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他的溺爱》 第一章 《落入他的溺爱》 文/十度天 第一章 今年淮城入秋早。 连日来的阴雨天气让空气有些潮湿,今天难得放晴,微风阵阵,窗外的梧桐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 琴房内。 大提琴低沉婉转的声音流淌,女孩如瀑黑发温顺地铺在身后,藕臂雪白,缓慢拉动琴弓。 淮城音乐学院是在国内外都享有盛名的音乐学府。 一年前,钟清瑶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入了淮音管弦系大提琴专业。 “清瑶,还不走吗?” 说话的是赵眠眠,清瑶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你也太用功了,难得今天下午没课,你倒好,在琴房练了一下午的琴。” 赵眠眠递给她一听饮料。 钟清瑶停了下来,将大提琴放在一边。 “这首曲子还不太熟,就多练了会儿。” 她拉开饮料拉环,“刺啦——”一声,瓶内冒出许多气泡来。 “还不知道你?你每次一不想回家就会在琴房练琴,真搞不懂你,这么不想回去还不住校。” 赵眠眠轻轻叹气,“就因为顾爷爷的一句‘想让你多陪陪他’,你还真就申请了走读。” 钟清瑶低垂眼眸,望着饮料瓶身上的水珠,没有说话。 “你就是太好说话了。” 赵眠眠看她情绪不高,又问,“是不是昨天顾家那个小崽子弟弟又跟你作对了?” 她摇头,“没,这几天他好像有朋友俱乐部开业庆祝,都好几天没回家了。” “夜不归宿,嚣张又跋扈。” 赵眠眠轻嗤一声。 “要是你顾叔叔还在,看那小崽子还敢不敢欺负你。” 钟清瑶喝饮料的动作一顿。 顾叔叔么? 他已经四年没有回来了。 四年前,顾家的盛瑞集团在美国的分公司遭遇危机,公司连续亏损,净负债率甚至达到了75%,顾谨深在那时候临危受命,奔赴美国。 短短两年后,公司扭亏为盈。 然而公司尚未稳定,顾谨深还是没有回来。 钟清瑶望着窗外泛黄的梧桐树叶,思绪有些飘远。 记忆中那个清隽沉稳的身影,已经开始逐渐模糊,变得陌生。 她站起身,把琴放进硬式琴盒,扣上锁扣。 背在身上,“走吧,回去了。” - 回到南湾别墅的时候,正好下午五点。 昨天夜里下了雨,地面上积了深深浅浅的水洼。 庭院里,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这是一辆陌生的车。 清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别墅车库内的车很多,一半都是她那个爱车的弟弟顾连铭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又新买的车。 但是顾连铭性格张扬,爱的也都是些张扬的跑车。 这种严肃沉稳的商务车怎么也不像是他的风格。 钟清瑶背着琴走进入户大厅,正好遇到李姨。 李姨是别墅内的佣人,在顾家已经干了几十年了。为人和善,也很疼她。 她指了指外面的车,“李姨,家里是来客人了吗?” 李姨笑着,笑的眉眼的皱纹都加深了不少。 她指了指二楼,“顾先生回来了……” 清瑶脑海中空白了一秒钟,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李姨口中的“顾先生”是谁。 “顾先生回来得突然,这会儿正跟顾老爷子在书房聊着呢,小姐不上去看看?” 李姨的话在她的耳边模糊,她整个人都懵懵的。 琴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径直去了二楼书房。 - 走到门口,就听到书房内传出谈话的声音。 嗓音低沉。 “盛瑞证券的业绩现在也在稳步增长,只去年公司年度总收入就同比增长了30%,美国那边已经交给张东了,张东的能力和魄力我还是信得过的。” 声音熟悉,却又陌生。 她的心跳倏而快了起来。 门是虚掩着的。 清瑶挪着步子过去,扒拉着门框,悄悄探出了半个脑袋。 只留一双眼睛往里看。 透过落地窗洒下的大片阳光晃得刺眼。 阳光下,男人逆着余晖端坐于沙发上,深色西装裁剪合体,也被镀上一层柔和的余晖。 双腿交叠,低低抱着手臂。 清瑶看到他冷硬的下颌线,金边眼镜上投射出浅淡的光。 而此时,他正巧掀起眼眸。 朝她这里看过来。 视线在半空中交织,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顾老爷子也察觉到她,连忙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清瑶来了啊,快过来快过来,你顾叔叔回来了!” 清瑶小步走进去,站在那里却手足无措起来,手指紧紧攥着裙子。 低垂着头,半晌没有说话。 他靠在沙发里看着她。 唇角微微勾起,“不认识了?” 静默了几秒钟,她按捺住胸腔里狂跳的心脏,低低地叫了一声。 “顾叔叔。” 顾谨深往沙发里一靠,“嗯。” 顾老爷子叹道,“这孩子小的时候最喜欢跟在你屁股后头,最黏的就是你。这几年没见,反倒见你怕生了。” 顾谨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声音淡淡的。 “没事。” “不过这孩子乖倒确实很乖,这不去年还考上了淮音的大提琴专业,专业课文化课都是第一名。” “嗯,不错。” 顾谨深那句不咸不淡的赞许落在清瑶的耳朵里,让她小小的雀跃了一下。 小的时候,每次考了一百分,她都想第一时间把成绩单拿给顾叔叔看。 他会揉揉她的头,说一句,“考得不错。” 得到夸奖的小清瑶,肉嘟嘟的脸上霎时笑开了花。 顾老爷子笑呵呵道,“哎清瑶正好还背着大提琴,拉首曲子给你顾叔叔听听吧。” 她点头,“好。” - 低柔悠扬的琴声从书房内传出。 清瑶演奏的曲子是圣桑的名曲《天鹅》。 顾谨深靠在沙发上,静静聆听,目光在她身上缓慢逡巡而过。 女孩穿着白色及踝长裙,她的肤色偏冷白,露出一截纤细嫩白的脖子,像极了粼粼波光湖面上的,一只安静的白天鹅。 她长高了,头发也长了。 太阳缓缓落到了地平线。 落地窗外林木蓊郁,金黄色的余晖温柔。 顾谨深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表。 神色微动。 他的小天鹅,长大了。 -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夜幕已经缓缓降临。 别墅内的照明灯亮了起来。 厨房内,李姨和负责烹饪的厨师正在忙碌着,今晚有个家宴,算是为顾谨深接风洗尘。 空气中有着雨后初霁淡淡的青草味道。 清瑶在庭院中央的大路上走着,有点心不在焉。 倏而—— 伴随着一阵鸣笛声和发动机张扬的轰鸣声,一辆红色的法拉利从清瑶身侧呼啸而过,卷起一阵风。 撵过水洼。 溅了她一身的水。 白色的裙摆湿了,还沾上了灰黄的泥水。 清瑶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前面的法拉利倒车到她的面前,顾连铭带着墨镜,一个手随意地搭在车窗边沿上。 “哟,这不是清瑶姐姐吗。” 顾连铭比她小两岁,高三。 活脱脱的纨绔子弟。 用顾爷爷的话说就是,驾照才拿到半年,车已经买了四辆了。 然而前几天又缠着顾爷爷想买新车。 “顾连铭,你开车不看路的吗?没看到地上有水坑吗,还开的那么快!我裙子全湿了!” 顾连铭瞥了一眼她的裙摆,“我车子轮胎上又没长眼睛,怎么知道地上有没有水,你自己不躲开点。” 他不痛不痒的一番话气的清瑶咬牙切齿。 “好、好。” 她神情自若地走到他的车旁。 顾连铭:“你想干嘛?” 清瑶朝他微微一笑,随即对着车身猛踹了两脚。 顾连铭倒吸了一口气,“哎哎哎,我这是新车!别给我踢坏了啊!” 说着就下车检查车身,一脸的心疼。 清瑶:“不好意思,我的脚上也没有长眼睛,你自己不会躲开点?” “你!”顾连铭憋着一口气,却什么也说不上来。 半晌,才问道,“我小舅舅已经回来了吗?” 清瑶没好气道:“不知道!” 顾连铭也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一个顾谨深。 有时候顾老爷子喊破喉咙他都不听的话,顾谨深一个眼神他就焉了。 “今天俱乐部开趴我都没去,听说小舅舅来了我赶紧就回来了,别是什么虚假情报啊。” 他往里张望了下,“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自己不会去看啊。” 清瑶扔下一句话就走。 顾连铭看着她的裙子,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念头,跑过去拉住了她。 她甩开,“干嘛?” 他喉咙动了动,不自在道:“那个……裙子的事你别去小舅舅那里告状啊!” “怕我去告状啊?” “你别以为小舅舅回来了你就能得意忘形了!” 她扬了扬下巴,“我就是得意,怎样?谁让顾叔叔从小就向着我呢。” 清瑶头也不回地往里走,留下顾连铭一个人在夜风中暴怒。 - 湿掉的裙子穿在身上不太舒服,清瑶甩了甩裙摆,打算去房间换一件干净的。 走到二楼的时候,遇到了顾谨深。 从书房里走出来。 清瑶一凛,垂下头快步往楼上走。 “跑什么?” 身后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见到叔叔不打声招呼?” 清瑶脚步一滞,慢慢地转过身,却不敢去看站在那边的顾谨深。 空气中安静得出奇。 “顾叔叔好。” 顾谨深的视线在她的脸上稍作停留,看到弄脏的裙摆后问,“裙子怎么回事?” “刚在楼下不小心弄脏的。” 顾谨深目光浮动,思绪有些飘远。 眼前的小丫头说话的时候温声细语,整个人都透露着乖巧。 像极了她小时候的样子。 她刚来顾家的时候,不过八岁。 她父亲为救落水的顾老爷子而不幸溺亡了,她就此成了孤儿。顾天成感谢救命之恩就将她接去了顾家抚养照顾。 小丫头乖巧懂事,逢人就笑。一口一个“顾叔叔”叫的很甜。 一点儿没有失了至亲的悲恸感。 顾谨深只当她是生性年幼,随遇而安。 到底是年纪尚小,对突然遭遇的家庭变故也没什么感觉。 直到后来有一天,他深夜经过小丫头房门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声音闷闷的,明显是躲在被子里哭。 他手下动作一顿,末了还是走了。 第二天早上,昨晚在被窝里偷偷哭的小可怜又换上了一副乖巧的笑脸。 顾谨深轻哂一声。 是个有意思的小可怜。 第一次见到她哭是什么时候呢? 想起来了。 那天周五,学校只读半天,司机忘了时间没去接。 他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才知道小可怜在校门口等了很久。 来到学校的时候,她鼻尖红红的,嘴巴也抿得紧紧的。周围安静,显然人都走完了。 她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上车后也一言未发。 “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顾谨深有点奇怪,按理说应该打给司机才对。 半晌,女孩低低的声音传来,“我只记得叔叔的电话……” 旁边的小可怜头垂得低低的,顾谨深看她一眼,收回视线没再说话。 恰逢夏日,马路两旁林木繁茂,阳光正烈。 他看着窗外的景色,车内一片安静。 忽然,他听到身边传来微不可闻的哽咽声。 他侧头看她。 小可怜依旧低着头,只是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掉下来,砸在手背上。 湿了一大片。 顾谨深一怔。 “怎么不躲着偷偷哭了?” 小可怜抬起头看他,他才惊觉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长长的睫毛上都是水汽。 “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来接,可是瑶瑶没有了,没有了……” 她的声音柔柔的,却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刀,在他的心上不轻不重地划了一道。 让他痛了一下。 不知怎的,他突然开口。 “你有叔叔。” “叔叔……?” 他揉她的头发,“别的小朋友有的,叔叔都会给你。” - 顾谨深回神,揉了揉眉骨。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眼前的小可怜长大了,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四年过去,她及肩的发已经到腰,又黑又亮。浓密顺直的长发,一侧整齐地别在耳后。 片刻后。 顾谨深抬手松了松领带,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黑眸沉沉。 “瑶瑶,过来。” ※※※※※※※※※※※※※※※※※※※※ 接档文~求个收藏~ 【《养她》文案】 年龄差10岁/养成系/宠 【1】 裴砚承是声势显赫的裴家继承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高不可攀。 直到有天,他家里被送来一位灰扑扑的小姑娘。 裴砚承靠在沙发上,指尖的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须臾的静默后,他掐灭烟头。 淡然开口:“哪来的小东西。” 小姑娘眼睛里满是惊惧,但仍壮着胆子拉了拉他的裤腿。 用稚气的声音讨好:“叔叔……” 裴砚承轻哂:“叔叔?” 她立马改口:“哥、哥哥……” 【2】 后来。 有人看到向来严肃沉闷的男人,在给一个小姑娘扎辫子。 耐心又温柔。 语气是从未见过的温和宠溺。 “今天想扎什么样的?” 小姑娘一边喝牛奶一边说:“丸子头,要绑那个蝴蝶结的发绳。” “好。” 手腕处,与金属手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个粉色的蝴蝶结发绳。 【3】 裴砚承养她、宠她、纵容她。 却也给姚舒定下三个规矩。 不准夜不归宿,不准穿着暴露,更重要的是不准早恋。 姚舒乖巧点头。 外人都道裴砚承家教很严。 只有姚舒知道。 在无人的黑暗里,裴砚承平日里的冷漠矜贵荡然无存。 他抵着她的耳廓亲吻,一遍遍哑声呢喃她的小名:“甜甜,我的甜甜……” —————————— 【《温柔失忆了》文案】 先婚后爱/偏执病娇男主 【1】 姜曼失忆了,记忆停留在三年前。 醒来后,她被告知已经结婚两年,老公还是淮城的商界大佬祁知诚。 一丝不苟的衬衫,细框金丝眼镜,斯文又温柔。 外人都说,他们夫妻恩爱,她爱祁知诚爱得死去活来。 可姜曼不信。 每每祁知诚靠近,她都本能地害怕,想要远离。 后来,在一次争吵后,她提出了离婚。 吵架的时候,男人也是波澜不惊,极尽温柔。 “曼曼,为什么。” “是我哪里让你不满意了么。” 姜曼故意说气话。 “你太温柔了,尤其是晚上,温柔得让我毫无感觉。” 祁知诚眸色很深,眼底暗流涌动。 但仍是柔声问:“那曼曼喜欢怎么样的?” 她故意说得和他完全相反:“我喜欢强势霸道能掌控我的,反正跟你完全不同。” 祁知诚摘下眼镜,单手扯掉领带,像是撕开伪装的斯文面具。 他将她禁锢在怀里,贪婪地咬上她的耳垂,声音低哑:“正好…我早就装腻了。” “曼曼,我想念你以前在我怀里哭的样子。” “还有一遍遍向我求饶说不要了……” 【2】 姜曼会嫁给祁知诚,他不否认自己使了一点手段。 婚后,她始终冷眼看他,祁知诚毫不在意。 只要怀里的温软是真的,那就够了。 哭,也得呆在他的怀里哭。 后来,她失忆了。 正好,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喜欢温柔? 好,那就温柔。 #我想用最温柔的锁链禁锢你,拥抱你,占有你# 阴戾心机病娇男主x美艳失忆系女主 第二章 第二章 走廊里的直射灯下,顾谨深半张脸隐在阴影之中。 灯光在金丝镜框上轻微晃动。 透出一股冰凉的压迫感。 清瑶小步走过去,“顾叔叔。” 靠近后,她闻到了一丝极淡的木质香调,是他惯用的味道。 雪松,劳丹脂,白兰地。 清淡冷冽。 这个熟悉的味道,曾经陪伴她度过无数个孤单又惊惧的夜晚。 “刚才为什么看到叔叔就跑?” “裙子湿了,我急着去换……” “在淮音读大二?” “嗯。” 他淡淡道,“是不是叔叔不在的这几年,瑶瑶已经把叔叔给忘记了。” 明亮的眼睛疏忽闪了一下,带了一丝慌乱。 “瑶瑶没有。” 他极轻地笑了一声。 像以前那样,揉了揉她的头发。 “瑶瑶。” 他突然出声。 唇角稍稍上扬,“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乖。” - 晚上六点半。 李姨端着一盘盘菜从厨房出来,放在餐桌上,冒着袅袅热气。 这是一个寻常家宴。 虽说是普通家宴,但是菜的样式很丰富。 顾家是淮城鼎鼎有名的金融世家,顾老更是名声乍起,在金融圈,无人不知顾天成这个顶级大腕。 顾天成虽为人朴素,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富商气息是遮不住的。 这座位于淮城南湾的别墅恢弘大气,极具奢华感。 站在飘台上能将整个南湾尽收眼底。 厨房料理台是进口的赛丽石,连餐桌旁的皮质餐椅都是芬迪的。 因此,当李姨把菜全端出来的时候,中厅的长餐桌上已经放满了菜,让人眼花缭乱。 这个普通的家宴,可谓是一点都不普通。 顾老已经坐在了上座,顾谨深则坐在餐桌左侧。 钟清瑶走过去,默默坐在了餐桌最右侧。 顾天成:“清瑶啊,不跟你顾叔叔坐啊?” “我坐在这里就好了……” 顾天成叹气笑道,“你小时候最喜欢坐你顾叔叔旁边,被其他人坐了去,你还跟你顾叔叔闹脾气呢。” 说起小时候的事,清瑶的脸颊有点微微发热。 “到底是大了,现在怕羞了。” 顾谨深抿了口红酒,也没说话。 “哪里的事啊,她就是假矜持罢了!” 顾连铭走进餐厅,边摇头边说,“刚刚在前院清瑶姐姐还跟我嘚瑟呢,小舅舅回来她别提多高兴了。” 清瑶抬眼瞪他,满脸写着“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你瞪我干嘛,我又没说错。” “来来来,别矜持了。” 说着顾连铭就把清瑶面前的餐具端到了顾谨深旁边。 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天成也说:“你跟你顾叔叔也好一段时间没见了,多跟你顾叔叔熟络熟络。” 话已至此,清瑶也只能硬着头皮,坐到了顾谨深旁边。 顾天成招呼,“吃饭吧,吃饭吧。” 清瑶低头小口吃饭,身侧清淡好闻的木质香时不时萦绕鼻尖。 “谨深啊,你找个时间去你杨伯伯家一趟,你杨伯伯和我们也是世交,去看看杨伯伯,打个招呼,你这次回来接手盛瑞集团,有很多地方需要你杨伯伯照拂。” 顾谨深一边盛汤,一边说,“好的。” 公司上的事情清瑶不懂,只是默默听着。 忽而一小碗鲫鱼汤放在了她的面前。 清瑶一愣。 “谢谢顾叔叔。” 他一边和顾老说话,一边极为自然地替她盛汤,就像小时候一样,很照顾她。 话锋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了她身上。 顾老说,“清瑶也一起去吧,你杨爷爷喜欢你。” 她点头,“好。” “那连铭……” 顾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连铭打断了,“我不去我不去,杨爷爷太死板了,去了我得无聊死。” 这话一出,顾老顺势就说起他的种种劣性来。 “你说说你,要是能有清瑶这丫头一半懂事我就谢天谢地了,你们老师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这几天没去学校都上哪鬼混去了?不好好学习就知道逃课!” 顾谨深这时候慢慢掀起眼皮,看向顾连铭。 “逃课?”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没有波澜,却让顾连铭猛然抖了一下。 顾连铭头一垂:“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顾老继续数落着:“这都高三了还这么不上心,让你出国留学好混个文凭,也百般个不情愿,我看你能有什么出息。” 顾连铭心里憋着气,却不好发作。 看着对面悠然自得喝汤的清瑶,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他指着清瑶大声道,“怎么总说我啊,清瑶姐姐她还偷偷瞒着你们找对象呢!上次在校门口我看到了!” “你胡说八道!” 清瑶抬起头来,脸涨的通红。 “外公,我可没胡说,我上次都看到了,那个男的还揉她头来着,好亲密啊!” 顾谨深一顿,也侧眸看过来。 “你!” 清瑶气地嘴巴直哆嗦,越急就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爷爷,我没有……” 顾老敲了敲桌子,“清瑶大学了谈恋爱也是正常的,可比你乖。” 清瑶血气上涌,忍住在顾连铭头上暴扣的冲动,平复了一下心情,拿起汤碗喝了一大口。 下一秒。 “咳咳咳——” 她咳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胡乱抓住了身侧的人的手。 对上顾谨深的目光,意识到刚才胡乱抓的人是谁后,又如弹簧一样,整个人倏地弹开。 “怎么了?” “鱼…鱼刺,卡住了……” 在厨房听到动静的李姨也出来了。 “小姐被鱼刺卡住了?快喝点醋吧,我去拿。” 虽说是土方子,但也比什么都不试好。 喝了一口醋,酸的她眉毛都皱成了一团。 然而喉咙还是剧痛,鱼刺根本没下去。 李姨也着急,“试试吞口饭团,不要嚼直接咽下去。” “没用的。” 顾谨深站起身,拿起车钥匙,“我送瑶瑶去医院。” 临了,他的视线淡淡扫过顾连铭。 顾连铭委屈巴巴,小声嘀咕:“这可不能怪我…是她自己卡的刺……” - 晚上七点半。 医院急诊部。 “啊——” “嘴巴张大,再张大点!” 医生拿着口腔镜和压舌板在钟清瑶的嘴里一阵捣鼓。 然而捣鼓了五分钟,还是没有找到卡住的鱼刺在哪里。 “你嘴巴要张大啊,张大才能看的清楚,你这样我没法找啊。” 钟清瑶自觉已经把嘴巴撑地很大了,这几分钟下来,腮帮子都隐隐酸痛。 再瞟一眼一旁的顾谨深,正站在旁边看着她。 天呐。 她都没来得及刷牙。 万一让顾叔叔看到自己的牙齿上卡着晚饭的残渣碎叶…… 想到这里,嘴唇都有点哆嗦。 医生将工具一放,“你这不配合,刺也难找,你们还是明天一早过来做喉镜取出来吧。” “喉镜?” 就是那个用软管从鼻孔里插进去直到咽部的可怕喉镜吗。 不要啊—— 清瑶可怜兮兮地看着顾谨深,头摇得像拨浪鼓。 “医生。” “劳烦您再试试,我们尽量不做喉镜。” 顾谨深说得恭谦,医生叹了口气,决定再试试,同时又不忘提醒,“小姑娘你要配合一点。” 清瑶:“……” 怪我咯? 顾谨深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 “瑶瑶,嘴巴张大。” 这一次,清瑶真的死命地张大了嘴巴,嘴巴都撑地疼。 “不要动,看到刺了!” 事情好似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 下一秒,一丝晶莹的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清瑶整个人石化。 - 天色黑沉,医院外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顾谨深去地下停车场开车,清瑶则站在医院急诊部门口等他。 北风呼呼地吹着。 站在风中的清瑶眼尾耸拉,愁眉苦脸,时不时叹一口气。 她自持形象,自认为展露在顾谨深面前的,也一直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怎么也没想到,四年后的再次相见,她会以先是鱼刺卡喉,再是流口水的形象给他平淡的一天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都说吹吹西北风能使人平静。 都是假的。 不然她心里怎么还乱作一团,久久平静不下来。 像是有一团毛线缠绕在一起,越扯越紧,越扯越乱。 不知在什么时候顾谨深已经将车开了出来,一辆劳斯莱斯停在她的面前。 夜风将她的头发吹乱。 清瑶迎着风,被吹得眼神迷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讷讷望着车身,许久没有动作。 车窗降下,顾谨深侧眸过来,“还站在这干什么?” 清瑶惊了一下,回过神来。 下意识脱口而出,“吹西北风……” 话一出口,她就懊恼不已。她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风吹动树叶,她的影子在黑夜中晃晃悠悠。 一阵静默之后。 “那是南。” “?” “你站的方向,吹过来的是南风。” “……” 哦。 - 车窗外华灯初上,这座城市里的高架桥上车流如织。 劳斯莱斯车内,一阵无言。 清瑶望着窗外的浓重夜色,车窗玻璃上,映着顾谨深的身影。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侧脸线条深隽,金丝镜框上折射出冰冷的质感。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神色淡淡。 清瑶自知出糗,也没想说话,便沉默着没有打破这份宁静。 后来,倒是顾谨深先说话了。 “瑶瑶。” 她立刻转头,应声,“嗯,叔叔。” “喉咙还疼不疼。” “不疼了。” 她两个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答得温声细语。 顾谨深一边开车,一边余光淡淡瞥过那双拘束的小手。 几年前,这双小手总是拉着他的衣角,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 小时候她胆子很小,一见到生人就喜欢往他身后躲,将他的西装捏的皱巴巴的。 目光向上,落到她及腰的长发上。 方才晚饭时顾连铭说的一番话,莫名就跳进了他的脑海里。 路口红灯亮起,顾谨深踩停了车,目光看向远处。 两个手指弯曲,若有似无地敲在方向盘上。 “瑶瑶谈恋爱了?” 第三章 第三章 “瑶瑶谈恋爱了?” 清瑶一瞬间的怔愣,“没有,是连铭乱说的。” “别早恋。” 话一出口,顾谨深才反应过来,她已经20岁了,早已不是早恋的年纪。 就像顾老说的那样,她在大学谈个恋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改口,“我是说,谈恋爱要谨慎些,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叔叔。” “只是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他侧眸,“怎么?” “主要是没有喜欢的。” 绿灯亮起。 顾谨深不再说话,踩下油门,转而看向前方的路况。 - 汽车缓缓驶离闹市区,来到静僻的市郊,沿着淮城标志性的南湾湖,驶入别墅。 透过入户厅的全景落地窗,可以看到里面灯火通明一片。 爷爷可能还在等她吧。 汽车平稳停在门口,顾谨深下车后,又绕到副驾驶,拉开了车门。 清瑶一动,才发现因为刚刚正襟危坐太久,导致腿麻了。 现在稍微一动,就像容嬷嬷拿着小针扎在小腿肚上。 “怎么了?” 清瑶不自在道,“腿麻了……” 顾谨深垂眸看着她。 此刻清瑶的不自在落在顾谨深的眼里,却有了不一样的意思。 小小的身体窝在座椅上,眉心微蹙,嘴唇微嘟。 还有几分欲言又止的羞赧。 和她小时候撒娇的样子如出一辙。 然而顾谨深也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未等清瑶反应过来,顾谨深已经弯腰将她从车里抱了出来。 身体突然腾空,她的脑袋里短暂空白了片刻。随后,他衣服上淡淡的木质香包围了她。 头顶平静的声音响起,带了几分无奈。 “瑶瑶,你不是小孩子了。” 显然顾谨深误会了她的意思。 言下之意,你长这么大了怎么还撒娇要叔叔抱抱啊!!! “不是的,顾叔叔,我没……” 难道她要说,“我没想抱抱,所有都是你一厢情愿的!”吗!她似乎想象到了顾谨深一脸阴沉,面如寒霜的样子。 说不定还会就此恼羞成怒将她摔在地上。 她改口道,“叔叔,其实…我可以自己走。” “不是腿麻吗?” “是……” 清瑶不再说话,身体僵硬在顾谨深的怀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 搂脖子? 太羞耻了…… 抓肩膀? 姿势太难看了…… 搂背? 难度系数有点大…… 一番头脑风暴后,清瑶轻轻抓住了他的西装衣襟。 疏淡又不失礼,距离刚刚好。 顾谨深淡淡瞥了眼怀里的人,轻轻勾了勾唇角。 - 顾谨深抱着清瑶走进别墅,会客厅内,顾爷爷果然还在等他们。 顾连铭也坐在沙发上,剧烈按着手机屏幕,应该是在打游戏。 听到动静,立马就关掉了手机,直挺挺地坐好,俨然一副乖孩子模样。 然而在见到被小舅舅抱着进来的清瑶之后,顾连铭立马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姐!你作死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怎么了,你是卡鱼刺又不是崴到脚!” “卡个鱼刺就走不了路了?还要小舅舅抱!” 顾连铭声情并茂的控诉,让清瑶脸上一寸寸地涨红,红得像熟透了的小番茄。 顾谨深走过来,将清瑶放在沙发上。 “连铭。”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顾连铭头发丝儿都竖了起来,咧着嘴笑,“小舅舅……” “期中考试在什么时候?” “下月十号十一号……” “还有一个月。”顾谨深道,“我不想看到你的名字出现在成绩榜最后一栏。” “至少在班进步十个名次。” 天知道他已经有多久没翻开过课本了,连老师现在上到哪一课了都不知道。考试时间还是老师天天像个耳朵虫一样念叨,他才勉强记住了。 开学以来,成绩更是稳坐最后一名,无人撼动。 进步十个名次? 不如要了他的命吧。 顾连铭哀思如潮,但仍是强颜欢笑着,攥紧小拳头,一副发愤图强的模样。 “小舅舅,我会努力的!” 顾谨深:“你妈妈工作忙,别让她不省心。” “我知道了……” 顾连铭的母亲,也就是顾老的女儿,顾谨深的姐姐。 闪婚闪孕,二十岁就生了顾连铭,孩子跟了顾家的姓。 只是顾连铭出生没多久,父亲就去世了。 这么多年来顾雅没再谈感情,而是将重心放在了事业上,如今已经是响彻国内外的影后,拿奖无数。 这几年还办起了工作室,培养新人。 她是个事业心十足的女强人,天南地北地飞,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也不怎么管顾连铭。 因此顾连铭和清瑶一样,从小就是在顾老的膝下长大的。 顾老也心疼他没了父亲,格外宠他,几乎都是有求必应。 这不跑车一辆接着一辆地买,顾老也没说什么。 妈妈没时间管,顾老又宠爱,所以在顾谨深没出国之前,都是他在管着他。 顾谨深走后,顾连铭也就彻底放飞自我,浪上了天。 顾天成问:“清瑶怎么样了?鱼刺取出来了吧?” “没什么事。” 顾谨深松了松领带,坐在顾天成旁边的沙发上,拿起青瓷茶壶,给顾老的杯盏中续上水。 “这周末我准备去拜访下杨伯伯。” 顾老点头,“也好,周末去的话,清瑶和连铭也都在家。” 顾老的视线刚转到顾连铭,顾连铭就忙摆手,“我不去了,我下月就期中考了,我得在家用功复习。” “外公,我看书去了啊!” 说着,就噔噔噔跑上了楼。 顾天成了一眼他的背影,深叹了口气。 “今天都这么晚了,还回泊港公馆吗?” 听到“泊港公馆”四个字,清瑶倏地抬起头来,看向顾谨深。 泊港公馆是顾谨深在cbd附近购置的一套住宅,位于淮城金融商圈中心,离盛瑞集团总部路程很短。 几年前,顾谨深忙于工作事务,为了节约时间,经常住在泊港公馆。 几乎成了他的常住之地。 那时候,清瑶在顾谨深面前总有着自己的小骄纵,拉着他硬是不让顾谨深再回去。 顾谨深也由着她。 后来,泊港公馆因此闲置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次顾老提起,清瑶心里又小小揪了一下。 顾谨深刚回国接手公司,一定有一大堆的事情要交接处理。 现在她是怎么也没这个脸,再撒泼打滚地缠着他不让他回泊港了。 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了。 清瑶只是看着他,也在等他的答案。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顾谨深的视线淡淡扫过清瑶。 两人的目光有了短暂的相交之后,他又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不回去了。” 顾天成:“嗯,这几天你就先在南湾住几天,清瑶这丫头应该也想你了。” 他淡笑:“好的。” - 洗过澡后,清瑶躺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顾谨深出国那年,清瑶还没有要手机。但是顾谨深的电话号码却记得一清二楚。 直到现在,那串号码也是乱熟于心的。 不知道四年过去了,顾叔叔有没有换新的电话号码。 她点开微信,添加联系人,搜索了那个号码。 搜索出来的联系人头像是空白的,昵称是“gjs”。 gjs。 顾谨深的缩写。 清瑶基本断定这就是顾叔叔的微信。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收到同意好友申请的信息。 手机响了一下,她点开,却发现是她的好朋友赵眠眠发过来的消息。 赵眠眠:[过几天晚上系里有个和北华科技大学的联谊会,一起去吧?] 清瑶:[去不了,我叔叔回来了。] 赵眠眠:[你叔叔回来了?!恭喜恭喜,你今天可乐坏了吧?] 想到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清瑶深深叹了一口气,别说是乐了,不哭就很好了。 清瑶:[别提了,今天晚上脸都丢尽了。] 赵眠眠:[怎么了?] 清瑶:[一言难尽。] 赵眠眠:[干嘛?你叔叔还不让你谈恋爱?出去联谊都要管?] 清瑶:[不是,总之我去不了。] 赵眠眠:[见色忘义啊,有了叔叔不要朋友了!] 赵眠眠:[你倒好,每天有帅气的叔叔陪着,无聊了还能摸摸叔叔的八块腹肌!] 赵眠眠:[可我呢!每个寂寞的晚上都不知道可以干嘛,好想有个小哥哥陪陪我……] 清瑶打开满是垃圾短信的收件箱,随手点开一个色.情短信。 复制。 给赵眠眠发了过去。 清瑶:[这有什么难的,夜店鸭子多得是,你慢慢挑。] 消息发出去后,清瑶就打开了明天专业课上要考核的曲谱看起来,想着再熟悉一下。 过了一会儿。 手机响了一下,提示有新消息。 赵眠眠:[人呢?] 清瑶刚想打字,就发现聊天记录里,刚刚给赵眠眠发过去的色.情短信怎么不见了? 她刚刚不是发给赵眠眠的吗??! 内心忽然蹦出一个很不好的预感。 清瑶颤巍巍地点开了联系人列表中顾谨深的对话框“gjs”。 gjs: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清瑶:[爱心]寂寞弟弟[玫瑰]24小时在线[激情] +v点我[爱心] 温馨服务,包您满意。 tel:189xxxx5693 此时清瑶内心一阵天崩地裂! 真的快被自己蠢哭,她居然把消息发错给了顾叔叔! 她呼吸一滞,手忙脚乱地按撤回。 结果按成了删除键。 清瑶,卒。 这时,一条新消息发了过来。 顾谨深:[?]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清瑶在被窝里一阵疯狂蹬腿,把脸埋进了枕头里。这一刻,她甚至想就这么闷死自己,这样就不用面对如此尴尬的情况了。 这种尴尬已经不足以用脚指头抠出三室两厅了。 她觉得至少能抠出一座魔仙堡来。 然而生活还是要继续。 清瑶定了定神,面色自若地拿起手机。 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清瑶:[顾叔叔晚上好。] 清瑶:[比心.jpg] 清瑶表面镇定,然而手指却紧紧扣着手机边沿,紧张地盯着屏幕,生怕顾谨深会抓着刚才的事不放。 片刻后,一条新信息就发了过来,只有简单的三个字。 顾谨深:[早点睡。]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清瑶:[好的,叔叔晚安。] 她盯着对话框好一会儿,都没有新消息发过来。 翻了翻曲谱,清瑶发现自己心里躁郁不已,根本看不进去。于是决定好好听顾叔叔的话,早点睡觉。 放下手机,关了灯,盖上被子。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酝酿着睡意。 突然。 满室的寂静中,一声新消息提示音格外清晰。 清瑶点开屏幕,是顾叔叔发过来的。 顾谨深:[瑶瑶,少浏览些不健康的网站。] “……” ※※※※※※※※※※※※※※※※※※※※ 咦?我怎么看到有个小可爱在看文呀? 而且小可爱还给文文点了收藏~(狗头) 第四章 第四章 这几天顾谨深都忙于接任集团事务,虽然同住在南湾,但是每天早出晚归,清瑶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后来,还是在手机推送的财经新闻里看到了顾谨深。 加粗加大的标题格外醒目—— 盛瑞集团换帅!金融巨子顾谨深将任集团新ceo! 文下还附有《盛瑞集团董事会关于任顾谨深总裁的意见书》一文。 顾家的盛瑞集团是淮城乃至全国的金融龙头企业,涉及银行、证券等业务,如今盛瑞证券已是国内最大的券商。 除此之外,公司还在继续开拓其他业务,正着手于房地产与区域的开发。 清瑶往下翻了翻。 文章的内容无非是夸赞顾谨深多么年轻有为,头角峥嵘。 顾谨深在美国的那段时间,国内关于他的报道也是层出不穷,通过这些报道,清瑶也多少了解了一些。 顾叔叔真的很优秀。 接手美国分公司的烂摊子后,顾谨深在继任的这四年里,精准布局,在每个股市最低点精准撤离,准确地判断市场,让业内人士都瞠目结舌。 岌岌可危的公司也在他的力挽狂澜下,活了过来。 赵眠眠凑了过来,瞄了一眼手机。 “又在看你顾叔叔的新闻?” 清瑶淡定地收起手机,“温团长怎么说,今天排练结束了吗?” “不知道要练到什么时候,萧娜正和团长在聊天呢,挑这个点闲聊,耽误大家时间。” 赵眠眠是小提琴专业的,和清瑶一同加入了学校里的交响乐团。 她提到的萧娜和清瑶同专业,也是乐团中大提琴声部的一员。 练了好几个小时,临到排练结束时间,萧娜就找温团长闲聊去了,然而团长不发话,大家也不好就这么走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两人的闲聊才结束。 温浚拍拍手,大声喊:“好了!今天的练习就到此为止,大家回去吧!” 这时,排练厅里的人们才开始收拾乐器和谱子,准备离开。 今天是管弦系和北华科技大学的联谊会。 有不少人因为晚上的联谊会将乐器留在了排练厅里,这儿会开始拿出镜子补妆,涂口红。 还有几个甚至带了卷发棒,正给自己的头发烫着小卷儿。 赵眠眠也开始拿出镜子打量起自己的形象来。 前几天在赵眠眠的强烈要求下,清瑶还是答应了陪她一起去联谊会。 顾叔叔工作忙,清瑶只和顾爷爷说了今天晚上会晚点回家。 “清瑶,虽说你不化妆也很好看,但是好歹也收拾下自己啊。” 赵眠眠把镜子递给她,“你看你,排练了这么久,头发都乱了。” 她头发乱了吗? 清瑶狐疑着接过镜子,照了照。 这时,萧娜从她身边走过,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略带着鄙夷。 有女生和萧娜打招呼,“娜娜,联谊会你不去吧?” “这种联谊会上能有什么优质男,居然还指望在联谊会上脱单,笑死。” “我也不去,那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萧娜拒绝道,“不好意思啊,晚上我要和我男朋友一起去看电影。” 萧娜特意将“男朋友”这三个字咬的很重。 说完,还瞥了钟清瑶一眼。 萧娜的这个男朋友和钟清瑶确实有些渊源。 他是钢琴专业的一个学长,和萧娜在一起之前追过清瑶,只是清瑶一直没同意。 后来他就和萧娜在一起了。 听说,是萧娜追的他。 在这层渊源下,萧娜一直将钟清瑶当成了假想敌。 从没给她好脸色看过。 萧娜家境不错,从小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因此颇有些小公举脾性,脸上也是藏不住事儿的。 她不喜欢钟清瑶,谁都看得出来。 赵眠眠这个时候已经画好了妆,拉着清瑶往外走。 经过萧娜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 “联谊会上确实没什么优质男,但也比某人在垃圾堆里找男朋友要好。”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排练厅门口,好巧不巧就遇到了萧娜的男朋友周宇炎。 赵眠眠:“不好意思!让让!” “宇炎!” 萧娜跑了过去,顺势缠上他的手臂,“你来接我了啊。” 周宇炎看着钟清瑶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 萧娜脸上维持着笑容,手下却掐了他一把。 “还看!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周宇炎回过神,搂住萧娜,“没,宝贝晚上想吃什么?” - 晚上的联谊会安排在锦园。 锦园是一家高档私人俱乐部,不对外开放,光是得到入会资格就很难。 听说这家俱乐部是联谊会上一个男同学的叔叔开的。 他提前和叔叔打了个招呼,就得到机会带大家来这里体验一把。 包厢内部宽阔,有唱k、台球等娱乐设施。 钟清瑶是陪赵眠眠来的,本就兴趣不大,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不时有男生过来找她搭话,她也鲜少理会,表现出“不想说话”的样子。 - 锦园六楼vip包厢内。 大理石圆桌旁围坐着五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端着酒杯,正谈笑风生着。 顾谨深坐于上首,轻晃酒杯。 眉眼淡然,时而含笑应声。 今天他在这里有个局,和几个商业上的老朋友聚一聚。 话题聊到了“后生可畏”这个词。 秦越看着手机摇头叹道,“可畏什么啊可畏,现在的孩子哪有什么志气和斗志,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这不,我那读大学的侄子今天也在锦园,让我给他开了个包厢,说是搞什么联谊会,满脑子都是找对象的事。” 另一人宽慰道:“年纪到了也该找对象了,以后大了会懂事的。” “懂事个屁,两个小时不到,马爹利倒开了六瓶了!” 那人也只是笑笑。 “听说联谊的还是淮城音乐学院的学生。” 秦越看向顾谨深,“我记得你是不是有个侄女也在那上学。” 顾谨深淡道:“嗯。” 秦越打趣笑着,“你说你那侄女会不会也在参加联谊会啊?” 白葡萄酒在玻璃杯中流淌。 顾谨深手指在酒杯边沿划过,眼眸都没抬。 “不会。” 在他的印象中,那个小丫头从来没和“不懂事”这三个字沾过边。 从小时候开始,放学回家后她就会在琴房练很久的琴,直到现在,这个习惯还在。 顾谨深:“一般这个时候她都在家里练琴。” 秦越:“哦……你那侄女倒挺听话的。” 秦越继续翻看朋友圈,点开了侄子发的一个短视频。 “不得不说,音乐学院的女学生长得确实都很漂亮。” 他摸着下巴,“我都想去联谊会上找个大学生女朋友了。” 另一人笑,“有多漂亮?” 秦越把手机往桌上一放,“你们自己看。” 顾谨深也淡淡瞥了一眼。 视频是一行人在包厢内玩乐,镜头粗粗扫了一圈。 镜头几乎是一扫而过。 画面中短暂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长发及腰,纤细窈窕。 顾谨深眉骨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瑶瑶? - 另一边,清瑶在包厢内无所事事。 矮桌上放着几瓶马爹利,都是年份很好的酒,听说价格高的吓人。 但她一口没喝,只吃了果盘里的几颗樱桃。 手机震了一下。 顾谨深:[在哪?] 清瑶愣了下,顾叔叔怎么突然给她发消息了。 刚想打字,屏幕那边的人似乎没了耐心,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过来。 清瑶惊得手都抖了一下,急忙走出包厢去接电话。 重型门合上,隔绝了里面的喧闹。 按下接通键,“顾叔叔?” “在哪?” “我还在外面……” “还不回家?” 前几天在车上顾叔叔还和她谈论起谈恋爱的事,顾叔叔还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不要早恋。 她当时也答得干脆:现在不想谈恋爱。 如果这个时候跟顾叔叔说自己在外面参加联谊会,也不知是打自己的脸还是叔叔的脸。 想了想,还是决定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今天晚上乐团有排练,还在排练所以就还没回家。” 电话那头是一片冗长的沉默。 清瑶甚至怀疑电话是不是已经挂断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通话时间还在继续。 她疑惑,“叔叔?还在听吗?” “嗯。” “所以瑶瑶是在锦园排练是吗?” “……” 清瑶只觉背后一凉。 缓慢转过身—— 暖黄色灯光下,顾谨深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一时间,清瑶都忘了收回手机。 “顾叔叔……” 顾谨深收了电话,一步步向她走近。 直到站定在她的面前,灯光照在他的宽背上,在他胸前投下一片阴影。 清瑶就被笼罩在那片阴影之中。 无形中给她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在这儿练琴?” “叔叔…我……” 这时,包厢重型门被推开,赵眠眠从里面探出头,“清瑶你怎么接个电话这么久,还不回来,都等你半天……” 话还没说完,赵眠眠剩下的话就堵在了嗓子眼。 下一秒,又讪讪缩回脑袋,轻轻关上了门。 清瑶:“……” 顾谨深看了一眼包厢。 “还回去吗?” 他的声音很平淡,不高不低,读不出任何的情绪。 “不、不回去了……” 第五章 第五章 清瑶以为顾谨深会直接送她回家,然而并没有。 他带她坐电梯上了六楼,来到了他所在的包厢。 这个包厢和她刚才所在的包厢完全是两种风格,装潢很复古,还有蓊郁绿植和潺潺流水装饰,铜炉中点着香,从镂空炉壁上冒出丝丝青烟。 包间很宽阔,中间还有屏风隔断。 圆桌上的几个男人见顾谨深带了个小姑娘回来,都微微惊讶。 “这是……” 顾谨深并未答话,径直带着清瑶走进了屏风隔断的里间。 清瑶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端端正正坐在了沙发上。 顾谨深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往后靠。 “为什么骗叔叔?” 清瑶低声嘟囔:“知道错了……” 顾谨深:“听不清。” “我知道错了。” “还是听不清。” 清瑶终于抬起头,正视顾谨深的目光,“顾叔叔,我知道我不该骗你,我会好好反省……” 顾谨深只浅浅扫了她一眼,起身,往外走。 “等等。” 清瑶叫住他,“叔叔你…就这么走了?” 他走了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 他脚步稍顿,“瑶瑶,我还有个酒局。” “那我……?” “你坐这儿。” 他垂眸,“反省。” - 她坐的位置旁边就是一面全景落地窗。 窗外夜色浓稠,灯火星星点点。 时间静静流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屏风隔断的外面,不时传来几人的谈话声,其中还有顾谨深温醇的声音。 清瑶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神情游离,也不知在想什么。 顾谨深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姑娘坐姿端正,低垂着头,也没玩手机。 倒真像是在认真反省。 见他进来,才慢慢抬起头来。 随着动作,身后的几缕发丝垂在脸颊一侧,眼睛里光线流转,生出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来。 顾谨深眼尾稍稍抬了抬。 “想的怎么样了。” “叔叔……” “我肚子好饿。” 空气中莫名安静了几秒钟。 顾谨深:“所以想了这么久就想到这个?” 清瑶眼角耸拉,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铁石心肠的顾叔叔。 忽而,顾谨深淡淡的声音响起,“想吃什么?” 她眼里的光芒噗噗亮起,“蛋糕可以吗?” 又补充,“最好是草莓味的。” - 锦园的旁边就有一家蛋糕店。 卡通主题,门口还有卡通人偶欢迎来客。因此吸引了不少小孩,有些路过的孩子都要让爸爸妈妈买一份蛋糕带回家。 顾谨深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下,还是走进了这家充满童趣的蛋糕店。 一身严肃的西装领带,和蛋糕店的风格,格格不入。 “一份蛋糕,草莓味的。” “先生,我们这儿有很多不同款式和种类的草莓蛋糕,有草莓慕斯蛋糕,草莓鲜乳风爆,爆浆草莓蛋糕……还有戚风的,双拼的,千层的……” “不知道先生您要的是哪一种?” 顾谨深微微皱了眉。 她只说了草莓蛋糕,却没告诉他具体是哪一种。出来的时候,手机也没有拿下来。 算了。 他开口,“每种都来一份吧。” 店员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先生,您确定?” 他拿出卡,“送到锦园六楼01包厢。” 有了一笔大生意,店员也是笑呵呵的,一边刷卡一边搭话。 “先生您可真够宠孩子的。” 顾谨深微怔。 孩子?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因为饿肚子而楚楚可怜的脸。 他不由轻哂。 确实挺像个孩子的。 - 从锦园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清瑶吃得很撑,吃饱喝足后坐在车里昏昏欲睡,强撑着精神回了家。 回家的时候,顾爷爷还没睡,正在庭院里逗弄着饲养的虎皮鹦鹉。 “爷爷你还没睡呀?” 顾天成收了羽棒,和蔼道,“你这么晚还没回家,爷爷不太放心,就在这儿等等你。” 清瑶鼻子一酸,也没吭声。 “这么晚回家是晚上学校里有安排?” 清瑶心虚,偷偷觑了顾谨深一眼。 顾谨深:“瑶瑶晚上有乐团排练,所以晚了点。” 清瑶喉咙不自然地滚了滚。 也顺着顾谨深的话往下说,“是的,爷爷,今天晚上去排练了。” 顾天成点了点头,嘱咐了几句就上楼休息去了。 “早点休息。” 顾谨深提醒,“明天要去杨伯伯那里,别睡过头。” - 次日。 天朗日清,阳光明媚。 清瑶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收腰连衣裙,小白鞋,长发干净利落地别在耳后。 顾谨深看到那一抹嫩黄的身影从楼梯上下来。 连严肃厚重的老式木质楼梯,也在此时变得明媚生动起来。 他整理了下衣襟,移开目光,“走吧。” 到杨伯伯的府邸大概四十分钟的路程,路上堵了会儿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 见到杨道军的时候,他正在院里修剪花枝。 杨道军和顾老爷子一样,是商界赫赫有名的大鳄。 和顾家是世交,杨氏集团和盛瑞也有不少业务上的往来,当初顾谨深一边念书一边学习管理集团事务,杨道军就教了他不少东西。 算是顾谨深的老师。 杨道军见他们来了,也是高兴地不得了。 迎着他们进了客厅,又招呼佣人们端果盘和小食出来。 “前段时间在美国拍卖会上得了两瓶年份极好的罗曼尼康帝,想着杨伯伯爱酒,就给您带过来了。” 顾谨深将带来的礼盒递到杨道军面前。 杨道军笑着接受,“你和清瑶能来看杨伯伯,杨伯伯就很高兴了,下次别再带什么礼来了,倒显得生疏了。” 在会客厅聊了几句,杨道军和顾谨深就去了别墅里的私人花园聊天。 花园里绿草如茵,中间有个小凉亭,放着几座编织藤椅和老竹木桌。 他们聊得都是些金融商圈的话题,清瑶插不上话,就去了另一边的阅览室。 沙发,地毯,香薰,还有占了一整面墙的书柜。 湛蓝的天空中,悠闲地飘着几朵白云。 顾谨深靠在藤椅上,十指交叠搭在膝盖上,望着远处绿茵。 杨道军咪着酒闲聊,“还记得几年前,你接手公司不久,就完成了你们盛瑞科技最大的ipo,年纪轻轻就有这样骄人的行业成就,这是连杨伯伯年轻时也比不了的。” “杨伯伯您过誉了。” “你现在回来了,我那老朋友天成也可以悠哉退休了,每天喝酒吃茶,享享清福,真是快活。” 顾谨深笑,“杨伯伯操劳了那么久,也是时候该享清福了。” “享不了,我那儿子不争气,唯一争气点的女儿也志不在此,非要学什么珠宝设计,三年前去了国外学习,到现在也没回来。” “还记得吗?小名叫优优,小时候你们还一起玩过的。” “有印象。”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你们都长大了,清瑶也长这么大了。” 顾谨深抬了抬眼,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阅览室的巨大落地窗。 落地窗下,女孩安安静静地坐在白色绒毛地毯上。 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的认真。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投下一小片光斑,正巧印在她白嫩的脸颊上。 随着女孩偶尔动作,光斑在她的脸上微微晃动。 娴静而美好。 他看着那道身影,低声道,“是啊,长大了。” 女孩起身,又去书架前拿另一本书。 那本书放在书架的高处,她伸手够了够,没够到。 又在书架前一蹦一蹦跳的很高。 顾谨深看了会儿,垂眸轻笑了一下。 杨道军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你啊,还是和以前一样,对那丫头这么上心。” “那孩子从小没了父亲,我理应多照顾她些。”顾谨深淡声说道,只是目光并未从那道身影处收回。 “话是没错,但现在她也大了,你也不用太放不下心了。再过几年清瑶大学毕业就该找工作谈婚论嫁了,你总不能照顾她一辈子吧。” 顾谨深半晌没接话。 落地窗那头,小姑娘不知从哪搬来一把小凳子,踩在上面,去拿上面的书。 倏而—— 凳子一歪,人也摔了。 书架上好几本书“哗啦啦”掉了下来。 顾谨深下意识就要起身。 “你看你,又不放心了。” 杨道军笑着打趣,“我看啊,清瑶也别嫁人了,不如你就照顾她一辈子好了。” ※※※※※※※※※※※※※※※※※※※※ 顾谨深:正有此意。 第六章 第六章 阅览室内。 清瑶手忙脚乱地理着掉下来的书,顾谨深正好进来。 他视线瞥过她抱在怀里的书,又落到她的脸上。 淡淡问,“没事吧。” “没,绝对没有。我刚都有好好检查书本,绝对没有摔坏杨爷爷的书,书角都是好的。” “没问你这个。” “你有没有摔伤。” 清瑶愣愣地摇了摇头。 “把书放好,吃饭了。” “哦哦。” 杨道军留了他们吃午饭,菜式很丰盛。有盐烤鸡翅,鲜虾丸,芦笋百合,石锅鱼等等。 清瑶早就饿了,此时吃的津津有味。 她刚夹了一点鱼肉,身旁的顾谨深轻声提醒,“小心鱼刺。” 几天前卡鱼刺的经历仍历历在目。 清瑶脸热了几分,“知道了,叔叔。” 杨道军喝了点酒,说话也开始滔滔不竭起来,从经济大势说到家长里短,又从未来宏图说到沧桑往事。 他指着眼前的一道油焖笋尖,娓娓道:“曾经我15岁就去部队了,当兵的那几年,耙田,割稻,什么都做,队里的馒头被子都跟外面的石头一样硬,冬天冷得都舍不得脱衣服,当时凭着年轻时的一股冲劲儿,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那时候没东西吃,哪像现在吃的这么好。有次村里一个大娘烧了一道油焖笋,那叫一个好吃,现在想起来,那滋味也是难忘。” 杨道军感慨,“这道菜也算是我当兵时的念想了。” 说着,他就招呼清瑶,“怎么不见清瑶下筷?清瑶你快尝尝这道油焖笋尖,尝尝杨爷爷的回忆啊。” 清瑶愣住。 吃到现在,她确实一筷都没夹那道油焖笋尖。 倒不是她不爱吃,而是小时候吃过一次笋之后全身过敏得厉害,长了很多红疹,还奇痒无比。 至此之后,她就再也没吃过笋了。 现在这个情况,她也不好意思拂了杨爷爷的意。 心想着这么多年了,稍微吃一点点应该没关系吧…… 刚想动筷—— “杨伯伯,瑶瑶对笋过敏。” 杨道军恍然,“过敏啊,那可吃不得,清瑶多吃点别的。” 清瑶点了点头。 顾谨深看了一眼身旁一脸乖巧的女孩,眉峰很轻地挑了一下。 还记得她到顾家之后第一次吃笋过敏,也是像现在这样,逞强吃了一口,结果半夜顶着一脸红疹,哭着跑进了他的房间。 那时候他正好在半梦半醒间,忽然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就跳上床扑在了他的身上。 反映过来是谁后,他一手轻轻在她背上安抚。 “瑶瑶怎么了?” “叔叔…瑶瑶…瑶瑶可能要死了……” 他的手一顿,“胡说什么。” 他开了灯,戴上眼镜。 房间内变亮,他才看清她的脸上长出不少红疹,嘴巴也肿肿的。 “怎么回事?” 她一边哭一边说,“不、不知道…瑶瑶是不是要死了?” 他撩开她的袖子检查,发现手臂上也长出了红疹,像是过敏。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谨深这一问,清瑶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头痛,脖子痛,腰痛,腿痛,肚子痛,还觉得喘不上气……” “……” 顾谨深随手披了件衣服,没惊动顾老爷子,带她去了最近的私人医院。 挂了水,小丫头坐在他腿上昏昏欲睡。 他抬手盖在她眼睛上,“困就睡会儿,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挂完。” 不出五分钟,她就睡着了。 他低头看,怀里的小脸上挂着泪痕,鼻子下还垂着两道鼻涕。 胸口微湿,蹭了不少在他的衬衫上。 他皱了眉。 倒不是嫌弃,而是看到那张埋在他怀里可怜的小脸时,淡淡的躁郁就浮上心头。 他意识到,他好像不是很喜欢看她哭。 - 回忆在一声小小的惊呼中戛然而止。 清瑶:“哇——真的吗?可以骑马吗?” 杨道军:“当然了,爷爷的私人马场里有很多宝马,想骑多久骑多久。” 杨道军笑呵呵地向清瑶介绍自己的私人马场有多好玩,听得清瑶两只眼睛闪着光。 “清瑶什么时候想去骑马了,就让你顾叔叔带你过去玩。” 她扭头看顾谨深,一脸期待。 顾谨深:“这几天不行。” “哦……” 杨道军:“没事,让你杨叔叔带你去玩一玩也行。” 杨叔叔指的是杨爷爷的儿子,清瑶和他不熟,想去但又不太好意思,扭扭捏捏地没应声。 顾谨深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 “急什么。” “会带你去的。” 清瑶眨眨眼睛,“哦……” - 午后阳光静谧,微风轻轻地吹着。 吃过饭后,又和杨道军聊了一会儿,顾谨深就带着清瑶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顾谨深接到了秦越的电话。 清瑶没想偷听他讲电话,但是还是依稀听了个大概。 好像是秦越邀请顾谨深去打高尔夫,话里大有些软磨硬泡的架势。 顾谨深挂了电话,问她,“跟我去还是回家?” 他问的笼统,清瑶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她接下来的打算。 跟他去打高尔夫,还是就此回南湾别墅。 “回家的话我让家里的司机来接你。” 回家又要面对顾连铭这个讨厌鬼,清瑶连连摇头。 “我也要去打高尔夫。” 她说的虔诚,顾谨深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会打吗?” “不会。”她答的理所应当,“叔叔不是会教我吗?” “嗯。” 他失笑,“教你。” 清瑶不再说话,心里却有点闷闷的。 没时间带她去骑马,却有时间和秦叔叔打高尔夫。 偏心! 正好赵眠眠这时给她发消息,清瑶忍不住就跟她吐槽起来。 手指在屏幕上翻飞,按得啪啪作响。 赵眠眠:[你可知足吧,我也想去打gef,但是没有sq的叔叔陪我。] 清瑶盯着那几个缩写,懵了好一会儿。 才弄清楚“gef”是指“高尔夫”,“sq”是指“帅气”。 清瑶:[不是,我不开心的是叔叔偏心啊。] 赵眠眠:[u1s1,你叔叔对你已经很好了,我也想有个这样的叔叔,i了i了] 清瑶对着那几个缩写满脸黑线。 片刻后,她在对话框输入。 清瑶:[bgwfwlyy,wtmdkbd!] 赵眠眠:[?] 赵眠眠:[你发的什么意思?] 清瑶:[别给我发网络用语,我他喵的看不懂!] 赵眠眠:[……] 赵眠眠:[你生活在2g网络时代吗?这都看不懂。] 清瑶;[mc,sywxzzlxhbh,mnzlb。] 没错,所以我现在这里信号不好,明年再聊吧。 赵眠眠:[?] 顾谨深看了一眼疯狂按屏幕的清瑶,“在按什么?” 清瑶淡定关闭手机。 “没什么。” - 秦越约顾谨深去的高尔夫会所占地很大,依山傍水,景观视野都非常优秀。 俱乐部还提供餐饮水疗spa等休闲项目,打完球再吃个高级brunch,生活悠闲又自在。 阳光绿树湖泊草地,吸引了不少商业大佬来这里一边打球一边聊些商业合作。 秦越这次约顾谨深来这里倒不是为了谈工作,只是单纯的因为老朋友好久不见,约出来打打球,聊聊天。 从更衣室出来后,清瑶换了一套烟粉色的运动装。 顾谨深则是一件深蓝色套装,简单的运动服穿在他的身上,也穿出了型男模特的味道。 宽肩窄腰,身形挺拔修长。 今天到场的,除了秦越,还有几个清瑶不认识的人。 “深哥——” 隔得老远,秦越就向他们挥手打招呼。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他们面前,目光落在一旁的清瑶身上。 “把小不点也带来了啊?” 他打趣,“我记得这小不点小的时候就爱粘着你,怎么长大了还这么黏人啊?” 清瑶被他说得羞了,往顾谨深身后躲了一点。 顾谨深接过球杆,淡淡道,“早上跟我一起去拜访了杨伯伯,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清瑶是真的不会打高尔夫,连握杆的姿势都要顾谨深手把手教。 “杆子放在四指于手掌相接处,中间两个手指用力按好杆子……” 顾谨深个子很高,教动作的时候,清瑶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的胸前。 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能感受到坚硬的肌肉和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清瑶恍恍惚惚的,缩在他的胸口有些局促。 清冽的木质香调离她很近很近,全然将她包围。 “明白了吗?” 顾谨深问。 清瑶迷迷糊糊听了个大概,胡乱点头。 “明白、明白了……” 她握杆。 “姿势还是错的。” 耳边声音近在咫尺,“这里握紧,左肩带动左臂,用胯骨带动打出去。” 顾谨深手指划过在她的肩膀,一路向下,又停在她的手上。 不知怎的,清瑶只觉得脸烫的厉害,在他低沉的嗓音下感觉呼吸都有点乱了。 怎么打高尔夫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因为呼吸不上来而晕过去。 下一秒,清瑶不动声色地离开顾谨深的胸口。 “叔叔我知道啦!我已经会了,你不用管我,我想自己打。” 顾谨深:“行。” 接着,就去另一边和秦越他们打球去了。 清瑶独自在这里挥杆,打的球也是五花八门。 不是打偏,就是打到球托。 眼看着满满的一桶球见底了,然而打了几十杆,一球未进。 她又巴巴地跑过去,“叔叔,还是你教我打吧?” 在顾谨深的指导下,球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抛物线。 “哇——” 清瑶忍不住惊呼出声。 “叔叔好厉害!” 秦越也说,“你叔叔的球技在场没人比得过他。” 顾谨深因为那一句“厉害”心情不错,勾唇问,“还要不要叔叔教?” “要——” 正聊着,隔壁场的几人听说顾总在这儿打球,也过来打个招呼。 前段时间天运影视向盛瑞银行提交了贷款申请,但是申请还没批下来,今天他们也想借此机会打个照面,混个脸熟。 “顾总,秦总,今天真是巧了,有幸能在这碰到二位。” 顾谨深神色淡淡,简短地握手,点头。 他看了一眼钟清瑶,想到刚才两人动作亲密,顾总还亲自教她打球,就理所应当地以为是顾总的女朋友。 因此也夸赞道,“顾总的女朋友真漂亮,球打得也漂亮。” 秦越:“那是顾总的小侄女,别瞎说。” 那人“啊”了一声,连连道,“失礼了,失礼了。” 打了这么久,腰都酸了,清瑶打了退堂鼓。 “叔叔,我不想打了,我想去休息会儿。” 秦越插话,“这就不打了?” “别气馁啊,打球也是需要慢慢摸索和琢磨的,不会就让你顾叔叔教你。” 清瑶还是摇头。 “我想去影音室看会电影。” 顾谨深:“嗯,别乱跑。” 清瑶走后,秦越看着她的背影说,“你那小侄女是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 顾谨深缓慢擦拭球杆,没说话。 秦越继续说,“冰雪聪明,美丽动人。” 顾谨深抬眸,“所以呢?” 秦越向他使了个眼色,狡黠地笑:“说起来我和清瑶也就差了八岁,不算太多。” “不如我做你侄女婿如何?” 顾谨深:“你不如做梦。” ※※※※※※※※※※※※※※※※※※※※ 秦越: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顾谨深:滚。 第七章 第七章 夕阳渐渐西移,天边被染红了一片。 这场球也进入了尾声。 顾谨深把球杆给了球童,便和秦越一起去了更衣室。 会所里的更衣室很大,而且都是单独的隔间,并配备淋浴房,私密性较好。 但为了美观,房门做得都是镂空雕花,因此隔音并不太好。 两人路过其中一个隔间时,房门未关好,正巧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顾总身边那女的真漂亮,我还以为是他女人呢,没想到是侄女。” “我没敢细看,只知道长得不错,身材也还行。” “岂止是还行啊,胸挺大的,那小腰细得不知道掐起来爽不爽。” “顾总的侄女你都敢想,胆子肥了,你那贷款还没审批下来呢!” “想想又没关系,刚在球场我就想和她上.床了!” 门外的秦越吓得脸都白了,捏在手里的手套都掉到了地上。 顾谨深性格稳重,在商场面对几个亿的大单子都是面色不改,淡然处之的。 但他知道,向来秉节持重的顾谨深却极宠他那个小侄女。 现在里面的男人对他的宝贝小侄女嘴巴这样不干净…… 秦越战战兢兢地侧头去看顾谨深。 不出所料,身旁的男人侧脸阴沉地可怕,眉眼稍稍向下,眼里的情绪看不分明。 他抬手,摘下手套。 秦越大惊失色! 他他他…该不会是要动手吧! 未等他反应过来,更衣室的门已经“砰!”地一声被推开。 推门声震天响。 门内的两人也被这一声巨响吓了一大跳,骂骂咧咧地正要发作,在看清来人后,吓得魂惊胆落。 两人相顾失色,自知刚才自己说的话应该是被全听了去。 顿时话都说不利索了,“顾、顾…顾总……” 顾谨深目光冷到极致,大步走了过去,拎起那人的衣领—— 秦越第一时间按住了他的手,忙着打圆场。 “深哥!深哥!别动手,别动手!” “这边有很多业界人士,不少都是有商业往来的,事情闹大了来对你对盛瑞都不好!指不定明天媒体一报道,盛瑞的股价都要受影响了!” 秦越边说,边死死按住他的手。 然而顾谨深指骨泛白,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秦越心里急得不行,生怕自己一个没按住,拳头就呼了上去。 心下一着急,干脆把顾谨深的宝贝小侄女搬了出来。 “清瑶那小丫头还在影音室看电影呢!这里离影音室没多少路,闹大了,她肯定会知道的!” “把她吓着不说,到时候她一问怎么回事,别人再把那些污言秽语说给她一听,你让她怎么想?” 顾谨深太阳穴青筋依旧隐约可见。 只是手下却慢慢松了力道。 一松手,那人又重重跌回椅子里,抓着领口大口喘气。 同时松了一口气的,还有秦越。 秦越又看着那人骂道,“你他妈的狗嘴放干净点!在顾总的背后嚼舌根,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人脸色已经呈灰白色,一个劲儿地道歉。 顾谨深擦了擦手,淡淡抬眼。 “天运影业是吗?” 那人一惊,小心点了点头。 “盛瑞方现在决定,驳回天运影业的贷款申请。” - 影音室内,清瑶悠悠哉哉地看着电影。 丝毫不知道刚才在更衣室,差点就发生了一场因她而起的腥风血雨。 顾谨深和秦越过来找她的时候,正好一部电影播放完。 她揉了揉眼睛,“叔叔你们打完球啦?” 顾谨深淡淡“嗯”了一声。 秦越则是僵硬地笑着,“打完了打完了……” 秦越内心疯狂咆哮:你叔叔不仅打完球了!差点还顺便打了个人!! “差点顺便打个人”的顾谨深神色淡然,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 “瑶瑶是想现在回去,还是在这里吃个晚饭再回去?” 清瑶想了想,“听说这里的香煎银鳕鱼特别好吃……” “那就吃了晚饭再走。” 吃饭的时候,清瑶总觉得秦越叔叔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再看顾叔叔,倒还和之前一样,一副高冷的模样。 她抬眼偷偷瞄了一眼秦越。 又凑近顾谨深,在他耳边小声问,“叔叔,你和秦叔叔吵架了吗?” “没有。” “我感觉秦叔叔好像有心事。”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吃饭。” - 在十二月底,乐团有一次演出。 将于淮城最大的音乐厅举行跨年音乐会。 这段日子以来,乐团起早贪黑地训练,为的就是能在两个月后的音乐会上有一次完美的演出。 音乐会上还邀请了名声赫赫的小提琴家董思良友情演奏。 除了他独奏的曲目之外,还有一首是小提琴和大提琴的二重奏。 大家本以为这个名额肯定是乐团的大提琴首席姜妤瑜的。 没想到董大师却说,他要亲自挑选成员。 届时他会进行考核,在大提琴声部挑选出一名团员,与他同台演奏。 能和著名小提琴家董思良同台演奏是十分珍贵的机会,大提琴声部的成员们跃跃欲试,都想抓住这个机会,而其他声部的成员则只有干羡慕的份了。 排练厅内。 各声部配合流畅,乐声起伏变化。 但是旋律在进行到其中一个小节时,温浚叫停了演奏。 “停!大提琴声部重来一遍!” 乐声再一次响起。 过了片刻,温浚再次叫停了。 这一次,他的脸上明显多了不悦。 “停停停!大提琴声部的怎么回事?怎么总有人错音!自己的音准不准都不知道的吗?!” 清瑶停下弓,看了一眼萧娜。 萧娜就坐在她的旁边,刚才演奏的时候,她清晰地听到了萧娜的错音。 萧娜平日里是有些小公主脾性,但是不否认她的大提琴拉的还是不错的。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出现这样低级的错误。 而此时萧娜也是低垂着头,眼神闪躲,不敢去看站在指挥处的温浚。 温浚:“休息十五分钟!弹错音的人自己好好反思反思!” 休息的时候,赵眠眠跟清瑶谈论起八卦。 “听说你们声部的那个萧娜和男朋友吵架了,正闹分手呢。” 清瑶远远地看了一眼萧娜。 只见她还抱着琴坐在琴凳上,一声不吭。 “他们前几天不是还一起看电影吗?” “不知道啊,不过看她今天这样子,八成错不了,应该是吵架了。” “你们声部错音的那人,该不会是萧娜吧?” 清瑶抬了抬眼,没说话。 赵眠眠又说,“我还听说萧娜这段时间,每天晚上的都扎在琴房里练琴,看来是势必要拿下和董大师重奏的名额啊。” “清瑶你可要加油。” 清瑶:“我加着呢,但这个真的要看董大师的喜好了。” “实话实说,我觉得你拉得比你们首席姜妤瑜还要好。” 忽然。 随着“咚!”的一声,场内响起一声尖叫。 是萧娜的声音。 此时萧娜那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怎么了?” “不知道啊。” 过了一会儿,人群散开。 萧娜抱着手臂,有人扶着她去了医务室。 问了人才知道,萧娜的琴凳不知怎么忽然塌了,她为了护着琴,手腕在地上撑了一下。 似乎是扭到了。 萧娜从医务室回来的时候,清瑶正好在练习新的曲谱。 谱架上出现一片阴影。 清瑶抬起头,萧娜站在她的前面。 “有事吗?” “我的琴凳是你搞的鬼吧?” “?” “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萧娜瞥了一眼她的琴谱,突然冷笑。 “这么用功啊?休息时间还不忘练习新曲谱,这么想拿到董大师的名额啊?为了和我抢名额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来!” 清瑶:“?” “第一,你的琴凳塌了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第二,我的确很想要这个名额,有什么问题吗?” “第三,我来这里是来练琴的,不是来伺候你娇滴滴的玻璃心的!” 萧娜满脸通红,胸口因为怒气而剧烈起伏着。 指着清瑶张口就要发作。 清瑶打断。 “对了,还有。” “第四,你挡着我灯光了,如果你公主病发作还烦请你换个地方。” - 因为在排练厅里萧娜的关系,清瑶整个下午心情都不太好。 下午有两节课,她都没怎么听进去。 事情的最后,还是姜妤瑜听说自己声部的两名成员吵起来了,赶紧过来劝和。 “你们两个人都少说几句。” “娜娜你的琴凳纯属是个意外,不关清瑶的事。” “清瑶你也是,娜娜刚才摔了手心情不好,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姜妤瑜是大提琴首席,也是学姐,平日里对大家都不错。 清瑶也不想多事,没再计较。 眼看音乐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乐团的排练也排的越来越紧。 下午下课之后,又去排练厅练了两个小时。 回家的时候,顾爷爷已经在等她吃饭了。 只是,回家之后,清瑶没有看到顾谨深。 直到吃完饭顾谨深也没有回来。 她知道顾叔叔工作很忙,每天各种酒局和应酬也很多。 这一次她也没多想,只当叔叔又是忙着工作,所以回来地晚些。 “清瑶啊。” 她刚放下碗筷,顾爷爷就叫住了她。 “怎么了,爷爷?” “你叔叔工作忙,你也是知道的,尤其是现在刚接手公司,事情也比较多。” 清瑶点头,“嗯,我知道。” “南湾离盛瑞总部远,不如泊港公馆便利。” 她静静听着,点头。 顾天成停顿了一下,才说,“所以……你顾叔叔从今天开始,就不回南湾住了。” 清瑶怔愣了两秒钟。 又乖巧点了点头。 顾天成见她没什么反应,倒有些意外。 “不过你叔叔工作不忙的时候,还是会回南湾来看你的,没事的啊。” 清瑶:“嗯。” - 另一边。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从盛瑞总部地下停车场缓缓驶出。 顾谨深刚结束了一个和各分公司管理层的视频会议。 此时又驱车赶往云琅山庄。 今晚在云琅山庄有个商务宴请。 后座,他看着手头上最新的并购案,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时而敲击键盘。 半晌,摘掉眼镜揉了揉眉骨。 眼下事情积了一大堆,包括各个分公司的管理,都需要他安排统筹,工作量巨大。 一天二十四小时,他都觉得不够用。 放在座椅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他回神。 今天他没有回南湾,也不知道家里的小可怜会不会不开心。 顾谨深划开手机,给她拨了一个电话。 “嘟——嘟——” 电话响了两声。 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忙音。 顾谨深:“……” 挂他电话? 第八章 第八章 汽车缓缓驶入云琅山庄。 顾谨深蹙眉,正想回拨电话,车门外的泊车员恭敬拉开了车门。 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收回手机,躬身下了车。 盛瑞证券目前正着手一个并购案,今天和目标公司的负责人约在云琅山庄洽谈并购事宜。 负责人热络不已,又是递酒又是吹捧。 酒席上也是旁敲侧击,明里暗里的想要多讨几分好。 顾谨深显然不吃这套,任凭负责人说破了嘴皮子,也只是神色淡淡地来了一句。 “我知道陈氏寻求的事最高的价格和尽可能少的意外,陈总放心,我们盛瑞会为陈氏带来最大化的利益。” 话虽说得谦恭,但陈欢显然听出了顾谨深话里坚决的态度。 显然他是讨不到半分好。 陈欢心里也着急,好不容易约到了顾总,他是万万不肯放弃这个机会的。 推杯换盏间,心里暗测测打着小算盘。 想着该怎么讨好,才能让顾总松松口。 包厢内光线柔和,浅淡低柔的乐声在席间缓慢流动。 这里的设计很别致,包厢是半包围式的。 顾谨深搁了高脚杯,透过镂空玻璃,目光落到外厅拉奏大提琴的乐手身上。 他忽然想起刚才被挂断的那通电话。 家里的小可怜应该是不开心了。 一整个酒局,陈欢的心思都在顾谨深的身上,此时他细微的眼神动作,陈欢都敏锐地捕捉到了。 厅外乐台上,大提琴乐手容貌姣好,身姿袅娜。 一头黑长发到腰,美的极致。 陈欢暗自腹诽,果然男人都对漂亮的女人没有抵抗力。 就连顾总也不例外。 他和侍应低语了几句,过了一会儿,台上的大提琴乐手就放下琴,朝他们的包厢走了过来。 张悠然在云琅拉了两年的大提琴,知道能来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 她长相出色,时常会有包厢内的大佬看上她,叫她过去倒到酒,说说话。 末了会给她一笔丰厚的小费。 有的还会给她送些名牌包和珠宝。 因此,这次侍应过来跟她说让她过去,她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放下琴就走了过去。 “几岁了?” “二十六。” 张悠然低声答道,目光偷偷看了一眼坐于上首的男人。 泰然沉稳,清冷英俊。 和在座的一众油腻男都不一样。 她粗粗扫了一圈,从男人的衣着到小件配饰,都可以看出价值不菲。 她不认识他,但依稀能感觉出这个人地位的不一般。 “二十六了啊,”陈欢说,“你这琴拉的不错。” “谢谢。” “去给顾总斟上酒。” 顾总? 在淮城顾姓的大佬不多,她记得没错的话,遮了淮城半边天的盛瑞集团就是顾姓…… 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 张悠然添好酒之后,陈欢又说,“你坐顾总旁边。” 张悠然早已习惯了这种事,也不扭捏,放下酒瓶就要坐到顾谨深的身边。 还未坐下。 顾谨深就抬手稍稍挡了一下。 “不必。” 陈欢和张悠然皆是一怔。 “那你就坐那边吧。”陈欢指了指另一边的一座小沙发,“有需要再叫你。” 张悠然闻言坐下,脸上却有些挂不住。 这人居然拒绝了她坐在身边? 片刻后,席间又开始了谈话声。 说的都是些商业话题,张悠然听得昏昏欲睡。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盛瑞集团”这个名字。 她倏地就清醒了。 再细听之后,她恍然才知这个男人真就是盛瑞集团的顾总! 放在身前的手指收拢和松开,她莫名紧张起来。 盛瑞集团的顾总是何等的尊贵,若是能和顾总…… 她就再也不用来这里拉什么大提琴了。 思及此,她就站起了身,扭着盈盈细腰走到顾总身边,重新给他倒上了酒。 旁边一人揶揄,“你们学古典乐的手都这么嫩的吗?” “您说笑了,悠然从十二岁开始学琴,手上早就长满茧子了。” “那学了有十几年了,刚才都没听够,再给我来一首!” 说着,几人又让她拿琴过来拉首曲子。 这一次,她拉的曲子是《天鹅》。 琴音响起,顾谨深终于缓缓抬起眼眸,淡淡扫了她一眼。 张悠然也在此时抬起头来,察觉到顾谨深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明显多了几分柔和。 她心下一喜,脸微微热了。 - 夜色深浓。 散局之后,顾谨深再泊车廊上了车。 微阖着眼靠在后座椅上。 泊车员正要关上车门,一双手却拦住了。 “顾总——” 他睁眼,侧头看。 张悠然正站在车旁边,气息微喘,显然是跑过来的。 他抬眼,“有事?” “顾总,很抱歉打扰你。我的高跟鞋坏了,也打不到车……” 顾谨深:“所以呢?” 张悠然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失陪。” 眼看车门要被关上,张悠然鼓起勇气,“我就住在这附近,顾总您能不能送我回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张悠然继续暗示。 “或者……您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家里坐坐,我知道顾总喜欢听大提琴曲,我可以拉给你听。” 她暗示得已经很明显。 脸红着看着他,紧张地不行。 须臾的停顿之后。 “不好意思,不感兴趣。” 张悠然怔住。 她被拒绝地直截了当,这时连一旁的泊车员都偷偷看她。 张悠然脸红得像烧,曾经有多少男人想送她回家都被她拒绝了,这次被拒绝的人居然轮到了她? 她仍强撑着笑,“顾总是不喜欢听我拉的曲子吗?” “嗯。” “太难听。” 车门被关上,汽车绝尘而去。 - 今天在酒局上顾谨深喝了不少酒,此时有些微醺。 他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过了一会儿。 “喂?” 电话那头温温软软的声音传来。 “嗯,瑶瑶。” 他交叠双腿,身体往后靠,“刚才为什么挂叔叔的电话?” 那头沉默了两秒钟,才低低道,“不小心点到了……” 顾谨深没再深究她说的是真话假话。 松了松领结,问,“在做什么?” “刚洗完澡,准备睡觉了……” “不再和叔叔聊聊了?” “不了。” 顾谨深余光瞥了一眼已经排到下月的行程单。 又抬手揉了揉眉骨,叹息几不可察。 “瑶瑶。” “忙完这阵子,就带你去骑马。” “不用……叔叔你忙工作就好了。”清瑶顿了下,“我也不是很想去骑马。” “不想去?” 顾谨深只当她是埋怨他没带她去骑马,所以不接电话还语气冷淡。 他耐心解释:“叔叔这段时间真的抽不开身。” “我知道……” 他不再多话,只说:“好了。早点睡觉,别熬夜。” - 窗外夜色沉沉,乌云在天边翻涌。 云层压得很低,像是要下雨了。 自顾谨深打来的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了一周。 这一周来,顾谨深没回过南湾,也没再给钟清瑶打过电话。 从顾老爷子的只言片语中得知,顾谨深忙得席不暇暖,偶尔给顾天成打来的电话也只是寥寥几句,汇报一下工作进度。 清瑶也懂事地没去打扰。 不打电话,也不发短信。 至于骑马……她早就不去想了。 她趴在书桌上,翻开日历,指尖轻轻滑过上面圈红的数字。 明天,是她爸爸的忌日。 桌上放着一本《爱丽丝漫游仙境》,翻开扉页,里面是一张证件照。 她爸爸的证件照。 剑眉星目,笑容爽朗,还是旧时模样。 爸妈离婚得早,从她有记忆开始,生活里就只有爸爸。 在她的记忆里,爸爸一直都是很高大,很厉害的存在。 而且从来都是笑着的。 直到爸爸忽然离世,她才恍然其实爸爸也没那么厉害。会哭,会痛,会消失不见。 爸爸走的那天,她拿着第一名的成绩单给爸爸看。 爸爸看了抱着她转着圈圈,她又是笑,又是尖叫地抱住爸爸的脖子。 他答应她,下班回家了给她买个新书包,奖励她。 还是最流行的带翅膀的小书包,粉色的。 小清瑶开心地不得了,头点得像小棒槌,一整天都在门口探着小脑袋,等着爸爸买来自己的小书包。 可是小书包没等到,等到的却是爸爸离世的消息。 大人们说,她的爸爸死了。 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同情。 见到她就会长长叹气,“唉真是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爸爸。” 她住到了邻居奶奶家里,社区的阿姨过来找她聊天。 阿姨说,彩虹院里会有很多小朋友和她一起玩,还会有漂亮老师照顾她,问她想不想去。 小清瑶拒绝得很用力,“我要等爸爸回来!爸爸还要给瑶瑶买新书包呢!” 出殡那天,小清瑶看着不会动的爸爸。 第一次哭出了声。 哭得震天动地,谁也拉不住。 - 门外响起脚步声,尘封的回忆也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顾连铭。 顾谨深忙于工作不在南湾的这段日子,顾连铭又开始放纵自我,浪得飞起。 眼看着离期中考试越来越近,他也没有收心的打算。 此时,他穿着一身红黑色的机车骑行服,手里抱着一个头盔。 看来刚从外面飙车回来。 “喂,爷爷还没回来吧?到时候爷爷回来了你别说出去啊,如果爷爷问到你,你就说我今天在家看了一晚上书,知道没?” 清瑶合上书本,没理他。 “喂!”顾连铭走过来,拍在她前面的桌子上,“跟你说话呢!” 清瑶抬头瞪他,“你能不能出去?我要睡觉了!” “睡觉?”顾连铭瞥过她压在手下的书。 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看着书鬼鬼祟祟的。 “在看什么书啊——” 他一个快动作,抢走了书,几步跑到门口。 “爱丽丝梦游仙境?”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天呐,你几岁了啊还看童话故事?” “你还给我!!” 清瑶跑过去抢。 顾连铭却把手举过头顶,不让她拿到。 顾连铭比她小两岁,个子却已经高出了她整整一大截。 一米八的大高个,清瑶踮着脚,怎么也够不到。 “顾连铭!!你还给我啊!!” “我就不给你,你要怎么样?又去小舅舅那里告状啊?” 清瑶血气上涌,红着眼睛,对着他又是抓又是挠。 整个人都豁出去了。 顾连铭有点被吓到了。 “给你给你!给你还不行吗!” “我的天呐!你属猫的啊?” 顾连铭看了眼手臂上的抓痕,脖子上也有点痛,显然也被抓了好几道,“一本破书至于吗?” 钟清瑶抱着书,指着门口。 “滚出去——” 顾连铭讪讪嘀咕了几句出去了。 清瑶扑在床上,被子一拉,蒙在了被子里。 抱着书慢慢蜷缩起身体。 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 她哭了很久很久,一直都没有发出声音。 只是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忽然,身上一轻。 被子被人拉开。 光线轰然照在她的脸上,视野一片明亮。 “叔叔……?” 第九章 第九章 清瑶没来得及擦干眼泪,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顾谨深低眸凝视她,心上好像被轻轻揪了一下。 一难过就躲起来,闷在被子里偷偷地哭。 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瑶瑶。” 这一声“瑶瑶”,让清瑶倏然清醒过来。 手忙脚乱地去擦脸颊上的眼泪。 “不是……叔叔,我没有……” “我只是……” 她极力想掩饰自己偷偷哭的事实,然而越说越乱,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顾谨深在她的床沿坐下。 抬手,将她额边的发捋到耳后。 手指碰到了她的脸颊,指尖温热。 这样无意中的温暖,是清瑶久违的。 “只是什么?” “只是想偷偷哭,不让叔叔发现?” 她抿着唇,眼泪蓄在眼眶里,就是没让它掉下来。 顾谨深扶着她的头,让她轻轻靠在自己的肩上。 “想哭就哭。” 清瑶任凭他的动作,靠在他的肩上,双目放空,看着小台灯的氤氲光晕。 眼泪毫无预兆地,再次滚了下来。 一滴接着一滴,浸湿了他的衬衫。 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顾谨深声音很沉,“哭出来吧。” “你顾爷爷还在江城,今晚不会回来了。” 从她到顾家的那一天,她就极力告诉自己要懂事,要听话。不能让爷爷烦心,更不能让顾家的人讨厌了自己。 顾连铭小的时候很爱哭,他一哭,爷爷的眉头就皱的紧紧的。 从那个时候开始,清瑶的心里,哭就和不乖划上了等号。 她不能哭,不能不乖。 从小顾连铭就不喜欢她。 把她的作业本藏起来,看她急的团团转。 故意把她锁在小黑屋里,还在门外吓她。 故意把墨水点子洒在她的衣服上,在她背后贴小纸条。 和他的小伙伴们合起伙来欺负她,排挤她。 只是,任凭顾连铭怎么做,她就是一声不吭,没在人前掉过一滴眼泪。 难过吗? 难过。 彼时她不过八岁,怎么可能不难过。 只是她习惯了躲起来偷偷哭罢了。 还好。 后来她有了叔叔。 叔叔会保护她,为她撑腰。 在她躲在被子里偷偷哭的时候,将她抱在怀里安抚。 房间内静谧无声,时间好像悄悄得静止了。 清瑶心里的情绪上涌,像小时候一样,抓住他的衬衫,埋进他的胸口,哭出了声音。 顾谨深眼下微动,轻轻拍在她的背上。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声才转为低低的哽咽声。 “想爸爸了?” 清瑶靠在他的胸口点了点头。 顾谨深没说话,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清瑶低垂着眼眸,闷声说,“今天没有月亮。” 顾谨深:“嗯,可能要下雨了。” “以前爸爸跟我说,月亮旁边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月亮的守护者。” “我是月亮,爸爸是那颗星星。” “可是今天没有月亮了,瑶瑶也没有爸爸了。” 他的视线往下,毛茸茸的发顶就在他的胸口。 许久,他说。 “你有叔叔。” - 翌日清晨,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 地上积着水洼,昨天夜里应该是下过一场雨了。 今天清瑶学校里请了一天假,她要和顾爷爷他们去长山陵园看爸爸。 顾天成昨天去了一趟江城,今早上才匆匆赶回来。 回来之后就有点咳嗽。 他早早地就拿着祭品等在门口了,一身深灰色中山装,显得人干练又精神。 只是微微佝偻的背影,仿佛无声地在说,爷爷已经不再年轻,早在不知不觉中变老了。 虽意气风发,但身体却大不如前了。 驱车开了一个半小时,才到达长山陵园。 天灰蒙蒙的,雨还在下着。 顾谨深替她打了伞,并肩走在路上。 清瑶把白菊放在爸爸的碑前,“爸爸,瑶瑶来看你了。” 顾天成眼睛很红,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钟先生,我顾天成这一辈子最感激的人是你,最对不起的人也是你。” 顾天成那天意外落水,正巧下班回家的清瑶爸爸撞见,毫不犹豫就跳了下去救人。 人救了起来,自己却因为力气耗尽,沉入了江底。 救援赶到的时候,已经没了生命特征。 后来才知道,爸爸救的人是淮城鼎鼎有名的金融巨鳄顾天成。 她被接去了顾家。 临走前,邻居奶奶一遍遍地叮嘱她。 “大户人家规矩多,你一定要乖,一定不要惹他们生气。” 扫墓的时候,顾谨深接到好几个电话。 说的都是工作上的事。 清瑶知道,他昨晚回来应该是推掉了不少的工作。 包括今天陪她一起来扫墓,也是忙里挤出来的时间。 从陵园出来之后,顾谨深就径直去了公司,没和他们一起回南湾。 - 上完上午的课之后,清瑶和赵眠眠准备一起去食堂吃饭。 走到一半,赵眠眠忽然要上厕所,又临时变道先陪她去上厕所。 因为是吃饭的点,厕所里空空荡荡的没人。 赵眠眠一边洗手,一边看镜子里的清瑶。 “昨天是你爸爸的忌日,你是不是又偷偷哭了很久。” “你看你的眼睛,都肿成什么样了。” 清瑶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有点红。 “十二年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起来还是会难过。” 赵眠眠:“开心点,当年你爸爸不顾自己奋勇跳江救人,报社媒体都说了,你爸爸是大英雄!” “而且你爷爷把你接去之后,一直都对你很好。而且不是因为你爸爸救了他而表面上对你好,看的出来,爷爷是真心疼你的。” “我知道。” 清瑶关了水,“走吧,去吃饭了,好饿啊。” 两人走后,厕所最里面隔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姜妤瑜从里面走出来。 她在这里上厕所,却没想到听了全程。 赵眠眠的话还在她的耳边久久回荡。 原来钟清瑶的爸爸死了? 听赵眠眠话里的意思,钟清瑶似乎还被接去住在了被救人的家里。 她看到钟清瑶每天上下学都有豪车接送,因此她知道钟清瑶应该家境不错。 只是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个故事在。 豪车、好家境、高高在上的姿态。 原来只是空有其表。 说到底,就是一个假公主罢了。 姜妤瑜给一个高中同学拨了电话。 她的这个高中同学,爸爸是《淮城晚报》的总编。 “喂,唐唐,有个事情麻烦你爸帮帮忙,是关于十二年前的一个新闻,能不能查到啊?” “真的可以吗?那太好了!” “那就拜托你啦,到时候请你吃饭!” - 董思良的演奏考核定在两个星期之后。 乐团里的排练也越来越紧张,今天排练完已经是晚上的八点之后了。 大家背着乐器陆陆续续离开排练厅。 清瑶过去找姜妤瑜。 “姜首席,董大师要考核的琴谱还没下来吗?” 姜妤瑜笑着说,“还没呢,到时候下来了我会给你的,你别着急。” 清瑶挠了挠头。 “也不是着急,眼看考核日子就快到了,琴谱再不下来,我怕我没时间练了。” “你练那么好,琴谱下来你肯定很快就能练好的,用不了几天的。” 清瑶又和姜妤瑜说了几句就走了。 姜妤瑜目光看向放在桌子上帆布包,神情微动,咬了咬嘴唇。 姜妤瑜和萧娜是同一幢寝室楼,不同楼层。 晚上,两人在楼道里碰到了,萧娜和姜妤瑜打了招呼。 姜妤瑜心里有事,朝她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萧娜努了努嘴,往楼下走。 “哎——” 姜妤瑜忽然叫住她。 “娜娜,你等一下——” 姜妤瑜几步跑下去,站在萧娜的面前,问道,“我记得你跟钟清瑶是一个班级的吧?” 萧娜听到“钟清瑶”的名字,脸上满是不屑。 “是啊,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刚刚收到了董大师考核的琴谱,刚在复印室复印好。” 姜妤瑜一边拉开帆布包的拉链,一边说,“我家里有事,要请几天假,清瑶晚上又不在学校,我怕等我回来再给她她就来不及练习了,到时候影响她的考核。” 姜妤瑜把几份琴谱递给萧娜。 “这些是要考核的曲子,你和清瑶是同班,正好明天帮我给她吧。” 萧娜接过,随手翻了翻。 姜妤瑜:“曲子比较多,也不知道董大师会抽到哪一首,现在就要抓紧时间练了,要是晚几天再练,再怎么有能力也会影响考核的。” “所以娜娜,清瑶那边就拜托你啦。” 萧娜“哼”了一声。 “她有把演出放在心上吗?昨天也请假没来排练,不知道去干嘛了。” 姜妤瑜:“我听说昨天是清瑶爸爸的忌日……” 萧娜抬眼。 姜妤瑜继续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她爸爸很早就死了,为了救一个有钱人,把命都搭进去了……” …… - 清瑶足足晚了一个星期才拿到曲谱。 曲谱塞在她座位的抽屉里。 清瑶给姜妤瑜发短信。 姜妤瑜:[不会吧,我那几天请假了怕来不及给你,所以一早就托萧娜转交给你了,你晚了一周才收到?] 清瑶盯着姜妤瑜发来的信息许久,捏着谱子的手紧了紧。 眼看离考核的日子只有一周了,清瑶埋头就开始练琴。 考核的日子如期而至。 董思良坐在评审席,学生们抽签之后依次上台演奏。 萧娜胸有成竹地上了台,一首《幽默曲》完成出色,赢得了董思良的点头。 她拿着琴下台,昂着下巴,骄傲地从清瑶的身边走过。 下一个演奏的,是钟清瑶。 她抽到的曲目是布鲁赫的《晚祷》。 琴脚放到合适的位置,调整好姿势后,开始缓慢拉动琴弓。 弓在琴弦上摩擦。 音色时而委婉绵延,时而沉郁冷冽。 在场的一众人都沉浸在了动人低哀的乐声中。 萧娜坐在台下,微微变了脸色。 她明明晚了一个星期才把曲谱给钟清瑶,她居然能在短短一个星期之内,将曲子演奏得这么好! 这不可能! 考核结果公布。 钟清瑶将于跨年音乐会上于董思良同台演奏。 乐团成员们来恭喜她,“清瑶你的《晚祷》真的太好听的!你也太厉害了!” “好羡慕你能得到和董大师合奏的名额哦。” 越过熙攘人群,清瑶看到萧娜背着琴往外走。 她跟了上去。 “站住。” 第十章 第十章 “站住。” 声音不高不低,在安静的过道内,清晰响起。 萧娜停住脚步,回过身。 “干什么?来跟我炫耀你得到了名额吗?” 清瑶笑了一下,“不恭喜下我吗?” 萧娜冷哼一声,“别以为拿到董大师的名额你就自以为是了,就凭你那点本事,晚会上能不能演奏好还不一定呢!” “我有没有本事,你不知道吗?” 清瑶眼神慢慢冷下来,盯着她,“晚了一个星期才拿到琴谱,也能演奏出色拿到名额,让你很意外吧?你说我有没有本事?” 萧娜脸色微变,目光躲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 清瑶一步一步逼近她,“觉得我对你造成了威胁,所以藏起琴谱,晚了一个星期才给我,为的就是让我来不及练习,拿不到名额,这不都是萧娜你的计划吗?” 萧娜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背撞在了墙壁上。 “可惜你没有如愿,是不是很失望?” 面对不断逼近的清瑶,萧娜慌乱地推了她一把,拉开距离。 “你干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萧娜一个手紧紧攥着肩膀上的盒绳,嘴唇紧抿,“你让开!我要走了!” “没有一句道歉就要走?” 清瑶抓住她的手腕,拉住她。 “在这儿单独向我道歉,还是当着全乐团所有成员的面道歉,你自己选!” “你放开我!” “看来你是想选后者,想让所有人来看看你为了拿到名额算计同声部成员的丰功伟绩是吗?” 萧娜猛然甩开清瑶的手,歇斯底里喊。 “钟清瑶你神气什么啊!你不就是靠着你爸的一条命才过上好日子,有什么脸这里耀武扬威的!” 清瑶沉下脸,“你说什么。” 萧娜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上下打量了她一圈。 “裙子不错啊,还是christian dior最新秋冬高定系列的。” “靠父亲的命换来的裙子穿在身上,你不嫌膈应啊?” 清瑶脸色冷得像冰,拳头在身侧握得咯吱作响。 “也对,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怎么会膈应呢,还能穿这么贵的裙子,要我说你爸死的还挺值的……” “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在安静的过道内十分突兀。 萧娜的脸偏向一边。 她半晌没缓过神来,抬手,抚上脸颊。 火辣辣的疼。 “钟清瑶!你敢打我!从小到大我爸妈都舍不得打我,你竟敢打我!!” “你再嘴巴不干净,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萧娜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红着眼就大喊,“我说错了吗!你不就是靠卖父亲命过上好日子的吗!” “啪——” 又一记耳光落了下来。 萧娜霎时懵在了原地。 片刻后,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钟清瑶!我跟你拼了!!” 萧娜红着眼睛,猛地向钟清瑶扑过去。 顿时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 办公室内。 清瑶和萧娜两人站在辅导员办公桌前,垂着头。 两人现在的样子都不太好看。 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脖子上都是抓痕,衣服也歪歪扭扭。 辅导员一边叹气,一边语重心长教导。 只是,让清瑶没想到的是,大学了还会因为打架被叫家长。 萧娜哭哭啼啼地打给了她爸,在电话里委屈得不得了。 清瑶却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咬着唇,也不说话。 “你呢?” 辅导员见她不动,开始翻学生联系册。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上面留的是爷爷的电话。 她不想让爷爷知道自己在学校打架的事情,而且爷爷这几天身体不太好,不能再让爷爷为她费心。 “等等,老师。”她终于开口,“我…我想起来电话是什么了。” 犹豫了下,拨通了顾谨深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 “叔叔……” 此时顾谨深刚结束一个高层会议,从会议室大步出来,方助理跟在他旁边,边走边汇报着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顾谨深示意他稍等。 接起电话,“瑶瑶。” “叔叔…你现在有空过来一趟学校吗?” 顾谨深看了眼腕表,和美国分公司的电话会议将在半个小时后开始。 他问,“怎么了?” “我在学校打架了……” “打架?” 顾谨深脚步停下,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在他的印象里,家里的小姑娘乖的不像话。 从小到大,都是不用老师和家里操心的孩子,包括每次的家长会,都是一张张傲人的成绩单和老师滔滔不绝的表扬。 他怎么也没法将她和打架联系在一起。 “叔叔……?” 清瑶见电话那边没声了,又问了一遍,“你有空吗?” “嗯。” 他重新迈开脚步,“我马上过来。” 关掉电话后,他平静吩咐方助理。 “半个小时后的电话会议推迟到明天,晚上怀业的竞标场你替我去。” “好的,顾总。” - 时近黄昏,天边云层烧红了一大片。 清瑶坐在窗边,一抹斜阳淡淡打在她的脸上,暖洋洋的。她望着远处清塘上孤鹜振翅,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耳边萧娜的哭啼声音变得模糊,思绪逐渐飘得很远。 顾谨深来到学校的时候,清瑶依旧靠在窗边发着呆。 还是辅导员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她才反应过来。 萧娜已经不在了,应该是被她爸接走了。 办公室内,顾谨深白衬西装,金边眼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 “叔叔。” 她低低叫了一声,手指搅在一起,垂下头不敢去看他。 “怎么回事。” 顾谨深眉头微皱。 小姑娘脸上大大小小的抓痕明显,原本柔顺铺在身后的长发也乱得不成样子。 就连裙子也破了。 辅导员走上来,“您是钟清瑶同学的叔叔吧?” 他从她身上收回视线。 “嗯。” “您坐。这次主要是跟您聊一下钟同学今天和同学打架的事,还有她在学校的一些情况……” 顾谨深在椅子上坐下,十指交叠搭在膝盖上。 辅导员开始滔滔不绝,顾谨深一边听着,不时侧头看她一眼。 清瑶悄悄抬眼觑他,正巧撞在他的视线上。 又倏地垂下头。 不安地抠弄自己的手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清瑶却怎么也没敢再抬起头看他了。 “走了。” 头顶响起低醇的声音,谈话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结束了。 “哦、哦。” 清瑶猛然起身,几步跟上,在他身后走着。 - 劳斯莱斯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清瑶知道自己犯了错,从上车后一句话也没说。 “挺能给叔叔制造惊喜的。” 顾谨深睨一眼身侧乱糟糟的小脑袋,“还学会打架了?” 清瑶沉默。 他视线落在抓痕上。 “疼不疼。” 清瑶扯了扯衣袖,遮住。 “疼……” “知道疼了?” “叔叔……” 她抱着右手手腕,小心翼翼伸到他面前,“手腕,好疼……” 顾谨深一怔。 握住她伸过来的手腕。 握在掌心的手腕细细的,小小的,很柔软。 他轻轻捏着她的手腕活动了下,“这里疼?” “嘶——” 清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就要抽走手腕。 “别动。” 手腕被握住,细看之后,发现在手腕内侧肿起了一大片。 他淡声吩咐司机,“去医院。” 汽车很快就到达了医院。 接诊的是一个老发花白的老医生,带着眼镜,看起来很慈祥。 老医生小声嘀咕:“怎么来的这么晚……” 说着又扶了扶鼻翼的眼睛,轻叹了一口气。 清瑶浑身僵住,面色灰白。 来的太晚错过最佳治疗时间了吗? 她的手…真的没得救了吗? “医生…求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下个月底还有演出,我还要拉大提琴的,求你一定想想办法!” 清瑶说的声泪并下,眼眶红了一大半,俨然就要哭出来。 “你这就是普通深层软组织挫伤,没什么大碍的,好好养一两星期就好了,你咋还怕成这样了?” 清瑶:“……” 她黑着脸问:“那您刚才怎么说来得太晚了?!” 医生:“我是说的太晚是指时间太晚了!” 他指了指墙上的钟:“都五点半了,我坐诊时间都已经到了。” 清瑶:“……” 顾谨深:“……” 打扰了。 所幸的是,清瑶的手腕只是普通的韧带损伤,休息两个星期就没事了。 医生给她配了一些喷剂和贴的膏药,又嘱咐回家之后多冰敷,近期右手尽量不要动,过几天再慢慢加强腕关节的活动度。 顾谨深从窗口缴费拿药回来的时候,清瑶正坐在走廊的排椅上等他。 轻轻动了一下手腕,还是钻心地疼。 一片阴影出现在她的头顶,遮住了走廊上的白炽灯光。 她稍稍一顿,抬起头。 顾谨深身形笔挺,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 做工精致的金属领带夹上,折射出幽冷的光线,更显得他矜贵疏淡。 “打个架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顾谨深问,“后悔了吗?” 清瑶沉默片刻。 “后悔。” 顾谨深刚想说话,就听到可怜兮兮的小姑娘继续说。 “我好后悔。” “后悔当时还留了几分力道,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手弄成这样了。” 顾谨深:“……” 他淡淡地瞥她一眼,理了下衣襟,“走吧,送你南湾。” 清瑶却仍坐在椅子上不动,只是眼巴巴地望着他。 喉咙里哽了哽,半晌,才低低说,“我不想回去……” “怎么?” “我、我不想让爷爷知道……” 她现在脸上,脖子上都是抓伤,手还扭伤了。 脖子上的抓痕还能穿高领的衣服遮着,脸上的伤和手伤却不好掩饰,回家之后,爷爷肯定会看出端倪。 她并不想让爷爷知道打架的事。 她抬眸,眼里光线倏忽闪动。 “叔叔,我可以跟你回家吗?” “回泊港公馆。” ※※※※※※※※※※※※※※※※※※※※ 在看文的小可爱能不能出来冒个泡呀,让我知道自己不是在单机,太寂寞了(大哭…!)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泊港公馆位于淮城cbd金融商圈中心,以极高的价格和地理位置成为淮城的地标性建筑。 周边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鳞次栉比,依次排列。 马路上车流如织,霓虹闪烁。 和南湾的宁静不同,这里的每一处都彰显着这个城市的繁华和喧嚣。 清瑶跟着顾谨深坐直梯上了楼。 指纹解锁后,门“嘀”的一声打开了。 顾谨深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和家里打过电话了吗?” “打过了。” 她只跟爷爷说,乐团里有活动,这一周要住在学校里集中排练,其他的一概没提。 她忽然觉得,自己夜不归宿还找借口骗爷爷的行径,和顾连铭没什么两样。 顾连铭前几天期中考试刚结束,还真在班进步了十个名次。 爷爷一高兴,还给他买了之前一直嚷嚷着想要的新车。 顾谨深解开西装纽扣,随意地搭在了沙发的靠背上。 继而又扯下领带,只余一件白衬。 清瑶依旧拘谨地站在入户玄关处没动。 看着顾谨深一系列的动作,微微晃神。 她看惯了顾谨深一丝不苟的样子。 衬衫永远系到最顶端,西装永远熨烫笔挺看不见一丝褶皱,连不起眼的袖口和领带夹都精致无比。 像现在的随意和慵懒,是她五年后第一次见。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顾谨深:“学校那边我帮你请过假了,这几天先把手伤养好。” “好。” “还站那做什么?” 清瑶回过神,往里走,在沙发上坐好。 顾谨深解开袖口处的纽扣,袖子往上挽,往中岛西厨台走。 “想吃什么?” 清瑶微微惊讶了下,顾叔叔是要做饭吗? 连忙回答:“都行。” 顾谨深拿了两块牛肋眼,开始处理食材。 清瑶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眼睛四处转,开始打量这间房子。 就像顾谨深本人一样,这间房子的装修以白灰为主,以不同明度的灰色进行搭配。 从硬装到软装,再从色调到陈列,都显示着深沉和稳重。 只是色彩和线条都太过冷硬,少了些许温馨。 清瑶视线又转到中岛台。 岛台边,顾谨深微低着头料理晚餐,身形颀长,顶部内嵌筒灯光线柔和,打在他的身上。 挽起的衬衫衣袖堆叠出褶皱,露出的一截小臂白皙修长。 清瑶手肘撑在沙发靠背上,两手捧着脸,开始端详起顾谨深。 她笑着眯眯眼。 顾叔叔真好看,做饭的时候也那么好看。 顾谨深忽而抬起头。 视线相交。 一时间,清瑶都没来得及收回视线。 “在笑什么?” 清瑶愣住。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嘴角一直微微翘着。 “饿了?” 清瑶顺势点头。 “马上就好。” 片刻后,两个餐盘上桌。 牛排表面微焦,上面撒着细细的盐之花,搭配法式伯那西酱汁。 放在自己的面前的那份牛排,已经切成小块,因此她只用左手也能吃起来很方便。 顾谨深拉开酒柜,倒了一杯红酒。 清瑶闻到高脚杯中飘出浓郁的酒香。 她小小期待着,等着顾谨深也给她倒上一杯红酒。 可是并没有。 放到自己面前的,是一杯柠檬水。 “我也想喝你那个。” “瑶瑶,这是酒。” “我知道啊……” 顾谨深拿着刀叉继续切割牛排,头也不抬道,“小孩子喝什么酒。” “我又不是小孩子!” 顾谨深稍顿,抬眸。 清瑶小声嘀咕:“我都20岁了……” “嗯,20岁很大吗?” 清瑶有点不开心了,把餐叉一放,皱着眉一本正经:“叔叔,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小孩子看待。” 顾谨深看一眼气鼓鼓的小姑娘。 唇角往上,微微扬了下。 “就这么想喝酒?” 清瑶点点头,“主要是想尝尝味道,感觉很好喝。” 伸出手指试探性地一点点往他的酒杯挪过去,“叔叔,就喝一口?” 顾谨深看了眼偷摸过来的小手,没阻止。 清瑶心头一喜,赶紧拿过他的酒杯小小喝了一口。 抿嘴,皱眉。 咦……真难喝。 她又略带嫌弃地把酒杯推到他的面前,“不要喝了。” 顾谨深笑了下,拿起酒杯,杯沿刚碰到嘴唇。 鼻尖处,就闻到一丝极淡的水蜜桃味。 光线下,高脚杯通体透亮,杯沿处留着一抹淡淡的唇膏印。 让他稍稍晃了神。 - 吃过晚饭后,顾谨深去了书房处理公司事务,清瑶则窝在沙发上玩手机。 夜色已深。 直至深夜这个城市仍在高速运转着,写字楼里依旧灯火通明,位于cbd的夜晚,似乎永远不会落幕。 客厅一面是超大的全景落地窗,能俯瞰淮城的繁华商圈和一线江景。 江面上行驶着游轮,偶尔响起的汽笛声,犹如这个城市跳动的心脏。 清瑶放下手机,揉了揉眼睛。 时间不早了,准备去洗澡睡觉了。 走到浴室,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换洗的睡衣。 在浴室纠结了很久,才走到顾谨深的书房,轻轻敲了下门。 她探进去半个小脑袋,只见顾谨深还戴着眼镜,在桌前忙碌。 “还不睡?” “嗯……准备睡了。”她扭扭捏捏,“就是、就是没有换洗的衣服……” 顾谨深一愣。 他还真没想到这个。 泊港公馆一直都是他一个人住,也不会想到添置什么女性的衣物。她住过来也突然,很多东西都没有提前准备。 他按了下眉心,有点头疼。 最后,还是去衣帽间拿了一套自己的睡衣给她。 “今晚将就一下,明天我让方助给你买一些日用品和换洗衣物。” 清瑶接过睡衣。 深蓝色,休闲款。 洗完澡后,清瑶换上了顾谨深的睡衣。 一穿上,才发现大的离谱。 袖子多出了一大截,尤其是裤子,裤腿拖得老长。清瑶把它一点点卷起,多出来的裤腿就都堆在脚腕处。 走起路来特别不方便。 她小心翼翼地提着裤腿往外走。 风一吹,宽大的睡衣里空荡荡,凉飕飕的。 维持着这个怪异的姿势走到书房,“叔叔,我睡哪啊?” “还有,这个睡衣穿着也太大了……” 说着扯了扯衣服又比划了一下。 顾谨深从屏幕前抬起头来,小姑娘穿着自己的睡衣,长长的头发垂在脸颊两侧,深蓝色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 不知怎的,喉咙里似乎微微痒了一下。 他思忖,明天一定要帮她把睡衣买回来了。 他起身带她过去,“睡我旁边的次卧如何?” “哦哦。” 清瑶提着裤腿,人一摇一摆,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走着。 顾谨深见状,眉尾不自觉跳了一下。 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下她的头。 “好好走路。” “不是……是裤子太长了……” - 次卧的装修也很简单冷硬,多是白灰的色块组成。 清瑶躺在床上,穿着顾谨深的睡衣,能闻到熟悉清冽的木质香。 是雪松,劳丹脂,还有白兰地的味道。 也是顾叔叔的味道。 清瑶本以为换了床会失眠,没想到闻着淡淡的香味,躺在柔软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清瑶被渴醒。 迷迷糊糊地开了门去喝水,没走几步就听到旁边主卧浴室传来的水声。 叔叔是才忙完,准备洗漱睡觉吗? 也太辛苦了。 正想着,浴室里的水声在此时停住了。 清瑶一惊,就想着赶紧溜,不然叔叔出来还以为自己站在这儿偷听他洗澡呢。 可她却忘了自己穿着尺码不合适的睡衣,走路也不方便。 慌乱走了几步,就一脚踩到了裤腿。 “砰——” 身体往前倒去,她下意识用手去撑,却压到了手腕,钻心的疼。 手下力道一松,鼻子和地板就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啊啊! 好痛好痛好痛!! 她一边揉着鼻子一边爬起来。 就在这时,顾谨深听到动静,立刻从里面开门出来。 “怎么了?” 他只随手披了件睡袍,腰间松松垮垮系着带子,交叠的衣襟敞开,露出一大片精实的肌肉。 腹部肌肉纹理清晰可见,上面还淌着水珠。 自上而下,慢慢滑下来,滑入更往下的地带。 清瑶坐在地上,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他。 下一秒,鼻子一热。 鼻血就这么流了下来。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清瑶:“……” 啊啊啊啊啊啊!! 叔叔!你听我解释!! 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样!! 顾谨深将她从地上提起来,清瑶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找纸巾。 纸巾递到她面前,顾谨深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清瑶赶紧解释,“叔叔你千万别误会,我是因为刚刚撞到鼻子了才会流鼻血的,绝对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刚才是谁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 “走路都能撞到鼻子?” 清瑶语塞。 低声道,“还不是因为叔叔的裤子不合身……” 顾谨深没接话,只是说,“我在家的时间不会太多,你照顾好自己,明天我会找个家政,到餐点的时候过来给你做饭。” 清瑶拒绝:“不用……” “我自己会做饭的。” 顾谨深似乎不信,“你会?” 她真诚点头,“明天我来做晚饭吧?叔叔尝尝我的手艺?” 血很快就止住了。 “已经不流了,那叔叔我去睡觉了。”又不忘补充,“叔叔明天记得早点回家吃晚餐。” 清瑶扔了纸巾,小心提着裤腿往卧室走。 忽而,身体一轻。 顾谨深已经将她抱了起来。 “送你回卧室。” 清瑶在他怀里噤声,乖乖地没再动。 ※※※※※※※※※※※※※※※※※※※※ 感谢在2020-10-25 20:47:47~2020-10-29 15:01: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028404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次日,清瑶睡醒起床的时候,顾谨深已经去了公司。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客厅里铺满了大片的阳光。 餐厅的桌上放着两个培根三明治,还有一杯牛奶。 吃完后,肚子有点撑。 眼看快要午饭的时间,可是她一点儿也不饿。干脆就没吃午饭,等着晚上做了饭和顾叔叔一起吃了。 下午,有专人送来了她的换洗衣物和日用品。 零零散散不少东西。 清瑶换了一件烟粉色的,看了一下品牌logo,和身上穿着的顾谨深的睡衣,是同一款式的。 试了一下尺码,不大不小刚刚好。 她舒了口气,总算不用穿着叔叔的巨大睡衣了。 一个人待在静悄悄的泊港公馆其实很无聊,这次过来没拿大提琴,再加上她的手现在也拉不了琴,一整个下午清瑶都无所事事。 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 清瑶躺在沙发上看了会儿书,在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顾谨深回来的时候,清瑶还在睡着。 客厅里灯也没开,室内一片昏暗。 只有室外霓虹灯微弱的光线从落地窗照进来。 他轻合上门也没开灯,往里走,就看到沙发上窝着小小一只。 呼吸均匀,脸上还盖着一本书。 正睡得香甜。 他放轻动作拿掉她脸上的书,又拿起旁边的珊瑚绒毯盖在她的身上。 清瑶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昏暗中,目光在短暂的对视之后,清瑶瞬间清醒过来,“腾”地坐了起来。 珊瑚绒毯顺势滑下。 “叔…叔叔?!” “嗯。” 顾谨深直起身,走到开关处打开灯,“睡醒了?” 刺目的光线让清瑶微微眯了眼睛,伸手挡了挡。 窗外天已经黑了。 自己这是睡了多久啊…… 看了下时间,晚上六点多。 顾叔叔今天回来得好早。 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对了。 昨天她还信誓旦旦地说今天要做晚餐给叔叔吃,还特地嘱咐叔叔早点回家。 没想到自己偏偏睡着了,晚餐也没来得及做。 清瑶心虚地看了顾谨深一眼。 叔叔今天回来得这么早,不会就是为了吃她做的晚餐吧…… 耳后根开始莫名发热,顿时觉得不好意思极了。 顾谨深目光扫过干干净净的厨房。 “午饭也没吃?” 清瑶嘴唇翕动,讷讷说,“起得晚了,吃了早饭不觉得饿……” 顾谨深抬眸看她一眼,没说话。 拉开内嵌式冰箱门,开始料理晚餐的食材。 清瑶坐了一会儿,起身走过去,“叔叔,我也来帮忙吧?” “不用。” 顾谨深瞥过她的右手,“手上换过药了吗。” 清瑶愣怔。 “也忘记了……” 她干笑了两声,忙不迭又灰溜溜地坐回沙发,给手腕换药。 揭下昨天敷着的膏药贴,胡乱抹了药,又撕开新的药贴换上去。 然而只用一个左手,贴的时候却不太方便。 捣鼓了一阵之后,药贴“啪叽”就掉在了地上。 清瑶不觉喟叹一口气。 弯腰伸手去捡。 一双指骨分明的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先她一步捡起了药贴。 顾谨深在她旁边坐下,轻轻拉过她的手腕。 又拿了棉签开始替她抹药。 她的手很小,也很软。 因为拉大提琴的原因,指甲剪的干干净净的,只留一个小小的半圆弧,粉色的指甲盖上,还有浅浅的月牙。 “顾叔叔……” 她忽然出声叫他。 “嗯?” “我的脸…会不会毁容啊?” 昨晚她没怎么在意脸上抓痕,今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脸上好几道很长的抓痕,看着着实有些瘆人。 “胡思乱想什么。” “我怕好不了了……到时候脸上留了疤得多丑啊。” “没伤到真皮层,不会留疤的。” “那万一留疤了呢?” “也好看。” 顾谨深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清瑶当下愣是没听懂,刚想说什么,手腕已经抹好药,还贴好了药贴。 刚才的话题暂且被搁置,清瑶抱着手腕说了声,“谢谢叔叔。” 顾谨深收拾好其余药贴,又问,“你确定不用找个家政阿姨吗?” 尴尬的做饭事件又被提起,清瑶头摇得飞快。 “我会自己做饭的,今天真的是个意外。” 顾谨深浅浅睇她一眼,略微扬眉。 小丫头一脸诚恳,眼睛睁的圆圆的,仿佛生怕他会不相信。 像极了一只逞强的小鸡仔。 他不找痕迹地勾了勾唇。 就像上次拜访杨伯伯时,杨伯伯同他说的那样。 也许自己对这个小丫头有点过度不放心了。 - 第二天,清瑶起得很早。 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看到顾叔叔,应该一早就去了公司。 厨房的电砂锅里,还煲着粥。 掀开盖子,一股热气混合着粥的鲜香味直冲鼻腔。 清瑶盛了一小碗,里面有干贝,虾仁,还有青菜。 粥的味道也是出奇得好吃,清瑶悠闲地晃着腿,心想着顾叔叔的厨艺原来这么好,做什么都这么好吃。 今天清瑶没再睡过去。 早早地就开始在厨房忙碌,准备晚餐。 其实她真的会做饭,在南湾别墅的时候,她经常会去厨房帮李姨打打下手,久而久之,也就跟着学了不少。 虽然做不了什么大菜,但是家庭小炒什么的不在话下。 冰箱里的食材很丰富,清瑶挑了几样,做了两荤两素四个菜。 扭伤的右手还是不太方便,但是相较之前好了些,至少能小幅度活动了。 做完饭不过下午五点半。 窗外余晖正盛,飞机掠过云层,留下一道好看的尾迹云。 清瑶小声哼着歌,坐在沙发上小腿一晃一晃的。 心情很不错。 也不知道顾叔叔回来之后,看到她做了这么丰盛的菜会不会很惊讶呢。 说不定在尝到味道之后会更惊讶,还会夸她厨艺不错。 想到这里,清瑶无声地笑弯了嘴角。 夕阳愈来愈低,淮城cbd迎来了第一个下班高峰。 纵横交错的马路上车流不息,霓虹灯逐渐亮起。 顾叔叔还没回来,是路上堵车了吗? 清瑶看了眼餐桌上的饭菜,心不在焉地刷着微博。 - 盛瑞集团总部。 顾谨深西装白衬从会议室信步走出,今天盛瑞方刚敲定了和陈氏信投的收购协议,意味着陈氏很快就能收入囊中。 晚上和几个项目负责人有个酒局,算是庆功宴。 顾谨深按了按领带结,今天是来不及回去给家里的小可怜做饭了。 于是又吩咐助理订了一份晚餐,送去泊港公馆。 门铃响起的时候,清瑶正趴在沙发上看书。 她倏地坐起身,把书扔在一旁,急急忙忙穿了拖鞋就去开门。 “叔叔你怎么——” 笑容僵硬在脸上。 门外站着的不是顾叔叔,而是穿着制服的送餐员。 “小姐,这是您在雍景轩订的餐,您收好,祝您用餐愉快。” 清瑶愣愣地接过餐盒,门随着惯性“咔嗒”一声合上了。 室内重新归于平静。 清瑶垂着眼眸,看着脚上穿反的拖鞋,出神良久。 - 在玄关处站了好一会儿,清瑶才微微动作,把餐盒放在了餐桌上。 爵士白的大理石餐桌,在灯光的映射下,反射出幽冷的光。 桌上的几个菜早已没了热气。 清瑶轻轻叹了口气。 盛了碗饭,拉开椅子,小口吃起来。 她做的菜有些多了,吃了很久都没有吃完,最后只能倒进了垃圾桶。 洗完澡后,清瑶躺在被窝里玩手机,只留了一盏壁灯没关,散发出暖黄色光晕。 晚上十点,门锁响动。 紧接着是门一开一关的声音。 清瑶微顿,依旧维持着看手机的姿势,也没动。 顾谨深扯了扯领带结,往里走,首先入目的,就是放在餐桌上印着“雍景轩”三个大字的餐盒。 纹丝未动。 他不自觉蹙了下眉。 没吃晚饭? 顾谨深看了眼小丫头紧闭的房门,猜想是雍景轩的菜可能不合她的口味。 于是边挽起袖口,边往厨房走,准备给她做饭。 打开冰箱,他愣了下。 冰箱内的食材少了些。 再看垃圾桶,里面倒着一些剩菜。 倏而,顾谨深心口仿佛被什么钝器敲了一下,有些闷疼。 - 听到卧室门锁转动的声音,清瑶倏地合上手机。 闭上了眼睛。 房间内光晕黯淡,壁灯投下柔和的光线,能看到床上蜷缩着的一小团凸起。 顾谨深走过去,在她的床边坐下。 小丫头眼睛紧闭着,一动不动。 像是已经睡着了。 然而细微扑闪的睫毛却出卖了她。 白白净净的小脸上,睫毛扑簌簌地颤动着。 “瑶瑶。” 他低声叫她。 床上的清瑶却势要将装睡进行到底,仍是闭着眼睛一动没动。 气氛陷入安静。 她甚至能听到耳膜边自己的心跳声。 她没睁眼,她知道顾叔叔还没有走。 虽然闭着眼睛,但她还是感觉到叔叔落在她脸上的视线。 “今天敲下一个并购案,晚上有个局,叔叔不知道瑶瑶做了晚饭。” 他的声音很低,微哑,像在解释。 清瑶还是没动。 “叔叔明天早点回来陪你吃晚饭好不好?” 还是静默不动。 “瑶瑶……” “那你早点睡吧。” 顾谨深替她掖了掖被子,关了壁灯,叹息微不可闻。 轻缓的脚步声响起,然后是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这时,清瑶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着合上的房门,抿了抿嘴唇。 ※※※※※※※※※※※※※※※※※※※※ 感谢在2020-10-29 15:01:47~2020-10-30 14:4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鲸鱼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鲸鱼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深秋的天气变化很快,昨日还是暖阳明媚,今日天边就翻滚着乌云,空气里很是潮湿。 下班高峰,车道拥挤不堪,行人步履匆匆。 今天顾谨深推掉了晚上的商务应酬,早早结束了一天的日程。 回到泊港公馆后,却发现屋子里静悄悄的。 “瑶瑶?” 他叫了一声,没人应。 走到卧室,没人。 厨房,没人。 书房,没人。 里里外外转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小姑娘的身影。 打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发短信,也没有回复。 顾谨深皱了眉,连身上的西装外套也没脱,就开始查看家里的监控设备。 监控屏幕中,小姑娘穿着睡衣在客厅里玩了一下午,一会儿在沙发上看书,一会儿又去给绿植浇浇水,又或者是靠在窗台边发呆吹风。 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快进、再快进。 临近他快下班回家的时候,屏幕里的小姑娘套了件风衣,出了门。 消失在监控视野里。 看了下时间,她离开不过一个小时。 可能是在家呆的无聊了,想出门溜达一圈,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就像杨伯伯说的那样,他该对她放心一些。泊港公馆安保不错,而且20岁了总不至于走丢。 顾谨深告诉自己平静下来。 他在沙发坐下,又站起来,又坐下。 毫无预兆地,他霍然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电梯徐徐向下,在30层的时候,上来两位约摸四五十岁的女人,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电梯。 顾谨深退后一步,望着显示屏上的数字缓慢跳动。 “刚打电话问过李姐了,说家里的老太太没什么事,就是受了点惊吓。” “老太太也是可怜,得了帕金森后,人就一直很糊涂。这不刚才护工一个没看住,老太太就一个人摸出了门,差点从楼道口的露台那里翻下去。” “可把李姐吓得不轻,急忙从公司赶回来了,听说还是多亏了一个小姑娘及时拉住了老太太,不然真得出事。” 顾谨深神情一顿。 两个中年女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听李姐说还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说是找不到家在哪了,找错楼层才去了23楼,然后正巧就救了老太太。” “小姑娘多大了啊?还能找不到家在第几层?” “好像挺大了……” “叮——” 电梯门打开了,停在23层。 “到了到了,快走吧,去看看老太太怎么样了。” 两个中年女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 电梯门正缓缓关上—— 下一秒,顾谨深按下开门键,电梯门重新打开。 他跟在两个中年妇女的身后,去了23楼。 泊港公馆a栋房型是超大平层,一层一户。此时23层入户大门开着,可以看到室内客厅坐着几个人。 乖乖巧巧的女孩长发如瀑,被簇拥在中间。 一个身着休闲西装的男人正把一个削好皮的苹果递给她。 “要不钟小姐这儿吃了晚饭再走吧?我奶奶的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她接过,又礼貌婉拒了。 男人又靠近她耳边说了什么,小姑娘霎时捂着嘴,笑弯了眼睛。 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人贴的极近。 站在稍远处的顾谨深,眉骨冷不丁跳了一下。 刚才电梯里的两个中年妇女在一旁笑着打趣,“小姑娘生的真水灵,看着和霄霄真般配。”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霎时,一道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 “不好意思,是我家的。” 众人闻声看去。 顾谨深很高,站在那里遮住了一大片楼道照明灯的光线,逆着光晕。 西服的两颗扣子解开,露出内里黑色衬衫,少了几分沉闷和严肃。 清瑶惊喜,“叔叔!” “瑶瑶,回家了。” 她点头,一路小跑着就蹦跶到顾谨深的跟前。 仰着头问,“叔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顾谨深正欲开口,李旭宵就拿着一个塑料袋急忙过来,“钟小姐,你东西忘记拿了。” 清瑶接过袋子。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有空我请你吃饭。” 清瑶道了谢,笑得眼睛弯弯的。 顾谨深双眉不甚明显地皱起,目光浅浅扫过李旭宵。 又看向她,“出去干什么了。” 清瑶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家里没醋了,我买醋去了。” “醋?” “嗯。” 清瑶眨眨眼:“叔叔,吃醋吗?” “……” - 电梯徐徐上升,数字一个接着一个跳动。 电梯厢内,清瑶拎着两瓶醋站在顾谨深的身侧,安安静静的。 看起来很乖的样子。 顾谨深微微低眸,能看到她睫毛纤长,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眨眼时犹如蝴蝶振翅。 “叮——” 电梯停在32层,顾谨深迈步走出。 “现在记住家在第几层了吗?” 清瑶声音吞吐:“记、记住了……” 三天前叔叔把她带到这里的时候,她刚和萧娜打完架。当时心情不好,又怕叔叔责骂,所以只是低着头跟在叔叔的身后。 压根没注意楼层。 今天晚上本来打算做糖醋排骨来着,但是发现家里没醋了,就准备出门去买。 回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她好像忘记了叔叔家在哪一层了。 凭着零星的记忆碎片,好像有“2”和“3”这两个数字,于是就按了23层。 恰好看到23层有个老人一个腿迈出了露台,千钧一发之际,她冲过去拉住了老太太。 李家人表示感谢,就留她在那儿坐了一会儿。 指纹解锁后,顾谨深又说,“记好了,别再走丢了。” 呃。 走丢。 确实是走丢。 20岁了走丢又被叔叔领回家。这操作也太令人尴尬了。 清瑶站在门口,深呼吸片刻,又反复确认了一下门牌号。 泊港公馆a栋32层3201。 打死她都不会忘了。 - 晚上,窗外开始下起雨来。 连着三天,都因为种种原因而没让叔叔吃到她做的晚餐。 这次她死活没让顾谨深做饭,一路推搡着他进了书房,又贴心地替他关好书房的门。 除了糖醋排骨之外,她还做了白灼虾和蘑菇青菜。 吃饭的时候,清瑶就像考试时那么紧张。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顾谨深把一小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然后试探地问:“叔叔,好吃吗?” “很好吃。” 清瑶暗自在心里开心地打了个滚儿,这才美滋滋地吃起菜来。 接连两天,清瑶都会早早地做好晚饭,等顾叔叔下班回家。 而顾谨深则会在清晨做好早餐,放在餐桌上。清瑶一起床,就能吃到美味的早餐。 吃过晚饭后,顾谨深会在书房处理一些公司事务。 外面不时会传来小姑娘温温软软的声音。 “叔叔,我的干发巾去哪了啊?” “叔叔,我昨天看一半的书你给我放哪了?” “叔叔,我们明天吃什么早餐啊?” “叔叔……” “……” 向来冷寂沉闷的泊港公馆似乎变得生动起来。 顾谨深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轻敲,不自觉勾了勾唇角。 - 温馨愉悦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第五天晚上。 那天清瑶一如既往做了晚饭,和顾谨深坐在餐桌边吃着饭。 顾谨深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秦越的电话。 刚一接通,手机里就传来秦越洪亮的声音。 即使没开免提,清瑶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深哥,这几天晚上你都忙什么呢,接连推掉多少酒局了,今天华源的小赵总都找到我这里来了,说你是不是对他们的项目没意思,这个脸都不赏。我听他话里的意思,他都想找别家合作了。” 顾谨深神色很淡,“那个项目我看过了,投资效益不高,如果小赵总想找别家合作,盛瑞没什么意见。” 秦越急了,“不是,这肉虽然不肥好歹也是块肉啊,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人家小赵总就是想请你晚上吃个饭,表个诚意。” 秦越忽然说,“听说你那小侄女住你那儿了?是不是这小丫头晚上缠着你不让你去啊?” 清瑶夹菜的动作一顿。 “没有。” 顾谨深站起身,边听电话边往书房走,“这个项目后期的运作和开发周期会比较长,项目规划书我看到……” 书房门关上了。 餐厅内归于安静。 清瑶慢慢垂下了眼眸。 原来,自己住在叔叔这里,无意中给叔叔的工作带来了这么多困扰。 她看着桌上的菜,忽然没了胃口。 - 昨夜的雨下了一晚都没停。 这会儿已经九点了,天边还是阴沉沉的,没什么光亮。 餐桌上还放着顾叔叔替她准备好的早餐。 清瑶吃完早餐后,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 然后开始整理她的东西。 衣服一件一件折叠整齐,放进柜子。 又把自己在这的日用品拿收纳箱装了起来,放在客房的墙角。 虽然在泊港住了没几天,东西倒是不少。 整理好这一切之后,已经是下午了。 清瑶去厨房煮了一碗面,还加了一个荷包蛋。 端端正正地放在餐桌上。 撕下一张便签,唰唰写下几个字,然后压在碗的下面。 打开门,离开了泊港公馆。 - 中央商圈的道路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拥挤。 汽车亮起一盏盏红色的尾灯,龟速前进着。 顾谨深看了一眼腕表,一个手搭在车窗边,看着车窗外。 手指略微焦灼地在腿上轻敲。 透过车窗能看到马路对面繁华的商贸区,簇簇高楼下,商铺数不胜数。 其中一家店吸引了顾谨深的视线。 商店的牌额上印着一个大到离谱的草莓图案。 “那是什么?” 司机反映过来,忙道,“前安路新开的一家网红蛋糕店,听说味道不错,在小年轻那里挺流行的,生意挺好的。” 顾谨深忽然想到家里的那只小鸡仔。 她好像挺喜欢吃草莓蛋糕的。 “前面掉头。” 司机:“?” “买蛋糕。” 路上堵了会儿车,顾谨深比平时晚了些时间回到泊港公馆。 “瑶瑶,叔叔回来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静谧。 顾谨深拎着蛋糕盒,一边往里走,一边扯了扯领带。 “看叔叔给你买什么回来了。” 回应他的还是一片静谧。 顾谨深扯领带的动作一顿,目光落到餐桌上的那一碗面。 还有那张白色的便筏。 他把蛋糕放在了桌上,拿起便筏。 上面只有寥寥两行字,字迹很清秀。 [叔叔,我伤好得差不多了,我回南湾了。] [给你做了晚饭,记得吃。] 顾谨深放下便筏,又看向那碗面。 应该放了有些时间了,面已经糊掉,变成了一坨一坨的。 他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一下。 这个傻孩子,不知道面放久了会变坨吗。 他拉开椅子,坐下。 扶着碗开始吃面。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中午十一点四十分,结束了上午课程的学生们都三五成群往食堂走。 食堂迎来了今天的第一波高峰,窗口挤满了一颗颗饥饿的小脑袋,打饭阿姨们忙碌得像一个个不停歇的小陀螺。 清瑶和赵眠眠去得晚了些。 食堂里人已经不多了,窗口前三三两两排着几个人。 赵眠眠拉着清瑶到一个人少的窗口排队。 刚过去,就听见一道酥人的撒娇声。 “宇炎,人家不要吃那个嘛,那个看起来好油腻啊……” 是萧娜和她的男朋友周宇炎。 两人排在清瑶和赵眠眠前面,正在窗口打饭。 萧娜这个菜不要吃那个菜不要吃,一会儿说太油腻,一会儿又说看起来很硬咬不动。 到最后,打饭的阿姨都等得不耐烦了。 “来来来,后面的同学先来吧。” 萧娜一看到排在她身后的人是钟清瑶,立马就亲昵地贴到周宇炎身上,抱住了他的手臂。 她“哼”了一声,又昂着下巴睇了她一眼。 食堂阿姨招呼,“后面这位同学吃什么?阿姨先给你打。” 这个点菜剩的已经不多了,还好在清瑶爱吃的脆皮鸡腿还剩了几个。 “阿姨,我要一个脆皮鸡腿。” 清瑶刚说完,萧娜就急忙说,“阿姨,我先到的你先帮我打!我要那个脆皮鸡腿!” “剩下的几个我都要了!” 清瑶:“阿姨,那帮我打个鱼排吧。” 萧娜:“还有鱼排!那个鱼排我也都要了!” 清瑶:“红烧小排。” 萧娜:“红烧小排!剩下都要了!” 清瑶:“粉蒸肉。” 萧娜:“粉蒸肉!都要都要!” …… 五分钟后。 出餐台上已经放了五六个餐盘,而且垒地都像小山一样高。 萧娜还在滔滔不绝地点着菜。 食堂阿姨打断,“这位同学,你的饭卡余额不足了。” 萧娜这才停下,拿回饭卡。 清瑶挑眉看她,“萧娜同学不再来点什么了?” “宇炎,我们走!” 食堂餐桌上。 萧娜和周宇炎面对面坐着,中间的几个餐盘几乎占满了整个桌子。 食物垒地巨高无比。 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从他们旁边走过的人一个个都憋着笑窃窃私语。 周宇炎脸色很难看,“你到底想干什么啊,点这么多又吃不完,别人都把我们当傻子看,丢不丢人!” “干嘛!我花自己的钱关他们什么事!我乐意!” 又一个男生从他们旁边捂着嘴偷笑路过,还频频回头看他们。 周宇炎觉得窘迫极了。 压低声音:“你不嫌丢人我还嫌!” “周宇炎!你是觉得我让你很丢人吗!” “现在来看,是的。” 周宇炎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你自己慢慢吃吧!” 说完,丢下萧娜一个人走了。 萧娜刚想追上去。 一抬头,就看到钟清瑶和赵眠眠就坐在她的对面。一边悠哉喝着汤,一边看着她这里。 萧娜又急又气,脸一阵黑一阵白。 拿起筷子开始大口吃菜。 - “刚才萧娜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尤其是她男朋友丢下她走掉的时候,她那个脸臭的呀,笑死我了。” 赵眠眠踢着脚边的石子,回头笑嘻嘻对清瑶说。 柏油路的两侧是高大繁茂的梧桐树,透过树叶间缝隙,能看到今天的天空很蓝。 蓝得纯净澄澈。 路面上落满了梧桐叶,踩在上面簌簌作响。 清瑶在赵眠眠的后面慢悠悠走着。 “也不知道她是在跟我置气还是跟自己置气,吃那么多也不怕撑着自己。” “你请假的那几天,你都不知道萧娜有多得意,好像做出藏谱子这种事的人不是她一样。” 赵眠眠忽然问,“对了,你请假那几天你的顾叔叔带你去骑马了?” 清瑶叹气,“没呢,叔叔一直很忙,应该早就把这事给忘了。” “你叔叔这么疼你,你跟他提了肯定会带你去的。” “算了吧,他都很久没回南湾了。” “说不定你叔叔今天就回来了。” 赵眠眠无意中提了那么一嘴,没想到还真被她说中了。 傍晚暮色四合,清瑶排练完回到南湾,就看到大门口停着一辆劳斯莱斯。 小花园里,顾谨深和顾爷爷正坐在楠木椅上喝茶。 “清瑶回来了啊。” 顾天成朝她招招手,“过来坐,陪爷爷喝喝茶。” 楠木小桌上放着一套白瓷茶具,煮茶壶还冒着氤氲热气。 她在一旁的楠木椅上坐下,顾谨深将一盏茶推到她的面前。 “尝尝。” 清瑶抿了一小口,香醇甘甜,还有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好喝吗?” 清瑶端着茶杯,一脸认真地点头。 顾谨深轻哂。 顾天成也被逗笑了,“倒是个会喝的,七年的白毫银针,上品。” 清瑶不懂茶,只听说过白毫银针是白茶中的珍品,年份越久越香。 于是又喝了一口。 她正小口嗦着茶,就听见顾爷爷说道,“明天周六,你叔叔说要带你出去玩。” 清瑶喝茶的动作一顿。 抬起眼睛偷摸看向顾谨深。 他正神情闲适地替顾天成的茶杯续上水。 “去哪呀?” 顾谨深:“杨伯伯的马场。” “去骑马?!” “嗯,之前答应陪你去的。” 顾天成见她难掩欣喜,笑着说,“你这小丫头是不是和你叔叔闹着要骑马,你叔叔刚结束手上的收购案,就抽出时间说要陪你去。” 清瑶小声道,“我可没闹…是叔叔要带我去的。” 顾连铭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骑马?什么骑马?我也要去!” 顾天成:“平时不见人,一说到好玩的准有你!” “哎呀爷爷,我期中考都考好了,还进步了那么多,是该放松一下了。” 于是,周六的骑马活动,变成了清瑶,顾谨深,还有顾连铭的三人行。 - 在淮城,能拥有私人马场的人不多。 杨道军是其一,他的私人马场坐落在淮城郊区自然绿化带中。凭着马场广阔的占地面积和马种的优质程度,能称得上是淮城的第一马场。 清瑶在更衣间更换马术服,顾谨深则换好了衣服在外面等她。 这是清瑶第一次穿马术服,腰带和马术靴又比较繁复,她在里面捣鼓了好一会儿才穿好。 “瑶瑶?” 顾谨深见她进去很久没出来,敲了敲门。 “叔叔,我好了我好了!” 清瑶随手拿了个马术头盔戴头上,就急急忙忙开门出去了。 顾谨深淡淡瞥了眼。 小姑娘一身暖咖色马术服很英气,视线往上—— 一顶头围不知道比她大了多少的头盔,歪歪扭扭地耷拉在她的头上。 “头盔尺寸选大了。” 清瑶这才后知后觉地晃了晃脑袋。 呃,好像确实大了不少。 顾谨深走进更衣间,扫过一排排列整齐的头盔,替她选了一顶合适的。 “换这个。” 清瑶接过戴上,又捣鼓了一阵。 “扣错了。” 顾谨深的手忽然伸过来,接过了她手里的两根系带。 他离她极近,清瑶的鼻尖恰好在他的胸口,能看到他衣服上的褶皱柔软,随着他细微的动作晃动。 木质香调逐渐包围了她,犹如冰镇过后的白兰地。 有那么一瞬间,清瑶似乎觉得微凉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脸颊。 四周忽然变得安静。 心跳清晰。 扑通、扑通。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 好像过去了很久,顾谨深的手才收回,低沉的声音落在耳畔。 “好了。” “嗯。” 清瑶低低应了一声,耳边有些微热。 “小舅舅——” 顾连铭早已穿戴整齐,站在远处喊。 “你们好了没有啊——” “好了。” 顾谨深往顾连铭那边走,清瑶赶紧跟上去。 “叔叔,杨爷爷的马凶不凶啊?” “不凶。” “我看电视里很多马都有脾气的,不是谁都能骑的,还有人从马上摔下来,有点可怕。” “那还骑吗?” “骑……” 清瑶似乎不放心,又问,“如果我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了,叔叔会在下面接住我吧?” “……” “可能吧。” 顾谨深在马厩替她挑了一匹相对来说小巧的马。 清瑶眼睛冒光,又是摸摸它的耳朵,又是摸摸它的尾巴。 顾连铭无师自通。 前后不过一刻钟,他就已经骑着他的马慢悠悠地跑动了。 清瑶有点羡慕,她只敢小心翼翼地拉着缰绳,慢悠悠地走着。 顾谨深跟在她的旁边。 马儿走得很慢,清瑶在马背也随之慢慢地一摇一晃,细细的风吹在脸上。 远远望去一片绿荫,天空中还飘着白云。 清瑶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儿,“叔叔,好好玩啊。” 马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相对来说难度较大的沙场,设有小型障碍物等。另一部分是平坦的草地场。 后来,顾连铭已经去沙场玩了,清瑶还只敢在草地场活动。 有进步的是,她现在能拉着缰绳慢慢小跑起来了。 顾谨深真的很忙,刚才接到公司的电话,就下了马去一旁接听电话。 清瑶一个人在草地场骑马。 顾连铭骑着马从沙场过来,满是嘲讽。 “骑得这么慢,你胆子也胆小了吧。” “要你管。” “杨爷爷的马给你骑就是浪费。” 清瑶懒得理他。 “顾连铭,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顾连铭心情不错,也没跟她计较,挑眉问,“要不要我教你?” “用不着,叔叔会教我的。” “小舅舅教你太慢了,我教你是速成的!” 清瑶好奇了,问道,“怎么速成?” “那就是——” 没等清瑶反应过来,顾连铭就一脚踢在了她的马上。 顿时,马儿一阵嘶啼之后,急速奔跑起来。 “啊啊啊!——” 顷刻间风声咆哮,飞速从耳边掠过。 清瑶吓得整个人往后仰,马背上猛烈颠簸,仿佛在下一秒人就要飞出去了。 脸霎时白成了一张纸,她拉紧缰绳不停地喊叔叔。 “叔叔!——”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这一刻,清瑶彻底地感受了一次什么是“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 马还在急速奔跑,剧烈的颠簸让清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张开嘴就能“哇”地吐出来。 就在这时—— 身后传来一阵同样急速的马蹄声。 未等反应,她的手就被大掌包裹住,紧接着,拉着缰绳用力往后一拉—— 马在一声高昂的嘶啼声后,停下了。 顾谨深翻身下马,向她伸出手,“瑶瑶,没事了。” 清瑶惊魂未定,脑中空白了好一会儿。 她趔趄着下了马。 脚刚踩在地上就一阵发软,好在顾谨深及时揽住了她。 “吓到了?” 清瑶吓出躯体的游魂似乎还没回笼,怔怔地没回话。 马蹄声渐近,顾连铭骑着马过来了。 清瑶一瘪嘴,指着顾连铭张口就说:“叔叔——是顾连铭他欺负我!” 马背上的顾连铭:“!!!” 顾谨深一个眼神睇过去:“你过来。” 顾连铭战战兢兢下了马,挪着步子走过去。 “说。” “怎么回事。” 顾连铭嘟囔道:“我教她骑马呢…谁知道她胆子这么小。” 呵呵。 清瑶酝酿了会儿情绪,再抬头时,委屈得像是一颗小白菜。 “叔叔,刚刚脚好像撞到马镫了,好疼啊……” “我靠!!!” “你丫的也太能装了吧!”顾连铭气的忍不住指着她爆粗,“你要是脚断了你也活活作出来的!!” 顾连铭脸一沉:“你说什么。” “小舅舅!她就是装出来的!作成这样脚断了也活该!!” 顾谨深陡然厉声:“你再说一遍!” 声音又沉又冷,倏然提高的语调让清瑶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吓得她没敢再说话。 顾连铭也是瞬间噤声。 处于风暴中心的顾连铭,更是浑身都瑟缩了一下,头顶拔凉拔凉的。 方才的熊熊怒火被浇了个一干二净,他垂下头。 “对不起,清瑶姐姐,我错了。” 顾连铭偷偷瞄了一眼顾谨深,只见他脸色仍是沉着,忙不迭又说:“我不该踢清瑶姐姐的马,我知道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 顾谨深终于收回视线。 低头问清瑶:“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事已至此清瑶怎么也不敢说自己是装的,于是继续扮演委屈的小白菜。 “没有了…就是脚还是很疼……” 清瑶坐在草地上,假装揉着脚:“没事的,叔叔,我休息会儿就好了。” 顾谨深在她面前蹲下,挽起她的裤腿检查了下她的脚踝。 “如果待会还是很疼,叔叔带你去医院。” 清瑶点头。(乖巧.gif) 顾谨深站起身,看向顾连铭,声音恢复严肃沉冷。 “你,过来。” 顾连铭一个激灵,埋着头跟在顾谨深的身后。末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钟清瑶。 清瑶勾起嘴角,笑了下。 无声地说了两个字:保、重。 顾连铭:我靠!!!! 广袤的绿茵上,几匹马儿在悠闲地吃着草。 她略略抬眼,远处,顾谨深和顾连铭面对面站着。 顾谨深正说着什么,而顾连铭的头也随之越埋越低。 显然在挨着狠训。 几片枯草叶被风卷了进来,打了几个旋之后,在她的脚边停住。 清瑶微怔。 幼年的记忆也在这时飘得很远。 那时她刚到顾家不到半年,她知道顾连铭不喜欢自己,所以都是躲着他。 可是她想避,顾连铭却不想。 隔三差五带着他的小伙伴欺负她。 有次顾连铭一改常态,说要跟她和解。 前提是,帮他找到他的皮球。 顾连铭把她带到别墅后面的储物间,“上次玩的时候球不小心踢到里面去了,我一个人找不到,你去帮我找。” 清瑶看着黑漆漆的大房间,有点害怕。 站在门口,迟迟没有动。 “喂,你不想和解了啊?” 清瑶声音又轻又细,“想…想的,但是……好黑。” “怕什么,阳光这么好,又不是看不见。” 顾连铭推着她往里走,“我跟你一起找,两个人就不怕了。” 储物间很大,而且放满了杂物。 清瑶很想跟顾连铭和解,所以找得很认真,连桌子底下也钻进去看了。 她边找边问,“我这没看到呢,你的球是什么颜色的呀?” “蓝色的,你再仔细找找。” 清瑶刚费力地移开一个瓦楞纸箱。 就听见耳边“砰”地一声! 瞬间,房间内的光线就消失地无影无踪,陷入一片黑暗。 储物间的门被关上了。 清瑶急忙摸着黑跑到门边,拉了拉,锁住了。 她尝试着敲门喊顾连铭,没有回应。 周围静得可怕,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这件储藏室位于别墅后面,堆得都是些杂物,因此平时根本不会有人过来。 她不停地拍打着门,可是始终没有人给她开门。 直到手拍得疼了,声音也喊哑了,清瑶才靠着墙慢慢坐下来。 屈起双腿,把脸埋进臂弯里。 她想,等爷爷和叔叔回家了,就会来找她的。 于是,她在黑暗中静静地等。 顾爷爷在发现她不见了之后急得不得了,顾连铭也因此被吓到了,怎么也不敢告诉他们清瑶被他关在了储物间。 南方的冬夜很冷,清瑶身体越缩越小,紧紧抱住自己。 很冷,很黑。 很饿,很害怕。 记忆的最后,是顾谨深推开了储物间的门,站在光的入口。 她扑进顾叔叔的怀里。 咬着唇,不哭,也不说话。 “为什么会在这里?” “别怕。” “叔叔会为你撑腰。” 那天,顾连铭挨了顾谨深的一顿狠训,直到深夜顾连铭的哭声也没停下来。 - 从马场回来已时近傍晚。 暮色四合,夜空中只有稀疏一两点星。 因为白天的不愉快,顾连铭整个人都恹恹的,坐在前座副驾驶默不作声。 清瑶和顾谨深坐在后座,也没有打破这份安静。 抵达南湾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了。 顾连铭低垂着头,留下一句“要去复习功课”后,就急急忙忙跑进了别墅,飞速消失在顾谨深的视线里。 “叔叔今天留在南湾吗?” “不了,明天早上还有个宣传会需要出席。” 清瑶稍稍失落,走到门口,又回头。 “叔叔什么时候再有空?” 顾谨深笑了声,“还想去骑马?” 其实清瑶是想问他什么时候不忙了能回南湾住,但显然顾谨深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以为她今天没玩够还想再去。 “尽量抽空再带你去玩。” “但是年底之前,应该会很忙。” 清瑶默了默。 十二月底她在淮城音乐厅有演出,而且是和著名小提琴家董思良同台演奏。 她很希望顾叔叔能来看她的演出。 清瑶问,“那12月底呢,还会忙吗?” “不一定。” 顾谨深见她唇角向下抿着,又说,“再看吧,我尽量。” “好的,那叔叔…我先进去了。” 清瑶上楼之后没有回卧室,而是去了琴房练琴。音乐会将近,她除了在学校的练习之外,回家之后还会练习几个小时。 音乐会上和董思良合奏的曲子是舒伯特的《小夜曲》,每一个音符中都流露出舒伯特对心爱之人的深情倾诉。 像是一封情书。 曲子在拉奏到第二段的时候,清瑶略略抬眼,透过落地窗能看到楼下庭院里,顾谨深还未离开。 浓重夜色里,他倚在车边,目光看向她这里。 她的心乱了一下。 南湾湖吹来温柔的夜风,暖黄色路灯将顾谨深的影子拉得很长。 夜里风声静谧,只留琴声像在诉说什么。 情书吗? 现在的这封情书,是拉给顾叔叔听的。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清瑶停下弓,将大提琴放在了一边。 她走到窗口打开窗户,靠在窗户的边沿,对着车旁的男人笑弯了眼睛。 “叔叔,好听吗?” “好听。” “是不是好听到让叔叔不想回泊港公馆了。” 他温和一笑:“嗯。” “那叔叔别回去了吧,陪我去吃夜宵,我饿了。” “想吃什么?” “三中附近的那条小尾街,有家面馆的面超级好吃,我都好久没去吃了。” 晚上八点,街边两侧的路灯亮了起来。 小尾街的夜市开始变得热闹,约上三五好友围坐在小桌前吃个烧烤喝个啤酒,话匣子就这么打开了。 这家小面馆清瑶高中的时候经常去吃。 这几年来老板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好,这会儿去小小的店面里已经爆满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空桌坐下。 小店里人声嘈杂,四方桌之间窄窄的过道时不时有人走过。 顾谨深看了眼略显年代感的桌椅和油光发亮的桌面。 站着没动。 清瑶察觉到他的迟疑,慢慢从旁边探出头,小心翼翼问:“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吃?” “不用。” 顾谨深拉开凳子坐下。 清瑶脱了外套放在凳子上,又问:“叔叔,想吃什么面?这里要去前面点单的,我过去帮你一起点了。” 她指了指围了不少人的点单台。 “牛肉面。” “好嘞。” 一转眼,小姑娘已经扎进了人堆。 顾谨深的目光越过层层人群,随着她的身影逡巡。 点单台人很多,有几个男人挤在她的身后,像是贴在她的后背。 他不觉蹙眉。 站起身,朝那边走去。 这时清瑶刚点好餐,一转身就看到顾谨深皱着眉走过来。 “叔叔,怎么啦?” 顾谨深恢复如常清冷:“没什么。” “走吧。” 出餐的速度很快,没过几分钟,出餐台就在叫号了。 “63号——” 清瑶看了眼手里的号码牌,“叔叔,我去拿。” 她刚想起身,手里的号码牌就被一双修长的手抽走了。 “我去。” “你坐着。” 她眨眨眼,看着顾谨深款步走入乌泱泱的人群里。 面馆里小桌之间隔得很近,清瑶刷着手机,隔壁桌的几个人正喝着酒聊天。 “诶,你和之前相亲的那个男的怎么样了啊?” “别提了,没处几天就分手了。” “啊?为什么啊?” “他那方面不行!” “他看起来挺健壮的呀,怎么那方面没能让你满意?” “和健不健壮无关,他是性冷淡!之前相亲的时候他就说没谈过恋爱,30岁了哎!我早该想到的,30岁了没谈过恋爱根本就不正常!他对女人就没兴趣!” “啊……那不就是不举……” “我算是看透了!这男人要是到了30岁还不想找女人,十有八九都是性冷淡!” 女人稍稍尖锐的声音让清瑶一怔。 “性冷淡”这个词像是黏在她的耳边,一遍遍地循环播放。 说起来,叔叔今年也三十了…… 清瑶抬眸看向顾谨深的背影,眼里多了些奇怪的意味。 叔叔…… 不会吧? 在她出神之际,顾谨深已经端着托盘走至眼前。 将面放在她的面前,又给她递了双筷子。 “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 清瑶有些心虚地接过筷子,埋头开始吃面。 牛肉面上浮着一层辣油,还撒着葱花,香气扑鼻。 心不在焉地吃了会儿,她终于抬头问:“叔叔…你在美国那几年……谈过恋爱吗?” “没有。” “那你想谈吗?” 顾谨深没接话,眼睛眯了眯。 清瑶噤声,是她问得逾矩了。 她居然八卦叔叔的感情经历,不过不用问,她也知道答案。 吃了一会儿清瑶辣的脸蛋红扑扑的,鼻尖也冒出了细细的汗。 顾谨深抽了几张纸巾给她。 “慢点吃,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清瑶点头,她早就想喝点水解解辣了。 可望着顾谨深清冷禁欲的背影,脑海里“性冷淡”三个字又蹦了出来。 叔叔还这么年轻…… 她惋惜了片刻。 默默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搜索了什么。 “瑶瑶,水。” 顾谨深忽然回来清瑶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啪”地扣在了桌子上。 心虚地拿起水杯喝水。 喝了会儿水,清瑶注意到顾谨深的那碗面几乎没动。 “叔叔,你怎么不吃?” 顾谨深轻描淡写。 “太辣。” 清瑶有些不好意思,她忘记叔叔不能吃辣了。 “我让老板去重新做一碗。” “不用,我不饿。” “不不不,我去给你再点一碗。” 说完就跑到点单台去点单。 这时,有人从桌旁经过,不下心撞到桌子,桌上清瑶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啊。” “没事。” 顾谨深捡起地上的手机。 手机的屏幕还是亮着的,没锁。 他淡淡瞥了眼。 手机界面停留在搜索栏,几条搜索记录分外明显。 【性冷淡有什么表现】 【30岁的男人性冷淡怎么办】 【发现叔叔性冷淡怎么委婉提醒他去看医生】 顾谨深:? - 时间飞逝,转眼间已经到了12月末尾,跨年音乐会近在眼前。 这段日子以来清瑶除了排练还是排练,不仅有乐团里的排练,还有和董大师的二重奏排练。 董思量平时性格很温和,但是一到演奏的时候就会变得十分严肃苛刻。 哪怕只有一个音清瑶没有弹出他想要的感觉,他就会严厉指出,并且让她反复练习,直到弹出他要的效果。 好在在经过多次磨合之后,大小提琴二重奏已配合完美。 这次的跨年音乐会举办得很盛大,并且还会有电视台进行转播。 音乐会的入场门票在开售之后就被抢购一空,清瑶作为乐团内部成员,留了两张。 一张是给爷爷的,一张是给顾叔叔的。 至于顾连铭,不用说都知道他对此毫无兴趣。 可是,在演出前三天,顾爷爷临时有事去了江城,赶不及在演出的时候回来了。 顾爷爷安慰她说,虽然不能在现场看,但是会准时看电视台的转播,不会错过她的演出。 清瑶虽然有失落,但还是点头说“好”。 顾谨深在上次马场之后就没再回过南湾,顾爷爷也去了江城,南湾别墅就剩下她和顾连铭两个人。 今天是周二,清瑶下午没有课。 她站在路口,却不太想回家。 背上背着双肩包,里面放着给顾叔叔的音乐会门票。 清瑶在路口站了好一会儿,没有让司机过来接她,而是打了辆车,去了盛瑞总部大楼。 淮城金融中心高楼林立,写字楼一座挤着一座。 盛瑞总部大楼在其中格外显眼。 清瑶站在底下抬头望。 大厦高耸入云,阳光晃得刺眼,让她有点晕乎乎的。 小的时候她爱粘着顾谨深,经常来跟着他来盛瑞总部玩。后来顾谨深出了国,再加上她也长大了,就很少过来了。 楼底大堂宽阔奢华,大理石地面锃光瓦亮。再往里就是一排闸机,需要刷卡进入。 清瑶走到大堂的前台说明来意。 前台是个才来了一年的新员工,没见过清瑶,上下打量了她一圈。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能参观的。” “如果你没有合格的参访文件,我这边是不能让你进去的。” “不管你叔叔是谁,都是不行的呢。” 说完,她没再看清瑶一眼,转而坐下啪啪打字。 清瑶叹了口气,准备打电话给顾谨深。 “钟小姐——” 清瑶看去,来人是顾谨深身边的助理方韦。年纪比顾谨深稍长几岁,从她小的时候方韦就跟着顾谨深做事了。 “方叔叔。” 说话间,方韦已走至跟前,“来找顾总?” “嗯……” 清瑶紧了紧书包肩带,“我有东西要给顾叔叔。” 前台的女员工看到方韦倏地站起来,恭恭敬敬地问好。 方韦看了一眼女前台,又看了一眼清瑶,大概猜到了事情经过。 “我带你上去找顾总吧。” “好。” 总裁办在第六十八层,电梯门一开,清瑶就被忙碌的工作氛围感染到了。 总裁办外坐着一排分工不同的总裁助理和秘书,男士西装革履,女士职业一步裙,都在各自的工位上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方韦伸手作指引状。 “顾总现在会议室开会,钟小姐您先在办公室等一下。” 清瑶走进去,又问,“那顾叔叔大概什么时候开完会啊?” “这个说不准。” “好吧,那我在这等等他。” 方韦点头示意后,轻轻关上了门。 清瑶环顾了一圈顾谨深的办公室。 很大,很简约,还有占了一整面墙的全景落地窗。 另一侧有几组沙发,清瑶坐在沙发上等顾谨深。 办公室里很安静,因为楼层较高,连窗外马路上汽车的鸣笛声都听不见。 这几天清瑶因为音乐会的事情没有睡过几次好觉,此时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靠着柔软的沙发。 眼皮不自觉开始打架。 清瑶随手抓了一个抱枕垫在头下,身子一歪就睡着了。 这一觉清瑶睡得很舒服。 本来就想小小眯一会儿,结果就睡熟了。 直到办公室门被打开,三三两两的脚步声响起,清瑶仍抱着枕头睡得香甜。 后来,她是被一道严厉的呵斥声惊醒的。 声音低沉锐利,声调不高,却很有震慑力。 “这就是你给我的方案!” 然后就是文件重重拍在办公桌上的声音。 “啪”地一声! 清瑶在梦里吓得哆嗦了一下,猛地睁开了眼睛。 “相关数据统计清楚,还有市场占有率重新去考证,明天九点例会之前,我要看到你修正后的方案!刘经理,我希望你认真对待这个位置,否则我会重新考虑是否换人。” 刘经理哆哆嗦嗦把桌面上的一沓文件收好,额头冒出了一层薄汗。 清瑶懵了懵。 顾叔叔回来了? 刚才的声音……是叔叔的吗? 这么凶? 她两个手扒着沙发,小心翼翼地从沙发靠背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来。 ※※※※※※※※※※※※※※※※※※※※ 下本写《温柔失忆了》,感兴趣的小天使点个收藏呀~拜托拜托~ 阴戾心机病娇男主x美艳失忆系女主 文案: 【1】 姜曼失忆了,记忆停留在三年前。 醒来后,她被告知已经结婚两年,老公还是淮城的商界大佬祁知诚。 一丝不苟的衬衫,细框金丝眼镜,斯文又温柔。 外人都说,他们夫妻恩爱,她爱祁知诚爱得死去活来。 可姜曼不信。 每每祁知诚靠近,她都本能地害怕,想要远离。 后来,在一次争吵后,她提出了离婚。 吵架的时候,男人也是波澜不惊,极尽温柔。 “曼曼,为什么。” “是我哪里让你不满意了么。” 姜曼故意说气话。 “你太温柔了,尤其是晚上,温柔得让我毫无感觉。” 祁知诚眸色很深,眼底暗流涌动。 但仍是柔声问:“那曼曼喜欢怎么样的?” 她故意说得和他完全相反:“我喜欢强势霸道能掌控我的,反正跟你完全不同。” 祁知诚摘下眼镜,单手扯掉领带,像是撕开伪装的斯文面具。 他将她禁锢在怀里,贪婪地咬上她的耳垂,声音低哑:“正好…我早就装腻了。” “曼曼,我想念你以前在我怀里哭的样子。” “还有一遍遍向我求饶说不要了……” 【2】 姜曼会嫁给祁知诚,他不否认自己使了一点手段。 婚后,她始终冷眼看他,祁知诚毫不在意。 只要怀里的温软是真的,那就够了。 哭,也得呆在他的怀里哭。 后来,她失忆了。 正好,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喜欢温柔? 好,那就温柔。 #我想用最温柔的锁链禁锢你,拥抱你,占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