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还爱着她》 第 1 章 七月的天，阴雨绵绵，被滋润过的大地笼罩着雾气，荡起阵阵生机。 办公室里，温润橙黄的灯光在雨气的渲染下带了几分温柔与细腻，徐悠坐在老板椅上，抬了抬眼，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你要休年假？若烟，我没听错吧？” 站在她面前的女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裙，她半垂的头轻轻的点了点，长长的睫毛眨动，“嗯。” 徐悠盯着萧若烟看了一会儿，迟疑的问：“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么？” 在公司，谁不知道萧若烟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别说年假了，就是日常发烧感冒轻伤不下火线，甚至有的时候为了赶一个晚会或者项目的可以连续一个月连轴转，一时也不休息，有的时候徐悠看不下去了，让她休息她都不肯。 感觉到boss的迟疑，萧若烟缓缓的抬起了头，她看着徐悠的眼眸看似平静，深处却荡漾起了缱绻的水雾：“没什么事儿，很长时间不回去了，老同学要结婚，回去看看。” 徐悠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看，不再迟疑，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钢笔，龙飞凤舞的签上了“同意”两个字。 “回去也好，你有好几年没有回去了吧？正好趁着这次好好休息休息，哦，对了，你家乡那都有什么啊？除了烤鸭之外有什么特产，故土重逢，你……” 徐悠聒噪的絮叨声荡漾在耳边，萧若烟看着窗外缠绵的小雨，那一滴滴都好像砸进了她的心里。 萧若烟看着窗外，长长的睫毛轻轻的眨动，被水气渲染的湿漉漉的。 家乡有什么？ 她的心底浮起了千万次会出现在梦中的名字。 小颜。 十年了。 十年未见了。 她很想亲自去问一问她。 这些年，你过得好么？ *** 故乡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却又像是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萧若烟虽然每年过年都回来坐一坐，但是变化还是太大了，城市被灯红酒绿包裹，霓虹闪烁之间梦境一般的模糊。 这次接站的是宿舍排行老三古灵精怪的澜澜，她大学的时候就跟萧若烟关系非常好，是难得的知心好友，可以说除了那段没有见光的感情，她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秘密。 萧若烟拉着行李箱从出站口走出来的时候，大老远就看见澜澜挥舞着手，激动的冲她大喊大叫：“老二，这里，me，here！！！” 澜澜长得很秀气，小鼻子小嘴巴眼睛秀气狭长，有着江南女子独有的灵气。 萧若烟微微的笑了，她迈着长腿，快步走了过去，澜澜冲上前抱住了她，刚一见面就忍不住埋怨：“你个没良心的，这么久不见了，也不怎么联系我们，还知道回来啊？” 萧若烟空着的一只手抱了抱澜澜，轻声说：“好了，我不是回来了么？” 澜澜兴奋的不行，她还是跟高中时一样，一手搂着萧若烟的胳膊，整个人都要蹭上她了。 许久不见，若烟变化也很大。休闲西裤，酒脱的西装外套，她一手插兜，另一手拖着行李，圆润耳垂上戴着的两个长长的银色吊坠随风摆动，眉眼间依稀有之前的不羁，只是沉稳内敛了许多。 澜澜领着她往停车场走，嘴上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唉唉唉，老大的老公你没有见过吧？特别帅，超级正，一米八几的大个，玉树临风的，对她特别好……” 萧若烟的脸上带着笑，奔波了一天又是飞机又是高铁的，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眸里也带着一丝疲倦。 澜澜叨叨个不停，“老大可是说了，这次你要是不来，从今以后，我们417宿舍的人就跟你恩断义绝了，哼哼，这么多年了，同学聚会叫你多少回都不回来，非得老大给你送上斩头台你才临阵磨枪的回来，明天老大一早就办事儿了，哼，真会踩点，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躲着谁！！！” 她转过身用力的把把后备箱的门一关，像是不解气一样，使劲扯了扯萧若烟的脸。 萧若烟无奈又纵容的，“你结婚，我一定回来。” “哎，别提了。我那还没影的事儿呢，对了，你回来跟阿姨说了么？” 澜澜随口一提让萧若烟有了片刻的凝固，她看着窗外，语气咸淡：“还没有，等老大办完事儿吧。” 澜澜不敢多说，她偷偷的看了看萧若烟，这些年，除了过年萧若烟回家略坐坐就好像跟家里断绝了一切联系一样，犹豫的话在肚子里转了一圈，澜澜看萧若烟那张冷凝的脸也没敢多说，捡了一些有的没的的闲话说了说。 俩人一边聊一边上了车，澜澜的车是一辆白色的奥迪，内里一尘不染的，却摆满了幼稚的玩偶。车头摆了一溜q版玩偶，萧若烟看着眼熟，一二三四无意识的数了一下，她的眼眸黯淡。 这些娃娃，是高中的时候，宿舍人出去一起去定做的。 四个娃娃，一个个憨态可掬。 这四个娃娃代表她们宿舍的四姐妹。 为首的是一个人高马大，颇有超模风范的女孩是老大张薇，第二个是敞怀穿着一件风衣，一腿曲着，潇洒的抱着吉他仰头的她，第三个是一脸可爱手里拿着棒棒糖的吃货澜澜，最后一个是…… 萧若烟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那个弹着钢琴，即使是做成憨态可掬吉祥物一样的娃娃却依旧出尘的颜芷兰。 “哎，我发现你跟老四一样的习惯。”澜澜笑了，老友相逢，她有说不完的话：“我们见面次数不多，每次她上我车跟你一样，就盯着你的娃娃愣神，她自己的反而不怎么看。” 老四…… 那是小颜。 是她曾经放在心尖上的人。 是她十年来，远离城市，远离亲人，远离一切快乐的源头。 萧若烟的心被刺了一下，她偏了偏头，似是非是的低声说：“是么……” “是啊。” 等绿灯的功夫。 澜澜毫不留情，一拳把代表老二的萧若烟娃娃砸到。 萧若烟：………… 澜澜瞪圆眼睛凶神恶煞：“总之，这次你回来了也不能像是前几次一样，略站一站就走，咱们宿舍要好好聚一聚，十年了，祖宗，十年了咱们都没有聚齐过了！” 萧若烟垂了垂眼睑，长长的睫毛轻轻眨动，嘴唇抿成一条线一样。 澜澜又絮叨的不满的墨迹了一会儿，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唉，对了，你跟老四联系过么？” 萧若烟的心一跳，心，瞬间像是被无名的手扯住了一样，她咬了咬下唇，努力让自己平静，“没有，怎么了？” 澜澜斜眼看了看她，打了一把方向盘：“咱们几个里啊，现在除了你混了一个音乐总监之外，最牛的就是老四了，她现在是大学老师，很有名气的，参加过好多次公演，哎呀呀，教的学生也是桃李满天下了，我去看过几次她的演出，那气势，那气魄，简直是绝了，灯光一打，我看底下的人看的都直眼了……” 萧若烟看着窗外，遮盖在外套下的是冰凉的手。 “唉唉唉，老二，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澜澜不满萧若烟的安静，萧若烟回过神来，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窗外的眼眸里笼了一层雾气。 她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 正好到了地方。 澜澜把车停好，她扭头看了看萧若烟，盯着她如墨的眼眸沉默了片刻，轻叹着：“老二，你变化好大啊……一点都不像是以前了……” 以前的萧若烟可是相当的桀骜，有个性和脾气的。 忆德上下，有谁不知道她的？ 一把吉他，风靡学校，成为不少男生的初恋暗恋对象。 可现如今……岁月匆匆，十年过去了，萧若烟的相貌和之前一点变化都没有，甚至多了一些时间沉淀的威严与气场，只是……这样沉默寡言的她，终究不是澜澜记忆里的那个她。 高中时代。 萧若烟的确是女神级别的存在，她在音乐上的天赋那时候就崭露头角，自弹自唱自己编曲，年龄不大曲子就被唱片公司买走过，那价格是让那个年代的孩子所咋舌的。 那时候，她只要赚了钱就带着大家去夜市胡吃海喝一顿，吃完后大家酒足饭饱的去ktv嚎一嗓子，萧若烟那时候最偏心小颜了，时不时的给她买一些精致的小礼物，看的澜澜眼睛红。 萧若烟性子冷，人也桀骜，初次见并不是好接触的那种人，用澜澜的话来说，天生就带着一点音乐人的“傲”气。 她也就私下里跟宿舍的几个人关系很好，尤其是颜芷兰，她们那时候好的简直跟连体婴儿一样。萧若烟脾气不好，有时候真的冷起了脸，连神经大条的澜澜都怕，可唯有颜芷兰只要软绵绵的说一句什么，能让萧若烟冰冻十里的眼神，瞬间化为一滩春.水，失去杀伤力。 大家一直以为她以后会走原创歌手这条路，可后来，阴差阳错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她转校离开了。 后来，她们断断续续的联系，高三的学业比较重，大家就是再舍不得也只能把心底的感情压抑。 在那之后，也许是受萧若烟的影响，一向跟她最好的颜芷兰在高考前的两个月也突然离开了，一家人据说去了国外，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名校教授了。 这几年，除了大学刚刚毕业那一年，萧若烟住在家这边，第二年，她就收拾背包一个人远走他乡了。 谁也没有说，谁也没有告诉，而且一走就带着决绝的味道，鲜少回来。 澜澜受不了，打电话追问了她几次原因，她都是沉默，性格也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什么，她无从得知。 现如今，趁着老大的婚礼，一个宿舍的人好不容易都聚齐了。 澜澜一到酒店就打开了417宿舍的群，她转身栽倒在大床上，开始跟老大张薇语音通话：“我接上若烟了啊，这混蛋总算是被我成功扣押回来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啊？” 正在洗手的萧若烟身子一僵，屏住了呼吸。 张薇回的很快，“不急在这一时，晚上我和我哈尼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等后天的婚礼办完的，这次咱们几个一定要好好审一审老二，这么多年，抛弃我们，她的良心不会痛吗？？？” “哈尼……晚上，你俩还用准备啊？不都准备几百回了？” “你个流氓！” …… 澜澜幸灾乐祸的拨拉着手机，挑眉看着萧若烟：“等着被抽筋拔骨吧。” “嗡嗡”的震动声，澜澜低头一看，“唉，老四呢？是不是还忙着呢？” 一个宿舍，都是大忙人，就产了她这么一个懒人。 张薇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含笑看着她的颜芷兰，顿了一下，“行了啊，我不跟你说了，让老二洗洗干净，等着我磨刀霍霍明天宰了她。” …… 挂了电话。 张薇抬起头，她看着颜芷兰，疑惑的问：“小颜，怎么不让我说见面？好久没见她了，你不想马上见到她么？” 十年了。 她们已经十年没面对面相见了。 颜芷兰的五官与少年时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曾经的黑直发变成了咖色的波浪发打在肩膀，匆匆逝去的岁月带走少年的稚气，将沉稳的温柔亘古的将她笼罩。 她还是和高中生时一样，对谁都是那样的温柔，说话也是轻声细语，与她对话间，她那双温柔的眼睛仿佛带着盈盈的光亮，世间最温暖的烛光也不能匹敌。 张薇眼看着刚才过来踩点的摄影大哥跟小颜说了没几句话，那脸就一点点红了起来，抓耳挠腮的紧张的后脊的汗都出来了。 而此时此刻，张薇居然在她那向来淡然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红，颜芷兰偏了偏头，裹了裹身上的薄纱一样的披肩，她柔和的声音带着不可察觉的轻颤，“想。” 想，很想很想，想到要发疯。 张薇偏了偏头，“那为什么不见？” 老大是高中里唯一知道她们关系的人。 颜芷兰的眼眸里水雾聚起，她手习惯性的摩挲着脖颈的项链，缓缓的垂下了头：“我出去走走。” 从酒店出来。 绕了一个圈，去了以往常去的时代广场。 年少时，这里曾经非常热闹，天刚刚擦边黑，人群就会越聚越多。 这一波跳广场舞，那一簇滑轮滑，还有的小朋友就站在喷泉旁边玩水，嬉笑打闹，好不热闹。 而如今，曾经的热闹与喧嚣不见，只剩下那随着音乐变换舞动的喷泉。 炫彩的灯光带着节奏随着喷泉一起摆动，变化出各种形状，炫彩多姿，可再没有人欣赏她的美，可周边只有匆匆路过的几个低头族抬头看一眼。 许久许久之前。 有一个人，曾经也是在这里，在音乐喷泉第一次投入使用的时候。 在她的身后捂着她的眼睛，在人群的欢呼声中，萧若烟笑着搂着她，在她耳边轻轻的呵气：“喜欢么？” 颜芷兰缩在她的怀里，看着变化的喷泉与灯光，唇角勾起，温顺的靠近她的怀里，蹭了蹭。 那时候音乐喷泉放的歌曲是蹿火了大街小巷的周杰伦的《简单爱》，两个人都很喜欢。 萧若烟搂着她，眼里都是爱怜与宠溺，“冷不冷？”她将她搂紧，颜芷兰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呢喃：“不呢。” 萧若烟的身上的味道让她着迷，少女的体香夹杂着洗发水和沐浴乳的香气。 看着怀里的女孩，萧若烟笑的开心，她偷偷的四处看了看，趁着月色渐浓，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喷泉上，她低头，偷偷的啄了啄颜芷兰的薄唇。 ——我想就这样牵着 你的手不放开 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 喷泉随着音乐一瞬间的绽放，模糊的月色之下，颜芷兰细腻的脸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粉红。 …… 而如今，音乐喷泉放的是她第一次听见就落泪的匆匆难念。 也许是太过沉迷于往事，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虚化的背景，十年如一梦，如今，她们的梦也该醒了。 隐隐的，颜芷兰居然在空气中嗅到了熟悉到刻骨的香气，她的秀眉疑惑的皱起，片刻之后，她自嘲式的勾了勾唇角，又是错觉呢。 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说若烟，你非带我来这儿干什么？我的天啊，你也太老土了，现在谁还大晚上的来广场啊，大家都改在家吃鸡了，你……” 一瞬间，只在一瞬间，颜芷兰的心像是被电击中了一样，她身子僵硬动也动不了，灵魂都在刹那间被抽空。 是梦吧？ 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颜芷兰的心跳沉重又缓慢的擂在她的胸腔。喧哗乐声中，那个最熟悉的陌生人缓缓的转过头看着她。 四目相对。 ※※※※※※※※※※※※※※※※※※※※ 来，新文来啦，让我看见你们的小手手~ 第 2 章 四目相对。 这一刻，喷泉的水滴都仿佛变成了颗粒状，裹着梦中才会出现的柔光，一点点一滴滴的落进了她们彼此的心尖。 时间能隔开什么？ 十年啊。 她们十年没有这样面对面的相见了。 颜芷兰含着泪光眨也不眨的盯着萧若烟。 她的阿烟长大了，成熟了，比以前更加的漂亮了。 少年时的萧若烟桀骜不羁，眉宇间总是带着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朝气，那时候，她一个人，一把吉他，横行校园，没有谁不知道她的，身后迷弟迷妹无数，而她的嘴角偶尔会勾着的那份灼人的笑，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如今，她脸上的笑没有了，眉眼中多了一份肃穆与寂寥。 岁月为她增添了沉稳的气场，如瀑的长发下，凌厉的眉峰，气势夺人的红唇，却唯独在眼眶里转着几颗脆弱的泪珠。 …… 十七岁那年，颜芷兰缩在萧若烟的怀里轻声问，“我们会分开吗？” 刚刚洗完澡，她的身上散发着让人着迷的女人香，仰着头，黑漆漆的眸子盯着萧若烟看，瓷白细腻的脸颊蹭着萧若烟的脖颈，露出只有对着她才会有的娇气。 萧若烟捏一捏她的鼻子，虽然未来的路太远，满是荆棘看不到光亮，但她还是会坚定的抱紧她，一字一吐认真的说：“不会，只要我们相爱，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 颜芷兰听了心里暖暖的，她一手勾着萧若烟的衣襟把玩，轻声呢喃：“那你可要记好了，我们会永远相爱的。” 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 我们会永远相爱的。 …… 她们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 可老天爷还是将残忍的结局推到了她们的面前。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变.态？” “你是要爸爸妈妈的命吗？是在赶潮流么？？？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喜欢女的，这有违人伦！” “分开，必须分开，不然我会让她萧家在这里无法立足！” …… 随着喷泉喷薄而出的少年时刻骨铭心的记忆，水柱翻滚，在音乐最高.潮绽放于空中，瞬间的衰落，飘飘洒洒。 雨滴裹着湿润洒落在周边，沾湿了两人的外衣。 渗进心里，化成了血。 萧若烟努力想要对着颜芷兰笑，可到头来，却只有眼底涌起的一片湿意。 小颜，小颜、小颜…… 岁月匆匆，十年的光景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什么，她的眼眸依旧是那样的好看，似水的温柔荡漾其中，曾经缠绕于她指尖的柔顺的发贴在她的脖颈间，恍惚着，萧若烟似乎还能感觉到曾经残的那份柔软和香气。 俩人隔着很远在对视。 亦如往昔，匆匆走过的路人，时不时掠过的水滴，没有谁能隔断她们的缠绕在一起的目光。 谁都没有开口，却在不知不觉间同样红了眼。 她们相爱，很认真的相爱。 却只因为性别……只因为性别分开，这一别就是十年。 十年…… 澜澜爆炸的尖叫声嘶吼而来打破了这份沉默。 “啊啊啊啊，老四！！！怎么这么巧！！！” 澜澜激动的冲上前，一把抱住了颜芷兰，颜芷兰踉跄着被她搂进了怀里，垂了垂眼，克制住心底的情绪。 “想死我了，想死我了！”澜澜兴奋的脸颊泛红，她一手搂着颜芷兰，转身去看萧若烟：“老二，你是傻子吗？？？愣在那干什么？？？过来啊！老四，你不认识了？？？” 她都怀疑萧若烟是不是被魂穿了？ 但凡是一同上过高中的人没有谁不知道俩人当年的感情多好。 萧若烟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唯独对小颜言听计从，澜澜就看见过，本来萧若烟不知道为了什么发了很大的脾气，冷冰冰的谁也不理，后来小颜乖乖的拽一拽她的衣角，她原本紧绷着的脸就被轻易的撬动，所有的冰冷都分崩瓦解，哪儿还有之前那淡漠的气场。 在学校的跨年晚会上，萧若烟和颜芷兰在台上，一琴一吉他的合奏，更是嗨翻了全场。 她们是乐器的合奏，更是灵魂的合唱，那交缠在一起甜蜜追逐的眼神，当时校园里就有人议论过，但毕竟那个年代，也只是私下说一说，没谁想到两大校花真的能在一起。 到现在澜澜还回味无穷，忘不了俩人那专业的表现和天赐的默契，她正想窜到老大等回头的迎宾感谢会，再来重温一次呢。 颜芷兰一直看着萧若烟，眼角还带着一丝余红，眼波荡漾的是曾经让萧若烟为之疯狂的温柔。 她含着泪笑了。 迎着灯光踩踏着水滴走上前的萧若烟有些恍惚，她努力不让泪流下来：“……好久不见。” 颜芷兰哽咽：“好久不见。” 微风吹动额头的刘海，萧若烟漆黑的眸子盯着颜芷兰看，颜芷兰同样看着她，她瘦了，人憔悴了，眼神没了少年时期的凌厉，满满的都是疲倦，她的心被刺痛了一下。 澜澜一脸欣慰：“是不是好久不见，咋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呢？？？哎呀，真的是太巧了，还说得明天见呢，今天就碰着了。” 三个人去了以前高中时常去的咖啡厅。 那时候，咖啡厅还不像是现在这样装修的精致典雅，只有几个简陋的桌椅板凳，在那个年代，咖啡在学生之间还不怎么流行，远不如可乐、雪碧、旭日升、健力宝这样的气体刺激性饮料受人欢迎。 萧若烟也不喜欢，可那时候颜芷兰喜欢，她喜欢咖啡入口后那股子醇厚的香浓，以及缠绕舌根的苦涩。 好几次，萧若烟都是坐在靠窗的座位前，无奈又宠溺的看着颜芷兰：“有那么好喝么？不会太苦么？” 她刚训练完，被老师给训斥了一番，说她最近心思也了，不再调上，心情正不好。 小颜喝咖啡都是伴侣和糖什么都不加，而且选择浓度最大的美式咖啡，萧若烟偷偷尝过一次，舌尖都被苦麻痹了一样，她直接给吐出去了。 颜芷兰笑了笑，浓黑卷曲的长发下，原本清冷白皙的皮肤泛上一层浅粉，慢慢的在整张脸上晕染开来，“喝最苦的咖啡，看最美的爱人。” 这样的话，要不是为了哄萧若烟开心，打死她也是说不出来的。 可就是这样，脸上的粉红还是透露了她心里小小的羞赧。 她那样的美，一个眼神都足以让萧若烟心神颤抖，更不用说这样的情话了，萧若烟的脸颊缠绕一丝粉红，她站起身子，窗外的阳光洒了进来，她贴着小颜的耳边，低声呢喃：“回宿舍，你再说给我听好不好？” …… “老二？？老二！！！我说你走什么神呢？！” 澜澜不满的看着萧若烟，搞什么，跟她说话，她都眼睛一直发直的。 萧若烟恍神，她回过神来，抱歉的笑了笑：“怎么了？” 澜澜耸了耸肩，“问你喝什么，老四给你点了，说你爱喝百香果。” 萧若烟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心酸又带着一股子若有似无的甜，她还记得。 灯光打在颜芷兰的身上，她的身上仿佛有蜜饯在流转，少年时，她的气质就非常好，站在人群中哪怕是一言不发也会被一眼看见的那种出类拔萃，现如今，在音乐与职业的熏陶下，她更多了一份古典的优雅气质，红唇不点而红，柔和矜持。 察觉到了萧若烟的目光，颜芷兰抬头，对着她微微一笑，温柔莞尔，深邃的烟波让人沉醉。 本能的，萧若烟偏开了头，她掩饰性的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 “噗。”澜澜在旁边笑了，她挑眉玩味的看着萧若烟：“老二，你怎么回事儿，从见到老四之后就跟毛头小伙子一样，那杯子是空的，你喝什么呢？” 萧若烟：…… 颜芷兰也笑了，轻轻浅浅的笑，温柔的光从眼眸里都快要溢出来了。 萧若烟习惯性的低了低头，心间那股萧瑟再次涌出，难过的她几乎要流泪。 曾几何时。 无数次，在梦里，她曾经看到过她。 或是就她们两个。 或是跟高中时一样，宿舍的几个姐妹开心的在一起。 更多的是小颜一个人…… 她看着颜芷兰或是奔跑着到处找她，喊着她的名字；或是一个人抱紧自己，缓缓的蹲在地上；或是弹着琴默默的落泪。 梦里，萧若烟用力的晃着颜芷兰的，哀怨又不甘的问：“小颜，为什么没有回来，我们说好的四年后远走他乡的，你忘记了么？还是……你的勇气在那四年被分崩离析，你的爱不在了吗？我行尸走肉一般绝望的等了你一年啊，整整一年……” 每次梦醒了，午夜时分。 萧若烟都会痛彻心扉。 少年的爱，初恋的深，燃烧了她全部一切。 十年了。 萧若烟认为自己放下了，当年，她留给颜芷兰的最后一个字条被记忆冲刷的斑驳。 ——等我，四年后，大学毕业，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她不怪颜芷兰，少年时期的她太过冲动，想的太理所当然，颜芷兰跟她的家庭不一样，在这个城市有着错综交杂的实力与庞大的圈子，她不可能像自己这样说走就走。 她不恨她。 她以为自己全都忘记了。 以为自己可以走过去了。 可当见到颜芷兰那一刻，萧若烟才知道，所有的一切她以为的放下，以为的放开，都只是“以为”。 以为，而已。 她不怨也不恨了。 只想要问一句，小颜，你过得好吗？ …… 萧若烟压在心头许久的话在胸口滚了又滚，最终落在了心底，沉沉的像是压了大石头。 她想要知道答案，却又怕知道答案。 她希望这十年，没有她的空白，小颜过得好，却又怕她说过得好。 她不希望她过得不好，更害怕她说的过得不好。 澜澜说的热火朝天，她的性子从高中开始就是这样，颜芷兰的话不多，却微笑的看着她，雪白的手捧着马克杯轻轻摩挲，认真的聆听，滚烫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萧若烟身上。 被患得患失的感觉缠绕，萧若烟变得焦虑又烦躁，她低头看着手机，快速的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澜澜一边喝着橙汁，一边凑了过去，笑的八卦：“哟，怪不得对我俩不理不顾的，这是给男朋友发信息呢？” 一直面含微笑的颜芷兰身子僵硬了一下，她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随着澜澜一眨不眨的盯着萧若烟看。 萧若烟身子靠后，狭长的眼眸上挑，带着一丝寒气的睥着她。 “对了，对了，这才是你啊！” 澜澜被冻得那叫个开心，这才是高中时期她们老二经常会有的表情，那种“莫挨老子”的感觉才对！ 萧若烟真是被她打败了，她余光瞥了颜芷兰一眼，小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长长的睫毛轻轻的眨动，眼眸略显暗淡。 很快的，萧若烟的电话响了，她说了一声抱歉，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人才刚出去，澜澜贼眉鼠眼的凑过去跟颜芷兰八卦，“老四，你看吧，我说的没错吧，肯定有情况，要不能这么多年不回来？” 颜芷兰笑了笑，笑容里多了几分勉强。 不远处在那撸猫的老板娘盯着她看，怎么都感觉眼熟，来她这的学生不少，这么多年了，她也不敢确认，她抱着猫试探性的走到了颜芷兰的身边，“请问，你是不是在我店铺刚开的时候，弹过琴的那个女孩？” 颜芷兰惊讶的看着她，老板娘一看她这样笑了，“真的是你吗？” …… 萧若烟抱着双臂酷酷的站在门口，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她的耳边是电话里男人的絮叨声，“我噻，我噻！！！今天就和女神见面了吗？？？怎么样，十年没有见，见到之后是不是还是想要立刻抱住她，亲吻她，咬她啊！！！” 萧若烟皱了皱眉，“高宇，你很闲？” 电话那边被骂的高宇笑了笑，他的声音爽朗，“这不是关心你嘛？哎呀，听你这声音，看样子是没亲着。” 萧若烟冷冷冰冰：“不需要，只要确定她过得好，我会立刻离开。” 电话那边的他嘟囔了一句什么，“不仅没亲着，还心慌意乱了是不是？所以才让我打电话把你叫出来？哎，你可真怂，不都说了吗，十年了，无论是喜是悲画上一个圆满的句话，你就这么话吗？不准备来一个吻别吗，你——” 萧若烟果决的按断了电话，深吸一口气，她掸了掸衣裳的灰尘，用力的抽了一口烟。 袅袅的烟圈飘在眼前。 萧若烟的眼眸有些迷离，她出神的想着往事，不知不觉间，身边传来一缕熟悉的香气。 那一刻，她身子瞬间僵硬如石。 颜芷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咖啡厅出来了，又不知道在她身边站了多久，更不知道她是不是听去了萧若烟和高宇的电话。 俩人沉默了片刻。 颜芷兰看着萧若烟，“老板娘认出我们来了。” 啊…… 萧若烟没反应过来，颜芷兰看了看她指尖的烟，眉不可察觉的蹙了蹙，几乎是顺从心底本能的，萧若烟捻灭了烟，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等做完了这一系列动作。 萧若烟有点愣了，她在干什么？ 颜芷兰也有点愣，幽幽的看着她。 少年时，有的时候跟着乐队去排练，偶尔的熬夜，萧若烟也会抽一根烟，那时候颜芷兰简直就是福尔摩斯，无论她回到宿舍后，多么认真的洗澡，又是涂沐浴乳，又是喷香水的，只要颜芷兰靠近她，抱着她闻一闻，小狗似的嗅一嗅，萧若烟立即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陪着笑，可人家领导只要脸色一变那就大事不好了。 轻者，被训斥几句，重者，嘴会被咬肿的。 风吹过…… 犹如梦中人，俩人一时间都有些恍惚。 颜芷兰沉默了片刻，她从兜里掏出一颗纸条叠成的满天星，轻声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这边开业典礼，我们俩曾经即兴表演助阵。” 萧若烟点头，记得，她自然记得。 那时候，俩人不仅仅惊艳了在场的顾客，走过路过的更是不知道聚集围观了多少人。 老板娘很开心，那时候很流行叠满天星，拿出纸条给两个人笑眯眯的说：“我准备把我这店开成百年老店，以后只要你们来就免单啊，这个，作为我的幸运顾客，你们可以写下自己的小心愿，等以后上了大学可以过来看啊。” 上了大学可以过来看…… 仿佛眨眼间时间就过去了，如今，她们不仅仅是上了大学，已经毕业工作许多年了。 迟来的星星。 萧若烟捏着手里的星星，眼里有热浪往上涌，颜芷兰看了看她的眼睛，偏开头：“明天见。” 她感觉出她的不自在与躲避。 萧若烟点了点头，嗓子像是卡着什么，艰难的说：“明天见。” 颜芷兰离开了。 她的背影依然窈窕美丽，却多了一丝孤单与萧瑟。 盯着不知道看了多久，萧若烟打开了星星，看着上面十年前，自己在小颜的注视下，嘴角疯狂上扬写下的几个字。 ——愿我的她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孩。 冷风之中，萧若烟低头看着那几个字，泪如雨下。 ※※※※※※※※※※※※※※※※※※※※ 这篇文叶子感觉整体是温馨的，不是很虐，算是2020年的收官之作了，群么么哒~ 第 3 章 婚礼很热闹。 觥筹交错，迎来送往。 现场都变成了花的海洋，两位新人踩着柔软浪漫的花瓣，幸福洋溢的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 婚礼完全是当年在宿舍里夜谈的时候，老大张薇少女含情说过的场景。 ——如果有一天我结婚了，我希望我老公能给我把这一辈子想要看的花都放在婚礼现场，风一吹，到处都是花香浓郁的味道，他牵着我的手，接受你们的祝福。然后呢，老二给我唱歌，老四弹琴，我看着我老公，他的眼里只有我，我的眼里只有他，我们旁若无人的热吻，尽情拥抱彼此。 “我的天啊，老大，我吐了。” “呕。” “……” 成年后完成少年时的梦想，该是人生间最幸福的事儿吧。 萧若烟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掐腰长裙，阳光下，她的五官整体很阴柔，耳边额头有长发散落，红色的唇，尾部微微上扬，含笑的眼妩媚之中帯着一股子大女人的坚毅。 周围的人频频的扭头去看她，眼里都是惊艳，而高中时的小伙伴也是时不时惊喜的凑上来热闹寒暄。 “我的天啊，这是谁？看看我看见谁了？？？” “若烟，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几年到底去哪儿了，人间消失了一样！” “哇，越来越美了，越来越漂亮了！” …… 萧若烟点头寒暄着，虽然没有太多的笑容，但是脸上的线条柔和，她不是一个会客套的人，大家说什么，她就跟着说几句，反而是心不在焉的看着出口处。 不一会儿，在一阵子骚动之中，新娘子张薇穿着纯白的婚纱，手里捧着花束出来了。 现场一阵哄乱，大家笑着跑上前围住了新娘子，所有人都在看着张薇。 而萧若烟眼里就只有颜芷兰。 颜芷兰是今天的伴娘，她今天打扮的很简单，特意的不去抢新娘子的华光。 一袭裹胸的白裙及膝，头发微微的盘在脑后做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一双细跟的红色高跟鞋，左手的手腕上戴了一串赤红如火的红豆手串，一颗颗，红得耀眼，红的灼人，她的眼里带着笑，细心的拖着新娘子的裙摆，似乎是察觉到远处的目光，她抬头看向了萧若烟的方向，目光炯炯。 萧若烟立即扭头，掩饰性的举杯喝了一口香槟，她的耳朵泛起了淡淡的粉红。 澜澜跑过来，嘴里还嚼着点心，她先是上下打量了萧若烟一番，满眼的惊叹：“不愧是忆德当年的校花啊，我看着现场——咳——”她压低声音，凑近萧若烟：“就是老大算上，除了小颜，没谁比你漂亮。” 萧若烟丹凤眼挑了挑，“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澜澜美滋滋的，她打量着远处的张薇和颜芷兰，笑着说：“你说咱们宿舍都是晚婚一族，老大这开头一炮会不会是一个好兆头？也许下次再参加婚礼就是老四的。” 萧若烟的心梗了一下，她盯着澜澜看，澜澜喝了一口酒，诧异的瞅着她：“你不会没听说吧？” 听说什么？ 萧若烟感觉嘴里的酒都变得苦涩了，澜澜的八卦神经响了起来，凑近她小声嘀咕：“老四这几年不知道怎么了，跟家里好像一直不大亲近，但你也知道啊，颜家是大家族，她跟咱们不一样，婚姻是捆绑家族事业的，我听老大说过，她们家很有可能跟苏家强强联手，苏家的那个大公司叫苏哲，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可帅了，我和老大见过他去学校开车等小颜好几次，也精通乐理，见着我们会打招呼挺儒雅的，就是也不知道老四怎么回事儿，这么多年都没带给我们看一看，哎，老二，你跟她那么好，她有没有——” 话说一半，现场的欢呼声响起，新郎出来了，澜澜立即扔下萧若烟跑去看热闹，萧若烟远远的看着颜芷兰，她的皮肤很白，奶油一样，身上的白色长裙居然比不过柔嫩的肌肤，她那么的美，即使是故意敛了光华站在张薇身边也无法遮挡。 萧若烟该想到的。 十年，没有谁一定要等着她。 可真的听到这样的消息，她的心还是疼的鲜血淋漓。 婚礼开始。 氛围比较活泼。 据说婚礼从头到尾都是张薇亲自设计的，她老公的确如澜澜所说人高马大的，英俊帅气，一身白色的西装迎着朝阳走到张薇面前，跪下捧上了戒指，他仰头深情的看着她：“老婆，我终于娶到你了。” 萧若烟听澜澜说过，姐夫家庭条件似乎不是很好，当时老大家里人一直不是很同意。 所以俩人才经过这么多年的拉力，来来回回的跟家里反抗，最终才走到了一起。 现场的许许多多人被感动了，不停的流泪。 萧若烟看着站在张薇身后的颜芷兰红了眼圈，她低着头匆匆的用手被擦了一下，手，下意识的抚了一下胸口的项链。 项链很长，看不见尾巴缀着什么。 萧若烟感觉小颜似乎很喜欢这条项链，从昨天见面后，她就会下意识的摩挲，也许…… 她的眼神黯淡，或许是她男朋友送的也说不定，她的手轻轻的晃着酒杯，想到了曾经。 她和颜芷兰在一起后，十八岁在她的生日之后，也曾经送给过她一枚戒指。 价钱虽然不高，但是是萧若烟用了几个月时间，自己亲自设计的，戒指的底下是用碎钻镶嵌的一个y，上面的钻石也是隐隐的心形托举着y，她用跑公演的钱买下来的，她抱着小颜，坐在小树林里藤椅下，借着月光拥着她。 颜芷兰始终都是笑着看着她，眼里的柔光比月光还要美，她将头靠在萧若烟的胸口，听着她强有力的心跳，两手搂着她的腰：“我很喜欢，谢谢你，阿烟。” 她会一辈子都戴着的。 萧若烟的脸被月色勾勒的一片模糊的红，她抱着颜芷兰，在她耳边撒娇：“人家给了你生日礼物，你就一句谢谢么？” “想要什么？”颜芷兰明知故问，眼眸皎皎如月的看着她，片刻之后，她的身子前倾，萧若烟则是笑着闭上了眼睛。 …… 婚礼进行到了敬酒的环节。 萧若烟看着一对新人给四位父母敬酒，亲密的叫着爸妈，闭了闭眼睛。 而远处的颜芷兰则是看着她，一双眼眸里聚起了雾气。 …… ——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同性恋吗？！ ——还不嫌丢人现眼吗？？？我的天啊，我怎么会生下你这么一个不知恬耻的女儿？？？ ——不行，绝对不行，让人恶心！ ——你这是病态知道吗？？？我带你去看病！！！ ——你让爸妈怎么在亲戚外人面前抬起头…… 许是心有灵犀。 那一刻，颜芷兰泛红的眼睛对上了萧若烟的眼眸，她的目光有些柔弱。 萧若烟生硬的偏开了头，香槟入口，甜味之中带着一丝腥辣，呛得她眼泪差点落下。 澜澜今天是跑满全场，查漏补缺的，她抓着萧若烟：“老二，老大说在婚礼后有一个表演环节，想要看你和小颜合奏一曲，行不行？” 萧若烟身子一僵，她看着澜澜。 澜澜嘟着嘴，都上班这么多年了，顽皮的性子还跟学生时代没什么变化，“好不好啊？人家老四都答应了。” 她知道，要是提前跟老二说，她肯定不会答应。 这些年，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那些出风头的事儿她一律拒绝。 沉默着，萧若烟点了点头，“行吧。” 有些匆忙。 太过着急，之前也没有彩排过，她没有把握不出纰漏。 如果是她一个人还行，但是毕竟是合奏。 吉他和钢琴本来是两种不是非常相容的乐器，但是在她和颜芷兰的手上意外的合拍。 带着花香的风吹过，不知道何时，颜芷兰走到了萧若烟的身边，萧若烟身子有点紧绷，她看了看她，小颜的身上总是很香，那种香气让人闻着温暖柔和，分开这些年，萧若烟逛遍了很多商场，想要找同样味道的香水，遍寻不得。 颜芷兰举着酒杯笑了笑：“不要紧的，一共三个伴娘呢。” 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用萧若烟说什么，颜芷兰都好像能看透她的心。 老大设计的婚礼时间比较长，她很有组织能力，一共请了三个伴娘，小颜负责开场和后面的迎宾环节。 澜澜从旁边开心的抱住颜芷兰，“小颜，你今天可真美，我刚才还和老二说呢。” 颜芷兰微微的笑了笑，她的眼睛勾着萧若烟，那里面的光让她不敢直视，轻声问：“是么，阿烟？” 这轻轻柔柔的声音带着电流往萧若烟的心里钻，她面色不变，晃着酒杯，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的眼睛一直躲避，不敢和颜芷兰接触，颜芷兰却一直盯着她看，澜澜感觉俩人的气氛有点诡异，想着找点话活跃气氛：“老四，等下次你结婚，我和阿烟去当伴娘怎么样？”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萧若烟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的砸中，她蓦地转身盯着颜芷兰看。 阳光下，颜芷兰的肌肤好的就仿佛透明一样，她的眼里波光流转，微微的笑：“我没有这个打算。” “啊……都这么多年了，你——”澜澜惊讶的看着她，颜芷兰笑了笑，“澜澜，那边你最爱的寿司来了，不去吃么？” “哦，天啊，我都没看见，你们俩先聊啊！” 澜澜扔下炸.弹就一溜小跑的跑了过去，她从高中时期就是这么一个性格，对于吃的热爱，任何东西都无法匹敌。 眼看着人走了。 颜芷兰盯着萧若烟的眼睛，轻声说：“澜澜刚才说的……” “我知道。”萧若烟转过了头，她托着酒杯，眼神没有什么温度，又恢复了以往的高冷，“祝福你。” 她的五官线条比较深，高中的时候就有很多人感觉她长得像是混血，所以萧若烟只要一没有什么表情，脸立即就冰了下来。 在学生时代就是这样，只要萧若烟拉着脸，没有谁敢再往前凑。 颜芷兰却不仅不生气，反而眼里浮起了一丝笑，她盯着萧若烟看了半天，轻声问：“阿烟，这些年，你过得好么？” 若烟的眼泪差点流下来，她看着小颜，眼底努力克制的都是隐忍的泪。 过了许久许久，萧若烟用尽全身力气回答：“嗯，还好，你呢？” ——你呢？ 她问出了一直想要问的话，极力克制了，可尾音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颜芷兰一向都是温柔体贴隐忍的，她从来不会把脆弱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 萧若烟知道，她一定会告诉她，她过得很好，那样……那样她就可以放心了。 十年了。 她也不想要再这样不眠不休的怀念下去了。 她们不要再藕断丝连了。 给她一个死心的答案吧。 眼前是断断续续走过的人，风吹乱了颜芷兰的长发，卷起浓郁的花香，她抬起眼眸，笔直的望入萧若烟的眼里，“不好。” ※※※※※※※※※※※※※※※※※※※※ 颜芷兰：嗯，刚见面就吃醋，是我的阿烟。 第 4 章 ——不好。 颜芷兰这两个字说得很轻，轻到风一吹就会飘散，却像是惊雷一样炸翻了萧若烟的心。 根本就不给她反应的时间，颜芷兰看着她留下一抹苦涩又心酸的笑，转身离开了。 萧若烟：…… 那无言的一抹笑，抵过千言万语，有着绝对的杀伤力。 她说她过得不好……她过得不好…… 萧若烟站在原地，周围的热闹还在，只是她的灵魂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耳朵轰鸣一片，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怎么会过得不好呢？ 她不是……事业顺利，如愿以偿的当了老师，桃李满天下，还有……还有一个门当户对的男朋友么…… 萧若烟一直处于游离状态，远处的颜芷兰偷偷的往她这边看，唇角微微翘着，她像是兜着笑，可眼里却有一丝红。 阿烟，她的口是心非的小笨蛋。 张薇百里偷闲，看着远处脸色复杂的萧若烟偷偷的问：“你怎么她了？” 她和澜澜一直认为，这天上地下，唯一一个敢招惹老二这毛驴子的人就是平时里对谁都温和有礼的老四了。 颜芷兰勾了勾唇角，淡淡的：“没什么。” 张薇挑眉：“没什么把人家弄得魂儿都没了？” 婚礼现场新娘最大，眼看着老大的八卦精神上来了，逃也逃不掉，颜芷兰幽幽的叹了口气，“她不想要我了。” 啊？？？ 张薇的眼睛瞪得滴溜圆，颜芷兰眨了眨湿润的眼睛：“我都等了十年了，她好不容易回来，我不会让她得逞的。”她抬了抬眼睑，温柔的问：“再说了，老大，你说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忍受的了她的坏脾气，所以，她只能是我的，对不对？” 张薇：…… 对对对对。 她是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颜芷兰微微的笑了笑，她偏头看了看张薇的脸：“口红有一点花了，来，我给你补一补。” 她的声音柔和，眼神也是满是柔润的光，张薇坐了下来仰着头让她给自己补妆，看着老四这温柔的样子，她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心疼又心酸的。 颜芷兰的动作很轻柔，她细心的给张薇涂着口红：“我们的老大结婚了，你要永远幸福哦。” 张薇鼻子很酸，“嗯，你也是。” 颜芷兰浅浅的笑，眉眼都是妩媚：“老大，你知道吗？我也曾经幻想过跟阿烟的婚礼，如果可以，我只想要一天，就一天光明正大的牵着她的手亲吻她。” 她可以付出一切去交换。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无比温柔，眼里的笑与希冀快要溢出。 张薇听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她伸出双臂抱住颜芷兰，哽咽：“会的，她已经回来了。” 颜芷兰摸了摸她的头发，认真的看着张薇的眼睛：“好了，不要再和姐夫偷偷接吻弄花我的口红。” 张薇：…… 接下来扔花束的环节很热闹很激烈。 萧若烟是被澜澜给推到前面的。 单身的男男女女凑了一圈，大家嬉笑着玩闹，台下都是看乐呵的长辈。 萧若烟本来是想退下去不参与的，她不喜欢这份热闹，而且有人说过，接到新娘子的花束就代表下一个结婚的好运将传到她的手里。 结婚？ 呵呵，她已经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 所以，这份热闹她并不准备参加。 颜芷兰站在新娘身边，萧若烟的目光下意识的去看颜芷兰，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垂下头轻轻的叹了口气，再抬起头，萧若烟正对上小颜狡黠的目光，她对着她顽皮的眨了眨眼。 萧若烟：…… 抢花束的年轻人挺多，大家都很积极，你挤我，我挤你的，就想要占据有利地形抢花。 萧若烟忍不住跟身边的澜澜抱怨：“都闲的吗？一个花束有什么抢的？” 澜澜点头：“可不是么，我才不信这个。” 颜芷兰被张薇笑着推近了人群，她的脸有点红，咬着唇，看了看远处的萧若烟。 萧若烟身子僵硬的走进了强化队伍中，自主自动的站在她身后，撑着手臂形成了一个保护圈。 还在抱怨抢花很幼稚的澜澜：…… 颜芷兰余光看见了她，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并没有回头，只是好看的唇角微微的上扬。 她知道，她要是回头，萧若烟肯定又要说出几句她不爱听的话。 张薇笑眯眯的捧着花束，她转过身，猛地把手往后一扬，扔了过去。 明显是新娘和伴娘串通好了，那花束冲着颜芷兰就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萧若烟有些心酸，她怔怔的看着即将接到花束的颜芷兰。 颜芷兰本来应该是稳稳接到花束的，可她却手抖了，一个转身，把花束抖到了正在盯着她出神的萧若烟怀里。 一点不想凑热闹的萧若烟：……………… 在所有人的笑声中，在大家的嘱咐声中，在颜芷兰含笑的款款注视下，萧若烟的脸一点点红了起来。 颜芷兰的声音柔柔的：“恭喜你，阿烟，幸福将近了。” 萧若烟无奈的看着小颜摇了摇头。 又是这个样子。 别看颜芷兰在别人面前都是美貌的高高在上的女神，可对着她完全是另一幅顽皮小女孩的样子。 谁也不知道，在她怀里撒娇用鼻音说话的颜芷兰有多么的勾人。 表演环节。 绿茵草坪上，缀满的花朵，满天都是飘散的气球，孩童的笑声，长辈们的碰杯声音，其乐融融。 正好的阳光映射的现场璀璨，在一双新人的笑容之下，湛蓝的天空飘荡的云朵都是那么的幸福，中心的舞台，有百人乐队握着乐器等待，指挥台上的指挥官看着主场以及吉他手萧若烟。 这也是张薇的梦想之一，在她最幸福的日子，吻着最爱的人，让最亲的姐妹为她歌唱。 萧若烟一如年少时那样，她穿了一条黑色的长裤，夹克衫敞着怀，耳朵上戴着耳麦，她化了妆，有一点类似于烟熏妆的颓废。 萧若烟跨上了电吉他，她把头发散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拨着弦，试了几个音，她扭头看了看颜芷兰。 颜芷兰坐在钢琴边，换了一套白色的长裙，裙摆拖地，微微昂着下巴，那样优雅而娴静。 俩人静静的对视了片刻。 萧若烟对着指挥点了点头。 第一曲就是特别能带动现场气氛的《marry you》。 we're looking for something dumb to do hey baby i think i wanna marry you is it the look in your eyes or is it this dancing juice who cares baby, i think i wanna marry you …… 萧若烟的嗓音比年少时多了一份沧桑，她的声音音质比较特殊，跟说话声音不像，质感十足，最主要的是那种气场，吉他在身，她一个扬头间，嘴角是熟悉的酷酷的笑，天生的歌者。 现场的气氛立马变得欢脱了起来。 新郎牵着新娘的手，还有几对年轻人，开心的在草坪的正中翩翩起舞。 萧若烟唱的很投入，她身体的方向时而对着新人，时而对着台下的观众，更多的时候是对着颜芷兰的。 她的眼里心里一片潮湿，她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最不羁的演唱，将埋藏在心底一直存在从未改变的心事儿唱出，“hi baby ， i think i wanna marry you。” 颜芷兰的感情给整首歌提升了不少气势，她都是在专业舞台表演的，坐在那一种乐队之中，气质斐然，让人一眼就看见。 就连新人身边的娱乐圈大佬秦总都端着酒杯很惊讶的看着张薇：“这就是萧若烟？” 忆扬的秦总秦海瑶是颜芷兰提前和张薇打过招呼亲自请来的贵客，以张薇的身份是请不到这样的人物的，对着她难免有些紧张。 秦海瑶端着酒杯，一袭白色的掐腰长裙，长腿修长笔直，她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的人看，萧若烟的台风很好，不是那种刻意训练过的，却有鲜明的个人风格，吉他在她手里并不像是弹奏，而是带着一种“玩”与享受的味道。 秦总暗自琢磨，这是一个真正喜欢并懂音乐的人。 张薇擦着额头的汗，“可不是么，秦总，声线不错吧。” 秦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台上的人。 她想起昨天小颜给她电话时恳切的声音，让秦总忍不住轻笑：“颜老师，听您如此卖力的推荐，我还真想看看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 音乐学院和忆扬有着长久的合作，对口输入大批优秀的新人，颜芷兰推荐的学生更是一个个保质保量，不仅个人素质优秀，外貌大多也是出类拔萃的。 她们合作这么多年，别说求了，颜芷兰从来没有开口提过什么，如今，为了一个快三十的旧相识，她居然诚恳的打了电话，并在她开会的时候在办公室里等待了几个小时。 这样一看的确优秀出彩，只是从年龄上来说，有点太大了，她的视线在颜芷兰和萧若烟之间徘徊。 “她们是什么关系？” 以颜家的财力，想要捧一个艺人易如反掌，颜芷兰还用低调的来找她？ 张薇听了斟酌了一下用词，“以前是好友，十年没有见了。” “是么？”秦海瑶晃了晃杯子，若有所思：“这么默契，不像。” 十年了。 她们分开后就再没有合作。 可是一曲完毕，随着现场的热烈掌声，萧若烟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颜芷兰，颜芷兰的眼角也有一抹红。 她们如此默契，就像是这十年从未分开。 后面，萧若烟又唱了几首助兴的歌曲，在结尾的时候，节奏缓慢下来，她闭着眼睛，轻轻的晃动着身体，唱了一首《红豆》。 还没好好地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 还没跟你牵着手 走过荒芜的沙丘 可能从此以后 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 …… 这首歌不需要太多的伴奏，她手里的吉他松开了，只有颜芷兰一个人静静的弹着琴。 她右手腕上耀眼的红豆手串正应了萧若烟的歌声。 这么多年了，因为分别，她一个人，一双手，一架琴，弹不尽满心的忧伤。 如今，那人回来了，虽然未来的路依然坎坷满是荆棘，但是只要萧若烟在哪儿，光就在哪儿。 最后的最后，站在台上的萧若烟有些动情，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颜芷兰，颜芷兰同样看着她，修长纤细如葱白的十指上下翻动带出最后轻柔的音乐，四目相视之间，萧若烟终于对着她笑了。 那笑容缱绻，带着几分宠溺，更多的是一种即将结束的释然与满满的不舍。 十年的分别，没有磨灭她心中的悸动，却已让不是少年的萧若烟知道，颜芷兰的幸福，她或许真的给不了。 大好年华，那样优雅的女人该是被心爱的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公主的，不该再为她神伤落泪。 颜芷兰本来看着萧若烟的眼睛，却不知为何突然生硬的转过了头，不去看她。 在大家的鼓掌与欢呼声中，张薇笑着走了过去拥抱颜芷兰，小颜抬起头，她与老大挨得很近，她往萧若烟的方向看了看，朱红的唇贴着张薇的耳边说着什么。 张薇笑了笑，她冲萧若烟摆了摆手，示意她过去。 ※※※※※※※※※※※※※※※※※※※※ 萧若烟抱紧自己：叫我过去……要做什么…… 第 5 章 其实当合奏完毕的时候，萧若烟已经升起了离别的心。 老大的婚礼圆满即将结束，她也看了颜芷兰，兜兜转转，十年一个圈，那个句号也该画上了。 这十年来，太多的痛苦，悲伤，分别，撕心裂肺…… 她始终是忘不了，颜芷兰低着头，被愤怒的父亲咆哮着骂着“败坏家风”、“对不起死去的母亲”“颜家是大家族绝对不允许这样伤风败类的事儿出现”之类残忍的话。 所有的话，颜芷兰都默默地抗住了，唯有那句“对不起死去的母亲”让她眼泪横流。 十年了，萧若烟早就没了少年时的热血。 虽然，心，依旧不变。 但少年时代的放肆已经变成了现在的克制。 曾几何时，萧若烟不明白，为什么许许多多的人用来形容喜欢与爱的关系时，愿意用那一句简单的——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现如今，落在她身上，她才懂得什么是克制。 越是深爱，越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小颜会再因为她受到一点点伤害。 张薇含笑的冲萧若烟挥手，脸上虽然在笑，但眼里，那熟悉的非常有老大风范的杀气在蔓延。 ——还敢不过来？ 旁边她老公看见了，忍不住宠溺的摇头笑。 颜芷兰缩在她的怀里，因为萧若烟的即将靠近而心跳如雷。 她的身体很柔软，因为激动，轻轻的颤抖，还带着兰花一样的馨香。 张薇抱着她都有点心猿意马，她看着远处迟疑又无奈的走了过来的萧若烟，恍惚间，想到了高中时光。 那时候，颜芷兰和萧若烟简直是连体婴儿一样，干什么都在一起，萧若烟平时很高冷，一心都在音乐和学习上，写写唱唱的不苟言笑。 她是那种美的冷傲的人，仿佛带刺的玫瑰，很多时候，她会坐在操场上，安静的谈着吉他，迎着阳光闭着眼睛哼唱。 她的皮肤好的惊人，阳光洒落，精雕玉琢一样。 一般没谁敢打扰她，就只有小颜，她会靠着萧若烟的肩膀，长发搭在萧若烟的肩膀上，听她哼着新创作的歌曲，眼里的柔光溢出。 一个冷艳的红玫瑰，一个温柔的白玫瑰，她们总是在一起，形影不离。 她是萧若烟的绝对小粉丝，在班级，她们还会收敛一些。 但是回了宿舍，颜芷兰就会抱着她，轻轻的蹭着萧若烟，用那种让张薇一听腿都软了的鼻音说：“阿烟，你真棒。” 萧若烟看着没什么变化，可偷偷上扬的唇角能挂酱油瓶了。 只是，再好的两个人也有吵架的时候。 张薇还记得，高二下学习，不知道为什么小颜和萧若烟吵架了，从她的角度看是单方面的冷战。 小颜那几天眼睛一直红红的，她时不时去看萧若烟，萧若烟目不斜视，独来独往。 张薇看着心疼，却也忌惮老二的脾气，不敢去说什么，更不敢劝慰。 只一次，中午，张薇在宿舍午睡，她被尿憋醒，正要下床，就听见“吱嘎”一声，门被打开了，紧接着是颜芷兰哽咽的声音。 “你不理我。” 很小声很小声的埋怨，任谁听了都会受不了那种。 萧若烟很沉默，她拿了乐谱抱着吉他要离开，颜芷兰上前一步，她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不许走。” 张薇看的眼睛陡然睁大，大气都不敢出。 平日里，老四不仅仅是对她们温柔，就是对班里的任何人都是轻声细语的，如果遇到有专门找茬的，她也不会在意，从没听过她对谁这么的霸气与硬气。 萧若烟任她抱着，今天她穿了一件蓝色的衬衫，袖口闲闲的挽着，头发扎成了丸子头，有几缕散发顺着额头滑落，多多少少有一点艺术家慵懒的感觉。 过了好久，她才闷声闷气的说：“你姐说得对，你不应该跟我在一起，我会耽误你的。” 萧若烟的家庭是小康家庭，父母亲都是教书的，母亲身体不是很好，在她很小的时候做过一次大型的心脏手术，她对女儿一直很愧疚，总感觉家里的钱很多都贴补在了她的身上。 谁不知道学音乐走艺术这条路是要靠钱堆出来的，别的父母都为了子女挥金如土，可她们家，女儿反而有的时候会用作曲的钱来给她买补品。 萧若烟懂事儿，也一直是家里的骄傲。 她是一个从小就独立自主自尊心特别强的人。 前几天，颜芷兰的姐姐颜芷伊来找过她，她的姐姐穿着打扮时尚，一身她只在时尚杂志上可以看到的名牌，姐姐长的漂亮极了，眉眼间的身材和颜芷兰很像，她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盯着萧若烟看了半响，轻而易举的就用只言片语几岁了少年的自尊心。 ——分开吧，趁着父母还不知道，趁着感情还不深，早点分开，你们不是一类人，她大学是一定要出国深造的。如果被我爸爸知道，别说她了，你的将来都要受影响。你不是特别喜欢她么？ ——你们还太小，不明白喜欢一个人就要成全，我爸对我们要求极为严格，如若让他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 那段时间，萧若烟总是走神，甚至有的时候盯着颜芷兰看着看着就会眼圈泛红。 她舍不得。 可是她还太小，有冲破一切的勇气，却被现实狠狠的掐断翅膀。 她的小颜。 是千金公主，是被呵护在手心里的人，难道真的让她以后跟家里反目，与自己一同吃苦么？ …… 她悲伤，她痛苦，她犹豫，她挣扎。 到后来，就逐渐演变成了单方的冷落。 颜芷兰刚开始怎么都不明白，后来还是周末回家，她心神不宁的时候，姐姐的一句：“你们分手了？” 她才明白。 向来和姐姐亲密温顺的颜芷兰和姐姐大吵一顿，到最后，她流着泪说：“姐，我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你告诉爸爸也好，不告诉也罢，没有谁能阻止的了。” 姐姐也是很愤怒：“她是女孩子，你也是女孩子，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 宿舍里，颜芷兰肆无忌惮的用力抱着萧若烟的背，轻轻的说：“阿烟，你真的不要我了么？” 萧若烟僵硬着身子，默默的流泪。 空气中都是苦涩的味道。 颜芷兰感觉到了，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走到萧若烟的身前，抱住了她，低头吻干她的泪：“你哭什么啊？明明被抛弃的是我。” 萧若烟深深的吸着气，小颜越是温柔，她的眼泪就越是往下掉。 到最后，颜芷兰吻住了她的唇，亲吻了好半天，她才气喘吁吁的向后撤了撤身子，凝视着萧若烟的眼睛轻声说：“阿烟，你要记住，我的这个人，这颗心，永远都是你的。现在也好，未来也罢，我们肯定会遇到种种的挫折，今天是姐姐，明天也许就是我们的父母，我们或许会被迫分开，但我们最终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你要记住我说的话，知道么？” 萧若烟抱紧了颜芷兰，哽咽难过：“我舍不得你。” 她可以不怕世俗，不要理想。 她只是怕伤了她。 “我知道。”颜芷兰抬了抬头，踮着脚尖，用鼻尖蹭着萧若烟的鼻尖，一下又一下。 让她的气息渗透阿烟，让那份温柔安抚她的心。 这是她们之间最常用的安慰彼此的亲昵动作，明明是安慰她，可不知不觉间，颜芷兰也是泪流满面，她呢喃着：“不要哭，你一哭，我就忍不住抱你。” …… ——不要哭，你一哭，我就忍不住抱你。 不知不觉间，张薇看着走近的萧若烟，伸出手臂，将她一并圈入怀中。 …… 萧若烟“被迫”与小颜抱在了一起。 她的眼里闪着泪光，颜芷兰看着她，长长的睫毛轻轻眨动，眼里盛了宠溺与疼惜。 不要哭，阿烟。 风带着花香，化成了少年时期的温柔的吻，吹干了她们眼中的泪。 张薇低头看着两个人，满脸的欣慰。 就在刚刚演奏结束，她对小颜说感谢的时候，小颜在她耳边轻声说：“老大，我想抱抱她。” …… 她们都被张薇搂在怀里，虽然没有直接拥抱，但分别十年了，这样近距离的肢体接触让萧若烟的耳廓发烫，她偷偷的瞥了小颜一眼，颜芷兰正看着她，眼睛好像会发光。 这样一来，萧若烟更窘了，她的脸瞬间红了个透彻，长长的睫毛不安的眨动，努力的往旁边挪了挪，颜芷兰好看的唇角勾着，故意贴紧她，想要看的仔细，比起哭，她还是更喜欢看阿烟脸红。 不知不觉间，萧若烟身上熟悉的味道，她的体温，同样也灼红了颜芷兰的脸，慢慢地垂下了长长的睫毛。 到最后还是澜澜这个没眼力价的，尖叫着拎着小礼服裙跑了进来，一把拉开老大的手，也跟着钻进了怀里咆哮：“嘤嘤嘤，你们三个怎么自己偷偷抱上了也不叫我？” 张薇：…… “哎呀，老二，你给我过来点，躲那么远干什么？你再敢给我偷偷跑掉挑战我的权威，试试看！” 萧若烟：…… 这世上，没心没肺的人大概永远会是最幸福的。 婚礼持续了一个上午，进展的非常顺利。 亲朋好友送上了最诚挚的祝福，到最后，417宿舍还来了一个大合影。 小颜和阿烟被老大安排到了一起，俩人没有牵手，没有拥抱，克制矜持，一齐微笑的看着镜头。 当萧若烟拿到照片的时候，她看着大大的落地窗里面，温柔的为张薇整理长发的颜芷兰。 她亲吻了一下照片，望着小颜的目光痴缠而迷恋。 周围的宾客匆匆在走，还有许许多多的服务人员忙着接下来的环节，听说，晚上老大准备了篝火晚会，长辈们被请去喝茶了，最主要的是她的朋友们和姐夫的朋友们年轻人们凑在一起再来一次狂欢，权当是闹洞房了。 萧若烟不喜热闹，她准备就这么离开，然后给老大发个信息说一下。 离开前。 她看着颜芷兰。 目光痴缠贪恋。 一眼，就一眼，最后一眼…… 可这一眼，怎么看都看不够。 萧若烟的脚就像是被黏住了一般，她的眼里一片潮湿，模糊了一切。 以至于颜芷兰惊讶的抬起眼眸，看到了窗外的她，萧若烟都没有发现。 她好后悔。 早知只能远远的看着她，不敢再打扰。 如果当初，忍住做朋友该有多好。 …… 颜芷兰看着萧若烟。 她本就是一个清冷的人，如今，虽然站在热闹的人群中，可身上散发的寂寥与孤单愈发的明显。 像极了与这世间格格不入的被风雨吹打过即将枯萎衰败的玫瑰。 张薇感抬头看了看颜芷兰：“怎么了，老四？” 颜芷兰的睫毛轻轻眨动，湿漉漉的，她咬着唇沉思了片刻，拿起旁边的手机拨了电话过去。 接电话的是正吃着烤鸭开心的澜澜，“喂？老四，怎么了？” 颜芷兰看着窗外那已经在偷偷擦眼泪准备离开的萧若烟，云淡风轻的告密：“澜澜，阿烟要在你眼皮底下逃跑挑战你的权威了。” 简单一句话说完，她干净利落的挂断了电话，微笑的看着窗外。 张薇：………… 不远处，正用纸巾抹完嘴的澜澜看着萧若烟的背影目露凶色，夜叉般大喊一声：“老二，站住！” 然后，在萧若烟迟疑的转身之中，她深吸一口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肉饼一样砸了过去。 ※※※※※※※※※※※※※※※※※※※※ 小颜：逃跑者被工具人砸死。感谢在2020-10-26 21:10:31~2020-10-30 09:5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adoris、泊澜 2个；沧、瘦子胖成墩、huangpig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qmh 49瓶；梦回深巷 15瓶；碳酸饮料远离我、jc10、南、 10瓶；華華 8瓶；衍 5瓶；madoris、zdmymza 3瓶；我磕的cp全世界最美好 2瓶；moonsun、45182254、__子匕、小咸小咸有点甜、老司机带带我、澜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6 章 萧若烟真的被澜澜这一下子给砸的刚喝的酒都要喷出来了，她不得不身体向后，努力缓冲着：“你干什么……” 澜澜真是急眼了，脸涨红一片，死死的盯着她：“不是说好了，晚上一起聚会的吗？你跑什么啊？” 萧若烟：…… 她什么时候说好了？ 眼看着周围路过的人纷纷驻足笑着看着这边，一个个都是老大请来的贵客，穿着举止大方的，而澜澜还是跟个大肉球一样挂在她的身上，萧若烟还穿着长裙，特别不方便，她脸皮薄受不了了，“快下来。” 澜澜摇头：“我不！” 多久才能见到老四一次，她才不会让她就这么走掉。 看就看呗，不就是丢脸么？老大的婚礼都是自己人，怕什么。 萧若烟窘迫极了，她从小就是一个挺要“面子”的人，如今，在大家的注视下，耳廓发热，却又拿澜澜没办法。 她身手不错，这要是别人，她早就一脚踹下去了，可是偏偏是粘人的澜澜。 好在有人解围。 颜芷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风吹乱她额头的发，她拍了拍澜澜的肩膀：“好了，下来吧，阿烟不会走的。” 澜澜倔脾气上来了，“我不！” 她对老二的信任度已经被透支了。 颜芷兰笑了笑，一双晶莹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萧若烟，还不说点什么吗？ 萧若烟有点犯怵，她磨了磨牙，无可奈何的：“好，我答应你，不会走。” 有了许可。 澜澜才跳了下来，她是一个变脸跟翻书一样快的人，得了便宜立马开始卖乖，她看萧若烟的裙子都让自己给弄皱了，赶紧伸手去呼啦：“哎呀呀，真不好意思啊，老二，把你的裙子都弄乱了。” 萧若烟皱着眉，忍不住要翻白眼了，澜澜陪着笑，正要整理她的衣领，冷不丁的，手上一凉，她迟疑的回头去看，正对上颜芷兰微笑的眼眸：“我来吧。”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眼里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不快。 这要是别人，早就感觉到危机跑人了，可澜澜是谁？不是缺根筋，是根本就没有筋，她想要抽手继续去整理：“没事儿，没事儿我来吧，毕竟是我弄乱的。” 可她这手被小颜抓着就像是被钳子掐住了一样根本就动不了。 终于，澜澜缓缓的扭头，凝固的看着颜芷兰，颜芷兰微笑的看着她，眼里透着死亡威胁：“去老大那喝茶吧。” 她又抽了抽手。 纹丝不动。 澜澜：…… 呜呜。 刚刚还打电话给她告密的，人留下就这个样子么？ 澜澜小跑到张薇身边哭诉，老大看着远处的两个人，无奈的揉了揉澜澜的头发：“你个傻子。” 还看不出来么？ 老四眼里的浓情蜜意都要流出来了。 婚礼流程走完了。 颜芷兰要随着新娘敬酒，所以她换了一身绯色的旗袍。 她的气质是温柔恬静的，纤细不禁盈盈一握的腰间妩媚妖娆，颜芷兰既穿出了旗袍的高雅，又因为眼眸间的波光带出了一丝妩媚，旗袍是最能显女人身条的，起伏的曲线包裹下的身材要比少年时更加的饱满。 萧若烟心跳如雷，她本来可以不让颜芷兰整理的，可当她穿着这一身贴近，温柔的看着她的时候，萧若烟就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木头似的杵在了原地。 颜芷兰看她的傻样宠溺的笑，手指轻轻的抚着她的衣领，眼眸里柔光流进了萧若烟的心里。 简简单单平平常常的动作。 少年时期，颜芷兰也总会这样为她温柔的整理校服的衣领。 萧若烟的心里泛起了苦涩，眼里蓄满了泪光，颜芷兰那么的温柔，细细的眉眼间都是她贪恋的妩媚。 她们有同样的爱，同样的过去。 颜芷兰再抬眸，眼里也是浮着一丝红，“留下来吧，好么？” 好么…… 萧若烟留下了。 她永远是没有办法拒绝小颜的。 这一点，这么多年都没有变。 张薇很体贴，她知道萧若烟昨天奔波了一天，今天又一早来婚礼帮忙，所以给她酒店的房卡让她先去休息。 酒店是临海的。 大一开门，就有海风咸咸的味道，那是自由的感觉。 萧若烟刚刚打开门进去就接到了妈妈许念的电话，电话里，许念有点小心翼翼的询问：“若烟，妈听三娃说你回来了？” 三娃是她家邻居的孩子，小时候老人就那么叫她，现在人家长成一个大姑娘了还那么叫。 萧若烟淡淡的：“嗯。”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许念叹了口气：“回家来住吧，都回来了哪儿有不回家的道理？” 萧若烟坐在天台上，打开窗户，从兜里拿出一颗烟，夹在修长的手指间，安静的抽着。 “妈，我来参加老大婚礼了。” 许念想了想，“老大？哦哦，你是说那个高个子的姑娘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的，身边，萧若烟的父亲萧赫偷偷听着。 萧若烟挑了挑眉，淡淡的：“你们该知道我见到谁了。” 沉默，又是沉默。 萧若烟吐了一口眼圈，目光追随着袅袅的烟雾，“所以就这样吧，等过几天我再回去，省的吵架不是么？” …… 许念听出女儿声音里的冷漠，她的声音低沉：“都这么久了，你还忘不了么？去参加了别人的婚礼，对你都没有感触么？你就想要一辈子都这样么？” 说着，她又开始有些激动，她都不明白女儿是不是着魔了，这么多年，她怎么还放不下？ 萧若烟安静的抽着烟，脑海里都是小颜的一颦一笑。 这么久不见。 她的姑娘早就不是少年时那稚嫩动不动就被她气的红了眼圈的委屈模样了。 她像是熟透了的果子，浑身散发着让人垂涎的女人味儿，那一身旗袍，更是让她穿的摇曳多姿，风情万种。 变化很大。 那又如何？ 她还是她。 还是那么的让她迷恋。 许念说了半天不见女儿吭声，她的情绪又自然而然的走了滑坡，身边的萧赫也是皱着眉不再偷听，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抽烟。 “若烟。”许念忍耐着女儿的冷漠：“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女孩了，你二十八了，马上就三十了，真的打算一辈子都这样下去么？你到底怎么想的啊？别总是沉默，跟妈妈说说啊！你就打算这么活着了？她一个女的能给你什么？你们没有名分不说，你一辈子不要孩子了？“ 十年了。 她和萧赫虽然还是不理解女儿喜欢女人的现实。 但这么久的时光早就磨平了最初的愤怒激进，这些年，除了过年，萧若烟几乎都没有进过家门，月月的生活费虽然都邮寄过来，但是她们缺的是钱么？人老了，岁数大了，她们想要看女儿早点成家立业，这才能放心。 “活着？”萧若烟喃喃的，或许吧，这些年她是在活着，可心已经死了。 过了许久。 萧若烟掸了掸烟灰，她轻轻的说：“妈，你真的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许念的心嗖地一紧，她死死的咬住了唇。 萧若烟捻灭烟，她抬起一只手，纤细的手指在空中描绘着颜芷兰的模样，“妈，我看见她了，我以为我会忘记，会真的离开，可是并没有，十年不见，我发现……我比以前更爱她。” 手机“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许念脸色苍白，她的手扶着桌子支撑着。 萧若烟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自嘲似的笑了笑，对着已经被摔在地上的电话轻轻的说。 “我爱她，只有跟她在一起才叫活着，跟她走过的一辈子才是人生，爸妈，我很痛苦，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本该这个世上我最亲的父母以我为耻……” 电话那边传来“嘟嘟”的忙音，萧若烟挂断了电话，她靠在沙发上，一手捂着胃部，脸色苍白，紧紧闭着眼睛呢喃：“小颜………” 晚上的篝火晚会非常盛大。 这次姐夫是为了老大把多年攒的老婆本都给投入了。 当然，效果也是非常震撼的。 火红的烟火开着多多炙热的红花，在静静的暗夜里绽放，撕开了如墨的夜，院子被照得通红，低低的燃烧声像是绸缎似的增添了夜的诱惑。 大家聚在一起，烤肉，各类酒水，喝着聊着，开心了就围着篝火跳舞，累了就坐下欣赏美景，很惬意。 张薇和姐夫手挽手坐在大家正中，接受着好友的祝福，老大喝的有点醉，到最后温柔的靠近了老公的怀里，老公低头爱怜的吻着她的额头，周围起哄声一片。 颜芷兰也喝了不少酒，她安静的曲膝抱着腿坐在篝火外，纤细的手握着酒杯，一口一口的喝着，好看的眼眸里渐渐的聚起勾人的水波。 萧若烟有点担心，她踢了踢旁边吃肉吃的满嘴流油的澜澜。 澜澜嘴里塞得满满的口齿模糊不清：“干嘛啊？” 萧若烟示意性的往小颜那边努了努嘴，“你都不管管么？” 澜澜瞅了瞅颜芷兰，还真是，一会儿的功夫老四不知道喝了几杯酒，脸都红了，她一喝了酒就和平时不一样，五官似乎都柔化开来，眉眼间都是温情与妩媚，唇角似笑非笑的上扬，跟狐狸精一样的勾人。 “你干嘛不直接去管她啊？”澜澜又不是傻子，“你们以前不是最好了么，怎么现在见面跟冤家一样，吵架了？” 萧若烟满嘴胡话，“是吵架了。” 澜澜拧着眉：“为什么？” 萧若烟想都不想：“家里总拿她跟我比较，说她太优秀，我嫉妒。” 澜澜暗戳戳的竖中指：“幼稚！” 表示完鄙视。 澜澜拿了一串烤串坐到了颜芷兰身边，萧若烟安静的喝着酒，目不斜视。 可她却知道，澜澜和颜芷兰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澜澜时不时往她这边看，颜芷兰也间或瞄她一眼，萧若烟的汗都要流下来了。 她只能寄希望于澜澜的智商了。 但这希望几乎为零。 果不其然，几句话之后，颜芷兰已经套出来了真相，她看着澜澜笑着问：“所以，她说她嫉妒我？” 澜澜点头，“是啊，老四，你别跟她生气，她小孩子脾气。” 在高中的时候，两个人都是班花，又关系好，总是在一起，学校里自然而然的不少人拿着她们作比较，有点小情绪很正常的。 颜芷兰看着澜澜那一副一心为萧若烟的模样，她的心里一动，手不动声色的拿起旁边的酒杯转了转：“澜澜，这么多年了，怎么没看见你有男朋友？” 澜澜吃了一口烤串，不疑有他，“没有合适的啊。哎，别提我伤心处，难得这次老四回来，等老大忙完，咱们宿舍必须要好好聚一聚。” 颜芷兰点了点头，她盯着澜澜的眼睛：“阿烟回来，你很开心吗？” 澜澜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亲好朋友”当假想情敌嫉妒，她点了点头：“当然，开心死了，所以提什么男朋友啊，有姐妹就够了。” 颜芷兰不说话了，她若有所思的盯着烧的“啪啪”作响的篝火。 澜澜碰了碰她的胳膊，开始八卦了，“老四，你跟我说实话，你俩到底为啥突然冷漠这么多年啊？” 说实话么？ 颜芷兰将头靠在膝盖上，盯着澜澜看，眼里的华光跟火光融合，煞是温柔。 澜澜的心猛地一跳，“我的天啊，妖姬啊，太妖姬了，别这么看我，太美了，我都受不了了！” 她向来口无遮拦，一这么大嗓门的喊一嘴，周边人都看了过去，大家知道澜澜爱闹，都跟着哄笑，只有萧若烟，她面无表情的捏紧酒杯。 温润的火光之下，颜芷兰的五官柔和，她知道，将来俩人要走在一起，还有不少荆棘与坎坷。 她需要值得信赖的朋友帮助。 颜芷兰冲澜澜勾了勾手指，澜澜知道要说秘密了，立即狗屁兮兮的凑了进去。 萧若烟一眨不眨的盯着两个人。 颜芷兰似笑非笑的看了萧若烟一眼，萧若烟立即偏过头去。 她勾着唇角，对着澜澜的耳朵小声说：“她不理我，是因为我喜欢她。” 啊？ 澜澜的酒喝的有点多，她下意识的跟着压低声音，小声说：“正常，她那么漂亮，我也喜欢她啊。” 颜芷兰：…… 萧若烟真的很漂亮，篝火下，她的皮肤像是被镀了淡淡的金光，眉眼间的冷漠高冷虽然让人望而却步不敢接近，但周围多少双眼睛觊觎着，澜澜数都数不过来。 颜芷兰仔细看了看澜澜的表情，知道她的脑神经又不再一条线上，她犹豫了一下换了用词：“我想牵她的手。” 澜澜的小脸红扑扑的，她感觉酒劲儿上来了有点眩晕：“我也想牵，那有什么生气的，想牵就牵啊。” “我……想抱着她。” “抱啊，一会儿就抱，我也想，她可香了。” 沉默了许久。 颜芷兰眼眸里闪过一丝无奈，她贴近澜澜的耳朵，一字一吐的说：“我想和她上床。” 澜澜：…………………… 卧槽。 这她可不敢想。 ※※※※※※※※※※※※※※※※※※※※ 澜澜：酒醒了。 告辞！ 第 7 章 ——我想和她上床。 从不知道醒酒可以如此之快。 澜澜瞬间清醒了，不仅清醒了，后脊带着一串冷汗流了下来，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颜芷兰，几秒之后，又扭头去看萧若烟。 看小颜，看若烟。 看若烟，看小颜。 …… 如此几个机器人一样的反复之后，萧若烟的眉皱了起来，疑惑的看着她。 澜澜那是什么眼神？ 怎么那么的色气？ 颜芷兰瓷白的脸都染红了，她伸手连忙把澜澜的脑袋固定住，“不要看了。” 澜澜震惊了。 她瞪圆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颜芷兰，“你们……你们不是高三就分开了么？？？再也没有见面？” 颜芷兰的眼眸平静如水，“嗯，这并不耽误我爱她。” 卧槽，卧槽，卧槽！！！ 澜澜的脑海里已经在放鞭炮了，她向来没有筋的大脑迅速发育。 十年了，她们十年没有见，这代表着什么？ 她们家老四，忆德的仙女，被无数人追捧求而不得的校花，想睡她们家老二想了十年！！！ 想了整整十年！！！ 颜芷兰是一个剔透聪明的人，她看着澜澜诡谲万变的眼神，脸上那片红迅速蔓延至耳朵，到最后连脖颈都红了。 虽然不好意思。 虽然难以启齿。 但在前进的路上，为了达到最终的彼岸，有些牺牲还是有必要的。 澜澜简直要窜起来了，她拉着小颜，也不管现场还有人，直接就往后面没人的地方走，她走得太急，几步把小颜拉的差点一个踉跄，萧若烟的眉毛打成了死结，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们看，颜芷兰发现到她的目光，转头，她含羞带涩咬着唇带着万般风情的看了她一眼。 萧若烟立即扭头，假装喝酒。 老大则是靠着老公笑的妩媚，眼里是洞悉一切的透彻。 篝火还在烧，红彤彤的照亮了半边天。 萧若烟看着那火光出神，其实作为假想敌，澜澜并不是现在就被她暗戳戳的埋怨了。 还在高一下学期的时候，那时候，小颜除了跟着她，就是跟澜澜最好。 小颜总说澜并不是傻，也不是一根筋，而是大智若愚。 萧若烟没看出来大智在哪儿，到总感觉澜澜凭借着“愚”劲儿总是占小颜的便宜。 自己洗澡不好好洗，澜澜非要拉着颜芷兰给她搓背，在宿舍，她也不会不好意思，直接裸着身子，打开门，手套着搓澡巾勾搭：“快来啊，老四，美女果体免费给你看。” 颜芷兰笑了，她看了看萧若烟，萧若烟冰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抵着巨大的压力，颜芷兰进去了，不一会儿，浴室里就传来两个人的欢声笑语，澜澜幼稚死了，都高中生了，居然还玩泡泡。 萧若烟坐在床上，只感觉屁股跟长了钉子一样，坐立不安。 澜澜的身材的确不错，颜芷兰给她擦背的时候还表扬了几句，澜澜嘴角咧的能挂酱油瓶，“一般般啦，不如老二的好。” 在她后背的手停顿了一下，颜芷兰眼里的笑凝固了，“你……怎么知道？” 澜澜坏笑，“上周你去校学生会彩排的时候，我帮老二擦背了啊，你不知道，她身上有多滑溜，真的是小说里说的那种玉肌一样的可人，她——嗷——” 澜澜疼的一嗓子喊了出来，颜芷兰吓了一跳，赶紧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澜澜眼泪汪汪，她的后背多了一道红痕，“太疼了，亲爱的，你温柔一点，慢一点。” …… 从浴室出来。 萧若烟心情不爽的看着颜芷兰，她以为按照小颜的性格会过来哄她，可谁想到，小颜居然也冷这个脸过去自己敷面膜去了，看都不看她。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澜澜笑了，她一副“本大佬已经看透一切的表情”，“我知道了，你们俩在互相吃醋是不是？” 萧若烟和颜芷兰震惊了，她们都没有想到澜澜的智商会突变。 澜澜皇太后一样抬了抬手，带着一副雨露均沾的王者风范：“哎呀，好了好啦，大不了下次让你们一起给我搓背。” 颜芷兰：…… 萧若烟：…… 少年时代，她们还是很单纯的，就是亲吻都是只知道碰一碰嘴唇，连舌都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更不用说去看对方完全的样子了。 到了晚上。 417宿舍有习惯，谁回来的最晚，谁关灯。 今天班里准备校庆的事儿，老大和澜澜都去帮忙了，像她们这种没有才艺表演的，多是会去干一些搬桌子之类的粗活，俩人都挺累，躺那就睡了。 颜芷兰去关灯的时候看了萧若烟一眼，今天俩人都没有说话，萧若烟正低头看着曲谱，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心情不是很好的拍上了开关，宿舍瞬间陷入黑暗，她走到床铺前，正要踩着爬上去的时候，脚踝被人拽住了，小颜身子一僵，紧接着，腰也被人搂住了，很快的，身子被人半携着压到了床上。 属于萧若烟的气息侵袭而来，瞬间，颜芷兰的身体就软了下来，软绵绵的不再抵抗。 …… 那是俩人人生中第一次非常激情的吻。 多亏了澜澜这个神助攻。 萧若烟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她的嘴角还带着一抹浅笑，可到最后，在火光的渲染下，逐渐变成了苦涩的笑。 澜澜和颜芷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足足说了快一个小时。 等回来的时候，俩人的眼睛都有点红，萧若烟疑惑的看着她们，这是怎么了？ 澜澜不吭声，她走到了萧若烟的身边，轻轻的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颜芷兰看着两个人微微的笑了笑，坐下拿着酒杯继续喝酒。 萧若烟：…… 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萧若烟盯着澜澜：“你喝多了？” 澜澜摇了摇头，她红红的眼睛盯着萧若烟看了一会儿，轻轻地说：“老二，你要相信，就算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一无所有，你还有我这个挚友的陪伴。” 萧若烟：…… 得，真的喝醉了。 澜澜的确是喝醉了，到最后还是老大亲自招呼着给扶回了房间。 半个小时后，大家聊得已经白热化了，空酒瓶扔了一地。 有开心的，有默默流泪的，还有干脆站起来跳舞肆意释放热情的。 老大和她老公也站了起来，在所有朋友的祝福下，俩人搂着腰来了一段森巴。 老大有基础，还是萧若烟教的，只是她身材不如萧若烟，虽然身高在那，但是她自己总感觉差了一点风韵。 她对着萧若烟摆了摆手，“老二，来一段，别拒绝啊，今天我最大。” 萧若烟摇头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其实在高中那几年，她虽然最沉默，但是是对宿舍付出最多的人。 她对每一个人都很宠溺，很关心，几乎是有求必应。 现如今，在老大最快乐的日子，她怎么能不“听命”？ 萧若烟起身，她随手把外套脱下了，会跳舞的人，划出了利落的弧度，举手投足间一个简单的动作就会看着特别带劲儿，节奏感十足。 她只是轻轻的扭了扭腰，裙摆随着音乐飞舞，现场就一片嚎叫。 张薇的伴郎从婚礼刚开始就注意上萧若烟了，他是学街舞出身，跳起来想着跟萧若烟共舞。 但是萧若烟明显是不爱带她，她自己跳自己的，火光下，窈窕的身材，曼妙扭动，随着音乐的节拍迎风起舞。 到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颜芷兰的身上。 颜芷兰笑了笑，她放下酒瓶，对着萧若烟伸出一只手。 她们在火光下共舞。 什么叫灵魂伴侣？ 遇到萧若烟之后，颜芷兰才知道，原来这个世上会有这么一个人，跟她如此的合拍。 她们喜欢同样的音乐，她们对着世界的认知一样，她们有着同样的怜悯心，她们会跳同样的舞蹈…… 她们心有灵犀，珠联璧合。 音乐和舞蹈一样，它不是冰冷的乐谱，是会说话的。 两个长发美女，配合的天衣无缝，她们的舞步相融，她们的眼神交缠。 借着舞蹈，萧若烟总算是不再克制，她的手搂着颜芷兰的腰，眼角泛红，肆无忌惮的宣泄心中的想念。 她瘦了，瘦了好多。 颜芷兰喝了一些酒，脸颊微红，眼神一直追逐着萧若烟，笑中含泪。 现场已经沸腾了。 到最后，老大的老公都忍不住抱住她感慨，“哎，真是可惜了……” 这一曲完毕。 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她们归位。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是默契的配合，俩人却不约而同的心情沉重。 萧若烟没有多停留，她跟老大打了个招呼，拿着房卡回酒店了。 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她如瀑的长发洒成一个优美的扇形，月光打在她的身上，萧若烟抱着被子默默的落泪。 今天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像是梦一样。 这梦境太美了，明知道会破碎，明知道不过是短暂的，可她还是忍不住贪恋。 刚才默契的共舞之后，萧若烟心痛得厉害，她觉得苍天不公。 为什么？ 凭什么？ 同样是人，老大和姐夫就可以携手在阳光下接受所有人的嘱咐，享受人生。 而她们呢？ 最亲的人不理解，稍微亲近一些，就会有异样的目光与议论的声音。 就只因为她们是同性么？ 她们的爱，不比任何人差的。 十年了。 萧若烟早就习惯了自我消化情绪，眼泪还未干，她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打了个电话过去。 “嗯，高宇，你不要废话，帮我查一下……嗯，对……不是，我想知道在国外那几年她发生了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去查颜芷兰的事儿，以前，她不敢，生怕查到些什么让她难以接受的结果。 萧若烟回到这座城市也会去偷偷的看一看她，但也只是在她家的楼下默默的等待。 有时候，她能看到颜芷兰一眼。 但是很多时候，她只是空站一天。 她终究是舍不得，今天，颜芷兰虽然笑容满面，跟高中的时候一点不曾改变。 可是萧若烟却一眼看透。 她不快乐。 她很疲惫。 她瘦的……不成样子。 如果真的像是外界传闻的那样好，她又何至于如此？ …… 萧若烟一个人坐在地上默默地抽着烟，任地板的冰冷一点点沁入身体，一直到外面的喧嚣声逐渐归于安静。 她知道宴会结束了。 她挣扎着撑着有些发麻的双腿站了起来，特意给房门口挂上了“勿打扰”的牌子，又按了闪光提示灯。 她现在很乱，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害怕再看见小颜。 可她才刚弄好，勉强的洗了一个脸，门外就传来澜澜的嘟囔声，“这是什么鬼东西？” 她不愧是神助攻，自己喝多了，回屋里睡了一会儿又挣扎着起来去找老四了。 颜芷兰醉眼迷离，脸颊绯红，无力的靠着她，澜澜盯着那牌子看了看，随手摘了下来，用扔手.雷.弹一样的力度给扔的远远的，然后，她用力拍门，扫荡一样粗暴的喊着：“老二，开门，快开门，老四喝多了！！！你伺候她一下啊！” …… 萧若烟心跳加速，她连忙屏住呼吸，假装在睡觉。 …… 澜澜又敲了一会儿，这才消停了，门外有模糊不清的交谈声，很快的传来渐离渐远的脚步声。 过了好半天。 萧若烟确定没有声音后，她走到门边，想要去问问老大，小颜那怎么样。 可“吱嘎”一声，门才刚打开，靠着墙壁闭着眼睛的小颜就睁开了眼睛，她明显是喝多了，脸色红润微醺，眼里浮起一丝雾气，唇色.诱人，她软绵绵的一个转身钻进了萧若烟的怀里，两手攀着她的脖颈，垫着脚尖，颜芷兰鼻尖轻轻的摩挲着她的鼻尖，让属于自己的气息将萧若烟包围，她半眯着眼的眼睛一片迷离风情，浅浅的呢喃：“阿烟……难受，我要和你一起睡。” ※※※※※※※※※※※※※※※※※※※※ 一套勾引动作快如虎。 小颜抱着胳膊看着阿烟：我还不知道你吗？我会让你离不开的。 第 8 章 ——阿烟……难受，我要和你一起睡。 很久很久之前，在高二下学期考完试即将迈入高三的时候，宿舍的人一起出去k歌狂欢，人家送了果盘和啤酒，那是颜芷兰第一次喝酒，萧若烟正好出去接电话，一个没看住，等她回来的时候，小颜已经脸颊泛红，手里握着酒杯，对着她笑个不停了。 当时，她说了一模一样的话，“阿烟，难受，我要和你一起睡，困觉。” 正拿着麦的老大警觉的扭头，萧若烟一把捂住颜芷兰的嘴，颜芷兰笑的眼睛都发光，她吻了吻萧若烟的手掌，眼眸狡黠的盯着她，萧若烟的脸涨红，猛地抽回了手臂。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老大逐渐发现两人的不对劲儿，蛛丝马迹开始暴露。 现如今。 萧若烟扶着颜芷兰进了房间，她先是给罪魁祸首澜澜打了个电话。 澜澜明明刚开始在占线，可当萧若烟打通的时候，她就是不接，到最后干脆关机了，她想着给老大打电话，但今天毕竟是人家的洞房花烛，残留的人性让萧若烟断了这个念头。 她咬着唇，看着坐在床上跟个布娃娃一样低着头晃悠悠的颜芷兰，“小颜，你房卡在哪儿？” 如果找到房卡，她能将她送回去。 颜芷兰喝多的时候，标志性表现就是眼睛发亮，眼里带着一股子笑，她勾着唇角：“房卡？给澜澜了。” 萧若烟：…… 颜芷兰的身子向后，贴在了墙壁上，她嘟囔着：“冷。” 她喝多酒之后，有一个毛病，脚会发凉，跟冰块一样，萧若烟以前还问过医生，医生说可能是遗传血液的原因。 颜芷兰看萧若烟犹豫的样子，她咬了咬唇，低下头喃喃的：“十年不见了，你变得……变得好狠心。” 萧若烟：………… 几分钟后。 萧若烟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倒在了自己的床上，去给她脱鞋，“喝了多少？” 她不知道小颜的酒量是不是还是像是少年时期那样菜。 颜芷兰嘟嘟囔囔的伸手抱住了被子，额头一缕散发贴着，眼里一片迷醉，萧若烟有点洁癖，来酒店，她一定会换上自己带的床单，那上面有她的味道，颜芷兰捧着小猫一样嗅来嗅去，“你的味道……” 她是真的喝醉了。 看到萧若烟，她是开心，但同样的，她并不像是表现的那样云淡风轻。 这些年，阿烟经历了很多，她同样如此。 甚至，因为家族的原因，颜芷兰见到了更多世界残忍的一面，她知道挡在俩人面前的是什么。 她什么都不怕，无所畏惧，她只要萧若烟。 这些年，想念到深处，她梦里经常会抱着萧若烟嗅她身上的味道，那味道有点像是花香，更多的是她的体香。 萧若烟脱下鞋就看见颜芷兰跟小狗一样抱着她的被子嗅，她的脸有点热，正要说话，颜芷兰喃喃的：“想……想念……” 她想念这味道。 想念到不知不觉间流泪。 曾经，在宿舍里，颜芷兰答应过萧若烟，只要她在，以后她不会轻易喝酒，不会让自己轻易醉倒。 而这十年，她的阿烟不在。 她醉过无数次。 她一个人坐在家里放肆的哭泣，一个人坐在天台上晃着脚思考着看不到的明天，一个人抽着烟安静的坐到天亮。 没有了。 没有谁会温柔的抱住她，问她难不难受，吻着她的耳朵哄她入睡。 酒劲儿一股股的往上涌。 颜芷兰抱着萧若烟的被子眼泪越流越多，萧若烟站在一边安静的看着她，眼泪顺着如玉的脸颊下滑。 俩人无声的哭泣了一会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若烟走了过来，她弯下腰轻轻的抱住了颜芷兰，“不哭了，小颜，不哭了……” 明明是安慰她。 可是萧若烟的泪水更加的汹涌。 她的手指像是以前一样温柔，轻轻的揉着颜芷兰的头发，颜芷兰终于放开被子了，她投入她的怀抱，放纵的哭泣。 ——你懂我的苦，我懂你的愁。 在她的阿烟面前，她不需要任何伪装。 颜芷兰许久没有这么流眼泪了，月色正浓，落在小颜的脸上，为她扑了一层沉甸甸的悲伤。 萧若烟去浴室接了热水出来，她弯腰蹲在床边，看了看小颜的脚，迟疑了一下，试探性的问：“我给你脱了袜子泡泡脚好么？” 颜芷兰坐了起来，她的头发乱乱的，像是一个漂亮的小疯子一样，眼眸也平时要妩媚，她用那种萧若烟专属的娇滴滴的鼻音说：“随便你脱哪里都行。” 萧若烟：…… 这得喝了一斤。 她把颜芷兰的袜子给她脱了，当看到那玉白的脚趾时，萧若烟的耳廓发热，纤纤玉笋裹轻云，她的脚形很漂亮，小巧可爱。 萧若烟把她的脚按在温热的水里，她一下一下给她揉着，努力让她的脚热起来。 颜芷兰低着头看着萧若烟，她的眼眸里满是水雾，萧若烟问：“热么？” 她抬起头，正对上颜芷兰氤氲着泪光的眸子，她偏了偏头，颜芷兰摇了摇头：“不热。” 似乎泡了脚，她的状态好了一些，平静的看着已经漆黑一片的窗外。 片片水花声。 俩人都很沉默，一直到萧若烟把颜芷兰的脚擦干，用被子将她裹起来，又折回床边。 颜芷兰才轻轻的问：“阿烟，你能抱抱我么？” 萧若烟沉默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她坐在了床边，没有去抱颜芷兰而是轻声问：“好一点了么？” 颜芷兰低着头，不吭声。 以前，她每次跟萧若烟生气的时候都会这样，咬着唇委委屈屈的坐在那。 萧若烟最受不了她这模样，天大的事儿都会压下去，抱着她放在腿上哄着。 可现如今…… 萧若烟淡淡的：“你休息会儿吧。” 她拿了烟盒去阳台上了，家乡的夜晚很美，虽然庄园这边已经是黑如墨，但远处的点点灯光照亮了整个城市。 萧若烟抽出一根烟，她叼在嘴里不去抽，只是让她燃着。 少年时，她性子桀骜，发脾气的时候会很毒舌，只有颜芷兰能降服她。 十年了，她的棱角磨平，在外打拼让她学会了把所有的话所有的心事都咽下去自己消化。 她终究是忘不了颜芷兰的爸爸黑着脸，当着她的面给小颜的那一巴掌，终究是忘不了小颜姐姐的那些话。 许多事儿，如果不开始，就不会疼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 背后传来脚步声，颜芷兰穿着拖鞋走了出来，她站在萧若烟身后，看了看她手里的烟。 萧若烟的手顿了一下，颜芷兰眼眸盯着她看了片刻，“给我一根。” “你抽什么烟？” 俩人见面之后，萧若烟的没说一句话都在心里滚好几次，如今，她这脱口而出的不满竟有了少年时期的强势。 颜芷兰愣了愣，她看着萧若烟眼睛有些红，萧若烟也是有点怔的，过了片刻，她垂下头，淡淡的：“没有。” 很果断的拒绝。 颜芷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自嘲式的勾了勾嘴角，她折回房间，从风衣兜里拿出烟和火机，顺便又从酒柜里拿了一瓶就，她折了回去。 萧若烟：…… 颜芷兰坐在藤椅上，她修长的腿交叠翘着，娴熟的点燃了烟，朱红的唇低下头吸了一口，袅袅的烟雾下，她眯了眯眼睛，狭长的眸子盯着萧若烟看。 一套动作，非常的熟练。 萧若烟被震惊了，颜芷兰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不相信我会抽烟？”她吐了一口烟圈，“阿烟，你离开我十年了。” 是啊。 十年了。 她们都不是之前的她们了。 萧若烟回神，她的眼眸有些暗淡，颜芷兰弯腰从茶几下拿出两个杯子，“喝么？” “酒才刚醒一点还喝？” 萧若烟冰着脸对着她，颜芷兰纤细的手指尖掐着烟，长发随风飘舞，那一刻，特别的妩媚撩人，“要喝啊，不喝醉，你怎么肯留我？” 一句话，正中红心，说的萧若烟哑口无言。 颜芷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摇头笑了笑，她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红酒。 今晚天空没有星星，看久了会有一种融在这一片寂静的黑之中的眩晕感。 俩人都很沉默，一个安静的抽烟，一个喝酒抽烟。 完全没了少年时俩人经常坐在一起，学习、作曲、唱歌的朝气蓬勃了。 萧若烟看着颜芷兰的酒杯又见底了，她忍不住去制止：“不要喝了。” 颜芷兰偏头看了看她，眼里泪光盈盈，“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这话简单直白的把从再次相见俩人之间这淡淡的窗户纸一样的隔阂给戳破。 萧若烟颇有几分狼狈，月光之下，她的眼中覆着悲伤。 再见面。 她是她的什么人。 这些年，她想了很多很多次，想破了头都没有想出来。 如今，被颜芷兰问出来了，她的胸口像是压了沉甸甸的大石头，沉默了许久，萧若烟平静的回答：“朋友。” 像是一种自我催眠与暗示，她重复着：“我们是朋友。” 朋友？ 得到这样的答案。 颜芷兰只感觉那些刚刚喝的酒都潮水一样冲了上来，冲的她脸色发白，额头开始冒虚汗，胃也开始不舒服。 萧若烟看到她的反常，赶紧伸手去扶她，却被颜芷兰给推开了，她踉跄着起身，走回屋，趴到了床上，“朋友？呵呵……” 这样骄纵的小颜，只有她能看见。 换做是以前，萧若烟一定会细心的哄着她，可现如今，她就只是沉默。 “朋友，我借你床睡睡。” 小颜的声音很轻很脆弱，尾音带着一丝颤抖，她趴在那呢喃的重复着：“朋友……朋友……” 她真的是被萧若烟呕的心里的计划都凉了，真的是被酒给侵占了大脑，浑身冒冷汗，一点力气都没有。 在即将陷入昏睡前，她看着走过来给盖被子的萧若烟，幽怨又不甘的说着：“谁要做你的朋友 ……” 这么闹腾了大半个小时。 萧若烟看着已经沉沉睡过去的小颜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走过去，把被子给她盖好，又去外面把酒杯什么的都收好。 等回来的时候，萧若烟看见刚刚还闹得厉害的颜芷兰缩成一小团，也不知道她怎么够着的，手里抱着她搭在椅子上的衣服，紧紧的抱着。 看着颜芷兰抱着自己的衣服，萧若烟心里一疼，她走了过去，想要摸一摸颜芷兰的脸颊，最终在半空中停住了。 颜芷兰呢喃的嘟囔了一声，腿往上缩了缩，唇咬着哆哆嗦嗦的。 萧若烟掀开被子，两手捧着她又冰凉的脚轻轻的搓着，却怎么也搓不暖，她想了想掀开被子，自己也钻进了被窝，然后她掀开衣服，将颜芷兰的冰冰凉凉的脚贴在了胸口处。 冰凉的脚贴在细腻的肌肤上，萧若烟被冷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真的好冷。 她隐忍的承受着，努力将热气渡给小颜，温暖她。过了许久，感受到她的脚不再那么冰冷，萧若烟把她的脚放回到被窝里，把被子给她掖上。 坐在床头，萧若烟安静的看着颜芷兰，手温柔的抚平她皱着的眉，一双眸子盯着小颜轻轻的却又无比郑重的说：“你是我爱着的人。” ※※※※※※※※※※※※※※※※※※※※ 分开这十年。 她们经历了很多，慢慢来~ 第 9 章 月色如纱，铺了一室的清凉。 空调的温度刚刚好。 颜芷兰睡到一半的时候有点不舒服，伸手去扯衣服，衣领被扯下来大半，露出润泽光滑的肩膀和性感的锁骨，修长的双腿上仿佛有蜜色流转，她这么大一轮动作之后，怀里居然还抱着萧若烟的外套没有松开。 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她始终没有睡的萧若烟本能的咽了口口水，她低头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胸。这……她们分开的时候，都十八了，她怎么比以前……嗯……丰满了许多？ 看着自己没有什么变化的胸口沉默了一会儿，萧若烟小心翼翼的把被子给她盖上了。 小颜睡觉不老实。 以前就是。 那时候，冬天宿舍的暖气烧的很热，可她就非要找种种借口往萧若烟的被窝里钻。 宿舍毕竟还有老大和澜澜，萧若烟脸皮薄，想要拒绝的，可颜芷兰就像是能看透她的心，她扭头对着老大和澜澜说：“冬天真的好冷啊，脚底都冰冰凉的，血液不通。” 老大拍着爽肤水：“让老二给你捂一捂。” 澜澜看着ipad：“你去跟她一个被窝不就行了。” 萧若烟：…… 那时候，冬天漫漫，颜芷兰总是会缩在她的怀里，而萧若烟也从来都是把她的两个脚细心的挫暖，她那双高贵的手，除了弹吉他作曲，用的最多就是给小颜暖脚了。 每当那个时候，小颜都会温柔的看着她，一眨不眨的，眼眸里柔光溢出。 前一秒钟温柔，可等她睡着的时候，两个腿总是会夹着萧若烟，当娃娃骑抱着。 …… 分开这些年。 每到冬天，萧若烟就会忍不住去想。 她的女孩还好么？ 她的脚是否又冷了？ 会有谁像是她一样，帮她捂热么？ 萧若烟一边回忆，一边在浴室给颜芷兰洗着衣服。 小颜的衣服都是偏素雅的颜色，这一点上，她们的审美出奇一致，喜欢白色、米白色这样淡一些的颜色。 她细心的把她的裙子，外套都泡在水里，一点点的搓洗。 等把衣服洗干净烘干，冰凉的月色已经带了一些清晨的光辉，洒在小颜的身上，她的长发扑在雪白的枕头上，美的像是月光下的仙子一样。她终于睡得不那么痛苦了，眉毛舒缓开，只是手还是紧紧的抱着萧若烟的衬衫，那味道让她安心。 凌晨四点。 萧若烟接到了高宇的电话。 高宇一直是她身边的“绯闻男友”，他性别男，性取向也是男。 俩人第一次认识是在一个酒吧里，萧若烟是那时偶尔会去酒吧驻场赚一些外快，她休息的时候在吧台喝酒，高宇穿的很风骚的就进来了，对视的时候，他的gay达就响了，他看着萧若烟一个人坐在高脚椅上，头发散着，安静的喝着酒，她的气质很好，高高冷冷的，就是独饮也没有谁敢上前。 这些年，高宇凭借他死缠烂打三寸不烂之舌混成了萧若烟的好朋友。 本来萧若烟是不喜欢他聒噪的性格的，只是他某些方面和澜澜有点像，似曾相识，还有一个，她的年龄摆在那，即使是远离父母亲朋，有交际的地方就免不了有人想要当红娘给她介绍对象。 更何况，萧若烟这样的外貌条件，放在人群中是炸眼的，不需要人介绍，光是身边的各种桃花就让她疲于应付。 有了高宇之后，虽然人家会私下问她：“你男朋友怎么那么娘啊？走起路来屁股比你扭得还厉害。” 萧若烟都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她只图一个耳根清净。 高宇有一个男朋友，在大学的时候在一起的，现在在国外，两地分居。 俩人也是迫于家庭原因暂时分开的，高宇每一次都笑眯眯的跟萧若烟显摆：“我俩人离得远，但是心一直在一起，只要熬过这几年，有了经济条件，在这边买好房子，我们就立即出国结婚。” 萧若烟听了有些失神，真的那么容易么？ 再后来。 很多个深夜，高宇喝得烂醉，在她家门口哭的个惊天动地，萧若烟皱着眉给他拖狗一样拖进屋里，扔到沙发上，任他一个人消化。 爱情这东西，说不清楚。 有开心，必然会有痛苦。 孰多孰少，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萧若烟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她的耐心全给了小颜，没给他踢出去就不错了。 即使如此，高宇还是缠上了萧若烟，总说她是一个典型的冷面心热的好人，比现在社会上很多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要真实的多。 高宇平日里挺能闹，关键时刻，很靠谱，深夜之中，他的声音略显几分低沉：“若烟同志，我这一次可是拜托我家honey去查的。” 萧若烟把隔音的玻璃门拉上了，她站在夜色中，安静的听着。 “我本来想顺着先查她回国后的，但是她家里人是不是挺厉害的，似乎有意隐瞒，难不成知道将来你会去查她？” 高宇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萧若烟转过身，看着床上孩子一样沉沉睡着的颜芷兰不语。 “然后我就没有办法了，难得你求我，咱也不能掉链子不是？我honey在国外还有点本事，查到了一些东西，恩，她出国之后，高三还行，在加州读的高中，高中生活似乎不是很快乐。” 萧若烟的心一紧。 她们在高三那一年分开。 颜芷兰的父亲很强势，很快的就办好手续带她出国。 最后的分开，她们只远远的遥望了彼此一眼，还有在教导室门外擦身而过时，萧若烟盯着她的眼睛压抑的一句：“大学毕业，我在老地方等着你。” …… 黑夜之中。 高宇的声音格外的清晰，“我以前也听你说过你家那位，她性格很温柔的，可是不知道她去那边读高中发生了什么，变得沉默寡言的，冷冰冰的不好接触，你也知道，本来就是从插班生，又是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她……” 揣摩了一下用词，高宇没有隐瞒，“她应该是被欺负过，查到过她高三那年的入院记录。” 萧若烟心如刀割。 她们就那样分开了。 她的小颜经历了什么，她不知道。 高宇狠了狠心，“身体大范围软组织挫伤。” 一行泪，毫无预兆的顺着脸颊滑落，萧若烟浑身发凉，凉过夜色。 “若烟，你没事吧？” 其实拿到这些信息的时候，高宇也有点忐忑，但是他家那位说了，既然人家让查了，一定要把查清的结果告诉她。 萧若烟擦干泪，带着些鼻音的：“恩，没事儿。” 高宇听着她的声音有些心疼的，“后来……她还是考上了曼哈顿音乐学院，我家亲爱的说这简直是一个奇迹，他都好奇想要看看她，说她一定是一个有毅力的人。” 原话被高宇加工了。 他家那位给他说这些信息的时候都哽咽了，“honey，你知道吗？我能感觉到她那种绝望中为了那一线希望而努力的拼死一搏的心，不容易啊，这个女孩太不容易了，太难了……” 高宇：“大学那几年，她应该是没有被欺负，只是大学毕业那一年——”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萧若烟的心瞬间悬了起来，因为紧张，她的身子微微的颤抖。 大学毕业后，她足足等了颜芷兰一年。 一年的时间，她从最初的满腔希望，到焦虑，到悲愤，到不甘，到绝望…… 虽然现在已经放开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 为什么？ 小颜，为什么没有去等她。 …… “她可能是身体出了问题，进了医院，我本来查不到别的，后来无意间找了一个认识的护士说记得她输血来着，现场挺骇人的都是血，她印象很深，是家属夜里送过来的，说是……她自杀了。” ——她自杀了。 萧若烟的血液都像是被冻结，浑身冰凉，本就破碎的心被碾成了齑粉。 高宇轻轻的叹气：“我们推断，之后的一年，她的所有信息都是空白的，也许是在家修养了一年。” 说到这儿。 高宇掌握的消息，伴随着颜芷兰回国断掉了。 颜芷兰的父亲手腕雷厉，他不想让人查到什么，那是肯定查不到的。 挂电话前，高宇轻轻的，难得认真：“她这些年，应该过得很辛苦吧。” 不知不觉间。 萧若烟泪流满面，她在高中的时候就被同学成为冷面女神，别说哭了，就连笑容都少。 可现如今。 她一个人蹲在地上，哭的泪流满面，哭的不得不用手捂住嘴。 夜色再冷 抵不过心里的冷。 高宇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在她的心上狠狠的分割着。 千疮百孔，鲜血淋淋。 …… 一直哭到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萧若烟才拖着已经蹲的麻痹的双腿走了进去，她在小颜的床边坐下，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脸颊。 颜芷兰真的瘦了很多，她在共舞的时候就发现了，那腰细的一个用力仿佛就能折断一般。 萧若烟的手终究是落在了她的脸颊上，轻轻的摩挲，一下又一下，带着眼泪的味道。 最终。 那手迟疑的停留在那串炙红的红豆手串上。 俩人再次相见的时候，颜芷兰就带着它，这样的艳红，不是她喜欢的颜色。 萧若烟当时心里还咯了一下，想着也许是男朋友送的，此时此刻，她的眼眸凝视着那串手串，手串红的仿佛滴血，颜芷兰本来就白，在这红豆手串的映衬下，更是肌肤如雪。 凝视了片刻。 萧若烟的手一点点的将手串从她的手腕上褪了下来。 ——我以前也听你说过你家那位，她性格很温柔的，可是不知道她去那边读高中发生了什么，变得沉默寡言的，冷冰冰的不好接触。 ——现场挺骇人的都是血，她印象很深，是家属夜里送过来的，说是……她自杀了。 ——她这些年，应该过得很辛苦吧。 …… 高宇的话就在耳边，萧若烟心中的猜测翻滚，终于，在那手串褪下之后，露出了颜芷兰洁白纤细的手腕。 而那手腕之上，一道淡淡的却很深的粉色的疤痕赫然在目。 不知道当年，颜芷兰用了多大的力气，到现在，伤口虽然结巴恢复，但是留下的痕迹非常的深，像是一条淡粉的线贯穿了手腕。 那一刻。 那一瞬。 萧若烟闭上了眼睛，心中的痛，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形容。 滚烫的泪，也许正如当年小颜那滚烫的鲜血一样，从身体里流出。 萧若烟不知道小颜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绝望，才会让她那样一个善良热爱生命与生活的人选择了这样的一条死路。 ※※※※※※※※※※※※※※※※※※※※ 这篇文会比较日常，叶子写的也会比以前的文细腻一些。 第 10 章 颜芷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对于她来说，这样的好眠是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以至于她醒过来的时候，抱着被子茫然的坐在床上。 颜芷兰怀里的衬衫还抱着，隐约有萧若烟身上的味道，旁边的床是空着的，甚至一点褶皱都被抚平了，是阿烟一贯的风格。 颜芷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除了内衣外是光着的。 她咬了咬唇，脸颊微微泛红，一偏头，看见了晾衣架上搭着的衣服。 心，瞬间有些凉。 阿烟她该是走了吧。 见到昨天又是喝酒又是抽烟的自己，她该是失望难过了吧？ …… 颜芷兰正陷入悲伤的情绪，门外，传来澜澜叽叽喳喳的声音。 她一大早上就过来听门缝来了，八点钟准时准点的过来，被守在颜芷兰身边的萧若烟拽着教训了一顿，她还挺兴奋的，瞅着萧若烟的眼睛：“你哭了？怎么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 萧若烟很无语，她很高，净身高一米七六，所以这会儿即使是她穿着拖鞋，澜澜穿着高跟鞋也能保证绝对的强势地位，她一手插兜，居高临下的睥着澜澜：“我眼睛肿，你开心什么？” 她天生带着一股子高冷气质。 从初中、高中、大学，都是那种被很多人崇拜，却只敢远观的类型。 也就只有澜澜敢屡次挑战她的底线，又让人无可奈何。 怎么能不开心？ 澜澜的眼睛都要笑成月牙了。 她已经开始了幸福快乐的脑补。 昨天晚上，老四一定如愿以偿了对不对？ 要不然以颜芷兰那觉少的可怜的人，现在早就该醒了，这难道不是昨晚太激烈所以疲劳过度了吗？ 再看看老二这红肿的眼睛，啊哈哈，澜澜忍不住唇角疯狂上扬，明显是被弄的哭的太厉害了啊。 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淫.邪的笑？ 萧若烟正拧着眉琢磨着，“砰”的一声房间的门被大力推开，颜芷兰光着脚，身上只裹着被子，头发还披散着，慌慌张张的往外看，当看到萧若烟的时候，她舒了一口气。 萧若烟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走过去用身体挡住了颜芷兰，正要训斥澜澜让她赶紧走，谁知道人家先发制人：“赶紧回去啊！哪儿有一早上不守着人的道理？” 她家老二未免也太没有人请了吧。 澜澜在心中咆哮，温存完了，第二天早上，当然要亲吻着爱人的额头看她醒来啊。 她一早来跟自己聊什么天？ 萧若烟：…… 门，“砰”的一声被摔上。 萧若烟脸色不善的走进了房间，颜芷兰也跟着进来了，她偷窥着萧若烟的样子，知道她是生气了，小颜立即裹紧床单低着头装可怜。 萧若烟把拖鞋给她拿了出来，“怎么这样就出去了？” 如果被别人看见怎么办？ 颜芷兰小小声的：“我怕你偷偷走了。” 萧若烟的心蜷缩了一下，她生硬的回着：“不会走，把鞋穿上。” 她对着她永远这样没有脾气。 颜芷兰听话的把拖鞋穿上，眼巴巴的看着她：“我想洗澡。” 萧若烟顿了顿，耳廓莫名一热，她偏开头：“去洗。” 难不成她还没有醒酒，腿脚酸软，所以想要让她帮她去洗澡么？ 虽然以前高中的时候，她给小颜洗过澡，但这么多年了，她怎么好意思再这样开口。 可是，如果小颜一定要提的话，她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那我去洗澡了，你不许走。” 颜芷兰的话打断了萧若烟的遐想。 萧若烟：…… 滚烫的水洒在身上，阳光布满浴室，空气中都是快乐的气泡。 因为萧若烟的存在。 颜芷兰感觉洗澡都变成了一件很幸福的事儿，只是终究是惦记她，怕她离开。 她洗的比平时快。 汩汩的热水顺着玉泽的美背往下流，流过性感的脊背线，颜芷兰的脸颊绯红，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检查了一下。 干干净净的，什么痕迹都没有…… 心情瞬间不是那么美丽了，颜芷兰纠结的想了一会儿也就想通了，她笑了笑，以后时日还长，她家阿烟一直不是个什么正人君子，她就不相信，她忍得了一次还能忍第二次第三次。 她们不是少年了。 不需要去顾忌背后的禁忌。 她的心想着她，身体，这些年同样渴望着她。 颜芷兰就不相信，萧若烟会不想她。 等洗完澡，她从纷杂的胡思乱想中抽身才猛地想起她没有拿内衣和换洗的衣服。 要……就这样出去吗？ 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门被敲响了，萧若烟的声音传了进来。 “把衣服给你。” “吱嘎”一声，开了一个门缝，颜芷兰的身子躲在门后面，脸被热水沁的桃花一样粉红。 萧若烟非常“正人君子”的偏着头不看她，手里拖着衣服：“上面是我去给你买的新的内衣，洗过了，烘干了，底下是昨天洗的裙子。” 颜芷兰心里暖暖的，她接了过去，“谢谢。” 萧若烟的脸有点热，她不敢去看颜芷兰，只是嗅着门缝里传来的她身上的香气。 阿烟买的衣服呢。 颜芷兰换衣服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颊微微的红，连带着耳朵都变红了。 这衣服很暖，穿在身上香香的。 颜芷兰能够感觉到萧若烟的变化。 她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柔和了许多，还带着浓浓的……疼惜？ 难不成—— 颜芷兰努力回忆着，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她有点断片，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阿烟变化这么大，难不成她吻了她，然后？…… 心事重重的换好衣服出来。 颜芷兰头发没有擦干，颈间未擦的水珠滴到锁骨上，顺着一路滑下，落入那看不见的春色起伏中。 她偏着头看着萧若烟，唇角带着妩媚，澄澈的眼眸满是笑意。 萧若烟冲她摆了摆手，“过来。” 颜芷兰怔了一下，走了过去。 萧若烟已经把吹风机准备好了，她插好电源，按了开关，先用手试了一下热度，开始为颜芷兰吹头发。 她的眼里满是认真，手下也是温柔细腻，一缕缕如丝的长发，她细心呵护着。 透过对面的镜子。 颜芷兰盯着萧若烟看。 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不倒不仅仅是吻…… 昨天，她还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萧若烟明显的疏离与克制，今天，她似乎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被想念的味道包裹，感受萧若烟的那份细腻与呵护，颜芷兰的大脑似乎停止了思考一样，她的身子向后，柔顺的靠在萧若烟的怀里。 肌肤相处那一刻。 她能够感觉到萧若烟的身体明显一僵，颜芷兰屏住了呼吸，萧若烟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继续为她吹头发。 这样的一幕，这样的时刻。 是在这些年，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候，颜芷兰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 如今，她真的就在她的怀里。 颜芷兰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腿，只有疼痛的感觉告诉她这是真的，并不是梦境。 周围的浮光像是颗粒一样漂浮了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幸福的叫嚣，血液都热了起来。 她就像是一座围城，孤单寂寞太久了。 她生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去吃早饭前。 萧若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间，她洁癖成为习惯，就是在酒店床单也要每天都更换。 趁着她忙碌的时候，颜芷兰拿着矿泉水，走到走廊里，从兜里飞快的拿出一个药盒，吞了一片白色的药片进去。 一直在换床单的萧若烟手一滞，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咬了咬唇，把褶皱的床单抚平。 俩人是一并走出房间的。 颜芷兰很想要问一问萧若烟，还会走么？什么时候走。 可是她不敢。 就算是梦，她也希望这个梦长一点。 当初，无论什么原因，是她大学毕业后没有去老地方赴约的。 那一年，阿烟等的应该很辛苦吧。 可是她不能，不能让她看见自己当时狼狈的模样。 俩人并肩走着。 阳光洒落在她们的身上，镀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正在餐厅用餐的张薇和澜澜听到声音，一起抬起了头。 那一刻，时光仿佛逆流。 萧若烟比颜芷兰要高半头，俩人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萧若烟站在右边护着她，感觉到她们的目光，萧若烟浅浅的笑了，她伸出手握住了颜芷兰的手。 颜芷兰呼吸一秉，她惊讶的看着萧若烟，萧若烟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里是她眷恋的温润。 那一刻，空气都是甜的。 颜芷兰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她的眼圈红了。 她们似少年时，却已不再年轻。 张薇看到这一幕惊讶的都要站起来了，她们这是……和好了？ 澜澜则是嘀嘀咕咕的，叹了口气，“哎。” 张薇锤了她一下，“你哎什么？” 澜澜苦着脸：“牵一个手就脸红，我还以为俩人昨天睡了呢。” 张薇：…… 酒店的早餐是自助式的。 环境不错。 四个人坐在那有说有笑的，张薇知道萧若烟每一次都赶时间，生怕她会跑掉一样：“晚上就咱们四个啊，去吃火锅，就去学校咱们总去那家。” 颜芷兰和澜澜都盯着萧若烟看，萧若烟笑着点了点头，“好。” 喝汤的时候，大厨知道张薇是新娘子，特意给这桌每人送来一份鲍鱼粥。 颜芷兰含笑礼貌的对大厨点了点头，她接了过去，看到里面的香菜就放在了一边。 她和萧若烟都是那种从不浪费粮食的。 她不喜欢吃香菜。 几个人正说着话，酒店大厅里放起了音乐。 是一首现在正流行的《他们不知道》。 ——他们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他们不知道，我非你不可。 他们不知道，时间只能隔开岁月，隔不开炙热的目光。 他们不知道，距离只能隔开山水，隔不开缱绻的挂怀。 …… 听到这个词，颜芷兰看了看萧若烟，萧若烟已经把她的粥拿了过去，她细心的用筷子把里面的香菜一点点挑干净，头都不抬。 倒是张薇，她不像是澜澜那样没心没肺，对于萧若烟这今年的事儿多少也知道一点，“这歌，老二，是不是你写的词？” 萧若烟这些年，凭借着自己能做到音乐总监的位置，作品无数。 有一些，她署名了。 有一些，并没有。 还记得高二那年，她写了一首《味道》的歌。 唱片公司的boss花重金想要买下全版权，署名是别人，萧若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她总说音乐是她的灵魂。 每一首歌曲就像是她的一个孩子，都是心血，如果不能署名，再多的钱也不卖。 而如今…… 萧若烟抬了抬眼， “嗯，是我卖给忆扬的。” 张薇看着她，澜澜最吃惊：“你……但是那个写的不是你的名字，为什么卖啊？” 她以前有多坚决，她们现在还记忆深刻。 颜芷兰幽幽的看着萧若烟，萧若烟昨天守着颜芷兰一宿没有睡，她的嗓音微低，带着似有若无的疲乏感：“为了钱。” 大家：…… 多么朴实无华的回答啊，竟让人无法辩驳。 “你是急着用钱么？” 澜澜和张薇都是月光族，虽然手头都不富裕，但是如果老二急着用钱，还是能拿出来一些的。 颜芷兰也是盯着萧若烟的眼睛看，她的目光有些辛酸与难过。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 音乐对于萧若烟来说是什么。 她总说一个好的曲子凝结着许许多多的心血，其中的灵魂只有创作人自己能领悟，只有她们自己能唱出那份诚挚。 这些年，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急着用钱。 略带些悲伤与沙哑的歌声还回荡在耳边。 最后一句的——她们不知道，我可以放弃梦想，放弃自己，却不能放了你时，颜芷兰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眸中蓄满了泪光，心底某个答案呼之欲出。 萧若烟把挑好香菜的汤推到了小颜的面前，她看着颜芷兰缓缓的说：“我要回来，总要有一个自己的家。” 她在外打拼了这么多年，背井离乡，与父母反目，一个人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城市。 冷水馒头，方便面就咸菜，肮脏的地下室，吓得她尖叫的蟑螂，她都可以忍受。 她曾经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休闲娱乐时间，她咬着牙一切就是为了赚钱。 为了什么？ 为了终有一天，她们还会在一起，哪怕是一丝丝希望，也值得她穷尽一生。 她放弃了少年时的梦想。 她放弃了心底的最骄傲。 她可以卑微到尘埃里。 她卖了曾经最让自己引以为傲的作品，她笑着拿着酒杯虚与委蛇，她一个人蹲在花坛边吐的胆汁都出来。 她把所有的一切眼泪与想念都咽了下去。 她心中始终有一个不变的信念。 ——小颜，如果有一天，你还需要我，还记得我们的爱。 我会回来，给你一个家。 ※※※※※※※※※※※※※※※※※※※※ 萧若烟：我们不会再像是丧家犬一样无处可去了。 这歌词是叶子自己写的，查不到的。 第 11 章 ——要回来，总要有自己的家。 萧若烟这话说的就好像是刚才的闲聊一样平淡。 可是无疑于一枚重磅炸.弹，炸翻了现场的几个人，溅起了滚滚浪潮。 张薇手里握着的汤勺都哆嗦着掉桌子上了，澜澜怔了一下，激动的脸红脖子粗的一把抱住萧若烟：“啊啊啊啊，老二，我没听错吧，你要回来？！啊啊啊啊！！！” 她那个世界级的女高音一嗓子吼的整个餐厅抖三抖，所有人都看着她。 萧若烟被勒的喘不过气来，“放——放放开，你要是再抱着我蹭鼻涕，我会重新考虑一下的。” “不能，不能够！”澜澜立马拿着纸巾擦干鼻涕，她开心的眼睛亮的跟猫一样，“啊啊啊，我真的太兴奋了！！！” 她直接站起来把萧若烟抱起来原地转了一个圈，萧若烟的高冷形象都没了，明亮的灯光下，她脸上的红晕鲜艳如花，蔓延到身后颈间。 花，开了。 她，要回来了。 张薇在旁边看着两个人笑个不停，她去看小颜。 颜芷兰低着头，握着筷子的手泛白，汤羹里泛起了阵阵涟漪。 张薇幽幽的叹息，她往旁边偏了偏，把小颜抱进了怀里。 颜芷兰缩进张薇的怀里，她的泪滚滚的落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开心，兴奋，又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和委屈。 就好像她这十年的等待，十年的隐忍，十年的喜怒哀伤，终于是等来了一个答案。 萧若烟就那么看着她，眼里的泪成行的往下落。 张薇轻轻的拍着小颜的肩膀，没有说什么去安慰，心却一阵阵难过。 这个世上就是有很多不公平，老大是见证着她们彼此有多痛的，她们的爱，说实话，张薇感觉要比她和她老公都要深刻，他们与家里奋斗，终究是苦尽甘来，甚至还造就了一副“你不离我不弃”的感人爱情故事，受到亲朋好友的祝福。 可是她们呢？ 前路漫漫，她们却只能在裂缝中去找光。 过了好一会儿，几个人的情绪才逐渐恢复。 她们都不是年轻人了，刚开始听到萧若烟要回来的消息，一个个开心到凌乱，现如今冷静下来，许许多多客观现实摆在面前。 张薇看着萧若烟：“房子……” 在这样的城市买房子，可不是小事儿，就是贷款首付也是不小的金额。 她们虽然上班年限不少了，但年轻人，尤其是女孩子，谁不为了美，为了穿着打扮美容护肤花销，又能攒下几个钱？ 萧若烟喝了一口水，她早已安排好一切：“在音乐学院附近买，我看好了一片地段，之前过节的时候去看过。” 颜芷兰坐在旁边，很乖巧的看着她。 澜澜和张薇对视一眼，这不就是头奔老四去了么？还早有预谋呢。 “那工作呢？”澜澜关心这个，她知道这些年萧若烟在工作上投入了多少心思，萧若烟像是早就思考过一样，“这边有分公司，徐总对我有知遇之恩，她多少知道一些我的事儿，我会好好和她沟通。” 张薇：“要是不放怎么办？” 职场哪儿可能说走就走。 萧若烟笑了笑：“那就从头开始。” 知道了一切的她，还怎么能够扔下小颜一个人？ 还有什么比再一次离开她更难的么？ 未来的路如何，她不知道。 但萧若烟知道，她不能再留她一人。 三个人说的热火朝天，老大和澜澜甚至敲定要一起去帮萧若烟装修，暖房之类的事儿，她们心里都在为老二和老四感到开心。 颜芷兰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也许是幸福来的太突然，她一直有一种不切实际的飘忽感。 一直到萧若烟把热水递了过去：“喝了。” 颜芷兰才恍神，她接过杯子握在手里，很暖。 老大毕竟是新婚，蜜月在一个星期后，她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先回去了，澜澜挺有眼力价，自打小颜跟她坦白想睡阿烟之后，她瞬间变成了俩人的头号cp粉头，“我先回去准备一下啊，晚上见。” 这会儿消失的倒快。 萧若烟看了看时间，快九点了，“你也回家安排一下。” 她知道小颜家里的事儿。 昨天在婚礼现场，萧若烟就发现远处的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时不时的偷偷看她，估计是颜家安排的人。 萧若烟整理了一下手腕处的衣服，刚想走，手一下子被颜芷兰抓住了，“你去哪儿？” 从她回来之后，小颜就一直这样患得患失的，总想要把她抓在手里，好像生怕她一下子就会消失一样。 萧若烟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不要回家么？” 颜芷兰看着她的眼睛，重复：“你去哪儿？” 萧若烟耐着心回着：“毕竟要回来不是小事儿，我回家跟爸妈说一下。” 颜芷兰盯着她看，眼里都是焦虑与担心，萧若烟摸了摸她的头发：“放心，没事的，中午我去你宿舍搂找你，一起吃饭，嗯？” 得到了这句话，颜芷兰绷紧的心才稍微松弛了一点，她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分宿舍搂了？” 正喝咖啡的萧若烟咳了一声，她偏了偏头：“嗨，还不是澜澜告诉我的么？” 颜芷兰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笑了：“那我等你，你昨晚没休息好，不要挤公交了，打车过来。” 萧若烟盯着她一脑门的问号。 她怎么知道自己为了省钱总是挤公交，又怎么知道她昨晚没睡好？ 颜芷兰勾了勾唇角，学着她的语气：“嗨，还不是澜澜告诉我的么。” 萧若烟：………… 颜芷兰一直目送着萧若烟离开，人都消失了，她还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一个人痴痴的笑。 曾经，她厌烦世界，厌烦一切。 将自己的心封起来，不给任何人看，甚至活在幻想与梦境之中，浑浑噩噩不知道今夕何朝。 现如今，她的阿烟回来了，就好像壁垒外的一双温暖的手递给她。 只有她，才能带着她走出围城。 颜芷兰回家之前给秦总打了个电话，“秦总。” 电话那边，秦总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颜老师？这么早，又是因为你的阿烟？” …… 半小时后，颜芷兰到了家里。 灯火通明。 她才刚推开门就嗅到了浓重的烟味。 客厅里，颜芷兰的父亲颜峰一身黑色的西装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雪茄，一口一口的抽着，脸色阴沉。 颜芷兰走了进去，大大方方的换好鞋，坐在了他的对面。 家里的佣人大气都不敢出，这些年，姥爷和二小姐总是吵架，他们畏惧又害怕。 颜峰抬头淡淡的扫了一眼颜芷兰。 颜家两姐妹，姐姐的五官像是父亲，妹妹的像极了母亲。 有的时候，看着颜芷兰，颜峰就会想起亡妻，心里闷痛难受。 颜芷兰漆黑的眸子盯着爸爸看了一会儿，平静的说：“爸，她回来了。” 她没那么多弯弯绕，简单的直来直去。 颜峰没吭声，剑眉之下，犀利的眸子盯着颜芷兰。 这十年。 女儿变化很大。 还记得刚开始，他发现她们的事儿的时候，他勃然大怒，打了颜芷兰一个嘴巴。 她倔强的看着他，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就是不说一句认错的话。 从小到大，颜芷兰是他亲自教导呵护长大的，他一直认为大女儿性格比较倔强，小女儿则是自己的小棉袄，平日里说话都是温柔轻声细语的，甚至都没有看她跟谁红过脸。 可后来呢？ 她不吃不喝，被关在屋子里一个星期也不肯跟她分开。 要不是颜峰安排手下的人要动萧家被她听见了，她还是不肯软化。 高三那一年，在加州女儿被人校园欺凌，颜芷兰一直忍着不肯说，到了实在忍不了晕倒了进了医院，看见她满身的伤，颜峰才知道女儿经历了什么。 他怒不可遏的找到学校警察局要去告那些欺凌的人，姐姐颜芷伊也是不停的抹泪，可小颜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盖着被子，面色苍白，连唇都失去了血色，不仅不配合警察，不配合学校，谁问什么她都不说，几乎是不吃不喝的，甚至一点表情都没有，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玩偶。 她们害怕极了。 颜峰和颜芷伊轮流守着她，直到11月那一天，天外蒙蒙亮的时候。 颜芷兰突然挣扎着坐了起来，她说要吃蛋糕。 颜峰和颜芷伊自然是依着她，一大早上去买蛋糕。 蛋糕买回来了。 颜芷兰插了一根蜡烛上去，她将蛋糕放在双.腿间，双手合十，微微的闭上了眼睛。 “阿烟，生日快乐。” 那一刻，她一直木然的脸终于有了表情。 她哭了。 …… 也是那一刻开始，颜芷伊开始有了变化，她甚至去劝颜峰：“我看妹妹她们感情很深，不是你能分开的，爸，要不——” “她们那么小懂什么？” 颜峰在生意场上打拼了这么多年，他什么没有见过。 再后来，他发现了颜芷兰和萧若烟的约定。 他不信邪的使了一点手段，想要从根上瓦解她们，他想着大学四年都过了，她们没有办法联系上，再浓的感情也总该被时间冲淡了吧。 可代价惨重，他差点失去女儿。 那一浴室的鲜血，到现在还时常梦魇一样出现在他的梦中。 重重的捻灭烟。 颜峰身子向后，靠在沙发上睥着女儿：“你想要说什么？” 颜芷兰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颜峰，红唇轻启：“你不要伤害她，包括她的家人，不然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心像是被棍子闷了一下，颜峰冷冰冰的：“你为了她，把爸爸当敌人防。” 颜芷兰的眼圈红了，她看着颜峰轻轻地：“我也不想的，爸爸，我多想得到你的祝福……” 隐去眼泪。 小颜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她还要去买菜，约好了和阿烟一起吃午饭的。 看她要离开，颜峰声音低沉的问：“你就不怕你们的关系曝光，影响你在学校的位置？就不怕你的学生们知道她们敬仰崇拜的老师居然是同性恋？” 小颜从小的梦想就是当老师，为了这个理想，她付出了很多很多。 她不是十八岁的年龄了，马上都要三十了。 颜峰就不相信她一点不会动摇。 颜芷兰的身子顿了一下，她沉默了片刻，扭头看进颜峰的眼：“我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怕的？” 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 她决绝的离开了。 颜峰深吸一口气，神色更加难看，鬓角隐忍的青筋轻轻跳动。 …… 萧若烟回到家里也不是很顺利。 二老本来看见她回来挺开心，听到她说要把工作调回来，许念兴奋的都要吃药了。 可当萧若烟提出要买房的时候，萧赫和许念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许念颤颤巍巍的：“你……你哪儿来那么多钱？” 萧若烟长长的睫毛眨动，“慢慢攒，总会够。” 对于过往，她只字不提。 “你是不是又跑商演什么的了？妈说过，你不要在外面那么辛苦，你每年都让张薇那孩子给我们稍保健品回来，你爸找人在网上查过都很贵啊，你得多省才能省下那么多钱？” 萧若烟的眼里划过一丝诧异，保健品？老大？ 许念心疼极了，但她也知道女儿的性格，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是说到做到：“买房不是小事情，地方定了吗？钱够吗？爸妈这儿有，我们——” 她还在絮叨，萧若烟简明扼要：“不需要你们的钱，地方定了，在音乐学院边上。” 一句话，将温馨的假象撕碎，一家人迅速陷入了沉默。 音乐学院边上…… 这么多年来。 她们二位虽然没有跟颜芷兰联系，但也听说了，她成为那的声乐系的老师。 怪不得。 女儿突然说要回来。 十年了，她还是没有放开。 “我只是和你们说一声。” 萧若烟说完，她拿起外套往身上穿，“我回来的事儿，你们不用和亲戚们说，不然会丢你们的脸的。” …… 从家里出来。 萧若烟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她在门前的槐树下站了一会儿，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张薇拨了过去。 老大接的很快，语气轻扬：“怎么了，老二？” 萧若烟开门见山，“我爸妈说你每年给她们带保健品，怎么回事儿？” 张薇那边像是掉线了般一下子卡克了，“就……就阿姨的心脏不是不好么？我有个国外的朋友，每年就拜托她买一些。” “国外的朋友？” 萧若烟的心像是被泼了硫酸，淋漓的疼：“是小颜么？” …… 电话被挂断了。 萧若烟迈着沉重的步伐往音乐学院走，这一路上，她的心都是千回百转。 当年，父母对她们说了多么难堪的话。 ——我不允许你再接近我们的女儿。 大小姐，同性恋是你们有钱人家玩的游戏，求求你，放过我女儿吧。 …… 萧若烟的眼睛被眼泪糊住。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 总算是到了音乐学院。 远远地，萧若烟就在菜摊前看见了颜芷兰。 颜芷兰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个推车，很专业的弯着腰在那挑菜，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温柔贤淑，她正在挑萧若烟爱吃的芥蓝，菜摊的老板娘跟她很熟悉，笑着问：“颜老师，今天怎么亲自来买菜了？是有朋友来吗？” 学校是有食堂的，老师们一直在那边吃。 老板娘很辛苦，家里孩子很小，老公跑车，她买菜，经常一个人推着从市集上进来的一大车菜。 冬天的时候，路滑，她推车过冰面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颜芷兰过来扶的她，帮她把菜整理好一起推了回来，后来那一年，颜芷兰过来买菜的时候和老板娘讨教过做饭技巧，俩人一来二去熟悉了起来。 老板娘对这个温柔没有架子的老师很有好感。 风吹过，颜芷兰抬头，眼眸中盛满了幸福的笑，她看着老板娘，唇角上扬：“不是朋友，是我爱人回来了。” ※※※※※※※※※※※※※※※※※※※※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第 12 章 萧若烟离着颜芷兰有一段距离，她听不清她和菜店老板娘说着什么，只能看见她脸上绽放的微笑。 很美，春风十里不如她。 萧若烟麻木已久的心一点点解封，因为颜芷兰的吸引剧烈的跳动，亦如少年时。 高中时期，颜芷兰是典型的养尊处优的，她那双弹钢琴的手被保护的很好，别说是买菜了，她刚来宿舍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干。 洗衣服、做家务、就连简单的煮个面，这样的活为了保护她的手，颜峰是不允许她做的，甚至对于女儿当初提出的要住校，他也是坚决不同意，可耐不住颜芷兰的软磨硬泡。 颜芷兰住进来之后，刚开始还假模假样的干一点活，她一直多是以最“完美”的形象出现在萧若烟面前的，不想要打折扣。 可当萧若烟有一次吃了她煮的面之后，露出了“一言难尽”蒙达丽莎一样的神秘微笑之后，颜芷兰几乎就被萧若烟给供起来了，当小公主一样宠着。 校服、衣服裙子的清洗，简单饭菜的制作，萧若烟那双手不仅仅是弹吉他棒，在别的方面也同样如此，就连厕所的灯坏了，她也能自己踩着椅子去给修好，一些小件的家具她也可以修，她跟萧赫学的线路图什么的都会看，算是半个电工。 颜芷兰每次都眼巴巴的看着她，眸中满是崇拜：“你好棒啊。”她又有一点懊恼：“我什么都不会，连一碗面都煮不好。” 萧若烟会捏一捏她的脸：“你是我的公主，什么都不用干的。” 而如今…… 萧若烟缓缓的走近她，看着她娴熟的挑菜，心里酸涩心疼。 她脑海里都是那一晚，在酒店，颜芷兰指尖燃着烟，看着她说的话。 ——阿烟，你离开我十年了。 ……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撑开了。 萧若烟缓缓的走到了颜芷兰的身后，颜芷兰原本还在跟老板娘聊天，她嗅到了熟悉的味道，顿了一下，她惊喜的转身，“你怎么来了？” 她手里还捏着一个紫长茄子，眼中是亮晶晶的喜悦。 萧若烟咽下心中汹涌的情绪，对着她微微一笑，“你会买菜么？” 颜芷兰挑了挑眉，“怎么不会，哼，别小瞧我。” 这些年，不仅仅是买菜，她的进步可是突飞猛进的，做菜都是一把好手。 她有些要给萧若烟亮一手，匆匆的挑好菜去结账，老板娘说什么也不肯要，颜芷兰急的脸都涨红了：“你不要，以后我都没有办法过来买菜了。” 搪塞不过，老板娘只能收了钱，她正低头整理着菜，菜店里走出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她长得很可爱，大大的眼睛，吸溜着鼻涕：“姐姐。” 颜芷兰摸了摸她的头发，她偷偷看了老板娘一眼，从兜里快速拿出一个棒棒糖递给了小姑娘。 小姑娘也快速接了过去，把自己叠的小青蛙递给了颜芷兰。 老板娘整理好菜抬头的时候，俩人已经完成了“地下”交易。 默默目睹一切的萧若烟：…… “我们快回去吧。”拎着满满两大袋菜，颜芷兰走在前面，萧若烟没有动，两手插兜在她身后看着。 颜芷兰扭过头看她，萧若烟抬了抬手：“给我。” 颜芷兰怔了一下，随即笑了，她的笑容很幸福，又有一点羞赧。 老板娘惊讶的看着颜芷兰，又看了看萧若烟，眼里浮起了一丝震惊。 萧若烟平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礼貌性的点了点头，跟颜芷兰并肩一起离开。 小姑娘站在妈妈身边，好奇的问：“那个人是姐姐的朋友么？” 颜芷兰这些年总是来菜店买菜，都是孤身一人，这是第一次带着别人。 老板娘不做声沉思了一会儿，她看着女儿：“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别问，快去做作业。” …… 校园，总是聚集青春满是欢乐的地方。 萧若烟跟着颜芷兰走这一路，满是花朵一样年轻热情的面孔，可以感觉出来颜芷兰在学校里“人气”不错，少男少女们见着她都笑着喊一声“颜老师”。 她们对着她都是笑容满面，很亲近与尊敬，并不惧怕。 萧若烟想起了她们高中的时候，一个个见到老师都恨不得脚底抹油立即开溜。 颜芷兰给她介绍着学校周边，萧若烟安静的听着，她忍不住去看颜芷兰的侧脸，白衣黑发，长发和裙摆随着风飘荡，她本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可在萧若烟面前，她有着说不完的话。 “现在的学生跟咱们那会不一样了，大家接受教育的时间比较早，有的甚至在幼儿园时期就会认乐谱了，比你还要厉害哦。” “只是也许是社会的原因，许许多多的创作变得浮躁了起来，我还是喜欢你高中时那种纯粹的感觉。” “嗯，对了，我们班里有一个学生和你有一些像，高高冷冷的，创作才女。” “那边的湖，是你喜欢的。” …… 许许多多的话题。 终究都是围绕着萧若烟。 萧若烟安静的听着，温润的眼眸盯着颜芷兰，里面满是宠溺与眷恋。 颜芷兰被她看的心跳加速，略略的垂了垂头，细腻的肌肤染上了一层粉红。萧若烟用一手拎着两个袋子，腾出一只手，为她把额头的碎发温柔的别在耳后：“嗯，不急，以后你慢慢带我看。” 一声“以后”就像是世间最美妙的乐章。 阳光映射在她的脸上，颜芷兰眼里有闪闪的亮光，她抿了抿唇看向萧若烟，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是呢，以后有的是时间。” 颜芷兰的心情越发的好，一直到她带着萧若烟上楼，有认识她的老师还打听着问：“那人是谁啊？颜老师好开心啊。” 颜芷兰在学校里人缘不错，就是遇到顽皮的学生，故意在课上为难她，别的同学都看不下去了，她也只是浅浅的笑，不会发脾气，软言细语的让对方坐好，眼眸里都是柔光，到最后，那最能闹的学生都变成了她的头号粉丝。 谁和她聊天，颜芷兰都能微笑的陪着说话，有些女老师了，到了这个年龄成家后，总是会有类似于丧偶式婚姻，婆媳纠纷等细碎的问题，絮絮叨叨的跟她说，一般人听几句就烦了，颜芷兰都是微笑耐心的聆听，偶尔的，说上几句如细雨一样温润的话。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 她在学校里居然没有什么亲密的朋友。 她总是独来独往。 到了门口。 颜芷兰先打开门，让萧若烟把菜放进去，又去给她拿拖鞋。 小小的房间，不大，萧若烟估计着应该有七十多平，却被颜芷兰打扫的很干净，很温馨。 “换鞋吧。” 颜芷兰递给她一双蓝色的拖鞋，自己穿了一双粉色的。 萧若烟留心观察，她的鞋架上除了这两双拖鞋，和旁边摆着的一次性拖鞋之外，没有其他的鞋，而这双蓝色的拖鞋，看大小她穿的正好，37的，男人应该穿不下。 不可察觉的，她的心里舒了一口气。 进了房间。 萧若烟一边洗手一边四处看了看，家里地方不大，装修风格很知性，基本上都是用的白与灰这样低调的颜色。 客厅正中摆着一架钢琴。 萧若烟看着看着有些失神。 还记得少年时。 萧若烟搂着颜芷兰轻轻的哼唱着歌，“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 颜芷兰会捏一捏她的鼻子，“以后，你想要什么样的家？” 萧若烟想了想，“就像是歌词里说的，不需要太大，有你有我，一架钢琴，一把吉他，最好再养一只肥肥的猫。”她一边说，一边抱着颜芷兰轻轻的晃着：“工作的时候，我们就忙碌，下班的时候，我们一起做饭吃饭，看电视手牵手的遛弯，回到家里，一起抱着看一个电影，逗逗猫……” 很简单很简单的心愿。 萧若烟低头，用鼻尖蹭了蹭颜芷兰的鼻尖：“你呢？” 颜芷兰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睛：“有你就好。” …… 萧若烟正出神的想着，“喵”的一声尖锐的叫声传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肉饼一样的物体就砸了过来，她吓了一跳，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迅速的后退。 “小小，不许闹！” 颜芷兰喊了一声，走过去把地上的黄色肥球一样的猫抱了起来，她看着萧若烟贴着墙壁惊恐的样子笑了。 “它……你养的？” 萧若烟偏头看着那肥猫，这猫简直是太胖了，跟加菲猫有一拼，肉墩墩的缩在颜芷兰怀里警觉的看着她，颜芷兰安抚性的摸了摸它脖颈的软肉，“好了好了，是家里人。” 什么家里人？ 小小才不吃这一套，它龇牙咧嘴的对着萧若烟，甚至还伸出一个爪子威胁恐吓。 萧若烟也是很无语，她都没有见过这么嚣张这么胖的猫。 “打个招呼吧。” 颜芷兰的眼睛勾着萧若烟，抓起小小的一个爪子，对着萧若烟挥了挥：“小小，这是你妈咪。” 萧若烟：……………… 沉默了片刻。 萧若烟看着对着它还在呲牙使厉害的猫，感觉跟别人家动不动就眯着眼睛拱着手求虎摸的肉团一点不一样，先不说外貌，从性格上就是特别不讨人喜欢。 颜芷兰非常疼惜的揉着小小的头，笑着跟萧若烟说：“我第一次见到它，就感觉性格和你特别像。” 萧若烟：…… 颜芷兰感觉出来自己的宝贝似乎不是很入阿烟的眼，她像是妈妈一样护犊子的解释着：“它老了，岁有些大，这些年又陪着我从国内到国外又回来的辗转，奔波的不像是小时候那么活泼了。” 沉默了一会儿。 萧若烟轻轻的问：“它多少岁了？” 人和动物一样，除了在外貌上区分年龄，最简单直接的就是看眼睛。 这只猫，萧若烟居然在它的眼里看到了一些些“沧桑”。 颜芷兰想了想，“我捡到它的时候还是小宝宝，现在应该有十岁了，你不要嫌弃它。” 她小心翼翼的抱着，亲了亲小小的脑门，小小靠着她，一改刚才跟萧若烟的冷漠，享受的眯着眼睛，甚至还发出“喵喵”撒娇一样的叫声。 十岁了…… 萧若烟的嗓子突然像是卡住了什么，她缓缓的走向一猫一人，仔细的盯着小小看了看。 她以前对猫有研究，猫的平均寿命是十一岁，十岁的猫相当于年近六十的老人了。 刚才完全被小小凶悍的身材震慑，没来及细细打量，现在一看，它的毛的确已经有一些不纯的褪色了，皮也有一点松弛。 萧若烟的手抬起轻轻的放在小小的柔软的头顶摸了摸，也许是有颜芷兰在，小小这一次没有排斥，抬了抬不是那么清澈的眼瞄着萧若烟。 “这是我们分开时你养的？” “分开”二字刺激的心疼，颜芷兰“嗯”了一声，她抱紧小小没有抬头。 那一刻。 没有什么能形容萧若烟的心情，她忍着鼻子的酸涩，抬手握住它的一只软绵的爪子，轻轻的说：“对不起，这么久了，我才来看你。” 她的嘴是对小小说的，心却对着颜芷兰。 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看着岁月匆匆在小小身上留下的印痕，萧若烟才恍然感觉到，她们真的已经分开那么久了。 这些年，小颜她一定很孤单吧。 ※※※※※※※※※※※※※※※※※※※※ 好几个人问叶子这篇文是不是会很短。 不会。 可能在晋江大多数小说都是在一起之后就完结了，在叶子看来这篇文，被迫分开的她们本就是一直在一起的。 文风会跟以前不大一样，节奏会细腻平缓一些，叶子自己写的舒服，希望你们也看得舒服。 第 13 章 因为萧若烟的到来，这个小小的房间，总算是有了家的味道。 颜芷兰坐在阳台的小板凳上摘菜，她换了一条居家的白色棉绒长裙，头发挽了上去，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上面依旧是带着细细的看不到尾端吊坠的项链，她时不时的偏头看一看萧若烟，目光温柔澄澈。 萧若烟抱着小小检查，她翻开它的嘴，看看牙，又仔细的观察着爪子。 小小被颜芷兰养的很好很精致，爪子定期修剪，牙齿也保护的不错，没有坏牙。 小小眯着眼睛不耐烦的“喵喵”叫着，头往颜芷兰那边偏，眼睛盯着她，明显是撒娇加告状。 萧若烟：“它该减肥了，有一些体重超标。” 颜芷兰笑了，“不是你说的想要一只肥肥的猫吗？” 现在还嫌小小胖了？ 萧若烟怔了一下，她扭头看着颜芷兰，“你还记得。” 时间那么久了，就连她自己都记得不是很清晰了。 颜芷兰半垂着头，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的眼里有着暖暖的温度：“嗯。” 阿烟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 萧若烟的胸口涌动着酸涩，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她不想弄的太悲伤，赶紧转移注意力：“我去洗手做饭。” 她还是不是很放心小颜做饭。 颜芷兰笑了，“我真的可以的。” 刚才进来的时候，萧若烟看的不仔细，等这一次，为了做饭洗手的时候，她细细的看了看洗手池上的牙刷和毛巾。 所有的洗漱用品都准备的两份。 蓝色的牙刷，粉色的牙刷，相依偎的摆在杯子里。 挂着的毛巾，也是蓝、粉各一条。 再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拖鞋，萧若烟琢磨着，也许是小颜想着她今天来，所以提前准备好的？她感觉自己应该不是自作多情，毕竟蓝色是她一直喜欢钟爱的颜色。 不过……她就是来这儿吃个饭，为什么还要弄洗漱用品？她又不过夜…… 莫名其妙的，萧若烟的脸有点热，她难为情的拧好水龙头，心还没有平复，一抬头看到镜子里，站在她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颜芷兰。 萧若烟：…… 那是什么眼神？ 颜芷兰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粉色的是我的，蓝色的是为你准备的。” 萧若烟的心被撩了一下，她看着颜芷兰的眼睛，装作不经意的问：“新买的吗？” 她的目光掠过旁边的洗手液。 那都是自己喜欢的茶树味道的。 颜芷兰摇了摇头，“没有，买了许久了。” 买了许久了？ 萧若烟还没琢磨出这句话的意思，颜芷兰唇角微微上扬，轻声说：“天气预报，今晚有雨。” 萧若烟沉默。 然后呢？ 颜芷兰：“澜澜在以前学校附近定的吃火锅，路程有点远呢。” 她看了看萧若烟。 萧若烟半垂着头，盯着地上的团成一团的小小。 颜芷兰看着她的眼睛：“别去酒店了，今晚陪陪我好么？家里有客房的。” 很温柔很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 萧若烟的心百转千回，荡起无数波澜。 她快三十岁了。 凭借自己的努力，奋斗这么多年，也成为公司的音乐总监了。 她手下管着的人也不少，事情很多，工作推到她这儿来的也大多棘手。 许久了，她都以为自己被社会磨平了棱角，心早就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磨成了一潭死水。 可现如今。 她的心翻滚涌动，居然又有了一种少女的……悸动？ 到最后，在颜芷兰殷殷期待的目光下，萧若烟挤出了这么一句生硬的话，“再说吧。” 颜芷兰的眼睛勾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萧若烟赶紧擦干手转身：“快做饭吧，都饿了。” 眼看着她匆匆忙忙的进了厨房，颜芷兰的唇角勾了勾，摇头浅笑。 傻瓜。 厨房不是很大。 萧若烟进去的时候看了看，感觉小颜平时应该用的次数不多。 锅碗瓢盆看着都挺新的。 颜芷兰在水龙头下冲着菜，就好像能看透她的心思一样，“以前刚学做饭的时候会做一做，现在自己一个人，做饭也没什么意思，都是在学校的食堂吃。” 这话说的，萧若烟虽然有些心疼，但又莫名的被那“自己一个人”几个字弄得有点心神荡漾。 她是相信小颜的。 相信她们的爱。 可越是在意，越是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就容易患得患失。 她到现在，还会想起澜澜那天在老大婚礼上说的那个绯闻男友。 “你呢？”颜芷兰偏了偏头，一双好看的眼睛盯着萧若烟看，萧若烟的心思不在上面，随口回着：“嗯，我都是在家做饭。” 小颜听了敛了笑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若烟默默的补了一句：“为了省钱。” 这是实话。 这么多年来，“省钱”二字已经刻在她的骨子里了，生活里，柴米油盐酱醋精打细算的，高宇看过她写的跟账本一样的账单，啧啧称奇：“我滴个天啊，就连白菜降了几毛你都要记一下？你这也太铁公鸡了吧？” …… 俩人都没有再说话，颜芷兰微微的笑了笑，开始淘米。 看着她浸泡在冷水中纤细的手，萧若烟的眉不自觉的皱了一下，心疼她就像是印在了骨子里，她走了过去：“我弄吧。” 颜芷兰往回抽了抽手：“就让我给你亮一手吧，出去出去~” 她笑着把萧若烟往外撵。 萧若烟不肯离开，干脆杵在门口看着颜芷兰做饭。 看她切菜的样子，的确不像是……少年时期那样笨拙了。 纤细葱白一样的手指按着菜，颜芷兰脖颈滑落一缕碎发，她很认真，刀工娴熟，随着“咚咚咚”的声音，干净利落的把菜切好。 有柴米油盐有烟火的地方就是家。 红蓝的火焰烧起来，不多时就有香气飘了出来，颜芷兰做的虽然是家常菜，但都是萧若烟喜欢的。 少年时期，俩人都很喜欢喝西湖牛肉羹，这道菜，是小颜最先学会的，她拿起勺子轻轻的尝了一口，转过身，对着萧若烟嫣然一笑。 那一刻，岁月静好，如果可以，就这样停下不再向前多好。 萧若烟怔怔的看着，窗外若隐若现的光投了进来，有些逆光，这一幕她都分不清是真实的还是又是梦境。 “别傻站着了，累了就去休息一下。” 颜芷兰笑着催促，萧若烟不想走，随口说：“差不多就行了，我们两个人，吃不了多少。” 她看小颜这大有要做六菜一汤的架势。 西湖牛肉羹，苏炒芥兰，炖的柴鸡，青笋腐竹，土豆牛肉，蚂蚁上树…… 忙了大半天都是萧若烟爱吃的。 那鸡是颜芷兰提前炖上的，已经入味了，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用手点了点，“还差一个你最爱吃的麻辣小龙虾，呀，家里没有花椒了。” 萧若烟立即开口，“我去买吧，其实不用做也行，你现在真是厉害了，会做这么多菜。” 她看着已经摆满一桌的菜嘴上夸奖，心里却泛起了酸涩。 她还记得少年时，给她煮一碗面能煮成了疙瘩汤效果的小颜。 如果…… 只是如果。 她们不曾分开。 萧若烟相信，现在的小颜一定还是会像是以前一样，被她宠的什么都不会做。 她有些怀念少年时笨笨可爱的小颜。 因为惦记着，萧若烟买菜步伐也是匆匆，小颜非常放心她，萧若烟特别聪明，以前，俩人去哪儿，只要是萧若烟走过一次，她就绝对不会走过，跟她这个路痴是两个极端，同学们都管她叫活地图。 到了刚才小颜买菜的菜店，萧若烟想着再买一些水果什么的，老板娘看着她过来迎了出来，“来买菜么？” 萧若烟点了点头，“嗯，要一些花椒。” “好嘞。”老板娘麻利的进屋去拿袋子盛花椒，她很健谈，笑着说：“颜老师这是又要做麻辣小龙虾了？” 正在挑鸭梨的萧若烟怔了一下，她看着老板娘，“您怎么知道？” 老板娘还没说话，她旁边的小姑娘笑嘻嘻的古灵精怪：“西湖牛肉羹，苏炒芥兰，炖的柴鸡，青笋腐竹，土豆牛肉，红烧狮子头，蚂蚁上树，这几样我都背下来了。” 老板娘拍了拍她的屁股，“话怎么那么多，快去做作业。” 萧若烟僵在了原地，她目光发直的看着老板娘，老板娘笑着解释：“这不颜老师最初不大会做饭，买菜的时候就问问我，我们熟悉了之后，做好了，她经常会叫我们娘俩过去品尝，她手艺很好的，就是……”她憨厚的笑了笑：“翻来覆去就这几道菜，做了好几年，好多遍啊。” 老板娘好奇的看着萧若烟，“您和颜老师关系很好吧？这么久了，我都没有看她跟别人一起过来买过菜。” 萧若烟的嗓子哽哽的，“是啊，我们很好。” 老板娘笑了，她把袋子递给萧若烟，旁边本来缩着偷偷做作业的小姑娘又抬起头，开心的说：“你就是那个洁癖喜欢蓝色的人么？” 什么喜欢蓝色的人？ 萧若烟偏头看着小姑娘，小姑娘叫彤彤，非常喜欢颜芷兰，这些年，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很亲密。 刚刚偷吃了颜芷兰棒棒糖的彤彤美滋滋的说着：“姐姐家里好多蓝色的东西啊，拖鞋、牙刷、床单、枕巾、被套，她带我去做作业时候和我说过，她在等一个喜欢蓝色的人回来。” 因为妈妈太忙，偶尔的，她会麻烦一下颜芷兰，把彤彤送过去。 颜芷兰对带小孩子很有耐心，没事盯着彤彤写作业，看漫画书之类的。 彤彤每周五都能看见她把蓝色的床单被罩什么的浸泡手洗，刚开始，小孩子没在意，后来时间久了，彤彤就问了一句：“姐姐，为什么每周都洗呀？” 她知道颜芷兰的床单是粉色的。 颜芷兰将洗的香香的床单晾在横杆上，转头笑着回答：“因为姐姐在等一个人回来，她喜欢蓝色，又很洁癖，所以要清洗呀~” 彤彤不明白了，“那你洗了那么多次，我怎么没看见她回来呢？” 颜芷兰身子一僵，沉默片刻，她转过头对着彤彤轻轻的说：“她会回来的。” …… 萧若烟眼底一片潮湿，老板娘发现了，赶紧把彤彤撵走，“去，写作业去，哪儿都有你！” …… 从菜店出来。 萧若烟没有直接回家。 她蹲在角落里，一个人流了一脸泪。 ——翻来覆去就几道菜，做了好几年，好多遍啊。 你就是那个洁癖喜欢蓝色的人么？ 姐姐说，她在等一个喜欢蓝色的人回来。 …… 缓和了老半天，她胡乱的擦了擦脸慢慢的往家走。 家里，颜芷兰已经把小龙虾清理好了，听到开门声，她扭了扭头：“怎么这么久？” 萧若烟笑了笑：“没事，跟卖菜的大姐聊了几句。” 她含着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颜芷兰。 曾经。 她的小颜是千金大小姐。 连面都不会煮的人。 本该是被人宠爱呵护的一生。 如今，因为她，与家里反目，差点命都丢了，一个人搬出来住在这小小的房间里，日复一日的等着她。 恨。 这一刻，萧若烟深深的恨着，恨世界的不公，恨所有将她们分开的人。 颜芷兰背对着萧若烟，不知道身后的一切：“嗯，大姐很健谈，人很好，家里都靠她忙着很辛苦，花椒在哪儿，你——”她说着正要转身，冷不丁的腰间一紧，被人从后面用力的抱住了。 颜芷兰身子一僵，放下了炒勺，紧张地问：“怎么了，阿烟？” 萧若烟用力的抱着她，将头埋在小颜的脖颈间，嗅着属于她的味道，哽咽着：“别说话，让我抱抱你。” ※※※※※※※※※※※※※※※※※※※※ 酸涩。 第 14 章 ——别说话，让我抱抱你。 颜芷兰的身体放松了下来，萧若烟紧紧的拥着她，隐忍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与痛苦倾泻而出，她的泪打湿了小颜的衣襟。 萧若烟从小就是一个自尊心极强从不向人低头的人，更不会轻易的流泪，如今，回来这几天，她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快流干了。 小小缩在自己的温暖窝里，偏着胖嘟嘟的脑袋看着两个人，两只乌溜溜的眼睛，骨碌骨碌地转。 颜芷兰转过身，她将萧若烟拥进了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不去问为什么。 不去说什么。 只是让她肆意的发泄。 那样的温柔的拥抱，那样的幽香的气息，这样的安心的体温，唯有小颜能够给她。 萧若烟哭了好一会儿，眼睛都肿了，她去洗手间又洗了洗脸。 出来的时候，扎着围裙的小颜已经把菜都做好了，端上了桌。 “过来尝尝。” 颜芷兰把碗筷摆好，萧若烟走了过去，她低着头拿起了筷子，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红的，看着让人心酸心疼。 “很好吃。” 萧若烟尝了一口对上颜芷兰的眼睛，小颜笑了，她温柔的说：“好吃就多吃点。” 这样的画面，这样的一刻。 她这些年幻想过很多次了。 萧若烟就这样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和她一起吃饭，聊聊天。 一个不用太大的家。 一只肥肥的猫。 有你，有我…… 颜芷兰还特意开了一瓶红酒，她给自己和萧若烟都倒了一些，红酒出入口的时候会有一些苦涩，但是后劲浓醇，喝了酒的小颜脸颊微微的泛起了红，眼眸里也带着柔光，她一直看着萧若烟，怎么看都看不够。 少年时期，萧若烟是那种典型的高冷酷酷的玩音乐的人。 刚认识的时候，她的手里抱着吉他，跟颜芷兰擦肩而过，看都没有看她。 可颜芷兰却停下了脚步，看着她。 那是入学的第一天。 人群中，有不少人偷偷的去看萧若烟，她很高，本就炸眼，皮肤又白皙如瓷，眉目带着几分高冷，眼眸里带着一股子傲气。 而现在，岁月冲淡了少年时期的桀骜。 萧若烟变得低沉了许多，但依旧是颜芷兰贪恋的模样，在她的注视下，萧若烟的头渐渐的低了下去，那目光如火，烧红了她的脸，连带着耳朵都热了。 颜芷兰端着碗，一口饭没吃，足足看了她好几分钟。 太过炙热。 萧若烟到最后也受不了了，她顶着害羞硬着头皮看着她，轻嗔：“好好吃饭。” 认识她们的人，都知道她们关系好，也都感觉在俩人的相处中，一定是萧若烟处于绝对强势的位置。 可是并不是。 只有萧若烟知道，她的小颜是一个多么有她的小倔强小坚持让她无可奈何的小女人。 她包容着她，宠溺着她。 甚至抱着她在月光下发过誓，要一辈子好好的对她。 吃饭的时候。 萧若烟敏感的发现颜芷兰吃的很少，而且基本上只能吃一些清淡的寥寥几口。 她偏头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想起那一日她在酒店背着她偷偷吃药的场景。 “吃完饭休息一下，澜澜她们说一会儿就过来。” 颜芷兰轻声说，萧若烟点了点头，她看了看小颜一眼：“知道了。” 她知道小颜这么紧锣密鼓的安排每一步，是怕她要离开。 她很心疼。 有了萧若烟这句话，颜芷兰的情绪放松了很多，她又喝了一点红酒，脸颊染上了绯红，眼眸里流转着波光，很是妩媚。 萧若烟看的怦然心动，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克制着心底的欲望。 她们都不再年轻了。 少年时期，朦朦胧胧的什么都不懂。 那时候，吸引彼此的更多是细腻的感情，贴心的呵护与陪伴，就是亲密也就是接吻。 可现如今，快三十了，如狼似虎的年龄。 萧若烟很想要去吻一吻那红润的唇，把她抱在怀里呵护又呵护。 可现在俩人面前还有许多不明朗，她也知道小颜的身体有一些问题，不能太过唐突。 吃了饭。 颜芷兰很习惯的往外端盘子收拾，又要刷完的，萧若烟站在她的身后默默的：“我来吧。” 很专业的扎上了围裙，颜芷兰微笑：“没事儿的，顺手就收拾了，你去休息吧。” 这些年，她一个人在外面习惯了，什么事儿都是靠自己。 她感觉这很平常，可萧若烟心里却不好受，她走过去，握住了颜芷兰正收拾碗筷的手。 肌肤相处那一刻，颜芷兰的脸红了红，心也跟着一颤。 萧若烟看着她的眼睛，“我收拾。” 钢琴师对于手都是非常保护的，一般在家都是被家人呵护着十指不沾阳春水。 颜芷兰：“我都习惯了，我——” 萧若烟打断她的话，“我已经回来了。” 她如墨的眸子盯着颜芷兰的眼睛看：“乖。” 她回来了。 她不要小颜在一个人这样辛苦。 她还可以做回她的小公主。 颜芷兰看着她的眼睛，萧若烟轻轻的：“你的手很金贵的有大作用，要好好呵护不是么？” 这话说的温柔的像是春风吹褶了小颜的心，颜芷兰低了低头，脸涨红一片。 萧若烟：…… 她怎么脸红成这个样子……不会是想歪了吧…… 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 窗外飘进阵阵带着花香的暖风。 手很金贵有大作用的颜芷兰坐在沙发上，慢悠悠的品着茶，她回味着萧若烟刚才的话，唇角不自觉的上扬，目光也非常“肆意”的落在那个忙碌的人身上。 阿烟，她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颜芷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她这些年虽然也用心保护，但毕竟染上了一些风霜，没有少年时的手那样漂亮。 以前，颜芷兰的手用老师的话来说，做手模都不为过。 手指纤细修长，根根如葱白，手形也很好看，摆在那赏心悦目。 她自己偷偷观察着，目光又忍不住落在萧若烟的手上。 萧若烟正在洗完，她的手跟颜芷兰不一样，常年弹吉他，什么活儿都干，手掌甚至有一层薄薄的茧。 但她的手和身高成正比，要比颜芷兰的长一些。 颜芷兰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不能再看了，她感觉脸要比手里的热茶还滚烫了。 萧若烟干起活来井井有条，洗完、擦桌子、扫地、墩地…… 眼看着她就要忙完了。 颜芷兰起身，“我去给你也弄一杯果汁。” 家里的冰箱里，她常备萧若烟喜欢的百香果。 趁着给她弄果汁要洗手，颜芷兰从随身携带的口袋里拿出了药瓶，快速的倒出白色的药片，怕被萧若烟看见，连水都没有喝干咽下去了。 萧若烟一直专注的扫地，似乎没有往她这边看。 颜芷兰舒了一口气，她过去给她榨果汁。 “嗡嗡”榨汁机的声音响起，萧若烟打扫完一切安安静静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 颜芷兰托着百香果汁走了过去，递给她，“你尝尝。” 萧若烟看着她的眼睛递了过去，喝了一口，“很好喝。” 颜芷兰笑了，正要说什么，萧若烟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怔了怔，颜芷兰顺从听话的坐在了她的对面，萧若烟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她看，颜芷兰被这“审问犯人”一样的目光看的莫名的心虚，她抬起手掩饰性的捋一捋额头的碎发，“怎么了？” 萧若烟盯着她的眼睛，淡淡的问：“你吃的什么药？” 心，咯噔一下。 颜芷兰偏了偏头，“什么药？没有呀。” 没有？ 萧若烟真的是眼里不揉沙子，冷酷拆穿：“一次背着我偷偷在酒店里吃的，一次是刚刚，白色的，指甲盖那么大的药片，是什么？” 颜芷兰的心有点慌，许许多多的往事涌了上来，脑海里是父亲严肃的声音。 ——你看看你成了什么疯样子？ 就算她回来，知道你这样也不会接受的。 你真的是太看得起你们之间的感情了。 …… “我有点感冒，嗓子疼。”颜芷兰快速的回着，她起身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去调一杯咖啡，我——” 话还没说完。 手腕一紧，被萧若烟给抓住了，颜芷兰扭头去看她，眼里都是慌乱与无助。 萧若烟心如刀割，她没有松手，直接将人搂了过来，抱着放在了腿上。 颜芷兰更加的慌乱，这样的亲密，是她梦寐以求的。 可是现在她只想要逃。 一向对她温柔的萧若烟这一次却很强势，她紧紧的抱着小颜，用自己的气息，身上的热度强势的包围她。 一直到颜芷兰不再挣扎，萧若烟搂着她腰间的手上移，轻轻的捧着颜芷兰的脸。 像是少年时期那样。 她抬头，用鼻尖轻轻的摩挲着她的鼻尖，一时间，呼吸相闻。 她的眼里只有她。 她亦是。 在萧若烟的怀抱里，颜芷兰绷紧的身体总算是放松下来了，她将头靠在她的脖颈上，轻轻的叫着：“阿烟。” 萧若烟：“我在。” “阿烟。” 颜芷兰又叫着她，声音带着颤抖，她的手也抬起来，像是想要确定一样，缓缓的摸着她的脸颊。 她的鼻子，她的眼睛，她的唇…… 是真的，不是幻觉。 萧若烟心里难受，她抱紧了颜芷兰，颜芷兰像是受伤的猫咪一样，蹭了蹭她的脖颈，轻轻的呢喃：“给我一点时间，我……我还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她不知道怎么告诉她。 更怕失去她。 萧若烟收紧手臂，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嗅着她身上的香气，轻轻的说：“我答应你，只是你也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了，知道么？” 颜芷兰被抱的很紧，可以听到萧若烟有力的心跳声，她把头埋在她的怀里，眼睛湿润：“嗯。” 俩人安静的抱了一会儿。 萧若烟不想小颜难过，她贴近她的耳边轻轻的说：“对了，小颜。” 颜芷兰抬起了头，“嗯？” 萧若烟：“我一会儿得回一趟昨天的酒店。” “为什么？”颜芷兰好看的眉微微的蹙着，她现在是一时一刻都不想跟萧若烟分开，萧若烟严肃的说：“我衬衫丢了。” 颜芷兰身子僵了一下。 萧若烟看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我得去酒店前台问一问，这是什么黑店，又是哪个小贼这么大胆，怎么我住了一晚上，衬衫还丢了呢？” ※※※※※※※※※※※※※※※※※※※※ 捂脸，叶子都好久没写这样纯纯的甜了。 俩人才再见几天，都是面子薄的人，熟悉熟悉就会疯狂的把之前的糖分都补充回来。 第 15 章 ——这是什么黑店，又是哪个小贼这么大胆，怎么我住了一晚上，衬衫还丢了呢？ 萧若烟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颜芷兰看，怀里的颜小贼的脸都红成了桃花，还在那故作镇定：“是不是你收拾着放在箱子里哪儿了，没看见。” “不是。”萧若烟好笑的摇头，她佯装起身：“我还是去问问吧。” “哎——”小颜的手伸出抓住了她的衣角，萧若烟扭头看着她，眼里是喷薄的笑意，她身子前倾，特别诚恳地问：“你知道是谁偷走的吗？” 颜芷兰看她这样也知道上当受骗了，她咬了咬唇，声音软绵绵的：“你欺负我。” 她是一个非常会撒娇的人。 以前，在宿舍里，老大和澜澜都被小颜矜持漂亮的外貌给迷惑了。 只有萧若烟知道，她用那种拉长的音调，鼻音一样呢喃撒娇的时候是多么的勾人。 萧若烟的腿都软了，颜芷兰看时机不错，她抓着她的衣摆，轻轻的晃了晃撒娇：“那就给我好不好？” 她的眼神带着波光勾的萧若烟心神荡漾，直接结巴了，“给、给你什么？” 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小颜变成了这样了。 还是白天，她在说什么啊？ 这下轮到颜芷兰似笑非笑的瞅着她了，“当然是衬衫啊，不然你以为什么？” 萧若烟：………… 她脸上的红带的颜芷兰心跳加速，她咬了咬唇，眼睛盯着萧若烟羞涩又勇敢的轻声问：“阿烟，你想的是什么？” 热浪一下子将来人席卷。 之前那若有似无的暧昧汹涌而来，把空气冲的都甜腻了几分。 萧若烟心跳剧烈，她看着颜芷兰嗓子有些发干，颜芷兰也是看着她，眼里揉着万般风情。 俩人之间的距离不自觉的靠近。 一点点，再近一点点。 就在要碰上那关键时刻，门外，澜澜敲着门，以她的大嗓门热闹的叫着：“老二，老四，开门啦，我澜澜来了！” 萧若烟：…… 颜芷兰：…… 澜澜今天兴奋的不行，买了一大堆零食，想着找俩人过来聊天。 本来十一点多就想过来的，路上，打了三次电话骚扰张薇。 等张薇着急的赶过来，澜澜又改变主意了，她坐在车上，摸着下巴一脸的高深莫测：“老大，我想了想，不行，咱们还是得缓一缓再过去。” “为什么？” 张薇让她气死了，她新婚本来跟老公没腻歪够呢，被澜澜给炸雷一样催了出来，现在又犹豫了？ 澜澜拿起旁边的商场扫码送的扇子军师似的神秘一笑：“老四给我发信息说老二中午过去她家吃饭，你说咱们要是去太早，会不会打断俩人的好事儿？” 张薇：…… 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在车上坐了足足一个小时。 张薇忍不住了，“到底去不去？” 澜澜看了看表：“我感觉这个时间，应该够老二用了吧？” 张薇这些年看到小颜的不容易，她的心里是偏向着小颜的，“为什么是够老二用？” 澜澜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不是吧，老大，这攻受分明，老二是攻啊，这你都看不出来？” 张薇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明明是小颜更加的坚韧又御，一个眼神老二都害怕。” “不可能！” 澜澜急的脸都红了，原则问题，她相信自己的本能：“我跟你打赌，攻绝对是老二，老二绝对是攻！” 张薇抱着胳膊，被激起了斗志，“好啊，赌什么？” 澜澜：“五十块钱！” 张薇：……………… 门被打开了。 萧若烟脸色不善的看着澜澜，“叫魂呢？小点声。” 澜澜看着她那黑着的一张脸，回头对张薇使了个眼色。 ——我滴个天啊，老二这么持久的吗？？？ 颜芷兰微笑的走过去，从澜澜手里拿走零食：“来就来吧，还这么客气。”她翻了翻袋子：“我看看都买什么了，有没有鱿鱼丝？” 澜澜：…… 张薇不是第一次来了，她很娴熟的从旁边拿出两套一次性拖鞋，自己穿了一双，另一双扔给了澜澜。 澜澜看了看自己的拖鞋，又看了看萧若烟脚上蓝色的拖鞋，不乐意了：“都是来做客，为啥待遇就这么不一样，我就是一次性的？” 她絮絮叨叨的进屋就看到了缩在角落里没什么精神的小小，澜澜来这的次数不多，一年就那么一两次，多是跟小颜在外面见面，但只要来，肯定要抱着小小逗弄一番，“哎呀，小小！” 小小一看见她就求生欲作祟，立马往猫窝里钻。 澜澜一把过去给掏了出来，不管小小喵喵的叫着，举的高高的：“让干妈看看，我的天啊，咋脸盘子又大了呢？又变丑啦。” 小颜还没说话，萧若烟走了过去，从她怀里把小小给夺了过来，“说什么呢？” 她护犊子的摸了摸小小的脑袋，一人一猫，一起愤怒的看着澜澜：“我们这不叫胖，叫性感！” 澜澜：……………… 我的天啊。 这还是那个对外貌有着出奇严格要求的老二么？ 张薇在旁边“咯咯”的笑，颜芷兰端了果盘出来，“别闹了，过来吃水果。” 澜澜小跑着过去了，她拿了一块哈密瓜往萧若烟那边瞧。 啧啧，那还是高冷的老二么？ 萧若烟跟抱着宝贝一样抱着小小，又是亲它额头又是揉的安抚着，轻轻的说：“别理那个怪阿姨，我们小小漂亮着呢。” 小小也不知道是真听得懂还是假听的懂，“喵喵”的委屈的叫个不停。 别说澜澜了，张薇都有点咋舌，“老二好温柔啊。” 澜澜狠狠地咬了一口哈密瓜，“都没看见她对谁这样过。” 颜芷兰笑盈盈的望着她，“可不是么，我都羡慕小小。” 啊？ 张薇和澜澜一起扭头看着颜芷兰，她还羡慕？ 老大还好，毕竟是了解小颜的，知道这话是俩人的小情趣，这是当着她们的面赤.裸.裸的秀恩爱呢。 可碰上澜澜那一根筋的，她放下哈密瓜，语重心长，“嗨，你羡慕什么，老二对你那么好。”她往萧若烟那边努了努嘴，“你现在过去，让她也摸你。” 颜芷兰的脸像是被火舌给炙烤了一样，瞬间红了，连耳朵都红了。 萧若烟那边也没好哪儿去，没眼看了，赶紧抱着小小转身，“哦哦哦，不理你傻瓜干妈。” 张薇嘴裂耳朵后面去了，她用脚碰了碰澜澜，“哎，差不多行了啊。” 看着像是抱怨，实则更像是鼓励。 她发现了，有些时候，就需要澜澜这样的人来推一下这矜持的两个人。 澜澜不满的嘟嘟囔囔的抱怨了两句，又发挥吃货的本领，横扫果盘，“哎呀，这个星期工作真的是太忙了，累得我啊，水果吃的也少，皮肤都不细腻了。” 她看了看萧若烟：“老二，我发现你也不如以前白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被摧残的？过来，给你多吃点猕猴桃，美白水果之王。” 萧若烟洗了手，在她对面坐下了，懒洋洋的：“你以为谁都像是你那么臭美，不吃，拿走，好酸。” 她不喜欢吃酸的水果。 张薇也看着萧若烟，总感觉她每次回来，一次比一次疲惫的感觉，“老三说得对，你别把自己弄那么累，我看着是不如以前白了。” 以前，萧若烟的皮肤真的可以用肤如凝脂来形容，吹弹可破的，而且让她们羡慕的是吃辣的都不长痘。 澜澜：“是呀是呀，老四最喜欢白皮的了，你得赶紧补一补。” 萧若烟顿了一下，她皱了皱眉：“懒得理你。” 说完，她低着头把切好的猕猴桃风卷残云般一个不落的都吃了。 澜澜：……………… 老大：……………… 小颜：……………… 外面有点变天了，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几个人简单的聊了聊就准备往学校那边走了。 这天正适合吃火锅。 路上是萧若烟开的老大的车。 澜澜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一会儿说说高中时候的事儿，一会儿又说说现在，惆怅满满。 颜芷兰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了张薇，“老大新婚快乐，还没有给你送礼物。” 张薇也不客气，她笑眯眯的接了过去，打开盒子一看，“哇，这不是我喜欢的那款项链？” 澜澜也凑过去看了看，眼里都是惊艳，看着老大接了礼物，她一拍大腿，“啊，对了，老四，我也给你买礼物了。” “给我买礼物？”小颜疑惑的看了看她，“什么日子给我买礼物？” 澜澜大大方方的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马上就教师节啊，给你，喏，颜老师，节日快乐。” 那盒子挺精致的，外面还有包装纸。 颜芷兰本来想打开的，可她本来就是一个敏感细腻的人，一看澜澜那眼神总感觉有点不对，她点了点头，因为没有带包，她随手放在了车边的手扣里，“那就谢谢你了。” 澜澜美滋滋的看着她，“等用上了再谢我。”她目光一转，看着窗外：“哎，人挺多啊，车都停满了，下雨天大家都不休在家出来浪什么浪？” 学校周边的饭馆永远是这么热闹，今天还是一个休息日，又下雨，火锅店自然人多。 而且这家火锅店的老板非常个性，店里一共三个包厢，不能打电话愉悦，他完全看眼缘，感觉看谁心情好就给哪座请包厢里去，以前吃饭的时候，澜澜用她那张无敌小甜嘴再加上老二和老四的盖世美颜，一忽悠一个准，今天她得去碰碰运气，看老板还记得她不。 “若烟，你和小颜先找地方停车，我们先下去占地方。” 老大这会儿宿舍长的职责又发挥出来了，指挥有序。 萧若烟点头踩了一脚刹车，让她们下去，老大下车后还不忘嘱咐：“等我们电话啊，要是人太多就换个地方。” 小颜点了点头，“好，你们看着点车，注意安全。” 周边的位置的确都停满了。 萧若烟开着车走了挺远才找地方把车停好，她听话的没有下车，而是在车位里等待。 细雨之下的城市像是一幅水墨画一般。 以前，萧若烟很烦下雨，可现如今，跟小颜在一起赏雨，她感觉处处都是美景。 俩人坐了一会儿感觉有些闷。 萧若烟把车窗放下了一些，又害怕小颜吹着，她把风衣脱了下来，披在小颜身上。 外套上都是萧若烟的味道，小颜忍不住把手都缩了进去，轻轻的嗅着。 萧若烟本来想点一根烟的，可又怕小颜说她，看她眯着眼睛露出小小一样可爱的表情，萧若烟唇角上扬，“就这一件了，别再偷走。” 小颜：…… 羞耻的心，小小的蠕动了一下。 也许真的是分别太久了，现在再见面，单独相处，她们心跳的要比少年时期还厉害，空气中都是黏稠的暧昧。 颜芷兰偏了偏头，看着窗外，唇角却忍不住上扬。 “送你的什么？” 萧若烟看了看被小颜随手摆在一边的盒子，颜芷兰摇了摇头，她接过去，“我也不知道，打开看看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颜芷兰去拆盒子，这盒子也不知道澜澜是怎么弄的，包装还挺严密，用手怎么拆都拆不开。 看她那吃力样，萧若烟笑了，“给我吧。” 颜芷兰把盒子递了过去，萧若烟晃了晃，“还挺轻，应该是不是易碎品。”她看着小颜笑了：“见证大力出奇迹的时刻到了。” 说着，她修长的手指扣着包装边缘用力一扯。 “嘭”的一声，包装盒被扯开了，零零碎碎的粉色包装长条状物体撒了一地。 颜芷兰看到那物体时狭长的眸子陡然睁大，脸瞬间红过窗外的车灯，萧若烟不知道是什么，疑惑的捡起了一个，“这是什么啊？” 当看到包装上面，明晃晃的一行大字时，萧若烟浑身僵硬如石。 ——薄荷味指.套，清凉苏爽，勇敢一点前进吧，让她再也无法离开。 ※※※※※※※※※※※※※※※※※※※※ 老大：澜澜会送礼就多送一些。 第 16 章 这洒落一地的套套就是澜澜送给颜芷兰的教师节礼物。 真的是太…… 刚才车里的氛围还是那种类似于学生时代的青涩微甜，现如今，澜澜的礼物一出，瞬间从18岁生生的拉到了28，空气中弥漫的都是荷尔蒙的味道。 萧若烟尴尬了，这些年她一心都在工作上，拼命的赚钱，根本就没有闲心去关注这些，要不是看到字了，她还不懂是什么。 她们不再年轻，已经是成人了。 两个女人的脸都跟被煮熟的螃蟹一样。 颜芷兰低着头咬着唇，内心泛起滚滚的波澜，分开这么多年，她经历了很多很多，也有了很多变化。 唯一不变的就是对萧若烟刻骨的爱。 深爱着，她自然会想她，会渴望她的一切。 只是…… 颜芷兰偷偷的偏着头去看萧若烟，外面霓虹的灯光透了进来，她的脸也是笼了一层淡粉，眼眸半垂着。 萧若烟对外一直都是以高冷著称。 甚至在高中的时候，一个班的同学，有的跟她一学期都说不上几句话。 她很少有什么表情，很多时候就安静的作曲弹琴，完全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 而且当她创作的时候，整个人是非常投入的，宿舍里的姐妹知道她，一般萧若烟写歌的时候，她们就会出去给她留私人空间。 写的好了，她会开心的带着417宿舍的人出去吃吃喝喝的搓一顿。 有的时候进展不顺利了，她就一个人坐在操场上看着星空月光，坐到染了一身寒露才回来。 那时候，也只有小颜敢过去，她会在后面抱住她的背，用脸颊轻轻的蹭着。 或者干脆钻进她的怀里，捧着萧若烟的下巴，用鼻尖去轻轻的摩挲她的鼻尖。 除了吵架或者吃醋及特殊情况，就连颜芷兰都很少在萧若烟的脸上看到别的表情，她的眼眸永远波澜不惊。 所以，她在想，在欲.望方面……阿烟应该也很淡吧。 颜芷兰心里各种翻滚，而萧若烟则是表情复杂的看了小颜一会儿，轻轻的说：“不要用的太多，伤身。” 颜芷兰的脸红透了。 她……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澜澜对朋友一向是大方的，这一次，她买的量可以够小颜一年用的。 她回去之后，一想到小颜的想要睡萧若烟想了十年，她就心酸，提前先把工具给买好。 萧若烟也有点难为情，她知道她们不再是少年了，成年人，用这个很正常，而且……这么多年她不再小颜身边，总比不能让她心里本来就孤单，身体还孤单，用这个自己解决一下也是正常的，只是……只是…… 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一点点小纠结，萧若烟低头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指，又挪了挪在光亮下照了照，心想，它们不好吗？ 这一串小动作落在颜芷兰的眼睛里，她整个人都要烧着了，内心的小人已经举着大刀追着澜澜砍了几条街。 关键时刻。 老大的电话进来了，萧若烟接听的时候声音还有点不正常，“喂？” 老大那边挺懊恼的，“老板不记得我们了，可能去不了包房，要不咱们坐散桌？” 散桌就散桌。 萧若烟没那么多讲究，她挂了电话，扭头看了一眼小颜，咳了一声：“咱们过去吧？” 颜芷兰点了点头。 俩人目光一接触，都迅速的闪开了。 临下车前，萧若烟有点尴尬，模糊的问着：“这个要我帮你捡起来么？” 颜芷兰：……………… 这人是故意的吧？？？ 忍着笑。 萧若烟关上了车门，看着捡那些东西之后脸变的比包装纸还粉嫩的颜芷兰勾了勾唇角。 还是喜欢有事没事的欺负她一下。 俩人到火锅店的时候，果然是人满为患。 铺面而来的热浪和浓重的火锅味。 老大和澜澜还不死心的围着老板说着什么，陪着笑脸，还是想要去一个密闭的包厢姐妹几个好好吃顿饭聊聊天的，这大厅太吵了。 老板戳着下巴，一脸“莫挨老子”爱吃不吃的高冷，任澜澜说的口都干了也不松嘴，“我这一天接待这么多人，你们毕业这么多年了，我怎么记得啊？” 可当萧若烟和颜芷兰并肩走了进来的时候，他像是从垂死中活过来，两眼冒光，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们。 “你们怎么来了？？？？！！！！” 老板几步冲了过去，几乎都要伸手去抓小颜了，萧若烟皱着眉反应神速，抓着颜芷兰的手给她拽到了身后，她居高临下的睥着老板，这是做什么？ 老板激动不已：“哎呀呀，这么多年没见到你们了，我还挺怀念的，你们来也不早说，快进里面，走走走，我亲自带着你们去——” 澜澜：…… 老大：…… 是当她们俩是死了吗？？？ 这是一个怎么样万恶看脸的时代啊？？？ 也不怪老板情绪化区分化的厉害，萧若烟和颜芷兰在人群里确实辨别度非常高，萧若烟不用说了，女生本来就显个，她的身高更是鹤立鸡群，皮肤细腻光滑，眉眼间自带华贵气质，而颜芷兰本就从小接受音乐熏陶，和萧若烟并肩站着，眼眸里泛着柔光，嘴角含笑，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靠门那几桌的小伙子忍不住频频回头去看她们，一直到老板把人迎进了包厢，她们才转过头来。 老板这会儿也不酷帅狂霸拽了，他的目光不住的看着颜芷兰和萧若烟：“这么多年了，我这儿来来走走这么多学生，一直想念着二位。” 萧若烟看了看他，“您有什么可以直说。” 老板满眼渴望：“今晚再给我们唱一首吧？我给免单，随便点。” 澜澜：…… 老大：…… 她们二位再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恶意。 怎么能这样呢？？？ 颜芷兰看了看萧若烟。 以前，她可是一个很骄傲的性格，除非她自己愿意，不会无端献唱的。 她甚至有点担心阿烟会生气。 萧若烟的眼睛从菜单上抬了起来，不动声色的看着老板。 老板恳切的看着她。 他是典型的富二代，家里钱太多，自己又没事儿做，出来开个店，找个事儿无聊打发时间，没想到一做就做大了，分店开了好几家，特别烦。 高三上学期第一次模拟考试完毕。 417宿舍出来放纵了一次。 萧若烟喝的有点醉，笑着上台唱了一首，他当时就惊为天人，记忆深刻，后来颜芷兰又迷迷糊糊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口提琴，随便一吹，更是赢得台下一片欢呼。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没有忘记当时的惊艳。 萧若烟的目光很有穿透性，一般人是抵不住的，可老板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甚至还眨了眨眼睛卖萌。 颜芷兰的眉毛不可察觉的微微蹙了蹙。 萧若烟平静的说：“不用免单，要一张会员卡。” 澜澜、老大：…… 老二她变了，变得这么的……接地气。 颜芷兰的脸冰冰凉凉的，心里不快，她感觉这老板盯着萧若烟的眼睛满是色气，她看不出来么？为什么还要什么金卡？这家店被她拉黑了，她以后都不会来了！！！ 她没什么表情的看了看澜澜，澜澜收到了信息，用眼神点头，好的，知道了，这家店最后一次来了。 老板立即点头，脚下生风，冲到柜台前拿出了一张金卡，进屋就递给了萧若烟，生怕她反悔一样。 萧若烟接了过去点了点头，她手都没有捣，直接递给了颜芷兰：“你收着，以后我们过来。” 颜芷兰怔了一下，不过是几秒钟，那张冰冰凉凉的脸瞬间春暖花开，她含笑的把卡收好，重复：“恩，以后我们一起来。” 澜澜：…… 老大：…… 饭还没开始吃呢，就开始杀狗。 这俩人真的是太过分了。 老板很有脸色，“你们先吃，一会儿记得过来哦。” 他关上门退了出去，笑的那叫个灿烂明媚。 门一关上。 澜澜愤怒了，“现在的社会啊，都乱了乱了！！！哪儿有以前那么纯粹！！！” 老大也是愤愤然，她摸着自己的脸：“我们差哪儿么？今天早上我老公还说我如花一样美丽。”她看着萧若烟：“老二不就是皮肤细腻一点吗？” 萧若烟看着气鼓鼓的两个人，把她的侧脸偏了偏，贴近她们：“我这个属于奶油色的肌肤，一般人比不了。” 老大：…… 澜澜狂躁的要掀桌了，“老四，你还不管管她？” 颜芷兰给几个人倒着可乐，笑的直哆嗦，“管不了，是你说的我就喜欢白皮。” 啊啊啊啊！！！ 不活了！！！ 才刚开始吃饭，老大和澜澜就已经怒火膨胀了。 她们化悲愤为食欲，上来就要了一堆肉、毛肚、鸭肠、黄喉之类的硬菜。 颜芷兰还是老样子，负责伺候几个人，她先用热水把几个人的餐具烫好，又负责给她们用公筷下肉。 萧若烟表面上和澜澜还有老大聊天，实则偷偷观察小颜。 颜芷兰还是很少吃，偶尔的，发现她的目光扫过去，她会低头敷衍性的吃一点青菜。 火锅吃的有点热。 没一会儿，大家就都把外套脱了。 萧若烟很体贴，帮着大家把衣服都挂好在衣架上，挂小颜外套的时候，她的手在兜那边摸了摸。 萧若烟穿的有点多，里面还套了一个乳白色的马甲，后期她也热坏了，干脆脱了扔到一边。 澜澜美滋滋的：“老二，你回去交接工作要多久啊？真是舍不得你走啊，最近我都有一种咱们重回少年时代的感觉了。” 老大也不迭的点头，“是啊，我发现上班后真的很少能交到知心朋友了，还是跟你们在一起更放松。” 颜芷兰微笑的看着萧若烟，萧若烟用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回去之后会直接找一下徐总提这个事儿，怎么也要至少半个月吧。” 听到“半个月”三个字，澜澜看了一眼颜芷兰。 果不其然，她的眼眸暗淡了不少。 又吃了没几口，萧若烟起身去洗手间了。 一时间，包厢里只有她们三个人。 颜芷兰很沉默，她幽幽的盯着萧若烟叠好了放在椅子上的奶白色马甲出神。 澜澜看着小颜：“交接工作半个月算快了，你也不要太担心啊，老二向来说话算话。” 张薇则是担心的看着颜芷兰，她知道小颜心里的害怕，毕竟分开这么多年才再见着，未来还有很多不确定性，老二毕竟在外面那么多年了，早就扎根了，她语气是轻松，其实彻底的脱离回来没那么简单。 颜芷兰叹了口气，“我知道她会说话算数，只是……我有时候总害怕这一切不是真的。” “怎么会不是真的呢？” 澜澜被热气熏得脸颊通红，“老四，你不能这么患得患失，你要调整自己，眼看着老二要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想个办法让你自己安心。” 澜澜的鸡汤灌的正是时候，颜芷兰很给面子的点头，“你说得对，我要想办法让自己安心。” 然后…… 她就当着澜澜和老大的面子，堂而皇之的拿走了萧若烟挂在椅子上的马甲，偷偷的塞进了自己的包里，她还用手在唇边比了一个“嘘”字。 老大：…… 澜澜：…… 她们什么都没看见，她们瞎了。 “咳。”澜澜转移了一下话题，“你们俩刚才在车上这么久才下来，干什么了？” 发生了点什么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颜芷兰给予澜澜冬天一般冷漠的眼神，“她拆了你送的礼物。” “哇！” 澜澜两眼冒光，“喜欢吗？老二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颜芷兰瞪着澜澜：“她都不认识，吓到了。澜澜你也是，纯洁点好不好？” 啊…… 老二这么纯洁呢？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老大疑惑的看着两个人，澜澜凑过去，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眼里带着坏笑，老大睁大了眼睛看着小颜，颜芷兰低着头，耳廓有些发热。 说曹操曹操就到。 萧若烟去玩洗手间回来，她在路上还把偷过来的小颜的药拍了照片给高宇发过去让她查一查是干什么用的，上面都是外文，她看不懂。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萧若烟看着几个人皱了皱眉，不对劲儿啊，怎么她一进来几个人就跟被点穴了似的立马不说了，她们又在预谋什么？ 老二的眼睛是宿舍里最有杀伤力的了。 当她目光如锥的在澜澜脸上扫射的时候，澜澜立即投降，“嗨，不就是闲聊么？我问老四，你们刚才在车上干什么了。” 再说了，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萧若烟的身子一僵。 颜芷兰很镇定，微笑的看着萧若烟，目光皎皎。 反正她也没说什么不好的，心里坦荡荡的。 萧若烟保持着淡定，“哦。” 她这一声“哦”其实是表示自己收到可以结束这个话题了，可偏偏澜澜听成了“哦？”多加了一个问号带着疑惑要继续展开聊聊的意思。 澜澜只能继续说：“她说你拆了我送的礼物。” 萧若烟：…… 她？？？ 明明是小颜拆不开，她帮忙的。 澜澜又说：“她说你都不认识那是什么。” 萧若烟睁大眼眸，颜芷兰默默的用火锅挡住了脸。 澜澜摸着下巴，看着老大推断：“既然不认识，更不会用了吧。” 张薇看了看萧若烟黑着的脸，含糊的给予终极击杀：“不能吧……都什么年代了……太弱了……” 颜芷兰：…… 萧若烟：！！！ 虽然这些年，萧若烟变得成熟了很多，但不代表她可以让人这么的“侮辱”。 老大和澜澜一起看着萧若烟，用眼神一起合奏式询问。 ——你到底懂不懂，行不行啊？ 这简直是任何人类都受不了的万箭穿心式的嘲讽啊。 萧若烟眼眸的里卷起了千层浪，她手里握着的杯子几乎要被捏碎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还在那努力用火锅挡脸的颜芷兰，她蓦地笑了，笑容是那么的温暖灿烂：“呵，小颜，你觉得呢？” ※※※※※※※※※※※※※※※※※※※※ 明天入v，大家过来捧场啊，老规矩万字更。 然后入v后叶子也可以释放手速了~ 第 17 章 ——呵, 小颜，你觉得呢？ 萧若烟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经典的含笑咬牙切齿，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颜芷兰。 “嗖嗖嗖”各种冷箭射向了她。 小颜：…… 万万没想到。 她都把脸藏在火锅后面了还被这么无辜的卷入了战场。 萧若烟也是一个聪明的人, 一句话，不仅仅把烫手的山芋给扔出去了，同时将老大和澜澜的注意力转移到颜芷兰身上。 这样的问题……一般人问还行, 可能是打趣或者单纯的闹着玩好奇，如果是被爱人问那跟翻云覆雨事后问一句——怎么样，亲爱的, 我棒不棒，有区别吗？ 老大是过来人, 她替小颜捏了一把汗，这可得慎重回答了。 澜澜在旁边兴奋的眼睛跟吃了蜂蜜的老鼠似的亮晶晶的。 三道目光射了过来，躲无可躲。 颜芷兰终于还是把头抬了起来，她的脸上裹着粉红, 欲语还羞的看了萧若烟一眼。 那一眼啊……简直是看的人都要酥了，萧若烟感觉心像是被人用手轻轻的撩拨了一样，她有点恨自己的不争气, 心里那些愤怒被小颜一个眼神就给化为虚有了。 老大则是偷笑, 澜澜心底的小人已经呐喊了。 ——实践出真知, 不要回答，吻住她，立即去开房！ 颜芷兰低了低头, 轻声说：“我又没试过，我哪儿知道。” 萧若烟眼眸也是柔着光, 她舔了舔唇：“那你就拭目以待吧。” 老大：？？？ 澜澜：！！！ 搞音乐的人都这么……牛掰自信的吗？？？ 小颜已经头都抬不起来了。 澜澜用手虚掩着煽了几下, “wow, 好热啊。” 她虽然起哄起的热闹，但毕竟也是一个没有经历过性生活的大好少女，这话说的她都快要起反应了。 老大体贴的笑：“老二，要不要来一盘腰子补补？” …… 嬉笑打闹间，真的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 本来大家想着喝点啤酒，回头叫代驾的，可颜芷兰却不同意：“留下阿烟开车吧，我们喝。” 澜澜笑的眉飞色舞的，“说什么留阿烟开车啊，你是知道她胃不好故意不让喝的吧？” 她也是在无意间发现萧若烟带了许多喂药回来才知道老二这些年胃都成毛病 以前萧若烟的脾胃就有些不合，但不像是现在这样，她那时候经常会吃一粒胃药，所以颜芷兰对于她日常管控很厉害，这个冷的不能吃，那个辣的不能吃的，那时候澜澜还觉得萧若烟很奇怪，小颜说她的时候澜澜提心吊胆的，生怕老二发飙，可没想到，萧若烟只是乐呵呵的让她管着，说不让吃就真的不吃了。 老大看到过的片段更劲爆。 那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颜芷兰和萧若烟发脾气。 体育课，老大逃课回来，本来想回宿舍睡会觉偷个懒看看ipad的，谁知道萧若烟和颜芷兰回来的更早，听着声音好像是在吵架。 老大偷偷的开了个门缝。 宿舍里。 颜芷兰裹着被子转着身看都不看萧若烟，萧若烟站在她身边一脸的无奈。 “我很生气。” 颜芷兰气呼呼的，“你哄也哄不好。” 哎呦？ 老大第一次看见这么“不懂事儿”的小颜，颜芷兰在外人面前那都是温柔知性女神，平时大家都喜欢来找她聊天接受开导，她对谁都是微笑轻柔细语的，还没见过她这样。 萧若烟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知道了，以后不吃了，今天是排练完毕，有点累，王一给我我就接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王一，小颜更生气。 那个大长腿，平时不穿校服总爱穿裙子的性感女孩，肯定一直觊觎她的阿烟。 她知道的。 “借口。” 颜芷兰的身子烦躁的动了动，这温柔的人就是发脾气都带着一股撒娇的味道，“她让你吃你就吃，她是你什么人啊？我还一直跟你说不让你吃，昨天胃疼才好，一点记性都不长，你是小朋友吗？” 这拖拉机似的一顿抱怨。 萧若烟听笑了，怎么好好的说吃东西的事儿反而小颜自己又吃上醋了？ 她弯下腰，抱住那裹在被子里的一团团可爱的人，低声说：“我是小朋友，你一个人的小朋友。” …… 后面，就是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了。 恍惚间，张薇看着萧若烟和颜芷兰。 萧若烟陪着笑：“今天开心，喝一点吧。” 颜芷兰冷冷的盯着她的眼睛看：“从老大婚礼你就开心，开心了好几天了吧？” 多么残酷无情的颜老师。 到底是没有给喝，澜澜和张薇都是自己人，颜芷兰用不用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她直接拿走萧若烟手里的杯子，给她倒上了温热的水。 萧若烟接了过去，无可奈何又满是甜蜜的喝了一口。 她感觉小颜的第六感还是那么准。 没错，她的胃的确不好。 这些年，一个人在外漂泊，她没有那么多注意，早些年头是吃饭不注意，早餐基本上都是在去挤公交地铁的路上边走边吃的，胃经常痉挛。后期是能力被上级认可，当上了音乐总监之后就各种应酬更多了，人情的非人情的，她回来前刚去医院检查完，胃糜烂，医生反复叮嘱警告过她要多喝粥好好将养一下。 萧若烟喝完水一抬头，正对上颜芷兰温柔的眼眸，她的心一荡，有点不好意思。 澜澜和张薇对视一眼，都是笑了。 几个人聊天难免说到高中的同学们的往事，老大人脉最广，她喝了一口啤酒感慨：“还记得高中时咱们那个副班长苏雪么？我听说她大学毕业就结婚了，后来又光速的离婚了，现在带着一个孩子，过得很不如意。” 澜澜点头，“我知道她，前几天还在明珠广场那看见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哎呀，变化好大啊，人胖了很多，憔悴了许多，不像是咱们以前那样意气风发了。” 张薇：“嗯，她老公说是是大学同学，四年在一起感情很好，所以才毕业就结婚的，结果后来好像是在单位里，老公出轨了。” 澜澜有点愤慨，但也无奈：“这也正常，现在这个社会啊，从一而终的太少了，不过有人也说过，这是人类发展进步的表现，恋爱自由，人一辈子这么短，干嘛要拴在一个人身上，随心所欲才好，你说是不是啊，老二？” 她看了一眼萧若烟，萧若烟正低着头在那扒虾，她扒的很细，虾线挑出来，虾皮干干净净，“你说什么？”她看了一眼澜澜，抬手把虾递到了小颜的嘴边：“吃一点。” 颜芷兰张开嘴吃了，对着她笑了笑：“好吃，还要。” 澜澜：…… 张薇：…… 这俩人行不行啊？ 动不动在这儿折磨他们，怎么不去开房啊？？？！！！ “问你呢，老二，你这么多年离开我们，在那边，就你这外貌。”澜澜喝得有点上头，小脸红扑扑的，“肯定不少人追求吧。” 刚刚吃了虾的颜芷兰神色一禀，她嘴角的笑容褪去，看着萧若烟。 萧若烟还在低头给她扒虾，她感觉小颜太瘦了，回来后第一件事儿就是要把人喂胖，“是有追求的。” 这是实话实说，她要是说没有也是假的。 萧若烟：“我一直忙工作，对于这些事儿都不是很上心的。” 这也是实话。 澜澜听了眼睛眯成一条色眯眯的线，“不上心？你好歹也快三十了，不会性冷淡吧？” 她心里替小颜着急啊。 这十年渴望着睡的人别还没睡着就先残缺了。 萧若烟眉头皱了皱，给予澜澜死亡凝视：“我为什么要跟你一个母胎单身的人讨论这样的事儿？” 受到重磅攻击的澜澜抓着老大的手，“呜呜，她鄙视我，老大，你要给我出气。” 张薇安抚性的摸了摸澜澜的头发，叹了口气：“老二说得对，人家回来之后马上就会品尝上心的味道了，你急什么？” 过来人的话把萧若烟和颜芷兰说的都有点不好意思，萧若烟偏了偏头，装傻充愣假装没听明白。 颜芷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低着头，表情很丰富。 从澜澜和老大的角度。 现是看见她嘴角疯狂上扬，然后又是身子颤了颤，好像是没忍住偷笑了，最后，她又发现好像这样不大好，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抬起头，用“正义”的目光看着老大和澜澜。 这一次，别说澜澜了，就连老大都看不过去了。 张薇瞅着颜芷兰似笑非笑的问：“老四，我们说老二回来后品尝一下情的味道就不冷淡了，你在那开心什么？” 颜芷兰：…… 澜澜：^0^ 还没来得及回答。 门被敲响了，老板在门外谄媚的笑着：“吃的怎么样啊？要不要加菜啊？要不要添酒啊？” 萧若烟把最后一只虾投喂到颜芷兰嘴里，她擦了擦手：“我去唱一首吧。” 毕竟答应人家老板了。 别看这火锅店开在的是校园地段，但是老板可是非常注重整体的品格和装修，大厅里的表演台可不是摆设的花架子，他甚至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花大价钱请乐队过来，音响设备都是他亲自找懂行的朋友选的，整个舞台也走的是中国风的风格，灯光大气豪放，有着东方浓重的色彩。 “哎，我马甲呢？” 萧若烟要去大厅里才发现自己衣服不见了，她这话是看着颜芷兰说的，澜澜和老大在旁边偷笑。 小颜非常淡定，她踢了踢澜澜的椅子，“老三，阿烟的马甲呢？” 澜澜：？？？ what？？？ 萧若烟最知道自己家小女人什么样了，她宠溺的摇了摇头，随手拿起了风衣披上。 “等一下。” 颜芷兰叫住了她，毕竟要上台，虽然不用化妆，但刚才吃火锅把口红都吃画了，她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口红：“我给你补一下。” “嗯。” 萧若烟点了点头，很自然的把头转了过来，颜芷兰也站起了身，她拿起口红，看着萧若烟的眼睛笑了笑，温柔又细腻的描绘着她唇的轮廓。 俩人贴得很近。 萧若烟的目光有点不自在，脸偏了偏，颜芷兰却两手捧着她的下巴，看进她的眼里轻轻的说：“不要动。” 本来是很自然很单纯的涂口红。 澜澜却捂着脸开始脑补。 一个雨夜之后，萧若烟的口红花了，颜芷兰抱住她，笑着说：“我给你补补。” 萧若烟眼角上扬，邪魅一笑，一手搂住她纤细的腰，把人往沙发上压了过去：“补什么？”她可以压低诱惑暧昧的声音，在小颜耳边呵着暧昧的气息：“不用。”她的身子缓缓下移，“反正也要花，不要动。” …… “唉，你想什么呢？” 老大踢了澜澜一脚，一脸嫌弃：“干嘛露出那么淫邪的笑，走啊，去大厅，人都过去了。” 澜澜：…… 大厅里。 老板先上台了，他拿着麦克风笑着对台下的人说：“今天很开心啊，请到了老朋友，也是咱们*中以前的校友，你们在座的很多人都要叫人家学姐的。” 萧若烟抱着胳膊酷酷的站在下面看着老板。 台下一片欢呼声，在这个看脸的时代，大家就是这么的热情。 毕竟受众是学生。 萧若烟选了一首大众的歌曲《我爱她》。 她的台风一直很好，用老师的话来形容是那种娘胎里也许就自带着一股子魅力，只要站在哪儿，哪儿就是焦点所在。 萧若烟尊重每一次歌唱，是专业的舞台也好，是现在的这样的表演性质舞台也好，她都很认真。 双手捂着麦克风，萧若烟闭着眼睛，朱红的唇带出悲伤的音乐。 ——她的轻狂留在某一节车厢 地下铁里的风比回忆还重 整座城市一直等着我 有一段感情还在漂泊 对她唯一遗憾是分手那天 我奔腾的眼泪都停不下来 若那一刻重来我不哭 让她知道我可以很好 …… 音乐是可以带着人的情绪的。 最好的歌者，一首歌，可以燃烧许许多多有着共同记忆的人。 萧若烟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染上了雾气，她看着站在前排人群里微笑着看着她，同样双眼通红的颜芷兰。 一行清冷的泪顺着脸颊滑落。 这首歌，简直是她们分开时的侧写。 是她的错。 萧若烟一直怨恨着自己。 如果当时她克制一些…… 高三的时候，俩人都说好了，要一起选一所音乐类的大学。 经历过高考的人，都知道那一年有多么的煎熬，每一个学子是怎么样为了明天拼命的。 她们也累，但是很开心。 只因为俩人有共同的梦想。 上了大学，就代表她们成年，萧若烟甚至在每一个夜晚，都会抱着颜芷兰轻声说：“到时候我们可以在外面租房子，有了自己的家，我们就不用偷偷摸摸了。” 这个时代，许许多多的同.性.爱人，她们的感情忠贞专注，她们不曾伤害任何人。 可是她们就是注定不见光。 萧若烟和颜芷兰在学校里都极力的忍着，她们迫不及待的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小窝。 颜芷兰过十八岁生日那一天，白天，417宿舍为她一起庆祝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小颜说要去看星星，萧若烟自然是答应她，宠着她的。 那一天的星光特别美。 趁着月色弥漫，萧若烟紧紧的抱着颜芷兰，也只有黑夜之中，她们才能不用遮遮掩掩，克制矜持。 她很紧张地从兜里掏出了戒指。 那是她亲手设计的戒指，是她跑了很多次公演才攒钱得到的，戒指的底下是用碎钻镶嵌的一个y，上面的钻石也是隐隐的心形托举着它。 颜芷兰始终都是笑着看着她，眼里的柔光比月光还要美，她将头靠在萧若烟的胸口，听着她强有力的心跳，“你前一阵子偷偷跑出去说是给学生上课，就是骗我去做戒指？” 萧若烟心跳如雷，“你喜欢吗？” 戒指在她的心里是非常有仪式感的。 这一辈子，她也许都给不了小颜一个名义上的“婚姻”，一个结婚证。 所以，戒指，对于萧若烟来说，不仅仅是一个物件，更是一份承诺。 她爱她。 可能有人说，少年的爱像是风一样，摇摆不定。 可是萧若烟知道她的心，对于她来说，年少的动心是轰轰烈烈，是刻骨铭心的，是永恒不变的。 颜芷兰两手搂着她的腰：“我很喜欢，谢谢你，阿烟。” 她会一辈子都戴着的。 萧若烟的脸被月色勾勒的一片模糊的红，她抱着颜芷兰，在她耳边撒娇：“人家给了你生日礼物，你就一句谢谢么？” “那你想要什么？”颜芷兰明知故问，眼眸皎皎如月的看着她，片刻之后，她的身子前倾，萧若烟则是笑着闭上了眼睛。 十八岁，是一个很让人心动的年岁。 充斥着彼此设想的未来里满是希望，幸福的花香已经隐隐的萦绕于鼻尖，那味道让人心醉。 可现实总是那么残忍。 才刚刚照过来的曙光，就被无情碾压。 那一天的这一幕，被路过的学生用手机偷偷的拍了下来。 第二天，阳光升起来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两家家长的愤怒，还有教导室里老师的唉声叹气。 “哎，这么两个品学兼优的孩子，怎么就搞同性恋了呢？” 分开，必须分开…… 大人们如此强硬，她们那时候还是不谙世事没有回击之力的孩子。 萧若烟和颜芷兰两个人被隔开，红着眼远远的看着彼此，被迫分手。 从那之后，萧若烟面对的是许念一日一日的哭泣，萧赫的沉默不语，满是烟雾的家里。 她被“监视”了起来。 许念心脏不好，早年的时候动作很大的手术，心脏的三个半膜换了两个人工瓣膜又修复了一个，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哭着让萧若烟答应她分开。 萧若烟咬着唇低着头，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流。 她一个人在家里，一个星期不吃不喝，她想念小颜，很想很想。 她知道小颜的家庭跟她不一样，从小到大，父亲对她要求的非常严格，姐姐更是之前就明确的表示过不接受两个人在一起，她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当着老师所有人的面子，颜峰重重的给了颜芷兰一巴掌。 那一巴掌有多重，小颜的整个脸都被打的偏了过去，可是平日里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她倔强的咬着唇，死死的盯着颜峰：“我没有错。” …… 夜晚。 萧若烟的手轻轻的放在心房之上，她流着泪自言自语。 ——小颜，我的心又疼了，是不是你在哭。 再后来。 等萧若烟回到校园里的时候，小颜已经离开了。 来见她的是颜芷伊，颜芷伊看起来也不如上次见面是那么凌厉，她略带些憔悴的：“我妹妹同意出国留学了。” 萧若烟低着头，面色苍白一言不发。 颜芷伊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知道萧若烟是搞音乐的，之前暗中观察她都是非常有傲骨的一个女孩，她也知道她的家庭，明白对这样的孩子说什么话最能让她死心，“这是我们家的态度，也是我妹妹的态度，你们是没有明天的，分开吧。” 萧若烟低着头，不想在她面前哭，可是眼泪还是成行的往下流。 颜芷伊狠着心，“就这样吧，你们不要再联系。” 也不会再联系上。 爸爸的手腕，她是知道的。 他要是真的想切断她们，易如反掌。 这几天，颜芷伊都要崩溃了。 家里乱成了一团，她都想不到，平日里柔和温顺父亲说什么是什么的妹妹能那么的倔强不屈。 颜峰气得高血压都犯了，指着颜芷兰：“分，必须分！！！” 颜芷兰咬着唇看着他。 颜峰：“你要气死爸爸是不是？你是女孩子，怎么能喜欢女生？这是同性恋，这是变态，你跟爸爸说实话，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还是看什么超级女声看的，想要尝新鲜？” 在他的心里，小女儿一直是让他骄傲的，却没想到…… 颜芷兰平静的看着他，“爸爸，我是认真的，我们在一起好久了。” 颜芷伊听得胆战心惊，可是妹妹却像是看到不到她的担心。 颜芷兰一字一吐：“我们现在不会分开，以后也会在一起的。” 颜峰脸色大变，咬牙切齿的冲了过去，颜芷伊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他，“爸，你冷静点！” 颜峰气急败坏，“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让你跟一个女的在一起的，我告诉你小颜，你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你这是什么样子？！你不要脸我还要！！！你这样让别人知道，我、我……” 颜芷兰低着头，轻轻眨动的睫毛带下了大片的泪。 颜峰看她坚持的样子真的是整个人要爆炸了，“你信不信我会让她们萧家在这个城市没有立足之地！！！学音乐？？？呵呵，我会毁了萧若烟的前程，毁了她的一辈子。” 这几天，颜芷兰听过许许多多或是强硬或是软刀子或是威胁的话。 她都可以承受，甚至隐忍的咽下。 可唯独这一句，深深的戳进了她的心。 ——呵呵，我会毁了萧若烟的前程，毁了她的一辈子。 颜芷兰面色苍白，手脚冰冰凉凉的不过血。 没有人比她懂得，萧若烟为了今天付出了多少。 音乐是她的梦，是她的全部。 …… 再后来。 萧家父母也来找过颜芷兰。 她们告诉她：“大小姐，同性恋是你们富人的游戏，我们家里就阿烟这一个孩子，她从小到大为了梦想付出了很多，求你放了她吧。” “我不允许你再接近我们的女儿。” …… 颜芷伊看着萧若烟，其实她内心也是复杂的，替两个人心疼。 有的时候，看着妹妹的眼泪，她会恍惚。 到底是为什么啊。 两个孩子，都那么的优秀，颜芷伊听说萧若烟有好多音乐类的院校甚至特意来学校想要特招她，她参见过很多大赛，得到了许许多多的奖。 她们品学兼优。 她们感情深厚。 她们…… “就这样吧。”颜芷伊狠着心肠，“长痛不如短痛，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好的人。” 她感觉话说了这么多，肯定是彻彻底底的伤害了这个女孩的心。 谁知道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萧若烟突然叫住了她，“姐姐。” 她的声音颤抖，带着一丝急切，那一声“姐姐”叫的颜芷兰的心钝钝的疼，她看着萧若烟。 萧若烟的眉眼很秀气，她的眼里都是红血丝，含着泪看着她：“你能帮我照顾好小颜么？” 颜芷伊身子僵硬。 她说过妹妹答应出国了，她不该怨恨么？ 萧若烟呢喃：“小颜她……看起来脾气温顺，实则很倔强坚持的……我希望你能帮我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做什么极端的事儿，好么？” 那一刻。 颜芷伊都要受不了了，她拿起包转身快速离开，等她上了车，回头的时候，还看见萧若烟瘦削的身子，看见她一个人蹲在地上抱着自己泪流满面。 …… 从回忆中抽离，不知不觉间，萧若烟一脸的泪，台下的人更是跟着一片泪流。 她擦干脸上的泪，唇上的泪却顺着喉咙滑落，苦涩至极。 ——我爱她轰轰烈烈最疯狂 我的梦狠狠碎过却不会忘 逃不开 爱越深越互相伤害 越深的依赖越多的空白 …… 颜芷兰看着萧若烟，想要对她微笑，眼泪却落了下来，张薇伸出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指尖有点颤抖的，颜芷兰轻轻的拽了拽一直戴在脖颈上那长长的不见尾端吊坠的项链，那下面是萧若烟曾经亲手戴为她戴上的戒指。 她答应过她的。 永远都不会摘下来。 很多人都看不起她们的爱。 很多人都看轻她们的爱。 他们骂她们俩是变态。 说她们是不正常的，说她们不能这样走一辈子，说她们这样生无名分，死无子嗣的爱不值得一提。 说只要时间过了，她们就都会忘记彼此，有了其他的爱人，走上正常的路，结婚生子，组建家庭，而年少的悸动也终究会被时间一点点掩埋。 他们说了很多很多。 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或许以为分开了她们。 在她们的心里。 千山万水，沧海桑田。 她们从没有真正的分开过。 一曲完毕。 台下的欢呼呐喊声已经连绵起伏成一片海洋。 别说是观众了，就是老板一个古怪的大老爷们都哭的不行，低着头疯狂的擦眼泪。 萧若烟一手抓着麦克风，她含着泪笑了：“这首歌，送给我的爱人。” 底下的人又是一阵爆棚的喊声。 透过层层人群，萧若烟看着颜芷兰的眼睛，“我想告诉她。”她轻轻的说：“没有谁能再将我们分开。” 在大家的欢呼与掌声中，萧若烟走下了台，所有人都注视着她，她走到颜芷兰身边看着她红红的眼睛，握住她的手快速带着小颜进了包厢。 澜澜和老大还在擦着眼泪。 进了包厢，老大轻声问：“老二，你比以前更内敛了，会害怕么？” 害怕么？ 萧若烟微笑的握着颜芷兰的手，她平静的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的说：“我不是怕。” 她只是没了少年时期的轻狂。 那时候，她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她爱着小颜，小颜是她的人。 可换来的是什么？ 她成长了，成熟了。 她依旧坦荡。 只是在萧若烟的心里，小颜的幸福，她的快乐安康，比自己的所有想法都重要。 现在虽然法律上对同性依旧不认可，老一辈依旧歧视，但新的一代年轻人里已经有很多理解并尊重的了。她回来后依旧是从事音乐娱乐行业，接受度高，可是小颜是老师，要顾及很多，她不能冒险。 颜芷兰将头轻轻的靠在她的肩膀上，呢喃：“总觉得像是梦。” 这是萧若烟回来后听到的小颜说过的最多的话，她与她十指相扣，微笑：“我们去学校操场上走走吧。” 少年时期。 她们最爱吃完饭后在操场上散步了。 颜芷兰先是开心，随即又低了低头：“有看大门的大爷，不会放我们进去的。” “会的。” 萧若烟爱怜的捏了捏颜芷兰的鼻子，颜芷兰抬头看着她，四目相视间，全是深情。 老大咳了一声，她看了看表：“内什么，澜澜啊，你吃完了吗？咱们也该走了吧。” 澜澜点头，她给了老四一个眼神：“用不用我把礼物给你们拿过来？” 萧若烟：…… 颜芷兰：…… 夜晚的景色很美。 喧嚣了一天的城市仿佛慢了下来。 萧若烟和颜芷兰牵着手往学校走，踩着月色，看着霓虹的灯光，被喜欢的人牵着。 颜芷兰有点兴奋，又有些恍惚。 萧若烟最近常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她知道小颜这些年经历了很多很多，比她还要多的痛苦和磨难，除了心疼，更多的弥补情绪扑面而来。 这个人，注定这一辈子是她的爱人。 她们虽然分别了十年，但是萧若烟有信心，往后余生，她一定可以用自己的耐心来治愈她，她要弥补她这十年的空缺，让她成为最幸福的人。 颜芷兰感觉到萧若烟情绪的波动，她转过头对着她嫣然一笑：“阿烟，我很幸福。” 嗯。 她也是。 俩人一路走到了学校门口。 小颜本来还挺担心的，毕竟以前看门的大爷特别特别的“古板严肃”，那是绝对不会让她们进去的。 萧若烟笑着打了个电话，很快的，从教学楼下匆匆走出来了一个人。 颜芷兰略带性惊讶的抬起头，震惊了：“楚老师！” 楚心柔微微的笑，许多年不见，她依旧是那么的漂亮知性，穿的还是制式的裙子，头发盘着，一丝不苟。 在高中的时候，她也是从别人嘴里知道了两个人的感情，在所有人都对俩人的感情鄙视唾骂的时候，她曾站出来帮着两个孩子说话，引起了轩然大波，后来要不是教导主任站出来说话，她可能会受到牵连。 萧若烟看了看愣在原地的颜芷兰笑了，她走上前伸手抱住了楚老师。 楚心柔也拥抱了一下她，“阿烟，回来了？” 萧若烟用力的点了点头，她扭头去看小颜，颜芷兰看着楚心柔，眼泪涌上了眼眶，她死死咬着唇。 她永远忘不了。 她被迫出国，心灰意冷的在父亲的“押解”下回来收拾东西的时候。 路过老师办公室的时候，那些她曾经最为尊重的老师看见她无一不是一脸的惋惜，主任也是语重心长：“以后你们就知道了，父母老师都是为了你们好。” 颜芷兰没有吭声，她往外走的时候书落在了地上。 楚心柔走了过来弯腰把她捡起来，楚老师的身上有着淡淡的栀子花的味道，她的一双眼睛看着颜芷兰，轻声说：“熬过去，会好起来的，等长大。” ——熬过去，会好起来的，等长大。 那一刻，颜芷兰的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她看着楚心柔，轻轻的：“老师，您好好照顾她。” 楚心柔答应了她。 她也的确信守承诺，后来萧若烟一个人回到学校的时候，一直处于很自闭的状态，吉他不弹了，曲子也不练了，偶尔的会哼一首歌，歌词都和以前的意境大有不同。 楚心柔无意间在操场上听见过。 操场上的同学们都是三五成堆的聊天要么运动，开开心心的。 只有萧若烟一个人，她两手撑着身子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有的时候望着望着也许是被阳光晃的，就会流下眼泪。 楚心柔知道她是一个性子要强自尊心也强的孩子，她没有去安慰什么，只是时不时的去操场。 直到有一天，她听见萧若烟一边流泪一边轻声哼唱。 ——我宁愿，宁愿从不被生下。 也不想，不想开始这样不被祝福的人生。 我宁愿，宁愿不曾与她相识。 也不想，不想和她天涯一方再无相见之日。 …… 那样伤感的歌词，那样悲伤的曲调，楚心柔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了，后来，她小心的接触着萧若烟，没事的时候，让她来办公室帮忙批批卷子。 萧若烟刚开始话很少，像是一个机器，老师让干什么，她就干什么，甚至一句话都不说。 她的成绩也开始逐渐下滑，学生时代，老师们对于同学们的印象多是那鲜明的成绩单。 开始有老师摇头，说可惜了一个好孩子，她们看见她的分数下滑，却没有人去关注她的内心。 萧若烟很孤单。 她一日一日的想念颜芷兰。 她看着天边，看着加州的方向，想着她爱的女孩。 只想要她一句安好。 转机是在高考前的两个月，萧若烟被楚心柔叫到了办公室里，楚老师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她递给了她一张照片。 萧若烟低着头麻木的接了过去，当她看到那照片上的人的时候，身子猛地一僵，瞬间抬起了头。 楚心柔叹了口气，她终于在萧若烟的眼里看到了别样的情绪。 照片是颜芷兰的姐姐拿来的，姐姐是来感谢老师那两年对妹妹的帮助，顺便告诉大家她过得很好，不需要担心。 照片里的颜芷兰正在弹钢琴，和往常一样，只是她的头发更长了，挡住了脸颊。 老师们看到照片后都笑着说挺好，什么继续好好深造之类的客套话。 只有楚心柔看着照片里的人心酸。 大家难道看不到么？ 颜芷兰很封闭，黑色的萧瑟将她掩埋，那种窒息感让人不能呼吸。 楚心柔没有说过多的话，她只是把照片递给了萧若烟，轻轻的说：“阿烟，现在的你们只是别人口中的你们，只有好好的努力，闯出一片天，以后的你们才是真正的你们。” 这话乍一听有点绕口，却像是一枚深水鱼雷，炸入了萧若烟的心。 回去后，她把那张照片珍藏了起来，每一个相思难耐的夜晚，她就拿出来看一看。 不就是成绩么？ 为了小颜，她什么都可以做到。 没日没夜的复习，一遍一遍的练着曲子，就是手都抬不起来，萧若烟都不停下，她心里憋着一口气，憋着一股子怨恨。 她一定要做给所有人看看。 她们的爱并不卑微。 她终是斩破荆棘，耀眼如珠，以全校第二，艺术生第一的成绩震慑了所有人。 …… 转眼间一张照片已经陪了她这么多年。 如今，十年的时间过去。 坐在操场上，萧若烟把钱包里的照片拿出来，她看着楚心柔：“老师，谢谢您，您是我一辈子的恩人。” 她庆幸，自己没有放弃。 颜芷兰早就在旁边低着头泪流到无法说出话来。 楚心柔伸出双臂，像是少年时期一样，轻轻的拥住了两个人：“好了，都过去了，好好的，让老师放心，嗯？” 颜芷兰也抱住了楚心柔，“谢谢您，谢谢您……” 或许。 这十年的时光。 她们感受到了许多来自世界的恶意。 冰凉刻骨。 可越是这样，那为数不多的阳光显得愈发的珍贵。 而如今。 萧若烟也终于可以牵起她的女孩的手，对着自己的恩师笑着说：“等回头我们一切都安定了，把家弄好，您一定要去看一看。” 楚心柔听了后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安心，她点了点头，眼眸里汇聚的笑意比月色还要温柔：“嗯，老师一定会去的。” 她拍了拍两个人的手，嘱咐着：“十点钟清场，别停留太久，我跟老刘说好了，给你们留东侧的小门。” 颜芷兰和萧若烟都像是学生时代一样顽皮的点头，“是，老师，保证完成任务。” 楚心柔笑了，她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膀，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俩人十指相扣，缓缓的往操场上走。 那一刻，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 她们有一种时光逆流的不真实感。 操场上的学生不多，三三两两的，有借着黯淡的灯光打球的，更多的是小情侣偷偷出来散步遛弯的。 俩人寻着小路，居然找回了之前小颜十八岁生日时，她们坐的那个藤椅。 月色之下，藤椅已经有些斑驳，周边有很多杂草。 它居然被保留下来了。 萧若烟和颜芷兰梦一样坐在了上面，俩人都很沉默，没有出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 颜芷兰转过头，借着月色，她看到了萧若烟脸上的泪。 一时间，心如刀割。 缓缓的抬起手，颜芷兰轻轻的擦着她的泪：“不哭，不要哭，阿烟。” 萧若烟转过身，用力的抱住颜芷兰，她的手使劲搂着她，用力的拥着她。 “小颜，小颜，小颜……” 她喃喃的叫着她。 一声又一声。 满满的都是这十年分别的委屈与痛苦还有不甘。 颜芷兰的两个手捧着萧若烟的下巴，想要给她擦眼泪，可是泪水却越来越多，她的泪也是克制不住的流下。 幽幽的叹了口气。 颜芷兰贴近她，用鼻尖摩挲着萧若烟的鼻尖，呢喃：“不会了，你说了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她的手轻轻抬起，在脖颈上一用力，拽了项链的尾端。 月色之下，那一枚沉淀着俩人年少的爱的戒指被她拖了出来。 萧若烟红着眼看着那戒指，颜芷兰靠近她的怀里，带着一丝娇气的：“你不给我戴上么？” 颤抖的手接了过去。 萧若烟咬着唇，忍着心底的万般情绪想要给她戴到中指上。 国际惯例，戒指戴在哪个手指上都有说法的。 —— 食指代表未婚想要恋爱，中指代表在恋爱中；无名指代表已经订婚或结婚；小指代表单身。 萧若烟的手才刚碰到颜芷兰的手，她就抽了回去，阿烟惊讶的看着她，颜芷兰抬起头，凝视她的眼睛，“不是中指。” 那……是…… 萧若烟的心扑腾扑腾跳得厉害，在她的注视下，颜芷兰伸出了无名指，她的眼眸勾着萧若烟。 她等这一刻等了好久了。 ※※※※※※※※※※※※※※※※※※※※ 哎，写的叶子又忍不住泪流。 这会是叶子目前为止，所有文里，最相信彼此，最坚定的两个主角了。 第 18 章 月光穿过树荫剔透如纱, 漫天的星星一闪闪的见证着这姗姗来迟的幸福时刻。 ——我们会分开吗？ 不会，只要我们相爱，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 …… 她们都做到了。 往事就在眼前, 颜芷兰看着萧若烟，眼眸里聚起了水雾。 心心念念，念念不忘。 她的手缓缓的抬起来, 想要摸一摸萧若烟确定这份真实，却怕会像是以前的很多次一样，因为她的触碰, 画面会像是泡沫一样破碎，从幻境中醒来那种空虚与悲恸让她害怕, 她的手终究是停留在半空中收了回去。 萧若烟很紧张，她的心思都在戒指上，从初中开始，她就曾经登上过各种舞台表演, 上班后更是接触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艺人，就是大型晚会也跟着一起跑过不少次。 什么样的场合都没有她现在这样紧张，风一吹, 萧若烟感觉后背已经湿透了, 她拿着戒指的手在颤抖。 虽然这样有点滑稽。 但是那一刻, 萧若烟单膝跪地，她看着颜芷兰，眼眸泛红, “小颜，你……你……” 她一直坚定的相信着她们的爱。 只是……在社会上闯荡了这么多年, 她见过许许多多的人情冷暖。 公司里的几个算是过得去的朋友, 没少跟她吐槽现在的爱情, 可不是之前的只要花前月下浓情蜜意就可以了。 声名利禄，早就参杂在爱情中太多太多。 真情，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 婚姻里，处于决定性位置的经济条件所有人都没办法避免，有房有车，存款若干。 她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 她说过的，要把最好的都给她的女孩。 可回来之后，她虽然能买房子，但是也是要还贷款，至于车……车…… 颜芷兰看着萧若烟变化莫测的脸，她笑了，双手捧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看进她的眼里。 她的眼神比月色还要美，温柔如水，她凝视着她：“阿烟，你在犹豫什么？” 萧若烟鼻子有点酸，她抿了抿唇：“我……小颜，你要相信我，现在的我，或许还不会让你在物质上非常享受，但你要相信我，我——” “我相信你。” 颜芷兰冰凉的唇轻轻的下移，吻了吻她的额头，再去深深的看着萧若烟的眼睛：“阿烟，我好幸福。” 有一个女孩，为了她奋不顾身。 有一个女孩，为了她隐忍挣扎了十年。 不仅仅是萧若烟保护她，颜芷兰对她有着同样的心思。 她想要问一问她的阿烟。 在分开的时候，她是不是偷偷哭了很多次？ 在她出国那些年，她又是不是孤僻悲恸？ 在她四年后没有守约的时候，她是不是近乎绝望？ 在外漂泊那些年，她有多么的想念家乡想念她…… 在与至亲的父母冷若路人时，她是不是一日日的只能靠着一根烟安抚受伤的心。 她有什么不相信的？ 她懂她。 往后余生，所有的一切都是她。 辛苦快乐，贫穷富贵。 无论如何，不会再分别，不能再分别。也只有跟萧若烟在一起，对于颜芷兰来说才叫活着，才能体会到幸福。 她们之间，早就不用说那么多了不是么？ 如果还会怀疑，如果还会犹豫，这十年，她们也没有办法坚持下来。 一个眼神，低过千言万语。 她信她，她亦是。 萧若烟的手心都是汗，她小心翼翼又无比郑重的给颜芷兰戴上了戒指。 如墨的夜色之下，那枚被尘封了这么久的戒指终于又被戴在了颜芷兰的无名指上。 萧若烟真的是…… 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幸福还是这些年压抑了太久太过悲伤了，她看着那纤细手指上的戒指，捂着脸低着头抱着自己哭泣。 颜芷兰弯下腰抱住了她，“好了，好了，阿烟。” 这就是她的阿烟，在外人面前总是酷酷的，可于她，也是一个软弱的容易委屈容易伤感的小哭包。 她们都不懂她，以为她冷漠，以为她不善言谈。 只有小颜知道她的内心有多么的需要被人呵护。 萧若烟缩在颜芷兰的怀里，流着泪哽咽着：“不要分开了。” 颜芷兰点头，抱紧她：“不会再分开。” …… 明明最快乐的时光，俩人却抱着相依为的流了一会儿泪。 到了最后，萧若烟擦干了泪，鼻子红红的有点羞赧，她牵着颜芷兰的手坐在了藤椅上。 颜芷兰偏头看着她，她微微的笑：“不哭了？” 萧若烟咬了咬唇，握紧她的手：“戴上我的戒指，你就是我的了。” 很幼稚很幼稚的宣布。 像极了曾经的她。 颜芷兰的心暖暖的，早就是她的了，一直是。 她看着萧若烟的目光太过炙热，在她的脸上勾勒了一层粉红，萧若烟心跳的厉害，如果不是高三那年，她们在这儿被拍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真的要控制不住的去亲吻小颜了。 “总感觉这是一场梦呢，阿烟，你过来，让我掐掐你，你感觉一下疼不疼。” 颜芷兰看着她幽幽的说着，她的目光痴迷，隐着一层不确定。 萧若烟：…… 不愧是她的女人，够狠。 但是比起掐，萧若烟更喜欢拥抱的温度，她抱着她，树影婆娑，风吹的周围莎莎的响，她牵着颜芷兰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一点点的让她去抚摸。 她的唇。 她的鼻。 她的眼。 …… “感受到了么？” 萧若烟贴着她的耳朵呢喃的问，如兰的气息穿透身体，颜芷兰靠着萧若烟微微哆嗦了一下，手抓紧她的衣襟。 萧若烟唇角上扬，知道她害羞了，颜芷兰靠着她的胸口，聆听了一会儿她有力的心跳，轻轻的说：“感受到了，可是还不够，一会儿回家让我再好好感受一下。” 萧若烟：…… 她是抵不过小颜的。 从高中就是。 其实刚见到小颜的时候，萧若烟一直感觉她是一个仙女一样矜持的女孩，就算是笑也会捂着嘴那种。萧若烟从最初就很欣赏颜芷兰，她看过她弹钢琴的时候，一袭黑色的长裙，公主一样坐在钢琴下，虔诚的弹奏。 那么的投入，那么的耀眼。 萧若烟看的眼睛都直了，惊为天人。 对于俩人的感情，并不是她自作多情，当初真的是小颜先撩拨的她。 萧若烟因为出色的外貌，与众不同的气质，从小就一直受各种人的追捧，只是她没想到，小颜也会其中一个。 发现她的目光追着自己，是有一次，萧若烟和校乐队的人商量着作曲的事儿，对方一个吹长号的，跟她的曲子不是很融合。 那个男孩有点害羞，萧若烟跟他说几句话，他就会脸红。 在讨论音乐有关的专业知识时，萧若烟是非常投入的，她被男生的害羞弄得有点恼火，脸色都变了，好在在她要发脾气的前夕男孩抱着长号跑掉了。 萧若烟恼火的转身，一下子对上了颜芷兰的眼睛。 小颜很漂亮，别说是班花了，可以说是校花一个级别的，她那天虽然穿着校服，但是那一双如秋水一样的眼眸深深的望着萧若烟，有一点点……怎么说呢，在萧若烟看来有点妩媚，有点多情，还有一点点……小小的惆怅？ 莫名其妙的，萧若烟的脸就红了，她看着颜芷兰款款的向她走了过来，“怎么发脾气了？” 她的手给萧若烟整理着校服衣领，萧若烟本能的后退了一步，脸红了，颜芷兰笑了笑，跟着她后退了一步，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萧若烟偏了偏头，实话实说：“他很烦，动不动就脸红。” 颜芷兰凝视着她的眼睛“哦？”了一声，“脸红就很烦？你现在的脸也很红呀。” 说着，她纤纤玉手捏了捏萧若烟的脸，萧若烟浑身僵硬如石，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颜芷兰。 谁不知道她最烦别人碰她了。 就连宿舍的老大和澜澜也不敢轻易动她的东西。 颜芷兰在干什么？ 小颜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温柔：“可是你脸红我都不会烦躁，反而很开心，阿烟，你说为什么呢？” 萧若烟：…… 为什么？ 少年时的她不知道。 现在想想，那时候她家小颜就太能撩了，根本让人没有反抗的余地。 在校园里，俩人难免会沉浸在回忆之中，以前，那些碰都不敢碰的回忆，如今，因为牵手的温度，变成了她们追求着的渴望着的说也说不完的话题。 可毕竟答应过楚老师，十点前肯定要离开的。 就算是再舍不得，再回味。 她们也没有多停留。 俩人十指相扣的往外走，颜芷兰的眼睛一直有点迷茫，她看着远处霓虹的灯，又看一看身边时不时对着她浅笑的人，总是感觉有一种不确定感。 萧若烟刚开始还没有在意，可当她到了车上，给小颜系安全带的时候，颜芷兰还是偏着头，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轻轻的问：“阿烟，是梦么？” 萧若烟心疼极了，她牵着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不是的，小颜，我们真的在一起了。” 唇边，那份炙热灼烧了她的手。 颜芷兰抽回了手，脸有点红，她咬了咬唇，看着窗外幻影一样飘过的一切，眉头微微的蹙着。 这个时间，路上一点车都不堵。 萧若烟心情不错，她放了音乐，哼着小曲，心里却有点紧张。 这么晚了是一定要住在一起的。 她们会一起洗澡，一起吹头发，一起……睡觉。 她……她现在和小颜……她们…… 心像是结满了诱惑的蜘蛛网，萧若烟浑身都不自在，她扭头看了看小颜，正对上小颜痴痴探寻的目光。 萧若烟的心咯了一下，她腾出一只手，握了握她的手：“怎么了？” 颜芷兰摇了摇头，又低下了头，可就是这样，萧若烟还是余光发现她在不停的偷偷看自己。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秒钟看不到她就会消失一样。 到了家里。 颜芷兰先去洗澡，萧若烟在外面心猿意马的等着，她这次回来本来没有打算停留太久，带的那几件衣服，让小颜偷的差不多都没了。 她一会儿穿什么，总不能裸着出来吧？ 好在小颜洗了澡出来，她穿了一件瑰红色的真丝睡衣，贴服在身上，玲珑的身材尽显无疑，她的头发上还滴着水，一手搓着毛巾，像是怕萧若烟等久了一样，将手里的衣服递了过去：“这里有睡衣，我给你准备好的，洗好了的。” 萧若烟怔怔的看着小颜。 今年的时光，她的女孩已经成熟的女人味爆棚了。 那沾着水的锁骨……那带着香气的修长脖颈……还有被水气沁的发红的唇…… 不见人回应。 小颜一抬头就对上了萧若烟痴迷的目光，她的心一热，眼眸一转勾着萧若烟：“你在看什么？” 萧若烟脸瞬间红了，她匆忙的从小颜手里抓了一把。 颜芷兰的笑意更浓，咄咄逼人：“你在想什么，脸那么红？” “没看什么！没想什么……我能想什么，是你多想了吧，我可是正人君子。内什么，我去洗澡了。”萧若烟心慌意乱之中还口齿清晰，她感觉跟小颜对比，自己是绝对纯洁的那一个，至少她不会让澜澜送那么多指.套。 “哎，等等——” 小颜叫住了心虚一溜小跑都跑到了浴室门口的萧若烟，萧若烟心跳如雷，她克制着转过头看着颜芷兰故作镇定的问：“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她不慌。 她不忙。 她真的是正人君子，可以坐怀不乱的。 颜芷兰看着她，似水的眼眸笑了：“正人君子，你拿走的是我的毛巾。”她晃了晃右手：“睡衣在这儿。” 萧若烟：…………………… ※※※※※※※※※※※※※※※※※※※※ 叶子应该可以来个二更？ 第 19 章 正人君子萧若烟遇到人生低谷了, 她还从来没这么尴尬过，在颜芷兰的笑声中，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睡衣进了浴室。 颜芷兰笑就笑吧, 偏偏要用那种看透一切的眼神揶揄着她，以至于进了浴室，萧若烟的心跳都没有恢复,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缓和了一下心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长发披肩, 面如桃花，眉眼间都是小女人的娇气。 萧若烟打开水龙头, 用凉水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淡定，你要淡定。” 她想起老大和澜澜的话。 她可是攻！ 气势上绝对不能输给小颜！ …… 门外的颜芷兰心情不错，她想着萧若烟那害羞炸毛的样子就忍不住笑, 看了看时间，十点半了，这个点, 应该正是富豪夜生活的开始。 她想也没想, 拿起手机给秦总秦海瑶拨去了电话。 自从萧若烟回来这几天, 秦总已经让颜老师给折磨的精神衰弱了，她接了电话，有气无力的：“颜老师。” 颜芷兰一听她这声音勾了勾唇角：“打扰了, 秦总。” 电话那边秦海瑶有气吐了一口气，像是在隐忍又像是在克制, 这个点的确像是颜芷兰想的, 她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秦总本应该是喝着红酒看文件的，可是发生了意外。 紫罗兰的柔软的被子里，一个人懒洋洋的趴在那，她一双狭长的眸子看着面色通红的秦海瑶，像是惩罚一样，手臂动了动。 秦总居高临下睥着她，咬着唇用眼神警告那人，可身体被人掌控着，她再多的强势也变成了无尽的隐忍，“颜老师，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所有的东西都交接好了，不会亏待你的宝贝。” 颜芷兰听着秦总这声音，感觉实在是于心不忍，“那就谢谢秦总了，改日我会亲自登门拜谢，祝您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夜晚”两个字，被她说的格外重。 秦海瑶：…… 看透不说透，这颜老师懂不懂啊？ …… 挂断了电话。 被子里的人揽住了她，正是秦总的爱人阮漪涵，她吻着她的唇，“你对她怎么那么好？” 秦海瑶无奈的扭着她的脸，“这醋你也吃？你不觉得颜老师她们也很苦吗？你知道，这么多年，靠着她那点微薄的工资，她从我这儿买走了多少首萧若烟创作的歌曲么？颜老师那个人，很有老师的傲气，但是为了萧若烟，她真的是一次一次来求我。” 阮漪涵笑着摇头，秦海瑶叹了口气：“也许是因为我们经历过，看到她们，总会想到我们的当初。” 阮漪涵雪白的长臂一身，将人扯了过来，“她们也会幸福的。” …… 得到秦总承诺的颜芷兰开心的像是个孩子，她的脸上有着微微的笑，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又看了看被她放下的手机，呢喃着：“是真的。” 这一切都是真的。 相比起颜芷兰的开心。 浴室里的萧若烟有点愣，她看着镜子上已经被水雾浸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用指尖描绘的字，心被戳的生疼。 “阿烟，是水不热么？” 门外，许久听不见动静的颜芷兰的声音传来，萧若烟恍神，她赶紧打开浴室的喷头，放了一点水出来。 随着水滴声，萧若烟放在水池上的电话震动了一下，她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镜子上，拿起了手机看了看。 是高宇发来的信息。 ——若烟，我让我honey在国外找熟悉的医生问了问，这药你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 萧若烟的身体冰凉，进浴室前那种暧昧与悸动都没了，她呆呆的看着镜子上小颜写下的几个字。 ——是真的，不是幻觉。 给高宇打了过去电话，萧若烟压低声音，“是管什么的？” 高宇听着她压低的声音，知道她说话不方便，“是……是她用的么？” “她”字，自然不言而喻的指的是颜芷兰。 萧若烟咬了咬唇，“嗯。” 电话那边停顿了几秒钟，高宇在心底里叹了口气，他轻轻的说：“那药是精神类的药物，调解人的神经系统的……” 高宇的那位亲爱的王钰英拿着照片去找熟悉的医生打听的时候，医生穿着白大褂仔细的看着那照片，惊讶的：“wow，你是从哪儿找来的？”他抬头看了看王钰英：“这是谁在吃的？” 一看医生这样，王钰英就知道不大好，他实话实说：“国内的一个朋友，偷偷在吃，不告诉别人是管什么用的。” 医生翻来覆去的看着那照片，很谨慎：“因为只是一张照片，我见不到病患看不到实际情况，只能告诉你，这个药，是精神类的药物，吃这个药的患者，大多数有过严重的心理创伤，我们医学生叫complex ptsd，这是一种因为各种原因引起的复杂性创伤后应激障碍综合症。” 王钰英有点懵：“是抑郁症么？” 医生摇了摇头：“有一样的部分，又有些不一样，这种疾病非常复杂，痛苦，患者除了身体上的痛苦之外，更多的是心理上的，例如，我接触过一个患者，她小时候被人性侵过，长大之后，她总是做噩梦，总是感觉一次被一次侵犯，像是真实的发生一样，说是幻觉，却非常真实。你的这位朋友一定是经历过什么痛苦，让她沉浸在幻觉之中，这种幻觉可能是帮着她走出来的希望，也可能是将她推入痛苦的深渊……” “简单的说，这药是调节神经，用来克制幻觉的，毕竟是精神类的药物，吃多了十分的损害身体。” ………… 心里有火在往上涌，让萧若烟颤抖的几乎要站不稳，她咬着牙，拨了电话出去。 电话那边，颜芷伊似乎并不惊讶会接到萧若烟的电话，反而是淡淡的说：“给我打电话，是想要知道什么？” 萧若烟的情绪奔涌而来，她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她……她为什么要吃抑制幻觉的药，为什么……” 为什么。 颜芷伊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吗？如果不是这样，不是靠着你在她身边的幻觉，她根本就坚持不下来的。” 其实如果萧若烟不给她打电话，她也想着要来找这个女孩的。 十年前，她尚且能够站在父亲颜峰那边，劝一劝妹妹，不要喜欢同性，不要执迷不悔。 可经历了这么多年，看着妹妹是怎么样在痛苦的深渊里一步步走出来，一天一天挨过来的，她又如何再忍心？ 她知道，如果她们再这样做，真的会永远的失去颜芷兰。 颜芷伊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厚重的质感，和小颜的温温柔柔不一样。 “你知道，大学毕业后，她为什么没有去找你么？” 萧若烟感觉灵魂已经出窍了，“她自杀了。” 颜芷伊听了后心狠狠一疼，“那你知道她自杀后，是怎么过来的么？” …… 萧若烟曾经说过，颜芷兰是一个热爱生命，尊重生命的人。 高三的刚开始的时候，学校就很注重心理教育，现如今，随着高考压力越来越大，各大高校经常会爆出有学生受不了压力自杀的事情。 萧若烟听了后还感慨，“虽然能理解，但是不能接受。” 颜芷兰看着她想了想，“死应该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儿。” 萧若烟抱着她：“我们还不到十八，美好的人生刚刚开始，这种勇气，不需要。” 颜芷兰偏了偏头，若有所思：“嗯，明天那么好，我们要好好的生活，家庭给了我们这么美好的未来，如果可以，我们也要多帮一些需要帮助的人。” 萧若烟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对，我们好好打拼，以后救济穷苦，架桥铺路，好不好？” …… 可谁也没想到，这么热爱生命的人，会走上绝路。 高三那一年，在异地他乡，面对各种颜色皮肤的同学一再的打压，颜芷兰忍了又忍。 她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优秀，钢琴又弹的那么好，有不少人早就视她为眼中钉了。 她们将她推到，她们在她吃饭的时候故意把她的饭扔在地上，她们将她反锁在厕所里，她们踩着她的校服裙子洋洋得意。 颜芷兰可以忍的，她回到家，谁都没有说，一次又一次的自己偷偷清洗伤口。 有时候，实在疼的难受了，她就一遍一遍翻看萧若烟的字条，手指轻轻的抚着上面的字。 ——等我，四年后，大学毕业，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她的阿烟在等着她。 她不要再生意外，她只要忍一忍，忍一忍就可以过去的。 最大规模的那一次，是颜芷兰她们学校组织冬季马拉松跑步的时候，她在要冲到终点那一刻，精疲力尽之际，被人从身后用力的推倒。 大规模软组织挫伤，到了医院，医生发现她身上的伤不仅仅是挫伤，雪白的肌肤上，有许许多多旧的疤痕，甚至在胳膊上，看到了烟头烫伤的痕迹。 颜峰去了学校大发雷霆，他要让说出都谁欺负了她，要追究那些人的责任。 颜芷兰却只是木偶一样看着窗外，她想阿烟，好想好想她。 马上就是阿烟的十八岁生日了，她不能陪在她的身边，她会不会又偷偷的抹眼泪了？ …… 浑浑噩噩的坚持了一年。 谁也不知道，颜芷兰身上哪儿来的那股韧劲，她回去后，丝毫没有被那一身伤影响，更加发狠的学习，终于是考上了理想的学府。 颜峰舒了一口气，以为女儿终于是忘记她了，终于是往前走了。 可是姐姐却看见许多个深夜，颜芷兰一个人弹着钢琴去泪流满面。 是的，大学四年，她无时无刻的想着她。 随着日子一天天接近，她的心砰砰的跳，在她的再三哀求下，她让姐姐偷偷的帮她买了回国的机票。 她以为她会见到阿烟了，以为这么多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了。 可是在机场，颜峰的保镖戴着墨镜早就等在了那。 那是颜芷伊第一次看见妹妹崩溃。 一向温柔的矜持的隐忍的颜芷兰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甚至到后来，她躺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去对抗保镖，“不，别碰我，我不走——” 阿烟。 她的阿烟还在等着她。 颜芷兰哭的撕心裂肺，她像是困兽一样在挣扎，胸腔里发出的悲鸣锥心刺骨。 她是被拖回去的。 回到家里，颜峰一点情面都没有给她：“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别想和那个变态在一起，小颜，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要是再动这样的心思，我就毁了她的前途。” 又是这样。 又是用萧若烟的前程来要写妹妹。 颜芷兰无所畏惧，她自己怎么样都可以，唯有萧若烟是她的软肋。 颜芷伊心里难受，她咬着唇，“爸，她——” “滚！” 颜峰暴跳如雷，“明天，明天你就去跟苏哲见面，这个暑假就把婚定了，让你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脑袋都读坏了。” 苏家和颜家有过口头的家族联姻，两个家族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门当户对，更何况苏哲那小子早就对女儿有心思，颜峰是知道的。 一直沉默着的颜芷兰突然开口了，她凝视着父亲，一字一吐的说：“我不见，也不会嫁给他。” 颜峰忍不住了，他冲上前，几乎是把颜芷兰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颜芷兰面色苍白，不能回国，她的心已经被击溃了，此时却依旧固执的盯着颜峰。 颜峰深吸一口气，“你听我的，如果跟苏哲订婚，我会让你们见面。” 这句话，像是刀子上的蜂蜜，满是诱惑。 他以为女儿会顺势的去要那一份甜，可颜芷兰却摇了摇头，她轻轻的：“我不会和他订婚的。” 她答应过阿烟的。 她的这个人，这颗心，永远都是她一个人的。 如果属于了别人，那还有什么意义？ 颜峰终究是爆发了，他咬牙切齿的掰开颜芷兰握成拳头的手指，从里面抢过那一张这些年她看了无数遍都要花掉的纸条。 ——等我，四年后，大学毕业，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那是萧若烟留给她的。 是这些年，颜芷兰坚持下来的希望。 颜峰用力的撕碎，撕成碎片，扔在了颜芷兰的面前，“你死了那条心吧，你们永远不能在一起！” 是这样么？ 雪花一样的纸片飘飘洒洒落在面前。 颜芷兰趴在冰凉的地板上，她浑身无力，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那一刻，她的眼神很空洞，像是……像是没有灵魂了一样。 颜芷伊看的心碎，她流着泪抱起妹妹，把她搂在怀里，“小颜，小颜……” 颜芷兰半天没有回应，最后，姐姐滚烫的泪流在了她的脸上，颜芷兰这才似迷茫的看了看姐姐，呢喃着：“姐姐，我很想她，真的很想她……” 她想要看一看她。 哪怕是一眼也好。 那一夜。 颜芷伊心里不安，她一直看着妹妹，总怕她会有什么意外。 唯独她去洗澡的时候，她没有跟着。 当红色蔓延在浴缸里的时候，颜芷兰闭上了眼睛，她靠着温热的水，感受失血过度带来的眩晕。 在那一刻。 她看见了萧若烟。 她看着她的阿烟跟以往一样像她走了过来，她抱住了她，轻轻的吻住了她：“小颜，我回来了。” …… 三天三夜的抢救。 颜芷兰被救回来了。 她用自己的决绝，用生命，向父亲的抗争，惨绝的取得了胜利。 她没什么喜悦，只是躺在冰凉的床上，无论家人说什么，她都不回应。 从那时候开始，颜芷兰就有些不对劲儿了，她变得嗜睡。 有的时候，一睡就是两三天都醒不过来。 可有的时候，她又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睡不着的时候，颜芷兰很焦躁，颜芷伊甚至看见过她用笔自残一样的去扎胳膊，她按住了她，后来，在她发现了家里有大量的安眠药之后，颜峰也跟着又害怕了起来。 颜家找了很多医生，身体也检查了很多次，后来，还是心理医生sophia接手了。 她详细的听颜芷伊说了妹妹的经历。 从始至终，颜芷兰都木讷的坐在冰凉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是这样的，眼神空洞，像是活着，又只是活着。 行尸走肉一般。 sophia听了之后，她沉默了好久，最终，年轻的医生看着颜芷兰轻轻的问：“是不是睡着了，你就会看见她？” 颜芷兰的眼皮跳了一下，颜芷伊身子猛的一颤，不可思议的看着妹妹。 sophia继续问：“是不是醒来后，又发现自己失去了她？一次又一次，得到了又失去，太痛苦了？” 颜芷兰的泪一滴滴往下流，sophia起身，她抱住了颜芷兰。 那一刻，在一个陌生人的怀抱中，她哭了。 隐忍了这么久，小颜哭了。 她很想阿烟，很想很想。 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 颜芷伊轻轻的：“回国后，她好了一些，只是还在接受治疗，有的时候分不清梦和现实。” …… 站在喷头之下。 萧若烟借着水，手咬在指尖，眼泪疯狂的流。 她的脑海里都是小颜的话。 是刚刚见面时，她望着自己不敢相信的眼眸。 是在酒店里，她期盼的那一句“阿烟，你能抱抱我么？” 是无数次，与她说话时，小颜痴迷的眼神，是她小心翼翼不敢确定的“阿烟，这是真的吗？” 小颜偷她的衬衫，偷她的马甲，只是想要多一些感受这份真实。 ……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颜芷兰发现萧若烟眼睛有点红，她疑惑的看着她。 萧若烟偏了偏头，“洗的时间有点长。”她看了看颜芷兰还未干的头发，“过来。” 高中的宿舍里的时候，她们每次洗完澡都会为彼此吹干头发。 颜芷兰坐在梳妆台前，安静的看着萧若烟，萧若烟一缕一缕细心的为她吹着头发，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一直咬着唇努力克制着情绪。 “阿烟，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吧。” 颜芷兰以为她是来到这里又想起了什么，所以才会情绪波动。 不说还好，一说萧若烟更是鼻子酸，眼泪打转。 她的小颜。 她的女孩。 都已经遍体鳞伤了，却还在担心她的情绪。 萧若烟不吭声，她一点点给她吹着头发，颜芷兰向后，柔柔的靠近了她的怀里。 她还是一眨不眨的看着萧若烟，仿佛如果她闭上眼，她就会消失一样。 那眼神，太过执着，太过贪恋，又太过的小心翼翼。 萧若烟心酸难以，头发吹干，她关掉吹风机，转过头将颜芷兰抱在了怀里。 关掉吹风机。 萧若烟将颜芷兰的身子转了过来，紧紧的抱住她。 她太用力。 小颜几乎不能呼吸。 颜芷兰的心瞬间有点慌乱，她往后退，看着萧若烟：“阿烟，你……” 萧若烟抓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唇上，“小颜，你看看我。” 颜芷兰看着她，萧若烟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上，“是你的。” 她抓着她的手往下，放在锁骨上，“还是你的。” 她又往下，盯着颜芷兰：“都是你的，都是真的。” 说完，不待颜芷兰反应，萧若烟低下头，双臂环过小颜那瘦到让她心碎的腰，吻住了她片冰凉的唇。 她要用最纯粹的爱治愈她。 ※※※※※※※※※※※※※※※※※※※※ 哎，写的叶子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我感觉正文才算开始。 她们会用实际行动打脸父母，打脸曾经一切反对她们的人。 她们会好好牵手，她们会长命百岁，幸福安康。 第 20 章 冰凉的唇, 带着眼泪的味道，颜芷兰看着萧若烟，眼眸里满是紧张与担心。 她是不是接到了爸爸的电话？还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她…… 眼睛被萧若烟抬手挡上了，她的声音哽咽：“小颜，闭上眼睛。” 她爱她。 除了爱，还有许许多多的愧疚心酸与感动。 她曾经以为十八岁的爱燃烧了她的全部，可没想到, 小颜付出的要比她多得多。 萧若烟明白, 今生今世, 再也没有谁像是小颜这样爱她了。 她不能再亏欠她一丝一毫。 吻, 是会说话的。 不带情谷欠的味道。 满满的疼惜，满满的爱恋, 全都在那温润的触碰下传递了过去。 颜芷兰有些动情, 她的脸泛起了淡淡的粉红, 一双手攀上了萧若烟的脖颈，温柔的揉着她的发。 这是少年时期, 俩人常有的动作。 每当累了，难受了, 痛苦了，挣扎了，对未来不不确定了。 她们就会这样安慰彼此。 萧若烟心痛的要滴血, 她恨自己, 为什么没有早点回来，为什么…… 颜芷兰太过温柔。 她的手轻轻的捧着萧若烟的脸颊, 到最后, 感觉到她情绪趋于稳定, 她吻干了她的泪：“阿烟，不哭了，不哭了。” 小颜的手轻轻的拍着萧若烟的后背，明明让她不哭，她却也红了眼睛。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当年，在学校被人欺凌反复折磨，那些人都没有看她有什么反应。 被颜峰一次又一次的打压，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处于崩溃的边缘，她却依旧没有动摇。 世界对她残忍，对她冷酷，可颜芷兰都咬牙隐忍的承受了。 可是她看不了她的女孩哭。 颜芷兰的手轻轻擦着萧若烟的眼泪，她一双含水的眸子凝视着她：“阿烟，能告诉我怎么了么？是胃疼么？” 萧若烟咬了咬唇，她看着颜芷兰的眼睛：“小颜，你去偷偷看过我是吗？你是怎么知道我胃疼的？” 如果之前，她还能当做是小颜的第六感好，巧合了所以知道她身体的毛病。 可现如今，听到了小颜对她种种如海一样的深情。 萧若烟看透了，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巧合，所谓的兜兜转转，所谓的命中注定，所谓的姻缘所赐，不过是人们口中希望的演变和托词。 还不是局里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努力？一次又一次的不曾放弃的结果。 颜芷兰看着萧若烟的眼神，知道了她的眼泪是跟自己有关，心里抽痛了一下，她靠近萧若烟的怀里，呢喃：“你知道了我的事儿对么？”她的声音很轻：“我不告诉你，不是想瞒着你，就是怕你这样伤心。” 萧若烟的鼻子酸涩，眼泪又流了下来，颜芷兰抬头，踮了踮脚，轻轻的吻干她的泪：“你总是这么哭包一样让我心碎，我怎么跟你说？” 萧若烟胡乱擦干脸，她拉着小颜的手坐在了床上，“你说吧。” 颜芷兰笑了，她看着萧若烟抽泣的样子，她的阿烟一直都是绝色美女，长发披肩，皮肤犹如白玉一样晶莹，卷着几滴让人心酸的眼泪，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那模样真的是让人忍不住呵护再呵护。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么？” 颜芷兰挑着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萧若烟，萧若烟还沉浸在悲伤中，“那要去哪儿？” 小颜是想要去外面么？咖啡厅之类的地方？可天有点晚了，而且有一点点小雨，她怕小颜会感冒。 她太瘦了，身体情况也不好，萧若烟感觉她回来后当务之急不是赚钱，而是她的身体。 颜芷兰笑了，她的一条腿曲起，一手捏着萧若烟的下巴，在她讶然的注视下，吻住了那片薄薄的唇。 轻轻的安抚，细腻的柔情，一点点透过唇的温度传进去。 萧若烟的脸颊开始发红，终于，心底隐隐的其他情绪冲破了那层悲伤，她反手搂住了小颜的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床上，“你、你……干什么？” 她们要说正经的问题，为什么要打断呀？ 颜芷兰笑着看着她，一手勾着萧若烟的脖子：“你找我在这里聊天，不是预谋已久么？” 萧若烟：………… 她真的是服了这个小女人。 总是能用非常规的方法，把她的悲伤与痛苦，折腾的乱七八糟，再激不起风浪。 总算是拖着小颜的手，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颜芷兰很乖的坐在那，被萧若烟拿被子给围住，手里又给塞了一杯热牛奶。 这样被呵护的温暖感觉很好，颜芷兰缩进了被子里，露出小孩子一样满意享受的表情。 小颜看着她笑眯眯的：“我能不喝么？” 萧若烟一抬手，简单的把头发绾了起来，冷冰冰的：“不能。” 颜芷兰看着她笑了，低着头小小声的说：“阿烟你现在这样真的是又漂亮又高冷又帅气。” 萧若烟身子僵硬了一下，脸颊耳廓都有些发热，她深吸一口气，克制着：“少拍马屁，你先说，你这些天总共才吃了多少东西？” 她有注意观察过。 高中的时候，小颜虽然也不是澜澜那种能吃的吃货类型，但是有的时候，她们晚自习到很晚，她也会被街上的烤串、小零食弄得直流口水，央求着萧若烟要吃一口。 可现在呢？ 萧若烟正沉重的想着，会不会也是那个什么应激症带来的厌食症？ 颜芷兰捧着杯子，抿了一口，小声说：“原来你一直在偷偷观察我，那为什么回来的时候装的那么冷漠？” 萧若烟：…… 小颜偏了偏头，偷笑：“是不是澜澜上次在婚礼上说了苏哲的事儿，你的脑海里补充了一下年度大戏？” 萧若烟：…… 她成精了。 小颜盯着她的眼睛：“哼，我不想说了，你把我说的话都忘记了么？” 她说过，她的这个人，这颗心，永远只是萧若烟一个人的。 萧若烟没有办法，她走了过去，抱住了颜芷兰：“好好好，是我不对，是我的错。” 这个颜老师！ 是她在问问题，请你不要反客为主好么？ 颜芷兰纤细的手指在她的脑门上点了一下，“知道错了就要去弥补。”她的视线落在了萧若烟脱在一边的最后一件白色的套头针织衫上。 萧若烟：……………… 沉默了一会儿。 萧若烟把针织衫捡了起来，递给颜芷兰，颜芷兰满足的接了过去，放在怀里轻轻的嗅了嗅，很贪恋上面萧若烟的味道，一直在地上被忽略了很久的小小偏着头，眯着猫眼看两个狗主人秀恩爱。 它小小的脑袋想不明白，明明它才是宠物，才是应该被照顾那个。 怎么这个女人来了之后，主人就总做出跟她一样的动作，今天，居然连猫粮都忘记喂了？？？ 橙黄的灯光打在萧若烟的身上，她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在那抱着针织衫的颜芷兰，可又不忍心去责备她。 有些难为情，更多的是心酸。 小颜身体和心里的伤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她会把自己的全部耐心都给她的。 颜芷兰幽幽的盯着看了一会儿，“阿烟，这些年，我真的很想你。” 一句话，萧若烟的眼泪又差点崩掉。 颜芷兰的手摩挲着茶杯，轻轻的说：“我和你的照片，都被爸爸给撕掉了，我什么都没有，就只能想着你，一遍一遍的想着，一遍一遍的回味，可是，阿烟你知道么？” 萧若烟看着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颜芷兰垂下了头，身子绷紧成一团：“也许是想的次数太多了，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你在我脑海里居然变成了模糊一团，我很着急，努力的想啊想，却怎么都想不起你的样子了。” 萧若烟走上前，用力的抱住了颜芷兰。 那段最痛苦的时光，颜芷兰最常听的就是《思念谁》。 ——你知不知道 思念一个人的滋味 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 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 一颗一颗流成热泪 你知不知道寂寞的滋味 寂寞是因为思念谁 …… 颜芷兰一边听一边流泪，到后来，她就自己用钢琴去弹，一遍一遍的弹。 她和萧若烟不一样。 她背井离乡。 如果身边，有澜澜或者老大这样的朋友，也许她的情况还能好一些，可是她没有。 她有的是那时候还在她和父亲之间摇摆的姐姐，咄咄逼人又强势的父亲，还有苏哲让她反感的一次又一次的接近，以及……萧若烟的那一张斑驳的纸条。 在熟悉的怀抱里，颜芷兰放松了一些，她卸了力量，靠向萧若烟：“我害怕极了……可我想，没事的，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你会在老地方等着我。” “可我还是会害怕，怕一切都是我的梦，最终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还是看不到你。” “我们说过的，要好好活着，可是阿烟，我食言了。” …… 颜芷兰缩成小小一团，她的一只手揪着萧若烟的衣服：“我就是……就是好孤单，好害怕……” “我知道，我知道。” 滚滚热泪一滴滴落了下来，萧若烟收紧手臂，“不说了，难受就不说了。” 颜芷兰摇了摇头，她看着萧若烟的眼睛湿漉漉的：“我要说。”她抬起一只手，摸着萧若烟的脸颊：“我知道，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变得怎么样不堪，我的阿烟永远不会嫌弃我的。” 悲从心起。 萧若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她当时一定是绝望至极才会如此。 颜芷兰沉默了片刻，她缓缓的掀起了自己睡衣，萧若烟的眼睛猛地睁大。 大腿的边缘，有一些烟头烫伤的痕迹……而那些伤痕边上，全都是斑驳的疤痕。 在白玉一样的肌肤上特别的明显。 萧若烟的手颤颤巍巍的抚上了，颜芷兰像是有点怕她会训斥一样，两手抱住了她的腰：“这些……我涂过很多祛疤的，都不行呢。”她带着撒娇的语气，“你不会嫌弃吧？” 嫌弃么…… 萧若烟心都要碎了。 她低下头，弯腰，用唇一点点的去亲吻。 她的吻如此虔诚，当吻到那烫伤的痕迹时，颜芷兰被烫的哆嗦了一下。 “这是以前高中那些兔崽子欺负你时的痕迹。” 颜芷兰轻轻的“嗯”了一声，她感觉被萧若烟吻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舒服又不舒服。 当时学校里被欺负的人不只是她一个。 但是别人不会像她这样冷冷冰冰，无论你做什么都像是木头一样无动于衷。 越是这样冷漠，越是激起了对方的愤怒。 可毕竟是学生，还会忌惮，怕身上的伤被父母发现，她们就专门烫在她身上看不到的地方。 颜芷兰蜷了一下腿，却被萧若烟按住了，她的手指着烫伤旁边的一点点的痕迹：“这是你用笔扎的？” 小颜咬了唇不说话，萧若烟瞥了她一眼，低下头又要去亲，颜芷兰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说：“不是笔，是改锥。” 萧若烟冷冰冰的，“你还挺厉害。”她想了想转身，颜芷兰知道她的脾气赶紧抱住他：“你去哪儿？” 萧若烟淡淡的：“我也去找改锥扎两下，感受感受。” 颜芷兰的说不松开，软绵绵的：“我家没有改锥，你不要生气。”她最知道怎么撒娇，往萧若烟的软肋上插：“那个时候，我一是反感爸爸总跟我提联姻的事儿，另一方面……我恨我自己睡不着，那种从心底里搓火升起的戾气。” 因为睡着了，就能看见萧若烟了。 后来，她买了很多安眠药，刚开始还只是在睡不着的时候吃一两粒，后来，梦里的萧若烟就像是罂粟花一样，让她沉浸不可自拔。 不仅仅是颜峰，就连姐姐也劝过她，“小颜，你这样会毁了自己一辈子的。” 颜芷兰幽幽的，“姐，你觉得现在的我还有有什么一辈子么？” 死过一次的人，从此无所畏惧。 当年，但凡她的态度有一点松懈，颜峰也不会就这么罢休。 萧若烟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的，“以后不要这样了。” 颜芷兰很乖很乖的靠着她，“嗯。” 她的阿烟回来了。 她也好好的开始崭新的人生了。 她要快一点好起来，长命百岁，不然她的阿烟这么爱哭的小哭包，没了她的保护，怎么行？ 俩人安静的抱了一会儿，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与快速的心跳，窗外是细雨连绵，空气中是彼此身上交缠的香气。 太过幸福…… 别说是小颜了，就连萧若烟都有些恍惚，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小小喵喵的在地上叫个不停，颜芷兰这才想起来，“呀，忘记给它喂猫粮了。” 萧若烟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坐着，我去。” 颜芷兰一把抱住她，“你别走，我不要你走。” 萧若烟抱紧她，想了想：“要不饿一顿没事儿吧？” 小小：…… 狗主人！！！ 十分钟后。 萧若烟到底是给小小伺候好了，把猫粮喂上，还给它倒了牛奶。 小小吃的脸都埋进去了，萧若烟很细心的给它擦干净嘴，甚至连每一个跟胡须都清理好。 颜芷兰看着，她幽幽的：“以后我也要你给我洗澡。” 萧若烟哆嗦了一下，她心不在焉的转移话题：“小颜，你梦里的我都是什么样的？” 虽然知道这会很伤，但是为了以后，她不得不问。 问题再多，再难，再棘手也总要结局。 萧若烟对未来满是信心，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狂风暴雨她也不再畏惧。 她欠了她太多。 往后余生，一点点都补偿给她。 颜芷兰倒是坦荡，“多是学生时期的样子，等我回国后，不常有了，也会有你……嗯，上班后的样子。” 萧若烟偏了偏头：“还说你没偷偷跑去看过我？” 谎言当面被拆穿，颜芷兰有点不好意思，她是去看过萧若烟，还不只是一次，只是那时候她才刚回来，一切都在颜峰的掌控下，她总是害怕爸爸会伤了她。 萧若烟洗干净手，她走到床边抱着她，心里想着对策。 她要尽快回去交接工作，把一切捋顺，赶紧回来。 小颜的情况不是很乐观，但好在自己回来后，她变得听话了，肯接受治疗了。 她还要去找一个靠谱的医生去看看。 这药，是不能吃的，但是不能一下子不吃了，药量要一点点减少。 家是最能让人安心的地方，小颜这个宿舍楼虽然不错，但总是少了一点家的味道。 而且就在学校里，多少会有一些不方便不自在。 她的心里纷乱的想着，颜芷兰悠然的靠着她，很享受的闭上了眼睛，腿还像是孩子一样，一下一下的晃荡着，萧若烟偏头看了看她，随口问：“那你梦里，我最常出现的是什么样子？” 萧若烟想着，知道了小颜最常幻想的她，听听她描绘是穿什么衣服，什么样子的，那样，她就可以回头换上那样的衣服那样的打扮让她看一看，感受一下到底什么是真实的，也许会有用。 小颜的脸有点红，咬了咬唇不吭声，腿也不荡了。萧若烟催促着：“说啊。” 颜芷兰闷闷的把头扎进她的怀里，“你确定要知道么？” “当然。”萧若烟在这方面一向很强势，她把还在往她怀里钻的人给掏出来，认真的看着她：“我想要知道。” 她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么？ 无论小颜最为幻想中的她是什么样子，她都可以接受。 颜芷兰难为情的小小声问：“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 萧若烟很诚实：“你告诉我什么样子，我换装给你看，这样你好感受一下，我是真实的。” 她大脑飞速旋转，也许是她说要分开时的样子？ 不能……也许是她们初吻时候的样子？ 在她的注视下，颜芷兰的脸一点点红了起来，她犹豫了片刻，抬起头看着萧若烟的眼眸里闪着波光，轻轻的说：“是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萧若烟浑身僵硬，她的脸瞬间涨红，身子本能的向后，可是颜芷兰却早已如影随形的贴了过来，速度快的惊人，她看着萧若烟笑了，笑容像是魅惑人心的妲己一样，纤纤玉手贴在萧若烟的睡衣上，用鼻音问：“阿烟，跑什么？你说话还算不算数？” ※※※※※※※※※※※※※※※※※※※※ 叶子突然感冒了，捂脸，也许真的像是大家说的昨天哭的太多了。 岁数大了哟。 ps：最近更新时间可能都不会固定，但是每天都有啊，没事儿你们就刷一刷，么么哒。 第 21 章 ——阿烟, 你跑什么？你说话算不算数？ 一句话点穴一样给萧若烟定在那了不敢动了。 这会两个人在卧室，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幽暗昏黄的灯光之下, 更增暧昧。 萧若烟的脸一点点的泛红，连带着脖颈，锁骨都变红了, 洗澡前，那股隐隐在心底的热气又蔓延而来。 她低着头咬着唇害羞了一会儿，转身看着颜芷兰。 颜芷兰微笑的看着她, 眼里的渴望不加遮掩，她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迟早要走到那一步不是么？ 在这个浮躁的社会, 两人算是完全单纯的那种类型了。 一个心思都在事业上，连指.套都不认识。 一个在幻境与现实中挣扎，就是想也真的只是幻想。 想到这儿，萧若烟有点心酸，她看着颜芷兰, 抬起手缓缓的放在了睡衣腰带上。 小颜给她选的这个真丝睡衣很符合她的形象, 干净简单，带着一股子镌刻的清冷。 抽出腰间的带子, 萧若烟看着颜芷兰, 睡衣像是水一样, 顺着她身体窈窕妩媚的弧度滑下, 她看着她，眼神害羞中带着一股子坚定与炙热。 她那一眼啊, 万千风情都揉在了里面。 萧若烟对外一直是高冷的, 甚至孤僻的才女, 一把吉他走天下，不需要谁去呵护温暖她。 唯独对小颜，她才会露出这样女人独有的娇羞。 颜芷兰站了起来，她缓缓的走了过去，猫一样的步伐几乎没有声音，萧若烟莫名的有些紧张，她的身材非常好，高瘦清隽，可该有肉的地方一点都不会少，如墨一样的长发披在雪白的肩膀上。 颜芷兰从后面抱住了她，手环住了她的腰，萧若烟的身子微微一颤，忍着悸动问：“一样么？” 颜芷兰的唇角微微上扬，她的傻阿烟啊，“看不出来。” 萧若烟顿了顿，那怎么办？ 她正游离着，颜芷兰白玉一样的手臂抬了抬，她的表情认真：“需要再深刻感受一下。” …… 窗外的雨还在下。 小雨缠绵，滋润万物，像极了小颜的吻。 她没有过多的造次，只是轻轻的吻着萧若烟。 即使是这样，萧若烟寂寞孤单了许久的身心，还是克制不住的被俘获，她抱紧颜芷兰，揉着她的发。 颜芷兰看进她的眼里，呢喃着：“是真的。” 这样切实的温度，并不是环境中的冰凉的影子。 萧若烟隐忍着，承受着，始终看着她的眼睛，寻着她空着的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 亲密无间。 她从小就是骄傲的。 原本以为，会骄傲一辈子的。 可遇到颜芷兰后，一切都改变了，原来爱真的会让一个人心甘情愿。 …… 萧若烟最后在小颜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很累。 身体和精神的高度疲惫，让她再接受这缠绵细致的亲吻之后，整个人都有点崩溃。 是快乐的崩溃。 颜芷兰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她细细的看着怀里的人，半响之后，她的手又轻轻的抚摸她的脸颊，触碰她的胳膊…… 切实的温度。 可她依旧像是不确定一样，低头，啄了啄那片红唇。 她依旧是有些迷茫。 她没有敢告诉萧若烟，也许是那几年的时光太过难过，她幻想过许许多多次的她们。 甚至走过了她们的一生。 刚才，她只是轻轻的吻就让萧若烟崩溃，她隐忍的皱眉，双眼迷离的看着颜芷兰：“为什么不继续？” 她是她的，心甘情愿。 颜芷兰温柔的笑，她吻着萧若烟的唇，细心的安抚：“等你回来。” 一切都安稳了。 萧若烟看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是了解小颜的，知道她在躲避，在撒谎。 颜芷兰的确骗了她。 明明无比期盼，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一切都不真实的存在。 那份虚幻，让她不安。 …… 到最后，萧若烟反而有点羞耻，她没有想到，就是在那简单的亲吻中，她就溃不成军，颜芷兰将她抱紧，吻着她额头的汗，感受着她的颤抖，那片封闭已久的心被热浪冲了一下，有了些许的温度。 凝视萧若烟良久。 颜芷兰收回手，她转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盒。 平时她都是吃一片药的。 可今天，像是想要去印证什么，她吃了两片药。 吃完药，颜芷兰等了片刻，她再转过来看萧若烟。 她的阿烟并没有消失。 她很乖，就睡在她的身边，脸颊还泛着粉红，长长的睫毛轻轻的眨动。 颜芷兰的心安慰了下来，她也跟着盖上了被子，并没有缩进她的怀里，而是睡在床的一边，一只手还是抓着她的一个衣角。 第二天早上，萧若烟起来的时候，颜芷兰已经醒了，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小颜在看她。 她的眼神有点空洞，似乎看了她很久了。 萧若烟的心一跳，她轻轻试探性的问：“小颜？” 颜芷兰恍神，她抬起手想要摸一摸萧若烟的脸，那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似乎不敢去触碰她。 萧若烟心酸难过，她抓着她的手贴在了自己温热的脸颊上，“我在。” 颜芷兰舒了一口气，“嗯。” 萧若烟盯着她的眼睛：“你一宿没睡？” 像是不想要回答这个问题一样，颜芷兰转过身，身子缩成一团，背对着她：“睡了，下雨，有点吵，就醒得早。” 骗人。 萧若烟一眼就看透她在骗自己，却不去拆穿，她的心里有点不安。 她发现小颜的情况远远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么乐观。 她以为，只要她们在一起，事情就会向既定的美好轨迹去走。 萧若烟展开双臂，从后面抱住了颜芷兰，“想要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颜芷兰偏了偏头，想了想，“西红柿鸡蛋面。” 那是学生时代，萧若烟最爱吃的，她记得很清楚，萧若烟的笑有点苦涩，她刮了刮小颜的鼻子：“好。” …… 做饭的时候。 萧若烟还在想着小颜的事儿，她敢肯定她这是一宿没有睡。 因为什么？ 难道全程在看着她？怕她会消失么？ 萧若烟翻来覆去的想着，颜芷兰走了过去，抱住了她，将头在她脖颈上蹭了蹭：“在想什么？面都要糊了。” 萧若烟恍然，赶紧把面捞了出来，可是已经晚了。 面煮的时间有点长，都要成面疙瘩了。 颜芷兰看着嘲笑她，“快赶上我以前的水平了。” 萧若烟懊恼，“我重新煮吧。” 颜芷兰笑了，“不用，快吃吧，澜澜和老大一会儿就过来了。” 明天，萧若烟就要回去交接工作了，要不是怕耽误两个人休息，澜澜和老大早就过来了。 明知道她交接完工作就会回来，可小颜还是心不在焉的，这面吃的没滋没味，萧若烟也是心里想着别的，看颜芷兰没有胃口的样子，轻声说：“等我回来，我们去看看医生好么？” 颜芷兰的身子一僵，“我做过体检，除了有些轻微的贫血，没有什么事儿的。” 感觉出她态度中的反抗，萧若烟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好，那就到时候再说。” 小颜那么聪明的人，明知道她说的去看医生是心理医生，可是她却转移话题。 可是萧若烟心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勉强她。 小颜一个人孤单太久，面对的痛苦悲伤太多太多，一颗心早就伤痕累累，像是干涸的大地，每一条裂缝都代表着过往的痛，她不可能一下子将她治愈，未来的时间还久。 过了好半天，颜芷兰轻声问：“明天就要回去么？” 气氛有点低沉。 萧若烟收拾了碗筷，看着颜芷兰那低着头沉思的样子心疼了，她叹了口气，走到沙发前抱住了她。 “我保证，很快就会回来。” 徐总那边她前期沟通交流过，毕竟是她的老领导，对她有知遇之恩，萧若烟对她一直是尊重并感激的。 徐总听到萧若烟说要离开那座打拼多年的城市回来之后，很惊讶，“若烟，你确定吗？” 这么多年，这个女孩，为了这份工作，付出了多少她是知道的。 她最初对萧若烟印象很深，并不是因为她的才气，也不是因为出色的外貌，而是她能吃苦。 刚开始，大学毕业，没人没经验的，哪儿有那么好在社会上立足。 什么音乐总监？她连创作人都做不了，是从打杂开始的。 一般像是这个年龄的女孩，尤其是有一点姿色的女孩子，是吃不了苦的，大多数都是只做简单轻松的工作，还有领导看得到的工作。不是老一辈口中的踏踏实实勤勤奋奋的世界了，现在偷奸耍滑阿谀奉承反而成了许多公司的大趋势。 徐总是典型的工作狂，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之后，她对感情死了心，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这批实习生来了，有不少佼佼者，她一直暗中观察。像是这种娱乐公司，表面上看着一片和谐，其实内里分裂切割的严重，她需要扶持自己的力量，老人不好掌控，经历的太多就心思复杂了，新人犹如一片白纸，是最好的人选。 有一次大型活动现场，她远远的看着萧若烟忙上忙下的，从早到晚，不仅仅帮着盯现场音乐环节，就是那些笨重的音乐器材，帮着推进抬出的，旁边的几个女孩基本上都在那聊天，只有她一个人不声不响的。 明明她们是过来服务的，那些女孩子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身名牌。 萧若烟很简单，酷酷的牛仔外套，散着头发，很有自由音乐人的感觉。 到了下午，活动快结束的时候，徐总一身西裙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原本还扎堆聊天刷手机的几个女生都站了起来，全都纷纷叫着。 “徐总。” “徐总。” …… 而一直忙碌的萧若烟只是礼貌的招呼了一声就默默的退到了后面。 徐总的眼眸在人群里扫了一圈，落在了萧若烟的身上，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她对萧若烟留了心，回去后安排手下查了查这个女孩的背景，当天晚上就听了一些她原创的曲目之后，徐总的眼睛都亮了。 世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徐总知道她遇到了她的千里马。 萧若烟也等来了她的伯乐。 俩人一拍即合。 在职场上，有一个贵人能照顾，那是莫大的荣幸。 萧若烟一直很感激并珍惜，她将前因后果没有保留的告诉了徐总，徐总听了之后沉默了许久，缓缓的说：“若烟，说实话，于私来说，你们的感情让我很感动，我也尊总你的选择，但是从一个你的朋友，你的领导的角度来说，我希望你多考虑一下，毕竟，你在这边扎根了这么多年，所有的人脉都在这里，现在的社会跟以前不一样，两个人在一起，不是有爱就够的，柴米油盐酱醋，贫贱夫妻百事哀，我是过来人。” 她这样语重心长的话，一般人都会动摇，可是电话里的萧若烟只是笑了笑，“谢谢您，我已经做好了决定。” 徐总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你先不要急，我去跟总部的领导沟通一下，看能不能从关系上给你调配。” 最初，她栽培萧若烟虽然是带着目的性的，但是这么多年的相处，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很心疼这个拼命执着孤独一人的女孩子。 她不希望因为离开就将她之前的全部都抹掉。 两天后，徐总的消息就来了，说总公司那边跟忆扬娱乐那边有一个什么人才交流，看看能不能将她调配到那边去。 这样的好消息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萧若烟收到信息的时候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她抱着小颜开心的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小颜也被她带的开心，看着她的眼睛，一手抚着她的脸：“我们阿烟真棒。” 虽然是为她开心。 可是接下来的分离还是让颜芷兰难受。 自从相遇之后，也许是贪心吧，她总是一分一秒都不想跟她离开。 这样患得患失，应该是很不好的…… 澜澜和老大来了之后就感觉出来小颜心不在焉了。 老大比较成熟，她走到厨房里，看着在那洗碗的萧若烟问：“飞机定了么？” 本来就萧若烟那节省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性格，肯定是要做火车或者规格高一点，放血做个高铁的。 可这次却选择了飞机，明显是要速战速决。 萧若烟点了点头，“老大，最近有时间，你多来陪陪她。” 张薇往屋里望了望，“哎，知道了，她心里不安啊。” 也是，经历了那么多，谁又能心安？ …… 小颜本来心神不宁的，可是面前的澜澜聒噪个不停，她先是把她重新装好的指套递给了颜芷兰，“给。” 小颜接了过去，澜澜看着她：“少了一个。” 颜芷兰点了点头，她没有多想，以为是大力撕掉包装的时候落在哪儿了。 澜澜有点羞涩，“我昨天试了试，是感觉不错。” 说完，她极为矫情的扭动了一下身体。 颜芷兰：………… 手一哆嗦，颜芷兰不可思议的看着澜澜，澜澜还试图跟她交流：“现在这科技发展的是厉害，这还有自加热功能，颗粒感十足。我昨天试的是草莓味的，没什么感觉啊，下次试一试薄荷的，冰火两重天应该感觉不错吧？” 她看着过来人虚心请教。 颜芷兰：…… 这是科技的事儿吗？还有，为什么一大早跟她讨论这个呢？ 澜澜看着颜芷兰那难为情的样子，不可思议的问：“不是吧，小颜，你都没有用过吗？”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不可思议加万分鄙视的语气啊。 颜芷兰沉默了片刻，萧若烟眼光六路耳听八方，虽然在洗碗，但是一颗心都在小颜身上，她一看澜澜这表情就感觉不对，擦干净手走了出来，走到沙发前，她也没有避讳老大和澜澜，直接长腿一迈坐到沙发上，双臂搂住小颜的腰：“澜澜，你们聊什么呢？” 小颜咬了咬唇，心跳突然有些加速，就好像偷偷看不良杂志被家长抓到的少女一样。 澜澜这会儿反应极快，她指了指小颜家的灯泡：“我们在聊星辰日月，在聊人生理想，诗词歌赋。”她盯着那灯泡：“啊，远看是灯泡，近看是灯泡，人人家中都有灯，点亮回家的路，它真是平凡又伟大。” 颜芷兰：…… 萧若烟：…… 多么朴实无华的词……句？ 友情，真的也是这个世上不次于爱情绝美的存在。 小颜一晚上没有睡，吃药都不管用，被澜澜给侃了半个小时给侃迷糊了，抱着枕头靠着萧若烟睡着了。 萧若烟简直了，她冲澜澜竖起了大拇指，把小颜给抱进屋了。 小颜真的太瘦了，萧若烟感觉很轻很轻的就把她抱起来了，甚至感觉从手感上来说，好像跟小小的重量差不多。 地上，已经生无可恋的小小懒洋洋的趴在窝里，澜澜用手戳了戳她，“哎，丑丑？丑丑？怎么还不开心了？” …… 萧若烟把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颜芷兰好像有点睡得不踏实，嘟囔了一句什么，皱着眉转了个身，萧若烟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外套塞进小颜的怀里，果不其然，小颜的眉头舒展开了，萧若烟这才放心的出去。 客厅里，澜澜正在喝水，她听着老大的话说：“自然是没有安全感啊，我要是小颜，我也没有安全感发，谁知道这回去后会遇到什么，老二那么优秀的人，肯定有不少暗恋者，知道她要走了，万一一激动纷纷表白怎么办？” 萧若烟拧着眉，她坐在澜澜对面，“你可别瞎说，让小颜听见怎么办？” 澜澜这会儿厉害了，她挑眉睥着萧若烟：“老二，现在是你这样高高在上跟我说话的时候么？” …… 萧若烟的身板软了软，瞅着澜澜：“亲爱的澜澜，请您闭上您的樱桃小嘴，吃一点点我给你买的糕点好么？” 这还差不多。 澜澜堵住嘴了。 老大笑了笑，“老二，老三虽然嘴直，但是说的都是大实话，小颜的确是缺了点安全感。” 萧若烟叹了口气，她习惯性的去摸烟，想了想刚刚睡下的人就忍了。 安全感这个词，最缥缈，也最让人难以捉摸。 澜澜看她为难，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啊。” 萧若烟和老大一起看澜澜，澜澜这个人，最近这几年还真的符合了小颜说的“大智若愚”，有些时候，口直心快真的能说到点上。 在万众瞩目之下，澜澜打开了自己的包，拿出了七个粉色长条包装物体，她指了指卧室：“我和老大可以现在消失个一个小时，你去睡了小颜，把这些都用了，绝对安全感爆棚。” 萧若烟：……………… 老大：…………… ※※※※※※※※※※※※※※※※※※※※ 意外惊喜吧？ 二更啦。 明天叶子上夹子，可能更新的晚一点，大家晚点过来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