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绮户》 (一)出嫁 陈绮做了十五年的世家女郎,终于到了出嫁的时候。 虽是脑子里存了现代人的记忆,但这十五年得过且过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已完全是个古代人。陈家虽比不得这建康城里头的王谢二家,但也算得上是个背景不错的家族,陈绮身为嫡女,父母双全,这十五年以来小日子过得舒适万分。 但女儿大了,总是要出嫁的。 陈绮原以为族中会将她嫁到一个差不多的家族,只是那谢家的婚书到了陈绮面前,她差点便要晕厥过去。 阳夏谢氏。 虽是王谢二家皆是这建康城中的大族,但若是谢家敢说第二,也无人敢说第一。 能够攀上谢家,这般高嫁,陈氏一族自然求而不得,唯有阿爹阿娘担心她嫁到这般高门大户受人欺负,含着泪问她,愿不愿。 其实也没有什么愿不愿的,她这心里头没有喜欢的人,嫁了这谢家的郎君也是不错的。 平日里头听婢女们私底下聊起,说是那谢家的郎君个个芝兰玉树,既有财有色,出身高贵,她嫁过去做个嫡妻自然也不亏。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转眼到了出嫁的日子。 陈绮心中坦然,虽是自己要出嫁,可是既无哀伤,也无喜悦。 乌衣巷处处张灯结彩,鞭炮声络绎不绝。迎亲的队伍犹如长龙,络绎不绝。陈绮坐在轿子里头,娘亲的哭声也渐渐湮没在喧嚣声中,再也听不到。 她再不是陈家的人了。 十五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八抬大轿很是稳当,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陈绮昏昏欲睡之中,轿子陡然停了下来。 “郎君。”侍从恭敬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陈绮立马端坐了身子,将歪歪扭扭的盖头扶好,抖擞了精神。 轿子倾倒下来,陈绮的身子向前栽去,随后便落入一个宽阔的胸膛。陈绮的视线透过盖头下那一片,只得看到那人也穿着一身喜服,腿格外的修长。 陈绮想将身子站稳,但轿中狭隘,难以容下二人,便又歪倒了身子,这一倒,鼻子便撞在了男子的小腹上。 男子的身量比她高上许多,陈绮想要道歉,但这般同他贴着,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妥当。 这般一僵持,男子的笑声却是低低的传来,泠泠铛铛,犹如珠玉落玉盘。 “卿卿便这么急不可耐么?”仅仅是调笑的话,嗓音温柔,没有半点高傲的姿态。 陈绮的心急促跳了跳,脸上也染上一层薄薄的绯红来。 这个人是他的夫君啊。 虽是没见到模样,但是比想象之中的,更加好。她其实,非常喜欢温柔的人。 “来,我扶你下轿。”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陈绮白皙剔透的小手,他的手极大,能将她的手紧紧包裹住。 陈绮在盖头下,缓缓露出了一个笑意来。感觉在他身边娇娇小小的,应当是会被宠的着的吧。 陈绮被他带下轿子,耳畔又是喧闹的声音。谢家作为世家大族,自然规矩极多,陈绮出嫁前母亲特地请了人来教导她规矩。只是规矩太多,她勉强记住,如今应对起来有些吃力。 嫁过来时,陈绮听说过,她的婆婆生下第四个儿子之后便因为身体虚弱撒手人寰,而公公思念亡妻,没几年便也去了。如今谢家这一房的事务,都是他这夫君在管。 这般年轻便没了父母,应当是很孤寂的吧。她比他这位夫君幸运得多了。 虽是没有公婆,但叁拜六叩九礼却不能免去,陈绮被折腾得都快要昏过去,只是身边的男子从始至终都在从容应对,没有丝毫窘迫。 而他也细心的注意到了陈绮的疲倦,推了几杯酒盏,便唤下人将她送到了房里。 婚房被布置的成大红色,陈绮坐在榻上,不敢将盖头扯下来。 不过幸而,过了半刻钟,门便被推了开,脚步声传来,逐渐接近,最后一双靴子落在了陈绮的视线里头。 “抱歉,让你等久了吧。”男子的温柔的声音落下。 “没关系……”陈绮觉得脸有些发烫,手紧紧的攥着膝盖上的裙子,不知盖头被揭开之后,她眼前的人,是个什么面目。 正当陈绮这般想着的时候,盖头便已经被挑开。她还没做好准备,视线里头便已映入了男子的容颜。 谢家的郎君个个都犹如那芝兰玉树一般呢。 当初婢女私下讲的时候,她虽是也有所揣测,但想了想,怎么真的会有人真有那般仙人般的模样。说到底,一传十十传百的,再普通的事情也被传的玄乎了。 可是,当他真的在他眼前时。陈绮便觉得,原来传言,也有真的时候。 朗眉星目,面如冠玉,如今正着红色的喜袍,真的好似那九天之上的仙人被染上了人间烟火色。 令陈绮不由得恍恍惚惚,想起他的名字来。 “谢……恪……” 只是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又呆呆念了出来。 “是我。”男子唇角微微勾起,露出笑容来。 陈绮听了他的话,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将夫君的名字念了出来,她下意识便用袖子捂住了嘴。 只是这般小动作,落入男子眼里却教他笑意更深,也愈加觉得眼前姑娘的可爱。他伸手拿开她放在嘴上的袖子,用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抬头对上他有些惑人的视线,低低道:“卿卿,春宵苦短。” 他的嗓音低哑惑人,又加之昏黄的烛火,陈绮只觉得身子发烫,努力的将自己的视线移到别处。 “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呢……”陈绮的声音极低极柔,甚至还带着一份她自己不敢相信的娇媚。 “可是我等不及了……”谢恪笑道,伸手从桌上拿过酒杯,将其中的酒一饮而下,捏着陈绮的下巴吻了下来。 他的吻很温柔,教陈绮情不自禁的便张了口,酒水被她口对口的喂到嘴里,陈绮未曾喝过酒,有些被辣到,眼中氤氲出泪花来。 “唔……”她有些委屈的闷闷出声。 只是在这眨眼间,她的身子便已被谢恪放倒,整个人倒在软塌上。身下的被褥里夹着干果,搁到了她的背,她皱了皱眉头,又道:“被子底下……” 谢恪低叹一声,似乎有些不满,他将陈绮放在一旁,直接将一床被褥折迭系好,丢到了角落里。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陈绮纳罕的片刻,他便又将陈绮压倒在床上。 “现在可以了么?”他的嗓音极低,已是明显的在压抑着情欲,这般状况,却还是征询她的意见,教陈绮心中一暖,随后含羞点了点头。 这个人以后,便是她的夫君了吧。 她心中暗暗想着。 有些欢喜。 (二)初欢 woo18.vip 陈绮很紧张,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她都是第一次做这件事情。 那么她的夫君又如何呢?他夫君今年二十有一,按照古人的年纪算,这般年纪成婚,应当是很晚了。他有过通房么?和别人做过这样的事情吗? 虽是几乎是毫无可能了,可陈绮盼着,他能和她一样是第一次。 谢恪将她压在身下,却没有急着做什么,只是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道:“害怕么?” 陈绮不知不觉间,牙关已咬着下唇,听谢恪问她,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涩然回道:“有点……” “别害怕……”谢恪温声细雨,手已伸上前头,握住了陈绮的手,随后十指紧扣,手心贴着手心几乎严丝合缝,虽是他的嗓音已带着情欲,可五指却是冰凉的。 而恰好,抚慰了陈绮发烫的躯体。 耳畔的声音越来越稀少,最后只剩下她和他呼吸声,以及灯漏滴滴答答的水声。 他的吻落下,先是吻在她的脸颊、嘴角,最后缓缓的印上陈绮的唇。他的吻分明很温柔,只是在这温柔间,却也逐渐强势的用舌头撬开了她嘴,沿着她的唇线舔了进来,又像是作弄陈绮一般舔了舔她的虎牙。 陈绮被他舔发痒,忍不住阖了嘴,这般一阖,牙便咬在了他的舌头上。谢恪吃痛闷哼一声,陈绮吓得将身子往后缩了缩,颤颤道:“对不起……那个……有点痒……我就……” 她的眼中水汽氤氲,怯生生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兔子。 “笨丫头。”虽是舌头有些疼,但到底没有咬出血来,谢恪也没有半点生气,笑着唤了她一声,“我来教你……” 说着,他又吻了下来。 陈绮被他吻着有些晕,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口中不由得喃喃道:“说得,你好似经常做这些一般……很熟稔似得……” “你很在意?”谢恪一吻毕,便出声道,一丝唾液挂在他的唇角,教陈绮看着,无由的觉得有些放荡…… “我就是这么一说……”陈绮知道他是不可能和她一样的,索性也不抱什么希望了,也不指望他能回答,或许不回答也好。 谢恪却是又轻轻笑声,手指放在她的衣带之上,边解开,边道:“你是第一个……” 第一个? 听到这叁字的陈绮陡然睁大了眼,搂着眼前的人脖颈,有些不敢置信,而恰好此时衣带已被完全解开,外袍脱落在床上,陈绮姣好的身线暴露在谢恪眼前。 他眉眼带笑,回声道:“便是……你想的那样……” 手又熟稔的开始解着陈绮的衣服,一件又一件,直到眼前的小姑娘只剩下肚兜和亵裤,他才停下手来。 到了这个地步,陈绮已是羞得不敢去看他。 她用手捂着脸,支支吾吾道:“不要只脱我的呀……” 方才他说的话,都教陈绮以为是自己听错得了心中揣揣觉得不敢置信,又忍不住问出声来,“你这般年纪……这般身份……怎么会……” “不信我么?”谢恪却已经解开自己的衣带,衣裳退至手肘处,宽阔光裸的胸膛已是抵着陈绮柔软的胸脯,她的身子再往下移动,灼热的吻便落在陈绮的脖颈,分明身体已是这般炙热,嗓音低哑带满情欲,语气却仍是不急不缓。 “只是有些……不敢相信……”陈绮不敢动,只是任由他的吻落下,身子好似已经化作水儿一般。 “有些原因。”这四字出口,谢恪的呼吸已经铺洒在她的前胸,虽是隔着肚兜,陈绮却已经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但你的确是我第一个……这般对待的人……” 他的言语好似蛊惑一般,驻步蚕食着陈绮的意识,小腹处忽然传来一阵冰凉,原是他的手从肚兜之下伸了进来,逐渐滑上,摸在她的乳儿上…… “谢……恪……”陈绮生平第一次被这般刺激,忍不住唤他的名字。 谢恪轻笑,手指开始轻轻的抚摸起她的乳儿来,低声道:“为什么不唤夫君?” “因为……谢恪……这名字……我很喜欢……很喜欢……呀!”陈绮说着话,谢恪抚摸她乳儿的手却陡然加重了力气,重重一抓,他的五指嵌进柔软的乳肉,陈绮失声叫了出来。 而随着这声,陈绮感到身下也涌出了什么。 这下,她甚至不将视线转移,直接将眼睛闭了上去。 “怎么这般怕羞?”谢恪的声音传来,陈绮看不见他的神情,却能猜到他此刻面上的笑意,“夫妻敦伦之事本是极乐,你放松享受便是……” 谢恪大坏蛋! 方才的欢愉教她眼中已溢出泪花来,只是即便这般,也不想同谢恪求软,只嘟了嘴一声不吭。 她身后肚兜的系带已被谢恪用嘴解开,肚兜被他拿开,胸前陡然一凉。陈绮下意识伸手遮挡,却被谢恪拉住了手腕勒令道:“不许遮……” 陈绮如今十五岁,身子却已被养得极好,一双白玉娇乳虽上不大,但是极为挺翘,握在手心里头极是舒服。谢恪抓着她的乳儿把玩了一会,便俯下身去用嘴喊了住…… 陈绮身子一颤,又抑不住唤了一声,“谢恪……”双腿之下又有水儿逐渐涌出,她的大腿贴着谢恪的小腹,难耐的蹭了一蹭。 似是还嫌她不够害羞,谢恪单手将她的乳儿挤在一处,两颗朱果并肩挨着,同时含下,还用舌头打着圈,发出暧昧的水声…… 羞死人啦…… 而谢恪的另外一只手,已经伸进了她的亵裤。谢恪的手指伸到她流出水儿的位置,探了探,这般一探,谢恪的手指上自然已是沾了水泽。 “有水了呢……”谢恪低哑道,陈绮早已羞得不想回话。 察觉到她依然动情,谢恪也少了几分克制,他单手将陈绮的亵裤扯了下来,随后打开了她的腿。他的动作利落果断,力气也是从未有过的大,便是陈绮想要遮挡也来不及,她的身下便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谢恪眼前…… 察觉到谢恪的视线正看她那处,又抑不住涌出些水来。 “谢恪……别看呀……”陈绮软声哀求着,语气发着颤。 她终于睁了眼朝谢恪看去,却见他盯着她那处目不转睛,直教她想把腿闭上……可谢恪用手将她的腿分开,她抵不过谢恪的力气…… “很好看。”谢恪良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了,随后竟是朝她那处俯下身去。 少女的私处白净粉嫩,没有半根毛发。陈绮知道这是所谓的……可是真的暴露在别人眼前,还是觉得好害羞。 “不要……那里……”陈绮的声音已是软的厉害,身子也没有半点力气,她想要阻止谢恪,只能不断说着。 谢恪微微眯了眼,将她的声音抛至耳后,用嘴含住了陈绮身下那沾满透明液体的两朵花瓣。他的舌头很热,一下一下的舔弄着她的身下,无边的欲望袭来,陈绮终于抛掉了自己的最后一丝理智。 “谢……恪……谢……恪……”她的手放在谢恪的头顶之上,脚趾头也忍不住卷曲了起来,“谢……恪……谢……恪……”她不断地断断续续的唤着他的名字,在他的舔弄终于迎来了第一次高潮。 “谢恪……”因为太舒服了,陈绮忍不住掉下泪来。谢恪吻去她的泪水,将她抱在怀里,等她的身子平复下来。 “阿绮。”谢恪沙哑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随后将陈绮放倒在榻上,身子挤到了她的腿间,“可以吗?” 陈绮含着泪花点了点头。 谢恪这才褪下亵裤,胯下之物早已立了起来,陈绮瞥了一眼,又忍不住溢出泪来,低低道:“轻……轻一点进来……我怕疼……” 虽是只瞥了一眼,但陈绮看到,他那物的尺寸虽是有些骇人,颜色却干净好看…… “好……”谢恪轻声应道,将她抱在怀里,缓缓的推了进来…… “疼!”只是刚进来,陈绮便忍不住哽咽出声,“谢恪……好疼……” 她初次承欢,在所难免,谢恪心疼,也不急着进入,只是抚着她的脊背,柔声安慰道:“抱歉……” 他的声音沙哑到有些扭曲,陈绮知晓他是在强忍着,便想着反正到底要经历这一遭,长痛不如短痛,便忍着疼道:“好了……你进来吧……” 谢恪一手抚着陈绮的脊背,一手缓缓扶着那物进入,陈绮疼极,却又不想哭出声来,只得咬着唇,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若是疼得厉害,别咬唇了,咬我的肩膀吧。”谢恪出声安抚道,一沉到底。 陈绮终是忍不住咬了他的肩膀,谢恪的肩膀被她咬出血来,陈绮身下的那层阻碍也被他穿过。二人紧紧拥抱着,已是男女间最近最近的的距离。 疼痛好久才缓过来,好在夜还长,陈绮恍惚想起,谢恪只是抱着她一动未动,便侧过脸去瞧他,却见他眉头紧锁,额角已满是汗水。 “动一动吧,谢恪。”陈绮在他耳畔嗫嚅道。 “不疼了么?”谢恪柔声询问。 陈绮点了点头,其实还有些疼,但见谢恪这般忍着,她也不忍心。 谢恪这才缓缓动了起来,身下火辣辣的疼,但在疼痛中又挤出一丝痒来。他入得有些深,一下一下的,教陈绮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身子内油然而生的快意,却令陈绮希望他能够这样继续下去…… 疼痛的感觉逐渐模糊,身子被他一次又一次贯穿着,身下被塞得满满的,若不是亲眼所见,陈绮真的不敢相信谢恪的东西能那样进到她的身体里…… “谢……恪……”陈绮不断地娇声的唤着他的名字,一字一语的,落到谢恪而里,是浓得不能再浓的春药。 他用力的撞击着,陈绮紧紧的抱着他的脖颈,身子陡然缩成了弓,似乎是已经快到了极限,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到了身下被谢恪撞击的位置…… “谢!恪!”陈绮终是抑制不住,高声唤出了他的名字,身下溢出热液来。 而谢恪也好似呼应她一般,又入了十几下,便紧皱了眉头,将东西从陈绮的身体抽了出来。他原是想射在地上,但到底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一抖,便在陈绮的胸乳前喷涌而出……还有一滴溅到了陈绮的唇角…… 免·费·首·发:po18yu.νit [щoo18.νip] (三)阿渊 woo18 陈绮愣愣的看着谢恪射出来的东西从自己的胸前淌下,浓腻又带着些许腥气,缓缓道流到小腹……她与谢恪面面相觑,好一会才愣愣道:“为什么不射到里面……” 话语刚出口,陈绮才意识到自己对身为夫君的男人说了些什么,忙忙害羞的捂脸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恪喉结动了动,盯着陈绮胸前那一团白浊,身下之物又陡然恢复了精神。 而随后他却只是低笑几声,起身,披上了里衣。身下之物精神的立着,可陈绮却瞧他没有再继续的样子,便柔声唤道:“谢恪……你没事么……” 她问的含蓄,谢恪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谢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为她披上衣服,轻笑道,“敢这般直呼阳夏谢氏嫡长子的名字的女子,你大概是头一个。” 虽是二人之间身份有别,可不知为何,陈绮便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会让她伏低做小,而是会将她置在手心,百般呵护。 “谢恪。”陈绮柔柔的唤了他一声,然后亲了亲他的脸颊。 却不想谢恪从嗓中溢出一声笑来,随后将她拦腰抱起,陈绮的身形原本就娇小,此刻卧在他怀里头,更像是只小兔子一般。 “你初破身,我不便再要你。待会我带你去洗干净身子,歇了吧。”谢恪的柔声叮嘱,抱着陈绮出了门。 虽是盛夏,但夜风有些凉,身下火辣辣的疼,穴口大概是被撑破了。陈绮心中侥幸,幸而谢恪怜惜她,若是嫁了个只知欢愉而不知顾及她身体的夫君不知是个什么模样。 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体贴万分,容貌俊美,有郎如此,绮复何求? 陈绮用脸在谢恪的怀里蹭了蹭,立刻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来。 谢恪抱着他穿过一处游廊,一路上未见半个人影,甚至连婢女都没有,便到了后院的浴池。浴池似乎是建在温泉上头,陈绮进去时,池子里已都是温热的水。 谢恪将她抱到浴池旁,随后道:“我去拿换洗的衣服来,你先在这洗着吧。” 陈绮乖巧的朝他点了点头。 谢恪走开之后,陈绮立刻下了水。水温真好,很是舒适,陈绮开始动手清洗身上的黏腻,洗去胸前的白浊的时候,陈绮脑海中又不由得浮现谢恪抚着那物射在她胸前隐忍压抑的模样,脸颊开始发烫起来。 虽是很疼,可是又觉得,很舒服…… 陈绮害羞的想着,开始动手洗起身下。 不一会,外头便传来一阵脚步声,陈绮以为是谢恪回来了,便趴到了浴池边。 门被打开,陈绮柔柔的唤了声‘谢恪’,只是视线同眼前的人对上时,她的面色陡然一变。 不是谢恪…… 虽是眉眼有几分相似……但是眼前的人,绝对不是谢恪…… 她捂住了光裸的身体,颤抖出声道:“你……你快点出去……” 那男子身上只着一件单衣,身子的轮廓几乎是遮不住,虽是身量比谢恪稍许挨了一些,但也是宽肩窄胯修长的好身材。他的面容和谢恪有几分相似,但却比谢恪小上几岁,左眼之下有一颗小痣,如今正有些讶异的打量着她…… 他好似根本没有听到陈绮的话一般,直直走上前来。 “别过来!”陈绮捂着胸往身后退去,池水中水雾蒸腾,却难掩她的身形。 男子的视线凝视着水珠从她的脖颈滑落,落入胸前的沟壑。他的喉结动了动,随后为了确认什么似的,又大步走上前。 而此时陈绮已经退无可退,脊背紧紧的贴在池壁上,她身上不着寸缕,若是出了水,便会被看光…… 陈绮急得快要哭了出来,可眼前的男子已经跳到了池子里头,池水打湿了单衣,露出他白皙的肤色,小腹之上的肌肉结实,被水打湿的单衣紧紧的贴着他的腰线。 “谢恪……”陈绮动弹不得,只好失声唤谢恪的名字。 “你便是那个……”那个男子长臂一伸,抓住了陈绮的手腕。陈绮只能单手捂胸,整个人字都被他拽到跟前去。 似乎是确认了什么似得,那男子又低低怅然道:“果然就是你啊……” “阿渊,将她放开。” 谢恪的声音陡然响起。 谢渊的手松了开,陈绮红着眼捂着胸缩到了浴池边。 谢渊瞥了一眼谢恪,恍然明白了什么,出声道:“你还没有将事情告诉她么?” 谢恪将手中的东西置于一旁,便下水到了陈绮跟前,将她的身子挡在身后,对谢渊道:“我会找机会告诉她……现在你先出去吧……” 谢渊的视线越过谢恪的肩头,落到他身后瑟缩成一团陈绮身上,那个小姑娘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似乎已认定了他是个恶人。 “那件事……你早些告诉她,这样对她好……对我们也好……”谢渊的话语落下,便从浴池里踏了出去,待迭迭的木屐声走远,谢恪才转过身来看陈绮。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拭去陈绮眼角的泪水。 陈绮感受的他指尖的温度,恍恍惚惚抬起头来,哭着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 新婚之夜便和小叔在浴池坦诚相见,若是传出去他是要被浸猪笼的。 想着想着,陈绮更害怕了,又忍不住溢出泪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谢恪道,弯下身子来,吻去了陈绮的泪水,“你别怕,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你的过错。” “谢恪……”陈绮搂着他的脖颈扑到了她怀里。 这是她的夫君,也是以后在这个家族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人了。想到这里她其实有些害怕,若是谢恪不信她该如何是好? 在水中他的身子和她的紧贴着,她的乳儿也不断的搓着他的胸,这教谢恪不由自主的又起了反应。他身下的东西抵在陈绮的大腿上,愣得陈绮连泪水都止住了。 谢恪将她推开一些,随后将她从水中抱起,随着一阵哗啦声,陈绮的身体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她身子一颤,随后谢恪便将布巾披在了她的身上。 “既是洗干净了,便早些回房歇息吧。”谢恪道,起身用另一条布巾擦干了身子,穿好了衣裳,便来为陈绮擦身子,待擦干,又替陈绮换上了衣服。 陈绮被他抱着回了房,安置在了榻上。 榻上的水渍未干涸,若是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一些红色的血渍。按理来说新婚之夜应当在身下垫白巾交合,以示清白。 但是谢恪没有做,是忘了,还是不在意这些事情? “阿绮下床来,我要将被褥换了。”陈绮顺着声看去,便见谢恪已抱着被子走上前来。 陈绮愣了愣,道:“这些事情不唤婢女来做么?”陈氏虽是比不上王谢二家,但每个院里,总是要配五六个婢女的,今日她除了来时有个下人为她领了路,她便没见到别的婢女。 还有谢渊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些小事,我自己来便好。”谢恪却是轻描淡写的带过,面上神情没有半点变化。 被褥换好,谢恪便让她躺在床上,而谢恪则是到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药瓶来。 “你受伤了么?”陈绮不解的看他。 谢恪却是暧昧一笑道:“不是我,是你。” “我没有……”陈绮刚想矢口否认,便立刻想到谢恪指的是什么,脸上染上红霞,将头埋进了枕头里。 谢恪大坏蛋! “好了,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还羞什么?”谢恪把玩她的发,衔过一缕到鼻尖轻嗅,随后抓着她的肩膀将她翻过身拉到跟前来,“把腿张开,我来给你上药。” “我……我自己来就好……”陈绮涩然道。 “你还有力气吗?”谢恪一笑,将陈绮抱到自己的大腿上,褪下他方才为她穿好的小裤来,“乖,我不会碰你……” 他的往手上倒了药膏,便往陈绮的身下抚去,摸到那两朵小花瓣,他忍不住咬着陈绮的耳朵低低道:“都肿了呢……” 陈绮不敢看他捏着她那处的手,只得羞得捂着脸道:“谢恪大坏蛋……快一点啦……” “好。”谢恪低笑一声,指头掰开两朵小花又往身下探去,抵上了花穴,冰凉的药液和谢恪的手指,无疑是双重刺激。先前的欢愉又涌上脑海,陈绮身子一颤,身下又溢出了水…… 察觉到指尖的湿润,谢恪故作惊讶道:“呀,这是哪儿来的水。” 陈绮羞恼的不行,用手捂住了谢恪的嘴哼哼道:“谢恪坏心眼……别再说了……” “好,不说了……”谢恪另外一只手拿起陈绮的手,在她的掌心吻了几下。 谢恪为她擦好了药,又将小裤为她扯了回去。陈绮坐在谢恪的大腿上,稍许挪动了身子,便感受到谢恪那处又抵着她。 陈绮转过身,掰过谢恪的脸来,看着他眼睛,朱唇一张一合道:“谢恪,你真的不要了么?” 谢恪哑然失笑。 自然想要……可是…… “那个其实……我可以帮你……出来……憋着……很难受的……”陈绮的视线游移,脸越来越红,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免·费·首·发:po18yu.νit [щoo18.νip] (四)水乳 谢恪的视线落到她绯红的脸上静静打量了好一会,只是含着笑未说半字。 陈绮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起来,糯糯出声道:“你说话啊……谢恪……” 他会不会将她当做放荡的女人?可是,见他忍得那般辛苦,她也到底不忍心,索性也丢了脸皮问出这样的话来。 “好,你来。”谢恪面上的笑容又深了些。 陈绮蹲下身去,跪坐在了谢恪的大腿中间。她伸手去解他的腰带,却见胯部的布料已然被那处支了起来,她瞥了一眼便觉脸颊发烫,手放在他的亵裤上,一点一点褪下……谢恪那物便陡然弹了出来,近在咫尺,差点便打在陈绮的脸上,还带着热度…… 陈绮羞得松了他的亵裤,身子往后缩去,眼见着便要摔倒,谢恪伸手扶了他一把,身下之物也随着身子在空中抖了两下。 “若是你实在……也不必勉强自己。”谢恪温声道,他二十一岁方才初尝情欲,委实旷得有些久了。如今这般,再所难免。若她不愿,他自是不想勉强她。 “我……试试……”陈绮被他稳住身形,又往他腿间俯去,她的单手上前,抓了谢恪那物,叫谢恪从嗓中溢出一声难耐的低吟。 可陈绮偏就是喜欢极了他这般分明已满是情欲却又为她隐忍的模样。 陈绮单手抓不住她那物,便又伸出一只手,两只手才能堪堪将那物包裹住。 谢恪的眸子已是幽深一片,盼着陈绮的手动作能给他带来快慰,却不想陈绮的手却没再动作,而且将脸凑到他那物前头,直到嘴巴快贴上……才停下。 少女温热的的呼吸铺洒在前头,教他那物的顶端溢出点滴液体来……紧接着,陈绮伸出了她粉嫩的小舌头,在上面舔了舔。 用嘴……? 这足矣教谢恪血脉偾张。 “哪里……学来的?”谢恪的嗓音已全然沙哑,让人心痒得不行…… “以前……看过些……荤书……”陈绮的朱唇一张一合,看得谢恪眯了眼,只想将那物塞进她口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陈绮的舌头便又伸了出来,一手扶着那物,一手抚慰那物旁边的两个东西,用舌头从下至上舔舐了起来…… 嫣红的舌头与他那肉物之色形成强烈的对比,陈绮的面相偏又生的文静清秀,却又不停的在他那物上动来动去,这般画面,只想教他伸出手去将眼前的小姑娘压在身下百般蹂躏…… 但他终是忍住这般冲动,只是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 “不……喜欢么?”陈绮舔着他那里,视线却往上瞟去。 “很喜欢……继续……”饶是素来沉稳如谢恪,此时的尾音也不由自主的发颤。 陈绮上上下下都舔舐了一遍,直到谢恪那物整根都沾上了她的口水,她才又双手扶住那物,张口含住了顶端。 “嗯……”谢恪难耐的溢出一声呻吟来,放在陈绮头顶之上的手已暴起了青筋。 谢恪那物太大,陈绮含在口中用舌头舔舔,便尝到一股咸湿的味道。她费力的将谢恪那物含进嘴里,直到那物顶端顶到她的嗓子眼,她才含住一半…… 她尽力了,口腔被塞的满满的,满涨的感觉让陈绮快要溢出泪来。她只好开始费力的双手扶着那物吞吐起来…… 谢恪按着她的头,视线往下睨去,却见陈绮那对白玉乳儿正随着她吞吐的动作在他的大腿之下不断颤着,上头那那点红樱也活泼的跳着…… “阿绮。”他忍不住哑声建议道,“不如将乳儿也用上吧。” 陈绮没想到谢恪会提出这般要求,抬眼去瞧他时,却溺进一双满是情欲的眼眸,只好娇羞颔首,挺着乳儿上前去。 谢恪那物被她夹进了乳沟里,只是她乳儿生得不大,不能紧紧裹住那物。 谢恪却是满足的阖了眼,又摸了摸她的头道:“好姑娘……继续吧……” 陈绮的手使劲压着乳儿用它挤着那处,嘴上也不闲着努力的在为谢恪又含又吸。 被包裹在一团绵软中,陈绮的口既小又紧又热既,谢恪已阖眼将感官全部沉浸在那处,一手温柔的摸着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却已紧紧的将床单抓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绮的嘴和舌头已经麻了,乳沟处也热的厉害,谢恪才按着她的头,低哑的嘶吼出声来。 “阿绮!” 谢恪想要拔出来,但陈绮却没跟上他的动作,那物刚滑出她的嘴,便有灼热的液体对着她还未阖上的嘴射了出来。陈绮的下巴和脸颊溅满了白色的液体,有些还顺着她的脖颈溜了下来滴到了胸乳上…… 陈绮下意识闭上嘴,口中便尝到了一股很淡的咸味……不难吃……陈绮这般想着,竟然舔了舔唇,咽了下去。 谢恪看她这般,不由得苦笑一声,将她搂进怀里用嘴衔去她的唇。 “你可真是个……妖女……” 教人欲罢不能,辗转反侧的妖女。 夜去昼来。 翌日二人收拾衣物起身,洗漱完毕后,谢恪便带陈绮去前院用早饭。谢恪虽有官职在身,但他新婚燕尔,朝中已批过假。 她和谢恪住的院子里半个下人都没有,出了内院之后,才看到几个谢家的下人往来。 今日谢恪为她准备了一身淡红色襦裙,裙子格外合身,只是她的胸太小,身板不够高挑,不能将裙子撑的好看。 头顶银钗上头的珠花随着陈绮的碎步更着装摇曳着着,发出细碎的声音,少女面上的笑意甜美,即便是尝过男女之欢,眼神却依旧干净清澈。 谢恪看着她,脸上露出的笑意来,不由自主的放慢了步子。 陈绮察觉到他放缓了步子,不由得起了玩心,她朝前头跑了几步将谢恪甩在身后,然后转过身朝谢恪挥手道:“谢恪你快来……” 只是陈绮跑得急,未曾注意到脚下的的台阶,脚下一晃,身子便要栽倒下去。 “阿绮!”谢恪紧张的唤了一声。 陈绮原以为会摔在地上,却不想随后便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小心。” 熟悉的声音。 属于男子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臂,陈绮侧过脸看去,便看到一张男子清秀的脸庞。 可是,刚瞥到那张脸,陈绮脸色便顿时煞白了下来,她连忙从那人怀里挣脱出来,哆哆嗦嗦道:“多……多谢小叔……” 昨晚的事情真的让她害怕极了。 谢渊见陈绮这般脸色,眉头便不由得蹙了起来。而下一刻,他的兄长谢恪已走上前来,将那小姑娘护入怀里。 “阿绮,没事吗?有没有哪里摔疼了?”软声细语,呵护备至。 那小姑娘也极是依赖他,窝在他的手臂里,害羞的摇了摇头,软声道:“我没事。” 郎情妾意,倒显得他是个外人了。 谢渊脸色一沉,提步便打算离去。 “阿渊,你这么早便出门么?”谢恪对着谢渊的背影询问道。 谢渊这才顿住步子转过身来看向二人,面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来:“我是商人,为利往为利去,自是比不得阿兄舞权弄术,官职傍身,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便能用权利掌握在手里。” 像是哑谜一般,谢渊说出的话自然只有他们兄弟二人能懂。 谢恪的默了默,好一会才出声道:“是我对不住你。” “你可不止对不住我一人。”谢渊又冷声道,他将这话甩下,便拂袖大步离去。 陈绮看着谢恪极沉的面色,不有担忧道:“发生什么事了么……” “没什么。”对于陈绮的询问,谢恪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朝她露出安慰的笑容来。 事情似乎是就此搁到一边,谢恪牵着她的手穿过游廊水榭,便到了前院。 前院正中间的门大开着,陈绮和谢恪刚踏进门里,便听到一个清脆的少年音传来。 “阿兄,小嫂嫂。” 陈绮循着声看去,便看到一个穿着淡青色长衫的十叁、四岁的清秀少年刚好摆好碗筷,朝他二人看来。 “这是我四弟谢玹,方才那个,是二弟谢渊。”谢恪为她介绍道。 “阿玹。”陈绮笑着唤了一声,因为谢玹年纪比她小,不用唤小叔也没事。 “小嫂嫂。”少年人腼腆害羞的回了一声。 陈绮嫁过来前便知道他的夫君有叁个弟弟,这般一介绍,陈绮便更加清楚了。不过谢恪没有提叁弟,陈绮也不好问。 毕竟,她只在意谢恪就够了。 叁人坐在桌前,陈绮坐在谢恪身边,谢玹坐到了陈绮的对面。 待动了筷子,谢恪则是不停为陈绮夹菜,看着她的吃相露出笑容来,陈绮吃了几口饭,见碗里快要满了出来,不由看向谢恪有些委屈道:“谢恪你也吃呀……” 谢恪轻笑,回声道:“你太瘦了,多吃些。” 谢玹也跟着道:“小嫂嫂很漂亮,只是太瘦了,若是再多些肉,肯定更漂亮。” 听到夫君的家人夸自己漂亮,陈绮有些害羞的红了脸,低低道:“多了我也吃不下呀……” “多少吃些。”谢恪含笑劝道。 叁人吃完了饭,谢玹便要去学堂了。他同谢恪和陈绮作别便出了门,陈绮正打算收拾碗筷,谢恪却先一步将东西收了走。 “我来吧……”陈绮道,堂堂阳夏谢氏的郎君,怎么能做这些家务活。 谢恪却笑着挪开她帮忙的手道:“我既是你夫君,又怎么舍得让你做这些?” 陈绮知他疼她,便笑道,“那我真的不做啦?”这般被娇宠着的感觉真是不错。 “嗯。”谢恪点了点头,便将碗筷收拾走,转身出了侧门。 陈绮坐在椅子上,等谢恪回来,视线打量了下周围,便看到一旁的矮桌上放着书袋。随后她便想起,方才谢玹出门时,似乎什么都没带。 真是粗心啊,陈绮想着,便起身去拿那个书袋。 “阿兄,我忘记拿书袋了……” 少年人的声音从外头传来,随后谢玹踏进门来,便见着陈绮正拿着他的书袋。 “啊。”陈绮见他回来了便唤了声,“你的书袋落下了。”说着,便将手中的书袋递给谢玹。 “多谢小嫂嫂。”谢玹谢声道,伸手去那书袋。只是他伸手接过时,手便不小心碰到了陈绮的手,少女的手指细腻柔软带着温热,到底与男子不同。 谢玹一惊,书袋落到地上,书撒了一地。 “抱歉。”陈绮连道抱歉,欲弯腰去捡书本。 “原来是真的啊……”谢玹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愣愣的。 “什么?”陈绮不解的看向他。 “没事……没事……”谢玹连忙出声掩饰道,弯下腰去拾地上的书本,“方才冒犯了小嫂嫂……望小嫂嫂恕罪……” 陈绮睨了他一眼,便见着在地上匍匐正捡着书本的少年的耳根已红了半片,觉得有些可爱。 不由得宽慰道:“没关系。” 可是,总觉得,有些奇怪。 究竟是什么地方怪怪的? 免·费·首·发:po18yu.νit [щoo18.νip] (五)欢愉 快乐的时间总是很快过去,陈绮对谢家渐渐熟悉,不明白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例如,谢家多房,唯独他夫君与他兄弟的院落冷清。 例如,清点婚贺的婢女为何不敢踏进院来,将嫁妆搬进院里的下人为何战战兢兢? 又例如…… 真的太奇怪了,这样就好像……她的夫君小叔们……根本不能和人接近一样…… 谢渊口中的‘那件事’是什么事,和这些事情有关联么? 谢恪究竟什么时候会告诉她呢? 陈绮这般想着,日子又一天过去,谢恪婚假结束的前一夜,她被谢恪抱上了榻。 “阿绮……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谢恪抱着她,低低道。 陈绮的胸口好似被什么重重的撞了一下,有些疼。 她知道该来的总要来的,原以为这场梦能更久一点的…… 但是清楚的知道,总比这般糊里糊涂过去好。 “你说吧……”她低低道,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谢恪默了默,从背后拥着她吻了吻她的脸颊。 陈绮的眼眶有些发红,同他做了那么多亲密的事情,便是一开始没有男女之情,但男女之事,水乳交融,你侬我侬间,早已生了几分依赖了…… 谢恪,不要对我太残忍啊…… “阿绮,或许我说的话会教人不敢置信……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谢氏有个诅咒……令我们四兄弟……只能对一个女子有欲……” 谢恪说得极缓,字字句句却像刀子一样插进陈绮的胸口。他知道这事对陈绮来说何其残忍……但,他身为长兄,若不将此事说出来,对他的叁个弟弟不公平……对阿绮也不公平…… 多不可思议啊,可是,她却没有办法不相信。 “原来,是这样。”陈绮的泪水啪嗒啪嗒落了下来,滴在了谢恪的手背上,可是她面上却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来。 心头大石落下,她如释重负。那些她觉得奇怪的地方也终于有了解释。 “所以……那个女子就是我……因为只能对我有欲……所以要我帮你们谢家留后么……”陈绮颤抖的说着。 “阿绮。”谢恪紧紧的抱着她,又唤了她一声,“即便是我拥红倚翠,却唯独对你有欲,不好么?” “你不是对我有欲,你是只能对我有欲啊……”陈绮声音嘶哑,身体缩成一团“即便是,我换成了别的女子……是不是也一样……” 即便是站在他眼前的不是他陈绮,而且换了任何一个他能够对她有欲的女主,他也会娶她,同她百般缠绵缱绻…… 若是这样的话,他的这份温柔,真的教她觉得害怕…… 谢恪知道陈绮此刻已然无法冷静,他将陈绮的身子扭过来,迫使她的脸同她面对面,但是眼前的小姑娘已经哭花了双眼,连眼前的人的模样也看不清了。 谢恪万分心疼。 “阿绮。”他捧着她的脸语重心长的开口道,“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是哪样?”因为情绪激动,陈绮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样。 他要告诉她,他不是为了给谢家留后才娶她的吗? 说谎。 “我是真的……喜欢你……”谢恪不断的吻去陈绮落下的泪水,“其实……就在下婚书之前……我就已经找到你了……” “因为这个诅咒,我一直很担心这世间能让我们四人有欲的女子是个什么模样,若是她不是个好女子,我宁愿我们四人这辈子都不尝欢愉之事……” “但是,那日我站在阁楼之前,看到你小心翼翼的将瓷盆里的花儿移到小院的泥地里,面上露出笑来……只那一眼我便觉得……若是我能够起欲的是这样的女子,真是再好不过……” “其实我有很多私心……先娶了你,先要了你的身子,然后才将此事告诉你,这样便能在你心中的地位同他们不同。你若不要生孩子,那便不要生,即便是谢家我这一脉绝后也没有关系……若是你不想同他们做那事,那便不做……虽是对他们叁人不公平,但若是自私点便能让你快活,我也是愿意的。” 谢恪这般推心置腹,教陈绮的眼泪渐渐止住了。虽然谢恪这番话委实荒唐,但这个所谓的‘诅咒’将她一切的疑惑都解开了。 尊崇高贵如谢氏,为何会给陈家下聘? 而如谢氏这般世家贵族,为何院里却无半个婢女? 原是如此。 这份温柔和感情有了原由,她安心了许多,又觉得失去了什么。 她看着谢恪又露出笑容来。 “抱歉,阿绮。”他知道即便是他这般解释,眼前之人也难以释怀,“抱歉……” 他只能一遍遍的低声说着。 陈绮伸手去抚他的脸,分明该难过的人是她,为什么他脸上却露出这么哀伤的表情呢? 想到初夜他的隐忍又克制,甚至在最后关头从她身体里抽出……她又恍惚觉得,他并没有说谎。 他对她的感情,是不是也不是作假? 他喜欢的是她,而不是那个他唯一能够有欲的女子? “谢恪,亲我。”她朱唇微启,轻轻道。 谢恪怔了怔,随后吻了下来。自从沾上她身体的那一刻起,情欲一事便无法控制,他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想想狠狠的占有她,让她在他身下娇喘呻吟,婉转承欢。 只是舌吻自然已无法满足,谢恪扯开了她的单衣,刚沐浴完的身子里头未着寸缕,一双玉兔从里头弹了出来,随着身子的颤抖还抖动了两下。 二人唾液交融,嘴角都流出一道银丝来,陈绮被他吻得无法喘过气来,伸手去推他的肩膀,谢恪留恋不舍的又用舌头和她的舌头纠缠了一会便出了来。 陈绮搂着他的脖子大口的喘息着,谢恪却没有半点停下的打算,搂着她的腰便用嘴含住了她的乳珠。 他先是在口中吸允了一会,待察觉到乳尖硬了起来,便用舌头舔弄了起来。陈绮只能抱着他的头来维持身体的重量,从嗓中溢出低低的缠绵的喘息声来…… “啊!”陈绮忽的失声喊了出来,原来是谢恪用牙轻轻的咬了一下她的乳头。 “谢恪坏心眼……”陈绮有些委屈道。 谢恪嗓音溢出几声低笑和口中啧啧的吸允声混在了一起,很是暧昧。 他一手搂着陈绮的腰,吸着她的乳儿,另一只手已经解开了自己的腰带,褪下裤来。那物抵着陈绮下腹,陈绮自也感受到那处的热度,眯着眼从二人身体的缝隙间往下看去,谢恪的东西已经很有精神的立了起来,上头还溢出几滴液体来…… 陈绮咽了咽口水,不由得也坏心眼的去摸那东西,虽然勉强握在手里,但是手指却无法拢上……陈绮不由得喘息道:“谢恪也……出水了呢……” 谢恪听了陈绮的话,不由得喉结动了动,身下之物又胀大了一些,在陈绮的乳上大力的揉了一下,换的她连连娇吟出声。 “阿绮也学坏了呢……”清朗的声音,如谪仙般的人物,如今眼里声里,满满都是情欲。 “都是……谢恪……教的……呀!”谢恪的两只手都狠狠的抓了几下她的乳,白白的乳儿被这么抓了几下,即便是谢恪没有用狠力,却也红了起来。 陈绮被他这般一刺激,身下已满满当当都是水儿。 谢恪见陈绮在他面前这般娇美惑人,嘴角不由得露出满足的笑容来。 是啊,这一切都是他教给她的,只要想到这件事吧他心中便有一种近乎扭曲的满足感。 谢恪将她转了个身,让陈绮的背靠在他的胸膛上,她的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之上,谢恪单手插进陈绮的双腿间,将她的大腿分了来。 少女干净粉嫩的阴户暴露在谢恪视线中,谢恪的眼神黯了黯,抱着她的腰又往后挪了些,这般,他身下之物便立在她的阴户前,紧紧的贴着…… 感受到那处的灼热,花瓣下又溢出些水儿来,打湿了谢恪那物。 虽是这般,谢恪却没有急着进入,而是伸出手指来去揉那两片花瓣,陈绮被他揉着,舒服的厉害,忍不住从嗓子溢出声:“别……别揉那里……” 她的声音太过柔媚,叫谢恪几乎无法克制,但他怜惜她的身子,不急着进入,而且单手捏过陈绮的下巴,炽热的吻了起来。 他一边吻着,也一边用手指玩弄着她身下的花瓣,一手玩着她的乳儿……多般刺激,陈绮再也受不住,将叫声融化在他的嘴里,身下喷涌出大片水来……将谢恪那物溅得映出水光来…… “谢恪……”她低低的唤了一声,眼中满满氤氲着高潮后的雾气。 谢恪亲了亲她的脸颊,随后伸出一指来往她的穴儿里探去,高潮后忽然有异物进入身体,叫陈绮止不住的发颤,身下也不由自主的收缩。 察觉到手指被那处紧紧夹着的紧致,谢恪搂着怀中的人,柔声安抚道:“阿绮放松些,你夹得这么紧……待会换了我那物……不好入……” 谢恪的手指又进入了一点,陈绮害羞的想侧过脸去,却被谢恪轻轻捏过下巴,令她注视他和她身下紧贴的位置……看着他的手指伸进那处…… “看着是不是更有感觉?”谢恪低压的声音在陈绮耳畔响起,“阿绮比刚才咬的更紧了……” “坏蛋……”陈绮害羞的落下泪水来,拍来谢恪捏着他下巴的手,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谢恪是坏蛋……” “好好好,我是坏蛋……”谢恪低笑一声,埋在她穴里手指抽动了起来。 陈绮因着这抽动,乳儿抖了起来,嗓中也溢出嘤嘤软软的娇吟来。 “谢……恪……呀……啊……”她似是很喜欢这个名字,连动情之时都不唤他夫君而唤谢恪。 谢恪觉得她身下放松了些,便利落的抽出手指来,溅出些许透明的液体。随后抱着她的身体,掰开她的腿,让她背着他,缓缓将那物压入她的身体。 这个姿势入的极深,谢恪刚进了个头,陈绮便忍不住疼的叫了出来:“疼……谢恪……轻点……” 谢恪微微皱眉,有些无奈道:“你怎么这么紧……” 听他埋怨,陈绮自然不满,不由得回声道:“明明是你太大了……” 陈绮这话刚出,停留在他身体内的东西便又胀大了几分,她快要哭出声来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陈绮委屈出声。 “怎样?”谢恪底下,借着她方才喷出的水儿又扶着那物深入了进来。 谢恪知她疼,进入的动作格外的慢,又用手玩着她的乳儿,令她分些神出来。 终是满满当当的进来,少了破身的疼痛,陈绮也没有哭的厉害,只是抽抽搭搭的落下几滴泪来。 “每次都这样……可叫我怎么舍得……”谢恪舔去她脸颊滑落的泪水。 小腹涨涨的,陈绮觉得谢恪入的太深,她的肚子上都突出一块来…… 被谢恪塞满他却又不动作,教陈绮有些难受起来,她只好柔声催促道:“谢恪……你动一动……” “好。”谢恪已是隐忍至极,陈绮话音刚落,他便很快的动作了起来。 虽是陈绮在上头,可谢恪却不用她花半分力气,扶着她的腰,教她上上下下的往他那处撞击起来。 她那处极紧,层层软肉紧紧绞着他,又好似有什么又舔又吸,谢恪实在美极,忍不住从嗓中溢出低吟来,“阿绮你真是……太好了……没有人能……比你更好……” 丰神俊朗的脸庞之上已满是汗水,情欲描绘的眉眼犹如这世间极致的美景。 陈绮被他声声缠绵的呼唤勾去心神,一双绵乳在他的大力摆动之下又弹又晃……被他入的美极,情不自禁的发出娇吟声…… 谢恪那物好硬……剐碾着她的花径……好舒服…… 情欲的滋味太过美好,被他填补的满满当当……脑子里什么都不想了,只有满满的欢愉…… “谢恪……”她高呼她的名字,身体内迸射出水花来。 谢恪压着她的腰狠狠的入了几十下,便抽了出来,白色的乳液飞溅在陈绮的阴户上,黏黏哒哒的滴落下来。 陈绮搂着他的脖子宛如溺水得救的幸存者大口喘息着。 “阿绮,不用去考虑别人……你若欢喜我便欢喜……谢家有没有后也好,阿渊他们能否尝到欢愉也罢……这些你都不用顾虑,你只要考虑你自己便好。” 他的声音温柔,带着高潮后的缱绻余韵。 陈绮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他对她的感情,并非虚假,对吧? 免·费·首·发:po18yu.νit [щoo18.νip] (六)有欲 自谢恪将事情告诉她之后,陈绮心里也释怀了许多。谢恪在意她的感受,不将她分享出去,这便足够了。 那么其它叁个人如何,同她没有关系。 她只要守着谢恪就好了。 而且只能对一个女子有欲,那个女子就是她……这件事怎么想都太奇怪了。就算真的是诅咒,也应该有破解的办法吧? 陈绮思绪诸多,索性不再去想,弯下身子来侍弄架子上头的花草。古人的生活自是远比现代人无趣的多,她不喜欢绣花织布,平日里只好侍弄花草取乐。 谢恪平时要上朝,还有诸多要务处理,白天基本不会待在家中。陈绮慢慢睡到日上叁竿,换上了谢恪为她准备好的鹅黄色绣花襦裙,洗漱后才缓缓踱步道院子里侍弄花草。 “小嫂嫂。”身后陡然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陈绮的手一抖,险些将手前的花草打翻了去。 陈绮转过身去,见谢玹站在远处,手中正提着个食盒,朝她走来。 “嫂嫂今日未来用早膳,我怕嫂嫂饿着,便带了些糕点……” “别过来!”陈绮见他朝自己走来,不由得失声喊出。 虽是她心中有数,但却还是难以接受,一个十叁四岁的少年对她有情欲,还是只能对她有情欲……这样的事情让她无法接受,也有些害怕。 和自己的丈夫血脉相系的叁个男人都只能对她有情欲。 真是再可怕不过了。 “小嫂嫂,是知道那件事了吗……”少年人站在她几尺外,见她一副排斥的模样,便没有再靠近,只是眼中神情有几分落寞。 小嫂嫂的变化,他自是瞧得出来的。 陈绮颔首,轻轻的点了点头。 少年人看着她,想张口说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她的脸,便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好久好久,他才把手中的食盒放在一旁的石桌上,背对着陈绮出声,声音有些哀伤。 “我不明白二哥的心思……但是,叁哥出家做了道士,他同小嫂嫂应是不会有牵扯了,而我则觉得,人活于世,并不是离了男女之事不能活的……所以,即便是……即便是我只能对小嫂嫂有欲,也盼着小嫂嫂能将我作为家人看待。” “母亲因生下我而离世,父亲也在几年后随母亲而去,后来,知道大哥要娶小嫂嫂……我能有新家人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 少年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颤音,已是说到了伤心处。 陈绮虽是一言未发,但是,却不能不理解他。毕竟兄弟四人只能对一个女子有欲的事情这样的事情,也不是谢玹所希望的。 她所抗拒的是,身为他夫君的家人,却对他有欲这种事情。并不是,抗拒着和他以家人一般身份相处。 这个少年,是打从心底渴望着家人吧。 一时间,陈绮的心中百转千回,谢玹将食盒搁下,话语落下,便提步要离开。 “等等。”陈绮出声将他唤住。 谢玹顿住步子转过身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谢绮,眼角还挂着一缕泪痕。 少年人眉清目秀,有种介于男子和少年间的朦胧轮廓,唇形生得极好,便是此时微微抿着,也很是漂亮。 犹如清风皎月,一泓星泉。 “我……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那种事,但是我会将你当做家人……”陈绮断断续续的说着,已是下了极大的勇气。 这般年纪的少年本不该接受情欲一事,若是她没嫁进来,这个少年还是会和以往一样。但是,如今她出现在这个少年跟前,他便已然了解情欲? 还是说,保持一段距离便没有关系? 陈绮正暗自烦恼着,眼前的少年便已破涕为笑,露出喜悦的笑容来。 “多谢小嫂嫂。”他朗声道。 “没什么……”陈绮看着他明朗的笑容,内心又有几分内疚起来,她本就该将他视为家人…… 堂堂阳夏谢氏的四个好儿郎却背负着这样的诅咒……真是孽障。 陈绮在心中无数次低叹。 谢玹走后,陈绮将他留下的食盒打了开,食盒里的盘子装了几块糕点。 陈绮拿了一块放进嘴里,清甜适宜,入口即化。 很好吃…… 入夜,陈绮躺在榻上,等着谢恪回来。 谢恪近来事务繁忙,夜里回来的极晚,陈绮沾了塌,便很容易就睡着了,也没有同谢恪说上话。 但是今日她有事情要问谢恪,便靠在床柱上,等着谢恪回来。 大约到了亥时,谢恪才回来。陈绮坐在塌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眼中水雾朦胧,看向来人道:“谢恪你终于回来了呀……” 谢恪看着自己的小妻子正穿着单衣跪坐在床上半梦半醒的模样,不由得露出笑意道:“阿绮今儿怎么还没睡?” 他脱去外裳,也坐到了榻上。 陈绮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她的胸脯紧贴着他的背,顷刻便叫眼前之人腹中燃起一团火来。 可陈绮却不知道,只是出声道:“有些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谢恪的喉结动了动,手放在了她环抱着他腰间的小手上。 这事情问来着实有些害羞,陈绮的声音犹如蚊子哼哼一般。 “先前你不是说……你们四人只能对一个女子有欲呢……那个……具体有欲是指,要做些什么……还是就……就有欲了呢……” 尺度又一次被刷新,陈绮觉得自己问得含蓄,但是聪明如谢恪,自是能明白她的意思。 谢恪低笑一声,将陈绮扯到怀里头打趣道:“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她被他搂在怀里,紧紧的贴着他灼热的胸膛,呼吸都有些不稳起来,不由得软声道:“我很认真的在问你啊……” 谢恪脸上的笑意愈浓,手指熟稔的扯开她白色的单衣,看着她身上雪白色绣花的兜儿,又道:“我也是在认真的同你说啊……” “坏人。”陈绮见他这般回答,便娇嗔了一声,将谢恪的身子推开,从他的怀中爬了出去。 “阿绮。”谢恪低唤一声,一手抓住了陈绮的脚踝,一手搂着她的腰又将她扯了回来,“我虽是和他们是兄弟,但到底不是一人,他们有如何感受我不知道,但我……” “你什么?”陈绮看着他的眼道。 “阿绮感觉不到么?”谢恪抓着她的腿,让她的屁股在自己的胯上蹭了蹭,他胯中那物已然立起,硬硬的刮着陈绮的柔软的股肉,教陈绮顷刻便红了脸。 “我啊……每时每刻都在渴你……恨不得日日夜夜都入到你体内……”低哑浑厚的声音一字一字敲打着陈绮的耳,他得唇贴着她的耳垂,每说一字便好似恨不得将她的耳珠含下一般…… “别……别说了呀……”陈绮原以为谢恪会知道一些,却不想他原是也不知道,谢恪的话太教她害羞了,她忍不住了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别说了……” 虽是已尝过男女之欢,但她天性羞赫,于此事尚有些放不开。 谢恪却是爱极了她这副娇俏的模样,将她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抓到了手里,随后将手指放进嘴里喊着。 陈绮愣了愣,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被他含进嘴里,温热酥麻,还带着几分痒。 “别……”陈绮低低道。 谢恪却是半点没有听她的话,不仅将她小巧的手指含在嘴里,甚至开始不断地用舌头舔了起来,并且做着这事的时候,他的视线却还在陈绮的脸上游移,陈绮的脸已经染上一层绯红,眼中水汽氤氲,唇瓣微张着,露出一点其中的皓齿来。 “阿绮真是哪里都好吃呢……”他的嘴离了陈绮的手指,却在陈绮的手上留下暧昧的透明液体来。 “别这样说我……呀!”陈绮的话还未落下,谢恪的手却已伸进她的肚兜里,在乳儿上头揉了起来,他抓着他的乳肉打着圈揉着,教陈绮的身子也跟着晃了起来。 “一只手就包住了,真是可爱呢……”谢恪便晃着她的乳儿,便道。 “不会……太小……了么……”陈绮嗓子溢出娇吟来,有些破碎的说着,虽是一只乳儿能被他一手包着,但谢恪却只用五指便能握住,手掌中还留了些位置来,果然还是她太小了呀…… “怪我。”谢恪却是嗤笑出声来,两只手都握上了她的乳儿开始大力揉搓起来,“怪我揉的太少了,多揉揉便大了……” 她不是这个意思呀……陈绮想着,却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谪仙般的人物却说着这般荒唐的话,陈绮都被他揉的身子都软了去,整个人软软的陷在了床榻里没有半点力气。 谢恪揉了会,便将她的身子翻过来,刚揉完的胸乳也软软的陷在了床榻里头。 “好了,让夫主看看,阿绮身下可是出水了没有……”谢恪的声音从背上飘来,陈绮这才明白谢恪为何将她翻过身来,可是若是那个姿势的话,真的太羞人了…… 故而她连忙道,“出水了……出水了……别看呀谢恪……” “不看怎么知道……阿绮是不是在说谎呢?”谢恪戏谑道,从背后环住了陈绮的腰,令她的膝盖跪着,支起屁股来对着她,然后一手利落的将她的小裤扒了下来…… 免·费·首·发:po18yu.νit [щoo18.νip] (七)喜欢 woo14.com 小裤被谢恪的大手扒到膝盖处,陈绮将脸埋在被子里,身体不断地颤抖着。谢恪刚脱了她的小裤,便见着一条长长的水渍滴落下来,落在陈绮两腿之间的被褥上,濡湿了一片。 谢恪不由低笑一声,伸手抓住了她的两只大腿,将脸凑至那处细细瞧着。 “阿绮没有说谎呢……好多的水儿……”他说这话时,抓着陈绮的大腿将她的下体拨得老高,幸而陈绮的身子软,即便是被这样扯着,也不觉得疼。谢恪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私处,他肆无忌惮的视线打量着她那处,教她的身体抑不住又涌出水来。 “别……别看了呀……”陈绮将脸埋在被子里闷闷道。 “阿绮身下的这朵小花可真爱哭呀……”谢恪调笑道,又将陈绮的腿掰开,朝着流水那处舔了上去。 “呀……谢……恪……好痒啊!”陈绮忍不住软软呻吟出声来,谢恪听了她的声音,也更加用力的舔弄起来,只是这般位置舔得仍是不够深,谢恪便将她的腿拨到肩膀上,两只手抓着她的屁股舔吸起来。 两朵花瓣都被谢恪含进了嘴里,谢恪先是在嘴里含了一下,随后竟用舌头将两朵花瓣舔开,往中间舔去…… “谢恪!那里不可以……那样我会……谢恪!”陈绮惊慌的喊了出来,却不能阻止正卖力舔弄的谢恪,他的舌头一下一下的往两朵花瓣中间的缝隙上下舔弄着。 “谢恪……谢恪……谢恪……”陈绮被他舔得太过舒服,声音已经逐渐变成哭腔,眼角也落下泪来。 而此刻谢恪的舌头却已经伸进了她的花穴口,只是舌头到底比不上别的东西长,只能伸进花穴里头不断的旋转着,戳着她的软肉。 陈绮不由得哭了出来,紧紧的抓着身下的床单抽泣着。 “谢恪!”随着陈绮的一声惊呼,她的身体也好抽搐般的颤抖了一下,身下迸出水来溅在了谢恪嘴的脸上。 谢恪意犹未尽的将那些水儿吃进嘴里,又舔了舔陈绮都是水的阴户,恨不得都将那些水都吃掉。 “阿绮的水好甜呢。”谢恪啧啧出声道。 高潮后的余韵一阵一阵的,陈绮的啜泣声断断续续的响了起来。 “便这么舒服么?”谢恪低低道,“每次做这事都要哭出来,可真是个水做的人……这儿的水多……那儿的水也多……” “谢恪大坏蛋!再也不想理你了!”谢恪的话教陈绮害羞的厉害,明明知道她怕羞了,可总是要拿这些话臊她。 坏死了! 陈绮匍匐着身子想起身,却又被谢恪拽住大腿拉了回来。她的小屁股撞在谢恪的腰上,湿泞泞身下擦过了谢恪早已挺立着的那物,陈绮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这可不行。”谢恪道,手已经伸到陈绮的身下,拨开了那两朵花瓣,将中指插了进去。陈绮的穴里又湿又热,方才又出了那么多水,他的手指很容易就插了进去,只是他的手指被她紧紧绞着,便猜到今日也是难入的一次。 但她本就紧致,便是他事先为她做足了前戏也是如此,谢恪无法,只好用中指又在里面抽了几下,随后飞开的抽出手指,用手掌将她软软的股肉掰开,半跪着身子,抓着她的大腿肉,将那物入了进去。 这次他一口气便将整根入了进去,整根没入,谢恪忍不住从嗓中溢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声。 水乳交融了好几次,陈绮还是有些难以适应他那东西,仍是有些疼,却不至于哭出声来。但是这般趴跪在榻上让谢恪从被后入,让她的手臂好酸。 所以陈绮忍不住开口道:“谢恪,我的手臂好酸呀……” 她这般出声唤他,谢恪自是招教不住,扶着她的腰,握着她的肩教她直起身子来,让她靠在自己的闭上。不过,随着他这般动作,他埋在陈绮里的东西也抖动了两下,被她身下绞得极紧,只是稍微抖动了两下,谢恪便舒服的眯了眼。 “娇丫头,我们换个动作。”他像是把尿般将陈绮的腿分了开,随后用手架着陈绮的腿,将她抱了起来,自己则是下了榻站在地上,二人身下还紧紧连着,可陈绮便顿时悬在了空中,一时间重心不稳,吓得她立刻伸手向后去搂谢恪的脖子。 “太高了我害怕……”陈绮有点害怕,她现在全身都重量都被放在谢恪的手和胯上相联的那处……若是谢恪支撑不住她便要摔下来了…… “别怕。”见她盈盈落泪的模样,教谢恪的心都化了去,他伸出舌头舔去陈绮眼角滑落的泪珠,又托着陈绮打开的腿盯着腰动了两下,发出噗啪的暧昧水声来。 “啊……嗯……”谢恪抽动了两下,陈绮忍不住舒服的溢出声来。 “动两下便美成这样……”谢恪低笑着,抱着她在房中踱步了起来,他的步子时缓时急,频频抽插,二人的爱液也从交合处黏黏答答的落在地上。 陈绮已经完全软了身子,只能时不时娇声喃喃着。 “啊……嗯……谢……恪……谢……恪……”被她这般唤着,谢恪早已失了冷静自持,抱着她的腿更加大力的抽插起来,粗长之物在那狭窄的口径前进进出出,将那两片花瓣远远的分开…… 再随后,谢恪却是忽然止住了步子,在她的梳妆台前停下。她梳妆前的镜子不知是谢恪从哪处得来的,不比那些昏黄的铜镜,平日里头梳妆时总是能将她的面容映得极清楚。 如今,也是映得极清楚。 谢恪将她的腿抬高了些,将二人的交合之处完全映在镜子里。陈绮便见到,谢恪那物深深的插在她的穴里,将她的穴口撑得极大,好似闭不合一般,两片花瓣红潋潋的,有些发肿。 “阿绮咬的我好紧啊……”谢恪咬着她的耳垂,在梳妆墙不断地撞击着她的身子,“看着自己那处吃着夫主的东西是不是很刺激……又夹得我紧了些……” 他发狠般的撞击着,陈绮只能断断续续的回声道,“谢……恪……大坏蛋……大混蛋……大骗子……嗯……啊……” “阿绮……你口中大坏蛋正在入你的身子,你的小穴儿紧紧的吞着他的东西,还射出水儿来给他那眼吃……”谢恪说着这话时,陈绮的身子一抽搐,又喷出一阵水而来。 他将她的腿放在梳妆台上,又单手去玩那两片合不上的花瓣,口中道:“你看,这般说着,又出水了呢……” “最讨厌你了……”高潮后的身子颤抖着,陈绮溢出了泪花来,可谢恪那物却没有丝毫疲软,仍在她的身体内进进出出,“谢恪是坏人……” “坏人将你入得这般美?”谢恪刻意放慢了速度,将那物的顶端在她花璧内慢慢碾磨,扑哧扑哧的水声也放缓了,但回响在耳中却更加清晰。 “讨厌你……最讨厌你了!”陈绮被她这般入,身子仿佛触到电流一般,不断不断地颤着,她没有半点力气,只能靠在身后男人的胸膛,任他死命入着她的身子。 “这可真教人伤心……”谢恪的话有些委屈,可眉眼间却是饕餮满食后的满足笑意,“我可是很喜欢阿绮……喜欢阿绮这穴紧紧的吸着我……不肯放开……” 说着,他用嘴解开了陈绮颈上的肚兜带。肚兜轻飘飘的从陈绮身前飞下,那双白玉乳儿便这般跳了出来,随着谢恪的动作,不断的跳动着。 “我还喜欢阿绮这乳儿,又软又嫩的……像兔子一样活泼……”镜子里头,只能看见她的身体和谢恪的身体,陈绮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是这字字句句,便好似教人沉沦的毒药一般,分明刚见面时,他是那般风光霁月的人呀……情迷意乱之时,竟能说出这般话来…… 令人害羞,又令人觉得……情欲一事,真的令人疯魔……令谪仙般的谢恪变成这幅模样。而令他变成这幅模样的女人,是自己。 是他陈绮。 她的面上流露出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阿绮,咬的真紧……夫主好生快活。”谢恪这般说着,动作又陡然加快,在她体内大力抽动了起来,扑哧扑哧的水声又不断响起,陈绮再往镜中看时,便看到不断乱颤的乳儿,再往下,便是他那物在她体内狠狠的进出着,汁液不断从二人身下溢出,顺着他那物暴露在外头的部分往下淌去…… “谢……恪……谢……恪……”陈绮觉得自己又要到了,脑子昏昏沉沉,甚至无法控制住自己要说什么话来,“好喜欢……你……好喜欢你……谢恪……” 这句话无疑刺激到了谢恪,他眉头一紧,随后飞快的将那物从陈绮的身体内抽出,对着镜子射了出来。而陈绮也在他抽出的那一瞬间登顶,身下迸射出水来。 镜子里映着她身下刚被入了数次还微微张着的花穴,谢恪朝着那处射去,那浊液淌下便好似溜入到她的穴里头一样…… 二人都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又贴着胸乳拥吻了起来。 好喜欢你…… 好喜欢你。 免·费·首·发:po18yu.νit [щoo18.νip] (八)小人 “你为什么忽然问那个问题?”谢恪将陈绮搂在怀里温声道,“是谁和你说了什么?” 陈绮觉得这件事没有瞒着谢恪的必要,便道:“是我心有芥蒂……我想同四弟像家人一样相处,可是想着他会对我有欲一事……便无论如何都无法……” “所以才问我方才的事?”谢恪伸手撩去遮住陈绮视线的鬓发,吻了吻她的眉心道,“其实你大可不必顾虑这么,阿玹是个好孩子,应当不会同我这般渴慕你……如斯。” 如斯二字落下,陈绮便察觉她身下又被他那硬物抵住她的大腿。陈绮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今夜被他入得高潮连连……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不要了……”陈绮抓着谢恪的衣襟,眉头紧蹙,软声哀求道。 谢恪自也知道她已是乏力得不行,自然没有接着要她的打算。只将圈着她的腰身的手臂笼得紧了些,便低低道:“早些睡吧,明日出去散散心,总在家里头闷着,也容易想不开事情。” “嗯……”陈绮轻轻的应了一声,便阖上了眼。 一夜好眠。 第二日,陈绮便听了谢恪的建议出门散心。下人驾着马车将她送到一处热闹的巷口,她便自己下了车慢慢悠悠的踱步进去。 虽说做了十五年的陈家女郎,但她脑子里到底还装着现在人的记忆,出行还要婢女在身边跟着委实有些麻烦。她此次出来是想买些花草种子回去栽种,如今恰是初春,正是栽种花草的好季节,待种下,过些时日开了花,入了秋,便可酿香酒。 谢恪会喜欢香酒么?是先问问他还是等酿好了给他个惊喜呢? 陈绮心中暗暗想着,已经走进街市中。 建康城中的街市很是热闹,巷中行人络绎不绝,叫卖声吆喝声不断地在陈绮耳畔回响着,她正欲往往日去过的一间杂货铺子买草籽,只是刚走到半路,便闻到一阵花香。 她循着花香看去,便看到一家新开的香料铺子。 她虽是平时里头不喜欢涂脂抹粉,也不喜欢身上诸多香气,可奈何这香气她好生喜欢,便径直往铺子里走了去。 “女郎,想要些什么香料?”刚进门,便有侍从迎上前来。 “我方才站在外头闻到了一种香气,不知是什么香料。”陈绮答道。 “这样啊。”那侍从回道,“不如女郎进隔间瞧瞧,我们家郎主这新铺子刚开张,进了不少好香呢。” “那便叨扰了。”陈绮笑道,随后侍从掀开帘子进了门。 进了门,便是阵阵香气扑面而来,香气浓郁,却不刺鼻,若是换成感官,那便是诸多斑斓之色化作流霞,却擦身而过。 铺子里头陈列整齐,除了装在木匣里的香料,还制备了诸多精巧的瓷器琉璃瓶罐,用来安置香料,还有少量用来作试用品燃用的香料置在香炉旁供人选。 陈绮不由得想着,这店家真是心思缜密。既是面面俱到,这生意又如何能不好。 陈绮这般想着,店里又进来好几位客人。侍从随着陈绮,不好前去照料,陈绮不便教他为难,便道:“你去吧,我自己瞧瞧便好。” “麻烦女郎了。”那侍者朝陈绮一礼,便去招呼那些刚进门的客来。 陈绮自己逛了一会,便找到了自己方才闻到的香气,只是不见铭牌,不知是什么香,便在口中低低喃道:“这是什么香啊……” “那是新进的沉水香。” 清朗的男声落下,陈绮觉得有些耳熟,侧过脸看去,便看了穿着象牙白长衫的男子正倚在门旁,眉目俊朗,左眼之下有颗小痣,此刻正朝她看来。 视线格外的专注又赤裸……教她有些害怕。 是谢渊。 她下意识往后退去,却不想手擦到了身后正在燃烧的香炉,被烫到了手,陈绮疼得身子一晃,整个人跪坐在地上。 “好疼……”陈绮皱眉咬唇道,手背已烫红了一片。 “怎么这么不小心……”谢渊连忙上前,想要牵起她的手查看伤势,陈绮却将手缩到背后,抬眼看着他道:“没什么大碍的,不必麻烦小叔……” 她不可以和谢渊靠的太近。 对上她带着抵触的眼神,谢渊觉得此刻的呼吸也有些刺痛起来。 她分明本来也应该是他的。 “若是此时在你眼前的是阿兄,你是不是便会扑进他怀里,软声细语,教他怜惜呢?”谢渊口中喃喃,嘴角的笑容分外苦涩。 “既然他可以,为什么我不行?”他半跪在陈绮身前,想要伸手去触碰她,却被陈绮避开,甚至陈绮还往后缩了缩。 “这怎么可以……”陈绮无法理解他的想法,即便是他们兄弟四人唯独对她有欲,可谢恪才是她的夫君……她没有办法理解谢渊的思维。 谢渊见她抗拒,故而将手收了回去,但视线却留在陈绮的身上,半点不肯移去,仿佛这般贪婪地看着她,便能触碰眼前女子身体的每一寸一般。 “他果然没有告诉你。”谢渊看她一脸茫然,不由得讥讽道,“你不知道阿兄最初娶你的时候,是要做共妻么?” “怎么会!”陈绮看着谢渊,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谢恪怎么会做这种事呢……一定是他在说谎,“你说谎!”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得,素来说话低低柔柔的陈绮也稍许拔高了声音。 “你想让别人都听到么?”谢渊唇角微勾,朝着陈绮挑了挑眉,“让别人知道你是我们谢家兄弟的共妻……” “别说了!”陈绮害怕旁人听到,连忙用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堵住了谢渊的嘴,“求求你别说了……” 陈绮的声音软了下来,带了几分哀求。 若是这事传出去,她如何再说,但这对谢家来说不是好事,对谢恪来说也不是。 只是她的手心贴上男子的唇,不由间已教男子的眼神黯了黯。这般机会,谢渊自然不会放过。他伸手抓住了陈绮的手腕,在她手心落下灼热一吻来。 谢恪也曾这样吻过她。 但是谢渊是不行的。 “你别这样……”陈绮怕引来别人的注意,也不敢大声说话,只低低道,然后费力的从他手中抽出手腕来。 只是她这般娇弱。那里敌得过谢渊的力气,手腕被牢牢紧紧的抓着,半点挣脱不出来。 “你们女子都喜欢那般虚伪的小人么?”谢渊戏谑道,又抓着陈绮的手吻了吻她的手指,“阿兄他用手上的权利一人独占了你……根本不顾虑我们兄弟叁人……” 这般被他吻着手,陈绮无由的觉得羞耻难忍,竟是眼角溢出了泪花来。 “你才是小人!”陈绮哽咽道,“谢恪是我的夫君他顾念我的感受,叁叔叔既已出家便不可能与我有瓜葛,阿玹他同你不一样是个好孩子……只有你一个人……是小人。” 被香炉烫伤的手即便是令她疼痛,但却不会像谢渊的话教她难以忍受,他将她当做什么了?他们兄弟四人倾泻欲望的工具?还是为他们谢家生儿育女的机器? 无论是哪一种,都教她讨厌。她讨厌这个人,讨厌他说的话。 “小人?”似乎是被陈绮气急,谢渊竟是失声笑了出来,“是啊,我便是小人,信了阿兄的话能与他一道拥有你,我是小人……” 他狠似得往身子往陈绮身上贴去,只是陈绮坐在地上,即便是他往前贴去,也是能将跪坐着的下半身贴在陈绮的膝盖和小腿上。 而他身下那物早已立起,正抵着陈绮,随着他贴近陈绮的身子,不断地刮在她的腿上。 “我若是小人,便在这里要了你!反正这东西也只能对你硬的起来!”他咬牙切齿,好似恨不得将陈绮拆穿入腹。 陈绮被他这般样子吓到,哭得更加厉害,并且伸出烫伤的那只手去将他的身子推开,口中道:“别碰我!你走开!你走开啊!” 谢渊抓住她的手在他胸前不断推拒她的手,将她的两只手腕都扣在自己的掌中,随后压在陈绮的胸前,又道:“我何尝不想和阿兄一样对你千般百般温柔可意,你若是我的妻子我待你绝不会输给阿兄……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有欲的女子,但我却要看着你终日和阿兄耳鬓厮磨……这对我来说,不残忍么?不残忍么?阿绮?”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叫她阿绮? 他的这般质问教陈绮哭得更加厉害,不知道是因为耻辱还是因为难过。 可是这和她没有关系啊,她也不希望这个样子啊。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呢? “这样是不对的……”陈绮声音哽咽带颤,脸上已满是泪痕“我已经有谢恪了……而且,这件事情,只能怪你们身上的那个诅咒……我很同情你……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啊……” 小姑娘似乎是害怕极了,身子不断地颤抖着,眉头早已拧成一团。 这不是谢渊的本意,可他却将她逼成这副模样。 “抱歉。”谢渊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将扣着她手腕的手松了开。他也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竟是说出了那么多重话来。从商几年,原以为心性早已被磨砺得平滑,却不想却因为眼前的小姑娘失态至此。 可是他该怎么办呢?怎么办才能让他接近她一点,靠近他一点? (九)说谎 “我要回去了……”陈绮止了泪水背后倚着墙壁爬了起来。 谢渊想去扶她,却被陈绮一下推开,“劳烦小叔离我远些……” 陈绮出了隔间,便见铺子的门已经关了起来。这新开张的铺子哪有刚开张便关门的道理?是……谢渊方才因为要同她说话,所以才将门关起来的? 那方才……说要让人听到的那些话,也是吓唬她的吗? 陈绮的心里稍微好过了一些,可是还是对谢渊有几分讨厌,门落了锁,谢渊从隔间出来,便见着陈绮站在门前徘徊,一副恨不得马上离开的模样。 他上前去,从袖中拿出钥匙将门打了开。 “走吧,我送你回去。”门被打开,陈绮前脚踏了出去,谢渊后脚便跟了上。 “别跟着我!”陈绮忍不住朝他扬了扬声音,“不劳烦小叔,我自己回去便好。” 谢渊冷哼一声凑近跟前来,压着声对陈绮道:“你今日与我这般亲密,若是阿兄知道,该如何是好?我还真想告诉阿兄,小嫂嫂的手指有多甜呢。” 四周行人来来往往,谢渊虽是压低了声音,可是无由的还是教陈绮害怕,她讨厌别人威胁她,便撅了撅嘴,对谢渊道:“你要说便去说,左右是你欺负的我,我没有什么理亏的。” “欺负?哪种欺负?”谢渊暧昧的挑了挑眉。 陈绮自是不比他伶牙俐齿,一气之下便提着裙子转身便跑开了。 她一路小跑,到了马车前,上了马车,便立刻唤车夫驾车。 只是她坐进马车里还未到片刻,车帘便被掀了开,谢渊俯着身挤了进来,坐在了她的对面。 陈绮被气的小脸涨红,手上也是火辣辣的疼。 “你混蛋!”陈绮骂道。 “只能对你硬起来的混蛋。”谢渊抬了抬眼皮,看着她生气的娇俏模样,不由笑着回道。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陈绮气呼呼的侧过脸去看窗外,不想再同谢渊说半句话。 二人默了好一段时间。 谢渊眼角余光瞥见她手上一片红,便道:“你的手还疼么?” 陈绮听了这话,立刻把手缩紧了袖子里,不让谢渊再瞧一眼。谢渊见她这般排斥的模样,不由得低声询问道:“便这么讨厌我?” 声音细碎低哑,让陈绮的耳廓有些发痒。 陈绮原是不想同他说话的,但还是忍不住回道:“讨厌,非常讨厌。” 只是这番话却又让谢渊笑了出来。 “那最好再讨厌一点,讨厌到你将我牢牢记着。” “才不……”陈绮立马开口否认,只是话未说话,马车便剧烈的晃动起来。 “惊马了!”外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车厢摇摇晃晃,陈绮身子一时间重心不稳,整个人便朝前头栽去。 “小心!”谢渊出声,伸手摔倒的陈绮搂在怀里,而马车又在时重重一摔,整个车子翻倒,谢渊的背撞在了马车之上。 谢渊轻哼一声,陈绮抬眼看他,却见他额角冒出了汗水来。而陈绮因为被他抱在怀中,所以并没有磕到什么地方。 “你……你没事吧……”陈绮见他面色不大好,不由问道。 谢渊却是淡淡瞥了她一眼道:“没事。” 二人从马车里头爬出来,见外面一副狼藉模样,谢渊的视线陡然落到跪在地上发抖的车夫身上,冷声道:“好端端的马怎么会惊了?” “小人也不知道……”车夫连连跪了好几下,的确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谢渊转而看向陈绮,见她没什么事的样子,便道:“我们先回去吧,这件事后面我会去调查。” “不是意外么?”陈绮看向谢渊,听出了他言外之意。 “这是阿兄的马车,上头的,是谢家的族徽。或许是意外,或许又不是,总归要调查一下才让人放心。”谢渊为陈绮解释道。 陈绮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此处已是乌衣巷的巷口,再往里走,便是谢家的宅院。 “那我先回去了……”陈绮低低道,转身便想脚底抹油开溜。 却不想谢渊更是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了回来,厉声道:“我送你回去。” 他这般一意孤行的态度,陈绮知道自是容不得他拒绝了,只得顺从道:“我和你一道回去……你先把手……松了……” 谢渊这才松了手,二人一前一后回了去。 待到了谢家门前,谢玹便从里头迎了出来,见谢渊在,不由得有些惊讶道:“二哥你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谢渊却没有为谢玹解答,只对她吩咐道:“你嫂嫂的手烫伤了,你快带她进屋擦点药吧。” 你嫂嫂这一次说得有些暧昧,谢恪是谢玹的兄长,谢渊自然也是。 只是陈绮却没有听出其中意思,见到谢玹好似看到救星一般,忙忙道:“阿玹我们快进屋吧……” 谢渊见陈绮这般如释重负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随后拂袖离去。 “二哥这便走了吗?”谢玹朝谢渊喊道。 “我还有有事要做。”谢渊背着谢玹摆了摆手。 待谢渊走了,陈绮这才舒了一口气。谢玹见她好似卸下重担的模样,便猜到她应是不喜二哥了,只对她道:“小嫂嫂先进来吧。” 陈绮点了点头,跟着谢玹到了屋里,谢玹拿了药和纱布来,便对陈绮道:“小嫂嫂让我看看你的手。” 陈绮朝他腼腆的笑了笑道:“没事的,我自己来吧。” 谢渊今天那物抵在他腿上着实令她下了一跳……她对谢家的男人真的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么……那么眼前的少年也会,同谢恪谢渊一般么? 陈绮有些担忧。 “小嫂嫂的手受伤了不方便。”谢玹认真道,“我不是说会和小嫂嫂和家人一样相处了么?更何况……” 谢玹的声音低了低,坐到了陈绮对面的椅子上,“怎么会有人因为擦个药……便起了情欲呢……” 他的声音极低,视线飘忽,耳根也有些红。他知道陈绮在担心什么,所以索性豁出面子去点破。 谢玹的话落下,陈绮的面色也陡然红了起来。 “是……是哦……”她有些讪讪开口,谢玹的话不无道理。谢恪是她夫君,谢渊又是个变态……阿玹是个好孩子,和他们应当是不一样了。让人摸个手便勾起情欲来,真的太夸张了…… 念此,陈绮将手伸了出去,为了缓解尴尬般,出声道:“那麻烦阿玹了……” 陈绮娇嫩的手背已经被烫红了一片,但幸而没有起水泡,谢玹往上撒了点药水,便一手握着她的手指,一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揉了起来。 这教陈绮忍不住将视线往他的手上看去,少年人的身体虽然还未张开,但五指却是修长干净,骨节分明,指尖有些凉,缓和了些许陈绮被烫伤的疼。 抹好药后,谢玹便收了手,为陈绮的手包上一层纱布。 “好了,小嫂嫂。”谢玹道,面上带着笑意,但是耳根还是泛着红。 陈绮想着他应当是还没从方才那话的羞劲中缓过来,便微微一笑道:“麻烦阿玹了。” “不麻烦……不麻烦……”谢玹腼腆道,随后将药收进了柜子,便又道:“我还有些课业未完成,先走了……小嫂嫂若有什么事,在我院外唤我一声便好……我应是能听到的……” 陈绮含笑点了点头,心想,阿玹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谢玹走出门来,缓缓的掩上了门扉,拔腿便往自己的院里跑去。 待进了屋,他又像是做贼似得掩上了门扉,将方才那只为陈绮的手背抹药的手放在鼻腔嗅了嗅,随后往身下探去。 而正如他所料,身下那物已然陡然立起。正抵着胯间的衣料,很有精神的抬着头。 他……他说谎了啊…… 为小嫂嫂抹了点药……他便硬了…… “小嫂嫂……”谢玹口中轻轻呢喃着,身体沿着木门滑了下来,一双好看的墨眸盯着身下耸立在衣料吓得的那物看了许久。 怎么办呢……谢玹开始发愁了。 毕竟四书五经,都在告诉他,对嫂嫂有情欲这种件事,无论如何都是不对的。 ----------- 大家的留言是码字的动力呀xd我想吃肉了~ (十)残忍 谢恪回来时,陈绮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今日惊马一事,谢渊派人知会了他。知道消息之后的谢恪自是立马放下手头诸多公务就跑了回来。 只是,刚进院便看见曦光之下,他的小妻子正在专注的摆弄花草,那般专注的神情教他唇角也不由得露出笑意来。 而她的小妻子整理完花草之后,终是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他,冲着他柔柔的唤了声。 “谢恪!” 陈绮口中唤着,人已经跑上前去,朝他伸出双臂来。 “谢恪!”她又唤了一声,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他的怀里头。 谢恪抱着她柔软的身躯,摸着她的头柔声道:“今天被吓坏了吧?” 陈绮埋在他的颈窝里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只是稍微吓了一跳。” 二人抱了一会,谢恪才缓缓松开她,只要看着她,他便总是不由自主的泛出笑意来。只是谢恪的视线瞥过陈绮缠着白绷带的手,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是受伤了么?”谢恪询问道。 陈绮听他这般询问,便知道谢渊应是没有将铺子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但是那些事情,让她说……她也委实说不出口来。 话到嘴边时,便不小心的对谢恪说了谎:“嗯……今天不小心被茶水烫到了。” “疼吗?”谢恪关切追问道。 陈绮笑着摇了摇头道:“就烫到一点点,水泡也没有起,阿玹还为我上了药。” 谢恪伸出手轻轻点了点她的脸颊道:“以后小心些,可不能总是这般冒失。” “嗯!”陈绮立马点头回应,随后踮起脚来,亲了亲谢恪的脸颊,“以后不会啦。” “谢恪!”陈绮忽的又唤了一声。 “嗯?”谢恪轻应。 陈绮没有回声,揪着他的衣襟,示意他俯下身来。 谢恪俯下身来,陈绮便对着他的唇吻了上去,倒是教谢恪猝不及防,只是既是陈绮的意思,他也顺着她的吻回吻了回去。 唇齿纠缠间,身体的热度也陡然升温。二人紧紧相拥,没有半点空隙。 许久这一吻才结束,陈绮喘息着,一双眼中尽是氤氲的水汽,暧昧的声音,对谢恪来说是无声的勾引。 谢恪捏着她的下巴,不由得哑声道:“你的手受伤了,我真的不想……” 陈绮微微咬唇,有些害羞的低下头来,轻道:“可是……要是……我想呢……”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说到最后只剩下了低低的尾音。微垂的眼睑颤动,脸上也渡上了一层绯色。 谢恪自是懂她的意思,喉结微动,唇角泛起笑意来。 只是还未等他说话,陈绮便又道:“那个……也不是……但是……夫主不想么?我的手,不影响的……” 她羞得满脸通红,谢恪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觉得她愈加可爱起来。 不由得俯身又吻了下来,印上她唇的那刻前,他低低出声道:“你要知道……我无时无刻不在渴你……” 灵巧的舌头撬开少女的牙关,去品尝她口中的甜津。陈绮被他吻的晕晕乎乎,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身子也软了下来,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被他侧身抱了起来。 二人往房里走去,谢恪舍不得离开她的唇,便用脚踹开了门。 又一个吻结束,谢恪轻舒一口气,看着眼前呼吸急促的陈绮,温声道:“去床上么?” 陈绮低头稍加思索,便低低回道:“今天……就在这里吧……” 谢恪眼神一黯,手却已往她的衣带探去,陈绮也不甘示弱,也伸手去解谢恪的衣裳,你来我往间,二人的衣裳都已大褪。 谢恪将她抵在门上,俯首便在她的脖颈落下细密的吻来。陈绮的肌肤白皙娇嫩,谢恪每吻一下,都好似品尝着香甜的牛乳。 他不忍心弄疼她,故而每次去吻她的身体只会落下轻轻浅浅的吻来,没有半个吻痕。谢恪的吻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滑去,滑至绵软的乳儿时,视线便见着两颗朱果早已尖尖的立了起来。 他没有急着喊出,而是往上头吹了口气,口中沙哑道:“阿绮的乳儿硬起来了呢……” “好痒……”陈绮忍不住娇声道,身子微微侧去下意识便将乳儿送进谢恪的口中。只是朱果在谢恪的唇上蹭了蹭,陈绮便觉得身上有一阵轻微的电流经过一般,教她身子一颤。 随即谢恪便张口含住了她右边的朱果,伸手一只手去揉另外一边的乳儿,柔软的乳儿在谢恪的灵巧手中捏出各种形状来。 陈绮忍不住发出轻哼声。 “很舒服么?”谢恪舔弄着她的朱果,言语间发出暧昧的水声。 “嗯……”陈绮下意识轻声应道。 而此时谢恪的手已经顺着她的腰线下滑,将手往她的小裤里伸去,修长的手指夹住她身下小裤里湿润的花瓣,教陈绮陡然睁大了眼睛。 他用手夹着陈绮的花瓣轻轻的扯了一下,视线却落在陈绮的脸上,她娇羞的神情令谢恪唇角的笑意更深。 “谢恪大坏蛋……”陈绮忍不住娇嗔道,声音细腻又绵软。 “嗯。”谢恪似是早已接受了这个评价,坦然应道,手指拨开了她的花瓣,往其中的细缝探去。湿漉漉的水泽因着陈绮此刻的站姿,都黏黏答答的滴到了谢恪的手上,多次水乳交融,二人的身体早已彼此熟稔。 眼前的人是他,她便极容易动情。 “插进去了……”谢恪低低预警道,手指往里头探了进去。狭窄的甬道湿润紧致,紧紧的绞着谢恪的手指。 谢恪的手指进进出出了几下,便对陈绮询问道:“阿绮,可以进去了吗?还是要再一会?” 陈绮伸手搂住他的脖颈轻轻的应了一声,谢恪这才褪下的裤子,那物抵在陈绮身下,他却没有急着进入,而是又道:“若是疼的话,便告诉我一声。” 陈绮点了点头。 谢恪打开她的大腿,用手抓着她的大腿夹至腰间,随后对着她的身下缓缓插入。 物与物相触,温度灼人,只进了一个口,陈绮便难耐的发出一个单音来。 “阿绮。”谢恪轻叹一声,含住了她的耳垂。 他缓缓进入,轻微的痛楚,满满当当的欢愉,男女之间最私密的语言。有力又温柔,他的一腔浓情蜜意早就化为行动,无声的在朝她诉说着。 “谢……恪……”陈绮的双腿紧紧的缠在他的腰上,几乎是将自己所有的重量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了,但是谢恪却将她架的稳稳当当,甚至还有余力在她的身体里挺入进出。 但陈绮自然与她不同,被入了几下身子立刻便软成了水一般,她将脸埋在谢恪的脖颈中,只能随着他的抽动不断的发出嘤咛声,身体哆哆嗦嗦的,过多的欢愉也好似要将她的泪花逼出来一般,眼中尽是氤氲的水汽。 谢恪被她紧紧绞着也是美极,湿软紧致,堪比人间极乐。 他入得极深,令陈绮有种被她捣坏的感觉,但是清晰的欢愉又令她感到还是尚可以承受的,整个人昏昏沉沉,只能窝在谢恪的怀里颤抖着,交合处早已汁水四溅,黏腻的水泽顺着陈绮的大腿内侧滑下,滴在了地上。 “谢恪,说你……喜欢……我……我好想……听……” 她没有办法不去喜欢眼前的这个人。 这么温柔的人,她没有办法不喜欢。她想要听,听他说,他也喜欢她,一次又一次的,装在眼里,心里,满满当当的。 然后,她就不会再考虑别的事情了。 谢渊的事也好,谢家共妻的事情也好,都不要去考虑了。 她只要谢恪…… “喜欢。”谢恪哑声道,“阿绮我喜欢你,比你想象中的,更加喜欢你。” 沾染上情欲的嗓音低哑,一字一顿皆是男子独有的诱惑。情和欲二字本就纠缠不清,因情生欲,还是因欲生情,二字一旦牵扯,便浓融到血肉里,便是抽筋剥骨,也分不开。 “再……说……”她强忍着因为欢愉而来的娇息,对谢恪令声道,可是到底嗓音绵软,出口便好似撒娇一般。 而即便是这样,谢恪这般宠她,自是她说什么都照做。 “喜欢……阿绮……我喜欢你……无论你要听多少次,我都愿说给你……” 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令陈绮的眼角滑落下泪水来,不知是因为欢愉还是因为她的温柔。陈绮紧紧的抓着他的脊背,指头都嵌进了肉里。 她忍不住也出声回应,“我也喜欢你……好喜欢你……” 她只要谢恪就好了,真的只要谢恪就好了。 真的…… “这对我来说,不残忍么?不残忍么?阿绮?” 谢渊的声音又陡然在她脑海中响起,而她此刻又将近高潮,谢恪大力的朝她身体的软肉撞击着,她觉得脑海一空,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 “谢恪!”她尖叫一声,身下汁水四溅,已是到了极致。 只是这种时候,脑海中谢渊的话语就愈加清晰。 不残忍么?不残忍么?阿绮? 如果他是谢渊,会觉得,这是很残忍的事情么?她搂着谢恪的脖颈,低低喘息着,思衬着。 免·费·首·发:po18yu.νit [щoo18.νip] (十一)狭小 人的身体可以和不同的人触碰相拥,可她的心却这么狭小,只能装得下一人。 因情而生的方才是情欲,因欲而起的只能是肉欲。 为了满足肉欲而不入心的事情,无论怎么想都是不对的吧?还是……只要装进心里就可以了呢? 想到这里,陈绮不由得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面色倏忽一变,而谢恪又忽然在此时挺身进入,教她陡然惊呼出声来。 显然不是欢愉的声音。 谢恪自是注意到了。 “我弄疼你了么?”他柔声询问。 “不……不是……”陈绮搂着他的脖子,闷声回道。 如谢恪这般男子,陈绮这的心思自是逃不过他的眼皮,官场人心诡谲不定,女儿家的心思却最是通透。 “阿渊的事情?嗯?”谢恪停下了动作,那物却还是直挺的留在了陈绮的体内。 陈绮把脸埋在他的肩头,小声道:“我很残忍吗?” 她话语刚落,谢恪便失笑出声。 “怎么会?我的阿绮……再没有比你更温柔的女子了。”他的嗓音极是低柔,令陈绮觉得快要落下泪来。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不作声了。 “阿渊的话影响到你了?”谢恪续道。 陈绮点了点头。 “傻丫头。”谢恪将她搂得紧紧了些,“便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会……” “嗯?”谢恪的话还未说完,陈绮便出声道,“才会什么?” “……没什么。”谢恪的笑有些干涩。 “谢恪!”陈绮忽然响亮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谢恪身子一抖,双臂松了开,却还是没有松开陈绮。 “嗯?”他轻声回应。 “阿绮的心里,只装得下你。”陈绮的声音低低的,似是穿过十指缝隙的柔风,分明感受得到,却又稍纵即逝,指尖微微一动,便又消失了去。 而这正是,令谢恪心动的柔软。 谢恪微微一笑,也回道:“我知道。” 他知道,故而也愈加不舍不忍,若有一日,要将她推开或是与旁人分享,他的心中该是,如何疼痛?即便是稍微一想,便觉得一呼一吸之间,带着钝痛。 他又将细密的吻落下,二人之间的氛围又暧昧了起来。原本陈绮哽咽的声音又带上了几分因为情欲侵染的绵软。 “慢一点呀……谢恪……”她娇声哀求道。 谢恪将她的身子摁在桌上,那物从她身后不断进出,暧昧的水声扑哧扑哧,令陈绮红透了脸。 “阿绮的水儿多,我这般入着,一下子便没了分寸,只是,若教阿绮自己动,阿绮也应当没那气力,这……可如何是好?” 平日里瞧着文秀清俊的郎君,这种时候却又诸般使坏。 陈绮的身子俯着,又没法去瞧他此刻的眉眼,只是便是不去瞧,也能想到他的模样,皎皎然如霜月的脸上,带着与他面容不符的,邪肆的笑容。 “谢恪……喜欢……”从身到心,这种全部都被满满占有的感觉,太过美好虚浮,因为是这个人,因为是心里装着这个人,所以才能感受到这般极乐的快感么? “喜欢什么?”谢恪的声音忽然低哑,身下也停了动作,只是将手放在陈绮的肩膀上,又沿着她的脊骨往下滑去,最后,顿在了腰上。 “喜欢什么?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对你做这样的事情?”他压抑住了情欲,刻意一动不动,使坏般的问道。 已是这般时候,情欲自也难以掌控,只是陈绮依然留有一分清醒,抓着桌案的边角,也抑着情欲回问道:“那你呢?你对我这样,是情还是欲?” 理智间的博弈,谢恪与她之间,输的却是谢恪。 官场上游走驰骋又如何?他此生,终是要输给一人的。 “是情欲。”谢恪终是按捺不住,俯身而下,含着陈绮的耳垂含糊不清的说着。犹如疾风骤雨,情欲二字出口,谢恪便好似换了面目一般,所有被压抑的欲望全部释放,他只想狠狠的要她,占有,尽数拆穿入腹。 欢愉,却又带着些许疼痛,陈绮没有表现出来,她爱着的这个人,也爱着他的所有模样。 “我谢家的男儿……怎可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往昔我不明白……如今,若是叫我死在你身下也值了……” 花穴紧窄,紧紧的绞着谢恪那物,他未曾碰过旁人故而无从比较,但陈绮身下,于他而言,是销魂蚀骨所在。爱液四溢,狠狠的抽插令快感很快的积累,终究破茧喷薄而出,陈绮的视线也恍恍惚惚,全心系在谢恪所为她带来的快感当中。 因情方生欲,她如今明了。 而因欲生情,她终有一日会明了。 破晓将至。 陈绮早已熟睡,她的呼吸声很低,半句呓语也没有。 谢恪却早已醒了。 扶风墨,洛阳纸,跟着他手中的笔,变成优雅的字画来。 最后,又尽数成了她的模样。 铁栓扣门的声音传来,谢恪往门前走去,影子被烛火映在门上,那声音才顿了住。 “阿渊?”谢恪的语气有几分不确定,但开门的动作却随着话语一同落下。 对上谢恪的脸,谢渊的不由得露出了讥讽的笑意。 “阿兄可真是逍遥快活。” 阿绮是属于他一人一事,已属不公,阿渊心中有所怨言,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个时辰,你来做什么?”谢恪没有在意谢渊的讥讽,只是询问道。 谢渊抬眼望房内的榻上看了一眼,便抬手将手中的信笺拍到谢恪的胸前,轻道:“阳夏来的急件,若不是此事只能由你出面,你们新婚燕尔,我也不想打扰。” “你的意思是?”谢恪大约已猜到这信中内容,故而也不急着打开。 “即日启程去阳夏,半刻耽误不得。” “不可!”还没等谢渊的话语落下,谢恪便已出声。 而这也是谢渊预料之事。 “因为阿绮?”谢渊嗤笑,“我记忆中的阿兄,可不会这么感情用事,即便你走了,我也能保证阿绮的安全,还是阿兄你在害怕,你若是不在,我便会把阿绮变成我的人?” 谢恪皱眉不语。 他们兄弟四人感情甚笃,却不想阿渊会因为阿绮变得这般咄咄逼人。 “被我猜中了?”谢渊又嗤笑一声,有种解气的感觉,“事事以谢家为重的阿兄,何时变得这般优柔寡断,驻足于儿女私情了?” “阿渊你不明白,阿绮是不同的。”谢恪抬眼看他,只是此言一出,谢渊的视线便又顿时凌厉起来。 “我怎么会不明白?”谢渊好笑出声,“你在看着她的时候,我也在看着她,我怎么会不明白……别以为只有对她有情谊,若是单单因为肉欲,我又怎么会这般痴狂?” “那你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这些话你应当说给阿绮听。”谢恪道。 “聪明如阿兄,怎么会问出这般话来?即便是我愿说,你以为她会愿意听?”谢渊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阿渊……”谢恪轻叹。 “阿兄。”谢渊冷声打断了二人的情绪,“车马已备好在府外,还请阿兄即刻启程,对你我,对谢家都好。” 陈绮一事,本就是谢恪理亏在先,即便是谢渊此刻咄咄逼人,谢恪也不便与他争论什么,转身从屏风之上拿下外衫披好,便往门外踏出了步子。 只是踏了一步,便又顿住,回眸去看榻上的陈绮,正睡得安稳。 “又不是见不到了,这般恋恋不舍做什么?”谢渊踏进屋内,用身子挡住了谢恪的视线。 谢恪默了默,方才道:“好好照顾阿绮,告诉她我很快便回来。” “自然。”谢渊答。 待谢恪的身影消失在门扉,谢渊才收回视线,随后掩上门扉,走至榻前。 总是紧蹙着的眉宇唯有见到眼前的人才会稍许展开,眼中凛冽的寒霜也如雨吹风,化作绵柔的雨丝。他伸出手想抚她的脸颊,却在即将触到的那一刻被一掌挥开。 夜极静,这一掌的声音也格外响亮。 “你……醒着?”谢渊看着写满抗拒的陈绮的脸,沉声道。 陈绮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点了点头。 谢渊轻笑,想掩饰自己伸出手却被拍开的狼狈姿态,只是话语出口,他又觉得自己愈加狼狈了。 “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陈绮不会说谎,但是又觉得回答他的话只会教彼此都难堪,故而只是默默地低下头,没说出一个字来。 “你说话啊!”谢渊怒喝道。 “对……对不起……”陈绮小声回答,似乎快要啜泣了出来。她没有办法面对谢渊的感情,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和谢家兄弟有了牵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平白无故便被他们寄予了深情。 看到快要哭出来的陈绮,谢渊却忽然笑了出来。 他想拭去她眼角隐隐快要落下的泪水,但终究只是苦笑一声站在原地。 “阿绮。”他忽然低低的、温柔的唤了她的名字。温柔得令陈绮恍然觉得,他不是谢渊。 “你院子围墙上,有一株牡丹。”—— 免·费·首·发:po18yu.νit [щoo18.νip] (十二)动摇 “你……你怎么知道的?”陈绮微讶的睁大了眼睛看向谢渊,只是身上的被子却裹得严严实实的往后退去。 谢渊眼底的落寞一闪而逝,面上去还是带着那般温柔的笑意,缓缓启唇道:“阿绮,我……应当说我们,其实一直在看着你。” “谢氏诅咒一事,阿兄应当告诉过你,终其一生,我们谢氏一母同胞的兄弟,只能对一个女子有欲。而这诅咒,自大商之时,便已开始了。” “大商是,前朝?”陈绮往日在族中女学待过一段时间,对她当今所处的时代背景也有所涉猎。前朝大商,以巫道共治天下。据传,巫族可以呼风唤雨,使四季更迭,更甚者,可起死回生。 可随着大商的覆灭,巫族也随之消失。 如今的时代,是大周。 而大周,开国不过百余年。 “是。”谢渊沉重道,“谢家诸多支脉,唯独我们这一脉,每一代都会如此。若是只独子,或是女儿尚无事,但是,若是生下同胞兄弟,必定,只会对同一女子有欲。” “故而,一旦生出次子时,族中便会请求清微派的高人,以易术算出那女子的所在。” “你八岁那年,我们便已经找到你了。” “陈府隔壁的宅邸,是谢家买下的,在你八岁那年。” 说起往事,谢渊不知想起了什么,连眼角眉梢都似乎沾染上笑意,像是镀上霜雪却被被春风吹融白梅,分明是那般清冷的物,吹融之后却教人乍移不开眼来。 陈绮的心似乎跳动的快了些,她想这一定不是因为谢渊,而是因为对他所说的事情感到错愕罢了。 “我们一直在看着你。”他又重复了一遍,随后将视线落在陈绮的脸上,专注认真,一丝不苟,让陈绮下意识的想躲避开这视线。 “这样太奇怪了……”陈绮喃喃道,也就是说,她从八岁起便像只小白鼠一样被观察着么。 太奇怪了。 “虽然有些冒昧,但这也是谢氏无奈之举。情欲二字,既可清楚分开,又会彼此影响,若是对此女子无情,我谢家子弟也应当有所骄傲,而不是,因为有欲,而非要这女子不可。” “阿兄长你六岁,彼时他忙于朝中取士,那处宅邸,他并不是时常来往,而叁弟出生时体弱,一直在观中静养,四弟比你年幼,看待你自然不会有别的心思。” “阿绮,只有我一直,看着你。” 他眉眼中的温柔好似快要化成水一般,这般看着陈绮,令她生不出半分憎恶来。 这样太狡猾了。 如谢恪那般温柔的人,她会想要看到,他为她变得难以自持的一面。 但谢渊这般原本有棱角的人,若是偶尔流露出这般温柔来,便教人难以抗拒了。虽是有种,自己的生命已被全然把控在旁人手里的厌恶感,可是,谢渊的眼神,却让她生不出半点恼怒。 她想发些脾气,也想拿什么砸到谢渊的脸上大骂,你们谢家人都是王八蛋。 可是,从一开始,便没有人强迫她什么。 走到这一步,完全是她自己的选择。 “那……那又怎么样呢?我已经嫁给谢恪了!”陈绮说到这里,似乎有了底气一般,声音也更大了一些,“别说什么共妻之类奇怪的话,人的心只有一颗,怎么可以分给第二个人呢?” “你喜欢阿兄?”谢渊嗤笑一声,看着陈绮强调的模样他愈加觉得可爱了。 “我当然喜欢。”似是不满意谢渊的这般调笑的问法,陈绮颇有些不满的郑重回道。 然而谢渊的面容却忽的凝重起来。 “你喜欢阿兄,是因为他是你的夫君才喜欢,还是因为喜欢,他才成为你的夫君?” 好似都一样,却又分明不一样。 是什么答案,陈绮比旁人都清楚。 却又是因为清楚,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又或是,就是因为知道该如何回答,心中却犹如被长刺哽着,格外难受。 说到底,这一切,也并非她所选择。只是恰好嫁给这个人,只是恰好这个人值得她喜欢。 可是,若是换了旁人,是她要嫁的夫君,她会不会也这般喜欢呢? “这个问题很难么,回答不出来么?”谢渊勾了勾唇,看向陈绮,似是在笑,眼底却又藏着那般落寞的神情,“阿兄很好,只是阿绮你只是恰好喜欢了他,但是,这份喜欢是真的么?还是因为只能接受这一切,所以迫使自己去喜欢呢?那这样……又与背负诅咒的我们有什么区别?” “或是,我想你应当更无奈一些。至少我们还可以选择不,而你,无法选择。” 明明说着喜欢她,却又将这些她不想去想的,不想知道的,一字一顿的清楚的说给她听。 他是对她残忍,还是对他自己残忍,又或是,都残忍。 “为什么……”陈绮的话语有些哽咽,“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么残忍的话……” 动摇从来都不是因为不清不楚,而是因为,清楚知道,又无法抉择,方才动摇。 她以为自己对谢恪的感情是认真的,是不会动摇的。但是,谢渊叁言两语便让她开始怀疑自己对于谢恪的感情。是无奈吗?是逼不得已吗?是自我欺骗所以才可以这样坦然接受吗? 她对谢恪的心意……是真的吗? 眼泪无声无息从眼角滑落,等陈绮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哭了出来。 “阿绮。”谢渊低低的唤她。 陈绮却将脸埋在膝盖中,低低的抽泣着。 原来话语是可以这般让人动摇的。 “阿绮。”谢渊又唤了一声,随后走上前来,将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对不起……”谢渊的声音顿时软了下来,“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哭的……” 大周开国百年,谢家为前朝权贵,如今能安然立于大周,族人其实无异于刀尖之上游走,而他把握族中财政,生意场上处事圆滑,说话却总是一针见血。 习惯如此,但,他知道自己不该对陈绮如此。 “你滚。”陈绮啜泣道。 谢渊未挪动半步。 “你给我滚!”陈绮又道,抬起了头,脸上已满是泪痕,“我叫你滚,我不想看到你!”说着,她把谢渊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用力的打开,将他的身子推开,“你给我滚!你给我滚!” 陈绮已是用了很大的力气了,但是这点力气对于谢渊来说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但是他知道,陈绮想着是真的不想看到他了。 “我……这就走。”谢渊退开一步,又瞥了陈绮几眼,方才走开。 只是临了到门槛时,又回了头,而陈绮又缩成一团不断地抽泣着。 好似,每次他们见面,最后都会这般不欢而散。 “这是怎么了?”匆匆赶来的谢玹刚落步在房门前,便看到从房中走出来的谢渊,听到房中哭泣的声音,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谢渊道,“你欺负嫂嫂了?” 欺负?哪种欺负? 谢渊面色一黑,冷睨谢玹一眼道,“你嫂嫂心情不好,你去陪她说说话。” 总不能让哭着的阿绮一个人呆在房里。 “可是……”谢玹犹豫道,书中教过,这般更深露重,孤男寡女,不宜同处一室,更何况,那人还是她嫂嫂。 “可是什么可是,你这般年纪,多读书便是。旁的东西,不是你该考虑的。”谢渊教训道。 其实谢玹心中心知肚明,‘不该考虑’的事情是什么事情,二哥这般心思,也不过是不希望再多个人同他抢嫂嫂。可是,嫂嫂这般好,别说他,就算是已经出家叁哥…… 想到这里,谢玹便不打算再想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吧,眼下该去安慰小嫂嫂才是。 “是。”谢玹应道,随即便迈步进了房间。 听到脚步声,陈绮以为是谢渊又折回来了,便冷声道,“我不是叫你……” “小嫂嫂?” 谢玹的声音响起,令陈绮顿时便止住了眼泪来。 她疑心是自己听错,抬眼便见谢玹立在眼前,有些踌躇的样子,想伸手,又缩了回去。 “阿玹怎么来了?”陈绮立刻擦了擦眼泪,强忍住泪意,在比她年纪小的孩子面前,她得做出长辈的模样才是。 “阿兄匆匆出门,我听到嫂嫂这便有动静,便来看看。”谢玹解释道。 “你阿兄……有些要紧的事情……嗯,过些时日便回来了,你不必挂心。”也不知道这话是在对谢玹说还是对她自己说,总有些要说服谁的意思。 谢玹听着陈绮带着哭腔的沙哑声音,轻道一声:“嗯。” “小嫂嫂,我可以坐一会么?”谢玹出声询问。 “嗯?”陈绮一下子没回过神来,应声时带了柔柔的尾音,入了谢玹耳中时,像是小猫的呢喃一般,令人心痒痒的,觉得格外可爱,“可以啊。” 陈绮回道。 谢玹将一旁的书椅挪至榻前,坐了下来,而并非坐在榻旁。 陈绮看着他,而他在椅子上坐好时,也抬眼看向陈绮,二人顿时面面相觑。 谢玹笑了笑,还有些稚气,介于少年和男子间的清秀脸庞教人生不出距离感。自是与谢渊不同,在陈绮眼中,他还是个孩子。 “方才,是二哥说了不好的话,惹小嫂嫂难过了吧?” ———— 应小可爱的响应多设置了打赏章,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努力更新的qaq,希望大家能多留言,我超喜欢和大家互动交流剧情之类的~ (十三)狐狸 陈绮不知该如何回答,在谢玹的面前说谢渊的不是,总教她觉得自己在调拨这几人间的关系一般。 故而她默了默,便道:“可能只是……很多事情,我们无法互相理解吧。” “我能理解小嫂嫂。”谢玹唇角挂上少年人独有的爽朗笑意。 “多谢。”陈绮也笑了笑。 “只是,二哥,我也是理解的。” 少年的声音宛如极静极静的石窟的钟乳岩上落下的水滴。 一字一顿敲打在陈绮的耳膜之上。 陈绮看向谢玹,这少年的纯净的瞳孔中流露出几分伤感,而这份伤感,显然不是因为他自己本身。 “二哥他,这些年来,其实有许多的苦。当然,我并不是对二哥伤害小嫂嫂的行为做开脱,只是人心柔软,我又一直在兄长的庇护之下长大,所以不得不为他说几句,若是小嫂嫂不愿听,我这便住口。” 陈绮看着谢玹的眼,终是半个不字不忍说出口,正如他所说,人心本就柔软,那么,若是听一听,也无妨吧。 “你说吧。” 谢玹唇角又泛起笑意来,道:“小嫂嫂真是温柔。” “才……没有。”被谢玹这么夸,陈绮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颊。 谢玹轻笑一声,这才续道:“谢氏本是前朝望族,但也是因为如此,自大周开国以来,便处处遭到钳制。自先父先母故去,我们兄弟四人,便成为了砧板之上的鱼肉。不仅叔伯对先父先母留下的诸多财富有所觊觎,连朝中都盯着……小嫂嫂知道这是为何么?谢氏诸多氏族,唯独我们要备受瞩目?” 陈绮有些涩涩然的摇了摇头。 “此事说来复杂,但主要原因,是因为大商之时遗留的丹朱,与我们谢氏这一支有关。而我们身上的这份诅咒,也因为丹朱而起。不过此事我不细说,我想和小嫂嫂说的是,那时候我尚且年幼,谢氏长辈以托管为名,要求接管先父先母所留下来的一切,兄长二人不允,他们便提出,若兄长能够有管理这笔财产的能力,便将一切交由我们处置。” “但是,小嫂嫂,一旦士人从商,此生便再也不能入仕了。” 再也不能? 陈绮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商人逐利而生,为利来为利往,自然为权贵世家所不齿,只是一边不齿着,一边便又依赖着。但总归是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嗤之以鼻的。 谢家百年士族…… “而那年的秋贡,二哥原是最有希望高中的。” 看到陈绮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谢玹忍不住伸手用拇指拂过她柔软的眉头。 “这些年阿兄在朝中虽有所起色,但也是如履薄冰,二哥也在商场之上为他处处打点,不仅如此,族中产业,也要由二哥照看。有才是祸,无才亦是,而‘财’字亦然。” “小嫂嫂,我知你温柔,也知你你心中抗拒,也知你二人各有各的难处……而我所说这些,也并非要你改变,只是,即便是二哥处事诸多不当,可他并非恶人。” “小嫂嫂?” 陈绮有些发愣,回过神来时,眼角又落下泪来,谢玹低叹一声,又伸手拭去陈绮眼角的泪水。 “虽是小嫂嫂哭泣的模样楚楚动人,可我更希望小嫂嫂能笑着,” 当少年人修长的手指触上脸颊之后,陈绮才清醒过来,随后少年人的脸却已经近在咫尺。 “你也好,阿兄也好,二哥也好,你们都是我重要的家人。” 陈绮清晰的看见,眼前少年的瞳孔之中倒映着自己模样。 是家人啊。 男女之间的情爱,两人之间已经足矣。剩下来的,她所能给的,也只有亲人之情。 若是谢渊能和阿玹一般想便好了。 就算现在改变不了谢渊的想法,但努力的话,努力让他明白自己的想法的话,他也一定可以接受的吧。 一定可以的吧…… 想到这里,陈绮破涕为笑,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伸手抱住了谢玹。 “是,你们是我重要的家人。” 谢玹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陈绮会伸手抱住她,却也只是呆愣片刻,随后也伸手回抱她。 对现在的小嫂嫂来说,说谎是最好的办法吧。 这扭曲的谢家……这扭曲的诅咒……刻入骨血的禁忌纠葛…… 怎么可能会真正将有欲的女子当做家人呢…… 小嫂嫂的这份天真单纯,对他们兄弟几人来说,当真是毒药一般…… 却教人,甘之如饴…… 烛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陈绮早已倦极也不知何时已然入睡。 谢玹为她掩好被角,便推门而出。 月朗星稀,庭中植树下,谢渊仍立在那里。 “你当真这么想?”见谢玹走出来,谢渊便出声问道。 谢玹勾了勾唇,轻叹道,“二哥你在商场之上那般诡诈,却不肯对小嫂嫂说半个谎字,若论真情真意,我与阿兄,皆不及你。” “可她不明白不是吗?”谢渊自嘲般勾了勾唇角。 “聪明如斯,却在嫂嫂这里不懂变通,可真不愧是我的二哥。”谢玹语中满是调侃,谢渊自是听了出来,只是与弟弟争辩,只会失了他兄长的风度,便道:“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拆穿的,阿绮温柔善良,却又比谁都敏感聪明,总有一天,她会自己发现。” 谢玹却轻笑一声。 似是早已胸有成竹。 “那便在发现之前得到她不就行了吗?” 谢渊看向谢玹那势在必得的眼神,不过十叁四岁的少年,眼中透露出的野心已经可见一斑。 又是一只谢家的狐狸。 因是前夜累极,陈绮第二日起得有些迟。 她刚洗漱完换上衣服,便听到外头有敲门声响起。 “小嫂嫂还没起么?我给你带早膳来了。” 是谢玹的声音。 陈绮理了理衣襟,便到门前,将门打了开。 初春的阳光明媚,均匀的洒落在眼前的少年人的身上,直教人觉得格外明朗。 “阿玹早啊。”陈绮朝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来。 “小嫂嫂早。”谢玹也柔声回道。 阿玹这般年纪,陈绮对他并没有什么防备,随即便让了身,让他进门来。 谢玹拿着食盒进了门,便置在了桌上上,随后一盘盘端了出来,摆放整齐。 色香味俱全,显然是刚做好的。陈绮不由得叹了句,“这些都是阿玹做的么,真厉害。” 谢玹有些腼腆的红了脸,随后温吞道:“一些拿不上台面的手艺,若是叁哥的厨艺,小嫂嫂尝了,定当此生都难以忘怀。” 谢玹说得这般夸张,逗得陈绮哈哈一笑道:“当真这么夸张么?” 他知陈绮不信,也不多解释,便道:“叁哥幼时便已出家做了道士,时常叁两年才回族中一次,若是他那日回来,我便央他下厨试试。” 陈绮又是噗嗤一笑道:“这哪能,他舟车劳顿的回来,应是我这个做嫂嫂下厨招待才是。” “叁哥是世外之人,不会计较这些小事的。”谢玹道,“嫂嫂快些用膳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绮轻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阿玹也一起吃吧,”陈绮对他道。 谢玹似是为难般笑着摇摇头道:“这可不行,因为我只备了小嫂嫂一人的碗筷。” “这样啊……”陈绮有些遗憾道,“那便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谢玹点了点头,随后坐在了陈绮对面的位置上。 “如今已是叁月,若我没有记错,四月便是春闱了吧。”陈绮刚夹了一口菜,还未入口,便出声道。 “是的。”谢玹回答。 “可是,这种时候,你不应当宿在学堂那里,准备春闱么?” “前些日子嫂嫂和阿兄成婚,先生便允我告假,原是今天要回去的,但放心不下小嫂嫂一个人在家……” “怎么会是我一个人,不是还有谢……” 谢渊。 刚想说出口的话悄无声息的断了。 这偌大的宅邸之中没有婢仆,若是阿玹走了,那么便要独自面对谢渊了。 “为什么,这宅子里没有婢仆呢?”陈绮低低问道。 兄弟四人只能对一人有欲,又和这偌大的宅院中没有一个婢仆有什么联系? 若是谢恪在尚好,只有她一个人的话,总觉得有些冷清。虽然陈家不及谢氏显赫,但一年四季,府中有人往来,到底还算是热闹的。 “此事……与阿兄有关,我不便同嫂嫂说,等阿兄回来,嫂嫂问他便是,阿兄一定会愿意告诉你的。”谢玹道。 “嗯……”陈绮轻轻回声道。 察觉到陈绮眼中的寂寞,谢玹不由软声道:“若是嫂嫂觉得孤单了,不如我待会陪嫂嫂去建康城的街市看看,过些时日便是上巳节,街上已有些准备,我今儿可以陪嫂嫂去看个鲜,待上巳节之时,便让阿兄带你去瞧,可好?” 一听到可以出门,陈绮的眼中便好似放了光,连忙点头道,“好,待我吃完便去。” 陈绮随意的吃了几口,便连忙起身,对谢玹道:“好了我吃完了。” 雀跃的像是个小孩子似得,让人想摸摸她的头将她抱到怀里头。分明同他一般年纪,却让他只想放在掌心呵护珍惜。 “那走吧。”谢玹宠溺道。 (十四)不得 建康城熙熙攘攘的长街上。 少年人的身形虽是不及兄长宽阔,但却已完全能将纤细弱小的陈绮护在身后。 编织好的兰草被挂在长长的丝线上,将长街连成一片。人群叁叁两两往来着,算不上热络,也算不上寂寥。 “阿玹?你看看,这个花好看么?”陈绮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四周商贩出售的商品上,而是放在了四周作为装饰的花草上。 “好看。”谢玹笑着应道,视线却落在陈绮的脸上。 陈绮并未注意,只是口中喃喃道:“我们的宅院那么大,有许多院子都是空着的,若是能够种上些许花草,待到来年春,定然是春满华枝,满园绮丽的好景致。” “嫂嫂喜欢的话,阿兄应当会喜欢。”谢玹道。 陈绮抿唇,想到谢恪脸上便带了笑容,口中喃道,“我知道……”随即,她又抬头看向谢玹道,“你呢?你会喜欢吗?” 你呢?你会喜欢么? “喜欢。”只是看着陈绮含着笑意的眼,谢玹便失神了般,没有片刻犹豫就说出这二字来。 喜欢。 喜欢小嫂嫂。 “那就好。”陈绮含笑,“总归这是我们几人的谢家,也不能什么事都照着我的性子来。” “是。”谢玹温柔看她。 “阿玹。”陈绮又轻轻唤了他一声。 谢玹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仅是这样待在一个人的身边,心就觉得无比平静安和。他想,陈绮的出现,一定是被安排好的必然。他们谢家是磐石,而陈绮则是穿过这磐石的溪水,极简极柔,却又逐渐安抚着他们几人的棱角。 “你说,今后的日子会一直这样么?”陈绮道。 “小嫂嫂在担心什么么?”谢玹询问。 陈绮轻抚兰草的动作顿住,视线闪避,落到了脚下的青石板上。 “我总觉得,以后会有许多事情发生……”只是话言于此,陈绮便觉得自己似乎说了不好的话,转而道,“你便只当我是多疑好了。” “小嫂嫂,其实……”谢玹的话刚开了个头,人群却忽然躁动了起来。 不远处传来喧闹声,马鞭在空中挥舞的声音也嘹亮的传来。 “惊马了——惊马了——”有人惊叫声从远处传来。 未等陈绮二人反应过来,一匹马已经直直的朝二人飞奔而来。 “小心——”谢玹先反应过来,抓住陈绮的手臂往自己怀中一带,两人双双往一旁的小路栽倒过去。 惊马扬长而去,留下阵阵马蹄声回响,陈绮惊魂未定,抬眼看谢玹时,她已经倒在谢玹的身体上,入眼便是谢玹的下巴。 少年人的体格虽是清瘦,但却不纤弱,春衫布料轻薄,连体温都能够触手可及。陈绮的脸有些发烫,像是触电般飞快离开谢玹的身体,只是太过匆忙,身形未稳,又栽倒进谢玹的怀里。 “小心。”谢玹又道,伸手扶住了陈绮,这声小心却不似方才那般担忧,而且轻快的,又带着些许调笑意味的。 “抱歉……”陈绮的脸红得更加厉害。 阿玹是谢恪的弟弟……是她的亲人……可是……也是个男人…… 她得注意分寸保持距离才是…… 陈绮这般想着,便想快点起身来,只是这般动作,又无意令她蹭到了谢玹身下的某处。 是男子情动的反应。 谢玹的脸也一下子红了起来。 “我……”两个人同时开口。 面面相觑半晌,又道:“不是故意的……” 又是同时开了口。 陈绮别过脸去,一下子站了起来。 谢玹跟着站了起来。 “我不是……真的……不是……我是真的拿小嫂嫂当亲人的……真的……”谢玹着急的解释,生怕迟一刻陈绮便掉头离开,“是谢家的诅咒……我真的……” “没事的。”陈绮看着他慌张得好似要哭出来的模样,觉得有些心疼,他分明只是个孩子,却要承担这样的诅咒。 说到底,欲是欲,情是情。若是无情,也不会成为情欲,便是独独的欲罢了。 男女皆有欲,她又何必为此苛责谢玹,又有什么理由什么立场去苛责。 “阿玹没事的,不要自责。”陈绮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我知道的,谢恪已经和我说得很清楚了。” “不要为此疏远我。”谢玹的声音闷闷的,清秀少年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二字。 “怎么会。”陈绮朝他露出笑容来,“你是谢恪的阿弟,也是我的,我们是家人。” 谢玹这才露出笑容来。 尴尬的事情这便告一段落。 回到谢家时已是黄昏,陈绮在外逛了许久,回来时有些乏了。 刚进房门,便看到桌上放了一袋点心。 谢玹和她出了门,那么这袋点心,应是谢渊放的。 她还恼着先前谢渊对她的所作所为,刚想将点心扔出去,犹豫再叁,却又收了动作,将纸包打了开。 淡黄色的桂花糕整整齐齐,还散发着甜甜的香气。 是她最喜欢的桂花糕。 她从未和旁人提过,谢渊又是如何知道的? 桂花糕下,有一张小小的字条,陈绮抽了出来,干练的字迹,只写了两个字—— “阿绮。” 陈绮觉得好笑,这人难道就没有半点歉意么? 她伸手拿了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甜甜的味道逐渐弥漫到陈绮的唇齿间。 是她最喜欢的那家铺子的味道。 “阿绮,只有我一直,看着你。” 谢渊的话忽然在陈绮的脑海中响起,陈绮的心微微动摇,是因为一直看着,所以他才知道的么? 他看着她,知道她,了解她。 想到这里,陈绮立刻打断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可能呢,只是巧合罢了。 夜风习习吹过,原本已经入眠的陈绮被房门重重打开的声音吵醒。 她从榻上坐起,入眼便见谢渊朝她大步走来,视线大胆而放肆。 陈绮疑心是自己在做梦。 “你做什么……”陈绮有些害怕的想从榻上跑开,但她却不及谢渊的动作快,脚尖刚沾到地面,手臂便被谢渊抓住,随后整个人被他用极大的力气压在榻上。 谢渊身上的酒味和脂粉味熏得陈绮的鼻子生疼。她惊恐的想要推开他,却发现抵不过谢渊半点力气。 身子被他紧紧压着,二人贴合得严丝合缝,和谢玹不同,成年男子的强势与力量,在此刻体现无余。 谢渊将脸埋在陈绮的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甜美的香气灌入鼻尖咽喉,于谢渊而言,是某种意义的快感。 “真香啊……嫂嫂。” 他往日从来不这么唤她,此刻唤着,只教陈绮觉得讽刺。 “放开我。”陈绮强忍住哽咽道。 “放?”谢渊冷笑一声,“为什么要放?” “你身上的脂粉味真教人恶心。”陈绮讽刺道,“你将我当什么?青楼里的妓子么?” 听陈绮这般厌恶口味,谢渊心中顿时便燃起无名之火来,“你有什么资格厌恶我?你分明心中清楚,我只能对你硬的起来。” 因为仅有二人在场,谢渊的话语意外的直白。 他稍许起身,却仍是压在陈绮的身上,单手将陈绮两只手束住,另一只手则捏过她的下巴。 “我首先得是个男人,其次才是你的小叔。” 他已然情动的那处抵着陈绮的小腹,隔着布料都可以感受到他灼热的欲望。 “圣人云,存天理,去人欲,可若是人无欲,便不为之人。未遇见你之前,我不曾尝过欲望的滋味,看着旁人沉溺在男女情事中那般丑陋姿态只觉好笑……可阿绮,你令我明白什么是欲望,你真的觉得,欲仅是欲,情仅是情吗……” 他似乎醉了,又似乎没醉。 若是醉了,他为何能清晰的说出这番话来。 若是没醉,这般情真意切,都教陈绮的心跟着疼痛。 什么是情,什么又是欲呢? 陈绮越来越不明白了,自从来到这谢家之后,她觉得很多事她都想不清楚了。 “放开我……”她有些哀求道。她对谢家的诅咒没有一点办法,这一切本就不是因她而起。若她可以改变,她也希望谢家这几人不要经历这些。 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 ……真的没有办法吗? 谢渊冷笑一声,果然即便他再怎么说,眼前的这个女子也无动于衷。 被欲望驱使本就可怕,更何况,是刻到骨子里的情欲。他捏住陈绮的下巴,吻了下去。少女柔软的躯体和香气,无不在诱惑谢渊暴露出最原始的本能来。 他用强硬分开了陈绮的腿,手撕开陈绮的单薄的衣裳,抓住一只娇乳大力的揉捏起来。 男子有力的手紧贴着她私密的肌肤,因为忽然的刺激,粉色的乳头也翘了起来。 陈绮羞耻的落下泪来。 她分明也有欲。 她分明不喜欢谢渊的,但却能够对他有反应。 那她这样,又和谢渊有什么区别? 察觉到陈绮的动情,谢渊用手指捏住了她的乳头,作用拨弄着,即便是陈绮不肯松开口,他也极为享受般的将她的唇瓣又舔又含。 即便是在梦境中幻想过无数次的美妙场景,到底不及真实的能够拥抱的温度来得快乐。 这是他此生至此最快乐的时候。 “阿绮……”他低喃着,随后落下无数个细密的吻来,由唇至脖颈至锁骨至胸乳。 最后他含住了陈绮的乳头,吸吮了起来。 陈绮知道自己无法,她现在正在被,夫君以外的男人做着最私密的事情。然后,这个男人,是她夫君的弟弟。 “谢渊……我求你,停下来好么?”哀求似乎也无用,她只能用最平静最平静的语气询问着。 这当然不是谢渊想要听到的话,他故意用舌头舔了舔陈绮的乳尖,令她不得不从嗓子中溢出一声娇吟来。 “阿绮,我若是这般要了你,你会不恨我?”他分明在忘情的舔着她的胸乳,却又做出这般姿态,问出这样的话来……令陈绮觉得非常可笑。 “会……”陈绮笑着又带着哽咽来,“我会恨死你,至死都会恨着你。” 谢渊嗤笑。 随后竟然大笑出来,缓缓离开了陈绮的身体。 “我倒情愿你恨着我。” 被欲望百般折磨求而不得的滋味真的太痛苦了。 免·费·首·发:po18yu.νit [щoo18.νip] (十五)道士 只是他虽是离开了陈绮的身体,却没有离开房间的打算,他扯开自己的腰带,衣裳一件件落了下来,身下的亵裤也早已被什么东西撑了起来。 “谢渊你无耻!”陈绮知道他也许要做些什么。 谢渊无奈笑声道:“我若是无耻我方才便要了你,怎么?不碰你,让我纾解欲望都不行么?你知道吗,不在你身边,我们兄弟四人甚至连硬起来都无法。” “你!”陈绮又怒又气,却又拿他无法,只好背过脸去不再看他。 而谢渊此时却已将亵裤脱下,男子的物事跳了出来,暴露在空气中。谢渊伸出五指握住,视线却落在转过脸去的陈绮身上,碰触她身体的感觉真是美妙至极。 “阿绮……”他低低唤了声,随后开始撸动了起来。 陈绮看不见此刻的谢渊,但他的声音却不断地在陈绮的耳边响起。 “阿绮……阿绮……”一声声的,又是沙哑又是情欲。 耻辱又懊恼,愧疚又愤恨,这对陈绮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求求你,不要叫我的名字……”陈绮求道。 可她这般哀求,也无疑是助长了谢渊的对她的情欲,他身下那物又长了一寸,上头青筋凸起,这般狰狞,全然与他那张清俊的脸不似。 “阿绮……你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陈绮用手堵住耳朵,但谢渊的声音仍是模模糊糊的灌入她的脑海中。 “我在想,我吻着你唇,我的手放在你的胸乳之上大力揉搓,你被我压在身下软得像一潭春水……只是这样仍觉不够,我便用舌头舔的锁骨脖颈,想用力些咬出吻痕来,但却又舍不得你疼……” “阿绮的乳儿真美,红嫩的像个樱桃似得,真想就这般一直含着……但是阿绮身下的花瓣上都沾了水,不舔掉可不行……” 他字字句句将自己的妄想和痴念描绘出来,陈绮不愿去想,可他这般说着,陈绮的脑海中便抑制不住的跳出这些画面来。 她和谢渊,赤身裸体,纠缠着…… 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对的…… 她的眼角溢出泪水来,忍不住放声大哭:“谢渊!谢渊!我求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谢渊仍是置若罔闻,甚至到了极美之境,面上的表情似是销魂至极。 “阿绮的穴好紧,真紧紧绞着我……阿绮的水儿也好多……阿绮是喜欢我,才会这般动情的吧……” “阿绮……阿绮……” 阿绮。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渊的声音消失了,陈绮恍恍惚惚的将手放下,才听到谢渊轻轻的喘息声。陈绮嗅到一阵咸腥味,甚至不必看,她都知道那是什么。 “谢渊你真是……无耻至极……”她的嗓子有些疼,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骂道。 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发泄出来,谢渊也轻松许多,他拿帕子拭去秽物,又自若的将裤子穿上,才方道:“你怎么骂都好,能够不碰你的身子,对我而言已是极大的隐忍。我何尝不想对你温柔,但是,欲望这种东西,我也无法克制,而且,事情到了这般地步,早已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分明可以有余地。”陈绮冷冷道,“是你非要到这一步。” “你说得余地,是指分明想要进入你的身子,却还是假惺惺的和你以家人称道吗?陈绮,你心中比谁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还是说,你要的,就是这样的假象,欺骗别人,也欺骗你自己?” “你的意思,还是我错了么?”陈绮哽咽,谢渊咄咄逼人,她竟无法反驳半个字。 “你没有错,只是从谢家的那个诅咒开始,很多事情都不是只能用对错判定,我不信命,可是时至今日,我确信,你与我们之间的纠葛,是命中注定。” 陈绮不知该说什么,谢渊的话让她更加无措,她想说什么,只是张了口,又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又埋头在膝盖里抽泣了起来。 谢渊听到哭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不想让她难过,可总是对她说这般残忍的话。 “阿绮。”他穿好衣物走至门边,忍不住驻足回头看她道,“对不起。” 若是嫁进谢家便注定有这样的纠葛,是不是她一开始便做错了。 不该嫁进谢家,不该和她们兄弟几人扯上关系…… 想到这里,陈绮忽然想通了。 若是离开谢家,就不会再遇到这些事了。 一个念头一旦形成,陈绮便愈加笃定起来,甚至没有去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只是魔怔一般的想离开谢家。她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桌案前铺开一张纸,随后拿起笔来,将自己如今心中所想一一记下。 笔停下后,陈绮只觉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这般单纯的逃避很是幼稚,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别的办法。 行李已经收拾好,陈绮等到四更天,天蒙蒙亮时,她便偷偷背着包裹离了谢家。 曦光穿过云海悬在长河之上,昏黄的碧波泠泠一层又一层。 陈绮出谢家门时,四周的一切都极静既静。 只是她总是把许多事情都想得很单纯,先前惊马一事不是必然,谢家也没有她看上去那么安全。 也许待在那处宅院中,是安全的,但是离了,却又不一定。 陈绮发觉不对劲。 她出了谢家之后,便雇了一辆马车往码头去,但行了一段路,她发现一直有一辆马车尾随着她。 她其实家来之前并不了解谢家,也对政事不敢兴趣,谢家有什么敌人,或是与哪家为友,她也一概不清楚。只是先前惊马一事,她只是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如今,遇到这种事情,她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是什么来头,想拿她如何…… 陈绮觉得万分懊恼。 转眼便到了码头,前往博陵的船正停在上头,行人叁叁两两上前,陈绮将几枚铜钱的车费交给车夫,便背着包裹下了马车。 博陵是她姐姐的夫家,她姐姐陈嫣嫁到了博陵崔氏,她想若是会陈家一定会被谢渊带回去,不如跑到姐姐家待些时日。 她在码头外的街市里转了几圈,待觉身后无人跟踪时,她才沿着小路又回了码头。 付了船费,陈绮便上了船。她嫁过来时,本有陪嫁,但是谢家有规矩,她那些陪嫁一点都不能带,自然也包括她的婢女。 这般说起,谢家这个诅咒,倒是真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她喜欢谢恪么?喜欢。 但是,这份喜欢,应当还没有到值得她抛弃自我的程度。谢家的诅咒令她觉得她过痛苦,若是抽身离去能够换得坦荡,那么就这般逃避,她的内心的罪恶感也会少了几分。 说到底,虽是在这个时代待了十几年,但她骨子里终究装了现代人自由平等的血液。 她抵不过谢家几人的强势,但又不想这般屈服。 不一会,船便扬帆而起,陈绮往船舱走去,经过一道小门时,却忽然被一道力气带了进去。 “救……”陈绮半个字刚出声,嘴巴便被人捂了住。她睁大眼,便看到一个道士打扮的年轻男子正站在她跟前。 男子似是生得清俊,只是光线昏暗陈绮又怕极,没来得及细看,只得看见他唇左畔有一颗小痣。 “别怕。”那男子低低道,“你被人盯上了。” 陈绮听他语气,似无半点恶意,也随之冷静了下来,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不会出声。 年轻的道士也随即将手拿开,二人面面相觑,陈绮这才又将他的脸看清楚了一些,倒真是一副仙风道骨的眉目。 “我以为我已经甩开她们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跟着我,他们是什么人?”陈绮觉得他并非恶人,便将心中疑惑问出。 年轻的道士沉吟,一会便道:“是宫中的人。”随即,他又询问道,“你叫什么?是什么人?世家子弟?” 陈绮这个名字自然不能说,她想到自己如今在江川之上,便道:“我叫江嫣。” 道士微皱了眉头,却也不再问,只道:“你要往博陵?你孤身一人前往,总归有些不安全。” 陈绮笑了笑道:“如今这太平世道,我原以为是安全的。” 道士轻笑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太平盛世,也未见得安全。恰好我到博陵有些事情,见你面善,不如稍你一程,。” 陈绮好笑,瞥了他一眼道:“你们道士便没什么禁忌么?” 年轻的道士也笑了,模样煞是好看,薄唇微启道:“道士分正一和全真两个流派,我们清微属正一派,规矩稍许少些。” 陈绮了然的点了点头,又道:“你是如何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的?又为何要帮我?” “一定要说得这般清楚么?小姑娘年纪轻轻戒心倒是重。” “古语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陈绮认真道。 “我若想害你,你现在就不会站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我念你有些眼缘,方才出言提醒,至于我如何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是因为我同他们之间有利害关系。” 年轻道士的话语刚落,船便剧烈摇晃了起来。陈绮始料未及,身子便往前栽倒,那道士下意识去接她,结果也身子一倾倒了下来。 陈绮便压在了他的身上。 二人面对面,呼吸迭着呼吸。 陈绮大惊失色,挣扎着起身,只是船还未稳,她又一个晃身,扑在了那道士的身上。 而更令她惊骇的,她感觉到身下,正有什么抵着她。 总归。 道士不是太监啊…… 免·费·首·发:po18yu.νit [щoo18.νip] (十六)熟悉 白鹤穿过青云涧,墨绿苍松扎根在料峭山崖之上。 重霞落于山巅,几丛深林中,一座道观明立着,门口一个小道童清扫着落叶,时不时的抬头朝天上看去。 谢彧从榻上清醒过来,抬眼望窗外,曦光已在窗槛之上游离。他揉了揉眉心,仍是觉得困顿无比。 “你醒了?”身旁有个清灵的女声传来,谢彧别过脸去,女子半遮半露的白皙酮体便落入他眼里,他恍惚一会,看向那女子的脸,有些错愕道:“江嫣?” 女子却不悦的皱了眉道:“阿兄这是说得什么混话?你背着我去招了什么女子?” 谢彧愈发不明。 那女子却愈加不乐,伸手双手去拍了拍谢彧两边脸颊道:”怎么?昨日进阶了,便连妹妹都忘了么?“ “妹妹?”谢彧狐疑的看向女子。 被谢彧这般看着,她竟是委屈的落下眼泪来。 “阿兄别再和我开这般玩笑了,我是谢绮啊……” 谢彧仍是没有想起什么,但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去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轻道:“你知道的,我总是怕你难过的。” 谢绮见状,便以为方才谢彧是同她玩笑,便立刻止住了泪水,伸手抱住了谢彧的脖颈道:“我就知道阿兄你方才是再同我玩笑。” 温香软玉在前,女子体温极近极近,带着香气的湿濡呼吸扑在他的脖颈,谢彧的身下立即有了反应。 谢彧的视线一黯,翻天覆地的情欲如浪潮涌上头来,他甚至已经不想再去思考。 他是什么人,他现在在哪,眼前之人同她是什么关系。 是真是假,是梦境是现实。 这些都已然不重要了。 他想要占有眼前的人。 他俯身上前,将谢绮压在身下,谢绮虽是稍许讶异,但不觉意外和排斥,反而伸出双臂搂住了谢彧的脖颈。 “阿兄想了么?”谢绮笑得狡黠,“阿绮也想了。” “淘气。”谢彧轻笑,虽是没有记忆,但是身体也好,言语也好,皆在本能的做出应对。 梦境也似乎不是,但若是真实,也不应是如此。 随即,谢彧吻上了她的微张的唇。分明不记得,彼此却又不觉得陌生,先是轻轻的碰触,随后又伸出舌尖试探,撬开唇齿,随后汲取少女口中的蜜津。 随着这一个吻,谢绮的身子也愈发柔软下来,她雪白的肌肤也缓缓渡上一层淡淡的绯色,谢彧去看谢绮的脸,又觉与江嫣的脸重合。 他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冥冥中觉得这一切是注定好的。 缓缓拉开谢绮本就未穿戴完整的衣裳,谢彧的手抓住了她左侧的丰盈,他的手有些凉,所以惹得谢绮轻喃了一声。 谢彧逐渐感受到男女情事间那种欲罢不能的情状,他的唇从谢绮的唇上逐渐往下游移,落下一段又一段细碎的吻来,落至胸前,他的吻又愈发温柔起来,只用手指玩弄谢绮的乳尖直至那处柔软变得硬了起来,随即他才用嘴含住那处红缨。 墨色的发披散,衬得谢绮的肌肤如雪,她的身体随着谢彧的动作轻轻颤抖着,压抑的嗓音愈加细腻柔媚,拨撩着谢彧。 “阿兄现在仍是悔么?”谢绮忽然问道,眸中虽是饱含纯情,却依然期待着看向谢彧,“后悔和阿绮抛弃一切……背负诸多骂名么……” “是阿绮不正常么?分明两情相悦的,只是因为血脉相连,在一起便是不允许的么?” 谢绮说着说着,眼中便落下了泪水来。 谢彧低叹一声,吻去她眼角的泪,轻道:“若是悔,我现在便不会待在此处。阿绮,我不会悔的。” 得到保证,谢绮破涕为笑,柔声催促道,“阿兄快些继续,阿绮现在很想你,很想你。” 闻言谢彧也轻笑出声来,修长的手指缓缓打开谢绮的双腿,他伸出手指望她的私处探去,便惹了一手湿意,不由低笑道:“阿绮可真是哪儿水儿都多呢。” 谢绮有些害羞的红了脸,却还是出声回驳道:“那是因为阿绮非常的喜欢阿兄啊。” “巧舌如簧。”谢彧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 身下之物早已笔直立起,他将二人下身紧紧贴近,随后抓着谢绮的臀,令她暗红的那处缓缓将他的一点点吞了进去,这个过程也极是磨人,似是是被电触一般,谢绮的身子不断颤抖着,脸上红扑扑的,内壁也不断收缩,紧紧的咬着谢彧。 “快些动……”谢绮红着脸小声的嘀咕道,避开视线不去看谢彧的脸。 只是她这般要求,谢彧自然照做,动着腰大力抽插了起来,二人的呼吸由缓至促,从一开始的拘谨,随着谢彧的抽插,谢绮的身子逐渐适应,也开始迎合起来。 “阿兄……阿兄……阿兄……”他们做着世上最亲密之人做的事情,早已越过亲人这条线,谢彧看着谢绮早已被情欲扰乱的脸,理智也早被吞没,有种原始的冲动,令他想更狠更粗暴一点对待她。 谢绮的身下不断有水涌出,令紧窄的穴中他也可以利落的抽插。但却又因那般紧窄,好似有什么在狠狠将他往里头吸着。 他忍不住将谢绮的腿掰开,大力的往里面抽插,每一下似乎都能顶到最深处。 谢绮不断的唤着他,曼妙的情欲早已令她抑不住落下泪水来,这般意乱情迷却更令谢彧癫狂。 她是他的妹妹,也是他的女人。似乎是骨血中注定的,这般禁忌感,令情欲更上一层。 “阿绮!”他低哑出声,紧紧抱着她,将她的颤抖软弱纤细甜腻全都拥入怀中,吞咽下腹。血脉相连的妹妹又如何,她是女子,他是男子,为何不可融为一体? 禁忌的事情早已做尽,禁忌的想法又又何不可?他低头,又吻住了谢绮的唇,这般充满侵略性令谢绮的呼吸都没有半点余地,她只能怪紧紧的搂着谢彧的脖子,从他的口中交换呼吸。只是这般,又为二人添了一分极致的快感,身子越来越烫,似一场山火汹涌而来。 将二人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谢彧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剩下情欲的快乐不断弥漫,似是上了九重云霄,又在云雾中畅游。 眼前的一切早已看不清楚,只剩一片白茫茫。 他蓦然觉得冷,触电般的睁开眼来。 夕阳的余晖早已越过窗沿,往船舱中映来。谢彧摸了摸眉心,让自己的意识清楚一些,余光瞥到一旁,江嫣已在一旁睡着,同他保持了些许距离。 他不知为何讥笑一声,垂眸看身下,薄被已从身上落下,虽是有衣物遮挡,但身下属于男子的那处,早已勃然而起,并且顶端有些许的湿意。 他自幼便在道观修习,这么多年来从未有半点情欲,如今因为这个奇怪的梦,便有了这般反应。他不觉羞耻,只觉有些新奇。他动了动身子,往陈绮那处挪去。 “江嫣?”他轻声道,说得极轻极轻,似乎是不想唤醒她。而如他所愿,陈绮睡得极沉,未曾醒来。 梦境中妹妹的脸与眼前的女子重迭,分明是一模一样的面目,总觉得性子却有些不似。 谢彧隐隐觉得那也许不是梦,但是他又无法解释,那一切与如今的自己和江嫣有什么联系。 他伸出手想去抚她的脸,但是怕她醒来,便留了一寸的距离。 他不知道他为何对这样一个陌生的女子会产生这样异样的情愫,但他只能说,这是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 “阿绮。”他轻轻道。 陈绮的睫毛微微动了动,随后迷蒙的睁开了眼。 “你……方才说了什么?”陈绮揉了揉眼睛,便看见那年轻道士的脸。 谢彧飞速的将手放在鼻子上蹭了蹭道:“船舱有些冷,我受寒了。” 陈绮了然的点了点头看向窗外道:“何时能够到博陵?” “再过半日吧。”谢彧接道,不满二人这般疏离的对话,便起了话头道:“我见你穿度打扮应是个世家的女郎,怎么前往博陵这般旅途却是独自一人。” 陈绮自然不能一五一十交底,便道:“有些麻烦的原因。”不能交底,陈绮总归有些不好意思,便转移话题道,”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既是问自己有关的事情,谢彧倒是不反感,很爽快的便回道:“长梧。” 二字出口,陈绮便知道这是个道号。只是既是已出家,本名是什么也已不重要。 “长梧道长。”陈绮礼貌道。 客气是客气,这客气,倒是疏离。 谢彧觉得烦闷,但方才那个梦境,不过是他一人所见,而梦中的事情他又不能告诉眼前的这个女子。分明发生了那些,却又说不得,令谢彧愈加烦闷。 而他想为这个烦闷找一些宣泄口。 “跟着你的那些人,有我在他们不敢对你下手,但是留着总归是些麻烦,你留在此处,我去将他们处理掉。” “你……”陈绮甚至还来不及出声制止,便见着他大步流星的出了船舱。 陈绮总觉得有些奇怪,一觉醒来,总觉得他有些变化。 但是什么变化,陈绮也说不出来。 真真假假,是梦境是现实。 【免·费·首·发:po18yu.νit [щoo18.νip]】 (十七)想起 谢彧半个时辰后才回来。 陈绮靠在船舱的门扉旁,迷迷糊糊又差点睡着。只是到底还算不上睡着,听到一阵迭迭的脚步声,她便立刻又醒了来。 “我为你的事情鞍前马后的,你在这儿睡得倒香?” 谢彧看见安静坐在地上的陈绮,忍不住露出笑意来。 陈绮有些不好意思的蹭了蹭鼻子,见长梧衣裳整洁的,倒是全然不像处理了些人的样子。只是此事到底与长梧无关,陈绮同他非亲非故,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只是腼腆的笑了笑,便再说不上半句话来。 谢彧以为她仍是担心那些人,便道:“你别担心,我将他们都踹下河了。” “踹下河?”陈绮一愣,随后噗嗤笑出声来。 “世家受制朝廷,但却与我们世外之人无关。”谢彧颇有些自得道。 只是他这般说,陈绮也不知该信不该信,自踏上这艘船,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在听这长梧道长调遣一般。虽是素昧平生,但在这旅途中能结个伴,也是缘分。 不知不觉间已入夜,她自来到这个时代后,便从未去过建康城之外的地方。做这个觉得她有些意外,但如今想想,若是这一生都被束缚在庭院里,也委实太过无趣了。 想到这,她站起身来,朝船舱外走去。 谢彧立即叫住了她。 “你要去哪?” 陈绮回头看到,轻笑道:“去甲板上看月亮,你要一起么?” 又像是与梦中的画面重迭,眼前的少女提着裙摆,回身朝他轻唤。 谢彧站起身来,大步跟上前去道:“我也去。” 明月如霜,流光皎洁。河上银波泠泠,像是万千银蝶齐齐飞过。 迎面夜风吹来,凉爽的令陈绮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船头的灯笼随着夜风摇曳,烛火映在甲板之上,令微凉的夜色添了几分暖意。 陈绮止步,回头看谢彧,却见他袖中有什么东西,散发着微微的蓝光。 “长梧道长,你袖子里似乎有什么?“陈绮出声提点。 谢彧看她的背影太过出神,甚至没注意到自己袖中的异样,待陈绮出声,他才伸手掏出了袖中的东西。 那是一块蓝色的玉石,他此次来建康,就是为了顺道取这一物件。 而若是在前朝,这块玉石则有别的名字。 ——丹朱。 陈绮有些好奇,便走近了些,谢彧将她好奇,便将手心的玉石伸到她面前。 “这是何物?”陈绮好奇道。 “是……丹朱。”谢彧稍许迟疑,方道。 陈绮惊了惊,想去触碰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记得。 大商之时遗留的丹朱。 与谢家诅咒有关的丹朱。 “你是谢家人?”陈绮有些警觉的看向谢彧,她想起谢家还有个出家做了道士的人。 “不是。”谢彧下意识便否定,“只是恰好认识谢家的人。”随后他又看向陈绮,狐疑道,“你又缘何笃定我是谢家的人?” 听他否认,陈绮随即松了一口气,但是又觉,眼前此人,应当同那谢叁郎相识,又有些烦闷起来,只道:“世家中有所传闻,我也听说一二,丹朱与谢家的关系,也并非什么秘密了。” 说到这,陈绮又为了转移话题道:“倒是你,将丹朱展示与我这个萍水相逢之人相看,无事么?” 月光落在陈绮的脸上,清丽的容色令谢彧微垂了眼眸,脑海中的画面萦绕,他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去。 船身似乎是撞到了什么,猛地摇晃起来,谢彧恍惚间手中的丹朱滑开,往甲板上落去。 陈绮伸手去接,抓到丹朱的那刻,人也往前撞去。 谢彧环住她的腰,也随着倒下。 二人纠缠在一处,待稳住身形时,二人的唇已贴在一起。 陈绮握在手中的丹朱忽的碎裂开来,化作光尘。谢彧失色,再看向陈绮时,她眼中有一丝红光转瞬即逝。 “江嫣?”谢彧立刻离开她的唇轻唤道,“你没事吧?” “你在唤谁?”陈绮有些异样的笑出声来,伸手拦住谢彧的脖颈道,“我很想你,阿兄。” 谢彧一时间分不清是梦是真,痴痴道:“阿绮?” 陈绮这才满意的露出笑容来,捧着谢彧的脸便吻了上去。 同方才那般意外触到的不同,眼下眼前之人全心投入,女子的柔软香气,全都溢到了谢彧的鼻息间,比梦境中的那一切更加真实。 陈绮的舌头缓缓撬开了谢彧的舌关,引他戏逐,谢彧这会儿也逐渐回过味来,也全心投入。 不是梦! 谢彧心中不知被什么东西塞满,理智也全然失去。 他冥冥知道这或许不对,但却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陈绮的唇又香又软,但谢彧渐渐的也无法满足,手探到了陈绮的裙摆中,隔着肚兜去揉陈绮的胸乳。 “阿兄这便等不及了么?”陈绮嗤嗤一笑,用手在他的背上缓缓打着圈道:“你放心,今晚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将我抱起来,剩下的时候,我们到里头做……” 谢彧知道眼前之人不是江嫣。 分明不是一般的性情,但谢彧却无法对她说半个否字。 是被情欲冲昏头脑,亦或是别的什么?明知这般是不对的,可谢彧却无法停下。 他伸手将陈绮抱起,便往船舱中去。 陈绮被他放在榻上,一头长发披散开,眼神妩媚,和先前的陈绮已全然是两个人。 她朱唇微启,轻道:“我想你一定有很多疑问……但是时间有限,我想和你做这事,其余的事情,待你找到更多的丹朱,兴许就知道了……” 语罢,她将膝盖往谢彧的胯下探去,那处已有一物勃然立起,谢彧仍有几分理智,他看着眼前的陈绮,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不敢?还是你觉得这样不对?”陈绮用膝盖不断的谢彧身下那处,这般似有似无的感觉最是教人难以忍受,令谢彧恨不得此刻便将陈绮就地正法。 “谢彧,若是今日你不得到我,以后便再无机会。”陈绮道,她早已猜到了谢彧的犹豫。 和以往一样的,顾虑和犹豫,从不会像她这般决绝。、 似是有什么弦陡然断开,谢彧也不再克制自己,俯身吻了下去。 衣裳很快被撕扯开,陈绮白嫩的胸乳露了出来,谢彧也像变了个人似得,伸手便扯开了陈绮的肚兜,陈绮的乳儿晃了几下,随后被他抓在手中揉搓。 揉了一会,他便又开始用手拨弄那两颗小红豆,待它们立了起来,便忍不住张口含住。 陈绮难抑的发出一声娇吟来。 谢彧紧贴着陈绮的身子,他扯开陈绮的裙摆,陈绮的四处便在他眼前暴露无遗,粉色的花珠衬着白嫩的腿肉令人血脉膨胀,而动情的花液也早已溢出,穴口处滑腻无比。 “你动作太慢了。”陈绮的声音响起,随后谢彧便被推开,而陈绮压在了他的身体上。 谢彧的阳物立起,贴着陈绮的私处,陈绮将穴口往谢彧的那处顶端蹭了蹭,随后含笑看他道:“阿兄还是和往日一般,‘天赋异禀’。” “你……”被情欲充斥的谢彧回道时显得有气无力,对陈绮这般话也不知是怒还是笑。 陈绮轻笑一声,随后坐下身来,令他整根进入。 “唔……” “疼……” 二人同时出声。 谢彧那物一定到底,陈绮觉得身下满满的,既是舒爽,又有些疼痛。 想来也是,她同谢恪情事算不上频繁,又有些时日未做,如今又这般姿势一通到底,自然难耐。 但好在水儿多,也不至于太过疼痛。 谢彧爽利的不行,忍不住稍许动了动腰。 “嗯……”陈绮难耐的出声,像只慵懒的猫儿般。嫩穴紧紧的绞着谢彧那处,他感觉陈绮的身体里有什么紧紧的吸着他……真是生平第一次尝到这般极乐滋味。 “快动啊……”陈绮催促道。 谢彧动了动腰,陈绮也不满的自己摇晃起要来,那一对白嫩的乳儿在谢彧的眼前晃着,令谢彧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会有这般主动的一面。 是一样的脸…… 那会是一样的人么? 汁水淋漓,二人的私处早已分不清是汗还是二人的爱液。 入得美极,谢彧也不满足于身下,又将二人换了位置,抓着陈绮的大腿狠狠的入了起来。分明是第一次紧贴的身体,却又好似熟悉的不像话,撞击的每一下,皆是舒适至极的妙处。 “长梧道长——长梧道长——” 陈绮不断唤着,谢彧也无法分清,眼前的人是谢绮还是江嫣,又或者,谢绮也好江嫣也好。 是他要的这个人。 每一下都是极乐,但终是有尽头,二人皆到高潮之处,谢彧紧紧搂着陈绮的身体,重重的撞了进去。 花心里喷出水来,一股热流缓缓涌进陈绮的身体里,陈绮的身下有些胀痛,但第一次尝到这般酣畅淋漓的性事。 谢恪待她温柔,情事上也是诸般克制,有所余地,虽是舒爽,却达不到这般彻底痛快。 她轻舒一口气,随后搂着谢彧的脖子道:“快些想起我吧。” 快些想起我。 想起我。 我是谁? 免·费·首·发:po18yu.νit [щoo18.νip] (十八)决定 荒唐的一夜过去,陈绮醒来时头疼欲裂。私处的疼痛也清晰的传来,令她清楚的意识到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更可怕的事情是,她记得昨晚的一切,她说的每一句话,一个字,都能清晰的回忆起来。 但是,她的意识却在那时全部消失,又或是说,昨晚的她,是她自己一样。 她都做了什么啊…… 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清楚的和别的男人做了那种事情,可她如今又觉得糊里糊涂。 她忍不住落下泪水来,可是这般又觉得自己可笑,为了忍住泪水,她咬住了自己手背上的软肉。 想要用疼痛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是手背上的肉被她咬出血来,眼角的泪水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谢恪…… 她不敢哭出声来,嘴里一片咸腥的味道也不知是泪还是血。 “对不起……”身后谢彧的声音传来,陈绮没有回头看他。 她觉得她应该恨他,但是她却越来越不明白了。 昨晚,丹朱,谢家的诅咒,这叁件事情之间,有什么联系么? “你不必和我道歉……”陈绮强忍住自己的情绪,“其实这样也好。” 至少,她再也无法,也不用回头了。 “昨晚之事,你便当做没有发生过。”陈绮将谢彧的道袍披在身上,“我已经受够了你们谢家,一个个的,皆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个谎言连着一个谎言。” 她记得昨晚的陈绮说的话。 她说,谢彧。 若是谢家的诅咒所导致的这一切,那这一切,其实本不该由她这个异世之人来承受。 说到底,这一切只是阴差阳错。 “什么叫你们谢家?”谢彧察觉到陈绮话语中的异样。 陈绮这才回头看向谢彧,好笑道:“我不是什么江嫣,我是陈绮,你兄长谢恪明媒正娶的妻子。” “是你的嫂嫂。” 谢彧愣了愣,但却没有过多的惊讶,他早该知道的,他们兄弟四人终其一生只能对一个女子有欲。 他该清楚陈绮是谁。 原以为,他遇到了一个可以令他摆脱诅咒的女子,原来这一切还是在诅咒之中。 谢彧的神情黯了黯。 陈绮只觉好笑,冷笑一声道:“不知廉耻。” 她不仅是在骂谢彧,还是在讽刺她自己。不知廉耻的是她,昨晚和谢彧尽欢的也是她。 她虽是笑着,但谢彧看着,心却止不住的疼起来。 他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陈绮下意识便想挣脱开来,谢彧便抱得更紧,陈绮只好张口咬他的肩膀,只是,即便是被陈绮咬破皮肉,谢彧也没有松开半分。 “若是要恨便恨我好了,说不定……这谢家的诅咒是因我而起。” 他是修道之人,所以相信前世因果,梦中他所经历的事情,也许和谢家诅咒的起因有关系,若是如陈绮昨晚所说,找到其它的丹朱,说不定便可以找到谢家诅咒的起因和破解的办法。 “我好恨……”陈绮渐渐放弃了挣扎,“这是什么恶毒的诅咒,非将情欲和肉欲绑在一起……为什么啊……我不明白……” 她知道哭解决不了一点问题,可是一次次的,谢家的诅咒一次次的这样折磨她,甚至还令她做出了这般离谱的事情。 “你是想要逃开吗?”谢彧温柔的顺着陈绮的长发,“逃开谢家,逃开这个诅咒?” 他隐隐猜到为何陈绮会在这艘船上,许是在谢家发生了一些事情,她逃了出来。 陈绮没有说话,只有泪水仍在不断落下。 船终于到了博陵。 博陵崔氏的名号,陈绮稍一打听便打听到,按照行人指的路,便往崔府去。 只是刚到了崔府对门的巷子,便有人将她一把拉了回来。 “你跟来做什么?”陈绮不悦道。 谢彧正站在她跟前。 谢彧顿了顿,才道:“谢家的人就在门口守着,你若去了,定然会被带回谢家。” “我怎么知道你没骗我?”陈绮并不信任谢彧。 “你若是想回谢家,尽管一去无妨。”谢彧的语气冷了下来。 他说得这般认真,陈绮不免有些犹豫。 可是若是不能去姐姐那?那她还能去哪?回陈家么? 谢彧看出了她的为难,便道:“你记得你昨晚说的话么?” 昨晚…… 想到昨晚和这个人发生的事情,陈绮又羞又恼,愤愤道:“我昨晚说了那么多你问的是哪一句?” 见陈绮泛红的耳根,谢彧不免觉得有些可爱,轻笑道:“你说‘找到更多的丹朱’。” “你说得倒轻巧,这余下的丹朱你知道在哪么?更何况,若是找到余下的丹朱,又发生昨晚的事情,该如何是好?” “阿绮。”谢彧似是无奈般的轻唤了一声,令陈绮的心落了一拍,“你想要的是真相,还是被这个诅咒无止境的纠缠下去?左右是一夕之欢,你这般耿耿于怀,不过是以为这情欲中不曾有情,而我又不是你的夫君罢了。” “将这一切抛开,你权当你所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要一个真相,彻彻底底的摆脱开谢家的诅咒,如何?” 陈绮有些动摇。 若是诅咒能解开,谢家得到彻底的解脱,她便不用因为这个诅咒,在谢家兄弟中纠葛不清了么? 若是诅咒解开,你们四人和我,便都能自由么?陈绮问。 谢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你又如何想?” 她想谢彧说得没错,她自己耿耿于怀于这云雨之事,许多事情都看不通透。 若是能干脆解开,所有人便都能自由。 她要的,本就应该是彻底的自由。 “若是去做,可能性也许微乎其微,若是不去做,那便无半点可能。”陈绮当即便做了决定。 谢彧释然。 “但这不代表我原谅了你昨晚的事情。”陈绮转而道,随后认真道,“你必须同我一起,将诅咒彻底解开,这事才算完。” 谢彧点点头道:“这是自然,谢家每一代都被诅咒困扰,如今有了眉目,我也希望能做个了断。” “还有。”陈绮的声音稍许轻了下来,“我希望你不要将我的下落告知谢家。” “你不希望大哥找到你?”谢彧的询问声在耳畔响起。 陈绮默了默才道:“其实我至今仍是觉得情与欲二字是无法分开的,若是离了欲,之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吧?” 谢彧不知该如何回答,谢家被诅咒困扰百年,早已不知男女间正常的情爱是个如何模样。 他看到陈绮眼中的犹豫不安,可是这个问题,他也没法给她一个完好的答案。 一切,只能到诅咒解开再说。 陈绮瞧见谢彧微蹙的眉头,忙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你也不必想旁的,眼下得找到其它丹朱才是最首要的事情。” “我目前所知道的,还有两颗,一颗在我的师门清微派的无妄塔顶,一个在与大周相邻的云阙国中。眼下,我们先到清微派中拿到那颗,另外一颗我们晚些再寻线索。” 陈绮点了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 博陵崔氏自是无法去了,一路舟车劳顿,二人便找了家客栈歇下,第二日再启程往清微派。 应陈绮的要求,二人并未住在一间,许是快入夏的原因,陈绮无由的觉得有些燥热,吩咐店家打了温水,便锁了房门泡起了澡。 温水渐凉,陈绮却泡的有些昏昏沉沉,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虽是理智让她不愿意承认,可身体却受着情欲的困扰逐渐有了反应,谢彧的东西缓缓被她吞进身体,胸乳,腰臀,私处,所有最私密的地方全都被他碰触感受。 分明是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分明是,没有半分男女之情的人。 但是情欲却犹如洪水猛兽汹涌澎湃而来。 无边无际的飘飘然的快感,令她现在还有些食髓知味。 身体越来越热,陈绮觉得不能再泡下去了她从浴桶里站起身来,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腿缝中有湿意流淌,陈绮拍了拍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但她发现自己的体温似乎有些不对劲起来。 是熟悉的,无边无际的情欲。 她披上单衣,单衣上有淡淡的香气令她稍许平静一些,但她看向身上的衣服时,又恍惚想起这是谢彧的衣服。 谢彧…… 陈绮的眼中泛起朦胧的水雾,正是因为她清楚自己如今的渴望,所以才感到无措。 “阿绮。”谢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睡下了么?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连谢彧的声音都是无形的诱惑。 陈绮拖着身子到了门旁,却强忍着不去打开落了锁的门扉,隐忍道:”别进来……“ 甜腻又娇嫩的嗓音,分明说着别进来,又好像是在说,快进来…… 谢彧自然听到了其中的不对味来,沉了声道:“阿绮,把门打开。” 似是被情欲所驱动,陈绮薄弱的意志也再无法抵抗,她将门打开,身体无力的往前移栽,便整个人陷入了跟前男子的怀里。 被男子的手臂有力的紧抱着,陈绮得到缓解又开始渴望更多。 她的手直接往谢彧的胯下伸去,察觉到那物已然立起,陈绮蹭着谢彧的身体边在他耳边道: “要我。” 狠狠的。 要我。 【免·费·首·发:po18yu.νit [щoo18.νip]】 (十九)怎会 欲望在脑海中翻江倒海,陈绮已经说不出这一切是否出自她自己本身的意愿。 许是,抑或,不是。 理智告诉她这一切不该发生,可身体却又不曾抗拒。 许是脑海深处,有人在替她做出这决定。 “谢恪。”她有些不争气的落下了眼泪来,“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她咬住下唇试图让意识更加清醒些,可鲜血含糊下肚,却让欲火更胜了几分。她恍惚觉得这是刻在血脉中的诅咒,和谢家兄弟几人一般的,刻在身上的诅咒。 谢彧是清醒的,她知道陈绮已经在努力的抗拒这一切。 他轻叹一声,将她轻轻抱起,放在榻上。 “我知你已经尽力了,但此事蹊跷,你不觉得么?为何你会对我这般?对兄长却不曾?”谢彧温声提出自己的疑惑。 陈绮咽下血水,故作镇定道:“你怎知我对你兄长不曾?” 看着陈绮为强忍欲望而伤害自己的模样,谢彧不由得轻叹一声,也不与她争辩,只道:“你与兄长,合情合欲,而于我,却是出自欲望驱使,你可曾想过,这份欲望,缘何而来?” “你不必再说。”陈绮冷睨她,“你无非想说,兴许我同你前世有所关联,而与谢恪或是其它人不同。” “但,于我而言,前世如何并不重要,甚至我觉得,那同现在的我没有半点关系。” “谢彧……无论在这段时间中我和你发生多少,待事情结束之后,都请忘掉,可以么?” 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已经花光了陈绮所有力气和理智,汗水已经湿透她的衣裳,布料被汗水粘黏,肌肤清晰可见。 陈绮知道自己抵抗不了这欲望,但她还是鄙夷自己的意志不够坚定。 “你……”谢彧一个你字出口,又顿了半晌,方才低低道,“为何半点情谊都不留……” 陈绮眯了眼,欲望驱使她伸手去触摸谢彧的脸,谢彧的温度使她的欲望得到了缓解,但是仍然不够,随后,她张口,说出了与她现在的行为截然相反的话:“你有没有想过,我对你若是留有半点余地,便是对谢恪的背叛和残忍?” 情爱总教人自私,很多时候是因为,大多数人将自己置于感情中弱者的位置,只考虑自己而不考虑旁人。 谢彧眼底流露过一分黯然,他本是修道之人,竟在这些事情上乱了分寸,本就是他的痴念,他竟连旁人都不顾,一心只念着自己的事情。 “你说得对。”谢彧道。 就是因为陈绮是对的,他才觉得有几分哀恸。 自幼便开始修道,原以为对这红尘俗世早已早已超脱,却不想遇上此生执念,会是这般心境。 明了却又放不开。 他低首俯身吻住陈绮柔软的唇,也盼着和她一样被这欲望冲昏头脑,便不需要思考这些事。 此刻躺在他怀中的,渴望着他的女子,心里装的却并不是他,真是教人觉得苦涩又难堪。 陈绮却不再理会谢彧如何想,她往谢彧的腰间摸索而去,扯开了他的腰带。 谢彧微讶,看向陈绮,却见她脸上绯红,眯眼看他,唇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阿兄可是恼我说了这般绝情的话?” 见梦中女子又出现,谢彧唇角泛起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轻道:“你到底,是不是阿绮?” “我不是什么人,只是她的记忆。”陈绮含笑摇了摇头,“无论前世如何,一旦重新落入轮回,便不再是同一个人,但有些地方,却还是和从前一样。” “你也不必感伤,待我想起一切来,许是会为今日所言后悔也说不定,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只是暂时没有想起来。” “我是不是太过自私?分明阿绮是兄长的妻子……”良知告诉谢彧自己,他如今是在一错再错。 陈绮见他为难模样,却轻轻用手拂过他的脸叹道:“自私的不是你……” 话只说了一半,后头却不言一字。 谢彧回神时,陈绮已将他的衣服剥得干净。 “别再说这些了,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然,他也渴她已久。 他顺着陈绮洁白的脖颈往下吻去,甜腻诱人的味道充斥着谢彧的鼻尖,他不由得渴望更多,用牙关挑开了陈绮的衣襟,抹胸早已被解开,两团玉兔呼之欲出,他却没有急着平常,反而又往下而去,温热的吻经过陈绮的锁骨小腹,最后在她的两腿间停驻。 陈绮早已按捺不住,大腿夹着谢彧的脖子,不断磨蹭道:“若是往日我定然喜欢你这般情趣的……但是,这诅咒是在难熬得紧,你快些……” “诅咒?”谢彧从陈绮的话里捕捉到二字,陈绮原是不想透露,却又实在禁不住,只道:“你先进来我再告诉你。” 谢彧嗤笑一声,手指轻揉陈绮身下那处花瓣,不过半晌,细缝里头便渗出了水来。 “这就来。” 谢彧的声音低哑暗,只凭这声,便能让人生起热烈的情欲来。 他褪下裤子,掰开了陈绮的腿,将那坚硬灼热的东西重重的插了进去,沉沉到底,直入花心,一下子被填满的感觉惹得陈绮娇柔的惊呼一声。 明明是欢愉至极的时候,陈绮的眼角却落下泪来,许是欢愉至极而泣,又或是隔了数千年,又再次拥有的,溢满心房的思念。 “怎么了哭了?是因为那个‘诅咒’么?”谢彧见陈绮落泪,不由出声询问。 陈绮摇了摇头。 “这个‘诅咒’是谁对你下的?”谢彧又追问道。 “你动一动我再告诉你?‘陈绮嗤笑一声,”是如今的我对你没有吸引你了么?床笫之间,你却在关心这’诅咒‘的事情?“ 谢彧也笑,身下也抽动了起来,呼吸暧昧,二人十指交缠,发丝也落在一处。 “阿兄……阿兄……阿绮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 “阿绮……” 二人的话语不多,只是偶尔呼唤彼此的名字,更多的时候,只是用吻和拥抱来代替。 谢彧知道,他和陈绮定然有逃不开的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不清楚这关系的始末,令他对这一切感到困惑和急躁,但是陈绮似乎不愿意将这些事情尽数告诉她。 为什么?是有什么不能言说的苦衷么? 这场酣畅淋漓的性事持续了许久,久到窗外破晓将至。 陈绮躺在谢彧的怀里,眯着眼休息,但她想和他呆的久些,便一直不肯睡去,因为她知道,若是再次醒来,记忆又要消失了。 她不确定,在找齐所有丹朱前,这份记忆还能维持多久。 “阿兄,你会怪我么?”陈绮的声音极低,仿佛梦呓一般。 “怪你什么?”谢彧没有半点倦意,只是用手轻轻抚摸着陈绮的后脑勺。 “怪我不将这些始末同你说清楚。” 谢彧垂眸看着靠在他怀中的陈绮,眼中温柔好似能将人溺毙。 “我怎么舍得怪你……’他低叹道。 他是修道之人,自是相信前世因果,但如今,他却更加笃定,虽是未曾记得,未曾亲眼见过,但是他对于陈绮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 “你以前,也对我说过这句话。”陈绮偷偷拭去了眼角的泪水,不想让谢彧看到,“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会责怪我。” “我很想,很想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但是,我没有做选择的权利,现在的我,经历了这些事情,早就不是那个可以立刻说出答案的我了。” “待将丹朱找齐……这一切事情便可以明了了。” “阿兄,务必等我。” 话音刚落,陈绮便已阖眼,沉沉睡去。 谢彧留恋的摸了摸她的脸颊,随后转身下榻,将衣服穿好。 他知道她醒来时应是不愿见到他在身边的。 意识完全回来时,已是晌午。 陈绮清醒时,身上的衣服已经穿的完好,身子也已洗净,但暧昧的痕迹,极乐时的余韵,还在身体上留有痕迹,陈绮甚至还能看到那些画面,像是走马灯般在眼前浮动。 是属于她和谢彧的。 她知道再无回头的余地了。 甚至连难过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用力的拍了拍脸颊迫使自己打起精神来,她知道自己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收拾好行李,她便去敲开了谢彧的房门。 “我能动身去清微吧。”她故作镇定,好似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谢彧知道她心中苦楚,便也装作泰然的样子回道:“既然你已经醒了,我们这便动身。” 二人雇了马车往清微派在的九华山去,九华山路途遥远,马车行了叁个时辰方才到山脚。马车也只能到此处,付了车钱,谢彧和陈绮便下了马车。 陈绮从山脚往上眺去,重重山峰藏于云雾之中,一眼见不着边际。 “清微派便在山顶之上。”比起谢家,对于谢彧而言,清微派才更像是家一般的存在。他自记事起便已不在谢家,与族中兄弟也并不熟络,叁两年才回去一趟,见其它兄弟间关系热络,而自己淡漠疏离仿佛外人般,他便急切的渴盼离开那个地方。 他不曾想过,生平会爱上一个女子。 而这个女子,是他阿兄的妻子。 【免·费·首·发:po18yu.νit [щoo18.νip]】 (二十)故人 几重云雾几重烟。 山岩嵌青松,溪水绕林径。 行至半山腰处,清微派却远在天边,陈绮早已没了力气,寻了块大石坐下。 谢彧却没有半点疲惫的样子,见陈绮坐下,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倚在树旁,静静候着。 二人皆不言语,只余树梢风声穿行而过,陈绮看向谢彧,想说些什么,但总觉有些心虚,又垂了眼眸,看着自己绣鞋之上的纹样发呆。 “这么远的山路,你们平日里应当都不下山的吧?”许多,陈绮才鼓足勇气开了口。 听陈绮开口询问,谢彧便立即答道:“平日里师兄弟皆是御剑下山,我因为有些原因不能御剑,便只能全凭双脚。” “御剑?”陈绮有些惊讶,“便是站在剑上,在空中飞来飞去的那种?” 她原以为这个时代,并不存在所谓法术修真者之类的东西,但是如今想想,既有谢家诅咒这般离奇的事情存在,别的倒是见怪不怪了。 谢彧点了点头,道:“你不知晓也是理所应当,毕竟我们几乎与世隔绝,外人也不会知晓这些事情。” 陈绮了然的点了点头,又缓缓坐下,道:“那你为什么不能‘御剑’?” 谢彧没有瞒着陈绮的打算,相反的,他很乐于将自己的事情告诉陈绮,故而,他开口道:“师父说,我虽有仙缘,我身体有一个禁制,若是不解开,便无法使用灵力。” “这些年来师父与我查阅了无数古籍,仍找不到破解之道,师伯却告诉我,不必急,待到合适的时机,定会有所转机。” “那若是一直都没有呢?”陈绮不由得反问道。 谢彧却忽然抬眼看向她一笑,他眼瞳里映着她得模样,好像早已将她映入眼中无数次,他唇角的笑意极淡,但这般笑意,却无端的教人心头一动。 像是春风拂面,像是曦光穿透树梢疏影,落在手心上,留下一圈一圈的光斑。 像是。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但我终究遇到了你。” 心头上有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的涌上来,但那感觉只是一瞬之间,陈绮抓不住,然后便消失了。 “若是我有什么能帮上的,那再好不过。”陈绮笑了笑。 其实事情到现在,她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牵连了这么多事的,真的是她陈绮么?她有这样的能力么? “走吧。”谢彧走至陈绮跟前,随后蹲下身来,背对着她,“上来。” 陈绮愣了愣,随后明白了他的意思,拒绝道:“不用。” “山路难走,这样快些,你也不必担心麻烦了我,我自幼便不能驾驭灵气,不能练气,时间便用在练体上,体力比寻常人好上几倍不止……” 虽是知道谢彧不是那个意思,但这话一出,陈绮便不由的联想到昨天晚上,她与他缠绵不休的情事,一次又一次的被他进入,贯穿,如狼似虎,似是不知疲倦一般…… 想到这里,陈绮的脸忽然变得通红,幸好谢彧背对着她没看到她的窘态,她伸出手,想要放在谢彧的肩膀上,犹豫了半晌,又收了回来。 清了清声道:“那好吧……” 她伸出手臂,揽住了谢彧的脖子,脚也架在了谢彧的腰上,谢彧的肩膀宽阔,陈绮忍不住把脸埋在了上面。 她想起来,她好像,都没有这样被谢恪背过。 “放稳了?”谢彧轻声问道。 陈绮点了点头。 这般亲密的距离,陈绮知道,这是对谢恪的背叛。 但是,一路下来,她甚至不敢问自己,对谢彧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因为她已经知道答案了,所以才不敢问。 即便是一点点的喜欢,也是不对的。 她喜欢谢恪的温柔,但谢彧也是温柔的,这温柔或许不相似,但是温柔的人,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不喜欢。 就当是,家人的喜欢。让她这一刻,稍许忘掉对谢恪的愧疚,让她能够,沉溺在这个人的温柔里面。 是阿兄的阿绮。 不是谢恪的妻子。 不是谢家的人陈绮。 一路上,山花遍野,鸟雀嬉戏于云间树梢,陈绮往昔生于长于宅院之中,哪里见过这般景致,不由得连心情都雀跃起来,趴在谢彧的身上轻轻唱起歌来:“华衣金缕,古籍砚墨,芝兰玉树,生于庭阶……” 谢彧记得这首歌。 这是儿时母亲唱过的,建康城里世家传唱的歌。 他往日觉得只身一人只是寻常不过的事情,在遇上陈绮后他却总是开始想起过往,也有了渴望,是比起长生更加温暖东西。 他想,若是可以,陈绮能够一直留在他身边便好了。 谢彧放慢了步调,但这山路终究有尽头。 写着‘清微’二字的石碑映入眼帘,陈绮开口道:“我们是不是到了?” 谢彧这才回过神来,将陈绮放下,路途遥远,他一路背着陈绮来,却不觉得有半点疲倦。 谢彧不言语,陈绮看向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麻烦你了。” 谢彧笑了笑,道:“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 “走吧。”谢彧自然而然的拉住了陈绮的手,陈绮没有挣脱,跟着他进了清微派的大门。 门中安静,似是无人,谢彧解释道:“这个时辰,应是师长在后山教习,不过清微派弟子本就不多,这般场景,也是平常。” 陈绮点了点头,随后谢彧又道:“无妄塔上的丹朱,我得同师长商量一下再做打算,毕竟此事蹊跷。” 谢彧言之有理,陈绮自然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 二人视线相对,彼此又不言语 而恰好此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陈绮循着声看去,便看到一个二十几岁穿着灰色道袍的清俊男子正掀过游廊上的竹帘走来。 陈绮看向谢彧,却见他朝那男子一揖道:“师伯。” 谢彧的师伯名唤萧岚。 萧岚见是谢彧,微微颔首,视线落到一旁的陈绮身上,神色却稍许有些变化。 “丹朱一事你去紫极宫同掌门通报便是。”萧岚对谢彧道,随后他又看向陈绮,“至于你,同我来。” 他指得是陈绮。 谢彧知道师伯应当是有自己的考虑,所以也从不置疑,只对陈绮叮嘱道:“你待在这里,我一会便回来。” 陈绮点头,谢彧便大步离开,他想要速去速回。 待谢彧走后,这院中便只剩陈绮和萧岚。陈绮看向萧岚,想询问他谢彧的事情,但还未等陈绮开口,萧岚便出声唤道:“谢绮。” 陈绮一怔,随后思绪好似被抽离一般,半晌才愣愣回过神来,有些不利索的回声道:“掌门?” “难为你还记得?”萧岚淡淡道。 此事陈绮眼中的晦暗也逐渐散去,变得明朗起来,声音也变得清晰;“这都过了几百年了,掌门还是如今的模样,阿绮真是羡慕。” 萧岚走到陈绮跟前道:“重入轮回也改不了你这贫嘴的习惯,你明知道我不死不伤,也不会老。” 陈绮有些狡黠的笑了笑:“掌门倒是厉害,不过百年,怎么如今降了级成了师伯了。” “我的事不重要。”萧岚没有理会陈绮的调侃,只道:“你如今到此番地步,是我当年疏于对清微的事务所致。” 没等萧岚的话说完,陈绮便打断道:“这同你有什么关系。”陈绮笑出声来,“若是要怪,只能师父他……” 陈绮冷哼一声,没把话说完。 “情之所钟,求而不得,故而被心魔所困。”萧岚喃喃道,“堪不破此劫,所以他成不了仙。” “所以困住我?困住阿兄?困住我们所有人?”陈绮冷声呵斥道,“只可怜这一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不能告诉阿兄所有的事情,他和我都面临着选择,待我慢慢记起所有的事情,最后如何,只能由现在的我自己做选择。” 说到这里,陈绮不由得叹息一声:其实我很羡慕掌门你这样,重新转世,即便是有着再刻骨铭心的前世,也都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萧岚的眼神却一黯:“阿绮,很多事情都是有代价的,保留记忆,不老不死。也是有代价的。” 陈绮不解。 “我的感情早已经消失,只剩下这记忆,岁岁年年伴随着我。”萧岚回道,陈绮自知失言,有些黯然的低下了头。 “阿绮孩子心性,掌门恕罪。若是可以,阿绮也盼着掌门得偿所愿,将帝姬找回来。” 提到帝姬,萧岚的神情稍许变化了些,只是面上也仍不见笑意:“我也盼着如此。” 陈绮想再说些什么,脑海中混混沌沌,又什么都变得不清楚。 好一会,她才呆呆的出口道:“我……” “你不必急。”像是对待晚辈般,萧岚摸了摸陈绮的头,“过往的记忆太多。你慢慢找回来便是,只是,经历两世,记忆便是回来了,感情却不相同了。” 陈绮不知道为什么,眼角温热,似有热泪盈眶的冲动。 她想她应当记得萧岚,但是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以为她是现在的陈绮,但若是记忆恢复,那些过往的人与事全都再记起来,她又是谁?是陈绮,还是谢绮? (二十一)轮回 只是,不明白的事情愈多,不理解的愈多,她便越要找到答案。 陈绮微垂眼眸,随后看向萧岚道:“若是等我一切都记起来,会如何呢? 萧岚看着她,墨色的眼瞳中却像是嵌着百年来镌刻的沧桑印记,然后看着原本她的模样。 其实,记忆的多与少,并不能改变什么,你既已经在这里,便是要找到一个答案,那么又何必在乎,找到这个答案之后会如何?说到这里,萧岚的话顿了顿,“你前世那般果决,如今却变得这般优柔寡断,你们早不是同一个人,那么,你只需要,做出自己的决定便是。” 她的决定? 陈绮愣了愣。 与谢恪的发生的种种浮上脑海,她曾经那么笃定自己对谢恪的感情,如今,脑子混淆的谢绮的记忆,她的心似乎有在一点点偏移,偏移到了谢彧这边。 她想她应当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连自己的心都无法好好守住,背叛了谢恪,尔后,她又会怎样,再背叛谢彧么? 她本是陈家院子里头一个只知晓莳花弄草的小丫头,如今却被牵扯到这件事里,从头至尾,这发生的一切,都对于她来说太过沉重了。 她不免有些酸涩,不想将这些情绪表露在萧岚面前,便道:“多谢道长教诲,我去寻谢彧。” 她朝谢彧方才离开的方向跑去,眼泪却抑制不住的从眼角溢出。 她告诉自己,陈绮,你不能哭,不能哭。 若是谢恪的话,此刻一定会紧紧的抱住她,告诉她,阿绮,不必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她暗笑自己的软弱,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前世的谢绮果断决绝,而她不同,她早已不是谢绮,那么谢彧和她的缘分,也早应该了结了。 可是,因为这个诅咒,原本早应该了断的东西了,现在仍是藕断丝连了,甚至违背了她的意愿,做出了她不想做的事情。 陈绮强忍着呜咽,泪花在眼里打转,眼睛的画面都变成了五彩斑斓的色块,她摇摇晃晃的,想要擦掉眼泪,一下未曾看路,便似乎撞上了什么。 陈绮一个恍惚,身子往后栽倒过去,在她还未曾反应过来时,便又被拉了回去,兜兜转转的,又撞到那人怀里。 “怎么总这么不小心?” “谢恪……?”陈绮下意识张口道。 “谢恪?”男子轻笑声响起,是陌生的声音,陈绮愣了愣,立刻从他怀里跳了出来。 泪痕未干,眼前画面朦朦胧胧,犹如白雪砌梨花,玉树临于长阶之上,眼前的男子一袭白色道袍绰然,不似凡间烟火之景。 不是谢恪……也不是谢彧…… “你是……谢彧的嫂嫂?”那男子道,清冷的面容之上,似乎含了淡淡的笑意。 不曾见过的人,但无端的教陈绮觉得和谢恪有些相似。 随后,她缓缓的点了点头,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看起来还是个小姑娘似得,却已经嫁做人妇了。”那男子淡淡道,随后伸出手来,极为自然的摸了摸陈绮的头。 陈绮想要避开他的手,只是他看她的眼光,像是看孩子一般,她便又没有挪动步子了。 “你是……”陈绮疑惑开口。 既是认识谢彧,那或许是谢彧的师兄? 那男子目光一黯,将手收了回去,似是为了略过什么一般的,将视线转到别处。 “青羿。” 陈绮止住泪水,胡乱的用袖子拭了拭,忙忙面上带笑道,“是道号么?” 青羿点了点头。 “总觉得听起来,不像是道号。”陈绮不由道。 总觉得听起来,不像是道号呢……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狠狠一撞,少女的嬉笑声传来,穿着碧色道袍的少女模样浮上脑海。 陈绮头疼欲裂,抱着脑袋蹲了下来。那些画面和声音却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我从来没有想过成仙,来清微派也不过是为了逃避家族……” “这般刻意为难我,真是没有个为人师表的样子……” “唉,我都将课业好好完成了……还不放过我么?” “师父……师父……” “你真是疯了……” 头好痛。 少女的声音清亮,但在陈绮的脑中回荡着,却像木桩一般,一下一下敲在钟上。 陈绮紧紧的抱住头,身子不断的颤抖,被谢绮的记忆不断折磨着。 “你没事吧……”青羿的声音传来,分明离得这么近,在陈绮耳畔,他的声音却像是从极为遥远的地方来,陈绮抬眼看他,却见他分成了好几个人影,迷迷糊糊看不清楚,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师父……”陈绮无意识的低低喃着,青羿心中一疼,伸手抱住了她。 “对不起……”青羿轻声道。 疼痛逐渐吞没了陈绮的意识了,她身子一软,竟是疼昏了过去。 他原以为不让谢彧与她接触,封印便不会打开,她也可以过上寻常人的生活,但诅咒与那几人血脉相连,该遇上的终究会遇上,刻在血脉里的,也终究逃不过。 真是孽障。 他将陈绮抱在怀里,站了起来。 “师父?” 还未待青羿迈开步子,身边便传来谢彧的声音。 “我听说师伯说……” 待他看见青羿怀中抱着的陈绮时,声音便生生止在了那里。 “阿绮怎么了?”谢彧匆忙上前来,想查看陈绮的情况,却被青羿一避,看向他道:“先前我令你去取的那颗丹朱,是不是不见了?” “是……”谢彧有些抱歉的开口,“当时丹朱在阿绮手里,随后便消失了……” 尔后之后的事情,他也不便同青羿透露了。 青羿眉头微微一皱。 “你此去前,我便同你嘱咐过,丹朱不可假手于人,务必好好保管。”他斥责谢彧道。 谢彧随即道:“此事是弟子之责,但眼下阿绮……” “她没事。”青羿垂眸看了看怀中的人,“只是诅咒发作,她无法承受,暂时晕过去了。” “诅咒?”谢彧的神色一沉,“阿绮身上的诅咒?师父你知道什么?‘ 谢家诅咒一事隐秘,他未曾对旁人透露过,便是师父也不曾,阿绮身上诅咒一事,他也是知道不久。 师父是如何知道的?还是早就知道了?想到这些年的事情,谢彧隐隐觉得有些蹊跷。 “待时机到了,我自会告诉你,眼下她需要休息,她既是你兄长的妻子,那你多少得避嫌一下。” “可……”看陈绮这般在师父怀中,谢彧也觉得不妥。 青羿却明白他心中所想,道:“我早已断情绝欲,失了幽精雀阴,你又何必担心。” 话说到这里,谢彧自也再无言以对,只一揖道:“是弟子失态了。” “按照门规戒律,自己领罚去罢。”青羿吩咐道,谢彧道了声是,便转身离开。 谢家诅咒令他们终生只能对一女子有欲,而他失了幽精雀阴,便是绝情断欲。他垂眸看着怀中的陈绮,分明是清冷的模样,眼底却犹如朝花春水,温柔得不像话。 青羿的院子偏僻清幽,房间陈设也极为简单。 他将陈绮带到了自己的房中,将她放在榻上。 陈绮睡得极为安稳,雪白的肌肤泛着微红,面容清隽,青羿微垂眼睑,想伸手探她的体温,只是犹豫再叁,终是没有伸手。 “孽障。”他低咒一声。 陈绮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是有所反应,青羿噤声等了一会,陈绮却仍是没有醒来。 前朝梦里,拨云踏雾。 眼前的画面清晰起来,陈绮见到了谢恪。他挑开她的盖头,握住了她的手。 “谢……恪……”陈绮含含糊糊道。 “是我。”男子唇角微微勾起,露出笑容来。 昏黄的烛火映在谢恪的笑容上,教陈绮觉得有些落寞,她一腔情绪上涌,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是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 “怎么哭了?”谢恪温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做我谢恪的妻子,不好么?” “不是的……”清晰的听到谢恪的声音,陈绮却哭得更厉害了,“不是的……是我不好……是我……” “傻丫头。”谢恪温声道,坐在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我的阿绮是世上最好的女子,怎么会不好呢……”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陈绮把脸埋在谢恪的胸前,紧紧的抱着他的身体,“我不明白……谢恪……若是你有一天发现,你不是你,你是别人,那么过去的感情,能改变现在的吗?” 谢恪沉默了,连轻抚她脊背的手都顿了下来。 许久许久,他的声音才传过来。 “阿绮,若有那一日,那也只有你自己才能做决定,你过去爱的是谁,你现在爱的是谁,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可是阿绮……” “无论你是谁,无论我是谁,我爱的是你,从来是你,也只有你。” 陈绮早已哭成泪人,从他怀中慢慢抬起头,谢恪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阿绮你只是害怕做选择……害怕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阿绮,无论如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从一开始便注定好的,你嫁给我,便是我的妻子,这一生一世,我都会爱你敬你,只要你想要的,只要我能给的,我都能为你做到,给你我所能给的一切。” 即使轮回千万遍。 (二二)辛夷 谢恪……谢恪…… 脸颊上传来凉意,陈绮蓦然醒来,一块湿帕子正拭过她眼角,而拿着那块帕子的人,是她先头见过的青羿,眼角酸涩,见到不熟悉的人她有些不知所措,忙忙起身来,蜷缩到榻上的角落。 青羿见她这般,平静开口道:“别担心,我只是见你额角出汗,便自主主张擦了。” “劳烦青羿道长了……”陈绮仍是本能的有些抵触。她说不上来,心里头有一处闷闷的,仿佛加了千百种调味料,又像是用刀子用棍子,狠狠的撞在心口上。 是很讨厌的情绪,但是在这情绪之中,又隐隐约约的藏着极其微小的别的东西。 “既然你醒了,那我便离开了,这般叨扰,真是唐突了姑娘。”青羿克制有礼道。 陈绮见他转身离去,随即便松了一口气。 “等等。”陈绮又忽的唤住他。 青羿回过身来,神情没有半点变化,只是平静的看着陈绮等她开口。 “谢彧……什么时候回来?”陈绮低声询问道。 “他,马上便来。”青羿回道,眼里那稍纵即逝的神情被隐藏,随着他离开身影随即消失无踪。 陈绮看着他离开,脑子想的却是,如何能将那块丹朱拿到手。她坐在榻上想了一会,便看到谢彧从门外的院子走来。陈绮刚想掀被子下榻,谢彧立刻将她唤住了。 “你坐着便好。”他快步进门来,到了陈绮榻前。 陈绮顺着他的意思坐了下来,开口询问道:“丹朱一事如何?” 陈绮开口便是丹朱的事情谢彧却没有半点意外,他坐到榻前的圆凳上,缓了口气,便道:“我已经同掌门禀告此事,掌门说丹朱于它们无用,随意我们处置便好。”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拿?”陈绮道,神情也明朗了许多。 “你待在这里,我去拿吧。”无妄塔虽是门中要地,但因为其间结界、禁制百余年来都未曾有人踏及,前世如何尚不清楚,但如今阿绮只是个凡人,她不希望她涉险。 “我非去不可。”陈绮立刻拒绝,“这并非单单你我二人之间的事情,我想要一个答案,你也是,但是若是我只会畏首畏尾,只会躲在你后面偷偷掉眼泪,什么都不做,那我该得是个多软弱的人?我不该一直如此。” “你若执意如此,我自也无法,但你如今便要动身么?”谢彧续道。 陈绮点了点头。 “阿绮。”谢彧忽然低声唤她,眼底似乎有说出的酸楚,但是,他努力的压抑着这份情绪,不想在陈绮面前流露半点,“你可不可以,多呆一会,为了我……” 丹朱的数量是有限的,这一颗又一颗的,终有一日,他们会将所有的丹朱找齐,无论前世如何,但如今,她终究是阿兄的妻子。 而她无法,也没有立场,为他驻足。 其实答案已经很清楚了,只是如今要这般明白的说出来便显得格外残忍。 “对不起……”陈绮低声道,她不能停留。她和谢彧一起,只是为了将诅咒一事查清楚,即便是,她的心意有所动摇,但终究,她多停留一刻,便是对谢恪的背叛。 她不能任由自己的心意一再的偏离谢恪。 往她要的答案笔直的前往,不拖泥带水,没有半点眷恋的。 谢彧没有再说什么了,这件事从都至尾,是他一直在犯错。 无妄塔千年之前,曾是清微派掌门的清修场所,但五百年前,便是前朝大商仍在之时,无妄塔中不知启动了什么阵法,方圆几里内的草木灵植,全都枯竭而死,门内诸多弟子也丧失诸多灵力,严重者整整昏睡上了几月余。 日落之时,谢彧和陈绮到无妄塔前的长桥,远远便见着接连不断的杂草遍布了无妄塔周围的平地,除却杂草之外,再无半点生灵,如同死一般的寂静。原本灵气充裕的无妄塔,如今看来却只是个破旧积灰的塔。 只是,虽是如此,陈绮却油然而生一种熟悉感。 和如今怎样无关,而是过往的,却都完整的存在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但是仅仅是在那,有那样一份感觉。 “你当真要来么?”谢彧先她一步上了桥,桥上的铁索早已锈迹斑斑,摇摇欲坠。 陈绮点点头,看向桥那端的无妄塔道:“我记得这里。” 昏黄的余晖映着陈绮的脸,她视线笃定,又含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她踏上长桥,随即飞快的朝无妄塔跑去。 无妄塔前,一座巨大的石盘正卧在中心,石盘上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字,但刻的字太多,一层迭着一层的,早让人看不清字迹原本的面貌。石盘周围,是五稞石柱,石柱之上各有一个对应的孔。而石盘的正中间,插着一柄长剑。 “辛夷?”陈绮不由自主的张口说出这二字,甚至连语气都是她未曾想到的欣喜。 辛夷二字出口,那剑便仿佛受到召唤一般,剑身颤动,抖落了积攒百年的灰尘,散发出紫色的光芒来,一道剑气震开,四周乱草拦腰而断,随后那剑从石盘中飞出来,直直的朝着陈绮的方向。 而陈绮却是早已料到,伸出手去,她便稳稳当当的握住了剑柄。对陈绮来说,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分明只知道莳花弄草,没有习过半点武,但是这柄剑被她握在手中时,她便觉得有无穷无尽的剑招剑诀从脑海中涌出来。 陈绮将剑晃了晃,随后利落的挽过一个剑花来,剑影飞快掠过,整齐的从乱草中劈开一条道路来。 “这是我的佩剑。” “这是你的佩剑?” 谢彧和陈绮二人异口同声道。四目相对,陈绮露出笑容来,随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记忆存在过往,即便是暂时想不起来,但只要它仍然存在,那么与之相关的情绪也会一直存在。其它的记忆,令她心烦意乱,拿到辛夷陈绮却只是单纯的令她开心。 过去她似乎,很喜欢这把剑。 这把剑,是谁给她的? “前些日子闲来无事铸了这把剑,剑身极轻,极适合女子使用,你若喜欢便拿去吧。” 穿着青衫的少女笑嘻嘻的从面前的人手中接过剑来,扬声谢道:“多谢师叔啦。” “这点小事何须言谢,这剑于我无用,你若拿走才是给我帮了大忙。” 光晕不断在眼前闪烁着,连带着眼前二人的身影都吞没在光影中,男子的衣袂飞扬,陈绮努力想看清他的脸,可越是努力,便愈是模糊,只有少女的笑声不断的回响着。 师叔……陈绮口中低喃,分明是快乐的记忆,眼泪却止不住的留下来。记忆逐渐被唤醒,她的情绪也与谢绮的逐渐融合在一起,一旦拥有了过往拥有的记忆,她就不再是纯粹的陈绮。那些甜蜜酸涩,悲伤痛苦的过往,分明不是她所经历的,但是那时的感情,却都尽数一一回到了她的身上。 那么,仍是那个问题。若是记忆恢复,所有的过往都被记起,她还会是陈绮么? “阿绮。”谢彧察觉到陈绮情绪的变化,忍不住出声唤她,“怎么哭了,是想起什么了么?” 怎么哭了? 脑海中一下子空空的,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冒了上来。 漫天飞雪,视线所及之处,皆是霜白。穿着红色小袄的小姑娘坐在长廊边,一双手被冻得通红,通红的,还有她那双不断流着泪的眼。 “怎么哭了?”少年的声音响起,小姑娘回过头去,便埋入少年的怀里。 “阿兄……我真的好想父亲母亲……他们真的不会回来了么……”小姑娘的声音嘶哑,显然是哭了许久了。 少年低叹一声,随后把小姑娘紧紧抱在怀里,“阿绮,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少年虽是哀伤,但却不似妹妹那般落下眼泪来,只是紧紧的抱着她,白雪落在少年的身上,他为妹妹挡去这一方风雪,自己的衣裳却袖口濡湿。 只是,这于他而言,并非彻骨的冷。 陈绮神思恍惚,谢彧连唤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她看着谢彧,记忆与眼前的人重迭,强烈的情感呼之欲出,好似什么东西紧紧勒住了她的咽喉,她想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唇,却又说不出半个字来。 “阿绮?”谢彧见她神情有些奇怪,又唤了一声。 极突然的,陈绮伸出手,抱住了谢彧。 如今倒是换谢彧恍惚了。陈绮紧紧的抱着他,好一会才松开。松开时眼角发红,似乎是在强忍着不落下泪来。 “我是不是很奇怪?”陈绮有些哽咽,“分明先前对你说了那样的话,现在又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一定觉得我很奇怪吧……”陈绮深呼吸一口,把满溢而出的情绪拼命的装回去。 “不。”谢彧摇摇头,“我明白这种感觉。”看着神情纠结为难的陈绮,他却是露出了笑容,他伸出手来,缓缓抚上陈绮的脸,低低道,“就像我在梦中见到的过往的一切,分明不是现在的我所经历过的,可情感却是那样的鲜活……所以阿绮,明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是对阿兄的背叛,但是我却无法不靠近你。” 谢彧的话语刚落下,他便伸手抱住了陈绮,他不想放开,前世也好,眼下也好,他不想放开她。哪怕知道这是错的,哪怕他罪该万死,至少这一刻,他希望阿绮别再做出什么选择了。 陈绮有所动容,故而此刻她没有推开谢彧。但是,这样时有时无的情绪,一旦回想起过往的某些片段就会这样冒出来。连自己的情绪都不能由自己控制,这一切,何时才能到尽头。 师叔。 想到这二字,陈绮心中好像是被一根细软的刺扎着。 即便是想不起来。 但疼痛一直在心底,驱之不去。 (二三)回风 “我们,快去拿丹朱吧。”陈绮出声,打断了此刻的静谧。 谢彧点了点头,随后视线看向无妄塔顶道:“丹朱便在那上头。” 陈绮正想着往正门去,手中的辛夷却又挣脱开她的手,在空中晃来晃去,似乎是想同她表达什么。陈绮不明所以了一会,随即便反应过来,轻轻在口中念动一个剑诀。 辛夷静止在空中,陈绮的剑诀念完后,辛夷便缓缓变大,变成了可供人乘的长剑。 陈绮惊奇的睁大了眼睛,有些欣喜的伸手去触碰辛夷,笑道:“你可真是把机灵的佩剑。” 辛夷似乎听到了陈绮的话,又从空中慢慢飘下来,落了陈绮的脚旁。 “我啊,感觉自己对前世有些好奇起来了……”陈绮缓缓抬头看向谢彧,“同样是身为女子,她在我这般年纪的时候,便已经会这么多剑术,而我只知莳花弄草,遇见困难便退缩,事情无法解决便逃避……这样的我,和前世那样的她,真的是一个人么?” 谢彧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道:“阿绮,轮回转世之后本就已不是一人了,更何况,世间本就没有规定,女子该是什么模样的,你爱莳花弄草,莳花弄草便是,坚强是人性,软弱是人性,既是都是人性,你又何必强求自己非得是哪一种?” 陈绮默了默,随后定定看向谢彧道:“那你对我的感情,只是前世所留下的,并非出自你的本心对么?若是被前世所困,其实大可不必,你好好想想,若是没有那些记忆和感情,现在的你我,又会是什么样子?” 谢彧看着她认真的神色,神情忽然便黯然下来。一次、两次是被前世所惑,叁番两次却是为何?是冥冥注定情之所钟,还是从前世起到如今,他的心意便从未曾变过? 谢彧想要回答,但他知道他如今若是给阿绮答案,她定然不会相信。故而他只是缓缓开口道:“阿绮,我们先去将丹朱取来吧。” “嗯……”陈绮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有些唐突了,她自己分明也被前世所困,却还要求谢彧将前世和眼下分清楚。可是,她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谢彧是不是将前世和眼下分清楚了…… 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似乎是不想让谢彧察觉到她这样的情绪,她立马踩上辛夷背对谢彧。 陈绮,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好了,快些上来吧,我们直接去塔顶取丹朱。”陈绮道。 谢彧轻应,随后踩上了辛夷。 陈绮口中轻念剑诀,辛夷缓缓悬浮起来,待二人稳下来,便很快的朝塔顶飞去。虽是第一次御剑,但在空中这般恣意的感觉令陈绮不由得露出笑容来。 风拂面而来,夕阳的余晖洒在身上,长发衣袖都随着风飞扬。 陈绮不舍得这样的感觉,便又乘着剑在塔顶转了几圈,才缓缓降下来。翻过木制围栏,陈绮和谢彧从辛夷上下来,辛夷缓缓变回原来的模样,又回到了陈绮手中。 塔顶区域狭隘,而丹朱似乎是在阁楼的深处。谢彧观察了一下四周,便对陈绮道:“这里太狭窄,两人不方便行动,你留在此处等我回来。” 这下陈绮没有反对,毕竟丹朱便近在眼前,更何况若由她去碰丹朱若是发生了之前相同的事情……那该如何是好? 陈绮点了点头道:“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谢彧随即便进入阁楼那道狭窄的门,只是未走多久,便到了尽头,一颗红色的丹朱浮在一块巴掌大的石盘之上,石盘上刻了秘密麻麻的字符,与先前塔前那块不同,这上头刻的是明显的术语。 谢彧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这丹朱上的灵气鲜活,且这处没有半点灰尘,应是有人时常过来。 但丹朱近在眼前,谢彧不想再多想什么。他比阿绮更迫切想要知道真相,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便知道,即便没有诅咒,他也一定会爱上他。 与前世无关,与诅咒无关,从第一眼,他便将她刻在心里。 比如今更早的叁两年。 从那一眼起,便一直装在他心里。只是他未曾想过,再次相遇时,是以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立场,这样的方式。 但是,他想要知道前世,想要知道那些情感的由来。前世的感情,如今的感情,他爱着她,且只爱着她,那么这感情便没有什么不同。 ——别碰丹朱。 脑海中隐隐有个声音传来,谢彧回头头去,却不见半个人影。 是师父的声音。 师父对阿绮的态度令他感觉十分奇怪,他笃定师父与他和阿绮的前世有所联系,但是这份联系应当在阿绮的记忆当中,而唤醒阿绮记忆的方法,便是丹朱。 他听不进那声音的劝阻,伸手去拿那颗丹朱。而丹朱似乎是有一个隐形的屏障,在他触碰到的那一刻,变成了一个透明的光球,散发出剧烈的光芒来。 但那只是一瞬,随即,红色的丹朱便已在他的手中。谢彧拿着丹朱刚想转身离开,四周却忽然剧烈的抖动起来,在外头的陈绮也感受到了这份剧烈的震动,她转身往塔下看去,却见塔下的土地已开始缓缓裂开。 谢彧! 她拿起辛夷,想冲进阁楼里。但她刚想迈开步子时,便忽然感觉手腕被什么拽住了。 “别去。”一个声音想起,陈绮转过头去,紧紧拽着她的手腕的,正是青羿。 “谢彧在里面!”陈绮朝他大喊道。 青羿的目光冷了冷,压低声音道:“他能自己出来。” “什么……”陈绮的话还未说完,无妄塔顶之上一道红光自下而上涌起,直冲云霄。无妄塔逐顷刻间便裂开来,陈绮被青羿御剑带到空中,她手中的辛夷不断地,一下一下的发着光。 随着无妄塔渐渐沉下,尘嚣和烟尘中,一个人影缓缓出现。 他悬浮在空中,随后朝陈绮和青羿的方向走来,烟尘散去,尘埃中,谢彧的身影缓缓出现。 “放开她。”谢彧朝青羿道。 青羿看向陈绮,眼中神情也柔软了一些,低声道:“你先乘辛夷下去吧。” 虽是心中迟疑,不知道眼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陈绮想此事应当不是她可以插手的。她驱动辛夷,从青羿的剑上跳到了辛夷之上,随后乘着辛夷回到了地面。 谢彧站在那处,似乎是凭借灵力便自如的漫步在空中。陈绮想起,先前谢彧同他说过他的身体中有禁制,所以一直无法使用灵力。那么眼下这个状况,应当是谢彧身体中的禁制被打开了? 谢彧看向青羿,原本墨色的瞳孔此时却是朱红色的。 他动了动手指,随后口中轻念道:“回风。” 就在谢彧张口念出这二字的片刻,陈绮手指的辛夷似乎也有所反应,剑身激烈的抖动了起来。 。 “回风……”陈绮口中也不由自主的低喃道,随后遥遥的,一道蓝色的剑光从远处忽然冲来,正朝着谢彧的方向。 记忆的碎片零星浮上来,疼痛感不断传进脑子里,陈绮捂着额头,但记忆却愈加清晰起来。 “阿彧,这把剑给你,你的剑佩剑太钝了,我便将他放到剑池里重铸了。” 穿着灰色道袍的男子接过前方的人递来的剑,打量了一番,缓缓道:“多谢师叔。” “唉!”旁边的少女见状出了声,“我也想要一把佩剑。” 谢彧闻言,露出笑容来,随后伸出手摸了摸身旁少女的头道:等阿绮熟悉剑诀了,我便去寻铸剑的材料来。 少女随即露出笑容来,笑着抱住了眼前的男子:“我就知道阿兄最好了。” 站在前头的男子默了默,许久才道:“好歹师长在前头,你们也稍微注意一下。” 少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离开了谢彧一点,看向那男子道:“抱歉啦,师叔。” 依旧是看不见男子的面容,只是在曦光之中,隐隐窥见他微微抿起的唇角。分明还是快乐的记忆,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心里那么难受呢…… 记忆到这里便逐渐戛然而止,陈绮回过神来,回风已经到了谢彧手中。 “我全都记起来了。”谢彧道,将回风指向眼前的青羿,“不论是前世,还是如今,你都是这般无耻至极。” 青羿没有说话,只是便这样站在原地。 谢彧冷笑,催动周身灵气,又道:“怎么?不打算回话?还是阿绮在这,你不敢说你究竟做了什么龌龊事?” “无论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信我,既然如此,那多说无益,动手便是。”青羿直接祭出一把剑来,他修为比谢彧高深许多,自然不需要从别处将剑召来。 谢彧自是清楚他和青羿之间实力的差距,但如今不能一雪前耻,他无法咽下这口气,若不是因为这个卑鄙小人,她和阿绮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无论是前世还是如今,这种卑鄙的人,怎么配做他和阿绮的师父! 一瞬间电光火石,二人已经长剑相接。上头乱做一团,像是无数流光交织在一起散开,又交织在一起。 陈绮在下头,愣愣的看着这一切。 第二颗丹朱,与她无关,那是谢彧的记忆。 谢彧他,记起了前世的一切…… (二四)承认 事情发生得忽然,陈绮僵直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丹朱中原来装的不是她一人的记忆,还有谢彧的。那些她无法言喻的朦胧过往,此刻谢彧都清晰回想了起来。那么,青羿于他们而言,在过往中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般大打出手,想来定不是什么愉快的过往。 二人交手的速度极快,电光火石间早已过上十几招式。二人的修为早已超脱凡人的境界,自然已不是普通的过招,定力修为剑意重重,几十余招下来,仍未见分晓。 直至最后,青羿接下谢彧的剑招,被剑气逼得连连退开几尺,他抬眼凝视谢彧,咽下了喉中翻涌而上的血。 谢彧冷笑一声,反手将剑抄至身后,朝青羿扬声道:“失了一魂一魄,你的实力便只能到这里么?” 青羿不欲同他争辩,也不愿解释,只道“若是要动手,放马过来便是,何必多说这些废话?” 谢彧的眼神一冷,他本就不打算留情,但前世有些问题,即便是他的记忆恢复却仍未解开。但青羿都这般放话了,他又何必再留情面,可以确定的是,若不是他前世从中作梗,他和阿绮这一世,也不至于到这般境地。 他再次挥剑而上,剑招的速度又比先前快上几分,没留半点情面,而青羿也逐渐败下阵来,身上多了数道血痕。 陈绮想要阻止,但这二人的境界早已不是她可以插手的程度,虽未曾恢复完全的记忆,但她清楚她眼下的修为,和前世相比只是极小的一部分,断无前去阻止这二人的可能。 正当她忧心之时,不远处正有一人衣袂飘飘御剑而来,待靠近时,陈绮便认出,来者正是萧岚。 长剑从他背后的剑鞘中飞出,剑气直冲苍穹,剑未经他手,却已有了他的剑意,陈绮原以为那二人剑术已是极致,但却不想萧岚比他二人都更甚几分,单凭剑气,便将死斗的二人硬生生分了开去。 二人从空中直坠而下,最后却是稳当的站在了地上。 谢彧顺着剑气的方向看去,见到来人是萧岚时,神情也稍许平静了一些,对他有礼一揖道:“掌门。” 青羿却是狼狈的擦过唇角的血渍,瞥了萧岚一眼,不屑道:“如今你要来插手此事,不觉越俎代庖么?” “心魔一事未除,你便甘心死在弟子手里么?”萧岚脸上虽是未有神情,语气却有些凌厉。 青羿顿时噤声,谢彧却微微皱了眉头,看向萧岚疑惑道:“心魔?” 萧岚朝谢彧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青羿续道:“当年你为一己私欲逆天改命,酿下大错,但本应该转世的你却以前世的姿态一直到了如今,你的时间、修为,从那时开始便已经停止了。” “因为你的一魂一魄,以及心魔,已经从你的身体上剥离开,以及有关前世的大部分记忆和感情。” 青羿这才抬眼看他道:“师兄你既是清楚,又为何如今才点破?” “我说与不说,又有何干系?原本你不想插手此事,是想令阿绮无波无澜度过此生,但却不想谢彧和阿绮相遇,而阿绮接触到丹朱,改变了这一切。” 萧岚的话令谢彧有些不悦起来,他忍不住插声道:“那掌门以为,此事是我之过?” 萧岚没有反驳,只道:“是命数,这一世若做不出改变,之后每次一世都要陷入轮回的诅咒之中,生生世世,你们都只能爱上同一人……” 青羿和谢彧皆陷入沉默中。 “不可以这样!”陈绮出声打断了此刻的沉默,“既已轮回转世,那么每一世都该是独立的,有选择的权利……不应该这样生生世世都陷于诅咒之中!” 她分外笃定,兴许是知道了夹在前世今生中的苦痛,兴许是,想把谢家的人从诅咒中彻底解脱出来,彻底的,斩断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陈绮的话语掷地有声,萧岚看向谢彧道:“你听见阿绮的话了么?你若杀了青羿,那么心魔便彻底同他分离开,成为完全独立的个体,那么解开诅咒的办法,我们也无法得知。” 谢彧却有些急躁道:“你说了这么多,那个心魔究竟在哪?” 萧岚微垂了眼睑,缓了缓才道:“应在,你们兄弟四人其中一人身上。” “连我都要怀疑么?”谢彧眸色渐冷。 萧岚却仍是那般无悲无喜的神色,淡道:“青羿的心魔剥离了他的一魂一魄,记忆情感,还有诸多修为,有了自己独立的意识,他可以是任何人,但是对于阿绮的执念,注定此世他会成为与阿绮有男女间情感牵连之人,而你们兄弟四人,皆在此列。但眼下你恢复修为,我在你身上没有察觉到青羿的气息,所以心魔应当不在你身上。” “那按你这般说法,身上有青羿气息之人,便是他的心魔?”谢彧顿悟。 “然。”萧岚道,“只是丹朱未齐,你们的封印未解开,便都是普通人,心魔藏匿在其中,也无法发现。只有全部的丹朱都找齐,恢复你们的记忆修为,才能找到心魔。” 谢彧看向陈绮,见她眉头微蹙,神情为难,就知道她在想着什么了。 对谢彧而言,他没有丝毫打算将封印解开,将诅咒解开的意思,他只想同阿绮一直在一起,往后两个人。 但陈绮不同,至少她不再完全是阿绮了。她有顾虑,有担忧,有犹豫,有害怕,也有思念。 他心里装着的,是谢恪。至少大部分是。 沉默许久,他看向陈绮道:“阿绮,你知道,自你踏出谢家,便再不能回头,若你不想再追究此事,我们便就此收手……” “不。”谢彧的话未曾说完,便被陈绮打断,“我不知先前轮回几世,但是这一世,这一切,一定要有个结果。”她的声音清朗又笃定,谢彧看着她的眼神,好似和前世重迭。 他唇角缓缓露出笑容来。 轮回转世,有些改变的,也有未曾改变的。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这里。 “好。”谢彧上前握住她的手,“我会陪着你。” 陈绮也露出笑容来,即便事情水落石出之时,她和谢恪再回不到从前,但是即便是事情就此结束,回不去的,早已回不去了。 还不如将这一切都查个水落石出,给这场闹剧,画下一个句号。 “下一颗丹朱在云阙国。”谢彧道,随后他看向青羿,“你是不是知道,云阙国的的那颗丹朱在哪?” 陈绮的视线也随之投向青羿,面对陈绮他心中愧疚,自也无法噤声,缓缓道:“在云阙国的皇室手中,云阙国藏有丹朱旧矿,而那颗丹朱就是开启旧矿的钥匙之一,但此事是云阙国的秘辛,钥匙的下落,只有国主知道。” “既是如此,我们先前往云阙国,说不定能得到什么消息。”陈绮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谢彧点头,便是赞同。 萧岚随即提议道:“既然如此,那便让青羿一道前去。此事本就因他所起,也该由他解决。” 青羿还未说什么,谢彧先开口道:“我和阿绮去便好。” 他不杀他已经是看在阿绮的面子上,若要同他同行,那才教人恶心。 谢彧话到这里,萧岚自也不再说什么,转身便要拉着陈绮离开。 “阿绮。”青羿却在此时忽然出声唤住了陈绮。 陈绮下意识回头,青羿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和感情,但看到她的脸时,他却还是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来。 千山之雪于春日中消融,化作雨露春晖流霞烟雨。 “若是……”一句话,开了个头,尔后的,像是在雨中被揉散的水汽,再没了声息。 “对不起。” 但他却从不后悔。 往日她的眼中只有谢彧,旁的却不再多看一分,这一世却不同。虽是眼下未曾有他的,但至少,她眼中,不再是只有谢彧了。 记忆中恍恍惚惚,她听到自己的口中,清晰吐出四字来。 “绝无可能。” 是什么事情令她这般决绝?陈绮回想不起来,她也不曾说什么,只是垂了眼眸,转过身去。 待走远了,陈绮才从谢彧的手中抽出手来,看向他道:“前世的事情,你都记起来么?” 谢彧点点头道:“几乎都记起来了。” 陈绮舒了一口气,似乎是放下了什么,轻松道:“那现在,你看我?是谢绮还是陈绮?”她故作散漫的笑了下。 “你们对我来说,是同一个人。”谢彧道。 明明有了许多不同,固执的地方却还异常相似。 但恢复了记忆,在陈绮眼中,谢彧便不是原本的谢彧了。那些前世的过往,对于她而言却好像另外一个人的,他看着她,是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看着陈绮的神情,谢彧的心止不住的被揪紧一般。他忽的伸手,按着陈绮的肩将她拉到跟前,盯着她的眼,沉声道:“你只是不愿承认,你心中有我,所以才会这般在意,然后屡次叁番,找借口拒绝。” 陈绮喉中一哽,用力的打开谢彧的手,随后抓着他的衣襟,踮脚吻了上去。 (二五)启程 “心中有你如何,心中无你又如何?”陈绮的声音带着哭腔眼角也微微泛红,“我没得选,从一开始便没得选,若我有得选,一开始我便逃婚,我置父母于何地,置家族何地?谢恪他……待我极好,我也很喜欢他……我不能也不该……谢彧……我不该啊!” 前世对谢彧的感情。 今生她没有选择嫁给了谢恪。 其实都是一样的,这两件事她没有选择。 无法控制的感情属不属于她好像都已经不重要了。 眼前只有,她没有选择的答案。 “阿绮。”他道,声音沉沉的,像是毫无波澜的湖面,“你不必现在就做选择,待一切事情结束了,诅咒解开了,你可以慢慢想,慢慢再给我答案。” “那若是一直一直没有答案呢?”陈绮的声音仍是哽咽的,但又是柔软的。 谢彧却是笑了,像是叁月川雪消融后吹来的风。 “那我便等,一直一直等。” 他俯身吻下,她知她该避开,却终究舍不得。 只是轻轻浅浅的一吻,不受诅咒驱使的,不夹杂欲望的吻。 她的心逐渐平静下来,露出了释怀的笑容:“走吧,我们一起去云阙国。” 云阙国在大周的最南边,虽是占地只有大周的十分之一,资源却十分丰富。陈绮以前未出阁时,便在一些杂书中看到过,云阙国是个女尊国。 以女子为尊,女子封侯拜相入朝为官,男子则操持家中,负责养儿育女,自然,既是女尊,也允得一妻多夫。 她那时以为只是旁人杜撰出来的故事,却不曾想真有这么个国家。 二人从清微离开后,便买了辆马车,一路南行,两日便到了云阙国和大周的边境相交之处。 天色已晚,又已连续奔波两日,二人决定在边境的客栈投宿。 两国边境常有贸易往来,故而虽是边境,却并不荒凉。 华灯初上,街市虽不热闹,却也不萧索,人来人往间,谢彧牵着她的手,令她有种她们二人只是这世间一对平凡夫妻的感觉。 二人投诉在一家普通的客栈,店主是位大周女子。见二人踏门进来,便热络的迎了上来。 “二位是从大周来的?”她笑着问道。 谢彧神情冷冷的,穿着一身道袍,似乎凡尘俗世都与我无关的样子,便是不打算开口了。 陈绮却是笑着道:“是,我们从大周来,要去云阙国访亲。” “可是从大周嫁来的亲戚?若是男人倒可真是感天动地,谁人不知云阙国个个叁夫四侍,想来应是爱极才会如此,否则这些年受了大周的礼教,哪还有男子接受得了女子叁夫四侍的。” 她既然这般说了,陈绮便也顺着她的话说道:“是的,家中虽是不允,却最终拗不过我那亲戚。” “如此看来,姑娘虽是大周之人,却不觉女子叁夫四侍之事荒谬?” “不过人的选择不同罢了。”陈绮温声道。 “如此……”那店家笑了笑,看向谢彧道,“这位郎君可得将女郎看好了,女郎这般相貌,可是颇受云阙国男子喜爱的。” 饶是谢彧那般冷热不忌的性子,此刻却也破天荒的回道:“我会的。” 陈绮视线又扫视店内几眼,店内陈设整洁干净,并无不妥,只是账房和跑堂的视线却总是忘此处瞥来。陈绮瞧出几分端倪,也未逗留,便让店家为她二人安置了间空房。 待听店家的脚步声走远,陈绮才缓缓开口道:“谢彧,方才那店家好像有两个丈夫?” 谢彧没回声,陈绮续道:“他们见你俊美不凡,视线便都往那店家看去,生怕他看上你似得……这就是男人的妒意吧?” 而谢彧似是没把握陈绮话中的重点,只道:“你觉得我俊美不凡?” 陈绮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在这个地方,一时语塞,羞红了脸,盯着他不吭声了。 谢彧噗嗤一笑。 “我同你玩笑呢。”谢彧柔声道。 陈绮偏了头,躲过了视线,有些小声道:“至少在我眼中是这样……旁人应该也是这样看的吧……” 谢彧倒是没想到她会认真回答,总是如此率真坦荡,教他觉得可爱愈加想要怜惜。 明明这世间人都是不同的,但若是真的爱上,便只觉得她一人独特。即使没有前世的记忆,他一样会爱上她,只是因为那份记忆,他更加笃定罢了。 “我想我这样做,应当是错的,也不应该有选择的权利,但我们已经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若是见到谢恪我会将一切同他一一说清楚。”陈绮认真道。 谢彧点了点头,也回道:“若到那时,我便同你一起去。” 她想通了,待事情解开后,若是谢恪因为这些事而无法接受他那也没事,她也应当不会再同谢彧在一起,出嫁时家中给了许多嫁妆,也足够她这一生无虞,做个平头百姓。 些许是记忆零星的片段恢复,又或是因为辛夷回到她手里,先前那般再无法抑制欲望的事情便没再发生过。但她明白她的渴望与失落,她无法否认肉体的愉悦,如谢恪给她的,如谢彧给她的。 她从来直率,所以有些事也心中清楚。她的心动不假,她的欲望不假。 只是她片刻失神之时,谢彧便已走进,将她纳入怀里。 陈绮一惊,连着赶路两日,她怕自己身上有些异味,连忙开口推开他道:“我两日……” “很香。”似乎是知道她要说什么,谢彧先开了口。 陈绮看着他俊秀的面容,也感受到了他下腹的灼热。 他只是这样抱着她看着她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他知道她的顾虑,只轻声叹道:“我不会再碰你……” “没关系了。”陈绮忽然低声道。 谢彧不解,眯眼看向她。 “我只是,没有对自己坦诚而已,我喜欢你,对你也曾动情动欲,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感觉,也喜欢你对我做的事情……” 她向来直率,却不知这番话是多么胆大露骨,是赤裸裸的勾引。又或是她明白,所以这般说了。 是允许,是答应,是可以做那亲密一事的证明。 谢彧一时间呆了去,陈绮见他久久不搭话,便又道:“店主方才同我说后头有个温泉……” 谢彧视线紧紧盯着她,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般,陈绮急忙续道:“男女是分开的!所以……那个……” 他明白她话中含义。 “嗯。”谢彧应道,声音有些沙哑。 (二六)回头 客栈后的温泉并不大,并且男女浴池都是隔开的。 她到女汤时,最后一个泡温泉的女客已经披好衣服离开,陈绮窃喜,只穿了一身单薄的外裳。氤氲的水汽蒸腾在这小小的温泉中,陈绮伸出一只脚试着探了探水温。 水温恰好,她自也毫无顾虑,半个身子都埋进温泉中。 她忽然又想起谢恪来。 只是想想,便又忽的落下泪来。她一时任性为避开谢渊侮辱离家出走,阴差阳错的惹下这么多祸事来。 其实事情说来简单,但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摆在一起,便又凑成了因果。发生的事情无法更改,只是徒令她变得软弱起来。 热气氤氲,连泪水都含糊不清。 像是决绝的,逼自己做下什么决定一样,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回头。 半刻钟过去,陈绮从温泉中起身,她脸颊泛红,只觉得周身都暖洋洋的。她将衣服穿好,很快便往客房刚去。 掩上门扉时,便见谢彧已在榻上。 “很快便要到云阙国了,你有很么打算么?”陈绮问道。 谢彧抬眼看她,忽然露出笑容来。 陈绮被他这笑弄得莫名,疑惑道:“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好看。”他轻道。 他说得直白,陈绮都被逗笑了。 “我认真的在问你啊。”陈绮说着,走到他跟前,然后坐下。 “我自记事以来,便一直觉得心中空了一处。”谢彧缓缓道来,连微阖的眼颤动睫毛都透露出温柔来。 “彼时我并不明确,只是种毫无由来的感觉,也没有半点与你有关的梦境,一切的一切都被抹消的干净,除却那抹消之后空下的痕迹。虽然你说,前世是前世,如今是如今,但是数次轮回,我对你的感情都未曾消失,一直在……” 他握住陈绮的手,按向了他的心房之处。 “这里。” 他眼中是她的倒影。 既是只是零碎的片段,陈绮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感受。那段禁忌的恋情真实的存在过,一直一直便都在那。 “你也应当,同我一样不忍心否认那感情的存在。” 陈绮回握住他的手道:“我知道,我心中也已有了答案,你不必再说,至少这一刻,我的心在你这里。” “阿绮。”她唤的温柔,教陈绮一瞬人恍惚了去,只是下一瞬,他却吻了下来,似是被深海吞没,带着无穷无情欲望的吻,连她稍许的喘息,都一并吞噬了去。 他吻着她的唇,手却已经将衣襟拉开,罩住了她的胸乳,似是因为沐浴过得关系,他的手格外的炙热。他的手从她的胸前滑落,将腰带解开,原本就轻薄的衣裳此刻尽数散了开。 谢彧早已情动,只是不知陈绮如何,他看向她的脸,却见她咬着下唇,在压抑着什么。 “不行么?”他声音低哑,却像是催情的药。 陈绮无法开口说不,她早已料到这一切,只是第一次以自己的姿态却接受,却无由得叫她觉得有些放荡。 可是她心中又是欢喜的,她承认自己的欲望,承认自己会因谢彧的欲望而欣喜。 水乳交融多次,谢彧早知陈绮的敏感之处,他的手伸到陈绮的亵裤,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花珠。 “嗯……”陈绮的身体因为他的触碰抖了抖,发出暧昧的声音。 “阿绮?”他又轻轻的唤了一声,分明知她在渴他,却还是谨慎的,小心翼翼的征求她的同意。 “别唤了。”陈绮害羞的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你做便是了……” 这般明显的邀请令谢彧的欲火烧得更旺,他又低头吻住陈绮的唇,手却在陈绮身下轻轻摁揉着,令她很快便有了湿意。 他褪下身上的衣裳,对着陈绮,将她的腿掰开,幸而烛火昏暗,陈绮不希望谢彧看清自己此刻满是情欲的脸。 腿被打开,他坚硬炙热的阳物已抵在她的穴口,只待他下一瞬的侵入。 “阿绮,我好欢喜。”他忽然低低的说。 失而复得的,一世一世又一世,终于记起来的,终于找到的。 他沉沉的进入了她的身体。 轻轻的晃动声响起,他的抽插有力又温柔,与谢恪相似又不同,而这也是她第一次愿意真正的感受他的欲望。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身下不断漫延开来,她对房事本就敏感,更何况经历的两个男人都是天赋异禀,她想不令自己开口发出那暧昧的声音,却终究忍不出从嗓子里溢出来。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情,谢彧的动作也愈加大了起来,每一下都狠狠的朝她的花心撞去,又或是察觉到她的隐忍,只这样还不够,他从陈绮的身体离开,将她摁在榻上,背对着她,又狠狠的一下贯穿。 相接处早已湿漉不堪,他的每一下撞击都在满足她藏在内心的,最深不可及的欲望,陈绮爱极了这种感觉,终是忍不住失声叫出来。 “喜欢……好喜欢……” “喜欢……什么?”谢彧不曾停下动作,抽插的愈加狠厉起来,他要她抛却所有矜持,所有隐忍,彻彻底底的属于她。 陈绮未回话,谢彧却觉她身下绞的越紧,湿漉漉的水流下,濡湿了一片床单,他也不再抑制自己,只是不断地,最深最深的进入她。 “谢彧……谢彧!”陈绮失声的叫着,很快便进入了高潮,淋淋的水花溅在了谢彧的下腹之上,谢彧却仍未结束。 他从背后握住她的乳儿肆意的玩弄起来,陈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恢复记忆的关系,谢彧比起之前更加大胆起来,若说先前还是谨慎克制的,如今却可以用极致来形容…… 她想起记忆中与前世有关的隐秘的片段。 身后啪啪的水声传来,谢彧的手指固定着她的腰,甬道紧紧的吸吮着谢彧的阳物,淫靡的画面陈绮的意识不禁恍惚起来。 所有的理智在被占有的那一瞬间都分崩离析,她也不过是个欲望的奴隶。 快感席卷而来,谢彧享受着被她包裹的温暖紧致,他未曾经历过与旁人的性事,仅一个陈绮便教他欲罢不能食髓知味,便是死在她身下都教人心甘情愿。 而在这样的姿势下,陈绮又再一次被谢彧带向高潮。 谢彧却仍未满足,将浑身虚软的陈绮放倒,置在棉被上,抬起她的一条腿,抓着陈绮的大腿又一次深深的进入。 柔软的躯体被一次次的进入,每一次进入都只是加深了一次欲望。谢彧有些病态的迷恋着这种感觉,他喜欢陈绮在他身下婉转呻吟,哀声讨饶,他看着二人的交合之处,看着他的东西不断进出,一次次的带出她的蜜水来,一次次的深深进入她…… 他想他无可救药。 只是若是因为她也不必再救。 “阿绮,唤我。”他低哑道,犹如山雨欲来。 “谢彧……”高潮数次的陈绮只余下一个绵软的轻唤,只是这般却早已足够。 快感犹如一场倾盆大雨,在一开始便已落下,如今便要满溢而出。他紧紧的抓着陈绮的腿,抬高,重重的撞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完好的烛火也将燃尽。 “阿绮!阿绮!”谢彧低吼着,那一瞬间快感轰然爆发,陈绮和谢彧都颤抖着,最后一下被他狠狠的贯穿,二人炙热的液体都交融在一处,甬道仍旧紧缩着,将谢彧尚未消退的欲望吸吮着。 多荒唐荒谬。 陈绮想,她早就无法回头了。 免·费·首·发:po18yu.νit [щoo18.νip] (二七)云阙 飞雪苍茫,寒风吹过崇山之巅。 而最高处,剑光凌厉,冷刃交加之声时有传来。待再往近些,便能看见是两个美艳动人的女子正在切磋剑招。 二人一开始虽是旗鼓相当,但随着几十招过去,那年纪稍小的,面容清丽的女子却逐渐不敌,败下阵来。 “着花。”那女子笑道,将剑收至剑鞘随后避开了眼前的女子的剑招,“今日便先到这里吧,我已是极限了。” 那被唤作着花的女子抿唇笑了笑,分明生得眉目温柔,笑起来却带着几分艳丽的色彩。 “你天赋极高,这么短时间已经有了这般进步,假以时日,必定会将我比下去。” 几片飞雪落在她的头上,她伸手拂去,满目笑容。 她是……谢绮。 “其实我无所谓这些,我只想活得长久些,和阿兄在一起长久些,别的,都不重要。” 看着她总是带着笑意的脸,着花莫名有些羡慕起来。 “阿绮,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感觉?”她出声问道。 谢绮微讶,看向她,见她问得认真,便也回道:“着花,你已半步大乘,却未曾经历过情爱一事么?” “何为情爱?”着花轻轻动了动唇,“若说是双修之道,水乳交融,也不过如此……” 谢绮见她说得这般坦荡,不由得有些害羞的红了脸,忙忙打断道:“不是……若是你哪日有了喜欢的人,便能明白了吧。喜欢有那么多种,每个人喜欢都不一样,但我想,你这么好,一定能够遇到一个很喜欢你的人。” 若是当真爱上,成仙如何,半步大乘又如何?若是真的爱上,这一切便不重要了么? “阿绮,有人来了。”着花的视线眺向远处的松枝下,一个身影正绰然立着。 谢绮欣喜的回头,从空中降下。 “阿兄……”话刚出口,有头没个尾,待她走近看见来人时,表情却瞬间变了去。 “师叔。”她不带半点情绪道。 而那男子自也发现了她瞬间变换的表情,板下脸来道:“他随青羿出门历练了,几月后回来。” “哦……”谢绮病恹恹的回了声,随后转身朝着花招了招手,扬声道:“着花,改日再找你来练剑。” 着花微微点了点头,看着谢绮逐渐走远。 她轻叹一声,随后手一扬,漫天大雪霎时间静止在空中,她一袭白衣立于松枝之上,翩然卓绝。 谢绮已经走远,霜雪交加,她不禁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人见状,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斗篷围在谢绮的身上,又一边嗔怪道:“平日里头除了剑术,旁的术法也不学点进去,你这般修为,如今却连避寒的术都不会半个,若是让旁人知晓,我清微只怕要沦人笑柄。” 谢绮早已习惯他数落她的陈词滥调,所以充耳不闻。 却不想,他话锋一转,又道:“你师父剑术不差,总是来寻着花练剑做什么,她也并非清微之人,虽是生得人畜无害的模样,但她剑下死过的人,你根本无法想到有多少。” 听到针对着花的话,谢绮终是忍不出出声道:“你也说大道无情,如她那般修为,手中没沾半点血自然不可能,修仙界本就弱肉强食,更何况她一女子孤身一人,总要想办法自保。” 男子不说话了,谢绮瞥了他一眼,却见他眉头紧锁不知道想些什么。 “我曾见她屠城。”他忽然低低叹道,“兴许有什么原因,但她终究痛下下手,她半步大乘,断情绝欲,正因为她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所以才能到如此境地,我不希望你同她那般……” “那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谢绮低下头,眼中有些晦涩,“她分明是个温柔的女子啊……” “你不必苛求自己。”他道,“只要你师父在,只要我在,我们总能一直护着你的。” 男子笑了笑,情不自禁的伸手去触她的眉眼。 天地银霜。 枝头鸟鸣,陈绮悠悠转醒,这一次她清晰的记住了梦境,师叔的脸依旧看不清楚,但着花这个名字她却牢牢地记住了。 身下酸胀,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她想动动手臂却发现整个人被谢彧紧紧搂在怀里,她别过脸去看他的睡颜,与昨晚不同,他睡着的模样倒是十分乖巧。 陈绮从他的怀中抽出手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阿兄。”她低低道,“阿绮很想你。” “嗯,我知道了。”谢彧本是熟睡的样子,唇角却忽的勾起笑容来。 “好啊,你在装睡!”陈绮嗔道,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谢彧也不恼,只是任由她捏着,随后凑近脸吻了吻她的额头。 “即便是找不到剩下的丹朱,我觉得现在这样便已很好了。”他伸手将陈绮捞进怀中。 “即便是如此……”陈绮知道此时不该说这话,“但这一世,一定要了结……待到了云阙国,我们去哪找丹朱?” “大周的商队前两日刚抵达云阙国,我已有联系,之后我们可以随他们一起进入皇宫。”谢彧道。 听谢彧已有安排,陈绮自也安心许多。她用手支起身来,叮嘱道:“既是已经安排好,那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动身。” 谢彧知她果断决绝,也不多说什么,跟着起身。 收拾好行李,二人下了楼,店家早已备好早点,见二人走来,殷切道:“二位昨晚休息得可好?” 见她提及昨晚,陈绮的脸红了红,谢彧却无半点半点不自在,二人一前一后的入了座,那店家又道:“听闻大周时辰近日来访,边关盘查严格,二位若要过关,可得小心些。” “多谢店家叮嘱。”陈绮谢过那店家,又看向谢彧道,“既是如此,我们稍后便去吧。” “都随你。”谢彧宠溺道。 待用过早膳,谢彧便和陈绮启程了,二人上了马车,陈绮坐在车内,谢彧则在前头驾马。 待到了边关处,马车便被拦下,看守的侍卫皆是女子,见谢彧生得好看,还特意多瞥了几眼。谢彧被盯得不自在,皱眉道:“通关文书若没有什么问题,劳烦放我和我夫人同行?” 那侍卫这才回过神来,笑道:“郎君生得俊美,一时间入了神。” 在马车的陈绮听闻,也随即掀开车帘道:“可否放行了?” 云阙国女尊男卑,陈绮出面说话自是有用,二人的马车随即便驶进城中。 迎面香风扑面,街市上女子来来往往,与大周的建筑不同,是云阙独有的柔美风情,陈绮远远看去,只觉热闹非凡,莫名觉得令人安心起来。 待停了马车,谢彧送出信鸽,商队的接应人很快便前来。 (二八)相对 商队的使者前来时,陈绮和谢彧已准备就绪。因此行并不张扬,商队自然也不会大张旗鼓,只派了两人接应。 其中一人陈绮有些眼熟,但是又不曾想起是在哪见过的,他见了谢彧,先是一礼道:”前两日接了郎君的信,主人便已吩咐下来,他与郎君许久未聚,若是见到定当欣喜万分。“ 随后,他又朝陈绮一礼道:“见过夫人。” 陈绮朝他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疑惑,但如今丹朱一事最为紧要,故而她将这点疑惑也抛到脑后。 二人随商队的马车进入城中,云阙国本就不大,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云阙国的都城,繁城。商队有诏令,来往自然容易,也未曾多加盘查便进入了皇宫。 云阙虽不比大周,但宫内到底森严,宫侍往来井然有序,不过肉眼可见的,皆是女子地位高,男子地位低。陈绮和谢彧并肩走着,却偶尔会引来人侧目而观。 陈绮自也接触到那种视线,便好奇问那使者道:“为何她们要这般看我们?” 那使者有理回道:“夫人有所不知,云阙国男女地位森严,若是女子地位高些,男子便不应该同她并肩而行,而应当跟在后头。她们应当是将夫人这般容貌气度,便以为夫人地位不同寻常,更何况郎君这副好相貌,心中更有揣度。” 听了他的解释,陈绮噗嗤一笑。 她抬眼看谢彧,玩笑道:“听到了么,你还不乖乖跟在本妻主后头?” 陈绮这般打趣,谢彧也半点未曾恼怒,只是温声道:“是是,我这就跟在妻主后头。” 说着,便真的推开一步。陈绮原是玩笑,却不想他真这般照做,便道:“别,我同你玩笑呢……” 说着便要将他拉回来,只是手刚伸出去,便听有个声音悠悠飘来。 “这才不过十几日,我的小嫂嫂怎么转眼间变成弟媳了?” 那个声音无由的令陈绮恐惧起来,她身子一颤,转眼看去,面上的笑意都消失殆尽。 她顿时想起,为何她觉得那个使者面熟了。 因为她仅有一面之缘的,是那日在香料铺子所见过的掌柜。 “小叔……”她声音发怯,想到谢渊先前所做之事,恐惧便无休无止涌上来,分明辛夷在手,她记起了前世的剑术,本该不用再对他有所畏惧的。 是恐惧么?还是在那其中,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 他站在花树之下,花影落下,他眼底的情绪晦涩不明,分明脸上没有笑意,可眼角下的小痣却衬得他在笑一般,俊朗的眉目此刻带着些许的怒意,虽不明显,但总叫人觉得,若是换个神情,他便会是个引得世间女子折腰的翩翩少年郎。 谢渊冷笑一声道:”可别这般唤我,这声小叔我可当不起。“ 她未曾和谢彧提及谢渊之时,只是谢彧见这二人的诡异气氛已隐隐有所猜测,他往前一步,挡在陈绮跟前,对谢渊道:”此事说来复杂,并非阿绮的责任……“ 听谢彧这般护着她,谢渊笑意更冷,续道:“阿绮?唤得倒是亲热,在清微苦修多年,我竟不知你一个世外之人竟成了贼,做出这般男盗女娼之事?我倒是无妨,只是你要可有颜面去面对阿兄?” 他字字句句凌厉,不留半点情面。 听他提及谢恪,陈绮的眼神渐渐暗下来,虽不论结局如何,她终究是做错了事。 谢彧伸手将陈绮的手握住,然后看向谢渊道:“阿兄那里我自会同她交代,但无论如何,此事由我一人承担,更何况……我也并不后悔!” 看到二人相牵的手,谢渊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手中折扇已被捏出裂缝来,但他强忍怒意笑声道:“好!好!好!” 他在笑什么?他觉自己可笑,她的小嫂嫂一口一个一心一意,他也信以为真!却不想,转身就同他的好弟弟勾搭在一起! 可笑?多可笑! 陈绮恍惚片刻,随后回握谢彧的手,看向谢渊,眼神坚定道:“此事说来复杂,但若你信我,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想谢彧应当很多事都没同你细说,所以你才会有此误会。”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同我讲你们二人是如何勾搭在一处的?”谢渊恼极,显然已是听不进她半个字。 “谢渊。”她轻轻的唤了声他的名字。 陈绮深吸一口气,仍然耐心解释道:“这事说来诸多因果,但请你冷静下来,找个地方我会同你细细解释清楚,请你相信我。” 此事涉及谢家诅咒一事,如今有外人在场,她自然无法开口解释。 谢渊本不是个容易因为情绪冲昏头脑的人,相反他是个精明的商人,只是在遇上陈绮的事情,他便变得无法自控也无法冷静。 往日里陈绮见他便畏畏缩缩的,如今却这般恳求,希望能将事情解释清楚,倒也让他冷静了下来。 “好,我听你解释。”谢渊冷静下来道。 陈绮点了点头走上前去,谢彧却握着她的手不松开,轻道:“我随你去。” 还未待陈绮开口,谢渊便冷声道:“我只给你一人解释的机会,你若让阿彧来,那便不要解释了。” 陈绮松开他的手,缓缓的摇了摇头。谢彧虽是担心她,但陈绮这般态度他也无话可说。 “随我来。”谢渊抛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陈绮疾步跟上。 此时虽是七月,云阙国的皇城中却是繁华盛放,花影斑驳摇曳,灼热的曦光只稍许穿透树梢,留下斑斑驳驳的绮丽光晕来。 她和谢渊走在长径上,谢渊的步伐很急,她要大步才能跟上。花香盈面沁人,谢渊的衣摆翩迭,她却有种前世与今交错的恍惚感。 她知到他是故意的,刻意让她跟不上他的步子,只是这般,陈绮也不肯张口说出半个等字来。 “你便这么不情愿么?”谢渊忽的止住步子,转过身来,他俊朗的眉目在几重花影重显得有的晦涩黯然,却不可思议的令陈绮觉得与梦境中那看不清晰的面容重迭。 她觉得如鲠在喉,心中酸楚,因为那前世的莫名情绪。 “什么?”陈绮恍然,不知他在问什么。 分明人前说话那般狠厉,此刻只余他二人时便又变得柔软起来了,她当真看不透他,看不透他对她究竟是讨厌、是狠,还是喜欢? “不情愿对我服软,不情愿对我低头,不情愿看见我,不情愿承认……”话语到这里,便又戛然而止,或许是为了隐藏,他不经意流露出的,仅仅对她的温软。 “承认什么?”陈绮的声音发颤,她知道这种无由的情绪从何处来,从前世的,那被忘却的封印得干净的记忆中来。 听见陈绮的疑惑,他却又忽的冷笑一声,将原本在面上流露的温软藏匿殆尽。 “你不是说要同我解释么?怎么如今却不说话了?”谢彧讽刺道,“我倒要听听,你要怎么解释。” 封印未完全解开,心魔在谁身上还不知晓,不过若要陈绮说,谢家兄弟四人,陈绮觉得这心魔应当在谢渊身上,只有他这般狠厉,凡事都不留情面,若是他,有心魔她也不觉奇怪。 陈绮看看四周,此处应当是云阙皇城的花园深处,但此事隐秘,她仍觉不妥,便道:“此事关系重大,有没有其它地方?” “其它地方?”谢渊的笑容却有些暧昧起来,“我的住处如何?” 陈绮思来想去,也觉是最妥当的,便道:“那便去你的住处。” 陈绮平日里对他百般抗拒,如今的妥协倒令谢渊意外起来,不过既然如此,他也自然顺水推舟道:“既然如此,那你可别后悔。” 穿过花影深处,便是谢渊的居处。谢渊的商队与云阙国早有贸易往来,却频繁,故而女帝特意在宫中为他安置了一处居所,自然是极高的殊荣。 陈绮刚走进,便看见几只小猫在草丛中玩耍,见到谢渊前来也没有半点惧怕。陈绮不做声,却暗暗猜想该不是谢渊养的的这些小猫。 而谢渊此事又像是为了掩饰一般开口道:“那是手下的人养在这里的猫,可同我没有半点关系。” 陈绮跟在她后头偷偷笑了笑,没有揭穿。 此处安逸,环境清幽,入口有处清澈的小泉水,院中种满了许多她喜爱的花草,若不是因为是谢渊的居所,她当真喜欢。 谢渊将门打开,看向在外头好奇的四处张望的陈绮,敦促道:“还不快些进来?” 陈绮愣了愣,看着他站在门内,心中有些害怕,但犹豫半晌,却还是一脚踏进门里。 吱呀一声,门立刻被谢渊重重关上。 他看向陈绮,眼底欲火正燃,轻蔑道:“我可以当你是来自投罗网的吗?” 陈绮后退一步,他却紧紧逼上前来,将陈绮抵在柱前,不由分说的俯身吻她,两唇相触的片刻,他还未尝到她口中津甜,便觉背后一冷。 陈绮手上的辛夷正抵在他的后颈上。 (二九)坦荡 谢渊虽是迟疑片刻,却不见半点惧色,只冷哼一声道:“我却不知何时你会使剑了?” “这也是我要同你解释的事情之一,你答应我不要再行这般鲁莽之事,我会和你好好解释。”陈绮冷静说着,毕竟她也不希望真的伤了谢渊。 谢渊却只笑道:“你若真的忍心,那便下手,左右身上多条伤痕,若是你所赐,我甘之如饴,求之不得。” 说着,又衔住陈绮的唇来。 他言至于此,陈绮眉头微皱,心下一痛,狠下心肠来。 但令陈绮意外的是,手中的辛夷却不愿听她的意思,任凭她如何用力,都不肯动弹半寸。 为什么…… 陈绮失神的片刻,谢渊的舌头却已撬开她的舌关,他似是刻意的,不攻城略地而是一点点的,品尝她的甘甜,甚至连多用一分力也不肯,舌头一点点的划过她的唇瓣,她的舌头。 陈绮眼角溢出泪来,她说不出是为了什么,却终究狠心咬下他的唇,将他一把推开。 “你若真要做什么,待我将事情解释清楚再做也不迟!” 陈绮羞恼,又气他分不清楚轻重,情欲当真如此?连理智都不剩下半点么? 谢渊抬眼看她的脸,将她泫然欲泣的模样,终是收敛下来。他用袖子擦了擦唇上被她咬破的伤口,缓缓道:“好,我听你解释。” 陈绮深吸一口气,平静下自己紊乱的呼吸,随后启唇道:“那日我从谢家离开后,上了前往博陵的船。” “你想去博陵崔氏?”谢渊立即猜道。 “是。”陈绮点了点头。 谢渊冷哼一声:“既是如此,我派去的人为何没找到你?是谢彧做的手脚?” 陈绮点了点头。 “那日我上船之后,遇见了谢彧,他提醒我我被朝廷的人跟踪……你知道是什么人么?” 谢渊默了默,也不多解释,只是含糊道:“大概知道是什么人……” 听他这样说,陈绮也更加肯定,谢彧当时没有骗她,只是此事之后再追究,她要同谢渊说清楚诅咒一事。 “谢彧帮我解决了那些人,那晚我们彼此并不相识,但他身上带着一枚‘丹朱’,丹朱与谢氏诅咒一事,我稍许知情,便好奇那颗丹朱,同谢彧提出能否借我一观?” “然后呢?”谢渊冷哼一声,满脸得不相信。 陈绮知道此事说来一时难教人相信,却还是继续说道:“那颗丹朱被我拿在手中时,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丹朱碎去,变成光尘,而我也顿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话说到这里,陈绮顿了顿改口道:“也并非完全另一个人,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么,谢家的诅咒,与我与谢彧的前世有关?” 谢渊默然不语,似乎是在思虑的样子。 陈绮接着说道:“我前世名叫谢绮,和谢彧的前世是一对恋人,丹朱封印了我和谢彧的记忆,那一晚误打误撞接触到丹朱,我的记忆便被解开了。诅咒似乎与谢彧师父的前世青羿有关,而丹朱不止一个,每找到一颗,记忆就会恢复一点。” “而我从谢彧那里得知,清微派里还有一颗丹朱。去往清微之后,我稍许恢复了一点记忆,我手中的剑是我前世的佩剑辛夷……”事情说来复杂,陈绮避轻就重,将事情同谢渊复述了一遍,“……因此,解开诅咒的方法就是,将所有的丹朱集齐,恢复前世的记忆,再除去心魔。” 陈绮的话说完,谢渊却久久不语,陈绮知他一时间难以接受,故而站着一言不发。 “所以,这便是你同谢彧上床的理由?”他忽然发问,紧紧的盯着她,那眼神像野兽般狠厉似乎要将她吞噬。 “你……”陈绮哑然,谢彧不会和他说这般隐私之事,她方才话中也未曾提及,谢渊又是如何知道? 谢渊看透她的心事,讽刺道:“你在猜我如何知道的么?” “陈绮,你身上的味道和谢彧很相似……”他原先只是揣测,如今却能够笃定,看她脸色的迟疑,暧昧的神情,闪避的眼神……他一直看着她,很早很早起便看着她,他又如何不知道! “为什么?”他说,声音有些沙哑,“为什么谢恪可以,谢彧可以,而我不行?谢恪是你夫君我认了……为什么连谢彧都?他和你不过偶遇,我分明一直……一直……” 音色凄然,字字诛心,像是断了弦的焦尾琴,陈绮心中涌起不忍来,可是她若是犹豫,她二人之间怕是永远都会这样纠缠不清。 “谢渊,与旁人无关,只是我与你,绝无可能!” 又是绝无可能。 张口说出这四字时,陈绮心中似有无限的悲怆席卷而来。 谢渊顿住了,随后他放声大笑。 “绝无可能……好一个绝无可能……陈绮,你到底没有心。”谢渊哑然,随后看着她,“当真绝无可能么?” “绝无可能。”陈绮未曾犹豫。 二人之间顿时静默下来,都久久不曾言语。 待半刻钟后,却忽然有敲门声响起,随之,一个甜美的少女的声音传来。 “谢渊哥哥,你在么?” 陈绮看向谢渊,谢渊却不再看她一眼,走到门前,将门打了开。 “谢渊哥哥!”谢渊开了门后,她便立刻扑到了谢渊怀里。 她生得娇巧,比陈绮稍许矮了一些,又或是年岁稍小还未张开的样子,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眉心一抹红色花钿,却已可以看出以后风华绝代的美人模样,她穿着紫色的纱裙,上头绣了诸多精美的纹样,其中的凤尾花是云阙皇室的象征,所以陈绮猜测,她应当是云阙的皇女。 “我好想你,但是嬷嬷说你前两日刚到云阙,让我不要来打扰你,所以阿念很听话,今天才来找你。”她的声音娇软,令人觉得,即便是她惹下什么祸事都不忍心苛责她。 她的话说完,她才发现站在屋中的陈绮,便又看向谢渊道:“谢渊哥哥,这个漂亮的姐姐是谁?” 原本眉头紧锁的谢渊,见了他竟露出柔软的笑意来,温声道:“只是我兄长的妻子罢了。” 只是兄长的妻子罢了。 纵使心中有片刻的疼痛,陈绮也觉得释然,口口声声说眼中只有她,待彻底决裂后也不过尔尔,虽是她提出的,但这般态度,令陈绮觉得,也不过尔尔。 她看向云念,行了个大周的礼节,随后道:“民女陈绮见过公主,既是公主寻小叔有事,阿绮也不多叨扰,这便告辞。” 陈绮言罢,便回头不曾再看一眼。 这样也好,她和他之间从此坦荡,再无纠葛。 ———— 留言是爆更的动力(疯狂暗示) (三十)遗憾 陈绮按原路走回时,便见谢彧站在花枝之下。 他只是在那站着,视线也不曾移动半点,只瞥着花枝,怔怔然出神的模样。 陈绮见了有些想笑,想到前世种种,又有些酸涩起来,她正欲走进,谢彧却好似察觉到一般,朝她看来。 白衣胜雪,他绰然立着,便是她转身离开,他也不敢动半步,一直一直,在原地等着她。固执又笨拙,分明那般对诸世都淡漠的人,却偏偏对她一个人有着这世间最热烈的感情,超脱了一切,不顾人伦,不听旁人斥责,不论他人如何说,始终静静地,守着她一个人。 “怎么了,阿绮?”见她眼中含泪,她忍不住担忧的问道,“是阿兄不信你么?” 陈绮却拭去眼角泪水,大步向前,走至他跟前,牵住了他的手道,“我想了很多,也觉得做错了很多,但是和你在一起,我并不后悔。” 她喜欢谢恪,但是这份喜欢,有太多的原因。因为她嫁给了谢恪,因为她是谢恪的妻子,因为她待她极好,这些条件令她开始怀疑,她对谢恪的喜欢,有多少是出自她自己本身的? 这对谢恪并不公平,对她自己也是。 虽然和谢彧的感情开始那么得意外,虽然也是因为诸多错事,也受前世的感情所困顿,但那一切,已经逐渐变成了她自己的感情。 她喜欢谢恪,但她也……喜欢谢彧。 “嗯。”谢彧轻轻应了一声,随后将她纳入怀中,“我知道了。” 一刻钟后,便有一群宫人前来迎接陈绮谢彧二人。 为首的宫人上前一步对陈绮一礼道:“陛下听闻二位从大周远道而来,特地备了宴席,请二位大人随婢子前来。” 二人被领到一处华美的居所,宫人上前一步道:“二人远道而来,一路风尘仆仆,这是陛下为二位准备的住处,晚宴的时间尚早,二位大人可先沐浴更衣。” 陈绮点了点头道:“多有劳烦了。” 随后那群宫人退下,谢彧瞥了眼那些离去的宫人,缓缓道:“二哥也不容易,虽是同云阙贸易来往多年,但女帝终究不信任她,我们前脚来这,便立刻被女帝的眼线知道了,如今派人来迎接也只怕是做做样子,她应当早就知道了。” “其实有眼线盯着总不是坏事。”陈绮顿了顿才道,“若是他只为经商,有眼线盯着,女帝心知肚明,便不会找他麻烦。” 谢彧点了点头表示了然,随后看着陈绮道:“阿绮,你真聪明。” 陈绮有些不好意思,抬眼看他道:“没有啦……” 在喜欢的人眼里,她做什么都是好的,陈绮觉得这样的谢彧有点傻,又让她觉得有点可爱。 “谢彧。”她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的唤了一声。 “嗯?”谢彧以为她想说什么,只是这般小声他有些听不清楚,便微微俯下身来,靠近了一些。 却不想陈绮踮起脚来,像是小鸡啄米般亲了一下他的脸。 谢彧失笑,摸了摸她的头,嗔道:“小傻瓜。” 二人进了门,陈绮见这院落华贵,脑海中却不由得想起谢彧的小院来,她当真喜欢那个宅院,她还以为云阙国的院落,都似那般陈设,如今看来,委实是她异想天开。 不过她又不在云阙久居,自然没什么挑剔的,掩上门扉时便见谢彧已坐在榻上,用软布擦拭他的剑。 陈绮想起她的辛夷来,对谢彧问道:“回风会有你不听你话的时候么?”她想谢彧既是已经恢复了所有记忆,应当清楚其中原因,说不定也有类似的情况。 谢彧没有问她为何这般问,只是直接回答道:“没有。” “这样啊……”陈绮看了眼手中的辛夷,心中疑惑不解,为什么那时辛夷会不听她的话呢……是不是因为她没有完全恢复记忆,还是她身上没有灵力,所以无法驱动辛夷? 不过到底她同谢渊彻底两清,她也不愿再去深思这个问题。 “在想什么?”谢彧伸手从后头将她捞进怀里,他温热的呼吸刮在陈绮的耳畔,教她有些发痒,“是不是二哥同你说了什么,你在为他不开心么?” 左右身上多条伤痕,若是你所赐,我甘之如饴,求之不得—— 陈绮想起谢渊的吻来,她脸颊微热道:“是说了一些话,但是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和他不会再有纠缠了。” “他是不是……亲了你?”谢彧问道,许是因为抱着陈绮的关系,声音有些闷闷的。 陈绮微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听陈绮不隐瞒,谢彧也缓缓道:“你唇上有一点血渍,但你的唇上没有伤口,所以我猜想,是不是二哥亲了你,你……” 话说到一半,他却不再说了。 陈绮有些内疚,隐瞒到底是她不对,她有些小声道:“对不起……” 她想她应当是个花心又放荡的女子,昨夜刚与谢彧缠绵,白日里又能同谢渊厮混,她分明知道谢渊的性格,却还是随他前去。 是不是因为,她在心底某一处期待着,谢渊对她的感情,还是说,她便是这样花心又滥情。 “这不能怪你。”他将陈绮搂在怀里,“我知道诅咒的厉害,也明白我们兄弟四人承担的欲望,它与生俱来,无法消除无法纾解,二哥他一直看着你,也正是如此,他对你有着最深的渴望,其实我早该知道的,即便是你嫁给了大哥,但终究,在谢家便会同他有些纠葛。” “诅咒带来的情欲当真这般厉害么?”陈绮困惑了,“与男子平日里的欲望不同么?” 谢彧低叹一声。 “并不相同,若是相同,二哥也不会对你至此。”他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故而对陈绮也如实以告,“若是像我那般远离建康还好,但阿兄他一直看着你,却又不敢靠近,诅咒便会层层累加,而终有一日,会到无法挽回的余地……” “怎么会?”陈绮涩然打断他的话,“不过是情欲罢了,你说得这般吓人,是想令我心疼小叔么?” “不是的。”谢彧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不想对阿绮你说谎。” “是不是因为前世的事情?”她的记忆断断续续有时候还看不真切,但谢彧却不同,他恢复了大部分的记忆,知道了许多如今她所不知道的事情,而在这她所未曾想起的记忆里,与谢渊有关。 “……是。”谢彧道。 陈绮默了默,随后道:“若是会让我心软的事情,那便不要同我说了,我已经做下许多错事,不能一错再错了。” 他本不该说这些,但前世一桩桩一件件,都为他亲眼所见, 他知他为阿绮做了诸多,即便在不同的立场之上,他在一旁看着都有所动容,更何况阿绮的心中呢? 只是她前世对他的感情笃定,不允许旁人插足,而那个人,也总是闭口不提半字,他从未对阿绮袒露半字情爱,但所做之事,桩桩件件,都好似在诉说他满腔情谊。 他原先笃定不移,但如今再见谢渊时他心中便已清楚,若是想起一切时,阿绮的心定然会有所动摇吧。 所以不如他现在便告诉她,他知道阿绮的性格,她绝不允许自己再犯下先前的错误,所以,即便是想起一切,既与谢渊一刀两断,她也不会再回头。 算是他的私心,无论前世今生,他都希望他和阿绮能够永远永远,只有两个人。 “我已下定决心,既要有个结果,无论如何都不应当再这样纠缠下去……待收集齐了所有丹朱,诅咒解开之时,我们都能自由了,对吧?” 陈绮眼角泛红,好似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谢彧不忍心再说下去,只轻轻应声道:“是。” 夜幕渐渐落下,云阙国的宫殿石灯亮起,顷刻繁星万点,明明然如白昼。 宫人前来,伺候二人沐浴梳妆。 谢彧把前来伺候的侍者都请出了门,他穿惯了简单的道袍,一时间不习惯别的衣物,还好陈绮对穿戴稍有了解,进门帮他侍弄好,最后才是自己。 女帝送来的衣物华美,在一堆宫人的侍候下,陈绮方才梳洗完毕。不过云阙到底不是久待之地,拿到丹朱钥匙后,她便立刻启程离开,去寻找下一颗丹朱。 宫人将门打开,陈绮一眼看去,便见着谢彧正提灯站在长阶前,见她走来,神情中流露出几分惊艳之色。 月色如流水,远处传来的笙乐声泠泠,谢彧一手提灯,另一只手则朝她递出来。 前世的记忆在脑海中暗暗流转,陈绮愈发不明自己身处在何处。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指尖相处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 “谢彧,下一世!下一世你一定要找到我!” 声音似是想被什么吞没吧,连那凄怆的尾音都听不到,天地间寂然一片。她忽然觉得,那或许是她前世与谢彧的告别。 轮回转世早已不再是同一个人,既是再遇到,是不是,是不是又会是另一种遗憾? ———— 开了个微博@关十二今天码字了吗,大家随缘关注吧~ (三一)也好 一路上凉风习习,花香扑鼻,谢彧牵着陈绮的手,在宫人的引领下,终于到了晚宴的地方。 陈绮待字闺中时曾出席过一些家宴,但如今这般皇室场合,她倒是第一次。不过有谢彧陪着她,她自然是安心许多的。 待进殿入了座,陈绮待在自己的位置上见宫人如流水般穿梭,谢彧坐在她身旁。 随后,殿外的宫人宣了声,陈绮抬眼看去,便见外头两个身影并肩而来。 是谢渊和云念。 谢渊的视线没有看向陈绮,陈绮也只是轻瞥了一眼随后别过脸去,只是桌下的手,却紧紧攥住了袖子。 她早明白自己已同他有所了断,自然不会再有什么纠缠,只是人心软弱,她终究还是有所动摇。 有人轻轻的搭上了她的手。 陈绮转过脸去,便看见谢彧朝她微微一笑。 她忽然清醒了,无论谢渊如何,她都应当清楚,他对她的感情,并非自然而然存在的,是诅咒让他无法选择,若是没有诅咒,他应当便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是谁都好,没有这个诅咒她们永远便不可能有交集,她是锁在院中的陈氏女,他是高高在上的谢氏郎君。 她不会再想了。 待云阙国的女帝入席,这场酒宴才算开始。 宫人列成两排,迎接他们的女帝。一迎一进得,女帝这才缓缓坐上那金銮殿上的皇位。 陈绮坐得远,自然瞧不仔细又懒得瞧,不过她总觉得女帝将她同谢彧叫来是来者不善有所图谋。 酒宴未曾开始多久,酒还未过叁杯,女帝便已道明意思。 “谢渊公子与我国贸易往来已久,对我云阙风土人情应当以有所了解,不知可否意留下?”他看向殿中的谢渊。 陈绮不敢去看,谢渊往后,做出的任何一个选择,都和她毫无关系了。 “云阙极好,但我生于大周,自当死于大周。”谢渊说得不急不缓,言语却是果断了。 其实应当有更加委婉的说法,若是平常他不会这般说话。 只是他到底,有些不快。 女帝脸色沉了沉,但到底没有什么怒意,随后便笑声道:“你看,他这般说了,阿念你觉得该如何?” 坐在谢渊身旁的漂亮小公主眼角有些泪水,但还是回声道:“若是阿渊哥哥不想呆在云阙,我便随他去大周便是!” 她字字肺腑,谢渊却置若罔闻,在一旁饮酒。 而女帝终于看向坐在另一头的陈绮。 “大周有句俗话,叫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说长嫂如母。朕瞧阿念和谢渊为天作之合,有意指婚,不知夫人如何看?” 这声夫人,说得自然是陈绮了。 幸而陈绮知道女帝请他同谢彧来本就没什么好事,谢彧是道士她自然不好开口询问,只能暗示她这个做嫂嫂的了。 她哪里有决定别人婚姻大事的权利啊。 陈绮没有考虑很久,便启唇道:“这是她们的事情,若是她们二人都同意,我自然也没有好说的。” 皮球又成功的被踢了回去,最后还是要谢渊做决定。 云念眼巴巴的看向谢渊,似乎是在祈求他不要拒绝,他饮下一杯酒,头也不抬道:“也好。” 也好。 简简单单二字,陈绮倒也释然了。 再之后的话,陈绮也听不到了。她是刻意不去听不去看的。 他百般纠缠她时她觉厌恶,如今他觅得佳偶,她理当祝福,理当庆幸。说到底,她即便是有所不舍,也不是出于她有几分喜欢谢渊,而是人的劣根性,轻应得到不喜欢不珍惜,得不到的或是失去的又觉遗憾想要挽回,虚假的很。 他爱着她时,是‘一直’,不爱时,便也不过是‘也好’。 也好啊,虽是还未曾摆脱诅咒,但他终究有所归属。 也好,也好。 好得不能再好了。 她伸手饮下一杯酒,却尝出几分甘甜来,不免贪杯,又饮了几杯。 宴席散时,她也没没同谢渊说上一句话。恍惚间喝了许多酒,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还是谢彧一路将她抱回去的。 她酒量不好,没几杯就醉了。 大概是因为醉了,便开始说些胡话。 “我原只是想平凡人的生活。”她迷迷糊糊道,“莫名其妙的嫁了出去,索性夫君倒还是不错,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 “可谢渊偏偏横插一脚,还同我说什么……” 陈绮打了个酒嗝。 “他一直看着我?说有多爱我多爱我……可是若真是爱我,娶我的便应当是他啊。说什么共妻,说什么诅咒……爱情这种东西,本就该是独占的。” 酒意上来,陈绮一张白嫩的脸都变得红扑扑的,谢彧觉得她太过可爱,将她置在榻上,低下头来亲了亲他的唇。 “还有你!”陈绮一把捧着他的脸盯着他不让他离开,“别以为你前世和我世恋人,我这辈子就会乖乖的和你在一起……太麻烦了真的太麻烦了……我做了这么多错事,都是因为你们这些男人……” “大祸害!”她不满的拍了几下谢彧的脸,“真的好烦啊!” 她不满的叫唤了几声。 “要是我在女尊国我就把你们全纳入后院,然后每天看你们为我争宠撒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难得这般放肆大笑出来。 “但是!” 陈绮又压低了声音,“要是你们兄弟个个都能一夜七次,我不是很惨么……”又像是询问般,小声凑到谢彧耳边道,“会不会被操得下不了床?” 陈绮平日即便是在床上也总是冷静自持,从不会说这般直白露骨的话,看来真是醉了。 谢彧硬了。 陈绮朝谢彧打了个酒嗝。 酒嗝却没有打消谢彧的欲望,他低下头去含住了陈绮那一张一合的小嘴,陈绮没有抗拒,搂着他的脖颈,随后狠狠的咬了一下。 谢彧的唇果不其然出血了。 偏偏陈绮还在笑嘻嘻的看着他。 “太温柔啦,你和谢恪床上都太温柔啦,我悄悄和你说哦~”陈绮又神秘兮兮的凑近了一点,“其实我,喜欢粗暴一点的。” 谢彧勾了勾唇,又将她压到在床。 “好,那我满足你。” 说实话陈绮醉了酒,他这般行径,倒有些乘人之危。但陈绮的话却令他有些不快起来,她是不是有什么待丹朱集齐诅咒解开后便偷偷逃跑的打算? 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弄得她下不来床也好,省的整日里头还有心思想着该怎么离开他。 他知道她今日是为谢渊难过的,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更加气恼了。 华美的衣袍被撕扯了一地,陈绮有些迷糊,浑然不知此刻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谢彧的手冰冰的,偏生她喝了酒又燥热难耐,他的手在她身上动来动去,让她好生舒服。 谢彧此时已将陈绮的大腿打开,她的花户干净无毛,看上去有些稚嫩,但与之相对的,上头已沾了些湿湿黏黏的花液,而花液则从中间那条小缝中渗出来。 分明这么娇小,却能吞下他的性器。 想到这里,谢彧伸出舌头,舔了舔那落在花珠上的液体。 似是察觉到痒了,陈绮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花穴也跟着收缩。他的手指悄悄探了进去,指头动了几下,便又抽出湿湿嗒嗒的水来。 他伸出舌头在那个小小的细缝舔了几下,温热的花液,有点甜又有点咸咸的。他并不讨厌。 他还想再继续,陈绮却一下子夹住了腿,嗫嚅道:“不行,我不要这个。” “那你要什么?”谢彧笑着引诱道,他分明知道,却要她亲口说出来。 “要那个啦……”陈绮扯着他的袖子撒娇道。 “嗯?”谢彧还是故作不知。 陈绮无法,只好迷迷糊糊攀上他的肩膀道:“要肉棒……” 她都这样说了谢彧哪里还忍得住,扶着自己早已胀痛的肉棒,插进了她湿漉漉的花穴。 一下子插到最深处,陈绮舒服得头皮发麻,慵懒得搂住了谢彧催促道:“快点动啦……” 谢彧二话不说大力抽动猛干了起来,陈绮被肏得花枝乱颤,娇语莺声不断,可偏她花径紧窄柔嫩,层层软肉惑人得紧,任凭他如何抽插,第二天都能恢复如初。 他实在爱极陈绮平日里刻意隐忍喝醉酒却又浪荡大胆的模样,他一直想用最温柔的方式待她,但今绾陈绮这般勾人他也无法在抑制,一晚上抓着她不断操弄,让陈绮迷迷糊糊连泄了四五次身。 待破晓时陈绮渐渐清醒过来时,垂眸看去才发现自己的小肚子热热的涨了起来,花穴中还不断溢出精液。 饶是好脾气如陈绮,最后也忍不住,一脚将谢彧踹下了床。 ______ 免·费·首·发:po18yu.νit [щoo18.νip] (三二)婚书 陈绮快要哭出来了,谢彧趁她醉酒偷射了这么多进来,她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她坐在床上,身体因为太过生气,不停的颤抖,眼角泪光闪烁,马上便要哭出来了。 谢彧被踹下床的那一刻便已经清醒了,他看着陈绮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忙忙追问道:“阿绮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他心里不清楚么? 陈绮更气了,眼泪抑不住的便流了下来,哽咽说着:“你射了这么多,我若是怀孕了怎么办?我还没有做母亲的打算……” 谢彧抬眼看去,便看着陈绮花穴中的精液汩汩流出,濡湿了一片床单。 这般画面又看得他硬了起来,只是陈绮这般生气,他自然没有什么再弄的欲望,忙忙解释道:“阿绮,你暂且不会怀孕的。” 陈绮听他这般说,才暂且止住泪来,缓缓道:“你什么意思?” 谢彧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同陈绮解释道:“先前你在清微派时青羿便已为你把过脉,你被人下了药,虽不伤害身体,但一两年内会不易受孕。” 那应当是她在谢家时被下的。 是谢恪么?他若是对她下药,既早知她不会怀孕,又何必在情迷意乱之时抽出……谢渊谢玹都不大可能,更何况此药对她身体无害…… 她想到先前惊马一事,总觉得其中隐隐有所关联。 她闭眼沉思,随后对谢彧道:“谢恪朝中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呢?” 谢彧不知她为何忽然提起此事,但也如实道:“我自幼时出家后家中大小事便再与参与过,所以朝中的事情一概不知,但我想二哥应该会知道一些……” 他提到谢渊后,陈绮的脸色又一下子拉了下来。 她同谢渊现在这般尴尬,自是不能去问他,不过左右她已不再谢家,那些事情也不必再追查下去。 见她分神片刻,谢彧便从地上起身来,想要爬上榻来,陈绮虽是明了因果,但心中仍有几分怒意,又抬脚去踢他,却不想他一手抓住玉足,便落了个吻在上头。 “你——”陈绮又羞又气的,又不知该说些什么,随手抄起了床榻上的枕头,朝谢彧的脸上砸去。 谢彧似是被砸疼了,惨叫了一声,陈绮想自己下手分明不重,却又担心他凑近去看,这便中了谢彧的计,一把被他拉进了怀里。 “阿绮,别走好不好?” 陈绮正要张口说他,却被他忽如其来的一句话堵住的嗓子。她该怎么回答呢,她不可能回答的。她只想等丹朱找齐解开诅咒之后,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她不想,也不该,和谢彧真的在一起。 哪怕前世那样那样的爱着他,这一世也依然,可是,自她一开始最先遇着的不是他,很多事情便都不一样了。 没有选择也不可回头。 这种时候她却无法哭出来。 为什么呢? 大概是心里已经有所打算了,舍弃掉一切重头开始的打算。 听她不说话,谢彧更急了,他将她搂得更紧一些又问道:“不要走,便我同你,待一切事情结束之后,我们两个人,到哪去都好,好不好?” 她不说谎,此时却也说不话来。她已经有了她自以为最好的决定,又何必再多生直接呢? 谢彧了解她,他知道她心中已经有答案。 他修仙数年,心境早已开阔,却不想此时还是失了分寸。 他知道他和她来日方长。 可他见她为谢渊动摇成那般,便觉得慌乱了。可让他慌乱的是,待丹朱一事结束,他便再也找不到陈绮了。 陈绮哑着嗓子,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来:“那便,到时候再说吧。” 她不擅长说谎,所以只能拖延,她知道今日谢彧非要个答案不可,便又道:“云阙国的丹朱还未有消息,我们今日去查探一下吧。” “好。”谢彧知道他不能再追问下去,他愈是紧逼,陈绮便愈是退却,甚至会提早做出那个选择。 他将陈绮抱起来放到榻上,自己却却穿起衣服道:“你待在这里,我去调查,我身手比你好。” 他这句身手比你好却的确戳了陈绮的痛处,因为她只会剑术。 她自然只好作罢将此事交给谢彧。 “好,我在这里等着你。” 谢彧趁天色尚暗时出了门,陈绮在房里没等来谢彧,倒等来了报喜的宫人。 她迎面走来,低眉顺眼态度恭敬,先是对陈绮一礼随后道:“郎君有请夫人商议婚书一事。” 婚书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若是今日她推辞不去,倒好像是在同谢渊闹别扭一般,她若是心中当真坦然,便应当大大方方的,故而她同那宫人道,“劳烦你回复小叔,告诉他一会就去。” ———— 有时候看别人的书,觉得这个作者有才华,那个作者脑洞好棒的,再想想自己如果能写得这么好就好了。 但是我们每个人只能成为我们自己。 所以我想想我写文的初衷。 爽。 就又能开心写文了。 (三三)知晓 她不避不逃,还真就稍后便到。 刚到了院门前还未进去,便看见前几日见过那位掌柜从院中出来,他见了陈绮先是温和的笑了笑,然后一礼道:“见过夫人。” 陈绮朝他点头示意,他这才漫步离开。 她想应当是谢渊令他前来商量婚事,这般不急不慌的,想来是云阙已做好诸多准备,便等着谢渊点头答应迎娶云念了。陈绮又不明,早些不答应晚些不答应,为何偏偏在这当口上答应呢? 是不是因为她那一日,对他说了那一句,绝无可能? 心事正重时,正有风吹过树梢,树叶婆娑,院中机智小猫正奶声奶气的唤着,在树荫下头玩耍嬉闹,扑着草丛中的蝴蝶玩。 饶是她爱莳花弄草,这院子中的花繁多,她却也只能大致说出半数以上的名字来。 “你喜欢么?” 像是风停水止,又像春风吹过千顷碧波,像是凛冬里落下的第一片雪。 陈绮抬眸看去,便见他唇角衔着笑意斜坐在长廊之上,霜白的衣摆翩迭垂落,堆起千堆雪。世间霜雪不过尘埃,唯有他是她眼里,最干净的那抹纯白。 这般泰然自若的,分明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夫婿了。 刹那间陈绮不知该如何此处,也不知为何他要这般看着她。视线躲也不是,藏也不是,只能不避不闪的,恰好闯进他的眼瞳里。 “也没有,多喜欢……”她的声音有些迟疑颤抖,像是那些待字闺中的少女般娇羞。 但他也知道,她嫁作人妇,也不过短短半年。在这之前,她也却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 “不是唤我前来商量婚书的事情么?婚书在哪?”陈绮止住方才那刹那的意乱情迷,又让自己的清醒过来。 谢渊却不似以往那般急躁狠厉,仍是同她笑着道,“婚书系在你身后的枝头上。” 特意将婚书系在枝头上,陈绮知道谢渊是在刻意作弄她,她也不生气,只是伸手将婚书拿下,细细品读了起来。 满腔情谊,一字一句斟酌。她觉得这婚书写得极好,她看下一字,便觉心冷一分,直到最后最后几字。 陈氏阿绮。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心头酸涩,脑海中的记忆犹如灯影般影影绰绰,模糊不清。那些暧昧的记忆里分明没有那人的样子,她又觉得心里清楚明白,甚至不必完全记起。 他对她的爱,从来都是隐忍克制,小心藏好。 然后待藏不住的那一日,坦白赤裸,言语狠厉,逼她离开。 “你这又是何必……”她手中婚书掉落,被风吹到她身侧池塘中,一点一点,被覆没在池水里头。 谢渊却视而不见,只是缓缓说道:“我铸剑无数,铸得第一把剑我早已记不得,但最后一把,却唤作‘辛夷’。” 陈绮却不想再听,也不想再看他脸上神情,狠下心来背过身去。 “婚书无误,只是落款的名字错了,小叔若无要事,阿绮这便要告辞了。” “你便这么在意我同云念成婚一事?”他说着,声音竟是待了几分笑意。 陈绮不该如何回答,若是回答怕是会正入他下怀,索性不出声了。 “你当真以为她喜欢我么?”谢渊道,声音冷静沉着,没有丝毫感情。 “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左右你都是要成婚的人,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谢渊久久未回声。 许久他才道出一句。 “阿绮,你醋了。” 陈绮也不知是不是被他说中心事,提了裙摆便要离开,谢渊却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他的声音传来。 “你分明知道我心里有你,也只有你。”他的声音有些无奈,他从来,都拿她无可奈何。 陈绮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她无数的告诉自己她不喜欢谢渊不喜欢谢渊不喜欢谢渊……只是那么点占有欲和前世隐隐约约的感情在作祟。 可真当他要与她人成亲时,她却又半点都受不了了。 但此时谢渊却又松开了手。 他说:“若你要走便走吧,谢恪他很快便要来云阙,你若要同谢彧双宿双飞,就快些走吧。若他来了,你也好,谢彧也好,都走不了了。” 如同那时一样的决绝,分明那样爱着她,却总是,每一次都舍得然后她离开。 “走便走……”陈绮仍是倔强不肯承认赌气说道。她不甘心她心里,当真有一点他存在。 而下一刻谢渊却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但至少明晚,再让我见你一面……和你好好告别,我有东西想交给你。” 他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但他总是说出那些难听的,会刺伤她的话语,如今她忽然用这样的声音,说着这样的话,陈绮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该爱他,该有那么一点喜欢,该有那么一点点眷恋……该允许自己,心动那么一片刻。 “无论你来不来,我都在那棵树下等你,等到你来。” 她其实从未曾想过逃跑,既是是谢恪来了,她也想面对着他,好好的把事情解释清楚。但谢渊以为,她会和谢彧双宿双飞,她便又觉得,让他这么以为着便好。 无论他同云念成婚是为了什么,他终究,不应该。 陈绮没有回答,将他的手一点点的拨开。 只是稍许一会会,让她接受他的他的感情。再然后,断的彻底。 她大步离去,没有再回头。 一路急行。 陈绮回去时,谢彧已经回来了,他见陈绮前来,立刻迎上前来,样子有些着急。 “是不是丹朱有什么消息了?”陈绮立刻就猜到了。 谢彧点了点头,缓缓道:“丹朱便在皇女的嫁妆里,但我方才去存放嫁妆的库房里搜了一圈,发现并不在里面,想要折返时,皇女和女帝便来了。” 说着,他顿了顿道:“当然,我如今恢复了修为。便施了个隐身术藏在里面,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云阙想要南祩发兵,她们需要二哥手中的财富和贸易来购置大量的兵器。” “对南祩发兵?”陈绮有些好笑起来,“南祩与云阙国土相当,南祩又占地利,她们如何敢发兵?” 南祩和云阙百年前曾是一国,尔后因战乱分裂,变成了南有南祩,北有云阙之势。但皇室中人,皆都是云氏血脉。 谢彧点了点头道:“的确是这样,但若是有了二哥手中的财力,和大周的助力便不一样了。” 陈绮想到谢渊说的谢恪近日要前来一事,他是因云阙一事前来? 谢彧自然不知道陈绮在想些什么,又接着将他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但是不过联姻罢了,二哥怎么会那么容易交出那些,所以他要了云阙国皇室手中的,丹朱旧矿的钥匙——” “那你又是缘何知道丹朱旧矿的钥匙便在皇女的嫁妆里头的?”陈绮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是阿兄。”谢彧的声音顿了顿面色有些沉重,“是阿兄飞鸽传书告诉我的。” 谢恪! 陈绮脸色苍白。 他知道她在找丹朱,他还知道什么? (三四)铸剑 想到谢恪,陈绮心中便慌乱了。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她始终是做错了,她欠谢恪一个解释。 但眼下到底知道一件事,丹朱旧矿的钥匙,在谢渊的手里。她想起谢渊方才的话来,他说有东西要交给他。她原以为他不相信自己所说的,只当她说丹朱与诅咒一事是在为自己背叛谢恪一事做开脱。 却不想他是真的信了,是不是也因为如此,他那一日才会答应下婚事? 是不是因为她……陈绮觉得不该想,她想得越多便觉得谢渊为她做得越多,又怕自己想岔,最后又是她自作多情。他拿到丹朱的时候,是不是恢复了一些记忆?那些与前世有关的种种,他是不是都尽数记起,所以才待她这般温柔,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再同她说了。 谢恪也好,谢渊也好,一下子都出现在陈绮的心里,她甚至已经将他们放在了对等的天平上。 其实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她分明谁都喜欢谁都想要,但是又觉得这样卑鄙花心,可若要放弃又舍不得。 陈绮眉头深锁,谢彧自是看出他有多为难。 “丹朱的事情,不如我来同二哥开口……事关前世,他也会知轻重会将丹朱交出来的。” 这或许是最好的方式,但陈绮想着谢渊的话,总觉得心头难安。 但至少明晚,再让我见你一面…… 真的是最后的一面了吗?他若是同云念成婚,自然也不会待在谢家了,而是应当在外头自立门户。更何况,即便是留在谢家……她或许也不会回去了。 那或许当真是最后一面了。 她觉得她有些鬼迷心窍,竟开口道:“不必了,谢渊说了明晚他会将丹朱交给我。” 谢彧一愣。 他知道阿绮不会说谎,但他又害怕阿绮对他心软。阿绮记忆零零散散的在恢复他早就知道了,但这一世,谢渊终究比他先遇上阿绮。一切都重新开始,他先闯进了她心里。他是她前世的唯一又如何,自那青羿犯下那弥天大错之后,他们四人的命格,便都天翻地覆了。 他甚至没有立场去说什么,这一世他也只是个第叁者。他来得最晚,特并非第一个和阿绮鱼水之欢的人。甚至他得到她,也是因为她前世对他的感情在纵容。 那么这一世呢?她的确喜欢他,可那个喜欢,既不是唯一的也不是最早的。 他能做的只有。 始终守在她身边。 “好。”他温声道,“无论明晚拿到丹朱之后你是想要离开,还是待阿兄来将一切事情说清楚,我都陪着你。” 陈绮觉得自己很过分,她明知道无论她要做什么谢彧都不会随后一个‘不’字,却还是任由自己的心偷偷装下一点谢渊。她甚至已经不敢抬头看谢彧了,她知道她如果看到他现在的神情,肯定会特别的难受。 “对不起……”她只能低下头来闷闷的说着。 谢彧伸手抱她抱进怀里。 “你对我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若不是我,兴许你还是那个谢家的夫人。你和阿兄仍是好好的,也不会发生之后那么多荒唐的事情,是我不好,非要令你的心分出一半来。” 大概或许就是因为她知道,即便是她心里有什么自私的念头,他们每一个人都会毫不犹豫的为她实现。但就是因为他们每个人都这样温柔,所以她才会觉得犹豫,不想将自己的心分割出去。没有一个人能分到她完整的喜欢,也得不到一个完整的她。 而他们每一个人的心里,却完完整整装的都是她。 她想这。 该多不公平啊。 只是她抱着谢彧,终究没将这些话说出口,不愿动摇的理由,是因为,她早已看到结果了。 她只是觉得,不该平白无故的,得到这么多的好。 夜明星稀。 似是吞云拨雾般,她从梦里看见了从未知悉的往事。 青渊是清微最好的铸剑师。 他铸了许多剑,但整整铸完的剑很少,每一把都是无价之宝,甚至有人为了夺取他铸造的剑而杀人取剑。他并不知道这些,即使知道也并不在乎,他只是在铸剑,他一直想要铸出一把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剑。 在他专心铸剑的第叁百年,他那从不收徒的秉性孤僻的师兄收下了两位弟子。 那两位弟子是一对兄妹,兄长总是一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倒与他那师兄很是相似。 妹妹却不一样,她爱闹爱笑,狡黠又聪明,笑起来就像是那春天的桃花。便是严霜冻雪的,都好像能被她的笑容轻飘飘拂去一般。 清微女弟子少,却并非没有,他并没有觉得她有什么特别的。 她总是爱笑,好似没有经历过什么苦痛一样,天真懵懂,不谙世事的。但师兄同她说,二人被救下时其实已经奄奄一息了。 因为乱伦。 他们活生生被乱棍打死,尔后又在大冬天被丢到湖里,便那时,二人的手也紧紧握在一处,不肯松开。 原是只有妹妹断了气,但师兄给兄长服下救命丹药时,妹妹也跟着一起醒了过来。他看二人皆有仙根,便就双双带来了清微。 青渊不明白她为何总是笑,从鬼门关走一趟回来,竟还是这般天真活泼的性子。后来他看得多了,便看出来了。她虽然总是笑,但只有对她兄长时,她的笑容才会不一样。 他对乱伦一事倒并没有那么看重,毕竟这是她们两人的事。他只要铸剑就好。 但在往后的日子里他越来越不能专心铸剑了。 他铸剑是总是想起她,想她唤他师叔的样子,想她分明不喜欢铸剑,却每次都假装看得认真的样子,想她一心一意手中握着剑舞动的样子…… 她诸多课业不喜却独爱剑术,而她舞剑的样子也很漂亮…… 他生平第一次,想要单单为一个人铸剑。 他不过随意为她的兄长重铸了剑,她便笑得那般开心,眼神里有些羡慕,又直率的将自己的想法同他说了。 “我也想要一把佩剑。” 可是他早就,想为她铸剑了。 剑坯早已铸好,只是他无论如何修改都不觉满意。他总觉得缺了什么在他心口,空了一块,所以他才总是铸不出满意的剑来。 直到他看到,她在几重花影之下踮起脚来,偷偷吻了他兄长的唇。 她以为没有人看到,暗自窃喜。便又拉着他的手,唤他低下头来吻她。 这世间感情其实从不论先后,爱了便是爱了。无关乎爱不爱的,最苦的只是,爱而不得而已。 他知道他心上缺了什么,也知道铸剑缺了什么。他削下心口血肉,与剑一起丢进铸剑炉中重新冶炼。楚王以干将血肉祭剑开封,而他以他心头血肉,为她铸剑。 唯一一把,以他血肉所铸的,独一无二的剑。 他为它取名‘辛夷’。 他不会告诉她。 “前些日子闲来无事铸了这把剑,剑身极轻,极适合女子使用,你若喜欢便拿去吧。” “多谢师叔啦。”她笑得开心,对手中的剑爱不释手。 她本就喜欢剑术,若有一把好剑衬手,她自然高兴。 她心中早已有人,他爱与不爱她都不重要。而她是他心头空落落那处,如同他心口血肉一样,即便能生回来,但终究是空了一处,留下丑陋的伤疤,只能小心藏好,不让人瞧去一眼。 最不愿的,便是让她瞧见。 他只盼着,再往后这百年年岁间,他能再看着她。她爱谁都好,他只想为她拂去风霜雨雪,能看着她那般笑着,比什么都好。 这样沉重,他怎敢同她开口说一字。 他已铸出这最独一无二的剑,往后,他再不会为一人铸剑。 他铸得最后一把剑,唤作辛夷。 那些无法开口的心意,字字句句都同他的血肉一起,融在剑里。 而她始终不知道,无论前世今生,在那些无数轮回的年岁里,他有多牵挂她。 (三五)再见 在前尘旧梦里往来一遭,陈绮醒来时已是满脸泪水。 那些在前世中并不知晓的情绪,如今翻涌而来,利刃如同海潮,一寸一寸将她割得遍体鳞伤。她恍惚觉得自己早该明白,但清醒总是不如糊涂痛快。 对旁人的感情视若无睹,故作不知,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是她贪心,舍不得那么多好。 “你想起一些事来了?”谢彧轻声问她,其实不必问,看陈绮的神情他便已经知道答案了。定然是回想起了那些过往,才会流露出这样哀伤的神情。 ”嗯。“陈绮闷闷的回答,似是哭过的关系,她的嗓音有些沙哑,“虽然只是同师叔有关的那部分。” 仅仅是这一部分,但也足够教陈绮难受了,记忆带着感情,她现在好像是她自己,又好像已经不是她自己了。可心中的那份痛楚却无比真实。 谢彧伸手拭去她眼角泪水,眼底温柔好似一拂即离的薄雾。 “你其实不必犹豫。”谢彧笑了笑,“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选择谁都好,或是,谁都选择。” “谢彧,我……”陈绮想要说些什么来解释,谢彧却用手指按在了她的唇上示意她噤声。 “我不过是在说一种可能,你也不必急于回答我。” 他们早已经回不去前世的那种关系了,而他之所以能在这里,能在她身边,也不过是因为阿绮前世的那最后一点执念。而这点执念,也在数次轮回中消弭殆尽。 他早已不是,她的唯一。 陈绮眼角又溢出泪来,她觉得自己罪无可赦,她再不能给他,前世许诺过的生生世世的唯一了。 “好了。”谢彧忍不住柔声宽慰道,“别哭了,白日里头收拾收拾,晚上去见二哥吧,你一定有很多的话想和他说,不如趁此机会说清楚也好,前世没能说出口的,或是这辈子的误会,都好好说清楚。” 他字字句句都在为他着想,却不考虑自己的感受,只为她做出让步。话都说到这里,她若是顾前盼后的,倒显得她小气了。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对着谢彧露出笑容来。 昼去夜来,兰夜星繁。月色清明,不染半点尘埃。 陈绮提着宫灯,一路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到了谢渊的住所。 他似是知道陈绮会来了,院门敞开着,又像是怕她看不清脚下的路磕绊到,将院子里的石灯都点亮起来,他院中的花草都开得极好,偏生又好像是为了讨她喜欢一样,种的都是她喜欢的花草。 他总不愿说,可又桩桩件件都好像是为了她。可她没有读心的能力,很多事情若是谢渊不说出来,她又怎么会知道…… 其实并不是。 他好像无数次的想告诉她,是她不愿听。因为有了谢恪,她便觉自己应当该是他独一无二的,尔后自闭视听便不觉苦痛了。 但这世上最痛苦的,应当是自欺欺人。 “阿绮。”谢渊的声音传来,陈绮循着声看去,他正站在灯影之下,朦胧的光令他的轮廓有些暧昧不清起来,他似是在笑,可目光又让人觉得有些悲凉。 “谢渊……”她的声音迟疑发颤,她走上前去,步伐有些急,灯笼中的烛火被她急促的步子摇晃的明明灭灭。但走至谢渊跟前,她又止住步子,分明再往前一步便能触碰到对方,她却没有迈出这最后一步。 她动了动唇,声音有些哽咽。 “师叔。” 白日里已经大哭了一场,此时眼中却又有泪水摇摇欲坠。她分明知道自己是最没有资格落泪的人,但想起她前世的自己做出迟钝反应,她又觉得有些难过起来。 若是早些说清楚,是不是最后,就不会是那样的结果……若不是为了她,师叔放弃的那一切他早该…… 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哪有那么多若是。 “你真是……” 谢渊见她哭了开始慌神不该如何自处了,分明许多事情在恢复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他往前一步,俯下身来,一把将陈绮抱在怀里。 “你哭成这样,我可要以为,你是喜欢我的了。”他同她说着玩笑话,眼底神色却有些黯然。 陈绮明白他的意思,忙忙用袖子擦了擦脸,强忍住泪来。 他将这个举动当做了陈绮的拒绝,他想她心中已经做出了决断,仍旧和前世一样,选择谢彧,眼中再容不下任何人。谢渊有些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来,手却松开了陈绮的腰。 “好了,我说过的,会将丹朱矿的钥匙交给你,我不会食言。”他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来。 陈绮倒是没有想到他立刻说起此事来,有些讷讷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想要丹朱解开诅咒,但这不代表,她来见他,只是为了拿到丹朱而已。 她这样想着,谢渊却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将锦盒放到了她的手心里。 “你前世早已做出了选择,我又怎么忍心让你举棋不定。更何况……”他的眉头皱了皱,似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分明记忆已经恢复,可我的修为迟迟没有回来,待在我身边,对你来说并不是好事。” 陈绮想再说些什么,但想到谢渊明日的婚礼,她便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其实这样也好。 那最不舍的,最应当觉得愧疚的前世早已过去,而眼下他也为她做出了最好的选择,只是心头那一点点萌生出来的喜欢,却又教他有些贪心不想割舍。 “师叔。”她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开口道,“前世诸多,是我愚钝,但那时做出的选择,早已更改不了,只是那些事情,我知道的太迟,若是早知道一切,我不会连累你同我这般下场。” 那件事情,师叔本不该无故牵扯到其中。是因为对她的感情所累,最终他们几人,都一起轮回转世,在这无尽的诅咒当中纠葛。 “阿绮。”他的声音格外认真,“那件事,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陈绮抬眼看他,多看一眼,便愈加觉得他的相貌生得俊秀好看,连左眼下的那颗小痣都更衬出他的俊美非凡来。她疑心这是自己的错觉,觉得自己不该再看下去,多一瞬便多一分不舍。 不舍愈多,她便要再做出选择。 谢渊也看出了她的犹豫。 他伸手理了理陈绮鬓角的发,视线像是要把陈绮描摹在心里一般,语气也是难得的轻柔:“好了,快回去吧,谢彧应当在等你了。”说着,将陈绮轻轻推了开。 陈绮退开半步,转头离开,但刚走出了几步,又回头看向谢渊。 谢渊也像是料到她会这样做一样,勾了勾唇角道:“阿绮。” 她心中有稍许的雀跃,但为了不将这份感情表现出来,她漫不经心的别过脸去,尔后道:“怎么了?” “方才给你的那个锦盒,里面装的是丹朱所做的钥匙。离开云阙前不要打开,否则诅咒发作……你应当知道是什么后果了。” 后果,便是先前她和谢彧那种。 陈绮倒是没有想到谢渊会和她说这些,小女儿家的心思作祟没有听到想要的话到底有些失落,但并没有失落太久,她就朝着谢渊挤出一个笑容来。 “师叔,再见啦。” 恢复部分记忆到如今告别,似乎是倏忽一下的事情。但或许又是因为在梦境之中,那些过往对陈绮来说,好像早已经是百转千回。她想他们应当还是好好的道别了。 他看着她离开,也许会再见,也许再也不见。 但陈绮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再见。 脖子后的钝痛传来时,陈绮迷迷糊糊想起了晕倒前发生的一切。 她从谢渊那里离开之后,在路上被人打晕,但让陈绮奇怪的是,她早已恢复修为,五感较常人更加敏锐,应当不会被人近了身却无所察觉。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个人的修为远高于她。 意识渐渐恢复清楚,陈绮开始大量四周,头顶上是红色的纱幔,身上盖着红色的被褥,陈绮再外看去,一对相思烛正在桌上燃着。她扶着脑袋缓缓坐起身来,垂眸时,却见自己身上穿着正红色的喜服。 虽是有些迷迷糊糊,但她也想清楚了这是怎么回事,眼下她正在一间新房里头。 谢渊给她的锦盒正放在床头,但已经被打开过,里头空空荡荡,原本该放在那里面的钥匙早已经不见了。 陈绮暗道不好,身体已经开始发烫起来。她扶着床梁想要让意识恢复一些,但诅咒开始发作,而陈绮早已经尝过它的厉害,便知道挣扎没有半点用处。 而就在此时,房门却不知被何人推开。 陈绮抬眼看去,恰好和此时正踏进房门来的谢渊对上视线。他伸手穿着大红色的喜袍,如今是黄昏,还未到拜堂入洞房的步骤。 她虽不想去想,但眼下这般情况她却不由得只能去怀疑,尚有些清明的神智她对谢渊道:“是你下的手?” 谢渊的脸色原比她难堪的多。看到陈绮如今的样子,他也应当猜到了七七八八。 见到他这样的脸色甚至不必听他回答,陈绮便知道此事与他无关了。谢渊揉了揉额角,有些慌了神。 “我……无论你信不信,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他想要走近,但看见陈绮双颊嫣红、目含秋波的模样,他又有些犹豫了。 这事说来也有些荒唐,分明在谢家时他不顾她的意愿,做出了那种事情,眼下她就在他眼前任他予取予夺时,他却又迟疑犹豫了。 陈绮脑子有些混沌,满腔欲火却叫嚣着倾泻而出,谢渊的脸此时在她眼中愈发好看起来。 “你……你为什么站那么远?”陈绮的声音连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娇媚,她的理智排斥着,一边却又无法遏制这如海如潮的情欲。 “谢渊……”她轻唤了声,又有些俏皮的转了个声调道:“又或是,师叔?” (三六)混蛋 谢渊试探性的往前走了几步,他坐在置在桌前的矮案上,陈绮倚靠在床柱上,正打量着他。二人此时都穿着喜服,若是在旁人眼里看起来应是刚入洞房的夫妇。 陈绮见他不愿走近,便趴下身子贴在床上,伸手去扯他发冠后头的带子。二人立场和先前在建康城时调换过来,陈绮不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便玩着带子边戏谑道:“怎么?小叔先前你做的事情都忘了?如今我这样乖乖躺在这里,你怎么却变老实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一屋红色衬得,谢彧的耳根也泛起红来,听到这样的话他自然不愿意服输,像是赌气般回道:“你若是再说这样的话,可别怪我真的不客气了……” 陈绮不由觉得他这样有些可爱,分明平日里事事都压他一头,如今这般状况下,却变得这样老实了。 谢渊其实也有些气恼,分明昨晚他同她说了那么多,自以为气度潇洒,以为可以对她放手,结果今日又在这样的状况下遇见。 “谢渊。”陈绮不知何时已将带子缠在手上,贴着他的耳朵唤她的名字,“我知道诅咒发作的后果,你知道么?” 陈绮的唇与他的耳廓比起来有些热,谢渊下意识想避开,陈绮却已经搂住他的脖颈不让他走开。 “小叔,你为什么不敢说话,你在怕什么?分明之前都敢当着我自渎?” 陈绮调笑的声音实在在谢渊听来有些刺耳,就在陈绮还想再说些什么时,谢渊已转过身来,抓着了她的手臂。 谢家的诅咒早已刻制在谢渊的血脉里,眼前的女人一个眼神一个举动,对他来说胜于这世间任何春药。 “玩笑话说几句就够了。”他说着,俯身去衔住了陈绮的唇。 虽是此刻被情欲冲昏头脑,但有些事情陈绮还是清楚的,此刻吻着她的人是谢渊,抛掉了所有抗拒和胆怯,她和他还是第一次想这样亲密。 她知道自己不想再做选择了。 贪心也好荒谬也罢,就当做是做了一场梦,这场梦里再没有顾忌,也不用在乎非得要什么唯一了。 二人的唇齿纠缠在一处,谢渊喝了酒,陈绮尝到酒味,涩得有些发晕。谢渊似乎是察觉到陈绮对这酒味的抗拒,便更加揪着她不放,迫使她接下这个强硬的吻来。 就在呼吸快要被全部夺去时,谢渊终于放过了她,陈绮回过神来,纵使有情欲叫嚣着奔涌而来,她却又沉默着不说话了。 二人的立场又再次掉换,主导权到了谢渊手里。 “你……不喜欢?”谢渊半阖了眸子,掩藏住自己眼底汹涌的情欲。 陈绮倒是没有像以往那般张口否定,只是默了默方才道:“你总是喜欢这样同我开玩笑……”说着,低头轻轻了啄了一下谢渊的唇。 同谢彧做那事时,她开始便已缴械投降,可面对着谢渊,身体上下都叫嚣着想要,可又偏偏不想和他说半个求字。 谢渊松开她的手腕,站起身来,坐到了床榻上。这般暧昧的场合,若是最初的陈绮,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她会和谢渊面临这样的处境。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渊会这样问她并不奇怪,但眼下这般状况,倒是真能沉得住气。 “我被人打晕了,醒来便在这里了,锦盒被打开过,丹朱应当是同我接触之后解开诅咒便消失了。”陈绮按捺住要将谢渊推倒的躁动回答道。 “被人打晕?凭你如今的修为,凡人哪里能动得了你……”谢渊疑惑得看向陈绮,陈绮回以一个我也是这样觉得的眼神。 还未等谢渊再说上什么,陈绮便出声催促道:“现在考虑这样有些什么用,你不如点来帮我解开诅咒……” 她这话说得暧昧,但谢渊却懂了她的意思,他有些诧异从陈绮口中会说出这样的话,被谢渊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陈绮才慌忙解释道:“你不知道这个诅咒它……” 诅咒发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陈绮早已没有那么排斥,不如顺其自然随心所欲一些更好。 谢渊轻哼了一声,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开始宽衣解带,只是脱到一半,陈绮便已经扑到了他的身上,一个不留神,他已经被陈绮压在身下。 “谢渊,你到底有多喜欢我?”口中是慢条斯理的询问,手却已经放肆的在谢渊的胸膛之上抚摸,不同于女子的柔软,男人的胸膛坚实有力,陈绮的手不断往下滑去,最终落在谢渊勃起的欲望之上。 他的胸膛明显一颤,却还是故作镇静道:“分明前世记忆你都看得清楚,我有多喜欢……还要问么?” “不行。”陈绮咬着她的耳朵较真道:“看到的,和听到的到底不一样,我想亲口听你说。” 眼下这样的状况下却还是要较真的问题,说明她是一定要谢渊好好回答了。 谢渊佯装回答张口道,“我……”一个我字尾音还未落下,谢渊便翻身而上,同陈绮掉了个位置,“不必说,我想你很快就会知道。” 他的吻从脸颊脖颈缓缓往下落,含住了她的娇乳。陈绮还未反应过来,下意识从嗓中溢出一声娇息。身上一凉,衣裳被谢渊尽数褪去,诅咒发作能拖这么多时间陈绮已是尽力,她的理智如今都被情欲焚烧得干净,甚至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腿夹在了谢渊的腰上。 身体空虚想要,渴望着谢渊的占有。而谢渊也早已无法抵抗情欲,他的欲望已抵在陈绮身下,到底还差一步。 “阿绮,我是谁?”像是确认般的,他出声询问。 陈绮虽是挨了一记醒来脑子有些迷迷糊糊,但也犯不着会把眼前的人认错。她揽住谢渊的脖颈,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 “我的好师叔,你到底当阿绮是什么人?便是这诅咒再厉害,我也不会见是个男人就上啊。”前世记忆和如今重迭,陈绮性格也稍许有了变化,若是以往,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谢渊却是被她这样的话逗笑了,就在陈绮以为二人还要耳鬓厮磨一会时,谢渊却忽然挺身而入。 “你!”陈绮惊呼一声,好在诅咒作祟她身下已是春潮泛滥,谢渊的进入并没有太大的困难,她下意识想往二人身下相连的地方看去,谢渊却忽的捏住了她的下巴。 “别看。”按捺着汹涌的情欲,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与以往不同,教陈绮有些无由得心动。 虽是不觉得疼痛,但身下被涨得满满当当的,陈绮脑海中不由开始揣测他性器的尺寸。谢渊见她愣神,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有些惩罚性的抽插了两下,随后道:“你是不是在拿我同他们‘比较’?” 最后两字他咬的有些重,陈绮也不甘示弱回声道:“你是不是害羞了?” 谢渊闷哼一声却不回答陈绮的问题,身下却动作着,水声糜烂,陈绮绞得有些紧,自渎到底只是自渎,及不上此刻他在她身体里万分之一的舒服。 陈绮以为他已经完全进入,却不想谢渊抓着她的大腿,又往里深入了些,里头更紧更窄,他的性器却是相反的,陈绮被撑得有些疼,皱着眉眯起了眼。 “你……慢一些。”陈绮倒吸一口冷气,不知是他天赋异禀还是他初出茅庐不通此道。想想他无论前世今生都为她所累,到底没有尝过男女之事,心头那点微微的怒意便又消失了。 她放松身体试着主动迎合他,谢渊则俯身在她的脖子上又落下吻来,他的吻渐渐游移,又到了陈绮的唇上,二人纠缠在一处,恨不得将她揉进怀中,她的身体也逐渐习惯他的尺寸,他的律动,快感渐渐从身下漫延开来。 她的呼吸愈发急促,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那些羞人的声音来,谢渊却不允许,再一次撬开她的舌关,将她的娇吟都吞入腹中。他好似偏生知晓她的敏感点藏在哪处,一下一下都朝那处撞击,又深又沉,陈绮的身体抑不住发颤,谢渊却爱极了她这副不愿屈服的模样。 他抽出性器,体液抽抽搭搭落下染湿了红色的锦被,他搂着陈绮让她转了个身手撑在床头上,又从背后进入了她。 比方才入得更深,陈绮被这凶猛得快感逼得溢出泪来,哽咽出声道:“谢渊……你混蛋!” 免·费·首·发:po18yu.νit [щoo18.νip] (三七)苦痛 谢渊早已不在乎她如何说他,更何况此时无论她说些什么,他都只当是芙蓉帐里头的情话。 “明知道我是混蛋,为什么还要喜欢我?”他说着,抓着陈绮的腰又狠狠抽插了起来,大概是因为看不见后头,交合时抽插的水声在耳边更加清晰了,陈绮有些后悔,她早该知道谢渊是什么秉性,想起前世的事情,到底让她对谢渊心软了。 如今她躺在床上任他为所欲为,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她放弃挣扎,任他予取予夺。娇喘声含糊不清,时不时夹杂着谢渊、师叔这两个称呼,他好像更爱她在床上唤她师叔,背德感更能勾出他的欲望,将自己的师侄狠狠压在身下操弄。 陈绮的身体早就软成一团,在谢渊的攻势下迎来了高潮。 谢渊虽是初尝男女性事,但到底不舍得要她太狠。扶着她的腰又入了几十下,方才射出弄浊的精液放过了她。 陈绮失神了片刻,高潮过后的余韵令她的脑袋有些空白,她紧抓着床单的手指关节有些酸痛,松开的时候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不知是因为谢渊抽离了她的身体,还是高潮后的寂寞空虚,陈绮有种落泪的冲动。 “师叔。”她的声音带了点哭腔。 “怎么哭了?”谢渊将她抱进怀里,温柔得都不像平日里的他,“是我方才太猛浪了?” 陈绮被他抱在怀里,面朝着窗外,恰好能看到桌案上正依偎着的相思烛,被诅咒带来的欲望冲昏了头脑,现在回神过来好像便能想清楚许多事情。 “反正说到底,你都是要同别人成婚的。”等她冷静下来,她才发现自己做的决定是多么的荒谬。 “不是的阿绮。”谢渊的神色一沉,“无论如何,我同云念的这场婚礼,都不会继续到最后。” 陈绮愣了愣,似是觉察到他话中特殊的含义,有些错愕道:“什么意……” 她忽的觉得脊背一凉,她警惕的伸手拉过锦被将谢渊的身体盖了起来,然后将床上的喜服披在自己的身上。就在这一连串动作刚结束的时候,门恰好被人破开。 应当是修为比她高的人,否则有人来前她不会察觉不到气息。 陈绮朝外看去,正好见一人踏门而来,先入眼的并非那人的面貌,而是折着黄昏余晖的凛冽剑光。 “阿绮,我们该回去了。”朗朗犹如珠玉落玉盘。 他踏进门内,陈绮才看清他的面目。这是陈绮第一次见他拿剑的样子,他背光而立,唇角含着笑意,却好似不见天日的无尽长夜。 而此时,陈绮才看见他长剑之上,有鲜血在缓缓滴落。他脸上也沾了稍许血,似是因着光线的原因,他的瞳孔如血般赤红。 “阿绮。”他看向陈绮,分明似那般亲昵的称呼,此时却如同魍魉的低语一般。 陈绮眉头紧蹙,似是有些不忍听他说出那二字来。 “谢恪。” 她想过很多次再次见面的场景,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不应当是这样的场面。 谢恪却并不着急,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将剑上的血甩在地上,随后道:“阿绮你猜猜,这是谁的血?” 陈绮神色一凝,既在云阙,又与她相关的…… “你把谢彧怎么了!”想到谢彧的安危,陈绮有些激动,她从床上跳了下来,几步到谢恪的面前与他对峙。只是陈绮还未碰到他,他的动作早已比陈绮快上许多,他抓住陈绮的手腕,将她拽到跟前来。 “你急什么。”他虽然笑着,声音却有些冷,“血缘上他到底是我弟弟,再怎么说我也不会要了他的命。” “但是。”他的声音顿了顿,掰着陈绮的脸转向床上的谢渊,“你若是不乖巧些,下一个受伤的,可是谢渊了。” 她忽然寒意直冒,不知是不是因为修为差距而产生的自我保护的本能,眼前的谢恪有种陌生感,她所嫁的那个谢恪,她所爱的谢恪,那个许诺宠她护她的谢恪,怎么会是眼前这个人。事情发生的这般突然,她甚至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是心魔么?陈绮心中总有种微妙的感觉,她觉得是,又觉得不是。 “阿绮,谢恪他有些不对劲。”谢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陈绮才回过神来。手腕被谢恪握得生疼,有些隐隐发红。 谢恪却大笑出声,看向谢渊道:“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只是不过是去了阳夏一趟,拿到了样东西,多了些稀奇古怪的记忆罢了。” “青渊,你的话可真是令我伤心啊。”他口中说着话,手中的剑却不知何时脱了手,朝谢渊的方向飞去。 陈绮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想要抓住那柄剑,但她太着急,没有抓住剑柄,而是抓了了剑刃上。掌心一下便血肉模糊。 “阿绮——”谢渊失声大喊,想从床上起来,却被谢恪周身的灵气震开。 长剑被他收回手中,他舔着剑上的血,又看向陈绮道:“你的剑术是我教给你的,你是赢不了我的,阿绮。” “你不该是他……”顾不上血肉模糊的伤口,陈绮抓住他的衣领,大声道:“你只是有了他的记忆而已!你分明……你分明只是谢恪啊!” 谢恪却是意外的平静,他的手从陈绮的肩膀上渐渐往下探去,在她的腰线上打转,她身上只披着一件喜袍,喜袍之下空无一物。 紧接着,谢恪的手从陈绮的大腿上探进喜袍里,在她的双腿之间,方才那场欢愉后留下的体液仍有残留。 “你……” 他的手指直接插进她湿润的甬道里,忽有异物侵入,陈绮下意识便想打开她的手,只是刚抬手,她便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 “他在你身体里射了不少吧?”谢恪说着,将陈绮抱了起来,把桌案上的红烛扫落在地上,空出一片位置来,抱着陈绮坐在了上面。 “那么现在,你是想让谢渊看着我们行夫妻之事,还是乖乖的和我离开?” 陈绮的沉默自是不能让他满意,他抱着陈绮,令她对着谢渊,打开了她的大腿,她的花穴正阖着,谢恪用手指掰开,细缝里头黏腻的白色液体缓缓淌了下来,一滴滴落在了地面上。 这个姿势太过羞耻,但此时她和谢渊都被谢恪掌握在手心里,她没有办法,只能低声求饶:“求求你,谢恪,不要这样……” “有什么关系。”谢恪低笑,“反正你已经和他做过了不是么?” “一开始娶你便是要做谢家的共妻,既是共妻,你同我做,或是同他做,亦或是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分明他的声音带了些戏谑,但陈绮听来,却好似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感情。 “你若是要撒气便冲我来,这件事并非阿绮的过错,是我为难了她。”谢渊捂住胸口,方才被震那一下他五脏六腑好像都移了位,喉中一片腥甜,他强忍着才没有吐出血来。 谢恪笑意更甚,当着谢渊的面,他将手指插进了陈绮的花穴中,像是交合般浅浅抽插,带出粘滑的液体来。陈绮不忍在看,闭上了眼睛,但方才欢愉留下的情欲并未完全消退,谢恪了解她的身子,在他的手下她无法不动情,从嗓中溢出断断续续的呻吟来。 “撒气?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他的性器隔着衣料已勃然而起,抵在陈绮的股下,湿漉漉的液体也打湿了谢恪的衣物,但他视若无睹,玩弄陈绮的姿态愈发恣意起来。 “我倒是一点都不生气,前世我插足她二人,这一世我却是第一个得到她的,而今后——你们都无法与我分享她,你不过是同她睡过一次,而她这一世都会是我的,你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分明说着这样狠厉伤人的话,陈绮却没有办法去讨厌她,她的记忆好像还停留在她刚嫁进谢家时。他一字一句许诺,他是她的夫主。 那些遥远的前世,像是她的记忆又不是,她想谢恪也应当如此。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陈绮眼角忍不住落下泪水,谢恪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手指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吻去了她的泪水。 “阿绮你分明知道,你每次哭的话,我都是会心疼的……但是这一次——” 他抽出手指,摁着陈绮的下巴,把那沾满她与谢渊体液的手指塞到了陈绮的嘴里,陈绮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你和谢渊的味道,怎么样?”他低低笑着,视线却看向谢渊,另一只手捻来一个诀,设下一个结界来。 谢渊虽未恢复修为,但隐隐有所察觉,他伸出手,眼前却像是有一道透明的壁障一般,不论他如何敲打都纹丝不动。 “谢恪,你——你要做什么!”他发疯似得敲打那壁障。 而这时谢恪已经将陈绮放在桌上,她上半身撑着桌子,下半身却站在地上,罩住身体的喜袍已经被谢恪丢在地上,正落在已经熄灭的红烛旁。 “正如你所见,我要,操她。” 他身上衣着完好,只褪下些许裤子,露出狰狞的性器来。他从身后打开陈绮的小穴,缓缓插了进去。一点一点一点,他插得极缓,为了让陈绮觉得屈辱,让她感受他的呼吸,他的形状,每一个褶皱,每一根跳动血管。 他要让谢渊看着。 他前世的求而不得,他的疯魔,他的苦痛。 免·费·首·发:po18yu.νit [щoo18.νip] (三八)剑痕 “求你。”陈绮哭喊着,“求你,至少不要在这里。” 她的嘴里还含着谢恪的手指,哭泣着话语都含糊不清。 “阿绮。”他像以往那般温柔的唤了她的名字,“若是你早些求我,我大概会答应你吧……” 在阳夏拿到的丹朱恢复了他的记忆,前尘往事皆被风吹来,犹如黄粱一梦,而大梦初醒之时他只觉得荒唐可笑。 就如同无妄塔上的剑痕一样,每一道每一痕,都是为了刻成‘绮’字。他愈想忘记便愈觉恼恨,想起她一次便在无妄塔前的石盘上刻下一字。他的剑术愈发精妙,刻下的‘绮’字也越来越多,然而到最后,密密麻麻的剑痕落在石盘上,再无人看得清楚,那上头写的究竟是字,还是普通的剑痕而已? 就如同他的感情一样。 他看她在他眼前,同谢彧鹣鲽情深,分明是一堆璧人,他看来却格外刺目。他到底不愿承认自己的感情,苦苦挣扎,只求一个缘由,却不想情字从来没有缘由。求而不得的,终究无望,他分明早已半步大乘却因她为心魔所阻。 而心魔日渐增长,终是控制了他的心智,他在无妄塔前施下阵法,将她困入其间,打算逆天改命,让她二人重入轮回再续前缘。 却不想青渊从中作梗救下了被他禁锢的谢彧,那二人冒着刮肉剔骨之痛进入阵法,最后他们四人一同—— 重入轮回。 丹朱便是那时候阵法的钥匙,阵法结束之后,丹朱也随之飘落到世间。 阿绮为了记住谢彧竟施下禁术,将与谢彧有关记忆封印在丹朱中,加之情欲的诅咒,使她只对谢彧有欲。但青渊舍身相助,也出乎阿绮的意料,最后阵法崩坏和阿绮的术法混杂在一起轮回转世。 就变成了这样的局面。 而阿绮集齐丹朱记起一切时,定然会恨他到无以复加。 原来他那时候得不到的,如今也得不到。 就像此刻他占有着她的身体,却感觉不到丝毫快感。他只能狠命的将她压在身上,折辱她,用远远强于她的修为将她压制在身下,他才好似觉得,那记忆中的求而不得的苦痛,会减缓一些。 陈绮已经哽咽着发不出声音了。 她的双乳因为这样的姿势摁在桌上,被桌沿磕得红肿,身后水声啪啪作响淫靡又荒诞,谢恪僵硬炙热的欲望在她体内进出,红色的喜袍落在地上,上头湿湿嗒嗒,是各种乳白透明的水泽。 在那些新婚燕尔的时光里,她的身体早已经习惯谢恪。即便是被他这样毫不留情的贯穿,丝毫没有平日的温柔,但她却已经感受到了与疼痛混杂着的丝丝快感。 分明眼前谢渊就看着,她以这样羞耻的姿势被他的兄长占有着,奸淫着,她同谢恪二人的交合处水泽却在湿淋淋的不断涌出来,声音清晰响亮的,令她自己都觉得羞耻。 她的呼吸夹杂着呻吟,她虽然咬着唇不肯发出声音,但在他下身撞来的当口,她却还是不由自主叫出声来。 意识混混沌沌的,她有点分不清楚自己是谢绮,还是陈绮了。 她是在和他新婚丈夫做着夫妻之事,还是被身为她师父的男人奸淫? 或许其实都一样,因为她忘记了,分明可以作为陈绮活着,她却偏偏要作茧自缚的,说着什么要让诅咒在她这里结束。 她都说了什么大话啊。 那世世代代的诅咒,虽然记忆全都在轮回中消磨殆尽,可诅咒带来的爱与恨,哪里是轮回转世能够消磨干净的。 他的执念、他的苦痛、他的求而不得……她明了了,可是不该就这样。 她的身体颤抖着,也不知是因为谢恪死命的抽插,还是她如今的情绪。 “为什么……”谢恪抽出她的身体,又狠狠撞了进来,“为什么你不回答……为什么你不恨我……” “为什么不说话……分明我都做出这种事情……你却仍是毫不在意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近乎哽咽,尔后却忽的大笑出声,分明做着欢愉之事,那笑声却凄怆又悲恸,一声一声,令陈绮耳廓生疼。 “我差点忘记了,你对我说过的……绝无可能!” 他的情绪似乎连同他的欲望都一起到了极点,他紧紧抓着她的腰,力气大得甚至摁出了指印来。陈绮的意识早已涣散不堪,而这喷薄的快感,却又令她霎时间回过神来,她的身子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他发泄自己的欲望,好在这欲望终是到此为止。 他狰狞的形状刻在她身体里最私密的地方,不以她夫主的身份,这一次又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她的腰被死死的扣住,谢恪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犹如狂风骤雨,二人的身体紧密相连着,体内灼热的温度传来,陈绮才恍惚明白,他的发泄终于结束了。 她茫然的抬头看向结界里撕心裂肺喊叫着的谢渊,他的拳头因为不断敲打结界,已经血肉模糊,原本她模糊记忆也有些慢慢清晰起来。 又是如同前世一样的。 哪怕剔骨削肉,伤痕累累,也要穿过那到屏障来,走到她跟前。 好傻啊。 但是为什么,这样清楚的想起那时的画面来,她的眼泪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分明可以不用来的。怎么每一世都这样的傻,分明一直看着我,为什么这一世也是这样,不先找到我,不先来到我身边。 如果那样的话,至少这一次,我或许,会选你啊—— 她想同他说话,却无论如何发不出声音来。好似眼泪和记忆已经将她的声音吞噬得干净。她张着唇,终是只能沙哑的吐出两个字的形状来。 “傻瓜。” 霎时间,犹如瓷器碎裂般,陈绮踉跄得从桌上倒下,两道剑光破门而入,朝谢恪飞来,他不躲不避,生生接下,背上立刻出现两道血淋淋的伤口来。 “阿绮——”谢渊失声喊道,结界也随之碎裂开,他扑上前去,谢恪却毫不留情一掌将他打开,将陈绮硬拽到怀里。 大门已被人劈开,变成好几道大块的碎片落在地上,门外二人御剑而来,正是青羿和谢彧。 谢彧的上半身染了一大片血色,胸口处有个伤口,虽是已经简单的包扎过,但那斑斑血迹,任谁都可以瞧出是极为严重的伤。 “你便是我分化而出的心魔?”青羿眼眸一沉,站在远处,似是还有顾虑。 谢恪却转过身来,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我这里装着你所有不堪的记忆,你对弟子龌龊的心思,你说我,是不是你的心魔?” 的确有他大部分的修为。 但青羿还是有些迟疑,似乎是缺少了什么。 未等青羿开口,谢彧看见一旁狼狈不堪的陈绮,便已猜到发生过什么,一腔怒意涌上心头,他挥剑上前,朝谢恪袭去。 “鲁莽!”青羿大声呵斥,谢彧已和谢恪交起手来。 他虽来势汹汹,但到底先前被谢恪重伤,而如今谢恪又有青羿大部分的修为和前世的记忆,若是论剑,自是比不过他。不过是十几招便败下阵了来。 他捂住胸前的伤口,靠着手中的剑半跪在地上,硬生生咽下了喉中要吐出的血来。 对自己血脉相连弟弟都这样狠心…… 陈绮看向眼前拿剑目光冷冽的谢恪,记忆又似云烟般缭绕而来。 “阿绮……别恨我……我只想知道,若是重新开始,你会不会有,爱上我的可能。” 他说着这样的话,却对她施了禁制,将她捆在无妄塔的阵法石柱上。她忽然觉得好笑,她那般尊敬的,仰慕的师长,竟然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 她现在不爱他,以后也不会爱他。 每一生每一世都不会爱他。 她不会爱这样,因为自己求不得,就狠心将她和兄长拆散的人。 她不会爱这样,不过问她的意愿,毁去她修为毁去她记忆,甚至毁去她存在的人。 谢绮看着他,蓦然笑道:“绝无可能。” 青羿,我与你,生生世世都,绝无可能。 但愿。 他本可以得道长生,半步大乘。 但你出现了,于是他用他得到长生的机会。 只为换你一个,爱他的可能。 失了半仙之躯,失了记忆,失了感情,每一世都在诅咒里苦苦挣扎。但他等到了么? 谢恪缓缓转过身来,她看着他丰神俊朗的脸,恍惚间明白那相似感从何而来。陈绮觉得有点想笑,仅仅为了求一个她爱他的可能? 修行千年的人,却连这点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他做的事情,有多么愚蠢。 他爱的是谁,她转世了又成为谁?为了那一点私欲,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转世轮回后早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那他岂不是,白白爱错了人? 谢恪看着她,缓缓露出笑容来。这笑容单薄得,就好似能顷刻被湖水吞没的纸来。 “前世我以千年修为相换,只求换你一个爱我的可能,这一世,分明是我先遇着你……但你却还是想起谢彧来……” 他的声音顿了顿,眼中没有半点泪光,却又的的确确写满了哀恸,还是这样的眼神,就如同他前世不管不顾,便要同她重入轮回一样。 分明那样狠厉决绝的,却好似,最难过的是他一样。 “阿绮,你可有……爱过我?” (三九)结束 陈绮觉得他分明早该知道。 她和他是陈绮与谢恪的那段时间里,那些感情,从来不是虚假的。 她也曾怀疑过犹豫过,是不是只是因为嫁进谢家,只是因为刚好他是她的夫君,只是因为他待她那般好,所以她才会喜欢他……并非出自自己的意愿,而是被迫的,选择了他。 谢渊那时这样说了,她也曾一度产生怀疑,可这样又有什么关系。 她这一世作为陈绮而活着,这样普通的喜欢上一个人,这是无论什么样的前世都无法否定的。 若是他要的是谢绮的爱,她想在过往的前世里,她敬仰他尊敬他,作为师长喜欢着他。但男女情爱的,却没有一星半点。她的心早就给了他的兄长,冒着天下大不韪,被人唾弃诟病,在千千万个日夜里,她的身边她的心里只有阿兄。 但是谢恪。 你从来不知道,那些记忆其实早该过去,随着她们被改写的人生,但那份求而不得的不甘,那份在半仙之躯中扎根心魔,让你犯下这诸多错事,只为求一个答案。 陈绮闭上眼。 “绝无可能。” 她说,毫不犹豫的。 面前之人的神情一黯。 “谢绮她不会爱你,她说过绝无可能,但是谢恪……我是陈绮……我……” 她睁开眼,迎面对上谢恪,她早就想要同他说清楚,她真正的想法,她真正的愿望,对谢恪的愧疚……她早就该说清楚了。 “我爱你……谢恪。” 谢恪豁然露出了笑意来,犯下诸般错事,再也无法回头。 但他想要的,只有这样一个答案而已。 他笑了笑,手中的长剑铿锵落在地上。那些折磨他的记忆,终于有了一个结果。他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了,他是青羿的心魔,若是他不死,诅咒生生世世的,就再也没有办法解脱。 可是即便是这样,那溢满而出的满腔的恨意和苦痛,即便是在他用剑狠狠刺伤谢彧之后都无法解脱的恨意与苦痛,却又因为她的一句话释然了。 我爱你。 执迷不悟的,愚蠢的,即便轮回转世,面目全非的。 他也只是要她一句。 我爱你。 他想他应当没有在碰触她的资格了,但他还是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想触碰她的脸。至少再让他留恋片刻,他还想看她的笑容,从今往后—— 下一瞬,谢恪的笑容却忽然凝住了。他的瞳孔骤然缩小,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他低下头,看见温热的鲜血扑哧一声从腹部喷涌而出,陈绮的视线被染成了一片刺目的猩红。一簇剑光从谢恪背后穿透腹部,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露出大块裸露的血肉来,上头还温热的血还在不断涌出来。 止不住,那窟窿里的血。 “阿……绮……”他的声音游离着,好似下一刻他就要变成轻烟散去。 陈绮不敢置信的看向喷溅在自己手上的鲜血。 “怎么会……谢恪……怎么会……”陈绮不敢相信,可那道剑光就这样真实的穿透了他的身躯,喷涌而出的鲜血,却都不是虚假的,他不是有青羿的修为么,他明明那么可以接下青羿和谢彧的剑招全然不在乎……为什么……为什么不避开…… “谢恪……”陈绮想伸出手搀扶他,可谢恪已经支撑不住身子,整个人栽倒下来,倒在了她的肩头。 她的视线呆滞着,仍是没有回过神来,她看见半空之中,有个人正站在那,赤红的妖纹自他的左脸往后漫延,他眸中含着笑意,似乎是在看着什么期待已久的画面,黑色衣袍衣袂飞扬,背着光,像是一团黑雾,似仙似妖。 分明还是少年人的模样,却好似在轮回中辗转百世的恶鬼,无情又狠厉。 “阿……玹……”陈绮动了动唇,声音低不可闻。 “为什么……为什么……”她声音早已嘶哑,抱着谢恪尚且温热的身体。 谢玹却没有作答,吹起手中的骨笛,千万道剑光齐齐出现,像是雨一般落下。谢渊拾起谢恪落下的剑,挡在陈绮面前抵挡,他的修为在谢玹出现的那一刻,便恢复了。 青羿和谢彧也纷纷往陈绮那处赶去,但漫天剑雨太过凌厉,他们光是抵挡就十分吃力。 他终于知道那份异样的感觉从何而来,谢恪身上心魔的气息太微弱了。他没有想到心魔会狡猾至此,甚至甘心将记忆和修为都隔离开,只将自己隐藏起来。 有了记忆,谢恪便会以为,自己才是前世的心魔。 陈绮抱着谢恪,想召出辛夷来做抵挡,但谢恪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她怕自己稍许迟疑片刻,他就会离开自己。 “阿绮……”他气若游丝的吐出这二字来。 陈绮心疼的直掉眼泪,哭着说:“别说了,求你,撑着……我们……我们去找大夫……我马上去找大夫……” 分明到这个时候了,她却还在自欺欺人,真是个傻姑娘。 可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喜欢她。总是优柔寡断小心心翼翼,生怕伤害到谁,又谁都不敢拒绝,做错事就会心怀愧疚,想方设法来做出补救。 他就是……喜欢这样的阿绮…… 其实,前世对他来说已经有些遥远了,他自始至终爱着的,是眼前这个阿绮。可是他知道,他不过是青羿的一个心魔,她前世连青羿都不爱,如今怎么会爱他这个,使青羿犯下大错,改变了他们几人命格的,该死的心魔呢? 他一想到,阿绮记起一切,恨着他的样子,他就觉得心口疼痛,无以复加。 若是他不死去,这生生世世的诅咒便再无法结束,若是他直言愿意为她死去,阿绮定然会难过的无以复加,从此往后,一辈子都怀着对他的愧疚或者。 不如在此之前,就让她恨着他也好。 不过如今也不重要了……原来他……不是青羿的心魔……心魔原来……已经不在他这里了…… 那就好……这样子他对阿绮的心意……原来从此至终……都是真的…… 他爱的……只有阿绮而已…… 谢恪又吐出一口血来。 “好……喜……欢……你……”他动了动唇,喉中被鲜血堵着,努力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的视线已经昏暗一片,只能朦胧的听到她的啜泣声。 但不知为何,他还能看到她嫁进谢家的那一晚,他挑起盖头的那一刻。 她唤他,谢恪。 那一刻,他看着她,满目星河都不及她那刻的笑容夺人心魄。 他还想再看一些,看她的笑容,也想看她哭泣的神情,想看她不经意间出神,也想看她认真时的表情……但是他的意识越来越稀薄。 他想他再也看不到了。 他的阿绮,别再记着他,往后好好活下去。 只是好可惜……他没能……告诉她…… 自他前往阳夏之后……他一直……很想念她…… 陈绮哽住了。 谢恪的呼吸消失了,她伸手去摸他的脉搏,一动不动得如同死水一般。 陈绮紧紧抱住他,渐渐止住了眼泪。她吻了吻谢恪的额头,整理好他的衣衫,将他平放在地上。 紧接着她站起身来,口中轻念剑诀,招来辛夷,腾空而起,漫天剑雨凌厉,她不躲不避,剑雨擦过她的身侧,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来。 “你究竟,想做什么?”她看向谢玹,她知道她如今实力抵不过他,可到底她只想问一句,为什么。 谢玹看向陈绮,情绪没有半点动摇。 “他不过是我装载记忆和修为的容器而已,如今他死了,我的记忆也回来了,你把他当成我,不就好了么?” 他字字句句淡然,好似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半点人的感情。他步步谋算,原来只是为了终有一日,拿到所有丹朱,解开封印,取回记忆和修为来。 “若不是我,你如何能和二哥接近,又如何能寻回前世的记忆,到如今和叁哥在一起?” 一字一句,说得却也是实情。 陈绮倒是忘记了,他是由执念孕育而生的心魔,人的感情,在他眼中,不过是不可理喻的东西。他只是一个执念而已。 “你把阿玹……放到哪里去了?”陈绮又道,面上血迹和眼泪交错着,也不知是笑是哭了。 谢玹指了指心口:“他只是我这一世衍生出来的一个意识,他就在这具身体里。” 陈绮没有回声,沉着脸举起手中的剑往他面上劈去。谢玹拿起手中骨笛,像是拂去一片羽毛般,轻而易举,便挡下了。 “把他们还给我……”陈绮嘶吼着,不甘心的又落下一剑来,“把他们还给我……” 她落下一剑又一剑,剑鸣的铿锵声嘶哑凄怆。 丹朱已经找齐,诅咒也已经解开,心魔却仍在。她所做的努力,她的挣扎和纠结,愧疚和犹豫,一步一步都将事情逼到了这一步来。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恍恍惚惚间想通了。 她停下剑来,看向谢玹。 “千错万错,你不过都是,因我而起。” “你既因我而生,有我有你,无我无你,生生世世,诅咒无休无止,到这里也该够了——” 她想起谢玹曾经说过的话来。 ——你也好,阿兄也好,二哥也好,你们都是我重要的家人。 她忽然笑了笑,又道:“阿玹,若是我早些发现——” 那样温柔善良,总是为兄长着想的少年,怎么会忍心杀死自己的兄长。 她拿起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的,果断的,穿透了自己的胸口。 几乎是很短的一瞬间。 耳边的那些撕心裂肺的呼唤声,都好似化作了呜咽的风声,淅淅索索作响。甚至让人能以为这只是浅眠时,听到的细微声响。 她说了大话,说要终结这一切诅咒。 反反复复的,求而不得的,无法言说的,那些苦痛。 这次,如今,一定能够结束了—— …… (四十)生春 乌衣巷口,人声鼎沸。 道旁人群拥堵,熙熙攘攘的,八抬大轿穿过长街,最后到了王府门前。 今日是王家大喜的日子,虽是大商之时王谢二家曾经并肩而立,但大周的王氏到底还是衰落了些,婚礼自也比不上两年前的谢家长子的那般热闹。 说起这谢家长子谢恪,真是令人扼腕叹息,一年前他奉旨前往云阙国商谈和亲之事,却死于云阙国和南祩的内乱之中。他年纪轻轻的,就身居高位,得圣上器重,却这般轻易丧了命。 这命理一事委实难说,那些有关他的事迹,再显赫,也都随着他的死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他那位刚成婚还没满一年的妻子,也就成了孀妇。那年轻的孀妇从云阙回来时便一病不起,邻里街坊也好长一段时间未见着她。 这不,难得的,王家嫡子成婚,因着王家同谢氏有些姻亲的关系,也给她下了帖子,原本是意思一下,却不想她竟接下来。 虽是她夫君已经去世,但谢恪因公殉职,陛下为了安抚谢家,赐了她封号官位,虽没有什么实权,但这般人物要来,王家还是做足了准备。而且,谢氏也不只有这一支,王家也给阳夏的谢氏派了帖子。 “表弟,难得你特意从阳夏来,这么多年没有见,你怎么全然变样了。” 那被新郎引进门的少年,身着月白色的长衫,手中一柄折扇,舒眉朗目,犹如芝兰玉树般俊美不凡。 “表兄多年未见,还是这般丰神俊朗。”那少年笑着恭维道。 新郎哪里经得他这般夸,忙忙唤下人将他请进宴中。 待入了坐,身后两个侍从为他斟了酒,他抬眸一瞥,便见着不远处的女眷席上,有个清秀的姑娘。她打扮的素净,头上简单的戴了发簪,头发倒是挽着,是妇人的样式,一夕朱红色罗裙落落大方,面色却有些苍白,唇上也无甚血色,唇色淡淡的,却无端教人移不开目光。 他似是觉得在哪见过,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似是注意到了他的打量,身边的侍从小声提醒道:“郎君,那位便是您那远方堂哥的夫人。” 他想了想,便立刻想了起来。他一年前参加过那位堂哥的葬礼,与那位夫人有过一面之缘。说起,他这堂哥,可真是天妒英才。分明有那般才华权势,却就这样撒手人寰。 他听闻,他那位堂哥还有叁个兄弟。二弟经商常年不在家,叁弟早已出家,这最小的,半月前进了太学也不在家中。 这夫人年纪轻轻的,一人呆在这谢家,不知安全不安全。 他思衬着,竟不知盯着她出神了许久,待侍从唤他,才回过神来。 他心烦意乱,总觉胸口闷得慌,胡乱喝了几杯酒下肚,推杯换盏间,人也有些晕晕乎乎的。再次往席间看去,却再也看不到那人身影。 耳畔声音喧闹,他有些不耐,便离了席间,绕去了后院。 穿过游廊,他看向湖畔前,一抹秀影正站在石桥上,似是摇摇欲坠。 他有些慌乱,忙忙翻出游廊,几步跑到石桥上,将那人往自己身前一拉。月光之下,那女子的眼中似是映着漫天星河,她有些诧异,慌乱的从他手中抽出手来,退开几步去。 待他定睛一看,却看见她右手正拿着一朵莲花。 原来不是自寻短见啊……他松了一口气。 “那个……夫人,我是谢轲,一年前,我们应当是见过的。” 那女子见他的面容,恍惚了一番,随后缓缓回过神来,有些讷讷道:“是了,我见过你。” 谢轲总觉有些窘迫,又开口道:“你既是我堂哥的夫人,辈分我应当算是你的堂弟,我想我应当,唤你一声嫂嫂。” 那女子盯着他看了半晌,方才回道:“你若是喜欢,便那样喊吧。” 她这般话倒是让谢恪有些不悦起来,什么叫你若是喜欢,按照辈分他也只能这样喊了。他想再说些什么,抬眼看她时,却见她眼中隐有泪光闪烁。 他看她这样,便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心中有些恼怒他那堂哥,怎么忍心就这样抛下他的夫人,与世长辞了。若是他的话,即使到了鬼门关,也肯定骂着闹着要回到人界来。 “人死不能复生……”他在家中养尊处优的,总是别人捧着他,安慰人却还是头一遭,“活着的人总要看开些,他……应当也希望你活得开心些。” 似是为了不让他察觉她在落泪。 她背过身去了。 “我知道。”那女子低低的声音传来。 像是碰了个软钉子,谢轲他素来什么事都一帆风顺,这种说不出的感觉还是头一遭。他半晌没说话,便又听那人道:“时候不早了,妾身这就告辞,孤男寡女这般相处,总归不好。” 她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婚宴过后谢轲第二日便启程回了阳夏。只是他有些失魂落魄的,每每便想起那晚的事情。倒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女子,她也算不上其间顶顶漂亮的,可他无论如何都忘不了。 甚至在师父教他剑术时发了呆愣了神,差点伤到了自己。 “你这几日心绪不宁的,到底在想些什么?” 谢轲看向他的师父。他师父是清微派的高人,名唤萧岚。他一年前落了水,险些丢了性命,是师父出手,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家中担心他的身子孱弱,便特意求他师父留下,教他习剑术,他的身子才渐渐好起来。 他对这个师父,向来是尊敬得很。像习武时出这般岔子,这也是头一次。 他不知道该不该对师父开口,犹豫了半晌才道:“我近日,有个挂心的女子。” 听了他的话,萧岚倒也没有半点意外,只是淡淡道:“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谢轲有些犹豫,要不要该说下去,他瞥了眼萧岚,看他没有半点情绪的神情,想着师父他应当不会将事情说与旁人,便开了口。 “她是个孀妇……”刚这般说出口,他又忙忙补充道:“我有位堂哥在朝中做官,一年前他出使云阙国,遇了内乱,去了……然后她是他刚入门还未到一年的妻子。” “哦?”萧岚轻描淡写应了声。 他这样的态度令谢轲有些不满起来。 “师父你怎么就这样的反应……”他闷闷回道。 “既是你挂心的女子,又与我何干?”萧岚说。 谢轲被噎的说不出来话了,好像的确是这样。 “您说,族中会允许我娶一个孀妇,还是我堂哥的元配么?”他有些不甘心又小声发问。 “我说过了,让你别唤我师父了吧。”萧岚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提起这事来,他顿了顿,又道,“更何况,是你娶,又不是你族中娶,别人允不允许,又与你何干?” 他这样一说,谢轲就说不出半个字来了。到底是得道高人,说的话就是同别人一样。 心结被解开,谢轲下了决心,寻了个由头,又往建康去了。 他寻了个媒人,又塞了许多红包,这桩婚事到底有些难办。 叁媒六聘都想办法办妥,紧张的来到谢府门前,却是他另一位堂哥开的门。 媒人聘礼都堵在门前,他一个人灰溜溜的被请进了门。 “堂……堂哥……”他结结巴巴开口,心里想着,若是他同陈绮成婚了,都不知道该如何唤眼前这个人了,虽是现在喊他堂哥……若是真成了…… 那场面怎么想怎么奇怪,他索性不再想了。 “你想娶阿绮?”他堂哥谢渊开了口。 阿绮?这般称呼也太过亲昵了,谢轲有些不悦的回道:“是又如何?” “不许。”他想都不想便否决了。 “你又不是夫人,你怎么能替她做主?” 谢轲的话语刚落,他看到谢渊堂哥的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赶紧滚回你的阳夏去!”谢渊呵斥道,差点拿起茶盏砸他,“娶阿绮?真亏你能想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 谢轲冷哼一声道:“怎么就荒唐了?我未娶,她未嫁的,我如何不能娶她?” 谢渊快气昏过去了,换了个性子倒比以前更难对付了,这样蛮横无理的,哪里像他那位兄长! “对啊,他未娶,我未嫁的,怎么就不能娶了?” 女子清灵的声音从后头传来,谢渊与谢轲同时循着声看去,便看到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少女正跨过长阶走来。 谢轲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 方才的话她都听到了?她这样说的意思是,是不是她也愿意嫁给他? 那少女却径直走到他跟前,笑声道:“怎么,方才说了那些话,你却连看我一眼都不敢?” 他怎会! 不敢…… 他鼓起勇气抬头看她,却不想她对他微微一笑,他就晃了神,支支吾吾说不出半个字。 下一刻,她却牵起了他的手,看向谢渊道:“小叔,我有些话要同他说,暂且先行一步。” 她说着,便牵着他的手往门外跑去。 倒也没跑多远,便到了一处小院子,如今恰是初春,庭院里花开满树,倒是一片绮丽风光。 陈绮随后捻来一朵花,别在他的鬓间,随即便听她笑出声来, “倒是挺衬你的。” 被她这么打趣,谢轲总觉有些失了面子,拿过那朵花来,又别在她的发间。 “分明……更衬你。” “谢轲。”她忽然唤了他的名字,令得谢轲一愣,“你什么时候来娶我?” “立刻!马上……”看着她的笑容,他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但出了口,便觉不对,忙忙续道,“那自是不可能的。” 陈绮又笑了笑。 谢轲有些讪然,又道:“但是你等等我,这个月内……我一定打点好一切来娶你过门。” 她面上仍是那般笑容,无由的令谢轲的心有些慌乱,只是下一刻,她动了动唇,却柔柔的道了句。 “好啊,我等着你。” …… 自王家那场盛大的婚事过去,不到半年,乌衣巷又迎来了一桩喜事。 说是那谢氏阿绮二嫁,竟嫁给了她那位先夫的堂弟。此事一出,自是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众说纷纭,大多数都是聒噪闲话,有说那谢氏阿绮不耐闺中寂寞的,也有说那新郎官贪图名利富贵的,但无论民间如何传说,这场婚事依旧如期举办。 谢家的新房里,清秀的少年正在穿着喜服早已梳妆打扮好的新娘抹上胭脂,少年面上还有稍许的稚气,但已渐渐长出了男子的轮廓,眉清目秀的,倒与极为兄长有些稍许的相似。 他捏着新娘的下巴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将手中的胭脂盒放在了梳妆台上。 只听他叹息一声开了口:“小嫂嫂,你都同他成了两回亲了,何时能轮到我?” 陈绮噗嗤一笑,看着眼前的谢玹,虽然心魔在谢玹一事她到底还有些抵触,但也想明白了,到底他也只是被控制,所有的设计,都并非出自他的本意。 但相同归相同,别的事情,尚且未算完。 “等你长大吧。”她拿开他捏着她下巴的手。 她到底还是记挂着那时的事情,不过来日方长,他自然等得起。 “就算成亲不行,那至少……”他忽的低下头来,在陈绮的唇上落下一个吻来。 他这般一吻,沾去了不少胭脂,陈绮有些气恼,想召来辛夷砍他。谢玹却笑着哄道:“小嫂嫂别气了,我再给你补好。” 陈绮无法,快到时辰了,也懒得同他计较了。 随后,是谢彧来接她出的门。 在到喜堂的那段路上,谢彧牵着她的手,一路上什么都没说。倒是陈绮先开得口:“你不开心么?” 自他那日看着她在他眼前自刎,他就知道,之后再没有什么事比她活着更重要。 若不是青羿从中作梗,他本该可以和她二人长相厮守。但造化弄人,她现在已经不是仅属于他一人的谢绮了。但是曾经能够得到她唯一的矢志不渝的感情,他觉得没有什么好遗憾了。 只是遗憾,他不能再强些,若是那样,她那时也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着。”他柔声道。 她自刎时的伤仍在她的胸口她的背后,前世修为全都耗尽,她能够留下一条命来已经是奇迹,若是没有萧岚,阿绮或许…… “谢彧。”她轻轻的唤了他一声,“我喜欢你,以前现在今后,我都会一直喜欢你。” 谢彧忍不住笑了笑,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随后回道:“我当然知道。” 他当然知道,有些事改变了,有些事却从未变过。 谢家今夜灯火通明。 陈绮抬眼看向路的尽头,谢渊正在那等着她。他今日也有些赌气,偏要穿一身正红色,好似今日成婚的是他。如同以往那般性子,哪里还像个师叔。 他见着陈绮,便几步走上前来,朝她伸出手。 谢彧将她的手交到了谢渊手里,谢渊领着陈绮,几步进了喜堂。 在那中央,穿着喜服的谢轲正等着她。 陈绮不由得回想起最初的时候,那被九重天的上的仙人,又一次被染上了人间烟火色,肖似的面容重迭,陈绮眼角溢出泪水来。 到底还是,再次相遇了。 经历了么多事情,她得到的爱,已经太多太多。她不想贪心,也不想再失去谁,所以往后,她也不会再去犹豫。 她放下红盖头,似乎是不想让他瞧见她落泪的样子。 简单的行了几个礼,礼成,陈绮就被送到了婚房。眼前相似的场景,陈绮不由得又陷入了回忆里。 不过,半个时辰过去,却不见人来,她有些不耐烦,揭下了盖头。 但刚放下盖头,便听吱呀一声,有人开门进了来。 她抬头一看,便对上那含着笑意的眼眸来。 他启唇,轻笑道:“卿卿便这么急不可耐么?” 陈绮愣了愣,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你什么时候记起来……” 谢恪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只是落下门闩,坐到了陈绮的身边来。 “这,叁言两语可说不清楚。”他俯身而下,去吻她的唇。 “你是故意的……”陈绮的话还没说完,后续的话就被他的吻吞咽入腹。她都差点以为,他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还真是棋高一着,若是其它叁人知道,定然要气急败坏了。 不过,这样也不坏。陈绮想着,被谢恪拥入了怀中。 此夜,绮户春浓。 何处生春早,春生绮户中。 玉栊穿细日,罗幔张轻风。 【以下是完结感言】 通宵爆肝我终于把这本书完结了,因为一开始就是临时起意写的这本书,所以本来就没打算写几十万字的,伏笔也都揭开了,我个人觉得这个结局并不仓促(′°????????w°????????`) 之后还会有个师父的番外,交代一些事情。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想起看过的《魔笛magi》这部作品里说过,所有逝去的灵魂都会化作鲁夫,守护生者。我想我们的世界或许也是这样。 这本书陆陆续续好像写了写了两年多,从2018.10月开始到现在,我这种随缘更新鸽子精真是对不起大家……但是我开的坑有生之年一定会填完,所以关于《着花未》和《聆仙台》先填哪个,看大家之后评论的投票吧,还是一如既往地全免缘更,希望之后可以放飞自我。 这本书写的现在,有一直追下来的不离不弃的读者,也有半路开始追但是一直被我咕咕的读者。虽然我总说我是扑街作者没人看我的文,但是你们的评论和留言我都记在心里,真的很开心……也非常感谢你们能容忍我这种佛系鸽子精作者。 我其实对自己的文风没有什么可以具体定位的,感觉哪方面都不行,写的稀烂……但是相逢即是有缘,若是拙作能够博你几分喜欢,那真是我千金难求的幸运。 江湖相逢即是有缘,我们下本书再见。 by关十二 番外:我见青山 自从无妄塔的阵法启动以来,青羿再次醒来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年。 他的一魂一魄随着心魔一起入了轮回。失了幽精雀阴,他的感情也好像消失了了许多。大概是因为心魔离体,他也愈加不明白,他为何对阿绮执迷至此。 只是他一直记着她的话来。 她说,绝无可能。 此事因他而起,他却阴差阳错的没有进入轮回。失去了大部分修为,别说半步大乘,就连清微的入门弟子都不及。 一切又重头开始。 在第十一年,他遇到了阿绮的第一个转世。这一世她没有遇上他们,她只是个在饥荒中快要饿死的小女孩。他将她救了回来,在清微派山脚的村落里寻了户人家寄养她。 这一世她没有仙根,无法修仙。 但其实这样也好。 青羿想着,然后看她渐渐长大。 他喜欢看她走在田间小路上,面朝青山唱着歌的样子。不掺杂爱恨的,就这样简单活着,不去想着谁,也不必念着谁。 因为她是个凡人。 凡人就有生老病死。 她染上了瘟疫,待他赶到时,她已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了。他没有办法救她,但是他想,带她回清微自然有办法。 分明只活了几十年,她却比他更看得透死生。 她说她想再看一眼那时候的青山。她坐在小溪边,唱着歌,尔后时不时地,会瞥几眼练习剑术的青羿。 分明感情已经稀薄得像张纸,青羿此刻却真实的感觉到了疼痛。 他抱着她了小溪边,她看着云雾里朦胧的青山,痴痴地笑了。 青苑。 这是她的名字。 她每次见到远远的,缥缈云雾中的青山,便会想起,那上头的清微派的山门,清微的青羿。 但是太远了。 太远了。 因为太远了,有些话甚至无法开口,像是飞蛾与青山,一瞬与亘古。 在这短短的瞬息里,她能望进眼里,却始终够不着。 所以她不会开口。 尔后,青羿再没去寻她的转世。 这之后,也不知是第几个百年。清微新来了个弟子,他一眼便认出了他是谁。他将他收为弟子,教他习剑术,却唯独不能告诉他真相,也无法解开他的封印。 他做的错事太多,他不敢再错。 他听闻了她这一世的婚事,所以他命谢彧取来丹朱,他想将这个秘密放在无妄塔中,随着那面目全非的剑痕被消抹去,最好再无人记起。 但终究阴差阳错。 他不知这一世心魔已经剥离了记忆,设计来解开封印逐渐恢复修为。 再次见到她,他甚至已经有些陌生了。 因为已经不知过去了几个百年。 但她到底决心结束诅咒,找回所有的记忆来。他没有立场阻止,甚至连执着于她的原因都想不起来,只是心中仍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情愫。 他分明应当记挂的是谢绮。 但如今念念不忘的,却是青苑。 他看着她晕倒,想着,这一世她到底也是普通的凡人。有血有肉,有生有死。他希望这一世她能够幸福。 封印一个接着一个解开,但都已经同他无关了。他那一魂一魄在经历数次轮回转世以后,已经是独立的个体,早就不再属于他。 一切都重新开始,这一世有这一世的轨迹。 只是他没有想到,阿绮会以那样的方式解开诅咒。 所有因她而生的妄念,又因她的死结束。就如同他救不了青苑一样,他也救不了她。是萧岚出的手,幸好这一世解开了封印,耗光了阿绮的修为,生死一线,好歹捡回一条命来。 他想阿绮能回来,谢恪也应当能回来。 萧岚说,谢恪已经彻底死了。 他想了想说,或许可以用他所有的修为,收集谢恪魂魄拼凑起来。 这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也可能会成功也可能会失败,他不想令她空怀期望。但有萧岚从旁协助,此事倒是进展得很顺利。 百年的修为全都拿来拼凑修补魂魄,他又要重头开始。但至少他仍旧存在着。 他仍是想不透,一个魂魄轮回转世,每一世都是不同的人。 若是他执念于阿绮,那么青苑于他而言,又算是什么?她们是同一个人,还是不同的人?他思考着这个问题,一边将谢恪的魂魄拼凑,他有着他过去的所有记忆,却还是与他不同。 分明没有他,也就不会有谢恪。可是阿绮这一世,仍旧不爱他。 他想到了在祭坛之中,阿绮对他说过的那句绝无可能。她当真做到了,前世今生,爱的都不是他。他绝无可能,也没有半点机会,痴愚至此,所作所为,只是苦苦求一个,求不得的结果。 谢恪的魂魄修补好了,他也重塑了肉身,有了新的身份,和阿绮也有新的开始。 一切似乎都很好,他站在青苑的坟头,千百年来,第一次落下了泪水。 灵魂每一世都有新的开始,成为新的人,逝去的人却再也回不来,属于他的东西,到头来,竟是什么都不剩下。 他爱的他想的,爱他的,也不知到底算不算是得到过。 这纠葛的千百年间,到头仍旧孑然一身。 你为青山,我为客。 青山不动,白云聚散。 而客来客去,犹如浮萍,倏忽一瞬。 他的修为所剩无几,原本长久的生命也早已失去,和寻常人一般,或许他也会再入轮回,一世一世,每一世都成为不同的人。 只是这一次,他再也遇不上阿绮了。 她们几人都有了长长久久的生命,这之后的日子,会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再知晓。或许这样也好,他再也不用受记忆的困苦,叁途河奈何桥上,把前世忘得干净。 他的手指抚过斑驳的石碑,上头苔藓斑斑,唯有青苑二字,刻的极深,极为清楚。 风声娑娑,他看向不远处,似乎隐隐有歌声传来。 像极了那时青苑时常在小溪边唱着的歌声。 一时间,青羿不由得想,他如今这般狼狈模样,若是能再见青苑,她不知该如何笑他。又或是什么都不再说,只是坐在小溪旁,唱着她往日唱过的那首歌。 他甚至不敢再想,她会如何看他这头白发,会不会,再像那时一样,什么也不肯说,只是静静的闭上眼。 然后永远永远的,消失了呼吸。 云雾散开,曦光倾斜而下,穿过翡绿的竹叶间。青羿看向不远处朦胧的少女身影,相似又不似的,他甚至不敢再往前一步。 逝去的,再也回不来的。 他应当明白的,心中却还是有些情绪,呼之欲出。 客来客去,许是终有一日。青山不动,却有所期。 扁舟不泊,还于归处。 《倚绮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