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上前女友的闺蜜》 1.谈恋爱吧 历时三个月,全国十二个城市,高强度的巡回表演终于结束。 关宁没有在历城跟大部队一起庆功,而是独自提前了飞机票回到了青城。 这三个月,有荣光,有悲伤,更让关宁感到不适的是团内的小组竞争。 首席的争夺,明争暗斗得头破血流。 她是团里的主演之一,可是她也是主演里面最卑微的一个,别的主演要么已经攀上关系有跟制作人合作别的项目,要么参加了舞蹈选秀节目有一定知名度有不少粉丝,只有她,一门心思在团里拼搏,没有别的资源,甚至连跟制作人吃饭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她只想跳舞,不想参与那些黑暗里的勾当。 就是这样,在团里也有传言说她背后有靠山,看上去清风一撇,一朵白莲花,不沾片身,实则早就跟行业里的大佬好上了,不然怎么会被提拔成主演。 关宁听到这些话只觉得好笑,原来同事们都默认,这年头没有别的加持,就没办法出人头地了吗? 大佬…… 那个天天跟沥青打交道,在山里修路的算什么大佬? 想到那个人,关宁的不自觉靠在玻璃窗上望着外面乌漆嘛黑的天空。 夜晚飞行,啥也看不到。 静静默默过了几十分钟,看到了前面的星星点点。 凌晨两点半的青城,真让人想睡觉…… 赶着机场最后航班的一排排黄包车整整齐齐停靠在等待区,关宁排了几分钟的队才轮到她。 报出地址后,戴上耳机,关宁靠在后座闭目养神,唯有轻音乐能够给她带来片刻安宁。 小区有好几期好几个门,司机抱歉地问关宁停在这个门是否可以。 关宁抬眼,跟自己在的楼有一段距离,不过也差不离,付钱下车,推动行李箱慢悠悠在空空荡荡的路上走着。 原以为深秋这个点除了晚班的清洁工不会有人在外面晃荡,可一阵车轱辘的声音打破了道路上的平静。 白天的车道拥挤,即便是再豪华的车也要跟随车流慢慢往前。 凌晨的道路上几乎没有车辆,让跑车有了发挥的余地。 由远至近近乎呼啸的声音划破长空,也吸引了关宁的目光。 远远瞧见黄色的跑车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从上面下来两个女人,身着长裙的女人挽住黑西装女人的手,整个人挂在她身上,丝毫不觉得有打扰到黑西装女人打开车前盖提行李箱的动作,最后还难分难舍将黑西装女人抵在车身上拥抱告别。 若是换了别的时候看见两名身材高挑穿着得体的女人在街上这么亲昵,自带橘色滤镜的关宁铁定在心里拍手叫好,甚至想偷拍留存这美好一幕。 只是那个黑西装的女人关宁太过熟悉,她压根没心思去欣赏两个女人的戏码,放下行李箱的杆子,将行李箱提了起来,快步从身旁的小门进了小区,穿进车库。 时蓉雅今天刚一落地就被拉去了一个应酬的场子,投资人非要她出面说要一睹真面目跟她本人聊聊,一句话抵得死死的,完全没有让她推脱的理由。 这一笔资金在月底必须到位,而这个刘老板已经是见过七个投资人之后最爽快的一个。 一顿饭,两个亿。 值得。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门刚打开,就从里面蹦出一个人。 “这么晚,你怎么回来了?” 时蓉雅愣了愣,也没想到屋子里会有人,关宁的巡回演出应该刚结束没多久,按照惯例,团里会举办庆功宴,三更半夜,怎么会出现在家里。 酒醉七分的时蓉雅瞧见关宁赤脚从沙发上蹦下来,一路快步走到她面前,恍惚间跟她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只是这张脸已经褪去了三年前的稚嫩,已经长成能够独当一面的女人了。 “夜里凉,把拖鞋穿上。”时蓉雅把地上的拖鞋提到了关宁的脚下。 熟知关宁跟没听到她的话似的,垫着脚上前一步嗅了嗅,蹙着眉头捏住鼻子:“你好臭。” 时蓉雅换好拖鞋,将行李箱放在一旁,跟关宁的并排摆好,进屋先喝了一杯水,撑着水吧的桌沿问:“你怎么今天回来了,不累吗?” “累啊!不过这次回来可以休假一周,”关宁一路跟着时蓉雅进屋,自然地从时蓉雅里拿过她的杯子将里面剩下的水一饮而尽,随后又将杯子放到桌子上,手回来的时候顺势钻进小西装的里面搂住时蓉雅的腰:“你也很累吧,出去应酬了?” 关宁在练习室和舞台上都给人一副励志积极向上的面貌,只有在远离舞蹈的世界,靠近平凡生活的时候才会展现出这样的一面。 慵懒地像是一只小猫咪,只需要轻轻地出生或是一点点的动作就特别抓人的心。 “还好,只是今天比较特殊,一定要去应酬,平时没有这么忙碌的。” “那你现在还有劲儿吗?”下颚靠在时蓉雅的肩头,微微侧脸在她的颈肩蹭着,双手从最下面的扣子开始一颗一颗往上。 这是关宁在向她请求的表现,太过明显露骨,耳根子都随着她呼吸的声音软了下来。 “你当真是不太累。”时蓉雅如是说。 若是拖着高强度练习之后的疲惫身子,关宁断不会这般在三更半夜耷拉着脑袋想要跟她干那档子事。 “来嘛,你难道都不想我吗?” 扣子悉数敞开,关宁不安分的小手又从锁骨慢慢向上爬,一点点滑到时蓉雅的嘴唇,在上面轻轻摩挲。 再是淡定的人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把持不住,更何况时蓉雅本就不是书里的柳下惠,小猫都化身成了小狐狸,在她身上不断点火,不称了她的心,白搭了人家的一番婀娜。 伸手把不断撩火的人搂紧怀里,身体贴合在一起,从腰线慢慢往上爬:“勾引我。” 不用开口多言,关宁借力从时蓉雅的身上起来,轻轻抖肩,风衣便滑落在地上,单薄的衬衫勾勒出她的卓姿。 从现在开始,游戏变得公平起来。 两人风尘仆仆回来,纵然有心挑起一场暧昧,也要冲刷完满身的灰尘。 一路默契十足,谁都不肯服输。 直到双双跌落在大床上,那一瞬间,消解一天的疲惫,沉溺于温柔缱绻。 呼出一口气,关宁撩开时蓉雅被热气贴合在额前的碎发:“雅姐……” “怎么了?”分明最开始着急的是关宁,不管不顾在凌晨跟她玩游戏,此刻非把她桎梏住,不得动弹。 微微摆头,时蓉雅的舌尖在退避的指尖勾了一下,关宁的身子微微一颤,就快忍不住自己准备好的台词,只想把眼前的人蹂进自己的身体。 “我们谈恋爱吧。” 这样的床上关系维持了一年,两人都在全国各处奔波,能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又有一半的时间伴随着吟声度过。 对关宁而言,谈感情,在此之前是万不敢想的。 尤其眼前的人还是自己前女友的闺蜜。 前女友跑了,为了生活的她死乞白赖赖在这里不肯走。 人家只是好心收留她,渐渐地却走偏了路。 好像每次都是自己先挑起开端,好像时蓉雅对她的身体没有渴望。 可偏偏每次真的开始后,又比她还沉溺其中。 时蓉雅没有回答,而是托着关宁的后脑勺,直直吻了下去,很快占据了主动权,微微一撑身子,局势瞬间反转,刚刚还居高临下的人此刻被压得死死的。 不再有一丝机会让关宁的意识在别处游离,很快就从鼻息的哼咛中听到了自己熟悉的反应。 你来我往折腾了半夜,待到外面的窗帘微微照进来亮光,时蓉雅才摸到了床头的开关,把最外层的窗帘一并拉上。 整个屋子霎时间比情.动到时候更黑暗,身旁的人如劫后余生一般靠在床头恢复神智,时蓉雅率先下床,从浴室里拧出一条毛巾,轻轻柔柔帮关宁擦拭干净。 收手的瞬间关宁拉住了她,一用力重新跌回了床上,以别扭的姿势抱着。 “不想要我吗?” “还没要够吗?” “……”关宁把脑袋埋进时蓉雅的颈窝,狠狠咬了一口,这是第一次这么干,在此之前,即便是再疯再闹,也止步于能遮挡的地方,这一口,足以让时蓉雅疼好几天:“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终究躲不过这个话题,时蓉雅消化了好几分钟,伸手将关宁放下,打开卧室的顶灯。 突如其来的灯光只对着关宁的眼睛,不自觉皱眉偏头,伸手将自己的脑门捂住。 时蓉雅看着她说:“关宁,你睁眼。” 挡住视线的手掌一点一点往下移,关宁看到了一脸严肃认真的时蓉雅,轻哼了一声:“嗯?” “我不是阚清安。” 这句话让关宁有些恼,双手撑着身子两侧准备起身好好跟时蓉雅说道说道。 “我也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人。”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你确定吗?” 关宁的动作很快,可始终快不过脑子里早有准备的时蓉雅。 裹紧的被子渐渐滑落,关宁没心思去牵扯:“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做什么,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不喜欢,为什么要跟她做这么亲昵的事情? 还是说,真的只是把她当做慰藉的人选,从来就没想过要处理这样的状况? 为什么会不喜欢?关宁自视比不上娱乐版头条的大明星,但放在满大街,也是会引人侧目的美女。 时蓉雅一个木楞的工程师,工地里都是糙男人,凭什么看不上她? 自以为有一丝丝胜算的关宁这么想,抬眼又碰上时蓉雅探究的目光。 这个眼神,让关宁,不那么坚定了。 ※※※※※※※※※※※※※※※※※※※※ 啦啦啦~开新坑了~日常求收求评~鞠躬之~ 预收一波新文,专栏可见~ * 《暖你入怀》 毕业在即的阮靖柔备战一个月,通过层层选拔,终于拿到万灵集团的offer,以为自己能在梦寐以求的女神苏薪禾身边当跟班。 别说做助理,就是给她擦鞋她都愿意! 入职当天,她穿着最新买的工装,坐上集团安排的专车去到女神家里。 熟知,推开门一看,就瞧见她的女神坐在客厅,双脚搭在人形凳子上面——看柯南? 女神说:齐叔,这个姐姐漂亮,留下了。 阮靖柔:嘎?女神夸我了,但我并不高兴。 后来阮靖柔才知道,女神被对家搞了,出了车祸,狗血失忆,记忆回到了小学。 为了给自己谋福利,阮靖柔对失忆女神下了狠手。 苏薪禾:姐姐,你为什么抱我? 阮靖柔:奖励你。 苏薪禾:姐姐,你为什么亲我? 阮靖柔:奖励你。 一年后—— 苏薪禾:姐姐,你为什么要走? 阮靖柔: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旅程,在前方还有等着我的人。 一年半后—— “据悉,万灵集团总裁苏薪禾在国外进修回国,重掌大权……” 阮靖柔扒拉着保镖:女神!看我!我是阮靖柔啊! 苏薪禾难得停下脚步,摘掉眼镜:什么狗? 2.初见 落日余晖照射进房间,客厅里的关宁坐在沙发上,蜷着双腿,双臂紧紧抱住自己,死死盯着墙上的时钟。 防盗门解锁的声音打破房间里的平静,听到声响的关宁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赤着脚快步飞奔到门口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做好准备,动作一气呵成。 临到门口,她惊讶地发现开门进来的人并非是所念之人,而是另一个穿着正装拉着行李箱的女人。 发现得太晚,关宁来不及刹车,双手环在胸前,一头撞进来人的怀里。 “对……对不起……”这是关宁的第一反应。 这里除了她和阚清安,也就房子的主人能开门吧? 时蓉雅……关宁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阚清安告诉她的名字。 在这里借住了小半个月,没见过真人,突然见到,没有阚清安的陪伴,还搞得这么尴尬。 关宁往后退了一步,鞠躬不断道歉说对不起。 时蓉雅并未理会关宁的道歉,多一个眼神都没有。 “借过。”进门的路被关宁挡得死死的,时蓉雅自己可以勉强过去,奈何她身侧还有大大的行李箱。 “哦哦哦,不好意思。” 关宁这才反应过来,退到一边,贴墙站着,给时蓉雅让出来一条路。 “穿上鞋,地凉。”时蓉雅走过,淡淡道。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关宁应了一声,穿上拖鞋追了上去,咬牙继续解释。 “不好意思,雅姐,刚刚失礼了。我叫关宁,开关的关,宁静的宁,是阚清安的女朋友。” 行李箱的轱辘声音停了下来,时蓉雅这下把目光移到关宁的脸上,仔仔细细瞧了瞧身边的小姑娘,满脸胶原蛋白,小脸红扑扑的。 鼻尖闻到了跟她的生活格格不入的烟火气:“你做饭了?” “对!”关宁双手一拍,“清安说今天会回来吃饭,我做了点小菜等她,雅姐,不嫌弃的话一起吃吧!” “呵呵。”时蓉雅嘴角露出来一丝捉摸不透的笑容,继续往里走。 走廊尽头的主卧从关宁来到这个房子就没打开过,她只是借了阚清安的关系才能在这么好的房子里借住,阚清安交待的背景和每一条注意事项她都牢牢记在心里。 房子的主人时蓉雅,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的小康选手。 早年家里是开山做绿色食品发家的。 本着要致富,先修路的原则,报考了公路工程。理所当然成为了公路工程建造师,成了工地里一道亮丽风景线。 职业特殊,房子长时间空置,作为闺蜜的她偶尔会过来小住,闺蜜的女朋友,暂时过渡一阵也可安心。 待时蓉雅进了自己的房间,关宁才耷拉下自己假装的精气神,扑回沙发上查看手机。 和过去的几个小时一样,阚清安的手机无人接听,发消息没人回。 这是她和阚清安谈恋爱一个多月以来第三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她喜欢阚清安工作时候的模样,同时也讨厌她繁重的工作。 时蓉雅再出来是半个小时之后,冲了个澡,换上睡衣。 关宁看时蓉雅一路盯着手机屏幕,熟门熟路拿起水壶,倒了点水在自己的杯子里,喝了一口,又觉得不太对,看了看杯子里的水。 关宁紧张得脚指头不断摩擦,害怕时蓉雅不喜欢,伸长脖子小声解释说:“天气热,我做了水果茶。雅姐不喜欢的话,抽屉里还有茶叶和速溶咖啡,厨房里还有我烧好的凉白开。” 说完,关宁注意到时蓉雅审视的目光,暗道不好,这特么是时蓉雅的家啊! 时蓉雅转身进了厨房,不是喝水,而是盛了一碗饭出来,拉开凳子,自顾自坐下,对着一桌子菜大快朵颐起来。 关宁听到动静,在沙发上探了个脑袋,不敢说话。 “阚清安今天不会来了,你也过来吃饭吧,别浪费了。” 联系了阚清安这么久,竟然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告诉她不用等了,有点讽刺,又合情合理。 阚清安曾告诉她,感情是需要培养的,一开始的激情总会渐渐冷却,她们才认识不过几个月,即便是情侣关系,可说到实实在在的感情,断然比不上从小到大的闺蜜。 关宁果真听话地坐下来与时蓉雅一起享受她做的晚餐。 整个屋子只能听到咀嚼和碗筷餐碟碰撞的声音。 吃完后两个人继续无声的默契,关宁收拾桌子,时蓉雅洗碗。 关宁原本是想自己包揽这些活儿,可她追着时蓉雅步子进去的时候,那人已经打开了水龙头。 “你做的菜味道不错,谢谢。” 时蓉雅转身就看到关宁靠在厨房门框上,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 听了时蓉雅夸奖的话,关宁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尤其是那一声谢谢,她受之有愧。 住的是时蓉雅的,吃的是阚清安的,她只是个三无人员,有的也只有这些生活技能。 除了跳舞和生存,别的也不会了。 摆了摆手,关宁摇着脑袋:“雅姐,你客气了,我做这些是应该的。” 再不干点活,她怎么说服自己假装心安理得住在这里。 时蓉雅没跟她客套,转而说:“我待会儿要出去,可能会很晚回来,不要锁门。” “好的好的,雅姐路上小心。” 又一次听到‘雅姐’的称呼,时蓉雅觉得好笑,又没在小姑娘面前发作。 换了衣服化好妆,时蓉雅便出门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关宁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明明时蓉雅对她和蔼可亲,可她就是没由来觉得自己紧张,或许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感觉吧。 不过……阚清安不是说她的闺蜜是搞工程的吗?真人比她想象得好看太多了!不对,应该是说她完全想错了,关宁一直把时蓉雅这个人跟电视里面的搞工程的人联系在一起,安全帽的勒痕,晒伤晒红的皮肤…… 结果见到真人以后惊呆了,怎么会皮肤这么好,一点都没有长年累月在户外的粗糙,整个人散发出的优雅和利落,可以说跟阚清安一般,特别吸引人。 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关宁扯了扯自己九十九块三件的睡衣,叹了口气。 她要什么时候才能追赶上阚清安的脚步? 下到车库,在一旁等待的白色宾利响了几声喇叭。 抬眼瞧了瞧里面驾驶位坐着的那个漫不经心的人,时蓉雅加快了脚步。 开门,上车,系安全带,动作连贯。 “看起来还没有成年,你也太过头了,金屋藏娇藏到我家里来了。”阚清安跟她说的时候,人已经住进去了,时蓉雅没好说别的,真见了人,难免说道两句。 阚清安嘿嘿笑了两声,一手撑在车框上,一脸骄傲:“今年刚满十八岁,怎么样,漂亮吧?” 她们见过的女子,漂亮的多了去了,对这个小姑娘也没有特别惊艳的感觉:“还行吧,赶紧让她搬出去,这套房子这两年我要常住的。” 阚清安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很快收敛起表情,时蓉雅家里的事情她不太好多问,只是这人已经送进屋了,她总不能叫人家小姑娘出来:“她舞蹈学校刚毕业,又刚来青城,还没聘进芭蕾舞团呢,没什么钱,你就通融一下嘛!等她聘上,就去团里的宿舍了。” 时蓉雅的表情面对阚清安故作柔声的撒娇没有半分松懈,呼出长长一口气,感叹道:“清安,别玩过头了,别的就算了,她还是个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时蓉雅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她,就说明默许了关宁能继续住在她家,阚清安也跟着松了口气:“你口里的孩子都十八岁了!本来她在之前参加了铭城芭蕾舞团今年的演员选拔,结果我撩拨几句就跟我回青城了,还不是在意我跟她说的能让她直接进青城的芭蕾舞团。” 言下之意,关宁并非时蓉雅想的单纯。 时蓉雅记起来,今年铭城芭蕾舞团有邀请她作为编外的专家参与人员选拔,但她前段时间忙得晕头转向,便让阚清安去了,没成想还捡了个小姑娘回来。 作孽。 “别玩脱了。”时蓉雅再次叮嘱她。 阚清安举起了右手敬礼:“明白了时总,绝不给时总添麻烦!” 耍宝的举动,时蓉雅毫无波澜,这么多年已然习惯了她的套路,说不添麻烦,可冷不丁就制造新的惊吓。 “对了,你这回是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的工程师,修路的,开辟祖国大好河山,你可别露馅了。” 时蓉雅:“……” “至少这次的小姑娘懵懵懂懂的,不会真的要跟你去大山里看怎么修路,上次那个是意外,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你克莱姆法则,我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揪了几下自己的头发,时蓉雅按捺住想把阚清安赶下车的想法,把话题转到正经事上:“今天晚上有把握把卢导的新剧拿下来吗?” “难说,我尽力。” 时蓉雅看不惯阚清安的生活作风,又不得不帮她兜底,除了她们是塑料闺蜜以外,更因为阚清安在她四面楚歌的时候拉了她一把,这份情谊,不是谁都能做到。 何况,光是阚清安这张哄人的嘴,起码值七位数。 车子启动,两人又捋了一遍最近行业里面的动向,直到进了会所的停车场,才收回心思,插了题外话:“你今天是不是没搭理人家小姑娘,她还巴巴等你消息呢。” 阚清安自己心里门儿清:“知道,这不轩瑞今天回来了……” 停好车,阚清安迫不及待从包里拿出手机,在聊天界面敲打着安慰的话,偷偷撇了一眼,时蓉雅心里不禁唏嘘。 忙前忙后的,不累吗? ※※※※※※※※※※※※※※※※※※※※ 太凉了,不敢看收藏和点击,这一章是定时发布!喜欢的小伙伴捧个人场吧谢谢! 3.在一起 时蓉雅的眼神步步紧逼,让挑起话题的关宁没了退路。 慌乱了片刻,关宁又重新找回自己的理智和自信,提着一口气,跟电视剧里不饶人的无理大小姐般地说道:“时蓉雅,我想跟你在一起,不想只是睡觉的关系,还有别的其他的,我想做你的女朋友,你有什么意见吗?” 关宁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她不知道在时蓉雅的眼睛里看到的是她眉眼的神情跟自己说出的话大相径庭,明明很紧张,还要逞强。 时蓉雅并没被她的眼神所蛊惑,觉得身下的小姑娘可爱是一方面,真的要答应她所说的换一个身份,又是另一个方面,她比关宁多活了九年,心里清楚得很。 小姑娘还保持着她的倔强:“你这么冷清,一年到头数不清多少天在大山里,人都见不着,再不开花就快成石头了!有我这样的小美女喜欢你,就偷着笑吧!” 时蓉雅应着她的话笑了出来,帮她理了理激动得散下来的碎发:“我冷清不冷清,你还不清楚吗?” 很快的,小姑娘的脸颊就自然染上了红晕,小女人一般得搂住了时蓉雅,躲进了她的怀里,撒着娇:“我不管,我都是你的人了,你不许不答应,不然我就一直赖着你,让你哪儿也不能去!” 反正她这次有七天的假期,几天的时间,足够缠着时蓉雅让她放下心里的防备。 时蓉雅面上没有波澜的模样,一手托住关宁,一手又关掉了灯,重新将人拉进了被窝。 再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一个翻身,就让外面的阳光刺了眼,被迫睁开,那原本严丝合缝的窗帘搭在两角,整个房间亮堂堂的,只有她一个人。 关宁暗道不好,从衣柜里随意找了条时蓉雅的睡裙套上,四处寻找时蓉雅的身影。 有些懊恼,在几个小时之前她还特别有志气地说要缠着时蓉雅,结果立马就怂了,睡了过去不说,连人跑了自己都毫无察觉。 “时蓉雅!时蓉雅!”一直都觉得时蓉雅这个名字不好听,土里土气的,没少明里暗里用话调侃本人,但此刻关宁唤着她的名字,有了别样的思绪。 她承认,说要在一起的话,就是一时兴起。 她看到了时蓉雅身边有别的女人。 开着跑车,衣着得体,价格不菲,大半夜在街上搂着时蓉雅。 她不淡定了。 在关宁看来,时蓉雅就是个闷骚葫芦,没人能敲开看看葫芦里面是怎样的风景。 而现在,瑰宝被别人发现了,还是个看起来很优质的女人。 关宁心里堵得慌,不然也不会偷偷从车库快步溜了回来,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到的模样。 越是假装,越是无法投入。 时蓉雅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不专心,狠狠惩罚了她。 越是欢愉,越是觉得空虚。 想要更多,不仅仅是床上的时蓉雅,不仅仅是住在这套房子里的时蓉雅。 她想要时蓉雅的全部,属于她,一个人。 时蓉雅哪里都没去,不像是全身心放松的关宁能够放纵,洗去一身的汗渍她就端着咖啡在书房投入到工作中。 门反锁着,关宁的声音先是在门板后隐隐约约传进来,很快她就听到了真切的拍门声,急切又刺耳:“时蓉雅,这算什么回答,你把人吃干抹净,就跑了吗?” 坚持工作了几分钟,时蓉雅关掉文档,合上笔记本电脑。 门开了,时蓉雅用平日的口气跟她说话,似没有一丝波澜:“我在这里,没有跑。” “那……”一拳头砸在了棉花球上,关宁又没了下文,咬了咬嘴唇,心一横,又扯回了她在意的那个话题:“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以后我没下床,你就要陪我睡觉!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强硬的态度,撒娇的语气,锲而不舍的追逐,让时蓉雅感到头疼,关宁好像是认真的。 “关宁……”时蓉雅还想再说什么,起了头还没正式说出口就被关宁捂住了嘴唇:“别,别这样叫,我是阿宁啊。” 每每情到深处的时候,时蓉雅总会在关宁的耳边这样唤着她。 恢复宁静后,又回到以前的风平浪静。 可这一次,关宁不想归于平静,她对时蓉雅有了要求。 她投入了别样的心思,同样的,也想要时蓉雅跟她一样,对她倾心。 “你不能这样,只要人的身体,而对别的视而不见。” 此话一出,时蓉雅哑然。 一年来,两个人虽然接触不多,但默契有余,关宁以为有些事情是水到渠成,不需要用语言来添加,直到晚上看到了让她锥心的一幕,才发现,有的事情,必须要有明朗的界限。 她做不到视若无睹,愤怒和伤心搅得她生疼。 时蓉雅又为她整理了发丝,大姐姐的做派贯彻到底。 “你确定吗?” 关宁笃定地说:“当然,时蓉雅,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从此以后只看我一人,只是我关宁的。” “没想到你还挺霸道的。”按照时蓉雅跟关宁接触的这两三年的时光,短短的经历中,关宁很少有这样坚定的时候,更多的情况不是表现得迷茫就是中庸,不会轻易决定一件事情或者下定论。 这也意味着,关宁跟她说的,不仅仅是她以为的爱的只是想要的律动,而是对她这个人生了兴趣。 只是……时蓉雅还是想不通。 “你喜欢我什么呢?” 关宁经常说调侃的话,不是抱怨修路的身份,就是面上的冷清。 满满溢出来的嫌弃,怎么突然转了性子,莫非真的能有睡出来的感情吗? “我……”时蓉雅探究的目光一瞬不移盯着关宁,不让她有逃开的可能,哪怕有一点点微表情变动都能尽收眼底,关宁没有心绪去细想问题的答案,随心说:“成熟。” 虽然关宁没跟时蓉雅有太多别的接触,两个人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多不长,但每一件事情,只要跟时蓉雅提了,就没有不能解决的,哪怕只是小小的宽慰,都是莫大的鼓励。 团里最初有了她的不好言论,她心里非常介怀,还有一点点虚。 她来青城的时候,已经过了团里的新生招募期,一波人早就完成了初试,而她是因为阚清安的关系,在二试的时候才进入选拔,哪怕她的专业成绩不落于他人,终归名不正言不顺,实实在在走了后门。 那些看似无端的猜测并不完全是空穴来风,她之所以来到青城,说起来是因为阚清安的蛊惑,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年轻,受不住自己的心,别人一勾手,表达了喜爱,就不管不顾来到了青城。 出来混,总要还的。 只是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还的太多了,如今阚清安也走了,人被丢弃,还要一直背负过去欠下的债。 关宁扛不住了,她不是想报复阚清安才想跟时蓉雅在一起,也没想过从时蓉雅身上得到别的,她只想时蓉雅,不像阚清安那般三心二意。 不要跟别人搞暧昧,不要让她又看到那辆跑车那个女人。 “我知道我身份有点尴尬,只是赖着不走的无理住客,可是我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付出,你能感受到的,对吧?”关宁说这个话的时候死死用手捏住时蓉雅的手臂,同样也怕时蓉雅会闪躲,要是时蓉雅说她没感受到,那当真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时蓉雅从一开始的表情就有所保留,关宁探不清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时蓉雅一向如此,不论床上有多热情闹得有多疯狂,情绪从情.欲里拉扯出来,就变成了理智的人。 或许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能把做和爱,完完全全分开。 那么,时蓉雅完全分开了吗? 一点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看起来是关宁在询问时蓉雅,可她的脑子里依旧装的是凌晨大街上面的画面。 时蓉雅或许有别的选择,她没有,也不想时蓉雅有。 这个坎,跨不过去,除非时蓉雅答应了她。 “很重要吗?”时蓉雅问。 “很重要,如果说你是因为以前的事情拒绝我……那不公平。”事实上,关宁跟阚清安在一起的时间不过数月,且貌神合离,按照成年人对谈恋爱的标准来看,她们之间都不能算全情投入过的感情。 “好。”说完,时蓉雅便要合上门。 不前不后一个字的回应,让关宁摸不着头脑。 好,哪里好,怎么好? 用脚抵着门缝,关宁不乐意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趁着这个机会,她想要尘埃落定,。将她们的床上关系画上句号。 最好的结果是她和时蓉雅变成了她想要的情侣关系,倘若时蓉雅不愿意,她只会遗憾,不会怨怼,然后礼貌搬离这里,断掉一切来往。 “阿宁,别闹,”时蓉雅摩挲着勾了勾她的耳廓:“我先把工作完成了,再出来陪你好么?还是说你想一直被我冷落呢?” 在关宁疑惑的目光下,时蓉雅又补充了她所给予的称谓:“我的小女朋友。” 关宁的眼里渐渐浮现一丝惊喜,没想到时蓉雅最终还是答应了她,她以为刚刚时蓉雅的表现,她没机会了。 扣在门板上的一只手慢慢松开,又成了一副小女人想模样:“那我先去洗澡。” “嗯,去吧,等你。”时蓉雅探出来半个身子,在她的嘴角上亲亲印下一吻,像是奖励。 关宁脚下的步伐忍不住雀跃,好几回头后笑着指着卧室的方向:“那我去了。” 关上门,时蓉雅敲着办公桌,来回踱步。 拿起手机,确认门反锁得好好的,拨通电话。 “查一下,这几个月巡演,关宁有没有异常,或者发生了什么。” 作为剧目的主演之一,在收官后,抛下整个团,放弃应酬的绝佳机会独自回来,就很不正常。 ※※※※※※※※※※※※※※※※※※※※ 阿宁心里苦啊!谈个恋爱太难了! 文子心里苦啊!涨个收藏太难了!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零澪伶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温情 关宁躺在浴缸里,薰衣草香薰的味道盈满了整间浴室,水蒸气不断往上涌。 修长的双腿原本在水里交叠,关宁盯着脚尖,渐渐来回摆动,滚出水波,而后忍不住加大了力道,在水里扑腾了起来,一层层水花从浴缸里涌出,溅了浴缸周围一圈的地砖,从地漏渗下去,足见此刻的她有多欢喜。 “啊。”满足得叹息一声,双手扶在两侧,仰着头靠在边沿。 她做到了,成功打败了跑车女,时蓉雅选择了她,足以证明她在时蓉雅心里的地位,最起码,比那个女人高。 只可惜欢乐的时光太过短暂,跑车女的事情,她没有提,时蓉雅也没有主动说明。 那个拥抱,仍然刺眼。 往回倒了时间轴,把以前觉察到不对的地方再仔细想了一遍。 变换了身份,过去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无法继续含糊装懵。 偶尔时蓉雅疲惫回来,她有问起过她的状况,不过时蓉雅的回答都是轻描淡写说应酬说开会。 她的职业,到底是怎样的呢? 关宁从小跳舞,从小学跳到了艺校,毕业就进了芭蕾舞团,周围不是舞者,就是编剧导演云云,全跟舞台相关,对于别的职业了解,除了聊天提及,就是网上资料。 公路工程建造师…… 以前关宁从未想过要真的了解时蓉雅工作的事情,那些繁杂的公式换算……她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城市里、房子里的时蓉雅,跟普通的白领并无区别。 这一瞬间,关宁想要了解更多,想做个明白人。换了新的身份相处,她想要坦诚,想要知道关于时蓉雅的点点滴滴。 过去现在、工作生活、家庭感情。 那些她不曾参与的,错过的,以后将会共同面对的,所有。 一旦有了开始,就产生贪念。 再次出现在时蓉雅面前,关宁已然变得热气腾腾,香喷喷。 书房不像她之前出来的时候大门紧闭,时蓉雅靠在皮椅上,房间里立体音响放着轻轻柔柔的音乐。 蹑手蹑脚走到她的前面,毫不犹豫在时蓉雅的大腿上落座,勾住了她的脖子,整个人靠在她身上。 时蓉雅在关宁刚进门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有人的侵入,只是这间房子,只有两个人,用不着防备。 她开了门,就是要关宁进来的。 伸手在她的后背上上下抚摸,低头在她的颈窝吸了一口气:“又在勾引我。” “先吃饭,饿了吧。” 时蓉雅轻而易举勾住她的腿,托起腰身,将关宁公主抱起来。 关宁小小惊讶,将手收紧,更舍不得于时蓉雅分开。 不是没有被抱过,甚至在不同的剧目里,被男男女女,撑起来,托起来,举起来,各种姿势都有过,唯有对时蓉雅干净利落的公主抱心生眷恋。 “你说说,是不是在工地上搬砖才有这么大的力气。” 不知想到了什么,时蓉雅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答道:“哪有人把自己跟砖块相比的。” 餐桌上摆好了几个塑料盒,想必是她在洗澡的时候时蓉雅点的外卖。 时蓉雅知道她的口味清淡,点的是附近的粥店,她们吃了好几回了,而且都是在事后吃的,仿佛跟工作餐一般。 “我才不是砖块呢!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啦,快坐下来一起吃啊,你也饿坏了吧。” 现在的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她们都十几个小时没有吃过东西了,时蓉雅的胃不好,看到她的包里时常备着胃药,比她这个为了练舞日夜颠倒的人还疼得厉害。 “是饿得不行,手也快断掉了。”时蓉雅拉开旁边的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打开盖子,试探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如果是公事,时蓉雅会查到,问关宁不过是走走流程,看她心里有没有别的念头是她所不知道的。 “没有,挺好的。”关宁最近的烦恼比较单一,就是如何完成这次巡回演出。 现在完美落幕,还有一个星期的休假,怎么想都是在她工作三年来难得的又赚钱又有休息的表演。 很多时候她们的基础演出都是没有赞助商的表演,是国家的普及项目,为了丰富人民群众的日益丰富的娱乐项目,才加大了资金注入,让她们芭蕾舞团附近周围的几个市,完成例行演出,不然连个水花都砸不出来。 “那就好。”观察了关宁的表情,没有太多可能的变化,时蓉雅稍稍松了口气:“不要太累了,注意休息,要是没休息好受伤了还得不偿失。”关宁以前差点因为受伤错过表演,小姑娘一干活就卖命。 团里主演选拔的前几个月,关宁在群演里脱颖而出,被团长点名跳了一个比较重要的角色,熟知在开演前一周伤了脚踝,包扎成了个大肉粽,完全不能行动,后来是时蓉雅花了大价钱看专业医生才让关宁勉强赶上最后半程的表演。 当然,关宁还不知道时蓉雅为她铺的路,只当是房东姐姐好心搭了把手。 刚吃几口,时蓉雅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关宁,坦荡荡递了个眼神,拿着手机走到阳台,拉上玻璃门。 “喂。” 电话是助理打来的,应该是她之前要打听的事情有了结果。 “时总,青城芭蕾舞团的首席今年合同到期就不续签了,明年年后应该就走。另外,关小姐好像在团里风评不太好,有些不合群。” 时蓉雅垂下了眼眸,在栏杆扶手上捏了几下:“知道了。” 回过身,关宁背对着她坐着,一双大长腿盘在椅子上。 呼出一口气,时蓉雅有些捉摸不定。 按理说青城芭蕾舞团现在的首席还能顶一两年,下面的人还处在青黄不接的阶段,现在换首席的动作,大有深意…… 那按理说现在的主演应该都是下一任的候选人,在这个节骨眼,关宁居然还跟团里过不去自己飞回来,她这是,破罐子破摔? 还是……知道了些什么,特地回来找她。 “你这次回来要待多久?”以往两人都忙,现在她难得有一周空了下来,又刚刚确定恋爱关系,一点都不想跟时蓉雅分开。 时蓉雅想了想说:“明天就走。” 这次她回来要待好几天,出差后有一大堆的公事需要处理,如果不是关宁突然告白,拉着她沉沦,这个时候她已经在公司跟企划部一组碰最新的节目方案。 “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上次时蓉雅跟她说她新的项目在庆丰市,去一趟也不费时间,只要能跟时蓉雅待在一起,她就很满足了。 时蓉雅眉头一跳,这是三年来关宁第一次说要跟她一起看看她工作的地方,只是,她不能答应关宁的请求,毕竟她可没有这么大的排场,在短时间找一条大山里面的断头路来跟关宁玩游戏。 伸手弹了一下关宁的脑门,看似语重心长地说:“休想偷懒,放假一个星期都不想练功了吗?” 当初关宁赖在这里不走,正是因为时蓉雅的家里除了三间卧室以外,还有一间健身房,四面铺面了镜子,跟舞蹈练功房无疑,把健身机械推到一边,完完全全能够满足她平日练功。 “嘻嘻”,关宁用手勾起时蓉雅的下巴,朝她眨眨眼:“想看我跳舞了吗?” 关宁觉得时蓉雅没有太多艺术细胞,看她练功,踢腿下腰翻跟头,甚至邀请它看最新的编舞,都没有半点反应。 三年来,时蓉雅只有一次对她表示过赞赏,那个时候正好时蓉雅帮她找朋友治好了脚伤,让她能够完成演出,作为回馈,关宁送了一张票给时蓉雅,邀请她来看她的收官演出。 时蓉雅拿着票,看关宁期待的表情,捏紧了票根,答应下来。 看着上面盖着鲜红的章,里面写了赠票两个字,时蓉雅哭笑不得。 她要看什么演出买不到票,也有轮到她看赠票的时候,真是新奇的体验。 正好是赠票,以关宁当时的咖位,也拿不到赠票里面的vip,靠在剧院二层的边缘,时蓉雅正式看了关宁进入舞团的第一场完整演出。 中间有一段剧情,是表现当时局势的凌乱,女子都换上了绸缎衣服,千娇百媚。 这是时蓉雅第一次正式看关宁演出,比艺校毕业大戏影碟里的关宁,成熟万倍。 猛的一下子,时蓉雅被摆弄手里团扇的关宁所吸引。 关宁熟悉剧场的座位,特意朝时蓉雅所在的方向眨了眨眼,别人只当是表演中的部分,只有时蓉雅清楚,那个媚眼,明明白白是抛给自己的,关宁甚至冷落了自己的搭档,隔了这么远的距离,跟她互动。 关宁长成了真正的舞蹈演员。 那是时蓉雅在当下给关宁下的定义。 在此之前,时蓉雅更多的只是把关宁当做小妹妹,毕竟她比关宁大九岁,认识关宁的时候她刚满十八岁没多久,叫她小孩子也不过分。 那一刻,她意识到,关宁已经是名美味可口的女人。 回到家里,看见卸了妆刚回家的关宁,时蓉雅就一直盯着关宁那张脸,那双眼,把关宁都看得怪不自在。 关宁避开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雅姐,我……脸上有东西吗?妆没有卸干净?” 彼时的关宁脸上未施粉黛,舞台妆的夸张不在她脸上呈现,比投入表演的她看起来年纪小了几分:“你今天表现得很棒。” “是嘛?”关宁听到时蓉雅的夸奖,不自觉掂了掂脚尖,有些小开心:“谢谢雅姐,我还要继续努力。” 这剧目她们排练加上巡回,练了半年,跳了半年,要是还演砸了,就太不专业了,正是有零失误的自信,关宁才敢邀请时蓉雅来现场看她的演出。 “嗯,很妖娆妩媚,把我的魂魄都摄住了。” 如果这句话从别人口里说出来,关宁会觉得这个人有些许轻佻,可这句话从时蓉雅的嘴里听到,关宁只觉得是赞许。 跟时蓉雅认识以来,她就没见过时蓉雅的情绪有太大的起伏,好像都是平平的,好也过,坏也罢,都给人处事不惊的安定。 这样的人夸奖她,应该是真心的。 关宁挑起时蓉雅下巴的动作,让时蓉雅想到了那次的表演,好像也是从那次之后,关宁在她的面前大胆了许多,渐渐转变到现在,能完全满足自己的欲望,肆无忌惮在她面前表现出想要。 抓住关宁的手,时蓉雅给了她一个不容置疑的眼神:“你要是再勾引我,哪怕是手废了也要让你下不来床。” 5.陪我跳舞 下不来床?那也太刺激了! “别了雅姐,细水长流。” 时蓉雅不喜欢关宁这么唤她,亦如关宁不想让她叫全名一样:“换个称呼吧。” 动了动勺子,关宁搅动手里的粥,抬眼问:“想我叫你什么呢?” 这个问题一时也难倒了时蓉雅,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跟人交换过亲昵的称呼,就连阿宁,也是在情.事中渐渐叫出来的习惯。 “你看,你根本没想好,”时蓉雅纠结的表情关宁尽收眼底,摔掉手里的勺子:“没想好要跟我在一起!你骗我!” 向来乖顺的小猫咪,突然开始撒泼,过度使用她的宠爱和妥协,满足了关宁要在一起的愿望,时蓉雅对她现在纠结于称呼这件小事,还做出了孩童一般的无理取闹动作,微不可察在眉梢流露出不满,很快又隐匿了下去。 不过关宁也不是只会撒娇撒泼的矫情鬼,她之所以这样,也是在试探时蓉雅对她的底线,不在乎最后的答案,她已经知道了时蓉雅对她的态度。 果真……成年人说的在一起,也并没有这么真切。 时蓉雅摸摸她的脑袋,好脾气地哄道:“原来你谈恋爱就变了个模样,想一只倔强的小猫咪,一定要呼噜呼噜顺顺毛才觉得舒服。” 关宁没有在意自己被比作小猫咪,而是抓住了别的点,倾身过去搂住她的脖子,不似方才的咄咄逼人,眼睛眯了一条线,略带狡黠地问:“那你的意思是,你是我的主人咯?” 时蓉雅抿着嘴笑,没有回答,也不在意身上挂着的重量,打开旁边放置的一个塑料盒,夹出一个饺子喂到关宁嘴边。 看了看饺子,又看了看时蓉雅,关宁只小小咬了一口,连馅儿都没尝到。 时蓉雅瞧了眼缺口,自己把饺子咽了下去。 关宁两手在时蓉雅的脸颊上搓了搓:“你抢我的饺子!” “惯得你,爱吃不吃。” 吃!关宁一口气喝了好几口粥,又从时蓉雅的筷子下抢了好几个小菜,一脸得意得对上时蓉雅玩味的笑,适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吃得半饱:“好呀,你耍我!” 时蓉雅并没有否认:“是你自己上钩的,阿宁。” 最后轻轻的一声阿宁,再配上那双能滴出水的眼睛,关宁的心里不自禁起了波澜,她从未觉得时蓉雅有这么好看过,哪怕是见过她衣着亮丽去应酬的模样,也不敌此刻。 关宁害羞地躲开了时蓉雅的目光,揉了揉自己的手心:“继续叫雅姐,好像不太好,不若……就叫拙荆?” 时蓉雅摇头:“别咬文嚼字,还不如叫亲爱的或者宝贝呢。” “是吗是吗?”关宁唰得转过头来,偏着脑袋问:“真的可以叫宝贝吗?” “床上可以。” “啧啧啧!”只有床上,那才没意思咧! 时蓉雅把问题留给关宁自己想答案:“你想叫什么都行。” 刚说完,为了打消关宁腻味的想法又补了一句:“什么亲爱的,小乖乖,宝贝这些非主流别来!” 关宁吐了吐舌头,时蓉雅把她的小心思拿捏得准准的。 粥没喝几口就放下了,关宁的肚子早就饿过了,吃不了太多。 “再吃点,待会儿还要练功呢。”时蓉雅拉着她的手掌托着她往嘴里喂。 关宁突然起了叛逆心理:“我不想练功!” 好不容易来的休息,她恨不得把手机关起来不看不听群里的消息,自己的女朋友隔天就要走了,不想着利用剩下的宝贵时间好好温存,还叫她练功。 时蓉雅斜了一眼,哼了声:“不想当首席了吗?” 每一个职业芭蕾舞者,都应该有一个首席梦,即便是达不到,数十年如一日的练功,也是为了更精进一步,靠近那个梦想。 跳舞这事儿实在玄乎,后天开蒙好的大有人在,可天生生的好,老天爷给饭吃的,往往更胜一筹。 优胜劣汰,在这一行尤其残酷,但这一行又比其他行业显得公平许多。 不管生在天王老子还是平下中农的家庭,只要有学习的机会,只要本身肯刻苦钻研,是金子,总会发光,至于光亮程度,那是后话。 有天分的很努力,没天分的更努力,不努力的人,站不稳脚跟,就没有出路。 关宁的身段好,却在行业内新一代不算顶尖的,何况本身还是艺校毕业,跟专业院校本科的学生的文化课就差了一大截,除了自己努力,没有别的途径。 几乎没有后台的她,能走到现在,混成主演,99%都是凭借她的真本事,若是换了别的舞种跳出来可能早就出彩了,偏偏选了一个烧钱的舞种,读了个艺校就作罢。 关宁的脑子里嗡嗡的,首席这几个字在这几天不断在耳根子边上回荡。 或是领导的探讨,或是同事的争论,现在又从时蓉雅的嘴里听到这个词……根本躲不过。 “首席……老实说,我没想过。” 关宁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年纪到这儿了,这一轮换届评不上首席,再往后除非有大逆转,她不可能有翻盘的机会,被拍死在沙滩上。 主演、群演,没分别,再跳几年没出路,带着十几年一身伤离团去当老师。 芭蕾不如别的舞种,能当个自由舞者,专业性强,局限性也大,想要糊口,还是得舍去芭蕾梦,走上现代舞的路子。 时蓉雅听到关宁的语气里没有她想的遗憾或愤懑,更多的是释然,老气横秋。 眨了眨眼睛,才觉得自己并没有看透眼前的小姑娘。 “你还年轻,可去想。” 时蓉雅还记得关宁十九岁那天晚上,端着高脚杯站在落地窗前对着月亮起誓,要为了首席那个位置而奋斗,那时候的关宁周身发光。 不过两年,群演到主演,已经将她的意志消磨殆尽。 “你不懂的。”说到令人悲伤的话题,关宁伤感得挂在了时蓉雅的身上,将人紧紧抱住,闭着眼叹息。 这份安宁,只有时蓉雅能给予。 隔行如隔山,很少有人懂得舞蹈行业的残酷,只觉得这一行,专业单一又赚钱,顶尖的能去国家舞蹈团,乃至走向国际,不起眼的当个舞蹈老师也能混口饭吃,一节课少说也有好几百的收益,不会饿着自己,更有甚者,凭借美色或美姿,嫁入豪门也不一定。 那些真的对舞蹈痴迷的人,反而鲜少得到关注。 她累了,不想去追了,当初选择没有考大学,从艺校到舞团,就已经注定了她走向了职业生涯的末路和瓶颈。 首席的位置,她拿什么去拼? 没有名气,没有学历,没有背景,没有人脉,没有顶尖尖的技术……注定了只是首席人选中陪跑之一。 时蓉雅怀里的身子柔软得紧,整个人趴在她身上,嘴里说得平淡,身体却很诚实,关宁的反应在告诉她。 她不服气,但她认命。 过了一会儿,关宁一边拨弄时蓉雅的项链,一边抬起头说:“你抱我去练功好不好?” “好。”双手停在她的大腿上,用力站起来,仔细小心托着她怕她摔下去,一步步走到房间,两个人面对四面环绕的玻璃镜才将手松开。 关宁并没有从时蓉雅的身上下来,反而用力缠绕勾住她,不愿意撒手。 “陪我跳舞吧?” 时蓉雅无奈道:“我又不会芭蕾。” “跳别的!乱跳也行,蹦迪总会吧!” 时蓉雅脑子里闪过激烈的音乐和摇动的舞池,那画面……简直了! 面对无理取闹的关宁,时蓉雅觉得有些头疼:“别闹,乖,下来。” 双脚往前一勾,拖鞋凌乱倒在了旁边,关宁整个人扒在他身上不愿下来:“就想和女朋友跳个舞怎么了嘛!” 认识三年,关宁还没有见过时蓉雅跳舞,哪怕是时蓉雅回来偶然看她在练功,每每叫上她,都不肯挪一下。 如今有了别的身份,她便光明正大要求起来,不肯罢休。 无奈,时蓉雅只好伸手把自己脖子上环着的手臂扒拉下来,往后退了一小步,微微欠身,向关宁做了邀请的动作。 没有音乐,两个光脚的人,在中间有模有样跳了起来。 搂腰,拉手,摆好姿势。 关宁看时蓉雅正正经经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出来:“原来你不是舞蹈白痴。” 曾以为时蓉雅板着脸拒绝,是因为怕自己不会跳舞在她面前露怯,没成想这几下的做派倒是有那么点意思。 “专心点。” 心里数着步子,渐渐跟着时蓉雅的脚步快了起来,动了几个八拍,时蓉雅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可以了吧。” “可以,跳得相当可以!”一下都没有踩到脚,不像是刚学的国标。 果然阚清安的朋友,哪怕是在工作上毫无交集的人,艺术细胞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勾着脖子逼得时蓉雅弯了下来,这个吻逐渐变得热情起来。 关宁有一米六八,时蓉雅比她还高四厘米,初初见到的时候,她还小小惊讶了一番,就这个身段,还去修什么路,只要在聚光灯下面站着摆姿势就好了。 及时打住了关宁狂乱袭来的亲吻,时蓉雅微微喘息,亲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就想偷懒。” “别人都是巴不得自己的女朋友时时刻刻粘着,你倒好,催我练功,哼。”关宁有心跟时蓉雅培养感情,但她却一直淡淡的,摸不着到底在想什么。 那个被觉得寡淡的人顷刻间把关宁推到了玻璃上,凉凉的触感从背脊直冲脑门,心跳比之前加快了许多,时蓉雅开口:“我不是别人。” “我知道。”关宁的手指又一次搅上了时蓉雅的项链,这次她不敢抬头看那个束热烈的目光:“你是时蓉雅,我女朋友嘛!” 6.分组 “我帮了你一个大忙,顺道也还我个人情呗!”阚清安是被时蓉雅扶着出来的,她俩是两个性子,一动一静,十分和谐。 阚清安喜欢交际,乐于交际,台前幕后能把所有人照顾妥帖。 时蓉雅不一样,不认识的人私底下会讨论说她不开口远离人潮的模样,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应酬的时候又能摆出很好的仪态,公私分明得紧。 明面上就很清晰的人,不讨喜。 “还有什么是你搞不定的?”阚清安很少有向时蓉雅请求的时候,更多的是像她把人带回家那样,先斩后奏。 很多事情,以阚清安的能力和面子都能完成,时蓉雅能派上用场,大多是在帮她捅了情场的娄子,帮她擦擦屁股。 时蓉雅想到了家里那个小姑娘,并不意外。 哦,不对,也挺意外的,那个小姑娘能让阚清安开尊口,有两把刷子。 “芭蕾这一块,你最熟了,青城团里的主任不太服我给小宁走后门,怕之后进去了不好处,拜托你打点一下。” 时蓉雅家里的剧院跟青城芭蕾舞团有合作,一年有一半以上的演出都在里面完成,这个面子,别说主任了,哪怕是团长也要顾忌三分。 “哟,动真心了?”虽然还是擦过屁股,但真要动用时家名头的时候少之又少,没有能力的人强行塞进去,毁了舞团,也毁了推荐人的声誉,时蓉雅有分寸,不会在这上面栽跟头。 “可来的时候你还说,她是因为你会给她安排工作才来青城,耍了小心机,想走后门。” 两人齐齐坐在后座,阚清安仰着头笑说:“那不一样,刚毕业的女孩,想法多也没关系,是还能犯错的年纪,何况跟她处下来,觉得她本质并不坏,跟那些个女人不同。况且,关宁技巧到位,身条也顺,没有一块肉生错了地方。她有这个潜质,不然也不会在几十个女孩中脱颖而出入了我的眼……可惜啊,家里供不起了,再往上读几年或者去更好的舞团,可能还有些建树。” 艺校几年,每年数万往里砸,比普通学校的支出高处数倍,家里还有个弟弟要上学,对于普通家庭,能支撑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倾尽全力,再没钱往回收,大的小的都没法照顾到。 时蓉雅抿了抿嘴,看过了世态炎凉,能从阚清安嘴里听到真诚惋惜,说明是个好胚子:“明白。” 明白是一回事,可阚清安既然选择了轻轻提点,不以她自己的名义拉她一把,也注定了关宁以后的路会充满艰难,没找准好的后门,强行走了只会适得其反。 每年艺校毕业的女孩那么那么多,上天无法眷顾到所有人,总有人被埋没,总有人被星探。 下了内环高速,白色宾利闪着灯靠在路边,阚清安笑着说:“委屈你了时总。” 她还有别的去处,只能将时蓉雅送到这里。 抬眼瞧了瞧前面同样靠在路边打双闪的黑色奥迪,时蓉雅并没表现出意外,即便是阚清安不给她编纂一个父母双亡的悲惨身世,这几年她也没办法在像学生时代大摇大摆挥霍,太多人盯着她,在等她出错,走的每一步必须小心翼翼。 低调是她现在最好的保护色。 “这辆车还行,比较低调,只是……”时蓉雅估计了一下它的市值:“阚导演,你的角色能够消费得起吗?” 纵使修路的工程师,年纪轻轻住一套大房子,开奥迪,怎么看也过于小资。 阚清安给了她安心的眼神,毫不在意:“她对钱还没什么概念,就相中了你的练习室,别的才没心思管,脑子里只有舞蹈和我。” 看着阚清安用手指着自己的的鼻子,时蓉雅嗤笑了一声,嘲笑她说:“勾引小姑娘,臭不要脸,还好意思嘚瑟。” “嘿嘿嘿,”阚清安又用手指摇晃了几下,“行了,不跟你说了,还有别的小姑娘等着我伺候呢,你会去把我藏的娇给看好,谢谢了!” 目送白色宾利离开,时蓉雅钻进了黑色奥迪里面,靠在后座,闭目养神:“回家。” “好的时总。” 稳稳停在车位上面,时蓉雅率先下车,司机忙不迭熄火锁车,把车钥匙递到了她跟前:“时总,没别的事情,我就先离开了。” 司机走后,时蓉雅愣愣地看了看这台以后要陪伴她许久的坐骑,叹息着往电梯口走去。 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一点,好在没白费功夫,又拿下一个新的项目,为自己的位置加持。 推开门,房间里放置的香薰芳香沁入鼻息,周身的疲惫感随之而来,连轴转了好几个城市,总算能够歇息下来。 往里踏了几步,客厅的落地灯还亮着,纤细的双腿随意搭在沙发上。 关宁在这里就睡着了。 时蓉雅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想了很多。 这张脸还带着稚嫩,白里透红的皮肤,在淡黄色的灯光下映得水灵。 阚清安,怎么下得去手? 可她除了惋惜,也做不了别的。 轻轻挪了过去,蹲在关宁的身侧,右手在空中徘徊了几秒,终是推了推她的肩膀:“醒醒,别在这里睡,会着凉的,回屋去。” 关宁好似已经睡沉了,对她的轻唤没反应。 时蓉雅匀出一口气,起身打算去给她拿一床毯子,还没站稳,手就被人拉住了,音调带着几分慵懒,听着不真切:“你回来了……” 分手几年,时蓉雅早就忘了有人等待是什么滋味,身子不由一震,许是灯光太暗,许是阚清安和关宁相识时间不长,关宁迷迷糊糊并未意识到她牵错了人。 一番心里建设后,时蓉雅才转过去正面对关宁,告诉她自己并不是她等待的人。 熟知,转身的动作还没停下,手就被放开,关宁打着呵欠说:“雅姐……好晚哦,你怎么跟清安一样,应酬那么多……” 听起来关宁并未认错人,这更让时蓉雅惊讶,关宁,等的是她? 说了几句话的关宁清醒了很多,从沙发上起来,在水吧里倒了一杯水:“雅姐,这是醒酒的,你喝过歇息一会儿再睡,应该会好很多。” 接过水杯,是时蓉雅自己的杯子,里面的是温热的有颜色的水,问起来有淡淡的草木香气,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 关宁怕她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连忙夸赞自己的手艺:“这个喝了可有效了,我妈给我的方子,平日喝了也能养胃提神,清安喝了也能接受,确实会舒服很多。” 时蓉雅依旧没有动,甚至把目光直直放在了关宁的脸上,看得她怪不自在。 “雅姐……”关宁没辙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跟她见面认识,做这些显得刻意讨好,让反而让她心生反感。 “谢谢。” 小小喝了一口,舌尖还能感受到一丝丝甘甜,比她想象的味道好太多。 在关宁的目光跟随下,时蓉雅将整整一杯都喝了下去,渐渐地感觉到身体都温暖起来,涮了杯子,又对关宁说:“睡吧。” “好的,雅姐晚安。” “嗯。” 关宁睡下以后,时蓉雅的酒劲也过去,此刻的她毫无睡意,打开邮箱,翻找了此前铭城芭蕾舞团发给她的资料。 关宁……关宁……还真有意思,也不知道来了青城,对她来说是不是最佳选择,若是阚清安喜欢她的时间能再长一点就好过了。 按照阚清安的指示,时蓉雅亲力亲为跟芭蕾舞团的领导吃了顿饭,不着痕迹提到铭城今年的选拔,点到了关宁的名字,巧妙的夸赞了一把。 时蓉雅看了资料,实际并不知道关宁几斤几两,卖的全是阚清安的面子,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技术动作,不是判断是否是好舞者的唯一标准,如果大家都站着同一起跑线上,比拼的不仅仅是十几年的功底。 顺利通过面试,关宁从青城芭蕾舞艺术中心出来的时候,开心地踮着脚朝阚清安飞快跑去:“我过了耶~” 阚清安看着关宁灿烂地笑容,也由衷对她笑了出来,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在她顺直的头发上慢慢摩挲:“小宁,你很棒,过了是正常的,走吧,恭喜你能留在青城,带你去庆祝庆祝!” “好啊!”关宁从阚清安的怀里钻出来,挽着她的手臂往前走:“青城芭蕾舞团的竞争虽然跟铭城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不过周围还是有很多优秀的舞者,面试的时候我都忐忑死了!” “不要妄自菲薄,瞧瞧你提溜的一袋子有念头有味道的装备,就知道你有多努力多用功!” 关宁哪能听不出来其中调笑地意味,掐了掐她的手臂:“你笑话我!不理你了!” 说完就松开阚清安独自往前跑,阚清安反应也很快,三两步追了上去,也不管还在大街上,从背后把人搂住,双手死死扣住,轻轻咬了她一下耳朵,在怀里人偏头发颤地时候,逮住机会问:“小宁,你看你现在的工作也尘埃落定,之前那件事,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做下去了?” ※※※※※※※※※※※※※※※※※※※※ 没有坑,只是攒一点收藏,望谅解,谢谢。 7.搅事 沉浸在通过考核的兴奋里,关宁在去舞团报道的这几天空闲时间变得无比轻松,一向忙碌的阚清安好似也跟着闲了下来,工作日有时中午一过就跑过来看关宁在家里练舞,一看就不走了。 阚清安存的那份心思,关宁不是不清楚,只是这份感情是她的初恋,她想一步步慢慢来。 说到底,她只是个刚步入社会的应届毕业生,而阚清安早已在娱乐圈艺术圈混出了名堂,否则也不会参加铭城芭蕾舞团的选拔并担当考官。 两个人的差距太大,阚清安又对自己太好,一切的一切显得过于虚幻不真切,阚清安怎么就瞧上了她呢?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相处越来越多 ,两人变得越来越亲密。越是对这一段感情投入,关宁心里的不安就无法抑制往外涌出。 阚清安随手自然而然的亲密动作,不禁让她脸红心跳,哪怕是在学校一起合作了几个学期的搭档,搂腰抚脸托举,在大众看起来很亲密的举动是家常便饭毫无波澜,对象换成了阚清安,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次两次的推拒,阚清安还能忍受,每每到想再进一步就会被打断,就算是撒娇卖萌说好话也不能够缓解她求而不得的尴尬和愠怒。 阚清安依旧带她出来看风景吃美食,细致体贴,与往常并没有不同,只是一贯不安分的动作悉数尽收,每个动作都带着疏离。 关宁贱兮兮觉得阚清安还在生自己的气,主动握住她搭在桌上的手指:“别这样嘛……我……” 酝酿了半天,十八岁的关宁在面对二十五岁的阚清安,仍旧说不出什么漂亮话,哄人的招数不及对方的十分之一,拿捏不准阚清安的底线,除了把手握住,没别更近一步的发展。 放下筷子,阚清安反握住关宁的手,劝慰道:“没关系,你还小,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等得起。” 话虽这么说,可阚清安的表情哪里像是等得起的模样,关宁总觉得下一秒要么是自己被阚清安吃掉,要么就会扔下她绝尘而去。 原来……成年人的恋爱,是这般模样。 为了激发出关宁内心深处的欲望,吃过饭阚清安还带关宁来到了一家私人电影院。 美其名曰是来培养感情,多学学别人的恋爱,可进去后阚清安轻车熟路点开百合目录,打开了一部电影。 黑暗的房间,两人躺在巨大的沙发上,阚清安让关宁靠在自己怀里,一手隔着衣服在她平坦的肚子上来回摩擦。 电影的尺度过于大了,关宁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往后瞥了一眼,阚清安面色平淡盯着屏幕,仿佛一点反应都没有。 硬着头皮看了下去,关宁好似也习惯了电影的节奏和叙述方式,原本假装坐怀不乱的阚清安瞧电影过半关宁还没给个反应,自己又坐不住了,动了动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好看么?” 一出声,嗓子沙哑地不行,两个人同时都惊讶了一下,阚清安很快就调整好自己,没觉得有一点尴尬,反而笑着抵住关宁的额头:“我有点想……”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关宁不愿意在私人电影院里做出格的事情,阚清安急急忙忙开车载回到小区,刚进门就迫不及待把关宁圈在了玻璃酒柜前,声音比之前清亮,只是眼神跟着了火一般:“现在可以了吧?” 关宁闭上眼睛,双手紧张得握紧了拳头,咬着唇点点头,一下还把脑袋偏到了一旁。 阚清安用手捏住她的下巴:“小宁,你好可爱……” 就在快贴上心心念念的嘴唇的时候,砸碎玻璃散落一地刺耳的声音惊得关宁手忙脚乱赶紧推开了阚清安。 她们都忘了,这房子,只是暂住的身份,火急火燎回来,也没跟房主通个气。 懊恼地揉了几下太阳穴,阚清安率先走到厨房,站着门口探头问:“怎么了?” 时蓉雅掂着脚在最上面的柜子上翻翻找找,听到后面有声音,一脸惊讶回头:“回来了?” 不得不佩服时蓉雅的演技,把修路的工程师塑造得跟模特儿一般不符合人设,装聋子倒是学得有模有样,刚刚这么大动静,听不见就有鬼了! 阚清安顺着她的话说:“嗯,回来了。” 往里走了两步,避开一地的渣渣:“你要找什么,我来帮你。” 而后回过头朝外面喊:“小宁,去拿扫把来。” 外面的人过了好几秒才答道:“哦,好!” 凑近了距离,时蓉雅才露出了埋怨:“你也太饥渴了!在我的房子里搞就算了,那也要等着回屋了关上门再亲热!哪有一进门在门口就弄起来的!真当这里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啊!” 阚清安摸了摸鼻梁,小声嘀咕:“可不就当没人,你三天两头都在出差,哪知道你突然回来了,前天打电话给你还说要下个月才回来呢!” 计划赶不上变化,可这也不是阚清安肆无忌惮在她房子里作乱的借口:“意思是我不在你们就可以满地留情了吗?” 时蓉雅反手撑着料理台,放佛想到什么,从依靠的姿势变得直挺挺站起来,用眼神示意:“你们不会……?” “没有!”阚清安自己还恼着呢,关宁是软硬不吃,好不容易暗暗甩了几次脸色,眼看就要把美人拿下,又来了这一出,关宁刚刚在门口就尴尬得绕手指,心理建设土崩瓦解,等到下一次天时地利人和,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真没有?” 时蓉雅一脸不信,阚清安只好跟她交了底:“我倒是想有,小姑娘是第一次,放不开,好不容易等人家点头,还没吃上!” “哦,”时蓉雅一丝坏了局的愧疚都没有,反而嗤笑了一声,毫不客气说:“禽兽。” “嘿!你……” 关宁这时候拿着扫把进来,打住了阚清安的话。 阚清安心里毛毛躁躁的,对时蓉雅的刚刚的表现小有不满。 你情我愿,两相欢好,怎么就禽兽了? 时蓉雅自从跟前任分手以后,活得清心寡欲,不代表她也要像她一般。 顺着瓷砖的边缘一圈一圈扫了过来,细心极了,两个人站着一旁碍手碍脚,被赶了出来,阚清安的兴致全无:“我先走了。” “走了?”时蓉雅没料到老油条阚清安真跟她置气,毕竟她的行事作风两人心知肚明,拿这个调侃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突然就装得很委屈的样子。 “嗯,留在这里也膈应。”提上包还没等关宁出来就挥手告别,连招呼都没跟关宁打一个。 关宁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碎玻璃被归置在一个新的塑料口袋里,外面细心贴了个条,让清洁人员小心。 小姑娘跟阚清安以往勾搭的那些,还真有些不一样。 一次两次会是做戏,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关宁做这些事情,一点一滴都如此自然,不禁又一次惋惜。 可惜了,这么好的小姑娘,被阚清安给盯上。 “清安呢?”丢了垃圾,客厅张望了几眼,那还有阚清安的身影。 一瞬不移看了几眼关宁,时蓉雅选择继续帮着阚清安打掩护,尽管她能预料到从这个门出去阚清安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临时有事,急急忙忙就走了。” 不知怎的,听到阚清安离开,关宁没有失落,反而舒了一口气,还好走了,不然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阚清安,尤其是那双炙热的双眸。 奈何,那双看起来热烈的眼睛,其实是对征服的欲望,而非关宁。 果然没过多久,富家子弟群里阚清安就发了现在的定位,后面紧跟着接二连三应答,邀约了一票人享受夜的美丽。 时蓉雅扣上手机放置一边,揉了揉眼睛,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曾几何时,她也是其中的一员,即便不会在圈子里胡乱滥情,也配合得惟妙惟肖,像是很享受这样的生活,但在父亲去世之后,她发现,她所有的只是个空名头,拿了股份也没有人信服她。 就连她自己心里也犯嘀咕,是不是能够撑起这么大一个公司的运作。 诚然,跟着二代们继续混下去,能稳固关系是不错,可真的要把生意做大做强,不是喝个小酒泡个妹子就能解决。 父亲旧时的亲信保住了她继承的一切,但始终没法一路护她周全,除了成长,别无他法。 拿了最难搞的最不热门的剧场表演作为突破口,一荣俱荣,没有退路,绝不能损。 第二天一大早,关宁起来收拾自己的东西,她要进去集训了,原本说好要送她的阚清安又一次不见踪影。 时蓉雅经过门口,只看了关宁一眼,小姑娘就起身走了过来,交代道:“雅姐,我要去集训了!” 不得已,时蓉雅停下脚步,笑着鼓励:“嗯,新的开始,加油。” 关宁显得很兴奋,咧开嘴,双手握拳:“我会努力的,等集训完了回来一起吃火锅啊!” 眨了眨眼睛,时蓉雅没说话,疑惑地看着她。 不是说进了芭蕾舞团就去过集体生活了吗?怎么还要到她这里来? 阚清安真当她这里是藏娇的好地方! 8.饭局 在家里腻味了一天,关宁顺理成章入住宽大的主卧,还霸道的将四件套换成了她喜欢的样式。 时蓉雅临走的时候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趴在她耳边说了些话。 关宁已经记不清她说了什么,只记得时蓉雅最后在她的脸上鼻尖嘴唇都亲吻了一下。 醒来后关宁盯着天花板发呆一阵,看了看手机里面的课程表,还能赶得上沈老师的课,梳洗好连忙打了个车就往青城艺术学院去。 没能上大学,是关宁的遗憾,可没有进入正规学校不代表关宁就此放弃 。 进了舞团,她每天的工作就是训练基本功和练舞,比在学校的时候还单一枯燥。 关宁的成绩以前在学校就不差,班主任也有提醒过她选择去进入高等院校继续深造,关宁曾计划过,算了算四年的费用,再加上弟弟和家里的开销……她承受不来。 用的太多,怕以后她的前程撑不起家里的期待。 青城的艺术氛围比铭城差了不少,唯一有舞蹈专业的学校只有青城艺术学院。 来到青城一年,舞团管吃,时蓉雅管住,平日的开销很小,除开打回家里的部分,关宁有了一点点余钱,她便不想就这样过了自己的青春年华。 挑了好一点的信纸信封,关宁跟舞蹈系的主任写了信,想进入学院进修,哪怕是按课时交钱都行。 可这一封信石沉大海,关宁又在学生那里花了五块钱买了舞蹈系的课表,除了舞蹈室练习彩排,文化课能蹭的都被她蹭了遍。 关宁并非每天都有时间来蹭课,授课的老师看在眼里不言明,等主任发现已经半学期过去,爱学习的姑娘运气不会太差,老师都跟关宁渐渐混了个脸熟。 在看过关宁底子之后,好几个老师在主任耳边吹风,沈老师就是其中之一。 沈老师全名叫沈晴,是教现代舞的,以前在国家队就职,国内大大小小的奖项几乎轮了个遍,颇有一番造诣。 文化课上,只要瞧见关宁的身影,就能看到整堂课她都会在笔记本上做记录,比本班的学生还认真。 上面黑色红色蓝色的标注让沈老师心软,批准她进行了“学习交流”。 关宁换上脱掉鞋子,在艺术学校的练习室里对现代舞一班的学生表演了一段现代芭蕾。 隔着舞种,同学们对芭蕾的了解并不多,好多专业动作都叫不上名字,只是干坐在木地板上拍手叫好。 沈老师要关宁做自我介绍,听她小时候是学古典舞出身,又让她来了一段,也是这一段,让艺术学校为关宁敞开了大门。 芭蕾舞团一年有相应表演的任务,除了芭蕾舞还会涉及一两支别的舞蹈。 每个舞种的发力点不一样,十几年如一日练习身体会产生肌肉记忆,影响舞者的举手投足。 恰好,关宁表演的片段是沈老师去剧院看过,青城芭蕾舞团今年新编的舞蹈,山水之歌。 这段舞在三月巡演过就没有再出现在表演单里,大多数舞者也把这支舞当做是任务,表演前学习排练到正式上台,前后不足一个月的时间。 沈老师看到略显参差不齐的群舞只觉得浪费了这么好的编舞。几个月过去,再次看到熟悉的动作,眉头一跳。 没成想,关宁的动作表情都这么到位,几乎看不到僵硬做作的芭蕾动作痕迹,着实下了番功夫。 这个女孩比她想象得坚韧。 这件事不知怎的就传到了芭蕾舞团团长的耳朵里,关宁被叫到了会议室,好几个领导正襟危坐,把推门进来的关宁给镇住了。 团长亲自写了介绍信给艺术学校的主任,破例让关宁进入学校里跟随学生一起学习,期限三年。 团里让关宁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否则会动摇人心,都跑去学习深造了,舞团的活动还怎么进行下去? 这次巡演接连去了那么多城市,关宁在每个城市里都寻了一张她觉得最好看的明信片寄回来给沈老师。 她以前为了感激,想方设法送了不少礼物给沈老师,都被她一一拒绝,吃的跟同学们一起分享,贵重的更是都不看一眼,现在如此不求回报的老师太珍贵,关宁觉得自己肯定是修了几辈子福气才能碰上这么个老师。 临近期末,理论课的课堂节奏也很紧张,关宁是课间的时候从后门摸进去的,沈老师掀了掀眼皮看了她一眼,没多跟她互动。 直到下课,同学们散去大半,关宁才走到了讲台旁边,甜甜道:“沈老师!” 沈老师继续收拾自己的电脑,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穿过了两栋教学楼,沈老师才问:“忙完了?” 关宁:“哪有忙得完的活儿,巡演结束有几天休息时间罢了。” 说是能旁听三年,关宁被选入主演以后,能来蹭课的时间越来越少,再不来学校晃一圈,都快跟老师们生分了。 “嗯,看新闻了,说是又有一个舞蹈拿了国家项目资金,你们团长还是厉害。” 舞蹈团跟别的企业或者组织都不一样。 团长这个位置考验的不仅仅是领导力,自身的业务水平也不可小觑,否则在人才辈出的二十一世纪,没两把刷子,降服不了高傲的小年轻。 关宁点头:“筹备很多年了,团长在这个项目上费尽心力。” 十二点已过,关宁问:“沈老师,到点了,我请您吃饭吧。” 沈老师摇摇头:“你来得巧,正好我有个饭局,一起去吧。” 关宁停下脚步,踌躇道:“沈老师,我去,不大方便吧?” 她来只是想跟沈老师交流一下最新的学习心得,毕竟快要进行首席的选拔考核,她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哪怕最终走不了首席路,也得谋出别的路子。 “有什么不方便的,学生来青城演出,一起吃个饭,都是舞者,没那么多弯弯道道。”沈老师说得坦然,拉住往后躲的关宁,狠狠捏了她手臂一下:“关宁,你不能一直死性子下去,人家巴不得多认识优秀的舞者,你倒好,恨不得闭门造车,越长大越犟!” 沈老师的声音不像自己妈妈那么情绪化,讲道理的时候还保持着上课一贯的强调,一字一句,扎进关宁的心里。 初来青城的时候关宁不是这样,她当然知道交际的重要性,也尝过交际的甜头,可善于交际,有朋友圈进行交际的人,跟她都不是一个出生,追求也不一样。 关宁有过朋友,同学校毕业,铭城落选以后被家里塞进青城芭蕾舞团的,只是后来刚满二十,就迅速辞职结婚,回家当阔太去了。 挠挠头,关宁没有解释什么,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沈老师,我……” 我又不是科班出身,算起来也不是你的班里正规学生,这样的场合去了,指不定别人会怎么说。 沈老师强势说:“你不去,以后也不要跟着我了。” 关宁就是如此,大多时候没有无法自己决断,很多的决定都是现实推着她做的,比如当下,推脱两句,她便动摇了。 “沈老师你别生气,我也没说不去啊!” 跟着就钻进了车子的副驾驶:“还要沈老师开车,怪不好意思的,等空了我也要去考个驾照。” 关宁的方向感不强,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只关注到车子驶进了一个会所,很高级的样子。 临到包厢门口,沈老师低声嘱咐:“待会儿自己主动点,加微信要电话不要含糊,沈老师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明白。”其实关宁紧张得都快要出汗了,这比她演出两个小时还让她感到难受。 推开门,在大圆桌谈天的几个人目光齐齐聚焦过来,站起身,接连毕恭毕敬叫了沈老师。 “都坐下吧,”沈老师拉着关宁,让她坐到自己身边,一桌人看在眼里,互相交换眼神,大抵是明白了这位陌生姑娘在老师心里的地位:“关宁,你也坐。” 一桌子人,关宁的年纪最小,顾及互不认识,沈老师跟关宁挨着一圈介绍了在场的五个人。 全部都是从青城艺术学院毕业的,有在别的学校教书的,也有做幕后的,最出息的就是今天饭局的召集人,一直眉开眼笑乐呵呵的舞蹈演员——蒙迩。 这也是唯一一位关宁不用听介绍就熟悉的面孔,旁的几个人,在进门打量的时候关宁就给对方打了个标签,西装男,长发男,清秀男,浓眉男和蒙迩。 在校就参加过桃梨杯,获得了好名次的独舞演员,现二十六岁,就职于的名声赫赫的龙井当代舞蹈团,各大的主题晚会的保留节目候选人。 “蒙老师好。” 关宁今天二十一岁,跟蒙迩同年纪时期的履历就差了好大一节,她连桃梨杯都还没去过,也不知道等到她二十六岁的时候又是什么模样,能不能在职业道路上看到这些人尖尖的背影。 一圈下来,关宁不停老师老师地叫,让对面五个人都不敢答应,别的场合罢了,沈老师还在,谁敢再以老师自居。 蒙迩捂着嘴又笑了两声,拍拍一旁浓眉男的肩膀:“哎哟,你们一个个正经得,把人家都吓坏了,待会儿沈老师该怪罪下来。” 突然被叫到的沈老师正在喝茶,听到这么句话,将手里的杯子重重一声放在桌上,故作生气道:“你们几个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还怕生不成?” 怎么敢怕生! 浓眉男指着蒙迩就开始甩锅:“平时都是二萌调节气氛,她今个儿看到有小美女有了危机感,不敢说话了。” 同届跟沈老师有来往的几个学生中,最亲近的女学生就是蒙迩,少有别的女同学参加聚会,今天的关宁,着实是令人惊喜的面孔。 蒙迩啐了声,眼一斜,嗔道:“哪有危机感,我是看美女看愣住了好么!关宁出落得这么好看,一看就是块好料子,你们别说刚刚人家进来的时候没偷偷瞧啊!” 末了蒙迩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朝着关宁做了个鬼脸。 ※※※※※※※※※※※※※※※※※※※※ 终于申榜了~~~ 9.破碎 关宁一下子就红了脸,蒙迩还笑她:“你们看,小姑娘脸都红了呢!” 西装男让服务员进来为大家倒上热饮,转头教育蒙迩:“你就别释放个人魅力了,不管男女,认不认识,都要撩拨几下!” 剜了一眼,蒙迩接过热饮,呼出了一声:“烫死了!” 一桌子人除了关宁都是开车来的,都是跳舞的人,平日也注重保养,吃得清淡,不怎么饮酒,你一句我一句,一顿饭和和气气吃下来。 眼看吃得七七八八,蒙迩打开手机:“关宁,我加你微信吧。” 没想过蒙迩会主动加关宁,几个人动筷子的姿势停住了一下,看了眼才继续,蒙迩招呼着:“赶紧的啊!你们个个都还单身着呢!也不知道抓紧机会!” 今日的聚会算是私密,蒙迩就叫了这几个人,沈老师既然明知这样还是带了关宁来,他们还不接茬,岂不是很不给面子。 长发男:“你也是单身!” 蒙迩点了确认键,给关宁设置好了备注才回呛说:“怎么,就你还想攀我这高枝呀!” 看着长发男脸霎时就黑了下来,蒙迩抖了抖肩,一脸得意:“让你胡说八道!” 转头,长发男就跟沈老师吐露了八卦:“沈老师,其实蒙迩这次回来都不是为了看您,也不是为了演出,那是因为她几年的念想好像开窍了!说不定下次她再请客,就是两个人来了!” “说什么呢!”怼了一顿饭的蒙迩第一次露出了尴尬地羞涩,大喊了一声长发男的名字,气急败坏朝他那边扔了几个纸团:“娘们兮兮的,还跟老师八卦!你这舌头跟你头发一样长!” 沈老师倒是来了八卦的性质:“谁呀?” 长发男笑了笑:“还是那个!” 西装男补充道:“也是够深情,眼巴巴从人家有女朋友等到了分手,现在还跳槽到人家公司总算是……能跟人一桌吃饭了。” 除了关宁以外的几个人都笑了,沈老师也不例外,好像都知道说的是谁。 “你们过分了啊!” 西装男一边往旁边靠躲避蒙迩的攻击,一边爆料:“二萌,你就这么对我啊!要不是我,你能有机会接近她?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偷偷盯着人家流口水呢!” 众人长长哦了声,互相挤眉弄眼。 关宁也跟沈老师交换了眼神。 蒙迩跳舞的时候一本正经,就连偶有的采访也只是寥寥几句作罢,私底下没想到是这么可爱的一个人。 闹过以后,关宁跟几位师哥师姐的关系进了一步,临走的时候沈老师环住关宁的肩头,特别交待:“都加了微信了,别不跟人家说话。” “知道了!” “明白!” “沈老师您就放心吧!” 有说有笑下楼,齐齐到了车库,车位都隔着一定距离,互相道别,各自提车离开。 关宁还是坐到了沈老师的副驾驶:“沈老师,谢谢。” 打灯,转方向盘,沈老师似没听到关宁的话,直到出了会所的大门才说:“你呀,要学会争取,不争不抢的性子,太吃亏了。一个人可以自我,但作为社会人,一定要学会必要应酬。” 等待红绿灯的当口,旁边直行车道靠过来一辆车,蒙迩坐在里面朝她们挥手,就几秒的时间,绿灯亮了,蒙迩的车擦了过去。 关宁未归位的笑容一下僵住,车流不息,可这辆车,乃至车牌号,看了个全景的关宁,她记得清楚得很。 这不就是那天晚上,载时蓉雅回来的那辆跑车,尾号还是五二零,绝不可能记错。 “关宁?关宁?”沈老师接连叫了她好几声,关宁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 “想什么呢?我回学校,你待会儿去哪儿?” “哦,”关宁紧了紧拳头:“沈老师,前面路口靠边把我放下就行,麻烦您了。” “你住哪儿?顺路么?” 关宁假装在包里翻翻找找:“前面不是有个商城么,我去买点生活用品,出去几个月,回来家里乱七八糟的。” “还住在朋友那里呢?” 兀得一怔,关宁轻轻嗯了一声。 沈老师也没在意,而是说:“你真该为自己想想,一直住在别人那里也不好,以后人家要是谈恋爱结婚,你怎么办?” 关宁又想起之前那辆黄色的跑车,陷入沉思。 其实关宁没有任何安排,看着沈老师的车离开,她便也打车回去。 整个过程,她都都在想关于时蓉雅的事情。 下午的客厅采光不错,亮堂堂的,又没有太阳的直晒,不会感到热,可惜的是,家里再好看,再舒服,对关宁都没有意义。 房间里并没有时蓉雅的踪迹。 脚趾套,足尖套,换上鞋子,关宁撑在横杆上面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有那么一丝好笑。 不忍心继续嘲笑自己,关宁只能把所有的情绪全部发泄在舞蹈里,垫脚,起步,一圈又一圈。 那些现在看了轻轻一戳就能刺破的谎言,三年了,她都信了过来。 为什么阚清安会和时蓉雅这么熟悉?明明一个是混艺术圈,一个是混技术圈。 修路的工程师的家里怎么可能会有一间这么棒的练习室? 怎么就没见过时蓉雅灰头土脸的时候,在青城出没的日子,问起来不是开会就是见客户,衣装打扮怎么看都赏心悦目,哪是记忆里有工程师该有的样子。 这顿饭,是沈老师带她去吃关系的,没想到吃了一个大瓜。 自己女朋友的瓜。 一桌人没有提到对方的名字,可关宁就觉得让蒙迩心烦意乱的就是时蓉雅。 那天晚上,蒙迩举手投足,分明就是在娇羞撒娇,比她会讨女朋友喜欢。 关宁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把时蓉雅称为自己的女朋友,她所喜欢的那个人,真的是时蓉雅吗? 脚步不稳,转了半圈晃晃悠悠停住,顺势躺下,盯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喘气。 跳槽……蒙迩…… 脑子里乱糟糟的,关宁没法集中精神继续练习,索性在休息的凳子上面坐下,打开了搜索引擎。 蒙迩,蒙迩,蒙迩。 找到了! 词条里面有她所在的经纪公司。 诸和传媒。 颤抖着点开词条。 时蓉雅三个字,映入眼帘。 怎么都没想到,认识三年的人,都是假的。 身世是假的,工作是假的…… 那为什么要答应她做女朋友? 她们之间,到底有没有真的? “哈哈哈哈哈哈……”在开口询问的时候,关宁是抱有一丝侥幸和庆幸,甚至有那么一点点优越感。 还好时蓉雅是一块木鱼,勤勤恳恳上班,一副老实人的模样,没有花言巧语,也不见身边有别人的身影。 原来对于时蓉雅而言,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 她被骗了!又被骗了!两次! 自己不过是一文不值的舞者,在她们的世界里都排不上号。到底有什么可骗,一定要这么捉弄她。 捂住脸,关宁现在的感觉并不好,即便是她在这一段感情中自觉有那么一点点的优越感,但她想跟时蓉雅在一起的心情,是真的。 时蓉雅在她孤苦无依的时候给予了她帮助,一言一语一行,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温柔打动了她,哪怕她在团里受了委屈,遭人诟病和误解,只要回到家里,看到时蓉雅,就会卸掉身上的戾气,变得安稳下来。 她喜欢跟时蓉雅在一起的自己,不需要伪装,不需要说好话,甚至都不需要努力,吃一顿饭,看一部电影,只是陪伴,就能够轻松治愈她在外满身的伤痕。 血淋淋的现实却告诉她,时蓉雅或许跟阚清安一样,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对你百般好,可在一起之后,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这里不对,那里不是,不论干什么都不再得心意。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人,她该怎么办呢? 哭过笑过之后,关宁擦干眼泪,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想找出更多的蛛丝马迹。 站在走廊上,无助地看了手几扇门,又靠着墙一点点滑落。 寻什么呢? 还有什么意义,知道的越多,只会让自己更加伤心。 落在一旁的手机想起了提示,是关宁为时蓉雅设置的专属铃声,没甜蜜几个小时,就成了一声警醒。 时蓉雅:在干嘛? 很多时候,都是关宁开起话题,在吗?吃了吗?睡了吗? 时蓉雅只需要回复,关宁就有劲头聊下去,难得的,也有时蓉雅给她发消息的时候。 拉住衣领,毫无形象地在脸上擦了擦,手机屏幕上也都是水渍,用力在衣服擦了一下。 关宁:想你~ 时蓉雅:开门。 揉揉眼睛,关宁再次确认屏幕上面的对话,时蓉雅的意思是,她在门口吗? “嘶——”起身的时候关宁才发觉,自己维持刚刚的动作太长时间,腿都麻木了,走两步敲了敲小腿肌肉,路过水吧,看了眼镜子里面的自己,情绪都收了起来,仅有的只是眼眶有点点红。 摄像头和猫眼望出去都是黑黑的一团,踌躇了片刻,关宁打开了门。 “嗒嗒~” 一大捧玫瑰花从门缝里面挤了进来,听起来时蓉雅的心情不错。 “惊喜吗?” 如果没有今天的意外,关宁恐怕现在已经扑在时蓉雅身上挂住了,早上说了出差的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还买了一大束玫瑰花,多浪漫啊! 可惜关宁压根提不起精神,恍惚地应了一声。 时蓉雅瞧出她的不对劲,这样的反应,一点都不关宁。 玫瑰花被放置在一旁,时蓉雅拉住关宁地手,看她眼眶红红的,心疼地问:“怎么?谁欺负你了?” 关宁抬头,与时蓉雅的目光撞在一起:“你欺负我了。” 10.都是夜归人 “是吗?”关宁认真的小表情让时蓉雅感到心虚,心里微微颤动了一下,却想不透她有哪里惹关宁不开心,从回来到现在,每一件事都遵循关宁的心情而动。 她说在一起,便答应了;她说跳舞,也配合了。 “是啊!你个木鱼呆子,还知道送玫瑰呢!是要把我感动死么?早知道,在睡你的那天,就把你拿下了!” 关宁注意到时蓉雅表情的变化,捏了一把她的脸蛋,破涕为笑,又狠狠捏了时蓉雅的鼻梁,里面笑着躲开了她的回击,气氛霎时缓和了下来。 时蓉雅跟着放松了心情,憋着的一股浊气匀了出来,她当真以为,关宁要跟她算账。 关宁爬得越高,她们在外的距离就越近。 阚清安遗留下来的谎言,能骗过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却骗不过现在的关宁。 到现在时蓉雅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关宁解释自己的身份,一开始说了谎,现在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圆谎。 何况这件事还牵扯阚清安,时蓉雅不想在她们准备开始新旅程的开始,又搅进阚清安的影子。 搂住怀里的人倒在沙发上,抵住她的额头,时蓉雅不服气地问:“你说谁是呆子?” 目光往上挪,偏过头,关宁小声嘀咕:“谁问谁知道。” “关小姐,礼尚往来,我是不是应该睡回来才行?”最初的那一晚,两个人各怀心思,却又有说不出来的默契,一路从门口到床上,娴熟地不像话。 话题说着说着就被带跑偏了,关宁承认,她是故意提起最初的那一夜,想看看时蓉雅会怎么应对,可时蓉雅的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看起来甚是从容:“谁睡谁还不一定呢!” “哦?”时蓉雅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放在腰后的双手慢慢往前挪:“阿宁,我记得有说过,你再勾引我,会下不了床的。” 关宁看似不屑地啧了一声:“老阿姨,你体力不行,比不上我们这些身强力壮的小年轻。” 年纪几乎是她们之间的死穴,再过几个月她就该三十了,而关宁才二十一,她太年轻了,年轻得时蓉雅觉得自己赶不上也抓不住她。 时蓉雅掐了一下关宁的腰,常年跳舞和自律,关宁身上没有一丝赘肉,都捏不出她想要的手感,也没得到想要的反应,一点也不好玩。 只好停留在上面,细细摩擦,尽管刚刚休息了一阵子,皮肤上还有微微一层薄汗,时蓉雅并没有嫌弃,反而觉得心疼。 “有时候真希望你胖一点。” “骗人,到时候真胖了,又嫌弃我了!”关宁才不信,这些都是哄人的花言巧语,她若是没这张脸,或者不是名舞者,真的能入时蓉雅的眼吗? 不一定!见过蒙迩之后,这个问号更是变成了感叹号。 毫无疑问,不能。 “怎么会呢!”时蓉雅搂住怀里的人,侧了侧身,让关宁躺在自己身上,伸手抚摸她的后背,身体的轮廓在手上的触感,那么羡慕又那么心疼:“你要不是跳舞,我一定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 双手紧紧攥着时蓉雅的衣角,几滴眼泪滑进了纤白的脖颈,顺溜而下:“好好的怎么哭了?不想长胖就不喂你了,我就是说说嘛,小气得很。” 关宁是一个很好哄的人,哪怕是像现在这样,她还在揣测时蓉雅的心思,对她的话有一层防备,听得千头万绪,还是被触动。 只要时蓉雅透露出一丝丝关心,她就觉得整颗心都被填满。 她太过享受被喜欢被照顾的感觉。 当时被阚清安哄到青城来就是如此,涉世未深,没有定力,轻轻一勾手,就以为拥有了全世界,前途未来,统统比不上所谓的承诺。 后来阚清安离开,她的世界塌了,人的躯壳更是被只留在了青城。 她还没来记得爱上这座城,带她来的人就不要她了。 时蓉雅的家离芭蕾舞团有一段距离,每次来往的时候关宁都会坐地铁通过一座桥,尤其是结束演出回来,几乎是赶上最后几趟车,并不是想象当中的空空荡荡,反而有一波晚高峰,要么是加班的人,要么是在商场上班的人,都跟她一样,没有所谓的朝九晚五。 桥上通行的一分钟时间,她会想很多很多,江的两岸,灯火通明,哪怕是已经停歇的写字楼,也有灯带在闪亮,但是她,变得越来越迷茫。 芭蕾舞者,多令人羡慕的职业,好多人都觉得跳舞的人很厉害。 她在跳舞,而台下的人在欣赏,是艺术,是高不可攀。 青城的现场表演发展得并不好,很多项目都是有资金扶持才能准时在各个剧场或艺术中心演出,尤其是不年不节的周末,演出票能卖出一半都是好的成绩,来看她们演出的人层出不穷。 上班族下班娱乐消遣,学生被家长带来陶冶情操,还有赠票来随便瞧瞧的大爷大妈。 很多时候,关宁都不敢看台下人的眼睛,怕看到底下的人流露出看不懂或是迷茫的表情。 阚清安刚走的那一段时间,关宁几度想放弃,刚入舞团就陷入了怪圈,一时搞不清自己跳舞的意义。 苦练十几年,连旧时的戏子都不如。 关宁是慢热的人,冷清的性子注定她不容易融入集体生活,以前在学校很久才跟同学们熟悉起来。 团里给她搭配了新的搭档。她想到了自己以前在学校搭档的男同学,他们一起报考了铭城的芭蕾舞团,笑说等他们都入了团,还要继续做搭档的。 而男同学顺利留在了铭城,她现在来到了十八年人生计划以外的地方。 唯一的新计划,阚清安,也离她而去。 生活总是让人感到窒息,卡里没多少钱,自己又只是艺校毕业,文化程度不高,出门连个好的工作都找不到,真狠下心离开舞团,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团里有好几个同事一来就锋芒毕露,没有技术的比拼,也没有宿舍的情意,完全是凭借自己全身上下的名牌有了交友小团体。 关宁在几十号人的舞团里不值一提,甚至算是家境倒数排号的人,如果不是有着能说得过去的技巧,怕是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团体里,会被孤立。 一起来的也有同校的校友,只是都不太熟悉,关宁以前的班级,在学校是水平最好的,都一门心思往最好最高的地方看,几乎没人想一毕业就到了平平无奇的青城。 没有紧闭的时候,关宁都会回到时蓉雅的家里,哪怕是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也要回来,哪怕是在这里也算寄人篱下。 因为关宁没有在时蓉雅的脸上看到一丝丝的不屑,甚至她有在阚清安的眼神里品出别样的意味,独独时蓉雅没有给她这样的感觉。 宛如一股清流,潺潺顺着下来,自然,粼粼。 “就是小气!”关宁双手抓住了时蓉雅的衣领,特别用力。 时蓉雅感受到关宁着实不对劲,抱住她问:“怎么了?今天是出门受委屈了吗?” 门口的鞋子随意摆在地上,时蓉雅记得她出门的时候把地上的收好了,她应该出了趟门。 按说这两天关宁应该在休息,首席之争的波澜不至于在休息时间步步紧逼。 关宁一向为人都礼让三分,不会主动争抢,一个人更是不会在外面去玩耍,她在青城,几乎没有朋友,怎么会突然有了消极的情愫,还那么浓烈。 没有过多的言语,时蓉雅已经从关宁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和迷惑。 “想你了,没别的。”关宁还是没有告诉时蓉雅真相。 那辆车,那个人,那些以前不知道的一切,她在等时蓉雅自己告诉她。 既然开始,要建立信任,释怀过去的身份。 她愿意等,等到时蓉雅对她敞开心扉。 那时候,希望她们都能卸下假面,坦诚对待对方。 11.火花 等到两人各自躺在床上喘气的时候,外面的天完全黑了下来,房间里昏黄的灯光,幽幽的照着身子显露出迷人的弧度,光影照在衣柜上,时蓉雅的手指,调皮地从光影上走过,慢慢在上面滑动。 关宁动了动肩,懒得翻身,抬眼说:“嗯……不来了。” 一路从客厅闹到了浴室,匆匆洗干净后又着急忙慌将关宁裹在浴巾里抱出来,没完没了。 开始是时蓉雅经不住诱惑被勾引,上了床全是关宁在作祟。 分明刚刚缠着的人是她,又变成了自己沉湎弥天,欲海难填。 “饿了吗?”忙活了几个小时,时蓉雅进门一口水都没来及喝就被关宁这个小妖精缠住,她最受不了女孩子撒娇,更对关宁这样的小傲娇没辙,死要面子,打死不肯在她面前示弱,偏要撩动她。 一缠就是好几回,觉得够了又伸脚不让她再俯上来,一举一动拿捏死死的。 若不是在转换之间品到了一点甜头,怕是现在嘴唇干渴得要命。 挪下床从外面提溜了一瓶水进来,咕嘟猛灌了几口:“不饿总渴了吧?声音都哑了。” 时蓉雅不着调地表情让关宁赧然一笑,没管递过来的水,又抬脚踢了上去,这次时蓉雅早有防备,抓住了她,在她的脚心挠痒痒,一下下抓在心尖上。 “说到点儿上了吧?哑声又怎样,我就喜欢听你的声音,还觉得不够美妙,要是最开始的时候没有咬唇就好了,非要我吻你,你才肯放开,阿宁,不用跟我害臊的。” “你真是……”你倒是不害臊! 关宁起身也喝了两口水,时蓉雅在她的锁骨上流连,蹭得痒痒,再这样下去,免不了又得忙活一阵。 侧身滑到了一旁,关宁瞪着时蓉雅,不让她再捣乱。 “我饿了……”时蓉雅强调说:“肚子饿了。” 关宁从柜子里拿出来两包方便面,微微愣神,以前时蓉雅晚归,她恰巧也在家的话,为了跟房东打好关系,也会煮一包方便面让她凑合一下,笑得那叫一个天真浪漫。 “哎……”微不可察叹了口气,关宁打开柜子想把方便面放回去。 身后伸出一只手:“豚骨酸汤的方便面,好久没吃过了,前几天还想呢。” 时蓉雅从消毒柜拿出两个碗,催促道:“水开了。” 放好调料,时蓉雅从身后环住关宁的腰,摇摇晃晃不停:“好香啊,阿宁做的方便面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方便面。” 偏开脑袋想躲开攻击,没得逞得时蓉雅哼唧一声,用手扶住她的脑袋不然再闪躲,吧唧一口,故意亲得很响:“夸你呢!” “知道了,奖励你,加个蛋。” 在关宁最初住到这屋子之前,时蓉雅要来这里住,专门有阿姨来收拾准备相应的生活用品。鸡蛋也是填入冰箱的食材之一,也是那个时候关宁才知道有鸡蛋也有很多分类,普普通通一个鸡蛋,竟能卖到五块钱。 后来关宁住了进来,为了藏娇,也为了避免误会,阿姨不方便过来,冰箱里的东西都是阚清安给钱让关宁置办的。 阚清安走后也没变过,不过都是关宁花自己口袋里的钱。 别的东西都降了好几个档次,独独鸡蛋是关宁最后的倔强。 她虽然没多少钱,买几个蛋的钱还是有的。 年前关宁还暗戳戳吐槽过,这个鸡蛋可要五块钱呢。一开始时蓉雅还没明白,后经关宁提点才知道其中的意味。 时蓉雅还笑话她,做了主演还这么抠搜。 “耶,有蛋吃咯。” 在关宁嘴角落下一吻,从冰箱里掏出两枚鸡蛋:“谢谢女朋友的鸡蛋面。” 时蓉雅一点架子没有,真是饿急了,三两口就吃完了自己碗里的,理所当然从关宁碗里又顺了一半:“晚上不能吃太多,方便面不健康。” “那你还吃!” “不怕,”时蓉雅满不在乎地说:“我现在有女朋友了,胖十斤也没关系,幸福胖。” 以前关宁看见时蓉雅就紧张,一脸严肃冷清,觉得一个不小心就能让她大发雷霆。 即便后来两人有了进一步的接触,关宁仍没想过从时蓉雅嘴里听到这么自然地调情话,越来越有阚清安的调调。 吃饱了,关宁又端来牛奶:“你还没说,怎么今天又回来了。” 一进一出的时间,关宁一直在想要不要问这个问题。 不问,怕时蓉雅起疑;问了,又怕时蓉雅的答案让她承受不来。 将人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还让关宁端着杯子喂她喝牛奶。 “工作没有女朋友重要,难得你有几天的空闲时间,又刚刚在一起,我当然想好好陪陪你。” “……我发现你,越来越会说话,甜得很。” 时蓉雅笑:“是吗?” 她刚回来,又跑了应酬,在关宁跟她告白以后把所有的公事都往后挪了,休息几天也未尝不可,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关宁,又想探究些别的,才转变了想法,也没出去乱晃,一早开车去了公司。 助理又打听了今年芭蕾舞团的动静,比此前的资料更仔细,她连几个主演往后的安排都了解了大概。 关宁……不出意外的话,再当两年的主演,就该想着转业了。 大多数的舞者都是如此,狭窄的职业上升通道,金字塔尖尖的人,那么少。 不过上位的人是今年刚破格升主演的刘家大小姐,时家跟刘家也有交集,不过更多的是刘家找上门想靠时家这棵大树,投资稳赚不赔的项目。 团里也正愁怎么在剩下几个月里把再一次破格圆得滑溜一点,毕竟在这几位主演中,她的业务能力,不足以堵住悠悠之口。 倘若,关宁开了这个口,哪怕只有一点点想法,也是可以替代刘家大小姐的,或者说,团长还巴不得有人开这个口。 “这几天还出门嘛?”时蓉雅问。 “没别的事情,不出了吧。” 这学期系里的课程,很多她都听过,沈老师也见过了,再去一遍,显得多余。 练舞的时候沈老师还给她发了消息,说蒙迩还要在青城待几天,让她好好抓住机会,怎么着也混一个举荐出来。 这个圈子,有影响力的舞蹈家顺口一提的名字,都会得到优待,哪怕没有合作,至少也会投来更多的关注。 若是不知道蒙迩的心思,关宁或许就听了沈老师的话,她也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可现在……她心里还膈应呢。 猛地下嘴咬了一口时蓉雅的脸颊,关宁道:“坏东西!” 莫名其妙被咬了一口,时蓉雅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怀里空了才伸手把人又捞进怀里:“你才坏得很,咬我!” 关宁闪着眼睛:“那你今天还咬我了呢!” 时蓉雅回想了下,她今天都忍着,亲亲都没舍得下重口,怎么就咬她了,这不是说瞎话么。 “我没有……” “你就有!”关宁打断时蓉雅的话,推了她一把,挣开桎梏,连着转了好几圈,离开时蓉雅能触及到的范围。 好一会儿,时蓉雅才想透彻:“那能一样吗?” 关宁才不管这么多,偏要一点一点挠时蓉雅的心,没有在一起,但也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时蓉雅那点小癖好全被她了解得一清二楚。 “一样的,坏蛋。” “照你这么说,我偏要咬坏你!” 今天短短几个小时,比以往好几天的话还要多,原来一句在一起,能让人变得大不相同。 一夜好眠,谁都没有先从床上起来,哪怕是时蓉雅先她醒来,只是戴上耳机在手机上办公。 关宁伸出腿搭在时蓉雅身上,略带起床气得哼唧。 “醒了?” “嗯。”拿起床头柜的手机,昨晚都没来得及关注信息,她听到了有好一会儿不停振动。 翻看消息,是团里的小群在响,角落的红点显示有99+的信息未读。 一层层爬楼,过了好一阵才明白里面在讨论的内容。 摇头嗤笑,将手机又放到一边。 时蓉雅问她:“大早上看到什么消息,还笑了。” 关宁靠过去枕在时蓉雅的腿上,识趣地没关注她的手机,一眼都没兴趣。 “这不要选首席了,团里躁动得很。” 按键地手指没有停顿,时蓉雅轻描淡写顺带提了一嘴:“没见得你有多躁动。” “我有什么好躁动的,有关系的都去疏通关系了,像我这样没关系的,安安心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听天由命就行了。” 关宁来青城的理由就不足以让时蓉雅完全相信她现在的坦荡,但真真切切相处三年,关宁没有再生出别的心思,除了在去学院里蹭课耍的小聪明,在团里能低调则低调,否则也不会不合群被人排挤。 大多数人都在想怎么走捷径往上爬的时候,有那么一两个人一身正气,半身不沾,就成了异类。 “其实……”时蓉雅提起气口,故意停顿片刻,“我还是想你去争取一下。” 承不了首席的位置,也能在团里领导面前凑一眼,时蓉雅在饭桌上也听闻过芭蕾舞团有个女孩子去学校蹭课的消息,没有名字,但她心里清楚,说的就是关宁。 一传十,十传百,好名头在关键时候指不定会发挥什么作用。 关宁缺的就是经营和前瞻性,只认做好当下,管理自己的小天地。 “没用的……”关宁道出了另一个理由:“我跟我现在的搭档,擦不出火花。” ※※※※※※※※※※※※※※※※※※※※ 首席副本进度条开启~ 12.心机 舞蹈演员,尤其是芭蕾舞主演,男女舞者之间的配合尤为重要,一开始关宁还能跟搭档和和气气练习,奈何搭档走了很多双人舞演员的老路子,互动多了,有了别的心思。 两个人之中,只有一人动了感情,每个眼神,每次触碰,都变了样。 即便没有任何越界的举动,关宁也无法沉下心来全情投入。 好在近期的剧目都是家国大戏,没有小青小爱,否则还没上场,关宁的尴尬癌先悉数犯尽。 就这一点,关宁自认不是一名合格的舞者。 “你要是跟他擦出了火花,我就该冒火了。”两根手指从额头顺着向下,停留在关宁的鼻尖,微微用力:“起床了,小懒猪。” 关宁应声,在床上抻了抻腿才起来:“雅姐,你带我出去玩吧。” 时蓉雅斜了她一眼。 “略,这不让叫那不让叫,叫你雅姐又不高兴,折腾人!”关宁看时蓉雅的表情越来越不对,眼疾手快又跳上床哄住:“那要不……蓉儿?” 蓉儿……听得时蓉雅全身缩紧,别扭极了,咬牙提醒:“小东西,我比你大。” 关宁破罐破摔:“蓉儿,我又没嫌你年纪大!” 抬手,时蓉雅就想在关宁脑门上来一下子,瞧见关宁下意识闭上眼往后缩,又舍不得,最后刹住车,食指轻轻点了点:“叫你争个首席你没大志气,惹人生气的本领倒是炉火纯青。” 扯来扯去,话题又转回到首席,关宁不知要如何搭腔,手机先响了起来。 摸索到床头,是聊天软件来的语音电话。 “我去接个电话。” 关宁自以为她把表情收敛得很好了,在时蓉雅看来,哪怕没有眼神交流,关宁套上拖鞋踢踢踏踏的声音,就暴露了她的慌乱。 盯着关宁离开卧室,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下,心思又落在别处。 令关宁感到意外,语音电话是蒙迩打来的,昨天一桌人互相加了微信,不过是客套话,关宁没想过会有后续。 哪知道后续来得这么快。 整理情绪,小心翼翼接通:“喂,您好。” “哎哟,讲话这么客气,关宁,不会把我给忘了吧?”电话那头蒙迩一如既往地欢快。 “蒙老师,我记得。” “什么老师不老师的,我年纪还轻着呢,打电话问你下午有没有空,能来看我演出吗?” 关宁记得蒙迩的演出,几个月前就有铺天盖地的宣传,在不景气的市场下,蒙迩两个字,犹如活招牌,跟那些个流量明星没分别,开售不到半个小时,一抢而空。 关宁犹豫地问:“我可以吗?” “正好朋友没空过来,多出了一张票,楼上包厢的。” 蒙迩的演出场地在艺术中心第二个内场,包厢的票一般不对外出售,里面不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是其他行业有权有势的大佬。 心里一紧,这是真要提点她? 关宁不明白蒙迩怎么会对她的事情上心,沈老师难道又知会了吗? “我把票给你留着,下午三点,到了给我发消息,不见不散哈!” 没等关宁做决定,蒙迩率先挂断。 关宁盯着拉开一半的门,她刚刚还撒娇说要出去玩,一转头就要变卦了吗? 时蓉雅,有去看蒙迩的演出吗? 一旦有了怀疑,疑惑没有被解答,问号就会变得越来越大。 没有进房间,而是转进了外面的厕所。 打开软件,查看蒙迩这次演出的全部场次,这周有六场演出,今天周四,是第三场,独独今天这一场是在下午,有且仅有一场。 简单估算了一下排练时间,再加上饭局上提到的学术交流,蒙迩这次回来的安排还挺密集,时蓉雅却意外地闲了下来,如此推算,她们,应该没有过多交集……吧? 几分钟的时间,关宁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说为了前途或是抱着欣赏的态度看演出也好,是想去勘探情敌敌情也罢,平心而论,她是想去的。 “什么电话要这么久?”门没关,时蓉雅依稀能听到声音,听不见内容,只是外面发出的声音早就停了下来,关宁过了几分钟才进来,身无一物。 滑动手机,关宁挑了时蓉雅喜欢的餐厅:“就耽误了一会会儿嘛,吃什么?” 细细算来,时蓉雅也有好久没有吃到关宁亲手做的菜,凑到一起的时候不是清早就是半夜,风尘仆仆,干柴烈火,两个人都闲下来,只有春节前夕才会有这样的时候,偏偏她们现在都在家里,关宁还不打算做饭。 瞪眼表示不满:“恃宠而骄,你犯懒了!” 女朋友不开心了怎么办? 亲一口就完事了! 亲完关宁接着拿起手机。 这家餐厅是附近最近,档次最高,用料包装最干净的一家,时蓉雅点过好几次。 彼时的关宁还不懂,在时蓉雅的选择里,首选项并不代表喜欢。 按灭屏幕,时蓉雅起身走到窗边,拨通电话:“秦姨,待会儿送些菜过来。” 面对关宁要放她鸽子自己出门这件事,时蓉雅只表示,能安安静静在家吃顿饭,就放她一个人出门。 老老实实做了一顿简餐,三菜一汤,关宁心里装着事儿没胃口,看时蓉雅吃得起劲。 以为会有刁难,会有疑问,时蓉雅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只是在她出门的时候问了一句回不回来吃晚饭。 关宁想了想答道:“当然要,我要吃好吃的!” 打车到艺术中心后门,关宁轻车熟路到入口处,蒙迩亲自把票送出来,脸上已经化好了舞台妆,跟餐桌那天的蒙迩似两个人。 “怎么还看愣了,不会是被我给迷到了吧?”明显的走神,惹得蒙迩笑出声,在她的脸颊轻轻刮了几下:“别爱我没结果,姐姐心有所属。” “咳咳。”蒙迩一开口,倒是又之前的几分痞气,连厚厚的舞台妆都挡不住自恋。 “礼尚往来,下次我再来青城,你也要请我看你的演出哦。” 芭蕾舞团除了排练大戏的鉴赏会,平时演出很少有像蒙迩这样的角色观席。 说好听点是没空,难听点是看不上。 一年一半以上的剧目,都是流水线演出,演员负责输出导演和编舞的想法,很少拥有自己的灵魂,就连身体的舒展都不自由。 哄哄不内行的观众罢了,看门道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也是为什么顶尖的芭蕾舞者不会把青城芭蕾舞团当作首选的原因,若非当年自己守不住心被蛊惑,这里也是自己末尾的选择。 当不了凤尾,在青城芭蕾舞团,也没法子当上鸡头,得不偿失。 寒暄几句,蒙迩离开,离演出入场还有几十分钟,关宁坐在大厅角落给时蓉雅发消息。 一溜烟点了好几个菜,还发了几家餐厅的信息供以选择。 时蓉雅秒回:我来接你。 这么一句,足以让关宁开心地跳脚。时蓉雅虽然不及情场高手阚清安那么会讲花里胡哨的话,但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实实在在的。 那种能让她感到踏实的感觉。 蒙迩并未有提及包厢会有哪些人,关宁松了口气,没有蒙迩的招待,即便是见到了行内的大佬,也不敢贸然上去打招呼。 凑巧的是,她在大厅碰见了团里的同事,尤其是站在几位年轻靓丽女子中间不断嘚瑟的刘凌旋。 仅仅朝那边看了一眼,几个人就齐刷刷盯准了关宁,朝她热情挥手。 这是巡回演出后第一次与同事见面,关宁也朝她们笑了笑,不得不上前应酬。 “关宁,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演出完你就走了,还以为你要出去旅游什么的呢!” “蒙老师的演出,不能错过。” 对于首席的争夺,刘凌旋一直以来都把关宁看作最强的劲敌,明面上和和气气,却一直没给过好脸色,刚刚还在中央说说笑笑,见到关宁立马把自己的表情收敛起来,暗暗较劲:“蒙老师的演出当然不能错过,以前就跟蒙老师一起吃过饭,这次爸爸安排了这场演出的vip票,就是要我跟蒙老师有更多的交流,多多指教,散场后还要去后台给蒙老师送花呢。” 小姑娘们听到刘凌旋跟蒙迩认识,又把话题转回了刘凌旋身上,她们都是通过刘凌旋的路子才买了这一场的票,她们在外巡演,错过了抢票时间,黄牛票都炒了好几倍高,供不应求。 “哇,小旋,我们能跟你一起去吗?”能在台下看到蒙老师的真人,要是能签名拍照发朋友圈,那这次就赚大发了! 刘凌旋一脸扭捏:“哎呀,这么多人,不太好的,到时候我问问工作人员吧。关宁,你要来吗?” “不了,看完演出我还有别的事情。” 刘凌旋认同地点点头:“那也行,蒙老师一般不会见陌生人的。” 几位同事一听,又开始一堆彩虹屁狂轰乱炸。关宁听得耳朵疼,想走开又找不到很好的理由,好在这个时候广播响起可以入场的提示音,注意力很快就转向了调静音准备入场。 同事拉着关宁一起排队过安检,重新跨上包才问姚姜的票是哪个区的,隔得不远还能换座位一起。 关宁不想自己成为焦点人物,找借口说自己着急上厕所先躲开,等到大部分都落座以后才往楼上去。 一个小小的举动,关宁自以为是避开,而同事们的耳朵里擦过,就变了味道。 刚分开没几步,又开始低声咬耳朵,说关宁自视清高。 关宁入场的时候,一楼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落座,包厢里却零零散散。 看了看四周零星的后脑勺,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每个人都穿得一丝不苟,关宁一身白裙算是最随意的。 偶有目光向她投来,不过也只是淡淡一瞥。 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直到熄灯,关宁的心才放松下来,调整好心情准备看演出。 不认识的人自然不在意关宁,可坐在角落的刘凌旋却把关宁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她来看演出,有一半是来看人的,只要有人进来,她都会瞧上一眼,认不认识,有没有搭讪的机会。 关宁,怎么会出现在这上面? 莫非……那些流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刘凌旋别有深意地笑了。 ※※※※※※※※※※※※※※※※※※※※ 关宁:爱情线不顺,事业线不顺,我太惨了! 13.试探 关宁看演出的时间,时蓉雅来到附近办公楼的一家会计事务所。 咚咚咚—— 里面的人对着电脑皱眉,并没有敲门声:“请进。” “云秋,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抬脚进门,时蓉雅顺带合上门。 听到熟悉的声音,云秋才抬眼:“这段时间大忙人不该四处乱飞么,怎么有空大驾光临?” “偶尔也要停下来歇息。” 这话骗骗别人还行,亲近的几家人谁不知道今年对于时蓉雅的意义不同寻常,自从父亲去世时蓉雅继承股份接盘,发生了多少事情,时蓉雅为了服众,前前后后花费了快五年的时间,把自己从大小姐历练成了大老板。 少东家在下面的公司开疆扩土,集团总经理的位置让外人坐了几年,是时候扶正主上位,近一年时蓉雅为了打破最后的阻碍,内外疏通,把娱乐圈里游动资本的半壁江山都拿下,谁还敢不服。 手上的触控笔停下,云秋拨通内线让秘书端一杯咖啡进来:“等各家媒体铺天盖地宣传的时候你再休息,这一口气你还要再提几个月。” “是啊,”时蓉雅一屁股坐下,探头敲了眼她面前的画板子,想必电脑上打开的并非是财务软件,而是画图软件:“羡慕你,挂着闲职,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云秋听了不乐意,把笔一扔,她在这里:“要不是你们这几个烂泥扶不上墙,轮得着把我牺牲了来给你们擦屁股吗?” 时蓉雅瞪着眼看她,云秋又改口抱怨道:“好吧,你现在是扶墙上去了,那些个不还天天混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 云秋是小辈里面最乖顺的一个,还是拗不过家里,喜欢画画喜欢设计,但跟资本原有的渠道搭不上,生生被折断翅膀,禁锢在这小小的事务所。 别看事务所在高楼林立的市中心,只有两百平米,乍一看不起眼,可里面运作的是好几家上市公司和集团公司的账务,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业务。 “你就说清安吧,还以为你俩要联手合作,让圈子有新面貌,怎么着也要给几个老家伙点颜色瞧瞧,没想到半点预兆都没有,就跑去国外结婚生子,”云秋遗憾地说:“如果她还在,你这几年少走不少弯路,她不像你似的,一板一眼,路子野,强势得很。” 时蓉雅没在第一时间接话,玩转办公桌上的小摆件,等到秘书来了又出去,呼出一口气,才问:“清安,最近过得还好吧?” “呵,”云秋没发现时蓉雅的变化,不知何时又提起笔,一边画一边聊天:“就她那性子,被禁锢在包办婚姻,能好到哪里去,要不是顾之槐颜值能打,她能乖乖听话收心?” 阚清安家里不在意她的性取向,科技时代,女女也能有孩子,前前后后安排了几个相亲对象,就连订婚的对象都换了一次,来来去去都不由阚清安自己做主。 这或许也是阚清安叛逆的原因之一,在那样的家庭里,难以呼吸,越是被束缚,越是离经叛道。 那年离开的时候,阚清安还跟关宁在一起,出差前阚清安还流连花丛让她帮忙编瞎话,没等她回来,就收到阚清安的短信,再来就是家里发过来的请柬。 搞得她明明是自己家,到了门口,不敢上楼,踌躇许久。 关宁的眼神,她招架不住,直到现在都招架不住。 时蓉雅多嘴又问了几句,云秋答得烦躁:“以前清安跟你走得最近,怎么你还来问我,关心她的话,自己打电话给她好了!” 这两年阚清安除了最初的短信没有主动找过时蓉雅,婚礼上看她一身纯白的短裙,揽着娇妻游走在草坪上,端着酒杯虚以为蛇,便再没见过。 那天阚清安很忙,顾之槐没离开过她半步,敬酒的时候朝时蓉雅努了努嘴,时蓉雅知道其中的意味,但两人没找到有单聊的时间,一圈圈国内外的精英等着道喜。 或许当时阚清安是想问时蓉雅有没有照顾好关宁,那个小丫头怎么样了,没问出口,后来,也没必要问了。 好或不好,都已过去。 一个半小时的演出很快结束,休息的时间关宁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偶有听见旁边人在交流,没有上前搭腔。 最后大幕还没完全合上,关宁就先一步离开座位,避开了离场高峰。 发送庆贺蒙迩演出成功的消息,关宁便向大门口快步走去。 蒙迩的表演状态非常好,动作行云流水,更难得的是,她还参与了其中的编舞和舞美,面面俱到,几乎没有短板。 面对强大的情敌,关宁感到不安,但在当下,比起感叹,她更愿意朝在外面的时蓉雅奔去。 看见关宁朝自己走来,时蓉雅心里的愧疚暗涌,跟阚清安一样,有的话,当时没说,若是现在开口戳破,谁都承受不来。 时蓉雅很大气得带关宁来到了青城最高的那栋商厦,穿过喧闹的商场,电梯直达顶楼。 叮——电梯门缓缓敞开,关宁有些犹豫,抓住了时蓉雅的手臂。即便是知道时蓉雅并非她所以为的小人物,可真到了与她自己消费能力格格不入的地方,还是不习惯。 “这里,很贵吧?”一看就很贵。 “性价比还不错,别怕,我向朋友借了会员卡。”服务员已经带着微笑向她们走来,时蓉雅怕关宁真的把她拉着坐电梯又下去,只得跟她撒谎。 无中生友。 手指放开又抓紧,有些话卡在关宁嗓子眼又咽了下去,不知道的时候,那些猜测都不算什么,真知道时蓉雅的出身后,一句一句,都显得滑稽。 扯出一丝笑容:“那好吧,今天要让你大出血。” 又是包厢。 有钱人都喜欢幽静的地方吧,看演出要有隔断包厢,吃饭要隐秘风景好,这都是关宁不熟悉的领域,上一次来这么昂贵的地方,就是沈老师带她见蒙迩,美好开始幻灭的那一顿。 安安静静吃过饭,除了上菜以外没有任何人叨叨。 黑夜降临,华灯初上,晚上的风景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关宁一只手放在玻璃上边,笑着说:“看,那是你家的方向。” 放下酒杯,时蓉雅缓缓走到她的身侧,将手覆在她手上,贴着玻璃,画出一个圈:“嗯,以后也是你家。” 关宁噗嗤一声,旋转着逃开了时蓉雅的触及范围,靠在墙角。 “我以后要住大房子,工薪小透明,这辈子,一往就能到顶,可我不甘心,哪怕是争不了首席,我也会找到别的出路,发家致富,”关宁指了指另一个方向,远离城中心,江的上游,“那里,是我的目标。” 说这话的语气,跟当时吵吵嚷嚷说要当首席,一模一样。 手掌从玻璃上滑下,环住双臂,时蓉雅的眼神也跟着往江的上游望去,抿嘴笑着说:“好,以后就指着你养我。” “哈哈哈哈,我要是挣不了大钱,就去傍个富婆,用她的钱养你,怎么样?” “傍富婆?” “不行呀?”关宁说着还比划了两下,“我这身段还是极好的,带你一起奔小康。” 时蓉雅自然知道关宁的身段好,肉眼可见,手指所触,可这不代表要听关宁胡言乱语:“尽想些有的没的,选拔都没开始,谁说你当不了首席挣不了大钱的?” “哦?”关宁又把目光放到远处,不去看时蓉雅:“首席……那……你说我能当首席就能当上吗?” ※※※※※※※※※※※※※※※※※※※※ 傍富婆+1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1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r水晶 10瓶;11號 8瓶; 14.各有所思 能当上吗? 自然是能的,莫说现在,就算是三年前刚认识她那会儿,只要阚清安开口,她都会保关宁成首席。 只是现在两个人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反而不知这话要如何回答。 关宁的心思她猜不透。 说了不想争首席,也挨不过她的敲打,开始问了起来。 自己好似有些病态。 时蓉雅如是想。 关宁不想去争首席,她觉得平庸又可惜,关宁想争吧,她又知道,没有外力推一把,近乎不可能。 她到底要关宁怎样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就像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经不住关宁诱惑,决定要要在一起。 如果,时蓉雅是阚清安剧本里的工程师,或许平淡过下去,她们会有好的结果。 偏偏,她不是。 甚至,关宁所认识的时蓉雅,都不是她本人。 关宁喜欢的她,或许并不是她。 “瞧把你紧张的,不就是个首席嘛!等你生日的时候为我许个愿吧,说不定我就当上了呢!”时蓉雅的表情特别认真,认真思考关宁的话。 越是认真,让关宁越感到不适。 她怕下一秒时蓉雅就跟她撩了底。 刚开始几天的短暂爱恋,可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 私心的,关宁不想幻灭一切。 哪怕她最后可能守不住关于时蓉雅的所有。 牵起关宁的手,时蓉雅看着玻璃里两人的倒影,笑了起来:“好。” 暧昧的气氛,一顿饭转瞬,两人回到家,各自到浴室洗澡,没了之前的亲昵。 站在水龙头底下,关宁不温柔得搓了搓脸。 有些懊悔在餐厅的追问,那些话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若是时蓉雅跟她话赶话,说不定她忍不住把时蓉雅的假面撕了个稀碎。 然后呢,她该怎么办?她们能怎么办? 心里乱作一团,洗了澡也没在第一时间回卧室,反而在水吧给自己调了杯酒,站在阳台上吹风。 单薄的睡衣扛不住冷冽的秋风,何况手里还端了一杯放了冰块的酒。 仰头一饮而尽,五官都缩在了一起,太凉了。 更凉的是,一回头,她便看到时蓉雅站在客厅的中央一瞬不移盯着她。 踮着脚走到她身边,双手勾住时蓉雅的脖子:“洗完了怎么不叫我?偷偷在后面看我……鬼得很。” “你才鬼得很,”时蓉雅拿过杯子放在鼻尖嗅了嗅,“一个人喝酒,喝闷酒?” 关宁性子闷,遇到事情除了跳舞和喝白开水就没别的疏解方式。 现在白开水换了酒,定然不是小事。 看关宁的表情,好像也没打算跟她说,困扰她的是什么事情。 莫非……是她掉了马? 盯着关宁落寞的背影,时蓉雅想了很多可能。 掉马很容易,原本这个马甲就是为了顺应阚清安才穿上的,阚清安走后,她没有费心费力去维护……只是在关宁提起的时候,没有否认罢了。 若是关宁有心,新闻有踪迹,业内有八卦,很轻易就能把过去的时蓉雅推翻。 “嗯……有那么一丢丢。”关宁伸出手指比划,指甲盖掐住指尖,从时蓉雅手里把杯子夺回来,转身到水吧冲洗干净,“今天去看了蒙迩老师的演出,感慨万千。” 听到蒙迩的名字,时蓉雅脸上的表情有些许松动,把关宁的手机放在吧台:“蒙迩给你拨了语音。” 这也是她出来的原因,一次两次她可以装没听到,她出来的几分钟,铃声一直响,想装聋都没办法。 解锁,未接通的语音有五个之多。 吃饭的时候,她就忽略了蒙迩给她发的消息,她知道这样不好,但她更不想让时蓉雅发现她跟蒙迩走得近。 现在倒好,时蓉雅还是看到了。 在时蓉雅的目光之下,她回拨了过去。 铃声不过五秒就接通,蒙迩首先就抱怨说:“在忙什么呢?给你打了几次都没接,哼!” 手指放在手机的一侧,把通话声音调到最低,关宁回答:“不好意思蒙老师,刚刚在洗澡。” “今天晚上有个饭局,本来想让你参加的,哪知道你跑得飞快,别以为我不知道,后台看着你呢!还没结束你就溜了!” 关宁没想到就一顿饭的关系,她就能收到蒙迩的优待,赠票还要带她去饭局,她想都不敢想。 这样的机会,若非有跑车的梗让她不得劲,肯定是要把时蓉雅丢开去参加的。 谁不想往上爬,她不过是没机会罢了,如今有了机会,她心里膈应,不好好对待,真是傻。 “对不起蒙老师。” 熟知蒙迩一点没放在心上,一如既往大大咧咧,还帮着关宁找补:“没关系,也怪我,临时叫你过来。这样,等青城演出结束,投资方会安排庆功宴,到时候你再来吧,我给你发电子请柬。” “蒙老师……”蒙迩这么热情,一而再再而三要拉她一把,倒是让关宁不知所措。 “都说了别叫我老师,让沈老师听见,要怪罪我的!”蒙迩见关宁一直推拒,为了不让她有心理负担,宽慰说,“沈老师开口,我信她的眼光,你也算我半个小师妹,这点小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今天你们团里还塞了个小富二代进来想让我看看,我就让她抬了个杆,一言难尽。后台人多,愣憋着没说,难为死我了!横竖我这一趟都逃不过应酬,要我提她,还不如提我的小师妹。” 蒙迩的话护短的意思很清晰,哪怕没提到名字,关宁也知道那个富二代是谁,压根没藏着掖着。 看来蒙迩真当她是一派的人,否则刚刚的花传出去,蒙迩便得罪人了。这个行业,二流舞者,配上一流后台支撑,也是能混出名堂,甚至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蒙迩姐……”关宁换了称呼,“谢谢你。” “客气啥,我挺喜欢你的!” 关宁听着,想到若是蒙迩知道她和时蓉雅的关系,还会不会这样跟她说。 “不跟你说了,饭局散了,那些人去第二场,你来不了,我也不去作陪,回去休息了,庆功宴见。” 整个通话,时蓉雅都站在水吧的另一面,因为调低了通话音,她只能听到关宁的声音,从她的话里判断通话内容。 蒙迩是现在市场上为数不多能靠自己名气养活自己的商业舞者,出场费水涨船高,刚把经纪约转到诸和,这次青城的演出,也是她转过来的第一次亮相。 双方都投入了很多,她把行程安排回来,也有盯梢的意味。 本想盯了前面就跑,没想被关宁打乱。 关宁说了谢谢,莫非今天说的要去争首席,就是她搭上了蒙迩? 关宁和蒙迩,怎么会有交集? 蒙迩为什么乐意去提携不熟悉的后辈,要知道,阚清安当年跟关宁在一起,把人都带到了青城,也没开这个口。 再者,青城芭蕾舞团首席那个位置,按蒙迩的地位,不是她能说了就算,更何况…… 此前的饭局,这么多人,蒙迩一直围着她转,甚至见她从包厢离开跟了出来,一举一动,分明在无声表达——我喜欢你。 脑子里有无数个问号没有解答,最后到表面上,只是轻轻一句询问:“聊完了?睡觉吗?” ※※※※※※※※※※※※※※※※※※※※ 问,时老板什么时候正式掉马?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不是理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冤大头 第二天,关宁醒来,时蓉雅还在她身边。 这一次时蓉雅说没工作,好似就真清净下来。 可关宁知道了时蓉雅的身份,对时蓉雅突然空闲几天,生出了担心。 她怕公司没了时蓉雅不行,也怕调动了工作,突然有急事,来不及准备,时蓉雅暴露了自己。 藏了三年,瞒了三年,谎言如果突然被掀开,该有多难受,突然生了意外,她们都无法好好的坦白。 想到这里,关宁甚至想在这几天里跟时蓉雅好好说清,可一抬头看见时蓉雅的侧颜,到嗓子眼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不忍心打破现在的假象。 “醒了?” “嗯。” “今天要出去玩吗?” “好呀。” 两人起床收拾整齐的时间,青城顶上飘来一大坨乌云,整个城市黑压压一片,能见度降低,好似夜晚一般。 关宁探出半个身子望天:“你快看看黄历,上面是不是写了不宜出门!” 起床前她才看了天气预报,明明写的是阴转小雨。 她有心理准备需要带伞,可这天,明明是要下暴雨的节奏! 时蓉雅跟着望了望天,远处的乌云都快低到对面的高楼,阴沉沉。 “看来今天是出不了门了,改天再去玩吧。” “改天,是哪天?”好不容易才凑到一起的休息,下一次,能有半天的空闲都是奢侈,能出去玩,更是难以想象。 关宁捏住时蓉雅的衣袖,没舍得用力,时蓉雅依旧感到了她的失落。 这几天沉醉工作,能有休息的时间都待在书房,或是睡个懒觉调整精神。 衣食住行都有人管,不用自己操心,对别的欲望低到近无。 若不是那天的失神,也不会有跟关宁的现在。 那天也是这样阴沉沉的天气,甚至比现在更冷,雨夹雪不断落在地上,整个青城盈起了大片的雾。 诸和一连签下了好几个在业内颇有口碑的自由舞者,剧场一年的演出不愁,创收同比上年度增加了20%,她在股东会上面顺风顺水,刁难她的几个老东西都没动静。 阚清安走了,她又牵了好几家的资源才稳固了诸和的地位,赢得了阶段胜利,时蓉雅没忘记给予她帮助的各家小辈,破天荒在会所包了大别墅作东。 万万没想到…… 时蓉雅看了看一旁的关宁,捏住她嘟起的嘴唇,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先等到关宁扛不住甩开头把她拉回屋子。 没想到,那天关宁也结束了年前的最后一场演出,被同事拉进来这个局。 关宁她们是过了半场才来的,没有一开始的庆贺,很多人已经喝得七七八八,唱歌的唱歌,玩耍的玩耍,找到了自己的归属。 结束开场,在楼下晃了一圈,时蓉雅就跟朋友上了二楼谈后续合作,并不知道关宁有来,还是朋友接到了消息才打断了交流。 合作的人是今年崛起的新锐编导谢崇冬,他看了手机,止不住笑。 时蓉雅问他:“笑什么?” “笑现在的小姑娘,跳舞不好好跳,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伸出手,画面里是小姑娘的照片,背后便是别墅。 “你……?”据时蓉雅所知,谢崇冬并不是爱玩的人,照片里的人也不是谢崇冬喜欢的菜。 “家里介绍的,”谢崇冬收起手机,饮了一口酒,“青城芭蕾舞团的演员,高考落榜了塞过来的,刚见过几面,朋友圈就仅我可见露肩了,前几天从我妈那里知道今天有局,说什么也要跟过来。” 时蓉雅不甚在意:“露肩而已,说不定人家真看上你想进一步发展,恶意揣测人家。” “真要是那样我也不至于,”自认小有名气,还有小部分粉丝推崇,小姑娘为他着迷也能理解,可是…… 谢崇冬本不想提小姑娘的私事,奈何她追得紧,也知道时蓉雅嘴严实,跟她交了底:“听说团里都传遍了,我和她在一起。我哥们来问我,怎么跟她前女友在一起了?” 时蓉雅一惊,哥们的前女友,挺尴尬的。 “他们分手的原因,是因为她有了新的目标。” 谢崇冬的眼神时蓉雅太过了解,有些话,不言而喻。 场子里想跟她攀上关系的也不少,若不是父亲去世,失了主场,那些知道她取向的莺莺燕燕,比照片上的女孩还要大胆。 “她愿意来就来吧,说不定还能在这里找到新的目标把你抛到脑后。” “那我真是谢天谢地谢谢你今天邀请我来。” 两人又喝了小半瓶,才下楼去见谢崇冬说的小姑娘。 谢崇冬怕小姑娘在里面乱晃,见了不该见的,给她打了电话。 熟知小姑娘端着酒杯就朝天谢崇冬跑过来:“冬哥。” 开口的一瞬间,时蓉雅好像小姑娘为什么招一般人喜欢了。 声音清脆且灵动,若非知晓,刚认识是不会朝隐喻的方向靠。 “好玩吗?”谢崇冬摸摸她的脑袋。 “林哥带我划拳呢,他说你在忙。让我不要去打扰你。” 小姑娘没见过时蓉雅,看他们一起下来,心里不是滋味。 谢崇冬身边人多她清楚,但很少看到谢崇冬能跟异性有说有笑。 毫不掩饰的眼神,让时蓉雅退却,把小姑娘留给谢崇冬自己招呼:“我先去那边了。” 所谓的那边,不过是别墅后面的小院子,比不上温暖的室内,没人绕到后面吹冷风,除了时蓉雅。 里面欢笑的人早已把今天组局的原因抛在脑后,或许一开始有人想跟时蓉雅交流,可她上楼太早,再下来连找她的人都没了。 片刻时蓉雅呼出一口热气,伸手摸了鼻子尖尖,才一会儿就冻凉了。 摇摇头,搓搓手,她组的局,再被忽视,也要确认散场的时候每个人都好好的,没有尸体可捡。 “魏……魏少,我喝不了……” 隔着玻璃门,一个女孩被逼到贴在玻璃上,双手紧紧贴紧玻璃,想离男人更远一点。 魏少只当她是欲拒还迎,单手壁咚,把她锁在一角,另一只手两个杯子摇摇晃晃,好似里面的酒下一秒都会溅出来。 “生面孔,来这儿不就是玩的么,在里面待了这么久,装什么装?” 原本只是一幕调情,时蓉雅压根没放在眼里,更过分的局她都见过,别说周围都是人,魏进不会傻到现场直播。 拉开最远处的落地窗,时蓉雅装作没看到一般,重新端着酒杯融入进了人群。 十点一过,顶上的水晶灯变换了颜色,比夜场还喧闹。 许久没有出入这类场合的时蓉雅眼睛犯晕,朝她贴过来的女人,香水充满野性,暖和的室内,她只穿了皮短裤,后背能感受到她的丰盈。 但时蓉雅并不感兴趣,随着音乐渐渐挪到了人群边缘。 无意间看到魏进还在角落,还没走的都是玩咖,没道理魏少在上面栽了跟头。 嘴角牵起嘲讽的下一秒,就看见被逼在角落的女孩一巴掌挥了上去。 狂欢的音乐淹没了角落的声音,魏进许是真的生气了,拉着女孩的手腕就往外走。 前进的那一刻,女孩与时蓉雅对视。 关宁,怎么在这里? “雅姐!”关宁想也没想,用尽全力吼了出来。 只有魏进听到了,朝关宁望着的方向看了眼。 啐声:“你认识时蓉雅?” 时蓉雅怎么会跟这种不懂事的小姑娘搭上? 见时蓉雅从人群中挤了过来,魏进开始相信时蓉雅跟她认识,松开关宁的手,骂骂咧咧 走远。 “雅姐……”待时蓉雅走近,关宁又唤了一声。 时蓉雅皱眉:“你怎么在这里?跟谁来的?” “呃……”关宁原本也想问这个问题,时蓉雅先一步开口,她应着:“同事带我来找她男朋友,但我现在找不到她了。” “同事?”时蓉雅可不记得今天有青城芭蕾舞团的人参与,而后又想起谢崇冬那个爱折腾的相亲对象,“先出去。” 客厅太吵,两个人放大音量才能听到彼此的声音,索性时蓉雅把关宁从室内拉了出来,触碰到关宁的手腕,时蓉雅觉得她出奇地烫,隔绝掉喧闹才教育她:“发烧了还出来玩?” “我没有!”关宁解释说:“今天刚演出完,我都累死了,要不是晓晓要过来,我早回家了!” 说着关宁又抚弄脖子:“里面空气好差,把我闷热了,尤其是玩扑克那屋,香薰直冲鼻子。” “你去了最里面的屋子?” “是啊,他们叫晓晓在里面等她男朋友。你都不知道,里面的油画……惊为天人!”关宁晃着手比划,连带着整个身子都摇晃起来。 时蓉雅无语,仔仔细细端详关宁面上的表情,不像是说谎,也就是说,这妮子是真的无城府,傻得要死。 在圈子里,那屋子名叫醉生梦死。 专门给晚上有夜生活的良配准备的,关宁……跑那里面干嘛去! 转念,时蓉雅心下一惊,谢崇冬,不会中招了吧?要是小姑娘就这么缠上了他,以后没清净日子。 时蓉雅嘱咐关宁在凉椅坐下:“我让服务员给你倒杯水清醒清醒,在这里等我。” 语毕没等关宁反应过来,时蓉雅就重新回了屋子。 关宁紧了紧自己的外套,伸手把帽子捞过来盖住自己的脑袋,仰头迷迷糊糊扎眼说道:“下雪了?” 好在谢崇冬对小姑娘早有防备,时蓉雅找了几圈,在门口看到了挂在谢崇冬身上不肯下来的影子。 松了口气,帮谢崇冬扯下来塞进车里。 小姑娘见时蓉雅坏了她的好事,装疯卖傻踢了时蓉雅两脚:“你谁啊……我要冬哥……冬哥!” 谢崇冬看穿她的把戏,没有犹豫地关上车门,招呼司机:“送她回家。” 再转头,调侃说:“时总,谢谢了。” 时蓉雅剜了他一眼:“客气客气,我怕我的金牌编舞搞出花边新闻,模糊焦点,降低了诸和的专业性。” “就知道你没这么单纯,”谢崇冬捏住拳头,当哥们似的锤了时蓉雅的肩头:“感谢时老板的关心。” 两人进去就被人拉进来舞池,等到时蓉雅再次感到不适往窗边溜,才想起关宁的存在。 开了窗,快步走到院子里,关宁佝着身子,缩成一团。 蹲下来,时蓉雅轻轻推了推她:“关宁?” 帽子上有一圈白白的绒毛,随着关宁的动静,颤动了几下。 掀开帽子露出脸来,睁了好几下眼,才确认身边的人是时蓉雅。 “雅姐?” 完蛋,送走了个自作多情想送上门的心机婊,院子里这个冤大头该怎么整? ※※※※※※※※※※※※※※※※※※※※ 今天的长度我自己很满意,哈哈哈~ 傻子 远远望着墙壁上映出来的灯光,屋子里的气氛热闹非凡,有她无她,似乎没有分别。 时蓉雅当即决定带关宁离开。 好歹是正经的局,请来的都是熟悉的人,不至于没有分寸。 香薰的效果只会迷幻掉想要沉醉的人,如果说没有别的贪念和欲望,就会像关宁一样,迷茫又无奈。 临走的时候时蓉雅找来一大桶冰让关宁自己抱着,若是觉得热了就用里头的帕子擦一擦。 神志不清的关宁乖乖听话,一路上抱着冰桶不吵不闹。 安安稳稳被牵回家,没等换好鞋,关宁就一头栽到时蓉雅的后背上,整个人靠着她呜咽:“雅姐……难受……” 不熟悉的燥热感逐渐掌控她的身体,衣服上还有淋雨的痕迹,但她的身体,依旧烫人。 思虑片刻,时蓉雅脱掉关宁的外套,细心把她的头发扎起来。 稀里哗啦将那一桶冰水倒进盥洗池,一脑袋把关宁按了下去。 卧槽! 一下子刺激皮肤,唤醒了神智! 双手死死撑在池子边,关宁有了自主意识,想抬头从水里钻出来。 时蓉雅适时松开手,关宁软趴趴地在一旁呼吸空气,不时偷偷望一眼时蓉雅。 平时不爱说话的雅姐,谈不上关系有多好,但一直都和和气气,哪怕在阚清安那个渣女一声不吭出国留学以后,还安慰她,让她放下,甚至没有把她赶出去。 这一伸手,完全打破关宁对时蓉雅的好感。 看来时蓉雅的心,跟阚清安一样硬。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与平时大相径庭。 “醒了?” 略带幽怨的眼神时蓉雅看在眼里,没有解释,捞起毛巾盖在她脑袋上揉搓。 “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什么地方?”关宁退着往门外走,以躲避时蓉雅的‘攻击’,“哦……我是跟朋友去的……那你不也去了!” 碰到时蓉雅,关宁也很意外,阚清安之前把时蓉雅描述得太不近人情不食人间烟火,除了工作就没有别的娱乐,住在这里关宁也没见时蓉雅有过放肆的表情。 笑得亲切,做得妥帖,说话稳重,好像禁锢了自己。 渐渐地,她也信了阚清安的话,没有过多打扰时蓉雅了生活。 如同平常的租客,同进出一扇门,几乎没有交集。 然而几天前拉着大箱子离开的人,突然出现在了聚会上,打扮得……一如既往正经。 关宁生疑,发小的关系,时蓉雅怎么会不知道阚清安的所在,又怎么不肯透露一点点消息。 任凭她揣测,任凭那段感情逝去。 关宁怨过,阚清安是她的初恋,她近乎付出了所有,赌上未来,到头来不过是阚清安万花丛中的一朵不起眼的野花。 连带时蓉雅也怨过,明知道阚清安是多情的人,没有好好引导,反而放任自己的朋友四处留情,最后说得轻描淡写。 离开了,失去了,注定了,后来的安慰和补偿,不过是平复了自己的心。 关宁的心,难以沉寂。 所以说,你不也去了,略带讽刺。 时蓉雅哪能听不出来关宁的试探,那时的时蓉雅,不过对关宁抱有丝丝怜惜,更不愿意瞒了很久,再牵扯出伤口让她疼,徒增悲伤。 “你知道,我和清安是发小。” 理所当然,哪怕长大后不在一个圈子混,还是有重叠,还是得应酬。 这一切,无需惊讶。 “呵,”得到这样的答案并不意外,到头来关宁讽刺了自己,她们是发小,她们是一类人,有钱人。 而自己,跟她们不一样,只有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还妄想一切跑来奔赴所谓爱情和理想的傻子! ※※※※※※※※※※※※※※※※※※※※ 榜单字数完成啦~明天要收拾行李,停一天,谢谢支持。感谢在2020-09-07 23:11:14~2020-09-08 22:32: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不是理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7.前奏 头发湿漉漉搭在肩侧,关宁搓了搓发尾,搭着毛巾便出了卫生间。 一声叹息幽幽从客厅传过来,钻进时蓉雅的耳朵里。 “雅姐……”关宁轻声唤了一声,也不等时蓉雅回答,似根本不需要时蓉雅回答,“清安……去哪儿了呢?” 一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有,就连分手都没分个干净。 不爱了,离开了,别恋了……随便给一个理由,再杳无音信,她都不会妄想这么多。 偏偏,这些原本该有阚清安结束的事情,都是由时蓉雅代劳,公事公办,跟平时谈论电视里里最新的新闻一样,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别说抱歉了,怜惜都没有一丝。 时蓉雅一手扶在门框,一手松开衬衣两颗扣子。 她听到了关宁的询问,这个问题关宁明里暗里问了许多次,都被她躲避,关宁依旧没有眼力见,那些暗而不宣的隐晦,非要说得清清楚楚。 她去结婚了,她不要你了。 那么一瞬间,看着关宁落寞的影子撒在地砖上,时蓉雅想给关宁最后重重一击,揭开阚清安的假面。 于阚清安而言,你不过是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并不特别,也不惊喜。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她是别的模样。 什么留学镀金,都特么是狗屁! 掐了一下脖子的肉,时蓉雅开口平稳:“她在国外,有自己的事业,不会回来了。” 万变不离的回答,多一分没有泄露,若是谎话,怎么可能会每一次都一样。 关宁信了,真的信了,也湮灭了最后的希望。 国外不能打电话?国外没有wifi? 到底是不爱罢了。 不爱,还将她哄骗到青城,给予她帮助,在她耳边书写了好多好多关于爱情的幻想。 阚清安若是去演戏,拿个影后都不是问题 ,一举一动演绎得惟妙惟肖。 当然,也是自己又傻又天真。 一夜之间,关宁长大了,对成年人的世界妥协,再也没有对阚清安的现在探究。 终于接受初恋结束的现实,也是在那之后,关宁的演技和情绪,有更好的控制,不再表里如一,开始学习如何做一个优秀的成年人。 关宁眼里的光灭了。 阚清安喜欢的那个关宁,也没了。 生活里彻彻底底没有阚清安的踪影,关宁丢掉了房间里关于阚清安的一切物件,小到刮眉刀,大到名牌包,收拾整齐给了时蓉雅。 “雅姐,这些东西挺贵的,你不要,便丢了吧。” 时蓉雅接过大口袋,直径走出门,扔进垃圾桶,没有一点犹豫。 哪怕她们住在同一屋檐下,没人再提过一嘴那个名字。 又过了几个月,关宁才回神,问时蓉雅:“雅姐,要不……我交点房租?” 时蓉雅失笑,关宁哪是要交房租的表现,别人分手,恨不得跟前任完完全全脱离干净,关宁倒好,心大得还跟前女友的闺蜜住在一起。 “不用了,权当雇了个保洁。” 关宁咂咂嘴。 保洁就保洁吧,谁让她看了好几个房源,符合她能力范围内的,都看不上,看得上的,房租能顶她一个月的工资。 她被阚清安带坏了,消费等级提高,吃什么都不得劲。 直到她狠心花了五十八块钱,吃了一碗牛肉面。 一边哭一边流泪。 从前她真的想的太过简单,因为一句喜欢,一句在一起,她心安理得接受阚清安的好,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最好的自己。 诚然,她所做的小事情,所付出的一丢丢小钱,跟时蓉雅口里的保洁,真真是相像。 不对等的爱情,终究没有好结果。 所以,在时蓉雅答应在一起后,关宁忐忑不已。 那时她还不知道时蓉雅的真实身份,假面上有车有房有存款的高级工程师,已经让她有了忌惮。 两人默契睡了又睡,没提过在一起,等于默认了炮友的关系,突然打破沉寂,把情爱摆到了台面,谁都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切没了退路。 蒙迩的小插曲,直到关宁打扮整齐,勾住时蓉雅脖子在她耳边申请出门才又被记起。 “要我送你吗?”时蓉雅拉着关宁搭在她胸口的手,防止她继续四处捣乱。 “想和你一起去……”关宁咬住时蓉雅的耳朵,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唇印。 蒙迩给的电子邀请卡没有规定人数,带个人并无大碍,只是眼前的人,并不需要她带,或许,她自己就要去。 作为老板,又在青城。 这次的庆功宴没道理不去。 可她磨磨唧唧折腾到不能再挨的时间,时蓉雅依旧没有要挪动的意思,穿着睡衣在书房看电视剧,嘴角还残留吃薯片留下的残渍。 “你等等,我送你。” 对于时蓉雅的回应,关宁睁大了眼,表示不信,帮着把话往回收:“不用了,挺麻烦的,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时蓉雅而后的回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撂下话就合上电脑,自己出了书房:“一起去。” 不过十多分钟,时蓉雅就从房间里出来,关宁在客厅假装玩手机,屏幕熄灭了又点亮,其实只是在程序列表上滑动。 原以为时蓉雅会盛装出席,熟知只穿了一套常见的墨绿色套装,知性温婉,脸上眉毛和口红,看不见别的彩妆。 一声响指惊扰了关宁的心理活动,彼时时蓉雅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伸出手:“走吧,快迟到了。” 只是粗略给时蓉雅看了眼电子邀请函,几秒的时间别说知道地址,换做自己可能连上面的主题都没看完,更别提时蓉雅那个‘门外汉’。 可时蓉雅并未再问过她地址,直径开了出去。 一路上车厢里没有交流,时蓉雅一贯话少,关宁更不敢说话,话匣子打开,庆功宴能不能去了,就不好说了。 可现在的模样,她们去了庆功宴,同样无法给彼此一个交代。 稳稳当当停在饭店的地下车库。 熄了火,时蓉雅没着急解锁,两个人待在狭小的空间里,车厢里的暖气一点点散去。 时蓉雅等了好久,从出出显露端倪到现在,她一直在等关宁开口。 如今临到门口,关宁依旧没有要摊开说明白的意思,只能自己来做那个开始的人。 “阿宁。” “嗯?”关宁捏紧了双手。 “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我没……”下意识的,关宁想反驳,想装作若无其事,可她的话刚起了头就被时蓉雅打断。 “三年了,假装,没意思了。” ※※※※※※※※※※※※※※※※※※※※ 来晚了,这两天在外面玩,手机码字,尽量保证更新。求收求收~不要放弃我介个小可爱~榜单字数我会完成的~嘻嘻~tat 18.一览无余 关宁几天的表现,反反复复,自以为小心试探的话,在时蓉雅听来,一字一句全带着目的性。 几年的时间,时蓉雅见过大大小小的领导,也见过形形色色的演员,只要人站在她面前,挂像便有几分,别说一毕业就进舞团工作的关宁。 躲避,迂回,时蓉雅静静忍耐,她以为关宁会说什么,悲泣,愤怒,哪怕是带着恨,愿意给她点表情都好。 可惜,一丁点自我的情绪都没有外露。 说的在一起,又有几分真。 趁着关宁在客厅踱步的时间,思来想去,这层窗户纸始终是要捅破的。 如果要继续这段感情,欺瞒不能再有。 说不上谁的不对,她们都是成年人,总要学会面对过去,面对彼此。 关宁一直没有说话,甚至把头偏向窗外。 “阿宁,你真的喜欢我吗?”手把住方向盘,一点一点捏紧,时蓉雅看到了自己白皙手背上的血管。 原来自己是忐忑的,害怕关宁的答案不尽如人意。 原来在关宁告白后,她查了又查,权衡利弊,打消别的可能,就是因为,心里起了波澜。 她也是想跟关宁好好在一起的。 感情来的快,带着利欲,让人踌躇,止步不前。 关宁的面部表情瞬间僵硬,而后卸了力气靠在椅背上,轻轻开口反问:“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时蓉雅难得坦诚得说:“你晓得的,我是商人,一举一动有自己的考量。以前的事情,我没办法解释,没放在心上的时候,你认为的玩弄或是牺牲,于我而言,不过是正常事……” 正常事……时蓉雅的话戳进了她心里。 是啊,的确挺正常的。 正常得令她心寒。 攥紧的手掌渐渐松开,关宁的心凉了半截。 “这么一问,我也不确定了。”不确定自己能否面对残酷的从前,不确定自己不会一直念想时蓉雅的身份,一切一切,都不确定了。 真不该……因为一时的妒忌,说了要在一起的蠢话。 看,于时蓉雅而言,不过是另一个戏子罢了。 用力掰了几次门把手,没有一点反应,想逃都逃不开。 多希望还能跟以前一样被蒙在鼓里,多一天也好。 “阿宁。”关宁懊恼地拍了车窗宣泄情绪,没有强硬要求下车,只是跟自己较劲,时蓉雅看得心疼,扼住她的手臂。 “根本不是留学,对吧?” 时蓉雅的眼神暗了几分:“不是。” “我就知道……”熟练地找到抽纸,按住了即将要掉落的眼泪:“都是假的……都是……” 关宁后怕,三年,假装累了,该是时蓉雅说她自己累了吧,明明是大老板,在她面前硬要装作‘穷酸’的模样。 喃喃的话,一声一声敲打着时蓉雅。 她心里也不得劲儿,凭什么关宁一来就追问过去和阚清安的往事,难道不该先对她的隐瞒发问? 关宁当真还在乎阚清安…… 她说的不确定,真让人难受…… 嗒哒,解开了车锁。 “想好了,再谈谈,好吗?” “好。”解锁的瞬间,关宁就开了门,一只脚踏出去,背上包,应了声,快步离开。 过了转角,关宁停下脚步靠着墙,大口大口呼吸,平稳心绪。 耳机里来了好几个电话,时蓉雅没接,放下椅子半躺着,脑子放空,知道助理敲她的车窗,才有了反应。 “时总,快结束了……” “嗯,上去吧。” 这一刻的时蓉雅,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 为什么三年都扮演阚清安给她的角色脚本,不过也是自己的逃避现实。 她也想做那个时蓉雅,至少比现在的自己干净。 随着年龄的增长,每个人都在被迫长大,被家庭和现实牵着鼻子走,还没法子失控,扮演情绪稳定的成年人。 否则就是矫情,就是作。 不得不说,她看到了关宁的天真与诚心,阚清安刚离开的时候,动了恻隐之心。 那个身份,挺好的,被关宁依赖的感觉,挺好的。 关宁一来就躲在了角落,还是蒙迩把她提溜出来,带到了人前,一个一个挨着介绍。 一想到自己和时蓉雅,蒙迩和时蓉雅的关系,关宁就觉得她受不起蒙迩对她这么好,就当她是一摊烂泥,扶不上墙就好了。 后腰被蒙迩掐着,脸上的笑容都没隐下去过,关宁又加了好几个制作人和编舞老师的联系方式。 怪不得上流人士都喜欢这样的场合,资源交换,互相利用,比她们团里吃大锅饭不止高端多少辈。 在这里,她也看到了团里的好几个领导,她跟在蒙迩身边,领导都对她和和气气的,表扬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不知道的还以为关宁前途无量,马上就要当首席呢,熟知平日面都见不着几次。 蒙迩的经纪人趴在耳边跟她说了几句,很快,蒙迩就松开了手,让关宁自己先应酬着。 瞧着她轻快的脚步,关宁就明白,能让她跑起来的人,恐怕是时蓉雅。 宴会厅玻璃门被推开,时蓉雅一行五人进来。 她还是穿的今天出门那件衣服,还以为她会换更华丽正式的衣服呢。 身边的某个总拉着关宁问了一大堆,不能拂了面子,关宁一一应答。 最后被塞了名片,关宁这才完完全全记住这个人的身份。 哦,经纪公司的呢。 没兴趣。 台侧,话筒试音,人们听到响动都超那边望了望。 蒙迩一下跳到台上,站在最中央:“咳咳,今天没有邀请主持人,大家就凑合凑合吧……” 后面的话关宁没仔细听,眼神放在底下准备上台的时蓉雅身上,后面的礼仪小姐抱着一大捧花。 关宁咬牙。 时蓉雅送给她花的时候,她开心的要死,现在又见到时蓉雅送花,还是大庭广众下送给旗下的舞者。 说没点别的意味,那就是傻。 花捧里零星的玫瑰,真扎眼。 仰头饮下手里的酒,关宁从后面偷偷溜走。 没等她下楼,就有脚步追了过来挡在她身前:“关小姐请留步。” 关宁疑惑看着眼前的黑西装男。 西装男解释说:“时总让您等她一会儿,一起回家。” 回家……对,关宁都忘了,她现在住的是时蓉雅的家。 从另一侧绕过去,又被西装男跟上,没有强硬留住她,一直跟在她后面,在大厅引来很多人侧目,其中还有从庆功宴出来的人。 关宁停下脚步,站在装饰树后面。 “你回去告诉时总,我自己会回去。” “不好意思关小姐,我只听时总的吩咐。” 关宁没法子,索性坐在大厅的椅子等时蓉雅,她倒想看看,时蓉雅能跟她说什么话。 分明……在车上,叫住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打了半个小时的豆豆,时蓉雅的影子就到了她面前。 抬头,又撇开。 “走吧。”眼前多了一双手,关宁没接,两人的缝隙钻出来,自顾往前走。 周围没有别的影子,蒙迩作为主角脱不了身,时蓉雅当真是老板风范,应酬应酬就走了。 “阿宁,不要冷暴力。” 时蓉雅跟之前的黑西装一样跟在后面,不过两人的距离完全不同,她近乎贴进了关宁的身子。 “我还没冷静好,你确定要跟我说话?” 时蓉雅不再吱声,她知道关宁有时候轴得要死,一再话赶话说出来,不好收场。 门口停了一辆迈巴赫,时蓉雅拉着她坐了进去。 真是一揭开假面,完全不藏了。 司机宛如一个机器人,眼神都不带往后捎的,时蓉雅一直把她的手攥在自己手心,不容她甩开,开始了自己的喃喃自语。 “以前你跟清安在一起,不熟悉的时候,我以为你跟她以前那些女人一样,进门就睡觉,出门就买单。那样的感情,她有过很多很多。你不是唯一,对她来说只有新鲜。” “后来我发现你跟她们不一样,恨不得每分钱都跟她计算清楚,不愿意欠着她,还是慢慢才开始接纳,不再抵触她的付出。” “换了以前那些女人,我定然是不愿意阚清安带到我家里来的,可你不一样,白白让你住了几年。阿宁,你不一样。” 关宁听过很多类似的言语,阚清安想哄她上床那段时间,情话连篇,比时蓉雅还花俏,到现在再从时蓉雅嘴里听这些赤忱的话,“时总,我没什么不一样,两只眼睛一张嘴,比你们玩过的那些女人,无聊多了。” 你们,很自然把时蓉雅跟阚清安划成了一类。 话说得狠,关宁不小心咬了舌头,一个激灵,仍感受到覆盖自己的指尖微微颤动。 时蓉雅沉默了,一路回到小区,都没再开口。 意外地,外面飘起了雨。 一路越飘越大,打乱了车窗,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别扭生气谁不会,一个比一个更甚。 但这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要继续,就必须面对。 自己比关宁大那么多,面对这样的状况手足无措。 年少轻狂的时候把所有的耐心和温柔给予了别人,耗尽了心力,最后郁郁而散。 现在的自己是理智的,不想走同样的路,也没有精力去哄。 在意关宁是真,其中也有试探,并没有百分百投入。 以前关宁多乖啊! 进了一步,所求更多,不能像以前一般轻松。 叹息一声,时蓉雅还是拉住了她。 这事儿今天不说清,放她胡思乱想,指不定又给自己加了别的罪名。 还不如,让她把所有底细都摊开,一览无余。 19.耍赖 嘴角咧开,连眼尾都是待着好弧度,奈何一双眼睛,谨慎又犀利盯着时蓉雅。 “谈谈吗?谈谈吧。”时蓉雅如往常想把关宁搂进怀里,以前闹别扭,她就是这么哄关宁的,很快就会缴械投降,如今这一刻,刚碰上后腰,就被躲开。 没有工具的防备,关宁依旧给了时蓉雅她随时要战斗的准备。 非死即伤。 能不生气吗? 平心而论,如果站在关宁的角度看,如果她是关宁,恐怕早就闹得鸡飞狗跳,而不是现在依旧隐忍,没有爆裂。 “过去的都过去,说开以后,我们好好在一起,可以么,阿宁?” 关宁的肩膀往下沉,侧着身子,别扭站在时蓉雅往前两步的地方:“你知道,从搜索引擎的词条里看到自己女朋友,同样的脸,却有截然不同的人生,会有多恐惧吗?” 目光落在房间的走廊,那天她跌下去的一角,关宁都能幻想到当天她自己的狼狈。 毫不夸张得说,如果不是偶然从蒙迩那里了解到时蓉雅的身份,若是自己不经意找到蛛丝马迹,她会更加崩溃。 躺在她身边的人,原来不是她以为的那个,真可怕。 经过了阚清安的不告而别,她恋上时蓉雅的,是她的沉稳和平淡。 以为自己成长了,会识人,想把那么好的人锁在自己身边。 到头来她看上的优点,除了脸,别的跟真实的她差了十万八千里。 好在那时还有面对情敌的敌意支撑她坚持,自我说服无数遍,都不如由时蓉雅亲自上阵解释,她也想时蓉雅给她个说法。 可惜,可惜。 现在的关宁一时无法接受,不然也不会在知晓后一直逃避。 时蓉雅藏了好多秘密,最初瞒着关宁,自以为是觉得在保护她,认为自己的心疼,是出于良心的不安。 收拾过阚清安好几个烂摊子,没有一个如关宁这么难搞,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争。 不争不抢的性格,让时蓉雅更加好奇,关宁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怎么会活得这么坦荡。 三年间,也有男人女人对她表露心意。 委婉的直接的羞涩的炙热的,时蓉雅眼皮都不曾抬一下,表明自己暂时不想谈恋爱的想法。 次数多了,圈子里都知道她是块撬不动的石头,私下里都把她塑造成了个痴情的人,认为她还未放下旧时的爱恋。 她没有解释,更专注于自己手上的工作。 就是这样,她还是被人挑起来欲望,没有极致的妖娆,也不是所谓的酒后,单单为她着了魔。 站不住脚,没有立场的时蓉雅,只能懊悔和弥补,把道歉的话挂在嘴边。 “很难受吧,对不起。” 关宁咽了咽口水,一句责备的话语都抵不上去。 仰头,不让自己的眼里太过肆意:“时蓉雅。” 她叫了她名字。 吸了吸鼻子,用手背胡乱在脸上擦了几下:“我以为自己过得糊涂一点,得过且过,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什么首席,什么大富大贵,我都不想了,就想一天一天重复下去。我不是十八岁时候的关宁,恨不得一步登天,在最好的舞台上展现自己,觉得自己充满了精力又没地方使劲儿。” 关宁转过头,苦笑着靠住水吧的大理石台角,冰凉的触感,穿过外套,直达皮肤,刺激血液。 “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该睡你的。”如果没有那个意外,她们也不会更深一步的进展,更不会睡成了现在的模样。 分明站在平地上,没挪动半分,也没有外力的干扰,时蓉雅的身体竟往后倒了一下,关宁怨她,她能理解,但她没想过关宁能否定了她们的开始,深深呼了呼气。 难不成……关宁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关宁小心翼翼试探说要在一起的表情还在她脑海里飘荡,时蓉雅的声音不自觉放大:“没有如果!不要后悔!” 帮过忙,献殷情,时蓉雅不会否认自己做过让关宁误会的举动,她的关注力,确实比一般人投入更多。 可那样自负的自己,在什么时候转变了情感,记不清,但那些点滴,收藏在心里。 “说不上不后悔吧……就……”自己提起的话,竟说不下去,关宁习惯性垫脚,缓解现在的尴尬,让自己平复下来:“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时蓉雅,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时蓉雅清楚,关宁嘴里的那个‘时蓉雅’,是关宁未曾见过的那个,收录在词条的那个人。 不知道关宁到底知道了多少,时蓉雅跟相亲似的,把自己家里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在关宁的认知里,只有普通人和有钱人。 时蓉雅显然是有钱人,有钱的程度超乎她的想象。 认识的那个工程师,在青城已然就超出了小康的水平,莫说有好几家公司,旗下几十号艺人的时老板。 关宁随着时蓉雅的话应了几声,苦笑不得:“哦,那我算是大老板的小情人了吗?” “这个时候,你要是撒娇躲到我怀里,感叹女朋友这么有钱,让我给你买东西的话,要可爱得多。”记忆里的关宁,不是像现在这样,悲悲戚戚,即便是阚清安走后,她依然好好生活,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留给自己窄窄的空间,放纵自己的情绪。 今年关宁生日,时蓉雅难得送了她一个包。关宁提着金属链看了又看,才调笑问她,这是不是她□□的证明,如果不是,她不要。 无功不受禄。 时蓉雅记得她听了笑得不行,不过是买了一个两千多的包,关宁都不肯收。她还不要脸跟着关宁的话搭腔,说,好啊,伺候好了才能拿包。 那晚上,关宁着实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 好不容易等到气氛稍微缓和,关宁一点点往里面挪,假装嗔道:“轻佻……” 抓到平时的影子,时蓉雅不想放过她,把她逼到墙角:“以后,只有一个时蓉雅,她还是你的女朋友,你喜欢的,都不会变。” 距离渐渐缩短,两人的外套贴在了一起,关宁受不住时蓉雅一瞬不移的眼神,侧过头,在时蓉雅更进一步之前把她抱住,脑袋搁在她的肩头,闭上眼。 “雅姐,已经变了。” ※※※※※※※※※※※※※※※※※※※※ 短小的一天,明天补! 20.三人 两人到最后也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关宁态度消极,拒绝沟通,时蓉雅拿她没办法,继续逼迫也不是,就这么放着也不甘心。 关宁的假期临近尾声,而自己又要开始新的空中旅行,由于这几天挪动了原有的安排,她将会比之前更加的忙碌。 工作起来,休息时间都不够用,更别提静下心来谈情说爱。 终归是乱了步伐,如果她们再晚一点,等到她通过董事会,重新掌握公司的大权,到时候铺天盖地宣传出来,让关宁惊讶都好,总好过看检索词条来认识自己。 或许等关宁经过了首席之争,尘埃落定,她的心态也会比现在好得多。 蒙迩喜欢她的事情,显然瞒不住,一定是知道了端倪才会一而再再而三试探。 她连过去都没法子理清,更无从解释和蒙迩的清白。 那个拥抱只是缓兵之计,一松手,关宁就溜回了自己的房间,直到第二天一早都没出来。 时蓉雅起了个大早,做好早饭温在整箱里,开始了最后一天在家的工作,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客厅的沙发看文件。 习惯书房的椅子,换了个姿势,别扭得经常移动换位,可时蓉雅依旧不肯从沙发上起来,她怕自己进了卫生间或者书房,关宁会偷偷溜走。 凌晨她就要飞去别的城市,不说要关宁彻底接受她,起码要有了眉目才能安心投入到工作中去。 同样的,关宁在床上翻来覆去玩游戏,只要一静下来脑子里便会胡思乱想,直到游戏软件识别她场次太多,才把手机扔到一边,又撑开双腿在床上看书,等天光大亮,才从房间里出来。 手握住门把上下几次,深呼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开门,忽略时蓉雅的存在,去水吧倒水。 自从听到关宁房门口有动静,时蓉雅就看不清屏幕上文件的字,视线模糊,竖着耳朵,偷偷看关宁的动作。 熟知关宁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只顾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咳咳,”时蓉雅从沙发上起来,“我做了早饭。” “哦。”关宁不跟时蓉雅客气,放下水杯,把早饭端出来,拉开椅子,坐在餐桌上慢慢吃。 时蓉雅早就坐不住,拉开一旁椅子,勾住关宁的手,靠在她的肩头:“阿宁。” 亲昵的称呼,变成了日常的称呼,关宁没忍住红了耳根子。 时蓉雅太了解她,知道她所有的死穴和敏感点,更知道如何跟她沟通,她知道自己很容易就会被时蓉雅带跑偏,所有不像是跟阚清安在一起的时候盲目听从,而是想自己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一声两声,隔着睡衣时蓉雅能感受到关宁的手臂都有了温度,明明就对自己是有感觉的,偏偏不肯搭理。 不得已,时蓉雅拉着关宁空着的左手,抚在自己的肚子上面:“阿宁,我也饿了。” 一瞬间,关宁仿佛看到了自己,这样的模样,不就是她常常做的么,缠着时蓉雅,要她陪着自己,在一起后更是如此,从床上粘到床下,恨不得把自己缩小,放进时蓉雅的口袋,跟着她去远方的大山。 尽管大山的幻想破灭,关宁对时蓉雅还未幻灭。 “雅姐,你不用这样……”谈恋爱本来就是两情相悦,哪有像这样唯唯诺诺的,装得这么可怜,好像不原谅她就是错的。 关宁皱了皱眉才展开的小表情被时蓉雅捕捉到,利用升高优势,突然地把关宁拉到自己腿上,俯身下去,捕捉到她的嘴唇,轻轻一吻。 “我喜欢你,愿意做这些,就像你一样。” 哪怕是时蓉雅答应跟她在一起,都没有说过正式这样的话,却因为她掉了马甲,从昨天到现在,说了很多跟她以前人设不符合的话。 这样的感觉……还挺好的。 除了阚清安最初的花言巧语,没人把她真的放在心上,费尽心思讨好她。 但这样的情绪,能维持多久? 一段感情,一段从一开始就带着欺骗的感情,真的能排除万难,没有怨念走下去吗? 关宁没有自信。 这个世界不是谁没了谁不行,阚清安刚离开的时候,仿佛周遭的灯光熄灭,不知该如何往下走下去。 时间证明,她背着名不正言不顺走后门的身份在团里待到现在,还当上了主演,多好的结果,哪怕没当上首席也不可惜。 据她所知,同班的同学,在好的舞团当群舞的大有人在,好歹她能站在编舞的第二排,已经是比很多人都强了。 幸福,不能依靠别人,生活,更是要抓在自己手里。 把握不住,不如先暂时放开。 关宁是这样考虑的,她们在一起得突然,她没想好,时蓉雅在答应她之前也是逃避了几次,在床上把她折腾得不行,以为能避开问题,哪知那天她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一定要求个答案。 手指在时蓉雅衬衫的纽扣上转动,关宁咬了自己的嘴唇,把自己迷迷糊糊想了一晚上的话跟她说:“跟我在一起,都是装的吗?” 这是关宁十分在意的问题,如果都是装的,那她们继续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假面都被揭穿,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还纠缠干什么。 “不是,想做是真的,喜欢是真的。”这一部分,时蓉雅由始至终从心,她不是一个随便的人,能在声色场所全身而退的人,不至于被关宁的小伎俩打败,失了分寸:“但也有假装的部分,其实我有时候,还是很俏皮可爱的。” 抓住关宁在纽扣上的手指,用舌尖在她的嘴唇上碰了一下。 原来时蓉雅说的俏皮可爱是这样的,关宁失笑。 “那我们,重头开始吧?” 时蓉雅心里并不好受,这个回答依旧是权宜之策,换言之,关宁还是没有相信她,但至少,比昨天好了一些,没有说分手,没有偷偷溜走一刀两断。 “从哪里开始?” “我需要重新认识你。”认识真实的你,才能够确定,那个时蓉雅,我会不会喜欢。 时蓉雅并不觉得这是个好的决定,她们缺的是时间,相互了解的过程。 她了解了关宁,而关宁还没有对她真正的她产生兴趣,中间有三年的空白,不是一朝一夕能填补上去,更何况最近一段时间会很忙,哪有空谈恋爱,万一这段时间,关宁又有了别的想法,又否决了之前的一切,让她放下,该怎么办。 “我就是我,不管我是哪个我,她对你的喜欢,都是真的,不会变。你昨天说变了,我不这样认为,关宁,你会把感情当儿戏吗?” 关宁摇摇头。 “我也不会!真实的我,有更好的条件,你该感到开心才对,以后去剧场看演出,都不用买票了。阿宁,我憋了好久,我们本该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上学那会儿,我学的是舞台美术,我知道怎么样才能把我家阿宁拍的最好看,才不是搬砖的木鱼脑子。” 有好几次,在关宁点评电视演出的时候,时蓉雅就想插嘴的,关宁艺校毕业,哪怕是去旁听,更多的修炼是在舞蹈本身,系统的学习有限,被限制在芭蕾的圈里,很多设计不能从全局的角度,提出来的建议跟外行无疑,但她勤奋好学,想学以致用,想展现给时蓉雅看的努力(炫耀),又是那么认真。 关宁起身从时蓉雅的怀里钻出来,好笑地瞧着时蓉雅一直抓着她的手腕,生怕她又挣开。 不提关宁还没想到这一茬,之前她只是匆匆看了眼时蓉雅的资料。词条上写得很简略,除了背后有爹有公司以外,对于她本人的信息少得可怜,只提到了她是首府戏剧学院毕业,光是毕业学校,她就差了千里。 她喜欢的那个时蓉雅,是有限制条件才喜欢上的,有车有房,父母双亡,自己小□□活干净,大龄单身。 在那个时蓉雅身边,关宁有小小的优越感,现在这一份优越感荡然无存,翻天覆地,成为了笑话。 时蓉雅问过自己,喜欢她什么,她也想问,一直以来都是以上帝视角在跟她生活的人,又是喜欢她哪一点? 阚清安都看不上她,更别提比阚清安还富有的时蓉雅,什么人没见过,要什么女人得不到。 久久,关宁都没有接时蓉雅的话,时蓉雅隐隐感到了不安,现在说每一句她都要斟酌半晌,不能像以前随心所欲不怕出差错。 有的话,一出口很难绕回来,关宁好面子,又爱钻牛角尖。 “阿宁,以后不练舞的时间别窝在家里,会发霉的,我带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很绚烂。在艺术圈,青城根本不算什么,好多国外的舞团巡演都不会把青城排上号。现代,芭蕾,国标,还有话剧,演唱会,现场演出的魅力远远不止你所看到的那些。” 说这些话的时候,时蓉雅眼里亮亮的,是以前关宁查了很多资料跟她聊起关于修路话题没有的眼神,以前还当时蓉雅性格使然,不喜欢在家里谈论公事,没想到是因为不熟悉,少说少错。 提起自己擅长的话题,时蓉雅就变了个样,说的都在敲打关宁的心。 她知道时蓉雅说的都是真的,也是好意,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清楚,她需要时蓉雅说的那些,也想去看表演,可这些话对于现在的她,有别的思索考量。 前面的二十年,她把自己的路越走越窄,陷在青城,表面上是在专注自己的专业表演,其实也是自己蜗牛的行为。 明明能够贷款去深造学习,却不愿意放弃工作的机会。 三年前阚清安就跟她说过,如果她觉得青城不似她想象的那么好,没有好的渠道,那就回去读书,她可以养她。 后来阚清安走了,关宁只觉得可笑,自动规避了那一条道路,她不想触碰以前阚清安的一切,除了时蓉雅。 以她当时的成绩,最多也是在青城的艺术学院读书,只要还在青城,就躲不开和阚清安的过去,恐怕听到闲言碎语,说她走后门,靠身体上位。 其实关宁更多的是自己想得太多,哪有这么多流言,只不过是一点点闲言碎语就击垮了她,更多的是源自于她自己的揣测。 一开始来青城,就带着侥幸,失去了侥幸,没有支柱,茫茫于人海。 二十一岁的她,一次一次看到行业里的黑暗,不再单纯,不再相信侥幸,她玩不起,再也不敢触碰其中的人和物,生怕着了道。 关宁封闭了自己,建筑的高墙,又被时蓉雅击塌。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措辞来回答时蓉雅,不是不想,是不相信她能得到时蓉雅的青睐。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慢慢来吧。” 没得到肯定的答案,甚至没从关宁的脸上看到惊喜,时蓉雅很失望,对自己,也对关宁。 抚摸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时蓉雅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别怕,阿宁,快些吃饭吧,别的待会儿再说。” 关宁松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豆浆。 说要让她吃饭的人,偏不安生,不让关宁说,不代表要她停下自己的嘴。 “一开始不懂清安到底看上你什么,以为只是玩腻了刺激的,想换个口味,后来每次回到家,你都把家里打理得很好,有生活的气息,我渐渐懂了。我跟她的人生被限制了很多可能,爱情在我的朋友圈里,难能可贵又不值一提,只要不是门当户对,都有可能被家里人以爱的名义阻止,不过我爸妈都去世,就没人催了。她不一样,又渣又可怜,跟不爱的女人结婚,生了一对双胞胎,看着自己的孩子,却怎么都喜爱不起来。” 时蓉雅从别人那里听到过关于阚清安的消息,拼拼凑凑,能把她的婚后生活到奶娃生活补齐全。 关宁咬着牙,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到阚清安的事情。 她好像错了,时蓉雅并没有她想的沉稳,至少从昨天开始,这个印象不断被打破,一点都不会说话,十句有八句能让她朝坏的方面去想,别人对女朋友前任是为恐避之不及,想彻底擦去那一段记忆,时蓉雅再加上阚清安闺蜜的身份,更是尴尬,非要提起来破坏气氛。 “结婚?不爱?”关宁扔下勺子,“呵,说喜欢我,却为她开脱吗?你忘了我那段日子是怎么度过的吗?” ※※※※※※※※※※※※※※※※※※※※ 这两天都是下班回来写的,所以更得晚了些,sorry,等我周末努努力,就有存稿了,会好点~再来就是国庆了~会更好一点~话说……感觉快过线的亚子,喜欢的朋友点个收藏啊谢谢~ * 感谢在2020-09-08 23:46:07~2020-09-15 23:1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summerxkz、秋雨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笛大人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ummerxkz 40瓶;爱不是理由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1.那个人 时蓉雅没想过关宁会这么想她,南瓜汤溅得周围都是,阚清安对关宁的影响力还有这么大吗?不过要说起过去,摆平她们的感情路,竟然成了帮阚清安说话。 “我不会帮她说话。”发生过的不可磨灭,时蓉雅是隐瞒了阚清安的真实面目,可到最后不也都知道不会是在国外留学,自然对阚清安的离开清楚了一二。 不过是不够爱,不过是能放弃。 “我是在帮自己说话。”说清楚关宁纠结的问题,然后能坦荡荡开始新的恋情。 “不想听。”从一开始关宁就拒绝听时蓉雅说话,明知道是难听的真相,明知道是假象,过去就过去,不好么,一定要把最底层的假面全撕掉,让两个人难堪。 时蓉雅之前对她多好多温柔,这一刻却不见那个时蓉雅的踪迹,强硬得跟阚清安似的。 看起来是在哄她,其实是带着她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 “那好,”时蓉雅用双脚死死钳住关宁的小腿,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重新开始就重新开始!” 入宫是从一开始就走错路,那回到过去,重新认识彼此,是必经的过程,她应该有信心让关宁喜欢上自己,终归,真的自己,比阚清安塑造的那个人,更有吸引力。 至少时蓉雅自己是这么想的。 一起洗了碗,时蓉雅搂着关宁,吵着要她帮忙收拾行李。 几年来行李都是时蓉雅自己收拾,没有亲昵的关系,关宁顶多帮忙收起时蓉雅晾晒的衣服。 柜子里的衣服,几乎没有大牌的标志,更多的连标牌都没有,关宁一直以为时蓉雅是不喜欢拆掉了,知晓时蓉雅身份后才想起了另一个可能。 这些衣服都是找设计师纯手工私人定制,怪不得料子版型这么好,想到一年前她看上时蓉雅的一件纯色衬衫,偷偷拍图搜索同款,怎么都没找到。 她和时蓉雅都是经常出差的人,一个演出,一个工作,真要收拾起来轻车熟路,但关宁只是坐在床头看时蓉雅一个人乐呵。 时蓉雅真没多少东西需要收拾,出差的洗漱包好好的放在行李箱,带几套衣服足够。 双手撑在床边,时蓉雅尽力缓和气氛的声音就在她耳边,不好一个人干坐着,闷气怎么都生不完。 “这次出去要多久?” 以她的身份,应该可以问吧? 说了重新开始,但谁都没有提起要从哪里开始,前几天说的在一起还算不算数,她们还能不能够重新找回过去的感觉,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时蓉雅估算了一下:“十几天吧。” 诸和的总公司在青城,前几年她只是跑全国的剧场出差,谈业务扩市场,但她即将接手更大的摊子。 嘉域的工作不是在青城就能处理的,总部在发展更好的铭城,不少人都在等着她出事,她必须时时刻刻盯着每个项目,确保自己能顺利上位,再把毒牙一一拔掉。 相比之前几个月看不见人影,十几天对于习惯性分离的两人而言,的确不长,但这次分离又有别的意义,是害怕的不是距离,而是人心的隔阂。 一整天关宁的情绪蔫蔫的,下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练舞,门后传来的音乐声让时蓉雅却步,或许关宁真的需要时间来想清楚自己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值不值得付出。 临了,时蓉雅自己悄悄走了。 离开前在关宁门口站了许久,接着门口的灯光瞧着关宁的睡颜,俯身下去还能听到关宁平稳的呼吸声。 睡着的人自己不知道状况,关宁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入睡后会轻轻打鼾一阵,直到深度睡眠才能缓过来,而现在离关宁睡下还不到一个小时,显然,她在装睡。 面对假装的人,时蓉雅也装作不知情,趁此机会明目张胆揩油,为她整理好被子,在她从额头到下巴,亲了个遍。 “睡吧,等我回来,就把你套起来。” 时蓉雅故意说给关宁听,仔细看了看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又落下一吻,终才离开。 在家里磨蹭的时间太久,时蓉雅赶到机场没多余的候机时间,直接登机。 凌晨的航班,后面经济舱满满当当,而在头等舱,除开时蓉雅,就只有一个人。 “时总,好巧。” 一点也不巧。 时蓉雅的脚步在蒙迩侧过身瞧她的时候微微停顿,面上没有流露出太多表情。 不是特殊的人,蒙迩只是众多追求者的其中一个,进来最扎眼的一个。 原本碍于刚刚建立起来的合作,时蓉雅放任了蒙迩对她的心思,暂时把它放置一边,视而不见,奈何蒙迩却把这当做了默许,一再得寸进尺。 “蒙小姐,这几天辛苦了,刚刚完成演出,应该好好休息,不该坐这么晚的航班。”若非是想多陪陪关宁,又着急开会,时蓉雅自己也不会坐凌晨的航班,她惜命得很。 蒙迩自然不知道时蓉雅心里所想,她看到了最表面的一层。 几年的冰霜有了温度,回暖后,大抵会遍地开花,蒙迩不想错过现在绝好的机会,想在冬季过去之前占领一席之地,只是她没料到,外界传闻出没不详的时蓉雅,早就有了温暖她的小姑娘。 “明天有个活动,抓紧时间过去,铭城那边说在下大雨,害怕明天的飞机会延误。” 时蓉雅在蒙迩旁边坐下:“嗯,辛苦。” 等飞机起飞平稳后时蓉雅就打开电脑工作,正眼没瞧蒙迩一眼,蒙迩靠着在椅背上,借着杂志的一角,偷偷看时蓉雅工作。 没听闻时蓉雅有近视,平日也没看她戴过眼镜,应该是防蓝光的。蒙迩有些心疼,自家条件不差,从小见过很多富二代,唯独没见过时蓉雅这样的家世还这么拼命的。 两个小时的飞行,时蓉雅大多时间都在看电脑,蒙迩在一旁看她,迷迷糊糊睡着了好几次又醒来,时蓉雅几乎没变换过姿势。 眼看着飞机落地滑行,蒙迩才开口:“时总住哪个酒店呢,会不会公司都安排在同一家酒店。” 时蓉雅收好眼镜,淡淡地说:“你放心,不会有出乱七八糟新闻的可能。我的行程由我的助理全权负责,跟公司员工出差申报是两个不同的体系,而且,在铭城,我回自己的家。” 时家从青城起步,扎根铭城,旁系一大家子人都在铭城。从小两居到别墅,投资的地产不下十套,若不是当年固执,也不会把中心放回到青城。 这些都是资料上不会写的,除了一起长大的朋友,很少有人了解透彻。 蒙迩的脸上浮起一丝丝尴尬:“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接下来要进入演出的小旺季,蒙小姐继续加油,今年一定能完成演出任务。” “啊,好,我会加油的……时总。”蒙迩总有错觉,相比之前的客气,时蓉雅现在对她的态度要冷漠许多。 她很懊恼那天晚上借着几分酒意将时蓉雅死死缠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起时蓉雅的行李箱往外走。恐怕在旁人看来她眼巴巴往时蓉雅眼跟前凑呢,当然,她的确想凑上去,只是太过急切,适得其反。 喝酒不开车,两个人挤在跑车的后座,身侧几乎贴在了一起,脸红心跳的只有她一个人,时蓉雅把窗户打开吹冷风,没有上钩。 下了飞机,助理从后面赶来,时蓉雅好心说道:“送蒙小姐回酒店,不用折腾,你今天也住在那里,明天直接去公司,我有司机就够了。” 早在寒暄的时候,蒙迩就告知因为庆祝演出顺利,给工作人员放了假,她一个人来铭城。 蒙迩拉开窗帘,看时蓉雅的车先于她开出去,颇为失落,没有正尊在旁,蒙迩便想从助理的口中套出话。 刚刚在时蓉雅面前还表现得正正经经唯唯诺诺的女助理,在她的车里倒跟时蓉雅几分相似,从公司系统里导出蒙迩的行程,一丝不苟讲起明天的注意事项,专门强调不要私自给工作人员放假,如果有需要,可以向公司申请。 这次来铭城,时蓉雅是在为新剧场的开幕做准备,嘉域跟铭城文化委员会合作,建立了推广周,联合国家剧院在新剧场里连着上演不同的剧目和展览。 白天的会议就是确认最终的表演剧目名单,有别于普通的商业谈判,更不是公司内部会议,因为有地方班子的参与,时蓉雅的策划组准备了十几套方案任其选择。 之前因为档期和知名度的原因,增增减减调整了三分之一的剧目。 时蓉雅咬着牙微笑,没有对领导们表露出任何不满,但领导依然出了幺蛾子,在开会的第一时间,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告诉时蓉雅,他们邀请了第三方的专业人士来评定剧目水准。 为了这次能在国内站稳脚跟,打出响亮的名声,有名望的艺术家有一半都被时蓉雅给挖来,不知道艺术周的圈里人少之又少,还有什么是她的智囊团不能处理解决的? “集思广益,挺好的。”时蓉雅被迫接受。 文化委的领导交头接耳几句才让第三方的专业人士进来,时蓉雅宽慰地想,好歹人家没有在一开始就他们进来,起码还是征询了她的意见。 推开门,时蓉雅看到熟悉的几张面孔连着排进来。 她对这一次的会议,有了十足的把握。 专业人士都是亲近她的老面孔……只是,其中还有该在国外奶孩子的人。 公司的人都跟着时蓉雅的动作,站起来朝他们鞠躬。 “秦偲老师,你好。” 秦偲淡淡一笑,带着疏离,好似没见过时蓉雅一般。 有了专业人士的加持,这次谈判似乎进行得更为顺利,显然,秦偲方面的关系,比她硬多了。 最后的还是以嘉域的第一方案确认,又附加了秦偲的表演。 出了大门,秦偲跟随时蓉雅钻进了她的车里。 摇摇头,时蓉雅无语地说:“早说你要回来,我直接往里加就行了,给我瞎搞事情。” “那可说不准,”秦偲道:“我都三四年没演出过了。” “呵,秦老师,您多虑了。” 整个话剧界,谁不知道秦偲的名字,刚毕业就拿奖,成为国家级的演员,这次出山又拿出了新的大局作为首发,放在推广周就是惊喜,也就是领导偏于行政,不太懂行,否则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让秦偲出现。 时蓉雅不着痕迹地问:“这次一个人回来的,还是一家子人都回来了?” “就知道你要问!”秦偲伸手拍了拍时蓉雅的肩头,她还以为时蓉雅出了会议室的门就会问,没想到憋到了现在才开口:“我都回来了,当然是老婆孩子都一起回来啦,蓉雅姐,晚上一起吃饭吧,在国外两年多,清安念叨最多的就是你,差点以为结婚前你俩有不一般的关系。” 秦偲眨着眼,听起来是开心的语调,时蓉雅知道,不过是秦偲的试探。 阚清安的风流往事没有遮掩,哪怕是两人的结合也是貌合神离。 一个月就闪婚,能了解什么? 阚清安念叨她,真是笑话,真的想念,一个电话都不愿打来? 若是告诉阚清安,她和关宁在一起了,现在的阚清安,会不会揍她? ※※※※※※※※※※※※※※※※※※※※ 跟你们讲个笑话……我今天暗戳戳想去找编编谈入v的事情,却发现我没有申请下周的榜单?纳尼,我整个人都傻掉了……尴尴尬尬! 我是个老实人,跟大家说说这周剩下几天的安排,我掐着时间表算了算,表示周末再更一章,其他时间改文和攒更新,不出意外下周入v,上夹子前的两天日6,国庆加更和抽奖,没办法,要v文才有抽奖这个功能,嘤嘤嘤。 么么哒,谢谢大家的支持~~~~ 22.听说 盛情难却,尽管时蓉雅还没想好如何面对阚清安,依旧被拉到了她的新家。 她和阚清安的家。 以前两个都是张扬的人,重新回到国内,住在了低调的小区里面,旁边还有嘈杂的集市。 一下车时蓉雅不断打量周围,秦偲笑笑说:“就是看中这里什么都有,跟以前住在别墅区,出来找个吃饭的地方都困难,家里有两个小孩子,周围超市和医院离得都近,适合生活。” 适合生活……参加婚礼的时候,她还能瞧见两个人露出的微笑都很勉强,莫非真的因为孩子把她们捆绑在一起,先婚后爱,两人都收了心? 往里走,穿过最外面的几栋楼,小区里面还是挺幽静的,还没到下班的时间点,零星有几个老人在楼下聊天。 走到楼底下,时蓉雅才想起:“第一次来,也没买东西。” “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 没等秦偲说话,两人背后不远处就传来一个声音,两人顺着目光望过去,是两年多没见的阚清安。 样子没变 ,只是妆容变了太多。 以前一头张扬的暗红色长发不见,如今黑色的发丝悉数盘在脑后,手里抱着一个娃,手推车里推着一个,真有几分全职妈妈的感觉。 看见阚清安之前,时蓉雅打死也不会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两个人都还年轻,被迫凑到一起,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纵使结婚生子,也不过跟大多数人一样,生下来就把孩子丢给保姆,偶尔逗逗孩子,就跟玩儿似的。 “带孩子出去玩了?”孩子咿咿呀呀挥舞双手,想要找秦偲,秦偲走过去很自然地从阚清安手里接过孩子,孩子到她怀里就安静了很多,乖乖趴在肩头休息。 “嗯,随你,人来疯,看家里没人就吵,吃过饭午睡了一会儿就闹,跟张阿姨带出来溜达就不吵了,对什么都好奇,望个不停。柠柠睡着了,就先回来了。” “柠柠也随你,爱睡。” 两人电光火石间,不知道的还以为小两口多恩爱,时蓉雅了解两人,这哪是恩爱,分明是互相下套,隐喻婚前的潇洒快活的日子。 她们真的能做好母亲的角色吗? 进了电梯,她尴尬站在中间,旁边的两人各自盯着孩子,忽视她的存在,时蓉雅想,今天来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再等一等,准备充分点,去了解她们为什么回国再来,或许会更好。 “蓉雅姐,快进来。”秦偲抱着孩子,拖鞋是阚清安给她找出来的,进了门让时蓉雅先坐在客厅,两人先去婴儿房收拾孩子。 阚清安率先从里面出来,脱了外套,里面穿着毛衣。 倒了一杯水给时蓉雅,坐在她旁边,用手支棱眉尾,打开电视:“开会碰上秦偲了?” 此刻阚清安的语调与她跟秦偲说话的时候孑然不同,这才是最真实的阚清安,时蓉雅认识二十几年的阚清安,刚刚的贤妻良母,显然不符合阚清安的人设。 “嗯,挺意外的……回来了,也没找我。”时蓉雅和阚清安一起经过了很多事情,不论从情感还是生意,若非两人太过熟悉彼此,或许真能像外面调侃的一样,成为一对,然而对她们来说,若是对方真有那个心,会互相觉得恶心。 阚清安一连按了好几个频道,她们曾是最好的朋友,按理说不该就这么断了联系,可就有这么巧,两人心照不宣在婚后断了。“你也没找过我……” 两人沉默了一阵,直到秦偲出来,都没再有交流。 秦偲看到她们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家里的阿姨买菜还没回来,自己挽起袖子,切了一盘水果。 “我还以为你们见面会有聊不完的话,指不定还要抱头痛哭一顿,就这么干坐着?” “秦偲,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时蓉雅算彻底看明白,两人并没有先婚后爱的狗血剧情,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不过是生了孩子,说好听点,是婚姻的结晶,不好听点就是找个合法的肚子,还谁都不欠谁的,一人生一个人,两不相欠,这离婚,也迟早的事情。 秦偲白了她一眼,转而说:“蓉雅姐,待会儿吃了饭你跟我好好说说推广周的事,回来我就看了个大概,导演让我去的,别的没跟我说。” “准备复出吗?”在车里的时候,时蓉雅的助理就发了秦偲那部剧的资料,制作组问了好几个城市的剧场安排,问到了年后,看来是要借着推广周造势,巡演好几个月。 “可不嘛,等离婚了家里肯定要跟我闹别扭的,到时候还要带着宝宝生活,没钱可不行。” 时蓉雅惊得下巴快落地,她们真不把她当外人,要离婚的事情就这么跟她说了,让她怎么接话。 斜着看了眼阚清安,表情没有半分变化,当真是把这场婚姻当做临时驿站,达到目的就收手走人。 努力找回理智,时蓉雅喝了一口水:“推广周的项目跟了半年,临时要调整到黄金演出时间很难,但你们的剧要借这股东风起来很容易,我可以帮忙,要是你以后没有签约别的公司,诸和可以考虑一下。” 橄榄枝抛了出来,秦偲笑着问:“诸和近几年发展的确不错,但诸和里面没有我老婆的股份吧,若是有,我可不干。” 阚清安被秦偲嘲讽地咬牙切齿:“你有本事就别混这个圈子,不如回学校教书,绕来绕去总躲不过阚家。” “我偏不,就要在你眼皮子底下跳跃,让你时时刻刻都能看到我这个前妻。” 小孩子睡不踏实,没多久就听到房间传来哭喊声,两人踢踢踏踏去了婴儿房,吃饭的时间,阿姨在一边收拾卫生,两位母亲一边伺候一个孩子进食,又恢复了之前的和谐,时蓉雅只觉得,两个人可以去拍一部戏,飙个过瘾,一前一后,能做得这么完美。 秦偲没能够跟时蓉雅聊工作的事情,两个孩子看起来跟她更亲近,黏在她身边,非要跟她一起玩游戏。 时蓉雅和阚清安在婴儿房门口看了一阵,阚清安拉着她的手臂出了门。 阚清安打开隔壁的房门,这里的陈设跟旁边的暖色调迥然不同,一看就是阚清安喜欢的简约风。 “以前买来投资的,也没想到自己会过来住。”时蓉雅记起来,她的几套房子也是跟阚清安一块儿投资,同期买的,只是地段价位各不相同。 早几年铭城的房价还没涨起来,老的投资楼盘,小的投资房子,混圈子的手里没几套房子都拿不出手。 一整墙面的酒柜,颇有阚清安的风格,粗略看了眼,都是她的藏品,还加了温湿度计,保护得很好。 “喝点烈的?”阚清安拿出两个玻璃杯。 时蓉雅并不想喝酒:“不过去带孩子了?” “偶尔也想给自己放个假,孩子不是生活的全部。”阚清安指了指这套房子的各个角落:“现在也只能在这个方寸之地才能找到自己。怎么,几年不见,连喝酒的交情都没有了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时蓉雅只好放下包坐上吧台。 一杯威士忌刚放到她面前,耳边就传来阚清安的询问:“听说关宁现在还住在你那里?” 该来的,总会来,她们不联系的直接根源,不就是阚清安这烂摊子吗? ※※※※※※※※※※※※※※※※※※※※ 你们看,我还是没骗人的吧~说有更新,就有更新,好了,我要去存稿了,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