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某某某》 开文大吉。 《温柔的某某某》 fuiwen /文 2020.08.19 今年的雪来得早,才十月尾就洋洋洒洒地下起来了。路边被裹上白衣的邮箱已经看不清原本的红色,这会儿像一个大号雪人。 谢唯斯就因为多看了那阔爱的雪人一眼,没注意到前面有车子在变道插进来,就那么迎面撞了上去。 嘭的一下,她身子因为惯性往前扑在方向盘上,下面小腿撞到什么,一阵钝疼传来。 脑袋空白了几秒,谢唯斯才缓过神。 她微拧起眉,慢悠悠抬眸。前面的车已经原地斜斜地在她车头处停下。 是一辆超跑,有些眼熟…… 车门此刻往上扬了起来,有男人下车。 走到侧面看了看自己爱车被撞的地方,车主就和她一样皱起了眉头。 人就站在谢唯斯车头处,她透过挡风玻璃端详了下人,感觉也有那么一丝丝熟悉。 但还没看仔细,人已经直接转身到了她车窗边,敲了敲。 谢唯斯降下玻璃,头轻轻一歪,掀起眼皮看人。 车外的年轻男人看到那娇艳夺目的脸后,一愣,随即原本不太好的脸色就变了,愉快地笑了起来,“唯斯?这么巧。” 谢唯斯脸上淡定地泛过微笑,内心微微的尴尬。 果然是熟人。 “巧。”她打了招呼,又瞄了眼前面,说,“不好意思啊,刚刚有点分神,没察觉你变道。”其实,好像是他没打转向灯……? 她也就看了雪人不到一秒,前面就莫名插入一辆车,没灯也没鸣笛。 窗外的男人听了她的话,果然马上顺着就表示:“没,我的责任,我的责任。以为后车能看到呢,就没打转向。” 谢唯斯莞尔,颔下首。 外面的男人看了看她车子,又回过眸来,挑眉:“你今儿换车了?早前没认出来。” 谢唯斯“嗯”了下。 不换的话,这人确实是应该知道她平时开什么车的。 ……车外的人姓寇,寇尘。 谢唯斯和他也说不上熟,认识是在前一阵闺蜜的生日上,这人当时也在,然后就在生日趴上冷不丁地看上她,过后就开始追人。 虽然她已经拒绝过,但寇公子表现出十足的耐心,一直没有要放弃的打算。 所以此刻,这样遇见……谢唯斯还真有些不自在。 腿撞到的地方在抽疼,谢唯斯趁机从外把目光收回来,低下头去看。 外面的男人看到她的动作,马上凑近一些问:“你是受伤了吗唯斯?那你下来我送你去医院吧?” 谢唯斯静了下,没有马上答应。 如果是一般人她直接就去检查一下了,毕竟是真有点疼。 但是这人……和追求者去?总感觉别别扭扭的。 寇公子倒是在外很自然地喊:“唯斯?下来啊,我送你去医院。” 谢唯斯悠悠试着动了动小腿,那一刻,整个小腿都感觉胀疼又发麻。 她几不可察地轻抽了口气……算了,还是去检查检查,不自在是一时的,要是哪里给她撞伤了可是一辈子的事~ 谢唯斯扭头出去,“可能撞到了,”想了想,她说,“不过我还能开,我自己开去医院就行。” “这怎么行?” 谢唯斯扫了眼他的车,好像也只是车身擦破了漆,“没事。你车也还能开吧?” 外面的人道:“我是没问题,但是你还是下来吧?我送你吧你受伤了自己开什么。” “不用。”谢唯斯一秒都没犹豫,直接微笑拒绝了。只是末了她想起来问,“对了,你是要私了,还是?” 对方挑眉,眼中生笑,透过簌簌雪花乐着看车中的她:“那不然呢?怎么我们这熟悉度还得报警啊?” 谢唯斯牵了牵嘴角,没有接他意有所指的话,只顺着道:“行,那走吧。” 外面的男人想再游说游说,让她坐他的车。 谢唯斯摇头,懒洋洋道:“不用了,坐你车我的怎么办?还得找人来开。” 附近是路口,这会儿已经因为这场小事故堵起来了,且两辆跑车在雪中相撞,场面挺难得的,好多路人都停下来拍照。 谢唯斯不想搞大个新闻,指了指前面,示意他:“再不走警察就来了,就得耽搁一会儿,我脚疼呢。” 对方闻言,终于起身,一副恋恋不舍又拿她没办法的样,转身走去开车。 谢唯斯忍着疼等着他车子启动,一秒跟上去。 撞上的是右腿,她轻轻动一下踩刹车就疼,而且还无力。 好在医院不远处就有一个,拐个弯就到了。 谢唯斯下车被那人扶进去后,他去给她挂号。 她坐在椅子上,摸出大衣口袋里一直在振动的手机。一看,加的群里有好多消息艾特她,都在问是不是她出事故了。 果然北市就那么大,没有消息兜得住,何况是两辆跑车碰撞。 不过因为她没下车,马路上皑皑白雪与朦胧夜色交织缠绕,视线有些模糊,所以好多人也没看清里面是不是她。 谢唯斯现在没心思回复,在忍着疼呢,所以只直接点进了闺蜜聂沐的号。 不过消息还没发出去,电话忽然就响了。 谢唯斯点了接通放到耳边,里面一秒传来聂沐有些着急的声音,“唯斯?你出事故了?” “嗯。没事,小事故。”她笑笑,不过随后又叹气表示,“就是今晚演唱会应该看不了了,你要不要自己去?”本来是要去看一个民谣歌手的首站演出的。 “还提什么演唱会,我自己去看什么。”聂沐在那头笑了,末了又马上问正事,“你有没有事啊?我看别人拍的照片你身边的是那谁??寇尘那厮?你把他喊去了?” “??想什么呢你……”谢唯斯脸上露出好玩的神情,“他撞的。” “什么?” 谢唯斯瞄了眼远处在挂号的男人,末了扯扯唇,道:“也不是,我撞的。这厮变道没开转向,一秒功夫就穿我前面去。我刚好在瞄路边的雪,回头就那么撞上去了。” 聂沐噎了噎,又乐了起来,“呵,居然是他惹的祸。那后面呢?” “来医院了。” “还上医院了?很严重?” “没事,就腿磕了下。”谢唯斯见寇尘回来了,就和电话中的人表示,“我先去检查检查,待会儿聊。” “行。” 收起手机,谢唯斯就拿着号去见医生了。 医生看了看,让去拍片。 时间不是很长,出来时在闲散玩手机的寇尘马上上前体贴扶她。 检查室前面有一处走廊,边上有个露天小花园,此刻雪花在夜空飘飘洒洒地落在花园里竹子的牙尖上,挺好看的。 谢唯斯就让他扶她过去。 落座后,寇公子也在走廊对面坐下,问了谢唯斯疼不疼。 谢唯斯动了动腿,说:“还行。” 他马上又跟她表示歉意。 谢唯斯笑笑说不用,都是熟人。 寇公子也笑笑,随后看着她,话锋一转,说:“说来我今晚运气还挺好的,居然撞了你……这缘分。” “……” 谢唯斯一阵干笑:缘你个头。她怎么说也受伤了。 两人一人坐一边,一个背着天台的簌簌雪花、一个坐在对面的椅子,隔着几米宽的过道对她笑得不羁又灿烂。 谢唯斯有点不自在。 不过显然只有她不自在,寇公子感慨完运气好,又挺愉快地看着她找了话题聊:“你刚刚是要去哪儿唯斯?” “哦。”谢唯斯靠上椅背,舒服地轻吁口气,“和聂沐要去看演唱会呢。” “是吗,那今晚是看不了了?” “嗯。”已经开场了。 “那回头下一场,我请你看吧。”对方得到她的肯定后,马上愉快道。 谢唯斯:“……” 想了想,她觉得还是得再次拒绝一次,“寇尘,我那个……” “嗯?又要拒绝我?”寇公子率先一脸拒绝,“别了吧,一晚上要两个人受伤?” “……”你还挺文艺,而且我受伤还是因为你,你还想独善其身。 谢唯斯抿了抿红唇,想了想,还是索性直接道,“不是,是我确实……我们确实不适合。” “你没试试怎么知道不适合?”他眉头轻挑,语气散漫又认真,“我觉得合适得过分了。” “……” 男人笑得越发柔情似水,“你现在又没男朋友,我追追都不行?” “……” 谢唯斯噎了噎,随即就忽然顺着点头了,“嗯,就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对面的男人顿了下,又漫不经心地开口:“不信。” “……”她挑眉,“为什么?” 男人浅笑,揶揄:“有男朋友你半天了不喊来?这什么男朋友?比我这追求者还不敬业。” “……” 谢唯斯唇角抽了抽,心想你是肇事者好不好,你在这不是正常? 不过她也没办法和他扯太多,免得他让她把男朋友喊来,她真喊不来一个男朋友撑场面。 谢唯斯只能从别处下手,她问:“你喜欢我什么呢,寇尘。” 寇公子倏然笑了,搭着腿,靠着椅背认真盯着她白皙精致的小脸,“美啊。” “……” “聂沐生日宴上,你这一手大提琴,着实撩到我了。” “……” 谢唯斯身上蔓延过一道更深的不自在,后悔问这问题了,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追人是这么直接的。 对面寇尘看着她无话可说的样子,满意地调侃:“怎么了?你没男朋友是吧?” “有……”谢唯斯立刻道,毫不犹疑,“怎么没有,我像是会骗你的。” 他笑笑,毫不在意:“是吗?那等我见着了,我就不追你了。这行了吧?还算有风度吧你尘哥?” “……” 寇尘电话响,走远去接。谢唯斯无奈地仰仰头,叹气一笑:怎么办啊,她上哪儿找个男朋友来让这大哥死心啊。 悲伤了须臾,想起还没喊人来接,谢唯斯低头也摸出了手机,重新发消息给聂沐。 那边聂沐很快就回了:“检查好了?刚忘了问哪个医院了,你在哪儿唯斯?” “在人民路这边。”谢唯斯哒哒打字,“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我肯定要过去啊,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打车。” “为什么打车?”谢唯斯茫然,打完字有点冷,拢了拢大衣,又继续说,“我待会儿估摸包扎后不方便开车,你来接我,我不坐那寇公子的车。” 聂沐失笑,发了句语音过来:“这纨绔公子哥该不会在医院还不忘撩你吧?” 谢唯斯头略疼,“差不多就那意思,我不好坐他车。你为什么打车,你车呢?” “哦,车没事,就是我今晚喝酒了。早知道就不喝了。”聂沐声音惆怅,“然后家里司机这会儿也送人去了。你等着我打车去。” 谢唯斯听完,点点脑袋,又随意回了句语音,“这没节没日的怎么喝酒了。” 那边的人回道:“我家小哥哥回来了,我很久没见他了,就屁颠屁颠跑回来,晚餐就喝了点。” 谢唯斯刚听完,上面又弹出一句,自动播放了。 这一条,聂沐的声音透着一股开心:“哎,正好,不提起来都忘了。你检查好待着吧,我找人去接你就行了,不打车了。” 谢唯斯:“什么人?” 聂沐:“我小哥哥。” “你什么小哥哥?”谢唯斯有些困惑,“刚刚说,你家小哥哥……?你是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聂沐笑了,“谈个鸟的恋爱。是我一堂哥,我上面他最小,所以喊小哥哥。” 谢唯斯恍然,“这样。那你们一家子聚餐,他没喝酒?” “这人不喝酒。” 谢唯斯眼底漂浮过开怀笑意,“那太好了,麻烦他了。” 发过去后,那头显示在说话,过了会儿,却发过来一张图片,后面加一句简短的话,“就这厮。” 谢唯斯疑惑点开。图片中,一个穿一身黑色的男人懒散地躺在一辆通体漆黑的机车上,手枕在后座脑袋下,另一只手上抱着一只……小白猫。 但他没看手上的猫,而是脸微微侧着,看向了镜头。 谢唯斯呼吸微滞。 仔细一看,男人的五官利落深邃,轮廓分明流畅;硬朗的眉峰下,有一双瞳仁漆黑到没有一点点其他光芒的桃花眼。 聂沐应该是偷拍他被发现了,他脸上神情有些疏淡冷酷,看着像极了他身后的白雪飘飘的背景,没什么温度。 谢唯斯第一次见这种气质的男人,冷冷默默拒人千里之外的的气场都透过屏幕散开来了。 但是,她眼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笑意。 悠悠退出来后,谢唯斯手上按住了语音说:“这是你,这就是你小哥哥?” 聂沐:“嗯呐。” 谢唯斯:“!这什么神仙颜值!太帅了太帅了太帅了!!此处省略一万字。” 聂沐回过来的语音里满是笑声,最后夹杂含含糊糊地一句,“也就那样吧,我觉得不咋滴。” 谢唯斯眸中立刻含笑:“你绝对是看久了免疫了,不过这脸感觉看一辈子也不够啊。请问咱家小哥哥有女朋友吗?” 聂沐:“???姐妹?干啥呢?”语音的最后几个字,笑意四下流淌,“你还没看真人呢。” 谢唯斯默默回道:“不是,我就是此刻很需要一个男朋友,假的就阔以~” “这样啊……”那头的人更是笑得不行,“寇尘那混账是不是老缠着你?” “别说他了,就说咱小哥哥,他有女朋友吗??” “不知道呢,我去采访一下他,你等下。” “……” !!去吧~我等着! ※※※※※※※※※※※※※※※※※※※※ 啊,一章完了,男主居然只靠照片露脸。哈哈哈。 —— 好久不见啊,大家都好吧。fn最近身体略有好转,谢谢大家这几个月的挂念,笔芯。 —— 温柔的~某某某 表面上,大概是一个“小甜猫儿看上冷酷哥哥,心心念念想上位当他私宠”的故事。 实际上,可能,也许是一个——“孤独到极致的人,被一只黏人小猫儿救赎,拉出深渊”的故事。 —— 希望人世每一个孤独的灵魂都能得以至死不渝的爱,余生浪漫且精彩。 哥哥抱。 等好消息的过程中,谢唯斯电话和微信消息不断,家里亲人找的,估计都是看到新闻了。 谢唯斯已经喊了人来接了,就都随口说小问题,没事,不想一堆人跑来医院看她,彻底搞大个新闻。 安抚过去后,没一会,谢唯斯手机收到了一条聂沐的微信。 她发来:“问不出来,他不理我,唉。不过他答应一起去接你了,可能就没有吧,有应该更加不理我了。” 谢唯斯眼底溢出一丝丝笑意,那,我借用一下,可以吧,小哥哥。 果然,初雪是美好的日子。 寇尘刚好回来。 谢唯斯抬眸,冲他笑了笑,说:“那个……我喊我男朋友来了。” 寇公子:“……” 他挑了挑眉,随即看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就释怀地笑了,道:“行啊,那我看看是哪个那么厉害能收了我们北市小公主。叫什么来着?” “……”叫,叫什么来着? 谢唯斯心思一转,道:“你应该不认识。” “怎么可能有我不认识的人?开玩笑,你尽管说,北市还没有哥不熟的。”他在对面淡定落座。 谢唯斯彻底无话可说了,她真不知道聂沐的小哥哥叫什么。 不过,以前没听聂沐提起过这个小哥哥,刚刚她又好像说的是,他回来了,她很久没见他。 所以这个人,应该确实不是在北市生活的人?? 谢唯斯回神,就有模有样地跟对面的寇尘表示:“你真的不认识,他不在北市生活的。” 对面寇公子盯着她认真的脸色,有点心伤地问:“不是北市人啊?那你怎么跟人在一起的?我这个本地的都追不上?” “……”她失笑,“是北市人,只是不在这边生活。我们就是在北市认识的。” “哦。” “……” 谢唯斯见气氛有点悲伤了,就低头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刚好检查结果出来了,她就跟他说:“你去帮我拿结果吧,谢谢。” 寇公子一秒去取了,也不敢耽搁她的伤。 回来后,又兢兢业业贴心地扶着去见医生。 检查结果是小腿的骨头磕伤,不算太严重,但要上药。 寇尘去缴费,谢唯斯自己一个人在医生办公室。 中间聂沐就来了。 跟在她后面的,是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这样的天气,只穿着件刚刚在图片中出现的黑色工装夹克,头上戴着同色鸭舌帽。 男人身上似乎还有没扫干净的雪花,扑在漆黑的外套上,无端在冷酷的气场上掺进几分柔情。 谢唯斯心跳莫名有些加速,有种、有种追星的小朋友见到爱豆本人的感觉。 她内心自嘲地笑了笑,都多大了居然还有这种紧张感。 谢唯斯在医生办公室内的帘布后上药,男人没和聂沐一起进来。 他手抄在口袋中站停下来,只眼睛看进去。 那一刻,谢唯斯与那双石墨一般的眼眸视线交缠在一起。忍着心跳加速,她扬起嘴角和他打招呼:“哥哥,晚上好。麻烦你了,谢谢啊。” 他似乎有点意外,和她对视了两秒后,点了点头,随后人动身走进来了。 刚进来,寇尘就交完钱也回来了。 见到聂沐和边上的高大男人,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一眼,就被前者劈头盖脸一阵骂。 聂沐:“你怎么开车的?考过驾照没有?变啥道你变?有什么好变?急着约会啊?你不是单身狗吗你急什么?” 寇尘:“……” 谢唯斯忍着笑,拉住聂沐示意熄火:“别,算了,寇公子已经道了半天的歉了,也怪我有点分神。” 寇尘缓过来,也笑了笑,末了跟聂沐道:“是,是我的错,我该骂,不过你留点情吧,我真不是故意的,这不也心疼死了。” 谢唯斯:“……” 聂沐噎了下:靠,这人真的是张嘴就撩她姐妹,也不看看在什么场合。 她正要继续骂,寇尘目光却已经落在了边上的男人身上。 他想到谢唯斯刚刚说的男朋友,遂认真地看了看男人陌生的脸,客气点了个头,“你好。你就是……谢唯斯的男朋友?” 某斯:“……” 聂沐看向她,暗暗挑眉。 谢唯斯干笑一下,只能扬起脸看着寇尘道:“嗯呐,我男朋友。你说话注意点了,别什么心疼不心疼的,小心待会儿也负伤。” 寇尘:“……” 聂沐:“……” 一身黑衣的某“男朋友”,缓缓把目光落在谢唯斯身上。 谢唯斯感觉到了,脸颊有点火热,不过还是扭头冲他甜笑,开启胡说八道模式:“你怎么才来啊~塞车吗?再晚点寇同学都不信我最近有男朋友了,还想继续追你女朋友呢。” “……” 距离约莫一二米,谢唯斯和他两道目光一高一低地交织缠绕。 她求救般地看着这个还不知姓名的陌生男人,很不好意思、又没办法地朝他害羞眨眼,还张口无声说:哥哥帮帮忙~ 男人似乎收到了她说的话,缓了缓,很平静地朝寇尘看了回去。 寇尘在北市混的,这边的同龄人都知道他身份,所以他很少见到这么看着他的冰冷眼神。 因此,他默默问:“怎么了?” “你撞的?”男人声音似乎比神情还要冰凉。 寇尘:“……” 这就算侧面证实了,他就是谢唯斯的男朋友。 寇尘噎了噎,随即马上抱歉道:“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的。就不小心,放心我会负责的。” 谢唯斯感激地看了某个男人一眼,随即看寇尘:“没事,没怪你。也不严重。” 寇公子一副失恋的表情看她。谢唯斯悠悠转过眸,去看自己的脚。 医生刚好直起身子,包扎好了。 聂沐伸手去扶谢唯斯。 边上寇公子下意识地也想扶,但是临了想起人家男朋友在,未免待会儿被按在地上,他还是缩回了念头。 不过,边上那男人却一动不动好像没有去扶的打算。他不禁挑眉,“怎么称呼来着?你不是她男朋友吗?那不扶她?” 谢唯斯:“……” 她不自在地看了眼那男人,又偷瞪了眼寇尘。 转过脸,谢唯斯和那男人对视一秒,就见他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走近过来。 谢唯斯差点脱口而出一句谢谢,话到嘴边,生生刹住了。 男人把手放到她小臂处拖着,但是谢唯斯小腿缠着布,有些紧绷,他扶着她,她人还是需要一瘸一拐的,不是很方便。 正寻思着是不是找个轮椅或拐杖来时,身侧的男人看她没动静,忽而就在她边上问:“疼吗?” 谢唯斯转过头来。 他语速有些快,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就没了。 她张了张口,“啊?” “疼吗?”他薄唇轻捻。 面对着面,谢唯斯一下就听清了他说的什么,男人的声音低醇又干净,这样较快的语速,莫名听起来有种撩人的苏。 她微微点头,含笑道:“嗯,有点僵硬,也有点疼,不好走。” 寇尘在边上拧眉,“这么严重吗?那确定不用住院?”他看医生,“要住别省啊,哥有的是钱医我们唯斯。” 谢唯斯:“……” 医生:“……” 末了后者无奈说不用,过几天记得来复查换药就行。 寇尘默默颔首,“那找个轮椅来吧,哪能让我们小公主忍痛走出去。” 聂沐闻言,忽然想起谢唯斯另一边的某人,默默说:“那个……抱唯斯出去吧?不用轮椅了。” 谢唯斯:??? 寇尘:“……” 剩下的当事人目光凉凉地越过谢唯斯看聂沐。 聂沐笑笑走过去,趁寇尘在身后看不到,伸手抓了抓他衣袖,“快点吧,唯斯疼呢。” 谢唯斯僵笑,不好意思到极致。 她怎么能让别人抱她。 可是,又已经骑虎难下了,她不知怎么开口说不用,毕竟现在是“男女朋友”。 她偷偷抱歉地看一下他。 男人收到她的目光,端详了一秒,看出她不抗拒。默了下,他就无声地把手放到她背后,微微弯身,另一只手从她膝下绕过,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寇尘默默转过脸:靠。 谢唯斯身子悬空那一秒,心跳加速了起来,怦怦跳动的。 紧接着,鼻息下蔓延过一道似冰雪般的清冽气息,但男人胸膛又很热,很暖,两相交缠起来,让人感觉浑身舒适,都不想离开这个怀抱了。 意识到这个想法,谢唯斯脸夹漂浮过了热浪,内心暗暗腹排自己:想什么呢,还真心动啊。 还有,这个哥哥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有的话她岂不是……有罪。 出了医生办公室后,谢唯斯借着走廊不甚明媚的灯光,偷偷掀起眼皮。 这个角度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男人流畅笔直的下颔线,脸型简直如刀雕刻出来般。 真人要比照片还要好看百倍~聂沐还说她没见过真人,唉。 她轻歪了下脑袋,看聂沐在后面和寇尘走在一起,还在和他算账。 收回来目光,谢唯斯斟酌一下,小声问:“哥哥,你有女朋友吗?” 男人脚步微微一顿,阖下眼皮看她。 谢唯斯笑起来,“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有的话,那你放我下来吧,我不好麻烦你了。”她脸色弥漫着一股浓浓地不好意思,“沐沐说她没问出来,只推测可能你没有。然后,刚刚在里面我也没机会问,所以,所以我就确认一下。” 男人抬起眸,正常地继续往前,“没。” 谢唯斯顿了顿,随即扬起了唇角,“那,那谢谢你啊哥哥。”她跟他解释男朋友的这事情,“就是我这个朋友在追我,我拒绝不了。然后知道你会来,我就,就说我有男朋友了,说他要来接我……嗯,就这样,不好意思啊。” 他垂下眼皮又看了看她,漆黑的眸中似乎有些意外,意外于她又说了不好意思。 两秒静谧后,谢唯斯听到两个淡淡的字,“不用。” 闻言,谢唯斯朝他笑了笑。 她笑起来眼底像有星光,有些耀眼。男人默默抬起了眸避开。 出了急诊大厅,外面还在下雪。 从台阶下去的时候,谢唯斯身上簌簌一下子就白了一片。 恰巧她今晚穿的也是黑大衣,所以两人身上似乎就被这雪花融合在一起了一般,有点好看,与浪漫。 谢唯斯嘴角不自知地扬了扬。 他把她小心放入开来的车子后座,然后见她身上的雪,就伸手在她肩头这些位置扫一扫。 谢唯斯感受着男人一下下绅士又规矩的动作,蓦然想起来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她开口:“哥哥,你叫什么啊?” “聂云岂。” “云端的云吗?” “嗯。” “后面是起始的起?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不是。” “啊,那是启蒙?” 摇头。 “……”那是什么,你说呀~她盯着他,微笑,“那是哪个qi啊?” “岂止。” “哦,”她恍然,“岂唯的岂,这么巧。” “……” “哥哥你名字好有寓意,岂止止于云端,霸气~” “……” 男人给她扫完雪,无声看她一眼后,出去了。 聂沐过来,在车门口弯身跟谢唯斯说:“寇尘让我跟你拿车钥匙,要把你车送去修。” “哦。”谢唯斯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了车钥匙递过去,又问,“你呢?” “你们先走吧,我坐寇尘那厮的车,给你处理好了再去找你。”她说完,跟前面进了驾驶座的男人说,“小哥哥,你帮我送唯斯回去哦。谢谢啦,么么哒。” 男人没回头,在拉安全带。 聂沐笑嘻嘻的也没管他,阖上门走了。 谢唯斯回头看驾驶座的人,自己也说了句:“谢谢你啊,小哥哥。” 被喊的人边启动车子,边透过后视镜瞄她。 谢唯斯注意到了,问:“怎么了?” 他收回了目光,“不用。” “嗯?” 男人安静了一瞬,最后又透过车中的中央后视镜扫了扫她,薄唇微动,“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 谢唯斯失笑,“可是,可是这不是应该的吗?麻烦你一晚上,我怪不好意思的。” 他默默又阖下眼了,手转动了方向盘。 谢唯斯静了,内心暗忖,这人性子好像和图片里流露出来的气质几乎一模一样啊,真的有点冷,不喜欢说话的样子。 聂沐刚刚跟他说话他都没回应;好像她有点给人招麻烦,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 谢唯斯瞄了他两眼。 忽然在倒车的人注意到了,侧眸过来,“怎么了?” “哦,没事。”谢唯斯牵牵嘴角,笑了笑。 他就什么都没说地又回过头去,把车子退出来后,踩上油门,往前无声并入夜幕下的车流中去。 谢唯斯见此,在静谧中犹豫了犹豫,还是忍不住小声问:“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说话。” “……” “嗯?” “嗯。” “所以我今晚说太多了是不是,你有点烦吗?” “……没。” “那我还能,继续和你说话吗?” 他没说话。 谢唯斯:“……” 你能不能委婉点。 ※※※※※※※※※※※※※※※※※※※※ 唯斯落泪:遇见一个人,特别不喜欢说话,嫌我老跟他道谢,tat。 奶猫撒娇。 谢唯斯脸上露出不自在的神色,抿唇干笑了一下,随后就假装看手机,默默低头了。 前面的男人见此,瞄了眼后视镜。 可能他真的只是性子不喜欢说话,但还是知道人情世故的,所以见她因为他的沉默而生出来的明显的尴尬,他多少也有点……不自在一样。 所以,男人无声扫了几下后视镜,最后出声说话了,“你住哪儿?” 谢唯斯抬眸,“哦,我住兰梧洲。” 他放在前方道路上的目光微敛,蓦然又瞥了眼后视镜,“兰梧洲?” “嗯,兰梧洲小区,有什么问题吗?”她笑起来,随后又眉尾轻挑,询问,“哥哥你是不认识路吗?沐沐说你刚回来,你是平时不在北市?那你打开导航吧,不难走,就这条路直走一段就是了,就是塞车有点慢。” 他缓缓收回眼神,没说话也没开导航。 谢唯斯因此也默默保持沉默是金了,然后又回味了下,刚刚自己说的这段话,是不是很长? 可是,她真的是正常的讲话方式呀,指路嘛~tvt。 北市的高峰期,车辆哪哪都多,很快他们的车就真的走一步停三步。 谢唯斯会晕车,所以走走停停了一会儿,很快胸口有点不适蔓延开。 在某个路口停下等红灯时,谢唯斯保持安静了一路后,终于又出声:“小哥哥。” 男人回头。 她指了指门,“麻烦你开一下,我想去前面坐。” 他眼底露出疑惑,声色低低问:“为什么?” “我晕车。” 男人顿了顿,随即伸手摸开车门锁,接着又把手放到了自己安全带的位置。 谢唯斯见了,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行。” 没等他下来,谢唯斯就自己跳下车,再跳到前面去,生怕他比自己快,还专门来扶她……or,抱她。 车里的男人确实动作也没她快,安全带刚从胸膛前松开,她已经开了副驾驶的门了。 默了下,他无声又系上,随后看了看她,像是,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谢唯斯倒也不需要,自己就爬进来,再把门小心关上。 坐好后回过头来,她边去摸自己的安全带,边跟他说:“谢谢啊。” 男人一动不动,没说话,有点茫然,不知道她又在谢什么。 第一次见这么……客气的人。 下一秒前面车龙松动,他们的车子无声往前。 只是这会儿十来点,正是北市最热闹的时候,加上初雪很多人出来玩,所以车子似乎比往日还要多。 他们的车还是一会儿就停下,又滑动。 谢唯斯坐在前面,还是觉得胸口很不舒服,什么东西在搅动一样。 她努力平缓着,但是到距离小区附近一段的时候,还是觉得想吐,想喝水。 她捂着锁骨下的位置,另一只手悄悄降下一丝玻璃,但是外面呼啸的寒风瞬间钻入进来,她又一秒给升起来了。 驾驶座的男人无声瞥了瞥,安静了一瞬,出声,“给你买瓶水吗?” “啊?”谢唯斯回头,默了默,扬起红唇,“哦,好啊,麻烦你了哥哥。” 男人把挡挂到停车位,下去。 谢唯斯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稀疏的雪花中,男人穿过车缝走到对面的小商店,进去一会儿,拿了瓶矿泉水回来。 进来后伸手过来递给她。 路还塞着,没法动,他边拉上安全带边目光随意地看向窗外。 谢唯斯拧了拧瓶盖,但是冬天手比较僵硬,加上人这会儿上下都不舒服,没力气。 没拧开。 驾驶座的男人无意中透过玻璃的反光注意到了,人顿了顿,随即就往副驾驶座伸手。 谢唯斯见此,马上递过去:“谢谢。” 男人没有看过来,只是把手伸来,所以宽大的手掌在往下握住瓶子的时候……掌心下猝不及防地还握住了一节温热细腻。 男人一愣,立刻回头。 谢唯斯也是愣住,然后在他迅速抬起手的那一秒,也蓦的松开了水。 然后,车厢内就传来闷沉的一声,矿泉水从中间滚落到驾驶座的椅子下。 谢唯斯:“……” 车子安静待在马路中间。 他坐在驾驶座,目视前方,侧面脸色及其僵硬。 静谧非常的车厢里,似乎能听到男人隐隐的呼吸声。 很快,是一道略略低哑的声音,“抱歉。” “没事没事。” “……” 好像更尴尬了。 谢唯斯扫了眼刚刚被他握住、此刻微微发烫的手,抓了抓,眼睛又瞄了眼水。 他弯下身,在坐垫处摸索了下后,拿起来一瓶水,转头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瓶身,随即扭开。 这次认认真真眼睛也过来了,直到谢唯斯小心接过,他才回头去。 车子可以走了,重新在车流中穿梭。 谢唯斯灌着水,咕噜咕噜喝下小半瓶,胸口的呕吐感终于压下去一点了。 后面的路程,比前面还要安静。 回到谢唯斯所在的小区已经十点半,她指着路让聂云岂把车开到自己楼下。 他停好后过来扶她下车。 谢唯斯基本没法正常走路,就想要招呼管家过来扶她去电梯。 但是,身边的男人关上车门后,自然而然地问了她,“我抱你上去吗?” 谢唯斯蓦然抬头。 两道目光在夜幕下交织在了一起,谢唯斯眼神有些意外。 他见了,转开眼,道:“要是不方便,就让管家扶你。” 谢唯斯下意识笑起来,“啊,没有不方便,又不是外人,你和沐沐一样。就是我不想麻烦你了,没事,哥哥你回去吧。” 男人安静下来,微微瞥了眼她,似乎在犹豫。 几秒后,他朝她伸手,低语:“我送你上去吧。” 谢唯斯心里一阵暖流窜过,觉得,虽然这人表面上很冷、很不喜欢讲话,但是人真的是万分体贴的。 她第二次被抱起来,熟门熟路地伸手搂上他的脖子,埋下头后小声说:“你把我抱进电梯就行了哥哥。”真是够不好意思的。 男人没说话,径直进了入户大厅,又进了电梯,但没有放下她。 谢唯斯住在三十六层,怕他手酸,就说:“哥哥你放我下来吧,我站着就行。” “待会又得弯身。” “……”所以你干脆就抱着是吧,你体力也太好了吧。 不过想法刚落下,他却蓦然就把她放下来了。 谢唯斯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他。 他收到目光后,看似平静的默默转开脸。 谢唯斯见此,茫然了一瞬,随后忽然想起刚刚车中发生的一幕。 这人,该不会误会了吧。 她马上回神,说:“不是,哥哥,我不想你抱是怕你手酸,我很重的,反正电梯里也不用走不是吗?不是觉得你抱我是占便宜了。” “……” 安静,尴尬,窒息。 但是,谢唯斯还是微微着急,怕他误会,“真的哥哥,我不是觉得那什么……”说完,她干脆往前一靠,歪入他怀里,又低下头可可怜怜地呢喃,“好像也站不了,脚酸。哥哥抱吧。” “……” 男人浑身僵硬。 澄亮的电梯门上倒映出两人的身影,穿着黑大衣的女孩子歪着脑袋靠在他胸膛,衣服摩挲在一起,看不清谁是谁的,硬要仔细看,就像他穿着大衣,然后把她裹入怀里了。 聂云岂回神,蓦然伸手扶她站好。 谢唯斯:“……” 她一着急,转过身要去和他面对面,结果那只受伤的脚不小心踩在地上,瞬间,骨头好像从里面被抽走了一样。 谢唯斯整个身子都僵直了。 她屏住了呼吸,忍了忍,缓和下来一点后,她又朝男人的胸膛歪了上去,还把他手自己给放到她身后,指导他抱:“快点嘛哥哥,送佛送到西,我腿废了。” “……”他一动不动,如一尊雕塑。 她仰头盯着他,秀眉蹙了起来,“哥哥……”女孩子声音含着哭腔,“抱。” “……” 聂云岂这辈子都没遇见过这种事,好像是偶遇了一只小奶猫,无意中救助了一下,它却赖上你了,跳跳脱脱地要你抱,还要你抚摸,不摸还不行。 他忍了忍,正要动手抱起来,电梯蓦然到了。 叮的一声,尴尬地蔓延开在落针可闻的电梯中。 谢唯斯盯着他,表情委屈。 聂云岂:“……” 这脸色,无端的他好像就欠了她十个亿。 他斟酌了下,指了指从电梯到她门口的约莫三四米的入户距离,生硬道:“自己走,还是?” “……” 谢唯斯默默伸手,等被抱。 男人:“……” 他无奈地轻吁口气,伸手再次轻松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那一秒无意中低头,看到怀里的人脸上绽开一抹甜笑。 好像是他终于没误会,她开心非常一样。 他默了默,随后几不可察地轻扯一抹唇角。 谢唯斯自己住在市区一处位于兰江边、视野很好很好的大平层。一进去,没有拉上窗帘的长弧形落地窗与阳台,全部是淋淋落下的雪花,美景无限。 抱到了沙发边,谢唯斯坐下,然后又想起什么,站起来,跳着去了客厅后面开放式的厨房,倒了杯热水。 聂云岂以为她自己要喝,结果她小心跳到他身边,递给了他:“不好意思啊哥哥,没法给你煮咖啡,下次给你安排。” 男人微怔了下,随即接过,又放到桌上:“谢谢,不用。我走了。” “啊,你不坐坐吗哥哥?”谢唯斯盯着他,“你不等沐沐吗?” 他摇头。但是下一秒,电话忽然就响了。 他接通后,聂沐的声音从电话里飘出来,“小哥哥你到了没啊,还没走吧?你等我啊,我忙好了现在给唯斯把药拿过去,我喝酒了没法开车的,你要等我啊。” “……” 挂了电话,他冲谢唯斯说:“我下去等。” 谢唯斯脸上泛过一道茫然:“为什么啊,是我这三十六层空气不好吗?” “……” “你还要下去等,”她呢喃,白嫩的小脸上鼓了鼓,鼓起一片可爱的腮帮子,“那我多不好意思,搞得好像你是我司机。” “……” 两人眼神交缠了几许,最后男人默默在对面沙发坐下。 谢唯斯嘴角下意识地扬了扬。 安静下来后,她被抽疼的腿拉回了神,刚刚那一踩,脚真的感觉废了,现在一抽一抽的疼,痛到了今晚的最高境界。 医院涂的药不知是什么,感觉也很火辣。 谢唯斯弯下身,拉起自己的裙子、露出缠着纱布的纤细小腿。 看了看,她拆开了纱布的蝴蝶结,再一圈圈小心地解开来。 大抵是拆开后有股药香弥漫开来,对面沙发的男人蓦然看向这边。见到她把纱布拆开了,他自然而然地问:“你干什么?” 谢唯斯盯着自己红肿一片的伤口,小声说:“疼,我拆开来看看。” 男人缓缓坐直起来,淡淡问:“上药这么久了,没好点?” “刚刚电梯里不小心踩到地上了。” 客厅中一瞬静得好像没人一般,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 谢唯斯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忽然见眼前出现了一双长腿,她蓦然掀起眼皮,“怎么了?” 男人看了看她,又把视线往下放到她小腿上。 谢唯斯小腿纤细光滑,白皙柔腻,所以此刻那一片无暇的肌肤上,那一节红肿就很明显,与刺眼。 男人看了看,缓缓屈膝下来,然后声音略不自然地问:“电梯里踩到了?” 谢唯斯才回味过来刚刚自己说的话,她马上笑起来摆手:“没,没事,就是我自己忘记了就走了一步。没事没事,它本来也疼的。” 男人没说话,看着一会儿伤口,道:“缠上吧。” “药很火辣,不舒服,拆开感觉更好点。” “膏药就是这样的……拆开就没效果了。”他伸手接过她的纱布,“忍一忍,明天我再带你去看看,换药。” “哦。啊?”谢唯斯晃过神,马上道,“不用不用,不用再去检查的,就踩了一下。” 男人没说话,安静地单膝跪在地毯,两只手一前一后接着纱布给她的小腿缠上。 这个姿势,因为他戴着帽子,所以谢唯斯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看他修长的十指在温柔地给她缠纱布,那指骨节节分明又干净匀称,很好看;莫名的,很温柔。 最后的结打好,他抬起头。 谢唯斯目光一瞬落在他脸上。 客厅垂直落下的白炽灯光从他脸上一晃,过后他五官缓缓显现出来;这么近的距离,都看得清他桃花眼上很长的睫毛,下面高挺的鼻梁。 皮肤也很白,完全看不出一丝瑕疵。 “你一个人住?”他眼珠子微动,微微扫视了一下她安静漂亮的房子。 “啊。” “明天没好转的话,你跟我说吧。” 他收回来目光。 谢唯斯心跳漏了一拍,好温柔啊,明明骨子里就很冷的人,但是他这样说话的时候,她真是觉得从没见过有谁比他更温柔。 然后,她心里莫名就有股小开心,有种像枯竭的山石缝隙里,忽然有一道细流从里蔓延出来的感觉。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这时,男人手从外套里摸了摸,摸出来一个手机。 谢唯斯又见他似乎点进了微信,又点入个人信息、二维码。 她心里烟花四起,嗨,这是要干嘛哥哥~!! 下一秒他就转过来,看着她,声色低低道:“加吧。” ※※※※※※※※※※※※※※※※※※※※ 唯斯:懂了,只要撒娇(*^ワ^*),应有尽有。 哥哥骑机车载我。 谢唯斯盯着那个很诱人的二维码,笑笑摇头,“不用不用,真没事。就踩了下嘛,抽疼了一下。我没那么娇气的,刚刚要你抱不是你误会了吗?我是故意的。不然我哪儿敢要你抱,你看着那么高冷。” “……” 她笑容超甜地道:“所以你真的不用内疚的哥哥,又不是你撞的。” “……” 男人安静了一瞬,低头,手指微动,点了下快要息屏的手机,“还是加一下吧,也许真疼。” 谢唯斯挣扎了挣扎,最后摸出手机,打开扫一扫,“我就加加,但是我不会找你的哦,真的,等落灰了你就删了吧。” “……” 添加成功后,他站了起来。 谢唯斯盯着这个意外得来的微信,嘴角扬起,迅速打上备注:聂云岂。 但是,看着又觉得有些生硬。 最后她改掉了,改成“温柔的小哥哥”。 搞定了,玄关刚好传来开门声,经常来谢唯斯这里的聂沐自己刷卡上来了。 客厅的聂云岂缓缓站起来,扭头看去。 聂沐拎着一袋药过来,笑眯眯看着他喊人:“小哥哥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溜了呢。” “……” 她把药袋塞进他怀里,说:“你帮我看看怎么吃,我去给唯斯倒水。” 男人拿下袋子,在边上的沙发凳坐下,拆开拿出药看。 那边聂沐倒来水的时候,他已经把要吃的消炎药每样按照比例仔细地拿出来放好。 谢唯斯边吃边问聂沐:“寇尘送你回来的啊?” “没,寇公子要送,我不想耽搁他浪去。加上,”她咳了咳,“怕来了他上来看你的话,你的糖露馅了。就自己打车回的。” 谢唯斯瞄了眼聂云岂,笑笑。 男人与她对视一秒,又自然而然地转开脸。 聂沐又说:“你车头的灯裂了,要等国外送配件来,所以可能要十天半个月才换好。” 谢唯斯吃完药,放下水杯,“没关系,我近期也开不了。”她问,“寇尘的呢?” “你管他呢,他自己的责任,撞啥样他的事。” “……” 谢唯斯笑了笑。 这时,斜对面的男人缓缓站起身了,人看聂沐:“走了吗?” 聂沐回头对视,“啊,哦。”不过她又转来看谢唯斯,“你能不能照顾自己的唯斯,要不要我今晚留下来照顾你。” “不用不用不用。”她摇头。 “没事啊,我住这的话我小哥哥就不用专门送我了,他就住这里。” 谢唯斯:“?? ” 她盯着当事人:“啊?哥哥你住哪儿?” 聂云岂:“兰梧洲。” “……”谢唯斯迷茫,“这里?” “嗯。” “……”她不可思议,难怪他早前听到这小区名的时候略略意外,她还以为他是不认识路,但后面他又熟门熟路地开来了。 缓过来,谢唯斯笑笑说,“这么巧。” 男人扫她一下,随后就一脸平淡地点点头,转过身往玄关出去了。 聂沐送他到电梯口,挥挥手又回来。 谢唯斯见到人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说:“你小哥哥好好。” “?” 聂沐满脸意外,“好好??你不觉得他冷得不行吗?我跟他说话他都十句没回个半句的,六亲不认。” “……”谢唯斯低头笑笑,回味了下他刚刚屈膝给她缠纱布的模样,她是真的觉得太好了吧这个人,“没回虽没回,但是你让他来接我,他就来了。” “啊,也是。”她笑了。 谢唯斯伸个懒腰,让聂沐扶她去卧室,准备洗漱,边走边觉得这人,真的是太好了。 进了浴室,艰难地洗完出来,一看已经半夜十二点了。 聂沐经常会在这边住,自己已经在别的房间洗漱好回来,躺在她卧室的大床上刷手机。 见她洗好了,她又利落地来扶,边走边说:“雪居然还没停,今年下得又早又大。” 谢唯斯小心爬上床,看向落地窗。 确实是下得淋漓尽致,此刻夜已经漆黑到没有一丝亮光了,雪还无声在空中锲而不舍地摇曳,莫名就有种冷酷又柔软的风情。 谢唯斯脑子里又晃过了刚刚缠纱布的画面。 总觉得,他和这雪夜很像。 聂沐在她旁边躺下,拿起手机跟她说:“你看微信没有,都爆了。” 谢唯斯从外面收回目光,点点头。 早前看了几下,后面没空。 她摸来重新看了看。群里大家还在说她出事故的事。 谢唯斯就进了几个群一一回复了一句。 瞬间这些平时经常一起玩的北市名媛们与贵公子都热闹起来,问她是不是真被寇尘撞了,两人挺有缘分的。 然后就有人追问:“唯斯,还不答应寇公子?那他岂不是今晚又心疼车又心疼你。” 谢唯斯唇角抽了抽,看着群里立刻大笑一片,随即热情似火地表示对的对的,要是答应了他就无所谓了,毕竟众所周知,比起爱车,寇公子对北市风光惹人的小公主更是沉迷不已。 聂沐也在看群里的消息,看到这忍不住轻哼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唯斯没太在意地莞尔一下。 聂沐余光见此,侧眸看过来,又感叹一下,“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啊唯斯?这些年追你的排到美国了吧?最近我生日宴上你拉大提琴的模样,又是撩倒一片北市公子哥,好多人被你迷得不要不要的,都跟我拿你的微信,你就没看上的?” 谢唯斯漫不经心地一笑,“……我今晚才问寇尘,喜欢我什么,他说我拉琴那种感觉戳到他了。所以,喜欢这东西是要有感觉的,我对这些圈内公子哥没感觉。”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聂沐好奇得眨眨眼,盯着她。 谢唯斯脑海里莫名飘过了今晚才认识的一张脸,然后,她默默咳了下,表示,“我还小呢我不着急。” “唉。”聂沐莞尔倒下,感慨,“你这脸让多少人心痒啊,不谈恋爱太浪费了。” 谢唯斯乐着没搭理她,想起来刚刚各种八卦的群,就重新拿起手机,悠悠发了一句:“不要乱说,别断了寇公子的桃花。” 群里纷纷解读她这话,是寇公子这心还是得伤着啊。 谢唯斯没再多说什么,只回了句:“睡了,晚安。” 大家马上笑闹着挽留她再玩玩,有些说明早来看她。 谢唯斯客气地回复说不用后,就还是退出来了,觉得没什么好玩的。 看到那个刚刚加上的微信,她点进去看了看,没什么意外的,他朋友圈一片空白。 头像倒是个雕塑,是一部挺火爆的电影中的一个动物模型,很好看。 微信名是一个句号。 她笑了笑。 看完他两袖清风的微信,谢唯斯就困了,受伤后精神有些差。 …… 次日被雪后绚丽的朝霞唤醒,然后一天下来都是在应付来探望的人,家人朋友都有。 谢唯斯从小在这长大,走哪儿哪儿都是一堆熟人。 今天腿还是挺疼,不过只要不睬地上,就疼得挺均匀的,没有突如其来的被电到一样,扛不住。 所以她没有点开聂云岂的微信,也没让别人送她去医院。 医生吩咐了三天后去换药,谢唯斯就到那天才准备去一下。 那时她已经好了很多,腿消肿了,也勉强能下地走几步。 所以她打算自己去医院,因为自己住在市区,没和家人在一起,她懒得专门叫远在城南的家里司机来接她;而聂沐那几天时常被家里一位从商的哥哥喊去陪着谈合作,她就也没透露她这天要去医院。 可是那天午后,她手机忽然进来一条意料之外的消息。 温柔的小哥哥:“去换药吗?” 谢唯斯盯着这几个字半晌,才回神打字:“啊,嗯,哥哥。我今天去换。” 那边很快回复过来了,“我送你去吧。” “?”谢唯斯急得直接按住语音键,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今天脚已经消肿了,能走路了。” 那头看完,过了两分钟没消息。 谢唯斯等啊等。那边的人好像在犹豫,但最后还是发来一句:“我下午没事。” 谢唯斯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了,这人太好了吧,明明那天不是他的原因踩到,他却很愧疚的模样。 纠结了会儿,她就索性想着,那行吧,送完顺便请他吃晚饭,谢他那天去接她,还给买了个矿泉水呢。 她回过去,答应了。 然后没过多久,门铃就响了。 她过去按电梯。 很快她这一层的门就开了。 他还是那日的装扮,从上到下的石墨黑,只是今日没戴帽子了,所以一个抬眼,几缕刘海挂在额前,看着,那张线条流畅的脸莫名又帅了几分。 谢唯斯扬起红唇,招手,“哥哥。” 聂云岂朝她点个头,然后站在电梯中没动,只道:“走了吗?” 谢唯斯见他没有要进来坐的打算,就马上点头:“嗯可以,我去换个衣服,你等我几分钟。” 电梯中的男人看看她的背影,是能走路了,一个人是能行动了,但是,还是很小心翼翼。 他收回目光,手抄入了口袋,安静等着。 …… 今天阳光还可以,午后也不是那么冷,谢唯斯进衣帽间换了件毛衣裙。 到门口在换鞋的时候,不远处的男人看了看她的衣着,低声道:“有外套吗?坐车冷。” “今天不冷,阳光挺好的。”她头也不抬地接话。 他静默一下,道:“不是坐汽车。” “??”谢唯斯顿了顿,脑海里晃过那晚聂沐发给她的照片,里面,男人卧在一辆机车上。 她侧过脸看进电梯,悠悠问:“你,开着机车吗?” “嗯。” 谢唯斯幻想了一下这个坐上去的画面,不自在地脸红起来,不由问:“你的汽车呢,哥哥?” “没车。那聂沐家的,还回去了。” “……” 谢唯斯无声回了卧室,然后穿上羽绒服,出来问:“这件能行吗?是我最厚的衣服了。” 他默了下,随即几不可察地浅浅地牵了下嘴角。 谢唯斯以为自己眼花了,她是看到他笑了吗?!!!好像冰雪消融,春风四起的感觉!太好看了! 还想再端详一下,他已经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 电梯中,谢唯斯想着几日没见了,好像不说说话很奇怪,所以冒着被他嫌弃的风险,她开了口:“哥哥,你工作了吗?” “嗯。” “那你今天不用上班?” “休假。” “哦。”她想起来那天聂沐说他回来,所以她回去吃饭。 她就又随口问:“那你是在哪里工作的?不是北市吗?” “嗯。” “……”他真的不喜欢说话。 谢唯斯低下头,没再烦他了。 那一秒,她身侧的男人透过电梯镜面瞥了眼人;裹着一身雪白羽绒服的人靠着电梯墙,双手插在衣服中,脑袋低垂着看鞋,偶尔歪过脸看着墙,很乖的样子。 似乎又像那日在车中一样,因为他的过于沉默,她不自在了。 男人缓了缓,低低开口:“你请假了?” 谢唯斯回过头来,随后回味过来他的意思,一笑:“我没工作。” 他似乎挑了挑眉。 谢唯斯愈发有点不自在,道:“嗯,我今年才毕业的,和沐沐一样。所以……还没找工作呢,想玩玩,明年再做事。” 他点点头,收回目光。 电梯到了,两人出去。 聂云岂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双手套戴上。 谢唯斯无意中看见他翻起来的宽大掌心中,似乎手指尽头处颜色有点深。 她好奇:“哥哥。” 他侧眸过来:“嗯?” 谢唯斯看了看他,然后伸手过去,摸了下他的掌心。 他一顿。 她马上缩回手,笑笑把手重新放入自己羽绒服口袋,“你手心为什么有茧子,好像不是做什么轻松的工作的?” 他缓过来,点点头,“嗯。” 谢唯斯原本是不想打探他太多事的,他也没想主动透露给别人的意思,但是,实在是意外他这手,加上好奇他这种性子人,会是做什么的呢。 她就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什么工作呀,好像……搬砖搬的。” “……” 男人默了默,点头,“嗯,就是搬砖。” “……” 两人刚好走到大厅外,谢唯斯看到了那辆前几晚出现在图片中的通体漆黑、很酷的机车。 她看了看他,微笑道:“那,这年头,搬砖好像还挺好赚的,这车不像不值钱的样子。” “……” ※※※※※※※※※※※※※※※※※※※※ 不日,聂云岂发出邀请:来我这一起搬砖吗? 奶斯:包吃住吗哥哥?住你家吃你大米的那个意思。(*^ワ^*) 搂紧我。 噎了噎后,男人嚅嚅唇瓣,好像有话想解释,但是他这个人,又完全没有主动说话的欲望,就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嗯,好赚。” 谢唯斯:“……” 她笑笑,也没再深入问他隐私了,毕竟只是小八卦一下。 她只是想起来问他:“坐这个好像要戴头盔吧哥哥,不然掉下去我岂不是……没得玩了。” “……” 他指了指车头,那两个头盔。 谢唯斯:“……” 聂云岂走过去上了车。谢唯斯小心翼翼扶着他的肩膀坐上去。他歪头看她坐好没有,戴好头盔没有,随即就扭头回去。 只不过,从来没坐过这玩意,谢唯斯一上去就有点,不敢动。 她双手轻轻搭上他衣服,这时前面传来几个字:“这样不稳。” “……”那要怎么样才稳?搂上去……吗? 她轻咳了下,不自在地道,“没事,我不会掉下去的。” “会。” “……” 谢唯斯缓缓把手放到他腰上。 他低头看了看,就阖上头盔上的镜片,启动车子。 车子往前走的那一刻,因为毫无准备,谢唯斯整个身子晃了下后,往前扑去,人瞬间和他后背紧密相贴,没有一丝缝隙。 她回过神,在冬日暖阳中,刹那红透了脸颊。 被撞的男人似乎身子也微僵,边往前骑着边微微回了下头。 谢唯斯一秒阖下眼皮,不敢去对视。 出了种满梧桐的兰梧洲后,小区外的大马路车来车往,谢唯斯不太/安心,所以很快不知不觉收紧了环在男人腰上的手。 他好像低了下头,她注意到的时候,迅速又松开。 但是,他忽然自己松开一只握车把手的手,把她手拿起来又放在他腰上,然后风声里似乎传来被吹开的一句:“搂紧。”很是苏。 谢唯斯:“……” 妈呀…… 谢唯斯心口砰砰作响跳得好像里面住了一颗启动了某个开关的球,快要从胸膛蹦跶出来了。 整个手臂都发僵,好像不是自己的。 哥哥你这是干嘛呀。 正晕晕乎乎发着烧,没几秒,车子忽然倾斜了下。 谢唯斯害怕地闭上眼睛。 好像转了个大弯,她等到车子直了,悄悄睁开一条缝隙,果然,他拐入了一条车不多的路。 路边种满樱花树,这季节没花,只有枯黄颜色的枝丫迎风招展。 左右看了看情况,谢唯斯最后心里总结:哦,原来他要转弯啊,他是怕出人命啊。 聂云岂:“可以松一点了。” 谢唯斯低头,才发现自己把他腰勒得,可能要断气了:“……” 她迅速松开了一点,“不好意思哥哥,不是有意占你便宜的。” “……” 默了默,她还是弱弱道:“你转弯跟我说一下嘛哥哥,有点吓人。” 某人:“不是让你搂……” “那,那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要我搂你嘛。”她小小的委屈喃喃。 “……” 安静驰骋一会儿,前面迎风飘来几个字:“没载过人。” ? 意思是,没载过人所以没这方面的细节是吧? 她是第一个坐的? 谢唯斯莫名笑了,半掩在羽绒服领子里的脑袋藏在他背后偷偷地笑。 车子穿梭过北市的暖阳,头盔上的镜片外不时一晃一晃的,花草树木也是不时从眼前飘过,和坐汽车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适应下来后,谢唯斯非常愉悦,再透过后视镜看骑车的男人,怎么看怎么酷。 坐着坐着,他好像发现她在看他。谢唯斯镜片没拨下来,所以能看到她的眼睛。 聂云岂微微侧眸,“嗯?” 谢唯斯:“坐这个还挺好的,我喜欢。” “?” “不会晕车。” “……” 他大概是无话可说,默了默,回过头去了。 谢唯斯又在他身后笑,还笑出了声。 聂云岂不明所以地瞥了眼后视镜,隔着镜片,他一双桃花眼直直盯着身后的那一双凤眼。下午的日光迎风洒在她眼眸中,里面像铺了一层细碎的钻石,闪闪发光的,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一秒就收回来目光,并且后面都没再去看,任由谢唯斯像只对新事物好奇的小猫儿一样,偶尔左右看看路边,偶尔看他。 …… 到了医院,谢唯斯下了车,等聂云岂停好后扶着她进去,他转头去给她挂号。 人群中,身姿颀长高大的男人很是显眼。 阳光穿过门诊大厅的玻璃,斜斜照彻在男人身后,他一身黑衣的背面染上了金灿灿的一片。 侧脸的线条也因为阳光而柔软了一些,整个人因此似乎都温柔下来了,不再是近在眼前的那种冷酷、寡言的感觉。 挂好号,他走过来扶着她去找医生。 检查完恢复得不错,重新上了药。 医生让谢唯斯这次时间到了就自己拆开就行,不用来医院了。 一切搞定,出去已经五点。今天挂的普通门诊,所以比较耗时间。 冬天日落得早,此刻天际已经有隐隐的暮色,下午来时的那节灿烂的阳光,已经不知不觉退得一缕不剩。 谢唯斯上车前跟已经坐上去的男人说:“哥哥,我请你吃晚饭吧?” 他边拿头盔边看过来,递给她一个,“不用了。” 谢唯斯还要开口,他却似乎看出她的意图,率先开了口:“我要走了。” “嗯?”她愣住。 男人扬扬下巴示意她上车。 谢唯斯茫茫然上去,戴上头盔后凑前看他:“你要走了?去哪儿啊?” “回去,假休完了。”他启动车子。 谢唯斯很意外很意外,“你……不能吃了晚饭再走吗?很急吗?” “八点的飞机。” “??你不是在附近城市吗?还要坐飞机的?” 他从后视镜中瞄了眼她:“览市。” 谢唯斯震惊了,她以为他肯定就在周边城市工作,结果居然是览市。 她和聂沐去览市看过几次演唱会和时装秀,那地方飞机要两小时。 回过神来,她干涩地笑笑,道:“那好吧,那以后有机会我再请你。”虽然这句话好像很空,以后,是什么时候的以后呢。 车子走动,划入了车水马龙的机动车道。 路上开始嘈杂了起来,两人都没再说话。 谢唯斯透过后视镜看开车的人的正面,暮色一点点的熏染了男人身上原本的黑,让他看上去更加的冷酷,沉默,拒人千里之外。 夜风吹起来还是有点冷,谢唯斯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地搂紧了男人的腰。 只是没一会儿,她又通过镜子注意到了开车的人低了低头,她回过神,马上松开了一些。 须臾后,耳边好像隐隐有有一道不是很真切的男声传来:“搂上吧。” 谢唯斯去看他,他在目视前方,无声骑着车,好像没有说过话的痕迹。 …… 送她回到楼下,他就转身走了,也不知道是住的哪栋楼,总之很快消失在兰梧洲的梧桐树尽头。 谢唯斯站在自己楼下看着,莫名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回去后,她叫了外卖。 吃饭时脑子里回想了下原本的计划,她是以为这么晚了,只要她磨个几下,他应该会一起吃饭的,但是没算到他要赶飞机。 最终计划没成型,让他忙活了两次,一口水都没喝到。 吃了一半,聂沐来了。 在她冰箱里找了水果,搞了个果盘后在她对面吃,边吃边表示:“我明天有时间了,你要换药吗唯斯?我带你去。” 谢唯斯夹了菜,浅浅咳了下,道:“刚刚去了。” “啊?”聂沐抬头,困惑,“你自己去?打车啊?” “本来是想打车,但是……你小哥哥问了我,最后他带我去了。” “??我小哥哥?这人什么时候这么温暖了?”聂沐睁大眼睛,而后又咕哝道,“哇他该不会看上我姐妹了吧???” “……”谢唯斯脸色莫名一红,随即迅速把那日在电梯中发生的事情,简化一下说了,“不是,别乱说,那天回来的时候他……他因为不方便就把我放下来了,结果我就自己踩到了脚,他知道了就挺愧疚的。那天还加了他微信,让我第二天有问题找他,他送我再去检查检查呢,这不是没事吗我就没找。” 聂沐愣愣点头,“这样啊。” 谢唯斯微松口气,淡然“嗯”了声,“然后今天,他可能是因为要走了吧,但又还惦记着那天的事,就主动找我了。” 聂沐从拿了颗草莓,边摘掉叶子边颔首:“难怪。哎呀有点失望,我以为咱俩要换个身份相处。” “……” 谢唯斯莫名脸上衣烫,悠悠低头吃饭了。 聂沐咬了一口草莓,含糊道:“你知道他要走啊?他晚上的飞机回览市。” 谢唯斯点点头,“嗯,本来想请他吃晚饭的,没请成。” “不用,他就是帮我忙嘛,你不用跟他客气,我这不是在吃你的东西了吗?”聂沐笑道。 谢唯斯莞尔,虽然觉得能请的话还是要请,但是,反正也办不到了,就没再说什么。 不过,她想起来随口问:“他居然是在览市工作的,我以为就在附近城市呢。” 聂沐颔首:“他在那边几年了。” “怎么去那儿了?”她又自然而然地问。 聂沐闻言,却咬水果的动作停了下来。谢唯斯瞥过去,她缓缓回神,一笑后继续吃,“嗯,他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待着吧,北市都是我们这些熟人。” 谢唯斯一阵茫然,吃饭的动作也停下来了,“嗯?他不想和你们见面?” 聂沐摇头:“不是……就是他不想说话,他累。” 谢唯斯一阵困惑,“怎,怎么回事?他家人呢?” “没家人。”聂沐低头咬水果,眼中的光都黯淡下来了,“……聂家这些年遭遇巨变,他家现在,已经只有他自己。他除了回来看我爷爷奶奶,其他时候都不回。” 谢唯斯愣住了,但是一会儿张了张口,也问不出口。 聂沐最后说了一句:“所以他其实,不是天生冷的,是……很多事情加剧起来压在人身上,让人筋骨都被抽掉了,也就自然而然地说不出话了,也笑不出来了。” 谢唯斯怔怔了一会儿,埋头吃饭,什么都没问。 晚餐后聂沐也没走,她这几天都在这住,陪谢唯斯,毕竟她受伤了也没法出去玩,怪无聊的。 两人都没工作,就日常每天都窝在家里。不过聂沐是个业余漫画作者,偶尔会拿着画板蹲在电脑前,画几张撩人小哥哥的图片做屏保。 谢唯斯看着她,就没来由的,时不时总想起自己手机里备注最长的那个账号……的主人。 脑海里许多次晃过了那日回来的路上,她冷,无意识地紧搂住了他,他发现了,却在她松开后,对她说,搂上吧…… 那么冷、冷得就要与黑夜融为一体的人,却对她说,搂上吧。 …… 伤是一周后好的。那天晚上躺在床上,聂沐爬过来跟谢唯斯说:“你现在能正常走路了吗?” “可以了。” 她歪了歪脑袋,“怎么了?” 聂小姐笑起来,“那我们过两天去补上戈酣的演唱会怎么样?刚刚有人给我两张览市那站的票。” “览市?”谢唯斯心好像一瞬静止了一下。 “啊。览市。我们上次去都是读大学的时候吧,出国留学后都没去过了,去玩玩。” 谢唯斯脑海里飘过了男人骑着车消失在兰梧洲尽头的身影。 回过神,她问:“什么时候的?” “就过两天,大后天晚上,我们明天或者后天去都可以。” 谢唯斯点头,然后没做多想就说:“那明天吧,反正也没事。” “行啊行啊。”聂沐愉快地马上就订机票和酒店去了。 谢唯斯翻个身趴在床上看外面的黑夜、星光,看着看着,就又想起了某个人,某个和这黑夜里的星光一模一样的人。 去了能见到他吗? 聂沐不知道会不会告诉他呢……因为她说了,他去那儿生活就是不想要人打扰。 不过……见不到也没事,去呼吸一下览市的空气也挺好的,呼吸一下他那儿的空气。 谢唯斯今晚莫名有点失眠,到后面聂沐睡着了她都没睡。 半夜十二点,边上传来嗡嗡的振动声。 她回神,歪头一看,聂沐的手机显示着一个来电,备注为:不爱我的聂云岂。 谢唯斯:“……” 她看了看聂沐,这人睡得很深…… 犹豫几下,她拿起手机再拎了件外套,到了阳台,划过接通。 那头传来熟悉的男声:“要来干什么?” 谢唯斯边穿衣服边出声:“哦~去看演唱会。” 里面没声音了,谢唯斯喊了句:“喂,哥哥?” 聂云岂:“你是……” “我是唯斯,沐沐睡着了,她这几天一直在我这。”她在冷气萦绕的黑夜中浅笑,“你听不出我声音吗?我觉得你声音,没什么区别。” 那头低语:“听出来了,”奶甜奶甜的声音很容易听,“只是不知道叫什么。” “??”谢唯斯一愣,红唇微张,惊讶,“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哥哥?” “……” “唯斯啊,谢唯斯。” “嗯,知道了。” “斯人的斯,唯一的唯,谢谢的谢。” “……” 她缓了缓,又随意笑笑,“哦,不知道也没事,反正……也没什么关系的嘛。” 那头安静下来,没说话。 谢唯斯假装自然地转移话题,“你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啊,哥哥?” “忙。” “工地这么晚还没收工啊?” “……”他默了默,“嗯”了声。 谢唯斯闻声,倏然笑开。 浓浓黑夜,阳台一点别的声音都没有,她的笑声低低通过听筒一丝不漏地传了过去。 一千公里外的男人听着在耳边泛滥着甜味的笑声,有些不自然地静了静。 笑完了,谢唯斯慢悠悠道:“感觉你工作挺辛苦的,哥哥。” “……不辛苦。” “这么晚还不辛苦吗,那应该是你感兴趣的事?” “嗯。” “那其实,还挺好的。”她薄唇轻扯,笑了笑说,“我的兴趣就是……玩。” “……” 半晌,他淡淡说了句:“也挺好的。” “?是吗?认真的吗?”谢唯斯拢了拢外套,靠在阳台围栏上,调侃,“你是不是心里其实已经觉得我是社会败类了?活着都浪费北市的空气?” “……” “现在还要去呼吸你览市的空气。” “……”他马上道,“没有,没觉得。人各有志。” 人各有志……那她的玩也算志吗? 谢唯斯越听越不好意思了,她笑说:“哥哥,你现在为了让我别不自在,说话都很努力,温柔似水的。” “……” “你太好了吧。” 和哥哥吃饭了!! “……” 安静一会,聂云岂僵硬地回了句:“没有。” 谢唯斯笑起来,心情很好。 那边静了会儿,而后就问她:“你们明晚到?” “啊,嗯,对。” “好。” 好是什么意思啊,是说他会去接机? 谢唯斯也不敢问,免得人本来没这意思,问了不好意思被迫接机去了,反正她们俩也是大人了,接不接无所谓。 她主动道:“那,那你要休息了吧。” “嗯。” “好,那拜拜吧哥哥,晚安。” 她自己挂了电话。 第二日跟聂沐说聂云岂前一晚来电了,她颔颔首,表示:“我就发了微信跟他说我们明晚要去览市,他一开始没回,后面我睡着了。” 谢唯斯:“这样,那他后面回了我一个好……” 聂沐漫不经心一笑,“不知道是不是要去接机,到时候看看还有没有问航班信息吧,不然我们就自己坐车去酒店。” “嗯,行。” 说是这么说,但是这句话后,谢唯斯一天都没来由地有点心痒,在想他到底会不会去接。 因为票买的有点晚,所以两人是晚上十点多到的。 下飞机后见聂沐往停车场中,谢唯斯心口升腾起一股更深的痒,人不太确定地问:“怎么往那儿去?” 聂沐:“我小哥哥傍晚发消息问几点到了,应该来了吧。” 谢唯斯立刻不自知地扬了扬嘴角,“你小哥哥来接了?” “嗯呐。”到停车场,她指着远处一辆打着双闪的车,笑说,“那个。” 谢唯斯看过去,呼吸一滞,心跳莫名加速。 两人慢悠悠走近。从车头穿过时,谢唯斯看进去。 男人透过挡风玻璃与她对视,表情平静。 谢唯斯到了驾驶座边,弯下身透过车窗打招呼:“哥哥~” 她穿着一身白色风衣,一只手搭在窗沿上,背着无尽的黑夜朝他笑得甜美非常。 览市灼灼的星光都好像没她双眸一分耀眼。 聂云岂点个头后就收回目光了,和第一次遇见这双眼一样。 谢唯斯笑笑,一点没介意地走到后座去开门。 坐下后,前面的人微微侧眸看过来,“你不坐副驾吗?” 谢唯斯和聂沐一起抬眸,后者困惑,谢唯斯倒是一瞬间就懂了,她笑说:“哦,不用了,上次是我一个人嘛,就干脆去前面了。” 聂沐闻言才想起来谢唯斯晕车,就接着说:“我忘了你晕车。唯斯你上前面去坐,傻呀又不是别人还得一起在后面。这到市区还挺远的,一会儿难受了。” 谢唯斯听完,又看了看前面的司机。 他眼神平静地透过后视镜瞥她,对视那一秒,他似乎眉梢微抬,好像在问:不坐? 她心口那一刻疏忽一软,好像某处被按了下去。 没再多说什么,她重新出去了,换到副驾驶座。 车子那一刻就启动,离开了览市机场。 谢唯斯扣上安全带后,抬眸时,刚好看到不甚明媚的车厢中,聂云岂的脸上略过外面机场公路的树影,像一段加快的电影画面。 格外好看。 两人许久没来了,聂沐在后面看着外面变幻的风景和谢唯斯闲聊,说着这边的好玩的,好吃的。 聊着聊着,她问开车的人:“小哥哥你明天有空吗?一起吃饭吧。” “没空。” “那么忙吗?你自己也要吃饭的啊,一起吃嘛。” “不用。” “……”聂沐轻哼了声。 谢唯斯笑笑。等收敛了笑意,她余光就忍不住去瞄了下开车的人,这人似乎真的不想和人交集,吃饭都不想。 但是,她又想到刚刚那个对着镜子朝她微抬的眉眼,觉得,他也不是完全对外界丧失了温柔。 车子在机场公路没有塞车,前面坐着也很舒服,谢唯斯没有晕车,但是后面进了市区,览市繁华的夜路就让车子时不时被迫停下。 周转一会儿,谢唯斯很快就不舒服了。 她闭上眼睛靠上车门,安静下来。 没多久,开车的男人注微微瞥了眼她,看着人微微苍白的脸,还有轻抿着的红唇,他默了下,和上次一样问她:“要喝水吗?” 谢唯斯歪过头看过去,然后笑了,“哦,不用,没事。” 他踩下油门,在车流中尽快穿梭,往酒店去。 聂沐爬上前去:“唯斯你很晕吗?” 她摆摆手,声音很轻地道:“快到了。” 大概十分钟后,到市区酒店花园停下。谢唯斯一下车就弯下身扶着树木在花坛里吐了酸水。 聂沐心疼地拍拍她的背,“哎呀,坐前面还吐啊,以后我们不来了。” 吐了几口酸水谢唯斯就好一些了,直起身,发现聂云岂车还没走,她就笑笑,有气无力地朝车内挥挥手:“谢谢你去接我们啊,哥哥。” 男人透过车窗,看着站在灯下微喘的女孩子,缓缓地点了点头,最后少见地还回了句:“早点休息。” 然后才开着车走了。 …… 聂沐定的套房,里面有两个房间。 谢唯斯一进去就灌下半瓶水,马上胸口就舒适了点。 末了人就愉快去洗漱了,一番收拾完,出来后刚倒在柔软的大床上,聂沐就推门进来说,“我们明天去找我小哥哥吧?他上次落了张卡在我们老房子。我刚下车忘了给他了。” 谢唯斯闻言,瞬间不好意思:“我一晕车把你正事都搞忘了。” 聂沐一笑,乐着道:“这有什么啊,他也不急着用,不然就直接快递给他了。” 谢唯斯点头,“那我们明天去找他。” “嗯嗯。” 聂沐出去后,谢唯斯躺在床上,放下刚刚拿起来准备玩的手机,她忽然没心思玩了。 脑海里总飘过一件事……明天能见到,聂云岂。 不知为何,想到这心情就有点不错,嗯,应该说是很不错,然后对手机就完全没了兴趣。 在床上翻滚了几道,她就直接睡了。 第二天天气很好,人是被览市曼妙的日光唤醒的。 谢唯斯迷蒙地睁眼,看着暖洋洋的光线透过纱帘晒到床脚下,真是超级漂亮。 又想起来,阳光到这里了,应该不早了。 她睨了眼墙上的钟,哦,快中午了。 谢唯斯就没再睡,爬出去到聂沐房间,她还没起来,不过听到声音,微微转醒。 谢唯斯跟她小声说:“我们去找你小哥哥吗?已经十一点了。” 聂沐睡眼惺忪,有点起不来,“要不明天吧。” “……” 谢唯斯想了想,“今天周日呢,明天他不一定有时间。” 聂沐拧了拧秀眉,有点惆怅,最后又细细嘟囔:“他其实永远在忙的。”她伸了个懒腰,叹着气指了指床头柜的手机,“那你先问问他有没有时间吧,密码我生日。” 谢唯斯瞟了眼:“那不用了,我有他微信,应该还没删吧。” 聂沐一笑,就缩回被窝去。 谢唯斯马上自己拿了手机到窗边的茶几坐下。 晒着暖和的日光,她打开微信,找到温柔的小哥哥,点进去:“哥哥,我是唯斯,(*^▽^*),你在忙吗。” 他没回复,她又发了句,“你什么时候有空?沐沐给你带了张卡。” 还是没回复。 谢唯斯等了一个小时,等到肚子咕咕叫了,正准备叫餐。 那一刻,手机才刚好振动了一下。 “温柔的小哥哥”那个窗口,弹出来一句话:“你们在哪儿?” 谢唯斯:“……在酒店呢。” 聂云岂:“那我过去拿。” 谢唯斯:“你呢,你在哪里啊哥哥,没事我俩应该要出门玩,给你顺道拿去就行。” 那边的人见此,回复:“在公司。” 谢唯斯一顿,真的在忙呢,“今天周日你还工作呀。” “嗯。” 谢唯斯想了想,想起来他好像也不是坐办公室的工作,所以忙点确实也正常。 她含笑打字:“我忘了你工作不轻松的,你手上都被砖磨出茧子了。” 聂云岂:“……” 谢唯斯:“你们公司规模应该很大。” 那头的人茫然,自然而然地问:“为什么?” 谢唯斯:“因为你搬的砖不便宜。” “……” 谢唯斯:“哥哥览市有哪面墙是你砌的吗?” 聂云岂:“……” 笑了笑,谢唯斯正想发过去一句开玩笑的,结果,见左上角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她一时斗胆等了等,最后他发来一句:“贡献过一栋楼。” 谢唯斯:“……” 她惊讶,发了语音:“你砌的啊哥哥?!太厉害了吧。” 聂云岂:“……” 最后他无奈回复:“只会搬砖,雇人砌的。” 谢唯斯大笑,然后把床上的聂沐吵到,她迷蒙地看来,满脸困惑:“你在刷搞笑视频吗?不是说找聂云岂?” 谢唯斯因为这句话,忍笑忍得肚子都疼了起来,最后默默出了阳台,关上门前跟她说:“不好意思,你继续睡,继续睡。” 拉上门,谢唯斯靠上阳台的围栏,重新看了看手机。 这一看,发现聂云岂的这句话好像有点玄机——雇人砌的。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是不是,自己有公司的? 谢唯斯心痒痒想问,但是,又忍住了,算了他不喜欢说话,她只是随意聊聊,不想烦他的。 而且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忙不忙的,不打扰他了。 谢唯斯回复:“这样啊,那我现在能去找你吗?会影响你搬砖吗?会影响就不要了,赚钱要紧。” 聂云岂:“……” 男人坐在工作室内的一块材料上,一手拿着一把小刀子,一手握着手机,人微微垂着脑袋看屏幕。 几秒后,还是忍不住嘴角半勾了勾。 一秒而已,他就恢复了平淡无痕的表情,然后想了想,打字:“览市南街。到了告诉我。” ?? 览市南街。 谢唯斯上了百度,输入览市南街是在哪里。 弹出来的信息说,览市长街是市区一条环城路,分南北两街;南街挺长的,有将近十公里呢。 谢唯斯:“……” 不知道他在哪呢。 谢唯斯重新发消息给聂云岂,“哥哥你在哪一段的?那路挺长的好像。” “你们打车到路口就好。” “你就在那附近吗?” “不在,我会过去。” “为什么?我们直接去找你就好了,你不用麻烦了。” “你晕车。” 谢唯斯盯着这跳出来的几个字,人顿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笑笑继续回复:“没事的。” “到了告诉我,我先忙了。” “……” 这人怎么感觉是故意的,不想再和她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不想她自己去找他,因为不想她晕车。 谢唯斯控制不住笑起来,然后老实乖巧地回了个好。 收起手机,她进了聂沐的房间,到她床边跟她说:“我联系到小哥哥了,走起啊聂小姐。” 裹在被子中的人闭着眼嘟囔:“现在吗?啊,好困。” 谢唯斯困惑:“你昨晚干啥了十二点多了还困。” 聂沐下意识地笑一笑,“和送我演唱会门票的小哥哥聊天啊,天亮才睡呢。” “……”居然是男人送的票,厉害,然后你们聊什么人生哲学能聊到天亮,唉。 谢唯斯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拧拧眉头说:“那我都约好小哥哥了你不起来,那我自己去了?” “啊?不好吧,我起来我起来。”聂沐痛苦地睁眼。 “没事,我和他又不是不认识,还挺熟了。”谢唯斯索性挥手,“就还个卡,你睡你的吧。” 聂沐笑了:“真的吗?” “真的,而且好像也不远。”她笑笑,“拜拜。” “拜拜,啊,我想睡到晚上。” 谢唯斯挑眉:“晚上?等我回来你就起来吃饭吧,吃完再睡。” 她悲伤道:“我起不来,不饿。” 谢唯斯乐着轻哼一声,“哪个哥哥啊?聊天聊饱了?” “……” 谢唯斯自己默默欢快起身了。 换好衣服,五分钟后她就出去了,叫的专车司机刚好到。 才十来分钟的路程,谢唯斯真的也没晕车。 览市南街的路口很宽,但路边的树木很高大,有种遮天蔽日的感觉,没有太喧嚣,很舒服。 偶尔风吹来,繁密的树叶在头顶摇晃,细碎的日光难得透过树叶间隙洒落在谢唯斯身上,很是梦幻。 聂云岂从餐厅出来,一眼就见到她了。 挂完语音电话,谢唯斯也抬头就看到了她要见的人。 隔着宽大的马路,男人戴着鸭舌帽,穿一件石墨黑的卫衣,一只手抄在裤兜里,一只手放在外面。 那边风似乎更大,他脸颊上都是明明灭灭的树影晃动,完全看不清五官,但就是,看着迷人得谢唯斯视线里一分也没有其他物事了。 满眼都是他。 等到红绿灯跳转为后者,聂云岂就从斑马线朝她走来。谢唯斯一动不动看着,须臾又低了低头,然后,又抬起。 一直看着他好像很奇怪,但低头几秒人又忍不住。 几次后,他的大长腿就出现在她视线里了。 谢唯斯掀起眼皮,笑容灿烂,“哥哥。” 聂云岂和她对视一秒,淡若无痕地牵了牵嘴角,然后顺着接过她手上递来的卡,“谢谢。” 谢唯斯莞尔:“谢什么啊。” 他微瞥她一下,随后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左右看了看,只有她自己,“聂沐呢?” “她没来。”谢唯斯乐着道,“她昨晚玩手机晚了,刚刚最后起不来。” 他顿了顿,神色有点不自然了,“那你专门给我拿来?” “啊,又不麻烦,就几分钟就到了呀。”她毫不在意,依旧满脸都是甜笑。 聂云岂缓了缓,又说了句谢谢。 谢唯斯没接话,兀自话锋一转问:“你公司离这远吗?” “在尽头。” “……”啊。 那你太好了吧,让她到这边,他专门从那边过来。 谢唯斯笑得更甜了,然后又下意识地道:“那……那你忙吗,你快回去吧。” 他淡淡开口:“没事,来吃饭。” “嗯?”她眉尾轻挑了挑,“你还没吃饭啊?都十二点多了。” “嗯。” 他又瞟了下她,随口问:“你吃好了?” 谢唯斯摇头。 聂云岂:“……” 谢唯斯按了下手机屏保,已经十二点三十分了。 她抬起眼微笑说:“那你去吃吧,我也回去吃了。” 男人看着她,静默须臾,薄唇微动:“一起吃吧,想吃什么?” ※※※※※※※※※※※※※※※※※※※※ 聂沐捂嘴哭:聂云岂真的不爱我。 奶斯:说好今天来见他,你却和别的小哥哥聊到天亮,他能爱你吗? 聂沐:…… 奶斯:我昨晚可是摸都没摸一下手机的,你以为我是没电? 聂沐:…… 唯斯的糖。 一起吃…… 谢唯斯心一痒,然后问:“你不是和公司的人出来吃的吗?”一个跑这么远来吃饭吧。 “嗯。”他喉腔里发出一个音。 “那不用了,你去吃吧,我回酒店吃就行了。”谢唯斯下意识地道,“我也不饿。” 聂云岂平静说:“没事,不止一人。” 他转了转身:“这边中餐比较多。” 谢唯斯闻言,哦,不止一人啊,那就好。 她点点脑袋,然后瞄了眼道路两边的餐厅,“那你时间紧不紧的哥哥?” “还行。” 谢唯斯抬手顺着指向路边一家名字好像还挺有韵味的火锅店,说:“那,吃火锅可以吗?” 聂云岂透过路边人行道看过去,“嗯”了声,随后走过去。 谢唯斯愉快跟上。 …… 冬天吃火锅人挺多的,两人走到最后面的一桌,难得是靠窗的,视野很不错。 谢唯斯点了几样火锅必备的菜,然后看对面的男人,他没点。她问:“你不点吗哥哥?” 他捏起一个水杯,随意道:“你点就好。” 谢唯斯默默颔首,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就自己又给加了几样。 在等锅开的时候,桌上有些安静。聂云岂是不会主动讲话的,一直在看窗外,但是窗外停的车是什么估摸他也不知道。 谢唯斯看着这样安静的人,就自然而然想起了聂沐说的他的事,所以,纵然知道他没有聊天的欲望,她还是觉得,想和他聊一聊,说说话。 窗外一阵风吹过马路,地上的落叶被刮得沙沙作响,气氛很撩人。 借此,谢唯斯就呢喃了句:“览市好像不是很冷,还有点深秋的感觉。” 聂云岂轻瞥她一下,点个头,末了目光又落在外面;人依旧闲散地靠在沙发,一只手搭在膝上,一只手轻捏着一个水杯。 谢唯斯抿抿红唇,又微扬一下问:“哥哥你在这边很久了?” “嗯。” “你几岁啊哥哥。” “……”他终于回神。 她笑了笑,因为他穿卫衣的样子好年轻啊,完完全全个大男孩的模样,而且穿这个特别好看。 她把原因说了出来,说了前半段。 聂云岂听完,脸色有些……不自然;垂眸扫了眼自己的衣服,最后他低语:“只是方便。” 谢唯斯:“但是,你好像也没几岁的样子。” 他目光落在杯子上,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犹豫地说:“二十六。” “你有二十六?真的假的。”她惊讶。 “……” 他表情有些异样了,看着她的瞳孔中,明明白白泛着几个字:我骗你这个干什么? 谢唯斯似乎看出来了,笑了笑。 她手撑在桌上,托腮,借此机会认认真真地端详他,“我以为,你最多二十三呢。” “……” 他硬朗的眉峰微微挑了挑:“你不知道我比聂沐大?” “知道啊,但二十三你不也比她大吗?”她茫然。 男人安静了下,问:“她不是二十三?” “……” 谢唯斯一眼不眨地盯着他:“你连她几岁都不知道?” “……” “哇难怪她给你的备注是不爱我的聂云岂,你真是不无辜。” “……” 水开了,他无声放菜去。 谢唯斯失笑,笑得明目张胆又欢快,不过乐完了,她还是认真夸了他一句:“不过哥哥你看着连二十三都没有,其实一开始我以为你和我们同岁,大个几个月而已,毕竟沐沐也喊你小哥哥嘛,我真以为你和我们差不多。” “嗯。” “所以你这样子,是不是都毕业好几年了。”她夹起一块牛肉放进锅里。 他又“嗯”了声。 谢唯斯:“你是在这边读书吗?” 他摇头,手上夹起菜。 谢唯斯也把刚刚好的牛肉放到酱料碗里,边忙边说:“那是在北市读?” “不是。” 谢唯斯抬眸看向对面,“你大学出国留学啊?” “嗯。” “哦,我和沐沐是硕士才出去,今年回来的。” 谢唯斯吃了牛肉,完了又去放菜。见他碗里是这个菜,她就多放了点。 对面的人听完她的言语,点个头,然后也没说话。 谢唯斯毫不在意,兀自随意喃喃:“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在国外实习过,每天都熬夜,累成狗。” “……” “然后硕士毕业的时候就不太想工作,想玩,虽然也是每天熬夜,但是就很爽。” “……” “不过我后面会找工作的。”含笑说完,她看看他,“原来你已经毕业几年了哥哥,难怪手上有点……岁月痕迹,你这都是生活所迫啊。” “……”岁月……痕迹?生活所迫?? 聂云岂看了眼自己的手,不就是经常折腾模型材料和握一些工具,掌心被磨厚了点吗?怎么到她嘴里他就那么惨了。 谢唯斯借机瞟了下他很好看的手,然后,忽然注意到他左手的一根手指里面,有一道伤口。 挺长的;他的手指本来就修长,那伤口在他食指第二指节处,从头到尾,约莫得有三公分以上。 她想要细看,但他刚好盖下了手掌,看不到了。 谢唯斯犹疑地问:“哥哥,你手上是有伤吗……” 他倒很直白地回答:“划了下。” “因为工作?” “嗯。” 谢唯斯心里像一道羽毛划过,对他的“搬砖”工作更加好奇心痒,“你不是自己开公司的吗?” 他抬眸看来。 谢唯斯笑笑:“早前你不是说,雇人砌的大楼?所以我就猜你自己有公司的。” 他缓缓点头,垂眸吃东西。 谢唯斯默默屏住了呼吸,觉得好厉害,“真的哦~”他自己在这边,看着也不像靠家里的,再说他也没有家。 所以这人才二十六,自己就有公司了,“那你自己开公司,你还把手搞这样?” 聂云岂:“建筑公司。” “……”虽然建筑公司很正常,但总感觉他的意思是,他开的是造砖厂。 她没忍住,笑出声,这人难得会说笑,他肯定不是做建筑公司的。 不过她忍不住揶揄:“那你手,是搬砖划伤的?” “嗯。”他很认真,这个嗯一点都不敷衍。 “那你怎么不包一下?” 他夹菜的手一顿,扫了眼她,“这点伤口……” “……” 他剩下的话好像在那双墨黑的桃花眼中,写着:这点伤口?我还要包扎?我是个男人。 谢唯斯低头笑,“包扎是有点夸张,但是你这明显流血了啊,”她瞄一下,“那么长,你不简单贴一贴。” “刚要出来,就没去管。”他低头看菜,毫不在意地道,“小事。” 谢唯斯点点小脑袋,捞菜吃,不说话了;不过她捞完自己的,又把里面剩下的给捞到对面的碗里了。 男人一愣,又朝她看来。 谢唯斯:“……你不吃这个吗?我看你刚刚自己烫了。我放了很多,不一起吃它就……老了。”她自然而然道。 聂云岂薄唇轻抿,好像欲言又止。 谢唯斯看得出这人大概是第一次被女孩子夹菜,所以……很懵;果然最后他及其不自然地说了句:“谢谢。” 谢唯斯见此,为了缓解他这不自在,就装作很淡然的地转了话题。 “哥哥,你是不是都挺忙的?” “嗯。” 谢唯斯也不知道是真的忙,还是他……想让自己忙一点,不过也不能问出来。 她只是蓦然有点心疼,就随口说:“这离北市那么远,回去一趟有点麻烦呢。” “不回就行了。” “……” 她舔舔唇上的汤渍,眼中的笑不达眼底,甚至有点酸涩。 她说起了自己,又带了点暗示性的意味:“我找工作的话,应该要在北市的,那儿有熟人,有得玩。跑来这边的话,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下班都没得玩。” “嗯,我不需要玩。” 谢唯斯笑笑,对这话没什么意外的。 她没再说这个话题。 吃到一半,谢唯斯说去洗手间,然后就洗个手,出来她把餐费付了。 回来没多久两人吃完,得知她结账了,聂云岂同学郁郁了下。 男人看着谢唯斯的目光,第一次有点灼灼的感觉。天有点变色,站在餐厅门口,灰蒙蒙的天色下还能感觉到他眼神的炙热。 最后他困惑地问了出来:“结账做什么?” “上次在北市就说要请你的呀,我还以为没机会呢,终于让我请到了。”她朝他眨眼,揶揄,“没事,我虽然没工作,但我请得起你吃的;再说你赚钱也不容易。” “……” 聂云岂喉咙里的一句“应该我来”直接被她的一长串话,特别是最后那句“不容易”给堵了回去。 最后他收回眼神,没说一个字。 谢唯斯看了看时间,“已经两点了。你是不是得回去了,你快走吧哥哥。” 他点个头,“我送……”一句话还没说完,发现她已经拿出手机在软件上叫车。 谢唯斯抬头:“你要送我啊?不用哒。”她笑。 他道:“我送吧,开车了。” 谢唯斯定定看他,嚅嚅唇瓣想试着拒绝。 他再次示意:“不用喊了。” 她微笑着闭上嘴,收起了手机。只是转念想到晕车,她又问:“你,你是什么车呀哥哥?两轮的还是四轮的?” “……”他薄唇隐晦地勾了下,“四。” 谢唯斯颔首,然后转转脑袋,眼神在附近扫了扫。 看到左边有家便利店,聂云岂同样也看到了,就想起来她晕车,遂说:“我去给你买瓶水。” 谢唯斯挑眉,然后就看到他迈开长腿走了。 她顿了两秒,蓦然跟上。 聂云岂往后瞥了下,随后收回目光进了店。 初冬午后的便利店没什么人,只有老板娘抱着只猫靠在柜台后追剧。 两人进去后,谢唯斯目光落在冰柜上,但拉开那一秒,手腕被人按住了。 她回头。 聂云岂悠悠指了指柜台上没有冻的水,“这个。” 谢唯斯甜甜笑了笑,过去,“我习惯喝冰的。” “现在什么天气。”他低语,拿出手机准备付款。 谢唯斯老实地从柜台上拿了两瓶。 后面的老板娘瞥了下,目光落在并肩站着的两个年轻男女身上,懒洋洋念了句:“六块。” 聂云岂打开微信。 边上的谢唯斯眼神落在柜台上一个盒子里。 聂云岂正扫了码要按密码,蓦然听见老板娘又念了句价钱,不由侧眸看了眼身侧的人。 谢唯斯笑眯眯说:“我拿了个东西。” 他茫然了下,随后也没说话,直接把钱扫了。 …… 出来谢唯斯把水递给聂云岂。 后者接过后,就目光看向了路口的红绿灯。 还有三十秒左右。 谢唯斯站在边上,眼睛余光不时偷瞄一下身侧的人,又看看他手。 须臾,他注意到了,然后想起什么,伸手去拿她的水。 谢唯斯避开,甜笑:“我还不喝,谢谢。” 他有点意外,眉峰朝她微挑了下:“那你一直看我手干什么?” “……” 谢唯斯松了松手上攥紧的创可贴,拿了起来,低头迅速拆开一个。 聂云岂还没看清那是什么,她就指了指他的手。 他眼中茫然。 谢唯斯自己把他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然后撕开创可贴两边的纸,往那道伤口缠上一圈。 聂云岂整个人都愣住了,僵僵没反应。 …… 他以为她刚刚买的糖。 回过神来,他动了动手指,低哑道:“不用。” 谢唯斯一把握住他的手,抬眸,“用。” 他要拿回手。 谢唯斯鼓起小腮帮子,“我都买了。”她声音可委屈了,像一只被欺负的小奶猫,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聂云岂:“……” 两双眼睛在路边无声对视几秒,她眼中含着雾蒙蒙的水气。 他缓缓把手递过去,“是有点疼。” 聂岂是谁? 谢唯斯悠悠盯着他,然后蓦然笑了。 低头继续贴,贴完一道,她呢喃:“伤口好长啊,还得再贴一个。”她拆了新的,把余下的伤口完全遮住。 然后抬头,笑得清甜耀眼,“你工作小心点啊,哥哥。” 聂云岂放下手,拇指摩挲了下食指的指腹那层创可贴,眼神看着面前明艳的一张脸,低语:“谢谢。” 她扬扬红唇,着手在他身边晃了晃。 须臾红灯到了,跳成了绿色。 谢唯斯率先踏上了斑马线。 到对面,她问:“哥哥车停哪里了?” “就前面。这边路口,不让停车。” 谢唯斯颔首,无声跟着他走。 走着走着,地上两人的影子越来越淡,最后一片朦胧。谢唯斯仰了仰头,好像要下雨。 再走几步,树下真的飘起蒙蒙细雨。 谢唯斯脚步一滞,身边的人却是淡定又正常地走着,只是目光落在了外面马路。 地上一瞬间已经铺盖起了一片深色。 两人继续走在树下,只是加快了步伐;过个一分钟,谢唯斯就看到了远处一辆车响起了解锁的声音。 上车后她微舒了口气,看着外面加大的雨,好奇呢喃:“览市冬天还下雨啊,北市都下雪了。” 驾驶座的人看了看她。 谢唯斯穿着一身白色毛衣裙,此刻裙子上的毛发都铺着亮晶晶很显眼的水珠,有些因为她拉安全带的动作浸泡入毛衣中;上面的灰直长发、白皙如雪的脸上也有几道雨珠划过的痕迹。 聂云岂拿了个纸巾盒子,递过去。 谢唯斯见到,看他一眼。男人目视前方,在淡然地摸安全带。 谢唯斯笑笑,接过纸巾盒,抽出来一张擦了擦脸,又在身上肩头处四下按一按,几下纸巾就全都微微湿了。 谢唯斯索性没擦了,放下盒子安静坐着。 男人启动车子后,见此微微侧眸瞥她。 谢唯斯没注意,她歪头看着玻璃外,那一刻,外面刹那下起了倾盆大雨,玻璃瞬间也模糊了一片,看不到外面了。 她目光转向了刮着雨刷的挡风玻璃,透过去,一眼看到路上车马都行驶缓慢,降下速度来。 伴随着轰隆的雷声,整条街道都好像听不见其他声音了。 谢唯斯发现他们的车子启动后,一直停在车位上,估摸聂云岂在等雨小,她也没问什么,已经吃饱喝足,不着急,就只安静地欣赏着雨。 不过冬天的雷阵雨又急又大,还带风,坐着坐着,谢唯斯有点冷。毛衣刚刚被打湿了几分,头发也都是湿气,在车厢中坐坐就不自觉地缩了缩手。 车厢不大,雨中更显安静,聂云岂是能做一小时不动一下的人,所以谢唯斯的一静一动就被格外的放大,很是清晰。 聂云岂瞥了瞥她的动作,须臾,伸手去了中控开暖气,又放下来挂挡。 谢唯斯听到声音的时候,回头看。 他刚好顺势说:“我房子在这附近,去一下吧?” 谢唯斯愣了愣。 他微微挑眉,“不是冷吗?” “啊,哦,没事没事,一会儿雨就停了。” “看这样子,一个小时停不了。” “……” 谢唯斯有些不自然,觉得去他那儿太麻烦他了,“我,我觉得太麻烦你了哥哥。”可是,不去的话一直在这也挺耽搁他时间的。 聂云岂松开了刹车,车子往前挪动,他声色低低地传来几个字:“麻烦什么。” 雨是真的很大,雨刷都刷不太干净。谢唯斯全程不知道车子往哪边走,走到哪儿了,只是没多久,眼前就没雨了,一看,原来是进了地下车库。 停好车后,她跳下来看着灯火通明又安静无人的车库,下意识去看聂云岂。 男人阖上车门,绕过车头示意她往前。 电梯直达二十九层。 到后谢唯斯亦步亦趋地跟着进了屋。 房子很大,黑灰色装修风格,除了沙发茶几之外,几乎没什么东西,所以更显得宽敞。 谢唯斯目光小小转了一圈,发现还有一面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玄幻电影中的生物模型。 国内的国外的,都有。 谢唯斯想起聂云岂的微信头像,有些惊讶,他喜欢收集模型吗?哇还收集这么多,好富有! 谢唯斯看得入神,没注意到身边的人离开了,然后没多久,她头上忽然盖住了一条宽大的毛巾。 谢唯斯懵懵抬头,又转过身。 聂云岂在她身侧站了会儿递毛巾,她都没发现,所以他就直接盖她脑袋上了。 谢唯斯和他目光笔直碰撞在一起。男人额前的几缕头发也是微湿的状态,所以连带着下面那双漆黑的桃花眼,也感觉因为这层湿气,温柔了不少。 想到他给她拿毛巾,还给她盖脑袋上,谢唯斯抑制不住地笑了,然后拿住毛巾,一边擦一边开口:“谢谢。” 他没说话,转身又不知道去哪儿。 谢唯斯扭头去看:“你头发也湿了你不擦擦吗哥哥。” “不用。” 他进了厨房,在倒水,倒完出来放在客厅桌上。 谢唯斯见此又不由问:“你不去公司了吗?” “嗯。” “因为我吗?” “不是。” “……”哦,那还好。 他在客厅落座,无声看看外面的雨。 谢唯斯擦了擦头发,又擦了擦身上,但是毛衣湿了的话就没那么容易干了,依旧冰冰凉凉的,有些不舒服。 她就把毛巾裹在身上。 回头的男人注意到了,见她裹住后,还不时把毛衣袖子拉起来,一会儿又扯下去,一会儿又去扒拉领口,最后,她眼睛笔直地朝他看来,悠悠问:“哥哥,你有吹风机吧?” 他默了下。 谢唯斯:“嗯?我吹吹毛衣。” 他薄唇缓缓捻动,“没有。” “……” 谢唯斯不可思议,“你这么大一个房子,没有吹风机?” “……” 这和房子大不大应该没关系,他一个男人,夏天洗个澡出来拿毛巾擦两下就干了,冬天的话,暖气里也是转瞬就干,要吹风机这玩意干嘛。 谢唯斯好像也察觉出了这层理由,加上他又是这种冷冷随意的性格,没吹风机很正常。 她就笑笑,“那,那算了。”话落谢唯斯起来,“我走动走动。” 她到了他那扇架子前,研究着那些模型,然后问:“哥哥你喜欢收集电影模型?” “不是。” 谢唯斯回头,隔着老远看他,“嗯?” “我在特效公司。” 谢唯斯呆了呆,愣了好一会儿,张口:“什么?你,那你是模型师吗?” 聂云岂目光盯着她,难得露出明显的意外,“你知道这个?” “我……”我当然知道啊。她唇角扬了扬,心想,毕竟曾经算半个同行嘛。 特效公司啊,原来他是做着个的,难怪难怪,怎么也猜不出来。 莫名开心!! 模型师,挺冷门的行业,可能百度都查不出什么资料。 就是配合特效工作的一个的职业,给电影中那些在现实中不存在的、然后光靠特效技术又不太容易搞得完美的东西,给它制作出模型。 简单来说就是把那些玩意还原出来,做的事大概和雕塑家差不多,但是又比雕塑还要复杂一百倍。 如果说雕塑是白纸,模型就是五彩斑斓的黑。 所以这是个技术活,还特别考验才华;故而完全是靠兴趣。 谢唯斯在满腔的意外中游荡,仔细看看他,然后想着这个人沉默寡言,冷冷酷酷把自己封沉在一个独立世界里的模样,还真的,是这类型的工作者,和那些坐办公室的斯文雅致的人,不是一类的。 她一溜烟回到沙发,坐下感兴趣地看他,“我有亲戚是电影导演,所以我知道。” 他缓缓点头,有点了然。 谢唯斯:“那你老骗我你在搬砖。” “……”他薄唇隐晦地轻勾了下,淡淡道,“差不多。” “……” 谢唯斯靠着沙发悠悠端详他,“那你说你有公司,那……”她记得国内目前有个在海内外都很有名的顶级特效公司,她微征,“不会,不会那个desert就是你的吧。” 男人瞄她一眼,没说话。 谢唯斯吃惊了,又回想自己知道的业界人员,这公司貌似就有个模型师很有名。 可是人是叫,聂……聂岂…… 聂云岂??? 谢唯斯蓦的一愣,然后眼睛睁大看聂某人,“聂岂是谁啊哥哥?” “……” 他默了下,道:“我。” “为什么你有两个名啊?” “……” 男人扫了扫她,从容解释,“聂岂是身份证上的名。” “难不成聂云岂是小名?” “……”他摇头,声色低低,“不是。” “那是什么?” 他静了几秒,道:“挺长的。” 言下之意,不太想说。 谢唯斯:“……” 她抿了抿红唇,“你就勉为其难说说嘛,我太好奇了。说了后如果你今日份的话已经透支了,你后面可以不用和我说话。”哼唧撒娇,“哥哥~” “……” 男人似乎在犹豫、在做心里活动,最后,轻叹一下,出声:“……一开始是聂云岂,后来因为中间的字,和家族里一位长辈重了名,所以登记身份时去了。但是,私下里大家还是习惯喊这个名。” 谢唯斯认真非常地点头,恍然道:“这样啊,难怪。聂岂,聂岂,也好好听。” “……” “就是不习惯。不过你叫啥都没关系,我喊的是哥哥,小哥哥~”她拖长了尾音,可可爱爱地喃喃。 聂云岂:“……” “不过那个公司居然是你的,但你为什么不是当个清闲的老板,而是在公司搬砖呢?你们公司就你最辛苦了吧,哥哥。” “……”他端起水,轻抿一口,“为了自由自在地玩模型,才开的公司。” “……” 好豪气~好酷。 谢唯斯继续拉扯着毛衣散气,一边边回味着这段小秘密,然后看看他又看看那架子模型,觉得今天收获真是太多了。 聂云岂坐在沙发,扫了扫她的动作,末了撑在膝上的手缓缓伸到桌子,人弯着身点开手机,点入天气预报app。 览市市区,大雨,雷电,风,预计下午四点,五点,还是雨,六点左右停。 他息屏,然后又微微侧目去看。她又起身了,围着沙发走,一边扯着毛衣领口一边看雨,像夏天热一样,扯扯扯,感觉领口的毛线都要被她扯松了。 收回目光,聂云岂起身,去了房间。 很快,在客厅的谢唯斯手机传来一阵振动,以为是聂沐问她怎么还没吃好,她早前告诉了她和小哥哥吃饭,晚点回去。 结果拿起来,屏幕上弹着的是“温柔的小哥哥”的消息。 他:“换件我的……衣服?” 谢唯斯:“……” 她点进去,全文确实就是这六个字,她身子不知为何,蔓延过了一道细微的电流,麻麻的。 谢唯斯点入打字框,打了打,打了打,但是都不知道要回什么,最后,她回了个:“?” 温柔的小哥哥:“雨暂时不停,走不了。给你放浴室了。” “……” 很快,谢唯斯眼角晃过一道人影,她偏头扫了去,就见前面拐弯处,男人阖上一间似乎是洗手间的门。 她:“……” 他走来,看都没看她,径自又在沙发坐下,然后还摸了遥控器开电视。 哦,他居然还有电视,是升降式可以藏起来的。 谢唯斯整个脚都像站久了麻木一样,僵硬不自然地迈着小步伐,往洗手间那边挪过去,感觉走快了太引人注目,走慢了又更不自在。 终于,走到了浴室,她迅速开了门进去。 四面黑色砖面的墙壁,一件白色连帽卫衣挂在衣架上,很清晰显眼。 她拿下来,上面一阵太阳晒过的干净清香。 伸手看了看,然后谢唯斯心里感叹,哇白色的,聂云岂居然还有白色衣服,她以为他这种人肯定脑海中的颜色库里只有黑色。 然后,她要穿吗? 谢唯斯扫了眼镜子,微微红了脸色。 犹豫了两秒……她想着,进来都进来了,不穿岂不是更尴尬。 所以她还是默默脱了身上难受的毛衣,套上那干净舒适的卫衣,瞬间一阵暖和舒服。 谢唯斯看镜子,衣服大得盖住了她的大腿。 她默默把前面衣摆拎起来,压进去一点到肚子里,看上去松休闲又优雅。 出去了,聂云岂看到的时候,愣了愣。 大概是见她把衣服穿成他不认识的模样,所以他盯着她不知不觉看了几秒,最后,抬眸时,就见谢唯斯微红着脸在和他对视。 两人都怔怔没动,静静看着对方。 最后,谢唯斯回神,悠悠念了句:“谢谢哥哥,很合适。” “……”他做梦都想不到他那么大的衣服她能穿出“合适”的效果。 轻咳了咳,聂云岂低头,又眺远去看电视。 谢唯斯这下舒服了,人端着水卧入沙发,看着电视闲聊:“哥哥你这衣服是你自己买的?” “……” “感觉你一直穿的黑色。” “嗯。” “那你怎么会有白色的衣服,还怪好看的。穿了你应该还不到二十岁。” “……”聂云岂,“别人买的。” 谢唯斯侧了侧眸,扫他:“别人买的?”她悠悠眯起一双闪闪的眼睛,“你……你前女友买的,聂岂?” “……” 他看过去,也眯了眯眼眸:“你喊什么?” ※※※※※※※※※※※※※※※※※※※※ 哥哥骗了奶斯,名字的由来不是这样的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聂云岂:这只猫上房揭瓦了。 —— 谢谢投雷的小可爱们,笔芯么么哒 手榴弹:米唐、琼。 地雷:栗梓苏苏、淹死的鱼、吴语、等大放晴那天、慕吹、olina菲菲。 专栏:karychichi、皖棠 我好喜欢你啊。 叫……聂岂。 谢唯斯知道他什么意思,故意忍着笑说:“聂岂啊,这不是你名吗?” “……” 他眼中满是认真:“你小我四岁。” “哦,聂岂哥哥~” “……” 聂云岂盯着她,这人穿着大人的卫衣,小脸一下子半掩进宽大的领口里,笑容机灵,很是调皮可爱,活脱脱的一只造反小猫。 他默了下,懒洋洋收回目光,没说什么。 谢唯斯笑出声,“哥哥。” 他没理她。 谢唯斯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脑海里闪过刚刚提起的前女友问题,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忽然凑过去,坐到他身边,“哥哥。” 一阵暖暖的奶香飘来,聂云岂微微侧身,避开一点,“干什么?” “衣服真的是女朋友买的吗?” “没女朋友。” “前女友。” “沐沐买的。” “哦。”她脸上泛过一道明媚笑意,眼中的星光在这样的雨天,倏然间也是晃人眼起来。 聂云岂没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地继续看他的电视。 谢唯斯手机振动,刚好聂沐发来消息。 她有点不可思议地问谢唯斯:“你居然和聂云岂吃饭?” “嗯呐。你才看到?”等上菜的时候她就发消息告诉她了。 聂沐:“你走后我又睡了过去,刚刚被一个雷吵醒了。”话落,她又有些犹疑的语气说,“聂某人怎么会和人吃饭啊,我昨晚喊他他都不鸟我。” 谢唯斯笑笑,偷瞄了下身侧的人,又低头打字:“我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冷。他那会儿刚好和人出来吃,见我一个人还要专门回来,也不早了,就一起吃了。” “然后现在呢,你们还没吃好?” “好了,但是雨太大了。我现在在你小哥哥家里。” “??聂云岂带你去的?” “嗯。” “他果然不爱我qaq。” “……”谢唯斯乐不可支地道,“你爱他吗你,知道今天要来找他,你还和别的小哥哥聊到天亮起不来,搁我我也不爱你。” “……”聂沐立刻落泪,“我错了。” “……” 谢唯斯想起来刚刚得知的秘密,“他居然是模型师。” 聂沐:“嗯呐你还不知道?忘了跟你说。” “嗯。好惊讶。” 聂沐:“他这人就喜欢折腾这些少见古怪的东西。不过说起来算你同行呢,你个特效师。” 谢唯斯:“以前算吧,现在不是了,就大学工作了那么半年。” “半年怎么了?你之前参与后期的那两部都上映了,口碑都很好;最新的一部最近不是在北美上映了?还爆了吗?”聂沐如数家珍,碎碎念抗议,“后面会在国内上映吧?这个全是你自己做的,到时候姐妹给你包场。” 谢唯斯眸中含笑,“亲姐妹。” 聂沐乐道:“所以除非你以后不从事这个,不然你就是特效师!厉害的特效师。” 谢唯斯对此懒洋洋的:“应该也不会再从事吧,那工作累得很。”她道,“就是很意外他是模型师,好厉害啊,我好崇拜做这个的,简直是艺术家。” “唉,这有什么啊,整天窝在那缭乱的工作室里,不见天日的。”聂沐没放在心上。 谢唯斯又去偷瞄某个人:“但挺符合他这个性格的。” 这个聂沐倒没反对,在那边点着下巴附和,“就是感觉他越窝在工作室里不出来,性格会越来越沉,唉。” 谢唯斯看着当事人的侧影。 外面的雨依旧徐徐不停,客厅后面一片长弧形的落地玻璃没有窗帘,浓稠的灰色照彻进屋内,男人整个身子都浸泡在这万般温柔又安静的气氛里。 谢唯斯看着他此刻气质很是柔软的侧脸,有些着迷,觉得他一点都不冷,不沉,全世界都没有聂云岂温柔。 看着看着,她目光落在他的卫衣上,又看看自己的卫衣。 一黑一白,莫名有点…… 她说不出来此刻心里的感觉,就是,觉得甜甜的感觉,而且一想到这衣服是他的,就更甜了~ 稍许后,谢唯斯心痒痒地喊了一句:“哥哥。” “嗯?” 这一声回应很温柔,没有一丝丝别的情绪的,就是回了她。 他侧眸过来。 谢唯斯眼珠子小小地转了转,然后,小声问:“你知道我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男人眉峰微微挑了下,“嗯?” 谢唯斯:“你知道最近在北美上映的,还挺火的一部科幻片吗?三叠纪时期那个。” 他下意识点头。 谢唯斯:“你看过吗?” 他回过头去盯着电视,淡淡道:“国内没上映,看过片花。” “你觉得怎么样啊?” “不是已经爆了。”他随口问。 谢唯斯笑眯眯。 他又回了眼,不明所以。 谢唯斯眼神落在他眸中:“你知道吗……” “?” “这部电影的特效我做的。” “……” 他默了默,有些不解:“你做的?” “嗯呐~” “你是做什么的?” “啊,这还用问,你猜。” “……” 聂云岂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最后薄唇轻捻,“你是特效师?” “嗯呢,曾经是吧,现在不是,退休了。” “……” 说完,谢唯斯看他眼中对自己似乎流露出一种她期待中的,意外、惊讶、想不到、还有那么点刮目相看的眼神,她就愉快地闭嘴了。 他也点点脑袋,回去看电视了。 电视上放的电影谢唯斯看过,没想再看,可能聂云岂这种专业电影幕后人士比较喜欢看吧,她这种半吊子半桶水的,不认真。 所以一会儿谢唯斯就有点困了。 她最后看一眼身后越来越密集的乌云盘旋在高楼窗边,就回过头。 脑袋靠着沙发背,她闭上眼小憩。 想眯一会儿的,但是雨声实在是天然的催眠曲,换了新的衣服又暖和非常,谢唯斯没一会儿就深睡了过去。 聂云岂注意到,回头时,她刚好脑袋往他身上滑了下来。他下意识的伸手扶住,然后她一头长发就如水一样泼在他臂弯中,肩头也枕入了她的小脑袋。 聂云岂身子僵硬了一瞬,然后垂眸定定看怀里的人。 谢唯斯呼吸均匀,眼皮轻阖,长睫在睡梦中偶尔颤一颤,像个做梦的小孩。 聂云岂看了看外面的雨幕,随后,僵着手打横把人抱起来。 穿过客厅,到了走廊绕进去,中间有个客房。 他轻踢开门,到里间床上把人轻放下,拉过被子盖住。 起身看了看,又弯身下去把四处被角掖一掖。 谢唯斯似乎是有些被弄醒,睡眼迷糊地看了看眼前,有些不清醒的茫然,然后哼哼两声,像只小猫一样。 床边的男人被这声音禁锢住脚步,然后,他生硬地伸手拍了拍被子,声色低低地说:“是我。” 她红唇微微动了动,发出细小的一声:“哥哥……” 聂云岂心口像被猫爪子抓了一道,然后就下意识越发生硬地道:“嗯,哥哥。睡吧。” 谢唯斯很快又熟睡了。 聂云岂关了门出去,到客厅时,发现谢唯斯电话在振动。 他扫了眼,是聂沐拨的语音通话。 他盯着看了会儿,才原地在沙发坐下,然后没有拿手机,就那么伸手点了接通。 聂沐:“你怎么不回我消息了?你俩该不会在聊天吧?孤男寡女聊什么啊?” 聂云岂:“……” 聂沐:“嗯?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是不是要等雨停。” 聂云岂:“嗯。” 那头一静,接着一声“啊”传来,“怎么是你小哥哥。”她笑,“小哥哥你吃好了吗?” 男人面色平淡地看着电视,漫不经心说:“晚餐还没。” “……” 嚯,你居然还会讲这种冷笑话,聂沐也是有被震惊到,她乐了乐,“不好意思啦,我下次提到你一定小心点。” 聂云岂没理她,兀自关了电视,仰头靠入沙发闭上眼,雨天是真的让人有点困。 聂沐:“你怎么没声了?我家唯斯呢?” 聂云岂:“睡了。” “???什么?”聂沐茫然,“睡,睡了?” “嗯。” “她在你那儿睡着了?”还不敢确定,感觉这两人现在真的比她还熟呢。 这边的人:“嗯。” “那怎么办啊。” 聂云岂淡淡道:“醒了就回去了,怎么办。” “那你到时候把她送回来啊。” “嗯。” 聂云岂挂了语音。 就算不吩咐,他也不可能让一个女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览市、夜里雨中一个人打车回酒店。 那头在酒店很无聊的聂沐还想和他多拉扯几句,结果一看,立马生气了。 她退出来点进他的账号,把“不爱我的聂云岂”改为“不是人聂云岂”。 并且截图发给了他。 …… 挂了电话,客厅中的人一会儿也在滴答不停的雨声中,越发加深了困意了。 要是家里没人,聂云岂就直接回去睡觉了,但是他怕谢唯斯中间醒来,所以一直没回房。 好在这场雨下起来也不算没完没了,到五点的时候,就提前停了。 聂云岂那会儿回房拿个充电器给手机充电,回客厅时路过谢唯斯睡觉的房间,听到里面有点动静,就轻轻敲了敲,然后微微转开门把。 在门口摸开了壁灯,一下子,白炽光线从谢唯斯床头洒下,屋内一片柔软馨和。 在床上正茫然着的谢唯斯蓦然看到他,歪着脑袋一动不动;直到人到眼前了,才似乎从初醒的懵然中回神:“哥哥。” “嗯。醒了?”他不自然地道,“困就继续睡。这,客房。” 谢唯斯看看左右,又看看身上的被子,再掀起眼皮看着床边高大的男人。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影子折弯落在她被褥上,让人,无端的在陌生环境里安全感十足。 谢唯斯灼灼与他对视,“你抱我进来的啊。” 他脸上泛过一道更深的不自然,然后就带着解释意味地道:“你在沙发睡着了。后面倒我身上了……” “……”倒你身上了。 她莫名粲然一笑,然后翻个身,侧着脸继续看他:“谢谢你啊,还专门带我来房间睡,难怪睡得这么舒服。” 他没说话,只是看她没介意,就脸色恢复了平常。 谢唯斯看了两秒他脖子就酸了,眼睛也酸,“哥哥你太高了,介意蹲下来吗?” “……” 聂云岂不知道她还要说什么,但还是,缓缓单腿屈膝下来。 然后男人的头略略朝她的脑袋倾了一分,出声:“嗯?” 暮色降临,万籁俱寂,这一声在床边蔓延开的单音,让谢唯斯耳间一痒,全身都泛过一道酥麻。 她眼角扬起,借着近距离,认真端详他。 这个人是怎么做到,一边长得冷冷酷酷一脸的别跟我说话,但是又对人这么好这么温柔的啊。 像黑夜,又像黑夜里的星辰。 她心跳似乎有点紊乱,抑制不住地那种。 盯着他,谢唯斯忍不住小声呢喃:“哥哥……你是全世界最温柔的人。” “……” “我好喜欢你啊。” “……” 他怔愣几秒,然后想起刚刚收到的聂沐那条不是人的微信。 默了默,他屈起一根手指,轻敲了敲她的额头,语气温软:“傻瓜,睡傻了吗你。” 奶斯心动。 傻瓜…… 谢唯斯整个都怔愣住了,好像被敲到了心口。 全身都泛过一道暖热。 聂云岂…… 可他眼中仍旧是没什么感情的模样,完完全全就觉得她在说梦话。 谢唯斯只能忍住想要继续说“胡话”的冲动。笑了笑,她话锋一转问他:“现在几点了哥哥?” “五点出。” “这么晚了。”她惊讶。 “雨才停。” “哦下了这么久啊。”谢唯斯想了想,“那既然停了,我回去了。” “嗯。我送你。” “不用不用。” “现在高峰,又阴晴不定,打车不方便。” 谢唯斯默了默,一头埋进枕头中,瓮声瓮气地悲伤道:“我整天都在麻烦你。” “……” 他蓦然失笑,只是在她发现抬头的那一秒,就立刻收敛了。 谢唯斯好奇地看他:“哥哥你笑了吗?” “……” “嗯?” “没。” “我听到你笑了。”她很激动的模样,“你能不能再笑一次!” “……” 聂云岂默默起身,无情出去了。 谢唯斯:“……” 她悲伤地爬起来,叠好被子,关了灯跟着出去。 由于毛衣是湿的,她就只是打包带走,所以身上依旧是穿的聂云岂的卫衣。 谢唯斯拎着她自己的衣服,跟聂云岂说:“哥哥,你衣服改天我拿给你哦。” “不用。” “?”谢唯斯瞄他,“用的,这衣服你穿真挺好看的。” “……” 他没说话。 出了门,两人进电梯。 到了车库,谢唯斯看到了某个车位上停着一辆机车,她下意识想到了自己曾经坐过的。 所以,她问聂云岂:“哥哥,这车,是你的吗?” “嗯。” “哇你这里还有车啊?”她一脸惊讶。 聂云岂按了中午开的汽车解锁,然后平静地扫了眼那辆在车位上机车,道:“为什么没有,这里才是我的大本营。” 谢唯斯下意识去看他;男人目光也从机车上移到她脸上。 刹那的交缠,她就看出了他眼中泛滥的那种……豪气。 这人,真是有钱又酷,然后居然还老说他是搬砖的,唉。 她又去瞄那酷酷的、开起来飒得不行的机车。 那头的聂云岂已经开了车门了,见她还站在车尾看着机车,不由道:“雨天,骑不了。” “……” 谢唯斯回神,一溜烟跑到副驾驶,“我这会儿没想坐,”她笑,“我就是喜欢这车,坐起来舒服,不晕车。” 系安全带的男人轻看她一眼,点个脑袋,收回眼神启动车子。 下雨天的初冬,五点多天已经全黑了,路灯上还不时滚落几滴雨珠。 车轮碾过马路上的积水,车厢内一路传来哗啦啦的声音。 高峰期,路上车马很多,走走停停的。 一会儿后,开车的人忽然出声问:“晕车吗?我中午的水没喝。” 谢唯斯看去,“没,没事,肚子饿的时候一般不太晕。” “……”他低声问,“饿了?那吃了再回去?” “不用,”她笑笑,“我吃了不就晕车了吗。” “……” 目光难得借机放到他那儿,谢唯斯就没立刻收回来了。 入目所见里,驾驶座的人在慢悠悠的车龙中只搭着一只手在方向盘,气定神闲的;另一只手无事可做,一直放在车窗上。 手长腿也长,这人真是哪哪都好惹人。 后面谢唯斯还是低估了这览市的高峰,还有自己的晕车程度。 她胸口如海浪一样荡漾过一道不适,想吐。 随后下意识地就去摸水。 摸到后转了转,没转开,她把手缩进袖子,想用借着袖子的力来转试试。 这时驾驶座的人不知为何知道,人一边看着缭乱的路口,一边换了个手搭在方向盘,右手伸手过来。握住矿泉水瓶的底端后,转念抵在自己的腿上。 接着他宽大的手掌往上一挪,盖住了瓶盖。 微微一转,就把水递过来了。 外面的华灯照彻进玻璃,男人身上露出来的白皙肌肤都成了暖红色,修长的手指也是。 谢唯斯晕乎乎地接过,“谢谢哥哥。” 他没说话,把手放回方向盘后,缠着创可贴的左手搭到车窗。 偶尔那食指会不经意间轻叩一下车框,无声的哒哒两下,似乎每一下都能无端再次叩到谢唯斯心尖里。 …… 回到酒店已经快六点了。 聂沐刚好打电话问谢唯斯回来了没,见了她就挂了,并且道:“我还以为你俩晚餐还一起吃呢。” 谢唯斯拿着矿泉水进屋,笑:“和他吃一顿我都觉得耽误了他一下午。” 聂沐懒洋洋地倒在沙发里,揶揄道:“跟他客气什么。” 谢唯斯莞尔:“还没吃吧?” “点了。你饿了吧?我没怎么饿,一下午都在吃下午茶。” “……” 晚餐送来时,外面隐隐的似乎又有风雨声,哒哒的敲击着玻璃。 聂沐边往餐厅走边悲伤道:“大冬天还舍不得停的样子,那我们明晚的演唱会岂不是泡汤了。” “还二十四小时,操心什么。”谢唯斯不担心,在桌子边落座。 聂沐坐在她边上,然后忽然盯着她的衣服,犹疑道:“唯斯你这衣服?你早上是穿这个?怎么不像女孩子的款。” “哦,你小哥哥的。中午下雨,我毛衣湿了。”她默默低头吃饭。 聂沐:“???我小哥哥还给你他的衣服??你们真的没在他那儿做什么?” 谢唯斯满脸羞红,拍她:“说什么呢你,被他听到不把你灭了才怪,还想让他对你有亲情。” 聂沐失笑。 谢唯斯轻哼一声,解释,“也不算他自己的吧,据说这是你送的。” “……” 聂沐马上端详了下,“哦,靠真的是,去年他生日送的。还好新的样子,这人可能都没穿过。” 谢唯斯笑倒,“我是第一次穿?不会吧,感觉洗过,有阳光的味道。” “那他可能放发霉了拿去洗,览市雨季多,你看现在大冬天的还噼里啪啦。” “……” 聂沐:“好气哦,我今年不送他衣服了,哼。” 谢唯斯笑得吃不下饭,然后想起来中午聂云岂说的聂沐二十三岁,她就默默借此安抚起了人:“他那个性子,能记得这是你送的,不是已经很不容易?” “……”聂沐噎住。 谢唯斯笑,“而且,我觉得他对我跟好,真的。然后我跟他没亲没故的,还不都是因为你嘛。” 聂沐嚅嚅唇瓣,想要反驳,但是最后,却也反驳不出一句所以然,笑笑吃饭了。 …… 吃完雨也没停,两人哪也去不了,谢唯斯和聂沐就打了会儿牌玩,就早早睡了。 这一夜,谢唯斯莫名梦到了聂云岂。 她梦到了晚上回来的路上,她晕车严重,下车吐了。 聂云岂没有走开,人拿着一瓶水在边上,屈膝给她一下下拍着背,递着水。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这种……不太好看的画面,但是清晨恍惚醒来时,仔细想了想,她还是有些留恋他那不轻不重的一下下拍着她背的感觉。 谢唯斯甚至想再继续睡着,继续刚才的梦。 可惜,昨晚睡得着,这会儿睡足了,怎么也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到日上三竿,两人出去玩了一天。 今天没雨。 因为去玩,所以谢唯斯没办法把衣服拿给聂云岂。 虽然知道他也不会马上穿,不需要马上拿给他,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梦所致,她今天还挺想见他的。 就莫名的想,觉得,一天没见了,不知道他今天在忙什么。 到了晚上,览市天气很好,她和聂沐去看了演唱会。 这个歌手谢唯斯还挺喜欢的,是近年才火起来、正当红的民谣歌手,所以现场人山人海。 不过看多了演唱会,平时是想看谁的就随时到的,所以虽然是挺喜欢的歌手,谢唯斯也没有太激动,没有像边上的女孩子一样跟着唱,或者站起来喊。 只是看着看着,到中间歌手唱了一首没还问世的新歌,她忽然就专注了起来。 一句“全世界只此一人,如黑夜中星辰,叫夜幕下的人,欲罢不能”从耳边穿过,谢唯斯那一刻脑海里莫名飘过了一个人的身影。 然后,她心口就有些像是石头滚落池中的震荡,那泛滥无边的起伏,到一整首歌唱完都迟迟没有缓解。 她录了一小段,后面po上了朋友圈。 聂沐发现了率先给她点赞,后面好友们的点赞评论数各种攀升,都问她是去览市看演唱会了吗,和聂沐去吗看到她发了。 那无数评论,没人知道她录这歌的心思。 谢唯斯其实也摸不清自己的心思,只是觉得那歌词前三分之二真的好像某个人,然后后面四个字,好像又在说,她…… 听完这场演唱会,谢唯斯一整晚都恍恍惚惚。 心里像有个念头在滋生,有一颗小苗在生长。 到第二天九点,定的闹钟响了,她马上掐掉,然后握着手机爬起来,到阳台看看览市的朝霞,吹吹冰凉的风醒一醒神。 再点头点进微信里“温柔的小哥哥”,打字:“哥哥。” 十分钟过去了,还没回复。 谢唯斯犹豫了须臾,拨通了语音电话。 这次很快接通了,那边传来一道低哑又干净的男声:“喂。” 谢唯斯愣了愣,他,他是在睡觉吗?他还没醒呢? 谢唯斯无意识地喊,“哥哥。” “……嗯?”他是刚醒的模样,声色中的懒倦透过听筒,放大开来,尤其的苏。 谢唯斯握住了围栏的扶手,人生里难得的微微泛起紧张,“我是唯斯。我和沐沐下午的飞机回北市了。” “嗯。她说你们酒店安排了车,不用我了。” “嗯。”是不用麻烦他了,但是……谢唯斯屏住了呼吸,问,“我能见你吗?” “?” “我还你衣服。”话落,她在心里添了一句:我想见你,想回去前再见你一面。 她好像发现,她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喜欢了一个叫聂云岂的人。 那个人表面冷冷的,骨子里却无与伦比的温柔,像黑夜深处的星辰,让人欲罢不能。 拥抱。 聂云岂很快说:“不用了。” 谢唯斯心口一紧,有些着急,“我……这是你衣服嘛,放我这没用的。” “我好像,就穿过一次。” “……” 谢唯斯默默道:“那你不要了吗?这是沐沐送你的哦。” “她昨晚说还给她了。” “……” 谢唯斯唇角隐隐一抽,不是吧,你们兄妹怎么这样。 她真的想见他,“哥哥……你还没醒吗?” “嗯。” “你今天,怎么不用去工作吗?还没起。” “昨晚忙晚了点。” “哦,这样啊。” 寂静。谢唯斯心口有许多许多想说的话,却没办法说。 须臾,他道:“挂了?” “……” “路上小心。” 谢唯斯眨眨眼,低头呢喃:“嗯。拜拜哥哥,这两天麻烦你了。” 本来是有些失落,难受,但是说完,那头却没马上挂了,而是低语了一句:“麻烦什么了?怎么还是那么傻。” 谢唯斯愣了愣,随后在晨风里冉冉升起的朝阳中,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怎么还是那么傻……哎呀好温柔的一句啊,怎么还是那么傻。 这起起落落的结局,让谢唯斯最后挂了电话,也没有因为见不到他而太过恍然若失了。 …… 下午去机场的路上,聂沐感慨时间过得超快,然后又说了句:“我小哥哥今天不用送我了不知道会不会很高兴。” “……” “我昨晚跟他说我们要走了,他就回复了个‘嗯’,无情。” “……” 谢唯斯说了早上的事:“我本来想把衣服拿给他,他说你把衣服要回去了。” 聂沐:“……”她唇角抽搐,脸上泛过无地自容的笑,“不是吧,这个混蛋怎么这个也和你说。” 谢唯斯失笑,“不是你说的吗?” “我是说了啊,谁让他那么无情。”聂沐也笑了一声,末了又懒洋洋道,“你别理他了,衣服丢了得了,他也不穿,他不喜欢这个色,我想改变一下他的,改变失败。” “丢什么,他穿过的,我回头有机会见到的话,还给他。” 聂沐想了想:“那基本没什么可能了。” 谢唯斯心口一跳,睨了眼聂沐:“……为什么这么说?” “他今年应该不会回北市了。”聂沐漫不经心道。 谢唯斯怔了怔,想起来她之前说过他除了回去看爷爷奶奶,基本不回去,可是,“过年呢?也不回?” “他去年就没回,今年过年,应该也不回。他前阵子不是回去一趟了吗?那会儿我问过他,是不是过年就不回了,他点头了。” 谢唯斯心口顿时一阵空落落,那他要自己一个人在览市过年啊。 …… 回到北市,这边的气温一下子让人怀念起了览市的温度,可惜,已经回来了。 把衣服带回兰梧洲自己住的小区,再洗了一遍后,晾干了谢唯斯就收进了衣帽间,挂起来。 后面每次拿衣服都会看到它,看到就会想到聂云岂这三个字,再想到和他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他温柔的一幕幕;还有他敲了敲她额头说她傻瓜的那一句。 每次想,谢唯斯觉得当时那种全身发暖与酥麻的感觉,至今依然清晰。 然后,她就靠在衣柜,盯着那件卫衣,又在衣帽间一个人傻笑。 然后想着什么时候能见到他呢,她好想他啊。 …… 北市的时间说慢也慢,说快也快,虽然整天不是吃喝玩乐就是睡觉,但是因为无忧无虑不用工作,很快也年关将近了。 到过年的那两个半月里,谢唯斯偶尔会从聂沐的口中听到“小哥哥”三个字,但是都是他们的聊天,他没回来,而且也没说过年会回来。 她特意嘱咐聂沐,他要是回来了,告诉她,她还他衣服。 聂沐应了。 但是,到了除夕那天,聂沐都没有跟谢唯斯说,小哥哥有回来。 除夕夜北市大多地方挺热闹的,谢唯斯晚饭后就到会所玩去了。 酒喝了几杯,却还没见聂沐到,最后只等到一个电话。 谢唯斯靠在会所一处电梯口,听电话中聂沐说:“昨晚堆雪人可能冻到了,刚刚忽然有点低烧,老宅里的人都不许我踏出门半步了。” “……”谢唯斯低笑,随后又拧眉,“发烧了啊?” “嗯,唉。”她惆怅叹气,“其实也不严重,但是人就不让走了。你们玩吧,我过两天一定不到天亮不回。” 谢唯斯笑。 回去继续玩了会儿,有人问聂沐怎么还没来。 谢唯斯捏着酒杯,看着一群人,想了想,聂沐不在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了,这些圈里的姐妹花也没办法聊太深入,只有聂沐能肆无忌惮地说话。 加上,今晚总想着聂云岂没回来,一个人在览市过年,总觉得好孤单。 所以她怎么也没办法畅快地玩乐。 谢唯斯索性放下酒杯:“聂小姐有点发烧,不来了。我也走了,看看她去。” “不是吧你要走了唯斯?才九点。”有人马上要拦。 谢唯斯拿起仍在边上的羽绒服:“走了走了,你们自己玩。聂同学高烧呢。”嗯,不好意思了姐妹,高烧。 出了娱乐会所,谢唯斯拿出手机打车,又在路边买了个矿泉水。 大过年的,北市作为繁华大都市,基本从南堵到北。 谢唯斯准备没白做,上车十来分钟她人就不舒服了,就开始喝水,不停地喝。 折腾了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城北,人很幸运的,没有吐。 本来摸了手机要打电话给聂沐让她出来带,但是想着她可能在休息,她就没打了,自己沿着记忆中的老胡同走着。 就是自从出国读书就没来过了,老胡同又有些四通八达,弯弯曲曲,谢唯斯很快晕乎乎的,迷路。 最后无奈想打电话时,谢唯斯不经意间,远远的看到一处大门口,停着一辆黑色机车,车上躺着一个男人,枕着手,在看手机。 这个画面,熟悉到谢唯斯懵了。 他和之前一样,穿着一身黑色,那石墨一般的颜色上散落几片雪花,很是好看。 谢唯斯许久后晃过神来,愣愣的,又轻悄悄地屏住了呼吸走过去。 这边的雪挺厚的,她马丁靴每一脚都陷入一个小坑里,步伐也被掩盖住了声音。 停在男人身侧时,他目光从手机上移动,偏了下头看。四目相对那一刻,谢唯斯从男人眸中看到一瞬间的恍惚陌生,随后是意外。 几个月不见,他好像都把她忘了。 谢唯斯抿抿唇、有些小心酸,但脸上还是没忍住,倏然笑了起来:“哥哥。” 聂云岂回过神来,喉结滚动了下,“嗯”了一声。 “……”谢唯斯嚅嚅唇瓣,“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坐起来,看了眼她,“没,唯……斯。” “啊。”谢唯斯笑容明媚。见到他的巨大的惊喜让她怎么也平静不下来,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只能胡乱地问,“你有回来啊哥哥?之前沐沐说你不回的。” “嗯。”他淡声道,“刚好有事,就回了。” 谢唯斯却还是难掩惊喜,“这样啊。那你……什么时候回的?今天吗?” “下午。” 谢唯斯不可思议,他居然下午回的,难怪聂沐刚刚打电话没说,毕竟还个衣服,哪天不行,聂沐不知道她其实是很像见他,单纯想见他。 谢唯斯回过神,含笑着有些茫然的问他:“为什么这么晚啊?” 男人平静的脸色上透着一股聂氏自然而然的不解:“不是明天过年?”言下之意,下午回都挺早的。 谢唯斯:“……” 她直勾勾的看着他,看着看着,垂眸一笑,又掀起眼皮,“嗯。是明天。”你回来哪天都不晚,大年初一都行,“那,新年快乐,哥哥。好久不见了。” 他盯着她永远都笑靥闪闪如星辰的脸,静默稍许,薄唇轻捻:“新年快乐。”顿了下,他又加了句,“唯斯。” 小巷夜风稀疏,夹着薄薄的雪花穿过两人之间。他今天语速不快,但话中却因为含着某两个字,让人一如既往地以为是听错了,或是不存在的,下意识去回味。 ——新年快乐,唯斯。 这句话,短短六个字,真是差点要了谢唯斯的命了。 像做梦一样。 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第一次~ 谢唯斯内心简直波澜四起,快乐到要起飞了。 巷子里有点冷,但她都不想进屋,一点都不舍得进去。 一会儿雪落到她领口里,后面羽绒服帽子也盛了很多雪,她伸手去扫。 站在车前的男人看着她艰难地歪着脑袋,自己缓缓伸出手,从她脸庞穿过,给她抖了抖帽子里的雪,“进去吧,这冷。” 谢唯斯愣了愣,仰头看身前近在咫尺的人,然后,她伸手蓦然搂了上去,抱住他的腰。 聂云岂僵住,低头。 谢唯斯声音还是那股开心非常的味道:“见到你我好开心啊哥哥,抱一个可以吧。” “……”他很茫然,稍许后才想起来,几个月前,他似乎听到她说了一句,好喜欢他。 谢唯斯在他胸膛呢喃:“我以为你不回来,还想今晚零点再跟你说新年快乐呢。” 聂云岂很意外,以为那句喜欢只是她随口说的,没想到过了几个月,还有个人,远在北市一直惦记着他。 还惦记着零点要跟他说新年快乐。 男人心口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暖流,淡淡牵了下唇角,随后,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看电影啊哥哥。 谢唯斯被这一摸头,感觉收到了超级美妙的新年礼物。 都想蹭入他胸膛撒个娇了。 但是这时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她默默只能站好了。 聂沐的妈妈走出来,出声打破了两人有些许奇妙的气氛。 “是唯斯吗?”女人微笑着,有些犹疑地喊她。 谢唯斯甜笑:“阿姨,是我。新年好,好久不见。” “真的是唯斯,是好久不见哦……新年好。”她伸手摸她脑袋,笑容满面,温柔道,“唯斯还是那么漂亮,从小到大都像个星星一样,闪闪发光的。” 谢唯斯被夸得脸红,不好意思地转了转眼珠子,然后刚好撞入聂云岂眼中。 她默了下,对视一秒就更不好意思了,又移开了眼。 聂沐妈妈刚好问他:“云岂,你怎么在和唯斯说话?认识啊?” 谢唯斯轻咳一下,感觉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自己主动道:“嗯嗯,阿姨,我和哥哥认识。之前去览市看演唱会的时候,哥哥招待过我。” “这样啊。”她笑,“那快进来,外面冷呢,沐沐在楼上。” 谢唯斯看了聂云岂一眼,“哥哥回见。”末了笑笑就进了院子,到大厅去。 聂沐的家人基本都认识她,毕竟是多年好友;打完招呼谢唯斯就上了楼去找聂沐。 敲了敲后,推开她卧室的门,聂沐正裹着条毯子卧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地在看手机。 以为是她妈妈,看到谢唯斯进来,聂沐一脸惊讶:“你怎么来了唯斯?” 谢唯斯笑笑,“那边也没什么玩的,那些人天天见,索性来这玩玩。” 聂沐回过神,开怀地笑了,“行啊,我都快无聊死了。对了,我小哥哥回来了,你看到了没?” 谢唯斯颔首,嘴角的弧度默默加深,“见了,他说他下午才回的。” 聂沐也点头,“嗯,我不知道呢,我晚上吃年夜饭,在餐桌上看到他才知道他回来的。他下午回来后没来老房子,去,去给家人扫墓了。” 谢唯斯笑容停滞了下,随即缓缓收起,点个头。 随后想起她来这的目的,她问:“你怎么样?还烧着?” “一点点,没事。”聂沐云淡风轻地很,“就人多力量大,不许我出去,还要我养几天,我抵抗不过。” 谢唯斯乐了下。 门上传来轻叩声,聂沐妈妈进来,端了水果点心,还有一壶红茶。 谢唯斯道了谢,她妈妈跟她说:“唯斯要多穿点啊,跑这么远来。” “嗯嗯,好。” 人出去了,谢唯斯回头,接过聂沐倒了的一杯红茶。 聂沐刚吃了药,端着杯白开水在手,“对了,有人包场了晚上要看电影,我今天估摸看不了了,你要不要和她们一起去看?” 谢唯斯轻抿一口茶,淡淡道:“喊了,没打算。”那个参与制作的电影晚上零点要上映了,贺岁档。 昨晚两人是打算今晚一起去看的,不过现在聂沐发烧了就去不了了。 聂沐睨她,说:“没事啊,你闲着没事就和别人先去看,等我好了我们去二刷;反正这玩意在北美口碑炸裂,肯定值得二刷。” 谢唯斯笑,然后懒洋洋又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道:“回头我看看,不困就去。” 聂沐看谢唯斯身上好像有几片雪花,转了话题问:“外面还下雪吗?” “嗯。” “我小哥哥在门口吗?” 她精神聚焦起来,点头,“躺车上玩手机。” 聂沐笑:“他最喜欢躺他爱车上玩手机,要么抱猫。” 谢唯斯扬起了红唇,随后想起来聂云岂说的有事回来,就问:“小哥哥说他是有事来的,是工作?” “嗯。” 谢唯斯颔颔首,“那他是不是办完事就走了?” “应该吧,毕竟人只是顺路来过年的,最多初四应该就见不到他了。” “……” 这么快,谢唯斯脸上泛过惊讶,“都不等到初七吗?” 聂沐灌下一口白开水,轻叹:“待在这他也没事,大过年在这喧闹的老宅里,会让他想起很多事,还不如回去。他现在应该更喜欢那个没有什么记忆的览市,那熟悉又有朋友。” 谢唯斯怔愣了下,末了无声点着小下巴,嗯,确实还不如回去。 谢唯斯喝下半杯红茶,然后问:“他回来是住兰梧洲吗?” “嗯嗯,不知道回去没现在。” 谢唯斯盘算着他在这的几天,能见他多少面呢,最多一面吧?还他衣服,其他时候她也拿不出理由约他了。 过后要怎么办呢,他常驻览市,而她在北市…… …… 在聂家的老房子待了小一个钟,然后,快十一点了,谢唯斯得回去了。 聂家的人让司机送谢唯斯,谢唯斯没推辞,毕竟今晚是除夕,不好打车。 但是到了大门口,却见到聂云岂刚好好像要走。 谢唯斯下意识微笑看他:“哥哥你还没走呢。” 男人坐在已经掉好头的机车上,正在戴手套,抬起眸来看了看她,又瞄了眼她身后的聂家司机,问:“要走?” “嗯嗯。” 他道:“我送你吧。” 谢唯斯默了下,纠结,不想麻烦他,但是两人确实顺路,而且坐他的不会晕车。 聂云岂转眸直接跟司机道:“去我那儿帮我拿个头盔。” “行。”司机就走了。 谢唯斯只能跟他说:“谢谢你哥哥,又麻烦你了。” 他似乎已经对她的客气很习惯,没说话,戴好手套的手指了指他身后。 谢唯斯笑眯眯,自动走过去,扶他的肩膀踩上车,熟门熟路坐好。 等司机帮她拿来头盔,戴上,她又熟稔地搂上去。 大概是她搂得太直接,聂云岂启动车子那一刻顿了顿,然后谢唯斯就猝不及防地又往他背后一扑,撞在了一起。 寂静几秒,她心如明镜地乐开了花,嘴上装作不明所以地弱弱道:“哥哥……怎么了?” “……没。”扫了眼在茫然看他们的司机,聂云岂轻咳一下,走了。 出了小巷,除夕夜的的长街简直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不过他们的车子走在路边,比汽车要畅通许多,而且聂云岂会绕路,所以一路上除了红灯基本没怎么堵过车。 夜风夹着薄雪哗哗从耳边吹过,鸣笛声与烟花声在周遭此起彼伏,缭绕不去。 让人觉得这个年,真是好热闹好热闹。 不知过去多久,在一个红灯口,好像有人问了句:“冷吗?” 谢唯斯恍恍惚惚歪头看聂云岂,“哥哥你跟我说话吗?” “嗯。” “说什么?” “冷不冷。” 谢唯斯想了想,问:“冷可以抱紧你一点吗?像刚刚在门口那样。” “……” 男人透过后视镜瞥了瞥她,不过隔着镜片看不清她的脸色。 须臾,他略僵硬的、淡淡地点了下头。 谢唯斯一秒收紧手臂,脑袋也贴着他的肩膀,非常愉快。 前面的男人被这一通搂抱,身子愈发地生硬,扭了扭头看向后面。 谢唯斯掀起了镜片,然后,又去掀起他的。 聂云岂:“……” 谢唯斯近距离地灼灼和他对视,“不可以抱吗哥哥?你好暖。” “……” 谢唯斯见他没说话,缓缓松开手。 男人低头看了眼,转而似乎隐隐轻叹了一声,接着他戴着手套的宽大手掌就握住了她的手腕,拉着放到他腰上。 谢唯斯明目张胆地笑了起来,蹭着他肩头嘀咕,“哥哥……你是宇宙第一好的人。” “……”从世界变成宇宙了。 绿灯跳转,车子往前驰车而去。 过了路口,谢唯斯在后面继续聊天:“哥哥……你还有件衣服在我那儿呢。” “嗯?哦。”他随意点个头。 “……” 车子穿过市区一个广场,四周的cbd大厦闪着灯,墙上大屏幕在放广告。 广场上车如流水,行人与汽车穿插而行,他们中途停了下来等。 谢唯斯随意四处看看,然后不经意间看到广告屏上她参与后期的那部外国片子。 脑海中静了下,随后她忽然再次去看聂云岂,“哥哥。” “嗯?” “你这种职业的人,会去影院看电影吗?” 他默了下,点头。 谢唯斯心口泛过一道明显的愉悦,接着问:“你都和什么人看啊,是不是公司的人一起去?” 他点头。 谢唯斯搭着他的肩膀,抵近:“那你到时候会去看这部片子吗?今晚就上映了。”她手指指向大屏幕上的广告。 男人顿了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随后再次淡淡颔首。 谢唯斯开心地深呼吸,“哥哥,你晚上有事吗?” “嗯?”他收回视线后,微微侧眸,掀起了镜片。 谢唯斯也掀起来,瞬间广场的的路灯照彻清楚他们彼此的眼神。 谢唯斯眨了眨一双凤眼,含笑呢喃:“我想看呢,你要是有空的话,我们现在去看好不好?我有好多票~” “……” 好,好多票。 聂云岂没想到是这个话题,约看电影,所以一时愣了好一会儿没反应。 周边的车子都动了,余下的路人来来往往地看着他们俩,看着骑着机车的男人侧身与身后的女孩子对视,一动不动,画面美妙。 谢唯斯见他回应,心里七上八下,凑近了些许,“嗯?哥哥。你到时候也会去看,那我们要不要一起去。” “我……”聂云岂动了动薄唇,“你不困吗?很晚了。” “不困,我在你们老房子喝了好多红茶。” “……” “哥哥……嗯?你困吗?”她灼灼看他。 路灯的光洒入那双凤眼中,里面一片星光闪闪,小鹿一样纯真……“那,困就算了,你工作也挺辛苦的。”她甜笑,“别人是回来过年,你还是有工作才回来的,不然我都见不到你。” “……” 聂云岂盯着她一会儿,在这个似乎时时刻刻“为他着想”的人身上,心软了。 他回头,悠悠点了下脑袋,“走吧。” 谢唯斯今晚第二次高兴到炸了。 不愧是过年啊!! 聂云岂启动车子,问:“在这看?” “嗯嗯,这广场楼上就是影院,最大的影院。”谢唯斯高兴得声音都藏不住的喜悦,然后又熟门熟路地指路,“停车场入口在后边。” 车子开始往前骑动。 北市除夕夜的熙熙攘攘与璀璨华灯都变成幻影,坐在机车后边,感受着一切变幻莫测,看着后视镜中男人骑着车无声飞驰。 谢唯斯觉得,这一幕真是太舒服太美妙了!~ 绕了半圈进了影院停车场。 谢唯斯停车后利落地跳下来,摘头盔。 那一刻,刚好看到聂云岂坐直身子,慢条斯理地看了眼她,似乎在确认她安全落地,再回过头摘手套、拿下头盔,挂好。 最后拔出车钥匙,大长腿往后跨了下来。 谢唯斯一眼不眨地看着男人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最后在他看过来时,迅速阖下眼,不然,他绝对要怀疑她在看什么,能这个傻笑表情。 不过,他好像还是看出了她高扬地嘴角,低低地出声:“笑什么?” 谢唯斯默了默,“你陪我看电影呢。” 他微微挑眉,“没人陪你看?” “那不一样,你是你,别人是别人。” 见他似乎没懂,她又说,“朋友是朋友,哥哥是哥哥。” 这孩子难带。 聂云岂听出来什么意思了,有些意外。不过她之前也说过喜欢他,区别对待开来,也像是正常。 他看了眼说话的人,她一张脸都是晃人的甜笑。 他温柔接过她手中的头盔,一起挂在了车头,“走。” 谢唯斯马上动身,脚步有些轻快,难掩开心,身侧则是男人稳稳跟随的步伐。 这个点车库里的人不少,谢唯斯几步后又放慢脚步,看一眼时间,十一点四十分。 她歪过头说:“哥哥,我们到了楼上找个地方先坐会儿?十二点上映。” 他点头。 楼上影院门口热闹非常,除夕大家本来就挺闲的喜欢看电影,加上又有个宣传了几个月的爆款电影引进,所以人真的很多。 谢唯斯很快看到了几个名媛圈熟人,早前在会所里喝酒那一群,有男有女。 她蓦然把羽绒服的领口拉了起来,掩盖住半张脸。 聂云岂不明所以地看她:“还冷吗?” 她摇头,“不是,有好多熟人。”她剩下的那双闪闪的眼看着他,笑笑,“怕别人误会,我索性就遮起来了。” 聂云岂回味出那个误会是指什么后,淡淡移开与她对视的眼神,没说什么。 谢唯斯看了看零食区,又看了看取票的地方,纠结须臾,仰头问聂云岂:“哥哥,你去取票?还是去给我买零食?” “……” 他默了下,自然而然道:“取票。”不知道她要吃什么。 谢唯斯拿出手机,临了了说:“可是,手机给你了,我没法买零食” 男人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谢唯斯:“哇你有钱。” “……” 聂云岂打开,抽出几张一百递给她,“够吗?” 谢唯斯忙点头,又摇头:“不用不用,人电影票一张才几十呢,关键是别人送我的,那我来这吃几百块零食,有些奇怪吧。” “……” 没在影院吃过东西的人根本不知道这里卖什么,也不知道她要吃什么,所以没经验。 不过他还是把几百块钱塞入她手中。 谢唯斯看着这钱,含笑呢喃:“哥哥你对我这个无业游民不要这么大方嘛。”说着,她伸手摸了下他上次刮伤的那里,“你手好了吧,没添新伤吧。” “……”他蓦然失笑了下。 谢唯斯仰头看他,眸中波光粼粼,“虽然你笑得超级好看,哥哥。” “……” 她故作委委屈屈,“但我这心疼你呢,你笑什么。” “……” 她直白的一句心疼,让聂云岂缓缓收敛了笑容,有些不自然。随后,就扬扬下巴,“去买吧。” 话落,他拿走她的手机,就走往取票机。 那儿有几个机器,所以虽然都需要排队,但速度很快。 拿完两张,聂云岂回头在那边卖零食的人群中找了找。 谢唯斯刚好拿过一桶爆米花,另一只手还拎着一个袋子,似乎是可乐汽水类。 以为她买好了,聂云岂就站在原地等她。 结果下一秒谢唯斯转头走向了一个柜台前,不知道买什么小吃的。 聂云岂默默把手抄入口袋中,继续安静等着。 几分钟,她那个买好了,他以为这会儿可以了,但是,两只手都满满的谢唯斯还没离开零食区,人继续拐向了一个机器前。 聂云岂微眯了眯眼,仔细一看,冰激凌机??? 他怔了下,回想刚刚路上的积雪,这天气,她吃冰激凌? 关键是,她接了一只粉粉的后,他以为终于可以了时,她换了一只手,须臾,接过一根新的冰激凌。 聂云岂脑袋莫名有些疼,眼睛对眼前的一幕有些不敢相信。 转瞬,又忽然想起来,她不会是买给他的吧?? 终于,那边的人拿着两只冰激凌和一堆东西,转身,眼睛咕噜噜地在找他了。 聂云岂马上走过去,帮忙接过她除了冰激凌之外的所有东西。 谢唯斯抬眸笑:“哥哥你取好票了?” “嗯。”聂云岂盯着她两只手,悠悠问,“这天气,你怎么买这个?” 谢唯斯闻言,不知为何,唇角的弧度扬了起来,她说:“下雪天不是更适合吃冰激凌吗?我每天都吃的~今天回我家里,还没吃呢。” “……” 聂云岂看着她两只手的冰激凌,又试探着问:“那你,买两个?我不吃。” “我知道你不吃,你怎么会吃冰激凌啊,看你性子就知道。”她甜笑,“我买给我自己的。” “……” 聂云岂彻底愣了。 谢唯斯举着冰激凌,凑近,伸出舌头舔一口,像只猫儿一样满足地抬起眸。 四目相对,谢唯斯看着男人似乎有些微拧的眉头,笑得快要化了,软乎乎道:“怎么了哥哥……我没把你钱全买了,还剩了一百多呢。” “……” 他唇角抽了抽,随后扬扬下巴,往前走了。 他出了人群往远处一排椅子去,谢唯斯一路舔着冰激凌跟着他的影子挪动。 到最边上的人群外,男人把东西放桌上,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只剩几分钟了。 谢唯斯在对面落座,伸手去摸爆米花。 聂云岂余光瞥见了,伸手把他随手放到眼前的爆米花推过去。 抬眸时,她左一口冰激凌,右一口冰激凌,中间偶尔丢进去一两颗爆米花,非常惬意。 谢唯斯盯着男人漆黑如墨的目光,凑近,目光越过爆米花桶,悠悠看他:“哥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要误会了。” “……” 他僵了下,随后轻叹开口:“你这样,不会吃坏肚子?” “嗯?不会。”她又低头咬一口冰激凌,很愉快地道,“这个其实不大的,看,才几口,很快就吃完了。” 聂云岂看着她已经把上面的那一部露出来的吃得差不多,确信她是真的很快能吃完,但是他并不觉得这冰激凌小。 而且她还一次性买了两根。 男人在看冰激凌,拿冰激凌的人舔舔唇上的冰凉,在一眼不眨地对面的人。 天花板的灯光斜斜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他眼皮盖着一分,眼角一缕刘海挂在那儿,无端让那一双桃花眼性感撩人了起来。 谢唯斯扬着高高的唇角,“哥哥,你怕我不舒服啊。” 他倒是直白点头,只是接着淡淡道:“聂沐生病了,你这样吃,晚点可能也一样。” 这个人,就是把她当妹妹了,就像在关心聂沐一样。 但是他这样直白承认的关心,谢唯斯还是从心底里抑制不住的开心,然后说:“那怎么办,我都买了。” “扔了一根吧。” “……” 她立刻呢喃,“我不会肚子疼的。”话风转完,她又接着说,“而且,这你的血汗钱呢。” “……” 盯着她,男人幽幽道:“哥哥工作不辛苦。” “那也不行,不赚钱的人不能浪费钱。” “……”聂云岂对她这良好的花钱观念还挺佩服,但是他看着那两根冒着寒气的冰激凌,总觉得不对头。 时间到了,那边已经在排队验票了。 这边两人短暂安静下来,没说话。待那边人不多了,他们就起身。 谢唯斯跟着聂云岂往入场走,走着走着,他忽然看了看她。 她甜甜挑眉:“怎么了?” 聂云岂看了眼她的冰淇淋,“可以不吃的是吗?” “?可以啊,可是我都买了,我不能丢。”她笑眯眯道,“我不能浪费你的钱的。” 他轻飘飘拿走了她手中的一根冰激凌,顺手丢进边上的垃圾桶。 谢唯斯:“……” 她仰起头不可思议地盯着他,“聂云岂。” “……”聂云岂唇角隐隐牵了抹弧度,被逗到,“你要造反?” 谢唯斯瞬间撒娇耍赖起来,“丢了……我才吃几口。哥哥你欠我一个冰激凌。” “这不是我钱买的?怎么就欠了?” “……” 在入口闹腾怕被验票员笑,等过去了,谢唯斯就马上借机扒拉着聂云岂的手抱住,委委屈屈地说:“大不了我还你钱嘛,可是谢唯斯长这么大还没被这么欺负过。” 聂云岂:“……” 谢唯斯哼哼,边进放映厅边自顾自道:“我看完要再买一个,你给我买。” “……” 他薄唇微动,低头认真道:“你去捡吧。” “……” 你、去、捡、吧…… ※※※※※※※※※※※※※※※※※※※※ 聂云岂:头疼,难带。 来我公司上班。 这,这是一个正常人类该说的话吗?冰激凌丢垃圾桶了他居然说你去捡吧。 谢唯斯站停下来,一张精致的小脸全是茫然,懵住了地看聂云岂。 那表情,聂云岂都怕她下一秒就哭出来。 几秒后谢唯斯终于回神,拉下领口的羽绒服呢喃:“你说什么?我,我去捡?” 聂云岂嘴角没控制住,牵了牵,虽然只有一秒就消失不见了。 不过谢唯斯最会捕捉他的笑,所以见此,她马上痛心疾首地转身出去。 聂云岂挑眉:“去哪儿?” “我去捡。” “……” 男人火速上前拦住她,“唯斯。”他震惊了。 谢唯斯奋力挣扎,“我要去捡!别拦我。” “回头给你买,你还有这么多零食,先吃,回头哥哥给你买。”聂云岂头都大了,一把拦住人,认真承诺。 谢唯斯悠悠看他,缓缓笑起来。 聂云岂阖下眼轻叹,“调皮。” 放映厅中这时开始熄灯,门口一片乌黑。 谢唯斯下意识继续去挽他的手走,聂云岂察觉到了,手微僵了下,但是,最后没有抽走手。 谢唯斯盖下眼皮,昏暗中,一张白皙小脸尽是甜腻的笑意。 …… 新年第一场电影,里面座无虚席。 两人坐下时,大银幕上已经开始播放各主演与背后主创的名单了。 很快在幕后特效团队的工作人员中,出现了一个叫xie的人,聂云岂估摸就是谢唯斯,其他都是英文名。 边上的谢唯斯拿出手机调成静音与夜晚模式后,发消息给聂云岂,开心地和他说:“哥哥看到没,xie就是我。” 他拿出来看了眼,随后点点头。 谢唯斯开怀地继续去看电影。只是没想稍许后,她手机一振。 聂云岂发来一句:“你去这个美国公司做,是有人介绍?” “怎么了哥哥你知道这个公司?” “嗯。” 谢唯斯一想,哦,他知道也正常,这个公司虽然不是一流的,不是很顶级、很厉害,但是他们也出过爆款电影,所以他肯定对同行有所了解。 谢唯斯毫不保留地跟他交底:“我上次跟你说我有亲戚是导演,是他介绍我去的。” “你亲戚是?” “谢津导演~你应该认识吧?” 聂云岂了然地点点头,“合作过。” “真的哦?熟吗?” “嗯。” “这样啊,那他怎么不把我介绍给你,tvt。” “……” “哦我没资格,我当时是个小菜鸟,给人当助理去的,我配不上你们公司。” “……” 聂云岂静默了下,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就回了句:“看电影。” “……” 谢唯斯侧眸看了身侧的男人一眼,本来想问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是个小菜鸟不够格,但是这一看,蓦然被黑暗中的那张脸,撩到。 大银幕上铺开了一道日光,让整个昏暗的影厅中也有点阳光照耀的感觉。 她身侧的人闲散地卧在椅背,那道金色光芒浅浅地洒在男人冷冷酷酷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那人的五官都棱角分明起来,又有种让人不可触摸的,梦幻…… 他眼神专注,漆黑的眸光是唯一一处没有被渲染到的,黑得如一处深潭。 看得太专注,他忽然侧眸也朝她看来,那一刻,一阵薄光泛过那双瞳孔,又有种一泓清泉流过的感觉。 谢唯斯第无数次感叹,这人,真的长得太好了。 对视那一秒,他朝她无声挑了挑眉头。谢唯斯被苏到了,瞬间早前要问的问题都已经忘到九霄云外。 她笑笑,回头认真看起了电影。 其实作为幕后特效工作人员,这部电影的剧情谢唯斯早就知道,剧透得彻彻底底了。 但是毕竟是自己参与的电影,还是想坐到电影院中,仔仔细细看一遍,顺便观摩一下自己的工作效果,看看这特效,能不能达到五毛钱呢。 电影是一部科幻片,背景是几亿年前的三叠纪时期。 片头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中一群史前动物,恐龙,在那儿活动。故事是以几只小恐龙的成长为主题的。 这题材的电影其实很多,所以这个其实只是小制作小成本,一开始人家只是拍着玩玩的。 没想到在国外上映后,靠着其中刺激劲爆的恢弘场面与这个成长主题让人莫名感动的引子,火了。 说实话,谢唯斯最近还因此收到了前公司的邀请,问她是不是今年夏天已经毕业了,有想法回去继续工作吗? 因为她当时离开,是说她开学了。 收到的时候她差点乐开了,挺好玩的一个事情。 可是做特效真是太辛苦了,容易头秃。 …… 这会儿因为剧情都剧透了,所以谢唯斯一帧一幕看的也不是特别认真,她主要在研究自己的特效。 渐渐看到她手上的爆米花和饮料各少了一半后,电影的第一个高/潮来了,雪山倾塌带来的恢弘画面让人感官和心灵都有点震撼。 画面过去后,谢唯斯觉得基本能看出这前部分的影片效果达几分了吧。 她就悄摸摸发消息给身侧的男人:“哥哥,好看吗?” 他慢条斯理低头,回复:“嗯。” “我特效做得有五毛钱吗?” “……” 聂云岂慢悠悠打字:“有。” “……” 谢唯斯蓦然扭头过去,往前凑近。 聂云岂微顿,侧眸。 谢唯斯笑着压低声音,问:“那满分十分的话,能有五分吗?” “……” 聂云岂觉得她此刻像只第一次出门觅食的小鹿,觅到了一点就眨着大眼睛看大人,眼巴巴等着被肯定。 他内心笑了笑,表面还是不动声色,不过却也是认真给她琢磨了下分数。 最后,他低头打字:“前面的这部分,总体八分,刚刚那个大场面,有八点五分。” “!!!这么高啊,还有零有整的,很认真了,么么哒哥哥。” “……” 接下来谢唯斯心情别提多好了,好到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她零食还没吃完呢电影就结束了。 跟在他身后慢悠悠出去,谢唯斯心情甚好。 走着走着,路过冰激凌机。 聂云岂看了眼她。 后者瞬间笑开怀:“你还真要给我买?” 聂云岂其实不想买,因为已经两点,太冷。 见她也不闹腾了,他就带着人直接走了。 离开影院,车子驰骋进笔直的北市大道,耳边全是深夜呼哨的风声。 谢唯斯吹着风,看着后视镜中那酷黑的身影,感官很快就忘却了早前的电影画面,只剩下他。 看着看着,想起聂沐今晚说的,聂云岂很快就会走,就忍不住喊他:“哥哥。” 男人侧眸,而后车速缓缓降了一些。 谢唯斯看着周遭缓慢下来的建筑,心口波澜四起,这个人,为她降速了。 谢唯斯头盔中的双眼止不住的笑,然后歪过脑袋,问他:“你什么时候回览市啊。” “初二。” “……” 谢唯斯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么?现在都初一了,你初二就要走?” 聂云岂偏了偏头看她。 只是隔着头盔的镜片,看不清对方的神情,所以他很快就回头去,接着淡淡道:“嗯。” “……” 谢唯斯再次一阵悲伤。 这边是市区,车子开了一会儿,在说话间已经进了兰梧洲威风凛凛的大门。 小区内梧桐高大笔直,枯叶的影子倒映进河流里,微风吹过,叶子像是碎了般荡漾开,漂亮又带着点落寞的感觉。 谢唯斯眼看快到家门口了,想到这过后就没什么机会见得到了,心口蓦然生出一股跟他说,说那句喜欢他是真的,的冲动。 转眼,车子停下在谢唯斯单元楼的门口。 聂云岂坐直起来一会儿,但是没等到谢唯斯下车。他掀起镜片,回头,“睡着了?” 谢唯斯慢悠悠地摘下头盔,然后脑袋搁在了男人肩膀,不舍得下去。 聂云岂怔了怔,“困就上去睡了。” “哥哥。”她不答反问,“那我下次去览市,可不可以找你啊。” 聂云岂静了静,随后就“嗯”了声,接着,随口问:“又要和沐沐去看演唱会?” “不是。”她小声呢喃,“想找工作在览市。” 聂云岂有点意外,“是吗。” “嗯。”只有这样能有机会见他。 聂云岂:“那你要来我公司吗?” “……” 谢唯斯像被充血,瞬间复活,人整个趴到他肩头,一双眼睛灼灼盯着他:“你说什么?” ※※※※※※※※※※※※※※※※※※※※ 美好爱情,始于一起搬砖? —— 下章就入v啦,谢谢大家一路支持~加起来有两三更的数字吧,在今晚零点更新,接下来三天都提前到晚上零点更新哦。 后面,国际惯例打个广告哈哈哈 下本是《馋》,在温柔的后期双开。大家喜欢的话帮忙点个收藏吧,么么哒,是个渣男从良的故事。 1作为时装品牌的创始人之一,那日尤妍给自己的品牌走了一次秀; 那一场秀,她的颜值与气质惊艳了时尚圈,吸引了无数在场看秀的单身男士加她微信, 甚至还有一个渣天渣地,全世界都认识、都知道非良人的男人也发来了好友请求。 不出意外的,没多久他就各种追人手段淹没了她。 但尤妍从来没想和这样的男人发展,她知道,有些男人天生只适合远观;他绅士浪漫,但花心;尊重女人,但女友一个又一个的换。 席骞追了她数月后,那日再一次来找她,尤妍被迫说了狠话,再次拒绝了。 说完,浪天浪地渣了三十来年的席公子盯着她,痞笑着说:“原来你不是不信我会对你动真心,是介意我过去?那对不起,我以后不打扰你了。” 那晚尤妍好像看到了席骞的心碎得哗啦作响,但他嘴上却一再绅士保证,不再打扰她了,让她放心。 可是看着他那抱歉又落寞的眼神,她似乎,后悔故意伤他了。 …… 2他在圈子里公开的时候,全世界都感慨,果然再风情绝然的女人都躲不过席大公子的撩人手段,都在猜测什么时候他又换人。 众所周知席公子从来不会跟哪个女人玩长久,眼下这位也不过是因为那场大秀,一时新鲜罢了。 没人知道,那时候的尤妍正在加班赶制巴黎高定周的礼服,她边上的男人围着她的模特架转了圈,邪邪一笑:“下一步,要不要给你自己做件婚纱?我送给你。” —— 终结渣男 —— 男主风流爱玩,女友无数,但只是不想定下来,没有劈腿过脚踏两只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