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外聘人员生存记》》 第一章小玲同学–01 夜凉如水,繁星织成一张网,搜罗尽人间贪恨嗔痴,不知道今夜大家都做了什么梦? 我叫梁映心,是一位国中二年级的小屁孩,不过为何我有闲情逸致诗情画意的欣赏仲夏夜星空? 都是因为旁边该死的争执! 「这地盘是我的!你只剩一颗头,脑子也跟着烂掉不成?」飘在门口的白衣女鬼气势凌人插腰,跟只剩余一颗头颅,没有身体的男鬼吵得不可开交。 「谁说这地盘是你的?有本事来单挑啊!」男鬼脾气也不好惹,这两位大概从凌晨四点多吵到现在,为了避免麻烦,我只能转身对窗发呆,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与看到。 耳边的闹钟铃声响起,我暗叹一口气,唉,都是因为这该死阴阳眼与耳朵!在内心边咒骂这异于常人的体质,边慵懒的撑起身子按掉闹钟。 我挂着两个大大黑眼圈去厕所洗漱一番,冰凉的冷水赶走瞌睡虫,走回房间换上校服提起书包,将文具用品一一放进去,最后看见桌上散乱的塔罗牌与灵摆,将牌收拢整理好也放进包包,准备出门去学校参与晨练。 说到这塔罗牌缘分,要从小五开始说起,当年逛书局一时兴起,买回家学习后玩出兴趣来,即使现在上国中后加入校排队,开始过着水深火热的严苛训练生活,在课业与校队双重夹击下,仍坚持挤出时间精进塔罗学习。 前日我终于将积存已久的零用钱梭哈,购入了我中意的紫水晶灵摆,一开始很兴奋狂问问题,但是问来问去,终究还是会怀疑起来,到底灵摆旋转是因有风还是手抖?所以灵摆才会这样转动,苦思几日后在某一天中午,无意间看见班上同学在玩当时很流行的碟仙,因此有了可证实灵摆转动的灵感。 隔天校队晚练到九点半时,我与同年级的小绮留下来当体育馆打扫值日生,当时国术队与篮球队等校队皆已离开,空荡荡的体育馆只剩下我们两位女生,我们一边移动着大拖把一边闲聊。 我用手肘顶了顶小绮,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问道: 「欸,你知道上个月教务处重新装潢事情吗?」 「知道啊!」 「我们班长被叫去帮忙打扫最脏地方,结果竟然翻出来一迭发黄的黑白照片,后来连校长都来看这照片,原来这是学校在盖之前拍的,我们这以前好像是日军不知道是医院还是什么地方,班长说听到校长说了一句话」 小绮被挑起兴趣,停下动作催促我:「什么话你快说啊!」 「校长说难怪那边只能盖体育馆,体育馆内也不能有厕所。」 「唉呀!你害我起鸡皮疙瘩了啦!不过我们体育馆厕所盖在外面那里,还要走一大段路真的本来就很怪。」 我看着时间已快十点,觉得这时间点甚合我意,于是接着说: 「小绮,我记得你是信阿门的吧?」 「对呀,我出生没多久就受洗了」小绮掏出胸口十字架项链在我面前晃两下。 「那你不相信有鬼,所以这些都不怕吧?」 「不怕啊,这世界真神只有一个。」 「那很好」我掏出预先放在口袋的紫水晶灵摆与一张折起来的纸:「我们现在就在这么阴森地方,全体育馆只有我们两人时候,来玩类似碟仙的游戏吧!」 「好啊,不过不能玩太晚,我妈会骂我。」 「放心,我只问几个问题,而且灵摆只是工具,不会真的引来什么。」 接着我们将大拖把放回储物间,把书包跟随身用品放置身旁,两人面对面坐下来,我既期待又有些紧张地摊开了纸,准备开始我的灵摆实验。 摊开白纸是张阳春的手绘四象限图,因原本的灵摆盘图放在家中没带出门,我只好趁下 课时间匆忙画好,白纸上分别写「是、不是与yes、no」,小绮看了不明所以问道: 「yes不就是的意思吗?」 「对啊,待会你看就知道为什么写这样。」 我将紫水晶灵摆的链子摆缠绕无名指,请小绮握住我的手以确认是否我有控制摆动,同时给予我一些支撑力提高稳定度,等到灵摆差不多静止时,我清了清嗓子开口问第一个问题: 「我们所在的地方,曾经是日军监狱吗?」灵摆轻轻晃动在不是地方。 「那是日军医院吗?」灵摆轻轻晃动在是的地方。 「可以请你晃动大一点吗?让我再一次确认」 灵摆摇晃幅度增大,并且晃动在是与yes象限里,小绮有点惊奇说:「欸,我们都没动欸,而且没什么风他摆动却这么大。」 「所以知道为什么我画这样吧!」 「搞屁喔,你写两个是不也一样,写什么yes。」 小绮讲完这句话后突然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巨响,本来为了防止风灌入体育馆而关上的门突然打开,我们吓一跳同时望过去,看起来空无一物并没有异状,但是拥有别于常人眼睛的我,看到是一团团黑色雾气上下跳动着。 对于我而言这算小菜一碟,身旁小绮有点紧张说:「还要问什么快点问啦!」 「好啦!」我深吸一口气,重新静下心集中精神问:「刚才是有访客来门才会打开吗?」灵摆突然以几乎要打到我的手的幅度大力摇晃在是的象限里,同时小绮的手开始发抖, 我翻了一个白眼说: 「反正你不相信是在抖什么,我再问一个问题就走你稳着点。」 我听到小绮吞口水声音,然后手发抖幅度渐缓,于是继续问最后一个问题: 「访客只有一位请在是的那块,是许多位的话就在不是的那块。」 而此时灵摆却叁百六十度摆荡旋转,转了一圈、两圈、叁圈好几圈后,小绮突然放手推了我一把大叫:「时间太晚了,我们赶快回家!」 看着小绮发白的嘴唇我没良心的笑说:「好啦,走走走,回家去。」 说罢收好东西背起书包,与小绮一起匆匆离开,回到家后我如同往常一般完洗澡,接着写作业然后睡觉,一夜无事好眠到天亮,但隔天早上五点半抵达学校操场晨练时,发现小绮反常的没出现也没有请假,直到七点半晨练结束时她才出现在操场旁边,发白着一张脸对我问道: 「你昨晚没怎样吗?」 第一章小玲同学–02 「没有啊,你怎么了?」 「昨天晚上我要睡觉时风突然很大,我关上窗户还是一样,然后我将气窗也关上,门也关上后……窗帘却被吹着摆动,像是有很强的风在吹,当我要把窗帘拉过去绑起来时。」 讲到此处小绮开始颤抖,我也跟着紧张起来,她大口深呼吸几下舒缓恐惧情绪:「窗帘突然浮现好多人脸跟手,像是要穿过窗帘一样往我扑过来。」 听到此处我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你怎么没打给我?那昨晚后来呢?」 「后来我吓昏过去,刚刚才被我妈叫醒来上学的,你快说我该怎么办。」我沉思一下再次确认:「你说很多人脸?」 「对!」 「像是历代火影颜岩那样吗?」 「去你的,梁映心!我真的很害怕你还在跟我开玩笑。」 看着人高马大且怒火燃烧的小绮,还直接高呼我本名引起周遭同学侧目,我马上正经说: 「不然我们去拜拜?」 「拜托,我不拿香的!」 小绮气得跳脚,在我觉得要被她眼神大卸八块之际,平时虽然跟我同班也是同为排球校队,但是鲜少与我交谈的小玲突然走过来问: 「你们怎么了?」 「没啊,在讲寒训事情。」我胡乱塞了一个理由搪塞小玲,没想到小玲却说: 「你们惹到不该惹的东西,现在我是看小绮状况不太好所以才来问的。」 我跟小绮瞪大眼睛看着小玲,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小玲接着对小绮说: 「如果你需要帮忙我可以帮忙,但是你要跟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我们连忙将事情来龙去脉钜细靡遗讲清楚,小玲听完后说: 「我记得你宗教不拿香的对吗?」小绮点点头,小玲继续往下说道: 「假如我帮你处理,你只要烧冥纸时站在旁边,然后说出我要你说的话可以吗?」 「可以可以!」小绮点头如捣蒜。 「但是我需要一个晚上时间准备,你要熬过今晚才能解决,今天下课一起走,我回我家拿个东西给你,你贴在窗户上就可以了,不过可能还是会有一些声音喔,至少祂们进不来。」 小绮感激的熊抱住小玲,我在旁像是看见新大陆般重新审视小玲,小玲与我们约好后门会合后离开,小绮手肘撞了撞我问: 「小玲不是你们班花吗?」 「对啊,长得可爱功课又好,运动也好,而且你看,我们都晒成黑炭快被当成男生了,她却是晒不黑体质,羡慕死我啦!」 「可她这是那个什么阴阳眼吗?她人真的好好喔,要不是她,我真的会被你这白痴害惨了。」我没良心大笑几声后,戳了戳小绮: 「你不是不相信?现在是信了?」 「你妹的,现在我信了,以后别再来找我玩这些有的没的。」小绮气呼呼捶了我几下后,我们分头各自回教室等待傍晚来临。 但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世界上每个主动伸出手帮忙的人,除了好人以外,还有别有用心的人。 放学后我们依照先前约好的时间会合,并一同出发到小玲家,小玲拿了一张上面画着看不懂的字黄色符纸给小绮,而小绮当晚跟小玲预先说的一样,听了整晚敲打窗户的声音有惊无险的平安度过。 隔天早上我们以崇拜的眼神看着小玲,小玲被我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甜笑露出两颊浅浅的梨涡说: 「我有准备好冥纸与打火机,你们今天放学时跟着我到一个地方,然后先背对我不要回头看,等到我说可以时,你们再回头来烧冥纸,一边烧冥纸要一边道歉,但是因为小绮不能烧,所以全部都要你来烧喔。」 「哼,这家伙把我害那么惨,让她全烧刚刚好而已」小绮火气又升起瞪着我说道,我连忙认错: 「都是我的错,中午我抢午休完刚蒸好的第一笼肉包请你们吃。」 「这还差不多!我回教室啰。」 小绮拍了我两下肩膀后离开,我与小玲一起漫步走回教室,边走边聊: 「小玲你超酷的!你这是什么来着?电影里那种茅山道术吗?」 「不是」小玲依旧维持着甜甜微笑与温柔目光: 「但我这也是一种道术门派,晚点有机会跟你说,因为我们现在再不用跑的回教室就要迟到了。」 说完她俏皮对着我眨两下眼睛开始奔跑,我豪迈大笑像是员外调戏ㄚ环姿态般跟在后头跑,放学后我们按照小玲的交代分别跟教练请假,在学校等待到晚间七点钟时,小玲带我们往体育馆走去,走到半路上却停在体育馆厕所外,我好奇问小玲: 「你要上厕所吗?」 「不,是我们要在这里烧,你们先背对我,记得不能回头看。」 背对小玲后听见一阵窸窸窣窣塑料袋声音,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即使心里像是猫抓般心痒难耐,很想回头往后瞄,但是只要想偷偷撇头,就会看到小绮如同火炬般怒目金刚眼睛瞪着我,充满警告意味要我不准回头看,几次后我也就安分下来,不知道等了多久后终于听见小玲说: 「好了,你们可以回头了,我们开始烧冥纸吧。」 我如获大赦般松一口气,与小绮转头从小玲手上接过冥纸,我一边道歉一边烧,小绮则是闭上眼睛拼命道歉直到烧完,将现场清理完毕后我好奇问道: 「小玲,这样真的之后就没事情了?」 小玲甜笑回道:「真的没事情了,我跟这里的鬼王沟通协调好了。」 「天啊,鬼王?不是一般孤魂野鬼而已吗?」我听了吓一跳,回想当时只有见到黑雾并没有所谓鬼王啊? 小玲停下脚步,摇摇头有些责备语气说: 「你们真的太乱来了,我们学校历史悠久,校园里面有如此多的老榕树,会有个鬼王并不奇怪,而且尤其是你」小玲看着我: 「你体质特殊,如果一般人来玩可能还没这么严重,偏偏你还玩,还选最危险的方式玩。」 我摸摸脖子往天空看避开小绮燃着熊熊烈火的双眼,喃喃自语:「唉唷威呀,大人啊,我真的是冤枉的。」 小绮一把抓住我气呼呼问:「你你你,你知道你体质问题吗?」 「我体质很好啊,头好壮壮,叁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打哈哈胡乱开玩笑想避开问题,无奈小绮在校排队都是负责扣杀的位置,无论身高力气自然都比我好,挣脱不开后我无奈说: 「你冷静点,你想想如果我体质特殊,怎么连有鬼王都不知道?」 小绮听了迟疑片刻,松手将我放开问小玲:「这家伙是什么体质?」我拼命眨眼释出讯号,小玲抿嘴笑着说: 「就是八字轻了一点,比一般人容易遇到,不过看起来她并不知道八字。」 「原来如此,喂,那你现在知道了吧,以后这种事情别再找我。」我松一口气说道:「好好好,绝对不再找你。」 小绮向小玲道谢后便离开,我问小玲: 「我要跟往常一样时间回家,先去漫画店晃晃打发时间,那你呢?」 「我家人不在家,你要不要来我家待到时间差不多再回家?」 「好呀,走吧!」 我开心的与小玲一起回到她家,一打开她家大门我彻底赞叹一番,果然是公主,家里也如此豪华,只是屋子大反而显得整个空间特别阴冷空荡荡的,进到她房间将书包和东西放置在地板上后,转身看到角落有一大块红布盖着像是桌子模样家具,底下露出四个黑色像是木制桌脚。 好奇走到红布前方,不知为何好像有股声音催促我看清楚底下是什么东西正当伸手想掀开看清楚时,旁边突然出现一只青葱般白嫩的手握住我的手腕,同时听见小玲柔声说: 「别打开喔,那是我姊姊的钢琴,她不喜欢别人碰她东西。」 「阿,真的很抱歉,我知道随意碰别人家东西很不礼貌,下次不会了。」 小玲用着她一贯温柔眼神看着我轻轻摇头表示没关系,我有些不好意思搔搔头跟着她走出房外,小玲打开冰箱对我说: 「找个位置坐着,我弄些柳橙汁跟吃的给你,电视遥控器在茶几那边。」 我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与小玲一起吃吃喝喝度过愉快的晚上,本来不是很熟悉的两人友谊急速升温,从此变成无话不谈的好友 但是多年以后回想,要是当年我掀开了红布,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发现了那个秘密,是不是就不会有后续那些事情。 第一章小玲同学–03 之后的日子我与小玲几乎形影不离,两人一起校队练习,一起吃饭、一起出去游玩,而平时的小玲因她的好人缘与众多追求者,有时分身乏术会请我帮她走纸条或是传话给其他同学。 在我眼里她是一颗光芒万丈的太阳,而我是绕着她公转的地球,彼此之间存着万有引力,却忘记太阳背后还有一颗月球映照着,无声无息一起公转。 小玲曾主动跟我提起她道术如何习得,原来她外婆家是历史悠久的道术门派,传自外婆。 那一代时,外婆的父亲因介入因果轮回并破坏秩序,遭到从此再无子嗣惩罚,只留下外婆一个孩子继承所有道法,但是因为小玲父亲不愿意学习,本以为从此断了道术传承,却因为小玲父母刚创业过于忙碌,将出生没多久的小玲托给外婆照顾后反而有了传承。 时值酷热暑假,为了在暑训脱颖而出成为参加全国比赛队员,使得我们两人除了校队练习外,假日休息时还会相约出去自主训练,在绕着河堤慢跑时,小玲突然开口问道: 「昨天请你帮我拿给隔壁班小邱的信,小邱拿到后有说什么吗?」 「没,每次帮你传我都丢了就走,怎么了吗?」我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浑身湿得像是刚做完叁温暖,夏日的风夹带着暑气,吹得我一身汗水流不停,对比只有一层薄汗优雅姿态的小玲,我内心无限感慨,小玲浅笑露出招牌的梨涡,有些不好意思说: 「因为我那封信是拒绝他告白的,担心会伤到他的自尊。」 「喔,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我抬头爽朗的大笑出声,惹得小玲脸红到耳根子快滴出血来,我们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慢跑,天黑时结束训练一起到便利店休息,小玲拿着茶叶蛋一边吃一边说: 「你知道今天鬼门开吗?」 「知道啊,不过我不像是你一样看的到,对我而言没差,鬼门开跟平常日子没啥两样」我耸耸肩不以为意,啵的一声转开矿泉水喝起来,小玲面色凝重摇摇头道: 「今年不太一样,你这阵子别太晚回家,或是说,你要不要试试看我们家独传的护身符?」 「你们家独传的?好呀,我想开开眼界。」 我兴奋的拉着小玲,脑海里浮现是电影里高举七星剑就可以招唤雷电的画面,对于一个只钻研理论派的塔罗师,这些东西无异是新大陆,小玲笑着戳了戳我的头说: 「明天是周日,晨训完后来我家,我帮你用独一无二的护身符。」 我们从便利店离开后各自回家,怀抱着期待心情回到家中,打开计算机上了通讯软体,一登入进去马上看到指导我塔罗的前辈alex跳出讯息: 「给你那份英文原文数据读一下,看不懂就查字典,查不到的再问我,另外明天记得交给我这周的塔罗试算记录。」 我有些头疼打开信箱接收数据,但还是止不住心中的兴奋与alex分享新鲜事: 「收到了,对了,我跟你说,之前不是跟你提过一位叫小玲的同学吗?她明天会给我她祖传独家护身符耶,感觉超屌的!」 「看归看,术法类记住我的交代,能不碰就不碰。」 「是是是,师父说的是。」 「是前辈!不是师父。」 「好啦,前辈我先下线休息啦,886。」 草草结束与前辈对话后,我关上计算机趴到床上,满怀期待心情等待明日来到。 ************************************************************************************************************* 隔日晨训结束后到了小玲家,她家一如既往地空无一人,小玲父母亲工作太忙碌,诺大的家也只有一位帮佣与一位负责煮饭的阿姨,而小玲不喜爱有外人进出她房间,帮佣平时打扫会避开她的房间区域。 小玲的姊姊住在不同楼层,我即使算是频繁进出她家也没打照面几次,当时并没察觉到有异状,因为我满脑子只有灌篮高手要打进全国大赛的热血,无暇顾及一点一滴起了化学变化的周遭生活。 到了小玲房里后,她拿出折成六角型的符纸交给我,里面潦草写着看不懂的深褐色文字,特别的地方是角落隐约露出的两小瓣花瓣,我摸着符纸尖角边缘惊奇问道: 「为什么有花瓣?这是什么花?」 「这是莲花花瓣,我们家独特地方就在这,会放入适合符里大小的莲花瓣,但是这护身符还是半成品」说完后小玲转身打开放在旁边针线盒,拿起其中一根针柔声跟我说: 「这护身符需要认主,你将血抹在花瓣上就可以了。」 我听后有些迟疑,需要滴血认主的护身符前所未闻,小玲看见我没有任何响应与动作,露出些许委屈眼神: 「你不相信我吗?」 「来吧,我相信你。」 听到这句话后,我立即伸出手摊开掌心,随后小玲将针往我食指插入挤出血珠,将血抹在两片花瓣后交代如何使用: 「这护身符放在枕头底下即可,不需要随身携带,但记住一定要放枕头下。」 「好!」 稍晚离开小玲家后,我将护身符放在枕头底下后入睡,一进入梦乡中,听到身后传来幼童稚嫩的声音: 「小姐姐,你是来陪我们玩的吗?」 我听到声音转身过去看,赫然见到有两名长得一模一样,张着水汪汪眼睛的孩子正盯着我好奇看。 白白嫩嫩的小娃让我一见到就极为喜欢,我蹲下与他们对视觉得有股莫名的亲切感,梦境中我开始陪着他们玩躲猫猫,整晚你追我跑玩得不亦乐乎,孩子嬉笑声彷佛真的在耳边一般,天亮醒过来后,发现这梦境与以往梦境不一样,以前做梦起床后可能仅记得零星片段,随后便会忘得一乾二净。 但这梦境却是非常清晰,每个环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准备下床穿拖鞋时发现全身如千斤重,我仍是咬牙拖着沉重的身躯下床铺,匆忙盥洗后前往学校参加晨训。 从那日开始后每晚我都梦见这两名陌生孩童,一下子陪他们玩耍,一下子哄他们在我身旁睡觉,而每天起床后一整天都觉得睡不饱,莫名的疲惫感让校队的训练更加吃力。 那时的我满脑子只想要做最后冲刺抢进比赛名额,没有往其他地方深想,直到宣布比赛名单有我与小玲名字后,同时全队休息至开学前,给了我们难得的假期,我紧绷疲累的身躯在此时才得以解放压力,一回到家洗完澡,沾到地垫瞬间便进入梦乡,整晚无梦到天亮。 起床后觉得精神百倍,而难得的休息时间让我能静下来想事情,看着枕头下的护身符,想到近日我莫名的疲倦后,我决定将护身符放进书桌抽屉中,尝试看看这样是否精神恢复如常,而在此之后几天,的确身体莫名沉重感消失,精神也恢复如常。 我反复思索怎么也想不透,小玲的护身符为何带来这样的影响,正想拨电话给小玲时,电脑上跳出前辈alex通知讯息: 「征选队员不是成功进入了?怎么这几天都没上线。」 我连忙打字回应:「可能训练太累了,这几天都是吃饱睡、睡饱吃。」 「年轻虽然是本钱,但还是要注意身体,以免像是我这样叁十几岁就一堆毛病。」 「谢谢前辈关心…那个…我朋友遇到一个问题,想请问你一下。」 「直接说吧,你遇到什么问题?」 我反复敲打着键盘,想着该如何才能在不引起前辈怒气下,又能够完整说出我的问题,一想到抽屉里的护身符,满身不自在感又涌现,最后在前辈连续打两个问号不耐烦催促后,硬着头皮将问题抛出: 「我同学给我的护身符需要滴血认主,前辈你有听说过这种护身符吗?」 「你不要跟我说真的把血滴下去了。」 看着这句话我彷佛能感受到电脑另一端的滔天怒意,但还是如实回答: 「滴了……」 「你脑子是被门夹过吗?想也知道这绝对有问题,东西拍起来寄到我信箱,我帮你去想办法看怎么解决,还有,以后离这同学越远越好。」 随后连珠环炮式的臭骂我都概括承受,寄出照片后关了电脑却无法阖眼入睡,脑子里千头万绪理不清令人心情烦躁,索性爬起来拨了电话给小玲约明日一起吃早餐,想干脆利落地处理掉压在心头上的问题。 隔日早上出门前打开抽屉,盯着护身符发现花瓣边缘有些咖啡色,像是焉掉无朝气样子,我拿起符放进包包一同带出门去赴约,进到人来人往的早餐店里,见到小玲已找好位置坐下,依旧维持着招牌甜美微笑,露出浅浅梨涡向我招手: 「我已经先帮你点好你爱吃的汉堡跟奶茶,直接坐下来吃吧!」 「嗯,谢谢。」 我坐到位置上有些冷淡响应,吃着平时最爱的汉堡却味同嚼蜡,等到快吃完时小玲用她宛若春风拂过的软绵嗓音问: 「你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我沉默一会后将手伸出包包,拿出护身符问: 「这根本不是什么独家护身符对吧?」 「呵呵……」小玲脸上笑容逐渐扩大,用着一贯温柔语气对着我说: 「我还在想你这神经不是一般粗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呢!」虽然内心已经有底,我还是掩不住激动怒声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这护身符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玲听了后仍是一派轻松姿态,喝了一口热茶后才缓缓说道: 「是什么东西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就是那对双胞胎呀。」 我听了后上上下下仔细看一遍眼前的小玲,突然发现打从认识她以来,从来没见过她有任何特别的情绪,她总是笑着,但她的笑意却从未到达眼底过,我将护身符丢到她面前冷声道: 「还给你,以后我们不用当朋友,但是放心,我也不会跟其他人说这件事情,这是对于曾经是闺蜜的你最后友情」说罢我开始收拾桌面,只闻小玲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可怎么办呢,那两个孩子已经认你为主了,你不要他们,他们可是会魂飞魄散,连个投胎转世机会都没有哦。」 我听完后一脸不可思议,气愤得浑身颤抖指着小玲问: 「你说的是真的还假的,王湘玲!」 小玲完全不将我怒气当一回事,饶有兴味的拿起护身符边看边说: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最近应该都没放在枕头下吧?看花瓣枯萎的程度,他们真的快要魂飞魄散啰。」 看着像是即将干枯而死的花瓣,想起梦境里那天真无邪的童颜,一时之间我无法说出话来,小玲浅笑将护身符放回我面前,白玉般的纤细双手捧住我两颊说: 「你如果现在放回枕头底下继续睡着,他们便可免去魂飞魄散的命运,就我认识的你,你可是无法坐视这种情况发生的人啊。」 第一章小玲同学–04 「你为什么要这样设计我?」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挤出这句话,抬起手想拿开两颊旁令我不适的冰冷触感,却因为下一句话而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因为你身上的万字经言咒,就是我最佳的食材调味人选呀。」 两颊传来的冰凉一丝丝的逐渐渗透至皮肤内,如涟漪扩散开来让我的心凉到谷底,眼前的她如同一条巨蟒,一圈、两圈甚至好几圈将我死死缠绕住,徐徐吐信缓缓将我吞入她无尽的黑暗中。 如果要问我这辈子最害怕遇到怎样的人,我不会说是坏女人或是疯子,而是说像是她这般玩弄同情心与良心在股掌之间的高手。 小玲依旧是招牌微笑表情,但是透出来的情绪冷到骨子里,我缩了缩脖子,让两颊离开她手掌心,彼此无语凝视着对方,过了不知道多久后,我叹了口气问: 「你到底想怎样?」 「到我家再说吧!」 小玲没有直接回答,拿起包包示意我一同离开,与柜台阿姨结算好后我们离开早餐店,一路上默默无语,时间变得漫长令人无比煎熬,终于抵达她家时,小玲如往常一般打开冰箱,将柳橙汁倒在放着冰块的玻璃杯中,清脆的撞击声随着她走到我面前,一声一声敲打在我心房上,我的心跟着剧烈颤抖着,将果汁放在桌上后,她才幽幽地说道: 「我没有一样东西赢过我姐姐,无论是我最骄傲的外貌或是才艺,我姐姐永远压过我,但是后来外婆教我道术后,我忽然发现一件事情。」 说到此处小玲露出我从未见过的兴奋表情,双眼熠熠生辉如繁星点点: 「我终于有赢过她的东西,而且不管以后她如何表现,未来我爸妈的公司必定由我继承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看着放肆狂笑的小玲,全身有些发凉,但想到她的行为一股火又窜起,提起勇气质问她: 「你学习的不是正统道术吗?为什么会这些邪门歪道。」 「这也是道术的一种,你想想看,八卦是避邪用,如果将八卦倒过来就变成聚阴,你说这不都是八卦吗?本质是相同的。」 听到这里忽然想起前辈alex曾经跟我说过一段话,强大的能力是把双面刃,容易让人迷失自我,同时也会伤己伤人,所以他非常忌讳术法类,也绝不传授予他人,以前总觉得他太神经质。 但是看着眼前露出狂妄笑容的小玲,我深深理解到自己的幼稚与见识浅薄,我继续问道: 「你外婆知道你这些事情吗?」 「我外婆?她早就过世了,但是就算她在也不能拿我怎样,哈哈哈哈,而且我告诉你」小玲忽然逼近我,压低声音如蓄势待发吐着信的蛇: 「我在开学时便将小鬼放出去,确保我会是班上人缘最好的那一位,但是却踢到两块铁板,一块是你,一块是阿忠与萝卜,然后我开始观察你们,才发现竟然有万字经言咒烙印在你灵魂上,普通的鬼魂根本无法轻易碰触到你,最多只能围绕在你四周。」 我吞了吞口水心里发悚,小玲竟然早就对同学们下手,想到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阿忠,不知道为何有些想发笑,难道智商跟避邪有关系? 「为什么小鬼无法靠近阿忠跟萝卜?」 小玲听了后对我招招手,示意我与她一同到房间里,看着她房门我有些头皮发麻,甩甩头还是鼓起勇气跟着她走,进去后小玲走到盖着红布的钢琴前抚摸着红布说: 「阿忠是难得一见的纯阳体质,而他喜欢萝卜这女生,老是黏在她屁股后面,导致萝卜身上也沾染到不少纯阳之气,自然小鬼也无法靠近,但是说到小鬼,你要知道我对你是不一样的,你那的双胞胎可是纯净的蓝色灵魂。」 此时小玲掀开红布,我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不是什么钢琴,根本是一个大祭坛,上面放着各式的瓶瓶罐罐,还有写符咒用的朱砂与笔,在看到某些罐子边缘竟然有像是人的毛发后,我感到一股强烈的反胃,强压下作呕感继续看着小玲,而她像是拿着宝贝般,手指轻轻摩娑着白色瓷瓶继续说道: 「按照你那所谓正统道法修行,要修练个几十年才能有一点根基,如果像是我这样快速获取更多能量,拥有超越前人的根基法力不是问题,但是呢。」 她旋开塞子,闭上眼睛像是细细品味般闻着瓷瓶,而我身上已爬满鸡皮疙瘩,我知道接下来的话肯定是超乎我预期的恐怖手段。 「不是每个魂魄抓来可以直接吸收掉,像是做菜一样,你要将菜洗干净煮熟,吃下去才不会拉肚子,同理我要将魂魄净化到蓝色才是最适合吸收的状态,那对双胞胎我可是保留很久,一直想着怎么吃下去才有最大效果,之后看到你我觉得这真是老天爷对我的眷顾,你身上的经言咒让你的魂魄纯净且强大,由你去养着他们再适合不过,可以把他们养肥养得更可口。」 说罢后她抬眸轻笑看着我,我这时才知道已彻底掉入她规画已久的圈套,打从一开始她便抱着目的接近我,并让我放松警戒相信她,双胞胎天真无邪的笑颜浮现在我脑海中,我低头有些沮丧说: 「我认输,我养他们,但是你要答应我,要吃他们前一定要先通知我,让我有机会好好跟他们道别。」 「好!」小玲毫不犹豫地答应,脸上笑容加深了梨涡:「我就知道你无法坐视他们因你而消失。」 看着她的笑颜我脑中忽然浮现蛇蝎美人四个字,这时的我能做的,就只能放任双胞胎继续吸我的精气,拖延时间直到想到办法解决,或是另寻他人帮忙我找到解套方法。 深深的无奈感伴随着我的罪恶感涌上心头,我已经忘记是怎么从小玲家离开,之后我们又说什么也是一片空白,回到家后我将六角形符咒放到枕头底下,低声说着话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够听到: 「你们不要害怕,姊姊不会让你们被吃掉,给姊姊一点时间找人来帮忙。」 但是接下来的日子,却发生了让我身心更饱受煎熬的事情。 第二章意外出现的故人01 在被吸取精气期间,同时也是进行中全国比赛的重要时刻,因为超出极限的体力负荷,导致我平时只要是下课时间,除了上厕所外就是在桌上趴着睡觉,跟同学除了上课交换考卷外没有其他互动。 而与小玲的互动也只剩下帮忙传递纸条与书信给其他人,日子一天天过去,关于双胞胎问了alex,回了我等他回国处理后便再无消息。 浑浑噩噩的总算熬到全国国中联赛的决赛,在实力相当的两队较劲下,最后是我们资深学姊潜力大爆发,连续两颗杀球将排球当场打爆后,对方再也没有人敢接球而获得胜利。 我在获得冠军奖杯后过了两周便离开了校队,希望藉此减少与小玲接触的时间,此时的我将一门心思都放在处理双胞胎及小玲问题上,完全忽略周遭起的变化。 直到上辅导课时,老师宣布四人一组分组做报告,而我被孤立在所有人之外,与班上唯一一名精神障碍特殊生宗翰站在角落,没有人要与我同组时才惊觉事情不对劲。 当辅导老师在讲台上蹙眉朗声问大家有没有人愿意与我一组时,全世界瞬间安静无声,我只听到心脏噗通噗通剧烈跳动的声音,随后辅导老师干脆点名班长,想强加我进入她那组,我见状举手直接对老师说: 「老师,我跟宗翰一组吧,可以吗?」辅导老师看了我一下,点点头道: 「好,但是你们只有两人,报告份量就比其他同学少一半吧。」 我向精神障碍生宗翰招招手,示意他来坐我隔壁位置,他擦了擦鼻涕小跑步到我身旁坐下,坐在椅子上的我虽然面上轻松如常,脑中却疯狂跑马灯翻阅这段时间记忆,无论怎么想都没想到是哪一点得罪大家,确定自己问心无愧后,决定以坦然冷静的态度面对接下来一切。 而接着在体育课没人愿意与我同队,座位椅子都被搬到走廊后,即使我从未找寻任何援助,风声终究传到导师那里。 某一日午休时我被找去了解状况,导师将热茶放在桌上后叹了口气问: 「听其他老师说,你被班上同学联合起来欺负了是吗?」 我思索一下,虽然算是被欺负,但因我个性也不是软弱那种人,说要吃亏也是桌椅被暗放的图钉找不到凶手是谁而已,我无奈笑着回答: 「算是吧。」 「那老师待会找班长来,然后晚自习跟全班同学说……」听到此处我眼神一凛,站起身面露微笑打断导师: 「老师,不好意思,霸凌这种事情如果由您来处理是治标不治本,最重要是找到霸凌的原因,请再给我一些时间查清楚,因为我到现在还不清楚为何大家会这样对我。」 导师看着我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后才叹口气说: 「好吧,就依照你的意思,但要记得,有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跟老师说,知道吗?」 「知道,谢谢老师,我先回班上。」 转身走没几步后,巧遇同班的萝卜正在旁和数学老师讲话,与她错身离开导师办公室后回去途中,远远便看到我的桌椅被摆放在走廊另一头,虽然是习以为常的画面,我还是默默给自己打气后将桌椅搬回教室里,强撑装作没事度过剩下的课堂。 在那段时间中每天晚自习前的用餐时间,我会独自在顶楼楼梯间吃晚餐,因为那是唯一不会被找麻烦的地方,在导师找我过的那天傍晚,我一样走到老位置坐下,打开便当边吃边看着远方日落红霞。 但是吃着吃着却听到楼梯间传来声音,一位同班快叁年交谈不超过十句话的人,忽然走上楼来出现在我面前,手里拿着便当笑着对我说: 「嘿!就知道你在这里,一起吃饭吧!」 我愣住有些呆愣看着萝卜,她说完话后不待我回应,一屁股坐到我旁边打开盒饭吃,因为不怎么熟识也找不到话题,我们彼此沉默无语直到吃完盒饭,整理好垃圾后萝卜才开口道: 「我观察你很久了,从几个月前大家开始排挤你就在观察,直到今天中午在导师办公室听到你跟老师的对话,我才肯定你根本就不是大家口中说的那种人。」 「哪种人?」 「卑鄙小人啊,听说之前二班的班对分手是你搞的鬼,还有好几对情侣跟好朋友闹翻都是你从中作梗。」 我掏了掏耳朵确定没有听错,震惊道: 「二班班队?我发誓我真的跟他们超不熟,而且根本没聊天过。」 「但是你帮小玲传过信给他们吧?我告诉你,我怀疑你根本就是代罪羔羊,因为这些情侣分手后的男生,莫名其妙都会去追小玲,那些决裂的好朋友最后也都跟小玲亲近。」 听着这些话我的回忆画面开始涌现,没错,我的确帮小玲传过几次纸条与信给二班班对过,彷佛有些脉络开始浮现,灵感一闪而逝却抓不住,真相仍旧模糊不清,萝卜站起身对我伸出手说: 「起来吧,我们回教室去,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不可能做这些事情,查清楚小铃是怎么栽赃到你身上就交给我!等我消息。」 萝卜无惧同学奇异的目光与我并肩回到教室里,熬过晚自习时间后回到家,简单梳洗完毕后躺在床上,我盯着窗外无月漆黑的星空喃喃自语: 「难道……这个世界没有神吗?」 如果有神,为何我身陷在这痛苦的泥沼中越来越深,而小玲却在岸上过的有滋有味,猛然一股心酸让我胸口发闷,我强逼下泪水黯然入睡,进入梦境也是与窗外一样深不见底的黑夜,我徘徊着找不到往哪里走去时,听见一道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 「狗日的,小娃子你这是咋地,那娃子也腻狠,我给你辛苦弄来的护身咒文被她变成补品在吃啊。」 我又惊又喜转身看到穿着洗旧宽松的衬衫,叼着烟斗的老伯,硬撑了几个月不愿服输流下的泪水与自尊,此刻崩然完全瓦解,直接坐倒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老伯看到我这模样慌了手脚,往旁边骂道: 「你杵在那儿做啥呢,你家娃子造的孽还不过来赔罪。」 空气中回荡着拐杖行走的声音,泪眼朦胧中一位长得和蔼可亲的老婆婆走过来,弯下腰卷起她的袖子擦掉我脸上泪水: 「唉呀,我也没想到湘玲会这样子,我跟你道歉赔不是,我孙女闯的祸我亲自来收拾」听到这我停止哭泣,盯着她问: 「你是小玲的外婆?」 第二章意外出现的故人02 留着及肩微卷白发的老婆婆点点头,双手握住我手臂拉我站起来,慈祥笑着帮我梳理乱掉的头发,我看着她的脸庞,五官间彷佛有小玲影子,但她的笑容与小玲不一样,是有温度直达心房的那种微笑。 小玲阿嬷帮我整理好仪容后说: 「陈太公这老头很早就想来帮你,但是你知道世间流转着一种天理,这是不可违抗的,也有人说这就是命运,时候未到谁都不能干涉,我在旁看着小玲这样堕入邪道,内心的煎熬不亚于陈太公,唉,不过现在这时机终于到了,孩子你辛苦了,我这做外婆的真的对你很抱歉。」 看着刻画着沧桑的老脸不觉有些鼻酸,已经不在人世了,却还是依旧如此牵挂人世间的亲人,现在还得来帮自己孙子善后,小玲实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鼻音说: 「您不用跟我道歉,做错事情的人是小玲,我想知道您要如何处理?」小玲的阿嬷与陈太公对望了一眼,陈太公拿起烟斗吐出烟圈缓缓道: 「小娃子,这事儿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毕竟人家祖宗几代都替人消灾解厄,那积的福德,我嘞个擦,所以我老是叫你多做点善事不是没原因的,反正之后她无法再做这些坏事。」 听了后有些失落,想到至少不再受她控制还是略感安慰,陈太公甩了甩烟斗继续说: 「你先走吧,我还有事跟娃子说。」 小玲阿嬷对我弯了腰再度表达歉意,我慌忙拉住她: 「您真的不用这样,我受不起。」 她看着我似乎眼角泛着晶莹泪光,随后身影如光点一般散开消失不见,看着空着的双手,心中有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忽然咚的一声我额头被敲了一下,只见陈太公睁圆双眼看着我: 「担心别人做啥子,先担心你自己吧,来,复习一下正气歌」我没大没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说: 「为什么她叫你陈太公?你不是都要我叫你陈伯吗?你到底是谁。」 清脆咚的一声我额头又被敲一下,我痛得凹呜大叫跳起来,哀怨揉着有些肿起的额头,听见陈太公气呼呼说: 「几年没见胆子跟脾气倒见长了,叫你背正气歌给我听还给我屁话多。」 为了我可怜的额头安全着想,我不情不愿的开始背起来: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 随着词句我被拉回童年记忆中,小时候具有天眼通与天耳通体质,每当有游魂或是其他东西经过时,总是会被吵醒或是冷醒,导致时常在白天睡觉补眠,因而还被爸爸取了波斯猫的小昵称,但对于幼年的我,有些长得比较偏向限制级的好兄弟太过刺激,时常令我受到惊吓,但却不敢跟其他人说,深怕遭受到旁人异样眼光而默默忍耐。 当时家中经济条件较差,全家住在只有大门那边照的到阳光,潮湿且拥挤的小公寓中,在这种集中狭小的公寓区,龙蛇混杂自是不用说,虽然家中也有鬼魂,但是一楼水沟边的水鬼更令我害怕,传闻以前那边不是柏油路,而是一条小溪流,旁边紧邻一片绿油油的竹林。 那时溪水清澈且高度只到脚踝,居民们都在此洗衣或是玩水,但是自从某一天有位老妇人莫名脸浸在水里淹死后,接二连叁开始陆续有人以这种怪异的死法,淹死在根本不深的溪水中,灵异传闻在邻里间不径而走越传越广,最后区公所干脆派人将溪流填成马路与水沟,而填路后就不再发生死亡事件,这些令地方居民不安的谣言逐渐平息。 我第一次见到水鬼是某日午后,炎热的天气让我馋着想买冰棍来解热,我打开小猪扑满拿出硬币,屁颠颠下楼出门往杂货店走,甫出巷子便听见哗啦哗啦异常大的水声,那时并未多想直接跑进店内买冰棍,边走边舔着甜滋滋的冰回来时,看见像是被泡肿的白吐司,发白烂掉的皮肤配着臃肿身形的鬼魂站在水沟上。 水鬼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前方,彷佛感应到我的目光,头没转只有眼珠子缓缓转向我看来,我赶紧将目光移开当作没看到祂一般,顶着发麻的头皮经过祂身边上楼回家。 就在我看见祂的当晚就出事了,隔日凌晨出门的邻居看见一名独居妇人,以跪趴着头埋在水沟里的姿势死亡,警察很快赶过来并拉起封锁线,但是挡不住居民们的目光。 看见熟悉的死法后人心惶惶,这跟之前溪水里死法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不令人联想,那一阵子住户们只要到了晚上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但是对于无鬼论的父亲而言这都是无稽之谈,盛传的抓交替这说法更是让他嗤之以鼻,于是在某日晚餐家里酱油用完时,父亲完全不理会传言叫我去巷口买酱油回来。 我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走下楼,在走到一楼门口时,看见一个穿着洗旧灰衬衫的老伯,揣着一支烟斗蹲坐在门口,我站在他身后好一会都不见他移开,欲言又止有些犹豫该说什么时,老伯突然开口道: 「小娃子你看得见我?」 我脸一抽头皮跟着一麻,心想不会吧!第一次看到是完好人模人样的鬼魂,纳纳开口说: 「对不起,路过而已,我…我还想活命,伯伯你要多少钱我都烧给你」 抖着小腿肚讲完这串话,内心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的神明都拜托了,却听见老伯中气十足的爽朗笑声,拿着烟斗转身过来道: 「你爷爷的!我不需要烧纸钱,小娃子我问你,你有看过这儿的水鬼吗?」虽然心里还是很害怕,我还是乖巧点了点头回答: 「看过,很凶,很可怕。」 老伯伯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身上无形压力倾泄而出: 「什么时候哪里看到的?说仔细点。」 「忘记是哪一天了,就是上次五楼林婆婆死掉的前一天,我看见祂就站在林婆婆出事的那个水沟上,就只有这样。」 听完后老伯伯沉思一会,然后从口袋掏出一盒看起来已有年代的火柴盒对我说: 「我在这找了几天都没找到祂,这东西还算有点脑子,挺不好抓的,这盒火柴给你随身带着,下次看见那水鬼就点一支火柴,知道吗?」 我看着火柴迟迟不肯伸手,心里实在太害怕了,完全不知道对方底细怎么敢收,老伯似乎看出我的想法,直接将火柴塞进我口袋里: 「小娃子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我是来抓坏水鬼的,叫我陈伯就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依旧害怕发抖着,不敢说出自己名字,陈伯见状叹了一口气摸了我的小脑袋瓜: 「瞧你这没胆样子,以后叫你方脑壳儿。」 说罢后见陈伯吐了几个烟圈,随着烟圈扩散变成一团白烟后消失,我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但是口袋里火柴盒却真真切切的存在,我怀着不安的心以百米冲刺速度冲向杂货店。 买好酱油后再以最快速度跑回家里,吃饱饭便将自己关在房里,一双眼睛盯着手中的火柴盒,不断反复想着与陈伯的对话,他说他来抓坏水鬼?那他是神仙吗? 但神仙怎么会穿洗旧衬衫与蓝白拖鞋,庙里面的神像可不是这样装扮的啊,任凭我想破头也想不出答案,对于尚年幼的我而言,这些事情太不可思议,但还是乖乖照着陈伯的交代,将火柴盒贴身带在身边。 那一阵子并没有再出事,我也没再见到水鬼,倒是偶尔陈伯会突然出现在家中与我闲话家常,聊着聊着也就没那么惧怕,附近的邻居也渐渐开始敢在晚上出门,一切又恢复如常,直到某一天晚上我又被叫出门去杂货店买东西时,我遇到这辈子永远不会忘记的画面。 打开大门左转要走出巷子时,我看见水鬼站在同样位置的水沟上,我害怕吞了吞口水,颤抖着手小心翼翼拿出口袋里火柴盒,掏出一根火柴要点燃时,倏地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败味道。 那股味道冲进鼻腔直达脑门,即使过了两叁天味道还会缠绕在鼻间,后来长大后跟着到几个现场过才知道,那就是尸体腐烂的气味,抬头看见水鬼已站在我面前,一样散乱着头发露出一颗眼睛,发出像是磨砂纸的声音说: 「呵呵,你要干什么,是乖孩子就把东西放下,坏孩子我可是要惩罚的喔。」 第三章地藏王菩萨初登场 听见水鬼的话我不知道哪边生出的勇气,猛的一刷点燃火柴后随地一丢拔腿就跑, 一边跑一边听见水鬼那磨砂纸般的尖锐笑声如影随行在侧,但是我们里面是死巷,我太慌张竟忘了这一点。 转眼间便跑到尽头,背上冷汗已湿一片,转身想看水鬼在哪里时,发现祂已至我的面前, 鼻尖几乎要贴到我脸上,湿滑带着点黏腻的水珠滴落在我脸上,我胃酸随着猛烈翻搅着, 在我冒出我到底是下地狱还是上天堂的乱七八糟想法时,瞥见后方有一道火光闪现, 随后水鬼哇的一声怪叫,以非人体工学的姿势弹飞到旁边墙上无法动弹, 一团浓厚的白烟散尽后,看见叼着烟斗的陈伯凭空出现,指尖跳动着从没见过的蓝色与红色相间火苗,哈哈大笑说: 「娃子不错不错,还记得要点火柴,来,爷替你出出气。」 说罢陈伯将右脚蓝白拖鞋往上方一踢,伸手利落接住拖鞋,并将火焰像是抹果酱般附在鞋底,扎扎实实抹了四五圈,然后将蓝白拖往水鬼身上一拍,随即听见水鬼嘶哑难听的尖叫声,里面还夹杂着陈伯中气十足的骂声: 「很会躲,很会欺负人嘛!狗日的,连个小娃子也不放过,终于被大爷我抓到了哈!拍死你个黑心驴肝肺。」 看着陈伯像是拍打蟑螂般揍着水鬼,劈哩啪啦的拍打声响让我叁观完全被颠覆,抓鬼是这样抓的吗? 我到底看到的是什么东西,在我惊愕的下巴都快掉地上时,陈伯将还在燃烧着火焰的蓝白拖递给我: 「来,给你打,瞧这坏东西刚才把你吓尿的,现在来找回场子。」 「不用、不用!陈伯我还有事情,太晚回去会被骂,我先走了。」 我慌忙猛力摇头,抹了抹汗说完后赶紧跑走,不忘去杂货店采买完成任务,回到家后立刻冲到厕所抱着马桶,稀哩哗啦吐得胃酸都要出来,索性刷完牙直接进房间睡觉。 过了一晚起床后仍是冷汗粼粼,这经验对于一个才小学二、叁年级的孩童而言实在太惊悚。 从那天后陈伯还是偶尔会出现在家中,跟我聊着一些趣事逸闻,但是只要是我提问他的身分时,他不是掏耳朵当作没听到问题,就是在我锲而不舍的追问下,用他的烟斗敲了我额头后便消失。 这样的日子直到两年多前的一天晚上改变了,那时他如往常般出现在我窗边,叼着烟斗面色肃穆说: 「娃子,伯伯我有事要出远门一趟,短则一年,多则叁年,但是我放心不下你,帮你弄了好东西来护身。」 回忆的画面翻到此处我也差不多背诵完正气歌,看着眼前的陈伯我突然灵光乍现: 「你不是鬼,也不是神,更不是妖,是地仙对不对?」 陈伯听到咳了几声,露出赞赏与慈祥的眼神,将烟斗靠着下巴说: 「老家伙你说的没错,娃子长大了。」 本来黑暗无边际的空间,瞬息间变成了鸟语花香的清幽之地,小桥流水、暖意融融的日光,与环绕着的白色花朵形成了美景,惊诧间看见头戴着玉色发冠,一身洁净白衫充满书卷气息的年轻男子信步走来,每一个踏步脚边便绽放一朵白莲花,他边走边温声道: 「有什么老不老家伙的,皮相乃是身外物。」此时陈伯站在我身旁,压着我的头说: 「来给长辈打个招呼,他是地藏王爷爷,叫声老爷爷吧。」 我盯着外貌顶多叁十出头的男子,额头上隐隐作痛的地方,提醒着我陈伯烟斗的厉害,只好乖巧喊了声: 「地藏王爷爷好!」 地藏王听了面上一滞,接着有些不满对陈伯道: 「老陈你这说得像是世上独一无二宝贝似的女娃,看来是被你带在身边太久给影响到了,连说话都不太会说了。」 「我嘞个擦!」陈伯连珠还炮骂了好几句我听不懂的方言,虽然不懂意思,依照对陈伯了解应该也不是什么好听话。 见陈伯撸起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态势,对比地藏王一派云淡风轻站在那画面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我脑中开始找寻关于地藏王的信息,可惜并未有多少了解,只有记得他霸气的「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宣言,但是记忆中的地藏王是女生,怎么眼前是个男生呢?虽然满肚子疑问也没胆子提出问题。 陈伯骂到一半时,见到地藏王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从远处便出现两个庞然大物急速奔驰而来,等到距离比较近可看清后,我吓了一跳立刻往陈伯身后躲去,那是一只黑豹与一只狮子,体型比起动物园里的不只两倍大。 黑豹第一个跑到地藏王身边,金色鬃毛的狮子慢了一步抵达,地藏王摸了两下后一屁股坐在狮子上,接着不疾不徐地说: 「这样坐着说话比较舒服,来,黑豹给你坐,不用客气,我跟你的陈伯老交情了。」 看着一身油亮毛皮的黑豹,澄黄色眼珠隐约透露出委屈往我走来,我连忙摆手婉拒: 「不用、不用!我站着就好。」 陈伯此时却不依了,指着黑豹说: 「都说老交情了,你怎就没给我坐过。」 「好啊,你要坐就坐,但是不保证待会我会不会改变心意。」 接连的刺激让我有些吃不消,拿着蓝白拖鞋打鬼画面,我可是花了几天才消化掉,现在眼前传说中的大苦大难一切皆空的菩萨,在与陈伯斗嘴上功夫,我实在无法当场消化下去。 看见陈伯赌气似的一屁股坐在黑豹背上,我忍不住扯了扯陈伯洗旧衬衫小声道: 「别欺负牠啦,您老人家身体这么好,快站起来呗。」 陈伯呼啦一声站了起来,我看见黑豹转头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给我,让我有些安慰与底气面对陈伯气呼呼地瞪视,此时地藏王不快不慢令人心旷神怡的嗓音响起: 「你身上的万字经言咒是老陈之前跟我求来的,现在这万字经言咒反而替你招祸所以得由我来处理,我知道你养着那对双胞胎,也不忍心祂们受苦,但是世间每件事情皆有因果的,不能因为你是老陈的宝贝而破例,说吧,你内心希望是如何。」 我犹豫了一下,想着祂们的笑脸鼓起勇气说: 「我希望祂们能顺利进入轮回,不用再受到伤害。」 话刚落下地藏王袖子无风鼓起飞扬,手中出现一颗闪耀光芒的宝珠, 另一只手覆上宝珠往旁一拉,赫然出现双胞胎的魂魄, 而宝珠里开始播放一幕幕的画面,竟然是双胞胎出生到意外死亡的一生, 张着嘴巴愣愣看着这神奇的珠子,直到宝珠恢复如常才回过神来,接着地藏王如沐春风般的嗓音又响起: 「双胞胎还有罪业未清除,无法直接去投胎,但是如果你愿意无偿为祂们承受七日痛苦,祂们在第七日便可顺利进入轮回,这是我给你最大限度的优待。」 「这跟当初说的可不一样,七日罪业承担绝对超过身体承受极限,这娃子才多小,不行不行。」 陈伯听了立刻回绝,我拉住激动的陈伯直接问: 「请问这七日大概会是怎样状况?」 「生活完全不能自理,无法正常进食,且途中只要你有放弃的念头便失败。」 听见地藏王的回答我心里一沉,看起来并不轻松,但是想起纯真眼神的双胞胎,脑海浮现「稚儿何其无辜」这句话,如果我坚持七天便能换来两个生命的重生,我愿意冒险一次,想到此处我眼神坚定向地藏王说: 「我愿意承受这七日罪业。」 ***************************************************************** 本小说的神明千万不要较真,由我自己为所有小说内神明重新塑造形象,甚至还有自创神明,看的开心就好,不要说什马地藏王不是这样子的,只是故事阿~~~~ 第四章成为地府外聘契约工–01 陈伯气得七窍生烟,指着我骂着傻子说不出其他话来,地藏王从狮背上下来,轻轻摸了摸我的头说: 「倒是能理解为何老陈这么宝贝你了,你真的愿意为了两个不认识的人这样做?」 「我爸说过,人在这世上吃点亏总比占别人便宜好,婴儿出生时是赤裸坦荡荡,离开这人世时也该是如此坦然无悔。」我大力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回答地藏王。 地藏王听了后仰天大笑几声,天空彷佛也因为这几声笑声而震动,他手中宝珠像是变魔术般消失,取而代之出现的是插着翠绿色柳枝的白色瓷瓶,地藏王摘了一片嫩叶放到我手上: 「只可惜你天命已注定属武神管辖,不然真想收你呢,老陈说过你不愿意当道姑那类的,但是带有天命者不顺应天命必多有磨难,如果你愿意跟我签约,倒是也可避免开来这些厄运。」 我听着签约两字从这位应该算是古人的口中说出,又是一阵惊吓无法回神,陈伯在旁帮忙解释: 「就像是那啥劳子的约聘人员啊,不是正职员工,如此一来就可以不用当道姑又没有飞来横祸了。」 记得地藏王是管理地狱最大的王,敢情像是公务员一样,还有这样分的?武神两字这重点也没听漏,我紧接着问陈伯: 「什么武神?签约到底要做什么?」 陈伯抹了抹脸惊觉不小心说溜嘴,有些心虚的飘开眼神,抽了几口烟斗才说: 「小娃子知道这么多做啥呢,唉呀,打铁趁热,你答应就对了,这老家伙平时抠的很呢,不快答应小心他反悔。」 我抽了抽嘴角,到底陈伯算是哪种地仙,可以这般无礼对地藏王,但是陈伯从认识以来从未害过我,反而教导我许多做人道理,那我就姑且相信他吧,于是点了点头说: 「好的,我愿意。」 话语一落下柳叶立即消失在掌心,左手臂传来一阵麻痒,低头一看赫然出现一颗痣,地藏王随即收起瓷瓶缓缓说道: 「契约是人间时间十年一契,约满再看双方要不要续约,有事需要你时便会通知,稍晚会请文判官过来教导你分魂术,以后入睡分魂出来做差事即可。」 当时在我眼中的地藏王是伟岸男子,背后充满圣光的天人形象,但是几年后我看着网络小说新出的名词,只觉得真是太贴切了,我跟陈伯都着着实实被他给坑了,他就是那「腹黑」的代名词,贴切到我跟陈伯老泪纵横一把,哭得不能自己。 而在隔天起床时,赫然发现我竟然大小便失禁,床榻被弄得脏兮兮,且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而且吃什么吐什么,即使送到急诊室看过医生,无论打针吃药下去,还是会反复发高烧,连一口清粥都无法顺利吞下,只能喝清粥上那层薄薄的米汤度日。 这时才明白到所谓肉体的苦难为何,七天里就连洗澡都是两位姊姊合力抱起我去浴室,平时要上厕所换掉衣服,几乎是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爬到厕所,但即使发烧到意识不清,身体状态让心里也饱受煎熬,却丝毫不敢有任何负面想法。 偶尔夜半恍惚间会听见陈伯的叹息和烟斗敲着指节声音,听着不知道为何感觉特别温暖与安心,而在第七日的日落时,我忽然恢复了意识也不再大小便失禁,身体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马上站上体重机一看,体重竟足足掉了五公斤。 摸着空荡荡的腹部,我知道我终于熬过去了,高兴的拿起钱包走出门,却看见陈伯站在大门处,不同的是嘴里叼着一根雪茄,用着他一贯中气十足的丹田说: 「小娃子,走,带你去吃拉面。」 陈伯喊完后看见路人侧目他,我见状大吃一惊,怎么好似大家都看得见陈伯了?陈伯笑呵呵的把我往前一拉大步走: 「得了,别傻愣着,不现身带你去吃饭,只能干看着你吃有啥意思。」 与陈伯走到附近新开幕的拉面店,点了一碗最贵的双倍叉烧拉面,还加点几碟小菜大吃特吃,结账时看着陈伯肉痛的掏出钞票,我没良心的在旁摀嘴偷笑,被陈伯甩了几个眼刀后才收起笑容,看似爷孙的两人肩并肩走出拉面店大门,边聊着没营养话题散步回家,而在巷子口时陈伯无预警的冒了一阵白烟后消失,看着烟雾我喃喃自语: 「老头要走也不说一声,这样凭空消失万一被邻居看到该怎么办。」 「终于等到你了。」 小玲熟悉的声音响起,抬头一看我深深倒抽一口气,小玲眼窝深陷面容憔悴,蓬松乱发没有整理,面色蜡黄像个女鬼似的站在我家楼下,发现我看过来,连忙上前急促的说: 「快给我双胞胎,快点。」 小玲如此模样我心里已明白七八分,看来她外婆将她法力全收走了,才会这么急于跟我讨要双胞胎,我冷眼望着她缓缓道: 「他们去投胎了,你死了这条心吧,王湘玲你现在给我马上滚,离我越远越好。」 「怎么可能,一定是你骗我对不对,你不给我我就在这一直等,让街坊邻居都看着。」 看着小玲近乎疯狂的模样,我叹了口气,用力推开她后进入门内,火速上楼回到房里将抽屉里的六角形符咒拿出来,再走下楼打开门递给她: 「喏,你自己看吧。」 她颤抖着双手摊开符咒,发现莲花已碎成好几块,立刻将符咒往我脸上砸,露出从未见过的泼妇样子叫骂: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这贱人,杂种……」 啪的一声我用力甩了小玲一个响亮的耳光,小玲摸着脸颊不可置信看着我,我怒声道: 「你害我被同学误以为是拆散别人的小人,这句贱人你不配说,王湘玲,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不择手段到如此地步。」 小玲摸着脸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与贪婪眼神,缓缓说出令人作呕的真心话: 「因为这世上所有的美好,只有我王湘玲有资格拥有,凭什么她们可以是好朋友,凭什么他们可以如此甜蜜,我都要拆散然后占为己有。」 看着她眼中的疯狂与贪念,明白她已无药可救,实在无法继续忍受与她多相处一秒,于是不做任何回应,砰的一声关上门上楼休息。 隔日一早上学进入教室,原本对我不理不睬的同学们忽然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关心我身体状况,对比一周前还将我桌椅丢到走廊状况,我一时之间有些傻住反应不过来,只见萝卜推开人群说: 「好了,都走开、走开,她大病初愈,有什么事情晚点再来烦她啦。」赶走围观的同学们后,萝卜带着莫测高深的笑容对我说: 「我跟你说,从你请假的第叁天开始,小玲也开始请假,不过看这时间,今天她应该也不会来上课了。」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露出吃惊表情问: 「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几天可刺激呢。」萝卜拉了椅子坐下继续说道: 「首先是她被地理老师抓到作弊,然后有同学匿名检举她一直都用作弊方式应考,于是导师将上学期的期中考考卷重印一份,请小玲在她面前写完考卷,结果她出来的总分连之前的一半都不到,但是都要毕业了,老师只有取消她在毕业典礼上领取校长奖与市长奖的资格。」 我听了着着实实的吓到,从来不知道小玲会作弊,一直以来她成绩都是名列前茅,还以为是真材实料,萝卜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润润嗓继续说: 「然后小玲从中作梗拆散人家情侣的信件,大家原以为是你写的,现在真相大白了,前两天导师要大家换位置,小玲不在所以阿松帮她搬桌子,但在搬的时候不小心跌倒,好死不死将她抽屉里一个上锁的铁盒压爆了,里面掉出所有纸条与信件,啧啧啧,全班都看到内容了,看她之后怎么做人,明天下午要拍毕业照,我看这恶毒的女人能躲到什么时候。」 看着萝卜一脸痛快样子,我也跟着放松绽放出笑容说: 「终于,雨过天晴了。」 第四章成为地府外聘契约工–02 等到拍毕业照的下午,小玲才姗姗来迟到了教室,依旧是憔悴不堪的面容,全班没有人理会她,如同排挤我方式排挤着她,拍完毕业照后小玲便回家,但是隔天开始恢复正常上课,与平时不同是梨花带泪,一整日时不时啜泣在上课,而她流泪第一日大家还同仇敌忾骂着: 「活该啦!谁叫她要做那些坏事。」 「对呀,她真的跟戏剧里坏女人一样坏欸。」 第二日小玲仍然整天时不时啜泣,就这样到了第四天开始有不同声音出现了: 「欸,我们这样会不会对小玲太过分了。」 「拜托,她做那么多坏事,这样刚刚好而已。」 「不是啦,要给她教训好像也差不多了。」 看着风向一天天转变,到了第七天时大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甚至安慰小玲帮她擦眼泪,萝卜气愤的抽掉其他人要给小玲的卫生纸,还被指着说是虎姑婆,弄得萝卜差点挥拳揍人,下课一起与萝卜走回家时,她疲倦摸着脖子跟我说: 「我整个血液都冲到脑门了,幸好今天礼拜五,再继续看着我真的会气到高血压。」 看着萝卜样子,内心不舒服的感觉消散许多,于是我耸耸肩装作不在乎样子,开玩笑带开话题与萝卜闲聊回家。 到了家洗完澡,用完晚餐后直接倒在床上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忽然眼前出现陈伯的烟斗,我立刻本能反应护着额头往旁一滚,然后利落站起来,陈伯看我反应哈哈大笑说: 「没要敲你,怕什么!刚才在想啥子呢?」 「我在想,是不是只要假装是弱者,就可以骗取同情心被原谅,那像是我们这样的人不就很吃亏。」 咚的一声烟斗扎扎实实敲了我额头一记,我揉着额头气呼呼看着陈伯,见到陈伯收起笑容严肃说: 「她现在被原谅,但是到了地狱这些帐都会算的清清楚楚,小娃子,不准你有这些想法,要活就要活得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知道吗?」 「但是」我眼眶瞬间红一圈,有些哽噎道: 「没有一个人安慰我,没有一个人跟我道歉,我虽然都不说,但是我也是会受伤,我也需要一个道歉啊,陈伯!呜啊啊啊啊。」 说到最后我已直接嚎啕大哭,像是想把这半年来的委屈都宣泄掉一般,哭得声嘶力竭,直到哭得邻居都按电铃问发生什么事情,我才停止哭泣,陈伯看着肿成核桃般双眼的我叹了口气说: 「娃子,睡吧,陈伯陪你。」 陈伯烟斗缓缓喷出白烟,我闻到像是雨后草地般清香气息,逐渐放松心神进入梦乡,在意识消失前第一次听见陈伯轻哼着诗句。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 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 待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 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出自《红楼梦》第一回跛脚道人---- 第四章成为地府外聘契约工–03 入了梦中听见有人呼唤我的名字,往四周张望看见穿着西装笔挺留着八字胡的男子,手上拿着五角形的木制牌子对我说: 「您好,我是文判官,地藏王派我来为您做新人训练。」 看着眼前像是韩剧会出现的西装型男,我当场一愣直接脱口而出: 「判官?不是应该要穿会飘的白袍,戴着长帽子,然后拿着判官笔吗?」 好歹地藏王还穿着古装白袍,虽然谈吐很不古人,但是眼前这装扮实在让我震撼,这跟《地狱游记》里说的完全不一样呀。 文判官维持着严肃表情,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只钢笔说: 「地藏王与阎王大人是开放且民主的个性,除了特殊坚持外,基本上我们穿着都不受限制,您说的那是以前的服装,要穿以前还是现代服装都依照个人喜好,至于您说的判官笔,我用的是这种。」 看着隐约反光的钢笔,我觉得有些头疼,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也太超乎想象了! 文判官不理会我纠结的情绪,将手上木制五角形牌子递给我,同时将钢笔放回西装口袋,俨然一名都会干练型男模样开始一连串的解说: 「这是专属令牌,每个令牌只有其主人才能用,您是第五位外聘人员,代称为魂差05,先与您说明待遇及福利,首先是魂差完成的任务都有分难度,难度越高事成后所获得的福报值越好,但是为了公平起见,您所积的福报不会影响这一世,而是可以选择在下一世或是留给子孙使用,倘若您过世后不想投胎,要转职成正职人员,则有另外优待。」 说到此处文判官手里忽然出现一张白色卷宗,一摊开来是密密麻麻的方格,上头大大毛笔写着酆都两字,文判官手指着图片说: 「您所累积的福报值可换成纸钱,皆可用于酆都生活或是购置房产,酆都因阎王喜爱古朴风格建筑,故规定不能盖五层楼以上,也间接导致房子供不应求,地价极高,所以您这福报变现算是极有优势。」 我听到此处不禁抽了抽嘴角,活着时候已经买不起房,下了底下也还是有这问题,看来生活真的不容易! 文判官保持着面瘫表情,对于我的面部表情变化视若无睹,伸手将我手中的令牌翻到背面,背面本来只有平滑的木纹无任何文字,忽然浮现文判官叁个黑字,我看着这神奇的一幕不禁乡巴佬的哇了一声。 「令牌正面会显示任务细节与难度,背面则是用于联络负责的判官,只要拿着令牌心里默念文判官,一出现黑字代表我收到呼叫,会在最短时间内赶到,但是如果您默念了却不是出现我的名字,这代表是......」 说到此处文判官停顿了一下,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屏气凝神等文判官说下去,只见文判官缓缓说: 「代表我休假,是其他判官代班。」 脑中自动闪现我将文判官各种锁喉与十字固定画面,但是基于我还是菜鸟,忍住想打鬼的冲动客气提问: 「请问分魂术部分呢?还有任务难度是怎么分?」 「有鉴于之前有魂差入睡前忘记施术,现在令牌指定主人后,有任务会自动启动分魂术,结束任务要回身体只要对着令牌喊归位即可,难度以四圣兽名字划分,由简单到难分别是朱雀、玄武、白虎以及青龙,另外如果只出现金色王字代表,这是地藏王大人派出的任务。」 听到此处我已头昏脑胀,文判官也看出我有点吃不消了,于是从口袋掏出一个看似竹制的葫芦给我后说: 「还有问题可以透过令牌传我过来,这是收妖物及魂魄专用的葫芦,您随身携带使用,若没有其他问题我便离开。」 「等等」我收起葫芦问:「请问有其他工具吗?我什么都不会,怎么跟人家打架?」 「官方有制式配给的武器给魂差,但是地藏王说了您不需要,陈太公会给的,且有陈太公在您的安全无虞。」 「陈伯?可是不是只有我签约而已吗?」 文判官摸了摸八字胡,依旧是严肃表情说道: 「地藏王说你本身能力特殊,但是无法用于斗法,不过签了你等于也签了陈伯,这是他签过最划算又满意的合约。」 我一个踉跄差点喷出脏话,原来签我是次要,主要是陈伯,这地藏王算盘也打得太精了!我有气无力的对文判官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我能力是什么?」 「地藏王说是千年难得出的一个特殊能力,不过祂太忙了无法抽身来指导,说反正人只要遇到险境命危时,潜能总会爆发的。」 这一刻忽然能理解为何陈伯老是在骂地藏王,看来陈伯之前应该受害颇深,我摸着隐隐作痛的头对文判官说: 「好了,我没什么问题了。」 「现在请您先熟悉一下令牌,稍晚会开始分派任务。」 说罢文判官一个完美的九十度鞠躬弯腰,随着一股青烟消失,文判官离开后,我在原地仔细打量手中令牌,除了正面凹陷处刻着05号码以外,没有其他装饰与文字,此时陈伯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 「小娃子,那是挂在手上的。」 我唬了一跳,拍一拍胸口指着陈伯说: 「陈伯你吓死我了,下次要来也先打个招呼,你说这令牌怎么挂?」 陈伯没有回答,直接握住我左手腕,将令牌往手腕上放,令牌在接触肌肤瞬间出现一圈红绳自动绑住我的手,看着这新鲜又神奇的事物,我不禁有些兴奋对陈伯说: 「法器呢?文判官说你会给我法器。」 陈伯嘿嘿笑了两声,掏出一双鞋底燃烧着火焰的红白拖鞋得意说: 「小娃子你看,我特地为你准备的,开不开心啊?」 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红白拖,我往天哀号一声道: 「不!我不要!我要看起来很威风的,一把剑或是一条鞭子也好!」 「小娃子这是好东西,你腻不识货的,穿着行动方便,一脱就能打鬼多好。」 「如果是鞋子好歹也要是风火轮啊!」 「你喜欢风火轮?那早说嘛,陈伯替你弄一双来,你会不会溜滑轮啊?」 听到此处我已放弃,以万念俱灰的眼神伸手接过红白拖,面对渺茫的前路只觉困难重重,就在此时手腕上令牌发出光芒,拿起来一看赫然浮现白虎两字,内心直接将文判官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第一个任务就分派第二高难度! 是太看得起我还是看陈伯才这样丢任务的,接下来任务显示文字更是令我深深倒抽一口气: 「长沙还再来欢唱ktv四尸命案,找寻并拘提四位鬼魂回地府。」 想到要在茫茫鬼海找出四个魂魄,不禁开始后悔跟地藏王签约这档事。 第四章成为地府外聘契约工–04 将红白拖鞋夹在腋下,仔细看着令牌上显示地点,烦恼着该如何去的时候,陈伯吸了口烟斗,吐了几个烟圈说: 「你手按着地点,默念文判官,他就会传送你过去啦!」 「你怎么对于魂差工作内容这么清楚?」 看着陈伯我不禁开始产生疑问,怎么一个地仙对魂差工作内容如此清楚? 「小娃子我比你活的久,当然知道的事情多一点,你快点默念过去吧,我先去了。」 说完陈伯眨眼间便消失,我想了想,陈伯这么老,应该在这世间混的颇久,那多知道一些事情也不意外了,想通后放下疑问,默念文判官叁个字后,感觉到灵魂被一阵拉扯,意识迷糊间身旁场景迅速变换。 等到回神站定我已在案发现场,此时ktv店里无人,昏暗的空间只能透过路灯勉强看见自己四肢,陈伯脱下他脚上的蓝白拖鞋,手掌又出现蓝色与红色相间的火焰,将火焰往蓝白拖上一抹,出现了个火炬样子,他将单只火炬拖鞋拿给我说: 「你拿着,仔细在这四周看看有什么线索。」 我不情不愿接过蓝白拖,往四周一照只见现场已被清理过,沙发上有一滩干涸血迹,上面用粉笔画着人形标记,抬头一看大厅吊扇上也有粉笔标记,接着往厕所与厨房走去,经过走廊与一间一间的包厢,直达后院时看见洗衣机打开着,也有标示粉笔记号,看完后返回大厅,纳闷与陈伯说: 「我怎么看都只有叁个尸体,任务怎么写四个?」 陈伯不语沉思一会后,拿起烟斗说:「那就回去看是什么情况」 说罢往烟嘴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双颊,接着徐徐吐出白烟,白烟逐渐弥漫整个空间,过一会散去后,赫然发现我们依旧站在店里,但是旁边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看着大厅上的钟显示是十点半,此时看似老板娘的人穿梭在大厅中,面带笑容对还坐在沙发上客人说: 「真抱歉,我们只开到十点,现在已经十点半了,麻烦你们到柜台结账。」 接着看见老板娘一一到各个包厢重复同样的话,催促着客人出来结账,等到客人陆续离开后,员工将场地收拾干净后便打卡离开,而老板娘也将铁门拉下后便离去,等到老板娘消失在巷口后,陈伯皱眉伸出食指顺时针画一圈,旁边景物像是快转般变化。 直到门口出现一名鸭舌帽男子后才停止画面,恢复正常的时间与空间,此时穿着牛仔夹克戴着帽子的男子,面带诡异笑容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将铁门打开后又离去,等到再出现是推着推车,上面放着一个大型黑色塑料袋,将推车推进去后把袋子放在大厅,如此重复动作来返四次。 男子分别将叁个袋子放在大厅,一个袋子放在洗衣机旁,然后一个一个拆开袋子,里面是四具已死亡的男尸,他正要拖动尸体时,空间突然一阵扭曲,我们又回到原本的大厅里,就像是电影看到一半突然喊卡,我纳闷问陈伯: 「怎么不继续?这样才知道尸体放哪呀。」 「有人动手脚不让咱们看,这下看来麻烦大了!」 「什么?我听不懂。」 陈伯露出凝重神情,伸手将我手上的蓝白拖鞋拿回,低头穿上鞋说: 「能够这样子做能力必定不差,娃子,这哪是白虎难度,分明是青龙难度,那是啥劳子鬼判官?」 「人家的确是鬼,他叫文判官。」 我眼神死对着陈伯说,白虎福报值给青龙级难度?任务结束一定要去跟判官好好「促膝长谈」,陈伯张望了一下四周,对我说道: 「看来还有个尸体还没被发现,这事儿太血腥,娃子你还小,由我来找出来吧。」 接着陈伯从口袋里掏出之前见过的火柴盒,将火柴点燃往空中一抛,火焰变成一条条的丝线状延展开来,方向分别是吊扇、沙发、洗衣机与我们脚踩的地毯,我看到立刻从地毯上跳开来,双手环抱自己吞了吞口水对陈伯说: 「原来在我们脚底下,陈伯,我们踩着这……这实在太可怕了。」 「怕就转过去,让陈伯来处理就好。」 此时陈伯身形飘浮起来,食指与中指并拢成剑指往大厅地毯一划,地毯立刻往上飘起来,底下赫然是已流出尸水不成人样的碎肉,排成英文「e」的字样,我看着直接干呕要吐,但我现在是灵魂状态,只能转身背对着压下不适感跟陈伯说: 「怎么没人发现?这肯定有味道的。」 「八成是事发后都没人来了吧,唉,这也怪可怜的,咱们通知人来收拾。」 「怎么通知?」 「看大爷我的!喝!」因我背对着,只听见陈伯大喝一声,眼角余光看见地毯落下恢复原状,转身回去见到陈伯闭上双眼喃喃自语说: 「就是你了,昨天偷了别人的车,现在还开着到处晃,来当倒霉蛋吧!」 过了几分钟后听见外头有轮胎磨擦柏油路的声音,然后碰的一声ktv的铁门被一台车撞开,大门玻璃碎掉,直到掀起地毯一角才止住,紧接着保全系统启动,刺耳的警报器声音响起,我靠近驾驶座旁看,一名穿着黑色t恤年轻人昏迷在方向盘上,陈伯抽了一口烟斗对我说: 「放心啦,受点伤而已,给他点皮肉痛才知道以后不要随便做坏事。」 「陈伯你就没有好一点方法吗?我们这样是波及到无辜路人啊。」 「呿,他哪里无辜,这台车是他偷来的,过往业障这么重,帮他清一清也算是行善。」 无奈看着理直气壮的陈伯,知道多说无益,于是闭上嘴默默等待,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听到警车与救护车鸣笛声与嘈杂人声,接着警察出现并破坏了车门,将年轻人救出放到担架上,此时老板娘也出现了,慌张走进来对着警察说: 「唉呀,又发生何事?我这间店一下出命案一下被撞,真的要请风水老师来看看!」 只见现场有两名警察,一位拿着相机拍照搜证,另一位较年长的则是拿着笔记本走来问老板娘: 「老板娘,又见面啦,这次一样还是要跟你询问一下。」 老板娘一边大口叹气一边从柜台旁抽出扫帚,边扫碎玻璃边说: 「问我我也不知道,我人不在店里,是旁边邻居打电话跟我说店出事了,我才过来。」 「请问是哪位邻居?再麻烦告知通话大约是何时。」 「差不多一点半,然后,唉呀,这是什么!」 老板娘扫到地毯边缘,见到已变成碎块纠结在一起的毛发与人肉,睁大眼睛尖叫出来,警察们听到立刻跑过来,看到地毯边缘的状况后,年轻警察从口袋掏出白色手套戴上,接着一边录像一边慢慢掀开地毯,一掀开看见字母e后,老板娘脸色已惨白说不出话来,较资深的警察对老板娘说: 「我们要先封锁现场,麻烦你先到外面等我们,待会要一起回警局做个笔录。」 老板娘听了点点头,颤抖着身体走到隔壁店家门口,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拿出包包里的打火机与烟,但因为抖的太厉害一直无法点火成功,忽然手机铃声响起,她深深吐了几口气缓和颤抖后才接起电话说: 「喂,请问哪位?」 「嘿嘿嘿嘿嘿嘿……」 电话另一端传来陌生男子怪笑声,老板娘听了浑身抖得更厉害,男子笑完后说: 「喜欢吗?我给你的爱的礼物。」 「你是谁,为什么大半夜要这样恶作剧,我要报警了!」 「我是最爱你的人呀,是你的真命天子,我给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神经病,我没有收到任何东西,挂电话了。」 「l-o-v-e,你没看出来吗?我辛苦弄来的」 此时陈伯伸手碰触老板娘手机,像是在摸索什么一般,老板娘继续说电话: 「什么love?」 「小傻瓜,吊扇那姿势是l,洗衣机的是o,沙发上是v,地毯里是e呀!」 第四章成为地府外聘契约工–05 老板娘浑身抖如筛子,颤抖着苍白的双唇说着你字外,完全无法说出完整一句话,此时陈伯忽然说: 「小娃子,找到啦,我们过去。」 说罢便一手拉住我,瞬间再度出现一开始移动到ktv的状态,最后停在一间阴暗窄小的套房里,在我头还有些晕眩时,陈伯已经一个箭步上前将还在对着手机另一端怪笑着的男子一掌劈昏,看到这一幕我按摩着太阳穴无奈问: 「陈伯你在做什么?怎么一来又动手?」 「打昏绑起来直接拷问比较快啊,不过你现在没法子帮忙,找个位置在旁边看就好。」 接着陈伯像是变魔术般变出一条粗绳,将男子五花大绑在套房里唯一椅子上,窄小的套房没什么可走动之处,除了一张桌椅与一个衣橱外,就只有一张单人床与厕所。 陈伯往前跨一步便进入厕所,然后将莲蓬头转下拿出来,在我还疑惑间便将莲蓬头往男子头上用力一敲,清脆的撞击声让我脸跟着抽动几下,不禁心想幸好陈伯对我挺好的,不然真不知道会被怎样玩死。 此时男子的头立刻红肿一块,隐约渗出血丝并发出痛苦呻吟声清醒过来,睁开双眼看见站在前方的陈伯,只讶异瞬间随即恢复冷静的表情,一双细长的单眼皮透出邪气盯着陈伯,陈伯见状又挥了一记莲蓬头怒声道: 「哪来的胆子敢这样看爷爷我,我问你,怎么杀人的?不老实就是讨皮痛!」 男子的头流下不少血,更显得表情阴狠,撇头不屑的回: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要跟你说。」 在他说完话同时碰的一声,木椅应声四分五裂,男子一屁股跌坐在尖锐的木头上,痛苦的发出如野兽般嘶吼声。 陈伯伸了伸懒腰,气定神闲听他声音渐小直到剩下喘息声,看着这血腥的画面我有些不忍想转头,但是又想知道男子到底如何杀人,只好压下不适感继续等待。 陈伯叼着烟斗捡起一支带有尖刺与血迹的椅脚,将尖刺轻触男子的喉结处说: 「从这儿往内刺叁吋,你会感觉到全身惊癴且呼吸困难,并随着抽蓄血越流越多,以你身体状态到死亡需要两叁小时,如何,爽吧?不想这么爽就给爷老实交代,敢说一句谎话就往大腿根扎进去一下。」 而男子不甘狠瞪着陈伯,眼珠子像是要喷出火来咬牙说: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是我杀的,还有是怎么进来我房间的?」 陈伯没有不回话,直接将椅脚往男子大腿根部用力戳进去再拔出来,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我忍不住尖叫并摀住眼睛,听着男子痛不欲生的声音,双腿也跟着有些脚软,此时男子大吼说: 「他们是路边的流浪汉,我在盒饭里下药并送给他们吃,然后一个一个勒毙,反正也没人会关心他们去处,而且还会造成当地居民不安,我杀了他们刚好而已!」 「自以为是为民除害的英雄是吗?ㄚ的欠抽,那尸体是怎么弄进去的?一个人是无法将人卷曲丢进洗衣机里的,更何况还能挂在吊扇上。」 男子咬住下唇,表情变得阴晴不定,在陈伯再度举起椅脚时才开口回:「我不可能说的,也不能说。」 接着浑身用力将头往旁边墙壁用力一撞,立刻昏厥过去,我看着狼狈不堪的男子,已没有任何同情之心,甚至觉得有些可恶,拉了拉陈伯的衣角问: 「怎么办?他昏过去了,重点却没说出来。」 陈伯将沾血的椅脚往旁随意丢掉,抽了一口烟斗说: 「那就老方法,回到以前看。」 「那你刚才怎么不直接这样做就好?」 「他杀了人不受点皮肉痛怎么行,ㄚ的抽死他刚好而已。」 陈伯气呼呼的又补了两脚,看着正义感十足的背影我有些纠结,敢情只是想饱揍一顿才动用私刑?这老头子未免也太随心所欲了! 陈伯踢完后才有些解气,拿起烟斗深深吸一口气后又徐徐吐出,在一阵烟雾弥漫后我们又回到过去的时光里,此时是下午阳光斜照进房时刻,男子坐在床边盯着手机露出满足的笑容,食指滑过一张又一张看似偷拍角度的老板娘照片,身旁摆着一本蓝色的书,书本上冒着浓浓黑气,陈伯见状皱眉道: 「好浓的妖气,看来跟这本书有干系,我们回去找出这本书。」 陈伯手一挥眨眼间我们回到原本时空的房间里,接着陈伯开始从杂乱的床上杂物里翻找,我往衣橱里伸手想寻找,但是手却穿过衣服无法移动物品,陈伯见状对我说道: 「娃子你集中意志力在手上,直到手发光就成了。」 我听了后全神贯注在手上,见到手发光后伸手碰触衣服,衣服被我拿了起来,像是孩子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起来,拿着衣服像是炫耀般对着陈伯说: 「陈伯你看成功了!」 「哈哈,有啥好稀奇的,瞧你的小样子!快找书吧。」 我嘟了嘴不满陈伯一副看无所谓样子,伸手继续翻找衣服,不知过了多久后,碰到一个硬物,一摸是书的触感立刻抽出来,定睛一看果然是男子当初手上的蓝色封皮书籍,拿着书转身对陈伯说: 「陈伯,我找到了!」 陈伯唉唷一声走过来,我飘起与陈伯并肩站着查看,书的封面写着《十种最幸福的死亡方法》,看着如此毛骨悚然的书名,一股恶寒从脚底板往上窜,陈伯看了也啧啧两声,接着翻开书页,内容大致描述是各种死亡方式与对应工具,翻阅到最后一页时上面写着: 「如果以上死亡方式无法满足您的需求,请拨打这支号码,将有专人为您服务。」 陈伯露出凝重神情拿出手机,输入书上的号码后拨出电话,响了几声后随即被接起,听见一道男声说: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为您服务的呢?」 「请问是如何服务咧?」 男子听了忽然发出我从未听过的怪笑声说:「陈太公,你以为我认不出你吗?」 「你是谁?被爷抓到包准打的你屁滚尿流!」 「游戏开始了,玩的开心点,不玩的开心点会白费我这番苦心。」 「玩个屁,吗了个巴子,有种来跟爷单挑!」 「你一点都没变啊,陈-石-涛。」 说完这句后蓝色书籍立刻喷出一股黑雾,我彷佛被吸进黑洞般,整个灵魂感觉到剧烈拉扯,在听到陈伯焦急喊娃子后就被吸进书里,一进去掉落在一片草地上,四周是参天大树与杂草,看着这陌生环境我先低头看了自己,确认自己还是原本的灵魂状态,松了一口气后听到后方草丛有悉悉簌簌声音,接着一道熟悉人影出现。 定睛一看吓了一跳,这人是陈伯,但是好像是年轻一点的陈伯,头发还是乌溜溜的,眼角皱纹也没那么多,而他手上抱着一具冰冷的男子尸体,眉宇间跟陈伯有几分相似,我忍不住喊了声: 「陈伯!是我!嘿!陈伯。」 陈伯却恍若未闻穿过我的灵魂,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来,此时他眼角流下两行泪水,沙哑着嗓子说: 「儿子,爹替你准备好白玉棺了,你再等一下,马上就到了。」 第五章陈伯的过去-01 看着老泪纵横的陈伯,我也跟着心酸起来,陈伯吸了吸鼻子继续往前走,我跟随在他身后,两旁的树木越来越密集,光线越来越微弱,我边走边观察并开始运转起脑袋,看起来我是到了陈伯的过去,可是为什么书将我吸到这里呢?会不会是跟陈伯过去结怨的对象有关? 想着陈伯拿莲蓬头敲打杀人犯画面,这样在江湖上有仇人也不奇怪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四周越来越阴暗几乎不见五指,然后走到一个山壁前,似乎看似没有路可走,但是陈伯却左转后身影消失,我吃了一惊,立刻上前跟着往左边走去,转过去发现有个石窟洞口,踏进去后里面别有洞天,有未曾见过的七彩羽毛的鸟类飞着,还有浑身散发点点荧光的马儿,绮丽且梦幻的动植物让我大开眼界。 此时陈伯走上石窟里的高台,我赶紧飘上去跟着,上面放着两个棺椁,一个里面已有躺着人,一看却是陈伯闭目彷佛睡着般躺着,另一个是空的,都是通体白色玉质,我不可思议看着将尸体放进白玉棺的陈伯,再看着另一个棺木里的陈伯,百思不得其解。 陈伯伸出手指在空中画符咒,指尖金色光芒形成一个霸气的符文,接着陈伯大喝一声符咒便落在白玉棺上,白玉棺像是被雕刻般浮现金色符文,陈伯看着彷佛睡着般安详的男子,慈爱的说: 「爹替你找来孪生的棺木,里面爹的肉身陪着你,与你一起相伴,这里是长白山的灵脉,有许多灵兽在此,还有爹在旁边,你再也不孤单了。」 说着说着泪水又滴落,陈伯及肩的满头黑发竟渐渐的转白,看着熟悉的白发陈伯,我内心五味杂陈,这时陈伯忽然对着我方向说: 「是谁,给我出来!」 我慌张看着陈伯,这不是回忆吗?怎么突然看见我了?突然一道熟悉且温润嗓音响起,我转身一看原来是地藏王菩萨,穿着第一次见到他的白袍,缓步而来遍地生莲,地藏王踏上高台并轻抚陈伯儿子的白玉棺边缘,对着陈伯说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尸体火葬或是一般土葬就好,别用这白玉棺。」 「这是我儿子,要怎么做我决定!」 「老陈,你怎么还是如此冥顽不灵呢?听我一句劝,把他烧了火化最好,你绝对不会后悔的。」 「你滚,你再说一次火化我就不客气。」 「世间万物皆有其定律,老陈,放下执着,一切皆是空,你用白玉棺完整保存尸体,又是想保存什么执念呢?放下吧!」 「你们这些菩萨,哪懂这世间的情情爱爱,你懂我什么屁了。」 看着陈伯激动的样子,地藏王叹了一口气后转身离开石窟,我好奇跟着走出去,石窟门口站着竟是穿着古装的文判官,看着那标准八字胡,我深深觉得他还是比较适合古装,文判官面色不豫仍是恭敬的上前说: 「地藏王大人,这是您要的册子,再请过目。」 地藏王接过文判官手里的白色册子,我飘上前仔细一看,封面写着陈文丰叁个字,地藏王打开册子,一页一页迅速翻过去,因太过快速导致我无法看清楚内容,翻到最后一页时,上面赫然写着: 「年叁十,七月五日亥时于湖北郑家村病亡。」 地藏王皱眉看着这行字许久不语,文判官站在旁,往石窟里陈伯方向有些不满瞪着说: 「地藏王大人,既然陈太公不要我们管,咱们就别管了,当初您亲自带我去郑家村拘魂,到了却发现早已身亡,虽与生死簿所写时刻不同,魂魄也不见踪影,但这找魂魄事情请鬼差们去就好了,您不必费神,想当初好心去送了尸体与书信给陈太公,结果换来是一顿打骂,大人,真的别再帮忙了。」 地藏王阖起册子,将生死簿放到文判官手上淡淡回问着: 「你觉得普天之下,有能够脱离我掌握的魂魄吗?」 「下官不认为有。」 「但是,任凭我怎么找都遍寻不着老陈儿子的魂魄,这代表一件事情,这是个变数,而凭老陈的法力修为,早已超越地仙该有的能力,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晋升为神仙之列,你认为天道会如何让他应劫飞升?」 「大人的问题,恕下官愚钝不知道答案。」 「文判官,代表这儿子很有可能就是老陈的劫。」 地藏王讲到此处时场景忽然变换,我慌忙往石窟里跑,等到站定时发现石窟里已是人间炼狱,到处都是破碎的飞禽鸟兽尸骸,而高台上隐约有个影子,定睛一看五官隐约能认出是陈伯儿子,眼前的他全身皮肤浮出鲜红色的青筋,身上长满黑毛,旁边站着一名长相绝美身段妖娆的女子,女子站在陈伯的玉棺旁边说: 「看得见吃不到的感觉很难受对吗?来,姐姐帮你。」 说罢女子将手中一串铃铛往陈伯玉棺上的符文砸去,但是铃铛却立即被反弹回来,女子倒退了几步吐了一口血,但还是忍住疼痛上前再度甩出铃铛,并以吐出的血画符文在玉棺上,随着几次撞击后女子突然兴奋叫一声: 「成了!」 接着陈伯儿子如饿狼扑上陈伯的肉身开始大快朵颐,我看着这震撼画面惊吓不已,当陈伯儿子快享用完毕时,身上黑毛逐渐变色成黄毛,而洞口传来了陈伯的怒吼声: 「妖女,胆敢在此放肆!今日绝不放过你。」 「哈哈哈哈哈,今日?我看难啰,陈石涛,当初你杀了我小儿子,我现在不只要让你也尝到丧子之痛,还要尝到比我更百倍的痛。」 女子说完后忽闻天际雷声滚滚,她指着天空说道: 「陈石涛,天雷将至,我用心培养你儿子成为黑毛犼(※注1),现在他吃了你肉身提升修为成黄毛犼,现在你要替一个妖怪挡住天雷,还是要替自己儿子挡住天雷度劫呢?但是身为一个地仙,失去肉身的你挡得住天雷吗?哈哈哈哈哈哈,畅快,畅快阿!我等了这天等了叁百年。」 陈伯听了面色大变往前一跃,拉住听到雷声下意识开始抱头乱窜的黄毛犼,看见黄毛犼熟悉的面容后惊骇倒退了好几步,此时第一道天雷从天而下,劈至黄毛犼身上,黄毛犼痛苦不堪的咆哮并从高台上滚了下来,紧接着第二道天雷劈下。 ※注1:殭尸是死后尸体不腐,血肉缩至骨内,开始有条筋,筋上有白毛,500年后,白毛变黑,又500年,黑毛变黄(有说变红),再500年,修成金毛。当修到1000年时,有天雷劫,几乎所有的殭尸都灰飞烟灭,唯一的修到金毛的,则是金毛犼。金毛犼的浑身金毛,唯独脖子处有些许白毛,是其罩门所在,即是弱点。亦有一说罩门在尾巴根部,民间传说唐代薛仁贵曾受仙人指点射死一头,正是击中其罩门所在。 资料来源:维基百科-犼 第五章陈伯的过去-02 在第二道天雷劈下时,陈伯不再犹豫,纵身飞扑到黄毛犼身上,以身挡下天雷,额头上冒出斗大汗珠,身上飘起阵阵白烟,表情看似极为痛苦,但仍死抱着挣扎的黄毛犼不放。 娇媚的女子看着这一幕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露出像是极为满足的表情,而我焦急的飘来飘去,担心着陈伯的状况,此时第叁道天雷急速劈下、第四道、第五道,直到第六道天雷结束后,陈伯终于撑不住身躯软倒坐在地上。 黄毛犼趁机从他怀里挣脱跳出去,陈伯咬牙硬撑直腰脊对黄毛犼喊道: 「危险!快过来爹这里,快!第七道天雷是最后一道,也是最慢落下一道,那雷电威力比起前六道还更为强劲,快过来!」 黄毛犼在原地迟疑一下,此时天际雷电轰隆声音响起,远比前六道更刺眼且更为强大的电光出现,第七道天雷伴随着陈伯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瞬间劈下! 而在一阵雷电带起的烟尘后,平台上出现第叁道人影站在黄毛犼身旁,定睛细看是一道魂魄,竟然是地藏王遍寻不到的陈伯儿子魂魄,他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对着陈伯叩首后随即灰飞烟灭,陈伯愣愣看着消散的魂魄光点,如萤火虫般点点温暖飘落在手心里,陈伯低头看见地上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一封书信,瞪大眼睛喃喃自语道: 「怎么可能,文丰,你的魂魄竟然一直在我身边,在这封信里,这怎么会!」 陈伯红了双眼,捡起地上的书信,小心翼翼摊开看,我赶紧飘过去一同看,在看完信件内文后,我眼眶与陈伯一样蓄满了泪水,此时地藏王的声音出现: 「终究,还是迟了一步,没想到文丰他在写信给你诀别时已断气,但是孝顺的执念竟然化魂魄为笔墨,将最后的几句话给完整了并依附在里面,当年你以一滴心头血换回这孩子的命,而他从此与你血脉相连,也拥有了灵力可挡住天雷,还因此还了你的救命之恩。」 女子令人厌烦的笑声此时又响起,媚眼带着一丝阴狠对着陈伯说: 「如何?这滋味永生难忘吧?儿子魂魄散的连块渣都没有,就跟我小儿子当初一样。」 「够了,文判官,把她赶走。」 「是。」 文判官应声出现,手上出现一支毛笔,女子立刻化为一阵黑雾遁逃,文判官见状收起判官笔,顺手拎着黄毛犼带到地藏王面前问: 「请问大人这该如何处置?」 「让老陈自己解决。」 文判官听了将不安躁动的黄毛犼推到陈伯身旁,陈伯双眼含泪看着没有儿子灵魂,却成为殭尸的黄毛犼,在他们四目相交那一刻,我在陈伯眼里看见沧桑两字,微弱的嗓音透漏阵阵酸楚,问着地藏王,也像是问着自己: 「这是我的劫吗?」 「是你的劫,也是你的结,叁百年够久了,也该放下这孩子了,将这个结打开吧!」 陈伯沉默不语,不知道过多久后,缓缓将书信折起,哑声对着黄毛犼说: 「是爹的错,爹一开始就不该硬留下你,也就不会让你变成这样,孩子,该走了,爹送你最后一程。」 说完陈伯便对着黄毛犼结手印,本来不太安分的黄毛犼突然安静下来,闭起双眼像是沉睡般,陈伯将黄毛犼像是抱婴儿般抱起并平放在地上,手指燃起蓝红相间的火焰,将书信点燃并放在黄毛犼身上,火焰逐渐蔓延全身黄色毛发,连同书信一起燃烧殆尽,此时天降一道金光笼罩住陈伯,地藏王柔声道: 「你虽然失去地仙的肉身,但是晋升为神仙现在获得金身了,倒也算是祸福相依。」 陈伯依旧保持沉默,忽然耳畔传来陈伯的呼喊声:「古心玥。」 听到这名字我感觉到无比熟悉,不知为何脑中浮现一段话脱口而出:「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在我说完这句话后,感觉到当初被拉进书里的灵魂撕裂感,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后我站定在一座凉亭里,而凉亭外正是当初第一次见到地藏王的景致,身旁站着焦急表情的陈伯与气定神闲的地藏王,还有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文判官,但我不管这诡异气氛,冲向陈伯抱住他,流下两行热泪拍着陈伯的背说: 「陈伯,不要怕,有我在,我来代替你儿子孝顺你,陈伯你不要伤心了。」 此时脑海浮上书信里的文字内容,让我更是泪如雨下 「伟如泰山的父亲安启 虽然您从未向我说过,但是奶娘将你我父子的缘分皆已与我细说, 当年我母亲身怀六甲,却遭黄鼠狼精附身并为患村里, 而您以天神般的姿态破空出现,一掌将妖物击出我母亲身体并收伏, 但是母亲却因此而奄奄一息,看着腹里无辜的我您心生不忍。 于是您取来百年蔘精的蔘须与您心头一滴血,熬成蔘鸡汤给予我母亲服用, 让我母亲得已延续性命,直到我安然出生才阖眼离去, 之后您到处询问村里的人,村民们却因我母亲曾被妖物附身,皆不敢收留扶养我, 最后是您将我养在身边,并聘请奶娘照料我生活, 也赐予我名字,给予我衣食无忧的环境, 在我满周岁时,第一次喊了您一声爹, 奶娘说您在村门口连放了叁天炮仗庆祝。 后来我逐渐长大,您便越来越放心出门远游收妖, 而我听着您的丰功伟业,也想继承您的济世志向, 于是开始苦读诗书考取秀才,钻研医术救治病人。 在村里开设学堂,让孩子学习仁义道德, 在村里建造药芦,让穷苦人们得已医治, 我总是待在村里,在这里等待您回来, 为您热一壶茶共享天伦之乐。 此次疫病爆发,我自愿投身于治疗染病的百姓, 怎奈疫病过于猛烈,所有大夫们束手无策, 而我不忍再见到百姓们尸体成山被烧毁, 日以继夜尝试完成了新的药方, 并以身试药,却失败而告终, 请恕孩儿不孝,无能解决疫病,还因此得提早远游, 我会在西方极乐世界如同以往在郑家村一样, 在村里的家中等着您回来, 再喊您一声父亲,共饮一壶热茶。」 第六章初见国师-01 陈伯听到我说儿子两字时,脸色霎时变得铁青,将还在哭泣的我拉开急问: 「你怎么知道我有儿子?」 「我被拉进书里后看到的,呜呜……石窟跟殭尸,我都看到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将那妖女给杀了,这太奇怪了,是谁刻意让你看到的。」 陈伯搔着头来回踱步喃喃自语,我渐渐止住哭泣平复情绪,这下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文判官,吓了一跳连忙拉住陈伯问: 「陈伯,文判官怎么跪着?」 「因为他骗我们。」 陈伯停下脚步,有些无奈的说: 「这是地藏王级任务,他却当作白虎级给你,而且任务通知少写了很重要一点,就是疑似妖物作祟,文判官从以前就讨厌大爷我,才故意这样子整你的。」 文判官听了微微蹙眉沉声反驳: 「下官是不希望陈太公与地藏王大人再多接触,大人每次遇到您都没好事,我不是因为讨厌您,只是希望您不要再出现。」 文判官抬起脸,严肃的表情配上脸部刚毅的线条,勾勒出不可撼动的坚持眼神与陈伯对望着,地藏王看了摇摇头叹气说: 「唉,文判官,我说过好几次了,你就是过度的执着才让自己一直无法突破修为,每件事情都是因缘而来,然后我随缘而去处理,你就别再操这个心了。」 文判官依旧保持同样的神情不回话,陈伯忽然伸手脱下蓝白拖,不怀好意笑着对文判官说: 「ㄚ的,骗大爷我还是得算账,让我想想怎么抽你。」 「老陈,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是大爷不是君子,好,看在你份上不抽他,但是也不能让他有好果子吃,让他穿这双拖鞋一个月,这笔帐就算了。」 想到西装笔挺的文判官,梳理得乌黑整齐的油头与八字胡,这样造型配上蓝白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但此时地藏王却点点头默许陈伯的要求,我彷佛看到了接下来无比精彩的日子。 仰天长叹后想起离开书本前的画面,赶紧问正在从袖子里掏出另一双蓝白拖的陈伯: 「陈伯,你是怎么救我出来的?还有古心玥是谁,为何我这么熟悉,而且一听到马上知道这名字是哪叁个字?」 陈伯将一双看起来有点破旧的二手蓝白拖丢到文判官面前,文判官面色不佳的拿了并站起身,向着地藏王鞠躬后转身离开凉亭,陈伯对着文判官背影咧嘴笑了两声,满意的抽了一口烟斗说: 「小娃子,那是你魂魄的真名,每个人都有他的真名烙印在魂魄里,那是来自第一世的名字,一般招魂需要准备衣物与一堆东西,还不一定招的回来,但是如果知道魂魄真名,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招魂回来,我就是这样招回你的。」 「那是怎么找到魂魄真名?」 还没等到陈伯回答,地藏王便有些幸灾乐祸插话: 「我帮忙找到的,翻了你前世的生死簿,老陈他之前有先直接在你魂魄上探知到真名,只不过呢,他忘了只好来找我,老陈你真的老了,我看你这记性以后都用真名叫她,以免又忘了。」 我有些无言看着恼羞成怒的陈伯,拿着烟斗气呼呼骂着地藏王,敢情我在里面这么久,是因为他老人家忘记了?不过我第一世叫古心玥,倒是蛮好听的名字。 看着陈伯要拿起蓝白拖鞋揍地藏王态势,我无奈唤住陈伯: 「好了,陈伯,我们先搞清楚接下来任务是如何进行?」 地藏王此时往空中打了一下响指,一本本我曾在梦中见过的生死簿凭空出现掉落在他手上,地藏王将本子摊开来说道: 「当初这四人的死亡皆不在生死簿轨道里,所以鬼差没拘魂到,也不知道现在那四个魂魄是否还在,抑或是被吞噬消失无踪,但是如果说起要找到孤魂野鬼,最快速方法是找到非法补魂师,向他们询问或是打听魂魄下落,对于这些他们是最清楚不过。」 「非法补魂师?」 「人受伤找医生,魂魄受伤找补魂师,由于补魂师是特殊职业,地府有独立出一个单位集中控管着,但是游荡在人间的孤魂野鬼,因没在地府无法来找补魂师帮忙,去修补他们魂魄缺损之处,所以就有外面没遭到地府控管的补魂师出现,换个说法就是你们所谓的密医。」 听到这新鲜名词与职业,对于地狱的印象又再度改观,在我想继续了解时陈伯走来搭着我的肩膀说: 「小娃子,走吧!带你去个地方,那人一定知道非法补魂师位置。」 「要叫心玥,对吧?还是叫小玥子你比较顺口?」 地藏王笑吟吟的指正陈伯,陈伯瞪了他一眼后不耐烦挥挥手说: 「反正这次谢你啦,咱们走了。」 说罢陈伯深吸了一口烟斗,在一阵吞云吐雾后,我们回到了我房间,陈伯看着墙上的时钟对我说: 「你先回去身体里,差不多要起床了,今天刚好是假日,我们去台北找那小伙子问补魂师在哪。」 我听了点点头,拿出令牌喊归位后眨眼间我已经回到体内,伸展一下还在棉被里的四肢,发现精神是饱满有睡足的,觉得相当意外,好奇问陈伯: 「我们不是出去都没休息?怎会是有睡饱?这是真的还是我在梦里?」 陈伯拿着烟斗敲了我额头一记,我痛得惊呼出声,陈伯用鄙视的眼神跟我说: 「魂差独有的分魂术是不会影响正常生活的,即使你分魂出去好几天,你日常生活还是正常的,双边记忆也会同步,真是笨,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快把你自己弄一弄,我们要出门去了。」 我摸着肿起的额头,噘嘴有些不开心问: 「对方是人吗?鬼魂?还是妖怪?」 「是人,出门就出门,啰嗦这么多,快点动作起来。」 在急性子的陈伯催促下,我盥洗完毕换好衣服就匆匆出门,连早餐都没吃,饿着肚子匆匆走到地铁站搭车,出站后跟随着陈伯绕过许多小巷弄,最后停在一扇气派的大门前。 古色古香的胡桃木门上还有着铜制拉环,门旁贴着以苍劲笔触写的对联,右联写旧时王谢堂前燕,左联写飞入寻常百姓家,上联写着大官失败,外侧的招牌正是「大官失败骨董店」几个大字。 陈伯拉着铜环敲了几声门后,过了没多久门便打开了,出现是一位穿着金色刺绣龙纹黑袍的年轻男子,皮肤白皙且有着一双桃花眼,彷佛是从山水画里走出的翩翩书生,我瞬间后悔是穿这么邋遢出门了,哀怨的望了陈伯一眼。 陈伯则是完全没发现我的不满,啧啧两声对着男子说: 「又长高了,是吃了什么肥料可以抽这么高?小伙子好久不见了,这是心玥,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小女娃。」 黑袍男子温文一笑,做出请的姿势邀我们入内并说: 「你好,我是元丞华,丞相的丞,风华的华,请入内坐坐喝个茶吧!」 从没见过连笑都这么赏心悦目的男子,我有些脸红呼吸急促,赶紧低头跟着陈伯一起踏进门里,接着听到吚呀一声木门关上声音,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而这一刻起命运之轮却已开始悄悄转动,我一脚踏进他打开的世界,而他也为我挡住门外的风雨。 第六章初见国师-02 走进陈列着许多历史痕迹的古董店里,扑鼻而来是一股好闻的檀香味,宽敞的空间里有股说不出令人通体舒畅的感觉,陈伯拿起放在最前面有些斑驳的木鱼端详说: 「这是个好东西,小子你真有点本事啊,对了,心玥你去后头那儿看一下,有个东西让你开开眼界。」 我听话往后方走去,看见竟然有个水池在小小的古董店里,水池内放置巨大的黑白双色似是玉质的东西,形成太极的模样,四周还冒着气泡与薄雾,丞华优雅漫步到我旁边介绍: 「这是天然形成的太极,白色的是羊脂玉,黑色的请专家与仪器过来检测,都辨识不出他属于哪种矿石,而这些气泡与雾气是他们本身散发出来的,此玉石是极为难得的珍品,因尖端形状有点像是鱼尾,我们称他们是太极双鱼。」 看着巧夺天工的太极我啧啧称奇,但是还是忍不住往旁边偷瞄有没有插座偷插着,才会产生那些气泡,在遍寻不着后再次惊叹这大自然的奥妙,接着丞华带我逛着店里,一一介绍着古物的故事与特色,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陈伯拿着一把匕首远远喊着: 「小子,口渴啦!」 「好的,陈太公,我这就去准备,请您与心玥到沙发那稍坐。」 陈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往我招招手,我过去后看到陈伯手上那匕首有点锈蚀,但是不损它上面精细的雕功之美,这时丞华双手抱着茶具过来,动作优雅的泡着茶,在他将茶杯推到我们面前时,陈伯晃着匕首说: 「小子,这怎么卖?我家娃子老是不肯穿我帮她准备的拖鞋,看这东西不错又好带着,干脆弄这把匕首给她用用。」 「既然如此就当见面礼送给心玥好了,怎么使用相信您应该知道,我就不赘述了。」 「哈,不错不错,算你有点眼色。」 陈伯笑呵呵把匕首拿给我,我看着陈伯心想,根据我了解的陈伯,他八成只是问问,怎么可能老实掏钱买,对着丞华有些不好意思说谢谢后,我把匕首小心翼翼收进包包里后,陈伯才开口进入正题: 「小子,今天来是想跟你问个事情,你知道长沙的非法补魂师在哪吗?」 「陈太公,看心玥手腕上那令牌,她应该是魂差对吧?如果是要逮捕非法补魂师,恕我无法告知,您知道这些都有地方势力保护,我不能去破坏平衡。」 「我们没有要逮捕,是有要追查的案子,需要他们提供些孤魂野鬼的线索。」 「这样可以,我将地点与名字给您,请您稍等我一下。」 丞华起身往一扇猛虎屏风走去,整身穿过屏风消失,我惊讶看着这一幕,赶紧问陈伯: 「他真的是人吗?看他穿着长袍又可穿越屏风过去,该不会是阿飘?」 「是人,他是国师后代,自然有些本事,小娃子真没见过世面。」 「国师?哪个国师?」 「他们家世世代代皆为国师,以前都是跟在皇帝屁股后的,所以才有这么多好东西,对了,你那匕首是有灵性的,而且看起来是匕首,但是它是锁魂炼,往前一划链子就会甩出去,很简单吧!」 摸着包包里的匕首,竟然是链子而非刀子,想到至少不用红白拖鞋就倍感安慰,算是陈伯对我还是比较照顾的,接着屏风出现一只脚,是丞华从屏风中走了出来,将手上一张纸交给陈伯,陈伯看了皱眉道: 「怎么只有一个?」 「补魂师的能力极为罕见特殊,也不是修炼便可得到的能力,所以数量相当稀少。」 陈伯看着地址沉思一会后收起纸张,一口气喝完茶站起身说: 「谢谢你啊,下次再来找你,先去查案子了。」 接着我与陈伯跟丞华道别后离开古董店,回到家后陈伯催促我睡觉启动令牌,入睡分魂后陈伯带着我瞬间移动到纸张上地址,映入眼帘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四周站着各式长相奇特的妖物,看到我与陈伯出现后纷纷靠拢过来,带着强烈敌意审视着我们,陈伯见状不耐烦甩了甩烟斗说: 「烦死爷了,都滚边去,我来问事情的,没有要抓妖。」 剎时我忽然感觉到四周空气不太一样,浓烈的阴冷气息出现,一位有着像是鲶鱼触须的白发老者拄着拐杖出现,沉声说道: 「这里是我的地盘,要谁滚不是你说的算,陈太公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叫补魂师来吧,有话问问他而已,问完咱们就走。」 「我们这儿没有补魂师,你请走吧!」 「爷说有就是有,别白费力气骗我。」 「看来今日是来找碴的,很好!」 老者将拐杖往地上一压,瞬间地板震动裂开,裂缝中涌出墨黑带点紫色的液体朝我们喷溅而来,四面八方妖物同时也往我们扑了过来,陈伯立刻将双脚的蓝白拖取下,左一挥右一拍像是在打羽球般打飞妖物,而我东躲西躲又提防着液体好不狼狈,陈伯边拍边喊: 「躲啥咧!快拿家伙出来啊!」 我听了后想起睡前已预放匕首在口袋,连忙将匕首拿出来,打开刀鞘往朝我抓过来的猫妖一挥,一条血红色的链子浮现在匕首尾端甩了出去,猫妖同时被链子打飞,而我因第一次使用来不及收势,自己被甩回来的链子给打伤,手臂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我捂着伤口痛得直跳脚,陈伯见状立即吹了一口气双手结印,四周杂草被连根拔起飘浮起来,变成像是刀片般锋利样子往妖物们射去。 老者急急将拐杖往空中一抛,形成一层结界保护妖物们,但是速度还是慢了陈伯一步,许多妖物已被杂草伤到,而陈伯趁此空档把我拉过去,仔细检查我手臂上伤势,又气又好笑骂我: 「怎么笨成这样,哪有人打架还打到自己的,你看吧,是不是拖鞋比较好用?」 「士可杀不可辱,我宁愿用匕首。」 陈伯听了拿着蓝白拖鞋往我头上用力一拍,啧啧两声不理会我,接着对老者说: 「你知道你斗不过我的,爷刚刚连一分功力都没发挥,别浪费我耐心,不然会直接将你做成鱼汤,把你的元丹挖出来给我的娃子补一补,放聪明点,快把补魂师叫来,我们问完问题就走,没有要做啥。」 老者脸色阴晴不定,立在原地与陈伯大眼瞪小眼一会后,才转头叫其中一名手下去将补魂师带过来。 来的是看起来年幼有着白色毛茸茸耳朵,眼睛像是红宝石般萌萌的兔妖,她有些害怕的躲在老者背后,陈伯看着兔妖直接问道: 「你有没有听说过最近的凶残四尸命案?」 小兔妖点了点头表示有听过,陈伯继续问: 「那有没有孤魂野鬼说他们当时有在命案现场附近晃?」 小兔妖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安盯着老者看,在看到老者点点头她才开口说: 「有,但是他们并没有说很清楚,只有说现场很可怕,有个超越鬼妖等级的妖怪在那。」 「那有说看到四具尸体的魂魄往哪去吗?」 「有个大胆的说他有偷偷跟在妖怪后面,妖怪带着魂魄进入岳麓山后便跟丢了。」 陈伯听到这便不再多问,对老者挥挥手示意要离开后,一手拉着我瞬间移动到岳麓山里,抵达后他立刻抓了一把泥土往旁边树木一撒,没多久后树木便浮出一张模糊的面孔,陈伯看着他叼着烟斗问: 「你是这座山的山神,山里大小事你最清楚,这儿是不是前阵子来了个厉害的妖怪?他在哪里?」 树木上的面孔发出沙哑苍老的声音,对着陈伯说: 「是有来个厉害的妖怪,就在山顶那附近,啊啊啊啊!」 他说到一半便发出惨叫声消失,而我们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状况时,我已被旁边树木上的藤蔓勾住魂魄拉着飞起来,藤蔓带着我迅速往山头飞去,途中我越挣扎藤蔓缠得越紧,而他们触碰到我手臂竟开始吸着伤口,随即我像是大量流失体力般,逐渐瘫软无力快失去意识,但是看到后头焦急追赶的陈伯,我咬牙努力提起精神,想着该如何脱困。 随着越靠近山头,脑中一股莫名的危机感越强烈,此时,隐约可见到一道身影站在山头上低头看着我们。 第七章旱魃将臣-01 就在我快绝望之际,眼角余光看到我手上晃动的令牌灵光一闪,对着令牌集中精神呼喊文判官我出事了,不到五秒钟文判官立即现身在我前方,一手放在身后,一手拿着他的判官笔挥笔潇洒画出一道符令,地上立即隆起一面土墙,我与藤蔓皆狠狠撞上去。 这短暂几秒时间陈伯也赶至我身边,将我从藤蔓中拉了出来,我浑身狼狈疼痛不已,文判官依旧是一号表情,还来不及开口道谢他,他便转身身往山头方向飞去,陈伯背起我也跟着飞过去,我虚弱的趴在陈伯背上问: 「为什么你刚不用瞬间移动?吓死我了。」 「这座山被预先设下伏仙阵,我功力受限无法发挥,但如果是文判官这非依靠仙力的,就不会有影响,算你聪明,还知道找帮手救你。」 我听了松一口气,整身疲软瘫在陈伯背上,抵达山顶时发现人影已不见,任务目标的四位魂魄正躺在一处石头堆中,而魂魄状态却非常怪异,虽然是魂魄,却有一种死透的空洞感,文判官皱眉上前对四个魂魄摸索一番,陈伯背着我走到旁边开口说: 「元神已被夺取,继续放着要嘛魂飞魄散,带去投胎出生也会是个痴儿,这手段实在阴毒,你有查探到什么吗?」 「他们身上有残留的妖物气息,但是太微弱了,无法辨识出来,我先将他们带回地府让阎王大人决定如何处理,现在你这案子算是结束了。」 我听了有些纳闷,这结束的有点突然,尚有许多疑点未厘清,于是问文判官: 「可是没抓到幕后凶手啊,怎么算是结束?」 「魂差只需完成任务内容,不在任务内的目标不能追查,本次任务就是带回这四个魂魄而已,请静待我下一个任务的通知。」 文判官说完后带着四个魂魄随着一阵青烟消失,我赖在陈伯背上问着他: 「陈伯,刚刚山头消失的人影你有看到吗?」 「没有,那时我急死了,哪有时间看其他地方,你有看到长怎样吗?」 「太远了看不清楚,但是我觉得他就是那天电话里的人。」 陈伯听了沉默不语,背着我往山脚飞去,而在我们离开大肚山后,陈伯眨眼间又瞬间移动到地藏王的凉亭内,此时地藏王正拿着一支像是种田的大耙子,在帮金狮梳理毛发,黑豹则是将头枕在地藏王腿上呼呼大睡,形成一幅温馨的父慈子孝画面,一见到我们出现,金狮不满的咕哝两声便起身走到凉亭外,地藏王摸了摸黑豹的头,温声说: 「听说任务已完成,辛苦你们了。」 「老家伙,送些灵丹给心玥吧,她这次折腾坏了,浑身没有一处是好的。」 「好,这瓶拿去吧!」 地藏王袖里飞出青色小瓷瓶落在我手心,我向地藏王道谢后,陈伯继续说: 「上次请你帮忙查那将心玥吸进去的书,有查到什么吗?」 「一无所获,气息被抹除的很干净。」 「竟然连你也无法探知,这货真的逆天了,那咱们先走了,该查的事情还是得查,文判官那死脑筋给你处理啊!」 还来不及跟地藏王道别,便被陈伯一拉瞬间回到我家中,我不满的抱怨: 「你至少让我跟地藏王说声再见,不然很没礼貌。」 「呿,他从不在乎这些虚礼的,快回身体里,有任务点火柴叫我。」 陈伯将一盒火柴丢给我便消失了,我无奈的喊了归位回到身体里,开始了一般高中生的日常生活。 而就在我们离开后,地藏王便卸下微笑,皱着眉头咳嗽了好几下,接着低头吐了一滩血,金狮立刻紧张的冲回凉亭里低吼,而黑豹也被惊醒,地藏王轻拍金狮安抚着,拿出一面手帕擦拭嘴角血迹。 文判官现身在凉亭里,忧心忡忡的看着脸色惨白的地藏王,地藏王缓过气后开口说道: 「我没事,别太担心。」 「下官实在是……真的不知道如何说您,违逆天命之事本就不该为之,您却为了陈太公又赌命一次,古心玥注定在十九岁便离世,虽然生死簿无法显现死因,代表古心玥自有天机安排,您又何苦与她签了十年生契的魂差之约,硬是改变她命数,现在遭到天道反噬,下官实在无法认同您的决定。」 「文判官,你觉得神是什么样的存在?」 「神就是像您一样,为了天下苍生而奔忙。」 「但是在我眼中的神并不一样,他们离凡间距离实在太远了,无法真正了解众生所苦,是故当初我才下来这里,我救了心玥,虽然有违天数,但是如果因此可以救更多人,我就会去做。」 「下官还是不明白大人的用意。」 「文判官,这世间人的恶念与执念太多了,而妖魔鬼怪以此为食,茁壮的更为迅速,我已预知到一位上古妖魔入世,既然知道就不能不管。」 「下官想问是何方妖魔?」 「上古殭尸始祖-将臣。」 而在地藏王说完后,似是呼应了地藏王的担忧,人间也响起了阵阵诡异雷声,只有雷声无闪电,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一道人影站在一具干枯的女尸旁,嘴角有着令人心惊的血迹,衬托出五官更为妖惑迷离,男子望着天空带着诡异的笑声说道: 「呵呵呵,还是人间好,终于回来了,陈太公,这次我一定要你付出惨痛代价,咱们之间的第二回合现在开始。」 第八章猫鬼-01 接下来的一周,都没有接收到任何后续消息与指示,陈伯也不见踪影,但是我心里对于山顶上的人影,像是一根刺插在那般,令我很想拔起一探究竟,就在周末晚上准备入睡时,文判官忽然现身在我房里。 文判官如往常般穿着硬挺无一丝皱褶的西装,脚底却踩着破旧蓝白拖鞋,我花了好大力气才阻止我嘴角上扬超过叁十度角,文判官依旧维持着严肃表情对我说: 「有鉴于上次任务可能带来一些让您感觉不好的体验,本次任务我亲自来向您说明,有任何问题都会详细解答,新任务是抓住猫鬼,稍晚令牌会显示情报所知的猫鬼活动范围,而猫鬼是有人供养的,目前尚未查出供养者是谁,但是已知有两人受害丧命,如猫鬼无法顺利追捕到案,可直接杀之。」 「请问什么是供养猫鬼?」 「猫鬼亦称作猫蛊,是动物蛊中最为阴毒的一种,必须以极为残忍手法虐待至死,让猫鬼成为怨魂,再以法术控制并供养祂,施术者可利用猫鬼杀死目标,甚至夺取财物,但猫鬼并不是易与之辈,稍有一个不慎,施术者也会被反扑而丧命。」 「……文判官,这听起来任务难度似乎不低?」 「是的,因为猫鬼一只就极难对付,但这次据说不只一只出现,所以是青龙难度。」 「好,我没其他问题了。」 有气无力回完话,看着文判官随着青烟消失后,我眼神死的点燃一根火柴,火柴燃烧殆尽后陈伯反常的没有出现,我纳闷又再等一会,陈伯还是没有出现,看着时间也不早了,于是将匕首与火柴盒放在口袋后先入睡分魂出任务去。 魂魄离开身体后,由于一个人出任务完全没有头绪,看着上面两位受害者死亡时间与地址,干脆呼唤文判官先将我传送到第一位受害者那里,眨眼间我便被传送到指定地点。 举目所及是一间普通的老旧公寓,空间里充满哀戚的气息,灵堂上有不少摆设与纸莲花,挂在上方的遗照看起来去世的是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到处查看后没发现遗体,公寓内也无任何异状,我又呼唤文判官将我传送到第二位受害者地址。 一进去后发现布置有别于上一间,是相当豪华气派的灵堂,而冷冻尸体的棺木则是放在后面,看着遗照也是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内心不禁开始疑惑,凶手是专挑中年男子下手? 但是晃了一圈也没发现任何猫鬼或是妖气存在,只好又掏出一根火柴点燃,希望陈伯快过来,就在火光消失后,突然听到背后一声: 「喵!」 我转身一看,是一只黑白色相间猫的魂魄,看着祂泛着黄光萌萌的双眼,想起文判官的话,觉得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嘛,不如先抓住祂看看好了,搞不好可以查出一些线索,我迅速蹲下伸出手想一把抱起祂,却在触碰瞬间感觉到一股撕裂开来的疼痛,还来不及看清楚发生什么事情时,听到一直迟迟未出现的陈伯大喝一声: 「ㄚ的,敢伤我家娃子,看我怎么拍死你这货。」 第八章猫鬼-02 我抬头一看陈伯左手抓着张牙舞爪的猫,右手举起有着火焰的蓝白拖鞋狠狠拍下去,正在挣扎的猫瞬间发出惨叫声,我看着已被咬穿的虎口,忍住痛对陈伯喊: 「陈伯,住手!拜托你,把火给灭掉放过祂。」 「你在说啥子?傻了呗你!」 「陈伯,拜托你,先灭掉那火。」 陈伯看着我摀住伤口的手,蓝白拖鞋又举了起来,我连忙大力摇头,最后陈伯不敌我哀求的眼神,对着已经被烧的奄奄一息的猫吹气,蓝红相间的火焰随即消失,我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将昏迷的猫捞起来,对着陈伯说: 「这次我任务是受法术控制的猫鬼,可是我觉得祂不是猫鬼,就是一般猫的魂魄而已,应该是我突然抓祂不对在先,陈伯,救救这可怜的孩子好吗?」 「你这,唉,算了,咱们去丞华那边请他找补魂师比较快,走走,你们这一个两个都是拖油瓶。」 陈伯还是气呼呼的脸,揽住我肩膀瞬间移动到丞华店里,看着突然出现的我们,正在品茶的丞华没有一丝惊讶,露出微笑打招呼: 「陈太公,心玥晚安呀,吃过饭了吗?」 「哼,气都气饱了,丞华你来看一下这俩的伤势,看怎么治疗她们。」 「心玥受伤了?好,我来看下。」 丞华走过来检查我手掌伤势,看着被烧的乱七八糟的猫皱了眉头,转身从后方抽屉拿出一个胡桃木盒子,打开盖子伸手挖出淡蓝色发着微弱荧光的膏体,往我与猫的伤口处涂抹均匀,抹上药膏后伤口有凉爽的感觉,疼痛感也跟着降低许多。 丞华看着我虎口的齿痕,摇了摇放在桌上的手铃,旁边立即出现一位长相艳丽的女子,丞华对她说: 「乙狐,去找子罗过来,说是我要找的就好。」 乙狐点点头后身影随即消失,没多久后与一名陌生男子一同出现在屏风前,看着长相粗旷且四肢肌肉发达的男子,我疑惑往丞华那看去,丞华温柔拍了拍我的头安抚我,对着男子说道: 「子罗,不好意思麻烦你跑这一趟,我这有两个伤员需要你的治疗,心玥,这位是子罗,他是少数的人类补魂师之一。」 「你好,抱歉,再拜托你了。」 子罗往我们扫了一眼,最后瞪大眼睛定在陈伯身上,走到陈伯面前说: 「听说陈太公来这,我以为是谣传,还真的来了。」 陈伯烟斗不客气的直接往子罗头上招呼,一副被欠钱样子对着子罗吆喝: 「看啥,小子少废话,还不快点治疗我家娃子。」 子罗揉着额头一边嘟囔走过来,为我与猫仔细检查一番后,抬头跟丞华说: 「给我五根穿魂针,这是帮你的,不会收我钱吧!」 「这是当然的,拿去吧。」 丞华从底下抽屉拿出五根看似平常的银针,交给子罗后抬起我的手看了看令牌,便转身走入屏风里消失。 子罗拿起其中一根针,手指沿着针往后一拉,一条蓝色的线凭空出现,虽然感到很神奇,但是看着五大叁粗的汉子拿着针线画面,实在有说不出的诡异强烈对比感。 接着他将针线穿过我手掌上的伤口,我不但没有感受到疼痛,反而有种麻痒的感觉,最后他以一根针便修补完我伤口,看着完好如初的双手我打从心里赞叹补魂师的神奇。 他用掉剩下的四根针才将猫的魂魄恢复的差不多,完成修补后他看着还在昏迷的猫说:「这是被天火烧的,我只能修补到这样,剩下靠祂自己了,累死我了,我先回去休息,记得你欠我一次。」 不知道何时回来的丞华点点头,又摇铃呼唤乙狐将男子带走后,将手上多出的两迭数据放在桌上,对我与陈伯说: 「我刚透过关系拿到医院的死亡证明,心玥任务那两人都是猝死在家中,但是家属有通报警方死者存款与值钱的物品皆消失,警察那边我取得的资料在这,这两个男人没有任何关联,唯一相同处是他们有个习惯,就是周五下班后都会去名叫moonlight夜店喝酒,那么猫鬼的操控者很有可能就是在夜店找寻目标。」 「那今天刚好周五,我们直接去夜店」 「这次我陪你们吧,猫鬼不好对付,我换套衣服就过去,你们先去,这是他们去的那间夜店地址,另外这只猫就先放在我这。」 丞华将纸递给陈伯后便往后头走,陈伯看着地址抓着我的手瞬间移动到了夜店里,我们飘到最上方环视整间夜店,除了忘情跳舞的红男绿女,还有跟着来凑热闹的孤魂野鬼穿梭其中,并没有发现猫鬼踪影,陈伯拍了拍我说: 「我去包厢看看,你去女厕那看看」 说完后陈伯叼着烟斗到包厢座位区,我跟着标示找到了女厕,飘进去后查看厕所,每一间打开检查,都没找到猫鬼或是可疑人物,等到我要飘出去时,赫然发现镜子映照着我的倒影,我吓了一跳,照理说我是魂魄状态怎么可能镜子照的出来,于是好奇向前渐渐贴近镜子想看清楚,在朦胧灯光下发现五官有些不对,我的双眼有些变形,似乎像是…… 猫眼! 察觉到后我本能往后退,镜子里的倒影却迅速伸出细长苍白的手,穿出镜面勒住我的喉咙让我无法动弹。 我艰难的抽出口袋里的匕首要打开时,听到丞华焦急的喊我名字,接着一道黄符扫过我脸颊飞射正中在镜子上,倒影与苍白的手迅速缩回镜子里消失,恢复呼吸的我大口喘气,与平时不同穿着灰色大衣的丞华正担忧盯着我,陈伯此时也赶到女厕,一把推开丞华检查我脖子,而旁边上厕所女生窃窃私语声传过来,用着奇怪眼神看着丞华说怎么有男生在女厕,丞华听到只好转身离开女厕。 我有些难受拉了拉衣领,觉得脖子上像是穿小一号的高领上衣,有东西缠绕着却又不会让我无法呼吸,陈伯却拉开我的手气急败坏说: 「坏了,坏了,竟然给你盖了追魂印,你快回身体里看脖子有什么东西。」 我一头雾水仍是乖乖对着令牌喊归位,回到身体后醒过来立刻冲到厕所检查,看到我的脖子浮现黑色四方型的印章印子,上面写着看不懂的古字,陈伯与丞华同时出现在厕所门边,我有些害怕问陈伯: 「这是什么?追魂印是什么意思」 陈伯露出凝重的表情,吐了一口烟道: 「这怪了,通常是冤鬼或是水鬼才有追魂印,这印子盖上去就是天涯海角都找的到你,算是索命的一种方式,但是刚刚看那逃跑的,非但不是猫鬼,还像是个女人。」 丞华从口袋掏出手机,对着我说: 「现在变成敌在暗,我们在明,你的位置她一清二楚,随时都有可能有危险,交换一下微信吧,晚点拿些防身保命的给你方便联络。」 我跟丞华道谢后交换联络方式他便消失了,剩下一脸茫然的我与沉默不语陈伯,两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我挪了挪身体问陈伯: 「陈伯,接下来怎么办?」 「能咋办?等她来呗,她盖了印子就是会来索命意思,现在起你放学除了回家不然就是去丞华那,其他地方都不准去,我跟丞华会轮流守着你。」 「好。」 无奈看着令牌上的内容,本是要抓猫鬼,现在换成是我要被抓,这也太憋屈了! 第八章猫鬼-03 隔日周六一早睁开双眼,打着哈欠起床拉开被子时,却看到丞华与乙狐坐在旁边,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正看着书的丞华身上,乙狐手抱着伤愈还在沉睡的猫在旁玩手机,两人就像是在自己家般悠然自得,我揉了揉眼睛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丞华阖起书对着我微笑说: 「早安,我带了些东西来给你,这个手镯与项链你随身戴着,有危险时可以保护你,发生事情我也会收到通知,今天我有事得出门不能随身跟着你,所以请乙狐来帮忙,晚点陈伯会过来与她交接。」 说完后丞华抽了一张床头卫生纸,嘴角噙着微笑帮我擦一圈眼周,随后便站起身随着一张白色人形符咒出现后消失,看着飘到手上有着黄澄澄眼屎的卫生纸,我有些崩溃抱着头无声哀嚎,乙狐看着我不断变化情绪的表情,噗哧一声笑出来: 「哈哈,你觉得自己丑态都被我主人看光很丢脸吗?」 我听了睁大双眼点点头,乙狐看了笑到弯腰快岔气,对着我继续说: 「放心,你在我主人面前从没打扮过呀,既然没有漂亮过,何来丑态?别想太多了。」 虽然想反驳乙狐的话,却发现还真的无话可反击,无奈的叹口气下床去刷牙洗脸,将手镯与项链戴起来后,看着镜中的自己,黑色四方形的印子还在脖子上,与白色水滴型坠子项链形成鲜明对比。 想到因为这个印子,我身上像是被装了gps定位系统,人在哪对方都知道,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力感,怎么接任务都是衰包的份,都没有帅气打鬼的样子过,仰天长叹后打开冰箱,拿出牛奶倒了一杯放在桌上,只见乙狐立刻跑来桌边,双眼炯炯有神看着我问: 「可以给我一杯吗?冰箱里的麻糬也可以给我吃吗?」 「好呀,你喜欢牛奶跟麻糬?」 「对,超级喜欢!」 我拿出另一个杯子又倒一杯牛奶给乙狐,将冰箱里所有麻糬都给她吃,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我好奇问道: 「你是狐狸吧?是哪种狐狸可以跟我说吗?」 「我可不是一般的狐狸,我是天狐一族的黑尾银狐,别小看我,我可是很厉害的。」 「那你怎么会在丞华那?」 「我们世代契约束缚,升仙前都必须跟着元国师一脉修行。」 「原来如此,那……啊,猫醒了!」 黑白色纹路的猫睁开了双眼,虚弱对着我喵喵叫,但是看起来仍是无法行动自如,摇摇晃晃从乙狐怀中站起坠落在地板上。 乙狐将祂重新抱回怀中,一双抚媚的水眸看着猫,喉咙滚动发出奇怪的声响,猫听了竟然像是回话般对她喵了几声,一狐一猫这样交谈许久后,乙狐才对我说: 「这猫名字叫做妞妞,祂生前是你任务里被猫妖所害的人养的猫,祂在叁年前便已过世,但是太思念主人舍不得离开,所以一直徘徊待在那房子里,祂说事发时祂要保护主人已经来不及了,凶手是叁只猫鬼,祂看见猫鬼操控主人把钱跟很多东西都拿出来后,就被猫鬼前掌击向胸口后死去。」 「那祂还有看到什么女人吗?」 「没有,事发当天只有猫鬼在。」 听着这些线索,我反复思索一番,想到习惯去夜店事情,对乙狐说: 「帮我问祂,那在出事的前几天,有没有陌生女子来家里?」 乙狐低头又是一阵我听不懂的沟通语言后,抬起头跟我说: 「祂说有一位很奇怪女生来家里过,那女生看得见祂,还摸了祂,是长卷发的女生。」 「我叫陈伯过来,你也跟丞华回报这些消息。」 说完我回房间掏出睡衣口袋里的火柴盒,唰的一声点燃火柴后,火光还没消失陈伯便出现了,我急忙将刚刚得到的讯息跟陈伯说,陈伯听完后跟我说: 「我早前有去现场回到过去里看,是叁只猫鬼没错,那女子样子我也有看到,只是一直找不到她人在哪里,ㄚ的,真会藏,我再去查查,晚点有消息跟你们说。」 「好。」 看着陈伯随着一阵烟雾消失后,乙狐还在客厅喝着牛奶与丞华通电话中,我走进厕所想再洗把脸提振精神,让思绪更清晰些,打开水龙头捧起水往脸上一泼,水珠却如同有生命般向我后脑勺延伸,覆盖住我的脸而没有自然流下,我睁开眼看见一只拥有蓬松毛发的波斯猫站在洗脸台冷冷看着我,水像是一层薄膜般逐渐整个包住我鼻孔与嘴,我感觉到像是要溺水般无法呼吸,伸出手往波斯猫抓去,却是扑空没有抓到任何东西。 这时耳朵开始耳鸣,我张嘴吐着泡泡却无法发出喊叫声,电光石火间手镯突然断裂,随着裂开的手镯喷出一团黑烟,烟雾里飞出一只通体漆黑的麒麟,麒麟霸气一掌压制住波斯猫让祂无法动弹,而我脸上的水膜同时解除,水四溢流淌到身上,恢复正常呼吸后我马上大喊: 「乙狐,快点过来,抓到一只了!」 就在乙狐出现在厕所门口时,镜里突然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抱住我,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把我往镜里拖去,一切发生的太快令我与乙狐反应不及倏地我被拖进镜里的世界,看着乙狐着急的狐狸耳朵都弹出来,迅速往我扑过来只差一步就抓到我的脚,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进入镜中四周是冰凉寂静的世界,各式各样的镜子飘浮倒映在虚空中,每面镜子前有不同的脸,爱恨嗔痴如同人生百态,像是哑剧般上演着,最后停在一面长型镜子前,抱住我的双手也跟着消失,我看着镜里倒影是名女子,有着一头柔顺的长卷发,精致的五官显得整个人极有气质,她看着镜子也看着我,轻声问道: 「你说,我美不美?」 我吞了吞口水,想着女孩子应该都想听到别人称赞,于是开口回道: 「呃,算是美。」 女子却像是听到天大笑话般夸张尖笑着,然后瞬间变脸愤怒指着我说: 「你骗人,我如果真的美,为什么他们会变心,为什么不爱我,你跟他们是一样的,都是骗子!骗子!」 在女子喊完最后一声骗子,激动站起来往镜内的我扑了过来,我彷佛听见我心跳声噗通噗通的跳,就在女子碰触到我身体那一剎那,我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勇气,一把抓住她的手,狠狠赏了她一巴掌,虽然双腿已疯狂打颤,我还是大声对她说道: 「为了个负心汉寻死觅活的,还要拖无辜的人下水,你比那些男人还可恶,我们有权力决定爱不爱,没有权力剥夺别人的生命。」 女子摸着被我微微打肿的脸颊,眼神更加疯狂看着我,彷佛是匍匐低吼的猎食者,随时扑上往喉咙致命处狠狠撕咬,在这特别漫长难熬的几秒钟后,我胸前的项链开始发烫,水滴型的坠子浮在半空中,眨眼间展翅变成一只玉蝶破蛹而出,翩翩飞起停在我肩膀,女子看了嗤笑不屑说: 「就一只破蝴蝶,能做什么?」 「至少可以杀了你。」 第八章猫鬼-04 丞华的声音突然出现,女子胸口瞬间被一把镶满铜钱的剑贯穿,几枚铜钱喷到我身上,捡起带着黏稠黑色液体似有些年代的古老硬币,看着中央四方形微小的孔洞,我忽然想到蝴蝶效应这个词,一个看似微小毫无关联的动作,有可能之后会带来毁灭性的巨变。 丞华将剑拔出女子身体,四周的虚空顿时碎裂,裂成碎片的镜子往我们方向四散喷射,每一片反光中都有着不同画面,一幕幕男子殴打或是拥抱别的女子的画面,似是无声诉说着她的痛苦,最后画面定格在叁只猫,片片皆是女子的生前记忆。 丞华手里变出巴掌大小麻布袋,往碎片与女子方向打开,立即全数被吸入袋中,收起袋子后将停在我肩头的玉蝴蝶放入我手心,拿起我手中的铜钱后抛出一张白色人形符咒,眨眼间我们到了一间陌生公寓的客厅里,乙狐与陈伯两人站在沙发旁,乙狐一看见我们出现,立刻跳过来想抱住我,却被陈伯烟斗一挥定在墙边不能行动,陈伯走来将我上下检查一番,确认没事后松了一口气,叼着烟斗问丞华: 「你那百宝袋装了什么?」 「那女人跟镜子碎片。」 「给我看看。」 陈伯伸手接过麻布袋,打开袋子抖出还有一丝气息的女子与碎片,陈伯盯着女子面孔面脸色大变,拉起女子质问: 「谁帮你借尸还魂的?你原本的身体在哪里?」 女子看着陈伯一言不发,丞华捡起碎片审视,对着陈伯说: 「这碎片里的记忆就是她真面目,最后她是跳楼自杀而死的,但是没有关于借尸还魂的记忆。」 「什么,她已经死了,却藉由别人的尸体还魂,现在变成人不人鬼不鬼样子,还会这些妖术,背后肯定不简单。」 听着这些话我脑袋有些转不过来,想开口问的时候,看见被绑在乙狐身边的波斯猫不知道何时挣脱开来,另外两只猫鬼无声无息出现在旁,叁只同时往前扑向陈伯攻击,只见陈伯身形不动,乙狐身手如电往客厅桌子猛力拍一掌,上面放置的水杯立即被往上震飞,洒落出的水凝结成水线,连成网状瞬间罩住叁只猫鬼,整串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看着被水网困住的叁只猫鬼,陈伯深吸一口烟斗,缓缓吐出白烟说: 「很好,咱们跟上吧,小狐崽子你留在这儿守着。」 说罢拎起还没反应过来的我,往紧闭的窗户撞去,我见状不禁大喊: 「陈伯,我这是肉身啊啊啊!」 在碰上窗户那瞬间我闭上双眼,却发现没有预料中的撞击出现,反而耳边有呼呼风声,睁开双眼看见我们在城市的大楼间飞跃,此时听见陈伯嗤笑说: 「哈,傻娃子,有陈伯在担心什么,我们故意装作被那猫鬼引开注意,让那女鬼如愿逃跑,哼,现在就跟着她,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做手。」 我哀怨的往陈伯瞪去,要套招也不知会我,刚差点被吓掉半条命,看着在旁面色淡然自如跟随的丞华,人比人气死人的感慨油然而生,一样都是年轻人,怎么我就这么废材,丞华似是发觉到我沮丧的情绪,看着我微笑问: 「这样飞还习惯吗?会不会晕?」 「不会,谢谢你,这明明是我的任务,不好意思麻烦到你了。」 「小娃子,你怎就没跟我说过谢谢。」 陈伯忽然插话,有些不满的问我,我听了翻个白眼,决定装死不答话,往旁一看发现我们四周越来越偏僻,草木逐渐密集起来,此时女子停在一个看似废弃许久的隧道前,转身环视了一圈,似是没有发现我们,松懈了警戒放慢脚步往隧道里走,陈伯放开我站定在地上,指着丞华说: 「我在前,你在后,有什么状况先护着心玥走,明白吗?」 「明白。」 接着两人一前一后,夹着我在中间跟随在女子后方,保持着不远不近大约十公尺的距离,直到越来越深入到了已不见五指的隧道深处时,眼前出现忽明忽灭的点点绿光,像是鬼火般的火苗飘荡在半空中,在这片诡异鬼火底下站着一名背对着我们的短发男子,女子停下脚步并跪下来,对着他磕头恳求道: 「恩人,拜托你,拜托你帮帮我,我的猫被他们抓住了。」 「连被跟踪都不知道的棋子,就是废子,你,出局了。」 男子冷酷的嗓音回荡在隧道中,随着他说完话,鬼火迅速往女子方向聚集,陈伯见状将烟斗往女子方向一勾,女子随即向是被无形勾子勾住般往我们方向飞来,丞华则是立即抛出百宝袋将女子往袋里再次收去,而随着女子飞过来的鬼火则是像是有生命般,百宝袋一开立即撤回男子身旁。 男子此时转身与我们对视,在鬼火的火光映照下,男子轮廓隐约可见,浓眉与鹰勾鼻组成的深邃五官,带着混血儿的韵味,浅咖色的眼珠子透着危险气息,令人心头不自觉发颤,陈伯看着他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指节敲着烟斗沉声道: 「将臣,好久不见」 被唤为将臣的男子听了露出了笑容,邪魅的目光若有似无飘到我身上,陈伯紧绷着身体往后退两步,将我护得更为严实,将臣伸手摘了一簇鬼火缓缓说道: 「陈太公,真的好久了,这次我回来,绝对会为我娘亲与弟弟讨回公道。」 「公道?你们祸害天下无数苍生,有何颜面讨公道!」 「你为了天下苍生杀了他们,这是你的公道,不是我的,这一次你好好等着我准备给你的精采好戏,我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现在就来重温当年回忆吧。」 说罢男子将鬼火往地下抛去,飘浮在空中的鬼火也跟着往地上飞去,接着火焰化为一只只红色毛茸茸的蜘蛛,铺天盖地往我们而来,陈伯见状将我之前还给他的红白拖从袖里抽出来丢给我,左右手抄起蓝白拖说: 「你那匕首对这业火红蛛没用,得用这拖鞋!还有叫文判官来帮忙,这妖物没找到阵眼真正的母蛛,怎么杀都没用,要是被咬一口连个投胎机会都没有。」 我露出悲壮神情看着拿出一把扇子,宛如翩翩公子的丞华,咬牙对着令牌喊文判官后,便与陈伯与丞华围成圈开始对付业火红蛛,喘着气拍完一轮蜘蛛后,文判官才姗姗来迟出现在身旁,一看到他出现我立即对着他大喊: 「文判官!快帮忙找出阵眼。」 文判官此时却飞身至陈伯背后躲着,像是受欺负的小媳妇般浑身颤抖,第一次看见这模样的文判官,我震惊到下巴快掉到地上,陈伯边拍扁冲过来的业火红蛛边大声骂: 「搞毛啊,叫你来帮忙找出阵眼的,躲什么躲?」 「我,我……,我。」 啪的一声我看见陈伯不耐烦,右手蓝白拖直接抽在文判官屁股上,顺便拍死一只业火红蛛,文判官吃痛摀住屁股不再支支吾吾,说出让我们差点手滑的话: 「我……我有密集恐惧症!」 抬眼看着蜂拥而上的业火红蛛,庞大的数量的的确让人头皮发麻,但是找的帮手竟然有密集恐惧症,这没帮到还扯我们后腿,我心中泪流满面,我也怕蜘蛛啊,但我还不是得坚强起来拍死他们,这文判官实在有够没义气,听着陈伯边大声操着听不懂方言大骂文判官,我无奈认命继续拍打业火红蛛。 此时丞华一手挥舞着折扇,开始踏着没看过的步伐,每踏一步彷佛地面都震动一下,业火红蛛也随之震散,不知道踏到第几步时陈伯突然说: 「小子,踏瑶光位!」 丞华听了立即往左后方一踏,陈伯接着喊: 「破军位。」 随着丞华最后这步踏下,地面窜出星光般闪耀的光芒,业火红蛛们像是被定格住般停下动作,而就在此刻却有一只红蛛不受影响往我们冲过来,陈伯立刻将烟斗上的烟嘴往后一抽,烟斗摇身一变成了一根木杖,陈伯提起木杖便往那只红蛛挥过去。 但是红蛛体型娇小且身手敏捷,轻轻一闪便避开了陈伯挥下的木杖,接着毛茸茸的脚发劲像是子弹般往我直射而来,看着眼中逐渐放大的红蛛,我非但没感觉到害怕,反而脑中的火山轰的一声炸开,理智线断裂双手举起红白拖骂: 「柿子挑软的吃?你们这些妖怪每次都挑我下手,妈的,老娘跟你拚了,不拍死你我名字倒过来写!」 接着我豁出去,当作平时在家打蚊子般,闭上眼用力将拖鞋左右夹击红蛛,随即感觉到温热的液体喷溅到脸上,睁开双眼看见成功被夹杀的红蛛,松开拖鞋有些不可置信摸了把脸,看着紫色的液体我不禁兴奋的欢呼出声,正想开口对陈伯炫耀时,却觉得天旋地转接着便失去意识昏倒在地上。 陈伯见状着急地将我从潮湿泥泞的地上抱起,对文判官说: 「吗了个巴子,这红蛛厉害地方就是牠的毒啊!这蜘蛛就是喂以尸毒养出的殭尸蜘蛛,被咬后身体与魂魄都会如同地狱业火般燃烧痛苦不堪,这毒是可以连元神一起被消灭的,才被叫做业火红蛛,天杀的笨娃子,竟然直接拍死沾了牠的毒血,文判官,快,咱们快去地藏王那!」 第九章师徒相见-01 文判官将手中判官笔一挥,一行人瞬间移转到了地藏王的处所,而地藏王光着脚ㄚ躺在金狮身上,悠闲品茗看着手中书册,身旁堆着成山的各式卷宗,空旷的大厅只有几张桌椅,陈伯疾走至其中一张雕花贵妃椅将我放上去,丞华跟着到了旁边,从怀中掏出手帕将我的脸擦拭干净,然后将手搭上我的手腕仔细检查状况,陈伯焦急指着还坐着的地藏王: 「还喝的下茶?没看到娃子都躺那儿了,快,她中了业火红蛛的毒,来帮忙解毒啊!」 地藏王放下茶盏,慢悠悠伸了懒腰后站起身,对着已经急得要冒烟的陈伯淡笑说: 「莫慌,文判官,你帮我去找水月观音来。」 文判官点点头转身立即离开,陈伯咚的一声将烟斗用力往桌上一敲,气呼呼骂道: 「老家伙你什么意思,不找药师如来那专门解毒的来,找那行踪最难捉摸的水月来,不给大爷我说清楚,心玥有个万一我跟你没完!」 「不好意思,陈太公」丞华忽然出声打断:「心玥脉象平稳,没有中毒迹象。」 「什么,怎么可能,你再仔细瞧瞧。」 此时地藏王缓步走来摸了摸我的头,对着丞华说: 「丞华,你进心玥元辰宫里检查下元神,确定一下是否安全无虞。」 「好。」 丞华应声后立即拿出一张灰色人形符咒,轻轻放在我额头后,接着坐下来闭上双眼打坐,过没多久后地藏王手中突然飞出一朵白莲,花瓣一片片散开纷飞成花雨,如梦似幻的笼罩住整个空间,陈伯见状皱眉问道: 「你弄这结界做啥?」 「防止进入元辰宫的丞华听到接下来的事情,还没确定他心思前还是先保密。」 「老家伙你在搞什么,这么神秘兮兮的。」 地藏王抬眸望向远方,深深叹口气,轻柔的抚摸着我额前的碎发说: 「当初你要我翻阅生死簿找出灵魂真名,我找出她之前的生死簿,发现只有一本,代表她只经历过一世,古心玥那名字一生极为短暂,而且老陈你其实是知道她这人的,还记得你曾说过第一次见到这ㄚ头,就觉得特别投缘对吗?所以缘分都是累世而来的。」 「你怎么越说我越胡涂,我真的是第一次听到古心玥这名字啊。」 「龙药之命,能解天下百毒、治天下百病,如果将其吞噬可立即增加百年功力,古心玥就是之前你没能救到的那龙药之命的人。」 「什么,这娃子竟然就是那可怜的稚儿,那现在你找水月过来,又让丞华去她元辰宫看是在打啥算盘?」 「当初水月收了孤儿的她做唯一的关门弟子,并赐名古心玥,后来心玥被吃掉后她颓废了许久,既然投胎重生了,还是让她知道吧!」 地藏王顿了顿,食指放到太阳血揉了几下,似乎有些头痛继续道: 「因心玥手上的红线有七字结,代表她的缘分不只一条且姻缘多舛,其中正好一条连到丞华那,我想趁着此次机会让丞华进入她元辰宫,测试看看他知道心玥是龙药之命做何反应。」 陈伯沉默抽了好几口烟,看着面色逐渐凝重的陈伯,地藏王抬手将飞舞的花瓣逐渐收拢,变回原本莲花模样,一个神仙一个菩萨彼此相对无语,等待的空白时间沉闷的令人要窒息。 此时浑然不知地藏王想法的丞华,魂魄进入了我的元辰宫,元辰宫是人出生后跟着诞生的地方,里面就是现实自我的缩影,元辰宫主人翁可能是动物,也可能是上辈子模样,丞华找到了元辰宫大门,门扉是半掩着被风吹着微微晃动,丞华见状忍不住轻笑呢喃: 「这少根筋样子,还真是像。」 打开门后踏入里面别有洞天,日式风格的院落与小池塘形成令人心旷神怡的风景,一阵清风吹抚过,微甜的桂花香钻入鼻间沁人脾肺,就在丞华靠近门廊旁时,忽闻里面传出聊天声响,接着是门被拉开的声音,丞华立即闪身躲到屋旁树木后方,只见里面先是走出一名美丽脱俗的女子,接着是绑着两颗丸子头的小女孩。 丞华看着前方女子吃了一惊,这穿着与模样分明是水月观音,后方女童也与心玥模样有所不同,但是这两人怎会出现在心玥元辰宫?此时水月观音光着脚踏进池塘,如履平地轻移在水面上,女童往池塘伸了脚点了点池水,随即收回脚嘟着脸娇喊: 「师父,玥儿也想踏!帮帮我嘛!」 「哈哈哈,来。」 女子爽朗大笑几声后,走到池边牵起女童的手,一步一步带着她踏上池面,女童惊奇的在池塘里走了好几圈后,便有些疲惫直接耍赖扑倒在水月裙襬上,逗得水月喀喀笑,水月弯腰抱起女童在肩头上靠着,爱怜的轻拍女童的背边吟唱着诗词,直到女童的鼾声传出才停止,水月走回门廊旁小心翼翼将女童放在软垫上,看着天真的睡颜水月低声说道: 「心玥,因你的龙药之命,为师只收你一名弟子,我必定竭尽所能保你一生平安。」 此时忽然天降火雨,滚滚火球焚烧整座庭院,身处在火海中丞华却无任何炙热之感,水月与女童逐渐被火焰吞噬后,整座庭院眨眼间变为一座废墟,而在废墟之中,有个熟悉身影蹲在地上拿着小扫把扫着灰烬,丞华走近后便停止动作,抬起头认出来者后问: 「丞华,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看心玥你过得好不好。」 丞华弯下腰,将我发丝上沾着的落叶拿起,对着叶子轻轻一吹,丞华魂魄便飞起并离开元辰宫回到身体里,看着张开双眼的丞华,陈伯有些忐忑的问: 「怎么,你看得如何?」 「陈太公,你知道龙药之命的事情吗?」 「这……知道。」 「所以心玥她体质是百毒不侵的,现在应该只是被蜘蛛吓晕过去,还有另外」 丞华讲到此处停了下来,双眼射出锐光,不同于以往温文儒雅模样直盯着陈伯与地藏王说: 「虽然我是后辈,但是不希望测试我的事情有第二次,心玥对于我而言非常重要,我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心玥?为什么你们在说心玥这名字?躺着那是谁?」 一道陌生女子嗓音传入,接着看见穿着层层薄如蝉翼的彩色轻纱,体态曼妙的女子火急火燎的冲向躺在贵妃椅上的我,在她握住我的手后没多久便落下泪水,此时地藏王却掏出他袖里的白瓷瓶,杀风景的接住流落的泪滴,惹得女子怒斥: 「尸罗莲娑,你给我滚开!」 「唉,水月啊,观音的眼泪是万灵丹,对于凡人可是很有帮助的,这有现成的不捡白不捡,节俭是种美德,来,你继续我不打扰你。」 水月没好气白了地藏王一眼,抹掉脸上泪水站起身,将我抱起来转身便想离开,陈伯连忙挡在前方,水月皱眉对着陈伯说: 「我带我弟子回家,你别挡路。」 「水月你冷静点,这孩子投胎了,她有她人世的道路要走,更何况这辈子她还有亲人,你别冲动,你就这样带走她,那上面她家人该怎么办? 水月咬住下唇挣扎一番后,不甘不愿的将我放回贵妃椅上,像是护着小鸡的母鸡般,双手打开遮住我问陈伯: 「当初我们去修罗道救心玥,等到我们杀到无生殿里时,看见只剩下满地碎掉的衣裳,与已经将心玥吞下的阿修罗王,最后我们还被功力大增的阿修罗王打退只好负伤离开,照理说心玥被吞噬是不可能转世,现下这是怎么回事?而且为什么现在才通知我?」 「这你就冤枉我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是地藏这老贼藏着这秘密的,要怪就怪他。」 水月望向地藏王,地藏王不理会水月的目光伸完懒腰,往门外招招手后,黑豹立即飞进来地藏王身旁,地藏王舒服地坐在黑豹背上后才慢悠悠的说: 「因缘未到所以才没说,这不就说了吗?何必计较呢,倒是你好好一个菩萨,不度化众生到处练拳头这件事情,老菩提每次来都跟我抱怨个没完,说你是个战神还差不多,现在心玥回来了,也该好好做份内的事了。」 「你最没资格说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面那些地藏王庵,都是派城隍与文判官过去,以地藏王身份去完成信众心愿。」 「咳咳,心玥醒了。」 丞华咳嗽两声,提醒着正在斗嘴的两尊菩萨,水月立刻从怒目金刚的脸变为慈母面容,低头柔声对着刚睁开眼睛的我说: 「孩子你醒过来了,渴不渴?还是会饿?」 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绝美女子,双眼火热盯着自己,一时之间搞不清楚状况,我缩了缩脖子,充满疑惑的望向陈伯与地藏王,陈伯走过来对着我说: 「这位是水月观音,跟你的上辈子有蛮深缘分,这次你出事,刚好找她过来看看你顺便认亲一下。」 听着陈伯的话觉得不可思议,这么美的女子是观音,而且还认识我,还没开口说什么便被水月紧紧抱住,被抱着不知道过多久后,我肚子发出响亮的咕噜声响,水月才依依不舍放开我,看着微笑的丞华我有些不好意思脸红起来,陈伯甩了甩烟斗,伸手瞬间拉出我魂魄出身体说: 「走,在这聊天多没意思!咱们去酆都吃饭,要说啥到时再说,丞华,你先帮我将心玥身体送回家,咱们在孟回酒楼会合。」 第九章师徒相见-02 原以为陈伯又要带着我瞬间移动,没想到他竟是叼着烟斗往前走喊: 「笨娃子跟着我走,记住这些路以后可以自己来,晚点想来吃什么,叫文判官送你到老家伙那就好,千万不要自己找地府门口,知道吗?」 「为什么?地府门口怎么了吗?」 「地府不只酆都一个城镇,但是除了酆都外的地方,治安都乱的很,而且对面还有个修罗道在那,不小心误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正想跟陈伯询问关于城镇事情,水月却在我前方蹲下,双手往后示意我到她背上,我看着她背影疑惑问: 「那个,水月观音您这是?」 「叫我师父,心玥你还小,走这么久的路怎么受的了,来,为师背你。」 我听了脸抽蓄好几下,还小?是依照他们神仙标准算吗?那我年纪是算还在爬的那种婴儿程度吗?想回绝但是看到水月抛过来那期盼眼神,只好硬生生吞下拒绝的话,陈伯听见我们动静停下脚步转身看,一见到这场景立即笑道: 「哈哈哈,心玥你就上去啊,人家贵为长辈都这样了。」 说罢又用他下巴往水月那方向指着,催促我赶快动作,我仰天内心默默哀叹几声后配合的趴到水月背上,在趴下瞬间忽然脑中掠过几个画面,但是速度太快了无法看清楚,皱眉想仔细回想,却被站起身的水月分散注意力,水月背着我跟随在陈伯身后,悦耳的嗓音浅浅低吟着: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饷贪欢 独自莫凭阑,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越哼到后面,水月声音渐低,不知道为何一股睡意袭来,恍惚中彷佛闻到令我莫名熟悉的桂花香,我反射性地呢喃出声: 「师父。」 原本背着我走的水月身躯一僵,随即又恢复正常,在前方陈伯往空中吐了几个烟圈,长叹说道: 「唉,好好的,念那啥鬼。」 「以前教她认字后会念些诗词给她,唯独这首诗她每次听都睡着,你看,她睡了。」 听着浓浓鼻音的水月声音,陈伯不耐烦的抓了抓屁股说: 「得了,现在回来了别再那哭哭啼啼的,腻烦人的。」 「少在那说风凉话,如果现在一号魂差回来了,你能不掉眼泪吗?」 「好端端的提什么东西,烦啊,走走走,快点!」 陈伯脚步加快,身影迅速拉远,但爆出青筋紧抓住烟斗的手没逃过水月眼睛,水月抿嘴笑了笑,抬手擦掉眼泪往继续前进,过没多久后我被摇醒,张开眼睛我们已站在一间店的门口,身旁车来鬼往好不热闹,而丞华此时穿着第一次见到他那金色绣龙纹黑袍,嘴角噙着微笑看着我,我连忙跳下水月的背对陈伯说: 「我睡着了怎不叫醒我,这样对水月观音多不好意思。」 陈伯还没说话,水月不开心跺脚大喊: 「叫我师父,师------父!」 「唉呀,水月你刚有哭过?怎不叫我来呢,白白浪费了那眼泪啊。」 地藏王慢悠悠嗓音响起,水月立即往上翻了白眼,牵起我的手快步走进去,店内充斥着形形色色的魂魄,甚至还有精怪穿梭其中,每桌都有香喷喷饭菜,闻着香气看着菜色,却是一样食材都认不出来,水月拉着我穿过排队人群,直接站定在掌柜前方说: 「给我们一间皇级包厢。」 后面排队的“鬼潮”见状,纷纷唾骂着插队的我们,甚至还有要往我们丢掷手上家伙的,但是在赤脚踏出朵朵白莲的地藏王出现后全都噤声,地藏王露出优雅的笑容,向掌柜指着我们再指着他,掌柜立即会意,满面堆笑搓着手说: 「原来是地藏王大人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既然是一起的,欸,那边派个谁立即清出皇级包厢。」 看着店里还有店门外涌入瞻仰地藏王尊容的鬼们,无不露出崇敬的眼神投向他,地藏王腰板挺得更直,遍地白莲开得更为茂盛,将他衬托得更为仙气飘然,看着挂起莫测高深模样的地藏王,我心里腹诽着你们这些傻傻的,不知道眼前这尊他…… 「吗了个巴子,真想赏他后脑门几下!」 「陈太公,上次我去南海拔了一只蛟龙的龙骨做鞭子,要不给你试试手感?」 嗯,知我者陈伯与水月是也。 这时掌柜与两位店小二提着茶壶小跑步过来,哈腰将我们请上五楼,领着我们走到了红木走廊最底的包厢门前,掌柜恭敬的对地藏王介绍: 「咱们这是今年新改装过的,以繁花与流水装饰出梦境之感,希望地藏王大人您不弃嫌,这两位小二会一直守在您们门外,想吃什么或是吩咐什么尽管使唤。」 「谢谢你,请帮我上些招牌菜色,够我们这些吃的份量即可,另外许久不见孟婆了,她有在店里吗?」 「有的,她正在账房那核对账本,等会请她过来见您。」 「不急,忙完再来找我即可。」 两位店小二恭敬的将门阖上后,我惊讶的环视富丽堂皇的包厢,这根本已经超越包厢定义的大小,有各式各样叫不出的花朵环绕在四周,花团锦簇的广阔空间里还有小溪围绕在外侧,潺潺溪水上飘流着一朵朵巴掌大的莲花,淡紫色的花办与似是五彩缤纷水晶般的花蕊,梦幻的外观让我忍不住想摘一朵,丞华却握住我伸出的手说: 「这是地狱随处可见的冥莲,美则美矣,但是拥有独特剧毒,目前没有关于冥莲的解药,小心别碰到了。」 我听了立即缩回手,看着美丽的冥莲暗自觉得可惜,这么美的花儿只能远观不能亵玩焉,丞华走到位置上向我招招手,要我坐到他旁边,我不知为何脸有些发烫一步一步往他走去,只差一步时却杀出水月与陈伯这两尊程咬金,陈伯一屁股挤开丞华坐下,水月则是依旧带着她亮晶晶的期盼眼神,迅速坐到旁边位置盯着我。 看着一左一右的两尊神,中间空的位置不知为何我有点不想过去,陈伯看出我的心思,烟斗往桌上一敲啧啧两声说: 「还不快过来坐下,让长辈等你像话吗?」 「好啦,好啦。」 在左侧水月火热热的目光中无奈坐下,此时地藏王往天空打了个响指,过没多久门便被拉开,门外钻进庞然大物直奔到地藏王脚边,而后一道黑影也奔进来,地藏王笑呵呵看着慢了一步,没抢到怀中最佳位置哭丧着脸黑豹说: 「你怎老是跑得比牠慢?亏你还是只豹。」 黑豹低吼像是回应地藏王,看着牠像是抱怨的委屈模样,我忍不住笑出声问: 「我这里很空,要不要过来让我抱抱你?」 黑豹抬头看了我一会后,还是选择窝在地藏王脚边,此时门再度被拉开,十几位穿着粉色古装侍女端着盘子鱼贯而入,一道道色香味俱全佳肴上桌,陈伯一边夹进我的碗盘中一边介绍: 「这间孟回酒楼是地府唯一连锁的餐厅,这菜色自是一流的,孟婆她手艺可是绝顶,这龙凤鲜腿是镇店之宝,快尝尝。」 咬着弹牙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肉片,薄嫩带有像是麻糬般咬劲,入喉后又有些许咸香的海味回甘至舌尖,我内心赞叹一番后又吞下好几片肉问: 「真的超好吃,陈伯你说的孟婆,是孟婆汤那孟婆吗?她怎么会开酒楼?」 「孟婆老早没卖汤了,老家伙说那效率太差,人事跟材料成本不划算,于是将忘川旁规划一下,要投胎的直接叫祂们跳进忘川游到对岸就可投胎,孟婆闲着没事就开起摊子卖吃的,后来越做越大变成现在这规模了,不过孟婆算是老妖婆了,也只有她能够有本事在地狱开连锁的店面,地藏王来地府时便带着她了,待会看到她要礼貌点知道吗?」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继续专注扫光水月与陈伯不断堆栈快淹没我的菜肴,吃到快撑破肚皮想挡下他们筷子时,门外传入苍老嗓音,大门同时被拉开: 「地藏王,好久不见了。」 第十章地狱第一美-01 门口站着拄着虎头拐杖的老婆婆,灰色发丝中夹杂些许银色发丝,爬满皱纹的脸庞挂着和蔼笑容,地藏王站起身扶着老婆婆,我们纷纷跟着站起来,老婆婆见状笑呵呵道: 「别这么拘谨,倒显得我怠慢你们这些贵客了,陈太公、水月观音、丞华你们好啊,这位可爱的小姑娘是谁带来的呢?」 「是我!」 水月与陈伯两神异口同声,彼此看了一眼后,转头鼻孔又同时哼一声,我拉了拉陈伯袖子要他别耍牛脾气,对着老婆婆自我介绍: 「您好,我叫古心玥,叫我心玥就可以了。」 「呵呵呵呵,真是好听的名字,我是孟婆,第一次见面我送你点见面礼,要不要来体验地府时下女孩们正时兴的打扮?」 我听了跃跃欲试,转头看向陈伯,陈伯对我点点头表示赞同,我开心小跑步到孟婆身边,扶着她走出包厢。 跟随她的指示走到走廊另外一侧尽头后转弯,沿着隐密的小路到了一扇有着岁月痕迹木门前刚站好,门扉便从内自动打开,里面走出两位长相甜美的侍女,不同于送菜的服装,是穿着浅绿色的衣袍,看起来年长些的毕恭毕敬对孟婆问: 「请问您要小的上些茶点来吗?」 「上些最新出炉的甜酥饼来吧,另外鸢儿你过来帮她换身打扮,弄漂亮点,心玥你换好衣服后来挑要什么颜色,地府现在最流行这天仙绘。」 绿衣较为年长女子领命后福了福身,走出门后轻轻阖上,另外一位较为年轻被唤为鸢儿的女子,则是带着我往里面走去,最后停在一面屏风前对我说: 「请您稍待片刻,小的进去为您挑选出最适合的服装。」 「谢谢你。」 鸢儿走进去后约莫过了几分钟后出来,手上多了一迭衣物与饰品,看着陌生款式的服装我有些愣住,鸢儿见状笑着对我说: 「让小的帮你穿吧,很快就好的。」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不会,这是小的应该的。」 我将身上衣服脱下后,鸢儿立即为我套上第一层底裙,接着又迭穿了两件衣裙后,拿出一条金色流苏绑在腰侧束出腰身,不知道是何材质的流苏,摆荡间还发出细碎像是风铃的声音,让我忍不住多拨弄两下来听,接着鸢儿拿出梳子与发带为我打理发型,整身打扮完毕后鸢儿满意的点点头,转身拿出一面镜子对着我说: 「好了,您很适合我们这儿服装呢,非常美。」 看着眼前移动间有水的波纹镜面,我惊奇问: 「这是镜子吗?」 「是的,此物名为水镜,我们鬼魂要照镜子用这才照的出来,是工匠以特殊工法运用怀婆河河水制成的,怀婆河是我们整个地狱最大的河流,晚点有空可以去城边看看。」 看着水镜中有些陌生的自己,不禁感叹人要衣装啊,这身看似是传统古装,却又不太一样的衣服款式,旗袍领与削肩设计露出些许锁骨与肩膀线条,银色花纹的白色底裙与浅紫色罗纱交迭出充满气质的氛围,腰间的金色流苏每走一步就摆荡出悦耳的风铃声,搭配鸢儿帮我以紫色丝带简单绑起的发型,整身气场十足。 孟婆拄着拐杖走来,鸢儿上前将孟婆手里的毛笔与盒子接过,打开盖子对我说: 「我帮您在眉心那画个小图样,中间贴着这紫水晶泪滴装饰,眼尾也画些图案如何?我们这儿很流行在脸上画些图样的,称之为天仙绘,画完会跟仙子一样漂亮哦。」 我脑中跑马灯闪过原住民的黥面,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鸢儿拿着毛笔询问我想要什么颜色,我看着五颜六色的颜料,选了最安全的月白色与樱粉色。 接着鸢儿轮流沾取这两色在我脸上来来回回画,最后将指甲片般大小紫水晶贴在我眉心后,开心拍手说: 「画好了,不得不再说一次,您真的很适合我们这儿的打扮!」 此时另外一位较为年长的侍女端着盘子回来,脸色却有些异样苍白,低头在孟婆耳边小声说几句后,孟婆转头对我说: 「你这孩子打扮起来真美,快回去让陈太公他们瞧瞧,我这儿有点事情就先不送你了,知道怎么走回去吗?」 「知道,谢谢孟婆,待会我回来把这些衣服还给您。」 「呵呵,不用了,都送给你,点心也拿回去吃吧。」 我接过放着点心的盘子后,对孟婆笑着说声再见后转身往门口走,甫踏出木门便闻到一股桂花香,香气莫名的熟悉感勾起我好奇心,提着裙襬依循香气而走,绕到不知道第几个转角后猝不及防眼一黑撞上来者,手中盘子跟着掉在地板,睁开眼看见是一名陌生男子,深红色的长发配上张扬华丽的服装,身旁还有几名看起来杀气腾腾的跟班,其中一名壮汉手持大刀对着我骂: 「哪来的不长眼家伙!好大的胆子,竟敢对阿修罗王不敬。」 「没事,收起你的刀,人家只是送菜来。」 浑厚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抬头刚好与笑得满面春风男子对到眼,我退后两步对眼前俊美男子说: 「不是,我不是送菜的,我只是刚好路过而已,我把东西捡一捡就走,不好意思撞到你,你有怎样吗?」 说完后我急忙拉起裙子准备弯腰捡甜酥饼,阿修罗王却伸手扶住我的腰不让我动,接着他蹲下将地板上的甜点捡起摆回盘子里,再起身将盘子放到我手上说: 「我好得很,这我来就好,你穿这样不方便捡。」 「谢谢你,那么我先走了。」 「等等。」 阿修罗王再度伸出手揽住我的腰,过度亲昵举动让我感到不自在想推开他,但是想到自己是个废材,对方的称呼听起来是惹不起的角色,只好僵硬着身体挤出自认为最友善的笑容问: 「请问有什么事呢?」 「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着拥有与水月一样炙热眼神的陌生男子,我吞了口口水犹豫该不该说时,天外忽然飞来鞭子卷起我们身旁栏杆,随即满面怒容的水月出现,陈伯、地藏王与丞华也跟着现身,飘浮在半空中与我们对望,看到救星出现我下意识想飞扑到陈伯那,没想到阿修罗王却一把拉回我,将我锁在他怀里动弹不得,从容抽出身旁剑鞘里厚重的长剑说: 「水月,真是好久不见,现在这样子是想重温当年失败的滋味吗?」 「我去你的,今天我非要把你给灭了不可,将你的脏手给我放开!」 「她是我预定的妻子,你是她的谁?」 阿修罗王说完这句话后,天地间剎时安静无声,我张开嘴呈现o字形,心中着实震撼,现在是在演哪部戏?导演没给剧本啊!天啊! 陈伯第一个反应过来,脱下燃烧着从未见过的熊熊大火蓝白拖,狠狠的往阿修罗王丢过来骂道: 「老虎不发威,当咱们都是纸糊的不成,让你知道大爷的鞋子是穿几号!」 阿修罗王抱着往旁轻松一挪避开了拖鞋,水月周身气氛开始不对劲,她的发丝无风飞起散开,双眼发红目眦欲裂,手上的龙骨鞭发出森森寒光,像是尊怒目金刚即将大开杀戒,我着急的试图想挣脱却怎样都摆脱不了,眼见水月将鞭子舞的虎虎生风,以肉眼跟不上的速度甩过来,我见状内心哀嚎不已,而逼近的鞭子却在阿修罗王前方停下,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捏着鞭子的孟婆赫然出现,冷声问: 「各位,现在是想在我店里翻桌闹事吗?」 简单一句问话,但是却感觉到有千百斤重的无形压力从天而降,挤压得我们难以喘气,阿修罗王此时松开禁锢的手,我连忙以最快速度奔过去,缩在丞华背后露出一双眼睛看前方情况,阿修罗王收起剑说道: 「没有,我没想闹事,请问我的包厢好了吗?」 「方才处理好了,容儿,带他们过去。」 先前见过的年长浅绿服装女子出现,对阿修罗王做出请的姿势要带领他们离开,正当我们松了一口气时,水月却再度往阿修罗的背甩出鞭子,在要碰触到阿修罗时只见到他停下脚步,反手利落抓住鞭子,转头带着灿烂笑容说: 「你想打,我在修罗道的无生殿里等你,随时奉陪!」 「凤无天,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第十章地狱第一美-02 「好了,水月你冷静点,再出手一次,我就只能打昏你扛回去了,到时别怪我没提醒你。」 一直没任何动静的地藏王出声阻止,水月不甘心的收起鞭子,阿修罗王对着我眨了眨眼睛后转身离去,拄着拐杖的孟婆面色不豫道: 「这栏杆修缮的费用,我算清楚后会送到你那,水月,我知道你跟无天有恩怨,但是要打给我到其他地方打,这里是我的地盘,谁都别想闹事!」 孟婆说完后拐杖在地上顿了下,叹口气说: 「还有,心玥你要注意下,若是无天真的看上你,这下就麻烦了,修罗道里的修罗们爱憎分明,一旦爱上就是撞上南墙也不回头的,这点,地藏王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孟婆说完后便在鸢儿搀扶下离开,留下满头问号的我斜眼偷瞄地藏王,看来地藏王也是有风流史,完全将孟婆好意提醒我的话抛到脑后,只记得最后几个字,我偷偷拉了拉陈伯,低声问: 「地藏王以前有女朋友?啊,还是有妻子吗?」 「呸,没有的事儿,瞎猜什么你。」 「那孟婆说那是什么意思,我很想知道嘛!」 「小孩子家家,知道这么多做啥子,一边玩沙去,去去。」 陈伯拿起烟斗往我额头敲,我吃痛的抱住头跳到丞华另一侧,深怕又再被敲一记,却在要站定时不小心踩到裙襬,重心不稳往前要跌个狗吃屎,千钧一发之际丞华将我往回拉,站定后我拍着胸口对丞华道谢,丞华淡笑摸着我眉间的紫水晶水滴说: 「心玥你这样子很漂亮。」 我瞬间脸红至耳根,害羞的想再说什么时,水月却接棒我的问题问地藏王: 「欸,我也想知道,你跟修罗谈过感情是吗?」 地藏王悠哉的跨上金狮坐着,淡淡地道:「没有。」 「佛不能打诳语,没有人家会那么说?就老实招吧,哪个神仙没有一两则风流韵事,这很正常的。」 水月坏笑伸手戳地藏王手臂,地藏王蹙眉拍开水月的不安分的爪子,抚摸蹲在旁发着咕噜声音撒娇的黑豹,望向远方像是陷入回忆缓缓道: 「这只神兽是无天的妹妹,凤无梦她在死前送给我的。」 听到这句话,我与水月八卦魂大爆发,围着地藏王催促他继续说,在我们殷殷期盼眼神下,地藏王无奈说道: 「也没什么可说,就是当时与老陈、玄天还有一群神将,在淮河畔跟将臣打得如火如荼,当时我不小心分神被将臣钻了空子,身形被定住无法行动,将臣趁机对我施展咒杀移魂,这是他独有的秘术之一,被施法者寿元会被归零,转化到施术者身上,然后」 地藏王讲到这里停住,我与水月着急踱脚催促他继续说,只见丞华不知从哪生出一杯热茶递给地藏王,地藏王悠哉喝完后才开口说: 「然后凤无梦出现,挺身替我挡了这招,她在殒命前将黑豹托付给我。」 「不是,主人她是命令我代替她继续守在您身边。」 窝在旁的黑豹坐直了身体,忽然张嘴说出话来,我吃了一惊,好奇盯着他绿宝石般的眼珠问: 「你会说话?」 「会。」 咚的一声我额头又被陈伯烟斗敲,我两眼泛泪揉着肿起小包,哀怨的看向陈伯表达我的委屈,陈伯完全忽视我的眼神,晃着烟斗开口道: 「他是神兽当然会说话,你个傻娃子!当年事情也没什么好讲,总归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凤无梦像只苍蝇围绕在老家伙旁,成天嚷嚷要老家伙娶她,这样嚷个百千年了,老家伙理都没理睬她。」 「陈伯,你们这些神仙菩萨都是不能有情爱对吗?」 「瞎说什么,当然可以有,没见到玉皇老头儿子女儿都有了,是这老家伙真的对无梦没意思。」 水月此时凉凉补一句:「他就是没心没肺的家伙。」 我看着面色平静的地藏王,脑中盘旋着许多疑问,感觉地藏王还有很多事情都没说出来,不过如果他不想说,那也就不逼他,毕竟这是人家的事情,我们外人顶多凑热闹而已,想到此处我忽然想起在到地府吃饭前的事情,紧张拉住陈伯说: 「陈伯,那个猫鬼还有女人啊,我们还没处理,要赶快回去!」 「好咧,没事啦,有事儿乙狐早通知了,反正也吃饱了,咱们走。」 与地藏王匆匆挥手道别后,陈伯带着我瞬间移动离开,酒楼里独留地藏王与他坐骑们,此时他将茶杯举高,目光所及后方高挂着一排排红灯笼,与酆都灯火交织出迷幻绮丽的景色,让人不知身在梦里还是现实里,地藏王望着灯笼喃喃自语: 「倒是像你与你哥总爱穿的朱红色。」 地藏王眼神逐渐迷离,前方灯笼似是化为大红色的衣裳上下闪动着,女子离世前最后一句话彷佛环绕在耳边: 「我问你,你真的从没有过,即使一瞬间也好,有对我动情过吗?」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女子听了仰天大笑几声后,发红的双眼落下一行泪水,已变成半透明的手掌似是碰触世上最珍贵的宝物般,轻轻摩娑着地藏王的脸颊,深情款款地说: 「又是金刚经!每次与你谈情这字,都回我金刚经,但我就是喜欢你的始终如一,希望你之后也能保持这样,不爱我,也不会爱上别人。」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烈心悸,地藏王冷汗直流摀住痛处,吃力趴到金狮背上说: 「谛听,我们回家,别惊动到其他人。」 金狮立即如同闪电般在酆都街道疾速奔驰,背上駄着昏过去的地藏王,虽名为菩萨但实际修为已达佛陀之境的地藏王,本该是不需要睡眠,更不会作梦,此时却深陷在梦境之中。 眼前是修罗道的绿油油的叶罗菜田,田埂间稚嫩的小修罗们举着刀高唱着当地歌谣。 修罗道里修罗居,无神无人也无魔 修罗知道修罗道,喜怒随心本无我 修罗战鼓声声响,热血作酒豪气酌 修罗道滨见驼羊,丰衣足食乐逍遥 歌声中一人白衣玉冠,遍地生莲风华绝代,微笑问着坐在地上一身红衣女子:「无梦,为何你叫无梦?」 「因为我太爱做梦,老是追着摘不到的星子,捞不到的月儿,他们希望我无梦,这样便无忧了。」 第十一章双帅相斗-01 眨眼间我们回到了公寓,客厅里叁只猫鬼依旧被困在水网中,见到我们回来,身旁还多了一尊没看过的神明,乙狐好奇的蹦蹦跳到水月前说: 「你好,我叫乙狐,请问你是?」 「叫我水月即可。」 乙狐张大眼睛看着眼前穿着层层罗纱,气质与面容皆姣好的女子,接着像只狗般在水月身上嗅来嗅去,水月受不了一把推开乙狐说: 「别这么靠近我,谁养的小狐狸,主人快过来管管!」 「我是国师大人的随从,不是他养的宠物!是因为你身上有好香的花香,我才想闻闻嘛,干嘛这样小气,还这么大力推人家。」 乙狐说完还假装抽噎两声,一双水眸露出委屈眼神,抗议着水月粗鲁动作,丞华此时将百宝袋打开,往下抖出先前吸进去的女子,只见女子狼狈的趴倒在地板上,脸上充满绝望与愤恨的情绪问我们: 「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没有放任你被他杀的理由。」 陈伯一秒都没迟疑直接回答,简洁有力的答案让女子身躯一震,目光中的敌意逐渐转淡,随即情绪大翻转,浑身颤抖又哭又笑说: 「呜呜,结果我又是被利用,然后又被丢弃,哈哈哈哈哈,说吧!想问什么都问吧,我都会如实回答,只求你们之后给我个痛快。」 「很好。」陈伯叼着烟斗蹲低与女子平视:「你叫什么名字?另外告诉我,你是怎么跟将臣认识的?又是如何借着别人尸体还魂的?」 「原来他叫将臣,我从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叫周郁真,当时我跳楼身亡后,魂魄徘徊在顶楼上,然后他就出现了,手边还提着这女子的身体,告诉我他可以给我重来一次机会,还可让我拥有报仇的能力,最后我就变成这样了,我是魂魄被崁进这女子身体后,才知道这女子是殭尸。」 陈伯看着女子鲜红色修长的指甲,皱眉继续问道: 「那镜花水月与猫鬼之术也是他教你的吗?」 「对。」 「你之后…….不对,保护心玥!」 陈伯说到一半脸色骤变,叁只猫鬼中有一只豁尽全力往外冲,让水网瞬间出现一道小裂缝,另外两只借机挣脱了水网束缚,留下那只猫鬼在网内,而重获自由的两只猫鬼立即往我们方向扑来,陈伯、丞华与水月同时飞身到我面前挡住,但是猫鬼却是往右一偏,挥掌袭向女子胸口处。 意料之外的状况让我们措手不及,眼见郁真魂魄被打飞出女子身体,丞华最先反应过来,手里变出一根绳索往空中抛去套住郁真魂魄,而失去魂魄变回原本无魂殭尸的女子,此时却产生异变,浑身散发出森冷杀意,嘴里多出两根长长的獠牙,张嘴往我们狠狠咬了过来,陈伯气急败坏拿出蓝白拖往女子脸上招呼过去,响亮巴掌声与女子诡异吼声同时响起,陈伯毫不手软从女子脸上拍到大腿,最后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说: 「大爷的皮你咬不起,这种不成气候殭尸最怕我手上这天火,你要自找死路我成全你,烧得你连根屁股毛都不留!」 「咦,你们人类跟我们一样,屁股都有毛吗?」 乙狐傻呼呼的问题让我们瞬间笑了出来,也缓解了肃杀气氛,陈伯对我挥挥手说: 「小娃子,把你那葫芦拿出来,把他们连同郁真都吸进去,好给文判官交差了结。」 「什么葫芦?啊,对齁,第一次见面文判官有给我,等我一下我找找。」 我往身上翻找从未使用过的葫芦,却一直都找不到,最后是陈伯不耐烦叫我喊文判官来,穿着西装笔挺,维持一号表情的文判官现身后,我搔着头有些心虚对他说: 「那个,我忘记带葫芦了,这猫鬼与魂魄再麻烦你带走。」 文判官不语,手里飞出一条绿色锁链,将猫鬼与女子魂魄绑起来,接着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张纸交给水月说: 「这是孟婆的酒楼修缮费用,她请我转交给你,孟婆说必须一次付清。」 「我看看,什么!就一个破栏杆要二十万?孟婆她也太坑了吧!」 「她说包含你们的用餐费用一并结算过来,地藏王有说,如果水月你没钱,心玥这次任务福报值兑现刚好二十万。」 我听了只觉一股热血往脑门冲,地藏王这摆明要我付账啊,这里看起来最有钱的是他,怎么最不要脸是这位老人家,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啊!太无耻了! 但是水月是我上辈子师父,陈伯看那模样也不可能有钱,看来是我这晚辈得买单了,在我双眼含泪开口要说付钱时,丞华抢先对文判官说: 「我付吧,乙狐你现在回去取钱,然后回到酆都的孟回酒楼交给孟婆。」 乙狐点头领命后立即消失在原地,文判官也跟着消失,水月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样拉住陈伯的手臂说: 「啊!陈太公,有事要你帮忙下,快点跟我过来。」 「啥事?」 「跟我走就对啦,啰唆。」 陈伯被水月半拖半拉着离开,只剩下我与丞华在公寓里,我有些不好意思对丞华说: 「这次谢谢你的帮忙,下次我请你吃饭。」 「不用客气,你要回去了吗?」 「差不多该回到身体里了,怎么了吗?」 丞华微笑伸手轻碰我眉心的紫水晶,有些低哑的嗓音与接下来的话,让我耳朵发烫: 「我很喜欢你这打扮,在你要换下这身衣物前,这水晶可以送我吗?」 我听着感觉到一股电流般酥麻感从额头传到全身,有些紧张点头表示同意后,丞华露出笑容摘下我眉间的紫水晶水滴,食指轻敲水滴尖端立即出现一个孔洞,接着手里变出红绳穿过孔洞变成项链挂在脖子上,绽放出迷人笑容问我: 「将它放在胸前,时时放在心上,你觉得好吗?」 听到这句话我只觉得脑中轰隆一声,反射性对令牌喊归位,等到回神发现已回到身体里后,仰天哀号捶着房间墙壁,心中泪流满面。 该死的,这种时候我竟然喊归位逃跑!天杀的超愚蠢啊!但是想起他对我说的那些话,又让我心花朵朵开笑出来,于是一整天我就在那墙边一下悲伤一下笑着,直到我父亲来叫我吃饭才停止这状态,而我万万没想到是,在我离开后的丞华,将项链收进领口里,原本温文儒雅的微笑书生缓慢闭上双眼,再张眼时浑身喷发出腾腾杀意,眼中闪现令人怵目惊心的寒芒,丞华双手握着令人望之生惧的龙头双剑,身影在公寓中消失。 ************************************************************************************************************* 修罗道里有座巍峨宫殿,是历代修罗王者所居之处,宫殿里柱子与窗棂皆漆上大红色,与大片飘荡在宫殿里的红色纱巾,交织出绚丽夺目的如梦似幻景色,此时殿门却轰隆一声倒地,扬起的烟尘中走出握着双剑的丞华,听到殿门动静的守卫们冲过来将丞华围住,其中一名看似带头的守卫长举起长戟准备往丞华攻击,却被殿里飞出的一枚黑色五子棋打中手背,守卫长吃痛松手放开长戟,对着里面跪下说: 「属下失职,请王降罪。」 「都撤下吧,待会谁都不准插手。」 「是。」 守卫长充满警告意味瞪丞华一眼后,便带领底下守卫们退到离殿门一段距离后停下,丞华握着剑跨过门坎,一步一步往站在殿中的凤无天走近,如同杀神般气势令人望之生惧,身穿朱红色长袍的阿修罗王气定神闲站在殿中,与整座大殿的融为一体,不急不缓抽出身旁厚刃剑,举重若轻提着剑说: 「无生殿里验证修罗道,在这里,只问生不问死,你准备好觉悟生存之道了吗?」 当的一声铮鏦剑响,眨眼间丞华的双剑停在凤无天的脑门上方,与凤无天的厚刃剑交锋擦出火光,丞华面色冷若冰霜,毫无一丝以往如同春风般令人温暖的模样低头道: 「我没有要杀你,来这只是要砍下你的双手而已。」 「喔?为何?」 「因为你的手弄脏了心玥。」 丞华说完这句后,不待凤无天回应,往后退几步拉开距离,随即势如猛虎,带着朵朵剑花欺身向前。 第十一章双帅相斗-02 丞华双剑挟带猛烈攻势直逼凤无天的命门,而号称人人皆是战士的修罗族里的王,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不慌不忙将厚刃剑格挡在胸前,抵御夹带着滔天杀意的丞华,两人僵持对峙力量一时间不相上下,丞华见无法一举突破凤无天防卫,将手中双剑往下压更加重力量,以泰山压顶之势让凤无天脚边地板下沉轰然裂开。 只见凤无天双眼一瞇,露出狂妄笑容透漏出危险讯号,提气大喝一声将丞华震开几步,同时厚刃剑的剑身迸发出眩目电光,夹带着炫目的雷电与厉风,厚刃剑以肉眼跟不上速度向丞华直劈而去,丞华神色自若将双剑高举挡下攻势,两剑交兵时却生变数,丞华手上的双剑发出震天龙吼,一道黑色龙影从双剑钻出,龙爪袭向凤无天持剑的右手臂! 响彻云霄的龙吼之声同时传遍整座地府,连带在酆都刚出孟回酒楼的乙狐也听见,她着急的叁步作两步跳,往地藏王的居所直直奔去,在半路上遇便到骑着金狮往修罗道方向的地藏王,她连忙大声呼喊: 「地藏王,主人他,主人他的龙鸣双剑出鞘了,主人绝对出事了!」 「我知道,声音所在是修罗道的无生殿,我们快赶过去。」 乙狐变身为银尾黑狐原身,如电疾驰的墨色狐影快的看不见爪子,与地藏王一同往无生殿方向狂奔而去,同时间龙吟声仍然不断传出,充满霸气的声音震慑心魂,让整座地狱的鬼魂们闻之胆颤,像是无头苍蝇般恐慌四散。 赶路的乙狐见状更是焦急,恨不得能立即移动到修罗道,但是地狱这空间是无法使用瞬间移动,在这要飞要跑都可以,就是无法使用这项术法,而这是地狱一开始存在便有的移动限制,没有任何神魔能打破这规则,也无人知道是出自何原因。 这时无生殿里凤无天右手臂受伤不断冒血,只见他完全不在乎伤势,将剑换手握着霸气大笑道: 「哈哈哈哈,好久没遇到能伤到我的对手,没想到国师后裔竟然有如此能耐,来,快点尽展你所能,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说罢丞华与凤无天同时飞身而起,两人身影在空中交错,清脆的剑响一声比一声还快,两人战得不分轩轾,谁也无法占谁上风,丞华将剑反手一握,龙影从淡色虚影转为栩栩如生的实影,散发龙特有的清圣气息与剑同步逼向凤无天,凤无天手中的厚刃剑电光跳动的更为猛烈,耀眼的光芒将整座大殿照得亮如白昼。 铿锵一声厚刃剑将龙影与双剑挡住,厚刃剑的电流同时窜到龙影身上,将龙影锁住无法动弹,龙影貌似痛苦的吼出令殿外守卫们耳鸣的巨大声响,但是丞华瞬间抽出其中一支剑,瞄准凤无天还在冒血的右手臂准备一举砍下,而凤无天因遭受龙影与另一支剑的牵制,无法及时闪躲,眼见剑已刺入手臂叁分,危急一刻朵朵莲花飘下,无形力量将凤无天与元丞华分开。 时间在此刻似乎停止,丞华与凤无天如木头人般维持着同样姿势不动,地藏王周身环绕着白莲横在两人中间,优雅坐在狮背上手中翻着书卷道: 「开卷有益,与其打架伤和气,不如一起来看看书修身养性。」 凤无天见地藏王出现,额上青筋冒出,厚刃剑的电流更为强烈,隐约发出轰隆隆声响,地藏王深深叹了一口气,阖上手中书卷,凤无天与丞华同时也恢复行动自由,凤无天怒气冲冲将剑指向对地藏王吼道: 「我说过,不准你再踏上修罗道一步。」 「你们这番打斗已影响整座地狱,我不得不过来。」 「哼,又是不得已,每次你都有你的理由,无梦也是不得已为之,你这只有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 「对于无梦,当时状况我已如实陈述,你不能接受,我也无法再多说什么,过去的事情要谈我们另外再谈,现在重点是,丞华,为什么你跟无天打起来了?」 丞华浑身依旧散发浓烈杀意,目光盯着凤无天,像是瞄准猎物的猛兽,淡淡开口回道: 「想来砍了他双臂而已。」 「为何?」 「他的手弄脏了心玥。」 凤无天听了挑起眉露出饶有兴味的笑容,倾世绝色照亮了被打斗弄的破败不堪的无生殿: 「你说她叫心玥对吗?你与她是什么关系,怎么又会为了她大老远跑来修罗道砍我?」 丞华被问的一愣,随即面色恢复如常,不疾不徐说出让地藏王手上的书掉到地板的话: 「我是她的未婚夫。」 砰咚一声伴随着惨叫声,慢了地藏王一步赶至的乙狐恰巧听到丞华惊人之语,大吃一惊来不及煞住身躯,着着实实的撞上大殿柱子,丞华见状赶紧上前抱起头上肿了大包昏迷的黑狐,有些无奈的笑出声,转头对凤无天道: 「这次既然地藏王来了,那就算了,再有敢再对心玥有非分之举,下一次谁来我都誓要拿下你的命!」 「你这年轻人倒是真敢说,要不是你祖上传给你这么把好剑与功夫,就凭你,怎么可能伤到我半分?」 「这也是我的本事,你不满也找你祖上要去,恕不奉陪。」 丞华嚣张的对着凤无天露出挑衅笑容,将龙鸣双剑收回袖里,抱着仍旧昏迷的狐狸往殿外走去,殿里留下地藏王与凤无天两人对视着,凤无天不耐烦的说: 「还不快滚,你再来无生殿一次,我会让你有来无回。」 「你变得虚弱很多,是何原因?」 「不干你的事,我不需要你的关心,快滚!」 地藏王澄净如同一汪清泉的双眼,彷佛透视凤无天般深深看了他几眼后,伸手轻拍金狮头顶示意离开,在金狮跨过门坎那剎那,地藏王胸口彷佛被好几根针刺进去般疼痛,无来由的莫名惆怅与酸涩袭向心上,地藏王强压下不适离开无生殿后便有些无力趴在金狮背上,金狮感应到地藏王异状,一路载着他狂奔回住处。 而在地藏王离开后的凤无天,痛苦的弯下腰发出呻吟,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眼神有些迷茫喃喃自语: 「无梦,你依旧如此爱着他吗?才会如此心痛,心玥?怎么跟玥儿是一样有个玥字?」 说完后凤无天从宽大的袖中取出瓷瓶,颤抖着手抖出几粒黄色药丸,一口吞下后坐在大殿椅子上闭眼调息,不一会儿额头冒出细密冷汗,凤无天忽然张嘴吐出血来,胸口隐约有东西躁动,凤无天拉开衣襟,赫然是两朵红色火焰从胸膛隐约露出形状,他咬牙将欲离体火焰强制压进体内轻声道: 「无梦,修罗诞生之初是团火焰,后来逐渐化出肉身为幼儿,火焰从此成为修罗的心脏,虽然当初我只取得你将近熄灭的火苗,但只要有一丝希望,哥哥绝对不会放弃你,就算赔上我的命,都要换回你的重生。」 凤无天说完后,胸口的两团火焰乍然停止躁动,取而代之是阵阵酸楚涌上凤无天心头,凤无天轻拍着胸口彷佛在安抚孩子般轻声细语说: 「不用担心哥哥,哥哥不会这么容易死的,我可是阿修罗王。」 凤无天胸口的躁动终于平息,他放松身体靠着椅背,默默回想着方才与丞华一战,周身散发王者霸气,嘴角露出一抹邪笑道: 「为战斗而生,也为战斗而死的阿修罗族,要爬上我们一族的最顶峰位置岂是易事!国师阿国师,你竟然胆敢只身前来挑衅,接下来我该如何回馈你的热情呢?」 第十二章蛊虫-01 经过丞华刺激后的心玥,魂不守舍度过一晚,隔日清晨醒过来时才猛然惊觉,就只是抓个猫鬼再去地府吃顿饭,时间便已推进两年,现在时光已经大跳跃,直接到了准备上大学时候,看着自己选填在遥远山区的大学,感受到太阳穴传来阵阵疼痛,忍不住大叹一口气抱怨: 「唉,明明分数可以上另外一间,怎么最后还是落选了,运气也太差了吧!而且还规定桃园以北无法抽宿舍,这下得赶紧找时间去看租屋了。」 「欸,出来下!」 这时间难得还待在家中的父亲,忽然在门外呼喊我过去,打开门见到父亲兴奋的挥着一张纸条叫我快点过来,将手中纸条放到我手上说: 「隔壁陈阿姨她有个亲戚的朋友,就在你读的那间大学当教授,说有投资盖一栋专门租给学生套房,叫我们去租她那就好,租金给我们减半还免收押金,我已经打电话联络过了,你这两天赶紧打包行李,我跟公司请假帮你把东西载过去,这是房东电话跟地址,你收好不要弄丢蛤。」 「可是还要一个多月才新生报到耶,不用这么快去住吧?」 「吼,你先搬过去适应一下啊,有缺什么才来得及补过去,快去整理你的东西,我先去外头找些纸箱给你装。」 说完父亲不待我回应,风风火火拿着车钥匙就出门,剩下一脸茫然的我搔着头回到房里,先打开衣柜将衣服全都摆到床上放着,再将日常生活用品都拿出来放到桌上后,就呆坐在床缘等着父亲回来。 看着粉刷乳白色油漆的墙壁,上面已有些斑驳与裂痕,回想起入住这个新家的第一天,开心地打开这房门大喊这是我的房间,一切彷佛只是昨天发生而已,不知不觉时光飞逝,是不是越是成长,时间就会过得越快?十二岁时想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迫不及待想赶快满十八岁,就可以做好多事情,而现在满十八岁了,却希望回到童年,就不用面对改变。 想的出神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拿起一看是同班好友何予莫,接起电话懒洋洋的说: 「怎么了?」 「我记得你之说过会算塔罗,还认识一些前辈对吗?」 「对呀,怎么了吗?」 「我,我这有个我无法解释状况,你可以找个老师过来处理吗?」 「你没说清楚,我怎知道找什么老师?」 「找厉害的来就对了,我妈说会付钱,啊,糟糕,我先挂电话了,拜托你,我真的需要帮忙,如果能今天来更好。」 予莫说完直接挂了电话,随即微信亮起讯息,滑开一看是予莫传来一张照片,点开照片看是剥开两半的水煮蛋,有一只狰狞鬼脸的咖啡色虫子面对着镜头,牠一半虫身露在外面,另一半身体在水煮蛋里,看着这诡异的照片,我立刻找出火柴盒,点燃火柴后陈伯瞬间出现,依旧是一身洗旧衬衫与蓝白拖,叼着烟斗问我: 「又有任务啦?」 「不是,是我朋友出了点状况,需要你帮忙。」 我将手机照片给陈伯看,陈伯低头一看立即皱眉说: 「乖乖个隆叮咚,是弄王蛊,小娃子这是你朋友传给你的照片?」 「对,她说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情况,急需我帮忙找个厉害的老师过去,她们家会付钱。」 想到一直颇不信神怪事物的予莫竟然会主动开口,情况一定相当危急,我双手合十以哀求的眼神直盯着陈伯,陈伯脸上抽了几下,无奈说: 「得了,别再这样看我,我去帮忙就是,这蛊虫不好对付,记得加点价钱啊!可不能亏待大爷我。」 「谢谢陈伯,那我现在打给我朋友,我们待会就出发好吗?」 「行!」 我立即联络予莫,询问到她家地址后,与陈伯东扯西扯闲聊后算一算时间差不多,陈伯带着我瞬间移动到了予莫家的一楼门口,按了电铃后没多久,染着墨绿发色的予莫从楼梯奔跑下来,黝黑的脸颊此时红通通的,汗流浃背打开门说: 「太谢谢你了!我真的快被吓死了,请问这位老师如何称呼?」 「他姓陈,叫他陈老师就好。」 我代替陈伯回答予莫,此时陈伯已换上一身素净的白衫白裤,稳重的神情增添几分仙风道骨,予莫恭敬的对陈伯鞠躬说: 「陈老师好,我叫做予莫,再麻烦您了。」 「好,快带我们过去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吧。」 予莫点头将我们请进门里,关上大门后对我们说: 「不好意思,老公寓没有电梯,我们住在叁楼,请跟我走。」 说完抬起脚往楼上走,我与陈伯跟着予莫爬到叁楼,在门外脱下鞋子后随即入内,打开老旧铁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环视四周发现从门口到屋内,点着几个红色蜡烛,而这红色蜡烛竟是寺庙里会用的那种巨型桶状蜡烛,在这七八月酷暑点着这么多蜡烛,让人连呼吸都有灼热感,我边擦汗边问予莫: 「为什么要点这么多蜡烛?」 「唉,待会一起跟你说,你先过来厨房这里。」 到了厨房看见往后阳台的纱门已贴上黄色符咒,予莫看我盯着那符咒,无奈对着我耸肩摇头,然后打开厨房流理台上的锅盖,里面便是稍早传给我微信照片的虫子。 予莫声音有些颤抖对我说: 「昨晚我舅舅煮了叁颗水煮蛋,分别给我、我弟与我妈吃,我当时在忙着打游戏忘记吃,今天早上想起来过来要吃的时候,打开一看发现水煮蛋里面有东西蠕动,剥开来就出现这虫子,我立刻把牠丢到这,我有先打电话问我妈跟我弟,他们说昨晚吃的时候没有虫子。」 「你说你妈跟你弟昨晚吃了吗?」 「对。」 陈伯顿了顿,表情变得凝重无比,蹙眉对着予莫说: 「这只因为孵化后没立刻找到人体寄生,现在是死亡状态,但是你妈跟你弟体内八成已经孵化了。」 想到这逼近十公分的粗壮虫子在体内,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搓着手臂暗自后悔来帮忙予莫。 予莫听到陈伯的话紧张的问: 「孵化后会怎样?可是为什么当初他们吃没感觉?有这么大只的虫子在里面耶。」 陈伯抽出口袋里的雪茄,打开打火机点燃,若有所思盯着后门的黄符说: 「你舅舅是不是之前有去泰国?」 「对,他之前在泰国经商,在当地住了好几年了,最近把公司收了要回来开新的公司,上上个月从泰国回来暂住我家。」 「那他回来后状况如何?」 「我舅舅回来后一开始还很正常,过了大概一个月后,忽然一直喊冷狂开暖气机,我妈觉得舅舅大概是感冒,有带我舅舅去看医生,但是医生说舅舅身体一切正常,然后我妈就强制关了暖气机,最后还把暖气机藏起来,但是我舅舅却从外面弄来这些蜡烛,他现在不在家,我带你们看他房间,他房间更夸张。」 予莫带领我们往紧邻厕所的房间走去,转开握把后打开门,里面景象更让人吃惊。 房间里红色巨型蜡烛摆放的比在外面密集,整间房间跟叁温暖一样,热浪扑面而来让人更感呼吸困难,予莫关上门对我们说: 「我们家只有我、我妈跟我弟,我们叁人曾经趁舅舅外出时偷偷清扫掉蜡烛,结果隔天舅舅又弄来一堆,但是因为从小我舅舅便一直从泰国汇钱给我妈,让我妈即使是单亲妈妈,没有外出工作也能独力扶养我们,凭着这恩情,实在是没有赶他出门的理由。」 「你舅舅会这样,是因为他体内蛊虫来自于泰国,蛊虫需要如同泰国的炎热天气才有利于活动,所以他才会一直点这些蜡烛。」 「所以我舅舅是中了蛊,然后被控制对我们下蛊吗?」 「对,他中的是弄王蛊,这种蛊虫相当罕见,初时大小比一粒米还小,将他拿到室温下一晚即可孵化成你现在见到样子,一般来说蛊虫本身有股味道,但只要加在蛋、牛奶或是干酪里,味道便会消失,所以去泰国或是东南亚,不熟悉的当地人请你们吃这些东西要注意。」 「那现在该怎么办?」 「你先打电话叫你妈跟弟弟回来,我现在先去处理后门的东西。」 予莫拿起电话的动作停住,像是看到神一般充满崇敬之情,双眼亮晶晶对陈伯说: 「大师您真的是好厉害,我们家后门这阵子老是有怪声音,我们去庙里求了符贴在那,虽然声音有变小了一些,但是还是有声响。」 「你快打吧,我们先去后面处理,在我说处理好之前你都不要靠近。」 「好的,麻烦大师了!」 看着与予莫恭敬无比的眼神,我脸皮不自然抽蓄,虽然真的是神仙,但是还真是想跟予莫说这尊可是拿着蓝白拖鞋的神明啊!看说了她还会不会这么崇拜! 一边在心里不断想着这些杂七杂八事情,跟陈伯走到了后门前,陈伯顺手拿起地上放的折凳,悠哉地打开门说: 「给爷老实点!不然大爷我……阿呸!」 陈伯呛声到一半忽然天外泼来一滩水,直往陈伯脸上过去,陈伯吐出不小心跑进去嘴里的水,脸冒青筋勃然大怒将门紧紧关上,我看见泼水的始作俑者后,害怕的缩在陈伯后面看着眼前的水鬼,虽然这水鬼体型明显比之前遇到的小很多,但是这类鬼怪可是在我心里留下不止五十道阴影,一想起旧家的那追杀到差点对我壁咚的水鬼,我反射性地开始干呕。 就在陈伯听见干呕声转头要关心我时,蹲坐在家中常见红色水盆里的水鬼,趁此间隙迅速跳起往陈伯扑过来,连带片片水花溅到我身上,似曾相似的腐败味道让我直接弯腰往地上吐,边吐边听见耳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抬头看是陈伯抄起折凳直接往水鬼身上打,折凳上的蓝红相间火焰让水鬼痛不欲生,不断发出诡异像是兽吼般叫声。 响亮的吼叫声响让隔壁邻居开窗查看,陈伯见状立即腾出没拿折凳那只手,往后阳台剑指一划,随着指头弧度出现天蓝色的半透明结界,将我们一神一人一鬼笼罩在里面,水鬼此时吼声渐缓,睁着浑浊灰白色的双眼死盯着陈伯,陈伯看了折凳又往他湿漉漉的脑门拍下去,边拍边骂: 「大爷我最讨厌别人这样看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我看着被火焰燃烧殆尽的水鬼,形体完全消失只余下地上一滩水渍,有些疑惑问: 「陈伯,为什么不让文判官带走他?你之前猫鬼那些都会叫文判官带走不是吗?」 「傻娃子,你忘了文判官之前说过,不准魂差做任何任务以外事情吗?况且我这不是不让他投胎,而是这水鬼是人工制造出来的,没法子可投胎的。」 「制造?陈伯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他们以特殊术法,将这盆水弄出一个无自我意识的水鬼样子,再透过他来监控周遭动静,说穿就是个哨兵,负责帮忙盯场子而已,现在哨兵已死,她舅舅也会赶回来了。」 「那假的水鬼怎么连味道都像?」 「人家做工精致,你着了他的道罢了!」 陈伯说完将折凳随手一扔,拿起底下红色水盆给我看,水盆里有生锈的奶粉铁罐,铁罐里有数枚硬币与数不清的小颗玉石,正当我要开口问陈伯如何制造出水鬼时,听见门内传出予莫的尖叫声,我们连忙打开后门往门内一看,予莫对着我们站在厨房门口喊: 「我妈跟弟弟回来了,但是他们状况不对,刚刚我妈还掐我脖子,你们快点来帮忙,我妈说要拿这间房子地契跟印章过户给舅舅!我怎么阻止都没用!」 陈伯听完健步如飞奔向里面,速度快的只剩下残影,予莫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像是抓着小鸡似的,两只手各提着正在挣扎乱动的予莫妈妈与弟弟走来,予莫惊讶的张大嘴无法说出话来,陈伯对我说: 「小娃子,刚好拿他们来练练手,学一下基本术法。」 我诧异的走到陈伯前方,看着陈伯问:「怎突然要教我?」 「让你学点本事自保,至少遇到危险时可以应付,啰嗦死了,现在静下心,用你天眼捕捉在这空间里的白色光点,然后集中意念将光点聚集控制在手中。」 我深呼吸屏除杂念,集中精神看着四周环境,平时常见到飘浮在空中五颜六色的光点,但是从未想过能控制它们,我瞄准白色光点努力用意念呼唤后,光点竟神奇像是响应我的呼唤般飞向我手中,陈伯此时说: 「聚集好让它变成一团,不要是一盘散沙,接着我会控制你的腿踩方位,你要记住这些脚步,这叫踏罡步,回到家后要勤练习,这都是基本功。」 「好。」 接着我的脚像是有条无形的线般,控制着我前后左右踩踏,我小心翼翼紧抓着聚集好的光球,一步一步记住方向与顺序,踏到最后一步停止时,陈伯换成控制我的手,光球移动到指尖处,接着我剑指一扬在予莫的妈妈与弟弟的额头画上符文,符文画好后本来躁动的两人皆安静下来,像是木偶般呆滞望向前方。 陈伯松开手将他们放倒在沙发上,予莫紧张的上前想看妈妈与弟弟状况,却被陈伯抬起手阻止说: 「别过来,现在我要先驱除他们体内蛊虫。」 「好的,麻烦大师了。」 予莫乖巧往后退与我并肩站着,这时听到大门钥匙孔转动声音,接着一张虽有着一些皱纹,但是五官算是俊朗的中年男子缓缓打开门,吱呀一声关上大门说: 「予莫,有客人啊?」 予莫往旁退了几步,不敢开口回话,而这时舅舅往我们走来,越靠近越是能闻到他身上有股像是在潮湿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味道,令人浑身不舒服。 陈伯一手抓起桌上的电视遥控器,往上抹了蓝红相间的火焰,舅舅看见后停下脚步幽幽说: 「你以为我会怕火吗?未免也太天真了!」 「什么火?哪里有火?」 予莫听了以为家里着火,四处东张西望查找火焰,我拉住她摇摇头用嘴型示意她安静,转头回去一看,见到舅舅像是挑衅般握着陈伯手中遥控器,而陈伯不为所动淡定的说: 「大爷我知道你不怕这火,但爷要的不是这火,而是你站到我这儿。」 陈伯说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夹带着冲天霸气的一掌往舅舅胸口拍上去,而舅舅跟着被震退了几步,胸前出现一大片霜雪覆盖着,白色冰雪迅速从胸口蔓延到全身,看着瞬间变成冰人的舅舅,予莫兴奋的拿出手机大叫: 「天啊,这是那个什么哈利波特吗?我要拍照,不,直播好了,大师,请你看我这……」 陈伯干脆利落地举起遥控器往予莫脖颈之间一敲,予莫咚的一声直接后脑勺着地昏过去,我有些同情的蹲下检查予莫有没有撞伤后,然后站起身对陈伯有些不满说: 「这是我朋友,你也别那么粗鲁。」 「啰嗦,过来帮我下,现在才是跟这臭虫真正对决的时候。」 我吞了吞口水,有些害怕的问: 「陈伯,那个,虫会比我们刚刚流理台看到那只大吗?」 「废话,我看他身体那只虫少说在体内有两叁个月以上了。」 「陈伯,我对令牌喊归位回的去吗?」 「想得美,那是魂魄状态才可以,快来帮我,要先找出虫子正确位置。」 我露出如丧考妣般的悲痛神情,拖着沉重脚步走到陈伯旁边,陈伯盯着眼前成为冰人的舅舅伸手对我说: 「给我聚些蓝色光点来。」 我聚精会神以比上一次快的速度,将蓝色光点聚到陈伯手上形成一颗蓝色光球,陈伯立刻将蓝色光球从舅舅天灵盖上灌入,只见蓝色光球隐约透出肌肤散发光芒,陈伯以食指引导光球慢慢通过舅舅的头与脖子,往下继续移动到心脏旁位置时,舅舅的身体产生了变化。 第十二章蛊虫-02 予莫舅舅皮肤异常隆起,连带着皮肤上的冰霜为之裂开,一个拳头大轮廓的虫型现身,陈伯将蓝色光球往突起地方移去,蛊虫只要光球一靠近,便立即往反方向移动,蛊虫就这样你追我跑在舅舅的皮肤下四处游走,移动到舅舅锁骨时似乎卡住。 陈伯抓住机会伸出另一只手,双手合起捧着蓝色光球,光球的蓝色光芒转为银白色,阵阵寒气穿透肌肤冒出来,整团光球完整包覆住虫体,使得蛊虫动弹不得,成功控制住蛊虫后陈伯对我说: 「你去找个盒子来装这臭虫。」 我听了往厨房走去,打开橱柜上下仔细翻找,但是一无所获,没找到可以装的玻璃盒或是铁盒,只好拿出汤锅与锅盖,抱着厚实的锅子走回客厅,陈伯看见大笑说: 「叫你找盒子,这是要拿来炖汤吗?」 我嘟着嘴砰的一声,大力将锅子放到陈伯身边说: 「找不到呀,而且那么大只,怕不够放。」 陈伯哈哈大笑,我气得对他挥拳,他拍掉我爪子接着手里变出烟斗,将烟嘴对准蛊虫念念有词,这时我听见身后有声响,转身看是不知何时醒过来的妈妈与弟弟,两人双眼与先前一样无神,站起身往我与陈伯走来,我紧张拉了拉陈伯的衣服问: 「他们醒过来了,怎么办?」 「先想办法挡住他们,我要进行隔空移体,没办法中断术法。」 「蛤,陈伯你要我一对二?啊!」 我还没将接下来骂陈伯老人家不照顾后辈的抱怨说出来,被予莫妈妈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勒住我脖子将我悬空抱起,另一侧弟弟则是将目标放在陈伯身上,我情急之下只好伸出脚往弟弟胯下猛力踢击,被我命中要害的弟弟立刻痛的倒在地上抽蓄,予莫妈妈的双手像是铁钳般,我怎么使劲都扳不开。 在感觉快要窒息而死时,陈伯大喝一声,舅舅体内的蛊虫终于顺利被转移到汤锅里,蛊虫浑身结冰像是冰块似的,掉进汤锅中还发出清脆的声音,陈伯将锅盖盖上后,反身俐落抓住予莫妈妈喉咙,瞬间她张大嘴发出呕吐声,竟然吐出早前看见的十公分大小蛊虫,口水牵丝的鬼脸蛊虫分外恶心。 我往旁跨两步,深怕被那牵丝的蛊虫碰触到,陈伯则是完全不在乎的紧抓蛊虫,蛊虫奋力在掌中蠕动却是徒劳无功,陈伯蹲下身以同样手法取出弟弟体内的蛊虫后,站起身两手抓着蛊虫,气定神闲等待他们清醒。 我看着两倍恶心的蛊虫有些反胃,煎熬的等待不到五分钟后,予莫妈妈与弟弟相继发出呻吟声,目光逐渐清明起来,两人疑惑看着站在家中的陈伯与我,予莫妈妈有些难受摸着喉咙问: 「请问你们是?唉唷,你手上那是什么?」 「我是予莫的朋友,她请我找老师来帮忙处理舅舅的问题,这位是陈师父。」 我向予莫妈妈与弟弟说明来意后,将方才过程也一并与他们细说,听完后予莫妈妈惊恐的盯着蛊虫问: 「这真的是从我们身体里拿出来的?」 「对。」 我同情看着彷佛天崩地裂般的母子,予莫妈妈努力平息情绪后对陈伯问道: 「谢谢陈师父,请问您是如何收费的?」 「一口价二十万,只收现金」 听到熟悉的数字后我嘴歪了一下,予莫妈妈听了吓了一跳,有些艰难开口: 「师父,我们手边没有这么多钱,能算少点吗?还有您有支付宝吗?」 「现金价不议价,我不用支付宝!不然我将这虫放在这,可以打折少个十万,但是至于有没有其他人有我这本事处理,我就不知道了。」 予莫妈妈咬住下唇思考一阵子后,在陈伯等得有些火大,要将蛊虫一把往地上丢时,予莫妈妈才赶紧说: 「我们付,我现在就去找朋友凑齐二十万,还需去银行提钱,请师父在此稍等我。弟弟你留在家照顾姐姐与舅舅。」 予莫妈妈进入房间里取出皮包与钥匙,向弟弟交代弄些吃的与喝的给我与陈伯后便离开,予莫弟弟将躺在地上的姊姊摇醒后,两人一起合力将舅舅挪回房间床上,予莫让弟弟待在房里照顾舅舅,自己走出来倒了两杯水给我与陈伯。 陈伯将手中两只蛊虫放进汤锅里,接过予莫的玻璃水杯,对着空气轻轻一吹,瞬间所有红蜡烛皆熄灭,令人不适的热气跟着消散不少,予莫用看偶像的崇拜神情问陈伯: 「请问大师,您有收徒弟吗?」 「没,滚!」 陈伯一秒都没迟疑不客气的回答,让予莫当场石化在原地,我叹了口气对予莫说: 「唉,他个性就是这样,你别介意,我来帮你一起搬这些蜡烛吧,先把它们堆放到楼下垃圾集中区。」 「谢谢你,你这朋友超够意思的!」 予莫对着我露齿大笑比出大拇指,我摇头笑着卷起袖子,弯腰与予莫来来回回十几趟搬运蜡烛,搬到最后一趟时,陈伯抱着汤锅一起跟我们走下楼,予莫虽然觉得奇怪,也只敢偷瞄不敢再多话。 我们在一楼放好红蜡烛后,予莫妈妈同时回来,将手中的纸袋交到陈伯手中说: 「师父您清点看看,这里是二十万,这次谢谢您,之后我们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毕竟我们从没遇过这么奇怪的事情。」 「我都处理的干干净净,你们只要补补身体就好,这蛊虫我现在拿去处理掉,先走了。」 「好的,大师慢走,谢谢大师!」 予莫兴奋的挥手与我们说再见,我与陈伯走到巷子口时,陈伯拉着我直接瞬间移动到地藏王的住处,地藏王见到我们出现依旧是淡定模样,身旁趴着在睡觉的金狮与黑豹,地藏王一手撑着脸颊看着满地卷宗,头抬也不抬问: 「怎么了?有何事让你们大驾光临?」 「跟你借个泰文翻译,咱们在赶时间,回头再跟你解释。」 「好啊,等等我。」 地藏王从宽松的领口中摸出一张紫色令牌,往窗外抛去立即化为烟火,过没多久便有敲门声道: 「地藏王大人,请问您有何指示呢?」 「马上带个泰文翻译来,越快越好。」 「是,下官现在立刻去带过来。」 声音消失后我疑惑问陈伯:「为什么要借翻译?你们难道沟通还有语言问题吗?」 「对方如果死了就没这问题,还没死就有,所以各国需要自己的神明啊!」 「原来如此,那我们是要去泰国吗?」 「废话,带泰文翻译不去泰国要去哪,去印度喝拉茶吗?」 在我气得要跟陈伯斗嘴时,敲门声再次响起,地藏王对着门外说: 「进来吧,现在跟着老陈去办事吧。」 「是。」 大门打开后看到是一名矮小的女鬼,绑着干净的马尾穿着深蓝色碎花连衣裙,走到陈伯面前恭敬的说: 「您好,我叫甘雅,请多多指教。」 陈伯点点头,将汤锅放到我怀中要我抱着,接着拉着我们转移到一间陌生屋子,四周看起来是打理的井然有序的环境,墙壁上挂满插画与有着刺绣图案的布,桌上还摆着好几朵鹅黄色白边的花朵,一名皮肤黝黑身材纤细,有着边疆民族美女轮廓的女子冷冷站在桌边看我们,陈伯对着翻译说: 「跟她说,我们把虫子拿来还给她。」 翻译随即对女子讲出一串我们听不懂的语言,女子却回我们一口流利中文: 「我会说中文,你们是谁?为什么我的孩子在你那?何振国呢?」 「你会说倒是省了不少功夫,那男人被我救了,现在我把这臭虫还给你,因为它死你会跟着死,我才懒得淌浑水。」 「你为什么要救何振国?你既然帮他驱蛊,为什么还要对我手下留情?」 「大爷我收钱办事而已,你想做什么我管不着,这蛊虫已被我下了封印,你之后也无法再下这蛊虫了。」 女子一步步缓缓走来,打开汤锅的锅盖将冰霜已退的差不多的蛊虫拿出来,完全没有理会躺在一旁奄奄一息的另外两只蛊虫,将冰块蛊虫上下仔细检查一番后幽幽的说: 「不能再对他下蛊,那我留着何用?我宁愿死也不愿意让他好过!」 听到此话我忍不住开口问她: 「你跟何振国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我是他的女朋友,原本我以为他会娶我做老婆,结果他却在收了泰国公司后,选择将我抛弃一个人回去,说我只是他排遣寂寞的玩具而已,时候到了就该丢弃。」 女子说到此处流下泪水,嘤嘤啜泣的声音令人心弦为之一紧,她拿起桌上的花朵对我们说: 「当初他说我就跟鸡蛋花一样,是明艳动人的小太阳,我听着这些话也就真的信了他爱我,就这样跟他在一起将近十年,你们说,我能不恨他的绝情吗?」 「但是你弄这蛊虫也腻狠了,这蛊虫的原始蛊取得后,必须要每日喂刚出生未满叁个月婴儿的血,并且将自己灵魂奉献上去供养,才能完成弄王蛊。」 「我原本不想这么做的,但是当我在机场跪着求他带我一起回去,他却说我们这些女生不就是想要钱,他都给我那么多钱还想怎样,我才下决定把这蛊虫用到他身上,在他搭飞机前一刻,告诉他喝下这杯牛奶,我从此不再纠缠他,你们知道他喝得多快多急吗?」 我看着眼中闪烁着浓烈恨意的女子,不禁深深感叹,爱有多深所以恨就有多深大概就是这样吧,她将一朵鸡蛋花放在耳朵旁,对着我们微笑问: 「漂亮吗?虽然失败了,但是没关系,他最看重的钱已经都转到我户头底下,我死了后那些钱他一毛也拿不走。」 女子说完后走到电话机前方,拿起放在旁边的美工刀,割开食指将血滴在电话机矮桌底下的咖啡色陶瓮上,陈伯此时叹了一口气,伸出手遮住我眼睛说: 「她要毁了培养弄王蛊的本命瓮,让她与蛊虫同归于尽,咱们走吧,那个什么雅,你也可以走了。」 陈伯手放下来后,我们已回到我的房间里,身旁不见甘雅踪影,陈伯沉重对我说: 「这后续的事咱们就管不了了,即使刚才我阻止她寻死,我们离开后她一样会自杀,不如就都不插手,这一切都是因果,娃子你记住,切勿随意干涉因果。」 陈伯说完后掏出烟斗,有些哀伤吞云吐雾,随着一圈圈的烟圈消失身影,我看着堆满纸箱的房间,脑中闪过那美丽女子最后决然的眼神。 让我想起猫鬼的女子眼神,爱真的会让人如此不顾性命吗?为何在爱这字之前,有的人把命看得轻如鸿毛,对比爱显得渺小微不足道,而自我结束生命是她们唯一可想到,用来逃离想要却得不到的深渊最便捷的方式吗?人生,真的好难好复杂。 第十三章准备展开大学生活 接下来的日子忙得不可开交,除了整理行李与采购生活用品外,何予莫四处与同学说我认识一个超厉害的大师,还开了一个微信群组,组名写「陈大师国际后援会」,看着这群组邀请名称我秒按拒绝,又生气又好笑地打电话给予莫,电话只响一声立即被接起,我抢先电话另一端开口说: 「何予莫,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弄这什么群组,给我把群组解散!还有不要一直到处跟别人说陈师父事情,大家一直传讯息问东问西,这已经严重造成我的困扰了。」 「唉呀,陈大师是真的有本事大师耶,不是那种骗人的,需要我们帮他发扬光大,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漠,对了,你可以给我陈大师连络电话吗?」 听着予莫根本与我不在同个频率上的话,我心中怒火又往上窜升不少,直接了当拒绝她: 「我不可能给你陈师父连络方式,你适可而止吧!再不停止这些无聊动作我就封锁你,我们连朋友都不用当了,掰掰。」 我直接挂了电话,即使予莫拨电话过来也不接,将铃声按了静音后把手机放到一边,这时房门被打开,父亲满头大汗提着电饭煲与除湿机跟我说: 「我问过你堂姊,她说住外面这两个绝对要有,晚点我再去买米跟青菜那些一起带过去,明天出发前我们再去市场买一些肉,不然你没东西煮来吃。」 「爸,不用买青菜跟肉那些啦,这些容易坏掉而且我又不会煮菜!直接先吃外面就好,你不用准备那么多东西,到时只有我们两人搬家,会搬到腰坏掉脸歪掉。」 「说的也是,不然买一袋米跟肉松给你带去就好!这都可以放着没关系,你除湿机就给它一直开,堂姊说山上很潮湿,反正房租含电费,尽管开不用担心!知道吗?」 「好啦,你别紧张,有什么事情我都会打电话跟你说。」 「家里叁个就你让我最不放心,出生那时身体特差,常常被你吓到,我怎么可能不会紧张!还有我有买个高级水果礼盒,明天一起带过去跟房东请安,给房东好印象才会照顾你。」 「好好好,您吩咐我照办,来,让小的我帮您倒杯茶,休息一下别再念啦!」 我笑嘻嘻拉着父亲的手离开房间,两人说着说着,一起玩起小时候最爱模仿电视频道的摔角,欢乐度过充满笑声的一晚。 隔日一早被比我还紧张的父亲挖起床,一看闹钟我脸垮到床下去,对着已经穿戴整齐喷了古龙水的父亲说: 「五点半?爸你会不会太夸张了,你是猴急国的国王吗?」 「没法,就整晚几乎没睡,只好把你挖起来陪我一起睡不饱。」 「…….我去刷牙,你早餐要吃什么,我去看早餐店有没有开。」 「要吃汉堡加蛋、火腿叁明治还有红茶,记得跟阿姨说红茶冰快加多一点。」 「好。」 我睡眼惺忪的走进厕所刷牙,用冰凉的水洗脸后才有些精神出门买早餐,此时早餐店阿姨正忙碌切吐司备料,台子上连个叁明治都没有。 看样子我们真的太早起,站在店门口犹豫该不该打扰阿姨时,阿姨发现我站在门口,热情对着挥手打招呼: 「早安,进来看你要吃什么,阿姨马上做给你。」 「阿姨早,我要两份汉堡蛋一份火腿叁明治,还有一杯中冰红,冰块麻烦多点,要外带。」 阿姨熟练的拿起鸡蛋敲破,在铁板上煎的吱吱作响,因店里只有我一位客人,很快地阿姨将我点的餐做好交给我,阿姨一边找零一边问: 「今天怎么这么早?」 「因为要出门,我爸就提早挖我起来了。」 「喔?要出门玩呀,不错啊!」 「不是,是我要先搬去租的地方。」 「租的地方?阿,前几天我有听你爸说过,不过妹妹啊,阿姨跟你说,你不要跟你爸说喔,听说你学校很阴,你在那边住要小心捏,记得带个护身符过去。」 「好的,谢谢阿姨,我走啰。」 「好,再见喔!」 走在回家途中心里想着,还有哪个地方可以比我旧家还阴?再说我可是算见过大风大浪啊! 完全没将阿姨的提醒放在心上,提着早餐回家与父亲一同吃完后,父亲按了隔壁邻居电铃,请隔壁阿姨的儿子帮我一起搬行李到车上,电梯来来回回叁四趟后总算都将行李搬完,跟邻居儿子道谢后,我们父女俩在车上乱聊些没营养内容,一路开着进到山中,绕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后,才看见我学校的欢迎莅临指引路牌。 父亲经过路牌后往右一转,开进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自然景观,我忍不住哀号: 「啊啊啊,老爸,我学校怎么这么偏僻!我刚好像还看到松鼠。」 「哪知道你怎么运气差成这样,数学选择题那些闭着眼睛用猜的,至少都可以猜到一分,哪知道你竟然零分,这下考不上家里附近大学,只能考上远的要命山上这间,我真的有够佩服你。」 我闭目无言感叹我的运气,虽然我是读文组的料,但是数学选择题可以整张试卷一题都没猜到,已经被班上同学列为校园奇谈之一,要不是文科项目都几近满分,不然看我理科一片满江红,可能连这间学校都上不了。 车子在一栋白色别墅前停下,欧式古典气息的外观让我一眼就爱上,下车后父亲开启后车厢,先将准备好的水果礼盒塞到我怀中,正要开口说话时,背后出现熟悉女声: 「梁爸爸您好,我是古水月。」 我转身看着前方依旧美丽不可方物,只是衣服换成一身紫色套装的水月观音,站在原地彻底傻眼,只见父亲客气笑着跟水月说: 「古老师您好,我女儿之后就麻烦你了。」 「不会麻烦,您太客气了。」 父亲转头看我仍然愣在那,手肘撞了撞我的腰说: 「还不快跟老师打招呼,来,老师,这是我们一点心意。」 被父亲推搡了一把往前,我表情古怪的将礼盒放到水月手上,水月露出阳光般明媚笑容收下礼盒,对我父亲说: 「行李我请我家的人帮你们搬就好,心玥,喔不,是你女儿还这么小,您又开着这么久的车来,一定都累了,来,里面的快出来帮忙!」 水月往门内喊了几声后,白色大门缓缓打开,走出来又是熟悉的面孔,穿着休闲白t牛仔裤的丞华与一样是洗旧衬衫的陈伯出现,两人笑着与我父亲打招呼后走到后车厢旁,丞华利落的将我箱子一个个迭起,两手抱着五个大箱子脚步轻松地走进别墅里,陈伯像是拎着空盒子般,将电器用品全部一起跟着提进去,站在最后的水月弯腰一口气抱起剩下的行李,笑着对我们说: 「请跟我来。」 我父亲从陈伯搬行李时已睁圆了眼睛,看陈伯外表可能就是帮忙拿水果礼盒的份,没想到这年轻人与老人一个比一个夸张,最后连水月也不是省油的灯,我看着父亲神情笑了笑摇摇头,这里在场唯一的正常人大概只有他吧! 跟着水月走经过一楼放着巨大液晶电视的大厅,往上爬到二楼后,见到走廊左右共四间房间,走到最底已打开的房门时,陈伯与丞华已站在里面等我们,水月放下东西后,掏出口袋里的钥匙说: 「我们就住在一楼,楼上目前只有你们租,这是房间钥匙,有什么问题都可打给我。」 我伸手接过钥匙道谢,房门口忽然多了一道身影,穿着白袍完全没换装的地藏王不知何时出现,懒洋洋倚靠在门框边,水月见到他没好气说: 「刚刚是在哪?怎么都没来帮忙?」 地藏王耸耸肩没回话,对我笑了一下点头打招呼后转身便离开,完全被地藏王忽视的水月,火气整个被撩起,走出房门追着地藏王而去。 陈伯和丞华与我父亲客套寒暄几句后也离开,剩下我们父女俩与满地箱子,但是房内看似已被精心布置过,宽敞的套房有几乎占整面墙的衣柜,还有雕工精致的桌椅与不逊于饭店的床铺,父亲在房间绕几圈东摸西敲巡视后,啧啧几声拉开衣柜说: 「教授果然是教授,东西不只好还都是全新的,欸,这衣柜用的比家里的还好。」 「接下来我自己整理就好,你先回家休息吧!」 「好,不过我跟你说,你要对教授好一点,我有听陈阿姨说这教授没有老公,她这样一个单亲妈妈要伺候公婆还要养个儿子,还真是不容易,难怪还要弄套房出租多赚点收入。」 我满头问号与带着满面同情的父亲走下楼,送他出大门转身看见站在大厅上的几人,一个一个开始厘清: 「我爸说水月有公婆跟儿子?儿子是丞华的话,公公是陈伯,那么婆婆是......」 我目光转向一头柔顺黑发,穿着飘然洁白衣袍的地藏王,忍不住捧腹大笑出声,陈伯听了暴跳如雷大骂: 「吗了个巴子!你爸是眼瞎了吗!」 地藏王面色不动挑了挑眉毛,一阵子没见的文判官忽然现身,对着地藏王恭敬鞠躬道: 「请问大人有何吩咐?」 「给我心玥爸爸的生死簿。」 我立刻止住笑声,紧张对着地藏王大喊:「欸,不带这样公报私仇啊!」 我想接下来的大学生活,应该不可能有安宁的日子过了。 第十四章王级任务-01 经过一整日的努力,直到晚上才将房间整理得差不多,伸展有些酸痛的四肢,走到落地窗旁拉开一看,发现阳台放着崭新的洗衣机与足足有半身高的鞋柜,看着如此完整的家具心中流过一阵暖流。 我放松靠在阳台边闭上双眼,呼吸专属于山里的清新气息,享受阳光洒在全身暖洋洋的舒适感,原本对于远离熟悉的家,独自一人到陌生地方生活的不安感,此时已全然消失,剩下的只有对新生活的期待。 站到腿有些酸时敲门声传来,我走回房内打开门,门口站着抱着窗帘的丞华,而旁边站着头上缠绕白色纱布,手里拿着窗帘配件与工具的乙狐,丞华微笑道: 「帮你准备了落地窗的窗帘,这花色还喜欢吗?」 丞华摊开牙白色带有微微光泽的窗帘布,厚实的布料上有着精细针脚缝着龙纹,我定睛一看竟是与平时丞华常穿的黑袍上的龙纹一模一样,而抬头看见丞华脖子挂着红绳,白t领口处隐约看到那水滴型的紫水晶,不知为何觉得耳朵有些发烫说不出话来,只好点点头表示喜欢。 丞华看着脸红到快滴血的我,温声说:「喜欢就好,现在方便进去帮你装吗?」 我有些慌乱侧身把门全开,结巴说着请进,丞华脸上笑容加深,眼里彷佛有熠熠星光般,一不留神就会被吸进那黑曜石般的瞳仁中,直到乙狐经过我身旁,眼角余光瞄到她头上那纱布我才回过神来,连忙走到已站定在落地窗旁的乙狐前问: 「你头上怎么受伤的?看起来好像很严重,不然我来帮忙就好,你先在旁边休息。」 「不用了,她的伤快好了,让她来就好,刚才要过来前水月有交代我跟你说,如果你整理好房间就下楼去找她。」 「好啊,那我先下去,这里就麻烦你们了。」 「不会,应该的。」 看着利落摊开窗帘的丞华,我担忧地望向乙狐一眼后,转身离开房间走下楼,刚进到客厅便看到陈伯与地藏王正在下五子棋,两人聚精会神看着棋盘,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我走向发出锅炉声响的厨房,赫然看见绑着红白格纹围裙的水月,觉得自己对神明的认知又再被颠覆一次。 水月见到我出现,立即开心对我招着手端起瓷碗,打开冒着白烟的锅子说: 「你快点来,我炖了剥皮辣椒鸡汤,这剥皮辣椒是我独家配方做的,冰箱还有泡了你最爱喝的桂花蜜茶,你待会可以拿上去喝,阿,我再跟丞华说买个小冰箱放你房里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喝桂花蜜茶?等等,该不会我房间家具都是丞华买的吗?」 「我是你师父当然知道你喜欢什么,我跟陈伯都没钱,地藏王更是黑心肝,借钱要算七分利息,所以只好拜托丞华帮忙买下房子,这里所有你看到都是丞华置办的。」 我抽着嘴角看着插着腰,觉得自己没钱穷的很理直气壮的水月,我怎么就没想到水月跟陈伯这么游手好闲的闲散神仙,身上肯定不会有这么多钱,而富的流油的地藏王,跟他借钱跟地下钱庄借钱没两样,唯一最有可能的金主就是代代国师的丞华。 忽然间觉得头有些晕眩,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有些站不稳往后倒退了两步,水月见状将瓷碗与勺子放到台子上,紧张的将我一把抱起来说: 「怎么了,水玥你哪里不舒服?」 「没事,那个师父,可以不要老是这样把我抱起来吗?这样我有点难为情。」 「你以前分明最爱我这样抱着你的。」 水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将我放下后有些失魂落魄的打开厨房的门,一双美眸直勾勾看着后院一句话都没说,看见她这副模样我开始后悔刚刚说了那些话,抬脚走到水月身后想说点什么安抚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正当我苦恼不已时,水月没有回头,带着有些沙哑的嗓音开口说: 「可以陪为师一起走走这后院吗?」 「好。」 我与水月跨过门坎,走进后院第一眼便看到中央的小池塘,而四周飘散着令我熟悉的花香,我动了动鼻子好奇问水月: 「旁边这圈围起后院的树,都是桂花树吗?」 「对,这里是丞华依照我要求弄出来的,还喜欢吗?」 「喜欢,而且感觉好熟悉。」 我靠近池塘边,看着清澈的池水映照出我疑惑的脸,不知为何这里的景象似曾相似,好像我以前就是住这里,只是很久没回来,但是遍寻脑海里的记忆,却是没有住过这种地方的印象。 在后院里与水月默默无语漫步,正当想随便找个话题时,发现桂花树旁有着长着锯齿状的野草,我兴奋的摘起叶子说: 「这里竟然有羊蹄草,刚好乙狐好像受伤了,我把这捣碎弄去给她敷着。」 「你还记得羊蹄草功用?」 「记得,可以止血以及舒缓伤口疼痛。」 我专心摘着羊蹄草,完全没想到我为何像是本能般,一眼便认出羊蹄草还知道功效,摘的差不多时站起身,抬头看见眼角带着泪光,嘴角却是往上扬笑着的水月,她看着我说: 「这药草对她的伤口没有帮助,她可是天狐,不过你有这份心,她知道一定会很开心。」 天际月明星稀,点点月华散落在水月如墨般发丝上,让此刻水月温柔如水的神情似是镀上一层光晕,看着这样的水月,我不禁脱口而出: 「可以说说我上辈子的事情吗?我想知道我们怎么成为师徒的。」 水月听了愣了下,随即笑说:「当然可以。」 水月柔声说着当年她听闻湖北遭逢百年大旱时,赶至当地发现是天降责罚导致干旱,本欲安分待到天罚一过,再降下含有神力的大雨,藉此增长万物活力,让百姓可以更快收成粮食。 但是见到横尸遍野的景象后,水月再也按耐不住,欲逆天道强硬招换雷电大雨之际,听到前方尸堆里传来微弱的哭声,水月说到此处笑了出来,用双手比着大小说: 「那时我闻声而至,从尸堆里找到还在襁褓中的你,你皱巴巴好小一个,身上没有任何衣物,看起来严重营养不良,连哭声都虚弱的不行,我救起了你后。」 水月忽然顿住不再说,此时徐徐清风拂面而来,夹带着沁人脾肺的桂花香,我意识突然开始模糊,眼皮沉重的阖上,水月慈爱抱起睡着的我,缓缓往屋里边走边喃喃说道: 「剩下的,为师不愿意再与你说,我不想编个谎话骗你,也不欲让你知道,当时为师发现你竟是无父无母,是从了无生气的大地与重重尸气中诞生的龙药之命。」 翌日一早我从床上醒过来,想起昨晚我与水月聊到一半自己便睡昏过去,看来是水月将我抱回来房里,我叹了口气进去浴室中盥洗一番后,刚打开房门便见到门口伫立一道身影。 不知道何时已站在这等我开门的乙狐,带着小狗般无辜的眼神,手捧着上面放着饭团、豆浆与油条的餐盘,小心翼翼以微弱如蚊子般的音量,对我嗫嚅了几字,我无法听清楚她说了什么,疑惑问道: 「不好意思,我好像听不太清楚,可以大声点再说一次吗?」 乙狐犹豫片刻后鼓起双颊,水汪汪的双眼炯炯有神,下了决心般一字一字大声说: 「夫人,这是我特地为您买来附近很有名的早餐,请您享用!」 听到前面两个字我脚当场软了,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放在胸前惊疑不定说: 「什么夫人,乙狐你是在说什么?」 「乙狐她脑袋前阵子一撞,有些撞坏了,你别在意。」 凭空现身的丞华抓起还想再说话的乙狐,急忙将餐盘放到我手上,对我说完话后像一阵风般带着乙狐下楼,我满心疑惑的关上门,抹掉额头上的冷汗,走到桌上放下餐盘,拿起饭团往嘴里送。 这时手腕上的令牌发出亮光,我举起手一看,竟是显示「王」字,表示这是最高难度地藏王级的任务!立即提起十二分精神认真看着底下任务内容。 「破除校园中的五鬼煞命阵,释放受困魂魄,详情须呼唤判官说明。」 我放下手有些困惑的往门口走,五鬼煞命阵?好陌生的名词,但是地藏王现在就住这,怎么派任务要我呼喊远方文判官来?他是在搞什么鬼? 走下楼发现客厅开着电视,地藏王、陈伯、水月、丞华与乙狐坐在客厅沙发上,而地藏王已将他在地府随身跟着的金狮与黑豹带来,此刻两只趴在客厅,直接占了地板大半面积,陈伯则是直接将黑豹当脚垫,双脚放在两眼委曲,望向我彷佛看到救星般的黑豹背上。 我走过去不客气的往陈伯脚背拍下去,陈伯唉唷一声收起脚,我对着正要向我发火的陈伯说: 「你老人家不要老是欺负牠,真是的,都几岁的人了,黑豹乖喔,不怕不怕。」 我温柔摸了摸黑豹的头,黑豹第一次主动将头往我怀中蹭了蹭,我惊喜的抱住牠又摸了几下光滑柔顺的皮毛后,才依依不舍放开黑豹对地藏王说: 「你有任务怎不直接跟我说?何必要文判官大老远来?」 地藏王低眉看着手中卷宗挥笔批改着,漫不经心地回我: 「因为太麻烦了,我懒得说,况且如果什么事都要我亲力亲为,那我养这么多下属要做什么?」 听着地藏王似乎颇有道理的话,我也无法再多说什么,只好对着令牌背面呼唤文判官,不一会后文判官现身在客厅,先对地藏王鞠躬后才转身跟我说: 「您就读的这所学校,在建造之初延请颇负盛名的风水大师,依据五行八卦甫以当地风水规划校园,但是后来建商与董事长谈不拢尾款,建商一怒下,私自找了其他风水师与法师来,除了将建筑建成逆八卦外,还下了五鬼煞命阵。」 陈伯听到五鬼煞命阵,面色一凛说: 「五鬼煞命阵是找到在阴时诞生的五人,以五种不同死法死在同一地方后,将其尸骨依据金木水火土各自埋在不同处,是极其阴损的法术,也鲜少有凡人知晓其术,这里竟然有人成功做出五鬼煞命阵了?」 文判官点点头继续说: 「对,但是阵眼必须以神器放上去才能启动,所以一直尚未启动阵法,叁年前不知是何人,竟然取得天地罗盘这神器放上去将此阵开启,导致这两年校园命案与自杀案频传,死去的魂魄会被锁在这个阵里无法出去,逼出祂们更深层怨念就能壮大阵法威力,所以要请您协助将阵法破除,再麻烦您了。」 文判官说罢化为一阵青烟消失,留下脸色已变得惨白无比的我,陈伯拉了拉身上衬衫起身,抽出烟斗一把拉出我魂魄对我说: 「走吧,现在就去你学校!」 我苦着一张脸,看着神情镇定转头看电视的肉身,对着地藏王说: 「可以选择放弃任务吗?」 「当然可以,不过会扣双倍报酬。」 啪搭一声水月扎扎实实往地藏王脑门一个暴栗,惹得金狮立即警戒站起低吼,水月满不在乎吹着拳头上不存在的烟说: 「你个黑心肝!不打你对不起我这拳头,心玥不用担心!为师陪你一起去!」 「我也一起去,乙狐你留在这帮忙打扫环境。」 看着两眼泪花的乙狐,本想再开口询问她的伤势,但是急惊风的陈伯拉着我,不过瞬息之间,已移转到了陌生的校园里。 看着眼前的景象,想起以前我最怕到叁个地方:电影院、墓地与医院,原因就是这叁地方鬼魂特别多,而眼前这应是我见过最多鬼魂的地方,可以说是鬼山鬼海,而且每只鬼几乎都环绕着红色气息,我倒抽一口气对陈伯说: 「厉鬼,都是厉鬼,陈伯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一路打得祂们屁滚尿流杀进去啊!」 陈伯与水月异口同声说,两人说完后转头看对方比出大拇指,看着迫不及待开打的两尊神,还有四周越来越密集,团团将我们包围的厉鬼们,我欲哭无泪接过陈伯递给我的红白拖鞋,自从上次经验后,不敢再寄望我那把匕首,事实证明陈伯的火的确很好用。 接着水月抽出龙骨鞭气势如虹率先往前一甩开启战火,而这惊天一鞭卷起强烈旋风,将两旁路树上的鸟儿惊得四散飞去! 第十四章王级任务-02 陈伯身形如电穿梭在厉鬼群中,像是在打乒乓球般,左手拍、反手拍再一个杀球,将厉鬼一个个拍飞,而水月如同横扫千军般杀气腾腾往四周一扫,围在旁的鬼潮们像是海浪般,纷纷发出惨叫声往后倒去。 原本一开始看到这么多厉鬼以为会举步维艰的我,现在悠哉走在丞华身后,看着他优雅拿出折扇轻轻一搧,用比打蚊子还要轻的力道,冲来的漏网之鬼直接消失的连渣都不剩,让我得以偷得浮生半日闲,还有着闲情逸致东瞧西看四周环境,第一次出任务如此轻松,让我内心感动得涕泪纵横。 而我们选择的这条校门入口是长长一条陡坡,右侧有篮球场,一行人与神沿着山坡往内推进到入眼的第一栋建筑物,距离近到可依稀看见上面写着「大义馆」叁字,越靠近大门口鬼魂数量越少,但是相对出现的是更高等级的厉害角色。 水月见鞭子无法一抽立即打退门口的厉鬼,手中变出与地藏王一样插着柳枝白色瓷瓶,将柳枝连同上面的水往外一洒,让原本已红到有些发黑的厉鬼们,身上的戾气顿时消散许多。 丞华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木制罗盘,双眼紧盯着罗盘变化方向,但罗盘的指针却是一直不断左右转圈没有停下,陈伯见状说道: 「这里的阵眼是天地罗盘,即使你用千年树妖所做成的罗盘寻找也没用。」 「我知道,我只是要找出五煞在哪五个地方。」 「咦,这要怎么找?」 这时罗盘上指针从左右摆动变为上下震荡,丞华见状瞇眼凝神举起罗盘,让罗盘脱离双手浮到半空中,接着丞华聚气于指尖,挥舞着手写出一长串我看不懂的文字,在丞华放下手那刻,罗盘发出耀眼金光,然后砰的一声四分五散碎裂开来,罗盘的碎屑分别往五个方向飞去,陈伯露出赞赏眼神对丞华说: 「我怎没想到这招呢,阵眼是罗盘,以罗盘找罗盘的方位最迅速准确,只可惜必须得牺牲了难得一见的好东西,这可是千年树妖原身打制而成的罗盘啊!」 「没关系,这都是身外之物,能达成目的最重要。」 丞华一副无所谓样子往碎屑方向看去,对照着陈伯和水月以肉痛神情看着掉在地上的指针,让人有罗盘主人其实是这两尊神的错觉,而且这两神此刻的模样更是飘出一股浓浓的穷酸味,我笑着对陈伯说: 「别看了,那这五个方向该如何分配?」 「你跟丞华就在这栋找,我到右侧这栋,水月你到右后方那栋,你们找到尸骸后,将东西带到正后方那栋集合。」 陈伯说完后纵身一跃便是几公尺远,眨眼间已穿越右侧大楼外墙,进入到了大楼里,水月则是弯腰将瓷瓶放置在我们眼前这栋门口地板上,放上后瓷瓶里的水变得如同喷泉般往外涌去,继续净化四周魂魄的戾气,放好后水月再叁叮咛丞华绝对要照顾好我,然后几步一回头的提着龙骨鞭慢慢往她负责的那栋楼走。 剩下我与丞华站在大门口,丞华张着他那彷佛会摄人心魂的桃花眼,伸出触感微凉的大手握住我的手微笑说: 「走吧,这样牵着比较安全,以免又发生上次你被拉进镜子情况。」 我想强装镇定但是嘴巴不争气的说不出话来,丞华脸上笑意加深,牵着我一同走进大义馆一楼,或许是因为正值暑假,大楼里空荡荡的,只有稀稀疏疏的教职人员与学生,丞华走到大楼中央位置,掏出一迭只有拇指般大小的浅绿色迷你人形符咒,随手往地上丢去。 数不清数量的迷你人形符咒,一碰触到地板彷佛有了生命般,一张张站起身后撒开小腿往四面八方跑去,速度快的令人惊讶,我看着这前所未见的景象,已将牵手的害羞情绪抛到脑后,好奇问丞华: 「这是什么?跟你之前用的符咒都不太一样。」 「这叫撒豆成兵,豆子是比喻它的大小,这些小兵们会依照我给的指示,帮我们寻找目标。」 「喔喔,原来如此!」 「如果你有兴趣,回去我可以教你。」 「真的吗?太好了,那先谢谢你了。」 我开心地向丞华道谢,脑子里先想到是这些小兵帮我做家事或是写作业的画面,感觉真的好方便啊!或许之后可以尽情的偷懒了,想到此处我忍不住笑出声音,丞华看着乐呵呵的我,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也跟着笑了出来。 在我已经想到还可以帮我煮饭,已经有些神游太虚时候,忽然发现我脚下有着影子,看见影子时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等到想到我是魂魄不可能有影子时,那团黑色影子以极快的速度包覆我全身,接着我感觉到黑气像是窜进四肢百骸般,我魂魄的主控权瞬间被夺走,我张着眼睛却又不太像是我的眼睛在看东西,然后听到我以从未有的娇媚语气说: 「牵着有什么意思,这样岂不是更好?」 说完后我魂魄不受控制的像是无尾熊般,以极其暧昧的姿势抱住丞华,我只觉得脑中轰隆一声炸开来,不知道该紧张魂魄被控制还是主动投怀送抱这件事。 此时远方的白色别墅中,地藏王舒服的坐在客厅沙发上,手中多了一个算盘,地藏王一手晃着算盘,一手摸着正在撒娇的黑豹,带着心情颇好的笑容对文判官说: 「每次派任务给魂差前,都必须先卜算吉凶,之前几次显示是有惊无险,但是这次是有惊有险。」 文判官依旧保持着完美的一号表情,穿着笔挺的靛蓝色西装对地藏王恭敬说: 「请问大人,您是要下官去帮忙吗?」 「不,那边魂魄这么密集,让武判官去就好,叫她明日亥时到大雅馆,帮我将仙芝王带回来。」 「仙芝王?大人,我有些搞胡涂了,不是要破阵吗?」 「是要破阵没错,但是我曾经在纪录上古诸神之战的《太古盘年纪》一书中,看见对于龙药之命的纪载,你要知道龙药之命千年只出一次,有时可能还没出现,相关纪载极为稀少,但在此书中有较详细记载。」 「请问大人纪载内容是?」 地藏王拿起桌上乙狐泡好茶的紫砂壶,将冒着袅袅白烟的热茶注入茶杯中,将茶杯放在鼻间缓缓品味香气后,才开口继续说: 「龙药之命能代替灵丹妙药治百病解百毒,可使人长生不老,更可增加百年修为,故称是药草之王,如龙药之命遇险,周遭若是有具备灵性的药草在附近,会接收到龙药的感应,自动挺身相救,而在这座山,相传曾有土地公看过仙芝王的踪影。」 「您意思是让心玥命危好引出仙芝王吗?但是旁边有陈太公与水月观音等强敌环伺,断不可能让武判官轻易捕捉到仙芝王,倘若他们知道实情,绝对会闹翻天的。」 「所以我选择跟丞华交易了,他会协助我瞒过这两个惹事精。」 「请问可否让下官知晓交易内容呢?」 「可以,就是将上一世的古心玥生死簿送给他。」 文判官听到此处惊得连八字胡都要飞起来了,双膝跪下急声对地藏王说: 「生死簿非同小可,这,下官恳请大人您叁思。」 「文判官,你想想上一次我们取得仙芝王的情况,药师如来可是天上地下到处筹钱,连玉皇大帝跟月老都成债主了,无非就是为了凑出我开的天价买下那仙芝王,那次的钱可是让我们一年都不用愁整个地府每月要发的俸禄。」 「下官立即去通知武判官。」 「记得顺便帮我拿写给玉皇大帝专用的无垠纸与笔墨来,这么金贵的交易要用最好的来写合约。」 文判官收起惊讶表情,对地藏王鞠躬后化成一阵青烟消失,只见地藏王心情甚佳的轻哼着小曲,眼冒精光拨弄着算盘,而此时正在校园里为了破阵的我们,除了丞华之外,浑然不知完全被地藏王给卖了。 第十四章王级任务-03 丞华没有推开像是无尾熊般的我,反而摸了摸我的头说: 「虽然蛮喜欢你主动的样子,但毕竟不是真正的你,在我动手前自己乖乖出来吧!」 我不在乎丞华话语中的威胁,伸手勾起丞华的下巴,像是在欣赏他脖颈间的完美弧线,轻轻在他锁骨上哈气低声问: 「之前学校请了好几波人马,有道士、和尚还有仙姑,但都是锻羽而归,你们这群有神有人有鬼,对于破阵有几成把握呢?」 「百分百。」 「这样呀,那我倒是可赌看看了,不过这女孩的魂魄躯壳借我一下,我躯壳已不完整,但在破阵离开前想穿上我生前最爱的旗袍。」 此时我的手从领口滑进去,像是挑逗般挑起紫水晶坠子,在丞华肌肤上来回摩娑着,我心中欲哭无泪看着这令人脸红心跳的行为,怎奈我如何使劲魂魄还是无法受我控制行动,丞华握住我不安分的爪子,宠溺的看着我说: 「你说要赌是要帮我们吗?为什么想帮我们?」 「因为我想念我父母亲,虽然我闻得到他们祭拜我的香火味道,但是我一直被困在这无法离开,现在就带你去放我尸骨的地方吧,我迫不及待想赶快结束这笼中鸟生活,好回家看看我父母。」 说罢结束令我尴尬要命的姿势,离开丞华身上往最侧边的电梯飘去,丞华见状紧跟在身后,接着我钻进电梯井中一路往上飘,飘了不知多久到顶部时才停下来,指着左侧的水泥墙说: 「这面墙里有个铁盒,盒子里放着我死的时候所穿戴的衣物,旁边有个福尔马林罐子,罐中泡的是我的心脏与眼睛,把罐子带去后面大雅馆,找出最后的阵眼后,再来就是靠你们的本事破阵了。」 丞华点头表示知道,接着深吸一口气举起右手往水泥墙击出一掌,强悍的掌气让墙面应声碎裂,铁盒子赫然呈现在眼前,丞华拿出上面还连着水泥块,被他刚才那掌打得微凹的铁盒要打开时,却像是想到什么,抱着铁盒转向另一边对我说: 「不能让心玥看到里面罐子,这画面太血腥了,你的旗袍拿去。」 丞华没有回头,将绣着蝴蝶与花瓣的大红色旗袍递给我,我接过旗袍往身上一套,用力将旗袍扣扣好有些不满说: 「搞什么,是吃什么奶长这么大,害我差点扣不起来!摸摸看这是什么罩杯好了,嗯……是」 丞华听见紧张的转过身来,将让我崩溃不已像是猪肉摊秤斤手势的双手拿开,有些不悦皱眉说道: 「别再乱碰心玥的身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警告。」 「嘻嘻,楼下的教官听到声音过来了,我们快去大雅馆吧!」 占据我魂魄的陌生女子完全不理会丞华,快速往后方大楼飘去,在我们抵达大雅馆门口时,看见陈伯手上抱着两个罐子,水月一脸不悦抱着一个罐子跟陈伯不知道在吵什么。 两神直到我们靠近才停止争执,水月望向我时瞬间变脸,浑身爆发浓烈杀气冲向我,眼见她抬起手就要往我头顶盖上去,在要碰触到时丞华抓住水月的手说: 「先别急,她是来帮我们破阵的。」 「对,我是来帮忙你们的,破完阵我就会离开她的魂魄。」 水月听到我说的话迟疑了一下,丞华松开手将铁盒打开说: 「我这是心脏与眼睛,陈太公那是肾脏、膀胱、肺与大肠,水月你那是肝胆,所以阵眼应该是头骨了,你快带路吧。」 「好的,请跟我来。」 我穿过大雅馆的女生宿舍直直往后方楼梯飘去,在旁边草丛里看见一名瘦削苍白,跟我年纪貌似差不多的男孩蹲在那,我拉起他说: 「他们有办法可以破阵,我们要自由了,你快交出你的部分。」 男子有些不安看着我们,小声说: 「他们真的可以吗?之前那么多次都失败了,我,我怕我万一帮忙却失败了,那」 「不会失败的,拜托,有两个神明在欸!别再啰嗦了,我想快点回家,我好想念我爸妈,你不是也很想你爸妈吗?难不成你想继续待在这?」 「我不想,当初大家都是被杀的,没有人是自愿当五煞鬼,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我就相信你一次。」 男子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决心般指着阶梯底下,那边有一块不起眼的石板压着杂草: 「阵眼就在那,拜托你们一定要成功,不然我们都会遭殃。」 丞华听到这句话闻到不寻常意味,开口问男子: 「遭殃是什么意思?陈太公、水月你们等等!」 急性子的陈伯与冲动派的水月,早已一溜烟冲到阶梯下拉开石板,丞华出声时已来不及阻止,水月兴奋挖开土将头骨拿出,接着两神立即将手上的脏器摆放在叁个方位,陈伯往丞华招手喊: 「东、西与北方的位置都好咧,愣着做啥,快拿来呀!」 丞华叹了一口气,将罐子往他们方向抛去,接着握住我的手将我护在他背后,陈伯准确接住罐子,打开盖子将心脏与眼睛取出,放在最后一个方位后,石板忽然散发出诡异绿光,陈伯和水月见状急急往后退离开绿光的光线范围。 绿光中隐约出现一个身影,是一名灰发拄着木杖的佝偻老者,他转动着与他发色一样灰浊的眼珠子望向我们,陈伯与水月如临大敌般瞬间将家伙都拿在手上严阵以待,老者咳嗽了几声,沙哑的嗓音说出狂妄的话: 「老朽好久没遇到象样的对手了,一起上吧,不然一个一个打死太浪费时间。」 陈伯手中蓝白拖的火焰的火势往上不断升高,火光中陈伯露出我从未见过的凝重神情说: 「这是怎么回事,东灵子,你这住在东灵山里的大妖怎会被困在这?」 「呵呵呵,我不是被困在这,是必须藉这阵法突破我修为,无论是妖王或是妖仙都已无法满足我,唯有在这,五煞鬼大量搜罗过来的生气与怨气,才能助我成为妖神。」 被唤为东灵子的老者缓缓走出绿光,一脚踢开放在地上湿漉漉的脏器说: 「北方属水,对应肾脏与膀胱,南方属火,对应心脏与眼睛,东方属木对应肝与胆,西方属金,对应肺与肠子,以这方位原理做出的阵法,是不是很完美?」 陈伯听了往旁呸了一声,不屑回道: 「牺牲无辜人命就只为了你的贪念,完美个屁!」 「陈太公啊,今日就让你们这些神仙的五脏六腑来汰换掉这些凡品吧!」 番外-不是初相遇上篇 每位帝王身旁不乏能人异士,在朝代轮替后依旧能屹立不摇站在旁的,古今只有我们元氏一族,而世世代代的帝王皆以同样的称呼,唤着我们每位先祖─国师。 作为帝王身后的影子,我们拥有超乎常人,近乎仙人的能力,甚至有几代资质上乘者,尚未到达该有的岁寿羽化登仙前,却已具有与神仙并驾齐驱的实力,即使到了21世纪的现代,已没有了帝王将相,我们仍是依旧与掌权者合作,各取所需互不干涉。 为了确保国师之位的香火传承下去,先人们订立了极其严苛的选拔方式,以确保继任者的实力能继续守着国师之位。 祖训规定当此任国师已预知何时即将离世时,必须在走之前于元氏族里精挑细选一批不足七岁的稚儿,统一送去接受各式各样超乎人体极限的训练,受训叁年后,会进行正式的继承者选拔,就是让这些孩子们,互相战斗厮杀直到剩下一名生存者才结束。 我叫元丞华,我有个同卵双胞胎的哥哥叫元丞风,从小我与哥哥感情相当不好,哥哥不知从何时开始,脾气变得易怒且不喜欢任何人亲近他,即使对我爸妈也是一样,大家都说因为我是族里前所未有的天才,在我的光环之下,与我拥有同样一张脸的哥哥变得黯然失色,我哥哥是嫉妒我才会这样,我听着大人们这么说,于是也就如此相信着。 某天国师大人带着他的属下到我们家,只听见我妈在客厅崩溃大哭大叫说: 「别家都只带走一个,为何我家是两个?」 但是国师不理会我爸妈的哭喊与哀求,将懵懵懂懂的我与哥哥一起带走,那天是哥哥第一次牵住我的手,从此天天都如此牵着我,把我往他的身后拉去保护着,让我在充满恶狼的荒原、极度酷寒的雪山上,也不至于太害怕,但是当时我不懂,为什么国师大人他们要把我们与堂哥堂弟们,丢到这些随时都会丧命的地方? 然后把我们从这些地方接回族里后,却集体关在像是监狱的地方,成天逼着我们背书与练习法术。 好几次我想要放弃或是哭闹着要找爸爸妈妈,哥哥就会学着妈妈拍拍我的背,唱着小时候妈妈常唱的儿歌给我听,然后告诉我,只要再撑一下下,我们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 我于是撑了一下下,又再撑了一下下后,在离家后第叁年我的生日,也是我哥的生日那天早上起床,哥哥从枕头下拿出一颗蓝色的薄荷糖对我说: 「在这吃的都经过严格把关,我这是好不容易从守卫身上偷来的,祝我们生日快乐,你吃吧。」 我又惊又喜的将清甜的薄荷糖往嘴里送,开心抱住哥哥说: 「谢谢哥哥,可是只有一颗,我吃了你怎么办?」 「没关系,你吃就好。」 哥哥摸摸我的头,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样,而我毫无察觉到哥哥的异状,低头继续品尝难得的糖果,吃着吃着却觉得四肢无力,眼皮像是被强迫般闭上,身体接着往地板倒下,但是听觉与意识仍在。 哥哥将我从冰凉的地上抱起来,这时守卫过来开门,冷眼看着哥哥问: 「你是元丞风还是元丞华?手上那是怎么回事?」 「我是元丞华,他被我下毒杀了,我知道待会就要选拔,能少一个对手就少一个。」 「你竟然知道这件事!罢了,把尸体一起带到那去,到时一起清一清比较方便。」 「好。」 我脑子刹时向被雷劈过一样空白,他们的对话到底怎回事?但是我无法问出口,只能任由哥哥面无表情抱着我,一步步走到关了我们将近一年的地牢尽头,守卫拉开沉重的铁门,里面是四个角落点燃着火炬,视线昏暗的水泥房间,而所有一起被带来训练的孩子都在里面,哥哥走进去后悄声对我说: 「丞华,你的生门在坤位,在这不要动,一切相信哥哥。」 我听着哥哥不寻常气息的语气与话,知道一定是出大事了,心里焦急但四肢却仍是瘫软无力,接着听到一阵脚步声,熟悉的国师大人声音出现: 「现在要选定下一位国师,叁个时辰内若不互相厮杀出一个胜利者,你们连同在外的家人全都会被杀,想要跟家人重聚,就赶紧拿出本事杀了对方。」 在场的孩子们一阵哗然,惊恐盯着对方,直到不知道是哪位先动手了,接着听到此起彼落的打斗与惨叫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打斗声音越来越小,这时药效差不多过了时间,我全身恢复力气,张开双眼想找寻哥哥身影,眼前却是一片血腥炼狱,昨晚还聚在一起吃晚饭的堂兄弟们,现在全都倒在血泊中了无声息。 现场只剩下哥哥与年纪最大的大堂哥正在搏斗,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渐渐往我的位置靠近,在哥哥脚快踩到我那刻,他忽然对大堂哥下了杀手,看着头颅与身体分家的大堂哥,我无法置信想开口喊哥哥。 哥哥却像是气力用尽般倒在我身旁,张着与我一模一样的眼睛对着我说: 「这里只有一个人能出去,出去后好好活着,不准寻死,你要记住,这都是哥哥的选择,因为你是我弟弟,不要浪费我一片苦心。」 接着哥哥做出此生我无法忘却的一幕,他决然一掌拍向自己胸口爆心而亡,同时也拍一掌将我从地上打起,我被拍飞到墙边站定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大门的守卫已通知门外的人继承者出现,国师大人与他随从立即鱼贯而入,站到我面前说: 「恭喜你成为第十七代的元国师,元丞华。」 之后根本没有容我哀伤的时间,马不停蹄的密集训练让我无法喘息,精神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直到听闻爸妈在哥哥墓前自杀身亡,我匆匆赶至将不知何时已变得满头白发的两人入葬后,我的神智才完全清醒过来。 同时也想到了我能为我的家人做些什么,反正孓然一身的我完全没什么好顾虑的。 接下来我凭借着我卓越的天赋,迅速完成国师的所有训练,在前代国师羽化登仙后接掌并坐稳了国师之位。 当上国师后我的时间都用在扫除旧观念派系的拥护者与党羽,直到清理完毕后才有办法订立新的族规,在元氏一族最后一次家族大会时,我站到高台上对着底下族人朗声宣布: 「从此不再有家族大会,不再有继承者选拔,元氏一族是否继续有国师,让天意决定,本族不再有无谓的牺牲。」 那时,距离我哥去世正好二十年,我年正二十八岁,我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做到我当初接任国师的目标。 大会结束后我去了祖坟那座山,顺着蜿蜒曲折的路走到了我爸妈与哥哥的墓碑处,放好祭拜的鲜花素果后,点了叁炷香对着空荡荡已无魂魄的墓碑说: 「爸、妈还有哥哥,以后再也没有继承人选拔,再也没有下一位丞风,丞华我,终于办到了。」 时值芳草纷飞的季节,我看着墓碑上与我拥有同一张脸的照片,不知是空中飘散的芦苇花还是头顶上的艳阳,让我双眼刺痛涌出了哥哥过世以来第一次流的泪水。 这时山里一阵徐徐清风吹拂过我脸庞,风中彷佛听到哥哥的声音说: 「丞华,你做的很好。」 丞风,我做到了,可是我对于接下来的路却感到茫然,对于未来完全没有目标,日后该何去何从? 番外-不是初相遇下篇 从祖坟那回来后,我去勘察了好几间空房,最后选定一座古色古香的房子,与屋主联系后迅速付清对方所开价格,并派乙狐去处理装潢部分,而在要搬家前一夜我到了历代国师存放法器与珍宝的屋子里,抖开手中的百宝袋,将十几代国师累积的战利品一次带到新家放。 隔日一早带着百宝袋到新家中,虽然已事先在屋外设下结界,宝物的气息仍是被敏锐的高阶妖物闻到,就在屋外被十几只难得见到的大妖围住时,一位不知道哪里来的老先生,肩上扛着隔壁餐馆放在外面的长凳,对着这些攻击想夺取珍宝的妖物就是一阵狂敲猛打,还不时招唤雷电让这些妖物遍体麟伤夹着尾巴逃离。 在妖物们全退下后,我感谢的对老先生道: 「我叫元丞华,请问先生您如何称呼?」 「大家都叫我陈太公,你是国师后裔吧?怎么把宝贝都给摆出来了,怪不得那些大家伙都跑来。」 「是的,不好意思,搬家时候没注意到,为了答谢您刚才相助,请进屋里挑一件您喜欢的拿走吧!」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太公搓着手兴奋的到屋里,晃了一圈却是空手而出,皱着眉头问我: 「有没有女娃子爱的东西?这些东西那孩子可是不会喜欢的。」 「您是要送给女生的吗?对方年纪大概多大?」 「就没几根毛的黄毛ㄚ头,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是用过的,送她不妥不妥。」 我有些为难且纳闷看着眼前的陈太公,还以为他会挑了什么厉害法宝带走,结果是要送人东西,这倒是让我犯愁了,只见陈太公咦了一声,拿起角落不起眼的火柴盒,上面是画着古代仕女的图案,打开盒子里面是有着缤纷颜色火柴头的火柴棒,这是具有千里传讯功能的火柴棒,火柴棒会自动补足被使用掉的数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但这却是我所有宝物里最平庸的一项物品,没想到陈伯却满意的收进衬衫口袋笑着说: 「那我就要这个了,小巧又方便,上面这图画看着也讨喜。」 「陈太公您确定就只要这个吗?不选别样吗?这火柴盒送您怕有失礼数。」 「老子本身就是最厉害的法宝,不需要其他东西,这做为见面礼刚好又实用,我先走啦!」 「好的,陈太公您慢走,下次来请让我泡杯茶请您喝。」 「哈,好小子,我最爱喝茶了,准备好最好的茶等大爷我过来。」 「没问题。」 微笑挥手送走陈太公后,我与乙狐在屋子外做了特殊结界,远方蠢蠢欲动的妖物才不甘不愿的放弃离去,新家终于恢复了平静,乙狐连忙开始放置物品并打扫。 我站在门口环视四周环境,想起刚才洒脱不羁的陈太公,眼前有成山的法宝毫不起一丝贪念,即使是神仙也实属难得,对于此号人物也起了些好奇心,而他口中的黄毛ㄚ头让我也跟着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物,于是我掏出一张浅绿色的人形符纸抛向空中轻声说: 「追踪陈太公的气息,看他所找的小女孩在哪。」 小纸人领命后便飞向空中,循着陈太公的气息消失了身影,看着蔚蓝广阔的天际,忽然想起这二十年从没好好这样子抬头欣赏风景过,直到此时才真正有新生活的感觉。 没多久后前方屋檐出现一个小黑点,正是小纸人飞回来,浅绿色的人形符纸缓缓落在我张开的手心中,读取了它带回的讯息后有些诧异,陈太公竟然是想将火柴盒送给一位普通人?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陈太公想以千里传讯联系?我撩起黑袍转身跨过门坎,对着还在忙碌的乙狐说: 「我出门一趟,你不用准备我的晚餐。」 不待乙狐回应我袖里飘出白色人形符纸,瞬间转移到那人类小女孩的家中,看着眼前有双水灵灵大眼的女孩,发现她的确与众不同,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拥有如此纯净魂魄的人类,但是她家附近似乎有些状况,不过想到有陈太公在,相信应该不需要我出手。 这时女孩打开房门,走到餐桌旁接过她父亲帮她装好的一碗白饭,与爸爸边说着今日学校发生的事情,一边吃着桌上简单的家常菜,看着这画面我有些失神,心脏像是被狠狠抓住般难受,但是却舍不得移开眼睛,脚底像是被钉住般,站在那全程看完他们父女俩笑闹着吃完饭,然后在客厅看电视互相玩摔角画面。 女孩看完电视后笑着走回房间,此时不知哪里来的一名女游魂坐在她床上,她吓得往后一跳,在要尖叫出声时及时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来,女游魂眼窝凹陷无眼珠,看着女孩方向幽幽说: 「我好难过,我好伤心,我好想死。」 女孩听了似是犹豫一下,接着放下捂住嘴的手说: 「你已经死了,如果你还是觉得很伤心的话,我可以当你的垃圾桶,听你说你的事情。」 「呵呵,可是你不是很怕我?」 「我很害怕,可是你感觉真的很难过,如果你找不到人可以听你诉苦的话,我愿意试试。」 「我之前……」 女游魂断断续续说着生前的事情,女孩听着听着眼眶竟泛泪,对着女游魂说: 「我妈妈每天只给我十元零用钱,你说你家人都没祭拜你,我愿意存两个礼拜买纸钱烧给你,你不要再难过了。」 我看着女孩从害怕到最后甚至还挥手想安慰摸不到的女游魂,嘴角不自觉扬起,自从我五岁被抓去国师那训练叁年,之后二十年在尔虞我诈的算计中求生存,这女孩是我见过最特别且真诚的人,很平凡很单纯却充满令人温暖的能量,像是太阳般照亮别人,也照进我的心房内的一角,让我觉得这冰冷无聊的世界有些不同。 离开女孩家后每日早上,我都会在家门前放出浅绿色的人形符纸飞去女孩家,天天期待着小纸人带回来的讯息变成了习惯,越是了解她多一点,越是觉得心中那冰冷空洞的一块被温暖阳光所填满。 今日小纸人反常的放出后没多久便飞回来,读取了它捎来令我欣喜无比的消息后,我转身对乙狐说: 「帮我拿出上次太上老君送的叁清茶的茶叶,待会有贵客上门要好生招待。」 「什么客人?还有主人你每天到底都放这纸人去做啥呀?我看你好像是在偷窥谁一样。」 「乙狐,既然你这么有闲情逸致,客人走后去后院帮我挖个井,不准用法力。」 「主人!呜呜!你虐待动物。」 「这时倒承认自己是动物了?快去吧,算算时辰现在泡茶正刚好。」 乙狐嘴里嘟囔抱怨着,将茶叶罐咚的一声大力放到桌上,我毫不在意她哀怨眼神打开茶罐,脸上笑意随着热水注入紫砂壶飘起的腾腾白雾加深,等待客人上门的时间异常难熬,此时终于听见门口期待已久铜环敲响的声音,我抬手阻止乙狐前去开门,亲自走到门边拉开了门扉,一打开便看见陈伯对我说: 「又长高了,是吃了什么肥料可以抽这么高?小伙子好久不见了,这是心玥,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小女娃。」 我温文一笑,做出请的姿势邀请眼前一神一人入内并说: 「你好,我是元丞华,丞相的丞,风华的华,请入内坐坐喝个茶吧。」 在女孩跨进门坎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一些事情,丞风,我想我知道接下来人生目标是什么了。 《诗经?郑风》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第十四章王级任务-04 老者布满皱纹的脸咧嘴一笑,将看起来有些岁月痕迹的木杖往地上一转,眼前立刻飘起漫天大雾,白茫茫的一片让我无法看清周身状况,只有丞华那双紧握住我的手,才有踏实的他在身旁安心感。 陈伯与水月反常的没有主动开打,寂静无声的环境彷佛连根针掉下都能听见,而雾气越来越浓重,湿冷黏腻的气息钻入鼻腔中,带有莫名铁锈味令人感到浑身不舒服,片刻后前方终于出现微微火光与打斗声的动静。 同时丞华也有了动作,我感觉到他似乎走动了两下,我也被跟着往旁边带了过去几步,接着看见脚边飘落一张张黑色的长形符纸,眨眼间符纸转为像是烧完纸钱后的灰烬土堆,而原本将我们困住的浓雾被迅速吸进土推里,四周视野清晰起来,当我看清眼前状况时大吃一惊,水月的手臂有一条条诡异的绿色痕迹,而陈伯身上似乎挂彩了,灰色洗旧衬衫破了好几个口,手上的蓝白拖鞋已碎成一块块掉在地上。 陈伯往旁呸了一口血痰,掏出随身携带的烟斗,深吸一口烟后徐徐吐出白烟说: 「看样子不动真格,是无法教训你这王八羔子!」 说罢伸手将烟嘴往后一拉,烟斗瞬间变成通体金色,隐约发出神圣且温暖气息的钩子,水月则是将身上的白色腰带往旁一扯,腰带随即化为刻满梵文的软剑,陈伯见到软剑惊奇道: 「我咧个擦,玉皇老头的黄泉软剑怎在你手上?」 「半夜去他库房里借来的,一直忘了还而已。」 「你那是偷阿,没见过做贼做的这么心安理得的同僚。」 「哈哈哈哈哈哈」东灵子狂妄的大笑,打断两位粗神经的神明继续聊天:「陈太公,希望排名位于武神之首的你,实力不会让我失望。」 东灵子随即身影幻化,变为无数个分身踩着诡谲的步伐袭来,站在最前方首当其冲的陈伯被拿着流星锤的东灵子攻击,陈伯奋力举起钩子想挡住,却还是被挟带巨力的锤子往后震退了好几步,停下身影时往旁呕了一滩血,第一次看到陈伯如此狼狈,我心里如热锅上蚂蚁感到焦急,但是魂魄还是遭受陌生女子掌控无法移动。 右侧另一名举着长戟的东灵子同时与水月手上的软剑短兵交接,铿锵的碰撞声响伴随着剧烈摩擦而飞溅出的火花,映照出水月不敌对方力量节节败退苍白的脸,就在水月被弹飞几尺远后,一旁的丞华双手已握着龙鸣双剑抵挡左右夹攻的两位东灵子,其中一名腋下夹着黑色皮鼓,另一名则是手持短刀,速度快得只剩下残影往丞华身体各处突刺。 就在丞华忙于应付短刀东灵子时,旁边的东灵子开始拍起皮鼓,每拍响一声都能听到远方似乎有声音共鸣并往我们这边而来,随着持续拍打出的鼓声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大时,丞华手中的双剑窜出黑色龙影往皮鼓东灵子狠狠抓下一臂,皮鼓随之落在地上,却见他无所谓露出森森白牙一笑,接着化为一股白雾消失。 这时候占据我魂魄的陌生女子无预警逃之夭夭,魂魄主控权终于完全回归到我身上,我立即小心翼翼躲在丞华背后,左跳右闪死黏在丞华这挡箭牌身后,边躲边冒出经过这几次任务,能力提升倒是没有多少,但是我去参加全国躲避球比赛的夺冠机率大大拉升的感慨,瞧瞧我现在灵活的身手堪比轻功水上漂,完美的在丞华这争取生存空间。 就在我暗自得意时,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大,四面八方涌现数不清的蛇往我们过来,其中还有许多比我腿还粗的大蛇,身上有着斑斓的花纹,一看就是毒的不得了的蛇类,看见在我心中排名在蟑螂后的克星,我吓得魂不守舍直接转身往后逃跑,丞华看见着急大喊: 「心玥,快回来我这,你落单太危险。」 我迟疑了下转头看向丞华,丞华因分神要喊住我,被短刀东灵子抓到机会,丞华的腰间霎时被短刀刺出一个血洞,但是丞华丝毫不为伤势所动,往我方向奔跑而来,在我疑惑他为何好像看到什么很紧张一样,我胸前突然多出一只如树皮般布满皱折枯槁的手,我不敢置信看着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我面前,从我胸中挖出一颗发出白光的珠子,对着我得意笑的皮鼓东灵子,接着彷佛生命急速流失般神识开始模糊,恍惚间听见水月崩溃大喊不可以,陈伯高喊着元神被夺了的话。 这种感觉像是体内的生气往外迅速流失,眼前所见皆失色转为黑白画面,在我有着要跟这世界诀别的念头时,看见水月直接让长戟穿过臂膀,转身不顾一切往皮鼓东灵子甩出软剑,奋力一搏的水月浴血与皮鼓及长戟的两位东灵子对战,眼中燃烧宁愿身上再被多弄出几处伤口,也要拼命将皮鼓东灵子手中的珠子夺过来的坚强意志。 这样的水月让我为之动容,勉强打起精神希望能拖久一点时间争取机会,不要辜负了水月这番牺牲,却还是无法阻止生命力一点一滴流逝消失,在我觉得自己就要化为虚无时,丞华手中的龙鸣双剑龙影直往皮鼓东灵子攻去,在龙影与皮鼓东灵子身形交会瞬间,我朦胧的目光里出现一团绿色的小影子,影子奋力往皮鼓东灵子一扑,成功夺走白色珠子,并叁步做两步将珠子重新放回我胸中。 在珠子进入身体那一刻,有股富含生机的暖流在体内涌现,原本失去知觉的冰冷四肢开始回暖,意识逐渐回复清明。 但当我终于能看清是谁救我时,前方突然多了一位身高不足到我腰际的小女孩,头上绑着高高的冲天炮发型,一手扛着狼牙棒,另一手正忙着捆绑一只小布袋,布袋里似乎有东西在剧烈挣扎,只见她暴力的往布袋揍一拳后,里面的动静才平息下来,想开口询问她是谁时,我却被往后带并落入结实的怀抱中,低头看见落在我肩上的深红色发丝,还有相当眼熟霸道扣住我的华丽袖子,我抬头与凤无天那双邪魅勾魂的双眸对视,惊讶的喊: 「凤无天!」 「哎呀呀,看来这注册报到的时辰正好,心玥你穿着这一身像是新娘子的红旗袍与我的红袍真衬,不如趁这时就拜堂成亲如何?」 在我开口要拒绝时,凤无天抽出环绕着雷电的厚刃剑往旁随意扫去,厚刃剑所经之处全是烧焦的蛇尸,站在旁的小女孩也加入了丞华的战局,两人连手迅速将短刀东灵子消灭,接着小女孩蹲低猛力一跳便是几丈远,准确落在陈伯的战场中。 狼牙棒被她像是拿玩具般轻松舞的虎虎生风,面对足足多了她身高一倍以上的流星锤东灵子毫无惧色,流星锤东灵子看着这女孩冷哼道: 「武判官?地藏王的走狗我一样收拾!」 「看来这是真身了,老娘绝对打得你做狗爬。」 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声音,与她眼中燃烧的炙热战意形成强烈对比,而我转头查看水月状况,赫然发现她衣衫已有些不完整,浑身血污令人怵目惊心,我着急的想挣脱凤无天怀抱去帮助水月,无奈凤无天的双臂像是铁钳般,怎样扳都扳不开。 凤无天将头靠在我肩上,把我更往他怀里带,我们贴合紧密到已感觉的到彼此身体曲线起伏,但我无暇管害不害羞,准备张嘴要咬他手臂时,凤无天有着厚茧的手捧起我的脸,与身上红袍一样艳红的唇在我鼻尖落下一吻说: 「我去帮她,这里结束后我们就来成亲吧!」 凤无天说完后将手中厚刃剑如同箭一般射出,直往不知何时已将长戟从水月身上取出的东灵子方向,长戟东灵子见状往旁一闪躲过厚刃剑的攻击,而凤无天在他站定时已出现在他身后,手指上套着通体翠绿的板指玉戒,看似毫无力道的一拳挥出,却夹带强大的风漩将四周杂草连根拔起,将长戟东灵子打飞倒地,在倒地瞬间凤无天已将厚刃剑握起,敏捷如豹的速度不容地上的东灵子有任何喘息时间,厚刃剑瞄准长戟奇莱子的脖子利落砍下去,在要成功时长戟奇莱子身影却没入草地里消失,然后在水月背后现身准备偷袭。 我见状心急大声对着水月喊:「师父,小心背后!」 而在我喊出这一声时,凤无天停止手上动作,震惊无比看着我问: 「你叫她师父?」 正要回答凤无天时,将短刀东灵子解决的丞华飞身到我旁边,轻轻摀住我眼睛,以他那如山涧流水般令人舒适的嗓音说: 「乖,别偷看哦,你会做恶梦的,等一下下就好。」 本想拿开丞华的手,听到这句后我闭上双眼等待丞华的一下下,而在我放下双手后,原本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形象的丞华,换上了一张从未见过的阴冷罗剎面容,强烈的杀气喷发而出,龙鸣双剑似有感应,响亮的龙吟伴随着剑身强烈的颤动让气氛更为肃杀。 丞华手中变出一只刻着九龙盘珠的黑色玉玺,打开刻着貌似是象形文字的那面,将身上的血抹了上去,血在接触瞬间迅速被玉玺所吸收,而九条盘龙的眼睛这时迸发出红光,玉玺隐约浮现黑色暗芒,所有的神与妖这时皆停下动作,不约而同往丞华那看去,陈伯看着玉玺不敢置信的说: 「怎么可能,蚩尤在涿鹿之战后遗失的万魂玺竟然出现了,水月,快抱元守一镇住心神。」 丞华将万魂玺往泥土里像是盖章一样盖上去,接着揽住我的腰并在身旁设下金色夹杂着红色的结界,天空忽然聚集了许多乌云,剎时间四周变得异常昏暗,从地底传来听不清的古老歌谣声音,伴随着缓缓从土中爬上来的亡魂们,景象更显得毛骨悚然,歌声越来越清晰,像是哭诉也像是愤怒喊叫般在耳边盘旋,让我脑海开始刺痛混乱,直到丞华将一张符纸贴到我额头后才缓和下来。 只见丞华将玉玺往地上敲一下,然后再敲两下,像是节奏般操纵着亡魂们扑向流星锤的东灵子,被淹没的东灵子痛苦的大声哀嚎,任凭他怎么攻击都无法完全将亡魂消灭,最后亡魂们开始啃食他,最终只余下一根木棍在地上,丞华此时把玉玺的盖子盖上,嘴里吟唱着刚才的古老歌谣,亡魂们也随着他一起歌唱着,最后摇摇摆摆的消失在地面,现场终于归回平静。 丞华将亡魂玺收进牛仔裤口袋后像是变魔术般消失,面带爽朗的笑容帮我拨整齐乱掉的浏海说: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睁眼后看见躺在地上昏迷的水月,着急抓住丞华的手说: 「丞华,快救救我师父!」 「啧,丞华刚刚那样强行运用上古神器,大概用掉八成法力了,这样是不够救水月的,还是大爷我来吧!」 陈伯啧啧两声后撸起袖子往水月走,凤无天却抢先为水月治疗,他双掌释出红色的气息钻入水月体内,持续输入气息一阵子后,水月才悠悠转醒过来。 当她看见为她治疗的是凤无天愣了一下,脸上愤怒与迟疑表情不断变化交替,就这样僵硬着与凤无天对视,凤无天收起一向带着睥睨霸气的笑容,严肃着一张脸拉水月起身问: 「她是你新认的徒弟吗?」 「是啊!好了好了,话说武判官你怎会来了?」 陈伯代替水月回答,凤无天听了后有些不相信想继续追问,但是水月完全不理会他,径自往我这里一跛一跛的走来,我连忙上前搀扶住她,旁边的武判官收起狼牙棒,笑嘻嘻的说: 「地藏王叫我来的,还有他说完成任务后快回家吃饭,他有叫孟回酒楼的外送,我这就先走啦!」 武判官紧抓着小布袋消失在众人眼前,陈伯狐疑地对水月问: 「刚才我有听错吗?那小气要命的老家伙,竟然叫外送等我们回去吃?」 「我也觉得我听错了,当同僚几千年只见过他小气,没见他大方过。」 「这该不会是鸿门宴?八成菜里面有啥猫腻。」 「不然先叫乙狐吃看看有没有问题好了。」 「好主意,就这么定了!」 「两位,乙狐好歹也是我这边的,您们别再折腾她了。」 丞华无奈又觉得好笑的出声阻止两位神明,凤无天若有所思盯着我全身上下仔细看一遍后说: 「我先回去了。」 「谢谢你的帮忙,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以后你有的是机会问我,今日先放过你吧,下次再成亲。」 我听了嘴角忍不住大力抽蓄,第一次见面说是未来妻子,第二次就说要成亲,这是什么跟什么,完全来乱的! 凤无天抚媚的送了一个秋波给我后转身消失,水月面带疲倦对我说: 「回家了,陈伯送我们大家一程吧,我使不出力。」 陈伯点点头,抽了一口烟斗后,在吞云吐雾间我们被瞬间移动回到别墅里。 第十五章大学生活-01 返回别墅客厅内,眼前的大理石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令人垂涎叁尺的佳肴,地藏王打扮也不同于以往将发丝随兴散着,衣襟永远都没拉紧的模样,将头发用第一次与他见面的发冠束起,洁白色的外袍多了一件水蓝色云纹的大披肩,手上捧着有浓郁檀木香气飘出的盒子,让整个空间满室馨香。 如此画面让我联想到冰山美人四个字,不过只敢默默想,说出来可能换我的生死簿被地藏王传唤了,沙发旁站着文判官与武判官,地藏王见到我们出现,将盒子交到文判官手上后说: 「你先去吧,武判官你这次差点闯祸,罚你在这帮忙乙狐打扫环境叁个月。」 「是,下官这就告退。」 文判官今日衣着深蓝色有微微光泽,像是缎面质感的西装,搭配脸上肃穆表情与八字眉,俨然是完美管家的感觉,站在地藏王身旁一浅一深的蓝搭配起来让人赏心悦目,他恭敬的向地藏王鞠躬后变为一阵青烟后消失,武判官绯红的小脸颊气鼓鼓,嘟着嘴小声囔囔: 「我没想到这仙芝王这么娇弱啊,一拳就打个半残了,哪有这样子的!」 地藏王警告意味咳嗽两声,武判官随即噤声不敢再说话,陈伯紧锁着眉头来来回回在地藏王面前晃,盯着他的双眼想看出一丝破绽问道: 「老家伙,刚刚不是你那儿珍藏的千年檀木盒吗?里面装着什么,武判官是闯了什么祸?」 地藏王优雅的将桌上的茶盏拿起品茗,茶水入喉后才徐徐开口说: 「药师如来寿辰的贺礼罢了,武判官我叫她戌时去帮忙你们,结果她亥时才到达,所以给她点惩罚」 武判官看着面色云淡风轻,谎话信手拈来脸不红气不喘的地藏王,狼牙棒直接出现在手上咬牙切齿说: 「我去外面打点野味加菜!」 随即悲愤伤心的像一阵风般消失,风声里彷佛听到她喊着:「明明是你叫我亥时去的!」 「大家快趁热吃吧!水月你看起来状况不太好,用完饭我替你疗伤。」 只见水月与陈伯犹豫站在桌旁,两神眼里同样写满问号猛盯着地藏王看,想是否能看出什么端倪,丞华见状轻声笑道: 「就是顿饭罢了,直接吃吧,心玥我帮你夹菜。」 丞华说罢将上次我最喜爱的那道龙凤鲜腿夹进我的碗里后,他也夹起菜开始吃,而平常看到吃的就狼吞虎咽的两神,扭扭捏捏的坐下后,像是黄花大闺女小口的吃饭,每吃一口都嚼上一阵子,看着他们吃成这样子就难受,我叹了一口气直接帮陈伯与水月提出疑问: 「唉,地藏王,那个我想问您怎么突然想请我们吃饭?」 「我心情好。」 地藏王愉悦地对我笑了笑,转头跟他们说: 「放心吃吧,难得我请客一次,有可能仅有这次没下次了。」 两神听到这句话立即恢复大口吞咽,风卷残云般眨眼将满桌的菜吃得精光,吃饱喝足后的水月气色看起来有些好转,乙狐此时上前将桌子收拾干净,放上了饭后水果后回到厨房里与碗盘奋战,地藏王慵懒的一手拿起葡萄吃,一手托腮对我说: 「心玥我要替你师父疗伤,你先上楼回房里避开吧。」 「好。」 我听话起身离开沙发,飘上楼回到房里正在看书的我肉身内,而丞华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我回到身体后,转头看着他想起红旗袍女子用我魂魄对他做的事情,脸颊到耳根子感觉都要烧起来,像是只煮熟的虾子难为情的跟他说: 「那个我,唉呀,在大义馆时对你有些冒犯,真的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如果觉得抱歉的话,那我现在索回你的冒犯就好。」 说完丞华搂住我的腰,蜻蜓点水般轻柔吻上我的唇,意外的亲密接触瞬间让我脑子整个炸开锅,完全无法冷静思考,直到丞华对我微笑说晚安离开房后,我回神低头发现手上沾到他的血,才想起丞华身上有几处伤口,但唇上温暖柔软的触感还残留着,我没有勇气去敲他的门给予关心,只好拿起手机传微信给他: 「你还好吗?你身上流了好多血。」 在传给他后立刻已读,一会后看见他回传: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你早点睡吧,今天应该累坏了。」 看到讯息后我将手机放回书桌上,转身大字形趴在床上滚来滚去,心乱如麻无法理清思绪。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我也搞不懂对于丞华的好感,到底是恋人的喜欢,还是出自于对他的欣赏而已呢?即使他以行动明白表示喜欢我,但在没有确定前我无法正面给他任何响应,毕竟感情除了爱之外,还有责任在。 想起已跟父亲分房多年的妈妈,这对貌合神离却迟迟不离婚的夫妻,其中的纠葛与过程在我幼年记忆中留下无法抹灭的伤痕,我实在不敢轻易去谈爱这字。 童年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我心中越来越沉重,只好闭上眼逼迫自己快点入睡,逃离这难得有的负面情绪。 回到对面房中的丞华,将染得一片血红的衣物脱下,腋下夹着藏蓝色的簿子进入浴室里转动水龙头,在牙白色的浴缸里注入烟雾袅袅的热水后,手中变出紫色瓷瓶,旋开盖子将整瓶的紫色药丸倒进水里,药丸遇水后完全溶解消失踪影,热水的颜色依旧清澈不变,但是热水的白雾却变为紫色雾气。 丞华低头看着身上几处血窟窿露出苦笑,抬起脚踏进浴缸里喃喃自语说: 「地藏王,但愿这次合作对双方皆有好处。」 丞华坐在浴缸里拿起书册,看着书皮上「古心玥」叁字,单薄的厚度显示内容没有几页,他一下子便翻阅到最后一页,上面竟有朱砂笔涂改后的痕迹,原本为「十九岁卯时于家中病逝」,朱砂笔将这行字划线删改为「七岁午时于无生殿遭阿修罗王凤无天吞噬而亡。」 丞华睁大眼睛看着这行字,有些不可置信说: 「生死簿是命中注定的路,即使是意外死亡也是簿子里会写出的,但是心玥不仅提早结束寿命,而且结果与生死簿大为不同,根本是前所未闻的事情,这个中必然有什么原因。」 丞华皱眉闭目沉思一会后,对着浴室门外喊: 「乙狐,」 「在,请问主人有什么事吗?」 「把九转还命草拿一株出来。」 乙狐听了惊的狐狸耳朵与尾巴都跑出来,着急的说: 「什么,主人,我们这只有叁株而已,而且是命危时要用的,这现在拿出来是?」 「我要跟地藏王另外做交易,快去办吧,记得以金色瓷瓶装着,不然会流失灵气。」 「好的。」 乙狐虽然不甘不愿仍是转身离开照办,一会后回到房里将金色瓷瓶放在丞华的桌上说: 「主人,瓶子放到你桌上了。」 「很好,另外帮我取得一份心玥所有同学,包括学长姐在内的名单来,明天就要。」 「我现在马上去处理。」 乙狐应声后将耳朵与尾巴收回,一溜烟的跑出门办事去,留下单独在浴室里闭目思考顺便疗伤的丞华,紫色雾气逐渐被丞华吸收入体内,原本怵目惊心的伤口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愈合,当雾气转回白色时,丞华身上的伤处皆已消失,洁白无瑕的胴体与精实的线条让女人看了也自叹弗如,丞华起身大步跨出浴缸,水珠沿着发丝与曲线落在磁砖上,若有似无缭绕的雾气更让人想入非非。 丞华将乙狐放在浴室门口的黑色金龙纹黑袍换上,走到桌旁将金色瓷瓶拿起打量道: 「不知道刚凑齐仙芝王费用的药师如来,接下来还能跟谁借钱了。」 说完淡笑将瓷瓶放在袖里,打开房门走下楼要与地藏王交易,但此刻客厅气氛却异常凝重,只见水月趴倒在地上昏厥过去,陈伯跟地藏王在她背上以剑指连手画着庞大复杂的白色法阵,地藏王听见丞华脚步声,没有回头直接说: 「先别靠近,快完成了。」 接着陈伯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后与地藏王同时将手离开法阵,法阵剎那间被灌入到水月体内消失无踪,陈伯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说: 「累死大爷我了,我先回去休息。」 丞华礼貌的对陈伯说晚安,陈伯挥挥手走回厨房另一边的房里,看着陈伯关上门后,丞华才开口问: 「水月怎么回事?」 「心魔,你看过生死簿就知道,水月今天可能被心玥差点没命的画面刺激到,想起上一世类似的画面,体内生成心魔了,为了防止心魔茁壮扩张,我跟陈伯先暂时施加封印控制心魔。」 「那之后我们会特别关注她的状况,据说神的心魔只有神自己能解。」 地藏王伸了伸懒腰,将头上的发冠与水蓝色披肩取下,有些疲倦问: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一株九转还魂草,换心玥生死簿的结局,为何与天道命定结果不同原因。」 地藏王原本有些涣散漫不经心的眼神,在听到九转还魂草时立刻发出精光,浑身精神抖擞起来,饶有兴致的看着丞华说: 「听到你有万魂玺,我便猜到你是黄帝后裔,也难怪你们拥有这么多好东西,凡胎根本无法操纵神器的,虽然很想得到这株罕世稀有的仙草,但遗憾是我并不知道为何心玥她生死簿会是这样不同结局,我只是依照规定,将我所了解的部分修改上去。」 「以前也有其他人发生过类似状况吗?」 「没有,虽说老陈儿子当时的确超出控制范围,但是死亡年纪与状况是相符的,心玥这是我统领地狱来头一遭。」 丞华沉吟思索一阵子后,在地藏王发亮盯着猎物般的目光中将金色瓷瓶收起,地藏王见状惋惜的长吁短叹一番后,才平复失落情绪对丞华说: 「看在仙芝王份上送你个消息,生死簿只记载客观的文字,但是我能百分百肯定告诉你一件事。」 地藏王说到此停顿下,似是想起什么回忆望向远方说: 「依照凤无天那时的表情,凭着那时已跟他有生死之交的了解,我知道他绝对是非自愿状况下吞噬心玥的。」 丞华看着难得正经严肃的地藏王,点点头说: 「好,我知道了,谢谢。」 丞华说完后走上楼回到房中,将心玥的生死簿放在保险箱里锁上,坐到椅子上闭目养神像是在思考什么,就这样度过了漫漫长夜。 清晨时分乙狐带着学生名单回来交差,看着丞华已睁眼坐在椅子上惊呼道: 「主人,你昨天都没睡吗?」 「嗯,快拿来吧!」 乙狐将一迭白纸放在丞华桌上,丞华看了一会后,微笑抽出一张纸说: 「就知道凤无天绝对会以本名出现,转学考来的学长?乙狐,我记得还有一周就开学是吗?」 「是的。」 「想办法把我安排进去,要是必修重点学分的教授。」 「主人,你这是要为了夫人去当教授吗?」 丞华扬起嘴角,如沐春风般温暖的笑容藏着计谋,缓缓说道: 「对,而且凤无天对于人间太陌生了,这次既然有机会,不好好让他深度体验一次凡人生活,怎么对的起他千方百计安插学长身份的用心呢。」 第十六章江湖骗术-01 在丞华对门睡的正香甜的我,浑然不知门外正在酝酿即将袭来的风暴,同住一处的众神与人各怀鬼胎蠢蠢欲动。 隔日中午太阳晒屁股我才悠悠转醒,梳洗完毕后打开门想下楼,却见到双眼亮晶晶的乙狐,身旁还多了武判官这小尾巴,一狐一鬼各端着早餐与牛奶站在门口等着我,乙狐必恭必敬的举起盘子,武判官摇头晃脑的跟着乙狐动作照做,我扯了扯嘴角暗道不好,乙狐该不会又要…… 乙狐果然如我所料开口说: 「夫人,请用膳。」 虽然早已猜到,听到夫人两字心还是忍不住怦怦跳,我有些干巴巴说: 「那个,叫我心玥就好。」 「没关系,迟早要叫的,不如早点习惯,夫人我们帮您放到桌上。」 乙狐不待我回应,与武判官径自走到桌子旁,将早餐放到桌上后笑眯眯离去,看着她笑弯如月牙般的眼睛,我感到太阳穴一抽一抽的跳很是头疼。 我叹口气拿起叉子将软绵滑嫩的炒蛋送入口中,心乱如麻食不知味的结束这餐,把碗盘洗净后打开房门端下楼,见到客厅里陈伯跟水月正在争电视遥控器,地藏王保持着他淡然自在气场,素净的手批阅着厚厚一迭的卷宗。 落地窗外乙狐与武判官正在帮金狮与黑豹洗澡,环视一圈后没发现丞华身影,纳闷走到陈伯面前问: 「丞华不在吗?还是伤口还没好?师父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陈伯停下抢夺动作,水月欢呼一声对着电视转台,像个孩子开心的道: 「哈哈,昨天陈太公与地藏王帮我都处理好了,丞华也好了,他清早就出门不知道办什么事去。」 「小娃子,你为什么只关心他们两个?」 陈伯不满对着我气呼呼举着烟斗问,水月见状直接将烟嘴那头一把推到陈伯鼻孔里骂: 「谁准你凶她!」 两神瞬间都亮出兵器,地藏王此时拿起新的卷宗,看着内容眉头皱成川字,四周突然有强大压力从天而降,我们都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地藏王悦耳的嗓音响起,抬起泉水般清澈的双眸看着大门方向说: 「要打去外面打,有客人来了。」 地藏王轻轻一挥袖,大门自动打开,门口赫然站着一名年约叁四十的熟女,抚媚深邃的烟熏妆搭配大红色口红,无形中散发出不可忽视的强大气场,陈伯警戒盯着陌生女子问道: 「老家伙,她是谁啊?」 「地藏王,别来无恙。」 女子不搭理陈伯,迈开优雅步伐绕过我们身边,踩着黑色漆皮高跟鞋直往地藏王方向,蛊惑般的媚笑对地藏王打招呼,地藏王淡淡的回: 「孟婆难得大驾光临,来这想必有什么事吧?」 「讨厌,几百年了,一次都没骗过你。」 女子娇嗔的跺了两下脚,我掏掏耳朵确定没有听错,眼前是孟婆?可是孟婆不是老人家吗?样子跟上次见到完全不一样呀,陈伯听了豪迈大笑两声说: 「不愧是当今世上唯一的千面妖,变什么像什么,连我都看不出来是啥羔子。」 「唉呀,我这千面妖做的不够好,没有一次瞒的过他的火眼金睛。」 孟婆有些哀怨的看着地藏王,后者则是完全不为所动,继续低头看着手上卷宗说: 「老同事了,连你原貌我都知道,当然能看的出来,不过你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呵呵,昨天孟回酒楼送外送的,回来跟我说竟是你掏腰包付钱的,我就想这是要第二次神魔大战了吗?你竟然请客了,想过来看你是生病还是撞到脑子了。」 孟婆豆蔻色的指甲缓缓盖上地藏王的卷宗,不让他继续批阅,地藏王不在乎的拿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 「一时兴起罢了,何须大惊小怪。」 「看来你变了很多,不错,至少是往对的方向变。」 接着孟婆笑吟吟转向我,手里多了一只银制手镯,秀气的线条隐约勾勒出一对交颈的鸭子,栩栩如生的雕功让人赞叹不已,孟婆将手镯递给我说: 「上次本来就想送你这比翼鸟手镯,无奈突发状况耽搁到了,趁这次来顺便送给你,还喜欢吗?」 「谢谢,这上面的鸭子就是比翼鸟吗?」 「哎唷,我说孟婆啊,怎就没见你送过我?」 陈伯叼着烟斗吊儿郎当的说,水月白了他一眼,将手镯拿起,直接套在我左手腕说: 「前世孟婆就常常送你东西了,她把你当亲孙女一样疼,我甚是感谢。」 「好友之间客套什么,我先回去了,下次有空就过来酒楼尝尝新菜色吧!」 孟婆俏皮的对我抛了一个媚眼后,高跟鞋蹬蹬蹬的往门外走,随即身影便消失在眼前,我有些好奇低头看手上的镯子,水月看见我眼中疑惑柔声说: 「这比翼鸟手镯可是有来历的,听说可以帮忙找到命定姻缘,还可招来好桃花,反正样式也挺讨喜的,你就戴着吧。」 「好。」 我摸着冰凉的触感,神思有些飘忽不知所向,命定姻缘?是丞华吗?眼前彷佛看见他如同皎月般明亮的双眼,对着我温柔笑着,但是随即我看到他身后多了一道人影,竟是身着朱红色的长袍,衣着华丽张扬的凤无天,勾人的笑容弧线让我瞬间失了神。 这时我手机响起微信的铃声,打开一看是一阵子没见到的何予莫,接通后听见电话另一头兴奋的声音说: 「嘿,好久不见!」 「怎么了吗?」 「唉呀,那个陈大师可以帮我联络下吗?我舅舅新公司有些状况,但是他执意请另外一间科技厂老板推荐的道士来,昨天道士来家里洽谈,我一看就觉得那道士样子不妥,而且开口就要一百万。」 「一百万?真的假的?」 「真的,与其给那道士一百万,不如给陈大师,我跟舅舅提议后,舅舅说可以请陈大师来,如果道士处理不来就交棒给陈大师,价钱也是一百万。」 我听到这天价倒抽一口气,白花花的银子啊,这么大的馅饼从天上砸了下来,不接是傻子,陈伯可是真神仙,怎样都强太多了,这是十拿九稳的生意,于是直接替陈伯应下这差事: 「好,我会把陈大师带过去,时间跟地点呢?」 「今晚七点在九湖科技园区的xx路x号五楼的德康科技公司,你到一楼时打给我,我下楼刷电梯卡带你们上来,这时间陈大师可以配合吗?」 「可以,今晚见。」 「谢啦,那道士我真的觉得不可靠,再拜托你们了!掰掰。」 挂了电话后跟陈伯说了这事情,如我所想的一样,听到一百万陈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还换了上次去予莫家穿的白色套装,手里变出一支拂尘,显得更仙气飘然。 等到晚上六点五十分时,陈伯抓着我的手准备瞬间移动过去,水月兴冲冲的跑来说: 「我也要去!」 「你体内伤势尚未复原,这两叁个月都要在家好好疗伤。」 地藏王如同一盆冷水浇向水月的话,让水月不甘心的瘪起嘴,但还是不甘心的抬起手想跟我们一起走,只见地藏王手中飞出杨柳枝,缠绕住水月身体让她无法动弹,陈伯幸灾乐祸的对水月说我们走啦,不理会水月的叫骂声,瞬间移动到了地址上的一楼。 大厅里胖呼呼的警卫看见凭空出现的我们吓了一跳,低头看见地上我们的影子后松口气,拿出访客登记本请我们写上数据,我将笔交给陈伯请他代写,自己则拨了电话给予莫,过没两分钟后一楼电梯打开,予莫浮夸的从电梯里奔向陈伯跪下喊: 「陈大师,我是您国际后援会的会长。」 「何予莫你别再闹了啦,旁边还好多人,真的超丢脸的,快起来!」 我气急败坏地拉起何予莫,此时正是下班尖峰时间,大厅人来人往看着这一幕,纷纷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什么,予莫憨笑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转身按电梯带我们到了五楼的德康科技公司,这时公司里空旷旷的,只有舅舅与一位身穿黄袍的道士站在那,旁边还有看起来是道士助理的人毕恭毕敬站在道士旁,而另一边则是有一位身穿ol套装女士,正在打开塑料袋拿出东西。 当我们走到他们前方几步距离时,看起来尖嘴猴腮上了年纪的道士,不屑的从鼻孔哼了一声,下巴抬了老高斜眼看我们。 陈伯不在意的跟舅舅打招呼,舅舅开口跟我们解释说: 「陈大师您好,我这公司才开门一个多月,但是新招进来的员工全都吓跑了,只剩下这位林秘书在,办公室里发生很诡异情况,我们每天上班时都会发现桌子上有断断续续的泥印,即使擦干净后隔天照样出现,看起来是人的脚印,但是调阅监视器发现根本没有人,那脚印是自己出现的,然后更可怕是」 「是厕所有小女孩声音对吗?」 陈伯气定神闲的直接打断舅舅的话,舅舅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如捣蒜说: 「是的,陈大师您说的没错。」 「哼,现在是要不要让我开始作法?不要我这就直接走。」 站在旁的道士不耐烦的催促舅舅,舅舅连忙跟道士说: 「王道长不好意思,现在开始吧。」 接着道士拿起叁柱香朝外面拜了叁下后,将香插在前方一个小香炉内,再执起朱砂笔豪迈的在黄符上画上符咒,以打火机将符咒点火燃烧放进香炉内,最后拿起旁边一罐矿泉水,含了一口水后往香炉喷去,香炉里立即燃起熊熊火焰,道士见状皱眉说: 「看来不好办了,神明指示发炉了。」 舅舅一听到立刻紧张的说: 「拜托王道长,求求您一定要帮我,多少钱都没问题。」 听到此处我有些纳闷,扯着予莫袖子到了角落小声问: 「欸,你舅舅不是钱都汇给泰国的女朋友吗?怎么还有钱?」 「天啊,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陈大师说的,你快讲啦,钱哪来的?」 「我舅舅透过之前在泰国累积的人脉,将钱转回账户了。」 我听了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薄情的负心汉真的不值得人同情。 这时听到王道长呼喝林秘书说: 「欸,请你们自己准备的大铁锅跟色拉油有放到厨房那吗?」 「已经放好了,白铁勺在这」 林秘书连忙将一支大铁勺递给王道长,只见他接过后往厨房走去,边走边臭屁的说: 「地狱的油炸鬼听过吧?现在贫道就要使出个油锅净宅,待会我要专心灌注法力到油里面,你们就站在门边别靠近。」 说罢王道长走到瓦斯炉前打开炉火,不断以白铁勺在大铁锅里搅动色拉油,当油滚起大量泡泡时,他勺起冒着热烟的油,直接伸手捞起铁勺里的油往四周洒,看着这惊人一幕我们尖叫出声,但是神奇的事情却发生了,王道长的手竟然安然无事,彷佛碰到的是水一样。 就在众人被王道长这一手吸引时,陈伯仰天大笑几声,用着鄙视的眼神看着王道长说: 「江湖骗术只能骗骗这些黄口小儿,想骗我这老祖宗,门儿都没有!」 陈伯话刚落下,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移动到王道长身边,毫不犹豫地把双手都放进油锅里再出来,只见他双手一样毫发无伤,然后一把抢过王道长手上的白铁勺,上面的油还滚着热腾腾的油泡,陈伯对着我说: 「小娃子来,你摸!」 王道长见状紧张的大喊: 「不行,你,你这是在污辱我的专业,我不干了!」 「别急,大爷我不让你走,你哪儿也去不了,娃子快点过来。」 我有些犹豫不敢过去,在陈伯催促下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小心翼翼将手放进铁勺里,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我不可置信说: 「不烫,就热热的而已,怎么会这样?」 「哼,雕虫小技,大爷我现在就跟你们说,刚刚他那发炉还有这净宅是怎么干的!」 王道长此时脸上冒着汗珠,眼睛左右飘忽想趁隙逃跑,但是无奈脚底被无形力量束缚,根本无法脱身。 陈伯晃着铁勺说: 「来,第一招油锅炸鬼呢,这是……」 第十六章江湖骗术-02 陈伯晃着铁勺说:「来,第一招油锅炸鬼呢,这是很简单的原理,你们鼻子凑近闻闻便知窍门在哪。」 我们听了纷纷靠近还在滚着泡泡的油锅,一股浓郁刺鼻的味道从锅里迎面扑来,何予莫立刻以袖子遮住鼻子喊: 「醋,是醋的味道!」 「没错,咱们这油呢,碰到醋加热后会起泡,但是这泡泡并非沸腾的泡泡,只要他掌控好火候,就不会被烫伤且视觉效果又给力。」 陈伯不紧不慢的解释,将铁勺放回瓦斯炉旁后,转身像是拎着小鸡般,将脸已经涨红喷汗的王道长带到外面放着小香炉的桌子前,不屑的嗤笑一声说: 「第二招发炉呢,小娃子你手伸进他的袖子里,摸到一个暗袋后把里面东西拿出来。」 我随即伸手将王道长的袖子一层一层慢慢卷起,卷到一半时出现一个缝的相当扎实的暗袋,我往暗袋里摸索,拿出一颗颗米粒般大小的白色不明物体,并将这些东西递给了陈伯,陈伯搓着米粒说: 「我老了,不知道有没有记错,这应该是镁,泡过煤油后放到暗袋里,有需要时偷偷取出几粒放在指甲缝里,插香时顺便让他落在香炉中,最后再用水去喷就会烧起来了,这没用水喷可是起不了火的,各个步骤缺一不可。」 「你,你乱说,我要告你毁谤!」 王道长激动的乱叫试图掩盖他的心虚,他的助理已将所有带来的物品全部打包好,慌忙拉扯着王道长的衣服要离开,但是助理怎么出力就是无法拖动王道长,陈伯悠哉的抽了一口烟斗,徐徐吐出烟雾说: 「都走吧,山水有相逢,大爷我留你后路,希望你之后别再做这些招摇撞骗的事儿。」 只见陈伯说完话后,王道长终于能够移动身子,连忙与助理两人灰溜溜夹着尾巴离开。 何予莫用极度崇拜的眼神望着陈伯,兴奋的道: 「不愧是陈大师,大师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得了,大爷我累了,何先生你可以准备付钱了,我马上帮你将这里问题解决。」 陈伯敲了敲肩头,慢悠悠晃到监视录像器前的办公桌说: 「这男的生前在这儿上吊自杀的,所以一直徘徊在这不肯走,厕所里是他女儿,他在自杀前把女儿带来先杀害,然后再一起同赴黄泉,看来这女儿相当不满爸爸,一直躲在厕所不肯跟爸爸见面,所以爸爸才每晚走来走去的。」 何予莫的舅舅听到此处惊讶的张大眼睛说: 「大师您说的真准,这地方上一间进驻的公司老板,因为合伙人恶意卷款跑到海外,他被积欠的债务与货款压垮,所以选择在此轻生了,我原以为有做过法会就可解决,没想到他们还在这里。」 陈伯没有回话,甩了甩手中的烟斗,旁边竟出现文判官的身影,我讶异的看向文判官,转头看何予莫她们表情,发现其余的人并没有看见文判官。 想贴近陈伯小声问怎么回事时,文判官左右手各拿出散发萤萤绿光的铁链,本来隐身不知在何处没让我看见的前公司老板,在文判官将铁链往墙壁与厕所方向抛去后,听见同时响起的一男一女尖叫声,接着文判官利落地收回铁链,两名魂魄皆被牢牢捆绑住,身不由己的飞到文判官手边。 我瞪大眼睛看着吐着长舌头的男子,不断的对脖子上有黑色勒痕的小女孩道歉,无奈他舌头太长,只听到模糊的声音还有着急的语气,文判官不理会这对父女叙旧,面无表情的炼着这对父女迅速化为一股青烟消失,此时陈伯捏了个手诀,身上顿时散发出耀眼金光,只见他霸气十足往监视器比画了几下,随即转往厕所依样画葫芦后,又再捏了个手诀收回金光,一副高人模样摸了摸没有胡子的下巴说: 「解决了,付钱吧!」 这明明就是叫文判官来将孤魂野鬼带走,还在那装模作样一把,没比那江湖术士好多少好吗! 我腹诽着陈伯,有些哭笑不得看着陈伯得意的从秘书手中接过行李箱,乐呵呵打开点钞票,全数点完后满意的关上行李箱准备离去,何予莫舅舅却有些犹疑的上前问: 「大师,这真的这么快就解决吗?毕竟连法会都无法超渡。」 「大爷我办事你放心,之后如果有同样状况发生,我钱一毛都没少全退给你。」 何予莫对舅舅翻了个白眼,不客气的说: 「唉呀,舅舅,上次你被控制根本没看清楚,陈大师超厉害的,你这样有辱大师的专业了。」 「好了,咱俩走啦!」 陈伯露出满嘴白牙笑了一下,接着又捏出个手诀,眼前随即凭空出现像是异次元大门的金色漩涡,陈伯拉着我直接往里面走去,还没来得及转头看正在尖叫的何予莫,我们便已回到住处。 客厅中地藏王还在批阅卷宗,水月吃着水果看电视,我们回来他们完全一眼都没看,彷佛我们只是去上个厕所回来而已。 我摇摇头喊住拖着行李箱要回房里的陈伯说: 「陈伯,回来的时候干嘛搞那出,人家会吓到的。」 「呿,他怀疑大爷我能力,不吓唬他怎么行?」 无法苟同这不按牌理出牌的老人家,好气又好笑跟陈伯说晚安后,无奈的走上楼回房里刷牙漱口,躺到床上盖好棉被找周公去了。 隔日一早打开门又是同样的乙狐与武判官搭档,对于她的话我似乎开始免疫,可以镇定的说早安后接过早餐关上门。 悠闲的吃完早餐后打开房门,站在走廊上盯着对门发呆一阵子后,鼓起了勇气上前敲门,发现里面没人应门,只好走下楼问坐在大厅看电视的两位神明与仍然在批改的地藏王: 「丞华又一早出门了吗?」 「没咧,听乙狐说昨晚没回家,应该外头有事在忙吧。」 陈伯抓起一把瓜子往嘴里塞,喀拉喀拉的咬着,我看向窗外似乎帮金狮与黑豹洗澡洗上瘾的乙狐与武判官,欲言又止却还是放弃继续追问,脑子里开始转着丞华可能在忙什么事情。 正当我云游不知到什么地方时,熟悉的咚一声,陈伯烟斗不客气往我额头招呼,我立刻回过神抱着额头一股脑躲在水月背后,委屈的喊道: 「好好的,打我做什么?」 「就是啊,干嘛打我宝贝徒儿?」 水月气呼呼的卷起袖子,一脚跨在迭的已半身高批阅完毕的卷宗上,气势汹汹的瞪向陈伯,陈伯也不甘示弱的将脚踩在卷宗另一头说: 「看心玥那样子准没想到什么好事情,当然要敲醒她!要打架是不是,谁怕谁,来呀!」 在两神剑拔弩张之际,地藏王周身开出朵朵白莲,似笑非笑的站起身说: 「两位,我说最后一次,要打请去外面打,别妨碍我办公。」 「呿,你要办公干嘛非得在这,回去你府邸不就好了。」 陈伯不在乎的回答,水月也认同的点点头,我看着将目光移转到我身上的地藏王,强烈的第六感告诉我不太妙,我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拉开距离,地藏王依旧挂着淡笑,对空气打个响指后,文判官凭空出现,带着一号表情与八字胡对地藏王弯腰鞠躬后说: 「请问大人有何吩咐?」 「帮我找出心玥这世的生死簿,我要改几处地方。」 我听了瞪圆了眼睛,怎么我躺着也中枪,明明是那两神惹他,结果却是我这旁观者遭殃,老天爷啊,不带这样玩人的,水月跟陈伯立即很上道的换了谄媚的嘴脸,殷勤的上前帮地藏王揉肩膀倒茶想让他息怒,这时门外的武判官瞄到站在客厅里的文判官,兴高采烈的带着黑豹冲进来喊: 「嘿,看我的!」 接着将冲洗黑豹的水管往文判官方向喷去,我看这情势非常不对,要阻止时已来不及,虽然文判官第一时间挡住地藏王,但是地藏王脚边的卷宗还是被喷湿了,混着黑色脚印与水渍的卷宗,瞬间变得肮脏破烂,这时候水月突然变得机灵了,一阵风般提着我领子瞬间移动回我房里,陈伯也一起跟来躲着。 我们屏住呼吸贴着门板听楼下动静,门外却是意外的静谧无声,让我们的心都七上八下跳着,过没多久听到预想中的武判官哀嚎声,不过只叫了几嗓子便安静下来。 我们赶紧离开门板坐到床缘,彼此身上冷汗直流,但是没人敢开门去救武判官,我头痛看着眼前不着调的两神,开始掰指算还有几天开学,至少开学后有一半以上时间不用淌这些浑水。 此后几天水月与陈伯有收敛一点,武判官却不知所踪,但更奇怪的是丞华不知道在忙什么,一连几天都没见到他出现,询问乙狐都是主人在外面忙的答复,只好按奈住不安的心想着等遇到他再问。 第十七章开学不平静 但这一等就到了开学那天早上,我早起盥洗完毕后,乙狐兴冲冲抱着一堆瓶瓶罐罐与丞华一起进来我房间,乙狐一股脑拿出来放到我另一侧的梳妆台上说: 「这是我特地为你挑选的保养品与化妆品,你过来坐在这,我手把手教你怎么用。」 我有些状况外愣住看着这些物品,乙狐不由分说直接按着我肩膀强迫我坐到镜子前,耐心的一样一样介绍,最后帮我化了淡妆,扎了一个干净的高马尾,让我整个人焕然一新。 看着镜中有些陌生的自己,说不喜欢自己漂亮模样是骗人的,镜中看见丞华笑弯了灿如繁星的双眼,身着清爽的白衬衫与牛仔裤与我在镜中眼神交会,这一眼让我想起之前那一吻,我耳根子开始发烫,慌忙移开眼睛说: 「那个,谢谢你,这些多少钱我再给你。」 「不用了,这是主人送给夫人的开学礼物。」 乙狐瞇起眼睛贼笑,眼睛不安分的转了两圈后说: 「那我先出去去准备早餐。」 乙狐说完后带着暧昧的笑容急步走出我房间,丞华将手里一套衣物放到我手上说: 「穿这套吧,我特地帮你选好的。」 随后不等我回应,转身出了房间并拉上房门,我看着衬衫领绑腰造型的纯白色及膝洋装,两朵绯红色的云彩染上了双颊,这款式不是跟丞华身上那套是情侣装吗? 摊开洋装在镜子前比对一下身型,想着反正丞华没有跟我一起上课,这样应该没差吧! 说服自己后套上了洋装,背起椅子上的咖啡色侧背包走出房门,下到一楼后没见到陈伯与水月,大门外已停着一部银色奥迪,乙狐摇下车窗对我招手要我赶快过去,我匆匆与地藏王说掰掰后,打开大门小跑步到了车子旁,拉开把手后上车发现车里只有我与乙狐,乙狐见到我关门立即发动车子,沿路往校门口开去,下车后我好奇问乙狐: 「这台车是丞华的吗?还有丞华呢?怎没看见他。」 「这台车是主人新买的,他说比较便宜不会那么打眼,你晚点就会见到主人了。」 乙狐说完后不让我继续询问,直接加速将车开走,我只好打开包包拿出新生手册,翻开册子想找要报到的地点时,忽闻旁边传出女子惊呼声,然后深红色飘扬的发丝映入眼帘。 不知道从哪过来的凤无天,即使换了现代服装依旧不改骚包风格,朱红色的风衣与漆黑帅劲的马丁靴让他更为醒目,身旁的女生们开始往我们这靠拢聚集,窸窸窣窣的讨论眼前美男子,凤无天毫不在意的打开双手对我说: 「我来陪你一起上学了,我尚未拜堂的媳妇儿。」 听到这句话我像是被鬼追一样,逃命般往新生手册上说的大恩馆奔跑去,边跑心里默默流了几滴泪,怎么开学第一天就遇到阿修罗王,而且他竟然还现身让大家都看得到,一切都是眼睛业障重,阿弥陀佛,希望一切都是幻觉,别让我开学第一天就想要退学了。 在以毕生最快速度手刀冲到大恩馆电梯里后,我紧张抖着手翻开手册,确定报到位置在608教室后,连忙按了六楼关上电梯门,出了电梯后便看见走廊上黑压压的人群,抬头对着教室号码顺序,边走边拨开人群前进,心里纳闷怎么大家都挤成一团?是这届新生刚好都被安排在这层报到吗? 浑身已冒汗气喘吁吁的抵达608附近时,人已经挤的水泄不通,我艰难的向站在前方几位女生喊道: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只见她们不约而同转头怒瞪我,其中一名身材高挑的女生口气不善的说: 「大家都想看,不是只有你好吗?晚来就到后方去,别这么没品插队!」 「嗨,你也是来608报到的新生吗?」 在我错愕之际,后方出现两名身材微胖的女生,开心搭肩问着我,然后她们向前方女生们摊开手中新生手册,上面分别写「吴忆如」与「赖佳恩」,报到位置是608教室,那些挡住去路的女生才悻悻然让开路来。 我见状连忙也摊开我的手册,出示我也是在这报到证明后,才得已通过人墙进入教室,而一踏入教室便愣在门口,前方两名女生等我的女生,看着我呆若木鸡表情,呵呵笑拉着我的手说: 「欸,一起找位置坐呗,我们两人是高中同班好友,一起考上同一系所的,刚才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太漂亮了,完全是我们的菜,我姓吴,她姓赖,我们号称东湖高中的吴赖双宝!」 我见到站在讲台上穿着白衬衫的丞华,被这突如其来画面冲击到无法思考,任由吴赖双宝拽着我到了后方座位上,满脸茫然坐下后,旁边吴赖双宝机哩瓜啦开始连环珠炮问我问题,我才回过神稍微冷静下来,脸上有颗叁八痣的吴忆如兴致勃勃问我: 「你叫什么名字?欸,你叁围可以报一下吗?单身吗?来自哪所学校的?有什么兴趣?是什么星座?」 一连被问这么多问题,还夹杂着莫名其妙的问题,我脸抽了几下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此时丞华手里拿着一本新生手册,在众人目光中缓步走向我,每踏一步都听见旁边同学抽气声,在这女生居多的文学系,每个女同学都像是恶狼般想扑倒丞华的眼神让我莫名心惊肉跳。 丞华在我面前站定后,露出如叁月春风般令人心旷神怡的笑容,桃花眼电力全开看着我说: 「心玥,你手上那本是印错名字的手册,前两天有打电话跟爸爸说,爸爸说开学见面直接拿给你就好。」 接着我感受到排山倒海的怨念往我涌过来,教室内与外的目光让我头皮发麻,我低头回避周身压力接过手册,小声道谢后打开第一页,发现名字被改为古心玥,旁边的吴赖双宝凑过来看我名字,砸巴着嘴说名字真好听,丞华没多说什么转身回走回讲台,吴忆如带着八卦的贼笑摇晃我的手臂问: 「天啊,爸爸?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干笑几声弱弱的说: 「呃,大概就是好朋友的关系这样。」 正当剪着一颗像是男生极短发的赖佳恩也想加入追问行列时,外头出现一阵骚动,一道熟悉朱红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我忍不住惊呼出声: 「什么!」 浑身散发致命魅力的凤无天,迈开修长的腿笔直朝我位置走来,我慌张地立刻移动屁股到其他椅子上,就在我移到最里面背贴着墙壁的位置,他要欺身逼近我时,突然一个侧身躲开不知哪里射来的一支原子笔。 我抬头与微笑的丞华对上双眼,丞华此时站在距离凤无天身后两步距离,开口温声说道: 「心玥,不用理他,来坐前面位置吧!爸爸有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 凤无天却半是挑衅半是不悦的回丞华: 「我的岳父什么时候跟你交代了?」 凤无天这句话落下后,我听见四周此起彼落的抽气声,隐约还夹杂着咒骂声与啜泣声,我当机立断站起身跑到丞华背后对凤无天喊: 「拜托你别再乱说,我们根本八字都没一撇,你别害我了。」 「需要我帮忙通知教官过来有人性骚扰吗?」 丞华似乎心情极为愉悦的问我,我还没回答便听见后面女生激动地喊: 「来骚扰我,拜托!」 「我给你骚扰,尽管来,快来!」 「别抢,嘿,我里面没穿胸罩喔。」 旁边的女生们都沸腾了,还有大胆点的直接脱了胸罩抛过来,丞华优雅牵起我的手带到前方一个空位上示意我坐下,恰巧上课钟声响起,但是门外的人群依旧没有退散,丞华毫不在意女生们火辣辣痴迷的目光,淡定的开启领子上的麦克风说: 「你们好,我叫元丞华,丞相的丞,风华的华,我是这次负责你们的班导,原本的班导为简教授,但是他上周因家中有突发状况,不得已要休假一年,因太过临时只好聘请我来接任班导,虽然我年纪看起来很轻,但是已拿到民俗学的博士学位,我只带你们一学期,之后会回归我原本的位置上,各位同学有什么问题欢迎提问。」 丞华话一落下,室内室外立刻两样情,在教室里的人中乐透般欢呼,门外的则是群起愤慨的喊着不公平啦,为什么是当他们导师! 吴赖双宝兴奋的举起手,向丞华提出让我差点从椅子上滑下的问题: 「请问元教授,你跟心玥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穿情侣装,而且看起来很熟!」 我脑中警铃大响,瞬间成为众人目光焦点,灼热的目光让我吃不消,内心垂泪默默想着是否该写遗书?感觉可能下课后需要七天才能回到家,我一踏出这教室肯定会被这些女生大卸八块,有些焦虑开始一页一页找寻新生手册是否有休学指南之类。 「我与心玥呢,因从小两家人感情颇好,是被指腹为婚一起长大的对象,但是我不会将私事影响公事的,大家请放心,而我来这也是暂时代理班导职务,结束就脱离了老师这身分,你们也无须有过多的联想。」 我听丞华这一串话后,震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凤无天却不嫌事多,不爽的出声道: 「谁说指腹为婚的?我才是她未来丈夫好吗?」 「好了,这话题到此为止,我先来跟大家说一下新生须知。」 丞华直接忽略了凤无天的话,开始介绍校园与课堂注意事项,看着一位是丰神俊朗、面如冠玉的翩翩佳公子,另一位则是风华绝代、妖娆与霸气兼具的邪魅男子,我一个头两个大。 心不在焉的熬到下课钟响后,立马头也不回的挤开人群,一口气奔到走廊尽头后,在没人的转角拿出包包里的火柴盒,唰的一声点燃火柴棒,在火光尚未消失时,陈伯咬着雪茄凭空现身,手上还多了一把泛着银光的大剪刀,脚上依旧穿着蓝白拖鞋,本来想呼喊救兵的我看陈伯这身打扮呆了一下问: 「陈伯,你在做什么?」 「我跟丞华说想来学校摸个职位做,顺便暗中可以保护你,丞华却说只剩下修剪花草的工人职务,但是工作时间短且弹性,就勉强接着做啦,怎么了?叫我来有什么事情?」 我脚一软差点倒下,这都是吃饱太闲全部挤在学校吗?欲哭无泪的跟陈伯说: 「我想回家,趁现在旁边没人时快带我瞬间移动。」 「好咧,咱们回去。」 陈伯没有多问,搂着我肩膀瞬间移动回到了家中客厅里,地藏王难得的没有在办公,悠闲的与水月一起嗑瓜子看电视,见到我们回来,水月开心的抱住我说: 「第一天上学还习惯吗?开心吗?」 「凤无天跟丞华都在我们学校,我不知道怎么办,师父,那些女同学的眼神恨不得把我给宰了。」 「什么,那两个小子怎么在你学校?不用怕,谁有那个狗胆敢动你,我直接让她提早投胎。」 「水月,我已经在你身上下了禁锢,叁个月内你无法使用法力,还是安份点吧!」 地藏王一席话彷佛一盆冷水从水月头上泼下,水月有些沮丧又生气对地藏王说: 「那你帮我解开,我这伤明明没那么严重,到底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准我动法力是为何?」 地藏王如玉般洁白的手指轻轻抚过桌上茶盏,将热水注入茶壶后说: 「你没你想象的那么坚强,我们是为你好。」 陈伯也附和地藏王的话,难得的苦口婆心劝水月说: 「病人就该好好养伤,不然你功体不全怕到时不仅帮不了心玥,反而成了累赘怎么办,就叁个月而已,你就听老家伙的话吧!」 我看着平时最没耐性的陈伯竟然没发脾气,还好声好气对水月说话,总觉得水月的伤似乎不单纯,但是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放弃继续探究这问题。 回想起那些女生恨不得把我生吃入腹的眼神,双脚如同千斤重般沉甸甸的,拖着疲累脚步上楼回房后,将背包一把丢回椅背上,正想一股脑往床上躺去时,手腕上的令牌却发出亮光,我有气无力的拿起令牌看,上面写着: 「尽速找出柳令狐下落,送交回天狐一族。」 柳令狐?是跟乙狐同族的样子,看令牌并没有显示其余的文字,我转开把手到走廊上,刚好遇到将曝晒好的棉被抱回丞华房里的乙狐,站在门口等待乙狐忙完后,我将令牌上的字给乙狐看,乙狐一看随即瞪圆了美眸说: 「柳令狐?她隶属于天狐族另一脉的红尾狐狸,可是少数修炼到九尾狐的高手之一,长相听说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但是她已经失踪好几年了,没人知道她怎么消失的,就是无声无息的凭空不见踪影,长老派出好多手下寻找都没找到。」 「失踪好几年?这不对呀,我去问地藏王一下。」 我下楼走回客厅想问地藏王时,他却先开口说道: 「让你找,就是有机缘来临,去找就对了,晚点文判官会发送最后柳令狐出现的地点,你顺着这线索去查吧。」 陈伯听到地藏王的话,一口瓜子硬生生卡在喉头,他咳了几下拍拍胸口说: 「柳令狐?你让小娃子找她做啥,都不知道她是生是死。」 跟着我一起过来的乙狐这时出声说: 「大长老当初有使用禁术探查,却得到很匪夷所思的结果,出来的意思是生但也差不多是死。」 一连串诡异的毫无关联的线索,让我有些苦恼抓不到方向,令牌此时再次发亮,文判官传送了最后柳令狐出现的地点,「忘生湖」叁个字,陌生但是有着不寻常气息的地名让我皱起眉头,陈伯见到我黑着脸盯着令牌,凑过来一看,啧啧两声说: 「忘生湖?怎么会去这鸟不生蛋叁不管地带?」 「陈伯,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知道啊,这地方名气响叮当的咧,有别称叫做许愿湖,叁界的任何人、神或是妖魔,皆可在此交易愿望,你要去现在咱们就可出发。」 水月听闻立即喊道她也要跟去,陈伯呸的一声吐掉口中雪茄,换上他平时的烟斗,眨眼间移动到水月身后,利落的将大剪刀的木头柄往水月头上敲,水月身子马上瘫软在沙发上昏过去,陈伯随手将大剪刀丢在地板有些得意的说: 「这样比较快,用说的不知道要闹多久,小娃子,我传个口信给丞华后就出发,这地点他一定比我们熟,毕竟忘生湖水可深着很。」 说罢对烟斗深深吸一口气后,徐徐吐出一个个烟圈,接着一个闪身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将我魂魄拉出身体,我有些哀怨对陈伯说: 「以前不是都等我睡着才一起出发,现在怎么都直接抓我魂魄?」 「那是为了让你熟悉魂差的规则才等着,对了,娃子你这任务什么等级的?」 经陈伯一问才想起还没注意到任务等级,将令牌一翻赫然看见金色王字后,我头上冷汗流了几滴下来,陈伯探头也看见那大大的王字,仰天大笑几声后拉着我说: 「又是王级任务,很好,老家伙就是看准大家都帮你这点尽派苦差事,真是丧尽天良的家伙,咱们走吧!」 霎时我们眼前场景转换,抵达到一个风光明媚的地方,放眼望去尽是连绵不绝的翠绿山峦,环绕着波光粼粼的清澈池水,但是水的周围却站着数不清数量的身影,有鱼头人身的妖物,还有散发着金气的仙人,然后旁边还站着拿着秤子阴森森笑着的老婆婆,处处透漏出不寻常的诡谲氛围。 第十八章柳令狐与腾蛇01 陈伯吐了一口长长的烟,环视周遭状况后说: 「咱们还是在入口这等丞华来好了,免得到时他过来找不到我们。」 我点了点头跟陈伯继续在入口当雕像,在等了一会后,有位拥有泛着绿光的猫眼,背上背着发出像是幼猫在哭泣声音婴儿的中年妇女,顶着白纸般无血色的脸凑到我们面前问: 「你们要不要跟咱家交易呢?」 「不,滚!」 陈伯用如同对待何予莫的方式,连个眼神都没给,干净利落的拒绝猫眼女子,她似乎被陈伯态度惹毛,面色不善打量陈伯上下一番后,接着嘻嘻怪笑几声,显得整身气息更为阴沉令人不适,对着陈伯怪里怪气的说: 「嘻嘻嘻,你没听咱家的愿望,怎知道不需要交易呢?」 「古猫姨,谢谢你的询问,他们的愿望与你可能不符合各自所需,我们现在要先赶着去找交易的愿望对象,下次欢迎来我店里泡茶聊天。」 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丞华,嘴角噙着笑对着被称为古猫姨的女子客气拒绝,古猫姨一见到丞华现身,立刻绽放灿烂笑容摆摆手说: 「没关系,既然是元国师的人,那咱家便不多打搅了,好久没见到那可爱的小狐狸,下回找个时间过去你店里。」 「好,要来先通知我,一定备妥你最爱的茶点。」 丞华身穿绛紫色的长袍,颀长的身子与俊逸轩朗的面容,浑身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强者气场,让本来在后方蠢蠢欲动要来找我们的妖怪们,纷纷打退堂鼓回到原本的位置上,丞华手中变出平时打斗用的折扇,递到我手上说: 「忘生湖面积广大,叁界的大小角色皆有可能混杂在这,你拿着这折扇,有危险就摊开来像我之前那样搧,这折扇与我血脉相连,你打开我就可感应到所在位置。」 看丞华严肃的样子,我收下折扇后提高警戒紧贴在陈伯与丞华身旁,深怕一个不注意又被挟持当人质之类,到时又拖累了他们可不好,丞华与陈伯像是知道目的地在哪一般,毫不犹豫的穿过青青草地与形形色色的许愿者后,眼前出现一座大帐棚,帐棚上面以苍劲潇洒的书法字体绣着「福至轩」叁字。 丞华从袖里取出叁枚貌似年代久远的古币,对我温声道: 「但凡忘生湖有何纠纷,都是由这里定夺结果,而每一笔愿望交易,在此都查的到纪录,陈太公传来讯息说新任务是找出柳令狐,那来这里查柳令狐是否有什么交易纪录是最快的。」 陈伯抽了一口烟接着说: 「这帐棚里住的是福禄寿,民间传闻他们是叁名神仙,但他们实际在接管这星君职位前,叁位都是法力高强的妖怪,更正确来说他们虽位列仙班,却是属于妖仙之别,你可别当他们跟一般神仙一样好讲话,待会进去少说话,交由我跟丞华处理就好。」 我脑中浮现庙宇里常见到的叁名身着官服,慈蔼面容的老先生,没想到他们竟是妖仙,之前奇莱子这么厉害都尚未成为妖仙,那这叁位肯定是更棘手人物,想到此一颗心不禁吊了起来,握着折扇的手心开始冒汗。 丞华看我紧张得要命样子,温柔中带着宠溺的对我笑了下,眼角的笑纹像是忘生湖上那碧蓝色的的涟漪令人沉醉,让我一时间有些恍神,丞华伸手轻轻揉我的头发示意我不用担心,接着往前走了两步将叁枚古币放在帐棚门上,古币一碰到门随即一寸寸沉入帐棚的布中失去踪影。 过了几分钟后帐棚的门自动往左右拉开,陈伯率先踏进去,丞华伸手牵住我另一只没拿折扇的手,动作自然到都让我瞬间产生我们每天这样牵着的错觉,但神奇的是我不再面红耳赤,反而比之前镇定许多,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回生二回熟吧!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跟着丞华走进里面。 帐棚里远比我们站在外面所见的面积更为宽阔,内侧无数的支架上高挂一支支的火把,将空间照得明亮无比,四周放置着许多书柜,柜子里挤满密密麻麻书册,而就在前方彷佛没有尽头般不断延伸,虽然是灵魂状态飘着,但飘到觉得心很累时,终于看见眼前出现叁道人影。 等到可清晰看见距离时,看见是叁名蓄着与发色一样白的长须老者,胡须长度已将近拖地,身穿与庙里差不多模样的官服,站在后排书柜前慈眉善目望着我们一行人,陈伯停下脚步道: 「好久不见,你们看起来跟之前一样过得颇滋润的。」 「陈太公说笑了,在这是非之地能过得多好呢?几位大驾光临想必是有所求吧!」 「嘿!当然了,来这得遵守这儿的规矩,想问如果要查阅以前某笔交易,你们要提出什么愿望?」 「依照价值等级来划分,身份越高贵的交易者等级越高,先说你们要查的名字吧!这样我们才能提出对等愿望条件。」 「好咧,是天狐一族的柳令狐。」 陈伯一说出这名字,我看见中间那位红色官服老者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左边蓝色与右边黄色官服老者倒是表情无变化,红色官服老者沉声道: 「这里的确有一笔她的事务数据,不过与她交易的身份非比寻常,我看看这要用什么换......」 「福星君,咱们都是同僚,希望能给个方便别太为难。」 被称为福星君的红色官服老者,眼光若有似无在我身上扫一圈后,开口说出条件: 「那我就优待一回吧,只需取出这位小姑娘心头一滴血给我,我便把交易纪录交给你。」 原本以为这里没有我的事,只要在旁边闭上嘴当吉祥物就好,没想到却忽然被点名,我嘴角扯一下,都成为神仙了还是爱血这味吗?想要血陈伯这神仙的血岂不是更好,怎么会要个平凡死老百姓的血,这福星君想法真令人匪夷所思。 陈伯听了蹙眉道: 「不行,这娃子我当亲孙女一样,有别的愿望可换吗?」 「我要这女孩血的原因你我心知肚明,不换。」 福星君的话与乎意有所指,但是我想破头都想不出答案,就在我纠结是否该直接叫陈伯回去家中取我肉身一滴血算了时,丞华从袖里拿出漆黑色描金边瓷瓶,打开瓶盖立即飘散出一股沁人脾肺的芬芳香气,即使是魂魄状态的我也感到通体舒畅,丞华倒出一颗金色的药丸说: 「用九生丹来换如何呢?」 福星君目不转睛盯着丞华手中的药丸,看得眼神都直了,点头如捣蒜回: 「可以在九死中取得一线生机的仙丹当然可以,禄、寿你们去帮我取来柳令狐的交易纪录来。」 陈伯却大叹一口气,扶着额头有些头疼拉着丞华小声说: 「小子你也太浪费啦,听说药师如来缺钱,压箱宝都抖出来卖了,不如咱们凑钱去他那买其他仙丹过来就好,何必用到九生丹。」 「去那买来的他们未必会接受,况且无论如何,是绝不能让其他人再动到心玥一根寒毛,与其取她一滴血,不如让我来吧。」 「你这也太土豪咧,我说你......」 「不好意思两位。」已从禄、寿星君那取得一张卷宗的福星君出声打断他们谈话,「柳令狐的纪录在此,请来交易愿望吧!」 福星君说完后递出手中卷宗,以极为渴望的眼神看着丞华手中瓷瓶,丞华在陈伯的咕哝声中将药丸放回瓶子里后锁紧盖子,毫不迟疑的把瓷瓶交到福星君手中,并同时将卷宗取走,福星君愉悦的将瓷瓶收进怀里,大手一挥说: 「交易完成,一路顺风。」 在他手放下后眼前场景变换,我们回到了一开始忘生湖的入口处,景物依旧没变,刚才仿若是黄粱一梦罢了,只有丞华手中的卷宗才能证明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丞华摊开卷宗一看,面色微动呼吸变得急促,我与陈伯连忙凑过去一看,上面第一行写的是交易年月日与时辰,后方写着交易对象-柳令狐与腾蛇,即便是死老百姓的我也听闻过腾蛇的大名,陈伯倒抽一口气说: 「乖乖不得了,竟然是跟腾蛇交易!象征黑暗与毁灭的星宿啊。」 另一边在别墅里的地藏王,此时与文判官在客厅里,地藏王手中飘浮着一只青色半虚半实的鸟影,鸟儿吱吱喳喳的禀告完事情后归于虚无,地藏王在鸟影消失后手中多了一颗金色药丸,他微笑着对文判官说: 「丞华还真舍得下血本,这下我因逆行天道损失的功体有望复原了,文判官,帮我顾守别让任何人打扰我。」 「是,不过那个,下官有一事想先跟大人商量。」 「我知道你跟武判官共事几千年,交情自然不在话下,但是这一次我不通融,这孩子需要磨一下心性。」 文判官一号表情有些崩裂,焦急的直接跪在地藏王跟前说: 「恕属下失礼,但是武判官被派到第一殿的拔舌地狱,协助清算今年度的免役罚金,这,对她而言实在是酷刑。」 「尤其是有网络后,网络酸民倍增,只要有出恶言即便是打字,也会被算入拔舌地狱的罚役中,但是现今只要没有重大恶行,地狱可通融付出相对的罚金免刑,所以那罚金至少几百万笔以上,对于武判官根本是不可能任务对吧?」 文判官安静的点点头,对地藏王投以期盼的眼神,希望能救出被账册淹没的武判官,地藏王看着文判官这模样叹气道: 「整座地狱只有你们被称为文武判官,其他判官必须灌姓氏或是名字,比如林文判官或是王武判官,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属下驽钝,再请大人解惑。」 「因为你们是专门效命于我的文武判官,无论身份地位或是能力,都是凌驾于其他判官上,甚至可与各殿阎罗王平起平坐,现在世道即将大乱,武判官不磨着让她沉住气一点,晚点怎么帮我处理好问题?我这是为她好,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地藏王说完后慵懒的伸展四肢,吞下金丹后起身慢悠悠晃回房里,留下文判官独自站在客厅,地藏王进到房里后喃喃自语: 「福录寿他们欠我的债这次还了,倒算是我赚了,九生丹啊!」 地藏王满意的笑着坐到床上闭眼打坐,周身冒出阵阵白烟,逐渐吞没他的身形。 第十八章柳令狐与腾蛇02『po1⒏mobi』 虽然知道腾蛇这名号,但是实际上对他了解并不多,陈伯惊讶片刻后收敛情绪,继续往下看交易内容,上面写着腾蛇以不再孤独,求一位挚友为愿望,而柳令狐则是以腾蛇脖子上的月牙项链作为交易愿望,其中过程并无详细记录,但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愿望似乎没多大问题。 陈伯沉思一会后对丞华说: 「小子,不如咱们直接去找腾蛇?现在既然只有这条线索,就顺着这查下去吧!」 「好,不过腾蛇的住处在黑弥山中,那里阴气浓重,担心即使是魂魄也会受到影响,心玥你如果不舒服要马上说,知道吗?」 丞华担忧的目光让我心一暖,我握紧手中折扇对丞华点头表示知道,丞华温柔的揽过我肩膀,但身体不完全贴着,保持着让我不尴尬的距离说: 「现在出发!」 我们瞬间移动到天色灰暗且四周石头上有大片青苔痕迹的地方,脚底下的黑色泥土反射着点点水光,一看就知道踏上去肯定是黏腻不便于行,眼前是一片浓密的灌木丛林,但是此地空气中飘浮着若隐若现的黑色气息,让原本翠绿的颜色变为有些渗人的暗绿色。 我们往前跨出一步,左右的树木立即自动挪移出一条路,而在眼前这片树林后,有一座藤蔓缠绕的宏伟宫殿矗立在那,斑驳的墙面与深锁的大门,让我不禁疑惑这边真的有人住吗? 陈伯抽了一口烟斗,眼神紧盯着宫殿,似乎要把它看穿般: 「走吧,主人都欢迎我们过去了。」 丞华牵住我的手,温暖的掌心传来令我安定的力量,我心中涌现的不安感被冲淡,多了些勇气与他并肩而行前往未知的危险中。 待我们抵达处处透漏着古怪气息的宫殿门口时,大门咿呀一声向内打开,缠绕在上方的藤蔓也随之断裂落下。 跨过湿漉漉的台阶走进去后,眼前忽然一亮,有别于外面的灰暗脏乱,里面是明亮洁净的空间,蓊郁的草木与不时听见的悦耳鸣叫声,形成一处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我们站在两侧铺满圆润的鹅卵石砖的走道上,放眼望去有几道身穿蓝色宫服的侍女,正在打扫整理环境,但仔细一瞧会发现每人的脸与装扮如出一辙,五官如纸般苍白略显僵硬,就像是我们丧礼烧的金童玉女模样。 其中一位穿着不太一样的服饰,头上插着木制发簪的绿色宫服侍女迎面而来,对我们露出那相似的不自然面容笑吟吟的说: 「腾蛇大人已在殿里等着各位贵客,麻烦请随我来。」 「劳烦了,再请您带路。」 我们随着绿衣宫女往中央的宫殿方向走,在爬完不知道几层楼高的阶梯后,侍女对着殿门恭敬的跪下道: 「大人,人已带至,属下告退。」 禀报完随即站起身向我们示意往里面走后,绿衣宫女便缓步走下楼梯离去,陈伯像是在自家散步般悠闲,东晃西看磨蹭后才往殿里面走。 当我跟随在陈伯身后踏入宫殿时,虽然我魂魄状态有脚,但是却感觉到之前不曾有过的刺骨阴寒感觉,不断的从脚底往上窜,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丞华见状松开手,揽住我的腰让我靠近他怀里一点,他身上如阳光般暖融融的温度,缓解掉我的不适之感,我感激的跟他道谢离开了怀抱,丞华则是淡笑不语,表情略微凝重的带我一起走进宫殿里。 殿中央有着可坐叁人的宽度的龙椅,与一般我们印象中龙椅不太一样,这龙椅通体漆成墨色,表面散发出如星子般闪耀的银光,而一位穿着绣有五爪金龙的玄色锦袍男子,姿态端正稳坐在龙椅上,男子五官生得眉清目秀,右眼角下的一颗泪痣让整人平添几分阴柔之味,特别的是他的双目特别晶亮漆黑,我与他对视一秒就感觉到似乎要被拉进他双瞳的深处里,于是赶紧移开目光稳住心神。 殿的两侧放着几张红木桌椅,桌上已摆放好热茶与点心,陈伯挑了离殿上龙椅最近的位置上坐下,丞华则是拉着我坐到另一边,在我们都入座后,龙椅上玄色五爪龙袍的男子才缓缓开口说: 「真是稀客,传闻中的第一武神陈太公,与赫赫有名的国师后裔一同前来拜访,不知是为了何事?另外这位女子怎么称呼呢?」 陈伯自动自发替自己倒了茶,抓起一把点心盒里的干果往嘴里丢,大殿里回荡着他咬得喀滋作响声音,陈伯神态颇为享受说: 「腾蛇啊,你叫她古小姐即可,我就不拐弯抹角直说了,咱们来是有事要请教你的,想问一下,你最后一次见到柳令狐是何时?」 「陈太公为何问我此问题呢?」 「咱们受天狐一族所托,要帮忙找出生死未卜的柳令狐,而目前唯一一条线索是你与她曾做过愿望交易。」 腾蛇目光幽深看不出情绪,沉吟一会后开口说: 「我知道令狐她失踪事情,但是我与她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做愿望交易时候,距今大约叁百年多前。」 「这下就麻烦咧,唉呀,不知道到哪去找她了。」 陈伯苦恼的抓了抓原本已凌乱的头发,动作很不雅观的将烟斗伸进后领,代替不求人耙了背部几下抓痒,腾蛇此时起身对陈伯微笑说: 「难得来访要不要停留个几天呢?让我好好招待你们一番。」 「好咧,有人请客当然好,谢谢你啦!」 陈伯亮出一口白牙笑着,拿起点心盒里的吃食继续享用,有一搭没一搭与腾蛇攀谈聊天,两位似乎聊得甚为融洽,但是看着眼前的陈伯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照理说陈伯火急火燎的急性子,这里探听不出消息哪会继续跟对方闲嗑牙,甚至还答应住下来,除非是这里有问题,所以陈伯才会如此反常。 想通关键处后我压下原本还有些不愿意住下的心思,丞华将我们桌上的茶盏推到我面前说: 「喝吧,这茶还不错。」 「好,谢谢。」 我端起茶盏啜饮一口茶汤,恰到好处的清新滋味带着一丝果香的茶韵,让我喝了赞叹不已,就在我连灌了好几杯后,腾蛇起身走向我们说: 「就让绿袖带你们去休息的地方吧,稍晚会准备宴席欢迎你们。」 「好,记得多准备些红烧肘子,我特爱这味。」 陈伯不客气的对腾蛇点菜,腾蛇笑着点点头后转身往龙椅后方另一条小路离去,而先前带路的绿衣宫女无声无息出现在我们身旁,用着她那友善却又诡异的笑脸对我们说: 「请诸位随我来。」 说罢带着我们沿着原路走下宫殿,往右边的宫殿走去,在又爬完如果我是肉身来会爬到断气的长阶后,映入眼帘是写着「太元殿」的匾额,宫殿里面站着十几位同一个印子印出来的蓝衣宫女,面无表情的站在那等候我们,绿袖带我们到了殿里后对我们介绍: 「这些是派来照顾您们起居的,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她们,这边共有五间房,前面叁间是给您们住的。」 「不好意思。」丞华出声打断绿袖:「我与我未婚妻同一间房就好。」 「好的,会再将棉被与枕头放过去,我先告退了,有事找我可请她们代为通传即可。」 绿袖对着我们福了福身后,踏着她那轻飘飘步伐离去,陈伯先走进靠内侧那间房里,丞华带着我跟随蓝衣宫女到了外侧这间房内,在为我们换好寝具后蓝衣宫女便退出房间,留下我与丞华单独在房里,丞华有些抱歉对我说: 「不好意思,我怕让你一人住会有危险,擅自假造未婚妻身分,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会,我知道你有你的用意。」 我内心腹诽何况我都被乙狐叫夫人叫到都有些麻痹了,喔,还有凤无天死赖着说要成亲拜天地,光这些都让我心理素质提升了好几个档次,一声未婚妻对于现在的我算是清粥小菜一碟了,想着想着不禁都觉得我实在心脏挺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可以消化掉,虽然一开始让我有点消化不良。 陈伯此时大剌剌晃进我们房里,手里出现一张破碎的绿色符咒小人,正是之前看过的撒豆成兵,凑到丞华面前小声说: 「臭小子,放出眼线也不知会我,害大爷我在大殿里想说怎么有小东西爬到我背上,差点就掏出来被看到,幸好我反应快。」 「陈太公抱歉,因为它这边设下层层法阵,我怕在外头说了被发现,所以才没提醒你,幸好安排的住所并没有法阵,不然就真的麻烦了。」 丞华接过破破烂烂的迷你绿色人形符咒,里里外外打量后,手中出现一团火焰将符咒烧干净,陈伯好奇开口问道: 「有查出什么吗?」 「我放出无数的小兵,只有这张回来,它带回的讯息是它们在靠近后方那一左一右宫殿时,便遇到极为厉害的禁制,几乎全军覆灭只剩它侥幸能够回来。」 「两个宫殿?等晚宴结束后我负责左边的,你跟心玥负责右边的,咱们去一探虚实。」 「等等,陈伯!」一直没出声的我终于抓到空档发问:「为什么你要答应留下来住几天?」 「傻娃子,腾蛇当初愿望想要个朋友,既然交易了,是朋友不会互相联络拜访吗?那怎么可能没见面,所以他说交易愿望后没见面根本是说谎,不过他留我们下来,八成是打着我们不知道的坏主意。」 陈伯一语道破关键处,我豁然开朗懂了问题点,就在我要继续问的时候,一名蓝衣宫女进来对我们说: 「晚宴已准备好,再请随我来。」 像是机械般的声音让人听了不太舒服,而且这么迅速准备好也太神奇了,陈伯将烟斗塞回嘴里跟着宫女边走边对我们说: 「宴无好宴,这顿八成是鸿门宴,小娃子你只要吃我们夹给你的菜就好。」小说+影视在线:『po18mobi』 第十八章柳令狐与腾蛇03 我看着陈伯认真肃穆眼神,忽然觉得有些好奇,腾蛇不就是星宿而已吗? 陈伯是第一武神,丞华是国师后裔,两人联合起来围殴还拼不过单枪匹马的腾蛇吗? 在踏出宫殿发现原本亮如白昼的天空,已经变为高挂着弯勾的月亮与繁星点点,脑中疑问不禁越冒越多,但是碍于快到了晚宴地方,只好吞下疑惑等晚点再问他们了。 前方已可看见摆放好的长桌,旁边还有着好几根火把,地上有着袅袅升烟的麒麟香炉,隐约可辨别出香炉里有兰花的香气,像是纸扎人的蓝衣宫女正在为腾蛇斟酒,雕刻精致花纹的黄铜酒杯格外显眼,腾蛇在我们走至只剩下两步距离时,抬起手中麒麟酒杯说: 「快入座,这些都用黑弥山特有的山产所料理的,可是外头吃不到的菜色。」 「唉唷,那大爷我今日可是有口福了。」 陈伯一副馋鬼样子急忙坐下,丞华替我拉了开旁边椅子,让我坐在他与陈伯中间,在我们都坐定后,旁边的蓝衣宫女也为我们面前的麒麟酒杯倒满酒,腾蛇拿起筷子夹起其中一道有着像是笋干一节一节外表,却是像茄子颜色的不知名的菜放到碗里介绍: 「这是生长在黑弥山的蓬莱丝,你们试试看。」 我们叁人中陈伯率先夹起蓬莱丝,放到嘴里嚼了几下,有些惊讶说: 「竟然像是有弹性的海带芽,这咸香又回甘的滋味真下饭。」 陈伯又夹了几筷子进他碗里后,顺手也夹进我碗中,接着丞华将旁边像是辣炒猪肝的菜肴也夹过来给我,我向他们点头道谢后开始扒着饭配他们弄给我的菜吃,脑袋瓜牢记着陈伯的交代,绝不自己动手夹菜吃。 整顿饭就是在陈伯、丞华与腾蛇闲聊中度过,腾蛇也没有主动与我多攀谈,倒是让我松了一口气,在接连豪饮了几坛酒后,陈伯脸颊酡红显露出醉态,拿着酒杯的身子有些摇摇晃晃,双眼迷蒙指着腾蛇说: 「嗝,小子啊,皇帝不是都会弄个后花园,你这儿既然就像个皇宫一样,肯定也是有的吧?」 「当然有的,还有挖了几个池子,那风景极为赏心悦目。」 「那就是你的不对,做东家招待,怎么只放我们在这儿呢?走走走,现在就带咱们去开开眼界!」 陈伯醉醺醺站起身像是无赖般拉着腾蛇,大声嚷嚷要参观后花园,我赞叹着陈伯这身演技实在一流,装醉也装得太逼真了,如果就此能顺利到了后面宫殿,倒省了我们之后一番工夫了。 腾蛇面带笑容地带领我们往后头走,穿越后方两座宫殿中间的石砖路后,奼紫嫣红开遍腹地广大的花园便映入眼帘,无论是花朵的颜色或是形状,都互相点缀得恰到好处,花团锦簇乱中有序,连同旁边的两座池子的湖水都渲染出绮丽的波纹。 陈伯眼中精光一闪而逝,迅速恢复醉态笑呵呵的在后花园乱走,丞华则是牵着我像是在认真观赏花园般,细瞧每一株的型态并点评几句,我们渐渐离腾蛇距离越来越远,就在经过一丛模样神似紫罗兰与兰花综合体的花朵时,我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就是刚才吃饭旁边点的香炉味道。 我咦了一声松开丞华的手,鼻子往花蕊靠近想确定香气,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将花朵连同枝叶折了下来,而根茎折断处流出了与花朵一样颜色的汁液沾到我手指上,丞华随手撩起他的袖子替我擦干净,就在他放下袖子后,我耳边忽然听见细微的声音,似乎很愤怒的在咒骂我,但是却无法听清楚在说什么。 我转身往四周查找声音的来源,将陈伯的交代抛到了脑后,内心突然疯狂的渴望找到这声音主人,于是我抬起腿开始狂奔,不理会丞华焦急要喊住我的声音,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找到声音的主人。」 查觉到我异样的陈伯,神色不动继续装醉,但是剧烈颤抖的手指泄漏出他紧张的情绪,腾蛇却彷佛没有看见我在跑,继续与陈伯侃侃而谈这后花园建造的过程。 耳边风声呼呼而过,我不知道我到底跑了多久,追随那蚊吶般细小的声音到左边后方的宫殿后门,原本紧闭的高耸入天铜门,就在我双掌碰到门,砰砰用力拍几下后,竟然自动打开了一道缝隙,让我钻入之后又迅速关了起来。 进入到了里面,两旁的墙壁上挂着一支支的火把,照亮眼前空无一人的走道,我像是失心疯般不断奔跑,穿梭在宫殿之中,最后在一间挂满白色与粉色纱帐的房间停了下来。 我伸手拨开一层层的纱帐,看见的却是明明还在外面的腾蛇,与一名陌生女子交迭在床上正在享受鱼水之欢,我脑子一时之间轰隆隆无法思考,女子拉起被单嗔怒瞪了我一眼说: 「哪来的泼猴,打坏了奴家的兴致。」 腾蛇爱怜的抚摸女子如羊脂玉般的肌肤,慵懒的声音带着叁分怒意道: 「那就给她一点惩罚,让她知道这里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 意有所指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醒了我,我脑子里混乱的声音如潮水退去,神智恢复清明,骇然看着与门外拥有同张面孔与泪痣的腾蛇,就在我想退出床榻时,一脚却在落地时踩空,整个魂魄轻飘飘的往后仰,手上一直拿着的紫花也随之掉下。 花朵落地时片片花瓣四分五裂炸开,花蕊与散开的花朵像是阵法排列的形状,让我涌起强烈的不安,下一刻立即验证我的第六感。 地板发出令我双眼灼热不适的黑色光芒,在我痛的闭眼时,脚底下一空整身立即往下坠,我连忙张开眼,看见的却是无尽的黑暗与腾蛇在高处低头冷笑看我的面孔。 底下有如无底洞般,不知往下坠落多久后终于着地,眼前却出现熟悉的景象,狭窄阴暗的小公寓,壁癌斑驳贴满报纸的墙壁,还有边缘总是会翘起露出底下水泥的廉价的塑料地板,这是我小时候所居住楼下有水鬼的旧家,我怎么回到了这里?疑问间头皮一痛,乌黑的长发被母亲一把往后扯,我被迫抬头与她对视,毫不留情的力道让我痛的两眼泛泪。 母亲依旧打扮的漂漂亮亮,只是现在却是狰狞扭曲的脸,恶狠狠对我骂: 「你这贱货,叫你擦干净地板,为什么没有擦干净?」 「我……我有跪在地板一块一块的擦了。」 「你还敢顶嘴,看我怎么教训你!」 母亲像是要置我于死地般,用尽全身力气抓着我头发往地板敲, 一下 两下 叁下 算不清第几下时,我感觉到头上有热热的东西流了下来,在昏迷前最后一刻我看到地上有一滩血,血里反射出我茫然的脸,然后我便失去知觉了。 昏厥后我回到了无尽的黑暗中,刚才发生的一切太过突然让我有些愣神,怎么可能,我竟然回到了最不想回忆起的过去。 我原以为我放下了,但是现在再次面对它,却不得不承认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忘记,只是藏的太深,比较不好找到罢了。 母亲以前在村庄里时是着名的美人胚子,众星拱月下让她生出几分傲气,认为凭着自己的美貌,一定能让她脱离贫穷的环境,就在一次高烧重病下,因医疗资源不足,硬是让母亲一条腿瘫痪掉,从此变成了残障,让她从天堂掉入到了地狱。 而她也因此被迫匆匆嫁给老实的父亲,父亲从不因为她身体而嫌弃她什么,但是高傲的自尊让她无法接受事实,进而扭曲了自我。 就在第一胎时女生,第二胎也是女生后,我母亲被亲戚开玩笑说了一句是生不出男生的肚皮,后面接连两胎一验出时女生立即拿掉,而在怀上我时,直到临盆前医生怎么检查都是男生,我母亲因此还打电话对亲戚说了许多难听话呛声,但在我瓜瓜落地后发现是个女生后,我母亲彻底失控了,她无法接受自己的人生接二连叁的失败,没有可以扬眉吐气的一天,她开始在我身上找到报复这不公平的世界快感。 只要父亲一关上门上班去,她温柔送父亲出门的脸立即转为面目可憎的恶鬼,没有任何原因,想怎么打怎么虐待我都狠的下手,唯一停手是在吃叁餐时,她说只是要确保我不会饿死,所以我总是吃得很慢,因为这样就可以有多一点不受痛的时间。 旧家鬼屋里从我有印象时就有两个小女孩一直待在家里,有时候会陪我玩,有时候会淘气吓吓我,这些事情都是她们告诉我的,我年幼也没想到她们为何能知道这么多事情。 我被敲到昏迷时一直听见她们紧张呼唤我的声音,最后我在医院急诊室的床上醒过来后,经过一轮检查所幸无大碍,当下立即返回家,在回家路上她们愤怒瞪着我母亲,那时的我并不懂那眼神的意义。 直到某一次生死交关时,我才恍然大悟这眼神是「哀莫大于心死」。 那一次是母亲与父亲吵架,父亲不理会正在生气的母亲直接出门上班,母亲最后神情有些癫狂,目龇欲裂盯着我说: 「要下地狱,也要带你一起走!」 当时的我还太小,只知道害怕不知道逃跑或是如何保护自己,而在无底洞回忆起这段的我,魂魄感觉到一股撕扯,竟然硬生生被拉进这段回忆里。 眼前的母亲在说完要一起下地狱的话后,开始翻箱倒柜找出藏在深处的安眠药罐,然后拿出酒柜里的xo烈酒,将安眠药一把混着酒吞下后,恶狠狠往我扑过来,双手掐住我脖子想让我窒息而死,就在我呼救声逐渐转弱,双手无力垂在两侧时。 两个小女孩用尽全力现形,合力将我母亲推去撞墙壁让她昏倒后,急忙拿起家中电话拨出我父亲手机号码,电话接通后却是我还在外头上课的长姐声音对父亲说: 「爸,妈吞药自杀了,妹妹也快死掉了,快来救我们。」 说完这些话后立即挂上电话,冲过来用她们冰凉的手拍打我的脸,着急的说: 「我们是被妈妈拿掉的那两个无缘姐姐,不准你过来跟我们作伴,懂吗?给我用力呼吸,快!」 在拍打完我脸后她们尖叫了一声,似乎是用尽了全部力量,身影虚化到只剩下淡淡影子,而我的呼吸却越来越孱弱,眼前逐渐朦胧起来…… 第十八章柳令狐与腾蛇04 在我闭上双眼时,脑中浮现却是后来的景象,家中铁门一把被推开,赶回家的父亲看见倒在地上的母女两人,急得眼眶都红了,不断大喊长姐名字,要方才打电话给他的长姐过来帮忙,但是却迟迟不见她的人影出现。 焦急万分之下顾不了为何长姐打给他求救人却不在家的疑问,拨了电话叫救护车后,再跑去按邻居电铃请他们家中壮丁一起帮忙搬人上车,隔壁的吴大哥了解状况后,二话不说与父亲一同过来家中。 两人走近躺在地上的我们时,父亲跨过了昏迷的母亲,把距离比较远的我一把抱起来,而隔壁过来帮忙的吴大哥看见愣了一下,没多说什么抱起了我母亲,与我父亲以最快速度下楼等待救护车抵达。 我们母女被救护车载到医院经过急救后,母亲较早先苏醒过来,父亲却是对刚醒来的母亲冷冷地丢下几句话后,便转头到我病床旁守着尚在昏迷的我: 「虎毒不食子,这么狠毒的事情你竟然做得出来,回去我们就离婚,孩子我宁愿多兼几份差请褓母带,也不愿落入你这心狠手辣的女人手中。」 父亲紧握着双拳的手爆满青筋,想起方才护士帮我换上病患服的情况,藏在衣服底下的肌肤竟是布满大小不一的瘀青,伤痕累累的幼小躯体反应出下手之人内心的丑恶,医生见状仔细检查后指责父亲: 「你这爸爸怎么当的,这些都是新旧参杂的瘀青,代表旧的还没好,新的就添上去才会这样。」 医生说完后看着无法置信的父亲叹气,与护士小心翼翼为我换好衣服后离去,而就在母亲醒过来没多久后,我痛苦呻吟了几声,张开双眼也醒过来,视线里最先看到的是天花板上两个熟悉的身影,她们对我笑着挥手说: 「我们之后不能继续陪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喔!」 接着她们变为细碎的光点消散,我虽然年纪还小,但也知道两位无缘姐姐肯定是为了要救我才会变得如此,这一刻绝望、愤怒、不舍的情绪淹没了我。 此时陷入这段痛苦回忆中的我,听见耳边细微的咒骂声响起,那是吸引我到这宫殿的声音,现在声音变得极为清晰: 「赔钱货,你竟然害我离婚,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出门被车撞死还算便宜你了!」 这是从医院回到家的母亲,之后与父亲开始了几年拉拉扯扯,剪不断理还乱的夫妻关系,直到搬到新家后,与父亲各睡一间房,从夫妻成为室友关系后,才不甘不愿签下离婚的母亲最后对我说的话。 我嘴角溢出悲凉的自嘲笑声,张开眼看着环绕周身的黑暗,感觉到无尽的黑暗中孤独与空虚正啃蚀着我,童年伤疤血淋淋的被揭开,即使过了许多年,这样再度亲身经历一次,依旧让我痛彻心扉。 就在我内心越来越沉重时,耳边传来腾蛇的声音轻轻问着: 「很难过吗?觉得恨透了吗?现在给你机会体验报复的快感。」 虚空中浮现一把闪个银光的小刀,同时母亲的背影也出现在眼前,我伸手握住了刀子,一步步往前走靠近她,就在我举起刀要往母亲刺去时,我露出了微笑,转身瞬间打开预先藏在怀中的折扇,连同刀子往腾蛇声音方向攻去。 当我折扇挥过去时,随着折扇弧度将眼前的黑暗割开一条隙缝,外面灯火的亮光照了进来,我随即将折扇往空隙再切出几道口子,黑暗空间如同布幕般破碎散开。 顺利脱离黑暗后,瞇眼缓解突然变换到明亮环境的不适感,小心翼翼观察眼前状况,我回到了挂满纱帐的房间里,腾蛇站在我正前方面色平静望着我。 遗憾的是刚才我的突袭并未伤及他半分,身着玄色龙袍的他隐约散发出王者气场,我感受到一股无形压力扑面而来,他盯着我手中的折扇冷笑一声后说: 「照理说蓬莱丝的地气,结合鸢魅兰事先设下的阵法法眼,踩到后应该会让你彻底失去自我意识,你怎么会清醒过来?」 「我闻到花香时听到那咒骂声,已经认出是我母亲的声音,那不如将计就计,看你到底想做什么,而且你算错一件事情。」我说到这里顿了下,看着腾蛇的目光带了一丝的不屑:「你错估了我,我并不恨她。」 「我在被我母亲虐待时我只知道一件事情,观察她到底是为何变成这样,了解后警惕自己莫要走她的老路,不要让现在的我讨厌未来的自己。」 腾蛇脸色铁青瞪着我,恶狠狠大声说: 「不可能,你骗人!面对不断伤害你的人怎么可能不恨?」 「人的一生如此短暂,与其花力气往后看,不如忽略掉伤口往前奔去,当你到了光明处,会发现身上的伤口不知不觉间已痊愈,而我也成为自己喜欢的那种人,所以,我没空去恨,我也不会无聊到花力气去恨。」 「腾蛇,能让这可爱的姑娘陪陪我吗?我挺喜欢她的。」 身后乍然出现陌生声音,我转头过去看竟是刚才与腾蛇鱼水之欢的女子,但是她样子却又不太像,怎么说呢,就是病恹恹的彷佛只剩下一口气,刚才那位可是面色红润生龙活虎,这位是虚弱的躺在床上的丝缎枕头看着我们。 「柳儿,你喜欢她,我让她就住这陪你。」 腾蛇见到女子出声,态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眼神温柔的只差开出朵花来,好声好气的对这名女子说话,而就在这小两口聊天时,我把折扇当扇子不断往自己搧风,想着丞华说折扇打开他就能找到我,我就是抓准这点才敢冒险,但是这都过了多久了,怎么就没见到他呢? 在我搧到都觉得手腕快断时,听到门外一阵吵杂声响,房门碰的一声被踢飞,丞华大步往我方向疾速奔来,后面跟着面色仍有些微红的陈伯,就在我开心的喊丞华名字时,丞华站定在我面前,疑惑的对着我位置喃喃自语: 「明明就在这里,怎么没见到心玥?」 我听到他这番话吓了一跳,伸手想拉丞华的袖子告诉他我就在这,却是扑了个空,我惊讶看着我的手穿过了丞华,而丞华却是毫无所感的模样,眉头深锁在我的位置左右打转找寻我。 刚抵达门口的另一位腾蛇,皱眉看着地上的门板说: 「人在我宫里不见是我的失职,所以你们要上哪找我都没拦着,但破坏我宫里的装潢就有点过头了,我保证会再加派人手帮忙找,还请诸位莫做的太过。」 说到最后几字时,腾蛇眼中隐约浮现怒意,陈伯拉了拉丞华说: 「小子,走吧,没有找到就走了。」 丞华有些困惑往我位置看了一眼后,被陈伯半推半拉带出房间。 我不敢置信一向无敌的丞华与陈伯,竟然丝毫查觉不到我就在眼前,而刚才出现的腾蛇与我这的腾蛇面貌神态分毫不差,让陈伯与丞华完全没看出是假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腾蛇怎么办到的? 女子气若游丝的嗓音与腾蛇聊了一会后便露出疲态,腾蛇二话不说立刻离开床边,对我冷冷警告要好好陪伴这女子后离去。 腾蛇消失在视线后,女子柔声对我问: 「你是谁?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看着她如同乙狐翦水般的美眸,浑然天成的媚态显得更为娇弱可人,我不答反问她: 「你是柳令狐吗?」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女子吃了一惊,挣扎着身体坐了起来,光是起身这动作就让她额上冒出细密的薄汗,我赶紧伸手扶住她,替她将旁边的靠枕拉过来让她倚着,帮她用好后我才缓缓说道: 「我们是受天狐一族之托来找寻你的,但是传闻中你是九尾天狐,为何看起来如此虚弱?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柳令狐叹了口气,伸手拉出了藏在衣领里的月牙项链,对我娓娓道来整件事情始末。 当初柳令狐一时好奇下到忘生湖逛大街,经过腾蛇时发现这男子身上气息非比寻常,仔细询问后发现他竟是腾蛇,不解的问他堂堂掌管一方星宿之神,怎么会需要交换愿望? 「我永远忘不了腾蛇那时对我说的话,还有他的眼神。」 柳令狐眼神飘向远方,落入久远的回忆中,能够蛊惑人心的双眸染上淡淡哀伤: 「他当时对我说,他出生就注定是代表虚无与破坏的黑暗之神,叁界因他的身份不愿与他有所来往,他独自过了几千年岁月,极度渴望能有人愿意当他朋友,所以来此交易碰运气,他愿意以他出生时便有的月牙项链做为交换。」 从没想过一个人孤单到必须用这方法找到朋友,于是便答应与他交易了,交易完成后柳令狐本着守信与怜悯他的心态,隔叁差五就到腾蛇宫殿作客,于是乎渐渐熟络起来,一神一狐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但是这样的友谊在一百多年后却变质了,某日腾蛇对她说他爱上了她,希望她能永远陪伴在他身边,但是她对腾蛇压根就没意思,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而腾蛇也未有多做纠缠的表示,让柳令狐以为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柳令狐没想到腾蛇并没有放弃,某日他发出邀请吃饭的邀请,柳令狐如同往常般赴约,宴席间一切并无异样,但是吃到一半时柳令狐便昏迷过去,醒过来时发现已被囚禁在她认不出的复杂法阵里,腾蛇站在法阵外,以近乎哀求的语气对柳令狐说: 「可不可以就答应我,与我一起白头偕老?要我为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只要你愿意与我结为夫妻。」 「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而且把我迷昏又把我困在这,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这东西还给你,从此以后我们两清不需要再往来!」 柳令狐气愤的将脖子上的月牙项链摔在地上,使出浑身解数不断冲撞法阵,但是法阵固若金汤,怎样都无法撼动半分,而腾蛇此时周身气息变得阴暗无比,双目通红神色癫狂的对柳令狐说: 「柳儿,这是你逼我的。」 腾蛇低声念着咒语,双掌带着法印击向柳令狐,让柳令狐瞬间被打出九条尾巴的真身,而在令狐被法阵困住无法反击之际,腾蛇夺走了她的八尾之力缩在一颗看似是黑曜石的晶球里,而硬生生被剥夺力量的她之后被带到这藏起来,讲到此处柳令狐顿了一下,冰凉的手覆上我的手背问我: 「我在这与世隔绝,无法与外界有任何接触,我问你,你知道我消失几年了吗?」 「呃……腾蛇说你跟他交易是叁百多年前,如果你是跟他认识一百多年后才被关起来,算起来应该是两百年左右」 「两百年,竟然这么久了」 看着柳令狐的脸变得更为苍白,整身彷佛要透明一般毫无生气,想起刚才她所说的经历,这腾蛇根本是恐怖情人啊,爱不到就霸王硬上勾,不对,刚才他们不是还有鱼水之欢? 「刚才我看到你跟腾蛇在床上翻云覆雨,那是?」 「那是幻觉,你看看我,这么虚弱哪能做什么?」 「也是,真的不好意思,被这样对待恨他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还会愿意做那事。」 「一开始我的确恨透他。」但柳令狐接下来的话,完全颠覆我对于爱情的认识: 「之后漫长岁月里,我每日发脾气对他恶言相向,他却是从不发脾气,反而好声好气哄着我,而随着时间我的恨意逐渐转为同情,我觉得他很可怜,反而没有那么抗拒他了,甚至还想多陪陪他,大概是由同情而生出的爱吧,我想我是爱上他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柳令狐,被关两百年却爱上对方,这是哪门子的事!是被催眠了吗?我摇晃她肩膀想让她清醒点: 「那你的族人呢?你不想回家了吗?」 「当然要回家,你帮我找回八尾之力,我跟你与方才来找你的那两位加起来,有五成把握可以成功脱身。」 我听到这嘴歪了一边,五成?怎么想都是稳赢的,四打一还会输不成?柳令狐看出了我的想法,微笑对我说: 「你知道为什么刚才你同伴明明在你眼前,却找不到你吗?」 第十八章柳令狐与腾蛇05 我听到柳令狐的话,想起刚才诡异的一幕,原本以为我们这空间是以什么特殊法术被隐藏,但是后来想一想又不太对,当时状况我明明就站在他们面前,丞华可是使用术法的佼佼者,陈伯更是战斗经验丰富的神明,却始终无法发现我的存在,这件事情实在太吊诡了,于是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聆听接下来柳令狐的话。 房里的火烛映照在柳令狐眸中,化为朵朵艳红色的花火在她眼中绽放,即使虚弱到随时可能都会离世的模样,依旧不减其姿色半分,她朱唇轻启开始解说原因: 「在我们修练到一定程度时可回到过去,检视当时的状况,但即使再厉害,也无法单凭自身力量穿梭到未来,顶多就是以占卜预知而已,但是腾蛇他不一样,除了他出生特殊外,能力也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你听过龙生九子吗?」 「听过,但是没听过九子中有腾蛇。」 「『龙』生九子的龙是虬龙,腾蛇是虬龙的胞弟,龙可分为蛟龙、应龙、虬龙、螭龙与蟠龙等九大类,其中虬龙位置是最崇高的,他可发号施令率领群龙,但世人鲜少知道的是,虬龙是帝龙所生,系因帝龙于上古诸神之战中已身亡,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存在,这件事情我也是在这被困了这么久,与腾蛇朝夕相处聊天时才得知的,也才知道他能力特殊地方。」 「腾蛇他掌管虚无、黑暗、谎言等人世间阴暗面,也让他拥有了可以随意操纵时间与空间的能力,打比方来说,人是一个点,时间是一条线,空间像是白纸的一面,他可随意将空间弯曲起来,让点与线相互连接,而刚才他就是藉由弯曲点线面,让我们变为交迭却不是交错的两个时空。」 哇咧,这根本是开外挂的能力吧!难怪柳令狐说逃脱只有五成把握,可以将时空玩弄于股掌间,根本不是跑得出去或是跑得远问题,而且这样听起来腾蛇身份应该是很尊贵的,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没有朋友就算了,连喜欢的女孩都用绑架掳来的。 我微微皱起眉头,柳令狐看到后笑了一声,笑声拉回我的思绪,她开口想继续讲时,门外响起了苍老的声音,随着声音一位盘着元宝髻的老妇人缓缓走进了房里,乌黑的发丝在光线照射下有些暗绿色的反光,布满岁月痕迹的皱纹,让她眼珠如同纳入世上风霜般带着一股哀戚味道,她停在离我们叁步外距离道: 「接下来让老身说吧,柳姑娘您身子骨虚,先歇息下,也顺道听听大人没对您说过的过往吧。」 柳令狐见到眼前老妇人,眼里升起戒备,但仍恭敬的说: 「国嬷嬷您来了怎不说一声,这样好让我请人端个茶水来给您。」 国嬷嬷慈祥笑着将桌上茶壶拿起来,倒了两杯茶水递给我与柳令狐后,站在床边看着我们开口道: 「老身本为黑弥山的一只蟾蜍,幸而蒙受帝龙大人恩惠而修练成山神,此后便跟随在帝龙大人左右服侍,当年虬龙大人诞生时耀眼金光照亮了整座大殿,天际五彩霞光涌动,人间降了叁天叁夜甘露雨,而天道是公平的,象征祥瑞与光明的虬龙大人降世,几年后代表一切阴暗面的腾蛇大人出生,全身垄罩着黑气不说,天地一片死寂与黑暗叁天叁夜,虽知是天道安排,但帝龙大人却还是嫌恶他,出生后便交付与我来教养他长大,并嘱咐我与腾蛇住在偏僻的冷宫里,不许让腾蛇与他人有任何接触,以免沾染到不幸。」 此时我开始有些同情腾蛇了,没有人希望自己是代表所有世间的不美好,但是有阳光处必有影子,就跟花朵与绿叶一样,两者相依而生缺一不可,这未免也对腾蛇太不公平了,帝龙根本也不是什么好父亲,再糟糕都是自己儿子,怎么能这么狠心把儿子推得远远的。 「我谨遵帝龙大人吩咐,一路独自照顾腾蛇大人长大,而腾蛇大人识字念书后,开始对于自身处境与外面世界有所疑问与好奇,某日趁我午睡时偷偷跑出去,还撞见了虬龙与帝龙大人,帝龙大人见到他出现怒不可遏,将他打的只剩一口气后命人通知我领回去,因没人愿意碰到他,我赶过去看到遍体鳞伤的他躺在冰冷的地上,那眼泪跟心疼,实在是无法忍住。」 我听了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往柳令狐方向偷瞄过去,看见她握着茶杯的手在颤抖,眼里已含着两泡眼泪,国嬷嬷见到柳令狐样子叹了一口气继续说: 「唉,之后腾蛇大人醒过来后只问我一件事情,问他们是谁?我如实说他们是他的父亲与哥哥后,那孩子没多说什么,从此之后变得沉默寡言,开始日以继夜的勤奋练习书里的知识与法术,直到他捱过天雷洗礼正式成年后,帝龙大人第一次派了人送了封亲笔信来,信里写的是他在黑弥山已盖好宫殿,让我与腾蛇大人之后都住那儿。」 「腾蛇大人看到这信落下泪水,哭着说他这么努力只求父亲一个关注,即使一眼就满足了,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哭完后让我直接带他来黑弥山来住,您们瞧瞧,他即使再伤心也不吵不闹,可见是多善良的孩子。」 说到此处国嬷嬷突然对柳令狐跪下来,我与柳令狐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大跳,柳令狐着急的对她喊道: 「国嬷嬷您这是做什么,快请起来!」 国嬷嬷却是不起身,眼眶有些发红哽咽对着柳令狐说: 「这个跪是一定要跪的,腾蛇大人是我一路拉拔长大,早已将他视如己出,孩子做错事情当然要替他道歉,他当初如此对待您我是极不赞同的,但是他一意孤行我也无可奈何,也因怜惜他过去的遭遇,故这些年来如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古姑娘她们一行人出现,我想是该到此为止,不能让这孩子一错再错下去,老身知道您的八尾之力藏在何处,现在就带您过去取回力量。」 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国嬷嬷,原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帮柳令狐取回力量,没想到却是如此轻易送上门来,我有些狐疑对国嬷嬷问: 「不好意思,冒昧想请教您明知道腾蛇爱柳令狐,为何还愿意帮助她逃脱?而且为什么是选这时候,不是更早之前?」 「您们随我来看样东西,这样说会比较清楚。」 国嬷嬷弯腰扶起弱不禁风的柳令狐,只见她吃力的站起身,国嬷嬷小心翼翼的搀扶她往门外一步一步慢慢走,在走出门口后见到前方站着一位蓝衣宫女,用她僵硬的面容问我们: 「请问这么晚了,您们是要去哪呢?」 「哼,柳姑娘睡不着闷的慌,老身想带她出去转转还需要跟你报备吗?」 「不好意思,这是小的职责所在,不是故意要冒犯您们,那就不打扰了。」 蓝衣宫女似乎对国嬷嬷相当惧怕,被国嬷嬷这样一说,立即道歉缩回了角落站岗,国嬷嬷没再多说什么,扶着柳令狐艰难的一路走到了后方的厢房前,这间房没有如同先前几间房一般,都有蓝衣宫女站在左右与走廊监视,室内烛火照亮了纸窗,显示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在国嬷嬷请托下我推开了房门,室内只有一张桌子与椅子外再无其他摆设,国嬷嬷将柳令狐扶到椅子那坐下后对着她说: 「柳姑娘您看看这墙上的字,都是腾蛇大人一字一字刻出来的。」 我与柳令狐抬头看灰色墙壁,上面刻着正是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声声慢》。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叁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晓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者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如同呢喃细语诉说着满腔愁绪与深情,凹陷的刻痕彷佛能感觉到腾蛇对柳令狐的执着,柳令狐两行泪水滑落脸颊,国嬷嬷走到墙边,转身以坚定的眼神对柳令狐说: 「这两百多年您对腾蛇大人的转变老身有看在眼里,但是腾蛇大人自小便被孤立不懂情爱之事,一昧的害怕失去您,不相信您对他也是有感情的,只是因为力量被夺去才留在他身边,老身决定破釜沉舟一次,让您们可以坦然没有疙瘩的走下去。」 我看着眼前的国嬷嬷有些动容,她是真心在对腾蛇好的,才会愿意这样冒险,国嬷嬷将手掌贴上墙面,只见墙里被吸出一颗黑色的水晶球,柳令狐一看到水晶球激动的站起身,却因为身体实在太过虚弱而跌倒在地,我赶紧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国嬷嬷此时已站在柳令狐身边,将手上的水晶球对着柳令狐额头: 「柳姑娘,我一拿出腾蛇大人便会感应到,我现在必须要立刻将力量释放回您身上。」 说罢国嬷嬷的眼睛泛起一片绿光,水晶球发出黑色亮光后应声碎裂,散开了漫天黑色烟尘与碎片,让人看不清眼前状况,而此时腾蛇愤怒的咆哮声同时到了: 「国嬷嬷,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你!」 我感觉浓烈的杀意往我冲来,让我头皮一阵发麻,嘴里有些发苦,怎么一下子我就变成炮灰? 这时黑雾中出现一只手击向我胸口,我被巨力震飞弹到墙上滚了下来,还没从疼痛中回神过来,双眼燃着怒火的腾蛇已到了我眼前,就在我冒出会不会直接将小命交代在这里想法时,腾蛇一掌直往我脑门方向拍下。 我闭上双眼迎接死亡降临,却听见兵器铿锵交接的声音,接着被拥入温暖的怀抱中,睁开眼看见却是一身火红色的凤无天,他一手握着厚刃剑挡住腾蛇已浮现些许龙鳞的手,一手紧抱住我心疼的说: 「早知道就不管文判官阻拦,直接将地藏王拖出房间问你在哪儿,就不用绕个圈耽搁到时间,让我未过门的媳妇受了伤!」 刚落入怀抱还以为是丞华找到我,看见凭空冒出的凤无天我彻底傻住,于是就这样任由他这样抱着一边与腾蛇打斗,看着他眼底的担忧与火气不知为何手腕有些发烫,我低头看手上的比翼鸟手镯,交颈的比翼鸟眼睛似乎隐约散发光芒,整个手镯热度不断升高,烫得我想把它摘下来,却是如何都取不下来。 而凤无天因怀中还有我这个拖油瓶,逐渐落于下风身上还挂了彩,但是神情依旧从容无惧,腾蛇双手已变为龙爪,看起来竟比一般刀剑更锋利叁分,就在他身影越攻越急时,后方出现身型玲珑有致的柳令狐,她一扫苍白病态,倾国倾城的红润容颜让同样身为女子的我也看得移不开眼,而她的身后更有着棕红色的九条狐尾晃动着。 柳令狐水葱般的手放在腾蛇手背上,令人酥麻的嗓音对着他柔声劝道: 「腾蛇,听我的,先冷静下来好吗?」 「不,柳儿,我不许你离开我。」 腾蛇如同天崩地裂的世界末日般样子,让我升起强烈的不祥预感。 第十八章柳令狐与腾蛇06 腾蛇仰天发出龙吟长啸,此时被困在另一处时空的丞华,身旁的龙鸣双剑似有感应,也随之躁动不已并发出细碎声响,丞华查觉到双剑异状,将剑抽离剑鞘仔细端详一番,脑中灵光乍现豁然开朗,抬头冷然对着眼前的腾蛇说: 「你是这里的腾蛇,却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一处腾蛇。」 弹指间丞华的龙鸣双剑已交叉架在腾蛇的脖子上,腾蛇眼角下原本黑色的泪痣转为暗红色,他瞇眼笑得令人不寒而栗: 「我现在的心情很不好,真的非常糟糕,我不想杀人,你现在走我可以直接放过你。」 丞华的剑往腾蛇的脖子崁进去一些,代表他寸步不让的决心,腾蛇片片龙麟猛然覆上全身,成为坚硬无比的盔甲,尖锐的龙爪握住丞华的剑不屑的说: 「群龙皆受我号令,你拿着龙鸣剑岂不是自寻死路?」 丞华面色大变欲将龙鸣双剑抽离腾蛇的手,此时双剑里的黑色龙影再现,却是往反方向咬去,丞华灵巧闪身避开致命处,仍是被伤到了肩膀与左胸处,鲜血顿时如泉涌,染红了半片衣襟,陈伯同时将他的金色钩子握在手上,蓄势待发准备与腾蛇开打。 天空忽然落下无数清雅芬芳的白莲,纷飞的花雨让整座宫殿如梦似幻,肃杀之气也随之减弱了许多,地藏王俊逸非凡的身姿翩然而降,赤裸的双足一踏上宫殿石砖,瞬间遍地生莲风华夺目,他维持着一贯的淡笑问着眼前的腾蛇: 「我只问一次,愿意将心玥与令狐送回这吗?」 「不可能!而且我还要那程咬金的命。」 腾蛇气愤地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话来,地藏王挑了挑眉毛,悠然喟叹道: 「天若有情天亦老,谁说天道无情,天,老了,故才示现予我让我前来挽救天道。」 地藏王说了让在场众人丈二金刚摸不清的话后闭上双眼,宽松的衣袂无风鼓起将他的脸掩盖住,待白袍的风消散后,截然不同面貌的地藏王出现,陈伯见了惊得张大嘴喊出声: 「是老家伙的忿怒相,无能胜明王!他要动真格了。」 地藏王依旧是原本的五官,但是从头部到身上蔓延着银色流光刺青,似是叁头四臂怒目瞪人的金刚图,地藏王一手举起独钴杵,一手竖起食指做出威吓意味的降魔期克印,缓缓张开双目对着腾蛇说: 「听说你可同时掌控最多十个时空与历史,那我只好把九个时空的你全都灭了!」 传闻中菩萨皆有忿怒相,各自有不同称号,只有地藏王拥有无能胜的名号,其意为「无敌」,现在地藏王浑身散发出勇猛无匹的战意,如同狂风骇浪袭卷在场众人,让人不禁屏息以待。 腾蛇感应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仰天长啸化回原本的龙形真身,巨大的龙头从天边俯视着地上渺小的众人,漆黑发亮的龙角与一双大眼睛更是让人望之心生畏惧。 但是在这时空的陈伯与丞华不知道的是,同时间十个时空的腾蛇皆现出真身,此时在另一个时空的我、柳令狐与凤无天,仰头与巨大无比的腾蛇四目相对,凤无天彷佛是在放置易碎品般,轻轻将我放到旁边地上,拔下腰际一直随身配戴的血玉雕成的玉佩,正面刻着无一字,反面刻着生一字,他郑重的对我说: 「未过门的媳妇儿,麻烦你先帮我保管下,若我有个万一,帮我送回无生殿,请守卫带你找到我母后后,将这代表修罗王的玉佩交给她。」 我听完觉得这手上玉佩变成烫手山芋,但是眼下这情况我收也不是,不收也不太对,犹疑间凤无天已握着他的厚刃剑飞起,对腾蛇嚣张的说: 「就让我见识一下,你这条臭龙到底有何能耐,顺便为我媳妇儿的伤讨回利息。」 腾蛇不回话,锋利无比的双爪迅速往凤无天攻击,就在凤无天格挡住天上的云都被拉动的龙爪时,身影却意外的纹丝不动稳如泰山,而在对峙这一刻,凤无天忽感空间一阵不明晃动,眨眼间眼前只剩下他与腾蛇,地上不见我与柳令狐的踪影。 凤无天心里一惊,面上却是毫无波澜,镇定的继续与腾蛇对战,腾蛇从嘴里喷出透明有如空气球的物体,所接触到的花草树木皆化为虚无,像是把活物皆吞噬掉般。 凤无天内心焦急我的安危,眼睛不断往外飘去找寻我,靠着敏捷的身手躲过四面八方的空气球,而凤无天惊险的打斗就在我眼前上演,我知道这是腾蛇的空间能力所导致,但是没有办法去改变眼前状况。 国嬷嬷这时大喊一声够了,手中出现一把匕首抵住自己的心口,对着天上的腾蛇吼道: 「孩子,莫一错再错,嬷嬷求你把人都放回来,解开你心中的枷锁,相信自己是值得被爱的,也相信令狐对你的真心,嬷嬷拜托你!」 国嬷嬷悲痛欲绝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母亲对于孩子不顾一切的爱,即使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为了要将孩子拉回正轨,国嬷嬷竟然愿意做到如此地步,让我与令狐都动容不已。 腾蛇见到国嬷嬷竟然真往自己心口捅进去,慌张的恢复成人身,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及时将国嬷嬷的手拉住,阻止她匕首继续往更深处推进,他手中出现一团黑气,压在国嬷嬷伤处说: 「嬷嬷,你千万不能出事,我不能失去你,为何非得要这样子伤害自己来逼我?」 「你还记得嬷嬷说过,我情愿你当最善良的,也不愿你当最优秀的这话吗?」 腾蛇听着国嬷嬷的话,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劲的猛点头,国嬷嬷在黑气逐渐入体后血才稍微止住,她慈爱的拍拍腾蛇的头说: 「那答应嬷嬷,把人都放回来,你现在做的都是坏事,这不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而且听嬷嬷一句话,好好与令狐谈,人家姑娘是真的也喜欢你,别再执迷不悟。」 「腾蛇,老实说一开始你强行夺走我力量时,让我生不如死苟延残喘度日,的确令我恨透你了,但是经过这么长久的岁月。」 柳令狐说到此处,莲步轻移走到了腾蛇身边,摸着他脸庞深情款款的说: 「我开始慢慢了解你,也理解你会这么做的原因,在你想尽办法讨好我的这两百多年日子中,再冷的心也被捂热了,我现在的确是喜欢你的,你与我一同回族里道歉然后成亲好吗?」 腾蛇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国嬷嬷露出安慰的笑容,无声无息的往后退了几步,让小两口可以多一些空间好好解开心结。 但是此刻的我一门子心思,都在紧张正在另一个时空与腾蛇斗的不分轩轾的凤无天,于是鼓起勇气煞风景的开口说: 「呃,不好意思,可以先别再打架,将我的朋友们都送回来吗?」 柳令狐娇笑几声,手指戳着腾蛇额头似怨似嗔: 「你不听嬷嬷的话,也该听你妻子的话吧?再打我就不理你了。」 腾蛇欣喜若狂的结结巴巴说着好字,然后在凤无天时空的腾蛇果真停下动作,随即凤无天被调换回我们空间,他一见到我立即张开双臂抱住我,我本能反应想推开他,却在听到他低声说着没事就好时,双手垂了下来没有将他往外推。 「我要与你说一声对不起,现在就将你其他朋友也找过来团聚,噗啊!」 腾蛇话才刚说完,忽然往前吐了一大口血,像是受到重伤般脚步有些站不稳,我们疑惑间只见地藏王带领着陈伯与丞华从天而降,看见浑身流光刺青煞气十足的地藏王,我惊得嘴巴张大得都可以塞进一颗鸡蛋。 陈伯飞身到我与凤无天面前,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紧抱住我的凤无天,担忧的上下检查我的状况,看见我胸口的伤势后唉呀一声,气呼呼的转身撸起袖子要揍腾蛇,而地藏王却伸手阻拦陈伯: 「他被我杀了八个真身,现在元气大伤,况且他看起来并没有想继续起冲突意思,算了吧!」 「老家伙,哦,不对,要叫你无能胜明王吗?这家伙伤了心玥我可不能就这样跟他算了。」 正当陈伯与地藏王继续拌嘴时,天上毫无预兆的降下数十道雷电,全往腾蛇身上打过去,事发太过突然,在场众人与神皆来不及反应过来,原本已在吐血的腾蛇这下直接被打成重伤倒地。 在雷电停止后,天际云朵往两旁散开,金璨璨的光线从最高处照射下来,一名身穿金色龙袍的男子出现在我们面前,在他的身后竟跟着水龙、火龙及风龙等数不清的龙类,堪称是龙的大军,男子抬高下巴倨傲的对见到他便奋力站起身的腾蛇说: 「群龙之首是我,不是你这没人要的野种可以当的,从前我是可怜你才放你在这自生自灭,现在你竟敢召唤群龙,我只好动手把你给杀了!」 「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腾蛇绝望的对男子喊出哥哥,我们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用着鄙视眼神看向腾蛇的男子,他不耐烦的甩袖说: 「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就是有你这么个见不得光的弟弟,我要亲自将这污点从我人生就此抹去。」 腾蛇呆愣着对哥哥低声喃喃自语,声音不大,但是在这没人说话的寂静瞬间份外清晰: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苍天不公,为何要如此对待我?」 在场闻者皆鼻酸,唯独天上那无情的哥哥不为所动。 第十八章柳令狐与腾蛇07 虬龙鼻子冷哼一声,身上已浮现金色龙鳞,璀璨的光芒刺眼炫目,对比一身黯然站在旁的腾蛇,这样的景象让我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里面最弱的就是我这拖油瓶,单手叉腰指着高高在上的虬龙就是一顿泼妇骂街: 「即使外层镀了一层金,仍然包不住你满身令人作呕臭味的脏东西,从小什么好处都让你占尽了,腾蛇什么都没争取过,他是善良才让着你,你却这样对待他,你这败类!无耻王八蛋!今天我豁出去要跟你拚了,一定要替腾蛇讨回公道。」 我这辈子目前为止还没真这样骂人过,即使是第一次任务的ktv命案,陈伯都把凶手打得鼻青脸肿才能消气,我心中虽对于那男子也着实觉得讨厌,也未说过如此重话。 但是想到腾蛇这样算一算,按年纪来看是上古帝龙之子,八成都委屈了几千年了,好不容易可以抱得美娇娘归,还这样过来欺负他并且坏人好事,叔不可忍,婶婶都不可忍要挥菜刀做蛇汤了! 陈伯被我这模样吓了一跳,丞华笑了出来,地藏王则是笑得那双眼都成了弯月,打趣我说道: 「唉唷,这才过了两叁天,我们的小心玥倒是长本事了,还跟腾蛇成为好朋友了吗?」 地藏王说完后,悠哉往虬龙方向走去,经过我身边时随手抛给我他手上沾着暗色血迹的独钴杵,我赶紧伸手接住,随即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把斧钺与一支叁叉戟,双手持着兵器站到最前方对虬龙淡淡说道: 「虬龙啊,算算年纪你比我年长,但是辈份来说我却是比你高的,今天就着这位阶身分,我劝你带着后头那些龙回去,避免再生事端。」 「哼,你是什么身份,不就是掌管那破地狱的一个小菩萨,竟敢还来我面前拿位阶说嘴,我这尊贵的连玉皇大帝都要客气叁分的龙王,不是你高攀的起的,识相的话最好马上退下,不然光我这九位儿子可就够你呛的,混乱中一不小心把你给吃下肚就真抱歉了!」 地藏王不为虬龙嚣张嘴脸与言词所影响,依旧保持他那云淡风轻的神色,嘴角永远噙着一丝笑意的面容说: 「真要说起来,跟狼所生为睚眦,跟凤凰所生为嘲风,跟狮子所生是狻猊,你这么没原则才是令玉帝客气想拒于千里的原因吧!既然现在有机会,我就代替帝龙好好导正你的心性。」 地藏王将叁叉戟往空中划去,只见空间被割开一条黑色缝隙,缝隙逐渐扩大变成可垄罩住整座黑弥山的椭圆形,地藏王将叁叉戟用力往地上插下后,单手结出法印作为阵眼往上方打去,接着我们便目睹到如同电影里的震撼画面。 大批兵马从黑色椭圆形里出现并缓缓降落,每列队伍正前方都有一面红底黑字大令旗,上面分别写着壹到拾捌,而文判官站在军队的最前头,手里拿着钢笔外型的判官笔,对地藏王鞠躬道: 「大人,十个殿的阎罗王与乙等以上兵将全数已到。」 「很好,待会取得龙珠、龙爪、龙麟等上缴皆有赏,依照等级给予双倍的赏金,战利品数量前十名者,可不需通过试验,直接列进候补阎王位资格。」 令旗旁身穿官服威风八面的各殿阎罗,听到地藏王最后一句话都直接涮的一声掏出兵器,不禁感叹地藏王果真是管理高手,这样一说在场的阎罗王们如果没有包办到前十名,那就是面子跟里子都丢了,肯定拚了老命都要保住名次,再者小兵们看到有钱又有机会升官,也会卯足全力上场。 陈伯这时到我耳边小声说: 「小娃子,待会地上有龙珠啥的可以捡就赶紧捡,这些东西很值钱的,老家伙看来是想趁这摊海捞一笔,咱们不能啥好处都给他赚到。」 本来我还以为地藏王是大发慈悲来帮腾蛇助阵,对他有些感动刮目相看,没想到是有油水可捞才让他愿意亲自出马,难怪陈伯在家里时常常碎念地藏王是老贼。 我有些怜悯望向虬龙身后那一大票的龙群,这分明就是把他们集中起来当打猎场了,地藏王打得可真是完美的如意算盘,我由衷佩服他的聪明才智。 此时虬龙一声清亮响彻云霄的龙吟,直接开启了战端,慌乱中我想到另一手里还有凤无天的玉佩,立即把凤无天的手拉起来,将玉佩塞进他手心说: 「这玉佩还给你。」 凤无天本来看见我难得主动靠近他,脸上欣喜若狂笑得合不拢嘴,一听到我的话整个脸随即垮了下来,而我自动忽略他表情变化,抬脚便往陈伯身旁走去,凤无天黏在我屁股后也靠了过来,丞华则是原本就与陈伯站在一起。 一团人聚在一起目标就变得明显,导致攻击我们的龙群数量增加,陈伯用他金色钩子扯断其中一只水龙的龙爪后不耐烦骂道: 「去去去,除了小娃子外都给我滚边去,当在过年搓牌打麻将吗?非得要凑一桌挤一起。」 我正沉浸在地藏王丢给我的武器带来的惊喜中,独钴杵一挥下去,能力差点的龙直接死透剩下一颗龙珠,能力高一点的要多挥几次才能灭掉,而且发现每次一挥它会自动将空气中白色灵力吸进去,我见状尝试将漂浮在四周的蓝色灵力集中灌进去后,依照五行相克原理往火龙身上招呼过去,那威力如同我所猜测是加倍的强悍。 难得可以与陈伯并肩作战而不是躲在身后,我一边闪躲与找到机会攻击,一边开心的对陈伯说: 「陈伯,这比你的蓝白拖鞋还好用!」 刚说完啪的一声我视线立刻一黑,一只蓝白拖鞋直接正中我的脸,我疼得哇哇大叫,在拖鞋离开我的脸掉落在地面后,虽然很想捡起来丢向陈伯回敬他,但只敢瞪一眼陈伯以示我无言的控诉,其他脑子里想的歪主意就不敢造次了。 周遭的兵马此时也战得如火如荼,在终于将这波攻来的龙群消灭的差不多时,我好奇拉长脖子找寻地藏王身影,第一次见到地藏王那身打扮,听刚才陈伯解释是地藏王忿怒像,现在的他是无能胜明王,让我觉得挺新鲜的,想要看看到底变身后的地藏王的实力是如何? 丞华查觉到我的目光,牵住我的手微笑说: 「想看地藏王他那边战况吗?我带你去看。」 说罢带着我飞起来,凤无天看见丞华带着我离开也想跟上,却被陈伯拉住袖子说: 「想去哪,你这年轻人,留我一个老人家在这打好意思吗?」 凤无天看着眼前自称老人家的第一战神,想到陈伯与我关系颇亲近,只好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留下来,对着眼前过来倒霉的龙来撒气。 在丞华保护下穿梭在混乱的战场倒是颇安心,而我们抵达最后方时,看见人身九尾的令狐飘浮在空中,与腾蛇连手清除旁边的龙群,让地藏王与虬龙在毫无干扰的情况下专心对战,丞华此时轻轻笑了几声,低头对我说: 「腾蛇与令狐多虑了,即使有旁边那些部下在,也完全不会影响到地藏王。」 「为什么?」 「因为地藏王是天生神格的全神,除了地藏王外,只有如来佛祖也拥有此命格。」 我听得懵懵懂懂,有些迷茫抬眼要问丞华,却撞进他那一泓波光粼粼深潭般的瞳色中,心跳不禁漏了几拍,但是脑子却又忽然浮现凤无天那声没事就好,让我一时之间思绪有些纷乱。 丞华温柔的拍拍我的头,低声问道: 「怎么了?是伤口在痛吗?」 我摇摇头想开口说没事时,眼角余光看见地藏王的叁叉戟已插在化为龙身的虬龙爪上,一神一龙本在空中打斗,地藏王对着叁叉戟施力往地上拉去,而体型庞大的虬龙被地藏王像是在拖着阿猫阿狗般轻松,直直重摔在地上扬起了大量的尘土。 在尘土落下后终于恢复清晰视野,眼前地藏王硬生生将虬龙的龙爪插进了泥土中,虬龙痛得狂吼鸣叫却动弹不得,震耳欲聋的的龙吼声让我耳朵跟着耳鸣。 地藏王仍是面色淡然的模样,这时叁叉戟金光大作,像是僧人念诵佛经的声音随着光芒出现,虬龙痛苦不堪的吐了一大口血,全身瘫软在地上无法脱离叁叉戟控制,地藏王将叁叉戟固定在龙爪后,不急不缓的走到龙首处,举起手上的斧钺将虬龙头上那通体金色的龙角砍了下来,明明看似需要巨力才能将那龙角砍下,地藏王却像是在拔葱一般,看似没用什么力气就取下了龙角。 他将龙角收进袖里后,对着已痛到没有力气喊出声音的虬龙说: 「刚刚第一下是将你从云端拉到这地上,好好看清楚这世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而第二下。」地藏王双手结印,把虬龙的龙首直接以吃土姿势往地底推下去:「是惩罚你不懂得珍惜手足,与当初在上古诸神之战时,你直接抛弃中计陷入重围的父亲,无情离去的不义与不孝。」 「最后这一下。」地藏王从袖子里拿出宝珠瞄准虬龙的尖牙,腾蛇此时却冲过来挡在虬龙身前,噗通一声对地藏王下跪: 「请地藏王大人高抬贵手,给我哥哥一条生路,在这世上我只剩下他这个亲人了!」 地藏王闻言盯着腾蛇焦急的脸庞看了几秒后,才慢悠悠的收起宝珠,将叁叉戟从已血肉模糊的龙爪中拔出,腾蛇连忙向地藏王道谢,接着转身运起他身上黑色的龙气为虬龙治疗。 在我们大家松一口气时却突发异变,原本被地藏王打得奄奄一息的虬龙,张眼看见腾蛇为他治疗,愤怒的一口直接往腾蛇的头咬去,将专心救治毫无防备的腾蛇瞬间撕裂成两半。 首先反应过来是令狐与丞华,两人瞬间移动到了腾蛇身旁,地藏王则是神色莫测站在原地,我被这一幕吓得连尖叫都忘了,愣愣看着失去气息倒卧在令狐怀里的腾蛇,令狐斗大的泪珠如雨般落下,伤心欲绝的将腾蛇分开的身体接合回去,颤抖的嗓音让我跟着流泪下来: 「腾蛇,你撑住,就算用尽我所有尾狐之力也要把你救回来。」 第十八章柳令狐与腾蛇08 只见柳令狐缓缓抬起头来,眼里燃烧着救回腾蛇的炙热意志,身后的九条半实半虚的尾巴左右晃了两下,随即化为毛茸茸的实体,此时丞华转头对我问: 「我的折扇还在吗?」 我听了从怀中拿出折扇,往丞华走去并将折扇交还给他,丞华将折扇摊开,微笑对着我说: 「我来保护你,地藏王差不多要出手了。」 我疑惑望向丞华,不理解他刚才说的意思,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头要我稍安勿躁,接着他将折扇往前划出一个弧度,随即透明带着蓝光的结界包覆了我们与令狐,令狐瞬间被硬圈进结界中,她来不及反应过来,导致怀里的腾蛇尸首脱手掉落在地上。 她转身怒气冲冲扬起手要与丞华起冲突时,地藏王那好听的嗓音响起: 「虬龙,这次我能够准备好兵将过来一战,是因为你的父亲预先通知我会发生此事,也是他拜托我过来救他两个儿子,一个救身,一个救心。」 「哼,我父亲都死多久了,听你在放屁!」 虬龙的跩样让我拳头都硬了,地藏王依旧是那云淡风轻的模样站在原地不受影响,但是半空中却突然出现巨大的金色手掌往虬龙挥去,威猛的力道卷起了旋风,连带地上的草都被连根拔起,赏了他一记差点把我耳膜给震破的响亮巴掌。 虬龙被这一掌打得龙牙没剩下几颗,满嘴的碎牙与先前被地藏王拔掉龙角地方流的血混在一起,狼狈的模样凄惨无比,但是低头看见在地上的腾蛇,觉得他这惩罚还太轻了,连自己亲弟弟都敢杀,实在是可恶至极! 地藏王慢悠悠的往前向虬龙走去,脚边盛开的白莲为这片狼藉的土地增添了色彩,地藏王每踏出一步,金色佛掌便出现对着虬龙搧一下巴掌,虽然画面很痛快,但是巨大的声响让我从不断耳鸣到有些头昏眼花,用双手紧紧护住耳朵仍然无法抵挡威势震天的佛掌声。 在我有些站不稳时,忽然感觉到丞华微凉的手扶住我,耳边有东西贴上来,随即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蔓延在耳中,我张开眼看见丞华不知何时已拿出一片绿色草叶贴在我耳朵旁,小巧玲珑的叶子散发出馨香气息,让我的头痛跟着舒缓了许多。 丞华看我面色已恢复如常,将草叶收回袖里后对我说: 「接下来不会再有佛掌了,地藏王差不多要将这次过来的原因说出来了。」 地藏王站定在虬龙身旁,手里出现一颗白色珠子,原以为是他的宝珠,却发现光泽与大小不太一样,这颗珠子比宝珠体积大两倍左右,虽然表面看起来是白色的,但是隐约可看见表面有七彩流光环绕着。 虬龙的龙首已被地藏王打肿到快睁不开眼,浑身瘫软在地上,在珠子出现后却像是受到什么刺激般,激动的挣扎想起身,却因伤重还是只能躺在原地,勉强睁开一条眼缝不可置信对地藏王说: 「怎么可能,当初父亲不是已死在战场吗?为什么父亲的龙珠会在你手上?」 「让你父亲亲自说明吧!」 地藏王手中的龙珠发出璀璨的光芒,光影中浮现出一名穿着洁白龙袍的男子,圣洁与威严的气息让人双膝不禁发软,要不是丞华拉住我,我可能就真的跪下了,男子有着灰白参杂的发丝与长须,看似年岁颇大但脸上并没有多少皱纹。 他沉默看着倒卧在地上的虬龙许久,然后才开口说: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才会教出你这孽子,当初我将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期许你日后可接下帝龙之位,结果你不但在战场上表现像个懦夫,还在为父性命垂危时抛弃我离去。」 讲到此处他气得咳嗽好几下,平复好气息后抬起手,腾蛇分为两半的尸首随即飞到他手上,他满脸愧疚与自责的对着腾蛇也像是对着自己说: 「是我不对,不该将孩子做高低之分,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那时我中陷阱被围困住时,原以为就此葬身在沙场上,没想到这孩子,之前竟然一直偷偷摸摸跟随在我们后方,发现我有性命危险时,不顾一切的杀进来浴血奋战,最后身负重伤仍是硬撑着将我带到药师如来那后才倒下。」 听到此处我心也跟着酸涩起来,腾蛇当初一定是被帝龙父子屏除在外,所以无法正大光明一起上战场,只能偷偷跟在他们后方,善良的腾蛇会这样做无非就是担心哥哥与父亲的安危,即使他们这么不待见他,他仍是一心为他们着想。 帝龙将腾蛇如同抱着襁褓中孩子一般,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在怀里说: 「在药师如来治疗下我总算保住一条命,但也只剩下一口气吊在那而已,我那时也醒悟过来我错的多离谱,于是我对天道发愿,如果腾蛇他未来必有死劫,我愿放弃帝龙身份化为龙珠,带着这口气沉眠,祈求有缘者将我的龙珠送来给腾蛇救命,也当作是弥补之前对这儿子的亏欠,而天道真的应允了,从此我便化为龙珠在药师如来那等待机缘。」 「再来换我了。」地藏王缓缓开口接着说道: 「前阵子药师如来要出门找我时,说这龙珠突然一直发亮,药师如来觉得应该与我有关系,所以带来交给我,而我拿到龙珠后天道竟然在我脑海里示警,提前告知我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所以我现在才会在这里。」 虬龙听完后用尽仅剩的力气,忿忿不平对着帝龙吼道: 「你要把龙珠给那废物救命?我不能接受,你的帝龙之位应该是我来承接才对,龙珠给我!我才是那天之骄子!」 「养不教,父之过,抱歉了地藏王,接下来要劳烦您帮我好好教导这孩子。」 帝龙痛心看着眼前最疼爱的孩子,最终长成他最失望的德性,他郑重的对地藏王拜托后,将龙珠送入到腾蛇体内,而在珠子一入体后,腾蛇原本分裂两半的身体,眨眼间便恢复完好如初,而且气色看起来比第一次见到他还要好。 腾蛇皱起眉头发出呻吟声,我与令狐兴奋的往前站过去,丞华将结界撤下让我们可以更靠近看清楚些,腾蛇在我们期盼的眼神中悠悠转醒。 帝龙仍旧将他抱在怀里没有将他放下,他张开眼看见帝龙吓了一跳,愣住无法回神喃喃自语: 「当初药师如来不是说没有救活,怎么父亲会出现?还是我真的死了?」 帝龙慈爱的对腾蛇笑着说: 「儿子,我得走了,你继承了我的龙珠后,必须回到天庭承接帝龙之位,以后你是龙族最尊贵的首领,天下群龙唯你马首是瞻。」 腾蛇一时之间无法理清眼前状况,帝龙松手让他站稳在地上后,眼里带着泪光盯着腾蛇,彷佛有诉说不完的歉意,最终只能化作一滴悔恨的泪珠落下。 这时腾蛇终于反应过来,往前一扑想抓住帝龙却是扑空,只能眼睁睁看着帝龙身影逐渐变淡消失无踪。 终于获得期盼已久的父爱却是如此短暂,腾蛇黯然的神情让人份外不舍,令狐抹掉脸上的泪水,一把抱住腾蛇心疼的说: 「以后我会代替你父亲好好守在你身边,我们一起白头偕老不分离。」 腾蛇在令狐拥抱下心情看起来缓和一些,地藏王将叁叉戟重新握在手中对着虬龙说: 「前帝龙临终前托付我导正你心性,就从现在开始吧!」 地藏王话一落下叁叉戟里的僧侣念佛声再度出现,虬龙听到后开始不断痛苦的哀嚎吼叫,在他如同搁浅的鱼般艰难挣扎一番之际,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虬龙的身体开始逐渐缩小,直到变成约莫半个成年人大小时才停止。 虬龙愤怒的伸出变得迷你可爱的龙爪,指着地藏王质问: 「你这阴险小人对我做了什么?」 地藏王挑了挑眉,弯腰笑着对虬龙说: 「握手。」 虬龙身不由己的配合伸出手,俨然是训练有素的狗儿般,地藏王满意的摸了摸他的头,站直身对我说: 「陈太公之前不是抱怨过,我连座骑都不让他坐,现在直接送你们座骑,虬龙之后就交给你与陈太公,他被我下了禁制,只要听到指令就算再不愿意还是会照做。」 我嘴角抽蓄几下,陈伯那个性这虬龙未来日子堪忧啊,尤其他那嚣张的眼神,还没说话搞不好就被陈伯一顿饱揍了,这不光是心性导正,可能连身体耐打度一起改善有所提升了! 地藏王伸了一个懒腰,对着腾蛇与令狐说: 「先回去狐族报平安吧,文判官。」 「是,下官在。」 地藏王一呼唤,文判官立刻现身在旁,我被神出鬼没的文判官着实唬了一跳,他真的是随传随到的楷模。 「接下来交给你退兵跟清点数量,我先走了。」 「是,大人慢走」 文判官一尘不染的西装,完全看不出有打斗的痕迹,在地藏王一个转身消失在原地后,文判官优雅的拿出西装口袋里的手帕,将判官笔血迹擦拭干净后跟我们说声再见也跟着消失了。 看着事情已解决的差不多了,丞华对着腾蛇与令狐说: 「令狐你消失这么久,腾蛇跟着回去难免会遭到刁难与怪罪,有天狐一族帮忙缓颊状况会好点,我已通知乙狐在狐族入口的叁岔路等你们。」 「谢谢你,如果有天狐这样的贵族帮忙说话是再好不过,你与古小姐这份恩情我们会记着,来日你们有需时必当回报。」 令狐感激的对丞华道谢,我偏头看向丞华纳闷想着,什么时候通知乙狐的?而且乙狐时狐族的贵族?想起乙狐那傻笑模样,我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丞华牵起我的手说回家了,在笑什么呢?我只是干看着他笑,直到瞬间移动回到别墅里,脸上的笑意仍然没有退去,一踏在家里地板上,熟悉的感觉让我全身都放松下来。 这里是我们的家,有陈伯,有水月,有地藏王,有乙狐,接下来还会多一个小座骑。 看着趴在地上的虬龙,我笑得阳光灿烂。 第十九章发现身世 窗外映射进客厅的明媚春光似乎在呼应我的心情,将丞华像是镀了层金色华彩,更衬托出他丰神俊朗的天人之姿气质,而他眼中涌动的温柔在我的心湖投了一颗石子,起了一圈圈醉人的涟漪。 这画面实在太过美好,让我的呼吸一窒,情不自禁脱口说出一直藏在心头的话: 「我们之间的距离,果然很遥远。」 从小时候家暴阴影中我已悟出一个道理,并时时刻刻警惕自己,莫贪莫妄方是处事之道,这样才不会有执念,心上的贪欲过多会变得越来越不知进退,最终将会压垮自己,同时也会使人失去本心而堕落。 我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子,丞华是我遥不可及的存在,他像是天,我只是仰视他的芸芸众生之一,因缘际会下我们认识了彼此,但是我们终究不是在同一条并行线上的人。 丞华被我的话说得一愣,难得的蹙起眉头口气急切地问我: 「心玥,你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在想什么?」 「吗了个巴子!老家伙那良心老早锁进地府金库的就算了,你们怎么也跟他一样,没打声招呼丢下大爷我就跑了!真是白疼小娃子你了。」 在我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回答丞华时,陈伯气呼呼现身在客厅中,劈头就是指着我一顿骂,在他身后凤无天跟着一起来到,我悄悄松了一口气,弯腰拿起桌上的茶壶笑嘻嘻对陈伯说: 「是我的不对,现在立即为你泡一壶好茶孝敬你一番。」 「这还差不多!」 陈伯听了我的话翻了个白眼,怒火消散了一些,我装作没事般经过丞华身边,走进厨房里将架子上乙狐常拿来泡茶的茶叶罐打开,再将热水注入茶壶中,袅袅白烟中夹带沁人脾肺的茶香,瞬间让我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既然话都说出口了,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后悔也没用,接下来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端起茶盘回到客厅里,见到陈伯、凤无天与丞华已坐在沙发上,而虬龙此时被陈伯穿着蓝白拖鞋的一只脚踩着,虬龙虽然因为身上伤势无法抵抗,但那双大眼仍是带着不可一世的嚣张,斜眼瞪向陈伯,我被这情景逗得笑出声来: 「哈哈哈,陈伯,地藏王说虬龙送给你当坐骑,他被下了禁制,只要是命令都无法违抗,你就别再折腾他了。」 「我呸!老家伙哪有这么好心,别以为我远远的不知道前面状况,分明就是送个畜生来要我教化,自己拍拍屁股就走,落得一身轻松。」 虬龙被陈伯说畜生后,激动的张嘴一口咬住陈伯的蓝白拖鞋,但是他也没剩下几颗牙齿,倒比较像是在含着拖鞋,萌度反而激升了不少,陈伯鼻子哼了一声,脚一踢虬龙便被迫松口滚到旁边去。 陈伯摸了摸下巴,看见翻滚几圈的虬龙奋力稳住身躯,他站起身走过去二话不说,直接一屁股就往虬龙身上坐下去,而陈伯坐的位置恰巧在中间,整条龙身硬生生被往下弯了一块,变成像是麦当劳m字形状,虬龙痛得哇哇大叫,我赶紧上前将陈伯拉回沙发上: 「虬龙身上还有伤,等他伤好再来坐啦!」 陈伯从怀里掏出烟斗,气得都可以看见他头上青筋浮了出来,开口指着虬龙大骂: 「哪有载不了主人的坐骑,老家伙送的这分明是废物啊!气死大爷我了,当初老家伙做啥不一掌拍死他了事。」 「他答应了前帝龙一个救身,一个救心,况且腾蛇在这世上只剩下他这亲人了,怎么忍心让他变成孤儿,来,喝茶。」 我将茶杯递给陈伯,他仍旧是怒火中烧的模样,嘴里喃喃骂着地藏王,我觑眼瞄向沉默不发一语的丞华,还有旁边用着盯猎物般火热眼神看我的凤无天,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这一个两个都是烫手山芋。 而在与凤无天对到眼时,想起之前在腾蛇那一直就有的疑问: 「凤无天,腾蛇在抓到我时已经将时空隔开,连陈伯他们都找不到我,为什么你当初可以直接找到我?」 凤无天的唇弯起了好看的弧度,让他叁分霸气七分邪媚的面容更为迷人,一个男人长得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还美,我看着都觉得自惭形秽,暗自腹诽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他端起茶杯啜饮一口后,依旧是那紧锁猎物的眼神对着我说: 「那时我从福禄寿那打听到你们可能前往拜访腾蛇去了,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但是腾蛇却将我拒于门外,我担心你会不会出事了,于是直接破了大门与殿门,与腾蛇跟他身旁那些宫女模样的式神打起来。」 「一开始我也四处寻找不到你,后来闻到一股花香,循着香气没走多久就听见你说话的声音,这才找到你。」 凤无天的话勾起我的好奇心,跟着花香就能穿越到我这边的时空?这简单到令人匪夷所思,于是开口继续问道: 「是什么花的花香?」 「是很熟悉的花香,像是……」 凤无天说到一半突然变了脸色,张大眼睛像是看到鬼般看着我,接着急匆匆说我先走了就消失了身影,我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这时陈伯抽了一口烟斗,缓缓吐出烟圈说: 「小娃子,咱们去水月房里看看她,咱们回来这么大的动静,她应该早就出来见我们才对。」 「啊,对了,师父应该是在家里,怎么都没看到她。」 我听了陈伯的话惊觉不对劲,像是被烫着跳起身跑到水月房门口,陈伯则是慢步走去,边走边轻轻叹气道该来的终究挡不住,而我因在敲水月房门并未听到他的话,敲了几下喊师父后没有得到任何响应,我直接转开门把打开房门,甫踏进房里便看见水月正在床上熟睡。 我担忧的上前握住水月的手,发现她的手有别于以往,变得冰冷无比,往她的脸上仔细一瞧,水月气色有些病态的发白,让我感到心慌不已。 于是我用力晃动水月的手臂,一边大声喊着师父,想赶快唤醒她,但是水月却仍是闭着双眼,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陈伯拍了拍我肩膀,示意要我松开手退到一旁,我转身抓着陈伯紧张的问: 「师父她怎么了?为什么都叫不醒她?」 「不用担心,你师父是上次被东灵子伤的太重,所以身子比较虚弱,我现在先帮她治疗一下,丞华,把小娃子带回去肉身里。」 陈伯将丞华唤过来,我虽然不想离开,在丞华安慰与劝说下,还是乖乖回到楼上的房里。 魂魄与肉身结合后开始翻阅记忆,原来我们这次不像是之前任务一样,一去就是几周几个月的时间在跳,这次任务时间只有过了叁天而已,校园里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回想起刚才楼下水月的状况,虽然陈伯说是受伤所致,但是我是不相信的,那一定是有别的隐情,但是任凭我脑袋瓜怎么想,都想不出除了受伤以外的可能原因。 放弃继续猜测水月状况,硬压下心中升起的强烈不安感,我抬起手将窗帘拉的更开一些,让阳光照得身体温度上升些,我必须要打起精神来,不能再让水月为我担心。 离开别墅的凤无天,此时出现在地藏王位于地狱的府邸中,满脸煞气举着厚刃剑,对着剑尖已快碰到鼻子却丝毫不惧怕地藏王质问: 「上次问你古心玥是不是就是玥儿,你跟我说不是,但是她分明就是玥儿,身上那香气跟玥儿一模一样,该死的为什么你要骗我?」 已从无能胜明王变回原本样子的地藏王,披散着一头青丝,慵懒的斜靠在贵妃椅上: 「骗你又如何,不骗你又如何,知道她是玥儿你想如何?」 「你!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才将你视为恩人与至交。」 地藏王伸出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抵在厚刃剑的剑尖发力,将凤无天震退了几步: 「上辈子的事情她完全不记得,你又何必执着于她究竟是不是玥儿,而且我之前就想问你了,在孟回酒楼第一次见面时,是因为她已融在你骨血中所以才互相牵引,还是你真的对她一见钟情?」 地藏王说的每一字都深深刺进凤无天的心中,他无力垂下握着厚刃剑的手,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憔悴,神色黯然丢了最后一句话后,转身往外走离开地藏王府邸: 「无梦说得没错,你不是无情,你是无心。」 在目送凤无天背影越离越远时,地藏王忽感一阵恍惚,彷佛凤无天那身如火般的红袍向着他飞舞着,无梦最喜欢穿着特制的水袖,在外头那片空地跳着修罗一族特有的剑舞,每次舞完总是双颊红通通的,带着一身汗水与期盼的眼神跑到他面前问: 「好看吗?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上我了?」 「好看,这世上目前没有什么是我不喜欢的。」 凤无梦气得跳脚指着他大喊臭榆木疙瘩!那晃动的红色袖子彷佛就在眼前,让他气血跟着一起上上下下浮动,地藏王弯腰往前吐出一大滩血,浑身力气像被抽干一样,从贵妃椅上跌了下去,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文判官听见声响从门外冲进来,迅速抱起地藏王急急往外奔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先前不是服用了九生丹,照理说强行帮古心玥改寿命的惩罚已治愈,怎会这样!武判官,来人帮我阿!」 第二十章十万火急 在文判官大声呼喊下,躺在外侧晒肚皮打瞌睡的黑豹与金狮,惊得跳起身迅速跟上文判官的脚步,眼见脚程这样肯定不够快的文判官,牙一咬下定决心,从手里抛出一个红色烟火,巨大的烟火绽放出「急」字悬挂在空中,立即惊动了周遭所有地府的居民,就在烟火放出后不久,地板开始上下震动,如同千军万马奔腾之势,远方黑压压一片地府的官兵火速赶来,领头的正是一阵子没看见的武判官。 见到文判官手中昏厥过去的地藏王,武判官紧张得不管在场还有其他人,直接对着文判官大喊: 「大人他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阿修罗王来访时地藏王要我到外头等着,他们似乎有起争执,我看见阿修罗王走之后,地藏王随即就吐血昏过去。」 「可恶的阿修罗王,看我的!」 爆脾气的武判官提起手中的兵器,单枪匹马就要去与阿修罗王算账,文判官出声制止了她: 「现在先将大人送到药师如来那,其他的事之后再说!」 武判官听了只得收起兵器,与文判官急急往地府连通外界出口的地方赶去,待一脱离地狱的范围,没有了移动限制束缚,文判官抱着地藏王,武判官一手抱一只坐骑,两人同时瞬间移动到了药师如来的住处。 但是武判官太过心急,手上力道没有拿捏好,本来要敲门,却是蹦的一声拍飞了药师如来的大门。 眼下状况她顾不了那么多,冲进去对着药田里几位童子扯起嗓子问: 「药师如来在哪?」 「哪来的泼猴在这撒野!给我赔上门来。」 不待童子们回话,鹤发童颜的药师如来气呼呼走来,准备要跟武判官动手时,瞄见后方趴在文判官背上的地藏王,他吓了一跳,匆匆上前伸出手搭在地藏王的腕上,只见他把脉从一开始紧张,到最后变成古怪匪夷所思的神情,让文判官与武判官一颗心跟着七上八下,最后他不回应文判官询问病情的话,叫他将地藏王送进厢房后就直接把两人关在门外。 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紧闭的房门才开启,药师如来打开一条缝探出头来,不让他们进入房内,对着他们说: 「我需要十朵冥莲的新鲜莲心制药,你们能帮我弄来吗?」 「没问题,摘好后我马上送来。」 文判官毫不犹豫一口答应,药师如来点点头说越快越好后再度关上门,武判官急忙拉住准备离开的文判官说: 「你哪里生的出十朵冥莲?冥莲可是有毒且无药可解,你该不会想要去送死?」 「我有办法取得且不会有生命危险,我先走了,你先在这继续守着大人。」 文判官面无表情的对武判官说完话后,随即消失在她面前,独留满腹疑惑的武判官在原地。 ************************************************************************************************************* 文判官无预警现身在别墅里,突然有人出现在我房里,让我吓得手上杯子掉在地上,听到动静的丞华马上冲来打开我房门,见到是文判官后我们两人都松一口气。 文判官身上的西装难得出现不少皱褶,上头还沾着血迹的样子,甚至反常的直接握住我的手说: 「不好意思,事态紧急!请您现在与我去地府,需要采摘十朵冥莲救地藏王大人。」 说罢不等我开口问地藏王怎么了,拉着我直接瞬间移动到了从未见过的荒郊野外,四周渺无人烟,眼前是波光粼粼的河流,水面上漂浮着朵朵美丽炫目的冥莲。 「大人突然吐血昏迷不醒,药师如来大人说需要十朵新鲜冥莲的莲心才能救他,再麻烦您了。」 我盯着眼前如水晶般闪烁光芒的花蕊,想起之前在孟回酒楼被提醒的话,有些为难说道: 「可是听说冥莲有毒,你怎会想找我而不是找陈伯?」 文判官被我问的沉默一会后,才缓缓开口说: 「您体质特殊,不会受冥莲毒性影响的。」 「什么体质?」 「呵呵呵,就是特别的体质呀,今儿个是吹什么风,把你们都给吹来了。」 正当我继续要问下去时,河边出现了其他人影,来人是之前第一次见到孟婆的老婆婆的装扮,见到她的出现我们有些诧异,文判官对孟婆打招呼后,对孟婆解释因为需要冥莲的莲心救治地藏王,我们才会来到此地。 「呵呵,文判官你做事一向稳重,这次却急傻了,冥莲一离开地府范围便会枯萎,药师如来是要新鲜的莲心,你们这样直接摘绝对不成的,好在我有每日来叁途河散步习惯,遇到我算你们运气不错,刚好我有东西可帮你们。」 孟婆笑呵呵的从袖里拿出一块布,银白色的布料上泛着淡淡绿光,丞华接过布端详一会后说: 「这是玄天绫!任何物品放到这块布里后,无论放多久,灵气或是生气皆可完整保存,谢谢您的帮忙,使用完毕后会尽速归还。」 「不急,心玥你从那儿下去水比较浅,附近冥莲也多。」 孟婆指着旁边一颗大石头,我顺着她的指示的路走,果真河水只深及膝盖,消除了我原本有些提心吊胆河水过深的恐惧感。 我小心翼翼的开始采集冥莲,丞华则是紧跟在我身后,摊开玄天绫让我将采好的冥莲一一放进去,过没多久我已采满十朵,丞华牵着我的手带我走回到岸上。 接着我将冥莲的花瓣拔掉,只留下莲心在布里,丞华弄成包袱模样交给文判官,文判官对着我们鞠躬: 「感谢两位相助,为了以防万一,麻烦心玥您还是跟我一起去药师如来大人那。」 「心玥我送她过去就好,你先走吧!」 丞华拉起我的手,细细检查有无被冥莲根茎的细刺伤到,文判官则是转身往河的另一头跑去,孟婆走来慈爱的摸摸我的头,叮咛我们一路小心,我与丞华向孟婆告别后,丞华自然的再次牵起我的手,领着我快步往刚才文判官离开方向走。 半途中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连忙开口问身旁的丞华: 「丞华,为什么地府有时候可瞬间移动,有时候却不行?刚才我们来的时候不就是直接移动过来吗?」 「因为地狱这里比较特别,从其他空间可以瞬间移动过来,但是你一进入这里后,无论是要去地府其他地方或是回到人间,都无法使用移动术法。」 「原来如此。」 丞华对着我温柔微笑,俊俏的五官让我有些呼吸困难,我不争气的脸红起来,心里已是成群髦牛乱撞,眼神飘到一旁不再多说什么,经过约莫半刻钟走到另一边的尽头后,丞华便带着我瞬间移动到了没有门板的砖瓦屋舍前,古朴的建筑与空气中的药草香,让人彷佛穿越到了过去,不知今夕是何夕。 脚甫踏进去就听见武判官的大嗓门: 「你说什么?治不好,只能缓和?你该不会是记恨我们大人,才故意见死不救!」 我们循着声音来处走去,在绕过两间屋子后,看见前方站着一阵子没见到的武判官,依旧是那可爱的发型,短短的胳膊上下晃动扯着一名老人的裤子,老人被她弄到裤子要被拉下来,眼见已露出半颗屁股蛋,他气急败坏骂道: 「你这猴崽子给我松手!再不松手我就不治疗了,全部都通通滚远点,不然我就直接两手一摊,丢给你们自己想办法。」 文判官面色凝重的将暴跳如雷的武判官拉走,对老人诚恳的说道: 「药师如来大人,请您务必帮忙,无论是什么要求,我都会想办法达成的,就算要我的命我也可以。」 「我就是专门救命的,跟我赔命做什么!去,别吵我,我要先继续医治他,算算时间他差不多该醒过来了。」 「欸,大人他醒……唉唷!臭药师!臭老头!」 武判官兴奋的往前蹦跳,想要跟在药师如来身后一起进去,却直接被赏了闭门羹,整张脸直接撞在门板上,痛得她大叫出声,药师如来完全不在意门外的动静,望向床榻上已清醒坐起身的地藏王,他摇摇头沉重的叹息。 地藏王有些好奇的挑眉,挂着他一贯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问: 「老友何故叹此大气?我身体怎么了吗?」 药师如来将地藏王苍白的手腕抓起,对着地藏王严肃说: 「我以前帮你把脉从未把到脉搏过,但是这次却有了,无论我怎么看,你身体一切正常,我查不出病因,只能靠从文判官那打听到你会吐血且心痛莫名样子,先给你服用心疾的药丹,看来多少有效果在。」 「恰巧我昏倒前刚结束打斗回来,就跟他们说我耗力过巨才会这样子,不然他们肯定缠你到天荒地老。」 「你一点都不疑问你的病吗?」 药师如来见地藏王只说如何交代病因,整个人淡定的像是事不关己模样,让他更是头大。 「身体如常无碍,也找不出解答,就无需再去自寻烦恼了。」 「你!唉,真不知道你这么洒脱是好还是坏!」 地藏王无所谓的耸肩,拍两下药师如来的肩要他别继续想了,随后起身走去打开门。 一见到地藏王出现,武判官一把鼻涕一把泪,直接冲上前抱住地藏王左脚,另外两只座骑扑向空的右侧呜咽着,文判官咳嗽几声,提着失态的武判官领子,将她往后拉开。 此时众人身后出现一道陌生男子嗓音,语带焦急的问道: 「地府施放了十万火急烟火,发生什么事了?」 第二十一章武判官与三太子 众人转身看去,陈伯唷了一声,有些意外对陌生男子道: 「是叁太子,你怎会管地府的事儿?」 眼前看似是年幼的小男孩,脚踏风火轮手持金色圆圈,一股神圣之气自然散发在四周,强大的气场与稚嫩的外表形成反差,他将金色圆圈变成镯子套到手腕上: 「刚好看到罢了,陈太公,可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吗?」 「不需要你的关心,给我滚!」 武判官忽然发难,手里闪现流星锤直直往叁太子丢,但他却是不闪也不避,闷哼一声默默承受了武判官的攻击,武判官好像对叁太子有深仇大恨一样,举起手要继续打叁太子时,被文判官出手制止: 「武判官,不可无礼!突然动手是何缘故?」 「不好意思惊动到哪咤了,是我战斗时耗损过多气力,导致结束后返回府邸时晕厥过去,让文判官与武判官吓坏,一时慌了手脚放出烟火,现在我已无恙,武判官,你亲自帮我送叁太子回天界,当作为了你刚才的莽撞赔罪,这是命令。」 武判官忿忿不平想开口反驳地藏王的话,但是一与地藏王对上眼,她便闭上嘴乖乖地向叁太子走去,叁太子见到武判官往他方向来,从原先庄严肃穆的神情,转换成有些讨好的笑容,对着不理睬他的武判官轻声细语说话。 看着两人背影渐远,陈伯抽了一口烟斗,徐徐吐出白色烟圈说: 「老家伙,快说武判官跟叁太子是啥关系?」 「天道见证的神仙眷侣。」 简单一句话如平地一声雷,在我们之间炸开来,我张大嘴巴有些不敢置信,虽然外表挺般配的,但是武判官不是一直跟在地藏王身边?怎会突然冒出一个大名鼎鼎的叁太子哪咤未婚夫? 陈柏被挑起八卦兴致,用烟斗戳着地藏王手臂叫他别再藏私,全部都说出来让大家乐乐,被文判官皱眉挡住,地藏王摆摆手对文判官说没关系,有些无奈笑着开口说起当年的故事。 叁太子是托塔天王李靖儿子,但是父子俩关系时好时坏,处得并不是十分融洽,之后叁太子索性就搬出去,与他的恩师太乙真人住在一起,而他经常会与太乙真人去天界其他神仙居所串门子。 那年天界发生了一件大事—九天玄女怀孕了! 九天玄女真身为人首鸟身,是上古诸神之战后硕果仅存的上古大神之一,她是司战女神,黄帝打败蚩尤就是靠九天玄女所提点,如此显赫的身分造成众神对她只有尊敬,没有半分逾越的意思。 与九天玄女有几分交情的太乙真人,因担忧外面流言蜚语影响到九天玄女心情,时常带着叁太子前去与九天玄女作伴,而九天玄女所谓的怀孕,就是某天突然下了一颗蛋,而她就此开始进行孵蛋大业,对于这蛋的来历,九天玄女本身也不清楚,因她未曾与哪名男子同床共枕过,凭空出现的蛋只是出于鸟类本能去孵化它而已。 叁太子对于这颗蛋非常有兴趣,孔雀蓝的外壳上分布着大小不一褐色斑点,而蛋也很淘气,时常偷偷滚出九天玄女用好的巢外。 九天玄女日日都得在宫殿里与宫女们四处找她的蛋,后来发现只要叁太子来时,蛋就会特别黏到他身边不乱滚,九天玄女于是便拜托太乙真人与叁太子在孵化前暂居在她宫殿里,而太乙真人也很干脆地答应,隔日提着简单的行囊入住进去。 住了将近一年后,时值人间元宵佳节,看着缤纷的灯笼叁太子玩心大起,偷偷带着蛋化成一般人模样跑到了人间,在街边大啖美食并四处赏看各式各样的花灯,玩得不亦乐乎时,叁太子为了要夺得猜灯谜的头筹,冒险攀爬到放在最高处也是难度最高的谜题字条,兴高采烈撕下来要抢答时,一时间手上太多东西拿不稳,宝蓝色的蛋就这样从高梯上掉了下去。 虽然叁太子立即施法让蛋在要接触地面剎那停住,蛋却应声碎裂开来,叁太子吓得七魂六魄都要没了,九天玄女的后裔若有个闪失,上古司战女神之怒他无法想象。 他顾不得凡间民众被他大显神威吓得都跪下,恢复了原本面目,抱起蛋破后出现的小女娃,女娃周身还有着透明不知名黏稠液体,脚上踩着风火轮直奔回九天玄女宫殿里。 回到宫殿后的九天玄女见到虚弱的孩子,脸上血色瞬间如潮水退去,霎时间天庭响起阵阵闷雷响声: 「李哪咤,你好大的胆子!」 就在叁太子对着九天玄女双膝跪下请罪时,女娃嘤嘤哭泣出声,让九天玄女慌忙低头先确认女娃状况。 太乙真人在叁太子回来时,见到状况不对,担忧爱徒在九天玄女怒气下消失的连渣都不剩,无声无息迅速离开宫殿,将还在屋里吃着药膳的药师如来一把拖走,火速赶到九天玄女宫殿里,药师如来手里还握着筷子,嘴边油渍都未擦拭干净。 莫名其妙吃着饭就被拖出门的药师如来,气得七窍生烟想甩袖走人,见到连哭声都如蚊吶般的女婴时,医者仁心本能激发,走上前去探查身体状况,在他将女婴上下都看遍后,他叹了一口气说: 「这孩子虽是武骨极佳的仙胎,但是尚未足月便出世,比起其他仙胎会虚弱一些,只需好好将养几年便没事,我写下几味仙界药草给你,你每日将这些混入叁餐中煮给她吃即可。」 「感谢您的相助,待会宫女会给您上次玉皇送我的稀有仙丹,请您一定要收下。」 九天玄女感激的向药师如来道谢,眼角余光瞄到跪在宫殿门口叁太子的药师如来,没有多问什么便离开,而后太乙真人为叁太子求情,并再叁保证会尽心尽力帮忙照顾女婴,九天玄女才暂且按下怒意不继续追究。 此后日子里叁太子变成了专门保姆,每日都仔细顾着女婴的食衣住行,见到女婴渐渐长开了身子,气色一日比一日好,心中的愧疚也渐渐消散,九天玄女是大度不记仇的神明,见到健康的孩子也不再与叁太子计较。 这天女娃摇摇晃晃学着走路,九天玄女笑着要她加油,拍着手引导女儿走向她,但是女娃却是往叁太子方向走,粉雕玉琢般可爱的女娃却是一把扑向叁太子怀中,开心发出好听的笑声,九天玄女跺脚指着女娃说道: 「这孩子真是的,明明我才是娘亲,怎么就特别喜欢黏着叁太子,敢情之后想嫁给他?」 太乙真人大笑两声,对着九天玄女打趣道: 「我看倒是极有可能,但是我徒弟这么小,你女儿之后万一比他高,还长得比他老,这种神仙眷侣倒是罕见。」 「哼,我女儿一定长得比你徒弟嫩又可爱呢!」 就在九天玄女这句话落下后,天际响起了不寻常的雷声,紫色与银色交织的闪电,让九天玄女涮白了一张脸,叁个神仙都震惊看着雷电,九天玄女有些站不稳,不可思议喃喃道: 「怎么可能,天道竟然响应了!」 听到此处陈伯坏笑了一会,对着地藏王说: 「嘿嘿嘿,难怪武判官长不大的模样,天道允诺了这姻缘,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结为娃娃亲了,哈哈!」 地藏王面上浮现疲色,轻轻揉着太阳穴说: 「但是武判官她却因此怨恨叁太子,因为这莫名的缘分让她原本就具争议的身世,更添加了笑话,为了逃避天界众神与叁太子,她过来向我毛遂自荐做左右手。」 「那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地藏王本身并非是喜爱挖掘隐私的个性,让我有些好奇发问。 「因为武判官来我这后,太乙真人与九天玄女有私下找我说清楚来龙去脉,希望我能将武判官带在身边好好教导,九天玄女其实是真心属意叁太子做女婿的,而叁太子对武判官看来也是有意思的,武判官刚来地府头几年,他时常乔装成其他下属过来找我问武判官过的如何。」 文判官眼睛微不可见的抖一下,想起地藏王私下交付他的特殊任务,虽然他从未过问,但是现下真相水落石出了。 地藏王要他瞒着武判官,将武判官每日生活写好记录,累积一个月份量后交给地藏王,依照他对大人的了解,看来每个月都靠这有额外收入啊…… 这时八卦的男女主角已到了天界,武判官任务完成就要立刻离去时,叁太子拉住她说: 「听说你在地府受惩罚,我去帮你好不好?」 「收回你的假好心,滚开!」 武判官涨红了整张小脸,像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而不是杀气腾腾的武将,叁太子姿态放得更低,可怜兮兮对着武判官说: 「你别生气,我,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别再躲我,觉得我哪儿不好我都改,别再对我不理不睬好吗?」 「你害我长不大,被天界那些神当茶余饭后的消遣笑话,你要怎么改?改个屁!」 「我已经把那些私下笑你的,全都修理到不敢再说你一个字,你别再难过了。」 「你不懂,我永远无法咽下这口气的。」 武判官转身消失,瞬间移动回到了药师如来住处,叁太子怅然若失看着自己伸出想拉住她的手,低声有些哽咽说: 「难不成,真的要接受地藏王的提议?我跟她之间才能够打破僵局。」 远方地藏王悠悠哉哉的靠在药师如来椅子上,陈伯、丞华与我已先行离开,他啜饮一口童子送上的药茶,笑着对武判官说: 「你回来别墅里吧!」 第二十二章故敌再见 从药师如来回到别墅客厅中,见到虬龙四只脚下各抓着一块抹布,心不甘情不愿的在拖地,而水月与乙狐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见到面色已恢复健康的水月,我内心不禁涌起一阵酸涩,但是却又不知道这情绪从何而来,照理说我应该高兴不是吗? 水月发现我们回来,叉了一块苹果对着我说: 「来,这苹果很甜,快点来吃!」 「好,师父。」 我乖巧的坐到水月旁边,她不断将水果往我嘴里送,眼里溢满了温柔与关怀之情,在她身上我得到了我从未享受过的母爱,老天爷待我真是不薄,想到此处我眼眶有些发热,怕刚痊愈的水月担心我,只好说声吃饱了想休息,低着头回到了二楼房里。 关上门后我贴着门板,咬牙拼命忍住泪水,身后的门叩叩被轻轻敲了两下,丞华担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心玥,你还好吗?」 「没事,我想一个人静静,过两天就是期中考了,我要准备一下。」 「好,如果对于考试有问题,可以过来找我问,别熬夜会伤身,晚安。」 「谢谢你,晚安。」 我慢慢走到了桌椅旁,抽出了随身背包里的讲义,拉开椅子打开台灯坐下,拼命背诵重点内容,好来转移我混乱的情绪,不知不觉一夜未睡,窗外天色逐渐明亮,橙黄色的光线照亮了我的房间,打开手机发现已是早上六点多,伸展了有些僵硬的四肢,从衣柜抽出简便衣物换上,带着疲惫却无睡意的身躯缓缓走下楼。 客厅里只有不知何时回来,正在批阅成山卷宗的地藏王,他两只坐骑与虬龙倒是处得不错,窝成一团睡到四脚朝天,我跟地藏王说早安打招呼后,地藏王头抬都没抬也未回应我,我想着他在忙还是不打扰了,穿过客厅准备出门散步去吃早餐,就在我拉开门剎那,地藏王冷不防丢出一句话: 「晚点会有新任务。」 「哦?好的。」 看地藏王没有要继续说下去意思,本来想问他身体状况如何的话吞回去,掩上大门往学校方向走去,因是早上八点的课,我在附近的永和豆浆里慢悠悠用餐,直到了七点多才结账走到学校。 早上八点的课通常学生不是翘课,就是会迟到,像是我提早半小时以上到的少之又少,走进空荡荡的大仁馆,按了电梯要上叁楼的教室,但是电梯门关上后,电梯却是往下移动,原本想着或许是楼下也有人刚好要上来,电梯先下楼再上楼这样。 但是当看见b3字样时,我惊觉到状况不单纯,因为大仁馆并没有b3! 我紧张到脚底都有些冒汗,翻遍口袋与背包却发现没有将火柴盒带出门,但是上次忘记还地藏王的独钴杵,现在倒是还放在我灵魂衣服的口袋里,我抽出了独钴杵紧握着,电梯在抵达b3时停顿了许久,久到我以为故障于是按下紧急求救铃。 按了求救铃后电梯门终于打开了,眼前是漆黑没有尽头的一片空间,透过电梯里的灯光,隐约可看见前方放满了我平时上课的桌椅,摆放的整整齐齐,但是上头却都没人坐着,我也没看到任何鬼魂,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是电梯故障,载我到了可能我们学生不知道的校园仓库吧! 就在我拿出手机试图要拨电话求援时,手机上显示没有讯号,我抬起手继续按了好几次求救铃后,忽然听见黑暗里传来陌生却有些熟悉的女声: 「上课啰!」 接着数不尽的桌椅发出咿呀的摩擦声,从斜对着另一边方向,缓缓转向我,正对着我彷佛要上课一般。 地下室闷而潮湿的气味,混杂着冷冽阴森的气息,让人浑身寒毛直竖,我不管叁七二十一,直接传微信给丞华「我在大仁馆b3有状况。」 看着传送失败的讯息,我心凉了一半,正当我想往电梯里面靠去,离桌椅远一点时,黑暗中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先是看见苍白的双脚与黑色尖头高跟鞋,接着是玲珑有致的曲线,再来是开着衬衫扣子露出半颗浑圆酥胸与锁骨,最后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王湘玲!你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我们不是好同学吗?当然要一起上课啊。」 我内心掀起惊滔骇浪,从国中毕业后就不再来往,完全渺无音讯,但是小玲当时不是被废了一身功力吗?现下看起来却是并非如此。 王湘玲的长相变化并不大,原本甜美可人的长相,多了一些成熟韵味,她眼里似有水波在晃荡,显得楚楚可怜特别吸引人,如果没发生养小鬼事件,我可能会被她这无害皮相给骗去,我浑身绷紧提高警戒,举起独钴杵对着她,不知为什么,我脑中直觉她会怕这个。 王湘玲在电梯门口停下来,与我对望着,她伸出擦上鲜红色的指甲,指着我柔声说道: 「几年不见了,对老朋友不该是如此态度呀,把东西放下来,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我们连朋友都不是,别当我还是那单纯好骗的国中生,你把我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王湘玲只是笑着却不说话,盯着她的彷佛会吸人魂魄,让人迷失在她漆黑瞳孔中的双眸,我手腕上的比翼鸟手镯突然开始发热,烫人的温度让我精神更集中了一些。 我手仍旧举着,与王湘玲在电梯内与外对峙,手镯就在我前方视线里,看着它我忽然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我怎么忘了最原始的方法呢?太依赖手机竟然忽略最简单的途径。」 我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扯起嗓子往上方大喊: 「来人啊,救命呀!救救我,有神经病呀。」 王湘玲的笑容在听到我说神经病叁字时,彻底垮了下来,面色铁青愤怒瞪向我,因忌讳我手里的独钴杵,迟迟没有其他动作,就在我手臂酸到都快没知觉,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时,课桌椅后方响起了脚步声,王湘玲转身一看,回头对我抛出一个暧昧不明的笑,让我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只见她侧身让开电梯门口位置,眼前出现一名看起来十六七岁陌生男子,五官端正身材高挑,但是跟王湘玲一样,明明看得出来是人,但又觉得不对劲。 我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对,是没有人该有的生气!完全是死气沉沉的,像是会走动讲话的尸体罢了! 男子皱眉语气有些冷淡对王湘玲说: 「收起你喜欢玩猎物的习惯,主人有交代不可拖泥带水,要在最快时间内带回去给他。」 「呵呵,不然换你来,她手里那东西可不好玩。」 王湘玲娇媚笑着,眼神却是像是发着绿光的毒蛇,令我鸡皮疙瘩都起满身。 男子看着我低声说独钴杵?愣了一秒后随即做出动作,他迅速伸出左手抓住独钴杵,他的手立刻像是被火烧般整个手掌消失无踪,在我惊讶还没回神时,他右手已在我脑门上,啪的一声我陷入昏暗之中失去知觉。 第二十三章只身闯极乐宗01 在我失去意识前,我本能将独钴杵紧抱在胸前,直觉绝对不能让它离身! 待我再张开眼时,我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旁边矮桌上摆着一个水壶与马克杯,桌底下放置一张蒲团,手中独钴杵仍在,顿时让我安心不少,我站起身去开窗,发现窗户外面有架设铁窗,无法从这逃出去,我转身打开木门,赫然看见外侧还有一层传统雕花铁门锁着。 就在我试图要打开铁门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是小玲走了过来,我警戒盯着她不怀好意的笑容,她将手里的面包与牛奶穿过铁门的空隙要递给我,但是我迟迟不伸手接,她有些不耐烦说: 「怕你饿死才给你的,不要白目!」 这时王湘玲的身后传来一阵骚动,貌似一群人走过来附近,听到纷乱的脚步声与聊天声响,我眼睛亮了起来,感觉到希望的曙光。 我连忙对外喊救命,快救我,我被绑架了,可是那边窸窸窣窣的人声却是讨论着: 「那不是重生室吗?看来又是一个需要净化六根的,唉,辛苦大师了。」 「是呀,等她从那出来,就知道大师的好了,大师可是当世唯一拥有真神之力的人!」 「我们何其幸运,才能拥有加入大师门下的机会!」 听着外面的渐行渐远的声音,我错愕的停下喊叫,那些人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大师?这里是重生室? 小玲对着我冷笑,没说什么转身离开,我站在原地看着放在门口地上的面包与牛奶,蹲下默默拿了起来,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这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的? 此时手心里的独钴杵开始发热,我脑内忽然出现地藏王好听的嗓音: 「心玥,你现在旁边有人吗?」 我吃了一惊,探头往四周张望,奇怪,地藏王到底在哪里?怎么没看见他? 「我在别墅里,透过独钴杵与你连结,只要你脑海里浮现的话语,我都听的见,同样的,我所想的就是你现在听到的话,明白吗?」 「好,地藏王,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走回到矮桌前,在蒲团上坐下,继续与地藏王讲话。 「这就是新任务,上次五鬼煞命阵的任务里,出现了不该存在于人间的天地罗盘,我追查后发现可能与一个宗教团体有关联,目前只查出叫做极乐宗,领头的是位被称为林大师的人。」 说到此处我听见地藏王轻轻叹一口气,顿了一下继续说: 「但是这位林大师就是你之前见过的将臣,他行踪飘忽不定,刻意隐藏气息让我们无法抓到他,我与文判官最多查到集会地点,之后发现王湘玲频繁出没此处,但是将臣给了她不知是何神器,让文判官铩羽而归,我想他找王湘玲,应该下一步会针对你而来,所以刻意在今早制造一个空档,让你身边没有任何保护,他们果然出手了。」 我想抽几下嘴角以发泄我此刻情绪,可惜我连抽一下的力气都没有,脸上浮现苦笑,敢情直接把我当饵,好让对方上钩? 「的确是把你当饵没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将臣所求绝对不是创宗教这么单纯,而且他手上接二连叁出现神器,内情需要查出来,不一定每个神明都能够拥有真正的神器,幕后同伙有谁是本次任务内容。」 忘了我脑内所想地藏王都听的见,我不敢再乱想,冷静下来后反问他: 「我需要如何做?这次是什么等级任务?而且我法力这么弱,怎么帮你查?」 「呵呵,这次是王级任务,记得我说过你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体质吗?我查阅了众多古籍后,终于找到属于你这体质详尽的记录,还有真正让你发挥能力的办法。」 「我是什么体质?」 「还不是时候让你知道,你只要以独钴杵尖端刺破手指,将血滴在地上后,集中精神念诵如下,记得一字都不能差。」 「龙生天地,药藏乾坤,生灵归无,命绝逢生。」 只有四句的咒语,对于我这文组满分,理组零分的人而言易如反掌,当地藏王说完我同时也背起来,不知为何,当我复诵在心里时,有股黯然悲伤的情绪升起。 「接下来交给你了,记得有任何消息时,透过独钴杵即可联系我。」 「等等!你还没说念完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呀!」 「这个,你念完后就知道了,这次让你独自出任务,也是希望你有所成长,不需再依赖他人相助,毕竟我底下不养无能之才。」 「……。」 就算是大实话,有必要讲得如此直白吗?我心中泪流满面,他是东方版的米兰达吧?完全是穿着prada的恶魔电影里的上司,真是太可恶了,就算我所想的地藏王都听得见,我也不管了! 此时气定神闲在别墅里的地藏王,转头对文判官说: 「帮我找一下穿着prada的恶魔这部电影,我要看看。」 「是,下官现在立刻为大人找来。」 文判官应声化为一阵青烟消失,地藏王伸手摸趴在底下金狮蓬松的毛,让金狮舒服的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地藏王微笑收回手要去拿桌上茶杯,手快碰到杯缘时,杯子却四分五裂炸开成无数碎片,而碎片在飞溅到地藏王方向时,彷佛时空瞬间停止般定格在空中,随后瓷片化为如沙般细致粉尘,全部集中在虬龙身上落下,结果让被虬龙当床垫躺的黑豹也跟着遭殃。 黑豹皱起鼻子发出哈啾声音,让满身沙尘的虬龙滚到了地上,地藏王无视虬龙对他龇牙裂嘴的模样,淡定面对站在他眼前浑身冷冽杀意的丞华: 「不愧是国师,对于术法破解的比老陈这神仙还快。」 「心玥呢?」丞华眼中怒火熊熊燃烧,不再是以往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我安排她去出任务了,几天后便回来。」 「去哪?她人在哪里?」 想起一早惊觉被施加睡梦法术,破解后发现是地藏王的手笔,疑惑间手机却亮了讯息,正是当初心玥在地下室迟迟无法传出的微信讯息,在被移往极乐宗的据点前,王湘玲将心玥手机没收后发现传送失败的通知,恶趣味的她将讯息成功发送出去。 当丞华看见「我在大仁馆b3有状况」后,拨出电话却是关机,让丞华当下如热锅上蚂蚁,着急与担忧煎熬着他,放出纸人和叫醒乙狐帮忙找人,就连自己精通的卜算之术也未果后,只能来逼问最不愿意求助的对象。 「我没有回答你的理由。」 地藏王慢悠悠吐出让丞华一口气堵住,差点无法换气的回答,他双眼一瞇硬压下心中怒火: 「如果作为交易呢?」 「抱歉,恕不奉陪,这一次我想让心玥有所成长,一昧的保护只会让她无法自立,反而对她不好。」 旁边传来砰的一声,陈伯暴力拆下门板,怒气冲冲对地藏王丢去,嘴边大声骂道: 「吗了个巴子,咱们想怎么宠自家孩子是我们的事,轮不到老家伙你来管!我擦!竟然敢对老子下法术,不交代出小娃子下落我跟你没完!」 在门板快砸中地藏王时,头上绑着两颗丸子,身材娇小的武判官突然现身抓住门板,灵巧的一个空中后空翻回到了地藏王身边,粉嫩的双颊气呼呼鼓起: 「大人身体才刚康复,不准你们欺负他!」 「小娃子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叁长两短,大爷我现在才不管谁好不好。」 「唉,武判官你在这顾家吧。」 「嗯?大人你……大人!」 地藏王无奈叹气后身影直接消失,武判官瞪大眼睛来不及抓住他衣角,站在原地抱着门板愣住,陈伯急得跳脚破口大骂: 「我操!直接给我跑走躲起来!真是太没品!」 丞华撩起墨色衣袍,眼底似有星辰闪烁晶亮有神,他对缩在客厅最远处,躲离战火的乙狐说: 「不用阻拦我,快把化缘镜拿来,我要用我寿命换取心玥身在何处的答案。」 乙狐张开嘴想劝说丞华,但是见到自家主人不容商量的坚定眼神,只好丧气地垂下刚被惊吓出的狐狸耳朵,准备回到大官失败骨董店取来放在店里的化缘镜。 《番外》姜太公与妲己01 乙狐消失不一会后再度出现,手里抱着一面金色镜子,金色外框没有多余的装饰,朴实平凡的外观实在令人难以联想会是个宝物。 乙狐还没交到丞华手上,便已被陈伯一手夺走镜子,陈伯嘴叼着烟斗盯着镜面跟丞华说: 「小子,你忘了我可是神仙,大把的寿命用不完,拿些零头来问刚好。」 「陈太公,它是消耗总寿命相对的份量,如要取走叁分之一的时间,假设您有叁千岁,会失去一千岁的寿命,还是让我来吧。」 陈伯吹胡子瞪眼睛,紧抱着镜子有些耍赖: 「不,大爷我说我来就我来!」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水月的房门缓缓打开,面带不寻常苍白面容的水月,皱眉问客厅的陈伯与丞华: 「你们在吵什么?心玥呢?我怎么莫名其妙睡着了,还睡这么沉?」 陈伯叫了一声糟糕,丞华却是直接出手,抽出袖里的白色符咒,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射向水月,符纸在接触水月身体瞬间消失,水月随即两眼一翻软倒在地上,丞华立刻再抽出一迭与刚才相同样子的符咒,放到乙狐手里说: 「好好照顾水月观音,有快醒的迹象就丢一张符,务必要撑到我们带心玥回来,知道吗?」 乙狐点点头,快步跑到水月身边将她抱起来,小心翼翼带回到水月房里,陈伯神情凝重望向水月门口: 「小子做得很好,现在不能再让水月受到刺激,否则可能连我都无法压下她的心魔。」 「传闻神的心魔会在体内不断茁壮,逐渐蚕食鲸吞并取代掉原主,最后便是堕落成魔,这是真的吗?」 「对,是这样没错!而且麻烦在这个心魔也是神自己的一部分,如果强行驱除很有可能连原主的命都没了,所以我与老家伙只能在水月体内下阵法禁锢住它,但是无法阻止它成长。」 现在前有心玥后有水月,蜡烛两头烧令人头痛,两人沉默无语一阵后,陈伯忽然想起了什么,唉呀一声拍大腿喊: 「刚怎没想到咧!咱们都免用寿命跟这破镜子换,找无天那小子就可以知道心玥在哪了!」 陈伯说罢身影直接消失在原地,丞华也跟着消失,但是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此刻前往无生殿会是扑空的结果,因为凤无天人已在极乐宗据点对面的星巴克,假装是坐在店内喝咖啡的客人,一双魅惑迷人的双眸紧盯着对面大门不知在想什么。 相对于可来去自如的众人,反观被软禁在重生室的我,在吃完面包与牛奶后,坐在蒲团上仰望墙上的壁癌发呆,满心无聊之余想起地藏王教的咒语,正准备要来试试看有什么效果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我将独钴杵握在手里屏息等待。 门被打开后进来的不是预想中的小玲,而是一张我见过的面孔,浅褐色有如鹰眼的瞳孔,深邃带点异域风情的五官,正是之前岳麓山派出一堆吓昏我的业火红蛛,不知是什么来历的将臣,他身上飘来浓郁的檀香香气,穿着一身紫色长袍马褂,让他除了帅气外还多了一分仙气。 他面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对着我温声说道: 「好久不见,应该称呼你古心玥是吗?」 「你抓我来想做什么?」不知为何他的气味让我有些反胃,令我感到恶心异常,明明平时对于檀香味并不会有这感觉,但是此时此刻我宁愿捏住鼻子也不愿再多闻一分。 见到我捏住鼻子用嘴呼吸,将臣无视我不断后退拉开距离,脸上明显浮现的厌恶,他脚踩擦得油亮黑皮鞋,每走一步发出清脆踏地声响,一声一下敲在我心头上,我有大难临头的直觉,却不知道后续会发生何事。 「因为有个人很想见你。」 将臣身上的檀香味已让我有些头昏脑胀,换不过气来,接着我听见让我浑身忍不住战栗的声音: 「你好,我是奈月。」 将臣往旁挪移一步让开位置,我看着眼前拥有与我一模一样五官与嗓音的女子,脑子像是被雷击般轰炸的乱七八糟,怎么会这样?她到底是谁? ************************************************************ 另一边躲回地府宅邸中的地藏王,悠闲的闭目假寐等待访客到来,在大门外传来一阵烟硝味后,他缓缓张开双眸,轻拍安抚站起身戒备的金狮,对着眼前一老一小微笑打招呼: 「姜太公、叁太子请坐,远道而来恕寒舍简陋,文判官备茶来吧!」 一头银白色长发搭配年轻且俊秀的脸庞,身穿朴素雾灰色棉布长袍的姜太公,领着脚踩风火轮的叁太子走到地藏王面前,没有理会文判官递上的茶水,炯炯有神的双眼迸发出慑人寒光: 「地藏王,哪咤说你在找寻有关龙药之命的所有书籍,是否你已找到身负此命的人?」 「姜太公何故此问?」 姜太公面露急色,有些失态跨步要更接近地藏王时,被叁太子拉住对着他摇摇头,他深吸两口气平复心神后才开口说: 「我找寻龙药之命已久,哪咤也知晓此事,故你委托他代为找寻关于龙药之命仙籍,他立即过来问我,地藏王,我已等待太久了,请见谅我如此失态,想问你是找到一位还是两位龙药之命?」 「龙药之命稀有非常,一位就极其难得,为何你是问两位?」地藏王听到姜太公的话,微微蹙起眉头问。 「龙药之命不可能单独出生,必是双生子。」 姜太公这番话让地藏王与文判官都愣了一下,地藏王对着文判官挥手要他退下,待文判官离开大厅并关上门时,姜太公才叹气说: 「一切都是命,都是劫,地藏王,请你快回答我到底找到一位还是两位?」 「一位。」 「可否告知我此人身在何处?」 「你将你所知的龙药之命信息都给我,我便会给你她所在位置。」 姜太公听了地藏王回答,长吐一口气后,从袖里抽出一颗发着白光的珠子,神色黯然对着地藏王说: 「我将我脑中与龙药之命相关的记忆,全数复制并灌进这珠子里,你灵识进入珠子后,所有疑问自会解开。」 地藏王伸手接过珠子,在要准备进入珠子时,一直没说话的叁太子往前走两步对姜太公说: 「姜太公,虽然我拜太乙真人为师,但是一直视您为我半个师父,可否让我也一起观看?」 姜太公点点头默许叁太子的请求,得到同意后的叁太子将手也放在宝珠上,地藏王与叁太子同时闭上眼,将灵识抽离自身进入到了珠子中。进入珠子后见到是一片荒芜的景色,地上满布焦黑的野草灰烬,眼前站着一位中年男子与一只紫色毛皮的狐狸,叁太子见到男子容貌后,惊诧出声道: 「姜太公?我以前认识他是在牧野之战时,当时还没这么年轻,后来他消失一阵后回来变成现在模样,是我一直疑惑的地方。」 这名男子与姜太公貌似二十出头的外貌完全不同,但是隐约能看出五官相似处,只见中年外表的姜太公笑呵呵逗着有些懊恼的狐狸: 「不给吃肉脾气就跟申公豹那混世魔王一般?说了日日会抓鲜鱼烤给你吃,不会饿到你的,乖,把鱼吃掉了我带你去我刚发现新的一处风水宝地,那灵气包准你功力再升一阶。」 小狐狸黑色鼻子皱了起来,挥着狐爪张嘴咿咿呀呀不知道在抱怨什么,过一会觉得有些解气后,才对着姜太公放在她跟前香喷喷的烤鱼,张嘴一口一口地撕咬品尝。 待小狐狸饱餐一顿在旁打嗝时,姜太公从衣襟里取出一张洁净的帕子,细细为她擦拭干净,收回帕子后小狐狸自然的跳到他怀里,姜太公前抱毛茸茸的小狐狸背后背着包袱,抬脚往另一处山头走去。 过了不知多少时辰,随着地势越来越陡峭偏僻,鸟兽足迹渐渐多起来后,姜太公手里燃起一朵与陈伯相同的火焰,小心翼翼的进入山中最深处,走到冒着尖锐石笋地方时,姜太公停下脚步,摇醒怀中熟睡的小狐狸。 小狐狸张开水汪汪的双眼,兴奋的跳到石笋前绕来绕去,时不时鼻子靠上闻一下,姜太公食指轻点不安分的鼻头: 「这里是名为『禽渠吐火』的风水地,你且在这修行几日,必能突破目前滞碍。」 接着地藏王与叁太子眼前画面快转过了几夜,停在鸡鸣日出破晓之际,原本趴在石笋中的小狐狸,身体产生不寻常变化,而坐在旁边守着的姜太公发觉到异状,立即起身退后几步,从包袱里拿出一套服装放在地上,随即转身背对小狐狸 小狐狸原本黑色的爪子变长,成了纤纤玉手,油亮的紫色毛皮化为赤裸的少女身躯,婀娜多姿的身段让人脸红心跳,叁太子看到此处急忙双手遮眼,余光瞄到地藏王竟然气定神闲目不转睛,连忙对着地藏王小声说: 「非礼勿视,你这非君子所为。」 「世间万物皆本无相,一切皆为镜花水月的表象,你修为不足当反思其身。」 叁太子被地藏王一席话噎住,只好讷讷放下手,变成少女的小狐狸正巧穿戴完毕,让叁太子松了一口气,继续凝神专注看接下来的发展。 「子牙,我美吗?」少女七分抚媚叁分娇的面容,堪称绝代佳人,脸上隐约浮现两团酡红,有些害羞的问。 「吾家有女初长成,一回首,百人迷,二回眸,千人醉,倾世红颜令世人如痴如醉,不知身在梦里还是他方。」 姜太公笑得如同叁月春风,温暖中带有无限宠溺,毫不保留的称赞,让小狐狸乐的蹦蹦跳,头上青玉杈银丝流苏随着摇摆,让少女更加耀眼动人。 「子牙,二十多年前我们相遇时,你救了濒死边缘的我,随后我便一直跟在你左右,但是你始终不肯答应为我取个名字,现下时候总该到了吧?」 「尚未到时候,机缘到了自会跟你说。」 小狐狸原本抱着姜太公手臂撒娇,听到姜太公的话气红了一双美眸,黑中带紫的瞳色格外魅惑,即使生气也是美得令人屏息,姜太公连声哄劝一番才稍微消气,接着画面再度快转停在一处后没过几秒又快转过去。 「姜郎,妾身苏妲己,此乃吾之姓名。」 小狐狸一身华贵珠杈,眼神却是与先前看到不同,让叁太子搔头不知到底是何状况,地藏王淡淡说继续看下去便知。 番外姜太公与妲己02 时光荏苒已过了数十载,画面迅速变换最后停下的地方,姜太公样貌已垂垂老矣,满头华发与下巴长至胸前的白须,让他格外仙气飘然,他前方站着一名穿着层层如云雾般的幻彩华纱,面容肃穆的女子,姜太公对着她弯腰: 「不知女娲娘娘有何要事吩咐?」 「我知道妲己与你的姻缘,她能够位列妖仙是你多年来不辞辛劳相助,但却因爱你迟迟不得回应而生成心魔,最后被心魔反噬成为杀人如麻的惑世妖物,现下我有一方法可助你斩除心魔,但此法极为危险,你可愿一试?」 姜太公身躯一震,看向大殿里的女娲: 「我愿意。」 「这是我最后一块的补天石碎片,你即刻动身前去战场,将碎片崁入苏妲己的心,就可逼出隐藏在深处的心魔形体,将其诛杀即可,切记,心脏必须是完整状态方有效用。」 「姜某在此谢过女娲娘娘的大恩大德。」 姜太公接过看似路边稀松平常的小石块,对着女娲叩谢后匆匆离去,满怀希冀回到凡间的战场中,此时苏妲己身处的纣王这方,虽然处于劣势,但因妲己的妖力加持而尚能撑持住,不至于溃不成军。 姜太公浑身散发沛然正气从天而降,直落在苏妲己约叁尺距离处,妲己见到他出现娇笑几声,天籁般的嗓音让旁边的兵卒皆恍神停下动作: 「姜郎,你终于来找妾身。」 姜太公抽出打神鞭啪啦一声甩出一个圆圈,方圆百尺内除了他们两人外,其余人等全被隔开: 「妲己,为了救你,我只好如此做。」 「哈哈哈哈,笑话!你不可能为了我,你是为了那些卑贱的人命来杀我的。」 姜太公说的每一字如同利刃般割在妲己心头,她笑得花枝乱颤渐有癫狂之相,姜太公皱眉下定决心,手上打神鞭毫不留情甩出。 就在两人打斗间时,空间突然出现姜太公声音回荡着: 「妲己,这次救了你后,我便会告知为你取的名字,如你不弃嫌我苍老姿态,我愿意与你一起共度接下来的漫漫年月,回到当初我们一起山里跑海中游,寻找人间四时美景,享受天地恩馈的灵气的时光。」 姜太公的内心吶喊,在记忆幻境中如实呈现,呢喃在叁太子与地藏王耳边,让叁太子微微红了眼眶。 酣战至最高点时,妲己身后现出九条紫色尾巴,瞬间天地变色云掩日光,阴暗死沉之气垄罩四方,姜太公将神力全数灌入打神鞭,每一鞭挥下大地震裂土石崩塌,与身负庞大妖力的妲己打得不分上下。 妲己妖形散发出的紫色气息具有毒性,让姜太公不敢大意,每次交锋都是生死一线间,有形无实体的尾巴,与打神鞭接触瞬间发生铮鏦声响,迸发出令人眩目的火花,就在双方战到如火如荼时,姜太公右手浮现一张破旧发黄的纸: 「乾坤定宇山河走,天机现世魔道覆。」 叁太子看到忍不住激动地指着姜太公喊: 「是无道天书啊!只在传说中出现,从未见过的神物!」 姜太公手中的无道天书自动飞到打神鞭上,与之融合在一起消失无踪,妲己见状完全化回狐狸真身妖形,九条尾巴凌厉攻向姜太公,但即使她豁尽全力,始终还是不敌神物威力,打神鞭每抽一下在她身上,尾巴便消失一条,最后只剩下两条时,姜太公把打神鞭往她身上一卷,将妲己拉往他方向飞去。 在拉至一半时,妲己忽然转变为人身,打神鞭一松露出空隙,让她得已从中逃脱,但因受伤过重身体虚弱,导致她回到地上却是半趴着无法直起身,姜太公随即飞身到她身旁,伸手击向妲己胸口欲取心,在要碰触到时,因妲己的话而愣住停下。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姜郎,你宁负我不负天下苍生,我命不比那些卑贱的凡人,请天道明鉴我心,不枉我长年相思苦。」 剎那间天地静止,无风,无声,只余妲己两滴情泪,剔透光华似真似幻坠落黄土,一道银紫色与一道蓝黄色不同颜色的雷电,分别从两端天涯直劈入她胸口,随后妲己口吐大片鲜血倒下。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让姜太公措手不及,他不敢置信看着妲己闭目满足微笑的面容,他愣愣望着被雷电劈得碎不成形的心,不敢置信天道跟宇宙竟响应了她的呼唤,让她爆心而亡! 他无法就此放弃,颤抖着手拿出袖里的补天石试图将碎落一地心塞进去,一边运起仙法欲力挽狂澜,想将妲己从彼岸救回来。 就在他神力即将枯竭时,妲己睫毛轻颤打开双眼,与姜太公对望空白了几秒,而已聚集起原本形状但遍布裂痕的心,飘出一丝黑气,黑气像是泥鳅般光滑只有两颗眼睛,姜太公身手如电将它当场击杀。 「子牙,你哭了?」妲己气若游丝的声音,此时却如同姜太公的救命稻草,他泪流满面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妲己终于恢复入魔前对他的称呼,看来心魔终于驱除。 「子牙,外面下着大雪吗?你看你的头发都沾满霜雪了。」 「妲己,我,我早已为你取好名字,你……」 妲己却是打断他的话,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你这皱纹看得真不习惯,想当年初相遇,你仅是二十多岁的少年郎,那模样好看的很,不过无论你是什么样子,你始终是我心中的子牙,对你的情意从未变过,我心碎就碎了吧,这样对你的爱可以少一些,我的心就不会那么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妲己的嗓音越来越飘渺,人形消散只余原本狐狸真身,姜太公没料到救回仅有如此短暂的时间,心中痛楚蔓延全身,悔恨啃咬着身体每一处,让他痛得张嘴无声嘶吼。 爱而不得令人发狂,最后落得两败俱伤,纠缠了数十载岁月,顷刻间烟消云散,姜太公双膝重重跪下,声音沙哑得令听者喘不过气: 「妲己,你这心魔太狠了,我发誓必穷其全力找出诛杀心魔方法。」 姜太公像是抱着稀世珍宝般紧紧拥住他的小狐狸,此刻妲己紫色的毛皮被鲜血浸染,成为怵目惊心的暗红色,他眼神空洞望着地上那颗残破不堪的心,还有遗留下的两滴泪珠。 等等,为何那泪滴没有消失在土中?姜太公发觉不对劲之处,欲伸手触碰那晶莹剔透的泪珠时,天际无预警劈下雷电,一道震开了姜太公的手,另一道直劈他的面容,这画面过于震撼,让叁太子不禁紧张大叫姜太公! 在白色刺眼的电光消失后,姜太公的脸产生巨大变化,皱纹全消失不见,年轻了几十岁,变成了现在地藏王与叁太子看见的容貌。 姜太公睁开眼睛后,无暇管脸上是否发生什么事情,因另一道天雷除了将两滴泪珠,各往东西两方击飞后消失,还留下让姜太公此后千年岁月在不断找寻龙药之命中渡过的原因。 「龙生天地,药藏乾坤,生灵归无,命绝逢生。」 底下另一行是地藏王未曾知晓的讯息,让地藏王看完难得的变了脸色,不等是否有后续发展,地藏王直接将灵识抽离返回身躯内。 「一滴情泪,一滴恨泪,双生龙药应痴心,天劫降世定生死。」 叁太子来不及喊住地藏王,只得懊恼的抓了抓头发,跟着离开记忆幻境,回到大厅中的地藏王,呼唤门外的文判官进来,神情凝重对姜太公问: 「姜太公,天劫是什么?另外文判官,再重新帮我卜算一次这次心玥任务吉凶。」 文判官领命后手中多了一块砚台,砚台看似年代久远,不规则的灰色裂纹爬满整个砚台,上面有两只麒麟正在互抢一颗球,精湛的雕功刻画得栩栩如生,文判官抽出胸前西装口袋里的钢笔,笔尖轻点圆球后,文判将笔往空气中画出一道弧线,球里竟像是墨水滴落在水中般,缓缓晕染出一片墨色。 于此同时姜太公回答了地藏王的问题: 「天劫根据我推算出的结果是神妖共舞的乱世之象,但是此为天机,无法再进一步确认。」 文判官将钢笔沾上飘浮的墨水,接着潇洒在空中挥毫,却是一直不成字,只有散乱无章的墨线,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文判官渐感吃力,手腕开始有些颤抖,地藏王见状弹指射出一团金色光芒进钢笔中,钢笔随即书写出四字。 「勿测天意。」 接着这四字变为针刺状锥子,直往在场的叁神一鬼射去,姜太公睁大眼睛一声怒喝,修炼多年的神威排山倒海而出,将锥子震碎在地上,文判官将钢笔放回口袋里,有些脱力双手勉强撑在桌沿,粗喘着气说: 「大人,怎么会是如此?明明当初我们卜算结果是逢凶化吉,无性命之忧!」 第二十三章只身闯极乐宗02 地藏王闭上双目沉吟一会后,打开双眼拿出袖里的宝珠,淡淡说道: 「我刚传讯给心玥即刻撤退,但是她完全无任何回应,看来我们得亲自去一趟,文判官,带上武判官,姜太公麻烦先待在此处,我会将龙药之命其中一人带来。」 「好,救人要紧,哪咤你去帮忙他们!」 「好耶!」 哪咤见到日思夜想的武判官应声出现,心早已乐开花,什么救人或是有没有危险都放一边去。 武判官只是冷哼一声,转头无视叁太子亮晶晶的双眼,随即四位都消失在原地,留下姜太公一人在大厅里等待,一行神明移动到学校园中,发觉没有凤无天的气息后,地藏王挑眉说: 「听闻凤无天已把月以上没回无生殿,人也不在学校里,看来他很有可能找到心玥了,文判官、武判官与哪咤去修罗道再确认一下,我先移动到极乐宗门口附近,到时再到那与我会合。」 「属下遵命!」 两边分头离开后,地藏王移动到了极乐宗据点旁,马上感应到修罗族特有带着炙热与铁锈味的血腥战意气息,他随即瞬移到星巴克里,微笑对独自喝黑咖啡的凤无天问: 「你怎会在这?」 「我忽然闻到心玥的花香,发觉到她可能有生命危险,于是循着香味到这,那你呢?」 「我也是来看心玥状况的,看起来你已待了一阵子了,没有直接打进去不是你的作风。」 「因为我看到玉耀鸿,陈太公那位已经死去的弟子。」 由于地藏王未特意现形,故周遭的人只当凤无天在自言自语,这时从修罗道离开的文、武判官与叁太子也到了星巴克里。 文判官还来不及弯腰,地藏王抬手阻止他行礼问道: 「文判官,玉耀鸿当初拘魂是如何?」 「禀告大人,当初玉耀鸿的确是在生死簿纪录时辰咽气,我们也顺利拘提其魂魄回到地府,并依照您的指示直接送往忘川投胎,一切流程如常无异样。」 地藏王定睛看向极乐宗大门,思考许久后缓缓开口说: 「老陈他现在一定到处找心玥,还无法确认玉耀鸿虚实前,不能让他们见面,叁太子,可以请你帮忙吗?」 「可以,尽管说!」叁太子得意洋洋挺起胸膛,总算有他的场子了!说不定可以在武判官面前威风一把!想到此处他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武判官你化身成心玥模样,文判官你协助叁太子化身成将臣,接下来如何拖延时间的计划,由文判官来全盘操作主导,在我还没通知救出心玥前,你们必须帮忙牵制住老陈那边。」,地藏王说到此处顿了一下: 「嗯……不过我想是瞒不了丞华的火眼金睛,文判官你先与丞华通过气,让他过来无妨,不要让老陈来此处即可。」 「是,下官遵命」 武判官与叁太子在听到地藏王安排时,双双垮了脸,武判官虽然很不情愿,但是想起上次被派去算钱那档事,浑身哆嗦打了冷颤,原本要说出口的「不」字,硬生生给吞了下去。 身穿墨绿色西装的文判官,将袖口的皱褶拉平,确认自身服装无任何瑕疵后,开始对叁太子与武判官说他的计划,只见武判官气得跳脚,而叁太子像是中了乐透般,脸上笑开了花,最后叁人身影一同消失,四周恢复了宁静。 接着地藏王对凤无天说: 「门口有阵法与宝物阻挡,且隐约透露出是仙品等级的气息,我们即使伪装成凡人也无法顺利通过,你有何想法?」 「刚在等待时,有看见一批信徒进入,听他们说傍晚五点时会有第二批人来,我想直接混进那群凡人里进去,就算发现我们,为了不影响到信徒,我想他们不会阻拦我们。」 「五点?现在是叁点,那我们就再等两小时吧!」 地藏王自然地坐到凤无天旁边空位上,凤无天皱起眉头怒声道: 「我是为了心玥才勉强与你合作,不要太得寸进尺。」 地藏王淡笑不语,毫不在乎凤无天的怒气,没骨头般斜靠在椅子上,墨黑如缎的发丝披散在肩上,让他显得像是来这单纯休息的天外散仙,而非传闻中的菩萨。 凤无天对地藏王无所谓态度没辙,要动手打现在不是时候,只得忍到救心玥出来,他没好气对地藏王说: 「不换套衣服吗?你想就这身白袍进去?」 「不必换,太麻烦了。」 凤无天决定去柜台再点杯咖啡,顺便透透气,以免理智断线直接揍眼前的菩萨。 此时困在据点里的我正处在惊讶当中,脑中浮现地藏王要我即刻撤退讯息,但是却无暇去响应地藏王,拼命回想自己是否有从爸妈那听过双胞胎姊妹?不对,就算是失散多年的亲人,在这种场合见面肯定没好事,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要自立自强,想办法查到同伙线索才能撤退! 想到此处我纷乱的思绪平息下来,开口问眼前与我同一个模子刻出的女子: 「奈月你好,请问你跟我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双胞胎,只是大了你两百多岁。」 听到她的回答我摸不着头绪,奈月看出我眼中的疑惑,轻笑出声: 「因为你已转生头胎,我却未进入轮回,故我们年岁才会距离这么大。」 「所以你意思是,你是我上辈子的姊妹?」 「对,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将臣成功将你带来,希望你不要太怪罪他。」 我觑眼偷瞄将臣,他眼神不再是之前那般充满血腥愤怒的情绪,而是极其平和带着柔情专注看着奈月。 接着奈月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柔声对将臣道: 「谢谢你,接下来要麻烦你了。」 听着她的话我脑中直觉状况不对,甩开奈月冰凉的手,后退了几步,为了以防他们发觉我的动作,我改以握的方式将独钴杵抵住手心,并同时将用力刺进去取血,第一次使用担心没刺成功,力道一个没抓好,我感觉到手里传来的剧烈疼痛,内心暗暗叫苦。 将臣大笑了几声,用鄙视的语气对着我说: 「就是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废物,就算有地藏王万字经言咒护住你魂魄,一样轻而易举就可捏死你,你还是乖乖配合以免自讨苦吃。」 「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跟我之间,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奈月绽放出灿烂的笑颜,代替将臣回答我的问题,我当机立断举起独钴杵轻声念: 「龙生天地,药藏乾坤,生灵归无,命绝逢生。」 我刚说完随即整个空间摇晃,忽闻外面雷声隆隆,数十道紫色夹杂着靛蓝色的雷电,边缘还夹带着黄色的火焰,直接劈往将臣方向,而我感觉有无形意志在引导着我,我顺着它指令剑指比向正在躲避雷电的将臣与奈月: 「绑!」 一声令下地板随即龟裂,隙缝处钻出无数藤蔓,捆绑住将臣与奈月,他们硬生生扛下几道雷电后,奈月周身却产生变化,原本困住她的藤蔓迅速枯萎消失,她重获自由后跳到将臣身旁,手所碰触地方藤蔓皆失去生气,化为细枯条倒下。 我五指摊开往空气一抓,一道打进来的雷电直接攀绕在我手掌上,我依照那无形意志牵引,将雷电像是鞭子般往将臣方向打去,奈月见状脸色顿时煞白,急声喊不可以! 将臣灵巧一避躲开雷电鞭,手里出现通体漆黑的长剑,像是豹般快得让人来不及眨眼,挥剑直往我脖子砍去,而我直觉反应伸出空的手抓住雷电鞭另一端,及时挡住索命的一剑。 将臣似乎有些忌惮我的雷电,只以剑碰触,不敢再更靠近我一步,在我顺从无形指示要招唤更多雷电劈向将臣时,听到一声细尖带点慵懒的女声: 「天道所独有的天罚之雷?呵呵,天道又如何,我行我道不由天。」 身处在电光雷影中,视线不清晰,只能隐约看见一名头梳平髻女子身影,长及地的水袖甩向空中,瞬间飞出一片玻璃般的悬空水镜,我们空间剎时一分为二,被划在下方的我们则是像是在颠倒世界中,头朝下双脚平踩在上方水镜。 第二十三章只身闯极乐宗03 正当我对突如其来的状况不知所措时,将臣的黑色长剑已飞至我胸前,命悬一线时,凤无天的厚刃剑突然出现,剑尖在将臣要碰到我时穿过他的右肩膀,冷冽的寒茫映射出我满头大汗的面容,还有我那劫后余生的眼神,因凤无天的及时救援,让将臣无法顺利杀掉我。 我感激的对凤无天张嘴无声说谢谢,只见他抛来挑逗意味的媚眼回应,我有些好笑摇摇头,都这种时候了,这男子怎么还是不改风骚个性。 我伸手擦掉吸附汗水黏腻的发丝,弯腰往后退几步,并试图将雷电鞭往远方陌生女子方向甩去,希望能够捆绑住她好确认身份,但模糊的女子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而我因还没习惯颠倒空间状态,身手不太利索,只好转身先看凤无天那边状况如何。 凤无天的厚刃剑挟带着火焰,与将臣的黑剑短兵相接,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奈月被隔在上方的水镜,焦急的看着底下的战况。 此时我们这边空间跃入了两条人影,一位就是先前把我从学校绑来的男子,另一位则是穿着和服打扮华丽的女子,女子眉宇间带有一丝英气,精致的妆容如同完美的雕塑品。 他们尚未出手时,地藏王凭空出现挡在凤无天与这两人之间,地藏王依旧是一步一白莲,优雅气态将肃杀气氛冲淡不少,他开口对着男子问: 「玉耀鸿,为什么你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男子被地藏王问的一愣,抽出袖里的短剑警戒望向地藏王。 「你那把刀还是我送你的,你当真不知道我是谁?」 地藏王笑容可掬的缓步走向男子,男子面露疑惑抬头往将臣看去,他身旁的女子却是挥袖率先出手: 「管他是谁,你只要知道你是哪边的人就好,来吧,我的宝贝们!」 地面应声出现大量毛茸茸的蜘蛛,每条粗壮的腿宽度与我手臂差不多,深褐色的身躯上有着突兀的白色符文,让它外型更增添神秘感。 一见到最害怕的天敌出现,不仅顿时头皮发麻,我吓得叁魂七魄都要飞了,地藏王手中出现柳枝与白瓷瓶,不急不缓的将柳枝沾取瓶里的水,再随手一挥把水洒向蜘蛛们,透明无色无味的水让蜘蛛瞬间冒出带有恶臭的白烟。 看着蜘蛛们痛苦的在原地疯狂打转,女子气愤的跺脚指着地藏王说: 「你对它们干了什么好事?」 「类似杀虫剂的甘露水而已。」 地藏王简单的话让女子气得脸色铁青,手里出现稻草小人,不知道她下一步想做什么时,一张金色的网子从天而降,将女子与玉耀鸿双双困住,我忽感背后一暖,丞华有些疲惫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终于找到你了。」 心里微微泛起酸涩,我眼眶有些发热,虽然很想靠自己完成任务,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我还是很害怕,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是否小命就交代在这,内心深处仍渴望着有人来保护我。 「啧,又有碍事者来,我们走吧!」 和服女子往空中挥了挥手,我定睛往藏在暗处的女子方向看去,依旧是无法看清楚其真面目,女子水袖无风飘起,遮住我的视线,水镜自动往她方向飞去,在她接住水镜同时失去踪影,和服女子与玉耀鸿也突破金网束缚,与将臣和奈月一同离开,现场只余留我们与围在外侧的信徒。 地藏王收起柳枝与瓷瓶,手中宝珠浮现,飘浮到空中发出耀眼光芒,原本议论纷纷的信徒们停止了谈话,神情呆滞站在原地。 我看着地板上仍在打转的蜘蛛们,吞了口口水踮起脚尖,往后退远离这些可怕生物,地藏王淡淡说道: 「土蜘蛛术?连日本的阴阳师都有,将臣他这可真是卧虎藏龙,老陈你说是不是?」 双眼燃烧愤怒火焰的陈伯,与满身狼狈灰头土脸的武判官跟哪咤现身,陈伯烟斗狠狠往墙上敲去,水泥墙直接轰隆一声崩垮下来,陈伯举着烟斗对地藏王质问: 「老家伙你什么意思?故意支开我是打什么坏主意?」 「老陈,莫急莫慌莫冲动,事出必有因,不过这里不是能说话的地方。」 丞华往蜘蛛撒去一张张红色符咒,符纸接触土蜘蛛时燃起了火焰,顷刻间蜘蛛被烧的一乾二净,让我松了一口气,我安心后往凤无天方向看去,发现他握着厚刃剑的手正在流血,我连忙跑过去打开他的手查看伤势: 「你,你怎么受伤了?」 「小伤而已,你没事就好,毕竟还没成亲呢!新娘子可要先顾好。」 凤无天吊儿郎当的口气,搭配他有些苍白的脸色,我心知他在逞强,不再多问什么,要放开他的手时,他却收紧反握住我,并发力霸道的将我拉进他怀里,将我紧紧拥抱住,而在贴紧的剎那,我感觉到比翼鸟手镯开始发烫,我的手掌跟着发麻失去知觉。 我被比翼鸟手镯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凤无天蛮横的力气与态度让我无法推开他,陈伯呼啦一声烟斗往凤无天身上毫不留情的招呼: 「放开小娃子,大爷我要好好看看,这都什么跟什么,一眨眼就被人绑去。」 凤无天这下才听话松开手,陈伯赶紧把我拉到他跟前,上上下下仔细查看有没有哪里受伤,确认没事后才放心,但是烟斗马上咚的一声往我额头敲: 「下次不准独自出门,知道没?」 我痛的摀住额头,可怜兮兮的看向陈伯,腹诽道我哪知道只是单纯出门上课就发生这倒霉事,况且还是地藏王拉我下水做饵的,罪魁祸首是他好吗? 地藏王彷佛看出我的心思,微笑对着我说: 「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将臣的同伙除了刚刚我们看到的那些人,还有一个陌生女子,就是她抛出刚才那面水镜的……」 说到这里我努力回想刚刚雷电光影中,是否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想起唯一看的比较清楚是她的背影,而当中有个物品,我好像在哪看过。 脑海里一丝光芒乍现稍纵即逝,我苦恼的抱着头着急回想,在我左右来回踱步到自己都有点眼花时,陈伯叼着烟斗没好气说: 「才几岁大的娃子,脑子就这么钝!得了!想不起来便罢,咱们回家。」 看着陈伯的脸想起家中虬龙坐骑,我兴奋的拍手大叫: 「啊!我想起来了!那陌生女子一直藏在暗处让人看不清楚面容,我只看见她梳的发髻上,有一个很眼熟的发饰,是跟腾蛇项链一样的勾玉。」 「那就有方向,辛苦你了,不过再来要麻烦你跟我去个地方。」 地藏王说完后走来轻拉住我袖子瞬间移动,稍晚赶来的文判官与满脸屎色的武判官跟着离开,哪咤抓抓头发对陈伯说下次见后也走了,陈伯不耐烦掏耳朵: 「臭家伙,帐都还没算清竟敢就这样跑了!你们两个小子跟大爷我走,找那老贼去!」 我被带到熟悉的地藏王府邸里,站定后发现眼前站着一位陌生男子,他年轻的脸庞配上沧桑味十足的白发,形成强烈的对比,让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叫大叔或是叫哥好像都不对。 我被他如鹰般锋利的双眼盯得有些不自在,地藏王却是挂着那招牌微笑不说话,也不帮忙介绍对方是谁。 我踌躇一会硬着头皮要开口时,陈伯、丞华与凤无天出现在大厅中,本来已撸起皱巴巴的袖子,要跟地藏王兴师问罪架势的陈伯,见到大厅中的鹤发男子有些意外,停住脚步对他问: 「姜老头儿你怎在这儿?」 「陈太公许久不见,这次来拜访系因有些要事。」 地藏王此时才对着门外的哪咤招手,交代他去孟回酒楼买些饭菜来,而原本在外面当门神的文、武判官,端着茶盘跟着金狮与黑豹一同踏入大厅,请我们入座后放上茶壶与杯子,瓷杯上清新的浅绿色荷叶与纯白莲花涂绘,让我联想起地藏王走路的画面,一步一白莲,可谓是叁里莲雪十里香。 「姜太公,这位就是其中一位龙药之命。」地藏王如清泉般沁人脾肺的嗓音响起,将我已飞远的思绪拉回来,我连忙张嘴礼貌性打招呼: 「姜太公您好,我叫古心玥。」 说完后姜太公没回应,一劲的沉默瞅着我不知在想什么,让我被看得直发毛,默默往陈伯方向挪步,想钻到他背后躲过这火辣辣的视线。 没想到在快抵达目标地前,姜太公无预警的伸出手拉住我手腕,我有些错愕抬头要说话时,在看见他脸上留下的两行热泪愣住,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尤其是地藏王,就在那挂着笑容当哑巴,明明是他带我来见姜太公的,却给我纳凉看好戏! 我越想越气,完全把在哭的姜太公丢在脑后,陈伯徐徐吐出一口白烟,举起烟斗尾端分开姜太公握住我的手: 「姜老头儿,心玥我当孙女在照顾着,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有什么话就摊开来说呗!就这样碰咱家闺女不太好。」 姜太公被陈伯一说,脸有些赧红不好意思,随手用袖子抹干净脸上泪痕后,清了清嗓子正色跟我们说: 「龙药之命乃是妲己两滴泪水所化,其原由诸位入我灵珠一观便知。」 陈伯粗鲁一拉抽出我魂魄,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我们已进入姜太公手中的珠子里,身后跟着丞华与凤无天,接着我屏气凝神看着姜太公回忆,一幕幕壮阔如史诗般轰轰烈烈的场景,配上天际传来姜太公心里的话,格外动人心弦,让我看到最后时不禁红了眼眶,陈伯则是幸灾乐祸说了句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再将我带离珠子回到身体里。 原来这就是所谓我跟奈月双胞胎由来,这下我终于弄清楚为何有大了几百岁的姊姊,不过上辈子的我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奈月最后怎会跟将臣走在一块?我脑里疑问接二连叁地浮出来。 在我打算找姜太公与陈伯问个清楚时,大门冲进一条人影,无预警的扑到我脚边昏过去,我惊吓之余凑近一看,竟是浑身浴血的乙狐!我瞬间倒抽一口气,丞华则是立刻从袖里掏出一个瓷瓶,急忙喂给乙狐两颗紫色药丸,乙狐在服用后总算清醒过来,她虚弱的对丞华说: 「主人对不起,我没有成功守住水月观音。」 「照理说那睡符应该能维持住效果,怎会变得如此?」丞华拿出白色帕子擦拭掉乙狐脸上血污,平时多漂亮的一个女孩子,现在这样子实在惨不忍睹,让我跟着心疼起来。 「是虬龙!那只坏龙本性不改,趁我在时间快到正要用下一张睡符,张嘴喷火把符给烧了,还将整迭一起烧光,随后水月观音就醒了,然后……」 「吗了个巴子!回去抓他来泡药酒坛子,你是被水月打成这样的吗?」陈伯往旁吐了口口水,气呼呼继续骂着死畜生。 「对,我先将她引到孟回酒楼,想说只有孟婆可以跟她抗衡,刚好遇到哪咤在那,他跟我说你们在这,靠他挡住水月让我先过来通风报信。」 乙狐说完后两眼翻白昏过去,陈伯备战姿态跟丞华说: 「你先带狐崽子回去疗伤,这里交给我与老家伙处理,另外那边凤无天,你先滚回修罗道,堂堂一名主权者,两叁个月不回去治理国事象话吗!去去去,都快点动起来。」 地藏王把金狮与黑豹唤来身边,坐上金狮往外头急急奔去,而黑豹跟着跑两叁步后忽然煞车停住,转身对着我歪了歪头若有所思,接着跑到我脚边趴下,示意我坐到他背上。 我被黑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又惊又喜,顾不得陈伯跳脚喊要双载共乘,一屁股上去后环住牠颈间坐稳,一人一豹便甩下陈伯那老人家飞驰离去,陈伯气得火冒叁丈,碍于地狱特殊移动限制,只能撒起腿来狂奔追赶我们。 而我正开心的抚摸光滑柔软毛皮时,隐约听见前方传来倒塌声响,远远看到弥漫一片灰色浓烟与火焰,心里咯噔一声冒出不好预感,希望我的直觉是错的,拜托,水月你千万不要是跟妲己一样入了心魔! 第二十四章水月心魔现 黑豹的速度无与伦比的快,扑面而来的风刮得眼睛都快睁不开,我们渐渐追上载着地藏王的金狮,紧抓着黑豹的手传来阵阵刺痛,想起我现在可是肉身魂魄整组在地府,不比单独魂魄行动自如,况且当初在与将臣拼命时,我的手已被自己弄伤,到现在还没处理伤口。 但是水月比我的伤还重要,我压低头瞇眼降低不适感,刚好看见腕间晃动的魂差令牌,目前为止所发生的事与接到的任务,让我不禁开始疑惑,到底魂差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刚才在将臣那,地藏王对着那男生直接叫出全名,看起来地藏王好像跟他蛮熟的,但是那男子反应却是不认识地藏王? 一连串的问题让我觉得有些头昏脑胀,知道了许多事情,但是组合在一起,真相依旧是模糊不清,整个人像是在云里雾里,看得见自己,看不清前方。 恍惚间我与黑豹已追上地藏王,地藏王黑发如瀑在空中飞扬飘散着,气质卓然出尘,我靠!根本就是洗发精广告画面!对比身旁的我,现下应该是疯女十八年的样子吧! 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真是太多了,比如地藏王他就是那种即使再狼狈不堪,无论处在多么混乱的环境中,总是自带一身优雅从容的气场,彷佛他身边的一切都因他而宁静美好起来。 而丞华则是谪仙般的风姿与外貌,那双灿若星辰的眼让人过目难忘,特别是只要想到他,就会感到温暖与安心。 至于凤无天,长着一张让天下女人都会自叹弗如的面容,身上不容忽视的王者霸气,如同严冬里的傲梅,独特强烈的气质让你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我忍不住轻笑出声,觉得自己身处在这群美男子里真太吃亏!颜值根本输了一大截。 随着思绪越想越远,不知不觉间抵达目的地,眼前原先是熙熙攘攘的市区街道,此时已变成废墟,四处都有破坏的痕迹,但是已没有打斗的火光与声音。 从黑豹背上跳下后,我踢开阻碍前进的碎石,一边张望寻找水月的身影,地藏王仍是坐在金狮上,没有打算下来帮忙找的意思,我奋力攀爬上一处比较高的石堆,仍是遍寻不着水月,更吊诡的是周遭完全空无一鬼,连只小妖都没有! 这时陈伯终于也跑到了,额上青筋爆露,气喘吁吁叉腰指着我就是一顿骂: 「小娃子你太没良心了,放我一个长辈这样跑对吗?亏我那么疼你了,结果是养了只白眼狼。」 「您老人家比年轻人还勇猛,相信这段路对你而言是小菜一碟。」 啪的一声我刚说完眼前一黑,陈伯的蓝白拖鞋命中我的脸,拖鞋掉下去后,我才慢一拍反应过来,摀住脸揉着痛处,深怕脸上留下拖鞋印子,这就太丢脸了! 「两位到此为止吧,人来了。」 地藏王慵懒的嗓音,伴随着他头枕在金狮上的姿态,让陈伯忍不住手痒,将另一只蓝白拖砸了过去,可惜的是原本直直飞向地藏王的拖鞋,在快碰触到时却往下掉到地板上,虽然蛮期待地藏王被蓝白拖拍到脸画面,不过水月的状况更是要紧! 我顺着地藏王目光看去,左边倒塌的瓦房里,走出哪咤与一名陌生女子,这名女子相貌平平,有着巨大的蒜头鼻与雀斑,她手里飘浮一团比她还巨大的黑色妖气,而妖气里包覆着眼冒绿光,恶狠狠瞪着陌生女子的水月。 「有劳孟婆了,幸亏有你出手帮忙,否则单凭哪咤应该难以控制住她。」 地藏王淡笑说着,哪咤踩着风火轮,往刚刚赶到我们这的姜太公身旁去,水月疯狂带有冷冽寒意的眼神,让我的心瞬间跌入冰窖中,嘴唇发白颤抖着,想张嘴问陈伯却是发不出声音。 孟婆慈爱的望向我,缓缓走到我面前说: 「她嘴里一直叨念着你的名字,趁现在心魔尚未完全控制住她,由你叫醒她吧。」 虽然内心已有猜测水月被心魔控制,但是听见孟婆的话我如遭雷击空白了几秒,妲己那画面历历在目,我真的很怕水月也步上她自我毁灭的后尘。 孟婆将手里的黑气解除束缚,重获自由的水月立刻将手中的黄泉软剑甩向孟婆面门,我见状大呼一声: 「师父!」 听见我的呼唤声,水月的手停在半空中不再动作,趁着这瞬间空档,我往前扑过去抱住她: 「我是心玥,师父,你快醒醒。」 「心……..心玥?不,心玥死了,她已经被吃掉了,你这个骗子!」 水月由呢喃到疯狂大吼,每个字都让我的心莫名疼起来,顾不得「被吃掉」叁字带给我的震撼与疑惑,我用尽所有力气死抱住要把我推开的水月,不断拼命呼唤着师父。 但是已陷入疯狂的水月却是举起软剑往我刺过来,我不愿轻易松手,深怕一放手她就跑走,手臂硬生生挨下一剑,随即感觉到一股热流从体内流出,听见陈伯紧张叫着小娃子,我闷哼一声强忍住剧痛,突然脱口而出我也不知缘由的话: 「师父,我真的是心玥,师父,你不是说要做桂花糖藕给我吃?」 水月动作一顿,原本失去焦距涣散的眼睛,逐渐清明起来: 「对,说了今晚做你最爱吃的桂花糖藕……砰!」 水月无预警的身体一软倒地坐下,让受了伤的我连带一起跌到地上,伤口碰触到地上时让我忍不住痛呼出声,这叫声终于将水月完整唤回来,她双眼绿光消失恢复清明,见到血染红半边衣服的我惊叫: 「天啊,心玥你怎么受伤了?是谁伤的?咦,陈太公,我们怎会在地府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不知所措面对水月的提问,抬头刚好与地藏王四目相交,只见他张嘴无声说话,看着他嘴型我辨认出「昏倒」两字,于是我很配合地往上华丽翻了个白眼,顺势假装昏倒在水月怀里。 水月慌张的抱起我,感觉到双腿轻飘飘荡在半空中,我听见孟婆的声音说: 「两条街后有另一间孟回酒楼,把心玥带去那疗伤吧!」 感受到水月拔腿狂奔,接着我像是手摇杯店里的饮料,被上下左右这样晃动着,我头随着失血过多与这样摇晃晕眩起来,心里暗暗叫苦,终于熬到她脚步停下,往上踏楼梯拐弯后耳边传来门咿呀被推开声音,最后将我温柔的平放到床铺上。 我感觉到胸口一凉,上衣被脱下来,同时水月焦急的声音响起: 「唉呀,这伤口真大,幸亏我随身有带着药品,孟婆,可以帮我找件心玥可穿的衣服吗?」 「我刚进店里已吩咐鸢儿替我找衣裳过来,只不过这衣服毕竟是给在地府穿着的,我施加法术后虽看起来与凡间衣物无异,回去还是换上她自己的比较稳妥,衣服来了,现在快替她包扎好换上吧。」 「谢谢你。」 我感觉到伤处传来一阵阵凉意,水月小心翼翼替我擦上药膏,伤口被布条缠绕包覆住,在我重新被换上衣服后,我听见地藏王的声音远远传来: 「帮心玥处理好伤口了吗?」 「好了,你跟陈太公现在可以进来房里。」 「算算时辰,心玥也差不多该醒了。」 地藏王的话让我心里直冒火,但是偏偏又不能发作,只好继续配合演出,我缓缓张开双眼,水月担忧的神情最先映入眼帘,然后是站在她身后的孟婆、地藏王与陈伯。 「心玥,感觉如何?还会痛吗?」见到我醒过来的水月,紧张的握住我双手询问。 「好多了,不会痛。」 「女孩子身上留疤了可不好,这该怎么办呢?」 地藏王淡淡笑着说,水月听到后火急火燎的站起身往外奔去: 「我去找药师如来要几味仙草,回去熬制我独门的伤药给心玥。」 随着水月风风火火离开,门外的哪咤、姜太公、文判官和武判官走进来房里,房内空间算是宽敞,人这么多倒是不会觉得拥挤,只见陈伯叼着烟斗,手中运起金色光芒往我伤处贴上,地藏王悠哉的请鸢儿上茶后对陈伯说: 「被神器伤到的伤口,即使以仙力也无法修复,你就等水月她的药吧,好歹这也算是她的专业。」 陈伯有些不甘心收回手,咂巴着嘴碎念试试看而已,面色不快的想一屁股坐到地藏王旁的位置,却被文判官突然将椅子往旁挪开好几步弄得差点摔倒,面对龇牙裂嘴的陈伯,文判官的八字胡抖都没抖一下,面无表情回到地藏王身旁稳稳站着。 鸢儿此时端上浓郁香气的茶壶与杯子,摆放好后对孟婆福了福身说告退,离开时贴心的顺手关上门,陈伯伸手摸脚底板想拿蓝白拖鞋打文判官,却发现鞋子早丢完,只好从袖里变出新的一双拖鞋,气呼呼的套到脚上,咕噜一口气灌完茶后,劈头对着地藏王问: 「老家伙,要派人去跟在水月后面吗?怕待会出啥差错又发作。」 「水月心魔还没有强大到如此地步,不用担心。」 「哎呀,我就担心啊,你看连她宝贝徒儿都舍得砍下去,算了,先不说这,老家伙,先前那水镜幻界里有个跟心玥相貌一模一样的女子,这是怎么回事?」 姜太公叹了一口气,代替地藏王回答陈伯: 「她应当就是另一位龙药之命了,天道注定龙药之命必为双生子,她们即是妲己两滴泪。」 「这也太玄乎,姜老头儿,关于龙药之命还有啥消息全都说吧!」 「龙药之命相关纪载极少,目前我仅知龙药之命代表一生一死,一者拥有万物复生能力,另一者拥有生灵俱灭的能力,相同处皆是百毒不侵,吞噬其可获得百年功力。」 听到「吞噬」这关键词,我忍不住插话问: 「地藏王,请问水月刚刚说我被吃掉,这事情你知情吗?」 「上一世的你是被吃掉没错,但是照理说龙药之命被吞噬,应当是彻底消失,你却脱离了正常轨道投胎出世,这点姜太公你有什么看法?」 地藏王这有回答跟没回答一样,让我像是喉里卡根刺不舒服,想继续问却知道问了可能又得到这种答案,还是放弃不问好了! 「最早的龙药之命是出现在上古诸神之战中,传说是属于死的那方吞噬掉生的那方,而后死的那方战死在沙场上,化为数不尽的紫色曼珠沙华,盛开了七天七夜才消失,但是却未有投胎的消息。」 姜太公的话让在场众人陷入沉默,孟婆笑呵呵的递给我几颗剥好的甘栗,最没耐性的陈伯用力拍桌: 「我说咱们就别在想这,我要先搞清楚心玥被将臣抓去那是什么地方?里边那些都是什么人?」 「那是极乐宗的据点,将臣化身为救世主姿态,以妖力创造神迹好获取信众,目前仅知这些,其他人我会再查清楚身份,到时一并跟你们说。」 「好,下次不许再用那叁脚猫的易容术糊弄大爷我,我先回家泡药酒去。」 陈伯刚说完话身影便消失,地藏王淡笑对着文判官说: 「你去找腾蛇来别墅里,跟他说需要他帮忙确认一件事,还有记得跟他说得快点来,晚了可能要替虬龙收尸了。」 文判官领命后对地藏王弯腰鞠躬,化为一股青烟离去,武判官也跟着他离开,姜太公有些抱歉对地藏王说: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你们先处理好事情吧,稍晚我会再过来拜访。」 「客气了,这次也多谢哪咤出手相助。」 哪咤摇摇头说不麻烦,与地藏王道别后跟着姜太公一起离开,我看着地藏王没有要起身样子,只好对着孟婆说: 「不好意思,我有问题想私下请教您,请问现在方便吗?」 「没问题,地藏王我先带心玥去外头晃晃,稍晚送她回去。」 「去吧!」 孟婆眨眼间变回熟悉的老婆婆模样,我好奇盯着她毫无破绽的脸,觉得新奇有趣,她温柔轻拍我的头两下后,带着我漫步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这层楼专属于我,不会有其他闲杂人等。」 「嗯……我想问关于比翼鸟手镯的事,因为它前阵子有发热,而且热度相当烫,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这!孩子呀,比翼鸟是情人的象征,代表你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出现了。」孟婆脚步停下,有些讶异看着我。 我不可置信的退后两步,刚好撞上边缘的黑桃木栏杆,紧邻在旁的参天枫树枝桠上的叶子,随着我碰撞掉落几片叶子。 看着落在我肩上火红的枫叶,如同凤无天那身红衣般耀眼,我的心彻底没了方向,怎么会是如此? 孟婆拄着拐杖轻轻搭上我的肩柔声道: 「乖孩子,一切自有缘分,不必想太多,孟婆先送你回家。」 瞬息之间我们已回到别墅里,此时的客厅满目疮痍,陈伯站在客厅中央,手里抓着奄奄一息,被扭成麻花辫般,已被去除鳞片满身是血的虬龙,底下正是一个大陶缸! 第二十五章凤无天负伤01 看着这杀人藏尸都绰绰有余的缸子,我脸歪了一边,我记得陈伯也才离开没多久,这是怎么弄来的? 虬龙血淋淋的身躯与掉落在地上的龙麟,我脑里浮现刚刚陈伯如同刮除鱼鳞般「处理他」画面,真是太血腥了。 不过因为虬龙才导致乙狐重伤还有水月心魔被唤醒,包括我手臂上的刀伤,都是他惹出来的祸,让我刚升起的一点同情心直接归零,陈伯见到我站在客厅,一边像是翻花绳般将虬龙七扭八转,像是要挤出他全身的血,一边对着我说: 「小娃子,去帮我跟丞华拿些泡药酒的药材,今天非得把这混小子给做掉不可。」 「陈伯,你真的要杀了他?」听到陈伯的话我有些讶异,原以为陈伯只是要狠狠教训虬龙而已,没想到是真要他的命,虽然他死不足惜,问题他是腾蛇最后一位亲人,这样直接亲仇痛快不太妥当。 「废话!大爷我一向对龙族都没啥好感,凭什么他们只要挨叁道天雷就可飞升,我们却要历经情劫、天劫不同考验,我咧个擦!这些家伙太占便宜了。」 「陈太公,这是女娲娘娘羽化前立下的规矩,因龙族帮助她许多,故可得此优待,药材我都放在店里,没带在身上的百宝袋里。」 丞华怀里抱着几乎包成木乃伊的小红狐,从楼梯走下来到客厅里,乙狐只有露出眼睛与银色尾巴部分,她的双眼紧闭沉睡着,见到她如此模样,我顿时心疼不已,伸手想抚摸她,却怕不小心弄痛她,想缩回时丞华却突然握住我的手: 「心玥,你的掌心怎么受伤了?」 「啥,小娃子你不是只有被水月砍伤手臂吗?」 陈伯抬头惊讶问我,我无奈说出我这是自己弄伤的,被他取笑一顿,跟陈伯斗嘴几句后,发现丞华仍然没有放开我的手,只好暗暗使劲抽回我的手掌。 丞华眼神瞬间一黯,将乙狐放在柔软的沙发上后,手往袖里要拿东西出来,隐约看见熟悉的白色瓷瓶盖子时,我开口婉拒他的好意: 「水月说会做独门伤药给我,你不用给我。」 丞华没多说什么,默默收回瓷瓶,我们之间弥漫僵硬的气氛,我刻意避开他担忧的视线,转而盯着他锁骨上戴着的紫水晶泪滴项链,那是当初孟婆送我的,后来转手给他后,从此项链再也不离身。 紫色光影里倒映出我憔悴的面容,被绑架两天没洗澡,奔波找水月后还挨刀受伤,让我心理与生理都吃不消,更何况……我内心已被无数个问题压得快喘不过气,我的心,好累。 虬龙本来已昏死过去,在陈伯要放进陶缸时突然清醒过来,用着剩余的一点力气,试图从陈伯手中挣脱,就在陈伯往他龙头巴下去时,一阵子不见的腾蛇与文判官出现在客厅里。 腾蛇见到自家兄弟的惨状,二话不说一个箭步上前直接跪下: 「陈太公,我已从文判官那听说整件事情的经过,是我哥的不对,但是求求你,请放他一条生路,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哼,平时白吃白喝就罢了,还给我们惹祸,把他泡药酒还能卖个好价。」陈伯嘴里不饶人,但是手里的动作倒是慢了下来。 虬龙见到继承帝龙之位一身金袍的腾蛇,倒是有力气喊出滚开两字,大门此时缓缓被推开,走进来的是白袍飘飘地藏王,极其优雅的正在……剥着香蕉! 见到地藏王惬意的边吃边走进来,脚边同时绽放白莲花,身后的武判官手里扎扎实实的挂着两大串香蕉,几乎快将她娇小身躯给遮住,这画面冲突又带着喜感,让我忍俊不住笑出来。 陈伯也被逗乐了,停下动作笑着问地藏王: 「老家伙,你做啥弄来这么多香蕉?」 「刚在巷口碰巧遇到有个老伯在卖,看他烈日下曝晒挺辛苦的,想说人间不是有罐头塔的习俗吗?于是我就建议地藏王大人,买回来给虬龙弄个香蕉塔代替吧!」 武判官兴高采烈地回答,我听了捧着肚子笑到眼泪都快流出来,陈伯则是露出两排白牙,对地藏王与武判官比出大拇指表示赞同。 在我们笑闹几句后,陈伯在腾蛇苦苦哀求下,将虬龙往腾蛇方向一丢: 「得了!这次便放过他这条烂命,再有下次就算天皇老子来,大爷我照样宰了他,到时可就不是只有去鳞而已,龙肉直接剁了炒来吃,龙骨抽去泡药酒,至于龙鞭,嘿嘿嘿!」 陈伯的视线定格在虬龙的「重要部位」,那猥琐的眼神让虬龙狂打冷颤,顾不得眼前是他口口声声最讨厌的弟弟,奋力往腾蛇背后爬去躲起来。 腾蛇好心想伸手帮艰难爬行的虬龙一把,却被他无情的龙爪拍开,腾蛇并没因此生气,反而往前跨一步将虬龙护住,见到对着腾蛇好意却不领情的虬龙,我只能摇摇头叹气。 这世上存在一种人,他永远觉得别人亏欠他,而他自己从没对不起别人,他得不到的就说得到的人是用卑鄙手段,他得到了,却觉得别人对他的好是理所当然,虬龙就是这样的个性,偏偏这特色的人,往往都认为自己没问题,看来要让虬龙认错悔改,还有一大段漫长的路要走。 虬龙躲在腾蛇后那嚣张眼神没有持续多久,因失血过多再度昏过去,腾蛇轻轻的将虬龙抱起,不在意污血沾到明黄色的龙袍上,吃完手中香蕉的地藏王擦干净手后对腾蛇说: 「没有龙麟保护的肌肤异常脆弱,时时会感到刺痛,我这有之前从水月那收集到的观音泪,你拿去日日替他涂抹,会增快复原的速度,我既答应前帝龙会好好教育虬龙,自然不会不顾生死,等他伤好再送回来吧。」 地藏王从怀里拿出两罐白瓷瓶,我看了吓一跳,水月何时流了这么多泪水?地藏王竟然还收集起来。 「谢谢您,您以及在场诸位的大恩大德,日后若有机会我必当报答。」 「来日方长,先照顾好虬龙再说,另外要跟你问一件事情,你之前那勾玉项链是从何而来?」 「被天道钦点为六神兽各自掌管星宿者,出生同时会天降一块勾玉,我将属于我的勾玉做成项链。」 「那你知道谁拥有勾玉发髻吗?」地藏王问到在场众人关心的问题,大家目光望向腾蛇,仔细聆听他的答案。 「就我所知做成发髻的是勾陈。」 「只有她做成发髻吗?」 「是的。」 地藏王沉吟一会对腾蛇说谢谢,腾蛇没过问我们为何问他这些,对着我们深深一鞠躬替虬龙对我们郑重道歉,接着便抱着昏迷不醒的虬龙离开。 陈伯将烟斗塞到嘴里,大口吐出一团白雾: 「这下真的麻烦大了!若是青龙或白虎都还好办,偏偏是主掌战斗与嫉妒的勾陈,难怪将臣那一堆仙器,六神可都是上古便存在的神兽,这勾陈不仅是当中资历最老辣的,战力也是一等一的。」 连陈伯都称赞的战斗力,看来将臣那边已超乎我们估计的麻烦,陈伯说完后继续抽着烟斗,烦闷的搔头发出啧啧声音。 在我陷入思考时,一阵清风将后院的药草香气吹进客厅,我循着味道走过去,赫然发现水月不知从哪搬来一个小泥炉,上面架着一个平底陶锅,她正专注盯着锅内拿勺子搅拌着。 我凑过去一看,里面是黑色黏稠的膏状物,虽然外貌不太讨喜,但是香味像是雨后青草地令人神清气爽,水月见到我过来,眼里荡漾出开心的笑意: 「心玥你伤口还会痛吗?」 我摇摇头更往陶锅靠近一些,不知为何,我感觉这场景像是出现过无数次,我总是这样子探头扰乱水月。 水月伸出手指轻点我鼻头,爽朗大笑说: 「哈哈哈哈,还是老样子,总在我快用好时来捣蛋,玥儿。」 最后两字玥儿让我神思恍惚,脑海深处的记忆里,朦胧中好像看见我趴在水月肩头,不安分的晃动小脑袋瓜,好奇看着水月在做什么药。 师父,上辈子为什么我被吃掉?这句话差点冲口而出,深怕水月受到刺激心魔卷土重来,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 水月没发现我的异状,只见膏药越缩越小,直到变成半个拳头大时,水月才停下动作,将摆在旁边的白色瓷罐打开,把黑色膏药放进去后盖起来放到我手上: 「这药你每日洗澡完身体擦干后,抹在伤口处即可,直到疤痕都消失才能停药,知道吗?」 我向水月道谢后,端着瓷罐离开后院,经过客厅时跟陈伯说先上楼休息,接着便走上楼回到房里。 打开房门熟悉的床铺与气味,让我精神放松下来,一放好瓷罐后,立刻奔去浴室洗热水澡。 洗好澡吹干头发后我换上睡衣,正要准备休息时,门外响起丞华的声音: 「心玥,你睡了吗?」 「还没。」我边回答边往门口走,深吸一口气后拉开门: 「有什么事吗?」 「我刚返回极乐宗那找寻你手机,但是遍寻不着,所以去买了同款新手机,并请朋友透过关系,免除证件帮忙办好你的新sim卡,电话号码还是一样,在找回你手机前,这些先拿去用。」 我完全将手机这档事忘掉,但是内心的抗拒让我迟迟没伸出手,丞华见我似乎不想拿手机,直接走进房里放在我桌上: 「没有手机会带来许多不方便,你先勉强用一下,不然我与陈伯也会担心你的安全。」 「之后我会把火柴盒随身携带,这样就不用担心。」 「心玥,可以跟我说你在不开心什么事情吗?」 丞华充满关怀的双眼,直直往我看过来,我内心彷佛被狠狠一撞,痛得让我失去理智,隐忍许久的眼泪溃堤而出: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所以水月心魔事情一直瞒着我?是不是从之前冬灵子任务时,水月就有心魔了?」 想起上次水月被东灵子伤到,昏迷不醒的模样,回忆如潮水般淹没我,我如同溺水的人快要窒息,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很难受。 我哭得越来越激动,汹涌的泪水淹没了视线,让丞华身影变得模糊,他着急的握住我手腕解释: 「我们绝对没有那意思,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而已。」 「难道骗我会比让我担心好吗?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心玥,我……」 「出去!」 丞华在我最后一句出去时,叹了一口气轻轻拉上门,关上门后我放肆宣泄心中积压已久的情绪,我哭得口干舌燥,转头想找水喝时,眼前立即出现一杯水与一根香蕉,低头看是武判官那纯真可爱的童颜。 武判官咧嘴对着我笑,后面站着慢条斯理优雅剥着香蕉的地藏王,这下我完全没有哭的心情,抽出卫生纸擦干净鼻涕,有些头疼问眼前一大一小: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前而已,来吃香蕉吧!听说人间有个习俗是失恋要吃香蕉,口渴这边水给你。」 我脸一抽头上冒出叁条线,这些乱七八糟的都市传说她到底从哪听来的?接过水杯婉拒了香蕉,喝完水后地藏王才开口说来我房间的原因: 「我刚接获修罗道侍卫长的消息,据说凤无天受伤不肯接受治疗,请我帮忙想办法,我觉得这差事非你莫属,由你去劝他应该比较有用,你愿意去帮凤无天吗?」 「好,但是我要怎么过去?」 「我已跟文判官交代好了,你待会入睡分魂后,文判官会直接将你传送到无生殿,要回来只要喊归位即可」 我跟地藏王与武判官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地藏王咬下一口香蕉后瞬间消失在原地,武判官留下一大串香蕉在我房里跟着离开,虽知她是好意,不过这也太令人哭笑不得,我跟丞华八字都没一撇,是要失恋什么? 有些疲倦的爬上床铺,连日来的劳累让我阖上眼即刻睡着,顺利分魂出来,手腕上令牌隐约发亮,眨眼间文判官已将我传送到陌生的宫殿。 才刚稳住身形,前方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领头的侍卫长手持长戟,恭敬对我弯腰声如洪钟: 「古小姐您好,我是负责王安全的侍卫长,敝姓赵,请您随我来,王现在在寝殿里。」 「好的,麻烦您了。」 我跟随在侍卫长身后,穿越过层层红色纱巾,走到尽头处时侍卫长停下来: 「就是此处,再拜托您了!药品都放在桌上,我等先行告退。」 侍卫长迅速离开后,我推开精美的镂空雕刻木门,踏进后关上门,眼前空旷的房里没有太多摆设,只有一些日常家具。 因只点燃两盏烛火,室内光线昏暗不明,依稀看见床铺上似乎是凤无天背对门躺在那,我只好摸黑一步步往床边走去,距离他只剩两叁步时,眼睛终于适应昏黄灰暗的空间,赫然发现凤无天身下的床垫染着鲜血,我担忧的走到床缘,伸手想确认凤无天状况。 但却遭到他突然转身反扣住我的手腕,我吃痛的倒抽一口气,凤无天发现来人是我,立即松开手惊讶对我说: 「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不肯配合治疗,所以地藏王请我过来看看,凤无天,你怎么流这么多血?」 凤无天起身后发现他身穿的红袍,也已被鲜血沾染,只是因为颜色相近,不细看是无法看出来,凤无天此刻苍白病态的脸,让我更是担心。 「媳妇儿,你要来帮我擦药吗?」 「不要乱喊!来吧,我帮你上药。」我仰天翻了白眼,都已经受伤不轻,还有心思说这些没营养的,真是服了他。 凤无天弯起好看的唇,露出迷人的笑容,利落的将身上的红袍脱下,只留下底裤在身上,虽然身为现代女性,但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见到男性裸体,让我脸颊与耳根都燥热起来。 不过在看到他身上除了原有的旧疤外,还有一道新添的从肩胛骨到肚脐的刀伤,皮开肉绽缓缓冒血,这些情绪都消失的一乾二净。 我连忙将桌上干净的白布条与药品取来,先将布条沾取旁边摆放好的热水,将伤口边缘擦拭干净后,拿起药罐打开问: 「是直接涂抹上去就好吗?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神鬼是如何疗伤的」 「我是修罗族,不过的确与凡人不一样,把那药膏涂上去就好,我的傻媳妇。」 看在他是伤者份上,自动忽略他的媳妇称呼,不跟他多计较,我手指挖取暗绿色凝胶状的药膏,均匀在伤口处涂抹好后,拿起白布条替他包扎伤口,将布条绕过肩膀从腋下回来时,两人暧昧的距离让我心跳漏了一拍,凤无天的呼吸就在耳边吹拂着我的发丝。 这状况让我紧张的拿不稳布条差点掉下去,慌乱中将凤无天包扎好后,我赶紧退开回桌边,一边整理药品一边问凤无天: 「你这是被将臣伤到的吗?」 「不是,在去救你前我便已受伤。」 我手里动作一顿,凤无天忽然起身搂住我的腰,在我打算要挣脱他怀抱时,他说了让我无法推开他的话: 「是我母妃伤的,让我抱一会,马上就好。」 第二十五章凤无天负伤02 凤无天微不可闻的轻叹声,因这令人脸红心跳的距离,清晰传入我耳里,或许同是曾经遭受母亲伤害过,我能够感受到他那声叹息里藏有数不尽的心酸无奈。 我垂下欲推开他的手柔声道: 「如果你愿意说,我可以听,不愿说我也不勉强。」 「玥儿,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一直都想对你道歉,我知道我没资格爱你,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的心。」 或许是年纪的增长,抑或是接下魂差这几年时间,次次有惊无险的任务,让我不再是以前那单纯什么都不懂的女孩,身心已被淬炼成长许多。 这一声几乎以呢喃喊出的玥儿,在我脑里炸开成了巨响,虽然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但我知道以前水月他们皆是以玥儿称呼我。 我喉咙滚动有些干涩,手心冒出薄汗,微微颤抖问头埋在我颈间的凤无天: 「上辈子我是被你吃掉的吗?」 抱住我的凤无天身躯明显僵硬住,周身传来汹涌澎湃的愧疚与自责,这样的凤无天反而让我平静下来,心里大致有了底: 「虽然不记得上辈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但是这辈子的我,因为遇到陈伯、水月以及你们这些真心待我的人,变得很幸福,上辈子那些相对我而言,已是遥远的过去,我与奈月的年龄差距两百多岁,代表事情也已过了这么多年,所以。」 我轻轻拉开凤无天不再用力禁锢我的双臂,转身与他正面相对,在他墨黑如宝石的瞳孔中,映射出我炯炯有神双眼: 「凤无天,不要拿过去的错误,惩罚现在的自己,打开心牢去面对过往,不再重蹈覆辙才对得起彼此。」 说完后我心里的乌云也跟着消散,陈伯他们在水月心魔事情上,对我撒了善意的谎言,虽然事后知情觉得很不是滋味,但相信在我表达想法后,这样的状况不会再发生。 眼前有诸多难题待解,与其让自己沉浸在负面情绪中,不如放手让自己好过一点,不必执着于找出答案,而是该想有什么方式可以解决问题。 到时要是真的无法解决的话,那就学陈伯两手一摊耍流氓,骂吗了个巴子,大爷我甩手不管啦,这样也洒脱自在。 想到陈伯那无赖老头,我忍不住弯起嘴角,心头涌上一股暖意,凤无天深红色的长发与我的黑发交迭在一起,我伸手拨开纠缠的发丝,凤无天忽然抓住我的手掌: 「玥儿,谢谢你。」 「真心想感谢我,以后叫我心玥或是玥儿,不准再喊媳妇儿!也不要老是对我动手动脚。」 我语态轻松抽出我的手掌,往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凤无天乖乖站在原地,对我笑着说出好字,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笑得如此开怀,那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让昏暗阴郁的室内登时春光明媚,头一次了解到什么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却是在个男人身上! 啧啧,这叫全天下的女人怎么活!通通撞豆腐自杀好了。 看凤无天脸色比起一开始好许多,叮咛凤无天好好养伤后,对令牌喊归位回到别墅中的肉身里。 张开眼下了床铺,看见桌上摆放的手机,不禁有些懊恼昨晚的态度,丞华平日对我照顾有佳,我不该这样对他发脾气的。 打开手机盒,抽出手机装好sim卡,按下开机键发现丞华已贴心的充好电,我忍不住朝天哀叫一声你这混蛋!低头看手机显示时间是早上七点多,今天刚好开始放寒假,打开微信里面是满满的讯息,除了同学的还有父亲的。 我忐忑点开父亲的聊天栏,不知道我失踪这件事情,父亲是不是知道了?这两天没上学同学是如何? 定睛一看父亲传来讯息是「两天一夜的迎新宿营好玩吗?爸爸要去泰国出差,你寒假继续在那边住,回国我会去看你。」 迎新宿营?明明我没参加呀,虽然心有疑惑但仍回传「很好玩,爸你在国外要注意自己安全,祝你一路顺风平安回国。」 回传完后我陆续点开其他同学讯息,清一色皆是问我感冒有没有好多了?另外我跟比较要好的吴忆如与赖佳恩开的群组,她们还贴心传送网络找来治疗感冒的偏方。 我一一回传好多了,谢谢关心给所有人,心里已猜到这些八成都是丞华为我做的,失踪两天对同学说是重感冒不能上课,对我爸说是去迎新宿营,唉,古心玥呀古心玥,你真的是不应该。 进入浴室梳洗刷牙完毕,换上外出衣服,我将火柴盒与手机都放到口袋里,打开门面对丞华的房门踌躇不前,犹豫该不该去敲门时,楼下厨房传出阵阵声响与香气。 怪了,乙狐不是受伤?是谁在做早餐?好奇走下楼往厨房去,见到是身穿龙纹黑袍的丞华,拿着锅铲在炒着香喷喷的蛋。 我嘴巴忍不住张开成o字型,这画面实在太冲击,我一时无法说出话来,丞华转头看见我呆愣在门口,露出温暖的微笑对我说: 「早餐很快就好了,你先去客厅坐着看电视等一下。」 本来想对丞华道歉那些话,顿时都忘得一乾二净,傻傻点头转身到客厅沙发坐下时才回过神,不对啊,该道歉的人是我,怎么好意思让丞华做早餐? 我随即站起身跨过睡得四脚朝天,露出粉嫩嫩肚皮的金狮与黑豹,要回到厨房里时,原本一直没理会我,专心批阅脚边堆成小山卷宗的地藏王,突然出声喊住我: 「心玥,无天他状况如何?」 「呃……还好。」 地藏王没有继续问,我抬头刚好与正端着盘子往我走的丞华对到眼,不知为何我心里有些发虚,默默收回我的脚坐回位置上,丞华将盘子放到我面前: 「乙狐她的伤势过重,虽有仙丹治疗,尚需要几日才能恢复,我照着食谱做的你吃吃看,这段时间将由我代劳料理叁餐,委屈你了。」 我连忙摇摇头说不会,向丞华说我自己去外面买吃的就好,不用这样麻烦,拿起筷子将眼前的炒蛋送入口,软嫩香滑的口感让我内心的懊悔之意更甚。 大口风卷残云般吃完,我婉拒丞华要帮我洗餐具的好意,自己清洗收拾好后,走到与地藏王在客厅喝茶的丞华身旁: 「丞华,可以跟我到后院吗?有话想跟你说。」 丞华没回答直接站起身,与我并肩一起走到后院,院中熟悉的桂花香气让我放松下来,我转头对着丞华说: 「对不起,昨晚我不该那样对你发脾气,还有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你我之间无须客气,而且这件事情我们确实疏忽了你的感受,担心你所以不让你知情,却忘记水月是你重要的人,你有知的权利,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丞华清泉般沁人脾肺的嗓音,与他眼里浓的化不开的浓情,皆让我心跳加速,腕上比翼鸟手镯的触感异常冰凉,凤无天的脸在我脑海一闪而逝,顿时让我清醒许多,无论是水月的心魔,还是将臣带来的危机,现在不是时候去碰触感情这块。 纷乱的心思安定下来,我不再纠结这些问题,与丞华询问这两日学校状况,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在后院散步,直到水月声音出现,我们才返回客厅中。 陈伯与水月坐在客厅正研究一迭资料,我靠近一看是极乐宗的新闻与介绍,登时来了兴趣,在水月旁坐下跟着一起看,这一看让我咋舌不已,这些都是什么鬼话连篇? 「救世主降临!极乐宗林大师奇迹治愈四期胃癌信徒。」 「极乐宗林大师再现神威!一夕间将重伤濒死信徒治愈。」 满满的歌功颂德报导,搭配浮夸的内文,将臣那假慈悲站在讲台笑着,底下跪着虔诚的大批信徒的照片,让我看了直摇头,他是妖物一定是使用妖力并非神力,人们只见到眼前的表相,却不知在这张人皮底下,藏匿的是个天大的谎言。 看着与被治愈信徒的合照,信徒那熟悉的眼神让我霍然站起身问陈伯: 「陈伯,我先前与小玲他们打照面时,觉得他们很奇怪,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但是却缺了生气,整身蔓延一股死气。」 ************************************************************************************************************ 另一边的凤无天在我离开后,将身上红色长袍穿戴整齐好,轻扬衣袖大门随之开启,退至远方的赵侍卫长见状,立即带领侍卫队火速奔到门前跪下: 「属下擅自决定向地藏王求援,并将古小姐带来,请王降罪!」 「你做的很好」凤无天愉悦的心情全写在脸上,布满厚茧的手指玩弄着发丝,伊人残留下的气息仍萦绕在上,让他乐呵呵的盯着发梢傻笑。 赵侍卫长眼里闪过惊讶,从未见过王如此开心过,看来王对古小姐的感情非同一般。 「传令下去,上晴殿禁止任何人出入,周围重兵把守不可松懈,敢放任何一人出来,包括你们殿军全体一起陪葬。」 「属下接令,请问王,太后的叁餐如何处理?」 「由你亲送,不得假他人之手,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放人出来。」 凤无天迷人的笑容渐渐收起,眼底浮现森冷决断之意,母后,既然你千方百计要取无梦性命,甚至不惜派人偷袭暗算伤我,想取出我体内无梦的火焰心杀之,如此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就别怪我罔顾过往养育之情,将你软禁在殿里,无法再起邪念生事。 无梦,哥哥能感受到你一日比一日好转,相信取出火焰心重造肉身那天不遥远了。 第二十六章一会玉耀鸿01 陈伯听了我说的话皱起眉头,叼着烟斗往地藏王方向看去: 「老家伙,这事跟地府生死簿息息相关,该死的没死,脱离你们掌控,应该早就调查过吧?」 地藏王手中批阅动作没停,低喊一声文判官,随传随到的文判官立即现身,如鬼魅般的速度让我咋舌,不对,他已经是鬼了,那有这效率也不奇怪…… 文判官今日穿着黑色丝质底布,上面绣有银色直条纹的西装,整身依旧是完美无任何皱褶,八字胡也如同衣服,形状整齐毛流顺畅,但是平时地藏王似乎都叫文判官去处理大小事,他哪来的时间可以维持这样的外表? 在我胡思乱想文判官到底用冥纸的刮胡刀,还是用鬼火烧自己毛梳理的时候,文判官手里变出一迭生死簿: 「关于这部分我们只查到一些线索,首先被将臣号称治愈的信徒,接触后发现皆变为殭尸,但是奇异的地方是他们复苏时,已转化成叁魂七魄中的叁魂已失,七魄转为恶魄留在体内的恶鬼殭尸。」 文判官讲到此处停顿,忽然抽出其中一本生死簿转头往地藏王方向看,好似在征求地藏王的同意,地藏王虽没抬头,头顶却像是长了眼睛般,看见文判官的询问点头答应,得到地藏王同意后,文判官将手里那本生死簿放到陈伯面前,藏青色的簿子上赫然写着「玉耀鸿」叁字。 陈伯看见名字后,将嘴里的烟斗趴答一声抽出往大理石桌敲,感觉到陈伯情绪不寻常的激烈起伏,眼角余光瞄到他拿着烟斗的手爆着青筋微微颤抖着,内心不禁充满疑问,这位玉耀鸿不就是把我绑架走那人,貌似跟陈伯关系匪浅? 「耀鸿都走多久了,怎么现在突然拿出他生死簿?」水月伸手翻开桌上的生死簿,疑惑问着文判官。 「因为在追查将臣时候,见到与玉耀鸿外貌极为相像之人,后续与他接触后,发现他的确就是玉耀鸿,但是他与一般信徒不同,是拥有完整魂魄的殭尸,与王湘玲状况一样,但差别是玉耀鸿没留有任何生前记忆。」 不待陈伯说话,水月接着又开口问: 「王湘玲是谁?唉,下次出任务就算我睡着也得叫醒我一起去,你看,这里又有稍早地藏王跟我转述内容缺少地方。」 「王湘玲是心玥国中同学,因心术不正偏入邪门,对心玥做了些不好的事情,后来其先人下凡将她术法能力收回,她受不了失去邪术的生活自杀,死亡后被将臣改造为殭尸,并重新获得法力。」 文判官简洁明了的介绍完王湘玲,听到她自杀我有些错愕,虽知她个性较为偏执,但没想到行走极端到了结自己生命这步,没有了法力又如何?平凡无忧无虑过日子不是很好吗? 「但是耀鸿变成殭尸疑点重重,喏,你看生死簿的最后一页,有顺利拘魂成功带回地府,魂魄没有残留在肉身,怎么可能变成恶鬼殭尸?而且陈太公,你跟将臣到底有什么过节?他摆明冲着你来的。」 水月眉头紧锁着翻看生死簿,各种不合理的状况任谁都能嗅到诡计的气息,却无法看透这疑团。 陈伯面对水月的问题低头闷不吭声,反倒是地藏王放下手中的笔与卷宗,代替陈伯回答: 「将臣是石殭女之子。」 「这!难怪将臣会如此了,唉,弒亲之仇啊。」水月惊诧望向陈伯,感到有些意外。 「我们一路追查将臣过往足迹,原来他早在百年前已突破陈太公的炼焰结界,代表目前所发生的一切皆策画许久,我考虑过后,决定由我与老陈负责密集训练心玥,让她熟悉操控天罚之雷,然后水月与文武两位判官一同去追查极乐宗的动向。」 「我的徒儿由我训练!」 水月噘嘴不服地藏王的安排,伸手一把抱住我,虽然担忧水月的身体状况,不放心她跑出门,但相信地藏王一定有他的道理。 「师父,就听地藏王的安排吧,我有些渴了,好想喝你亲手泡的桂花蜜茶喔。」 我语带撒娇对着水月说,水月听到我的话,二话不说点头答应跟文武判官凑一组行动,起身到厨房用桂花蜜茶给我。 「咱们的小玥儿长大不少,还知道要支开人了,姜太公说这瓶子里的药丸,是他花费多年精力研究心魔做出的药丸,此药遇水速溶,无色无味,对于稳定心神极有帮助,但是只能抑制无法治愈,每叁日要让水月服用一次。」 地藏王对着我露出微笑,从袖里掏出一瓶浅绿色的小瓷瓶,我接过瓷瓶倒出药丸看,是芥绿色米粒般大小药丸,取出一颗后将盖子塞回去,迅速把瓶子收到口袋里放好。 水月恰巧刚弄好一壶桂花蜜茶走来,透明玻璃材质的茶壶,透出浅褐色的茶汤,桂花的花瓣漂浮其上,浓郁的花香蔓延在鼻间,让呼吸都变得香甜起来,我将桌边两个杯子拿到手上: 「师父泡的桂花蜜茶特别好喝,我们一起喝吧。」 水月开心的坐下直夸好徒儿,我在将茶倒进杯子时,顺势让夹藏在手指间的药丸一起落进杯中,瞬息间药丸已完全溶解无踪,偷觑水月她似乎没发现,暗暗松一口气后把杯子放到水月面前,两人一起举杯对饮。 确认水月将整杯喝光后,为了能够顺利继续投药,我挽住水月的胳膊笑着说: 「师父,以后我们要时常一起喝,好不好?」 「当然好,我的宝贝徒儿。」 水月乐呵呵轻拍我手背,满足之情溢言表,此时武判官现身在客厅中,向地藏王通报今日将臣会接受新闻媒体专访,水月与文武判官决定立即动身去现场观察,待他们身影消失后,地藏王慵懒靠在沙发上: 「老陈,后院我已设下屏障,你先过去训练心玥,对了,心玥你把独钴杵给我吧,我有些乏了想歇会。」 陈伯一反平时动不动大声嚷嚷常态,郁郁寡欢的模样慢慢走到后院去,我看了一眼从头到尾没插话,在旁认真一本一本翻阅信徒生死簿的丞华,把随身携带的独钴杵还给地藏王,跟着陈伯到后院开始做特训。 念完咒语后天罚之雷应声出现,如同先前所见过是边缘有黄色火焰,紫色与靛蓝色交错的雷电。 声势比一般雷电更为慑人,天罚之雷如有生命般自动劈到我手上,我顺势紧握住成雷电鞭,陈伯这时才打起精神,认真教导我如何配合禹步与星辰方位,对应五行生克原理,让雷电鞭发挥最大威能。 就在我时不时不小心将鞭子甩到自己身上,痛得哇哇叫,如火如荼进行魔鬼训练时,客厅里的丞华看完全部信徒名单后对地藏王说: 「我已将全部资料记在脑海里,稍晚誊写这份名单交给子罗,他是最熟悉补魂师的人,或许会有其他关于恶鬼殭尸的讯息。」 地藏王点点头,眼神依旧没离开手上卷宗,开口淡淡道: 「另外要请你帮个忙,稍后与我一起去杀玉耀鸿,需要进一步确认他的情况。」 「听说他是陈太公的徒弟,可以先告知我你所知的部分吗?确认好他的实力深浅,可多增添一分安全与胜算。」 地藏王将卷宗放下正起身子,伸手拿桌上的茶壶倒一杯桂花蜜茶,啜饮一口后才慢悠悠说起当年往事。 那时我初入主掌管地府,底下阎罗王对我表面服从,私下却各自为政,地府犹如一盘散沙,财政更是满满赤字,于是我让交情较好的老陈下来地府,替我肃清镇压旧有的势力,将十个殿阎罗王几乎全部汰换掉,重新训练来过。 其中一位第八殿阎罗王,不仅是最资深的,法力也是所有阎罗王当中最高的,被我与老陈打伤后奔往人间逃窜,最后在黄河边失去他的踪迹,就在我们遍寻不到时候,遇到了年纪尚幼的玉耀鸿。 他天生具有灵眼,可看见我们存在,替我们指路找到躲在水洞中的第八殿阎罗王,我们才得已顺利诛杀他,后来陈伯见他个性纯良且有天赋,于是当下认他做弟子,并且将到处流浪是孤儿的玉耀鸿带在身边教导法术。 说到此处地藏王轻轻叹息,有些沉重说道: 「拜师学艺必须有个入门仪式,老陈在长凳上摆叁碗饭,分别贴上贫、孤、夭叁字,你踢哪碗饭,代表日后便是端着这本事走江湖,玉耀鸿踢了老陈最不希望他踢的夭,虽然会获得最强的法力,但是同时他会被减寿早夭。」 生死簿上原记载玉耀鸿相当长寿,会活到一百零四岁,但是拜师后硬生生被砍了六十年岁寿,在四十四岁时死亡,老陈觉得是他害徒弟变得短命,于是暗地里将自己仙寿偷偷渡给玉耀鸿。 后来我担忧老陈因违抗生死法则遭到天道惩罚,加上玉耀鸿的确是正直心善的孩子,于是破例与他签约,让他成为第一位魂差。 缔结契约后他可往返人间地府通行无阻,签约同时让他寿命得已延长,而后老陈带着他一起到地府,与我们的军队前往浑沌天,帮助凤无天打下现在这片江山。 原以为我跟老陈双管齐下,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而他因老陈教导的仙术,可保有年少模样直到两百零四岁方离开人世。 但是某天夜里天雷忽然劈下,直往地府而来,雷电消失后发现地上躺着正是玉耀鸿的生死簿,文判官匆匆交到我手上,上面的死亡时间已被天道更改: 「满一百四十四岁日,酉时于鹤长山离世。」 那天就是玉耀鸿一百四十四岁生日,老陈还在等着他回地府吃长寿面贺生辰,因时间紧迫且担忧老陈得到这消息,一时冲动下又做出违抗天道之事,到时可能连投胎都会出问题,我派文判官先行去拘魂,直接送往投胎后,才前去告知老陈玉耀鸿过世。 「玉耀鸿身为老陈唯一徒弟,实力绝对不在话下,所以需要我们连手去制服他,好确认将臣在他身上做了什么事。」 「看来是场硬仗。」 丞华手里闪现龙鸣双剑,地藏王摇身一变为无能胜明王,浑身煞气涌现,对着丞华说出查到的玉耀鸿住处后,两人同时瞬间移动过去,准备突袭杀个玉耀鸿措手不及。 第二十六章一会玉耀鸿02 玉耀鸿的住处选在面湖背山的风水宝地,地藏王与丞华抵达时,玉耀鸿正伫立在水光粼粼的湖面,如履平地随意漫步其上,好奇的鱼儿徘徊在他脚边悠游,清风徐徐吹拂,时间在此缓步下来,让人心神俱松。 地藏王身上的刺青银色流光缓缓流动,如星河在宇宙间穿梭,叁头四臂怒目瞪人的金刚图令人望之生畏,他一手持独钴杵,一手举起叁叉戟,率先攻向背对他们的玉耀鸿。 丞华对于地藏王的积极进攻感到有些意外,但仅讶异一瞬便跟上脚步,提着龙鸣双剑挽起朵朵剑花向着玉耀鸿手臂砍去,地藏王的叁叉戟要碰触到他时,只见玉耀鸿不慌不忙足尖轻点斜身闪避开来。 地藏王横握独钴杵顺着玉耀鸿躲避方向,迅速往他腰部刺去,完全不给玉耀鸿任何喘息时间,而丞华也已身形如雁飞跃至玉耀鸿背后,一神一人前后夹击,尽封玉耀鸿生路。 在这生死一线间,玉耀鸿却是面无惧色,扬起食指划一道半弧,脚底的湖水跟着弧线悬空而上,霎时春光融融的明媚天气,转为黑暗垄罩的深夜,如墨的夜色渲染出一片黑白,天地间所有景物皆失去颜色,如置身在山水画中。 于此同时地藏王与丞华的兵器双双没入玉耀鸿身体,玉耀鸿非但没有受伤,反而瞬间化为一滩浓墨飞溅到他们身上,地藏王却是早有防范,墨水在他面前硬生生停住,丞华却是防备不及,墨迹点点染在衣袍上。 地藏王扬起微笑,周身绽放朵朵白莲,花瓣片片随风四处飞散,如下了一场漫天花雪,而在花瓣聚集最密集处,玉耀鸿的身影乍然出现,依然是伸出食指的姿势,不见身上有任何兵器符咒。 「耀鸿,你当真不记得我与老陈吗?」 地藏王清泉般的嗓音回荡在这片黑白天地中,玉耀鸿眉头皱起不回话,食指上凭空出现墨点,在空中写出「死」字后,往地藏王方向飞身而去,丞华见状提气跃起紧跟在后。 地藏王聚集起周身白莲,成了一面厚盾挡在前方,玉耀鸿的死字接触瞬间,莲盾崩毁散落在湖水里,花瓣纷飞间玉耀鸿的死字与地藏王独钴杵碰撞上,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而诡异的是其中竟夹杂着尖锐的笑声。 笑声的来源是那字,丞华面对前所未见的情况并不怯战,浑身法力尽灌注进龙鸣双剑,虚实交迭的龙影出现,响彻天际的悠扬龙吟让空间为之震动。 「耀鸿,你控制式神魂线的手法依旧一流。」 地藏王脸上笑意扩大,但是却明显可看到他眼底染上一抹怒气,丞华龙鸣双剑的剑身缠绕着闪电,速度快得只剩下残影,一口气砍下玉耀鸿持字的右手掌。 失去手掌的玉耀鸿,竟似没有痛觉般,眉头连皱都没皱一下,左手轻抚过断处,剎那间手掌新生长回,两手恢复无缺,地藏王弯腰剑指触地打出降魔印,梵文印记散发出庄严神圣气息。 玉耀鸿面色一凝双手疾写墨字,丞华瞇起双眼似乎明白什么事情,收起龙鸣双剑拿出折扇,手里出现一张张符咒,扇面配合符纸挥打墨字,而被打到的字,像是有生命般发出类似兽吼的声音。 「当年老陈将你带在身边走遍大江南北,收服无数妖物精怪,让你与它们缔结契约,日后任你差遣成为你的式神,而你把它们化为魂线凝成墨水,贯注在不同的字里封印,这就是你独一无二的能力,这片无色的墨画天地,就是你所有的过去,耀鸿,你可以什么都不记得。」 地藏王仍是蹲着低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表情,他微微带有愠怒的声调透露出他的情绪: 「但是你不该忘了老陈,他于你亦师亦父,为了你不惜抵抗天道折损仙寿,更因见不到你最后一面,差点要自弃金身不再做神仙。」 玉耀鸿听了这番话一瞬间有些失神,脑海深处似乎有某样东西要浮现出来,但是尖锐仿佛要刺穿整个身体的剧痛感立即袭来,阻挡他继续想下去。 抓住这分神的空档,丞华的折扇抹除掉最后一字,地藏王的降魔印飞起,从上而下紧箍住玉耀鸿,原以为成功抓住玉耀鸿,下一刻他胸前却出现「贪」字,地藏王见状对丞华急喊退开,丞华身轻如燕疾退数丈距离,地藏王却没跟着后退,反而站起欺身向前将叁叉戟瞄准贪字刺去。 霎时异变骤生,玉耀鸿胸前贪字变为黑色漩涡,首先看见一张血盆大嘴,接着是一对慑人獠牙,再来是绿色巨爪伴随着遮住半边空间的躯体,地藏王离玉耀鸿最近首当其冲,怪物先是一口咬碎束缚住玉耀鸿的降魔印,再举起巨爪夹带呼呼作响风声一掌拍向地藏王。 地藏王举起叁叉戟挡住,虽是无能胜明王的战斗姿态,仍是被震退好几步,不待地藏王稳住步伐,怪物的獠牙已至地藏王面前,丞华及时奔到地藏王身旁,打开折扇往怪物看似轻柔一搧,赫然出现通天龙卷风,将庞然笨重的怪物硬生生吹开数十尺距离。 玉耀鸿这时在心口写出「炎」字,地藏王手心忽出现一朵白色莲花,丞华声音微冷响起: 「刚是饕餮,这次又是什么?来杀玉耀鸿只是障眼法,你实际是要活捉回去,并且顺便安排一局请君入瓮。」 「呵呵,老陈他疼徒弟,抓了饕餮给他当式神外,还抓了祝融。」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丞华,听到祝融两字手中折扇差点掉下,上古火神失踪许久,天下众生还以为祝融与女娲同样羽化离世,没想到是被陈太公抓来给徒弟使唤。 丞华现在比起杀了眼前的敌人,更想回头杀了这将他带来,只为了在别墅设局的地藏王,深怕在别墅里的心玥有个叁长两短,丞华手里折扇消失,罕见的亮出一把通体碧绿的玉尺。 「别担忧,姜太公稍早带着哪咤来找我喝茶过,不过原来你手里有丈神尺。」 言下之意还有两个暗桩在别墅里,但仍是无法让丞华安心,他咬破手指将血滴入丈神尺,剎那间尺身发出炫目的青蓝色光华,面对已从炎字化出的祝融火神,丞华将丈神尺立在胸前,双眼迸发出锐利精光: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计划,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我不允许心玥再受到任何伤害。」 「好,一炷香。」 「一丈一尺道,一道一魔消。」 丞华喃喃吟诵,手中丈神尺蓝光转为冰晶点点,映照出丞华俊美无俦的面容,化身为无能胜明王的地藏王,身上怒目金刚流光刺青,好似有生命般转动手脚关节,叁头六臂伸出地藏王身驱,变为实体出现在地藏王身后,两名玉树临风,气质非凡的男子同时身动,往巨大的饕餮与以火为发的祝融攻去。 ****************************************** 远方身在别墅中的我与陈伯,压根不知道外头已山雨欲来风满楼,危机已然悄悄降临,陈伯虽然时不时叹气,但还是认真分享他丰富的战斗经验,指正我几处施力不当点,让我身手可更为矫健灵敏。 我们酣战到彼此浑身是汗,手脚依然没有停歇,我一心一意想能够独当一面,成为众人的助力,不再拖后腿需要他人相救,完全没注意到后院多了两道人影。 直到陈伯眼神一凛,没有转头往后拍出雄浑掌劲,凌厉的掌风将欲偷袭的女子拍飞撞到后院墙壁上,石砖立即崩塌垮下凹陷,女子拍掉落在身上的粉尘,笑容满面站起身: 「陈太公,久仰了。」 「哼,勾陈你为何成为将臣的走狗?」 陈伯将烟嘴往后一拉,烟斗变为通体金色的钩子,对于眼前这名女子,陈伯不敢掉以轻心,一开始即严阵以待,站在另一边的王湘玲,手里捏着五颜六色的绣花针,淬着阴狠毒辣的目光,如同一条蛇嘶声吐信盯着猎物。 「我跟他只是合作哦,可不是上下属关系。」 勾陈笑嘻嘻的回答陈伯,微微偏头往我看来,伸手取下她发髻上的勾玉发簪,乌黑亮丽的长发松开,随意散落在肩上,接着她摇晃勾玉,发簪发出丝竹乐声,她没有穿着鞋子的玉足,在地上翩然起舞,陈伯钩子在她旋身轻踏舞步时,落在她的脖颈间,但勾玉发簪及时挡住攻势,短兵相接摩擦出刺眼的阵阵火光,陈伯没有松手,继续施加压力将勾陈一口气往后推,直到勾陈背贴在墙面才停止。 「说,为什么跟他合作?」陈伯头上已冒出细密汗珠,显示出他状态并不轻松。 「好玩,真的很有趣!」 于此同时王湘玲也开始动作,手里绣花针往我射过来,我将握在手里的雷电鞭甩出,细密的针被反弹回去,王湘玲张开手掌稳稳接住绣花针,对着我冷笑说道: 「你的好运到头了,这次非杀了你不可,你知道我为了这天努力多久吗?」王湘玲伸出舌头舔嘴唇,一股浓郁的腥臭气息扑鼻而来: 「一根针一百人,你猜猜看我杀了多少人,去练就这手噬骨针。」 我与陈伯听了怒目而视,这丧心病狂的女人,实在是可恶至极! 「我每日需要吃新鲜的心与肝。」 王湘玲指甲变长,指缝夹着噬骨针迅速往我靠近,陈伯想转头过来帮我,却无奈勾陈展现真正实力,反击陈伯打得他节节败退。 「你知道吗?年轻男生的肝,滋味特别鲜美,嘻嘻嘻嘻。」 王湘玲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手中彷佛有无形的线操控着绣花针,以极其霸道的力量压制我的雷电鞭,震得我虎口发麻快要握不住鞭子。 我吃力的抵挡来自王湘玲的怪力,另一侧的陈伯状况也没好多少,勾陈诡谲的舞步让人无法摸透她下一步落在哪,无法看清敌人的攻势是战场大忌,失去先机的陈伯只能勉力被动的防御。 当我无法再握住雷电鞭被迫脱手时,王湘玲眼中噬血的狂热情绪沸腾到最高点,嘴巴笑得快裂开来,兴奋的大喊大叫往我心脏处刺去: 「我要先开动了,你的心一定很美味。」 「你,没有下一餐的机会了!」 姜太公的声音突兀出现,打神鞭同时卷住王湘玲凹凸有致的身躯,随着她的惨叫声,她被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我摸着发麻无力的手腕,背上已汗湿漉漉,喘着粗气望向姜太公与哪咤,虽然内心疑惑为何他们此时会出现,总归是救兵,至少我与陈伯多了几分胜算。 王湘玲被拉到姜太公前重重摔下,打神鞭松开她后,瞬间往她身上一鞭一鞭狠狠抽打,鞭声伴随着姜太公声音与王湘玲惨叫声,让耳朵隐隐作痛: 「一鞭除前业。」 王湘玲人形尽消,取而代之是发皱的皮肤包覆在骨头上,眼珠子腐烂掉落出来,惨绿的肤色与嘴里殭尸尖牙格外渗人。 「二鞭消轮回。」 杀猪般的叫声不绝于耳,旁边的勾陈忽然起了兴趣,将勾玉发簪插回发髻上,笑吟吟的对陈伯说: 「咱们先不打,我想亲眼目睹看看,传说中的打神鞭是怎么玩的。」 陈伯被勾陈反复无常的个性,弄得丈二金刚摸不清,但是既然她想停战,陈伯也就停手,只是钩子仍拿在手里防备着。 勾陈无视王湘玲哀求救她的呼喊声,反倒对于她的惨状看得津津有味,姜太公不理会旁边这诡异气氛,挥下第叁鞭: 「叁鞭灭罪身。」 这鞭一打在王湘玲身上,听到她绝望的叫喊我不甘后,随后消失的连渣都没剩,勾陈此时竟对姜太公拍手叫好: 「太帅了,当初你就是这样杀掉妲己的吗?」 这无礼的问题让空气凝固,姜太公激烈起伏的胸膛,额上暴露的青筋,展现他的滔天怒气,勾陈却是完全不惧怕,对着我笑着说: 「唉呀,虽然你们一起来不一定打得赢我,但是我可没想要这么累,玥儿,你想要好的还是坏的嫉妒之心呢?」 说罢她身影瞬间移动消失,留下对于她莫名其妙行径面面相觑的众神,以及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忽然脑里陷入一片空白的我。 回忆的一页无预警被翻起,不该拥有的前世记忆,像是海水般淹没我,让我四肢百骸发冷无法呼吸。 第二十七章天道之问 我视线逐渐模糊,陈伯、姜太公与哪咤变成一团团的白影,不知道是否因掌心的旧伤未愈,加上刚才激烈的打斗,让我体力透支无法再撑持,摇摇晃晃几步后,听见陈伯着急大叫一声小娃子后,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在我要坠落地上前一秒,陈伯及时接住我昏厥的身子,他急得七窍生烟,掌心覆上我天灵盖,拼命灌注金色仙力进我体内,姜太公收起打神鞭,哪咤随即上前扶住他手臂: 「打神鞭需耗费大量仙力才得以操纵,您先歇息,我去帮忙陈太公就好。」 姜太公点点头,哪咤搀扶他走到廊檐下坐着休息,陈伯同时也抱着我到旁边坐垫上放下,姜太公连同嘴唇都有些发白,那双明亮澄澈的眼彷佛透视我一般,专注盯了我许久后闭上双眼叹道: 「唉,我现在仙力不足,无法突破封闭灵识一观。」 「我怎么灌仙力都唤不醒,勾陈那疯婆子到底下了什么妖术,格老子的,晚点把她打到神兽原型出来,抓来剁了炖肉吃。」 陈伯烦躁的拼命骂勾陈,哪咤上前以他的仙力灌注进来,与陈伯同样徒劳无功,叁位神明只好先坐在旁守着我,以免再有其他闪失。 「姜老头儿,老家伙叫你埋伏的吧?他搞什么毛?」陈伯想到地藏王故意设局引蛇出洞,让爷孙俩一起遭罪,连去烧毁地藏王金库的心思都有了。 「他说经过上次心玥被绑经验,可见别墅已被锁定,请我们过来帮忙抓个活口留下审问,只是,呵呵,这打神鞭太久没用,一下打过头把那女殭尸给打灭了,真是不好意思,唉。」 姜太公自责的低下头,哪咤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几句宽慰的话,然后对陈伯说已通知地藏王别墅这战斗结束,等地藏王回来帮忙一起想办法救心玥。 就在叁神对于昏迷的我束手无策时,我闻到类似烧焦的味道,其中还混杂泥土与血腥味,令人不太舒服。 接着我被抱起悬空,缓缓睁开双眼,赫然发现我变成襁褓中的婴儿,抱着我的人正是水月观音,她柔声的摇着我哄道: 「孩子,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徒儿,也是我的女儿。」 我睁着眼睛好奇往四周看去,我们站在一片荒芜焦黑的大地上,空气里充满渺无生机的死沉气息,干硬泥土的不规则龟裂痕迹,显示这片土地正蒙受着苦难。 忽然水月吧唧一口亲在我脸颊上,我不自觉发出咯咯开心笑的声音,就在我笑的瞬间,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浓密的乌云从遥远彼方飞速而来,自动聚集在我们头顶上方,接着随着滚滚雷声天降甘霖,哗啦啦的雨水滂沱而下,但是我与水月周身有透明无形防护,让我们穿越水幕不沾湿衣襟。 我好奇的咿咿呀呀叫起来,白嫩的小手指着外头雨水,水月露出慈爱的笑容,轻轻握住我不及她一半大小的手掌,穿过保护罩碰触冰凉的水滴。 凉到我身体都觉得有些酥麻的触感,让我开心的大笑,粉嫩的小脚踢了好几下,水月将我小手收回来: 「我原名姓古,你随我的姓氏,叫古心玥好了,日后可继承我的衣钵,我们回家。」 眨眼间我们到了极为熟悉的地方,这处宅院与后院的摆设几乎一样,让我心生疑惑,但是再来发生的事情让我喷笑出来。 水月抱着我走到桂花树旁,摘了几片叶子下来后,对着叶面吹气念念有词,念完后将叶子甩向空中消失不见,之后她便抱着我到廊檐下的软垫坐着,似乎在等待谁来。 过没多久后武判官出现在池塘边,风风火火飞奔到我面前,好奇的对我上上下下使劲瞧,水月没好气往她脑门一个爆栗: 「看什么呢你!是个女娃。」 「我看这眉宇长得像谁,孩子的爹是哪位勇敢无惧的神啊?」 「武判官,不可无礼。」除了面对成群的蜘蛛外,依旧是百年不变面瘫的文判官,穿着一身熨烫整齐的青色长袍现身,跟随在面带微笑走来的地藏王身后。 几秒后院子里又多了一道人影,赫然是药师如来,众神围着我东瞧西看,药师如来发出幸灾乐祸的啧啧声: 「唉呀,水月你我算同行,接生这事我也是可以帮把手的,怎么不通知我?」 「她不是我生的,是我捡来的,我替她把过脉,这脉象奇异的很,综合我捡到她的地点是绝无生迹的大旱之地,我怀疑她是龙药之命,所以请两位好友过来帮忙确认。」 在听到龙药之命四字后,众神敛起笑容,地藏王与药师如来一同伸手覆上我手腕,药师如来脸上表情青白交换,有些不可置信。 药师如来收起手,一屁股坐在水月身旁,往怀里掏了掏,拿出一只小麻布袋递给水月: 「龙药之命天下罕见,不能以寻常方式抚养,这草药混在她叁餐中服用,可让她脉搏与常人无异,避免被宵小盯上,此后每月我会派小童来送草药。」 水月对药师如来道谢后收下布袋,地藏王微笑开口说: 「这事不须提醒,我们不会透漏一丝半点出去,水月你尽管安心养育此女即可,不过身为好友也得表示点心意,药师如来,凡人孩儿是以奶水为食对吗?」 「是呀!」 「我记得太上老君坐骑似乎是头牛,那我跟太上老君要过来送你,以后就不缺奶水吃」。 地藏王的话让水月与药师如来差点被口水噎到,药师如来拍几下胸膛顺过气后,指着地藏王说: 「你,该不会连太上老君也欠你债?但他那头是青牛,没奶水啊,你好歹也来头有奶水的母山羊或是母牛啊。」 「这事交给属下办即可,我会准备好奶水充足的牛羊过来。」 「我代玥儿谢过你们的心意,以后称呼她玥儿就好。」 文判官出声揽下找奶水这差事,武判官则是忙着捏一把我的脸颊,搔一下我胳肢窝逗弄我,完全没想参与帮忙,被她闹到烦了,我哇一声大声啼哭出来,水月紧张的拉开武判官,将我抱起到院子里散步看花草,才让我转移注意力不再哭泣。 药师如来说他还有事得去西王母娘娘那,于是向大家告辞离去,淘气的武判官被文判官叫到身旁拘着,以免又弄哭我。 地藏王手中出现一朵白莲,与他脚边环绕的白莲不同,这朵莲花的体型明显大上许多,他将白莲花放在我眉心上,花瓣一碰触到我的肌肤立即消失,水月对于地藏王的举动有些感动: 「地藏王,你竟将普渡众生的菩萨愿,分送给心玥其中一丝愿力,保她一世平安无忧,这份厚礼我会铭记在心。」 「呵,别客气,龙药之命会招来许多觊觎者的威胁,我能做的有限,对了,老陈要我跟你说声抱歉,浑沌天的战事正在进行中,老陈与耀鸿分身乏术就无法前来了。」 「没关系,等他有空再来探望玥儿即可,不过他在地狱这样一待也几十年了,不知道将臣有没有追杀他追到浑沌天?」 「这倒是没有,目前都尚未出现过,毕竟地狱有特殊的移动限制,加上这里都是自己人,他过来无疑是飞蛾扑火。」 地藏王有着薄茧的手指轻点在我鼻头,微妙的粗糙摩擦感让我鼻子发痒,忍不住哈啾一声打喷嚏,零星的鼻水喷到地藏王脸颊上,文判官连忙递上洁净的方帕,他接过擦拭干净后,微笑对说着抱歉的水月说: 「无妨,我们无法离开军营太久,先回去浑沌天了,晚点会再找机会来看看心玥。」 地藏王这样不计较,标准慈祥菩萨让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下去,这一定是幻觉!要不然他绝对不是地藏王!是哪个工读生,快从那人皮装底下出来。 在我内心被地藏王冲击到时,眼前的画面速度加快,零碎的片段组成了我与水月回忆的点点滴滴,原来水月曾是一名女大夫,因医术精湛且仁心众生,妙手救回许多生命,但也因此一辈子孤独,至死前都尚未成亲生子。 而在过世后因行善积德,被钦点为水月菩萨,故她与药师如来交情甚笃,两位神明都是负责行医济世,常常一同商讨疑难杂症,一起积欠地藏王债务。 水月传授毕生所学给我,同时也教导许多诗词书画知识,因我不同于一般凡躯,仅叁周便会走路,一岁已熟背百首名诗,画面在五岁时停止定格,这时的我耍赖挂在水月背上,水月嘴边骂着我懒惰鬼,脸上却是笑意盈盈背着我走进无生殿。 「凤无天,喔,不对,现在该称呼你为阿修罗王,恭贺你一统浑沌天,这宫殿也太喜气了。」 层层红纱飘扬让人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高挂的暖阳透过纸窗,洒落星点般的碎光,凤无天一身红袍走在其中,如从画中走出的顾盼生姿风采,配上一双既魅惑又给人畏惧感的眼,让我不由自主屏住呼吸,脑海里浮现「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这句诗,低头凑近水月耳边说: 「我喜欢这个大哥哥,第一次看到比地藏王伯伯好看的人呢!」 ****************************************************** 丞华手中丈神尺的冰晶随着他靠近饕餮越来越多,直到饕餮的巨爪以铺天盖地之姿往丞华挥来时,尺身与锐利的爪尖碰撞一瞬间发生异变,丈神尺变得如同丝绸般柔软扩张开来,从脚迅速往饕餮的腹部包裹起来,所过之处皆凝结成冰,让饕餮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但是操纵丈神尺延伸需耗费相对法力,丞华一边闪躲饕餮往他大口咬的嘴,一边吃力的继续输送法力进去,另一侧的地藏王对上火神祝融,虽然祝融年岁比他长了许多,但是地藏王的独钴杵与叁叉戟,加上身后叁头六臂的金刚手里也没闲着,各打着手印或是拿着武器时不时助攻,很快将火神捅出几个窟窿。 「玉耀鸿,你疯啦!当初就是地藏王跟陈太公把老子打到差点没气,怎还叫我出来跟他打?」 火神祝融忽然大声对着玉耀鸿叫骂,祝融的话让玉耀鸿呆愣片刻,难道,我拥有一段失去记忆的过去?可是为何我脑海里是一片空白? 趁着玉耀鸿分神瞬间,地藏王呼喊一声: 「谛听,就是现在!」 地藏王的金狮悄然出现在玉耀鸿后方,与平常不同的是他身型膨胀了两倍,头上多了一只角,稍晚赶来的黑豹仍是维持原样,只见金狮嘴里吐出一卷经书往玉耀鸿抛去,地藏王同时手中飞出一朵白莲打在布满黑字的书卷上,经书立刻金光大作,密密麻麻的梵文从纸上飘起悬空,往玉耀鸿以迅雷不及眨眼速度射去。 玉耀鸿来不及反应,黑色经文已烙印在肌肤上,同时祝融与饕餮化回墨字收回到玉耀鸿体内,水墨画般的黑白天地也跟着消失,恢复成先前抵达时的山光水色美景。 金狮眼见任务完美达成,乐得硕大的屁股左摇右扭奔到地藏王脚边讨赏,在地藏王称赞做得很好揉了揉松软的鬃毛后,斜眼对不甘心在旁鼻孔喷气的黑豹挑衅。 两只都属猫科动物的坐骑,就这样在地藏王脚边你瞪我我瞪你,咧嘴哈气恐吓对方。 丞华收起丈神尺,擦掉额边的细汗对已走到玉耀鸿身边,将面无表情的玉耀鸿拉到身旁的地藏王问: 「他现在无法再使力吗?」. 地藏王点点头,丞华随即消失在原地,心急如焚赶回别墅里,发现客厅都没人后,往依稀传来仙气的后院奔去,打开门见到躺在陈伯身旁昏迷不醒的我,丞华一个跳跃落在我身旁: 「陈太公,心玥她怎么了?」 「唉,她没受伤,但是刚才勾陈跟她不知道说了啥话后,她就这样子昏迷不醒,我们轮流试过都无法将她唤醒。」陈伯懊恼的抽着烟斗,该死的,早知道豁出这条老命,怎样都不让那疯女人多说啥鬼话。 丞华将手放到我额头,沉吟思考一会后,剑指在空中画下符咒,预备要将符咒打进我体内时,被瞬间出现的白莲阻扰,丞华回头看坐在金狮背上的地藏王,他脸上挂着淡笑摇头道: 「我在她身上设下万字经言咒,刚透过咒文感应,发现她体内出现一股强大古老的力量,但是没有怀有恶意,我们就姑且等等吧,除了丞华外,其他都跟我到客厅里处理耀鸿的事。」 地藏王说完后,其他叁位神明便起身跟着他到客厅,种满桂花树的院落,只余留下忧心忡忡的丞华与我。 于此同时,我回忆画面仍然停在走到我面前的凤无天,在我纳闷搞不清楚状况时,画面忽然粉碎成沙,自动飞到我手中聚集成小沙丘,四周变得晦暗不明,虚空中一道无法分清男女的声音传入我耳里,顺着我的经脉,声音钻入我体内每一处: 「人外有神,神外有天,天道是乾坤因果,还是众生的盼望执念?」 我瞬间明白说话者的身分,内心掀起惊涛骇浪浪,天道竟然出现了!传说中凌驾在所有神明之上,当今最崇高的存在,为何问我这问题?我该如何回应? 第二十八章菩萨愿 直觉这答案相当重要,可能与我们未来息息相关,需要审慎处理,但是任凭我搜索枯肠,还是想不出有什么可让对方满意的答复,在我怔忪不安时,天道再度开口说道: 「无论岁月流转推进多久,即使朝代更迭千百年,每日我都会听到同样的话」 「请问是哪句话呢?」 「苍天不公,世人对我的埋怨多于感谢。」 听到天道这句话,电光火石间我茅塞顿开,想到该如何回答这难题! 「公道自在人心,天道验证因果,您是众生的法秤,负责平衡这混乱的世间,您是天道也是公道。」 说完后我悬着一颗心,等待天道的反应,过了不知道多久后才听到声音: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注1),你是我种下的因,我期待你给我带来的是什么样的果,这是你失去的菩萨愿,现在还予你。」 天道雌雄莫辨的声音消失,远方一道白色光芒飞往我眉心而来,笔直没入其中,同时将我从这虚空中抽离,睁开双眼发现我的头枕在丞华大腿上,他正在替我掌心的伤口换上新的纱布包扎,看着他彷佛处理稀世珍宝般,凝神专注且小心翼翼的神情,顿时我感觉到心中筑起的墙崩塌了一角。 他脖子上的紫水晶泪滴项链,此刻因他弯腰而悬空飘荡着,令我不自觉伸出另一只手摸我的眉心处。 发觉我醒过来的丞华,转头对我微笑,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弯成月牙,透出令人温暖的光辉: 「刚好包扎完,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头对他说没事并跟他道谢,直起身离开他大腿环顾四周,发现后院只有我们俩人,先前与我一同在此的陈伯与姜太公他们不见踪影,丞华看出我内心所思,对我说道: 「他们都到客厅去了,地藏王抓住一名将臣那的人,现在应该在审问中,我们去看看吧!」 说罢丞华往里面走去,今日他依旧是第一次见那身衣服,栩栩如生的金色龙纹刺绣,盘据在深不见底的黑夜里,我想,这世上没有其他人,穿上这袍子模样能比他好看。 手腕上的比翼鸟手镯突然开始发烫,炙热的温度似乎提醒着我,在那重重红纱底下,站着与我有两世姻缘纠葛的凤无天,但是为何天道不让我继续看下去?如果不能知道当年经历,就无法对水月的心魔对症下药。 脑里千头万绪缠绕在一起,变成一颗参天大树,细密的树叶遮住日光,将真相埋藏在盘根错节的底部。 思考间我已到客厅内,陈伯与地藏王并肩站在正中央,不知何时回来的水月与文、武判官坐在沙发上,姜太公与哪咤不见踪影,而我与丞华在旁边寻了空位落座,眼前正是上回把我绑去将臣那的陌生男子。 地藏王往我撇一眼,这一眼让我眼皮狂跳,总感觉他又在打算什么,内心一股恶寒升起,连忙狂搓手臂的鸡皮疙瘩,地藏王收回目光,慵懒地直接半躺在狮背上,右手撑住头对陈伯问: 「老陈,你的徒弟交由你来处理,我就不插手了。」 陈伯闷闷抽着烟斗,白色烟雾遮住他的面容,却挡不了他身上传来的哀伤情绪,我的心跟着一起揪起来,陈伯的儿子变成黄毛犼,而唯一的弟子也变成殭尸,老天爷非得要把陈伯折磨得肝肠寸断吗? 陈伯举起手将左掌覆上玉耀鸿的额头,带有神圣气息的仙力,闪烁着灿烂金光缓缓注入玉耀鸿体内,过没多久面无表情的玉耀鸿突然扭曲了脸,似是极为痛苦,张开的嘴里看见属于殭尸的尖牙,让我不禁担心陈伯会不会承受不了这刺激。 玉耀鸿扭动身体想脱离陈伯的手掌,却是徒劳无功,陈伯的手仍是稳稳按在原处,玉耀鸿受不了痛楚,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后,接着两眼翻白昏了过去。 陈伯收起手瞬间玉耀鸿砰的一声倒在地上,虽然看不清白雾后陈伯的脸,但是他握着烟斗的手不断颤抖,泄漏他此刻煎熬的心情。 陈伯抖动越来越剧烈,最后无法再握好烟斗,在烟斗脱手掉落地面那刻,烟雾随之散去,露出陈伯老泪纵横的脸庞,原来伤心到极致时,是悲到无法放声哭泣,只能任由泪水如泉涌淹没眼眶。 哀伤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无情胡乱撕咬着陈伯的心,让我也跟着潸然泪下,站起身走到陈伯身旁,挽住他的手臂,头轻靠在他肩上像是哄孩子般轻声说: 「陈伯,你还有我。」 感受到陈伯颤抖渐渐变小,终于停止哭泣后,他用着沙哑的嗓子对我们说: 「请文判官与武判官暂避。」 文判官往地藏王看去,地藏王对他点了点头,文判官才带着武判官消失,陈伯从桌上盒子抽出几张卫生纸擤完鼻涕才继续说: 「耀鸿身体状况与之前遇到的猫鬼主人一样,都是借尸还魂,不过耀鸿取用的代体躯体,似乎是有血脉关联的后代,而他的魂魄只有两魂七魄,另外一个魂是这具身体原主人,将臣应是找补魂师将不同人的叁魂缝补融合。」 想到探入到玉耀鸿体内,看到那如同布娃娃般缝合的灵魂,陈伯心如刀割,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落下了几滴: 「当初押送耀鸿灵魂去投胎,只有文判官与武判官,我怀疑他们之中有细作,不然耀鸿怎会变成现在这模样?压根当时就没去投胎。」 「不可能。」地藏王听了陈伯的推测,神色肃穆站起身: 「长久时间以来他们跟随在我身边,我最清楚他们品行,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陈伯双眼带着愤怒火光,往前站一步,与地藏王相视不退让: 「那你有什么证据可证明他们清白?」 「给我七日时间,我必会找出耀鸿为何变成如此的原因。」 「最多叁日,这是我看在咱们老交情上给的最大时限,而这叁日我会前去将臣那,找出遗失的那道魂。」 陈伯说完后捡起地上的烟斗,拉着我对水月说: 「你方从将臣那回来,应是知道他现在人在哪,带路吧!」 水月对陈伯报了地址后,我们叁人身影瞬间移动消失,客厅里只剩下昏迷不醒的玉耀鸿、丞华、地藏王与他的两只坐骑,地藏王盯着玉耀鸿的脸若有所思,手里浮现闪烁着光芒的宝珠,玉耀鸿的脸在宝珠的光下产生变化,转变为一张完全相异的面容,地藏王见状开口呼唤: 「文判官、武判官。」 「是,属下在。」 文判官应声出现,武判官晚了几步到,地藏王将宝珠交给文判官: 「去查将臣何时取得这躯体,又是请哪位补魂师将不同魂魄融合,将四周附近孤魂野鬼全数拘提讯问,务必在叁日内查出魂魄从何而来。」 「属下遵命,即刻出发。」 文判官与武判官转身瞬间移动离开,地藏王食指对着玉耀鸿一弯,玉耀鸿像是被钩子勾住般被提起来,接着顺着地藏王指的方向,玉耀鸿被缓缓移动到沙发上躺下。 地藏王对着玉耀鸿设下白莲结界后,低头对凑到脚边讨摸的金狮说: 「谛听,这里需要你守着。」 金狮听了哀怨的咕哝几句后,还是遵照地藏王指示走到结界旁守候,地藏王坐上黑豹的背,轻抚过他乌黑油亮的毛皮: 「丞华,要不要跟我去天界一趟?」 「不了,我要先照顾乙狐,今日再替她疗伤一回应可痊愈。」 「好。」 地藏王骑着黑豹消失在原地,重返天庭的地藏王,现身在九天玄女宫殿外,一身白袍与遍地白莲的特征,让守在宫门的两位兵将一眼即认出他身份,其中一位手持利矛穿着重甲的守卫,对地藏王恭敬弯腰道: 「请地藏王大人在此稍待,吾等先进入通传娘娘。」 「去吧。」 地藏王悠哉的跨坐在黑豹上,等待负责通知的人返回,而此时剩余的另一名兵将,用着满溢崇拜的双眼,直盯着地藏王瞧。 关于地藏王,对于这些后辈无疑是只存在传说中的大人物!况且自从他入地狱后,甚少回来天界这里,能够见到本尊,让守门的兵将兴奋不已。 天哪,此生可见到拥有天生神格的地藏王,真的死而无憾了! ************************************************************************************************************* 另一边稍早返回极乐宗另一个据点的勾陈,刚好与结束访问的将臣和奈月碰上,勾陈笑吟吟对着将臣说: 「那个女的死的干干净净啰。」 「我知道。」将臣将外套脱下,奈月上前接过帮忙挂好在衣架上,随后把门关上,将臣继续说道: 「玉耀鸿如我们计划中一样,被他们绑走。」 「呵呵,果然有趣,太好玩了!」勾陈开心拍手笑着,兴致勃勃的说:「这次我倒要看看那小女孩如何应对,会不会如同上一世般愚蠢。」 「待会若是我猜的没错,鱼会自己跳入网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去礼堂里。」 将臣嘴角弯起,低头看手表上的时间,整理好紫色衣袍后,起身与奈月一同往据点里的礼堂去,而此刻的我们混在等待将臣的众多信徒里,不知道已经一步一步踏入陷阱中。 注1:「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出自《金刚经》中如理实见分第五。 第二十九章众生皆痴 礼堂里的信徒热烈讨论将臣所扮演的林大师神迹,可容纳两百人的空间被挤得水泄不通,前方讲台前还有数家记者架好摄影机,众人引颈期盼他们口中的救世主降临。 或许是人太多的关系,空气有点稀薄,让人呼吸不太舒服,陈伯拍了拍我肩膀,指向一点钟方向男子悄声说: 「小娃子,他是殭尸,旁边那女的也是,这里太混杂,要注意自己安全。」 我定睛往那名男子看去,发现他身上冒着黑气,并且眼睛隐约泛着红光,抬头往四周看去,不看还好,一看让我大吃一惊,这里殭尸数量也太多了,光是旁边可见范围便有七位殭尸,让我心里警钟大作,绷紧神经做好随时招唤天雷的准备。 当身着紫袍的将臣出现在讲台上时,全部人很有默契的双手合十,异口同声大喊: 「罪者拜见林大师、月仙女。」 站在将臣身旁微笑的奈月,将手中的书放到讲台上朗声道: 「滚滚红尘苦难人间,我们每人逃不过累世积业,幸而得到林大师垂怜,愿意为你们清除罪业得以重生,准备好接受净化了吗?」 奈月讲的话彷佛有魔力般,将信众眼中的狂热点燃升高,在她说完后,甚至有信众激动大哭跪地,拼命磕头高喊感谢林大师,亢奋的情绪在礼堂内不断扩散蔓延。 这样景况让我不禁摇头,眼前这可不是善类,而是披着羊皮的狼,但是凡人肉眼无法区别真神与假神,在将臣展现所谓的「神迹」后,骗取人们的信任,塑造出真神的形象,让信众进而一股脑盲目的追随在后,要命的是还是一个拉一个,亲戚朋友都一起来。 到底是这人世间太过纷扰,让正邪不分虚实交错,还是人心太过脆弱寂寞呢?导致恶魔可以如此轻易钻了空子,成为人们向往的救赎。 「诸位罪人,接受神之洗礼。」 将臣的声音回荡在整座礼堂,如同钟声般宏亮,每一字好像都搥在心头上震荡,底下的信徒举起双手,以热烈迫切的眼神望向将臣,陈伯忽然面色一变,转头对水月说: 「是言灵之术,你们快退!水月快带小娃子走!」 水月牵起我的手要瞬间移动时,却是为时已晚,空中穿着和服的女子缓缓旋转从天而降,宽大的袖子随着她旋转飞舞,并洒下大量金色粉末,信众如同饥饿好几天的难民般,争先恐后往她的方向伸手,以获得更多金粉。 而她选择的落下地点正是我们旁边,拥挤的人潮让我们身不由己被推到和服女子前,水月拉住我的手对陈伯焦急道: 「陈太公,底下有结界束缚无法离开。」 「吗了个巴子,咱们中圈套了,水月,待会无论如何都要先带小娃子走,不必管我!」 「说什么胡话!我们是好友,要走也是一块走。」 在他们说话当下,周遭接住金粉往身上抹的信徒们,神情开始恍惚,身体跟着摇晃站不稳,而混杂在其中的殭尸,碰触到金粉后纷纷现出原形,指甲变得如鹰爪,双眼眼白地方转为血红色,一把抓起神智不清的信众,张开有着慑人尖牙的嘴往脖子咬去。 剎那间血如喷泉般往四周喷溅,但是怪异的是被咬的人好似没有感觉,连声尖叫都没发出,站在旁边的其他人彷佛没看见这景象,仍是往和服女子方向前仆后继蜂拥而上。 那名殭尸利爪将他肚皮划开,把肠子拉出来丢到地上后,随即就有另一名殭尸扑过来,一把抓起大口咀嚼肠子,丢弃肠子的那位则是露出诡异的笑,掏出心脏与肝脏大快朵颐。 如此血腥惊悚的画面,旁边的信众们却恍若无闻,专注在拼命把粉末继续往身上抹,嘴里还喃喃自语感谢林大师赐福洗去罪孽。 穿着和服的女子,精致的五官与雪白的肌肤,衬托她的朱唇更加明媚艳红,不知道是不是看久凤无天或是丞华这两张面孔,就算眼前美人再美,我都觉得麻痹乏味了,她穿着花团锦簇的华丽和服,踩着木屐走向我们: 「我名安倍玲子,请多多指教。」 「这名字我听过」,陈伯不疾不徐将烟嘴往后拉,烟斗变为通体金色的钩子: 「阴阳人当阴阳师,倒是挺配的。」 玲子原本堆满笑容的脸,在听到陈伯的话后倏地变了脸色,同时我内心着实被真相冲击到,这是什么世界,男人一个个都长得比女人好看,岂有此理!太不公平了! 在我还在默默悲愤时,玲子的宽袖里飞出数不清的蝎子,末端翘起的毒刺散发绿油油的光泽,一看就知道毒的很,我连忙念出咒语招唤天罚之雷,将雷电鞭握在手里往蝎群甩去,马上传来阵阵带有恶臭的烤焦味道。 水月迅速抽出腰间软剑,利落的将漏网之蝎往雷电鞭挥去,我们师徒俩配合的默契意外的好,没过几分钟就将毒蝎消灭大半,而玲子则是拿出一条锁链直接往陈伯方向抛去,陈伯灵活的身手轻轻松松就闪过,玲子气急败坏的控制锁炼,追着陈伯身影跑,却是徒劳无功,连陈伯一根毛都没碰到。 感觉陈伯是在复健而不是在打斗,看来这阴阳师还没打到陈伯,可能就要先被气死了,而且陈伯在闪躲时,双足落下的点刚好都在殭尸旁,只见陈伯还有闲情逸致顺手灭了殭尸,玲子气得脸都胀红,双手青筋暴起,却是拿陈伯无可奈何。 我们脚边蝎子清理差不多时,也开始动手帮忙杀掉殭尸,但是眼角余光还是关注讲台上的将臣与奈月,不敢对他们掉以轻心。 就在纳闷为何将臣跟奈月迟迟没有动手时,我忽然听见有人贴在我耳边说: 「傻孩子,看错方向了喔!」 是勾陈的声音!我大吃一惊想避开时,勾陈的动作却是更快,水月即使离我只有半步距离,也来不及阻止勾陈将她发簪贯穿我,我不可置信低头看见胸前大片的血喷出,血泉中还有发簪尾端尖刺,手上的雷电鞭瞬间脱手,我两手垂下无力跪倒在地上。 勾陈将发簪从我体内抽出,鲜血流失的更加快速,我感觉到四肢逐渐冰冷失去知觉,水月噗通一声扑倒在我面前,她的双目眼白处变成暗红色,颤抖着手从袖里拿出一颗银色药丸,一手撑开我的嘴,另一手将药丸放进我嘴中,药丸有我从未体验过的前所未有强烈苦涩味道,入口随即在舌上化开,随之而来是一股清凉钻入四肢百骸,胸前被发簪戳出一个洞的地方,我血液流失以肉眼可见速度开始缓慢降下来。 看着已经被心魔控制,神情陷入癫狂的水月,我强打起精神想露出个微笑安抚她,却只能稍微扯起嘴角,连个笑都算不上。 这时奈月与将臣终于行动,两人腾空飞掠过混乱的人群,站定在我与水月面前,奈月笑吟吟的俯视我: 「就放弃挣扎吧,我会快狠准让你少一点痛苦离开喔。」 「放肆!」 完全被心魔控制的水月,周身汹涌的杀气染红了软剑,她气势汹汹甩开软剑直往奈月而去,奈月则是灵巧的往混乱的人群里东钻西躲,水月不管眼前是殭尸还是无辜人类,凡是阻碍她的,皆直接取其项上人头,像是一头已杀红眼发狂的野兽,而奈月边跑还边拔高声音挑衅水月: 「你这样还算是菩萨吗?」 师父,住手,拜托你!我粗喘着气,想叫出来却是吐出一滩血。 「唉呀,你刚刚杀的可是即将临盆的孕妇呢!」 师父,我求求你快回头!我焦急的想往前爬,却是一步都无法挪移,眼眶里的泪水滴落在手背上,在晶莹泪珠要滚落到满是血的地上时,凤无天的红袍映入眼帘,他着急地弯腰将我抱起,手心灌注红色灵气进我体内: 「心玥,你怎会这样子?」 「救,师父。」经由凤无天紧急输入灵气后,我终于有力气吐出只字词组,讲完后眼泪落下的更快更急,以近乎恳求的眼神望向凤无天 「好,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凤无天蹙起眉头,抱着我的宽大手掌用力收紧几秒后,叹了一口气,将我靠在墙边放下,接着抽出夹带着电光的厚刃剑,提气往水月方向飞身而去。 此时陈伯已将玲子以结界束缚住,玲子呈现大字型被钉在墙面上动弹不得,陈伯举起金色钩子朝天射出一朵蓝色火焰,下一秒随即往将臣攻去。 「当初你、地藏王与其他各路神仙兵将,合力围杀我才得以将我打败,现在你还能像是当初一样号召到足够人马吗?哈哈哈哈哈!」 将臣大笑完后,手里出现一个金色玉如意,笔直往窗外飞去不知所踪,不知道将臣此举何意的陈伯面沉如水,金色钩子燃起熊熊天火烈焰,火光映照出他眼里挂虑我的心慌,同时他的手产生变化,原本布满皱纹的手,变为浅灰色遍布石纹的手,石头的纹路与裂痕,意外组合成梵文模样的文字。 「格老子的,当初一念之仁,结果造成万劫不复,大爷我的烂摊子我自己收就好!」 ************************************************************************************************************* 在另一端的别墅里,丞华正在房内一手端着小巧精致的炼丹炉,一手放在乙狐天灵盖,丞华聚精会神灌注法力催化炼丹炉里的药丹,炉子飘出一股轻烟缓缓往乙狐去。 于此同时在客厅的玉耀鸿,觑准金狮打盹的空档,从袖里抽出一张符纸往金狮抛去,符纸穿透结界降落在金狮背上,听到声响想转头的金狮立即趴倒找周公,而玉耀鸿没有再做其他动作,坐在原地等待一会后,客厅的窗户忽然破裂碎一地,玉耀鸿扬起笑容,伸手接住朝他飞来的玉如意。 玉耀鸿咬破手指,将发出恶臭的黑色血液滴在玉如意上,随即玉如意变得如同蝉翼般透明,他将玉如意放在印堂上,禁锢他的经文霎时如潮水般退去消失,玉耀鸿手里浮现「王」墨字,悠哉上楼往丞华房间走去。 在金狮倒地便察觉到一楼有状况的丞华,因一旦中断治疗有可能自己与乙狐皆会走火入魔,只能尽其所能加速催化炼丹炉,看是否能提早完成。 但是天不从人愿,身后的房门咿呀一声被推开,丞华额头上冒出斗大汗珠,玉耀鸿邪笑将王字瞄准丞华后脑勺袭去,千钧一发之际,熟悉的龙头拐杖横空出现挡住,并反往玉耀鸿身上落下一拐,孟婆叁分苍老七分威严的声音响起: 「耀鸿,你在做什么!等等,你怎么变成人不人鬼不鬼样子?」 此时丞华身上散发出腾腾蒸气,手里炼丹炉消失,乙狐同时张开水汪汪的双眼,玉耀鸿眼见帮手现身,啧的一声瞬间移动消失。 「感谢孟婆出手相救,但是您怎会来此呢?」丞华拉起一恢复过来,就哭得稀里哗啦说差点害到主人的乙狐,边向孟婆道谢。 「前阵子陈太公私下来找我,说心玥生辰要到了,希望我帮忙用一桌新菜色来给心玥惊喜,掐算他给我的日子,过两日就是心玥十九岁生辰,但是到现在他却都没来找我确认何时送菜,所以我才过来。」 「原来是这样,最近我们这状况多了些,可能陈伯一时忘记。」 「罢了,刚才耀鸿那怎么回事?还有他……」 孟婆说到一半忽然停下,抬头往天空看向凡人无法看见,只有神仙妖魔才看得到的蓝色火焰。 「诛仙令!」,孟婆说完后身影消失在原地,丞华手里闪现龙鸣双剑,对着乙狐交代: 「你守着家,等我们大家回来。」 「好,我会做顿不输过年的团圆饭,等大家一起回来吃饭。」 乙狐傻呼呼笑着说,丞华点点头后瞬间移动也跟着消失。 大结局-上 站在九天玄女宫殿门口等待的地藏王,尚未等到娘娘现身,便看见那朵绽放在天际的蓝色火焰,火光尚未消失时,文、武判官已现身在地藏王左右,文判官面色凝重对地藏王说道: 「大人,开战了,据附近鬼差回报,水月观音似乎已入魔。」 「终究避无可避,天道,你究竟欲意为何?」 地藏王像是在问自己般轻声呢喃间,身影已消失在宫殿前,武判官并未跟随而去,反而迈开小腿往宫门冲去,文判官立即闪身阻挡她去路: 「武判官,你不跟着大人走是要做什么?」 「我要去取回金身,仙躯才能完整发挥实力,这样打仗就可多几分胜算。」 「不可!」文判官与刚走出来的宫女们同时喊出声音,宫女们着急的噗通一声匍匐跪下: 「小姐万万不可,当初娘娘只允您以仙魂下地府,独留金身在此系因如有遭遇不测,金身尚存便无性命之忧,小姐千万勿以身犯险。」 「倘若会贪生怕死,那算什么神仙!退下!」 武判官气得两颊红通通鼓起,眼里燃烧着浓烈战斗意志,僵持间忽然天上缓缓落下与武判官一模一样的女孩,只是她双目紧闭彷佛沉睡着,身旁还有一位撑着油纸伞,慈眉善目的美丽女子。 宫女们一见到女子,恭敬的朝她低头齐声喊: 「参见娘娘。」 「女儿,你说得很好,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娘亲都支持你,去吧!」 迅速钻回金身张开双眼的武判官,开心的跳到九天玄女身上,捧着脸颊一口亲下去甜喊一声娘最好了,随后跳下去与文判官一同离开。 目送武判官前去参战的九天玄女,脸上笑意瞬间尽退,飘逸的粉樱色衣袖无风鼓起,她旋身消失在原地,眨眼间现身在姜太公的宫殿中,此时姜太公与哪咤正灌注仙力进入眼前一朵冰晶般的花朵。 「尚需多久?没时间了。」九天玄女急声问脸上满布汗水的姜太公。 「要以双倍的仙力去弥补缺乏上古诸神仙力的不足,还要进行融合,我们已经尽力了,啊,还是我去找太乙真人来帮忙?」 哪咤代替姜太公回答,说到最后欲收回手去找太乙真人帮忙,九天玄女却是眉峰一凛,往胸口用力一抽拔出一根七彩绚丽的羽毛,姜太公与哪咤来不及反应,九天玄女已将羽毛送入花朵里。 「你!你将命元分出来,太冲动了你!」姜太公摇摇头不赞同九天玄女做法,九天玄女往地上呕出一滩血,脸色明显苍白几分,哪咤连忙扶住她摇晃的身子。 只见花朵在羽毛没入后,原本半透明有些虚化的花朵,立即绽放耀眼光芒,转为仅有叁大瓣的实体,姜太公见状大喝一声,手里出现蓝红相间的天火燃烧着花朵。 「我就是上古诸神之一,将我命元分进去效果最好,我没有时间等待了,我怕我女儿下去有个万一。」 「虽然这是我耗时千年研究出没有女娲石,但仍有机会去除神的心魔之法,但是也要看入魔者本身是否能挺过去,因有可能会失败,所以我先前一直不愿劳烦你,唉,哪咤来帮我一把,咱们尽速把它完成。」 哪咤听了上前也催动天火,滔天火焰将两神盖住几乎不见身影,九天玄女盘坐在旁运气,趁这等待时间让自己恢复几分力气。 ************************************************************************************************************* 如同石头般肌肤与经文交错的陈伯,手往金色钩子抹上天火,脚底踩着的蓝白拖也燃烧着天火,举起钩子率先往将臣挥去,速度快得只感觉到一阵旋风过去不见人影。 将臣身前出现两把黑色弯刀,剑柄尾端有着锁链将两把刀连接在一起,硬生生挡住陈伯的攻势,他露出邪魅玩世不恭笑容,双手握住两把刀并交叉,锁链如同有生命般自动伸缩长度,往陈伯飞去要缠绕勒住他的脖子。 陈伯头一缩灵巧往后避开,尚未站定将臣的弯刀已至他肩膀上,强大力劲卷起一阵风狠狠划下一刀,深可见骨的伤口足见将臣力道之巨,就在将臣欲砍下第二刀时,变身为无能胜明王,且身上流光怒目金刚刺青已化出实体在背后,举着叁叉戟斜身下腰替陈伯挡下这刀的地藏王及时出现。 「唷,你来的正好,通通一起杀了!」 将臣脸上笑意扩大,浅棕色的瞳孔收缩透漏出兴奋光芒,如同一头饿了许久的狼,准备一口扑上撕咬眼前猎物们。 文判官与武判官此时出现在地藏王身后,同时玉耀鸿与追在他身后的孟婆与丞华也到了礼堂内,原先在旁纳凉,慢悠悠擦拭掉发簪血迹的勾陈吹了声口哨: 「哈哈,到齐了,好玩,真好玩!」 「身为神明,为何要与妖魔为伍?」 武判官厉声质问勾陈,握着流星锤如同子弹般射去,文判官取出胸前口袋的判官钢笔大手往前挥出一道罡风,与武判官一同往勾陈飞去。 而玉耀鸿见到坐卧在墙边孱弱的我,手里出现「无」的墨字朝我而来,孟婆与丞华见状双双出手,孟婆的龙头拐杖喷出绿色妖气,瞬间罩住玉耀鸿让他动弹不得,丞华则是将折扇与符纸挥向他,瞬间让无字消失大半,丞华拜托孟婆请她先帮忙对付玉耀鸿后,随即移动到我身边,焦急的从袖里要拿出瓷瓶喂我药丹,而在旁休息一会,在水月的银丹与凤无天刚才输气过后,身体已有些起色的我,对丞华摇头说: 「不用,刚才他们已经为我治疗,你先过去帮他们。」 丞华还是不放心的搭上我手腕,替我细细把脉后,在我周遭放下几张符纸立下保护以防万一,要起身前忽然向前倾轻轻抱住我,如叁月暖阳的体温与耳边的低喃让我有些愣神: 「等我,好好照顾自己。」 接着他放开我,如同画里走出的玉树临风的公子,唰的一声将折扇完全展开,加入二打一却处于下风,被勾陈的发簪逼得节节败退的文、武判官那的战局,这情况不禁令我好奇,究竟勾陈的发簪与她诡异的舞步有何玄机?让陈伯与他们都吃瘪。 而且发簪拿来当武器,细细一根即可挡住武判官比她身体还巨大的流星锤,实在令人惊讶不已,在武判官无法精准掌握勾陈的位置而挥空,腰部露出空门被勾陈抓到,她将尾端泛着冷冽银光的发簪尖刺处迅速刺过去。 虽然被文判官已化为白色长棍的判官钢笔及时挡下,武判官腰际仍是受创,嘴角流下怵目惊心的鲜血。 丞华折扇此时来到,在要与勾陈背部接触时,她轻灵诡异的舞步一个旋转闪避掉,同时发簪反往他的喉结刺去,丞华不慌不忙,脸上带着惯有微笑,正面无惧迎击发簪,而就在我紧张的扶着墙壁站起来,以为发簪就要刺进丞华时,发簪却硬生生停住。 丞华镇定对着快要与他脸贴脸的勾陈说: 「你的武器并不是这发簪,它只是寄体,真正的武器是你的气。」 「呵呵呵,就连神都无法看见的气,你竟然能识破?好玩,终于来个象样的对手。」 勾陈双眸瞇起,虽是在笑,但却如同隆冬大雪让人通体发寒,并且十分危险。 她柔弱无骨的伸出手掌往丞华一推,丞华霎时被震退好几尺距离,他收起折扇改以双手握着龙鸣双剑,插在地板上欲稳住身形,剑在地上划出两条深邃的刻痕,并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响,丞华往后又退了好几步,才能止住脚步站起身。 还来不及继续关切接下来战况,我听见另一侧有墙壁崩塌声音,连忙转头过去看,赫然见到狼狈倒坐在碎裂的水泥块间的奈月,被水月与凤无天两边夹杀下,她有些应付不过来,手里甩着九节鞭气急败坏大喊: 「苟芒,你要龟缩到什么时候,给我马上出来帮忙!」 凤无天如烈焰般的红发无风飞扬,美得令人屏息目不转睛,他闭上双眼将厚刃剑抵在地板转动,任由水月疯狂继续将软剑在奈月衣裳上割开几道口子。 忽然他周身彷佛有暗红色霸气往外散开,他将厚刃剑往左侧劈去,原本空无一物的墙面,浮现一张苍老的老人脸孔,他被凤无天砍一刀却是毫无反应,如同枯枝的双手像是藤蔓般,以肉眼快跟不上的速度,缠绕住凤无天的双手。 正在与将臣战的不分轩轾的地藏王与陈伯,看见新出现的帮手,陈伯往旁啐了一口混着牙齿的血痰: 「我咧个擦,传说中掌管万物复苏的春神,竟然来当殭尸的走狗!」 地藏王面色不变,手里独钴杵射出金灿灿的佛光,彷佛有梵音吟唱歌声从里面传出,将臣警戒盯着地藏王,双臂的青筋隆起,蓄势待发要攻击地藏王。 「殭尸天生优势是力大无穷,速度奇快,而且拥有不断再生能力,刚才我与老陈砍了你叁次手两次头,已经砍得有些腻了,不如直接渡化,看你如何再生。」 「你大可一试,不过恐怕会让你失望了,哈哈哈哈哈哈。」将臣依旧不当一回事嚣张笑着,手里的弯刀宛若渴血般轻颤低鸣: 「普天之下,不可能有任何神佛有渡化我的能耐,我母亲可是石殭女。」 地藏王不为他的话语所动,与陈伯眼神一交会立即有默契同时移动身形,气势如虹往将臣攻去。 大结局-中 我觉得这一集与下一集都非常适合听魏如昀【秋乡】,mv剧情与歌词非常有张力,国宝级的老戏精淑芳阿姨,在里面的演技更是拳拳到肉,尤其是里面所写的 「时间带走记忆,留下回忆...花是记忆,月是回忆,秋乡是家。」 即使失去了家人,我们回忆里终究有个家,无法一家人团圆,两人在一起,就算是朋友,也算是个小团圆,填满人心的阴晴圆缺处处皆圆满 ******************************************************************* 梵音的吟唱随着地藏王逼近将臣越来越大声,而在独钴杵与黑色弯刀交兵瞬间,礼堂地板窜出无数的藤蔓,将我们包围并缩小活动范围,同时也解开被陈伯困在墙壁上的安倍玲子周身束缚。 重获自由的玲子叁步作两步跳进将臣战圈,将臣与地藏王正处于胶着状态,一菩萨一殭尸兵器碰触在一块,却是未挪往哪方半分,谁都无法占谁上风,金色光芒与吟唱声渐大,几乎垄罩住将臣上半身。 安倍玲子宽大华丽的袖里,飞出一串连在一起的铃铛与白色符纸,她滑嫩的肌肤浮现白色的凸块文字,竟与玉耀鸿手中的墨字极为相似,并且开始规律地晃动铃铛,彷佛在召唤什么一般。 将臣妖异的瞳色随着玲子动作绽放精光,竟藏有一丝算计得逞味道,我赶紧对陈伯他们大声喊: 「小心!」 但却已是来不及,原本被孟婆打的节节败退的玉耀鸿,忽然仰天发出类似兽吼喊声,接着浑身血肉化为一滩浓墨,变成一条飞天川流汇集到玲子肌肤上,白色的字瞬间转变为黑色,同时玲子手上的铃铛直接打向陈伯,他却是不知为何在发愣,完全毫无防备,胸膛硬生生接下玲子这记攻击,所有动作仅在眨眼间一气呵成。 陈伯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皱巴巴的灰色衬衫被染红了大半,但是比起身体上的伤口,他眼中的伤心欲绝更是令我担忧,彷佛刚才吐的不是血,是他一地的心碎。 「将臣,今日不杀你誓不为佛。」 地藏王身上杀气顿涨,向来一切皆不挂怀于心,泰山崩于前眉毛也不抖一下的脾性,难得的连说话语气也变了。 「哈哈哈哈,想不到吧!」将臣被盛怒之下的地藏王,逼得往后退两步,脸上浮现黑色青筋,嘴里仍是不饶人:「把人变成殭尸,再将灵魂组装拼接进去,最后把他改造成武器,这世界上哪需要神,我就是创物者,看看我这些作品多完美。」 此刻我才恍然大悟陈伯失神,地藏王变脸的原因,他竟然将玉耀鸿弄成不知该如何定义的生物,还以此为乐甚至洋洋自得,完全不把生命当一回事实在太令人发指! 地藏王另一手中指与拇指相抵,竖食指打出降魔期克印,法印夹带沛然的圣洁佛气从将臣头顶将他往下压,将臣爆气大吓一声,弯刀与独钴杵磨擦出朵朵火花,地藏王的独钴杵被震开,他往后退飞了几步恰巧与负伤的陈伯背贴背撞上。 「老陈,你为何不还手?」地藏王问话间嘴角流下一丝殷红,他随即以衣袖抹去。 「如果当初我不帮他抓式神,就不会让他有被利用之机,他现在这模样我也有份。」 「你!……」 地藏王来不及与陈伯多说什么,将臣手里捻出一道手诀,让弯刀像是被淬了剧毒般泛着绿芒,劈头直往地藏王项上人头而来,巨大的刀气竟然牵引出数道气漩在旁打转。 地藏王与背后的叁头六臂怒目金刚同时动作,各执法印与神器挡住将臣这一击,周身地板立即往下凹陷一大块,而对战结果竟是弯刀将地藏王的叁叉戟给劈成两半! 地藏王面色不改,顺手将断掉的叁叉戟往后丢去,它们像是回力镖般直接打在玲子身上,刀头部分削下他的左臂,让他花团锦簇的和服瞬间破了大洞,并涌出发臭黑色黏稠的血,但是如同将臣的情况一样,手臂以极快的速度自动新生出来。 「老陈不杀你,我杀,为了不让更多芸芸众生受难,我愿杀生。」 陈伯完全不还手状态下,浑身惨不忍睹,但是从他眼里,我看见藏在内千疮百孔的心,让我急得红了眼眶,面对一再失去的亲情,让人如何不痛彻心扉? 恰巧我身子已恢复几分力气,赶紧站起来准备召唤天罚之雷要帮忙陈伯那边时,盘绕在周围的藤蔓迅速退去,取而代之是凤无天手里提着老人的头颅往我方向晃两下,并露齿展现倾国倾城的笑颜。 正当我要跟凤无天说话时,奈月却冷不防指着凤无天,用夸张的表情喊道: 「天啊,他手上提的是什么人头?」 我心里暗道一声糟糕,上辈子我的死与凤无天紧密相关,奈月这样分明要让几乎狂乱的水月唤起记忆,我厉声疾呼: 「奈月,你不要乱说,师父,我在这里,师父,看看我!」 但是水月涣散的目光已经重新聚焦在凤无天身上,她嘴里不知道在喃喃自语什么,红色的双眼令我心惊肉跳,下一刻如我心中猜想,水月转往凤无天疯狂攻去。 我见状怒上眉山,生平第一次心里动了杀念,活动着恢复六七分力气的四肢: 「龙生天地,药藏乾坤,生灵归无,命绝逢生。」 轰隆巨响扬起漫天尘土,我手里握着雷电鞭,怒气冲冲直往奈月方向走去,她脸上依旧带着恶意的笑容对我说: 「凭你的修为,我这样会胜之不武呢!」 「我相信天道,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我说罢将雷电鞭甩向她颈部,她一而再而叁的加重水月心魔,我再也无法忍受她的存在! 她灵巧往旁一闪,接下来如同鬼魅般变换位置,只能看见黑色影子一下在左一下在右,最后她一个闪身在我面前时,我将天罚之雷缠绕住我整只手臂,改以肘击方式往她胸口撞去。 没想到雷电碰触到她时,却发出类似烧柴的味道,我大吃一惊看向她,发现她脸上竟有木头纹路,眼前竟是个替身!我直觉转身将雷电臂挡在前方,果不其然奈月真身站在我后方,但是她手无寸铁,对我的雷电不闪不避,甚至欺身向前一手抓住我的手臂阻止我继续动作,另一手抚摸上我脸颊,凉至心底的冰冷肤触让我身心都感到不舒适。 我皱眉欲用力挣扎,召唤更多天罚之雷打落在我们周身,瞬间让已如同废墟般的礼堂亮如白昼,雷光电影中照映出我与她的侧脸,恍若隔世,恍若照着镜子般,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互相向着对方。 「你知道我跟你的差别吗?」 她轻扣住我脸颊,手心竟有吸力般将我体内元气大量吸出,让本就负伤的我变得孱弱无比,我的背爬满冷汗,想离开这危险的手掌却是无能为力。 「古心玥,你代表生,我代表死,我可吸纳苍生灵气,而你可创造万物生机,如今你落在我手里,准备迎接死亡降临吧!哈哈哈哈哈!」 危急一刻我们上方降下一把油纸伞,黄色的油纸上画着是一只美丽的神鸟与小女孩,女孩与神鸟相视而笑的温馨场景画得相当传神,那女孩勾勒出的神韵与武判官如出一辙。 还搞不清楚来者是谁,油纸伞霍然啪的一声笔直贯穿奈月,她不可置信看着缓缓飘降的女子,粉色的衣袂翩然而降,如葱段白皙的手优雅的抽出油纸伞,对着以惊人速度自我修复伤处的奈月,她浅笑吟吟打开油纸伞,转动伞面间伸掌覆上奈月伤处: 「好好一个女孩子,为何要与将臣一样成为旱魃呢?这当中得牺牲多少人命,女孩子可以活得小鸟依人,可以活得一事无成,但不可以忘记最后一丝善念。」 「你!怎么可能!将臣,救我!」 奈月瞪大双眼不可置信,胸前的伤处不仅停止修复,身上的肉如同烂泥般一块一块往下掉,她慌张对着将臣求救,但女子身后的姜太公不给将臣来救的机会,打神鞭上手一鞭挥下,断绝奈月最后生路。 最终奈月变成一具白骨,维持着跪坐朝向将臣方向伸手的姿势,撑着油纸伞女子对着我暖暖一笑: 「你就是心玥对吧?我是武判官的娘,九天玄女,第一次见面在这场合还真奇妙呢,稍晚若有机会请姜太公带你来我宫里作客。」 说完不待我回话打招呼,她纵身如仙鹤般轻灵飞至武判官那,加入与勾陈战斗的行列,姜太公收起打神鞭,手里出现一朵叁瓣的花朵,花的根部为深紫色,颜色渐渐转淡,到花瓣尖端已变为白色,但是花蕊却是一颗圆型凌空漂浮的珠子。 他将花朵放置在前放地上,对着顾忌水月而无法施展身手,打得有些狼狈的凤无天高声喊: 「将水月引过来!快!」 凤无天听见即刻往我们方向冲来,哪咤手持乾坤圈屏息静待水越靠近那剎那,一把将乾坤圈套住水月,拉着乾坤圈将她拖入姜太公放置花瓣位置,只见水月身影随即消失在花里,原本盛开的花朵变为花苞,叁瓣花朵紧紧闭阖在一起。 「姜太公,这是什么?」凤无天撕下被砍到缺角的袖子,问着聚精会神蹲在花朵旁的姜太公。 「它名为一昙叁业,叁瓣花朵代表生命中的叁个崁,会带领身在其中的神看到那叁道崁的完整过往,若神能跨过去,克服这业障,便可从其中脱离出来,心魔就会被永远留在花里,此乃我研究出目前唯一能解除心魔之法。」 「怎么知道她有没有克服?」 「看花朵是否打开,若打开一瓣,代表第一个崁她无法战胜,叁瓣完全盛开的话,神与心魔都会一并被永远留在内。」 「这,第一瓣打开了!」 凤无天要继续问下去时,第一片花瓣缓缓打开,我内心同时也做下决定,在众神此起彼落抽气声与要阻止我的手拉住我前,我义无反顾纵身往花里跳去,在进去前我转头对着凤无天露出灿笑道别: 「替我照顾陈伯,再见了。」 一进到里面发现我正站在修罗道的无生殿,入魔的水月怔征看着眼前景象,我走到她身边挽住她的手臂,没有多说什么话,静静与她一同看眼前第二个崁是什么。 前方是看起来尚年幼的我,凤无天穿着他那身红袍,眼底泛着无尽宠溺笑意,一手腾空搂着奶声奶气的我走在大殿旁走廊: 「无天哥哥,师父说我这次来可以住半个月喔!」 「半个月?水月她怎么舍得,往常最多叁天就过来把你带回去了。」 无天的手指轻捏住我粉嫩的小脸,轻轻捏了一下立即就红了一块,我马上挥出小拳头打他的下巴回敬,但是对于他而言我这连搔痒都称不上。 「呵呵,因为我生辰愿望说要来住一个月,师父拿我没辙,但是最后只允我半个月。」 「小玥儿这样不会太浪费愿望吗?」 凤无天伸出另一只手握住我的拳头,魅惑的笑颜紧贴在我脸前: 「你应该许未来做我新娘子才对。」 「谁说要做你新娘子?乱说!看我怎么撕烂你的嘴!」 我小脸气得通红,全身扭动张牙舞爪的吵嚷着,孩子的骂声与无天开怀的大笑声回荡在走廊上,与旁边遍布刚抽出嫩绿新芽的郁郁树木,交织成充满朝气的春日美景。 画面此时开始快速转移,停止时已是深夜,我们位在无生殿旁的陌生宫殿内,里面一样是大红色的纱幔挂着,一名长相绝美,看来上了年纪的女子,对着站在桌旁打扮朴素毫不起眼的女子,以及在旁漫不经心把玩掌中发簪的勾陈问: 「你刚说那个玥儿就是龙药之命?如果让无天吞噬掉她,便可增加百年功力,还可让现在逐渐衰败的身体恢复如盛年?」 「可以的,只要你愿意帮忙。」 陌生女子微微一笑,我内心喀噔一声,原来,第二个崁就是一直以来未解的前世之死谜团!我前世就与勾陈有所牵扯?那这名关键的陌生女子是谁? 大结局-下(终局) 看着眼前美丽的如同画里走出的美人,那精致无可挑剔出缺点的五官,我脑中豁然开朗,她就是凤无天的母后! 「好,只要能稳住我儿的皇位,还有杀死他体内另一颗火焰心存在,让她不能再吸取无天生命好让自己苟延残喘活着,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很好,叁日后午时你支开侍卫队,并在凤无天与玥儿午膳里,分别下这蓝色与黑色的药丸并成功让他们吃下,剩下的就交给我们,至于条件,勾陈你先说吧。」 面貌平凡的女子从袖里拿出两罐金色瓷瓶,上面分别为蓝色与黑色盖子,这瓷瓶丞华也有一模一样的,他曾说过只要是非常稀有的仙丹灵药都必须装在这瓶子里,以保灵气与药性不流失,这瓶子得来虽算不上很不易,但它隶属于仙器之一,非凡品可比。 对于这女子的身份我更加好奇,她来历绝非泛泛之辈。 「呵呵,就是陪我玩个游戏,上官晴,你想要的是好的还是坏的嫉妒之心呢?闭上双眼接受我的游戏邀请吧。」 上官晴虽不解勾陈话语意思,但仍是配合的闭上双眼,勾陈双手手掌摊开,两团红芒乍现在她手心上,接着迅速飞入到上官晴体内。 红芒消失后,勾陈将勾玉发簪插回发上梳好平髻,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拍拍陌生女子的肩膀说: 「完成了,我回去啰!这样我们交易完成互不相欠。」 女子依旧是面无表情点点头,连声再见都没说,勾陈离开后她对张开眼睛的上官晴说: 「至于我的条件,就是凤无梦必须复活,没得商量,但是最后我会让她死的。」 上官晴美丽的脸瞬间崩裂,在听到最后几字时情绪才稍缓下来,她紧盯着眼前女子问: 「你是谁?为何知道凤无梦的事?」 「收起你的好奇心,是你派人到忘生湖求取交易的,把该完成的交易内容做好即可,叁日后若是失败,不只你那宝贝儿子,包括你在内,我全部都会杀得干干净净,我说得到就做得到。」 女子说完后十指轻扬,上官晴立即感受到无形丝线绑住她的全身,让她动弹不得,她只能咬住红樱般下唇不甘心对女子说: 「好,我绝对会好好配合,倘若你失败,你该知道我儿子即使战力大不如前,也是不可小觑的。」 女子冷嗤一声,毫不在意上官晴的话,转身瞬间移动消失在原地,画面迅速物换星移,最终停留在阳光刺眼的白日里,眼前是宫殿的膳房,穿着浅蓝色宫服的侍女在门口笑盈盈对着里面说: 「杨大娘,今日王与贵客的午膳好了吗?」 「唉唷,是小敏呀,今日怎是你来领?午膳在这,娴儿呢?」,胖呼呼皮肤黝黑的杨大娘,笑瞇瞇指着旁边放的两个木盘。 「娴儿身体不爽利,早前有请大夫看过,怕过病气给王,所以请我代班。」 小敏笑着对后面跟随的四名宫女招手,请她们入内两人一组,各抬起一个木盘,临走前杨大娘不忘嘱咐一番: 「怎么来抬午膳都是眼生的?跟你们说,有六菜两汤是王的,有四菜一汤两甜盅是贵客的,他们用膳不喜打扰,记得别逗留啊。」 「知道了,谢谢杨大娘,我们先去殿里。」 小敏笑着对杨大娘欠身表示谢意,与她道别后走在最前头,带领四名宫女走到无人的廊檐下时忽然止住脚步,她转身从袖里拿出两个金色瓷瓶,倒出里面药丸后,将蓝色药丸放入凤无天的汤中,再将黑色药丸放进另一盘甜盅里,药丸遇水即溶解无踪,四位宫女目不斜视,彷佛没看见什么事情发生一般,随着收起瓷瓶的小敏继续往无生殿走。 虽然这都是已发生过的往事,结局不可改变,但我仍是默默祈祷凤无天与前世的我千万不要用膳。 随着宫女们的脚步,看见无生殿叁个大字匾额,我心里一紧,终于到这关键的一刻。 小敏准备跨过门坎被守在门口的侍卫长与两名侍卫挡下,检查完毕五人身上没有兵器后,侍卫长拿出银针一一检验完菜肴,确认没问题皆无验出有毒物反应,才让出门口通道,在要进入前小敏对侍卫长说: 「赵侍卫长,今日恰巧我替娴儿代班,太后有令请我传您立即过去找她。」 「太后?有说何事吗?」赵侍卫长皱起眉头有些疑惑。 「小的不知,但看太后脸色似乎不佳,您还是快去比较妥当。」 「好,你们两个好好守着。」 赵侍卫长不再多问,交代另外两名守门兵将好后,大步跨出匆匆往上晴殿去。 小敏一行人穿越过重重红纱帐,上面王位坐着穿着如火般耀眼夺目红袍的凤无天,而我坐在旁小脸靠在他王座的把手上,手里玩着翻花绳嘟嘴不太开心: 「师父说今日用完午膳就会接我回去,你今早怎么开会那么久,害我们都没时间去后山抓黑狐了。」 「是我不对,南方有灾情需要处理,多耽搁些时间了,你师父早上有传讯说她做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糖藕喔。」 「真的吗?师父最好了」听到桂花糖藕一扫头顶乌云,笑得合不拢嘴直起身子,把手里红绳抛到地上,双眼亮晶晶的看向他。 「就个桂花糖藕让你乐成这样?哈哈,但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凤无天亲昵的捏了捏我鼻尖,在我要大声抗议时,猛的低头在我额上落下一吻,我呆愣了叁秒后才反应过来,双颊飞上红云气愤的搥他手臂,他毫不在意的朗声大笑,对着外头快被闪瞎的叁名宫女点头示意可进来。 看着眼前被亲的场面,我却是惊讶而已没有多余情绪,身旁师父胸膛起伏却是变大,让我有些好笑又担忧。 小敏领着身后宫女走到王位旁,就在我纳闷如何用膳时,只见四名宫女扳开木盘底下的机关,椅脚如同变魔术般出现,原来这看起来如此沉重,是因里面藏有椅脚,所以需要两名宫女才能搬的动木盘。 小敏与宫女们恭敬对凤无天跪下齐声道: 「请王与贵客用膳,我等告退。」 宫女们沿着原路走出宫殿,但在离开时小敏转身与四名宫女无言对眼,五人手里亮出帕子,极有默契的同时扑向无防备的两名侍卫,手脚利落摀住他们口鼻,将他们迷昏后悄悄拖到一旁,接着她们便退到柱子旁藏住身形等待。 无生殿里只留下我与凤无天,他从怀里掏出红色手巾,贴心替我再次擦拭干净筷子与汤匙后递给我,我习以为常的接过并大啖盘中飧,吃到差不多时打开甜盅,发现是漂浮着桂花的莲子汤,我用一勺要给凤无天,他不领情以筷子推开我汤匙: 「你吃吧,我一向不喜甜食。」 「哼,以后有好东西都不跟你分享!」 我气呼呼的张嘴一口喝掉,惹得凤无天又是一阵笑,他边笑也拿起汤匙舀他的汤喝,看着眼前两人一口接一口,我手心不禁握拳渗汗。 吃完后我们终于感觉到不对劲,凤无天脸色丕变一手推开木盘,碗盘倒地破碎声响一出,小敏立即从袖里抽出一只白色纸鹤朝天丢去,纸鹤离手后自动飞翔往上晴殿方向而去,眼见任务达成,小敏与四名宫女随即往另一边走去离开无生殿。 凤无天感觉到体内两颗火焰心狂乱躁动着,浑身使不出力气,惊觉中毒后紧张的张手想抱住保护我却是无能为力。 我黑色的发丝滴着汗水,全身流下不寻常的大量汗水,四肢瘫软趴在椅子上,此时无生殿门口出现两名女子身影,正是上官晴与那名陌生女子。 她们一步步往我们走来,凤无天见到意外的陌生访客,眼睛瞇起语带薄怒: 「母后,旁边这是谁?你们想做什么?」 我感觉到从腹部传来阵阵灼热,燃烧着我四肢百骸,大量的汗水开始变成水蒸气,热腾腾从肌肤往上窜出。 「儿子,母后这都是为你好。」 上官晴温柔伸出手抚摸凤无天的脸,凤无天冷哼一声别过脸露出厌恶眼神,上官晴也不气恼,优雅收回如玉般剔透的手,陌生女子粗鲁的提起我领子将我拉起,我的衣领勒住脖子让我呼吸困难,想挣扎却是徒劳无功,成为任人宰割的猎物。 「玥儿,看在过往情份,我让你死得明明白白」女子将嘴贴在我耳边以只有我们两人可听见音量悄声说: 「你可喜爱我送你的比翼鸟手镯?」 说完后她脱下我腕上的比翼鸟手镯,并手指弯曲成利爪破开我腹部,直取体内漂浮的元神珠,并迅速将我的元神珠送入凤无天的胸膛里,凤无天目眦欲裂额上爆满青筋,用尽所有仅存力气想抗拒,但是抵挡不了元神珠强迫入体,珠子一进入随即被施加术法一分为二,个别融合进两颗火焰心,完成这些动作后女子带着上官晴往殿门走去: 「上官晴,用最快的速度回去你的宫里。」 上官晴见大功告成,也不细问原因,提起长裙脚步轻盈奔回上晴殿,而陌生女子转身间变为我熟悉的苍老孟婆,对着远方走来准备接我回去的水月急声喊道: 「不好了,阿修罗王吞噬了玥儿!」 水月听见立刻迈起脚步狂奔,一口气冲到孟婆面前抓住她双臂问: 「你说的可是真的?怎会这样」 「不知道,刚才过来时听见玥儿惨叫声,还有阿修罗王说总算成功了,我惊觉情况不对进去无生殿却为时已晚,玥儿,啊,我的玥儿啊,我去找地藏王来主持公道!」 凤无天刚好此刻将元神珠全数吸收后功力恢复,绝望的大叫:「不!」 他颤抖着双手抱起身躯残破的我,眼眶红了一圈呢喃:「玥儿,不,玥儿……」 我身旁的水月看到此处,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叫: 「孟婆!原来是你!」 我转头拉住意识狂乱的水月,但却被她一把推开,我跌坐在地上抬头看见水月双目流下血泪,我眼眶里的泪水跟着决堤而出。 原来孟婆才是当初的元凶,长久以来大家都被蒙在鼓里,看似待我极亲的人却是背后陷害的真正黑手,有时抛下救命绳索的人,可能就是当初趁你不备从背后推你坠下悬崖的人。 泪眼蒙眬间,我看见前方过往回忆里,同样悲愤的水月与凤无天正开打,而我的尸首被放回位置上,眉心间飘出白光一闪而逝,我吃了一惊,那不是地藏王送我的菩萨愿?难不成我因此得以投胎轮回? ************************************************************************************************************* 稍早前来不及阻止我的众神,围在一昙叁业旁脸色阴晴不定,凤无天面色更是黑的跟锅底一样,他举起厚刃剑霸气对姜太公与哪咤说: 「与其在这干等,不如我们把那边麻烦速战速决,才能专心守着这花。」 「好!」 哪咤应声脚踩着风火轮,手持着乾坤圈,与姜太公和凤无天加入将臣那方战局,另一边的勾陈本来僵持平手的状况,在九天玄女与孟婆加入后转为劣势,在九天玄女的油纸伞击中她肩头并留下伤痕后,她噘嘴不开心说: 「唉呀,衣服被弄脏了,真是扫兴!不玩了,将臣,我回去啰!」 「你这贱人!」将臣气急败坏从牙缝挤出四字回话,地藏王、姜太公、哪咤与凤无天加入后,不仅玲子秒被绑成沙包揍得鼻青脸肿,而且在哪咤的火尖枪与乾坤圈双面逼杀下,玉耀鸿被打出玲子体外,并化回殭尸原貌,直接被乾坤圈套住定在原地寸步难移。 「老战友,上古诸神之战后好久不见啦,我先走啦!」 勾陈不以为意的露出笑容对九天玄女挥挥手后身影消失,孤立无援的将臣在众神的围攻下落于下风,最后在地藏王朝天召唤曾打得虬龙不成龙形得巨大佛掌压制,但是最后关键处时,地藏王却伸手拦住欲用打神鞭把将臣净化的姜太公: 「大家停手,老陈的恩怨让他自己解决,不过将臣,就算老陈如同上次不杀你,这一次我一样会杀你。」 「哼,是怕我又施展咒杀移魂吗?这次可没有那个傻女人替你挡招了吧!」 将臣虽是成为手下拜将,但是态度依旧狂妄目中无人,陈伯拖着沉重的脚步,手拿着金色钩子,面色灰败缓缓走到将臣面前: 「将臣,曾经我以为我是误杀你弟弟,但是现在我懂了,即便他从未主动害人,但他是殭尸,以人的血肉为食终究与人殊途,上回我说过我懂你的丧亲之痛,所以才未下杀手,但是」陈伯粗糙如石头般肌肤上的经文发出亮光,他将金色钩子抵住将臣天灵盖: 「我错了,必须当断则断。」 说罢陈伯的金色钩子把将臣分为两半,随着发出金灿灿光芒的经文逐渐净化掉将臣血肉,与他人不同的是,将臣并未有骨头,而是拳头大的黑色石头碎片,随即风化成沙消散于风中。 「那个阴阳人不能杀,晚点送到地府囚禁,联系日本那方过来处理,至于耀鸿,我会带他回去想办法找出让他恢复成人办法。」 陈伯疲惫的声音透露出阵阵酸楚,金色钩子变回烟斗,他深深吸一口后徐徐吐出白烟,白烟垄罩住玉耀鸿的脸,让玉耀鸿即刻陷入沉睡,哪咤见状唤回乾坤圈,各神手里的兵器都收起来,陈伯扛起玉耀鸿踱步到一昙叁业旁,文判官则是前去以锁链绑住安倍玲子。 文判官还在忙碌中,武判官丢下他一股脑钻到一昙叁业前,好奇盯着第一次见到的去除心魔法宝,地藏王与孟婆站在身后静静等待花朵变化,丞华将折扇收入袖里,走到花朵另一侧淡淡问道: 「如果花朵盛开,心玥跟水月从此留在里面吗?」 「对,但我希望不会是这样。」 就在姜太公话语刚落下,第二瓣缓缓打开,武判官倒抽一口气,凤无天气恼的搥向地板泄愤,丞华却是眼若灿星,目光决绝对陈伯道: 「陈太公,乙狐在家烧好一桌菜等着,回去后有劳你照料她指点成狐仙。」 说完后丞华做出惊人之举,毫无犹豫的跳入花中,连被玉耀鸿弄得精神萎靡的陈伯都吓得嘴中烟斗掉落在地板上。 身在一昙叁业中的我与水月,此时转往第叁道崁的场景,我知道这代表第二道心魔考验失败,很有可能我与水月会被永远留在花里,但是为了眼前全心全意对我好的水月,我不后悔,只是有些挂怀也对我极好的陈伯。 不知道现在外头状况如何?勾陈与将臣的实力不可小看啊! 就在想着外头时我被拥进熟悉的温暖怀抱中,清新的皂香与金龙纹黑袍映入眼帘,我不敢相信的抬头看向丞华: 「你为什么要进来?有可能再也出不去!」 「我只愿活在有你的地方。」 丞华有别以往只是保持着礼貌界线的拥抱,这次深深拥入怀中像是要揉进他骨血里,我内心的武装随之瓦解,从前总不敢有任何奢望,深怕自己也坠入执念的深渊中,但是这一次,我想尝试贪心一回。 我伸出手轻轻圈住他的腰,如果有甘愿为我义无反顾的人,那我何须再犹豫下去?丞华被我意料之外地主动回抱身体震了一下,他放开我低头与我对视,深如幽潭却闪烁着点点晶亮的双眸中,是我下定决心回应他感情的脸。 身后传来水月的尖叫声,我们连忙松开手往水月看去,前方第叁道崁正是之前东灵子任务,也就是引出水月心魔的关键处,都是因为我,才让水月变成这样,自责与愧疚涌上心头,让我眼泪再度落下脸颊,丞华宽大的掌覆上我的手: 「我陪你。」 我对着他如同暖阳的笑颜点点头,另一只空出的手握住水月的手,双手各牵住生命不可承受之轻的人,即使真要被永远困在这我也无怨无悔。 一昙叁业外的众神,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除了地藏王外,其他神再也按耐不住焦躁情绪,陈伯首先对姜太公发难: 「你发明这是什么破东西!把我小娃子还来!既然是你创造的,一定有办法毁去对吧?」 「很抱歉,如果强行毁去,他们全会没命。」 姜太公雪霜般的发映衬他年轻却沧桑的脸庞,一昙叁业是他耗费多年心力才研究出的解决之法,没想到可能会赔上另外两人性命,我与丞华投进花里是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事。 而第叁瓣花瓣,就在众神不愿意面对的目光中缓缓打开,就在花瓣即将完整盛开那刻,凤无天往前踏一步,冲动地也想进去与我作伴,但是胸中跳动的另一颗火焰心,让他犹豫了,八位姊姊的死历历在目,他该如此自私吗? 但异变却在此刻发生,属于凤无梦的火焰心传出声音: 「哥哥,我本该早已死去,你为我做得太多了,我不能让你连幸福都牺牲,就让我为你冒险。」 凤无天听见久违的声音,还来不及狂喜,凤无梦的火焰心破膛而出,朝着盛开的一昙叁业飞去,凤无天伸出手还是来不及抓住: 「无梦,不要,谁帮我拦下她!」 位在花旁最接近的武判官马上张开手,眼见火焰心被她成功抓住拦截,武判官转头想邀功时,胸前却突然破一个大洞,手里的火焰心霎那脱手飞往花里消失,空荡荡的大洞中出现孟婆的脸。 她恶狠狠地拄着龙头拐杖,手心飘着武判官金色的元神珠: 「差点被你害得功亏一篑,竟敢给我碍事!看我的。」 孟婆话语刚落下,就连武判官亲娘九天玄女也在惊讶中,孟婆手心一紧妖气大盛,武判官的元神珠铿锵一声碎裂往四周飞散。 九天玄女当机立断掌心朝内,朝自己心口猛力一拍,瞬间鲜血混着红色与金色交杂的仙气而出,血液追着散如沙粒的武判官元神珠碎屑,碰触到便凝固旋即飞入油纸伞的伞骨里。 哪咤气红了双眼,看着孟婆想把她碎尸万段的,但仍是咬牙冲到九天玄女身后,双手紧贴她背部灌输仙力进去,地藏王眼里闪过一瞬惊讶,蹙眉对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孟婆问: 「为什么?」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孟婆像是听到天大笑话,眼角都笑得流出泪水: 「既然我得不到你,你也休想好过,我要让你这高高在上的菩萨,彻底体验何谓是爱,地藏王,见到凤无梦第二次从你眼前殒落,你现在可会心痛?这一局,我布了几百年终于功成。」 陈伯捡起烟斗,背着昏迷不醒的玉耀鸿,嘴里大骂死老妖婆要冲上前一决生死,但是孟婆早已有防备,随着一股青烟消失遁逃而走。 随着九天玄女不断流失的血液,武判官的元神珠碎片一点一滴聚集起来,但是她脸色已苍白如纸,姜太公叹了口气,握紧拳头对九天玄女说: 「你这样以命换命,最终可能连她的命都换不回来,你却先走了。」 「我知道」九天玄女脸上充满母爱光辉,她的身体逐渐透明,哪咤着急拼命灌注更多仙力进去,九天玄女却转身将油纸伞递给他: 「小玄舞以后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替我救回她,虽然不能亲眼见到你们拜堂,但是有你这未来女婿,我很放心。」 九天玄女身影渐淡,脸上慈爱的笑容深深刻在哪咤眼中,最终她消散成点点荧光回归到天地间,巨大的天人永隔变化让哪咤双膝一软,撑着伞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就在最后一滴九天玄女的血回归到伞骨后,伞下赫然出现武判官的身影,但是却有些模糊不清。 哪咤见到武判官出现,欣喜若狂的收起伞想对武判官说什么时,随着伞闭合武判官却跟着消失,他愣愣看着空荡荡的前方,嘴里念道怎会这样?刚刚不是在吗? 他再度打开伞,武判官同时出现站在伞下,望着面无表情且有些透明的武判官,哪咤瞬间明白了: 「原来,元神聚集的不够完整,只能在伞下相见,没关系,无论是天涯海角,无论花费多少岁月,我会上穷碧落下黄泉,将你的碎片一片一片找回拼凑回原本的你。」 哪咤食指轻轻划过她的五官,深情款款对着武判官呢喃: 「在这伞下,我们缘分不散,我觉得很好,至少你还在。」 就在哪咤的话落下后,天空忽然风起云涌刮起大风,天罚之雷破空打下劈在他脚边四周,哪咤原本看似小孩的外貌开始产生变化,瞬间抽高变为十五六岁青年模样,而武判官模样也变为娉婷少女,但是依旧如陶瓷娃娃般,表情如木偶般呆滞无神。 面对剧烈转变哪咤却没多少反应,转身对着姜太公一拜: 「姜太公,麻烦您跟我师父太乙真人说声抱歉,不肖徒儿要远行,不知多久才能回来。」 「你去吧,太乙他不会责怪你的。」 哪咤露出爽朗笑容,但是掩饰不了眼底的悲伤,揽着武判官的肩转身,两人撑着伞消失在众神视线里。 而天罚之雷不仅落在哪咤四周,也打进一昙叁业中,在过去幻境里的我正惊讶凭空出现的火焰心,四周忽然场景一变,我们身在浩瀚银河星空里,虚空中响起天道雌雄莫辨的嗓音: 「很好,你没有令我失望,舍身救师的善念终成善果,我允你提出一个愿望,但是提醒你水月观音命运已注定不可改,我只能让她在离开前恢复清明与你道别,其余的无法应你要求。」 心里燃起的希望火苗瞬间被掐息,我忍不住对天道不敬: 「你不是天道吗?为什么你做不到?难道天道也会诓骗人吗?」 「世间万物运行有其法则,不可破坏其中平衡,我们看似无所不能无所不在,但是天地间有我们也无法打破的规矩,很抱歉。」 我失望的颓然垂下肩膀,丞华拍拍我安慰几句后,呆站在旁的水月观音此时恢复神智,转身抱住我柔声道: 「幸好,你还活着。」 「师父,可是天道……」 「我知道,天道已全数让我知悉,玥儿,生死有命,切莫过度悲伤,我很幸运能与你相遇,还拥有无数美好回忆,永别了。」 水月放开拥住我的手,脸上是轻松释然的笑容,我哀伤地对着她大喊师父,任由空间撕扯将我们拉回礼堂里,见到我与丞华凭空出现,陈伯惊喜的大叫: 「天道!是天道!苍天有眼啊,水月咧?」 听到他问水月我鼻头一酸,眼泪又要滑落,布满阴霾的的天空忽然乌云尽散,降落一道金黄色曙光在我身上,天道那幽幽嗓音从云端传来宣告: 「古心玥,承接水月观音一职,开始你新的天命。」 天空中降落另一个我躯体,并与我融合在一起,传闻中要得到成仙才能拥有的金身,其中经历过的劫难非常人所能承受,我目光往陈伯看去,他对我比出大拇指恭喜我,陈伯当初也不是经历丧子一劫吗?天道是要我们尝尽生死离别,懂得人间苦难方能成仙是吗? 「你们刚有看到无梦吗?她在哪?是一颗火焰心。」 看着凤无天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我下定决心对着天空另一端的天道说: 「天道,我想现在许愿。」 「说。」 「请让凤无梦复活回来,与凤无天相聚。」 天道响应我的是冗长的沉默,最后终于传来答复: 「允,虽愿望是给你的,不限制你要如何使用,但这会让因果失衡,凤无天,你愿意付出相对应代价换回凤无梦吗?」 「愿意,要我的命也可以」 凤无天用力点头,充满希冀的眼神让我想起水月,都是重情重义的人,也是接二连叁失去至亲的人。 「好,我夺去你双眼的光明,直到当你遇到能使你悟出,何谓过去心、现在心、未来心皆不可得之人,必会重获光明。」 天道说完后一道天罚之雷打在凤无天的双眼上,我被吓得尖叫冲上前,紧张摸上凤无天的双眼,虽没看到任何伤痕,但是他美丽的双眸失去焦距,让我的心深深沉下去。 于此同时天上缓缓降落一道红色倩影,落地后她泪眼婆娑的对着凤无天喊: 「哥哥。」 「回来就好。」 凤无天脸上荡漾着满足笑意,双手伸出却是抱错方向,凤无梦见状立刻主动上前到他怀中,凤无天小心翼翼的抱住她,像是哄孩子般拍着她的背: 「哭什么呢?哥哥没事。」 「呜啊,哥哥,你这大笨蛋!呜呜呜呜,哥哥。」 凤无梦的哭声回荡在我们耳边,本该是喜悦的重逢,却是哭得伤心欲绝令人不忍。 站在另一端的没被众人注意到的地藏王,变回平日穿着白袍模样,手摸在胸口低声说道: 「这是,心痛?」 「大人可是哪里有不适?」文判官拖行玲子上前紧张问道。 「没事,我无恙。」 地藏王摆摆手表示身体如常,凤无梦此时注意到地藏王,对着他远远喊着: 「臭木头,这次我复生,不会再烦你了,我要好好守护我哥。」 地藏王淡淡微笑以应,丞华牵起我的手,掌心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走,我们回家。」 「好。」 我紧紧回握住他的手,虽然水月的结局不可改变,至少我扭转的凤无梦,还给凤无天上辈子照顾我的情,这样就足够了。 陈伯嘴里叼着烟斗,对着凤无梦热情招手: 「走,我带你跟你哥回去我们家瞧瞧。」 凤无梦抹掉脸上泪痕,挽着凤无天的手臂走到陈伯身旁,让陈伯带领他们瞬间移动到别墅里,回到熟悉的客厅内,乙狐正在摆碗筷,我看着桌上那一壶桂花蜜茶有些失神。 老是把我当孩子抱起来的人,老是与陈伯吵吵闹闹互相抢遥控器的人,老是见到我就像是要哭的人,以后都不会再出现。 我失去了师父,却得到延续她生命意义的衣钵,人生中失去的每件事物,会以另一种形式回到身边。 师父,我会好好活着,并传承你悬壶济世的理念,救助天下苦难苍生,这顿饭,我会替你好好的吃完。 注1:《金刚经》一体同观分第十八 尔所国土中,所有众生,若干种心,如来悉知。何以 故?如来说诸心,皆为非心,是名为心。所以者何?」 须菩提:「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 感谢看到此处的你/你,这部虽然到此一个段落,但是之后新作会衔接地藏王部份,将孟婆与凤无天后续完整交代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