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金凤凰》 炮灰 寂静的山村,河水清澈见底,倒映出韩晓棠美丽漂亮的脸庞,和她前世的相貌很像,但皮肤却不知好了多少倍,光洁白皙,没有丝毫的瑕疵。 但韩晓棠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莫名其妙的穿到了一本狗血奇葩的年代文里,成了惨绝人寰的炮灰配角。 别人穿书都是主角,再次也是女配什么的,她倒好,穿成了几十番外的配角,配角就算了,还命运多舛,只有充当炮灰的份。 她不仅被堂姐窃取了录取通知书,取代了她上大学的资格,还抢走了她的丈夫,合伙谋夺她的财产,导致她最后郁郁而终。 韩晓棠气结,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摔,她把手里的衣服重重地摔在水面上,溅起了很多水花,在河面上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半晌,水面的波纹才渐渐消失,归于平静,复又映出她的脸。 原主一生悲惨,唯一让韩晓棠满意的,是相貌比较美丽姣好,是十里八村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 虽然在贫困的七十年代,衣服款式老旧,布料也不好,头发也只能梳成两根土气的辫子,耷拉在肩头,但也掩盖不了她美丽出众的容貌,也算是稍微弥补了一下韩晓棠受伤的小心脏。 可惜她的心理安慰还没建设好,就突然又被打碎了,刚刚平静下来的河面,忽然多出了一个年轻的男子。 他穿着蓝白条的海军衫,下面穿着军绿色的裤子,脚上穿着解放牌绿胶鞋,标准的知青打扮,他的手里端着一个大洋瓷盆,里面放的满满当当的,应该也是来洗衣服的。 韩晓棠把手中的衣服重新放进水里,搅碎了水面上的人影,好似不知道身后有人过来一般,继续洗衣服。 来人在她身边蹲下,顺势把手中的瓷盆也放在前面,韩晓棠懒的理他,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用棒槌捶打放在石头上的脏衣裳。 她穿过来没几天,可是这个魏向东她却见好几次了,有事没事就在她面前晃悠,她想看不见都不行。 魏向东是城里来的知青,到他们大兴生产队插队的,人长的清秀白净,相貌不凡。浑身一副书卷气,文质彬彬的,不是乡下淳朴的后生可以相比的,但韩晓棠却可以透过现象看本质,一眼看穿他的渣男属性。 只是魏向东嘴甜,能说会道,原主一个没出过山沟沟的小姑娘,哪里能经得住他花言巧语的撩拨,坠入温柔陷阱里,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但韩晓棠可不是原主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在现代,她见过多少盛世美颜的明星偶像,收到过多少王者段位的情书。 魏向东这蹩脚的套路,在她面前就显得太小儿科了,她只管洗自己的衣服,也不看他,只当他不存在。 魏向东却有点忍不住了,又靠近了些,隐含不满的道:“晓棠,你怎么不理我啊,是不是因为昨天你看到我和晓霞说话,你不高兴了。她是你堂姐,我和她说话,只是在询问你的事,我和她真的没关系,你千万不要误会。” 韩晓棠冷哼,我信了你的邪,这话就骗骗原主,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行,想骗她门都没有。 但韩晓棠也不想他看出什么端倪,就冷着脸道:“你和她说话,和我有什么关系。” 见韩晓棠丝毫不以为意,魏向东有点失望,疑惑的问道:“那……那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韩晓棠胡乱找了一个理由:“今天我爹骂我了,心情不好。” 原主兄妹三人,上有大哥,下有小弟,她排行老二不说,还是个女孩子,她父亲重男轻女,整天使唤她干活不说,还经常打骂。 韩晓棠郁闷,这一手烂牌,喵的,她招谁惹谁了,被发配到这个鬼地方就算了,旁边还粘着一个渣男,虎视眈眈的。 魏向东不疑有他,故作同情的说道:“你爹也太偏心了,什么活都让你干,有好吃的却尽想着你哥哥弟弟。就这还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哎……都怪我没本事,否则我真想立刻把你救出火坑。” 以前,魏向东要是这么说,原主肯定会感动的热泪盈眶,但韩晓棠听了却还是面无表情。他这些浮夸的话一点用也没有,他要是真的同情心疼原主,为什么不帮她洗衣服干活,还把自己的脏衣服拿来让原主洗,还有脸在这装模作样。 他每次看到原主来河里洗衣服,就会跑来和她说话套近乎,还趁机哄原主顺便把他的衣服也洗了,也不知原主的眼到底有多瞎,竟然看上这样又奸猾又懒惰的人。 虽然原主的爹是有点重男轻女,但在这缺吃少穿,物资匮乏的穷苦年代,却也辛辛苦苦的干活种地把她养大成人,也很不容易,只是脾气暴躁了些。 但被魏向东把矛盾无限放大,引得原主对父亲有些怨恨,说是要救她出火坑,其实却是想蛊惑她嫁给自己。 他虽然是城里来的知青,但穷的叮当响,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而且回城无望,即便以后能回到城里,也娶不到韩晓棠这么漂亮好看的媳妇。 韩晓棠家里虽然穷,但她父亲正直壮年,还有哥哥弟弟,一家三个劳力,母亲也很能干,虽然不富裕,但至少不用挨饿,在村里也算是数得着的人家。 而魏向东之所以死皮赖脸的缠着韩晓棠,不仅是因为韩晓棠家庭情况比较好,她本人也年轻漂亮,温柔勤快,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好姑娘。 还因为他曾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很多同伴回城了,可他因为没有门路,一直耽误在农村回不去。 后来还是因为韩晓棠帮助了一个贵人,拖他的关系才回到了城市,还在城里给他安排了工作。可好景不长,回城之后没几年,他就因为没有技术,没有能力下岗了。 而韩晓棠虽然没能考上大学,端上铁饭碗,但她勤劳能干,自己做小生意,通过勤奋努力,买卖越做越大,挣了很多钱。 他自己下岗以后无所事事,就帮韩晓棠做生意,后来慢慢架空她,让她回家操持家务,自己紧握大权,拥有了无数的财富,成为人生赢家。 所以魏向东发誓一定要娶到韩晓棠,为了得到她的欢心没少费唇舌,眼看就要到得偿所愿了。 可是这几天却不知怎么了,韩晓棠对他越来越冷淡,也怪他不小心,那天和韩晓霞说话,被韩晓棠看见。 魏向东使尽浑身解数,说尽了甜言蜜语,但韩晓棠却依旧无动于衷,洗完衣服起身就要离开。 魏向东顿时急了,伸手就去拽韩晓棠,韩晓棠知道原主虽然对父亲有点不满,但也不会自作主张,和人私定终身。 这个魏向东急于求成,就装作无意把韩晓棠碰倒在河里,还大喊救命,叫来了很多人。 乡亲们见魏向东下河救她,两人湿淋淋地抱在一起,就说三道四的,在愚昧落后的乡村,吐沫星子能淹死人。 韩晓棠的父亲迫于压力,最后不得不把原主嫁给了魏向东,这也是她悲惨命运的开始 韩晓棠却绝不会让他得逞,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立即往旁边闪去,避开了魏向东的手。 魏向东原本蓄力想把韩晓棠推进河里,然后英雄救美,再叫几个人作证,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没想到韩晓棠却忽然闪开了,他一手推空,身子控制不住的向前栽去。但他怕韩晓棠看出破绽,没用全力,踉跄了两下就稳住了身形。 韩晓棠见他没有摔进河里,有点失望,但随即眼睛一转,惊恐的叫道:“魏向东,你怎么了?”说着,还焦急的上前来扶他。 ※※※※※※※※※※※※※※※※※※※※ 新文,请大家多多支持。 预收文:她从镜中来(五零) 警花黎春捡到了一个神秘的古镜, 被带到了波诡云谲的四十年代末。 变成一个穷的叮当响的农家女, 还要嫁给地主家的傻儿子冲喜, 黎春点亮了宝镜穿梭技能, 穿梭于现实和秘境之间,混的风生水起, 战乱,饥荒,那都不是事…… 渣男 但河岸两边都是石头,韩晓棠一个没踩稳,就摔了出去,还好死不死的撞倒在魏向东的身上。 本来马上就要站稳的魏向东,立即被她撞的栽倒在河水里,衣服湿透不说,韩晓棠还摔倒在他身上,砸的他闷哼了一声,几乎吐血。 大河有几丈宽,河中央水流湍急,但河边的水很浅,魏向东的衣服虽然湿透了,但摔倒在他身上的韩晓棠却只是湿了一片衣角。 韩晓棠忍着笑,施施然的起身,脸上却挂满了焦急的神情,把魏向东扶了起来,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魏向东虽气的要死,可是面对这样漂亮充满关切的脸庞,满腹怨气却说不出口,只得咬碎了牙和血吞:“我……我没事。” 韩晓棠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了,你衣服都湿透了,还是赶紧回去换换吧,免得一会着凉了。” 韩晓棠说完,弯腰端起自己的盆就要离开,偷鸡不成蚀把米,魏向东郁闷的要死,连忙叫住了她道:“晓棠,我衣服湿了不说,还弄脏了,你给我洗洗吧。” 韩晓棠立即后退了两步,左右看了看,满脸担忧之色的嗫嚅道:“不行,要是被人看见了,我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任魏向东喊破喉咙也没回头。 喵的,她虽然是个学渣,学习不好,但收拾个把渣男却不在话下,跟我斗,你还太嫩了点。 甩脱了渣男,还替原主出了一口恶气,韩晓棠心情大好。端着盆走到河坝旁边,把装满衣服的瓷盆放在河坝的石头上,拿出衣服拧干了水,就搭在高高的蒿草上晾晒。 村里的人衣裳脏了都是在河里洗,洗完了搭在河边的枯草上,等下午晒干了再收回去,倒也方便。 经过刚才的一幕,韩晓棠的心情好了很多,而且她洗衣服前,在河里放置的鱼篓也网住了几条鱼。 那鱼篓形状就和一个大肚子瓶子一样,口很窄小,还散出很多竹篾,鱼可以顺着竹篾游进去,却无法出来。 鱼篓里面放了几条蚯蚓做鱼饵,把鱼引进去就出不来了,她洗衣服这一会功夫,竟然网住了好几条鱼,拎着沉甸甸的。 韩晓棠从河中把鱼篓提起来,拨开竹篾细数了一下,里面有一条比较大的鲤鱼,足有七八两重,还有三四条比较小的鲫鱼,只有巴掌大小。 但韩晓棠也很高兴,穿过来这几天,她都没见过荤腥。在这个年代能吃饱饭,已经是奢求,还能有别的什么奢望,现在抓到了这么多鱼,中午可以打打牙祭。 韩晓棠把鱼倒进盆里,蹲在河边开始摘鱼,虽然有些费劲,但韩晓棠也很开心,一边清洗,一边想着怎么做。 可老天爷好像和她有仇,看不得她好,她快收拾干净的时候,就看见原主二叔家的堂姐韩晓霞,迎面走了过来。 就是她勾搭原主的丈夫不说,还和他一起算计原主的财产,害的她郁郁而终。 韩晓棠看见她就不爽,但人家好歹也是女二,比她这个配角不知高出了多少番。 韩晓棠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视而不见的继续忙碌,只要韩晓霞不惹她,她也懒得理睬。 但她不犯人,却不能阻止别人犯她,韩晓霞看见盆中那几条收干净的鱼,顿时有点眼馋,凑上来笑嘻嘻的道:“晓棠,你年纪小,不知道怎么收拾,我来帮你吧。” “不用。”韩晓棠说完,也不顾最后一条鱼没有收拾干净,就扔进了盆中,端起来就走。 原主单纯善良,看不穿她这个姐姐的心思,但她可是心知肚明,让她帮忙收拾,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了,她想帮忙是假,想把这几条鱼占为己有是真。 但韩晓棠却也懒得说穿,转身就想走,韩晓霞没有得逞,脸上的假笑顿时就坚持不住了,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整天躲到河边,装模作样的洗衣服,不去地里干活挣工分,要你有什么用。” 韩晓棠忍不住嗤笑:“那二姐这个有用的东西,怎么不去地里干活,跑到河边来干什么?” 韩晓棠家里有三个壮劳力,还有母亲都能挣整工分,就没让韩晓棠下地干活,只在家做饭洗衣服,喂鸡做家务。 韩晓霞在家中是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年纪都还小,她父母也不是勤快的人,她只能去地里干活挣工分。加上韩晓棠长的比她漂亮,她很是嫉妒,见到韩晓棠就忍不住嘲讽。 其实韩晓霞长的也很好,只是和韩晓棠相比稍逊一筹,韩晓棠清丽秀美,而她娇艳妩媚。因为经常下地干活,风里来雨里去的,皮肤晒的有点发黑,没有韩晓棠那样白皙细嫩,却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只是五官没有韩晓棠那样精致好看,便显得有点逊色,加上韩晓棠性格温柔勤快,在十里八村名声在外。 因此韩晓霞暗中嫉恨,没少仗着几分小聪明欺负她,以前韩晓棠还忍气吞声的,不敢和她顶嘴。 这几天却不知是怎么回事,跟吃了枪药一样,每每呛的她吐血。这次也一样,韩晓霞气的大张着嘴,却不知该怎么辩驳。 韩晓棠也不等她,抬脚就继续向前走,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担忧的说道:“二姐,你别往前面去了,魏向东刚才在河里摔倒了,衣服都湿透了,这会恐怕不方便过去。” 魏向东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那张脸长的还行,在知青里是最好看的,韩晓霞很喜欢他,只是魏向东眼光高,看上了韩晓棠,她就更加嫉恨。 但跟着韩晓棠却能碰到魏向东,能和他说上几句话就好,所以听说韩晓棠来了河边,她也急匆匆的赶过来,闻言心中暗喜。 等韩晓棠走远了,她立即加快了脚步往河边走去,可河岸上到处都是石头,急切之下她一脚没有踩稳,脚下的石头被她踩歪了。 韩晓霞摇晃了两下,也没能稳住身形,重重地摔倒在地。膝盖磕的生疼不说,还崴了脚,疼的钻心,但想着能见到魏向东,她还是忍痛一拐一扭的走了过去。 魏向东还在河边,他脱下自己的上衣,在水里胡乱的涮了涮,就用手拧干,刚想重新穿上,就看见韩晓霞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虽然心中有点嫌弃韩晓霞,但有姑娘喜欢,也让魏向东的虚荣心很是满足,但此时他却没心情和她周旋。 何况韩晓霞此时一扭一扭的,魏向东看着更觉厌烦,但是看到脚下盆子里面的脏衣服,只得收起了满脸的烦躁,迎上去扶住了她,一脸关心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他还这么关心体贴,韩晓霞顿时觉得整个人,都幸福的飘起来了,连脚都不疼了。但脸上却满是疼痛难忍的样子,皱紧眉头道:“刚才遇到晓棠,她也不知发什么疯,竟然把我推倒扭伤了脚。” 绝配 魏向东聪明,还心机深沉,闻言便知韩晓霞是在说谎,韩晓棠连他这个罪魁祸首都不想理睬,怎么会和她过不去。而且韩晓棠性格温婉善良,对外人都是客客气气的,怎么会去推自己的堂姐。 但他脸上却没有泄漏出丝毫,还很是同情的道:“晓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们只是说了两句话,她就上纲上线的,还敢出手推你,再怎么说你也是她姐姐,她怎么能这么对你。” 见魏向东向着自己说话,韩晓霞顿时高兴的心花怒放,满脸喜色遮都遮不住了,点头符合道:“就是,不过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别生她的气。” 韩晓霞说着话,一边偷偷的去看魏向东,他不但脸长的俊,皮肤也白。身上的皮肤因为不怎么见太阳,更加白净,在阳光下白的眩目,韩晓霞看的心荡神摇。 村子里的后生要上地干活,怕磨坏了衣裳,大多都光着膀子,皮肤都晒的黯黑。和白净的魏向东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韩晓霞越看越喜欢,此时魏向东让她做什么她都肯做。 韩晓棠走到半道,转首回望,远远看见魏向东搀扶着韩晓霞,坐到了河边的石头上,两人亲亲热热的洗衣服,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韩晓棠不禁嗤笑出声,绿茶陪渣男,真的是绝配。只是这会已经快正午了,她要赶紧回去做饭,没时间看戏,就转身向村子走去。 走到村头,迎面碰见几个中年妇人,篮子里放着一些韭菜和镰刀,应该是刚从菜园里过来,要回去做饭。 韩晓棠从原主的记忆中翻出了这几人的身份,甜甜的和她们打招呼,韩晓棠长的好看,性格也好,人也勤快善良,村里的人很喜欢她。 看见她打招呼,都笑着回应,可走在最前面的妇人却板着脸,嫌弃的瞪着她道:“都快晌午了,还不赶紧回去做饭,在外面瞎晃荡什么,小小年纪就一副狐媚子的样子,给谁看啊。”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王玲和她的闺女韩晓霞一样,出口成脏,但自己又不是她闺女,轮得到她多嘴多舌的说教吗。 韩晓棠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但是在众人面前,她也不便多说什么。但这口气也忍不了,她一向是有仇必报的主,便淡淡的微笑道:“二婶,我刚才在河边碰见了晓霞姐,她硬拉着我问东问西的,所以就耽误了些时间。” 王玲闻言果然把她忘到了脑后,皱紧了眉头道:“这个死丫头,晌午了不回去做饭,又去河边浪什么?” 闻言韩晓棠心中的怒气顿时就散了,王玲连自己的亲闺女都骂,那她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但她也不爽,就装作心直口快的模样道:“魏向东在河里摔倒了,晓霞姐见他衣服脏了,就帮他洗洗。” 韩晓棠故意说的模糊不清,至于是洗衣服还是洗人,你们就自行脑补吧。 韩晓霞奸猾懒惰,整天找借口偷懒,现在却去给一个外人洗衣服。而且王玲还指望着把韩晓霞嫁出去,多收一些彩礼,好给自己攒老本,可不能便宜那些穷知青。 王玲气的连回去做饭也不顾了,转身就向村外的大河走去,后面跟着的几个妇人见状,不由挤眉弄眼的。 她们很想跟着去看热闹,但现在快正午了,要回去做饭,就有些犹豫起来,不知该何去何从。 其中一人见状抢先开口道:“饭晚一点吃也没事,可这好戏错过了可就没得看了。” 但她们还是有点担心:“王玲那贼婆娘蛮横爱骂人,要是我们去看她家热闹,回头再来骂街怎么办?” 当先开口的那妇人一拍大腿道:“呵,我们去河边摘菜淘菜,她王玲管的着吗?” 几人再无顾虑,一起挽着篮子也跟了过去,韩晓棠却没兴趣去看戏,转身回了家。 回到家,韩晓棠从缸里舀了些水,把鱼重新清洗了一边,刚收拾完,就看见自己的父母,还有哥哥弟弟一起回来了。 韩庆斌做为一家之主走在最前面,回到家,把肩膀上背着的锄头放了下来,抬头见灶火上方没有烟雾,顿时就怒道:“你在家都干什么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做饭。” 韩晓棠从灶火里面走出来,接过他手中的锄头靠在墙壁上,一边解释道:“我去洗衣服了,顺便用鱼篓抓了几条鱼,在河边摘鱼就耽误了些时间,你放心,饭一会就好。” 韩庆斌还要再骂,跟随其后的大哥韩晓东抢先截口道:“爹,你就别怪妹妹了,她也是为了抓鱼给咱们打牙祭,才耽误的。” 韩庆斌冷哼了一声,但也没有继续喝骂,背着双手进屋去了。见韩庆斌走了,韩晓东立即拨开自己篮子里的草,露出里面几个黄橙橙的杏子,献宝一般的笑道:“给你摘的黄杏,拿去洗洗吃。” 这个年代缺吃少穿的,平时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什么零食了。山里的杏树老早就被村子里的孩童摘光了,这几个肯定是长的高,他们够不到才成了漏网之鱼。 韩晓棠来自现代见多识广,自然不稀罕区区几颗黄杏,但想到韩晓东爬上那么高的树,给自己摘来吃,还是很感动,就满脸喜色的从篮子里把黄杏捡出来,一边笑嘻嘻的道:“谢谢大哥。” 跟在后面的韩晓刚不满的撇嘴道:“大哥就是偏心,我怎么要都不给,巴巴的拿回来给她吃,她一个丫头片子,整天在家又不用下地,还吃这些好吃的做什么?白白的浪费……”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走在最后面的母亲丁玉英,就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嗔骂道:“你一个半大小伙子,跟你姐一个女孩子挣吃的,你也好意思。” 韩晓刚揉着脑袋,不满的吼道:“你们都是偏心眼。”说完,愤愤的把自己的篮子重重地摔在地上,跑进屋里再也不出来了。 韩晓棠望天,韩庆斌偏心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几个果子,就这么斤斤计较的。 韩晓东却是司空见惯,也没管他,只是微笑着对韩晓棠道:“别理他,你去洗洗吃吧。” 兄妹两个说话的时候,母亲丁玉英已经默默走进了厨房,要生火做饭。 韩晓棠连忙转身也进了灶火:“娘,你去歇着吧,我来就好。” “没事,两个人做的快一些,省的你爹一会又唠叨。”丁玉英说着,还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头,顺势把她歪了的辫子拉正。 韩晓棠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就先把糁子掺米熬上了,灶洞里填了几根耐烧的木头焖着,回来的时候刚好就熟了,而且饭还是热的,只用再炒盘菜就好了。 乡下也没什么菜,韩晓棠就把丁玉英摘的倭瓜洗净了,切成片炒熟,然后也没刷锅,就用剩下的菜水把鱼炖上。 他们家里做菜除了必须的盐和油,就没有别的调料,但好在村东头有几棵很大的花椒树,成熟的时候,丁玉英去摘了一些,晒干封存起来,炒菜的时候用油炸了也很出味。 但是鱼很小,根本不够吃,韩晓棠只能兑了些水熬成鱼汤。做好后放了一点葱花,白亮亮的鱼汤上飘着翠绿的葱花,看起来很有卖相,味道也不错。 闹剧 韩庆斌喝了一碗,还算满意,破天荒的没骂人。而且平时很难见到荤腥,就是过年有时候都吃不上肉,现在有鱼吃,占住了嘴,韩晓刚也没说什么。把刚才的不愉快忘到了九霄云外,抱着碗只管喝鱼汤,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一家人虽然有些小矛盾,但还算平和,韩晓棠也很是满意的扒拉着碗里的饭。他们家中午还能吃稠一点的糁子掺米,有的人家一天三顿都是稀的,有的一天只吃两顿饭。相比之下,他们一家还算是好的,至少不用饿肚子。 韩晓棠的父母只有四十多岁,正直壮年,人也勤劳能干,还有兄弟两人,一家都是壮劳力,都能拿整工分。 到了分粮食的时候,能多分一些,一家子节省着吃,倒也勉强够吃,这个年代别的也不求什么,可以吃饱饭,就已经很满足了。 而且韩庆斌虽然重男轻女,但却坚定的认为,男人出力下地干活是天经地义的,女人就应该做饭洗衣忙家务。 因此韩晓棠平时不用下地,只是到麦收春种的时候比较忙碌,才会让韩晓棠跟着下地,但也只是干一些轻松的活。 虽然韩晓棠使尽了浑身解数,但没有调料,鱼汤还是有点腥。喝完了鱼汤,韩晓棠就把那几个黄杏洗干净了,分给一家人压压鱼腥味。 九个黄杏,韩晓棠就每人分了二个,只给自己留了一个,毕竟她没有下地干重活,就少吃一个吧。 韩庆斌把黄杏丢给了韩晓刚,瓮声瓮气的道:“酸不拉几的,我不爱吃,你们吃吧。”说完,起身走到一边吧嗒吧嗒的抽旱烟袋去了。 韩庆斌有烟瘾,每天吃完饭都要抽一锅,丁玉英就在自家菜地里种了两行烟叶,也能供得上。 韩晓东把自己的黄杏给了韩晓棠,含笑道:“我也不吃,妹妹吃吧。” 丁玉英紧随其后,也把黄杏给了韩晓棠:“看着就酸的掉牙,我也不吃。” 韩晓刚见状连忙道:“娘,你不吃给我啊,怎么都给我二姐,她都那么多了。” 韩晓棠挑眉,即使她全部接着,也不过比他多一个黄杏,这也值得他叫屈。但她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再引起事端,就拿起面前的黄杏,要分给韩晓刚。 丁玉英却拦住了她,作势欲抓韩晓刚面前的黄杏,瞪眼道:“你吃不吃,不吃都给你姐。” 韩晓刚脸上的怒气顿时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副贱兮兮的笑脸道:“我吃,我吃。”说完,把四个黄杏都拢到怀中抱着,生怕被人抢走了。 丁玉英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骂道:“瞧你这点出息。”说完,就起身去收拾碗筷。 韩晓棠也连忙起身道:“娘,我来吧。” 丁玉英手里拿着碗筷,腾不出手,就用身子把她抗到了一边:“不用,你前晌又是洗衣服,又是摘鱼,回来就接着做饭,也没闲着,去一边歇歇吃果子去,这两碗我一会就刷了。” “谢谢娘。” 丁玉英不禁笑道:“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 韩晓棠来自现代,习惯了礼貌用语,一时改不过来,怕丁玉英起疑,就抱住丁玉英的腰身撒娇的晃了晃,然后就跑到一边吃黄杏去了。 黄杏已经熟透了,绵绵的沙沙的,一点都不酸,刚好解去了鱼汤的腥味。但韩晓棠也没舍得吃完,只吃了两个,剩下的就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这边丁玉英还没收拾完,他们的邻居李秀莲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也没理睬院子里的爷几个,就径直跑到了灶火门口,气还没喘匀就结结巴巴的道:“嫂子,你快去看看吧,你兄弟媳妇,在河边和人打起来了。” 丁玉英顿时急了,也不收拾了,用围裙擦着手就走了出来,急切的问道:“那个兄弟媳妇啊?” 韩庆斌兄妹四人,他是老大,下面有一个妹妹,还有两个弟弟,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因此丁玉英才有此一问。 李秀莲挑眉道:“自然是你们老二家的,老三家的兄弟媳妇是教师,她才不会和人打架。” 闻言,丁玉英明显的松了口气,皱眉问道:“王玲又和谁打架了?” 李秀莲还没回答,自己先噗嗤一声笑了:“刚才,我们去河边淘菜,看见她闺女和一个知青在一起,还帮人家洗衣服呐。王玲看见就炸了,脱下鞋子兜头就打,把那个知青的脸都抓花了。” 丁玉英不以为然的撇嘴道:“既然她没吃亏,还来喊我们做什么,他们家的事自己解决去,我们不管。” 李秀莲焦急的辩解道:“不是,知青点不依不饶的,跑去找队长那要说法去了。” “那也不管我们的事。”丁玉英说完,还回头瞪着韩庆斌接道:“你也不许管,要不我就断了你的烟叶。” 看起来韩庆斌是一家之主,但家里的大事小事,其实都是丁玉英做主。但是在外人面前,丁玉英还是给足了他脸面,只是牵扯到韩家老二的事,丁玉英就气的乱了章法。 见丁玉英在外人面前数落自己,韩庆斌脸上有点挂不住,瓮声瓮气的道:“老子还轮不到你管。” 韩庆斌说完,熄灭了旱烟袋,在凳子上用力的磕了磕,把里面的烟灰磕干净了,就收进烟袋里,交给小儿子,让他拿进屋里去。父子两人很是默契,韩晓刚接过烟袋锅,就跑进屋里藏了起来。 丁玉英气的直瞪眼,张开嘴还要再劝,就看见他家二弟韩庆生,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立即就闭上了嘴。 但还是有些不满,就狠狠的瞪了自家男人一眼,以示警告,后者装作没看见,丁玉英气的跺脚,但也没办法。 韩庆生一直跑进院里,才堪堪停下了脚步,扶着膝盖大口的喘气,连话都说不出来。 韩庆斌皱紧了眉头,不满的看着他道:“你也三四十岁的人了,不能稳重些,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他们兄弟两个长的很像,都是国字脸,浓眉大眼,也算相貌堂堂。只是韩庆生的眼睛稍微狭长了些,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显得有点奸滑不老实, 见韩庆斌开口就训斥自己,还有村子里有名的快嘴李秀莲,也在院子里站着,韩庆生立刻明白自己大哥已经知道了,就大口喘息着道:“大哥,你快去看看吧,那些外地来的小崽子,竟然敢欺负咱们家,你也不管管。” 艰巨任务 对于韩庆生夸大其词,丁玉英很是不满,用力地拍打着干干净净的围裙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皱紧了眉头道:“人家知青什么时候欺负我们家了,我怎么不知道。” 韩庆斌性格严肃暴躁,看着很是威严霸气,而且处事还算公允,加上有两个儿子,在村子里还算是能说得上话。 韩庆生却不行,他只有一个儿子,年纪还小,他自己也不成器,谎话连篇还奸懒馋滑,在村子里没什么威信。 因此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来找韩庆斌帮忙,一来韩庆斌觉得自己身为家里的老大,二来也享受兄弟和村里人的追捧奉承,凡事义不容辞的给自己兄弟帮忙。 有时候丁玉英生气了,数落了他一顿能管两天,但是下一次韩庆生只用再说两句好话,他就又找不到北了,巴巴的去给他帮忙。 这次不等韩庆斌开口,她就抢先截胡,韩庆生知道大嫂不待见他们家,就装作没听见,也没接她的话,依然看着韩庆斌道:“大哥,我们都快被欺负死了,你也不管吗?那咱们一家还怎么在村子里混,以后这头都抬不起来。” 此话一出,丁玉英就知道大势已去,韩庆生一语中的,直戳韩庆斌的死穴,他是非去不可,自己肯定是拦不住了。丁玉英索性也不听了,转身又进灶火去收拾,眼不见为净。 见丁玉英气呼呼的又进灶火去了,韩庆斌本来已经站起的身子,微微停顿了一下,但还是咬牙跺了跺脚:“走,咱们家还能被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兔崽子欺负了。” 虽然明知韩庆斌被自己兄弟利用,但韩晓棠也一直沉默不语,没有阻拦,她不是原主,没法感同身受。虽然韩家一家人对她还不错,但她毕竟才穿过来没几天,要说多深厚的感情,真的有点牵强。 但此刻看见丁玉英生气的样子,她又有点后悔,刚才应该出面阻拦。但想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韩庆斌那耳根子软的毛病,一时半会恐怕是改不了,只得作罢。跑进灶火帮着丁玉英收拾,一边说笑话给她听,逗得丁玉英转怒为喜。 收拾完,稍微休息一会,丁玉英和韩晓东他们就又下地去干活去了,耽误了就拿不到整工分了,韩晓棠不用下地,但她下午也要去干活。 村子里有几头牛,上午的时候草上有露水,怕牛吃了闹肚子,只能下午放牛,可以记半天的工分。这个活轻松,韩晓棠能揽到这个活,那还是因为长的漂亮,在生产队长哪里软磨硬泡才到手的。 目送一家人走远,韩晓棠也忙向村东头走去,牛棚就在村子东面,有队长的媳妇,还有一个劳动改造发配过来的臭老九照管。 队长的媳妇只是挂个名,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平常就只有那个臭老九赵鸿管,两个人的活现在归他一个人干,但他也毫无怨言。 韩晓棠赶到的时候,他正在牛棚里收拾,把牛粪铲进芫子里,然后提到外面倒在太阳地里,晒干了可以做农肥用。 看见韩晓棠,赵鸿忙道:“丫头,你别过来了,脏,一会我把牛牵出去。” 韩晓棠也不客气,就远远的站着,等他清理好牛棚,把几头牛牵出来,两人就一起赶着牛,往村外的山坡上去,远离庄稼地,省得牛去糟蹋田地。 山坡上微风习习,绿草茵茵,牛低垂着头咯吱咯吱的啃着青草,韩晓棠就闲适的仰躺在树荫下的草地上纳凉。 赵鸿虽然任劳任怨,但到底是大城市来的,很爱干净,把牛赶到山坡上吃草,让韩晓棠看管着,他就跑到河边去洗,却半天还没回来。 韩晓棠也不急,慢悠悠地躺着休息,山坡上空气清新,树荫下凉爽宜人,山风微微吹拂着,别提多舒服了,韩晓棠几乎要睡着了。 赵鸿回来看到她这样懒散的样子,反而有点不高兴:“你怎么不抓紧时间学习,昨天布置的作业都学会了吗?” 昏昏欲睡的韩晓棠一个机灵醒了过来,满脑子的瞌睡虫顿时就飞走了,她欲哭无泪,只得懒洋洋的坐起了身。 她一个不爱学习的学渣穿到了书里,还没来得及庆幸,终于摆脱了学业这个烦人的小妖精,就立即被现实打败。 韩家勉强能吃饱饭,没有多余的钱供几个孩子读书,还是韩晓东的爷爷坚持,他小时候才上了几年学。 担心弟弟妹妹们当睁眼瞎,韩晓东放学回来,就教他们读书。但韩晓刚贪玩,不肯学,倒是韩晓棠很是勤奋,把哥哥教的都学会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韩晓棠在赵鸿哪里看见了一本书,书名叫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她很想看,但里面很多字,她都认不全,就请教赵鸿。 赵鸿见她勤奋好学,就趁闲暇教她读书学习,韩晓棠穿过来以后,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落在她身上。 韩晓棠不爱学习,但为了不露出马脚,也为了以后的生计,只得硬着头皮学,但还是千方百计的偷懒。现在赵鸿回来了,就容不得她继续偷懒了,只得认认真真的跟着学。 山坡距离村外的大河不远,阳光和水分都很充足,因此树木长的很好,庞大的树冠遮天蔽日的。 树荫下没有长草,宽敞的空地上刚好可以写写画画,两人就坐在树荫下,赵鸿讲解,韩晓棠听。 赵鸿是高级知识分子,学识渊博,讲课也生动有趣,韩晓棠受益匪浅。开始她还抓耳挠腮的,但慢慢的也听了进去,毕竟这样一对一的名师讲课,也是不容易遇到的。 讲了一下午,两人都有点累了,也有点渴,韩晓棠就掰下一片大树叶,跑到河边盛满了水,端回来给赵鸿喝,还把口袋里的几个黄杏给他。赵鸿只接了一个,但树叶里盛的水,他倒是喝的干干净净。 两人歇息了一会,就去山坡上采摘金银花,村里的人渴了大多都是喝凉水,不管是井水还是河水都行。 但赵鸿却非要把水烧开了喝,没有茶叶,就去山上采摘金银花和栀子花,晒干了泡茶喝,这个韩晓棠自然也很赞同。 虽然这个年代的水源,没有什么污染,但生水里也可能有细菌什么的。在这个缺吃少穿的年代,连饭都吃不饱,药物更是稀缺的奢侈品。轻易不能生病,即使生病了也只能硬抗,哪里有钱问医抓药,所以还是未雨绸缪,先预防的好。 理亏 两人采摘了很多,用衣襟兜着,等天快黑了,就赶着吃饱的牛回村,把金银花交给赵鸿晾晒。 韩晓棠就和他告别,转身去河边收衣服,衣服在河滩上已经晒干了,韩晓棠一件件的收好,搭在手臂上抱着就回去了。回村的途中,遇到很多收工回来的乡亲,他们结伴而行,一路上说说笑笑的。 偏僻的小山村,娱乐的东西不多,除了张家长李家短的,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自然是桃色新闻。 他们说的最多的自然是今天在河边发生的事,一个个绘声绘色的好似亲眼见过一般:“今天中午我去河边洗菜,亲眼看见那个知青光着身子,那个不要脸的在给他洗衣服。” 另一个立即符合道:“真的,不骗你们,那个王玲跑去一看,气的兜头兜脸的打那个小伙子,把脸都挠花了。知青们抱团,不依不饶的告到了队长那里,最后还是韩老大出面,才把事情按下来的。” 有人长长的叹息:“哎,这个韩老大就是个热心肠,要不是他,韩老二家这次可要出大丑。” 有人压低了声音道:“也不知晓霞为什么要给人洗衣服,也不知那衣服是怎么脏的。” “那还用说,肯定是……”接下来的声音压的更低,几人心照不宣的大笑。 韩晓棠就听不到了,但也大致能猜出她们说的是什么,天地良心,她可以证明,那个知青没有脱光,只是脱去了浸湿的上衣,但她肯定是不会出来作证的。传的越严重越好,他们郎有情妾有意,正好趁机把他们凑成堆,就别来祸害自己了。 打开了话匣子,他们就开始说起了荤段子,韩晓棠听不得,就岔开了路抄小道回家,却在小路上碰到了韩晓霞。 她的脸上也有几条挠出的伤痕,但她丝毫也不介意,还趾高气扬的抬头瞪着韩晓棠,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事情闹开了,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下大家都知道魏向东和她好,就没有韩晓棠这个死丫头什么事了,就算挨打挨骂,她也高兴。 但韩晓棠却是满脸同情,魏向东那个人最是自私,他后来之所以选择韩晓霞,是因为她窃取了原主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上大学分配了工作,端上了铁饭碗。 他才会抛弃了原主,和韩晓霞在一起,但今生她还没能得逞,现在还只是一个穷丫头,想要得到魏向东的垂青,恐怕不容易。 但韩晓棠也不想和她多说什么,是她害的原主惨死,不管得到什么报应,都是她自作自受。 见韩晓棠无动于衷地从自己身边走过,还满脸同情,韩晓霞忍不住大声叫道:“他是我的,你别想跟我抢。” 韩晓棠头也不回的道:“渣男有什么好抢的,你想要就给你,不要钱,免费。” 韩晓霞闻言气的跺脚,韩晓棠却根本不理她,径直回家去了。回到家,韩晓棠先拢火烧开了一锅水,把赵鸿先前给的金银花和栀子花泡了,凉了一盆茶 还从自家院子前面摘了几片甜菊叶放进凉茶里,喝起来甜丝丝的,回甘悠长,味道很好。 那几簇甜菊是韩晓棠在山坡上发现,移栽回来的,甜菊的叶片和薄荷长的很像,但味道却比薄荷好的多,还很甜。 现在饭都吃不饱,哪里舍得买糖吃,贪嘴的孩童就摘甜菊的叶子,放进嘴里含着,权当吃糖了。 韩晓棠此时也童心大起,把一片甜菊叶子塞进嘴里嚼着,一边去添水做饭,熬了些糁子汤,把冬天晒的萝卜干泡开了炒炒吃。 韩晓棠别的不会,但炒菜做饭还行,毕竟她是吃货一枚,虽然这个年代物资匮乏,没有什么食材,但韩晓棠利用有限的食物,也能做比较好吃一些。 天擦黑,一家人才回来,又累又渴的,刚好韩晓棠泡了茶晾凉了,正好解渴。而且茶里泡了金银花栀子花,还有甜菊,不仅清热降火,闻着也清香怡人,颜色也黄橙橙的很好看,还有回甘的甜味,很是好喝。 韩晓刚牛饮一般抱着盆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半盆,韩庆斌也喝了很多,虽然也认可这茶好喝,但还是忍不住埋怨了两句:“姑娘家家的,就是事多,喝点凉水就行了,弄这么麻烦做什么,有空多干点活。” 韩晓棠不想和他说话,还丢了一个白眼过去,丁玉英却是气呼呼的把他挤开,夺过盆子喝斥道:“你不喜欢就别喝,这是闺女辛辛苦苦弄的,你喝着还这么多费话,唧唧歪歪的干什么。你自己耽误干活,少拿了半天的工分,也没见你兄弟给你一口水喝。” 韩庆斌顿时老脸通红,可他自己理亏,嗫嚅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当着孩子们的面,你胡说什么?” 丁玉英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但看了看憋笑的兄妹三人,只得冷哼了一声去灶火了。给每人盛了一碗糁子汤,把萝卜干盛在盆子里端了出来,一家人就在院子的石桌上吃饭。 饭和菜都在锅里温着,不凉也不热温度刚刚好,一家子稀里哗啦的吃着饭,韩晓东夹了一筷子萝卜干吃着,一边赞不绝口:“妹妹做的饭菜越来越好吃了。” 看他们吃的高兴,韩晓棠也很开心,即便是萝卜干糁子汤,这样普通的饭菜吃在嘴里,也觉得很满足。 以前,她的家庭虽然富足,但一家人却很少坐在一起吃饭,都是各忙各的,一年到头也难得聚在一起。 现在虽然贫穷,但却过的温馨充实,日子就这样平淡又幸福的流淌着,如果没有韩晓霞闹出的幺蛾子,韩晓棠可能会觉得更开心。 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虽然闹的沸沸扬扬的,但魏向东却撇得干净,不肯和韩晓霞有什么瓜葛。 而韩老二家也不肯把闺女嫁给一个知青,事情便不了了之了,只余村里的人茶余饭后的闲聊,和明里暗里的指指点点。 前几年,知青才下乡的时候还是很吃香的,毕竟是城里来的小青年。长的比村里的后生白净,有文化,如果跟他们结了亲,以后回城就能做个城里人,自家也能跟着沾光。 但几年下来,知青们没有丝毫回城的迹象,村里人的热情就消褪了。再加上相处的时间久了,那神秘的光环消散以后,就彻底的认清了现实。 这些知青虽然长的好看,但孤身一人在乡下,没有家里人帮衬,以后再回不了城,孤家寡人一个,自家闺女跟着吃苦不说,还占不了半点光。 所以村里人的热情就没了,但韩晓霞却不这么认为,她坚信知青们肯定是要回城的。她想要离开这贫穷的小山村,做城里人,就只能嫁给知青,而瘸子里挑将军,她就选中了长的最好看的魏向东。 误会 但她却是一厢情愿,她家里没什么能干的劳力,父亲又是个不成器的,魏向东那种有严重利己主意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这也是她最后铤而走险,窃取原主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取而代之的原因,但现在韩晓棠换了芯,她是绝对不会让韩晓霞得逞的。 以前,韩晓棠整天无所事事,过的浑浑噩噩的。现在倒是整天忙的不可开交,上午洗衣服做家务,下午放牛,晚上还要去她三叔家帮忙。 原主的三叔韩庆军在部队当兵,常年不在家,家中只有他的妻子刘梅,带着年幼的儿女生活。 刘梅在乡里的小学当代课教师,晚上要批改作业,二个孩子没人照顾。丁玉英就让自家闺女过来帮忙,顺便还能跟着学习,一举两得。 却苦了韩晓棠,她是最不爱学习的,现在好了,下午要跟赵鸿学习,晚上还要读书。这简直是要了她的命,可怜她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读书的学渣,现在要一天两遍的学习。 但想想原主的悲惨遭遇,想起她努力生活,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认真学习,不光是为了原主,也为了自己。 她现在是回不去了,但也不想在这山沟里呆一辈子,那只有好好学习这一条路了。何况明年就要恢复高考,只剩下一年多的时间,她也没时间耽误,不然就凭她那烂到家的成绩,恐怕还是考不上大学。 刘梅家距离他们家有一段距离,乡村里没有灯,晚上漆黑一片,但好在晚上有月亮。皎洁的月光照耀在乡间小路上,虽然已经六月了,但夜风还是很凉爽,吹动了道路两旁的树叶,投下一片婆娑的样子,在地面上摇曳。 空气中也满是树木花草清新的气味,沁人肺腑,韩晓棠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大好,连脚步都有些欢快。 可她真的和老天爷有仇,她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这美好的夜景,路旁的林子里就蹿出了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韩晓棠吓了一跳,哪里还能高兴的起来。 不过现在的农村虽然贫穷,但还算安全,基本上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所以韩晓棠也没害怕躲避,还借着月光看向突然冒出来的人,很快就认出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是魏向东,她就更不怕了。 出了这样的事,韩晓棠知道魏向东肯定会找她辩解,只是没想到他会拖这么长时间,就在她快忘了这件事的时候,魏向东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不过看清魏向东的脸,韩晓棠立即明白,他为什么会拖这么久了。虽然时隔好多天,但魏向东的脸上还有很多抓痕,即使在月光下也很清晰。 王玲好样的,韩晓棠在心中暗暗称赞自己的便宜二婶,恶人还需恶人磨啊。魏向东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心肠恶毒脸皮还厚,就要王玲这样不讲理的人来收拾。 韩晓棠心里乐开了花,但脸上却拼命忍着笑,装作惊慌失措的尖叫出声,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劈头盖脸的就打了过去。 大晚上的,忽然从林子里跳出来吓人,打死也是活该,韩晓棠装作没看清是谁,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用木根狠狠地击打对方,下手也绝不留情。 木棍劈哩叭啦地打在魏向东身上,疼的他大声惨叫:“晓棠别打,是我……” 韩晓棠装作没有听到,继续狠命的打,虽然她的力气不大,但这么粗的木棍打在身上,也够魏向东喝一壶了。 魏向东被打的不住惨叫,最后拼着手臂重重地挨了一棍,才抓住了木棍,阻止住韩晓棠,一边叫道:“晓棠,是我,魏向东。” 韩晓棠这才松开紧抓着木棍的手,先下手为强的斥道:“你干什么,大晚上的突然跳出来吓人。”说完,板着脸继续向前走。 魏向东气的吐血,自己身上被打的火辣辣的疼,他还没发火,韩晓棠却气呼呼的板着脸走人。 魏向东见她不理睬自己,顿时急了,伸手就想要拉她。 韩晓棠好像身后长了眼睛一般,迅速避开了他的手,侧身瞪着他道:“你干什么?” 魏向东只得收回了手,焦急的说道:“晓棠,你别生气,真的是一场误会。当时你也在场,事情的真相你是知道的,我在河里摔倒了,衣服脏了。韩晓霞只不过是帮忙给我洗衣服而已,别的真的没什么,你千万不要误会。” 韩晓棠皱眉道:“这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干嘛大晚上的跑来跟我解释。” 见韩晓棠撇的这么干净,魏向东是真的有点急了,上前一步道:“晓棠你知道,我只喜欢你,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和韩晓霞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韩晓棠撇嘴,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但她也没有揭穿,只是瞪大了眼睛道:“你别胡说,现在村里都在传你和晓霞姐要结婚了,你怎么还敢乱说,这要是被我爹知道了,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魏向东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这些天,韩晓棠对他本来就不冷不热的,他的脸又被王玲抓伤了,怕她嫌弃所以没立即来和她解释。二来也是因为魏向东有点惧怕韩庆斌,不敢在大白天明目张胆的来找韩晓棠。 所以趁着晚上偷偷来找韩晓棠,却被她劈头盖脸的打了一顿,魏向东心中窝火,一边揉着被打疼的手臂,一边咬牙道:“这些都是误会,你是知道的,以前都是你帮我洗衣服的,那天你不肯给我洗,才闹出这样的误会。” 呵呵,韩晓棠忍不住翻白眼,自己懒还要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你自己没长手吗,不会自己洗衣服吗,还不是想白白的使唤别人。 明明不喜欢韩晓霞,却不肯说清楚,还和她眉来眼去的,不过想多些在同伴中显摆的资本罢了。 韩晓棠恶心的一句话都不想再和他说,转身就走,一边头也不回的道:“我说过,这些事和我没关系,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魏向东哪里肯罢休,追上来还要去拦韩晓棠,韩晓棠举起木棍横在胸前,一副只要魏向东敢靠近,就要继续打人的模样。 金凤凰 魏向东只得收回手,退后了两步,让开了道路。韩晓棠看都没看他一眼,扬长而去,苗条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魏向东目光阴沉的看着她的背影,狠狠地跺了跺脚,咬牙道:“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搞到手的。”说完,伸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他一个相貌堂堂的知识分子,还搞不定你一个乡下丫头吗。 韩晓棠赶到刘梅家的时候,他们已经吃完饭收拾妥当,刘梅趴在桌子上批改作业。她的大女儿韩晓雪今年六岁了,儿子却只有两岁,刚学会走路没多久,正是新鲜的时候,四处的乱窜,韩晓雪年纪小根本领不住他。 韩晓伟刚刚两岁,走路还不是很稳当,而且院子里的地面也不是很平整,坑坑洼洼的,他又走的快,没走几步脚一歪,就要摔倒。 韩晓棠见状,连忙快走了几步,走进院子里一把将韩晓伟抱了起来。韩晓伟虽然个子瘦小,但小脸胖乎乎的,一双眼睛也圆溜溜的,笑起来却眯缝成弯弯的月牙,可爱急了。 韩晓棠忍不住在他胖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两口,韩晓伟咯咯的笑着,开心地抓住她的辫子玩耍。 韩晓棠抱着他玩,一边扬声道:“三婶,不好意思,我今天来晚了。” 她本来在家就有事耽误了,在路上又被魏向东纠缠了半天,耽误了时间,因此很是真诚的跟刘梅道歉。 刘梅抬起头,看着她笑道:“没事,你能来给三婶帮忙,已经是很难得了,晚来一会怕什么。” 刘梅还不到三十岁,相貌清秀,脸型也是圆圆的娃娃脸,加上剪了学生头,显得更加的年轻。 刘梅年轻,还是教师,知书达理的,韩晓棠很是喜欢她,倒也不排斥晚上过来帮忙,要是不强迫她读书那就更好了。 可惜事与愿违,她把韩晓伟姐弟都哄睡了,摄手摄脚的就想溜走。忙着批改作业的刘梅却好似背后也长了眼睛一般,叫住了她道:“干什么去?” 韩晓棠站直了身子,笑嘻嘻的道:“我困了,想回去睡觉。” “现在还早呐,学一会再回去。” 韩晓棠苦笑着走到她身边坐下,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叹息道:“三婶,我整天过来帮忙,你不谢我就算了,这样恩将仇报不好吧。” 刘梅用手中的笔,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头,好笑的看着她道:“我是为你好。” “现在都没有高考,我读书做什么?” 明年才会恢复高考,这个政策,刘梅是不会知道的,韩晓棠就想利用这个脱身。 但刘梅却不肯松口:“即便没有高考,但多读点书,没有坏处。” 韩晓棠只得懒洋洋地坐直了身子:“那我帮你批改作业吧,这样快一点。” 虽然刘梅只是代课老师,但也要管着好几个班的作业,学校里老师少,有时候几个班级坐在一起,给这个班讲完课,就要马上给别的班讲课,根本没时间批改作业,只能带回家,等晚上批改,桌子上摞了厚厚一沓作业本。 但刘梅却拒绝了她,推开韩晓棠伸来的手,从抽屉里拿出两本书递给她道:“这是我今天去县城给你借的书,你好好看看,有那些不会的去问赵老师。” 刘梅上过学,但也就勉强教小学的水平,要教韩晓棠却差的远了,有时候她自己还要去向赵鸿请教。 现在物资匮乏,很多学生用的都是旧书,有时候还要两个人共用一套书,刘梅能借来书,肯定也是舍了脸面求人帮忙。 韩晓棠就是再不想学,但是看在刘梅这样为她操心的份上,也只得接过了书。语文她还勉强能看懂,但数学对于她来说,就和天书一般,就放在了一边,等明天见了赵鸿再说。 到了十点多,刘梅才改完作业,她起身伸了伸懒腰,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韩晓棠也连忙起身:“三婶,你累了一天,赶紧睡吧,我就先回去了。” 见韩晓棠一副终于解放了的欣喜表情,刘梅忍不住失笑:“你别觉得这是应付差事,要好好学,等国家恢复高考了,说不定你能考上大学,变成金凤凰飞出这山沟沟,不能一辈子……” 爱说教这个教师的通病,刘梅也有,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讲起大道理来没完没了。 韩晓棠耐着性子听着,一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符合:“是,是是,三婶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她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其实却是在耍宝,刘梅被她逗的发笑,哪里还能说的下去,就收拾起桌子的书,抱在怀里道:“走,我送你回去。” 韩晓棠连忙摇头道:“不用,三婶不用送我,没几步路。” “不行,大晚上的你一个姑娘家走夜路,我不放心。” 每天,不管批改作业到多晚,刘梅都要亲自送她回去,韩晓棠知道拗不过,只得先走出了房间。刘梅去给一双儿女拉了拉被子,才关上门和韩晓棠一起走出了家门。 夜晚的乡村万籁俱寂,只有一两声狗吠远远传来,月色如水,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刘梅一边走一边低声的和韩晓棠说着,上学读书的好处。 刘梅的声音低沉温柔,也很真诚,韩晓棠束耳听着,不时的符合两句,刘梅说的认真,韩晓棠却心不在焉的。 她一直分神注意着道路两旁,生怕魏向东不死心,再藏在什么地方使坏,好在一路上风平浪静。刘梅把她送到家门口,嘱咐了两句,把书交给她才转身离开。 韩晓棠摄手摄脚的进了院子,把院门关好,别上木栓。换上了一双缺了鞋跘的凉鞋,在缸里舀了一瓢水洗干净了脚,就轻轻的走进了房间。 韩家正屋是三间土胚房,屋顶是有木材做的顶梁柱,还有一排排细一些的木棍做的顶梁,上面盖的也是稻草,但比较宽敞高大,比厢房的矮小狭窄的茅草屋好了很多,冬暖夏凉。 韩庆斌父亲两个住在东面的一间,中间是堂屋,西面的房间里堆放着粮食,还有一个用席子搭建的粮仓,剩下的空间不大,只能放下一张小木床。 原来是韩晓东兄弟两个住在这里的,但他们两个年纪渐渐大了,住不下,而且男孩子难免邋遢,屋里又放的全部都是粮食,是一家的命根子。 所以丁玉英就做主让女儿搬到上房住,两个儿子反而被赶到了厢房的草屋里去睡,韩庆斌虽然偏心,但也没有办法,只得默认了。 虽然这土墙的草房比现代差的不是一时半点,但比下屋那漏风的茅草房却强很多,蚊虫也少些。 韩晓棠虽然不怕艰苦,但是很怕蚊虫,因此无比庆幸,可她的动作再轻,还是惊动了丁玉英,她折起身子问道:“是晓棠吗?” 书呆子 韩晓棠连忙应声道:“哎,是我,娘,我回来了。” “哦,那你赶紧睡吧。”丁玉英说完又躺下了,被褥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韩晓棠答应着,走进自己的房间,正堂和她的房间中间隔断处没有门,只挂着一个粗布帘子。屋里面的床也没褥子,只铺了用稻草编制的草苫子,有些硌人。但也没办法,这个年代很多人家大冬天都铺着草席,有的就直接睡在草垫子上。 她的床上好歹还有床单和被子,枕头也是用稻草绑在一起,做成长方形的枕头形状,上面搭了一块布就算是枕头了,硬邦邦的不说,还剌脸。 韩晓棠也只能将就的睡下,虽然这床和她现代的床没法比,但她忙碌了一天真的很累,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到了六月,天气渐渐热了,乡间的山坡田野鲜花盛开,五颜六色,倒也一派欣欣向荣。远山郁郁葱葱,苍翠欲滴,田间的麦子却已渐渐发黄,沉甸甸的低垂着头,有风吹过,沙沙作响。 寂静的村庄也热闹了起来,一来是为了麦收做准备,二来是因为新来了一批知青,要来支援麦收。 一大早,村里很多人都跑到村头去等着,孩童们也兴奋的在人群中蹿来蹿去的,叽叽喳喳的追逐嬉戏。 韩晓棠也跑来凑热闹,不是她闲着没事,而是今天书中的女主,和男二会闪亮登场,他们是最后一批来大兴庄的知青。 一直等到九点多,才看到村里唯一的一辆驴车,载着一车人,晃晃悠悠的出现在远处的山道上。 孩童们已经高兴的飞跑过去迎接,大人虽然也好奇,但还是矜持的呆在原地,只是都伸长了脖子看向远方。 韩晓棠却不是很在意,她只是书中一个比较重要的配角,和主角没有什么交际和冲突。她只是好奇女主的颜值,书中可是将她的相貌,描写的惊天地泣鬼神。 事实上也果然如此,没让韩晓棠失望,这次一共来了七个知青,五男两女。虽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但不用介绍,韩晓棠也很快就认出了女主,实在是因为她太过出众。 女主谢雅茹瓜子脸,大大的眼睛清澈如水,殷红的嘴唇花瓣一般好看。她穿的也很好,里面穿着红白相间的的确良格子衬衣,外面还有一件玉白色的卡其布上衣,因为天气热了,就搭在手臂上。 她的头发乌黑靓丽,还很长,用一个嫩黄色的手绢,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好看又洋气,只看旁边群众发直的眼睛,就知道女主真的是艳冠群芳。 男二赵旭阳就更不用说,怎一个帅字了得,和现代的小鲜肉明星相比,也毫不逊色。而且身材英挺矫健,一双大长腿笔直而修长,站在人群里如鹤立鸡群。 这下不光是男人们眼直了,连很多大姑娘小媳妇也眼睛发亮,魏向东看到靓丽洋气的谢雅茹,也一扫颓废,热情的上前接过她的行礼道:“一路上辛苦了,先去知青点安顿下来,然后再去大队报到吧。” 其余的知青见状,都赶紧上前接住了其余队友的行礼,赵旭阳却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很是急切的问道:“那个,我想问一下咱们村的牛棚在哪里?” 有人不解的问道:“你找牛棚做什么?” “哦,有人拖我带了一点东西。” 虽然有点半信半疑,但谁叫他长的好看,快嘴李秀莲抢先答道:“就在村东头,那个晓棠就在牛棚干活,她知道路,让她带你去吧。” 正要打道回府的韩晓棠一愣,连忙摇手道:“那个我还有事,秀莲婶,还是你带他去吧。” 李秀莲和他们家是邻居,和丁玉英的关系很好,见赵旭阳仪表堂堂,就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把这差事推给了韩晓棠,见她还要推辞,忙朝她眨眼睛。 韩晓棠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可她真的不想和书中的人物,有过多的交际。但是此时知青们一起走了,孩子们也跟在他们身后看热闹去了,大人们还忙着上地,就一哄而散,眼前能使唤的真的没人了。 韩晓棠只得开口道:“那我送你过去吧。” 赵旭阳拿着三个包,一个长方形的大手提编织袋放着被褥,一个背肩包里装着衣服什么的,还有一个网兜,里面装着饭盒茶杯还有洗脸盆。 韩晓棠就上前拎起背肩包,一边说道:“我帮你拿一个。” “不用,我自己拿就好。” 韩晓棠还跟人客气,可是那背肩包沉甸甸的,她竟然没能提动,脱口而出道:“你这包里装的什么呀,石头吗?” 赵旭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是我爸要我带过来的书,那个,我自己拿就好,你……你只用给带个路就行” 韩晓棠之所以勉为其难的答应,要送他过去,是因为她知道赵旭阳就是赵鸿的儿子,赵鸿整天教她读书,她帮帮他的儿子也是应该的,只是没想到他的背包这么重。 韩晓棠闻言也不再逞强,拎起那个最轻的网兜道:“好,那我拿这个吧,从这边的小道走,距离牛棚近一点。” 这次赵旭阳没有拒绝,他带的编织袋比较大,背包还这么沉,这么多他一个人拿的确有些吃力。就默默的答应了,拎起了编织袋跟在她身后,两人顺着小道向前走。 韩晓棠性格直爽,不像这个年代的小姑娘羞羞答答,扭扭捏捏的,即使见赵旭阳帅的天怒人怨,也没太在意,表情坦然,大大方方的给他指点大队的方向,还有知青点怎么走都给他指了出来。 反而是赵旭阳的性格有点沉默寡言,说一句应一句,如果韩晓棠不说话,那就冷场了。韩晓棠也不介意,毕竟她看过原著,知道他的性格就是这样,说好听是寡言少语,说不好听就是书呆子。 因此韩晓棠也没多说什么,就径直把他带到了村东头的牛棚里,远远的就大声叫喊道:“赵叔,赵叔。” 赵鸿正在牛棚里忙碌,闻言伸出头看了她一眼道:“晓棠,你怎么上午就过来了,是有什么题不会吗?” 鱼跃龙门 韩晓棠不禁笑道:“我在赵叔眼里,原来是这么勤奋的好学生,好现象。” 赵鸿走出牛棚,一边在盆里洗手,一边忍不住也笑道:“你这孩子,越来越调皮了。” 赵鸿是下放到大兴庄劳动改造的,村里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就是孩子们见了他,也是臭老九的骂,还追着他扔石头。 大人们虽然不至于动手,但说起他,也都是老赵头老赵头的叫,每个月还要进行几次斗争大会,只有韩晓棠对他崇敬有加。 他一个知识分子下放到了偏远的农村,不仅要干很多脏活累活,要放牛清理牛粪,还要忍受人们的辱骂。 开始的时候,他几乎承受不了,快要崩溃的时候,是韩晓棠出现在了他面前,不仅崇拜他满腹学问,还尊敬的称呼他叔叔,把他当成师长一样。 干活之余,教韩晓棠读书学习,就成了他在这段灰暗时光里最开心的事,因此见到她很是高兴,竟然没注意到她身后还有人。 韩晓棠就让开身子,笑眯眯的道:“赵叔,有人找你。” 赵鸿啊了一声,转过身看来,看见赵旭阳,他手中拿着的毛巾顿时掉在了地上,沾上了灰尘他也不管,向前迎了两步,一把抓住了赵旭阳的手臂,颤声道:“旭阳,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 赵旭阳手中的编织袋和背包也跌落在地上,荡起了一片灰尘,但赵旭阳没看一眼,他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父亲,哽咽的只喊了一声爸,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韩晓棠默默的捡起地上的毛巾,洗净了搭在牛棚的木桩上,转身就要悄悄的离开。 可是赵鸿却叫住了她,他擦去脸上涌出的泪问道:“旭阳,我让你带的书你带来了吗?” 赵旭阳答应着,一边蹲下身子打开了背肩包,里面除了几件衣服之外,都是初中和高中的课本和练习册,还有课外书籍和学习资料什么的,应有尽有。 韩晓棠看着这么齐全的学习资料,却是欲哭无泪,在心中暗自祈求,这些千万不要是给自己准备的。 结果是她的预测很准,这些书都是给她的,看到韩晓棠愁眉苦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父子刚刚相见的悲情都被减淡了些。 赵鸿笑道:“你先把这些练习册拿回去,有空的时候做,不会的过来问我。课本就先放在这里,反正你也看不懂,回头我教你。” 韩晓棠连忙接过厚厚的一沓练习册道:“好,我知道了,赵叔,你们父子好久不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回去了。”说完落荒而逃,没有回头看一眼。 赵旭阳目送着韩晓棠的身影跑远,有些疑惑的问道:“爸,这就是你在信中说的,勤奋好学的韩晓棠,有点见面不如闻名啊。” “她年纪小,性格活泼了些,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跟个书呆子似的。” 一起相处的日子久了,赵鸿也能看出韩晓棠其实不爱读书,可不知为什么却逼着自己学习。 可不管她是想要鱼跃龙门,或者只是想要多学点知识,不管她是出自什么目的,都是赵鸿喜闻乐见的。 见自己唯一的学生,唯一的知音,被赵旭阳藐视,赵鸿忍不住为她辩驳,亲生儿子也不行。 惹得赵旭阳失笑:“爸,她不会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吧,她是亲生的,我是捡来的。” “胡说,我对你妈忠心耿耿,可不能乱说,要不你妈九泉之下也要和我算账。” 赵旭阳闻言忍不住眼圈发红,伸手又抱住了赵鸿,赵鸿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臂道:“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 要是韩晓棠还在,一定会瞠目结舌,原来书中性格稳重儒雅书呆子一般的男主,还有这样活波温情的一面。 可惜她没有看到,等到她下午再去牛棚的时候,赵旭阳已经离开了,他是下乡的知青,要和别的人一起住在知青点。他要去知青点安排住处,还要去大队报到,就先离开了。 韩晓棠也没关心,她只关心赵鸿给自己布置作业的多少,好在赵鸿很有分寸,不会拔苗助长,一口就让她吃成胖子,还是慢慢教她,不过现在有了课本,可以系统的教学。 只是天气渐渐热了,即使坐在树荫下,也感觉到热浪滚滚,他们就把牛群赶到河滩上,河滩上有草,吃完了,还可以去河里饮水。 赵鸿他们两个就在河边找了一棵大树,又有树荫,还能把脚伸进河里降温,一举两得。 赵旭阳带来的书本都是他用过的旧书,但页面也很整洁,上面有很多他的注解,赵旭阳的字迹工整,注解也很详尽,学起来事半功倍。 韩晓棠记性很好,只是不爱读书,要是认真起来,学的也很快。她擅长文科,背诵一类的最拿手,再长的课文看二三遍就可以背下来,但数学却是一窍不通。 赵鸿见侧重教导她数学,学了半晌,赵鸿就合上了书本。他明白适得其反的道理,如果逼的急了,反而会引起韩晓棠的逆反心理,会更加的厌恶学习,所以就早早的结束了。 赵鸿起身把书本收起来,然后就把牛赶到河边去喝水,还用飘舀了河水,倒在牛身上给它冲洗降温。 现在的农业没有机械化操作,不管种什么都靠人力,而耕田种地拉车都离不了牛,这几头牛可是队里的宝贝。 眼看就麦收了,牛要拉车,收完麦就要耕种稻谷,处处都离不开老黄牛,因此赵鸿和韩晓棠都很是尽心。 不但给牛清洗,还用棍子和石头,把钻进牛身体里的牛虻给拨拉下来。这些牛虻很厉害,一半嵌在牛的皮毛上,一半钻进牛的身体,吸他们的血。 有的牛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小黑点,两人忙了半天,才清洗干净了两头牛。好在那些牛都很温顺,似乎知道两人清理这些牛虻是为它们好,就乖乖地站着不动,任两人用石头和棍子在它身上刮。 一直忙到天擦黑,才把几头牛身上的牛虻收拾的差不多,牛身上虽然清理干净了,但韩晓棠却觉得自己满身都是痒的。 赵鸿就让韩晓棠去河边洗洗,他自己赶着牛回去,牛群在这片河水洗了一下午澡,虽然是活水,但韩晓棠也有点嫌弃。 而且她想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好好洗洗,就和赵鸿告别,自己向远处一棵临河的大树走了过去。 春秋大梦 这颗大树长在河水拐弯的地方,这里河面比较窄,大树的树冠都快伸进水里了。有树冠遮挡,远处即使有人路过也看不见。 可是韩晓棠快走进大树的时候,却看见树底下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女主谢雅茹的成分不好,家里是资本家,还有海外关系,因此在知青里面很受排挤,几个女队员也不和她来往,不管做什么都是独来独往的。 她来大兴庄这么多天,韩晓棠都没见过她,没想到会在河边遇见。 韩晓棠转身想要离开,却忽然看见大树后面钻出了一个人,蹑手蹑脚的走到了谢雅茹的身后。 即便是夕阳西下,光线有点黯淡,但韩晓棠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人是魏向东。 女主谢雅茹长的漂亮,人还洋气,魏向东自然心痒痒,就抓住了女主成份不好被孤立的弱点,想要趁机威胁拿捏住她。 可惜女主性格强硬,而且很聪明,一眼就看穿了魏向东的虚伪本性,一直对他敬而远之,所以魏向东就想要故技重施。跟踪女主来到这偏僻的河边,还有大树遮掩,想和谢雅茹生米做成熟饭。 如果她乖乖就犯那就罢了,如果她不肯,魏向东就会把她推到河里,然后英雄救美,抱住浑身湿透的谢雅茹,威胁她乖乖听从自己的摆布。 这个招数屡试不爽,韩晓棠也是在后面的书里才看到,魏向东用这样的招数,要挟一个女知青做他的情人,后来这个女知青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这件事是他们离婚以后才爆发出来的,那时已经得偿所愿,嫁给魏向东的韩晓霞,知道魏向东竟然在外有一个私生子,和他闹的不开可交。 这是后话,可现在韩晓棠既然看见了,就绝不会让她得逞,立即大喝道:“魏向东,你要干什么?” 正摄手摄脚向前走的魏向东,听到有人呼喝的声音,不禁一愣,而谢雅茹也立刻起身,把自己胸前解开的几个扣子扣好,才转身看来。 魏向东看清搅了自己好事的竟然是韩晓棠,不禁有点恼火,但脸上却满含笑意道:“晓棠你来了,我碰巧遇见谢雅茹,正要和她打招呼。” 韩晓棠大步走到近前,嗤笑道:“你打招呼的方式,就是从背后吓人啊。” 她一个姑娘家看见谢雅茹在这么隐僻的河边清洗,也知道要避开,魏向东一个大男人却装傻充愣,韩晓棠忍不住讽刺。 虽然被韩晓棠坑了两次,但魏向东一直以为,韩晓棠不可能这么聪明,会算计自己,那一切肯定只是凑巧,还不肯死心。 但想着韩晓棠正在气头上,就想暂时冷落了她几天,他心中以为女人吗,你越对她好,就越蹬鼻子上脸,你不理睬她了,她反过来巴结你。 可是韩晓棠却与众不同,不管他使劲浑身解数,就是不理他。只是这些天,他只顾着纠缠谢雅茹,就暂时把她忘在了一边,但现在看见韩晓棠,立即又动了心。 谢雅茹虽然比韩晓棠看起来洋气,但相貌其实不分上下,而且谢雅茹的成分不好,和她结婚是不可能的,他心中还是认为韩晓棠是比较合适的。 权衡利弊,他立即做出了判断,满脸真诚的解释道:“真的,晓棠你别误会。” 韩晓棠忍不住笑道:“误会,是误会你奇特的打招呼方式,还是误会你想趁机占便宜,或者是把人大姑娘推进水里,来个英雄救美,好抱得美人归啊。” 韩晓棠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魏向东的险恶用心,魏向东不禁怔愣了一下,以前他是眼瞎吗?怎么会以为韩晓棠是个乡下丫头比较笨,而且性格温柔善良好拿捏的。 谢雅茹本来还担心,韩晓棠和魏向东是一伙的,她紧张的抱着自己胳膊,警惕的看着两人,现在总算是看明白,两人之间的明枪暗箭。 但魏向东也不肯轻易认输,咬牙强辩道:“晓棠,你是不是嫉妒了,所以就胡言乱语啊。” “嫉妒你妹,你也不趴河边照照,看看你那熊样,我会为你嫉妒,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以前,韩晓棠还不准备撕破脸,现在却是不能忍了,自己会为了他嫉妒别人,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索性现在骂一通,彻底断了他的念想,省得以后再出来恶心人。 魏向东虽然心肠歹毒脸皮厚实,但要论骂人却不行,他没想到一直温柔善良的韩晓棠会开口骂人,不禁急的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怎么能骂人呐。” 韩晓棠弯腰从河岸上捡起一块石头道:“骂人,我还想打人呐,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喊人来抓流氓了。” “谁是流氓,你别乱说。” 一直沉默不语的谢雅茹忽然接口道:“就是你,我可以作证。” 被揭露了真面目,魏向东索性就破罐子破摔,讥讽道:“你们喊,看谁相信你们,谢雅茹,就你那成分,也敢乱说话。整天打扮的妖里妖气的勾引人,还怪别人了,就算是喊了人来,也是你勾引我,看谁丢人。” 谢雅茹冷笑道:“你一个臭流氓都不嫌丢人,我一个受害者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的成分不好,要是名声再坏了,即便是在这穷山沟也没人娶你,你就当一辈子老姑娘吧。” “我谢谢你了,不用为我担心,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魏向东还想要再威胁,韩晓棠已经忍不住出手了,把石头重重扔在他的面前,虽然没有砸中他,但也吓了他一跳。 韩晓棠开口骂人已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现在竟然还敢动人打人了,魏向东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但韩晓棠却又弯下了腰,这次捡了两块石头,抬手就准备再扔。 这下魏向东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怕韩晓棠再砸自己,他立刻跑到了谢雅茹身后,抓住她的手臂遮挡住自己。 韩晓棠投鼠忌器,不敢再砸,谢雅茹却也是硬气的主,哪里肯乖乖站着被他利用。用手肘使劲向后怼,正怼在魏向东的胸口,魏向东痛呼一声,向后退了两步。 可是河岸上都是石头,即使平常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魏向东这样后退,一个没踩稳又要摔倒。他无法站稳身子,就用手紧紧抓住了谢雅茹的手臂,但也阻止不了他继续向后摔倒。 顺水人情 他还是毫无意外的又摔进河里,而且还很悲催的又垫在了下面,身体重重地摔在河里的石头上,硌的生疼,然后谢雅茹就砸了下来,砸的他眼冒金星。 魏向东的衣服瞬间就被河水浸湿了,而谢雅茹也没韩晓棠那样幸运,她的衣服也被河水溅湿。 六月底,天气已经很热了,谢雅茹只穿了一件菲薄的的确良衬衫,被河水湿透,贴在身上,把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衬托的更加曼妙。 看到魏向东又摔进河里,韩晓棠很是开心,但是见到谢雅茹的囧状,她却没法高兴的起来,连忙上前把她扶了起来,还顺势踹了魏向东一脚。 魏向东艰难地从河里爬起来,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们两个竟然敢坑我,看我怎么收拾……”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脖领子就被人攥住了,赵旭阳比他高了很多,拎着他的衣领子,几乎把他拎在空中,他踮着脚才勉强挨着地。 “你一个大男人,为难两个小姑娘,还要不要脸,以后不许再欺负她们,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欺负人,我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赵旭阳说完,就松手把他扔在了地上,河岸上都是石头,虽然赵旭阳只是随手一扔,但也摔的生疼。 魏向东狼狈的爬起来骂道:“你一个臭老九的儿子,还敢出来充英雄。” 本来在知青点,魏向东是长的最好的,现在赵旭阳一来,把他生生的压了下去,他心生怨恨,现在见赵旭阳还出面英雄救美,他更生气了。 赵旭阳却是人狠话不多的主,一向是个行动派,不像魏向东是个耍嘴皮子的。见他还在这唧唧歪歪的,也不多说,抬脚就向他走去,吓的魏向东立即闭上了嘴,惊慌失措的跑走了。 韩晓棠见把魏向东赶走了,她也要离开,现在有赵旭阳出面英雄救美,她可以功成身退了。她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那个,你们是一起的,麻烦你送她回去吧,我先走了。” 可是谢雅茹浑身湿透,被她遮挡在身后还好,可是韩晓棠这样一走,她的身形立即就露了出来。可她性格骄傲,即便浑身狼狈,也不肯开口求人,只是紧紧抱住自己,遮挡那若隐若现的身体。 赵旭阳见状立即转过了头,看着韩晓棠结结巴巴的道:“你……你等一等。” 韩晓棠有点不解的回头,这可是难得的相处机会,不正是感情升温的好时机,他叫住自己做什么。 赵旭阳也有点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才结结巴巴的道:“谢雅茹的处境不太好,她……她要是这样回去,恐怕又会被人说三道四,你……你能不能帮帮她。” 可以一次帮助两个人,这顺水人情怎么能拒绝,何况以后谢雅茹可是闻名全国的大明星,以后想要接近都没机会。 韩晓棠立即点头答应:“好啊,雅茹姐,今天晚上去我们家吃饭吧,我做的饭可好吃了。” 赵旭阳见她答应,立即脱下自己的衬衫递给了她,他里面还穿着一个白色的棉背心,让出一件衬衫也没什么,从始至终,他都没向谢雅茹的方向看一眼。 韩晓棠无语,赵旭阳这个憨憨,竟然错过这么大好的机会,难怪他最后没能抱得美人归,直到大结局还是单身狗。 韩晓棠无奈,只得接过衬衫,走过去披在了谢雅茹的身上。虽然谢雅茹有些清高自傲,但被两人这样帮助,她还是很感激,就没有拒绝,拉紧了身上的衬衫,低声道:“谢谢你们了。” 赵旭阳立即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路过,你要谢就谢韩晓棠吧。”他说完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忽然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就回头问道:“韩晓棠,我爸呐。” “他赶牛群回去了,刚走。” 赵旭阳闻言立即抬起大长腿,大步流星去追他父亲了,见他走远,谢雅茹紧张的情绪才放松了些。 韩晓棠去河里粗略的洗了洗,就起身拉住谢雅茹道:“走,去我家吧,先找件衣裳换上。” 天色已经晦暗,她们两个走在路上,倒没怎么引起别人的注意,顺利的回到了韩家。现在快要接近麦收了,有些忙碌,他们一家人都还没有回来。 韩晓棠就先找了一件自己的衣服给谢雅茹:“这是我的衣服,你别嫌弃。” 韩晓棠的衣服自然无法和谢雅茹相比,而且她也没有多余的衣服,就只能找了一件粗布上衣,虽然布料不好,但洗的很干净。 谢雅茹哪里会嫌弃,连忙接了过来,含泪道:“怎么会,晓棠,谢谢你了。” 她因为成分问题,也不知受过多少白眼,不管遇到再大的困难,都是自己咬牙抗过来的。别人生怕被她牵连,都躲的远远的,连亲人都对她避而远之。现在韩晓棠没有嫌弃自己,还肯帮助她,她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 韩晓棠含笑摇了摇头:“没事,你先换衣服吧,我去做饭。” 农村做饭用的都是地锅,烧柴火很快,而且晚上的饭很简单,只用熬上一锅糁子汤就行。也没什么菜。 韩晓棠就去院子前面的菜地里扒了两棵莴笋,淘洗干净了,叶子丢进糁子汤里,糁子汤不仅颜色青黄相加很好看,而且味道也有青菜的清香味。 莴笋削去皮调成凉菜吃,只是家里除了盐就没有别的调料,香油就更别想了。韩晓棠就烧热了一点炒菜的大油,炸了几粒花椒,然后把炸好的花椒油滴在莴笋上,也香气扑鼻。 不一会,一家子都陆陆续续回来了,乡下人虽然穷,却热情好客,见到谢雅茹也没嫌弃,丁玉英还热情的招呼她。 即便是韩晓刚都没为难谢雅茹,还很好奇的围着她,询问大城市是什么模样,谢雅茹不厌其烦的给他描述,倒也相处融洽。 因为成分问题,谢雅茹受尽了排斥和白眼,韩家却对她这么热情,她还有些不好意思,见韩晓棠做好饭往外端,就连忙去灶火帮忙。 糁子汤放了一段时间,倒也稠糊糊的,清香扑鼻。莴笋口感清脆,颜色碧绿,玉石一般晶莹剔透,因为加了花椒油,味道也很好。 虽然饭菜都很好吃,但韩庆斌却还是习惯性的鸡蛋里挑骨头:“那油不要钱,你这么糟蹋,省着点用。” 韩晓棠已经很节省了,只用了一点点油,但还是被数落了一顿。她还没开口辩解,丁玉英却抢先道:“你整天抠抠搜搜的,吃着现成的饭还挑三拣四的,只要把你平时周济韩老二的东西节省下来,够做多少顿饭菜了。” 趣闻 有外人在,丁玉英却这样反驳,让韩庆斌脸上有点挂不住,硬着脖子道:“他是我兄弟,我作为老大能不管吗?” 丁玉英一把夺过他面前的饭碗道:“那你别在家里吃饭,去你家老二那里吃去,看你能不能混来一碗饭。” 不用问,今天韩老二肯定又有什么事去央求韩庆斌了,韩庆斌禁不住两句好话又答应了,所以丁玉英才这么生气。韩晓东他们知道内情,都埋头吃饭,不敢答话。 韩晓棠只得把韩庆斌的饭碗拿过来,放回到他面前,一边哄劝丁玉英道:“娘,先吃饭,吃完饭再开改造我爹的大会。” 一句话就把丁玉英给逗笑了,她噗嗤笑了一声,但随即又绷住脸,用力的瞪了韩庆斌一眼,转首看着韩晓棠两人时,又是满脸笑容,声音柔和的说道:“来吃饭,别理他。” 见自己父母呕气,韩晓棠也是无可奈何,压低了声音对谢雅茹说道:“不好意思啊,一对老顽童,你别在意。” 谢雅茹没有丝毫的嫌弃,还满脸羡慕的道:“你们家人感情真好。” “呵呵,你是没见过我爹是怎么打我的。” 韩庆斌的耳朵很好使,韩晓棠这么小的声音,他还是听到了,瞪大了眼睛道:“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韩晓棠连忙摇头:“没,您老怎么会打我呐,你可是全村的模范爹。” 韩庆斌虽然嘴硬,不承认打过自己闺女,但韩晓棠这样说,他的老脸还是忍不住有点发红。心中暗自发誓,闺女大了,会记仇了,以后可不能再随便打她了。 吃过晚饭,丁玉英去灶火收拾,要韩晓棠把谢雅茹送回去。虽然穿过来也有段时间了,但韩晓棠却从来没去过知青点,趁机去看看也好。 夜晚的乡村分外寂静,很多吃过饭的人家,不舍得点油灯,就早早的睡了,老人和孩子们则聚在村口的大榕树下纳凉。 老人们谈论着庄稼的收成,和十里八乡的趣闻,孩子们则又是捉迷藏,又是老鹰捉小鸡,玩的不亦乐乎,叽叽喳喳的笑声在夜空中传的很远,倒是给寂静的山庄,增添了几分朝气和欢乐。 乡村里虽然没有灯光,但月光也很明亮,照耀在田间地头的小路上。韩晓棠两人并肩走在田埂上,两边蛙声齐鸣,快要成熟的麦子随着夜风轻轻摇摆,发出沙沙的声音,这美好静怡的田园风光,对于韩晓棠和谢雅茹来说都是新鲜和陌生的。 夜风撩动着两人的长发,也把她们窃窃私语的声音远远传来,谢雅茹没想到韩晓棠一个乡下姑娘这样落落大方,而且还很有学问,不禁好奇的询问,才知道韩晓棠一直跟着自己的三婶还有赵鸿读书学习。不禁很是佩服,慷慨的表示以后韩晓棠要是有什么不会,可以来找自己,韩晓棠可不想再给自己找个老师,就笑着混了过去。 谢雅茹也没介意,因为成分问题,她在知青点被孤立,形单影只。在这陌生的地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生活还这么艰苦,即便她的性格孤傲坚韧,但也觉得苦不堪言。 现在见到韩晓棠这样大方爽朗的姑娘很是喜欢,何况她还读过书,思想也比较灵活,胸襟开阔豁达,两人倒很是谈得来,一路说说笑笑就到了知青点。 他们到的时候,知青点的人都已经吃过饭了,见到谢雅茹这么晚回来,还想要讥讽两句,可是看到她身边跟着的韩晓棠,就立即偃旗息鼓了。 他们是城里来的知青,有学问有见识,村里的年轻人都喜欢和他们来往,他们也很享受那崇拜羡慕的目光。 可韩晓棠对他们一直是敬而远之,他们能感觉出韩晓棠也不是骄傲,就是漠视他们。他们虽然不满,可介于她那个性格强悍的父亲,他们也不敢造次。猛然看见韩晓棠过来,他们还有点难以置信,都愣愣的看着她。 还是一个瘦小的年轻男子先清醒过来,笑着说道:“韩大小姐,大驾光临我们知青点,真的是蓬荜生辉啊。”他的身材瘦小,还尖嘴猴腮的,不用化妆,都可以直接演孙悟空了。 把谢雅茹送到地方,韩晓棠本来就想转身回去的,可是看见这个和孙悟空像孪生兄弟的人,她不禁又停下了脚步。 她想起来,此人叫侯亮,大家都叫他侯子,虽然长的其貌不扬,但在原主落难的时候,他和赵旭阳都伸出过援手,她不能不给原主恩人面子,就含笑道:“你好,我是韩晓棠。” 侯亮因为身材矮小,长相也有点丑,不怎么受女知青待见,就是男知青对他也很轻视,常常呼来喝去的。 没想到一向眼高于顶的韩晓棠,会这么礼貌的和他打招呼,侯亮喜形于色的接道:“知道,咱们大兴生产队有名的一枝花,久仰大名。” “过奖了。” 见韩晓棠礼貌有加,还一直微微含笑,呆愣的知青们顿时活泛起来,纷纷开口请她进来玩。 知青点是一个大院,房子虽然破旧,但院子很大,院子靠墙的地方种了几行青菜和葱,还栽了两棵花,春末夏初,花开的正好,满园都是鲜花的香味。 院子中央则用石头垒了一个很大的桌子,旁边放着几块石头当凳子,此时几个知青正在下跳棋,玩的热火朝天。 赵旭阳见他们回来,神情放松了些,但没上前搭讪,只是默默的进屋拿了几个桃子出来,洗净了递给侯亮。 侯亮眼睛顿时一亮,把桃子接过来,笑嘻嘻拿给韩晓棠:“你看我把这个忘了,晓棠妹子,这是我们今天在山上摘的野桃子,你尝尝。” 那野桃子虽然卖相不好,又青又小,但是又脆又甜,韩晓棠知道这种是出胶桃,吃了美容养颜,就不客气的接过来吃了两个。 侯亮见她不嫌弃,就慷慨的开口道:“你要是喜欢,走的时候拿些回家吃,我们摘了好多。” 韩晓棠摇头拒绝,连吃带拿可不太好,见她的目光落在棋盘上,知青们就热情的邀她过来玩。 韩晓棠学习不行,但论玩却是行家,不论是象棋军棋跳棋围棋她都会,不过都是二把刀,但跳棋却是她的强项。可是在现在这个年代,她却不敢泄漏半分,还装作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啊?” 跳棋 这时候跳棋还不是很流行,只有大城市有卖的,小乡村里的人没见过很正常。 猴子就热情的给她介绍,还仔细的讲解怎么玩,韩晓棠很是认真的听着。其实她会很多种跳棋的玩法,这种一个人把单门,两门,三门玩的,她玩的很是娴熟。 但韩晓棠脸上却没有泄漏出丝毫,很认真的求教,众人见她落落大方,不像村子里有些姑娘扭扭捏捏的,也很喜欢,都愿意教她。 乡下晚上没有什么好玩的,知青们就自己找乐子,他们下跳棋是分作两拨的。男生一波,女生一波,知青点男多女少,不过一会女生就败下阵来。 女生们垂头丧气的,她们虽然心有不甘,但一个个都败下阵来,也没法反盘。 男生们兴高采烈:“你们输了,要给我们洗一个星期的衣服。” 一直沉默不语的谢雅茹突然道:“晓棠还没玩,我们女生还不能算输。” 男生此时倒很是大方,用力挥了挥手道:“来来来,让你们,来,尽管来。” 韩晓棠怕露出什么端倪,本不想下场,但是见女生被压了一头,还要给男生洗衣服,那点争强好胜的心,顿时被激发出来,撸起袖子道:“来,姐妹们,看我怎么为你们报仇雪恨。” 第一局,韩晓棠故意走的很慢,走一步要思考半天,不漏丝毫痕迹的输了,男生正要起哄,韩晓棠立即道:“三局两胜。” 最后两局,韩晓棠不负众望的赢了,男生们顿时受不了,叫嚣道:“再来,我们要是输给一个才学会跳棋的妹子,以后出去还怎么混啊。” 韩晓棠转着手中的玻璃棋子,慢悠悠的道:“没彩头玩着也没意思,不如这样吧,我也不好意思白白吃你们的水果。咱们就用这些桃子做赌注,我赢了,你们给我一个,我输了给你们一个,怎么样?” 韩晓棠说着把侯亮刚才给自己的几个桃子推到了桌子中央,男生们正杀的兴起,立即应道:“好,走着。” 又玩了几局,韩晓棠还是输少赢多,男生们不服气,就提议每人把两门颜色的棋子,赌注也变成了两个桃子,韩晓棠欣然应允,第一局肯定要输掉,但后面依然是照应不误。 最后涨到三门,棋盘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棋子,围的水泄不通,但韩晓棠总是能找到路杀出重围,直到桌子上的煤油灯燃尽,韩晓棠已经赢了二十多个桃子。 男生们意犹未尽,就让再添些煤油,继续。 韩晓棠却含笑拒绝:“算了吧,有点晚了,我要回家了。” “那以后你还来玩啊。” “行,等你们以后有什么赌注,再来喊我玩。” 几个女生哄然大笑,笑声中,侯亮已经很有眼色的,把自己的绿色帆布书包腾了出来,给韩晓棠把赢的桃子装好。 男生们提出要送韩晓棠回去,韩晓棠也没有拒绝,就笑道:“那就麻烦侯哥送我回去吧。” 侯亮个子矮小,相貌也很普通,不怎么受女生欢迎,他没想到韩晓棠会选自己去送,不禁高兴的眉开眼笑,骄傲的拍了拍胸膛道:“兄弟们,现在我可是女王陛下亲点的钦差大臣。” 众人也没想到送美女这么好的差事,竟然会轮到侯亮头上,见他还这么得瑟,就大笑着起哄。 侯亮有点心虚,就朝赵旭阳叫道:“阳哥,你不是要去替赵叔看牛棚吗?我们一起走吧。” 韩晓棠连忙打摆:“不用了,不用麻烦他……” 可是韩晓棠话还没有说完,赵旭阳就截口道:“没事,反正我也是顺路。” 韩晓棠只得作罢,她之所以选侯亮,就是出自于他的身材相貌比较安全,不会引起别人的误会。 可现在加上赵旭阳可就难说了,但她也不好表示出特别抗拒,只得和他们一起往外走,一边还特地回头道:“雅茹姐,我回去了。” 谢雅茹因为成分问题被孤立,但韩晓棠这么热情的和她告别,却无意是在给她撑腰,有了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和她亲近,谢雅茹以后的处境肯定会好一点。 谢雅茹自然也明白她的苦心,含笑点头道:“嗯,你路上小心一点。”说着话,还把她送出了门。 一路上,装着桃子的帆布书包,自然交给了人高马大的赵旭阳背着,猴子走在韩晓棠的身侧,防备她走夜路,再不小心摔倒。 赵旭阳则避嫌般的远远走在前面,韩晓棠自在了一些,就和侯亮说说笑笑的,都是年轻人,大家玩了一个晚上,就熟识了。 韩晓棠就随意的开口问道:“侯哥,有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 侯亮大大咧咧的一拍自己瘦削的胸膛道:“你随便问,哥哥我没什么秘密是不能问的。” “你和孙悟空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侯亮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秘密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韩晓棠笑的弯下了腰,书中他们就是这样认识的,只因原主没有嫌弃过侯亮的长相,还对他很好,所以后来她有难时,侯亮才会不遗余力的帮她。 韩晓棠笑了半天,终于能直起身走路了,侯亮还是很不放心,郑重其事的道:“你千万不要说出去,不能泄漏我的身份,我是神仙下凡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韩晓棠笑的都快喘不上气了,但还是郑重地连连点头答应,两人的欢声笑语传到了前面的赵旭阳耳中。 他有些羡慕,也有点纳闷,他是个聪明人,当然能感觉出韩晓棠对他的疏离和戒备。在知青点,韩晓棠当众选侯亮相送,但一轮到他就立马拒绝。 论理说,韩晓棠和自己父亲的感情好,就像师生那样,那韩晓棠和自己的关系,应该更加亲近才是。 可是韩晓棠对于侯亮,谢雅茹,还是知青点那些人都比他好,在他们面前大方爽朗,却独独疏远他。 这是为什么,难道自己无意间得罪过她,可是赵旭阳想了半天,却实在想不出他们两次短短相处,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一面之缘 后面的两个人依旧谈笑风生,可他却是形只影单,孤零零的走在乡间的小道上,英挺高大的身影被拉的更长,也更加孤独。 他现在能更深刻的感受到,谢雅茹的处境有多艰难了,他父亲虽然是臭老九,但比资本家好了一点点。加上他是男的,又长的孔武有力,相貌不凡,所以还没人敢当面和他过不去,但谢雅茹就不同了。 但经过这次韩晓棠造访知青点,谢雅茹的处境应该会好一点,赵旭阳越想越郁闷。为什么韩晓棠这么善良,连一面之缘的谢雅茹,都能得到她的善意眷顾,自己却被嫌弃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呐。 到了韩家的院子前,侯亮和赵旭阳就远远的停下了脚步,把书包递给韩晓棠,韩晓棠没有接:“你拿去给赵叔吧。” “下午,我已经给他送了一些过去,他牙口不好,不喜欢吃,你留着吧。” 看,她这么善良体贴,不管对谁都很好,但就是对他视而不见,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怎么说,他也比侯亮长的好看吧,但怎么就这样不受待见呐,赵旭阳郁闷的要死。 韩晓棠听不到他心中的疑惑,闻言就接过了书包,笑着对他们摆了摆手道:“那你们赶紧回去吧,再见。”说完,就转身进了自家院子。 六月底,孩子们放麦假,刘梅不用再熬夜批改作业,韩晓棠也轻松了许多,至少晚上不用再去学习了。 可惜她还没轻松两天,就要麦收了,麦收可是大事,只看队里如临大敌的模样就知道了。 麦场里的东西都清理了,路上也该铺铺该垫垫,架子车的轱辘也搞好了油,仔细地检查了好几遍。镰刀也早就准备好了,磨了又磨,刀刃锋利雪亮,只待麦收了。 一向不用下地的韩晓棠也不能幸免于难,割麦开始了,早上天不亮就要起床,韩庆斌他们先走,韩晓棠在家用玉米面炕了一些饼子,玉米面用滚水烫了,但也有点喇嗓子。 而且没有调料,只放了点盐,连油都舍不得多放,吃起来的没滋没味的。但他们平常根本吃不到干的,这还是要麦收了,要出力气干重活,才能吃上馒头饼子,平时想都别想。 韩晓棠就把花椒用油炒干,然后拌上盐碾碎,就算是五香粉和椒盐了,放进面团里揉匀了,味道好了很多,咸香焦脆。 韩晓棠在做饼子前,先煮了热水泡茶,平时那些金银花甜菊叶,韩晓棠也节省着用,这天却是狠命的丢了好几把,那茶汤颜色橙黄,还有淡淡的甜味,解渴还消暑。 一切做好后,韩晓棠用布包好饼子,放在篮子里挎着,一只手拎着装满茶水的桶去地里送饭。 清晨六七点,阳光已有些炙热,即使韩晓棠带着草帽,也被晒的脸颊发烫,但她也咬紧牙关往前走。庄稼就是乡亲们的命,如果耽误少了收成,都要饿肚子的。 可是韩晓棠在现代根本没干过什么活,她挎着篮子走在烈日下,已经觉得很辛苦了。还要提着沉重的水桶,真的是举步维艰,不一会就觉得手臂酸痛,腿也沉的好似千斤重,走起路来和乌龟爬一样。 这时,赵旭阳他们一队知青,已经割好了许多麦子,正一车一车地往麦场里拉,看见韩晓棠满脸是汗,艰难的提着水桶往前走。 赵旭阳就让另外一个人拉车,他上前接过了韩晓棠手里的水桶和篮子,韩晓棠看见他,连忙拒绝:“没事,我慢慢提过去就好了,不要耽误你们干活。” 以前的水桶都是铁的,再不然就是笨拙的木头所制,就是空桶拿起来都很有分量,更别说再装满水了,韩晓棠累的简直想要哭了,可她也不想承赵旭阳的情。 赵旭阳却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提起水桶就大步向前走,韩晓棠空着手都没他走的快,只好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只是拉开了一段距离。 丁玉英估摸着韩晓棠该做好了,就让韩晓东去接,可他还没走到地头,就看见赵旭阳把东西送过来了。 丁玉英和韩晓东很是感激,就拿出了一个饼子给他,还舀了一碗栀子茶给他喝。 知青们都是小年轻,饭量大,粮食不够吃,平时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经常忍饥挨饿的。而且他们也不大会做饭,做的没滋没味的,赵旭阳很久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韩晓棠做的面饼咸香入味,茶汤颜色也好看,还有回甘,还能清热降暑,喝一碗,觉得整个人都凉爽了很多。 但赵旭阳也不敢耽搁,吃完饼,咕噜咕噜的喝干了茶,就连忙大步走了,他还要赶去收割麦子。 麦收的时候,不管男女老幼都是整工分,但人也要物尽其用。男人们当牲口使,女人们当男人使,小孩子也当成人使唤,反正每个人都要争分夺秒的干活。 韩晓棠不会割麦子,好在也没多余的镰刀给她用,她就把大家割好的麦子捆绑起来,抱到地头放在架子车上。然后跟车送到麦场,由孩子们摊在场里,老人们用石磙碾。 把麦子从麦秸秆上碾下来,孩子们再把麦秸秆捡走,剩下的麦子用木锨铲起,在空中扬洒,把麦壳筛出去,剩下的麦子堆到一边晾晒。 每个人都遵守着这个流程,配合默契的好似干过千百遍,比较小的孩子就在麦地里,把遗漏掉落的麦子捡起来收好,每个人都没闲着。 韩晓棠即使再累,可是看着田间忙碌的人影,她也不好意偷懒,可一天下来,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晚上回到家,丁玉英就没让她去做饭,今年的麦子丰收了,他们家肯定能多分一点,丁玉英就奢侈地挖了一瓢面擀面条,做汤面条吃。 白亮亮的面条,上面还飘着翠绿的葱花和青菜,面汤也稠糊糊的很好吃,韩晓棠破天荒的喝了两大碗。 吃完了饭,韩晓棠就和丁玉英一起出门,干了一天活,她们都出了一身汗,要到河边去洗澡。 可是刚出门就看见谢雅茹向她家走来,身后跟着一群孩子,一边跑一边叫喊:“资本家小姐来了,资本家小姐来了……” ※※※※※※※※※※※※※※※※※※※※ 每天上午九点准时更新,其余时间均为捉虫,可以无视 小姐姐 谢雅茹性格要强,要是成年人当着她的面这么说,她肯定要骂回去,但是面对一群孩子,她却无法发火。 看她走的方向,明显是要到他们家来的,但是被孩子们这样一闹,谢雅茹有点犹豫的停住了脚步,她不想因为自己再为韩晓棠带来什么麻烦,刚想要转身回去。 可韩晓棠已经看见了她,笑着喊住了她:“雅茹姐,你等等。”说完,把其中几个孩子拉到自己身边问道:“你们想不想听故事。” 平时大人们都忙,没时间照顾孩子,就更别提讲什么故事了,孩子们闻言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异口同声的道:“想听。” 韩晓棠就在路边的一个大石头上坐下,孩子们自觉在她面前围成了一个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等着她讲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啊,有一个老木匠,他用木头雕刻了一个小木偶,给它取名叫匹诺曹。 匹诺曹很想变成一个真正的人类,就找到了仙女,仙女答应了他的请求,但是要它必须诚实勇敢,不能说谎话。 可匹诺曹没有做到承诺,它每说一次谎话,鼻子就长的长了一点,最后鼻子长的很长很长。 后来经过了很多磨难,匹诺曹终于懂得了诚实的含义,最后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小男孩。所以啊,你们也不能说谎,否则鼻子就会越长越长。” 孩子们不由自主的都去摸自己的鼻子,其中一个胆大的说道:“我没有说谎,是我爹说,她是资本家的小姐。” 这些孩子们从小都没出过小山村,很多连学都没上过,一切都是大人言传身教,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还不能明辨是非。 韩晓棠闻言也没有生气,还是耐心的道:“那你们见过资本家吗?你们知道资本家是什么样子的吗?” 孩子们一起摇头,韩晓棠含笑道:“就是啊,你们根本没见过,也不知道什么是资本家,怎么能乱叫呐。” 刚才那个大胆的孩子接口道:“我爹说资本家是大坏蛋,吃人肉还喝人血。” “那不是怪物吗?你看这个小姐姐像怪物吗?” 谢雅茹这么漂亮好看,说仙女还差不多,怎么会是怪物,孩子们又一起摇头。 “所以啊,我们没有亲眼见过的,就不能乱说,诚实的孩子才是好孩子。以后你们要诚实,不能说谎,不能骂人,那我就经常给你们讲故事好不好?” “好。”孩子们异口同声。 “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韩晓棠说着伸出了手。 孩子们上前,一一和韩晓棠拉钩,然后欢笑着一哄而散,跑远了一点,又依依不舍的回头叫道:“晓棠姐,那明天你还给我们讲故事吗?” “讲。”得到韩晓棠肯定的答复,孩子们这才欢笑着跑远了。 目送孩子们跑远,谢雅茹才开口道:“晓棠,谢谢你,这么帮我。” 韩晓棠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笑道:“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 谢雅茹看着她,迟疑的问道:“你……你不嫌弃我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吗?” 韩晓棠瞪大了眼睛道:“为什么要嫌弃,我羡慕还来不及呐,要是我有很多钱,那我一顿就吃两个馒头,吃一个扔一个。” 本来心情低沉的谢雅茹闻言,闻言不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见她心情好转,韩晓棠才开口问道:“你来找我有事吗?” 谢雅茹把手中的衣服递了过去:“我是来还你衣服的。”怕韩晓棠嫌弃,谢雅茹又连忙接道:“我洗了两遍呐,洗的很干净。” “没事。”韩晓棠伸手接了过来,却感觉出衣服里面包着一个很硬的盒子,她掀开衣服一看,里面有一个长长的椭圆形的铁盒子,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带来的饼干,送给你。” 谢雅茹家里有钱,家里人怕她到农村受苦,给她带了一些吃的东西,她一直舍不得吃,现在却心甘情愿的送给了韩晓棠。 韩晓棠又哪里看不出,现在的生活这么艰苦,谢雅茹的处境又那么难,可这么珍贵的饼干,她自己没舍得吃,却拿来送给自己。 知道她是真心实意的,韩晓棠也没推辞,就用衣服包好,转身进了院子,一边还头也不回的喊道:“你等我一下。” 韩晓棠把衣服放进自己房间,然后又找出侯亮的帆布书包,在里面装了两个玉米面饼子,才急匆匆的又走了出来:“雅茹姐,这是侯哥的书包,你替我拿回去还给他。” 谢雅茹嗯了一声就接过了书包,也立即感觉出里面有东西,圆圆的形状,软软的,还有隐隐的面香传来。她马上就猜出韩晓棠在里面放了面饼,但也没有说穿,也没有拒绝,就背在肩膀上,准备离开。 韩晓棠却又叫住了她:“雅茹姐,我们要去河边洗澡,你去吗?” 谢雅茹也干了一天活,身上也有隐隐的汗味,可知青点里都是人,没办法洗澡,也没人愿意和她结伴去河里洗,正为难,闻言立即点了点头。 韩晓棠拉住她的手臂向前走了两步,对着隔壁的院子叫道:“娘,走了。” 丁玉英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你先去,我再等等你秀莲婶子。” 李秀莲家孩子多,还有年迈的公公婆婆要照料,一时半会收拾不完,丁玉英要等她,韩晓棠两人就先走了。 村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到了晚上,男人们在下游洗澡。上游是女人们的地盘,他们绝对不能踏足,多年来都没人敢破坏这个规矩,所以很安全。 一路上三三两两的都是结伴而来的女人,河边聚集的人更多,女人们泡在水里一边洗,一边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 虽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但对于来自现代,连公共浴室都没去过的韩晓棠来说,有点难以适应。 谢雅茹也有点懵,两人面面相窥,良久,谢雅茹才低声的开口道:“前面拐弯的地方有个岔口,哪里凹出来一潭水,还有石头遮掩,要不我们……去那里吧。” ※※※※※※※※※※※※※※※※※※※※ 这种提议绝对是搞事情的前奏,前方地雷预警。 我有罪,我以为存稿箱里还有稿子的,结果一看没了,晕 狼来了 两人一拍即合,就向前走去,河岸上石头密布,走的不稳当,两人怕摔倒,就拉着手一起走到了拐弯处。 那里的河岸果然有一处凹陷,是村民们挖的坑,聚的水比较深,天旱的时候,就在坑里挑水去浇地。 这个水坑背靠着大山,旁边还有一块大石头,刚好把水坑遮挡住了大半,不走到近前,无法看见里面的情景。 韩晓棠很是满意,就脱掉衣服,放在石头上,自己沉入水坑,清凉的水漫过身体,洗去夏夜的燥热,还有疲惫和灰尘。 韩晓棠舒服的靠在石头上,休息了一会,就拿过衣服清洗干净,然后再搭在石头上。石头经过一天烈日的烘烤,热乎乎的,衣服搭上去,不一会就烘的半干。 谢雅茹也如法炮制,两人洗完,等衣服干的差不多了,才依依不舍的从水坑中起身离开。 夜风清凉,吹拂着两人,微微有点濡湿的衣服干的更快,两人的头发也散开,让风自然吹干。 这里距离河岸有一小段山路,只是走的人不多,有点荒芜,不过好在距离众人聚集的河滩不远,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她们说笑的声音。 不过两人还有点紧张,就紧紧靠在一起向前走,因为靠着河水,这里山坡上的树木尤为茂盛。密密麻麻的树叶,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音,远处的石头,隐匿在树林中,好似蛰伏的野兽在择人而嗜。 两人本来就精神紧张,这时山间的林中忽然又传来一声奇怪的声音,好似野兽的呜咽。 韩晓棠虽然胆大,但毕竟是在现代的都市中长大的,而谢雅茹也是生活在大城市,对于山村还是比较陌生的。 她们本来就有点害怕,此时再听见这声音,吓的尖叫起来,一边跑一边大叫:“啊……救命啊,救命啊……” 寂静的夜晚,她们的尖叫声传的很远,惊动了不远处的人。 丁玉英和李秀莲刚到河边,就听见了她们的声音,虽然隔的远,但丁玉英也一下子就听出韩晓棠的声音。吓的她扔掉手中的盆,就向前跑去,一边大叫道:“晓棠,怎么了?” 女人们闻声也有点惊慌,急忙从水中出来穿衣服,一边怒气冲冲的骂道:“是不是那个不要脸的,敢跑到上游来找死。” 虽然穿过来一段时间了,韩晓棠也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但对于韩家人的感情肯定没有原主那么深厚。 可此时看见丁玉英,韩晓棠立即就扑进了她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丁玉英也回抱住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别怕,娘在,别怕……” 丁玉英也怕她是遇到什么胆大包天的坏男人,却没开口直接问,姑娘家的名声最重要,如果真的有人敢来招惹她闺女,她非和人拼命不可。 她一边安慰韩晓棠,眼睛却开始四处踅摸,看附近有没有棍子什么的,如果没有,那捡个石头也行。 此时,李秀莲也跑了过来,焦急的问道:“晓棠,怎么了?” 见到丁玉英,还有熟悉的李秀莲,韩晓棠精神松懈了点,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有狼,林子里有狼,嗯……” 惊慌之下,韩晓棠也没听真切,只觉得那声音和狼很像,她这会吓破了胆,也顾不得分辨自己说了什么,只管抱着丁玉英大哭。 她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现代的大都市里,哪里见过凶残的野兽,此时吓的半死,什么都顾不得了。 李秀莲一听就急了,夏天天热,白天干活出了一身汗,大晚上的,大家都要来河里洗澡,要是这山里有狼出没,伤到人可怎么办。她又是个咋咋呼呼的脾气,闻言立即跑了回去,大叫山里有狼。 河边的女人们也吓的脸色发白,立即有人跑到下游去喊人,那些男人们一听,也急了。村子里的人白天要到河里洗衣服,淘菜,晚上要来洗澡,要是有狼出没,那多吓人。 立即就组织了人跑来撵山,有的拿着镰刀,有点拿着木棍锄头,有的干脆就随地捡了一块石头就跑来了。 韩晓棠瘫坐在沙滩上,依偎在丁玉英怀里,虽然哭声止住了,但满脸是泪,身子也一哽一哽的。 韩晓东当先跑了过来,看到韩晓棠这样,顿时急了:“咬到哪了?” 韩晓棠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丁玉英接口道:“没有咬到,就是吓着了。” 韩晓棠脸色发白,还披头散发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看样子的确吓的不轻,不但韩晓东担心的看着她,连韩晓刚都忍不住开口问道:“二姐,你没事吧。” 韩庆斌虽然没有说话,但脸色也很担忧,看到一家人都在身边,韩晓棠平静了些,就含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大兴庄地处偏僻,而且山高林密,经常会有野兽出没。但平时只有山鸡野兔,再大就是獐子麋鹿,狼早已被人们赶到深山里面去了,没想到会下山来害人。 大兴生产队的队长张永顺询问了一圈,得知没有咬伤人,只是吓着了两个姑娘,安心了不少,但也不能放任,就大叫道:“走,撵山去,不能让这畜生伤着人。”说着,就带着人向山坡走去。 韩庆斌也要跟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嘱咐道:“晓刚,你留下来看着你娘和你二姐。”说完,又去找了一个很长的木棍塞给韩晓刚,这才去追大部队。 山林中顿时闪烁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还有男人们大声吆喝驱赶动物的声音远远传来,刚刚还寂静的群山,此时却热闹了起来。 河岸上反而清净了些,有的孩子困了,闹着要回去睡觉。女人们也劳累了一天,就先回去了,只留下一部分还想看热闹的人。 人群散去,才露出了谢雅茹孤单落寞的身影,她孤零零地坐在河岸上,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膝,头也埋在膝盖里。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看出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却没有人去安慰她。 丁玉英和韩晓棠见状,就把她叫了过来,丁玉英给她梳理着凌乱的头发,低声哄劝:“好孩子,别担心,没事了……” 乌龙事 韩晓棠没说什么,只是握紧了她冰凉的手,韩晓棠的手很温暖,谢雅茹不禁也回握住了她的手。 可韩晓刚却正经不了一会,刚才事出突然,他还难得的表现出了一点关心。现在安全了,他的劣跟性又冒了上来,不住的奚落韩晓棠:“看把你吓的,胆小鬼。” 韩晓棠默默不语,只是从地上捡起两个小石头砸了过去,正砸在韩晓刚的腿上。 石头很小,韩晓棠也没用力,韩晓刚却装模作样的揉着腿,夸张的叫道:“娘,你看,韩晓棠这个死丫头拿石头砸我,你也不管管。” 丁玉英瞪他:“叫你嘴贱,你姐是个女孩子,能跟你比。再说了,要是你见了狼,恐怕吓的腿都软了,道都走不动,你姐好歹还跑回来,没让狼咬着。” 韩晓刚顿时就不依了:“娘,你偏心眼……” 几个人正说话间,韩晓东大步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道:“娘,爹让我回来先给你报个信,抓着了,你们别害怕了。” 韩晓棠和谢雅茹一起激动的抬起头道:“抓住了,抓住什么了?是不是狼?” 她们两个现在怕的要死,要是抓不住,她们肯定会留下心理阴影,以后恐怕都不敢来河边了,所以一起希翼的看着韩晓东。 韩晓东脸色奇怪的看了她们一眼,含糊不清的道:“不是狼,是人。” “啊……”韩晓棠和谢雅茹一起失声惊呼:“什么人,怎么会是人?” 韩晓东脸色微微发红,没有回答她们的话,只是为难的看了丁玉英一眼。丁玉英心领神会,放开了韩晓棠两人,跟着韩晓东走到了一边低声说话。 韩晓棠两人面面相窥,两人被吓的半死,却原来闹了个乌龙。当时两人吓的不轻,没有认真分辨,便惊叫着逃跑。 现在看到韩晓东讳莫如深的表情,再回想一下当时的声音,两人不由红了脸,对视一眼便立即挪开了视线。她们听到的声音不是狼,而是惊散了一对野鸳鸯,那是男人隐忍不住的低吼声。 两人又羞又愧,她们没听清楚,结果劳师动众的,闹出了这么大的乌龙,所以当丁玉英回来的时候,两人都不敢和她对视。 丁玉英带韩晓棠回去,还让韩晓东送谢雅茹回去时候,两人乖的跟鹌鹑似的,丁玉英怎么说怎么做。 回到家,韩晓棠也没追问是谁,就回房间睡觉去了。一来她对那对野鸳鸯没兴趣,二来也真的很累,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连韩庆斌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 反而韩庆斌第二天看见她,脸色发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劈天盖脸的骂了一通。韩晓棠理亏,也不敢反驳,就低垂着头干活,只当没有听见。 丁玉英却忍不住道:“你骂晓棠做什么,她有什么错,那胆大包天的东西,敢做这么不要脸的事,你怎么不骂。 哦,他们的闺女是闺女,咱们的闺女就是从山里捡来的。整天胳膊肘往外拐,要是把晓棠吓出好歹来,我和他们拼命。什么东西,小小年纪就和野男人钻树林子……” 没等丁玉英骂完,韩庆斌就忍不住截口道:“好了,别说了,也不怕别人听见笑话。” 丁玉英反而提高了声音道:“他们敢做这么不要脸的事,都不怕丢人,我怕什么?” 韩晓东见状连忙劝道:“好了,娘你别说了,不过,爹,这件事不能怪晓棠,你不要再骂她了。” 韩庆斌重重的把怀里的麦子扔到地上,一边气呼呼的道:“干活。” 韩晓棠把麦子抱到捞车里放好,然后回头趁丁玉英他们不注意,偷偷溜到了远处的地里,凑到了李秀莲身边低声问道:“秀莲婶,昨天晚上到底抓到谁了,为什么我爹这么生气啊。” 李秀莲腿快嘴快,是有名的耳报神,村子里大大小小的事,没有她不知道的。 但这次她却罕见的沉默了,朝她们家包的那块地努了努了嘴道:“我可不敢说,我要是说给你听,那一会你爹还不跑过来打死我啊。”说完,她摇了摇头,就继续弯下身子去割麦子。 韩晓棠没问出个所以然,也只得作罢,第二天有了前一天收麦的经验,或者是有了耐力,韩晓棠感觉比第一天好了些,没有那么累。 晚上回去焖好了大米粥,就端了盆,去地里拔了一把青菜,然后拿到河边去淘洗,顺便再把头洗洗。一天下来也不知道出了多少汗,她觉得自己的头发都凝结在一起,一缕一缕的。 路上遇到熟人,韩晓棠笑着打招呼,可是她们却都躲着她。 想起自己昨天夜里干的乌龙事,韩晓棠很是汗颜,忍不住解释道:“大叔大婶,昨天晚上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天太黑,我看不清楚,听见声音跟狼叫似的,我吓的扭头就跑,也没搞清楚,真是对不住,害你们白忙一场。” 她昨天晚上搞那一出,劳师动众的,害的女人们没洗完澡,就从河里跑出来了。害的男人们黑灯瞎火的,在山上转悠了半天,要是她被人这么忽悠,她也生气。 但那些人明显不是为了这个生气,闻言都摇头道:“不怪你,不管你的事,你该干嘛干嘛去。” 虽然他们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但还是避着韩晓棠,韩晓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干脆也不管了,径直跑到河边洗菜去。 经过一棵芦苇时,却听见高大的芦苇丛后面有人叫她,韩晓棠转过头就看见,谢雅茹站在芦苇后面,只伸出一个头,正在朝她招手。 韩晓棠走了过去,好笑的看着她道:“你干什么,鬼鬼祟祟的跟做贼似的。” 谢雅茹伸头向前看看了看,见没人过来,就把韩晓棠也拉到芦苇后面,小声道:“昨天晚上魏向东没有回去。” “啊……”她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韩晓棠起先还没反应过来,但是见谢雅茹满脸的讥讽,立即就醒悟过来,也压低了声音道:“你是说昨天晚上抓到的人,可能就是魏向东。” 野地瓜 谢雅茹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失笑出声,怕路过的人听到,还紧紧地捂住了嘴。 半天,韩晓棠才道:“怪不得我爹那么生气。” 谢雅茹不解的皱眉道:“抓到的是魏向东,管你爹什么事,他生什么气啊?” “我二叔家的堂姐喜欢他,昨天晚上一起被抓住的可能还有她,要不然我爹不会这么生气。” 谢雅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堂姐是瞎了吗?”说完,才意识到那毕竟是韩晓棠的姐姐,自己这样说,有些不合适,就尴尬的咳了两声:“对不起啊,都怪我没听清楚,害她出丑。” 毕竟在这个年代,一个姑娘家出了这样的丑事,那名声就算是毁了。而且还连累了韩晓棠,谢雅茹觉得有些内疚,要不是昨天晚上,她提议去那边的坑里洗澡,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韩晓棠见状,不以为然的道:“没事,她不但眼瞎,心也瞎,这是她自作自受,和我们没有关系,你不用内疚,纸早晚包不住火的。” 她不是原主,对于韩晓霞这个堂姐没什么感情,即便是她也不会在意的。她被魏向东利用完,然后又被无情的抛弃,抑郁成疾。 而如愿嫁给魏向东的韩晓霞,在她重病的时候却跑来告诉她,魏向东在没和韩晓棠结婚的时候,就和她勾搭在一起。 她考大学的事也是魏向东告诉她的,即使后来魏向东知道,是韩晓霞窃取了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也没和她说。 反而嫌弃韩晓棠没有本事,在彻底的利用完她后,就抛弃了她,转而娶了韩晓霞,致使心灰意冷的原主又遭到一次重创,最后不治身亡。 他们有今天,完全是自作自受,活该,韩晓棠一点也不同情。 书中只是说魏向东在和韩晓棠结婚之前,就和韩晓霞勾搭成奸,但是没有具体描写,要不是谢雅茹碰巧提出去那个深坑洗澡,她还发现不了呐。 上次两人在河边眉来眼去的,她暗示王玲去闹了一场,但最后却被韩庆斌给按下了,事情不了了之。 这次好了歪打正着,魏向东他们两人的奸情暴露,这么多人都知道了,无法再隐瞒下去,只能结婚,那以后就省得来骚扰她。 但是见谢雅茹还是一脸内疚的样子,便岔开了话题道:“你到河边来做什么,难道是专一等我的吗?” 闻言谢雅茹的注意力立即就被分散了,本能的回答道:“嗯,我就是想来告诉你一声,怕魏向东会报复你,你小心些。” 谢雅茹自己的处境已经够艰难了,还处处惦记着她,韩晓棠很是感动,亲热的抱住她的肩膀笑道:“谢谢你啊,大老远的还跑过来通知我。” 距离的近了,韩晓棠闻见谢雅茹的盆子里,有一股香味隐隐传来,就歪头看去。只见她的盆子里有一个透明的塑料瓶,里面装着浅蓝色的膏体,外包装图上写着海鸥洗发膏。 韩晓棠大喜,她穿过来以后,洗头都是用的皂角,或者是棉油皂,洗完头发干涩很难梳理,还有一股怪味。 现在终于有正常的洗发膏了,她高兴的立即拉住谢雅茹站起了身,一边向河边走,一边喜滋滋的道:“我也是来洗头发的,正好占占光。” 谢雅茹见状忍不住笑道:“你要是喜欢的话送给你。” 韩晓棠摇头道:“不用,我们家人多,两次就用完了,没的浪费,还是你留着用吧。” 两人一起说说笑笑的走到河边,互相帮忙撩水洗头,虽然海鸥洗发膏也不是太好,但和棉油皂相比,却好了很多。 韩晓棠痛痛快快的洗干净了头,走的时候还约谢雅茹晚上还一起去洗澡,知青点的女生原本就不多,而且还介于她的身份,不肯和她结伴。 现在能和韩晓棠一起,谢雅茹当然愿意,而且经过昨天晚上那一幕,她更不敢自己一个人去洗澡了,就高兴的答应了。 回去吃完了饭,就早早的在村口等着,这次丁玉英不放心韩晓棠,连李秀莲也不等了,就和韩晓棠一起去了河边。 韩晓棠和谢雅茹虽然还是介意人多,但这次说什么也不敢到远处去洗了,就稍微距离人群远一点,隔了十几米远,叫一声丁玉英就能听见,这才放心让两人去洗。 麦收足足忙了一个星期,收割完后,后续工作也要好几天,但用不着韩晓棠了,她就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活计。 上午在家忙碌,下午去放牛,她赶到牛棚的时候,赵鸿已经把牛都从牛圈里撵了出来。 现在有了赵旭阳的帮忙,赵鸿的活计轻松了许多,赵旭阳白天去地里干活,晚上过来帮赵鸿清理牛圈,还要把晒干的牛粪运到指定的位置,倒进庄稼地当废料。 因此赵鸿的工作就减轻了些,下午等韩晓棠过来的时候,不用再耽误时间,直接赶着牛群去山坡上放牛。 因为麦收,赵鸿好几天没见韩晓棠,现在见到她很是高兴,就含笑说道:“晓棠,这几天你可是拉下不少功课。” 韩晓棠也微笑着接道:“赵叔,我们好几天没见面,这刚见着,您就不能说些高兴的。” 赵鸿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道:“好,说些高兴的,这些你拿去吃。”说着,递给她一个紧紧包裹住的荷叶包。 韩晓棠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个淡红色的野果子,刚刚打开荷叶,就有一股浓郁的香甜味道散出,浓香扑鼻。 韩晓棠不禁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呀?” “野地瓜,也叫地枇杷,很甜,还有营养。” 那野地瓜皮很薄,里面的果肉也是粉红色的,还有很多籽,和无花果差不多,但比无花果香甜。 韩晓棠还从来没吃过,就拿了两颗,剩下的递还了回去:“叔,我吃二个就行,这些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你跟我客气什么?这些地瓜是旭阳摘的,说了要给你的。”赵鸿说完,就转身去牵牛。 分粮 韩晓棠闻言觉得嘴里的地瓜,都没刚才那么香甜了,也没胃口再吃,就用荷叶重新包好,塞进口袋里,也追过去赶牛。 到了山坡上,赵鸿说这几天,韩晓棠割麦辛苦了,先休息一会,自己把牛一一赶到野草茂盛的地方,让它们吃草。 等一切做好了,才回来抓紧时间给韩晓棠讲课,赵旭阳把自己初中高中的书都带了过来,赵鸿可以系统的教学。 韩晓棠自然也学的更辛苦,但她也只有硬着头皮学,晚上回家做饭,一边烧火做饭,一边还默默地背诵拗口的文言文。 麦收以后,就按照工分开始分粮,全村的人统一分配,韩家的劳力都是整工分,丁玉英也能拿整工分,每个人每天十分。 韩晓棠是半天的工分,只有四分,但一家人分下来也不少,看着粮仓里堆满的粮食,连一向喜欢板着脸装严肃的韩庆斌都笑容满面,丁玉英更是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一连几天晚上都奢侈吃汤面条,没什么菜,韩晓棠就摘了一把青菜洗干净了,先炒熟,然后就在炒菜的锅里加上水,烧开了下面条。 虽然没什么菜,也没什么调料,但地锅做出来的饭黏糊糊的,还是很好吃,而这个年代也不能挑食,能吃饱肚子已经是万幸了。 韩晓棠还把赵鸿给的野地瓜洗净了,盛在盘子里端到桌子上给大家吃。 韩晓刚抢先拿了几个,放在自己面前,揭了皮就塞进嘴里。 韩庆斌没吃,蹲到一边抽烟去了,还不满的问道:“哪里来的?” “哦,下午放牛的时候,在山坡上看见的,就摘了些。” 韩晓棠可不敢说是赵鸿给的,那韩庆斌肯定会把桌子都掀了,他是坚决不允许韩晓棠和臭老九来往的。要不是放牛的活轻松,还有工分可以拿,韩庆斌恐怕都不会同意韩晓棠去做。 韩晓棠可以蒙住韩庆斌,可韩晓刚却不放过她,一边吃一边道:“在哪里摘的,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再摘点。” 韩晓棠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道:“摘完了,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要不别吃了。”说完,就要把盘子端走。 韩晓刚连忙按住盘子,呵呵笑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 韩晓棠这才放开了手,起身去收拾碗筷,几个野地瓜都惹得韩家怀疑,谢雅茹给的饼干,韩晓棠就更不敢拿出来了。 等收拾完灶火,韩晓棠就把饼干倒进手帕里,塞进怀中去了刘梅家。麦假结束以后,马上就要期终考试了,刘梅比平常更加的忙碌,晚上,韩晓棠还要去她家帮忙。 看见韩晓棠,韩晓伟迈着小短腿就跑了过来,伸着双手要她抱。韩晓棠把他抱在怀里,用力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两口,惹得韩晓伟嫌弃的撇开头,用小手擦着脸颊,噘着小嘴瞪她。 韩晓棠被他可爱的样子逗的哈哈直笑,就把自己带来的饼干拿出来给他吃,这个年代的饼干,就是用鸡蛋和面粉烤制的,没有搭配别的什么,但在农村来说也很稀罕。 韩晓伟拿着饼干,跑进房间里,高高地举起小手给刘梅:“妈妈吃……” 刘梅百忙中,从大堆的作业本中抬起头哄他,看看他手中的饼干,也有点惊讶。刘梅是老师,有时会去县城,她是见过饼干的,只是太贵了,她舍不得买。 现在看见很是稀奇,就开口问道:“哪里来的饼干。” 韩晓棠一边把饼干分给韩晓雪,一边道:“是谢雅茹给的。” “那你怎么不拿回去吃?” “我要是拿回去,我爹肯定会打断我的腿。” 刘梅想想也是,韩庆斌那个老古板死倔死倔的,他对臭老九都是万分嫌弃,对资本家更是深恶痛绝。要是知道韩晓棠和谢雅茹那个资本家小姐来往,打断她的腿都是轻的。 刘梅也就没有再推拒,只是微微笑道:“那你也留些自己吃,别都给这两个小馋猫了。” “我多大了,还吃什么零嘴,看着他们吃我就很高兴了。” 韩晓雪姐弟从没吃过饼干,两人稀罕的什么似的,都舍不得大口吃,就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吃,嘎嘣嘎嘣的比谁咬的脆响。 两人太兴奋了,过了平时睡觉的点好长时间,才恋恋不舍的睡了,把他们安置好,韩晓棠才去刘梅身边,跟着学习。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着,贫穷平淡又温馨,可平静的日子注定不会长久。 赵鸿刚来大兴生产队的头几年,几乎天天开斗争大会批判他,现在政策放宽了很多,每个月只一次。但赵鸿的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是很硬朗,每次大会过后,都好似从鬼门关里走一遭。 大会结束,韩晓棠习惯性的去接他,却忘了赵鸿的儿子现在也来了,等她赶到会场的时候,看见赵旭阳也刚刚跑了过来。 天气炎热,他这样一路跑过来,出了一身的汗,可是他也顾不得,跳到台上把跪了半天的赵鸿搀扶起来。 在炎炎烈日下跪了半晌,赵鸿又累又渴,脸色惨白如纸,身子都无法站稳,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要不是赵旭阳搀扶着,都无法站立。 赵旭阳心疼的脸色发红,连眼睛都通红通红的,他用力摘下挂在赵鸿胸前的牌子,重重地丢在地上。 “别扔……”赵鸿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他这个举动刚好被路过的两个村民看到。 本来想要转身离开的韩晓棠见状,只得快步上前,捡起地上的牌子笑呵呵的道:“没拿稳,不小心掉了。” 两个村民见赵鸿父子的举动,有些不满,但他们还没有开口,韩晓棠就跑了过来,眼疾手快地捡起了牌子,满脸含笑的和他们说话。 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且韩晓棠的名声好,是十里八村都知道的好姑娘。 何况还有她那个暴脾气的爹,所以两人也没敢计较,只是微微笑道:“没事,赶紧回去吧。”他们可以当作没看见,既往不咎,但别人恐怕不会这么宽容。 韩晓棠连忙笑着点头,然后转身扶住赵鸿另一侧手臂道:“先回去。” 迷魂汤 赵旭阳也知道自己刚才有点冲动了,就红着眼睛点了点头,俯身把赵鸿背了起来。 韩晓棠一只手拿着牌子,一只手扶着赵鸿,把他们送回到牛棚里,赵鸿没胃口,只喝了些水就沉沉睡去。 赵旭阳把父亲安排好,走出牛棚才一拳狠狠在砸在外面的木桩上,手上渗出了血也不管。 韩晓棠把写满了字的牌子收好,才开口说道:“你别难过了,很快就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 她对这段历史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政策很快就会变的,明年就会恢复高考,赵鸿他们也会恢复名誉,知青们也陆陆续续的回城。 农村也会分田到户,再过几年,就迎来改革开放,日子会越来越好,咬咬牙再坚持一段时间,一切都会好的。 这些韩晓棠不能明说,只能含糊其辞的劝慰,但赵旭阳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只是声音依旧低沉:“我没事,谢谢你。” 赵旭阳听赵鸿说过,以前开改造大会,都是韩晓棠帮忙,因此很真诚的道谢,但那些都是原主积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韩晓棠刚要开口,却看见大队里一个干部,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就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对望一眼,不免有些担忧,是不是刚才那两个村民去告状了,所以队里要把赵鸿他们带回去。 可那人却径直走到了韩晓棠面前,面容严肃的道:“韩晓棠,跟我去大队一趟。”说着还要伸手去拉韩晓棠。 赵旭阳连忙拦住了他,警惕的皱紧了眉头问道:“同志,请问出了什么事?”如果是因为刚才的事,那他一定要出面,不能因此连累了韩晓棠。 可是那人却甩开了他,怒气冲冲的道:“不管你的事。” 赵旭阳还要再问,韩晓棠却拦住了他,自己好歹是村子里的人,还有韩庆斌这棵大树罩着,大队应该不会难为她,可赵家父子就难说了。 尽管心中有点紧张,但韩晓棠还是微微含笑:“没事,我去一趟,大队部我经常去的,没关系。”说完,就跟着那人走了。 赵旭阳见状只得让开身子,思索了一会,就跑回了知青点。此时,快到午饭时间,今天轮到谢雅茹做饭,她正蹲在灶火里烧锅。 可是谢雅茹从来没干过这些活,有些不熟练,火老也拢不着,她焦急的用扇子在灶台前用力的扇火。 赵旭阳不知道轮到她做饭,心急如焚的在外面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不禁焦急的大叫:“谢雅茹,谢雅茹……” 赵旭阳一向稳重,还少言寡语的,平常很少说话,更别说这样大声喊叫,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听到他一反常态,这样焦急的大声叫喊,谢雅茹立即丢掉手中的扇子,走出了灶火,就看见赵旭阳正拦着侯亮在询问她的下落。 侯亮伸手向灶火指去,却看见谢雅茹已经走了出来,便说道:“那不是吗?” 赵旭阳立即松开了侯亮,大步走到谢雅茹面前,直接说道:“韩晓棠被带到大队去了。” 谢雅茹闻言大惊:“为什么?她出什么事了?” “应该是因为狼来了的事。” 赵旭阳一路走,一路思索,刚才那两个村民没有当场追究,还劝他们赶紧离开会场,那应该就不会事后再去举报。 即便是要追究,那也应该抓他,大队不会放过他,却和韩晓棠这个本村的村民过不去。 那带她去大队问话,应该就不是因为这件事,若是小事,也不会让大队的干部亲自出马。 而最近出的大事,就只有狼来了这件事了,当时闹的沸沸扬扬。但正值麦收时节,大家都忙的天昏地暗,就暂且把这件事放下,现在一切收拾完了,就该解决这件事了。 但韩晓棠是受害者,虽然没有搞清楚状况,就大喊大叫,但也没多大错。可那干部脸色严肃,态度强硬,恐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肯定的牵扯到了韩晓棠什么事。 所以赵旭阳就急匆匆的跑回来找谢雅茹,谢雅茹也很聪明,赵旭阳只说了一句话,她就明白了,立即解开围裙,随手扔在石桌说就向外跑。 刚好有个队友干活回来,见谢雅茹向外跑,就伸手拦住了她,不满的说道:“你上哪去,不做饭了?” 侯亮立即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臂拽到了一边,嘻嘻笑道:“今天我做饭。” 那人看着侯亮取笑道:“这大美女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你竟然愿意给她帮忙。” “那有,还不是因为阳哥有事找她帮忙,说……尽管说,想吃什么,今天哥哥我做。” “滚一边去,你跟我当哥……” 两人说笑着,进院去了,谢雅茹和赵旭阳得以脱身,立即向大队部跑去。 韩晓棠到了大队部,就被关进了一个房间里,此时她也明白过来,这肯定不会是因为刚才的事。摔牌子这样的事,根本不值得追究,如果他们不承认,队里也没办法, 那另外和自己有关的事,就是前些天狼来了的乌龙事件,她本来是受害者,可是现在却被带到大队关起来,肯定是魏向东那个渣男,往她身上泼什么脏水了。 但韩晓棠也不怕,安安静静的坐着,只是她不怕,她的肚子却咕噜咕噜的抗议起来。已经到中午了,她早上只喝了一碗稀饭,早饿了。 韩晓棠捂着肚子,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一面默念着现代的各种美食,越想她越饿。 正当她饥饿难忍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丁玉英的声音:“你们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给闺女送饭?难道你们想要饿死她吗?她到底犯了什么事?你们跟我说说,今天不给我说个子丑寅卯来,我……我和你们没完……” 韩晓棠连忙起身,跑到窗前,透过窄小的窗户向外看去。只见丁玉英一手提着篮子,一只手指着外面看守的人,正唇枪舌剑的骂人。 那些看守被她骂的狗血淋头,要是换了别人早打回去了,但碍于韩庆斌,他们却不敢动手。 贼喊捉贼 只能忍气吞声的道:“你不能进去,送饭就从窗户递进去就行。” 丁玉英还想和他们理论,但想想如果真的惹恼了他们,不许自己送饭,饿着的是自己闺女,也只得暂且作罢。抬脚走到窗户前,把篮子里用布包裹住的饼子递给韩晓棠,一边哄劝道:“晓棠,别怕,有娘在,绝不会让人欺负你。” 丁玉英劝慰韩晓棠,可她自己却是满脸的担心忧愁,怕韩晓棠看出什么,就默默地低着头把饼子拿出来,撕开给韩晓棠吃。 韩家平时根本不舍得吃干的,也就是麦收那几天活重,才舍得炕了几个饼子吃,现在自己不过被关在大队里,丁玉英却舍得炕饼子给她吃。 韩晓棠不禁眼睛微红:“娘,我没事,那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一会队长问清楚了,就会放我回去了,你别担心。” 丁玉英点了点头:“嗯,你快吃,多吃点。” 可韩晓棠只吃了一个,那边就来人喊了,外面守卫的人立即把丁玉英推开,打开门上的锁,把韩晓棠带出来,送到了会议室。 说是会议室,也就是一个比较大的房间,土垒的墙壁,不过屋顶用的是青瓦,很是凉爽。 但屋子里坐了很多人,显得微微有点拥挤,台上放了一张桌子,大队长张永顺还有妇女主任坐在桌子后面,面前都放着一个白色的搪瓷茶缸。 下面是二排木头做的长板凳,韩庆生两口子,和韩庆斌都在,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村民也在。 韩庆生正挤在韩庆斌身边,低声的说着什么,看见韩晓棠进来,便立即停止了,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韩晓棠却很是坦然,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慢慢走到了高台前,看着张永顺道:“队长,为什么要把我抓起来。” 台下那些村民面对他这个大队长,都是噤若寒蝉,可韩晓棠一个小丫头,竟然气定神闲,还理直气壮的询问他为什么抓人。 张永顺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缓缓道:“魏向东说你贼喊捉贼。” 韩晓棠皱紧眉头,满脸不解的问道:“什么贼?魏向东,咱们村的知青吗?他偷什么东西了?怎么会赖到我头上?” 张永顺被她几句话呛的直咳嗽,抬头见韩晓棠满脸疑惑,没有一点作伪的样子,好似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永顺也被弄糊涂了,就扬手道:“去把魏向东和韩晓霞带来,让他们当面对峙。” 很快,魏向东就被带了过来,他双手被绑在背后,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被打的不轻。韩晓霞却完好无损,看见她的父母,就想扑过去,却被一个民兵用力推开。 韩晓霞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韩晓棠连忙扶住了她,疑惑的问道:“晓霞姐,怎么了,怎么连你也抓起来了?” 韩晓霞推开她,狠狠的瞪着她道:“你装什么糊涂,都是你这个死丫头惹的事,还敢在这里装模作样。” 韩晓棠满脸无辜的摊开了手道:“我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队长说你们偷东西了,姐,你们偷什么了?赶紧还回去,跟队长求求情,也许就没事了。” 韩晓霞气的跺脚,可是却不知该怎么反驳,她虽然胆大脸皮厚,可是遇到这样的事,她也吓的六神无主。 魏向东抬头看了韩晓棠一眼道:“晓棠,对不起,我熬不住他们打骂,就说了实话。” “什么实话?”韩晓棠说完,好似明白了些什么,吃惊的挑高了眉头道:“是不是你们偷了什么东西,栽赃到我身上了。” 张永顺实在忍不住了,重重地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里面的茶水溅出来了一些,烫的他痛呼了一声,立即甩掉了手上的茶水,虽然他的动作迅速,但手也被烫红了一大片。 这下他更生气了,怒气冲冲的喝道:“韩晓棠,魏向东说是你约他去山上的。” 韩晓棠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既然是我约他到山上去的,那我为什么要大喊大叫的,引来那么多人搜山,我脑袋被驴踢了。” 台下几个村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这个比喻新鲜,张永顺也被茶水呛住了,拼命的咳嗽,憋的脸通红。 他说不出话来,就瞪向魏向东,魏向东立即说道:“她……她是因为看见了韩晓霞,所以误会了,就疯了一般的大喊大叫。” 魏向东咽了一口唾沫,小声接道:“其实我们好了很长时间了,只是晓棠心眼小,见我和晓霞说两句话,就疑神疑鬼的,真是对不住,给大家添麻烦了,她……” 不等他说完,韩晓棠上前一步,拿过张永顺的茶杯就照着他的脸泼了过去。魏向东脸上有伤,再被滚烫的茶水泼上去,痛的他大声尖叫,好似被踩住了尾巴的老鼠一样。 韩晓棠泼完,把茶杯又放回到张永顺面前,张永顺看着空空如也的茶杯发呆,他只是泼洒在手上一点,就烫的要死。魏向东被泼了一脸,那酸爽,他看向魏向东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可韩晓棠的话语却比这滚烫的茶还要灼人:“这杯茶给你,好好照照你的鬼样子,我会看上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那天晚上我是去洗澡的,很多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王玲尖着嗓子叫道:“你没有和大家一起洗,我们根本没看见你,你自己干下这不要脸的事,别想往我闺女身上泼脏水。” “我当时和知青谢雅茹在一起,她可以为我作证。” 王玲嗤笑道:“一个走资派的女儿,她说的话鬼才信呐。” 韩晓棠刚要开口,外面就响起了谢雅茹和赵旭阳的声音:“你们让开,我是证人,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外面响起了一阵推搡的声音,其中夹杂着丁玉英的叫骂声,不一会,会议室的门被哐当一声推开了,谢雅茹两人还有丁玉英都冲了进来。 谢雅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丁玉英已经向猛虎下山一样,扑向了王玲,抓住她的头发扇了她两巴掌。 众人都看呆了,竟然往了阻拦,丁玉英打了两巴掌,还不解气,又左右开工,啪啪几下,把王玲的脸都打肿了。 丁玉英一边打还一边骂:“你们自己不要脸,还敢诬赖我们家晓棠,上次他们两个就在河边勾勾搭搭的,还是韩庆斌这个傻瓜帮你们平的事。 这才多长时间啊,就又忍不住去鬼混,不要脸的东西,自己犯贱就算了,还敢把我家晓棠扯进来……” 规定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只剩下清脆的巴掌声,还有丁玉英的叫骂声,连魏向东都停止了惨叫。 王玲被打的嘴角都出血了,忍不住尖叫道:“韩庆生,你是死的吗?看着她这么打我,大哥,你也不管管嫂子……” 这下韩家兄弟两个终于清醒了过来,一起去拉架,把两个女人拉开。 丁玉英挣脱不开韩庆斌的钳制,不禁气哭:“韩庆斌,你这个傻瓜,你什么事都帮着韩老二那个混蛋。我们省吃俭用的,粮食都不够吃,你还偷偷的拿去接济他们。 我给你做的鞋,你舍不得穿,也给你那白眼狼的兄弟,还整天帮他们干活,他们是怎么回报你的。自己做下腌臜事,竟然敢往晓棠身上赖,就这你还护着他们,你这个杀千刀的……” 丁玉英虽然泼辣,但在外面却一向做出温柔贤淑的模样,从来不会给自己的男人没脸,也从来没当着外人的面骂他。此时却是被气的七窍生烟,不管不顾的骂他,觉得不解气,还往他身上拍了两巴掌。 但那巴掌轻飘飘的,和打在王玲身上的比可轻多了,但韩庆斌脸上也有点挂不住,用力的把她推开:“回家去,来大队胡闹做什么,也不怕丢人。” 丁玉英上前一把抱住了韩晓棠道:“我不回去,我闺女在这受审,我也要在这听着,我要听听那些不要脸的是怎么说的。” 张永顺都快郁闷死了,一个审批大会,搞的跟闹剧一样,他用茶杯在桌子上用力的敲了敲道:“要留下听也行,但不能再说话,否则就赶出去。”说完,又有点心疼自己的茶杯,拿起看了看,底部没有掉瓷,这才放下心来。 丁玉英怕自己被赶出去,就护不住韩晓棠,再让她吃亏,就紧紧地闭上了嘴不说话了,但眼睛还是狠狠的瞪着韩庆生两口子,一副恨不得咬死他们的模样。 韩庆生和王玲都不敢和她的目光对视,都低垂着头,假装看不到。 谢雅茹见房间里终于没人说话了,立即开口道:“我可以作证,当天晚上韩晓棠是和我在一起,一直都没有分开。” 妇女主任清了清嗓子道:“可是当时你们两个人都没和大家在一起洗澡,怎么能证明你说的是真话。” “当时,我们一起洗完澡往回走,发现林子里有动静,好似狼叫一样,所以我们才吓的大喊大叫。而且当时我们还洗了头,在河边洗澡的嫂嫂婶婶,都可以为我们作证。” 丁玉英立即点头符合道:“是的,当时她们头发都是湿的,很多人都看见了两个孩子披头散发的。” 妇女主任看向魏向东:“你怎么说?” 魏向东脸上的皮肤烫的发红,五官都疼的纠结在了一块,他疼的直吸冷气,恨恨的瞪了韩晓棠一眼,但随即就立即垂下头道:“晓棠,你不用再辩解了,不管怎样我都会娶你的。” 魏向东说的含情脉脉,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似乎真的是因为要保全韩晓棠的名声,才委曲求全。 韩晓棠忍不住冷笑:“你说是我约你去山上的,那你知不知道我们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所有的男人在天黑以后都不能去上游。” 这个规定大队里三令五申,魏向东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嘴蠕动了几下,却没有说出话来。 韩晓棠冷笑一声接道:“你知道这个规矩,却还是跑到上游去,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人,说的话能信吗?你说是我约的就是我约的,那为什么在山上却抓住了你和韩晓霞。” 韩晓霞嗫嚅道:“我……我只是迷路了。” “你在村子里住了十几年,竟然会迷路,就算是迷路了,那你为什么不喊人呐?” 韩晓棠一句话提醒,妇女主任也醒悟过来,厉声问道:“就是,既然你是迷路了,那大家搜山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喊人,反而见人就跑呐?” “我……我害怕。” “你是害怕被人抓住,还是害怕别的什么?” 韩晓霞无以反驳,就胡搅蛮缠的撒泼:“谁规定晚上不能在山上迷路,你们凭什么说是我?” 韩晓棠淡淡道:“你说不是你,好啊,那我们一起去县城,让医生看看我们谁是清白的。” 虽然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怎么说韩晓棠也来自网络发达的现代,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也见识过爱情动作片啊。 她们听到的那好似狼吼低吟的声音,绝对是两人已经暗渡陈仓了,韩晓霞已非清白之躯。 果然韩晓棠这样一诈,韩晓霞的脸色顿时白了,她虽然没有承认,但看她的脸色,众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韩晓棠慢条斯理的拍了拍手,看向张永顺问道:“队长,主任,我可以走了吗?” 张永顺还没有发话,魏向东却急了:“你不能走,我是当事人,和我在一起的人是谁,我能不清楚吗?韩晓棠,就是你,韩晓霞只是在山里迷路,我和她没关系。晓棠,你……你都答应嫁给我了,现在为什么……” 话未说完,魏向东就停下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韩晓棠不禁皱眉思索起来,魏向东已经和韩晓霞勾搭成奸了,为什么却千方百计还要娶她,难道说他知道后面的事。 魏向东没有关系回不了城,又不甘心在乡下过一辈子,后来还是原主求了赵鸿,找关系把他调回了城里,安排了工作。 后来他下岗失业,靠原主养活,还渐渐霸占了原主的钱,成了远近有名的富豪,所以他才非要娶她。 韩晓棠沉默不语的思索,韩庆生就趁机道:“你们看,魏向东已经承认当晚和他鬼混是晓棠,和我们晓霞没关系,那……” 韩晓棠不等他说完,就不急不缓的说道:“二叔,你还不知道吧,外地有知青都开始回城了。”说完,还对谢雅茹眨了眨眼。 谢雅茹心领神会,立即接道:“是啊,我听说回城的知青还不少呐,我哥也给我来信了,说是很快就能回去了呐。” 春秋大梦 她看了表情有点松动的韩庆生一眼,缓缓接道:“何况,魏向东卑鄙无耻,他说的话谁信,只有医生的诊断证明才是最有力的证据。 到那时,十里八乡都知道这丑事了,还有那家会和你们结亲。你们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是要一个城里女婿,还是要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韩晓霞是怕丢人,所以死活不承认,但是见魏向东一心一意的想要娶韩晓棠,她心里也不是滋味。虽然她不肯承认,但要是真的去县城的医院看医生,那她肯定要露馅。 何况她之所以和魏向东来往,是因为他长的俊俏好看,再有也是因为可以跟着他去城里生活,闻言便有些犹豫的看向韩庆生。 韩庆生之所以把事推到韩晓棠身上,一来怕事情传出去丢人,二来也是不想把韩晓霞嫁给魏向东。 现在听说知青能够回城,他也有些心动,而且韩晓霞虽然死不承认,但是看她的神情,还有韩晓棠有恃无恐的要去县城的医院,他也猜出事情的大概。 自己闺女的清白没了,如果再将回城这样的好事,让给了韩晓棠,他们家偷鸡不成还蚀把米,那不亏大了。眼下承认了,虽然丢人,但也比日后后悔的好。 再说谢雅茹那丫头说的也有道理,虽然他们一再否认,但当时全村的女人,有一半在河里洗澡,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他们再不承认也是枉然,这事传出去,十里八乡谁还会娶韩晓霞。他还指望把韩晓霞嫁出去,多要一些彩礼,给自己的儿子准备老婆本,可不想养个老姑娘在家丢人现眼。 如果嫁给魏向东,以后回了城,自己一家也能跟着沾光。想到此就对韩晓霞微微点了点头,转首看着张永顺,赔笑道:“队长,主任,都是孩子们一时糊涂,就不要去县城了,要不还的花钱不是。” 张永顺是生产队的队长,还要端着架子,不好表露自己的立场。妇女主任却是嫉恶如仇,闻言很是不屑的道:“那你们是承认了。” 张永顺哪里看不出妇女主任满脸的鄙视,但权衡利弊,他也只得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 魏向东却抢先大叫道:“不是,我和韩晓霞没关系,我要娶的是晓棠。” 丁玉英见事到如今,魏向东还敢如此胡言乱语,不禁气的破口大骂:“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娶我们家晓棠,凭你也配。” 说完,又回头看着一脸阴沉的韩庆斌叫道:“韩庆斌,你好好看看你的好兄弟,自家干了不要脸的腌臜事,推到你闺女头上。 现在有好事了,立马就承认了,他眼里那有你这个大哥,你还整天掏心掏肺的对他们好,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么糟践咱们闺女。” 韩晓棠也默默的看着韩庆斌,她一直没有发作,就是在等着看韩庆斌的态度。如果他还偏袒韩庆生一家,任他们一家这么诬陷自己,那以后她就不会再对他抱什么希望了。 韩庆斌本来就一头怒火,被韩晓棠这么凉凉的看着,再被丁玉英这么一骂,顿时就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狠狠的瞪着韩庆生道:“老二,你现在是承认了是吗,既然你承认是晓霞干的糊涂事,为什么还要把脏水往晓棠身上泼。” 韩庆生低垂着头,不敢看韩庆斌,只是小事的嘟哝道:“我……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晓棠也在山上,我就误会……” 不等他说完,韩庆斌就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韩庆生被打倒在地,碰倒了身边的板凳,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王玲尖叫一声,上前心疼的把韩庆生扶了起来,一边恨恨的瞪向韩庆斌。这要是换了别人,她早破口大骂了,可是她不敢惹自己这个脾气暴躁的大伯哥,何况是盛怒之中的韩庆斌。 韩庆斌也没再看他们夫妻一眼,就径直走到了魏向东面前,魏向东看着狂暴状态的韩庆斌,也吓的腿软。 虽然韩庆斌现在年纪大了,但生产队里还是流传着他的传说,不过没有亲眼看见,大家都没当真。 可是现在见到韩庆斌凶神恶煞的模样,魏向东吓的心惊胆颤,再也顾不得自己那点小心思了。 毕竟那只是梦,谁知道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也没有小命重要,所以他立即改口道:“是晓霞,是……是我记错了,我……” 韩庆斌暴怒之下,连韩庆生的解释都不听,哪里还会听他啰嗦,抬手就是一拳,但是比打韩庆生那一拳可重的多。 韩晓东本来被烫红的脸顿时青紫了一块,嘴角也泌出了血,众人见状不由失声惊呼。 刚才他们兄弟打架,再说没有伤筋动骨,他们还能稳得住,现在都见血了,就急忙阻止:“住手,别打了……” 可韩庆斌哪里肯听,拳头雨点般砸在魏向东脸上,身上,把他打的不住惨叫。张永顺他们连忙去拉,可是韩庆斌整日劳作,孔武有力,一时半会哪里能拉得开。 韩庆斌拳打脚踢,嘴里还忍不住喝骂道:“你个畜生,糟蹋我侄女不说,还敢诬陷我闺女,把脏水往她头上泼。谁给你的胆量,敢这么欺负人,你以为我们老韩家的人都死光了吗,你个王八蛋……” 韩庆斌一边打一边大骂,会议室里的人连忙去拉,乱成了一团。 丁玉英却满脸笑容,拉着韩晓棠退到一边,省得波及到她们,一边还骄傲的仰起了头,洋洋得意的瞪了韩庆生两口子一眼。 被韩庆斌打了一拳,韩庆生脸上青紫了一大片,疼的他呲牙咧嘴的,他本来还有点不满,可是见韩庆斌暴打魏向东的样子,他心里立即就平衡了。 所以即便面对丁玉英的白眼,他没敢生气,也没有上前去拉韩庆斌,反而拉着韩晓霞母女,也退到一边去看热闹。 会议室里板凳倒了一地,摆放的东西也掉在地上,乱七八糟的,但也没人顾得上去管。 替天行道 开始他们还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去拉人,并未使出全力,可是现在却不敢袖手旁观了,都死命的去拉韩庆斌。可韩庆斌不仅力大无穷,还凶狠彪悍,一把就将几人远远甩开,继续捶打。 赵旭阳也在人群中,他看着是在拉架,但暗中却是在帮助韩庆斌,挡住了其他人。 此时见魏向东出气多进气少,连惨叫声都渐渐发不出了,都开始翻白眼了,便连忙出手钳住了韩庆斌的手臂。 虽然是盛怒之下,但韩庆斌也能感觉得出,眼前这个青年是在帮助自己。见他忽然真的阻拦自己,有些不满就用力挣扎,可他使尽全力竟然无法挣脱开赵旭阳的钳制,不由疑惑的看向他。 赵旭阳压低了嗓门道:“大叔,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为了这种人渣去坐牢不值当。” 韩庆斌闻言才愤愤地收回了手,见韩庆斌终于收手,张永顺长长的松了口气,转首四望,四下寻找丁玉英。 看到角落里的丁玉英,他立即叫道:“玉英嫂子,孩子在大队一天了,这会肯定饿了,你赶紧带晓棠还有大哥回去吃饭吧。” 丁玉英自然知道,张永顺着是急着让韩庆斌走,省的他再闹出事来。张永顺急的要死,丁玉英却好整以暇的拉长了声音问道:“队长,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张永顺连连点头:“可以,可以,赶紧回去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一定会给你们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丁玉英这才满意的上前拉住气呼呼的韩庆斌,一边叫上韩晓棠,一家子施施然的离开了,他们一走,赵旭阳和谢雅茹,自然也紧随其后离开。 走出大队的院子,韩庆斌还余怒未消,甩开丁玉英的手臂,瞪着韩晓棠骂道:“惹事生非的东西,以后呆在家里少出门,再让我看见你出去乱跑,我打断你的腿。” 韩庆斌现在在气头上,韩晓棠可不想去触他的霉头,充当出气筒,就乖巧地点了点头。见韩晓棠听话的点头答应了,韩庆斌就背负着双手,骂骂咧咧的当先大步走了。 丁玉英好笑的看着他的背影,嘱咐道:“你赶紧回去啊,一个饼子也吃不饱,我回去再给你熬点稀饭。”说完,又有点不放心的接道:“快点回家,你爹正在气头上,别惹他生气,要不连你也打。” “哎,我知道了。” 丁玉英虽然有点不放心,但是见谢雅茹和赵旭阳都在,他们大老远的过来帮忙,按理怎么也要表示一下谢意,就转身去追韩庆斌了。 有了丁玉英的叮嘱,韩晓棠也没敢耽误,谢雅茹和赵旭阳自然也不会计较,三人只说了两句话,就各自回家去了。 韩晓棠不在家,出了这样的事,丁玉英也没心情做饭,只炕了几个饼子,风风火火的给韩晓棠送去,就没管韩晓东兄弟两个。 韩晓刚懒,啃了一个饼子就去午睡,韩晓东却跑到灶火,熬了一大锅稀米粥,炜在锅里。这会刚好凉了,见韩庆斌他们回来,便连忙盛了饭,端给他们吃。 韩庆斌接过碗筷,唏哩呼噜的吃了一碗,就撂下筷子去抽旱烟袋,见韩晓棠回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才回屋去睡了。 韩晓东见她回来,却很是紧张,拉着她四下的看了看,见她没有什么伤,但还是担心的问道:“妹妹,没什么事吧。” 韩晓棠含笑道:“没有,就是队长叫我过去问几句话,问完了就让我回来了。” 虽然韩晓棠轻描淡写,但是见韩庆斌气呼呼的样子,应该也不是小事,否则也不会让他动怒。但韩晓棠不说,韩晓东也不勉强,也给她盛了饭吃。 韩晓棠刚端起碗还没开始吃,刘梅抱着韩晓伟,拉着韩晓雪一起急匆匆的过来了,见他们都在家,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嫂子,晓棠,没事吧。” “没事,有你大哥呐,谁还敢欺负咱们家。”丁玉英一边得意的说着,一边接过了韩晓伟,抱在怀里逗他玩。 韩晓雪哒哒的跑到韩晓棠身边,把手中的布包高高举起,举到她面前奶声奶气的道:“姐,吃馍馍。” 韩晓棠伸手揉着她头顶柔软的头发笑道:“姐姐不吃,晓雪吃吧,乖。” “我听说你被关起来,晌午了都没回来,就蒸了一点馒头,你快吃吧,他们还有。”刘梅说着,上前拿过晓雪手中的布包打开,露出里面五个黄白相间的馒头。 玉米面掺白面蒸的馒头,不仅颜色好看还喧软,还有一股玉米面的香气。 韩晓棠就拿了一个:“谢谢三婶。” 韩庆军不在家,刘梅一个女人家,还带着两个孩子,也没办法种地,也没那力气。 虽然刘梅在学校教书,但只是代课老师,不能拿整工分,分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吃,全靠韩庆军的津贴生活。 但要养两个孩子,他们的生活也很紧张,刘梅也很是节省,平时根本不舍得蒸馒头吃。即便是蒸了,也不会蒸多少,一次拿过来这么多,家里恐怕不剩什么,韩晓棠很是感激的道谢。 刘梅瞪了她一眼:“跟三婶客气什么。”说完,就转身去和丁玉英拉家常去了。 不管发生多大的事,但一家子这么多张口都要吃饭,不能耽误干活,下午一家子稍事休息,还是各自都去忙了。 晚上去河边洗澡的时候,谢雅茹压抑不住兴奋的告诉韩晓棠,魏向东被打断了两根勒骨。但是大队没钱,有也舍不得出钱去县城的医院医治,就在卫生所里抓了一些消炎药完事。 本来魏向东能说会道,在知青点混的还不错,但是他和韩晓霞的事曝光后,大家都对他避之不及,谁都不肯理他,他躺在床上不能动,也没人管他,可惨了。 “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谢雅茹咬牙切齿的说完,转首注视着韩晓棠道:“咱们这也算是替天行道了,是吧。” 韩晓棠握拳对她一拜,郑重其事的道:“谢女侠,请受我一拜。” 重蹈覆辙 谢雅茹把她的手按了下去,笑呵呵的道:“别胡说,这事牵连了你,我挺不好意思的。要不是我拉着你跑到远处去洗澡,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也不会连累你被大队抓起来。” 韩晓棠不以为然的道:“哎呀没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再说了腿长在我身上,是我愿意和你一起去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别放在心上了。而且要不是咱们撞见那对狗男女,还没法子对付他们呐,现在好了,这世界终于清净了。” 经过这件事,那个魏向东脸皮再厚,恐怕也不敢再来招惹自己,何况还有韩庆斌在,量他也不敢再来纠缠。远离了魏向东,就可以避免重蹈原主的覆辙,彻底的改变她的命运。 魏向东足足养了一个多月才好,他一好,就迫不及待的提出要和韩晓霞结婚。他现在在知青点举步维艰,知青们嫌弃他,谁都不愿意理他,处境比谢雅茹还艰难。 而且他还卧床不起了一个多月,少拿了很多工分,他好吃懒做,口粮本来就不够吃,现在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以后的生活都成问题。 可如果一结婚,家里的活有韩晓霞做,大队还会给一些补助,还能给他二间单独的房子,不用再和那些知青们挤在一起。而且还能拿两个人的工分,怎么算都对他有力,而且目前的处境,也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 至于韩晓棠,他是再也不敢去招惹,但心中却也暗中记恨上了,可是再遇到韩晓棠,他还是满脸含笑,深情不改的样子。 只要以后他有回城的希望,到那时韩晓棠想要离开农村,还不是要靠他,只要他略施手段,不信韩晓棠不就犯。 韩晓棠虽然漂亮,但魏向东这种只爱自己的人,对她也没多少真感情。他之所以这么执着,实在是因为那个梦太真实了,他怎么舍得那样辉煌美好的人生。 他想的很美,可是现实很残酷,韩庆生和他一样,都是自私自利的人,不见兔子不撒鹰。 虽然谢雅茹说的煞有介事,但没见到政策落实,还是要先观望。何况韩晓霞在家可以下地干活挣工分,还能在家干活做家务,这么早嫁出去干什么,何况魏向东现在什么都没有,穷的叮当响。 所以韩庆生就先请了队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借口韩晓霞年纪还小,先给两人订婚,等过段时间再结婚。 魏向东一百个不乐意,但在这里,他无依无靠,哪里能和韩庆生这个无赖抗衡,便连他们一家也恨上了,韩庆生还打着以后沾城里女婿的光,却不知魏向东已经对他恨之入骨。 但韩晓棠对这些不感兴趣,还按部就班的过自己的生活,上午忙家务,下午去放牛,顺便和赵鸿学习。 孩子们考完试放暑假了,韩晓棠就彻底解放了,晚上不用再去刘梅家,可以节省出时间,和谢雅茹一起去河边洗澡,还能一起谈天说地。 虽然韩晓棠没嫌弃村里的人,但毕竟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而且她也不敢和村子里的人多说什么,生怕露出什么马脚。 但谢雅茹就不同了,她是从大城市来的,眼界开阔,性格也比较开朗,和直爽的韩晓棠臭味相投,两人很是谈得来。开始韩晓棠还只是为了自己的处境,抱女主的大腿,现在却是真心和她交好。 而谢雅茹因为成分问题,被人歧视,没什么人愿意和她来往,更没什么朋友,现在却能交到韩晓棠这样志同道合的朋友,自然很高兴,对她也是真心相待。 只是白天,谢雅茹也要和知青们一起干活,没有什么空闲。但晚上就自由了,每天晚上都越好到河边洗澡,洗完了,两人就在河边的大树下乘凉,天南海北的闲聊。 有时候也会和孩子们一起去抓知了,玩的不亦乐乎,谢雅茹觉得艰难的下乡生活,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赵鸿也是这么感觉的,韩晓棠是他这段黑暗日子里的阳光,亦师亦友。现在儿子也来到了身边,赵鸿很是高兴,只除了每月一次的改造大会。 每次他都觉得脱了层皮,其实村子里的人对他并不严格,有时候只是走个过场,但对于赵鸿来说,也是一场浩劫,每次他都是身心俱疲。 虽然赵旭阳来到了大兴生产队,可以就近照顾自己的父亲,韩晓棠就想要偷懒,但是想着他们父子两个毕竟是外乡人,村子里的人难免会有点排斥。 韩晓棠还是在改造大会结束之后,习惯性去接赵鸿,好在次数多了,赵旭阳也有经验了,用军用水壶装了水,还拿了一些干粮。结束后,马上把赵鸿扶起来,给他喝水进食,但赵鸿的脸色还是很苍白。 韩晓棠有点担心,她知道赵鸿在一次改造会之后会生病,还很严重。但她不知道是哪一次,只能每次都小心翼翼,还叮嘱赵旭阳好好照顾。 第二天她去牛棚放牛的时候,见赵鸿脸色苍白如纸,就提出让他在家休息,自己去放牛就好。 但是赵鸿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还是固执的和她一起把牛赶到了村外的山坡,还强撑着给韩晓棠上课,可没过一会,他就昏了过去。 虽然赵鸿中等身材,但韩晓棠也拽不动他,而且怎么也叫不醒,韩晓棠也不管山上的牛了,立即转身飞快地跑去找人。 “赵旭阳,赵旭阳……” 以前,韩晓棠对知青们都是敬而远之,很少和他们来往,对于赵旭阳那更是退避三舍,除了必要的事,平时绝不接触,这样不管不顾的大声喊叫,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和赵旭阳一起在地里干活的知青队友,不禁挤眉弄眼的道:“赵旭阳,韩大美人叫你呐。” 韩晓棠虽然长的漂亮,但也不至于让人为之疯狂,只是韩晓棠对他们一向是冷若冰霜。忽然这样一反常态,让他们很是好奇,赵旭阳这个闷葫芦,怎么就得了韩晓棠的青睐。 众人都很是兴奋的看着赵旭阳,连手里的活都停了下来,赵旭阳皱了皱眉道:“别胡说,你们忘了魏向东断的那两根勒骨了是吧。” 有惊无险 赵旭阳话不多,但说出来的话往往都是一针见血,知青们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乱说,都默默地继续干活。 韩晓棠对他们再冷漠淡然,但也不乏胆大包天着,想要亲近美人,但是自从魏向东被韩庆斌打断了两根勒骨以后,真的再没人敢打韩晓棠的主意。 刚才听见韩晓棠不管不顾的高声叫人,他们有的得意忘形,此时经赵旭阳一提醒,顿时就想起了韩晓棠有一个彪悍的爹,一个个的偃旗息鼓,不敢再取笑。 赵旭阳见他们都老实了,就放下手中的秧苗,快步走出了稻田地,迎上了韩晓棠。 韩晓棠见到他大喜,连忙上前拉住他道:“赵叔在山坡上晕倒了,你快去把他背回来,我去找队长,安排驴车送赵叔去县城医院,快去,快……” 韩晓棠对他们这些知青一直是敬而远之,对他更是退避三舍,今天这样一反常态的跑到田间大叫他的名字,还这么毫不顾忌的拉他,让赵旭阳有点意外。 但他还来得及理清头绪,就被韩晓棠的话吓了一跳,听到父亲晕倒,赵旭阳心急如焚,迈开大步就向村外的山坡跑去,韩晓棠和他背道而驰,向大队部的方向跑。 知青们见两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很是好奇,但都不敢开口,还是侯亮壮起了胆子大声询问:“韩晓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韩晓棠正从他们面前的田埂上经过,闻言也没回头,只是快速的回答道:“赵叔生病晕倒了,要送去县城的医院看病。”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跑远了。 侯亮闻言也急了,立即垂首在自己的裤兜里摸索,可他搜遍全身也只有一块多钱,这是他全部的身家了,就抬头看着众人道:“你们谁有钱?” 众人闻言立即开始忙碌,视线也避开了侯亮,他们背井离乡,来到偏僻的农村,过的都很艰难,哪里有闲钱去帮助别人。即便是几个手头比较宽绰的,但也介意赵鸿的臭老九身份,不肯施以援手。 侯亮不禁急了:“大家都是知青,一个大院住着,难道你们真的忍心袖手旁观?” 如果是别的事,他们大可以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现在赵鸿都昏倒了,可见病的不轻 如果因为没钱医治,再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心里也过意不去,有几人犹豫的对视了一眼。 可是他们还没有所表示,偷偷注意着他们的魏向东,就抢先道:“亮子,不是我们不帮忙,但你也知道我们都穷的叮当响,哪里有钱。再说就赵鸿那身份,一个不慎再牵连我们,那就……” 话没说完,魏向东就幽幽的停住了,但没说完的话,想象空间就更大,几个犹豫的知青顿时就收回了手。 是啊,赵鸿的身份敏感,他们出钱帮忙,再因此受到牵连真的是不划算,立刻就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干活。 魏向东见状,嘴角不禁露出得意的冷笑,但他也立即弯下腰去干活,遮住了自己脸上得意的表情,不让别人看到。 侯亮正在为难,远处却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我有一块浪琴手表,可以卖了换钱,给赵叔治病。” 浪琴表可是进口的,虽然不是高端品牌,但也很贵重,众人闻言不由循声望去,就看见田边的谢雅茹。 平时他们都嫌弃谢雅茹是走资派的女儿,可现在危难之际,却只有她肯帮忙。 侯亮有点庆幸,但也有点犹豫:“浪琴表很贵的,阳哥恐怕没钱还你。” 谢雅茹急道:“人命关天,说那些做什么,先救人要紧。”她说完放下手中的芫子,就走出田间,也顾不得脚上有泥巴,穿上鞋就向知青点跑去,一边还回头对侯亮说道:“你先去帮忙,我回去拿表。” 魏向东看着谢雅茹跑远的身影,气的暗中咬牙,见侯亮答应着也要离开,连忙道:“亮子,你现在离开,今天就不能拿整工分了。” 侯亮一边穿鞋,一边冷冷道:“不用你管我,我没你那么冷血,自己不想帮忙,还拦着不让别人帮,垃圾。” 侯亮虽然身材矮小,但人很聪明,一眼就看出了魏向东心中的小九九。他平时就明里暗里的和赵旭阳较量,这样危急关头,还装模作样的使绊子。 侯亮一针见血的点出,周围的人不由都看向魏向东,刚才他们还没察觉出魏向东的心思。 现在经侯亮点出,他们哪里还不明白,但他们已经表态了,现在再出尔反尔有点不好意思,只能继续埋头当鸵鸟。 “有你们后悔的时候。”侯亮冷冷的说完,穿好鞋转头就跑走了。 谢雅茹回去拿了手表赶过来的时候,韩晓棠已经找到了队长,批了驴车送赵鸿去县城,还给了十块钱。 但这些远远不够,但韩晓棠也无法要求队里负责,毕竟这和生产队没有关系,张永顺能拿出十块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要知道魏向东被打断了勒骨,队里都没舍得拿钱给他看伤,这个年代真的是太穷了,不是队里冷血,是真的没钱。 赵鸿父子全部加起来也只有几块钱,加上队里给的,还不到二十,要去瞧病,肯定远远不够。 正为难间,刘梅拿着一个信封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把塞进了韩晓棠的手里道:“这是你三叔刚刚寄回来的汇款单,你拿着去县城取出来,给赵老师看病。” 韩晓棠连忙拒绝:“三婶,这是三叔给你的,你养两个孩子挺不容易的,不用……” 不等她说完,刘梅就截口道:“你这孩子平时挺懂事的,怎么这会糊涂了,救人要紧。现在麦子丰收了,我借些粮食也就对付过去了,没事,你们赶紧去医院,别耽误了。” 韩晓棠急道:“不是,三婶真不用……” 虽然赵鸿的这个病凶险,但韩晓棠知道最后有惊无险,谢雅茹把自己的一块表卖了给赵鸿看病。 这也是赵旭阳对女主产生爱情萌芽的时候,三婶你添什么乱啊,虽然最后没能修成正果,但这是书中剧情啊。 苦尽甘来 但周围都是人,村里的人虽然嫌弃赵鸿,但听到他生病昏迷,还是很关心的,都跑来询问情况。 众目睽睽之下,人家刘梅都愿意把自家男人寄回来的钱,拿出来给赵鸿看病,她凭什么拒绝,韩晓棠只得接了过来。 赵旭阳走到了刘梅身边,深深地弯下腰鞠躬:“刘老师,谢谢你,这钱我一定会加倍还给你的。” 刘梅连连摆手示意不用,还催促他们赶紧去,赵旭阳也不敢耽误,父亲昏迷不醒,脸色也苍白的毫无血色,他也不敢耽搁,就立即走到驴车前,帮助驴把式一起赶着驴向前走。 韩晓棠也只得跟着,但她也有些不甘心,还一步三回头的,看见远远跑过来的谢雅茹,顿时喜出望外。 谢雅茹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举起手中精致的浪琴手表晃了晃,却气喘吁吁的说不出话来。 不等赵旭阳和侯亮开口拒绝,韩晓棠就抢先道:“一起去吧,如果我们带的钱不够,还要谢雅茹帮忙呐。”说完,就拉着谢雅茹跟上了驴车。 一行人急匆匆的往县城赶,赵旭阳他们不知道赵鸿得的是什么病,见他一直昏迷不醒,都很是担心。 韩晓棠虽然知道事情的进展,但也有点担心,毕竟急性阑尾炎还是很严重的,如果穿孔会危及生命,所以也焦急的催促快行。 一行人赶到县城的医院,就把赵鸿送进了急诊室,结果也不出韩晓棠的意料,赵鸿果然是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刻动手术。 医生们一边安排手术,一边催促他们赶紧去缴费,来到了医院,而且诊断出了是什么病。 赵旭阳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落了地,终于有理智能思考别的事了,他和侯亮把所有的钱放在一起。 虽然看着一大堆的钱,但面额都小,有一元的,二元的,还有很多五角,一角的,零零碎碎一大堆,加起来才十七块钱。 而当时当兵的津贴也不多,刚入伍的只有六元,韩庆斌参军了好几年,津贴涨到了每月十二块五,加上生活补助,也就十八块,他自己留下三元,剩下的十五元都寄回来了。 加在一起才三十二,而手术费就要三十七,还不带后期的费用,这些钱肯定不够。 谢雅茹见状就拿出了自己的表:“如果不够,还是把这表卖了吧。” 浪琴手表一块要二百多,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了,而且浪琴手表是进口的,想要购买要单位领导批准,还要凭工业票,即便有钱都很难买到。 谢雅茹却毫不犹豫的拿了出来,赵旭阳反而有点犹豫,浪琴表那么珍贵,而谢雅茹在这样艰难的环境都没舍得卖掉,那这块手表对于她来说,肯定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他怎么忍心夺人所爱为己所用,欠的钱可以还清,但欠的人情他却无法偿还,便摇头拒绝了:“谢谢你,但是我不能要你的手表,这个手表对于你来说,一定很珍贵,我不能要。” “可是赵叔叔治病的钱不够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的。” 韩晓棠满心希望赵旭阳赶紧答应,可是赵旭阳却断然拒绝了,韩晓棠不禁在心中哀嚎,可脸上却不敢流漏出丝毫,因为赵旭阳正在看着她:“汇款要到银行去取,你知道怎么取款吗?” 韩晓棠头摇的布朗鼓一样:“我不会。”所以你改变主意,还是接受谢雅茹的好意吧。 可是侯亮却立即接口道:“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取。” 刘梅给的信封中除了汇款单,还有一个红色的印章,凭这个章带着汇款单就能去取款,谁去都一样。 韩晓棠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只能把信封交给了侯亮,侯亮接过信封就急匆匆的走了。 赵旭阳也转身走到了缴费的窗口,向里面的工作人员借了纸笔,刷刷的写了几行字,就拿着写满字迹的纸张,递给了韩晓棠:“请你转交给刘老师。” 韩晓棠垂首看去,那是一张借条,上面写明了何年何月借的钱,写明了借款金额,还备注了会双倍奉还,还郑重的签了名字。 赵旭阳做事滴水不漏,韩晓棠也无话可说,只得把借条装进了口袋里。 “谢谢你。” 韩晓棠连连摇头:“不用,这钱是我三婶借给你的,你要谢去谢她就好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关系,你三婶也不会把钱借给我们啊。” 赵旭阳看事这么透彻,韩晓棠也无法再反驳,刘梅放心的把钱借给赵家父子,当然是因为她。 刘梅不能下地干活,当代课老师只能记半天的工分,而寒暑两个季节放假就连这半天的工分也没有。她带着两个孩子没办法下地挣工分,连吃的粮食都要去买,生活过的很不容易。 她肯把韩庆生寄来的生活费借人,自然是因为韩晓棠平时经常帮忙,对韩晓雪姐弟两个人好,不然她是不会借的。 这个韩晓棠自然明白,但她也只有装糊涂:“没事,只要能治好赵叔的病就好。” 急性阑尾炎不能耽误,医院很快就安排了手术,这时的医疗资源匮乏,一天只能做一台手术,这还是和别的病人沟通后调换的。 赵旭阳先后和愿意调换的病人,还有医生道谢,并表示朋友已经去银行取钱了,马上就会把手术费凑齐,赵鸿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韩晓棠和谢雅茹就走到了一边的长椅上坐下等待,虽然阑尾炎的手术不大,但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两人就凑在一起说话。 韩晓棠知道赵鸿这次是有惊无险,而且很快就会苦尽甘来,不用担心。 谢雅茹则是因为医生告知赵鸿的病情不是很严重,而且他们送来的及时,没有耽误,所以手术的成功率很高,谢雅茹就放下心来。 两人就坐在一起说话,韩晓棠怕她介意,就解释道:“赵叔叔一直教我学习,我们还一起在牛棚干活,赵旭阳可能是……因为这个,觉得我和赵叔的关系近一点,所以才用了我三叔家的钱,你……你……” 韩晓棠话还没有说完,谢雅茹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失笑道:“你干嘛给我解释这个,我才不介意呐。” 杂粮馒头 谢雅茹说完,磨砂着胳膊上的手表道:“这是我爸爸生前送给我的礼物,不管多艰难,我都没舍得卖掉。只是担心赵叔叔,毕竟人命关天,我才愿意拿出来的。但是我……我也有点舍不得,现在不用卖掉,我开心还来不及呐,怎么会……” 谢雅茹虽然嘴上说着开心,但神色却很沉重难过,韩晓棠没说什么,只是握住了她的手,在逝去的亲人面前,任何言语安慰都是苍白的。 谢雅茹的父亲去世了,所以在看到赵鸿有生命危险时,感同身受,才会毫不犹豫的把父亲留给她的手表拿了出来,但她心里其实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现在不用把手表卖掉,她很高兴,就揽住了韩晓棠的肩膀道:“不过,要是你用的话,我就一点也不心疼了。” 谢雅茹满脸真诚,韩晓棠也相信要是自己真的有急事用钱,谢雅茹肯定舍得。但她却高兴不起来,还不住的在心中哀嚎,喵的,她这是又破坏了剧情。 谢雅茹的父亲去世了,而赵旭阳的父亲现在命悬一线,两人同病相连。此时两人应该惺惺相惜的互相安慰,增进感情,现在被三婶好心办坏事给搅和了。 书中谢雅茹是走资派,赵旭阳的父亲是臭老九,两人在知青点都是举步维艰,受尽排挤,所以就互相抱团取暖。 魏向东纠缠谢雅茹,赵旭阳伸出援手,赵鸿生病的时候,谢雅茹又毫不吝啬的拿出自己珍惜的手表,卖了为赵鸿治病,所以赵旭阳才会对谢雅茹情根深种。 可是现在谢雅茹有了自己这个朋友,对于赵旭阳没有那么依赖,而赵旭阳宁愿作难,也不愿意承谢雅茹的人情,两人的关系疏远的很。 依赵旭阳这样的性格,最后没能追到女主真的是一点都不冤,一个沉默寡言的书呆子,还不会抓住机会撩妹,这铁定是注孤生的节奏。本来看在赵鸿的面子上,她还想帮着他追人的,但现在…… 韩晓棠也无奈了,但她也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过好在赵鸿的手术很成功,很快就被推出了手术室,转到了普通病房,麻醉药效过后,赵鸿就醒过来了,精神看起来也好了很多,和韩晓棠他们说了好一会话,才沉沉睡去。 赵旭阳出去买了几个杂粮馒头,还有几个包子,他和侯亮吃了馒头,把包子给了韩晓棠和谢雅茹。 从大兴庄到县城好几里路,当时他们担心赵鸿的病情,拼命赶路,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尘埃落定,赵鸿手术成功,在医院里住几天,恢复一下就能回去了。 他们放下心来,顿时就感到劳累疲倦,还很饿。而且韩晓棠穿过来之后,只吃了一顿鱼汤,别的就没见过荤腥,现在吃着香喷喷的肉包子,别提多好吃了。 正当她吃的欢快,却看见远远坐在一边的赵旭阳,艰难的吞咽着馒头,眉头微不可见的轻轻蹙起,俊朗的脸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韩晓棠就起身走了过去,把手中的包子递给了他,赵旭阳抬头看了她一眼,摇头道:“你吃吧,我吃馒头就行。” 韩晓棠的手固执的伸在空中:“赵叔术后恢复还要你照顾,要是你也病倒了,谁来照顾他,所以……” 韩晓棠话还没有说完,却忽然看见赵旭阳手臂上,隐隐露出一道医用胶布。韩晓棠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可以清晰的看见,胶布下面还塞着一团药棉,上面隐隐有血迹渗出。 韩晓棠不禁脱口而出:“你去卖血了。” 赵旭阳闻言立即把衣袖往下拉了拉,将自己的胳膊全部遮住,慌乱的摇头道:“我没事。” 韩晓棠还要再说什么,可出去打开水的谢雅茹和侯亮回来了,她只能将包子塞进赵旭阳的手中,就退到了原来的座位前坐下。 谢雅茹也看出赵旭阳的脸色有点苍白憔悴,一边把茶水递给韩晓棠一边问道:“赵旭阳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韩晓棠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道:“可能是因为担心赵叔叔的病吧。” 谢雅茹闻言立即劝慰道:“赵旭阳,赵叔叔的手术做的很成功,很快就会恢复的,你别担心。” “嗯,我知道,谢谢你们了。”见韩晓棠没有说出自己去卖血的事,赵旭阳紧张局促的心情放松了些,点了点头接道:“你们吃完就赶紧回去吧,天黑了赶路不安全。” 等他们吃完,赵旭阳就把他们送出了医院,还嘱咐侯亮一定要照顾好谢雅茹她们两个,他们已经耽误了一下午的工分,不能再耽误了。 何况韩晓棠和谢雅茹两个是女生,如果留在外面过夜,不知又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所以赵旭阳催促他们赶快回去。 可来时的驴车已经回去了,三人只能步行,韩晓棠和谢雅茹是女孩子,而侯亮个子矮腿也短,走的也不快,虽然三人紧赶慢赶,但在天黑之前也没能赶回去。 这个年代又不比现代,没有路灯,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家家户户为了省油,早早的就睡下了,零星几家的灯火远远看来,倒好像鬼火一样。 夜风呜呜吹拂着,吹走了白日的燥热,倒很是清凉。天地间静悄悄的,万籁俱寂,只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和蛙鸣。 但三人更怕了,都捡了一根木柴拿在手中,一边走,一边警惕的看着周围,生怕有什么东西会跳出来攻击他们。 侯亮壮着胆子走在前面,虽然他也很害怕,但咬紧牙关也要保护两个女生。韩晓棠和谢雅茹并排一起走在后面,谢雅茹来自大城市,平时很少走夜路,何况是这荒郊野外。 而韩晓棠更是来自发达的现代,处处霓虹灯闪烁,到哪里都有路灯,灯火通明的,哪里见过这样伸手不见五指,乌漆麻黑的夜晚,吓的腿都开始哆嗦了。 但他们急着回去,也不敢耽误,就一起快步向前走,正紧张万分的时候,迎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走在前面的侯亮色厉内荏的大叫道:“什么人。”说着话,还胡乱的挥舞着手中的木柴,在空中乱打一气。 榆木疙瘩 谢雅茹和韩晓棠更是吓的尖叫,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来人听见他们的声音,却开口问道:“晓棠,是你吗?” 听到这个声音,韩晓棠顿时放下心来,扔下手中的木棍就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来人的手臂,含着哭腔道:“大哥,吓死我了。” 韩晓东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臂道:“别怕,有大哥在,爹娘不放心你,就叫我来迎迎你们。” 韩晓东身高马大的,韩晓棠抱着他的手臂,顿时感觉安心不少,谢雅茹也如法炮制,抱住了韩晓棠的胳膊。 侯亮大口喘着粗气,看着紧紧靠在一起的三人,很是羡慕,他也很想加入,可是韩晓棠两人是姑娘家,他不能去抱女生的手臂。 而韩晓东,他又不熟,也不好意思去抱一个陌生男人的胳膊,只能畏畏缩缩,小媳妇一样跟在他们身边。 但有了韩晓东在,他们的胆子壮了很多,互相簇拥着终于安全的回到了家,韩晓东先把韩晓棠送回了家,然后还把侯亮和谢雅茹也送回了知青点。 虽然知道谢雅茹和侯亮他们是去县城医院了,但是见他们两人这么晚回来,魏向东他们还想要奚落一番的,但是见到韩晓东,不禁都闭上了嘴。 一来韩晓东身高马大很有震慑力,二来他的父亲韩庆斌不好惹,而且他还是韩晓棠的大哥,众人哪里敢去得罪,还连连道谢,把他送出了知青大院。 赵鸿在县城住了几天院就回来了,住院要花钱,赵鸿舍不得,就催促赵旭阳办了出院手续,一起回到了生产队。 但赵鸿伤口没有痊愈,一时也不能出工,就在牛棚休息。而村子的学校放假了,刘梅那里不用帮忙了,赵鸿就让韩晓棠晚上来牛棚抓紧学习。 他这次生病,很是感叹生命无常,把韩晓棠的学业看的更重了,不但认真的教学,便是布置的作业也多了些。 韩晓棠虽然倍感压力,但她也知道赵鸿能留在大兴庄的时间不多了,自己还是抓紧时间跟着好好学吧。 刘梅的水平教个小学绰绰有余,但要教她就不够看了,要是赵鸿走了,以后她到哪里去找这免费的老师。 因此韩晓棠学的也很认真,但学渣的逆袭之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韩晓棠的文科还行,靠着她非凡的记忆力,还能凑合过关。 但她数学不是一般的渣,讲了几遍她还不会,即便是赵鸿这样的好脾气,都被气的火冒三丈。他指着韩晓棠的鼻子教训,气的手发抖,那样子分明是想要打人。 但韩晓棠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赵鸿又是知识分子,拼命提醒自己不能动手,但实在是气愤难消,就在屋子里不住地转圈。 见赵旭阳过来,好似看见了救星,颤抖着手指着韩晓棠道:“你……你来教这个榆木疙瘩。”说完,气呼呼的走了出去,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去了,再呆在屋里看着韩晓棠,他恐怕会被气死。 赵旭阳洗了手走进房间,皱眉问道:“你怎么着我家老爷子了?” 韩晓棠咬着笔杆道:“这不是我的错,你爸异想天开,非要把鲤鱼变成龙,我有什么办法。” 赵旭阳闻言不由失笑,见韩晓棠恶狠狠的瞪着他,只得用手抵住嘴唇咳嗽了一声,压下笑意道:“哪道题不会?” 韩晓棠郁闷的用笔点了点课本上的题目,赵旭阳就在桌前坐下给她讲解,赵旭阳讲的简洁明了,还给她列举了二三种解题方法,让韩晓棠茅塞顿开。 赵鸿虽然出院了,但伤口还没痊愈,不能干体力活。赵旭阳就晚上过来帮他干活,下午吃完饭过来帮韩晓棠,把牛群赶到村外的山坡上,再去出工,晚上再回来帮她把牛群赶回来。 虽然忙碌,好歹把事情安排妥当了,但是赵鸿每个月的斗争大会,两个人却没有办法代替。 可赵鸿的伤口虽然愈合了大半,但身体还很是虚弱,哪里经得起改造,赵旭阳就找到了张永顺,苦苦哀求,希望能免了这个月的大会。 赵鸿下放到大兴生产队的时候,斗争改造比较频繁,后来便渐渐少了。时间长了,加上政策渐渐放宽,再开大会几乎都是敷衍过去。不过是喊几句口号,让赵鸿跪半天,别的便没什么,就是免一个月也没什么。 眼看张永顺就要同意,韩庆生忽然挤进人群,阴阳怪气的说道:“他明明已经好了,装什么呀,臭老九还敢在我们生产队摆架子。” 韩庆生虽然人品不好,在生产队口碑也不好,但因为韩庆斌在,别人也不敢难为他。而且韩庆生成分是贫民,他这样叫嚣别人也不敢反驳,否则问题就严重了。 村民也交头接耳,众说纷纭,有心善的觉得赵鸿刚刚病愈,免一次也没什么。有的却说赵鸿是是反动派,不能轻易放过,两下吵的不可开交。 韩庆生见状就上前拉扯赵鸿,要把他拉到台上去,赵旭阳站在赵鸿面前挡住了他,不肯让开,乱成了一团。 而村干部们则担心若是放过了赵鸿,传到别的生产队,再有人举报他们,到时候吃瓜落。现在有人出面替他们做了恶人,何乐而不为,就坐山观虎斗,不肯出面阻止。 韩庆生见生产队的干部都没出面阻止,更加嚣张,抡起拳头就朝赵旭阳脸上砸去。他的口碑不好,大队的人看在韩庆斌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但也没人抬举他,他觉得很是憋屈。 现在能肆无忌惮的欺负别人,他很是乐在其中,而且那刘梅有钱不借给他,却肯借给赵鸿一个外人去治病。 好似花了他的钱一样,让他肉疼不已,他心中嫉恨,但也没办法,现在能明目张胆的出了这口气,他怎么肯放弃,吵嚷的最厉害,还趁机动手打人。 赵旭阳哪里肯站着任他打骂,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和韩庆生动手,就伸出手臂挡住了他的拳头,把他甩开。 韩庆生身材中等,又生性懒惰,没什么气力,被赵旭阳这样一甩,就有些站立不稳。他连忙去扶身边的人,想要稳住身形,可最后他却缩回了手,摔倒在地。 但赵旭阳没用力,而且土地上摔的也不怎么疼痛,可是韩庆生却装模作样的大喊大叫:“哎呀,打死人了,臭老九竟然敢跟咱们贫民动手……” 转折 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了,众人虽然不待见韩庆生,但他毕竟是自己一个队里的人。 赵家父子是外人,还是臭老九,竟然敢和贫民阶层动手,顿时都义愤填膺,上前拉扯的人更多了。 韩庆生见状一骨碌爬了起来,看着面前被自己撺掇的闹哄哄的人群,很是得意的笑着起哄,一边还想挤进去挥水摸鱼,趁机再打几记黑拳出气。 赵旭阳身上已经挨了好几下,赵鸿生病住院那几天,他要照顾父亲,卖了血也没能好好休息。 回来以后白天在生产队干活,晚上还要去帮赵鸿处理牛棚的活计,任他再是年轻力壮,也有些支撑不住。 但赵旭阳一直咬牙忍着,现在被众人围在中间推搡,脸色变得苍白如纸,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 韩晓棠还没走到近前,远远看着被闹哄哄的人群围在中间的赵旭阳,不禁有点担心,就快步走了过来,奋力往里面挤,一边大叫:“别打了,别打了……” 众人哪里肯听她的,而且她身单力薄,哪里能挤进去,就转身跑了出来,去找队长张永顺求情。闹成这样,张永顺也很为难,但他喊叫了几声也无济于事。 韩晓棠见状拽过张永顺手中的喇叭,跳到高台上大叫道:“别打了,都住手,再打会出人命的。赵鸿病还没有好利索,而且他生病住院开刀动手术,钱不够,赵旭阳去卖了血,才凑够了手术费。他们现在都是病号,你们还敢动手打人,出了人命怎么办?” 喇叭的声音很大,震耳欲聋,众人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站在高台上的韩晓棠,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不知道阑尾炎是什么病,但要在身上开刀,那肯定很严重。而且赵旭阳都去卖血了,他们哪里还好意思再撕扯,此时再看赵旭阳的脸,苍白的没有丝毫的血色,更印证了韩晓棠的话。 众人纷纷退开,韩庆生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办法,众人都退开,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了前面,分外显眼。他也只能灰溜溜的退到了人群中,但他余怒未消,忍不住狠狠地瞪着韩晓棠。 韩晓棠却只当没有看见,跳下高台把喇叭还给了张永顺,就走到了赵鸿父子身边,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两人。 此时知青们也赶到了,他们再看不起赵旭阳,但他毕竟都是知青,和他们是一伙的,遇事当然要同仇敌忾。 而且也架不住侯亮苦苦哀求,就跟着一起来的,有的是真心想要帮忙,而有的则是跟着看热闹。 他们跑到跟前时,众人已经退开了,而且面有愧疚,应该不会再逼迫赵鸿,非要开斗争大会了。 魏向东见状立即上前挡在了赵家父子面前,怒视着众人道:“赵鸿可是高级知识分子,他们都是省城来的,你们这些泥腿子怎么能这么对待他们?” 韩晓棠见魏向东跑过来,就知道要遭,他才不会安什么好心呐。说的话好似在维护赵家父子,其实却是火上浇油,点明了赵鸿是高知,是省城来的城里人。 你们都是泥腿子,竟然敢这么折辱他们,几句话把刚刚,韩晓棠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怒火,又激发了出来。 本来就心有不甘的韩庆生立即接口道:“高级知识分子了不起啊,就能欺负我们贫民,你们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跑到我们大兴生产队来撒野,还敢骂我们是泥腿子……” 在韩庆生骂骂咧咧中,刚刚平息下来的众人又有些蠢蠢欲动,虽不敢再上前拉扯,却大声叫着让赵鸿赶紧上台去跪着谢罪。 韩晓棠见不惜暴露出赵旭阳卖血,都无法阻止众人,心中有点愧疚,还想要据理力争。 此时韩庆斌却恰好大步走了过来,韩庆生见状,立马叫喊道:“大哥,你也不管管晓棠这个死丫头,你看看她,竟然敢帮着臭老九说话,这以后要是牵连了咱们家,你可别后悔。” 韩庆斌本来就鄙视城里来的臭老九和走资派,平常也三令五申,不许韩晓棠和他们来往,但现在政策宽松了些,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此时众目睽睽之下,何况还有韩庆生添油加醋的撺掇,他立即沉下了脸道:“晓棠,过来,你一个姑娘家,跟着瞎搀和什么?” 韩庆生带头叫喊:“就是,你怎么能向着外人。” 众人也是异口同声的符合:“晓棠,咱们可是一个生产队的,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说话。” 韩庆生抓住机会,阴阳怪气的说道:“她整天跟着臭老九读书学习,恐怕是也想当知识分子,想去当城里人。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只有我们家晓霞能去城里,你这死丫头就别懒□□想……” 还没等他说完,韩庆斌就狠狠地瞪了过去,吓的韩庆生立即闭上了嘴,躲到了人群后面,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可不管他们怎么说,韩晓棠依然挡在赵鸿面前,不肯让开。 赵鸿却推开了她,轻声道:“我没事,不过去晒会太阳。”说完,就转身脚步蹒跚地向高台走去。 他的伤口还没有长结实,走的快会扯疼伤口,因此赵鸿走的很慢。阳光下,他的背影显得有些狙楼,头上的几根白发在阳光下也越发显眼。 赵旭阳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握紧了双拳,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睛也有点发红,却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赵鸿艰难地走上了高台,低下头任人把写满斗争语录的牌子,挂在了胸前,他正要缓缓跪下。 远处却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远远驶来,飞驰电掣一般,荡起了一路的灰尘。 大兴生产队地处偏僻,道路也不怎么好走,平常便是自行车都没怎么见过,何况是汽车这么先进的东西。 村里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见过汽车,如今见到这样一辆庞然大物,轰鸣着开到面前,都睁大了眼睛看稀奇,把赵鸿忘到了九霄云外。 汽车在大队部外面停下,县长秦立民从副驾驶下来,便连忙走到后面,打开了后车门。 一个年近四十,干部模样的男人走了下来,他身穿着笔挺的蓝灰色中山装,看着比秦立民的级别高多了,显然是省城来的。 张永顺连忙迎了上去,可他们却没理睬,径直走到了高台上。那干部快步走上前,一把握住了赵鸿的手,眼含热泪,激动的声音都在发抖:“赵书记,我……我来接你了。” ※※※※※※※※※※※※※※※※※※※※ 预收文:她从镜中来(五零) 请喜欢的亲们点击收藏一下,么么哒 警花黎春捡到了一个神秘的古镜, 被带到了波诡云谲的四十年代末。 变成一个穷的叮当响的农家女, 还要嫁给地主家的傻儿子冲喜, 黎春点亮了宝镜穿梭技能, 穿梭于现实和秘境之间,混的风生水起, 战乱,饥荒,那都不是事…… 开垦荒田,改良种子,提高粮食产量。 还带领乡亲们种果树,种药材脱贫致富 都夸赞黎春漂亮心眼好还有本事,同求抱大腿 赵福星日常忧愁,媳妇太聪明有本事该肿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