流惜憋了许久,虽说她和闻墨弦的确投缘,可是再怎样也只是刚结识的江湖中人。闻墨弦隐匿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心昔阁,就是为了避开当年之人,怎么这般不设防备,全然暴露给自己,心里不免有些担忧,也有些怪怪的。 闻墨弦听完她的话,双眉轻挑,恍然大悟,随后皱了皱眉,有些心忧道:“我竟没发觉,的确如此,那可如何是好。”说着看了眼表情有些僵的顾流惜,复又开口:“那我得找人盯着你,最好是能将你留在我府里,这样你应该就不敢泄密了。” 顾流惜看着她,有些哭笑不得:“我自然不泄密,我是同你说正经的,你莫要逗我好么?” 闻墨弦有些忍俊不禁:“晓得我逗你,却也不错。不过顾姑娘,你没发觉你也透露许多事情给我了么?” 顾流惜听她突然如此称呼她,心里一惊,她也知道自己透露了许多,可是大多是自己的情绪,闻墨弦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猜到自己经历的那些玄妙的事,那她这意思,莫非是晓得自己的身份了?顾流惜惊疑不定地看着闻墨弦,试探性问道:“我透露什么了?” 闻墨弦摇了摇头:“告诉你便不好玩了,你可以等着我下次透露给你。” 顾流惜:“……”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坏?”顾流惜看着她,忍不住问道。 闻墨弦轻笑出声:“原本没有,现下合该是有的。”说完觑了顾流惜一眼。 顾流惜听了也是笑了起来,两人之间气氛分外和谐愉悦。 恰好苏彦过来看闻墨弦,见她精神大好,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心里也是高兴,对顾流惜打招呼时,也添了许多真诚。心里暗道,看来若君没猜错,这顾姑娘就是当年的惜儿。不过他同样在疑虑,这顾姑娘合该是认出主子了,且不论她如何认出的,奇怪的是为何不认主子,这其中可是有隐情? 就在他看着顾流惜发怔时,闻墨弦轻咳一声,目光莫名的看着他,他连忙挪了视线,连连摇头,他可不敢觊觎主子的童养媳。 闻墨弦淡淡问道:“别苑可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顾姑娘可以随时住进去,需要的用物也都备齐。”谁知道就因为主子不好意思哄人,一句话下来,他请了当初布置墨园的柳师傅连夜带着人赶工,这才弄好,其中无奈只有他知晓。 似乎是感觉到了苏彦的心情,闻墨弦眼神有些飘忽,随后轻声道:“辛苦了。” 苏彦连忙摇头,说几句话,也就离开了。 闻墨弦看着顾流惜,慢吞吞开口:“你什么时候退了太湖小院,搬到西苑去?” “我还未同林越说,今日便去找他,合该很快便可以了。”说完,她顿了顿:“谢谢你费心帮我……布置院子。” 她其实心知肚明,有那个大户人家,会把别苑布置的和主园一个模样。那日闻墨弦的意思分明是让自己就住在苏府,后来怕是觉得太唐突,这才改口找了托辞。她想明白后,也不好直接戳破闻墨弦的小谎言,怕这人尴尬,只能婉转道一个谢。她心里也越发觉得这人是不是怀疑自己身份了,可是她同以往也没多大差别,又看不出来她已经知晓自己身份了。 闻墨弦喝了口茶,看起来有些掩饰意味:“没费心,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莫要多想。” 顾流惜但笑不语,一上午就陪她坐在院子里,同她闲聊。即使什么都不做,同她待在一处,也让顾流惜心里的满足感快要漫出来了。 陪闻墨弦吃过午饭,顾流惜就回了太湖小院,那日回来闻墨弦就生病了,算来已然有五天没回过小院,屋内铺了一层薄尘。虽然不准备住了,可顾流惜还是决定走之前替人家收拾干净。挽起袖子,开始清扫院子。忙活了许久身上出了一层薄汗,顾流惜舒了口气,预备回房时,院子里传来敲门声。 顾流惜也猜到来者是谁,开门后就看到有些惊喜的林越。 “流惜,你回来了。” 顾流惜听了他的话,微微一愣:“你来找过我了?” “嗯,来了几次发现你一直不在,我又去了苏府,可是这几日苏府都闭门谢客,好像出了事,我找不到你,有些担心。”林越语气中不乏担忧,眼睛也一直不离顾流惜。 顾流惜看他如此,心里叹了一声:“我能有什么事,只是我朋友这几日病了一场,我一直在那边没回来,苏府估计也是因着这事。” “那你朋友可还好?不过她真得是苏府的表小姐么,她生病了,苏府的大少爷居然连客人都不见了,莫非是苏府未来的女主子?”林越也是一时好奇,顺带想同顾流惜多说些话,也就多说了几句。 顾流惜虽然知道林越只是随口说,而且也不可能是真得,可是心里突然就觉得不舒服,语气也淡了些:“你什么时候也喜欢说这些事情了?许是人家感情好,莫要乱想。” 林越也察觉她的变化,连忙道:“我就随后说说,没什么意思。”随后有些忐忑地看着顾流惜。 ※※※※※※※※※※※※※※※※※※※※ 阁主持续调戏媳妇,什么时候阁主能察觉到谁都看得明白的奸情呢?想想还有几章。 succession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5-11-15 09:19:45 inuyasha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15 01:48: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