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擅自決定了擁有你的條件》


 第一章

    1
    他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現在是他的下班時間。
    他坐在緩慢搖晃行駛的捷運電車裡，看著自動顯示著的站名跟時間的車廂牆壁。心裡默默數著，還有三個站。就到了。
    車廂很安靜，每個人都不說話，站著或是坐著。車廂裡沒有任何的聲音。他覺得這樣非常好，以前，好像滿久以前，搭車總是很吵。不管貼多少標語，請任何藝人來宣傳廣告，會講話很大聲的人就是會講，沒有任何用處。這種事情必須要整個城市，或是整個國家的人都有這樣的概念，才有可能改善。像他這種每天爆肝工作的電腦工程師。搭車是很珍貴的睡覺時間，但是常常都被吵得睡不著。不是講電話大小聲，就是站著玩手機站不穩踩到他之類的。
    這樣安靜超好的。不過他今天不累，所以沒有要睡覺。
    最近好像都不太累了，可能是工作變得比較輕鬆吧。
    2
    出了站口，離回到家還有大概15分鐘左右的路。
    他習慣先跟家裡聯絡一下，記得老婆是這樣吩咐的。出了站口，就先打個電話。這樣她才知道他快到家了，可以準備好晚餐等他，或是要他去買個甚麼當作晚餐，通常如果要他買晚餐，多半都是兒子又怎麼讓她沒辦法煮飯。
    他舉起手腕，做了一個動作，啟動通話模式。現在是各種科技飛快進步的時代，大概在10年前，世界幾大科技公司突然整合合併後，催化了進步的速度。雖然當時有很多人不看好或是酸言酸語之類的。但是誰不想用最進步最方便的東西？產品就是最好的閉嘴藥。
    他想說不需要，所以只啟動了通話模式。很快就接通了家裡。
    老婆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他聽著她用平淡的語氣吩咐他去買晚餐甚麼的。然後就主動掛掉了。
    他一邊想著兒子不知道又怎麼了，一邊繼續走，看到便利商店，然後就走了進去。商店裡沒有人，只有他一個客人的樣子。他站在食品的櫃子前看了很久，每一個看起來都很好吃，但是都不吸引他，他沒甚麼食欲，不太想吃東西。但是不買也不行，所以他照著記憶挑了幾個老婆跟兒子愛吃的飯。放進籃子裡。直接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舉起手，朝著門口的感應器做個手勢。籃子裡的商品就完成了扣款付帳。
    不需要店員了，科技可以完成一切事情。
    3
    走進家門，兒子坐在沙發上，看著前面家庭自動媒體設備播放的節目。他有點忘了這是甚麼節目，但是似乎不太適合他那5歲的兒子。看兒子目不轉睛的模樣，他應該已經看了很久的。
    他試圖叫了兒子，要他換個節目看，但是兒子沒理他。於是他自己幫他換了一個看起來比較符合他年紀的娛樂兼學習語言的節目。兒子也沒任何抗議，就這樣繼續看下去。這樣也好，只要不吵鬧就行了。
    他的妻子已經坐在餐廳了，似乎正在等著他帶晚餐回來。他把飯拿出來，放進調理系統。系統會自己去判斷，做出適當的調理。因為他買的是冷凍咖哩跟冷凍炒麵。所以系統就只純粹加熱而已。放進生鮮食材也可以自動調理，可以自己選擇菜色或是讓系統自動料理都行。等加熱完成，他把炒麵放在桌上，然後拿著咖哩走到兒子面前，要他先吃飯再看節目。
    他說的有點心虛，因為他自己並不打算吃飯，只想先去房間做他想做的事。他跟已經在用餐的妻子說他要先上去房間，然後就讓兩人自行用餐了。以前老婆不喜歡這樣，總是堅持要一起吃飯才行，不管是工作還是娛樂都等吃完飯再說。不過最近她沒有那麼堅持了。所以他今天也就沒有一起吃飯，先上樓娛樂了。
    帶著剛剛在商店裡，除了晚餐以外他一起買的麵包上樓。麵包他藏在工作包裡，沒有給妻子跟兒子看見。因為他是偷偷買的。
    打開房間，他很快地進去，鎖上了門。雖然他知道老婆跟兒子在吃飯，也不太會到他工作房間來。但是還是為了保險起見上鎖。他把麵包拿出來，放在用寵物項圈跟鍊條栓在桌子旁邊的生物前面。試試看牠會不會吃。
    他不想讓家人知道，他偷偷養了寵物。
    4
    寵物是他前陣子撿回來的，一開始有點危險，總是撲上來又抓又打的。好在是沒有被發現。直到他拿出放在房間一陣子沒用的項圈跟鎖鏈，把牠鎖在桌邊，才突然馴服起來。不再攻擊他。
    寵物低下赤裸而潔白的身體，長長的紫紅色鬃毛從背上滑下，露出了被紅色皮製裝飾著金屬尖刺的項圈圈著的脖子。聞了聞麵包。然後用兩隻前肢拿起了麵包，開始狼吞虎嚥了起來。
    總算是吃了，他因為不知道要怎麼餵牠，費了一點力氣。床邊放著寵物店買回來的乾飼料、調味後的寵物罐頭、生魚肉、乾草料。沒有一樣牠願意吃的。在他不在的時候似乎有偷吃了他吃剩放在桌上的飯盒，但是好像也沒有吃幾口就不吃了。
    看來麵包可以，清水也喝。因為餓很久了。感覺越來越沒精神，不過吃完麵包似乎就好多了。
    他看著牠吃，趁機伸手試著摸摸牠。牠停下進食，抬起頭看著他。眼神有點迷離渙散，但是很漂亮。不管性格如何的話，看起來是隻優美的寵物。
    他是不是因為看起來很美才收養牠的呢？
    好像不是，他有點忘了。
    最近可能太忙，他開始覺得有些事情他總是記不太牢。
    他讓寵物繼續吃牠的晚餐，開始打開與公司的遠端連線，打算繼續處理一些未完公事。處理完再試著跟寵物玩一下看看。
    進入公司的保全終端，要求輸入工作代碼。他在虛擬觸控上打入了自己的證號。系統確認後回以親切溫柔的女人聲音。
    「歡迎回來，組長，請問要處理甚麼作業呢？」

 第二章

    1
    男人從公司的高級車下來，走進了城市最高級的飯店之一。跟櫃台說明了來訪意圖，等待櫃台人員與房間做了確認後，帶領他來到電梯，上35樓
    男人每周都會來這裡好幾次，為了做好自己的工作，他可是非常努力的。外表儀容自然不用說，談吐涵養也下過功夫，還能說至少四種以上的外語。他的自信表現在他穩定的步伐上。不急不徐的走向他的客戶房間前。
    房門打開，他被請了進去。他露出標準的微笑面對，但是稍微有點困惑。
    他的客戶，跟這個房間一點也不搭。
    倒也不是說一般人不可以預定飯店頂級房間，因為工作原因他也看過各種形形色色的人了。他有自信不管外表如何，他都能很清楚的看出這個客戶的真實底貌。但是眼前這個人，除了
    普通，還是普通。
    普通到他沒把握記住他。如果只見一次面的話。
    房間就真的只有他一個人，看來這個普通至極的人真的是他今天的客戶了。
    「有甚麼我能幫上忙的嗎？請提出您的要求，我會盡力協助。」男人用一貫的工作笑容說。
    「你能提供我甚麼樣的呢？」普通至極的客戶問。
    「只要你說得出，我都能提供。」男人保持笑容回答。
    「那我要怎麼樣才能證明我能夠得到你能提供的呢？」普通至極的客戶繼續問。
    「請放心，我今天跟您見面，就代表我們公司認定您有足夠的能力。」男人說，「不過，根據您的需求，有些可能……稍微難，我們會盡力，但是要是真的有難度，也是需要您給出一點證明的。」
    「那如果我說，我想要──的團員呢？」普通至極的客戶說的是目前火紅的某國女團，剛登上國際音樂榜冠軍的七人團體。
    「請問您想要的是哪一個，還是七個人一起？」男人的表情連動都沒動一下，彷彿自己就是他們的經紀人，正在替她們談工作一樣。
    「我明白了，這是我的證明。」普通至極的客戶從懷裡掏出一張卡片，放在桌上。
    連男人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卡片，無法認出這是哪一國，哪一家銀行發行的卡。男人拿出手機說「方便讓我確認一下嗎？」普通的客戶點點頭。男人立刻用專用的程序進行卡片辨識，大概三五分鐘，不管是怎樣稀有的卡片，都可以立刻知道。
    【此卡片已經註冊最高保密，無法提供資訊。】
    男人暗暗倒抽一口氣，這樣的回應他只有聽過，還沒有像這樣現場遇到。
    他們的程序，就算是世界限量的金融黑卡，都可以辨識。
    如果連他們的程序都無法辨識，表示這卡片發行處已經超過世界上已公開資訊的任何一間銀行，肯定是國家以上的級別，才會有權力對國家以下的辨識進行保密。但是也根本不用懷疑，這樣的卡，額度當然是無限。
    但是理所當然的，眼前的人，無法給他合理的，能擁有這種卡片的理由。
    但現在，理由不是他該問的。他要給的，是合理的服務。
    「那麼，請問您甚麼時候要預約？我們安排需要一點時間，最快應該能夠在明晚。」
    「很抱歉，其實我沒有要預約她們。」
    男人聽完他提出的要求後，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2
    她的藝名叫燕子，身分……有點複雜就不多敘述了。而且既複雜又不有趣的背景設定是最無聊的故事。
    原本很有機會發展的她，為了某些對這個世界來說不值錢的理想，運途一路向下，目前卡在一個對她自己覺得是不上不下的位置。找上門的CASE越來越讓她噁心，但是存款數字也是。
    這個世界是打算逼死她嗎？
    她今天沒有任何工作，所以正在用電腦跟手機兩頭察看各種訊息，一邊找工作，一邊等著工作訊息。她的經紀公司群組已經很久沒有丟訊息給她了。各種社團的私訊需求看的她越來越暴躁。EMAIL也是一堆垃圾。
    她尖叫兩聲，把桌上的化妝包掃下去發洩。反正今天大概用不上。
    下一秒手機訊息跳出來，竟然是經紀公司的訊息。她不可置信的看著手機，飛快地撿起化妝包，經紀人要求她10分鐘以內用節目面試的規格打扮好到達指定地方。
    而銀行帳戶通知跳出了一筆轉帳，讓她完全沒有懷疑。
    她穿著早就搭配好，等很久終於用到的工作裝，精心畫好的妝容。包車飛馳到了地點，看到了自己大概五個月沒理她的經紀人，也是剛跳下計程車。跟她一樣喘。
    一個看起來非常精明幹練的男人，在飯店大廳等著他們，臉上寫著不耐。
    「你們有點太慢，客戶已經在樓上等了。」
    燕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明明就幾乎準時到達了。但是對這個男人來說，這叫太慢。他
    不允許他的客戶多等一秒的意思嗎？
    她看著自己最好的衣服，開始覺得後悔了。是不是會不合格？
    精明幹練的男人要燕子跟著他上樓，而燕子的經紀人不用。看起來也是特地趕來的經紀人就這樣摸摸鼻子回去了，燕子怎麼覺得自己印象中的經紀人不是這麼謙卑的對象。
    電梯來到了35樓，燕子被帶進了一間房間。她以為房間裡會有一個或是一堆人等著面試她。然後她就會不合格被轟出去，繼續等著下一份工作。
    但是沒有，房間裡沒有人。精明幹練的男人坐了下來，沒有招呼燕子也坐的意思。燕子就站著，看男人丟出一份資料。燕子記得，那是她的經紀公司約。
    然後被燒掉了。
    「你已經被原本的公司解約了，所以這個你用不到了。」男人看著嚇傻的燕子說。「現在有兩個選擇給你，一個是跟我們公司簽約，以後由我們指派工作給妳，如果妳同意，那妳第一個客戶，就在另一個房間等妳。」
    「意思是……只要我答應，就會得到這個CASE？」
    「是的。而妳的酬勞是－」男人說了一個數字，嚇的燕子差點腳軟。
    但是，這個工作……聽起來跟賣身沒甚麼兩樣阿。
    「如果我不答應呢？」燕子怯怯地問。說不定已經無法回頭了，就跟那張燒掉的合約一樣。
    這個男人，給了她這種不可抗拒的感覺。
    「沒有甚麼，門在那邊。」男人簡單的說。
    3
    再三確認不會有任何生命危險，而且因為前一份合約被燒掉，不答應幾乎等於要喝西北風的無奈下。燕子接受了這個面試。應該說，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但是聽到面試者說「作為私人SM伴侶之一，無性，內容可議。」這個之一讓燕子非常不爽。私人伴遊的工作她接過很多次，純的，不純的都有。基於底線如果有要到最後一步，至少選個乾淨的，自己喜歡的。之一到底是玩過或是同時玩過多少人啊，這個人還沒見面就被燕子大扣分。
    那個精明幹練樣的男人帶著燕子來到某個房間前，接下來會由提出需求的男人面試她30分鐘。不論合格不合格，已經匯款的訂金都不會退回。
    不過如果這個男人不滿意她，或是燕子不接受CASE的話，因為新合約的關係，她已經被這個精明幹練的男人所屬的公司簽下。然後她就會突然變成某個高級私人派遣公司的女伴名單之一，接受下一個工作安排。
    她原本只是個星途不順的小藝人，突然變成應召女郎，這也太誇張了。但是那份自己簽的合約突然到了對方公司手中，簡單的被廢除，毫無知會她一聲，而且看自己前經紀人那個模樣，根本知情但是屁都不敢放。燕子感覺自己彷彿落入甚麼陰謀裡的感覺，電影裡好像有看過。又好像沒有，她想不起來。
    事情發生得太迅速，她的腦袋不夠用。
    以往這樣的一對一面試的時候，至少會有經紀人在外面陪同她。但是這次外面的根本還算不上是經紀人。她伸出手打算開門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正在顫抖。
    未知的狀況令她緊張，腹背受敵的感覺令她胃痛。
    她下定決心，在可能的情況下，拒絕對方吧。雖然錢很誘人，但是現在不是賺錢的時候。
    做好了思想準備，燕子推開了門。
    那個人普通到，燕子把剛剛的思想準備都忘光了。
    4
    「我希望用這樣的酬勞，請妳固定成為我的M。」
    燕子迷惑地看著對方的臉，M？眼前的人毫無傷害性，沒有霸氣到讓燕子覺得自己可能還比較S一點。
    「你上面說，內容可議，是真的嗎？」燕子小心的問。
    「沒錯，妳可以提出妳的要求，我會評估。合理的範圍內都可以協調。」這個看起來普通至極的客戶。推了一下他有點沉重的眼鏡。跟打扮過的燕子比起來，他看起來像是剛從公司偷跑出來的人。乾淨簡單但是搭配不良的服裝。沒有特別整理過的頭髮。跟這個高級的環境，提出的要求還有酬勞完全搭不起來，燕子感覺自己是在一個整人節目的感覺。
    「那我要提了喔？」燕子深吸一口氣，開始說：「我希望保證，絕對沒有SM以外的行為，比如性行為或是暴力。」
    「可」
    「我希望不要有永久性傷害性的調教。可以的話暫時性的也不要，比如穿刺。」
    「可」
    「我希望不要玩髒。」
    「可」
    「我希望不要有太過羞恥的玩法。」
    「可」
    「我希望見面的次數不要太頻繁。」
    「可」
    「我希望不要太痛的玩法。」
    「可」
    「我柔軟度不好，希望不要做太奇怪的動作綑綁或是束縛。」
    「可」
    燕子傻眼，再也想不到任何要求了，而且他根本沒有不同意的事嘛！
    「我可以……問一件事嗎？」燕子說：
    「請說？」
    「你家裡超有錢？」一個月給十萬？而且這種寬鬆的妥協條件？
    「我家裡沒有。」他搖頭，「但我本人，某種層面上來說，算有錢。」
    雖然是個奇怪的回答，但是燕子還是很誠懇的回應：「但是，十萬很多欸，我跟你說，錢很難賺，我是很需要錢沒錯……」
    「我知道，我跟他開出的條件之一，就是要找一個需要錢的對象。」
    「……但是我不想騙你啦，你用一半的一半的一半的一半的錢，就可以找到很好的收費奴了，還很多。她們也很需要錢啊？我又不是很懂SM的人，我經驗很少的。」
    「我知道，這也是我跟他開出的條件，經驗不能太多。」
    「這……」燕子無話可說了，他甚麼都知道，還願意這樣做，燕子完全想不出為什麼。感覺上他絕對會錄用她。只要一點頭，每個月就輕鬆十萬入袋。但是燕子還是心裡卡著一個關
    卡，答應不下去。
    「那你告訴我，你的目的是？」燕子覺得，這個人會跟她說實話的。
    「我想要有個自己的奴。」
    「所以你花錢找？」
    「不是，我不是花錢找奴。我希望，在這個圈子裡，找到一個覺得我是一個好的主人，然後真心願意跟著我的奴。」
    「到這裡我懂，但這跟你花錢雇我有甚麼關係？」
    「但，我目前肯定不是個好主人。」
    「你可以慢慢嘗試阿，有一天，你會找到的。」
    「在我變成好的主人前，那些因為我失敗而傷心的人，又算甚麼呢？」
    「這……」
    「我不想要，用好多人的不幸，換取兩個人的幸福。」
    燕子雖然覺得這個人鑽牛角尖過頭了，但是她無法提出反駁。『說不定，你第一個認識的對象，就可以長長久久阿。』這種話，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
    「我需要練習，我要找一個練習的對象，她不能經驗太多，可以跟我一起成長，她必須有實質的收益，就算最後練習結束，無論成功失敗，她至少拿到了錢，不會損失太大。她必須自願，最後可能會分開，也不會有爭議。」
    「我明白了。」燕子很想笑，但是更被對方認真的表情感動。這段荒謬不堪的回答，竟然說服了她。「那麼，我願意，接受這個條件跟你一起……呃，工作？」
    「感謝妳。」他伸出手，跟燕子握手。
    「那？我們要簽個甚麼主奴調教協定嗎？」燕子半開玩笑的說，她覺得就算是他突然拿出幾百條的合約要她回去看過簽名。她也不會意外。
    「需要這樣嗎？我沒準備。」也是啦，他都說他很外行了。「應該也不用啦，那我甚麼時候開始上工，下週？還是……現在？」
    「我今天沒有問題，不過妳要下週也很合理。」
    「我今天已經收到一大筆酬勞了，不能讓你白發錢。」燕子完全放輕鬆了，露出了她本來的職業性質技能之一的迷人笑容，「你有甚麼想做的嗎？在合理的範圍內，我可以配合你唷？」
    「我想不到。」他搖頭，「如果要符合妳剛剛的要求的話。」
    阿對齁，剛剛她提了一大堆不行，而他都可了。
    「你叫甚麼名字？可以告訴我嗎？」
    他眼神第一次遲疑，沒有被燕子錯過。
    「那我叫你SIR吧。我想很適合。」燕子漫步走到他身邊，屈膝，身體斜靠在他身上。「親愛的SIR，我們先來個簡單的練習吧，你可以打我屁股……輕點，不要太痛的。」

 第三章

    1
    他登出了公司網路，結束了今晚工作的進度。發現他撿回來的寵物，一直跪坐在他旁邊，安靜地看著他。
    他伸手摸摸寵物的頭部，順著紫色的毛髮往下。他感覺到寵物的臉部肌肉突然一瞬間的放鬆下來。
    這個生物是有表情的。他這麼覺得。
    他記得狗或是貓，臉部比較不會有動作，表情來自於尾巴。他把牠帶回來的那天，有檢查過牠的全身。除了頭部以外，毛髮很少，四肢也不強壯，可能是因為在外面流浪，身上皮膚有很多受傷的地方。然後看了牠的屁股，是沒有尾巴的。也沒有陰莖或是類似的部位。如果這個動物是有分公母的話，這隻應該是母的吧？
    他檢查完牠的身體時，牠縮成一團在地上，不動了好久。他怕牠有甚麼問題，硬是扳開牠緊縮的前肢檢查。寵物被他硬是露出臉部查看後，身體突然就放鬆了，臉部變成很紅色的顏色，呼吸也更急促了。他把寵物又拉高一點點，從頭頂往下仔細檢查，試圖碰觸身體的時候牠一直試圖用閃躲跟阻擋妨礙。
    「乖點，不要亂動喔。」雖然覺得應該是聽不懂，但是他對牠這樣說的時候，好像是有點用。
    還是沒有，當他打算把牠夾緊的後肢扳開看看的時候，被寵物飛踢，踢的他不得不放手。然後牠就往門口衝去了。試圖拉開門逃跑的樣子。當然書房的門是有上鎖的，牠無法打開。然後就縮在門邊發抖著。
    他再度試著靠近牠，碰觸牠。都被回以兇猛的攻擊。四肢亂蹬，發出尖銳的叫聲，那頭漂亮的紫毛也被甩的凌亂不堪。
    這樣不行。
    雖然不是本意，但是在這個寵物安分前，他還是得先囚禁牠的行動。
    於是他打開了櫃子，拿出了一個黑色的項圈，燙金花紋，附帶鐵鍊。
    為什麼他有這個東西，他也忘了。記得是某天突然看到的。然後他就突然覺得「我應該有隻寵物才對」的念頭誕生。
    然後他就順著直覺出去找，把牠帶了回來。
    他拿出項圈，回過頭看著牠。小心翼翼地靠近。
    不知道要用項圈鎖上牠，會不會掙扎得更厲害。不然如果牠又踢打，就只好先用一點點粗暴的方式壓制，盡量不要弄傷牠的情況下給牠系上項圈。
    但是牠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他，完全不動。準確來說應該是看著他手上的項圈，張著嘴發呆。
    他把牠漂亮的毛撥開，順利的給牠戴上了項圈，完全沒有任何的抵抗。
    2
    雖然覺得這樣不是很好，但是為了安全起見，不要不小心跑出書房之類的，今天還是先把寵物栓在房間裡。希望很快牠就可以被馴養到不用拴著。
    還是依舊在同樣的時間，準時的搭車上班。不變的路程不變的時間。日復一日地做。已經連初衷，都忘記了的規律生活。
    大概是因為這樣，自己才會突然想要養寵物吧。有了寵物，可以多少給自己帶來生活的變化性、不確定性、還有一些情感的起伏。就像是昨天牠終於肯吃飯的時候，自己真的超開心的。
    今天的電車也很擠，可能是因為上班時間，車廂裡的人看起來都很面熟，大約是因為每天都是這樣的人這樣的時間，每個人都跟自己一樣被規律束縛住了。不過，因為有了寵物，所以
    今天稍微有點不同。
    他在滿員的電車裡，默默地笑了。
    打卡，上樓，身為公司內部系統管理組長的他，不需要太多的外部或是同事互動，他有獨立的辦公室，跟各部室用公文或是群信溝通就可以了。而且常常一忙起來要解決十幾個技術問題，他也不會有時間到處走動。
    但也是因為他能夠同時管理跟處理這麼多的問題，才被擺在這個位置上。領著高薪，也沒有任何人能排擠或是動搖他的位置。
    終於把自己放在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位置後，意外的沒有很安心。自己好像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是最近事情多，所以就沒有繼續多思考這塊，大概吧。
    他深吸了一口氣，把思緒淨空，全心投入工作處理中。雙手飛快的操作著三個不同類型的系統，在五六件待處理問題中來回思索。
    這個世界科技越進步，就更需要他這樣的天才。維護著進步。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被一間公司綁住？只要看過他工作的人一定會感到費解。
    要不是他自願的。
    就還有甚麼理由。
    他準時的離開公司，如往常一樣的給妻子打電話，搭車。帶著晚餐跟寵物的麵包上樓。接下來有一段獨處的時間，可以好好跟寵物互動一下。
    昨天能吃東西了，那今天會有甚麼新的進展呢？他一邊想一邊推開了房門。
    一股異味衝鼻而來。
    他把寵物栓在他休息用的床上出門，而寵物尿了他一床。坐在尿痕的旁邊，又無辜又害怕地盯著他。
    3
    老實說，不是牠的錯。任何生物吃完喝完，排泄是必然的發展的。為了不被家人發現，他就這樣讓牠待在上鎖了的房間裡。她也只能做這個選擇。
    但他早上出門的時候，有想到這個狀況。但有一種「記得牠並不會這樣」的印象。使他決定直接關門上鎖，出門上班。
    而且現在也不是該思考為什麼的時候，這個味道再不清理不知道會持續多久不退。這他可不樂見。
    沉思兩秒，他決定去樓下，直接從陽台拿了裝髒衣服用的洗衣桶上樓。妻子跟兒子一樣坐在餐桌旁，吃著他帶回來的咖哩。沒有搭理拿著桶子的他。他把桶子拿進浴室，裝了六分滿的溫水，拿了掛著的毛巾跟浴巾。抬著桶子進去房間。其實當然直接在浴室洗是最乾脆直接的想法。但如果被家人看到這個撿回來的寵物，他還沒想好要如何交代。
    「我要幫妳洗乾淨，不要抵抗太大力，好嗎？」在開始清洗牠之前，他捧著牠無辜的臉頰，跟牠對話。他還記得昨天他想檢查牠的時候，害他腹部絞痛的一踢。
    沒反應，也只能當作可以。他把毛巾浸濕、扭乾。從她的身體開始擦拭。由脖頸往下，前肢、上胸、腹部一一擦拭。看起來這些地方是乾淨的，但以防萬一。不知道是對話有用，還是關了一天變得比較乖了。牠沒有亂動，就這樣任由他擦拭自己。半閉著眼睛，似乎還很享受這樣的互動，會自己轉身改姿勢。
    最重要的是下肢中間。那裡的髒污都乾掉了。濃密的黑毛散發出臭味，看來不能不用點力擦洗。畢竟是在房間，無法用洗浴劑。
    「我之後一定會把你整個帶進浴室，好好的用沐浴乳全身洗乾淨！」他一邊這樣告訴牠，一邊飛快地抽回右手。因為牠突然張口，試圖咬他準備擦洗自己的手。他嘿了一聲。拍了牠屁股一下，警告牠乖點。很有用。而且感覺本來就不是攻擊性的咬。似乎是因為不滿被說髒的抗議回應。
    「我才不髒！」如果牠會說話，感覺就是這句。
    「妳少來，要不是妳亂尿尿，我現在幹嘛辛苦。」等等洗完還要拆床單拆被套的。再一股腦地通通都丟進洗衣槽洗。明天才能從洗衣中心直送乾淨的床單被套到衣櫃，再拿出來自己換上。一般中央快洗處理只需要半天，但是現在已經是夜間了，非得隔天早上以後了。備用床套組這種事，只能問妻子。但現在不能問這種事。
    讓牠從坐著變成側躺，抬高了牠一條腿。用溫水化開汙垢。仔細地擦拭、清洗毛巾、再擦拭直到乾淨。昨天因為飛踢而沒有看清楚的地方，現在好好地呈現在他的眼前。
    他放下毛巾，用左手撥開了黑毛觀察。
    牠的大腿陡然繃緊，他右手的重量大增，幾乎要鬆開。
    4
    手掌落在牠的屁股上，牠身體顫抖，嗚嗚扭動著。
    弄乾淨了這個撿回來的寵物還有自己的床後。他坐在拆的禿禿的床墊上，把牠翻倒在膝蓋上，打著屁股。
    這是牠尿尿的懲罰。
    沒辦法，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寵物，如果每天都這樣亂尿。不但會搞得他房間臭氣沖天，還很容易被家裡發現。所以他決定要好好的管教一下，讓牠知道誰才是主人。
    其實就算沒有亂尿尿，也可能會因為叫聲或是其他聲響被發現。他有把握只要關著門妻子就不會隨便進來。但是門檔不住氣味跟噪音。從妻子今天默默吃飯，毫無質疑的表情來看，這一天是SAFE了。明天也許得想個好理由跟妻子說明了吧？
    「啪」他打了白嫩的屁股一下，思考著。直接說想養一隻寵物好嗎？妻子怕吵，恐怕會反對。兒子呢？他應該只要有得玩就沒差。家裡多了甚麼少了甚麼，從沒聽過他抗議。
    又一下，他想。老婆，我撿了一隻寵物回來了，我們養牠好嗎？不好，我不喜歡養寵物，牠會吵，而且還要多很多事要做！他覺得妻子應該會這樣抱怨。但是他可以跟她說：沒關係，這個寵物不一樣。牠很乖，也很懂事，牠會自己吃飯，還會自己洗澡。
    他看著趴在腿上的勻稱身軀，細長的前肢撐著地面維持平衡，兩腿微微懸空著。屁股被他打的粉紅粉紅。有點可愛的感覺。他沒有很確定，因為牠一頭的長毛遮住了臉，看不出表情。
    「妳如果乖乖的，我就能把妳養在家裡了。」他對牠說，順便再打一下。牠發出了小小聲的哀號。
    又或者，先確定牠乖不乖好了。看起來明天可以試試如果不要用項圈鍊條鎖著。只關著房門。再在房間裡擺一個上廁所用的盆子。食物也準備好，讓牠自己在房間玩。他的房間很簡單，一張桌子一張床，一些簡單的家具就這樣。沒有甚麼可以給牠破壞的東西。如果又沒被發現，那就是真的很乖，說服得成的機率上升好多百分點。
    「妳明天可以乖乖地嗎？」他把牠從腿上扶起來，看著牠說。「我好不容易找到妳了，要是
    妳不乖，我就只好再把妳放生。」
    牠明顯的抖了一下。
    「我也不想，但是畢竟我們家裡沒有養過寵物，我得說服老婆讓我養妳。」他誠懇地看著牠精緻的臉龐。撫摸著那長毛。
    「所以我明天不鎖妳，妳乖乖地別叫別亂跑，不要亂大小便。」他摟了牠一下。「只要妳表現得好，我們就能好好地在一起了。」
    他發現牠身子軟了下來，把頭靠在他身上。他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今晚，我們一起睡吧？」

 第四章

    1
    事情是從約了一個女孩吃飯開始的。
    他訂了一間高級飯店餐廳，而且是VIP包廂。只為了跟一個網友吃飯。
    理由也很單純，他們打了個賭。
    「我真的超能吃的，還沒有男生可以好好地請我吃飯過！」鹿得意的打字回訊。
    「我請妳。」
    「真的假的，你要是到時候請不起，真的也不用打腫臉充胖子。我已經太多經驗了。」
    「那我們就約……」他說了一個時間。「妳就空著肚子來就好。」
    跟這個普通的男人見了面，很平常的叫了車來到飯店的時候。鹿有點訝異，偷偷看了一下自己的輕便服裝。
    這裡，爆貴的吧？
    「那個……」
    「怎麼了嗎？」男人跟迎上來接待的人說完話，回頭望向腳步遲疑的鹿。
    「……我沒有穿正式的衣服來欸，不會很丟臉嗎？」鹿看著入口的高級酒牆，擔心的說。
    「沒關係吧？我訂的是包廂。」男人這樣說道。
    ！
    經理親自服務，在有整面落地窗的包廂中，替兩位入座倒茶。鹿完全不知道要說甚麼好，她本來以為的見面情形已經完全消失在腦中了。
    「先生今天想吃點甚麼？」
    「一樣的。」
    經理點點頭，走了出去。
    「他怎麼沒問我？」鹿等經理出去後，低聲地問。「我先幫妳叫了，因為妳吃的多，不能用一般套餐方式吧？」
    沒多久，幾個服務生進來，在鹿傻眼的注視下，替男人上了和風前菜。還有一整個移動長桌的豐盛食物。
    「需要為小姐分盤嗎？」服務生拿著刀叉，準備為她分解烤全羊。
    「她可能不好意思被看著吃，先不用吧？有需要再麻煩你們。」
    服務生點頭退出。把整個偌大包廂留給他們兩人。
    「我…真的可以吃這些嗎？」「不是妳自己說想被請客的嗎？」
    「那我不客氣了喔！」鹿終於決定丟開各種疑慮，放開大吃。男人的前菜還沒吃完，她已經
    清掉了數盤。完全不顧形象了。這裡不愧是最高等級的飯店。每一盤都吃得她笑瞇了眼。
    桌上除了各種菜餚，還有一個深底金屬大壺，鹿用杯子倒滿了，是紅茶。
    男人喝著湯品的時候，鹿已經快要吃光一隻五公斤重的烤火雞了。配烤羊的嫩排一起吃。
    服務生為男人送上精緻的香魚燒烤時。鹿愉快地掃光一整盤50個高級握壽司。還有龍蝦拼盤。
    紅茶空了，送上新壺。
    服務生替男人端上以近江牛為主的主餐，搭配季節時蔬時。鹿終於紅著臉，拜託服務生替她拆羊。烤全羊被拆成幾大盤的羊排跟手撕肉。讓鹿佐以各種醬料開心吃著。
    紅茶空了，送上新壺。
    甜點男人婉拒了，只要了一杯咖啡。然後一邊喝一邊看鹿交換吃著兩個蛋糕。
    「看妳這樣吃，挺療癒的。」男人突然笑著對鹿說。讓鹿露出了一個傻笑。
    「今天真的很謝謝你欸，好久沒有吃那麼開心過了。」鹿喝了一大杯茶，讓自己嘴巴空下來說話。茶又空了，男人請服務生再續了一壺。
    「妳以前沒這樣吃過嗎？」
    「這種等級的不行啦，太貴了。」鹿搖頭「一般的吃到飽店我只要去個兩三次，都會被拜託
    再也別來。每個說要見識我多能吃的人，都放棄投降了。」
    「那妳怎麼辦？」
    「沒事啊，就一直沒有飽過而已。我不挑食阿，在可能的範圍內盡量嘍。」
    「吃不夠，還可以再點菜。」
    「算了啦，今天真的很謝謝你了，你破費了不少吧？我會不浪費的把你這些吃完的。」
    男人看著已經被清空九成的長桌，讚嘆的點點頭。
    「但是，我們有約在吧？」男人說，鹿停了一下「那個不是開玩笑的喔？」
    「不是。」
    「如果你真的隨我吃到飽，讓我說出吃不下了，我就叫你主人！」鹿在赴約前，這麼豪氣地說出賭約過。她還記得。
    2
    從鹿的角度來看，其實事情是這樣發生的：
    鹿自己只是一個沒有經驗的SM興趣者。想實踐嗎？還好。想要有主人嗎？還好。偶而看看社群跟一些網路文字跟影片而已。因為比起有沒有主人，有沒有好好吃飯對她來說比較重要。
    那天剛好回家過周末，可以被媽媽餵飽讓她心情愉快。吃完了一大盆媽媽手藝的醬伴麵配黃瓜絲跟自製醃菜。鹿摸著肚子癱在床上耍廢滑手機。飽足的她才臨時起意找個人聊聊SM。
    過濾掉了幾個只是找約炮的男生後。她遇到了一個看起來也很新人的ID。
    感覺到對方的話語中沒有很強的侵略性。鹿開始比較自在的跟他互動起來。確定了對方是主後也沒有馬上深入的談實踐。幾個制式問題後話題慢慢地轉到了約會經驗上。鹿在這個時候告訴了這個人，她其實很不喜歡話說得超滿卻見面就破功的男人。
    「妳是說，對方跟妳說能做到甚麼調教，但是卻做不到或是做了別的事嗎？」
    「诶，其實我沒有調教經驗啦。」鹿對著螢幕吐舌「比較常遇到說沒問題啊請妳吃飯啊，結果最後說這我沒辦法的人。」
    「不懂？能請女生吃飯不是很多男生的願望嗎？」
    「嘿嘿，因為我不是普通女生阿，我超會吃的。」
    「喔喔，但是再會吃也總是要飽阿？不管如何，答應了就該做到吧？錢能解決的問題也不算甚麼問題。」
    「那是因為你沒見過，保證嚇死你喔！w」
    「那我想見識看看？可以嗎？」
    「不要啦，我本來覺得你還滿好聊的，我可不想打壞印象。」
    「我保證不管我會不會嚇到，我絕對不會食言。」男人這樣說?我覺得說到做到應該是主人的基本態度。」
    雖然可能是因為沒有經驗的人會比較話說滿。但這個回覆鹿是喜歡的。她也這樣覺得。
    「你真的想看我吃…不是，是跟我吃飯嗎？」
    「是的，我想看。妳喜歡吃甚麼？」
    接下來就很好聊了，鹿快樂的說著她愛吃的東西。
    雖然是圈內的聊天，但是還是食物話題最讓她開心，她肯定。男人也很配合她的快樂，愉快的聊了幾次後。開始聊到見面細節的事。
    「你要帶我去哪吃～～」好期待，希望不是吃到飽的餐廳，很多家都不能去了，會有點尷尬。
    「我會訂一個我常去的餐廳，然後我有記下來你愛吃甚麼，那邊應該都可以準備。」
    那麼神？還有這種可以客製化的地方。
    「那那那會很貴嗎？我還是學生喔，我真的沒甚麼錢。」
    「妳不用擔心啊？我不是說要請妳？」
    「哈哈，跟你說，我吃飯從來沒有輸過任何人喔！吃垮你～」
    「不會被妳吃垮的，絕對是妳輸。」
    「欸幹，來打賭啊！」鹿被激到有一半認真了「你要是自己喊停怎麼辦！？」
    「以後見面不管吃甚麼，我都請。」
    「嘿嘿，你說的喔，說謊是小狗狗。」
    「那要是妳自己喊飽了呢？妳當小狗狗嗎？」
    「來啊！」鹿自信滿滿的說「如果你真的隨我吃到飽，讓我說出吃不下了，我就叫你主人！」
    就這樣，男人約好了時間，叫她空著肚子來。鹿完全沒有會輸的感覺。
    不過……他居然有記下來她愛吃甚麼，好像有點讓人開心。
    3
    他說他是認真的，要是輸了真的要被收成奴嗎？
    不不不，這樣太奇怪了，她不喜歡。「那個，我只是一時激動說了那句話，可以…不算嗎？」
    「喔，原來是這樣，可以啊。」男人倒沒有堅持。這讓鹿鬆了一口氣，又喝了一大杯紅茶壓壓驚。「你沒有生氣吧？」
    「為何？」
    「因為你真的請我吃了那麼好吃的一餐，我卻說那是開玩笑的。」自己剛剛興奮到都忘了去想，自己到底吃掉了多少錢？
    「我倒是比較好奇妳為什麼要覺得自己不值得這樣吃？妳是真的吃得下，又沒有浪費。」
    「因為…女生通常不會吃成這樣？」「妳就是妳，不必跟一般女生比較。」
    「那…會讓你花很多錢啊？」「請客是妳情我願的事阿，說好就是說好了。」
    「…這樣只有我開心啊，你又沒有好處？」「我喜歡看妳吃，我覺得心情很好。」
    鹿突然臉紅，眼眶泛淚。鼓著腮幫咬著一塊豬蹄不說話。男人訝異的連聲安慰詢問。
    「除了媽媽……還沒有人這樣跟我說過……」
    她從國中就發現自己特別的體質了，別說一般女孩，比起那些檯面上各國的大胃王明星她依然不覺得自己有差多少。她只是沒有勇氣去比賽而已。只想把愛吃當作一個興趣。
    「小姐，以後請妳不要光臨本店了，這是我們老闆給您的致歉。」被好幾間店家拒絕光顧，她也逐漸習慣了，也認為自己才付這點錢就吃成這樣也太厚臉皮。
    去比賽太緊張，架起手機分享自己吃飯的快樂，想說順便賺點收看收益。竟然一堆人懷疑她造假。
    「剪接啦，不可能是真的吃。」「吃完就吐掉了吧？不然早就胖死了。」「本來就很胖吧？」
    甚麼叫本來就很胖！她才55公斤好嗎！
    她把影片刪光，躲在房間抱著棉被哭。媽媽看到鹿竟然一餐不吃，嚇得差點報警破門。
    她也知道被說兩句就逃跑只是自己玻璃心，每個大胃王多多少少都有人酸。但她就是沒辦法接受嘛。
    除了本來就知道的朋友以外，她開始不再相信，有人能接受原原本本的她。
    「好啦，我沒事啦。」鹿把東西吞下去，擦擦眼淚。「我今天就吃這樣就夠了，謝謝你。」
    「那可不行。」男人立刻搖頭。
    「咦？」還是要拚賭注嗎？
    「妳都沒吃蔬菜。」男人指著桌上，剩下的一成幾乎都是蔬菜。
    「阿……因為我真的不愛吃蔬菜。」鹿聲音變小。
    「妳不准給我剩下。」
    這也太霸道了吧！但鹿立刻乖乖坐好，叉起沙拉裡的番茄塞進嘴裡。好酸。
    「那個……我可以再點一點點肉來配著吃嗎？」
    「一點點是要點多少？」
    「欸……剛剛的戰斧牛排好好吃，再來一塊可以嗎？」
    那可足足有40盎司。「那妳要用拜託我的語氣說。」
    鹿笑了，把手可愛的舉到臉頰邊曲起。
    「求求你嘛，主人，汪！

 幕間

    「歐幹，放進去了放進去了！」兩個孩子拿著手機，看著聊天室裡，剛付費過的影片。
    很貴，兩個孩子湊了身上全部的錢，換到了一個禮拜的觀看權利。
    觀看據說是現場直播錄影，少女被凌虐的畫面。
    放在水桶的鐵桿，還絲絲的冒著淺灰色的熱煙。畫面上少女的屁股，被刻印上了火燙的【奴隸】。被幾個男人按在地上狗趴著，面孔吃著塵土。插入了第三根的肉棒。
    孩子拿著手機的手，微微地顫抖。另一隻手緊緊抓著下體。
    從何時開始的？不是很清楚。很像是最近開始流傳的網站，也好像是一直都隱密的在那。
    有人把那些在社群網站分享「我的身體很棒很性感，哥哥們快來看。」訊息的少女綁架起來，逼迫她們做更毫無人性的事。
    少女本來根本沒有想過有甚麼不妥。自己真的外貌不差啊，只不過想被人關注一點。只不過上網發而已，又沒有露臉。又沒妨礙人，大家看了都很開心啊？每天都有很多愛心跟轉發超棒的阿。
    就只不過，一時想歪了點……
    沒有給少女第二次機會，沒有後悔藥可以吃。少女只能看著自己的自尊碎成一片一片。慢慢的往黑暗中消逝。
    新增的會員計數已經逼近七位數。流入帳戶的金額更是千倍萬倍於這個數字。他沒有任何一絲猶疑。更沒有任何罪惡感。
    他的一個念頭，一次成功的嘗試。把七個無辜的少女變成了肉玩具。然後得到的錢足夠他找更多的獵物。
    加上只要付錢就能保密的互動聊天室，只要付錢就能匿名的網域。只要錢夠多就不會被追查的虛擬帳戶。只要滿足他們獵奇想法又不弄髒自己手的話就願意付錢的會員。
    整個世界都是他的幫兇。
    警察沒辦法追查到他的，沒有人知道他是誰，實際在哪。而且拍片製片誘拐威脅全部都跟他無關。就算從末節被發現幾個地方，也不會找到源頭。
    別人只能知道他的網名   YHWH，一個自稱上帝的聊天室主持人。
    他從不固定住在一個地方，在用別人的名字，代訂的飯店套房。他看著筆電上的最新新聞。請願要抓出他們這些人的聯署人數，已經突破了百萬。也沒有讓他有一點點的表情改變。
    沒有罪惡感，那是甚麼？
    我沒有做錯甚麼事啊，我只是讓本來就會發生的事，發生。
    但這時，一個小小的視窗跳出在他的螢幕上。
    「HI   YHAH」
    駭客？不可能，他怎麼找到他的？
    畫面突變，所有的程式視窗都消失了，變成了絢麗的圖案。他頭上的血管浮出，雙眼紅絲。
    不能看……他的腦警覺著他的肉體，但是他的肉體並不能被他自己控制。
    數秒後。
    他木訥的開始操作著電腦，一條一條的指示傳給了那些只有他才能知道的地方跟人。聯絡著他本來不會聯絡的人。
    兩個小時後，因為他主動的自首，警察持搜索票闖入了他的飯店房間。他只是坐在床上等著。
    警方逮捕了這個涉嫌操作誘拐脅迫超過百名少女的網路主犯，從上到下的所有本來不可能有連結的相關犯案者，包括因為被不明來源的錢吸引犯下誘拐的人，收錢製作影片的小公司，意圖利用不明來源影片賺錢的網站，以及被騙出拍下重度色情影片，被威脅不敢聲張的少女，都因為主犯主動提供的訊息而一一找出。
    而且，沒有人，包括警方高層都不知道，為什麼YHWH，會自己用網路投案。供出一切。
    輿論正爭執著是否要用最重的刑罰懲處這個天理難容的上帝自稱者。並且開始爭論著虐戀文化是否有助長犯罪孳生。照往例，還要幾個月，才會被淡忘。
    少女們的到時候，身體會被治好傷，但心靈不會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