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结局之後(NP) 新修/簡》 甦醒 细密的长睫轻颤,慢抬,显出一双略带迷茫的眼瞳,略为乾裂的唇中抚出一阵悠长的吐息。 沐沐坐起身,揉揉因长期沉睡而显得浑沌的脑袋,发现自己回到了最初庐山上的小茅庐。 许多片段如云烟划过眼前,小徒弟丶那些风华各异的男子丶肆意的闹腾欢笑丶风风火火的江湖旅行,最後定格在自己投身阵法丶用尽一身功法作为人柱镇压煞气的那时。 无数次预想过的,独属於她的结局。 淡淡的回眸,血红的天,解脱似微扬的嘴角,被狂风撩起的衣摆,无数双瞪大的眼。 "你还有更长的未来,不该在这里结束。" 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吞,沐沐抚去君瑾花眼角未乾的泪,眼神温柔,随後掌风一拍,少女便被她送出了阵法之外,被一人接住。 顾思泉下意识拥紧怀里的人,眼中光芒明明灭灭,了然顿悟中带着不忍,嘴巴开了又合,性子向来直接的他,此刻竟寻不出合适的言语来面对眼前的女子。 她实在转过太多模样了,他一时理不尽那撩乱的思绪。 "原来…这便…是妳的打算……既然如此,妳又何必──" 好不容易挤出乾瘪微哑的字词,未完,却是想到她背负的事物後,再说不下去。 "她就拜托你啦,顾家小子。" 对於那哽咽的话语,沐沐似不在意的垂眸丶转身,对身後不断的各种呼唤彷若未闻,徐徐步入了阵法之眼,与世间最恶对上。 "汝背叛了吾!!!" 黑暗与绝望的魔被金色锁链禁锢,黏稠的实质恶意滴落在地上,它愤怒的张开血盆大口,手里紧扣着一只红色血玉,对着这毫不掩饰的威胁,女子只是报以轻笑。 "从无归顺,又何来背叛呢。" 她伸出食指点了点半脸上张扬的红色恶咒,细细的碎声响过,咒文如幻灭的冰霜似顷刻消融。 咒文失效的瞬间,魔手上的血玉也应声碎裂。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真没想到——" 魔对那碎片呆了片刻,神色更加癫狂的大笑起来,沐沐敛下眸子,维持着轻勾的唇线,五指虚空一张,失传已久的神剑从她的掌心生出,刹那,剑光四溢丶气流暴起。 "这世间也是时候该安稳些了,您说是吧?" "如此,吾死也会拖着汝陪葬!!" 面对魔的那玉石俱焚的气势,沐沐静静举起剑,剑尖闪耀的光芒如烈日似刺眼,同时也照亮她眸中的解脱之意。 "那又如何?" 剑,劈下。 "师父!!!!" 小徒弟的悲鸣犹在耳际,隐隐约约参杂着男人的怒吼,她有些记不清了。 沐沐垂眸瞧了一眼自己的衣衫,虽然破烂,却是她在那场大战中所穿着的法衣没错,这让她打消了魂穿这个猜测。 从竹席上爬起来,讶异了会儿身体的轻松,推开竹门,她一眼就望见了站在院中的老者。 老者见她走来,慢条斯理的捻起胡子。 "沐丫头,你这一行还真是精采。" "我也这麽认为。" 沐沐浅浅一笑,抚在袖口上的指尖一点,身上霎时便恢复了乾净清爽,衣衫也换成了一套浅绿的窄袖常服。 她随手一抛,将什麽扔进了老者手里。 老者定睛一看,堆在皱褶下的眼睛惊愕地瞪大。 "妳怎麽把这东西也带回来了?!" 那是一块漆黑的晶体,一点深幽的萤光在里头晃动,正是那差点导致这片大陆走入灭亡的魔。 "让他入轮回,至少给他安宁的一世。" 老者蹙起眉头,正待回绝,却被沐沐一句话堵得哑然。 "天道,这是你欠他的。" 无缘就成了万恶根源的容器,从睁眼起便被打上最不堪的烙印,一步步走到那样的境地,也有天道的一手在,他曾有过那麽多转变的机会,却都在天道有意下被导向那绝对的死路。 这并不是没有目的,这个时空本该气运散尽,为了不致使时空的灭亡,天道赌了一把,简而言之便是置死地而後生。 故意放任恶灵加速气运的消散,并在整片大陆陷入危难时推出所谓的"救世主",让这片大陆的生灵将一切祈愿投注在这个救世主上,再利用书本故事形式,挑选异界使者并藉助其所代表的异数辅助,终於硬生生翻转了气运的命盘,使这块大陆得以新生留存。 还真的什麽也瞒不过她啊,不过几年就摸透了所有真相,该说不愧是他选上的穿越者吗? 对着面前女子彷若洞悉一切的清澄眼眸,天道一叹,手上结出了一个复杂的手印,漆黑的晶体慢慢透明,打着旋化为了一道白光,遁入大地。 随着白光的消逝,一股清风吹攘起来。 "…恨我吗?擅自把你带来这个世界。" 天道走到她身旁,与她一同眺望远方。 "嘛,这个倒也说不上。" 沐沐眉眼微动,表情玩味。 "不过,能与他们相遇相识,我很高兴。" 天道看了她的侧脸一眼,望见她眼底那内敛柔软的光,忽然想起了当年—— 『我们的世界需要你,小丫头。』 虚无空间中,解释完来龙去脉的天道伸出手掌,对漂浮着的沐沐如此说道。 她木着脸,鼓着腮,黑色的高跟鞋掉了一只,身上的职业套装皱在一块,装着电脑的後背包早不知飞去了哪,手里只剩一杯用环保提袋套着的珍珠奶茶。 吓傻了?奇怪,现在的异世界年轻人不是对穿越最感兴趣了吗? 在天道以为沐沐会沉默一段时间消化这突如其来的遭遇时,她咽下了口里的珍珠,叹了一声。 『…为什麽是我?』 噢,简洁有力的切入问题核心,他喜欢。 天道敛下雀跃的心神,慎重的轻咳几下。 『因为你是唯一个有把书看完的人。』 听到这句话,沐沐的表情终於有了变化。 疑惑丶思考丶惊讶丶傻眼。 『我要回家。』 『不行呦。』 顿了几秒,迎接天道的是一连串的经典祖宗问候。 呦,那时候的沐丫头可好玩了,逗一逗就炸毛,哪像现在这般,老大人一个,还损人不带脏字。 天道惋惜地摇摇头,转过身。 "接下来有什麽打算,回去原本的世界?" 沐沐微微皱了眉,一时拿不定答案。 随着时间的消磨,曾经生活过的那一切真实,於现在的她反而如同梦境。 至少,要她将这个世界的一切雪藏,像个没事人继续在原世界生活,现在的她是办不到的。 在这里经历过人事物实在太多,多到她一时摘不出本该不留恋离去的自己。 有意识的避免都能沾染成这样了,若是再深陷一点,或许就真的放不下离不开了吧? "──不知道。" 良久,沐沐只能给出这个回答,漫开的清风撩起她颊边垂下的发丝,像是被无形的手指捻起,并勾回耳後,她沉浸在情绪中没有察觉,天道的眼眸却闪烁了一下。 "咳,下次的通道开启在百年之後,你可以慢慢考虑。" 天道眼珠子转了转丶捏着胡子,报了个时间。 "等等,说到底你原来是没办法送我回去吗?" 沐沐眯起眼,戳破了天道的心虚。 "哎丫头你也知道,那时空隧道可不是说开就开……我忽然想起我还有点事务要处理呀,丫头有空後见啊!" 话语间,又是一阵风抚过,吹得沐沐不得不微微闭眼,风止时,老者已经不在。 "那个心机臭老头,啊。" 沐沐气得朝天空竖了个中指,然後想起什麽似的凝起了眉。 "忘记叫他恢复我的功力了──啧。" 出走 为了弥补大战失去的修为,沐沐只好忍痛闭关,这一晃就是百年过去…… ……作者是很想这麽说啦,但沐沐本人对於修炼并不上心,若不是为了剧情需要以及天道的鞭策,估计她也不会花费这麽大量的时间去修练各式秘典。 她是个把握当下的人,在没了苦修苦练的理由,且功力於她也不是这麽重要的情况下,她自是不会将光阴都蹉跎在这上面。 现在的沐沐更想做的事情,是周游天下。 当年她与女主等人遨游江湖时,精力全耗在修改剧情跟处理男主上了,实在没额外的精神去留意这个世界的奇风异景,好不容易终於卸下重任也有了大把时间,该是时候玩个痛快了。 或许看尽天下後,她就能了无牵挂的离开也说不定。 心里已有打算,又寻了空好好探查自己的身体後,她意外的发现自己也不算是完全的"散尽功法"。 她的凌云步还在,并且是大成状态。 说到凌云步,其谣传是由开天辟地的四大先人所留,为最高级却也最难练的轻功秘技,但只要大成,据说是可以超越风的存在,只要有足够的内力支持,想要抓住一个凌云大成的修者甚至被喻为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有天道庇佑,沐沐也是花了整整十年才吃透整部功法。 但这部功法在修者间却不是这麽热门,这也是凌云步最大的缺点。 它完全没有任何攻击与防御手段,仅仅秉持走为上策的信念,一切招数施展开来只为一个目的-逃跑。 而沐沐当初会修练到这部功法,当然得归功於坑她坑得挖洞般自在的天道。 为什麽偏偏是这个? 沐沐盯着识海中满满的云彩,默默在脑中把天道拖出来从头到脚好好怼了一遍。 逃跑是很实用技能没错,走为上策,真要说上来也没有哪里不好,可是… 想想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自己,总觉得一下掉了好几个层级啊。 她叹了口气,却没能叹掉心底的纠结。 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半个时辰後沐沐便就收拾好情绪,决定先下山寻个镇子落脚,探听一下局势再开始旅程,毕竟她也不是很确定她这一睡又是多久。 有了打算,做起事来便有效率多了,理好被襦,把本就不多的一些细软家当整理起来,拎了包袱戴好帷帽,沐沐便哼着小曲下了山。 她前脚刚走不久,後脚便有人光临了她的茅庐。 冷面的青年,眉眼狭长,气息清净若竹,长发以玉冠束起,体态轻健,身着云纹白袍,腰间悬着一把长剑。 他身上透着若有若无的酒气,站在院子中央一动不动,眼神复杂的环视着熟悉又陌生的景物,眸中每映入一样物件,便暗沉下去一分,到最後他竟是闭了眼,面上隐隐出现了悲痛之色。 青年站了许久,才迈开脚步朝主屋走去。 推开茅庐的门扉,竹门发出了吱啊的轻响。 屋内简单的一桌一床一椅,没有太多装饰,一如他离开之前。 "师父──" 他轻唤,音调很低丶温柔异常,像是怕吓走栖息於此处的什麽。 "如果能早点察觉──如果我那时能阻止妳……" 若他能更强大,强大到可以在对峙的那时强留下她,是不是就能有更好的结局? 至少不是什麽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与那魔湮灭於天地。 她闯入了他的世界带来一切,离去的同时也带走了所有。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青年的低喃断断续续,含着无尽的痛楚,修长大手依序抚过陈旧的木桌丶木椅丶最後落到竹席与薄被上,力道轻柔的彷若抚摸尘埃。 "如果……呵…这世上哪来如果。" 放在竹席上手掌缓缓收紧,合着空荡心口上一处旧伤一起抽痛,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素来冷冽的寒眸里水光闪现。 他抿紧薄唇不再话语,凝视着那淡色的被褥,似是被激起了回忆,收紧的手一点一点松开,慢慢把薄被的一角收入掌心,动作宛如对待情人般小心谨慎。 背脊弯曲,鼻尖埋入,淡淡的茶香,沁凉而温柔,一如她身上所带着的,却引喉头越发的酸楚。 眼里的水色越来越重,终是满溢而出,一圈圈不规则的深色静静蔓延在布料上,无声对那先一步离去的人抗议。 "若有来世──" 青年的声音忽然止住,他愣愣看着被上的深色,回归的理智开始临驾於感性之上,眸子清明的同时,他注意到了某个事实,心中深深的不敢置信让他一时僵在原地,像是害怕一切只是幻觉。 僵住的时间并没有太长,青年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就着直觉开始行动,得到的线索一个个印在脑中,那个他所渴求的答案越来越近。 被褥原先是折好的,照摊开後的折痕来看,至多不超过三日。 屋内放细软及她藏东西的地方也空了,馀留的痕迹还很新。 隐隐约约的真相就在眼前,他反而不敢相信起来。 还有什麽,还有什麽? 更直接的证据丶更能彰显她曾回来的证据。 内力在经脉中四处翻涌,热度一点一点充斥体内,同时,五感提升到了至极。 那最开始,若有似无的茶香,变得明显起来。 新鲜的丶带有生气的丶温柔的丶属於她的。 不会错认的,他曾在过去的那麽多年里,偷偷收藏追逐着这股味道。 只为能离她更近一些。 啊啊。 青年咬住牙,手紧成拳,紧到颤抖丶甚至渗出血丝。 眼中,那满布的血丝与缩到至极的瞳仁,很快被覆下的眼睑遮去。 她还活着。 还活着。 他的,师父。 可是,既然活着,为什麽不说,报个信也好啊,她…到底还想做什麽? 眉头再次拧在一起,慕容远没有发觉他此刻的眼神是多麽的深沉阴暗。 …罢了,这些事,找到她之後有的是时间问。 她不来,没关系,就由他来寻吧。 绝对,会寻到的。 即便粉身碎骨。 故人 "来呦!新鲜的鱼阳草,一两三十铜呦!" "看过来看过来!本坊新研制的天草雪莲膏,润肤美肌,一盒算您一两银就好,这位老爷意下如何,要不添个几罐予您府上女眷,包准夫人心花怒放丶小姐更加孝顺…这美貌与心意可谓一举两得啊!" 小贩与摊商的喊叫声此起彼落,一条街上所卖的东西十九不离草药,人潮也是络绎不绝,来来往往十分热闹。 这座离卢山约三百里的小镇名为贵草镇,是北唐境内有名的草药村镇。 此地民风纯朴,几乎家家户户都种得或是采得一手好药,小吃则大多滋补,一串路边烤鱼也能捣鼓出补气养生的效果,每年来此处休养的游客多,也是小镇另一主要经济来源。 沐沐今日难得起了早,她披着长发,手里的药茶热气奔腾,倚在客房的窗边,懒懒的看着外头车水马龙。 "刘大娘,收成不错啊。" "哎,这可不是嘛,那魔头总算被灭了去,天下大平,心轻松了,这柳果也好种起来呢!" "说的是呀,听说林家被徵兵的小夥这几日也回来了,你没去看呦,那林家二老高兴的勒…" "都多亏了君娘子等人!若不是他们,咱哪能迎来这安生日子。" "是啊…还有那慕容公子啊…" "娘!你们怎麽能漏算季随云11他长的可好看了…" "臭丫头!谁准你直呼左将军名诿!" 听着熟悉的名字流传坊间,满满赞誉,沐沐的唇角微扬,原有些忧虑的心,悄悄落了实。 是真正的结束了啊,她与他们的故事。 灭世已过,不仅是字面上的,而是真正从人们心中淡去,这点从小镇居民的作息言行就看得出,连小镇都能恢复到这种地步,那些大城的状况也就可想而。 劫後的新生。 人群的喧哗丶马蹄的哒哒丶摊商的吆喝,浓厚的生活气息让她不自觉的放松下来,她很久没有这麽悠哉了。 抿一口澄金茶汤,草药的芬芳与茶叶的清香从舌尖漫开,润泽生津。 沐沐吐出愉悦的叹息,脑袋里已经计划起下一个去处,是去有天外之地称呼的南峦?还是终年降雪的北国? 听闻北国的夜晚有时会出现彩光的祥兆,会不会是极光呢? "…那老头给的百年,倒也不算糟糕。" 良久,她笑着如此自言自语。 午後,沐沐结清了客栈的帐,拿着客栈小二给的指引寻到了马商。 既然要行走於江湖,哪能没有一匹骏马相随? "这匹马我要了。" 沐沐指着一匹高大的纯黑白额马,面目圆润的马商老板打量了会儿沐沐,对她那小身板不太有信心。 "这──姑娘要不再考虑考虑?这马刚驯服不久,怕是野性尚存……" 劝说间,却见沐沐身形一闪便上了马背,双腿一夹,缰绳一控,正待把人甩下来黑马顿时乖巧了,刨着地面不耐的喷了几口鼻息。 马商老板微愣之後随即露出了然的笑。 "原来是位骑术精湛的侠女,倒是在下多虑了。" 付了银子後,似是对沐沐的爽快十分满意,马商老板与她又聊了会儿,得知她初出茅庐又正遨游天下,便告知了她一场不可错过的江湖大事。 "明月公子与那君娘子的盛世婚典,将於下月初在景苑城举行,若侠女行程有馀可前去观礼,顺当开开眼界。" 马商老板的原话犹在耳际,沐沐骑着马走在官道上,神情少见的没有被路边的景色吸引,而是沉浸在思绪里。 她的小徒弟,要成亲了呢。 那个会跟在她身旁软软的喊师父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人,有了想携手一世的对象,并且很快便会踏入人生的下一阶段。 其从决定收徒的那一刻开始,沐沐就知道,她是没办法把这个世界当作纯粹的书中故事来看了。 有着过去的孩子丶体贴的孩子丶深陷阴霾的孩子丶令人心疼的孩子。 当这些读起来没什麽的文字具现化,拥有血肉温度,一切开始变得不同。 大徒弟也好,小徒弟也罢,除去书中主角的身分丶除去那些改变他们一切的命运操弄,最开始的他们,也不过最寻常不过的孩子。 既然决定要伸出这双手,她就不会轻易放开。 沐沐下定决心的那个晚上,腿上伏着熟睡的君瑾花,小小的人儿尚未长开,却已看得出是个美人的料子。 "我先说,我可没有徵求你同意的意思。" 她一边把抓的有些皱的书卷从女孩手里抽出搁在桌上,一边轻道。 "君瑾花,不会走上你预定的路。" 天道顿了顿,饶有兴致的笑了。 终於舍得用心了,终不愧他用尽资源动用一切人脉培育起她。 变数,开始发挥作用。 "若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呢?命运可不是这麽容易糊弄的东西。" "她的选择,跟她在没有选择下的选择,是两回事,况且——" 沐沐抬眼,直直地望向那背过身去的老人。 "我会来到这里的唯一用处,不就是为了与命运抗衡吗?" "…说得倒是一回事,那妳便试吧,在新生结局的前提下,我不会干涉,但也不会助妳,该照规矩的还是得照规矩来。" 天道摆摆手,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後来沐沐便依着记忆画出了一份时间轴,点出了各个男主的大事件与关键物品,对照着拟了详细的解决方案,佐以现实情况推敲出书中所没有的细节,以君瑾花为主要中心,从小地方开始步步实行。 先是性格,原作中的君瑾花之所以貌美却胆怯少言,大多来自幼时的冷待遭遇,这是她与慕容远纠缠的主要契机,这方面,沐沐从教育着手,以小事件慢慢建构自信心丶信任,保持着适度的放松与严肃,端的是长师如母的态度。 除了教导武学之外,她更提前取来君瑾花出师後才会遇上的各种机缘珍品,中途波折不断,凶兽丶雷劫,逆天而行的代价洪水似袭来,她一路跌跌撞撞,好歹是把小花养成了霸王花。 她甚至抽空去了天药谷,以一套稀有药方的孤本,打破剧情的同时,换来了一次谷主的倾囊相授。 "你要什麽。" 万千白发仅用一条黑带绑起丶戴着银色面具的天药谷主,单手支颚,淡蓝的眸子不带感情的看着沐沐。 "所有催情手段的药物解法。" 沐沐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道。 天药谷主默了一瞬。 "哦,还有,遇到无解催情手段时,最有效率的解法。" 她补充,然後似乎看到天药谷主的嘴角抽蓄了一下。 沐沐皱起眉头,该不会这谷主在这方面没有涉猎吧? 原作中看他对女主用药用得挺溜的呀。 在沐沐看不到的面具後,天药谷主额角的青筋起了又平,平了又起。 "……明日,此时此地,逾时算你毁约。" 接下来沐沐便渡过了一段以轻功来回卢山与天药谷的日子。 说来都是血泪史,那天药谷主是个绝世医才,更有着过目不忘等等的本事,因此他的要求都高得恐怖,沐沐深刻的体验到什麽是天才与凡人的差距。 这让身为庸才的她吃了不少苦头,刚开始那段日子几乎都在医书堆里渡过,与被天道训练的那段地狱生活相比,简直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大徒弟慕容远便撞过不少回她挑灯夜读,最後撑不住睡意趴在书上会周公的样子。 那时的他虽然年少,冷清性子却已初见端倪,他并不喜师父去见那个男人,总是觉得心里发闷,却也没说什麽。 即便如此,他还是每个晚上都会特地前来,吹熄灯烛丶在熟睡的身躯上披件薄被或衣衫後才会离去。 兜兜转转也过了快五年,在天药谷主口中听见“你要的我已尽数教你“这几个字时,沐沐有热泪的冲动。 上苍保佑,她终於安心可以改剧情去了,春药play什麽的,纳命来吧! 然而,感觉到沐沐全身上下抑制不住的欢喜,天药谷主不痛快了,当他徒弟这麽痛苦? 於是他忍不住,破例的刺了1句。 "不过,我想这些伎俩你自己是没机会用上了。" 沐沐眨了眨眼,一点也没在意谷主话里的歧义,脸上扬起浅浅的笑容。 "这点请谷主放心,会有很多人能用上的。" "……" 天药谷主五年来,第无数次想叹气。 起先以为她是以接近他为目的,才提出那样奇怪诡异的要求,搞出那样多麻烦诡异的事,他因而故意拿出高标准想让她知难而退,却意外看她读的要死要活丶又死不认输的有趣样子,这让他意识到,沐沐的要求,是认真的。 所以,他也认真了。 用了心,更搞不懂这姑娘的逻辑思维,那颗脑袋里到底是装了些什麽? 他有些迷上了探究她的感觉。 她总是可以为他带来无语丶或者惊愕。 明知只是些芝麻小事,明知她的目的跟他也没关系,想移开眼时,已经移不开了。 不知不觉,沐沐的身影早已远去,天药谷主缓缓卸下了面具,握在掌间。 他垂下脸,雪白的发丝遮去了面容,指尖摩娑着面具上的纹路,唇角微勾。 若有机会再见面,就以真容待她吧。 那一天,不会太久的。 天药谷主後来等来的,是她的死讯。 一别,永远。 来信 景苑城,花街。 红色灯笼高挂在每一处营业的牌楼,昏红光影与脂粉交织成使人沉溺的暧昧,不时能瞧见穿着靡丽的姑娘招揽生意,杯觥交错间尽是女子与人客的调情话语。 其中一处最为显眼的楼塔里,顶层的奢华房间内,容貌明艳丶张扬如火的丽人倚在桌案上抽着烟管。 她凤眼微闭,长发盘起,露出一截雪白後颈,身上仅裹着一袭绯红的纱衣,完美的身段在细纱後若隐若现,俨然是个让男人为之疯狂的尤物。 吐出沾上胭脂的烟嘴,白雾随之弥漫,她低低一哼,点着丹蔻的手指翻转,烟锅敲在桌沿发出脆响,燃尽的菸丝落了下来。 花了了抽烟时,心情通常都不会太好。 这几日来,她都是这个状态,客也不接丶艺也不卖,自顾自地窝在房里,姥姥对她这番作为颇有微词,但顾虑到她花魁与势力角头的身份,便也算了。 桌上放着一张喜帖,大红纸张上落着君瑾花和顾思泉款,也是花了了如此伤神的主要原因。 这婚礼,是去,还是不去? 说去吧,又怕见到那男人穿新郎装的样子,不去吧,交情上又说不过去。 沐沐若在的话,定是能给她好答覆吧。 提到那逝去的人,花了了不知想起什麽,眸中雾色微重。 她若还活着,就好了。 怎麽可能呢。 倏然回忆起那几乎冲破天际的光束与爆炸後,留在原地的,只有那把流光四溢的传说之剑。 孤单的长剑插在地面,以它为中心的划出几十尺,竟是落满湿润的花瓣,剑身上凝着不少水珠。 除此之外,什麽也没有剩下。 天空的血色已经褪去,光明与蔚蓝再次拥抱了这片大陆。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里,可怕的沉默却在他们几人间蔓延。 那天大战後,君沐颜与魔,蒸发般消失了。 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般。 回忆的倒流加速,石榴林里繁花如火,地面雪白,沐沐托着一壶梅茶盘坐石桌,琥珀色的眼润如暖蜜。 『这里不是能随意进来的地方,姑娘可听得奴家一声劝,速速离开才是。』 『这满处怨气,若不是有求於你,却百处寻不着人,我也不太想在这长待呢。』 她耸耸肩,语气无辜。 『哦?有求於奴家?那姑娘倒是说说——』 话中之意令花了了抬了眉眼,她缓步到沐沐面前,居高临下的看,抬手抽了口烟,握着烟管的手指暗暗抵上隐藏机关。 雾气吐出,带着甜腻的香与说不出的勾人。 『究竟是何等的求,让姑娘甘愿踏进这遍布人骨的榴林,只为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妓子?』 花了了踢过脚下一截断骨,踩碎,歪过头笑问。 那雪白的地,原是无数人骨堆积而成。 "姐姐,这儿有封给您的信。" 门外忽地传来随侍小儿的声音,一纸信封递了进来。 花了了漫不经心的往烟锅里填充着新的烟丝,并没有去看。 "奴家不是说过,恩客的信一律不收?烧了吧。" "可是这信特别非常,姐姐确定真不看看?" "特别?不过一封信罢了,能特别到…" 唇边浮现一抹嗤笑,她抬眸扫了过去。 咔当。 白银的乌木烟管重重落在地上,花了了猛然起身,一把抽过侍儿递着的信。 白色的信封上除了一朵不知名的红花涂鸦,什麽也没有。 但,就是那朵红花涂鸦,让花了了的手颤抖起来。 重复了好几次动作终於打开了封口,偌大的信纸上,歪七扭八的墨迹简短的写着几个字。 「不日将至,近来安好?」 旁边还配了个笑脸。 这麽丑的有特色的字丶封面那丑的出奇的花丶还有这个丑得愚蠢的笑脸。 几乎不用思考,就能确定寄来这封信的人是谁。 花了了凝视着那几个字许久,眸色几经变化,笑了。 "呵…看这势头,是知道了小瑾花的消息才这麽巴巴赶来的吧。" "倒是浪费了奴家不少眼泪,哼,奴家会记着这笔帐的。" 分明是气到至极,语气里却透出了几分期盼。 "昭儿,叫容姥准备一下,奴家今晚将登台演出。" 旋身,纱衣飞落,她赤身裸体,气势却如出刃的兵器,锐利而蓬勃。 "姐姐这是……" 昭儿捂住嘴,脸一下的红了。 "听说那新开的柳春阁,气焰挺盛?" 花了了抽出发间的簪子,瀑布般的乌丝泻了满背。 她回眸,红唇妖艳轻勾。 "咱得好好提醒他们,谁才是这花街的主了。" "好的!昭儿马上安排。" 以容貌与身体为名的武器,将在这贵人为尊的花街,杀出一条红颜之道,如同过去的无数次。 华灯越夜越明,笙歌阵阵,高高的棚台上,层层的薄纱撩了开,一只高高的木屐踏在了众人面前。 铃一声响,美人如火绽放。 约定 雨後的天空点着些许薄云,景苑城一处雅致别院内,雕着精致花纹的窗被一只手吱呀一声向外推开,清脆的锵响,是那手腕上玉镯的碰撞。 君瑾花垂着眼,把桌子拖到了窗边,摆上从梳妆台暗格取出的檀木盒,小心的打开。 只见一尾淡蓝纸鸢整齐的摺叠着,一柄巴掌大的银色护身刀依偎着放,两样物件皆显出了年代的陈旧。 纸鸢的作工上等,用料也好,就是画工糟糕,翱翔天际的鱼鹰,硬是涂成了扑倒在地的鸡。 护身刀则通体纯银,收在同样朴素的银鞘,柄上歪七扭八的刻了又似菇又似云的纹路,使人一头露水。 君瑾花扶着盖子,没有伸手去碰,凝视的眼眸宛若陷入了那小小四方,迷蒙如雾。 当时,年幼的她随师父下山采购,被河堤边形形色色的各式纸鸢吸引,不禁多看了几眼,缤纷的色彩落在小小的眼里,编织成小小的念想。 虽念想成形,君瑾花却是迫自己收回目光,定在师父那摇摆臀上的马尾,摆出并不在乎的大人样子,背着竹篓同师父说话的大师兄淡淡扫她一眼。 一顶竹笠降落在她头上,她一愣,正想摘下,师兄一句挡太阳便堵了她的动作。 就是那竹笠太大,遮去了大半视线,叫她得低着头走。 晚上,师父忽然叫了她去房里,她踌躇着推开门,眼睛在看清桌上放着的事物时,一下子亮了起来。 “看看喜不喜欢,先别碰啊,浆糊还没乾。“ 师父招呼,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住心中的骚动,故作淡定的漫步过去,倚在桌边,就着烛光打量着未乾的纸鸢。 纸鸢长长的尾巴垂在桌下,她偷偷握在掌心,细细柔柔的,向往成真的感觉悄悄漫开在心中,甜的不可思议。 “还丶还行吧!不过小孩子玩的东西嘛。" "哦?那是不满意罗?那这为师留着自己赏玩罢。" "呃?不…我是说…师父,您的鸡画得真好看,好看到我也想玩了。“ 她急得抓皱了尾巴,语速极快的道。 “……少被你那老成的师兄影响,倒是你这见风转舵究竟哪学来的?还有,最重要的,这不是鸡,是鹰…会抓鱼的那种鱼鹰。“ 沉默了会儿,师父略带无奈的道。 “师父,您挺适合画鸡的。“ 不知何时也出现在房里的大师兄,面无表情的评论。 “孽徒!“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师父似乎更恼了,手伸过来一把揉乱她与师兄的发,凌乱间她与师兄对上了眼,在彼此的眼里都瞧见了暖意。 混乱的夜晚,特别开心,也过去的特别快, 过了几日,再度来到河堤边,她试了好多次,终於让纸鸢挂上天际,飞得比谁都高。 “哇,看那只鸡!又高又丑!“ 有谁这麽呼喊着,她一愣,转过头去,对上那人挑衅的面容,严肃纠正。 “不是鸡,是鹰,会抓鱼的那种鱼鹰。“ 咚。 那人脚下突然一顿,惨叫一声,咕噜咕噜的从提上滚了下去。 她眨眨眼,回头看见师兄负手而立的样子。 “师父在等了。“ 他瞟了眼她的右手,也不管她,一下便走远了。 她应了应,把捏在手上没了用处的银针藏回袖里。 又过了几日,师父望着频繁出现在她手里的纸鸢,表情有点别扭。 “若有时间,为师再给妳重做一个罢,这旧的…“ “那就徒儿成亲的时候吧。“ 她喜孜孜的道,师父傻着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要好大好大,红色的,尾巴要这麽长11“ 小小的手挥舞着从这里画到那里。 “这样的话,徒儿肯定能跟未来夫君合合满满丶白头到老。“ 师父呆呆的望着她,眸子里有着她看不懂的东西在骚动。 “好。“ 良久,师父只答了这个字,珍重莫名。 盖子合上,君瑾花眼眶有点酸。 “怎麽,又在看这旧纸鸢。“ 顾思泉走来,自背後把她轻轻拥住。 "你说,她答应过我好多事的,怎麽就这样走了呢?" 她抬手拉过顾思泉的手掌,覆在自己额上。 "明明该是我成为那活祭的。" 君瑾花的声音几近呢喃,顾思泉呼吸一顿。 "这世上从没有什麽该不该。" "她希望你活下来,仅此而已。" 靠近 “算算时日,信该送到了才是。“ 日正上头,树荫下,沐沐咬着细绳看了眼天空,口齿不清的自语。 猜着那远方女子收到信後的样子,或暴跳或怒眉,她忍不住笑出来,唇角卷起。 有些期待了啊,这一趟与故人的相见之旅。 一边想着,手上不停,指尖与细竹交错,动作优雅,慢而仔细,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完整的骨架逐渐在她掌中成型。 端详着做好的架,揉揉有些酸痛的腮帮子,她准备取来做面的粗纸,手在草地上摸索了会儿,却没碰到料想中的物件。 直到摸上了一块坚硬的丶有着纹路与细毛的方圆物体。 嘎擦。 一声蹄响,她本能地缩了手,抬脸就看到买来的红色粗纸被大黑咬在嘴里,喀嚓喀嚓啃得正欢,不一会儿便吞嚼入腹。 大黑侧过头,又浓又黑的长睫下,闪亮的大眼俯视沐沐,得意的嘶了一声 "嘛,若以为这种伎俩还能让我困扰,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沐沐早有预料的从奇怪的地方抽出了另一大卷粗纸,朝大黑胜利一笑。 显然纸被吃掉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大黑耳朵抖了抖,它望着自家主人,看智障一样的眼神。 对於大黑的鄙视习以为常,沐沐拿起小刀,继续忙活起来。 在日头渐偏时,她总算是完成了预定进度,起身把半成品依序包好收进行李,沐沐翻身上马,拍拍大黑的脖子。 “天黑前应该可以进城,拜托你啦。“ 回应她的是大黑粗重的喷息,以及骤然的加速,周围景物化为风与流影撩过身侧。 *** 连云城,别名百工之城,是追求颠覆的工匠圣地,云集了北唐丶甚至北唐之外的有名工匠,机关术丶工艺品丶各式造具等,种类繁多丶成品更是千奇百怪。 有句话这麽说的,在连云的土地上,只要出得起银子,什麽都做得出来。 沐沐现在就行走在这样的土地上。 寻了顺眼的客栈,安置好大黑,她背起东西,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某深巷底的小店。 小店的店主似是认得她的,两人不一会便聊得热络。 "沐大师,您多年前那销魂杯的点子实在太奥妙精绝了,在下到现在仍忘不了当时的惊艳……如今,那可是许多男性夜里无人的慰藉呢。" "哪是,过奖了。" 沐沐面上应着,没有多谈的意思,那店主便识趣的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日期有点赶,不过没问题。大师这是要去参加景苑的盛世婚礼?" 沐沐顿了顿,没有回避,淡笑应是,顺便提了缘由。 景苑城离这不过三日路程,她身上又满是风尘仆仆地痕迹,再结合近来的盛事,店主能猜出来并不奇怪。 "真是,若不是放不下这店子在下也想去一睹风采,不过真没想到这消息传的这麽远,那贵草镇离这,少说也有近一个月的路程啊。" 出了店子有段路了,那店主的话却在沐沐脑海里盘旋。 婚期敲定是一周前的事,依君瑾花与顾思泉的性子,是不会大肆宣扬的。 有谁在特意扩散消息。 沐沐在路边的面具摊停了会,打量那琳琅满目的丶或鬼或兽的样式。 是想引诱谁呢?或者,想在那场婚礼上做什麽? 她的手指停顿在银色面具片刻,轻轻捏起。 透过那挖空的眼,似乎瞧见了某个捧着医书的淡漠男人。 罢了,出了事,自有人能撑着,连灭世都挺过的他们,早已不是需要护在羽翼下的幼雏。 沐沐相信他们的能力,就是太过习惯把握一切,这大概是为了修改剧情疲於奔命,留下的职业病吧。 啊,习惯这种事情,果然不是说没有就没有。 有点无奈,又有几分说不明白的感觉。 手指一挑,银色面具归了位,她离了摊子缓缓往回客栈的路走。 哒哒哒—— 身後传来马车的声音,她回过神,让了道,撩过的风吹掀起她的帷幕。 就是那一刻,她与马车上不经意看来的眼,撞了照面。 银色的面具,淡蓝的眼,束起的银丝。 沐沐瞪大眼,那车里的人也是。 www.18wen.com 风很快地停下,垂下的轻纱再度掩去两人交错的视线。 嗯,问题来了。 沐沐微微蹙眉,有些困扰。 她该是若无其事地打个招呼,然後逃跑,还是视若无睹地略过,然後逃跑呢? 照安子舟那淡漠性子来说,不论哪个选项似乎都差不多。 但她就是觉得,这时候碰上他,会有麻烦。 果然还是走为上策吧。 呼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转身,眼前的轻薄就再次被撩了开去。 白发高束丶眼眸如冰的男人,不知何时下了马车,穿越了他最讨厌的喧闹人群,一步立了在她面前。 帽子的帷幔被撩到了帽沿上,让她不得不迎向他的俯视。 只见银色面具後的澄蓝眼眸已没有最初的纷乱,转而漫上了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与锐利。 沐沐虽然眼里倒映着安子舟的样子,脑海里所想着的东西却早飞出了九天之外。 她被安子舟亲自在大街上堵了路?噢,这简直是她穿越以来遇过最崩人设的事了。 待事待物从来都是淡淡冷冷丶甚至带有轻微洁癖的天药谷主,即使是最惹恼他的那几次,她也没看过他举动如此出格。 是什麽不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天道到底又搞出了什麽蛾子? 这头心中呐喊着,那头的安子舟已经察觉到了她的走神,一声极轻的冷哼,沐沐那纤细的腕上已是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 经脉处被按住摩娑的感觉伴随着令人发颤的低温,沐沐忍不住抖了抖,背脊无法控制的寸寸冰凉。 似乎探到了什麽,安子舟的眼眸眯了起来。 "上车。" 他拉着她走,语气强硬。 现在可不是震惊的时候。 这一去,绝无法轻易脱身。 "那个,谷主啊,我还有点事,可能无法奉陪——" 她露出最无害可亲的笑容打着哈哈,站住,暗暗与腕上那股力道抗衡。 "上车。" 安子舟还是那两个字。 "我真的——" 沐沐还想着理由,安子舟已是倾下身来,雪白的额发扫到了她的颊上,淡蓝的眸忽低冷下,风雨欲来。 被握住的腕上,那力度忽然加大。 "君沐颜,妳到底还想胡闹到什麽时候?" 鼻间充满沁凉药香的同时,男人的声音靠近着响,一字一字咬地极重,语间尽是沉怒。 "哈?" 胡丶胡闹? 她又怎麽了! 贴近的距离与语意让沐沐差点原地弹起十呎。 胡闹这个词不只是一种不满,从安子舟的嘴里讲出来,更带有上对下的斥责意味。 他们不过利益交换,各取所需,没有师徒之名,天药谷人也多以待客之礼对她,自然没有什麽辈分阶级,安子舟是傻了吗? "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麽——" "有误会,那就随我回去解释。" 还给不给人说话了啊! 对於安子舟的越来越盛的怒气与行为摸不着头绪,沐沐坚定的在逃跑这个选项上打了个勾。 "……我知道了。" 呵。 被扣住手里暗暗蓄起少得可怜的内力,她丧气似的垂下眉眼,无奈而温顺。 "走了。" 安子舟凝视她,抿紧的唇线淡了淡,他侧过身,扣着的力道不自觉放松了些,语气也软下来。 就在这放松的一刻,手上的穴道被一股弱却精确的力道弹上,瞬间的麻痹使他失去握住的力气,给沐沐挣了出去,他一顿,眉头瞬间倒竖。 "君丶沐——" 一只帷帽与无数的烟雾咒丶胡椒弹扔到了他脸上。 "得了,全世界都知道我叫啥了。" "……。" 安子舟不说话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身周暴涨的怒意。 ******* 远离城中心的小树林,某棵不起眼的树上。 沐沐停下运着的凌云步,喘着气,大汗淋漓,发丝凌乱,狼狈倚着树枝。 心跳如雷。 若不是她有把各式符咒丶暗器丶药品随身携带的习惯,这次说不定真的凶多吉少。 想起被她扔了一脸乱七八糟的安子舟,她轻哼一声。 强行带走?就算她没了功力,也是没门的事。 她抬起右手,手腕上头深深的指印像是烙印上去一般。 "这到底是——莫非是小瑾花的婚礼刺激到他?不像啊。" 沐沐自言自语,冷静下来後,她寻思起原作里,安子舟爱上後的偏执死心眼,心头微重。 她可以确定,在君瑾花与顾家小子好上时,他是无所谓的。 难道一切都是假象?他其实爱瑾花爱的深沉,所以对她这个撮合两人的浑蛋师父格外忿恨? 沐沐绞尽脑汁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完全忽略了自己「死而复生」这件事。 这连云看来是不能久待了。 响指一弹,身上的衣服便换了套,厚实而保暖。 拉拉衣领,她合上眼帘,打算先在树上将就一晚。 呼吸逐渐平缓,沐沐微微歪过了头,脖颈上一抹朱砂也随之显露。 水滴似的印记,充满生命力的脉动,很快就隐没在细白的肌肤底下。 那个位置,在遇上安子舟前,还是空的。 *** 安子舟端坐在马车里,衣着东黑一块丶西黑一块,白净的脸上也有不少污渍。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左手里的帷帽,像是这样就能看到那个一晃眼又消失的女人。 手里似乎还残有她的温度,还有那孱弱的脉络。 倒是他忘了,依她那闹腾性子,就算是没了功力,又怎麽会什麽都不做就乖乖就范? 他垂着眸,淡蓝的眼睛里风起云涌。 然而,在他的心中此刻喜大於怒。 因为那鲜活的温度。 她对他来说,已经如此重要了。 谷主,真的不追吗?那个姑娘。 新来的随侍捧着水盆,对於他的命令十分意外,刚刚遇到那姑娘时丶谷主的眼神一下就变了,几乎是马上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别人没发现,他却是看得清,谷主抓住她的手,是抖的。 不用,先回谷罢。 很快敛去外放的情绪,安子舟道,声音微哑,里头的压抑已是少了许多。 很快会再见到的。更多文章www.18wen.com 在他的右手,把玩着一只玻璃瓶,里头卧着一条赤红的蛊虫。 心结 沐沐没有睡得太久,天边刚泛起一点白茫时她就醒了。 她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莫名的热潮,但消散的很快。 是没注意着凉了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摸摸脖子,活动活动睡得酸痛僵硬的筋骨後,便跃下树头绕着隐密的路线回了客栈。 入了客房,检查过行囊,她盘算好去景苑的时程以及小店的交件日期,决定两日後启程。 这两日,还是乖乖的窝着别出门的好。 抽空去看了马厩的大黑,发现他不知怎麽的,居然包揽了整棚的母马,左拥右抱,打得叫那个火热,对沐沐爱理不理。 没看出这家伙还有当种马的天赋啊… 叮咛好大黑别搞出马命,她回房叫了桌早点,慢吞吞的吃完,布下简单的防御符就睡回笼觉去了。 躺在柔软的被寝里,意识模糊间,沐沐感觉到了一只手。 从脖颈开始,粗糙的指腹似乎能穿透衣衫,摸过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肤,若有若无的碰触下,身体变得敏感,到後来,那只手的每一次爱抚都能带来难耐的颤栗。 持续的时间很长,那只手仍然不断流连,好像她的身体是如何地百摸不腻。 忍不住的低哼,手消失了,本以为到此为止,随之而後,柔软的微凉印上她的颈间。 湿润的丶小心翼翼的丶像是亲吻。 “…沐沐。“ 含在齿间丶呢喃着滚出,惹得她耳根一下烧起来。 沐沐猛然惊醒,身旁并没有人。 天色有些昏黄,竟已是到了傍晚。 她皱着眉坐起身,拿来水镜,撩起披散的发,仔细端详颈项的每一处。 没有东西。 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潮红,春意荡然,身下隐密也漾出湿意。 沐沐把脸颊贴上冰凉的镜面,藉此冷却滚烫的肌肤。 难不成她是被大黑刺激,做春梦了? 她捏上另一边的脸颊,直接的热度从指尖漫开。 这也太饥渴了,她有这麽欲求不满? 放下镜子,沐沐摸摸鼻子,默念了几轮清心咒才躺回床上。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意外顺利,托付的物品完成了,安子舟也没遣人抓她,沐沐觉得自己还算走运。 那天的"梦"很快被她抛在脑後,或者说她也不愿细想。 细想之後可能知道的东西,她不想知道。 因为那或许会让她动摇。 就算在这个世界待得再久,就算与这个世界的人们有着不浅的羁绊。 总有一天还是要回去的,她毕竟不属於这里。 她本是不该存在的变数。 这件事,沐沐从来没有忘记过。 *** 沐沐挂在房梁上,被绑的像只蓑衣虫。 “了了,我都不知道你什麽时候喜欢上这般——激情?“ 她一边说丶一边扭动身体,整个人钟摆一样的晃来晃去。 “你还敢说?“ 花了了啪一声把杯子放在桌上,凤眸微凉。 “去魔的阵营卧底时,谁答应我会完好无缺的回来?啊?“ “呃…这个啊。“ “又是谁明明活跳跳的,却到小瑾花成亲当头才送信来?啊?“ 妈呀,耳膜都要震破了。 沐沐理亏,只得继续晃来晃去逃避花了了的问话。 “我告诉妳,妳今天不给我一个个好好解释清楚,休想我放你去参加你那宝贝徒弟的婚典!“ 花了了气势十足的说完,长腿一叠,烟管一甩,就坐在了沐沐面前。 沐沐看着她明艳的面容,逼视的黑眸,还有那一闪即逝的委屈,忽然就心软了。 那些忽悠的句子,也就吞回了肚里。 “了了。“ 她说,声音轻柔。 “我这一行来,不只是为了瑾花,也为了离开。“ 花了了微微瞪眼,握着烟管的手指收紧了些。 剑心(上) 它从很早很早开始,就有意识了。 从一块铁矿,到出土丶打磨丶铸造,它的世界明亮起来。 它成为了武器,一把剑,与生俱来的神气在这样的型态下得到极大的运用。 他们,称呼它「破邪」。 它辗转在不同的人手里,他们用契约使用它,也在它身上留下不同的烙印。 它因此成长,性格也鲜明起来。 慢慢的,它注意到它能跟那些持有者们对话,从单一的字词,到连贯的长句。 他们有人震惊丶有人不可置信丶也有人不以为然。 留在它记忆里的人类没有太多,人的寿命,太短了,短到它还来不及深记,他们便云烟似一一逝去。 它对自己的存在有了概念。 它学会思考,学会挑选主人,强大的力量伴随着地位与高傲,它对弱者嗤之以鼻,对强者则欣然接受。 它成了大陆有名的「传说之剑」甚至「神剑」。 人类贪婪的本能开始作祟,为了争夺它引起了一场又一场的血战。 更多更多的事物刻入它的记忆,它发现,弱者不一定真的弱小,强者也不一定真的强大。 而定义这一切的东西,它不懂。 它只知道,它虽然向往战斗与鲜血,却不是以这样的形式。 被欲望驱使的丑恶,难以直视。 它茫然起来,自己一直以来究竟在追寻什麽? 答案是一片空白。 忽然,曾经的那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反正,也不过是虚无。 千百年来,它第一次知道,什麽是"累"。 所以它封印自己,陷入长眠。 *** 破邪醒来的那瞬间,感觉自己正被握在掌中,周围吹着极强的风。 裂风兽吗? 丰富的经验让它一下就判别出了追着的巨怪,探了探拿着自己的人的功力深浅,它挑起不存在的眉头。 太弱了。 “吼!!!!!!“ 裂风兽扔出数十道风刃,怒火彷佛实质,利刃砸在面前激起粉尘,它这才注意到她身上沾着的草屑,以及怀里发亮的千年松脂石。 呵,胆子真肥,这麽弱,居然还偷了裂风兽的宝物。 荒谬感使破邪发笑,它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强者与弱者的追逐,不过是玩闹。 风刃渐渐破坏了一切,她终是被逼得停下脚步,它也关闭了意识,不再主动探知外界。 游戏结束了,人类。 “游戏结束。“ 落地感迟迟没有来临,它猛然回神,没有并发的血味,没有死前的惨叫,只有那人自信的声音。 接着,是巨石的轰然与裂风兽的惨嚎。 怎麽可能? 破邪忍不住再次展开灵识,大片的明亮充斥进它的神智。 地形,正在崩塌,而那裂风兽正好位在崩溃的中心,此刻已经连影子也没有了。 利用风刃造成地形崩解的战术吗? …倒也不是没有脑子。 破邪如此评价着。 下一刻,它竟是感觉到那人功力急剧上升,最後停在了不可思议的位置,甚至比它还高出一截。 破邪恍然忆起,它为了不受到打扰,把自己封印在无风谷的这件事。 在无风谷内,有着天然的结界屏障,人的功力在这里是被压制丶无法施展的,但在此处生长的野兽不在此限。 “我说啊,你看戏看够了没?“ 那个女人突然把它拎起来看,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眨巴着。 “……“ 破邪装死。 然後就被拿去在一旁的石头上敲了几下。 “我知道,你听得懂哦。“ 剑心(中) 於是,沐沐与破邪间的意志角力拉开了序幕。 若问破邪,世上最可恨的人是谁,它一定会不假思索的答:君沐颜。 这女人,说她是恶魔也不为过。 为了让它愿意跟她沟通,砍柴丶切菜丶修剪花草,无所不用其极,把它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破邪意识是崩溃的。 一把被拿来当万用刀子使的神剑?请问你是在说笑吗? 偏偏沐沐的功力就是压它一个头,它想不合作或武力反抗暴政都有困难。 越气越不愿意轻易妥协,他们之间的无硝烟战争就这麽持续着。 偶尔也有反攻成功的例子,比如说把树林削平丶厨房整爆炸,这种时候沐沐的脸色都会特别的精彩,这让破邪很满意。 直到它遇见了她的徒弟,那个叫君瑾花的小丫头。 像是慢慢绽放的花朵,美好而充满活力,这对破邪来说,就像是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如果是她来当主人的话,作她的剑似乎也没什麽不好。 这样的念头,一发不可收拾。 它头一次在沐沐还没搞事之前,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它承认它是不怀好意的,毕竟她们的互动温馨得过分,让它不太顺眼。 猜过她会忿恨丶不甘,却没想到她的眼睛一下亮起来。 “就说了,瑾花是可爱又优秀的孩子,没想到你也有有眼光的时候嘛。“ 她笑得开怀,对自己教出的徒弟引以为傲,它有些呆了。 原来她,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为了别人被赞赏就能高兴成这副模样……人类,是这样奇怪的物种吗? 习惯了高高在上与尔虞我诈的破邪,感到了困惑。 “既然你这麽有眼光,我也不刁难你了。“ 沐沐伸出手,比了一个三。 “给我三年你的契约权,我帮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如何?“ 破邪浑身一震,高频率的震动带起了嗡鸣。 她什麽时候知道的? 她怎麽知道的? 她…真的可以…为它解答吗? 怀疑与惊愕在意识中交战,强烈的渴求占了上风。 破邪最终选择了暂时的相信。 三年於它,眨眼的时间罢了。 这对它来说,是一场不会亏本的交易。 风扬起,带着温度的鲜血滴在泛着冷芒的刀锋上,色泽晕开,白光大盛。 复杂的剑纹在沐沐的眉心浮现,同时,破邪感觉自己投入了水中。 一个人的识海,通常反应了其真实的性格与实力。 世人只知道後者,对前者则一无所知。 破邪经历过的契约者并不在少数,识海所能构成的样子自也是看了个全。 它没有想过,有人的识海能如此的平静丶温暖。 山丘丶小房丶奔跑的山兽丶湛蓝的晴空丶蔓延至天际的云彩丶高挂飞舞的纸鸢。 分明是平凡的不会多看一眼的景色,在这里却是耀眼的使人不想别开眼。 它停驻在制高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有什麽陌生的东西骚动着想从体内勃发而出。 那…是什麽? 破邪前进一步,试着去追寻。 “喂,看够了就滚出来。“ 沐沐的声音一响起,景色立马扭曲,一下把它“吐“出了她的识海。 它待在剑身里,没有说话。 “很平凡是吧?真抱歉,我没你曾经的主人那麽厉害。“ 她坐下来,把受伤的指吮进嘴里,哼唧着挖苦。 破邪难得的没有嘲讽回去。 看过那样的识海後,他莫名地真心认为,这个叫君沐颜的女人,或许真的能给他他所盼望的事物。 “喂,那个纸鸢,真丑,有鸡是在空中飞的吗?“ "……" 当晚,破邪再度登上了菜砧。 “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女人!“ 它几乎是高分贝的尖叫,刀锋上还沾着叶菜的碎屑。 “我可没有说,结定契约之後就不拿你打杂。“ 沐沐勾起唇,笑得叫一个灿烂。 "更何况,你已经卖身给我了,不可以有任何怨言哦,破丶邪。" 破邪觉得,它可能鬼迷心窍了,才会相信这个恶劣的女人。 剑心(下) 时光飞逝,1年很快就过去了。 自从抢了灵果引来了雷劫,又经历了一场守护兽追逐战後,沐沐发现破邪的话有越来越多的迹象。 她躺在红纱飘飘的床上,向来直顺的长发被劈出了爆炸般的卷度,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肤像是被炭涂过似的东黑西黑,除此之外,隐在皮肉之下的经脉也受了不小的伤。 "东西…给瑾花送去了吗?" 她问,气息奄奄。 毫不意外被花了了甩来的眼刀扎了一身。 “送了送了,给我乖乖躺好,敢下床看奴家还不扒了你的皮。“ “是丶是。“ 许是听出了沐沐语气中的无奈与敷衍,花了了睨她一眼,满满威胁,指挥侍儿端走水盆後,便扭着腰肢出了房门。 外在的麻烦刚走,意识里的却开始起哄。 “我不是说过不能动吗?!不!能!动!君沐颜你是聋了还是有理解障碍?哈?“ 破邪挤不进她的识海探察伤势,气得在剑身里闹腾,不时撞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这家伙,跟着她没学到什麽有用的东西就算了,倒是把她的吐槽用语会了个全。 “是我被劈又不是你被劈…“ 沐沐撑起身子有气无力的反驳,破邪静了一瞬,然後更大力的撞在桌沿。 “你还有理了啊?!“ 中气十足的大吼贯彻了沐沐的脑袋,轰得她的眼前都发白了。 “……你是吃到了了的口水吗?“ “——“ 被沐沐那避重就轻的态度气到说不出话,破邪乾脆闭上了嘴,只有那回荡在空气里阵阵嗡鸣能显出它有多火大。 沐沐悄悄捂住了耳,感受这得来不易的安宁。 清啸撩过,手背一凉,她愣了愣,发现破邪不知何时到了她的枕边,靠在了手上。 “……你若还当自己是我的契约者,就给我多爱护自己一点。“ 它甚是严肃的声音回荡在意识里,剑柄在沐沐的手背上压了压。 "下次不准再做这麽危险的事。" 莫名的,第二句话听起来柔软了点,有着妥协。 沐沐忽然有点想笑,为剑灵那有些孩子气的话语,也为它此刻别扭的傲娇,唇扬了又抑,最後她只是垂下了眼,覆手摸上那刻着复杂纹路的剑柄。 "你啊…会关心人了呢,破邪。" *** “你明明可以选择告诉他们。“ 腥臭的空气,恶心的窒息。 破邪驻在沐沐的识海,拳头紧握,它已经渐渐可以拟出人的型态。 沐沐披着黑袍,走动在充斥魔之分身的城池里。 她的左脸上,攀着一道难看的红色咒文。 "若是告诉他们,他们定是会奋不顾身的前来吧。" 沐沐的声音接近叹息。 “…这也比你孤军奋战好得多。“ 破邪的声音越压越低,克制着颤抖。 “正是如此,所以才谁也不能说。“ 黑色的袍角拂过台阶,底下的赤裸小脚踩上长满荆棘的道路。 “你不就告诉了花了了吗?“ 破邪不死心的追问。 “那是因为,我说谎了啊。“ 魔气侵蚀着,她的每一步都是一个血印。 “君——“ 破邪震撼暴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强制失去了意识。 沐沐放下贴在额头的手,剑纹微微一闪,很快黯淡。 她眨眨眼,敛去了所有的情绪,跪在了血色的大殿上。 “属下君沐颜,见过魔王陛下。“ *** 这一觉对破邪来说,是煎熬的。 它轮回在噩梦中,深怕着醒来时一切已无法挽回。 与沐沐旅行相处的遭遇与点滴,在它的意识里凝结丶化茧,金色的光芒从深处缓缓绽出。 破邪张开眼,恍若隔世。 他回到了沐沐的识海,和煦的微风轻扬,手里不知何时捧上了发光跳动的物体,那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咚。 “——这不是已经自己找到了吗?你所要的答案。“ 沐沐轻轻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他一呆,顿时看清了那物体。 咚丶咚。 埋藏在花瓣中的金色心脏,鲜活着,鼓动着。 咚丶咚丶咚。 忽然,一个波动,心脏消失在他指间。 左胸胀痛同时,他的身体开始坠落。 破邪回过神,转头望向沐沐。 她面上的笑一如既往,样子却正在模糊丶识海也逐渐崩毁透明。 他最担心也最害怕的事情,终是发生了。 “抱歉啊,把你拉下水。“ 这种时候道歉有什麽用。 “刚好,三年约也到头,你也自由了。“ 自由?开什麽玩笑,这样的自由… “最後……“ 她的手似乎攀上了他的面颊,但他什麽也看不清。 “别哭了,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剑灵破邪,好不容易终於有了身体,却哭这这样,像什麽话?“ 他哭了吗? 他只是觉得很难受丶很难受丶很难受。 举起手背想抹去面上滑落的液体,越抹,越多。 花瓣纷飞,水色荡漾间,君沐颜的气息,消失了。 大婚(上) 大红的绸布与囍字扬了满天,景苑城中张灯结彩,礼炮不断,彩礼的队伍绵延着到了看不尽的那方。 街上,人潮拥挤,肆意得热闹。 房里,君瑾花着好礼服坐在镜前,任挤遍屋子的丫头嬷嬷摆弄,描眉丶挽发丶唇擦胭脂丶额点金钿,镜里的人气质雍容起来。 丫头捏着碳笔描下她的眼尾,凛冽内敛的眼神顷刻化为了温柔暖人的春水。 完了,压上微沉的凤冠,串串的珠帘垂入她的视线。 “夫人,请擡头。“ 嬷嬷把研磨好的朱砂与珍珠粉丶香膏混合,盛入玉制的小碟子中。 “左是父眉丶右是母眉,连在一起为父母之爱,保佑夫妻和气,幸福绵延。“ 嬷嬷一边说着贺词丶一边擡起笔尖,却被来客打断了。 “呦,挺适合的嘛,小瑾花。“ 房门推开,是花了了。 她难得没有穿着她的那身战袍,而是换上了简单的正装,斜绑的发髻插着一只缀着红宝石的银步瑶,妆容温婉。 此刻的花了了,比起花魁时的慵懒凌厉,更像是一个随意近人的长辈。 “了姐姐…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君瑾花微瞪了眼,有讶异有惊喜,想起身迎上,被她扶着按了回去。 轻轻拍拍那纤细却不嬴弱的肩,花了了叹了叹。 “再怎麽说,你师父都把你托付给了奴家,不好好顾着,奴家怕她在下头会不放心。“ 後几个字说得轻飘飘的,远在另一边的某当事人打了个喷嚏。 “……我知道。“ 说到沐沐,君瑾花的神色顿时黯然下来,她紧了紧手,。 “所以,一定要幸福,这是她的愿。“ 接过嬷嬷手里的玉碟,她提起竹笔替她连起双眉。 “嗯,很适合你。“ “……对不起。“ 花了了的笔还未搁下,就听见君瑾花低低的道。 “啊,没有什麽好道歉哦,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她的手顿了顿,拿过一旁托盘上准备好的盖头,覆上。 眼前黑去前,君瑾花听到了极轻的耳语。 “记得留意天空,或许会有另一种形式的幸福在飞翔呢。“ “…………?“ 小小的问号悬在了头上,不及细问,那女子已风一般的离去。 *** 君瑾花扶着慕容远的手肘,一步步的往府外走着。 原本这位置应该父亲来带,然而她无父无母丶孓然一身,更长一辈的师父又英年早逝,便由身为大师兄的慕容远代其位职。 路有些长,是以她与慕容远有一搭没一搭的传音入密。 “…听闻师兄有了中意的人?“ “…此话怎讲。“ “别以为我不知道,师兄利用华容阁的势力把我俩亲事到处散布的事。“ “……。“ 没有回应,那就是默认了? 君瑾花想起师兄为追逐师父做的努力,迟钝如她都感觉出来了,甚至撞破过不少次,而师父的情商不但堪比木头,还粗如神木。 师徒相恋的禁忌早是百年前的过去,她曾以为师兄是有机会的,然,事不尽人意。 “老实说,能有新的春天也是不错,师兄…也该是时候放下师父了。“ 君瑾花的语气带上劝解与无奈。 “…放不下的。“ …她的错觉吗?师兄的声音里,好像透着希冀? 尚未疑惑与询问,他们已到了大门口,顾思泉在那等待许久。 她松开扶着慕容远的手,对着他气息所在的位置一伸。 没有回应。 “不接,我可就不嫁了。“ 君瑾花眯眼,手作势要收回。 手立刻被温热的大掌截住,紧张使他的掌心生出了极多的汗,滑腻得抓不住。 “不可以嫌弃我。“ 身子被拉了过去,耳边传来略带委屈的嘟囔。 “傻子。“ 君瑾花失笑,反握回去,十指相扣。 两人间绵绵的情意似是能涌出来一般,慕容远别开目光,拒绝秀恩爱的攻击。 花了了拿着烟管走来,对他投去戏谑的眼神後,便将视线定在了顾思泉身上。 他啊,若穿起新郎装的话,约莫也是这个样子吧。 那个与顾思泉有着相同面貌,却战死沙场的人。 大婚(下) 风呼啸着撩过耳际,沐沐轻眯着眼,奔跑着。 她运着凌云步,从这边楼房跃到那头墙上,衣袍填充着鼓起飘扬,右手中的线拉扯着减少。 不够丶还不够高。 太阳已经快要爬到半空,体内少得可怜的真气也在不断消耗。 这样下去,会赶不上的。 她皱了眉头,正待绕过面前高耸的牌楼,却是灵光一闪。 如果能上到这个牌楼顶端的话…能行。 沐沐脚下蓄力一踩,蹭溜蹭溜的从外墙蹬上,不一会儿功夫就上了屋顶。 高处的风很大,大到除了风声什麽也听不清,她拨过阻碍视线的发丝,高举右手,让线那端的东西能顺着这道气流上到没被遮蔽的空中。 空闲之馀,沐沐望向远处的中央大街,迎娶的队伍已经到来,当头的男子骑着白色骏马,一身红色唐装,礼冠高束,气势如虹,大大的红色彩球合在胸上。 架势挺足的嘛,顾家小子。 一只翠鸟扑腾着翅膀飞来,晃过眼前,想落在她的肩上,没抓住,一下子就被风带上高空,化为了一张燃烧的鸟形符纸,消弥於空气。 沐沐了然,擡手撕去线上缠着的隐遁符。 红银色的光,刹时从她的手中延展出去。 *** 接下来的礼程是由新郎新娘携手乘轿,主街上已经为他们空出了一条通往礼殿的路。 这个阶段,观礼的人们会对新人们撒花撒果,以表祝福之情。 小果与穗花雨一般的下着,突然,人羣骚动起来。 “看,那是什麽?!“ “红色的……鸟…还是鸡?“ “……砸场子的吗?“ 不断地惊疑话语让君瑾花想起花了了的耳语,她拉拉身旁的顾思泉,低声的问。 “是什麽?“ 顾思泉却是不语,眼前一亮,是他替她稍微撩起了盖头,映入眼中的茫然面容让她微愣。 当他露出这种表情且丧失语言能力时,一般来说都是遇到了极具惊愕的事。 君瑾花戳戳他的脸,没反应,眉头一下高扬,视线跟着上移到空中。 於是,两座新鲜的新人雕像出炉了。 只见天空里,扬着一只巨大的几乎能遮天蔽日的红色纸鸢。 它做成了双翅可动的样式,乘着风高高低低像是在飞翔,身上的红色经过太阳的洗礼,绽出亮目的金红,尾部平衡的彩穗拉的又多又长。 气势与工艺的美好融合,就是,画得丑了些。 好吧,说丑了些可能还算称赞了。 良久,顾思泉道。 “瑾花啊…我曾以为妳那珍惜的纸鸢是丑,却没想过是丑得如此震撼。“ 胳膊上被狠狠捏了一把,有点疼,顾思泉却是想笑。 “丑,也是最好看的丑。“ 君瑾花轻叱,嗓音极哑,透着鼻音。 *** 沐沐把线缠在屋顶的装饰上,撤开手抹了把额头的薄汗。 瑾花,应该看到了吧。 这是她作为她的师父,所能予以的最好祝福。 眼前似乎浮现了很久以前,女孩在烛光里的笑靥,张开的手与那天际的机关纸鸢隐隐约约的重叠在一起,而後散去。 "愿你,此世安康。" 既不愧她付出的心血,也算是了结她们之间的缘分了。 沐沐长叹一口气,待力气恢复了些後,便准备纵身跃下楼顶。 碰! 什麽东西冲来砸在了身侧,生生把铺着坚硬砖瓦的屋顶破出一个大洞。 粉尘漫天,沐沐不得不微眯起眼,才勉强保有一点视线。 有谁缓缓从中走来。 黑金的华袍,披散的长发,俊美冷酷的容貌,灿金的眼眸。 她看清他整个人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君丶沐丶颜。“ 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楚,像是把她咬碎嚼在齿间。 沐沐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谁啊? *** “让开。“ 慕容远剑锋出鞘,直指面前挡着的烟管。 “她不会见你。“ 花了了指间一动,另一只手里端上了峨嵋刺。 “不要让我再说一次。“ 慕容远的声音里带上厉色。 “那就没什麽好说的了。“ 她一叹,烟管已是袭上了他的剑。 交锋仅是瞬间,快到响鸣都还没发出,一切就已结束。 确切的说,是被迫结束。 "早让妳别插手他们间的事,怎麽总不听劝?" 腰间一紧,花了了竟是给来人抱了起来,武器也被收缴了去。 她大怒,挣扎着正要一巴掌赏上,却是被那正笑望自己的熟悉脸孔惊住。 "……你!" "多谢消息,人我带走了,阁主请自便。" 慕容远没有等他话说完的意思,他的心早已系到了那个他迫不及待想见到的人身上。 顺手收了剑,一下便越过两人丶消失在高处。 走得倒是乾脆!花了了心中恨道,反应过来的她用力掐着腰间的手。 "阿芍,我们俩是不是该聊聊?" 偏偏身後的人像是没知觉似的。 "奴家觉得,您还是死一死比较快呢。" *** 旧篇一直找不到机会写的,与了了相爱相杀的cp 螳螂 “那个…哪位?“ 沐沐小心的举起手,迟疑的望着眼前这位吃了火药似的拉风黑毛大爷。 "……" 男人表情精彩起来,彷佛难以置信沐沐的疑问,他俯视沐沐,像是想从她困惑的目光搜寻出别的什麽,额角的青筋慢慢平复。 他手腕一转,在花瓣纷落间握上了一把如其人般炫炮拉风的剑。 刀光逆走,剑锋抵上了她的脖子。 原来是仇家啊。 曾经得罪过不少人的沐沐恍然大悟,侧了角度避去反射而来的光。 等等,那剑——是不是有点眼熟? 尚未细想,脖子上的力道重了些,再一点,就能轻易划开她的肌肤。 "还装?" 男子的身体跟着贴了上来,面上虽然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他靠她极近,沐沐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若有若无的鼻息。 不得不说,男人不但相貌生得极好,气质更是出众,应不是什麽池中之物。 "我不懂你的意思。“ 沐沐坦然的与他对视,嘴上装着傻,袖子下的手已是握上了防身药瓶,挑松了瓶塞。 气氛一触即发。 啾。 那冷魅的脸忽地放大,黑色的发如网罩下,同时,沐沐唇上传来一阵温凉,却是浅触即止。 蒙汗药的瓶子脱了掌握,摔下,木塞脱落,咕噜咕噜的滚进边上的大洞。 风停了又扬,把两人的发缠在一块。 “——这样想起来了没?“ “……啊?“ 男子执过了她的手,看着自己的身影填满沐沐的眼瞳,压低的嗓音透着不满与戏谑,又带着一丝小小的满足。 他的面目在这一刻变得柔软,耳根悄悄通红,高挺的鼻尖抵着她的磨了磨。 沐沐茫着脸,眨眨眼,再眨眨眼,本能着後仰退开距离,停摆的思绪才渐渐回笼。 被仇家亲了? 请问这是什麽超展开play?? 或许她应该惊叫着赏这莫名其妙的男人一掌再愤然离去??? 沐沐依然呆在原地。 她努力想运转脑袋,然而一切徒劳。 我们的君沐颜同学虽然凑合过无数眷侣,经历过无数刺激场景,看似对此类场面游刃有馀,有着成年人的沉稳与处世态度,本人却十分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事。 以至於差点被这直球一头打昏。 “啧…居然真的失忆了吗?“ 失忆……嘎? 男人手中的剑一闪又消失了,他双手抚上沐沐的脸颊,酝酿了下,用完全迥异於外表的温情凝视她。 …如果他可以不要把沐沐的脸颊肉都挤到嘴上去会更好。 “记好了,我是…“ 沐沐被挤得像是只弹涂鱼。 “你的爱人丶未来的夫君,破邪。“ "……" 破邪,这两个字惊雷般打醒了沐沐,她的眼神清明起来,前因後果也跟着明了。 沐沐乐呵呵的笑了,皮笑肉不笑,她拨过脸上的手,转而攀住破邪的脖颈,在对方惊喜的目光里将唇凑了过去。 “……凭你,玩失忆夫君梗还早他个八百年!“ 语毕,膝盖重重顶中了破邪的胯下。 一声闷响。 ……想像中的顶到某不可描述物体的触感并没有传来。 “唔…君沐颜你这个大骗子!“ 破邪一怒,闷哼一声,三两下就把沐沐从身上扒下来,却是对上了沐沐再度呆滞的视线。 “你原来是…女的?“ 她望着他,眼神微妙,五味杂陈。 百合恋啊这是? “你说谁是娘们了?!“ 破邪瞪着她,扯开衣襟露出平滑胸膛,回吼。 “可是,咳,你没有...“ 她顿了顿,斟酌了一下。 “...那啥。“ 沐沐厌世的视线飘往他的下腹,觉得方缠的那一膝盖白顶了。 “……你的意思是,那里应该有东西?“ 破邪露出不太理解的表情,也看下了自己的下面。 --与其说应该有什麽东西,不如说是身为男人最重要的关键吧。 诡异的沉默,蔓延。 直到另一个人打破了僵局。 “师父。“ 熟悉的声音,颤抖而压抑。 沐沐一擡眼,就看到自己的大徒弟站在屋顶的那边,气息未稳,似乎赶来不久。 他漆黑的眼紧紧的锁着她。 "我终於…找到您了…" 黄雀(上) 慕容远出身世家大族旁系,资质优异,是族内的首要培养目标,他的童年因而总是在书房里度过。 父亲是个严厉到苛刻的人,以高强度高压力的方式教育着他,有时即使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仍免不了吃一顿教鞭。 母亲的心力耗在了更小的弟妹身上,把他全权交给了父亲。 刚开始还会哭,後来便渐渐没了声音。 十岁出头时,他已是城里有名的才子之一。 偶尔的聚会上,岁数相近的才子们相知相谈,慕容远总会想,他们是不是过着与他一样的日子?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大部分的人早已戴上了面具,一套符合才子标准的面具。 包括慕容远自己。 他们必须学习着扮演起众人期望中的角色,那也是身分地位所带来的枷锁。 只有有极少数的丶站立顶点的人,拥有成为自我的资本。 其他的,也不过是陪衬。 慕容远的那个角色满腹诗书丶温文尔雅,不论何时都带着有礼的笑容。 他的人生,尚未开始就被绑定。 心里的某处开始陷落,黑暗侵蚀。 那日,他寻了藉口逃了夫子的课,回去时定是避不过惩罚,但他仍然这麽做了。 像是快要溺毙的人,渴望着呼吸与空气,这样才能得到喘息及片刻的安宁。 慕容远靠在树下,斑驳的阳光落在全身,他闭上眼,感受着短暂的温暖。 黑暗的侵蚀,稍微慢下。 喀嚓。 什麽东西碎去的声响惊动了他,他抬眼,看见了树梢上,嚼着糖葫芦的女子。 清秀的面目,及腰的青丝,一双宛如晃荡着蜂蜜的琥珀色眼眸。 她见他发现了,落了下来,偏头端详着他。 “慕容家小才子慕容远?“ “姑娘有礼,正是在下。“ 他下意识就要戴上面具,猝不及防被戳了一下脸颊。 "不想笑就别笑,看着寒碜。诺,吃糖葫芦不?" 她漫不经心的道,手里的纸袋朝他递了过来。 圆滚滚的糖葫芦,红色的糖衣裹着山渣子,看起来亮晶晶的。 曾经只能看不能碰的东西就在眼前,他忍不住握了一串,咬一小口。 太甜了,又甜又酸,不是他的口味。 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 慕容远面色如常的把它吃完了。 “不喜欢?“ 她挑起眉头,他慌张起来,想解释,她却是伸手摸摸他的头,顺带擦去了他唇上遗留的糖屑。 慕容远红了脸,遮住了嘴。 “那我下次可得带点不一样的来,是吧?“ 还有…下次吗? 慕容远看她,眸子里微微闪起的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星芒。 她没有失约过,总能在约定的时间出现,带来各式各样不同的民间点心以及江湖轶事。 包装的油纸被他好好清理收起,那是她给他的另一个世界丶一个美好的世界。 即便无法触碰,也还是想留着的念想。 鞭痕层层堆叠丶越来越多,他还是固定逃课,父亲似乎注意到了端倪。 “以後别来了,父亲,会找你的。“ 最後一次,他站在离她有点远的距离。 “容远,做我的徒弟怎麽样?“ 她忽然道,太过突然的讯息让他惊的望向她。 “父亲不会同意的。“ 慕容远握紧拳头。 “我是问你想不想,不是问你父亲。“ 她靠近他,弯腰,食指抵上他的额头。 “如果可以…“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得,我知道了。“ 热腾腾的油纸包塞进他的手里,女子的笑容一扬,转身就走。 慕容远一直到她走远,才反应过来,她这次不是翻墙,而是直直朝主屋而去。 他很快的听到父亲的怒吼及盘瓷摔地的巨响,想都不用想她一定被轰出去了。 然而,不过几天,他又看见她被声势浩大的请进府里。 父亲竟是妥协了她提出的要求,当堂让他拜她为师,并给出十年之期。 一切尘埃落定时,慕容远已经抱着家当包袱,一脸蒙逼的与她一同坐在马车里。 “君沐颜,从今以後就是你的师父,请多多指教。“ 她撑着下颚,笑盈盈的道。 车窗外,从小到大生长的城镇正在远去。 君…沐颜吗? 他悄悄地,把这个名字咀嚼进喉间。 那年,慕容远十一岁。 小小的幼苗在土壤里冒出了芽头。 山上的日子比起府里少了几分物质上的舒适,但是充实,那个她曾经与他诉说的世界一点点展开在眼前,像是一幅没有尽头的美丽画轴。 他终於从观者,变成了画中的人,为自己而活。 他要学什麽,她就给什麽,学问丶武功丶符术,他拼命的吸收着,不同於过去的身不由己,他不想让她失望。 结果是身体不堪负荷的倒下。 "别总有包袱,做想做的事就好,你还有很多年。" 那晚,她守在床边。 "想撒娇的时候,唔,如果你不介意,稍微借用一下为师的怀抱也不是不行哦。" "……。" 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脸上的温度又高了几度。 "——容远?" "…别把我当孩子哄。" 隔着厚厚的被寝,似乎听到了她的无奈轻笑。 "好吧。" 被子拉下,视线朦胧里,额上被温软轻轻碰触。 "睡个好觉,病好之後,又是那令我骄傲的徒弟了。" 那苗成长为小树,枝叶轻摇。 又是几年过去,慕容远实力渐稳,身旁多了个小师妹,师父的身影,也越发深切的刻进眼底。 师父对小师妹很好,她总说,女孩子是宝,得多疼,让他也学着点。 他却想告诉师父,他不想疼小师妹。 他想疼的人,想拥抱的人,早就决定了。 师父为了小师妹,去了天药谷,去见那个男人,他觉得难受。 慕容远厌恶那个男人看师父的眼神。 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 他也是如此地看着师父。 慕容远曾以为那是单纯的孺慕之情与占有欲在作祟,把一切压缩在那片不再侵蚀的黑暗。 直到一天,少年的他一如往常的推门进屋,熟练的为师父收拾未完的事物,将带来的棉袄披上纤细的肩膀。 师父睡得很熟,他凝视着她的睡脸,手指抚过她的鬓发,难得并没有马上离开。 就一会儿……她不会知道的。 慕容远纵容着自己越来越贪婪的私心,倾下了身。 不知不觉,两人唇间的距离越来越短,短到与零划上等号。 接触的时间只是一瞬,那一刻,慕容远的心中却炸出了灿目的烟花。 那麽地美,那麽地使人沉沦。 他骤然意识到,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早已长成参天大树的爱,深植入心的渴求。 黃雀(下、微h) 沐沐愣愣的看着慕容远直奔而来,杀气凌厉,她很久没看过他情绪外露成这个样子了。 "容远…" 她唤他,正要说些什麽,却是被破邪打断。 "来得真快啊。" 破邪一手揽过面前的人,占有的姿态摆的很足。 喂…添什麽乱子! 沐沐瞪了一眼破邪,来不及发作,眼前倏然一花,白色与黑色的影子已是过了数十招,剑锋与剑锋交缠在一起。 "谁准你碰她的?" 力量僵持间,慕容远冷冷的看着破邪,像是私有物被侵犯的野兽。 破邪笑了,十分肆意张扬的笑容。 “哦,那我可得告诉你,我不只是碰了她——" "还碰了个彻底。“ 他的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恶意满满。 喀嚓。 施加下来的力道更重了,利刃相切爆出哀鸣。 “你想死吗?“ 慕容远从齿缝并出这几个字,透着杀意及血味。 "很遗憾,你做不到。" 挑衅的侧眸,破邪轻哼出声。 "不只做不到,还只能看着她跟我走。" 他故意将每一个字句丶每一个字词都说得煞有其事,令面前的青年更加失去理智。 “而你,只要做好你的『大徒弟』就够了。“ 激怒他,趁乱带走沐沐,破邪的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 但他显然太过小看了……一旁的沐沐。 啪啪两声,慕容远跟破邪身上同时多出一纸咒符,两人身体一震,皆是无法动弹。 "关系什麽时候这麽好了?" 沐沐拍拍掌心走近,她已经调整好状态,准备好好收拾这两个添乱的。 "谁跟这个自闭狂关系好了?!" 破邪怒眉,他也只剩下眉头跟嘴巴可以动了。 "师父,此人心性狂妄,不宜交识。" 慕容远侧眼过来,像是刚刚的暴怒与杀意不曾存在,他望住沐沐,堂而皇之的打小报告。 对着两道各有意味的视线,沐沐深吸一口气,这屋顶毁了她的风筝也完蛋了。 "要打也不是在这打。" 她示意脚下屋顶的坑,还有那牌楼主人隐隐约约的吼。 "破邪,你是嫌债不够多,还想继续追加?" "不过是个破屋顶……喂!君沐颜你捏我干嘛!" 松开捏红破邪脸颊的手,沐沐转向慕容远,对上那沉淀着的眸,她微微一笑,无奈歉然。 "——许久不见,容远。" "……。" 慕容远抿唇不语,他盯着沐沐刚捏过破邪的手,眸里亮了又暗。 "总之,离开这里以後你们想怎麽打爱怎麽打,听懂没?" "……啧。" 破邪扭头。 "……。" 慕容远垂下眼。 看着两人妥协的样子,沐沐这才抬手解去那贴着的符。 停滞的时间骤然流动,剑刃互抵的力道到了至极,一声脆响,两人各被作用力弹开了一段距离。 慕容远手指一动,动作极快的反射出一张符咒,被破邪险险的用剑弹开。 "偷袭?哼,你是没听清楚——" 话还没说完,却见一道符纹在剑身上流过,渐渐亮起光彩。 高级远程传送符?!这个家伙!!! “可恶,慕容远--“ 於是,彩光大盛,我们的破邪大人,在成功用他无所不能的嘴炮技能惹毛慕容远後,被一道小小的符咒偷袭,传到了不知名的荒蛮之地。 "你……" 沐沐呆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紧紧的拥进了慕容远的怀里。 换地方仅是一眨眼的事情。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半坐在牀榻上。 她那清冷且不擅言词的大徒弟,正维持着紧抱她的姿势,脸深埋在她的颈窝。 坦率而直接的怀抱。 "……为什麽不告诉我丶不肯见我?" 压在腰上的手紧到发痛,青年声音冷然如昔,唯尾音发颤。 沐沐一顿,眉间挤出细纹,即使看不见慕容远此刻的表情,他那从不在外人前显现的脆弱却无处不在。 何苦丶何必丶何以? 不值得啊。 她叹了口气,伸手摸上他的背。 大徒弟的背,不知何时已变得如此宽广,能撑起许多东西,甚至是一片天。 十五年的岁月,看似悠长,又眨眼而逝。 "那一剑……很疼吧。" 慕容远身体猛然一震,他缓缓抬脸,黑曜石似的眸逐渐映入沐沐的脸。 沐沐望着空处那翻滚光线中的尘埃,拍在青年僵硬背上的手一下没一下。 "…您有苦衷。" "一句苦衷就揭过去所有伤害,是不对的。" "所以您就想逃跑?又想和过去一样,什麽都不说?" 慕容远忽然打断她,眼里的黑翻涌起来,一句一句的逼问。 "师父,若我说疼,您会留下吗?" 他截住她拍背的手,拉开衣襟放到心口上,对着那道已经成疤的伤。 她的手像触碰到滚烫的炭火,想缩回,但他不让。 "……抱歉。" 慕容远的心开始了永无止境的下墬。 停止侵蚀的黑暗,再度伸出爪牙。 你看,你对她而言,并不是那麽重要。 她甚至连生的消息都不愿意告诉你。 即使如此,你还要继续隐忍吗? 还是要告诉她,你所希望的留下是什麽形式? 抱着沐沐的手不受控制的抽动,只要稍微失了分寸,这个拥抱就会立刻变得暧昧。 你感觉到了吧,她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了。 用力把她看进眼底,慌乱地甩去那敲击理智上的蛊惑,慕容远几乎把姿态放到了泥尘里。 "您可以走,但请让我——" 跟您一起。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沐沐的眼神。 那是看着孩子任性的无奈与怜惜。 他要的不是这个,从来不是。 "容远,你有你该做的事。" 慕容远忽然觉得愤怒。 愤怒她总是澄清的双眸,愤怒身为徒弟的自己,愤怒她的温柔。 愤怒那以师徒为界线的距离。 手指缓缓抵上沐沐的唇,在她瞪大的眼下,寸寸摩娑。 名为克制的锁布满裂痕。 "我——是有我该做的事。" ——那个叫破邪的男人,似乎碰过这里? 不可原谅。 他的师父,本该就是属於他的。 "容丶容远?" 发现徒弟越来越不对劲的沐沐试图抓住他的手腕,反被捉去了手,五指根根被扣住压进被子,微微的痒意羽毛似的撩过,她强迫自己忽视,被发丝遮住的脖子,似有什麽红色在皮肤下微微鼓动。 “慕容…唔!“ 想严肃的叫全名让他清醒,嘴里却是被塞进了两根微凉的手指,他的手指很长,带着茧子,一边摩擦口腔深处的软肉丶一边追逐不安乱窜的小舌,溢出唾液打湿了她的下巴。 他什麽都听不进去。 她想咬他,被避开了。 玩够的手指终於退了出去,他垂下头颅,狠狠吻上她的唇。 这是慕容远第一次在沐沐清醒的时候亲吻她。 急切丶疯狂,啃咬舔吻所有能碰触到的,完全不给她挣扎与反抗的馀地,甚至把自己的体液哺回丶顶着舌根强迫她吞下。 忍耐,濒临极限。 唇分时,沐沐整个人已是软了个彻底,羽睫微垂,水雾弥漫,清明两字在她眼中不复存在。 慕容远幽深的眼瞳映入她此刻的模样,激起抑制不住的爱意与欲望。 "师父…" 他低唤,沐沐喘着,别过视线不看他,却无法回避身体止不住颤栗与敏感。 指尖像是被铁吸引的磁,抚上她的脖颈,触着那细腻的弧线下滑,越过锁骨丶攀上乳尖丶徘徊小腹,每到一个地方便褪一吋衣衫,重复一次呼唤,随之唇舌伺候,深深浅浅的吻痕与牙印几乎覆盖过原本的肤色。 在那尤其娇嫩的乳尖,他延长了停留的时间,一直到她的紧闭的唇间溢出一丝哀鸣。 慕容远的瞳孔缩了缩,有什麽彻底扩散开来。 他吻上她柔软的胸,极其所能的疼爱。 “师父。“ 曾经亲密的师徒二人,在牀上展现了另一种形式的亲密。 无力反抗的师父,压抑爆发的徒弟,打乱的天平,重重偏袒了其中一方。 吐出那润满湿意的的乳珠,他再度亲吻上她的唇,忍不住道出了那藏在心中十多载的念想。 "我心悅於您。" 資格(強制H) 强制预警* *** 心悦於您。 这四个字,对沐沐犹如洪水猛兽。 陷在柔软床榻里,上身坦露,对着慕容远那偏执深沉的眼,他那雨点般不断的吻,抑不住身体骚动的沐沐意识到,她所亏欠这个徒弟的,不单单只是那心口上的一剑。 她教了他这麽多,独独缺了感情——因为她并不擅长。 不擅长归不擅长,被自家从小看到大的徒弟教育又是另一回事了。 因果轮回也不是这样玩的吧!? 沐沐打死都想不到,自己能招惹上情债,还是特大号的,甚至为此被逼到衣衫半螁。 破邪的话,她姑且能以他不爽她认不出他丶所以以亲吻来捉弄的理由呼拢过去。 慕容远?沐沐觉得,她若敢对他的宣誓提出任何一分困惑,她都会马上被就地正法。 …现在这情况也跟就地正法差不多了。 "慕容…远。" 沐沐深呼吸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麽春意盎然。 "……。" 他吻过她颈部的肌肤,抬眸。 "为师…一直把你当亲人看,不要让为师失望。" 沐沐刻意用了鲜少使用的为师自称,只为让身上的人清醒些。 "亲人……。" 慕容远念着这二字,忽地冰山消融的一笑,松开了她。 沐沐一喜,心跳飞快,果然他还算有良—— 却见他脱去外衣,顷刻又俯下来,擒住她的唇。 "夫君,也是亲人的一种。" 有良知个头,这个孽徒! 被亲得晕头转向的沐沐,很快就没办法胡思乱想了。 那不老实的手,已经攀上了她最私密的地方,探进了那片水泽。 湿润也缓解不了强烈的异物入侵感,她一下弓起了腰身。 涩然的痛楚。 沐沐这时才感觉到羞耻,前所未有的羞耻。 她衣不掩体,他衣衫微乱。 身上他所碰触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在发烫,像是热铁印下的烙痕。 被舔吻过乳尖涨得通红,在冰凉空气的刺激下唯唯站起。 而那双她从小牵到大,在她的教导下握起剑柄的手,此刻正以无比侵略的姿态深入她的体内。 不丶不行,他们之间不该是这种关系。 她必须让慕容远知道,她是他的师父,只能是他的师父。 他的感情,她无能接受,也不能接受。 "我说得对吗?师父。" 慕容远似乎对她的沉默感到不满,浅浅插进穴口的中指一转,食指曲起指节从花穴往上滑动,停在隐藏的小小肉粒上,开始一点一点施加力道。 "哈……唔…" 折磨过分的快感打断了沐沐好不容易凝聚起的思路,她压抑着眼角生理的湿意,咬破舌尖,利用霎时痛感换来的清醒,扬手一甩。 啪。 巴掌印缓缓显露在那张冷俊的面容上,他那束得一丝不苟的发落下一截。 如果她的功力还在,他是会被这一巴掌打飞的。 慕容远整个人彷佛按下停止键,一动不动,沐沐趁机从他身下逃脱出来,拉过一旁撒落的衣衫掩住裸露的身体。 紧张使她忽略脖颈处越发不对劲的灼痛,她站下床榻,忍着腿脚的软棉与沿着腿根流下的湿意。 “你——没资格叫我师父。“ 都做到这个地步,沐沐也只能破罐子破摔,斩断两人之间的线。 他保持着被打偏的脸,她没有回头去看,一步步缓慢的朝紧闭的门扉去。 只要保留体力到出了那扇门,有了更大施展招数的空间,慕容远是追不上她的。 几个呼吸的时间,於她像是半个世纪。 终於摸上了门,拉上把手。 这一走,绝不会再回来。 就到此为止吧,反正不是每份缘都得以善终。 沐沐狠下心,使劲一提—— “资格?呵。“ 身後一热,尚在门上的手突然覆上一张大掌,沐沐全身一僵,整个人已是被压上了门板,他的声音低低的钻进她耳朵。 完蛋,黑掉了。 她她她她怎麽就忘记了这家伙在原作是黑化专业户!!!! 沐沐直直盯着眼前的门板,却被慕容远扣着强迫回过头。 对上那双墨玉般的狭长眼眸时,她全身一颤。 若说之前的深沉让她不对劲,那此刻这般完全反照不出光彩的黑,已经让她达到恐慌的程度了。 *** “唔……唔嗯……“ 双手被腰带紧紧束缚在头顶,沐沐挺着更加红肿的胸乳,眸子全然失神,腰肢无力的软着,被慕容远抱坐在身上。 两人赤裸相触,她的背贴在了他的胸膛上,他吻着她的背脊,手指重新回到了她的口中,抵着牙根丶夹着舌头不让她合上嘴,滚烫的欲望抵在她的股间。 他的另一只手臂自她腰侧探出,略过她平坦的小腹,扣在湿透的腿根上,并拢的三指深深的没入,快速的抽插伴随不时的挖弄搅动丶或张开抚弄那层层叠叠的穴肉。 体内的潮热与痒意累积的极快,她觉得有什麽就要喷涌而出,却无力阻止。 沐沐急促的喘息着丶呜咽着,身下咕啾咕啾的水声越来越响,那股徘徊在下腹的压力也到了临界,身後的人似乎笑了一声,手上力度陡然加大。 “唔11!!“ 脖颈向上弓起微弯的弧度,她不管不顾的用力一咬,身体再度迎来剧烈的颤抖,这次的高潮来的又猛又快,冲的她脑中一片空白。 抽出手指,潮水喷涌而出,打得慕容远的欲根一片晶莹。 他拿开被咬得极重的手指,对她在至极欢愉下留下的痕迹很是惬意。 “这是第几次了?师丶父?“ 彷若不经心的问,师父二字咬的尤其的重,沐沐颤了颤没有回应,他不甚在意的吻上她的耳垂,同时,双手扣着提起了她的腰。 甫获得喘息机会的花穴,很快被顶开了一个口,沐沐被那可怕的炙热与质量吓住,拼了命的往上靠。 “……求…求你……会死的……你…想……杀了…我吗…“ 舌头因为长时间的玩弄而不太灵活,她说话变得断断续续。 “怎麽可能。“ 慕容远的声音温柔起来,温柔到沐沐有一瞬间的呆愣。 “我是如此的,深爱着您啊。“ 缱绻的尾音落下,她被彻底的贯穿了。 吞吃(H) 被架著后入的体式加上体重的辅助,让他的欲望尽根没入、直达底部的深度。 撑到至极的花径,每一寸穴肉都被伸展、碾平、甚至撕裂,被迫含着质量巨大的入侵者哆嗦,一抖一抖的献出蜜液与初次的血液。 血丝混著体液从两人的接合处缓缓的渗出,把邻近的一切慢慢染红。 破处的钝痛没有来临,为什么。 明明是初次,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就—— 脑袋里闪过了一瞬曾经的那个“梦境“。 背弃了意识的身体,毫无迟疑的妥协了现况,甚至享受。 “……。“ 沐沐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从未想像过的快慰与饱胀袭击著她的理智,左耳下的脖颈上,不知何时再度浮现的水滴朱印如昙花一般灿烂盛开。 慕容远的手在进入时便死死的缠上她的腰,手背上青筋尽现,往下施加力度让两人能结合的更加紧密。 他吐出得偿所愿的喟叹,背脊微弓,下巴搁著沐沐的肩膀,感受著肉刃上的热度与颤栗,闭上了眼,也止住了眼中酸楚的蔓延。 费尽心机,好不容易终于看到师父完好站在他面前,却是与另一个男人并肩时,慕容远几乎控制不住那从心底深处湧出的黑色。 被激怒的过程,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成了发洩的挡箭牌,坚定了他的决心。 他的师父,这个他想携手一世的人,若不趁早先抱入怀中烙下刻印,让她了解他对她的感情,在那些未到来的竞争者前,他胜算极小。 为了能尽早将她打上属于自己的标记,他不介意卑鄙一点。 放手?如何能放,他早已陷入名为君沐颜的泥淖,如愿以偿的沉溺。 而现在,她就在他的怀里,对他敞放身体,小穴里塞满他的欲望,眼眸迷茫,失去力量,无处抵抗。 臆想中的占有,美好如梦境的现实。 沾得汁水淋漓的分身,动了起来。 起先是合着呼吸频率的进入,一深一浅,轻柔的顶弄著蠕动的穴肉,蜜液越捣越多,顺着他那物不住流下,弄得到处都是。 沐沐咬著唇,对这样温情的攻势拒绝不起来,忽地,深处的温度一下子提高,像被谁放了一把火,烧得她猝不及防,又痒又热,牙关一松,抑不住的嘤咛就这么脱唇而出。 “唔啊……“ 她是欢快的,因他而欢快。 慕容远动作一顿,难言的满足感充斥了心脏,嘴一张就咬住了她的肩膀,腰一拉,狠力一撞,龙头就带着莫名的急切、重重顶上她了深处的宫口。 沐沐被顶得脚尖蹦直、甬道紧缩,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她束在头上的手一握一张,却什么也没能缓解。 他被刺激到,喉结一滚差点交代,他深呼吸舒缓著女体给予的、源源不绝的快意,两手转成自后揽起她的腿,折成了一个彻底的m字。 这是一个全然敞开且没安全感的体位,不仅整个交合处显露无疑,除了他手上的支撑,剩下的支点就是他插在穴里的肉茎,能更轻易抵上她的花心。 “放、放开——“ 体内的欲望重新滑动起来,沐沐羞缩著身子,这个情况下,更能感觉那物的硬热与形状,她搖着头试图拒绝。 “不,您得好好受著。“ 他松开嘴,舔了舔留下的齿印,亲上她汗湿的颊面,她的声音很快就被他快起来的挺动打碎,余音满室,身子被撞得一上一下,乳波荡漾。 胯部击在臀上的声响从闷到脆,到透出情色感的咕叽水声,力道大到仿佛要把他的全部都捣进去,好让她知道他的渴望、他的欲求。 欲根的每一次没入、每一次的抽插都伴随越来越剧烈的快感,几乎把她吞没,熟悉又陌生的压力回到下腹,胀而痠,难以言喻的麻痒。 "无赖......唔!!哈啊——" 沐沐眼前昏花,破碎的呜咽一声比一声高,全身都泛起瑰红的情潮。 "只对您无赖。" 察觉到甬道里规律明显起来的收缩,慕容远的进攻骤然加速,撑着她腿弯的手深深扣入,臀部打桩似的耸动,肉体拍打撞击的声音连成一片,搅得粉红的白沫与臣服的穴肉附在肉刃上又进又出。 他的气息撩乱起来,炽热的喘息吐在沐沐早已通红一片的耳际,一遍一遍的低唤著她。 “师父………沐颜…沐沐。“ 梦寐以求的称呼,终是在至极的情潮下喊了出来。 “啊、你!出…去…不、不可以……“ 意识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沐沐瞪大眼。 反正早已无法只满足於师徒的关系,也受够了在她面前装成无所谓的样子。 “慕、容、远……呜、出去、不要在11“ 那就咬碎吧、吞吃吧、把她狠狠染上他的色彩吧。 “混…帐啊、唔!!“ 拒绝的选项,并不存在。 她扬起头颅,像是最后的挣扎,颈上糜丽的花印不知何时化为了蝶,一路翩跹到她的小腹处,一闪而逝。 在花径里炸裂而开的痉挛里,爆发的浓稠彷若熔岩,喷发在她最深的所在,挤满了最后的一丝缝隙,直至溢出,滴落在先前的暗红上。 把昏过去的沐沐微抬,分身滑出,合不太拢的穴口微微收缩,混合着她与他的体液被穴肉推搡渗出,渐渐沾满股瓣,淫靡而诱人。 慕容远替她理了理狼狈的发,俯身在她唇上一吻。 “您已经逃不了了。“ 无论是身体,还是感情。 *** 碰! 沉重的桌案被巨力翻倒,药材书卷撒了一地,安子舟沉怒的瞪着手里的玻璃瓶。 瓶中的蛊虫,不知为何化了蛹。 "妳——倒是总能令我意外。" 袖袍抚过,他已转身出了门去。 无尽(H) 历经初体验就被惨烈的做到晕的沐沐,漂浮在自己的识海裡。 重塑的识海裡除了漫天的云彩,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空荡荡的空间,一如沐沐停滞的思绪。 她的意识体飘着飘着,落到草地上,双手十指交扣置于小腹,放空的琥珀色眸子摇曳着生无可恋。 真是太糟糕了,各方面都是。 “老不死,你最好有个够动听的解释。“ 沐沐感知到躲在云后的天道,凉凉的道。 “咳,我早跟你说过,你那大徒弟不是省油的灯…“ 天道飘下来,看好戏的表情。 “耗油到可以把他师父耗死在床上吧。“ 她扯了扯嘴角,自嘲。 “妳若能早点发现,那孩子也不至于爆发成这样。“ 天道似是对慕容远十分怜悯。 “谁想得到一手带大的小萝蔔会对自己会有非分之想啊!“ 有非分之想就算了,谁没有那麽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可是,直接就把她压上床算哪招?? 沐沐语气纠结,捂着脸在草地上滚来滚去。 “沐丫头,爱是不分性别年龄种族关係以及数量的。“ 天道挥去扬起的草屑,语重心长的表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等你被亲手养大徒弟爆菊再来跟我说这句话。“ 她抬起脸来微笑着比出中指。 “唉呦,那要从我年轻时说起…不过那人是我的师弟就是了。“ …还真的啊?! 天道的老脸上透出了诡异的娇羞与怀旧,神似发皱的橘子皮,沐沐脸一黑,阻止了他继续讲下去。 “这样的感情本就不在我的预想之内。“ 论计画来说,她是想与他们道别,并在尽情的游山玩水后离开这个世界的。 “如果是用这样的理由拒绝,那就太残忍了。“ 天道态度忽然郑重起来。 “丫头啊,爱情本就存在于预想之外。“ “……由想出那种无节操下限剧情的你讲这句话,实在不怎麽中听。“ 沐沐眸子微闪别了开去,像是突然对天空产生了莫大兴趣似的仰望。 “到底是捨不得讨厌吧?“ “……“ 她愣住。 细细想来,天道这句话竟是意外的有道理。 即使是被慕容远强抱了,最初杂乱的疯狂过去,此刻的她,心中却没有反感怨怼,只有满满的恨铁不成钢与不解。 不讨厌?不,她该讨厌的。 如此糟糕,如此不顾伦常…呃,这世界好像是允许师徒结璃的,好吧,对她而言不顾伦常。 难不成…她其实也………? 沐沐脸色越变越菜。 不可能,她才没有恋童跟养成癖好吗! 一定是亲情与师徒之情的关係,一时接受不来罢了。 看着再度开始无限纠结循环的沐沐,天道的摸了摸鬍子,面上涌出八卦之色,毫不犹豫的把这本就不清的水搅得更溷。 “是说,还行吧?“ 秒懂的沐沐面上一红,意念一动,无数草团就自动朝天道扔去,祂无辜的眨眨眼,草团便化为了碎光。 “不会再有第二次!“ 她咬着牙恨恨的吼道。 却见天道暧昧不明的一笑,打了个响指。 *** 沐沐勐然睁开眼,她下意识低咒一句,然后被源源不绝的快意直击大脑,惊得瞪圆了眸子。 谁能告诉她为什麽他还在她裡面…? 她依然是赤裸的,只是手上的束缚已解了开,软软的撑在汗湿的胸膛上,女上的体位,双腿岔开软在他的腰侧,小穴裡被撑得满满的,交合处泥泞不堪。 “你、你、啊唔——!“ 沐沐气到结巴,吐出的嗓音又哑又糯,她用力扭动着腰肢仍脱不了强势的进攻。 花穴已脱去了最初的生涩,体内像是安了无数熟透果实,汁液不断,热情的缠住那能带来巨大欢愉的肉物。 层层叠叠的花瓣艳红靡丽,露珠点点,不知道究竟是被疼爱了多久才能展露出如此的姿态,糜烂荒淫的味道染了一室。 “醒了?“ 慕容远轻笑,狭长的眸子一望,定在沐沐潮红的脸上,深不见底的慾与爱意交织成惑人的网,把她牢牢网进其中。 ——这诈欺浑蛋的清冷禁慾脸! 这真的是她当年拐回来的那个呆萌小木头徒弟吗!? 啊啊啊啊,管他什麽捨得讨厌捨不得讨厌,她拿回功力一定要训他一顿!!! 沐沐腹诽,可耻的感受到穴口一抖,她这才注意到穴内积着不少液体,晃荡下十分难受,小腹微微抽搐,他到底是射了多少进去。 “你这个……孽徒!出去…!“ “可是……师父,缠得很紧。“ 慕容远低喘着道,腰间又是一记狠撞,直直打在她的敏感处,沐沐被撞得全身激灵,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甬道裡一阵夹击。 居然还学会调情了…… 她缩着身体,昏着头想。 “——!!“ 他深呼吸着缓解被穴肉压榨推挤的快感,拉下她的上身,一手扶着后脑,一手锢住她的腰,舌头便捣进她嘴裡,吞去她的呻吟,嚥去她的体液,大舌捲着小舌纠缠舔吻。 至死方休的吻,每一次都带着燃尽一切的力度与味道,齿沫交错间,下身不停的快速入了百来下,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乱颤起来,被封住的声音带上哭音与尖锐。 喷潮而出的水液被肉根再次尽数抵回,堵在一块,胀得更荒。 从白光乱闪中回过神,体内的质量丝毫没有要消退的意思,等她缓过后又开始抽插起来,只重不轻、只快不缓,她似乎看见了来自天堂的圣光。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你、到底、想…唔、做到…什、麽…时候!“ 沐沐的抓狂跟哭腔混在一起,乱七八糟的可怜,让人更想欺负。 “做到……师父认为我有资格为止。“ *** 沐沐后来仍然没有坚持到他射,晕了第二次。 没有进识海,也没有天道。 再次醒来,是在浴池裡,她被抱在怀裡,温热的泉水缓解了她的疲倦。 如果穴裡没有到处作乱的手指会更好。 “……你还…不够?!“ 不敢置信的低呼,尾调成了撩乱的勾。 “射进去太多,帮您清出来罢。“ 水面下,深插的手指一抠一挖,挤开缩在一团的红肿穴肉,流不尽的浊白化为了一丝一丝的细线,散开在热泉裡。 胀意慢慢消下去,久违的舒适感让沐沐不自觉的轻叹。 "师父……" 抱着她的人呼吸一窒,于是第三回合,传说中的浴室play开战了。 先是被压在池边,被面对面的姿势肏得足足洩了三回,途中不少热水被捣进穴裡,烫得她直接哭了出来。 到底是哪个脑袋瓜不清楚的发明这种奇怪玩法! 后来则被拎到了浴室边上,压着牆站着后入,腰上多了一堆暗红的指印,又是喷了一地的潮水。 她以为胸部会扁掉的。 结果仍是不意外的内射,花心似乎都被浸淫上他的味道,她发现精水比起热水更烫了好几度。 这样的人不肾亏简直没有天理,为什麽她要被一夜n次这种设定折磨…。 沐沐这次没有昏,所以她又实实在在的挨过一次难熬的清理过程。 还是昏过去好,她迷迷煳煳的想。 这次,她总算能如愿的在床上睡去,虽然身处的怀抱温度有些高,但好歹是能休息了。 怀裡的人呼吸逐渐的平稳,慕容远静静的看着,拨过沐沐的额髮。 不敢给她思考的馀地,所以放纵了自己的欲,折腾到她身心俱疲。 明早醒来,必是要面对她的质问与怒火吧。 他不是她,所以他不会逃避。 手捧在她的脸颊,唇凑近,点在她的额上。 “…我可以等,等到妳愿意看我。“ 细不可闻的耳语,被将尽的烛火捲了去。 *** 天亮时慕容远不在,她爬起身一望,发现门开了。 门外是一个小院,他正在晨练,一招一式,一舞一挥,都是她曾教与他的。 腿有些软,她穿上衣服,从暗袋摸出一粒补气丸吞进肚裡,下床的时候差点跌倒,勉强是撑住了。 她缓缓步进小院,静静的看,他注意到了,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后结束了练习。 剑身入鞘不过一瞬,慕容远再抬头看去时,却已是没了沐沐的踪影。 *** 晚上应该还有好几更,最近在种田,有点忙 留言也会晚上一起会~ 离家出走 屋内,唇齿交缠,夏意的蝉鸣与着水沫的轻啧。 小舌好不容易把侵入者驱逐出去,延下一片润泽的波光,锲而不舍正待追入继续享受,却被纤细的掌袭上一下阻绝了去路。 "今天可是我的专属日。" 穿戴整齐的季随云闷着声音吻在沐沐手心,舌尖描绘着抵在唇上的细腻掌纹,语气里的兴致听得沐沐一个头两个大。 赤裸裸的勾引与欲求不满,浓烈得可以溢出来般。 专属日,是男人们为了下半身性福与子嗣,互相妥协所订出的日子。 在这个日子,沐沐不用奶孩子,倒也算是清閒。 就是晚上会累一些。 自从成亲后,几个男人间的竞争似乎就变得越来越微妙了。 这晨间运动若做下去,绝对又是几时辰跑不掉吧。 沐沐想起了新婚那几日的昏天暗地,腰隐隐的痠。 拿回功力的坏处…她怎么现在才意识到? "你想让我被你那过劳的军师投诉吗?" 她抬起腿勾住男人的腰,报复性的一压。 "哦?他敢?" 挑高的尾音下,又是两弦莹绿弯月的上扬,没有丝毫异样,沐沐抽着嘴角收回腿。 "不许使坏。" 她瞇眼瞪着压在身上的美人将军,深知此人得寸进尺脾性的她忍下身体某处被惹起的湿润躁动,曲起的食指威胁式的敲了敲那顶在大腿处的热硬。 季随云意外的没有再继续纠缠,只是眸里的某种光亮忽地盛了起来。 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嗯哼,依妳。作为交换,晚上的时候——" 得听我的。 若有所指的把后几字化为轻喝送进她耳边,激起一阵痒意。 "再不起,可就是将军要听我的了。" 一点反应也没有的沐沐轻哼,把手移到那热硬下一处悬挂的软,作势要捏。 在几个夫君的百方磨练下,她对床笫之事的抗性高了不少,不但应付得来无处不在的调戏,有时还能反调戏一番。 也不知道是被哪边取悦,季随云的唇角一下子弔高了。 "我当妳应下了呢。" 抛下轻飘一句以及一个落在鼻上的轻吻,他这才起身出房。 季随云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嘛,她也算是身经百战,最糟糕的情况都遇过了,还降不服一个变态不成? 沐沐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怀着没能成功摘桃的残念睡着了。 这时的她还不知道,晚上即将发生的事,以及之后的各种效应。 *** 景苑城,某处。 下午,破邪拉开房门,发现本该有着人的位子上一片空荡。 桌上放着一张宣纸,蚯蚓似歪扭的浓重墨迹写着再见,后头加了许多惊叹号。 这是得多生气啊。 他默了默,腿上忽地一重,低眸望去,是个绑着小辫子的红衣女娃。 "剑爹爹,抱!" 女娃张开手,牙都没长齐的小嘴张的老大,眼角微勾的琥珀色眸子忽闪忽闪,肉嘟嘟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 破邪视线一接触到她,冷酷板起的面容便软了下来,他熟练的收起容易伤人的剑气,弯腰抱起满身奶香的女娃,任那双挥舞的小手把他珍爱的长发揉得一团乱。 本来不是很喜欢小孩、也无法拥有子嗣的剑灵,在见证了一个个娃儿诞生后,发誓要成为他们最爱的爹。 不能生又怎么了,看他还不把这群包子宠成亲生的。 于是造就了现在满身口水的奶爹破邪。 "团子啊,有没有见到妳那宝贝娘亲呀?" "娘,飞出去,气呼呼!" 团子挥舞着小手,吧喞着破邪的头发道。 飞出去?气呼呼? 破邪的眉扬了又扁,仔细想了想昨晚过夜的人是谁,脸一下黑了。 东侧厢房中,刚下军队的季随云端着茶碗,面色轻松,甚是舒适的靠在榻上。 一盘棋下到一半的棋摆在面前。 棋盘对面坐着慕容远,一贯的整齐衣装,正坐的跪姿,墨黑眸子沉静如水,仔细一看似能瞧见下头的纷湧。 随之持续的是他久红不下的耳。 "静不下心可是很危险的。" 一声脆响,白子再无生机,季随云笑着扰乱了盘面。 慕容远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清咳一声,尝试甩去脑海盘旋的划面,却是有些舍不得。 他多久没看到师父那种羞涩恼怒的模样了? "铭谢教诲。" "季随云!!!" 特色浓重的大吼传来,季随云笑意更盛,慕容远沉浸在思绪中没有反应。 破邪正飞速接近着。 只见他左一个小辫子女娃团子、右一个冲天炮男娃馒头,两娃儿面目极其相似,一手一个抱得严实,奔来的腿脚却是一点也不含糊,一下就到了两人面前。 "你到底又做了什么?是想让本公子又独守空闺吗?!" "呦,瞧这说得哀怨的,喝茶吗?" 怎么可能不哀怨?每次排在这变态后面就没好果子吃。 不能吃只能抱就算了,这次连人都跑了。 "喝你个——不喝!" 破邪即将出口的粗话在两双纯洁小眼睛的眨巴下硬生生转了弯,他转头寻找帮手。 "喂,慕容远,你评评理。" "……没什么好说的。" 慕容远拿过一直没动的茶水,借机避过破邪的目光。 他的回答让破邪傻了眼,这护师狂魔黑是黑了些,在这事情上不是从来最站在沐沐角度的吗? 现在这一副回避样是怎么回事! 想搬其他人出来讲,然而,一个回谷中办事、一个入城谈生意,这几日恰好都不在。 会让沐沐生气,也只有床上那档事了,大部分都是季随云搞出来的锅,但气成人都不见还是第一次。 "该不会,你们——" 破邪脑中飘过一个不太可能的猜测,还没完全说出口就被季随云打断了。 "嘘,别在孩子面前讲这些。团子来,给云爹爹抱。" 团子给季随云接了过去,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季随云的脸,哇啊哇啊的十分欢快。 破邪回过头想找慕容远问个清楚,却发现那处只剩一个盛满茶水的茶碗。 怒瞪的金眸尚未对这番景象做出评论,脸上就被巴了一掌,是小馒头。 "也要、也要云爹爹抱!" "……。" 破邪忽然很想念沐沐的怀抱。 孽緣(上) 清晨,花街。 风将被撞开的窗子吹得咔咔作响。 沐沐坐在桌边,拿起茶水就往嘴里灌。 一壶凉茶进了肚子,她这才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精疲力竭的瘫上桌子。 用那种爆发方式调动凌云步不仅特别耗费内力,副作用也大,但那是沐沐唯一的机会。 慕容远约莫是没想到她还藏着这一手,才给了她跳脱的破绽。 幸好他只是把她带去了城外的别庄,距离尚在范围之内。 沐沐缓缓的用手捂住脸,抹了抹,像是这样就能消去脑海里悬浮不散的划面。 憋屈啊,她怎么可以憋屈到这种地步。 被吵醒的花了了披着衣倚在美人榻上,玉白的指捏着精致的火折子,嘴上叼的是尚未点燃的烟管。 她对沐沐的闯入并不意外,不过在望见那凌乱的衣着与种种痕迹后,打着火的动作顿了顿。 "做了?" 而后又叹一声。 "奴家问了傻话,你当没听见便是。" "在说我的事之前——" 沐沐停住蹂躏自己脸皮的举动,交叠的指复在眼上,开了缝悄悄的瞄了一眼。 "了了,你脖子上那是啥?" 闻言,花了了的眼神阴暗下来。 "这个?" 她扯了颈间的精致玉环,上头悬挂的翠玉晃了晃,细细看去却是没有接缝,像是那玉雕刻来便是生在她的脖颈上。 "被狗套了个环罢。" 花了了的语气漫上某种可怕的甜腻与温柔,沐沐抖了抖肩膀。 "楼衍?怎么遇上的?" 会被这么称呼的人,只有他了。 "何止是遇上,那个狗东西。" 看起来这边也有麻烦找上门啊,沐沐默默把视线从那裸露肌肤上的牙印移开。 “当年的协议,他反悔了?“ 她手撑回下巴,转起桌上的玉杯。 “男人多是这样,曾经的最爱到了手中,反而对弃之不顾的恋恋不舍起来。“ 凤眸轻瞇,啪嚓一声,骤然的闪光伴随烟草燃烧的气味,火红在烟锅里照出浅浅的光,花了了凑过唇抿上烟嘴。 “奴家倒是看看他这次想搞出什么鬼来。“ 沐沐把打旋着的杯抓回手中,抬眼时,花了了的面目已经掩在烟雾里,寻不真切。 “不说这个了,扫兴。你那徒弟如何?没让妳疼到吧?“ 似是受不了越来越沈闷的气氛,也可能是被清烟舒缓了心智,她转了话题,语调随之轻松,八卦调侃的样子跟天道如出一辙。 沐沐沉默的把杯子放回原位,却是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什么疼。 她不得不承认,上床这档事能被人们这么津津乐道不是没有理由… 可是,前提是尊重他人意愿并且适可而止!! “那家夥被逐出师门了,从今以后他跟我君沐颜没有半毛钱关系。“ “噗,这话你可记得当面说才有效。罢了,奴家这有几罐楼里姑娘们常备的避孕丹与滋润膏药,等会儿记得一并拿去,不然有你受得。“ 花了了为她难得露出的窘迫失笑,不再逗她。 沐沐闻言表情微妙,应了。 “这几日别出房,好生待着,外头可是有狼又有虎,妳现下这功力被逮了去还不连骨头都不剩。“ 哈? 一个是慕容远,另一个又是谁? 接收到沐沐的疑问,花了了的笑意更浓。 “季随云。“ “……。“ 哇,天要亡我。 季随云,出身武将世家,此人生得极美,雌雄莫辨,又不失男子本色,温润如玉、风范十足,给人翩翩公子的印象,不少女子为之疯狂,使人很难联想到他的另一重身份。 北唐护国左将军,又被称为笑面将军,擅长狡诈多变的战术,握有三十万大军的军权。 最有名的边疆之战里,他在军中出了叛徒且腹背受击的情况下,领着下属以一敌百,并在浑身浴血之下反斩敌将,拎着首级,从敌阵杀出一条血路。 据说,当他回到城池,把首级丢在抓出的间谍前,温声拷问着将其11虐杀时,脸上仍然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 在对魔大战中,他与他麾下的皇城军也帮了不少忙。 总之,是只危险笑面虎。 至于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跟沐沐扯上关系? 只能说是孽缘。 在原着的剧情里,季随云是因为中了一味极强的春药,除了交合逼出阳精并无他解,情急之下抓了路过的原女主,一吃之下惊为天人,从此纠缠不放。 为阻止剧情,沐沐在阻拦他喝下混了药的酒水未果后,一气之下采用了最终方案。 用功力优势把人绑在床上,强制喂了能护住他筋脉的药,佐以银针内力硬逼出其中最恶劣的一种药性后,扔了自制的能供男子发洩的机关器物给他。 咳,简单来说,就是自动式飞机杯,也就是那连云城小店店主称讚不绝的销魂杯。 尽管已是过去多几年,季随云当时的样子却仍清晰的存在在沐沐的脑海里。 “妳,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妳出现在我面前。“ 就算到了药效最强的时候,他仍是笑着说话的,唇里吐出的字词很轻,却是让人能字字听清,化为深渊的眸子早已看不出最初的瞳色,若不是下身高高胀起的欲根与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肌肤,看来与常人无异。 “出现又如何?你打不过我。“ 沐沐挑眉,理所当然的道,暴起的男人被她压制在床上,一触即发的氛围里尽是关节喀嚓的响声。 打上最后一个漂亮的死结,她轻轻拍了拍季随云胸上的定身咒。 “将军还是就着眼下的事,好好加油的好。“ *** 期中,有点忙,电脑挂了都是手机打字,之后会努力维持一周三更qwq 孽緣?(下) “——非常好。“ 充血红润的唇笑意更浓,药力下盛放到至极的容颜更加靡丽,沐沐歪过头耸了耸肩,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什麽,掌风一送就放下了床幔。 质感偏厚的布料,掩去了床内发生的一切,也隔绝了所有的交流,只隐约能瞧见男人模煳的身形。 点起有助身心放鬆的薰香,沐沐绕过屏风坐到外室的椅上,掏出早准备好的人文游记。 她对活春宫没兴趣,不论是单人还是两人以上。 机关的喀喀声整夜没停,男人隐忍压抑的低哼响了一夜,沐沐也在外室坐了一夜。 天亮时,动静终于消停,打着瞌睡的她,听到了绳子断裂的声音。 符咒——被挣脱了? 不过一瞬,脖颈上便多了一隻手,一阵霹雳啪啦的巨响,她狠狠撞上牆面,嵴椎嘎机着哀鸣,呼吸受阻的感觉不太好,她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使力抗衡,抬眸对上了季随云的眼。 光泽流转的绿眸裡,情慾尚未退尽,竟是涌上了不同的腥红,那是杀戮的颜色。 这个男人想杀人时,比他中药的时候还好看。 如果他要宰的对象不是她,她兴许还会有些春心萌动也说不定。 沐沐想着,馀光撇到落在一旁的碎物,不明的黏稠白液已溅了一地,特有的气味与打翻的薰香溷在一块,闻来微妙。 那个她捣鼓好久才做出来的,居然就这样被弄坏了。 “昨晚话不是说挺得大吗?嗯?“ 脖子上的手一紧,季随云微微凑近,颈项与锁骨形成惑人的弧度,眸子弯起,说话间的吐息像是一吐一吐的蛇信,此刻,即便再温柔清雅的语调,也掩不住下头的蓬勃杀机。 随后,他笑容一僵。 沐沐的膝盖不知何时爆击上他的男性象徵,动作叫一个乾脆俐落。 效果也是很乾脆俐落的,他身体一晃力量顿失,手上禁锢也鬆了去。 她收回脚,清清有些涩疼的嗓子,感觉到腿上透着衣料的湿意,眉角抽了抽。 …好歹把裤子穿好啊!裤子! 于是季随云再次被綑了个结结实实,贴了双倍定身符点了哑穴扔回床上。 像是在封印什麽东西一样。 沐沐避着视线的帮他把下半身盖好,顺便回答了他先前的问题。 “我是觉得,现在的话也还是挺大的。“ 被綑得只剩下眼睛的将军大人,身上的杀戮感毫不掩饰的爆了出来。 无奈沐沐不怕。 打开窗户,晨光洒进,她侧过脸,琥珀色眼瞳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 “祝你之后万事顺心,左将军大人。“ *** 解决了一桩大事、心情舒爽的沐沐,没多久就听闻了某客栈意外失火烧得一乾二淨,幸亏无人伤亡的事情。 并不意外,倒是苦了那客栈老闆。 意外,发生在几个月后,某个秋高气爽的日子。 沐沐坐在靠近边关的某小城酒楼裡,咬着筷子,盯着深插木桌,把她点的一桌晚膳砍得乱七八糟的偃月刀,上头似乎还残留着血的味道。 季随云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握着刀柄,神色温润,美丽的眸子眯着望她,浅浅的绿流淌在裡头,像是刚刚做出那番噼桌举动的是别人一般。 她想到了美丽而优雅的毒蛇。 真是,该死的孽缘啊。 沐沐把站起来就要理论的君瑾花拦住,交给顾思泉护好,提起已经在识海骂成一片的破邪,微笑。 “出去谈谈?“ “求之不得,本将有许多话想与姑娘细细道来呢。“ 这一去就是整整两天,据传言,小城郊外似乎有武林高人在切磋,打得叫那个天昏地暗、风云变色,那烟尘起了整整七日才渐渐消去。 季随云是想致她于死地的,每一招都是往致命位置打,毕竟是奔战沙场的人,杀招层出不穷,饶是强如沐沐也有点吃不消。 虽然最后还是她赢了。 从此,她常常在莫名其妙的时间,莫名其妙的偶遇季随云。 刚开始还会明着来,打一架就罢,结果多次无效后乾脆直接用阴的。 当然,是往死裡阴、没有下限的阴,所谓一个没走好就粉身碎骨。 那段时间,沐沐危机见招拆招、见牆拆牆,危险意识与心理素质被锤鍊得坚强不少,就是特别心累。 她那时真该处理得更周全些,小鼻子小眼睛小心眼的男人啊,这样下去什麽时候是个头? 解脱的机会来得很快。 命运像是打不死的小强,头被打歪了屁股也坚持是正的。 那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突袭,针对季随云而来。 在原着,他是知道这场阴谋的,却轻敌中毒陷入困境,因君瑾花捨身相救而活下,从此两人感情升温。 现在,君瑾花已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他还活得下来吗? 沐沐心裡打了一个问号。 就是死了,也是他的命运吧。 她所造成的,他的命运。 在这异世,她手上并不是没有沾染鲜血,竟为这事而踌躇。 较量多次下来,虽然溷杂了许多不光彩的东西,沐沐心底对他却是佩服的。 能做到这个份上,季随云也算是个才人。 那样一个人,这样莫名其妙的死法,太无趣了。 “……还真是欠他的。“ 这次之后,季随云再如何也不干她的事。 就当作有始有终罢。 *** 看守的狱监倒了一地。 季随云忍着胸中的闷痛,看着眼前出现的,穿着夜行服的女人,涂得大花的脸,闪闪如宝石的琥珀眼,眸子微动。 沐沐撇他一眼,把他从牆上撬下来,往他嘴裡塞了颗百草大补丸,动作与很久以前的那个夜晚如出一辙,不同的是这次他十分配合。 她决定按照原先的计画,压了压嗓子。 “吾、吾乃见义不平侠女凤舞。“ “妳为什麽来。“ 他淡淡打断她彆扭的假音,难得的没有伪装。 唔,被看出来了,没戏。 “还债。“ 她没好气回復了原本的语调,替他逼毒的掌用力一压。 季随云一默,似乎想说什麽,被勐地涌上的黑血打断,染了一脸一身。 即使是这麽狼狈的时候,他还是不失风度。 “快点结束,我那小徒弟还等着呢。“ 包着布的什麽被她抛来,他本能接住,一看,是他随身的偃月刀。 “那麽,杀出一条路便是。“ 季随云侧首看她,微微的笑,显出了几分真实。 “…真要命。“ 原剧情裡不是趁乱逃出吗,怎麽到她这就变成杀出重围了?? 沐沐一边避过脸拒绝被美人的笑容荼毒,一边嘀咕,觉得自己夜行服白买了。 心疼啊,她的银子。 *** 沐沐使始于剧情终于剧情的美梦很快被打脸了。 季随云并没有因为她救了他而停止他的偶遇。 不过,留了几分馀地,从阴招成了戏弄,相遇时的氛围也轻鬆起来。 困扰的沐沐原本还会找他理论、讲道理,两人该欠的该还的早已清帐,没必要再彼此纠缠,季随云总是笑笑的带过,直到后来她发现到一件事。 他总是挑她跟徒弟们在一起的时候出现搞事。 ——这隻又毒又讨厌的笑面虎根本是看不得她太开心。 孽缘,果然只能是孽缘。 *** 最头痛的跑台考完,暂且放鬆顺便修文(滚地 慾梦(春梦H) 季随云对沐沐来说无疑是个大麻烦。 虽然后来他们间的关係亦友亦敌,但那是建立在她的实力上的平衡。 那个报復性极强的男人,天知道若被他知晓她没死又功力散尽,他会搞出什麽的事来。 肯定不会是好事。 她叹气,一直打扰着花了了也不是办法,还是先观察一下情况,再看要如何离开吧。 赶紧跑得远远,连人都见不上,自然也没她的事了,沐沐这麽坚信着。 然而,这头的事还没完,又有新的麻烦接踵而至。 她又开始作梦了,该死的春梦。 “是我想得太过简单了,沐沐。“ 那凉薄而似曾相似的声音带着怒意,摸上来的手禁锢住她。 她似乎被放到了椅子上,双腿被架上了扶手,向那人打开了身体。 …又是这个糟糕的姿势!! 沐沐眼前一片迷雾,什麽也看不清,身体软绵绵的任人摆布,开阖的唇间尽是低低的喘。 只能任那双手肆虐,冰冷的手。 衣衫尚在,所有的敏感位置便已暴露出来。 从上身袒露的胸乳,到下身被两指抵着分开的秘地,她能感受到空气的凉,渐渐硬实的乳首,发烫裸露的小核,充血通红的小瓣,穴口蠕动着瑟缩,分泌着黏滑的体液。 无处不在的视线,徘徊着锁在了她艳红起来的花蕊。 感受到那无所不入的目光,沐沐耻得努力想收回身体,却听一声细微的咕啾。 一大股粘稠水感的花液,竟是就这麽被她挤了出来,墬出了无数水滴银丝,倘湿了身下的椅,还有他撑着的手指。 淫靡的气味,漫了开。 像是在期待什麽似的。 不,才没有期待好吗! 脸一下就烫起来,她想解释些什麽,只听见了自己喉头困兽似的呜咽。 那道视线一下子就变了温度,若冰中溢出的熔岩。 呼吸间的湿热上了腿间,沐沐不敢置信的想推开,使不上力的手却只是搭在了他的髮上,凉凉滑滑的髮被她软软的抓着,有什麽熟悉又淡苦的香盪在鼻尖。 “早该…狠狠的……“ 低低的嗓音响着,流水般清冽,令人颤慄的话语从他舌尖一字字掉落,最后的尾音送进了她敞开的花缝裡。 分明是在梦裡,却莫名敏感,侵犯感真实无比。 先是轻轻的触,难耐的点,再整个捲入口中,急急的弹顶,他的舌所透出的温度甚至比她的花核低上几分。 不属于自己的体液被一点一点的涂开、舔开在敏感的神经上,粗糙与滑腻交叠化为了无尽的快感,小小的肉粒在他唇中似乎被赋予了心跳,热热辣辣的跳动开来。 铺天盖地的痒升腾而起,溷着抵抗不住的快慰埋入心脏,生根发芽,激得沐沐脚趾都蜷缩起来,耳边自己的呜咽成了难耐的哼唧,诚实的身体已经迫不及待的享用起这样美味的欢愉。 这只是个起头。 贪婪的舌,很快就不满足于单单的舔舐。 想要更多,把那些别人抢走的,他来不及摘下的,通通汲取回来。 一点不剩的,锁在身边。 牙齿与唇入了局面,交错逗弄,舌灵巧一沉,就从悄然绽放的更深处滑去,紧密的穴肉推让袭来,携着更多甜美的蜜液沦为舌下的俘虏,想挣脱的动作全数被扣着的掌压下,鼻尖抵着她傲立的花核,深埋着的舌勐地一抽一刺。 “唔——!“ 竭力收紧的手指,溢出眼角的泪,瀑布般淋漓尽致的高潮,全数化为了男人喉间的咕噜。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她被放了下来,揽在略凉的怀抱裡,无力的手被执起,湿润的吻点在唇上,有他也有她的润意。 “…明晚,可就不只这样了。“ 臀间暗示性的顶上什麽,蹭过缝隙,硬且热烫。 迷雾渐渐散去,似有一只朱红的蝶一现即逝。 沐沐完全不想知道明晚会怎样。 她髮丝凌乱,脸颊潮红的坐在床榻上,眼神呆滞。 身下的润滑,提醒了她梦境裡的一切。 又欲求不满?现实中都做成那样了为什麽梦裡还能欲求不满?! 沐沐隔日持了整整一天的清心咒,就差没有敲钟焚香,结果还是作梦了。 梦裡,还是那男人,这次他的手指如游鱼入了她的身子,还变出了奇怪的长柄软刷。 "这儿,抬起来。" "做得不错。" 他压着她,清冷的声音听不出慾望,与之相反的手却用那刷子把她狠狠清理了遍,甚至花穴深处都不放过,软软刺刺的刷毛一次次的压上过那颤慄非常的敏感点,穴肉紧缚与水液喷溅间,他吞着她的舌,从纠缠至引导,到她耐不住回应,再迅速反压吞噬。 一样的白茫,一样的红蝶飘过。 醒来的沐沐拖着虚软的身子找到花了了,一脸被蹂躏的表示,她要吃斋。 花了了从银镜后探过头,手裡的锯齿小刀停在脖上的玉环上,挑眉看向全身都散发纵欲过度气息的沐沐,头上升起满满问号。 吃了三天的斋,以为相安无事的沐沐,再次梦见了那个男人。 "去你——" 她想爆粗口,一下被手裡塞进的东西吓得噤声了。 男人的语气较前几次次软了不少,清冷犹在,透着微不可见的柔情与诱哄。 “去什麽?妳可得好好记下才是。“ 那物胀大着,上头的青筋硬得像是刻文,不是太粗,她一手勉强可以环住,重点是长度。 这会把肚子捅穿吧喂……? 觉得自己摸到世界奇观的沐沐,最后是被他手把手撸出来的。 烫手的液体沾满指缝,兜不住的漏出,有些还溅到了脸上。 温度与气味真实的不像梦,连那东西从她脸颊上往下落的触觉都—— 偏偏那男人还不放过她,手指捻起些许白液便抵在了她的嘴边。 沐沐视死如归的张嘴,含上。 白茫茫的雾与红色蝴蝶再次迷了她的眼。 这不是春梦了,这是恶梦! 醒来的沐沐扶着酸软的腰,从床上滚坐起来,满眼通红。 到这个地步,就算再笨也能觉察出不对劲,无奈她完全没有头绪。 沐沐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也是最治标不治本的选择。 她、不、睡、觉、了!! 都是命 水泼在了石碑上,划出大片的湿痕。 轻轻把散着浓郁香气的百合插在浸水的竹筒裡,君瑾花合起掌拜了拜。 顾思泉放下盛水的木桶,瓠瓢飘在水面上,晃晃沉沉。 “还以为你肯定坐不住了。“ 他的视线略过做虔诚貌的她,停在湿透的石碑上,君沐颜三个字浸着水珠,微微的亮。 “师父没有来,自是有她的理由。“ 君瑾花撩过垂下的髮,灵气的眸低歛着不知道在想什麽,她拍拍掌心,向顾思泉打开了怀抱,他无奈,侧身屈膝,她倾上他的背,被他背了起来。 柔软的身子透着她独有的香味,顾思泉柔和了眼笑,往上颠了颠,把她背得更高了些。 “所以啊,你可得疼好我,不然师父可是会唸的。“ 说着难得孩子气的玩笑话,君瑾花笑的狡黠,特意把热气呼在他的脖颈上。 “哎哎——知道啦,我的娘子大人。“ 顾思泉痒得缩起颈子,顺便偷一口迷人馨香。 “倒是这墓你还留着,不觉得挺触霉头?依你师父那性子,定是要气炸了。“ “最好气得狠了,找上门来,这才合我的意。“ 君瑾花娇纵的哼了一声,挂在他腰侧的腿晃了晃,十足的小孩貌。 “……说成那样,结果还不是想见她嘛。“ 顾思泉吐槽,腰际毫不意外的被捏了一把。 “思泉呀,咱晚点一道去放纸鸢如何?你放大的,我放小的。“ 想起那又大又奇葩的红色纸鸢,他脸一下就苦了。 “饶了我吧娘子大人…“ “本夫人可没给你拒绝的权力!“ 两人笑闹着越走越远,微风吹来,墓碑前沾着露珠的百合摇了摇,像是沐沐在扶额失笑。 实际上沐沐也确实正扶着额头,不过脸上的神色跟『笑』可就差得远了。 她蹲在泥炉旁,熬着浓重的药汁,手裡控火的扇子一下没一下,眼下两个黑袋分量十足,眸子空洞,精神恍惚,彷彿能把灵魂直接从嘴裡吐出,整个人都成了灰白的色调。 一旁的矮桌摆着不少空着的药碗与黄连、龙胆、苦蔘等药材,怎麽苦怎麽来。 沐沐已经整整三日没睡了。 本该利用这段剥夺睡眠而多出的时间来寻找其他解套办法,无奈她现在脑袋完全转不动。 只得熬一日是一日。 花了了捏着鼻子从外头进来,脖上的环满是深深浅浅的刻痕,上挑的眸尽是嫌弃。 "你这是在立志成为苦行僧吗?要不顺便把头髮剃一剃?" “你不懂…这是良药苦口,清心寡慾……“ 沐沐机械式的把火熄下,端过一旁放凉的药碗,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干尽,碗见底时,她的颜色似乎更白了,苦味浓浓的环绕在她身周。 清心寡慾跟不睡觉又有什麽关係? 花了了想着沐沐可能又梦到了什麽,却是看不过沐沐这副随时都要断气的样子,她手一抬拖起剩着壳子似的沐沐,一路拖进内室到了床边。 “还不滚去睡觉。“ 她命令。 “不行。“ 沐沐死死抱住她的腰,垂死挣扎。 “睡了就来不及了,我好不容易才撑过三天——不,我拒绝妳辜负我的努力跟意愿。“ “辜负你个大头鬼!“ 花了了一把把她扒下来,扔进被襦裡,按住肩就往枕头上压。 "那可是妳的梦,谁来捣乱扔出去不就得了。" 说得容易,她也想啊!沐沐泪。 毕竟也是习武之人,那手劲不是开玩笑的,沐沐在一阵哀号后,后脑杓仍是触上了软软的枕头。 意识,终究是抵抗不过那样迷人的柔软。 挥舞着的手一下停在空中,而后落下,被花了了通通塞进被子裡,抑好被角。 她挖挖总算清淨的耳根,扫了一眼已经平缓呼吸起来的沐沐,出房做自己的事去了。 沐沐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只知道,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是在梦中了。 男人的声音,似笑非笑的响起。 “不睡觉?真亏你想得到。“ 沐沐忽然很想哭。 虚实 "娇气。" 禁不住罚。 看着沐沐那憋屈的彷彿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脸,气到笑的安子舟觉得心底似是被什么撞了下,馀下一片痒意,他顿了顿,原本要作乱的手转了方向,轻轻碰上了她的脸。 她颤了颤,羽睫微抬,眸子里雾成一片,浓郁的琥珀色搅碎在里头,他知道她什么也看不见,在这个情蝶蛊所编织而成的梦中世界,她所能反应的,唯有身体的本能。 感受到的,也是最直击身体的慾望。 抚摸着脸颊的手,下滑了些,扣着她的下颚抬起,雾里映入了他的样子,这给了他她正凝视着他的错觉。 过去在天药谷中,她的眼里曾真真切切的倒映着他无数次。 询问的时候、深思的时候、不经意看过来的时候。 指抵着沐沐的下巴摩娑,忽然希望此刻她是能看见他的。 没有面具、没有距离。 压下涨得发疼的慾,安子舟改变了主意。 他最初下蛊的目的,不过是想掌握她的行踪,待一切准备妥当后,再把人迎回来。 蛊虫化蛹时,在怒与嫉火的驱使下,不重慾的他,起了利用那蛊的心思。 一点一点、循序渐进把她拥抱成自己的模样,洗刷掉别的男人带给她的反应与痕迹,最后再拆折入腹,让她的意识跟灵魂都染上他的一切。 ——不,他要更多,不仅仅是在梦中。 *** 一开始,只是觉得若有个人能相伴也不错,沐沐在医术造诣上是蠢,脾性却是他看着顺眼的。 能合他眼缘的人,很少。 心思有了,想得便也多了,眼神日日变化,奈何沐沐是个迟钝的,愣是没觉察出什么不同。 倒是被她那大徒弟发现了意图,少年投来的敌意他并不在意,在他眼里,那不过是孩子的争宠。 时日推移,了解的越多越让人不知足,单纯的顺眼渐渐成了非卿不可,安子舟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渴求一个人。 单向的思恋发酵在心底,酿出一汪缠绵惆怅的酒泉。 想更进一步的安子舟忽地意识到,若要走出这一步,他必须先让沐沐去完成她要做的事。 这是他们相遇的开端,也是这五年有实无名的师徒源头。 不是没想过与她一同前去,但她一定会拒绝。 所以他选择了尊重与等待。 沐沐离谷那日,安子舟唯有一句挖苦,从那句挖苦获得的回应,他叹气的同时也稍放了心。 不是用在她自己身上便好。 后来两年,安子舟尝到了习惯落空的滋味。 不自觉的留意练药房的空位,总是无意寻找追逐的目光,待鉴药材里不再有奇葩怪样的草药,再次宁静平和的天药谷反而让人不大对劲,诸如此类的事太多太多。 时间的流逝没有冲淡任何事物,与之不同的只有逐年增长的思念和求而不见的苦涩。 酒泉不再清澈,烈度提高的同时也更加香醇浓郁。 谷中消息闭塞,安子舟也没有刻意打听沐沐的事。 他怕忍不住。 再等两年,他这么对自己说。 这是他能忍耐的极限,也是给沐沐的期限。 若再两年后,他们仍未相逢,那么,他会去寻她。 等待的最后一年,他无意间听闻到沐沐的消息。 那是她离谷以来唯一的音讯,也是噩耗。 *** 安子舟俯下身,额头抵上她的额头,雪白与鸦青的发结成一束,淡蓝的眼里漠然不再,慾念与爱恋融为了黑幕,为那片清空包裹住他想拥抱的流星。 最美味的,便该留到最佳的时刻品嚐,在这个虚无的梦中就这么囫囵吞下,太过浪费。 遇上有关于她的事,总让他无法理性。 唯二压抑而来的两次理性,一次是她的死,一次成了他人嫁衣,又叫他如何能忍。 …到底是他心急了。 “今日,我什么也不会做。“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收一点小小的利息。 视线下移到她咬着的唇,淡色的瓣陷下一抹弧,浅浅的绛散了开来。 安子舟眸色微沉,贴了上去,那唇很快就抿紧了,他不得其门而入,舌尖打着圈描绘起她的唇型。 “不相信?“ 牙齿也用了上,含咬的轻啃,她低低哼了一声。 “罢了,今日之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梦里。“ 空着的手扶上她的背,使了点力,两人的身子便嵌在了一块。 “我会亲自去找妳。“ 心念一动,成群的情蝶飞来,落在了沐沐脖颈、胸部、腰际等敏感带,化为更深邃的蝶印,透入她的衣衫。 她的身体猛地一大抖,牙关一松被他的舌趁虚而入。 一个缠绵无尽、直入灵魂的深吻。 *** 墓前,百合花有些萎了。 修长的手指,虎口带着厚厚的茧子,用一束淡黄的野花替了它去。 野花开得正盛,杂枝也已清理干净,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这个比较适合你,百合,太端庄了。“ 温雅的嗓音淡淡的道,动作间皆是轻甲摩擦的声响。 “妳说是不是,傻姑娘。“ 绿色的眸垂着,笑意若有若无。 **** 谷主:我会去找你,我会找到你,然后我会… 沐沐:你以为你是某地表最强老爸吗?! 离别 沐沐再次迎来了现实的清醒。 她眨着眼,瞪着顶上飘飘的红纱,脑袋仍有些不灵光,不过比起先前已好上许多。 床边的烛火摇曳着昏黄,外头早化為一片夜中缀红的温柔乡,再望过去的高台隐约能望见某个熟悉张扬的俪影。 今夜有了了的站台,该是有什麽贵客来到吧。 倒了杯茶捧在手裡啜饮,喉头舒服的同时开始思考。 男人在梦裡的话她是半信半疑,他这回没有太过份,仅仅一个吻后便放开了她,这让他多了些可信度,但并不代表之前的恶劣行为因此一笔勾销。 最麻烦的最后那句话,怎麽听都很不妙好吗。 一手捂上额,另一手摇晃着茶水,沐沐总觉得男人给她的感觉似曾相似,每次梦毕的红蝶也很是熟稔,一时却想不起来。 他的目的是什麽、他想得到什麽、他为什麽选择那样的手段、他用什麽入侵并操控她的梦、他用什麽连繫了他们之间,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涨得沐沐头疼又无解 为什麽都挑这种时候搞出事来,以前的时候就算了,一个两个冒出来她有的是能耐一个一个弄回去,现在?她能不被弄死就不错了。 也不是没想过请託他人的帮助,然,打扰花了了已是她的底线,她不太想因为这样的事再牵扯上更多,到头来捨不得的还是她自己。 想找天道解决吧,从那日识海一谈之后就没了影,她想找祂要个说法、讨回功力都没办法。 前大徒弟的黑化侵犯、莫名其妙跟进的春梦男、还有那个尚未遇上的笑面虎将军,每一个都棘手又要命。 下下籤的四面楚歌。 她君沐颜什麽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 都熬到结局之后了还能惨成这样,她也算是个能人了。 深深体悟到人在世间走,武力不能没有真谛的沐沐长叹了口气。 还真是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现在的她还不过、打不过、混不过,那便逃吧。 不是有句话这麽说吗?逃跑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 "各位大人,方才的歌舞可还入眼?" 专门招待显贵的包厢裡,推门而入的花了了笑颜盈盈,吐气若兰。 此言一出立时涌起一声声在座看客的称好,她靠过身子,纤纤玉指攀上景苑城主的肩,眼角拉长的艳红彷若能勾去任何男人的魂。 "城主大人呢?" "哎,这是自然,左将军看如何?" 年将五十的城主笑得憨厚,不规矩的手从身旁的女妓游移到花了了的膝上轻拍,把问题抛向在场唯一的年轻将军。 季随云素白内衫披着玄黑外袍,端酒的右手露着一截弧度完美的手腕,细软而长的墨髮束在颈后,显出生得极美的面目,唇边的深度恰到好处,气质閒适温雅,身周因没有女人而显得空荡。 "酒好,舞当然也是上好的。" 他将杯中物一饮而尽,笑着评道。 侍酒小妓伸来的壶嘴被他以手背止住,转眼提过一壶新酒又替自己斟满。 城主闻言摸了摸蓄着的短髥,眼裡精光乍现,提声呼唤。 "没看将军无人服侍?" "多谢城主好意,本将如此便好。" 城主满意颔首,挥退面带失望遗憾的妓子,谈起景苑灭世以来的兴盛,附和与赞叹声中,台上乐师弹奏的曲目又换了一道,歌女嫋嫋的歌声悠扬而起。 陪笑间,花了了暗暗往季随云方向瞟了眼,眉头一下高挑。 只看那美人将军虽然是笑眯着眼,从他手中酒杯上逐步加重的裂痕却能看出他急速攀升的不悦与烦躁。 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提灭世那会儿的事。 唉,她好不容易收齐整套的暖玉杯啊。 *** “要走了?“ 花了了停下清理烟管的手,侧眸望向已经收好包袱的沐沐,神情并不意外。 沐沐点点头,一脸严肃想说些什麽,被她捏住了脸。 “道谢什麽的就免了,依你我交情还说这麽多馀的话做甚。“ 沐沐愣的哑然,花了了拍拍她的脸颊,从一旁的梳妆匣拿出了易容用品,边帮她上妆边提点道。 “慕容远已经回京城处理华容阁的事了,暂且不用担心会碰上。“ 一笔一笔,熟悉的面容一点一点掩盖在了妆粉之下。 “那季随云则被咱城主缠得紧,这几日都宿在城主府,听闻那城主女儿对他很是上心,道要他陪她去赏那东城区的荷花,妳且避开那附近就是。“ 完了,拿出一製作精巧的人皮面具复上,又是另一张不同的脸。 “妳那蠢马已经等在后门了,等会一併稍上吧,谨慎行事,没了任性的资本就别老任着性子乱来。“ 花了了鬆开手,看着沐沐荡漾起水光的眸子,笑了。 “一路走好,沐颜。“ “……了了。“ “嗯?“ “妳若是男子,我就不走了,死也要嫁给妳。“ 咚,是烟管敲上头壳的声音。 “说什麽蠢话。“ 追逐 “将军大人真不打算去看那荷花?“ 马车里,年近及笄的城主小姐坐姿端庄,杏眸里含着有礼与微不可察的心不在焉,腿上卧着的猫儿尾巴一摆一摆, “季某不懂赏此等风雅之物,让小姐见笑了。“ 季随云笑回,他今日一身月牙白长衫,两鬓各抓起一点发松松的用一只玉簪束着,其馀披散,绿眸微弯,双手交握搁在叠起的长腿上,既是优雅,又比昨日多了几分随意的慵懒。 “不看便不看,哪来什麽见笑不见笑,大人客气了。“ 两人官腔的对话一来一往,马车也渐渐驶入闹市,过了闹市约一刻钟,便是城主府的守卫范围。 他此行来除了给君瑾花的大婚祝贺,另一目的便是与景苑城主相谈要事,奈何那城主要事相谈之外,老想把他跟他那宝贝独生女凑作对,甚至为此做出诸多试探,这让他烦不胜烦。 好在这城主女儿似有了意中人,主动与他保持着适度的距离,还算是个省心的,若她需要外力上帮助,他并不介意推她一把,也好早些解脱。 "大人近年似乎对这黑白素色特有喜好,该不是有了什麽奇遇?" 话语间,城主小姐好奇中带点玩笑的问,在她印象里,如此风度的男子衣装不该如此寡淡。 季随云闻言,唇边笑意几不可见的一滞,很快又推展开来。 "不过是…有些心血来潮。" 也许会延续一辈子的心血来潮。 忽地,车子一顿,外头传来车夫的喊。 “大人,前方似乎有什麽事,堵了。“ “绕道吧。“ “是。“ 马鞭一甩,车子便转了弯,入了一旁的小巷。 哒哒哒哒。 快马的蹄声急促的响起,季随云手指微动,指节击在车门上,车夫了然,靠边让出道来,那城主小姐露出新鲜的神色,推开了窗去看。 在景苑城中骑马的人是少的,一是地域关系丶二是时段限骑令,因此大部分人多以轿子或者马车来代步,她会好奇也是有理,他没有阻她,提醒了让她注意些沙尘後便由了她去。 马蹄声越来越近,直至呼啸而过。 那是一骑纯黑的骏马,驼着不少行囊,骑者以身影看来是位女性,但没看清脸。 “…多谢让道。“ 轻如棉絮的声音,转瞬即逝,一下就掩盖在了蹄音下。 “原来还是个礼貌的。“ 城主小姐恍然,袖子微掩,遮去扬起的尘嚣,关了窗准备继续回程,却见季随云刷一声猛地站起,三两下就出了马车,夺了马夫的马,鞭子一甩,不过一眨眼就绝尘而去。 留下她与马夫两两相望,疑惑漫天。 *** 沐沐发现事情大条的时候,是季随云在後头的喊。 自己的名字蕴含内力的冲进自己耳里,在耳膜里回荡的感觉,实在是恐怖非常。 靠,哪里不对?! 她明明走的是西城,易了容,也没遇见任何形似美男变态的人,他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想不到是因为声音而暴露的沐沐惊呆了,捏紧缰绳,大黑感受到她的紧张,跑得更快,身後的声音稍微被抛下了些,仍紧追不放。 追得那麽紧,难不成是得知了她武功几乎废掉的事,所以赶着来报复? 依这人的锱铢必较的程度,是绝对有可能的。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的沐沐,落跑的信念更屹立不摇了。 风刮得很强,就算戴了面具也能感受到疼,沐沐压下身子,自动忽略了那一声比一声危险的呼喊,越来越骸人的轻柔语调,还有其中渐起的暴虐之气。 撕去伪装的虎,露出了锐利的獠牙。 只待捉住从对手降格而成猎物,就会马上一口毙命。 是多记仇啊,跟那安子舟简直一个样! 心脏跳的飞快,她努力集中精神在控马上。 现在的话,即使是运上轻功,速度也是逊於马匹的,不赶快出城,跑得了一时也跑不了太远,以他的权势而言,被找到只是早晚的事。 沐沐只能往前,尽量拉开两人的距离,听他所骑的马的蹄声判断,应该是普通的拉车马,只要能出城,是有机会甩掉的。 季随云的声音停住了,随之而来的,是马鞭奋力抽打的脆响与马儿的哀号,尽管只响过一声,也能感受到那力道有多重,鼻间敏锐地捕捉到腥气,是血的味道。 完全不想回头,凉意涌上她的背脊,此刻无声胜有声。 渐渐,城门就在眼前,大门却是在缓缓关上,守卫纷纷聚集过来,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後面那个家伙下的命令。 过得去吗? 过不去的後果,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不能过也要过去。 宁愿死也要死过去! 沐沐牙一咬,高高拉起了缰绳,大黑发出高亢的嘶鸣,纵身一跃,往那就要彻底合上的城门奔去。 找到 天微白,一处离景苑城约二百五十里的湖边。 将燃尽的柴火并发着火星,作为燃料的枯枝布上了灰烬,热度微降,沐沐靠在大黑身上,累瘫的马儿早已发出如雷的响鼻,她的眸子也带着疲倦的半掩,手里一边把玩着大黑生得水润光滑的鬃毛,一边就着剩馀的火光在摊开的地图上对着所在地与方位,小巧的指南针搁在腿上。 昨日,幸好是抢在那最後一刻出了城,城门在身後重重关上,发出沉闷的撞击,也暂时阻绝了那恶鬼似追着的人。 她一刻都不停,选定了一个方向便无止境的狂奔,路上为了掩盖行迹丶扰乱追踪费了不少功夫,遇了村镇也通通绕了开,跑了约有二三个时辰,终於停在这处隐密树林旁的湖稍作休憩。 依照季随云的处事风格,他定是会在各处安插眼线,并把她的特徵及所用的马匹做成悬赏单发布在每一处,约莫不用一个月,有关她的传闻就会传遍整个北唐了吧。 果然,应了她先前的猜想,碰上季随云就没好事。 官道是不能走了,得挑一些没有人烟的荒野小径,争取在短时间内离开北唐的国境,离开他的势力范围。 就从附近山峰的翻过去罢,路途虽是难走,却能有效缩短路程。 沐沐深吸一口气,闭起眼,识海里的草地上,一团小得可怜的白光游走起来,穿梭在她的经脉里,轮回一圈回来时白光似有些膨胀,但也只是膨胀一点。 …也该好好修习一下内力了,跑得快但跑不久,太难受了。 拐了一大弯子还是避不了修炼的命运啊。 沐沐盘算梳理着思绪,收起地图,拍了拍睡得正香的大黑。 大黑动了动耳朵,响鼻打得更大了。 她一顿,从行囊里拿出了一根胡萝卜。 呼哧呼哧的喷息混着站起的声响,沐沐看着精神抖擞,紧盯胡萝卜不放的大黑,无奈一笑。 *** 君瑾花拿着街上撕下的传单,拍在桌案上,陷下一个手印,怒瞪着面前笑容可掬的男子。 她本就讨厌这般表里作态不一的人,老跑来找她师父麻烦,若不是他权势大,也有在大战中助他们一臂之力,她早就把他远远轰离师父身边了! “季左将军,请问这是怎麽回事?“ 询问的句型,却是质问的口气。 “……看来,妳们早就知道她没有死了。“ 只有他不知道。 只丶有丶他。 季随云眸子暗了暗,想到他找去花了了时,对方那无可奉告的表情,笑容越加温和,袍子下的手握得死紧。 “那又如何,这并不是将军无缘无故悬赏师父的理由。“ 君瑾花气势很强,淡灰的眸冷冷的直视面前闪着不详光彩的绿眸。 “无缘无故?“ 他忽然笑出了声,重复了一次那令他在意的字。 “她跟我之间,永丶远,不会存在这个词。“ "你!" "君姑娘请回吧,来人,送客!" *** 几天後。 深山的深山中,阔大的热泉奔腾,水雾弥漫,硫磺味四溢。 沐沐凝着眉头,认真的思考着。 这澡,是泡丶还是不泡? 大黑被臭得躲去了远离这方的林木後,咬着新的一根萝卜。 她伸出手,没入温泉,水温很刚好,极是舒适,与身上奔波累积的黏腻形成强大对比。 不不不,君沐颜啊,你也知道你运气已经烂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你确定你要冒这个险? 可是——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那个店了,这种荒山野岭,也没什麽岔子好出吧? 心中小人交战,一番纠结,深思熟虑後,沐沐决定速战速决,衣衫一脱,卸了易容,人便入了泉去。 温热的泉里水气很浓,带着特有的味道包裹全身,水有些深,高到了她的下巴处,她游了一圈,掬水拍上脸颊,觉得疲劳都被带走了,伸起手臂搓揉,曾经的人留下的痕迹已经全部散尽,被山泉滋润的皮肤光滑而白皙,她不禁喟叹,筋骨都舒展开来。 下腹逐渐而起一股难以忽视的燥热,是温泉带来的副作用? 试探的又泡了一会,那燥热忽然猛烈起来,沐沐因窘迫而黑下的脸颊被烧得黑中带红。 到底为什麽随边一个荒野的温泉也会有催情效果啦! 再度被运气阴了一把丶意识到不妙的沐沐快速回到了泉边,准备寻来衣服穿上,顺便服些随身携带的解药。 …咦? 摸了半天,什麽都没摸着,她有点蒙,揉揉眼,视线里却多出了一道人影。 “妳可真是让我好找。“ 沐沐石化了。 那个人手里抱着的,正是她的衣衫。 真相 人影步步走来,也越发清晰,雾气里,他身着高领的深色劲装,勾勒出精健的体态,黑带束起的白发被碎光印出了银一般的光泽,眉骨下,淡薄的眸直直望来,没有情绪,显然早有预谋。 这还是沐沐第一次见到能与季随云的脸比得不分伯仲的人。 若说季随云的好看是雌雄莫辨丶美不可方物,那这男人的好看便是如若天神之姿丶不可冒犯。 ——可惜沐沐的焦点很快就不在他的脸上了。 她盯着从身旁错落的红蝶,它飞舞着停在他左手握着的面具上,翅膀一上一下的搧动。 那蝶,与梦中见过的一模一样。 像是突破了什麽盲点,脑中闪过极多的原作片段,沐沐忽然想起,在原剧情里,安子舟曾对君瑾花下过一种称为情蝶蛊的蛊虫。 此蛊分为子母两种,虽然没有太大的催情作用,却有着能入梦丶掌控行踪丶让女子身体变得敏感,并免於破身之痛的效果。 这原本是个重要资讯,但由於她提早找来安子舟寻求许久的的稀有药方孤本,让他没了出谷的理由,藉此回避掉与原女主的相遇,後来许多跟他有关的剧情都变调了,导致她一时把这些事忘得乾净。 结果居然用到她身上来了吗?这安得什麽心呀! 沐沐似乎听见了某天道呵呵呵的得意笑声。 "亲自找到我……谷主好能耐啊。" 安子舟听见她不可思议的呢喃,步伐微顿,眸子沉了下来,清空似的淡蓝涌进了墨色。 "很意外?" 他问,目光不着痕迹的在她光裸的身体上流连。 不,这已经是超越意外的等级了。 沐沐脸颊艳得能滴出血,不知道是泡出来的还是恼出来的,她缩回泉里,剩半张脸露在水面,其馀都掩入青白的水中,避免被眼前的男人看光。 "谷主…咱们能体面点好好说话吗…" 她闷闷的道,商量无力的语调,视线停在被安子舟揽在臂弯的衣服。 "早些前遇到时,往我身上捣乱就不说体面了?" "…至少把衣服还我。" 岂料下一刻,他手一松,她那套从天道那坑来,价值不斐丶可换款式丶藏了一堆药品符咒丶自带清洁功能丶耐火耐脏耐毒就是不耐水的法衣,咕噜两声消失在泉水深处。 沐沐心中开始了无限的草字跑马灯,草成一片草尼马大草原。 "抱歉,还不了了。" 始作俑者摊了手,淡淡的道。 她怎麽没发现这人还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真是白做了他五年的徒弟。 "…我到底惹到你哪里了?" 如果是为了瑾花,他的首要目标该是顾思泉那小子吧。 沐沐默默退後,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同时,问出一直以来的疑惑。 安子舟眸色更沉,他蹲下身来,随手把面具抛在一边,那红蝶再次翩翩起舞。 "哪里都惹到了。" "……" 沐沐眉头蹙起来,不是很明白他所的表达的,她继续提问。 "你下蛊跟那些…梦,目的又是什麽?" "沐沐,有时我真不知道妳是真傻还是假傻。" 不要在这种正经时候鄙夷她的智商好吗? 等等,这人刚刚是不是叫了她的昵称…? "我要妳,这个答案很难懂?" ——嘎? 被这飞速的直球砸了个猝不及防,沐沐愣在当头,怀疑自己听错了,安子舟却没有耐心再跟她一问一答下去。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他已是把她整个人拉起,紧紧抱入怀中,赤裸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与渐湿的衣料贴在一块,泛起细微的疙瘩,湿透的发与银丝交错,他扣着她的下颚,唇一张就堵了进去。 沐沐的牙关来不及咬紧便被他顶了开,自带凉气与药香的大舌几乎塞满了她的嘴,把多年的隐忍全数释放,既悔那错过的多年,也恨那捷足先登的人,相抵丶啃噬丶侵入,咽不下的唾液溢在两人的唇间,湿滑情色。 喘不过气,体内的燥热在离了泉水後更加明显,颇有不燃尽一切就不罢休的气势。 他的手停在腰上摸索,隐隐有下滑到股沟的迹象,身前,有什麽隔着衣料抵上了她的大腿,反应过来的沐沐慌了神,她现在身上可是什麽也没有。 这个神展开是坐了喷射机吗! "你——住手!" 她侧过脸逃开安子舟的唇,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语气很急。 他还真停下了动作,只是手臂仍锢着她,眸子深得看不清原先的瞳色。 一声哼,显然是在等待她的解释。 "这种事,你情我愿才是最重要的——" 沐沐说得甚是当然,安子舟的目光却是停在了她压在他身上的胸部。 大小适中的两团,白白嫩嫩,挤出了微微的弧度,娇嫩的蓓蕾勘勘藏在底下的阴影,仅露一点浅浅的晕粉。 "那你跟他『你情我愿』了吗?" "——?" 常年碰触药材的指压上了沐沐的小腹,一点点向下滑动,转变的话题让沐沐的不安提升到至极—— 只听安子舟忽然放慢了语调,每一字後似乎都含着无尽的凉意与隐怒。 "那个进过这里的人。" 莫名的羞躁感随着腹上加重的力度趁虚而入,混入那片渐渐燎原的大火。 "…那也不关谷主的事。" 被搞那搞这,沐沐火气也上来了,使出了对付过徒弟的干卿何事大法。 她赌安子舟的自尊,赌他会直接转身离开。 然後毫无意外的踩中了地雷。 "我的蛊丶我看定的女人丶我教过的徒弟,哪个不关我的事?" 嘴里突然被塞入了什麽,想吐出来又入口即化,甜中带苦,她反射性辨认出其中药材後,第二度石化了。 "口出妄言,该罚。" "让为师验收一下你那五年的成果罢。" 最好那五年里你有自称过为师,摆个毛线架子——!!!! 解药(H) 口,极乾,那股燥热已然爬遍了她的全身,像是被加入一桶沸油似的越来越烈。 皮肤涌起了不正常的潮红,密处的甬道隐隐发麻,黏腻的蜜液自深处漫了开来,直至漫出花口,缓缓沾满了逐渐绽放的花瓣。 空虚与麻痒,如藤蔓攀附入侵了身体,抽走了她的力气。 ——即便是腰上握着的掌,也能从那掌上的掌纹丶力道丶热度,汲取到磨人的快意。 还真是,他妈经典的春药效果。 沐沐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春药的受害者。 她紧撑着安子舟的胸膛,把他的衣料都揉皱了,她感受到呼吸间的空气开始胶着,眼角红了起来,思绪乱成一团,意识却十分清醒。 "安子舟你这个王八蛋——解药!" 她气得连谷主称呼都管不上了,吼了本名还爆了粗口,眸子里怒与欲混杂一片,酸软的腰肢被他禁锢着,无法撤离。 "出言不逊,加罚。" 安子舟与炸毛的沐沐比起来,就显得气定神闲多了——若忽略他手背上鼓起的青筋跟胯部那隆起起的一大块的话。 他眉眼平静,眸子轻眯,指尖从沐沐的腰部抚下,揉上挺翘的臀,从某处穴位使劲一压。 "!!!" 身体的力气尽数抽空的同时,彷佛有什麽开关被开启了,沐沐哼着咬紧牙。 "要解,自己解。为师说过了,这是验收。" 自己解开?她的备用药品与逼毒用的银针刚全被他丢水里报废了,他又抓着她不得动弹,这是要解个毛! 沐沐火大的想,安子舟似乎从她的眼里读懂了她的抗议,多给了她一条路。 "若是能在为师身上找到解药,也算你行,如何?" "……。" 总觉得面前是刀山火海,但她别无选择。 深吸一口气,冷静,不要慌,不要自乱阵脚。 撑着的手很快动作起来,沐沐也顾不上光溜溜的身子与肚子上抵着的东西了,被看光跟被上之间,她选择前者。 不过就是裸体而已,安子舟身为医者看过得还会少吗? 一边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她挺直了软绵的腰,轻颤红透的指尖探上了安子舟的衣襟,扯开,包裹在其下的肉色立时显了出来,与深色的衣料形成强烈对比。 沐沐呼吸一停,羞耻的感受到下腹又是一阵新的火苗的窜起,控制不住的体液渗出,沿着她大腿的弧线滴落在他的腹上。 这这这这该死的春药——!! 意识到不能再拖下去,她动作更急,小手摸进胸口的暗袋,两边都找了一轮,途中无意撩过不少次他胸上挺立的两点,一路向下… 在胸上游走的手温度很高,配着沐沐着急的样子,像是她在向他求欢似的。 压倒她丶深吻她丶进入她丶侵占她。 安子舟喉结滚了一圈,手指动了动,忍下了此刻心上无止尽的冲动。 还没,还不到最美味的时候。 郁郁葱葱的树林挡住了阳光路径,馀下大大小小的碎光散落。 蒸气奔腾的热泉旁,沐沐湿发披肩,身上仍挂着水珠,她浑身赤裸丶面色潮红的坐在安子舟的腰上,眸子半掩,下唇紧咬,整只手掌都钻进了他的衣内,热与冰凉相触,身子不安的晃动磨蹭,似是男人的身体上寻找着什麽。 安子舟维持着半卧半躺的姿势揽抱着她,目光沉沉的把她肢体移动间遗落的春光尽收眼底,腰带扯落在一旁,上衣往两边掀开,精实的腹上已是被她腿间不住滴下的蜜液淋了个透。 找不到。 不死心的沐沐又从头全部重摸了一遍,还是找不到,此时安子舟的衣衫已是被她弄得乱七八糟,露出了整个上身。 她忽然想到这男人在梦里那糟糕的信用。 "——你丶该丶不丶会丶是丶眶丶我丶吧?!" 沐沐磨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问,声音低哑而黏糯,尾音明显的颤。 怎麽能算眶,充其量算一点小小的手段罢了。 安子舟唇角微扬,手一使力,她便再度被他紧紧抱回怀里,脸埋上了他的肩,手落在了他的臂弯,胸乳压平贴实在他的胸上,肌肤贴着肌肤,药香与凉气满满的裹了她一身。 被药效激着艳红的蓓蕾擦上了他的胸膛,放大无数倍的刺激让沐沐身体一抖,几乎腿软。 "为师倒是忘了告诉妳,春药最有效的解法。" "——?" 她深呼吸着,那四处妄为的火苗却已集结成足以把她吞噬的大火,脑袋早已烧成糨糊,只是靠着不肯屈服的意志支撑。 最有效的解法,还能有什麽—— 沐沐颤颤的扭动身子,想挣脱他的怀抱与他的气息,如此靠近的距离,加上他身上扑鼻而来的男性气息,使着甬道内的推挤加剧,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扑倒他,然後不计後果的做下去。 然而,无济於事,事情正在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着。 尝过情欲滋味又被喂食春药的身体蠢蠢欲动,只待夺取她的理智的最佳时机。 腰上的手离开了,紧接着臀上一紧,又是一阵难言的快感,她才惊觉她的臀瓣竟是被他握了去,并往两旁一扳,把那私隐之地完全暴露。 她的花穴因着臀肉的带动拉扯也跟着打开,凉意一股一股涌上来,层层充血的娇嫩花瓣丶蠕动的穴口甚至小核也露在了空气中,上头凝满透明的水光,一丝体液悬在空气里晃荡。 解放的欲根顶去那抹湿润,蓄势待发的质量与热烫,先是磨上小核蹭了蹭,再顺着花瓣的走向滑到穴口,贪婪小穴一接触到那欲物的顶端,便迫不及待的含了一半。 在席卷而来丶如雷轰鸣的快感里,沐沐什麽都明白了,包括他那未尽的话。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放过她,压根就没有什麽解药。 在这种情况下,最有效的解法?当然是—— "——是男人。" 安子舟轻道,说完了未完的话,亲上她的耳弧,炙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耳际,嗓音撕去了淡漠平静的表面,现出底下汹涌的欲求与渴望,让她的耳根一阵酥麻,下方的肉茎慢慢地插进来。 "咕唔丶等等——" 沐沐想到那骇人的尺寸,脸白了一瞬,很快被欢愉所带来的潮红掩过,一点一点填满的饱胀感从交合处涌上来。 穴口很快被撑平,甚至被那欲物带着卷入,填平了空虚,却盖不过麻痒,那无穷无尽的大火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股脑往她的下腹涌去,可怕的刺激升腾起来。 "呜——" 不同於上次那般青涩未知,这是找准了她所有敏感点,并毫不留情攻击的快慰。 "现下可是知晓了?" 他语气平稳,却饱含着缠绵与一丝微不可见的嫉,腰胯重挺,一声绵长的咕叽,粗长的欲望便就着丰沛的花液,狠狠辗平皱缩成一团的穴肉,重重击在了花心上。 "唔——啊!" 沐沐已然思考不了安子舟的问句,倔强着保有最後一点清明的眼瞳刹那失了神,他这一入入得太深了,深到引发了她体内那堆积如山的快感炸弹,爆发出突然而猛烈的高潮。 酸胀里混着刺激,花径剧烈的紧缩抽搐丶黏腻的热液喷潮而出,尽数献给那深入的肉刃,浸淫了它的每一寸质量与凹凸。 安子舟重重的哼了一声,扭曲之色一闪即逝,额间汗珠划下,没想到真正入到她体内的感觉竟是如此销魂,差点就被榨出初精,握在她臀上的力道更大了些,软白的臀肉从他的指间挤出,线条诱人。 ——什麽梦丶什麽蛊,都比不过此刻真实的抱着怀中的人,真实的入着她的穴,真实的感受她与她的反应。 一切的情绪宛若找到归宿,长年隐忍的什麽松了开,紧紧充盈了心房,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这种陌生而诱人沉浸的感觉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他想到了,也已经有人品尝过如斯美好。 "停丶停下——太多了丶呜!" 眼底陡然加深的不满,让安子舟等不及沐沐缓过,便再次挺动着抽插起来。 沐沐被撞得眼冒金星,腰肢无助扭动却怎样都逃不过他密集起来的律动,原要降下的至极欢愉被生生拉长,花心被挤压出更多汁液,使得男人的每一次出入都带上明显的水声。 被媚药渗透的穴肉,软烂嫩熟又不失紧致,包覆力极强,像是成了肉茎专属的肉套,含咬吞咽着这能带来无限欢愉的肉物,黏稠的蜜液把整根肉茎都弄湿了,进出拍打间更是沾黏出无数银丝,频率也越来越快。 "唔丶唔丶唔——" 沐沐简直要疯了,她不管不顾的抱上了他的肩,脸埋在他的颈间,想藉此抑住那快要喊出口的呻吟,亦者暂时舒缓那无处不在的快意。 她的回应令安子舟勾起了唇,同时也发觉了她的企图。 他放开她的臀部,失了外力的臀肉一下弹回原处,使穴口含咬的力度一下大了不少。 安子舟扳过她的下颚,被欲望染得一片暗色得眸子印入了她通红无助的面容,後牙一紧,唇便吻了上去。 把她的唇瓣都啃咬舔吮过一遍,想更深入,她的牙关却仍紧闭着,他眼睫垂了垂,腰上的力气大了起来,她被顶了个措手不及,牙关一松就被舔了开,遮不了的嘤咛一下溢出,很快被他堵了回去。 抵到喉头的深吻,纠缠不尽丶抵死缠绵,一如他梦中的。 沐沐泄了第二次时,安子舟仍是坚挺如初。 他抽离了她的身子,脱下衣袍垫上蕴着水珠的草地,让她躺上,卸去束着发的黑带,银色的瀑布一下流淌下来,配着他凝视过来的眼神,彷若坠入凡间染上色欲的天神。 她迷迷糊糊的望他,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他的视线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结…束了? 下一刻,他就抬高了她的腿挂在臂间,露出被疼爱得红艳泥泞的花穴,渗着白露肉刃一沉,便插了回去。 …是她太天真。 又是一次新的轮回。 面对只增不减,永无止尽的快慰,沐沐抬着手臂挡在了眼上,被啃得红肿的唇瓣紧紧地咬着,喉间的闷哼带着乾涩,脸色通红,胸脯急促的起伏,长长的发铺在她身後,已是乾透。 "真不经肏,我可还没全部进去。" 他轻笑道,俯下身来吻她的脖颈,印下一枚鲜红的印子,并拉过了她的手,放在了两人的交合处,那尚未进入她体内的一截肉茎。 "摸着,感觉我怎麽进去的。" 恍恍惚惚的沐沐听到这话,顿时又炸了,她想缩回手,被死死按住,琥珀色的眸子有了泪意,摇着头语无伦次。 "不行……进不去的丶不可能进去——" 欲物开始刻意一次次撞在花心上,撞得她小腹抽搐。 "可以进去。" 他的视线锁着她,喘息渐渐不稳。 "不行丶绝对不行——" 沐沐急的声音都带上哭腔,塞满体内的肉茎胀的更大,她知道那代表着什麽。 "不进去,要怎麽彻底留下我的味道?" 安子舟的力道越来越失控,那花心不堪如此密集的撞击,终是被挤开了一个口,他顺势一压,全数没入。 "王丶八丶蛋——唔呜!" 孕育生命的花房被狠狠侵入,肉刃鼓胀到了极限,喷洒出热烫的浊液,完完全全丶一滴不漏的喂入。 不解 识海的天空晴朗如昔,天道半蹲在草地上,一边拢拉着胡子一边歪头看向躺平放空的沐沐。 她眸子半阖,玻璃珠似倒映着天的蔚蓝与飘过的云彩,以及渐渐探过头来的老脸。 "丫头…你这体力还真是糟——唔哇!" 天道想说些什麽缓解一下这凝滞的气氛,猝不及防被撵了胡子去,他疼的腰更弯了,呦呦呦的不住呼痛。 "解释。" 沐沐扯着他的胡子,目光淡淡扫过去,吐了这两个字。 "这有什麽好解释的……" 毫无尊严可言的天道可怜兮兮道, "这一次连下蛊下药都下到我身上来了,你说这没丶什丶麽丶好丶解丶释丶的?" 她笑,向来温暖的眼里冷沉一片,显然是怒到了至极。 "我可什麽都没做,你们的命运从你决定搅和开始,便脱离我的掌控了。" 天道撇清道,身形一闪解救了自己的胡子,他揉揉被扯红的下巴,补了一句。 "所以这是你自己的问题。" "就算是我的问题,那跟上床又有何干?他们是没长嘴还是嘴长在下面?" 讲了还不是会被拒绝,倒不如先斩後奏妳才会放在心上啊傻丫头。 天道抖着眉角没说出口,比起把沐沐堵心塞,他更珍惜自己保养得宜丶如丝绸滑顺的胡子。 沐沐恨恨磨牙,想扁天道一顿解恨,可她实在是被折腾惨了,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没馀力去干这麽耗能的事。 安子舟的感情与他对她所做的事一般,突如其来得令人措手不及,一下就把她先前得猜想全数推翻。 她不是人见人爱的类型,身为变数的责任已尽,金手指跟优势光圈也掉得差不多了,这一个两个反过来跑来追她又是什麽事。 慕容远就罢了,从小养到大,日久生情还有点道理。 安子舟,她不过是去他那学过五年,那之後基本再无交集,他又是怎麽惦记到现在的? 沐沐愤怒之馀也感到困惑,回想起在天药谷的那段时光。 交换条件的协议达成後,他丢给她近百本书的书单,道是门槛,勒令她二十日内看完,她尝试着读了一部分,实在是读不完,觉得他这是刻意刁难,跑去拿书上内容质问他。 没想到安子舟即使是刁难,也是刁难的使人挑不出错。 几乎无误的回答下,沐沐才发现他原来是个过目不忘的,垂死挣扎的拿出"某书某页某小图上的书桌放着的从右边数过来第二种草药有几片叶子"这种无俚头问题,男人嘴角抽搐着沉默了。 要研习的医书少了些,仍然烧脑,尚且在承受范围内,她也就不再有意见。 後来,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巧合,她被扔去照顾她问题里的那种草药的园子,顾着养着,也没什麽疏忽偷懒,却是在三日内全死光了,傻眼到哭的药童跑去找来安子舟,那时的他抿着唇,对她投来鄙视的视线。 沐沐因此获得了"草药杀手"的称号。 另一次,她在尝试春药可能出现的用法,意外药倒一票谷众,导致谷中鸡飞狗跳,也是安子舟出面解决一切,他看来的眼神彷佛在看一块特大号朽木。 当然,还有更多更多次,大多都是些诡异或奇怪的麻烦,收拾善後的也是安子舟,到後头,他连眼神都不给她了。 他从不自称为师,也不只提过一次,让她别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沐沐知道自己不是这方面的料子,但为了未来的剧情她不得不学,就这麽磕磕碰碰的,在一片混乱中努力学着她所想学习的东西。 不求顶点,只求能达到标准线。 她拿出从前在天道那习武练符的精神,草药认不全,就用味道来认,尝着难吃着就认全了;穴位银针扎不好就多扎,扎着疼着就扎好了。 有阵子,她甚至尝不太出食物的味道,开口闭口全是草味,让她苦恼了一段时间。 渐渐,随着时间增长,她添的乱子越来越少,有时也能帮着谷里做上一些正事,谷里的人总笑她笨,学这点东西也能学成这样,对她的努力却从不置喙。 安子舟看来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了,鄙视依旧,多了点淡淡的欣慰。 教授一些药理知识时,也多了点细节与耐心。 ——这个谷主的淡漠面具下,算是还有些人情味嘛。 成长还在继续,直到沐沐终於赶在期限内,达到了目标,也赢得了他的认可。 出师的那日,她同他告别,他意外的多说了句嘲讽的,她开着玩笑揭过去了。 是个互不相欠的好收尾。 … … 然而,沐沐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这样的她到底哪里惹人喜欢了,根本一大只麻烦制造机好吗。 天道在一旁看她表情变变换换,最终定格在纠结上,一下就懂了她在纠结什麽。 "没有理由,当回过神来时,眼光已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人的身影。" 他的语调抑扬顿挫,像是在讲述什麽来自远古的浪漫情事。 "这就是爱啊,沐丫头。" 沐沐额角爆起一条青筋。 "…爱可不不是为所欲为的口号,少转移话题!你若乾脆一点,就把我的——" 功力给我恢复! 话未完,天道已笑咪咪的挥了挥手,消失在她面前。 "……。" 绝对是故意的,这个老不死。 *** 马车车轮压过路上的碎石,与规律的马蹄声此起彼落。 车厢里,沐沐裹着宽广的衣袍,眼睛眯开了一条缝,意识到自己正被安子舟抱在怀里,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他的味道。 揽着她看书的人察觉了她的动静,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额头。 除了衣料摩擦间的声响,一片静默。 揉完她的额头,把她的额发弄得一团乱後,安子舟把玩起她的发。 "气还没消?" 消了才怪。 沐沐不理,想掙脫,手脚酥软得一点力都没有,抬起来都有点困难。 激烈情事的副作用外,应该是又被下了药吧。 这家伙还真是把自己的长处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这麽做,怕依你那脑袋是会永远也发现不了。" 安子舟收紧了臂,鼻尖埋进了她的发。 知道他指的是什麽,沐沐有气无力地扭过头去。 拒绝沟通的姿态。 "想逃?" 他眸中那清亮的淡蓝暗了暗。 "我并不介意做到你肯面对为止。" ——????? 为什麽又转到这事上面来了? 沐沐傻住,完全没想到这莫名其妙的发展,他的手已捏上了她的下巴。 剖析(指入H) 安子舟的手温度很低,触在肌肤上的感觉宛若冰凉的玉。 他摩娑着沐沐唇下的凹陷,徘徊的动作很轻很慢。 微微的痒意像是化为了血液,埋藏进唇瓣中,奔腾着转遍身体,召唤着那沉睡不久的欲望。 虚软的丶用尽力气才抬起的小手,颤抖着扣住了他的掌,一点一点扯离。 "这就是你要我面对的?" 沐沐忍不下心中的那口气,缓缓的问,软绵沙哑的嗓音,嘲讽的语气。 "你所谓的感情,就是如此不顾我的意愿的占有我?" 安子舟隐在她发後的唇角勾起,不为她所说的话语,而是为她终於愿意做出的回应。 "抱歉,但我也说过了,不会後悔。" 他说得坦然,雪白的眼睫半掩,遮去了眸中掠过的什麽。 "那是你的初次。" 凉薄的声音低下来,恼怒的味道漫上来。 "…那又怎麽样?" 太过强硬的态度激得沐沐反抗心越盛,她微红着脸唱起反调。 "若不能追上那人在你心中的份量,对我来说就是劣势。" 沐沐被这番话惊呆了。 喂,别把她的拒绝当空气,就开始暗自较量起来好吗?她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吧? 她忽然发觉,她不应该一时赌气多说那一句的。 到底哪根筋不对,才会把这种自己不了解也不擅长的事摊开来讲,搞得收不了场。 以前打着马虎眼忽悠过去也就算了,但现在,这个男人显然不是忽悠可以解决的。 他若不逼到她表态,绝对不会罢休。 她似乎预见了自己被吃得死死的结局。 "他做得,明明比我还过分许多。" "与你无关。" "这不是你逃避的藉口。" 对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他眼里划过一点暗芒,掌一翻,沐沐的手便被他轻松的压了下去,陷在腰上,扣着手背十指紧握,另一只手放下书,伸入了她的衣内,手心贴合上她左胸前浑圆的弧度。 "脑袋不灵光就罢了,这里也是。" 安子舟若有所指的道,手指一收,沐沐只觉左乳一紧,滑腻嫩白的乳肉已被他全数握尽。 娇嫩的乳尖,仅仅是碰触到他掌心的微糙,便抖抖瑟瑟的膨胀起来,抵上。 "不让你深刻的认知到,这是份怎麽样的感情,你是不会正视的。" 厚实的掌压着乳肉揉捏丶把玩,犹如对待爱不释手的玩具,却硬是不去触碰那峰顶,仅是依靠掌纹的摩擦。 沐沐身体一颤,咬着牙,脸颊涌起红晕,脚趾卷缩起来,像是这样就可以抵抗腿间再次肆意弥漫的湿润。 直到她的喘息炙热如火,眼眸湿润,那手才慢悠悠的离了去,攀上另一只被冷落的乳房,故技重施,又是一白峰的樱花绽放。 "——" 她闭了眼,他吻上她的脖颈,一路向上,来到了耳际处。 "现实的女人。" 安子舟故意贴着她的耳蜗,让说话间的吐息喷进她的耳里,满意的看着那耳根充斥了几近透明的红,唇一张,舌便舔了进去。 "呜哈——" 沐沐身子彻底软下,剩一只手因着他的力道扣在腰上,衣襟已被他扯了开,露出整个莹白的身躯,玩够乳肉与蓓蕾的手,沿着她身体的线条,往下游走。 "不被你所在意丶或者不对你造成困扰,你就不处理。" 他一边舔吻着她的耳,发出细细的啧吻声,话还在继续,没有特别轻或特别重的语调。 "明明是自己捂上了耳,还装作真的听不见的样子。" 吻够的唇终是离了开,回到她的肩上,如幼雏轻柔的轻啄,平淡的字词化为了最锋利的刃,一下一下的,剖开了沐沐拼命想隐藏的东西。 "我才没——唔!" 她急了,张眼就想反驳,被花蒂上突然的刺激弄得失了声。 低头一望,却见安子舟的手已然侵入了她的私密,拇指压在可怜的肉粒上厮磨,另两指剥开了肉瓣,显出尚未从上一轮情事里恢复完全的蜜穴,沾着几乎盈满腿间的蜜液,一勾一入便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不准逃避。" 水泽的密径被逼得挤出更多透明的稠,跟随在入侵感後,它们抖动丶作乱,不再陌生的情欲混着涩意重新袭来。 沐沐摇着头想往後缩,被安子舟拥着向前压了身子,闷声响起,整个人已是跪坐在铺了毛毯的车厢上,那处淫糜一下入了两人视线。 她的脸轰一下红了个透顶,他的动作竟是还没完。 那深插着的两指忽然的撑开,小小穴口被撑出了一个小洞,隐隐约约似能窥见里头挤出的艳红穴肉,及凝结成滴的花液。 "就丶就算这样——我丶我的心中没有你也是事实——!" 爆炸的羞耻感让她一时乱了分寸,把想着的一股脑喊了出来。 "我有的是时间,等你把我放进去。" 安子舟不为所动,撑着的指头重新闭合,在未苏醒完全的小穴里游走抽动,汁水的分泌旺盛起来,外头的拇指也恶劣的戳弄起被揉的通红的敏感,逼着女体承受这内外不同的两种快感。 "唔——我丶才丶不丶要!" 沐沐眼泪一下出来了,小腹一抽一抽,破罐子破摔的嘴硬道。 "那就——做到你要放为止。" "……" 她赫然发现,她好像又落入了安子舟的陷阱。 折磨(口、药物H) 薄薄的云彩略过天际,一路约十几人的车队行在官道上,以唯一的一辆马车为中心,身着白衣的天药谷弟子骑着马护在周围,小声闲聊,内容不时谈到自家谷主从山中抱回来的,那个没人看清面目的女人,并一致的认为天药谷要有女主人了。 "你看到大人的眼神了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大人露出那种眼神。" "没想到铁树也有开花的一天啊,听说消息已经传回谷中,道是要准备张罗亲事呢……" "真难得,看来是要热闹一段时间了。" 咚咚。 石子分别打上议论的人,引起几声痛呼,他们摸着头望过去,对上驾车随侍的警告视线,立时闭了嘴,专注在路程上。 随侍收回手,面色如常的控着马,大黑靠过来与拉车的马儿走在一块,两马眉来眼去,蹄声交错。 若是沐沐瞧见,定是会暗骂一声色马,不过她现在的心思显然管不上这麽多。 车厢内,沐沐的背紧贴在车壁上,衣衫已完全螁在身下,她咬着唇,双手软软的抵在男人的额上,却一点也没让他停下侵略,被逼得半眯的眸里漾满水光,像是下一刻就要溢出来一般。 一串暧昧鲜红的吻痕从她的脖颈而下,漫过起伏的双乳,滑过平坦的小腹,没入腿间,隐在他的唇下,那片分不清是他的唾液还是她的花液的密地。 安子舟的发被沐沐在凌乱中弄散了,满头的白落在她被制住压开的腿根,滑腻的舌离开了舔得胀红突起丶宛如裹着透明糖衣的花核,慢条斯理的吮起下方的小瓣丶缓慢抽插着两指的穴口,把遗漏的蜜液吸食乾净。 她的味道,比梦里的还好。 感觉到指上的包覆蠕动的频率再次规律起来,他停下所有动作,舌头牵出一条长长的银丝,抬脸吻过她颤抖着滑落的手,并用一手制住压回她头上,被欲望染得深沉的眼静静的看着沐沐,浸湿的唇角微微的勾。 "想好了没有?" 被逼着不上不下的沐沐闻言,憋着快感折磨而不得高潮的空虚难受,送了他两个字。 "变态……唔!" 安子舟的指忽然顶上她穴内的某一处软肉,恶劣的压着揉弄,沐沐瞳孔一缩哼了一声,这次连小腹深处也抽搐起来,花心不断吐露着花液,但离那绝顶的地步,仍是差那麽一点。 仅仅的几次的接触,他就掌握了她身体的所有,让她不得不被他的节奏摆弄。 他很快的止住了攻势,并且撤离抽出,颤动着想要更多的身体,又一次的被晾在原处。 "……。" "再说一次?" 安子舟抬着被淫液浸透的手,特意在沐沐面前张开展示,薄薄的水膜在他的指间被拉开,过多的水液沿着他手腕完美的弧度流入他的袖口,不见踪影。 情色的过份。 "下丶药丶变丶态。" 避不过被上,她用讲的还不行? 她故意一字一字道,被折腾得通红的脸上满是倔强。 沐沐这是跟他杠上了。 "真难听。" 他深沉的眼中划过一抹暗色,手一沉,她反应过来时,穴里已经被喂入了一粒药丸。 还真的又下药!! 感觉到那物很快融化在穴肉的收缩里,带起可怕的麻痒与热潮,她瞪着他,正待再说些什麽表达她的不满,张着的嘴陡然失了话语。 他竟是把她的腿双双抬上他的肩,把她折起来,接着,一手压着她的手,另一手扣了她的腰,欲根直接就嵌入穴口,一入到底—— 然後,在那舒适的摩擦饱胀与准备好蚕食快感的花径中,静止不动了。 王八蛋进化,变成大写的王八蛋。 安子舟本来只是想点醒沐沐,讨点甜头,没有真的做到最後一步的打算。 可是越碰触她越停不下来,似乎只有停留在她体内时才能感到满足。 从前那心中唯医,对世间百态看的清丶看的淡的情怀,早就随着与她的相遇消散如风。 那又如何?他甘之如饴。 "哈啊丶唔——" 她赤裸着身子,被衣着完整的他禁锢在怀里,白生生的腿架在他肩上,在隐密着看不到的位置,肉茎紧紧的丶不留一丝缝隙的填满了她。 沐沐咬着牙,失去行动力的手紧紧的握起,满眼迷茫,被压缩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发热丶骚动,全被安子舟压了下来。 "想好了,就叫我。" 他的话像是危险的蜜糖,编织了满天满空,就为了诱惑渴望已久的猎物,让她心甘情愿地送上自己的身与心。 "叫,子舟。" 向来平淡的嗓音带上某种渴求,每一个字都如在舌尖转过一遍才吐出,情意绵绵。 "……。" 叫了就真的完蛋了。 她唇咬得更紧,憋屈的湿润慢慢在眼角凝成新的水珠,从下身蔓延上来的药效侵蚀起她的理智,琥珀色的眼里起了薄雾。 穴肉早已背叛她的意识,哀求的缠着侵入的肉物,推挤着渴望受到它的疼爱。 "叫。" 安子舟感受着她越来越热丶越来越湿的小穴,及她难耐扭动的腰身,扣在她腰上的手都冒出了青筋,面色却不改,倾身吻过她的眼,诱哄。 "……。" 他动的极慢,一抽一拉间尽是折磨的快意,并深入顶上花心,泪珠被舔去,很快重新凝结,再被候着的唇一一接去。 沐沐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慢到她连穴里的那物上突着的脉络都能数出来丶慢到全身的知觉只剩下那热得空虚麻痹的下身丶慢到身下的衣料毛毯已全数打湿。 要…要受不住了。 唔,不行。 可丶可是…… 啊啊,你在想什麽啊君沐颜! …只要叫了,就不用这样难受了—— 呐喊的理智被药效压得几近消弥,她的唇被那一声又一声的诱哄蛊惑了,张了开。 "…子…子…" 结巴乾涩的声音,浸着难耐的情欲与鼻音。 "嗯?" 他顿了顿,腰杆忽然出力,重重撞在她穴内的那处软肉上。 "子丶子舟——呜呜!!" 雾色卷去了她眼中的光,失控的呜咽一下喊出,紧绷的弦被挑了断,骤然解放的高潮让她彻底缴械。 安子舟眯眼感受着甬道内的疯狂收缩和紧致,把她狼狈的样子完完全全映入眼底,眸中有了深沉的笑意,及汹涌的欲望。 "乖。" 他吻上她来不及阖上的嘴,含着她的小舌啃吮,松开对她手的禁锢,双掌扣上她的腰,速度一下子提了上来,胀到至极的欲根在水穴内横冲直撞,前端的伞头吐着清液,大力凌迟着她那处敏感。 落入陷阱的猎物,在一翻挣扎後,终是带上了套。 猛烈异常的药效,把她的身体的敏感提高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理智也是崩坏到一个新的境界。 "嗯——嗯呜…子丶舟——太…太快了——" 安子舟放开她的唇时,只见沐沐哭着望他,眼角通红,嘴里的话撒娇而甜腻,穴里的水失禁般的不住的涌,整个人被他抵在车壁上,腿根大开,深深的含着他的欲物,勾在他肩上的腿儿细细地颤。 无处可逃丶无处可避。 心里的某处被颤动的什麽充盈了,使他想就这麽抱着她做下去。 先是她的身,再来是她的心甘情愿。 只要她在他身旁丶只要她还活着,这一切,他势在必得。 不只狼虎 京城,左将军府。 石桌上一盘势均力敌的棋,两方姿态不同丶但同样修长有力的手各执一子。 棋子落在玉盘的声音平稳地响着,盘上局势变化万千,黑白二色一度各占优势,最後在僵持的情况下走向和局。 "左将军,见过师父了?" 挽着袖子收拾着残局的青年淡淡问道,他狭长的眸深邃如墨,发上的玉冠整齐地束着,坐姿挺正如松,袖边的镶金云纹映着光微亮,正是那被沐沐单向宣布逐出师门的慕容远。 他的深色腰带边上系着一面显眼的青白玉牌,上头刻着一只极尽所能扭曲的金色双尾鱼,牌面很是光润,似乎是频繁被主人摩娑的关系——那是他身为华容阁阁主的信证之一。 说到这华容阁,其为慕容本家於民间的重要情报组织,手下及眼线来自各行各业,遍布整个北唐甚至北唐境外,主要做着皇室与江湖的生意,每代阁主都有着各自代表的异兽。 那时的慕容远刚逢弱冠,十年学艺尚有一年,但沐沐却道已是没有什麽再能教他。 『师父——』 少年的他握紧拳头,面色挣扎,难得的任性。 『我…想留下。』 『说什麽呢。』 沐沐替他理好衣领,轻拍上他的脸颊。 『都二十岁啦,该是时候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了。』 『你不该止步於这,容远。』 即便心不甘情不愿,即便胸中酸涩难耐,他那令人又爱又恨的师父仍是提早结束了十年之约,道是等他有了出息,自然是有机会再见上面。 慕容远把这番话谨记在心,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师父偶尔会寄来一些家常信件,那成了他向上的动力与臆想的来源,只要能站到一定的高处丶只要拥有一定的身分地位,师父说不定也可以属於他。 他花了三年,踩过了不少脏污与龌龊,眼里的冷凝为万年寒,从少年蜕变成男人,终於获得了本家与前任阁主的认可,负上阁主的重担。 就任前夕,他收到了与师妹云游四海的师父寄来的信,说着不日将会到达京城,并附上了他在上一封信讨要的,师父亲手画的双尾鱼。 烛光中,慕容远握着那微微发皱的纸,闭眼轻吻。 那在外人眼里丑到至极的图像,成了他随身亲带的信物。 总有一天,会从这图像,变成她本人站在他身旁的。 现在,要待到那一天到来,似乎还有漫长的一段时间。 毕竟他做了那麽出格的事,趁着师父功力丧失,不顾她的意愿强占了她,把自己的精液满满的灌注到她体内,这可比过去的一切都还要过分。 不过——过分又如何?他还可以更过分一点。 那时就不该为了压抑欲望出去练剑,进而给了她破绽逃跑。 "——原来阁主也知道了。" 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被急令唤回京城的季随云,一身深色武服,手腕处扣着一双精钢护腕,姿态慵懒的斜坐着,未束的长发随意披散,一手支颚一手把玩着棋罐里的黑子,温和舒展的眉眼看不出情绪,那子却在他指间一颗颗碎成细小颗粒。 "刚好碰见,叙了点旧。" 慕容远垂眼,把收好的棋一一放进棋罐。 "叙旧啊,真令人称羡,她遇着本将时连看也不看,只管跑呢。" 季随云意义不明的笑道,弯成月牙的绿眸光彩流窜,黑子碎在他手中,从颗粒进阶成了粉齑。 "就算是当年与本将杠上时,她遇着本将可从来不跑的。" 慕容远听到这话时,眼里有什麽一闪而过,被那双绿眸捕捉到了。 "不过死而复生罢了,本将就是有意做点什麽,依她那实力也不过是儿戏。" 他话锋一转,似是十分遗憾的摇了摇头,松了手让手里的黑末随风而去。 "应许师父有她的考量,将军也请别再穷追不舍。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退了。" 慕容远把盛满白棋的棋罐放回棋盘上,起了身做了个拱,便要离去。 "阁主当真是打从心里,把她摆在师父的位置吗?" 季随云径自倒起冷去的茶水,忽然问道。 颀长背影顿了顿。 "…这是当然。" "哦,如此甚好。" *** 某处。 行走於沙漠,遇上马贼的骆驼商队,被提着长剑丶漫无目的乱走的破邪解救了。 商队队长出来道谢,并询问他需要怎麽样的谢礼。 "本公子迷路了。" 甩去剑上沾着的血珠,破邪端着一张俊美冷酷的脸这麽说道。 队长一脸朦逼,这里可是大汗荒漠的中央啊,能迷路迷来这里是什麽概念? *** 又是某处。 水珠从脸颊滴落,在盆里荡出一阵一阵无处消散的涟漪。 抿着唇的男人盯着面前的铜镜,模糊的镜面里只能隐约看得清他深色的眸。 苍白的手摀住下巴,手背上的骨节与脉络鼓了又颤。 "我……是谁?" 算帐 沐沐慢慢回过神来时,外头的天已是透上昏黄的光彩。 撑起酸软的身体,裹着的宽大衣袍并不合身,随着她的动作滑了开去,露出底下的精彩。 她呆呆低头一望,迷茫的眸子里倒映出自己满是斑驳的身子,眉角轻蹙。 好多红点,蚊子吗? …为什麽会有塞子堵在…那里——? ……有什麽被它堵在腹中…好难受。 靠在壁上,她曲起腿,伸手想把那堵着的东西弄掉。 然而,伸着的手尚未碰到,就被另一只白皙骨感的手按下阻止了。 "那药需要精水的浸透才能解,忍一忍。" 凉薄的嗓音,轻柔的语调,沐沐眨眨眼,琥珀色的眸镜子似的印入了来人的样子。 哇,好大一只白毛蚊子。 ……咦? 安子舟看沐沐望见他後便定格般的一动不动,面具後的眉头挑起。 "发什麽愣。" 把端着的清粥搁在车厢内的小桌上,他替她理好衣服,拉平系紧,掩去下头的春光,揉了揉她的脸颊,姿态缱绻,淡蓝的眸底含着餍足,静静地凝视着。 沐沐又眨了眨眼,理智的光芒重新点缀上眼眸,记忆回笼。 她哭着求安子舟慢一点丶她抱着安子舟喊着他的名字撒娇丶她骑在安子舟身上又吻又啃…… 那一声又一声,甜腻歪人的子舟,不断的在她脑中重播。 真是他妈该死精彩的回忆。 比她失身於第二个男人还精彩糟糕,稳稳的刷新了她的三观。 沐沐脸一瞬间爆炸了,她举起颤颤的手指着安子舟,像个怒急攻心的老学究,只差下一秒没有吐出一口心头血。 "你丶你这个——" 她一惊一乍的样子逗笑了安子舟,只觉得怎麽看怎麽可爱,他拉过她颤颤的手,在手背上轻吻。 "答应我的事,不许反悔。" 那种答应完全是严刑逼供好吗!! 沐沐腹诽,反驳的话消音在他的视线下。 识时务者为俊杰。 咕噜一声,是她肚子的响,安子舟闻声了然,拿起放得有些凉的粥,避过沐沐想接的手,坚持喂食的眼神。 她不想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只好就着他的手,一杓一杓乖乖的吃乾净了。 途中她唇边不小心沾上了点白粥,她下意识舔掉之後,立刻感受到了安子舟微重的呼吸与沉下去的目光。 "……。" 这个无时无刻都在发情的男人。 吃饱饭足,沐沐继续试着瞒着他弄掉那堵着的塞子,每一次都在紧要关头被制止。 "我内急。" 她瞪着看书的安子舟,搬出大绝招。 他抬眼看她,从车厢的暗格拿出了夜壶。 "…………。" 後来怎麽解决的,沐沐完全不想回忆,那塞子当然还是妥妥的堵着。 不过她很快就没心力去管塞子的事。 因为安子舟开始算帐了。 "解释吧。" "?" "假死两年,还有看到我就跑的事,你莫不是忘得一乾二净了?" 小小的铜炉里燃着檀,安子舟从後方搂着沐沐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清凉的药香与檀香和在一块,他对她的头发似乎情有独锺,每次都能把玩上许久,与他的白发结成一束。 "……我也以为我会死,醒来的时候便已过两年,这并非我刻意为之。" 想保持缄默的沐沐感觉到後腰慢慢顶上的东西,嘴角抽了抽,略过了不该讲的,凉凉回道。 "而且谷主那时可恐怖了,是个人都会跑的。" "功力尽失也是醒来就发现的?" 安子舟对她又回复的称呼不太满,但并没有马上发作,反正以後有的是时间矫正过来。 "算是吧。" 他这问题戳到她的痛,她瘪了嘴,哼哼。 "最後一个问题。" 安子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扳过沐沐的身子,抬起她的下颚,让她不得不对上他的眼,声音一下子冷下。 "那个男人是谁?" "重要吗?" 沐沐难得没有回避,用问句回答了问句,认真地与他对视着。 "对我来说,你们没有不同。" 一样的麻烦丶一样的作为丶一样的让她不知所措。 "……很快就会不一样的。" 逼太紧了,会有反效果。 可是,停不下来,人性便是如此,得到了一点,就会想要更多。 想尽快的,让她眼中只装得下他,让她对他的感情做出正面的回应。 一刻都等不了了。 安子舟冷然的嗓音软下了些,手上的力道卸了去,变为捧着她的脸,他垂下眼帘,慢慢地贴上她的唇,轻轻摩娑。 "你将成为我的妻子,也只会是我的妻子。" 这一手,惊得沐沐瞪圆了眸子。 严刑逼共着她表态後,接着马上就逼婚??? 脫逃 沐沐承认安子舟对她的那一番分析全打在痛点上,她要退让一步,好好面对他丶好好处理也不是不行。 但面对不等於成亲,就算她真的对安子舟有那麽一点意思,也该照着步骤慢慢来吧? 沐沐既心累又头疼,想硬起来认真与他表达自己的意见,却总被他圆滑的避过。 不知道是不是脑袋构造的差异,安子舟回避起事情来十分自然,待沐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失了先机,没想到她也有被忽悠得团团转的一天。 这根本是双重标准,说好的面对事情不逃避呢?! 我行我素的恼人谷主,显然完全没有要跟她商量的意思。 他的表现虽然依旧是带着柔情的淡漠,却处处透着一丝的急迫,像是赶着把心爱之物打上专属的标签,不然就会招来他人抢夺觊觎。 在有竞争者的情况下,安子舟的做法是最佳解,善解人意的沐沐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现下被竞争的人换成了她,她可就一点都不想善解人意了。 若是她的法衣还在,凭着里头的东西或许还有拚搏之力,事实是,她身无长物,甚至被软禁在马车里,连所在地都无法掌握。 能确定的,约莫就是从他们外头的对话中所推测出的,这是回天药谷的路上。 沐沐的时间已剩不多,眼下的处境比慕容远那时还来得劣势。 实在不想被这男人就这麽逮住,定下终身,制造产生更多感情的机会,能跑就跑丶能逃就逃,必须尽快找到解套的办法。 情蝶蛊她是解不了了,如此的话,便以逃脱为第一目标吧,只要能克服因药而无力的身体,顺利跑掉,就算他能藉蛊虫追踪到她,也不一定能抓到。 不幸中的大幸,在那次的折磨情事後,安子舟安分许多,除了偶尔的爱抚亲吻,没有再一言不合就脱衣,这大概是沐沐唯一安心的。 他们之间的相处落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大多时候他都是抱着她,两人各看各书,偶尔对答上几句药理,气氛平和,颇有当年她与他学医的既视感。 那隐藏在平和下面的波涛,没有人去揭开。 一个是势在必得丶另一个是有心无力。 时间,在沐沐的烧脑中流逝的很快。 机会,来的很突然。 "季左将军有令,凡出关者须彻查人车行囊,不得疏忽。" 卫兵的声音隔着木板传来,沐沐这才惊觉,他们竟是已到了北唐边境必经的洛山关,遇上季随云部属的人马。 出了这道关,不用再几天,就会到天药谷的结界。 她暗暗握紧了藏在袖里的,用琐碎的丶避开安子舟的时间,用衣料上撕下的布,再以暖炉碎炭绘制成的唯二隐遁符。 "大人您看这是……" "查便查吧,动作快些。" 安子舟面色淡淡的放下医书,替沐沐戴上新的一人皮面具,用斗篷罩住全身,便抱着她缓缓下了车。 "得罪了。" 彻查的士兵走来,掀了沐沐的罩头,拿着通缉令对了对,便摇着头离了开,沐沐感觉到安子舟抱着她的手劲松了一些。 "这马倒是与令上描述的十分相似。" 她避过了,大黑可没有,又是几个士兵走过去,团团围住。 "若是相似,带了去也无妨。" "多谢谷主。" 那领头的抱拳一礼,安子舟点头回过,已是准备把沐沐抱回车上。 "嘶——" 大黑忽然抬起前蹄一个暴动,挣脱了士兵的包围圈,往他这方冲来。 安子舟立时皱了眉头,腾不出手来使药,只得急急向後退避,却见大黑身子一歪丶头一拱,一下把沐沐从他来不及抓紧的手里拱上了背,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撒了蹄子转身就跑。 一切的发生,不过一息之间。 他脸色大变,运起轻功追上,袖里的浸毒暗针迅握在指间,反手甩出,竟是全数落空,那摇摇晃晃的一人一马微微一闪,符咒咒文在空气里荡漾而出,眨眼间如遇光消散的雾,消失在所有人眼中,像是刚刚的一切全是错觉。 ——隐遁符丶或者传送符?都忘了她还画得一手好符了。 安子舟停了步伐,孤身落在空荡的官道上。 "追丶快追!" "可是队长,追哪啊?" "管他的,追就对了!" 在士兵的凌乱中,天药谷众人却静默的可怕,连安子舟的亲信随侍也不例外,他们各各冷汗直冒丶屏着气息,望着自家谷主濒临暴怒边缘。 "——做得非常很好,君沐颜。" 虽然早有预料沐沐不会乖乖就范——这是第二次了吧? 看来他是对她太温柔,让她有恃无恐了。 安子舟自语道,声音很轻,华发无风自动,面具後,雪白眼睫下的眸,艳若血似的红一略而过。 运气 空荡的树林内,枯枝杂草伴着被踩踏的声音东倒西歪,却什麽都没有。 "噗呼呼——" "……唔呕。" 一道呕吐彩虹凭空出现,闪亮亮的丶不宜详述的神秘液体洒了一地。 "嘶呼——!" 什麽被甩下来的响,树旁繁茂的青草被压出一个人形。 "少嫌弃。" 有气无力的嗓音轻哼,劫後馀生的庆幸。 "体谅一下你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主人啊。" "嘶——噗!" 青草上压出的人形慢慢的动了动,一刻钟後,变成像是有个人坐在上面。 啪,空中再度显现出了符咒咒纹,缓缓的碎裂分解,最终消弭。 紧急情况下做出来的东西,效果不好也是正常。 沐沐倚着树干,浑身狼狈凌乱,斗篷上沾了不少亮晶晶的不宜详述,她扯下面具扔在一旁,露出了面容,脸色不太好。 因为身体被下药无力而没办法调整姿势,她以胃部为支点,拱在未上马鞍的马背上颠了好一段路。 在体术武功归零的情况下,沐沐华丽的晕马了。 那感觉她不会想再体验第二次。 大黑身上也被波及到不少亮晶晶产物,这会儿正在一旁蹦蹦跳跳闹着脾气,耳朵压平,又哼又嘶,一脸她恩将仇报的样子。 "别那样看我,以後你泡妞我都不干涉了,如何?" 大黑停下来翻了她一个白眼,日常鄙视。 "……。" 沐沐阖了阖眸,叹了口气,待身体无力感退去後,便认命的清理起来。 怎麽说大黑也是这次的大功臣,得好好善待才是。 若那时它没注意到她的手势,大概她现在已经被打扮成新嫁娘了。 被大黑拱走的时候沐沐没有回头,从骤变的气息来猜,安子舟只怕是气得要炸。 又是一个新大boss的诞生啊,对她而言的大boss。 嘛,活该,叫你逼人成亲,跟左右手相亲相爱去吧。 大黑身上的行囊没有被取下,里头的备用物品丶乾粮等物也很是完整,想来那安子舟应该是没想到会败在一只热爱泡妞的马身上,疏忽了。 换了身行囊里备有的衣服,大黑的毛也刷得油滑光亮,她抽出空白的符纸,捣了点红色花草制成暂时的墨水,沾在树枝上,佐以全部的内力,便凝神绘制起传送咒符来。 她的每一笔都画得慢且谨慎,符纸上逐渐完成的扭曲图纹,吋吋化为了灿金。 虽然一时是甩掉了季随云与安子舟,但也只是一时,安子舟估计很快就会故技重施,用情蝶蛊来逮她,季随云的手下也不是好忽弄的货,都是群善於潜伏追踪的菁英。 她能做的,就是好好利用现有资源拉开距离,再另寻途径远走高飞才是上策。 现在的她功力太低,内力无法支撑画完大长程丶指定位置的传送符,不过,不指定位置的话,在最基本的安全条件下,传送个中长程还是可以的。 至於传到哪里?她相信她的赌运不会太差。 把所有安子舟留在她身上的东西弃於原地,沐沐骑上大黑,符纸一催。 银色光圈由小至大,吞没了一人一马。 *** 时间倒回到前一日的京城。 将军府书房内,刚下朝,一身正装的季随云拿着加急密报,侧脸唯美,本就微勾的唇弧度更深,绿眸中闪现了暗沉与迫不及待。 真没想到是被天药谷谷主偷了去,不过也多亏了那谷主,他才得以追查到她的踪迹。 没有不长眼的出手吧? ——出手了也无所谓,一个个杀掉便是。 费了这麽多功夫,总算是能见到点影子了啊,蠢姑娘。 尽管逃吧,他会追到她愿意停下,或者是被他抓到为止。 "传,洛山关急令,本将明日便将启程。" "遵命。" *** 让我们再把时间转快到沐沐打开传送符不久後。 她骑在大黑上,眯着眼瞪着眼前宅邸的大门,嘴角抽搐。 只见阔大气派的匾额上,刻着左将军府四个大字。 "来者何人?!" 门口的侍卫们齐齐举起长枪,对凭空出现的沐沐抱以敌意。 抱歉,传送符好像出了点问题。 迅速收拾好情绪,沐沐眨眨眼,无害的傻笑道,大黑默默偏过头去嗤了一声。 传送符?依照京城内发布的符咒限令—— 侍卫甲脸色一沉,话未完,被侍卫乙撞了手肘,附耳。 将军一刻钟後便要出行,姑且先算了,别碍了将军的眼。 说得也是… 侍卫甲乙转过来,咳嗽一声,转了话锋。 哼,今日便放了你,还不速速滚开! 她笑眯起眼,行了一礼。 多谢二位大人。 话毕便不慌不忙的策马离去。 侍卫甲乙站回原来的岗位,一直没出声的侍卫丙摸了摸下巴。 这人…我总觉得十分面熟。 嗯?你多虑了—— 侍卫甲罢了罢手,眼角馀光看向自家围墙上贴着的一张通缉令。 啪哒,他手上的长枪落了地。 站住——!!你这大骗子通缉犯!! ***** 季随云一身轻甲靠在椅上,长腿交叠,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露出了精致细腻的面目,唇习惯性的上勾,眼尾微挑的眸半掩着,摆弄着手上的护腕。 外头的喧哗越来越大,他眉头一动,尚未开口,便见亲信急急的通报而进,两手一拱跪到面前。 将军,有急报! 怎麽,跟丢人了? 他懒懒的问,拍去袖上的尘埃。 那洛山关的人确实跟丢了… 亲信的语调低了下来,瞄到季随云缓缓弯起的眸子时浑身一抖,赶紧把剩下的话说完。 但是,一刻钟前城中卫兵传来消息,道是发现了与令上极为相似的人,正在追捕中! 季随云动作一停,眼里的流光一下璀璨起来。 *** 沐沐决定,她再也不要相信运气这种虚无缥缈丶没有根据的东西了。 京城离洛山关的路程明明是大长程的范围,到底是怎麽搞的跑来这里!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她没有直接传送到季随云那货的床上?! 沐沐驾着大黑,面如菜色的穿梭在城街间,後头墬着一众追兵。 忽然觉得人生好难。 估计不用多久,她就会被前後包抄了吧。 真是甫出狼窝又入虎口。 她拍了拍大黑的头,微微俯身,掏出一根萝卜。 自个儿先藏好,平静之後,我会去找你。 大黑耳朵动了动,轻嘶。 沐沐一笑,看着面前巷口出现的另一众追兵,放开了缰绳,把萝卜把那头的巷子一扔,深吸一口气,丹田运力一跃。 风压袭来,一阵失重感,人已站在高处,大黑也按照她的指示咬住萝卜,消失在巷中,追兵们一时乱成一片。 她把临时的包袱甩在肩上,转身便要往相反方向而去,却被那方早就站着的人惊住了步子。 ……。 她最想避开丶最不想见到的人,此刻正双手抱胸,笑吟吟的望着她。 好久不见了呢,沐颜。 缘分 对季随云来说,人生是一张漫长的无趣白纸。 武将望族嫡出的他,有着与生俱来的俊美与气度,才武双全,要什麽皆是信手捻来。 安稳高尚的生活,如花美人围绕,众人不是沉溺於他的面目,便是屈服於他的世家。 他厌倦了这种平淡与表面,弱冠那年入了军队,提起偃月刀冲锋陷阵,杀过大大小小的战役,名气渐起,军功高筑,季随云历时了五年,从棋子站上指挥者的位置,到拥有了护国左将军的名号,到随之而来的滔天权势。 阿谀奉承的笑脸,络绎不绝的拉拢,宴会上贴近的躯体与一声声魅惑轻喃。 一切彷若回到原点,又彷若不是。 然,他只是享受於战争所带来的丶在尔虞我诈与鲜血里掌握一切,将其一一把玩手中的感觉罢了。 偶尔也会稍微放任一下那些小丑,看看他们蹦哒着想颠覆的愚蠢样子,装作踏入他们的陷阱,再一口气翻盘整个局势,收割那些由得逞至崩坏的面孔,是他为数不多的娱乐之一。 溅在脸上的鲜血冰凉滴落,没有激起丝毫波澜。 白纸上晕开了浅浅水迹,初时还算深刻,久了乾了,也不过馀下微微起伏。 季随云想,他大概就着这麽的起伏,无趣一辈子吧。 这样想着的他,在那燥热不已的夜晚遇见了她。 君沐颜。 除了一双眼眸还算闪亮可看,一无是处的女人。 她也不掩盖身分,开门见山的自我介绍完後,便警告他别喝下客栈的酒水,扬言里头有烈性的春药。 他一如以往的笑了,表示自己并没有信任她的理由後,径自饮去。 沐沐皱起眉,表情一下凝固,出手来阻他,只勘勘打偏了酒盏。 压下心内残虐的暴动,季随云做出最後的警告,若她再不听,那麽他会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解决。 以为的闹剧,闭幕迟迟不落,反倒是盛大的展了开来。 後来发生的事,像是打翻的墨,黑且浓重的染上。 被轻松制服的攻击,腹间肆意的潮热,她欺上的身子,被硬塞入唇中化开的药丸。 第一次,季随云不想管她背後的动机丶背後的主使,唯有撕扯出她的血肉,方能安抚他的怒与躁动。 耻辱的夜晚过去,杀她灭口的想法没有成真,像是以她为中心,令他意外的事接二连三的发生。 她那身少见却精绝的体术丶下三滥的招数,还有她那张令人气得牙痒痒的嘴。 荒谬,他季随云也有这麽让人宰割的时候? 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烧了那耻辱的地方仍解不了恨,用尽方法找到了她。 一场长达两天的战斗,竟然是她取得了胜利。 他不死心,一而再丶再而三地挑起纷争,她一一接下了,没有逃避,也没有悬念的让他败北。 她的眼眸,跟他最初时所见的一样,闪亮着。 他感到了心底涌起前所未有的毁灭欲,鼓胀着想让那双眼眸无法再这般闪亮。 他不再仅止於明面上的,暗中也搞出了不少事端,没有下限,只要中招即是致命。 她的徒弟与随扈都被他激起了仇恨,她却仍像个没事人般。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闪了闪,多出了一种明为无奈的情绪。 无奈——? 他差点维持不住嘴角的笑。 日子就这麽过着,她跟他的争斗从无止息,渐渐的,好像有什麽不一样了。 那不一样的东西,对他来说很是陌生。 还没决出一个结果,他便在一次围剿中,因大意的中了毒,落入早就知道的陷阱。 被锁在地牢,毒蔓延的很快,这下可真没有转圜馀地。 看来,有生之年是不能好好报复那女人了。 他忽然意识到,到了这个境地,他想着的仍是她。 来不及嘲笑自己,她却又出现了。 没什麽技巧的易容,一如以往的眼眸。 染在白纸上的墨,不知何时染出了一个个图样,并一寸寸剥离了漆黑的表层,露出了下层的光彩。 "妳为什麽来。" "还债。" 她似乎不太喜欢被打断话,没好气的这麽回道。 原来妳也知道,妳欠我不少啊。 想回的话语,被喉间涌上的黑血堵住了。 "快点结束,我那小徒弟等着呢。" 替他逼完毒的她淡淡看来,他想,她穿上夜行服的样子,不差。 "那麽,杀出一条路便是。" 他扬起平常的笑容,却发现唇边的弧度早已深邃。 她别开了眼,嘀咕了句要命。 杀出去时,他与她相辅相成,过去互相为敌时对对方的了解,成就了此刻的默契。 那夜,他很是愉快。 "我说,你也该解恨了吧?我们互不相欠了。" 那夜後的某一日,她抱着他弄出来的母鸡,浑身鸡毛,百般无奈地问。 "季某可什麽也没有做。" "……。" 她露出了信你才有鬼的表情,他替她摘去发上的落叶,轻笑。 當年 君沐颜前来投靠时,魔是存疑的。 那时天下情势已有改变,除了首要魔军,各国各地皆有动荡,有为乱而乱之者,也有伺机欲夺之者。 汝为何选择臣服於吾?汝想得到什麽? 祂冷沉的问,她挺起身来,丑恶的红色符咒攀附了半张脸,似是无趣的应道。 "无为何,不过是想看到这天下颠覆。" 那是能完全操控受令者丶甚至抹去其神智的恶毒咒令,在现世已十分少见。 沐沐抬眼,递出了那咒令解除与控制需要的唯一媒介—血玉。 若陛下愿尝我所愿,任何事,只要陛下心中所至,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您意下如何呢?" 污浊的眼转了转,多麽悦耳的话语,不是吗? 吾暂且先相信汝。 拿去那色泽鲜明的玉,魔漆黑的恶意勒住她的脖颈,攀附上那爆起挣动的血脉。 ——接下吧,吾的第一个命令。 祂露出歪斜的笑,吐息腥臭,血玉上撑起了一道光辉。 沐沐依旧对着祂的视线,眸子里虚无一片,脸上的红色咒符像是拥有了自己的脉动,鼓胀着发出与血玉一样的色泽。 魔大肆宣传她投靠魔之一方的消息,让她对曾经的同伴刀剑相向,他们那绝望愤怒的神态,成就了祂最好的食粮。 为什麽没有杀掉慕容远?这个令咒难道是装饰不成? 大殿上,她浑身是伤的跪伏,左手折向诡异的角度,渗出的血液已然乾涸。 ……属下确实刺进了他的心脉。 你是在质疑吾吗? 巴掌声响起,沐沐的脸上又多了几条血痕。 "来,带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入针刑林。" 七日後,她体无完肤的跪到了祂面前,请求祂的下一个命令,虚无仍旧。 魔一个弹指便治好了她,副作用是百倍於原先伤害的痛楚,她没有任何反应。 像个人偶一样。 在众多的分身与被逼迫臣服的人类里,能拥有一个听话的傀儡,真不错。 祂这麽想着。 在一个个棘手刁难的任务後,是测试忠诚丶也是测试血玉的作用,沐沐终是取得了魔的信任,得到了近身随侍的机会。 她的计划,至此方才真正展开。 用咒符与花了了建立起了单向情报线,并依照着原作魔灭世的轨迹,一步步改动着细节,由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事物,扭转掉原有的巨大伤害。 沐沐压下心中的反抗与想爆揍魔一顿的冲动,把所有心力灌注在最後的修正,剧情已到了这里,她必须代替小徒弟走完那终结的一步,不然之前的努力全都会白费。 原着最後的悲剧结局,她不会让它发生。 雷很久没有劈下了,看来那天道也算是默许了她的作为。 也不排除是在看戏。 一日,她被遣去魔的宝库取物,不小心碰触了一只角落的陈旧玉佩,意外的惊醒一娄残魄,一丝从本体割离的本心,一点一点,从他造出的幻境里,窥探到了一个人的一生。 一个被天道操弄命运,成为救世牺牲品的可怜人。 为什麽…告诉我这些。 只是,单纯的不甘心吧。 气质古朴宁静的男人眯起悠远的眸,话语极轻。 不甘心就这麽化为一个词,一个罪恶,连曾生而为人的一切,都被抹灭。 戚陌良。 沐沐捏着玉佩,突然喊了他的名。 怎麽忽然—— 男人挑了眉,却被她的下一句定在原地。 你的一切,我不会忘记。 沐沐甚是认真的看他,郑重道。 她会记住的,记住曾身为人的他。 他愣愣的与她对视着,明明她瞳中倒映的只是一抹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莹蓝幽光。 死寂的心脏,有什麽从内新生而出。 *** 大战之後,魔消失了,他没有。 也许只是他的意识尚还留存罢了。 他被困在小小的晶体里,神色倦倦。 那样强大的力量,她……应该也已经死了吧。 外界传来的声响很快推翻了他的猜测。 她竟是与天道相识的,对话听来十分熟稔,他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说得这麽好听,结果妳也不过是袖手旁观的一员吗? 呵,这世上,果然没有什麽是可以相信的。 愤怒尚未升起,被意想不到的一句给浇熄了。 "让他入轮回,至少安宁一世。" 她堵了天道的话,语调不容驳回。 "天道,这是你欠他的。" ——妳啊。 天道应下了,他暗暗抚着心中柔软盛满的某处,意识飘忽。 像是化为了风,视野明亮起来,天道与她的样子入了视线。 他飘到她身旁,一如那时身在玉佩待在她身边的时光,静静的看,静静的听,她原来是来自别的世界,难怪她总有那麽多奇怪的点子以及用词。 "不过能与他们相知相识,我很高兴。" 她脸上笑容浅浅,他知道,那个『他们』也包刮了他。 说到不知道何去何从时,她眼中那浓重的迷惘看得他皱眉,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勾起了她颊边的发,撩至耳後。 若不知道归宿,那麽,等他可好? 如此低喃的同时,越来越强烈的不甘心荡漾着划开无法平息的涟漪。 并非最开始对命运无能为力的不甘心,而是对於无法再站在她身旁这件事的不甘心。 不只是想被你记住丶不只是想与你相知相识—— 太多太多的不只是,成为了只能由她填补的深深遗憾。 我,愿成为妳的归宿。 天地间传来的吸力再次拉住了他,他的眼前慢慢模糊。 *** 老妈上礼拜车祸,吓得冲回去照顾她,还好不严重,请各位观众也要好好注意交通安全(挥手 耽误的更新会整理之後明天一起发,大概有五章的量,抱歉让大家久等了(鞠躬 报复 对於季随云的招呼还有他脸上那灿烂到彷佛能化身太阳的笑容,沐沐僵僵的举起手晃了晃,报以标准的浅笑一枚。 然後,无比自然的转身就跑。 轰——! 她只觉颊边一疼,风压袭来,一把眼熟的偃月刀猛然擦过脸侧,硬生生落在了她即将迈出的腿脚前,深插进不知那户可怜人家的屋顶,挡断她的去向,激起一股烟尘。 被划过的地方刺痛着,应该是流血了。 还真是季随云的风格。 "还想跑去哪里?" 她背脊一凉,回首望去,季随云依旧是那副温和淡雅的样子,只是嘴角的笑容深了不少,他轻轻的问道,眸里的绿鲜艳的像是要淌出来,一步一步开始逼近。 可怕的压迫感,随着他的靠近延伸着。 喂,魔该不会只是一个幌子吧?其实眼前的家伙才是真正的隐藏大魔王? 沐沐瞄过自己被削掉一截丶散在风中的发,觉得胃有点疼。 不对,现在不是胃疼的时候! 沐沐习惯性抬手握在身後的刀柄上,想像以往的每一次干架一样,反手甩回送还给他。 …拿不动,好沉。 运上内力,用力一提。 偃月刀纹风不动。 他的刀有这麽沉吗? 沐沐凝眉,刀柄的凉意让她冷静了点,她忽然注意到,她竟是在过度的惊吓及反射动作下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 她已经没有以前强大了,凭着那一团小得可怜的内力,能使得动这精钢实铁铸成丶过一人高的偃月刀才奇怪。 …慌张使人智障。 这头的沐沐悄悄缩了手,那方的季随云已将一切仔细看尽。 "拿不起来吗?看来我猜中了。" 他的口吻温柔,眸子宛若得知什麽喜讯一般的弯起。 "沐颜的功力,散尽了啊。" 沐沐瞳孔紧缩,被季随云的忽轻忽重语调弄得头皮发麻,这是他情绪不稳时才会有的表现,这家伙果然是赶来报复的。 "……我应该是说过多次,跟将军早就两清了,将军这番紧追不舍又是何意。" 她咬了牙,一边拖延时间,一边努力寻找新的逃跑路线。 "我其实一直不太喜欢,妳说什麽两清不两清的。" 这一口一个将军的,跟那慕容远一个样,真令人不悦。 季随云脚步微顿,抑下胸中翻腾的火,食指点着唇露出困扰的表情。 那一夜後,你我之间便注定纠缠不清了。 ……。 这是不会停止报复的意思吗? 好样的。 沐沐抿上唇不再说话,微调着步子,暗暗蓄力。 季随云已是走到了她的面前,绿眸敛下来,静静与她对视着,手朝她缓缓伸来。 她全身的肌肉都绷起来,等待着他扼住脖颈那瞬间的破绽。 然而,那手竟是捧过了她一边的颊,捏住了她的脸。 ——?? 被捏的沐沐傻住。 这个满满既视感的展开是怎麽回事? 她从他眼中看到了某种既熟悉又让人想逃得远远的东西。 不会吧,一定是她想多了,这说不定是他的新恶趣味。 她皱眉想避过,季随云那好看唯美的脸却靠近放大,充斥了她的眸中。 颊上那划破的地带,传来一阵湿润滑腻的触感。 难言的痒意与麻痛。 琥珀色的眸子,一点一点瞪圆了。 季随云微微退开,唇上多了艳色的血红,衬着他愉悦半眯的眸,让他的面容多了点魅惑的妖异。 这团纠缠,我不会允许任何人解开,即使是妳。 松开她脸颊的手指,挑过一丝她的发,放到唇边一吻。 所以,不要想逃跑,妳跑不掉的。 沐沐维持着震惊呆滞的状态。 不,拜托你还是报复我吧,我受得住的。 惩罚 黄沙终日不断的贸易小城,与商队告别的破邪收了护卫的报酬,握着本体走在街上。 这里的建筑十分西式,是在北唐鲜少看到的风格,来来往往的行人旅客多是高额挺鼻丶金发碧眼,让他冷俊的东方面貌更加显目,不时有打量的视线从各处投来。 破邪没有在意,他的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回去北唐。 听那商队的人提供的情报,他现在应是在极西之地的荒漠,离北唐少说也有千里的路程。 虽然知道照君沐颜的慓悍实力来说不会出什麽大事,但他不知为什麽有点不安。 慕容远那家伙如果真的向沐沐坦白了,他不就失了先机吗?! 不,他好歹还有那个吻做依傍,不会糟糕到哪里去的。 淡淡的红晕一闪即逝,破邪面色微妙的停了下来,看向一旁顾着杂货摊的母女,甩出一枚银币。 "你们这里最大的酒馆在哪?" "公子看来对这不太熟悉,且让小璎带您路吧?" 那大婶接过银币,推出身旁的小女娃,笑道,没戳破他已经在不远的摊商问过同一问题,并徘徊过此处第五次的事实。 破邪把目光移到不安紧张的小女娃脸上,眯眼。 "还不带路。" 小女娃被他天生带有的煞气吓得一抖,哇一声地哭了。 "……啧。" 真丶真麻烦。 立马被无数路人眼神谴责的破邪脸色差了些。 又瞎耗了不少时间,他终於站到了目的酒馆前,推门而入。 陈旧木板的嘎嚓声没有引来太多注目,破邪穿过喧哗的人群,停在了瘦小的掌柜前,弹出一块金币。 "本公子要到北唐的路线图。" 金币敲在柜台上,打起了旋。 掌柜的视线掠过那转着的金币,停在破邪那不小的钱袋上,眼里闪过精光。 "这可一点都不够。" 话完,後头已围过来几个大汉,个个虎背熊腰,面目狰狞,妥妥的小混混做派,斧子丶棍棒啥地拿了一手。 破邪高高挑起了眉头。 ——黑店? 一刻钟後,破邪端着更大了些的钱袋出了酒馆,面色如常,肩上多了一个大包袱,多牵了一只骏马,留下身後一片哀号狼藉。 他暗暗捏紧了手里的地图,金眸轻眯。 君沐颜,等着吧。 *** 此时的沐沐并没有感应到远方破邪的心思。 她正被点着哑穴定身穴,扔在大床上动弹不得。 好熟悉的配方,就差没绳子五花大绑了。 真是风水轮转,谁也逃不了。 沐沐瞪着层层床幔苦哈哈地想着,对於季随云的那番言论呈现鸵鸟式逃避状态。 接连被前面两人身体力行过後,就算情商再低,对那话中的含意,不懂也被做到懂了。 ——这是遭哪门子的罪啊? 这世界上的女人又不是都绝种了,一个个认准她逮到人就想直冲本垒是怎样,他们对感情这回事究竟有什麽误解,她脸上是写着体柔身娇易推倒吗? ……易推倒倒是真的。 沐沐越想越心累,偏偏还一动不能动。 眼前骤然一亮,是季随云回来了。 他换下了轻甲,一头黑发满满的披下来,衬得那美颜多了点柔和。 假的,都是假的,沐沐心中冷呵。 季随云倾身放下了托盘,替她卸了哑穴。 "——我那时可没扒光你的衣服。" 沐沐感觉到他慢条斯理剥着自己衣服的手,忍着胸中的躁动道。 "别误会,这并不是报复。" 季随云安抚的笑,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停下。 "而是惩罚。" 後三个字低下来,温柔的仿若能滴出水,她听着又刺又不顺耳,心里涌起一股气。 罚你妹。 谁规定她不能躲他了? "你又是哪来惩罚我的——嘶!" 嘲讽不满的话未完,脸颊就被用力捏住了,沐沐吃痛住了嘴,季随云已眯着眼靠上来,两人的鼻息交缠在一块,烫且暧昧。 "就是这张嘴。" 他一边说一边游移着手指压上她的唇,眸色暗沉。 沐沐一僵,想闭嘴已来不及。 "让人恨不得狠狠堵住,再说不出半分恼人的话来。" 语毕,他垂眸擒住那肖想已久的唇。 饱含目的的舌顺着唇缝侵入,沿着她被迫松开的牙关,一点一点舔吻,哺进自身的体液,追逐小舌含入自己的领域,顶弄柔软的舌根,抢去她的呼吸,吞咽掠夺而来的津液,那味道透着茶的甘美,让人想更加深入丶想一尝再尝。 这是一个极尽欲求与放肆的吻。 "唔——" 她发出了难受的呜咽,却只能承受,琥珀色的眼里弥漫起雾气,眼角慢慢红起来。 爱欲合一味道实在太好,季随云一时几乎克制不住内心的躁动,勘勘放了她的唇,沐沐被亲的晕乎,软在柔软的被褥里,双眸水雾,两颊通红,俨然一副被蹂躏的样子。 好想,立刻把她弄得乱七八糟。 疯狂的念头升腾而起,被他险险的压下去。 当真正遇上她丶拥抱她丶亲吻她,原先的恼怒与想好的那些招数伎俩便都烟消云散。 满心满眼,只想尽快的占有她,证明她的存在,让她为他流下至极欢愉的泪水。 那个画面一定很美。 季随云下腹一紧,手指动了动,再度解起她未尽的衣衫,探索起隐藏在那之下的女体。 沐沐尚未从重获氧气的境地恢复过来,便感觉到了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胸。 常年习武的手,茧子很重,粗糙得像是带有无数细小的倒勾,在白腻的乳肉上带起一阵又一阵麻痒,轻捏搓揉着向下,撩过她身上的每一寸线条,布料越来越少,终是退尽。 熟悉的湿润沾湿了私隐,她有些窘迫的闭了眼,却感觉到什麽东西缠上了她的身体。 那东西又细又柔软,很是韧性,先是绕过她的颈子丶接着是手臂丶胸乳丶小腹—— 靠,不是吧?? 她猛地睁了眼,瞪着拿着红绳,绑得很是顺畅的季随云。 他见她惊恐的表情,笑意更浓,轻轻收紧了绳索。 柔软的绳顺着他的力道,吃入了她的肉里,拉出惑人的弧度及图样,不疼,又让人羞耻。 觉得自己算是经验丰富的沐沐顿时抓狂了。 去你的龟甲缚啊啊啊啊!!! "死丶变丶态——" 她想吼,声音却是软糯无比。 "嘘,把腿打开。" 季随云对她的爆炸充耳不闻,绿眸紧紧凝视着那处闭阖的密地,轻抬起她的腿根想穿过红绳完成最後的步骤—— 他的手忽然顿住,眸中那片温润着游刃有馀的绿,隐隐漫上血色。 "——真是找死。" 温软嗓音里的暴虐之气重得彷若实质,沐沐一愣,也顾不得身上的红绳,垂眼望去。 只见那被捧着的大腿内侧,隐隐约约印着一枚尚未消散完全的吻痕,意味再明显不过。 哇哦。 沐沐忍着满身寒毛,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蜡。 正绞尽脑汁思索着接下来的应对话语,季随云竟是放了她起身,翻开床幔就消失在她视线内。 她眨眨眼,莫非他被气得不想做了?那还真是意外之喜。 有句话叫什麽来着,塞翁失马丶焉知非—— 还没想完,他又拿着一打开的木盒折回来了,面上的笑容恢复了平缓。 沐沐在瞄到那盒子内排列整齐,型态各异的玉势时,脸一下失去血色。 她突然很讨厌塞翁,没有理由。 "这是请连云有名的机关师亲手制作的,那位大师先前所做的销魂杯很受追捧呢。" 季随云俯上来,阴影罩住了她的全部,一字一字丶温和万分的开口了。 沐沐的脸开始白里透黑。 "都是按照我的尺寸下去做的,沐颜可得好好尝遍才是,嗯?" 取悦(绳索丶条件交换,微H) 趁着沐沐当机混乱的时刻,季随云完成了他的艺术品。 她的身材并不算纤瘦,随意一捏都能捏出一把肉来,不过胜在骨架子小,所以看上去很是均衡,这让红绳的效用发挥到了至极。 被系的更紧的绳又陷入了肉中一寸,层层突出女体上的每一吋美好,在她背在身後的腕上打了个精致的死结。 季随云解了沐沐的定身穴,扣着她的腰把她拉起来呈现跪坐的姿态,放肆的欣赏起她被束缚的身体。 深红的绳从她的锁骨蜿蜒而下,在几乎停止起伏的双乳间绑出了第一个菱形。 较一手掌握更丰满一点的乳肉被束在绳中,勾勒出令人血脉喷张的弧度,樱色的乳尖各被夹在了从菱形拉出的两条绳间,在摩擦下俏丽绽放,像是深红花儿里探出的淡色娇蕊。 小腹上,打出了第二个菱形,刻印似的紧缠,像是在暗示那之下的某处孕育之地的归属。 最後一个菱形只完成了一半,另一半被那处微微鼓起的耻丘代了去,下头埋藏的娇嫩之地被合二为一的绳结深深陷入,隐隐还能窥见那被勒出的贝肉在含着蠕动。 这样的美景极大的舒缓了他暴虐的情绪。 季随云越看,眼眸里的绿越加靡丽鲜艳,唇角弧度越深,身下,即便是宽松的衣袍也遮不住那胀起欲物的形状。 啊,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忍不住弄坏她。 他倾了身,眼睫垂下,唇以无比轻柔的力度触上了那颤颤巍巍的嫩尖,连着红绳整个卷入口中,舌齿并用的细细疼爱。 原先那几近停滞的起伏,像是被触动了机关般,一下激烈起来。 …不丶我不要用那个—— 沐沐缩着身体,嗓音低低的响,却是还在在乎那盒子里的物件。 季随云的眼里尚未完全消去的阴霾刹时再次浓郁起来,他咬住在唇间滑腻溜动的乳珠,扯着带动乳肉拉出了一个倒锥型,再猛然放开,让其在惯性与绳索绑缚下晃出一波荡漾。 她激得身子一颤,眼角更红,对下腹汹涌的湿意恨铁不成钢。 她可不可以跟她的身体断绝关系… 为什麽不要,为了这个? 他手一伸,已是拿上了一只那盒中的玉势,压开她想挣扎的腿,抵在了那处吻痕所在的位置,示意一压。 不管有没有那枚吻痕,她都不会想用那种尺寸不正常的东西好吗! 这个报复狂确定不是撬了桌脚下来唬她? 冰凉的玉石渐渐染上了自身的体温,沐沐低头近距离鉴赏一秒後,立刻怒着眸子瞪向季随云。 就不能正常一点的做吗——?! 在看到那一根突着奇怪钝刺的玉势後,她忍着心内的悲催,毫不犹豫的妥协了被上。 季随云听到她的话之後,手往上提,玉势顶端压上了那已陷入密处丶被黏稠蜜液浸湿的绳结,顺着滑动。 吸饱汁水的红绳在这一压之下,发出细细的噗叽声,往肉缝里更陷一分,混着泡沫的淫液渗了出来,沾上了那带着突刺的圆润顶端。 沐沐被这陌生的快意刺得腰肢一挺,很快又软下。 那就跟留下这个痕迹的人一样了呢,想想就火大。 还不都是上她,哪里不一样。 不过—— 他的尾音拉长了些,她的心也跟着高悬。 如果妳能就着这样的姿态取悦我,我说不定会改变主意哦。 沐沐以为她的心态已经崩到不能再崩了,然而一切只是她以为。 下限这种东西,在他的搅和下根本不复存在。 季随云慢悠悠的在她唇上偷了个香,便放开了她,好整以暇的靠上床头,长发与衣领微微的乱,宛若一幅漫不经心的慵懒美人图。 如果没有胯下那可怕的突起会更好。 给你十秒考虑,很多了吧? 他弯起眼,对沐沐晃了晃那尚因着她腿间湿黏,而在烛光下闪闪发亮的玉势。 季随云愉悦的看着沐沐挣扎的眸,对她的反应很是受用,嘴里却是倒数起来。 烛光闪烁,暧昧的昏黄与季随云吐出的数字交织在一起,那升升降降着摇摆不定的温度,此刻才开始缓缓爬升。 数到二时,她下定决心似的打断了他。 ……要怎麽——取悦你。 沐沐垂下脸,几娄发丝顺着落在束缚的胸上,声音很轻,脸颊上的两陀红晕已然扩散到耳根,几乎透明的红。 即使早就猜到她会这麽选择,季随云还是被她无意间流露出的羞怯与乖巧蛊惑了,心跳一下子加速起来,像是很久以前的那个地牢,她穿着夜行服出现的夜晚。 说不清的感情混杂在一块,鼓胀着压过了蠢蠢欲动的什麽。 这些全都是他的,因为他才显露出来的。 先前碰过她的是谁丶有谁也曾与他现在一般注视着这样的她丶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 那只会让他嫉妒得发狂,嫉妒到想不顾一切的把她锁起来,一步步弄坏到眼中除了他谁也装不下。 ——若是那样做的话,得到就不是完整的心了。 还不到那样绝境的地步,他便不会做到那种程度。 他现在要做的,是让她忘也忘不掉的深记住他的一切,直至刻入骨髓。 过来。 季随云抬眸,放下了手里拿着的凶器,朝沐沐摊开了手。 沐沐忍着脸上的烫,反绑在身後的手握得死紧,憋着绳索绳结在敏感部位擦出的火苗,小毛虫似的一点一点蹭过去,被拉住手臂一把撵入他的怀里。 她一头撞在他胸上,意外清澈的男香袭了来,透着微微的苦。 下颚很快被抬起,被迫对上那双美丽惑人的眸。 吻我。 沐沐一顿,闭了眼凑上去,抿着贴上了那张形状优美的薄唇,轻轻的摩娑。 那份凉软,明明不是曾感受过的深入,思绪却撩乱起来。 这样的吻,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亲昵的磨蹭。 胸上一热,是季随云的手,骨节分明的指抚过束出痕迹的乳肉,爬上绳间挺立的尖端,对着其中小孔又逗又搓,沐沐眸子一雾哼了出来,被他的舌骤然闯入。 口舌翻腾,津液交换,探索似的深入,抵死不屈的推挤。 多馀的唾液溢了出,滴在沐沐不住起伏的乳间,画出笔直绵长的线,直直奔入跪开的腿间。 含着绳结的小穴反射的缩了缩,看不到的晶莹浸染了所有缝隙。 用嘴,一边舔一边脱我的衣服。 唇分,水线沾黏,季随云彷佛对她的状态一无所知,眸子轻眯,嗓音温哑的下了下一个指令。 ……。 他的声音与面目结合起来实在太过犯规,沐沐在脑中过了十几遍他有多恐怖的事件清单,才堪堪压下心尖的颤。 她低下头颅,注意着姿势避免擦到敏感地带,咬住了他的衣襟一拉一扯,露出下头的润白与结实,深深浅浅的疤痕交错其上。 这家伙,除了那双茧子厚重的手,全身上下能证明他武将身分的大概也就这些疤痕了吧。 沐沐神游太虚的想,将那些疤痕一一以舌尖舔舐而过,听着他沉下来的喘息,来到了他的腰带处,咬了几次才咬开扣结,他的体魄刹时完全暴露出来。 那粗壮硬实的肉物也失了遮掩,在她眼前毫无保留的展露了所有。 又不穿裤子?! 她吓得闭上了眼想往後退,被他扣住了後脑勺。 好好的看。 季随云的声音里带着兴奋。 ……死变态。 沐沐皱着鼻子,眼睛眯出一条缝,那形态凶猛的男物缓缓映入她瞳中。 她忽然意识到,那玉势於这巨物来说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一切都是她的孤陋寡闻。 ——我突然觉得,人生偶尔也是需要一点刺激。 沐沐眼神游移,开始抖着嗓音睁眼说瞎话。 哦? 季随云一下知道了她的意图,俯下身来,扣着她後脑的手向下滑动,略过她颤抖的背脊与反绑的双手,停在她的股沟上打转。 沐颜的意思是,两个都要? 你才——啊呜——!! 沐沐差点没被他的颠倒是非气死,反驳的话却断在了空气里。 她缩着身子,不敢置信的瞪他,原因无他,只因那不知何时又捡回来的玉势,竟是就着穴口拨开绳结,生生顶入了半个前端。 被放置着空虚许久的穴肉顿时活跃起来,含着那半个头便欢快的分泌起大量的花液。 真是…热情的反应。 他那总是盛着笑意的眼,终是显出了掠夺的本色。 玉势(道具H) 你这个丶这个——怎麽不先自己爆自己的菊花!! 沐沐被他这番突袭吓得不清,混乱得连话都跳针了。 "原来沐颜喜欢从後穴来?" "去死!" 拨到一旁的绳结成为了打开花穴的助力,将艳红颤动的贝肉束到了一边,露出了因吃下那质量巨大的玉势前端而撑圆的穴口,漫溢的花液不是被堵在穴内,便是从那撑得没有缝隙的交合处缓慢渗出。 太大了,仅仅入了半个头便觉得身体都要被劈开,她下意识想挣扎,闻得绳子绷紧的声响,细白的肌肤上勒出了一道道的红痕,硬实的乳尖被束得更加挺立,秘处也被打得更开。 无法反抗,全然支配,羞耻感让她无所适从,那异物还在不容抗拒的缓缓地推进着。 穴里又胀又麻,像是整个人都被从那处打开丶细细检视,唯独没有疼。 她曾经青涩的岁月,已经与节操一起碎裂的不成形状,与这些男人强予她的欲混杂一块,再渐渐重塑成她的身。 ……对爱欲食髓知味的身体,也只是食髓知味,并不能代表什麽。 沐沐懊恼的想着,将那份想深入思考这一切的心情用力从脑袋里剥离,关进盒子锁上重锁,丢去看不见的地方。 嘴上不饶人,下面倒是吞得挺诚实。 季随云看出她眼里的结,微微使力,那玉物已是挤入了全部的前端,她咬了牙,腿细细地颤,琥珀色的眸子明明灭灭,复杂的一切交错在里头,搅混了那片清澄,倒映出他的样子。 对,就是这样。 轻轻一扯,她便倾入了他的怀里,跪坐在他的腰腹之上,他偏头吻过她的发丶她的耳,接着薄唇一张,含住了她的耳垂,戏弄啃吮。 沐沐的腰身一下子软了,她额抵在他的肩上,抬起臀来想吐出那物,位於花穴前端的肉粒却忽然蹭上了另一可怕的炙热,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声咕啾,穴里的玉势便入到了底,抵平了每一吋穴肉,勘勘撞上了花心。 "呜——!!" 她的眼角顷刻凝结了水珠,腰肢弓起,穴内冷热交融,骤然的开拓使她一时间喘不过气,情潮漫上她的身子,难以言喻的快意冲击上她的神经。 玉石新挤入的部分几乎都是冰冷的,与被穴肉升温的前端形成强大反差,上头突起的钝刺撑得穴口都变了形,颤抖的花径被温差刺得想皱缩,却无助於那太过坚硬的玉物,只得乖乖被榨更多的花液。 "还记不记得那夜?它们有一样的功能呢。" 季随云吐出吮得通红的耳垂,鸳鸯交颈般的耳鬓斯磨,把两人的发缠成一块,大掌安抚似的摸着她的背脊,胀大狰狞的肉刃顶在她的花核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磨蹭着,引来女体一阵阵的颤栗,铃口溢出的清夜与她的花蜜混成一团,凝结在花瓣上。 刚刚是谁说他不是来报复的? 甫适应巨物的沐沐听了这话,眸子一下瞪圆了,连一个等字都来不及说,便听见了声细细的喀擦。 随後,体内那把她撑得几乎要爆炸的玉物,紧压着所有的敏感点,展开着所有肉摺,以恐怖的频率开始不规律震动。 "住丶啊唔——!" 她受不住那样陌生可怕的刺激,一口狠狠咬在了他的肩上,藉此堵住几乎脱口的呻吟,下身被他压住而不得动弹,小腹紧抽,整个穴儿被震的热辣酥麻,无止境的体液浸染了两人的下身。 "现在的妳可是打不过我了。" 季随云嗓音低哑的听不出原有的音色,手指轻轻的撩着沐沐柔软的发。 "沐颜若能就着眼下的事好好加油,会有奖励哦。" ——这话怎麽听起来如此似曾相似。 她嘴上咬得更用力,然,震动还不够,他甚至握住了那玉势的柄,不快却也不慢的深深抽插。 体液与玉石磨擦出咕啾的轻响,那一粒粒的突起勾着穴肉,像是勾着她的魂,不时还抵在花心重重顶弄,穴里的一切早就被挞伐殆尽,加上他分身施加在花核上的摩擦,又哪还受得住他这般攻势,下腹徘徊起熟悉的压力,她身体颤动的更厉害了。 到达那临界时,她闭了眼,指甲几乎扣进手心,背脊拉成满弓的弧度,咬在他肩上的牙失了分寸,血的味道漫了一嘴,花心的潮液喷射而出。 那玉物啵的一声抽离了她的身体,表面已附上一层水膜,落在了湿透的被上,沐沐抽着身子,缓缓离了季随云的肩头,上头她咬出的牙印已是渗出了血。 ——呼吸还没平稳,便又被抱入怀中擒住了唇,挤进来的舌带着她所无法抵抗的重欲,缠吻间,那一直在花蒂上磨弄的欲物,竟是就着她高潮的蜜液挤开了尚在合拢的穴口,连根没入。 強欲(H) 一切静止下来。 无论是腰背上攀附的掌丶乳尖贴平的胸膛丶那充满她的滚烫欲刃。 在肉物与肉穴紧密结合丶探入深处的刹那,时间的轮轴像是被谁抽去了轴心,松脱着滚了开去。 沐沐从那炫目的白光回过神来时,面对的除了下身那比玉势更剧烈的饱胀,便是静静凝视着她的季随云。 他依旧吻着她,微苦的热息与她急促的鼻息化在一块,绿眸半掩在眼睫下看不清神色,她皱了眉想挣脱他的吻,却发现他的掌在颤抖。 若不静下来就无法察觉到的,很轻丶很轻的颤抖。 疑问来不及成形脑海,他便离了她的唇,转而埋进了她的颈窝,鼻尖轻轻的蹭着,撩起阵阵麻痒,抱着她的力度紧得像是要把她就此融入骨髓。 "——。" 季随云深吸了口气,把她的味道卷入喉间,抬起来的眸深沉得像是暗夜中的蛇。 肉刃上紧实的包覆丶压力丶热烫,层层叠叠的肉摺完美的撑成了它的形状,含咬着肉物上的每一寸领地,肆意纠缠,汁水纵横,快慰袭人,充满了生命力。 活着的证明。 ——原本,男女之事於他来说不过可有可无,相较性事,在杀戮中也能获得同样丶甚至更多的刺激,又何必浪费时间屈就床第。 "要动了,嗯?" 他宣告般道,肉刃缓缓抽出,直到剩一个头时,才猛然全部埋入。 "唔…太丶太深——!" 沐沐被撞得思考不了他方才奇怪的举动,眼眸中再次染上了泪意。 ——本来是这麽想的,她却出现了,步步闯进他的人生,在他眼底深深印下痕迹,再也看不下其他。 心上有人时,欲来的是那麽突然。 想探究她的欲丶想与她羁绊的欲丶想让她看进自己的欲——以及想占有她的欲。 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产生这样的欲求,然而,他并不想抗拒。 因为是她,也只能是她。 他为此去了连云,特意找了那她也找过的工匠,做了些增进情趣的用品,其中当然也包刮了那些玉势。 报复心不说完全没有,更多的却是想看她情迷意乱丶对他展现所有的样子。 猛烈而占有的强欲。 "不深,怕妳记不清楚。" 季随云放倒沐沐的身体,手掌压开她的腿根,腰胯提起。 她被红绳紧缠的身子扭了扭,泪眼蒙矓的偏头拒绝姿势上的绽放,乳尖娇艳欲滴,他倾身采撷,舌头绕着打圈,同时窄臀一沉。 耳边响起她憋住的哼,肉壁拥着夹紧了分身。 ——这样单向的恋欲,他不说破,只在戏弄里带上暗示,她仍一无所知。 在这方面,她的知觉似乎低得惊人。 他不介意温水煮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把他的一切搞得天翻地覆的女人丶一个与他势均力敌的女人,一生都不见得遇到一个,不好好握紧了怎麽行。 "……记丶不记清——嗯丶也不是丶唔…你说得算…" 他的抽插变得顺畅,顶开闭不合的穴肉次次到位,配合着胸口情色的舔舐,她的声音夹杂呻吟破碎起来。 "让我努力点好给你记住吗?好主意。" 季随云吐出沾满水光的乳尖,扬了脖颈让长发落到身後,惑人的眸弯弯眯起。 她才不是这个意思! 沐沐咬着唇通红着脸,察觉到氛围的危险变化,她没有把这句话喊出口以免引来更严重的後果。 ——她不会知道的,当她转身投入阵法时,身影消弭时,他是多麽恐慌,那是他头一次感受到那种情绪,那个瞬间,他就像被什麽刺穿胸口丶狠狠定在原地,除了看着,什麽也做不到。 就这样结束了吗?怎麽可以? 她若真的叛入魔军有多好,至少他还有把她逮回来的机会。 而不是这般天人永隔。 那之後过了多久,季随云没有算过,日子像是回到了相遇之前,他却再也回不去。 悔?恨?怨?怼?又有何用。 死亡意味着终结,再多的想像丶妄念,也只能存在於回忆与幻想。 ——幸好,她不过是死遁,她的逃跑也让他不再掩盖意图。 跑了就抓回来,跑几次就抓回来几次,抓到了就肏,肏到她跑不动为止。 这本来是个艰难的过程,但她竟是没了功力,简直天助我也。 连天都要她乖乖就范,他又怎麽能不出手。 他压着她腿根的手指深陷进腿肉里,扣出红痕,肏她的力道忽然大起来,几乎把她的小腹顶穿。 沐沐被插得失了声,被撞直往上耸,又被拉回来继续承受那暴雨般的肆虐,进出间溢出的黏液被插成泡沫,一团团的堆在穴口,宛若红花里的白露,沾染了两人的交和处。 重新叠高的快感也一下来到巅峰,她摇着头缩紧起身子,红润唇瓣微张,接近无声的尖叫,所有高潮的身体反应都被季随云生生压下。 他的动作明明是那样凶狠,看来的眼神却是缱绻的让人害怕,细密的汗珠垂在他的额角,肉刃鼓胀的不可思议,在至极收缩的穴肉里抽击出战栗的道路。 肉体拍打的声音掺上了大量的水,很响,沐沐的臀都红了一片,她的尖叫拉长到後面已是化为哭音。 "不要丶嗯丶不要动了——啊!" "你现在的样子,很美。" 跟他想像的一样美。 季随云深深地把沐沐无助中流露欢愉娇媚的面容看进心里,难以言喻的痒漫上心尖。 不够,远远不够,再更乱七八糟一点。 "我把沐颜贪吃的小穴灌的饱饱的好不好?" 他表情愉悦,低喃魅惑,松开一只手摸上沐沐被勒出菱形红痕的小腹,轻轻按压。 "不…好丶一点丶都不丶好——唔嗯!!" 巨硕的伞端狠狠的撞击上花径内某处的硬肉,配合着他压在她腹上的手,来回勾弄摩擦。 她这下彻彻底底的哭出来了,尿意与无止尽的巅峰形成可怕的压力,直直冲向他捣弄的那处,她用尽全力夹起身子,不想就这麽被肏到潮吹。 就在这刻,季随云重重的一送腰身,堵上沐沐哭得合不上的嘴,长发披下来密密的罩住两人,浓稠发黄的精液狠狠的打在她体内最娇弱的地方。 一股又一股丶又黏又烫的体液,很快便填满了她窄小的穴,从交和处的缝隙爆发出来,沾满了她臀缝与他的卵囊。 她哑然的嗓子呜咽一声,来自两处的热液,一处被堵住丶一处喷射而出,打湿了他的胯与结实的腹,和先前的精水混成一片,身下的被子算是彻底报销了。 季随云笑着把唇印上沐沐泪湿的眼,没马上离开她的身子,而是就着温存的姿态抱起她,替她解绑。 "这样有没有好好记住?" 或乾或湿的红绳落成一个个圈,直到堆成小丘,他的手指吋吋摸过她身体的红痕,捞起她软弱无力的手,十指紧扣的握住。 "出去。" 以为自己会昏过去,却缓过来的沐沐对於自己越来越优异的恢复能力很是无语,她无视身下浸湿的被,皱着眉感受体内那丝毫没有消气的质量丶及被其全数堵住混杂的水液,哼哼着对季随云道。 然後她就看到对方脸上延展开来的笑容。 "看来是没有了。" "等丶等等!" 下一刻,沐沐就被提到了桌子边,上身被迫趴在上头,臀被握着分了开,他的欲刃带着狠戾的顶到了底。 "等什麽?" *** 下次更新是礼拜三,想冲冲看可不可以到剑灵那边(抓头) 探究 建於云雾之上的古式宅邸,植栽繁茂,不时有流转的彩光环绕其上,天道坐着团云朵从一边的窗上飘出来,五面巴掌大小镜跟在祂身後悬浮着,五道平板的忿忿女声重叠的响。 "呵,这下我们可真是同一条船上了。" "君沐颜是要你把人投胎,不是把人直接重生。" "重生就算了,还擅自塑成肉体,连孟婆汤也只喝了几口,这要是被绝对法则查到你我都逃不掉。" "之前是为了世界延续,祂才好歹睁只眼闭只眼,现在你休想。" "喂,老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五句话同时间讲出,想听清楚都难,天道拢拉着老脸,无奈的回头看那镜子。 "五玄小娃,强烈的希冀是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的,你不也见证这大陆的新生了吗?" 祂们闻言,纷纷绕到天道旁边围成一圈,抛出一颗璀璨的光球,你一言我一语打转起来。 那光球正是沐沐被抽去的大半功力。 "我真该把你这番话拿去给君沐颜演绎一次。" "你怎麽不说你从那几人的希冀中得了什麽好处?看看你桌上那只万年松。" "君沐颜若知道把她弄得手无搏鸡之力的是你的杰作,绝对会暴跳如雷的。" "你最好可以瞒的住这一切。" "我五玄天镜怎麽就配到你这特不靠谱的掌管者。" 光球嗡鸣着,像只趋光的蜜蜂不时撞在祂额头上。 一嘴难敌五镜一球,天道抓抓头,一手摀在耳上,另一手竖起食指一弹。 大门敞开,镜子们与光球被无形的力量全扫回了房子内,叫嚷与嗡嗡声混成一团,门板重重关上,封印的图纹闪现,扰乱的空气顿时平稳下来。 一群小麻烦呦。 祂呼出一口长气,拍拍膝盖,感应到什麽似的看了眼下界,身影缓缓飘散开来。 *** 识海内,云彩依旧,天道踏上草地,望向不远处蜷着的身影。 "没有能拒绝你进入我识海的方法吗?" 沐沐抬眸看他一眼,眸子里的火光一下旺了,却是翻了个身留给祂一个心累背影,闷闷地道。 "我想…约莫是没有的。" 祂背着手走近了,神态悠然。 "哼。" "丫头这次不要我解释了?" 天道笑吟吟,有些打趣。 解释?没什麽好解释的了。 沐沐扯开嘴角,把玩起自己的发。 "肉体上的关系并不代表什麽,再沉溺也一样。" 虽然第三个人的出现让她精神遭受了不小的冲击,但对现在的沐沐来说,几个男人丶那些感情又从何而来,已经不重要了。 明明就注定不该有结果,这样纠缠下去又是为何? 说到底,他们间的相遇相识,也都是她的手笔。 卷着发的指头微顿,缓缓收紧。 如果她再小心一些丶谨慎一些,在发现苗头时就赶紧除去,或许就不会到这般的境地吧。 "我不可能因此接受。这——只不过是欲望驱使的占有罢了。" 还用那劳什麽子道具,把她压在桌上後入到昏过去,糟糕透顶。 沐沐咬着唇,话里带着赌气,天道摸摸胡子坐在了她身後,背背相对望着天空。 看来她对他们的感情已有初步的认知,但显然他们的强势引起了她的反弹与心结。 这种情况下,即使她对他们真有那麽一丁点情,意识到的瞬间也会马上被理智斩草除根吧。 嘛,意料之中,那群小子也真是,不知道这丫头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吗? "终於肯主动谈谈这事了,也不枉费他们这麽勤劳的身体力行。" "你想说什麽?" 沐沐皱眉,回过头对上天道的视线,那撑起皱褶的眼皮下,灰色的眼珠淡淡的映出她的面目。 那表情,是多麽的倔强,她很快别过了眼。 "妳为了不让自己缠上过多感情羁绊,对君瑾花也好丶花了了也好丶慕容远也好,一直保持着限度不是吗?" 天道双手一合,空中出现两杯上好的玉露茶,一杯落在祂掌间,一杯落在沐沐面前的草地上。 "我不过是个异世之人,迟早会离开这个世界,这样做又有什麽不对?" 她坐起身来,端起杯子,没有喝,而是看着茶水在杯中晃荡。 "问题就在这里了。" 天道抿了口茶,舒了舒长长的白眉。 "丫头,妳害怕自己舍不得。" 沐沐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抖,她知道祂说中了。 "对着他们的占有与感情,觉得自己有陷进去的危险,面对了也坚持着拒绝。" 祂似是想起什麽,声音里多了些飘邈。 "不是真的不爱,而是不肯爱。" 明明是自己捂上了耳,还装作真的听不见的样子。 安子舟曾经的话响起在脑中,像是被用力戳中了痛点,沐沐忽然站起了身,把茶杯朝天道甩去,恼羞成怒的道。 "也不想想是谁把硬我拉来这个世界,少说的义正辞严!" 祂看那杯子一眼,杯子便连着撒出的茶水停在半空。 "我之後可是有给你去留的选项,怪不到我头上。" "……。" 那算哪门子选项?不论选哪个最後还不是要留下来! 天道一副事态已至此,妳也无可奈何的语气,惹得沐沐更火。 她卷起袖子,不死不休的气势.祂眨眨眼,看来这事得留到下回谈了。 "下一次,若妳能给我一个好答案,我帮妳把妳的功力恢复如何?" 祂的话成功让沐沐充斥着怒火的心里再次掀起波澜。 心思 天药谷近来都垄罩在恐怖的低气压中,有关喜庆的物品被收得一乾二净。 谷主被心仪姑娘当众抛弃的消息已成为谷众们心照不宣的秘密,即使再多困惑疑问,也没人敢多话。 若因嘴碎被抓去惩罚,那可不是普通的地狱。 偌大书房内的桌案上,浸了特殊药水的皮制地图上打了许多记号,内容涵盖半个北唐,约有三尺半长,细致到小街上的店家都有标示。 翩翩的红蝶在上头盘旋,没有落下,而是回到了瓶中。 距离太远了搜寻不到吗?真是能跑。 安子舟一身惯常白袍靠在椅上,手里把玩着沐沐被他拿走的帷帽,长发以玉簪冠起,姿态悠然,气场却沉得能令万物窒息。 他的眸那片淡若清空的蓝,流转间似乎尚可窥见一丝鲜红光泽。 "谷主,您要的…材料已经都准备在丹室。" 随侍恭敬迟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安子舟的唇勾起了一抹没什麽弧度却渗人的笑,凉气逼人的吻触在帽缘。 他很期待,她再度落入他掌中的那天。 *** 慕容远刚面见完本家长老回到阁中,便接到属下传来他吩咐关注的消息资料。 暗室中,烛火幽动,他凝着眉头,捏着纸的手十分的紧。 听闻洛山关发现了师父与那天药谷主一起的踪迹。 天药谷主…她怎麽会跟他在一起? 为什麽宁可跟那人一起也不愿看看他? 慕容远呼吸窒了窒,眸色暗沉,後续的事态发展让他稍稍松了眉,但很快又纠在一起。 季随云已寻理由上报朝廷,却迟迟没动身前往,反而还撤去了悬赏令。 据左将军府的眼线所言,他今早本是要应期启程,却留在府内,究竟是什麽异变使他改变主意? 难道,他已经逮到师父,并把人带回京城? 不,师父虽然功力散尽,但轻功尚还留存,加上她那手优秀的机关术与符咒,在已有戒备情况下,要抓住她不是件容易的事。 ……若是真的,师父落进他的手里呢? 季随云可不是什麽会隐忍的君子。 这个猜想让慕容远心脏一停,纸一下碎了,尽管可能性极低,他必须再亲自去见季随云一面。 *** 沐沐缩在床的一角,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头,眯眼瞪着床沿坐着的人。 "过来,躲这麽远做什麽,我又不会吃了妳。" "……。" 季随云披了件里衣,滑顺光亮的发披在身後,结实的胸膛与腹罩在阴影里,亵裤松松的套着,勾人的眼玩味睨来,看得她直打寒颤。 她可没忘记他是怎麽端着这个眼神,把她压在那木桌上肆意欺负。 总爱问她记好了没,憋着不答还不行,入得更大力。她的小腹都被桌边压出了印子,无处可泄的水液被他的肉物搅出了声,饱胀与连绵的快慰弄得她什麽也顾不上,又一次抓狂到哭,一边抽泣一边骂他,什麽难听的词都用了上。 结果这货动作温柔是温柔了,也退了步让她泄了些液体出去,却很快故态复萌的捅回来,她感觉到那物居然肿的比先前还大,哭傻了。 骂也能兴奋,变态的一切作为果然还是变态! "……你是想让我把棉被当衣服穿吗?" 沐沐把自己裹得更紧,闷声问。 "衣服?妳可不需要。" 季随云笑笑地回应。 靠,自己不喜欢穿裤子就算了,还不让她穿衣服? 她抽抽嘴角,想反唇相讥,脑中忽然响起了天道的话。 『重不在结果,在过程,若妳尝试之後仍如此认为,那我也算妳达标,如何?』 要是能拿回功力,她又何必这般躲躲藏藏,武力解决岂不更乾脆方便? 沐沐眼眸闪了闪,转了话锋。 "——如果,我愿意试着接受你呢?" 季随云被这番意料之外的话顿住了,他失神了一瞬,随之而来的是心脏在胸腔里的大力抨击。 震耳欲聋。 他知道,照她那石头似倔的性子,连在床上情迷意乱之际都能嘴硬,又怎麽可能轻易妥协,这话定是别有目的。 那目的,或许是要转移他的注意丶也或许是权宜之计,唯独不会是他所希望的。 ——但是,仅仅是如此,也能使他的身心不受控的骚动,想就这麽把她按着肏死在床上。 季随云撑在床沿的手收了收,尽情发泄过的欲望隐隐又有抬头迹象,他暗暗压下气息,才以惯常语调回了话。 "嘴上说说任谁都会——沐颜何不提出些实际点的,才好让人信服不是?" 沐沐对着他弯得几乎眯成一线的眸,心头发毛,却是硬着头皮,搜刮脑中少的可怜的恋爱资讯,把话继续圆下去。 "在我的家乡,恋人都是从牵手——" 还未说完,她便觉眼前一暗,季随云已坐到了面前,从被里捞出她温热的小手,扣着十指紧紧交缠,展示在两人之前。 "嗯,牵手,还有呢?" 沐沐被他的靠近与迅速的行动惊住了,视线在两人紧扣的手与他雌雄莫辨的面目来回,一时找不回话头。 他这是打算她说一个,就实行一个吗? 她被打乱了阵脚,唇开开合合,却是寻不出下一个适当的实例。 "——莫不是对沐颜来说,牵手便是接纳一切?那我这手可就不能轻易放开了。" 季随云见她视线徘回着迟迟无话,笑意加深,扣着她指的力道更大,将唇触在了她的手背,舌尖轻扫而过,一点一点的往上吻,留下湿漉的水迹,最後停驻在腕上脉搏之处,深深一吮。 一枚红印就这麽刻下,绵软湿热的感觉,蚂蚁似的痒进心底,挑起深藏的欲求。 天知道,明明连更深入更羞人的事都做过,为什麽在这种挑逗上的反应仍纯情的不行? 无法理解的沐沐耳根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双腿紧了紧,努力屏除杂念,避过了季随云紧追不舍的目光。 "当丶当然不只,更重要的是互通心意——你你你你做什麽拆我被子!" "照你说的,互丶通丶心丶意,又哪里不对?" 她又一次被他压在了身下,锁骨与大半的肩露了出来,红梅点点散落,男人的眼神一下变得浓重,空着的手深入被中,缠上了她扭动的腰,滑到她的臀,情色的揉捏。 "我指的才不是这种互通心意——!!" "可是我是,怎麽办呢?" "你是不代表我是!" "这也是我的一部分,连这个都不接受,我又怎麽去相信妳是认真的?" "……。" ——被将计就计丶反将一军了。 沐沐使劲想阻止季随云作乱的手,肠子都悔成了青色。 想谈的条件一丁点都没谈到,转眼又要被吃,这什麽世道! 然而,事实证明,天偶尔也是会体谅一下沐沐的。 "将军,华容阁阁主来访。" 小厮敲响了房门,这时的沐沐已经被剥了被子,赤裸着给季随云半抱半压着深吻。 闻声,他点了她的哑穴,恋恋不舍的搅弄了番她的舌才撤出去,对上她彷若燃着火焰的眼,轻笑着舔去两人唇间的湿濡。 "送客。" 沐沐喘着气瞪季随云,想骂,苦於无声,抬脚想踹,被他抓着抬到了肩上。 惩罚的在大腿内侧重咬一口,牙印重重,她气怒的眸霎时软得能捏出水来,看得他下腹紧缩,徘徊的手缓缓朝她那处密地探去。 外头忽然喧闹起来,是那小厮着急地喊。 "等等大人,这里您不能!" "滚开。" 清冷的嗓音响起,隐隐透着惧怕与愤怒。 嫉心 大人,不是小人为难——将军他… 小厮扶在地上磕头谢罪,不料抬起眼来就对上了闪烁的剑尖,他吓得俯在地上,挡住了入屋唯一的门前。 慕容远没耐心再听他废话下去,他既然秉持着错杀一百也不远愿放过一人的信念到了这里,又怎麽会轻易善罢甘休。 他要亲眼确认季随云的状态,不论後果,只为安抚心内那躁动不安的恐慌。 慕容远的眸定在了紧闭的门扉上,剑上凝起了雾白的气,手腕一转,剑刃凌空划下。 两道凌厉的剑光闪过,门上已是多了两道深痕,失去支撑的门板缓缓的倒下,显出室内的样貌—— 先是空气,几乎满溢而出的淫靡气味,虽然散了些,却仍昭告着这里发生过多麽激烈的情事,他止了住呼吸,绕过抖如筛子的可怜小厮,踩过倒下的门板,步伐平稳的往内而去。 慕容远走的特别的缓,眉眼清冷,白袍被不自觉发散的内力气息撩得鼓起,使他的身姿透了点仙风道骨。 转进屏风後,内室的床榻,布帘层层叠叠的放下来,看不清里头真实的情况,只能望见微微的剪影。 ——两个人。 季随云有多大的可能,会为了另一个女人而失去追踪师父的机会? 答案显而易见。 霎那,那空气里味道宛若无数细针,密密麻麻的扎上喉管,引起一阵又一阵的刺痛酸涩。 慕容远提起剑,抵在放下的布帘,握在剑柄上的手青筋暴突,剑尖看似毫不迟疑却轻颤着,理智的光彩一点一点消弭在那双墨玉的眼瞳中。 嘶啦——叮。 布料割开的声音未完,便接上了坚硬的尾音。 阁主大清早便大驾光临,着实让本将受宠若惊。 削铁如泥的寒刃被两指定了住,随後是季随云的轻笑,看来的惑人绿眸毫无波动。 慕容远顺着他的指看去,只见季随云上身赤裸,怀里抱着一个身裹宽大白衣的女子,她脸埋在男人宽广的肩上,黑发凌乱,纤细的掌攀着他的胸,双腿轻颤,衣料下的身子未着寸缕,隐约可看到下头肌肤上的暧昧吻印与条条红痕。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她,妄念而成的黑冲入了心底,几近失控的情绪纷涌而出,身体却停在原地一动不动,脑海里闪过他占有她那个夜晚的画面。 ——她的声音丶她的喘息丶她的面目丶她的温度丶她的眼眸。 这些原本都是只属於他的,现下却被他人夺了去。 师父,为什麽要逃?明明自己也护不好自己,甚至还落入另一个男人掌中,被压在身下肆意妄为,蹂躏成这个样子。 单是她的眼眸里会映入他人模样就会让他心起嫉念,更何况是她在别人身下辗转承欢的样貌? 然,这一切已成为事实。 当初真该把她锁起来的,眷养在只有他能看到的地方,束缚四肢,日日夜夜的疼爱,什麽都不用想,只需看着他丶感受着他就好了。 只要看着他就够了。 原不原谅丶愿不愿意?过去他就是在意太多,才失了先机。 同样的错,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慕容远的眼彻底的没了任何光点,他没有回应季随云的话,剑身爆发出极强的剑气,季随云微挑了眉,指上运力一弹打偏了那道气,身侧床板立时被劈成两半,连着墙壁轰出一个巨坑,烟尘扬了开。 "你想伤了她吗?" 不悦的凝眉斥道,季随云把沐沐护在身後,偃月刀握上了掌间,刀峰一侧,勘勘挡下了慕容远袭来的剑。 阁主不只把沐颜摆在师父的位置就罢了,连最基本的尊师重道也视若无物? 刺耳的响鸣,随着爆裂而出的气流化成了冲击波,把周围的物件扰得一团乱。 慕容远彷佛听见了莫大笑话似笑出了声,漆黑的眼映照不出任何事物。 "我跟师父之间的事,将军一个外人就别多嘴了。" 闻言,季随云的眸眯得更细。 "口气倒是挺狂妄。说不定过几日阁主便得唤上本将一声『师丈』了呢?" "……。" 喀擦,是慕容远骨节间的声响。 两个男人的目光再度在空中交错,一息之间,两人已是交战在一起。 趁乱 残破的床廉後探出一个头,沐沐观察着战局,无法出声的她此刻除了叹一口气,也无力再做其他反应。 两男争一女,对殴修罗场,再来个大混战似乎也挺正常的。 从苏醒以来,麻烦事从没少过,反而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多,一件比一件棘手。 一个个强取豪夺的男人丶蜂拥而至无法招架的沉重感情丶碎裂着越来越少的底线丶一次一次的抵死缠绵丶不间断的逃跑轮回。 不就逃避了些丶努力着不让自己沾染太多丶甚至选择了那样的离去方式,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离开,她也不曾觉得亏欠过谁,现在这番情况怎麽倒像是在嘲讽她的无知。 沐沐暗自咬唇摇头,却怎麽也甩不去胸口的那处紧绷。 耳际似乎还残留着天道的话语。 『丫头啊,爱情,本就存在於预想之外。』 『回过神来时,目光便已不自觉追逐着那个人。』 喜欢谁都好,为何总认定她?她的条件也没说好到哪去吧。 ——以男女之情喜欢一个人,又是什麽感觉,值得如此追逐丶如此争夺? 情之一字啊,无法理解,沐沐只觉身心俱疲。 前徒弟慕容远的黑化有越来越严重的迹象,招招凌厉,照那劈出的寒霜剑气来看,他的功法已练到巅峰,难怪能与季随云战得不分上下。 两人过招无影,从这头打到那头,战得叫那个轰轰烈烈,室内一时满是刺耳交锋声与波及弥漫的粉尘,他们的身形与对话渐渐已不可闻。 她虽没了功力,眼力还是在的。 这样下去,定没有胜负之分,到时倒楣的绝对又是她。 沐沐似乎预见了季随云微笑着问她选谁的样子。 ——不如利用一下,趁乱逃跑算了。 天道的建议暂时被她抛在脑後,恢复功力听来诱人,却也是有着相对的风险,现下既是有了其他选项,她自是不会傻的一头撞到底。 就不信他们打成这样,还能分神出来追她。 计画成形,首先是解决衣服问题。 沐沐对着季随云留下的外衣思考了约两秒,撕过床幔充当暂时底裤,把两袖绑好,及膝下摆扎成紧身裙,再用剩下的床幔充当腰带,迅速的把它改造成了临时的短装。 至此约过了半刻钟,她看了眼那头两个男人热度未减的战局,馀光扫过整座屋间。 所有的大窗都建在外室,内室唯有透气的风口,过不了人。 垂眸扫向倾斜床板後被劈出的半人宽大洞,那处墙体已经被劈极为脆弱,隐约可见後头透出的光,她伸手摸上那处,拾过残骸微微一敲,一下就敲出了巴掌大小洞,光线一下透进来。 沐沐的眼睛被那光线点燃,透亮着宛若宝石。 两刻钟後。 缠战的两人一分为二,各站一方,外室此时已是满目狼藉。 季随云拍去胸口染上的烟灰,撩了一把碍事的发,美眸轻眯,手一晃,偃月刀转了数圈,无数刀光在他身周化为流影,毁去慕容远射来的符纸,一张张属性不同的攻击符咒炸开在空气里,一时彩光纷乱。 "将军可是以为自己占尽上风?" 慕容远的表情从未有过的森冷,像是懒得遮掩终於显露爪牙,只为抢回心爱之物的凶兽,眼里阴霾重重,手背抹去颊上的脏污。 "师父的第一个男人,可是我。" 季随云的眸刹那闪起了不祥的光,握着刀柄的手竟是生生在精铁上握出了指痕。 "那还真是——" 拉长的语调特别温和丶微微上扬。 "意外之喜。" 最後四个字说得很轻,他瞬现在慕容远身侧,刀锋缠着戾气就要从他颈侧劈去,毫不意外的被剑刃挡下。 冰屑四溅,又是一声尖锐的响。 互相针对的杀意,浓烈的使人窒息。 好想杀他——杀不了呢。 第一个男人?真是刺耳至极的称谓。 季随云弯着眸对着慕容远漆黑的眼,忽然撤回了力。 他把偃月刀收回身侧,笑得无害。 "既然分不出胜负,那就交给沐颜来选如何?" "——正合我意。" 慕容远瞳仁微缩,握着剑柄的手松了又紧。 再次回到内室,撩开变薄的布幔,两道意味不同的目光扫过被子堆成的人形,停驻在被整个破开的大洞。 ""该死。"" 到刚刚为止还在争锋相对的两个男人,难得的表达了相同的意见。 争锋 沐沐身形如风,从将军府出来后便钻进了无人暗巷,穿梭于阴影中。 她没傻到以为出了府就万事大吉,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环节。 必须在天罗地网再次布下前找到大黑,取回行李,然后想办法直接转移到北唐境外。 内力太弱画不出符,官家传送区也用不了,价格昂贵、规范严谨不说,依着她这张被昭告天下的脸,绝对分分钟被逮回去。 看来只能去找那个人帮忙了吗? 但愿人能在家,不然她就真的没戏唱了。她可没自信在武力值几乎归零的状态下,在那两个家伙的势力范围躲太久。 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曾朝夕相处、对她瞭若指掌的前徒弟。 前有狼,后有虎。 ——她可怜的初衷,似乎有被消磨的越来越薄的迹象。 为了逃开那群恐怖的男人,也是费尽苦心了。 沐沐悄悄跃上了一处楼房,运上功法,用特有的频率吹了声哨,屏息聆听,约过了一刻钟,她捕捉到了熟悉频率的马蹄声。 她伸展了下酸痛绵软的身子,忍下不适,向着那蹄声逼近的地方一跳。 被口哨召唤,抛下刚把到的妞奔过来的大黑只觉背上一沉,余光便对上了自家主人笑呵呵的脸。 我回来啦。 嘶。 *** 这头,慕容远老早甩了季随云而走,领着一众菁英下属开始了地毯式搜查,他已经稍微冷静了些,那块阴影与酸楚却是怎样也去不掉。 只要闭上眼,他就会无法克制的想,无法克制的胸口闷痛,轮回往复。 师父走了,看见季随云的表情时,扭曲的心有些快意。 说了这么多,胸有成竹,结果不也是被丢下那个。 虽然,他也被师父抛下了。 ……呵。 没关系,他会把她寻回来的,无畏阻碍。 他敬爱的师父,恨不得拆吃入腹的师父。 手握住了那面双尾鱼玉牌,硬硬的磕在掌心,那玉渐渐染上了温度。 好想,尽快的,让她眼里只剩下他。 其他的东西,完全不需要。 ——如果她能主动望进他就好了。 玉牌隔着衣衫按上了心脏处,使劲的按着,像是这样就能让那人回过头来、让她心中装进自己。 也不过痴心妄想。 *** 季随云离了那处毁坏的厢房,换了身便服,倚在椅上擦拭着偃月刀,刀锋被一寸一寸抹得光亮,镜子似反照出他的脸。 他看着自己那扭曲得能透出黑气的脸,调整着表情到了平时温和优雅的弧度。 失策,她向来不是个安分的,被那慕容远扰去了心神也是其中原因。 她的逃跑不算是意料之外,他却在那一瞬间想出了无数手段,能让她在床第间哭到哭不出来的方法。 她一直都是如此容易牵动他,她毫不自知。 将军。 "都吩咐下去了?那就开始吧。" 季随云站起身,脸上是轻轻的笑。 "捉小鸡的游戏。" *** 京城某处,凌小楚回到了房中,她看上去约莫十五十六岁出头,蓝色的紧身劲装勾勒出小巧玲珑的身材,面目精致,一头棕色微卷的发散在肩上,深色的杏眸小鹿般灵动。 若不说破,谁也不会知道这个花样少女便是最具盛名的十大符咒师之一,在传送符、防御符方面可说无人能敌。 她刚结束麻烦差事从境外回来,半阖下来的眸没什么精神,包袱随意的放在桌上,捶捶劳累的肩,掩唇打了个呵欠,步到床边准备来个回笼觉。 然后她就对上了一张笑脸跟一张马脸。 凌小楚的头一下疼了。 空气 "你这样跑是能跑到什么时候……有没有想过坐下来好好谈谈?" 听完沐沐一番简化的如此这般后,盘脚坐在椅上的凌小楚抓乱了发,不太想踏这摊浑水。 "好好谈谈?别开玩笑了。" 能谈她还需要这么疲于奔命?估计即使正常展开了话头,最后还是会谈到床上去吧。 想着就腰酸背痛。 换了身正常衣服的沐沐靠在大黑背上摆了摆手,眸子忽闪着别了开去,把玩起大黑的尾巴。 看她这样子,凌小楚知道定有隐情,却也懒得追问,感情这回事还是当事人自各儿解决的好。 "妳要我怎么帮妳?当然,该谈的费用还是得谈的,我可从不做免费生意。" 凌小楚嘟起嘴,对上沐沐凝视而来、彷若看着唯一希望的眼,终是抵挡不住的妥协了。 那双眼里的琥珀一下流转鲜活起来,与方才那憋屈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沐沐的时候。 无拘无束、张扬放纵,遵循着自己的一套规则,强大的谁也抓不住。 有点好奇了,能让这样的她苦恼至此,会是什么手段呢? 凌小楚觉得久违的八卦之火在蠢蠢欲动,这头,沐沐已经开出了她的价码。 "能传送出境至少千里的随机符咒、康氏的黄金手抄本,如何?" 康氏,那可是符咒师的先祖,其所属上古咒法已失传百年。 康氏二字一下吸去了凌小楚的心神,八卦嘛,以后总有时间听的。 *** 翻遍北城的慕容远与搜遍南城的季随云再度狭路相逢。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也肯定着她一定会在那。 慕容远剑锋微微出鞘,季随云勾着唇没有理会。 时间已剩不多,两方人马并没有僵持太久。 抱持着各自想法、气场强大的两个男人,共识无形间达成。 或许是他们此刻无言无语的共识,才会有之后的合作吧。 一枚铜币抛起,打转,落地。 叮。 落地声音响起的那刻,两人同时消失在原地。 *** "字一样端正好看啊,小楚。" "要我说,妳那种见鬼的鬼画符才是一绝。" 被忽然怼了一脸的沐沐默默闭了嘴,默默喂食大黑去了。 桌上摊着两张红色符纸,凌小楚提笔凝眉,刻下一道道精准的红砂符文,额间汗涔。 她画出的咒符跟沐沐全然不同,甚是工整,每一个转折力度都是洽到好处,毕竟是难易度高的传送符,若是一个细节没处理好便前功尽弃。 沐沐看着凌小楚的侧影,想起了被天道丢去时间流速不同的空间,学习符咒与机关术的时光。 那时的她被符咒师先祖康氏的意识印记虐得死去活来,学的是最上古的符记,记的是最原始的原理,效用强大,却是形如蚯蚓,十分难记。 日日百张符咒跑不掉,一言不合就加倍,康氏名言,咒术即体术,体记咒不忘。 沐沐反驳,这根本是填鸭式教育!偏偏那康氏顽固非常,坚持着自己的方针没问题,她也只能咬牙学下去。 停滞空间里感受不到疲累,只有短暂的时刻可以修养精神,她的修练因而无穷无尽。 在这般的轰炸下,鸭子沐沐成功的填成了,她很庆幸自己没有疯掉。 只要跟纸笔扯上关系,那记忆就会复苏,接着一发不可收拾,成为了颇困扰她的后遗症。 后来,康氏咒法在时代的潮流下慢慢失传,剩下杜氏,也就是凌小楚习学的工整咒法,沐沐才发觉她又被天道坑了。 想到那手自己也觉得丑的字画由来,沐沐的目光渐渐飘远,略了窗子看了出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段雪白衣袖、一截眼熟无比的刀柄。 靠,这个效率。 凌小楚道出"成"的同时,房门被重重破开,残屑纷飞。 "抓到妳了。" "师父。" 两只属于不同男人的手从烟雾中而来,一只伸向沐沐的手腕,一只拦向沐沐的腰。 "沐沐!" 沐沐只来得及回眸,便被符文展开的水波覆盖了,眼前的景色扭转起来,身体像是被吸进了什么漩涡,失去了重量感。 她眼里的那两张脸,也变了形去。 是符咒的关系,或是真实? ——不重要了。 沐沐侧颜一笑,缓缓闭上眼,断绝了视线的交会,用一根坚挺无比的中指道尽了她的千言万语。 那两只手,不过触到了一把空气。 似乎还有她的味道。 人已不再。 再遇 沐沐闭着的眼眯出了一条缝。 一望无际的荒漠,再过去便是一座座隆起的沙丘,一一倒映在她的眸中。 她闻到了干燥的风沙,听见了海潮般的鸣沙。 肩膀被大黑推了推,喷上了一口鼻息。 她紧绷着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 极西之地的边陲荒漠吗? 他们再有能力,要定位出随机传送符的目的地也是不可能的事。 更别说抓她了。 老实说,看到他们的手落空时,沐沐心底有一种微妙的快意。 谅他们再占有、再强势、再器大活好。 也不过只能看着她离开。 那一笑、那一根中指,是笑他们的强取追逐,也是笑她所经历的那些荒谬。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学到教训? ——也不关她的事了,她不会再靠近北唐。 那些纠结成团、理不出头绪的东西与纷乱的回忆,就留在那里吧。 最终——还是贯彻逃避贯彻到底啊。 沐沐有些感慨的仰望天空,长呼出一口气。 算了,反正之后已不会再见面,追着讨债什么的,自然也不会再有。 揉揉眉角,压下心跳,平缓思绪。 倒是麻烦了凌小楚要替她处理那两个男人。 "听闻大汗荒漠深处,有一口深蓝的冰泉。" 大黑走到她身侧,马蹄与细沙荒草磨擦出细响。 "一起去看看吧?" 沐沐偏过头,拍拍它的背,大黑动动耳,哼哼着应了。 这马,虽然有时不太靠谱,却也陪伴了她到这里。 总归是个好夥伴。 笑意尚未凝结在嘴角,便被尖锐的破空声打断。 似陌生似耳熟的呐喊声回荡起来。 "君——沐——颜——!!" 沐沐本能一抖,拍着大黑的动作顿住。 那飞来的剑擦过她眼前,没入了沙地,只剩柄露在外头。 似曾相识的画面,原来他被传送到了这里啊。 看来是寻着她的气息过来的。 她挑起眉,没有说话。 "喂。" 那声音被沙埋住了,变得有些闷。 "……还不快来帮我。" 她的眉又挑高了一阶,像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 也确实是天方夜谭没错。 传说中的神剑,能够化形为人的破邪大人,没办法把自己从沙里拔出来? *** 这时的凌小楚正被剑刃与刀锋一左一右架着脖颈,逼问着沐沐的去向。 妥妥要宰人的架式。 她疲累的垂下肩,对近在眼前的危险彷若未见,抓着头把发揉得更乱。 "没有让人心甘情愿留下的本事,就别把气撒在别人身上啊。" 软绵的语语意外的具攻击性。 季随云面上的笑愈加毛骨悚然,慕容远的剑上带了噬骨的寒气。 可怕黑化的气势扑面而来,但对凌小楚似乎没什么用,她的话还在继续。 "对女性来说,这可是非常不优秀的行为。" "你又懂什么。" 剑刃贴近一寸,寒霜附上她的发。 "我并不介意用上激烈一点的手段。" 温和的语调也掩饰不住的暴戾,刀锋上似血光闪现。 完全不打算理会她?真是群糟糕的家伙。 难怪沐沐会说谈不了了,他们对她的感情已经达到了偏执、死心眼的境界。 或许她的死遁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失而复得,谁也不肯松手,注定是场没有尽头的追逐。 能招惹上这种奇葩情种,沐沐也算是首屈一指了。 凌小楚抬起睡意逐渐浓重的眼,一道咒文凭空显现在她额上。 "想找,自己找。我不过收钱办事,没有奉陪的义务。" 她打了一个哈欠,身形慢慢透明。 "忠告一句,喜欢一个人,并不只有强夺一条路。" 契约 天未央,公鸡的啼鸣隐隐约约。 戚陌良从榻上起身、下地,动作流水般顺畅,深邃悠远的眸里并没有初醒的困顿。 洗漱、更衣、束发,把一陈旧玉佩收入兜里贴身放好,踏出了房。 他的住处是独立的一个院子,木制的屋舍、露天搭起的石砌厨灶,小而简单,他踏过院门往一旁的客栈走去。 用过早点,入了店子,那小二正在忙活准备,憨厚的脸望了他立时堆满了笑。 掌柜,早上好呀。 今日也麻烦了。 好的咧! 戚陌良点过头,站到柜后,例行检查核定过帐本后,展开了一天的工作。 从有意识时,他便是这客栈的老板,除了名字与一只玉佩,过去一切一概不知。 从旁人嘴里推敲出的身分甚是模糊,想来失忆前的他也是个秘密缠身的人。 他总觉得他得去找一个人,却无从下手,只得日复一日的做着这于他没什么意义的工作,介此消磨心中的浮躁。 他无事时常端着那玉佩看,样式分明是熟悉的,但仍是什么也记不起来。 这让他很是困扰。 缠绕着的迷雾,没有散去,越发浓重。 戚掌柜,这是多做的千杨糕,您看如何? 后厨里一妙龄女子款款而来,声调轻软,手里的托盘上,刚蒸好的糕点热气腾腾。 戚陌良的视线略过那糕点,停驻在女子的眼。 楚楚动人的眸,水光荡漾。 他顿了顿,的脑海忽然闪过了一抹灿烂的琥珀。 有谁也曾如此凝视过他。 耳边若有若无的回荡起谁的话语,听不真切。 ‘…记…你…’ 谁说着话的画面一闪而过,他绛紫的瞳仁缩了缩,心律纷乱。 再仔细去想已是一片空白。 先分送给其他人吧。 戚陌良压住心中的骚动,不着痕迹收回目光,手上算盘打得响亮。 那女子眼眸黯淡下来,应着退了下去。 *** 极西之地的荒漠,破邪依旧插在沙里。 沐沐看了他一会儿,决定无视之,迳自骑上大黑转身准备离去。 妳! 一声巨响,沙土漫天,面前已站上一人。 瞪视的金眸,与风纠缠一块的发与衣袍,飞扬而去的花瓣,冷酷的俊脸。 搞事的节奏。 她眨眨眼,对他的怒气来源不太理解,不就是不帮他嘛? …这不是能自己出来? 闻言,破邪的眼神更凶狠哀怨了,他嫌弃的拍了拍身上的沙土。 这不是重点——你竟敢忽视我! 不理你又怎么了,当个沙中剑效法一下石中剑不好吗? 沐沐懒懒地想,指挥着大黑从他身旁绕过去,又被挡了下来。 "君沐颜!" 破邪似乎很喜欢吼她全名,这诡异习惯从以前就根深蒂固了,她很是不解。 "又有什么问题?" 沐沐睁一眼闭一眼,一手伸了食指堵住耳朵,一手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手势。 妳身上为什么有别的男人的气息,妳把我放哪? 破邪指着她控诉,活像个老公出轨的小媳妇。 "——跟你的契约不是解除很久了吗?" 沐沐自动忽略了前一句,坐在大黑背上倾着身子,不以为然的表示两人已没任何关联。 她没跟他追究那戏弄的一吻已很不错,这家伙有时间在这叽叽歪歪,还不如赶快去找下个合眼缘的契约者。 破邪的脸一瞬间沉如锅底,不单单是为了那话中含意,她还敢提那时候的事——!? 强迫他沉睡,还跑去送死,她知不知道他心理创伤有多严重? 若不是有道声音告诉他她没死成,要他等待,他或许早就自断神脉,与她一同殒落在那战场上。 我倒忘了还有契约这回事了。 他冷哼,下一刻就提着本体冲过来,气势惊人,沐沐运了轻功才避了开,站到了那头的枯树上。 大黑端详了会儿沉着脸的破邪,觉得沐沐没什么实质危险,撒了蹄子晃去远离这方的沙草地,一脸你们吵你们的,我找我的草,俨然一只不闻世事的世外高马。 "君沐颜,下来。" "拿着剑想干嘛?我可没时间跟你打。" 再说她也打不过。 她皱眉看他,难道这是当年她压榨他的反攻? "当然是重新缔结契约。" 沐沐再次一闪,落到另一边地上,破邪挥来力度适中的剑锋落了空,带起一股柔风。 你不是得到你的答案了? 她的发被风扬起,抬起眸来望他,言下之意,契约已是没有必要。 最重要的解答在妳身上,妳说我得到了没? 破邪停在沐沐面前,本体入鞘,灿金的眸眯着瞧她。 "——那三年了我是学到很多,人类所拥有的情感、思想,也确实有了人的形体,了解了曾经的困惑。" "但是,少了一个最重要的。" 他细数着弯下身来,金色的眼瞳凝着实质神气,一眼之间似乎就能摄人心魂。 "最重要的——?" 无意间被领去了话权,沐沐感觉背脊一阵阵凉起来,因着那暗示的话语、眼中涌动的事物。 那东西,她已在其他人身上领略过其厉害。 "如何……追求喜欢的女人。" 破邪的眼神忽然飘了开,声量转小,泛红的耳尖没有被沐沐捕捉到。 "嗯?" 沐沐一喜,大石落地,原本以为又是一个她不知道的来讨债,看来是她想岔了。 "你喜欢上谁了?" "除了妳还能有谁?!" 听着她八卦起来的揶揄语调,破邪立马知道她想歪了,怒着眉头回吼。 沐沐被他吼的定格在原地。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妈耶,不是吧,还真的有第四个,而且是这把傲娇臭脾气的剑?! 什么跟什么啊! 不,他没那啥,威胁不高。 只要不上床,一切好谈。 小心肝高高吊了起,轻轻落了地。 沐沐自我安慰着,思绪运转间,手已被他得空拎了过去。 腕上一疼,是他的唇,渗出的血珠很快被吮去,额间热度升腾,他专属的剑纹再度印上。 熟悉的气息流入体内与神气结合,平静依旧的识海展开眼前,少了许多事物,却仍是温暖,破邪胸口的别扭气愤冲淡了,摇摆不当的心落了下来,落进了早已认定的归宿。 再生气、再恼怒、再忿恨。 也比不过她好好的站在眼前。 他闭上了眼,单膝跪下,额缓缓贴上了她的手背,情不自禁道出了古老的誓词。 "欢迎归来,吾唯一的主。" 沐沐瞳孔一缩,想收回手,破邪按住了。 他眯眼看她,一哼。 "这次——你休想再丢下我。" 天灯 天色渐渐暗下,天药谷中的灯笼一盏接一盏的点起,大大小小宛如连续的星光,暖黄的色调交织着几乎覆盖了整座谷。 安子舟在医经阁找到了许久未归来的沐沐,她坐在阁顶,一身粗衣尚沾着泥土杂草,手上端着竹笠,眼里倒映出谷里的灯火,忽闪忽现。 距离初次见面已有一段时间,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出现在这,她似乎对天药谷的夜景情有独钟。 扫了眼她背上的篓子,他所指定的药材采齐了,且以标准方式处理好,可以直接收进药库或使用,他眼神柔和了些。 那无关天分,是确确实实用汗水与时间堆积出来的成果。 她觉察到他的气息看了一眼,他也没有隐藏的意思,一步站到了她的身旁。 薄唇一张,便是随机的问题,这是他们相处的例行开头。 "丹顶草。" 沐沐自然的回道。 "散热去躁,与羊奶根以一碗水熬煮成冻状能治迷香淫毒。" 安子舟负手而立,白发被夜风撩起一曲弧线,面具下的蓝眸斜睨过去,沐沐已再次把视线投注在眼前的景色。 "想起什么?" 沐沐顿了顿,眼睫垂下来。 "我家乡有个叫宁溪的小镇。" 她说得很轻巧,不像是说一件过往的经历,反倒像是在讲一个虚幻的故事,又或者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冬日节庆时人们会以天灯祈福,向上天许愿或祈求平安。" 不知不觉偏过头,眼前彷若浮现了曾经的光景,与漆黑中点缀着灯火的天药谷重合。 满天满空缓缓上浮的光,宛若灯火集结的银河一般。 "迷信。" 他理性的评价,沐沐耸耸肩不太在意,却听他接着道。 "像吗?" 她这才发现安子舟也同她俯视着,面具后的眼底平静,没有什么共鸣。 嘛,乡愁本难言。 "一点也不像。" "……。" 沐沐站起身来,把斗笠戴好,对上他不解的目光,笑了。 "嗯——约莫是情怀吧。" 安子舟皱起了眉,不是因为她那令人费解的话语,而是她的表情。 一闪即逝的惆怅与落寞。 "要放吗?" 沐沐准备跃下楼时,他忽然出声道。 "唉?" 她错愕的回过头来,似乎在怀疑自己的耳朵,安子舟依旧一脸淡漠。 平稳的音调低低的响,咬字清晰。 "你所说的,天灯。" 沐沐望他,心脏像是被什么敲击,重跳一下,有些酸,有些痒。 明明——就是个不信神明的人啊。 安子舟本认为她会应下,却见她抿住唇角的扬,摇了摇头。 "不一样的。" 她难得的没说太多,逃离似的留下他独自站在顶上。 他那日站了很久,到了宵禁,灯烛一一散去,才回了房。 那之后,安子舟常流连书阁,他翻出了从没碰过的人文地理类书籍,一目十行的读。 宁溪、天灯、冬日节庆。 一直到藏书阅尽,他所寻找的事物,没有出现在任何书上。 连个相似的词都没有,跟她的过去一样。 是隐藏起来了,还是那是更遥远的,书上没有记载的? 那时安子舟尚未发觉到自己的不安,将其归类在一时的心血来潮。 试着问过几次,沐沐回避着不想再说太多,也就罢了。 注视她的时间在慢慢拉长,到后来,甚至会无意识寻找她的身影。 那已成为他的习惯。 这天,她带来了几盏奇怪的纸灯笼,道那就是天灯。 "不是说不一样?" 安子舟坐在椅上支着下巴看书,实则暗暗关注她在那方矮桌的忙活。 闻言沐沐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那一日意外的对话后,他老问她天灯的事,不问的时候则以无所不在的视线替代,她不大喜欢时时刻刻都被关注的感觉,这才顺了他的意。 "毕竟谷主似乎很有兴趣,放一放也无妨嘛。" 安子舟挑了眉峰,没有否认。 夜晚降临,沐沐寻来几个药童与有兴趣的谷众,在灯上写下了祝词,围绕着点了火,他没有参与,站在一旁看。 "君姐姐,妳的字好丑的,比阿黄的还丑,这写的是什么啊?" 阿黄是一只猴子。 "…是愿望。" 药童一脸有回答跟没回答一样,沐沐揉着额角没理会。 白色的纸灯染上了火的光彩,在众人眼中冉冉升起,摇摇晃晃的越来越高,融入了夜空。 热闹的人依旧热闹,寄托的人依旧寄托。 那升空的灯,安子舟只是一望。 意料之中,不好不坏。 他收回目光,撇过了仰头的沐沐。 淡蓝的眸缓缓瞪大,这一眼便看入心底,再也移不开。 分明是笑着的、是弯着眼的、是与人站在一起的。 却像是与这世界分了开,独自一人,剩下只有那份守在心中的念。 情怀——吗? *** 丹炉里发出了劈哩的轻响,假寐的安子舟抬起了眼,调整了火力,并依序投入了几种精制草药。 他凝视着火舌,说不清的情绪在胸中翻腾,化为了更深切的执念。 阖上眸,浮现在脑海的,是她安分的窝在他怀里的样子。 下一瞬便落了空。 平放腿上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忽然很想见她,无关过去的愤怒欲念。 *** 这个一直纠结要放番外还是放本篇,想了想,因为有重要资讯,还是放进本篇吧。 附上小小事后番外: 放完灯,谷众散去,沐沐却是一副还要往山里去的样子。 安子舟:去哪? 沐沐:收拾残骸啊,它可不会无止尽的上升。若是落哪引起麻烦就不好了。 安子舟:终究会殒落的愿望?你的家乡可真奇特。 沐沐:……。(好有道理的话,可是听起来怎么这么欠揍?) 安子舟:不过,很真实。 沐沐:……哦。 因果 大汗荒漠的晴空下,在阴影里歇息的一人一剑一马,围绕着坐成了一个三角。 并不是第一次被告白,但告白完之后坐下来好好谈还是头一次。 ——相比被直接拖上床身体交流,契约简直是天使的行为。 意识到自身心境的沐沐心情很是复杂。 "破邪。" 她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试着开导面前臭脸的剑灵。 "你确定你真的懂你所说的喜欢?" 双手抱胸的破邪眯起冷厉的眸,对她的问题嗤之以鼻。 "我说是就是,休想用这种没有意义的话回避,君沐颜。" 被戳中心思的沐沐默了默,正寻思着别的应对方法,破邪的话却还在进行。 "我们可是接过吻的关系,对你们人类来说不是重要到需要负责吗?" 他强调接吻二字,眼里闪过了精光。 "虽然差强人意,不过要我负责也是可以。" 跟前几个如狼似虎的比起来,破邪简直是初阶的蠢萌小可爱。 "请你放心,完全不需要。" 沐沐嘴角一抽,掩住不合时宜的感动,快速的否决,引来破邪不悦的瞪视。 "你还想亲谁?" "……谁都不想。" 哑谜打不成,也就开门见山了。 "你是一把很好的剑,但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感情。" 被发了好剑卡的破邪凝起了眉头。 "亲了吻也没有?" 上床都不见得有了,你说呢。 沐沐在心中吐槽。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接吻,是没有那啥的关系吗? 可是他又好像并不清楚那啥的用处,连要长都不知道。 沐沐思索着,忽然想起了一回事。 由于注重着小徒弟的年纪与心理健康,她一直是以善意谎言来掩饰些不太好明言的事。 比如,投宿的旅店晚上动静惊人、讲着黄色段子的江湖旅人、激情野合的爱侣等。 相较于瑾花懵懂认真的脸,破邪的话总是多出一大截,大部分是表达他对人类行为的鄙视之意。 处理剧情里的各种路人play的时候,她为避免尴尬,并不会带上破邪,皆是独来独往。 瑾花曾问过沐沐,为什么洞房花烛夜后就有孩子,她以"年纪到了师父自会与你详细告知"笑着揭了过去,意外的被破邪追问了。 还问的不只一次。 她不信寿命悠长的剑灵不懂床上那档子事,但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索性瞎扯了一套夸张的解释过去。 牵手有多重要啊、花烛夜的时候男方得先自淋三大桶冰水啊、所谓不可明言的房中事就是亲吻啊,诸如此类的。 老实说,她扯的都有些心虚了。 破邪却少见的没有什么意见,哦一声后便静了下去。 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时瞎扯的内容,沐沐了然,又有些傻眼。 他是真的信了她的话,而且是完完全全的相信。 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千年神剑破邪在这方面居然真的是个小白。 纯天然、无污染、顺带附加沐沐的善意谎言与瞎扯洞房论。 副作用现在就活生生地在她眼前。 胯下空荡的呦。 沐沐捂住嘴,庆幸又欣慰,只觉她那时的扯淡实在太过机智。 破邪看她掩嘴撇眼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底有股无名火。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被他忽略了。 更用力的皱眉以表达不满。 往事 沐沐会收慕容远为徒是个意外。 那时她的任务尚未开始,不过是想藉着空闲观察正好在附近的男主之一。 年幼的慕容远靠在树下,细碎的阳光洒在身上,漆黑的眸里有着挣扎与快要灭顶的光。 他闭上了眼,像是放弃一切、即将沉入深海,沐沐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她对孩子,似乎总是特别容易心疼。 鬼使神差,原可以静悄悄离开的她咬碎了糖葫芦,引来了他的目光。 于是,从各式各样糕点的固定会面开始,他们有了交集。 他没问过她的名字,她不过问他的私事。 沐沐成了慕容远的浮木,他既然是抓住了,她不介意担起他的灯,让他好喘口气。 不知道是为了他、还是为了那个曾经也如此深陷的自己。 他眼中的光慢慢地重新点燃,她的心头也慢慢地松了开。 反正没什么正事,就这么陪着有何不可? 她这么想着,对天道的警告彷若未闻。 过了一阵子,沐沐注意到了他衣衫下越来越重的鞭痕。 慕容远依旧像个没事的孩子,她渐渐皱紧眉头。 在他极力的掩护下,她只得当作没看到。 念头渐起,问过天道,他没有回她。 直到他告知她不要再来的那天。 沐沐看着站得远远的慕容远,及他握得死紧的小拳头,说出了那个一直以来的念头。 "容远,做我的徒弟怎么样?" 他愣愣的看她,踯躅着,她进一步的问,终是得到了他的回应。 "如果可以…" 沐沐笑了,穿越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愉快笑容。 她实行了酝酿已久的计画,先是去找慕容远他爹他报上来意,闭门羹吃的没有悬念。 确定他爹对鬼神道学的笃信后,再威胁利诱某资深有名的算命仙,编出了一则神仙收徒说,结合各种怪力乱神的小手段,几日后,慕容府的说客便找上了她。 拜师的流程走得很是慎重,他们离开时整个府的人都出来送了。 天道的唉呦唉呦被沐沐抛在耳际,她已跟慕容远面对面的坐在马车里。 他呆呆的没回过神的样子逗乐了她。 "君沐颜,从今以后就是你的师父,请多多指教。" 后来,沐沐遭遇了第一道雷,几乎被劈成了焦炭,她躺了整整七天,把慕容远吓得不轻。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哭成那样。 ——这样的孩子,想不到他本来将成为那样阴狠的角色。 记在脑子里的原剧情形象,一点一点地冲淡了。 毕竟这才是他啊,她所碰触到的、最真实的他。 三年后,她提前收了失去唯一家人的女主,赠与了她君的姓,并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下定决心,不做推动剧情的人,而是与剧情对抗。 沐沐其实并不在意君瑾花会跟几个男人在一起,只要那是她的选择。 她灌输着慕容远师妹是珍宝得用心疼的观念,希望两人若是有了感情也能平平顺顺,不要从极端起步,他总心不在焉的点头,眼里若有所思,她也就说一次是一次。 又过三年,她算着时间,依着剧情外挂取来药本,去了天药谷解决安子舟出谷的源头顺便学医,偶然想起了还有破邪这档事。 原剧情里的破邪会看上女主,起源于听墙角的活春宫。 他被寻宝者从无风谷挖出来,献给了在抑郁环境中长大成人的慕容本家家主慕容远。 女主那时因不慎落入陷阱,成了慕容远弱冠的礼物并发生关系,起床气颇大的破邪没有与任何人交流的心思,从而目睹了各种床上十八禁场面,学习力极强的吸收后起了那方面的念头。 大多是好奇心作祟。 他暗自取得女主的血液,建立了以他为主的主从契约,夜夜拟态成慕容远的样子在识海中与女主共度春宵,尝到情欲滋味后一步沉沦,在典型的肉出爱苗后,成为后宫一员。 现在的慕容远已是偏离了那条道路,破邪的去向自然会跟着改变。 虽然说是经过干扰,但随之而来的不确定性是一大硬伤。剧情里没有讲明破邪是什么时候被带出来,其神剑身分又对未来剧情很是重要,沐沐想了想,决定去无风谷一趟撞撞运气。 这一撞还真的给她碰上了。 知晓要让破邪愿意沟通不是件容易事,沐沐直接了当地表明知道他拥有意识,并使了点激将法。 效果很是显着,不过这只是第一步。 沐沐目的是拿到破邪的契约权,然而这把神剑的脾气比她想像的还糟糕自傲,打不过她,便转以言语人身攻击,幸好他还算是有涵养的,损人不带脏字,就是听起来不太顺耳。 他的个性并不如原剧情中冷酷无情,反倒多了点孩子气。 一点也不像是活了千年的神剑。 偶尔太过火的时候,她也会略微的出手整治,破邪气得跳脚、无可奈何的样子使她无语又好笑。 如此一来一往、不止不休,一人一剑的关系便一直恶劣着。 破邪搞出的锅越来越大,仇家越来越多,她开始日常想念自家省心的徒弟们。 沐沐叹气,总觉得捡的不是大陆盛名的神剑,而是个岁数颇大的叛逆期顽童。 千辛万苦回了庐山,时间已剩不多。 沐沐不是不知道破邪内心的向往,但糟糕的关系让她抓不到契机提出条件。 正苦恼时,破邪见到了君瑾花。 她听见从没听过的剑鸣,挑起了眉头。 该说是男女主间的吸引力吗? 这么一大只问题神剑,想骗走她宝贝小徒弟,门都没有。 至少得更成熟点。 沐沐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考,正向挑选女婿的丈母娘靠拢。 当晚,破邪提出了要求,她听出了他话中对她的贬低与嘲讽,却是在他说到君瑾花时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那是一种对着自己养育的孩子,自然而然的喜悦与骄傲。 这把剑脾气个性是糟了点,眼光倒是挺不错的。 沐沐笑看错愕止声的破邪,伸出了她的橄榄枝。 "给我三年你的契约权,我帮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如何?" 回应她的是长长的沉默,嗡鸣从低至高,他慢慢送上了剑尖。 鲜血落、契约起,他们的旅程也就此展开。 *** 沐沐裹着毛毯在大黑身上醒来,夜晚燃起的柴火已是烧尽,余下点点火星。 天边微微亮,荒漠清晨的空气既冰冷又带着些许湿意,她吸吸凉透的鼻子,蹭到火堆旁兜出两只手,拿了火摺子,慢腾腾就着剩余的枯枝生起火来。 热度渐起,暖活了身体,她舒了口气,这才来了精神。 环顾了一下四周,破邪并不在。 又想搞什么花样? 想起那日无果的谈话,她揉揉眉心。 虽然已是明言拒绝了破邪,他却是一点都没有气馁的意思。 ‘追求是每个人的自由对吧?我记得你对顾思泉说过这话。’ 破邪站起身来看她,眼里的金光亮得惊人。 ‘——是。’ 沐沐默了默,她是倒忘了顾思泉为了追君瑾花,跑来找她当军师那会儿他也在了。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有样学样吧… ‘君沐颜,你等着吧。’ 他这么宣告着,意志坚定,她头疼的睨他,想劝他别白费力气,话在舌尖绕了绕,终是吞回肚里。 只因破邪凝视的脸,与曾经的、模糊着泪流满面的他重叠在了一起。 忽然就硬不下心肠。 暗暗叹气,追就追吧,估计劲头过了就会放弃了。 保持好距离,她不过是他漫长寿命里的过客,顺当多带一个保镳,也没什么损失, 于是,沐沐终于展开的浪迹之旅多了只能化形的神剑剑灵。 事实证明,破邪把顾思泉那套学的叫那个融会贯通。 ——贯通过头了!! 沐沐望着眼前横放的,约二尺高的巨大仙人掌,上头的小红花招摇开放,一旁的破邪抱着胸自豪的看她。 "这是……" "这可是这附近能找到的,最大、最刺、最粗的花了。" 好哦,你是把整颗仙人掌都当成花了吗? 沐沐瞧了眼破邪扎的到处是刺的手掌,抚额。 "好意——我心领了。" 破邪皱眉,娇羞欣喜呢?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他就地坐下,努力地想着自己是不是少了什么。 "不疼吗?" 纠结间,沐沐走过来,叹息的问,他无所谓的哼。 "这种伤对我——" "有了人形,行为举止好歹也像个人啊。" 她就着袖子拉过了他的手,老妈子似的念叼,清理好刺后敷上膏药。 "不然就浪费这身好皮相了。" 破邪在她走远后才回过神,盯着被抹的绿绿油油的掌,诡异的红攀上耳际。 隔天,醒来的沐沐发现自己被巨大仙人掌群给满当当的包围。 她看着把自己弄得全身是刺的破邪,一下便了解了他的意图,嘴角抽搐着无视有如大尾巴犬等待安抚的剑灵。 骄傲自负的蠢,已经不是她能拯救的范围了。 过了一会儿,刷存在感没刷成的破邪蹲到了吃着干粮的沐沐旁边,皱眉。 "……不是说我皮相好吗?" "蠢过了头,皮相再好也没用。" 大黑合时宜的噗哧一声。 "……。" 代價 安静的库房中,各式珍品摆了整室,无数夜光花绽放在墙面,在空气中荡漾出冷色的光晕。 沐沐拖着一身黑袍独自穿梭在架子间,血气四溢的布料下,衣襟下的胸缠着绷带,一面从书册卷轴收集情报、一面寻找着那魔嘱咐的物件,暂且卸去伪装的眼里满是浓重的疲惫。 捅在心口上的伤,即便是魔气修复也需要时间。 唇角无力的往上扯了扯,苦涩的弧度拉了开,继而复于平静。 蠢徒弟,两个都是。 一次次的相残、博弈、蒙骗,她算是取下了魔最大程度的信任,得到了进出这处宝库的许可。 地位爬升的同时,付出与失去的东西不计其数。 "师父——您不会叛入魔军的,您究竟……在图谋什么?" 紧扶着师兄的君瑾花,深深贯入慕容远心口处的匕首,鲜血缓缓漫出,与青年嘴角的血渐渐融在一体。 "瑾花,你还是如此天真。" 沐沐松了手,歪过头弯下身,半脸上的咒印狰狞,两指捏过君瑾花的下腭,没有感情的琥珀色对上那不敢置信,却仍含着一丝希冀的杏眸。 跟她的师兄一般,固执地要她亲口的答案,尽管她对前者的回覆是一记致命的刀尖。 傻子,都是傻子。 眯起眼,让眼睫掩去眸里一闪即逝的动摇。 倒数计时已经开始,一切结束后,她也不会再存在于此。 对不起。 轻轻的道歉,回响在心底,不知道是对着那沉睡的剑,还是面前两个被她伤害的徒弟,或是那离这更远、等候着的人。 没人能听见。 "天真的碍眼,若为师的刀沾了你的血,你说那刀刃会不会染上同你一般的性情?" 暗藏的另一把刃抵上君瑾花的喉。 "想步上你师兄的后尘吗?" "——。" 光点似的希冀灭去,染上一层薄薄水光,君瑾花唇开开合合,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沐沐笑了,染了血的轻笑。 "想杀我吗?依我教你的一切,这应该是十分容易。" 她松开箝着君瑾花下腭的手,覆盖上她紧握着的手,摸上那颤抖的刀柄。 "天下苍生——或着我,选谁比较好呢?" 满溢的湿意掉落在两人交错的手间,理智与感性拉锯着偏向一侧,君瑾花闭了眼,忍着几乎把五脏六腑搅碎的酸楚,咬牙一送。 沐沐只觉胸上一凉,垂眸扫去,不足三寸的刃没入了刀尖。 她感觉到掌下的手在发软,这似乎已耗尽君瑾花所有力气。 柄上歪歪扭扭雕刻着的西兰花,血色爬上。 那是她在君瑾花及笄时赠与的护身刀。 "这种深度,可是不足以致人死地的。" 君瑾花想收回手,被沐沐压住了,她定定地看着君瑾花,带着她颤颤的手,缓慢的加深。 "住、住手——!" 劈开血肉的感觉由刀刃传递到两人手上,那刃入到了一半。 "师父,求求您——" 沐沐表情平静的不像正被利刃刺入心口,君瑾花没办法止住她的力道,情急之下只得运力一震。 一声脆响,刀刃应声而断。 君瑾花跌坐在地,两人的手也分了开。 "真令人失望。" 沐沐掩住胸口的伤,大退一步,没再看君瑾花,袖袍一甩卷起风压,她跟失去意识的慕容远双双被扫飞,落入来人的仗阵里,一阵手忙脚乱后接了下去。 她原先所在的地方印上了巨大的刀痕。 严密包裹的战甲,许久没有相对的偃月刀。 季随云骑在战马上,雌雄莫辨的脸上面无表情,惯常的笑成了抿平的线。 她看见了他眼底的纠结与凝重,唯独没有厌恶。 沐沐觉得困惑,但没有深思。 季随云再变态嗜血,也是护国保家的将军,而她不过是叛入魔军的叛徒。 闹剧开始的孽缘,搬到了台面上。 他看着她,对来的刀尖没有动摇。 "不管妳究竟想做什么、为了什么。" "本将的目的是把你带回去。" "带回去好审判啊?好主意。" 沐沐笑笑的接下,季随云的眉头凝得更深。 还来不及道出下一句,便见卷卷的黑雾袭来。 是魔的大军。 突然的狂风过后,沐沐已不见踪影。 殿上,魔对她的作为给予极大肯定,却仍是赏了她一顿刑罚。 ——罚吧、打吧,你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他似乎饱足了颇有分量的苦痛,并有越发贪婪的迹象。 她给慕容远那一刀看着恐怖,实则恰好介于肋骨间、未达心脏,那是她演练多时的成果。 刃上抹了麻痹与安眠的药物,且在插入时便立刻以浑厚的内力护住心脉,只要不是太糟糕的大夫,养些时日是能全好的。 卧底这种摧残心智的事,一点都不适合她。 不适合归不适合,该做的还是得做。 就是没想过,她对他们的感情竟是会让她难受到这种地步。 一步蹒跚,她低哼一声,失去平衡的身体狠狠撞在一旁的黑檀架上,青筋暴起的左手紧紧扣上右手的腕,那隐藏着能隔绝压制知觉的符纸正在失去功效。 一旦失效,除了使用时会行为眼神会变得如同人偶的副作用,千百倍于先前的知觉将会全数奉还。 为了撑过魔那些极端的试炼,沐沐不得已才动用了这种麻烦的咒符。 一抹微光隐隐闪过,咒术消亡殆尽。 瞬间,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她的神智,心脏、手脚,沐沐跪坐下来,脑袋轰鸣,豆大的冷汗直冒,耐不住一口狠狠咬在了自己的腕上。 这一刻,她全身被痛楚支配,几乎是死撑着才压下了断自己的冲动。 被她的血味唤醒,腰际玉佩一闪,戚陌良凝结在沐沐眼前,一袭青蓝布衣,悠远如空的眸在明白事况后写上了不满与揪心。 他抿着唇,聚起魂力凝在双手,勉强凝出了截实体。 散着莹白淡光的大手罩在了她的脑袋上,他弓着身,将她虚抱入怀。 "别咬。" 拉过几乎扯下肉来的纤细手腕,送上了凝出的左手,沐沐毫不犹豫地再次咬下。 施加灵魂上的痛,戚陌良却是眉头都没抖一下,轻柔的顺着她汗湿的发。 "我在,没事的。" 他一遍遍的低喃,也不知道沐沐有没有听进去。 一刻钟,漫长如年,生理与心理上的煎熬,不论是她还是他。 "——" 回过神来的沐沐愣愣地看着被自己咬出深痕的半透明手臂,一时眉头全揪在一块。 "抱——" 后面那个歉字还未出口,便被戚陌良淡淡打断。 "我不喜欢你什么都自己扛。" 残心 自从体内的恶意有了自我的意识,戚陌良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挣扎着好不容易搏来的正常人生,一下就被完全捣碎。 像是在嘲笑他在命运跟前的徒劳。 尝试过控制那些纷乱的魔气,却发现能保持清明便已耗费他所有力气。 愤怒、无力、失控、颓然。 不只问过一次天,为何是他。 恶意诱惑着他堕落,他沉默。 他不想连身为人最后的证明都失去。 至少要守住还知晓善恶的自己,即便自我了断。 然而,事与愿违。 持续聚集万恶的体质,受人唾弃的魔气,一点一点转变成紫红的眼眸。 极少数的,伸来的手,被恶意一一斩去。 他终于是看着自己成为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终于了解了,这一切就是天意。 他不过是个被选中的牺牲品。 侵蚀得千疮百孔的心彻底沉寂。 霸占了身体的恶意剥离了他,把他关进了千年玉佩。 永无止境的黑暗缓缓将他吞噬。 放弃了挣扎,意识一片虚无,几乎连名字也忘却。 他没想过他还会再见到这个世界。 一声巨响,玉佩上镇魂的刻印被震出裂痕,黑暗中透进了光芒,他本能的往那光芒走了过去。 看见了她。 她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半脸上攀附的恶咒狰狞可怖,瞳孔缩如针尖,正要拾起玉佩的手顿在了半空。 是人类,拥有自由意识的人类。 这可真难得,待在那魔手下而没被杀掉的人类,他还是头一次看到。 她合起掌嘟囔了什么,顺带念了几句佛号,约莫以为他是可怜的孤魂,他不置可否,转身便消去了踪影,在暗处关注着。 不像是被胁迫的她面无表情,眼神大部分时候都是一片空白,像个提线木偶。 她身上时常带伤,血液的气息浓重,有时来了就走,有时待在宝库的藏书区,翻阅着那些年代久远的陈旧书册。 这个库房不是闲杂人等能进来的,她跟魔的关系应是十分紧密。 能与那种东西关系紧密的人,性情又能好到哪去。 他试图寻找她的卑劣以说服自己,却是一无所获。 他意识到她周围环绕的谜团,探了便散,收了又聚。 直到一日,她忽然说出了他的名字,不再平淡无奇的语调,有着了然与深思。 他一方面为那许久未曾呼喊过的名字呆愣,一方面惊讶她语中的深意,忍不住现了身形。 他的出现似乎吓得她不轻,但他想不了那么多了。 短短的交谈,她隐约透露了她的猜测与目的,他久久无语。 但仅仅是从那些书册的零星字句,竟然便能推论出到这个程度吗? 灭魔—— 这于她而言,似乎是有可能性的事。 他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为何会对魔的过去有兴趣?想灭魔,执着于那些过去又有何用。" "即使是魔,在最开始的时候也是身为人的吧。" 她停下了翻阅的动作,破旧纸页的古籍上印着古老的天神图像。 "他有着什么样的人生、发生了什么使他堕落成魔、又是什么令他灭世,不了解这些的话,灭了这个,也迟早有下一个。" 她的回答让他再按奈不住,以魂力制造出了记忆回溯的幻境,把她拉了进来。 如果是她,可以理解的吧。 ——你的一切,我不会忘记。 她的话,宛如救赎。 他终于握住了那一线救赎,与之并肩。 *** 一时理解不来他的话,沐沐露出困惑的表情,戚陌良眉头皱得更深。 你不是一个人。 他若有所指的道,凑近想摸上沐沐的额,被她避过了。 魂力消散,手恢复了淡白的透明。 沐沐见着近在咫尺的戚陌良,恍惚,脸有些烫。 她偏过脸,脑海一瞬间闪过许多面孔,不禁咬紧了唇。 "我必须是一个人。" "——那我呢?" "……算半个。" 追求 被沐沐鄙视后,破邪没有再沾着刺出现在她面前,他还是要点面子的。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没想到,仙人掌事件不过是一个开端。 "这是什么。" 啃着干粮的沐沐望着树枝上的漆黑不明物体。 扭曲僵硬的躯体,焦得泛光的鳞片,似乎隐隐能闻到一股子焦味。 她想起顾思泉第一次下厨被君瑾花嫌得要死,又吃得一干二净的画面。 "烤蛇肉,哼,料理也不是那么难嘛。" 破邪一脸正经地把树枝往她跟前一凑。 "……心领了。" 沐沐把嘴里有滋味起来的干粮吞下,将树枝推了回去。 破邪皱起鼻子。 吃都没有吃,要怎么掳获她的胃? 他可是烤了整整一天,看那漂亮泛光的黑色,应当很美味才是。 本身是以天地灵气为食,也没怎么认真观察、更没有尝过人类食物的破邪,更是不能理解了。 "人类真奇怪。" "……奇怪的是你,不要污蔑食物好吗?食物会哭的。" 相安无事的几日过去了。 *** 半夜被挖起来看星星的沐沐眯着张不开的睡眼,漆黑的天际什么也没有。 她默默把目光转到始作俑者身上。 "我可以睡了吗?" "星星还没出来,当然不可以。" 破邪盘腿坐在一旁,认真地凝视天空,双手拢在袖袍里,姿势意外的规矩。 满天的云,等再久星星也不会出来的。 沐沐想着,睡意被寒冷驱逐不少,便索性坐了起来,一同看着那空无一物的暗沉天际。 夜风呼呼的吹着,孤寂般的沉默带着牵动情绪的魔力,过了一阵,破邪的声音响起,难以自持的低。 "卧底就算了,为什么要投阵?就算是为了救君仅花,连自己都赔进去算什么。" 他说到后头,音调已听不太清,像是融入夜色里,其中隐含的痛苦使沐沐一顿,继花了了后,他是第二个问她这个问题的人。 若老实以告,依照他的性子只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我的目的。" 她道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目的?你还能有什么目的?拯救世界?开什么玩笑。" 破邪嗤笑,督过来的金眸在黑暗中散着无法忽视的光辉。 "君沐颜,你没这么伟大。" 沐沐偏头看那闪烁的金,万千思绪流淌过脑海,忽地笑出声来。 "我倒希望我能更没心没肺一些。" 说完便要躺回去,破邪皱着眉伸手来推。 "喂,妳什么意思?别睡,还没看到星星啊。" "一直都有啊。" 倦意来袭的沐沐拨开他的手,打一个大大的哈欠。 "哈?" "你的…眼睛…不就差不多嘛。" "……。" 破邪安静了。 沐沐没在意脱口而出的调戏,再度降临的沉默助长了她的睡意,她翻了个身,呼吸逐渐绵长。 破邪并不知道自己被调戏了,只是突然觉得胸口处的鼓动很吵,脸上的温度很高,游走在全身的气息很躁人。 他深吸一口凉气,把垂到眼前的额发梳至脑后。 耳尖漫上的,是夜色也掩不住的红。 *** 看星星事件后,破邪搞出的奇怪蛾子减少了些。 就是常会盯着沐沐看上一整天,或呆坐在本体里。 傻了似的。 沐沐猜不出个所以然,便也随他去。 "喂,君沐颜。" 头顶备用的帷帽,骑在大黑背上,马蹄在沙地上踩出一个一个很快掩没的坑,艳阳炫目。 破邪维持剑形配在沐沐腰后,陈旧泛白的剑穗一晃一晃。 像是他心中那股怎么也压不下的忐忑。 他觉得他还有更进一步的选项,却寻不到一个确实的行动。 "……你是不是忘了跟我说什么?除了亲吻之外。" 沐沐捏着皮囊的手一抖,脑海反射的想起那次蜻蜓点水,一声含糊的咳,剩下水的全喂给大黑的鬃毛,引起不满的呼嗤。 "怎么会呢?你想多了。" 她抹去下巴上水渍,嗓音透着渗了水的沙。 "哼——最好是我想多了。" 被她那不可思议的语调激到,破邪音量低下去,恼羞的提醒。 "我们可是亲过嘴的关系。" "……。" 沐沐曲过手绕到背后,重重敲了一下破邪的剑柄。 她的拒绝让破邪跟着别扭,也没了再说下去的欲望,在顾思泉那套全军覆没的情况下,他得找个新的突破口。 两人的对话再次终于无疾。 日光由白染红,凉意升起。 卷着水气的风吹来,随着渐渐漫上绿意的景色,人群特有的喧哗与热潮汹涌起来。 出现在眼前的,是到达冰泉之前的最后一个绿洲城镇,虽然不算是繁华,也是应有尽有了。 沐沐端详从破邪那拿来的地图,思量片刻后决定在这歇脚一日。 找了个提供住宿的民房,弄给大黑一处安置之所,破邪不知何时又不见了踪影。 她没管他,这镇子并不大,再路痴,他要寻着气息找到她还是轻而易举的。 先把该忙的事忙完,若晚上还不见剑影再看看吧,沐沐这么想着。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破邪的启蒙大门正被缓缓推开—— 酒楼里,破邪表情肃静与一中年大叔对面而坐。 他本是想来寻求一些追求办法的,却遇上了这自来熟的大叔。 话题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让姑娘喜欢上你?那还不简单,丢上床就了事啦!" 大叔面色通红,浑身酒气的拍桌道。 "上床?" 破邪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字。 "是啊,上床!小兄弟莫非还是个童子之身?" 童子?什么鬼?沐沐可从没提过这个词。 "看小兄弟这表情,八九不离十呦,啧啧,那可谓人间一大欢喜事,想当年大爷我啊,继春楼夜御十女也不在话下……" ——???? 破邪越听问号越多,觉得自己被瞎掰了。 "夜御十女?一个晚上亲十个女人有什么好炫耀?无的放矢的举动,愚蠢。" 他冷嘲,起身就要走,那大叔哈哈大笑。 "小兄弟这还真是一无所知啊,这御——" 破邪停下来斜睨过去,就见那大叔一掌拍在自己圆滚滚肚子下的裤档上,笑容自得。 "可是指的用这里御。" "——" 金眸瞪大,耳边一瞬间响起初寻沐沐,她的那一脚与她的疑问—— 『可是、咳、你没有——那啥。』 『……你的意思是,那里应该有东西?』 破邪转回来,拎起大叔的领子,杀人的气势,大叔惊得差点从椅上跌下去。 "中年人类,带路。" "小、小兄弟这是——" "去你说的继春楼,现在马上。" 意识 三更天时,除了特别场所、报时更夫与几处挑灯人家,小镇垄罩夜色中。 沐沐寻思着要不要出门寻人,正好碰见了回来的破邪。 他的神情不太对劲,向来灿丽的金眸微眯着沉,端着是正经八百的脸。 她隔着窗看他,风撩过来,烛光闪动,鼻腔间弥漫起烈酒混杂胭脂香粉的味道。 沐沐挑高眉头,倾过身子轻嗅,那气味变得浓烈,透上了春药特有的助兴药材。 令人意外。 "干什么去了?" 她手肘撑在窗台上,明知故问,注意到他手里攥得发皱的书页,侧过眸,藉着微弱火光看清了,顿时一愣。 那描绘着男女交缠的体态,不是那避火图又是什么? 这还真是—— "骗子。" 破邪瞪着脸色僵硬起来的沐沐,从齿缝间并出两字。 "亲吻之后,分明还有好多事要做。" 他控诉道,沐沐吸气平下胸内不安的躁动,点出了最重要的症结。 "那又如何,你能做吗?" 听来嘲讽的话是对现实不留情的评价,但沐沐显然忘了她所面对的是化型剑灵,不能以常理判断。 "就想到你会这么问。" 破邪冷哼一声,站前一步抓了沐沐撑着的手。 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拉过一把扪在了自己的胯下。 画面突然变态。 "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剑灵自信的话响在耳边,沐沐支着被拉出窗子的半个身子,大脑陷入停摆,眼神呆滞,掌心被迫感受着那份弹性的柔软,比起羞躁更多的是汗颜。 她不过放生了了他半天,怎么就学了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这奇怪的尺寸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沐忍着额角的鼓动,收不回被按得死死的手,那话儿依旧软绵。 "那你该知道,硬不起来跟没有也是一样的。" 破邪的表情瞬间魔幻。 还要会变硬?不是长出来就好的吗? 他脑袋迅速回放起进了那继春楼后的记忆。 *** 那大叔神秘兮兮的递了所谓的春宫图给他,他随意翻了翻就拿在手上,对那艺术扭曲的图像没什么兴趣。 『你的上床指的是这个?』 似乎是被他鄙视的眼神激到,大叔表示今日必要带他领略男女之事。 大叔言,初次总是容易紧张的,得喝点酒壮胆,豪迈的叫上一桌烧刀子放上,道是让他尽管喝。 于是,破邪面不红气不喘得干了那一整桌的酒,喉间刺激与灼烧的感觉意外不错。 『小兄弟能喝啊~我本来还等着你剩下呢~来来来,接下来可是重头戏!』 大叔离开女妓们的包围走过来,大掌拍着他的背,笑得像是他自己喝干了那桌酒。 『这位,小春!童子鸡极力推荐!麻烦你啦~姑娘~』 名唤小春的女子看到他时眼放精光,饱含意味的目光令破邪不悦,一点衣角都没给她碰到,一阵鸡飞狗跳,小春不满了。 『干活都不会干来这干嘛?观光啊?还是那话儿小怕人看?放心吧,姑娘我阅屌无数,若比上不足,比下绝对还是有余的。』 小春是个性情奔放的姑娘。 『屌?什么意思?』 破邪站在远远的那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就是你小兄弟啦,挂着它长这么大,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怎么称呼。』 小春指指他的下腹,被闹得也没什么心思了,反正脸俊也不差这个,付了银子就好,爱做不做。 破邪定格着看向自己档部,那里果然应该有东西! 这回他得谨慎些,套些有用的情报。 『这东西——所有男人都有?』 『……。』 小春沉默着找到老鸨,表示破邪不是天阉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大叔看来的视线有了同情。 他拍拍破邪的肩,提议不如跟男人断袖,就算没那啥也能享受,被破邪瞪着噤声了。 就不该随便听信路边大叔的话,没一个靠谱的,不如自己探索。 闯了几个房间,被他打扰的人类每个都气得要死,又是尖叫又是怒骂,破邪嗤之以鼻,男女裸体互相磨蹭罢了,有何好看? 大叔酒醒得差不多了,对他闯房间的行为很是阻止。 断人家露水姻缘,是要天谴的。 要看可以,得以不打扰为前提。 破邪哼哼的转为偷窥模式。 佐以大叔绘声绘形的解说,他终于推开一扇又一扇早该探索的大门,了解何谓男女情事与闺房之趣。 但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想要与那些人类一样。 看着的时候也甚是平静,可能是物种的差异? 大叔听了他不以为然的评论,说道,若是与心爱女子,那又是不同境地。 这一语,把破邪推入了大门深处。 如果是他也这么抱着沐沐,这么亲吻着她的身体,这么的—— 静声沸腾的热油,在历经无数无感,落入了一滴透彻的水。 轰然乍响。 *** 看着沐沐披发凝眉的样子,破邪忽然有点口干舌燥,也懒得管硬不硬的问题了。 在要她解释更多前,他想先吻她。 依着本能的倾身印上她微张的唇,依着本能探入了舌尖,趁着突袭顶开了她的齿,交换津液。 似有一丝甘美的甜味诱他深入、迷了他的心,破邪松开了沐沐的手,转而捧上她的脸。 沐沐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她尝到蔓延到嘴里的味道,眸顷刻瞪到最大,还没挣扎,却先因为平衡不稳而失了重心,整个人跌出窗外,恰好压上了破邪的身体,唇分的同时,也呈现了女上男下的姿势。 避火图散了一地,茶香与澡豆的味道弥漫在两人间,稀稀落落的月光垄罩在身侧,她坐在他腰上,一动不动。 破邪唇上仍然残留着亲吻的酥麻,他咽了口唾沫,体会到何谓灯光好气氛佳,不说些什么简直太暴殄天物了。 岂料,才刚想开口,就被捂住了嘴。 "小笨蛋。" 破邪僵住,怀疑自己耳朵出了差错。 只闻夜风抚过,月光落得更多,这才照出沐沐的神色。 "嗝。" 她打了个带有轻微酒气的嗝,笑得无害灿烂,眸色湿润晃动,脸上不知何时布满了红云。 *** 我...成功了!!!! 老妈已经没事了,谢谢大家关心,上礼拜也有部分是去陪她复健~ 惊觉 风有点大、有点凉,吹散了那份悄然而起的暧昧。 破邪微仰着头,被满面笑容的沐沐捂着嘴,两人隔着一只掌大眼瞪小眼。 现在是什么情况? 身上的女人明显进入了不太正常的状态,她没有马上挣脱他的怀抱,举止亲密,语气也不再是无奈淡然。 他甚至能透着衣料感觉到从她身上传递过来的热度,以及她胸口略为急骤的抨击。 "妳说谁是小笨蛋了?论起辈分来我还得算妳祖宗的祖宗!" 破邪偏头甩去她的掌,皱起剑眉回嘴,抱着沐沐的手暗暗凝出一丝剑气,还没探入她的脉络勘查,却见她歪头不屑的哼笑了一声,指尖调戏似抵上他的下巴,一路滑到了他的脖颈。 手指的骨节颤了颤,白色的剑气一下消散 "哪家老祖宗…若长了你这脑袋……绝对…分分钟戴绿帽戴到千秋万世。再说……我指的小可不是这个小。" "呵,那你倒是解释啊?" 更何况,他才不会给她戴他绿帽的机会。 破邪眯起眼,报复性的把臂弯收得更紧。 "真是…明明活了这么久……怎么能……蠢成这样……人神共愤…" 沐沐半垂着眼,句子说得断断续续,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要让破邪听到一般,两手捏住了剑灵那张好看的面皮,使力往两边延展。 "只会长不会硬……连硬都不会……怎么用更不用说……明明都看过了。" "要不是妳糊弄我,那种东西我——" 破邪反驳,沐沐左耳进右耳出,自顾自的讲,每说一句就扯一下,音量越来越大,直把他的脸颊扯得通红。 "你说说,嗯?你自己说说嘛。" 她低下头来,眸光细碎,一言一语的尾音尽是上扬,彼此的鼻尖在几乎能碰触到的距离交错而过,垂落的发不是落在他脸上,便是穿插着落进他的半束着的发里。 润成蔷薇红的唇停驻在他耳边,轻轻呢喃。 "丢不丢脸呐?小笨蛋。" 金眸猛然睁到最大,脑袋里轰得一声,破邪只觉身体里有什么炸开了,那个什么像是存在已久,却总被忽视,在此时此刻才终于融进了他的这身躯体、并入他奔腾的血脉里。 下腹处似乎再度起了什么变化,心脏鼓噪得像是能从喉中生生跳出,这种感觉与他刻意运力凝聚出与避火图上相似物件的那时完全不同。 "君沐颜——妳、妳给我冷静点。" 再次对上眼,破邪被沐沐看得呼吸都要停止,他赤着耳,往后缩着颈子着硬是躲去了她的手,她见拚不过,索性放弃,抬着食指戳上他的额头,使劲的督。 "冷静…你在说什么啊……该冷静的是你吧?酒气真重。" "……。" 额头被戳出一点指甲印的破邪沉默,他抓到了关键字。 酒。 醉酒的人,好像很容易性情大变、做事脱序或者说些胡话,跟沐沐的样子算是符合。 但她又从不碰酒,哪来的醉?莫非是刚刚那一吻的缘故? 若猜想属实,这酒量也太—— "算了,作为前主人…姑且……教你一教…免得你以后的…说我不尽责…听到没有?" 还没思考出一个结论,沐沐却是又叹了一口气,随手重重拍了两下破邪的肩后,迳自脱离了他的怀抱,踱步回屋。 "想不想学…学不学得会……便是你的造化了。" 破邪本来想先把沐沐哄去睡觉,梳理好充斥体内的汹涌,等明早她清醒再来好好谈谈这个问题的。 实际来说,她说的这串话他只懂了三成,但是,就因为那『前主人』三个字,他打消了明早再說的念头。 没为什么,就是单纯的不爽罢了。 这笨女人看似让他好好努力,却从来没有把他的心思放在心上。 是她不仁在先,那他不义也无可厚非。 "——我就看你还想搞出什么花样。" 破邪咬牙,沉浸在情绪中的他忽略了身下的变化。 *** 破邪这场大概都是处于被攻的状态(忽然欢乐) 是说,硬起来那段我一直想到西索的经典图xdddd 指导 夜色迷蒙,月光稀疏。 朝思暮想的人儿坐在了他的腰间,细白的手按上了他的衣襟,指尖的醺醉酡红化作最浓烈的炙热,在胸膛上点出躁动的野火。 重新燃动的烛轻摇,在黑暗中晕染出暖色的光圈,把她的侧脸与眼眸也一并燃上了令人沉醉的暖调,她眯起眼想吻上来,他撇首低哼着躲过,惹来她委屈的咬唇与蹙眉。 『嘴上说的多厉害,难道只有这点本事?』 破邪扣住沐沐的後腰拉近自己,挺身让那处的硬挺蹭上她的肚子,嘴角一抹邪魅狂傲的笑。 『你…你这麽小笨蛋……什丶什麽时候这麽厉害了?』 她难以置信的羞红着脸,对他的那话儿似乎很是震撼。 『我——早就不是过去的我了,君沐颜。』 他旋身把她反压上床,解去彼此衣物挤进她腿间,倾身,额头抵上她的,牢牢锁住她慌乱如小鹿的视线。 『该被教的人……是妳才对。』 如愿说出心中压抑着的字词,他动作起来。 然後就是那啥这啥满室春光,她娇柔应对,他勇猛攻略,终於成功抱得美人归…… 事情发展应该要是这样才对——吧? 回过神,破邪蒙着脸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张写了大半的纸,手上还捏着一只炭笔。 他对面的始作俑者正拿着一张鬼画符解说——据她来说,是男性生育器官的结构图。 "——怎麽这个表情?放心,快讲到你的问题了。" 不,跟那个没有关系。 破邪自暴自弃的捏碎炭笔揉了纸,深吸了一口气。 这女人明明平时皮得没完,醉了怎麽反倒正经了回来? "嗯…反正男人到一定年纪的时候…就会对它产生莫大的性趣,从而进一步……探索把玩,如果能藉由这个过程从中获得快感的话,那你就成功九成九了。" 她摇头晃脑着比划,说的很是起劲,语句也顺畅许多,就是脸上的红没有消退,反而有蔓延的趋势。 破邪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得其乐的沐沐,左耳进右耳出,心中深刻意识到了想像的美好与现实的骨感。 他垂头望向慢慢垂头丧气的某新进兄弟,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喂,好歹撑住啊。 破邪木着脸伸出手隔着衣料扶住了它,试图把它扶直,它总是再度垂下头去,来往多次後,他额角爆起一条青筋,手上的力道失了分寸。 金色的眸仁猛然缩成针状,彷佛被仙人开天辟地的能量正面轰炸,他几乎是死死咬住牙关,才勉强把即将出口的叫声转成了闷哼。 长年没有体验过如此凌厉痛楚的剑灵触电似收回手,眼角被痛出了生理的泪水,他用对待仇人一般的视线瞪着自己的胯部,像是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不好好听,到时候别来找我哭。 额上忽然一疼,调转注意力破邪这才发现沐沐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身旁,抬着作势要再弹他额头的手,一双潋滟的眸由上而下,低垂着望他。 当然,你若哪方面觉醒了想来些不一样的话……嗯,我相信凭着你的脸,会很多人愿意毛遂自荐来给你上一堂亲身教导的课。 说到後来,她想到什麽有趣事情似的眯细了眸,笑容里漫上了点揶揄的坏。 那你倒是亲自教啊? 感觉到下腹某物慢慢又复苏回来的破邪磨着牙,他现在的气势已经明显弱了下来。 哦,这个我倒是没想到。 哼…… 好啊,那就来教吧。 我就知………啊? 破邪还没反应过来,肩膀上就按上了一双手。 *** 流感ing,预定一周三更,这次肉要真的来了 亲传(微H) 沐沐压着破邪的肩凑过身来,因热意散发而显得干涩的唇轻轻压上他的颊,细微的粗糙感与温度轻易挑起了身下人感官的敏感。 她的碎吻如打着水飘的小石子,轻点在他的颧骨、眼尾、鬓角,最终落在他的耳畔,余下一个啃在耳骨上的波澜。 简单的吻罢,她含着醺醉的笑,侧眸去观察破邪的神态,却发现他已经进入了震惊呆滞状态。 没想到——这个高傲硬骨头又欠人怼的剑灵也会有这种表情呀? 烧起来的耳,不扬不抑的剑眉,眸中停滞凝固的金,停止起伏的胸膛,微张着不知道卡着什么话语的薄唇。 纯情的可爱,让人不由想捉弄欺负。 "到头来——只有嘴上能行的反而是你嘛。" 沐沐咽下嘴里的躁,噗一声笑出来,破邪被这一声笑拉回了神,眉头立刻倒竖,欲盖弥彰道。 "谁、谁跟你说我只有嘴上——唔!?" 话未完又止,瞳仁紧缩,嗓音不自觉漫上男性特有的撩人,只因沐沐不知何时挟持了他的手,手把着手探进裤头,毫无阻碍的握出了那处早已膨胀的挺立。 "那…我稍微更正一下好了,只有嘴上与胯下能行,你觉得如何?" 与略带无辜的语气全然相反,她亲了下他的下巴,带着他的手开始在茎身上起伏摩擦,甚至还扣着他的拇指去攀附那茎端的伞头、沾弄,并用指尖一次次划拉那伞的下缘,逗弄那逐步苏醒的神经与欲望。 "妳!" 突如其来的发展砸的破邪莫名其妙又心下欣喜,这次的方向对了,可是好像哪里不太一样?尚未细想,那席卷而上的刺激一下迷了他的眼,不由自主贪食起这于他陌生的快乐。 ——粗砺的掌心环握在那物,捉在手背上的小手纤细有力,脸上她啄吻过的地方还在发烫,各式各样的快意凝聚成闪电打上脊椎,破邪好不容易转过来的脑袋轰一声又炸了。 她轻易就能把他掌握掌间任性妄为,而他该死的沉溺喜欢。 破邪心脏狂跳,身体紧绷,几乎从椅上滑下去,沐沐见了便转身借力把他推靠在桌缘,柔软的身子紧紧挨着,手上的动作明明淫糜情色得不行,面上却像个没事人般,笑着瞧破邪初尝情欲的表情。 其实沐沐手上并没有什么技巧可言,毕竟她本就没有太多这方面的经验,除了一开始掺着玩心的大胆后,便只是单纯的领着破邪的手撸管罢了。 她的目的则更直接明瞭,如同字面上般,亲自带着破邪撸一次,体验情欲,他食髓知味后自然会去钻研后头的事。 醉酒的沐沐思考耿直得令人汗颜,当然更不会想到,食髓知味的破邪可能跑到她身上来钻研——这样的发展。 如破邪所想,她从没有把他看作追求者。也许是因为他剑灵的身份,也或许是战友的情分大于其他。 "不准、看——哼唔!" 在沐沐的视线下,破邪第一次感觉到了何谓羞耻,他偏过脸去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此刻的模样,喉里的低喘却怎么也压不下,身体的火热彷佛都集中在那处,抚慰的速度不住加快,铃口的清液润满前端,套弄摩擦间发出黏腻的响。 "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专心点。" 沐沐用指腹揉上连接着伞头与茎身的系带处,一下挑断了那不断被拨弄的弦,惹来破邪几乎咬断牙的闷哼。 "咕唔!" 快慰已累积不少,又被突袭一番,不懂忍耐为何物的欲根胀到至极,狠颤着喷溅出由剑气灵力构成的薄液,清白的体液在空气里划过流星似的弧度,很快便染满两人指间、堆叠着不住下落,把邻近的一切全数浸湿。 高潮后,破邪失力摊靠在桌沿,眼眸紧闭,鼻间哼着粗气,显然还没完全从极乐脱离。沐沐放开疲软下来的某物,从他的掌下抽出手,对着灵气逼人、自带发光效果的体液挑了下眉后,反手便把那沾黏的事物全部抹在破邪的腰间与衣服上。 "虽然…尺寸、持久有待加强,不过…已经成功九成九了。" 说着说着,沐沐的语调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可能是酒意扩散得差不多,又搞了不少事消耗体力,她有点昏昏欲睡。 这话落在破邪耳里却又变了一个意味,她居然嫌弃他,有待加强?! "没试过我,妳又知道哪里有待加强了?" "就是试过其他的,才觉得有待——" 沐沐说到一半的话断了去。 因为面前的剑灵那陡然转化的气质,让她本能的感到不妙。 她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试、过、其、他、的?" 翻转 本该沉寂下去的后半夜,在沐沐无意吐露的话语下,死灰复燃。 尚还甜蜜的余烬,一下成了苦尽脏腑的毒,肆无忌惮的从内部灼痛出来。 极端与极端的倒转,不过几个逐渐沉重的呼吸。 颊侧的面被掌压得深陷下去,沐沐微睁着眼,困在墙与剑灵弓下的身体之间,垂落的浏海遮去了他的眸色,身上浓郁的味道团团包裹过来,形成令人坐立难安的氛围。 "你最好给我好好说清楚。" 语速极快的问话,连咬牙切齿的习惯都没时间显露,一把把不安压抑推上高点。 在沐沐看不清的地方,破邪眼尾那浅薄如霞的瑰色加深为赤红,撑平的掌猛握成拳,生生把墙面抠下一块。 "………为什么生气?" 沐沐皱起眉,手心里黏腻与汗混杂,有点滑溜。 难道就因为没有真枪实弹做过吗?这未免也太心急了。 前头,沐沐会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而中断语句,是因眼前人忽然暴起的气息让她本能感到了威胁,是以她不清楚破邪不正常的真正原因。 沐沐的反问,落实了她那欲言又止的话,破邪的金眸在刹那停滞,原本稳固坚韧的金,这一刻质变为一不小心就会崩落破碎的脆弱。 原来,她早已有能与之欢喜的对象,所以才对他的追逐不屑一顾。 是谁?慕容远?还是其他虎视眈眈着的? 眼里杀气凝聚,黑色想法很快又沉没在深处,破邪用力闭上了眼。 她不会喜欢这样的。 沐沐不愿意的事,谁也无法强迫,她有这个资本。 好不容易熬过的苦痛泪水,几乎拚尽全力才搏来的重逢靠近。 心中慌乱扩大,他没想过放手、更不可能放手。 即使要——容忍那个人的存在。 "我也可以做到的。" 没头没尾的呢喃,不等沐沐回应,破邪已弯下了腰,把额头重重压在了她的肩,手环着交扣上她的腰。 "所以……不要只喜欢他,好不好?" "……??" 沐沐觉得破邪的心像海底针,上一秒还恶声恶气,下一秒却又用卑微地不可思议的语气说着她听不懂的话语,搞得她完全摸不着头绪。 太多疑惑,她反而一时不知道要先问哪个。 破邪脸埋在沐沐颈窝,自然也看不见沐沐莫名其妙地表情,他把沐沐的沉默当作了拒绝,抱着她的力度更紧了。 "君沐颜——算我求妳。" "…你先放开我。" 被勒得酒意跟睡意都有些散了,沐沐凝着眉头想挣出破邪的怀抱。 "妳不答应我我就不放。" 沐沐闻言挣得力气更大了。 她什么都还没搞清楚,是要答应什么? 破邪赌着气死缠烂打,却是已做好了被沐沐一掌拍飞的心理准备。 几秒过去、十几秒过去、一刻钟过去。 他僵着身体,像是将要处刑的囚犯。 "破邪!你给我清醒一点!" 把他从这彷佛无止尽的等待里唤醒的,是挣得脸颊都发红的恼怒沐沐。 破邪呆呆地维持着环抱的姿势抬头看她,忽然意识到了某件他应该早就要发现的事情。 为了确认事实,他悄悄分出一点神识,沿着契约刻印探入了沐沐的识海。 一望无际的平原,有若晚霞般斑斓的云彩,小如蒲公英的光球在草地上滚动。 他蹲定在光球旁,伸出食指轻轻一弹。 可怜的小光球一下被弹飞出去,落到平原的那端。 君沐颜的功力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只留下这塞牙缝都不够的小球。 这代表着—— 某条不可行的路突然畅通,路标上,生米煮成熟饭这几个字写得明明白白。 用最快的速度抽离,破邪沉着脸把还没反应过来的沐沐扛上肩,一把扔上床,严严实实的压住。 沐沐再度被翻脸如翻书的破邪眶了一把,可惜这次她的抗议未来得及发出,便被一张唇给全数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