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得无厌》 第1节 注：若打不开网站，请手动输入最新网址 ihaitangshuwu.com (爱海棠书屋网的首写字母）访问，手机、电脑端通用。 ========= 《贪得无厌》 作者：暮夕竹 文案： 商业巨子顾覃川风度凛然，高不可攀，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娱乐经纪公司老板姜妩肤白貌美大长腿，条件不输一线女星，行事干练，处事洒脱，又a又飒。 大学时，两人有过短暂交往，然而姜妩被这段有名无实的初恋伤了心。 离开校园后，姜妩在岁月的雕琢下华彩绽放。 某次应酬，姜妩阴沟里翻船，危险时刻竟偶遇顾覃川。 事后，顾覃川想谈谈这种突发状况怎么处理，姜妩却很洒脱又很无情地表示:我不会白让你帮忙，你开个价。 顾覃川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姜妩：我让你开个价。 顾覃川：你觉得我缺钱？ 姜妩：缺不缺钱是你事，给不给钱是我的事。你不好开价，我看着给了。 随后姜妩甩给顾覃川一张十万块的支票，并解释了这个数额的组成：你的颜值和身材用男公关的标准衡量算上等，本来可以拿到五万的报酬，但你的技术很一般综合起来只值三万，额外的七万是给你身份的小费，毕竟你是晟世财团的顾总。 顾覃川被一个女人用钱践踏尊严，心情极其复杂，但他并未恼怒且非常冷静：谢谢老板，技术不好让你失望了，我忙于工作没时间在这方面下功夫，下次一定好好发挥。 姜妩微笑：下次我会找更好的。 顾覃川冷笑：没有比我更好的了，我不会允许那种人出现。 此后顾覃川强势打压姜妩身边的男人，让她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姜妩硬刚不过顾覃川，改变策略，和他协商达成“止战条约”，只满足彼此的身体需求，互不干涉工作和生活。 随着顾覃川对姜妩了解的深入，他仿佛翻开了一本让人欲罢不能的好书，越品读陷得越深，于是去往追妻火葬场的班列上多了一位悔不当初的总裁。 - 说好只谈风月不谈爱，狗男人却悄悄动了心。——姜妩 我贪得无厌，想要你的全部。——顾覃川 独立优雅黑天鹅 x 宝贝原谅我眼瞎真香霸总 每晚九点日更，大女主，无虐，双c，1vs1，文案情景在三章后。 不涉现，无原型，如有bug善意提醒，为杠而杠大可不必。 我贪得无厌想要你的全部，原话出自恋与许墨。 内容标签：恋爱合约 天之骄子 娱乐圈 商战 主角：姜妩、顾覃川 ┃ 配角： ┃ 其它：甜文、打脸、女强 一句话简介：我贪得无厌想要你的全部。 立意：女人最美的样子不是依附男人乖巧听话，而是带着精致的妆容努力工作，靠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 ========= 第1章 冬夜，小雪。 顾公馆的主卧室里亮着一盏朦胧小夜灯，地暖散发的温度与室外冷空气相撞，宽大的落地窗玻璃上氤氲出一层薄薄的雾气。 比地暖温度更炽热的是，摇晃的小夜灯下，男人如猎豹般矫健有力的身体在绽放的花朵上高低起伏，所散发出的极致能量。 夜色流逝，晨光微熹。 男人缓缓抽出被女人枕着的手臂。 薄被掀开一角，清风涌入，姜妩的眼睛隙开一条细缝，窥见男人的宽背窄臀，颀长挺拔，力量与线条感完美结合的身体似一尊价值不菲的艺术品，而自己却在艺术品上留下了醒目的抓痕。 顾覃川披上睡袍去洗澡，绕过床边的时候瞟了一眼姜妩露在被子外的白皙大长腿，觊觎这个女人和这双美腿的男人不在少数。 顾覃川收回目光，走进浴室。 二十分钟后，顾覃川带着一身湿润的水汽从浴室走出来，姜妩裹着丝质睡衣坐在床边，看他洗完了，站起来往浴室走。 两人擦肩而过，没有早安吻，没有语言交流，仿佛夜里的缱绻缠绵只是幻觉。 姜妩洗漱完毕，看到顾覃川驻足在偌大的衣柜前，手指在密集的衣架上拨来拨去。 这个男人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对人不苟言笑，对事手段雷霆，天生一张不容侵犯的高贵冷漠脸，加上在瞬息万变的商场中磨炼出来的超强气场，让人不敢逼视，更不敢轻易接近。 姜妩却不畏惧他，并且已经习惯他冰火两重天的反差。 他只在床上释放男人的能量与热情，炙热的目光和专注的表情容易让女人误以为他对自己充满爱意，但姜妩知道他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感情。 大学时，姜妩和顾覃川交往过，正是那段不成功的交往让姜妩意识到即便两人的身体水乳。交融，心却咫尺天涯，难以交互。 顾覃川今天要参加一个外商投资会议，按照惯例他已经将所有的准备工作提前做好，包括穿什么衣服最合适。他站在衣柜前，是在考虑要不要把准备了很久的礼物送给姜妩。 姜妩是娱乐圈里的资深大经纪人，也是艺人经纪公司老板，她的时尚品味很好，从不掩饰自己的优点，也不过分花枝招展，总是恰到好处地展示自己。 和姜妩合作过的人对她的评价较高，说她有能力，有胆识，又不缺乏耐心和细心，正是这份从容得体和尺度拿捏，让她在娱商两界左右逢源。 曾经的姜妩是个黏人的小女生，把安全感寄托在男友身上，患得患失。如今的她在时光的雕琢下华彩绽放，独立自主充满魅力。 作为姜妩前男友的顾覃川重遇姜妩后，真香的感觉一天比一天强烈。 顾覃川了解姜妩的身体，为姜妩定制了一套的私服，他想借此礼物让姜妩明白，自己不仅痴迷她的身体，更想与她重修旧好。 私服领口点缀着轻盈的白羽，轻飘飘的感觉很像姜妩经过岁月沉淀后难以抓住的内心，她早已不是那个把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天真小女孩，顾覃川错过了青春纯粹的她，不会再错过风韵成熟的她。 但这需要时间和耐心。 顾覃川取下私服，正想对姜妩说点什么，姜妩已穿戴完毕，开门离去。 姜妩去车库取车的时候，接到经纪人小周打来的电话。 “老板，榆阳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姜妩用头和肩夹着电话，伸手在包包里摸车钥匙。 小周的语速很快很急：“榆阳昨晚秘会女友，两人言语不和吵起来，榆阳动手打了女友，他的脸也被女友抓伤，更不幸的是这件事被狗仔偷拍到了。我接到消息后立刻和狗仔取得联系，但他拒绝和我交涉。我已经将这件事报给公关部了，公关部案子多暂时顾不过来。榆阳正值事业上升期，经不起负。面新闻，我想不出其他办法，只能给您打电话。” 姜妩坐进车里，迅速翻看各个娱乐网站和微博：“狗仔还没有把这件事爆出来。” “是的，他可能在考虑内容怎么写。” 狗仔抢到爆点却未发稿，不是考虑内容如何写，而是想获取特殊的好处。 姜妩：“狗仔是哪家媒体的，入司多久，收入多少，他的联系方式，尽快把这些信息发给我。” “收到。” 姜妩挂了电话后，打开车载音响，轻音乐在车厢里缓缓流淌。 姜妩对着后视镜开始化妆，涂口红时才注意到自己的唇丰润饱满，有轻微破皮现象，是顾覃川反复碾压造成的。 姜妩轻轻抿唇，依稀还能感受到顾覃川夜里野火燎原的热情。 姜妩用唇部遮瑕掩盖住这点瑕疵后，涂上珊瑚色口红，这种色号不如红色张扬惹眼，但在提升气色方面毫不逊色，给人元气满满的感觉。 姜妩选择口红色号因人而异，对于躲在暗处偷拍明星私生活的狗仔，胆子他们早就练出来了，姜妩不会强势镇压，适当柔软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姜妩刚刚化完妆，小周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姜妩仔细看完后，先给狗仔所属公司[愚人传媒]的老总去了个电话。 “吴总，早安。” “姜老板？”吴总的声音略显惊诧，“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吴某受宠若惊。” “吴总过谦了，营销这块有专业的同事负责，我少与你联系，是我的疏忽。你还记得我，受宠若惊的人是我才对。”姜妩的声音带些许笑意，清冷的声线适度软化，入耳极为舒适。 吴总刚运动完有点累，听到姜妩软而不绵的声音，顿时精神抖擞：“姜老板才貌双全，人脉广阔，圈里人谁不记得你啊？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姜妩做工作事无巨细，对合作伙伴了解入微，他们的生活习惯，处事风格姜妩心里有数。 姜妩看着车库外飘雪的天空说：“我刚刚开车路过水蓝郡的时候，看到吴总在花房里晨练。像你这么自律的老板越来越少了，难怪你的身材和气质保持得那么好。” 吴总心情极佳，笑呵呵道：“能得到姜老板的好评，我很高兴。你现在在哪？我一直想和你吃顿饭，总是找不到机会。” 姜妩要做两手准备，便给吴总这个机会：“早饭我吃过了，午饭和晚饭还没着落。” 电话里传出一阵愉悦的笑声：“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具体约什么时间，我晚点给你回电话。” “好。” 搞定一个对象后，姜妩拨通了狗仔的电话。 那人接电话很快，声音故作低沉却难掩少年音，语气急促：“喂，哪位？” 做贼心虚的人没多少耐心听人寒暄，防止他挂电话，姜妩直接表明身份：“我是天玺娱乐经纪公司的姜妩，如果你愿意和我见面，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狗仔沉默了片刻，说：“就在电话里谈，谈好了再见面。” 姜妩没有强迫他，声音淡而缓：“我的电话有被同行监听的风险，我尊重你的提议，但你可否考虑改变交谈方式？” “你想引我出来？”狗仔并不傻，姜妩来电的目的他很清楚。 姜妩轻轻抚摸方向盘上的纹路，不紧不慢道：“你可能对我公司不太了解，我稍微占用一点时间做个介绍。” 狗仔没有反对。 姜妩：“我公司和多家娱乐媒体有合作关系，愚人传媒更是我公司的长期合作方，我旗下一部分艺人的营销宣传交由他们在做。你刚进愚人传媒不清楚这点情有可原，但由此可见你在愚人传媒没什么存在感。” “你拍到榆阳不好的一面，却没在第一时间发稿，原因我们彼此都清楚，你有什么想法咱们见面详谈。” 姜妩说完话后，电话那头长时间沉默，姜妩耐心十足，不作催促。 “你为什么亲自给我打电话？”狗仔突然问。 第2节 姜妩：“你拒绝榆阳经纪人的交涉，不就是想和我直接对话么？我现在给你说话的机会，但我的耐心和时间都不多。” 狗仔：“我要的，你能给？” 姜妩：“看你要什么，在我的能力范围 以内可以考虑。” 狗仔：“你的答案不明确，我不能冒险。” 姜妩：“你的诉求也不明确，我又如何能冒险答应？” 狗仔：“……” 短暂交流后，狗仔可能觉得自己斗不过姜妩，只能做出让步：“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十一点以前。” 狗仔直接给出一个地址：“九点半，浣花溪公园见。” “河畔？树林？你得给我一个准确的地点。” “你进来，我会找你。”狗仔非常警惕。 姜妩发动汽车，缓缓驶离车库：“我九点二十进公园停车场，九点半准时到游乐场门口。我穿着卡其色羊绒大衣……” “我认识你。”狗仔打断姜妩说话，“你一个人来，否则我不会露面。” 作者有话要说： 初来乍到，请多关照。 第2章 姜妩是个很守时的人，即便是上班早高峰道路拥堵，她仍然在约定的时间内达到目的地。 姜妩停好车后，撑起一把黑伞，将纷纷扬扬的雪花隔绝在外。 清晨萧瑟的公园里没什么人，偶尔可见几个工作人员在清扫积雪，他们穿着厚厚的棉衣，和姜妩略显单薄的穿着形成强烈反差。 姜妩习惯轻便的着装，厚重的冬衣会让她感觉压抑不自在。 姜妩穿着一件低调内敛又不失优雅气质的卡其色羊绒大衣，柔和了内里叠穿的黑色西装套的凌厉，露脚踝的磨砂皮高跟鞋延展了纤细小腿的线条，女人味十足。 姜妩踏着湿润的路面走向游乐场，大衣的下摆卷着雪花飞扬，散发出的飒爽气场引得工作人员频频观望。 姜妩来到空无一人的游乐场门口，没有四处张望，微微弯腰将雪人掉在地上的红萝卜鼻子捡起来重新装到雪人脸上，并伸出纤长的食指在雪人的鼻子下面重新勾勒出一道弯弯的唇线。 狗仔躲在售票厅后面，露出小半张脸偷看姜妩。 这是狗仔第一次见到姜妩本人，和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传闻说她是个女强人，工作游刃有余，处理问题及时高效，眼神锐利能看穿人心。可此时的她恬静柔美，优雅又不失率真，像个童心未泯的小女孩，和粗糙堆砌的雪人玩得不亦乐乎。 游乐场门口的挂钟指向九点三十分，狗仔双手交握举在唇边哈了一口气，慢吞吞地从售票厅后走出来。 姜妩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却没有回头，轻轻掸掉指尖细雪消融后化成的水珠。 “你很准时。”狗仔说。 姜妩淡淡道：“准时是一个合格职场人最基本的素养，工作时间很宝贵。”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狗仔听出来了，狗仔看着姜妩纤瘦却笔直的后背，说：“东西我都带来了，没有备份。” “交换条件？”姜妩言简意赅。 “我需要钱，也想要名。”狗仔不确定狮子大开口会不会触碰到姜妩的逆鳞，但这的确是他最真实的诉求。 姜妩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多少钱？什么名？” “先说钱，你觉得给多少合适？榆阳的市场行情不错，以后可能会成为头部明星，你觉得他的前途值多少钱？”狗仔故作镇定，其实心里没底。 姜妩似乎轻笑了一下：“榆阳未来的前途如何我暂时无法断言，但我觉得你做娱记屈才了，你这么有眼光不如来我的公司做星探。” “你在说挖苦我吗？”狗仔皱眉，不爽道。 姜妩微微摇头，摊开掌心伸出伞外，迎接天空赐予的冰凉，声音如飘散的雪花，轻柔却没有温度。 “艺人和经纪公司是合作的关系，我们负责艺人的职涯规划，但不左右他们的人生，他们要走什么样的路我们不会过度干涉，除非他们有潜力或者已经长成为一棵摇钱树。” “榆阳现在只是一颗刚刚发芽的小草，他破坏规矩自我毁灭，你指望我能给他多肥沃的土地任其野蛮生长？” “这么说，你不是来谈判的？”狗仔缓缓后退，和姜妩保持足够的距离。 姜妩微微曲掌，雪砂在她的掌心里慢慢融化。 姜妩缓缓道：“我是来谈判的，而且很有诚意。榆阳年轻，做事欠考虑，就算他今后不在娱乐圈发展，对女人施暴这件事也会成为他受人诟病的污点。我很不认同他的做法，但我和他有一纸合约，理应帮他排忧解难，不过我要提醒你，别高估他在我心里的位置。” “我说具体数目了吗？我不是问你愿意出多少钱了解此事吗？”狗仔的语气略显急促。 姜妩：“我出的价格不会超过四万。” “才四万？榆阳一场商演都不止这个数，你根本没有诚意！”狗仔恼道。 姜妩摇头：“你很浮躁，想成名暂时没什么机会，看在大雪天出来一趟不容易的份上我再加一万，这是愚人传媒里小记者半年工资的总和。” “十万！”狗仔后悔没有抢占先机报价，结果被她压得这么低。 “小朋友，别跟我讨价还价，你毁的是榆阳不是我。”姜妩的语气平和疏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 狗仔不死心，继续试探：“八万。” 姜妩不再说话，举伞转身大步离开。 “姜妩姐！”狗仔突然声嘶力竭一声吼，“我真的急需用钱，我妈妈躺在医院，必须做心脏搭桥手术，我家经济困难实在拿不出这笔钱。我不想做坏事，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姜妩停下前行的脚步，仍是那句话：“五万，一手交钱一手货。” 狗仔被姜妩的冷血打败了，抿唇低头，双手紧握成拳。 一阵无语的沉默后，狗仔咬牙道：“成交！但愿你和你的家人身体健康！” “感谢。”姜妩不为狗仔的“问候”所动，放下伞，从老花购物袋里取出一个装着五万块现金的牛皮纸袋，转身面对狗仔。 交谈这么久，姜妩终于看到这个狗仔的样子了。 他身材消瘦，穿着一件陈旧到微微泛白的黑色兜帽薄绒运动衫，带着一顶棒球帽，同时还将兜帽衫的帽子叠戴在头上。 他的脸很小，普通口罩几乎遮住了他眼睛以下的脸部轮廓。他的双眼隐藏在暗影中，但姜妩依然可以看清他的眼，眼型似若桃花，眼尾微翘，是双美目，但此刻的眼神疲惫憔悴，还带着不加掩饰的失落。 狗仔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包裹严密的纸盒，递给姜妩的时候侧着脸，似乎不愿面对这个冷血的女人。 姜妩左手接过纸盒，右手递出牛皮纸袋。 交接后，姜妩当面拆开纸盒清点里面的东西。 狗仔也打开纸袋，用冻得僵硬的手指笨拙地数钱。 确认完毕，狗仔将帽檐下压，说：“等我赚到钱了，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姜妩不置可否，问狗仔：“你叫什么名字？” 狗仔立刻警惕起来：“你问这干嘛？想找人搞我？” 姜妩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从业多年，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些人贪心不足，得寸进尺，对于这种人姜妩从不手软。 但姜妩看得出面前这个男生生活拮据，而且没有多少社会经验，更没有谈判经验和太大的野心。 姜妩说：“我有心搞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你欠我钱，我却不知道你的名字，以后追债都没个目标。” 狗仔：“我不是欠债不还的人，等我攒够钱会主动还你。” “你不想说真名没问题，告诉我笔名也可以。”姜妩这个时候特别能让步，和刚才冷血无情的样子判若两人。 “不说。”狗仔很倔，“我怕你出尔反尔。” 狗仔拉开兜帽衫的拉链，将牛皮纸袋揣进衣服的内兜里，颠了颠背上沉重的背包，扭头就走。 姜妩在他背包侧面的网格口袋里看到一张记者者证，隐约可见两字名字：寂然。 姜妩收回目光，拾起地上的黑伞，转身融入雪色中。 --- 姜妩回到公司，等候已久的小周立刻迎上前来。 “老板，对不起，我没处理好这件事。”小周眼圈发红，小心翼翼地承认工作能力不足。 姜妩脱下外套大衣，露出里面整肃的西装，眉眼间凝聚着风雪，站在一旁的助理接过外套，并递给她一杯温度适中的咖啡。 姜妩将温暖捧在掌心，微冻的身体有所回暖。 姜妩喝了一口咖啡，问小周：“榆阳有女朋友这件事你怎么没向我提起过？” 小周不敢看她，低着头说：“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这句话给姜妩气笑了：“你作为他的经纪人，这么重要的事情昨天才知道，你在搞什么？每次开例会你都说和榆阳保持着高度粘性，现在出了问题，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小周想解释，又怕姜妩觉得她在推卸责任，只能咽下苦水，承认错误：“对不起，是我的失职。” 姜妩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放开咖啡杯从文件夹里抽出一本档案，看了片刻，问小周：“榆阳现在在哪里？” 小周：“在家闭门思过，他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痛哭流涕地承认错误。” “他对女人施暴，还有脸哭？”姜妩合上档案说，“事业稍微有点起色就这么作，完全没有身为公众人物的觉悟，你应该怎么做？” 小周：“他年纪小，不懂事，以后我会好好监督他。” 姜妩：“别拿年纪当借口，比他小的艺人练习生多得是，他是花路走得太顺，过度膨胀，缺乏磨炼。他的脸受伤了，你把在谈的偶像剧项目先放一放，等他伤愈后，给他找个战争题材的剧组，条件越艰苦越好，导演要特别严厉的那种，不吃点苦沉淀，他不知道怎么做个合格的艺人。” 小周迟疑了片刻，点头答“好”。 姜妩想了想又说：“你告诉他，如果接下来的表现仍不能令我满意的话，我会给他很长一段时间冷静自己。还有，你的工作重心有问题，危机处理能力也不够，不加以改正和提高，你会失去这份工作。” “是，我会努力提升自己。” 小周离开办公室后，姜妩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系统启动好后，桌面右下角弹出每日新闻的提示框。 姜妩正要关闭界面，却瞥见新闻头条上出现晟世财团ceo顾覃川的名字。 姜妩顺手点进去，看他又搞出了什么大新闻。 第3节 新闻称：【晟世财团拟定1.5亿元收购创佳科技公司，创佳科技却因涉嫌财务造假被证监会立案调查，晟世财团ceo顾覃川表示收购计划将无限期延后。创佳科技过去两年业绩不佳，原指望依附晟世财团重新崛起，不料东窗事发，“订婚”变“退婚”。今早8点创佳科技三位高管来到晟世财团总部欲作挽回，却被安保人员拦在门外。截至记者发稿，晟世财团ceo顾覃川仍未露面。】 【晟世收购案后续：顾覃川于九点抵达公司，面对创佳科技高管的致歉，顾覃川用一个“滚”字回应。三位科技大佬黯然神伤，落寞离场，晟世创佳从此一拍两散。】 姜妩微微摇头。 言简意赅，不留余地，是他的风格。 顾覃川对待工作一丝不苟，容不得半点瑕疵，更别说财务欺骗。创佳科技自作孽，怪不得他翻脸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app貌似打不开文，今天能打开吗？ 第3章 姜妩关闭网页做自己的工作。 十点四十分，姜妩接到愚人传媒吴总的电话。 吴总之前好好想了想，觉得姜妩不会无缘无故给他打电话，这次通话吴总直接问她：“你今天突然给我打电话，是有事找我？” 本来是做的两手准备，但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姜妩便说：“没事，我们作为合作伙伴应该多见面交流。” “姜大美女终于肯宠幸我了。”吴总的声线微微上浮，带着玩味。 姜妩沉默，用食指的指尖轻轻叩着手机背面。 吴总听到杂音，知道她不悦，语气立刻恢复正常：“我们约晚饭好吗？我手头还有些事没做完。” 姜妩：“好，我既然答应过吴总，就会把时间留出来。” 吴总：“晚上我来你公司楼下接你。” ---- 风云流转，繁华的城市在忙碌了一天后点亮华灯，拥堵的车流像一条彩色盘龙在纵横交错的立交桥上缓慢游动。 工作人员陆续下班，偌大的办公区只剩姜妩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各种通告和报表分门别类地堆砌在姜妩的办公桌上，姜妩已经忘了时间，沉心在工作部署上。 吴总的电话是八点二十分打过来的，告诉姜妩已经到她的公司楼下了。 姜妩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将理好的文件单独放在一边，换了一套日常私服后关闭电闸，乘电梯下楼。 吴总站在一辆银色的保时捷旁，已经为姜妩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姜妩穿着米色宽松廓形v领套头毛衣，紫色直筒七分微喇裤，搭配一双黑色尖头及踝靴，尽管衣服不怎么修身，依然可以看出她的身材玲珑有致。 吴总的目光从姜妩的胸前缓缓下移到那双笔直修长的美腿上，典型的炮架，天生的尤物。 姜妩走到车前，手扶在副驾的车门上，问吴总：“我们去哪里吃饭？” “御华轩。”吴总说。 御华轩是社会名流聚集扎堆的地方，没点身份会被拒之门外，姜妩因为工作需要，经常和客户在那里见面，倒不陌生。 吴总坐进车里，拿起副驾位上自己的外套，对姜妩说：“天冷，先上车。” 姜妩弯腰看了眼吴总，说了一句“我坐后面”，轻轻关上副驾驶的门。 吴总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去会所的路上，两人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吴总觉得姜妩太辛苦，说她不该把自己当男人用。 姜妩边回广告商的短信，边回应吴总：“工作虽然辛苦，但很充实。靠自己努力获得优质生活很有安全感。” 吴总从后视镜里看着姜妩，问：“你难道没有想过找个男朋友，替你分担辛苦？” 姜妩收起电话，转头看着窗外的飞雪，摇头：“男朋友是很不靠谱的生物。” 吴总：“你受过情伤？” 姜妩：“不，我天生薄情。” 吴总很轻地嗤了一声：“不可能，你在欺骗自己。” 姜妩眼眸微阖：“我何必欺骗自己？” “你尝过男人的好，就不会这样说了。”吴总继续诱导。 姜妩直言不讳：“我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女生。” 吴总：“那么问题出在那个男人不够强。” “是吗？”姜妩毫不掩饰地轻笑出声。 顾覃川，有人说你不够强。 闲聊中，两人抵达御华轩。 姜妩前脚刚进去，一辆黑色加长迈巴赫碾过雨雪，驶入御华轩停车场。 泊车员看到这辆车后，立刻换了一双新的白手套，撑着伞上前为后座的客人开车门。 一只洁净无尘的黑色皮鞋先落地，随后是躬身出来的完美侧脸。 泊车员身高一七八，但为这位客人撑伞，他必须抬高胳膊肘。 “顾总，您需要鞋套吗？”泊车员问。 “不需要。” “好的，迷谷科技的王总已经到了。” 迷谷也是一家上市的科技公司，知道晟世不收购创佳后，迷谷的老板立刻联系顾覃川的秘书，表达迷谷科技公司有被收购的意愿，请求顾总给个见面的机会。他以为顾覃川很难约，没想到第一次预约就成功了。 王总看到顾覃川来了，立刻站起来迎接。 顾覃川穿着一身熨烫服帖的浅灰色格纹西装套，便是到了晚间，衣服上也没有特别明显的褶皱，浅蓝衬衫黑白波点领带在高雅型男的范儿上增添了一抹随性风。 王总双手递出自己的名片。 顾覃川接过来看了看，装进名片夹中。 王总搓着手坐下，感觉不出对面这个不苟言笑的商业巨子情绪怎么样。 顾覃川在商界鼎鼎有名，王总以前只在商会中远远地见过他，感觉他高高在上，尊贵冷漠，今天近距离接触，气势果然非同凡响。 顾覃川明明很年轻，但坐在那里不需言语就能给人强烈的压迫感，气场强大到让人不敢逼视。 王总打过交道的企业家都是四五十岁，第一次和顾覃川这种年纪不大却掌管着庞大财团的天之骄子见面，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寒暄合适。 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尴尬蔓延，顾覃川的目光从周围的环境上缓缓转移到王总的脸上。 顾覃川的目光极具穿透力，王总有种被狼盯上毛骨悚然的危险感。 顾覃川先打破沉默，声音没什么温度：“我很可怕？” “不可怕，顾总很有风度。”王总言不由衷道。 会所内很热，顾覃川随意地拉松了领带，解开两颗衬衫纽扣，看着王总道：“你比我年长，却对我战战兢兢，这让我无所适从。” ……无所适从的人是我啊！王总露出很不太自然的微笑。 顾覃川又说：“不过我接触的人基本都比我年纪大，他们沉着稳重，不像你眼神漂浮，缺乏自信。” 王总：“……” 这话，不好接。 王总伸手拿起茶壶，往顾覃川的茶杯里斟茶。 顾覃川收回目光，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既然你这么拘谨，我们就直接谈项目。我对迷谷不太了解，你介绍一下。” 谈到工作，王总的紧张感散去不少，赶紧从公文包里取出几本事先准备好的报告递给顾覃川。 顾覃川接过来没有马上看，放在桌上，说：“我不再相信乙方提供的数据，创佳科技的数据做得很漂亮，但没有等到调查组对他们开展尽职调查就被证监会立案了。” “我讨厌欺骗。”最后这句话，顾覃川咬字很重。 王总终于抬头直视顾覃川，语气不卑不亢地郑重声明：“我提供的报告详尽真实，绝不欺瞒哄骗。有创佳科技的前车之鉴，迷谷不会重蹈覆辙。” 顾覃川微微挑眉，这才是一个公司高层该有的气势。 顾覃川点头：“继续。” 王总开始详细介绍公司的经营范围，发展历程和未来的计划：“迷谷科技主要从事人工智能研发、网络信息、计算机科技领域内的技术开发……” 与此同时，另一间包房内，姜妩已经开始用晚餐了。 姜妩和吴总依然会闲聊，吴总老是把话题扯到私人问题上，姜妩不想过多谈论自己的私事，巧妙地把话题转移到愚人传媒公司上。 姜妩用开玩笑的语气问吴总：“你说你记性好，那你记得住公司里每个人的名字吗？” 吴总咽下嘴里的食物，摇头道：“怎么可能全记得，我闲的无聊吗？” 姜妩“哦”了声：“我可能闲得无聊，公司上下每个员工的名字我都知道。” 吴总微怔，不好意思道：“你怎么接这茬，搞得我很惭愧。” 姜妩笑道：“我真有无聊的时候，不像你整天都忙。” 吴总看着姜妩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心头瞬间涌起一股热浪。 吴总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凉水来压制内心的灼热感，顿了顿说：“你真的不需要男朋友？” 姜妩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尽量不露出厌恶的情绪，平和地说道：“我不会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这话有点渣，是姜妩故意说给吴总听到的。 吴总眸色微沉，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不知我可不可以成为你森林中的一棵树？” 这话更渣，典型的约炮语录。 姜妩勾了勾唇，浅笑道：“吴总可以先排号，我算了算，你大概排在第一百八十三号。” 吴总：“……” 这波拒绝很委婉，也很硬核，吴总没有继续自讨无趣。 姜妩吃了一块水果，又问吴总：“愚人最近有新娱记入职吗？” “你要找人？”混商场的人，一点就透。 第4节 姜妩不再绕圈子，直说道：“我朋友有个远方亲戚，他们的儿子好像进了愚人传媒，所以我打听一下。” “这关系可够远。”吴总吃不到葡萄，语气有点酸，“每个月公司都有新人入职，我不管这些小事，但我不介意帮你打听一下。” 姜妩：“现在方便吗？” “你很急？”吴总慢条斯理地问。 姜妩点头：“我朋友说她的远方亲戚身体不好需急做手术，但是他们拿不出这笔钱。” “你想找到他们做慈善？” “有这个想法。”姜妩说，“商人都有原罪，以善渡厄何乐不为。” 吴总眯了眯眼，不太相信姜妩的说法。 做慈善有很多方式，姜妩经常在慈善晚宴上慷慨解囊，但她都是以天玺娱乐公司的名义捐助的。 如她所说每一个商人的手上都有洗不清的厄孽，水洗不清就用钱来洗，但是用私人名义一对一帮扶，意义可能不仅限于做慈善。 吴总心里琢磨，却没说出来，问道：“你想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寂然，寂寞的寂，自然的然。” “我这就帮你打听去。”对于美女的请求，吴总有求必应，起身去一旁打电话。 几分钟后，吴总重新落座。 “我公司是有这么一个人。寂然，19岁，大一辍学，喜欢摄影。他的学历本来不够资格进公司，但他的摄影技术很好，拿过国际摄影金奖，被人事部破格录取了。” “我想要他的家庭住址。”姜妩说。 吴总眯起眼睛问：“他不是你朋友的远方亲戚吗？你朋友不告诉你地址？” 姜妩不疾不徐道：“我朋友只是顺口提过这件事，她并不知道我想帮忙。” “呵呵，”吴总笑得很有深意，“我怎么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姜妩也婉转微笑，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说：“交朋友很费时间，还要走心。” 吴总看着姜妩圆润的胸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很想问姜妩先走肾行吗？但这种没水平的话他又问不出口，只能满足姜妩的要求，“我说，你记。” 姜妩拿起手机，打开记事簿。 姜妩记好地址后，轻轻将座椅往后推了推，站起来对吴总说：“晚餐很美味，感谢吴总的盛情款待，下次有机会我回请。” 吴总十分诧异地看着姜妩，这饭都没吃完，她就要走。自己为了这顿晚餐推了一个大客户，美妙的约会才开始，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结束了？ “我是你的工具人？”吴总一脸无奈加气愤。 “不，你是我的合作方，以后吴总有业务需要，尽管开口。”说完这句话，姜妩留下一抹明媚的微笑后，径直离开。 吴总怔愣片刻，将腿上的餐巾揉成一团狠狠摔在地上，追了出去。 第4章 吴总追出去的时候，姜妩已经走远了，但还能看到一抹靓丽的背影。 “姜妩……姜妩……”吴总边追边喊。 姜妩听到喊声，蹙眉加快脚步。 吴总小跑着追上来，拽住姜妩的小臂，呼吸急促：“外面雪大，你没开车，我送你回去。” 姜妩微微低头，目光落在吴总紧握着她的手上：“吴总，你激动了。” 吴总没有放开姜妩，反而朝她贴近，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我一见到你就特别激动，不要拒绝我好吗？” 姜妩脸上的柔和逐渐褪去，抬眸看着吴总，声音疏远又冷淡：“吴总，这里来来往往都是商界贵人，你这样不顾形象地纠缠，恐怕不太好吧？” 吴总毫不在意，且振振有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表达爱慕之心有错吗？” 姜妩撸下吴总不安分的手，说：“表达爱慕没错，但你的方式很突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作为合作伙伴最好不要把关系搞得太复杂，让我们彼此保留一点商业好感。” “我已经很克制了！”吴总走出这一步就没想过要回头。他从看到姜妩的第一眼起就心心念念想把姜妩搞到手，但是姜妩特别难搞，偏性。冷淡风格的她像一缕清风让人难以抓住。 吴总通过长久的观察，从姜妩细微的表情和眼神里看出她热情的本质。 姜妩像一团包裹着冰的火，要把那透明又坚硬的冰层捂化了，她才会散发出燎原的热度，但吴总没有太多精力去融化冰层，便想用蛮力击碎她的保护膜。毕竟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特别是姜妩这种闷骚型的女人，会渴望男人对她强势一点。 然而这些只是吴总的妄自揣测，姜妩对他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姜妩能在复杂多变的娱商两界立足，在各色男人之间游刃有余进退自如，没点本事怎么能办到。 姜妩冷凝的表情迅速回暖，眉梢轻扬，柔声细语道：“吴总，请问一下，你对我的爱慕属于哪种类型？” “什么？”吴总没明白姜妩这句话的意思。 “你说的爱慕是走心的，还是走肾的？” “都走。” 姜妩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先走哪个？” 这个问题吴总一时之间答不上来，说走肾等于直接约炮，未免掉档次。姜妩这种极品女人尝一次肯定不够，但是走心费时费力还费心。 吴总的迟疑让姜妩找到突破口，毕竟有点水平的商人就算急色也不至于没有底线。 姜妩一边调整被吴总拉得有点歪斜的领口，一边平静地说：“这个问题你可以慢慢考虑，有答案了再告诉我。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我给你两点攻略我的小技巧。” “走心攻略。你要花费时间对我的兴趣爱好，性格特点进行全面的了解。工作方面，我身边的男明星很多，男客户更多，时常要和他们见面谈工作。我会不定时出差，时间长短也不定，手机经常出于繁忙状态，人偶尔也会消失一段时间，这些你都能接受的话，我可以尝试敞开心扉接纳你。” “走肾攻略……”姜妩专挑吴总达不到的条件说，“很简单，只需要满足两个条件，身高不低于185，长度不低于8英寸，茎围不低于6.7英寸。第二体力好，技术好。” “…………”被第一个条件就卡死了的吴总脸色非常精彩。 说完，姜妩略微颔首：“两个攻略任君选择，不着急，慢慢选。今天我有点累了，先走一步。” 这次，吴总没有再追。 姜妩走出会所后，紧绷的心弦才放松下来。 女人在商场打拼，美色是把双刃剑，稍微耍不好很可能伤到自己。不过姜妩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对付正常的男人绰绰有余。 只是对无谓的男人说走肾攻略的放浪之词，姜妩回想起来也觉羞臊。 姜妩站在路边等车，这时雪下得比来时更密了，刚从温暖的会所里走出来，感觉寒风特别的凛冽，肆无忌惮地卷着雪花拍打皮肤。 姜妩用手捧着脸颊，希望的士车快点过来拯救自己。 此时，会所的门开了，顾覃川快步走下台阶，身后依然有接待为他撑伞。 顾覃川看到姜妩后，对接待说：“伞给我。” 接待听话照做。 顾覃川撑着伞走到姜妩身后，头顶的风雪被挡住，同时一股属于男人的温暖保护气息将姜妩笼罩。 姜妩皱着眉回头。 她以为吴总又来了，没想到吴总没来，顾总来了。 姜妩的目光在顾覃川贵气俊美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微笑：“顾总，这么巧？” 顾覃川往前走了一步，与姜妩并肩而立，他身上的冷冽香气和风雪融在一起，沁入在姜妩的鼻腔。 顾覃川侧头看着姜妩的侧脸，问：“跟我走，还是送你回家？” 姜妩回答得很痛快：“都行，但是我今天有点累，不想做。” “我也不想。” 姜妩抬头看了顾覃川一眼，似乎对这句话不怎么满意。 顾覃川目视前方，唇角微扬，给他冷峻的面容增添了一分柔和。 顾覃川的车很快就来了，司机为他们打开后座车门，顾覃川侧身让姜妩先进去。 姜妩毫不客气，外面太冷了，她想立刻得到温暖。 后座有羊绒薄毯，姜妩一进去就将双手拢进薄毯里。 唔，好舒服。 顾覃川已经很久没看到姜妩露出这么真实的一面，他和姜妩平时不怎么来往，见面都是晚上，用身体交流。 “回顾公馆。”顾覃川对司机说。 车子缓缓起步，一路上没有人说话，直到两人进入室内，顾覃川才开口问姜妩：“还冷吗？” 姜妩诚实地点头。 顾覃川脱掉外套，挂在衣帽架上后，转身将姜妩拥在怀里。 姜妩没有拒绝，晚上的她属于顾覃川。 顾覃川的身体很暖，像个火炉。 “这是第几次了？”顾覃川低头问姜妩。 “什么第几次？”姜妩没明白顾覃川的意思。 “你第几次被人骚扰？” 姜妩和吴总拉扯的地方就在顾覃川的包房外，他俩的对话顾覃川一字不落地全听到了。姜妩不许顾覃川插手她的工作包括私事，所以顾覃川只能当个沉默的听众。 姜妩没有隐瞒，也没必要隐瞒：“家常便饭，男人不就好这口吗？”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顾覃川竟无法反驳。 顾覃川想问姜妩要不要他出手灭绝后患，话到嘴边却转了方向：“你对他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尺寸都描述出来了，你真是……”一言难尽。 “你听到了？”姜妩不怎么吃惊，顾覃川不会无缘无故像童话里的白马王子一样出现在下雪的街头。 顾覃川皱眉：“你们就在我的包房外说话。” 这缘分。 姜妩抱着顾覃川的腰，头靠在顾覃川结实的胸膛上说：“他那种沉迷猎艳的人不可能走心，走肾条件单单身高他就达不到。” 顾覃川说：“这种拒绝方式不会一劳永逸，反而会在他心里埋下强索的种子。” 这点姜妩当然知道：“这只是退敌的权宜之计。他虽然喜欢猎艳，但不是个没品的人，以后我会避免在工作场合以外与他接触。” “我……” 第5节 姜妩伸食指挡在顾覃川的唇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今晚我们的话都太多，不要破坏我们之间的平衡，否则连这层愉悦的关系也维持不下去了。” 顾覃川叹息着闭上眼睛，吻着姜妩的手指。 这个女人他碰得，却拥有不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两人洗完澡躺在床上。 姜妩枕着顾覃川的颈窝，将自己团成一团往他怀里钻。 顾覃川纵然是百炼钢此刻也成绕指柔了。 顾覃川曾经以为姜妩是那种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女人，却没想到小白花已悄悄长大，为一棵令人上瘾的罂/粟花，异常妖冶，食之难忘。 有一种折磨叫虐心，顾覃川知道自己罪有应得，眼睁睁看着无数男人包围着她，迷恋着她，想染指她，自己却不能把她拥在怀里保护她。 外人觉得姜妩强大到不需要保护，只有顾覃川知道她在群狼环伺的娱商两界活得有多不容易。 顾覃川低头触摸姜妩美丽光洁的脸颊，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姜妩是他顾覃川的女人，然而姜妩却说她的心已经被狗啃噬干净了，而那条少不更事的狗就是顾覃川本人。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顾覃川绝不会伤姜妩的心。 第5章 时光倒流。 少女时期的姜妩把珍贵的初恋献给顾覃川，以为他是自己的那片天，倨傲玩世的顾覃川却不走心，把姜妩耍得团团转。 那时姜妩还没有现在的风韵，不会打扮，性格也比较内向，淡淡的像朵小白花，由于弹得一手好钢琴和一双无敌大美腿被男同学们津津乐道。 顾覃川作为迷妹环绕的校草学长对清淡的姜妩没什么印象，有兄弟把姜妩穿短裙靠在钢琴边的照片给他看，说这个文艺范儿的学妹有点傲，你能追到吗？ 顾覃川本来对追女生没什么兴趣，但那段时间他被家里的事搞得心情不好，加上兄弟的一再怂恿，激发了他的好胜心。 顾覃川随便瞟了眼照片，表示闭着眼睛追。 果然，没过多久顾覃川就将姜妩带到兄弟们的面前，表示两人已经在交往了。 那时姜妩很粘顾覃川，把他的话当成圣旨，任他差遣，大热天跑几公里路给顾覃川和他的朋友们买喜欢的饮料，晒得脸蛋通红却没有半句怨言。 可顾覃川却对姜妩越来越冷淡，作为情侣连牵手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姜妩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想尽办法提升自己，将各种奖项揽于怀中，但顾覃川仍然对她兴趣缺缺。 姜妩很难过，经常失眠，她不敢找顾覃川问原因，便找到顾覃川的兄弟打听情况。他兄弟一开始闪烁其词，在姜妩的坚持追问下，他兄弟终于说了实话。 他反问姜妩：“你觉得你和顾覃川是一个层次的人吗？现实世界里没有童话，普通女生不可能打动顾覃川的心，他和你交往，不代表他喜欢你。你是个才女，但配他还差了点。” 姜妩如遭雷击，这段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剑直直插入姜妩的心里。 姜妩知道顾覃川的兄弟没必要骗自己，可姜妩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日久能生情，结果却让姜妩很失望。 顾覃川在学校里消失了一段时间，去了哪里，去干嘛，什么时候回来都没有跟姜妩说，他就这么突然消失在姜妩的世界。 一个月后，顾覃川回到学校，姜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正好遇到他。 顾覃川打好饭后，坐在姜妩的对面，只说了句“好久不见”便开始吃饭，没有解释，没有歉意，仿佛姜妩只是个普通学妹。 姜妩垂眸问顾覃川：“我们的恋爱关系还存在吗？” 顾覃川“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姜妩又问：“你喜欢过我吗？” 顾覃川停下吃饭的动作，抬眸看着姜妩，语气不怎么耐烦：“为什么你们女生总是很在意这个问题？” “因为没有安全感。” 顾覃川淡淡道：“将安全感寄托在别人身上，这本身就是一件没有安全感的事，你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姜妩点头：“明白，你不喜欢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顾覃川目光微沉，注视了姜妩几秒钟后，继续吃饭。 顾覃川的态度让姜妩彻底心寒了，这段名存实亡的恋爱关系令她倾注了所有对爱情的向往，同时丧失了尊严，像个任人摆布却引不起人兴趣的廉价玩具。 “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勉强和我在一起？为什么不分手？” 顾覃川看向旁边的饭桌，几个女生接触到他的目光后羞羞涩涩地朝他比心。 顾覃川收回目光，对姜妩说：“那些女生的热情令我困扰，需要一个挡箭牌。” 刹那间，姜妩清楚地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初恋的泡沫最终幻灭，姜妩主动向顾覃川提出分手。 从此，姜妩和顾覃川再没有相见过。 直到他们都长大成熟有了各自的事业，顾覃川才再次见到姜妩。 那天顾覃川在酒店开会，会议结束后顾覃川懒得奔波，便在酒店开了一间房。 顾覃川刚出电梯门，就看到一个女人跌跌撞撞从楼梯跑下来，她神色慌乱，眼神迷离，下最后一步台阶的时候重心不稳崴了脚，直接摔到在地。 顾覃川不是现代雷锋，但他还是走过去扶那个女人，因为那个女人他认识。 顾覃川伸出援手的时候，姜妩条件发射性往后退缩，一只手忙不迭地将短裙往下拉。 她的妆容有点糊了，但并不妨碍她精致动人。 顾覃川的目光在姜妩的腿上扫了一遍，看到她左腿的膝盖处有一道陈旧性的月牙疤痕，那块痕迹很独特，曾经有个很傻很痴情的女孩为了和他有同样的兴趣爱好，学骑山地车摔伤后留下过同样的印记。 “姜妩。”顾覃川喊了一声。 姜妩拉裙子的手一滞，抬起迷离的双眼望着顾覃川。 姜妩认出顾覃川后，抓着裙子的紧握成拳，抬手挥开顾覃川悬在空中的手，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扶着楼梯往下走。 顾覃川伸手拦住姜妩的去路，说：“你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可以帮你。” 姜妩盯着顾覃川，露出美艳又决绝的微笑，吐出一两个字：“滚开！” 顾覃川皱眉，抄起手，表情很不爽。 从来没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姜妩伸手去推顾覃川，却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她应酬的时候虽然谨而慎之，却还是防不胜防着了客户的道，现在身体和精神都极其难受。 顾覃川被姜妩拒绝地明明白白，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姜妩推他，他就侧身避让，姜妩推了个空，身体前倾差点滚下楼梯。 顾覃川用一只手捞住她，闻到她身上的酒气，而且她的眼神越来越漂浮。 顾覃川迟疑了片刻，不顾姜妩的拒绝，抱起她走进自己的房间。 姜妩一开始垂着头，没过多久突然崩溃，捶打顾覃川，骂他，咬他，然后哭得稀里哗啦。 顾覃川牢牢抱着姜妩，由她哭闹，姜妩脸上的彩妆染花了顾覃川的白衬衫。 姜妩疯狂一阵后，钻进浴室久久没有出来。 姜妩的反应很像中了国外一种新型迷。幻药的症状，顾覃川担心她的身体，便去敲浴室门，没想到门只是虚掩着，轻轻一碰就开了。 姜妩像断线的木偶娃娃歪头闭眼坐在地上，任凉水冲刷她的身体。 她没有脱衣服，轻薄的布料湿透后黏在身上，看起来既性感又可怜。 顾覃川走过去关掉水阀，姜妩听到声响猛然抬头，贴在额头上的发丝挡住了一半眼睛，却没挡住 克制与欲/望交织成的妖冶魅惑急不可耐的目光。 顾覃川拿起花洒放回原处，正要去扶姜妩，姜妩突然抓住顾覃川的手臂，借力站起来后，猛地将顾覃川推到墙上。 姜妩整个人紧贴顾覃川，两人的距离呼吸可闻，姜妩却看不清顾覃川的脸，她的眼睛里一片火红。 姜妩开口，声音又哑又颤：“你不是想帮我吗？现在抱我，做我泻火的工具。” 顾覃川平展的眉心倏然拧紧，薄唇抿成一条线，反钳住姜妩在他腰上乱摸的手，声音冷漠：“你不认识我？拿我当工具，你的脑子有多不清醒？” 姜妩睫毛颤动，挂在尖端的水珠顺着泪沟滑落：“我很干净，你不吃亏。” 顾覃川的黑眸深邃似海，眯了眯，问：“有多干净？” 姜妩直视顾覃川浓墨染就的眼瞳：“你自己检查。” 顾覃川不是见美女就想上的庸俗男人，但姜妩的话令他心火升腾，修长有力的手指顺着姜妩的脖子挑开姜妩的衣领，就地要了她。 当干净洁白的地面被炫目红色晕染后，顾覃川粗暴的动作逐渐缓和，俯下身体温柔地圈住姜妩不盈一握的细腰。 姜妩在痛与快乐并存的感受中浮浮沉沉，经过地狱，飞向天堂。 姜妩听到有人在耳边喊她，很远，很温柔。 顾覃川亲吻着姜妩的后颈，没想到兜兜转转，这朵小白花终究还是折在自己手里了。 等姜妩清醒后，顾覃川想谈谈这种突发状况怎么处理，姜妩却无情又洒脱地表示：“我不会白让你帮忙，你开个价。” 姜妩给顾覃川的震撼一波接一波，顾覃川压制着心火，眉尾上扬，问姜妩：“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让你开个价。”姜妩从包里拿出现金支票本。 顾覃川好气又好笑，握住姜妩纤细的手腕，表情复杂：“你觉得我缺钱？” 姜妩使劲抽回手，冷白的脸上清楚地写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进]。 姜妩的声音又冷又硬：“缺不缺钱是你的事，给不给钱是我的事。” “姜妩，你以前……” 顾覃川试图解释，但姜妩没有给他机会，直接打断他：“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不喜欢欠人情，你帮了我理应得到酬劳。你不好开价的话，我看着给了。” 姜妩洒脱地在支票上填了十万，并解释了一下这个数额的组成：“你的身材和颜值用男公关的标准衡量算上等，本来可以拿到五万的报酬，但你的技术很一般综合起来只值三万，额外的七万是给你身份的小费，毕竟你是晟世财团的顾总。” 顾覃川拧眉安静地看着姜妩。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曾经那个牵她手就会低头脸红的小女生，已经成长为失去宝贵贞/操还能淡然自若，像处理工作一样谈判的无情女人。 顾覃川举起支票，透过光线看到那一串数字力透纸背，可见姜妩下笔时有多狠。 顾覃川心里很不爽，勾起半边嘴角，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谢谢老板，技术不好让你失望了。我忙于工作没时间在这方面下功夫，第一次这么差劲还能拿到十万的报酬我很高兴，下次我一定好好发挥。” 姜妩微微一笑，透着慵懒的随性，轻轻撩开眉骨上的发丝，说：“下一次我会找更好的。” 姜妩离开时，听到顾覃川大提琴般丰润醇厚的声音响起：“没有比我更好的了，我不会允许那种人出现。” 第6节 堂堂晟世财团的ceo被一个女人用钱践踏尊严，这笔账顾覃川记下了。 之后，除了给姜妩下药的卑鄙客户从此消失在商界外，凡是和姜妩走得近的男人都会莫名其妙地遭遇经济危机，不是公司破产就是被革职开除。 姜妩知道这些事都是顾覃川搞出来的，那个狗男人狠起来非常可怕。 姜妩有手段，但顾覃川的手段比姜妩的更高明。 顾覃川在剪除那些碍眼的旁枝时，对姜妩的工作能力和个人魅力有了更多更深的了解，因此有点想占有她。 顾覃川在商界根基深厚，是资本家中的资本家，名震金融圈，姜妩必然斗得过他。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姜妩主动约见了顾覃川。 作者有话要说： 把小天使们撒的花花都攒好，完结后开花店，哈哈。 第6章 那天也下着雪，姜妩准时到达约定地点，顾覃川已等候多时。 姜妩坐在顾覃川对面，直视他的眼睛，开门见山：“你要怎样才肯收手？” 顾覃川微勾的眼梢带着俊美与贵气，慢条斯理道：“那十万块钱我已经花光了，想请老板再光顾我一次。” 姜妩双手抱胸，面无表情：“我正在创业，没有那么多钱进行高消费。” 顾覃川“哦”了声，身体前倾，嘴角微扬：“没关系，免费也行，或者我倒贴。” 姜妩撇开脸道：“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顾覃川拈弄着花瓶里的红玫瑰，低沉的笑音至喉间溢出，清冷的黑眸染上了瑰色：“第一次就尝到了风华绝代，怎么吃得下庸脂俗粉？” 姜妩的目光起了轻微的涟漪，但很快镇定下来，莞尔一笑：“我很荣幸成为顾总眼中的风华绝代，过了这么久，你的技术有进步吗？” 顾覃川耸肩表示：“我自己感觉不出来，需要你帮忙评判。” 姜妩：“怎么练的？” 顾覃川：“看小视频自学。” 姜妩：“……” 你一堂堂大财团的ceo，看片学技术，倒不怕说出来笑掉别人大牙。 顾覃川似乎看出姜妩正在腹诽他，慢慢卷起衬衫袖口，露出一截线条感分明的小臂，悠悠道：“我有洁癖，来路不明的女人不会碰。” “是吗？”姜妩露出不加掩饰的嘲笑，“出电梯都能艳遇，你的洁癖很随意。” 顾覃川的声音低而柔：“你是来路不明的女人吗？” 姜妩点头：“对你来说应该算是。” “你很记仇。”顾覃川慵懒地俯下身体，将手肘搭在桌上，小臂缓缓倾斜，几乎快要碰到姜妩的身体。 姜妩往后靠了靠，瞳孔幽黑：“不，我是金鱼，记忆只有七秒。” 顾覃川笑了，笑声沙沙的带着钩子，撩得人心痒：“我喜欢金鱼，身娇体柔，五彩斑斓，在水里游来游去的样子很招人爱。” 以物喻人，姜妩不知不觉给自己挖了个坑，并且被顾覃川敏锐地发现了。 姜妩对其他男人胜券在握，唯独对顾覃川拿捏不住，他时而冷漠时而热情，强大的控场能力使得他能轻松地见招拆招，并且很快就能把优势掌控在手里。 姜妩和顾覃川分手后，刻意不回避有关他的一切消息，但他偏偏有本事登上频繁登上财经头条。 顾覃川大学毕业后，沉寂了一段时间，再次露面便是以叱咤商界的青年才俊之名登上国内最权威的财富杂志。而后他进入晟世财团任国际贸易部的总经理，一路晋升一路招摇，他前进的每一步都被媒体记录下来，姜妩想忽略他都难。 如今两人已经越过雷池，姜妩不得已招惹上这位大佬，姜妩知道自己想全身而退几乎没可能，与其做无畏抵抗，不如抢占先机和他约法三章。 “既然你食髓知味，愿意免费为我提供服务，那我们就试着合作。” 姜妩的语气很官方，表情轻描淡写，但眼型过于好看，便是一本正经也难掩秋水潋滟。 顾覃川微偏着头，看着姜妩的眼睛想起了她的初夜。 那晚，她像一朵暗夜中的白蔷薇，倔强却也柔弱。在风暴的侵袭中她咬唇忍受，禁/欲与欲/望交织的网包裹着她性感的身体，她越坚强隐忍越激发男人的入侵欲，岂止食髓知味，简直欲罢不能。 顾覃川用手轻抚花瓶中尚未完全绽放的玫瑰，似笑非笑地问：“怎么个合作法？” 姜妩说：“工作上互不干涉，私下也不来往，只在约定的时间内相互愉悦。” “固定床伴的意思。”顾覃川低语，似乎在说给自己听。 “对。”姜妩点头，“这是最好的方式，能满足成年人的身体需要，同时不会束手束脚。” “你觉得我会束缚你？”顾覃川抬眸问。 “你当然不会。”姜妩勉强笑了笑，“顾总身边美女如云，怎么会有空来束缚我，我说的这些条件不过是情人……床伴之间默认的规则。” “情人。”顾覃川揉捏着玫瑰花瓣，不堪蹂/躏的嫩芽沁出花汁染红了顾覃川的指尖。 顾覃川以为姜妩对他冷淡只是在耍小性子报自己以前冷淡她的仇，只要顺着她，那些不好的记忆会慢慢消散，没想到她竟然提出有性无爱的床伴条件。 哪怕她说出情人两个字的时候不停顿那一秒，顾覃川都觉得可以挽回，但她偏偏要将无情进行到底。 顾覃川认真审视着姜妩，说：“你的变化真大，你经历了什么让你这么冷漠无情？” 姜妩回答得干脆利落：“我的经历很丰富，但没必要说给顾总听，你的时间宝贵，不如痛快点做决定。” 顾覃川收回手，用纸巾擦拭指尖的花色：“你这么决绝，不怕我们合作以后，我弄疼你？” 姜妩笑得越发妩媚：“只有耕死的牛，没有梨坏的地，顾总要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 顾覃川：“…………” 顾覃川永远保持风度的俊脸变了好几个颜色，姜妩看在眼里，心里痛快极了。 顾覃川扶额，无语沉默。 姜妩不想跟他耗时间，故意抬起手腕看时间。 顾覃川放下扶额的手，冷漠重新回到他脸上，他的语气也变得公式化：“我接受这个合作，但见面时间由我来定，我约你，你必须到。当然，我不会影响你的正常工作。” 顾覃川不可能让自己处于劣势，抛开身份不说，便是男人的尊严也不允许他任由一个女人摆布。 顾覃川要成为掌控者。 姜妩想了想，点头：“可以，但我有一个附加条件。” “说。” “我们见面少说话，用身体交流，我不想在放松的时候还要废嘴皮。” 说得好像我话很多一样？顾覃川对姜妩越来越不爽了，这些闷气顾覃川都攒着，他要让姜妩用身体来感受。 在你来我往的交锋谈判中，两人终于达成一致，便成了如今这种状态。 顾覃川一开始保持着玩弄惩罚的心态，结果在姜妩的桃色陷阱中越陷越深。 顾覃川爱姜妩的身体，更爱她不输男人的果敢与坚韧，那个向别人祈求安全感的小女生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女强人。 怎么找回她对自己的爱，成了顾覃川头疼的问题。 顾覃川愁绪满怀，姜妩却在他的臂弯里睡得很香甜。 翌日，姜妩睁眼时看到顾覃川居然还躺在身边，他从来都是先起床的那个，今天反常了。 姜妩没管他，坐起来穿衣服。 顾覃川却伸手揽住她的腰，眼睛眯开一条缝，哑着嗓子说：“我想要。” 姜妩背着扣内衣的手停住，垂眸看着顾覃川，想到两人的关系，又重新躺进被子里。 “好。”姜妩伸手去抱顾覃川，主动献上自己柔软的唇。 顾覃川吻着姜妩柔软的唇瓣，想翻身压她。 姜妩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的光，在顾覃川耳边充满诱惑地低语：“我想用双腿帮哥哥量头围。” 顾覃川：“？？？”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顾覃川简直为所未闻，调情调到这个份上顾覃川服了。 关键是她根本没有情。 折磨！诛心的折磨！ 顾覃川心理不适地撇开头，咬牙道：“这话是从哪里学的？” “忘了。”姜妩抿唇克制笑意，“你不是想要吗？怎么不动？” “我不要了！”这种骚得没边的话让顾覃川很没安全感，兴致一下就散了。 姜妩娇柔的声音立刻恢复冷静：“哦，那我起床了。” 顾覃川：“……” 真不该和她说话，一说话就把自己气得半死。 姜妩离开顾公馆，回到公司第一件事是让助理取十万块钱，让送到寂然家里。 姜妩没说为什么要送这些钱，助理也不敢问，直接按老板的吩咐做事。 姜妩开了两个会议，去了三个活动现场，收工的时候又完美错过了饭点。 姜妩回公司的时候点了一份外卖，没想到送外卖来的骑手小哥颇为眼熟。 他穿着某外卖平台的工作服，里面是一件黑色的兜帽衫，带着口罩，两顶帽子依然叠戴着隐藏住了他的眼睛。 姜妩的记忆力很好，她低头透过帽檐看了一下小哥的眼睛，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公司有保安室，外卖都放在那里由保安送上来，这个小朋友竟然有本事越过保安直接找到姜妩的办公室。 “走进来的。”寂然依旧孤僻桀骜，透着少年的无畏和倔强。 姜妩被他故作冷傲的语气逗乐了：“我当然知道你是走进来的，我关着窗户，肯定不可能飞进来。” 寂然把外卖放在桌上，从内揣口袋里取出两个厚厚的牛皮纸袋，那是姜妩让助理给他送去的十万块钱。 寂然把纸袋塞到姜妩手上，“还给你，不用你可怜我。” 姜妩发现寂然很喜欢将贵重的东西贴身保管，这是生活拮据的人最谨慎的保存方式。 第7节 姜妩又把纸袋塞回寂然手上：“谁给你的你还给谁，我不收。” 寂然抬起下巴，露出一双有轻微红血丝却依然闪亮的眼睛，但眼神略显迷茫：“这钱不是你送的？” 姜妩指着外卖，“我忙得连晚饭都没吃，会有时间给你送钱？” 说得好有道理，寂然怔楞了一下，摇头：“不可能，知道我缺钱的只有你。” 姜妩没有回应他，端起外卖开吃起来。 吃了两口，姜妩抬头问寂然：“你怎么又送上外卖了？” 寂然的回答很真实：“赚钱还债。” “送外卖赚钱吗？”姜妩问。 寂然：“只要肯吃苦，当然能赚钱。” 姜妩：“记者工作不做了？” 寂然没回话。 姜妩放下筷子，用纸巾沾了沾唇，问道：“你失去工作了？” “你怎么知道？”寂然很诧异。 第7章 姜妩当然知道，男人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总要找个地方撒气，寂然成了受害者，但他却不无辜，毕竟是他先走错路的。 姜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说道：“听说你的摄影技术很好。” “我要去送外卖了。”寂然不想和姜妩闲聊，把钱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 “你不想你妈妈早日摆脱痛苦，恢复健康吗？”身后传来姜妩平静不夹带任何情绪的声音。 寂然停下脚步，微微阖眼，揣在口袋里的手紧握成拳。 姜妩又说：“如果想，你就要放弃无谓的倔强。” 寂然的内心充满挣扎，最后理性战胜了感性。 寂然转身面对姜妩，沉声道：“这十万加上之前的五万，不出一年我必会还清。” 姜妩问：“你确定靠送外卖一年能还清十五万？你打算不吃不喝，不做你妈妈的术后护理？你大概不清楚手术后恢复期的开支也需要一大笔钱。” 寂然确实不太清楚术后护理要用多少钱，更不知道姜妩说这些的意义何在。 姜妩看出他的迷惑，接着说：“你明明有天赋，却没好好利用天赋。” 寂然梗着脖子道：“你这种老板没过过苦日子，没遭受过别人的冷嘲热讽，站着说话不腰疼。” 姜妩扶着腰，说：“我正好腰疼，你会按摩吗？” 寂然：“……” 这女人什么毛病？ 姜妩继续引导：“如果你给我按摩，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 寂然瞪了姜妩一眼，抓起装钱的纸袋一走了之。 姜妩看着寂然冒着怒火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微微摇头。 男孩子有骨气是好事，但过于拧巴成不了大事。棱角锋利容易冲撞别人，也容易伤到自己， 希望他能早点想明白。 姜妩继续吃饭，从外卖口袋里拿汤盒的时候，发现盒子下面压着一个粉色手撕边的小纸条。 姜妩展开纸条，上面有一行签字笔写的狂草小字。 [我讨厌被你怜悯，但还是要谢谢你。to冷血女魔头。] 倔强少年原来是个傲娇小刺头。 女魔头这个称呼惹得姜妩撑着下巴止不住笑。 姜妩做过很多慈善，也见过不少帮扶对象，那些人都对她感激涕零，小朋友软糯地喊她漂亮姐姐，成人一般尊称她姜老板，只有寂然得了好处还怼她。 “滋——滋——滋——”桌上的电话震动起来，姜妩伸手拿过电话，是闺蜜杨苏打来的。 姜妩接通电话，杨苏甜得腻人的声音直击姜妩的耳膜：“大宝贝儿，想我了吗？快说你想我。” “想了吧。”姜妩弯起嘴角道。 “什么叫想了吧？”杨苏的声音立刻显得不高兴，“这么勉强，亏人家一下飞机就迫不及待地给你打电话，你这女人一点都不热情！” “我可是高贵冷艳的女魔头，过于热情就崩人设了。”姜妩玩笑道。 杨苏笑喷：“女魔头是什么鬼？你自诩的吗？” 姜妩：“一个小朋友这样称呼我，我觉得还蛮符合我。” 杨苏：“小朋友？多大？男的女的？” 姜妩：“小男生，19岁。” “你把人家怎么了？莫不是……”杨苏笑得暧昧。 姜妩扶额：“我不像你大小通吃，你有人接机吗？” 杨苏：“给我接机的人排长队，但我只想见你，你的工作处理完了吗？” 姜妩：“刚收工，正在吃外卖。” 杨苏：“可怜的宝贝儿、来接我，我请你吃大餐。” 姜妩笑：“我倒是很久没好好吃顿肉了。” 杨苏：“你想吃哪种肉？小鲜肉还是老腊肉？” 姜妩：“别扯了，你在哪里等我？” 杨苏：“t3航站楼2号门。” 姜妩简单补了个妆，拿起外套，开车去机场。 顾覃川今天去迷谷科技总部视察了一番，他想收购科技公司是看好人工智能技术的未来前景。中国人工智能产业在五年前就被资本市场持续关注，顾覃川那时还在做对外贸易的工作。 现在顾覃川有了雄厚的实力，加上人工智能产业经过五年的市场考核，基础层、技术层逐渐成熟，但整体上仍处于探索阶段，现在进入，时机尚好。 顾覃川看好ai＋金融，同时也有一点私心。 顾覃川和姜妩交往的时候，他俩一起看过一部人工智能的电影，姜妩被里面的主角小机器人感动得梨花带雨，她说很想拥有一个可爱的机器人在她孤独的时候陪着她。 顾覃川当时对这句话没什么感觉，但他现在想给姜妩造一个这样的机器人，在自己不在的时候陪伴着她。 这便是创佳科技失信后，迷谷老总第一次约见顾覃川就成功的原因。 迷谷科技总部离机场不远，顾覃川的车子停在路口等红灯，顾覃川不经意间看到中间车道排头的车是姜妩的。 她是出城还是去机场接人？顾覃川微微皱眉，对司机说：“跟着前面的6658。” 姜妩一开始不知道自己被人跟踪，进入机场机动车道拐弯时，才发现自己被顾覃川的豪车尾随了。 说尾随不太准确，万一他也是恰巧来机场呢。 姜妩没有管顾覃川，将车停在t3航站楼2号门口，然后给杨苏打电话。 杨苏接到电话后走出来，张望的时候看到一辆车牌超牛的s级迈巴赫正缓缓降下车窗，从杨苏的角度依稀能看到后座男人完美的侧脸。 男人的眉眼极其出色，便是看不真切也能感受到一种与生俱来的高雅贵气。 高挺的鼻梁薄情的唇染上了朦胧的微光，显得越发深邃立体。 杨苏阅人无数，却从来见过这么勾人心魄的男人。 杨苏的腿情不自禁地往那个男人的车前移动，同时对姜妩说：“宝贝儿稍等，我去劫个色。” 姜妩知道顾覃川在后面，杨苏该不会去劫他的色吧。 “等……”姜妩想告诉杨苏那个男人不好劫，但杨苏已经挂断电话。 姜妩无奈地调整了一下倒车镜的角度，想看杨苏怎么劫色。 杨苏是个旅游大v，姜妩工作时认识的。她是中葡混血，不仅五官漂亮，连身材也很火辣，而且相当热情开放，矜持什么的不存在，看到合自己胃口的帅哥就身娇腿软走不动路，每每出马，必有所收获，拜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多不胜数。 杨苏挂了电话，脱掉风衣外套，露出紧身裙包裹着的凹凸曲线，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车前，弯腰性感地轻咬红唇。 杨苏的胸很大，她的双手撑在膝盖上，手臂内收，将原本就很吸引眼球的优势又放大了几倍。 车旁来了人，顾覃川微微侧目，刚好撞上杨苏电死人不偿命的媚眼。 顾覃川的目光停留了一秒，收回，没有任何表示。 杨苏眨了眨眼，不应该啊，这个男人怎么没有反应？ 杨苏用莹白如玉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点着车框。 顾覃川脸色沉了几分。 车里光线暗，杨苏没发现这点，进一步施展媚态，声音低柔，充满暗示：“哥哥，我可以认识你吗？” 顾覃川的内心毫无波澜，声音冷漠：“可以，多看看财经新闻。” what？这男人太反套路了吧。 杨苏的嘴角微微抽动，但没有泄气：“人家是想和你私下交流。天气好冷啊，能让我上车暖和一下吗？” 顾覃川皮毫不客气道：“我以为风骚的女人不怕冷。” 杨苏：“……” 顾覃川示意司机关车窗。 玻璃缓缓升起，将杨苏连同她的骚气一起隔绝在外。 杨苏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气得跺脚。 杨苏气呼呼地坐进姜妩的车里，关车门的时候用很大的力气，震得车身颤抖。 姜妩说：“轻点，我就这一辆车。” 第8节 杨苏没有形象地瘫在后座上，百思不得其解：“我居然失败了，那男人是个gay吧！” 姜妩安抚道：“那个男人不解风情。” 杨苏觉得姜妩说得对：“可惜了他的好硬件。” 姜妩启动汽车，驶离机场。 顾覃川的车依然跟在她后面，杨苏发现了，转身跪在座位上朝后面的车挥手。 “哼，那个男人跟着我们呢。”杨苏以为顾覃川的车是在追随她，“男人就爱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宝贝儿，你认识后面那辆车吗？车牌很牛诶，我说想认识他，他让我多看财经新闻，你在商圈里活动，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姜妩没有隐瞒：“知道，晟世财团的ceo顾覃川。” “卧槽，财团！晟世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名字很大众化，去掉财团两个字，你可能会听到晟世房产，晟世教育，晟世小卖部。” “哈哈哈，小卖部用这个名字有点虚张声势了。”杨苏笑得花枝乱颤。 “那个男人真他妈帅，浑身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让人想扒开他的衣服正面上他。”杨苏眯起眼睛，想象画面。 姜妩冷不丁道：“我上过了，感觉一般。” ？？？ 杨苏幻想的画面瞬间破灭，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第8章 姜妩从倒车镜里瞟了一眼后车，说：“他是我的床伴，长期固定的那种。” 杨苏捂着脸，久久没有说话。 车里陷入迷之尴尬。 良久后，杨苏压抑地叫出声：“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让我在你们面前出尽洋相！” 姜妩忍住笑道：“你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我真是醉了！”杨苏用有色语言缓冲尴尬的心情，“你说上他感觉一般，为什么要长期固定？口是心非的女人，不知道被他搞得有多爽。” 姜妩早已习惯杨苏的豪放，对她没什么好矜持：“刚开始感觉一般，契合度高了就还好。” 杨苏翻白眼：“只是还好？我看你一脸被仙露滋润的桃花相，每次做都是飘飘欲仙吧！他要不是你男人，我非把他搞到手不可。” 姜妩更正道：“他只是我的床伴，不算我的男人。” “这么说，你不介意我撩他？” “只要你撩得动。” 打人不打脸，杨苏想掐死姜妩。 杨苏又转头朝后看了看，问姜妩：“他跟着你干嘛，你俩今晚有约了？” “没有，他可能过来办事。” 杨苏转了转眼珠，说：“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介绍我和他认识一下。” “你真想撩他？” “你紧张他？”杨苏语气玩味，“闺蜜的男人我肯定不会染指，只是单纯想认识他。财团ceo诶，金光灿灿的超级大腿，万一以后我缺钱，好打着你的旗号找他借啊。” 姜妩道：“你真看起的我，你床伴的朋友找你借钱，你会借吗？” “不一定，看心情，但是我感觉他对你不止床伴这层关系。”杨苏向来相信自己的第六感，“除了你，他有没有别的女人？” 姜妩摇头表示：“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我们之间互不干涉私生活。” 杨苏啧啧道：“女人，你没心吗？感觉不出他对你干出感情了？” 姜妩手一抖，按响喇叭。 后车闪了两下大灯，仿佛在对暗号。 杨苏半躺在后座上，翘着脚，不爽道：“坐个顺风车还被喂一嘴狗粮，欺负我达令没回国啊？” 姜妩肯定地说：“我和他没有感情。” “还在口是心非。”杨苏撇嘴，“就算你没有感情，不代表他没有啊，我这种大美女都勾不动他，你自己品品。” 姜妩不想品，也不想聊顾覃川，便说：“我托你办的事办成了吗？” “我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儿？”杨苏的语气总是透着玩世不恭，如果她是男人，百分百纯渣。不过这点姜妩并不在意，有这种可以说敞开说私房话的闺蜜也挺好。 “奥索托庄园七天的使用权，我还帮你借到了马车。” “苏苏，你好棒。”姜妩很高兴。 杨苏撇嘴：“我为你不辞劳苦，让你介绍男人给我认识都不愿意，塑料姐妹情，哼～” 姜妩无奈道：“不是我不愿意，是我打了电话他也不会答应。” “你试试呗。”杨苏不信。 姜妩拗不过杨苏，只能拨通顾覃川的电话，开着免提让杨苏听，免得她一会儿又说自己耍花样。 顾覃川接电话很快，似乎一直把手机拿在手里。 “喂。”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微微电流充斥着整个车厢，引起听觉的极度舒适。 姜妩抿了抿唇，直说：“我闺蜜想认识你。” “现在？” “对。” “不太方便。” “好，挂了。” 挂了电话，姜妩的心情有点失落，但很快就过去了。 “看吧，你高估我的魅力了。” 杨苏摸着下巴，觉得极其不合理，自己看人很少看走眼，顾覃川是个什么奇怪生物，自己竟然两次错估他。 杨苏在飞机上睡饱了，精神非常好，精神太好就喜欢找点儿事儿做，顾覃川这么高冷，杨苏偏要想办法激发出他的情绪。 杨苏沉思了一会儿，打个响指：“宝贝儿，我们去[兰瑟]玩会儿好吗？那边的老板经常给我发消息，叫我去光顾生意。” 姜妩已经很累了，只想快点把杨苏送到酒店，然后自己回家洗个热水澡早点睡觉，况且姜妩对花钱玩男人毫无兴趣。 “下次吧，我今天有点累。”姜妩说。 杨苏歪头撒娇道：“去嘛，只耽误十分钟，我跟老板见个面就走。” 十分钟姜妩还能接受，于是掉转头车朝[兰瑟会所]开去。 姜妩突然改变方向，顾覃川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她那个闺蜜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顾覃川眉头紧锁，继续追随。 姜妩的车进入一条酒吧街，即便天气寒冷，这里依然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如顾覃川所说，风骚的人不怕冷。很多露腰露腿的“夜明珠”少女在这里揽客，中间也夹杂着一些精神小伙挥手招呼来往的车辆停下来放松一下。 由于这里比较堵车，顾覃川的车被塞在入口处，等道路顺畅后，他已经跟丢了目标。 顾覃川的心火在燃烧，耐着性子滑行在狭长的街道上搜寻姜妩的车。 还好这里没有地下停车场，顾覃川终于在长街的尽头看到了姜妩。 姜妩本来在车上等杨苏，但是杨苏进去了一下很快就出来了，她对姜妩说店里空运了一批新鲜食材，正好可以请姜妩吃一顿大餐。 姜妩现在不想吃东西，奈何杨苏太会撒娇缠人，姜妩难以推脱，只能随她走进店里。 顾覃川靠在窗边，抬头看了一下店招。 店招很暗，有别于前面那些酒吧绚丽的标志，[兰瑟]两个字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兰字前面有一根男士手杖，瑟字头上有一顶绅士的礼帽。 顾覃川毕竟是商界的人，虽不好娱乐酒色，但某些标志在暗示什么，他心里清楚。 顾覃川用手撑着额头，闭上眼睛，鼻腔发出重重地叹息。 顾覃川希望姜妩只是走错了地方，而不是进去寻欢作乐。 但姜妩进去后久久没出来（其实姜妩进去不到十分钟，顾覃川自我感觉很长久），顾覃川终是忍耐不住，给姜妩发了一条信息。 [出来，我在门口等你。] 姜妩回信息很慢，回的话更是火上浇油。 [有事？] 顾覃川差点就克制不住自己，想下车进店把姜妩扛出来，但顾覃川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这种地方的气味他不屑沾染。 [出来，我耐心有限，别让我说第三遍。]顾覃川打出这段话后，想了想又删除重新输入。 [有事，急事。] 姜妩没有再回消息，过了一会儿，姜妩终于姗姗出现。 姜妩走到顾覃川车前，正要问什么事，顾覃川直接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姜妩侧身指着店门说：“我朋友还在里面。” 顾覃川的黑瞳像两团浓得化不开的墨，咬肌紧绷导致英俊的侧脸上出现两道明显的痕迹，他缓缓朝姜妩伸手，声音极其压抑，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跟我走。” 姜妩正要说话，顾覃川直接打断她：“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姜妩抿唇看着顾覃川，两人同样凌厉的目光在碰撞的过程中摩擦着“噼里啪啦”的火花。 良久后，姜妩作出让步：“好，等我拿包包。” 姜妩回头，看到杨苏已经把她的手提包拿出来了。 杨苏弯腰歪头看着顾覃川，笑道：“照顾我好闺蜜。” 顾覃川压根不理她。 杨苏直起身又对姜妩说：“你的车我会帮你停回家，放心么么哒去吧。” 姜妩：“……” 第9节 姜妩上了顾覃川的车，两人坐得很开，一股压抑的气息萦绕在他们之间。 车上有司机，顾覃川向来不会在车上对姜妩做什么。 顾覃川全程闭着眼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压抑住狂躁的情绪。 两人回到顾公馆后，顾覃川烦躁地扯开领带随手一扔，借此发泄自己不满的情绪。 姜妩觉得他莫名其妙，各过各的生活，冲她发什么火。 “去洗澡！”顾覃川一脸厌恶地说。即便姜妩的衣服很干净，但顾覃川总感觉她身上有其他男人的气息。 姜妩受不了顾覃川命令的语气，靠在墙上，抱臂道：“顾总，你今天的情绪似乎不太好，我们的约定是给对方快乐，而不是给对方气受。” “我受你的气还少了？”顾覃川又扯开衬衣，纽扣分崩离析，掉在实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姜妩觉得顾覃川这句话很可笑：“我气过你吗？” “你没有？” “有吗？” “刚才……” “刚才我只是去吃个饭。” 去鸭店吃饭，呵呵，呵…… 顾覃川不想和姜妩吵架，这个女人他已经把控不住，吵赢吵输都对自己没好处。 顾覃川烦躁地揉着头发，像极了找不到出口的困兽。 姜妩没有得寸进尺，顾覃川的耐心底线她知道，把他惹急了对自己没有好处。 两人都在考虑后果，于是各退一步，该干嘛干嘛。 姜妩洗完澡后裹着一条短浴巾，一双大长腿坦然地裸/露在外。 只有这种时候，顾覃川才能感觉到姜妩完完全全属于自己，那双傲人的美腿足以驱散他心中所有阴霾。 姜妩走到床前，正准备上去，却被坐在床边软椅上的顾覃川一只手勾住了腰。 顾覃川把姜妩往怀里一带，姜妩便坐在他腿上。 顾覃川将头埋在姜妩的颈窝里，贪婪地吸取她身上醉人的香气。 姜妩任由他抱着。 顾覃川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卸下冷冽和锐气，露出男人最真实的一面。 顾覃川轻咬着姜妩滑腻的天鹅颈，一双手紧紧箍着她的纤腰，力道大的恨不得把姜妩揉进身体里。 姜妩的心湖荡起细小涟漪，差点被顾覃川做出的深情动作骗了。 第9章 自从两人展开合作关系，顾覃川的转变姜妩有所察觉，但姜妩深知顾覃川不是个容易动情的男人，他曾经的冷漠无情把姜妩伤得很彻底。所谓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顾覃川是姜妩很难再相信的男人。 姜妩不知道顾覃川为什么会对自己转变态度，难道只因身体的迷恋？这个借口太单薄，姜妩自己都不信，但除此之外，姜妩想不出其他理由。 姜妩不会在顾覃川身上再浪费时间，便懒得去追究真相。 做自己该做的事，享受愉悦的过程就好。 姜妩搂住顾覃川的脖子，仰着头将自己完整呈现给他。 “姜妩……”顾覃川喉间溢出沙哑的低吟，裹着浓重的思念与压抑，深情之态可以融化坚冰。 但姜妩心如磐石，敲打在上面只会得一瞬回响，然后了无音讯。 “哥哥～”姜妩回应了顾覃川。 夜里，她可以为顾覃川柔软成任何他想要的姿态。 顾覃川懂，所以特别珍惜这段时间。 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对顾覃川来说春宵一刻是无价宝。他的女人是夜昙，只盛放在月光下，花期短暂，荼蘼惊艳后却无法将这份绝色留驻在身边。 两人在沙发上点燃火种。 顾覃川强壮的身体半遮半掩，来不及卸掉的商业气息和狂野的原始渴望交织在一起，布料摩擦细嫩的皮肤，一种特殊的禁欲与放浪感极大地刺激了姜妩。 姜妩直上青云，乐不思归。 他们彼此释放出最浓烈的情绪，一场前所未有，淋漓尽致的欢愉持续了两个小时才结束。 汗水延着顾覃川俊美无俦的脸庞滑落，滴在姜妩的额头上。 姜妩抚摸着顾覃川英俊的脸颊，声音哑得极其性感：“哥哥，你真棒。” 顾覃川突然卸下双臂的力气，趴在姜妩身上，哑然失笑。 我再棒也只是你的按摩器，有什么意义？ 姜妩抱着他的背，目无聚焦地望着头顶闪着细碎光芒的水晶吊灯。 这种关系还能维持多久？离开这个男人，有谁能满足自己被他一手开垦浇灌呵护的身体。 顾覃川说他食髓知味，姜妩又何尝不是。 有人曾对姜妩说，你在欺骗自己，姜妩并不承认，但她内心深处有个小小的声音告诉她，你是在自我欺骗，女人无法和不爱的人达成身体默契，你对他还没死心。 姜妩的心的确死了，但身体却为顾覃川活着。 顾覃川的手指穿过姜妩的指缝和她十指相扣，呢喃道：“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姜妩的眉头微微荡起涟漪，轻叹：“我以为你很舒服，我哪里做的不够，让你感觉折磨？” 顾覃川也发出叹息声，温热的气息在姜妩耳边无限蔓延。 他说：“我的身体很舒服，心却很空。” 姜妩闭上眼睛，唇边漾开清浅的弧度：“这我就无能为力了，你的心很大，坐拥声名依然空旷的话，不妨考虑结婚生子。” 顾覃川的手倏然握紧，抬头看着姜妩，问：“你愿意？” 姜妩轻轻摇头：“我不是你的良人，而且30岁以前我不会有这方面的想法。” “还有四年，我可以等。” “顾总别开玩笑，以你的身份要什么名媛千金没有。你，我高攀不起。” “姜妩！”顾覃川沉声道，“以前的事让它过去，我们重新开始不好吗？” 姜妩睁开眼睛，看着顾覃川近在咫尺却有些模糊的俊脸，说：“哥哥，你当初帮林校花打架的时候，我哭着求你不要去，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你说我误事，一把将我推到泥地里，那时候，我可是你的女朋友。”姜妩的眼角微微湿润，又补充了一句，“虽然只是走过场的女朋友。” 顾覃川解释：“我和林微澜没有……” “别解释了。”姜妩打断顾覃川的话，“我都不记得她的名字，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姜妩重新闭上眼，咬了咬唇道：“如果你厌倦了我们的这种关系，或者有女朋友了，可以随时单方面终止协定，我无条件配合。” “我和她只是普通同学关系。她帮过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校外的小混混欺负，我当时没处理好你的情绪我很抱歉。”顾覃川不管姜妩听不听，也要把误会解释清楚。 少年的血性怂恿顾覃川见义勇为，之后林微澜对他表示谢意和爱意，但顾覃川并没有和她发展除同学以外的任何关系。 林微澜是现在顾覃川一个大客户的女儿，偶尔会见面所以记得她的名字。 “抱歉吗？”姜妩摇头，“我也很抱歉，耽误了你的正常生活，要不我们结束……” “不要。”顾覃川堵住姜妩的嘴，不许她再说下去。 顾覃川不会结束，他的字典里没有无力放弃这四个字。 顾覃川在姜妩的唇上辗转碾压。 他对姜妩束手无策，只能在圈地为牢的区域里施展自己的权利。 这一夜，顾覃川精力极其旺盛，和姜妩抵死缠绵。 姜妩也放纵自己，直到天明。 激情褪去，一切又回到原点。 顾覃川先去洗澡，等他出来姜妩再进去。 两人没有交流，眼神也不想触，陌生得如同路人。 顾覃川又站在衣橱前，这次他没有犹豫，直接把为姜妩准备着的那套私服拿出来放在床上。 顾覃川从不吝啬展示姜妩的美，并对姜妩的着装风格了如指掌。顾覃川也有很强的占有欲，但他想占领的是姜妩的心。 姜妩洗完澡出来看到顾覃川站在窗边接电话，床上平铺着一整套全新的衣服，而且是她的style。 姜妩唇角微微扬起，脱掉睡袍，穿上顾覃川为她准备的衣服，并用笔写下一张欠条[清洗后，归还。]放在桌上。 临走前，姜妩走到顾覃川身后，双手环过他的腰，踮起脚尖在他后颈处落下一吻。 顾覃川明白这是无声的感谢，不掺杂其他情绪。 等顾覃川接完电话，房间里已经空空如也，只残留下一丝若有似无属于姜妩的淡雅香气。 姜妩打了一辆车去公司，等电梯的时候赶巧遇到从地下停车场上来的杨苏。 杨苏看到姜妩换了一套衣服，眼神立刻暧昧起来。 “啧，宝贝儿，你这么妩媚动人，看得我都心痒痒，昨晚是不是爽翻了呀？” 姜妩配合杨苏的话，双手撑着腰，说：“是啊，腰都快折了。” “哼～炫耀。”杨苏将手伸进姜妩的宽大斗篷里，在她腰上捏捏，又上移到胸前，被姜妩一把按住手，“女人，这里摸不得。” “怎么摸不得？哦，是你男人的专属，不让其他人碰是吧。”杨苏靠近姜妩，打趣她，“是谁说的顾覃川很一般啊，看你脖子上的草莓印都快泛滥成灾了，我达令都没有这么猛过，你俩真是浓情蜜意呀。” 姜妩移开杨苏的手，不想再聊有色话题，问她：“你这么早来我公司干嘛？” 杨苏拢了拢头发说：“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说好事情办妥了让我见见陆泽。” 陆泽现在是娱乐圈里的头部演员，颜值与演技并存，可以在18-35岁这个年龄段的角色之间无缝切换，也是姜妩亲自经营的顶流之一。 杨苏替姜妩办的事正是陆泽现在进的这个剧组所需要的，陆泽正在拍摄一部励志爱情剧，男女主从学生时代初恋到职场成长，然后出现一系列纠葛，大体矛盾和现实中姜妩与顾覃川的事情差不多。 第10节 这部剧的导演是姜妩的老朋友，对剧制的要求很高，能实景就不用特效，但剧里有一幕需要用到法式庄园，他原本联系好的庄园主突然反水，让他猝不及防。为了不拖延拍摄进度，他便向姜妩求援。 姜妩的人脉很广，娱乐圈、商圈都有不少关系。姜妩接到导演的电话，立刻筛选外国的友人，最后杨苏这个成天满世界飞的旅行博主主动请缨。 姜妩本来不想麻烦杨苏，因为闺蜜对她来说最好纯粹一点，不要掺杂友情之外的东西，但杨苏撒娇本领满级还自带特效，姜妩拗不过她，只能依她。 姜妩说：“陆泽很忙，我承诺过带你见他但要约时间，今天恐怕不行。” 杨苏挽住姜妩的手臂，无所谓道：“今天不行那就改天，我主要是过来还车的，你说你只有这一辆车，没有代步工具，你这种大美女打车掉份儿。” 姜妩说：“我有什么份儿，娱乐圈打工仔一个，不像你无拘无束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我也羡慕你啊，身边帅哥环绕，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行走的荷尔蒙。”杨苏的语气柠檬酸。 姜妩被她吃味的样子逗笑了：“要不你入股我公司，每天也能感受到荷尔蒙的熏陶。” 杨苏说：“我当甩手掌柜还成，让我成天在办公室、演出地点、商业活动上跑来跑去还是算了吧。” 姜妩戳了戳杨苏紧致的脸颊：“你就是一只慵懒的波斯猫，适合被男人圈养。” 杨苏笑眯眯道：“我乐此不疲。” “行吧，车钥匙给我，你该去花园餐厅喝早茶了。”姜妩说。 杨苏用食指勾着车钥匙，姜妩伸手的时候，她手腕一转，调皮道：“我这只慵懒的波斯猫今天心情好，免费给你当一天司机，让我感受一下你的工作内容，万一我有兴趣，说不定就入股了。” 姜妩低头看着杨苏那双十厘米高的高跟鞋，说：“你真想跟我体验生活的话，我建议你换一双低跟鞋。” “不用，这高度我习惯了，健步如飞。”杨苏很有自信地说。 姜妩耸肩，过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不听话的后果了。 第10章 上午十一点前，姜妩除了开例会，就是在办公室处理文件，杨苏窝在沙发上插着耳机看电影。 十一点整，姜妩开始跑外场。 杨苏开车把姜妩送到一个品牌秀的布置现场，站在远处看她和主办方沟通细节。 姜妩对工作很认真，在时尚方面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色彩搭配，场控音效，灯光舞美，甚至座椅的摆放，稍有不和她心意的地方，她都会提出来和主办方协商修改，争取把细节做到完美，让品牌和她的艺人能完美地融和。 离开品牌秀布置现场，已经接近一点，姜妩买了两份盒饭，在车上和杨苏解决完午饭后，又马不停蹄赶往下一个广告商处。 处理完广告的问题，又和某公司的老板喝了一小时下午茶，然后驱车一百多公里去到影视城，查看即将启动的项目的拍摄地。 在这期间，姜妩还不停地接打电话，她口中所提到的演员名字都是娱乐圈里的炙手可热的存在。 杨苏被姜妩连轴转的工作日程整萎了，不跟这一天她不知道，经营一家娱乐公司这么辛苦，幕后工作者的付出还不为人知。 杨苏已经累成憨憨了，姜妩依旧精神饱满，好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按照既定的程序无休止地运作。 晚上九点，姜妩终于结束了外场的工作，倦色浮于眉间，靠在汽车桌椅上吁出一口气。 杨苏像被十级飓风摧残过一样，先前精致的妆容浮粉严重，柔顺的卷发炸毛凌乱地披散在肩上，口红也不知去向。 杨苏揉着酸胀的右腿，有气无力道：“你不是老板吗，为什么还干执行经纪的苦活累活？” 姜妩说：“我没有完全丢掉经纪人的工作，我要对我的艺人负责，多把把关没坏处。” 杨苏唉声叹气：“可是累啊！反正我已经快不行了，双腿又酸又胀，早知道这么累，我就听你的话换双鞋了。我们叫个滴滴司机过来开车吧，我实在开不动了。” 姜妩伸手揉了揉杨苏的小腿肚，说：“我来开。” “你还刚得动啊？”杨苏服气了，“你是什么钢铁女战士？” “习惯了。”姜妩取掉安全带，从副驾下来绕到驾驶位，“你想吃什么？” 杨苏蹭下车，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摆手道：“我不想吃饭，只想回家瘫。” “那我送你回……”姜妩的话还没说完，放在中控台上面的电话震动起来。 姜妩拿起来，杨苏看到来电人是陆泽，瞬间腰不酸了，背不痛了，腿也不抽筋了，迅速地凑到姜妩面前，喜道：“陆泽诶。” 姜妩点头，接起电话。 陆泽沉稳又不失活力的悦耳声音传来：“还在忙吗？” 姜妩：“忙完了，在回公司的路上。” “我也在去公司的路上。”陆泽知道姜妩忙，三餐不规律，便关心地问，“你吃晚饭了吗？” “没吃，还没吃呢。”杨苏凑到话筒前，嗲嗲道。 陆泽：“？” 这声音很陌生。 “请问您是哪位？”陆泽礼貌问道。 “我是姜妩的闺蜜，姓杨，名苏，你可以叫我苏苏。” 陆泽沉默了片刻，说：“既然都没吃饭，不如一起？” “好啊，我……”好想见你这句话杨苏顿了一下没说出来，改口道，“我们去哪里吃饭？” 陆泽：“就去我和姜妩姐经常吃饭的餐厅，我十分钟到。” “嗯嗯。” 挂了电话后，杨苏噘嘴盯着姜妩：“你不是说他很忙吗，你俩还经常吃饭？听起来很让人羡慕嫉妒恨。” 姜妩说：“我们吃饭的地方不是什么浪漫法式餐厅，而是一家清粥馆，他回公司拿项目的时候会和我去那里随便吃点东西。” “你好抠啊，招待顶流也不整点好的。”杨苏撇嘴嫌弃。 姜妩：“正因为顶流没有私人空间，我才找个僻静的地方啊，不过每次吃饭都是他买单。” 杨苏：“……”最后这句话，你完全可以不说。 “气不气？”姜妩还故意问一句。 “气死啦！”杨苏扑倒姜妩身上，使劲揉她的胸，“极品男人都围绕着你，我嫉妒地发狂了，我要把你的胸搓平，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勾引男人。” 姜妩捂胸躲避杨苏的魔爪，咯咯笑道：“别弄了，很痛。你再这样，我不带你见陆泽了。” 杨苏收手，哼道：“被那位总裁亲肿了吧，今天工作这么多还不知道节制，痛死活该。” 姜妩哭笑不得：“你能矜持一点吗？开口闭口搞黄色。” 杨苏打开后座的车门，钻进去的时候说：“我本来就开放，不像你闷骚。快上车补妆啦，我俩这幅女鬼样，别把陆泽吓死了。” 姜妩上车，两人开始补妆。 姜妩工作的时候只画淡妆，稍微修补一下便好了，杨苏的全套妆容要多花费一点时间。 姜妩给杨苏递眼线笔的时候问她：“你为什么想见陆泽？别开玩笑，说实话。” 姜妩对自己的艺人很上心，没有成立经纪公司以前，她绝大部分时间都跟在艺人身边。陆泽是姜妩最早经营的艺人，陆泽今天的成功一半的功劳来自姜妩的全情付出。 姜妩入行的时候，娱乐圈还没有现在的繁荣，她从钢琴老师经人介绍转行做娱乐经纪人，起初带着几个创作型歌手到处找唱片公司推荐歌单，由于没有经验和实力，犯过错，碰过壁，最严重的程度被人当面把曲谱撕碎扔在脸上。 姜妩没垮，歌手先顶不住了。 为爱发电难以持久，没钱生活几个歌手纷纷放弃兴趣转做别的行业。 姜妩当初选择经纪人这行就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她咬牙坚持，像个小跟班一样学前辈怎么带艺人。 冷漠无视甚至被言语侮辱都不曾让姜妩有半点退缩，她慢慢总结经验，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属于她的那一颗星。 功夫不负有心人，姜妩在一所艺术学院的毕业晚会上相中了还是纯素人的陆泽，他出演了一部话剧里的男主角，把一个叛逆少年到成熟蜕变的角色诠释的活灵活现，姜妩当时就感觉陆泽是一块璞玉，只要用心打磨将来必会星光闪耀。 姜妩像陆泽发出邀约时，陆泽毫不犹豫地拒绝，说自己不想当明星，只想做话剧演员。 姜妩说你的天赋不止于话剧，你可以拥有更光阔的舞台，你是属于荧屏的，就算当了明星，你依然可以在话剧舞台上发光发热。 姜妩好说歹说都动摇不了陆泽的心，姜妩并未死心，天天守在话剧室门口，拿着一个小小的应援牌，像个迷妹一样为陆泽打call。 姜妩不打扰陆泽的私人生活，但会准时出现在陆泽演出的场合。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长时间，陆泽终于被姜妩的诚意打动了。 陆泽成了姜妩挑选的第一匹千里马。 陆泽没让姜妩失望，他的性格和姜妩类似，只要做出决定就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即便困难时期他和姜妩一起风吹日晒蹲导演，找剧目也没有半句怨言。 姜妩为了捧红陆泽可谓呕心沥血，倾其所有。 那时候还没到男色消费时代，男星起步比女星困难，姜妩自掏腰包把陆泽往各个剧组里塞，幸好陆泽不止能靠脸吃饭，他有话剧舞台扎实的基本功，慢慢地也熬出来了。 随着全国女性消费水平的提高，男色当道的时代来临，姜妩看准时机通过各种渠道提高陆泽的曝光率。 在姜妩不遗余力的推广下，陆泽迅速火遍全国甚至全亚洲，各种品牌代言纷至沓来，剧本堆积如山，成功的喜悦让姜妩露出小姑娘一般活泼明媚的笑容。 姜妩趴在桌上怀抱剧本，对坐在对面的陆泽说：“我们终于苦尽甘来了。” 陆泽静静的看着姜妩，片刻后站起来走到姜妩面前，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谢谢你。” 姜妩倒没觉得陆泽唐突，毕竟两人风雨兼程，同心协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绅士的亲吻是最崇高的礼节。 姜妩轻轻摇头吗，继续鼓励陆泽：“你的成功是我最大的成就，今后在圈里走动，注意谨言慎行，工作之余别忘了维护好自己的粉丝团，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希望你能一直保持健康积极正面的形象。陆泽，你是我的骄傲。” 这番窝心的话令陆泽心潮涌动，眼中尽是温柔：“姜妩，你是我的女神。” 去掉“姐”字的称呼意义便不同了，姜妩淡笑着抽回被陆泽掌心包围的手，说：“你姐野心很大，她要继续做伯乐去寻找千里马了。” 陆泽微微垂眸，掩饰眼底的失落，再抬头时又恢复了常态：“我不能做你的唯一，便做守护你的骑士团首领，以后师弟师妹缺少资源尽管来找我。” “必须的。”姜妩指着堆叠的合约说，“你一个人也消化不完。” “原来你早就想好这一步了啊。”陆泽作委屈状。 姜妩但笑不语。 陆泽正色道：“为了你，我可以无条件付出，就像你曾经为我付出那样。你为我撑起一片天，现在我来帮你打江山。” 第11章 现在姜妩虽然很少跟陆泽在一起，但陆泽的经纪约一直在姜妩手上，很多经纪公司想挖墙脚，消息还没传到姜妩那里，就被陆泽直接压住了。 陆泽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姜妩几次想退了他的经纪约都被陆泽拒绝了，陆泽深知没有合约的纽带，他和姜妩可能连见面的机会都很少。 第11节 陆泽一有时间就会来姜妩的公司和她谈谈娱乐圈的未来动向，以及其他一些心得琐事。 姜妩问杨苏这个问题倒不是怕杨苏撩陆泽，而是她的职业病不允许旗下艺人的形象受损。 杨苏豪放的做派非常容易引起误会，现在的娱记无孔不入，万一拍到她和陆泽近距离的照片，再添油加醋乱写一通，陆泽难免受到影响。 杨苏边描眼线边说：“你怕我对陆泽有想法啊？他是很帅，但不是我的菜。我对娱乐圈里的男人无感，你与其担心他不如多担心财团的那位极品帅哥，多金又充满男人味的总裁才是招蜂引蝶的对象。” 姜妩看着杨苏，没有说话。 杨苏描完眼线，用指腹拨了拨卷翘的睫毛，说：“我想请陆泽和我做一期旅游宣传的视频，帮我扩大粉丝群。我私下给你说这事是不想走商业程序，我俩虽然是闺蜜，但从经纪人手里过这件事，对陆泽来说性质就不一样了。” 杨苏毫不遮掩地表达出意思，作为闺蜜互相帮忙无可厚非，但陆泽会怎么想？ 姜妩抿了抿唇，道：“这么做不太好。” 杨苏不在商圈活动，并没觉得自己这样做哪里不好，她把姜妩当闺蜜，把陆泽当闺蜜的朋友，借点朋友关系为自己行个方便没什么不好，但是姜妩不喜欢，她不会强求。 “你要觉得不行，就算了，我不会在陆泽面前提这个话题，只单纯地吃顿饭。” 姜妩微微垂眸，觉得自己说话太直接了。杨苏浪是浪，但她也有原则和底线，她很少对自己开口求帮忙，要见陆泽是她第一次提要求。 姜妩拿起口红，对杨苏说：“我来帮你补口红。” 杨苏怔了片刻，乖乖地将嘴唇嘟起。 两人补完妆，来到那家僻静的清粥店，陆泽已经在包房里等她们了。 走下荧幕的陆泽干净清爽，184cm的身高，身材比例很好，显得手长腿长，一件质感上乘的卡其色英式猎装搭配黑色西裤和一双深棕色切尔西靴，英挺之余又不失绅士的优雅。 他长得很具侵/犯性，但眉眼间又带着温柔的气息，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如阳光般温暖治愈。两个极端在他在脸上完美融合，一经推广就迅速走红。 杨苏第一次见到陆泽本人，不禁愣神了片刻。 陆泽的目光在杨苏身上稍作停留后，站起来招呼姜妩：“我已经点好菜了。” “嗯。”姜妩拉开座椅，碰了碰杨苏的手，示意她坐下。 杨苏回过神来，尬笑了一下，朝陆泽伸手：“你好，我是你姐的闺蜜杨苏。” “你姐”这个说法让陆泽微微皱了皱眉，握住杨苏手的三分之一处，颔首：“陆泽。” 陆泽给杨苏一种很有距离的疏远感，不愧是顶流，近在眼前却似远在天边。 三人坐下后，进入了一段无言的尴尬期。 陆泽想找姜妩说话。 杨苏想找陆泽说话。 姜妩眉眼低垂像在想什么心事。 最后还是粥馆老板亲自上菜打破了这份沉默。 老板站在桌子旁边，开启话痨模式，说着姜妩和陆泽没成名以前的事，表示他们很念旧，一直照顾他的生意。 说了一大堆话热场后，老板“功成身退”。 陆泽适时接话，谈起最近在考虑的几个代言。 姜妩给陆泽提了一些建议，让他择优选择，并问陆泽最近的档期怎么样。 陆泽说除了正在拍摄的电视剧和两个国外品牌的代言，他没有再接其他工作。这半年他没有休过一天假，有点累了。 姜妩问陆泽想不想旅游放松一下，陆泽点头说有这方面的打算。 姜妩便对陆泽正式介绍杨苏，说她是旅行博主，全世界的旅游景点她都很熟悉，需要旅游攻略可以和她聊聊。 杨苏明白姜妩把话题引到这里，该自己上场了。 杨苏发挥长处，在了解过陆泽的旅行意向后，开始为他推荐合适的景点。 陌生感在谈话中渐渐消散，气氛融洽起来。 姜妩小口小口地喝着海鲜粥，看杨苏眉飞色舞的自信样子，她感觉这样的杨苏才最美。 用餐结束，杨苏拿到了陆泽的私人联系方式。 陆泽去买单的时候给姜妩发了一条微信。 [我有事想单独跟你说。] 姜妩收到这条信息后简短地回了一个“好”字，然后很直接地对杨苏说：“我和陆泽要谈点事儿，不能送你回家了。” 杨苏点头。 姜妩完全可以找任何一个理由支走自己，但姜妩没有这样做，证明她对自己很坦诚。 杨苏是个识趣的人，站起来和姜妩拥抱了一下，提醒她：“你需要休息，别谈太久。” “嗯，那件事我会以朋友的身份跟陆泽说。” 杨苏笑了笑说：“算了，我不打算做了。” 姜妩牵着杨苏的手，轻轻摇晃：“我之前说话太直接，你生我气了？” “哪有生气，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杨苏恢复大大咧咧的样子，“我是觉得陆泽对我很戒备，他的身份的确不适合在工作以外抛头露面。” 姜妩弯了弯唇：“这件事我来协调，你等我消息。” 姜妩这么说，杨苏便不推辞，点头道：“我对你只有爱，没有芥蒂。你这么优秀的女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能当你的闺蜜是我福气。” “达成共识。”姜妩笑得明媚，“我送你打车。” 姜妩送走杨苏后，和陆泽回公司。 路上，姜妩敏锐地察觉到暗处有很多双眼睛在窥探，姜妩便问陆泽：“成名之后更辛苦了吧。” 陆泽笑得疲惫：“还好，决定走这条路，我就做好了辛苦的准备。你今天很忙吗？” 姜妩也说：“还好，今天的活动量不算大。” 陆泽转头看着姜妩的脸说：“你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是昨晚没休息好吗？” 昨晚激战到天亮，姜妩根本没时间休息，但这种事姜妩不会告诉陆泽。 “最近有点失眠。”姜妩找了个借口。 这个女人坚强的令人心疼，陆泽很想拨开她的刘海给她做做头部按摩，但陆泽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只能叹息着说：“待会儿我分享几首有助睡眠的轻音乐给你。” “好。” “你觉得我能交女朋友吗？”陆泽突然问。 姜妩很诧异地看着他：“你有心仪的对象了？” 陆泽摇头：“没有，我随口问问。” 姜妩沉思了片刻，很理智地分析这个问题：“你现在的事业相对稳定，但以你的知名度，地下恋很容易曝光，如果被揭露出来，不止你的事业会受影响，女方也可能会遭到恶意抨击。我作为你的经纪人，建议你暂时不要交女朋友，如果你真爱那个女孩子，甘愿为她冒险，你就官宣恋情，给粉丝和她一个交代。” 姜妩的表情很认真，不带任何私人情绪，路灯的光影打在她的侧脸上，在她精致如画的脸颊上渡上了一层朦胧淡雅的光晕。 陆泽突然怀念起以前和姜妩一起过的穷日子，那时候为了获得资源，他和姜妩成天从早跑到晚，像这种冬夜流连在街上，踩着积雪压马路是常有的事。 那时姜妩会发泄情绪，展开双臂迎着飞雪仰天大叫：“喂！老天爷，你看在我们这么努力的份上，给陆泽一个机会好吗？他真的棒，只要给他一个舞台，他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陆泽走在姜妩身后，双手揣在裤兜里含笑看着前面边喊边跑的姜妩，是那么的天真执着。 陆泽通常会在双手暖和后，追上去用掌心温暖姜妩冻僵的小手。 姜妩冻憨了，不会拒绝这份温暖，边跺脚边问：“陆泽，我觉得男生好像都不怕冷，你们身体里是不是有火炉啊？” 陆泽笑道：“男生属阳，火气旺，你以后跑资源记得多穿点衣服。” 姜妩望着陆泽说：“穿多了累啊，厚重的像只大笨熊，我本来就很难得到资本的信任，必须在形象上多下点功夫，冷冷就习惯了。” 陆泽裹紧姜妩的手说：“女生受寒不好，生理期肚子会痛。” 姜妩歪头看着陆泽的眼睛，促狭道：“你挺懂的啊，交过几个女朋友？” 陆泽有点不好意思地避开姜妩的注视，说：“我没交过女朋友，但基本的生理常识还是知道的。” “是吗？想谈恋爱要趁早，等你成名可就没机会了。” “你真的是我的经纪人吗？”陆泽笑道，“那我现在去谈恋爱，不管你了。” 姜妩头摇得像拨浪鼓：“你现在已经没机会了，我说的趁早是指上大学的时候。” 陆泽看着姜妩冻红的鼻尖说：“大学没有遇到让我心动的女孩，现在遇到又不敢表白。” 姜妩微微皱眉，仰头思忖：“你喜欢哪个女明星？” 两人跑资源的时候，经常会遇到圈里小有名气的明星，姜妩总是提醒陆泽看她们，还说我们好好努力，以后也会有她们那样的待遇。 所以姜妩觉得陆泽不敢表白的人肯定是某个女明星。 陆泽却摇头：“我喜欢的女孩远在天边，近……” “陆泽！”姜妩突然打断他，“你被雪光刺瞎了眼吗？” 陆泽：“？” 第12章 姜妩收回被陆泽包裹的手，低头道：“雪越下越大，我们该回家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饱满的精神迎接挑战。” 姜妩很委婉地无视了陆泽的表白，陆泽轻叹了一下，从此没在提起过此事。 忆起曾经，再看看现在的姜妩，陆泽后悔自己没有在她天真烂漫的时候把她追到手。 陆泽沉默不语，姜妩用门卡刷开公司的大门。 打开灯后，姜妩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陆泽则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花花世界。 “你找我有什么事？”姜妩的语气很公式化，办公室的环境拉开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正因如此姜妩才选择回公司聊。 陆泽的心思姜妩知道，她更明白两人之间永远不能逾越鸿沟，踏错一步必将万劫不复。 “我想邀请你参加我的生日会。”陆泽双手抱胸慵懒地侧靠在墙上，办公室对姜妩来说是冷冰冰的职场，但对陆泽来说却是他唯一能近距离接触姜妩的温暖港湾。 陆泽在外面可以带上各种面具，但回到这里他可以卸下所有防备，放松心情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我今年满打满算进入娱乐圈三年零六个月，我想做个从艺生涯的小总结，三年时间虽然不长，但对我来说感触颇多。” 第12节 陆泽怕姜妩拒绝，顿了顿又说：“你是我的经纪人，粉丝们想见见你。” 姜妩转着钢笔，金属的冷光在她纤长的手指上划着优美的圆圈：“好，场地看了吗？” 陆泽点头：“助理已经定好了。” 提到助理，姜妩问陆泽：“小祝怎么没跟着你？” “我回公司，她没必要跟着。”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陆泽不希望有人打扰他和姜妩独处的时间。 姜妩说：“我对小祝的印象不错，小姑娘很勤快，有眼力见，以后可以转职做经纪人。” 陆泽的薄唇抿成一线，颇为无语：“你怎么不看看我？目光老是聚焦在我身边人上，你把他们都挖走，剩我一个光杆司令，对你有什么好处？” 姜妩被陆泽的话逗笑了：“谁叫你眼光好，选的人都是我喜欢的。” “你喜欢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偏偏不喜欢我。”陆泽撇嘴抱怨。 姜妩听得出陆泽所说的这个喜欢是单纯欣赏，便说：“我当然喜欢你，他们只是跟着你沾光。” “我一点都没感觉出来。”陆泽露出完全不信的表情，“每次我们吃饭都吃清粥，嘴都给我吃淡了，你明明知道我在剧组很辛苦，也不犒劳犒劳我。” 姜妩无奈道：“你现在人气很高，走哪都会造成拥堵，我们不能给商家添乱不是。你的生日会定在哪里的？可以动火的话，我请个大厨去做一顿美味的大餐犒劳你。” “在凯宾花园酒店，请大厨就不必了，你亲自给我下一碗长寿面就是对我最大的犒劳。” “好，我厨艺不行，做的难吃你不能吐哦。” 陆泽呵呵笑道：“我又不是没吃过，做的时候别把糖当盐放，我的健身教练不让我吃糖。” 姜妩停下手中转动的笔，做了个“ok”的手势。 “对了，你帮我跟李导说一声，庄园的事解决了，七天的使用权你们可以细细打磨那几场戏，不着急。”姜妩说。 “嗯，其实没必要跑那么远，绿布背景我一样可以演好。”陆泽对自己的演技相当有自信。 姜妩说：“李导在乎细节精益求精是好事，你的演技好，其他演员未必有你的水平。这部剧的制作经费充足，该花的钱要花。” 陆泽点头：“庄园的事是托你闺蜜解决的吧？” “嗯。” 陆泽很聪明，也很细心，从杨苏的话语中他听出杨苏对世界各地的名胜古迹如数家珍。杨苏提到过几个有名的庄园主都是她的朋友，所以陆泽不难猜到这件事是杨苏帮的忙。 既然话题已经谈到这里了，姜妩适时道：“杨苏想请你帮她合拍一期旅游视频，她怕你不答应，托我说个情。” 说情便不是商业行为了，陆泽可以拒绝任何人情，唯独不会拒绝姜妩，便慷慨说道：“可以啊，你闺蜜就是我的朋友，她打算什么时候拍，给我个具体时间，我来调整档期。” 杨苏没告诉姜妩具体时间，表明这件事并不着急，姜妩还是要为陆泽考虑，便说：“你不能随意改变工作档期，免得被某些人抓住把柄，说你耍大牌。杨苏那边的时间我来调整，确定后再通知你。” “好。”陆泽走到姜妩办公桌对面的沙发前坐下，神情倦懒，仿佛这里是他家一样随意放松地交叠双腿，右手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 姜妩无聊地抽出一本广告宣传册浏览，两人就这么陷入沉默。 过了良久，陆泽说：“这次的剧本里有激/情戏。” 这事姜妩知道，剧本她看过，虽然陆泽现在有自主的能力，但他拿到本子依旧会让姜妩定夺。 “李导求真，要求我和女主角假戏真做。”陆泽说起这个话题，整个人都消沉了不少。 假戏真做，这点姜妩倒是没有想到。 “什么尺度？”姜妩问。 陆泽收敛着表情，淡淡道：“极限尺度。” 姜妩皱眉道：“你怎么想？” “我拒绝了。”陆泽叹气，“借位亲密是我能接受的最大尺度。李导不太高兴，说这是为艺术献身，我琢磨一个傻白甜爱情剧有什么艺术可言。” 在陆泽看来有关爱情的剧都属于傻白甜，但实际这个剧本挺现实的，把职场竞争的残酷，家庭的复杂关系，人性的真善恶，爱情的妥协与挣扎，还有一丝羞怯的甜蜜描绘得都挺不错。 姜妩没说话，陆泽有点失望：“我可以用演技弥补身体缺失的反应，但那样我会很难受。” 陆泽明白地将心里话告诉姜妩，姜妩知道他公私心都有，想了想，说：“这件事我来和李导沟通，尽量减少脖子以下的镜头特写。” 陆泽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心疼我的只有你。” “应该的，作为老母亲一样的经纪人，必须疼爱自己的艺人孩子。” “……”陆泽的笑瞬间卡壳。 “姜妩，我不是你儿子！叫你一声姐是对你的尊重，莫名其妙又降了辈分，你就这么想和我划清界限？”陆泽很不高兴，目光幽暗，声音很沉。 这时，善解人意的姜妩没顾陆泽的感受，她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不想给陆泽留下幻想的余地：“陆泽，是你分不清现实。我对你的付出是出于自身的考虑，我们是事业发展道路上的同伴，相互依靠帮扶，你的单纯让你误解了我们之间的情感。” 陆泽脸色发青，咬牙道：“我单纯？娱乐圈里有人单纯吗？”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个单纯的大男孩。”姜妩的语气很疏离，甚至没有看陆泽。 陆泽被众星拱月，除了姜妩没人会这样无视他。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折磨着陆泽，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 陆泽曾经参加过一档综艺类访谈节目，节目组的问题很放，其中一个问题是：娱乐圈里谁是你的白月光女神。陆泽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姜妩的脸。 但陆泽没有把姜妩的名字说出来，笑着说了坐在身边同剧组的女演员，正好为将要上的剧炒炒话题热度。 这个问题还好，但下一个问题震惊全座。 [圈里哪位女星是你的性/幻想对象。] 当主持人提出这个问题后，全场安静，落针可闻。 节目播出后，后期还在陆泽的镜头旁加上了一句：这不是静止画面。 陆泽回神后，从容地说了一个二次元漫画女主的名字，并解释自己喜欢看动漫，因此他还突破次元壁吸了一批动漫粉。 其实陆泽的白月光和性/幻想对象从来只有一个人。 姜妩不止一次进入他的梦境，和他在各种地方极尽缠绵。 梦中的姜妩娇柔妩媚，毫不吝啬地展示出女人最致命的吸引力。 她在自己的进攻下绽放出最原始的美感，咬唇的姿态，性感沙哑的吟唱，每一个动作都令人血脉贲张，欲罢不能。 然而梦境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姜妩在职业面具的遮掩下，透着性冷淡的遥远疏离感，别说碰她，想在她脸上看到以前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都很难。 陆泽理解姜妩的转变，娱商两界机遇与危险并存，即便现在是平权社会，但大多数女人依然是男人掌心的筹码和玩物，所有豪华酒会、商业谈判的背后都存在不堪入目，腐臭流脓的潜规则。 陆泽身为男人都有人想潜规则他，更别提姜妩这种令男人眼睛发光的女强人。 征服女人是男人的本性，征服强大的女人会使男人的成就感加倍。 陆泽不想征服姜妩，他只想把姜妩捧在手心好好疼爱。 可惜姜妩不给他任何机会，稍有风吹草动，她便警惕地走进自己的冰雪城堡里，让人看得见摸不着。 陆泽极力平复情绪，握拳的手慢慢松开，拿出手机给姜妩发送了几首舒缓情绪的轻音乐后，站起来说：“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姜妩拿起一本策划案，说：“很多记者守在外面，你送我回家不方便。你先走，我再处理几个文件。” 陆泽没有多说，走过姜妩身边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下：“早点回去，你憔悴得让我心疼。”说罢，离开。 姜妩身体后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了眼，思绪纷乱。 她从不主动招惹男人，每走一步都小心谨慎，即便如此还是免不了受人惦记。 陆泽对姜妩来说只是个弟弟，他再帅再优秀，姜妩也不可能和他发展除工作以外的任何关系。姜妩怕陆泽对自己情根深种，一旦感觉情况不对劲，姜妩会立刻提醒他认清方向。 陆泽值得更好的女人，而自己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 翌日黄昏，姜妩收到顾覃川发来的微信。 内容是一张海报风格浓郁的照片。 紧接着，顾覃川又发来一条语音：“我在巴黎出差，顺手拍了一张‘铁娘子’的照片。它的高度就是我和你之间的距离，我会登上塔顶找回遗失的美好。” 第13章 姜妩怔怔地看着照片，她曾经满怀憧憬地对顾覃川说：“如果以后有机会去浪漫的巴黎，我一定要去埃菲尔铁塔看一看。法国人说它是一位守护巴黎的巨人，经年屹立在这座城市中，观望着普罗大众的生活，登上塔顶，就能看尽人生的喜怒哀乐。” 后来，姜妩流着眼泪对顾覃川说：“我永远走不到铁塔的顶端，够不到我要的幸福。” 姜妩重新听了一遍顾覃川的语音，触动心灵的感觉反而更淡了。 什么叫遗失的美好？既然美好为何会遗失？丢掉的东西再捡起来，擦得再干净也会存在肉眼不可见的尘埃。 姜妩没回顾覃川的微信，投入繁忙的工作中，很快就忘了这件事。 顾覃川站在埃菲尔铁塔顶层的瞭望台上，将整个巴黎尽收眼底。 这座古老而又充满浪漫色彩的城市，在晨曦的呼唤下慢慢觉醒。空气中弥漫中醉人的芬芳，天空浅蓝与城市多彩相融合，美得像一副油画。 巴黎是女人最向往的城市之一，它浪漫、时尚、高雅艺术的气息从古老的咖啡厅蔓延到谢香丽舍大街。塞纳河畔不缺相拥亲吻的男女，而顾覃川渴望的温柔却不在他的身边。 遗失的美好随着时间的流逝，风化成斑驳不堪的记忆。 顾覃川想拥有一双魔术手，抚平姜妩心中早已结痂的伤痕。 姜妩没有回微信，顾覃川失望却不意外。算算时间，现在国内是下午四点半，她应该在忙工作。 顾覃川拍了很多照片，全方位记录下自己看到的巴黎美景。等到国内入了夜，顾覃川再慢慢发送这些照片，哪怕在姜妩心里泛起细微的涟漪，也算一种成功。 晚上，姜妩好不容易能睡个美容觉，手机却被微信消息狂轰滥炸。 几十张照片不停歇地传输过来，姜妩拿着手机面无表情。 等消息消停了，姜妩回了一条信息：顾总，我这里不是云相册。 顾覃川发来语音：“巴黎是一座很美的城市，有机会和我一起来看看。” 姜妩打字：去过了，你慢慢欣赏美景。 顾覃川：“没有你，再美的风景也寂寞。” 姜妩：…… 不得不说，顾覃川刻意压低，充满诱惑的性/感声音真的会让人耳朵怀孕，要不是了解他，姜妩非常有可能坠入他精心制造的温柔陷阱中。 第13节 “姜妩，我想你了。”顾覃川继续低音炮攻击。 姜妩看了看时间，回复：顾总，我没算错的话你那边应该是下午四点，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但思春还早了点。 这次顾覃川回复的文字：……我刚开完会。 姜妩：有一个词非常适合形容现在的你。 顾覃川：什么词？ 姜妩：衣冠禽兽。 这条消息发出后，顾覃川迟迟没有回音。 姜妩等了片刻刚刚睡下，顾覃川直接打来电话。 姜妩困得眼皮打架，没精力和顾覃川“谈情”，但电话一直响个不停。 姜妩把电话调成静音塞进枕头下面，然后团成一团闭上眼就睡着了。 第二天姜妩睡醒后看手机，电量微弱接近关机状态。 屏幕显示5个未接电话，微信信息数12条，其中10条语音，3条文字。 文字信息：[不方便接电话回信息？你很忙吗？] [姜妩，我一直在等你回复。] [我在你心里当真没有一点位置？我累了，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是分开的意思么？ 姜妩看着这条消息，心里莫名空出一个缺口。 不痛却空落落的。 姜妩想回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妩放下手机，将头埋进被子里，一坐就是半个小时。 再抬头时，姜妩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她将手机调成响铃，插上充电器后，起床洗澡化妆。 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生活还要继续，工作依旧繁忙。 姜妩做头发的时候，手机响了。 姜妩心里一紧，下意识觉得电话是顾覃川打来的，但这个想法转瞬即逝。 顾覃川没那么多时间和耐心跟一个女人纠缠，他的商业王国需要他去打理，他要床伴轻轻勾勾手指，就有无数女人蜂拥而至。 姜妩算个什么东西。 这样想就释怀了。 姜妩给头发做好最后的定性步骤后，回到床边拿起电话。 来电的果然不是顾覃川，是陆泽的助理。 电话接通，助理语气慌乱：“姜妩姐，陆泽出车祸了。” 姜妩刚刚平静的心又狠狠揪起来，“什么？！” “他早上在去剧组的路上出了车祸，刚刚被送进济仁医院。” 姜妩来不及没问陆泽伤势如何，直接拿起外套冲出家门。 姜妩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过。早上堵车，她一路按着喇叭，引得隔壁车道的车主降下车窗玻璃破口大骂。 姜妩不在意这些，她的耳朵里除了一直循环的“车祸”两个字，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姜妩以最快速度到达济仁医院，医院门口已经被各路媒体记者包围了。 记者们看到姜妩来了，纷纷涌上前来，问她陆泽的情况。 姜妩没空搭理记者，在医院保安的帮助下，顺利进入医院。 姜妩急行的脚步比急诊科医生还快，走过护士台，扬起的风将病人的问诊记录单掀开了好几页。 姜妩来到急诊室门口，透过中间的透明小窗往里望了望，看到陆泽坐在凳子上，脸和身体都没事，左手的衣袖卷起，露出半截手臂，护士正在给他擦伤的部位消毒。 姜妩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处，双手撑在墙上，垂着头叫人看不出情绪。 急诊科医生刚刚去拿陆泽的检查报告了，大明星入院出报告的速度都比平常快了几倍。 急诊科医生进急诊室前看了姜妩一眼，但没有询问她是谁。 医生推开门走到陆泽面前，把体检报告递给他，说：“报告显示没有内伤，骨骼也完好无损，消完毒包扎一下伤口就可以走了。” 陆泽没仔细看报告上的数据，医生说没事，他便问：“不包扎行吗？我一会儿还要拍戏。” 医生挑眉看着陆泽，说：“你左臂上的擦伤范围不小，万一感染出现败血症，后果不堪设想。你们这些明星又不缺钱，休息几天再拍戏，损失能有多大？” 医生的话阴阳怪气，陆泽涵养再好也忍不住怼他：“拍戏是我的工作，好比治病救人是你的工作，难道你做医生只是为了赚钱？来了急诊病人，你会叫病人晚几天来，你的问题不会致命吗？” 医生被怼得哑口无言，便埋头填写病例，同时说：“我是提醒你注意身体。” 陆泽语气稍缓道：“谢谢，但你说话的态度很容易让人误会。各行各业都有敬业的人，娱乐圈不止有靠脸吃饭的小鲜肉。” 医生撇嘴：“我不关注娱乐圈，只晓得很多明星拿着天价的片酬，却不敬业。” “你说的只是个别……”陆泽想为娱乐圈里敬业的演员正名的时候，姜妩走了进来。 陆泽看到她，立刻将受伤的手往身后背。 姜妩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所有的情绪已经被她丢在急诊室门外。 姜妩走到陆泽身边，轻轻抬起陆泽的手臂仔细看了看，说：“擦伤面积这么大，必须包扎。” 医生点头，见大明星有点怕这女人，想必她来头不小。 陆泽抿唇不语。 姜妩又说：“导演那边我去沟通，让他把你的戏往后延，你好好休息几天。” 陆泽觉得不需要：“小伤而已，拍戏的时候磕碰受伤都比这严重。” 姜妩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转而露出笑脸，轻声道：“听话。” 陆泽恍惚了片刻，那一抹微笑对他来说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陆泽终于妥协：“好。” 包扎完毕后，姜妩颔首对医生和护士说：“麻烦你们了。” 医生护士表示不麻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姜妩扶着陆泽，走到诊室门口的时候，脚步稍作停顿，回头对医生说：“娱乐圈里有浊流，也有清泉，敬业的演员应该被尊重。” 医生张了张嘴，终是无言以对。 医院走廊的尽头，陆泽曲肘坐在椅子上，姜妩站在他身旁。陆泽的助理交完医药费回来，看到这个情况不敢靠近，远远地等在一边。 姜妩给李导去了个电话，把陆泽的情况告诉他。 李导说人没事就好，休息一两天没问题，但时间别太久，剧组耗不起。 姜妩看了眼陆泽，陆泽也在看她，准确来说陆泽一直在看她。 姜妩把休息时间争取到四天，李导勉强答应。 挂断电话后，姜妩双手抱臂，隔着走廊玻窗举目远眺，长而浓密的睫毛也难掩她的愁绪。 陆泽知道姜妩心里难受，但娱乐圈就是这么残酷。 “对不起，我的车子突然爆胎，失控撞到安全岛。”受伤的陆泽率先道歉。 姜妩微微闭目，良久后，问道：“司机开车前没有检查车况？二十多年的老司机会出这种差错？” 司机跟了陆泽两年，开车一直比较稳，为人也比较憨厚老实，陆泽便为司机开脱了一句：“他也不想发生事故。” “但事故却发生了。”姜妩语气略重。 姜妩对自己的艺人无比重视，伤在陆泽身，痛在姜妩心。姜妩原想安慰陆泽，却因过分担心而有失方寸。 姜妩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语气缓和道：“司机受伤了吗？人在哪里？” 陆泽说：“轻伤，现在应该在交警分局处理事故。” 姜妩点头，踱了几步，忽然问道：“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娱乐圈水深火热，璀璨华丽的遮羞布下暗潮涌动。姜妩不是阴谋论者，但她深知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 第14章 陆泽沉默，不想告诉姜妩经常有其他经纪公司的人来找他，希望他改换门庭。陆泽坚持不换，那些人坚持说服，骚扰拉锯战一度上升到陆泽忍无可忍的地步。 其中，以天岳娱乐经纪公司最为霸道。 天岳和天玺是娱乐圈里比较大的两家艺人经纪公司，两家旗下都有圈内的顶流，天玺的男艺人稍微多点，在目前的市场环境下略占优势。 天岳的老板说起来算是姜妩的师哥，他和姜妩曾经在同一个大经纪手下当过助理，后来师兄妹各立门户，从小公司一步步做到现在的规模。 同在娱商两界混，难免有交锋摩擦的时候。两人一开始顾及情分，明面上还过得去，随着公司旗下艺人在争资源的时候发生矛盾，粉丝互相拉踩，战火上升到经纪公司，两家之间维持和平的那根脆弱的弦终是断了。 姜妩专注于艺人的培养，很少故意挑起争端，天岳的老板则狠辣多了，旗下艺人更是嚣张跋扈，穷尽手段霸占热搜和各种娱乐头条。 陆泽不确定车祸是意外还是人为，如果是天岳的人在暗中操作，陆泽不需要姜妩的帮助，也能找天岳清算这笔账，毕竟这已经威胁到他的人身安全，触犯了法律。 “不回答就是有了？”姜妩抬起陆泽的下巴，让他正视自己。 “我不确定。”陆泽微微摇头。 “谁招过你？”姜妩知道陆泽内敛，在圈里沉浮几年终于到达顶峰，这种时候更需谨言慎行，陆泽不会傻到主动开罪别人。 陆泽任由姜妩托着他的下巴，因为抬眸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姜妩精致的下颌线，和她浓密睫毛下犀利而不失关切的眼睛。 姜妩的左眼角下曾经有一颗泪痣，但她非常不喜欢，便去医美做了祛痣手术。陆泽觉得很可惜，那点三分柔弱，七分娇美，十分勾魂的风韵是点燃男人热情的火种，姜妩亲手毁灭了火种，不带一丝犹豫。 姜妩说，有这颗痣在注定为爱所苦被情所困，而且容易流泪。祛掉它，我的人生才有无限可能。 姜妩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表情很淡，和平时聊天没有差别，可陆泽却觉得她果断决绝的样子a爆了。 第14节 而且姜妩经常因为飒爽的时尚造型登上热搜，一度成为气质女星模仿的对象。 陆泽的目光停留在姜妩樱花色的唇上，透过微启的唇缝可以看到她洁白如玉的贝齿。 陆泽的喉结微微滚动。 姜妩的眸色暗了暗，放开陆泽的下巴，问：“司机在哪个交警分局处理车祸？” “我不知道，要问助理。” 姜妩转头，朝长廊另一边的助理喊道：“小祝，你过来。” 小祝小跑着过来，非常拘谨地站在姜妩面前。 姜妩问她：“司机在哪个分局？” 陆泽在姜妩身侧摇头，示意小祝别说真话。 “我……”小祝的话刚起头，姜妩眯了眯眼，提醒她，“我还是陆泽的经纪人。” 小祝缩了缩脖儿，陆泽虽然是她的直属老板，但在姜妩面前她又不敢撒谎。 “四分局。”小祝低头，谁也不敢看。 姜妩得到答案，满意地点头：“你先送陆泽回家，记者问什么都别回答，让他们拍几张陆泽健康的样子就好。” “收到。” 陆泽想说什么，姜妩瞥他一眼，先开口：“你在家休息这几天不是没事做，安抚粉丝的情绪是你工作。” “姜妩……” “叫我姐或者老板。” “……”陆泽站起来，表情很压抑。 姜妩无视他的不爽，将披在他肩上的外套细致整理好后，说：“我晚点来看你。” 陆泽的脸色立刻阴转晴，嘴角扬起开心的弧度：“我等你。” 姜妩点点头，转身离开。 小祝抱歉道：“我不敢对姜妩姐撒谎。” 陆泽看着姜妩走路生风的背影，微微叹气：“别说你，我都不敢。” 姜妩驱车来到交警四分局，走进事故处理大厅便看到陆泽的司机趴在桌上，填写事故责任认定书。 姜妩的出现引起了众人的瞩目，亮眼的女人总是能快速吸引男人的眼球。那些处理事故的男司机表也不填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姜妩。 姜妩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陆泽的司机声旁，询问交警事故处理的结果。 交警说属于轻微交通事故，同时还教育了姜妩一下。 “明星工作多我能理解，但不能因为赶场而忽视交通安全。出车不检查车况，行驶不关注路面情况，明星的光环再强烈，也是肉/身凡胎。所幸发生事故的时间早，路上车辆不多，如果遇到上班早高峰，后果不堪设想。祸起瞬间防范未然，思想少一丝麻痹，安全多一份保障。” “您说的对，下次一定注意。”姜妩像个没有底气的学生家长，被教育地抬不起头。 司机站起来道歉：“这件事是我疏忽造成的，交警同志你骂我就好，别责怪老板。” 姜妩态度端正，交警不好多说。他在媒体上见过姜妩，报道说她的颜值吊打众多女明星，却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商界女强人。今日得见本尊，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她虽然垂眉敛目，但整个人的气场，让身为男人的交警都心生敬畏。 “处理完你们可以走了，保险理赔有问题随时来找我。”交警道。 姜妩颔首，纤细的手指在事故责任认定书上的事故原因描述一栏轻轻点划了一下，说：“感谢，给你添麻烦了。” 走出交警分局，司机一个劲儿道歉，姜妩却和他拉起了家常。 得知司机并没有什么实际困难后，姜妩和司机一起来到4s店售后维修部。 陆泽的车停在维修接车工位上，暂时还没检修。 出事故后，司机没有时间检查汽车，姜妩什么都没问直接走过去，查看车况。 汽车的右前车灯完全碎裂，右侧车身形成一道十分明显的弧形撞击凹痕，后轮漏气干瘪，安全气囊全部弹出，可见当时的情况有多紧急。 姜妩将大衣下摆拢在腰间，蹲下，不嫌脏地用手检查车胎。在后轮偏内侧地方摸到两个冰冷的圆柱形螺帽。 为了确定自己的触感正确，姜妩让司机用千斤顶将车抬起来。 姜妩将要跪地去车肚子下面检查的时候，司机腿软“扑通”一下先给跪了。 司机诚惶诚恐地说：“姜老板，您身娇肉贵，这种脏活让我来吧。” “娇贵？”姜妩本来不想提司机的问题，现在有点忍不住，“我对你的办事能力不放心，你是陆泽请的司机，去留问题我不表态，但你现在最好不要妨碍我。” 司机被姜妩冷凝的表情吓到了，膝盖磨地往后撤退。 姜妩钻进车底下，发现光线不够，她朝外伸手：“给我手电。” 司机赶忙从旁边的工具台上拿了手电筒递给姜妩。 姜妩左手掷手电，一寸一寸熟练地排查车底的痕迹。 车胎上的确有两根4.2mm的钢钉深深扎入橡胶里，姜妩用指腹擦干净钉帽上的灰泥后，发现上面有个微小的标识。 “尖嘴钳。” 司机立刻递出。 姜妩将那两颗钢钉拔/出后，从车下钻出来。 司机递给她一条干净的毛巾，姜妩接过，用毛巾掸干净膝盖上的灰土，然后走到洗手台清洗手上的油污。 这时，4s点的总经理连走带跑赶过来，人未到声先响：“姜老板，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姜妩并不在意，侧头问道：“这辆车什么时候能修好？” 经理一脸职业笑容，没把话说死：“尽快。” “给我具体时间。”姜妩不听敷衍的话。 “后天下午可以提车。”姜妩是公司的大客户，经理不敢怠慢。 姜妩点头：“能给我一份轮胎的材质规格参数吗？” “我们的汽车纯国外进口，质量方面……” 经理试图解释车祸不是汽车质量造成的，但姜妩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我要参数与汽车的质量无关。” “哦，可以，可以。”经理点头，松了一口气。他给前台人员打了电话，很快工作人员拿来一份文件。 姜妩接过文件看也没看，直接折好放进手提包里，对经理说：“所有损坏的部件全部换新，要原装进口的，给车体前后加装保险杠，破损轮胎的那一长条划痕是什么东西造成的麻烦也给我一份详尽的报告。” 经理和姜妩打过几次交道，对她一丝不苟的细致要求见惯不怪，点头哈腰直说好。 姜妩理了理衣摆和衣领，说了声再见，便提着手包大步离开，剩下司机和经理面面相觑。 第15章 姜妩拿着钢钉和轮胎参数报告去找了相关行业的熟人帮忙做分析。 轮胎没问题，钢钉却有些来路。 姜妩要查钢铁的生产销售商，以此找到策划这起车祸的幕后主使。 熟人说需要三天时间，姜妩表示可以等。 姜妩处理好陆泽的车祸事故后，投入到日常的工作中。 晚上九点，姜妩提着外卖来到陆泽家里。 陆泽听到门铃声，消沉了一天的心情转瞬变好，精神抖擞地去给姜妩开门。 姜妩见开门的是陆泽，左右看了看，问：“小祝呢？” “约会去了。”陆泽一脸笑意。 “约会？”姜妩指着自己的脸说，“我看起来很好骗？” 陆泽怔了一下，无奈道：“好吧，是我让她走的。她虽然是我的助理，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自在。” 姜妩侧身走过陆泽身边，陆泽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阵阵香气。 姜妩把外卖放在餐桌上，问陆泽：“助理不在，你没吃饭吧？” 陆泽跟上来，打开外卖盒，笑眯眯：“还是你对我好。” 陆泽正准备拿筷子，姜妩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这是我的晚餐。” 陆泽睁大眼：“我的呢？” “自己煮面去。” “？”陆泽举起受伤的手，露出委屈表情，“我可是个伤员。” “你既然赶走助理，证明你的自理能力没受影响。”姜妩坐下，拿起筷子开动起来。 陆泽委屈巴巴地看着姜妩优雅地吃饭，食物的气味满室飘香，早已饿瘪的肚子发出严重的抗议声。 姜妩听到了，抿着的唇轻轻上扬。 陆泽再次伸手小心翼翼地去拿筷子，这回姜妩没有打他的手。 陆泽弯起眼睛，眼里亮闪闪的缀满星子。 姜妩把一份没有动过的饭菜推到陆泽面前，一脸慈母样地说：“这么大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三餐没个准头，身体不要了？” 陆泽抿着筷子，反问：“你三餐准时吗？” 姜妩夹菜的手顿住，沉下脸道：“还顶嘴？” “哎！”陆泽一声长叹，“我又饿又痛还要受批评，天理何在！” 姜妩赞赏他的演技：“不愧是好演员，演得跟真的一样。” 陆泽被姜妩一句堵得直接ng。 姜妩继续吃饭，吃完后陆泽还在数米，姜妩没管他，走到客厅沙发坐下，看到电视节目停留在财经新闻频道。 姜妩问陆泽：“你不关心本职行业，看财经频道是想搞点副业投资吗？” 陆泽端着饭盒回头道：“我一混娱乐圈的没事瞅着八卦新闻，看娱记把我的日常剪辑拼凑，添油加醋乱报一通，我很爽吗？” 第15节 确实不太爽，姜妩弯了弯唇，道：“我没让你看娱乐八卦，可以看看电影。” “我宅家一整天，读了几遍剧本，安抚好粉丝，还把没看过的好片都看完了，你来之前我随便换了个频道。财经频道不配拥有收视率吗？你也是混商圈的。” 姜妩倒不是这个意思：“我混的商圈还没到全球化的地步，等以后公司做大做强能上市了，你给我天天锁定财经频道，看姐叱咤商界。” “哈哈哈，好。”陆泽喜欢姜妩这种干劲与豪气，感觉曾经那个不服输的女孩又回来了。 姜妩没换频道，随手拿起来一本杂志翻阅。 这会儿，财经频道开始播放专题栏目《对话中国企业家》。 开场的宣传片以刚刚落幕的【中葡两国财团竞争法国空客制造龙头“法兰特”公司入股权，中国财团两小时准备五亿欧元，先发制人。】切入主题，剖析隐形巨无霸晟世财团的崛起之路。 镜头转到巴黎国际会议中心，前方记者接到国内演播室的连线后，声音高亢地介绍了此次会议的精彩环节。 记者介绍完会议，神情激动地说：“我有幸请到晟世财团的ceo顾覃川先生接受采访，他将分享跨国经济合作的心得与感想。” 姜妩听到顾覃川的名字，埋着头微微抬起。 顾覃川很上镜，在来来往往的金融大鳄中，他仍是最吸引眼球的那一个。 他穿着藏蓝色西装，黑色大衣的领口酷酷地竖起，大衣下摆在猎猎风中恣意飞扬。他的眉眼深邃似海，发丝划过眉骨，他眯了眯眼，继续对着镜头娓娓说道国际经济环境以及未来的发展趋势。 姜妩被他眯眼的动作触动到心弦。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姜妩最难以抵抗的便是他眯眼露出的诱惑表情。他明明洞察一切，却耐着性子等猎物自投罗网。那种强大的自信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抵挡。 陆泽吃完饭来到客厅，看到姜妩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陆泽瞥了一眼屏幕里的男人，说：“听说顾覃川很牛，你见过他本人吗？” 何止见过，简直不要太熟。 姜妩收回目光，淡淡道：“见过。” “蛮帅的，好像比我大不了多少，但身价却强过我百万倍。他这样的男人才是女人最致命的毒，我只能吸引小女生的关注。” “不要妄自菲薄，你有你的优点。”姜妩微叹，这声叹息带着千愁万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他那样的天之骄子十几亿人里能出几个？” “也是。”陆泽点头，坐在姜妩身边。 沙发凹陷下一块，姜妩的身体惯性地微微**，碰到了陆泽的手臂。 姜妩立刻调整坐姿，拉开彼此的距离。 陆泽的眼神微暗，心情低落。 两人突然无语，只能目视前方，看着顾覃川轻松自如地讲解经济动态。 直到四十分钟的节目结束，姜妩才放松身体靠在沙发靠背上。 姜妩一直没有过问顾覃川的工作，晟世财团是怎么个发展进程，现在通过这期节目算是弄清楚了，在商业瞬息万变的浪潮中没有哪一艘船能岁月静好地一路前行，小舟变巨轮所受的波折冲击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晟世财团经营进出口贸易为基础，经过多年努力成为业绩卓著的跨国企业，但因一次集装箱沉海事故，晟世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晟世人顶着巨大的压力重新扬帆起航，在改革机遇中，以“从国外吸收资金，引进先进技术”为目标，与世界各大金融企业合作，将国外的资源引入国内，不仅成就了晟世的辉煌，还带动了国内经济的发展。 晟世财团的创始人也姓顾，虽未明确顾覃川与创始人的关系，但顾覃川有今天的地位绝不是靠关系得来的。因为节目组详细地剖析了顾覃川的晋升之路，他所遇到的困难常人难以想象。 如今的晟世有顾覃川这样的领军人物，同时还有一批商业奇才在各自的岗位发挥潜能。 姜妩羡慕这样的团队凝聚力，也对顾覃川有了新的认识。 陆泽心里憋屈得很，好不容易有和姜妩独处的时间，她却被电视里的男人吸引了注意力。但陆泽不觉得冤，毕竟顾覃川那样的男人真的充满无穷尽的魅力。 陆泽站起来活动坐僵的身体，用笑容掩盖心事。 他问姜妩：“明天的安排多吗？” 姜妩点头：“我少有轻松的时候。” 陆泽说：“我去公司帮你。” 姜妩看着陆泽手上的手臂说：“你真是闲不住啊，今年的年会我可以考虑给你颁一个‘身残志坚’奖。” 陆泽哈哈大笑：“ok啊，你亲自颁奖我一定会领。” 姜妩也笑了，陆泽心情不佳却费尽心思讨好自己，这让姜妩心怀愧疚。 但感情的事姜妩必须拎清，否则耽搁自己，祸害他人。 姜妩看了看时间说：“今天先陪你到这儿，明天有时间我再来。” 陆泽很想挽留姜妩，可他知道留不住，只好点头：“一个人回家，路上小心。” “嗯。” 陆泽将姜妩送到地下停车场，她的背影在偌大的停车场里显得特别单薄和小只，陆泽有一瞬的冲动，想追上去把她揉进怀里，叫她留下不要走。可陆泽不敢，冲动是魔鬼，理智一旦崩溃，他将万劫不复。 姜妩来到车前并没有上车，她弯腰从储物箱里拿出一个礼盒。 她知道陆泽没离开。 姜妩拿着礼物回到陆泽面前，递给他说：“这是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陆泽失落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瞬间从低谷冲上顶峰。 陆泽接过来，当着姜妩的面拆开礼盒。 礼物是一支精致的万宝龙钢笔。 万宝龙的名号代表着书写的艺术，制笔大师用时间和匠心磨砺出品牌的精神，姜妩希望陆泽不忘初心，在工作上取得更高的成就。 姜妩说：“你现在有自己的团队，签署合约文件能用到它。另外，它或许可以帮你书写今后的人生。” 陆泽握着笔，心潮澎湃。 姜妩就是这样一个务实的女人。她懂浪漫，但从不浮夸，每年年终她都会给旗下艺人和员工送上一份礼物。那些看似普通的礼物，却是她根据每个人的性格和发展方向精挑细选出来的。 陆泽张开没有受伤的手臂，认真道：“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让我抱抱你好吗？” 姜妩看着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陆泽无奈，只能加上称呼：“姜妩姐。” 姜妩颔首走进陆泽怀里。 陆泽紧紧抱着她，尽管只有一只手，力道却不亚于双手的拥抱。 陆泽的头擦过姜妩的耳畔，她发丝上的清香沁人心脾，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出于感动的拥抱不能持续太久，姜妩在三秒后开玩笑道：“我给你想了一个艺名。” “叫什么？” “陆大力。” 陆泽愣了一下，放开姜妩，不太好意思地问：“弄疼你了？” “没有，只是有点呼吸困难。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 “嗯……” 陆泽放开姜妩，再次目送她离开，然后举起拥抱过姜妩的手放在鼻端轻嗅上面残留的余香。 作者有话要说： ps：我国的经济制度以公有制为主，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因此不会产生真正意义上的“财团”，晟世财团是企业集团，无权垄断金融机构，国民经济各部门。 第16章 姜妩回家洗漱完毕后半坐在床上，将白天没有看完的几个营销策划案子一一过目，在不足的地方备注下修改意见。 姜妩公司的策划部在同业当中算优秀的存在，很多新签约的艺人能在短时间内被观众记住都是他们的功劳。 他们造的人设不会过于脱离艺人本身的性格，便是人设崩塌也不至于形象全毁。姜妩造星目光长远，一夜爆红随即陨落的流星她懒得浪费时间。 正是这份对艺人和品牌的挑剔与执着，让天玺娱乐在残酷的行业竞争中迎风不倒。 姜妩处理完公事有点疲倦，躺下后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室内很温暖，被窝里却很凉。 姜妩极其畏寒，168的身高体重不过百，身体在长久的压力下处于亚健康状态。非工作时间，她会把自己裹成粽子。 姜妩用腿把被角掖起来，身体左右滚动几下，一个春卷便做好了。 微弱的体温渐渐回暖，上半身暖和了，双腿仍然冷得没有知觉。 有个男人当暖炉就好了。 这是姜妩唯一迫切需要男人的时候，而曾经的那个暖炉已经耗光耐心和能量。 经过一番辗转反侧，浓重的倦意终是战胜了寒冷，姜妩蜷成一团进入梦乡。 第二天，姜妩早早来到公司，没想到有人比她到得更早。 陆泽打着哈欠，靠在咖啡机旁等待精神粮食。 他听到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脚步声，立刻打起精神露出帅死人的微笑。 进来的人却令他失望，是姜妩的助理。 助理看到陆泽有一瞬间的惊诧，惊讶过后，脸颊发烫，便低头掩藏自己的表情。 “早。”陆泽对待姜妩公司的人一向亲善。 “陆哥早安。”助理声若蚊吟，生怕自己声音大了毁形象，“你的身体没事吧？” “什么？”陆泽没听清助理在说什么。 “额……没什么，我来给老板冲杯咖啡。”助理的声音稍微大了点。 “哦。”正好第一杯咖啡做好了，陆泽倒进咖啡杯里自己加工了一下，递给助理，“这杯给她送去。” “你先喝，我给老板泡。” 陆泽却说：“我受伤了不能喝咖啡。” 助理疑惑地望着陆泽，想问不能喝咖啡你为什么守在这里，但这种问题助理没资格问。 助理捧着咖啡离开时候，听到陆泽说：“你今天的腮红颜色很漂亮。” 助理的腮红色彩顿时又红了几分。 助理把咖啡送到姜妩手中，说陆泽来了。 姜妩看了看咖啡，问：“今天有新艺人来公司面试是吗？” 第16节 “是的。” “让陆泽去盯着。” “好的。” 不给他找点事做，对不起他的热情。 安排好陆泽的去处后，姜妩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陆泽连续两天来公司，姜妩毫不怜惜地指使他去做各种事。 陆泽怨声载道，说我好歹是个伤员，你就不能让我歇歇。 姜妩说多运动能增强免疫力，对伤口的恢复有帮助。 第四天，陆泽复工，给姜妩打电话报备。 姜妩终于温柔了一回，细致地告诉他怎么在拍戏途中保护伤口，还特地派人给导演组送去了温暖的食物和贴心的礼物，请他们多多关照陆泽。 顾覃川回国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工作上。他在酒店开了一个月的套房，不想回顾公馆，那里每个角落都充斥着姜妩的气味，他挥不散便不去碰。 车祸中那两枚钢钉的出处已经查到了，姜妩顺藤摸瓜终于找到了始作俑者。 姜妩在一家僻静的咖啡店里约见了那个人。 那人来的时候一脸愤怒的表情，姜妩搅动着咖啡神情冷漠。 “你好狠！”那人拍着桌子咬牙切齿。 姜妩冷笑：“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和你相比我的手段已经很温柔了。” “你把我的家人弄到哪里去了？” “放心，她们很安全，甚至很开心。”姜妩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一丝温度，“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害陆泽，我便告诉你家人的下落。” “他太红了，我嫉妒。” 姜妩放下勺子，双手抱胸，凌厉的目光像两道冷箭直直穿透那人的心理防线：“银行太有钱了，你怎么不去抢？” “……”那人被怼的哑口无言。 姜妩继续说：“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但脑子这么蠢的我却第一次见。我很忙，没有时间和你打太极，告诉我幕后主使，否则你家人的安全我不能保证。” 那人紧握双拳，身体颤抖：“你能混到现在，全靠蛇蝎手段吧！” “也许靠身体。”姜妩看穿那人的腹诽，将他心里的话说出来，“身体加手段，让我平步青云，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现在虽然是个法治社会，但我要收拾你，依然轻松加愉快。” 那人端起水杯猛灌了一口水，突然狠狠地笑了：“你掳走的只是我的情人和私生子，她们的安全我并不关心。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喜欢你这种狠劲，够辣够味儿，我们不妨继续玩下去。” 姜妩垂眸玩着指甲，漫不经心道：“你扯过结婚证的老婆在乡下带孩子，你们的孩子今年两岁，你打算在他三岁的时候把娘俩接到城里来。除了我带走的这个情人，你还有一个19岁的大学生情人，她在交通大学就读商业与管理，我说的对吗？” 那人硬撑着的冷静瞬间坍塌。接活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太多，下岗无业的他为了赚快钱铤而走险，在不良关系的推荐下，他走上刀尖舔血的日子。 明星是一个特殊群体，笼罩在光环中的他们为了名誉和形象宁愿花钱消灾，这让暗市盯上了这块肥肉。不管是资源竞争还是咖位竞争，总有人想走捷径。 有买卖就有迫害，但通常情况是让被害人尝点小苦头，给他们敲响警钟，明星遇到的各种意外有一大部分是人为造成的，懂事的明星知道怎么退让。 陆泽遇到的这起车祸本质不够致命，那人已经把危险控制到最小范围。那条轮胎上的划痕便是风险的阻断器。 “我没下狠手。”那人的语气陡然低落，身体像被抽光所有力气，软趴趴地萎缩起来。 姜妩挑眉，语气不容置喙：“你若下狠手，现在就没有机会出现在这里。我要的不是你的解释，而是幕后主使，他出多少钱，我加倍给你，你妻儿的安全我也可以保障。” 那人不信：“你有什么底气说这种话？你不过是个女人。” “这么说指使你这样做的是个男人？”姜妩喝了一口咖啡，好整以暇，“对付男人，我更有自信。” 姜妩从容缓慢又不失霸气地掌控着节奏。在那人的眼里，她已经不是个人了，而是一条异常妖冶的毒蛇，看到猎物不急于捕杀，而是吐着细长的信子将猎物缠绕束缚，继而任她玩弄。 她是美杜莎，美与恶并存。 那人颓丧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脸部肌肉不停抽动。 他在说与不说之间极度纠结，姜妩转头看着窗外来往不歇的人流，目光深远。 “是刘莽。”那人的答案和他的叹气声一同呼出，“我拿钱办事，不问老板这么做的原因。” 听到答案，姜妩的目光倏然变暗，天岳终是按捺不住了么。 “你知道刘莽吗？”姜妩得到答案没有半点反应，那人有点急了，“名字叫刘莽，不是流/氓。” 姜妩回头，面对那人：“他和流/氓唯一的区别是多了一副伪善的面具。” “你认识就好，我们的事怎么说？”那人如坐针毡，想赶紧了解这件事，远离姜妩。 姜妩淡淡道：“你给我写一份书面的供词，描述清楚整个事件的过程和真相，法务检查完毕，我会完成我的承诺。” “供词？”那人有点懵，“你要报警？” “不，”姜妩摇头，“我说过这事私下处理，供词作为物证我必须有，你是我的人证，所以你的安全我会全权负责。” “你什么时候放了我的人？” 姜妩：“等她们欧洲五日游结束，自然会回家。” “嗨！搞半天……”那人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他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百元钱放在桌上，“你始终是个女人，这顿咖啡我请了。” 意思我太仁慈了么？ 姜妩微微勾唇：“破费了。你也不够冷血，暗市的活别接了，找点正常行业做，踏实过日子。” 第17章 六天后，陆泽所在剧组的国内剧情拍摄完毕，接下来便要进入国外的拍摄期，导演给演员一天的休息时间收拾行装。 陆泽的生日刚好在休息这天，当然这也是陆泽提前算好的。 陆泽的团队为这场隆重的生日会精心策划了大半个月，包下了凯宾花园酒店二楼的整个露天平台。 冬天平台上的花都凋谢了，酒店方移除了这些枯枝藤蔓，从新搬进来的鲜花全部是从国外空运回来的新鲜品种。 在团队和酒店方的通力合作下，整个平台被装饰一新，洋溢着春的气息和浪漫的情调。 陆泽在粉丝眼里是可塑性超强的百变完美男人，他无须人设提亮，演技便可以征服无数女人心，每一部戏开播总是给粉丝眼前一亮的惊喜感。 陆泽有唯粉，但不多，唯粉疯狂的行为给明星本人造成严重伤害的事时有发生，警钟长鸣下，姜妩总不忘提醒陆泽管理好自己的粉丝圈，引导粉丝理性追星。 陆泽是顶流，但并非被资本完全操控的工具人，他有自己的判断和追求。与其他流量明星不同，他不完全跟着明星工厂的套路走，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从流水线上走出来，他有今天的辉煌是他和姜妩拼命吃苦共同创造的。 陆泽今天盛装出席，他要在生日会上向姜妩表达谢意。 随着生日会开始时间的临近，大批粉丝按秩序入场。 陆泽在衣帽间的窗户边，一边踱步一边看表，紧张得想个即将大婚，却不知道等下该怎么表现的新郎。 助理敲门进来，告诉陆泽，姜妩还在工作不能准点过来，姜妩说她会在生日会结束前赶到。 陆泽点头，能来就好。 姜妩本来头天已经加班加点完成了一部分工作，准备早点收工为陆泽庆生。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一个谈了很久的影视项目在姜妩即将收工的时候来电话，要求进一步洽谈协商，姜妩作为老板不可能为了参加陆泽的个人生日会推掉项目。 姜妩谈完项目接近晚上十点，打电话给陆泽的助理问生日会结束没有。 助理说没有，一直在等她。 助理没有告诉姜妩，为了拖延时间，整个团队几乎绞尽脑汁想各种办法增加现场互动环节。 姜妩马不停蹄赶往凯宾花园酒店。 姜妩到的时候，陆泽正在和粉丝代表互动影视剧片段。 姜妩看到露天平台上座无虚席，凛冽的寒风没有吹散粉丝的热情，尽管她们都冻得缩手缩脚，鼻尖泛红，却没有一个人中途离场。 姜妩很欣慰，陆泽靠一己之力hold住全场，粉丝的喜爱是对他的工作成果最好的褒奖。 等互动结束后，助理小跑过去告诉陆泽，老板来了。 陆泽回头，看到姜妩像以前那样站在幕后关注着他，所有回忆齐齐涌上心头，陆泽的眼眶竟有些湿润。 陆泽朝姜妩走去，生日会主持上台暖场。 接下来是生日会结束前的感恩环节。 投影大屏上播放着陆泽这三年来的成长的点滴，有影视片段，有幕后花絮，有粉丝后援会的不离不弃，有笑有泪有汗水。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张女人的照片上。 那是姜妩最后一次和陆泽的合影。 背景是在一次电视节颁奖礼的后场，陆泽捧着演艺生涯中第一座视帝奖杯，姜妩站在他身边，脸上的喜悦与骄傲被镜头定格下来。 当时，陆泽还小声对姜妩说：“你也伸手摸摸奖杯啊。” 姜妩目视前方记者的镜头，保持微笑：“荣誉属于你。” 陆泽微微皱眉，面前有一大堆记者，他不好多说。 今天，陆泽要在他的主场将姜妩背后的付出公诸于众。 陆泽去牵姜妩的手，姜妩小退了一步。 陆泽苦哈哈道：“姐，今天给我点面子。” 姜妩迟疑了一下，答应了。 陆泽托着姜妩的手缓缓走到平台中央，姜妩没来得及换礼服，但日常工作服并不妨碍她耀眼的美。 粉丝们知道姜妩是陆泽的经纪人，她的外貌很容易引起女人的嫉妒心，但她处事非常得体，和陆泽保持着安全距离，明明有成为顶流的资本，却甘愿在幕后默默付出。光是这点，便博得很多好好感。 粉丝们站起来鼓掌欢迎幕后英雄。没有姜妩为陆泽跑资源，选适合适陆泽的剧本，就不会有今天的国民老公陆哥哥。 陆泽看到姜妩这么受欢迎，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占据了他的心。 陆泽放开姜妩的手，对说话筒有点激动，试了几次，都没有发出声音。 场控以为话筒坏了，想上前处理，陆泽却摇头，清了清嗓子说：“抱歉，让大家陪我这么久。请大家坐下，我要隆重介绍身边这位美丽的女士。” 粉丝们就坐后，陆泽看着姜妩说：“她是我的经纪人，也是我生命中的贵人，资深大经纪，天玺娱乐经纪公司的老板，姜妩女士。” 掌声再一次响起。 陆泽转脸面对粉丝：“我和她的相遇像一部狗血的青春励志剧，我是热爱话剧的大学生，她是心怀梦想的菜鸟经纪人。那时，她除了有一双慧眼和一腔热情，什么都不会，她看中我的表演天赋，主动联系我，给我画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幻城堡，说了一大堆不切实际的空谈理想，目的是让我和她一起奋斗。那时，我的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觉得她有妄想症。” 第17节 说到这里，陆泽低头沉吟了片刻，“我当时果断拒绝了她的邀请，说了一些打击她的话，她微笑着说打扰了，眼睛里却闪着泪光。我以为她会就此消失，没想到倔强的女孩成了我排练室的常客。” “你们可能想象不到，这位事业有成的女士曾经也像你们一样举着写着我名字的应援牌，站在排练室的窗前为我打call，日复一日，不断坚持。” 粉丝们发出惊叹，这画面确实超出一般人的脑洞范围。 在她们看来经纪人操纵着艺人的一切，不少经纪人被他们家艺人的粉丝成为吸血鬼，没想到姜妩不但没吸血，反而把身体献出来给艺人当垫脚石。 陆泽顿了顿，继续说：“我被她的执着打动了，然后我俩成立了一个奋斗组合，名字很二，我就不在这里说了。接下来，我们开始自己找资源，跑剧组，受过无数冷嘲热讽。夏天汗流浃背，衣服都能拧出水来。冬天冻得发抖，却必须冒着风雪咬牙前行。” “我们互相嫌弃过，吵闹过，甚至产生过放弃的念头。我的男神科比曾经说过一句话‘do you know losangeles morning four-point looks like？’我没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但我见过凌晨三点飘雪的长街，街道上只有两个累得直不起腰的身影。” “我说这些不是卖惨，而是告诉大家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我的女神姜妩女士是职业女性的优秀代表，你们想成为她那样的人吗？” 粉丝大声回答：“想！” 陆泽笑：“你们也可以。只要有梦想肯努力，你们就是励志电视剧中的女主角。” 更加热烈的掌声响起。 陆泽低头询问姜妩要说几句吗？ 已经站到这儿了，不说几句不好下台，姜妩点头。 陆泽让出话筒的位置，姜妩走过去，手扶着话筒说：“感谢你们支持陆泽，感谢你们冒雪等我，看到陆泽今天的成长我很自豪。我所做的一切微不足道，你们才是他最强的依靠。” “今天是陆泽24岁的生日，也是他出道三年的纪念日，希望下一个三年，你们依然爱他，支持他。” 有粉丝喊道：“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我们依然会陪着哥哥。他这样优质的演员肯定是演艺圈的常青树，以后我们的儿子女儿依然可以粉他。” “对！”粉丝们附和。 姜妩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助理推着巨型蛋糕入场，粉丝们齐唱生日快乐歌。 陆泽和姜妩一起切蛋糕，并分发给粉丝。 在温馨的氛围下，陆泽突然问粉丝：“我想亲吻我的女神，大家同意吗？” 粉丝们愣住，姜妩的目光也微闪了一下。 陆泽又说：“只是贴面吻，我明天要去法国拍戏，想用法国的礼仪告别我姐。” 陆泽前面铺垫了这么多，粉丝们不疑有他。 陆泽在粉丝充满羡慕的目光中，大大方方和姜妩贴面，在她右脸靠近耳朵的地方印下一吻。 陆泽温热的鼻息打在姜妩微凉的脸上，姜妩的身体轻颤了一下。 陆泽感觉到了，扶在姜妩腰上的手微微收紧。 姜妩面对着粉丝，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但她迅速调整身体，优雅地转身把陆泽推到人前。 “跟粉丝们告个别吧。” 陆泽心情很好，和前排的粉丝一一握手，承诺她们从法国回来一定给她们带礼物。 姜妩适时退场，嘱托助理照顾好陆泽后，先行离开。 姜妩等待电梯去负二楼的停车场时，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了个满怀。 姜妩条件反射横肘想撞击身后人的面部，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零点更新貌似太晚了，从明天开始，日更时间改为晚上九点。 第18章 姜妩进攻的手肘悬在空中，最后被顾覃川反钳在身后。 电梯来了，顾覃川紧贴着姜妩的后背走进电梯。 顾覃川把姜妩的身体转过来，将她抵在电梯的角落。 姜妩抬眸看了眼摄像头。 顾覃川沉声道：“酒店不会有这段录像。” 姜妩相信顾覃川有本事做到，便抿唇直视他：“顾总是个体面人，竟会搞偷袭。” “我的体面在嫉妒面前不值一提。”顾覃川进一步压制姜妩，低头碾压姜妩的唇。 十天没见她，刻意不想她，但蚀骨的思念分毫未减，反而越积越多。 顾覃川一直住在这个酒店，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酒店的气氛异乎寻常，很多女服务生聚集在二楼，踮起脚尖往里张望。 顾覃川一问才知娱乐圈里的顶流男星在这里开生日会。 顾覃川对明星不感兴趣，娱乐圈是他不愿涉足的领域。他不喜欢娱乐圈的污遭，所谓的男女明星不过是镀上光环的高级玩物，送到他眼前明码实价的女星不要太多。 但他的女人毕竟是娱乐圈人，他便问了问那位男星的名字，好巧不巧，正是姜妩旗下的艺人。 顾覃川对陆泽并不陌生，顾覃川不过问姜妩的工作，但对她身边的人一清二楚。陆泽是姜妩签下的第一个艺人，他们曾经并肩拼搏，经历过很多，这让顾覃川非常吃味。 陆泽过生日，姜妩不可能不到，顾覃川便寻了个隐秘的位置冷眼旁观。 等了近三个小时，姜妩迟迟没来，顾覃川本打算回房，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他看到姜妩从电梯里走出来。 顾覃川既喜又忧，各种情绪齐齐上头。 顾覃川站在原位，目送姜妩进场。 陆泽在后场拉姜妩手的瞬间，顾覃川恨不得冲上去一脚踹开他。好在姜妩无声地拒绝了，顾倾城按捺住火气，继续做隐形人。 顾覃川以为大庭广众下陆泽不会再有出格的动作，没想到临结束，陆泽找了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亲吻了姜妩，还用手搂了姜妩的腰。 顾覃川忍无可忍，正要进去收拾陆泽，却见姜妩微笑着退出中心位置，朝前厅走来。 顾覃川怕自己一时激动让姜妩下不来台，便忍下恶气退回黑暗中。 现在小小的电梯空间里只有顾覃川和姜妩两个人，他将所有思念和气愤全部化着风暴之吻，席卷而下。 狂风暴雨混合着粗重的鼻息将姜妩吞没，强势的入侵令姜妩的大脑出现短暂空白，唇齿间充斥着淡淡酒香。 姜妩双手抵在顾覃川胸前，偏头躲避顾覃川的侵袭。 顾覃川仅用一只手就将姜妩的拒绝困在身后。 顾覃川不再去追逐姜妩的唇，因为姜妩咬了他。 顾覃川凝视着姜妩的眼睛，他的眸色深沉如黑夜里的大海，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片刻后，顾覃川用下巴将姜妩的毛衣领口往下压，在姜妩细腻的天鹅颈上留下痕迹。 姜妩的身体在这番强势霸道的侵占下，已经失去反抗的力气。 顾覃川散发出的强大荷尔蒙气息成功迷幻了姜妩的大脑，多巴胺急速分泌，身体记起了他的存在。 一阵予取予夺的交缠后，顾覃川转身按下电梯的25层。 姜妩趁机推开顾覃川，用手背擦拭嘴上淡淡的血气，瞪着他说：“我要回家！” 顾覃川双手撑在姜妩的身侧，似宣告般郑重地告诉她：“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我们已经分开了。” “谁说的？” “狗男人说的。” 顾覃川的嘴角勾起些许弧度，俊脸靠近姜妩，鼻尖轻轻摩挲姜妩的额头：“狗男人是女人欲/求不满时发泄情绪用的称呼。” 姜妩呸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顾覃川不怒反笑：“我有没有往脸上贴金，你很清楚。” 姜妩冷眼睨着他，不想说话。 顾覃川靠在电梯墙上，两侧的镜面清晰地印出他和姜妩亲密的姿势。 顾覃川很欣赏这种画面，看着镜子反复调整自己搂着姜妩的姿势。 “好玩吗？”姜妩烦躁道。 顾覃川点头：“还行，你要是配合一点就更好玩了。” 姜妩拧眉，讽刺顾覃川：“难以想象晟世财团的高冷总裁会有这么疯的时候。” 顾覃川不为所动，撩了撩眉骨上的碎发，说：“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差，天才被逼急了就会变成狂躁的疯子。” 姜妩：“既然疯了就该治病，我可以义务帮你介绍一位医术好的医生。” 顾覃川搂住姜妩的腰说：“我的病只有你这位美丽能干的医生能医。” “顾总晚饭吃的蜜？” “没吃，喝了点酒，等着吃你。” “……”姜妩不想和发疯的顾覃川说话了。 电梯到达25楼，门打开以后顾覃川朝前走了一步，绅士地用手挡着电梯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姜妩却站着没动。 顾覃川又退回来，问姜妩：“需要我抱你出去？” “我今天不方便，不能亲热。”姜妩说。 顾覃川的目光落在姜妩的小腹部位，姜妩倍感不适，用手提包挡着。 顾覃川收回目光，说：“我虽然很厉害，但你别一见我就想到那种事。很晚了，何必舍近求远跑一趟。” 姜妩也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了，思想抗拒他，但身体却需要他，即便不做事，当他是个暖炉也好。 姜妩垂眸，走出电梯。 顾覃川慢悠悠地走在姜妩身后，姜妩有种被狼盯着，脊背发凉的感觉。 姜妩停下脚步，回头问顾覃川：“你不带路？” 顾覃川举起夹在指尖的房卡：“2518。” 姜妩侧身：“你走前面。” 第18节 顾覃川嘴角微扬，玩味道：“怎么，你害羞？” 姜妩心气不顺道：“我发现十天没见，你变了。” “哪里变了？” “变得很油腻。”姜妩沉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吃这套？” 顾覃川握拳抵鼻，轻咳一声：“我不知道你喜欢哪种风格，高冷霸总你不吃，温柔深情你也不吃，我只能试试情场圣手了。” 姜妩叹气：“你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哎，这个女人真是油盐不进！ 顾覃川恢复日常深沉的表情，目光清冽，正儿八经道：“我耽搁过你的青春，必须花时间补偿你。” 姜妩低头笑了，单薄的肩膀微微耸动，像一朵弱不禁风的小白花。 “顾总不愧是生意人，把账算得这么清楚，欠人情的感觉的确不好，不如你给我一点青春损失费？” “可以。”顾覃川爽快的点头，“满足你的需求是我最在意的事，但女人的青春很珍贵，不好估价。” “我需要的不多……” 顾覃川打断姜妩的话：“损失费的问题我们从长计议，隔墙有耳，先进屋。” 姜妩也站累了，脚底像踩着钉子一样扎心的疼。 姜妩手撑着墙，歪头看旁边的门牌号码。 顾覃川走过去，直接将姜妩打横抱起来。 姜妩猝不及防身体悬空，咬紧下唇才抑制住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声。 顾覃川低头看着姜妩局促不安的眼睛，说：“别在我面前逞强。” 姜妩抓着顾覃川胸前的衣服，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 顾覃川抱着姜妩回房后，将她放在大床上，蹲在床前，手掌覆盖在她的小腹上，问：“痛不痛？” “不痛。” “为什么不痛呢？”顾覃川以为每个女人生理期都会痛。 姜妩表情复杂：“你很希望我痛？” 顾覃川摇头，一本正经道：“不痛应该是我的功劳。听说女人痛经是血流不通畅导致的，有了和谐的两性/生活，内分泌正常后，痛经便会自愈。” “……”如果说这话的是个男大夫，姜妩不会感觉异样，但这话从顾覃川嘴里说出来，效果就很奇特。关键他还特别认真，认真得仿佛在做科研汇报。 姜妩扶额叹息：“你知道的太多。” 顾覃川站起来，边脱衣服边说：“姜老师教得好。” “闭嘴！” 顾覃川忍着笑，走进浴室。 洗澡的时候，顾覃川站在淋浴器下，双手撑在大理石墙壁上，在水幕的冲刷下蹙眉凝思。 和姜妩在一起一年多了，每次做a都没有任何防护措辞，顾覃川不希望自己和姜妩隔着一层薄薄的保护膜，他要真切地感受到姜妩的紧致与温度，他想姜妩怀上他的孩子，那样姜妩就跑不掉了。姜妩对此也没有特别要求，但是一年过去，姜妩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是自己不行，还是她私下做了防护？ 姜妩太不让人省心了，得想个法子牢牢拴住她。 浴室外，姜妩也在琢磨。 顾覃川有家不回，来酒店开房是什么情况，他那句“我累了，就这样吧”难道不是主动放弃合约关系的意思？看他工作时雷霆万钧的速度，便知他耐心不好，但他一再让步地顺从自己，难道真像杨苏说的那样，干出感情了？ 想到这里，姜妩又自嘲地摇头，男人能干出感情，就不会有那么多小情人了。自己不过是顾覃川想征服的一座雪山，他享受攀登的过程，未必在意登顶的结果。 姜妩双臂张开倒在床上，看着柔和的灯光缓慢眨眼。 我在意这些做什么，是工作不够忙，还是房间太大太空旷？ 第19章 姜妩刚刚放松地闭上眼睛，一团裹挟着男人冷香的暗影便将她笼罩。 顾覃川双手撑在姜妩的头侧，湿润的潮气氤氲蔓延。 姜妩睁开眼，撞进顾覃川如深潭般浓稠的黑眸里。 “生理期能洗澡吗？”顾覃川的声音低缓柔和，沙沙的磁性带着点勾，挠得人心痒痒。 姜妩微微点头：“能。” 顾覃川侧身躺在床上，给姜妩让出位置：“去吧，把水温调高点，别着凉了。” “嗯。”姜妩起身的时候突然停顿了一下，半起的姿势保持了片刻后站起来，看眼了床单。 顾覃川看着床单上那一团艳丽的红，说：“没事，我叫服务员换一套新被单。” 好尴尬。 姜妩拿起手提包，脸颊滚烫地走进浴室。 顾覃川望着姜妩尴尬的背影，觉得女人真不容易。特别是职场女人，即便身体不爽，也要若无其事地完成工作。 陆泽那小子还耽误她的休息时间，顾覃川想到这，眼里浮现出强烈的戾气。 顾覃川要阻断一个明星的生路，像捏死蚂蚁一样容易。娱乐圈在资本的操纵下变成供大众娱乐的一个特殊群体，顾覃川尊重艺术家，但不屑所谓的流量明星。那些拿着高薪酬却连起码的本职工作都做不好的人，看着就招人烦。 陆泽是不是这种人顾覃川暂不清楚，但他胆敢染指姜妩，顾覃川不会容他放肆。 姜妩洗完澡出来看到顾覃川慵懒倚靠在酒柜前，右手端着小半杯红酒轻轻摇晃。 床单已经换过了，洁白的不染半点尘埃。 姜妩不太想坐，把包包放在茶几上，对顾覃川说：“你暂时回避一下。” “？”顾覃川晃酒的动作一滞，疑惑地看着姜妩。 “我叫助理送衣服来了。”姜妩说。 顾覃川品酒的兴致瞬间消散，皱眉道：“我见不得人？” “我们的关系……”姜妩递给顾覃川一个“你懂的”眼神。 顾覃川无法接受自己像个偷情的男人一样，慌乱地躲进衣柜或窗帘后面。 “姜妩，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向大众宣布，你是我的女人？”顾覃川烦躁地喝光红酒，把酒杯狠狠地放在酒柜上，放出一声脆响。 “所以对我有什么坏处？”姜妩歪头看着顾覃川，难以理解一贯冷静的他怎会说出这种无脑的气话。 “我靠上你这棵大树，只会对我有帮助，商业资本不看僧面也要看你的佛面，我以后谈项目会轻松很多。就算今后你甩了我，我被你这个名牌包装过，身价只会水涨船高。” 顾覃川也偏着头，松软的额发划过眉骨，带着一股冷意：“既然百利无一害，你为什么不来抱我的大腿？” 姜妩的答案是：“我不喜欢做没有挑战的事，舒适圈会使人精神堕落，男人就靠这点掌控女人。” “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犯贱。”顾覃川气得口不择言。 姜妩的眸色倏然变暗，覆上一层厚厚的寒霜。 “我是犯贱，你早就知道了不是？我贱得明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还捧着真心让你践踏。你不犯贱？明知道我们是合作关系，却对我越来越在意。你为什么要在意我？是丢了任你摆布的玩具觉得可惜，还是你找不到比我的身体用起来更舒服的女人？” “你不用纡尊降贵来迁就我，无论你做什么事，装出什么所谓的风格，你在我眼里早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男人。你戏演得再好，我也能一眼识破，你别忘了我是做什么工作的！” 顾覃川怒极反笑，迈开长腿走到姜妩面前，大拇指指腹碰了碰姜妩的脸颊，眼神黯沉，声音温柔中带着危险气息：“什么样的男人让你有安全感？陆泽那样的？” 姜妩转头拒绝他的触碰：“开什么玩笑？陆泽是我弟弟。” “现在不是流行姐弟恋么？”顾覃川微微阖眼平复扎心的痛，“想想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没有和你共喝一杯奶茶，共穿一件衣服。陆泽是现在娱乐圈里的头部演员对吧？听说他有上千万粉丝，很了不起。” “你想对他做什么？”姜妩见识过狠辣的顾覃川，他一旦失去耐心，自己身边的人便很危险。 顾覃川正要说话，门铃声响起。 姜妩转身去开门，顾覃川却伸手拦住她：“我去。” 顾覃川打开门，姜妩的助理将手里的袋子递出：“老……”板字没说出口，就被眼前的男人惊呆了。 “您是……”晟世财团的顾总啊，助理抬头看了看门牌，没错啊，是2518。 顾覃川接过装衣服的口袋，说：“我是你老板的男人。” 助理推了推眼镜，一脸震惊加迷茫。 “辛苦了，明天你会收到加班费。”说完，顾覃川直接关上房门。 姜妩收到助理发来的信息：老板，衣服被顾总拿走了。 姜妩回复：没事，我在和他谈项目，他喝了点酒乱说话。 “你在和我谈什么项目？”顾覃川将衣袋丢在沙发上，转身将姜妩逼到电视墙上，“或者说你想和我谈什么项目？我没在娱乐圈做投资，如果你能说服我，我不介意撒点小钱。” 姜妩用手抵着他结实的胸膛，拧眉道：“娱乐圈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顾覃川的手穿过姜妩的后颈，托着她的头，眯起眼睛，浑身泛滥着易燃易爆的气息：“你听过佛光普照吗？作为商人，能赚钱的生意我都可以做。你我之间已经有过合作，我很满意你的办事能力，到目前为止，我们的合约还在有效期内，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顾覃川，你一定要逼我吗？”姜妩转头，不看顾覃川。 姜妩曾经挑战过顾覃川男人的尊严，也被顾覃川狠狠收拾过。两只刺猬过冬，离远了会冷，凑近了又被双方的尖刺扎得很疼，最终两人为了获得彼此的温度，找到了和平相处的方法，但现在顾覃川越陷越深，正在打破这种平衡。 顾覃川偏头靠在姜妩的耳边，叹息道：“明明是你在逼我。” 过电般的酥麻从耳畔迅速席卷全身，生理期的心理敏感背叛了姜妩抵抗的意志，鼻端充斥着顾覃川强烈的男人气息，耳边还有他轻而灼热的呼吸声。 姜妩难受地仰起脖子，抗拒的手失去力气，软软地搭在顾覃川浴袍的腰带上。 “姜妩，你是需要我的对不对？”顾覃川一边吻着姜妩的脖子，一边用诱人的声音蛊惑她，“你顺从的时候像昙花，绽放出刹那惊艳的美。你抵抗的时候像带刺的玫瑰，明知触碰你会扎伤自己，却让人忍不住想采撷。” “我对你已经放弃底线，你为什么不能为我敞开心扉。你说我是个没有安全感的男人，可你又何尝是让人有安全感的女人？我曾经只想要你的身体，但我现在贪得无厌，想要你的全部。给我，好不好？” 姜妩没有回答，她解开顾覃川的浴袍，顺着墙壁蹲了下去。 在她张嘴的时候，顾覃川一把将她捞起来，紧紧抱着她：“别这样！” 顾覃川现在舍不得伤害姜妩半分，为了融化她，顾覃川已经燃烧了所有的热情和力量，但姜妩仍然不温不火。 姜妩靠在顾覃川的肩膀上，目无聚焦地看着前方，问道：“顾覃川，你爱我吗？” “我喜欢你。”顾覃川不会为了哄姜妩开心，而轻易说出“爱”这个字。 第19节 爱是精神默契和灵魂共鸣，需要两个人共同完成。而喜欢可以是多方面的，外貌吸引，身体吸引，才华吸引…… 喜欢是爱的起点，爱是喜欢的升华。现在顾覃川是剃头担子一头热，谈何爱？没资格。 “你很诚实。”姜妩说，“很多男人说爱我，爱成了一种很廉价的东西。” “我的答案你满意吗？” 姜妩不隐瞒对顾覃川的欣赏：“满意，你比庸俗的男人好一点。” 顾覃川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在你眼里我只是比庸俗的男人好一点？” “你曾经连庸俗男人都不如。” “……” 行吧，我们都一样。别人把我们当成宝，我们把彼此当根草。 “你身体不舒服，上床躺着。” 顾覃川作势又要抱姜妩，姜妩拒绝道：“你不怕血染的风采。” 顾覃川怔了一下，明白意思后，不在意道：“我对你没有洁癖。” “你的洁癖果然很随意，我快要被你的诚意感动了。”姜妩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太多表情，阅人无数的顾覃川竟分辨不出真话还是假话。 不过真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他能拥着姜妩入睡。 两人第一次在激烈争吵后还能平静地躺在一起。 顾覃川看着房间的天花板说：“早知道今天会遇到你，我就定下酒店顶层的观星房，你以前喜欢看星星。” 姜妩也看着天花板：“雪夜有星星吗？” “观雪也不错。” “你可能会刷新别人对霸道总裁的认知。” “嗯？” “掌握庞大财团，过手的全是上亿的生意，不在豪华酒会上各种艳遇，却和一个女人躺在什么都看不到的房间里，幻想雪夜观星。” 顾覃川叹道：“谁叫那个女人抓住我了心？我无数次想霸道地蹂/躏她，侵占她，让她哭着向我求饶，可她的身体和内心都是深不见底的渊泽，有种魔力将我牢牢吸进去。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姜妩沉默片刻，反问：“男人是不是都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顾覃川摇头：“不，是最好的得不到。” 姜妩：“她有什么好？” 顾覃川：“你不如问我，她和我妈同时掉进水里，我会先救哪个。” 姜妩的身体轻轻抖颤，顾覃川知道她在憋笑。 顾覃川的手流连在姜妩触感滑腻的锁骨和肩上，精致的骨线勾勒出女人最柔媚的弧度，每每上手便让人欲罢不能。 姜妩任由他触碰，身体早已适应他，因他而愉悦。 “你别对陆泽有想法。”姜妩用下巴蹭着顾覃川的手背说。 顾覃川轻轻撩拨的手停住，声音沉闷：“你觉得现在说这件事合适吗？” 姜妩：“现在不说就没机会了，我知道你下手的速度。” “那你知道为他求情是在火上浇油吗？”顾覃川压抑着情绪。他可以放低姿态纵容姜妩，但对其他人，他永远是那个冷漠无情，令人敬畏的顾总。 第20章 姜妩没有正面回答，丰富的谈判经验令她懂得如何迂回斡旋。 姜妩转移话题：“今晚的生日会你站在哪个角落偷窥？” “偷窥？”顾覃川呵道，“我是不入流的闲人？” 姜妩侧身面对顾覃川，将手放在他凸起的紧实胸肌上，一双秋水剪瞳对着他缓缓眨着。 “你是一分钟能赚上百万的大总裁，是我嘴快说错了。今天是陆泽出道三周年的纪念日，我作为他的经纪人理应到场祝贺，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因素，他的生日粉丝们为他庆祝，我连生日礼物都没准备。” 顾覃川的确没看到姜妩送礼物，她过来的时候有些匆忙，上台前包包放在后场的圆桌上。 “但他碰了你。”顾覃川摸着姜妩腰上被陆泽碰过的位置，“除了我，没人能碰你。” 姜妩柔声反问：“除了我，你碰过其他女人吗？工作场合的也算。” “工作中正常接触不可避免。”顾覃川说。 姜妩点头：“我和他也是工作中的正常接触。贴面吻是法国的礼仪，他明天要飞去法国拍戏，临走向我告别很绅士的行为，在场两百多人共同见证。” “他对你的狼心不止于此。”顾覃川掌握的信息很多，“他一年前成立了个人工作室，他独立出来完全可以脱离你的经纪公司，你曾找他退过经纪合约，但他不肯，宁愿损失高额提成，也要留在你身边。你知道男人这样做为了什么吗？” 姜妩当然知道，但她不可能说陆泽对她有想法。 “陆泽感恩。”姜妩把话题往情分上引，“是我把他拉下娱乐圈这片红海的，我们不知名的小杂鱼互相鼓励成长，到现在拥有姓名，他觉得我为他付出了很多，便想尽可能的在事业上帮助我，我旗下的大牌明星不少，但他是最能赚钱的那一个。” 顾覃川知道姜妩不是唯利是图的女人，这么说是她的托辞。 “他有我会赚钱吗？”顾覃川酸酸问道。 姜妩闻到醋味，抿唇笑了笑：“这没有可比性，领域不同，你们都很优秀。当然，你比他更优秀。” 姜妩会说话，只要她愿意，能把人哄得飘飘然。 顾覃川很享受被姜妩捧抬的感觉，她本质是在为陆泽的行为开脱，话却句句属实。顾覃川被各种人物巴结奉承，早已产生抗体，但姜妩的恭维让他很受用。 顾覃川的手在姜妩的柔软上流连，吻着她的额头说：“我可以不搞他，但你要在你的办公室给我留一个位置。” 姜妩敏感地抖了抖，声音微颤：“我们不是说好不干涉彼此的工作吗？” 顾覃川说：“我不会干涉你的工作，我来学习娱乐圈的规则和玩法。” “你真要进入娱乐圈？” 顾覃川勾唇道：“我想进入的只有你，你的生理期几天结束？” 姜妩轻哼：“一个月无限循环。” 顾覃川开始不老实：“那你可能需要我这个妇科高级主任医师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姜妩扭动身体，咯咯笑道：“别乱碰我，一动就会血流成河。” “折磨人。”顾覃川不爽道，“你不要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下周四我会来你公司视察工作。” “你越界了。”姜妩把顾覃川的手固定在胸前，端出霸道女老板的态度，“床上说的话，我不会当真，要谈项目请白天打电话给我的助理预约时间。” 顾覃川右手搂着姜妩的肩，左手捂着眼，笑得很无奈：“姜妩，我很欣赏你的工作态度，但我琢磨不给你点颜色看，你好像不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含蓄的威胁。 以姜妩对顾覃川“浅薄”的了解，他真要实施行动不会嘴上说，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害人”就失去了原本拥有的东西。 他将威胁说出口，不过是床上的一种情趣，姜妩是这么认为的。 姜妩纤细的手指抚摸着顾覃川的喉结，声音柔和，话语却很霸气：“别动我的人，有事冲我来。” 顾覃川颔首，伸出舌尖卷住姜妩的手指，轻轻咬了咬，满含宠溺地说了一个字：“好。” **** 周四，姜妩接到公司所在大厦招商经理部的电话，请她去招商办公室谈事。 一小时后，姜妩来到招商办，租赁项目总负责人胡经理接待了她。 姜妩是业主的优质租户，进出她公司的各种明星为附近这片区域带来了很多商机。餐饮、文化、传媒、营销等公司接连入驻，将原本不在核心商圈的边缘地皮炒得比黄金区域还值钱。 胡经理热情地接待姜妩，拿出最好的茶具，泡上最好红茶，奉上最精致的茶点。 姜妩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接过胡经理递来的紫砂小茶碗，嗅了嗅，轻抿了一口。 “姜老板，这茶合你的口味吗？”胡经理站在姜妩面前，眯眼笑得莫名谄媚。 胡经理脸上虽在笑，心里却在打鼓，早就听说这位美女老板才貌兼备，气场不输男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姜妩点头：“是好茶，但你找我来不是品茶的吧？” 胡经理作为职场人，不可能一见面就开门见山，适当的寒暄是礼仪，但姜妩很忙，没时间和胡经理打太极。 姜妩当初租赁办公地的时候不是胡经理和她谈的，所以胡经理并不知道姜妩是个风风火火的女人。 胡经理搓了搓手，说：“我听说姜老板除了对咖啡感兴趣，对茶也颇有研究，我恰巧获得了一点锦绣茶王香玉菁，便邀你一同品鉴。” 听胡经理这样说，姜妩再次将小茶碗凑到鼻端轻嗅，陈香气息令人愉快，刚刚入口的茶汤香馥芳醇，滚过舌面甜香不退，不愧是35万/100克的普洱神茶。没有哪个业主舍得用这么珍贵罕有的茶招待商户，怕不是某人故意为之。 姜妩又抿了一小口，微笑道：“胡经理费心了，不知不觉我就喝了两口液体黄金。” 胡经理得到好评，心情明朗，坐在姜妩对面，看着她品茶。 “胡经理不尝尝？”姜妩眼尾轻扬，淡淡问道。 姜妩都说了这是液体黄金，胡经理哪有资格尝。这茶是晟世财团的顾总让秘书送过来的，说红茶偏温，适合女人冬季饮用。 这话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就算适合男人，胡经理也没胆子喝顾总的东西。 “我最近有点上火。”胡经理随口说了一个理由。 姜妩垂眸淡笑，放下茶碗道：“胡经理有话直说，我十分钟后还有会议。” 姜妩这么直接，胡经理不好浪费她的时间，挺直脊背，说：“是这样的，我老板因资金周转问题想转让这栋大厦，不知姜老板有没有购买的意向。” 姜妩放下茶碗，没有问价，直说道：“没有。” “嗯，我遵循老板的意思，将购买权优先让给尚雅大厦的商户，如果你们都没有购买意向，老板才会对外出售。” 姜妩目光微动，忽然问道：“大厦更换新业主，他不会把我们这些小商户赶出去吧？” “不会。”胡经理顿了顿，更正，“应该不会，毕竟这是写字楼。” “那就行。”姜妩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漫不经心道，“这栋楼的预期售价是多少？” “9.5亿。”胡经理给出具体的数据，“尚雅大厦总面积20000㎡，单平价格4.75万。” 姜妩颔首，说了句“有钱任性”后便离开了。 胡经理呼出一口气，趁办公室里没人悄悄端起姜妩喝过的茶杯，把里面的茶汤喝进嘴里，品着香气，舍不得吞。心里感慨：有钱真好。 第20节 姜妩回到公司，开例会的时候把这个消息告诉各个管理层，并表示有搬迁公司的想法。 大家在这里待习惯了，行政部的负责人说：“公司搬迁一时半会不好落地，我们的根基在这里，突然拔营艺人恐怕难以适应。” 品牌运营部的负责人附议：“公司搬迁容易引起合作方的猜疑，误以为我们公司出现了问题。” 法务部说：“我们和尚雅大厦的租赁合约还有五个月才到期，更换新业主对我们的影响不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不愿意搬迁，姜妩没有充足的理由说服他们，毕竟这是她和顾覃川的私人恩怨。 那个狗男人捧着钱做的玫瑰，把自己往深渊里逼。 姜妩轻轻叹气，揉着鼻梁说：“这个问题暂时放着，如果新业主不好相处，我们再行商议。” 例会结束后姜妩开车出去，行驶至大厦前的广场时，顾覃川的车和姜妩的车临道会车。 顾覃川放下半边车窗，目送姜妩离开。 姜妩看都没看顾覃川，加了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路上，姜妩接到顾覃川的电话。 顾覃川：“去哪？” 姜妩：“约会。” 顾覃川低沉地笑：“男的女的？” 姜妩：“自己体会。” 顾覃川：“好，早点回来，我在公司等你。” 姜妩：“不回来了。” 顾覃川：“那我来找你。你现在在芳草街和天鹅路交界的十字路口等红灯。” 姜妩忍无可忍：“不许跟踪我，是不是没人治得了你？” 顾覃川笑得更愉快：“有，你能治我。” 姜妩烦躁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晚上你家见。” “顾公馆么？” “不然呢？你有几个家？”姜妩没好气道。 顾覃川的笑声混合着鼻息钻进姜妩的耳朵里：“我喜欢你质问我的样子，晚上等你吃饭吗？” “不等，看到你就饱了。” “原来我还有这种功能。” 姜妩被顾覃川耍无赖的样子打败了：“顾总，脸是个好东西，希望你有。” 顾覃川对姜妩的嗔骂很无所谓：“我对你不会戴面具，愿你如是。” “绿灯，挂了。” 姜妩调整了一下后视镜，没看到有车跟踪，顾覃川霸道是霸道，但该听话时也很听话。 狗男人忙完工作就来逗弄自己，这点让姜妩很不爽。 到底怎么做才能回到以前那种只做事不说话的状态？ 姜妩微微走神，车子偏离车道，对面驶来车辆发出的尖锐鸣笛声惊醒了她。 姜妩赶紧调整方向，甩了甩头，把狗男人抛到脑后。 姜妩在洲际酒店见到了天岳娱乐经纪公司董事长助理米蕊。 两个女人见面没有握手寒暄，米蕊对姜妩充满戒备。 姜妩的外形能激发女人的嫉妒心，她的工作能力更是少有女人能比。 米蕊不知道姜妩约她干什么，她是对家公司的老板，不得不防。 第21章 姜妩点了一杯手磨咖啡后脱下外套，红唇烈焰，一身女强人气场。 但姜妩开口却很亲和。 “我可以称呼你蕊蕊吗？”姜妩用纸沾淡了口红夺目的颜色，涂上一层薄薄的护唇膏，抿了抿唇。 “可以，这样显得亲切。”米蕊也是职场精英，虽然地位没有姜妩高，但并不畏惧她。 姜妩一来就套近乎，米蕊从善如流。 姜妩放下唇膏，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口红色彩淡了，显得她不那么遥远。 “你的皮肤很好，平时用什么牌子的护肤品？” 米蕊说了一个品牌。 姜妩从包里拿一支晚霜：“好巧，我也用的这个牌子，滋润度高，修复力强，很适合我们这样的职场女人。” 米蕊没想到姜妩这种女老板也和自己用同样的护肤品，一种巅峰近在眼前的感觉让米蕊的眼睛微微发光。 米蕊说：“它家的晚霜很好用，但是眼霜不太行，我用的x牌眼霜，姜老板呢？” “叫我姜妩吧。”姜妩笑眯眯道，“下班时间不带职位称呼。” 米蕊看着姜妩，发现职场以外的她和普通女人没多大区别。深棕色的微卷长发用黑色发带随意地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一脱离工作场合就想卸掉唇妆，好让自己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 她的妆容裸而淡，唇妆一祛整个人减龄了不少，看起来像刚入职场的清纯大学生。 如此反差，米蕊不由多问了一句：“我和你谁的年龄大？” “当然是我，我过来的时候听到服务生在小声议论你。”姜妩抛出一个兴趣点。 米蕊果然问：“他们说我什么？” “他们说你漂亮气质又好，像个女明星。” “不会吧？”米蕊抿唇，眼睛微微弯起。没有哪个女人不爱听别人的赞美。 “真的。”姜妩转头看向服务台，“她们现在还在看你。” 米蕊望过去，服务台的女生的确在往这边瞧。但她们看的是姜妩，而非米蕊，只是距离偏远，大方向是这边。 米蕊愉悦的微表情姜妩看在眼里，她喝了一口咖啡，说：“刚刚我们说到眼霜是吧，我x牌和y牌的眼霜都用，但是感觉x牌的眼霜更好用。我皮肤偏干……” 姜妩话还没说完，米蕊仿佛找到知音般接话道：“我也是干皮，一到冬天整张脸绷得不行，而且特别浮粉，面膜喷雾都不好使。我看你的妆容很服帖，有什么拯救干皮的小秘诀吗？” 米蕊的防线在爱美之心的驱使下渐渐放松，姜妩顺势进给米蕊传授护肤心得，拉近距离。 一个小时时间，姜妩只字未提约见的目的，米蕊也忘了这茬，感觉姜妩在皮肤的管理方面比柜姐懂得还多。 愉快地交流使两人之间隐形的屏障彻底消除，只要不谈工作，米蕊不排斥和姜妩聊天。 两个美女有说有笑，姜妩的大长腿暴露在外，小腿修长匀称，脚踝纤巧圆润，高跟鞋撑起她脚背的弧度，加上薄丝袜的光泽，性感的让人挪不开眼。 而米蕊拥有一对傲人的胸部，偏职业的穿着也难以掩饰她的优势。 两位美女各有千秋，惹得咖啡吧里其他桌的男人心痒难耐。 风骚的女人不怕冷，是男人普遍的认知。在寒冷的冬天不吝展示自己性感的女人，除了勾引男人，没有别的理由。 有男人按捺不住过来搭讪，生怕两位美女小瞧自己，自我介绍时故意说本人不才，月薪过万，有车有房，全款支付没有负担。 两位美女没小瞧他，因为压根没瞧他。 会主动出击的男人脸皮肯定很厚，见两人不搭理自己，竟挪开椅子坐下了。 “我听到两位美女在聊护肤的话题，这方面我小有研究，想加入你们。”搭讪的男人说。 姜妩美目微乜，看那男人脸上的油光跟大庆油田似的，想怼他一句却忍了，懒得跟他浪费口舌。 米蕊皱眉，摁了摁桌上的服务灯。 服务生立刻小跑过来，问她有什么需要。 米蕊说：“你们酒店什么人都能进吗？这位先生好像迷路了，请带他离开。” 服务生朝男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那男人左手摊在领座的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一脸大爷样：“怎么，月薪过万不配进酒店吗？别说五星，七星我都进过。” 服务生不想得罪任何一位顾客，只能点头哈腰：“先生，这不是您的座位，请您移步。” “我喜欢靠窗坐。”男人将椅子往窗户边挪，“现在没在她们桌的范围了吧。” 这人一看就是泼皮，作死作的很有心得。 服务生为难道：“这里是公共区域不能坐人。” 男人抬头四处望：“没有标志说这里不能坐人啊？” “没标志，但是……”在服务生极力劝说的时候，姜妩站起来，边穿外套边对米蕊说，“我们今天就聊到这儿，改天有时间再约。” 米蕊点头：“好，我帮你代购口红和精油，你帮我代购面膜和护肤套。” 姜妩瞟了一眼搭讪的男人，说：“没问题，一起走？” “嗯，我车上有滴眼液，专业修复眼睛受损带来的不适。” 姜妩抿唇笑，能当上董市长助理的女人果然不简单，损人干净利落，脑子不好使的人一时半会儿感觉不出自己被骂了。 姜妩和米蕊在停车场分道扬镳，姜妩看着米蕊的车尾灯消失在出口，觉得她比自己想象中好拉拢。 天岳娱乐不是芝麻小公司，要伤到他们的元气就必须进入他们的核心管理层，米蕊是姜妩攻略的第一个目标。 从米蕊答应赴约的那一刻起，姜妩便知道自己的公司里可能也有天岳安插的人，不过现在大家都在互相观望，放长线钓大鱼看谁技高一筹。 姜妩启动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 在出酒店的一条僻静街道上，姜妩的车被一辆银色宝马车逼停了。 银色宝马双实线超车，在姜妩的车前来了一个急刹，姜妩制动及时，但车头还是和宝马车的车尾发生了轻微碰撞。 姜妩面无表情地下车查看情况，银色宝马车里走下来一个油腻的男人。 “美女，开车怎么不小心啊。”男人一张嘴就令人讨厌，语气比他的脸还油。 姜妩拍了几张照，冷漠道：“公了还是私了？” 第21节 男人走到姜妩面前，伸手摸着姜妩的车子，啧啧道：“美女开的车比我还好，难怪不愿意搭理我。” “别说废话！”姜妩脸色冷凝，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强势气场，直接给方案，“私了，你赔我一千块修理费，公了……” “嚯，明码标价了啊。别说一千，一万我都赔。我赔钱，你陪我。”男人猥琐地舔了舔嘴巴，“毒舌大胸妹跑太快我没追上，追上你这个冰山美人也不错，其实我更喜欢你这挂的。” “你是不是才从监狱里放出来？” “？”姜妩的问题没头没脑，男人懵逼，“什么意思？” “你跟社会严重脱节，路霸都靠劳动致富了，你没什么本事，不如考虑支个煎饼摊儿。当街耍流氓的戏码，影视剧里都不这么演了，你活在旧社会？” “…………”男人以为姜妩是个软柿子可以随便捏，没想到她比大胸女还毒舌。 男人伸手去抓姜妩的手臂，姜妩反应迅速，一转身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根防狼电击器。 “滋滋”的电流在顶端闪烁，姜妩一手按着电击器，一手拨号。 “想报警？！”男人箭步上前去夺姜妩的手机，反正冬天穿得厚，电击器发挥不了多大作用。 姜妩抬起膝盖顶向男人的要害部位，但男人身手不错，侧身避开，顺势一拳挥向姜妩的腰部。 姜妩练过擒拿术，不精通但防身没有问题。 两人胶着对峙，就在男人还想强来的时候，有人从姜妩背后，一脚把猥琐男人揣出几米远。 姜妩回头，看到一个高个子外卖员歪着头，透过口罩对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男人说：“男人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你是什么垃圾，管几把闲事！信不信劳资恁死你。”男人好容易爬起来，脚一滑又摔倒在地，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外卖员走到男人面前，毫不留情地一脚踩在他背上，桀骜不驯道：“别躺在地上放狠话，有本事站起来说，站不起来，跪着说也行。” 男人伸手去抓外卖员的脚踝，手未到，男人腹部先挨了一脚。 衣服厚实倒不怎么疼，但是尊严碎了一地，男人爆发出洪荒之气，终于从地上站起来，揪着外卖员的领子，两人干起来。 姜妩没有参战，也没有旁观，而是打了个电话。 援兵很快到了，姜妩靠在车旁冷冷道：“给黑衣服男人一点教训，内伤三个月不会好的程度。” 来人领命，拉开外卖员自己上手干。 外卖员扯了扯被男人拽烂拉链的衣服，转头就走。 他经过姜妩身边的时候，姜妩喊了声“寂然”。 外卖员顿住脚步，沉默了片刻，说：“不必道谢，我欠你的。” “转过来，面对我。”姜妩的的语气不容抗拒。 “我凭什么听你的？”寂然依旧很傲，一动不动。 姜妩想了想，走到寂然面前，颔首看着他冷冽的桃花眼，低声问：“你妈妈的手术做了吗？” 寂然撇开目光，说：“做了。” “术后情况怎么样？” “躺着静养。” “钱够吗？” 这个问题寂然没有回答。 他妈妈体质不好，手术时大出血，差点丢了性命，抢救过来后在icu住了十天，光十天的病房费用就花了五万。 姜妩给的钱已经用完了。 沉默也是一种答案，姜妩不再多问，只说：“我不想欠人情，你如果想多赚点钱，一周之内来我公司，我给你一个摄影助理的工作，做的好，晋升空间很大。” 寂然的大半张脸被口罩遮掩住，只剩一双眼睛能窥见情绪。 姜妩很喜欢寂然的眼睛，漂亮的眼型写满不屈的倔强，少年的意气与怀才不遇的惆怅在他眉间交汇，独一无二的气质让人过目难忘。 如陆泽所说，姜妩有一双识人的慧眼，她看上眼的人，没有发展不好的。 姜妩至今没见过寂然长什么样，但他的艺术天赋，透过眼神能看出一二。 寂然是个刺头，但并非油盐不进，若能好好引导他，他可以创出自己的天地。 寂然还是那句话“我去送外卖了”，骑上电拼车绝尘而去。 第22章 姜妩看着寂然消失在长街尽头，摇头叹了口气，回头走到被揍的黑衣男人面前，男人像煮熟的虾子一样抱着头蜷缩成团，嚣张的气焰已经被求饶声替代。 男人看到姜妩高跟鞋的鞋尖，忙伸手去抓，想求她别打自己了。但他的手刚伸出去，就被打手一脚踩住。 姜妩在男人眼前缓慢踱步。 男人的脸又冷又痛，发紫的嘴唇不停哆嗦，发出意义的哼哼声。 姜妩停下脚步，问他：“明白调戏女性的后果了么？” 男人嗯嗯呜呜。 姜妩用鞋尖怼了怼男人的头，冷冷道：“给钱。” 自己都被打成这样了她还要钱，男人瞬间觉得她才是真正的路霸。偷鸡不成蚀把米，是自己瞎眼倒了八辈子霉，遇上一个包装精致的女流氓。 男人艰难地从牛仔裤的屁股兜里拿出钱包，扔到姜妩脚边，牙磕牙道：“2156块现金全给你。” 打手捡起钱夹，往外掏钱，姜妩说：“拿1000就行了。” 打手点头，数了十张钞票，然后将钱夹砸到男人的脸上，用极其钝哑的声音说：“我会盯着你。” 言下之意想报复没门。 姜妩不管善后的事，这种情况她偶尔会遇到，以前不会处理，以为服软就能摆脱，然而男人起了色心跟野兽没什么区别。 为了防身，姜妩有空会去练练防身术，防狼工具更是随身携带，后来学会花钱消灾，这在一定程度上为姜妩减少了很多麻烦。 所谓冷血，不过是见多了污遭，只能给身心穿上防护罩。 在商业的战场上，姜妩孤军作战，她只能靠自己一步步总结经验，然后拿出最有效的对策来制敌。 姜妩驾车驶进顾公馆后，远远看到顾覃川站在窗前，低头看着电话。 下一秒，姜妩的电话就响了。 姜妩接起来说：“我到了。” 顾覃川抬头，看到车灯拐进车库，抿成一条线的薄唇有了弧度。 姜妩刚出车库，就被出来迎接她的顾覃川抱了个满怀。 “你跟谁约会花这么长时间？手怎么这么凉，没开空调吗？”顾覃川把姜妩冰凉的双手揣进自己的衣服里。 顾覃川穿着薄t恤，出来的时候外面加了一件呢大衣。姜妩的手能清晰感受到他的体温，和紧致弹性的肌肉。 姜妩的手停在顾覃川的人鱼线上，说：“过来的路上出了点小事故。” 顾覃川的笑瞬间凝结在嘴边，紧张地检查姜妩的身体。 “我没事，很轻微的追尾。” “出事怎么不给我打电话？”顾覃川非常后悔，“我就不该把人撤了，稍不留神你就出事。” 姜妩跺了跺脚，说：“先进去吧，我冷。” 顾覃川直皱眉，姜妩这么不懂照顾自己也不会求助，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 屋内温暖如春，姜妩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顾覃川捂着她的手，问：“在哪里出的事？” 姜妩怕顾覃川去查，不想告诉他地点，转移话题道：“有吃的吗？我饿了。” 顾覃川感觉不对，但没有多问，毕竟姜妩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她说饿了，顾覃川就要想办法喂饱她。 “我给你煎牛排。”顾覃川放开姜妩的手，“你先去洗个热水澡。” 姜妩脱了鞋，光脚踩在地板上，比顾覃川矮了一大截。 姜妩望着顾覃川说：“牛排太油了，弄点蔬菜沙拉就好。” 顾覃川抬起她的下巴，轻啄了一下：“你还挺挑剔。” 姜妩扬眉，理直气壮：“我是给你减轻做饭的负担。” 顾覃川笑道：“谢谢你为我着想。” “不客气，主要是牛排太贵吃不起，蔬菜沙拉便宜又营养，吃完结账有底气。” ？？？ 顾覃川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有种真心被践踏的破碎感。 以前的姜妩把心情都写在脸上，一眼便知好坏。现在的姜妩似披着一层薄纱，朦朦胧胧叫人看不清楚。 她说的是真话还是玩笑话，顾覃川已经分不清了。 两人的关系从钱和性开始，若不是姜妩当时用钱践踏顾覃川的尊严，或许他们过完那一夜便结束了。如今顾覃川在温柔乡里难以自拔，姜妩却毫不留恋，独自逍遥。 顾覃川很不喜欢姜妩提钱，这意味着她所展现出来的柔软与妩媚只是基于合作关系，而且她是出钱的那个人，自己约等于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 堂堂大财团的ceo成了看女人脸色的小白脸，真是耻辱。 顾覃川的心情降到冰点，放开姜妩走进开放式厨房，开关冰箱跟撒气似的，将门关得很大声。 姜妩习惯了顾覃川的善变，他心情好能把人宠上天，他心情不好便会臭着脸，一身冰山气场。 姜妩不想和顾覃川发生冲突，冷战或者吵架，除了生一顿莫名其妙的气，被他在床/上狠狠惩罚一番，实在没有半点好处。 姜妩跟进厨房，从后面圈住顾覃川的腰，柔柔道：“别生气，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顾覃川放下手里的蔬菜，抬头看着厨房的墙壁，微微叹气。 无论火气有多大，只要姜妩一服软，顾覃川立刻会被她的温柔俘获。她很懂男人心，甚至能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些技巧她从哪里学的顾覃川不得而知，每每深究便欲发狂。 姜妩感觉他的气逐渐消退后，放开他，说：“你暂时别弄了，等我洗完澡出来和你一起做沙拉。” 顾覃川看着姜妩走进浴室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姜妩洗完澡没有吹头发，戴着干发帽就出来了，她怕顾覃川久等。 第22节 厨房里，顾覃川已经把菜切好放在玻璃碗里了，几种口味的沙拉酱在碗边一字排开，等着姜妩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顾覃川不爱吃甜食，姜妩将原味沙拉酱挤在蔬菜上，用叉子搅拌均匀后，叉起一颗圣女果喂到顾覃川唇边：“尝尝味道。” “我不吃这个。”顾覃川摇头。他放下姜妩手里的钢叉，把姜妩的食指放进沙拉里搅拌了一下，蘸上沙拉酱后放进自己嘴里。 蛋黄味鲜咸的滋味在口腔内蔓延，顾覃川灵巧的舌尖在圆润的指腹上舔卷缠绕。 细腻湿滑的包裹像十万伏的高压电流，从指尖迅速蔓延至心脏，轻轻的啃咬给予心房猛烈一击。姜妩的手指微微颤抖，轻咬下唇注视着顾覃川。 “我希望你能一直这样看着我。”顾覃川的话语有点含糊不清，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放开姜妩的手指。 姜妩的身体在顾覃川的撩拨下有了反应。他不止床上能力强，花样繁多的前戏，低音炮式吟唱的情话，浓郁深邃的眼眸携着毋庸置疑的深情慢动作，无须进入就能让女人原地高/潮。 如陆泽所说，他是女人最致命的毒，一旦沾染必会上瘾。 姜妩可以欺骗自己的感情，但无法欺骗自己的身体，她需要顾覃川的滋润，无论是温柔似水的缠绵还是狂风骤雨的侵占。 姜妩主动搂住顾覃川的脖子，浴衣在贴近顾覃川的时候自然滑落。他那双望不见底的黑眸里印着姜妩绝美的轮廓，姜妩像一叶轻薄的扁舟，在风浪渐起的海面上，随着浪潮沉浮漂泊。 抵达彼岸后，顾覃川把姜妩抱起来放在床上，自己则靠在床头，问姜妩：“我能抽支烟吗？” 姜妩轻轻点头。 顾覃川打开空调的新风系统，点燃了一根烟。 顾覃川很少抽烟，只有在心事难解的时候，才会用尼古丁来清醒自己。 姜妩的长发倾斜在枕被上，慵懒的卷度显得她越发妩媚。两根洁白如玉的纤纤素指在顾覃川的肩头滑来滑去。 顾覃川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指，清明的眼神里不带半点欲/望。 他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又鼓腮将烟圈吹散。 姜妩看着顾覃川完美的侧脸，这个站在商业顶峰的男人难得露出这么童趣的一面。 姜妩将长腿搭在顾覃川的腰上，另一只手枕着脸颊，问顾覃川：“你要买下尚雅大厦？” “已经买了。”顾覃川风轻云淡，仿佛十亿买楼对他来说只是买了一套乐高玩具。 姜妩不解：“为什么？现在楼市不景气，尚雅大厦有四分之一部分没有租出去。” 顾覃川说：“我看中的不是那栋楼，而是那块地皮，市政府明年有可能规划那片区域，我要抢占资源。” 这么说，他不是头脑发热。 姜妩自嘲地笑了笑，顾覃川怎么可能头脑发热，他走的每一步都是提前规划好的，恋爱脑？不存在。 “以后你就是我的房东了，会不会涨租金啊？”姜妩玩笑道。 顾覃川侧目瞥了她一眼：“不一定，看市场行情，别家涨我自然也要涨。” “以我们的关系就不能算个友情价？” 顾覃川勾起姜妩的发丝绕在指尖，问她：“我们是什么关系？你给我一个明确答复，我免收你的租金。” 姜妩拉起被子将自己裹住，眯着眼睛说：“我开玩笑的。” 顾覃川斜睨着她：“你真会开玩笑。” 第23章 姜妩没有再说话，沉默的气氛冲淡了满室的旖旎，静谧得能听到彼此细微的呼吸声。 姜妩想翻身，又怕自己的动作打破这份难得的沉寂。 姜妩点燃了顾覃川这团火，他现在越烧越旺，势呈燎原之态。姜妩不怕自己被焚，但怕误伤身边人。 顾覃川是非典型霸总，他也强势霸道，给人不好相处的压迫感，这是在商场浸淫多年后无法避免的后遗症，没点霸气怎么坐镇统帅之位，不强势怎么管理手下的员工，姜妩一脚踏入商界后，经历过便懂了。 顾覃川的非典型在于，他可以在特定的时间对特定的人卸下强势霸道，将难得的柔情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姜妩能感觉到他的好，但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对自己好，姜妩无法下准确结论。 姜妩问过他爱不爱自己，顾覃川的回答是喜欢。喜欢离爱的距离还很远，在这一段过渡期里会发生什么事，没人说得清，况且顾覃川对自己不是确认过眼神遇上对的人那种一见钟情，更不是始于颜值，敬于才华，合于性格的欣赏，而是从释放原始欲/望开始，畸形的关系维系着两人的来往。 姜妩也喜欢顾覃川，喜欢他强壮的身体，似火的热情。 每到夜幕降临，顾覃川的俊脸便会浮现在姜妩的脑海里。有时，姜妩会迫不及待地想和他见面，这份急切的心情便是他所谓的喜欢吧。 但这种喜欢只会发生在晚上，天亮穿上衣服的同时，内心也套上了金刚罩。姜妩觉得顾覃川和自己是同一类人，夜里才会有柔情。 顾覃川抽完烟，起床刷牙，他不喜欢烟味残留在口腔里的感觉，难受苦涩。 姜妩趁此机会调整姿势，稍微一动，一股暖流便从身体里涌了出来。 姜妩抽了几张纸放进被子里。 姜妩和顾覃川亲密不做防护措施，第一次给了彼此，双方又基本知根知底，除了怀孕，没什么好担心的。 顾覃川总说有了孩子就生下来，他喜欢孩子。但姜妩不会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随便要孩子，那是对孩子的不负责。 姜妩不了解顾覃川的家庭环境，有多少家庭成员，成员之间的关系怎样，只知道顾覃川巨有钱。学生时代他便骑着一辆看起来很拉风的摩托车上下学，有同学查过，他那辆摩托车是全球限量款，价值不菲。 姜妩当时面对顾覃川的追求也迟疑过，怕别人说她和顾覃川在一起是图他的钱，但姜妩喜欢的却是顾覃川的多才多艺和他无与伦比的帅气。 他不仅篮球打得好，还写得一手漂亮的字，各种乐器在他手里总能弹奏出美妙的旋律。姜妩没见他练过钢琴，他却在夏日的黄昏进入姜妩练琴的琴房，站在姜妩身后，微微弯腰，骨节分明的手指覆盖在姜妩的青葱指尖上，带着她弹奏了一曲《天空之城》。 曲罢，他轻语：“有一个女孩对我来说如同天空之城，遥不可及却令我神往。我想进入她的世界，看看她灵魂的颜色。姜妩，你愿意吗？” 姜妩的心彻底融化，任何女生都无法拒绝这份浪漫与温柔。 顾覃川是一个纨绔的猎手，漫不经心地洒出捕猎的网，慵懒地靠在树上静待猎物自投落网。 姜妩坠入网中却丝毫未察觉，少女情怀总是诗，她的世界里多了一个白马王子，洁白的灵魂被一抹浓烈的红染上了瑰丽的色彩。 当姜妩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幸福中时，她的白马王子却对她日渐冷淡。姜妩彷徨迷惘，产生自我怀疑，他为什么不对我笑了？为什么同行时，他总是和我保持前后的距离？我是哪里变差了？还是他走太快，我追不上他的脚步了？ 姜妩拼命充实自己，以为努力就能重新得到白马王子的爱，殊不知她的白马王子从始至终只把她当成炫耀的猎物。 初恋的苦涩让姜妩铭记于心，心门关闭套上了层层枷锁，当顾覃川发现美好遗失后，再想追回时，不晚却难。 顾覃川刷完牙回来时，正好看到姜妩把一团纸巾丢进垃圾桶里。 顾覃川眸色微沉，若无其事地重新躺回床上。 姜妩背对顾覃川侧卧着，顾覃川的手穿过她手臂的空隙，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温暖的掌心覆盖在柔软的腹部上轻轻摩挲按压。 顾覃川的力道很轻，但湿热的感觉却一点点顺着缝隙滑出。 姜妩不舒服地挪开顾覃川的手，顾覃川没有顺从她，手腕一转摆脱她的手掉后，又重新回到之前的位置。 “你干什么！”姜妩忍无可忍道。 顾覃川的声音沉重有力，透过耳膜直击姜妩的心脏：“我在想我的子孙为什么没有存活率。” 姜妩身体略僵，没有回答顾覃川的问题。 顾覃川用侧脸蹭着姜妩滑腻的香肩，低头在上面印了两颗牙印后，问道：“你没有背着我搞小动作吧？” “我吃药了。”姜妩没有隐瞒，也没必要隐瞒。 这下轮到顾覃川身体僵硬，他将头抵在姜妩的肩上沉默了很久，然后用哑得难以冲出喉咙的声音说：“吃药对身体不好，你不想要孩子，以后我戴套。” 那一瞬间，姜妩的心脏想被重锤击过，闷痛伴随呼吸困难令她不得不张开嘴深吸气，一句平常的话却同时煎熬着两个人的心。 这件事没法论对错。顾覃川在该珍惜的时候，张开五指放走了掌心的玫瑰。姜妩在重逢的时候，选择交身不交心。 有些女人恋爱心理强大，被所爱的人抛弃再捡起，听几句甜言蜜语便能尽释前嫌，乖乖归顺，自我安慰：浪子回头金不换。 姜妩不是那种女人。 姜妩的强大在于并非为爱而活，有那种执着与忍耐为什么不能走一条宽敞明亮的康庄大道？创业的路上有风雨，有阻碍，但跨过便会真正的成长，靠人不如靠己，亲手获得劳动果实比别人赠与来得踏实。人生在世，爱情不是唯一。自己不坚强，没人替你勇敢。 两人相拥而卧，半小时后姜妩进入浅眠，顾覃川则临近天亮才闭上眼睛。 姜妩醒来时，看到顾覃川睡着了还紧皱着眉，姜妩想替他抚平烦恼，手刚抬起又缓缓垂下，最后选择不打扰。 姜妩轻轻离床，洗漱完毕开始做粥。 顾覃川为她做菜，她便为顾覃川做饭。 永远平等，互不相欠。 姜妩离开的时候顾覃川还没醒，她在顾覃川醒来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贴了一张便条：电饭煲里有粥，手艺不好，见谅。 在房门关上的瞬间，顾覃川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姜妩离开的方向久久出神。 两天后，姜妩应邀参加一场电影颁奖盛典，继陆泽之后，她重点培养的一位女明星离开小荧屏进军大屏幕，凭借精湛的演技获得影后提名。 红毯环节，女明星本该独自闪耀，她却挽着姜妩一同走上红毯。 这是经纪人首次出现在颁奖典礼的红毯上，记者手里的**短炮冲着两人不停闪光。 女明星一袭曳地露背晚礼服，婀娜的身姿惊艳全场。姜妩穿着版型利落的紫红色西装套，内搭一件简约的v领白绸衬衫，高腰阔腿裤下是一双黑色尖头高跟鞋。 姜妩披着微卷长发，没有佩戴耳环，全身饰品只有一条精致小巧的锁骨链安静低调地伏在她修长白皙的脖子上。 姜妩被女明星挽着手臂的手插在斜兜里，走红毯时脚下生风，飒爽的气质a炸全场。 记者们脚步前移，恨不得把镜头能怼多近怼多近。红毯主持人出面控场，幽默十足地请记者朋友们保持安全距离。 劝退记者后，红毯主持人请女明星和姜妩来到采访区。 主持人首先问女明星对这次提名有什么感想。 女明星说：“既兴奋又紧张，很多前辈也在提名范围，和她们相比我显得微不足道，但仍抱有一丝小小的期待。” 主持人：“你的电影我也看了，无法想象你纤细柔弱的身体能爆发出那么巨大的能量。你为什么会选择硬科幻的题材演绎？套上厚重的盔甲不难受吗？” 女明星：“我想突破自己，一开始拿到剧本也怀疑过我有没有能力演好，但我的经纪人告诉我，转型必然会经历一段难熬的时期，下决心很难，但只要下定决心，义无反顾去冲刺，没什么可以阻挡我。” 主持人：“这么说，是姜妩女士给了你勇气。” 女明星点头，转头看着姜妩，眼神难掩感激。 主持人转向姜妩：“姜妩女士，众所周知你的时尚品味很高，今天走红毯为何这么低调？” 姜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微微一笑：“如果这是娱乐圈年终盘点的红毯，你会看到不一样的我。今天菁菁是花朵，我只是一片绿叶，没有她带我来这里，我看不到群星闪耀。” 姜妩这话说得很谦虚，以她现在的地位，只有她不愿去的活动，没有活动会遗忘她。 姜妩给足了菁菁面子，菁菁挽着她的手微微收紧。 第23节 主持人又问：“你对菁菁这次影后提名有什么看法？” 姜妩：“获得殊荣实至名归，遗憾落败再接再厉。” 主持人：“我相信你的这句话会给很多处于上升期的艺人一些鼓励，请你们先入内场休息。” 姜妩微微颔首，带着菁菁离开采访区。 内场人不多，空调不是很暖，姜妩用手捂着菁菁裸露的后背，问她：“冷不冷？我把外套脱了给你披着。” 菁菁摇头：“你也穿得少，我好想把打底裤脱下来给你穿。” 姜妩莞尔。 菁菁靠在姜妩身上，看着她的眼睛问：“姜妩姐，你觉得我能获奖吗？” 姜妩看着前方说：“我很希望你获奖，但被提名的每个人都有这种期待，我们不能左右结果，平常心对待吧。你 第一部电影就获得这么好的关注度，就算拿不到最终的荣誉，你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嗯。昨晚我紧张得难以入睡，今天入场前我还很心慌，但是看到你出现的那一刻，我平静下来了。你是我的精神支柱，我不想离开你。” 菁菁的经纪合约快到期了，她这样说是表明自己想续约的心情。 姜妩问她：“你不想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吗？” 菁菁不知姜妩是真的想放自己走，还是借此试探自己的忠诚，无论何种原因，菁菁要将心里话告诉姜妩：“想，但我更想留在你身边。是你给我成长的空间，教会我娱乐圈的生存法则。你是我的良师益友，等你结婚生孩子回归家庭了，我再去外面闯荡。” 结婚生子，回归家庭……姜妩知道自己会有那么一天，但何时能实现没个准头。 姜妩旗下的艺人比其他经纪公司的艺人专一，这源于姜妩没把他们当赚钱的工具，而是真心对待。人与人相处，方寸之间以诚相待，用心对话，埋下善因便得善果。 随着入场人数的增加，场内暖和起来。 姜妩站起来，对菁菁说：“我去后面坐，放轻松，你行的。” 菁菁点头，依依不舍地放开姜妩的手。 姜妩来到幕后观看区，刚刚找到位置坐下，便看到入口处的棉帘被人撩起，白光乍泄，随后一道颀长的身影挡住了光线。 主办方三名工作人员小跑着迎上去，微微躬身在对他说着什么。 随着男人前进的步伐，姜妩看清了他的脸。 第24章 顾覃川出现在这里，姜妩很意外。 颁奖盛典有粉丝观众为艺人打call兼热场，但顾覃川这种商业大佬怎么可能有闲心来观看娱乐圈的颁奖活动。 姜妩清楚地知道顾覃川不喜欢娱乐圈，他在赚钱的领域都有投资，偏偏绕过赚快钱的娱乐圈。 姜妩曾经听说圈内有位商业片名导拿着打磨了五年的剧本去找顾覃川谈项目合作，顾覃川没有当即拒绝，叫导演留下剧本让他考虑。 拉投资百分百会遇到这种情况，没有投资方会对未知的项目盲目撒钱，接下来怎么促成合作大家都懂。 送送礼，约下饭局酒局，谈回报，说情怀时少不了女明星红袖添香。 那位导演为了得到顾覃川的赞助可谓费尽心思，光各类数据就做了五版，请来的女明星除了组里的女一号女二号，还有不少圈内公关能力强的女星。 见面三次，美女明显换了十几波，本来胜券在握，可不知怎的顾覃川突然翻脸，说剧本一般不值得投资。 导演百思不得其解，之前单独见顾覃川的时候，他对剧本还比较满意，怎么几轮公关下来不仅没通关，反而把事情搞砸了呢。 导演问了那些女明星后，默默送去一个小鲜肉，然后……导演的戏拖着没拍，顾覃川对娱乐圈深恶痛绝。 今晚这位大佬被什么吸引来参加活动，姜妩不得而知却很好奇。 顾覃川在主办方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坐在离舞台最近的特殊位置，介于艺人和导演剧组之间。 顾覃川落座后，便有艺人看着他的方向和身边人交头接耳，导演席多位导演朝他投去期盼的目光，他们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 电影颁奖礼对娱乐圈来说算大事，但对顾覃川这种大资本来说，与普通的文艺汇报演出没有区别。 顾覃川很放松，脱掉外套后，将两只袖口的纽扣解开，随意往上折了几道褶，露出线条感极强的小臂。随后又握住领结，食指扣着领结头轻轻一拉，优雅绅士的一面随即变得慵懒散漫。 打开领结他仍觉束缚，修长的手指在衬衫的领口拨弄了几下，灯光扫过，坐在他侧下方的人透过微敞的衣领能看到他凸起的喉结下那片欲盖弥彰的性感地带。 姜妩正好坐在离他不太远的侧下方，看到他这般慵懒随性，姜妩心头发热。 杨苏说过，顾覃川是那种女人一见就想正面上他的极品魅力男人，姜妩之前没什么感觉，但现在这种感觉异常强烈。 姜妩从来不掩饰自己对顾覃川身体的迷恋，感情可以缺失，人的原始本能不必压抑。 顾覃川垂眸看了一会儿手机，又抬头转向，扫视全场。 他深邃目光的所过之处，男艺人们挺直脊背，女艺人们扭腰抿唇，导演颔首点头，场面像极了古代帝王选秀现场。 姜妩叠着腿，右手撑着头，拇指压在太阳穴上，食指掩盖着眉骨，掌心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她的眉眼和上脸部。 顾覃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收回，半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颁奖典礼开始后，场内灯光熄灭，众人的注意力终于从顾覃川身上转移到聚光灯下的大舞台上。 姜妩终于可以抬起头，舒缓一下颈部的压力。 各种奖项轮番颁发，每颁两个奖会有一轮歌舞演出，影后影帝奖项作为最大的悬念，每每都在最后公布。 姜妩最关注导演奖、编剧奖和影后奖，好的导演和剧本是艺人飞速成长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姜妩作为经纪人最重要的工作是给艺人指引正确的方向，了解旗下艺人的特点优点，再将他们推给合适的剧组。 当最佳新锐导演奖获奖名单公布后，坐在姜妩前排的一个年轻男导演站起来，情绪激动地朝前后左右的人握手拥抱。 姜妩在他的臂长范围内，便起身向他道贺。 男导演抱住姜妩，一个劲儿说“谢谢”。 顾覃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拥抱，贴面亲吻，幽深的墨瞳里掀起了旁人难以察觉的风暴。 经过两个小时的等待，终于来到姜妩最期待也最紧张的时刻。 主持人和颁奖嘉宾闲侃耽误的每一秒钟，对提名影后的演员来说都是度秒如年的煎熬。 在吊足大家胃口后，大屏幕开始滚动获得提名的电影剧照。 沉重的鼓点在颁奖嘉宾未开尊口前密密敲击，震得人心颤抖。 “获得本届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的是……是……咳……” 嘉宾一再拖延，引起台下艺人的笑嘘声。 “是《五维空间》白寒的扮演者秦瑶女士。” 掌声响起，姜妩看到坐在第二排的菁菁挺直的脊背泄力般下陷。 菁菁回头望向姜妩，姜妩对她微微一笑，眼神传递出“没事，你很棒”的信号。 菁菁微微点头，回正身体。 在影后上台领奖的时候，嘉宾突然话锋一转，让大屏幕再次滚动起来。 他说：“影视行业蓬勃发展，演员行业人才辈出，除了《五维空间》，还有一部电影刷新了电影票房，经过观众认真投票，本届决出了两位影后。我想再次借诸位的双手，欢迎另外一位影后上台领奖，她是《未来幻城》女主角的扮演者胡菁菁女士。” 菁菁听到自己的名字，难以置信地捂着嘴，缓缓站起来，羽扇般的睫毛不停颤动，眼眶里蓄满激动难抑的泪水。 突然峰回路转，一贯冷静的姜妩差点跟着菁菁站起来。 菁菁走上领奖台，在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几度哽咽，念完一大串感谢名单后，她说：“我能获得今天的殊荣，离不开我经纪人的栽培。她是我迷航的灯塔，也是我停泊的港湾，她是我心里最好的经纪人，没有之一。” 这时互动主持来到姜妩身边，请她说几句话。 姜妩站起来，看着台上的菁菁说：“你是我的骄傲，再接再厉，继续加油。” 顾覃川心想：如果这句话是姜妩对我说的该多好。 菁菁下台后，没回自己的位置，她绕到姜妩的身边，将沉甸甸金灿灿的影后奖杯与姜妩分享。 姜妩用指腹擦轻轻去菁菁眼角的湿润，说：“辛苦了。” 菁菁摇头：“你最辛苦，没有你的付出，就没有我今天的成就。” 姜妩不否认，为了拿下这部电影的女主角，姜妩可谓劳心伤神，付出良多。 这部电影筹备几年，拍摄又耗时大半年，姜妩从小经纪人到开公司了电影才上映，但迟到的总是最好的，努力就能得到回报，姜妩觉得一切付出都值得。 典礼结束后，顾覃川身边围了很多人，有导演，有经纪人。艺人们比较矜持，不会在公开场合不顾身份去倒贴资本。 姜妩顺着菁菁的目光看过去，菁菁低声说：“晟世财团的顾总好像是来物色投资项目的。” “是吧。”不然他来干什么？看美女吗？ “我听说他对颜妍比较有兴趣，很大可能投资颜妍主演的下一个剧目。” “颜妍？”姜妩很诧异。 颜妍是天岳娱乐力捧的女星，颜值身材自不用说，演技在一众女演员里排在第一梯队。她曾和陆泽合拍过一部电视剧，两人从学生时代演到中年婚姻危机，把角色每一个人生阶段的神态心理表现得惟妙惟肖。 他俩在屏幕上撒糖，发刀，不管做什么都能激起观众强烈的共情。那部剧是两人表演的巅峰，至今还未打破。 姜妩在会场里看到了颜妍，以为她来为天岳娱乐入围最佳女配角的艺人加油鼓劲，没想到她是来和顾覃川见面的。 “消息准确吗？”姜妩看到一袭低胸黑缎晚礼服的颜妍已经朝顾覃川款款走去。 “准确。”菁菁小声道，“颜妍坐在我旁边，盛典开始前她和梅珊小声聊天，说到顾总时特别激动，没控制好音量被我听到了。” 姜妩的心情很复杂。 顾覃川表明过有进入娱乐圈的想法，姜妩以为他开玩笑，现在看来他真是一言九鼎，从不开玩笑。 女演员这么多，他选谁不好，偏偏选天岳娱乐的艺人。 姜妩收回目光，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拉起菁菁的手说：“走吧，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雪，早点回家，免得路况不好。” 菁菁点头，看了眼众星拱月的顾覃川，跟着姜妩离开会场。 姜妩回家后，心情依然难以平复，脑子里总是重复着颜妍身姿摇曳地走向顾覃川的画面。 同时还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说，是刘莽让她这么干的。 姜妩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目无聚焦地发呆。 天岳娱乐侵/犯陆泽在先，姜妩正计划给天岳敲响警钟，顾覃川却突然横插一脚。 颜妍是怎么搭上顾覃川的姜妩不得而知，要说天岳娱乐没有推波助澜姜妩不信，顾覃川不可能一眼便从繁花似锦的娱乐圈里挑中颜妍这朵并非顶级的花。 第24节 各种错综复杂的情况在姜妩的脑子里密结成网，剪不断理还乱。 时间悄然流失，姜妩在沙发上坐了两个多小时，期间没有接到任何电话或信息。 顾覃川不忙的时候会主动联系姜妩，他现在可能忙得记不得姜妩是谁了。 第25章 姜妩已经很久没体会到被时间煎熬的感觉了。开公司后， 她每天恨不能把24小时当成48小时用，可现在每分每秒都如经年般漫长。 姜妩开了一瓶红酒，倒入酒杯后轻轻摇晃， 透过挂杯的浅红色看着灯光散发出的点点光晕。 顾覃川也曾做过这个动作， 深邃的眉眼被酒色染上醉人的风采， 唇边挂着一抹邪气却充满魅力的笑意， 当他听到请他暂时回避这句话时，他的眉头肉眼可见地蹙紧， 薄唇上的弧度消失，紧绷成一条抑制怒气的直线。 现在隔着酒杯再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变化，可惜了。 姜妩缓缓喝掉杯中酒，拿起手机给远在法国的陆泽打了个电话。 姜妩不确定陆泽有没有空接电话，现在法国时间正当午后。 等待接听的长音只响了两声， 陆泽便接起了电话。 陆泽似乎在吃饭，能听到咀嚼食物的声音。 “老板， 找我什么事？”陆泽很少称呼姜妩为老板，他的生日会姜妩不辞而别，他没过去这道坎，故意这么喊。 “你在吃饭啊？”姜妩忽略他言语的疏离。 陆泽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姜妩沉默了片刻， 说：“你先吃吧， 我挂了。” 陆泽赶忙咽下嘴里的饭菜，说道：“诶，别挂，我已经吃完了。” 姜妩好不容易主动打电话给他， 他再生闷气也舍不得放弃和姜妩说话的机会。 他对姜妩束手无策， 便是被姜妩牵着鼻子走也心甘情愿。 就怕姜妩不牵他。 “说话方便吗？”姜妩问。 陆泽：“我换个地方。” 电话里的嘈杂声越来越远，然后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陆泽走到一个没人地方， 说：“现在方便了。” 姜妩点头，虽然陆泽看不见：“在那边还习惯吗？” “不习惯。”陆泽毫不掩饰地说，“老下雨，心情很压抑。” 姜妩说：“法国现在正值雨季，其实下雨也挺好，烟雨朦胧，浪漫梦幻。” 陆泽闭上眼幻想和姜妩在窗前相依偎，听雨打鹅卵石发出的叮叮咚咚声。 不过幻想终究是幻想，那个女人不在他身边。 陆泽自己打破美妙的幻境说：“要人对了才浪漫得起来，这边下的大雨，不是濛濛细雨。” 姜妩很久没听到陆泽抱怨了，现在听着倍感亲切。 姜妩也恢复以前的状态，打趣道：“你现在的眼光太挑剔了，和你搭戏的女主角人美气质好，你还看不上。” 陆泽：“各花入各眼，反正不来电。” 姜妩低声笑起来：“还挺押韵，油菜花。” 姜妩的笑声轻轻浅浅，像一股清泉流入陆泽心间，压在心里的阴霾烟消云散，陆泽也笑道：“油菜花快被导演给整凋谢了。” “怎么了？”姜妩止住笑问。 “还不是因为激/情戏。”陆泽叹道，“我不知道导演在这块较真有什么意思，他把镜头快怼到我和女主角的脸上了，我甚至能看到我俩皮肤上的毛孔。吻戏还好，脖子以下他也这样，我真的……哎，很烦。” “导演承诺过我尽量减少脖子以下的亲密戏啊。”姜妩躺在沙发上，闭眼道。 “他是尽量减少了，从十场减少到三场，就这三场的尺度我觉得都过不了审。一个所谓的励志剧，十场限制级亲热戏，这谁顶得住。而且拍其他场次的戏没见他这么较真，我怀疑这是不是他的个人趣味。” 陆泽把憋在心里的怨气一股脑说给姜妩听，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想姜妩安慰他，给他一点精神粮食。 陆泽为了强迫自己入戏，和女主角亲热时从来没睁开过眼睛，他把女主角想象成姜妩才能顺利完成拍摄。所有情绪和反应都是真实，然而导演却一遍遍不给过。 想象毕竟是想象，自嗨久了难免疲软，如果把女主角换成姜妩，陆泽会给导演比个大拇指，认真的好导演，继续拍，一个瑕疵都别放过。 姜妩不太好表态，剧本和实拍有一定差距，她看过的剧本里亲热戏一笔而过，姜妩没想到导演会把亲热戏当成一个看点来拍，但为了这件事反复去找导演，没必要。 姜妩想了想说：“你是个好演员，心态放平跟着感觉走。” “道理都懂，但实操很难啊。”拍戏不易，陆泽叹气，“导演把激/情戏全推在前面拍，我和女主角彼此都很尴尬，靠演技的亲热戏难免有瑕疵。” “嗯，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姜妩有点难开口，但她沉吟了一下还是问了：“男人做亲密的事不是很爽吗？你可以带女主角入戏。” 陆泽嘴角抽抽。 电话里沉默，雨声更大了。 “不爽吗？”姜妩轻声问。 陆泽的声音比较压抑：“你试着想象在众目睽睽下，几十双眼睛盯着你，黑洞洞的镜头对着你，你必须旁若无人地和一个不怎么熟的人做着私/密的事，那种感觉会爽吗？我又不是男优，怎么带节奏？哎！” 姜妩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陆泽的话还没说完：“男人是比女人容易达到爽点，但真正的爽是深爱对方，达到身心的默契才能飞上云端。没有感情的交互，除了‘biu’那一下短暂的爽，过程很无聊，完全不享受。” “原来如此。”姜妩从未问过异性这种问题，以她对亲密的认知，感觉男人只要上床就会很爽。 姜妩难得提到两性话题，陆泽正好有空，也有兴趣给她科普知识。 姜妩很纯，反正陆泽没见她交过男朋友，现在的她看起来女人味十足，像被男人滋养的很好，但陆泽不会往那方面想，姜妩在他心里是洁白的蔷薇，到了花期自然绽放。 “你对男演员或者男人还有什么难解的疑惑吗？”陆泽问道。 姜妩：“你不拍戏了？” “现在不拍，女主角跟她闺蜜撕逼，没我什么事儿。” 姜妩笑道：“她闺蜜不是因为喜欢上你，被她发现才撕逼的吗？” 陆泽啧道：“戏里的事儿，难道要我强行入镜去劝吗？” 很有画面感，姜妩笑倒在沙发上。 陆泽听得出姜妩很开心，可惜看不到她开心的样子。 “快说你对男人还有什么误解。”陆泽趁姜妩心情好，强势了一回。 姜妩平躺着，眼睛缓缓眨着，问道：“男人会对一个女人虚情假意吗？即便不喜欢，仍然做足前戏。” “得看情况。”陆泽不骗姜妩，“如果女人长得漂亮，身材好，视觉感官极佳的话，会做。” 姜妩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如同女人看到长得帅的男人，不管他品性如何，发生一夜情的概率很大。人嘛，都是感官动物，喜欢美好的东西。长得丑的人壁咚叫性/骚扰，长得帅的人壁咚叫好会撩。 姜妩又问：“长期面对同一个女人的身体，男人会感到厌倦吗？” “应该会吧。”这个问题陆泽没有经历过，答案不是很肯定，“太了解就没有神秘感，新鲜感也随之而散了，不然怎么会婚内出轨。当然，这还是得分人，像我这种专情的人，不会对你……你所说的情况感到厌倦。” 陆泽差点说错话，但姜妩的心思很重，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男人对有性无爱这件事怎么看？” 姜妩的问题很清奇，像无意的闲聊，又像打探人品般认真，陆泽无法站在中立的角度冷静给她分析问题，万一她对自己终于有了一丝好感，借此考验自己。 千万不能乱说。 “我个人觉得有性无爱没意思，浅尝即止的猎艳只能满足一时的空虚，掏空男人的身体和意志，搞肾亏了到头来难受还是自己。和心爱的人有节制地云雨，愉悦养身两不误。” 姜妩陆泽的话逗笑了：“你才多大，就想着养身了？” “养身宜早不宜迟嘛，我作为一个禁/欲系男人，在养身方面颇有心得。” 姜妩顺口说道：“那你有需要怎么解决？” “就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右手左手慢动作重播。” 陆泽的话太可乐了，姜妩忍了一下没忍住，咯咯笑起来。 陆泽喜欢姜妩笑，无论是抿唇微笑，还是放声大笑。 陆泽继续哼唱：“这些话给你快乐，你有没有爱上我。” 姜妩哎哎道：“好了，别逗了，我脸上又多了几条皱纹。” “笑一笑十年少，无论你长多少皱纹，在我心里你永远最美。” 闲聊了这么久，姜妩的心情好多了，该言归正传了。 姜妩坐起来，敛起笑意，声音恢复平静：“你合作过很多女演员，对她们印象深刻吗？” 陆泽：“有些记得，有些忘了。” 姜妩：“颜妍肯定没忘。” 陆泽纳闷：“怎么突然提起她？” 姜妩理由充分：“你和她一起创下过收视记录，今天我参加一个颁奖典礼，遇到她了。” “哦。” 陆泽的语气很冷淡，姜妩问：“你不想聊她？她可是你曾经的荧幕cp。” 陆泽说：“陈年旧事，没什么好聊的啊。” 姜妩：“她的演技不错，人怎么样？” 陆泽：“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姜妩：“当然是真话。” 第25节 陆泽：“用一个字形容，骚。” 第26章 姜妩蹙眉， 最不想听到这个字。 姜妩不动声色道：“为什么会这样评价她？” “是你要听真话啊。”陆泽本来不想谈论过去那段令他烦躁的艳遇，姜妩却提起她。 “她怎么了？看起来很清纯啊。”这是姜妩对颜妍的感官认知。 颜妍张着一张清纯可人的校花脸，出息活动时穿的礼服颜色非黑即白， 白色长裙出镜率比较高， 很多媒体把她比喻成坠入人间的天使。她的杏仁眼含水量丰富， 顾盼间楚楚动人， 惹人怜爱。 “她外表清纯，但有一颗骚动不安的心。”陆泽作为男人本不该在背后议论合作过的女演员， 但姜妩问他，他知无不言。 “我和她拍戏的那段时间，她真让我大开眼界，她的演技不是源于天赋，而是把生活当成剧本在演。” “你知道我们那部剧的导演很年轻吧， 颜妍一进组就围着导演哥哥长哥哥短，简单的剧本她看不懂， 编剧给她讲她也听不懂，导演亲自给她说戏，她立刻心领神会。” “她长得可人，生活技能也不差， 进组十天搬来了一套炊具， 说剧组的工作人员很辛苦，要亲自下厨慰劳他们。她是下厨了，折腾半天做了一小碗冰糖雪梨银耳羹，端到导演面前， 露出委屈的表情说， 材料带少了，只做出一碗精华， 哥哥最辛苦，先吃吧，下次回剧组我再好好给大家做大餐。” 演员巴结导演是常事，但像颜妍这样做作地巴结比较少见，姜妩说：“她的情商不会这么低吧？” “当然不会。”陆泽说，“我后来才知道她进组前给组里的工作人员排了位，按照职务大小逐一攻略。那部剧的制片很少来现场，导演成了她第一个服务对象，然后是监制、编剧……每个对她有用的男人她都‘照顾’到了，连我都没忽略。” “她是怎么攻略的？”姜妩好奇。同一个剧组的人，大家天天见面，她如何在各个男人之间周旋。 “她怎么攻略别人我不知道，但对我是从走心开始的。我和她的对手戏多，她那个角色心理活动频繁，她说入戏难想先和我培养感情，请我配合她。” “我当时并不知道她心机重，为了演好角色便答应了，此后她每天都活在那个角色里。拍青春校园那段时间，她总穿着校服小短裙，没事会低头含羞地拉拉我的手，我稍微看她一眼，她就像受惊的小白兔，脸颊微红地撇开目光。她的演技是真好，我差点出不了戏。” “到了初入职场的戏，她的野性开始释放，拍戏的服装全是她的私服，职业包裙的长度不超过大腿的三分之一，一双白花花的大长腿晃晕了男人的眼。剧组的工作人员私下经常提起她的腿，说光腿就能玩一宿。” “你玩过吗？”姜妩问。 陆泽立刻否认：“我当然没有，虽然有机会，但她那种心机深沉的脏女人我受不了。” “她诱惑过你？” 陆泽不想给姜妩详说这事，一语带过：“嗯，没成功，被我拒绝后她哭得稀里哗啦，搞得我好像渣男一样。” 姜妩垂眸看着桌上的红酒杯，说：“了解了，她会前途无量。” “你还觉得她有前途？”陆泽很诧异。 姜妩对公司的艺人要求很高，她培养的女艺人是走演技路线的，应酬这块她从不让艺人沾染，公关部拿不下的项目她亲自上。 陆泽还曾担心过姜妩的安全问题，有时间便在她应酬的地方等她出来。她每次带着浓重的酒气上车，但神智却很清醒，她说她有应酬的天赋，喝酒不会醉。 陆泽的确没见姜妩醉过，却不知姜妩所谓的喝不醉只是意志力强撑着，回家一关上门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很多次躺在地上或马桶边醉得不省人事。 现在姜妩应酬得少了，起初那些把她当一般行政看待的男人，在和她长期的接触下，被她的工作能力所折服，对她的色心渐渐转化成敬佩。 美女分两种，一种是空有其表的花瓶，出众的外貌吸引男人驻足观赏，并能迅速激起男人的越界之心。另一种是集优雅知性品位于一身的才女，即便经过岁月的洗礼，她的魅力不减反增。 才女是一本书，不仅吸引男人也能吸引女人，一旦翻开这本书，探索欲便会源源不断的促使读者念念不忘地阅读下去。 姜妩颜值与才华并存，想翻阅她的人很多，而真正打开她，并深入研究过的只有顾覃川。 “女人只要豁得出去，没有什么能阻挡她上位的脚步。”姜妩的语气没有半点针对性，她不会因为陆泽的一番话立刻对颜妍产生敌对心理，只有自己去接触那个人，才能正确判断外面给的评价是否属实。 但是姜妩并不想接触颜妍，她和顾覃川来往是他俩的事，偌大的娱乐圈不会因为顾覃川的资本投入而有特别大的波动。 只是他俩突然联络是姜妩意料之外的事，所以心情一时难以平复，但冷静过后，又觉得这是圈里的常态何必在意。 如果颜妍能攀上顾覃川这棵高枝，那是她的本事，也说明顾覃川和普通好色男人没有区别。 陆泽不否认姜妩的话，毕竟靠手段上位的女人不在少数，但她们的结局如何，有没有过上想要的幸福生活就不得而知了。 姜妩想了想，又问了陆泽一个问题：“天岳娱乐是不是找过你？” “是。”姜妩既然问，就基本知道答案了，陆泽只能老实回答。 “他们想挖走你？” “嗯。” “给你什么条件？” “给我优质的影视资源，广告代言一年不少于三十个，四个奢侈品牌亚洲形象大使，各大时尚观礼前排预定，公司抽成第一年55，第二年37。” “天岳为了挖你狠下血本。”姜妩说。 且不说资源问题，天岳这种强势的大公司肯把抽成降到对半分，第二年更是突破前所未有的底线，可见他们多想要陆泽。 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陆泽毫不掩饰地说：“天岳就算倒贴钱，我也不会离开天玺。我的根在这里，我的心也在。” 姜妩很感动，告诉陆泽注意安全。 “我现在自己开车了。” 陆泽知道姜妩不会轻易略过车祸的事，陆泽不想她担心自己，便亲力亲为。 “那个司机什么来路？” “退伍老兵，光棍，人挺老实，不善言辞。” 这些表面的情况姜妩已经了解过，姜妩问：“他会不会打牌？” 艺人的司机在剧组等艺人工作的过程中难免无聊，扎堆打牌是消遣时光的好方式，但不是每个司机都有这个爱好。 姜妩看那人眼睛小，鹰钩鼻，人中长，有这三个特点的人通常没什么远见，喜欢投机取巧而且胆子很大。 “会，小祝说他打牌的技术不错，经常赢钱。”陆泽说到这里，恍然大悟，“你觉得他吃里扒外？” 姜妩：“有可能，这个人我会留意，你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别为其他事分神。” “姜妩，我不想做艺人了，我想陪你混商场。我一个大男人老是被你保护，很难受。”陆泽终于把憋了好久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姜妩说：“不行，你天生是吃演员这碗饭的，别任性。” 哎，任性吗？我真的想任性一次，站在你身前为你遮风挡雨。 陆泽闭上眼，缓缓道：“我会强大起来的，等我。” 姜妩觉得是时候挂电话了：“今天就谈到这儿吧，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good night，my queen。” 姜妩刚刚结束通话，新的电话便来了。 是顾覃川打来的。 姜妩迟疑了一下，接起。 “你回家了？”顾覃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性感磁性。 “嗯。” “早点睡。” “好。” 这本该是结束通话的节奏，但顾覃川没挂。 姜妩已经打了太久电话，手机有点发烫，而且快没电了，姜妩便挂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断线声，顾覃川看着车窗外的飞雪，心比夜凉。 姜妩真是一点不担心自己，她明明看到很多女明星对自己暗送秋波，她却毫无反应。 若不是一个大客户拜托自己照顾一下他表姐的外甥女，顾覃川绝不会浪费时间去什么电影颁奖礼。 在那么多获奖的演员中，顾覃川只看得上两个儒雅老戏骨，风霜刻在脸上，匠心盈于胸怀，上台领奖时步伐从容自信，获奖感言发人深省，吊打靠脸吃饭的花瓶鲜肉。 整台颁奖礼顾覃川大部分注意力在姜妩身上，场内光线暗，但不妨碍他瞅自己的女人。 灯光熄灭前，顾覃川扫视观看席时，姜妩在他目光到来的瞬间低头挡住眉眼，这个小小的动作在顾覃川看来正如徐志摩诗句所写的那样，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别人对姜妩的评价，多是说她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干练果敢，又a又飒，顾覃川很赞同这个评价，同时庆幸他们没有看到姜妩又软又甜，性感妩媚的一面。 顾覃川时常在想，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专一，她没有危机感才会无视自己的存在，可制造危机感又会让她没有敞开的心门闭合的更严紧。 拿她怎么办好？ 叱咤商界的巨佬为如何搞定一个女人深夜嗟叹。 第27章 翌日， 风雪停歇，街道两侧积雪厚重。姜妩查看了天气预报后，从衣橱里找出一件很久没有上身过的白色羽绒服。 姜妩的车送修理厂了， 代步工具没了意味着她要站在雪地里等车。今天没什么要紧的人见， 她能穿得暖和舒服点。 姜妩抵达尚雅大厦时， 保安室的老师傅叫住她， 说有人找她。 姜妩走进保安室，看到一个大男生坐在皮质斑驳的沙发上， 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姜妩感觉这个男生陌生中带点面熟，不知在哪儿见过。 姜妩走到他面前，将手揣进衣服口袋里，问：“你找我？” 男生抬头，姜妩的目光突然撞进一双心事重重的桃花眼中。 男生显然也没料到姜妩会直直看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正视姜妩的眼睛。 她的眼型圆而细长，内窄外宽， 眼尾微微上翘，黑瞳蕴含水汽流而不动，轻薄的淡金色眼影在她的眼尾处闪闪发光。 “你是寂然？”姜妩不太确定。第一次见他没戴口罩的样子，模样清隽， 奶帅中带着忧郁， 与他展现出的傲娇性格很不搭。 寂然的穿着依旧单薄，但这次比前两次整洁，内含薄绒的牛仔衣里穿着一件白色t恤，黑色休闲裤洗得有点发白， 运动鞋上有泥渍被擦拭过的痕迹， 看来他这次是有心来面试的。 “嗯。”季然微微转头，露出以前那副不想正视姜妩的样子。 还是这么别扭。 姜妩嘴角轻扬， 有兴致逗逗他：“小朋友，你有求于我不应该态度好点吗？” “谁是小朋友。”寂然皱眉，不爽道。 第26节 “哦，你19岁，是大朋友了。” “……”寂然抬眸瞪着姜妩，墨瞳里有光缓缓流淌。 姜妩跺了跺脚，说：“这里冷，去我办公室聊。” 寂然没有反对，站起来用眼神示意姜妩带路。 姜妩现在很难遇到对她耍性子的人，仿佛回到了被人颐指气使的小助理时期。 姜妩不会跟一个小朋友计较，去公司的路上，她问寂然：“你穿这么少，冷吗？” 寂然瞥了瞥姜妩的衣服，冲了一句：“你穿这么多，热吗？” “下雪天怎么会热？” 寂然轻嗤一声：“你平时不都穿得很清凉？丝袜中裙羊绒大衣，站在游乐场门口玩雪人，我以为你怕热不怕冷。” 姜妩刷门禁卡，没有接话。 两人走进大厦，温暖的空气驱散寒冷，姜妩取出揣在衣服口袋里的双手，舒服地吸了一口气。 寂然第一次见到轻松自在的姜妩，白色羽绒服的毛领蓬松柔软，将她托映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公主。 但寂然清楚地知道这位美丽的公主不是省油的灯。 两人乘电梯上楼。 电梯门打开，对面就是天玺娱乐经纪公司，季然隔着玻璃打量里面的装修，上次送外卖上来这里没有开灯，寂然没看得太清楚。 公司的招牌不大却很有设计感，弧形的接待台像一轮弯月和墙上的天字辉映成景，照片墙上挂着年代感十足的摄影作品，几何图案的座椅给整体风格增加了不少艺术感。 寂然很喜欢这种风格布局，姜妩不愧是备受赞誉的时尚女王，她简约不凡的品味深得寂然的心。 姜妩今天出门有点晚，她到的时候，公司里的员工已经忙绿起来了。 姜妩带着寂然走过办公区，寂然没有东张西望，仿佛周围的人和景不存在似的。 公司里经常有新艺人出没，但由姜妩亲自接待的却没几个。 寂然的外形不逊于流量男星，与生俱来颓废忧郁的气质更是独树一帜，宣传部的妹纸对新人特别关注，她们纷纷猜测寂然的来历，有人甚至开始给寂然规划的未来星路。 姜妩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后，对寂然说：“随便坐。” 寂然果然很随便，端起一把实木椅子搭在落地窗边，坐下后举目远眺。 姜妩微微皱眉，觉得寂然随性地有点过分了。 姜妩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转动椅子面向寂然，淡淡道：“想通了？” 寂然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说：“没想通，为生活所迫。” “没想通就回家继续想，我不接受心猿意马的人。”姜妩的耐心有限，并不会因为寂然窘迫的处境而格外照顾他。 慈善和工作是两码事。 寂然突然微微叹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类似报纸一样的东西。 寂然站起来，把手里的东西展开放在姜妩的办公桌上。 姜妩转头，看到一张全英文的报纸截面，日期是两年前，内容是摄影界最具权威的[哈苏国际摄影奖]被以为中国人获得，他的摄影作品是《废墟上的野草》。 作品没有在上面展示，但作品所表达的精神有详尽的文字说明。 姜妩认真阅读完后，问寂然：“100万瑞典克朗的奖金去哪儿了？” “没领。”寂然眉眼低垂，看不到他的情绪，“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我不想提。” 姜妩会意，跳过这茬：“17岁获得国际荣誉，19岁却成了外卖员，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寂然皱眉不语，姜妩直接的话击中了寂然的痛点。 姜妩靠在椅背上，语气不容置喙：“这个问题必须回答。” 寂然回到窗前，手撑在微凉的玻璃上，说：“我性格孤僻，脾气不好，容易得罪人。我爸是个酒鬼，成天游手好闲，靠我妈养着。他有狂躁症，一发病就乱打人，我和我妈经常被他打得头破血流。我忍无可忍，长大有体力和他对抗后，我把他……总之，我混成现在这样，一半错在他，一半错在我。” 很坦诚，姜妩微微点头。 环境造就人的性格，他无从选择。 “你希望自己做什么工作？”姜妩问。 寂然有明确的目标，不客气道：“摄影师，有自己独立的摄影室，硬照写真我都可以。风景、微距、概念、高速、水下摄影技巧我都会。” “听起来很厉害，”姜妩想了想说，“下午给我一组写真照……” 寂然打断她：“不必等下午，现在给我一台相机，我就能完成。” 姜妩单手托着腮，看着寂然若有所思。 艺术家都有怪癖，眼前这个小男生倨傲不羁像极了青年艺术家，但这样的性格在水深火热的圈子里能不能立足很难说。 姜妩要栽培一个人，必然会尽心尽力，怎么把寂然的棱角稍微磨平点，姜妩暂时没有主意。 “现在给你相机，你打算拍谁？”姜妩问。 “当然是拍你。”寂然低头负手踱步，脸上稚气未脱，气场却很成熟，“拍人物要抓住人物的特性才能出好片，这个公司里我只认识你。” “所以你拍摄需要特定的人和物？我这里是艺人经纪公司，不是艺术摄影公司，没有时间给你打磨艺术感。” “我知道。”寂然停下说，“现在不是面试吗？面试过了，我会花时间把你旗下艺人全部了解一遍。” 听起来胸有成竹。 姜妩给摄影部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一个摄影师拿来一台专业相机。 寂然熟练地调试相机，完全没有机型不熟的困扰，姜妩好整以暇地问他：“需要我做什么姿势？” 寂然头也没抬，道：“你忙你的，当我不存在。” 姜妩目测寂然的身高不低于180，这么大个人杵在面前，当他不存在有点难。 姜妩现在能体会到陆泽说的，几十双眼睛盯着你，黑洞洞的镜头对着你，你必须旁若无人地做自己的事那种无助无奈的感觉。 姜妩抽出文件夹，进入工作状态后，她渐渐忽视了寂然的存在。 寂然没有打扰她，弯腰或半蹲，走路不带声音，尽量在姜妩看不见的角度记录下她的工作状态。 时间过得很快，姜妩处理完案头的工作已接近十二点。 姜妩不知道寂然是什么时候拍完的，她抬头的时候看到寂然坐在落地窗前发呆。 忧郁的气质包裹着他，略显单薄的身体似乎被生活压弯了脊背，在本该肆意欢笑的年纪，他却像个垂暮的老人，望着天空便能度过余生。 姜妩莫名有些心疼他。 姜妩整理文件的声音惊醒了寂然，他回头说：“我拍好了。” 姜妩点头，没急着看：“到饭点了，我们先去楼下的餐厅吃午饭。” “你请客吗？” “可以，没录取我请，录取了从你的工资里扣。” 寂然嘟囔了一句，姜妩没听清，大概知道他含糊不清的话里离不开冷血抠门这几个字。 姜妩不介意他对自己有误解，甚至觉得冷血有冷血的好处。 寂然跟着姜妩来到电梯间，姜妩给他简单介绍了一下公司的情况，并说录取后每个季度都会发新的工作服。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姜妩问他想吃什么，寂然双手插在裤兜里，像个不良青年一样吹了吹眉骨上的发丝，漫不经心地应道：“随便。” “餐厅没有随便这道菜。” “你吃什么点什么呗，我无所谓。” 姜妩对他大爷似的态度好气又好笑，抬脚走进电梯，看到电梯里的人后，姜妩轻扬的唇角瞬间凝固。 顾覃川的目光在姜妩和寂然的脸上扫了一圈后，变得深不见底。 第28章 顾覃川和尚雅大厦的业主在一起， 应该是处理购楼后的交接手续。 买一栋楼对顾覃川来说不算什么，他大可不必亲自跑一趟，但他却来了， 还特巧合的出现在姜妩等待的那部电梯里。 姜妩站在电梯口， 有点进退两难。 寂然看姜妩踟蹰不前， 觉得奇怪， 说：“怎么不进去，电梯里又不挤， 快点下楼，我饿了。” 顾覃川鹰隼似的锐利黑眸微眯了一下，冷冽的气场使得电梯里的温度骤降。 业主感觉气氛不太对劲，适时出声解围：“姜老板，下去吃饭吗？” “是啊。”姜妩微微一笑走进电梯， 寂然跟着她进来，侧身靠在电梯墙上。 电梯门关闭， 仿佛隔绝了氧气，狭小的空间笼罩在一层低气压中，令人呼吸困难。 尚雅大厦的电梯也是镜面的，姜妩感觉顾覃川灼热的视线一直锁定着自己。 寂然瞄了瞄顾覃川， 觉得他的压迫感好强。 顾覃川转眸和寂然的视线对了一下， 寂然垂眸低头，仿佛睡着了般一动不动。 业主不知道顾覃川和姜妩有什么渊源，只感觉姜妩一出现，顾覃川整个人的气场发生很大的变化。 业主不好多问， 翻开文件假装浏览。 姜妩也阖下眼帘， 和寂然的姿势有点像，都似入定老僧， 感官失灵。 随着电梯一层层停顿，越来越多的上班族涌入电梯。 他们认识姜妩，也认识顾覃川。 姜妩是同一栋楼的传奇美女老板，偶尔会在电梯里遇到。顾覃川是商界的天骄，他们只在媒体上看到过，现在见到本尊，男人们自渐形秽，女人们眼睛放光。 有人招呼姜妩，却没人敢跟顾覃川打招呼，毕竟认识他的，他不认识。 由于人太多，姜妩不得不往后面的角落移动，移了几步移不动了，她的后背几乎已经贴在顾覃川的身上。 顾覃川高出姜妩一个头，姜妩能清楚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打在自己的头顶上。 这种距离很尴尬，姜妩第一次在白天和顾覃川靠得这么近。 第27节 姜妩不敢动，生怕惊醒了身后的睡狮。 然而睡狮在她踏进电梯门的那一刻已经醒了，现在美味的食物近在眼前，他不会放过。 顾覃川的手从姜妩羽绒服的下摆钻进去，隔着薄薄的毛衣揉捏她软玉纤细的侧腰。 姜妩整个人如遭雷击，万万没想到顾覃川竟然在人挤人的电梯里对她实施性/骚扰。 这太犯规，太无耻了。 姜妩曲肘想压下顾覃川不老实的手，顾覃川微微低头，用轻得只有他和姜妩能听见的气音说：“别乱动，否则我会更进一步。” 姜妩不敢动了，她怕顾覃川做出更出格的事。 顾覃川很满意姜妩的态度，这么听话的她很难见到。 顾覃川缓缓用手臂环住姜妩的腰，将她紧紧压向自己，深入骨髓的思念已经折腾得他几天没睡过好觉，但他必须忍着，不能再主动打电话找姜妩了。在这场感情拉锯战中，他先动了心，已经处于下风，他必须改变策略。 顾覃川在人多眼杂的电梯间里拥姜妩入怀，并不是骚/扰，而是提醒她，你属于我。 姜妩全身僵硬，心跳如擂鼓。当着这么多人偷情的羞/耻感和强壮怀抱给予的踏实感交织在一起，折磨得她腿软。 电梯下降的速度太慢了，姜妩后悔没及时收住脚步，等下一部电梯。 顾覃川充满力量的手掌从姜妩的后腰缓慢转移到她的前腹。 姜妩隔着衣服按住顾覃川的手，整个身体微微颤抖。 顾覃川不会得寸进尺，只静静地拥着她。 电梯将要抵达一楼，顾覃川手臂的力量逐渐放松，最后从姜妩的衣服里抽出。 电梯里的人按秩序走出去，轮到姜妩的时候，她顿了一下，终是没有回头。 寂然临走前又看了眼顾覃川，顾覃川同样也在看他，目光极其锐利。 寂然皱着眉走出电梯。 姜妩走的很快，寂然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走过大厦的玻璃门了。 寂然快步追上去。 姜妩带寂然去了自助餐厅，想吃什么自己拿省得操心。 寂然的话很少，除了问姜妩要不要帮她拿菜，没有说过其他的话。 姜妩也没心思找寂然聊天，如果寂然的作品通过她的审核，寂然便是她的员工，对员工太亲切并不是好事。 饭后，姜妩检查了寂然的摄影作品。 不得不说，寂然的确有摄影艺术家的天赋，他拍的二十张照片里，姜妩的表情神态完全没有重样的。在他的镜头下，静态的人似乎会说话，姜妩看着照片就能立刻想起自己当时在处理什么类型的文件。 寂然善于发现人物的美，姜妩从未察觉自己工作时看起来竟然比平时更有魅力。 “我很满意，想把这些照片保留下来。”姜妩说。 寂然耸肩：“随便你，相机和内存都属于公司。” 姜妩点头：“现在你去人事部走一下入职流程，明天开始试用期。” “人事部在哪？”寂然问。 “我的助理会带你去。”姜妩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助理很快进来，姜妩交代了一下，助理便带着寂然离开了姜妩的办公室。 姜妩靠在椅背上，手放在腰部，似乎还能感受到顾覃川残留的温度。 电梯里的刺激感余韵未散，姜妩无法否认自己被突然出现的顾覃川搅乱了心绪。 姜妩不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沉淀心情，便到各个部门去视察工作。 员工们各司其职，工作井然有序地开展，相比其他部门，营销部和公关部最为忙绿。打字声电话声不断，员工之间的交流简单有效，不浪费宝贵的时间。 姜妩又来到表演训练室室，有十几位新人在这里上表演课。 姜妩站在培训室的后面，看这些新人进展如何了。 这会儿一男一女两位新人正在进行表演片段训练。 黑板上的题目是：如果你是总裁，你会怎么做。 情景：总裁对新来的秘书印象不错，秘书是冰山美人，工作效率很高，总裁逐渐对秘书产生好感…… 要求：真实可信，总裁属性自定。 男新人面目清秀年纪不大，看起来有点嫩，让他扮演总裁很勉强，但正因如此才能考验新人的演技。 姜妩好奇他会怎么做。 男新人有两分钟揣摩角色的时间，他脸上焦虑肉眼可见，总裁这个职位离他太遥远，他没有丝毫把握。 两分钟后，表演老师示意他俩开始。 女新人入戏很快，脸上的微笑在老师下口令后瞬间消失，她抱着书本假装文件，径直走到男新人面前，面无表情地说：“李总，这是首创国际送来的标书，请您过目。” 男新人抬起眼皮看着她，张口吐出令人喷饭的话：“我是你的老板，你对我应该笑靥如花，总是板着一张冰山脸，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吗？” 旁观的新人们埋头闷笑，姜妩以食指触碰鼻尖，眉心微蹙。 女新人嘴角抽抽，机械道：“李总，我天生不爱笑。” 男新人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眼珠上翻，露出自以为霸道的表情：“别找借口敷衍我，你的态度严重影响了我的心情。” 女新人对男新人这段即兴发挥的台词感到无所适从，便瞄了眼老师。 老师示意继续。 女新人抿唇，倔强地扬起下巴：“我没有惹怒李总的意思。” 男新人哼了声，身体前倾靠近女新人，问道：“今天晚上有没有安排？” “您吗？张总约了您吃晚饭，要谈收购的事。” “推掉！今天我没心情应酬其他人，我预定了旋转餐厅的烛光晚餐，晚上你和我一起。”男新人露出邪肆诡异的笑。 女新人的表情一言难尽，表演老师专业素养高，脸上没什么变化，语气寡淡地问男新人：“你演的是霸道总裁？” 男新人点头。 表演老师说：“你的表演太浮夸，气场约等于零。我要求真实，你觉得现实中的霸总会为了追女人而随意推掉合作方的工作邀约吗？” 男新人老实回答：“我不太清楚，电视里是这么演的。” 老师：“你的阅历和想象力不够，驾驭不了这个角色。表演不要从电视里学，要把自己放进这个角色里用心揣摩。霸总之所以强势是他们作为企业的领导者，要做出很多重大抉择，商机稍纵即逝，容不得半点犹豫，你要从工作角度去体会霸总的强势，而不是从愚蠢的恋爱脑切入这个角色。” “你问问女演员，她对你的话有感觉吗？” 女演员摇头，表示内心毫无波动。 姜妩转身离开训练室。 新人的演艺道路阻且长，像陆泽那样有天赋的演员很少，多数新人的表演浮于表面，被荧幕里固化的角色形象影响了思维。 老师说的话没错，霸总不是故作强势，他们经历过各种大型谈判，和顶尖的人物打交道，心理成熟是必要的条件，工作中管理好情绪不轻易泄露心里的想法，让对手探不清虚实，久而久之戴在脸上不苟言笑的冰山面具便与自身融为一体了。 姜妩回到办公室，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积木大小的城市建筑，有多少总裁在这里面穿梭忙碌，有多少上亿的项目合同经过他们的手一锤定音，他们又有多少时间去放松身体和心里的压力。 第29章 时间在繁忙的工作中悄然流逝， 姜妩记不清有多久没见顾覃川了，那个男人以前只出现在财经报导上，而最近的娱乐圈内却因他掀起几轮高/潮。 顾覃川投资的新剧已经进入最后的筹备期， 剧组放出消息， 说开机仪式会邀请他参加。来不来没人说得清， 但有他的名头镇场， 必然会掀起一波话题热度。 除此之外，他还收购了一家传统与自媒体相融合的媒介公司， 那家公司姜妩很熟，是与她有多重合作关系的[愚人传媒]。 姜妩看到这个消息时，第一感觉是腹黑霸总开始动手收拾曾经冒犯过她的人了，但第二三四五六感又告诉姜妩，你想多了， 他不过是想把一部分媒体发言权控制在自己手里。 顾覃川涉及的人和事都与姜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他偏偏没有正面和姜妩有过任何交往。 顾覃川的赚钱能力毋庸置疑， 但这只是他的一部分魅力，他之所以能在娱乐圈里引起女星的集体高/潮，是因为这座行走的金山有着比顶流男星更吸引女人的颜值和内涵。 商人的铜臭味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雅正冷峻的脸， 举手投足散发出的成熟男人味， 不亚于三大时装周秀场男模的性感身材，像一剂强烈的催情药令女人见之如狂。 顾覃川依然很少参加娱乐圈内的活动，这只是他众多副业中的一个，他没必要在这上面花太多时间， 但他参加酒会的频率比以前高了， 无论是商界的还是娱乐圈的，只有有空他就会出席。 于是各路名媛女星想尽办法， 穷尽手段得到酒会的入场券，就为近距离接触这位商业巨子，晟世天骄，便是说不上话，能闻闻他身上的荷尔蒙气息也好。 顾覃川的事业稳中有进，而姜妩的公司却接连遇到变故。 倒不是顾覃川暗中给她使绊子，而是赞助商和广告商见风使舵，顾覃川是他们的风向标，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们便将合作的目标转向顾覃川眷顾的艺人。 颜妍是和顾覃川接触最多的女艺人，身价热度一路飙升，广告代言费更是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即便如此，找她代言的广告仍源源不断。 姜妩旗下有几位一线女星的资源原本和颜妍并驾齐驱，甚至超过她，可现在正在谈的女一号角色被临时更换，谈好的代言也飞了两个。 天岳娱乐沾颜妍的光，趁此良机大范围扩招艺人，各种综艺选秀类节目都有天岳的新人崭露头角，其他经纪公司里的艺人蠢蠢欲动，想跳槽去天岳。 近三天，姜妩接到人事部关于艺人不再续约的报告就有四起，姜妩没做挽留，心走了，勉强留人没必要。 这天下午，菁菁和另一位女星来到姜妩的办公室，她们来没有提前打电话约，姜妩有点意外，却知道她们来所为何事。 两人坐下后，助理送来热茶。 菁菁捧着茶杯有点心不在焉，她身边的女星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姜妩用钢笔头轻轻敲击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这种声音似催促，又似想打破这份尴尬的宁静。 女星做了个深呼吸后，开口道：“老板，我前段时间去检查身体，医生说我的健康状态很不好，再不静养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现在的工作不像以前那么忙，我想正好可以给自己放个长假。” 姜妩单手支颐，看着女星。 女星目光闪躲，不与姜妩的目光接触。 姜妩不动声色，缓缓开口：“这件事你应该去找你的经纪人谈，而不是找我说。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工作目前还处于饱和状态，现在放假合适吗？” 女星咬了咬唇，说：“我只有一个快要杀青的戏在拍，洗发水和面膜广告这周内拍完，下周本来约好了eq杂志拍户外写真，但那边今天给我来电话说，要另选日期。” 姜妩知道这事：“eq杂志的主编告诉我他们在和摄影公司闹版权纠纷，过了紧张阶段再恢复拍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月。” “可我……” “你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姜妩停下敲击的笔，“体检报告带了吗？” 女星摇头：“忘记带了，我内分泌紊乱，腰肌劳损，心肺功能也不太好。” 第28节 姜妩说：“这些都是小问题，没到必须放弃工作静养的地步。” 女星的精致的眉毛皱成“川”字，现在公司的形势每况愈下，女艺人是吃青春饭的耗不起时间。 女星忍不住直说道：“我想提前解除经纪合约，这件事我跟李姐说过，她不同意我才来找老板谈。” 姜妩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声音冷静：“你很清楚违约的后果，公司承诺给你的资源不会少一分，流失的资源我们会想办法补上，你确定要提前解约？” “确定。”女星毫不犹豫，天岳那边承诺帮她垫付65%的违约金，她有恃无恐。她是对不起公司的栽培，但在感情和物质上做抉择，她选择后者，习惯奢华的生活和被聚光灯包围的她害怕失去现在的一切。 姜妩眼帘半阖，浓密的睫毛挡住了情绪：“看来你心意已定，我没时间和你扯皮，你去法务部走解约程序。” 女星松了一口气，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办公室。 她走后，姜妩抬起黑眸看着心不在焉的菁菁。 菁菁在颁奖礼上说的话姜妩记忆犹新，谁来谈解约姜妩都不会感到意外，但看到菁菁进来的那一刻姜妩的心微微泛凉。 “菁菁，你有什么问题？”姜妩依然没有表露情绪，淡淡问道。 菁菁发下茶杯，抬头直视姜妩，解释：“我没有问题，我在办公室门口遇到她，她说想解约但不敢单独面对你，让我陪她。” “不敢单独面对我？”姜妩冷笑，“没有小心思的时候，她经常在我面前晃悠。” “我觉得她没良心。”菁菁毫不掩饰鄙夷，“李姐（女星的经纪人）为她付出不少，白眼狼说走就走。” 姜妩看着咖啡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说：“女艺人的演艺生命短暂，在有限的时间里为自己考虑无可厚非，我是讨厌她对我说谎。” “你知道她想跳槽？”菁菁很诧异。 姜妩点头：“李姐跟我说过这事，最近几天蠢蠢欲动的艺人不止她一个。” 菁菁叹了口气，公司面临严峻的艺人流失问题，不知哪家公司在暗地里挖墙脚，她替姜妩感到着急。 菁菁问：“几根顶梁柱动摇过吗？” “没有。”姜妩神色淡然，并不着急，“聪明人不会朝三暮四。娱乐是个圈，兜兜转转始终会回到原点。通过这件事，我正好可以擦亮眼睛看看公司培养的心血能剩多少，去其糟粕保留精华。失利只是暂时的，我有信心重振旗鼓。” 姜妩从容不破的镇定犹如一剂强心针，让菁菁对自己的未来发展充满信心。 姜妩纤瘦的身体看起来柔弱得需要被人保护，但她却冲锋在前，保护着身后所有人。 极大的反差成就了她无与伦比的非凡魅力，菁菁为自己拥有这样的经纪人、老板感到无比自豪。 菁菁伸手握住姜妩的右手，诚挚表态：“姜妩姐，无论今后资源多或少，我都不会离开你，我会想办法自己扩展业务，不让你费心。” 姜妩点头，感激的话她不会说，因为这是她付出后应该得到的回报，她不怕背叛，真正懂她的人自然会替她分忧。 姜妩不再把时间浪费在处理中底层艺人流失的事情上，她告诉下面的大小经纪人们，任何艺人要出走，只要没发生合约纠纷不必向她汇报。 天玺娱乐也开始广招新艺人。与此同时，姜妩开始频繁在娱商两界走动。 能约到的优质项目和资本老板无论什么时间，姜妩都会带上薄礼和真诚登门拜访。 在姜妩努力的同时，心疼她的人也在暗暗出力，为公司及时止损。 陆泽在剧组听说公司艺人流失的消息后，立刻打电话给圈内好友，让他们介绍有潜质的新人填补空缺。公司里的一线明星都接到了陆泽的走心电话，一番试探加劝说，一线流量均表示没有想出走的心，会和公司站在同一阵线共度难关。 寂然感恩姜妩，可他的专业在摄影，没有人脉可以直接帮助姜妩，但他可以用自己的艺术为公司增光添彩。 寂然在工作之余照顾好妈妈的饮食起居后，放弃休息时间，用镜头捕捉芸芸众生的烟火气。国内外的影展都会收到来自天玺娱乐发来的参展照片。 寂然拍的照片咋一看朴实无华，细细观赏便回味无穷。他创造的艺术既有纪实性又不乏空间感，点线面的节奏韵律与美学高度统一，镜头语言生动形象，懂艺术的观者甚至可以和照片里的人进行心灵对话。 寂然的作品在两个国际摄影奖中荣获第一和第二的殊荣，主办方找不到照片的作者，只能战辗转找到天玺娱乐经纪公司，问他们是否是获奖作品的原创者。 全公司只有寂然有这种技术，宣传部的人找他确认，寂然表示是我拍的。 宣传部不辜负他的一片心意，连夜开会商量怎么不留痕迹地把这件事推广出去。 一天后，市摄影家协会上了热搜，同时天玺娱乐经纪公司也上了热搜。 市摄影家协会以“每于朴素见风流”的话，高度赞赏了寂然的摄影作品，并表示经纪公司没有丰厚的文化底蕴培养不出这么优秀的摄影师，如果天玺娱乐公司愿意，他们将派国家级会员到摄影部做文化交流。 这波宣传走的是文化艺术路线，无疑给天玺娱乐渡上了一层其他经纪公司难以企及的艺术之光。 现在的商界大佬非常重视文化修养，而立之后的他们开始沉淀自我，赚钱之余充实内心成了他们的必修课。 有了这次的硬核宣传，姜妩的重启之路顺畅许多。 顾覃川对娱乐圈里的争斗不大了解，他受人所托照顾颜妍，投了资就完事儿，至于颜妍是什么样的人，属于哪家经纪公司他根本没过问。 顾覃川收购[愚人传媒]一方面是透过媒介了解一些娱乐圈内的事，另一方面是[愚人传媒]的吴总曾对姜妩有非分之想，他咽不下这口气。 至于出席酒会，商界酒会属于工作需要。顾覃川每天都会收到各种酒会的邀约，重要的他会停留，不重要的他抽点时间会去露个脸，然后回家等姜妩过来。现在他和姜妩的关系属于冷静期，没有等待和期盼，酒会成了他排解郁闷心情的好去处。 参加娱乐圈酒会是入乡随俗，要踏进这个圈子，必须多认识行内的人，普通人顾覃川看不上眼，高级别酒会是他不二的选择，虽然有很多无聊的莺莺燕燕围绕着他，但他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这些庸脂俗粉身上。 第30章 顾覃川之前去法国耽搁了一段时间， 回国才知道姜妩的天玺娱乐遭遇了开公司以来最严重的艺人流失问题。 顾覃川打电话给[愚人传媒]的分管经理询问原因，分管经理说是经纪公司之间正常的竞争，现在天岳娱乐发展迅猛， 圈地抢资源扩大优势， 资源是艺人生存的根本， 资源减少意味着曝光率低， 长时间不营业等于断送前途。 顾覃川立刻给姜妩打去电话，想和她商量怎么解决这件事。 姜妩正在见客户， 电话放在包里设置的静音，等她见完客户出来才发现顾覃川找过她。 姜妩给顾覃川回电话，顾覃川挂断电话，给姜妩发了一条信息：忙完来我家。 姜妩回了个“好”字，继续驱车赶往下一个投资商的约定地点。 这个投资商在商界的资本不如顾覃川， 但也不差，他比顾覃川年纪稍长， 刚过完29岁生日。他的主业是房地产，副业也和顾覃川一样只要能赚钱的行业多少都有投资。 叶炀不是娱乐圈的新客，投过两部连剧续，但收视率一般， 勉强保本没有尝到投资的甜头。 姜妩约他几次， 他的秘书都以叶总工作繁忙为由拒绝了，但姜妩锲而不舍终于约到难见的叶炀。 姜妩跟随导航指引进入一片奢华别墅区，这里商住配套非常繁华。 姜妩在酒楼下面停好车，给叶炀打电话， 叶炀叫她直接上楼到水云间包房。 姜妩在迎宾的带领下来到一间很大的豪包门口， 迎宾推开门，里面坐着满满一大桌人， 有男有女，觥筹交错。 姜妩的到来似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惊起阵阵涟漪。 里面的人停下动作，齐齐转头看着她。 姜妩微微颔首，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后，锁定在主人位的男人身上。 姜妩没有和叶炀打过交道，为了首次见面顺利，姜妩特地做过功课。 叶炀，地产界领军人物，富二代，他爸是开矿业公司的，家里有矿说的就是他本人。但他没靠家里，从建筑系毕业后做过房屋中介，开过家装设计室，25岁建起第一栋商业楼，正式进入地产市场。 四年时间他的地产王国迅速成形，在地产业最火热的那三年他的热度不比现在的顾覃川低。 他性格难测，不按常理出牌，娱乐圈里和他接触过的人评价他，心情好的时候温文和善，心情欠佳时阴鸷可怖。 可见他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此刻叶炀右手摸着酒杯，左手盘着一串星月菩提，衬衫的纽扣开到胸口，隐约可见微微鼓起的胸肌，光头带几道线条的头型令他的五官极其突出。 他的脸部线条柔而不娘，高鼻薄唇，颧骨削瘦，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看起来很像混迹于世俗的妖僧。 姜妩查资料的时候看过他的照片，照片里明明有头发，眯眼笑着，还蛮有亲和力。现在见到本人姜妩差点没认出来。 叶炀毫不客气地推开身边的女人，叫服务员加了个位置，对姜妩说：“过来坐。” 姜妩将手中的礼品袋放在服务台上，缓步优雅地走到叶炀身边。 叶炀的手搭在空椅的椅背上，姜妩坐下便似被他圈在手臂里，姜妩闻到了一股来自叶炀身上的奇特男香。 “你喝什么？”叶炀指了指面前的几种酒器。酒器里装着三种颜色的酒，白酒、红酒和洋酒。 这种时候姜妩要说喝白水或者饮料就太不识大体了，毕竟她是来公关的。 姜妩说：“喝点红酒。” 叶炀嘴唇微勾，亲自给姜妩倒上半杯红酒。 出于礼貌，姜妩正想站起来向所有人敬酒，做自我介绍，但叶炀却歪着头，慵懒地问在座的人：“你们认识姜小姐吗？” 认识、不认识两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说认识的是桌上的个别女人，她们无聊时爱看娱乐圈八卦新闻，姜妩偶尔会出现在娱乐新闻里，她们知道姜妩是某些大牌明星的经纪人。 说不认识的是叶炀生意上的朋友，男人的眼睛里只看得见那些天天在大众面前抛头露面的女明星，姜妩这种幕后工作者他们没有兴趣，但现在看到姜妩的姿色和韵味，他们很想认识。 “哦，你认识她？”叶炀懒懒地将目光转到一个打扮明艳的女人身上，“说说她是谁。” “姜妩，资深明星经纪人。” 叶炀慢条斯理地举起酒杯：“既然你介绍了，大家便干了杯中酒以表对姜小姐的欢迎。” 被姜妩占了位置的女人很不高兴，扭着半露的肩膀撇嘴道：“什么明星经纪人，搁古代就是戏子的领班，上不得台面。” 姜妩的目光缓缓扫向挑事的女人。 姜妩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但从叶炀对她挥之则去的态度来看，大概是欢场陪酒的。 姜妩不和她一般见识，叶炀却在一旁煽风点火：“姜小姐，这个妹妹说你是戏子的领班。” “妖僧”看热闹不嫌事大，姜妩避不开，只能微微一笑，从容道：“这个说法对也不对。我做的事类似戏团的领班，但用戏子来形容现在的演员有失偏颇。 “古代的戏子出身寒微，迫于无奈卖唱取悦达官贵人，业务水平参差不齐，精神受压迫肉/体屈服。而现在的演员出身专业院校，学的便是表演专业，他们将人生百态搬上屏幕，丰富大众业余生活的同时也成就了自己喜欢的事业，两者有本质的区别。这位小姐看起来秀外慧中，知识面却狭窄闭塞，可惜了。” 姜妩说完话，全场安静。 大家本来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所谓的娱乐圈资深经纪人怎么和混迹酒场合的“公关小姐”撕逼，结果姜妩一番娓娓道来的剖析，不仅反驳了陪酒女的话，最后还十分漂亮的打了陪酒女一记响亮的耳光。 陪酒女吃了个哑巴亏，敛着怒气，假笑道：“娱乐圈里是些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有数，隔三差五曝出来的丑事还少吗？” 姜妩唇边挂着浅浅的弧度，柔和的目光认真地经过饭桌上的每一个人，然后说：“不能以偏概全，就像这个饭局，有高雅人士，也有附庸之人。” “啪啪啪——”以看戏者姿态旁观的叶炀在线双击666，。见姜妩之前，他把姜妩划分在公关行政行列，见面后，姜妩令他眼前一亮。 叶炀鼓掌，其他人跟着鼓掌，陪酒女的脸色青红不接，但她没有羞愧离场，酒桌上培养出的厚脸皮早已刀枪不入。 叶炀拿掉腿上的餐巾，站起来说：“你们喝着，我和姜小姐聊点事。” 姜妩也站起来，叶炀走过她身后，她才移开座椅离席。 叶炀走到豪包内室的门口，发现姜妩没跟上，便停下等她。 第29节 姜妩提着礼品袋款款走来，从容自信，没有半分迫切感。 叶炀眯了眯眼，他接触很多娱乐圈里台前幕后的工作者，但像姜妩这么镇定优雅的女人，很少见。 姜妩走近了，叶炀似笑非笑地问她：“姜小姐这么客气，还给我带了礼物？” 叶炀笑起来就像彼岸花绽放，艳得很诡异。姜妩和他错开目光，微微点头：“我听说叶总喜欢古董文玩，我恰巧略懂点皮毛，挑了一串品相不错的菩提子作为见面礼。” 叶炀举起自己手上的星月菩提看了看，问：“是星月吗？” 姜妩从礼品袋里拿出一个古色古香的锦盒，纤细白玉的手指拨开锦盒的卡扣，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一串浅褐色的凤眼菩提。 叶炀的眼睛瞬间放光，接过姜妩递来的白手套，戴上好轻轻拿起菩提托于掌心之上，细细观赏。 这串飞鱼眼皮质好，油性足，品相岂止不错，是极品了。 叶炀的表情姜妩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叶炀轻慢地捻起两颗菩提珠用指腹揉了揉，开心道：“姜小姐的诚意很足。” 叶炀所指的诚意不在菩提的价格，而是姜妩用的这份心。他喜欢文玩很多人知道，但只有小部分人知道他最爱凤眼菩提。 姜妩微笑：“没有诚意不敢叨扰叶总。” “进去谈。”叶炀突然觉得饭桌上发出的声音很吵。 两人进入内室，里面别有洞天。 巴洛克的装修与外室的古色古韵反差巨大，各种裸/体油画和雕塑冲击眼球，豪华的檀木桌椅色彩厚重，浓郁的宫廷风营造出惊心动魄的艺术效果，房间的正中间摆放着一架白色的钢琴，特别醒目。 姜妩的目光落在钢琴的黑白琴键上，太久没有触碰，手指有点想念它们。 姜妩看到钢琴就如叶炀看到菩提，心里的欢喜肉眼可见。 叶炀看出来了，邀请道：“姜小姐喜欢钢琴，不如弹奏一曲。” 姜妩却推辞：“很久没弹了，手生。” “好不好听无所谓。” 姜妩走向钢琴：“那我就献丑了。” 第31章 姜妩修长纤细的手指缓缓触碰琴键， 试了几个音微调了一下，优美的旋律便从她的青葱指尖流泻而出。 叶炀站在姜妩身后，看着她的身体随着双手的动作微微摆动， 懒卷的黑色长发被窗外投进来的光线染上了琉璃色。 叶炀的前女友是一位拥有西班牙王室血统的钢琴师， 神秘优雅， 拥有一头黑色的秀发， 弹钢琴时散发出的极致魅力使叶炀沉迷难忘。 姜妩的背影渐渐与叶炀心里那个女人的倩影重叠融汇，叶炀慢慢靠近姜妩， 双手环过她的身体覆盖在她微凉的手背上，轻而缓慢道：“这首曲子我也会。” 姜妩的身体猛地一震，猛然站起来，使劲推开叶炀。 叶炀被她大力推得倒退了好几步，稳住身体后， 眼中的旖旎之色被戾气取代。 姜妩的脸色没比叶炀好到那里去，冷厉的眼神凝聚成刃， 射向叶炀。 叶炀伸手缓慢抚过头上的青色发茬，深珀色瞳孔闪着幽光，似妖冶的彼岸花露出嗜血的爪牙。 “姜小姐很烈。”叶炀的薄唇隙开一条细缝，吐字却十分清楚， “这便是你的诚意？” 姜妩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 这个动作虽有暗示的成分，但她完全可以用含蓄的办法解脱出来，她却失控了，像只受惊的小兽对一切充满惊恐和敌意。 叶炀的动作顾覃川曾做过， 姜妩上过当， 所以特别抵触。 姜妩眼中的冷色迅速消退，平和如常， 露出职业微笑：“不好意思，我失态了，我恐惧背后有人。” “是么？”叶炀变脸跟变天似的，阴云密布的脸色很快艳阳高照，“姜小姐有忌讳应该早点说，是我唐突佳人了。” 姜妩：“不怪叶总，是我太敏感了。” 叶炀勾了勾唇，大刺刺地坐在奢华的高背椅上，说：“姜小姐和其他女人不一样，第一次见面就给了我一个惊喜，以后有机会我们再接触。” 逐客令很明显，姜妩吸了口气，道：“我很抱歉。” 叶炀抬起下颌，说：“久闻姜小姐大名，以为是什么妙人，结果我很……”失望两个字叶炀没说出来。 姜妩稳住心态，大方看着叶炀说：“叶总的风雅有口皆碑，我抱着敬仰的心情来见叶总，确实感觉叶总是个风流人物。” 叶炀审视了姜妩片刻，改变主意，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对我的评价让我很受用。过来坐，说说你找我的目的。” 姜妩走过去，挪了一把椅子坐在叶炀对面，距离不近不远，尺度把握得非常好。 “我约叶总见面没什么目的，素闻叶总叱咤地产界，又爱好古玩艺术，便想结识叶总。” “你说话很含蓄。”叶炀微微挑眉，“我是个粗人，不喜欢弯弯绕绕，娱乐圈里的事我略有耳闻。你公司最近被天岳压得有点惨，合作商倒戈，艺人流逝，让你不得不重新披挂上阵找资源。你来找我，是想寻求帮助，我说得可对？” 叶炀这么直接，姜妩再客套就矫情了，便点头：“是，叶总消息灵通，瞒不住你。” 叶炀凤目流转，深珀色的眼瞳暗藏精光：“我为什么要帮你？或者说帮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像叶炀这种商业大佬谈钱根本引不起他的兴趣，谈情怀又无法触动他的心灵，姜妩换了个思路，说：“叶总是人生赢家，各方面都在我之上，我很难给予你世俗的好处，但叶总感兴趣的事我恰好略懂一二，如果叶总不嫌弃结交我这个朋友……” “我对什么事感兴趣？”叶炀打断姜妩的话，深沉的目光像一条没有温度的小蛇紧紧缠绕着姜妩。 姜妩不怕他的注视，除了顾覃川生气时显露出的强烈压迫感会使姜妩发慌，其他男人的气场很难压制住她。 姜妩不紧不慢道：“古董、文玩、佛学。” 叶炀笑了，笑得很张扬，绝艳的脸上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浓烈的邪气在他的笑声中肆意挥散，美而妖。 叶炀笑够了，说：“前两样我是爱好，但你是从哪里看出我爱好佛学？我剃了光头，盘着菩提，看起来像个僧侣？” 姜妩摇头道：“我不看表象，叶总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庙里烧香，事业达到顶峰的成功人士有一部分人会洗尽铅华，追求心灵的平静。” “我还没到那种程度。”叶炀摆手，“顶峰之上还有巅峰，我充其量算较为成功的商人。” “叶总谦虚了，你今年才29岁，在你这个年龄段没人比你更成功。” “没有吗？”叶炀将菩提缠绕在手腕上，摸着珠子说，“你在商界走动，不可能不知道晟世财团的顾覃川，他比我年轻，拥有的却比我多。” 姜妩微微蹙眉，没想到叶炀会提起顾覃川。 叶炀发现姜妩表情有异，上身前倾，拉近距离，再问：“你认识他吗？” “见过。”姜妩收敛表情，平心静气。 “和他谈过吗？” “谈什么？” “谈我们在谈的事。” “我不了解他，对不了解的人很难进行沟通。” “这倒是。”叶炀摸着光洁的下巴点头，“顾覃川很冷感，一副高傲难以攀附的样子，女人对他无从下手，但不妨碍他招女人喜欢。” 姜妩倒没觉得顾覃川有多冷感，他的热情能把冰山融化成水，即便是学生时代，顾覃川在姜妩眼里更多的是骄傲。 姜妩没接话，不知道怎么接，说顾覃川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 叶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打开手臂，道：“顾覃川现在支持你的对家，我帮你就是和他作对，这让我很为难，毕竟我和他有项目上的合作。” 顾覃川从未公开宣布支持天岳娱乐，只是投了天岳艺人的一部戏，但圈内圈外都觉得他是天岳的靠山。 姜妩沉默了片刻，说：“他未必支持天岳，他和你一样在娱乐圈撒钱试水。” “他和我不一样。”叶炀摇头说，“但凡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不喜欢娱乐圈，他这次突然投资拍戏，还收购了一家传媒公司，不是试水这么简单。听说他力捧一个叫颜妍的女星，那女人长着一张处/女脸，很容易让男人动心。” 姜妩是来谈合作的，不是来闲聊覃川的，但叶炀的话题一直围绕顾覃川，这让姜妩很难受。 “既然叶总为难，我就不强求了，我们达不成合作关系，还可以做普通朋友，当然前提是叶总不嫌弃。” 叶炀耸了耸肩，道：“你已经说过两次嫌弃了，你这样的魅力女人应该很自信才对。” 姜妩说：“我是很自信，但叶总不自信。” “哦？”叶炀的凤眼微微眯起，深珀色瞳孔明灭不定。 这个女人开始用激将法了。 姜妩的双腿紧闭侧面靠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处，后腰挺直，双肩打开，淑女又很礼貌的坐姿，却有一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凌绝气势。 姜妩说：“娱乐圈不大也不小，没有哪个资本能在娱乐圈里一手遮天，顾覃川虽然财力雄厚，但他做不到独揽资源。我公司和天岳娱乐并驾齐驱，我旗下的一线顶流甚至比天岳娱乐的多，流失的艺人大部分演技中庸，给到资源却利用不足，好比叶总的公司里有得力干将，也有普通职员。” “那些流失的艺人想寻找最佳拍档，不过据我这几年的观察，见异思迁的人通常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叶总一看就是有眼光和远见的人，即便不和我合作，只要想深入娱乐圈，肯定会名利双收。以后叶总若有需要，知会一声，我必倾力相助。” 姜妩的一番话不偏不倚，进退有度，既没贬低顾覃川，又捧抬了叶炀，同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叶炀觉得姜妩不简单。 叶炀对姜妩的初见印象和普通男人的感觉一样，觉得她是个漂亮有气质的花瓶，要往里面插点东西很容易，几番试探下来，叶炀改变了想法，这个女人值得男人为她投资。 叶炀作为商场老油条肯定不会当即表露出自己的想法，笑着说：“我有点搞不懂姜小姐是想和我合作，还是不想和我合作？” 姜妩：“我非常想和叶总合作，但不会强人所难。” “你的佛系是配合我的头型吗？”叶炀摸着头上的发茬子，开玩笑。 姜妩笑答：“我有求于人必须保持好心态，表现的过于狼性，叶总早把轰出去了不是？” “哈哈哈哈……”叶炀放声大笑，“我很想见识姜小姐狼性的一面。” 姜妩趁势道：“叶总和我合作，可以见到我的很多面。” “这个理由很吸引我，”叶炀止住笑说，“我可以考虑。” 打铁要趁热，姜妩从随身的大号包包里拿出三本文件：“为了给叶总多点安心感，我选了三个最好的项目供叶总选择，叶总看完后考虑会更清晰。” “好，你坐近点给我讲讲。” 姜妩把椅子往前挪了一点，翻开文件，开始讲解。 时间飞速流逝，姜妩抓住叶炀的兴趣点，两人你问我答，从项目聊到娱乐圈今后的发展。 姜妩告别叶炀后，街边的霓虹早已熄灭，只剩惨白的路灯映照积雪。 姜妩坐进车里，看到仪表盘上的时间显示01：43分，这个点顾覃川应该睡了。 姜妩不打算去顾公馆，但先前答应过顾覃川，得给他个交代。 于是姜妩给顾覃川发条信息：我刚忙完，太晚了不打扰你，有空再约。 姜妩刚把电话放下，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姜妩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呼出一口气，然后接起。 第30节 “你在哪里？”顾覃川的声音低沉又压抑，似在极力克制情绪。 “锦绣蓝城。”姜妩说。 顾覃川：“和谁谈业务谈到这么晚？” 顾覃川强势的盘问让姜妩不太舒服，皱眉道：“新客户。” 听筒里传来顾覃川沉重的鼻息声。 “你还没睡，晚上也很忙？”姜妩问。 顾覃川没回答姜妩的问题，说：“现在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很重要的事。” “好。” 第32章 姜妩开车来到顾公馆， 里面黑灯瞎火没有半点亮光。 姜妩裹紧大衣按门铃，等了片刻门开了，姜妩没来及说话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拽住手腕拉进黑黢黢的房间里。 姜妩后脚打前脚， 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同时闻到一股浓重的烟草味。 顾覃川抱紧姜妩， 但很快他就改变了方式。 顾覃川将姜妩打横抱起来， 完全没有视物障碍径直走进客厅，把姜妩扔在宽大的沙发上。 姜妩的眼睛适应了黑暗， 能看到一点顾覃川高大的轮廓。 顾覃川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着幽光，像一只极度危险，蓄势待发的猎豹。 姜妩撑着手肘试图坐起来，刚起到一半，就被顾覃川沉重的身体压回原处。 顾覃川开始撕扯姜妩的衣服， 失去理智疯狂地撕扯。 姜妩想说话，却被顾覃川堵住了唇舌， 他像一个战败压抑的将军在曾经属于他的领地肆意发泄心中的怒火。 姜妩反抗，但没有实际意义，她的双手被顾覃川举过头顶狠狠压住。 姜妩的呼吸凌乱不堪，挣扎的双手失去力气， 强烈的压迫感令她难以呼吸。 姜妩狠狠咬了一下顾覃川疯狂侵占的唇， 顾覃川吃痛抬头舔了舔唇上的血腥味，复又恢复压制。 姜妩偏头躲开他，大喊：“顾覃川！” “我在。”顾覃川的声音又冷又沉。 “你发什么疯！”姜妩趁顾覃川不备，挣脱被他桎梏的双手， 挥手给了他一巴掌， 但身体无力，也没找准目标， 手掌打在顾覃川的左侧脖子和肩膀的交接处。 顾覃川偏了偏头，不痛不痒道：“你的力气不够大。” 姜妩再次挥手，却被顾覃川准确抓住手腕。 顾覃川吻着她微凉的手说：“厮打是种情趣，但你不要往脸上来，我明天要参加剪彩仪式。” 姜妩冷喝：“你有脸吗？” “有，别的女人觉得很帅。” “那你去找欣赏你的女人，跟我耍什么狠。” “你不就是欣赏我的女人么？”顾覃川的唇离开姜妩的手，覆在她细腻柔滑的脖子上，低喃，“我已经退让到悬崖边缘，你为什么还要狠心将我推下去？女人的身体和心分不开，你装得再冷漠，身体已经暴露出你最真实的情感。” 姜妩隐忍道：“你觉得你很了解女人？” 顾覃川说：“我不了解女人，但我了解你。” 姜妩：“既然你这么有自信，为什么像个失败者用暴力侵/占我？” 这个问题一出，顾覃川久久没有说话。 姜妩很厉害，总能抓住对方弱点一击即中，顾覃川无法否认自己被她身上隐约可闻的男人香激怒了。 晚上，顾覃川早早回家，他为安抚姜妩做了很多准备。他知道姜妩不会在工作上对他有任何请求，他的女人骄傲又固执，姜妩不请他帮忙，他可以放下面子，给她其他女人求之不得的照顾。 然而，他等的女人一直未归。 顾覃川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关了灯，左手拿着烟盒，一根接一根地点燃。 他没有抽半口，全夹在修长的手指间，看着明灭的烟头自己燃烧殆尽。 夜静寂寥，顾覃川的心空荡荡的。 顾覃川很想给姜妩打电话，又怕打扰她工作，只能消磨耐心等待。 结果等来一条信息，有空再约。 顾覃川没空，姜妩能见到他，是他牺牲休息时间送上的温暖。 顾覃川等了这么久不可能不见姜妩，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女人终于来了，深夜两点带着其他男人的气息出现在他面前，撕碎了他绘制好的美丽画卷。 姜妩以前会和男人保持安全距离，便是陆泽那样和她患难与共过的男人她都能尽量避开，今晚她却一反常态，和所谓的新客户聊得乐不思归。 顾覃川纵横商场这么多年，约谈客户不计其数，从未和谁聊到忘记时间。真正对项目感兴趣的人只需要了解项目重点，然后把剩下的工作交给相应的部门做。就算客户难搞，谈判僵持，也不需要近距离接触，除非客户是个聋子。 “我是失败者，谁又是成功者？”顾覃川一手覆盖在姜妩的柔软上，一手掰过她的脸，让她正视自己，“那个成功者像我这样碰过你吗？” 姜妩直视顾覃川隐于黑暗中的双眼，只要让她说话，她慌乱的心就能得到平静。 “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这么无耻！” “我无耻？”顾覃川笑了，笑声很轻入耳却显得悲凉。 顾覃川一声叹息，埋头在姜妩凉软的发丝旁说：“你在报复我，报复我以前没有珍惜你。姜妩，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忘记以前的不愉快？” 顾覃川伏低的姿态拨动了姜妩心上紧绷的弦，姜妩不想伤害自己，也不想伤害他。 姜妩闭上眼睛道：“顾覃川，我们交往过，你对我根本不来电。我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地方吸引你，我想大概是抓不住的风让你起了追逐的心，风一旦停止，你便会失去兴趣。你是个成功的商人，选择项目是你的强项，在错误的项目上投资，你很难难获得回报。” 顾覃川没想到姜妩会把感情当成项目来说，以前的她天真烂漫，表情特别丰富，开心会咧嘴笑，眼睛里装着星河。生气时会鼓起腮帮，像只可爱的小河豚。 她很喜欢眯起眼睛仰望着自己，充沛的热情似乎挥洒不完，从樱花飞舞的春天持续到落叶满地的秋天。也许是冬天太冷，她的热情需要冬眠，在一个飘雪的夜晚，她眼眶泛红，嘴角却倔强地上扬。她看着顾覃川，很认真地说：你走得太快，我追不上你的脚步，我知道你不会蓦然回首，在这个路口我们分手吧。 说完那句话，姜妩送给顾覃川一个蓝色的礼盒。 她走后，顾覃川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串白色的羽毛风铃。 女生送风铃不外乎两层意思，一层是想念随风送到耳边；另一层是分离，她的心累了，要秋收冬藏。 顾覃川没到姜妩沉睡的时间这么长，长到身体复苏，心却未醒。 怎么办？强占她，只能拥有她美丽的躯壳；放开她，自己只剩空荡的躯壳。 聪明自负的顾覃川钻进了一座烟云缥缈的迷宫，始终找不到出口。 所谓在商言商，姜妩用老板的身份给自己披上冰冷华丽的保护衣，顾覃川不想放手，只能顺毛抚摸她。 顾覃川卸下蛮力，轻轻抱住姜妩，说：“我投资的项目不会亏损，即便项目本身有问题，我也可以扭亏为盈。” 这份自信，无人能敌。 顾覃川顿了顿又说：“姜妩，给我们彼此一个重新认识的机会，好吗？” “好。”姜妩没有犹豫，但提了一个要求，“终止我们的身体合约，下一次我再和你上/床，说明我可以把身心完全交付给你。” 这个要求，顾覃川接受。他也曾想是不是那一纸合约让姜妩介怀，现在确定是。 顾覃川埋在姜妩的颈窝，像个糖果被抢的孩子一样，委屈地问：“今晚我还有权利拥有你吗？” 姜妩沉默良久后，说：“我没心情。” 顾覃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开姜妩坐起来，伸手在桌上摸了一会儿，打火机跳跃的火光照亮他冷峻的脸。 “你去我的卧室休息。”顾覃川点燃一根烟说。 姜妩穿好衣服，离开时说：“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顾覃川看着姜妩的背影消失楼梯转角处，捻灭烟头，颓丧地倒在沙发上。 这一夜顾覃川没有合眼。 漫漫长夜被第一抹晨光照亮，头疼的顾覃川起身去客房洗漱。 一小时后，姜妩和顾覃川在客厅相遇。 顾覃川拿出两人以前签好的合约，当着姜妩的面撕毁。 穿上正装的顾覃川矜贵又俊雅，清冷的眼眸里透着难以触碰的疏离，那个掌握庞大财团，高高在上的顾总回来了。 姜妩同样似换了一个人，穿着顾覃川衣柜里一直为她准备着的套装，唇边挂着职业微笑：“顾总信守承诺，和你合作很愉快。昨晚你不小心弄坏了我的衣服，我暂时穿这套，干洗后送还。” 顾覃川微微点头：“损坏的衣服，我照价赔偿。” 姜妩闻言直接报出衣服的价格，顾覃川给姜妩开了一张转账支票，并说：“我初涉娱乐圈，投资了一部剧，若回报令我满意，可能会继续投资。姜老板的公司输出艺人，万一有我看中的，姜老板会拒绝我吗？” “不会。”姜妩回答得很爽快，“艺人的发展离不开资本相助，吸引资本投资是我和公司的职责所在，欢迎顾总莅临天玺娱乐考察。” “我没有太多时间处理娱乐圈这块的投资，若要做项目也是交给下面的负责人来洽谈。” “了解。”姜妩点头。 顾覃川沉默了片刻，问道：“我投资的那部戏对你和你的公司造成困扰了？” 姜妩没想到顾覃川会在突然提起这件事。姜妩如果说是，顾覃川很大概率会撤资，或许还会搞点对天岳不利的事情出来，到时天岳乐极生悲，姜妩不用亲自动手便能还天岳颜色。 但姜妩已经有自己的打算，她要亲自打击天岳。顾覃川虽然是大资本不在乎这点小钱，但他已经高调进入娱乐圈了，说撤资就撤资有损他的商业信誉。 姜妩在乎顾覃川的面子，也希望他能在娱乐圈赚到第一笔钱。 想到这些，姜妩摇头道：“没有，我公司遇到的问题每个经纪公司都会遇到，与你无关。” 顾覃川很认真地分析着姜妩的神情，她哪怕表现出一丝脆弱感，顾覃川会毫不犹豫地撤资，改投她的公司，可她没有，她的眼神和话语一如既往地坚定和强韧，似乎遇到任何问题她都能迎刃而解。 顾覃川有点恨她这种要强，自己张开怀抱给她避风港，她却迟迟不肯靠岸。 顾覃川轻叹，解释：“当初投资那部剧是受客户所托，我对娱乐圈的生存法则不太了解，没想到我的投资会引起经纪公司之间的震荡。” 姜妩说：“娱乐圈和商圈一样，都是适者生存，有些战争迟早会爆发，你不必自责。” 第31节 顾覃川自责，但姜妩不在意的态度让他没理由撤资。 姜妩看了看手表，说：“不早了，我先去上班了。” “好，不送。” 姜妩走出顾公馆，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和平分开，是这段畸形关系最好的结局。 姜妩对顾覃川的感觉很复杂。感情失败后她钻了一段时间牛角尖，觉得顾覃川耍了自己很渣男，但逐渐平静后，又觉得顾覃川既没在恋爱期劈腿，也没有骗自己上床，虽然态度比较冷淡，倒也没有特别过分之处。 毕业后，姜妩偶遇顾覃川兄弟的女朋友，两人聊了会儿天。 聊起大学的事，女孩说：“没想到你会和顾覃川分手，其实你俩挺配的。” 姜妩苦笑：“听说我配不上他。” 女孩摇头：“他没这样说吧？他要是觉得你配不上他，怎么会一直和你保持恋爱关系，分手还是你提出来的。” 姜妩不会告诉女孩顾覃川把自己当成拒绝女生的挡箭牌。 女孩猜测：“顾覃川没有对你一见钟情，但他主动提出交往就会对你负责。” 姜妩：“负责的男人怎么可能受人怂恿去追女孩子。” 女孩：“也许是一时兴起，或者他觉得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姜妩：“他并没有用心培养这段感情。我和他已经是过去式，我不想聊他。” 然后两人聊了最近的生活和未来的想法。 女孩说她快要结婚了，请姜妩参加婚礼，并问姜妩什么时候步入婚姻殿堂。 姜妩说失败的初恋让她很难再相信男人，她要做事业型女人，掌控自己的人生。 姜妩说到做到，再遇顾覃川，某些时候她的心会在顾覃川的柔情呵护下泛起涟漪，但离打开心扉重新接受他还很远。 真正的爱情不能掺和杂质，身体的合约让姜妩不能完全打开自己。现在两人回到单纯的起点，以后会有怎样的交际，姜妩不得而知，但她期待在商场上遇到顾覃川。 那个卓越又强大的男人，是姜妩商业上的偶像。 第33章 随着顾覃川减少在娱乐圈露面的频率， 他在圈里的热度也有所下降。娱乐圈从不缺头条，各路明星的营销宣传占据着媒体的版面。 姜妩公司艺人流失的问题基本稳住了，通过各方努力引进了一批根正苗红的新艺人， 姜妩优中择优， 选出几个亲自栽培。 陆泽的新剧已经杀青， 他马不停蹄赶回天玺娱乐， 他很自责没在姜妩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陆泽在剧组时经常给姜妩打电话，但她的电话几乎处于忙线状态， 可见她的工作强度有多大。 陆泽来到姜妩的办公室，见她正在整理衣服，准备出去的样子。 她没瘦，身材依然婀娜，但脸上浮现出的倦色难以遮掩。 陆泽走到姜妩身边， 问她：“又要出去？” 姜妩点头，整理着领口上的飘带， 说：“约了《兀鹫》剧组的郭导，你明天的写真行程时间敲定了，摄影师说早上的雪光好看定在8点拍摄，你早点回去休息， 明天别迟到。” “我什么时候迟到过？”陆泽站在姜妩身后， 从镜子里看她。 陆泽曾经觉得娇弱可爱会嘤嘤的女孩子最招男人疼爱，见过姜妩华丽的蜕变后，陆泽改变了想法。独立飒爽的成熟女人像陈年窖藏的酒，色韵双绝， 沉香辛烈， 浅酌风味浓淡得体，细品沉醉不知归路， 没有男人能抵挡这样的诱惑。 姜妩从镜子里发现陆泽眼里的心事，快速整理好衣服，转身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陆泽说：“我开车送你去见郭导。” “好。”姜妩没有推辞。陆泽和郭导合作过，郭导对他赞不绝口，他该去走动走动。 “郭导很欣赏你，你去见见他也好。我这次约郭导是为你的新师妹争取女二号的角色，你作为师哥帮帮小师妹也是应该的。”姜妩说。 话音刚落，有人轻轻敲门。 “你的小师妹来了。”姜妩说了声“进来”。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推门进入。 一身文艺复古范的穿着，深棕色直发垂于胸前，眉色清淡，眼神空灵，鼻梁秀挺，唇珠明显的m唇轻抿着，脸上基本没什么表情，仿佛“人间不值得”般游离在世界之外。长相不算惊艳却十分有辨识度。 “姜妩姐。”女孩开口，声音如她这个人一样清冷。 招呼过姜妩后，女孩的目光在陆泽脸上停留片刻，又喊了声“师哥”。 陆泽颔首，叫声“师妹”。 姜妩拿起资料和包包，对两人说：“时间不等人，上车聊。” 去见导演的路上，姜妩让女孩向陆泽做个自我介绍。 女孩说她叫莫奈，20岁，在某戏剧学院读大三…… 莫奈详细介绍了自己，姜妩精炼出她的优点和区别于其他争夺这个名额的女演员的长处，认真细心地说给“引荐人”陆泽听，并不会因为她是新人而有半点疏漏。 陆泽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坐在后排的姜妩和莫奈，点头表示知道了。 《兀鹫》剧组演员面试的地点在一家河畔酒店，僻静雅致，专门接待各种高端会议和大型商业活动。 今天来这里面试的演员很多，各种保姆车在酒店门口大排长龙。 姜妩透过玻璃往外看，陆泽也将车窗打开一条缝，抬头往侧面望了望说：“现在资源紧张，有质量的剧组发出来的特别抢手。师妹，你有信心吗？” 莫奈眼观鼻，鼻观心，道：“我会尽量达到导演的要求，把自己的特点发挥出来。” 陆泽说：“饰演反派人物容易给观众留下不好的印象，不过你这个角色亦正亦邪，只要演好还是有魅力的。” 莫奈轻轻“嗯”道：“这点姜妩姐告诉我了，我喜欢这个角色，如果能争取到，就算被骂我也甘愿。” 陆泽点头，有这种觉悟的女孩不多见了。 现在的女演员都想演高大上的女一号，眼高手低，没有女主命却一身女主病。 陆泽正想着，前面的车打开车门，下来一个助理和一个女演员，女演员抄手站在车门边，皱着眉，表情很不耐烦，嘴巴一开一合和助理说着什么。 助理弯腰点头，快步朝前走去，应该是去清问为什么堵车。 姜妩一点都不急，把手里的文件袋打开，抽出剧本递给莫奈，说：“再熟悉一下剧本。” 莫奈接过来，仔细翻阅。 其实莫奈早已将场景台词熟记于心，但姜妩让她看，她不会敷衍了事。 莫奈有幸得到姜妩这种资深大经纪的栽培，第一次试戏便是女二号的角色，而且由全能视帝陆泽亲自开车护送，这份其他演员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的重视，令莫奈心情激荡。 但莫奈比较内向，演戏是她向外人展示自己内心世界主要的渠道，感谢的话流于表面，努力争取到这个角色是对姜妩和陆泽最大的感恩。 等了十几分钟，车流松动，陆泽停好车后为后排的两位女士打开车门。 莫奈下车时眉目低垂，陆泽说：“师妹，你看起来像没睡醒。” 莫奈抬眸看着陆泽：“师哥，我很精神。” 陆泽指着离开的姜妩，说：“真正的精神应该想姜妩那样，英姿飒爽，走路带风。” 莫奈的目光追随姜妩。姜妩在圈里人脉极广，她一下车便有不少熟人朝她打招呼，姜妩自然要走过去聊几句。 莫奈说：“姜妩姐那样的气场我永远达不到。” 陆泽没有否认，姜妩经过千锤百炼才有现在的风华，而这种坚持和韧劲一般人真达不到。 但陆泽作为师哥，必须给小师妹打气：“你和她是不同的类型，你经历得少，不太善于表达自己，所以气场出不来。但是作为演员，必须拿出自信，才能得到导演的青睐。” 莫奈空灵的眼睛里有了轻微波动，陆泽在向她传授经验并鼓励她。 没和陆泽接触之前，陆泽给莫奈的印象仅限于屏幕上。他演技精湛，接受采访时世故圆滑，有亲和力的同时又给人一种触碰不到他内心的空间感。 今天遇见，寥寥几语却显示出他细腻温柔的一面。 莫奈很少和男生接触，觉得他们粗糙古怪，无法和自己达成精神共鸣，可眼前的陆泽没有给她这种各种鸿沟的陌生感。 他的一句“师妹”亲切和善，特别像古装剧里拜入师门后，无所不能的大师兄引导菜鸟小师妹如何避开错误，正确地修炼招数。 莫奈打开双肩，抬头挺胸，涣散的眼神凝聚成墨，问陆泽：“现在这样可以吗？” 陆泽看了看，说：“比刚才好，但你的欲/望还不够。” “欲/望？”莫奈微微咋舌。 “表现欲，势在必得的争夺欲，这两样你都很弱。”陆泽直言不讳，“你看看今天有多少演员来试镜，这么多人里只挑一个，导演为什么要选你，这个问题你清楚吗？” 说实话，莫奈并不清楚，与人沟通是她的弱项，但面试又必须要沟通。 莫奈接到姜妩的试镜通知后，每天晚上都会对镜演练，想象镜子里的人是导演，然后自说自话与其沟通。 莫奈自以为准备充分，却在陆泽问出这个问题后难以回答。 莫奈的沉默便是答案，陆泽说：“不清楚是吧？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传授一点经验的给你。” 莫奈的脸上终于露出急切的表情，陆泽微微勾唇，把郭导和选角副导演的喜好、禁忌、经常出的题目详细地告诉莫奈。 莫奈认真聆听，偶尔会问一两个问题，陆泽耐心解释。 经过一番“师门”交流，莫奈掌握了试镜要领，脸上的自信多了几分。 莫奈入面试室后，陆泽来到户外吸烟区，点燃一支烟。 姜妩跟着他出来，陆泽吸了一口便将烟掐了。 姜妩说：“你抽，不用在意我。” 陆泽说：“二手烟危害大，我不能害你。” 姜妩笑道：“我没有那么脆弱，刚才你‘关怀’小师妹了？” “是啊，我看她没什么精神，给她打点鸡血。” 姜妩：“她是个好苗子，但性格偏内向，我离开那会儿就是想让你开导开导她。” 陆泽的胸膛起伏了一下，没把堵着的那口气吐出来。 “扎心了，老铁。”陆泽故作轻松，“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骗骗我？” “你今天真帅。”姜妩弯起眉眼道。 第32节 “呵呵，”陆泽干笑两声，“我哪天不帅？” “臭美。” “这叫自信。” 姜妩点头，她喜欢陆泽的自信。几年的荧屏磨砺，青涩的他变得成熟稳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男人魅力配得上他国民男神的称号。 姜妩心情不错，半开玩笑道：“以前我想放掉你，现在看来留下你对我好处多多，以后小师妹们的演技辅导课你抽空给上一下，我很好看哦。” “切。”陆泽撇嘴道，“我很忙好吧，哪有时间去辅导小师妹。” “可以云辅导嘛。你拍戏的间隙少玩会儿游戏，不就可以辅导了吗？” 陆泽嘴角上挑，露出迷人的笑容：“你说需要我，我就听你的。” 姜妩才不会跳进陆泽挖的坑里，转个方向道：“小师妹们需要你，一双双充满渴望，灵动的大眼睛看着你多有成就感。” 陆泽拨了拨额发，说：“我不缺女人的关注，也不缺成就感，我缺的是……” 陆泽的话语随着对面走过来的一行人而中断。 姜妩的目光也落在那几个人身上。 天岳娱乐的经纪人带着几个新面孔女孩，走在中间的是最近大红大紫的女演员颜妍。 第34章 颜妍穿着白色长款羽绒服里搭着一条连身毛呢裙， 黑直长的头发四六分，一缕垂在胸前，斜刘海下一双杏眼干净清澈， 不染杂质。 颜妍有一张被誉为“笑起来心如饮蜜”的净白初恋脸， 眼瞳含水的时候楚楚动人不仅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还可以获得女人的好感。 但陆泽看到颜妍立刻皱起眉头， 目光转向别处。 颜妍看到陆泽，清澈的眼睛里泛起涟漪， 让其他人先进酒店，她则转向朝陆泽走来。 “陆哥哥。”颜妍很远就开始打招呼。 陆泽的眉皱得更紧了，但他不好扫颜妍面子，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你好。” 颜妍嗔道：“这么生疏干嘛，是太久没有见面的缘故吗？” “大概是吧。”陆泽摸烟， 摸到一半手又停住，改摸鼻子。 “你怎么在这里啊？” “陪小师妹来试镜。”陆泽说。 “啧， 你的小师妹真有福气。”颜妍的目光从陆泽脸上转移到姜妩脸上，“你是陆哥哥的经纪人姜妩？” 娱乐圈里没人不认识姜妩，颜妍并不是第一次见姜妩，却故意这么问， 陆泽的俊脸立刻冷凝起来。 姜妩平静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点头答是。 颜妍打量着姜妩说：“你怎么能在大冷天让一个顶流陪一个不入流的女演员来试镜，后门走得有点明目张胆了。” 颜妍突如其来的针对性话语，让陆泽很不舒服，不可能让一个女演员欺负到姜妩头上。 陆泽沉声道：“颜小姐， 我做什么不需要你操心， 先管好自己ok？” “陆泽，我可是在帮你争取人权！”颜妍哥哥也不喊了， 皮笑肉不笑道，“以前你就固执，现在一点没变，她有什么特殊的驾驭技巧，让你从始至终心甘情愿被她牵制？” 颜妍针对姜妩不是突发奇想，她早就对姜妩不满了，姜妩虽然没有和她正面起过冲突，但姜妩帮她旗下的艺人从颜妍那里抢过资源。 资源竞争有多个经纪人和演员参与，姜妩只是帮自己的艺人争取更多的机会，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但颜妍却将仇恨的矛头指向姜妩。 因为除了抢资源，姜妩还有更让颜妍不爽的地方。 颜妍和陆泽拍戏的那段时间，她想和陆泽进一步发展关系，提出地下恋时被陆泽拒绝。 颜妍感觉陆泽对她动过心，原以为主动捅破窗户纸便能尝尝万人迷男神的滋味，没想到陆泽毫不犹豫地拒绝，甚至有点生气。 颜妍失败后倒没觉得扫兴，陆泽本身走的是禁欲系路线，除了宣传期会配合剧组的需要，组cp炒热度外，他平时不太和女星来往。 颜妍以为陆泽心系事业，不会在乎女人，却在某一次夜戏拍完后，碰巧听到陆泽在和他圈内的好友打电话。 那个戏里温柔似水，戏外闲人勿扰的禁欲系男人露出非常失落的表情，询问好友怎么做才能打动女人的芳心。 颜妍不知道勾走陆泽心的女人是谁，于是对陆泽的个人行为在意起来。 经过一番细致的观察和推敲，目标清晰了，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狐狸精就是陆泽的经纪人姜妩。 陆泽每次和姜妩通电话都跟变了个人似的，笑语晏晏，讨巧迎合。 经纪人勾引艺人简直丧尽天良，颜妍气不打一处来，想把他俩的奸情曝光出来，却没有实质的证据。 颜妍暗中蛰伏等待机会，只要她有出头的一天，姜妩欠她的，她要加倍拿回来。 等了一年半，颜妍终于站上别人仰望的高度，并有了一定的话语权。 天玺和天岳向来有竞争，但没到水火难容的地步。颜妍大火后，得到天岳高层的极度重视，她一半清纯一半心机地暗示，开疆拓土的机会来了，她可以帮天岳的艺人拿资源，而且天玺那边有她看好的艺人。 天岳的高层表示意会了，开始疯狂挖天玺的墙角。 看到天玺的艺人流向天岳，那个所谓的女强人没日没夜地奔跑在止损的路上，颜妍巨爽，憋在心里整整一年半的气终于顺了。 今天颜妍带天岳的新人来面试，打的就是她的旗号，没想到姜妩把陆泽这张王牌也带上了。 颜妍现在不怕和姜妩竞争，但看到她和陆泽在一块，颜妍心里的火气就压不住。 陆泽本来不屑和颜妍斗嘴，可颜妍引战姜妩，这是陆泽的大忌。 陆泽冷冷道：“她有你永远不会有的气质和气度。你说我没变，我看你也没变啊，还是这么……”最后一个字陆泽只做了口型没有发出声音。 颜妍怒火中烧，却嗲嗲道：“陆哥哥，你真无情，以前搂着人家叫宝贝的时候可是很温柔的，不过你耍狠的样子别有一番风味，我不怪你，毕竟我以前伤害了你。” 陆泽被颜妍说来就来的演技恶心到了，正要吐槽，姜妩朝前走出一步，这个动作是示意陆泽保持风度，不要和女人撕逼。 姜妩慢条斯理地问：“颜小姐，你是否过得不好？” “什么意思？”姜妩没头没尾的话让颜妍摸不着头脑。 姜妩锐利的目光直射颜妍的双眼，声音冷漠却不失风度：“你说你帮陆泽争取人权，我可否理解为你一直未曾拥有过人权？你在天岳高层的眼里只是一部赚钱的机器，哪里有资本出入，就把你放在哪里，是这意思吧？” 颜妍的脸微微变色，精致的妆容都难以掩饰。 姜妩继续道：“天玺娱乐向来尊重艺人，如果你受够了压榨，不妨考虑来天玺，当然，我不一定会要你。” 陆泽摸着鼻子笑弯了眼，他爱死了姜妩的从容淡定，手握一把无形的利剑，角度刁钻的刺进对手的软肋。 颜妍心火直冒，身体微微发抖。 颜妍裹住羽绒服，藏起想把姜妩按在地上撕扯的狠心，面无表情道：“你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难道忘了前段时间天玺艺人集体跳槽的事？据我了解，从你公司出走的艺人都受够了你的压榨，你和你公司的其他经纪人没本事找资源，就把闷气发泄在艺人身上，人血馒头没少吃呢。” 姜妩微笑着问：“是吗？谁说的？” 颜妍哼道：“怎么，你想打击报复？” 姜妩：“我也听说你喜欢无中生有，想确定一下，不知你对诽谤罪了解多少？” 颜妍嘴上斗不过姜妩，甩了姜妩一记眼刀，说：“姜妩，今天时间有限，我们来日方长。” 面对威胁，姜妩好笑道：“铁打的公司，流水的艺人，你想来日方长就要好好努力，别做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 “好。”颜妍露出甜甜的微笑，“多谢前辈指点，前辈也要好好努力哦，别在资源上输给我这个小演员。” 说完，颜妍将胸前的头发甩到肩后，白了姜妩一眼转身离开。 颜妍这种仗着热度趾高气昂的女星姜妩见多了，但没有哪个敢跟她明面上叫板，颜妍看着清纯无辜，实则野心和她的胸一样大。 童颜巨乳，男人的春/药，而资本又以男人居多，颜妍的演技加得天得厚的条件火成现在这样在情理之中，但她太得意忘形，似乎忘了经纪人可以左右艺人的生路，哪怕是对家的经纪人。 姜妩若有所思，陆泽以为她被颜妍冒犯而不开心，安慰道：“你别她一般见识，就她这种素质走了不多远，顾覃川看起来精明老练，选人的眼光可不咋地。” 姜妩抿唇，忍了一下没忍住，展颜而笑，笑容似叠锦般绚丽夺目。 “我也觉得顾覃川选人的眼光不咋地。”北方话有很强的感染性，不知不觉就能把人带跑偏。陆泽偶尔蹦出一两句，特别喜感。 姜妩笑了，陆泽松了口气，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多虑了。 姜妩是一般女人么？什么大风大浪她没见过，怎么可能被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心情。 陆泽抬腕看了看手表，问姜妩：“试镜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进去看看吗？” 姜妩点头。 两人回到试镜区，莫奈已经出来了，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叫人看不出试镜结果的好与坏。 颜妍站在试镜间门口，和选角副导演说话，其他来试镜的演员和经纪人看着颜妍，脸色都不太好。 莫奈看到姜妩和陆泽来了，淡漠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朝他俩走过去。 “怎么样？”陆泽先开口问。 莫奈说：“我觉得还好，郭导说想再看看后面的演员，让我等通知。” 莫奈难得乐观，陆泽没打击她，姜妩更不可能告诉她等通知以为着机会渺茫，而且颜妍插足进来，莫奈能拿到这个角色的希望更小了。 但姜妩不会走空路，即便莫奈被刷了，她也要知道莫奈差在哪里，是自身的问题还是外界的干扰。 姜妩拖了一根长凳让陆泽和莫奈都坐下，她则站在两人面前，问莫奈：“郭导出的什么题目？” 莫奈说：“考了女二剧本里的一场心理戏，即兴出了一个题目《长路与信仰》。” 陆泽说：“这题目难不倒你，你的信仰都写在脸上了。” 莫奈不明所以，姜妩笑道：“别听你师哥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陆泽也笑了，这种暗示只有姜妩听得懂。 第35章 轮到天岳的艺人试镜， 颜妍也跟着进入试镜室，有些经纪人大为不满，说她破坏规则。 姜妩看着试镜室紧闭的房门， 目光凝沉。 陆泽微微侧头， 在姜妩耳边小声说：“我去走动走动。” 姜妩阻止他：“不急， 等他们出来再说。” 第33节 陆泽抄着手， 眼眸半阖，耐心等待。 莫奈看着地面， 注意力却一直放在姜妩和陆泽身上，从他们的言谈动作中感受站在娱乐圈上层的人处事的态度和章法。 过了二十来分钟，天岳的人出来了，郭导亲自把颜妍送到门口握手道别。 姜妩眯了眯眼，心里有了数。 姜妩没有立刻上去询问莫奈是否试镜通过， 又耐着性子等。 期间，姜妩对陆泽说：“恐怕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你先回家休息，别耽误了明早的拍摄。” 陆泽表示：“耽误不了，通宵不睡我也有精神。” 莫奈以为陆泽留下是为了她，咬了咬唇说：“谢谢师哥。” 陆泽挑眉， 遂又放松， 摇了摇食指：“尘埃没落定，道谢早了点。” “无论结果怎样，我都要谢谢你和姜妩姐。” 莫奈把自己和姜妩排在一起，引起陆泽的极度舒适， 陆泽露出帅裂苍穹的笑， 莫奈失神了片刻，颔首移开目光。 最后一个演员完成试镜后， 郭导和副导演从屋里走出来。 郭导看到姜妩和陆泽脚步停顿了一下，问副导演几点了。 副导演说七点半，这意味着姜妩在这里等了四个多小时。 郭导微微叹气，招呼姜妩。 姜妩站起来，含笑道：“郭导为这部大剧花费心血了。” 郭导将眼睛摘下来，放进马甲的口袋里，捏了捏鼻梁，说：“六年磨一剑，容不得半点疏忽啊。” 姜妩点头称是：“你们辛苦了一天，我定了盆菜宴，望郭导、牛副导赏脸。” 郭导是客家人，四十来岁，一身儒雅气，常年忙于拍戏很少回家，盆菜是客家人逢年过节必会上桌的一道大菜，寓意团圆和发财。便是冲这份心意，郭导没有拒绝。 到酒楼入桌后，姜妩热情招待两位导演吃喝，只字未提试镜的事。 陆泽以茶代酒感谢郭导曾经对他的栽培与提携。 姜妩和陆泽配合无间，把两位导演照顾得笑容满面。 莫奈踌躇了很久，终是有样学样，端起人生中第一次讨好别人的酒杯。 姜妩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酒饱饭足后，郭导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问姜妩：“下午你看到颜妍了吗？” 姜妩点头：“看到了。” 郭导：“她作为引荐人给我推荐了两个新人，她最近势头强劲，我要给她个薄面吧？” 郭导把问题推出来，看姜妩怎么说。 姜妩仍是点头，不疾不徐道：“是得给，她推荐的两个新人的演技您还满意吗？” 郭导微微皱眉，说：“将就过得去。” 姜妩说：“过得去就好，有郭导这么厉害的导演培养，演技一般也能打磨得优秀。” 郭导笑了笑，举杯抿了一口酒。 姜妩又问：“郭导如何评价莫奈的演技？” 郭导的目光落在莫奈脸上，缓缓道：“小姑娘看着冷清，入戏后驾驭角色的能力不错，嬉笑怒骂反差挺大。” 姜妩问：“如果没有外力干扰，郭导会选天岳的演员还是选莫奈？” 郭导在圈里混了很多年，打得一手好太极：“各有各的优势，她们都是新人，前途未知啊。” “郭导谦虚了。”姜妩喝了一口水，说，“以您洞察一切的眼光，别说前途，连她们的人生都能看透。” 郭导哈哈大笑：“彼此彼此。” 姜妩摇头谦虚道：“我现在的眼光不行了，看人没个准，所以带莫奈过来请您判断一下。” 郭导又把烫手山芋甩给副导演：“你觉得小姑娘如何？” 副导演不吝赞赏：“不错，可以培养。” 陆泽给莫奈使了个眼色，莫奈站起来，朝两位导演鞠躬：“谢谢两位大导的肯定，以后我会好好努力。” 陆泽适时道：“郭导，《秃鹫》这部剧题材新颖，剧情跌宕起伏，寓意深刻，如果演员选得好，拍出来可以冲击下一届最佳电视剧奖。” 姜妩在旁道：“陆泽，注意言辞，郭导选角严苛精准，下一届最佳电视剧奖非《秃鹫》莫属。” 陆泽忙点头：“是我失言了，郭导莫怪。对了郭导，上次您给我的《胭脂扣》剧本很吸引我，等您有空了，我们谈谈细节。” 郭导的目光在姜妩陆泽身上转来转去，他们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尺度把握得刚刚好。以前和姜妩打交道，她还没有这么圆滑，现在已经不同凡响，陆泽又是他最喜欢的男演员，很纠结。 郭导暗自掂量着怎么把这件事完美解决。 姜妩看出郭导的心事，不动声色地问：“冒昧问郭导一句，颜妍是怎么推荐新人的？她不是经纪人，却做着经纪人的事，优秀的演员如果想改行，我的饭碗恐怕难保了。” 郭导不知道颜妍和姜妩之间的恩怨，便直言：“她是代表天岳高层来输送新人。” “这样啊。”姜妩懂了，颜妍已经渗入天岳高层，不能小看她。 姜妩站起来，端起最后一杯，敬两位导演：“提前恭祝《秃鹫》拍摄顺利，收视长虹，以后有机会再和郭导合作。” 在座的所有人都站起来，郭导干完杯中酒后，回味了一下，说：“要拍好一部剧很烧钱，我们剧组的经费尚不宽裕，选角可能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姜妩弯唇道：“高要求才能产出高品质，有眼光的投资会找到您的。” 郭导心领神会，走时特意夸了莫奈一句：“小姑娘很有气质，辨识度高，跟着姜老板有前途。” 莫奈低头弯腰表示知道了。 送走两位导演，姜妩卸下一口气。 陆泽给她捏肩膀放松，同时说：“我很久没应酬过导演了。” 姜妩闭眼点头：“我也是。” 莫奈特别感动，也特别惶恐，小声道：“对不起，我让你们操心了。” 姜妩摇头：“我是你的经纪人，这些是我应该做的，你不必谨小慎微，学学你师哥的随性。” 莫奈望着陆泽，陆泽对她挑了挑眉。 莫奈往右移步，伸出双手搭在姜妩的另一侧肩膀上，学陆泽的样子替姜妩按摩。 莫奈太单纯了，姜妩扶额笑道：“奈奈，你要学你师哥的自信，别学他耍花样。” 这话陆泽不爱听了：“我一片真心向明月，明月说我耍花样，哎～心都碎了。” 陆泽想演戏，随时随地可以演，莫奈被他痛并快乐的表情逗乐了，转过脸偷笑。 姜妩感受到莫奈手指的抖动，侧面对陆泽说：“我说的那件事你考虑一下。” “哪件事？” “云辅导。” 陆泽撇嘴，懒洋洋地应了声：“谨遵老板旨意，你说咋地就咋地。” 姜妩扬起眼尾，卷曲的睫毛在她的山根上印出一片特别有女人味的阴影。 姜妩说：“辅导要认真，别扯犊子。” 扯犊子可还行？姜妩一南方美女硬是被逼出了一口大碴子味，陆泽哈哈笑道：“好，不扯犊子，能扯淡不？” 姜妩眼眸微转：“你可以试试。” 陆泽挑眉：“我是怕威胁的人？” 姜妩微微一笑：“我是会威胁别人的人？” 陆泽投降：“行吧，反正我被你忽悠惯了。” 莫奈第一次见到两人斗嘴，觉得特别有意思，羡慕陆泽和姜妩之间的深厚情谊，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像他们这样敞开心扉聊天。 陆泽开车把两位女士送回家，姜妩再次跟他确定明天拍写真的时间，陆泽说：“你别操心这事儿了，明天我自己去，你在家好好睡个饱觉，你的黑眼圈让人无法直视。” “是吗？”姜妩转头问莫奈，“我有黑眼圈吗？” 莫奈诚实道：“没有，姜妩姐的眼睛很漂亮。” 陆泽咳了一声，这姑娘忒老实了。 姜妩摇头叹息：“不提醒你，你说我不关心你；提醒你，你又嫌我烦，我太难了。” 陆泽嘿嘿：“不烦不烦，以后多提醒我。” 姜妩顺势提醒道：“云辅导。” 陆泽：“…………” 莫奈下车后，姜妩跟下去对她说了一句话：“以后不要在酒桌上轻易端酒杯，否则你会没有下限。” 莫奈点头，将这句忠告铭记于心。 姜妩回家洗完澡后，煨在被窝里，开始梳理颜妍蹿红后的人脉关系。 **** 顾覃川和姜妩分开后，不像姜妩那般轻松。他反复问自己对姜妩着了什么魔，她又不是我一见钟情的女人，为什么要对她牵肠挂肚。 然而，顾覃川没有找到答案，姜妩不知何时成了他身上丢失的肋骨，只有把她镶回身体里，他才算一个完整的男人。 顾覃川为感情苦恼仅限于非工作时间，他作为大财团的领军人，不会像无能的男人那样深陷在自我怀疑中无法自拔。 顾覃川将无处挥洒的热情全部投在工作上，商业领域再次拓展，将目光投向稀土矿产业。 我国稀土矿产储量丰富，具有矿种和稀土元素齐全，稀土品位及矿点分布合理的优势。数据显示我国稀土矿业营业收入总体呈增长趋势，仅西部矿业发布的年度数据报告，他们公司去年的营业收入就达306亿元。 顾覃川组建了一支专业团队来探索这块领域，更是频频接触业内的先驱者，从他们那里汲取经验养分。 顾覃川决心想做一件事就会付出十二分心血，顾公馆里的灯光时常亮到天明才熄灭，晟世财团矿业部的工作者已经到了不熬夜加班浑身不舒服的癫狂状态。 中国矿联合作交流酒会即将开始，他们没忘记给实力雄厚的晟世财团ceo顾覃川发邀请函，即便他现在还算个门外汉，以他的资本没有哪个行业会忽略他。 巧的是，“妖僧”叶炀也参加了这次酒会。 第34节 第36章 叶炀的老爸一直希望儿子继承他的事业， 开矿多好，挖一铲子就是钱，可叶炀偏偏要去盖房子。虽然叶炀在地产界有不俗的建树， 但老爷子依旧不死心， 拖着叶炀来酒会认识矿产业的老前辈。 叶炀作为商人， 广交朋友拓展人际关系是必要的， 他嘴上说不去，身体却很诚实， 多认识点有矿的人，对他有益无害。 令叶炀万万没想到的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顾覃川居然也混杂在一群老头子中间，挺拔的身材，出类拔萃的气质就像一颗闪亮的钻石落在砂土上， 璀璨的光芒熠熠生辉。 酒会开始前，有一段冗长的行业总结， 叶炀闲散地靠在椅背上，听得昏昏欲睡，顾覃川却挺直脊背听得无比认真。 叶炀坐在后排，正好可以看见顾覃川的后脑勺， 他开始无聊地琢磨顾覃川这么精明能干， 怎么没有秃头。 在商界的年轻一辈中，有四个魅力男人，是商业杂志采访了近百位中层职业女性评选出来的。 叶炀和顾覃川就位列其中。 抛开公认的颜值高和身材好以外，顾覃川内涵深刻， 精明老练， 目光精准长远，不过27岁的年纪便在商界搅弄风云， 跟他合作是企业的幸运，被他盯上是企业的不幸，他的一言一行甚至能影响一批商人的投资方向，从不故意显露却难以隐藏的霸气轻而易举便能俘获女人心。 正因如此，顾覃川在商界四大魅力男人中排在首位。 叶炀排在魅力男人榜第二位。妖而不媚，才气横溢，洒脱倜傥，带着痞气却不流气，那种慵懒带着坏的感觉给他平添了一份张扬独特的魅力。他开发的楼盘从没有滞销一说，楼市政策没改动前，地产界一听说叶炀拿到地皮了，投资人蜂拥而至，生怕自己晚到一步分不到羹，大批女人为他疯狂，送钱送物送身体，只求和他春风一度。 但叶炀对女人极为挑剔，胸大无脑的女人他嫌带出去丢面子，他从未公开承认有过女朋友，唯一承认过的情人是有西班牙王室血统的女钢琴家。 两位商业才俊聚首矿业酒会，即便光芒闪耀但酒会的老一辈们压根不在意他俩，他们只在乎怎么合理开采矿业，把稀土变成金钱。 矿业会议结束后，叶炀跟着他爸拜会老前辈。走了一圈下来叶炀累了，懒洋洋地倚靠在盛放着自助食物和酒水的高脚长桌边，无聊地吃东西。 顾覃川也在会场里走了一圈，他不像叶炀那样玩世不恭，他卸下财团总裁的气势以后辈的姿态真诚结交矿业前辈，得到老头们的交口称赞。 叶炀隔得远都听见了，但叶炀慵懒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觉得自己和顾覃川是两种性格的人，没有可比性，也不会羡慕嫉妒。 顾覃川走过来倒酒，叶炀歪头看着他，喊道：“顾总。” 顾覃川转身面向叶炀，表情很淡：“叶总。” 叶炀戳起一块小菠萝，递给顾覃川。 顾覃川微微摇头：“我不吃甜食。” 叶炀被拒绝并不尴尬，自己张嘴咬了一小口，问：“顾总在保养身材么？” 顾覃川没有回答。 叶炀走到顾覃川身边，又俯身拿起一块鸭脖，边啃边问：“你现在要进军矿产业？” 顾覃川说：“多了解一些行业对我没坏处。” “那是。”叶炀咂嘴道，“顾总有那么大一个财团，多渠道投资江山更稳固。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什么秘密？”顾覃川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似乎对叶炀想说的秘密不太感兴趣。 叶炀勾手指，示意顾覃川附耳过来。 顾覃川皱眉，看了看四周说：“这里没别人，不必搞神秘吸引。” 叶炀哈哈笑道：“神秘吸引是个新词，我记住了。” “说吧，你要告诉我什么事？”顾覃川用勺子舀了一颗坚果放入口中。 顾覃川喊不动，叶炀只能自己靠过去，压低声音道：“现在矿产业形势低迷，不怎么赚钱了。国家出台的资源税改革政策很好，但在执行过程中地方政府的自由裁量权太大，矿产企业深受困扰。” “办证难是么？”顾覃川要入市，利弊都会权衡，自然知道这事。 “不仅办证难，各种税款保证金要占企业产值的20%到30%，我觉得现在进入不是个好时机。”叶炀不吝发表自己的看法。 顾覃川心里有数，不会因为叶炀的好意相劝而改变战略，他说：“感谢叶总提醒，我会叫下面的部门注意这些事。” 顾覃川顿了顿，又不动声色地问道：“叶总用的什么香水？” 叶炀回答：“杀器。” 顾覃川：“好名字，就是太露骨张扬。” 叶炀扬眉，自负道：“名字是我取的，正好附和我的气质。” 顾覃川：“私人定制？” 叶炀：“嗯，顾总喜欢的话，回头送你两瓶。” 顾覃川的眼底划过一丝暗芒，他没忘记最后一次见姜妩，姜妩身上残留着这种香气。 原来她的新客户是叶炀。 顾覃川与人合作前会进行相应了解。据他所知，叶炀妖是妖了点，但私生活并不糜烂，他喜欢引诱却不在意结果。 叶炀和人谈话特别喜欢近距离谈，就像现在这样，顾覃川还曾为此感到不适。 顾覃川微微叹气。是自己错怪姜妩了，幸好那晚保住了理智，没有将暴力压制进行到底，否则再没有机会得到姜妩的心了。 叶炀察觉到顾覃川走神，问他：“顾总为什么事困扰？” 顾覃川敛起神色，恢复平静：“叶总的投资五花八门，有没有赚快钱的行业介绍我入？” 叶炀眼珠一转，也沉声叹息，摇头道：“现在哪有赚快钱的行业，我经人介绍进入所谓赚钱最快的娱乐圈，结果投了两部戏泡都没冒一个。” 顾覃川淡淡道：“是吗？我也投了一部戏，你这样说，我心里没底了。” “这我知道。”叶炀说，“你入娱乐圈掀起一股热潮，你捧的女主角从二三线直接上升到顶流，热度起来了，投资亏不了。” “是你入市太低调。”顾覃川跟换了一个人似的，突然兴起和叶炀闲聊起来，“我对娱乐圈没感觉，投资是给合作商面子，那个女主角我并不认识。” 叶炀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你不认识她，她没来找你自我介绍吗？娱乐圈的潜规则都不懂，她红得太随意了。” 顾覃川说：“所谓的潜规则你我都经历过不少，自己送上门的女人叶总碰过吗？” 叶炀直摇头：“太廉价的东西怎么配得上我们。” 顾覃川表示赞同：“所以她靠我红了，我却不认识她。” “顾总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嗯？”顾覃川没明白叶炀这句话的意思。 叶炀好像没把顾覃川当外人，毫不避讳地把将要的投资计划告诉他：“我闲来无事又想去娱乐圈玩玩，但我投资的项目刚好是顾总投资项目的对家，我怕我插一脚，顾总有想法。” “你不是说投资亏本么？”顾覃川表现出讶色。 叶炀无所谓道：“玩玩嘛，赚不赚钱不重要。” 顾覃川耐着性子问：“你玩的兴趣点在哪？” “打发时间。”叶炀露出一丝浅笑，“我最近在修身养性，遇到一个和我合拍的女经纪人，我投资项目，她陪我研究古董文玩，她还弹得一手好钢琴。” “哦？”顾覃川眉梢微扬，“现在的经纪人这么多才多艺了？” 叶炀摇头：“这种极品很少，我以前遇到的经纪人除了巴结奉承一无是处。” “能得叶总赞赏的女人，我也想见见。”顾覃川漫不经心道。 叶炀勾起薄唇，三分认真，七分玩笑道：“好东西我不太愿意分享。” “她在叶总眼里只是个东西？”顾覃川深邃的墨瞳添了几分冷冽，看着叶炀流光妖娆的眼睛说，“可见不是什么真极品。” 叶炀突然反口：“不，我说错了，她是个优秀的女人，我该尊重她。” 顾覃川敛目，克制着语气，转移话题：“叶总以前看上我办公室里的一副字画，我最近想转手，不知叶总还有没有兴趣？” 听到这话，叶炀双眼放光，整个人都精神了：“此话当真？” 顾覃川点头：“适才叶总给我入市风险提示，我应该有所表示。” 叶炀意识到自己情绪太外露了，收敛道：“那副字画顾总也很喜欢，君子岂能夺人所好。” 顾覃川说：“我喜欢却未能鉴赏出精髓，空为摆设不如转给懂欣赏的人。” 叶炀谦虚道：“我的鉴赏能力未必及得上顾总，不过我真喜欢那副字画，就却之不恭了。什么时候能取？” 顾覃川笑了笑，嘴角空有弧度却没有温度：“不急，等我忙完手头的事，会办一场小型鉴赏拍卖会，把我那些落了灰尘的古玩拿出来见见阳光。” 叶炀眸光微转，假意摸裤兜：“办鉴赏拍卖会？顾总是想掏光我兜里的钱啊？” 顾覃川端起酒杯说：“叶总家大业大，适当出点血当做慈善了。” 叶炀微怔，随即哈哈大笑，与顾覃川碰杯后，一口饮尽杯中酒。 顾覃川对姜妩压抑的思念随着酒水滚入喉咙，浸进心间，泛起辛辣灼热感。 说让古董见阳光而举办鉴赏会，只是顾覃川为了见姜妩下的豪华赌注，如果叶炀不邀请姜妩参加，顾覃川便是徒劳一场。 商场上任何目的都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叶炀是个人精，如果让他发现自己对姜妩很在意，他就有控制自己的筹码，顾覃川不会让自己处于下风。 第37章 姜妩在打探颜妍的人脉关系时， 意外查出自己公司的艺人流失问题与颜妍脱不了干系。 姜妩不是一个任人捏扁搓圆的软柿子，能在暗流涌动的娱商两界安身立命，她有她的原则与底线。 今天任由颜妍踩在头上作威作福， 明天就有更多的颜妍嚣张跋扈。 天岳不教艺人好好做人， 姜妩便执过教鞭亲自抽打。 颜妍已经进剧组了， 但她红了以后不再像以前那样靠巴结导演讨生活， 她觉得自己进入了高级的商业社交圈，讨好衣冠楚楚的资本比讨好不修边幅的导演更加得心应手。 所以颜妍不常驻剧组， 拍完戏就闪，经常迟到早退。 导演组多次提醒她作为主演，要对剧组和投资方负责，别太我行我素。颜妍嘴上答应，实际行动却没有半点改善。 导演给制片打电话通报此事， 制片斟酌了良久，鼓起勇气给顾覃川打去电话。 顾覃川态度冷淡：“演员出问题是你们剧组的事， 我是投资人只管按合同上的约定拿回报，别为这种小事来烦我。” 制片赶紧解释：“颜妍是您提拔起来的，我怕对她太过严厉，不好向您交代。” “我和她不熟。”顾覃川不耐烦道。 简单的一句话传递出的信息很丰富， 制片：“好的， 我知道了。” 这天，颜妍又迟到了，没有半点愧疚，还对化妆师修改她的眼型各种抱怨。 第35节 化妆师气得手抖， 恨不得把眼线笔戳进她的眼睛里。 颜妍化完妆， 导演面无表情地问她：“你的心思还在演戏上吗？” 颜妍看出导演不高兴，趾高气昂的态度立刻变得柔柔弱弱：“在啊， 我也想好好拍戏，但活动实在太多，给导演添麻烦了。” 导演没好气道：“你不止给我添麻烦，你还给整个剧组添麻烦。我一直觉得你演戏不错，但你进组的表现却令我非常失望。” 颜妍抿唇，作无辜状：“导演，我不过是拍戏的时间紧迫了些，但每一场戏都用心在演，没有跳戏的时候吧？” “你现在对演戏的要求低到没有跳戏就可以了吗？”导演越说越气，甩脸道，“就你这态度，以后别想接戏了。” 颜妍脸色微变，眼中嗤意一闪而过，她半垂眼睫掩藏情绪，轻声道：“我就怕自己接不到剧本，才在拍戏的闲暇时间为自己的生计忙活，现在有十几个剧本堆在我经纪人的案头，为下一部剧选哪个剧本很伤脑筋呢。” 这句话堵得导演胸疼。 颜妍的软性攻击还没完，她接着说：“这是一部纯商业剧，随便拍完就行了，导演指望靠这剧拿奖的话，趁早断了念头吧。” “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价是多少吗？你们剧组拿了顾总那么多钱，给我的片酬却少得可怜。我的经纪人本来想涨片酬，我好说歹说他才打消这个念头，我为剧组做了这么多，你不感谢我，还责怪我，我好寒心啊。” 说来说去是嫌片酬低了。 当初建组的时候，谈好把大部分资金投在剧目的制作上，当时颜妍特别赞同，说她片酬多少无所谓，能拍出经典剧被人铭记最重要。 现在她出尔反尔觉得2000万片酬低了。 导演正要说话，颜妍打断他：“别跟我讲大道理，我没做抠图演员已经不错了，导演不要得寸进尺呀。” 导演脸色铁青，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好”字。 他原以为有大资本投资，演员实力与热度兼备把戏好好拍完能冲一冲明年的最佳导演奖，没想到实力演员利欲熏心，已经忘了做演员的初衷。 导演很绝望，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受演员气的窝囊导演，现在换演员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生着气咬牙继续拍。 颜妍在和导演的对抗中取得优势，更不把剧组的工作人员和小演员放在眼里，时常对他们颐指气使，傲慢之至。 大家都在等颜妍失势的那一天。 可颜妍的热度却越来越高，热搜上从不缺她的消息。 诸如：#颜妍路透照，白雪中的精灵# #世界第一甜，我的宝贝妍# #颜妍美腿# #颜妍仙女颜# #颜妍实力演技派# #颜妍独立自强# #颜妍努力得回报# ………… 除此之外，各种媒体渠道更是不遗余力地推送关于颜妍的各种消息，路人被迫接收他们并不关心的明星琐事，烦不胜烦。 全网营销使颜妍微博的粉丝数量激增，一觉醒来随便能涨几百万。 颜妍忙于混迹于富商圈，她的经纪人和她联系得不紧密，对于这种团队没有主动营销却热度空前的情况有点懵逼，同时也比较警惕。 颜妍没空管自己的粉丝，她已经对浮华的商界彻底上瘾，怎样从明星变名媛是她每天最关心的问题。 当经纪人提醒她注意热度突然高涨的后遗症时，她轻描淡写地说：“放心吧，是商界的哥哥们捧我。” 这话是颜妍“商界的哥哥们”告诉她的，但颜妍不知道她的哥哥们玩弄着她的同时也帮了姜妩的忙。 富商不会为玩物上心，但会对尊重的人鼎力相助。 姜妩曾经对顾覃川说，我靠上你这棵大树只会对我有帮助，商业资本不看僧面也要看你的佛面，我以后谈项目会轻松很多，就算被你甩了，我被你这个名牌包装过，身价只会水涨船高。 这段话应验在颜妍身上，她正是靠顾覃川的名牌包装，跻入她梦寐以求的富商圈子。虽然她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爬上顾覃川的床，但她刚接触顾覃川那会儿，刷足了存在感。 颜妍不止一次暗示那些富商帮她炒热度，所以她认为现在的热度是她凭本事换来的。 姜妩循序渐进地实施计划，现在颜妍有多得意，将来就有多惨。 姜妩有耐心，等顾覃川投资的剧拿到回报，她再对颜妍动手。 与此同时，姜妩也在为莫奈进组的事找投资。 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的叶炀突然主动给姜妩打来电话，请姜妩陪同他去古董拍卖会。 姜妩答应了，毕竟这是她承诺过叶炀的事。 两人约定在皇城展厅外见面。 姜妩提前到达，这样可以多点时间了解拍卖品的详细情况。 姜妩在展厅外浏览拍卖品的图文介绍，看到特别有眼缘或者品相极佳的拍品，会把详细信息誊抄在随身带上的精巧笔记本上，以备稍后评估。 就在姜妩专心抄写的时候，有一道清秀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咦，这不是姜大经纪吗？” 姜妩回头，看到颜妍挽着一个和她差不多身高的中老年男人，扭腰摆臀走过来。 姜妩合上笔记本，回道：“颜小姐这么高调，不怕遇到娱乐记者？” 颜妍脸上的假笑僵了一下，复又恢复：“姜经纪不去为艺人跑业务，来拍卖会干嘛？这里不是购物超市，没有邀请函可进不去。虽然来这里的都是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你想在这里拉资源很难的。” 姜妩的目光落在颜妍身边的老男人身上，那人身材微微发福，一身灰布长衫像个雅士，但眼冒精光，面相贪婪。 颜妍发现姜妩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缓缓翻了白眼，道：“姜经纪，你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我干爹看，未免太失礼吧？” 干爹……年轻的富商攀不住了，往老年组发展了吗？ 姜妩收回目光，未作回应，颜妍的干爹却说：“不失礼，我喜欢美女关注我。” “干爹～”颜妍拉着老男人的袖口，附耳撒娇，“她是我的对头，特别喜欢抢我的东西。” 老男人拍拍颜妍的手背说：“哎呀，女人家有点争抢很平常嘛，大度点，没事的。” 老男人安慰完颜妍，又对姜妩说：“姜小姐对古董也感兴趣吗？如果你没有邀请函，我可以带你一起进去。” 姜妩颔首：“感谢，不必了。” 老男人以为自己主动示好姜妩会感激不尽，没想到她竟然拒绝了。 颜妍嗤道：“姜妩，你这么不识抬举，怎么在商界混的？” 老男人也觉得姜妩不识抬举，沉声道：“我好意帮姜小姐，姜小姐却不领情，我的面子挂不住哟。” 姜妩从容道：“先生别误会，我约了朋友。” 老男人正待说话，一道慵懒地声音打断他：“你的面子有几斤几两？” 老男人和颜妍回头，看到叶炀都怔住了。 颜妍早闻叶炀大名，对那个传说中玩世不恭的风流美男子充满好奇。 商界四大魅力男人，颜妍只见过顾覃川，还是托了远亲的福。 颜妍勾不动顾覃川，便想结交其他三位，可她再怎么努力参加各种商业酒会，愣是没碰上任何一个，颜妍逐渐明白自己涉足的商圈离顶层还很遥远。 颜妍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苦苦寻觅的人此刻竟然活生生地站在面前。 一张不容于俗世的绝美面孔妖儿不媚，上扬的眼尾勾勒出自信张扬，流动的眸光深如幽潭，让人见之忘俗。 颜妍的心脏狂跳不止，勾在老男人臂上的手缓缓滑落，一双充满强烈渴望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叶炀。 老男人显然认识叶炀，想给自己留点体面却架不住叶炀凌厉的气场。 老男人哈腰，恭敬地叫了一声：“叶少。” 叶炀掏了掏耳朵，声音慵懒中带着强势：“回答我的问题。” 老男人脸色不匀，吸了口气道：“在叶少面前，我的面子没有分量。” 叶炀的目光在颜妍脸上扫了一下，对老男人说：“你现在越来越老当益壮了，小心监工的时候闪了腰。” 老男人是叶家矿业集团公司工程监理部的副总经理，叶炀相当于他的小老板，他不敢造次。 老男人暗暗推了颜妍一下，和她拉开距离，解释道：“叶少误会了，我和颜小姐只是普通朋友。” 颜妍双目圆瞪，胸口起伏，在心里骂老男人窝囊废。 叶炀哼了声，不在闲人身上浪费时间，转脸和颜悦色地对姜妩说：“久等了，我们进去吧。” 姜妩点头，和叶炀肩并肩走进拍卖会场。 颜妍惊掉下巴的同时，五脏六腑似被强硫酸腐蚀一般灼痛， 整个人嫉妒得质壁分离。 第38章 叶炀一进拍卖会场就有人接待， 带领他和姜妩坐在第一排的贵宾位后，拍卖会主事很快走过来打招呼。 叶炀向主事介绍姜妩。 主事表示认识，姜小姐雅人深致， 对古董字画颇有研究， 是老朋友了。 叶炀深珀色的眼瞳转向姜妩， 点头道：“姜小姐的确雅人深致。” 主事闲聊了几句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叶炀背靠在紫檀座椅上， 翘起二郎腿，左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下巴， 有点百无聊赖的意思。 姜妩见状问他对这次的拍卖品有了解吗。 叶炀说：“看了图卡，觉得清代的东珠朝珠和汉代的血玉琀蝉不错。你感觉呢？” 姜妩说：“东珠朝珠是至高权利和地位的象征，清代只有皇帝、皇后、皇太后可以佩戴，现在遗落民间，很合适叶总这样的贵人拥有。” 姜妩的话说得叶炀心花怒放， 眉眼弯弯道：“姜小姐的评价很中肯。”言下之意，我的确是个贵人。 姜妩微微一笑， 说：“但起拍以后，竞争会很激烈。” 叶炀懒洋洋道：“我看中的东西，势在必得。” 年轻的领导者总是充满自信与霸气。 东珠朝珠存世十分罕见，博物馆都很难拥有， 流落民间出现在拍卖会上的落槌价少则千万， 多则上亿。叶炀既然能看中绝品，自然明白其身价，但他的语气完全没有价格困扰，似乎只是想买一件心仪的玩具。 第36节 这就是资本家， 钱在他们眼里只是个符号。 姜妩表现得也很淡然， 她欣赏古董，但没有男人那么强烈的拥有欲/望。 “你觉得那件朝珠多少钱能拿下？”叶炀让姜妩估价。 姜妩说：“如果是我拍的话， 两千万以内。” “哦？说说理由。” 姜妩的理由很细致：“我刚才在外面看了展图，发现坠角宝盖不是原装，有人为做旧的痕迹，背云磨损得比较严重，影响整体品相。” 叶炀赞道：“姜小姐果然是内行，估价和我的心理价位差不多。血玉琀蝉呢？品相很好，血色鲜红，看着不想两千多年前的古物。” 姜妩：“血玉琀蝉是本次拍品中品相最好的没有之一，汉八刀简练传神又不繁琐，真品无疑，只是……” 姜妩停顿了一下。 叶炀的胃口被姜妩掉着，不由放下腿，身体坐直，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不建议拍。”姜妩娓娓道来，“玉蝉是常见的古代玉器，蝉栖于树，饮露为食，清高声远是高洁纯净的象征。古人相信玉有保尸身不腐的作用，便生以为佩，死以为琀，自汉代开始，蝉的脱壳羽化又寓意人能重生，身死口含玉蝉，寄托着精神不灭，生命往复，有朝一日像蝉一样破壳而出获得新生的愿望。” “琀蝉本无色，之所以沁入了血色，是长期被棺床里的尸水浸泡形成的。考古界有汉墓十室九空的说法，这块血玉琀蝉保存的这么好，出处可能有些蹊跷。” 叶炀仔细聆听姜妩的话。 商人在风水方面忌讳颇多，叶炀盖的楼盘从选址到朝向每一步都经过精心计算过。 叶炀以前对古董不太感兴趣，觉得都是死人墓里刨出来的东西不吉利，但随着身边的朋友，合作伙伴都在收集古董字画，自己不搞点放着有点落伍，于是开始入手收藏。 叶炀的口味很杂，无论瓷器玉器还是金银饰品只要有眼缘便会先拿下再研究，他瞅着那块血玉琀蝉玲珑剔透，双眼间一丝血絮蔓延至腹部，特别有艺术感，原想拿下在手里盘几天，没想血玉琀蝉有这种细思极恐的说法。 姜妩有理有据还明确地做出提醒，叶炀对她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信任感。 叶炀长吁一口气，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姜妩始终保持浅淡的微笑：“我只是略懂一二。” 叶炀哼了声：“过分谦虚就是骄傲。” 姜妩扬唇改口：“但做你的鉴宝人绰绰有余。” “哈哈哈哈哈。”叶炀张扬地笑起来，同时朝姜妩竖起大拇指。 闲聊中，拍卖会正式开始。 前几件普通的拍品落锤价没过百万，等到血玉琀蝉的时候，第一个举牌的人就将拍卖价格喊到了100万，后面的竞价者20万20万的加价。 叶炀抄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回头瞧着那些“有钱人”。 和颜妍一起来的老男人知道叶炀在场不敢举牌，颜妍想举，老男人摁住她的手说：“以后有机会给你拍个更好的。” 颜妍嘟嘴，又生气又委屈：“人家就喜欢那个蝉嘛。” 老男人宽慰她：“那个玉蝉顶多值80万，那些人乱抬价。” “你就是嫌贵。”颜妍看姜妩和叶炀一直没有出价，想举牌刷下存在感，同时引他们竞价，没想到老男人不给她机会。 “我哪是嫌贵，我是嫌便宜。”老年人捏着颜妍的腰说，“好马配好鞍，送你这样的美人礼物，低于200万我拿不出手。” 老男人话音刚落，玉蝉的竞价突破200万。 颜妍眨了眨眼，送秋波道：“已经200万了呢。” 老男人：“……” 拍卖师手握拍卖锤，缓缓道：“汉代血玉琀蝉200万第一次……200万第二次……” 颜妍脸上的期待之色在拍卖师落锤的那一刻消失殆尽，绝望地瞪着老男人。 老男人叹了口气，说：“我送你字画好吗，水墨清淡适合你的气质。” 颜妍已经不想理这个老怂货了，抬起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坐在第一排的叶炀。 那个男人即便是个光头，都特么性感的发光。 他在和姜妩低语，姜妩身体微倾，两人的肩膀靠在一起，看起来十分亲密。 颜妍握拳，长长的指尖深深陷阱肉里。 轮到近现代山水画拍卖，第一幅拍品是当代著名画家赵子然的高山流水图。 赵子然如今高寿八十，从事画画艺术六十二载，游遍名山大川，集先古画学大成，融汇贯通形成自己独特的绘画风格，尤其擅长工笔写意，现代画家中无人能出其右。他作画求精不求多，而且只赠不售，因此他的画作市面上少有。 姜妩对叶炀说：“赵先生的山水画线条优美流畅，一气呵成又不乏柔美之态，很适合收藏。” 姜妩这样说，叶炀以为她喜欢，便翻动着手里的竞价牌跃跃欲试。 姜妩也有竞价牌，而且她举牌的动作比叶炀快。 叶炀看到姜妩举牌，目光闪烁了几下，没跟她争。 场内对近代大师山水画感兴趣的人不多，几次竞价下来，价格没过20万。 颜妍不喜欢书画，也不喜欢廉价的东西，但看到姜妩举牌，她又按捺不住。 “这次可以竞价了吧？”颜妍面无表情地问老男人。 老男人琢磨二十来万的东西即便拍下，叶炀也不会说他什么，便点头。 颜妍举牌，第一次报价便高达60万，老男人惊掉下巴，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姜妩和叶炀同时回头。 颜妍生怕叶炀看不到自己，脖子伸得老长，含情脉脉地望着叶炀。 叶炀的目光却在颜妍身边的老男人身上。 老男人碰到叶炀警告的目光，埋头缩肩恨不得钻到椅子下面去。 “60万贵了。”姜妩收回目光，仿佛自言自语。 叶炀扬起下颌，准备举牌的时候，姜妩摇头：“我原本打算拍下赵先生这幅画赠与叶总，但拍友盲目哄抬价格反而玷污了画中景致，改天我上门请赵先生亲赐墨宝再转增叶总。” “你认识这位画家？”叶炀惊诧。 姜妩点头：“我和赵先生有私交。” 叶炀抿唇看着姜妩，越看越觉得姜妩深藏不露。 拍卖师落锤，颜妍竞拍到这幅画，但她却有喜有忧。 喜的是姜妩舍不得花钱，自己在竞拍中赢了她。而且叶炀这么有钱却没有帮她拍下，说明叶炀对她并不在意。 忧的是，60万买副破画意义何在？不如兑换成现金多买几套衣服和包包。 随着拍卖会进程的推进，最后一件拍品展示在大家眼前。 意寓12月、24节气、72候为一年的108颗美珠穿成的朝珠静静地躺在镂花软锦的贡盒中，淡金的色泽在灯光的映照下微微闪光，庄重威严的气势历经三百年的埋藏仍未衰减半分，透过象征皇家威严的黄褐色背云涤带，仿佛可以穿越时光重回大清，见证文武百官俯首称臣的朝堂景象。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宝物价值不菲，地产霸主叶炀一直没有举牌，恐怕就在等这串朝珠。但收藏界藏龙卧虎，最后花落谁家，没落锤前都是未知数。 众人屏息以待。 颜妍问老男人：“这串珠珠你拍吗？” 老男人整个人都不好了，低声道：“你知道这件朝珠起拍价多少吗？” 颜妍知道个毛，每件拍品都被拍卖师渲染得像绝世珍品，不得到仿佛错失几百亿。 颜妍瞎说了一个价：“300万吧，毕竟是最后一件东西了。” 老男人看了颜妍一眼，没有说话。 这件朝珠起拍价600万，举牌一次200万，很快竞价飙升至2600万。 期间，叶炀只举了一次牌，姜妩知道他不举牌是懒得举，他在等最后竞价。 在竞价达到3200万的时候，没有人再举牌了。 拍卖师似乎不满意这个价格，再一次着重强调了朝珠的罕世珍贵。 一番激昂的推介后，有人举了一次牌，拍卖师颇为失望地准备落锤，这时，叶炀慵懒的声音响起：“5000万。” 叶炀的声音不大，却似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水花。 拍卖师露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洪亮的声音在宽敞的室内回荡：“宏基地产的叶总出价5000万，有高于5000万的吗？” 答案很明显，没有。 拍卖师落锤，如叶炀所说，他看中的东西，势在必得。 叶炀得到心仪的宝物，冲姜妩笑：“我似乎把价给高了。” 姜妩说：“千金难买心头好，叶总家大业大，多出点钱当做慈善了。” 叶炀歪着头，觉得这句话很耳熟，前些天顾覃川好像也这么说过。 第39章 既然想起顾覃川， 叶炀没忘记顾覃川说要办一场小型古玩鉴赏会。 叶炀琢磨要不要邀请姜妩一同去，以姜妩“略懂一二”的鉴赏能力，请她同行必定能给自己长脸， 可万一顾覃川也欣赏她的才华， 跟自己抢人， 岂不是得不偿失？ 拍卖会结束后， 叶炀拒绝拍卖行的安全护送，他想找个地方和姜妩一起欣赏朝珠。 姜妩却向叶炀告别， 说她还要赶下一个活动。 叶炀皱眉：“你这么忙吗？我还打算找个地方和你一起欣赏这串遗珠。” 姜妩说：“叶总知道前段时间我公司遭遇了一些变故，现在处于恢复期，等一切走上正轨，我再约叶总赏宝。” 叶炀点头，忽然问道：“之前在门口遇到的那个女人就是顾覃川亲选， 最近热度很高的女星？” “是的。” “她很嚣张。”叶炀眯了眯眼说，“欲/望写在脸上， 一看便知胸大无脑。” 姜妩没有附和叶炀的话，在尔虞我诈的圈子里待久了，姜妩不会轻易评价别人。 姜妩沉默中带着一丝微笑，大有你懂就行， 没必要说出来的意思。 叶炀抖肩发笑：“你会不会觉得我像个女人？” 第37节 姜妩不解：“叶总为什么这样问？” 叶炀哎道：“我无聊到说女人的八卦了。” 姜妩莞尔：“叶总现在的闲适是多年辛苦累积的成果， 由此可见叶总手下精英云集，你才有时间放松自己。” “姜小姐很会说话。”叶炀非常满意姜妩的高级恭维，“你忙完下一个活动还有时间和我谈合作的事吗？我闲得发慌，必须找点事做。” “叶总稍等， 我看一下行程。”姜妩从包里拿出一张行程安排表， 叶炀瞥到上面的日程安排得很紧密。 姜妩每天出公司前会把行程记在心里，她故意拿出行程表看， 是让叶炀明白她也很忙，不是随叫随到的小业务员，同时提高叶炀对她的期待值，这样谈合作更容易达成。 叶炀也身居高位，他深知姜妩这么做的动机，但他不会说出来，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你这么忙大概没时间应酬我了。” 姜妩合上行程表，说：“和叶总合作是大事，但这几个活动是半月前就敲定好的，失信的话……” 姜妩将话适当留白，看叶炀怎么说，如果叶炀坚持要她赏珠，她只有推掉活动。 叶炀不是个蛮横总裁，他尊重姜妩，也欣赏姜妩的守信，便说：“我们改天在约。” 姜妩双手合十，诚挚道：“感谢叶总理解。” 姜妩乘电梯离开，叶炀看着缓缓闭合的电梯门，若有所思。 叶炀抱着宝物回家后，净手焚香，在静谧的茶室内自个儿欣赏朝珠，看来看去总想找个人分享心情，于是他拨打了晟世财团总裁办的电话。 顾覃川用办鉴赏会来展示他的古董，言外之意他对古物很有研究。 叶炀和顾覃川初合作那会儿，叶炀还没有收藏古董的兴趣，当时看到顾覃川办公室里挂着一副《青松叠阙图》，格调很高，叶炀不太懂书画，都能从画面中感受到浑厚雅洁的气息，一问才知这不是普通山水画，而是货真价实的宋朝绘画大家的真迹。 叶炀问价格，顾覃川说无价。叶炀琢磨顾覃川太装逼了，顾覃川下一句话说，千金易得，真爱难求，这幅画在他心里是无价宝。 如姜妩所说有钱难买心头好，顾覃川用无价表明这幅画是他的心头好，虽不知顾覃川出于什么目的转让此画，但叶炀现在也有自己的心头好了，他想和顾覃川交流获得至宝的心得。 顾覃川的秘书接听电话，叶炀表明身份后，问她顾总在不在公司。 秘书说顾总刚开完会，叶总有什么事需代为转告？ 叶炀说我和他有约，你直接接进去就行了。 秘书说了句叶总稍等，便接线询问顾覃川是否要接叶炀的电话。 顾覃川忙于签署文件，听说叶炀找他，签字的笔速暂缓下来，想了想说：“接进来。” “顾总，下午有空吗？”叶炀开口透着午后的悠闲。 顾覃川放下笔，靠在椅背上问：“叶总想约我？” 叶炀：“是啊，不知顾总肯不肯赏脸。” 顾覃川：“约我谈项目还是聊其他？” “都行。”叶炀盘起腿，往四分水的茶杯里添了点新茶水，说，“我有个游乐场的项目正在招商，顾总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聊聊，至于其他……” 叶炀顿了顿说：“前些时候，顾总说要办一场古玩鉴赏会怎么迟迟没有消息？” 顾覃川说：“叶总很想看我的收藏？” 男人从不缺乏好胜心，叶炀没有否认：“今天我有缘得到一件东珠，想和顾总的宝贝比较一下。” 顾覃川的声音很平静：“东珠是古代皇权的象征，存世十分罕见，叶总是从什么渠道获得的？” 顾覃川的意思叶炀明白，他在怀疑真伪。 叶炀低声笑了笑说：“小型拍卖会所得，但我不能完全确定这是真品，故而想请顾总帮我鉴定一下。” 顾覃川似不经意问道：“你不是有一位红颜鉴宝家么？她没给你鉴定意见？” 叶炀：“她只说了东珠的瑕疵没说真伪。” “没说就是真品。”顾覃川合上文件，问叶炀，“我有兴趣见识一下真东珠，我们哪里见？” “来我家吧，我不想抱着锦盒到处跑。” 顾覃川答应了。 这是他第一次受邀却主动去找对方，只为多打听一些姜妩的消息。 顾覃川来到叶炀家里，两人坐在透明的玻璃茶室中一边聊合作一边赏东珠。 顾覃川给这串东珠的估价是1800万，姜妩在拍卖会上给出的估价是2000万以内，叶炀带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抚摸东珠的佛头，说：“你和我的红颜鉴宝家眼光很一致啊，我5000万拍下东珠后，她说的话和你说的差不多。” “她说什么？” 叶炀：“她说我家大业大，多出点钱当做慈善，你让我放点血做慈善，我怀疑你们是不是慈善总署派到我身边来监督我的。” 顾覃川忍了忍，没能克制住上扬的嘴角。 这不仅是眼光一致，更是心有灵犀。 顾覃川抿了一口茶，道：“是么，看来你那位红颜的水平很高，我办展的时候，你可以带她一起来欣赏。” “我怕你和她一见如故。”叶炀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的眼光如此相近，难免产生共同语言。” 顾覃川好笑道：“你和她只是普通客户关系，把她看这么紧做什么？” 叶炀打了个比方：“你办公室挂的那副画初见端雅，凑近看颇有底蕴，仔细研究发现画中景致魅力无穷，我想借来欣赏，你不是也拒绝了吗？” 以物喻人，表达极致欣赏，可见姜妩在叶炀的心里已经有了不俗的分量。 顾覃川敛目掩藏情绪，假装不在意道：“我答应把那副画转让给你了。” 叶炀耸肩：“但现在还没到我手里。” 顾覃川：“下周来展会取。” “这是交换条件么？”叶炀问。 顾覃川抬眸，眸色沉稳，反问道：“交换什么？” 叶炀眯了眯眼，哈哈笑道：“没什么，展会定在下周几？” “周六下午两点。” 叶炀点头：“好，顾总觉得我准备多少诚意够？” 顾覃川淡淡道：“要看叶总的眼光，有些古物乍看朴实无华，但收藏价值却很高。” 叶炀轻飘飘问道：“既然收藏价值极高，顾总怎么舍得忍痛割爱？” 顾覃川看着阳光投下的斑驳光影，说：“人的兴趣不会一成不变。叶总以前不爱好古玩，现在修身养性，追求意境。我和你一样，只是我们方向的不同，我是通过断舍离化繁为简，减少对物品的留恋，清楚内心真正的需要。” 叶炀叹息：“顾总的脚步总是领先于我，这让我很惭愧。” 都是当打之年，叶炀痴长顾覃川两岁，在旁人眼里叶炀已是人生赢家，但叶炀面前却有一座难以攀越的高山。这座高山孤峰独秀，气势磅礴，令人望而却步。 顾覃川没对叶炀这句话做出回应，看了看手表，说：“今天就谈到这里，游乐场的项目我再考虑一下，有结果了再和叶总联系。” “好。”叶炀站起来，目送顾覃川离开。 三天后，顾覃川要办个人古玩鉴赏会的消息在商界传开，无论有没有收藏爱好的商界人士都想获得一张入会的邀请函。但遗憾的是，这次的鉴赏会并不对外公开，顾覃川发出的邀请函只有十六张，除叶炀和五位古玩界大师级人物外，还有十位商界大鳄。 周六，晟世财团总部大厦安保严密，专业的安保公司将顾覃川要展出的古董运送至5楼的隔离展厅后，层层设卡，对进出人员的身份一一排查。 财经记者、娱乐记者被拦在晟世大厦广场外，有些经验丰富的资深记者不惜花钱在晟世大厦的对面租下拍摄的好位置，架起长焦镜头，只为拍到几张清晰的宝物照片。 当叶炀的幻影豪车缓缓驶入晟世大厦停车场，司机放下驾驶位车窗取卡时，记者们狂按快门，哪怕能捕捉到叶炀的一角，便不愁交差的问题。 有记者角度刁钻，不仅拍到了叶炀的侧面，还隐约发现他身边坐了一个人。 那个人身影纤柔，似乎是个女人。 她是谁？什么女人能在商界的顶端游走？ 是叶炀的商业伙伴，还是叶炀的神秘女友？ 第40章 叶炀下车后， 为姜妩打开车门。 姜妩俯身出来的时候，叶炀朝她伸出右手。 姜妩抬眸看着叶炀，红唇微勾， 道：“叶总很绅士。” 叶炀哈哈笑道：“我的绅士配你的优雅恰到好处。” 姜妩将手指的三分之一放在叶炀的掌上， 说：“论优雅我不及叶总万一， 以后要多向叶总学习。” “你总是能把人哄得心花怒放。”叶炀不想和姜妩走商业上虚伪， 直白道，“我们成为朋友， 就能互相学习。” 姜妩会意，点头：“很荣幸能成为叶总的朋友。” 叶炀说：“我不想听到你叫我叶总，朋友之间称呼该怎么转化？” 姜妩：“叫名字吧。” 叶炀想了想说：“你叫我炀哥，我叫你小妩。” “炀哥会不会太社会？”姜妩问。 “那叫炀炀。” 姜妩似想起了什么，笑意难以克制。 叶炀发现了， 问：“你笑什么？” 姜妩压下上扬的嘴角说：“听到炀炀两个字，我想起了一部动画片， 美羊羊，懒羊羊……” 叶炀嘴角抽抽，表情复杂。 “为了不那么儿戏，我们还是彼此称呼全名吧。”姜妩建议道。 叶炀点头：“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不重要， 认识你这个朋友才重要。” 两人来到电梯间， 被站在那里的安保人员拦住了。 叶炀听说要核查身份，便出示电子邀请函，但安保人员非要核查身份证。 叶炀尊重工作人员的岗位职责，但不懂变通就招人烦了。 叶炀的耐心有限， 脸色阴翳， 冷冷道：“我没带身份证。” “没有身份证不能进。”安保人员机械又强硬。 第38节 叶炀用舌尖顶着脸颊，眼看就要发作， 姜妩解围道：“不如给顾总打个电话。” 叶炀很不爽，但他不能在姜妩面前失了风度：“我从来没被人拦过路，真搞笑。” 姜妩婉转道：“以你的身份很难体验到这种‘乐趣’，偶尔从高处走下来体验普通人的生活挺好。” “是吗？”叶炀狡黠地转了转眼珠，似笑非笑道，“顾总设卡，我要拉他下来一起体验生活。” 姜妩挑了挑眉，没作回应。 两天前，姜妩接到叶炀的电话，邀请她一起参加个人古玩鉴赏会。 顾覃川举办个人古玩鉴赏会的消息商娱两界都知道，#顾覃川古玩个展#的消息一度超越#颜妍真空走秀#挂在热搜第一位，即便叶炀没有提说顾覃川，但姜妩心里有数。 上次拍卖会后叶炀请姜妩一起欣赏东珠姜妩拒绝了，这次叶炀主动约她，如果再拒绝的话便不识抬举了。 姜妩不排斥见顾覃川，反而想看看离开那所豪宅的夜色包围，站在商界巅峰的顾覃川是怎样的姿态。 姜妩没进入过晟世大厦，偶尔途径大厦外的街道，从天窗里可见极具现代化气息的大厦高耸如云，气势磅礴地矗立在商圈中心。 今天第一次进入晟世大厦却吃了个闭门羹，姜妩一点不恼，甚至想看叶炀怎么把顾覃川拉下神坛。 叶炀玩心起来便收不住，他以手机没信号为由，让安保人员给他对讲机。 叶炀拿到对讲机后，调到安保总负责人的频道，演戏道：“停车场出现混乱，立刻联系顾总！” 安保总负责人将信将疑：“发生了什么事？” “大事！有个自称宏基地产老板的人拒绝出示身份证明，试图强行冲卡，与我方工作人员发生肢体冲突。” 安保总负责人：“我立刻下来。” “你来没用，他说他要见顾总。” “顾总……”安保总负责人的话没说完，对讲机里传来顾覃川从未变过的磁性嗓音，“叶总，今天的心情不错？” 顾覃川一直在听么？ 叶炀弯眼勾唇道：“我的心情不怎么好，顾总设卡也不通知一声，高门大院真难进。” “我告诉过你有专业的安保公司负责楼层安全。” “我以为我刷脸能进。” 顾覃川没说话，但能听到一声从鼻腔发出的哼声。 姜妩忍住笑，继续看戏。 安保负责人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是对安保人员说的：“放叶总通行。” 安保人员手扶电梯门，躬身请叶炀进电梯，叶炀摇头：“我怕每层楼都被盘问一次，顾总可否纡尊降贵下来一趟？” 顾覃川给叶炀说了直通的方法：“安保人员刷卡，你可以直接上5楼，只要你中途不强行掰开电梯门，不会有人盘问你。” 叶炀看了眼姜妩，说：“我身边的女士一直觉得顾总很高冷，原本不想陪我一起来，我告诉她顾总平易近人，没有架子，现在我的脸在隐隐作痛。” “叶总对我的评价很中肯。”顾覃川毫不做作地给自己找台阶下。 为了显示自己的平易近人，顾覃川问道：“叶总在哪个电梯间？” 叶炀勾唇，露出得意的笑容，抬头看了看标识：“e3。” 片刻后，隔壁的电梯门打开，姜妩微微侧目，看到身材伟岸的顾覃川从电梯里走出来。 顾覃川穿得很休闲，浅灰色的薄呢夹克内搭一件白色圆领t恤，饱满鼓胀的胸肌是男人梦寐以求的门面，顾覃川的门面是3d泵感的，不仅充满雄性魅力还特别撑衣服，修身黑色九分裤将他的长腿又拉长了几分。 他不是明星，气质和颜值却胜似明星。 顾覃川的目光先落在姜妩脸上，随后又转移到叶炀脸上，然后“平易近人”地微微一笑：“让叶总久等了。” 叶炀摆手：“没有，顾总亲自迎接，叶某倍感荣幸。” “没想到天玺娱乐的姜老板也来了。”顾覃川说话间转移目光，这下可以大方看着姜妩了。 姜妩穿着一件和顾覃川同色系的廓形大衣，内搭一条干练又不失气场的简约衬衫裙，透明玻璃袜包裹修长的美腿在灯光的映射下闪着细腻柔滑的光，高跟鞋使她的小腿紧绷，脚背的弧度依旧性感。 “顾总认识她？”叶炀故意这么问。 因为姜妩之前说她和顾覃川见过，叶炀想知道姜妩这种内涵与美貌并存的女人会不会给顾覃川留下印象。 顾覃川觉得叶炀肯定会和姜妩聊自己，以姜妩的性子她不会假装不认识自己，大概率会说认识但不熟，顾覃川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见过。” 叶炀点头，说道：“能让顾总记得的女人不多啊。” 顾覃川面不改色道：“我接触过的女人也不多，叶总很清楚这点。” 这句话不仅消除了叶炀的疑心，还侧面向姜妩证实了清白，一举两得。 姜妩记得顾覃川说过，我对你不会戴面具，希望你如是。但现在所有人都带着厚厚的商业面具，看不清内心的真实所想。 姜妩露出职业微笑，说：“许久不见，顾总依然器宇轩昂。” 顾覃川回以淡笑：“姜老板越来越明艳照人了。” 姜妩颔首：“我贸然前来，顾总不会介意吧？” 顾覃川的目光深邃明亮：“不会，叶总说姜老板博学多才对古玩很有研究，我怕我的展品入不了姜老板的法眼。” 姜妩：“顾总谦虚了，以你的眼光收藏的必属精品，我借叶总的光，可以开开眼界。” 叶炀插入两人对话：“诶，小妩客气了，我们是朋友，说什么借光。” 顾覃川听到小妩这个称呼，墨色眼瞳倏然深沉，一直内敛的情绪出现轻微波动。 姜妩敏锐地察觉到顾覃川的情绪变化。 顾覃川的占有欲很强，他失去理性是什么样姜妩见过，为了局面不那么紧张，姜妩一句叶总拉开与叶炀的距离：“是我言语不周，叶总莫介意。” 顾覃川微微敛目，再抬眸时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这下轮到叶炀对姜妩的称呼不满意了：“你怎么又叫我叶总？” 姜妩淡定地用玩笑话回答：“叶总不显身份，导致乘坐电梯未遂，加上职位称呼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叶炀看着顾覃川轻笑。 顾覃川瞥着姜妩冷笑。 三人走进电梯。 晟世大厦的电梯很宽敞，而且电梯墙不是镜面的，三人各占一角，有点三足鼎立的意思。 叶炀慵懒的样子一点没变，跟没骨头似地抱胸倚靠在电梯左下角，狭长的眸子在顾覃川和姜妩的衣服上瞄来瞄去。 “你俩这同色系衣服看起来像商量好的一样。”叶炀似不经意道。 顾覃川嘴角微勾：“我也没想到和姜老板这么有默契。” 姜妩很淡定：“黑白灰是最简单的百搭色，我相信叶总也有灰色的外套。” 叶炀看了看自己绛紫色的西装，说：“有是有，但我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穿了个妖艳的颜色。” 姜妩心想：你本来就很妖，这颜色适合你。 顾覃川和姜妩的想法一致，但他说出来了：“你很适合妖艳色。” 瞎说什么大实话。 姜妩低头抿紧唇，笑意难以抑制。 叶炀白眼道：“顾总说话很直。”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顾覃川余光看到姜妩在憋笑，心情跟着好起来，声音少了冷意多了柔和，“姜老板和我的欣赏水平差不多，以后有机会多来往。” 姜妩抬头，恢复礼貌的微笑：“好。” “所以你们就这样越过我私下接触了？”叶炀微微皱眉。 顾覃川心道：我和她接触的时候，还没你。 “我和姜老板接触需要在叶总这里走什么程序？”顾覃川抬了抬眼尾，话语带着些微压迫感。 叶炀没料到顾覃川会这样问，一时不知怎么作答。 姜妩适时解围：“我能和顾总再次相见的确是托了叶总的福，展会结束后我请叶总吃饭以表感谢。” 顾覃川脸色微沉，正要开口，姜妩接着说：“如果顾总有空肯赏脸的话，一起。” 姜妩的话化解了尴尬，叶炀看着姜妩点头：“好。” 顾覃川应道：“姜老板破费了。” 姜妩微笑：“能同时请到两位商界巨子，是我的荣幸。” 叶炀抖了抖肩，声音带笑：“还是你会说话。” 叶炀的语气带着一丝宠溺的味道，顾覃川的胸口微微起伏，一个“呵”字在喉咙处滚了滚，终究没说出口。 第41章 电梯抵达五楼， 顾覃川率先走出去，姜妩随后，叶炀走在最末。 叶炀看着顾覃川和姜妩的背影， 有种他俩很搭的奇异感觉。不止是衣服颜色， 他俩的步调都有一种莫名的和谐感。 他俩明明不熟， 为什么会给我这种感觉呢？叶炀很纳闷。 姜妩出电梯后， 没有左顾右盼去打量周围的环境，但微微一扫便能感受到整肃大气的格调， 如同顾覃川这个人。 晟世大厦不愧是财团的总部，楼层很开阔，面积不是一般写字楼能比拟的。 五楼似乎重新装修了一番，充满古色古香的氛围，隐约可以闻到阵阵醇厚的木质香气。 一扇圆弧形的蛇纹木拱门将楼层分隔开来， 门口站着四名严阵以待的安保人员。 叶炀见过许多大世面，但把个人鉴赏会的安保级数调到这么高， 叶炀还是首次见到。 叶炀对正在验指纹的顾覃川说道：“顾总，我目测你展出的宝贝身价都不低，你确定我放点血就能得到心爱之物，而不是倾家荡产？” 顾覃川没有回头， 说道：“叶总作为资本家怎会这么没自信。” 叶炀说：“自信要分人， 今天到场的来宾都是商界里的大人物。” 顾覃川回头看了眼姜妩，眼神柔和：“你也是个大人物，商业谈判时稳如磐石，今天怎么还没有姜老板淡定？” 第39节 姜妩轻慢地开口：“我是不知者无畏。” 叶炀对姜妩说：“我没告诉你商界各个领域的大佬都被顾总请来了， 我怕我说了你不来。” 听叶炀这样说， 顾覃川便明白叶炀不了解姜妩。 姜妩的工作就是和商界的各种资本打交道，顶级商圈她可能没太多接触， 但以她老练圆滑的处事态度，没有她畏惧和搞不定的人。即便有，只要她铁了心要拿下，她会散发出强烈的人格魅力，循序渐进地走进那人的心里。 顾覃川自己就是个很好例子，他能交到的朋友，姜妩也可以交到。 顾覃川估计姜妩会给叶炀台阶下，便默不作声看姜妩怎么回答。 姜妩浅笑道：“我现在有点打退堂鼓了。” 叶炀扬起下颌，露出男人保护女人的强者姿态：“别怕，他们都是顾总的朋友，有几位也是我的朋友，到时候介绍你认识。” 姜妩点头：“好。” 顾覃川抿唇看着叶炀，很羡慕他能在公开场合对姜妩展现出保护欲，而姜妩又顺势进入他的保护圈。 姜妩只会对朋友有所依赖，但顾覃川不想成为姜妩的朋友，他要成为姜妩托付身心的依靠。 顾覃川强忍着伸手牵姜妩的冲动，继续领头走进展厅。 展厅里别有洞天，不同于外面的古色古香，里面有种进入博物馆的冷冽萧肃感。因为展品古董的储藏条件必须空气干净恒温恒湿，否则会对展品造成腐蚀性污染，或造成不可逆转的永久性破坏。 真正懂文物古董的人在顾覃川说出那句“让我那些落了灰的藏品晒晒太阳”的话时，便知道他办展别有用意，但叶炀却没在意那句话，反而按照顾覃川的设想把姜妩一起带来了。 两人的境界，顾覃川始终高一头。 展厅里人不多，三位古玩大师正在一个展品柜前驻足细语。 顾覃川没打扰他们，站在一旁轻声给姜妩做介绍。 姜妩认真聆听，把每个人的特点特长记在心里。 如叶炀所说，顾覃川邀请的人都是各个领域的泰斗，那几个人姜妩听说过，却是第一次见到本尊。 同时，顾覃川还把暂时未到的宾客名单一一说给姜妩听，让她心里有个数。 顾覃川的细心体贴让姜妩倍感舒适，听顾覃川说话的时候，姜妩的眼睛放在他的双眸和薄唇构成的倒三角位置，目光亲切友好，属于社交的礼貌注视。 顾覃川看着姜妩缓缓眨动的双眸，她的瞳孔清冷明亮，仿佛蕴藏着整个星空。 要到何时，自己才能将星空重新揽在怀中？ 顾覃川收回目光，看了看手表，说：“你和叶总随便参观，我去展厅外等来宾。” 顾覃川作为主人的周到与耐心让姜妩对他多了一分认识。 姜妩点头：“好。” 叶炀背着手，从门口的展品开始观赏。 姜妩站在叶炀身边，不等他开口便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向叶炀介绍展品的详细情况。 姜妩说得头头是道，叶炀弯腰去看展品的身份介绍牌，然后抬头对姜妩说：“你是考古系毕业的学霸吧？” “我是学音乐的。”姜妩说。 叶炀纳闷：“这些可是顾覃川的私人藏品，你介绍起来怎么如数家珍？” 姜妩在顾覃川家里见过部分展品，虽没细看，但想了解还是能查到资料。 姜妩淡定地解释：“我见过同类型的文物，参加拍卖会时业内人士会给出类似拍卖品的历史拍卖价格以供参考。” “你经常参加拍卖会？”叶炀好奇地看着姜妩，越和她接触，越发现她像一座深埋的宝藏，露出地表供人观赏的仅为宝藏的冰山一角。 “我只是个跑腿的。”姜妩轻声道，“就像现在陪叶总一样。” “不、不。”叶炀摇头，“别把自己说成陪客，能请你定夺宝贝，是把你当成值得信赖的人。” 姜妩笑了，明媚的笑容照亮了叶炀的眼睛：“感谢叶总的肯定。” 叶炀微微眯眼，深珀色瞳孔流光溢彩：“我也要谢谢你锲而不舍地约我见面，否则我会错失一个优秀的朋友。” 说到这里叶炀似乎想起自己还没有和姜妩达成合作，便说：“对了，上次我想和你谈合作你没时间，今天我们可以谈谈吗？” 当然可以，姜妩不做无用功，欣赏古董是她的兴趣，但工作她没有忘。 “现在谈吗？”姜妩慢慢地勾起叶炀的兴趣，只有在他迫切的时候，合作才可能一步达成。 叶炀点头：“反正展会没开始，可以聊聊题外话。” “好。”姜妩请叶炀来到展厅的休息区，再一次向他口述上次见面给他看的三个项目，同时加了一个莫奈剧组的项目。 叶炀摸着下巴问：“哪个项目最有可投资性？” 姜妩说：“只讲投资回报的话，我建议叶总投资纯商业剧，一是用户覆盖面广，发行比较赚钱；二来广告植入多，播放量大了周边也可以赚钱。” “听起来不错。”叶炀说，“以前我投的电视剧，那个经纪人没给我说这些细节。” 姜妩说：“这只是粗略的预估，叶总确定项目后，我会给你一份详尽的报告。” “好。”叶炀点头，表示很满意，“这三个项目看起来都是商业剧，我又该怎么选择？” 姜妩：“三个项目的演员热度不相上下，看叶总对谁有眼缘了。” 叶炀转头看着姜妩，玩笑道：“如果你是主演，我就不会有选择障碍。” 姜妩颔首：“叶总说笑了，演员是很专业的职业，非科班出生除非相当有天赋，否则吃不了演员这碗饭。” 叶炀想了想，又问，“你刚才多说了一个项目，如果项目不好，你不会加进来让我选择吧？” 姜妩实话道：“我给叶总的项目都是我公司最优质的，最后这个项目是我亲自栽培的新演员主演的，剧本比较有深度，可能不适合大众口味，但情怀满分，是导演组六年磨一剑的心血之作，成功拍摄完可以冲击明年的最佳电视剧奖。” “这个项目也很有吸引力。”叶炀说。 姜妩微微点头：“就看叶总偏向于赚钱还是声誉了。国外好的出品人和制片人是电影票房的保障，电视剧在这方面弱一点，但我公司也有电影的项目，叶总可以先在电视剧上做尝试，感觉好的话再投电影。” 叶炀略微思考后，决定：“我投两个项目，一部《花非花》，一部《秃鹫》，我相信你的眼光，同时也想鱼与熊掌兼得。” 姜妩没想到叶炀这么爽快，同时投资两个项目对姜妩来说是意外之喜。 姜妩弯起眉眼，打心里高兴，整个人在柔和光线的投影下华彩绽放，绚丽迷人。 叶炀从未见过姜妩这样放松地笑过，似被她的笑容感染，也弯眼笑起来。 顾覃川带着一行人走进展厅，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左侧休息区的姜妩和叶炀面对面笑得开怀。 姜妩那种明媚至极的笑容顾覃川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刚和她交往的时候，她经常那样笑，但现在她的笑是疏离的，带着礼貌性的。 顾覃川有点妒忌叶炀，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话能把姜妩逗得那么开心。 顾覃川蹙眉，目光寒沉，走在他旁边的大佬一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叶炀和一个美女在谈笑风生。 大佬一号说：“叶炀好艳福，身边从来不缺漂亮女人。” 大佬二号：“他岂止艳福好，口福也不错，当个假和尚尝遍人间真绝色，功德才算圆满。” 两位大佬的话给顾覃川阵痛的心情雪上加霜。 顾覃川闭眼平复心情，再抬眸时眼中已经没有任何情绪。 顾覃川介绍道：“那位漂亮小姐是我的朋友，她在和叶炀谈合作的事。” “哦？她是做哪行的？”大佬一号问。 大佬二号觉得姜妩颇为眼熟，想了想说：“她好像是娱乐圈的。” 顾覃川点头道：“她是天玺娱乐经纪公司的老板，姜妩。” 大佬一号和顾覃川一样，对娱乐圈不太感冒。他问顾覃川：“你以前不屑进入娱乐圈，现在不仅投资拍剧，还和娱乐圈里的女人成为朋友，你是怎么想的？” 顾覃川缓缓道：“她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的初恋。” 啊？？？ 第42章 两位大佬瞠目结舌， 没想到甚少谈及私事的顾覃川会突然承认初恋的存在。 众所周知，顾覃川是商界里的顶级单身贵族，虽然肖想他的女人不知繁多， 但他从来没有和哪个女人出双入对过。 商界里的朋友以为他的性取向有问题， 旁敲侧击打听过几次， 顾覃川说他忙于工作， 没时间处理感情的事。 像顾覃川这种事业已经达到巅峰的男人27岁该考虑成家的事了，毕竟人的精力有限他拥有偌大的家产需后继有人， 可他一点都不急。 大佬一号收敛讶色，试探道：“你和你的初恋现在是什么关系？” 大佬深知顾覃川不是一个愿意和别人分享所爱的人，他的初恋和商圈里有名的风流浪子叶炀在一起有说有笑，他却没有特别的反应。 顾覃川想了想说：“暂时是普通朋友关系，但以后我和她的关系会升级。” 这两位大佬是顾覃川在商圈里最好的朋友， 顾覃川不必对他们压抑情绪。 顾覃川迫切想和人分享他和姜妩的关系，那样他才能得到一丝心里宽慰。 初恋变普通朋友， 其中玄妙不言而喻。两位大佬不再多问，他们想近距离接触姜妩，看看那个女人有什么魅力，能让顾覃川失而不忘。 顾覃川带着两位大佬来到休息区， 姜妩看到后起身礼貌友好地行点头礼。 顾覃川向姜妩介绍道：“这位是艾尔特科技股份公司董事长易勋。” “易董好。”姜妩面带微笑， 伸出纤白柔荑，做自我介绍，“我是天玺娱乐经纪公司的经纪人姜妩。” 易勋轻轻握住姜妩的手，回以淡笑：“听说姜小姐也是天玺娱乐的老板。” 姜妩微微点头：“在各位商业巨擘面前， 我不敢自称老板。” 易勋短暂接触后， 收回手。 顾覃川继续介绍另一位大佬：“这位是寰宇集团行政总裁冷静。” “冷总好。”这个名字很有创意，姜妩对他印象深刻。 冷静人如其名面容沉稳， 声音冷淡：“你好。” 顾覃川看向半仰躺在沙发上的叶炀，说：“这位叶总名声在外，我就不必介绍了。” 叶炀慢悠悠站起来，理了理衣角，道：“顾总厚此薄彼了，虽然我认识易董和冷总，但社交过场还是要走的嘛，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宏基地产的叶炀。” 易勋似笑非笑道：“叶总也学姜小姐，不敢自称老板？” 第40节 “是啊，三位巨佬叱咤风云时，小弟还在工地搬砖。”叶炀自谦道。 冷静神色淡然道：“叶总即将而立，心性却似小孩，令人羡慕。” 叶炀不在意这句话的隐藏含义，笑道：“男人嘛，不管年纪多大，心里永远住着一个小男孩。解放心领枷锁回归自然本性，冷总可以试试。” 冷静不多言，易勋却接话道：“叶总的本性不该吃斋念佛吗？” 叶炀摸着圆圆的脑袋，哈哈笑道：“易董真会开玩笑，我发质不好，听说剃光头重新长出来的头发会变好所以试试。你觉得我这样的人适合做和尚吗？” 易勋说：“佛渡万物。一匹追逐春天的烈马，卸下尘风便可高枕青山。” 叶炀轻轻击掌，赞叹：“雅，真雅，今天是我人生中学到最多知识的一天，这要感谢顾总的盛邀。” 顾覃川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扫过姜妩后，说：“叶总很会活跃气氛，稍后的鉴赏致辞不如你帮我讲？” 顾覃川要把叶炀从姜妩身边支开，免得碍眼。 叶炀微愣，随即恢复笑意：“顾总比易董还会开玩笑，我一身粗糙砂土，怎能在诸位风云人物面前献丑。” 顾覃川：“所有古物皆出自砂土，叶总与它们属性相搭不必推辞。” 叶炀正要说话，沉默的冷静忽然道：“我觉得叶总很适合致辞，记得去年地产全球化暨海外投资高峰论坛上，叶总慷慨激昂的宣讲赢得一片喝彩声。” 叶炀的眼眸在顾覃川和冷静、易勋之间转来转去，说他们针对自己吧，他们的话又隐含夸赞。说他们捧抬自己吧，又觉得他们讲话不是出自真心。 姜妩默默旁观，感觉几位大佬之间暗藏锋芒。冷静和易勋很明显和顾覃川站在同一阵线，叶炀孤掌难鸣，却也周旋得体。 顶级商圈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实难看出真假喜恶。 “既然顾总信得过我，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叶炀毕竟不是胸无点墨的暴发户，顾覃川故意为难也好，给他展示的舞台也罢，叶炀丝毫不憷。 叶炀已经想好开场的第一句话，他要强调自己是顾覃川的朋友，受他所托简单说几句，这样就算后面的话有瑕疵，丢脸也要拉着顾覃川一起。 四位大佬心思各异。 顾覃川是单纯的想支开叶炀，他好和姜妩聊几句。 冷静和易勋是想帮顾覃川的忙，随便看看顾覃川铁汉柔情的一面。 只有叶炀在为自己的商业面子考虑。 五分钟后，所有来宾到齐。短暂互识后，顾覃川宣布鉴赏会正式开始，并请叶炀前排致辞。 叶炀收敛起慵懒的表象，神色端肃地走到众人前面，开始致欢迎辞。 姜妩站在左侧偏后的位置，即便位置不显眼，但她是全场唯一的女性，犹如高寒山脉上生出的一朵雪莲花，柔静多姿，美而不艳。 鉴赏会开始前，顾覃川已经给五位古玩大师安排了任务，请他们每人负责两位来宾的观展引导，解答来宾的提问和价值评估。 顾覃川对叶炀特别照顾，让他离开姜妩后就没机会再近姜妩的身。 顾覃川来到姜妩身边，轻声道：“我带你参观？” 姜妩点头。 “我们从里面倒着看。”顾覃川迈着长腿离开人群，姜妩看了叶炀一眼，转身跟随顾覃川的脚步。 顾覃川的步伐缓慢而优雅，他没忘记姜妩绝望时对他说的那句“你走得太快，我追不上你的脚步，我知道你不会蓦然回首，在这个路口我们分手吧”的话。 那时的顾覃川不会为任何人放缓脚步，跟不上自然会被淘汰。但现在的顾覃川可以为姜妩放缓甚至停下脚步。 “今天展出的部分古董你应该见过。”顾覃川看着展柜里的珍藏说。 姜妩之前陪叶炀粗略浏览了一遍展品，有三分之一她在顾覃川家里见过。 姜妩嗯道：“以前没细看，今天可以好好欣赏。” “听叶炀说你的鉴赏能力很好，水平可以媲美专家。” 姜妩摇头：“叶总谬赞了，我只是略懂皮毛。” 顾覃川转眸看着姜妩：“在我面前你需要这么谦虚？” “正是在你面前，我才不能自大。”姜妩有一说一，“叶总在地产界称王，但在古玩界他刚入门，我的一些浅薄知识在他看来很有深度，所以他高估我了。” 顾覃川沉默片刻，道：“你总是有办法抓住男人的兴趣点，他对你的评价极高。” 姜妩自嘲：“我不过是纸糊的灯笼，一戳就穿。” “你和他进展的很快。”顾覃川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 姜妩回头看了眼还在致辞的叶炀，微微勾唇道：“他是比我想象中好攻克。” 顾覃川眼底划过一缕微光，在姜妩看到前消失。 “你以为他是怎样的人？”顾覃川不动声色带问道。 姜妩说：“我以为他是很极端的人，和他合作过的制片人说他不好相处，心情好和不好的时候判若两人。” “这个评价很真实。” 姜妩点头：“我希望他一直保持好心情，这样我们的合作才能愉快。”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合作？我比叶炀更适合你。”顾覃川知道叶炀很多事，但不会为了阻止姜妩和叶炀来往私下说叶炀的坏话，便含蓄地提醒姜妩。 姜妩听懂了，并给出答案：“你说过你若想看上我公司的艺人会派人来谈合作，到现在没有动静证明我们之间没有可合作的项目，我不会死缠烂打给你造成困扰。” “你想得真周到。”这话是从顾覃川微开的唇缝挤出来的，他不主动，姜妩永远平静如清水湖面，激不起半点波澜。 顾覃川克制着情绪，冷静问道：“叶炀和你合作项目，是他主动找的你？” 姜妩说：“是我主动，但他有这个意向我才主动。你一直对娱乐圈无感，连投资的意向都没有，我主动也白费啊。” 顾覃川叹道：“你怕是忘了我投资过一部剧。” “哦，对。”姜妩轻轻敲了敲额头，“你投资的那部剧已经进入后期制作，不出一个月就会开播，以颜妍现在的热度能给你不少的投资回报，你挑人的眼光真好。” “颜妍。”顾覃川嚼了嚼这个名字，觉得索然无味。 顾覃川正要继续说话，姜妩却问：“今天颜妍怎么没来？” 顾覃川蹙眉：“她为什么要来？” 姜妩说：“她是被你一手捧红的女星，作为财团女郎她应该来给你撑场面啊。” 顾覃川转头看着姜妩，展柜的灯光打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显得他不太真实。 “撑场面？你说这句话是认真的？” 姜妩没回答。她知道顶层商圈不是娱乐女星能随便进入的圈子，很多女星明码标价出卖色相，导致艺人这个群体受到资本家的蔑视，把他们当成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高级陪酒公关，所以颜妍使劲浑身解数只能够到中游商圈的边缘。 顾覃川站在商界顶端，若不是和他同学加“恋爱”一场，姜妩未必能走到他身边。 “财团女郎？”顾覃川冷笑，“是谁给她的这个头衔？” “没人给，这是娱乐圈的通用叫法，谁捧红的明星就会在明星前面灌上名号。”姜妩给顾覃川科普娱乐圈知识。 “呵，娱乐圈的花样真多。”顾覃川毫不掩饰嗤意，“我对这件事做不做回应，都难改她蹿红的速度是吗？” “是。” 顾覃川抬起下颌，有点失望。 姜妩没对他说实话。 “你似乎对她不满意？”姜妩不着痕迹地问道。如果顾覃川对颜妍没有特别的意思，那么姜妩接下来要做的事就会顺利很多。 顾覃川说：“制片人给我打电话说她消极怠工搞得制作组很为难，他们都以为我和她有特殊关系不敢得罪她。我很少做错误的决定，没想到投资 第一部戏就翻车。” 姜妩：“翻车不至于，她的演技不错。我打听了一下，那部剧的整体效果保持在水平线以内，只要宣发不出问题，回报收益还是可以的。” “你很关心我的投资？”顾覃川暗喜，嘴角不自觉轻扬起来。 姜妩想了想，决定向顾覃川说实话：“颜妍被你捧红后很飘，尝到资本的甜头后她的重心从演戏转移到商圈，浮华的交际场所给了她五光十色的幻想，她迷失自我变得不尊重工作盛气凌人，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其中也包括你？”顾覃川何其聪明，从姜妩的言语中感觉到她对颜妍很不满。 姜妩没有否认：“我有我的底线，她触及到我的底线我不能容她放肆，所以等你拿回投资收益，我会让她重新回到她该去的位置。” 这才是实话，姜妩不想自己插手她要做的事。 顾覃川喜欢姜妩这股飒劲，正因为姜妩有原则和底线，顾覃川才放心她独自飞翔。 顾覃川没问颜妍怎么的得罪姜妩，遂她意道：“女人之间的战争我不参与，如果有其他势力插足，你应付不来可以随时找我。” 充满保护欲的强者承诺，姜妩心领了。 第43章 姜妩抬头望了一眼偌大的展厅， 缓缓道：“应该不会有那一天。” 顾覃川很希望有那一天，他要姜妩欠他的人情这辈子都还不清。 顾覃川快速收敛情绪，转身朝前走。 姜妩跟上来， 这个乖巧的举动让顾覃川有点暗爽。 “这么多展品中有没有你看得上眼的？”顾覃川的珍藏是他从世界各地收罗回来的， 每件都极具收藏性， 对于懂行的人来说恨不得把所有展品据为己有。 姜妩懂行， 但她却没有占有的冲动。 姜妩说：“这些展品件件价值连城，叶总都说非倾家荡产才请的动， 我多看一眼都是福气。” 顾覃川边叹边淡笑：“过分谦虚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不了解你吗？” 姜妩看了顾覃川一眼，男人的浅笑印在姜妩的眼瞳里，越发深刻。 姜妩嘀咕：“你了解我就不该暗示，明知道我没钱。” 顾覃川垂眸看着姜妩半边侧脸，她秀气的鼻尖微微皱着， 情绪外泄显得特别娇俏。 顾覃川的手从裤兜里拿出来，在姜妩的后腰处晃了晃又收回， 打趣道：“你又谦虚了。你有那么大个娱乐公司，出手小费动辄十万怎么可能没钱。” 姜妩被顾覃川的话堵得无言，睡了他还甩他十万支票的事让他耿耿于怀。 姜妩轻咳一声，顾盼道：“这里有十万能请走的宝贝吗？” “有， ”顾覃川指着自己说， “我。” “……”姜妩想打自己的脸，怎么突然降智给顾覃川见缝插针的机会。 第41节 姜妩有点窘迫，顾覃川适可而止：“说真的，有一件宝贝你可以带走。” “免费吗？”姜妩故意问。 顾覃川摇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很资本的话， 姜妩却很喜欢。 “想看吗？”顾覃川吊姜妩的胃口。 姜妩反问：“能看吗？” 顾覃川笑了， 像曾经捉弄姜妩时那种坏坏的笑：“你说想，我就让你看。” “我想……” 在顾覃川以为自己的计划快要得逞时， 姜妩突然话锋一转：“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看为妙，免得得不到心痒痒。” 顾覃川的笑意凝固在嘴角，一脸不甘。 姜妩度势给顾覃川台阶下：“看看不要钱，我想看。” 顾覃川轻哼，一副你想看偏不给你看的倨傲模样，但脚步却一刻不耽搁。 姜妩跟随他走到最后一个展柜前，那个展柜被一块黑色丝绒盖着显得特别神秘。 顾覃川骨节分明的手指碰了碰丝绒的一角，突然停下，对姜妩说：“你来揭。” 姜妩疑惑地伸手，轻轻掀开丝绒的右下角，弯腰从缝隙着窥探里面的宝贝。 顾覃川被她这个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女人拆礼物都这么小心翼翼吗？” 姜妩直起身说：“这可不是礼物。” “是礼物。”顾覃川说，“你很熟悉的礼物。” 姜妩更加疑惑，猜不到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干脆揭开黑丝绒。 入目的展品令姜妩当场怔楞。 久远的记忆在脑中浮现。 这件展品很特别，是一串白色羽毛风铃。 六月雪花瓣妆点的圆环内漂浮着两朵小巧精致的白云，云朵下坠着轻盈的羽毛流苏，展柜内对流的气体轻抚羽毛上的细绒，赋予风铃浮空的活力。 即便过去很多年，姜妩依然记得这串风铃是她送给顾覃川的分手礼物。 顾覃川竟然没扔掉。 它那么新，仿佛没有经过时间的洗礼，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姜妩的呼吸很轻，似乎怕惊醒沉睡的时光。 顾覃川低头看着风铃，打破静谧：“是礼物吧。” 姜妩轻轻点头：“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 “因为它的价值不配。它原价148元，我跟礼品店老板软磨硬泡砍了48元，最后100元买到的。”这段往事姜妩记忆犹新。 顾覃川对价值的评估从不在事物的价格上，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顾覃川说：“这是你送我的唯一礼物。” 顾覃川知道姜妩经常送别人礼物，上到合作客户下到公司员工，逢年过节都会收到姜妩精心挑选的礼物，无关价格便是这份用心顾覃川无缘感受。 “也是我收到最没有诚意的礼物。” 姜妩纤细的手指隔着展柜玻璃轻慢勾勒风铃的轮廓，声音淡而空：“当时我的经济能力有限，准备将它送你的时候我纠结了很久，它虽然廉价但不代表我没有诚意。” 顾覃川摇头：“你知道我说的诚意不是价格多少的问题。” 姜妩露出困惑的表情：“我不知道你说的诚意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将它保留至今。它的成色很新，看得出你好好保管着，但是我将它送给你的时候你对我……” 姜妩停顿了一下，又说：“我的预想是我离开后，你会把它扔进垃圾桶。”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保留它吗？”顾覃川打开展柜，将风铃取出提在手上朝风铃吹了吹气，清脆悦耳的铃声叮叮当当响起。 这次姜妩回答得很干脆：“想。” 灯光下顾覃川的五官更加立体，目光深邃悠远，羽毛的柔软和他的硬朗英气揉和在一起竟意外的和谐。 顾覃川拨弄着白羽，缓缓开口：“我喜欢羽毛，轻盈柔软却能承载大于自身许多倍的重量。人如羽毛，虽然无法决定风向是顺是逆，但能选择随风飘荡还是逆风前行。人生也像羽毛，既有不知栖处的偶然性，也有终归地面的必然性。你第一次送礼物就get到我的点，我很意外，同时觉得你的内涵远超我对你的认知。” “那晚我想了很久，反复思考要不要挽回我们的关系，但考虑到我即将出国，而且那时我对你的感觉没有强烈到让我对你牵肠挂肚的程度，所以我接受你的分手。” “现在嘛，它在我心中比这里任何一件展品有价值。” 姜妩露出浅浅的微笑，与轻柔的白羽交相辉映：“你的意思我明白，但做了决定就要承受决定所带来的后果。你没有耐心灌溉呵护花朵，却想在花朵绽放时据为己有，如你所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是。”顾覃川很赞同姜妩的话，“所以我要付出更多耐心和努力来追赶你的花期。” 姜妩眼帘微阖，平复泛起涟漪的心湖。 顾覃川是男人中的极品，没有女人能抵挡他的魅力，姜妩的心门在他一次次的冲撞中裂开缝隙，这段分开的时间姜妩刚刚把缝隙修补好，他又来一记回忆杀。 虽然那段回忆并不美好，但不妨碍他重拾故事以旧喻新。 顾覃川从不否认自己曾经的无情，也不抹杀姜妩的付出，他把破碎的时光拼凑在一起组成新的蓝图，告诉姜妩那只不知栖处的苍鹰，有了回归地面的想法。 顾覃川在商界高高在上，他也要在姜妩的世界里称王。 在姜妩出神的时候，叶炀优哉游哉地走过来，他的目光落在顾覃川手中提着的风铃上。 风铃的造型很有创意，但做工并不精美，叶炀好奇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炀轻咳一声提醒沉默的两人回神。 姜妩回头，看到叶炀后微微颔首：“叶总。” 顾覃川拿余光瞟了叶炀一眼，将手里的风铃物归原处。 叶炀凑到展柜前，一边欣赏，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也是今天的展品？” 这句话明显是问顾覃川，但顾覃川没有做出回应。 叶炀扬起桃花眼看着顾覃川。 姜妩感觉气氛微妙，她就站在顾覃川的身旁，便轻轻拉了拉顾覃川的衣角。 顾覃川结霜的面部表情渐渐转暖，答道：“不是。” 叶炀左手轻叩展柜玻璃，表情耐人寻味。 姜妩见状说：“叶总有喜欢的宝贝吗？” 叶炀转眸看着姜妩，表示：“这里每件展品我都喜欢，包括这个风铃。” 顾覃川拿起丝绒遮住展柜，把叶炀的手也一并盖住了，顾覃川说：“这件是非卖品。” 叶炀收回手，转动手腕道：“顾总今天有点特别，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顾覃川敛色道：“多年的心血即将离开自己那种不舍的心情，叶总试着感受一下。” 叶炀似笑非笑：“顾总境界高深，我水平有限无法感同身受，在你决定断舍离的时候，就该做好心理准备。” 顾覃川微微挑眉：“那叶总做好竞拍的准备了吗？” 叶炀点头：“既然来了，自是准备周全。” “很好。”顾覃川看表，“五分钟后竞价开始，叶总别让我失望。” 叶炀眉梢一扬，看向姜妩：“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顾覃川借移步的动作，挡住叶炀看姜妩的视线，说：“为了不让叶总花冤枉钱，我再给你介绍一下展品如何？” 叶炀表情夸张道：“呀，顾总亲自介绍，叶某受宠若惊。” “你的演技很浮夸。”顾覃川毫不掩饰嫌弃的表情，“你只是在娱乐圈投资，不是去当演员，没必要磨炼演技。” 叶炀哈哈笑道：“毕竟我身边站着一位资深大经纪人，万一她慧眼识珠看上我，我不介意去娱乐圈玩玩。” “放心，她看不上你。”顾覃川非常笃定。 叶炀偏头，越过顾覃川的肩膀，问姜妩：“是吗？” 姜妩夹在两位大佬的暗流旋涡中，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姜妩的大脑高速运转，思考合适的回答。 片刻后，姜妩说：“叶总若想在演艺圈发展，必能成为炙手可热的大明星，但是可能没有哪家经纪公司敢对叶总指手画脚，叶总只能自己给自己代言。” 顾覃川很满意姜妩的回答，抿成直线的薄唇微微上扬。 姜妩打得一手好太极，两方都不得罪，叶炀挑不出话中的毛病，失去兴致道：“我开玩笑的，等下竞价你帮我把关。” 姜妩点头：“好。” 第44章 姜妩对叶炀过于温顺， 顾覃川压下轻扬的嘴角，忍气道：“我更了解这些藏品。” 叶炀眼尾微挑：“顾总想亲自给我指导价格？可是我怕你坑我。” 顾覃川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气音：“比起收藏，你更适合建楼挖矿。” “哈哈哈哈……”叶炀被顾覃川看低， 不怒反笑， “怎么顾总不允许别人有点其他爱好啊？我虽不精于此道， 但有学习的心啊。初级阶段我向小妩请教， 女人的耐心比男人好，等我懂点皮毛再向顾总讨教， 这样比较容易沟通。” 小妩这个称呼让顾覃川感觉特别刺耳，但他没有立场阻止叶炀这么叫。 顾覃川克制着不爽的情绪，暗示叶炀：“希望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种事不要发生在你身上。” 叶炀摸着鬓角的发茬，若有所思地勾唇道：“顾总多虑了，我是个好人。” 叶炀自己给自己发好人卡， 闲聊难以进行下去。 正好此刻有个专家请顾覃川过去说话，姜妩紧绷的心情才得以放松。 顾覃川前脚刚走， 叶炀唇畔的笑意倏然隐没。 叶炀感觉自己一进晟世大厦就被顾覃川针对了，以前在两人的商业来往中顾覃川虽然一直很高冷，但叶炀从未感觉他对自己有敌意，今天他的敌意很明显。 第42节 叶炀不是个看别人脸色吃饭的人， 即便顾覃川掌握着很多企业的生存命脉， 然而叶炀的宏基地产不属于他的管辖范围。 当然叶炀不愿意和顾覃川起正面冲突，硬碰硬对他没有好处，所以叶炀在保全自己面子的前提下避开顾覃川的锋芒。 叶炀问姜妩：“他是因为拍卖心血珍藏而心情欠佳吗？” 姜妩料到叶炀会这样问，将准备好的说辞讲出来：“应该是， 顾总说这里有些珍品承载着他的回忆。”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叶炀试探道。 姜妩的脸色和语气很平静：“如叶总所说， 女人的耐心比男人好，我是全场唯一的女性， 又和顾总有过几面之缘，而且我不参与竞拍，他便将不快的情绪吐露出来。” 叶炀对姜妩的解释不置可否，撩开展柜上的黑丝绒，重新审视里面的风铃。 看了半晌后，叶炀说：“这是现代工艺品，出现在这里很奇怪。” 姜妩点头：“我也觉得它不配这里的环境。” “你和他在这里聊这么久，没问这东西的来历？” 姜妩：“我和顾总主要聊了一下他投资的电视剧的情况，至于风铃的来历我没多问，万一涉及他的隐私，无形中就将大佬得罪了。” 姜妩的解释滴水不漏，叶炀从姜妩的言谈举止里没发现她和顾覃川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姜妩是个合格的职场女人，不抱怨不八卦，做自己该做的事，充满亲和力又与人保持着安全距离。 在上次的拍卖会上叶炀就看出姜妩的这些优点，她被一个小明星挑衅，以她的地位和资历完全可以打小明星的脸，但她没有。 进场等待开拍的间隙，叶炀以为她会提起颜妍挑衅她的事，可她什么都没说，而是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笔记本，将之前手抄的古董信息整理了一遍，然后口述给自己听，一手娟秀的簪花小楷字如她的人柔美清丽。 姜妩条理清晰又有分寸感，这样的女人让人打心里尊重。 叶炀已经把姜妩当朋友了，便将心里的疑问说给她听。 姜妩认真听完后，笑着说：“叶总没必要紧张我和顾总来往，认识商界大佬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无论结识多少人我都不会忘记帮助过我的合作伙伴。” 叶炀耸肩道：“你不是男人，无法理解男人的占有欲。” “占有欲……”姜妩轻轻摇头，“朋友之间不该出现这种欲/望。” 叶炀说：“朋友之间也有占有欲，你没有经历过朋友的背叛。” 姜妩沉默片刻，道：“会背叛的人无论怎么维护始终会走，强行占有只会加快他离开的脚步。” 叶炀勾唇，露出姜妩初见他时那种张扬霸道的表情：“我不在乎结果，能占多久是多久。” 这大概就是别人口中所说他的变态之处吧。 男人霸道无可厚非，生理激素促使他们好胜好斗，他们生来就有掌控的欲/望，领地意识更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强烈，像叶炀只看中过程不在意结果的男人在姜妩看来不是变态，而是保护自己。 从他的言语中可以得知他曾遭遇背叛，程度应该比较严重才会导致他如今的偏激。 姜妩和他的关系没到帮他解开心结的程度，况且叶炀身为地产大佬，年纪比姜妩大，经历的风浪也比姜妩多，姜妩没有资格和阅历来为他指点迷津。 姜妩转头看到散布在展区各个位置的大佬们在往门口的休息区汇聚，顾覃川正好朝自己这边看过来，便对叶炀说：“竞拍要开始了，我们过去吧。” “嗯。” 两人来到休息区，十位商界大佬五位古玩专家已经围桌而坐。 顾覃川站在长桌的前端，挺拔的身材，轩昂的气度胜过在座所有人。 叶炀和姜妩在长桌中间的空位上坐下后，姜妩的目光高于桌面三寸的位置扫视了一圈，感觉这种高冷严肃的氛围不亚于经济高峰论坛会。 这些点石成金的人在顾覃川的召集下汇聚一堂，这种强大的个人号召力放眼整个商圈恐怕只有顾覃川能做到。 姜妩抬头看着顾覃川，此刻的他有着姜妩不曾见过的凌云之势，那种摄人心魄的气势并非来源于他的眼神和表情，而是由内散发属于高位者独有沉稳威严的霸气。 姜妩拜访投资商基本是在相对放松的环境中，最严肃不过公司的会客厅，像现在这种群英汇集的正式场合还属首次。 顾覃川拿起手边的小巧木槌，轻轻敲了两下试声，随后抬头用他标志性的低沉嗓音来了一段偏官方的开场白。 “欢迎各位朋友来到晟世集团参与我的个人古玩鉴赏会，这场鉴赏会的主题是‘拯救蓝与白’，目的是做环保公益。” “随着人类文明的高速发展，物种进化已不再取决于自然环境，各类物种的生态圈被人类以极其快速的方式破坏甚至永久毁灭。全球变暖大家能直观感受到，各种自然灾害频发大家也亲眼目睹，环保口号喊了一年又一年，但付诸行动的人少之又少。” “前段时间我到挪威出差，去了一趟冰川博物馆，了解到仅本世纪的前九年，许多冰川、冰盖以及冰架都相继消失了，世界各地冰川的消融速度也在加剧。冰川变化不仅是海洋物种的灭顶之灾，同时对地球能源供给影响巨大，给人类敲响了白色警钟。” “除此之外，海洋环境污染的形势也同样严峻，地球生态环境保护已迫在眉睫。我个人愿以有限的能力为环境保护贡献一份微薄之力，此次拍卖所得的全部资金将投入到南北极科考队和沙地植树造林中去。” “以上，是我举办这次鉴赏会的初衷，话不多说，请辜老师上来主持竞价。” 顾覃川放下手中小锤，将主持位让给老资格的古玩专家。 顾覃川落座后，工作人员将第一轮的拍品呈现上来，竞价开始。 顾覃川的藏品每件都是珍品，没有优劣一说，只有喜不喜欢的分别。 第一件拍品是宋汝窑天青釉洗。 汝窑为北宋宫廷御用汝瓷窑，因烧造时间短，数量稀少珍贵，博物馆和收藏家皆以拥有汝瓷为至高荣誉。 笔洗作为古代文人墨客桌上不可缺少的文房用具，雅致精美备受收藏家的青睐。 此笔洗青瓷釉质莹润，其质感似丝绸般柔美，呈“雨过天晴云破处”的美妙色彩，起拍价为2900万。 易勋第一个出价，开口便加了五百万。 随后又有几个大佬出价。 叶炀托着下颌问姜妩：“你觉得这个洗子我要不要拿下？” 姜妩说：“这要看叶总的喜好，那句‘天青色等烟雨’的歌词指的就是汝窑的釉色，相传宋徽宗梦见‘雨过天晴云破处’，于是指天要求众臣烧造出天青色的瓷器，投入大量人力财力支持汝窑烧制，瓷器艺术的巅峰之作，工艺令后世望尘莫及。” 叶炀点头：“我对宋瓷有些了解，前年苏富比拍卖会上有一件类似的洗子落锤价2.6亿，加上佣金最终成交价是2.9亿。” “是的，刷新了中国古代瓷器拍卖的记录。” 叶炀看向正在和其他人交流的顾覃川，缓缓道：“之前顾覃川提到慈善两个字，我以为他开玩笑，没想到他来真的，把这些国宝级藏品拿出来变现支持环保公益。” 姜妩也将目光落到顾覃川脸上，他垂眸看着桌子的空白处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他人做慈善大多是走走过场，给自己挣个爱心大使的名头，只有顾覃川如此大手笔地把公益慈善落到实处。 姜妩记得大学时有一次和他出去吃饭，路过天桥有个残疾小伙匍匐在地点头乞讨，姜妩想给小伙钱，却被顾覃川阻止。 顾覃川说，不要轻易献爱心，把资源留给真正有需要的人。 姜妩不解道，他已经失去劳动力，需要帮助。 顾覃川冷笑，你很好骗，他的演技这么拙劣，你竟然没看出破绽。 经过顾覃川的指点，姜妩才看出小伙的残疾状态是伪装出来的。 此事过后，姜妩的观察能力有了很大的提升。 这些年，顾覃川做了不少慈善公益，但他从不在所谓的慈善晚会上露面，他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屑媒体和路人的夸奖。 姜妩由衷地说：“顾总是个有爱心的大慈善家。” 姜妩的语气充满敬佩，叶炀转头看着姜妩，问道：“在女人的眼里，有爱心的男人是不是特别有魅力？” 姜妩说：“爱心的魅力不分男女。” 叶炀发现姜妩回答自己的问题要么委婉含蓄，要么似是而非，有种隔靴搔痒的不痛快感。 叶炀微微皱眉：“小妩，你只把我当合作方，没有把我当朋友吧？” 姜妩浅笑：“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口是心非，你在用商场的套路敷衍我。”叶炀直言。 姜妩举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状：“天地可鉴，我的话句句真心，绝不敷衍。” 叶炀压下姜妩的手，摇头：“我信你，别乱发誓。” 顾覃川的余光瞟到叶炀压姜妩手的动作，放空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锐利。 姜妩抽回手的时候与顾覃川的视线相撞，虽和他隔着几个大佬的位置，但他的目光排除了所有人，幽深的仿佛偌大的休息区里只剩姜妩和他。 第45章 姜妩迎着顾覃川的目光愣神了几秒， 读出他的压抑和隐忍后，姜妩收回目光，坐正身体， 对叶炀说：“这件笔洗8000万以内可以拿下。” “是么？它和2.9亿的洗子差在哪里？” 姜妩说：“两者没有什么明显差距， 2.9亿的笔洗拍卖行估价为7800万， 能以过亿的价格成交是竞拍者极其钟爱那件笔洗。我看叶总对这个笔洗兴趣不怎么大， 所以给个市场估价。” “叶总……”叶炀摇头叹气。第一次主动和女人交朋友，却被她谨慎隔离， 这滋味真酸爽。 顾覃川收回目光，面色沉肃，修长的手指叩击着实木桌面。 主持拍卖的辜老师以为顾覃川对目前的竞价不满意，更加卖力地推介起来。 笔洗的竞价来到7200万，出价者是首次报价的易勋。 叶炀最终开口， 直接把竞价顶到8000万。 易勋转头看了看叶炀，对身旁的顾覃川小声道：“我的最终出价就是8000万， 叶炀卡得很有水平。” 顾覃川不置可否，他知道这个价格是姜妩给的。 顾覃川停下叩桌的动作，眉心微蹙，低声说道：“对喜欢的东西保持理性， 结果只会留下遗憾。” 这句话是对易勋说的， 又似在告诫他自己。 易勋挑了挑眉，抬手加价：“9000万。” 叶炀摆手，果断道：“pass。” 叶炀对姜妩言听计从，顾覃川抬手用拇指按揉太阳穴。 接下来竞拍的藏品， 叶炀的报价均在合理范围内， 他冲动的性格被姜妩控制的很好。 顾覃川坐不住了，站起来走出休息区， 给姜妩发了个信息。 姜妩没有离座，回复：晚点见。 顾覃川：晚饭后，回你公司。 姜妩：我没带门钥匙。 顾覃川：我有。 第43节 姜妩：好。 几分钟后顾覃川回座，抄着手靠在椅背上，波澜不惊地看着自己的珍藏一件件被人拍走。 叶炀斩获了四件宝贝，桃花眼弯成月牙状开心地像个孩子，和其他沉稳内敛的大佬形成强烈的对比。 易勋撇嘴道：“在我的印象中叶炀是个阴沉的人，一段时间不见，他的变化这么大。” 冷静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易勋摸着下巴，道：“他与海外建筑方合作的工程明年才开始，最近他没什么事做，偷得浮生半日闲也不至于开心成这样。” 冷静身体后仰，越过易勋的肩膀看着顾覃川说：“覃川，你怎么看？” 顾覃川松散的目光聚集起来，紧绷的唇线微微开启：“人一旦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我觉得应该给他制造一点紧迫感。” 易勋手抵鼻尖，掩住笑意，与冷静对了个眼色，说：“这方面我可以帮忙，和叶炀打交道一定很有趣。” “他的确是个有趣的人，但你不要小看他。”顾覃川提醒道，“你想和他玩玩的话，挤压他的时间就行，不要对他的经济造成损害，他和姜妩有项目合作。” 易勋终于忍不住笑：“认识你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你感情外露。叶炀和姜小姐全程交头接耳，你为什么不阻止？你有这个能力。” 顾覃川说：“霸道强势在姜妩身上行不通，我不止要她的人，还要她的心。” 易勋略感诧异：“不能吧？以你的魅力拿不下她？” 顾覃川叹气：“我伤害过她，她很难再相信我。” “说说你们的故事。”易勋对顾覃川的感情经历充满好奇，他认为顾覃川这样的佼佼者不可能为感情的事发愁，但事实却相反。 “你像个八卦的女人。”顾覃川毫不掩饰嫌弃的表情，“与其打探我的隐私，不如把心思放在怎么安排叶炀上。” 易勋撇嘴：“总得给我一个安排他的理由吧。” 顾覃川：“是你自告奋勇说要帮忙。” 易勋噎了一下：“我好奇不行吗？” “不行。” 顾覃川一句话就堵住了易勋的嘴。 冷静听着顾覃川和易勋拌嘴，微微侧目，看向姜妩。 那个女人待人接物大气得体，不同于其他女企业家那般锋芒毕露，散发着知性优雅的女人味。 游走商场的女人或多或少带着虚情假意，但这点很难从她的言谈举止中看到，说明她要么真诚待人，要么隐藏极深。 冷静收回目光，问顾覃川：“姜小姐是个怎样的人？” 顾覃川想都不用想，直接说：“以前小鸟依人，现在独立要强。她说舒适圈会让女人思想堕落，男人就靠这点征服女人。” “独立的女人很难追。”冷静客观道，“这种女人自我意识很强，不会轻易被打动说服，她们有清晰的规划和想法，追求思想共鸣。” 顾覃川说：“在我看来，不存在好不好追的女人。她喜欢我，不用追就热情似火；她不喜欢我，追到天涯海角她依然冷若冰霜。” “你很清醒，为什么还会陷入感情的泥沼？”冷静非常冷静地问。 “问题在于她喜欢我，却因为受过伤不敢再次打开心扉接受我。” “这……”冷静不知道怎么说了，自己作的死，只能自己弥补。 顾覃川补充完冷静没说完的话：“这是我的问题，所以我要付出时间和精力唤起她的热情。” “你确定她是你的良人？”易勋问道，“事业型女人不会持家。” 顾覃川说：“我会找到最舒适的相处方式。” “我看你和叶炀差不多，都属于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的那类人。”易勋回以嫌弃的表情。 顾覃川扬眉，给了易勋一个“不会说话就闭嘴”的眼神：“我和迷谷科技正在联合开发ai，要不要帮你造个可以结婚生小孩的女机器人，来填补你感情的空白？” 易勋翻白眼道：“我缺女人吗？我公司也有这项技术好吧。” 顾覃川淡淡道：“走心和走肾是两码事，你不懂心有所系，痛并快乐的感觉。” 易勋不屑道：“我是正常人，不可能为了女人自虐。” 顾覃川呵呵：“立flag容易打脸。” “……你是我兄弟？”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易勋差点吐血，要不是顾忌面子，他非跳起来按住顾覃川的头，让他好好回忆月下海边结义的事。 冷静无语地看着他俩，摇头道：“你俩加起来有55岁，能不能成熟点？” 顾覃川斗完嘴，神清气爽：“叶炀有句话说的对，男人无论年纪多大，心里都住着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只有在情绪放松的时候才会出来。” 冷静朝门口努嘴道：“你的女人要跟叶炀走了，你还在这放松。” 顾覃川转头看向门口，叶炀在和工作人员说话，姜妩低头在看手机。 顾覃川眸色清淡，语气自信从容：“尽管走，走得出晟世算我输。” 叶炀和姜妩走出展览室后，被安保人员拦在电梯口，客气地对他们说：“请两位贵宾移步二楼的餐厅用餐。” 叶炀和姜妩对视一眼，叶炀哼了声：“不愧是顾总，安排妥协周到，不让女人花一分钱。” 之前姜妩说要请叶炀吃饭，顺便带上顾覃川，顾覃川嘴上答应，但他不会自降身价成为陪客，也不会给姜妩和叶炀单独相处的机会，便临时安排了晚宴。 姜妩回头望向顾覃川的位置，即便隔着玻璃和人头，依然能看到他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表情。 姜妩收回目光，心里波澜起伏，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 姜妩说：“既然顾总尽地主之谊，我欠叶总的饭下次再请。” “我们之间说什么欠不欠的。”叶炀充分显示出亲和之态，再一次强调，“别叫我叶总，我听着不顺耳。” “我叫习惯了。”姜妩看了看周围的大佬们说，“不是每个资本家都像叶总这么随和。” 叶炀摇头啧了声：“你的理由竟让我无法反驳，今天的场合就不让你改口了，下次去我的地盘可别这样叫。” 叶炀用春风化雨般的语气说出强势的话，姜妩含蓄地提醒他：“和我做朋友有风险。” “有风险？”叶炀微微挑眉：“是什么意思？” 叶炀不知道自己和顾覃川之间复杂的关系，故而他没感觉到背后有双眼睛在虎视眈眈。 姜妩不可能向他说明情况，便说：“我得罪过不少人。” “你会得罪人？”叶炀不信，“我很少见到像你这样大气得体的女人。” “叶总谬赞，但我说的是实话。” 叶炀指着自己，问姜妩：“我是怕风险的人？” 姜妩摇头，言尽于此。她不会插手男人之间的事，如同顾覃川不会插手女人之间的事一样，界限分明。 用餐时，作为主人的顾覃川端着酒杯走了一圈。 顾覃川的酒量姜妩不清楚，她和顾覃川从来没在酒桌上碰过面。 姜妩看着他一杯杯地将红酒吞下肚，莫名有点担心他。 顾覃川趁叶炀离开接电话的间隙来到姜妩的座位旁，姜妩端起自己的酒杯站起来，顾覃川说：“你第一次来晟世集团，对这里的环境可否满意？以后你可能会经常来这里。” 姜妩看着顾覃川的眼睛，他的眸色幽黑清亮没有染上醉意，但他的话却像喝醉了酒说的胡话。 姜妩的呼吸顿了顿，扯出一抹微笑：“顾总少喝点。” 顾覃川眼底浮现出笑意，声音也变得柔软：“要不要我带你认识一下我的朋友们。” 姜妩沉默片刻，婉拒道：“下次吧，今天不是你带我交际的好时机。” 顾覃川理解姜妩的拒绝，她是叶炀的同伴，叶炀已经向她介绍了几位朋友，自己再带着她走圈的确不合适。 姜妩就是这么懂事。 顾覃川轻碰姜妩手里的高脚杯，发出邀请：“三月初的投资商联谊会，你做我的女伴好吗？” 姜妩正要回答，电话震动起来。 姜妩说了句“抱歉”，放下酒杯，离桌接电话。 姜妩接电话的时间很短，再回来时，神情有些异常。 顾覃川没来得及问她出了什么事，她直接向在座的大佬们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去。 第46章 顾覃川担心姜妩， 但作为主人他不可能丢下一大桌朋友去追姜妩。 顾覃川回到自己的座位，低声对易勋说：“帮我个忙。” “别让我帮你追女人。”易勋晃动着手里的水杯，看着顾覃川说， “我好歹是商界名流， 跟踪一个女人成何体统。” 顾覃川难得低声下气：“不用你全程跟， 我这边安排人手需要时间， 你先顶着，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 话末， 顾覃川喊了声“兄弟”。 易勋很难抓住顾覃川的软肋，现在机会来了怎能放过。 易勋露出嘲笑的表情，得寸进尺道：“呵呵，这会儿承认我是你兄弟了？一声兄弟不够诚意，叫哥。” 顾覃川拧眉， 暗暗磨牙，目光幽暗。 易勋无视他阴鸷的表情， 优哉游哉地抿了一口红酒，说：“时间不等人。” 顾覃川转脸看着冷静，冷静夹菜的手顿住，在顾覃川开口前抢先说：“八点半我有个视频会议。” “你俩串通好了。”顾覃川沉声道。 易勋忍住笑道：“这话说得毫无根据， 我们怎么知道姜小姐会中途离开？赶紧喊， 在我喝酒之前。” 顾覃川终是放下面子，喊了声“哥”。 “舒坦了。”易勋起身，将外套挽在手肘上，弯腰在顾覃川耳边说， “我抓住你的弱点了。” 顾覃川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赶紧去！” 易勋哈哈大笑， 拍了拍顾覃川肩膀，向在座的朋友打了招呼后离开。 第44节 叶炀接完电话回来， 姜妩却不在了。 叶炀给姜妩打电话，她的电话一直处于忙线中。 叶炀询问旁边的朋友，得知姜妩接了个电话有事先走了。 叶炀继续吃喝，姜妩的离开并未影响他的心情。 姜妩站在晟世大厦广场旁等的士，雪花漫天飞舞，姜妩的青丝上很快落满白色雪沙。 姜妩双手握在一起，靠在唇边呵气，微弱的热度不足以化解严冬的寒冷。 姜妩记得上次雪夜等车时，是顾覃川撑着伞解救了自己，这次……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姜妩回头望着盛世大厦的二楼，透过明亮的灯光依稀能看到顾覃川和宾客们推杯换盏，忙得不亦乐乎。 一层玻璃隔绝出两个世界。 一群人的狂欢和一个人的孤单。 但姜妩并不觉得孤独，她有很多事做，没有精力去多愁善感。 有车灯照亮姜妩面前的道路，姜妩回眸看到一辆黑色的宾利轿车从晟世大厦的停车场缓缓驶出。 姜妩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转身朝前走，她在这里等了这么久都没见到一辆的士，得换个地方等车。 后面的宾利按了两声喇叭，姜妩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 宾利车平稳地停在姜妩身边，车窗降下，姜妩认出开车的男人是艾尔特科技股份公司的董事长易勋。 姜妩礼貌地朝易勋打招呼：“易董。” 易勋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搭在副驾驶的靠背上，语气轻松自在：“姜小姐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今天这里封路，外来车辆禁止出入。” 难怪等半天没等到车。 姜妩没有推辞，但问了一句：“我去固守镇，易董方便吗？” “上车。”易勋言简意赅。 姜妩颔首，抖掉身上的雪粒，打开后座车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看来今天的运气也不错。 姜妩刚上车，电话就来了。 姜妩不好当着易勋的面谈公事，便挂掉电话用信息交流。 易勋趁此机会打开定位系统，向顾覃川发起实时位置共享。 车子上路后，易勋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姜妩，很长一段时间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在一个y字路口，易勋终于开口：“固守镇是走左边还是走右边？我忘记了。” 姜妩看了看窗外，说：“走左边。” “固守镇是不是有个影视基地？” “对，很多电视剧在那里取景拍摄。” “这么说，我跑这一趟可能会碰上明星？”易勋的语气很轻快，听起来有点兴奋。 姜妩不太能理解易勋的兴奋劲从何而来，他想见明星是很容易的事。 姜妩不动声色道：“易董要见哪位明星只需一句话就能办到。” 易勋却说：“事先安排和偶遇的性质不同，偶遇让人多一分期待。” “易董说的是。”姜妩从善如流道。 易勋又问：“你也可以抱着偶遇的期待。” 身处高位的人总是话里有话，让人揣度。姜妩轻轻“嗯”了声，算是回答。 易勋却追问：“你懂我的意思吗？” 姜妩说：“字面的意思懂，但我认为保持平常心就好，免得期待越高失望越大。” 易勋突然哈哈笑，道：“姜小姐的思维很清晰，但我认为凡事不能看得太透，否则人生就会失去新鲜劲。你还是个小姑娘，不该如此深沉老练。” “我不是小姑娘，我只比易董小两岁。”姜妩完全不介意暴露自己的年龄，在她看来流失的岁月沉淀青涩收获成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你26岁？” “对。” “该结婚了。”易勋像个长辈，语重心长道，“女人的黄金期就那么几年，遇到合适的男人结婚生子，有一个避风的港湾比在外面风吹雨打好。” 姜妩反问：“易董为什么不结婚？” 易勋道：“我不是女人，结婚生子不受年龄限制，这样说可能会引起你的不适，但女性的生理构造限制了你们想要的自由。” “我猜你会说女人也可以单身潇洒一辈子。对，女强人都这么想，年轻时精力充沛，不惧将来的不确定性，但我要告诉你，上一个和我辩这话题的女强人现在已经非常后悔了，后悔没在最好的年纪嫁人，她现在迫切想要孩子，可身体已经无能为力。” 姜妩看着车窗外昏暗的雪景，听着易勋的“谆谆教导”，着实无法理解他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些话。 他可不是午夜电台的“知心哥哥”。 姜妩沉默了一会儿，说：“感谢易董的善意提醒，我不会让自己后悔。” 易勋微微挑眉，姜妩比他想象中难搞，难怪顾覃川对她束手无策。 易勋不太喜欢事业型女人，独立要强没有小女人的可爱之处，圆滑世故游走在各种高层之间。她们以为自己不靠男人过活，实际还是整合了男人的资源帮助自己获得所谓的成功。 她们难以登上商界的巅峰，又无法在生活中美满幸福，易勋不知道她们追求的爽点在哪里。 两人心思各异，无语沉默。 这时，又有人给姜妩打电话。 这回姜妩没拒接，接通喊了声“叶总”。 易勋皱眉，叶炀平时很机敏，怎么会在姜妩这里蒙蔽了双眼看不清形势。 姜妩和叶炀的通话时间很短，叶炀只是打电话来询问姜妩的安全问题。 易勋估计晚宴已经结束，故而放慢车速，不出所料的话，顾覃川会亲自赶来。 姜妩挂断电话后偏头看了看时速表，用四十码的速度开到影视基地，黄花菜都凉了。 姜妩不好催促易勋，一来不熟，二来下雪天安全驾驶没毛病，一个董事长纡尊降贵护送自己，这份人情很重。 但姜妩确实很急，想了想，轻声道：“易董，这边很好打车，我就不浪费你宝贵的时间了，在前面的路口放下我就好。谢谢。” 易勋充分发扬做好人好事的精神，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我……”姜妩咬唇，欲言又止，右手在车门把手和安全扶手上来回切换，焦躁不安的情绪通过动作表露无遗。 易勋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动态，便问：“你很着急？” 姜妩重重点头：“我的艺人拍戏出了事故。” 听到这话，易勋发散的心绪立刻收敛，加大油门，赶往影视城。 二十分钟后，固守影视城大片巍峨的建筑群出现在视野范围内，星星点点的灯光错落在影视城的各个角落，白雪覆盖下的古建筑鳞次栉比，悠远厚重的历史感伴随着人间烟火气扭转时空，让人重临千年前的风韵古都。 易勋将车开进影视城门前的停车场，姜妩下车时，易勋拿起副驾驶座位上的男士围巾递给她：“你穿得少，拿去御寒。” 姜妩没有扭捏，接过来展开当披肩披在肩上，颔首道：“易董的帮忙我铭记于心，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易董尽管吩咐。” 易勋但笑不语，这份人情不需要你来还，该怎么敲诈顾覃川一笔呢？ “我先进去了。” “去吧。”易勋突然又叫住姜妩，“诶，等等……你去的剧组叫什么名儿？在哪个区？” 易勋要把具体位置搞清楚，一会儿顾覃川来了自己好有个交代。 姜妩没多想，直接说：“6区，《权御凰妃》剧组。” “ok，注意安全。” 姜妩转身快步离开，易勋下车活动身体，却看到姜妩在厚重的城门前停下，从包包里取出一个纸袋，极其迅速地将脚上的高跟鞋换成平底鞋，然后百米冲刺般跑进影视城。 易勋有点目瞪口呆，缓了一阵给顾覃川打去电话。 易勋望着落满积雪的城墙，略带玩味道：“我已经将你的女人安全送达目的地，你在哪？” 顾覃川说：“去你那里的路上。” “你果然亲自来了。”易勋毫不掩饰地嘲笑，“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顾覃川嗤了一声。 易勋哈哈大笑：“你看上的女人心若磐石，刀枪不入，我想替你默哀两分钟。” 顾覃川：“你和她聊过？” 易勋：“长路漫漫，我又没带司机，为防止打瞌睡，我必须找点话说。” 顾覃川：“你们聊了什么？” 易勋踢了踢脚边的碎冰，想耍耍顾覃川：“你想知道？拿项目来换。”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嘟嘟”的断线声。 第47章 易勋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嘴角尴尬地抽搐。 顾覃川追女人都追到这种程度了，竟然不受要挟？ 易勋正准备给顾覃川打电话，顾覃川的信息却先来了：成华重工的技术支持我会考虑换科技公司， 迷谷好像不错。 反要挟可还行？易勋整张脸都黑了， 回复：我没有功劳也要苦劳吧， 你这人开不起玩笑。 顾覃川：我也在开玩笑， 你亦当真了。 易勋差点喷出一口老血，顾覃川这只狐狸没人玩得过他。 易勋回到车里， 没好气地回复：我走了！ 顾覃川：不许走。 易勋：……这里很冷！ 第45节 顾覃川：开暖气。 易勋：我有什么义务在冰天雪地里等你。 顾覃川：你以为“哥”这么好当？ 我去！给自己挖了个坑，易勋无限后悔。 易勋：对不起，你是我哥。 顾覃川：我十分钟内到，原地等我。 易勋一声长叹，放下座椅， 以入土般的姿势平躺下来，表情和心情双重麻木。 易勋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有人叩响车窗。 易勋的眼睛眯开一条缝，瞅了瞅外面的人，十万个不想理他。 顾覃川不厌其烦地叩着车窗， 易勋咬紧后槽牙打开门锁。 顾覃川坐进副驾驶。 易勋一脸生无可恋。 顾覃川甩了甩头发上的霜雪， 说：“让你做点事，跟要你命一样。” 易勋一声长叹：“让你叫声哥，我付出这么多。” 顾覃川目光微动，语气适当软化：“下雪天辛苦你跑一趟， 所以……你们聊了什么？” 易勋以为顾覃川会感谢他， 没想到他猝不及防来了个转折。 易勋咽不下这口气，开始一本正经地打击顾覃川：“聊你啊， 我问她喜不喜欢你，她说不喜欢。” “这么直接？”顾覃川不信易勋的话，以他对姜妩的了解，她绝不会这样直来直去。 易勋双手抱胸，继续道：“聊天肯定没这么直接，但意思是这么个意思，她把事业看得很重，你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顾覃川蹙眉，这话他信。 易勋侧过身体面对顾覃川，认真道：“我觉得她不适合你，成功男人需要一个贤内助治愈身心，事业型女人做不到这点。” 顾覃川摇头：“你不了解她，她不是天生的谋权者，她以前是个很可爱的小女人。” “是吗？”易勋想起姜妩进影视城前换鞋的那一幕，“也许吧。” 易勋顿了顿又说：“你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她？她说她的艺人拍戏时出了事故。” 顾覃川看着车窗外昏暗的城楼说：“我让司机进去查看情况了，她不想我插手她的工作。” 易勋撇嘴，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鄙视：“你这么听话？我万万没想到你会是个妻奴。” 顾覃川不悦地瞥着易勋，说：“我建议你好好说话。” “你需要好好清醒才是。我突然很想给媒体投稿，标题我都想好了：雪夜急追四百里，晟世财团总裁与经纪公司女老板之间不得不说的奇闻秘辛。”易勋抬眉问顾覃川，“你觉得如何？” 顾覃川皮笑肉不笑道：“我觉得你很适合干文案工作，我把愚人传媒的分管经理调走，你来接替他的职位如何？” “呵呵。”易勋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道，“看你的架势，准备在这等一晚上？我还必须陪你一晚上？” 顾覃川掩嘴，边打哈欠边说：“她什么时候出来，你什么时候解放。” “没有下次了！”易勋指着顾覃川，狠狠磨牙，“以后都别指望我再帮你！” 顾覃川勾唇握住易勋的手，低声道：“兄弟间何必斤斤计较，轮到你追女人，我也会帮你。” 易勋抽回手，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可能追女人！” 酒后的倦意袭来，顾覃川懒得再和易勋掰扯，靠在头枕上，眼帘微阖：“行吧，我养会儿神，昨晚通宵工作很疲倦，你帮我盯着点。” 易勋气呼呼地伸手从后座拿起一张羊绒毯扔在顾覃川身上。 顾覃川微笑着盖上毯子，闭眼小憩。 **** 姜妩一路小跑赶到出事地点，巍峨的“皇宫”门口站着好些其他剧组跑来看热闹的群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儿，剧务人员跑进跑出地抢救着的各种器材和道具。 维护秩序的剧务认识姜妩，放她通行的时候，告诉她导演和演员这会儿在偏殿开会。 姜妩踩着流淌的黑色泥水快步走上玉石台阶。 在光线较暗的长廊尽头，一个群演模样的男人蹲在那里，指缝间火星明灭。这个情况引起了姜妩的注意。这里刚刚发生过火灾，丁点火星都是敏感源，那人竟毫无觉悟地偷偷吸烟。 姜妩多长了个心眼，朝那个男人走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姜妩闻到一股很明显的外烟味。 男人听到声音，转头看了眼姜妩，立刻掐灭烟头，匆匆离开。 姜妩用脚拨了拨地上的烟头，是俄罗斯产的卡比龙总裁版，世界十大名烟之一。 姜妩来到偏殿，殿内有十多个演员，导演坐在场中的道具龙椅上，脸色铁青，浑身散发着让老子静静，谁他妈再逼逼，老子立刻删他戏份的不能惹气场。 殿内潮湿阴冷，演员们拍的夏天戏，衣着单薄外加精神刺激有点瑟瑟发抖。 菁菁所处的位置离门口不远，发髻松散，华服曳地，目无聚焦，神色恍惚。 导演看到姜妩出现，冷峻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等了一晚上，你终于来了。” 姜妩点了点头，走到菁菁身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问导演：“事故是怎么发生的？损失如何？有没有人受伤？” 导演说：“永安殿烧了半边，倒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损失的情况等稍后统计结果出来才知道。” “起火的原因，”导演指着在场的演员说，“现在他们各有说法，吵得我脑仁疼。有人说是菁菁用电水壶烧水，操作不当引起电线短路造成的事故。但菁菁不承认，反说有人故意纵火想陷害她。” “菁菁是你的人，你好生问问。这次事故组内自行扑灭，没报火警。木制建筑修复起来很快，事情没有想象中严重，真是一时大意造成的，赔偿经济损失就完事儿，没必要死不承认，浪费剧组的时间。” 导演的话引起菁菁的不适，菁菁呛道：“这件事存在疑点，我为什么要承认？” 导演吹胡子道：“人证物证都指向你，你还辩解。” 菁菁横眉道：“你想省事，就不顾我的清白，永安殿内找到的物证就不是证据了？你眼瞎……” “菁菁！”姜妩打断菁菁的话，“争执解决不了问题，告诉我事发经过。” 菁菁拢起衣襟，紧紧裹住自己。 姜妩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菁菁低声说：“我拍完偏殿夜读的戏有点口渴回到休息区喝水，发现热水用完了我就拿着水壶去烧水。休息区的电插板都在使用，场务让我去永安殿烧水。” “我刚把水烧上，听到梅珊在殿外喊我说借充电宝用一下，我离开永安殿不到一分钟，殿内就起火了。我清楚地记得纱帐离烧水的位置间隔大概有十米，就算电线短路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燃烧起来。” 菁菁顿了顿，继续道：“听灭火的工作人员说，永安殿内有淡淡的酒精味，地上还发现了烟头。仿古建筑群内禁止吸烟，这明显是有人故意纵火。” 烟头……姜妩立刻想到之前在长廊上抽烟的群演。 “烟头还在吗？”姜妩问。 “在小雅那。” 小雅在剧里饰演菁菁的侍女，两人相对走得近些，若不是她告诉菁菁这些细节，菁菁可能真的会背锅。 小雅递给姜妩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截燃了一半的烟头。 姜妩举起塑料袋，透过白炽灯的光线仔细查看烟头的牌子。 看清楚后，姜妩把塑料袋还给小雅，说：“这个你保管好。” 然后又对导演：“我去永安殿看看房屋受损的情况，该我们担的责任我不会推卸。” 姜妩的话给导演吃了一颗定心丸。导演受拍摄期限限制，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作品，即便事有蹊跷，但为了保证拍摄进度，没时间和精力去追查真凶，他要的是有人站出来负责经济损失。 娱乐圈事故多按照大而化小，小而化无的规矩，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警方介入，毕竟传播出去对演员和剧组都没好处。 姜妩离开偏殿后并没有去永安殿，直接去群演候场区找之前那个男人。 姜妩在群演区转了两圈，没找到想找的人，但姜妩知道那个男人没有离开这里。因为戏没拍完突发事故，组内任何人都不能提前离开。 姜妩在寒风肆掠的场地中耐心寻找，终于在搬道具的人中发现那个男人。 姜妩大步走过去，挡在他面前。 群演抬头看着姜妩，他的长相很普通，一双吊梢眼却炯炯有神，带着让人生畏的寒光。 “你挡我路了。”群演开口，一腔烟嗓。 姜妩迎着他阴鸷的目光，肃色道：“抽得起卡比龙总裁烟的人，做群演工作大材小用了。” 男人嗤道：“几百块的烟很贵？歧视群演？” 姜妩说：“抽烟是个人爱好，但抽烟容易引发火灾。” 男人目光下沉，不再说话，不顾姜妩的阻拦，继续往前走。 几案撞到姜妩身上，姜妩双手撑住，男人加大力气，姜妩被他顶着倒退了好几步。 姜妩用力回推道：“我想和你谈谈。” 男人果断拒绝：“我不想和你谈。” “我在给你私聊的机会。” 男人阴冷的表情逐渐变态：“床上谈的话，我可以考虑。” 这男人没法沟通，姜妩冷不丁放开推着几案的手，迅捷地擒住男人的胳膊，正要喊剧组的工作人员过来抓住他时，男人极其迅猛地甩开姜妩的拉拽，将几案砸向姜妩转身逃跑。 姜妩被几案砸中小腹，摔倒在地，凹凸不平的地面划破她的手掌，腹部传来尖锐的疼痛令她的声音颤抖不已：“抓、抓住那个人！” 路过的工作人员听到喊声，立刻放下东西来扶姜妩。 姜妩捂着小腹，急道：“不要管我，别让那个人跑了。” 工作人员放开姜妩去追那个男人。 姜妩咬牙忍痛，踉踉跄跄地跟着追了上去。 那个男人速度极快，排开看热闹的群演，朝幽暗的小巷跑去。 姜妩不可能放走他，他跑了菁菁的嫌疑就无法洗清，赔偿经济损失是小事，菁菁名誉受损是大事。 群演龙蛇混杂，进入剧组会登记入册，但个人信息未必真实详尽。 姜妩知道剧组不会就这事报警，警察介入会拖延拍摄进度，而且会对剧组造成不良的影响，所以导演不管存在的疑点，要菁菁背锅。 姜妩从另外一条路去堵截那人，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现在姜妩面前。 第46节 男人看姜妩捂着小腹很难受的样子，想扶她却又不敢触碰她，说了句“姜小姐，你在这里等我”后冲进幽深的小巷中。 姜妩见过这个男人，他是顾覃川的司机，姜妩第一次听到他说话。 没过多久，司机拖着逃跑的纵火犯返回姜妩身边。 纵火犯显然被胖揍了一顿，脸颊红肿，眉骨出血，双手被反钳在身后，用一段胶带紧缚着。 司机左手揪着纵火犯的头发，右手拿出手机打电话。 司机出现在影视城，顾覃川极大可能也在附近。 姜妩蹲在地上，难受道：“等等。” 司机停下拨号的动作，疑惑地看着姜妩。 姜妩摇头：“别告诉他。” 司机迟疑了片刻，摇头：“抱歉，我有我的职责。” 第48章 不过须臾， 车灯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划破静谧的夜空，车还没停稳，副驾驶的车门已迫不及待地打开， 一只大长腿重重地落在雪地上， 冰渣四溅。 姜妩抬头看到顾覃川快步朝自己走来， 他逆着车前灯的光影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但凌厉的气场宛如暗夜修罗，令人心惊胆战。 随着距离的缩短， 姜妩看到顾覃川脸上的寒霜比道路两旁的积雪还厚，冷厉的视线似冰刀般直直射向跪在地上的纵火犯。 姜妩强忍着小腹钝痛，吃力地站起来，嘴角艰难地上扬。 顾覃川的目光转向姜妩，氤氲着风暴的眼神忽而变得复杂起来。 “我……”姜妩的话刚刚起头， 身体已经被顾覃川打横抱起来。 “抱住我的脖子，闭上眼睛。”顾覃川的声音又沉又重， 不容置喙。 姜妩依言双手搂住顾覃川的脖子，脸埋在他的劲侧，温暖的体温混合着男人的冷香给了姜妩踏实的安全感。 姜妩闭上眼，眼角不自觉地湿润了。 顾覃川仅用一只手就将姜妩牢牢护在怀中， 强大的臂弯缓解了姜妩身体的疼痛， 但姜妩却有点未知的恐惧，她不知道顾覃川要做什么。 顾覃川抱着姜妩走到纵火犯面前，突然出脚，快准狠地踢中纵火犯的面部。 四周一片死寂， 连呼吸声都变得很突兀。 顾覃川曲肘压住姜妩的头， 捂住她的耳朵，朝司机使了个眼色。 沉重的击打声断断续续传来， 姜妩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纵火犯也是个狠人，鼻梁断了，鼻血滴滴答答往下掉却没有发生任何痛苦的声音。 “把他的腿打断，看他怎么跑。”顾覃川沉声道。 姜妩揪着顾覃川背上的衣服，小声说：“别把他弄得太难看，他对我有用。” “这种时候，你还在操心别人！”顾覃川保持着冷酷的声线，把紧张担忧的情绪压抑在心里。 顾覃川其实很想对姜妩发火，问她艺人重要还是你的安全重要？一个女人哪来的勇气去追一个陌生危险的强壮男人？万一今晚我没过来，你有多少把握转危为安？能不能把自己当个女人，而不是擎天的巨人！ 但这些话都在顾覃川看到姜妩蹲在地上露出脆弱的模样时烟消云散，她单薄的身体蜷成一团，极度需要安抚和保护。 此刻，她只是个柔弱受惊的小女人。 顾覃川又对司机说：“先把他带到剧组，处理好事情后好好招待他。” 司机点头，拖着纵火犯离开。 顾覃川抱着姜妩回到易勋的车上，易勋全程抽着烟冷眼旁观。 很久没见到顾覃川如此狠辣的一面，上一次看到他动真格是在四年前的商业竞争中，明暗势力交织成一张网，想把他困在其中。他迫不得已使用非常手段，被他整治的人现在还处于植物人阶段。 那个瞎眼的男人惹谁不好偏偏惹上顾覃川的女人，活该被揍。 顾覃川上车后依然把姜妩紧紧抱在怀里，姜妩的身体没有一点温度，顾覃川一边喊易勋加大空调温度，一边把姜妩的手往自己温暖的身体里塞。没想到刚刚握住姜妩的手，她轻“嘶”一声，条件反射地缩了缩手。 顾覃川打开顶灯，这才看到姜妩的双手掌心都擦破了皮，左手的伤势尤其严重，暗红凝固的血肉微微外翻，细嫩的肉里还镶着一些黑色砂砾。 顾覃川的心猛地揪紧，托着姜妩掌心的手微微颤抖，比伤在他身上还难受。 易勋见状立刻从后备箱里拿出备用药箱，说：“先给她的伤口消消毒，我送你们去医院。” 姜妩微微曲掌，摇头道：“不疼。” 顾覃川的眼底氤氲着风暴，复杂的情绪再也克制不住，生气道：“不疼你嘶什么嘶，故作坚强很有意思？” 姜妩被顾覃川突如其来一顿吼，怔愣片刻撇过头，一股热流直冲眼眶。 委屈吗？不委屈，是自己一时冲动没预料后果，酿成这场无妄之灾。如果顾覃川的司机没有及时赶到，自己独自面对纵火犯的后果难以想象。 顾覃川发泄出心里的烦躁后恢复理智，打开姜妩的手掌，用消毒棉签轻柔仔细地替她消毒。 即便酒精的刺激难以忍受，姜妩也不敢再吱声。 消完毒后，顾覃川重新把姜妩拥进怀里，柔声细语道：“对不起，我没控制好情绪。” 姜妩埋在顾覃川的颈窝，强忍着的泪水在他温柔话语的中簌簌掉落。 温热的水滴划进顾覃川的衣领，融化在他心上。 顾覃川轻轻拍着姜妩的后背，叹息道：“你害怕的时候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我这里。在我身边，没人能伤害你。” 听到这话，姜妩不知道为何而流的泪水更加不受控制。 易勋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对姜妩的看法有所转变。 她不是真正寡情冷血的女强人，她所展现出的淡定坚强只是保护脆弱内心的屏障，在可以依靠的男人面前，她的确是个纤弱需要呵护的小女人。 顾覃川抽了一张面纸擦拭姜妩脸颊上的泪水，有些话他不想说，但又不得不说：“你对自己的能力认识不足，在无法预判后果的时候鲁莽行事，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发生类似的情况不是一两次了，你作为老板，没必要把所有工作都揽在自己身上，像上战场一样冲在第一线。我尊重你的意愿，给你独立自由的空间，但你没有保护好自己，以后我会对你严加看管。” 这番话没什么不对，易勋却莫名想笑。 今晚这一趟没白跑，可以从顾覃川身上学到霸总追妻的进阶版。 想到这，易勋又觉得不对，我又不追女人，学着干嘛！ 姜妩喉头哽咽难以言语，没有第一时间反驳顾覃川的话。 姜妩的沉默在顾覃川看来等于默认，顾覃川心情好转不再多言，安静地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姜妩微凉的身体。 姜妩在医院绑扎完伤口后，易勋将她和顾覃川送回顾公馆。 易勋临走前，姜妩仍不失礼貌地感谢他。 易勋摆手道：“你男人是我兄弟，为兄弟做点小事不足挂齿。” “你男人”这三个字是顾覃川的爽点，他对易勋表示出高度赞赏：“一晚上你终于说了一句人话，我很欣慰。” 易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黑：“我收回刚才的话，顾覃川是个禽兽，姜小姐务必要小心。” 顾覃川一脚踢在车轮胎上，烦躁地喝道：“闭嘴！立刻马上速度消失。” 宾利车绝尘而去，风中传来易勋极其夸张的笑声。 顾覃川扶着姜妩进屋，两人的衣服都脏了，姜妩手有伤，不方便洗澡，顾覃川便放好洗澡水，亲自为她脱衣。 尽管两人已经发生过无数次关系，对彼此的身体了如指掌，但身上的衣服在顾覃川的解脱下一件件变少，姜妩竟莫名有些紧张和羞怯。 顾覃川很少脱姜妩的衣服，每次上床前，姜妩都会洗好澡换上方便的睡袍，春宵苦短，两人都不愿意在脱衣服上浪费时间。 顾覃川感觉到姜妩的微妙变化，看着她低垂的眼睫，说：“放心，我们的合约关系已经终止，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姜妩摇头：“我没那么想。” 顾覃川脱掉姜妩身上最后一件内衣，内衣滑落的瞬间，姜妩的身体微抖了一下，顾覃川转过头道：“你的脑子没这么想，身体已经给出答案。” 姜妩用手臂略挡着胸前的风光，说：“你和我关系的改变了，羞耻心难以遏制。” 顾覃川一声叹息：“你始终拿我当熟悉的陌生人。” “我……”姜妩有很多话想说，却又无从说起，转身踏进浴缸，将自己的身体躲进温热的水里。透明的水难以掩饰什么，却给了姜妩一种遮羞的踏实感。 顾覃川蹲在浴缸边，掬起一捧水浇在姜妩柔滑的肩上，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姜妩脸上，没去窥视水下的春光。 姜妩将双手刚在浴缸两侧，敛目道：“我一直以为自己运气好，遇到难处总有好人适时出现帮我解围，上易董的车时，我完全没想到他是你安排来的。” 顾覃川“呵”道：“你在复杂的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相信有好人会无缘无故地帮忙，这份单纯很值得保留。” 姜妩说：“见过坏的，更相信好的。” 顾覃川轻轻揉捏姜妩的后颈，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我就是好人。” 姜妩闻言，轻笑道：“叶总也这样说，你却提醒我要提防他。” 顾覃川手上的动作倏然停止，咬了咬牙，沉声道：“你不是有颗玲珑心吗？怎么总是喜欢在我面前提其他的男人？” 姜妩转头看着顾覃川，他的表情和眼神都充满抵触，姜妩说：“我很喜欢你工作时的样子，冷静自信，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但一回到家里，你就变得异常敏感。” 顾覃川：“我是正常的男人，有七情六欲，在可以掌控的范围我当然自信，但你不在我的掌控范围内。” 姜妩点头：“这种感觉我也有过，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这种毒鸡汤到底有没有效，你心里很清楚。”顾覃川不爽地扯下一张面巾，沾湿后在姜妩的背上擦拭，“不要再用语言刺激我，我知道我要什么。今晚的事因何而起？” 姜妩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怀疑那个男人故意纵火栽赃嫁祸给我的艺人，但这仅仅是我的猜测。你能帮我拿一下手机吗？我问问剧组后续的事。” 顾覃川懒得动，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姜妩。 这是顾覃川的私人手机，为了防止信息泄露，姜妩对顾覃川说：“要不打给你的司机问问。” “你做事永远这么滴水不漏吗？”顾覃川摇头道，“你如果是个男人，我未必是你的对手。” “我可以把这句话当做赞赏吗？”姜妩微笑。 “赞赏？呵……”顾覃川拧眉，从鼻子里发出否定答案，“我承认你有经商的才能，但并不赞赏你为了成为所谓的独立女强人，只想着工作，不爱惜自己的做法。小心、谨慎、走一步看十步，你累不累？” 姜妩打开双臂，身体更深地潜进水里，抬头看着墙上的浮雕，说：“走这条路一开始是挺累，不过慢慢就习惯了，你应该比我累吧？” “我累都是拜你所赐！”顾覃川带着压抑抱怨的语气说，“你乖一点，柔软一点，把自己当个女人，我们都可以得解放。” 姜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抿着的唇微微上扬。 “你笑什么？”顾覃川没好气地问。 第47节 姜妩转头看着顾覃川，明亮的眼睛里水波潋滟：“迎合别人确实很憋屈，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全在自己的选择。你作为金字塔顶端的成功人士，身边从来不缺又乖又柔软的女人，只要你愿意，她们可以为你而活，你为什么不选择她们？” 顾覃川说：“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你好好想想。” 姜妩沉吟片刻，道：“所以你喜欢的不是乖和柔软的女人，而是求而不得的执念。你自信骄傲，一直受人迎合，很少遭人拒绝。我迎合你的时候，你视而不见，觉得理所应当；我拒绝你，反而引起了你的注意，勾起了你的征服欲，这便是男人的本性。” 顾覃川压着眉，敛着目：“这番话乍听起来有点道理，其实毫无根据。若真如你说的那样，全天下男人都是自虐狂，世上便不会有那么多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男人有征服欲没错，但女人不是遥不可及的珠峰，感情不能用‘征服’两个字来形容。你无法否认你喜欢我，你迟迟不肯打开自己，是怕再次受到伤害，我能理解，也愿意为我以前犯的错误付出代价。但你不要用看待其他男人的眼光来衡量我，你对我的了解远远不够。” “你从来没有给我了解你的机会。”这句话的苦涩只有姜妩知道。 顾覃川睁开眼，很认真地问：“你想了解我吗？” 姜妩暂时没有给出答案。 顾覃川眼中的希冀转瞬即逝，转身坐在浴缸边沿，拨通司机的电话。 第49章 顾覃川的司机常年跟着顾覃川四处奔波， 已是顾覃川的得力助手，除了重要的工作和感情的事不用他参与，其他的事情交给他办顾覃川很放心。 顾覃川询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司机说火灾的损失大体清算完毕， 已经和影视城方面达成协议， 但是纵火的男人嘴巴很紧， 打死不肯承认是他做的。 姜妩说：“我有证据，他抽的外烟和火灾现场遗留的烟头属于同一牌子。” 司机：“好的， 我稍后回电话。” 过了一会儿，司机回电：“没在他身上找到烟。” 顾覃川说：“遗留的证据也许不止这一点，让剧组里无关紧要的人暂时撤离，找几个私家侦探去做调查。” 司机说好。 顾覃川问姜妩还有没有想说的。 姜妩点头，顾覃川把手机递给她。 姜妩接过手机， 请司机找到菁菁听电话。 姜妩离开偏殿后一直没回来，随后菁菁听说她被人打了， 又一直联系不上她，菁菁挺着急，现在接到姜妩的电话，菁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菁菁听着姜妩的声音， 憋了一晚上的憋屈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哽咽道：“姜妩姐，是我连累了你，你受伤严重吗？” 姜妩说：“没事，手蹭破了点皮， 等下有人过来调查现场， 你配合一下。晚点，我会让法务部的同事过来接你。” 菁菁：“好。姜妩姐， 你和顾总在一起？” 姜妩看了眼顾覃川，“嗯”了声。 菁菁沉默了一下，电话里传来嘈杂的声音，姜妩听到导演一个劲儿地问火灾损失费什么时候到账。 姜妩的火气登时就上来了，隔着电话训斥导演：“何中生，你他妈低声下气求我把影后借给你拍戏的时候是怎么说的？现在出了事，你不但没保护她，还为了利益推她出去顶锅。纵火嫌疑犯就在你面前，你瞎了狗眼看不到吗？我垫付这笔损失费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别他妈以为劳资人傻钱多！” 姜妩发泄完怒气，电话那头清风雅静。姜妩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姜妩向来理智和善，现在怒斥导演，没人觉得不妥，甚至觉得她说得很对。 导演的脸色白里泛红，红里透青。在众目睽睽下被一个女人骂得狗血淋头，导演的面子摇摇欲坠。 导演的胸口急剧起伏，反驳的话撑得腮帮子鼓胀却不敢说出来，理亏的他只能咽下这口气，觍着脸讨好姜妩：“我不是催钱的意思，是想早点修缮好房屋，早点复工。” “复工？”姜妩冷冷道，“菁菁不会复工，以后天玺的演员再不会接你的戏！” 姜妩向来不在钱方面计较，导演以为这次事件她会出面了结，没想到她说翻脸就翻脸。 导演有点慌：“不是……诶，姜妩，你在玩笑吧？” “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不仅菁菁罢演，我还要向你索赔她的精神损失费。”姜妩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姜妩将手机还给顾覃川，发现顾覃川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眼睛都不带眨的。 姜妩顺了一下起，问道：“干嘛这样看着我？” 顾覃川弯腰靠近姜妩，勾唇笑得别有深意：“我第一次看到小白兔发火，很带劲。以后我们嗯嗯的时候，你可以适当爆粗，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哦。” 姜妩怔愣了片刻，冲顾覃川近在咫尺的俊脸缓缓吐出三个字：“你起开！” 顾覃川哈哈大笑，轻抚着姜妩的脸颊，说：“宣泄情绪是很好的解压方式，以后你遇到不开心的事可以对我发泄。” “我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姜妩说。 顾覃川说：“我很希望你对我无理取闹，这样的你更加生动有趣。” “你果然是个自虐狂。” “这是身为男朋友，最基本的包容。” “……”又不要脸了。 翌日，顾覃川亲自开车送姜妩去愚人传媒。 剧组失火的事已经有媒体报道出来，虽然没写什么过分猜测的话，但姜妩必须先站出来说明事发真相，保护自己的艺人不受牵连。 顾覃川虽说是[愚人传媒]的幕后boss，但他从来不去传媒公司，姜妩出门前给[愚人传媒]的商务部经理打了个电话，简明扼要地告诉他自己想达成什么效果。 [愚人传媒]传媒被盛世财团收购后，除了核心高层有变化，各个分部的中层管理保持不变，商务部经理是公司的老人，却从来没和姜妩接触过，天玺娱乐的宣发工作一直是宣传部的人过来接洽，姜妩今天亲自来面谈，可见这个合作案很重要。 幸好商务部经理有先见之明，提前做好了相应准备，否则当顾覃川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公司，他指不定慌成什么样。 清晨，公司的氛围相对有些松散，传媒公司的员工又以年轻人居多，加班过后的早起让他们精神不振，睡眼惺忪，坐在工位前淡而无味地吃着早餐补充能量。 姜妩走进[愚人传媒]的办公区时，聊着天的男员工立刻将目光投向姜妩。 姜妩的双手还缠着纱布，但丝毫不影响她美而飒的气场。 公司里颜值最高的前台接待走在她身旁，没有半点存在感，仿佛玻璃与美玉放在一起做残忍的对比。 外表的美丽或天生拥有，但气质的升华得靠时间的沉淀，大写的羡慕写在女员工们的脸上。 姜妩走进洽谈室后，员工们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姜妩只是个华丽的开场，等顾覃川停好车走进办公区，才是今天早班的高潮。 姜妩难见，却不神秘，传媒人想见到她，只需花点时间多参加娱乐圈的各种集会典礼便能见到她本人。但顾覃川不一样，他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传奇存在，用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形容他一点不夸张，他现身的场合普通人遥不可及，便是财经记者想采访他，没有资深的工作经历也难以办到。 这位商界的骄子，愚人传媒的新任大boss突然空降公司，把一干小职员们震撼坏了。 现实中的他比媒体上还抓人眼球，长相俊美无俦，气质贵雅脱俗，在金融领域呼风唤雨的地位更加提升了他的男人魅力，百分百符合怀春少女心目中完美情人的形象，少男们在他面前只能自渐形秽。 虽然顾覃川很吸引人，可大家不敢多看，他毕竟是boss，隔着一层遥不可及的屏障，职员们忙不迭地丢掉没吃完的早餐，将散乱在桌面上的文件迅速整理好。 顾覃川没有直奔洽谈室去，姜妩来公司发稿这种小事不靠顾覃川的关系，姜妩甚至不想顾覃川开车接送，是顾覃川用“我去我的公司视察，顺便送你一程”的话堵住姜妩的嘴。 顾覃川很清楚姜妩要强执拗的性格不是一两天养成的，要她快速回归真我不可能，顾覃川只能用足够多的耐心等她回心转意。 顾覃川看到小职员们一边慌张地收拾工位，一边毕恭毕敬地朝他道早安，将要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点头回应。 说实话，顾覃川对这些员工的工作状态很不满意，一日之计在于晨，大清早就没精神，怎么做好日常工作。 顾覃川没有把不满表现出来，是不想用金融的严谨态度来约束搞传媒的人，公司近来经营状态良好，结果满意，过程中的一些瑕疵无伤大雅。但是，这个问题既然存在，顾覃川就会纠正，先敲打敲打公司的管理层。 姜妩进入洽谈室，商务经理刚要寒暄，姜妩的电话响了。 是【权御凰妃】的外联制片人打来的。 姜妩自然知道制片人来电的目的，对商务经理说了句“稍等，我接个电话”后，接通电话往洽谈室门外走。 顾覃川正好推门进来，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姜妩避让的时候左脚鞋跟崴了一下，身体重心不稳，被顾覃川一把扶住手臂。 办公区的女职员们亲眼目睹这一出狗血偶像剧般的场景，艳羡不已，恨不得和姜妩移形换位。 “顾、顾总您怎么来了？”商务经理看到顾覃川，震惊之余，忙向他打招呼，“我没有接到您要来的通知，准备不足，非常抱歉。” 顾覃川放开姜妩，错身走进洽谈室，环视了一下室内环境，问：“如果接到通知，你会做什么准备？” 商务经理心想，起码卫生必须好好搞，然后欢迎形式少不了，外面员工的精气神肯定比现在好。 但这些拍马屁的过场商务经理不会在明面上说，便道：“我知道顾总喜欢好茶，接到通知，定会泡上一壶，请您品尝。” 顾覃川从商务经理的微表情中已经看出他的言不由衷，淡淡道：“杨经理给我看了近三个月的财报，商务部在你的领导下成果不错。” 商务经理完全没想到顾覃川一来就夸他，喜形于色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以后我会做得更好。” 顾覃川点头：“我相信你的能力，如果员工们的工作积极性再高点，你可以提前完成今年的业务指标。” 响鼓不用重锤，商务经理连连点头，表示会调动员工的积极性，保证提前完成任务。 顾覃川坐在方几前，随意地看了看笔记本电脑上的几个准备方案，说：“姜妩过来谈的事我正好知情，她的电话一时半会儿聊不完，申明的内容由我来说。” 商务经理惊诧地瞪大了眼睛，片刻后点头，坐到顾覃川右侧。 第一次和顾覃川近距离交流，说不紧张是假的，商务经理没少和社会名流打交道，但顾覃川给他的压力前所未有。 商务经理打起十二分精神把顾覃川说的要点谨慎地记在电脑上，同时大脑快速运转，想着怎么做出一份让顾覃川满意的答卷。 姜妩打完电话，从百叶窗的缝隙间看到商务经理已经在做说明的文案，顾覃川的双眸落在长桌的小盆栽上，双腿交叠，手指有节奏地轻轻叩击膝盖，薄唇偶尔动几下。 他一动嘴，商务经理打字的手就会稍作停顿，同时微微闭目做深呼吸。 这是心理持续紧张的表现，和顾覃川不熟的人通常会被他的气势吓到，这便是姜妩不想顾覃川陪她一起来的原因。 既然顾覃川已经在做自己要做的事了，姜妩便没有进去打扰，这件事他全程参与，纵火犯还在他手里，细枝末节他更清楚。 姜妩站在洽谈室外，考虑要不要给【权御凰妃】剧组一次机会。 【权御凰妃】的外联制片人入行不久，还带着对梦想事业的憧憬，她讲话带着很多主观情绪，语气一板一眼，不懂圆滑变通，甚至找到合同上隐秘的漏洞向姜妩施压。 姜妩从她的言论里看到了菜鸟时期的自己，以为就事论事便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其实不然，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你必须对对方有一定了解，对方是什么性格，处事方式怎样，吃软还是吃硬，这些都一无所知的话，谈判成功率会大大降低。 制片人对姜妩来硬的，如果姜妩有心想为难她，【权御凰妃】剧组不仅要承担菁菁的精神损失费，还可能直接散组。 姜妩对导演强硬，要的不过是自己艺人的安全，这并不过分。制片人对姜妩强硬，要的是项目复工减少不必要的损失，也在职责范围内。 但姜妩累积多年的资本让她可以适时强硬，而这个外联制片人的工作阅历难以支撑她强势的话语权。 姜妩有铁石心肠的时候，但多数时候她的心是柔软的，每一个在职场奋斗的年轻人都不容易，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给新人台阶下，于人于己都有好处。 姜妩以短信的方式回复外联制片人，提出菁菁可以继续拍摄，但必须全程保证她的人身安全，若再出现类似危险、甩锅等情况，就算剧目杀青，也将保留对剧组追责的权利。 姜妩发完短信，准备给菁菁打电话，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 第48节 第50章 姜妩抬头， 看到华瑞影业的运营经理在招呼自己。 姜妩微微点头，道了声“早”。 运营经理来[愚人传媒]是来发院线宣传，他无意间看到姜妩的时候以为自己眼花了。 运营经理把手头的事交给接待他的部门员工后， 走到姜妩面前， 说：“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姜老板。” 姜妩淡笑着点了点头。 运营经理又说：“听说昨晚固守影视城出了点事故， 菁菁没事吧？” 运营经理关心菁菁不是虚情假意， 菁菁荣获影后的电影在华瑞影业院线率先上映，获得观众好评后， 加映的上座率让华瑞影业好赚了一笔，天玺娱乐的头部演员在各个影业人的眼中就是票房的保证，是他们的摇钱树。 姜妩收起电话，说：“小事故，已经解决了。” 运营经理点点头， 微微张嘴欲言又止。 姜妩微微一笑：“钱经理有话不妨直说。” 钱经理看了看四周后，压低声音道：“我听到的消息和姜老板说的有出入， 从天……咳那边传出的消息说是菁菁引起的火灾事故，你赶到片场不但没有道歉，反而造成现场混乱。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多此一嘴。” 姜妩平静的表情在听到钱经理的话后变得冷凝起来， 天岳见缝插针地搞事， 这种一戳就穿的谎言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传出来有什么意义？ “这话是谁说的？”姜妩冷静地问。 钱经理说：“源头我不知道，影业群里在传。” “这种无脑的谣言有人信吗？” 没人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姜妩也不例外。谣言一起， 必然有人用这事大做文章。 钱经理深知和姜妩交好对自己大有好处， 很明确地站到支持姜妩的队列：“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不信的。” 姜妩微笑道：“感谢钱经理的提醒， 你先忙，我也要去办自己的事。” “好。” 钱经理走后，姜妩推开洽谈室的门，顾覃川看到她，严肃的表情立刻融化，充满柔情的眼神告诉她，事情已经办妥了。 姜妩会意，对商务经理说：“我想和顾总谈点事。” 商务经理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让他精神紧绷的地方，迅速收拾好电脑，点头弯腰撤离洽谈室。 顾覃川换了个坐姿，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说：“第一次在办公环境和你独处，感觉很奇妙。” 姜妩走到窗前，闭合百叶窗后，回到顾覃川身边，低头看着他，问：“那个纵火犯在哪里？” “盛世集团的仓储间。” 姜妩：“他纵火的动机问出来了吗？” 顾覃川：“司机还没给我消息。” 姜妩：“我要见他。” 顾覃川抬头望着姜妩，问道：“你对我办事不放心？” 姜妩摇头：“我想速战速决。” 顾覃川忽然手扶额头，笑起来：“你不是喜欢细水长流吗？” 姜妩知道顾覃川在打趣自己，认真道：“说正事，别开玩笑。” 顾覃川笑得更开怀：“你终于有求于我了。” 顾覃川当“债主”当的特别过瘾，忽略了姜妩不想欠债的心理。 姜妩等他笑够了，面无表情道：“不会有下次。” 顾覃川伸手牵起姜妩的右手，将翻了一道口子的胶贴重新贴好后，说：“我也不想看到你再受伤，回到我身边，好吗？” 姜妩抽回手，说：“这事以后再说，先办正事。” 没有拒绝，便是好的开始。 顾覃川站起来，整理好衣服后恢复一贯的严肃表情，率先走出洽谈室。 姜妩走在顾覃川身后，保持一人的距离。 他俩经过办公区时，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商务经理咳嗽一声示意员工做自己的事，然后亲自将大老板送走。 姜妩第二次进入盛世集团，和第一次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一路畅行无阻，来往的人不断朝顾覃川鞠躬致敬，姜妩间接接受高级礼遇。如果姜妩是个普通女孩，在顾覃川的光环下肯定会受宠若惊，可姜妩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要的光环从来不是来自男人。 晟世集团的仓储区是独立存在的，分很多区域，顾覃川轻描淡写的仓储间实际占地不少于20000平方米，姜妩走到腿酸终于到达目的地。 顾覃川刷卡进入第一道门，姜妩叹道：“你这里总是层层设卡，保管的是黄金还是现钞啊？” “商业机密。”顾覃川不会因为喜欢姜妩，就公私不分，晟世财团涉及很多商业领域，有些东西不方便讲。 姜妩理解顾覃川的谨慎，她随口开个玩笑，隔行如隔山，盛世内部的事她没有兴趣。 进入第二道门后，顾覃川指着一个房门紧闭的小隔间，说：“那人就在里面。” 姜妩走过去，手握在门把上，正要开门，隐约听到房内传出问话和击打声。 姜妩停下开门的动作，对顾覃川说：“你的司机是个狠人，那个纵火犯更狠。听这动静，纵火犯还是没松口。” 顾覃川：“嘴硬的人吃得苦头更多。” 姜妩认同顾覃川的说法，自己做了坏事，还死不承认，这点并不值得肯定。 “非法拘禁他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顾覃川毕竟身份尊贵，他为了自己的事铤而走险，姜妩心里过意不去。 顾覃川说：“对非常人使用非常手段，他本身见不得光，怎么会伸张。” 姜妩怕顾覃川的司机下手没轻重，把小事弄成大事，便说：“你让司机出来，我想单独和他聊。” 顾覃川提醒姜妩：“你不怕看到残忍的场面？那人现在的样子可能不大好看。” 姜妩记得顾覃川抱着自己，踢纵火犯那一脚的时候，还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他可能觉得自己是个人畜无害的娇柔女人。 姜妩抬头望着仓储间的穹顶，亲口告诉顾覃川真实的自己：“我不是少不经事的小女生了，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各种场面我都见过。我合法合规地经营公司，在正常的商业竞争中动了某些人的蛋糕招致记恨，这很正常，我接受任何明面上的较量，但他们背后玩阴招，破坏公平竞争的规则我不能容忍。虐打这种小喽啰没意思，我要找出幕后主使，让他们付出代价。” 顾覃川其实早就知道姜妩不是校园里的小白花了，现在的她静静绽放，看似雍容美丽，实则遍布尖刺，不主动攻击人，却也不会任人欺负。 顾覃川替姜妩打开门，阴冷密闭的空间里充斥着腥咸的血腥气，顾覃川的司机揪着纵火犯的头发，将他的头扭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弯度，看着就让人肉疼。 纵火犯被锁在一把有点像刑讯椅的椅子上，左边的眼睛肿胀得难以视物，脸上布满泥渍和干涸的血迹，歪掉的鼻梁在扭曲的表情下显得格外狰狞诡异，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发着倔强憎恨的凶光。 顾覃川皱眉，看向姜妩。 姜妩点了点头。 顾覃川示意司机出去，姜妩又冲顾覃川抬了抬下巴，意思是你也出去。 顾覃川想知道姜妩会用什么办法让这个弄死不开口的人说话，便说：“我静默旁观。” 姜妩将顾覃川往门外推：“你不会影响我，但会影响他的情绪。” 顾覃川无奈道：“我在外面等你，你注意安全。” 旁人都离开后，姜妩和纵火犯对视了片刻，姜妩读出他的痛苦心情。 姜妩慢条斯理地拆下自己左手的纱布，露出掌心结痂的伤口，微微曲掌道：“这些小伤口只伤及皮肉，却让我感到很不舒服，你伤得比我重，身心都在受折磨，很痛苦吧？” 纵火犯那双喷火的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姜妩，没有接话。 姜妩继续道：“每个人做事都有动机，你纵火的动机是什么？” 纵火犯依然不开口。 姜妩一边将纱布挽成团，一边走到纵火犯面前，弯腰拿起椅子旁的矿泉水瓶，倒水浸湿纱布后，试着去擦拭纵火犯肿胀的左眼。 纵火犯梗着脖子往后仰头，拒绝姜妩的触碰，干涸的嗓子艰难地发出嘶哑的声音：“滚开。” “你现在的处境不适合强势。”姜妩被吼，并不生气，继续手上的动作，并耐心规劝：“男人们做事比较冲动，认为暴力能解决问题，我对他们的粗暴向你致歉，但你伤我在先，是不是也该对我说声对不起？” 纵火犯的眼睛红得似要滴血，心理防线未动摇半分。 姜妩没得到回应，暂时不再开口，擦干净纵火犯脸上的血污后，半蹲在纵火犯面前，给他平视自己的角度，这样能拉近彼此的距离感。 纵火犯目光微动，戒备褪去几分。 姜妩一直在观察纵火犯的表情，看到他眼神松动，姜妩表情柔和道：“你虽然做错了事，但没有酿成无法挽回的结果，我一开始就想私了这件事，你没有给我机会。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俩，你有什么苦衷不妨说出来，凡事都可以商量。天寒地冻，你还有伤，何必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姜妩顿了顿，又问：“你是求财，还是和菁菁有个人恩怨？” 纵火犯张嘴，发出两个无意义的音节。 姜妩拿起矿泉水送到纵火犯嘴边。 纵火犯喝水的速度十分缓慢，姜妩一直举着水瓶，随着他仰头的弧度调整瓶子的倾斜度。 这一番“伺候”非常到位，纵火犯的心理得到极大的满足感。 喝完水后，纵火犯露出一丝狞笑：“姜妩，你很适合伺候男人。” 这话引起姜妩的极度不适，但她没有表现出来，面不改色道：“我做过重病患者的护理工作。” 言下之意，反讽纵火犯没有自理能力。 纵火犯吐出一口唾沫，嘶哑的嗓音干涩难听：“你以为用温柔攻势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姜妩料到他会这样说，不紧不慢道：“我没有逼你捏造谎言，我要听真话。你害菁菁的理由若是出于个人恩怨，我弄清缘由后可以从中调解，菁菁会听我的话。如果你的矛头是我公司，我在哪些方面做得不足，你也可以说出来，我愿意接受意见。你现在什么都不说，把秘密藏在心里，又得不到人身自由，身心受痛，何苦呢？” 姜妩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撬开了纵火犯的嘴。 纵火犯说：“我和胡菁菁没有恩怨，这么做是还人情。” “你不是暗市的人？” 纵火犯不明所以：“暗市是什么？” 姜妩：“顾名思义，处于暗处的一股特殊的势力，我国**除恶的政策出台后，在明面上嚣张的帮会组织基本散尽，但仍有一些人不愿放弃老本行，靠接特殊活儿赚钱。” “我根本不知道暗市的存在。”纵火犯说。 姜妩的目光扫过纵火犯的脸：“你强硬的态度很像暗市的人。” “你接触过那些人？” 姜妩模棱两可道：“经商多多少少会遇到麻烦，各种商业竞争并非都合规合法，不能摆在明面上谈判的事，很多都通过暗市解决。” 第49节 说到这里，姜妩提醒纵火犯：“暗市的人都是狠角色，落在他们手里，你受的痛苦会比现在多百倍千倍。我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但对于说不通的人，我不会浪费太多精力。你说你纵火是为了还人情，你该还的人情已经还了，现在你要为自己考虑。我不勉强你说出幕后指使的名字，但你至少要给我一些信息，让我有追查的方向，你也不想背着纵火犯的污名窝囊一辈子吧？” 纵火犯看姜妩的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 每个人都有真假两面，纵火犯没想到姜妩真假两面的差距如此巨大。在媒体的镜头里，她美丽优雅，不失大气，是男人渴望拥有的女人。在狭小的暗室里，她褪下明艳的包装，说着听起来走心的话，却又暗中施压。 纵火犯强撑了一夜的意志力在姜妩软硬皆施的劝说下逐渐瓦解。 第51章 纵火犯动了动铁箍下不得自由的手腕和脚踝， 说：“你先给我松绑。” 姜妩眯了下眼镜，走到纵火犯身后，说：“绑你的不是我， 钥匙不在我这里， 你告诉我实情后， 我会出去替你求情。” 纵火犯冷笑：“你没钥匙？你是怕我挟持你吧？” 姜妩也冷笑了一下：“我怕你走不出这里， 和我合作是你现在唯一的出路。” 纵火犯垂下头，姜妩给的条件已经很宽松了， 自己再这么强硬下去可能真的会失去离开这里的机会。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纵火犯谨慎地问道。 姜妩：“圈里人都知道我言出必行，你我并无恩怨，你伤了我，自己也受到了惩罚，两两相抵， 无谓计较。火灾损失不用你承担，也没人追究你的责任， 放你走后，你只要安分做人，我不会找你麻烦。” “你不找我麻烦，外面那两个人呢？” “他们的时间比我的时间宝贵。” 纵火犯沉默了良久， 终于松口：“好， 我信你一次。” 纵火犯眼皮耷拉，缓慢道：“我是听命嫁祸给胡菁菁，但我不清楚嫁祸她的目的是什么。” 纵火犯的话没有重点，为了节约时间， 姜妩说：“这样， 我问你答。” 纵火犯点头说好。 姜妩问：“指使你的人是男还是女？” “女的。” “是娱乐圈里的人吗？” “是。” “她帮过你什么忙？” “我在剧组打杂的时候，不小心从布景树上掉下来， 剧组的人觉得我没有外伤，简单处理了一下就让我继续干活。我告诉副导演我的肋骨很痛，副导演觉得我想讹医疗费，叫我能干活就干，不能干就滚。是她出面帮我说话，还让她的助理送我去医院检查。” 听起来是个善良的女人，但假善良最后会成为控制他人的砝码。 姜妩继续问：“除了这一次，她还让你做过别的事吗？” “偶尔替她跑跑腿，但她每次都会给我跑腿费，那些钱加起来比我打工挣得多。” 这种小恩小惠对于普通打工者来说是一笔意外之财，那个女人循序渐进地累积男人对她的感激之情，在特定的时候一笔收回，心机不可谓不深。 那个女人若是天岳的人，姜妩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颜妍，但颜妍给姜妩的感觉是胸大无脑，依附男人卖弄性感得好处，有点小心机，但段位并不高。 也许自己被颜妍装出来的傻白甜形象骗了，姜妩心想。 “她是一线女星吗？” 姜妩的问题越来越核心化，纵火犯缄口道：“你不如直接让我说名字？” 没否认就是承认，姜妩说：“最后一个问题，你去过天岳娱乐吗？” “去过。” 行了，姜妩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姜妩转身往门口走，纵火犯喊她：“喂，你就这么走了？” 姜妩没有回头地说：“忘记这里发生的事，下次你再落到我的手里，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门开了，坐在椅子上的顾覃川站起来，看到姜妩受伤的手上纱布没了，眼神微沉，问道：“你的手怎么回事？” 姜妩举起手，看了看说：“我自己取掉的，手包着纱布不透气。” 顾覃川皱眉道：“对我说实话。” “我用纱布给那个人擦脸了。” 顾覃川听到这话，脸立刻就黑了：“他配？” “他不配，但我让他开口了。” 顾覃川仰头，叹了口气：“你对付男人总是轻而易举，他怎么说？” 姜妩说：“我用零碎的线索，拼凑出了答案，只需稍作调查就能确定幕后主使。” “我帮你查。” 姜妩摇头：“你说过不参与女人之间的战争，这点小事我自己做。” “始作俑者是个女人？”顾覃川啧道，“现在的女人都这么腹黑狠辣么。” 姜妩抬眸，表情不太爽：“什么叫都？” 顾覃川假装没看到，从上衣口袋里抽出干净的手绢，重新包住姜妩的手，转移话题道：“我稍后有个会议，让司机送你去医院给手消消毒。” 姜妩攥紧掌中的手绢，丝滑细腻的触感连同顾覃川的柔情缓缓渗入心里。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不仅可以塑造人的外形和气质，还能改变人的思想。 姜妩和顾覃川重逢的一年多的时间里，从很多细节处看到了他的改变。他在工作上孜孜不怠，却懒得为纾解生理欲/望找发泄口。 衣香鬓影的穷奢极欲从来都属于高位者，而顾覃川并未沉浸其中，姜妩觉得是他的骄傲令他不屑这么做。 普通人渴望花天酒地，而晟世天骄早已厌倦纸醉金迷。 顾覃川说完话没得到姜妩的回应，顾覃川发现姜妩在走神，便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你在想什么？” 姜妩看着顾覃川的深邃的眼眸，说：“我在想你开会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顾覃川轻笑：“你难得对我感兴趣，我不开玩笑地认真告诉你，我开会时只需点头摇头，便能掌控全场。” 这玩笑开得可认真了，姜妩垂眸抿唇笑。 顾覃川也扬起嘴角：“你不信？去问问叶炀。” 姜妩调侃道：“原来哑巴也能当总裁啊。” 顾覃川嘴角抽抽：“你这样说自己的男朋友合适吗？” 这下轮到姜妩嘴角抽抽：“你的脸皮……” 姜妩话未说完，顾覃川已经将她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脸上：“在这，好好感受一下。” 姜妩缓慢地用指尖描摹顾覃川硬朗的脸部轮廓，点头道：“是很帅，就是皮厚了点。” 顾覃川的眉眼间全是温柔：“你称赞人的口才不行，空了我教教你。” 姜妩收回手，看了看手表：“不闲聊了，我今天的工作多，要赶着回公司。我答应放了那个人，你叫司机把他送出去。” “就这么放了他？万一他再伤害你，我不是每一次都能及时赶到。” “不然怎么办？杀人灭口或者扭送公安局吗？”姜妩本来不想再牵扯顾覃川，但他担心自己的样子着实令姜妩动容。 姜妩勾起着顾覃川胸前的领带，看着上面精细的纹路，道：“我们都是生意人，你的地位和名望容不得半点瑕疵。我们把他交给警察，就算坐实他的纵火罪，情节轻微最多判他三年，如果他告你非法限制人身自由，得不偿失。” 顾覃川好笑道：“你觉得我搞不定一个纵火犯？” 姜妩摇头：“是不必跟他一般见识，他不是大奸大恶的人，知恩图报被人利用了而已，我们没必要把时间花在他身上。我是这样想的，先放了他，给他三万封口费，然后派人跟着他，他获得自由后，肯定会和他的上家联系，这样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始作俑者。” 顾覃川撩开姜妩脸庞的发丝，看着她扇动的浓密睫毛，叹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走他，有计划还瞒着我，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不是，我不想把你卷进这件事里。” “从我抱起你的那一刻，就无法置身事外。我不需要你操心，你的保姆心态该收一收了。” 姜妩觉得顾覃川说得对，自己一个做白菜生意的人，操着财团总裁的心，的确有点不自量力。 “好吧。”姜妩点点头，“你先给他三万块封口费，晚点我转给你。” 顾覃川伤脑筋道：“我穷得连三万块都拿不出来了吗？” “一码事归一码事嘛。” 顾覃川现在特别讨厌姜妩和他分彼此，搞得跟交易一样。 顾覃川沉下脸，仓顶落下的光恰好落在他的身上，照亮了他脸上每一根冷硬的线条，严肃的表情显得格外清晰：“别跟我算得这么清，我们彼此欠的债早已算不清。你是不是商人的角色扮演久了，出不了戏？” 顾覃川生气时散发出的凌厉气场很迫人，姜妩觉得自己不该好端端的去触碰他的逆鳞。 姜妩抱歉地笑了笑，手指试探地勾了勾顾覃川的小拇指，以柔克刚道：“好，好，后续的事你来处理。今晚你加班吗？不加班的话，我们一起吃个晚饭。” 顾覃川摸着姜妩的指甲盖，问：“是赔罪的意思么？” 想多了。 “只是单独和你吃个饭。”而已。 “那就是约会的意思。”顾覃川变着法把姜妩往私人关系上带。 姜妩顺从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覃川挑了挑眉，笑容浮于表面：“你忽然从善如流，我有点不适应。” 占了上风还揶揄，姜妩叹道：“我们真的是同一类人，给点阳光就灿烂。” 顾覃川没有否认，并且很自信地说：“人以类聚，你的阳光就是我，只能对我灿烂。” 这是什么霸道言论？ 姜妩撇嘴道：“怎么，油腻霸总又上身了？” 顾覃川的目光落在姜妩淡粉色的唇上，它柔软丰润，口吐莲花时令人神清气爽，心飘飘然，斗唇合舌时使人暗气暗恼，十分窝火。 顾覃川用大拇指的指腹亲抚姜妩的下唇，三分警告七分哄道：“小妩，你喜欢的样子我都有，而且我有很多种方式堵住你伶俐的嘴。” 小妩……这个别扭的昵称只有叶炀叫过，顾覃川再次提起，姜妩感觉很怪异。 深沉的男人不会吃暗亏，某些细节导致他们不爽，当时不会说出来，等到合适的时机加倍讨还。 第50节 说人话就是，这该死的占有欲。 顾覃川的隐忍克制是对姜妩极大的尊重，姜妩不是个作死的人，便做了个封口的手势。 顾覃川把司机叫过来，交代完事情后，和姜妩一起离开仓储区。 第52章 雪后初晴的天空云淡日光寒， 冷风反而比下雪时更割人脸。 对于作息不规律的艺人来说，但凡有休息的机会，他们都会抓紧时间补眠， 特别是这种适合封印在被子里的数九寒天。 然而， 天岳娱乐公司开门没多久， 一位大红大紫的女明星在助手的陪同下， 踏着玄机步走进公司大堂。 正在给绿植喷水的前台接待看到带着茶色墨镜，红色貂皮衣配黑色皮裤长靴的颜妍时， 立刻放下喷水壶，朝她微微鞠躬：“颜妍姐，早安。” 颜妍放低抬高的下巴，手指将墨镜下拉了一点，露出一半清澈明亮的眼睛：“你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 接待点头：“我来了一周， 还在试用期。” “你多大？” “24岁。” 颜妍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嗤：“你和我同岁，姐叫得这么顺口？” 接待不知道颜妍有忌讳， 忙道歉：“对不起，这么称呼是出于对您的尊重。” 颜妍拨了拨头发，道：“前台是公司的门面，在这么重要的岗位上， 不长点心待不长久。” “是， 我会努力学习。” 颜妍将墨镜推回原位，下巴也重新抬高，问接待：“刘董到了吗？” 接待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刘董十分钟前到的。” 颜妍走到电梯口，电梯明明就在一楼， 她却迟迟不动。 助理伸手去按电梯按钮， 被颜妍制止。 助理不想盛气凌人，但有颜妍这样的老板， 她低调客气反而会被教训。 助理回头叫接待：“那个谁，过来按电梯啊，没长心，还没长眼吗？” 接待怔愣了片刻，小跑过来按开电梯门，扶着门框请颜妍进去。 董事长办公室，刘莽坐在老板椅上，闭目听米蕊做工作汇报和会议安排。 米蕊报告完工作上的事后，向刘莽提起颜妍：“刘董，颜妍近来热搜多得不正常，看起来热度很高，但她在圈里的风评很不好，说她持红骄纵耍大牌的声音越来越多，不仅得罪了很多影业人，连我们的项目客户也提过这个问题。您看要不要提醒她收敛一点？” 刘莽转过椅子，慢慢睁开眼，道：“她不是人民币，得不到所有人的喜欢，圈里对她有恶评，也有好评嘛。她有自己的想法，知道那些人可以得罪，那些人不能得罪。” 米蕊：“她现在的事业重心已经跑偏了。” 刘莽：“我不管她的重心在哪里，当明星还是当名媛，只要她能给我招商引资，做什么我都支持她。” 吸引资本扩大公司规模是公司领导的工作职责，但刘莽没有原则地放纵女艺人踏足商界勾引资本，短期内收效显著，但资本的心谁能控制住？一旦伺候不好，资本翻脸不认人，到时不仅女艺人声名狼藉，公司也会受牵连。米蕊作为董助，发现董事长在工作或决策上有问题时，向董事长做出提醒，及时纠正错误是她的工作内容之一。 米蕊说：“可她这样做会带起不良风气，我们毕竟是艺人经纪公司，做的是娱乐资源输出，如果女艺人都跟她学，坏了公司的口碑，以后怎么在娱乐圈立足啊？” 刘莽抬眼看着米蕊，不悦道：“你做我的助理快四年了，工作上一直让我很满意，但这不是你僭越的理由。” 米蕊垂眸低头：“对不起，是我直言冒犯了，刘董公事繁忙，可能忘了您当初聘用我的时候说的话。” 刘莽皱眉：“我说过什么？” “您说您要把天岳娱乐做成全国最大的经纪公司，用心培养艺人，让他们走上国际红毯，为中国的娱乐事业助力增彩。您还说，最初的想法很难坚持，你需要一个头脑清醒的人在您身边提醒您不忘初心。” “我这样说过吗？”刘莽想了想说，“或许说过，但人的想法会跟着形势改变。” 刘莽的说法让米蕊很失望，刘莽以前是个明事理，有干劲的人，现在只能用昏庸两个字来形容他。 米蕊在助理的职位上干着老板的工作，公司所有的压力都是她在抗，刘莽无事一身轻，每天来公司露个面然后就到处潇洒，给他提意见，他嘴上嗯嗯实际毫无作为，这让米蕊很恼火。 既然已经冒犯他了，米蕊继续直说：“形势只能改变意志力薄弱的人，强者可以改变形势。昨晚梅珊的剧组发生火灾事故，导演怕担责甩锅给天玺娱乐的胡菁菁，姜妩赶到现场抓住纵火嫌疑犯还胡菁菁清白，之后怒斥导演不保护演员，并让胡菁菁罢演。您知道吗，当时在场的人没有觉得姜妩做得不对，甚至得到他们的认同和称赞。” “姜妩对旗下艺人爱护有加，深得人心，我们费力砸钱挖墙角，结果挖过来的人都是泛泛之辈，姜妩趁势换血，引入一批根正苗红的新人。” “据我所知，姜妩明令禁止艺人下海，投资天玺娱乐的资本都是姜妩亲自找的，她靠累积口碑一步步踏入上层商圈。您知道昨晚送姜妩到影视城的人是谁吗？是艾尔特科技股份公司董事长易勋，把纵火犯扭送到剧组面前的人是之前投资过颜妍剧目的晟世财团总裁顾覃川的司机，火灾损失也是顾覃川自掏腰包填平的。” “颜妍快要逝势了却毫不自知，今天一早她还指使梅珊散播不实消息丑化姜妩。我们和天玺娱乐是存在竞争关系，但姜妩不是颜妍能撼动的，如果把姜妩惹毛了，颜妍没好日子过。我们现在劝颜妍收手还不晚，您不能睁一眼闭一眼了。” 刘莽没有睁一眼闭一眼，他两只眼睛都闭上了。米蕊说的情况他昨晚已有所闻，安插在天玺娱乐的探子会在第一时间把获取的消息告诉他。 刘莽不介意颜妍使阴招，之前他挖陆泽没成事，已经走了不法之路。刘莽信奉“黑猫白猫抓着老鼠就是好猫”，男人做事没点手段怎么行？现在颜妍自动接棒针对姜妩，即便动不了姜妩的根基，骚扰恶心一下姜妩也很好。 颜妍向往灯红酒绿，喜欢攀附权贵，想做女人中的人上人，刘莽就给她自由发挥的空间。颜妍成功了自己跟着享福，失败了和她撇清关系，就算出了事，把她推出去顶包，自己躲在后面看戏多爽。 想到这些，刘莽整个人都是愉悦的，但刘莽没有表露心思，米蕊是他的得力助手，刘莽想轻松，还得靠她多做工作。 刘莽做出一副沉重的表情，压低声音道：“你说的这些我记下了，等下她过来，我会提点她。我今天的精神状态不好，你去帮我泡杯浓茶。” 米蕊开门离开的时候，颜妍正好走到门口，两个女人四目相对，米蕊微微点头以示招呼，颜妍眉心起了点涟漪，但很快平复。 颜妍将墨镜取下来，柔声细语道：“米助，刚向刘董汇报完工作啊？” 米蕊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颜妍歪头看着米蕊的眼睛，说：“你的心情好像不怎么好。” 米蕊摸了摸额头，说：“我有点感冒，不太舒服。” 颜妍立刻露出紧张的神色：“吃药了吗？不舒服就请假回去休息，身体重要啊。” 米蕊露出不走心的职业微笑：“我觉得工作更重要。” 颜妍碰了个软钉子，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又立马附和：“刘董信任你，把重要的事都交给你做，你心系工作放不开手真让人心疼。” 颜妍对自己的助理说：“去帮米助买杯姜茶驱驱寒。” 米蕊没有拒绝颜妍的虚假关心，有些事心里知道就行，面子上要过得去。 颜妍走进董事长办公室，不仅关上门，还闭合了百叶窗。 刘莽边打哈欠边说：“米蕊等下还要送茶进来。”言下之意，现在关门闭户还早了点。 颜妍本来想脱掉外套，听到这话，悻悻地坐在门边的沙发上。 “你给米蕊的权利太大了，她以为自己是老板娘。”颜妍抱怨道。 刘莽撑着头，看着颜妍调笑：“老板娘不是你吗？” 颜妍敞开外套，露出里面的深v薄毛衣，两个球体中间的深沟特别明显。 刘莽眯起眼睛，目光黏在颜妍的胸部上。 颜妍靠在沙发靠背上，伸手扒拉了一下顺滑的直发，撇嘴道：“我每次回公司都要看她的脸色，就很气。” 刘莽慢条斯理道：“你回公司的时间少，当她透明不就完了。” 颜妍挑眉道：“你就喜欢看我受气。” “怎么可能，你是我的掌中宝，疼你都来不及，你有气往我身上撒。” 颜妍呵呵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疼我别只在嘴上疼，要用实际行动表示。” 刘莽保持着笑脸，心里却藏着一张冷脸：“公司的优质资源都给到你了，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配合，这表示还不够吗？” 颜妍翻白眼，道：“资源给我，最后得利的是谁？还不是你。我为公司卖力赚钱，到头来还要受气。” 颜妍表面风光，可以在一部分人面前趾高气昂，但她放弃女人的底线阿谀奉迎高位者的时候，她一样有难过抵触的情绪，那些猥琐的咸猪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她也犯恶心，但她明白自己要什么。男人现在玩她，以后她要玩遍所有男人。 刘莽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缓慢吐着烟圈，不对颜妍的话作出回应。 男人讨厌爱抱怨的女人，更别说颜妍面对的是她的老板。 这时，米蕊端着茶杯走进来。 刘莽眼珠一转，捻灭烟头，说道：“听说昨晚固守影视城出了点事故？” 刘莽演戏，米蕊自然得配合他。 米蕊点头，说：“是的，梅珊所在的剧组发生了火灾，我稍后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你好好问问，看她有没有受到惊吓，演员是个高危职业，不容易，不容易啊。” 颜妍作为一个职业演员，对刘莽这段不走心演技给予差评，他从演员身上吸血的时候，从未想过演员的不容易，巴不得演员24小时不休息地吸金赚钱。 颜妍叹息一声，表示自己的存在感，得到刘莽和米蕊的关注后，颜妍楚楚可怜道：“是啊，演员买保险都比普通人贵好多，开工就要面对各种意想不到的突发情况，遇到不作为的导演组，连安全都没有保障。” 刘莽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对颜妍说：“你和梅珊走得近，有这件事的内幕消息吗？” 当然有。 颜妍点头：“是胡菁菁私接插线板导致电线短路引起的火灾。” “胡菁菁……”刘莽作思考状，“是之前拿下影后荣誉，姜妩手下的那个女艺人？” 米蕊微微皱眉，刘莽装糊涂装得有点太过了，颜妍又不是傻子。 “老板，您才33岁，不至于老糊涂吧？”凡事该有个度，颜妍不客气地怼刘莽，“胡菁菁虽然没我红，但热度也很高，你就算不关心公司的影视项目，娱乐圈里有哪些当红艺人心里该有个数。” 刘莽一大早就被两个女人轮着怼，心情顿时烦躁起来，拍桌道：“注意你们说话的态度！” 一声闷响令的办公室安静下来，“你们”两个字蕴含信息量，颜妍的目光与米蕊的目光隔空相对。 第53章 气氛很紧张， 米蕊让茶杯里添了点热水，送到刘莽面前，说：“刘董喝茶。事故已经处理好了， 房屋修缮好后便能复工。” 刘莽没好气地哼了声：“怎么处理的？胡菁菁引发火灾， 天玺娱乐赔的钱？” 米蕊顿了顿， 说：“我得到的消息和颜妍说的不太一样。” 颜妍挑眉， 目光转暗。 刘莽：“怎么说？” 米蕊：“据说这次事故不是胡菁菁操作不当，而是有人故意纵火。具体细节， 媒体很快会报道出来。” 第51节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嫁祸胡菁菁？姜妩不是吃素的。”刘莽说。 “姜妩的确到过事故现场，而且抓住了纵火犯，但是……”米蕊故意留白，给刘莽询问的空间。 刘莽不耐烦道：“但是什么？这里没外人，不必支支吾吾。” “业内群里有人放话， 咬定事故是胡菁菁引发的，还说姜妩无理撒泼， 搞得现场一片混乱。” 刘莽低声笑起来：“姜妩也有今天。” 颜妍看到刘莽对此事的态度，就知道米蕊挑事不会有结果。 米蕊：“传出这话的是我们公司的人。” “哦？”刘莽的笑容定格住，“是谁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私自散播消息？” 米蕊瞅了颜妍一眼，说：“是梅珊的助理， 颜妍应该知道这件事。” 颜妍突然被cue， 反应了两秒，嗤道：“我怎么应该知道？造谣这件事我毫不知情。” 米蕊没有与颜妍争论，该提的米蕊已经提了，接下来怎么做是刘莽的事。 米蕊以接洽客户为由离开董事长办公室。 颜妍的心情极度不好， 粉白的脸皮硬是被气成了铁青色。 刘莽喝了一口茶后， 站起来走到颜妍面前，抬起她的下巴， 左看右看：“嘴噘得可以挂个油葫芦，真生气了？” 颜妍拍开刘莽的手，推开他，站起来裹紧外套往门口走。 刘莽从身后抱住颜妍，讨好道：“别不高兴，我在演戏呢。” “演j8！”颜妍不顾形象得骂出口，“你是个男人？” 刘莽喜欢小野猫，挺腰贴在颜妍身上蹭了蹭：“你觉得呢？” 颜妍转声，挥手想扇刘莽耳光，被刘莽握住手腕：“米蕊和我们道不同，但办事能力很强，等她没有利用价值，你受的气我会让她加倍奉还。” 颜妍狠狠瞪着刘莽。 还没哄好？刘莽举起颜妍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说：“如果打我能消气的话，你打吧。” 刘莽以为颜妍不会打他，没想到颜妍甩手就是一巴掌，声音清脆响亮。 刘莽的头被扇得歪到一边，像被点了穴道，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颜妍搓了搓发麻的右手，说：“等你收回米蕊的权限，我会让你打回来。” 刘莽用舌头顶着火辣辣的左脸，缓慢回头，突然抓住颜妍胸前的软肉，将她推倒在沙发上，语气凶狠道：“你真打！” 颜妍伸手撑着刘莽的胸，与他保持距离：“是你让我打的，你知道我很听话。” 刘莽排开颜妍的手，压着她：“记住你说的话，这一巴掌的代价很大。” 颜妍哼道：“我的利用价值比米蕊的利用价值大，而且我不会让自己贬值。” 刘莽咧嘴，露出烟熏的泛黄牙齿：“外面传你飘，你果然很飘，眼高于顶，盲目自信。你觉得凭你个人的能力能影响姜妩？” 颜妍不屑道：“滴水穿石，我又不急。某些人巴不得我搞事。” “搞事要动脑子，你不笨，难道不懂正面刚容易翻车？”刘莽嘴在动，手也没闲着，柔软的两团被他的手掌碾压成各种形状。 颜妍不舒服地扭动身体，刘莽嘴里的烟味混合口气，简直令人窒息。 “你能不能放开我好好说话？”颜妍撇头道，“商量一下梅珊捅的篓子怎么处理。” 刘莽翻身坐到颜妍身边，手却没放，闭眼道：“你怎么让梅珊去做这件事？梅珊是个傻女，没头脑。” 颜妍说：“没头脑的人容易控制，只是我没想到梅珊蠢得伤心，在发生火灾前就留下明显的痕迹，更没想到梅珊会叫她的助理出面传谣。” “姜妩抓到了纵火犯，如果纵火犯的嘴不严，姜妩可能已经知道害她的人是你。”刘莽说。 颜妍烦道：“纵火的人被顾覃川的司机带走了，一个商界大佬插手娱乐圈的斗争，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由此可见，姜妩的段位比你高太多，你至今没有碰到顾覃川一根手指头。” 话是没错，但很打颜妍的脸，颜妍推开刘莽的手，忿忿道：“臭男人就喜欢姜妩那种故作清高的假圣女。” 刘莽对颜妍主观的看法不予回应，只把她当棋子教导：“你要和姜妩较劲就必须了解她，她有今天的地位不是靠身体迎合男人，而是从多方面投其所好向资本展示她的才能。她非常注重个人清誉，虽然也玩欲擒故纵的游戏，但她玩得很高级。” “她爱看书，待人接物有自己的特点。以前她和我同事的时候，就表现出社交的天赋，老师非常喜欢她，给她的提点和人脉比其他人多很多。” “作为女人，特别是你们这种受上天眷顾的美女，在事业上有得天独厚的竞争力，但你别忘了你所在的圈子不缺花瓶，缺的是才貌双全，令男人自愿臣服的完美女人。” “别总想着靠身体俘获男人的心，灯一关，什么女人都他妈一个样。你想超越姜妩，必须做长远细致的打算，先把根基打牢再想其他。” 刘莽从来没有这么细致地告诉颜妍路该怎么走，米蕊一番中肯激昂的话对刘莽还是有所触动，要赚钱机器一直运作下去，确实应该适当的保养维护。 颜妍转头看着刘莽，很难相信刚才的长篇大论是从刘莽嘴里说出来的。 颜妍进公司快三年了，刘莽对她的帮助并不多，靠自己努力却一直在二三线徘徊的她直到被顾覃川投资后才扬眉吐气，随之改变的还有刘莽对她的态度。 混娱乐圈的都知道热度代表一切，热度高时众人捧抬，失去热度便无人问津。颜妍不想过这种没有定数的生活，她作为公司的赚钱机器，被姜妩当面指出是资本玩物的时候，心情苦涩难当，颜妍当时就暗自立誓，要改变自己的职业规划，趁价值最高时转入商界。 只是颜妍底蕴不足，眼界不够，贪图安逸选择走捷径，试图以商界早已玩烂的方式跻身名流圈，结果付出很多，却没能在商界立足。 刘莽说的道理颜妍岂能不知，可她没有姜妩的韧性与坚持，更不懂怎么高级社交。 颜妍问刘莽：“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点对我说？” 刘莽说：“带艺人和带孩子一样，不让你们碰碰壁，你们听不进去好话。” “你端起老板的姿态，故作深沉很唬人。”颜妍垂眸看着自己胸上的猪蹄，说，“如果你能把手挪开的话，我可能会相信你的话。” 刘莽收紧五指，揉了两下，收回手，说：“姜妩不会对这次事故善罢甘休，你想置身之外就要剪除尾巴，必要的时候推梅珊和她的助理出来顶锅。” “梅珊是我们公司的艺人，你不保护她？”颜妍问。 刘莽又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从鼻子里喷出烟气：“弃卒保帅懂吗？自己做事不长脑子。如若不然，你可以站出去承认整件事是你策划的，就想恶心一下姜妩，说不定姜妩不屑和没智商的人较量，放你一马也未可知。” “……”颜妍咬紧下唇，一双清亮杏眼里渐渐蓄满泪水，欲落不落。 刘莽看到了，微叹，走上前擦拭颜妍的眼角，柔声道：“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我说的都是最实用的办法，你不好动手，我叫人帮你做，下次做事前先和我商量。” “嗯。”颜妍抽泣了几下，睫毛上的露珠随动作滑落，我见犹怜的样子非常打动人心。 刘莽见惯了颜妍的演技，对此内心毫无波动，嘴上安慰颜妍，心里则在盘算公司的艺人中有没有可以替代颜妍又好把控的人，以颜妍现在在商娱两界每况愈下的口碑，想靠她和姜妩斗，基本没戏。保不保颜妍，得看姜妩怎么做出回应，弃卒保帅中的“帅”从来只有一个，就是刘莽自己。 ---- 顾覃川开完会，趁午休时间来到郊外的一处废弃厂房，等候已久的司机把头上套着黑布袋的纵火犯从后备箱里拉出来摔在地上，纵火犯闷哼一声，抱怨：“这么久，你把我拉到哪儿了？” 司机没有理他，启动汽车驶向仓库出口。 纵火犯听到车声越走越远，嚷道：“喂！我手脚还绑着呐，给我松开你再走啊！！！” 纵火犯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内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纵火犯挣扎着坐起来，反绑在背后的手在地上摸索，得找个尖锐的石子慢慢割开绳子。 摸着摸着，纵火犯的手摸到了一个光滑的东西，他觉得不对劲，左右探探，发现是一只皮鞋，倏然缩回手，作警惕状：“你是谁？” “你替谁做事？”顾覃川冷声反问。 纵火犯寻声仰起头，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脸，但他听声音便知对方是谁。 “你们要审几轮才罢休？”纵火犯郁闷至极。连夜被那个司机暴力审问，早上姜妩又来一波心理攻击，现在还要受顾覃川的逼问。身体受点苦能忍住，心里反复被折磨，这就很很难受了。 “姜妩说会放了我。”现在看来机会有点渺茫，但纵火犯还是要抓一抓这根救命稻草。 得到的答案果然令他绝望。 “我不是姜妩。” 纵火犯生无可恋，不管顾覃川如何强大，直接在他面前爆粗：“女人的承诺等于放屁……我” “砰——”纵火犯话未说完，头部就受到重击，力度之大令他头晕眼花犯恶心。 “你应该尊重她。”顾覃川抬脚想踩在纵火犯身上，想了想，又忍住，“没有姜妩替你说情，你的下场很难看。” 纵火犯头点地，侧卧在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顾覃川缓步走到他面前，皮鞋声听在纵火犯耳朵里，犹如死亡丧钟。 四周陷入寂静，大概过了四五分钟，顾覃川的声音才响起：“姜妩说你不是大奸大恶的人，证明你的演技不错。嘴硬抗揍，证明你没少做见不得光的事。我现在你有两条路走，一、说出幕后主使，我给你钱远走高飞。二、我把你交给胡三，你欠他高利贷，他会好好招待你。” 听到胡三的名字，纵火犯立刻就怂了，声音颤抖道：“你……你是有头有脸的大老板，做违法的事不怕名誉受损吗？” 顾覃川：“除掉嗜赌成性的坏人，是在为社会做贡献。我耐心不好，现在立刻给我答案。” “我说，我说！”纵火犯的死穴被顾覃川摁着，不敢不招，但他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你说话算数吗？” 顾覃川弯腰揭掉纵火犯头上的黑色头套，强烈的光线射得纵火犯睁不开眼睛。 纵火犯适应了光亮后，眯眼看向顾覃川，他手里把玩着一张银行卡。 银行卡在顾覃川的指缝间来回旋转，金色的卡面极具诱惑力。 “我说话算数吗？”顾覃川冷笑，“处理你这样的垃圾，我无须亲自露面，但你惹到姜妩，等于惹到我本人，若不是姜妩仁慈放你一马，你已经见不到阳光了。” “这张卡里有五十万，但这笔钱不是无偿给你用的。你从事过养殖业，这些钱够你去苏坡县办个养殖场，正好可以给晟世旗下的食品公司提供原材料。你到那边后联系欧润鲜加工公司的技术部总监，他会协助你办理相关事宜，之后他会一直帮助你。” 说是帮助，其实是看管。 “第一年我不要求你必须盈利，但你要想办法盈亏持平，之后每年向我上交一份经营报告。如果你不听话，再用这些钱去赌，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的命。” 纵火犯错愕地仰望着顾覃川，万万没想到人生灰暗期，会得到一笔钱创业启动金，这堪比中彩票啊！ 纵火犯三年前经营着一个生态农场，向多家奶制品企业输送鲜奶，生意做得不错，可有钱后交际广了，也认识了一些赌徒，在赌博的深渊里越陷越深，最后输得精光还欠下一屁股高利贷。给人打工赚钱慢，他便靠歪路子弄钱，他不是暗市的人，但接的活和暗市差不多。 “我竟然拿到了晟世财团的天使投资？我……我在做梦吧？”纵火犯难以置信张大嘴巴。 顾覃川这么做只为消除隐患。 如姜妩所说，法治社会不能做违法的事，用三万块钱肯定封不住赌徒的口，顾覃川便给他找份正经事业做，既能控制风险，又能为旗下公司解决一手供应问题，减少开支，一举两得。 顾覃川居高临下道：“现在给我你的选择和答案。” 第54章 纵火犯挪动身体， 低头跪在顾覃川面前，似下定决心般认真道：“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好过，我今后再也不赌了。感谢顾总信任我， 我会尽心竭力办好养殖场。那啥， 花钱让我办这事的人是天岳娱乐公司的梅珊， 和她一起找我的还有个女人。” “一次说完！”顾覃川不耐道。 第52节 “另外一个女人是颜妍。”说完， 纵火犯偷偷看了看顾覃川的表情。 众所周知，颜妍能火， 全靠顾覃川的投资关照，娱乐圈里女艺人那么多，顾覃川偏偏投颜妍，其中关系不言而喻，但从顾覃川对姜妩的态度上看， 他喜欢的女人应该是姜妩，梅珊、颜妍联合起来害姜妩， 纵火犯很容易联想到新欢旧爱吃醋争宠的桥段。 顾覃川听到颜妍的名字，面无表情的脸上果然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但他诧异的不是颜妍作祟，而是纵火犯提到的天岳娱乐公司。出于商业敏感， 顾覃川觉得天岳娱乐的高层或可能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还有没有其他信息要说？”顾覃问。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纵火犯用膝盖往前走了两步， 表达自己的真诚，“我骗谁也不敢骗顾总。” 顾覃川将银行卡扔在纵火犯身边，说：“自己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明天我要得到你到达东坡县的消息。把昨晚到今天为止发生的事从你的记忆中抹掉。” “好， 好。”纵火犯连连点头。 ---- 晚上七点， 姜妩提前结束工作，她提说要请顾覃川吃完晚饭， 不能让被邀请方久等。 姜妩给顾覃川打电话的时候，顾覃川还在忙，姜妩选择不打扰：“等你忙完工作再联系。” 顾覃川说：“我让司机先来接你，我们餐厅见。” 姜妩：“今晚的用餐地点在一个特别的地方，我等你一起吧。” “好。” 四十分钟后，顾覃川亲自开车来接姜妩。既然地方特别，顾覃川便不想旁人参与，正好让辛苦了两天的司机回家休息。 姜妩本来准备坐后排，顾覃川将她塞进身边的副驾位。 顾覃川的理由很充分：“别坐后排，我不想当司机。” 姜妩抿唇也没掩饰住笑意，说：“我可雇不起你这样的司机，要不我来开？” 她明知道自己这样说的用意，非要调笑一句，顾覃川撇嘴：“那你不如自己开自己的车？” “这个主意不错，我把地址发给你，一会儿碰头。” 顾覃川俯身，一把握住姜妩开车门的手，不爽道：“见面不气我，你浑身不舒服是吧？” “好像是的。”姜妩点头眨眼，看起来很俏皮。 顾覃川很久没见过姜妩如此生动活泼的样子，便是斗嘴也很舒心。 顾覃川的唇轻轻擦过姜妩的脸颊，回身坐好：“欺负我能让你开心的话，尽管欺负，我扛得住。” 顾覃川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反而让姜妩有点不好意。 姜妩低头假装整理安全带，被顾覃川亲过的地方隐隐发烫。 “你说的特别的地方在哪里？我中午没来得及吃饭，有点饿了。” 姜妩说：“江淮路82号。” 顾覃川想都没想，说：“是当代著名画家赵子然的居所。” “对。”姜妩不惊讶顾覃川这么知道，顾覃川是资深的收藏家，去过的拍卖会必然比自己多得多，赵先生的画经常被拿出来拍卖，虽然价格比不上古老字画，却极具收藏价值。 “我没理解错的话，约会应该是两个人。”顾覃川没过成二人世界，不怎么痛快。 姜妩说：“赵先生经常外出写生，难得回到居所，我极爱他的画作，想登门拜访。你不想去的话，我们下次再约。” “赵先生不喜生人。”顾覃川很了解赵子然的脾性。 姜妩点头：“我和赵先生相熟，晚上也是约好了的。我告诉赵先生会带一个朋友去，他没有拒绝。” “你说我的名字了吗？” “说了。” “他没说什么？” “他哼了哼。” 哼了哼……好吧，该去探望一下这位画坛的老泰斗了。 汽车平稳上路，顾覃川开车无聊，找姜妩聊天：“你和赵先生怎么认识的？” 姜妩看着前方的车流，说：“我做过赵先生的徒弟，但时间不长。” 顾覃川转头看了姜妩一眼：“你的经历果然丰富，琴棋书画诗酒茶，你有不会的吗？” “有啊。”姜妩掰起指头数，“我不会下棋，不会作诗，画画属于抽象派。” “画画属于抽象派？”顾覃川轻笑，“这话让赵先生听到，他会说师门不幸。” “哈哈，你怎么知道赵先生的口头禅？”姜妩笑得开怀，师门不幸四个字令她想起了学画时，气得赵先生吹胡子瞪眼的快乐日子。 “因为……”顾覃川话未说完，有电话进来。 中控屏来电显示：赵子然。 姜妩收住笑，微微挑眉。 顾覃川接通电话，赵子然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覃川，你和小姜在一起吗？她的电话打不通。” “在，我们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顾覃川的语气很恭谦，“师父，晚上吃什么？” 师父？姜妩的眉挑得更高了。 听到师父的称呼，赵子然突然抱怨起来：“你还认我这个师父啊？八百年不曾给我打电话问候半句，还是小姜贴心，逢年过节少不了关心。” 顾覃川一改平日对人那种凌绝的驾驭感，低声下气道：“是，我错了，我没有师妹贴心，我会改正，以后您去哪，我去哪。” 赵子然：“去，我不要跟屁虫。你们走到哪儿了？我看着一桌子好菜不能动筷。” “马上就到了，您饿了可以先吃，我们不介意。” “嘟嘟……嘟嘟……”电话断线了。 “师父的脾气一点没变。”顾覃川打方向，拐进一条幽静的小巷。 姜妩哼哼道：“深藏不露啊，师哥！” 顾覃川嘴角轻扬：“我没打算藏，正要摆出师哥的架势，被师父坏了好事。” “你敢说师父坏事，我要打小报告。” 顾覃川找到一个宽敞的停车位停好车后，右手搭在副驾驶座椅上，微微倾身靠近姜妩，用轻柔且诱惑的声音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好处很容易，不必用威胁的手段。说说，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正经点。”姜妩推开顾覃川的脸，靠太近，呼吸都交缠在一起，不合适。 “行吧。”顾覃川蹭了蹭姜妩的手，熄火开车门，“你该早点告诉我拜访师父的事，现在我两手空空上门蹭饭，显得不尊敬师父。” 姜妩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顾覃川：“这是墨宝轩的消费卡，师父作画只用那里的特制宣纸，这份礼物师父会喜欢。” 顾覃川接过卡，问姜妩：“卡给我了，你呢？” “我嘛……”姜妩伸出双手，“这就是礼物，吃完饭我洗碗，帮师父整理房间和画作。” “你的手有伤。” “小伤不碍事，我戴手套做。” “我舍不得。”顾覃川看了眼时间说，“你先进去，我买点礼物再来。” “别去了，师父等得够久了。师父不贪图我们的礼物，我把卡给你是因为你少与师父见面，该表示下心意。” 顾覃川犹豫了片刻，妥协叹息：“没想到我有靠你撑面子的一天。” 两人走进滴翠楼，姜妩快步穿过山水画廊，还没踏进饭厅，清甜的声音已经传入赵子然耳中。 “师父，让您久等啦～” 赵子然抿了一口温热的醇酒，站起来负手而立。八十高龄的人看起来像六十多岁，精神矍铄，花髯垂胸，一派大家风范。 顾覃川紧随其后，看到赵子然也笑着地喊了声：“师父。” 赵子然“嗯”了声，目光从姜妩转向顾覃川：“今日回家路上总有一只喜鹊绕着我飞，我便知道有喜事发生。顾大总裁日理万机，却忙里偷闲登我这破楼，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顾覃川的笑容卡在脸上，尴尬道：“师父别这样扎煞我，我有错，我悔过。” 姜妩手抵鼻端转过头去偷笑，顾大总裁你也有吃瘪的时候啊。 赵子然嘴上这么说，眼里却盛满徒儿归来的喜悦。 “坐吧，饭菜都凉了，你们先喝点温酒暖暖身子，我把饭菜拿进去热一下。”赵子然说。 姜妩将脱下的外套披在椅背上，端起鱼盘说：“我去热，师父你不是很久没见师兄了吗，你们先聊着。” 姜妩离开后，赵子然捋着胡子，问顾覃川：“你和小姜认识多久了？” “八、九年。”顾覃川往赵子然的酒杯里舔了点新酒，“我们是大学同学，没想到画画还师出同门。” “我也不曾想过你们竟是旧相识，你们没有在我这里碰过面，今日怎么一道来了？” 顾覃川给自己杯里也添上酒，如是说道：“机缘巧合吧。我们本来约好一起吃晚餐，她知道你外出归来的消息，便第一时间上门看望您。她不知道我是您徒弟，没提前告诉我会来您这里。下班我去接她，她才提说这事，一时仓促，我没有准备礼物，她将墨宝轩的消费卡塞给我，让我孝敬您。” 赵子然望向厨房方向，眼里满是对姜妩的喜欢：“小姜是个心思玲珑的好姑娘，就是画画没什么天赋，我原打算将她培养成画坛新秀。” 顾覃川也偏头看向厨房，低声道：“她字写的不错，画画应该差不了多少啊。” 书画界有句术语叫做书画同源，意为绘画和书法关系密切，两者的产生和发展相辅相成。虽说两者之好并不绝对，但字写得好的人对线条的感知力较强，观察力更仔细。 姜妩的才气由内而发，她自嘲画画属于抽象派，顾覃川以为她谦虚，现在赵子然再提这一嘴，顾覃川特别好奇姜妩的画风究竟如何。 赵子然端起酒杯和顾覃川的酒杯碰了一下，说：“吃完饭不着急走的话，去画室坐会儿，我新画了一副雪松图，你俩看看，如有兴趣可以现场临摹。” 顾覃川当然愿意，也想看看姜妩的画功，但他没忘姜妩手有伤：“师妹的手受伤了，她还想着帮您打扫房间，整理画作。这些事我来做，您就说是我不关心您的惩罚。” 赵子然抿了一口酒，咂嘴道：“你没少帮我安排外出的食宿，说一点不关心倒是偏颇了，但我更希望你有空闲的时候给我打打电话，人老了，品到了寂寞的滋味。” 顾覃川点头：“好。” 赵子然：“你很关心小姜，想成家了？” 顾覃川一口干掉杯中酒，说：“房子太大，一个人住空旷。” 赵子然没再说什么，因为姜妩端着热好的鱼回来了，接着她又将桌上的菜依次热好。 开饭后，赵子然问起两位徒弟的近况，两人都表示蛮好的，工作忙碌但很充实。 赵子然表示年前不会再出远门，叫他俩多来家里坐坐，儿孙在国外，一个人吃饭很冷清。 这话让姜妩想起自己的父母。 老人家好像都有故地情结，不愿离开一直生活的地方，无论姜妩怎么劝说，他们也不愿意来大城市和姜妩一起生活。 第53节 姜妩时尚风光，接触的全是潮流尖端的人和事，但她并没有生在富贵豪门，三线城市的普通职工家庭用开放尊重的教育方式让姜妩从小建立良好的性格，不骄不躁，静得优雅。 姜妩除了在处理初恋失败的态度上有过自我怀疑，其他方面从未觉得自己矮人三分。 现在，姜妩华彩绽放，越自信越美丽。 姜妩用公筷将一块鱼肉上的刺剔除后，送到赵子然碗里，顾覃川看看鱼肉，又看看姜妩，脸上的期待肉眼可见。 姜妩的余光将顾覃川的期待尽收眼底，但她并不打算帮顾覃川代劳，舀了一小碗鸡汤，慢条斯理地喝起来。 顾覃川的期待落空，尴尬地抿了抿唇，自己夹了一筷鱼肉，不太熟练地拨弄起来。 姜妩侧眸看着他笨拙的动作，越看越想笑。 姜妩忍不住打趣他：“好笨，鱼刺不是你这么挑的，鱼肉都被你戳散了。” 顾覃川的手顿住，撇嘴道：“你有说话的功夫不如指导一下？” 姜妩抿着勺子，优哉游哉道：“我想看你怎么和鱼刺较量。比起筷子，你更适合用刀叉。” 顾覃川把戳地支离破碎的鱼肉连碗放置在姜妩面前，没好气地说：“吃吧师妹！希望这些鱼肉能堵住你的嘴。” 两人斗嘴，赵子然捻着胡须作壁上观，这倆徒弟虽未在画坛有所成就，却在各自的领域出类拔萃，看着还挺般配。 赵子然露出老父亲般的微笑。 第55章 饭后， 顾覃川被赵子然发配去洗碗，姜妩帮他把菜盘碗筷拿进厨房。 顾覃川撸起袖子就开干，姜妩则站在一旁“监工”。 顾覃川边刷碗边说：“你没事去陪师父吧， 站在这里我压力很大。” 姜妩将散在灶台上的调味料一一归纳好后， 说：“做不好工作的人才会有心理压力， 你那么自信的人， 洗个碗有什么压力。” 顾覃川往洗碗池里再次倒入洗洁精：“这个工作我不擅长，某些人又喜欢挑刺。” 姜妩正想告诉顾覃川洗洁精不用放太多， 话未出口就被他堵回去了。 姜妩转而问道：“我之前在厨房热菜的时候仿佛听到你和师父在谈论我。” “厨房离饭厅那么远你都听到了？”顾覃川觉得不可思议。 姜妩：“仿佛的意思不是听到，而是感觉到，女人的第六感比较准。” 顾覃川一本正经地为添油加醋：“师父夸你是个好姑娘，让我好好珍惜你。” 姜妩挑眉，不信顾覃川的话：“你编的故事自己信吗？” “这是事实， 不信你去问师父。”顾覃川的语气非常轻松，完全没有胡说的羞耻感。 顾覃川知道这种事姜妩必不会问， 故意这么说。 “好，我这就去问。”姜妩转身朝门口走。 走了两步，停下，回眸果然撞上顾覃川诧异的目光。 “你又一次读心失败， 很泄气吧？”姜妩捉弄了顾覃川， 心情大好，露出狡黠的笑意。 顾覃川喜欢看姜妩笑，无论出于各种原因，只要她开心， 自己也开心。 顾覃川微微勾唇：“我还没用读心术， 怎么就失败了？你知道轻敌的后果吗？” “你的口才……”姜妩竖起大拇指，“无中生有， 胡说八道，无赖指数五颗星，我甘拜下风，不跟你扯了，我去陪师父。” 姜妩来到画室，古朴的檀香味萦绕在房间内，令人气定神闲。赵子然正负手观看自己新作的《雪松图》。 姜妩轻声走到茶盘前，为赵子然沏上功夫茶后，来到赵子然身旁，静静欣赏师父的画作。 过了小一会儿，赵子然问姜妩：“你觉得这幅画如何？” 姜妩没有奉承之意，实话实说道：“松干苍劲拙古，肆意横生，经风朔雪依然苍翠葱茏，尽显铁骨风范，恭喜师父又多一副得意之作。” 赵子然捋着胡须，笑着摇了摇头：“在我心里没有得意之作，我满意的永远是下一幅画。” 这就是艺术家的境界。 姜妩赞同赵子然的说法：“艺术没有终点，师父一直走在探寻艺术本源的道路上，所以画风笔韵奇伟瑰丽，令书画爱好者心生向往。” 看到赵子然的新作，姜妩想起先前答应过叶炀的事。 “师父，前段时间我陪一个喜欢收藏的朋友参加韦德拍卖会，意外发现您的《高山流水图》也在拍品之列，起拍价是五万一平尺，我原本打算以20万的价格拍下来，却有人恶意竞价，第一次举牌就将竞价抬到60万，我朋友想以更高的价格拍下，我阻止了他。您觉得我做的对吗？” 赵子然有个原则，画作只展览不出售，若遇有缘人，会赠送画作。几十年间，他赠出的画作只有区区八九副，《高山流水图》出现在拍卖会上也令他很意外。 赵子然皱了皱眉，微微叹道：“《高山流水图》是我早年的画作，赠与谁我忘了，如今被拿出来拍卖，看来我所托非人。我不希望在世时，我的艺术被金钱玷污。” 姜妩宽慰赵子然：“这是个例，师父不必耿耿于怀。艺术需要传播才能流传，您的画作很多收藏家想拥有。” 赵子然说：“若是爱画藏家收藏还行，就怕遇到不懂画的人，受糟践。” 《高山流水图》被颜妍拍得，会不会被糟践姜妩无法判断，希望60万拍到的画作不会拿来垫桌脚。 顾覃川洗完碗后来到画室，刚好听到姜妩和赵子然在谈画作拍卖的事。 顾覃川知道姜妩是和叶炀一起去的韦德拍卖会，也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这件事。她的目的为何，顾覃川不动声色地等她揭晓。 三人围着茶几而坐，几泡茶水过后，姜妩说道：“我想求师父赠画一幅。” 听到此话，顾覃川端茶杯的手微微一滞，眸色暗了几分。 赵子然也是个明白人，姜妩虽然是他的徒弟，平时对他很上心，但姜妩从未向他开口索求过什么。 赵子然微微点头，问姜妩：“是自己观赏临摹，还是……” “转赠朋友。”姜妩没有隐瞒，实话实说，“我答应他，会送他一副师父的画作。我这位朋友，师兄也认识。” 一旁沉默的顾覃川突然被cue，眯了眯眼，问：“谁？” “叶炀。” 顾覃川的脸色和心情一样复杂，姜妩在他面前坦然提起叶炀，说明她对叶炀并无不可为人道的关系，但顾覃川并不想从姜妩口中听到任何其他男人的名字。 “叶炀懂画吗？”顾覃川微笑，笑容却不达眼底。香炉升起的淡淡烟雾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橫陈在两人之间。 姜妩直起腰，拧起茶壶，上身微倾，往顾覃川的茶碗里添了点新茶，柔而缓地将顾覃川一军：“叶炀若不懂画，师兄便不会忍痛割爱将宋代孤品名画转让给他。” 顾覃川割爱是为了得到此生最爱，姜妩聪明懂人心，岂会不知其中深意。顾覃川不奢求她为此感动，但她不该提这件事，再来让自己做嫁衣。 顾覃川深深凝视着姜妩，犀利的目光带着适可而止的警告。 姜妩敛目避开顾覃川的目光，摸着自己的茶碗说：“师父曾教导我们，不懂不要紧，只要有颗坚持学习的心，总有一天会开窍。我现在的画画水平比以前有所提升，想临摹这幅《雪松图》，让师父点评。” “好。”赵子然提议，“覃川一起去。” 顾覃川站起来走向画案，姜妩取出宣纸，然后研磨。 两人之间的氛围很严肃，赵子然觉得他俩需要单独谈谈，便起身暂离画室。 赵子然一走，顾覃川便从姜妩手里拿过墨锭，没好气道：“手不疼了是吧？” 姜妩轻叹：“你不该在师父面前暴露情绪。” “是你先惹我的。”顾覃川将墨锭舞得飞起。 姜妩按住顾覃川的手背，说：“我和叶炀没有工作以外的任何关系，送画是我提的，当时我和他还没有达成合作关系。” 谈项目，礼多人不怪。姜妩的解释令顾覃川心情稍霁，研磨的速度变得柔缓：“以后要我配合你，你提前告诉我，特别是涉及到其他男人的事。我心眼小，容不得沙子。” “我们没有恢复恋爱关系，你的占有欲别太强。”姜妩放开顾覃川的手，边铺宣纸边说，“这段时间我感受到了你对我的尊重，也明白你的用心，我正试着接受你，别让猜疑再次摧毁我对你刚刚建立起来的好感。” “你和我的工作环境免不了暗香浮动，我们以前没有迷失其中，以后也不会。所以，彼此信任好吗？” 顾覃川放下墨锭，面对姜妩，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问道：“上次电影颁奖礼，你看到那些女明星对我放电，你心里舒服吗？还有那个颜妍穷尽心思想勾搭我，你在意过吗？” 姜妩垂下眼睫，沉默了半晌，吐露心声：“不舒服，在意过，但我觉得你有选择的权利。如果有好女人出现，我会默默送祝福。” 说半天，姜妩不介意将自己拱手送人。 顾覃川整个人都不好了，磨牙道：“你现在真的像一潭死水，怎么撩都惊不起半点波澜。你以前的热情去哪儿了？一次感情失败对你来说就这么痛苦？我看你面对工作的挫折越挫越勇，对感情你就不能抱点希望？” 姜妩平心静气道：“工作和感情不能相提并论。工作在于积累和沉淀，只要努力就能获得回报。感情是荷尔蒙的碰撞，是心弦拨动的震颤，所谓日久生情，生的不是爱情，而是习惯身边有人的依赖之情。你讨厌被依赖，不是么？” “你的想法有问题！”顾覃川烦躁地在画案旁踱步，“你长期用这些理由自我麻醉，借此压抑内心的热情和原始的渴望。你又没出家，看破红尘有意思吗？” 姜妩双手撑在画案上，耳后的头发垂落下来，羽扇般的长睫不停扇动，看起来像似在做心里建设。 姜妩知道自己对感情是压抑的，怯懦的。如顾覃川所说，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便找各种理由自我安慰，只有午夜梦回时，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真实想法才会悄悄冒出来纠缠一番。 顾覃川那么骄傲的人已经做出改变，自己何必扭捏作态，抓着过去不放？ 姜妩再抬头时，露出明媚的微笑，取下笔架上的毛笔递给顾覃川：“我们来合作一幅画吧，你画山，我画松。” 姜妩卸下心理包袱的轻松的样子一看就是真实不做作的，顾覃川松了口气，拧成一团的眉心舒展开来，接过笔，道：“我会认真画，你也认真点，别用抽象派的画风毁了我的名著。” “还名著……”姜妩嫌弃道，“你的迷之自信是怎么练出来的？” 顾覃川边蘸墨边道：“名师出高徒，师父的本领我学到了一半，但你是个美丽的意外。” “我的画功没你想象的那么差好吧！”姜妩微微鼓腮，胜负欲被顾覃川的话激发出来，另取一张宣纸，在顾覃川身旁练习起来。 姜妩专注于自己的画作，每一次落笔都谨慎小心，雪松在她脑子里早已成型，但落于纸上却差之千里。 顾覃川画好一座奇峰后，转目看向姜妩的画纸。 作为受过专业训练的领导者，顾覃川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 第56章 姜妩画的啥啊！ 扎根悬崖的老松原本呈矫姿卧龙之态， 遒劲盘曲，枝干乖张，斑斑龙鳞， 带着欲奋飞起舞的气韵。姜妩画的松树似羸弱病柳， 垂在崖边， 摇摇欲坠。 顾覃川很不给面子地大笑出声：“师妹， 你果然是国画界的一股泥石流，师父没被你气晕， 实属修为高。” 姜妩听到此话，手上的墨笔飞速旋转，墨汁似自带巡航般准确无误地落在顾覃川棱角分明的帅脸上。 顾覃川侧脸躲避，躲了个寂寞。 第54节 “画功不好，还不许人说。”顾覃川抬手用手背擦去脸上的墨汁， 一抹，左脸颊全被墨汁浸染了。 姜妩抽出一张纸巾贴在顾覃川脸上：“你画得很好吗？我看看。” 顾覃川擦着脸上的墨汁， 大方地让出位置，给姜妩检查。 姜妩绕到正位，挑眉一瞄。 有一说一，顾覃川的画风如他这个人潇洒雄健， 飘逸又不缺沉稳之气。 山体脉络清晰， 碎石加强山的前后关系和脉络走向，干湿变化浓淡相宜。乱云飞渡，雪漫奇峰，将山的险峻缥缈之势表现得淋漓尽致。 虽然和赵子然画的《雪松图》有所出入， 却展现出另一番赏心悦目的别致情趣。 姜妩看着画， 久久没有出声。 顾覃川低头靠在姜妩耳边轻问：“如何？” 姜妩敏感地缩了缩脖子，声音不稳道：“画得不错， 确实比我强很多。” “你难得夸我。”顾覃川双手撑在画案上，把姜妩锁他所构造的逼仄空间内。 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加上独特的男香味，令姜妩心跳加速。无论何时何地，他的气息总能轻易点燃女人的渴望。 姜妩回头想面对顾覃川，脸刚转一半，就被温柔带着茶香的唇俘获。 沁人心脾的滋味在口齿间蔓延开来，姜妩没有拒绝，缓缓闭上眼，用心感受久违的温存。 顾覃川身体前压，缩小两人的空间，强有力的臂弯牢牢锁住这个如轻絮般难以抓住的女人。 绵长的吻令画室的温度直线上升，顾覃川的手在画案上摸索，似想抹开上面画纸，让姜妩取而代之。 “这里不行。”姜妩轻喘呢喃，在迷醉的边缘找回理智。 顾覃川放开姜妩，迫不及待道：“赶紧收拾回家。” 姜妩摇头道：“暂时回不了，一会儿我要去找菁菁，安抚她的情绪。” 顾覃川的胸口起起伏伏，差点被一口气憋死：“你怎么不想安抚安抚我？你对别人总是比对我好，你还需要艺人吗？看我有没有发展潜力。” 听到顾覃川的话，姜妩失笑道：“我觉得你可以和叶总合伙开一家演艺公司，内部竞争，看谁更火。” 顾覃川嗤道：“叶炀削发为僧后，gay里gay气的，别拿我跟他相提并论。” 姜妩知道顾覃川对叶炀的不爽感来源于自己，想调和几句，又怕火烧浇油，转而说道：“叶总说你和他有项目合作。” “他跟你聊过我？” 见顾覃川感兴趣，姜妩才继续说叶炀：“是啊，他经常提起你，总感叹你年轻，成就却超过他和一些商界老前辈。” 叶炀的原话虽未这样说，但意思差不多，姜妩便转换一种说法，让话听起来更舒服。 被层次差不多的人肯定，对顾覃川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并没什么感觉，但这话从姜妩嘴里传达出来，意义便不同了。因为男人如果对一个女人有意思，必会展现出自身的优势，而不会在女人面前夸赞别的男人。 顾覃川比较了解叶炀，他对女人的挑剔等同于鸡蛋里挑骨头，能让他说出“优秀”两个字的女人，除了他的前女友和姜妩，没有第三个。 叶炀若是单纯欣赏姜妩，顾覃川可以大度，就怕他欣赏过头，变成心动。 出于礼尚往来，顾覃川很客观地评价了一下叶炀：“叶炀在富二代里算一股清流，有啃老的资本却靠自己的努力开拓出一方天地，而且懂得劳逸结合，工作一年歇半年，赚钱玩乐两不误，这点值得学习。” “你夸人的点很清奇。”姜妩从顾覃川怀里走出来，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纯狼北尾毛笔，润湿后蘸上墨汁，在顾覃川的画旁题字，边写边道，“论私心和狡猾程度，叶总难以望你项背。” 顾覃川垂眸看姜妩写字，笔尖生出的簪花小楷字字清丽端秀，见字如面。 【昼漫漫地夜漫漫，高下峰峦总一般。身在洞然明白里，勿於明白里头看。】一首宋代释心月禅师的诗跃然于纸上。 古今那么多诗，姜妩偏选这首，顾覃川默然片刻，同以释心月禅师的诗回敬。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而今尘尽光生，照破青山万朵。】 顾覃川的草书笔势狂放，不拘章法，与姜妩规整的簪花小楷形成强烈的对比，两诗并列，犹如狂夫携娇妻漫步于雪山之巅。 “你的行草又进步了，不仔细看，真难以辨认。”姜妩赞道。 顾覃川放下笔，撇嘴道：“你夸我真一层不变，连夸带损，好别致。” 姜妩打趣道：“别致这样才能引起你这种大总裁的注意啊。” 顾覃川反调侃：“表面大女人，内心小女生，你怕是也幻想过小说电视剧里那些狗血桥段。” “我难道不是一直身在狗血桥段中吗？”姜妩笑着拿起画纸，“把这幅画拿去给师父点评一下，聊完我要先走。” 顾覃川走到茶几旁，倒掉冷茶，添上新茶，喝完一盏后，说：“你把我带来，就要负责带走，我可不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 姜妩啧道：“顾总，你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非也。”顾覃川晃了晃食指，道，“我没有依赖你，这个要求是社交礼仪中最基本的一环，姜老板驰骋商界，岂会不知？” “呵呵……”姜妩干笑两声，“你真是个无赖。” 顾覃川勾唇：“黑厚学成就英雄豪杰，于感情如是。” 歪理上姜妩说不过顾覃川，便不跟他抬杠，站在门边示意顾覃川过来开门。 顾覃川心甘情愿为姜妩服务，但心里会不时冒出易勋说的一句话“没想到你是个妻奴”。 顾覃川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被女人差遣的一天，而且接受的如此自然，这便是心甘情愿的宠爱吧。 姜妩把画呈给赵子然点评，赵子然一眼便知此画为何是个半成品，两人在空白处题的诗正好点缀了多余的留白，颇像一副完整的作品。 赵子然点评完画，忽然问顾覃川：“小姜求画，你觉得我该赠吗？” 姜妩转头看着顾覃川。 顾覃川必然不会被赵子然的话难倒，回答道：“师父著作的归属我没有发言权，赠与不赠师父定夺。” 赵子然捋着胡子，眯眼笑道：“以后有时间多教你师妹画画，等山崖上长出松树，我便可以蹭杯喜酒。” 顾覃川望着姜妩笑。 姜妩心弦微动，顾盼左右，细腻的双颊上略过一丝赧色。 顾覃川暗暗欣赏，竟有几分陶醉。 最终，姜妩拿到赵子然新画的《雪松图》。 两人走出滴翠楼后，姜妩向顾覃川索要画卷，顾覃川将画卷紧紧护在手中，说：“不急送人，我先欣赏几天。” 姜妩一根根掰开顾覃川紧扣画轴的手指，失笑道：“你拍卖那些千万珍品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护着。你有的时候真像个孩子。” 顾覃川哼道：“叶炀不是用这招和你交朋友的吗？” “什么招？”姜妩微微挑眉。 “装嫩，装单纯。”顾覃川的右手手指被姜妩全部掰开后，他又用左手紧紧握住卷轴，“让你误以为他真诚和善，人畜无害。” “我从不这样认为。”姜妩不再争夺画卷，微微抬头，表情认真道，“你们这种商界骄子都是雄狮猛虎，身经百战，即便有天真的时候，也是n多年前的事了。叶总对我或许比较特殊，愿意以朋友相称，但不代表他能毫无保留地与我交心。我求画是为了利益，他赞助我，是填补精神的空虚。”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顾覃川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姜妩和叶炀来往，怕她被叶炀造出的假象蒙蔽双眼，可姜妩并没有失去判断能力，身在局中却依然保持冷静理性，顾覃川既赞赏又感叹：“我们失联的那段时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波折起伏？” 姜妩淡淡道：“没什么特殊经历，就是正常的创业之路。” 姜妩总是这么轻描淡写，顾覃川轻叹一声，说：“我以前不喜欢依赖人的女人是有原因的。” 哦。姜妩点点头，没说话。 “你不好奇什么原因？”顾覃川故意停顿，想引姜妩发问，姜妩却再一次出乎他的预料，表现得无甚兴趣。 姜妩说：“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追究有什么意义呢？” “你可以因此了解我啊！”顾覃川好不郁闷，心里跟猫儿抓似的，自己都主动道这个份上了，姜妩都不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你折磨人的手段是从哪里学的？” 姜妩看一向冷静自持的顾覃川马上就要变成狂躁症患者了，便顺着毛抚摸：“了解需要过程，改天我们都有空的时候，找个环境清幽的地方慢慢谈心，好吗？” 顾覃川哼道：“改天，是成年人的谎言。” 姜妩抿笑道：“你现在的状态不像成年人啊，所以改天不是谎言。” 顾覃川被姜妩的狡辩绕得有力没处使，恨恨道：“明天我要出差，五天后回来就约。” “周日么……应该可以，但我不能保证一定有时间。”姜妩说。 顾覃川实在难忍憋屈，一把搂住姜妩的腰，俊脸贴近她的脸，一字一句道：“我等你！无论多晚！” 天气寒冷，顾覃川的温度却无比炙热，深邃如海的墨眸，紧扣腰间的手掌，近在咫尺的呼吸，无一不显示出难以遏制的强势霸道，却又隐而难发。 喜欢会放肆，真爱会克制。顾覃川做到了极致。 第57章 姜妩在顾覃川火热的包围下防线动荡， 他的每一下呼吸略过脸颊，都能激起全身皮肤的反应，轻微的电流感蔓延而下， 所过之处酥麻难耐。 姜妩束手无策， 只能闭上眼睛。 须臾， 便感觉到温热的唇落在自己的眉心， 轻轻浅浅如风略过。 随后，又是一声轻叹：“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姜妩勾着顾覃川的肩， 调整了一下站姿，说：“我没拒绝你。” 顾覃川再叹：“身体没拒绝，但我感觉不到你的心。” “贪得无厌。”姜妩离开顾覃川的怀抱，并趁机拿走夹在他腋下的画卷，“我追你的时候， 你什么都没给。现在你追我，得到我的人还不够？” “不够。”顾覃川沉声道， “我要完完整整的你。” 姜妩沉吟片刻，微笑道：“可以，有志者事竟成，加油哦， 你行的。” 顾覃川被姜妩高深境界打败了， 放开她，道：“我不想送你了，自己打车走。” 姜妩啧道：“你真是个小心眼。” “我怕自己被你气死，命没了， 拿什么追你？”顾覃川故意这么说， 想听姜妩几句软话。 姜妩却说：“行吧，开车上路， 安全第一。” “你……”顾覃川捂着胸口，差点原地去世。 深情、霸道、装小、任性在姜妩这里都行不通，顾覃川真切感受到传说中的追妻火葬场是怎样艰难困苦。 嘴上说不送，结果乖乖替姜妩打开车门的顾覃川一脸郁色。 姜妩走过顾覃川身边时，鬼使神差般伸手摸了一下顾覃川的胸肌。 第55节 顾覃川怔愣片刻，别扭道：“非礼勿摸。” 姜妩“噗”地笑出声：“我已经摸了，手感一如既往地好。” 顾覃川一本正经道：“廉价的男人摸一摸八百多，我这种奢侈级别的男人摸一下，代价很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摸了就是摸了。你要么倾家荡产赔，要么让我摸回来。”说着，顾覃川俯身，朝姜妩伸出“魔爪”。 “流氓，住手！”姜妩躬起身体双手抱胸，保护着自己的一对小白兔。 小情侣般的打闹缓和了气氛，姜妩调皮可爱的一面显露出来，顾覃川的心随之融化。 住手是不可能住手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住手。 顾覃川的“魔爪”没有袭击姜妩的胸，而是冲她敏感的咯吱窝而去，挠得姜妩花枝乱颤。 两人打闹正在兴头上，一束手电的光突然射过来，街道巡逻的保安大喝一声：“干什么的？” 顾覃川收手，姜妩上气不接下气道：“禽兽……被人发现了吧，赶紧上车溜啊！” 顾覃川揉了揉姜妩的头，快速绕过车头，进入驾驶室，一脚油门下去，车如离弦的箭般冲破风雪，消失在幽暗的夜色中。 车子驶入宽敞的道路后，顾覃川没想通：“我跑什么？” 姜妩歪着身体蜷缩在副驾位，脸上的粉霞还未消散：“跑，说明你做贼心虚。” 顾覃川嗤了一声：“是你让我溜的。” “我没想到你这么听话。” 顾覃川乜斜着眼，理不直气也壮道：“这不是听话，是应急的自然反应。” 姜妩看着顾覃川笑，死鸭子嘴硬。 “对了，我怎么找不到那个纵火犯了？”姜妩让人去找纵火犯，寻了一天，毛都没找到，那人仿佛从城市消失了一般。 顾覃川说：“不必找了，幕后主使我已经问出来了。” 听到这话，姜妩坐正身体，收敛玩笑心情，正色道：“是谁？” “叫梅什么的女星。”闲杂人等的名字顾覃川记不住。 “梅珊？”姜妩脱口而出。 “嗯。”顾覃川点头，“除了她，还有颜妍。指令是梅珊下的，颜妍同行。” “这是纵火犯的原话吗？”顾覃川毕竟和颜妍有过私交，姜妩下意识要问清楚。 顾覃川挑眉道：“你觉得我会袒护颜妍，而对你说谎？” 姜妩没说话。 “如果你吃醋，麻烦你表现出来，让我感受到。” “有点不爽。”姜妩捻起胸前的头发搓揉。即便知道顾覃川看不上颜妍，但这个名字从顾覃川嘴里说出来，姜妩听着就很刺耳。 “我很爽。”顾覃川低声笑起来，“看样子，我要和她有点瓜葛才好。” “你敢！” “……”顾覃川转头看了眼姜妩，她一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的嗔怒样。 “这个两个字只有我爸对我说过。”顾覃川肃色道，“结果是，我不仅敢，还让他刮目相看。” 姜妩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说出这个两个字，抿了抿唇，说：“抱歉，我失言了。你和谁交往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你有权干涉，但你要注意说话的方式。”顾覃川虽然宠姜妩，但他也有不可触碰的逆鳞。 姜妩看着前方的道路，久久没有言语。 顾覃川放慢车速，缓缓道：“我的心里只有你。对其他女人，我不会产生怜悯之心，若不是你不要我插手你的事，她们两个我已经处置了。” “谢谢。”姜妩感谢顾覃川给予的最大尊重。 “这件事是女人之间的纠葛，还是经纪公司之间的争斗？”顾覃川问。 “我不确定。”姜妩摇头道。这是实话，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前，姜妩不会主观地做出判断。 “我很少和别家公司的艺人接触，梅珊只打过照面，颜妍也是最近才开始进入我的视野。” 顾覃川问：“是因为我赞助颜妍的剧，你才开始关注她的吗？” 姜妩坦诚道：“是，我要了解她有什么优势吸引你。知道她的优势，才能更好地培养我公司的艺人。” 不愧是经纪公司的女霸主，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顾覃川说：“结果岂不让你失望？她本身没什么优势，不过是顺水人情。” “倒不是没有收获。”姜妩道，“你的投资把我潜在的敌人提前炸出来了，否则我一直蒙在鼓里，被冷箭所伤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顾覃川想到前些时候姜妩公司遭遇艺人流失的问题，便问：“你公司的动荡与她有关？” “嗯，我以前做经纪人和她的经纪人争抢过资源，对于工作而言这是很正常的竞争，但对她而言便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她报复我也算师出有名。而且她所在的公司是我公司的对家，我不清楚她的行为出于泄愤，还是为了向公司邀功。”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话说再多都是磨嘴皮子，行动才能解决问题。 姜妩想了想说：“你有庞大的集团公司要管理，别为我的事分心，真到我应付我来的时候，会向你求援。” 顾覃川知道以姜妩倔强的性格，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发出求助信号，等她开口求帮忙的时候，证明事情已经很凶险了。 顾覃川看了眼姜妩的手，现在回想，仍觉心有余悸：“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 姜妩摊开掌心，看着上面的伤痕，说：“这次是我大意，以后我会多加小心，保护好自己。” 顾覃川眸色微沉，但没再多说。 顾覃川把姜妩送到胡菁菁居住的小区门口，本打算在车里等姜妩回来，可姜妩说她晚上就在胡菁菁家里过夜。 顾覃川没强迫姜妩必须跟他回家，但他不许姜妩把画拿走，说会帮姜妩转交给叶炀。 顾覃川一再为自己降低忍耐的底线，姜妩不是偏执如狂的人，顾覃川的细水长流汩汩滋润着姜妩干涸的心田。 姜妩主动对顾覃川说：“周末见。” 顾覃川拉住姜妩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周末见，保护好自己。” 姜妩走进小区，穿过花园时隐约听到争吵声。听声音是一男一女在纠缠。 姜妩不是爱管闲事的人，而且这种高档小区不存在拦路抢劫的恶徒，或许是情侣之间争吵的吧。 姜妩继续走自己的路。 走了几步，姜妩突然停下，因为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米蕊。 自上次约见米蕊，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中间姜妩和米蕊见过两次面，皆是交换代购物品。 姜妩知道米蕊的警惕性很高，所以不轻易打探天岳内部的事情，而是放长线，博其好感，徐徐图之。 姜妩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偶遇米蕊。 姜妩放轻脚步，靠近声源。 花园的东南面有一个露天网球场，因冬季路面湿滑，网球场处于关闭状态。在路灯微弱的光晕下，米蕊和一个高个子男人在网球场门口推推搡搡。 高个子男人揪着米蕊大衣的领口，使劲摇晃，并恶语相向：“你可是董事长助理，你以为我不知道董助的权利有多大？娱乐圈的高级鸡鸭想一飞冲天，全靠你安排资源，你捞油水轻而易举，你跟我说没钱？” 米蕊捶打男人的肩膀，但力气很轻，好像生怕打痛男人似的：“赌博是个无底洞，我没钱给你赌。你醒醒好吗？别再深陷下去了，生意失败是暂时的，我相信你能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男人冷笑，用手拍着米蕊的脸：“我不是女人，不能张开双腿迷惑男人。你的高级职位是怎么来的，自己心里有数，我不介意带绿帽，让你拿点钱给我救急，你推三阻四，这就是你说的爱？” 男人说到这里，忽然放开揪着米蕊领口的手，将米蕊紧紧搂在怀里，哀伤道：“你爱我，我也爱你，生意场上必须逢场作戏，我不是拿钱去堵，而是拿钱去周旋关系。我想出人头地，让你免于工作奔波，自由享受美好的生活。亲爱的，你明白我的苦心吗？” 米蕊似乎自动过滤了男人的恶毒话语，男人搂她，她便软在男人怀里，本就不强的气势更加弱化：“我明白，但凡事不能急功近利，你每次出去应酬，都会输掉几十万，用输掉的钱踏实干事业不好吗？” “我也想好好干事业，现在经济低迷，消费者都紧紧捂着钱袋，弄不到好项目，我能怎么办？”男人的话语很无奈，但从姜妩的角度能清楚看到他脸上的阴鸷和不屑。 米蕊看不见男人的表情，心疼道：“你现在进入的圈子不是正经做生意的，我可以再给你介绍一个好的投资项目，你沉下心来搞事业，会有站起来的一天。” 男人应承得飞快：“好，把这次欠的债还上，我一定重振旗鼓。给我四十万好吗？算我借你的。” 米蕊沉默片刻，终是答应：“把钱还了，别再和那些人混在一起。” “嗯嗯，必须的。”男人连连点头，“宝贝，你要相信我，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我们今后美好的生活。” 姜妩很想上去阻止米蕊掏钱，可转念一想，这是她的私事，自己无权插手，便忍了。 米蕊从包里拿出钱包，男人问她：“这些卡的密码都没改吧？” “没有。” 男人温柔地揽过米蕊的头，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米蕊手里夺过钱包，撒腿就跑。 ……姜妩当场震惊！ 第58章 从未见过这么明目张胆抢女友钱的渣男！米蕊好歹是职场中的高级精英， 竟被这种混账男人耍得团团转，完全刷新了姜妩对她的认知。 “米蕊！你就这样让他跑了？”姜妩忍无可忍，站出来叫醒米蕊。 米蕊望着男人逃跑的方向， 久久难以回神， 眼眶在冷空气的冲击下红了一圈，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姜妩的出现令米蕊回过神来， 转头擦掉眼泪后，冲姜妩凄楚一笑：“姜妩， 你怎么在这里？” “这不是重点，你现在要做的是给银行打电话，冻结账户余额。”姜妩说。 米蕊无力地摇头：“随他去吧，最后一次了。” 是最后一次吗？姜妩看男人驾轻就熟的样子，显然多次发生过这种事， 男人不知用什么手段给米蕊洗了脑，让米蕊这种职场精英被他牵着鼻子走。 “你不该纵容他。”姜妩恨铁不成钢道， “即便是情侣，也不能放弃底线！” 米蕊看着姜妩，神色凄楚得令人揪心。 良久后，米蕊问了姜妩一个问题：“你爱过人吗？” 姜妩没有回答， 这是米蕊给渣男的行为和自己丢失的尊严找借口的一种方式。 米蕊颓丧地坐在休息凳上， 双手撑着额角，声音喑哑：“爱上一个人，会为他放弃所有，献出所有。我也恨自己没有底线的纵容， 可一想起甜蜜的过往， 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想对他好。” “他以前是个优秀的男人， 博学多才，风趣幽默，是事业一次次的失败打击，让他的思想天秤发生倾斜。他被狐朋狗友带偏了，我想引他重回正轨。” 第56节 姜妩走到米蕊身边，坐下，问道：“如你所愿了吗？” 每个人都有劣根性，自制力是控制劣根性萌芽的最好武器，心智坚固的人不会轻易被人左右，除非他自甘堕落。 朦胧的光影下，米蕊弓着的脊背显得特别苍凉，姜妩本不想在米蕊的伤口上撒盐，但那个男人的行为实在太恶劣了，米蕊的脑子需要清醒。 “你住哪栋？我送你回去。”寒风凛冽，一直坐在这里不是个办法。 米蕊拢紧大衣，摇头道：“这里是他的家，我有钥匙，但不想进去。” “回自己家吧。”姜妩建议，免得徒增伤心。 米蕊站起来，抬头望着漆黑的苍穹，说：“我不想一个人待着，你有空陪我喝会儿酒吗？” 姜妩对米蕊现在的心情感同身受，感情失败的原因虽各有不同，但失落和痛苦却差不多。 姜妩没有拒绝米蕊的邀请，给胡菁菁发了条告知信息后，问米蕊：“去哪里喝？” 米蕊找的酒馆是日式风格，清净雅致，冷淡的室内布局很适合沉淀心情。 两人换上店家提供的白色素服，面对面跪坐，清酒入腹，绵柔甘香。 酒过三巡，没人说话，时间仿佛就此静止，白色的纱帐隔绝了城市的喧嚣，障子门上的树影疏斜，颇有几分淡墨画卷的意味。 米蕊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清酒度数温和，初尝淡如水，后劲却不俗。姜妩抿唇看着米蕊豪饮，却没有阻止她。 俗话说：酒入愁肠愁更愁。米蕊喝得越多，心情越低落，最后入口的酒化为眼中的泪，溢出眼眶，划过脸颊，在下巴尖汇聚成水滴。 姜妩抽出一张面纸，递给米蕊。 米蕊接纸的时候，握住姜妩的手，紧紧地攥着，仿佛姜妩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很抱歉，耽搁你的时间，让你看到这么失败的我。”米蕊哽咽着说。 姜妩被米蕊的情绪所感染，回想起自己在深渊挣扎的时候，也是如此心碎无助。无处发泄的情绪堵在心里，茶饭不思，夜不安寝，想歇斯底里地释放自己都做不到。 “我理解你的心情。”姜妩用左手轻轻拍了拍米蕊的手背，“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结，无人能解。” “你爱过人吗？”米蕊再一次问到这个问题，她迫切想和姜妩产生精神共鸣。 这回姜妩没有沉默敷衍，明确表示：“爱过。” 米蕊追问：“你们在一起吗？幸福吗？” 姜妩摇头：“不在一起了，很早就分开了，我的感情之路没你这么心酸坎坷，但对于我来说一样是生命无法承受之痛。” 说到这里，姜妩自嘲地笑了笑：“或许是我的承认能力太低。” 米蕊放开姜妩的手，拿面纸擦拭完脸上的泪痕后，举杯邀姜妩：“为操蛋的男人干一杯祭酒。” 姜妩纤长的手指抚摸着杯身，却不端起来，说：“真的下决心斩断虐恋，不行仪式也能做到。” “我注重仪式感。”米蕊仰头，独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喝完酒，米蕊又喝了一口白水：“这杯酒好苦。” 苦的是心情。 姜妩叫来店家，要了两份甜点。 lchigo daifuku草莓大福甜而不腻，入口清爽，颜值更是q弹可爱，满满的少女心。 米蕊舀一勺入口，红肿的眼睛终于有了浅弯的弧度。 米蕊的心情有所好转，抿着勺子，说：“我们这样的女人都会经历失败的感情，什么样的女人能拥有完美的爱情？” 姜妩说：“爱与美的女神维纳斯本不完美，爱情又如何能完美。” “你对爱情彻底失望了？” “倒也没有。”姜妩轻轻拨弄盘中的草莓，说，“只是会格外小心谨慎。古语有云，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古时的女人感情错付只能忍气吞声，改变自己迎合男人。现在男女虽然可以自由结合，但依然会付出的时间成本和感情成本。所以，观察和考验是必须的。” 米蕊不太认同姜妩的话：“有个爱情名词叫一见钟情，感觉汹涌而至，没办法自控。” 姜妩：“何为一见钟情？不过是青春的冲动，好。色的文雅说法。” 这话说得有道理，米蕊无可反驳。 米蕊沉默良久后，说：“我和他分手过很多次，但总架不住他认错复合。” 姜妩轻描淡写道：“那就继续和他耗，比谁的命长。” “……”米蕊不可思议地看着姜妩，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姜妩淡然地与米蕊对视。米蕊陷入感情的泥沼不愿抽离，分析和安慰只会让她越陷越深，姜妩便反其道而行。 “你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男人，离了他，你怎么活？” 姜妩的话针针见血，米蕊无言以对，只好岔开话题：“我去过中海花园很多次，不知道你也住在那里。” “我不住那。”姜妩说，“我去看胡菁菁，恰巧偶遇你。” “我耽搁你的工作了。”米蕊感到抱歉。 “没有，比起安慰菁菁，你更需要一个倾述的人。” 这句话让米蕊心里涌起一股暖意，或许是酒喝多了，醉意朦胧，米蕊主动说起工作的事：“外景地失火的事我大致有了解，天岳的艺人信口开河，给你造成困扰了。” “你是指梅珊恶意中伤我这件事吗？”姜妩明知故问，借此打探天岳内部的关系结构，“这事在圈内群里扩散，相信的人不多，没有进一步发酵，我不追究。但我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目的，我和她并没有过节。” 米蕊撑着额头说：“梅珊年纪小，资历浅，说话不过脑子，容易受人指使。我代她向你道歉，感谢你不追究此事。” 姜妩听到的重点在受人指使这四个字上，不动声色地问道：“我们两家公司虽有业务竞争，但一直遵守着行业规则，刘莽毕竟是我的师哥，不至于对我这个师妹睚眦必报。” 米蕊叹道：“我公司的人事时常变动，刘董已经不是以前的刘董了。” “他放权给别人了？” “不是。”米蕊摇头，“他犯了高层男人的通病，色令智昏。” 米蕊对刘莽近几年的不作为感到失望，如果把公司比喻成一个王朝，那么刘莽这个“皇帝”便从明君变成了昏君，宠幸奸佞，不纳忠言，沉迷酒色，长此下去，等待他的只有覆灭。 姜妩不动声色道：“作为娱乐经纪公司的老板，什么样的美女他没见过，色令智昏我不太能理解。” “我也不能理解，但他就是变了。吃别人的剩饭，吃得很来劲。” 米蕊说得含蓄，姜妩却知道她指的“剩饭”是谁。 姜妩往米蕊的酒杯里掺了点酒，举杯相邀：“有你这个栋梁在，师哥才能得清闲。不像我，没有得力的助手，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米蕊得到姜妩莫大的肯定，不由得在心里把她和刘莽做了一番比较，一个女人自强不息，力争上游；一个男人蒙蔽双眼，飘在云端。两两相较，米蕊对刘莽的不满更甚。 米蕊喝完杯中酒后，忽然说：“我想学项王。” 姜妩目光微动，说出米蕊的心思：“你想取而代之？” 米蕊点头，感觉找到了知音。 米蕊的工作能力姜妩知道，原想把她挖到自己这边来，但她有野心，姜妩便不表露自己的想法。米蕊既然有这种想法，说明天岳公司内部已有矛盾。如果她能代替刘莽坐上掌权的位置，扑灭天岳的幺蛾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近一两年，新成立的娱乐经纪公司林立，风口迹象明显，你觉得经纪公司今后该如何发展？”姜妩问。 米蕊毫不私藏地说：“现在娱乐产业高速发展，优质艺人是稀缺的资源，如果我是刘莽，我会置换股权让渡经济利益、深化合作共享增值，用股份制和合作制重组艺人资源，增加经纪公司和优质艺人的黏性。” 米蕊的思路是正确的，姜妩也在为此筹划，可见她虽拎不清感情的事，但工作的事她一点不含糊。 姜妩再问：“你对我这么坦诚，不怕我拿走你的思路，去刘莽那里告你一状？” 米蕊对姜妩的性格有所了解，回答得很笃定：“你不会，也不屑用拙劣的手段对付一个小助理。” 姜妩看着米蕊的眼睛，说：“我也是从小助理成长起来的，而且你的工作能力不亚于我，等你取代刘莽，我岂不是多了一个强大的对手？” “我们可以结盟，或者合并。”米蕊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必须有帮手，她看似酒醉说的话其实早就在谋划。 这几年，米蕊看着刘莽和姜妩明争暗斗，无论刘莽出什么烂招，姜妩总能四两拨千斤地化解掉。姜妩会还以颜色，但她手段高明，往往能直击刘莽的痛点，令刘莽抓狂。 米蕊继续说：“我和刘莽道不同，他想压垮天玺成为经纪公司一哥，而我只想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我深知我的各项能力都不如你，如果我拿到天岳的掌控权，我愿归属天玺。我对权利的欲望并不十分浓烈，找到好主人，我会是一匹千里马。” 米蕊的眼神清明，语气诚挚，没有半分醉态。把自己比喻成千里马，是她的自信，也是她表极致忠心的方式。 姜妩经过一番权衡后，说：“我可以帮你，但你要做取舍。” “舍什么？” “舍弃你的挚爱。那个嗜赌的男人会成为你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米蕊默然，觉得姜妩不该把感情和工作混为一谈。 米蕊正要开口，姜妩却先她一步说：“我不是要你为了工作放弃爱情。说句你不爱听的话，那个渣男已经没有东山再起的希望，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他……” 姜妩再次打断米蕊的话：“你不必为他跟我解释，你说刘莽色令智昏，你何尝不是。那个男人给你中下的蛊，你愿不愿解是你的事，但我不能放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好，我知道了。” 姜妩看了看表，说：“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家休息。过几天天岳的艺人会出点事，刘莽想出什么对策，你愿意告诉我的话，随时电话联系。” 说完，姜妩留下一张名片，上面有她的私人电话。 米蕊拿起名片，看得仔细，将电话号码铭记于心。 姜妩做事果敢坚决，真是一个非凡的女人。 第59章 国外有黑色星期五， 一说为购物消费打折，属全民狂欢。另一说为世界禁曲，其忧伤的旋律令人无比伤心痛苦。 这周星期五对于梅珊来说， 属于后者。 很难上热搜的她周五凌晨便因出道前疑似援。交的消息蹿上热搜首位， 消息来源虽是营销号所为， 证据模糊很难辨认， 但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麻烦，由此衍生的消息一波接一波。 梅珊出道前确实有过这段经历， 但她胆小羞耻，在酒店的房间门口临阵脱逃，为此还被牵头人好整了一番，赔了双倍的钱才了解此事。 这件事是梅珊人生中的最大污点。 梅珊出道后，千方百计隐藏以前的黑料， 可她万万没想到最怕的噩梦终是纸包不住火，被人揭发了。 梅珊的经纪人连夜发文称此事子虚乌有， 并用严厉至极的态度勒令营销号删文道歉，否则要走法律程序。 营销号态度强硬，表示此料并非空穴来风。 经纪人和营销号的相互撕扯，令事件进一步发酵， 梅珊惊恐万状， 直接向公司求助。 第57节 米蕊深知此事是姜妩所为，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以姜妩的智商和情商，她不可能不知道梅珊只是一只无脑的替罪羊。姜妩提醒过米蕊天岳的艺人会出事，米蕊以为她会搞颜妍， 没想到拿来祭刀的是梅珊。 米蕊接到梅珊的求助电话， 先宽慰她公司会想办法解决此事，而后趁午间休息， 米蕊打通了姜妩的私人电话。 姜妩接电话很快，似乎等待着。 米蕊问情况，姜妩反问她：“如果出事的是颜妍，你会这么快找我吗？” 米蕊：“你搞梅珊，是杀鸡儆猴？” 姜妩面朝落地窗，看着脚下的积木，说：“不是。” “那是？” 姜妩没答，反问：“梅珊在你们公司是什么地位？刘莽会不会保她？” “我还没请示刘董的意见。”米蕊说，“我对这件事难以理解，所以打电话问问你。” 姜妩：“你先搞清楚刘莽的态度，如果刘莽不保梅珊，你让梅珊来找我。” 挂掉电话后，米蕊的疑惑更深。 姜妩望着远处的天空，浅灰色的云朵纠结成团，努力遮挡微弱的阳光。阳光顽强地穿透密云的桎梏，散发暖意消融冰雪。 米蕊搞不清虚实，姜妩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那晚，两个女人看似交心的长谈，可信度有多高，各自心里有数。 做生意不是过家家，凭一两句越权的话便达成合作，姜妩没那么傻。 米蕊有脑子，更有野心，她自称对权利没有多少欲望，那她越权篡位就是个笑话。天岳董事会有五位股东，即便刘莽下台，也轮不到米蕊上位。或许米蕊也想独立自主，不屈居男人之下，但她对待感情的态度，又能看出她并不是一个理性的女人。 姜妩想把刘莽从高位赶下来，米蕊的加入会使姜妩的计划顺利很多，但这不能成为姜妩无条件相信米蕊的理由。 姜妩要考验米蕊，同时给颜妍下一个诱饵。 一个小时后，姜妩接到了梅珊的邀请。 姜妩放下手头的工作，在一个僻静的民宿见到了精神恍惚的梅珊。 梅珊看到姜妩，眼里的神色极其复杂，慌乱、无助、后悔、还有一点点仇恨夹杂其中。 两人在花园中坐定，姜妩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梅珊看着面前空空的茶杯，开口道：“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梅珊的声音干哑，配合她憔悴的容颜，看起来有点可怜。 姜妩抿了一口茶，问道：“为什么向我道歉？” 梅珊抬头看了一眼姜妩，姜妩的目光清明且犀利，梅珊不敢与她长久对视，忙垂下眼帘，认错：“我不该无中生有，中伤你。” “小事，清者自清。”姜妩淡淡道。 梅珊腹诽：既然是小事，你何必大张旗鼓地搞我？ 腹诽归腹诽，现在有求于人，态度要放端正。 “你能不能放过我？”梅珊怯怯道，“援。交的事我接触过，但我没有真的做。在老板房门口的时候，我踏不出那一步，跑了。” 姜妩静静地看着梅珊，没有说话。 姜妩很美，又很凌厉，梅珊在她面前不仅自渐形秽，还很虚。特别是她沉默不语，盯着自己时，目光的穿透力堪比利剑诛心。 “姜……您是老板，和我这种小演员置气有失你的身份。我脑子打铁做错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好吗？”梅珊的双手紧紧抓着膝盖，睫毛震颤，桌上落下两滴水珠。 姜妩终于开口了：“你是真心认错吗？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我错在造谣。”梅珊说。 姜妩摇头道：“不对。你错在没有主见，没有眼光，选了一个不靠谱的靠山。谣言之所以叫谣言，是没经过周密的部署，信口开河，没人会信。但有人能让谣言变为现实，你信吗？” “信。”梅珊使劲点头，她现在正在遭受谣言变成现实的痛苦。 姜妩拨弄着小盆栽中的文竹，说：“你来找我，证明你在天岳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今后有什么打算？” 姜妩的话令梅珊非常诧异，她并不知道天岳已经打算放弃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姜妩微微皱眉，这个女孩真是单纯至傻。 “就是字面的意思，你不会笨到理解不了吧？” 梅珊慌得坐不住，噌地一下站起来，手足无措道：“不会的，我还在拍戏，我还有广告……米助只是让我来找你，没说别的。你吓我！我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梅珊泪流满面，口红被她咬褪了色，牙齿上留下鲜红的印记。 梅珊独自抓狂好一会儿，忽然整个人趴在桌上，紧紧抓着姜妩的手，泪眼婆娑道：“姜妩姐，我马上发道歉信好吗？哦，对了，我可以证明，外景地失火不是胡菁菁造成的意外，你赔偿的损失费我来买单好吗？求求你，救救我。” 姜妩从梅珊的手里抽出手，抬起梅珊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梅珊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滚出眼眶，打湿了姜妩的手指。 “你觉得火灾是小事？”姜妩放开梅珊的脸，抽出一张纸擦拭指尖，“万一有人员伤亡，你就是杀人犯。” 梅珊趴在桌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件事我……我只是把胡菁菁支开……我没想杀人……呜呜……” 到现在梅珊仍然没说是颜妍指使她干的。颜妍的人品不好，选人办事的眼光倒还不错。 姜妩抽出一张面纸递给梅珊：“别哭了，眼泪解决不了问题。” 梅珊接过面纸，抽抽噎噎地擦拭脸上的泪水。 梅珊来见姜妩之前，让经纪人陪同，经纪人以处理热搜为理由拒绝了，梅珊现在才知道公司已有放弃她的打算。 想到自己要离开喜欢的演员行业，回归平凡的生活，颜妍的眼泪又抑制不住地往外涌。 姜妩被梅珊哭得心里发烦，她但凡有点脑子，能静下心来想想，便知事情有回旋的余地。可她除了哭，还是哭。 姜妩叹道：“天岳不要你，你不会找其他经纪公司？” 梅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没什么名气，又过了练习生的年纪，没公司会要我。” 天岳真会培养艺人，不是骚，就是哭。几个真正的顶流姜妩没怎么接触，但听闻他们与天岳公司的来往并不频密。 “我给你面试的机会，但你再掉一滴眼泪，这个机会就没了。”姜妩说。 梅珊的哽咽声被姜妩的一句话憋回去，胡乱擦掉脸上的泪痕后，小心翼翼地问：“我、我没听错吧？” 姜妩有着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再一次重复：“我给你面试的机会，能不能进入天玺要看你的能力。无论什么层次的女人，都该有自信，名气可以挣，自卑毁前途。” 梅珊感激地差点给姜妩跪下，但她想到姜妩最后的这句话，弯着的膝盖又骤然绷紧。 梅珊23岁，拥有出众的外貌，在青春洋溢的那几年也自信飞扬，但她引以为傲的颜值和相对普通的才艺在群星闪耀的娱乐圈乏善可陈。组女团被刷，参加选秀节目总是在前十名开外，签约天岳娱乐还是沾了颜妍一点春光，相当于买一赠一的存在。 当年的自信在残酷的竞争环境中逐渐磨灭，她努力提升自己的同时，年龄也随之增长，如今演技尚可，有了一点资源，却因报答颜妍的恩情将自己的前途毁于一旦。 梅珊知道姜妩是自己惹不起的女人，但她感觉姜妩不会在这件事上计较太多，毕竟姜妩没少经历诋毁，天岳针对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自己是天岳的艺人，就算姜妩真的计较，上面也会给自己解围。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梅珊的傻不是没智商的傻，而是没城府的傻，做事前也会考虑后果，但架不住恩情要还。 姜妩正是看中梅珊这点，懂得感恩的“傻”人比精通世故的白眼狼值得栽培。梅珊或许在演艺道路上走不到顶峰，但做个长青的配角没有问题。 姜妩看似不近人情，实则比许多人重情。 梅珊离开民宿后，给米蕊打电话，问她公司是否对自己感到失望。 米蕊模棱两可的回答，证实姜妩所言非虚。 晚上，姜妩又接到米蕊的电话。 米蕊问姜妩，是不是拿上次的谈话当做酒后胡言。 姜妩淡定回复：“我知道你没喝醉，做任何事都不能一蹴而就，要沉住气才能成功。” 米蕊说：“但我感觉自己是个局外人，你有什么计划不能对我说吗？” 姜妩：“你知道得越多，露马脚的概率越大。从现在开始，你要辛苦一点，多做工作，让刘莽更加依赖你，同时多在刘莽面前说颜妍的好话。” 米蕊：“刘莽知道我对颜妍有看法，现在反转，刘莽会起疑。” “这样啊……”姜妩沉吟后片刻说，“收起你对颜妍的看法，她要做什么随她去。董事会里的其他几位股东对刘莽的看法如何？” 米蕊：“除了两个甩手股东，赵董和邓董对刘莽颇有微词。源于分红的问题。” 姜妩：“既然如此，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 米蕊“嗯”了一声，问道：“梅珊的事我要不要处理？” 姜妩说：“这件事你不要发表意见，无论是刘莽放弃她，还是她主动提节约，你都不要参与。因为梅珊离开天岳会来我的公司。” “她的热搜现在还挂着呢。”米蕊提醒姜妩，“援。交的污点足以阻断女星的生路。” “我有办法化腐朽为神奇。” 姜妩的自信米蕊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这种营销反转的案子米蕊也能做，但她没有姜妩一锤定音的果断与魄力。 梅珊这种半红不红的女艺人，有什么地方值得姜妩为其大费周章。 是报之前天岳争抢她公司艺人的仇，还是其他原因？米蕊不得而知。 姜妩深不可测，米蕊对她又敬又畏，但为了坐上高层的位置，米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60章 周日， 姜妩带莫奈去百悦商场参加一个高端化妆品牌的新品发布会。 莫奈在影视资源上的竞争力尚显不足，姜妩便给她争取足够多的时尚资源，让她多在大众面前提高曝光率。她的长相气质适合走高级路线， 这个定位一旦深入人心， 今后影视导演在选高级角色方面自然会想起她。 品牌发布会的场地设在商场一楼东南角， 这里人流量大， 地方宽敞，环形楼层上的顾客站在栏杆边也能看清发布会的全貌。即便顾客驻足围观也不会给商场内的其他商户造成困扰。 莫奈进入品牌化妆间后， 姜妩和品牌方进行了短暂交流，双方都是经验老道的人，流程稍稍一对，便万无一失。 姜妩趁发布会还未开始，去了一趟洗手间。 盥洗台前一个中年贵妇模样的女人弯腰摸着脚踝， 问保洁人员有没有创口贴。 保洁人员表示商场服务台有，中年贵妇请保洁人员跑一趟， 保洁人员以不在她的职责范围内为由拒绝了中年贵妇的请求。 中年贵妇从手提包里抽出一百块钱递给保洁人员，说新鞋不合脚，她实在没办法走路，这是辛苦费， 请帮帮忙。 保洁人员眼睛盯着钱， 嘴角却撇着，在接不接这钱上纠结。 姜妩走到中年贵妇身边，洗手的同时不经意说道：“洗手间的门上有商场的电话，有需要可以打电话让专人送急需品。” 第58节 中年贵妇表示没注意这个细节， 姜妩擦干净手后， 从包里拿出两张创口贴给中年贵妇。 中年贵妇转向把钱递给姜妩：“谢谢你。” 姜妩摇头婉拒：“举手之劳，我常备创口贴。” 中年贵妇执意把钱塞给姜妩， 姜妩执意不收。两人推来推去，中年贵妇竟急得眼圈泛红，说出令人不解的话：“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几毛钱的创口贴，她用一百块购买，好意沾上铜臭味，不知谁看不起谁。 姜妩刚要反驳，中年贵妇一瘸一拐地走到洗手间外的休息凳坐下，撒气似地将新买的高跟鞋甩出老远，光脚着地，神情抓狂。 姜妩蹙眉看着她，越看越觉得她的精神不正常。 姜妩路过中年贵妇面前时，中年贵妇突然抓住姜妩的手腕，望着她说：“我想和你说说话，我很久没和人说过话了。” 姜妩停下脚步，看着她：“商场里这么多人，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好说话。”中年贵妇缓慢眨眼，她的眼尾有年龄带来的些许鱼尾纹，脸颊有点下垂，但皮肤白皙，五官典雅，养尊处优的气质和她反常的举动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觉得我有亲和力吗？”姜妩的目光落在贵妇的手指上，不沾阳春水的细腻纤长，力道却非常大。 贵妇：“不，你的长相和气场很有攻击性。”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好说话？” “直觉，女人都信直觉。”贵妇说。 姜妩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贵妇这种奇怪的人。说她不正常吧，她的思维逻辑又没问题；说她正常吧，正常人不会做出她所做的事。 姜妩静静地站着，看贵妇下一步会说什么。 “你介意帮我捡一下鞋吗？”贵妇的话再一次出人意料，“不用手捡，帮我踢过来就行。” 姜妩皱眉看了贵妇几秒钟，转身走到被抛弃的高跟鞋前，弯腰将鞋捡起来。 贵妇满意地点头，觉得自己的直觉很正确。 姜妩拎着鞋回到贵妇面前，对她说：“穿高跟鞋磨脚，对脊椎也不好。” “但它能使女人变得性感。”贵妇接过姜妩手里的鞋，绷紧脚背，重新穿好鞋。 “中年女人也有追求性感的权利。”贵妇拍着身边的空位，“坐下说。” 姜妩依言坐下，贵妇的目光从姜妩的脸上慢慢转移到她修长的腿上：“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美丽。” “你现在也很美。”这是实话。 贵妇高兴地笑起来：“我没看错，你很好说话，而且会说话。” 姜妩：“我第一次在公共场所和陌生人聊天。” “你是明星？”贵妇猜测。 “为什么这样说？” “漂亮的明星很少出现在公共场所，更不会和陌生人聊天。” 姜妩摇头：“明星都有安保人员前拥后簇。” “或许你不喜欢被限制自由。” 姜妩笑了笑，问：“你想和我聊什么？” 贵妇：“随便聊，想到什么聊什么。” “我还有工作要做。” “应该不紧急，不然你不会坐下。” 贵妇的观察力和判断力很强，虽有些异于常人的举动，但瑕不掩瑜，姜妩对她起了几分探究的欲/望。 “我没猜错的话，你很少逛商场。你的衣服都是高级手工定制，在家便能丰衣足食。今天为什么要出门？”姜妩发挥看人的能力，主动找了个话题。 贵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语气温柔道：“我住在橡树林，离中心商圈很远，平时不怎么出门。今天我儿子从国外回来，我想打扮漂亮一点。” 说到这里，贵妇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只有一个儿子能依靠了。” 这么说，贵妇是离异独居，难怪有种处在深闺无人识的落寞苍凉感。 “你的儿子一定很优秀。”姜妩说，不然哪有能力给贵妇养尊处优的生活。 说到儿子，贵妇两眼发光，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骄傲感：“是啊，他很优秀，从小到大没让我操过心，反而经常操。我的心。” “他爱你才会操心。”姜妩说。 贵妇点头：“他爱我，所以跟他爸势同水火。两个强势的男人一见面就针锋相对，为了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你怎么是一无是处的人呢？”姜妩不认同贵妇的说法，“你是妻子，是母亲。我不知道你的家庭有什么难解的症结，但你不能这样妄自菲薄。” “我就是一无是处。”贵妇低头掩面，十分落寞。“我管不住老公的心，又帮不上儿子的忙。我抑郁成疾，很痛苦。” 姜妩坐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里，听一个陌生女人充满负能量的诉苦，心情不可谓不复杂。想一走了之，又听说她抑郁成疾。 “你可以找点兴趣爱好，分散注意力，提高自己的人格魅力。”这是姜妩能想到最好的安慰词。 贵妇摇头道：“我二十二岁和我前夫相恋，二十四岁离开职场和他结婚。婚后他继承家族事业，我想陪他打拼，他说舍不得我在外奔波，帮他照看好家庭就是对他最大帮助。后面十几年，我远离社会，相夫教子，全身心依赖他，到头来，换回一句‘我对你厌倦了，我们离婚吧’。” “全职太太的悲哀莫过于在无声的岁月中蹉跎青春，耗尽能量，最后被人鸠占鹊巢。” 姜武对此没有发表任何看法，这看似无奈的生活背后，是自己的妥协造成的。世上不缺家庭事业两不误的女人，即便做不成大事业，还有很多小事情可做。把自己圈在小小的天地里，两耳不闻窗外事，魅力在时间的消磨中逐渐消失，长久的柴米油盐的生活磨灭了夫妻之间的浓情蜜意，外面的世界充满诱惑，男人本质的花心使他们不能永远忠于一个女人，结局可想而知。 姜妩留下是想看看这个贵妇有什么异人之处，社会上的人形形色色，多接触一些奇特的人有助于了解人性，但结果却让姜妩失望。这个贵妇和普通的怨天尤人的女人没什么不同。 姜妩起身告辞，贵妇没再阻拦，只说：“感谢你听我唠叨，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舒服多了，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抱歉，不太方便。” “好，再见。” 姜妩的背影渐行渐远，贵妇拿出手机，相册里有一张姜妩的照片。 贵妇看了许久，发出一条信息：儿子，我在百悦商场等你。 第61章 顾覃川接到母亲的短信时刚好下飞机， 正打算给电话姜妩约见面时间，母亲却先一步约他。 顾覃川简单地回了一个“好”字，便收起电话， 朝百悦商场赶。 之所以要赶去， 原因在于顾覃川的妈妈是个病人。 **** 品牌新品发布会于下午四点结束， 姜妩带着莫奈离开商场时， 之前那个贵妇又突然出现在姜妩面前，说要请姜妩吃晚饭。 姜妩表示没时间， 贵妇便表明身份：“我是顾覃川的妈妈。” ……姜妩的眼里露出诧异之色，但转瞬即逝。 姜妩叫随行的工作人员送莫奈离开商场，自己则和顾覃川的妈妈走进一间咖啡厅。 落座后，姜妩请顾妈妈点喝的，顾妈妈说：“你帮我点吧。” 姜妩毫不扭捏， 给顾妈妈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加提拉米苏。 顾妈妈问姜妩：“为什么不给我点和你一样的意式浓缩咖啡？” 姜妩说：“意式浓缩苦味浓烈，提神效果好。卡布奇诺柔滑香醇， 应该比较适合阿姨的胃口。” 顾妈妈歪头凝视着姜妩，姜妩大方让她看。 良久后，顾妈妈不解道：“你不怕我？” 姜妩更不解：“我为什么要怕你？” “我是顾覃川的妈妈啊。” 姜妩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我不是顾总的员工，也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更没有冒犯你， 不存在害怕。” 顾妈妈连连摇头：“不对，你的状态不对。” “阿姨，你觉得我哪里有问题？”姜妩淡定地问道。 顾妈妈：“我第一次见我婆婆的时候，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婆婆？看来顾妈妈误会了。 姜妩解释道：“我和顾总不是情侣关系。” 听到这话， 顾妈妈似乎松了口气。姜妩看在眼里， 不动声色。 咖啡来了，两个女人沉默无语地各自搅动苦水。 期间， 顾妈妈收发了一次短信。 姜妩喝了一口咖啡，打破沉默道：“阿姨，你一直在等我，是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吗？” “没事，我就想看看你。” “你对我不满意。”姜妩用的是肯定句。 顾妈妈直视着姜妩，认真道：“不，你人美心善，不卑不亢，我很满意，想收你做干女儿。” 顾妈妈一次又一次打破常规，姜妩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姜妩微笑着婉拒：“阿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工作比较忙，怕没时间孝敬你。” 顾妈妈一改温和的样子，严肃道：“你不愿做我的干女儿，便是想做我的儿媳妇了？我只有覃川这一个儿子，我不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他的爱。” 姜妩的微笑僵在嘴角，隐隐感觉顾妈妈有异常，没想到她的异常来源于恋子癖？ 姜妩压住心里的波澜，试探道：“我理解阿姨的母爱心情，一手养大的儿子以后会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组建家庭……” 姜妩话未说完，顾妈妈急急打断：“不会的，覃川不会离开我，没有女人能从我身边抢走他。” 姜妩拧眉垂目，将震惊之色掩藏下去。 这时，顾覃川到了，他的眉头比姜妩拧得更紧。 “妈，你在胡说什么！” 姜妩和顾妈妈同时转头，看向一身冷意的顾覃川。 第59节 “儿子，你终于回来了。”顾妈妈站起来，去牵顾覃川的手。 顾覃川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很快放开，拉开座椅，坐了下来。 服务生过来问顾覃川喝什么，顾覃川说，不用，马上就走。 顾妈妈表示还想坐会儿，顾覃川借口家里的牧羊犬需要喂养，让她赶紧回去。 姜妩无语旁观顾覃川母子的交流，越看越觉得顾妈妈是恋子癖。 顾覃川虽没有和姜妩说话，但他知道姜妩心里在想什么。 顾覃川现在必须马上送走母亲，再跟姜妩仔细解释一番，否则之前的努力便付之东流。 经过一番神奇的交流，顾妈妈终于同意回家，顾覃川对姜妩说：“你稍等片刻，我把我妈送到停车场就回来。” 姜妩的眼神写着拒绝，但顾覃川的眼神写满执着。 姜妩知道今天等与不等，顾覃川都有办法找到自己，与其捉迷藏，不如以逸待劳。 十分钟后，顾覃川返回咖啡厅。 顾覃川拿起姜妩的外套，说：“我们换个地方聊。” 姜妩站起来：“看来，故事很长。” 顾覃川没答，开着姜妩的车回到顾公馆。 顾覃川开了一瓶红酒，倒入两个酒杯后，递给姜妩一杯。 姜妩接过来，晃了晃，说：“你身边一直没有女人，原因在阿姨身上。” 顾覃川却说：“小部分原因在她，绝大部分原因在你。” “我？” 顾覃川点头：“我的心里住着你，容不下其他女人。” “看来你没把阿姨放在心上。”姜妩抿着红酒说，“今天从阿姨口中，我大致了解了你的家庭。” “她有病。” “？”姜妩皱眉，“你不能这样说自己的妈妈。” “她真有病。”顾覃川说话间，从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沓检查报告。 这些精神学科的诊断报告证实顾妈妈存在妄想性障碍，delusionofspecialsigificance（特殊意义妄想），令她认为周围人的言行，日常的举动，不仅与她有关，而且有一种特殊的意义。 姜妩看诊断报告的时候，顾覃川缓缓道出母亲的成病原因。 “我妈原本是个文雅的女人，和我爸关系稳定。生我的时候，我爸遇到事业危机，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对我妈的关心变少，我妈患上产后郁抑症。之后几年，我妈的病情越来越重，经常做出令我爸下不来台的事。我爸对她忍无可忍，便用各种借口不回家。” “我一岁的时候，奶奶从我妈身边接走我，她怕我妈的精神问题影响我的心理发育。我懂事以后，想回我妈身边，但我奶奶不允许，我只能隔三差五偷偷跑回我妈家。” “我妈的病情其实没有很严重，大多数时候她是清醒的。她教我弹琴，书法，画画，我的艺术细胞来源于她从小的培养，在我心里她是个伟大的女人，同时又是个悲哀的女人。” “我之所以不喜欢依赖性强的女人，原因在于依赖性毁了我妈。” 听到这话，姜妩抬头看着顾覃川：“你爸没有一点责任？女人生产过程艰苦，身体发生重大变化，产后内分泌失调导致精神紧张，这种时候最需要关爱。你爸再忙也不该疏于对你妈妈的照顾。女人是你们男人的生育工具吗？” “不是，我还没说完，你别激动。”顾覃川生怕提起父母的事，让姜妩对爱情更加失望，忙道，“感情产生裂隙不是单方面的问题，我爸没有尽到做老公的责任，为此，我和我爸的关系一直不好。” 言下之意，顾覃川鄙视他爸的做法。 “我认为成功的男人应该事业家庭两兼顾，不能把家庭的重担全部压在女人的肩上。以后我们结婚，我绝不会步我爸的后尘。” 姜妩哼道：“说不定你有你爸不忠的基因。” “……”顾覃川一枪热血撞在姜妩竖起的冰墙上，顿时透心凉。 “这点怎么能遗传！”顾覃川胸口起伏，一团浊气堵在心里，找不到出口。“我给你说我父母的问题，是想让你多了解我，你不能过度解读。” 姜妩：“发生在别人身上叫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叫事故了。我经历过事故，自然会万分小心。” “哎！”顾覃川双手抱头，痛苦万状。“我只差把胸膛剖开，捧出真心让你检测了。” 顾覃川突然站起来，说：“我去厨房拿刀，你给我一个痛快好吗！” 姜妩一把拉住顾覃川的手，说：“我不气你了，你继续说叔叔阿姨的事。” 顾覃川坐回沙发上，垂头丧气不知从何说起。 姜妩抿了抿唇，问：“叔叔阿姨现在是离婚状态吗？” “是。我读大学的时候，爸重新找了个女人。”顾覃川终于说出他突然从学校消失的那段时间的事，“就在我们交往期间，我爸说他要结婚，我妈知道这个消息，受不了打击，寻死觅活。” “我怕她出事，一直陪在她身边。那段时间，她的精神出现严重问题，把我当成我爸，日日夜夜对着我哭。” 夫妻感情破裂，作为孩子更加受伤。难怪顾覃川那时情绪波动特别厉害，忽冷忽热。 了解情况后，姜妩觉得自己也没有做好，从始至终，都沉浸在自我怀疑中，没有在意顾覃川的心情。 想到这些，姜妩内心包裹的坚硬外壳逐渐融化。 姜妩低声道：“你家里出事，你可以对我说。” 顾覃川手指抵着太阳穴道：“这不是什么值得分享的事，我不想给你负能量。” “年少的我们都不懂爱情啊。”姜妩叹道，又说，“爱是乐共享，苦同担。过于坚强，何必恋爱。” “你终于醒悟了？”顾覃川仰面倒在沙发靠背上，看着屋顶，“你坚如磐石，我以为永远撬不开你的心门。” “我们缺乏沟通。”姜妩也仰靠在沙发靠背上，和顾覃川一同望着硕大的螺旋水晶灯。 “阿姨很可怜，有什么办法能让她走出痛苦？”姜妩问。 顾覃川转头看着姜妩，反问：“我不可怜？” “你是男人啊。”姜妩不想说顾覃川可怜，她只认顾覃川的强大。 “男人。”顾覃川苦笑，“男人就该百毒不侵，金刚不坏？你不是很了解男人吗？不知道男人的心也有脆弱的时候？” “我在你身边啊。”姜妩伸手握住顾覃川的手，“听你说话，了解你的家庭和过去。” “这得多谢我妈。”顾覃川侧身面对姜妩，看着她精致细腻的侧脸，有种苦尽甘来的沧桑感。 顾覃川反握住姜妩柔软的手，说：“姜妩，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姜妩点头：“好，等我做完要做的事，我们重新开始。” “还要等？”顾覃川整个人都不好了，“我等了一年多，在你身后默守你的规则。你该知道我的自尊心很强，能做到这点，真的是很大的让步了。你要做什么事，非要撇开我？” “我知道你尊重我，也感谢你尊重我，但我不想把你卷入娱乐圈的争斗中。你是金融业的巨头，娱乐圈的浑水你不能趟。” “我在你心里很高贵？” “是啊，这是公认的事。就算你脱掉商业的包装，在我心里你也是最强的存在。” 顾覃川沉沉笑起来，心情豁然开朗。他知道这是姜妩的真心话，没有半点虚伪的成分。 顾覃川举起姜妩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我也要感谢你这么抬举我。” 姜妩转头，柔柔的视线落在顾覃川俊美的脸上，轻声问道：“晟世财团是顾家的家族产业对吗？” “对，但我不是靠关系走到现在的位置。我的叔叔，也就是我爸的弟弟，到现在还是一个中层管理。”顾覃川说明道。 “我知道你是靠能力坐上总裁的位置。”姜妩回想起很久以前晟世财团赴法国收购的实时转播，“你参与法国空客制造龙头“法兰特”公司的股权收购，我从电视里看到过。” 顾覃川怔了一下，继而笑道：“原来你一直在关注我。” “你在商界很高调，想不关注都难。” 顾覃川问姜妩：“那你是关注商界的我，还是关注本身的我？” “你就是你，渡上金也改不了无赖的本质。” “哈哈哈……”顾覃川放声大笑，从未有过的愉悦感充斥着全身。他将姜妩揽进怀里，下巴摩挲着姜妩的额头，说，“无论什么角度的顾覃川，都属于你。” 第62章 姜妩不质疑这句话的真假， 顾覃川锲而不舍得的重新追求，如涓涓细流日复一日沁入姜妩的心田，修复着曾经的伤疤， 如今那道疤痕已经愈来愈淡。 姜妩挑起顾覃川胸前的领带， 绕在指尖， 道：“豪门深似海， 顾家也少不了狗血的争夺吧。我怕没有能力和精力来处理你家族内部的争斗。” “这不该成为你考虑的因素。”顾覃川说，“顾家不是封建家族， 一切靠实力说话。在我看来，你的能力超过顾家所有的女人。” “工作能力和处理家庭纠纷的能力是两码事。”姜妩道。 “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出顾虑，却是因为我的家庭。”顾覃川摇头道，“我保证，进入顾家， 没有人敢欺负你。” 姜妩略微挑眉。 顾覃川指着自己的胸口说：“包括我。” 姜妩的唇角隐隐上扬，最后化为明媚的笑容：“最后三个字才是重点。” 顾覃川扶额道：“明知你在设圈套， 我还是义无反顾的往里钻，这份诚心和爱意，你就收下吧！” 姜妩踮起脚尖，在顾覃川微凉的薄唇上印下浅浅一吻。 顾覃川抿唇， 回味这来之不易的甜美。 **** 三天后， 梅珊发了一条长微博，表示和天岳娱乐缘分已尽，解除经纪合约。 天岳娱乐官微一改高傲的态度，转发此微博， 并用十分“真诚”的语气对失去梅珊这个充满潜力的演员感到惋惜。 娱乐圈内人士对这件事看法不一， 但大家都明白一点，圈里最不能得罪的人是天玺娱乐的老板姜妩。 顾覃川投资的电视剧已确定开播时间， 除了在网络上投放预告片，剧组线下召开的新剧发布会，不仅主演全到，还请了不少圈内的重量级人物帮忙做宣传。 颜妍走完发布会的过场后，去化妆间补妆，意外听到工作人员在讨论天玺娱乐帮电视剧做宣传的事。 颜妍一边竖起耳朵旁听，一边在心里思忖：天玺娱乐是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善心大发”，帮对家搞宣传？姜妩前脚才把梅珊搞下课，后脚又塞给自己一颗糖，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莫不是想蹭热度，引起晟世财团的关注？ 颜妍补完妆，给刘莽打了个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他。 刘莽在打牌，草草说道：“你们剧组里有天玺的演员，姜妩这么做是给自家艺人做宣传。” 颜妍说：“天玺的演员是十八番龙套，姜妩怎么可能费这种心？” 刘莽：“姜妩觉得有潜力呗。天玺发宣传微博，一来可以帮旗下演员刷存在感，二来在向我示好。姜妩这次搞梅珊，矛头太明显，以她圆滑的性格必然会就此事做出一些补偿。” 第60节 颜妍撇嘴道：“说得好像姜妩怕你似的。” 刘莽不耐烦道：“你好好给我做宣传，这件事不用你操心！” 颜妍嗤了声，挂断电话。 颜妍打开微博，看着天玺娱乐官微的宣传文案，思来想去，在下面假惺惺地回复了一句：感谢，比心。 这个“心”比出去，再无音信。 颜妍疑心病起，鬼使神差般查询了一下姜妩的个人资料。在毕业院校一栏，颜妍发现了端倪。 姜妩的毕业院校和顾覃川曾经就读的学校是一样的。 颜妍赶紧继续追查，这一查，她发现姜妩和顾覃川竟然是同学。 颜妍闭眼咬牙，姜妩啊姜妩，你果然深藏不露啊！圈内都说她是白手起家，白手个屁，背后肯定少不了晟世财团撑腰。 姜妩和顾覃川看似没有来往，却在这次电视剧的宣传上露出马脚。 妈的，狐狸精。 颜妍心绪难平，来回踱步，实在忍不住播出一个久违的电话。 第一通电话没人接听，颜妍继续拨。四五声等待音后，电话接通，传来总裁秘书甜美的声音。 颜妍说：“你好，我找顾总。” 秘书：“请问您是……” 秘书话未说完，颜妍打断道：“你告诉顾总，我是天玺娱乐的姜妩，他会接听的。” 颜妍赌这一把，如果顾覃川接了电话，那么自己的猜测便能得到证实。 不过十几秒钟，电话里传出顾覃川低沉的声音：“冒充姜妩。我很好奇你是谁？” 顾覃川的语气不重，颜妍却做贼心虚，心脏狂跳，紧张到手抖，须臾间便挂了电话。 颜妍将手机关机，虚脱似的靠在墙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全身，同时又特别不甘和愤怒。 无力感源于她曾经在姜妩面前放狠话，羞辱姜妩拿不到资源。 不甘和愤怒来自姜妩凭什么拥有别人费尽心思都得不到的照顾，而且秘而不宣，把捧她上高位的男人藏得这么深，让所有人都认为她是靠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的位置。 真是又当婊。子又立牌坊。 呸！ 颜妍很烦躁，如果像刘莽说的那样，多读书就能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颜妍愿意为此付出时间，恶补知识。但内涵和气质真的能因此升华吗？颜妍并不这么认为，姜妩就是个狐媚子，表面清高，实际烂得无边无际。 发布会结束后，颜妍想到一条妙计，她要利用姜妩和顾覃川暗联的关系，来挑拨陆泽和姜妩的合作关系。 如果陆泽真的喜欢姜妩，必会有一场好戏可看。 可陆泽不好约，加上他对颜妍敬而远之，几次联络都被他的助理挡了回来。 颜妍不死心，查到陆泽拍广告的地点，不请自来。 “热度女星”突然出现在广告拍摄棚，工作人员们表情玩味，但该工作的还是在工作，等最后一条拍摄完成后，他们才告诉陆泽，有人探班。 陆泽拿着毛巾擦拭湿润的头发，偏头朝休息区看了一眼，放松的情绪肉眼可见地收紧。 陆泽正要招呼助理去把颜妍打发走，颜妍却快步朝他走来，脸上带着春光灿烂的甜美笑容。 “陆哥哥。” “啊。”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公众场合下陆泽还是得给颜妍一点面子，“你怎么来了？” “我在附近谈项目，听说你在这拍广告，就过来看看你。” 陆泽心想：我有什么好看的！你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的电视剧要上了，最近应该在宣传期，一个项目刚完成，又接了项目，不愧是顶流啊。”陆泽皮笑肉不笑道，“你这么忙，怎么还有时间来看我？” “想你了呗。”颜妍故意提高音量，引来工作人员侧目，“你我都忙，联系不如以前频繁，但我们之间的情谊不能因为时间流逝变淡呀。” “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情……”陆泽的话没说完，颜妍突然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嗲嗲道，“陆哥哥，我有事和你商量，去喝杯咖啡吧。” 陆泽全身都在抗拒颜妍的接触，刚要用手推开颜妍，颜妍小声道：“你很久没见姜妩姐了吧？想知道姜妩姐最近在和谁火热交往吗？” 此话一出，陆泽推拒的动作停滞，睨着颜妍，用气声问道：“你专程过来挑拨离间？” 颜妍笑道：“这句话充分暴露了你对姜妩的感情。你对她若没有非分之想，便不存在挑拨离间。” 陆泽冷哼：“姜妩一心扑在事业上，感情生活空白，你从哪里八卦来的绯闻？你想步梅珊的后尘？” 颜妍唇角微勾道：“我没有到处宣扬啊，得到消息这不第一时间来找你了吗。你和姜妩姐走得近，对她比较了解，如果这件事是空穴来风，你可以提醒姜妩姐注意，最近针对她的人可不少。” 陆泽沉默了片刻，带颜妍上了自己的保姆车。 “就在车里说。”陆泽靠在座椅上，眼眸半阖。 “你的车里有监控摄像头吗？”颜妍很谨慎。 陆泽皱眉道：“没开。” “真没开？” “爱信不信，不信下车！”陆泽毫不客气道。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啊？”颜妍委屈巴巴，垂眸咬唇，作泫然状，“我就冷淡过你一段时间，你还记上仇了。” “错，我对你无喜无怒，更无仇。” “那你不能对我温柔点吗？” 陆泽嘴角抽抽：“别磨叽，有事说事，说完解散。孤男寡女长时间呆在车里，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我都不怕，你……” “我们天玺的艺人对个人和公司的清誉看得很重！”陆泽打断颜妍的话，“不像你们天岳，只看重利益。” “……”陆泽态度太强硬，颜妍软的不行，便来硬的。 颜妍脸色一转，冷脸道：“你这么维护姜妩，是因为姜妩在你心里如高山雪莲般圣洁吧！可现在的社会和我们的圈子里有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吗？陆泽，你摸着良心说。” 陆泽呵道：“你都说了姜妩在我心里是圣洁的，还需要我摸着良心告诉你她的高雅？” “高雅？”颜妍嗤之以鼻，“你得不到她，就说她高雅。殊不知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高雅的她早就和资本家搅在一起，如火如荼了。” 姜妩的工作是和资本打交道，陆泽知道资本水深，但他相信姜妩的自制力。这种信任源于陆泽对姜妩性格的了解，她把名誉看得比什么都重。 “你说这话有什么证据？”就算空穴来风，陆泽也要知道这风从何而起。 第63章 颜妍不走寻常路， 转移话题：“你会因为别的男人太过优秀而自卑吗？” 陆泽想都没想，直接否认：“不会。” 颜妍竖起食指边摇边说：“不要回答这么快，是人就有攀比心， 男人在实力方面的好胜心比女人更甚。娱乐圈里也许没有能和你比较的男星， 那娱乐圈外呢？我们的金主爸爸们， 那些人财大气粗， 不乏青年才俊，天之骄子。” 说到投资领域的天骄， 有一个人赫然出现在陆泽的脑海里，那人就是顾覃川。 陆泽记得他出车祸受伤的时候，姜妩来家里看望，电视上正好在播晟世财团的海外投资项目，顾覃川在镜头前侃侃而谈， 模样英俊，气度非凡。 当时姜妩的注意力全在顾覃川身上， 陆泽调侃说，顾覃川长得蛮帅，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但身价却强过我百万倍。他这样的男人才是女人最致命的毒， 我只能吸引小女生的关注。 姜妩当时告诉陆泽不要妄自菲薄， 还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他那样的天之骄子十几亿人里能出几个？ 姜妩很少夸赞男人，她见过大把的优秀男人，眼光早被养刁了， 她虽没在明面上对顾覃川表示肯定， 但看顾覃川时的表情和眼神已经泄露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顾覃川是陆泽无法比拟的男人，陆泽不会自讨无趣把顾覃川拿出来说， 便说到近来姜妩拉到的投资商叶炀。 陆泽说：“宏基地产的叶炀的确是个财貌双全的才俊，他再年轻几岁，进娱乐圈能走到小鲜肉的顶端。但我不会因他自卑，毕竟我不是秀美的小鲜肉。” 颜妍看着陆泽刚毅的侧脸，下颌硬线条的质感充满男人的阳刚气，在大众对小鲜肉逐渐产生审美疲劳的当下，他这挂的男星的确更招人喜欢。 颜妍说：“叶炀在商界年轻一辈中是优秀的存在，但还有比他更优秀的男人，前段时间那个男人在娱乐圈掀起热潮，你应该知道吧？” “你什么时候学会拐弯抹角了？”陆泽坐直身体，不耐烦道，“顾覃川是你的投资商，如果姜妩和他打得火热，他会给你投资拍戏？”说完话，陆泽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头，意思是让颜妍带脑子煽风点火。 颜妍撇嘴道：“顾覃川放的烟。雾弹迷住了整个娱乐圈，他看似在捧我，其实在和姜妩暗通曲款。”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姜妩如果和顾覃川有来往，为什么会眼睁睁看着顾覃川砸钱给你？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天玺没艺人了？” “这也是我迷惑的点。”颜妍摇头道，“但顾覃川和姜妩的确有关系，他们曾经是同学。” 陆泽不想听颜妍瞎说了，打开车门锁逐客：“刘莽和姜妩以前还是师兄妹呢！行了，谈话到此为止，下车。” “你慌什么！”颜妍又按下车门锁，赖在车里不走，“说到顾覃川，你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了，证明你在意他。” 陆泽呵呵道：“我不认识他，更没接触过他，我在意他做什么？” “你在意姜妩对他的感觉。”颜妍一边猜测一边试探，“大资本入圈，经纪公司的营销部会格外注意，开会时肯定会提起他，你经常往公司跑，少不了参加几次议会。会上姜妩必然会和营销部讨论怎么搭上晟世财团的快车，这就要对顾覃川有深刻的了解。顾覃川很有魅力，姜妩对他了解越深，越容易产生仰慕的心理，加上他俩的同学关系，私下走到一起是水到渠成的事。” 有些事不提不在意，一旦有人反复剖析，盘根错节的东西便会凸显出来。姜妩专注看电视里的顾覃川的样子再一次浮现在陆泽的脑中。 陆泽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陆泽沉默不语，颜妍费一番唇舌终于有点作用，暗自欢喜，嘴角轻轻上扬。 良久后，陆泽沉声问道：“你给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颜妍轻轻一叹：“我知道你喜欢姜妩姐，我告诉你这些是不想你单方面沉沦。当然，让你说放手就放手不现实。姜妩姐是个好女人，成熟优雅，工作能力又强，是个男人都可能对她动心，你真爱她的话，就要克服各种困难，把她追到手。” 事出反常必有妖，陆泽微微侧头，挑眉问道：“你有什么计划？我在你的计划里又是怎样的存在？” 颜妍嗲道：“陆哥哥，你到底对我有什么偏见？我真心为你好，你却总是对我充满戒备。” 陆泽冷哼：“自己是什么人品，心里没数吗？” 颜妍自动屏蔽陆泽的嘲讽，说道：“我觉得你和姜妩姐是绝配。你们在一起，是天玺公司内部消化，以后你俩携手闯荡娱乐圈，不比姜妩姐一个人打拼强吗？这件事的成与败和我都没有多大关系，我是看在我们曾经相处不错的份上为你加油打气，你还这样说我。” “真是好人难做！” 陆泽细想，这件事的确不会给公司带来什么损害。如果成了，自己可以离开演员的道路，进入商界，为姜妩减轻工作上的负担。她一个人支撑公司，嘴上说不辛苦，其实从来没有放松的时候。 陆泽的愿望一直没变过，他想站在姜妩身前，替她遮风挡雨，为她撑起一片天。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姜妩和顾覃川在交往？”陆泽进一步问道。这段时间，他和姜妩联系得少，只知道她在为新人的剧筹备赞助，一出马就拉到叶炀这个大资本，却没听说她和顾覃川有什么交流往来。 颜妍没什么实质证据，总不能告诉陆泽她只是给顾覃川打了个试探的电话，就断定他和姜妩有私交，但陆泽已经快要上钩了，便是胡说也要把谎圆好。 第61节 颜妍言之凿凿道：“前段时间我和顾总经常见面，我们聊到娱乐圈里的人和事，他说他对圈里人不熟，只认识姜妩姐。我多嘴问了一下原因，他说和姜妩姐是同学，关系很好。” “我当时很惊讶，顺口说，没想到顾总和姜妩姐有这种关系渊源，难怪天玺娱乐一路乘风破浪，短短几年就成为娱乐经纪公司的标杆典范。” 陆泽暗暗翻了个白眼：“你和顾覃川说话这么直白？单凭一句同学关系好，就认定天玺娱乐的发展少不了晟世财团的支持。顾覃川听到这话，是什么反应？” 颜妍现编的谎话难免有漏洞，但她展现出的性格本来就不是心思缜密的那种，直白点可信度反而更高。 颜妍面不改色，继续说：“我说完这些话就后悔了，生怕顾总觉得我眼界狭窄。好在一个电话打断了我们的谈话。顾总接电话没避开我，我听到来电的是姜妩姐。” 陆泽的眼睛微微眯起，颜妍所描述的顾覃川和陆泽印象中的顾覃川有出入。一个叱咤商界的牛人怎么可能在一个娱乐女星面前袒露自己的人际关系，而且打电话都不避开，这完全是在向颜妍展示他和姜妩的关系有多密切。 顾覃川一面投资颜妍的剧，一面和姜妩保持“友好密切”的关系，抛开两家公司的对立面不说，单是女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就很难处理。 顾覃川这是什么章法？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吗？ 姜妩知情吗？若知情，以姜妩的能力完全可以拉到顾覃川的投资，可她偏偏舍近求远，辛苦地奔波在其他资本之间，为什么？ 诸多疑问在陆泽的脑子里盘旋，颜妍不会给他太多时间来细想这些事，煽风道：“陆哥哥，我实话对你说吧，告诉你这件事我是有私心的。我从一个被导演挑选的演员成为今天可以挑导演的演员，靠的是顾总的眷顾。我们虽然在不同的公司发展，存在竞争关系，但我好不容易得到大资本的青睐，不想也不能失去现在的热度。姜妩姐人脉广阔，少一个顾总，还有赵总，钱总，孙总，李总……你喜欢姜妩姐就不能顾虑太多，该出手时不要错过。我呢必须抱着顾总的大腿发展，所以我们目前的方向是一致的。” 陆泽垂着眼，精神处于游离状态，不知有没有把颜妍的话听进去。 颜妍轻轻碰了碰陆泽的手臂，喊道：“陆哥哥！” 陆泽抬眸，呼出一口气，说：“你的话我半信半疑，我要考虑。” “随你吧。”颜妍摊手，失望道，“你越来越优柔寡断了。也许是我看错了，你并不爱姜妩姐。” “……”陆泽挑起眉眼，差点把“我深爱着她”说出口。 陆泽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平静道：“我爱不爱她跟你没关系，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关乎自己的利益，和你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没法深聊。” 颜妍睨着陆泽，愠怒之气在眉眼间绕了一圈儿，敛藏于浅笑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劳碌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吗。不过获取的途径各不相同，因此被鄙视还真让人头疼呢。” “没人说过你的三观有问题吗？” 颜妍反问：“你觉得我的三观有问题？” 陆泽扬唇，三分笑七分冷：“我和你不熟，对于不熟的人我懒得评价。” 颜妍面不改色地从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靠近陆泽，将名片插在陆泽胸前衬衣的缝隙里，轻声道：“既然不熟，以后我们就多来往。我换了新的号码，名片收好，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颜妍拨开车锁，扭腰离开。 陆泽看着颜妍远去的背影，脸上尽显厌恶之色。 第64章 姜妩接到陆泽电话的时候， 正和叶炀在古玩市场里淘宝。 陆泽先向姜妩报告了一下自己最近的工作进程，随后自然地将话题转移道投资上面。 陆泽说：“我给师妹们云辅导的时候，听莫奈师妹说她的角色搞定了？” 姜妩笑道：“是啊， 你这个师哥做的不错， 知道关心师妹了。” 陆泽爽朗道：“都是一家人， 必须关心啊。莫奈师妹那剧投资很大， 最近的资本市场不安稳，股市跳得跟心电图似的， 是哪个大老板还有闲钱搞娱乐投资？” 姜妩说：“你这么问，是遇到好本子了？” 陆泽：“不是，我怕出现一些不确定的因素，万一资本撤资，打击师妹的情绪。所以问问。” 姜妩品了品这句话， 道：“你关心师妹关心到质疑我的能力，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不是那个意思。”陆泽不善于拐弯抹角， 三两句话把自己套起来了，赶紧解释，“这几天我听说好多剧组遭遇资金困难，原先谈好的投资要么借口拖延， 要么撂挑子不干。我们公司刚刚经历一番波折， 再有风浪怕顶不住。” “放心吧，我……”姜妩话没说完，从古玩店里走出来的叶炀歪头靠近姜妩问，“谁啊？” 陆泽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神级立刻紧绷起来。 姜妩捂住话筒， 回叶炀话：“我的艺人。” 姜妩的声音虽然模糊，但陆泽还是听清了这句话。 我的艺人。我在你心里永远只是你的艺人。 陆泽的心情瞬间降到冰点， 握电话的手微微发抖。 “不会是你的艺人又出问题了吧？”叶炀没忘上次参加顾覃川的个人古董鉴赏会，姜妩的艺人突发事故，她匆匆不告而别。 姜妩摇头：“没有，他向我汇报工作进度。我再说两句就挂。” 姜妩松开话筒，对电话那头的陆泽说：“我现在有点忙，你说的事不会发生，别担心，做好自己的工作。” 陆泽沉默着。 姜妩没得到回应，疑惑地“喂”了声。 “晚上我回公司能见到你吗？”陆泽突然问。 “你回来干嘛？”姜妩这么问不是不让陆泽回来，而是觉得陆泽的通告很满，个人休息的时间有限，没有重要的事，陆泽不必来回奔波。 姜妩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电话里传来断线的“嘟嘟”声。 陆泽从来不会这么没有礼貌地挂断电话，姜妩一时难以适应地愣着。 叶炀皱眉道：“你的艺人很有个性啊，竟敢挂老板的电话。” 姜妩回神道：“应该是手机没电了。” 姜妩这样说不是给自己找台阶下，而是维护陆泽的形象。 姜妩不知道陆泽出于什么原因挂断电话，但她可以肯定陆泽不是有意的。 “这个艺人对你很重要？”叶炀拨着手中的菩提，漫不经心地问道。 只有重要的员工，老板才会宽容。 姜妩轻点头：“他是我的艺人，也是我的弟弟和合作伙伴。” 叶炀抬起下颌，想了想说：“陆泽么。” 叶炀和顾覃川不同，他对娱乐圈的人事颇为熟悉，天玺娱乐公司里的男明星虽多，但真正能称为顶流的也就那么几个。 陆泽对外的身份虽是顶流男星，但了解天玺娱乐的人都知道，陆泽在天玺娱乐的地位绝非赚钱机器那么简单。 “我觉得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不要搞得太复杂，否则不好管。”叶炀说。 姜妩说：“他一向有分寸，这次是个意外。” 姜妩一再替陆泽辩解，叶炀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是姜妩公司内部的事，不需要他这个外人指手画脚。 晚上，姜妩和叶炀看了一场钢琴演奏会。 陆泽一个人坐在姜妩的办公室里，看着脚下坠落的繁星，孤独又落寞。 四年时间漫长却也短暂。 努力奋斗的过程漫长如经年，快乐收获却短暂如云烟。陆泽曾经以为事业如日中天便是人生的追求，如今站在高处受万人追捧，却体会不到半点乐趣。发条越上越紧，整个人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任何负面情绪能都成为粉碎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个给予自己力量，给自己信仰的女人渐行渐远。 陆泽入这行一半原因是为了完成姜妩的心愿和目标。那个谈到事业眼睛里就闪烁着繁星的女孩，给了陆泽无畏向前的动力，每次完成一个小目标，收获女孩发自内心甜美的笑容，陆泽便觉得所有困难都无足轻重。金钱和名气带给陆泽成就感，那个女孩带给陆泽的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陆泽以为自己和女孩同甘共苦，会水到渠成地在一起，所以从来不控制自己对她的越处越深的感情。尽管女孩一再强调两人只是合作关系，但女孩一天没谈恋爱，陆泽便觉得自己有机会，只要耐心细心地待在她身边，等她厌倦了事业的打拼，终会回头接受自己。 然而，一切掩耳盗铃般的期待终于迎来梦醒的破碎。 陆泽低头看着手中的电话。快一天了，自己任性的无礼，没有得到姜妩的只言片语。就算姜妩打电话来质问自己为什么没礼貌，陆泽的心也不至于痛到难以自已。 城市的另一边，顾覃川处理完工作便第一时间给姜妩发了条短信。 姜妩回复：在和叶总听钢琴演奏会。 顾覃川的嘴迅速撇成下弧形，这种动作从未有人见到过，因为人前的顾覃川总是冷而淡之，喜行不怒于色。 顾覃川心情不爽，但不会坐以待毙，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给叶炀打去电话。 叶炀接到顾覃川的电话颇为意外：“顾总，有事？” 顾覃川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听到悠扬的琴声时，才淡淡问道：“叶总在哪？我似乎听到钢琴声。” 叶炀看了姜妩一眼，声音慵懒道：“顾总若是个女人，查我的岗还说得过去。” 顾覃川：“怎么，朋友之间不能问候一声？” “朋友……”叶炀笑，“能得顾总以朋友相称，是叶某的福气。” “你真是个知识分子。”顾覃川撇嘴道，“我想谈谈叶总上次说的游乐园项目，没想到叶总雅兴，在听琴。” 叶炀：“我不如顾总雅致，但相信勤能补拙，趁有空闲时间，陶冶下情操。” 顾覃川：“在哪里听？我也想重温经典。” 叶炀以手指叩击膝盖，慢条斯理道：“马上结束了，下次的演奏会我早点邀请顾总。” “结束了？也好，我在你公司旁边的白金会所等你。”顾覃川岂会被一句结束了堵住路。 叶炀嘴角抽抽：“顾总不了解我啊？非工作时间我不谈公事。” 顾覃川端起水杯，小啜一口，不疾不徐道：“我在工作时间陪叶总赏东珠的事，叶总怕是忘了。叶总把公私分得这么清，我该像叶总学习。” 叶炀闭目抿唇，似在极力克制不顺的气息。 片刻后，叶炀笑呵呵道：“那顾总先去白金会所，我大概四十分钟左右到。” “好。”顾覃川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叶炀还有时间和姜妩一起听音乐会，证明易勋的施压方式不对。 顾覃川给易勋发信息：你还记得那匹追求春天的烈马吗？ 易勋回复：？ 顾覃川：叶炀！ 易勋：你醉了？不说人话。 顾覃川：你搞不定他？ 易勋：兄弟，你不知道最近叶炀公司的股票地震吗？ 顾覃川：我让你不要动他的资本！ 第62节 易勋：我没动他的根，搞他的小公司玩玩。 顾覃川：你当姜妩不知道叶炀有几个公司吗？股票震荡会引起姜妩的恐慌，反而让她更多地关心接触叶炀。 易勋：额，是嘛。那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顾覃川：你能不能找到比姜妩更有吸引力的女人，去分散他的注意力？ 易勋：……兄弟，天仙不下凡。我虽然对事业型女人不感冒，但要找比姜妩更有吸引力的女人很难。真有的话，你和叶炀又该抢了。 顾覃川：我只爱姜妩。 易勋：哈？行吧，我找找。 顾覃川：搞快点，别让我质疑你的办事能力。 易勋：空格。 顾覃川：？ 易勋：发错了。 顾覃川：傻... 易勋：注意素质！ 第65章 顾覃川把叶炀喊走了， 原因姜妩心知肚明。这样也好，叶炀虽对姜妩以朋友相称，但姜妩和他在一起时， 心里的弦是绷紧了的。商海里的人没有哪个是单纯的善类， 叶炀不羁的名声在外， 短时间内便于自己称朋道友， 未免有点奇怪。 姜妩不带有色眼镜看叶炀，但基本的谨慎还是要有。 姜妩作陪一天， 放松下来便觉疲倦。本可以回家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睡一觉，但她还有一件事没处理好。 陆泽无故挂断电话后，姜妩的心里便有点梗。陆泽是个知事懂礼的人，偶尔有点小任性， 却不至于失了分寸。姜妩认识他快五年了，今天这样的举动头一遭发生。 姜妩想给陆泽打电话问他遇到什么事， 但叶炀的行程安排得特别满，加上叶炀提了一句别和下属关系太近，姜妩便藏起担心，心无旁骛地做好陪同工作。 姜妩驱车赶回公司， 陆泽说晚上会过来， 就一定在。 临近公司，姜妩抬眸看办公楼，除了底层的设计公司还亮着灯外，整栋大楼黑漆漆地矗立在墨色苍穹之下。 陆泽没来？姜妩降低车速， 拿起手机想给陆泽打电话， 可手机屏刚划亮，没两秒便黑了屏。 充电器没放在车上， 无奈之下，姜妩只能开车进车库，回办公室充电。 姜妩刷开公司大门，就着城市微弱的光线，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姜妩打开办公室的门，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姜妩记得自己走的时候没拉窗帘，怎么这么黑？ 姜妩正要开灯，窗户的方向突然传出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姜妩心里一紧，后背发凉，女人对黑暗天生的敏感因子在姜妩的脑子里描绘出灵异画面。 姜妩的精神高度紧绷，不那么有底气地喝出一个字：“谁？” 黑暗中没人回答，姜妩心脏乱跳，慌张的手半天摸不到电源开关。 姜妩害怕地往后退，正要转身跑路的时候，听到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进公司不开灯，我以为你不怕黑。” 听声音是陆泽。 姜妩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到原处，呼出一口气：“你怎么不开灯？吓我一跳。” “我等太久，困了，想睡觉。”陆泽的声音微哑，带着浓重的疲惫感，“我不知道你回不回来。”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对我说吗？”姜妩终于摸到电源开关，打开最柔和的一组灯。 陆泽坐在靠窗的软椅上，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他用手挡住了眼睛。 “没事，回公司打个盹儿。”陆泽转动座椅，背对姜妩。 姜妩放下包包，从抽屉里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后，朝陆泽走过去。 “家里不如公司舒服吗？”姜妩站在陆泽身旁，低头看着他说，“其他员工巴不得早早下班回家，只有你把公司当大本营。” “我是你的员工吗？”陆泽一直用手挡着眼睛，说话也不看姜妩。 陆泽的状态很怪异，姜妩想拉开他的手臂看看他的表情，但姜妩又不想和陆泽发生肢体接触，只能低头柔声问：“你有事。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真没事儿。”陆泽固执地坚持自己。 姜妩蹲下来，转动脑袋找角度捕捉陆泽的眼睛。 陆泽从手肘缝里看到姜妩探究的样子，立刻把头抬起来，转向一边，闷声问道：“外面还在下雨吗？” 姜妩站起来，拉开窗帘，暗灰色的天空灯火明灭，看不清外面的天气情况。 “没下了，但比下雨更冷。”姜妩看了眼陆泽单薄的着装，问，“你从广告商那边过来的？” “嗯。”陆泽神态沉郁，看着有点精神不济。他一向阳光，活力充沛，这种失落状态姜妩很少见过。 姜妩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陆泽旁边，静静地看着陆泽失去光彩的眼睛，说：“你有什么心事难解可以告诉我，我虽不是万能的，但我会全力以赴帮你解决难题。” 陆泽先是躲避姜妩的视线，见躲不过，便不做无用功。 两人视线相触，陆泽有种如同隔世的恍惚感。 陆泽的眼神里有太多欲言又止的东西，姜妩静静分析，但不得所解。 沉默的对视持续了几十秒，姜妩顺了一下思路，开口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如果是，你说出来，我接受批评。” 姜妩顿了顿，又说：“上午你给我电话的时候，我和投资商在一起，不方便多说。你突然挂电话，我心里一直有个大大的问号。” “你和哪个投资商在一起？”陆泽缓缓开口。 陆泽的语气平静无波，却让姜妩感觉有种被质问感，结合陆泽对自己的情感，姜妩微微皱了皱眉。 见姜妩不回答，陆泽笑了笑，自嘲道：“不好意思，我多管闲事了。你和谁在一起不需要向我交代。” “我和宏基地产的叶总在一起。”姜妩如实说道。回答陆泽不是解释，而是坦荡。 姜妩没把陆泽当外人，只要他不提男女感情的事，姜妩可以对他言无不尽。 “你向来不问投资的事，今天怎么反常？”姜妩的疑问越发深了。 “因为我不止想做天玺娱乐的艺人兼员工啊。”陆泽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前，双手插在裤兜里，将眼里的失落投向无边无际的暗夜。 “做艺人很累，我有点厌倦了。” 姜妩看着陆泽略显萧瑟的后背，他不止一次地表示出想离开娱乐圈的想法，真是因为累吗？ 这几年陆泽没有放过一天假，连春节都在片场拍摄。寒来暑往，奔波于各个剧组和活动现场。累是肯定的，但选择了这行，拿着比普通人更多的薪资，受着万人追捧，必须付出对等的劳动。这点，陆泽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你不想做艺人，想做什么？”姜妩问，“回到话剧舞台吗？” 陆泽低头，不知做了什么表情，姜妩听到了一声气音。 “我不做艺人，天玺娱乐就没有我的一席之位了吗？”陆泽的声音更哑了。 这句话一出，姜妩明了了。或许有人在陆泽耳边说了一些煽风点火的话，导致陆泽对自身价值产生怀疑。 姜妩说：“你不做艺人，依然是天玺娱乐的顶梁柱。这点，我们合作之初就已言明。只是我觉得你天生是吃演员这口饭的，你不该埋没自己的天赋。” “不该……”陆泽摇头，“我没有走父母为我既定好的道路，却走上了你给我规划的道路。我这么听你的话，你高兴吗？” “陆泽。”姜妩站起来，“我从来没有利用你的意思，我们相互成就，你不要把自己说成一颗棋子。” 陆泽单手撑着玻璃，低头发笑，笑声苦涩喑哑：“我一直在想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定位，想了很久都没找到答案，原来我是一颗棋子啊。” “你不是棋子。”姜妩重复，语气沉重，“我拿你当亲人，看你终日无休，我很心疼。我不止一次让你放假好好休息，你说年轻就要拼。我错了吗？” “我不知道什么人对你说了些影响心情的话，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对我有意见，日积月累达到临界点才会中别人的圈套。但我不知道我哪里亏待了你，你说出来让我知道，好吗？” 陆泽撑着窗户的左手弯曲成拳，随之紧缩的还有剧痛的心脏。 你没有亏待我，你待我如亲人。可偏偏是亲人这两个字让我入坠深渊。弟弟尚且有姐弟恋的机会，一句亲人剥夺了我幻象的权利，判处了死刑。 叶炀、顾覃川……无论哪个资本和姜妩关系密切已经不重要了。 陆泽转身，艰难地扯出一抹勉强称之为笑容的表情：“你很好，没有错。我累得有些精神错乱，想放个假。” 姜妩往前走了两步，手动了动，却硬是忍住没碰陆泽。 “如果放假能让你心情平复，我支持。余下的工作我来协调，等你心情好了，随时回来。” 陆泽说：“工作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不会给你增加工作量，毕竟你应付资本也很累。” 陆泽与姜妩擦肩而过，背对她又说：“你闺蜜是个旅行家，我请她带我放松一下，没问题吧？” 姜妩以为陆泽放假会跟自己失联，他却主动提出找杨苏。这是给自己和他都留了后路，或许等他度过了心里的那道坎，归来仍是以前的阳光少年。 “没问题。”姜妩重重点头，“我先通知她一声。” “不用。”陆泽说，“我有她的联系方式。” 姜妩闭目抿唇，料到和陆泽会有产生裂隙的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姜妩听到陆泽的脚步声慢慢远去，吸气喊道：“陆泽，你在我心里分量很重。你对我的感情我明白，但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男女之情，希望你休息的这段时间能想明白这件事。公司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我等你回来。” 陆泽停下脚步，沉默了片刻，说：“你该祝我旅途愉快。” “祝你旅途愉快。” 梦彻底碎了。陆泽反而有种解脱的轻松感。 得不到就花时间说服自己放手，陆泽从来不是巧取豪夺的人。 自渡是一种能力。弱者互撕，寸步难行。强者互助，成就彼此。 因爱生恨，勾心斗角，将自己和她拽入地狱，不如洒脱成全，一念即天堂。 陆泽勾唇一笑：“你听话的感觉真好。我走了，你保重。” 陆泽临出门前，想起一件事：“对了，你要小心颜妍，她想拆散你和顾覃川。” ……拆散我和顾覃川？ 姜妩消化了一下这句话的信息量，恍然大悟。 第63节 第66章 姜妩坐到陆泽之前坐的椅子上， 双肘放在膝盖上，身体前倾做沉思状。 颜妍真是个不知收敛的人，而且没有半点危机意识， 在自以为平坦的路上处处撒野。对前车之鉴视而不见， 盲目自信， 花样作死， 不成全她对不起她费尽心机掺这一局。 在姜妩着手摧毁颜妍的时候，其他人也没闲着。 颜妍本人一直没有接到陆泽“入伙”的电话， 这在颜妍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陆泽为人沉稳大气，性格开朗又善解人意，姜妩和他风雨兼程走到今天，感情的深厚程度无法丈量。陆泽对她不止有爱意，还有习惯和信赖。仅凭自己几句话想撬动他俩的关系， 很难。 颜妍不求快速达到目的，她原想陆泽怎么着也会打电话来， 再深入了解了一下姜妩和顾覃川的事，可左等右等，等了个寂寞。 颜妍主动给陆泽打电话，得到的回答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颜妍一打听才知道陆泽出国度假了。 颜妍对陆泽很失望， 不得不实行第二个计划。 与此同时， 顾覃川派人查了一下之前冒充姜妩打电话的人，知道是颜妍后，顾覃川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女人的小把戏在他看来愚蠢又拙劣，但事关姜妩， 顾覃川让[愚人传媒]那边把天玺娱乐和天岳娱乐近年来所有的恩怨纠葛详细整理出来， 等到时机，他要给天岳娱乐好看。 易勋因为接到顾覃川强硬的指令， 动用所有私人关系，在茫茫人海中寻找风情万种，魅力大过天的“替身美人”，好把姜妩从叶炀身边摘出来还给顾覃川。 **** 南太平洋·大溪地·波拉波拉岛。 在这个被誉为“最接近天堂”的地方，tiffany潟湖水蓝绿相间如水晶般剔透闪耀，细沙如银，熏风和煦，椰影婆娑，空气中夹杂着香草与海风的清新，纯美浪漫，遗世独立。 廊桥边，杨苏倚栏扶着太阳帽，硕大的太阳镜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白色纱衣随风鼓动，隐隐可见纱衣下凹凸有致的性感身材。 杨苏身边站着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他双手插在入乡随俗的沙滩裤的裤兜里，身体上未干的水滴顺着肌肉线条蜿蜒而下，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荷尔蒙气息。 他看着一望无垠的粼粼细波，思绪也跟着荡起涟漪。 杨苏顺着他的目光放眼眺望，看了一会儿，微微叹气，说道：“玩就要放下一切，不然玩不尽兴。” 陆泽目光微动，淡淡道：“我很尽兴。” “说谎。”杨苏转过身，双肘放在栏杆上，面对陆泽，“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当我看不出来呢。” 陆泽弯唇笑了笑：“我在想世上为什么有这么美的地方，还有多少上帝遗宝没被人类发现。” 杨苏说：“世界之大，无穷无尽。我游历各国十多年，见到的风景依然有限。” “嗯。”陆泽看到一艘“甜甜圈”船在镜水湖面上飘荡，提议道，“这儿热，我们也上船喝点冷饮。” “好。”杨苏热的嗓子干痒，陆泽的建议正中她意。 两人即将上船的时候，一架直升机从远处驶来，螺旋桨的风带起一片细沙，杨苏伸手挡脸，陆泽跨前一步，挡在她身前。 陆泽的绅士动作引起杨苏的极度舒适，若不是关系还有些生疏，杨苏立刻就会挽住陆泽的手臂贴到他身上去。 要克制！杨苏默默对自己说。 “谢谢。”杨苏摘下太阳镜，眼神迷离，不知是被沙迷了眼还是咋的，眼睛里水光泛滥，幽蓝惑人。 “不谢。”陆泽没有看她，白白浪费了这隐约春水。 “这里的直升机可以随便坐？”陆泽看着着陆在停机坪的直升机问。 杨苏说：“观光的给钱就能坐，刚才那架直升机是私人的。” 陆泽：“这里的海岛不允许污染吧？” 杨苏：“关系这个词全世界适用。” 陆泽点头，朝“甜甜圈”走去。 两人上船后，惬意地喝着冷饮，陆泽打开双臂，仰靠在船围上，阳光投在湖面，折射出点点蓝光。蓝光投印在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深邃了他的轮廓，看起来愈发让人挪不开眼。 杨苏的春心跟这潮水一样，一浪接一浪。 她一开始对陆泽只有欣赏，经过这次旅行陪伴，陆泽细心绅士的风度令她心旌荡漾。 杨苏想和陆泽聊天，又不知道说什么。一路旅行，两人的交谈几乎是陆泽问什么，杨苏回答什么，多余的话题没有聊过。 杨苏憋了一会儿，找了个话题问陆泽：“姜妩还好吧？我听说前段时间公司出了点问题。我打电话问她情况，她总说好。她啊，一向报喜不报忧。” “她对你也这样吗？”陆泽用手推了推太阳镜，“我以为闺蜜之间无话不说。” “兄弟之间才是无话不说，男人比女人神经大条。”杨苏说。 也是，女人心，海底针。 “你和她认识了多久？”陆泽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不了解姜妩，患难与共时的感情随着忙碌的工作节奏淡化了许多。 “三年多，接近四年。”杨苏记得她和姜妩认识的时候，她刚开公司。 “我认识她比你早一点。”陆泽说，“你们不在同一个城市，联系得多吗？” 杨苏抿着吸管，嘬了口果汁说：“以前经常联系，她出国就会告诉我，然后见面相聚，后来联系得少了。” 看来，姜妩不止渐渐疏远了自己，连着闺蜜也一并疏远了。她性格的转变杨苏应该也有所体会。 陆泽想了想，说：“你有没有觉得姜妩变了很多？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带着孩子气。” 杨苏噗嗤一声：“姜妩26岁了，是个成熟女人。22岁谁还不是个孩子。” 杨苏的玩笑话怼了陆泽一下，陆泽勾下眼镜，看着杨苏，问她：“冒昧问一句，你今年多大？” “我也26啊。”杨苏没有年龄忌讳，自信的人不会被年龄约束。 陆泽缓缓眨眼，没说话。 杨苏歪头问道：“怎么，有问题？” 陆泽摇头：“没问题，26岁是最美好的年纪。” “噗……”杨苏捂嘴，“不愧是万人迷，真会逗女孩开心。” 陆泽重新戴好眼睛，恢复之前的姿势，说：“我迷迷小女生还行，成熟女人不吃我这挂。” “怎么不吃，我觉得你挺好……”杨苏嘴快说完后，尴尬随时而来。 陆泽似乎没听到这句话，表情平静无波。 杨苏属于心大的女人，尴尬了片刻，又跟没事人一样，问陆泽：“我在你眼里不算成熟女人？” 陆泽实话道：“和姜妩相比，你不够成熟。” 杨苏拨了拨头发，立刻显得性感动人。陆泽的墨镜里印着她的身影，但陆泽的眼睛里却空空如也。 “若说身体的成熟度，我自认为比姜妩好。若说心理成熟，我的确不及姜妩。我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对很多事情的认知不如她深。” “姜妩不是扛不起事的人。”陆泽说，“我和她经历过很多困难，各种打击下她依然性情乐观。她的转变发生在这一两年，忽然变得冷淡疏离，喜怒不形于色。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感觉很明显，但这怪不得她。她这么做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陆泽坐正身体，摘下墨镜，一双黑瞳深幽如潭，“她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呃……”杨苏欲言又止。 姜妩两年前在国外的一场遭遇改变了她的性格，令她明白察言观色，谨言慎行多么重要。也让她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追求真相，老实地揭开覆盖在真相之上的假面，反而会得罪人，让自己身陷险境。 第67章 杨苏一时嘴快， 话说出口就后悔了。 那件事是姜妩人生的巨大转折点，因在国外发生，知道那件事的人除了姜妩的助理， 只有杨苏。 杨苏半晌不说话， 陆泽稳不住， 再次问道：“她出过什么事？” 杨苏将太阳帽下压， 转头避开陆泽的逼视，假装轻松道：“没事， 姜妩现在挺好的。” “你觉得她现在挺好？”陆泽摇头，“闺蜜不过如此。” “……”这话直接质疑杨苏和姜妩的关系，杨苏蹙眉道，“陆先生，你这话说得我就不爱听了。人的性格不会一成不变， 年龄、阅历到了，性格自然会发生变化。她现在有什么不好？事业有成， 独立自主，每天虽然忙碌却也充实踏实。” “但她失去了最可贵的东西。”女生的纯真浪漫对陆泽来说是最可贵的天性，他怀念那个苦中作乐，会肆意大笑的姜妩。 “你指的最可贵的东西是什么？”杨苏回头， 直面陆泽。 “真性情。”陆泽说， “她现在整天带着面具，将自己藏起来。” “你不懂姜妩。”杨苏伸出手指在桌上画了两个圈，上下排列，“你是姜妩的艺人， 等同于上下级关系。没有一个上司会毫无保留地向下属展现自己的完整性格。” 陆泽听到这话， 脸色逐渐阴郁，印照在他脸上的波光都失了颜色。 杨苏觉得陆泽对姜妩的关心超出了正常范围， 回想第一次和他见面，他看到姜妩的时候整个人都闪耀着夺目的光彩。当时杨苏觉得那是顶流的光环，现在想想，原来是爱意勃发的自我展示。 杨苏时常调侃姜妩身边帅哥环绕，让她分几个给自己。但不开玩笑地讲，真遇到过分关心自己，而自己又没感觉的男人，杨苏也会束手无策。 玩不能玩重情的人，因为重情的人玩不起。 陆泽不是姜妩的菜，这是杨苏作为姜妩闺蜜的直觉。相比陆泽，晟世财团的顾覃川和姜妩更搭一些。因为姜妩需要一个可以照顾她，保护她的男人。 一句你不懂姜妩，导致“人间天堂”的美景都不香了。 入夜后，陆泽独自出去散心，杨苏趁机给姜妩打了个电话。 杨苏直接了当地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姜妩，问姜妩有没有这回事，姜妩也不避讳，说这次休假就是给陆泽冷静期。 杨苏哎道：“这事儿你该早点告诉我。” “说了你会当我在炫耀。”姜妩说，“陆泽没谈过恋爱，你别刺激他，有办法最好开导开导他，我不想陆泽受伤。” 感情之事，没有成功便会伤害，不想也没办法。 两人聊了一会儿，杨苏念念不忘地问：“你和那位总裁的进展怎么样？” 姜妩说：“我的城门开了一半。” 杨苏啧了声：“小弟。弟果然斗不过大总裁。可怜的陆泽。” “别说风凉话。”姜妩说，“我现在的重心不在处理感情问题上。” 杨苏：“你是优秀的男人排队等你垂青，麻木了就视而不见。我觉得公司状态稳定的话，你该优先处理好感情的事。名花有主，蜂蝶就不盯了。” “说得很有道理。”姜妩先承认，再说，“但我公司还处于涡流之中。” “艺人流失的问题不是解决了吗？” 第64节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你帮我看着陆泽。” “你也是个重情的人啊。” “人心都是肉长的。” **** 几天后，梅珊现身在天玺娱乐公司的照片赫然出现在娱乐头条。 短短几个小时，就登顶热搜。 引起广大吃瓜群众兴趣的是，援。交女演员被原公司放弃，一向注重品牌声誉的天玺娱乐竟然向她敞开大门。天岳和天玺不得不说的恩怨纠葛再次摆到大众眼前。 圈内人士也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瓜子花生矿泉水已准备就绪，坐等帷幕拉开。 下午一时许，天玺娱乐的金牌摄影师寂然通过个人微博发出一组惊心动魄的失足少女写实照。 整组照片刻画了误入校园贷的女学生拿着身份证被人诱导拍果照，又被强迫援。交的全过程。 非法贷款如跗骨之蛆，将青春少女的胴体啃噬地面目全非；涉世未深的少女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将洁白的身躯献给魔鬼…… 此组照片一出，梅珊援。交的污点再次被网友抨击。梅珊的微博下骂声一片，“滚出娱乐圈”，“做演员你不配”，“拜金女不要碧莲”，“岛国需要你”诸如此类的话盖起高楼。 梅珊忍着心绞痛，弱弱地回复一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回复过后，骂声更甚。 下午两点，天玺娱乐官博发出一条三分钟的短视频。 这条视频是寂然那组照片的影视化版本，视频中的女主角看着面熟，众人仔细分辨发现此女正是梅珊。 官博称：梅珊没出道的时候，接拍了一个警示短片。制作方的想法是告诫各位女生，洁身自好，勿让攀比物化毁了自己。 言语不多，剩下的自己体会。 这个大反转简直不要太绝，没有强行为梅珊洗白，却让大众感觉自己断章取义深深误会了一个女演员。 有人认错的速度和骂街的速度一样快，梅珊的微博下各种心疼、摸摸、我就说梅珊不是那样的人，梅珊是好演员的留言将谩骂的话迅速压了下去。 梅珊的心情跟着过山车似的，从低谷一跃冲上云霄。 她转过头，看着站在身后的姜妩，嘴唇蠕动，却说不出半个字。 姜妩走过去，大致浏览了一下舆论，说：“该你发博了。” 梅珊点头，按照手卡上的文字，发出一条新微博：我不想占用公共资源，但我有几句话想说。这个短片是我青涩时拍摄的不成熟作品，作为公益广告我觉得它应该被大家看到，但由于种种原因，它沉寂在时光里。前段时间它被挖出来断章取义，令我陷入舆论旋涡，我想解释，但我的声音已不足以取信公众。我把完整的视频交给原经纪公司，但他们的处理方式与我所想完全不符。这件事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导致我名誉受损，也让公司受到困扰，所以我主动选择离开，感谢原经纪公司对我的栽培。今天我从泥潭里走出来，以后会继续做演员，拍出好作品回馈大家。谢谢理解。 梅珊的长微博通篇没提天玺娱乐，可不管是不是明白人都知道她被天岳放弃，是天玺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天岳娱乐被梅珊cue，不好装聋作哑，官博回复：祝好。 刘莽在营销部大发雷霆，斥责员工都是吃干饭的，就这么明晃晃被天玺摆了一道。 营销部经理敢怒不敢言，明明是你没把梅珊当回事，梅珊提解约，你屁都没放一个，巴不得梅珊赶紧滚。你没料到天玺娱乐会横插一脚，把梅珊接手过去，现在搁这儿跟我们置气，有卵用。 颜妍知道此事后，也是一口气憋在嗓子眼，急需发泄。 她给梅珊打电话，说梅珊是个白眼狼，亏她拿梅珊当好姐妹。 梅珊有姜妩撑腰，整个脊背都是硬的。与颜妍焦躁的情绪相比，她很淡定地说：“我想做你好姐妹的时候，你拿我当刀使。但我没有怨言，我觉得是我欠你的，得还。我对你言听计从，帮你做违背良心的事，一次两次……你是不是觉得我真傻，好坏不分？” 颜妍冷冷道：“所以我在你心里一直是个坏人，你一边迎合我，一边恶心我？” 梅珊：“不，我从没恶心过你，你有你的想法和目标，我们只是道不同。你给我打电话，想发泄情绪的话尽管来，我受着。今天过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颜妍冷笑：“找着靠山，翅膀硬了，说话的态度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别后悔。” 梅珊短叹：“我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有什么可后悔的。颜妍，我们毕竟朋友一场，我想对你说，欲。望的沟壑很难填平，认清自己，知足常乐，得失没你想的那么重要。” “佛系！哈哈哈哈哈。”颜妍的笑声中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我是佛系的人吗？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你跟了我这么久，居然一点不了解我。行了，多说无益，以后碰面不必打招呼。” 说完，颜妍挂断电话。 梅珊举着手机，心情复杂。颜妍对攀权争位彻底上瘾，到了疯魔的地步。梅珊劝不了，只希望她的结局不要太惨。 第68章 一架从英国飞抵国内的航班平稳降落在国际机场。颜妍接到消息后， 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戴上渔夫帽和一副超大黑超，下车赶往航站楼。 随着出站的人流逐渐稀疏， 一个身材高挑清瘦， 穿着男友风黑色西装外套， 内搭一条深灰色直筒短裙， 左手臂上挽着件经典色风衣的美女，带着鹤立鸡群的卓绝气质出现在颜妍的视线里。 颜妍左右看了看， 没发现记者跟踪，便三步并着两步小跑到美女面前，轻声叫了句“茵姐”。 蓝茵，26岁，英国华裔女钢琴家， 同时还是一位芭蕾舞者兼业余演员。她有着名模般高级的长相，藏在宽松衣服下的身材看似平板， 实则凹凸有致，绝不平庸。 蓝茵回国是受朋友邀请，颜妍来接机在她意料之外。 意外归意外，蓝茵并未表现出来， 微微一笑， 道：“小妍，你怎么有空来接我？” “我一直念着茵姐啊，你说下午两点到，我推了通告赶过来的。”颜妍主动接过蓝茵的行李箱， 把平时助理做的工作包揽下来， 显得特别乖巧懂事。 蓝茵并不推辞。她小时候在国内待过一阵子，那时和颜家是邻居。颜妍比她小几岁， 总爱绕着她转。 “我们有五年没见了。”蓝茵说，“五年时光雕琢出一个美人大明星。” 颜妍被夸得心花怒放：“我喜欢听茵姐夸我。这里人多眼杂，我们换个地方叙旧。” 蓝茵沉吟了一下，说：“今天恐怕不行，我有约了。” 颜妍把姜妩好好研究了一番后，绞尽脑汁筛选自己认识的，可以与她一较高下的女人。恰时蓝茵第二十届国际钢琴比赛落下帷幕，蓝茵荣获第二名。 颜妍眼前一亮，觉得蓝茵如果能回国，自己带她走进国内资本市场，凭她的才貌和气质，必定不输姜妩。 颜妍给蓝茵打去庆贺电话，有意无意透露出怀念昔日姐妹情，希望蓝茵能抽空回国叙旧。 巧得是，蓝茵另外的朋友也向她发出邀请。蓝茵觉得自己身上流淌着中国血液，可以给自己放个假，回国轻松一下。 蓝茵就把航班信息告诉给颜妍。 颜妍以为蓝茵是自己召唤回来的，为了显示热情，她推掉活动，亲自相迎。 本是乘兴而来，没想到蓝茵却与别人有约。颜妍整个人都不好了，但又不能发作，强颜欢笑道：“约我茵姐的是谁啊？我茵姐谈恋爱了？” “商业上的朋友。曾经帮过我的忙，这次我回来帮他的忙。”蓝茵说。 “哦。”颜妍笑得僵硬。敢情你不是为我回来，枉我推掉工作，着急赶来。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茵姐，国内商圈我多少有接触，你这位朋友说不定我也认识呢。”颜妍尽心扮演着单纯不更事的角色。来都来了，不获取点信息，岂不白跑一趟。 蓝茵不知道颜妍的心理活动，问她：“严俊，你认识吗？” 谁？听都没听过。估计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不太认识。听名字是个成功人士。”颜妍口不对心道，“既然茵姐有约，我送你回酒店，等你忙完了，我们再约。” 蓝茵颔首：“好，谢谢你。” “茵姐生疏了，我们之间说什么谢。”颜妍努力保持自己在蓝茵印象中单纯不做作的形象。毕竟时间可以淡化感情，颜妍便用演技消散两人之间久不相聚的隔膜。 **** 农历二月初二，国历三月六号，龙头节。 投资商联谊会在洲际酒店如期举行。来自各大集团、企业的主要领导、负责人汇聚一堂，令格调奢华的六星级酒店都有点“蓬荜生辉”的感觉。 洽谈会和合作项目签约仪式结束后的酒会上，各位老总带来的女伴款款入场。 秀色之美，争奇斗艳。让服务生目不暇接，大开眼界。 顾覃川坐在东南一隅的皮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目光瞟向会场大门，眼见各色美女像走红毯一样摇曳生辉，表情平淡。 叶炀手持红酒，缓步走到顾覃川面前，说：“顾总，你今天有邀请女伴吗？” 顾覃川举杯的食指竖起，左右晃了晃，示意叶炀让开，别挡了他看美女的道。 叶炀侧身，回头看了一眼，说：“看来有邀请。受顾总之邀，还迟迟不到，这位美女必定艳压群芳。” 顾覃川抬眸看着叶炀，道：“叶总，美女如云，你不去猎艳，跟我这儿闲话有意思没？” 叶炀轻笑：“在场的美人都名花有主，我岂能伸手采撷。况且，我要求高，顾总是知道的。” “那你今晚注定孤家寡人了。”顾覃川抿了一口救，淡淡道。 “顾总就这么肯定？”叶炀毫不顾忌形象，侧身坐在顾覃川所在的沙发扶手上，“我也有邀请女伴呢。” 叶炀狂放惯了，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顾覃川注重形象，对叶炀的举动很不爽。 顾覃川夹住手臂，挪了点位置，明显想和叶炀拉开距离：“叶总，酒还没喝就放浪成这样，不怕被你的女伴嫌弃？” 叶炀不甚在意道：“不要紧，她懂我。” 顾覃川轻哼一声：“你猜我的女伴是谁。” 叶炀摇头：“顾总藏得深，我目光短浅，猜不到。但是听说今晚有一场特别的钢琴演奏，英国一流的女钢琴家，空谷幽兰般的美女，会不会是顾总的神秘女伴呢？我有点期待。” “你比我更爱钢琴。”顾覃川说，“空谷幽兰和春天的烈马应该更搭一些。” “是么？”叶炀摸着下巴，说，“我没见过那位美女，不知是真幽兰还是假幽兰。” 叶炀的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白色曳地长礼裙的女人迈着无比优雅的步子走入大家的视野里。 女人身材高挑，气质拔群，薄施粉黛的脸透着股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级感。叶炀先是瞟了一眼，随后从沙发扶手上站起来，用手指戳了戳顾覃川的手臂，压低声音道：“真幽兰诶。” 顾覃川也被那个女人惊艳了一下，目光在那个女人身上停留了十几秒钟。叶炀戳他，他才收回目光。 漂亮的女人比比皆是，而由内散发的耀眼气质，是一种修养。与外貌无关，与时光有染。 那个女人并非绝美，但她身上有一种和姜妩类似的从容自信，优雅如牡丹，暗香如幽兰。 顾覃川转眸看了看叶炀的表情。叶炀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女人的方向，顾覃川觉得易勋这次找对人了。腐蚀“敌人”，必需投其所好。 蓝茵进入会场后，两个男人朝她走去。 一个是蓝茵的朋友严俊，一个是易勋。 三人低语片刻，易勋转身面向顾覃川所在的位置。两人目光相触，心里有数。 顾覃川站起来，问叶炀：“要不要过去认识一下真幽兰？” 第65节 叶炀抬手捋了捋头发，桃花眼中洋溢着笑意：“那就托顾总的福了。” “客气。”顾覃川带着叶炀穿过人群，来到“幽兰”面前。 双方介绍认识后，叶炀礼貌地抬起蓝茵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久仰艺术家大名，今天有幸见到本尊，能否给我签个名。” 易勋：…… 顾覃川：…… 叶炀永远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简直令人心梗。 蓝茵显然也没想到商界老板竟然追星。 蓝茵尴尬却不失礼貌地说：“叶总言重了，我不过是钢琴界的晚辈，当不起艺术家的尊荣。” “诶，蓝小姐过谦了。”叶炀放开蓝茵的手，说，“我对钢琴迷之偏爱，今天参加酒会主要是想一睹蓝小姐的风采。” 说着，叶炀解开西服纽扣，露出里面的白衬衫，说：“我去拿签到笔，等下签这上面。” 蓝茵尴尬。 易勋扶额。 顾覃川叹气。 “叶总好风趣。”叶炀走后，蓝茵说。 易勋说：“叶总确实是个有趣的人，他也确实痴迷钢琴。如果他向蓝小姐求教，望蓝小姐不要拒绝。他的心是玻璃做的，容易碎。” 蓝茵被易勋的话逗笑了。 姜妩安排好公事，赶到会场的时候，酒会已经达到小高潮。节奏明快的舞曲非常能带动情绪，舞池中已经有不少人乘兴起舞。 姜妩的到来没引起多人注意，但顾覃川一眼便看到了她。 服务生例行公事询问姜妩有没有邀请函，顾覃川径直走到门口，告诉服务生这位小姐是自己邀请的。 姜妩顺利进入会场，用吸油纸沾了沾脸，说：“今天工作忙，没来得及打扮，我去洗手间换身衣服补个妆。” “我陪你去。” 顾覃川站在洗手间外。他并不在意姜妩是否光彩照人，相比胭脂的装饰，他更喜欢姜妩的素颜。但酒会毕竟是社交场合，仪容着装代表着一个人的层次和礼貌。 姜妩的动作很快，不过几分钟，再出现时令顾覃川眼前一亮。 香槟色斜肩单袖细鳞晚礼服的视觉膨胀效果，将姜妩略显清瘦的身材凸显得恰到好处，不必项链耳环的多余装饰，细腻白皙的肌肤已经让人移不开眼。 顾覃川的目光在姜妩精致的锁骨上停留了片刻，说：“你又瘦了。” 姜妩将手机放进白色花瓣手袋里，说：“没，还长了两斤。” “长在哪儿了？我看看。”顾覃川伸手揽过姜妩的细腰，一阵醉人心脾的芬芳沁入鼻腔，“还换香水了。” 姜妩用手抵在顾覃川胸前，抬眸道：“别油滑，这儿人进人出的。” 顾覃川说：“你是我的女伴，待会儿跳舞比现在更亲热。” “叶炀呢？”这次联谊会，姜妩也收到叶炀发出的女伴邀请，姜妩本来要拒绝他，可话还没说，叶炀的手机就没电了。 之后，两人各忙各的，这事便搁置了，于是有了一个女伴两人等的情况。 顾覃川很烦姜妩在自己面前提起别的男人，嘴角的笑意快速凝结：“一来就问叶炀，你当我是透明的么？” 姜妩不慌不忙道：“如果你是叶炀，我会问顾覃川呢？” “嘁——”顾覃川不爽道，“你敢在叶炀面前主动提起我？” “为什么不敢？”姜妩看着顾覃川的眼睛说，“他不是我的谁，况且你又不是见不得人。” “哎哟，苍天有眼，我终于见得人了。”顾覃川表情夸张地感叹。 姜妩忍着笑道：“行了，别演了，我一向不认可你的演技。” “我是发自内心的激动，等会儿你就去跟叶炀坦白我们的关系。” “没必要向他坦白。”姜妩勾了勾顾覃川的小拇指，“我是你的女伴，他自会明白。” 顾覃川立刻捕捉到姜妩的手，紧紧握住：“你别把叶炀想得太聪明，有些人喜欢掩耳盗铃。” 两人手牵手，往外走，姜妩看着律动的人群，问：“叶炀在哪？” 顾覃川说：“你往有美女的地方看，自然找得到他。” 场内的美女众多，姜妩轻微近视，哪里找得到。 “算了，在场的都是美女，看得我眼花缭乱，这就是男人渴望成功的源动力。顾总，你说是吧？” “这对我来说不是送命题。”顾覃川手臂一带，将姜妩拉进舞池。 两人和谐共舞。姜妩在顾覃川的带领下，像一片柔和的云雾，围绕着绅士的礼服。 很久没有这样放开自己，从心所欲，纵情舞动。纪伯伦说：不在在梦幻舞台欢度时光的人，便是岁月的奴隶。姜妩今天要做真实的自己，不做岁月的奴隶。 姜妩飘动的发丝拂过顾覃川的脸庞，若有似无的幽香萦绕的在鼻端，顾覃川的心情从未这样愉悦过。他爱的女人终于解开枷锁，释放真我。 叶炀本在和蓝茵请教琴艺，但舞池里的淡金色魅影太惹眼。余光一瞥，便收不回来。 顾覃川太狗了，趁自己不备就明目张胆地抢人。叶炀咽不下这口气，朝蓝茵说了句“稍等”，便径直朝舞池走去。 第69章 叶炀两人身边， 似笑非笑地问顾覃川：“顾总，跳舞呐。” 顾覃川把姜妩往自己面前一带，保护意图非常明显。 叶炀跟着舞曲律动身体， 边摇边说：“顾总舞技超群， 我的女伴有点跟不上节奏， 顾总不如另寻伴侣。” 顾覃川说：“你的女伴不是那位钢琴界的空谷幽兰吗。你不陪她尽兴， 到我这里来挡路，有失风度啊， 叶总。” 叶炀的咬肌微微凸起，忍了又忍，对姜妩说：“小妩，我等了你一晚上。” 顾覃川蹙眉正要不客气，姜妩一句话让顾覃川飞上云端。 姜妩说：“顾总等了我两年。” 叶炀的身体律动登时静止， 薄唇微张，似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顾覃川爽得飞起， 姜妩总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姜妩放开顾覃川的手，微笑着说：“顾总是我同学，也是我的初恋。” “……”叶炀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自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欺骗和打击。 叶炀脸色阴翳， 在发作的边缘极度忍耐。最终他没有失控， 这种场合他不能真的失去风度。 叶炀咬牙道：“是吗？真的还是假的？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叶总，方便换个地方说话吗？”叶炀的情绪波动姜妩怎会感觉不到，舞池混乱，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去去就来。”姜妩对顾覃川说。 顾覃川颔首。姜妩清晰明白地表明自己和她的关系， 顾覃川心里的悬石落地。该给她的私人空间， 顾覃川不会吝啬。 姜妩和叶炀来到人少的地方，姜妩开口致歉：“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对你隐瞒，我确实不了解顾总。” 叶炀冷笑：“初恋还不了解？是你失败还是顾覃川失败？” 姜妩垂眸道：“我们都很失败，青春期的骚动虚幻又脆弱。” “你和他都是演员，奥斯卡欠你们一座奖杯。”叶炀说，“亏我把你当朋友。我讨厌被朋友欺骗，非常讨厌！” “叶总对我的期待太高了，我其实是一只背着厚重的壳，缓慢前行的蜗牛。” 姜妩选在酒会向叶炀坦白，一是借助环境因素抑制叶炀发怒，二是接触叶炀这么久，姜妩觉得叶炀真心拿她当朋友对待，所以不想再瞒着他。 “外界对我评价颇高，因为他们只看到我工作的一面，不知道我也有逃避现实，龟缩不前的一面。我害怕交付真心反被践踏，不敢表露自己的情感。于爱情是，于友情也是。” 姜妩缓慢地自述，语气诚恳，态度认真。叶炀的火气逐渐减退，这是姜妩第一次愿意在他面前剖露内心。 叶炀没说话，给姜妩足够的时间表达。 姜妩继续说：“初见你，我做过功课。传闻中的叶总不好相与，我自然谨慎作陪。但随着接触增多，我对你的看法发生了很大的转变。玩世不恭，阴晴不定是别人给你贴的标签，真实的你是个心胸豁达，性情直率的男人。” 叶炀抿唇。认识姜妩这么久，她说话做事总是恰到好处，滴水不漏，但叶炀感觉不到她的真诚。叶炀驰骋商界，岂会不知商业套路，可姜妩把套路耍得与众不同，和她在一起感觉很舒服，叶炀便忽略那些表象的东西，真心想和姜妩做朋友。 现在的姜妩，是叶炀看到的最真实的姜妩。 叶炀心里的火气消散后，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我这么好，你为什么选择顾覃川？” 姜妩抬头，正视叶炀妖冶的桃花眼，道：“你是我朋友，他是我男朋友。” 叶炀嗤道：“玩地下情不能叫男朋友。” 察觉到叶炀情绪好转，姜妩开了个玩笑：“他想见阳光，被我死死摁着。” 叶炀看着另一端的顾覃川，撇嘴道：“高不可攀的顾覃川也有被女人控制的一天，想不到啊，我该好好嘲笑他。” “叶哥哥当我是朋友的话，给个薄面，放过他的自尊心，毕竟他不爽，我也不好过。” “叶哥哥……”叶炀仔细品了品这个味儿，嗯，还不错。 “叫顾覃川过来喊我一声哥，这件事就罢了。”叶炀要给自己的憋屈找个发泄口。 姜妩面露难色，骄傲的顾覃川会为了自己拉下脸面叫叶炀一声哥吗？ “很为难吗？”叶炀恢复一贯的慵懒样，抱臂侧靠着墙，懒懒道，“一个合格的男朋友该把自己的女人宠上天。如果我是你的男朋友，别说叫声哥，就是倾家荡产，我也不会皱下眉头。检验顾总真心的时候到了，小妩妹妹。” 姜妩对叶炀用过激将法，现在叶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心胸豁达？没有的事儿，自己受的憋屈不能轻易算了。 姜妩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之前顾覃川提到叶炀有位“空谷幽兰”的女伴，姜妩将话题转移：“炀哥哥，你的女伴是钢琴家，能介绍我认识一下吗？” “能。”叶炀回答得飞快，“但是要等顾覃川认完亲以后。” “……”叶炀较真，姜妩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姜妩和叶炀谈话有点久，顾覃川等得不耐烦了。又见姜妩愁眉深锁，似受了委屈，顾覃川以为叶炀欺负她，登时心紧。 顾覃川离开闲聊的社交圈，前去救美。 叶炀看顾覃川脸色不善地朝自己走来，桃花眼弯起明显的弧度。 叶炀对姜妩说：“顾总过来了，你猜会发生什么事？” 第66节 姜妩扶额：“希望你们都能保持风度。” 叶炀说：“我可以，他不一定。” 姜妩想说你小瞧顾覃川的忍耐性了，但这话在嘴里转了一遭，没说出口。 姜妩不敢确定。 在公众场合，顾覃川的表情管理一向到位，即便心里不爽，脸上仍是波澜不惊。 顾覃川走到姜妩身旁，趁放酒杯的动作，将姜妩护在身后。 顾覃川转头对叶炀说：“新朋友初来乍到，叶总接过手就把人晾在一边，不太好。” 叶炀看了蓝茵所在的方向一眼，说：“她有易董照顾，我只是个外人。” 顾覃川：“叶总亲和力好，又自来熟，新朋友对你印象深刻，不要唐突佳人。” “感谢顾总费心，我这儿的事还没解决完呢。”叶炀歪头问姜妩，“是吧，小妩妹妹。” 顾覃川沉下眉，侧身挡住叶炀的视线：“叶总怎么还攀亲了？” “证明我和小妩妹妹的关系更近了一层啊。”叶炀表情戏谑，“听说你在追我妹，认真的吗？” 顾覃川没答，暗沉的目光紧盯着叶炀，不知叶炀在玩什么把戏。 “不回答？那我带我妹走了。”叶炀作势去拉姜妩。 叶炀戏多，姜妩表情复杂。 顾覃川一把握住叶炀的手，皮笑肉不笑道：“叶总，开玩笑要适可而止。” 顾覃川的手劲很大，叶炀吃痛，并不示弱。两个男人暗中较量，双方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 姜妩不得不出面调解：“都是朋友，有话好说。” “谁跟他是朋友。”两人异口同声。 “……”姜妩难得被怼得说不出话来，从桌子上端起香槟，闷头抿着。不再管男人之间的较量。 叶炀冲顾覃川咧嘴道：“你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战术用的很妙啊，顾总。” 顾覃川面不改色道：“我不信你今天才知道我和姜妩的关系。你扮猪吃虎也做的很好嘛，叶总。” “顾总高看我了，我不会暗中调查朋友。” “你真是个正人君子。” “这点我承认。”叶炀跨前一步，伸脖靠在顾覃川耳边说，“你长着一张正人君子的脸，做的尽是暗算之事。我公司的股票跌停，是你搞的吧？” 顾覃川偏头，睨着叶炀的侧脸，说：“我否认，你信吗？” “我信你个鬼！”叶炀咬紧后槽牙说，“我科技公司的几个项目被易勋半路拦截，这本是内部消息，没几天就传到市场上，你敢说你不知情？” 顾覃川好整以暇道：“我要搞你，直接端你的大本营，搞小公司，我没那精力。而且你是姜妩的投资方，我搞你，等于搞她，我会作这死？” “那这笔账我找易勋算。”叶炀使劲从顾覃川掌中抽出手，甩了甩说，“公事说完，我们聊聊私事。姜妩是我带到你面前的，你过河就拆桥，做法不厚道。” “我和姜妩十指交缠的时候，真没你什么事。”顾覃川说，“你只是我和她关系修复过程中的一个过路人，懂？” “但我付出了金钱和情感。”叶炀不是个付出不求回报的人，“我拿她当朋友，她拿我当铺路石。” “你可以拒绝，你不投资，她会来找我。”言下之意，你别委屈，你挡了我的路，我还没抱怨。“而且，你从她那里得到了快乐。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同进同出，我没爆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顾覃川几句话就把理掌握在自己手机，叶炀这个半路进入剧本的角色不像顾覃川那样总览全局，很多细节不知道，被迫落下风。 “既然从你这里捞不到好处，我只有找小妩妹妹聊了。”叶炀毕是姜妩的投资商，掌控着天玺娱乐公司两个项目的投资决策权，“你放心，我不会撤资，但在审核剧本方面可能会特别认真仔细，我不怕花时间。” 顾覃川对娱乐圈不太了解，但投资一部剧后，他知道剧组一切运转都依赖投资方的决定，资金一天不到位，剧组便寸步难行。不撤资的拖延时间会给项目增加很大的压力。 这下轮到顾覃川咬牙了。 顾覃川说：“我和姜妩互不干涉工作。” 叶炀敏锐得察觉到顾覃川有情绪波动，勾唇道：“哦？你不帮她？那姜妩和你在一起有什么好处？男人靠不住，不如单身逍遥自在。” 叶炀一句话插在顾覃川的死穴上。顾覃川一直想成为姜妩的靠山和精神支柱，即便赴汤蹈火也不会皱下眉头，可姜妩从来不给他机会。 顾覃川微微阖眼，调整气息，缓缓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帮她？” “很简单啊，让我爽。”叶炀嘿嘿笑道，“我爽了，万事好商量。” “你是爽点是？” 叶炀眼神示意顾覃川靠近。顾覃川微微倾身，叶炀在耳边，轻声说：“叫我一声叶炀哥。” 我去你……顾覃川瞬间挺直脊背，看叶炀一副调笑的表情，差点忍不住一拳把叶炀抡到墙上去。 顾覃川从不轻易叫人哥，除非那人的能力在他之上。但他越是端着，越有人想打破他的固执。易勋如此，叶炀亦如此。 顾覃川的脸色极度不佳，叶炀也不勉强，摆手道：“不情愿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 说着，叶炀便朝姜妩走去。 顾覃川一把拽住他，沉声喊了句“叶炀哥”。 姜妩拿了一盘水果过来，刚好听到。 叶炀低头摸着鼻子隐笑。终于压了顾覃川一头，叶炀爽得不要不要的。 “小妩，我把你交给顾总了。”叶炀满面春风，得意地离开。 姜妩见叶炀走了，走到顾覃川面前，叹道：“你不必憋屈自己。” 顾覃川看着叶炀的背影，说：“不憋屈，做我哥是要付出代价的。” 姜妩：“你们总是争强好胜。” 顾覃川：“我没有争强好胜。不瞒你说，为了你，我管两个人叫过哥。” 姜妩诧异：“除了叶炀还有谁？” “易勋。” “……”姜妩没忘记大雪天易董事长给自己当车夫。 顾覃川露出算计的微笑：“叶炀哥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 第70章 那一夜， 顾覃川通宵未眠，把收集到的有关姜妩公司商业竞争的资料仔细顺了一遍。 翌日六点，叶炀还在睡觉， 一通电话扰了他的清梦。 叶炀闭眼接听， 不耐烦地“喂”了声。 一句“叶炀哥”惊得叶炀从被子里弹了起来。 叶炀见鬼般抹了一把脸， 稍微清醒后， 问顾覃川：“才几点，顾总就打骚扰电话？” 顾覃川说：“我昨天认了你这个哥， 激动得一晚上没睡。” 叶炀靠在床头，揉鼻梁：“我有什么值得顾总这么激动？” 顾覃川语气恭敬道：“叶炀哥是商界出了名的高端玩家，有个游乐项目不知你愿不愿参与。” 顾覃川一口一个哥，叫得叶炀有些膨胀：“说说看。” “昨天的酒会上，有几个老板很忧伤， 他们和你一样，付出金钱和感情却被女人骗了。” 叶炀打着哈欠说：“骗就骗了呗， 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覃川：“和你没有直接关系，但他们对我颇有微词，怪我没提醒。我不擅长处理这种事，你是我哥， 得帮忙。” 叶炀正在重启的大脑运转比较慢， 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不是姜妩的男朋友吗？怎么和小老板的女人扯上关系？” “我是被迫的，那女人你该认识。” “谁啊？” “颜妍。” 叶炀乍一听，觉得这个名字很不熟。细一想，这不是向顾覃川自荐枕席， 在拍卖会上和姜妩叫板的那个娱乐圈女星吗。 叶炀摸到烟盒和火机， 点燃一支烟，语气很大哥：“我说顾老弟啊， 天没亮，你为了一个看不眼的女人吵醒我，着实让我难以理解。” 好顺口的一句老弟。顾覃川沉着脸，调整呼吸：“女人不是重点，我给你说点有意思的。颜妍是天岳娱乐的艺人，红了以后和天岳上层关系密切。我虽然看不上她，但她借助我的投资自我炒作，在商界左右逢源。” “顾总面子大。”叶炀插嘴道。 “我面子再大，还不是管你叫哥。” 这句话，叶炀无比受用。 顾覃川继续说：“颜妍想在商界立足，拼命扩大交际圈。那几位小老板说她看起来楚楚可怜，实则暗藏野心。天岳娱乐的董事长刘莽也不安分，他抓住科技创新的风口假他人之名成立了一家科技公司。他在娱乐圈和姜妩明争暗斗，深谙商业丛林法则，又有颜妍这个挖掘机在前帮他窃取商业机密，你的子公司与他同业，须小心。” 叶炀的瞌睡彻底醒了。先不说顾覃川一番好意提醒的目的是什么，近来自己的子公司接连出问题，就很不正常。 叶炀叫下面的管理层好好排查，一查查到易勋在暗中使绊子。叶炀甚少与易迅来往，两家公司之间也没有解不开的商业矛盾。易勋无故挑事叶炀不解，但某天无意间听说易勋冒雪驱车一百多公里送姜妩去影视基地，叶炀这才发现风平浪静的表象下，有一张自己不曾留意的关系网。 易勋和顾覃川关系很铁，易勋和姜妩不熟，顾覃川和姜妩表面不熟，却异常合拍。顾覃川也去过影视城，那一夜，他和姜妩在一起。 叶炀对姜妩没有特别的非分之想，但他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他看来顾覃川半路杀出，背着自己和姜妩往来有不尊重自己的意思。他不会让顾覃川轻易过自己这关，私事私了，便有了酒会较劲的那场戏。 叶炀向来表面装懵，心里敞亮。易勋干商业排挤的事，那他就跟易勋斗，如果顾覃川插手再另想办法。可现在顾覃川把事情推到别人身上，他是想把易勋摘出来，还是想借自己的手帮姜妩剪除商敌？ 叶炀一番头脑风暴后，捻灭烟蒂，说：“我收到的信息和顾总说的不符啊，明明是易勋在搞我。” 顾覃川说：“易勋觉得你有意思，想引起你的注意，所以小玩了一下。他没用力。你真正该提防的是‘空眼科技公司’。” 叶炀：“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顾覃川：“因为我是你弟啊。” 叶炀：“……” 叶炀翻白眼：“易勋和你关系好，你帮他说话在情理之中。” 顾覃川淡而缓道：“易勋玩你，你到现在还没缓过来，用的着我帮他？” 叶炀：“……” 第67节 叶炀久久没有说话，顾覃川点到即止，开门见山：“我们不是对手，我不会害你。你自己好好去查，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验证之后，你想端掉‘空眼科技公司’，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那天岳娱乐公司呢？”叶炀问，“你的最终目的是在这吧。” 顾覃川说：“把刘莽收拾了，重组天岳。” “顾总，我这个哥用得可还顺手？”叶炀面无表情，语气却充满调侃。 “互惠互利。”顾覃川说，“刘莽占用了太多姜妩的时间，姜妩又不愿借我之力消除麻烦。姜妩认你这个朋友，你帮她她不会拒绝，还会感谢。到时我和她都欠你人情。” 顾覃川果然好手段。 软硬兼施，把每一层关系运用得恰到好处。清早打电话，趁人的头脑还未完全活络，给出意想不到的消息。先好话在前，满足人的虚荣心，再用易勋制造出的麻烦暗示，他不是求你帮忙，反而是他想帮你，顺便出掉你朋友的障碍。最后拿人情说事，让你觉得这件事可行，而且必行。 叶炀没有立刻答应：“等我查清楚再说。” 顾覃川：“三天差不多。叶总的办事效率我清楚。” 叶炀：“三天？除非把你所知的信息和我共享。” 顾覃川：“没问题，十点让你的秘书接受文件。” 叶炀沉默了片刻，说：“顾老弟，我其实是挺服你的。” 顾覃川说完正事，便吝啬多言，一句“我煮的牛奶糊了”，聊天终止。 “……”叶炀在朦胧的灯光里咬牙切齿。 **** 颜妍的新剧开播，在各方给力的宣传下，收视率不错。消停不久的热搜又安排上了。 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颜妍算不得良木，但过于拔尖，又十分高调，厌恶她的声音不断。 姜妩耐心观察，蓄势待发。 蓝茵约颜妍吃饭，庆祝她新剧首曝。颜妍迟到了一个多小时，才姗姗来迟。 颜妍入座便说：“不好意思，工作太忙。” 蓝茵表示理解。 用餐期间，颜妍向蓝茵打听投资商酒会的细节，听到顾覃川、叶炀等人都在，酸得表情微微变形。 颜妍本来就想把蓝茵带进商界，凭她的气质内涵打高端局不成问题。没想到，蓝茵自己先行一步，这倒顺了颜妍的意，但嫉妒心有点隐隐作痛。 颜妍改变策略，道：“我以为茵姐不熟国内商圈，没想到回国就进入高端社交场。以后有这种机会，茵姐带上我可以吗？” 蓝茵用公筷给颜妍夹了一筷菜，说：“托朋友的福，我对社交不太热衷。交际太多，会耽误专业练习。” 颜妍点头：“音乐家这种专业性强的职业确实需要花时间练习。但演员不一样，多接触人对揣摩角色的心理活动大有帮助。特别是尔虞我诈的商界，人人都是行走的教科书。” 蓝茵笑：“工商文娱，哪里平静过。” “也是。”颜妍说，“你接触了顾总、叶总那些商业巨子，感觉怎么样啊？” 蓝茵：“顾总没怎么交流，叶总很风趣。” 颜妍：“我和叶总见过一面，对他印象很深。我想认识他，却没机会。” “我看他和顾总关系不错，顾总不是你的投资商吗？你可以走顾总的关系。”蓝茵说。 颜妍的脸上划过一丝尴尬之色，埋头吃了两口菜，说：“顾总对我的帮助已经很大了，再借他的关系不太好。” 蓝茵不知其中曲折，面对颜妍盈盈目光，觉得自己这个做姐的应该帮她一把。 “我没有叶总的联系方式，但我可以托朋友组局。” “真的吗？”颜妍两眼放光，压制着内心狂喜，说，“先谢谢茵姐。” 蓝茵微笑：“你开心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你没变，真好。” 颜妍浅笑。 我确实没变，只是顺应弱肉强食的规律，在危险的丛林里寻一块安稳的栖息地罢了。 一周后，颜妍见到了几度入其梦的“妖孽”总裁叶炀。 叶炀一如既往不走寻常路，个人风格强烈的着装，在高尔夫球场上显得特别突出。 颜妍远远看着他，内心骚动得一塌糊涂。 叶炀打完球，走下果岭。目光看向颜妍的时候，颜妍腼腆得像个涉世未深的少女。 叶炀知道颜妍这张宛如处女的清纯面目下，是利和欲熏染的污黑。 “颜小姐？”叶炀主动伸手打招呼，礼貌又绅士。 颜妍受宠若惊，却不忘控制抬手的速度。 太急会显得花痴。 颜妍握住叶炀的手，似不敢抬眼看他，羞怯道：“叶总，久仰大名，闻名不如见面。” 这番初次见面的骚操作差点把叶炀整笑了。她怕不是忘了拍卖会上她各种争机会露脸，反复刷存在感。 颜妍秀演技，叶炀自然也要过把瘾。 叶炀举起颜妍的手，低头。 颜妍以为他要吻下去，结果只有一缕温热的鼻息擦过手背。 叶炀放开颜妍的手，说：“颜小姐在娱乐圈中炙手可热，久闻其香，不见其人，一直颇为遗憾。今天见着，果然不负所期。” “叶总过奖了。”颜妍垂下的手微微曲起，想留住叶炀的温度。 “托茵姐的福，我才有幸和叶总打一场高尔夫。我技术不好，叶总莫见怪。” 叶炀含笑：“我也是初学者，一起进步。” 心思各异的寒暄后，两人进入果岭。 叶炀没有颜妍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近，甚至很好接触。几杆过后，两人之间的陌生感荡然无存，叶炀风趣幽默的谈吐频频逗得颜妍掩嘴偷笑。 这一次的会面出乎意料的和谐。颜妍被叶炀迷得神魂颠倒，眼里全是粉红色泡泡。 之后的半个月，叶炀时常会约颜妍吃饭，听音乐会。 颜妍仿佛身处童话世界。 叶炀和颜妍频繁来往，一个是娱乐圈话题最多的当红女星；一个是商界话题最多的地产大亨，碰撞出的火花不可谓不大。娱记，商记倾巢出动，各种新闻层出不穷，热度甚至压过顾覃川刚进娱乐圈那会儿。 姜妩本来要引爆之前埋下的火线，但叶炀突然高调接近颜妍，姜妩不明所以。介于颜妍是对家公司的人，姜妩不好直接问叶炀原因，便忍而不发，暗中观察。 第71章 这天收工后， 姜妩接到顾覃川的电话。 顾覃川说有礼物要送给她。 姜妩问什么礼物，必须去你公司接收？ 顾覃川卖关子，说是一个大件， 不知有没有瑕疵， 你先来看， 如果不满意， 我叫厂家返工。 姜妩来到晟世集团，顾覃川的秘书早早等在停车场。 秘书恭敬地带姜妩来到总裁办门口， 立刻人间蒸发。 姜妩推开门，顾覃川坐在公办桌前还在处理文件。 “顾总，还在忙啊。”姜妩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现在她接受了顾覃川的追求，就不再疏远冷淡。 顾覃川抬头， 夹着钢笔的手托腮，看着姜妩。本来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聚起一层温柔。 “姜老板来了， 我就不忙了。”顾覃川略带戏谑地说。 姜妩环视了一下顾覃川的办公室，然后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叠腿道：“在公司你也耍贫，不太像话。你先忙， 我也处理点明天的工作。” “我真不忙。”顾覃川放下笔， 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我在看愚人传媒的财务报告。有些地方交代的不清楚，我用笔标记。” 姜妩说：“愚人传媒现在做的很不错，业务量比收购前翻了好几倍。” “还行吧。”对顾覃川而言， 愚人传媒的营收只是晟世集团的九牛一毛。“赚了钱， 我第一想法就是给你买礼物，我这样合格的男朋友是不是难找啊？” 姜妩笑而不答， 无论说什么都会掉进顾覃川挖好的坑里。 “所以是什么礼物呢？” “你猜猜？” 姜妩想了想说：“大件礼物嘛，可能是冰箱、电视、洗衣机。” “……”顾覃川扶额，“我会送这些毫不浪漫的家用电器？” 姜妩肩膀耸动，忍住笑道：“莫不是豪宅？我家小是小点，但挺温馨的，豪宅的话……” “豪宅以后再送。”顾覃川不跟姜妩绕圈子，从桌上拿起一个遥控器摁了一下。 书柜旁边一个盖着黑布的东西动了。 那东西缓慢移动到姜妩面前，电子音响起：“这位漂亮的女士，能帮我掀开眼前的帘吗？” 姜妩揭掉黑布，一个做工精美，萌萌可爱的小机器人显露出来。 “谢谢。”小机器人在原地转个圈，面屏上的大眼睛眨巴道，“人美心善说得就是您呢。” 姜妩笑得开怀，摸了摸小机器人的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机器人：“我叫小川川，你也可以叫我老公。” “……”姜妩朝顾覃川投去嫌弃的一瞥。 顾覃川假装没看到。 姜妩问小机器人：“小川川，你知道某些人的脸皮为什么这么厚吗？” 小机器人：“我想想。（作沉思状）脸皮厚的人定力强，内心不受外界因素影响，足智多谋，玉树临风，深受女生青睐呢。遇到脸皮厚的人就嫁了吧。” 姜妩：“…………” 顾覃川哈哈大笑，非常满意这个机器人的编程。 “顾总，你这个礼物让我非常不满意。” 第68节 “女人总爱口是心非。”顾覃川说，“要不要小川川给你做个心理测试？” “大可不必。”姜妩摆手，“你怎么想起送我机器人？” “圆梦。”顾覃川坐到姜妩身边，“以前我们一起看过一个科幻电影，你很喜欢电影里那个小机器人。你想拥有，我必满足。” “你竟然还记得。” “我的记性一向很好，特别是关于你的事。” 情话千万种，朴素最动人。姜妩的心随之融化：“我喜欢它。” “它？谁？” “小川川。” “大川川呢？喜欢吗？” “也……喜欢。”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顾覃川握住姜妩的手，满腹激动化作一个动作。顾覃川指着自己的脸颊道：“亲亲。” “把眼睛闭上。”姜妩说。 顾覃川闭眼。 姜妩身体前倾，嘴唇划过顾覃川的脸，落在他的薄唇上。 顾覃川明显没料到这一趴，眼睛微睁，看到姜妩动情的样子。 这下了不得，干柴撞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小机器被眼前的旖旎春光整懵了，分析程序快速运行，最后冒出两个字“羞羞”。 小孩子，一边玩去。顾覃川关闭机器人系统。 一番激情交流后，顾覃川舒服地靠在沙发上舔唇。 姜妩边整理衣服边抱怨顾覃川太凶。 顾覃川绞着姜妩的发丝，说：“久旱逢甘露，你要理解。” 姜妩不接顾覃川的荤段子，转移话题道：“现在的科技越来越成熟了，小川川是你公司做的吗？” “是。”顾覃川点头，“之前我收购了一家科技公司，小川川是他们研发的。” 提到科技公司，姜妩顺势说道：“前段时间，叶炀的公司股票大跌，你知道吗？” “不是我搞的。”姜妩想问什么，顾覃川一清二楚，“小波动，叶炀稳得住。” 姜妩说：“在你们这些大佬眼里，好像没什么算大风浪。叶炀似乎也没当回事，该潇洒还是潇洒。” “他就那德行。” “他最近和颜妍走得近。” “听说了。” “你觉得正常？” “有什么不正常呢？”顾覃川转脸，面朝姜妩，重复，“他就那德行。” 姜妩抿唇摇头，以她对叶炀的了解，叶炀的骄傲感不亚于顾覃川，他怎么会吃别人吃剩的东西。 “在我想对颜妍动手的当口，他和颜妍搅在一起了，我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姜妩说出自己的为难之处。 顾覃川说：“你要问我的意见么？该动手就动手，如果叶炀帮颜妍，我会出手。” 姜妩叹了叹：“这正是我为难的点。我不想你们为了女人的事搞得不愉快。” 顾覃川见姜妩一脸愁容，很想告诉她事情真相，但又怕她不高兴自己插手，便说：“放心，我和叶炀的格局都不低，不会因为女人撕破表面那张脸。据我所知，叶炀接近颜妍有目的。” “什么目的？” “具体不清楚。”顾覃川问姜妩，“你知不知道你的对头除了天岳娱乐还有另外的产业？” 这么一说，姜妩恍然大悟。 米蕊和姜妩的互通中，米蕊提过刘莽对娱乐公司的经营有点心不在焉，经常见不到人。有一次，米蕊和刘莽视频连线向他汇报工作，隐约看到两个科技大佬在后面喝茶。那两个大佬是创佳科技公司的高层，创佳科技公司以前差点被盛世集团并购，但因为财务造假的事惹晟世不满，顾覃川一个“滚”字让那两个大佬颜面扫地。 米蕊不知道刘莽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姜妩问到刘莽的社交圈，米蕊顺便提了一嘴。 姜妩综合情况后，说：“刘莽和创佳科技公司的人有来往，难道他对科技感兴趣？” 顾覃川说：“5g时代到来，科技将出现新的商机，他感兴趣也正常。我从易勋那里得到消息，创佳科技公司的高层重组了一个新科技公司，刘莽或是股东之一。” “叶炀公司的波动和创佳科技有关系？” 顾覃川没有给出明确回答，只说：“你知道股票的涨跌与公司的创新研发密切相关。叶炀公司有个新技术即将投入市场，但创佳科技先一步推出的这项技术。核心机密被盗，你说叶炀气不气。” 姜妩想了想，总觉得哪儿没对：“科技公司之间的竞争和颜妍有什么关系？难道叶炀不走寻常路，想从颜妍那里得到天岳娱乐的内部消息，然后动摇刘莽的根基？” “大概是这么个路子。”顾覃川揽住姜妩的肩，亲昵道，“一点就透的聪明女人。” 分析归分析，为谨慎起见，姜妩还是给叶炀打了个电话，含蓄地问了一下。 叶炀没多透露，告诉姜妩，你要做什么只管去做，我或许会帮颜妍说几句话，但那只是演戏。 姜妩没有圣母到觉得颜妍被利用可怜而让叶炀对她手下留情。争番挑事，目中无人，不尊重本职工作，以色侍人，这些为人处世的禁忌颜妍全做齐了。她想踩着“商界哥哥们”的肩膀走捷径，就要做好德不配位，被打回原形的准备。 几天后，颜妍在一个代言活动现场被一个彪悍的女人抓住头发痛打的照片流出。 经过“无所不能”的娱记调查，那个女人是一个小老板的老婆。颜妍多次插足别人家庭，周旋在各个老板之间的劲爆新闻燃爆网络。 在蝴蝶效应的作用下，颜妍的各种隐秘丑闻陆续被扒。一直受她气的娱乐圈内人或含蓄、或明确地发声，谴责颜妍带坏了娱乐圈风气。 颜妍微博的几千万粉丝似人间蒸发，为她鸣不平的人屈指可数。 这波舆论轰炸颜妍猝不及防，灰头土脸地连夜赶回公司召开营销会议。 几波公关下来，不仅没洗白，反而越描越黑。 刘莽又急得跳脚，斥责颜妍瞎几把搞，唾沫横飞地问她：“你不是手段高明吗？你的那些哥哥们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有你在，天岳不会缺资本吗？现在好看了？你他吗赶紧把这事给我摆平了！” 颜妍脸色暗沉，精神恍惚，从天堂跌落地狱的痛苦令她丧失了思考和说话的能力。 “听到没有！！！”刘莽在颜妍耳边怒吼。 颜妍恍若未闻，泪湿脸颊。 刘莽气得心肌梗塞，吃了一颗速效救心丸后，对营销部下死命令：“你们都给我头脑风暴，看有什么办法挽救劣势。我不想明天再看到颜妍挂在热搜上！” 有人小声嘀咕：“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各种丑闻一起爆发，我们……” 刘莽怒气喷薄地打断：“你们什么？我高新聘请你们是干什么的？！啊？？？那些烂事无论如何不能承认！打死不能承认知道嘛！颜妍，你过来把那些烂事事无巨细地说给公关组听，听完全员扣细节，给我撰写小作文！” “米蕊，米蕊呢？”刘莽左看右看，没看到挑大梁的小秘书。 刘莽给米蕊打电话，米蕊说她马上到会议室。 十几分钟后，米蕊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其他几位股东。 不等那几位股东开口，刘莽抹了一把脸道：“哥几个怎么来了？小问题，能解决。” 股东a面目沉肃，腆着肚子坐下后，皱眉道：“外面都炸开锅了，你还觉得是小问题？我们公司的招牌艺人烂成这样，公司颜面何存？” 股东当面说颜妍烂，颜妍幽幽转头，朝那股东投去怨恨的目光。 “都是不实报道啊。”说出来刘莽自己都不信，但他必须这样说，“我觉得这次是有人在背后搞鬼。颜妍一向谨慎，怎么会落下这么多把柄叫人抓住。” “不实报道你压不下来？”股东b开口，“整整两天，全民热议，圈内声讨，天岳娱乐的形象都给你们败光了！” “你说她就说她，带上我做什么。”刘莽不悦道，“我一直提醒她洁身自好，适可而止，她不听。” “刘莽！”颜妍大喝，“说话要讲良心！” “你给我闭嘴！”刘莽目眦欲裂，“我没提醒你好好自我提升，不要以色侍人吗？你听没？你没听！你以为你是姜妩，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提到姜妩，刘莽猛地一拍额头：“我怎么忘了天玺娱乐，这事儿说不定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刘莽的推诿让几位股东失望透顶。所谓无风不起浪，但凡加强一下艺人管理，天玺娱乐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栽赃嫁祸。 刘莽看股东们脸色越来越差，立刻叫米蕊出来做协调：“小蕊，你一直跟在我身边，你说我有没有尽职尽责。” 米蕊罕见地犹豫了，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着她。 米蕊思考良久后，说：“刘董，我实话实说你别怪我。公司的日常运营是我在负责，颜妍出问题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会尽量去弥补这个漏洞。至于刘董……他每天会来公司小坐，但一杯茶完，他便离开公司，或许他有别的事要忙。” ？？？刘莽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米蕊是他的得力心腹，一向对他言听计从，没想到关键时刻她竟会落井下石！ 股东a冷冷道：“刘莽，你是不是搞了一家科技公司？” 刘莽脸色铁青，并不答话。 股东b生气道：“既然刘董的心不在娱乐圈，不如让出董事长的位置。” 刘莽怒极反笑：“怎么，哥几个不是来解决问题，是来逼宫的？” 股东c面慈目善，“和蔼”道：“小刘啊，我们是给你减轻工作压力，高新科技赚钱又有面子，比做娱乐行业受人尊重。我们好聚好散，你也别太执着。放下这个烂摊子，安心去搞你新公司的业绩不是更好吗。” “哈——哈哈哈——有趣。”刘莽拍桌道，“天岳是我一手做起来的，凭什么拱手让人？” 股东b大声道：“凭我们也入股了！我们出钱不是给你败的！你坚决不交出权力，我们就召开董事会，到时你更难看！” “笑话，我持股40%，是天岳最大的股东！”刘莽的声音比股东b还大。 股东c缓缓道：“我老了，想卖出18%的股份，套现养老。小邓你要么？” 小邓，也就是股东a看着刘莽不置可否。 刘莽一阵心绞痛。邓和平原持股23%，购入18%就有41%。他成为大股东，就有权实施董事罢免。 这局棋，输了。 刘莽意识到这点后，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温和道：“哥几个别这样，我知道错了。现在不是内部分化的时候，先度过公司难关好吗？” 股东c说：“你问你的秘书同意吗。我们把公司交给你，你把公司交给秘书，呵呵。” 刘莽看向米蕊。 米蕊公式化道：“公司股权分配和平息事态没多大关系。我尽我的职责，领导们的内部矛盾，我无权干涉。营销部跟我走，把会议室留给领导们。” “……米蕊！”刘莽怒吼的声音响彻整个天岳办公楼。 ****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着。 米蕊抽空给姜妩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这边很顺利。 第69节 姜妩感叹：“天岳娱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竟然浪费不少时间和刘莽周旋，我的眼界和判断力不够好啊。” 米蕊说：“我还是天岳娱乐的人，给点面子。” 姜妩笑道：“提前预祝你晋升成功。” 米蕊：“八字那一撇还得靠你执笔。” “问题不大。”姜妩说，“我已经和邓和平约好见面时间了。” 米蕊由衷道：“姜妩，你是我学习的榜样。” **** 颜妍从未有过现在这般黑暗的时刻，公司摆不平舆论，圈内又没有几个真心朋友，她厚着脸皮找“商界的哥哥们”帮忙，不求洗白，只求他们能为她说一两句话。但“商界的哥哥们”翻脸比翻书还快，把颜妍当做瘟疫般避之不见。 颜妍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蓝茵。 已经回到英国的蓝茵听说颜妍的遭遇，震惊之余还是念及旧情，托朋友帮她一把。 朋友婉拒，说自己不认识颜妍，更不了解颜妍，没有帮她的办法。又提到叶炀和颜妍有来往，不如问问叶炀愿不愿意帮忙。 蓝茵又打电话给叶炀，叶炀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叶炀委托愚人传媒发出一条申明：我和颜妍乃泛泛之交，不知她为何被围攻。那些图文热点是否真实，还需进一步深查。 这条申明从表面看是在质疑话题的真实性，但深层含义却是给娱记更多的探索空间。 颜妍彻底糊了。如她当初大火一样，成也资本，败也资本。 与此同时，刘莽的科技公司被叶炀的科技公司以窃取商业机密的罪名告上法庭。 不久后，天岳官方发声：关于我公司艺人演员@颜妍被指介入他人婚姻，破坏其美满家庭一事，经公司严谨查证，确认属实。现申明如下：一、我司与艺人演员@颜妍解除经纪合约。二、颜妍严重违反经纪条约，损害我司名誉。目前，我司已正式向法院起诉，要求其支付违约金、公司名誉费共计10239万元。三、艺人演员@颜妍的行为，我司深表谴责！ 颜妍永远被钉在小三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颜妍事件在时间的冲刷下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尽管她想绝地求生，然而名声臭了，娱乐圈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有人爆料，颜妍退出娱乐圈后做起了直播网红，除了骂她的人闻讯前去，已无其他声响。 叶炀的科技公司胜诉后，股票重回稳定值。 叶炀参加姜妩生日会的时候，遇到顾覃川，不忘奚落他：“顾老弟，我帮了你大忙，怎么不见你设宴感谢我？” “大忙算不上，你一边自救一边顺水推舟罢了。” “啧，过河拆桥。”叶炀看向在招呼其他客人的姜妩，说，“看来我需要和小妩私聊一下。” 顾覃川心情好，不跟叶炀斗嘴，拿出一张粉色请柬递给叶炀：“七夕我和姜妩订婚，她想请你做见证人。” “还是我妹懂事。”叶炀翻开请柬看了看，撇嘴道：“鲜花终是插在牛粪上了。” 顾覃川微微一笑：“我超记仇，叶总还是小心说话为好。” 叶炀哈哈道：“我只需和小妩搞好关系，你就无能为力。” “……”顾覃川罕见地语塞。 农历七月初七，一场隆重奢华的订婚仪式被各路媒体争相报道。 现场大佬云集，群星闪耀。 商界最年轻的天之骄子和娱乐圈人缘最好的经纪公司老板终成眷属。虽然出人意料，但没人觉得姜妩高攀。因为他俩并肩携手非常和谐养眼，互看一眼传递出的全是绵绵情意。 谁说成人的世界里没有童话？姜妩活成了女人最羡慕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终。感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