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馋你知识》 1.白衣贤者 九月,上午的阳光已经异常雪白刺眼,落花流水地覆盖着整片偌大的教学楼,蝉鸣藏在草叶间,无止境的撕扯。 韩深拎着一瓶冰镇矿泉水站在楼底下,指尖淌着融化的冰水,抹在屏幕上的水渍很快被蒸发。 【-哎,哥,你怎么说转学就转学啊?】 【-放个暑假你人就跑千里外去了,知道吗,现在每天数不清多少女生对着你空荡荡的课桌嚎啕大哭,排队鞠躬,还有人送菊花呢。】 韩深指尖点开图片,还真他妈不知道哪个缺心眼儿的放了一束花。 玫瑰花的葬礼,纪念我们逝去的爱情。 闫鑫那嗓子明显憋着笑,全给转成了文字。 【-老蒋想把你课桌搬出去,她们打算筹资买下来,一人锯一截板凳腿拿回家收藏。】 【-你说你这张脸造他妈不造孽?】 闫鑫这张嘴没个把门的,当个笑话哈哈两声都算抬举他。 韩深指尖在语音栏停顿片刻,说:“你给爸爸的位置看着点儿,说不定我改天就回来了。” 【-改天,改天是哪天?】 【-你还转回来吗?】 你还转回来吗? 韩深盯着这几个字一时没说话。 白衬衫的中年男人从走廊满头大汗跑出来,衣服上蘸着灰印子,汗水打湿后背显出肉色,却两手空空叉着腰四处寻找什么。 目光掠过韩深时,毫不犹豫飞快调转到了别的地方。 “老……” 韩深话说一半停下,取下耳机。 政教主任半个小时前接到校长通知,帮一位成绩优异的转校生搬运教辅资料,但翻箱倒柜半天却一无所获,所以赶紧跑下来想通知这位好学生复印别的资料,以免耽误学习。 可黄果树下除了一个杀马特,哪儿来的好学生? 韩深眼睁睁看政教主任拿手机打电话:“喂,韩深啊,我怎么没看见你人呢?” 韩深接通,立刻掐断:“我在你背后。” “哪儿啊——”政教主任叉着腰回头。 他盯了韩深大概有三秒钟。 韩深站在树下,黄果树枝叶癯癯,衬出气质中生人勿近的凉薄。 背光倒是看不清脸,阳光流水般的浸泡着玉削的手背,整个像是刚从漂白剂里捞出来,套了件泼墨黑t恤、破洞牛仔裤就送到了学校。 韩深摘了棒球帽,银发在阳光下闪耀欲燃。 政教主任:“……发型挺别致啊。” 韩深没理会这话里的意思:“老师,暂时领不到教材?” “哎,你也知道附中跟其他学校不一样,教材都是自编自选,仓库里暂时没货了。”听他这么急于求学,政教主任才打起精神:“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我们马上争分夺秒给你印一批!” 韩深:“你看我脸上写着着急吗?” 政教主任:“……” “你在高二1班,上楼右拐就行,现在先去报到吧,教材的事我到时候通知你们班主任。” 韩深拎着水上了楼。 高二1班,下课时间走廊上竟然空无一人,不像其他班追逐打闹熙熙攘攘。 三楼走廊上一片寂静,跟其他班下课时学生挤在门口的场景截然不同 “看,这就是1班这学习氛围!全校榜样。” 门半开着,老师伸手要推,门内一个男生斜着眼睛懒散地给门外一扫,猛地抽手。 “咣!” 门重重合上。 差点被撞着鼻子的政教主任肩背一僵。 韩深也没明白这什么骚操作。 隔着消音效果极佳的门,隐隐约约传来女性的嘶吼:“你们最近的思想作风不太好啊我发现?!以为自己聪明到不写作业就能上双一流?尤其是你,陈尘,拿20份作业冒充63份你当我傻子?你他妈数学谁教的?” 明白了,关起门来训人的。 韩深盯了会门,又喝了口水。 政教主任耐心敲门。 没有回应。 门内继续咆哮:“班上有个新同学要转来,被人家知道咱们这风气,也配叫成大附中的理科一班?!你们,看球赛,不写作业!你们的年级第一,带头——” 韩深干脆一脚踹开了门。 哗啦,整个教室齐刷刷投来求救的目光。 看到韩深后,求救的目光又变成了人间迷惑。 银发,戒指,杀马特? 再看到韩深的脸,目光很快豁然开朗。 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 “……” 饶是她们眼波中信息交流、心理暗示汹涌澎湃,整片教室硬是鸦雀无声,没一个人敢说话。 “陈尘!” 班主任老秦又吼了一声。 “在呢在呢,知道错了。”响起一个浓郁清倦的男声。 男生歪在讲台上的姿态有些吊儿郎当,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模样相当出挑,一看就特别讨人喜欢,雪白校服下勒出一把挺拔清峋的身骨,搭讲台的指骨白皙修长,现在言辞敷衍,神色自若。 男生已经看到了门口的两人,抬了细长的手指抓了抓头发,说:“秦老师——” “你说你叫不叫话,过不过分,混不混账!” 男生挠着耳侧试图把话说完,被老秦咄咄逼人地堵回去几次,哑口无言,逐渐皱紧眉,突然抬手往她背后探去,抓住马尾辫往下稳稳一拽:“秦老师,秦少女,先别骂,门口来人了。家丑不可外扬,这可是你说的。” 老秦顿时噤声,扭头望向门口。 韩深抿了抿牙,舌尖在干燥的唇中忍耐地舔着,斜着目光一看政教主任:“这就是1班的学习氛围?” 今天被连续打脸几次的政教主任:“……” 办公室,老秦跟韩深介绍了学校的课程安排和各科目老师,从抽屉里摸出一张座位表。 “你坐什么地方呢,这儿,找一个叫陈尘的男生,就刚才在讲台上被我骂的那个,认得吗?” 她现在气已经消了。 韩深确认:“刚才用20份作业冒充63份那个?” 老秦也没想到附中年级第一刚开始给别人这么个印象,笑道:“……其实他就是没个正形,人挺好的。” “哦。” 按座位表找位置。 窗口倒数第三排,韩深走近时抬了抬头。 一堆男生的黑脑袋凑成一个圈,正不断冲中心漩涡里喊“亲爷爷”“亲爸爸”“亲哥”,辈分乱的祖宗棺材盖都快压不住了。 片刻,脑袋圈里才冒出个和煦微哑的声音:“别烦,老秦现在看我不顺眼的很,物理作业必须好好交。” 很明显,这就是那位人挺好的同桌。 “拉倒吧,余老师根本不会认真检查,他每天还在办公室看游戏直播呢。”蹲着给他揉腿的男生说。 另外的粗鲁大老爷们儿发出阵阵猛烈的嘤嘤嘤操,附和求情的姿态称得上千娇百媚。 “……” 舔狗不是没见过,舔出这种水平的算是凤毛麟角。韩深不得不深呼吸抑制住反胃,低头勾出凳子一拽。 “哗啦”,半截屁股从凳子上掉了下去。 “让开。”声音混杂着阴雨天气。 被挪开的屁股主人一回头,刚想问你这是皇位吗咋的坐一下都不行了,接着发现这位置主人脸上明显写着—— “是皇位,给爷爬。” 好凶哦嘤。 人群左右提醒着陆陆续续散开。 被抵在角落的同桌抬手把住窗框,手指修长,呼啦扯开了紧闭的窗帘,一缕清风柔柔的吹开了白皙额上的发丝,让他微微眯起眼睛。 陈尘转过身来,莞尔一笑:“欢迎啊。” 然后他发现,韩深脸上明显写着四个大字—— “离我远点。” 抬腿一脚给课桌踹进了另一张的抵角,韩深随即拖开凳子坐下。 手机里韩立冬有两条新微信。 -老师跟我反映你染头发,穿奇装异服,打耳洞戴戒指?我才出门几天,你妈就管不住你了是吧?马上弄回去! -爸爸知道你转来新学校不高兴,但也没办法,你也体谅下爸爸的难处好吗? 这班主任打小报告的速度,比刚才翻教辅资料那老师,也就快了十个博尔特。 韩深没回消息直接把手机塞进衣兜里,扒拉下黑色棒球帽,一俯身趴上了桌。 耳边热闹的动静跟以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不同的学校,不同的班级,不同的人。 甚至不同的城市,不同的气候,不同的温度。 连睡觉都觉得板凳腿比以前的学校矮一截。 韩深长腿曲得十分难受,梦里微微皱着眉。 直到被上课铃声吵醒。 一个马尾辫的女生正在讲台上发试卷,挨个念名字,人跑上跑下,突然响起一声哄闹。 “我靠,不愧是尘哥,142?高山仰止,所幸得见!” “142?开玩笑吧?” 周围人一窝蜂涌上来,将那张薄薄的卷子顶在空气中扯来扯去。 142算是高分,但在附中理科1班有必要这么捧? 韩深脑子里有缕牵扯不断的困倦,撩起额上的银发,卷子飘飘落到眼前。 标题上写着两个黑体加粗字。 ——语文。 那没事了,大佬。 语文老师叶莹正在讲台上说话:“新学期第一次周考,有些人放了一个多月暑假,基础知识都忘完了!学而不思则罔的罔该怎么写,你以为乱写一团我认不出来?说你呢向恒,还笑?” 靠墙的一个男生猛地噤声。 叶莹继续冷笑:“最低分106,我就不说是谁了,他自己心里有数。是吧,李斐?” 另一个男生发出一声委屈巴巴的嘤。 全班哄堂大笑。 “这张卷子,所有的题都很基础,没什么难度,除了后面的古诗词赏析和阅读。但这次也有满分作文,好好跟人家学。” 全班视线纷纷转向这边。 韩深一手挠了挠头发,意识到目光时缓了口气,慢慢看向伏案写作业的同桌。 男生卷面底下垫了另一张试卷,显然没什么兴趣听,写作业时微微支着半身,眉眼懒洋洋的,笔尖从草稿纸上一划而过,偷摸着做其他科作业。 我。 日。 陈尘在他的目光中抬头:“怎么,你想看?” 韩深:“……” 不,我不想。 还没拒绝出口,卷子已经放在了桌面上。 一个鲜红的60。 卷面整洁如纂,明明是议论文,却给写得骈四俪六,合辙押韵,气势磅礴。 桌子突然被“哐当!”一掌,前排眉开眼笑的男生卖狗皮膏药似的叫嚷起来:“咳咳咳,这位同学你有福了!” 韩深:“……?” “坐在你旁边的这位,正是有着‘附中抒情文之王’‘白衣贤者’‘学海混沌者’‘行走的满分作文’美誉的陈尘!” 韩深:“…………!” 我他妈—— ※※※※※※※※※※※※※※※※※※※※ 谢谢看文~ 2.街头斗殴 一块橡皮擦呈抛物线掉进男生嘴里。 陈尘戳了下笔盖:“住嘴。” 叫章鸣的男生掐着嗓子转了回去。 韩深还没太回过神,陈尘侧过视线看了他一会,说:“别怕,我很儒雅随和,平易近人。” “……” woc。 下午倾斜的阳光刻入窗户,在桌面上镀了一层绒绒的金光,韩深睡意沉沉地趴在桌上,耳边一声响。 “体育班那群老粗又装逼,刚比咱们多了一分,口水都快喷我脸上了,尘哥,晚上一起打球?” 李斐满头大汗走来。 陈尘一只手撑了下颌,懒洋洋地解题,听见这句话轻声说:“等我两分钟。” 李斐凑到桌面看了看,戏剧性大喊一声“啊我的眼睛!”,往后退:“又是物理竞赛?我服了,哥你这脑子咋转的,去年数学竞赛不已经拿省一了?冬令营邀请你又不去。” “志不在此。” “别啊,写什么卷子,出去嗨!” 前排章鸣也从书海中拔出视线,一转头,背后是冰火两重天,一边陈尘跟李斐聊的火热,一边新同学面无表情,在大热天的氛围里散发出徐徐凉气。 这位转校生就很嚣张。 刚才叶莹让做自我介绍,转校生上去写了两个狗爬似的烂字,目光往教室一扫,眼皮底下一个人都没放进去,径直下了讲台。 章鸣偷偷跟李斐使眼色:“这罗秃子该不是给别人校霸薅过来了?” 李斐瞟了瞟:“也可能是双料校草。” “你猜他学霸学渣?” “学渣吧,看打扮明显社会哥。而且穿这双鞋一万多,我妈死活不给我买,家里肯定贼有钱。” “没钱能在高二插到咱们班?罗秃子这个贪货没有心。” 附中从高二起不收转校生,主要课程难度大,且自编自选自授,外校生转来恐怕跟不上,怕耽误人家前途不是。 不知道砸了多少钱,啧。 男生将篮球往门框上“咣当”一砸,吆喝着呼朋引伴簇拥陈尘去了球场。 韩深在座位上曲着手指挠了下头发,懒洋洋地半闭着双眼,从抽屉里摸出矿泉水咕咕喝了两口。 接着看手机,微信停留在上课之前。 -哥,你待的不舒服就回来呗,不过戏也别太多,比如这银发我们哥几个看了,虽然男人不能说不行,但这……真不行! -我先上课了啊,回头放学了跟你聊。 韩深起身出了教室,在空荡荡的校园里走了一圈,绕到一堵高墙后。 岔了岔手指,双手一撑翻上去,前扑跃下,头发被清风吹的往后漂浮。 满大街乱逛,随便找了间黑网吧占了座,开机打游戏。 - “妈的13班打球太脏了,老油条,霸着球场给他妈做法场呢?烦死了,尘哥,下次没下晚自习就来呗。” “提前来有什么用?他们直接翘晚自习,根本不走的。” 四五个男生在楼道间叽叽咋咋,一上楼见老秦站在后门,正接电话。 “秦老师!”男生嬉皮笑脸打招呼,老秦撇开目光看了他们一眼,招了招手,“陈尘,你先过来。” 陈尘停下脚步,额发略为汗湿,皮肤被夜风吹的发凉,一手撑上栏杆先靠住,斜着视线看不远处的树影。 “好,马上来。”老秦挂了电话,转头看他,“知道你同桌现在在哪儿?” 陈尘从上节自习课就没看见他,略加思索:“床上?” 老秦:“……” 陈尘笑的懒散:“看他爱睡觉。” “人现在小温那网吧呢,刚给我来电话了,后门摄像头拍到他从墙上翻下去,一脑门白头发,我儿子还指着屏幕喊铠甲勇士。” “网吧?” “附中这校门是越来越好摸了。” 老秦现在心情挺复杂,这韩深刚来,什么脾性她还没摸清,不好草率去管,万一伤了他自尊心。但真让她完全由着翻墙逃课混网吧,实在有违责任感。 犹豫了一会说:“陈尘,要不你去把他叫回来。” 一般的人不知道附中校门这条街暗藏了多少玄机。 比如有些网吧,表面上看是个朴实无华的黑网吧,其实老板是被附中开除的学生,只要看见未成年从附中走到自己的网吧来,立刻恭迎进门,但随即拍照发班主任群里,配合老师抓个措手不及。 陈尘挑开帘子进了门,老板小温往里间示意:“17号机,别暴露啊,这男生我看着有点怂,万一给我店砸了。” 陈尘瞟他一眼:“要不送你一张重返附中卡?” 小温:“……心领了。” 妈的这学弟咋这么缺德? 韩深曲起一条腿坐在椅子里,细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精致五官染上冷郁的荧光,阴影中一线薄唇轻轻抿着。 “砰——”嘴里模拟出一个音。 游戏玩家应声倒地,发出高亢惨叫。 韩深不知疲倦、兴致勃勃地模拟枪械发音“砰砰砰——”,每出一个调,就有一个玩家命丧黄泉。 游戏里是人间惨剧哀鸿遍野,他倒是漫不经心,唇角逐渐勾出一丝笑,放肆张扬。 “这他妈什么神仙?哥你明天还玩吗?”扬声器里穿出个男生的音,“要不出来加个好友呗?带带我啊带带我!” 这只是韩深随手点开玩了一个小时的游戏,末日生存,刚才杀的正是抢夺资源的另一方势力。 “这么简单有什么好带的。”韩深垂下视线:“看时间吧。先去基地。” “基地这种兵家必正之地,大佬如云啊!咱们不是去送快递么?”另一个男声说,他对这个刚认的大哥还不是很有信心。 “爱来不来,我都七进七出了。” 韩深揉了揉手腕,才注意到桌面一道倾斜的身影。 陈尘拉开椅子往隔壁一坐:“你继续。” 韩深瞟了眼时间。 附中还在晚自习,大概明白这人干嘛来了。 不过他不说话,韩深也懒得理。 “跟紧我,别瞎几把乱逛。”韩深背上枪往高大建筑背后的窄道摸索过去,以免触发npc的警报机制。 “居然还有这条路?哥你什么洞察力啊操!”这男声比韩深起码粗厚了一倍,叫哥一点不含糊。 打游戏么,菜是原罪,强就是爹。 成功翻进基地仓库,背后的一打拖油瓶里,不知道是谁太过紧张,翻墙时不留神掉了下去。 “操!????” “你他妈逛菜市场呢到处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嗡嗡嗡——” 基地警报启动,骤然发出一阵尖啸锐利的鸣叫,无数豢养的丧尸和精装老玩家汇集而来。 惨叫不断。 韩深盯着屏幕的一片灰白,一时没反应过来。虽然只玩了一个小时,但他装备和武器已经凑的非常齐全,算小肥了吧,居然就因为个猪队友被人这么一波了? 韩深烦躁地点了下鼠标,打算重头开始。 “同学,你看刚才那束给你头打爆的光束,像不像一个反正弦函数?”坐在一旁的身影忽然俯撑上电脑旁,曲起细长的手指敲了敲屏幕 韩深:“……” 反正弦函数。 还真挺像。 可这他妈不是故意恶心人? “……” 韩少爷有被恶心到,指尖杵着鼠标硬是没点开,半晌舔了舔唇瓣,站起身。 你妈的,不打了。 - 昏暗长街,路旁被茂密的小叶榕树遮住,高处的路灯从叶间漏出橙黄的光。 韩深抿着口香糖,走两步,脚边升起身后陈尘修长的影子。 嗅了嗅夜风中的凉气,继续往学校走,绕过一家摆在路口的小店,前方隐约显出几条人影。 “上次在班上怎么说的?几天没出校门,不敢?” “所以今天刚放学就跑,以为老子抓不到你?” “要么叫爸爸,要么给我跪下道歉……” 韩深抬起视线,路口站着四五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戴口罩,正把一个格子衫的男生团团围住,一下一下推搡着。 国家示范高中的门口还有人打架? 韩深第一个反应是想拍下这一幕糊在他把附中吹上天的爹脸上。 路过的女生绕出一个半圆,避开匆匆走了。 “你说你妈!我操——”口罩男突然被刺激的炸了,一脚踹向格子衫。 格子衫往后退了几步,转身撒开腿不要命地夺路狂奔起来。 几个口罩精神小伙顺势追赶,在大街上左突右击,满不在乎地推人撞人。 “啊!”两个女生被推到路边,吓出尖叫。 格子衫从身旁飞掠而过,韩深撩开了眼帘,感觉不太快乐。 一个喊着“别他妈挡路!”的高个百米冲刺上来,突然被一把勒住衣领,惯性使然,往前踉踉跄跄扑下去,颈部一阵撕痛。 “要打去练舞室打。” 韩深眯了眯眼,给他拎正抖了抖,字吐的清晰干净,“大马路上乱窜,影响公共卫生,你就看我扎不扎你。” “操,杀马特管好你自己,要么藏好你的妈——” 嚣张小伙话还没说完,腹部骤然一阵钝痛,头脚颠倒倒在了地上,喘着气瞪身旁高高在上的男生。 韩深居高临下看着他,摘了棒球帽,就差往脸上写“恶人”俩字。 其中一个人不知从哪儿拎出半截钢管,吼冲上来,还没砸下,被韩深抬腿一脚给棍子劈了,“哐当——”,一拳后按着脑袋一压,摔倒在地。 韩深跨腿在他身上一坐,取出手机比划,准备拍照。 “自己摘口罩,还是我来?” 几个人都懵了,本来仗着人多势众,但韩深这副毁天灭地的德行,比他们更像街头恶霸。 “……白衣贤者?”韩深歪着头想了一会,记人名失败,“还不报个警?” 陈尘站在行道树阴影里,还没从这场来去如风的街头斗殴中回过神,看见对方抬手随意捋了捋耳垂的耳钉。 声音逐渐不耐烦:“满分作文?” “学海混沌者?叫你呢,没一点自觉性?” “要么叫组长,要么叫陈尘,要么叫爸爸。”陈尘走过来,“耳东陈,尘埃的尘。” “哦。”韩深摘了这人的口罩,衣服露出一角,贴着“成大附中”的徽章。 原来是附中学生。 “还是改成联系教导主任合适?” 不过陈尘刚走近,这群精神小伙忽然起身往后退,刚才还满脸凶相,现在乖巧的按高矮站成一排,其中一个寸头男摘下口罩冲陈尘笑裂了嘴。 “尘哥,别,别报警,就跟同学开个玩笑,嘿嘿嘿。” 陈尘将他们的脸辨认了一会:“你谁?” 寸头男赶紧自我介绍:“尘哥我是17班的,去年全市篮球联赛我也去了,球衣上写着8号,记得吗?” 陈尘:“不记得。” 寸头男:“……不记得不要紧,总之当时我们校队不是被一中那群傻逼给驴了?打脏球,要不是你去讲道理,重新挣个机会,咱们哪能拿第一呢?” 当时附中学生不在自己主场,全员只有无能狂怒,连带队老师都打算放弃时,只见陈尘拎着一瓶矿泉水单枪匹马进了教练棚。 就理论了半个小时吧,几个教练出来时满脸通红,悔恨地宣布附中跟一中重比。 打辩论的口才,满分议论文的逻辑,不然怎么说白衣贤者叼呢? 所以在附中,怎么为非作歹、招摇过市是你的事。 别招惹陈尘是共识。 寸头男真情实感的的剖白完毕。 陈尘抬起细长的手指往刚才受惊的女孩一指,一句多的话没有:“道歉。” “好嘞好嘞!”寸头男夹着屁股赶紧溜到女生旁边,点头哈腰一气呵成:“姐姐对不起,刚才是我特么脑子不清醒,满大街闯,吓到你了吧?要不要加个微信请你喝奶茶?” 女生吐了口唾沫,转身就走。 “没事我就走了,尘哥再见,尘哥晚安!” 陈尘嗯了声。 夜风吹来,看着几条身影渐行渐远,韩深回头:“什么意思?欺负同学就这么大赦天下了?” 陈尘摊牌:“没带手机。” 韩深:“……” 校园内开始回荡放学的铃声,街道尽头驶来一辆劳斯莱斯,韩深给手揣进衣服里:“走了。” “等等。”陈尘往前走了两步,“戴十个戒指打架很疼吧?” 韩深指骨刺痛的蜷了蜷,面不改色:“有吗?没感觉。” “摘了,别带到教室。” 陈尘声音懒散,说话并不剑拔弩张,但玻璃心韩深忍不住想怼,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您有事吗?” “摘了,明天。”陈尘淡淡的,“你要是乐意,高考后我一只一只给你戴上去都成。但在学校,我说不行就不说。” ※※※※※※※※※※※※※※※※※※※※ 韩深:一口气上不来差点 3.贤者无处不在 这.他.妈.才.是.真.校.霸.好.吗。 韩深往前走了两步,听到司机在身后叫他,想想踢一脚马路牙子又倒回来了。 不与sb论长短。 微信里几个哥们都到家拿上了手机。 【-还习惯吗,学校周围环境怎么样?】 差的一批,韩深心说,上个黑网吧都能被从天而降的组长逮出来。 逮人的组长还社会的要死。 回到别墅,韩深刚在沙发坐下,沈岚一身黑色裙装从外面进来,高跟鞋噔噔响,忽然哎哟一声:“这地方这么滑,还他妈没修好?” “太太小心。”佣人赶紧上去扶住。 沈岚拎着皮包挡开,看见韩深这幅打扮,翻了个大白眼:“我看你不该进这门儿,大街上开小电驴的鬼火少年组里,应该有你的位置。” 韩深没理会她的讥讽:“不帅气?” “别给妈添乱了。”还在开会就收到了秦英的控诉短信,沈岚百忙之余,苦口婆心道,“刚挪到这边的分公司,很多事情要处理,你爸整天忙得影子都见不着,你别整些有的没的,让我跟你爸操心。” 不说还好,韩深才想起今天还是这周第一次跟俩日理万机、脚不沾地的精英爹妈见面。 “添乱?从一开始我的想法就很清楚。” “是,但替爸妈考虑考虑—下很难?” “很难。” “你也不是三岁大两岁小——” “一百岁这事都难。” 沈岚有点没话说了。 大概一个月前,韩家突然惹上了麻烦,不得不搬到这边来。 而韩深往常一直对住所表现得不挑不捡不眷恋,没想到这次搬家,竟然闹得这么厉害。 比如刚才老师告的三条罪状,染头发,逃课,混网吧,还不知道他会接着做出什么。 这再次让沈岚明晰了一个事实,韩深不是会表达爱的人,只有被夺走时,才知道他一开始攥得有多紧。 韩深上楼看见了闫鑫@ 他的消息。 渊冲一中的校门口有大量饮食娱乐场所,一个学校养活校外数千人,每天下晚自习都有一群人呼朋引伴聚在校门口打球吃烧烤,现在这几人围在烧烤摊前酒池肉林,油嘴吐出的气都带着姜蒜味。 韩深把手机往前挪了一大寸,才点开视频。 “今天蒋老师上课还问起你,担心你转学去附中学习和生活不习惯,哥,聊两句呗,让我们放心放心。” 没什么好说,唯一可提的就是新同桌:“班上有个神仙,作文能拿满分,现在是我同桌。” “这么叼啊?” “这个人有个诨名——” 白衣贤者。 韩深突然静了一下。 有毒,这学校洗脑功力这么强?才一天自己也跟着一块喊上了? “诨名什么?” 韩深随便说了他的名字。 “陈尘,陈尘。”闫鑫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这不巧了!老蒋让我们每周交两篇读书笔记,就说看见过陈尘这个名字!” 这个作业大家平时写得很敷衍,有的甚至摘抄语文课本,只有闫鑫每次突发奇想找一些流派各异的文章,经常被老蒋训,但偶尔也有一两篇入眼的。 韩深眼皮跳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抒情散文精品阅读,《附中的秋》,作者成大附中高一1班陈尘。我今天语文早自习还背了半节课——” 闫鑫咳嗽两声,酝酿忧愁情绪开始朗诵。 听了两句,韩深直接给扬声器关了。 这白衣贤者存在感真他妈强。 附中隔三差五会在校门口抽查学生穿校服和带手机的情况,对象随机,截止早自习前五分钟,关校门。 韩深刚来不了解附中神奇的闭校时间,第二天清早见折叠校门在眼皮子底下缓缓关闭,头脑一热,直接撑门翻了过去,正好被打算收工的教导主任周安石逮个正着。 周安石看他似乎拔腿要走:“……你站住!” 韩深没耐心应付他:“老师,我要迟到了。” “你……迟到不是自找的?你这个头发,这个衣服!来学习还是参加选美大赛?你看看你穿的这么,浓妆艳抹,姹紫嫣红!” 他训的挺带劲儿,不过听到韩深的班级后顿时噤声。 1班,全校扛把子,班主任一个比一个猛,别说教导主任,校长都敢骂,惹了他们的学生估摸吃不了还兜着走。 “……行了,刚来不知道校规?小秦也没给你说?你过来!” 领到教学楼一张布告栏下,他欣赏地道:“这才是高中生标准着装和发型,好好看什么叫青少年的精气神、青春美!” 一张分成上下两栏的海报,分成三格,全身照,半身照,侧身照。 陈尘一身白校服,清清爽爽站在学校一棵桂花树下,脸上是毫无情绪的贤者模式。 下面一栏写着“成大附中高中生标准发型”。 ——同样是一栏三格,变成了陈尘的正脸照,侧脸照,后脑勺照。 照片上少年头发剪的略短,五官端正,桃花眼微微眯窄,就差往脸上盖个“我是优等生”“我很乖”的戳。 韩深:“……”。 成大附中,要不改个名叫陈尘附中? 贤者无处不在。 被他腹诽的白衣贤者正在讲台上垂头掐表。 陈尘个子很高,这时候有点懒散地弓着脊梁,校服底露半截瘦削的手腕,指骨夹起粉笔向内折断半截,五官被晨光蒙上暖色的阴影,正侧过视线盯着门口。 美好得跟一幅画似的。 这几天同学受到了来自潮酷boy韩深的冲击,闲得无聊开始比较——到底是尘哥俊美无双还是新同学更胜一筹,至今胜负未分,同学关系倒是日益恶化。 现在陈尘的迷妹迷弟只想说:啊啊啊啊啊抱走仙男尘,勿cue!!!! 早自习铃声打响后再等了两分钟,陈尘才走到黑板左下角,往“迟到”栏一笔一划写下两个字。 ——韩深。 不过一写完当事人就从后门进来了。 韩深这身打扮充分展示了什么叫男人骚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大红t恤印着半背梵高的枯萎向日葵,黑色棒球帽下隐隐露出几缕白发,衬得眉眼极其冷细淡漠,往整个教室扫了一圈,似乎在找人,但眼底一个人也没放进去。 直到定位陈尘。 侧了侧头,显然也看到了“迟到栏”铁画银钩的楷书和陈尘指间的粉笔。 “……” 韩深本来脸色就不好,现在更差了。 附中的美好生活从被同桌支配开始。 韩深趴下睡了会儿觉,被戳醒时直接骂:“你烦他妈不烦!” 陈尘静静地说:“回头。” 老秦虚伪的脸近在咫尺。 “韩深,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怎么早自习还睡起来了?” “……” 前后桌的同学开始颤抖,读书声音明显响了一倍。还是有人竖起耳朵,听到韩深清晰说了一个字。 “困。” “跟我来趟办公室!”老秦教了这么多年书,第一次遇到睡觉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怎么会困呢?你在以前的高中也是这个时间上早自习吧?是不是学习上有什么不习惯?告诉老师,老师可以帮助你的。” 韩深盯了会墙壁,赫然发现荣誉墙上贴着陈尘捧奖杯跟老秦的合照。 ……白衣贤者到底有完没完? 这个世界不会好了。 “学校挺好的。”在逼迫下,韩深不得不做出表态。 老秦察言观色,看他漫不经心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说得通的,老师与学生也需要磨合期,她还处于唱白脸的好老师阶段,晃晃手,“老师说你是为了你好,比如你昨天翻墙,万一给身体什么重要部位扎了,这岂不是耽误终生,后悔一辈子?” 韩深:“……” “回教室去学习吧,找个时间把头发染回来。” 韩深对这个建议不以为意,完全不上心。 直到下午被另一位教导主任按在陈尘的照片之下。 绝了。 - 偏僻小巷的三色灯挂在二楼,蓝纹已经不亮了,只剩红白两条跟破旧老水车似的转来转去。 韩深抬头看了下广告牌上的三个大字。 “一剪美”。 走进去,迎面的微黄海报上贴着本世纪初流行的杀马特烫染,模特红唇褪色,发型却依旧坚'挺—— “再潇洒”。 傍晚时分,韩深问了问陈尘如何才能跟他剪一样的头发,陈尘怔了一下,把他带来了这儿。 韩深忍了一会,真没忍住:“你对我的审美有什么误解?” “这店的风格比较复古,开十几年了,手底下盘过的学生头不下四位数,品质有保证。” 韩深怎么就不信呢? 三催四请才坐下:“头发弄回黑色,别剪太短,其他地方你看着办。” 微信小游戏玩了两三把,意识到推子在后脑刨了一下:“干嘛?” “放心,就随便刨了点碎发。” 韩深盯了会镜子,看到tony老师给他打发胶抓造型,陡然反应过来。 晚了。 耳侧剃的薄薄一层,顶上的头发却一截没剪,直直耸立,往前冲出个火箭的造型,一偏头,后脑勺还刻了两道圆弧,切向耳后。 理发小哥美滋滋的:“哥,您看这发型潇洒吗?” 这是新研究的发型呢。 好马配好鞍。 今天看顾客长这么帅才给剪呢。 ※※※※※※※※※※※※※※※※※※※※ 韩深往后退出一个半圆并表示离我远点。 看文愉快~ 4.扎进怀里 陈尘正在看一道双曲线大题,没带草稿纸所以静静地心算,耳朵里突然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呼喊,抬头,新同学的大长腿屈膝踩着理发椅,细长指骨摁住理发台,浑身核爆似的往外冒冷气:“没手为什么要学理发?!他妈的这店改火葬场更合适,还一剪美,再潇洒,剪这狗屎玩意不如给你脑袋削了……” 这发型——村,土,非。 但居然能让韩深顶成俊美精神少年。 颜值炸裂。 陈尘感觉自己应该说两句缓和气氛,避免尴尬:“你们过不过分,快给人家头发弄回来。” 甩锅太明显了。 韩深转向陈尘,抬手曲起指骨做了个“过来挨打”的手势。 推荐的什么jb理发店? 一起受死。 陈尘抬起指骨抓了抓耳侧的头发,无所事事走上前。 韩深从椅子探出上半身,抬起左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猛地朝自己跌跌撞撞奔向来。 陈尘:“?” 理发小哥被暴捶狗头,这会儿听韩深说话都不敢喘气,看他俯身向前时不知是哪股脑筋坏了,伸手直直攥住他前驱的脚踝。 韩深扑进陈尘怀里时,感觉世界都他妈死寂了 “……” “……” 陈尘的白校服熏着洗衣液的清新花香,布料柔软微冷,摩擦皮肤时十分舒适,韩深刚怕摔得太惨下意识双手搂住他的颈部,脸撞入怀里。 少年的身体发育得很好,挺拔硬朗,大概怕真摔着,直接回搂住了他的腰。 耳侧一阵冰凉擦过去,尽管韩深脑子断片儿成一片空白,也知道这是陈尘的嘴唇。 陈尘给他这一猛子扎得后退两步才接住,刚才那劈头盖脸的鼻梁,薄唇,眼睛砸过来,他迅速偏头,还是亲到了韩深的耳垂。 戴着a字耳钉,冷白,美观。 现在多了一种触感,柔软。 …… 韩深想不起自己要骂陈尘什么了。 听到理发小哥打商量的声音:“帅哥,我给你头发洗回来吧?别生气了。” 他哦了一声。 理发小哥又说:“那,您俩,先别抱了?” 韩深:“…………” 韩深头发挺长,洗头吹干后找几根发圈给扎成了小揪揪,只额头上散漫的垂下几缕发丝。 他戴上棒球帽走出理发店,陈尘站在树底下的阴影,递过一杯奶茶:“赔罪。” “不用。” 陈尘现在心情就挺不错,毕竟占了便宜,戳开奶茶自己喝了口,从衣服里摸出手机:“加个好友,班上就你没在群里。” “不加。” “聊聊天也不行?” “不聊。” 陈尘莞尔:“放心,聊出感情我负责。” “……” 韩深气得手都他妈在抖。 - 第一次周考来的猝不及防,熬到最后一科考完,全班松了口气,踢开凳子交头接耳对答案说话。 陈尘帮老师收试卷,站在讲台上,李斐探过头来将试卷翻了两页:“哥,物理我从倒数第二题就不会写了,你写完了吗?” “写了。”陈尘低头数试卷页,细长的手指翻动。 “那最后一题你写没写?”李斐相当小心翼翼。 “竞赛题里经常见。” 李斐一脸果不其然,大叫一声“淦!” 陈尘指尖突然停住,从纸卷堆里抽出某张,上下飞快扫了一遍。 大题全空着。 选择填空题全瞎几把乱答。 名字学号栏划了一道凌厉的杠,极其不耐烦。 李斐惊讶的声音响在耳侧:“这是新同学的试卷??” 韩深站在潮湿昏暗的街道深处,点了下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不用接也知道聊的内容是什么。他这次周考四科目0分,给附中的学渣墙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不妨碍他现在上网吧打游戏。 小温看见他,目光闪烁:“你又来了。” 韩深:“我又来了。” 小温静了一会说:“你就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韩深迈腿往机子走,这时候回头“嗯?”了一声。 小温:“……没事。” 看韩深到角落坐下了,他叹了口气,摸出手机给陈尘发微信,“那帅哥又来网吧了。” 半晌,陈尘回:“他还没发现这是个钓鱼网吧?” 小温:“没呢,这兄弟太信任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再揭发他了,你说我还要不要再往那班主任群发通缉令?” 陈尘在座位上盯着手机,没回复。 另一边企鹅群消息爆炸,不知道哪个缺心眼儿的搞了个投票—— 【你是第一次看见活的0分选手吗?1,是;2,不是。】 投票结束,50人参与,50人选1。 宁夫人:新同学太他妈叼了啊!我看他这周上课都在睡觉,以为是个普通学渣,没想到是个王炸! 学习学你妈呢:我看他卷子了,语文不是默写《离骚》?他给题目改成了《静夜思》,但写的离离原上草,笑死我了! 小李在线撒网:话说周考这次也分组吧?那8组岂不是要罚款??? 学生时代的金钱惩罚也就是十块几十块,对财务造不成太大损失,主要是自尊和荣誉。 陈尘指骨攥紧手机,垂下视线,回想起前两天考试同桌的状态,眸底下掠起一片清光。 他现在感觉就是脸疼。 贼他妈疼。 …… 老秦跟个□□包似的从门口走进来,头上阴云密布,陈尘身旁空着那座位明显是引线。她在附中教书十几年,一向雷厉风行,没有学生不对他又敬又怕,没想到这次被这转校生毁了一世英名。 她,绰号活阎王秦铁手,手底下居然有学生考全0分! 奇耻大辱。 “你同桌呢?!” 陈尘看她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尽量顺着她说:“应该在某个地方忏悔。” 老秦:“……” 他最好是。 韩深看起来不太好亲近,同学交际往往也讲究物以类聚,所以老秦对陈尘寄托着厚望,以为两个帅哥能擦出什么友谊的小花,一起在学海中驰骋,没想到陈尘没卵用:“陈尘啊,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安排你俩同桌,因为你学习好,可以腾出精力和时间拉他一把!天南地北,你们能在同一间教室,是多么难得的缘分!多么巧合的天意!” 陈尘的天意目前趴网吧的桌子上睡的正香。 韩深打了会游戏困得不行,被陈尘戳醒时还有点抽离:“来网吧散步?” “真巧。” 小温那几句话里的意思韩深算明白了:“学校的监控连到这儿来了?牛逼。” “……不是监控的问题,下次别来这间网吧。”陈尘抬起手指往开关上一按,屏幕变黑,示意门外。 “走了。” 这话说得很清淡,就像慈爱的父亲出门时随手丢了包垃圾。 韩深就他妈是那包垃圾。 他探过手指,重新扣上按钮。 键盘刚亮一瞬,“啪嗒”,又被摁熄了。 反复两次,两个人的指尖一起停在按键上,冰冰凉凉的碰着。 韩深没懂他在坚持什么:“我们很熟?” “不熟。” “那你吃饱了撑的管我闲事?” 陈尘面不改色,平平静静地说:“你这次周考总分0,给我们组平均分拉掉了小一百,直接垫底,明天自习课得上讲台念检讨。你怎么看?” 韩深两次在网吧遇到陈尘,本以为他要演绎什么感天动地同学情——“我们的班级,不许翘课,一个都不能少!”,这时扯了下唇:“检讨我念?” “念到高中毕业?” “我在这儿待不了几天。” “哦,”陈尘索性直接问:“既然不愿意待在附中,那为什么转过来?” 为什么转过来。 韩深一时失神。 脑海清晰浮现出别墅楼梯口的画面,檀木盒子由人抱着,肥胖的女人将一个少年拉拉扯扯站好,左右摆满菊花和丧葬用品,正声嘶力竭、呼天抢地哭闹着什么,天幕被阳光照耀成一片白,构成一副荒诞不经的酷热场景。 为什么遇到这种事的是我家? 不是你家? 韩深驱散这些这些破事,低头,嗅到衣领上无意染上的烟草味。 “谁家还没几个封建家长?” “那你现在故意违反校规,睡觉,考0分,是想揭竿起义吗?” “……” 韩深眼皮跳了一下。被爸妈不由分说转到千里外的新学校,还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不是那种乖宝宝。 “哦,那你的叛逆期还挺长啊?” 这几天逃课,翻墙,打架,韩深仔细一回忆,的确是小学鸡操作。 韩深摸出一片口香糖放嘴里,指尖给纸揉的稀巴烂。 耳朵后浮出了一片红意,冷冰冰的视线变得含糊,咬牙道:“什么叛逆期,别他妈诬人清白。” 陈尘静了一会,这几天的情绪一扫而空,不禁莞尔。 脸皮薄,不肯承认啊。 还是挺可爱。 “其实你想回原来的学校,只需要一纸退学通告,主次矛盾分清楚。”陈尘重新给手揣回校服兜里,语气很平静。 韩深:“?” “擒贼先擒王啊,要搞就搞校长,敢不敢砸校长室?” 陈尘校服穿的整齐干净,纤尘不染,人在灯光的暗影下也乖巧平静,怎么看怎么是个模范优等生。 韩深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虎狼之词。 白衣贤者秀起来了? 从抽屉里摸出个口罩,陈尘走到教室外戴上,白皙的手指被黑色衬托的鲜明,戴完很快把手懒洋洋的放回了校服兜里。 “走。”他是高个子,微微弓着脊梁,“花坛有一堆破砖,你随便拿一块砸了校长室就成,很简单。” ……走路姿势与平时判若两人,明显具有过人的反侦察意识。 学校四处漆黑,教学楼回荡着瓮然空灵的响声,想到自己刚才还在网吧睡觉,现在就要去砸校长室,韩深觉得像他妈没睡醒。 陈尘走了一会停下来:“你家庭条件还行?” 韩深:“?” “砸坏校长室,赔一大笔钱会不会被爸妈打断腿?” “……” 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白衣贤者属实神仙。 韩深直接给他推到阴影外。 ※※※※※※※※※※※※※※※※※※※※ 陈尘:我不当大哥好多年。 么么啾,没有人说话么,好寂寞~ 请评论收藏支持一下,么么哒,看文愉快~ 感谢在2020-04-08 20:58:15~2020-04-09 20:5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的算法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狼狈为奸 政治楼跟教学楼隔了一小片空白区域,是教师专用停车场,韩深从草里拣了半截砖头,拎着走到政治楼脚底下。 这会儿已经上自习了,周围鬼影子都见不着一个。 陈尘给口罩掖到鼻梁遮住了大半张脸,抬起修长的手指,遥遥往二楼一扇灯火通明的窗户一点:“看见没?校长办公室。” 韩深抬起视线,嗯了一声。 陈尘继续说:“校长室的门砸着动静小,有人开门你就进去,千万别打人,没必要,没人开门就继续砸——” “哐——咔嚓!” 骤然炸出玻璃碎裂的巨响。 陈尘声音戛然而止,二楼窗户破了一个大洞,他往后退了两步,静静的抿了抿唇。 “你砸了?” 韩深手里已经空了:“砸了。” 陈尘胸腔涌出一股异样的情愫:“看不出来你手劲儿挺大啊?” “还行。” “……我叫你砸窗了吗?能不能等我走了你再砸?” “?” “操'你大爷!”窗子响起一声暴喝,接着冒出个圆溜溜的脑袋,怒气冲冲望到楼底下两条人影,抬起手,“□□大爷,有病?!他妈往办公室扔砖头?给老子等着!”脑袋又缩了回去,响起哐当扣门的动静,明显是奔下楼抓人来了。 陈尘心情还在凌乱,一扭头,视线里撞见个目瞪口呆的身影。 周安石拎着一袋子菜站在停车场,车门开了一半,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目睹这场闹剧,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嘶吼一声丢了菜狂奔过来:“哪个班的?!哪个班的?!他妈的简直无法无天!” 两道嘶吼挟山超海,韩深怔了一秒,猛地拽住陈尘,撒腿往唯一的出口逃走。 “跑!” 凉风吹了满脸,拐过教学楼,绕过黑漆漆的绿化林,眼前显出一堵顶天立地的高墙。 韩深大口呼吸着,看了陈尘的一眼。 陈尘反手拽住他手腕:“过来!” 直接往绿化带里踩,跑了十几米,掀开被覆盖的严严实实的藤萝,眼前的墙壁上凿出一道道凹坎。 陈尘三下五除二爬上去,拉着韩深站上墙头,背后的手机光线已经明晃晃射在眼睛里。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陈尘感觉有点晃,还没想明白,韩深突然蹲下扶住了墙。 “墙他妈要塌了!” “???” 韩深声音都变形了:“我操!” “快跳!”接近两米,陈尘跳下去立刻挪到一旁,回头韩深手撑在地上,大墙“轰”一声在背后垮塌了半截,灰尘弥漫。 陈尘扶韩深起来:“你没事吧?” 手擦破皮正往外冒血珠子,韩深摇了摇头,刚打算跑的脚步却突然停下了。 一阵手机拍照的闪光灯映亮了两位夜奔者的脸。 小周是高二理科班的一位普通数学老师,这天她结束了疲惫的晚自习刚从后门出来,突然看见两条黑漆漆的影子从围墙上跳下,于是赶紧拿出手机拍下这两个学生的体貌特征。 韩深头发跑的凌乱,梨花带雨,汗水沿下颌流着,直直盯着她。 陈尘耳朵上还挂着半搭儿口罩,也喘着气,手牢牢的扶住韩深的手臂,一时忘了松开。 小周老师皱眉斟酌半晌,实在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你俩,私奔呢?” “……” “……” 周安石追上来时双腿发软,累的扶住膝盖不停发抖:“跑的挺快,啊?老子今天倒要看看是哪个班的学生这么放肆!” 他一抬头,声音停住了。 “今天这事不开除不算完!”校长呼哧呼哧从墙里头翻出来,声音也戛然而止。 陈尘和韩深坐在一旁小花坛的边沿,被小周老师扭送,正百无聊赖朝脸上扇凉风。 陈尘说不出此刻操蛋的心情,指了下韩深:“他受伤了,老师,能不能先去医务室?” 周安石打算先礼后兵:“怎么了?” 韩深:“肋骨断了,腿折了,大出血。” 周安石一怔:“这么严重?真的假的?” 韩深:“假的。” 周安石笑意彻底僵硬住:“你们性质多恶劣!砸窗,破坏公物!逃跑翻墙,把墙翻塌了!我寻思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在教室里就坐不住?是不是坐不住?我问你们,是不是坐不住?!坐不住就他妈滚!” 陈尘顶着压力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老师,他手在流血。” “流了多少?我看看,好大个不得了?!” 韩深侧头冷冰冰瞥他一眼,原本默不吭声的罗校长也来挥了挥手:“算了算了,先去医务室。” 罗校长这一路走得非常憋屈,他自以为是个爱学生如子的好校长,在他管理附中期间,同学们相亲相爱,睦邻友好,虽然偶尔有小打小闹,但从来没有过拎着砖头砸窗户这样的野蛮械斗行径。 但今天他体验到了,被砸的还是自己的窗。 当时那块砖头离他寸草不生的头颅只有0.5米,落在桌面上还拖泥带草,给他吓的差点当场去世。 俩学生在医务室的长椅上坐着,窄小的空间挤满了学校领导和看热闹的老师,医生护士都被挤到门外去了。 罗校长在桌上支出个逼视的姿态,第五次发问:“你们为什么要砸我的窗,我问你们是不是不满意我,你们否认了,那到底是为什么?” 韩深额上汗湿的头发撩上去,白炽灯下肤色白皙到发光,双眼却眯得冷淡,没什么别的表情。 他说不出话,陈尘也说不出话。 如果非要问原因,那就是砸错了,砸早了。 被逼的不耐烦,韩深舔了舔牙尖:“我就是看那扇窗户不爽。” 陈尘:“我也是。” 觉得自己好像被当成了智障的罗校长:“……” “借过!借过!”老秦踩着高跟鞋从门口艰难地挤进来,先冲陈尘跟韩深弯了弯嘴角,皮笑肉不笑:“你俩能耐啊?砸了校长室的窗户,翻墙还把墙翻塌了。陈尘,以前运动会三千米咋没见你挺身而出?韩深,考试名字都不写,我以为你重症肌无力呢,那么大块砖给扔到二楼,原来劲儿也不小啊?” 周安石早就想骂人了:“你他妈打着手电筒到街上去问,附中什么时候出过这种学生!陈尘,你成绩好你就牛逼了?不把学校规章制度放在眼里了?韩深!你看看你这头发衣裳,怎么转到附中来的?家庭有钱就为所欲为无法无天?秦老师,你教他妈什么学生——” 老秦一把搡开他,烦的要死:“行了行了行了,周老师倒是管的宽,骂舒服没?你俩,回去给老娘写个2000字检讨,明天不是周一升旗仪式么,当着全校人面前念!喜欢出风头?发泄过剩精力?到时候我随便揪人问,要是有一个人说没感觉到你俩的诚意,就他妈重写,写到全校认可为止!” 陈尘没意见。 医务室外正好响起下晚自习的铃声,老秦深吸一口气:“明天晚上叫家长到我办公室来,放学了,还不滚回家写检讨?” 两人起身跟她走了出去。 周安石本来还没骂够,这会儿傻眼了,问罗校长:“就写份检讨啊?不得通报批评一下?记录档案?” “你看小秦这么护短,明显不乐意咱们处理她学生。”罗校长是过来人,摸了摸鼻子,“你看着办。” 要是普通学生,这会儿至少记过处分,劝回家反省一个星期。 周安石就看不惯1班这嚣张跋扈的气势,回头望了望缩在角落的小周老师:“小周,你刚才不是拍到了两学生跳墙的照片?” 一人血书求公开处刑,谢谢。 老秦知道陈尘一直跟在背后,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开车走了。 应该气的够呛。 地上划着韩深被灯光拉长的影子,陈尘转过脸:“你,傻逼。” 韩深没否认:“难道你就不是?” 陈尘不禁莞尔,也佩服自己还笑的出来。 韩深从兜里摸出手机:“加个好友?交流下写检讨心得。” “你没写过?” “我是担心你不会。” “文体修辞,无一不精谢谢。” 韩深真没话讲。 周安石从一旁走过去,冲他俩瞪了半晌。 韩深扯了扯唇角:“你说我现在上去踹他一脚,效果跟砸办公室一样吗?” “……也没有这个必要。” 韩深百无聊赖的后退了一步,他倒是想借题发挥捅个大篓子,但陈尘已经掺和进来了,还是别连累陌生人。 深夜,两个第一次写检讨却非要装大佬的萌新在书桌前沉默,随即打开了电脑搜索。 时间过去了半小时,韩深本子上只有三个字。 “检讨书”。 陈尘微信头像是一张宇宙星尘图,昵称简单一个c,韩深写了一会,打字。 水木:写的怎么样了? c:在修。 水木:修? c:个人习惯,不必模仿。 水木:…… 兄弟,你好骚啊。 韩深想到他骈四俪六的文风,铺排绮丽的修辞,已经预料到了明天朗诵时开天辟地的气势。 想了想小窗闫鑫:儿子,想看你偶像的检讨书吗? 闫鑫:???尘哥?我尘哥为什么要写检讨书请不要开这种低级玩笑造谣转发过500我谢谢您嘞 面都没见过一次,哥倒是叫的挺欢。 韩深已经看透了陈尘的本质,而闫鑫居然还看不透,为了点醒他,重新切回跟陈尘聊天的界面。 水木:兄弟,我有个朋友很仰慕你的文笔,想看看你写的检讨书。 c:? c:无中生友? c:直说你想看我又不是不给你看。 水木:…… 水木:聊你妈,删了。 韩深操蛋地关了手机继续写,先陈述事情的具体发展经过,再谈一谈对本次事件的认识,最后表示忏悔和决心,展望一下未来——这他妈怎么才能凑到2000字? 草草写了几百,微信里c更新了几张照片。 字依然极其锋利张扬,不过检讨言辞恳切感人肺腑,经过删删改改,补补缀缀,文笔也是优美流畅。 韩深转发给闫鑫,埋头奋笔疾书。 微信里闫鑫消息接二连三直跳。 -等等!为什么我在检讨里看到了你的名字?你们什么时候有的奸情?! -你俩为啥要砸校长办公室窗户? -围墙怎么可能会被翻塌啊卧草? -我尘哥冲淡清虚的人设崩了……嘤嘤嘤呜呜呜哇哇哇[猛男落泪.jpg] ※※※※※※※※※※※※※※※※※※※※ 陈尘:我超社会。 看文愉快~ 感谢在2020-04-09 20:58:32~2020-04-10 19:30: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6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檀奴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早恋翻车现场 李斐刚进教室,一把拽住放下书包的胡皓:“喂,听说了吗?我们学校昨晚上有两个人在小树林行不可描述之事,被校长和周汤圆抓了个正着!” 胡皓,胡大嘴,全班最八卦的男性,不可思议道:“真的假的?儿子骗我!” “我他妈骗你干嘛?昨晚小树林堵了一堆老师,后来又围在医务室,听说人还受伤了。怎么伤的我特别好奇,你敢说你不好奇?” 升旗仪式的交响曲全校响动,两人叽叽喳喳往操场走,遇到一截小小的女生背影。卢鲤鱼打着哈欠,眼中却精光闪闪,跟几个女生说着什么。 李斐揪她的小辫:“昨晚学校出事了知道吗?有两个人在小树林——” “对!还是两个男的!据说墙都弄垮了我的妈呀,不堪入目,禽兽不如!”卢鲤鱼打开他的手。 “操?俩男的?”李斐新世界大门被打开了:“那我明白他俩怎么会受伤在医务室了!是那样吗?是我想的那样吗?” 走到操场,一路上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列队了还交头接耳。 不过1班的人有点不安,为什么周一老秦的脸色就这么难看? 升完国旗到了演讲时间,附中惯例,每个班派出一位代表轮流承担演讲义务。 这周正好轮到高二1班。 被派出的代表陈尘不急不缓走出队伍,站到讲台上,白校服穿的整齐干净,袖口挽到手肘的位置,垂下视线将整片操场扫视一周。 周安石一看见他脸就黑了,欲言又止,恨不得眼睛里发激光给他轰个挫骨扬灰。 陈尘平静的展开稿纸,清了清嗓子:“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我是高二1班评选的‘校园之星’陈尘,今天我演讲的题目是——《新时代青年要练就过硬本领》。当今时代,风起云涌……” 底下响起窸窸窣窣的笑声,他讲一段,掌声便如雷般的响一段,如果底下有花的话这时候都掷花如雨了。 周安石很纳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人气这么高的学生! “……以梦为马,砥砺奋进,方能不负韶华。我的演讲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陈尘鞠躬。 不过按理说他应该迎着掌声走下演讲台,却还原地杵着。 操场上疑惑地静候。 周安石已经预感了这狗血的戏剧性。 校长说:“昨天晚上,有两位同学严重违反了校规!今天正好趁着升旗仪式,让大家听听他们的检讨,希望同学们好好的听,以人为鉴。” 于是众人眼睁睁看见陈尘从衣服里摸出了另一张纸。 顿了两秒,念道:“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我是来自高二1班的陈尘,下面是我的检讨书。昨天晚上……” 校领导:“……” 同学们:“……” 陈同学事务很繁忙啊。 一瞬间的惊讶之后,操场上陡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掌声,哄闹,欢呼,呐喊,嘶吼。 “尘哥牛批!尘哥是坠叼的!” 班主任们还没回过神来管这群翻天的皮孩子,因为他们也在看热闹。 原来陈尘这天之骄子,附中之光,居然也有公开处刑念检讨的时候。 整片操场上,只有周安石形单影只而又专心致志地灵魂撕裂——这群学生怎么回事?暴动吗? 幸好陈尘没有误入歧途搞传销!不然估计全校一半学生都得上当! 眼看狂欢无法收场,校领导的脸色也从看好戏转为了焦虑,陈尘皱眉拍了拍话筒,伴随着一声尖啸—— “别吵。”竖指嘘了一声,“老师要生气了。” 底下声响很快偃旗息鼓。 念完,陈尘左跨一步,规规矩矩弯腰鞠躬。 韩深从他背后接上来,摸出一张纸,冷漠无情地接着念检讨。 底下又开始鼓掌尖叫。 听了这半个多小时的检讨,李斐突然想通个事儿:“敢情昨晚在小树林里被抓的是尘哥和这位韩深同学?” 细,思,极,恐。 周安石握着话筒,冷静半天的声音还是有点抖:“我为什么让这两位同学上来念检讨,是想让你们引以为戒!引以为耻!你们呢?在底下欢呼嚎叫什么?当看演唱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刚才演讲和检讨占用的时间过多,这会儿已经打了上课铃,老秦听了会儿见是无效内容,大手一挥:“回教室。” 1班这一走,其他班也陆陆续续涌向操场出口,周安石目瞪口呆的拍着话筒:“我说解散了吗?走什么走?!” 老秦冷冷的:“停下来干嘛?两分钟,我到教室点迟到。” 1班同学在林道间不要命狂奔起来。 完全被无视的周安石:“……” 第一节课是数学,老秦拎着圆规走进教室,面无表情站了半分钟,抬手一指:“陈尘,站起来听课。” 陈尘起身。 老秦手指挪动:“他同桌,也站起来听课。” 韩深也起身。 全班开始低声闷笑。 老秦上课时压根没看他俩一眼,讲完一道双曲线大题,将粉笔丢在讲台上。 “陈尘,去教室外面站着。” 陈尘笑了笑:“为什么啊?” “看不惯你行不行。” 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陈同学二话不说拎着数学书和笔记往教室外走。 走了两步,老秦又平静道:“他同桌,也出去——打空手?书不带上?” 走廊上。 清晨的阳光将白瓷砖晒的温暖,视线里明晃晃一片白。两条高高瘦瘦的身影靠着长廊,将书随意搭着。 陈尘低头整理数学笔记,抬指给韩深的课本勾过来一翻。 崭新空白,纤尘不染。 给自己的丢过去:“看我的吧。” 韩深还没来得及拒绝,不怎么感兴趣的翻开书页,倒是猝不及防惊艳了一把。 陈尘的笔记做的相当周密精细,字符彷如印刷体,弧线圆润,直线规整,书页头尾偶尔还闲情逸致写着一首优美小诗。 暖阳下刻字如金。 韩深真没办法把他跟昨天那位指使自己砸校长办公室的神仙联系起来。 下节课还是数学课,打了下课铃老秦专门往后门走了一趟,淡淡道:“你俩不是爱出风头?让你们出,今天就别回教室了,在这走廊上给我站一天。” 陈尘觉得这不太人道:“一天会不会太长?” 老秦丢下一句“两天?三天?挑一个?”,转身走了。 男生冲出教室围着陈尘打转,推搡撞肩,陈尘拖笔在纸上滑出长长一横,眼帘都没掠起来,轻声一啧。 “别闹,罚站呢。” 李斐刚想问你俩昨天在干嘛,被远处观望的老秦一个阴森目光吓得下了楼,买完面包从小卖部出来,看见一堆人围在告示栏处指指点点。 “他俩为什么这么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血槽要空了!” “不觉得很诡异吗?我抠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两个男生翻出墙,怎么把墙翻塌的?还要手拉着手?” “昨天不是有老师说学校一对情侣私奔?早上陈尘和韩深念了检讨,难不成是这两位?”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好帅啊好帅啊好帅啊好帅啊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李斐一抬头,看见个满脸羞红的肌肉猛男正嘤嘤嘤直跺脚。 大兄弟,这就夸张了啊。 “……”他挤到人中间,一眼看见他尘哥跟韩深的高清无.码彩照贴在黑板上,两人手拉手,背后是一堵垮掉的墙壁。 不知道这个打通报书的老师是不是早上没睡醒,字儿特小,图占了一大半,还开着六级美颜。 图中两个人唇红齿白明眸秀目,异常美丽动人。 尘哥他为何与转校生那样亲密? “看什么看?高中生还这么八卦,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知不知道!”李斐一把撕下通报书,溜烟跑上了楼,到走廊刚想询问个中隐情,脚步却不觉放慢了。 陈尘递给同桌一支巧乐兹:“吃雪糕吗?” 韩深:“不吃。” 不愧是不食人间烟火高岭之花新同学的德行,来了一周,搭理过的同学屈指可数,连尘哥都敢甩脸子。 有一说一,李斐这个真男人也有点怵他。 韩深平时就冷冷清清坐在窗边,路过时却明显感觉周身气场冷了几度,吓的他上周找陈尘扯淡的次数都断崖式下跌,跌破谷底。 陈尘嗯了一声,递过去一瓶矿泉水:“那你喝水。” 随后拆了包装,边咬雪糕边在卷子上划线。 李斐吸了口气,尘哥他为何对转校生那样宠溺? 感觉要慌,问题很大。 李斐眼观鼻鼻观心悄悄走进教室,从袖子里摸出高清无.码彩照,尽情挥洒:“当当当当!号外号外!尘哥跟新同学手拉手被老师拍到,全校通报批评!” 胡皓从作业中抬起头来:“批评啥?早恋?” 李斐摸了摸下巴:“……也许?” 十分课,这张彩照传遍全班,最后落到了老秦手里。不知道哪个创作欲爆棚的小机灵鬼儿还在彩照上做了手脚,给陈尘和韩深头上各画上两只兔耳朵,手中间涂了个颗骚气小红心,写着“尘x深给老子锁死!!!” 老秦立刻揉成团砸进垃圾桶,气势汹汹出门,其中一位当事人正斯条慢理吃多买的另一支巧乐兹。 老秦气得血往天灵盖涌,快要三花聚顶,一抬手给雪糕抢过丢进了垃圾桶。 陈尘缓缓打出一个“?” 罚站归罚站,这么热的天雪糕都不让吃? 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站一起聊天?你到前面去,一人一个角,别靠一起!” 太阳升高。 白噪的阳光明晃晃的让人睁不开眼,蝉鸣嘶哑拖长,韩深懒洋洋的抻了个拦腰。 “啊啊啊啊啊他姿势有没有太可爱!” 韩深被这粗野的嘶吼引得回头看了一眼。 躲在角落扒着墙偷看的猛男咬紧手指,眼眶湿润。 韩深:“……” 从第二节课下课起,数不清多少男生女生“有事”从走廊经过,“无意”打量他俩半晌,再笑嘻嘻的飘来飘去。博学楼、智贤楼两边走廊今天冒出的脑袋都比以前多几倍,挤挤挨挨,上赶着看高二1班这两位走廊上罚站的男生。 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天兵天将? 上午最后一节是余捷的物理课,他看老秦也回家带孩子了,心疼自己课代表,上到最后十分钟大着胆子走出教室,打算让这俩孩子进来坐下。 但走廊上空无一人。 余捷发出小草的声音:“艹。” 食堂。 陈尘正在刷卡点菜:“一份鱼香肉丝,糖醋排骨,炒青菜,番茄鸡蛋汤,两份米饭,谢谢阿姨。” 这会儿东食堂还没几个人,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韩深坐在椅子上等饭,觉得自己脑子出了点问题。 从昨天起就一直被白衣贤者带偏。 比如现在提前十分钟溜到食堂吃饭,周围坐的全特么是老师,到底图什么? 陈尘倒是若无其事的吃饭夹菜,掐着表吃的很快。 手机突然响了,陈尘取出看着屏幕静了一会,接通轻轻喊:“妈。” “到机场了?” “不用提前,晚自习来就行。” “妈你吃午饭了吗?” “真的对不起。” “晚上见。” 韩深抬头,他已经给手机揣回了校服口袋,左脸覆着大落地窗的薄光,脸色闪过一瞬的失神,立刻恢复如常。 “我吃好了,先回教室整理上午的笔记,你自便。” ※※※※※※※※※※※※※※※※※※※※ 看文愉快~ 感谢在2020-04-10 19:30:11~2020-04-11 22:14: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檀奴 8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露生 4个;檀奴、乔子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乔子书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妖艳同学 晚自习时韩深正在睡觉,突然被一阵骚乱惊醒。 全班的人都往教室后门伸长了脖子。 韩深刚偏过视线,身旁嘎啦一声轻响,陈尘挪开凳子走了出去。 一截粉白的碎花裙子在夜色中一闪而过。 章鸣维持着惊讶眺望的表情:“你们刚才看清楚没有?尘哥的妈妈。” 顾辛眼睛都快望瘸了,啥都没看见,后悔刚才为写一个英语单词错过了这幕:“长什么样啊?” 章鸣:“没看清,我也好奇,得是何等神仙母亲才能生出尘哥这么不凡的儿子。” 韩深无语,看了看微信消息。 -在路上了,有点堵车。 -别催,老娘马上到。 沈女士这会儿正在高速公路上用生命演绎速度与激情。 “不觉得尘哥的妈妈很神秘吗?家长会一次都没来过,去年尘哥阑尾炎动手术都是老秦帮忙照顾的,听说她是隔壁成大的教授,特别忙,你们没去偷看过?”章鸣将一本书裹成筒状,一下一下地敲。 “我怎么听说是畅销书作家?”顾辛皱眉甩了甩笔尖,“上次领导不还众筹了一笔钱划给她,央求她写一本《谈教育》?” 这件事差不多承包了1班一年的笑点。 《谈教育——我是如何培养出陈尘这样优秀的子女》。 典型的附中笑话。 老秦在门口转了一圈,冲韩深招了招手。 韩深起身跟她去了办公室。 沙发边站着几个校领导,陈尘低头站在办公桌后,气氛十分寂静。 只有一个人坐着。 庄念莺时不时推一推厚重的眼镜,唇角带着虚无缥缈又忧郁的微笑,手臂从棉布裙子空荡荡伸出来,人相当瘦。 韩深一看见她就觉得哪里不对,一会才反应过来,庄念莺垮掉的面相比寻常家长苍老不少,且明明过了半百的年龄,却还穿着款式与颜色都相当少女的白裙子,举止有些怪异。 庄念莺:“这就是跟陈尘一起砸窗户的韩深同学?” 罗校长点头附和:“是的是的,庄老师。” 庄念莺露出甜笑:“长得还不错啊?” 罗校长干笑:“是啊,看着挺机灵,谁知道有砸校长室这种爱好?” 韩深落不下脚,走到陈尘身旁站成一排。 陈尘一直低着头没说话,韩深下意识以为地板上要么粘着钱,要么贴着英语单词表。 没忍住垂下目光看了看。 什么都没有。 沈岚从办公室门口进来。 她蕾丝裙沾染的烟草味被昂贵香水冲淡中和,仍然惊慌不已地泄露着,跟她的表情如出一辙。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迟了,我是韩深的妈妈。” 她的出现让整间办公室气氛轻松了不少。 “事情我在电话里听说了,韩深砸了校长室窗户是吗?费用我会全部负责的,罗校长,人没有受伤吧?” “我没事,韩太太,砸窗户事小,折射出的孩子思想问题很大啊!” 罗校长话不好说的太直白,当初韩立东托了几层关系找到他,该送的都送了,该捐的也都捐了。 “转来的时候,韩先生跟我保证这孩子会听话,据说成绩也不错——小秦,他这次周考是不是全0分?你看看,这合适吗?” 沈岚没想到韩深言出必行,怔怔地回头想训斥几句,但韩深脸上的潜台词相当明显。 来。 训。 他巴不得在校长面前闹一场。 沈岚硬生生转了话头:“罗校长,这孩子不懂事,教教就好了,成绩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罗校长顿时感受到了被欺骗的愤怒。 当初韩立东还说韩深在渊冲一中次次考年级第一,品品,哪个年级第一是这操性? 年级第一会砸校长室? 罗校长扭头看到陈尘,突然更烦了。 “韩太太,我有几句话要讲!” 周安石今天打了一天训韩深的草稿,这会儿越过罗校长,围绕着韩深的思想品德滔滔不绝做起了报告。 沈岚先还耐心的听着,脸微微红,一会拉了脸:“那墙塌了也怪韩深?不怪你们学校修的豆腐渣工程?韩深手还受伤了,幸好是小伤,要真他妈摔坏哪儿了,你们给我看着办!” 后半场变成了两个人无意义的争执。 协定好赔偿之后,更是失去了讨论的靶子,大会草草结束。 走出会议室,学校已经下了晚自习。 韩深上了沈岚的车,驶出校门,在攒动的人影中看到一高一矮两条身影。 夜间很冷,陈尘脱下校服外套覆在庄念莺嶙峋的肩头,两个人平行着越走越远。 沈岚点了根烟,嗓音有些疲惫:“儿子,以后老实点,妈今天脸都被你丢光了。” 韩深开了窗户,凉风呼啦吹了满脸。 “刚才那同学谁?看你们校长对他、对你,两种态度。几把操的,实验楼捐了半栋还敢训我!”沈岚往烟灰缸里杵了黑烟,破口大骂,“我就受不了你被人比下去,在渊冲时考试比别人强,打架也比别人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搬到这儿来真是日了狗了。 韩深说:“他,年级第一。” 沈岚被烟呛得脸红脖子粗:“咳咳!年级第一?年级第一跟你玩快乐扔砖头?你啥时候有这种人格魅力!” 韩深:“你以为我就不迷惑?” 沈岚刚才没看出陈尘是个大学霸,光记得模样帅,帅的太过了,甚至有点…… gay。 操!沈岚回过神:“他该不是看上你了吧?帮你干坏事,博好感,不然人家年级第一闲的蛋疼?” “……” 韩深从车顶沉重的看到脚尖,胸腔里缓缓呼出一口气,抿紧唇瓣。 这个家简直一天都待不下去。 “我跟你说你男孩子在外面也要小心一点!妈从小没教过你,他要是敢对你动手动脚你告诉我,看我不打断他第三条腿!”沈岚越想越气,“操,想到我养这么大一儿子,一大帅逼,被个臭男人觊觎!” 沈女士的奇葩脑洞已经收不回来了。 韩深戴上耳机,潮水般的声乐没入耳中,一会儿心里才安静下来。 刚到家洗了个澡,还在擦头发,闫鑫的视频就过来了,屏幕上晃着他鼻侧一颗风骚小痣:“洗澡呢?” “洗完了。”韩深拉开椅子坐下。 闫鑫嗓子有点劈:“你快看看我分享的链接,这啥意思!” 一条资讯体链接。 “逃课还是逃跑,并非深层原因。学霸为爱跳墙,妖艳同桌竟是罪魁祸首?[火][火][火][顶]” 韩深一瞬想自戳双目:“这什么东西?” “你们附中的贴吧啊!”闫鑫催促,“快点开,我今天闲的没事搜了下你们学校,突然发现这个帖子。就你这骚气的身影,挫骨扬灰我都认得,还别说只开了六级美颜加滤镜。” 韩深觉得有病:“这年头谁还玩贴吧?” 闫鑫:“不然?钉钉,学习通,智慧树讨论组了解一下?” 点进去,镇楼图豁然正是他跟陈尘刚跳下墙的牵手照。 “瞎?这兔子耳朵根本不是滤镜——我操谁他妈这么缺德?” 往下翻。 1l“成大附中bot”:说起陈尘我们附中大部分人应该都熟悉他的,他呢有着“白衣贤者”之称,不仅学习好,长相也是一枚标准的大帅逼,加上性格平易近人,在同学之间是相当圈粉的。 2l“成大附中bot”:可是,陈尘昨天却被爆出跟一位男同学在围墙外被老师当场逮捕,早上的检讨我们也看到了,两人一起砸了校长室窗户,逃进小树林,翻倒围墙,刚跳下去时被老师抓住。 3l“成大附中bot”:不过,大多数同学表示出了疑惑,比如“为什么学霸要砸校长室?”“学霸跟这位男同学是什么关系?”,以及我们这次讨论的重点,他们为何手拉着手?真相是否诚如附中坊间传闻的那样——学霸与新同学在小树林发生了不可描述之事,被发现后,试图私奔呢? 下附投票:“你认为陈尘是跟新同学翻墙私奔还是约会?” 1,私奔[432人已投票];2,约会[98人已投票]。 “……” 憨憨学校憨憨楼主。 闫鑫看韩深的目光充满了身为挚友却被欺骗的痛楚:“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我不知道……” “你也傻逼了?”韩深往下一滑:“没故事,没恋爱,没酒,什么都没有。” 闫鑫:“可兄弟,一个巴掌拍不响啊!” 韩深:“要不我抽你一巴掌看看拍不拍的响?” 闫鑫哑口无言:“……恶毒。” 韩深烦的可以,继续往下看。 4l“小梨爱吃奶糖”:啊啊啊画小兔子耳朵的集美也太油菜花了,@中央美术学院进来录取!!本来在告示栏上看见没觉得什么,现在突然磕到了,“一往尘深”是真的!!! 5l“小星要考北大”:那年杏花微雨,你说这堵墙能翻,可终究是塌了 6l“今夜不让你入睡”:只有我好奇他俩是怎么好上的吗?有没有集美给我科普一下! 韩深刚想打字解释,想想自己是脑残了才认真,直接点了右上角。 举报,人身攻击。 附中这群学生沙雕的要命,将贴吧浏览下来,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帖子。 “一人一句附中教师经典语录,镜像问题:一人一个附中学生才能理解的梗[置顶]” “第十五届附中校草评选大会[火][火][火][顶]” “成大附中第四届‘贤者’评选大会[爆][爆][爆][置顶]” 还有这种傻逼评选会? 还他妈三个黑爆? 服了。 关机吧,眼不见心不烦。 屏幕熄灭那一瞬,微信突然跳出消息。 c:在吗?弟弟。 c:点击戳……“逃课还是逃跑,并非深层原因。学霸为爱跳墙,妖艳同桌竟是罪魁祸首?[火][火][火][顶]” 水木:????? c:我当时拉你的动作有这么纠缠不清? 水木:你拉过我??? c:…… 韩深终于想起陈尘当时扶了自己一把,可能碰到了手,这个拍照的老师也是抓角度一绝,竟然能活死人肉白骨。 c:需不需要澄清?不过大家应该只是开开玩笑。 水木:开你大爷,不好笑。 c:我觉得还行。 水木:那别聊,手机没油了。 韩深退了微信又忍不住点开贴吧,直滑到刚才帖子最底楼,有个id正不断的复制粘贴:“别诬人清白啊,韩同学跟尘哥什么也没有!守护全世界最好的韩同学![清屏][清屏]” 对方主页头像是自己的兔耳朵截图,不过翻了翻相册,全是一个猛男穿着女装挤胸翘臀的金刚芭比照片。 “……” 韩深怀疑自己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盯上了。 打算离开时,叮,一条新的帖子被顶了上来。 只有几条留言。 “建议1班叉出韩深,考0分还逃课打架,连尘哥也被连累得写检讨,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恶心吗?” 韩深指尖一顿。 点进去,楼主是个匿名小号。 ※※※※※※※※※※※※※※※※※※※※ 看文愉快~ 感谢在2020-04-11 22:14:52~2020-04-12 23:1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露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请你独自美丽 阳光将课桌铺上柔软的金色波光,韩深在睡梦中被戳醒。 一截细细的手指,说话的是个女孩子,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同组的,叫顾辛。 顾辛脸上写满戳醒了沉睡雄狮的惊慌失措,结巴道:“同学,内个我想问问,你需要什么学习上的帮助吗?” 看样子鼓足了勇气。 韩深撩着额发坐直,长腿抵向桌子脚,垂着眼眸轻轻:“嗯?” 顾辛连忙罗列出一张海报,比推销房子还认真的介绍起来:“鉴于上次周考你的成绩有些不佳,我们同组,想跟你共进步,更上一层楼。” 章鸣附和:“正所谓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我们准备了几种套餐,第一种,每位同学辅导你一科;第二种,每天腾出一节自习课固定给你补习。” 被拉来给顾辛壮胆的章鸣继续附和:“正所谓大电力,超级续航,一节更比一节强!” 其实两个人心里特没谱。 跟韩深这种油盐不进的学渣提学习,不是一种变相的折辱么? 难道不会引爆他的情绪导致被殴打么? 韩深:“不用,谢了。” 顾辛争取道:“那个,我们可以从最基础的等差数列,等比数列入手。” “嘎”韩深踢开凳子起身,顾辛猛地发出高亢的尖叫,腰抵住椅背了还往后退,好像相当害怕。 “……” 韩深估计自己在她眼里满脸写着“好饿,想吃小孩”。 走出教室,背后章鸣正疑惑问:“尘哥交个作业怎么还不回来?该不是又被老秦骂了?” 厕所在二楼楼梯拐角的位置,从1班过去要经过2,3,4几个班级。 韩深没穿校服,黑t恤后泼着一把锋利的箭羽,走过一间教室,哄闹声便响一倍。 走廊两侧晒太阳的人都投来目光,将他上下打量,窃窃私语。 卫生间靠窗站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嘴里叼了根烟,还有两个望风的一左一右充当厕所门神。 韩深洗了多久的手,那人就看了多久。 “兄弟,前两天翻墙的是你?挺夺人眼球的啊?” 韩深懒得搭理,转身要走,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子,给他挡的严严实实。 “赶着投胎?聊两句。”男生自以为挺幽默,“交个朋友,有时间一起翻墙。” “没兴趣。”韩深绕开要走。 “喂!”男生猛一脚踹翻立在角落的拖把,霹雳哐当,说出了一句挑事经典台词,“兄弟,你很拽啊!” 韩深刚来学校,特立独行,还捅了这么大篓子,被一些无所事事的人盯上很正常。 这群人不敢去找陈尘的茬,只好纠缠一下新来的小同学,蹭蹭热度,在附中增加一份光和热。 一分钟后,这男生被揪着头发按在洗手池上,新来的小同学声音压抑:“关你屁事。” 厕所里人早吓跑光了,乱哄哄围在门口不敢进来,还有两个靠在墙上,捂着肚子疼得没办法。 附中养的都是群娇生惯养的少爷,压根不会打架,何况韩深打的很有章法,一看就是练过的,又稳又狠,游刃有余。 看着打了上课铃,估计老师也要来了,男生喘着气道:“你妈的,有种晚上校门口等着!这儿施展不开!” 韩深薄薄的眼睑眯出冷光。 “晚上,你不来,明天我到教室揍你。” 松了手,转身出去。 这事传的挺快,第二节课下课韩深就被叫进了办公室,那三个人对着墙站成了一排。 老秦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听说上节课下课你们打架了?!” 三人:“怎么可能打架呢,老师说笑了。” 韩深:“打了。” 老秦:“……” 三人:“……” 老秦一时对韩深感情很复杂,教书十几年,她不怕笨学生,也不怕调皮捣蛋犯错误的学生,最怕对老师和学校失去了敬畏之心的学生。 看韩深一脸的无所谓,就知道怎么教育也说不听的。 老秦说了两句不再费口舌,直接让他回了教室。 讲台上余捷正在讲一道大题。 他是年轻又张狂的老师,当年做竞赛出身,讲课时思维跳的相当快,班上大概一半的人都听不懂他在说啥,哀嚎阵阵。 余捷皱眉:“这都听不懂?陈尘,你听懂了没?” 同学无语又郁闷地回头眼神示意陈尘。 把最高智力当平均水准,就他妈离谱。 陈尘立刻配合摇头:“没听懂。” 余捷当场暴走,开始一排一排列公式,骂骂咧咧讲思路。 韩深坐下,桌上放了一颗粉色水果糖,陈尘懒洋洋伸直了长腿,阳光落在眉眼的阴影里,疏疏朗朗:“给你吃。” 糖质感柔软,闻着就甜甜的。韩深捏着水果糖静了一秒,不知道想到什么,随手一个投射,给糖丢进了垃圾桶。 “哥,这道题到底——” 咬着笔转过来的章鸣看见这一幕,吓的一声不吭又转了回去。 空气中酝酿着一丝压抑窒息的意味。 陈尘低头抽出笔记本,静了一会:“不喜欢就还给我,还扔上火了?” 昨晚那帖子怎么写的? 韩深眼前闪过一大段一大段刻薄内容,懒散的挑了其中一句,声音很平静:“请你独自美丽。” 陈尘跟他对视。 “以后少管我闲事。” 陈尘笑了一声,埋头整理笔记。 章鸣在前排后背直发凉,这人形冰山连尘哥都搞不定,还多管闲事帮什么学习啊? 怕了怕了。 两个人一天都没说话。 下晚自习韩深起身走了,校门口站着四五条瘦棱棱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走啊?找个没人的地方打。”下午那男生抬了抬下巴,拽的不行。 韩深忍住想就地撕烂这张脸的冲动,撩起眼皮:“行,随你。” 巷子昏暗深长,摆着几只垃圾桶,味道大的叫人作呕。墙角上两颗电灯忽明忽暗,“啪”,当场熄灭半只。 韩深静静看着他们放书包,脱校服,热身,左右拉脚筋,跳广播体操,实在等的不耐烦才啧了一声。 “能不能快点?” 这男生下午问遍全班终于找到俩学过跆拳道的哥们儿,好说歹说央求过来,现在气势比先前硬了一倍:“弟弟你狂什么呢?赶着投胎呢这么着急?” “喝!”跆拳道一号做出个格斗的姿势,直直瞪着他。 韩深揪住他衣领往地上一掀,挥拳砸去,三两下给对方花里胡哨的姿势打的六亲不认。 “哐!”,身影直接砸进了垃圾桶。 跆拳道二号又被推上来,还没摆开阵型下盘便被飞起一脚踹松,直接蹲地上了,连滚带爬扑到墙壁,啃了一嘴臭泥。 这男生没想到给力队友这么快就嗝屁了,绝望的从书包里掏出半截板凳腿,指着韩深的手臂抖的厉害。 “靠靠靠,我告诉你,你他妈别得意!” 韩深出了点汗,高高的身影站在背光处,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压抑的即将爆发的狂躁。 直接他妈—— 就这? 就这就这? 就这就这就这? 在韩深面前缩成了一团的男生心情也相当崩溃。 这他妈什么人间疾苦? 之前也见过韩深几次,没感觉他像今天这么躁啊! 像他妈本来有气要撒火一样! - 李斐在巷子口站三分钟了。 他刚出校门看见新同学跟一群人进了这地方,料想不太对劲:凭新同学的高冷程度,不可能是跟朋友到小巷子里聊人生。 不过回想到新同学的凶猛程度,李斐把心放回肚子里拎起书包要走。 前方走来四五个花衬衫的中年人,戴金项链,穿尖头大皮鞋,一个接着电话:“是这儿吧,口子上一家卖副食的?” 对方说了什么,这人猛地笑了出声:“小废物,五个人被一个人按着打。别慌,叔叔来了。” 操!新同学在里面打架? 高中生跟高中生打真没什么,但加入了社会人,都是拖刀往肉里头扎,闹出人命了怎么办? 李斐赶紧往兜里摸手机。 空空如也,才想起学校不让带他一般都没带。 一头扎进隔壁水果店想借座机,没成想撞见一条高瘦身影。 陈尘照例裹着一叠竞赛试卷,懒洋洋站在收银台旁边,指尖勾过装在红袋子里的苹果,低头扫码。 “滴!微信支付,16元。” - 韩深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五条彪形大汉,第一反应是懵。 懵了之后就是对伏在脚底下这傻逼的彻骨蔑视。 “玩儿不起还约架?搞你爹心态。”韩深往后退了两步,余光瞥到墙缝支棱出来的一截钢棍,继续往后退。 社会人“哗啦”从裤子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开腔:“后生仔,滚过来道歉,这事就结了,我们呢也不想以大欺小。” “我把你妈杀了?道什么歉。”韩深音色极冷,背抵住硬直的东西,回头抽出攥在手里。 打架要的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喝哟。”社会人见他支棱起来了,语带欣喜,“我看你是真的找死啊!” 对方越围越近。 韩深抄起铁棍,重重朝动手者的胳膊砸下去,铁贴着肉又反弹过来,带起沉重结实的震颤。 对方四个人瞬间方寸大乱。 韩深皱紧眉。 就一棍,崩成这样不至于吧? 一抹尾韵懒散的腔调从巷子口上响起:“这么多人打一个,要他妈不要脸?” “咚!”苹果砸在地上,挤出破烂的汁液。 陈尘拎着一袋水果从灯光下慢慢走来,影子拖的很长,走一步,一个苹果便精准的砸中几个人脑袋。 李斐站在他背后,拎着两块板砖,腿有点抖。 为啥尘哥还是稳如老狗? 尼玛面对危险不知道害怕吗? “操.你大爷你再砸一个?”社会人心态给这俩从天而降的小屁孩子给砸懵了,扭头朝他奔上去。 陈尘顺手从李斐手里夺过砖头,加快脚步猛冲上来,躲开他一记直拳,侧身用肩膀一撞。 “哐!” 砖头直接给拍他脑门上,断成两截。 另一人挥刀冲杀而来,还没吼开,手臂突然一阵痹痛,扭曲的颤抖着直接将刀跌在地上。 韩深拎着钢棍见人就敲。 陈尘砸断了几块板砖,社会人都被他这精准度和力量感逼得直往角落缩。 李斐也自信起来了,怒吼:“今天我尘哥教你学会敬畏!” 拎着板砖要上去砸,却猛地被一把拽住书包。 陈尘声音有点变形:“还不跑?” 社会人从腰后抽出了电棍和折叠刀,白光映亮了小巷深处。 “淦!!!” 陈尘拉住韩深的手,朝小巷外灯光不要命的百米冲刺。 跑到口子上呼吸紊乱的厉害,耳朵嗡鸣一阵,接着是由远及近愈发清晰的警笛声。 满头大汗的李斐看着两步外紧牵着的手,瞳孔微微散大。 为什么尘哥逃跑时不拉自己,而是牵着新同学? 一腔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韩深喘了口气,走到一株小叶榕树下失了神,指骨痛得要命,手掌被钢筋摩擦,手背溽着一层汗湿的潮气,好像还被紧紧的攥在手里。 他没想到陈尘会从天而降,拎板砖冲人家脑门砸,又刁又狠,逃的也机灵十足,尤其是拽着自己的手,脚下跟安了风火轮一样。 何况上午吵过架。 不尴尬么? 韩深突然想起沈女士的话。 这白衣贤者该不是真对他有意思? 陈尘歇了会儿终于精神过来了,一回头,发现两个人都站的离自己有点远。 “站那么远干嘛?要不要喝奶茶?” 陈尘站在路灯下,捋了捋汗湿的额发,阴影在他微露的颈间四处蜿蜒,折射出一种光怪陆离的美。 夺目又绚烂。 李斐:“不想喝,哼!” 韩深:“……” 这个男人跟兄弟都这么基的吗?! “哼什么?我惹你了?”陈尘没反应过来。 李斐双臂做作的绕了一大圈环在胸口,又:“哼!自己反省!” 陈尘不禁莞尔:“你赶快给我滚。” 李斐给书包拎上肩头:“那我先回去了,明早上给我带牛魔王黑砖奶茶,要热,要大份!” 陈尘目送他离开,回头看韩深:“手受伤了?” 韩深觉得他这关心也充满了令人玩味的暧昧,膈应之余还是点头:“嗯。” 陈尘:“活该。偷偷约架,就是这个下场。” 韩深:“……”对不起打扰了。 前面拐角处有个药房,陈尘买了点消炎药和创可贴出来,递给韩深。 “吃糖吗?”陈尘问。 上午的事想想挺尴尬,韩深这墙壁厚的自尊心也不允许自己道歉,顺其自然上了陈尘给的台阶。 “给我,吃。” 陈尘从校服兜里摸出一颗粉色水果糖,放到他手心。 韩深撕开抿了抿,芬芳甜蜜在舌尖绽开。 “甜不甜?”陈尘关切的问。 “……” 兄弟,再这么肉麻就恶心了啊。 韩深看在刚才他帮了自己忙的份上,不太自在嗯了一声。 “挺甜的。” 陈尘:“垃圾桶里捡回来的糖,能不甜?” 韩深:“?” 喉咙好像哽了一块石头。 ※※※※※※※※※※※※※※※※※※※※ 韩深:对不起,是我自作多情。 看文愉快~ 感谢在2020-04-12 23:12:55~2020-04-13 20:5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檀奴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尘哥以德服人 “交作业啊交作业!快点快点别赶了!”章鸣将卷子裹成一团往桌面上砸。 “章鸣你再砸我练习册一下试试!”顾辛踢开凳子,扑过书桌往他身上扒拉。 章鸣退身躲开,不小心一巴掌撑在了后桌,突然回过神是韩同学的桌子,吓的嗷呜一声缩了回去。 “那个,没有让你交作业的意思……” 同组一个星期了,这新同学别说交作业,上课就没抬起过头,明显是个学渣。 章鸣很懂不要去揭人家短处的道理。 韩深满脸若有所思,在椅子上动了下。 章鸣后背发凉,已经准备往教室外冲,突然听到他问:“昨天我扔垃圾桶里的糖,陈尘捡回来了?” 看了看垃圾桶,全是废纸和早餐盒,章鸣满脸黑人问号之际又有点受宠若惊。 韩同学跟我说话说话了! 0的突破! “不至于吧,垃圾桶这么脏,我们尘哥不缺这颗糖。” 韩深嗓子已经不舒服了一个晚上,问不出什么,就没再说话。 陈尘从门外进来,拎一大箱矿泉水放在空调边,随即拎着书包一倒,腾出小山似的零食点心包装。 “搞批发啊?”章鸣伸手拿了一袋薯片,“茶叶鸡蛋有吗?” 陈尘笑了笑:“还打折呢。” “什么打折?” “再碰一下,给你手打折。” “……” 章鸣默默丢下薯片,回头继续收作业。 陈尘手揣进衣兜里摸出一把糖,洒在课桌上:“这才是给你们吃的。” 这糖有点眼熟,韩深拿了一颗,粉粉嫩嫩亮晶晶的,跟昨天给自己的一模一样。 松了口气,看来吃的不是垃圾。 “凭什么别人吃薯片我们吃糖,你这组长当的之磕碜,信不信揭竿而起给你位置篡了?”话是这么说,章鸣手却很诚实的刨去了一半。 陈尘从另一只兜懒洋洋又摸出一把奶糖:“想吃薯片?去小树林搬砖给围墙砌好,这些都是你的。” “昨天你也去了,老秦逼的?” “墙翻塌得负责啊。” 大课间,凳子被踢了一下,陈尘说:“走吧,一起给劳动人民送温暖。” 韩大少爷不想搬砖。 何况墙塌了工人好好修跟他有什么关系? 转念觉得自己天真,是附中这几天给的惊喜不够多? 断墙周围竖着施工铁板,几个年轻人忙着和水泥砌墙,看见陈尘立刻笑了笑:“又来了啊?多客气。” 陈尘帮忙递了瓶水:“给你们添麻烦了。” “麻烦什么,墙塌了我们修,还有收入。鼓励你们学生多翻墙,这次就塌了一片,给家里老婆孩子添不了几炖肉。” 施工处扬尘厚重,韩深闻着不太舒服,站到了稍远的一株桂花树下,陈尘倒是百无禁忌有说有笑,偶尔还帮忙递递水泥铲子,真是…… 韩深想起八个字。 一枝独秀,头角峥嵘。 从小树林回博学楼经过了花团锦簇的文科班,一个高挑的女生笑盈盈的从走廊过来:“陈尘。” 陈尘打了个招呼,给韩深介绍:“这是周梓歆,8班班长。” “你好~~” 她相当漂亮,皮肤白如牛奶,五官纤薄细长,顾盼间透出纤巧精致的优雅感。 韩深嗯了声。 嗯完发现陈尘正饶有兴致看自己。 目光中透露出思索,好像在观察一座冰山会怎么跟漂亮女生相处。 韩深:“……” “陈尘,我要喝白桃味汽水。”周梓歆张了张水灵的大眼核,小小地扯着他的衣袖,晃来晃去。 高冷女神撒娇谁顶得住? 陈尘沉默了一会:“校卡给你自己去买,我要上楼了。” “你给我买,你给我买,你给我买。”女生嘟着嘴重复了几次。 “……好吧。” 两件白校服挤挤挨挨下了楼。 韩深往楼上走时才想起,前几天逛贴吧,一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天兵天将,极有组织纪律,顷刻间给那栋“一往尘深”楼撕的昏天黑地,其中不少人就顶着“橙子cp一生推”的头像。 看来这俩是全校公认的金童玉女。 走廊上四五个男生等在教室门口,正是昨晚上在巷子里跟他打架的几个人。 这几个人看韩深走来,目光没了昨日的嚣张,只有羞耻和认怂:“喂,韩深同同同同学……” 韩深压根懒得看他们一眼,往教室里走,不提防被抱住大腿。 男生名叫游白云,属于热血漫画看多有点脑残的那种,认真倔强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同学,昨天你打败了我们,现在你就是我大哥了。” 韩深只想笑:“大哥哪儿行,叫爸爸。” 游白云屈辱的:“爸爸。” “滚你的,你这儿子我看不上!三姓家奴,昨天喊的社会人是你几辈祖宗?” 陈尘拎着两瓶桃子味气泡水上来时,正看见韩深抬着手指往这群人脑门上戳,戳的一片“大哥饶命嘤嘤嘤”。 走近问:“下一步是问鼎校霸了?” 章鸣目睹了这几人撒泼打滚认大哥全程,说:“校霸要是有韩哥这么帅,我宁愿天天挨打!” 韩深没好气:“挨个屁,都滚。” 游白云迟迟不滚,心想反正已经被羞辱至此,索性来啊让风暴来的更猛烈些! “我们是来求救的。”他跟同伴畏怯的对视了一下,说:“昨晚你们打完就走了,但这几个社会哥逼着问我要医药费,每个人给一千,一共五千,不给就在校门口蹲着打人。不敢报警,被学校知道要开除的……你能不能帮忙,帮我们再赶走他?” 韩深气的说不出话,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养蛊反噬,向被害者求救,你脑子有问题?” 章鸣才反应过来:“……你们昨晚上,打架了?” “打了啊,砍刀,扎胳膊扎腿、肠穿肚烂那种!”李斐也来凑热闹。 这几个人明显把脸踩在脚底下了,站在游白云背后清秀男生眼圈通红,欲言又止:“他们还,还内个,欺负我。” 陈尘本来没说话,这时嘶了一声:“这就过分了。” 李斐:“过分。” 章鸣:“属实过分。” 韩深:“……” “错了,尘哥,大哥——”游白云通红眼眶显出了十二万分追悔莫及。 韩深不为所动。 昨晚阴他的事儿还没完。 本来大人大量懒得计较,这几个人真把他当软柿子捏,好意思舔着脸来求他帮忙。 韩深很想揪着他,你睁开眼好好看看我是谁。 爷脸上写着心地善良小白花吗? 倒是身旁陈尘突然发出了智慧小精灵的声音:“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韩深气不打一处来:“你脑子也有问题?” 气氛尬起来了,李斐连忙打圆场:“单纯从考试分数来看,脑子有问题的其实是……” 迎上韩深侧目偏来的视线,李斐立刻往嘴里塞了块面包表示自废语言能力。 小韩哥这薄薄冷冷的目光怪吓人的,六月生寒。 陈尘看表见快上课了,平静道:“想解决不难,你们先写一份保证书,保证以后不会再联系社会不良人士欺负同学。” 游白云感动的要给陈尘跪下:“行行行,马上写,下节课就给你过目。” “不用给我,你想作孽我根本拦不住,留着自鉴、自省。” 几人抱大腿成功,欢天喜地往楼下跑,差点在楼底上摔个跟斗。 韩深冷眼看拎瓷砖上两瓶饮料的陈尘,他十指修长白净,显然不沾阳春水,微垂的双眸在阳光下蒙着薄绒,整个人干净整齐得不得了,跟打打杀杀完全沾不上边儿。 韩深快烦死了:“你这么爱管闲事?” 陈尘唇边挑了点弧度:“这怎么叫爱管闲事?这叫以德服人。” 韩深:“…………” 神他妈以德服人。 预备铃打响,人陆陆续续回教室。 韩深烦的不想跟陈尘坐一张桌子,但罪魁祸首陈尘跟个没事人一样,把买的白桃味汽水送给组里的两位小仙女。 顾辛喝的超快乐:“组长你真好,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组长了。” “顺路买的。” “啊?” “周梓歆让我给她买东西。” “周梓歆???”顾辛兴致暴涨,一会儿回过味儿:“不对啊!人家开开心心找你买饮料,接着发现你搞批发一样给全组女生捎带,这岂不是很尴尬?” 陈尘漫不经心揉了揉手腕:“尴尬又怎么样?” 顾辛绝望脸:“你这个大猪蹄子一点都不懂事,人家明明是喜欢你啊!” 附中这对金童玉女备受瞩目,连顾辛也不能免俗的磕着cp。 一个文科天选之女,一个理科天之骄子,模样还特别好,只要肩并肩一站上领奖台,底下就开始起哄。 但有一说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多情少女每次能被大家闹个大红脸,而薄情郎懒洋洋歪在一旁,领了奖状立刻冲下讲台,好像生怕被周梓歆拎着后颈当场表演一个我喜欢你。 友情提示,这对cp不建议磕。 玻璃渣里捡屎吃。 陈尘从小山似的书堆里抽出笔记本和试卷,指尖碰了碰唇瓣:“行了,再说就烦了。” 顾辛一切都已明白。 这对cp注定be。 她情不自禁想找人倾诉自己的心境,荼毒那种陌生的、还没入坑的白纸,自然而然转过身,不过一看到背后的少年,立刻放弃了幻想。 韩深一条长腿搭在桌脚,蜷的很不舒服,薄锐视线往下垂,浑身散发的超冷低温让她一阵清凉,同时,他满脸写着—— 老子听到陈尘两个字就烦,小妹妹。 小妹妹拾趣地转头戳了戳章鸣。 尘哥还从来没处过对象呢。 那些表白的男男女女坟头草都三米高了,对尘哥的感情不叫恋爱,叫绝爱。 咱们尘哥真是一个性感又吃不到的禁忌之男呢。 不知道这绝世的容颜,最终会便宜了谁? 十分钟后,一张写着“英雄帖”的草稿纸从前排挨桌递过来,韩深随手丢给陈尘。 打开,陈尘的脸色变得十分精彩。 韩深瞟了一眼,纸上铺满乱七八糟的血手印和签名,看浓度和黏滞感不像红笔涂的,倒像—— 掰碎了哪个女生的口红。 纸上写着一番话:“英雄帖出,谁与争锋。今日尘哥有难,吾等愿效犬马之劳,万人仗剑,平乱杀敌。天下英雄若有应者,请在下方空白处留下拇指印谢谢。ps:口红偷的小鲤鱼,咱一人捐五块钱给她买支新的可以吗?哭十分钟了!!!!” 高中生平时除了刷题学习难有别的乐子,听到点与学习无关的风吹草动简直兴奋难耐,更何况带头人是陈尘,绝对稳如老狗好吗? 所以一下课,班上男生快一半都蜂涌到陈尘的桌子旁,揎拳舞袖,斗志十足。 胡皓说:“尘哥,是不是要打群架?你一句话,我拼了这条刚学会解带电粒子在电磁场中运动轨迹的命也帮你打赢!” 陈尘没想到自己振臂一呼应者云集,静了一会。 “别闹。” “没闹。” “真的别闹。” “真的没闹。” 陈尘抽出物理竞赛题丢过去:“再解一道带电粒子在电磁场中运动轨迹的题给我看。” 胡皓低头翻了翻:“……嘤。” 尘哥欺负人,可恶。 陈尘弯出点弧度:“那还不去学习,闲的没事做?” 胡皓特别想凑热闹:“可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啊!” 陈尘:“你对难有误解。朋友。” 尘哥无所不能。 胡皓才意识到天真,索然无味地回座位写试卷拯救自己了。 上午最后一节课,陈尘突然察觉哪里不对。 同桌整整一上午没有理他。 桌角放了颗粉色糖果,好像承载着某种不可明说的怒气与决绝,没被任何人碰过,但被高升的暖阳晒的融化,正混在桂花中散发出甜腻的香气。 陈尘抬笔敲了敲白皙的额,扯下一张便利贴,一笔一划,随后折成一张纸飞机朝同桌滑过去。 栽中高挺冷白的鼻尖。 韩深不耐烦接在手里,搡成一团直接砸进了垃圾桶。 掠起视线:“说好,你昨天帮了我,我今天也帮你。两清。” 陈尘不禁莞尔:“好的。” ※※※※※※※※※※※※※※※※※※※※ 韩深:气死我好了【微笑.jpg】 看文愉快~ 感谢在2020-04-13 20:58:57~2020-04-14 21:23: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露生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0.尘哥教你学会敬畏 第二天晚上。 韩深从卫生间出来,正碰上将t恤短袖拼命往膀子上推的章鸣。 章鸣怔了一下:“韩哥,cos热血高校啊?” 韩深这会给头发上的小揪揪解开了,往后梳下来垂在耳后,更衬的眉眼薄锐冷淡。 他无所事事地看章鸣继续给袖子往上推,直到露出两段凹凸有致的麒麟臂,终于满意了,接着从书包里摸出一把小木梳,拧开矿泉水打湿,将头发从下至上整齐的梳上去。 章鸣左右翻面:“韩哥,您看我这个装变的怎么样?是不是收敛了学生仔的青涩,平添了几分社会人的桀骜不羁?” 槽多无口。 韩深张了张嘴:“……挺别致的。” 章鸣心满意足的回头敲紧闭的卫生间门:“尘哥?李斐?小恒子?换个衣服这么久?再晚一点赶去那三个小孩都要过头七了!” 门打开。 陈尘换了件红绿交织的真丝东南亚小衬衫,一侧扎在牛仔裤里,一侧散漫的垂在身侧,胸口纽扣解开两三个,袒露出一片冷白的皮肤,锁骨上还挂着根鬼头骷髅项链。 “……”韩深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陈尘修长的五指乱七八糟往头发里薅,薅出个六亲不认的发型,连眉眼也挑出几分跟往常截然不同的轻佻狂躁,拎起一只书包带别在肩上。 “准备好了?” 韩深问:“你这办法能有用?” 陈尘从兜里摸出根烟:“以毒攻毒,对付社会人就要比他们更社会。” 人陆陆续续出来,向恒给校服塞进书包里,鼓鼓囊囊往肩上一背:“李斐怎么还在弄?婆婆妈妈的。” “等等,马上!” 说了是马上,却让人等到不耐烦门后才走出一张血盆大口,戴着顶枯黄假发,唬的几个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尘哥,你看我像小丑吗?”李斐龇牙,把偷的他妈的化妆盒往书包里塞。 陈尘:“…………” 韩深缓缓说:“自信点,把‘像小’去掉。” 李斐:“嘤嘤嘤。” 这群穷凶极恶的地痞流氓从公共厕所出来,一路回头率百分之百,接着走近了小巷。 社会人正在路灯下数钞票,弹出个响亮的纸花:“小老弟,钱不够啊。叫你凑了一天,就凑出这么点儿?你没把我的话放在心里,那不尊重哥哥的下场知道是什么吗?” 游白云瑟瑟发抖,寻思尘哥他们换个装怎么还不来,要出人命了! 绞尽脑汁拖延时间想借口,突然听到一阵踩碎石子的脚步声。 几人寻声看去,都他妈怔住了。 五个狂野男硬是把书包背出了镶金大砍刀的气势,往地上一摔,随即躬身满地摸砖头。 不过摸着摸着五位狂野男都有点懵。 手里一无所获。 昨天警察来了一趟,给巷子里所有危险用品,包括砖头板凳腿垃圾桶盖,甚至小树枝都收走了。 几个社会人一看他们这剑拔弩张的气势就知道是挑事的,扯开嗓子问:“朋友,干嘛呢?” 电棍从腰间抽出来。 手无寸铁还要打群架的韩深静了静:“陈尘,我操.你大爷。” 陈尘无声的承受着这指责,此事完全出乎意料,脑中紧锣密鼓思索片刻,突然扯开书包掏摸半晌,手上多出了一本能砸死人的数学竞赛题。 他把书裹成筒状,吹了声口哨:“冷知识:书本是绝缘体。” 社会人本来等着看这群鬼火少年的笑话,但见另几个人猛地从书包里抖擞出一大堆纸笔和试卷,脸色变得□□自信,男人雄风一振。 这他妈什么“绝缘体,冷知识”是类似于芝麻开门、阿拉丁神灯的咒语吗? 社会人还在走神,对面最拽的那个已经握着竞赛题俯身迅捷直冲上来,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电棍便被他从上至下挥劈下去,双臂震痛,“哐当”落地。 接着,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开始朝脑门上招呼。 一砸,一顿。 “跟我,一起,感受,知识的力量!” 韩深拎着书包往社会人挥出的手臂上套,包裹着拽下了电棍,也扛起一本书往他脑门上招呼。 身旁的李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一叠卷子拧成了麻绳,韧度极强,勒住社会人脖子往后拽,直抵到墙壁上。 “兄弟!敬畏知识!啊!” “沙暴送葬!” “……” 社会人当初正是因学习不好而辍学,人生数十年打打杀杀,与学校早已是镜花水月,没想到今天竟然还会被知识砸头,一时酸楚得涕泗横流。 社会人连滚带爬往巷子外跑,生怕下一秒这群学生会给他们拎在小板凳前写作业,写不上来打手心那种。 陈尘哑着嗓子狠戾叫嚣:“你们再敢进这条街,见一次打一次!” “we are the champions……” 音乐从李斐手机滑出,他跟着情不自禁手舞足蹈。 团结就是力量。 少年们满头大汗欢呼雀跃,热气从领子里往上冒,手心又烫又疼,还没从失控的暴力余韵中回过神,陆续将手里的破烂玩意儿丢进了垃圾桶。 “太他妈帅了!” “今天尘哥教你做人!” “老秦一定会为我们这样灵活运用知识而骄傲!” 游白云蹲在地上陷入了对世界的思考,骄不骄傲不知道,骚反正是相当骚。 1班这群学霸,打架都这么有理性色彩? 巷子墙角上唯一一只电灯忽明忽暗,“啪”,在徐徐而来的冷清夜色中熄灭了。 韩深喘匀了气,心灵感应似的转过了目光,身旁的陈尘唇瓣上翘,正抿出个笑,脸虽然在阴影里,整个人却说不出的晴朗。 韩深莫名其妙,也有点想笑。 一群学生为了向社会人伸张正义,进行了一场花里胡哨的伪装,凭借智慧大获全胜。 刚弯出点弧度,章鸣弯腰清理战场,拣起地上的书本试卷,突然哎了一声:“我作业本呢?” 空气中沉默数秒。 什么被遗忘的重要线索终于水落石出。 “哐当哐当”,四条影子猛冲向垃圾桶,疯狂翻找。 “我的物理卷子啊操!” “我竞赛书……” “烂的连字都看不清了,妈个鸡我写了两节晚自习!” 战斗虽然胜利了,男人们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欢喜的情绪,他们为荣誉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出了巷子,陈尘鼓掌让大家打起精神:“作业的事我来想办法,高兴一点。” “老子永远永远不会快乐了。”李斐木偶似的擦去脸上的胭脂水粉,兴致恹恹之际,无意看见街对面热气腾腾的烧烤店,“除非你请我们吃烧烤。” 韩深:“……” 德行,七秒钟金鱼脑。 陈尘正想找个由头堵住这几张哀怨不休的嘴:“行,想吃什么随便点。” 没心没肺的东西开开心心跑向了马路对面,韩深侧目看到不远处等候的司机,打算拒绝,忽然被拽了下手指。 少年的手挺烫,轻轻捏着他指尖,晃了晃:“一起来吗?” “你他妈——”韩深刚想甩,指尖已经挪开了。 陈尘唇瓣上挑:“来吧来吧。” 好像哄谁一样。 有病。 韩深跟在他背后走到烧烤摊前,看了看烟熏火燎的烧烤架和低矮的桌椅板凳,几个光着膀子的社会小青年正坐着啃肉串,一时只想到——打扰了。 李斐点菜时喊了一长串:“一把羊肉,一把牛肉,半把蹄筋,肚子,土豆片,藕片各来半把——” “尘哥请客你也没必要这么宰人吧?”章鸣撞撞他的胳膊。 “我们都是下过苦力的好吗?为尘哥装逼事业添砖加瓦,现在吃点东西怎么了?按劳取酬,放心,尘哥贼有钱!” 贼有钱的尘哥点开微信滑到余额,听戴帽子的老板问:“要啤酒吗?” “不用,五杯冰镇西瓜汁。” “一共185。” 有钱人指尖滑不下去了,回头捅了捅隔壁小孩的手臂:“借我3块钱。” 韩深索然无味的给他发了五块钱红包,刚想熄了手机坐下,屏幕上弹出闫鑫的视频请求,韩深点了拒绝。 -你竟然敢挂我视频?我没有你这个爸爸! -跟同学在外面吃饭呢,一会儿接。 -呜呜呜原来你在附中有野男人了!!我不依我不依!!! 韩深拿这只加戏的骚鸡没办法,看视频请求还锲而不舍的拨过来,只好点了接听。 屏幕一角显出闫鑫的浓眉大眼,韩深懒歪歪拿着手机,陈尘正在烧烤棚子前等饮料,微微弯着腰,侧过身跟老板说话,下颌一抹漫不经心的锋利,正好被摄入镜头广角。 闫鑫看到这一幕,嗓子都粗了:“我操,这小哥哥,大帅逼啊!你跟他一起吃饭?” “嗯。”韩深给手机放正,抽了张纸巾擦拭塑料凳子,确认干净了才屈尊纡贵的坐下。 “这就是你找的野男人?” 韩深伸手往镜头前一掐,意思是你在我跟前我能一口气捏死你十次:“瞎?前两天一直念叨偶像,到跟前了认不出来?” 闫鑫静了一秒,骤然发出一阵冗长嘹亮的“喔喔喔~”,完全失去了控制情绪的能力,听得韩深后背汗毛直炸,赶紧给扬声器静音了。 李斐狐疑抬头问:“谁家鸡在叫?” 闫鑫在屏幕里疯狂的深呼吸挤眉弄眼,因为没有声音,显得像一场滑稽的哑剧。韩深无语之际又被他逗乐了,手机切换摄像头视角对准陈尘,故意说:“看,你偶像还会走路呢。” 闫鑫抬手捂住大嘴巴,少女般满脸不可置信。 陈尘端着两杯西瓜汁上前,放上桌子:“要吸管吗?” “要一根,谢谢。”说完垂下视线,果不其然,闫鑫的口型正夸张的一笔一划。 ——尘哥居然会说话! 我听到他声音了! 啊啊啊啊啊啊…… 李斐拿西瓜汁,无意瞥见韩深的手机屏幕,不解道:“韩哥,你为什么偷拍我尘哥?” 韩深:“……” 有毒吧? 陈尘本来要去柜台端剩下的三杯,听到这句话自信回头:“朋友,虽然我很帅,但偷拍不可取。你想拍我可以大大方方给你摆个姿态。” 真他妈不要脸。 觉得很冤枉却百口莫辩,韩深亮出手机:“跟朋友视频,想拍点街景给他看,没拍你。” 好不容易带过这个话题,微信里闫鑫激烈打字抗议。 -我知道你给扬声器关了! -快打开!我要跟尘哥交流! -打开!听到没有!再不打开你我父子之间恩断义绝! 想到打开后可能会面临的精彩场面,韩深宁愿成为一位青年丧子的英俊父亲。 点的烧烤陆陆续续上桌,大家却吃的心不在焉,一边叫着“给我留条鱼!”一边从书包里摸出作业讨论题目。向恒转着烧烤签子,一脸正色将草稿纸拍在陈尘面前:“尘哥,这道题我一共想出了三种解法,要不要了解一下?” 陈尘掠起眼帘:“来,说说看。” 闫鑫这会儿被冷落的受不了,已经转移了话题,发来七八张合照和一个短视频。 点开。 “happy birthday!” 一阵欢呼与歌唱。 -今天胡小过生日,晚自习最后十分钟老蒋拎着蛋糕进来,给他唱了首生日歌。 -老蒋人也太好了,他毕业当老师才几年啊,隔三差五给我们买糖买零食,自己都舍不得花钱。胡小也好意思收? -你没在,要是你在,我就跟你一块上讲台唱,班长都说你唱的好听,飞飞唱着就没那意思。 隔壁桌响起碰杯的欢呼声,一辆公交车缓缓驶出黑夜。韩深越看心里头越荒芜,深呼吸了一下,气流冷冷的幽咽在喉头,指尖打了几个字。 我也想回来。 半天,没发出去。 又删了。 闫鑫意识到这时候跟韩深说太热闹的事不合时宜,转移了话题:“为什么我听到有人念38324,14122?” 韩深看了眼桌面:“他们讲化学式配平呢。” 闫鑫:“……吃烧烤还这么忙啊?嘤,想听尘哥性感优雅的声音。” 韩深忍无可忍:“你烦不烦?” “爹!” 韩深还是改了主意,凶归凶,儿子还是要疼的。 谁叫韩少爷是个英俊的慈父? 他扒着桌子微微探过身,给手机从被肩背围堵得水泄不通的缝隙递进去。 视线被遮挡,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瞎子摸鱼。 摸了一会,突然的,手被一只温冷的手覆盖住,牵在半空中。 陈尘正在讲题,突然看到五根修长的手指扒拉扒拉,推着部黑色手机出现在桌面上,再往前几厘米就能抹到晕开的辣椒油,立刻放下笔给手抓了起来。 两人都怔了一下。 对方手还挺滑的。 陈尘抬头:“你干嘛?” 韩深在心里念了好几遍为儿子操心丢人很正常,才能维持表面上的若无其事:“摸纸巾。” 陈尘:“真的吗?我不信。” 韩深:“爱信不信。” 在旁围观的李斐插嘴道:“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韩深:“……” 韩深皱眉要发火,陈尘见好就收地笑了笑,低头继续往草稿纸上写步骤:“要是没听懂,拍下来回去再看吧。烧烤再不吃都凉了。” 韩深指骨还贴着一层凉意,在夏天微带燥热的夜晚,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 陈尘:嘤,摸到男朋友的小爪爪了 ---- 大家评论说话呀,蛮无聊die 感谢在2020-04-14 21:23:09~2020-04-17 20:3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的算法 2个;红颜、66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檀奴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1.写作业你快乐吗? 韩深上了车,这才光明正大点开了闫鑫的视频。 闫鑫是个人形逼逼机,开了视频后说话都没断过一口气,话题围着陈尘转,闹的韩深脑瓜子疼:“你每天给我打视频就说这些没营养的东西?” 闫鑫针锋相对:“怎么了,巴不得我们联系你,嘴上却不说,要不是我照顾你自尊心,热脸贴你冷屁股,你估计得孤零零蹲在附中墙角气死。” 韩深半晌哑口无言,嗓子有点干。 “我是这种人?” “你是不是我心里没数?我认识你多少年了?”闫鑫嗓子大了一点,后半句话没说出口。 韩少爷死要面子活受罪,欠的要死。 韩深跟他是初中同学,第一次见面时,看见个穿短袖短裤的高个子从教室门口进来,浑身遮拦不住的肌肉猛男荷尔蒙气息,结果这人上讲台自我介绍,开口就是:“米娜桑,瓦塔西瓦闫鑫嘚斯!最喜欢二次元了,呐呐~以后就请大家多多照顾偶内噶依稀马斯!” 一边说话一边咬手指抿嘴唇,走路撅屁股的姿态也相当可爱。 但闫鑫懂事以后,再有人提到这些往事,他会立刻涨红眼睛恨不得一拳给对方头打爆。 怎么会跟他成为过命的兄弟,这是韩深后来茶余饭后经常思索的问题之一。 “我每天跟你聊视频,其实你挺开心吧?” 韩深盖下手机:“别逗了。” 唇却不自觉的往上牵起。 韩深下了车往别墅走,路灯下拉出条橙黄的影子,闫鑫还在有一搭没一搭扯淡:“我昨天看见你们那个校草评选帖子,给你投了一票。” “闲的?” “渊冲一中的校草到附中能这么没排面吗?你要是垫底了我们脸往哪儿搁?一会儿我到大群里发个链接,动员亲朋好友捞你,必须捞,水军都给我安排上!” “……” 韩深舔了舔牙,一路往楼上走,闫鑫那边安静下来,应该是言出必行立刻分享链接到群里去了。 “我才发现,为什么校草评选会里没有我尘哥?你们学校帅哥多到他不配吗?” 韩深随手点开链接。 楼主写着一排字。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陈尘[闪闪]】 【应广大兄弟们要求,这次评选大会照旧没有陈尘,*无冕之王*仙男*白衣贤者*不应该出现在这粉黛争艳的庸俗之地。】 韩深:“……” 打扰了,原来是我不配。 被迫站上舞台,还被骂成庸脂俗粉,韩深直接点了右上角。 举报,人身攻击。 洗完澡,韩深穿了件雪白的宽松t恤,发缕微垂着水滴贴着耳侧,越发衬得眉眼白皙浓俊。在书桌前坐下,一条长腿翘在椅子里,将脸懒懒的枕上了膝盖,看手机里多了几条消息。 -需要我朋友圈转发拉票吗韩哥? -你票这么低,附中的人是眼瘸?哦不好意思看错了你刚添上去…… …… 韩深手机里本来没加几个好友,这都是乐队里的,个个疯成这样,也不知道闫鑫使出了多大的文思口才来煽动。 没回,看到了一条新消息。 c:[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点开,五块。 c:需要什么谢礼吗? 水木:不。 c:别客气,给你准备了今晚的数学练习题,快拆开看看。 c:图片.jpg 水木:? 晚自习老秦让班长抄在黑板的几道函数题,陈尘已经写完了,用马赛克糊花了标准答案,只把题目发给他。 c:不会写就逃避?兄弟,男人从不向生活低头。 水木:不想写。 c:男人从不被情绪裹挟。 水木:…… 韩深退出聊天框不想再废话,没想到对面直接来了视频,不接好像不太礼貌,指尖鬼使神差点上了接通。 陈尘伏案认真写着什么,台灯光薄薄映亮了左脸,头发潮湿,也像才洗完澡出来,透着干净清新的舒服劲儿。 他抬头活动手腕:“写吧,不会的问。我在。” 他正拿着钢笔练字帖儿,本来字已经写的相当有骨锋神韵,还得练成什么样子? 韩深:“练字?” 陈尘:“嗯,修身养性,毕竟今晚要劝你写作业。” 韩深索然无味:“不写。” 陈尘:“你这小孩怎么这么叛逆?” 听到这句韩深怔了一秒,直接从椅子里撑起身。 来回走好几步才压了火,重新坐下,烦躁给垂下的潮湿额发捋到耳后,唇抿成薄薄的一线。 要不是看在白衣贤者好心好意,说这种骚话,非给他泉水砍穿。 往嘴里塞了颗糖,才勉强使出一种讥讽的社交辞令:“管这么宽干嘛,累不累啊,你又不是我爸。” 陈尘好像明白了什么:“如果这种关系能让你乖乖写作业,其实我不介意——” “操!——” 蹬鼻子上脸了。 韩深差点破口而出对他祖宗十八代的问候,抬指往手机屏幕上胡乱戳下去。 干脆挂断。 这人真的…… 脑子里纷纷乱乱想了半天,才冒出四个字。 太过分了。 陈尘看着骤然返回的屏幕,练字的笔势略减。 回想韩深挂掉电话那一瞬间的表情。 好像玩脱了。 抬手打字。 -生气了?跟你开玩笑的。 -给你刀,来砍我。 连发一系列gif表情包,一轮.盘上绑了只瑟瑟发抖的兔耳小人偶,被飞镖从脑袋钉到小鸡鸡,满脸痛不欲生。 半晌没回复。 陈尘起身推开了窗户,夜风吹了满脸,休息了一会才重新坐回椅子,拿起手机。 对方开始回发他刚才的表情包,直指恶毒部位。 正中下怀。 - “求m取值范围,先单独整理出m,设m为g(x)函数,带入公式……”陈尘尾韵挑着一抹微哑,每讲一会眉头就皱紧一分,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韩深,“基础题,你真不会?” 韩深在椅子里放松的挪了挪,晃了晃手机:“教题就教题,还侮辱我,又想来一遍?” 陈尘:“不必。” 韩深没听见一样滑到微信对话框,点击发送刚才人偶挨刀系列表情包,每发一张,陈尘满脸写着拒绝,声音却很诚实的:“嗯~痛,好痛,超痛,别打了。” 嗓音越来越敷衍。 这戏感只配拿奥斯卡烂番茄奖。 韩深发了两遍住手,指尖挨着手机屏往上翻阅,乌漆墨黑一长排,今晚不知道用这套表情包“代打”了陈尘多少次。 傻逼似的。 四道题写到凌晨十二点。韩深其实早就在心里算好了答案,但看着陈尘一笔一划在草稿纸上书写,莫名就觉得很爽:“若x=0,a属于r;若x不等于0,则a小于等于——这个地方听得懂吗?我没跳步骤,先讨论x的取值。” 夜深人静,陈尘的嗓音状态十分疲惫。 韩深抿了抿牙:“没听懂。” 陈尘:“你在气我吗?” 韩深:“我没气你,真的听不懂。” 陈尘安静了一会:“这么帅的小哥怎么脑子不好使?” “……” 终于到了合上草稿纸的时候,陈尘仰回椅子上,长长打了个呵欠:“答应我,下次也要这样乖乖写作业,今晚不是很快乐吗?” 韩深乐了:“可你真的快乐吗?” “我很快乐。” “不,我知道你不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不,你不知道我其实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韩深还想怼,陈尘举手做了个休战的手势:“禁止套娃。” 韩深将背往后一靠,摇摇晃晃站起身,挠了挠耳侧的发丝:“行吧。” 陈尘拖拉开椅子起身整理桌上的试卷书本,困顿地打了个呵欠,懒散道:“早睡早起。明天作业砸章鸣脸上时记得响亮一点,你已经是个会写作业的成熟高中生了。” 视频挂断。 韩深低头盯了会儿作业本,意识到自己唇角还翘着弧度。 这贤者。 跟我搞事情。 临睡前看到闫鑫发来的几条消息,他一直兢兢业业守在校草评选第一线,换了四五个id给他投票,顶楼,想什么“十里春风不如你”的文案。 韩深打字:“今天就不困了?” “不能接受渊冲一中的校草在附中受欺负。” 闫鑫的集体荣誉感比一般人强的没头没脑,渊冲评选校草,他每次都是韩深的超级粉头。韩深早习惯了他的脑回路,打算睡觉,突然听他说:“哎,过几天你生日,我来看你吧?” “算了。”韩深心动了一瞬,“跨几个省呢,再说周六,我还得上课。” “没事,你才去几天就跟别人打架,我放心不下。到时候你领着我往你们教学楼走一圈,我看谁再敢动你。” 闫鑫现在身高直奔190,虽然爱吟诗作赋,但乍一看还是挺能唬人的肌肉猛男。 韩深直抓头发,手遮住额头的光线:“烦不烦啊。” “什么烦不烦,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就这态度?有你这么不慈爱的父亲吗?” “……” 韩深无所谓道:“爱来不来。” “别他妈装了,我知道你现在早就眉开眼笑了,我们兄弟之间,还玩虚的?傻逼。” 韩深手从额头上滑下,直直垂在长椅一旁,姿态是浑然无二的的厌世,嘴角却挑了点弧度。 “你才傻逼。” ※※※※※※※※※※※※※※※※※※※※ 韩.不傲娇会死.深 今天收到太太给俺画的陈尘和韩深了,一会儿给你们康康 给。 来微博叭 感谢在2020-04-17 20:39:37~2020-04-18 20:02: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颤抖的肥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66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2.仙女棒! 机场外的大街上人来人往,韩深百无聊赖坐在公交车站台的躺椅上,将棒球帽盖在脸上遮太阳,长腿从椅子上纡尊地垂落,露出一截少年清瘦的脚踝。整个人长手长脚,身姿清峋,穿着附中崭新的蓝白校服,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手机在兜里震了几次,打开。 -我到了,你在哪个出口啊? -哦,我看到了,我过来了。 韩深给棒球帽倒回头上,往滚烫的阳光下走了两步,看闫鑫背着个大包从出口过来,七尺男儿,握把折扇往胸口上小幅度扑腾着,拿乔作势,是他以前不知从哪儿学来的“风雅文人扇法”。 “……”韩深转过身不想看他,“走吧,打个车回附中。” “司机呢?” “逃课出来的叫什么司机?” 闫鑫竖起大拇指:“吊,叛逆期虽迟但到。” 到出租车闫鑫摸了瓶矿泉水往嘴里倒,随即敞开书包口子递给他:“给你的礼物,咱们之间就不说什么了,不满意也憋着。” 书包里一摞的教辅资料,写着老蒋的寄语,让他在新学校好好适应,重展雄风。 韩深笑了,往底下摸索:“谁送我粉色笔记本?” “操!谁说送你的?” 闫鑫被蛇咬了似的夺回本子,但韩深已经翻开了,封面上用毛笔歪歪扭扭写着—— 清尘集。 这名字,忧郁中带着骚气。 认出这矫揉造作的莆田系楷书还是闫鑫的真迹,韩深静了下:“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的作品。” 事已至此,闫鑫也顾不得羞耻:“干嘛,不许我留下一点传世名作?” “发什么骚?” 闫鑫扭捏了半晌:“给尘哥拜读的,雨女无瓜。” “……” 韩深想拧开他的天灵盖看里面装的水泥还是脑浆。 校门口站着值班老师,非附中学生不让进,韩深丢给他一套校服:“穿上。” 闫鑫溜进去左看右看:“这绿化不如渊冲嘛,楼也没那么高大,不过球场还行。” 韩深到操场器材室借了个篮球,跟闫鑫打了半下午,到小卖部买矿泉水时被老秦逮住,拎回了教室。 老秦就在讲台上杵着,韩深一时走不了,无聊的小睡了半节课,醒来看到闫鑫牛高马大的影子在教室门口晃来晃去,频频朝他投来视线。 闫鑫抬起一只手,隔着空气偏开了他的脑袋。 目光直指韩深背后的人。 韩深顺着他的目光,见陈尘伏在课桌上写物理竞赛题,腰背挺的端正,雪白阳光落了半侧肩头。 陈尘平时看着没个正经,但学习时特别上头,雷劈在脚边都不带动一下。 陈尘头也不抬:“看我干什么?” 韩深惊讶:“耳朵上长眼睛了?” 陈尘笑了笑,抬头无意跟门外的闫鑫对上了眼,就看见这彪形大汉猛一个哆嗦,又是捂脸又是咬唇,只差当场跳一段极乐净土。 陈尘皱眉:“……这年头变态越来越多了,前几天莫兰找我要你微信,我没给,你自己注意点。” “谁?” “之前你罚站,躲在走廊看了你半个小时的猛男。” “……” “怎么现在又来一个?” 意识到陈尘说这变态是闫鑫,韩深忍住笑:“……这傻逼找你的,不是找我。” “有事?” 下课铃打响,韩深往外走:“要不跟他聊两句?” 陈尘有些踟躇。别的不怕,就怕这人要表白,那天莫兰管他要韩深微信,上来就是一个情书三连发,看的他这种共情天赋极强的的男人头皮发麻,但说感动也不是,说恶心也不是…… 在脑中打了一遍“兄弟你人很好,值得更好的男人,不必为我流连”的台词草稿,陈尘起身向闫鑫抬手招呼:“嗨,朋友。” 闫鑫没想到偶像这么平易近人,激动的笨嘴拙舌,痴痴的盯着他笑。 韩深踢了闫鑫一屁股:“说话啊。” 闫鑫恍然大悟,从包里摸出个粉红色的本子,忸怩的递过来。 开始了是吗?陈尘心说。 “这是我今年写的东西,一直想给你看。我,我特别喜欢你——”闫鑫目光楚楚。 陈尘笑笑,没接,转目看不远处的一轮落日:“兄弟,你应该喜欢更好的人。” “你已经很好了!”闫鑫声音急切。 “不,高中的眼界还不够宽广,你要到更大的世界去相逢和寻觅。” 闫鑫默默凝固在原地,满脸若有所思。 “……”韩深没看懂这两人唱的哪一出,磨磨唧唧给烦到了,拽过笔记本砸陈尘衣服上:“看几篇作文这么难?说他妈什么骚话。” “看作文?” “你以为是情书?” “……” 听了闫鑫的自白陈尘才记起,叶莹以前隔三差五把他作文投到刊物上去,稿费一律请全班同学吃糖,他平时不太关注,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了这影响力。 闫鑫这时候羞耻心上来了,说着:“没事没事,不看了不看了。” 陈尘笑了:“别,那我看看。” 他翻开粉色笔记本垂着视线翻阅,闫鑫老妈子揣大袖忐忑不安,一边期期艾艾叽叽歪歪:“哎,其实倒也不是特意找你看个作文,这不韩深今天生日嘛,我从学校过来找他玩儿……” 陈尘抬了抬视线:“他生日?” “对啊,17岁,转眼就成大孩子了,咱这当父母感觉这时间啊,过的真快……” 韩深忍着没怼。 闫鑫就这德行,人前重拳出击,人后唯唯诺诺。 看了半晌,闫鑫心脏快跳出嗓子眼儿里,取出扇子晃来晃去掩饰紧张:“尘哥,你看我这作文写的怎么样?” 陈尘:“有点做作。” 闫鑫感觉心口插了一刀:“……” 韩深噗一口笑出声,看闫鑫急头白脸尴尬得支吾起来了,抬手捞过他肩膀。 “行了,打球了。” 逃课两节陪闫鑫打球,跑的满头热汗,一起出了校门吃饭。 闫鑫这顿饭吃的心不在焉,频频叹气,一会儿感慨自己没那个才华,一会儿怀疑陈尘的审美,桌上的菜扒拉几筷子就撒了手。 韩深劝了两句,看闫鑫还缩在椅子里跟头大狗熊一样,嘤嘤其鸣,实在给他搞烦了。 “闭嘴,再闹就烦了。” 闫鑫看了他一眼,刚想嘤,又看了一眼,确定是认真的,硬生生把嗓子里的嚎啕倒了回去。 韩深知道闫鑫平时就这点爱好,写点小说散文抒发情绪,但经常因为自我意识太盛被老蒋批评修改,陷入觉得自己不行的深渊。 韩深平时按要求写个任务驱动,分数中规中矩,但闫鑫总缠着老蒋改作文,积累素材,背名句,他都看在眼里。 “你写的开心就好,干嘛管别人。” 闫鑫:“你懂个屁。” 韩深失笑:“意思现在把陈尘拎过来打一顿你才开心,是不是?” 闫鑫情绪总算给舒缓了:“算了,我觉得他说的挺对。” 吃完了回附中,闫鑫在教学楼前看到一棵架着扩音喇叭的高大青松,突然想起什么:“咦,这不正是尘哥笔下,附中经年不倒的百岁大青松吗?” 韩深:“……” 出自《附中的秋》么? 背的真熟。 韩深看过去,一口上世纪听广播的铝皮大喇叭,历经风霜还身残志坚的播放着歌曲。 闫鑫仰面走到喇叭底下,韩深抬手拧住他的衣领想拽回来,免得丢人现眼,突然听到广播里喷吐一声,响起校园广播站播音主持温柔清丽的声音。 “——高二1班的韩深同学,你的好友陈尘为你点了一首歌《福如东海》,祝你生日快乐,以后也要乖乖写作业哦。” 韩深:“?” 什么东西? 喇叭开始吟唱—— 给你一束玫瑰把你热爱 邀请爱唱的云雀为我表白 心情好呦喜出望外 跟我跳吧踏上快乐的节拍 …… 韩深听着这歌是真的没缓过神,要不是播音员放第二遍重申了陈尘的名字,他还以为广播室被一群中老年歌王给占领了。 挨到放完,甜美声音又说:“高二1班的韩深同学,你的好友胡皓给你点了一首歌,《美丽的心情》,虽然你考试门门0分,频繁逃课,不写作业,但你永远是我得不到的深哥!” 韩深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僵硬。 闫鑫听得满头冷汗,这不得戳了心高气傲韩某人的肺管子? 一句“哎你啥时候跟你同学关系这么融洽了”胎死腹中,还没来得及劝,猛听见鞋底在瓷砖上摩擦出的悠长一响。 “刺啦——” 韩深往教室狂奔的身形拉出了残影。 韩深跑的有点急,整个人被胸腔一股高温蒸汽给煎的暴躁压抑,快要爆炸。 转楼。 踢门。 冲进闹哄哄的教室。 高瘦清峋的身影懒洋洋靠窗跟人说话,一手搭在桌沿,指骨灼目的修长。 “点的都什么歌……”顾辛歪着头听窗外的广播,越听越他妈人间迷惑,“附中的优秀教育资源就教出你们这群音痴?” 胡皓摆手:“男人做事娘们别多嘴。谁跟你们一样点个happy birthday秀塑料姐妹情?我们男生之间,越是放肆,越能增进感情。” 顾辛瞪眼打了他一巴掌:“你最好是。” 胡皓一边耸肩躲一边打包票:“放心吧,一会儿人指不定感激零涕冲进来抱住尘哥亲两口。” 李斐比较理智:“……凭我对新同学的了解,亲两口夸张了,但尘哥特意找广播站通的关系,插队排了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句谢谢不过分吧?” 胡皓很看不起他:“做人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尘哥你有梦想吗?” 陈尘抵着课桌,指尖在耳侧漫无目的挠了挠:“他应该会感动吧?” “……”韩深阴森森站他背后,本来想给他们头锤爆,但看这群人美滋滋摇晃小尾巴等夸奖赞赏,硬是被逼的没话讲了。 五味杂陈。 sb。 指望他们搞点人干事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群人有点没察觉韩深的拒绝,平日里班上有人过生日都会喜气洋洋操办一场,何况韩深平时瞧着特冷酷,所以这场活动准备的尤为精心,试图把韩深这块硬石头给捂化了。 但谁能想到,韩深拳头更硬了! 罪魁祸首是陈尘。 韩深一把拽住陈尘的校服:“跟我出来。”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陈尘高个子,领口被揪的很不雅观,弓着脊梁亦步亦趋。 在旁观望的李斐猛地瞪大了双眼,就看见陈尘包裹了韩深的手,很轻地挪着,而一向厌烦肢体接触的韩深,居然也没什么意见。 卧草,这他妈该不是真要去亲两口? 避人耳目? 他在原地抖了一会,等两人在视线里消失,立刻转着眼珠子说:“有没有兴趣跟踪一下?” 韩深拎着陈尘往人少的地方走。 博学楼跟政治楼之间隔着学生活动场地,周围全是高大乔木绿化,这会儿傍晚,气氛已经清冷瘆人,偶尔有学生躲在灌木丛里抽烟,地上铺散着卫生纸和烟头。 韩深两步给他推到绿化带。 走这一路,韩深胸口里郁的火气都走散了,但回想到那几首歌,真忍不住想把陈尘塞到喇叭里去再怼两脚。 陈尘低头整理拉扯得不叫话的校服,往兜里掏摸了片刻,摸出把揉成乱麻的仙女棒烟花。 指尖一晃,药粉直接从指缝筛到地上。 “……烦啊,怪你,给东西弄坏了。” 韩深:“三岁两岁?” “给今天十七岁的小朋友买的。”本打算下晚自习再玩,没想到刚才推搡间给弄断了。 他面露遗憾,摸出打火机:“来点了吧。” 韩深:“滚,自己点。” 陈尘从兜里摸出打火机:“你说的啊,一会儿别问我要。” 一朵橙色火花四下飞溅,吊着像个莹亮小灯笼。 陈尘盯着火簇以免半途熄灭,小心翼翼,却又懒散地将另一只手揣回了校服兜里,脸被火光染上淡薄的橘色,唇抿开一道微笑的弧度。 韩深只肯赏给仙女棒一个眼神,但目光不自觉被陈尘给引了过去。 这画面要是被迷妹看见,估计“仙男尘”那标签里又得多出上百条彩虹屁。 吹来一阵风,仙女棒甩出了一道转瞬即逝的璀璨光弧,丢在地上。 陈尘数了下:“差点烧到手,还有两根,我们一人一根?” 韩深嫌弃三秒,接过揉的稀巴烂的手持烟花。 火光在空气中映亮。 校园广播还刷屏似的播报歌曲,终于有人做人了。 “高二1班的韩深同学,你的同学为你点了一首歌,《生日快乐》……” 快燃到尽头的仙女棒热气炙疼指尖,暗红熄灭,一股股青烟升腾而上,在黄昏一点点熄灭。 在没有人簇拥、众星捧月的附中,生日能有这一幕,韩深莫名觉得并不坏。 “我操!谁他妈在灌木丛里抽烟!?天天宣传天天安,日日防火日日宁!你们班主任没有教你们加强防火意识吗,啊!?” 猛然听到这声暴喝,韩深差点吓死,抬头看见一颗黑乎乎的脑袋凑在灌木枝杈间,镜片反光,正牢牢盯着他俩。 跟恐怖电影情节一样,陈尘也连后退两步,仙女棒啪嗒坠地。 周汤圆迈腿从草垛里跳进来,手机电筒乱晃,等看清楚这俩被当场抓获的坏学生,脸色从“居然是你们?”到“好啊,又是你们!” 显然想起了不太愉快的回忆。 “陈尘,韩深,你们两个上次翻墙念检讨还不够吗,现在躲草里抽烟?” 陈尘捡起仙女棒的残端:“老师,没抽烟,就放了个烟花。” 周汤圆歪头看他,脸上的意思很明显。 你觉得我信吗? 烟都从叶子间喷出来了,我会相信你们两个在小树丛里放烟花? 陈尘往烟花柄上轻轻吹了口气,星火滋燃:“看,还亮着。” 韩深:“……” 周汤圆:“……” 周汤圆要崩溃了:“我踏马想不明白,在学校不上课,偷摸跑到小树丛放什么烟花?陈尘,你变了!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你就不能让老师省省心吗!” 陈尘:“我怎么了?” 周汤圆气结:“你说你怎么了?” 陈尘平静地说:“我说我没怎么。” 周汤圆看他显然一点都意识不到错误,盯了韩深两眼,实在糟心,拉拉扯扯讲了一气:“走走走,再让我逮着,你们又准备上演讲台吧!” 陈尘跟韩深一路无语往教室走。 不明白为什么两人单独在一起就容易出事。 李斐在门口站着,刚目睹了周汤圆在灌木丛边精彩绝伦的训斥,同情说:“早恋又被抓了啊?” 韩深:“?” 陈尘一手叉上他脸,推开:“别给我整些有的没的。” “嘿——”李斐不服气的嚷嚷出声,往教室追回来,“还不承认是不是?” ※※※※※※※※※※※※※※※※※※※※ 请大家专栏包养哦,顺便康康陈尘跟韩深长什么样子,你懂的。 13.你好,校草同桌 桌面上摆了一堆东西,同学稀稀拉拉送的小礼物,苹果,笔记本,玩偶,还有一盒拆开了的奥利奥饼干。 韩深说了声:“谢谢。”随即要把它们拂到应该的位置,比如——垃圾桶。 “……”闫鑫硬生生给他拽住,连忙拉开书包给东西往里塞:“谢了啊,谢了,谢谢大家,我替他收着。小韩在这儿承蒙诸位照顾。兄弟抱拳了!” 他手忙脚乱翻到两页填满的纸,刚想叠起来垫桌脚,被陈尘抬手抽出去铺开:“这是我送的礼物。” 韩深扫了一眼—— 第一次月考理综题型盲狙大全。 “我不玩虚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好好钻研,过几天的月考不会差。” 韩深这段时间忙着跟爹妈和学校作对,荒废至此,看这张纸上的内容居然感到了陌生。 李斐跟着扫了扫题型,觉得陈尘做事很不周到:“尘哥,你看看你都写了些什么,你居然写高中基础知识!我觉得我们深哥——没有嘲笑的意思,应该从初中开始补,基础夯实,查漏补缺,循序渐进,更上一层楼最后实现登峰造极!” 正在拉拉链的闫鑫扯了下嘴角,想到这是他韩爹艹的新人设,顾全大局硬是没说话。 陈尘想起了上次给韩深讲题时被支配的感觉,有那么点伤感:“如果忘不掉我们那快乐的一晚,随时来找我。” 韩深:“……” 求你做个人。 闫鑫在韩深家的大别墅逛了两三圈,依然震撼:“你爸妈也太叼了,一两个月给这装修得和以前那豪宅差不离,资产阶级的腐朽生活,啧,得榨干了多少劳动人民的骨髓。” 沈女士花这么大精力试图减轻韩深对新环境的抵触,其实没得到什么回应。 这件事让沈女士很头疼,韩深往常在渊冲对生活环境一直表现的不挑不捡不眷恋,但一搬家,忽然闹的这么厉害。 这再次让她明晰了一个认识—— 韩深不是会表达爱的人,只有被夺走时,才能知道他从一开始攥的有多紧。 资产阶级大少爷现在正站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微微垂着视线。公司日理万机的皇帝韩立东今天也提前下朝,穿着昂贵的丝质衬衫,装作不经意从蛋糕里切出一屋手办的钥匙,嘿嘿笑道:“儿子,你看看这是什么?哎呀,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动漫,那啥,周边吗?” 韩深一脸看某种尴尬喜剧的冷漠,切好的蛋糕递到手里,转身要走。 韩立东招手:“哎,走什么,爸妈好不容易闲下来,坐着陪我们聊两句。” “你闲下来在我面前是成皇帝了?”韩深说。 韩立东哑口无言,眼睁睁看他上了楼,一嗓子温存话烂在肚子里。 沈岚端着骨瓷杯喝了口茶:“儿子变成这样也赖不着别人,你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担。” 韩立东脸上情绪交织,半晌没说话。 韩深端着蛋糕回房,闫鑫刚洗完澡正大狗熊似的满床打滚,顿时给烦的不得了,放了东西拎着他衣领往床下一摔。 “别睡我床,沙发上躺着去。” 闫鑫一个飞奔跳上沙发,目光没从手机上挪开。 “吃蛋糕。” 闫鑫头也不抬:“没看我忙着呢?不是你之前的校草评选?接近尾声了,正好是防守攻坚战。我不能松懈。” 闫鑫似乎很享受这种振臂一呼,拼搏中奋进、嘶吼打杀的激情燃烧岁月,韩深没辙,闲了一会,取出吉他到窗台坐下。 窗帘拉开一半,黑暗中的青松跟路灯光浑然成景,韩深下颌到鼻梁透着薄光,整个人干干净净落在清辉里。 指尖拨弄琴弦,开始弹奏。 出第一个音,闫鑫抬头看了他一眼,刚才还跟人发语音连麦大吵大闹,立刻全掐了。 韩深有些手生,弹的没什么状态,拿起手机查看其他人的祝福消息,发现了两条陈尘的未接电话。 水木:有事? c:告诉我,你还好吗。 水木:? c:朋友圈链接……“兄弟们!!!我有个朋友正在参加附中校草评选大会,但不幸身患绝症,临死前唯一的希望是拿到校草大奖[大哭][大哭][大哭],请大家踊跃投票,现在排名第一的韩深!” 水木:??? 水木:????!! 韩深当场表演一个原地爆炸:“闫鑫你个狗日的!” 闫鑫正在群里指导妹子开小号,挥斥方遒:“战略收尾阶段,别影响我状态。” “什么时候加的陈尘微信?” “就刚才晚自习问的呗。” 韩深赤脚跳下窗台,两步上前夺过手机,滑到朋友圈删了陈尘分享给自己那条,砸回闫鑫手里:“这他妈是人干的事??” 闫鑫一脸你不懂:“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就是一种博人眼球的营销方式,哎,营销你懂不懂啊?” 韩深给他按在沙发里一通暴揍,揍的时候还顺手垫了个枕头免得真把他打伤,泄气后重新拿起手机,陈尘又分享了一个链接,这次是附中贴吧的校草评选楼。 c:月考稳了? c:还有心思选美? 水木:……我说这事跟我没关系你信吗? c:不信。 水木:[微笑.jpg] c:给你投了一票。 水木:我谢谢你。 c:不用谢,看我给你的题型大全了? 水木:没看。 c:投票我取消了[微笑.jpg] 水木:…… 水木:哦?是吗?真有趣。 c:这投票对你很重要? 韩深从来不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他一直很清楚,自己这张脸不需要任何佐证。 对面消息又发一条。 c:做个交易吧,我帮你拿第一,你帮我拿第一。 **** 第二天清晨六点。 韩深被闹钟震醒时脑子有点昏沉,摸索一看是闫鑫的手机,立刻砸向枕头上那张大脸。 昨天半夜闫鑫趁乱磨磨蹭蹭摸上了他的床,这会儿睡的跟头冬眠大狗熊一样。 闫鑫半闭着眼:“闹钟响了?” 韩深跳下去:“你不是十点的机票,闹钟定这么早?” 闫鑫说:“你他妈不得去上课?” “不去,送你去机场。” 闫鑫揉了半天的眼睛总算清醒过来,呆着放空一会:“哥你这么下去我寻思不行啊。” 韩深扎揪揪的手指顿了顿,若无其事继续扎。 闫鑫很少插手管他的事,无论他做什么,闫鑫都是蹲在一旁抬手猛烈鼓掌大喊“666”的资深酒肉朋友。 理解理解理解。 支持支持支持。 哥你不做人时的姿势好帅实在太棒了为你打call!! 但今天闫鑫开始唱反调:“哥,也不是我说你啊,跟爸妈作对的方式很多,不一定非得逃学考0分,这他妈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逃着逃着万一补不上来,事情就大了。比如我当初就是弯腰捡了个橡皮擦,抬头再也没听懂过化学课。” 韩深捡起被搡下去的枕头,砸着他脸:“以为人都像你这么蠢?批话多。” 他走到门口,背后又喊了一声:“哥,我不想听别人说你不行,懂不懂?” 韩深停了下来:“我行不行别人不知道,你心里还没点逼数?” 闫鑫笑的跟朵太阳花一样。 清晨的城市刚刚苏醒。 韩深在车里翻开了陈尘送给他的题型盲狙大全。 手抄,字迹锋利闲逸,重难知识点旁细心标注着教科书和练习题的对应页码。 拿到这几张纸,韩深莫名有种“稳了这次考个年级第一不费吹灰之力”的错觉,毕竟是陈尘的心血。 跟陈尘认识时间不长,但陈尘这人真挺神,哪怕看着就吊儿郎当,但只要他往地上一站,好像生了根,周围所有人都会觉得脚踏实地有了依靠,天塌下来还有尘哥顶着。 一个高中生,做人做到这个份儿上,双商都绝。 劳斯莱斯停在附中站台一旁,公交车正好吞吞吐吐停靠过来,偃旗息鼓地,喷了刚下车的韩深一鼻子尾气。 韩深翕了翕鼻翼,随着人潮涌向校门口,路过一家早餐店时感觉校服领子被人勾住,往回轻轻地拽。 韩深扣住手腕下意识要打人,回头看见一件雪白整洁的校服,一丝不苟、纤尘不染,视线往上抬,陈尘背着书包,手机刚支付了一碗羊肉粉,笑的眼帘垂下来:“早上好,校草同桌。” 韩深一嗤,回敬:“早上好,霸道金主。” 陈尘:“……” 韩深:“……” 面面相觑,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昨晚附中贴吧“校草评选大会”到午夜十二点时,神仙打架,赛事已呈白热化。 韩深排名第2,时不时超越排名第1的素有“冷面俏郎君”的附中高三学长段章,两人都走冷艳高贵路线,而段章是土生土长的附中人,显然更得民心。 韩深这投票眼看要被死死压下去,贴吧突然多了条朴实无华又枯燥的贴子。 文案只有寥寥数字,与其他狂热拉票贴的花里胡哨有云泥之别。 【姐妹们,投他,你就是我的小宝贝。】下附一张韩深被通报批评时的兔耳朵照片。 起初大家还没太在意,点进楼主主页也只有几条贴子,一个看起来稀疏平常的号。 但踏马这id附中人化成灰都认得!!! 【尘哥不请自来】 这踏马是白衣贤者陈尘的贴吧账号啊啊啊啊啊啊!!!! 不问红尘的仙男居然下场站队了!!!!! 为了一个屁股还没坐热乎的新同学!!! 这是得多中意他的长相啊!!!!! 这栋楼很快被顶到飘红,飘黑,飘了三个黑爆。 韩深的票数疯狂上涨。 但接着段章的小粉丝不满意了,韩深毕竟刚来附中,唯一一次全校露脸的还是上演讲台念检讨,风评不太好。 校草么,也讲究个德艺双馨不是,凭什么陈尘出来拉票就得拿第一啊? 德不配位,必有余殃。 于是当初黑韩深的贴子也被顶了上来。 大概也就热烈讨论了一百来条吧,贴子突然显示404,被删除了。 接着贴吧涌现层出不穷的黑贴,但几乎活不过三分钟,统统被删除。一时间众说纷纭,纷纷揣测韩深背后有大佬,韩深背后有金主,给他买水军艹热度压贴子,不觉众怒喧嚣,跑去跟管理员告状。 没想到陈尘发了个声明:“别来问了,黑贴我删的,热度我艹的,这个校草,我i了。” 盖了个戳,成大附中贴吧管理员——白大衣。 当晚,“一往尘深”贴暴增了一千楼! 数不尽的霸道金主跟校草同人文面世,韩深再怎么不问世事,也碍不住在闫鑫的鸡叫声中点进去扫了扫。 颜色内容没看进去,倒是看到陈尘的id在底楼留下了以下六点评论。 【……】 “你不是管理员吗?怎么不删帖?” 陈尘这管理员是当初斩获“贤者”头衔时附赠的三年使用权,这还是第一次拿出来对附中学生生杀予夺,捏了捏鼻梁:“文笔不错,没舍得删。” 韩深:“……” “煮好了,小陈!”膀大腰圆的老板娘擦着围裙喊道。 “谢谢阿姨。”陈尘接过打包的米粉,端着边走边吃,正好李斐骑着小电驴从远处飞驰而来,锁了车远远冲他打招呼:“尘哥,今天起晚了?” 陈尘没有在教室吃早餐的习惯,速战速决,这会儿被热汤烫的鼻尖微红:“昨天睡的晚。” 说完,一次性筷尖指向韩深,“叫校草。” 李斐瞪大眼:“我叼,韩哥还真在枪林弹雨中杀出重围了!牛逼啊,校草早上好!校草辛苦了!”给大佬鞠躬。 韩深寻思自己是不是得跟世界小姐一样露齿微笑,招摇过市四处感恩? 陈尘想起了问:“给你的题型,有没有在看?” 韩深抿了抿唇,不说还好,一说就来气。昨晚下楼拿瓶热牛奶的功夫,闫鑫就跟陈尘谈好了条件。 ——拿到校草,学习的事情好说。 凌晨三点他早已经睡死沉了,突然听见闫鑫惊天动地的嘶吼,被拎着衣领大喊:“哥!哥!你第一!你是校草!你是校草卧草!” 韩深差点没当场杀了他给自己这新头衔祭天。 校草,很新鲜? 韩大少爷从小拿到大的东西。 不值一提,比不上他睡觉的半分钟。 不过韩深刚在车上还是认真看了会经典题,接着发现附中这难度简直他妈地狱级别,斗宗强者,恐怖如斯! 心情很烦躁,索性说:“没看。” 陈尘粉吃不下去了:“你出尔反尔。” 韩深轻轻嗯了一声:“是啊,我是出尔反尔,怎么着。”他语气难得轻佻一次,比起无赖,更像是少年意气。 陈尘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叹了口气:“……算了,你这张脸实至名归,跟我昨晚的努力没什么关系。” 李斐大概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看得很开,大手大脚拍拍陈尘的肩头:“尘哥,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韩哥这么帅,以后要什么富婆没有?有钱谁还搞学习啊,他走的不是我们这一路。” “哦,美貌也是综合实力的一种,拿个校草正好丰富履历,方便以后c位出道。”陈尘露出点笑。 “莫非还要练习时长两年半?” “……” 韩深真他妈被这两人一捧一逗给拱上火了,回头一巴掌削在李斐头顶,打的他抱头鼠窜,另一手拽住陈尘的校服,拖拖拉拉往人少的花坛后走。 陈尘边笑边劝:“行了行了,校草,注意点形象。” 大清早,守在门口的校领导就看见陈尘被另一个挺拔的男生拽进了毛叶丁香树后,人影晃动,恐怕是要打架,连忙走到四五米外一边站着一边“咳咳咳”刷存在感。 “不往教室走在这儿拉拉扯扯干嘛呢你俩?” 韩深硬是没机会下手揍他。 陈尘反手给他肩膀一搂,靠的亲切自然,装作一场普通的打闹,往教学楼间的窄道走:“说两句还生气,再闹就烦了,小朋友。” 韩深被迫跟他挤挤挨挨走了一会,舔了舔唇,倒是莫名弯出点弧度。 陈尘略低的笑声也压抑在耳边。 两个傻逼。 诅咒又开始了。 走出窄道,刚被打爆了头的李斐正在树干子底下站着,等他俩。 李斐本以为会看见陈尘病恹恹走出来,没想到两人在晨光中对视,一个笑得夺目,一个眉间微皱,但似乎心情也不错。 操。 李斐出离愤怒了,该不会刚才那一拳是故意支开老子,好去缠绵? 这他妈是人干的事? 李斐兴师问罪:“尘哥,你没挨打么?” 陈尘好像听了个笑话:“我同桌怎么可能打我?谢谢,有被笑到。” 李斐品了品这句话。再品。细品。 我同桌。 哦哟,这就秀起来了。 臭他妈不要脸。 ※※※※※※※※※※※※※※※※※※※※ 韩深:就他妈很气又没办法。 --- 看文的小伙伴也按个爪呀——来自深夜刷后台的寂寞女人 14.飞一般的感觉 国庆假期放在月考之前,通知消息从广播传到了每个教师,全校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老秦看着这群弹冠相庆的傻学生,有点无奈:“你们是不是又可以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了?” 李斐站起来比了个“耶!” 老秦被逗的笑了笑:“行行行,看你们平时学习很累,我也理解,这七天假期我就发三张试卷吧。” 全班掌声雷动。 “少女你真美!漂亮迷人!青春永驻!撒浪嘿哟!”黄皓张开双臂比了个爱心。 “停停停,别高兴的太早啊。”老秦摸出手机划拉,“你们其他科老师也让我布置,物理两张试卷,生物五张,化学七张,英语七页练习题,语文写两篇作文一篇周记。” 全班顿时陷入死寂,集体石化。 “太他妈过分了,放个假往死里布置作业,祖国妈妈的生日都过不痛快!我tui!”章鸣抠了下脑壳,往书包里塞作业,最后“咚”一声沉甸甸砸在桌子上,“卧草,加上竞赛题,这书包该有三十斤了吧?” 韩深瞟了他一眼,将腿在课桌的支架上懒散地摆开,继续查询国庆到渊冲的机票。 陈尘也罕见而且慎重地摸出了书包:“叫你昨天就往家里背书,不听。” “我这狗脑子不是忘了嘛……” 下课铃打响,全班哗啦起身将凳子盖在课桌上,章鸣差点被沉甸甸的书包压得一口气上不来,就看见韩深踢开凳子起身,一手拿手机,一手拎矿泉水,打着空手往门外走去了。 “我操这么轻松?什么都不带?韩哥这也太猛了!” “特立独行啊!” “我看少女好像也不大管他,砸这么多钱到附中混日子,不如捐给有需要的人。” “比如我。” “你又在做梦。” 陈尘跟在他们身后,朝韩深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被章鸣碰碰胳膊:“哥,明天ktv包场,好久没出来浪了,了解一下?” 陈尘抿了抿唇:“行,不过我明天有点事,晚来。” “君子一言!”章鸣转身跟个大王八似的跳上公交车。 韩深本来打算放国庆回一趟渊冲,现在突然被鸽,盯着手机收到的消息一时有点懵,直接打通了闫鑫的电话。 “我他妈机票都订好了你跟我说要参加竞赛强化营?是我最近没揍你了,皮痒?” 闫鑫大倒苦水:“哥我冤枉啊,老子像是那种用休息日搞学习的人?我妈给我报的班,说老师是清北教授,学费一天几大千!” 他爸妈只是普通企业职工,当时闫鑫通过复试两口子都惊着了,天天念叨诗词歌赋语文不及格,数学居然能高分进竞赛决赛,还一脸欠揍:“啊,我就随便答的题呗,没感觉多难啊。” 韩深气了一会没辙:“王野呢?谢之航呢?” 闫鑫:“我们报的一个班。” 韩深:“……” 掐了电话打字:“你快祈祷别突然来个导弹给你们班炸了,免得数学界未来的希望被一锅端。” 韩大少爷气归气,骂一通也就消了火,回家待的这一晚上,韩立东在国外,沈女士一宿未归,第二天早上才酒气熏天跌进来,到韩深房里点了根烟,深邃而且迷人地道:“儿子,妈昨晚刚收购了一家连锁酒店,最近有什么看上眼的东西?老娘给你买爆!” 她这会儿喝了一夜的酒,熬脱了妆,大波浪乱七八糟披在肩头,包裙底下黑丝崩烂了一道线,露出白花花的大腿。 韩深就没想明白,养尊处优美丽动人的沈家大小姐,怎么就被社会打磨成了个财迷加村炮? “买点护肤品先养养你的鱼尾纹吧。” 韩深下嘴不留情,好说歹说给她哄回房里睡觉去了。 站在花台上一时百无聊赖。 在渊冲的别墅,从二楼窗台望出去可以看到远处的枫叶林,但在这儿,只有太阳底下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 小风徐徐,不算热也不算凉快,韩深换了身宽松的白t恤,戴上棒球帽出了门。 转来附中快一个月,平时都在学校接受封闭式管理教育,还没在这座城市真正地走过。 韩深随缘上了辆公交车,停下去了最近的地铁站,插上耳机听歌。 等四五首放完,掐掉音乐,走出地铁站。 眼前是一片盛大的生态公园,入口有人租观光自行车,大多是朋友情侣家人成双作对地推出来,韩深看了一会,想到自己的处境,抿唇往公园里头走了进去。 十月风头不小,又是放假,草坪上飘飞着五颜六色的风筝,伴着小孩夸张尽兴的笑声。 韩深在草坪上坐着晒了会太阳,视线里风筝晃来晃去,心里不觉痒的厉害。 小树杈后卖风筝的老板显然没有营业执照,躲在一辆面包车后,举止鬼鬼祟祟。 老板往常接待的都是小朋友,看见这个高挑挺拔的大帅哥,第一反应是来砸场子的,支吾问:“买风筝?” 韩深抬手往纸箱里一捋。 图案全是喜羊羊与灰太狼,阿童木,老鹰和蜡笔小新。 质量粗得连擦屁股都嫌糙。 韩深嫌弃地盯了大概十秒钟,给纸箱翻了个底朝天,没发现任何期待的美好图案,一时无语。 “帅哥,你自己放还是给别人放啊?”商人再三确认。 韩深舔了舔牙:“给,给我弟弟买的。” “哦哦,小朋友,小朋友不都喜欢喜羊羊和熊大熊二吗?”他低头捞了一把,变戏法地从兜里摸出个熊出没的图案,激动难掩,“这是最后一个,卖的特别好!飘在天上那叫一个招展艳丽,欲购从速啊帅哥!” 韩深拎着这个风筝,往前走了大概三百米,走到隔河的另一块草坪,蹲下开始研究。 确定周围没有太多人注意自己,他把丑不拉几的风筝朝天上一抛,迎着风奔跑,逐渐加速。 操。 还挺好玩。 - “学校快月考了?”庄念莺捧着骨瓷杯站在书房门口,居家的纯棉白裙垂到脚腕,略显枯萎的长发轻飘飘垂上肩头,目光落在刚从厨房出来的陈尘身上。 陈尘摘掉身上的围裙:“是的。” “又要考第一吗?” “不出意外,是的。” 庄念莺露出微笑:“怎么会存在意外,你永远是最优秀的孩子。” 陈尘沉默地走到门口,穿上鞋,把拖鞋放进鞋柜里:“妈,排骨在大锅,鱼汤在小锅,微波炉定时关闭,你记得盛出来吃。” 庄念莺点头:“我会记得。” 陈尘提起门口的垃圾,手握上门把:“我先走了,后天再来看你。” 庄念莺举起手,可爱地挥动臂膀,微微笑着。 关上门后,陈尘盯着紧闭的门点了根烟,叼在唇边。 你永远是最优秀的孩子。 等烟燃到尽头,才进了电梯。 骑小电驴从成大东校区出来,要绕过附近一座面积极大的生态公园。陈尘上了公园林道内的小坡,腰部传来一阵手机的震动。 脚撑上地,摸出手机低头看了看。 -尘哥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们在百环路的万达广场,就等你来开造! -[一分钟不回我我就是你爹.jpg] -快来快来快来快来+n 陈尘打了两个字。 -就来。 手机收回包里刚拧紧车把,动作戛然而止。 隔了四五米远,挺拔高挑的男生正仰头看天空上一只印着熊出没图案的风筝,眼神极其专注,不断往后退以借助风力,眼看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高,他略为勾了下唇,得意洋洋。 陈尘换了个姿势,将另一条长腿搭上踏板,静静地看着。 少年模样特别勾人,头顶的小揪揪散开,凌乱覆在耳侧,白t恤被风吹的微微鼓起,勾出清峋又挺拔的腰身,美得像一幅画。 不过下一秒,熊出没跟一只喜羊羊打了起来,歪在天空摇摇欲坠,少年扭头看向喜羊羊的主人,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正冲他嬉皮笑脸,吼道:“不会看着点?信不信跟你家长告状,在这儿瞎捣什么乱?” 男孩一瞬间跑的无隐无踪。 韩深烦得要命,捡起地上的风筝。 刚觉得丑的熊出没这会儿看得无比顺眼,摸了摸,正想对着太阳照照破没破,一转头,整个人完全僵硬。 陈尘背光在太阳底下,一条长腿曲着撑上踏板,小电驴这坐垫在他两条绝对优势的大长腿面前跟玩儿似的,没穿校服,一件敞开的米白衬衫,袖口折叠到肘部,瘦削的手镀上薄光,人在光芒下,看不清面容。 意识到尴尬,陈尘率先打破尴尬:“天气不错啊。” 韩深还僵硬着,微皱的眉几乎可见一条高自尊灵魂的撕裂。半晌没说出话。 陈尘察言观色地道:“正想走,你就看见我了。” 韩深还是没动。 想找个地缝…… 把陈尘塞进去。 好在韩少爷修养高,镇定下来只当这是人生的一场和风细雨:“下次能别偷窥?想看就大大方方站出来。” 陈尘抿了抿唇:“下次?还看你放风筝?” 韩深硬是给拱上一股火,“是啊你很期待吗?” 看他表情已猜到,现在说期待或不期待都是死路一条,陈尘沉吟片刻:“你真好看。” 韩深:“?” 岔开话题失败,陈尘一副忙不过来随口寒暄的样子,抬手看表:“我要走了,你玩你的。不过顺便问一句,要不要跟我去吃个午饭,班上几个男生聚餐。” 韩深捡起草坪上的棒球帽:“关我屁事。” “不来?” 韩深没再说话,走到草坪上想拎包,眼前却只有一片空荡荡的草坪。 操。 韩深依稀回忆起了点眉目。 刚才放风筝太快乐,东西丢了。 ※※※※※※※※※※※※※※※※※※※※ 韩深:我他妈—— 请大家有营养液也阔以给我灌一灌哦, 谢谢看文~ 感谢在2020-04-21 21:21:18~2020-04-23 20:3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66、sunshin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和昕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给小朋友买的 陈尘走过来四处打量,总算看懂他这突然的停顿是何意:“你心挺大的啊?包扔草坪上,自己放风筝跑几百米远。” 韩深咬了咬牙。 陈尘:“这包是绊住你飞一般的步伐了吗?得解开封印?” “……再说风凉话滚。” 陈尘不觉莞尔,摸出手机:“开静音了?给你打个电话。” “开了。” 陈尘手指顿住:“我发现你这个人反向俯冲特厉害。” 韩深平时没几个电话,也懒得接,连微信也是看见了来兴致才回,经常闫鑫中午兴致勃勃发一条“哥,一起吃午饭吗?”到深夜才收到韩深一个敷衍陈词的“?” 韩深想了下,包里就手机,一包纸,一串钥匙,没什么贵重物品,不要也罢。刚想走,被陈尘拽住了衣摆:“走吧,帮你找东西。估计是你跑远的时候被人捡走了,就看那人有没有公德心了。” 韩深其实没什么耐心,抿了抿唇:“找不到就算了。” 陈尘回头扫他一眼:“小少爷挺壕,不过我们今天追寻的是一个挎包这么简单?我们追寻的是这个社会的良心。” 韩深:“……” 我他妈。 陈尘上了小电驴,划拉手机搜到了公园的失物招领处,离这儿直线距离四五百米,上坡下坡弯弯绕绕得上千米,勾手指说:“上来。” 韩深站在原地没动。 陈尘直接给小电驴碾上了草皮,歪歪扭扭开到他跟前:“放心,秋名山老车神了。” 韩深倒不是坐电瓶车的问题,他不太爱跟人靠这么近。犹豫了一会才踩着踏板跨过去,一手搭在他肩上。 陈尘低头发动时看到他手里攥紧的风筝:“还舍不得扔?打算等我走了再玩会儿?” 韩深:“……你他妈管我的闲事?” 陈尘笑得脸疼,嗓子里哎了一声,跟着导航上了坡。 公园草坪上三三两两聚着烧烤,打羽毛球,玩游戏的人,经过一片荡漾的湖泊,驶入平直的桥梁,陈尘开车的速度明显快了一点,风从鼻尖刮过去,韩深闻到洗衣液中混着烟草的味道,估计陈尘刚才又抽烟了。 这人的抽烟规律他也看不懂,好像一个月不碰也行,好像十分钟抽掉一盒也行。 陈尘从电瓶车下来,走向失物招领处,跟工作人员交流了一会,回头说:“没收到。” 韩深挺无语的:“算我倒霉。” “身上有现金吗?”陈尘问。 韩深这才想起自己身上一毛钱都没了。 陈尘脸上露出一丝丝难以自持的快乐,垂下视线看他,嗓音偏低:“来,叫声组长我听听。” “你他妈——” 欺人太甚。 韩深直接两步上前拽他的前襟,但也没真打,陈尘一边抓住他的手腕一边挑眉:“行,不叫是吧?挺硬气,那你拿这风筝看能不能卖给哪位小朋友,赚个10块钱打车回去,我看这图案还挺火爆。” 韩深忍不住笑了:“今天这事过不去了是吧?” 他给陈尘推到等候椅上,陈尘一手撑着椅背坐下,手被他按住,韩深的腿正好也从他腿间岔进去,动作亲密中带了一丝暧昧。 “帅哥,这是你掉的包吗?” 韩深回头,一个20来岁的女孩看着他,满脸遮拦不住的姨母笑,看着他和陈尘的目光狂热而喜悦,重复了一遍:“是你的吗?” 真是。 韩深接过,道了声谢。 “果然是你的!这个包我刚搜了下,三万多吧?看你穿的这一身,配得上。”女孩笑了笑,又看看陈尘,笑得更开心了,嘿嘿嘿嘿地一溜烟跑远,几步回头一看。 陈尘整理被他拽乱的衣服,捋得一丝不苟才说:“有钱买风筝,也不知道请小姐姐喝杯奶茶道谢。” 韩深:“……” 你赢了,你个畜生。 李斐坐火锅店二楼盯了手机老半天,距离上条消息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他尘哥居然还没回复,现在连发十张“再不回你是我儿子”的表情包,依然没动静,刚想关手机,消息来了。 -到楼下了。 李斐顿时振奋:“尘哥来嘞!这他妈屈尊纡贵的,走走走,接他接他。”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往楼下跑,隔得挺远看见一条高高瘦瘦的身影从遮雨棚过来,刚大吼了一声,看见他背后转出另一道挺拔的身影。 李斐喉头一硬,好像眼珠子被人挖出来了。 没看清脸,但就这头炫酷的白发,十拿九稳是他韩哥。 火锅店在方圆百里名声远扬,价格实惠味道好,边边角角都熙熙攘攘坐满了人。陈尘走上楼,微微弓着腰掀开了帘子,李斐抬起手臂挥了挥,站得笔直,笑里有那么点别的意思。 扫了一眼,顾辛和卢鲤鱼两个女孩子也在,穿着挺仙女的小裙子,平时疯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儿,现在也坐得端庄大气,一本正经。 气氛莫名有些拘束。 “你坐我旁边。”陈尘招呼韩深,接着在李斐的疯狂示意中低头瞟了眼手机。 “性感猛男在线等富婆”群消息分分钟往99+冲。 -卧草,卧草,卧草,韩哥,卧草,尘哥你什么时候跟韩哥关系怎么好了?他这一来吓得我腿直发抖,感觉随时能抡着火锅底料往我脑袋上淋。 -我现在感觉就是他妈没睡醒,天神下凡,电闪雷鸣,劈得我脑子里嗡嗡的。 -组长你也太缺德了,早说我出门不也化个妆…… 下凡天神的韩深现在坐着划拉手机,菜本来已经点好了,准备上,李斐递过菜单看看他的脸色:“韩哥,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再点点儿什么大龙虾,大鲍鱼,鹅肝鱼子酱?” 韩深看了看陈尘,给菜单递过去,陈尘加了份牛肉和素菜拼盘,递给服务生,说:“行了啊,想点这地方还没有,下海给你现捞?” 刚才陈尘看群里消息乱炸,回了句“没事,韩深其实挺童真的”,又引发群消息第二轮轰炸,现在大家都低头按着手机捋“这个童真是什么意思?”“说牡丹花天真可爱???”“尘哥打错字了么?”。 包间气氛越来越诡异,连韩深都有所察觉地四下打量了一圈。 李斐放下手机,岔话题从门后抬出一箱啤酒,震得桌面晃了晃:“哎哎哎,今天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不醉不归。”一瓶一瓶取出砸上桌面,摆放的极其豪迈,对他这种一杯倒来说,这个时候简直装逼到极致。 陈尘探出三根手指,扒着瓶盖,吐字清晰干净:“三瓶,其他的退了。” 李斐急了:“哥!” 陈尘平静:“没用。” 李斐咬牙咧嘴给酒一瓶瓶重新拎回去,开瓶器撬了酒盖,一轮轮往前倒:“胡皓,你肯定要喝吧?给您满上。向恒,别装啊,以前看你喝酒都是对瓶吹!真装起来了?你们两个小姑娘家家的别喝酒,就这么过了。章老师!您不来点??” 章鸣摇摇头:“我只喝82年的拉菲,这玩意儿看不上。” 李斐:“……这句话该你这个贫民窟小兄弟说吗?这句话不该——”他眼神往右边努,“不该我们韩哥说吗?” 1班的男生经常自诩猛男,其实是叶公好龙,看见顾辛和卢鲤鱼在这儿坐着更撒不开手脚,半圈问下来酒就倒了小半瓶。李斐本以为韩深也不会喝,没想到他从手机抬起视线,细长的手指给杯子一推:“谢了。” 卧草,可以啊。 李斐刚想倒,陈尘伸手拿过韩深的杯子接开水涮了一遍,浇到一旁的绿植根里,重新放回桌面:“倒吧。” 这套动作极其自然平静,而其他人要么盯着手机要么盯着锅里,都还没注意,就李斐眼珠子瞪的快蹦出来了。 靠。 越来越过分了。 李斐端起酒杯致词:“今天我们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欢聚一堂,远离尘世喧嚣,回首过去硕果累累,展望未来新帆正起航,祝大家第一次月考取得傲人成绩!冲鸭!” 不喝酒的同学端油碟跟他碰杯,满桌人嘻嘻哈哈,韩深也端着杯子,在他杯沿上轻轻一碰,还礼节性往下压了压位置。 卧草。 突然被尊重的李斐感觉他韩哥不仅仅是平易近人。 简直和蔼可亲好吗! 吃完饭,美好生活才刚开始,订好的ktv包间在一两条街道外的万达广场,从这儿走过去挺远。陈尘开着导航指了指公交车站台:“你们上去,我马上过来。” “尘哥,能用你心爱的小宝贝载我兜兜风吗?”章鸣往他的小电驴坐垫上一拍,吃得脑满肠肥,醉醉迷迷。 陈尘扫他一眼,给手稍微拉扯开:“我俩上去会爆胎,兄弟,下次借你自己玩。” 180斤的猛男章鸣瘪了瘪嘴,指甲在后备箱上一扣,突然看见个五彩斑斓的东西,举起来晃了晃。 “卧草,尘哥你放了个啥玩意儿?熊出没?” 陈尘:“……” 韩深:“……” 韩深真的没话讲,从公园出发时他随手给风筝往陈尘手里一塞,陈尘随手往后备箱一塞,要不是突然被章鸣发现,他都快忘了这个东西。 韩深感觉陈尘似乎有给他背锅的苗头,一时没说话,也偏过视线看他。 “……”陈尘平静地合上后备箱,面不改色:“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章鸣被他的理直气壮给镇住了,犹豫了半晌才开诚布公地说:“其实,我现在每次放月假回家还要看两个小时,因为怕被笑话,从来没告诉过别人。原来,原来,尘哥你也这样。你摸着你的心说,我幼稚吗?” 陈尘被他架着手放在胸口,利落推开:“相当幼稚。” 淡了。 感情淡了。 “那你,你就不幼稚,你,别玩儿虚的,五十步笑百步有意思?!”章鸣语无伦次地控诉。 陈尘长腿跨上小电驴,摸出钥匙插进去:“这不是给我买的。” 韩深在陈尘的示意下也跨上车,两个大帅哥挨着坐,再加上他顶着这头夺目的白毛,画面一下变得美丽丰富。引得路旁纷纷侧目,怀疑这是来拍鬼火视频的快手网红。 韩深没所谓地拽了下裤腿,抬头,听到陈尘说了下半句。 “给家里小朋友买的。” 章鸣可能是吃花生米吃醉了,笑嘻嘻道:“尘哥,我怎么记得你是个孤儿?” 陈尘抬起视线看了他一会,猛从坐垫跃起,曲起指骨往他脑门上敲:“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来打一架!今天不是!我父!就是!你子!没有撤退可言!” 章鸣抱着头边笑边往后退:“开个玩笑,何必这么认真冲动呢?” 顾辛也上前来捏着小拳头,往章鸣的宽肩阔背上一通乱砸,“组长我帮你教训他,太过分了!”150+的小身板,硬生生给章鸣捶得抱头鼠窜,边窜还得哄:“姑奶奶,别打了,我皮糙肉厚不碍事,给你手打疼罪过可就大了!” 陈尘看着他俩追逐打闹,唇角挑起点弧度。 背后一轻。 韩深从车上跳下来,调头就走。 陈尘:? ※※※※※※※※※※※※※※※※※※※※ 陈尘:怎么了,他怎么跑了,嘤。 么么哒,大噶要给我按爪爪噢,看到评论我也会很开心。 哦对了,前三章晚上我可能会改一下。 感谢在2020-04-23 20:37:14~2020-04-24 20:1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的算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好饿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6.绝世歌喉 韩深笔直沿着马路牙子走,陈尘给小电驴调成步行的速度,缓缓在他身旁行驶,几次探手勾他的衣角:“怎么了?” 韩深皱眉道:“能不能别给我取些乱七八糟的外号,烦死了。” 什么小朋友,小孩,瞎他妈套近乎,听得他骨头痒。 想打人。 陈尘从善如流地哦了声:“好的,大朋友。” 韩深调头往人行道里侧走,还没走出几步,手腕被他紧紧握住,往后徐徐拉扯。 “好了好了,快上来,用我最爱的小摩托载你兜风。” 陈尘的说话口吻也跟逗小孩似的,特别是逗那种爱放风筝的小孩。 韩深垂下视线盯了他一会,陈尘懒洋洋地抿唇一笑,握拳在唇边做了个姿态:“听不到我的召唤吗,小韩队员。” 这件事就没完了。 韩深本来挺生气,莫名其妙的又觉得挺好笑,上去了。 ktv光线昏暗,地砖荡漾折射出五颜六色的炫彩光线,李斐进去后左看右看:“我最喜欢来这种地方了,感觉自己顿时成了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渣男!海王!” 订的包厢在巷道里侧,进去后立刻有服务员将配套的酒水和零食送到桌面上。 章鸣已经迫不及待摆弄起了麦克风,正不断喂喂喂地试音:“左边的朋友,让我听到你们的欢呼!右边的朋友,让我听到你们的尖叫!” 李斐随即撕开外套,双臂握拳重重往后一摆:“解开封印!” “组长,怎么全是酒?” 顾辛看到桌面上的摆设,立刻找陈尘抱怨。 “订包厢配套的吧,我去买点饮料,你们想喝什么?”陈尘起身摸出手机,回头问。 “草莓味果啤!营养快线!” 卢鲤鱼学着广告里念:“我要喝旺仔牛奶!” 陈尘笑着嗯了一声,这杂七杂八记下来挺多,看向在沙发上打滚的李斐:“我一个人提不过来啊——汝与吾去?” 李斐赖在沙发上表示不想起身:“请君独行。” 陈尘说:“行吧,你们这些好吃懒做的猪,那我现在要点个小朋友陪我一起去,点谁好呢?” 左右纷纷示意韩深,其实是想搞事情。刚才陈尘把韩深叫来吃饭,这群人啧啧了一路,现在就爱拿他俩开玩笑。 韩深直接起身:“我跟你一起。” 走出包厢耳边顿时安静,到前台买了不少饮料和零食,用篮子一起拎回来,陈尘说:“这群崽子今天肯定要玩疯,难得出来浪一次,你到时候帮我盯着点儿。” 韩深莫名笑了一声。 “笑什么?” 韩深是常年混迹夜店酒吧ktv醉生梦死的大佬,看到这几个小朋友跟农民工进城似的赶新鲜,当然是对萌新善意的微笑了。 不过他也懒得解释,抬了抬视线,淡淡道:“没笑。” “……你可以敷衍得再认真一点吗?” 门缝传出音乐动感的韵律,热浪往外爆炸辐射,陈尘刚拧开门,一阵狂乱的光线打到脸上,彩灯乱晃,李斐、章鸣几个人在波点光芒中给腰肢扭成了影流之主。 “别爱我,没结果,除非花手摇过我!耶耶耶耶耶!爱情不是罪过,忘情不是洒脱,为你伤得撕心裂肺有什么结果!” 第一次看到这么村的ktv大佬韩深:“…………” 陈尘没事人似的往里走,似乎早已习以为常,给韩深拉进来关上了门,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大声地说:“你有什么喜欢的歌,去点来唱!” 韩深扯了下唇:“……” 陈尘继续大声:“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操。 陈尘还想说什么,突然被韩深捂住了嘴,一条长腿支在他腰侧,给他按在沙发里,细长的指骨在备忘录里打字:【你没告诉我居然这么劲爆。】 递给他。 陈尘接过他手机也打字,输入法调成26键,问:【喜欢吗?】 韩深接过手机,调成9键缓缓打出一个:【你觉得呢????】 陈尘又接过手机调成26键:【首先排除讨厌,那肯定是喜欢。】 韩深觉得这个“首先排除”就很灵性,切输入法瞬间那觉得自己跟他都挺傻逼的,唇边挑了点弧度,放下手机。 李斐已经换了一首歌,正跟胡皓深情对唱:“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 “那一夜,我伤害了你!” “那一夜!” “……” 顾辛跟卢鲤鱼头挨头凑在一起打王者荣耀,一个法师一个辅助相依为命,简直被对面乱杀,章鸣探身抢过顾辛的手机:“辣鸡,一个张飞玩成0-7,看哥哥带你体验金戈铁马,气吞峡谷!” 推推陈尘的肩膀:“哥,五排呗?” “行,不过我没游戏,现在下,你们先玩一把。”陈尘抬手勾住韩深的领口,拽一拽,“小韩队员,要不要一起玩。” 韩深打开他的手,正好名正言顺戴耳机,免得再听这种伤感情歌,“嗯”了一声。 “我打野!小顾你玩辅助,跟着我就行,哥哥带你躺赢!”章鸣势在必得点进游戏,他们平时上学很少有时间玩儿,段位都是星耀钻石,陈尘还是暑假被李斐拖着打了几局,打了两三天就卸载了。 “靠?尘哥,你27连胜?”看到陈尘的游戏界面,章鸣一脸震惊。 陈尘点出退伍看了看,挑眉:“还真是。” 章鸣:“叼。” 这一场游戏由“上单孤儿”“野区疯狗”“菜鸡中单”“混子辅助”“ad教父”组成,韩深选了虞姬,其他俩小姑娘只会法师和辅助,陈尘自然而然拎着橘右京去了上路。 俩小姑娘不太会玩,但凑在一起特开心,章鸣正打算在小女生面前一展雄风,没想到才开局半分钟,下路韩深拿下一血,响起激昂慷慨的“first blood”! 章鸣:不许我装逼是不? 陈尘与世隔绝独守上路,单带一线,章鸣忙着抓发育路,等回过头想去上路帮帮忙,发现陈尘已经连爆对面两塔,高歌猛进所向披靡打到了高地附近,正狂收人头:“三、二、一,给我坐下!” 一通乱杀。 章鸣:? 后期韩深发育起来,背后牵一只人形装备明世隐,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被章鸣故意卖了几次都杀出重围、毫发无损。 就这么稳稳当当地赢了。 “还打吗?”陈尘问。 章鸣默默看了看自己评分第四的战绩:“不打了,我去唱歌!” “为所有爱执着的痛,为所有爱执着的伤,我早已分不清爱与恨,是否就这样——战歌起!” 全场尖叫。 全员暴动。 韩深在沙发里百无聊赖看他们撒欢。 他眉眼被缤纷灯光染出浓重的阴影,银发细碎覆在额头,薄唇轻轻抿着,现在一身白t恤安安静静地坐着,眉眼中的凌厉锋芒被光线模糊,竟让人产生了一种平易近人的错觉。 章鸣在错觉的指示下大着胆子凑近他韩哥,磕磕碰碰地说:“哥,你以为今天的娱乐已经到爆点了吗?错,还没有,真正的王炸还没有浮出水面!” 韩深扫了眼周围的社会摇、伤感情歌、影流之主,抬起视线:“……还没到?” 章鸣抬手往陈尘肩膀上一勾,歪头喊了声“哥”,笑得意味深长。 “尘哥,还没开始秀。” 陈尘本来在一旁坐着看手机,韩深无意凑近发现是竞赛题还很无语,这时候抬起视线:“又开始了是吧?” “来来来,everybody!又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全场鼓掌,欢迎我们mvp选手尘哥给我们带来一首《qq爱》or《飞向别人的床》!” “操。” 难得听见陈尘爆粗,从沙发暴起抬手往章鸣脑门上叩指,“毁我青春,诬人清白,没完没了是不是!” 韩深对这突如其来的氛围一无所知,但见几个人满脸被秀得头皮发麻的高深玄妙,不断挤眉弄眼,使劲儿撺掇:“哥,你就唱呗,让我们韩哥欣赏欣赏你的绝美歌喉,也当娱乐一把。” 韩深转头看陈尘。 “……”陈尘拽了下衣角,从茶几上捞起一支麦克风,到屏幕前点歌,漫不经心道:“算了,满足你。” 整个包厢开始尖叫,但并非简单的欣喜愉快,反而更像平地里一声惊雷,鱼塘被丢了颗炸弹,一群人嘶吼着疯狂往门口挤。 李斐还在自顾自玩欢乐斗地主:“一对圈!”猛地被胡皓揪住前襟:“还不跑!尘哥要唱歌了!” 他震惊抬头,观察胡皓的脸色确认是否属实,看到他扭曲地点点头,立刻“卧草!”一声,光脚拔腿从沙发上跳下来,鞋来不及穿直接奔向门外。 陈尘点好歌转过身,包厢已经空了。 跟唯一不明所以所以没跑的韩深面面相觑。 韩深看了眼缩在门口拼命使眼色“卧草韩哥你为什么还不走?”的李斐,再看向陈尘:“你确定你要唱《飞向别人的床》?” “……” 陈尘一直觉得自己挺儒雅随和、平易近人的,现在握着话筒垂下视线,隔着阴影与灯光硬是跟韩深对视了五秒,才压抑住满心失望,千言万语汇集成一句:“原来我在你眼中是这样。” 韩深笑了,勾指轻佻地抓住他衣角,拽了拽,摆足了高贵听众的架子:“你还唱不唱?” 屏幕上歌词已经开始滚动,一首英文歌《valentine》,舒缓的伴奏响彻,整间包厢顿时静谧,浮荡着迷离沙哑的气氛。 陈尘转身,将话筒凑到唇边唱出了第一句歌词。 轻言细语如呢喃。韩深刚想说还行,这群人的反应是不是过激了,接着听到陈尘唱第二句,他嗓音好听,这时候往下压得太夸张,直接他妈压成次声波,低沉沙哑如虫钻心如蛆跗骨,挠得韩深一瞬间想拔头发。 半分钟后,陈尘把话筒换到左手,半弓起身,忧郁而沉静地发出一阵穿云裂石的高声调,疯狂炫技大起大落—— 唱完整首歌,才睁开眼。 满屋死寂。 韩深一动不动坐在沙发里,脸色说不出是什么复杂情绪,冰面上难得的裂纹。 陈尘音色极好,也自以为唱歌特美,但从小到大没被任何人认可,曾经音乐课老师点他唱一遍七音阶,哆啦米法索拉西,唱完音乐老师沉默自闭了半节课,在一旁的年轻实习老师摸下巴半晌,问:“……你嗓子被砒.霜药过吗?” 陈尘放下话筒,俯身凑到韩深跟前,似乎很期待:“说话。” 两人凑的很近,视线交集,韩深沉默了一会:“说什么?不想开口是懒得骂你,还想听夸奖?” 陈尘一脸我不信:“那你为什么坐在这儿听我唱完?跟那群跑路的人不一样,你肯定欣赏我,别再狡辩了我不听。” 一定是有特别的缘分。 “看过《银河系漫游指南》吗?”韩深想了想问。。 陈尘:“嗯?” “违反《限制战略性武器》的公共扩音系统,”韩深没所谓道:“可能我从听你唱第一句就聋了吧。” 陈尘:“…………” 没有心就不会受伤。 动乱安定,李斐从门外金鸡独立蹦跶进来,十分鸡贼地冲韩深挑眉毛:“韩哥,爽不爽?够不够爆!!是不是你想追求的那种刺激!!!” 韩深歪了下视线:“耳朵挺疼的。” “没事没事,过个十天半月心理阴影就减轻了,比如我们,现在不还把尘哥当爸爸?”李斐说完笑眯眯回头,扑到陈尘背上给他揉肩膀捏大腿,“爸爸!别生气别生气,就给韩哥展现下你的祖传手艺,找个乐子罢辽。” 陈尘往前走两步隔开距离,微弓下脊梁,拿出手机。 “别,你们合起伙来编排我,以后黑名单联系。” “哈哈哈哈尘哥!错了!饶我狗命!”这群人蜂拥上去抢手机,陈尘被热情推搡得直往后退,直退到角落。 阴影昏暗,陈尘唇角却一直挑着抹懒散的笑意。 屏幕还在放歌,韩深抬起视线看着他们,灯光下嬉笑怒骂,一切都明晃晃亮堂堂的。他静静看了一会,想起刚才公园陈尘约他一起吃饭,本来自己懒得搭理,毫无兴趣甚至嫌烦,但被他半骗半哄给带上车,转眼坐在这儿,算不上多快乐,但心情还不错。 气氛融洽。 好像他也成为了这个团体的一份子。 ※※※※※※※※※※※※※※※※※※※※ 韩深:人家才不要成为这儿的一份子呢哼,可恶,全怪陈尘。 大家要记得跟我说说话哦,看评论发出姨母笑的作者这么说道。 感谢在2020-04-24 20:19:08~2020-04-26 20:1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unshine 2个;66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风穿林过 10瓶;爱的算法 3瓶;sunshine、公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7.狙中你心 ktv订的时间截止晚上六点,五点半的时候大家收拾收拾准备走了。 陈尘打开房门,身后李斐还在用一种荡漾沉醉的语气说话:“令人难忘的下午。” 都是学生,难得出来这么放荡一次释放野性。 陈尘到前台支付后面多点的零食和酒水,倒看见还横七竖八站着几个人,在等另一个人结账。 藏青色横杠,胸标闪耀,一看就是隔壁一中的学生。 陈尘支付完要走,突然被一只手拉住了手腕,回身见一个男生撑在柜台上直勾勾盯着他,相当熟稔地打招呼:“哟,这不是附中的陈尘嘛!” 陈尘抽出手,将他上下一扫:“你谁?” 男生戴一幅眼镜,五官尖细锐利,头发似乎经过锡纸烫微微蜷曲着,听见这句话满脸惊讶,好像听说中国人没看过西游记一样,回头冲同伴笑笑:“他居然问我是谁?好不好笑。” 他同伴露出同款表情,都哈哈哈了几声,哈完,脸色变得挺忧虑。 男生拍拍胸脯:“我,一中,年级第一,你居然装不认识我?我们竞赛场上见多少次了?装什么b。” “宋知意……”他身后一个女生皱眉走上前,长得相当漂亮,“你别惹是生非好不好,幼稚。” 这位小哥明显是喝高了,歪歪扭扭的,又冲陈尘抬起巴掌摇晃,大概想拍拍他肩膀,没留神跌跌撞撞一拽,力道重得让陈尘微微弓下腰身。 李斐章鸣几个脸色当场就变了。 不过陈尘还是没表情:“一中的年级第一?真的没印象。” “你还装!” 宋知意就看不惯陈尘这装逼的样子,以前参加竞赛,他俩都是万众瞩目的高票摘金选手,但每次他都被陈尘碾压,从初中到高中,整整三四年,陈尘好像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大山、无法摆脱的诅咒,狠狠折磨他的自尊心。 为了超越他,宋知意从高一起苦练作文,熬夜刷阅读理解,暗暗将陈尘列为奋斗目标,别说眼熟,连他体重、三围、手背上有颗痣,甚至啥时候动的阑尾手术他都门儿清。 而现在,这个他一生的对手,居然说对他没印象? 这不扯淡? 宋知意在心里快扯着唇角讥笑得脸酸了,但陈尘神色一直很平静,就跟这么多年一直平静地拿到各类竞赛金牌似的,看了他一眼,脑中回忆检索,随后说:“你谁?” 陈尘不是装,没印象就是没印象,虽然他记性好,但一般用在值得的东西上。 “你就这么想否认我的存在吗?啊,陈尘!” 听起来像那种被始乱终弃的怨妇。 章鸣活动活动手腕,看向宋知意:“兄弟,注意素质,啊?” 宋知意瞥他:“你年级第几?没你事。” “我他妈——”章鸣含着舌头还没说出口,宋知意身旁的朋友看不过去,拽拽他的衣服:“宋哥,别闹,再不回去你妈又要打电话来催。” 李斐恍然大悟:“原来是妈咪的乖宝宝。” “……”宋知意脸涨得通红,给书包放下来:“不管她!时间有的是,陈尘,咱们现在比一场,写试卷,看谁先写完!看谁正确率高!是男人就别说不行!” 陈尘说:“不行。” “你!” 陈尘赶着吃了晚饭送两个小姑娘回家,但宋学霸明显急眼了,就不许他走,刚才的漂亮女生两步上前:“宋知意,你他妈能不能清醒点?” 两个人关系好像不错。 但宋学霸现在杀红了眼六亲不认,一手不耐烦推开她:“你滚蛋!” 女生脸色当场白成了一张纸,薄唇抿了几次,捂着脸转身面向了墙壁。 宋学霸看看她,神色有点烦躁,嚷嚷句“别这样啊!” 注意力还是在陈尘身上。 就剩下女生委屈的哭声。 陈尘本来置若罔闻,这时才屈指挑开肩膀上搭着的手,抬起下颌,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好像才把他有几只眼睛鼻子看清楚:“行,比就比,你要是分数没我高,给她说十遍对不起。” 宋知意眼珠子瞪大了,女生也惊讶地回过头,眼角还挂着亮晶晶的眼泪。 宋知意指指自己鼻尖,像听了个笑话:“操!我女朋友关你什么事啊!” “少废话,比不比?” “比就比!”宋知意从书包里翻出纸笔,“网上搜套卷子,就在这儿写。” 极端认真又幼稚。 不知道谁骂了句:“垃圾一中。” 章鸣立刻抬手鼓掌:“垃圾一中的垃圾学生。” 一中跟附中互看不爽是有历史沿革的,两中学分列于城市两端,优质生源对半开,今年你学校出状元,明年我学校出状元,为了争第一拼得你死我活,学生刚进校就被耳濡目染着培养战斗精神。 一中男生听见这话不开心了:“个人行为不要上升学校啊!” 章鸣歪头啐一口:“就看看你年级第一这素质,摸着你的心说,垃不垃圾?” “你妈的——” 那站在宋知意背后的男生摔了校服直莽莽往前走,被同伴拉住,小声问:“你他妈真打啊?你看看你小身板够不够附中这几个猛男一拳的。” 男生又退了回去:“大家都是学生,做人不要太攀比,踏踏实实做自己!如果非要比一比,那就比比激光雨。你先报你上次全市联考的排名!低于前100不要跟我说话!” “操……”章鸣脑子都疼了,“这不傻逼么。” 韩深揉了揉手腕,抬头看着这群情激愤的场面,确实感觉挺傻逼。 乌七八糟吵了一会,发现彼此排名各能压一头,难分胜负,李斐揎拳舞袖、斗志昂扬道:“有本事现在比一场啊!父子局,一起考,考完算平均分,输了叫爹!” “考就考,who怕who!” “来啊崽种!”李斐到前台借笔,回头看见了在角落拿手机听歌的韩深。 韩深明显置身事外,连个眼神都不想分过来。 李斐心头一咯噔,警铃大作。 靠,韩哥这妥妥的0分选手,周考能把尘哥组平均分拉掉小一百,这事要是他也掺和进来,不是输定了么! 李斐急中生智:“听我说!我们不是全民皆兵,留下一个当监考官!看在你们这么垃圾的份上,我们韩哥——”他大拇指往后摇一摇,“仅次于尘哥的猛男,今天不考,给你们条生路!” 章鸣摸了摸下巴,附和:“对,我们韩哥,附中唯一能压制尘哥残暴力量的男人,恐怖如斯,今天却选择了不考。这就叫美德,是不是!” “是不是?” 一双双眼睛翘首以待。 “傻逼。” 韩深掐了手机,抿了抿唇,转身就走。 “我们韩哥就这脾气,酷不酷就问你酷不酷?来来来,准备考。” 到网上搜了套真题,截图下来,陈尘让服务员给包厢续费两个小时,转头跟顾辛和卢鲤鱼两个女生叮嘱:“你们打车回去,到家了给我报个平安。” 进门,宋知意搓着手臂坐下,不停往卫生间跑,看样子紧张得要命,不过一跟陈尘对上视线,立刻很无所谓地道:“来啊,考呗,我不是你这种采用题海战术才能勉强考第一的人,我每天学得很轻松啊,有时候甚至不学,考不过你又怎么样?我没你努力,不丢人!” 陈尘给笔夹在指间转来转去,没说话。李斐满脸被熏了心肝的呕吐脸,凑近他说:“哥,我以前觉得韩哥不爱搭理人,挺装,现在我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这宋学霸才他妈是真正的bking!” “管好自己,别跟他学。” 陈尘注意力没在这儿,刚发现韩深走了,发完消息,倒是想起一件事,勾指往宋知意面前的纸张一叩:“我记起来了,上半年雄狮杯我拿了语文组金牌,有人扬言要斥巨资买我的学习方法,是你吗?” 宋知意:“…………” 李斐拍拍他肩膀:“别说了哥,就我见到的补习班传单,贴他名字的集起来能绕地球一圈,再扒下去,脸都给他打肿。好好考试吧。” 数学卷子,一个小时倒计时,陈尘在55分钟时停下笔,还剩最后一道大题,时间不够了,他也懒得再磨蹭:“我先交了,去下卫生间。” 宋知意从十分钟前就抖得很厉害,攥紧笔,目不转睛盯着卷面,头也没抬。 包厢里空气闷热,陈尘开门出去透气,顺便拿出手机看了看消息。 两个女生已经到家了。 发给韩深的消息没回复。 他把手机放回衣服里,在通风的窗口站了会儿。这时ktv明显比白天热闹了很多,大厅的公共场上灯光乱晃,潮男潮女们正摇头晃脑边唱边蹦,灯光与人影交叠,光怪陆离。 陈尘转身要回包厢那一瞬间,突然察觉到什么,重新移回视线。 公共场中央有个圆台,跟酒吧的舞台格式差不离,搭着架子鼓和话筒。高脚椅上坐了个白t恤的男生,头上扎着松散的白发揪揪,怀里抱一把吉他。他的脸庞被蓝绿光栅切割出明暗阴影,视线平静地垂落,指尖拨弄琴弦,正在唱一首英文歌。 “how do i love,how do i love again?” how do i trust,how do i trust agin? i stay up all night tell myself i'm alright……” 声线迷人,音调转合,节奏极有控制力。 以至于刚入耳时陈尘以为在放原唱。 底下欢呼,鼓掌,呐喊。 为他疯狂。 陈尘唇边挑了点弧度,走到人群中间,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韩深的a字耳钉在灯光下亮成小小的一颗星,点缀在光洁的耳侧,在他视线中不停摇晃。 唱完这首歌,韩深抬起视线。 数不清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一眼就看到穿白衬衫的高瘦身影。 陈尘远远地举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做了个狙击的动作,微微歪头眯起左眼。 看口型是个拟声词—— biu~ 狙中你心。 ※※※※※※※※※※※※※※※※※※※※ 韩深:…… 陈尘: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 我说,一定要我提醒你们才会看我微博吗?在下疯狂打字道。 会给你们分享些东西啦,真是的。 求个专栏包养(傲娇) -- 感谢在2020-04-26 20:15:55~2020-04-27 23:4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6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檀奴 13瓶;韩春分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8.馋我知识 韩深唱完这首歌,把吉他还给一旁的小哥,走到陈尘身边。 陈尘笑笑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叼。” 韩深没否认,回头扫了眼圆台:“还行,也就比你叼一点吧。” “……这事就没完了是吗?” 韩深问:“你们考试结束了?” 陈尘抬手看表:“差不多结束了,这时候应该在判分。” 回到包厢,果然四五个脑袋叠在一起用红笔往试卷检索,生怕错过蛛丝马迹,陈尘进门时,李斐立刻抬头,挺无所谓的:“哥,你赢了。” 陈尘嗯了一声。 对面有人不服气,叽叽咕咕说:“我呸,最后一道大题不写也叫赢?不就正确率比宋哥高一点。” 宋知意坐在沙发里没说话,脸色铁青。 他赶在收卷前最后几秒,浑身发抖地写完了全部答案。 但刚才跟标准答案一对,陈尘最后一道大题没写,总分137,而他边边角角的错误扣下来,居然只有125分! “比我低12分啊?怎么说。”陈尘走到桌子旁垂头看试卷,勾指展开了宋知意的那一张。 宋知意直勾勾瞪他。 陈尘笑了:“认不认?” “喂,你也不要欺人太甚吧,不就比宋哥高几分,别咄咄逼人好不好。” “何况你最后一道大题没写,谁知道你会不会呢?” 陈尘看了看说话的两个男生,缩在沙发里明显没什么底气,强行给宋知意挽尊的。 “不服气啊?最后这道题不难,圆锥曲线套路题,就是计算比较麻烦。”陈尘勾指将宋知意的试卷来回翻页,淡淡道,“一个小时,急着写完不顾正确率,错了就是错了,没得洗。” 他,不急不缓,稳操胜券。 一中人,敢怒不敢言。 韩深看到这一幕其实挺出乎意料。 在他印象里陈尘非常擅长收敛锋芒,说白了就是明明随时可以装逼,偏要平易近人。相处了快一个月,没见他跟谁红过脸,李斐说他认识陈尘四年,除了微笑和面无表情,就没见陈尘流露过其他情绪。 现在韩深才确定,陈尘不是圆滑含糊、一团和气的老好人,他原则坚定,底线明确,自信骄傲,对情绪的自控力极强。 所以人人跟他做朋友,人人都打心底敬畏他。 敬畏。 韩深回味了一下这个词。 操,有毒。 一中附中的局部械斗到此结束,计算两边人马的平均分其实没意义,本来就给他俩装逼当陪衬的。 陈尘收拾东西打算离开,被章鸣叫住:“哥,你不听他给女朋友道歉?” “听什么听,别人的家事。”陈尘到韩深面前,曲起一根手指往他领口一勾,十分轻佻:“走了。” 韩深推开他:“别他妈碰我。” 重新路过圆台,依然摇头晃脑人声鼎沸,不过换了另一个男生抱吉他坐椅子上唱歌。 陈尘拉住韩深问:“你们坐台怎么收费啊帅哥?” “坐什么台——”韩深反应过来,给气笑了,“不收费。” “点歌不要钱?” 韩深说:“看眼缘,顺眼的不收,不顺眼的收。” 陈尘往鼻尖一指:“你看我顺眼吗?” 韩深后退一步作势将他打量:“你这样的,我一次收一千。” “卖身都没这么贵。” 韩深挑眉:“一次一千还贵?” 陈尘也如出一辙将他打量,笑笑说:“你这样的,一千确实便宜了。” “你他妈——” 话题兜兜转转,又被占了便宜。 韩深探手勾他的衣领,可陈尘今天超级凶,跟他一路拉拉扯扯地打到角落,都没真动手,就是推推搡搡,搂搂抱抱。 韩深小揪揪被抓散,刚捡起发绳,来了个视频电话。 看到屏幕时韩深指尖顿了顿,给手机推陈尘手里,点了视频,毫不在意地对镜头扎头发。 抬起的手臂翘起清峋的骨形,白t恤被摆荡的开阔,撩头发时露出耳侧小而亮的耳钉,邪性中带着冷淡的美。 陈尘本来站的懒散,指骨无意识捏紧手机边缘。 扬声器穿来个男声。 “诶哟,祖宗!” 声音挺撩人的,偏低,有温度,又带点野。 “你这儿是在哪儿呢?玩野了是吧!” “玩你大爷。”韩深直接怼。 “这么久没见,第一句就问候我亲人,谢谢!谢谢祖宗!” 嗓音带笑,说话也宠,好像想把人拉进去溺死。 但韩深面无表情,显然不吃这套,绑好头发探指来勾手机,陈尘递给他那一瞬间,男声说:“祖宗,一个月没见你了,凑近点,让我闻闻什么味儿。” “草你爹谢之航你说话能别这么恶心吧唧的吗烦他妈不烦!”韩深立刻翻脸。 男声静了一会。 手机偏过给陈尘摄入镜头,他恍然大悟哦了声:“跟帅哥在一起?难怪对我这么没耐心。” 跟个捉奸在床的冤大头一样。 争风吃醋、莫名其妙的意味太明显,陈尘忍了一下没忍住,侧过视线笑笑:“是啊,跟我在一起。” 说完看到视频里谢之航的脸,只一眼,陈尘就笑了。 这人五官相当俊朗野性,不过唇角戴颗银环,头发接着花里胡哨的发辫,眉峰剃了两道杠,耳廓一排排戴满黑色耳钉,正含着一指棒棒糖,咬了咬牙,舌钉在红肉间若隐若现。 物以类聚。 韩深朋友都这样? “还真他妈在一起——韩深!”谢之航声音大了一点,隐藏怒火。 韩深舔了舔唇,脸上烦躁肉眼可见地飙升,估计这儿在谢之航跟前会被一拳砸进海底两万里:“别发神经,啊。” “怎么就发神经了?!啊?!”谢之航回吼。 韩深有点累。 谢之航这个b,不太看得懂,一个名声狼藉的渣男海王。 曾经韩深在排练室累睡着了,惊醒时发现他禽兽似的趴自己身上,亲到了脖子。韩深都不敢想象还被他亲过哪儿,总之那一顿揍,揍得谢之航在医院躺了一周。 不过谢之航出院了又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发情发骚,一口一个祖宗叫得越来越甜。 有共同的朋友,韩深也不太在意这些细节,很快和好如初,但一见他发骚立刻重拳出击,打着打着谢之航就老实了。 不过有时候谢之航会莫名其妙来劲儿。 比如现在,真的让他烦死。 陈尘感觉气氛诡异,指了指镜头:“……有什么误会?需要我解释一下吗?” 丢人现眼的东西。 韩深强忍火气一字一顿:“他叫、陈尘,是、我、同、桌,满意了吗?” 谢之航怔了一下,本来抱着后脑极尽嚣张地坐沙发里,听到这句立刻双手合十上前鞠躬:“兄弟,兄弟,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误会了。我听闫狗提起过你,我祖宗转到你们这边来,承蒙你照顾。” 陈尘笑笑:“没我事,小韩同学生命力顽强。” “不不不。”谢之航双手持续合十,不断鞠躬,“我家祖宗脾气不好,大少爷脾气,什么委屈都受不了,娇气得很,唉,到您这边我真的一点都不放心,特别难受。谢谢你,谢谢你照顾我祖宗。” 他说得真情实感,剖肝沥胆,跟个尽职尽责的男朋友一样。 韩深翻了个白眼,一脸想吐,但没说话。虽然谢之航多惹他恼火,还是当兄弟。 陈尘拿着手机,听他絮絮叨叨:“尘哥,我家祖宗暂时回不来,请你平时帮忙多照顾,他不喜吃甜,闻着面包味儿能吐,秋天容易皮肤过敏,不爱穿毛衣……” 李斐从包厢出来时,正看见这白帝城托孤的悲壮一幕。 走近听了两句,抬头:“韩哥,这你前男友?” 陈尘一直垂着目光听谢之航叽歪,也抬起视线,目光有个七八分确定。 韩深:“……” 李斐又看看陈尘:“接盘现场呢?” 陈尘往他头顶一拍:“别瞎说。” 操了。 韩深掐指挂了视频电话。 谢之航还没叮咛完韩深的饮食忌口,半截声戛然而止。 手机握在掌中,韩深径直往门外走。 “怎么不说了?继续啊。” 李斐莫名其妙,就看见陈尘慢悠悠地晃了上去。 两个人在门口花台边站住,他尘哥嗓音非常低,像哄谁:“生气啊?没必要吧,今晚九点我给你打视频,带你一起快乐。 李斐心说这个一起快乐是什么鬼? 韩深瞟了他一眼:“……算了。” “为什么?” “怕你gay我。” 陈尘神色有一点小受伤:“你知道我带别人快乐一小时要收多少钱吗?免费为你服务还不要?” 李斐开始手抖。 虎狼之词! 尘哥不再是他尘哥! “不要。” “真的不要?” “行,你哪天别馋。” “馋什么?” “馋我……” 后面两个字李斐没太听清,看口型跟他脑海中闪过的一系列颜色物品也对不上,一时非常迷惑。 韩深离开了ktv。 陈尘回头见李斐呆头鹅似的杵着,抬手晃了晃:“想什么呢?” 章鸣从卫生间出来抖了抖肩背,嘶嘶地道:“走走走,还没吃晚饭,饿死我了。诶,尘哥,你走得早,没看见那个宋学霸给他女朋友道歉,名场面,笑死我了。” 说完撞了撞李斐的胳膊:“是不是?对这种就会冲女朋友横的狗男人我们不能心软,一定要替天行道!我还拍了视频,一会儿放群里,给大家乐呵乐呵。” 李斐只顾着悲伤地凝视陈尘。 陈尘:“?” 李斐现在已脑补出一场大戏,拍拍陈尘的肩膀:“哥,虽然我知道刚才跟韩哥聊天那位好兄弟长得特别帅,但你也应该自信一点,你比他帅多了好吗。你他妈是我心目中最帅的男人!” 陈尘就平静地看着他。 “爱情!使人卑微到尘土里!再开出花朵!有时候、有些人明明非常优秀出众!却也不得不沦为爱情的舔狗!” 陈尘舔了舔牙:“你继续。” “但是!我们在感情中,一定要自信、自尊、自爱!那种用身体博取一时欢愉的歪门邪道,迟早会得性病的——” “……” 陈尘猛地抬臂从他颈上绕过,捂住这张嘴往上一捂,拉拉拽拽往墙边走:“心一软隔了几天没收拾你!这磅礴的想象力跟野草疯长一样,说!想怎么死!” 李斐给他夹在胳膊底下,嘿嘿嘿笑了两声:“尘哥,开玩笑呢,开玩笑呢。” 打闹了一会,李斐才茫然问出真相:“尘哥,那你俩刚才嘀嘀咕咕说什么?馋什么?快乐什么?” 章鸣听了来龙去脉,一脸这还用问、你怕不是个傻子。 “这都不懂?很明显是快乐学习啊,还能有什么?” “……” 李斐缓缓打出一个问号:“难道我们已经有代沟了?” “不是你满脑子黄色废料?” “我他妈——这都没人想歪?这都没人想歪?” “……” 几个男生说笑着,缓缓从门口走了出去。 ※※※※※※※※※※※※※※※※※※※※ 宝贝们!!我5月2号要入v啦,入v以后基本日更,不更会请假的。 第一次顺利入v,希望大家可以支持支持我,很开心die~ 牵尘哥和韩哥向大家致谢~感谢在2020-04-27 23:43:31~2020-04-29 22:00: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柠檬 10瓶;颤抖的肥肉 5瓶;公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9.再考0分我打死你 晚上九点韩深刚收拾完,陈尘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陈尘支着手机,坐在书桌前伏案写什么,也是刚洗完澡,黑发潮湿地勾着耳尖,衬得肤色特白,模样有一种说不出的腹黑阴柔气,抬头看他一眼:“来吧,一起快乐。” “要说几遍?” 陈尘静了一会:“那你这几天假期怎么安排?” “随便。”韩深问,“你呢。” “我,继续准备物理竞赛。” “……牛批,学无止境,永攀高峰。” 韩深无话可说。 陈尘高一就拿了两个竞赛一等奖,数学还入选了训练营,但却没再继续深造。附中这群逗比为了装逼,把陈尘塑造成一个每天玩耍从不学习的天才考霸,到处洗脑外校人。 陈尘感觉韩深也被带偏了,笑了笑:“没你想的这么神,如果你也能连续三个月每天花17个小时搞竞赛,金牌随便拿。” “……”这金牌也不能随便拿……吧? 当过家家呢?! 17个小时,睡觉5小时,其他吃饭和休息时间不超过2小时。陈尘五月底通过了附中的招考后,就把精力全花在搞竞赛上,刷题刷得双目赤红,头发都薄了一层,被受到惊讶的同学戏称为“考场疯狗”。 陈尘现在回想,也不可思议。 “折腾什么呢?”韩深光听听就觉得掉头发。 循序渐进,按部就班地不轻松多了? 陈尘手上转的笔突然掉了下去,他拉过椅子弓腰将笔勾上来,这次转了几圈也没转稳,盯了笔尖半晌,没说话。 “人活着,不就争口气。”嗓音挺闷。 韩深:“有故事?” 陈尘岔开话题:“管好你自己吧小韩队员,真不学?有一说一,努力学习不丢人。” 韩深本可顺溜说出一个“不”字,现在舌尖舔了舔唇,被一股异样感牵扯,突然开不了口了。 陈尘认真的表情不是假的,摆明了想拽他一把,如果拒绝,好像—— 会让他失望。 辜负他的好意。 韩深磨了磨牙槽,将蜷在椅子上的坐姿调整得更为散漫轻佻。 “不学,再问自杀。” 陈尘很快挂了视频。 韩深在椅子里静了会儿,翻动桌面堆叠的书本想找出陈尘那份题型盲狙大全,也找不到了。 * 今年这年份特别邪性,国庆收假后上课三天,接着放中秋。 月考就安排在这中间的三天。 老师们知道接下来两天月考,大发慈悲地少布置了很多作业,下午第二节课后搬课桌清考场,厚书全用纸箱装好垒在教室后面的空地上。 李斐从门外进来,长腿鹭鸶似的踮脚两三步跑陈尘跟前:“我又在2考场靠窗那位置!邪门儿了,那个地方我月考坐了不止三次!” 每个考场32人,按年级排名,1班大部分人都排在前几个考场。 “谁让你一点进步没有?” “……那你一直坐在1考场第1位,你有进步吗?” 陈尘指尖勾着纸页翻阅错题集,似乎不太有兴趣跟他闲聊。 李斐说了两句索然无味,转向一旁玩手机的韩深。 细长的指骨正在打字。 【月考了我来找你】 【还搞竞赛?】 【你会失去我这个爹。】 微信发送给闫鑫,韩深抬头见李斐思索地摸下巴注视自己:“韩哥,你转校生没成绩,分到哪个考场?” “嗯?” “你没看自己考场啊?讲台上贴着呢。”他冲正在擦黑板的向恒吹了声口哨,“看看韩哥。” 向恒低头一瞟,抬起双手比了个“十”,又比了个“七”。 “操!十七考场,真的假的?”李斐一脸震惊我妈,“这排座儿的老师太不做人了吧!给我们韩哥直接往后丢。” 韩深突然被碰了碰胳膊,陈尘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收起了错题集。 “吃了晚饭,我跟你过去看看。” “?” “韩哥你有所不知!这个十七考场不是普通的考场,怎么说呢,它是很特别的那种。” ——特别声名狼藉,臭名昭著。 作为附中理科末流的垫底考场,混迹其中的无非年级倒数几十位,据说里边常年乌烟瘴气,鱼龙混杂,世代封禁,只有考试时才打开灰扑扑的大门。 还安排得特别远,在实验楼旁边的一间阶梯教室。 这种地方,仿佛与一切规则脱钩的街头暴力红灯区,令1班的好学生下意识好奇又恐惧。 听完解释,韩深指了指鼻尖:“你怕我挨打?” 陈尘嗤笑:“我是怕你打别人,让他们离你远点。” 韩深:“…………” 莫名觉得,今天陈尘态度很……冷淡。 从国庆假期时跟他说不学之后。 正说话间,老秦突然从后门大步流星闯入,直直奔到这两张桌子前,将他们恶狠狠地瞪了几轮,但愣是没说出口,最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噔噔噔踩着高跟鞋绝尘而去。 “……操,少女这什么眼神,看得我毛骨悚然,感觉她在憋大招啊?” “我们最近没做什么坏事吧?”从讲台下来的也莫名被她一瞪,正搓着双臂,满脸惊恐。 “怕什么,行的正,坐得直!” 在头等大事月考面前,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很快被遗忘。 晚上六点半全校回荡着备考音乐,陈尘站起身:“走,去考场。” 这么像送小朋友去学校的家长? 韩深勾开凳子起身,前往十七考场的一路,陈尘平静在他耳边念:“三长一段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参差不齐就选c,以蒙为主,禁止抄袭。英语不会全选c,至少有四分之一正确率……” 韩深:“…………” 实验楼杵在政治楼一旁,平时冷清空阔,这时来回打闹乱窜着学渣考生,韩深推门进去,四五个男生吊儿郎当坐课桌上,校服松垮乱穿,正心照不宣挤眉弄眼。 “兄弟又见面了,这次考试也仰仗您老人家!” “好说好说,多多照应多多照应!” “苟富贵,勿相忘!” 这些说笑打闹在看到陈尘后戛然而止,见鬼了似的瞪大双眼,低声交流。 “操!学神怎么来17考场了?” “……不应该啊,难道是帮忙监考?” “你很有想法!我也这么觉得。” 有个活泼点的,知道陈尘性格和蔼可亲,远远一挥手:“学神,上山下乡体验学渣生活、丰富写作素材么?” 陈尘看过去,也不认识是谁,微微一笑,随即漫不经心到讲台查看韩深的座位,勾手指:“给我过来。” 看到韩深,议论又开始了。 “这他妈不是校草?” “卧草,搞了半天是送校草上学呢,这姿态,是有‘一往尘深’内味儿……” “原来你也磕这对cp???!!” “嗨,闲得没事,当小黄文看着解闷儿,学学文笔。” 背后讨论肆无忌惮,韩深顿了顿脚步,想想还是没搭理,直接去了课桌。 距离考试开始还有十几分钟,陈尘拉开椅子在他身旁坐下,看了看两手空空的韩深,本来脸上就没笑意,这时候抿了抿唇。 “笔,草稿纸,橡皮擦呢?不带装备怎么打怪?” 这语气莫名让人挺操。 韩深坐下盯着桌面上一点,没说话,耳边陈尘开始从笔袋往外取东西,摆的井井有条。 随后“哗啦”撕开一页纸,递到韩深视线之下,取了钢笔帽一笔一划地写。 字迹深刻,锋芒周转,勾棱极其漂亮。 陈尘平时很少用钢笔,就语文考试时写作文秀一秀,图个卷面好看。他的字一看也是下过苦功夫练的,公认一霸,在附中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这时候起承转合,写的是韩深的名字。 “这两个字该怎么念?” 韩深:“……” 陈尘一点没客气:“跟我念,han——shen——,会写吗?要不要我手把手教?” 邪门,今天。 韩深跟他对视:“您有事吗?” 陈尘垂着视线,眼眶折角的阴影没什么温度,指尖跃动飞快写下另一串数字,若无其事道:“这是你的考号,认不认识?机读卡会不会涂?” 韩深心头蹿出一股闷火,舔了舔干燥的唇,没说话。 “一会、考试、给我、都填上——”陈尘一字一顿,“不然考完全校老师公开辩认你这低分试卷,丢不丢人。” 韩深忍无可忍,一脚踹上课桌:“你有病吧!跟我凶什么?吃他妈火箭筒了?” 周围静静吃瓜的同学们都震惊住,默默往后缩了一步,继续吃瓜。 学神和校草这是怎么肥事? 刚才不还缠缠绵绵教写字念书吗,怎么吵起来了? 陈尘“啪”地拍俯下钢笔,起身撑着校草课桌的两端,校服利落挽在手臂,修长的手腕上青筋微微拧着,低头垂视韩深。 “凶?”碎音从他齿里溢出:“这次、再考0分、我、打死你,小朋友。” 叼啊,学神! 男性魅力! 铁骨铮铮! 吃瓜群众深知校草也不是软柿子,此刻坐得更稳当,摩拳擦掌期待校草反击—— 韩深听到这话怔了一下,抬头直视陈尘的眼睛,隔的挺近,白校服染浮的薰衣草香气强势逼到鼻尖 ,平时闻着特别好闻,特别舒服,现在却变成了某种核爆的催化剂。 …… “距离本场考试开始还有十分钟,请考生立即——” 广播全校回荡,陈尘放下草稿纸、笔、2b铅笔,走到教室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韩深垂着视线一动不动,还看着他原来的位置。 好像才有人跟他说过,小朋友不能受委屈。 ※※※※※※※※※※※※※※※※※※※※ 韩深:瞬间给爷整伤心了—— __________ 对不起,今天更新晚了,通知个事,本文将于5.2日入v,也就是下一章,请兄弟姐妹们给个面子,多多支持,赏口饭吃,嘿嘿。 到时候会有万字更新掉落~~ 爱你们~ 感谢在2020-04-29 22:00:43~2020-05-01 00:03: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颤抖的肥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晗晗超爱知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妖里个妖 2瓶;公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