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是个神算子[红楼]》 初入京 姑苏城外寒山寺……妙玉倒不是住在什么寒山寺里,她原本不是这一方世界之人,这是她第二次穿越。 从后世穿到修真界,又从修真界穿到红楼世界。妙玉在修真界原本是神算门的弟子,这一门派精通天文测算,他们门派算命都要钱的。 上天既然让他们能算出来一些事情,那便是能改变的事情。神算门不同于其他测算天机的门派,他们不信什么五弊三缺,而是信奉《易经》里的‘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人能够改变命运,而不是一层不变。知道了既定的悲惨命运,就在哪里哀哀怨怨地等着?说什么天机,说什么不肯说,说什么五弊三缺,但看是如何做的。 “姑娘,东西都收拾好了,明儿就能启程。”丫鬟跟妙玉汇报,“大少爷他们正在京城等您呢。” “又不住家里。”妙玉好笑的道。 妙玉不过十二三岁,前些日子才知道自己穿进红楼,只因她让人建的学堂里竟有一个邢岫烟在读书学习,她便也见了邢岫烟几次。 她原以为自己不过就是同红楼里的妙玉同名,她之所以带发出家,一来是有人给她算的命,二来是她自己想要带发出家,想要安心修炼。不成想,竟然穿进了红楼。 别看她年岁小,附近的村民却十分敬重她。 妙玉时常下山,看心情给遇见的有缘人算命,算得极准,又搭救过不少人。那些村民自然敬重她,多送她瓜果,还有那官宦权贵之家到蟠香寺添香油钱,只为让她算上一卦。 她算卦全看心情,不见得人家添香油钱多就给算。 即便如此,妙玉在这一带依旧很火,那些人都称呼她为姑姑。 早些年,妙玉家里出事,也是她自己救的。 如今,堂兄年纪轻轻便考上探花郎,去了翰林院。父亲也升了官,一家子去了京城,嫡亲的大哥正准备备考,二哥则去游学,就妙玉还在蟠香寺。家人一再写信让她去京城,说是要待就待京城的寺庙,也能见一见。 妙玉想想,便觉得也好。至于租住在寺庙里的邢岫烟,这不是问题。妙玉早前让人在寺庙附近搭建了学堂,女子和男子分开学,都能进学堂。束脩倒是没有那么要紧,还是看那些学生有没有天赋。 只不过多数村民都是让家中男子去学习,少有让女儿去学习的。 那一日,妙玉出门时,邢岫烟特意来送。 “姑姑。”邢岫烟跟其他人一同叫妙玉姑姑。 这姑姑带有敬重之意,仙姑,厉害之人。 邢岫烟红着眼睛,不大舍得,她虽然没有在妙玉跟前多学习,却也见过好几次,得了妙玉称赞了几句。正因为妙玉的几句称赞,她的日子也好过不少,寺庙里的尼姑,那些村民、学子、夫子等人都她的态度都还好。 邢岫烟的父母在学堂做一些打杂之事,日子也没那么难过。 “往后,用心读书。”妙玉便是如此跟邢岫烟说,倒也没有什么可宽慰的话。 她总不能说邢岫烟以后会嫁给薛蝌,两个人能过上幸福美好的事情。这又不是什么困苦之事,没有什么好说的,况且邢岫烟还小,若是说了,那邢岫烟还学习什么?努力什么?只等着嫁人便好了。 因此,在不该说那些话的时候,妙玉便不说。 此时,林如海正托贾雨村送林黛玉进京,贾敏亡故,岳母多次来信,让林黛玉进京。林如海自知身体不适,许是坚持不了多少日子,倒不如让女儿先去荣国府,也好跟贾老夫人等培养感情,以后也好些。 林家一脉单传,如今,没了儿子,只剩下一女。 林如海更是心疼林黛玉,在贾敏亡故之后,他就没有想着续弦。他想着他这个年纪,便是续弦了,怕是也没有儿子缘,倒不如就这样过了。若是续弦,也怕林黛玉不好过,怕女儿忧心不适。 “内兄贾政是荣国府之人,有他举荐,便也能谋事。”林如海不认为这样写信举荐有何不可,官场便是如此的。但凡原本就有学识,又科考过的,举荐又不是收买贿赂,便也是可成的。 贾雨村在林家这一段时间表现善可,林如海自是不可能去想对方是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便想着对方也有些学识,推荐一番也是使得的。坏人脸面上人也不可能写着坏人,有的人面如君子,内心小人,加上这些人在身份高的人面前又小心谨慎,就更不容易发现。 林如海见贾雨村便是如此,只觉得这人有学识有规矩,便写信给贾政推荐一番。 “多谢。”贾雨村原本推辞,但是听到荣国府,便应了。 贾雨村哪里可能去当什么闲云野鹤,当然是想当官的。多少文人墨客说隐居,多半也是因为仕途不顺,上不去,那便去隐居,还能得一个隐士清名。 林黛玉不大愿意去京城,想继续待在扬州。偏偏她父亲说外祖母多次来信,不好推辞,让林黛玉代替贾敏多孝顺孝顺老太太。 林如海到底是男子,不是女子,哪里可能安排得那么妥帖。他给林黛玉安排的丫鬟婆子不多,老的老,小的小,原是想小的能陪着林黛玉解解闷,老的更明白事理,能带好林黛玉。 作为父亲,他的想法没错,可惜他不知道荣国府的具体情况。 现在的荣国府跟他当初娶贾敏的时候的荣国府不一样,当家人不一样,内里的丫鬟婆子都换了不少。 林黛玉和贾雨村等人走的水路,而妙玉走的是陆路。 妙玉想要看看沿路的风光,也看看不同地方的人和物。 当他们快到京城的时候,遇见了一名穿着不错的老妇人。那名妇人犯了病,一旁的奴仆焦急不已,正巧妙玉看外面的风景瞧见,便让停下马车。 “瞧瞧吧。”妙玉穿着居士道服,走上前去,本是想给老妇人瞧瞧,却被一旁的老奴婢阻止。 “不可上前。”那位老奴婢道。 “我这里有瓶护心丹,让她吃下一粒吧。”妙玉退下手上的佛珠手串给那位老奴婢,“算了,你们瞧着办吧。” “我家姑娘……” 妙玉自知年纪轻轻,不好多说什么,也阻止自己的丫鬟。人生地不熟的,不必多说她在姑苏的成就。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很难相信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有那么大的能耐的。妙玉便把东西放下,药不好看出如何,这佛珠手串带有灵气,又跟着她多年,要是那老妇人戴上佛珠手串,便也能缓一缓。 就这样,妙玉带着丫鬟上马车,重新上去。 “主子。”那位老奴婢不敢给老妇人服药,却觉得手里的那串佛珠手串感觉极为不同,便让递给老妇人瞧瞧。 老妇人身体极为不舒服,脸色苍白,触碰到佛珠手串之后,缓和不少。她见过不少好物件,一触碰到佛珠手串,她便知这不是寻常物件。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就有大夫过来,好在老妇人还坚持着没出大事。大夫打开药瓶,拿出一粒药丸仔细查看,又嗅了嗅,可再嗅,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是好是坏。 老妇人的身体不好,哪里可能等得了,便服了药。 妙玉带着丫鬟到了京城地界之后,没有去找家人,而是先去落脚的寺庙。她不知道原著的里的妙玉是在哪里落脚的,她落脚的寺庙也是之前就选好的,家人也去寺庙打点过。 马车停在了翠云庵的门口,翠云庵地处京城郊外,虽然香火不是最为旺盛的,却也有些香油钱。翠云庵离那些村落也有些距离,周围还算安静,树木成林,环境不错。 “姑娘,到了。”丫鬟搀扶妙玉下马车。 “翠云。”妙玉看着牌匾上的字,在原著里,那妙玉住在荣国府里的栊翠庵,而自己现在住翠云庵,也是使得的。 荣国府的大观园还没有建的,那栊翠庵也不存在。妙玉想自己是不可能去荣国府住什么栊翠庵了,便在这翠云庵便可。 荣国府,林黛玉已经到了荣庆堂,贾老夫人拉着外孙女少不得一番哭诉。 “几个孩子,我原是最疼你母亲的。”贾老夫人想着女儿的好,想着女儿这些年在外,没能见女儿几面,女儿就那么没了。 前些年,女儿生了一个男孩,贾老夫人也为女儿高兴,谁能想到那男孩身体孱弱,竟然撑不住。孩子就是母亲的心肝肉,没了这一块肉,心痛难忍,加上女儿身体原本就不好,可不就跟着去了。 “外祖母。”林黛玉才来荣国府,跟这些人也不熟,哪里敢说那么多话。 这一段时日,林黛玉没有少落泪,便是在船上也落了不少泪水。她那时就想着外祖母会是如何,舅舅舅母他们又如何,她该如何跟他们相处。 初来乍到,林黛玉便只能多看看,多听听。她听了老太太的那些话,想到故去的母亲,也跟着伤心起来。 聊了一会儿贾敏的事情,便是认亲,林黛玉认人喊人,有大海上漂泊的人抓住了稻草的感觉,也有浮萍四处漂泊的感觉。 既来之,则安之,林黛玉也只能走下去。 ※※※※※※※※※※※※※※※※※※※※ 作者专栏: 完结文:黛玉是个小仙女[红楼] 完结文:惜春是个佛修[红楼] 完结文:迎春是个小福女[红楼] 完结文:宝钗是个小福妻[红楼] 完结文:贾敏重生了[红楼] 新文存稿求预收:峨眉派佛修贾惜春[红楼] 新文存稿求预收:探春和亲之后[红楼] 新文存稿求预收:黛玉好感度为零[红楼] 救命之恩 翠云庵的住持静安师太得知妙玉已经来了,便过来见一见妙玉。虽然妙玉是带发修行之人,但是静安师太也得知妙玉之名,之前有来挂单的尼姑便说过姑苏妙玉仙姑。 静安师太一见妙玉,只觉得眼前的人气质不同于常人,有几分仙人之感。这妙玉年纪不大,长得极为好看,再过些年,长开了,那还不得吸引无数狂蜂浪蝶来。 这样的女子有天上仙之姿,脱俗之质,真该居住在九重天之上。而不是来这寺庙尼姑庵,若是被那些贼子盯上了,可如何是好。 尼姑庵里的尼姑又有几个漂亮的呢,那些年轻的,多也是容颜不出众的。容颜太过,反而是累赘。太平年代又如何,在这个和平年代还有山匪存在,尼姑庵里的尼姑自是得注意。 “阿弥陀佛。”静安师太倒也没有多盯着妙玉瞧,这人是个有本事的,容貌都是次要的。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弥陀佛。 静安师太是这么想,却也有想其他的。 尼姑也是人,也有烦心事,也要想这些。这就是生活,周围情况如此,怎么能不想。 有的寺庙年轻漂亮的尼姑多,有的尼姑就被劫匪抢了去,还有的寺庙直接变成了烟花之地。 “师太。”妙玉对主持十分恭敬,没有因为自己被人称为仙姑之类的就自傲。 她们几个人要住在翠云庵,自是得对主持恭敬。妙玉想过其他安排,最好是能弄一块地,再自己盖过房屋,她便住在自己的庄园,那才好。 只是那样的话到底没有住在寺庙的好,住在寺庙的话,大家首先就带有几分敬畏之心。若是妙玉没有住在寺庙,而是单独去盖房子住,效果必定没有这么好。 若真的要盖房屋,那也得征得寺庙同意,盖在附近,那才好。 好在妙玉本就有一个随身空间,她若是想吃荤,便去随身空间里,或者是带着丫鬟婆子去其他的地方。妙玉原本就不是一个只吃素的人,她还吃荤的,带发修行,又不是真的出家。 她不知道原著里的妙玉如何,反正她是不同的。 静安师太带着妙玉等人到寺庙的西北角,这里幽静,前面还有一大片竹林。那片竹林里还有几间破旧的房屋,那几间房屋也有些年头了,也不知是为谁盖的。 如今,静安师太便想着让妙玉住在这连着竹林的西北角的房屋,对方若是需要,也可以把那边修缮一下。 静安师太年纪大,看得透,也知妙玉这等人不喜欢拘束,对方未来还可能还俗。哦,不对,对方本身就是带发修行,算不得真正的出家人。 在静安师太走了之后,妙玉从袖中拿了一个纸鹤,笑着碰碰纸鹤,那只纸鹤便飞了出去,朝着常家飞去。 “姑娘且先休息。”丫鬟铺好了床,“一路舟车劳顿,您也该累了。” “素云。”妙玉看向一旁的丫鬟,“你们也去休息吧,晚些时候再叫我。” “是。”素云是妙玉的丫鬟,一直跟着妙玉,平日里照顾妙玉的饮食起居,格外用心。 她们在路上遇见那个病重的老妇人,那些人不信妙玉,素云还想说道说道。在被妙玉阻止之后,便也没有去说,还算是一个听话懂事的丫鬟。 常家,常夫人看到了飞入屋中的纸鹤,拆开纸鹤,看了纸张上的文字,得知女儿已经到了翠云庵,便也放心了。转头又想女儿没有来家里,而是直接去翠云庵。 这些年来,那些人都不知道常家还有这么一个女儿。那些人知道常家有庶女,少有知道嫡女妙玉的存在。 常夫人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去提这个女儿,也不好多提。女儿带发修行,又是有些本事有些缘法的,反倒不适合跟那些红尘俗世之人有过多牵扯。 “可是妹妹来了?”常大少爷回家时,见到常夫人面带笑容,就想到了妙玉。 “到了翠云庵了。”常夫人道,“没来家里,等她哪时有空再来。” “等她有空,就不知是什么时候。”常大少爷还算了解妙玉,妙玉一年都不见得回家一次,“她要是来了,过家门而不入,那也是有的。” 多半都是他们去寺庙里看她,常大少爷也不觉得这有多不好。毕竟妙玉小时候身体不好,找替身也替不住,便亲自去了。 实际上,妙玉当初身体弱,主要是因为她的修为也跟着来了,神魂和身体就有点冲,这才多生病。后来,有和尚道人来说出家,妙玉便觉得这也不错。 这个时空没有修真门派,那她就无法去什么宗门,能去的就是寺庙或者道观了。 妙玉之所以不常去家里,主要是因为她不想见到家里那些庶出姐妹,不想见到那些姨娘。那些人见到她,就喜欢嘲讽她几句,那她该不该跟她们计较呢?倒不如不去理会她们,少见。 “她就喜欢简单些。”常夫人想到了后院的那些庶出的,想到那些姨娘。 唉,常夫人怎么可能不清楚呢,女儿不喜欢见到那些人。她这个当家主母再管着,也管不了他们的嘴,他们还是可能在女儿的面前说不好听的话。哪怕是过过嘴瘾,那些人也喜欢说。 另一边,服用了妙玉留下的药丸子的老妇人已经大好,这一会儿已经进宫了。 这名老妇人正是当今的太后,她原是去皇庄休养几日,正好天气不错,她就出去走走。被困在皇宫那么多年,就想着自由,想要多瞧瞧,谁知就犯了病。 “让人查查。”太后看向一旁的崔嬷嬷,崔嬷嬷是太后的心腹之人,“那位姑娘是谁,是哪座寺庙的,还是只是在家里带发修行的。” 太后手里还拿着那一串佛珠手串,那位姑娘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既然是救命恩人,还是得找一找,这样的能人,兴许以后还用得上。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太后也不敢随意一个人去走了,年纪大了,要是犯病了,没有及时找大夫,这命也就没了。 十四王爷 太后路遇高人,皇帝也知道了,这事情瞒不过他。皇帝不可能不问,因着他登基为帝的事情,太后曾经还不大高兴。 皇帝懂得太后是不高兴他手上沾了那么多鲜血,可是先皇那么多皇子,他们都想争夺帝位。他原本是太子一党,为太子做了不少事情,太子被废之后,其他皇子对他虎视眈眈,一个个都想要他的命。 在那样的情况下,当今皇帝怎么可能不去争。太子被废之后,当今皇帝还被先皇禁足过一段时间,门庭冷落。他太清楚了,不管是哪个皇子登基,他都没有好日子过,除非他自己去争。 所以他就去争了,有人说先皇原本看重他的同母弟弟,是,先皇是看重,却也没有想着同母弟弟登基。皇帝都清楚,那样的残局,不是一个只懂得打仗的皇子将军能解决的。 他从先皇手里接过的是一个国库空虚的王朝,他心里苦,不能为外人道。即使对他的亲生母亲,他也不能多说,便让亲生母亲觉得他不是。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太后觉得自己也算是死过一次了,也想开了。哪个儿子当皇帝都好,小儿子是不是被暂时幽禁,这也无妨,性命无碍啊。 “母后。”皇帝特意前来看望太后。 太后对皇帝的态度好了许多,不像是之前那么冷漠,“你十四弟那边,多给添些衣裳吃食吧。” “十四弟过得很好。”皇帝没有虐待亲弟弟,不管亲弟弟是否跟他争夺皇位过。何况,当初那个情况,要是亲弟弟站在他这边,只怕先皇更加不高兴,这皇位不一定就落到他的手里。 先皇活得长久,年岁大,就越容易疑神疑鬼。 如今,废太子旧部还有人在,皇帝并不知道都清楚。是,他当初也支持废太子,可废太子不可能让他知道所有的。他现在不仅得抓出废太子的旧部,还得抓出其他跟他争夺过帝位的皇子埋下来的暗桩。 这些都不是明面上就能处理的,得有人暗中去处理。 皇帝总不能跟他亲娘说,我信任十四弟,就让亲弟弟去暗中调查。 这么一说,亲娘对他的态度变了,外面的人不也都知道了么。当今皇帝注重孝道,也不想毁了兄弟情义,就是这些年得委屈他弟弟。 最晚的话,最晚就是等他儿子登基,到时候让儿子放弟弟出来。明面上放出来,弟弟现在就辛苦些,暗中出去吧。 “活着就好。”太后微微低头,看着手里的佛珠手串,“把这串佛珠手串送他吧。” “……”皇帝看着那串佛珠手串,心想母后不会是想着十四弟吃斋念佛吧? “你也瞧瞧,就是串佛珠手串,不是什么禁物吧。”太后看向皇帝,她还是念着小儿子,怕小儿子被幽禁得受不住。她就想小儿子能安心些,且等着,总能出来的。 “自然不是。”皇帝伸手。 “不是,那就放盒子里。”太后没把佛珠手串递给皇帝。 “……”皇帝看着空空的手,怎么感觉母后有点不一样。 “就这么一串,别你一碰,就舍不得了。”太后道。 “……”皇帝想自己应该不可能舍不得,不过就是一串佛珠手串。罢了,他瞧他母后精神好了许多,许是不再怨他了吧。 当皇帝去见十四王爷的时候,便把东西给了十四王爷。 “母后还好吧?”十四王爷比当今皇帝小好几岁,如今还单着,无儿无女无通房,一个老光棍。 他一点都不喜欢皇位,也不喜欢上战场打仗,就想着找个媳妇好过冬。他从小就见他亲娘在后宫挣扎,见惯了那些女子为了往上爬使用各种手段,也见了那些女子为了爬上他的床如何耍手段,他不喜欢,也不愿意。 当年,十四王爷跟还是四王爷的皇帝争夺帝位,那也是做给先皇做给其他皇子看的。要是不那么做,先皇必定要扶其他的皇子,还有就是十四王爷得暗中拔掉一些背叛旧主风吹两边倒的不忠之人。 “差点没命。”皇帝没好气地道,“我就是一个残酷无情的皇帝。” 十四王爷瞥了皇帝一眼,“您知道就算了,怎么还说出来呢?” “……”皇帝嘴角微扯,这个弟弟还是如此。 “这串佛珠手串确实不错。”十四王爷一触碰这串佛珠手串,便觉得欢喜,直接戴上了手上。 “听说是一个小道姑送的。”皇帝道。 “哦。”十四王爷再一次伸手触碰佛珠手串,“那也不可能给你。” 十四王爷能感觉到这一串佛珠手串的不同,还感觉到了温暖,内心有股子奇怪的感觉。他也说不上来,那就是不能松开这一串佛珠手串。 从小到大,十四王爷就知道自己与旁人不同,他不喜欢去争抢什么,但是要是他的东西,他绝对不放手。这一串佛珠手串让他感觉不同,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松手,那么他便不可能松手。 不过就是一串佛珠手串……好吧,他确实不喜欢其他女子的东西,就是伺候他的人,也是那些太监侍从。 “兴许有点缘法呢。”十四王爷开玩笑道。 皇帝没多说,自家弟弟什么样子,自己还不清楚么。对他们这些人,就特别嘴贱,特别毒的。 翠云庵,常夫人特意来看妙玉,女儿不去家里,那就是她过来了。 “可还习惯?”常夫人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大对,“才来,哪里可能习惯不习惯,过几天瞧瞧。要是不习惯,那就去家里。” “不去了。”妙玉宽慰常夫人,“女儿在这边,也是你们的女儿。到了家里反而不习惯,这边挺好的。” “唉。”常夫人叹息,“你祖母……” 常夫人想到了老太太,老太太一直都不大喜欢妙玉回去。主要是老太太曾经不喜欢小妙玉,觉得小妙玉晦气,一个刚刚出生没多久的人就被和尚说得去出家,那就是这个小孩子有问题了。 于是老太太就不喜欢小妙玉,在常夫人给小妙玉找替身出家时,一次一次不行,老太太就越发不满。老太太就觉得小妙玉会给家里带来灾难,后来妙玉带发修行,又能耐了,老太太依旧不大欢喜,就怕妙玉记恨她。 “得敬着。”妙玉轻笑,“老者,岂能不敬着呢?” 初遇 甭管常老太太是如何的人,妙玉现在也不怕。便是去了常家,常老太太也不敢多说妙玉什么,只因为老太太知道妙玉有些本事。 外头的人都那么敬着妙玉,当作是仙姑仙子敬着。常老太太一张嘴,哪里敢多说不是,更担心妙玉算出她的一些事情来。 “老太太就是年纪大了。”常夫人无奈,作为儿媳,倒也不好多去说。 “您喝茶。”妙玉为常夫人泡了茶,不多去说常老夫人的事情。 荣国府,林黛玉已经安顿下来,就住在荣庆堂这边的碧纱橱,跟贾宝玉离得近。夜里,要是睡不着,还能聊上几句,这距离如何不近呢。 只不过林黛玉更想家里,虽说贾老夫人还算疼她,但是这边人多,她也得想着如何跟那些人相处。表姐妹之间,那些舅舅舅母的,林黛玉只觉得内心酸涩。不是自己家,外祖母家,舅舅家,那也是旁人的家。 “妹妹可是想家了?”贾宝玉昨儿见了林黛玉,还要摔玉,好在被拉住了。 后来,袭人等人又劝慰林黛玉,担心林黛玉记着这件事情,怕伤了宝玉。只道宝玉见人就喜欢摔玉,都不只是一次,让林姑娘多体谅,别放在心上。还道要拿那玉给林黛玉瞧瞧,林黛玉拒绝了。 这一会儿,林黛玉听到贾宝玉的话,微微摇头。 “府里姐妹多,热闹。”贾宝玉笑着道,“妹妹莫要伤心,跟我们一处玩耍就是。” 贾宝玉只想着新来的妹妹好看,仿佛之前见过,便想要多亲近亲近。 “外面天冷,待在屋里暖和些。”贾宝玉又道,“等过些日子,外面暖和些,出去走走,那才有趣。” “既说外面冷,那可得小心,免得吃药。”林黛玉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药,吃了那么多药,身子骨依旧那么柔弱。昨儿,她的外祖母问起,还说再给她配一些,林黛玉心里是暖的。 来到荣国府之前,林黛玉想了不少,比如想着来了外祖母家,这药该如何吃?姐妹们会不会觉得她太过柔弱,而不跟她一块儿玩? 她内心也忐忑,流了不少泪水。那些泪水,有为母伤心的,为离家伤心的,也有为自己的未来忧心的。 这种心情不好说出来,便只能藏在心里头。 “那药可不是好吃的。”林黛玉道,“比不得那些蜜饯。” “自是比不得蜜饯,若是有妹妹在,那也是甜的。”贾宝玉不喜欢喝药,却喜欢外出玩耍。 大冷天的走在外头,小厮总让贾宝玉多穿些。这么冷的天,贾宝玉就更怕贾政问他功课,冬日里挨打,又冷又疼的,难熬。 林黛玉听到贾宝玉这话微微低头,拿着帕子掩嘴,嘴角带有淡淡的笑意。这个表兄说话倒是有趣,她又不是糖,如何会甜呢。 二舅母还说这位表兄是什么混世魔王,林黛玉则想是表兄活泼些罢了。 翠云庵,常夫人说着说着,就跟妙玉说到了林黛玉。 常家跟荣国府还有些渊源,平时有些走动,却也不算多。 “那林夫人也是可怜人,好不容易盼来了儿子,孩子身体弱,熬不住,她也跟着孩子去了。”常夫人叹息,“原先只知他们四处求医,却不知道那孩子病得那般重。” “家宅内院的事情,旁人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妙玉原先就不知道这是红楼世界,若是知道的话,或许可能会想办法救上一救吧。 偏偏她不知道穿进红楼,等知道的时候,贾敏的儿子没了,贾敏也没了。许是上天故意的吧,故意让她后知后觉,不想让人去救了贾敏等人,就是想让林黛玉进荣国府吧。 这种玄妙的命运,妙玉也不好去说什么。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那就只能着眼未来。 “可不是如此么。”常夫人知道自家女儿有些能耐,可前些年,自己的女儿才多大啊,不见得人家就信妙玉。再说了,常夫人当时还以为那个林小公子就是身体弱一些,谁能想到那孩子身体那般弱。 正如妙玉所说的,旁人很难知道那些事情,特别是人家藏着掩着的事情。 林家一脉单传,纵然孩子身体弱,病得重,也不可能嚷嚷得大家都知道。便是传出来一些消息,也没有那么严重。 多少人家都有早产的孩子或是体弱的孩子,有的孩子夭折了,有的孩子养着养着也就大了。 所以常夫人自是不可能去想别人的孩子要夭折了,为了避免别人伤心,也不可能多问。常夫人和贾敏有见过几次,交情却不深,知道的就更少了。 “林家姑娘小小年纪就到外祖母家,有外祖母教养是好,□□国府人那么多,这日子未必就好过。”常夫人道,“难免有顾不上的时候。” 常夫人没有说多荣国府的情况有多复杂,没有去说外面关于宁荣两府的事情。 那些传言都不是秘密,有的事情还是从宁荣两府的丫鬟奴仆嘴里传出来的。可见宁荣两府的家风没有那么好,下人们也没有那么有规矩。 “若是母亲有心,见着她的舅母表嫂,问几句就是。”妙玉曾经看过红学研究,有人说林家是书香门第,林如海又是探花出身,那么林如海应该有不少朋友,怎么那些朋友就没有去荣国府看看林黛玉,多瞧瞧呢? 妙玉认为书里没有多写,不见得就没有。再者,林黛玉是住在外祖母家,又是个姑娘,男子自是不好去看的,还有就是那些人认为贾老夫人等人必定会照顾好林黛玉。 人走茶凉,也是一点,林如海都不在了,那些人自己也有其他事情,哪里可能时时注意。指不定人家还认为林如海已经给林黛玉安排好了一切,也就不多插手,表哥表妹一家亲么。 “算一算?”常夫人开玩笑道。 “没见着,不好算。”妙玉心想穿进红楼,就不用去算这些红楼之人,“也不好去算。” “倒也是,林家姑娘出生的时候,满院鲜花盛开。”常夫人听闻过这一点,“不好算。” 说来也奇了,林家姑娘出生时候的异象,不是从林家传出来的,倒是从京城传开的。因着林如海一家当时没有在京城,也就没有传得更广,大家听一听也就过去了,不像是贾宝玉衔玉而生,大家都还记着呢。 常夫人跟女儿这么说,也是不希望女儿瞎去给人算。这种带有异象的,指不定以后如何呢。说起来,林黛玉是别人家的女儿,常夫人当然更加关心自己的女儿,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去趟浑水。 “那片竹林是好。”常夫人想到了翠云庵旁边的竹林,“那两间屋子再修修,回头去那边做点吃食也好。” 带发修行又不是真的出家,常夫人没有想着让女儿一直吃素。她就想着寺庙附近再建有屋子好,只要不是在寺庙吃荤的,那便无事。 “家里若是送来吃的,也能去那边。”常夫人都想好了,自己不好经常来,那就让丫鬟婆子送吃食来。 “您就放心吧。”妙玉好笑地道,母亲就是这般,总是担心她吃不好。 常夫人在翠云庵里用了午饭才走的,走前还叮嘱妙玉要多注意保暖,别着凉了。 在翠云庵的大半个月里,妙玉都没有去给人算命,而是让人把竹林里的房屋修整一番,又重新布置。只是那竹屋到底离翠云庵有些远,若是住在那边发生些事情,再嚷嚷,不一定就有人听得见。 这也是那边房屋一直闲置的原因之一,没有几个尼姑愿意单独待在那边,也不想三两人待在那边,不安全。 静安师太之所以跟妙玉说可用,那也是因为她知道妙玉有些能耐。 深夜,妙玉正打算吹灯休息,便听到外面有声响,提了灯笼出去,竟然看见一个黑衣之人倒在了地上。 “……”妙玉忽然想:这么烂俗的梗,烂俗的剧情。 这么烂俗的事情竟然就发生在自己的面前,竟然有人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不过这也正常,她前世在修□□的时候也曾遇到过。只是因为她在后世看过许多小说,很多小说都是那么写的,写男主或者男配受伤躲入女主的房屋。然后,男主或者男配见到女主,一见钟情,动心了。 地上躺着的人还没死,就是失血有点多,晕乎了。 妙玉还是走上前,把人提起来,给他服用了一颗保命药,再送对方去竹林的小屋。 这人身上有功德,可救! “能活着。”妙玉看着躺在床铺上的人,拍拍手,这样就好了。 幸亏自己有修为,不然,如何提得动这个人呢。公主抱就别想了,不可能的,扛着?那也不可能!没有拖着就不错了,竹林的泥土地,不但颠簸,有的地方还有被砍到根部的竹尖,一不小心就划伤人。 躺在床铺上的人想要睁眼,可是太累了,睁不开。又是夜晚,就更难看见东西,别说什么模模糊糊的身影,他什么都没瞧见,就又昏睡过去。 ※※※※※※※※※※※※※※※※※※※※ 本来是定时第二天9点的,┭┮﹏┭┮,手一抖,就发出来了~ 巧合 天亮了,受伤的人也走了。说来也是巧,他被人一路追杀到附近,他记得自己是到了一座寺庙,没成想醒来时就在竹林里的房屋里。 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去想是谁救了他,还是快些回去为好,先处理那些重要的事情。等处理完之后,再查是谁救了自己。 当妙玉再去竹屋的时候,便没有瞧见那个黑衣人。 “这也好。”妙玉过来的时候,没有掐指一算,算算这人是不是还在。 日常生活没有必要一直去算,若是总是算来算去,这人生未免显得太过无趣。 一阵微风吹来,翠竹上的黄叶随着清风飘落。在这冬日,竹子倒是长得不错,还长有竹笋。 “姑娘,锄头。”丫鬟一早听了妙玉的话,便带了锄头过来,等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挖些竹笋回去,“要不,奴婢去挖,您坐着休息休息。” “那你瞧瞧,我去走走。”妙玉住到翠云庵之后,除了这一片竹林,还没有去其他地方走一走。 妙玉不喜欢一直待在一个地方,还是得四处走动走动,这才有利于修炼。 正当妙玉打算走的时候,她就看到桌子底下有几张纸,弯腰捡起来,才发现是几张银票。应该就是那名黑衣人留下来的,当作是医药费吧。 若是妙玉昨儿没有给那人吃药,那个人也能活下来,命不该绝。一个身上有那么多功德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呢。 翠云庵离百姓居住的地方远些,妙玉没有刻意走快,走了快两刻钟的时间才见到村落。她在路上倒是有遇见一些人,那些人不是砍柴之人,就是走其他活的。 冬天冷,自是要多备些柴火,免得不好取暖。特别是这北方的冬天,外面温度低,要是遇见大雪封山,就更不好砍柴火。 妙玉还穿着道服,路边一位穿着补丁衣服的姑娘瞧见她,走上前去。 “可是来化缘的?”那名小姑娘看到妙玉,不禁如此道,“只是你长着头发,还长得如此好看,怕是不容易化到。不如,去我家吧。” “喝口水吧。”妙玉随着那名小姑娘去。 妙玉在这个时空待的时间长了,看到过各种各样的人,也知道这时候的百姓过得没有那么富裕。身上穿着打补丁的衣服,那是极为正常的,就是这大冬天的,穿着单薄,那也常见。 “冬日了,外头走的人少。”小姑娘道,“若是化缘,最好是过了冬日。或是几个人,别路上遇到了人,让人绑了去,也没人知道。” 小姑娘说的是实话,这年头有拐子拐小孩子,也有拐子绑这年轻漂亮的姑娘。长得好看又落单的,那就更容易被绑了去,命好一些的是被卖去富贵人家做丫鬟,命不好的就被送到那烟花柳巷之地,这一辈子也就毁了。 他们村子就有小女孩被拐子拐走的,就算他们再去找人,又怎么可能找到呢。特别是家里还有其他的孩子,过些年,也就没有那么在意了。 “姑娘心善。”妙玉多看了小姑娘一眼。 到了小姑娘的住处,妙玉便发现是泥土房,这种的房子也还好,不是茅草屋。泥土和稻草等物搅拌在一起做成墙,这样的墙也能遮风挡雪。 在这古代,能有泥土房屋,已经不错,哪里可能人人都住上砖瓦房。 荣国府,贾政早已经看过贾雨村带来的推荐信,也说了要举荐的话。 贾政自是相信林如海,林如海是探花出身,又做了巡盐御史,想来眼光不错,必定不差。贾雨村得了贾政的话,自是极为高兴,只等着补缺。 另一边,正当贾宝玉和林黛玉坐在一处说话时,有丫鬟走了进来。 “史姑娘来了。”丫鬟的话音刚刚落下,史湘云便走了进来。 贾宝玉一见史湘云来了,随即迎上去,“云妹妹来得正好,正好见见颦儿,黛玉妹妹。” 林黛玉不曾见过史湘云,也未听闻其他人说起过,便想这位史姑娘该是某个亲戚家的孩子吧。 “云妹妹,史家湘云,老祖宗娘家那边的。”贾宝玉跟林黛玉介绍史湘云,又跟史湘云介绍林黛玉,“颦儿,这是我为黛玉妹妹娶的字,名唤林黛玉。云妹妹比颦儿倒是要小些的,也算是自家姐妹。” “云妹妹。”林黛玉给史湘云行礼。 “颦儿,这音,跟二嫂嫂身边的平儿,有些相似。”史湘云忽然间就想到了王熙凤身边的丫鬟。颦儿,平儿,可不就相近吗? 林黛玉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还未等她发作,贾宝玉便道,“不一样,颦儿,是颦颦,眉尖若蹙,‘颦’一字为美。” “有何不同,念起来不差多么。”史湘云笑着道,“你道颦颦,又叫颦儿。” 林黛玉瞧着史湘云,没有多开口说话。她才来荣国府几天,又见着史湘云这么活泼,就算是不高兴,也忍着。对方说的话确实没错,这音是差不多的,若是两个人一处……主子和丫鬟到底不一样…… 即便如此想,林黛玉还是觉得有些心酸,怎的宝玉给她取的字就跟表嫂身边的丫鬟一个音了呢。原先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颦颦,谁会去想叫颦儿呢。 若是不去细究,没在同时叫,倒也就过去了。林黛玉才来几天,自是也不知道这些平儿不平儿的,若说宝玉不该取这字,又怕表嫂到时候说自己瞧不上她身边的人。 原本没什么,只是少有人叫叠字名,亲切些便是叫x儿。 今儿,说来也巧,史湘云原本没打算过来的,正巧听闻她叔叔婶婶说了几句话,正和荣国府有关。于是她便过来了,来瞧瞧这荣国府来了何人。 偏巧,贾宝玉又说了这话,还让史湘云听见了,史湘云最快,也就说了出来。 若是再过几日,贾宝玉的新鲜劲儿过去,叫着林黛玉林妹妹、黛玉妹妹,这都是好的。史湘云一时间没察觉过来,后又知道是颦颦,自是就不去说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叫嫂嫂家的平儿。”史湘云道,“倒不如叫林姐姐。” “也好。”林黛玉绞着手里的绣帕,只想着自己才来几天,还是多注意一些为好,眼角有些微红,“你们喝茶,我去看看外祖母。” 林黛玉转身便走了,不多留,省得见这两个人说说笑笑在,再打趣自己。 “怎么这么快就走?”史湘云看着林黛玉离去的身影,嘀咕,“莫不是我惹她生气了?” 不甘心 屋里,史湘云说着自己惹林黛玉生气的话,又抬头看看贾宝玉,见贾宝玉想要过去追,自己也气了。 “爱哥哥,这是有了新妹妹,就忘了我这个旧妹妹吗?”史湘云见贾宝玉要走,哪里可能高兴得起来。只觉得自己才来没多久,宝玉就要走,自己才是被冷落的那个,“你们现在见天的在一起,还不够吗?” 史湘云住在史家,又不可能天天过来,加上她本就是孤女,跟史家的那几个倒也玩不到一处去。她经常来荣国府,更喜欢跟宝玉这些人一块儿玩耍,还时常在史家不好。 现在,宝玉有了新妹妹,史湘云难免就忧心宝玉对自己没有那么好。史湘云还小,就怕对自己好的人不对自己好了,被旁人抢了去。 “云妹妹。”贾宝玉有些着急,“怎么就去说平儿姐姐呢?” “可不是我先说的,你先说的颦儿,我这才想到平儿。”史湘云不认为是自己的错,“又没有旁人,说两句还不可以吗?” “……”贾宝玉还真不好说旁人都不去说,就史湘云说出来。 一来是这里没有旁人去说,二来就是原本是颦颦,之前没有人去说颦儿,也是贾宝玉今日说颦儿,这才被史湘云听了。 史湘云向来管不住嘴的,听了话,有了想法,便直接说出来。 “怎的,怪我?”史湘云见贾宝玉沉默,表情一冷,“那我还是回去,省得在这里惹你们不快。” “云妹妹。”贾宝玉一听这话,连忙道,“哪里使得啊,你这才来,先坐坐。林妹妹那边才来没几天,估摸着是不习惯,这才走的。” “还要去看你的林妹妹?”史湘云询问。 “先坐着吃茶吧。”这一会儿,贾宝玉哪里敢说去看林黛玉,要说去看林黛玉,眼前的人又该不高兴了。 好在林妹妹就住在荣国府,等一会儿哄一哄就是了。 贾宝玉心想云妹妹有些日子没有过来,便坐在一起说说话。 另一边,林黛玉回头,没有瞧见贾宝玉追出来,心里有些失落,却也知道这很正常。史湘云是老祖宗那边的亲戚,又住在京城的,贾宝玉必定跟史湘云见过多次,感情也更好。 “姑娘。”紫鹃见此,便道,“云姑娘许久没过来,外头又冷,便先坐着吃口热茶吧。” 紫鹃原本就是贾老夫人给林黛玉的,她在荣国府待了多年,也知道史湘云和贾宝玉关系如何。贾宝玉身边的袭人曾经伺候过史湘云,后面又被老太太给了贾宝玉,袭人原本还是叫珍珠的呢。 作为一个丫鬟,紫鹃倒是没有这么多嘴,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晚些时候,再跟主子说就是。 “外面是冷。”林黛玉走在走廊,看了看外头。她们现在也算站在外头,确实冷。 北方跟南方不同,这京城跟扬州的天气也有很大的差别,冷多了。 林黛玉不禁打了一个喷嚏,吓得紫鹃连忙道,“姑娘,还是先进屋吧。” 此时,妙玉正坐在那个穿着打补丁衣服的小姑娘的家里,那个姑娘约莫十二三岁,跟妙玉差不多大的年纪,看上去却比妙玉小许多。可能是因为这小姑娘的吃食没有那么好,便显得瘦弱。 “咳咳。”小姑娘家里有个老太太,是小姑娘的祖母,她祖母感染了风寒,正卧病在床。 小姑娘的父母孝顺,还请了大夫看,花了不少药钱,就希望老太太能好起来。老太太没有感染风寒的时候,也能帮着家里做些事情,做做饭,打些猪笼草,洗洗衣服,还是使得的。 乡村里的老婆子哪里有那么精贵,还是得做些事情。要是不做事情,等着儿媳媳妇做,那还不得被人嫌弃死,人家就该等她死了。 “奶奶。”小姑娘给妙玉倒了碗热水,连忙去搀扶老太太。 老太太感染了风寒,却还坚持起床,不想躺着。怕那么一躺着,就躺没了,还想多做做事情。 穷人家,被子没有那么厚,没有那么暖,在这大冬天的。就算窗子密闭了,可屋子里也冷,有时候躺着躺着就觉得被子没那么暖和。 妙玉见着这位老太太手上的指尖漆黑,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可见这位老太太以前没有少干活,农家之人干粗活,这指甲也比那些教养之人的指甲厚,也显得黑,没有那么干净。 “我略懂些医术,给老太太瞧瞧吧。”妙玉做事向来随缘,今儿也巧,这小姑娘给她一碗水,那么她给小姑娘看看祖母,那也是应该的。 “这……”不是小姑娘不信任妙玉,而是眼前的小道姑这么年轻,外头的那些大夫年纪都比较大的。 “瞧瞧吧。”老太太道,自己这个身子骨就这样了,请大夫,那也是要花银钱的。倒不如就让这个小道姑看看,这个小道姑气质不俗,不像是寻常之人,或许有些能耐呢。 便是治不好,那也无妨。 老太太就想要是治不好,那就不治了,省得家里花了那么多银钱,却又没有什么用。 古代的人就是如此,很多人熬不过冬天,特别是老太太这样的老人家,就更容易熬不过。要是冷了,冻着了,病情反反复复,好不了。 不是老人家不想活着,而是他们怕人财两空,怕子孙欠银钱,怕孩子们不好过活。 妙玉给老太太把脉,邪风入体,倒也还好治。 “我这边正好有几粒药丸子,老太太一次吃一颗,饭后吃,吃两三天吧。”妙玉又想这些人不像是后世那样一日三餐,没有干活的时候,一日两餐,吃的还少,“少出去吹风,能好些。” 小姑娘将信将疑地看着妙玉,又看到对方放在桌子上的药瓶子,有些犹豫。 “翠云庵。”妙玉道,“我就住在那边。这水喝了,就先走了。” 妙玉没有继续留下来,那老太太不愿意多花银钱,必定想着吃那些药丸子就得了。 这是京城附近,不是所有的人都那么有银钱,也有穷苦人家。 妙玉在附近转了转,就往回走,这样冷的天气,要是能喝几口酸辣鱼汤,那也是极为不错的。不如就让人做鱼吧,妙玉边走边想。 皇宫,皇帝昨夜得知亲弟弟迟迟未归的消息,十分紧张,派出去的暗卫来报说是有厮杀。他不禁想是不是不应该让亲弟弟暗中调查那些事情,要是弟弟有个万一,他怎么跟亲娘交代,也对不起弟弟。 一得知十四王爷回来之后,皇帝就从密道去幽禁十四王爷的宫殿。 “伤得如何?”皇帝看到了一旁还未来得及处理的血衣,外头是黑衣看不大出来,里面的白色的里衣站了鲜血,那就看得十分清楚,“怎么不先处理,还进宫来。” “正好把东西带进来。”十四王爷道,他已经换了衣服。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没有再流血。 他原先没有多大的感觉,等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这不正常,伤口愈合得太快了,他就想到今早待的小屋。 有人救了他,那人定然是给他服用了极好的药。 “那些人不甘心,等着废太子的儿子登基为帝呢。”十四王爷明面上被幽禁,自是不好以王爷的身份出现。他的下属调查到一些信息,他就决定亲自去瞧瞧,没成想发生意外,被人发现,这才被一路追杀,“宁国府的那个秦可卿是那位的亲生女儿。” “早前不就知道这点吗?”皇帝疑惑,怎么还说这一件事情。 “说说。”十四王爷耸肩,“宫里还有一些人。” 十四王爷拿出名单,“这些名单上的人只是一部分,不是所有,有的人不在名单上。当年,几大家族暗中支持废太子,他们在宫里也有人。” 这就得看皇帝怎么去挖了,比如后宫的那位贾元春。贾元春出生荣国府,宁荣两府都曾经暗中支持废太子,他们在宫里就有不少人。 宁国府贾敬去道观炼丹,荣国府送贾元春进宫,史家那边用家中大部分银钱换取一门双侯,王子腾成为皇帝手中利剑,薛家那边薛家主死了……这也是向皇家表明态度,当然,薛家那边关系就小很多。 皇帝登基,又不可能把那些人都赶尽杀绝,少不得要仁厚一些。有的人已经投诚,皇帝自是看情况放过,要是动作太大,朝局就不稳了。 可这些年过去,还是有人不死心,想着要扶废太子那一脉的人。 “挖。”皇帝冷下脸,不管是谁,都得挖出来。随后,皇帝又看向十四王爷,“你倒是小心些,算了,你也不必去管这些,让其他人去查就是。” “无妨。”十四王爷道。 “你是无妨,母后呢。”皇帝感觉自己夹在中间,太难做了,“一直幽禁你,你怎么娶妻?谁家好姑娘愿意嫁给你?” 皇帝想差不多就得了,别再让亲弟弟去查了,万一亲弟弟真有个好歹,那该怎么办。 “母后现在不是……” “别忘了,母后差点出事。”皇帝道,“若不是被救了,算是经历生死,她又如何会那样说。说到底,母后忧心你啊。” 交情 十四王爷当然知道太后差点出事,他当然也不想让母亲忧心,就是……他既然已经做了这些事情,总不好半途而废。 “别想着等你侄子放你出去了。”皇帝决心已定,“收拾收拾东西,不对,也不用收拾,这边也没有什么东西。你的宅子,还给你留着,再整整,别显得太寒酸了。” “再等……” “别等了。”皇帝打断十四王爷的话,“你要是真出了事情,我怎么跟母后交代?” 这一会儿,皇帝也不自称‘朕’。当年为了避免先皇疑心,他们分为两个阵营,各自为政,假装斗争那么多年。为了斗得真,他们都没有告诉各自阵营的人,难免有人被伤。 有的被抓到把柄的是本身就不好,有的是本身不够谨慎,被设计了。 皇帝之前也没有去用那些被设计了的,轻易就被设计,到底缺少几分谨慎。让这些人做些小事情还可,大事情就算了。 “等十天半个月,总成吧。”十四王爷道。 “等?”皇帝挑眉,“等十天半个月,然后,又十天半个月?” 皇帝认为那些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要是一直等下去,那真的要等自己亡故,等着自己的儿子登基了。这还是算了吧,等到那个时候,他这个亲弟弟就真的要单身到那个时候,就算娶妻,也不好娶。 “……”十四王爷无奈,“这一次真的就等十天,十天吧。” “等这十天,你要做什么?”皇帝就问问。 “去山上看看吧。”十四王爷道,“看看是谁救了我。” “怎么,看看是不是一名女子救了你。要是女子,你就问她,你是罪臣,问她愿不愿意跟你私奔?”皇帝开玩笑道。 “不是。”十四王爷黑线,自己怎么可能那么做,“真要那么问,对方不答应,那极为正常。” 难道等人拒绝,他再公开身份,其实他不是罪臣?等皇帝恢复他尊荣的圣旨?他再去说那名女子的不是? 啊,呸,十四王爷表示自己不可能那么做。他也不是那等被人救了,就去看救他的人是不是女子的人。顶多就是看看救他的人是谁,给予回报。 十四王爷原先不知道那药效果那么好,便觉得自己放的银票数额少了。对,就是单纯的觉得数额少了。 他要娶自是娶真正喜欢的人,不可能因为救命之恩就娶人。 “皇兄,我也不是那样的人。”十四王爷强调。 “看你喜欢吧。”皇帝没有给十四王爷赐婚,他早就只打这个弟弟的想法,娶一个真心相待的人。这也好,先皇后宫女子多,又有那么多子嗣,到后面,皇子厮杀,公主和亲,又好到哪里去呢。 倒不如娶真心喜欢之人,当皇帝要平衡朝局,无法与一人享受,必定要雨露均沾。而十四王爷就不同了,没有继承皇位,不用想那么多。 皇帝已经决定好了,便去见太后,告诉太后以前的那些事情。他也不想再瞒着太后了,不想见着她伤心难过。 慈宁宫里,当太后听到皇帝说的那些话之后,震惊了,眼睛也红了。 太后自是不可能去怪这两个孩子,真要怪,就要怪先皇。先皇寿命是长些,年老了,就忧心孩子跟他争夺帝位,担心被架空。当初的太子一开始也挺贤明的,太子还是先皇培养起来的,到了后面,太子大了,先皇担心手中权力被分就培养其他皇子。 让其他皇子强大起来,跟太子形成平衡局面。太子心里难受,加之太子的外祖父家又蛊惑他,这也就导致太子后来犯的错误越来越大。太子一犯错,皇帝不满,太子就越着急,越着急越容易犯错,如此反复。 两立两废,太子也就彻底废了。 “你们是不该告诉我。”太后自是欣慰,两个儿子没有反目成仇,“那是先皇在的时候,先皇去后,你们怎么还不告诉我,就为了抓那些藏在暗处的人?这要抓到什么时候啊,没完没了的。” “十四弟受了伤。”皇帝没有隐瞒,“儿臣都记着,不能再让他继续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他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若是儿子再让他去做那些事情,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了。” 皇帝确实这么想,他的这个亲弟弟是真的对皇位不感兴趣。要是这个弟弟对皇位感兴趣,兴许自己就当不了皇帝了。 “您放心,儿子信他。”皇帝道,“恢复他的尊荣之后,还指着他办事呢。” “怎么他不过来?受的伤可是十分严重?”太后着急,恨不得现在就去看小儿子。 “他说还好,把东西送进宫,就又去了。”皇帝道,“也不知去做什么。” “都受了伤,还去做什么呢?”太后忧心。 “这不,明儿就下旨。”皇帝连忙道,“省得他在外头没身份傍身,那些人还当他是乱臣贼子。” “对,对,对。”太后点头,十分高兴。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太后庆幸自己那天犯病遇见那个年轻的道姑,自己活了下来,一切也跟着好起来。是该找一找那个年轻的道姑,兴许人家真有大能耐呢。 翠云庵外的竹屋,炊烟袅袅,鱼香四溢。 妙玉没有进厨房,就让丫鬟婆子收拾,她就坐等着吃就是了。 “姑娘。”张婆子给妙玉泡了茶,还端了点心出来,“您先吃点。” “这天瞧着有些暗,估摸着要下雪。”妙玉没有去算,就是看到天上的那些乌云,才说要下雪的话,“便是没下雪,也是要下雨。” 北方,天冷,不是不下雨,而是在这个冬日,又是这个冷度,更可能下雪。 “庵里的房屋都是重新修缮过的,大雪压不垮。”张婆子道,“这竹屋也是,应当没什么事。就是雪大了,不好过来……” 不过这雪对她们家姑娘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姑娘若是想过来,还是能带着她们过来。 “你们就瞧瞧庵里的人是怎么做的。”妙玉端起茶杯,“初来乍到的,倒不好太过折腾。” 郊区冷,靠山也冷,妙玉受得住,就是她带来的这些丫鬟婆子不适应。她们原本住在南方的,本就不习惯北方的冷,多注意一些才好。 常家,常老夫人得知妙玉没有要回家的意思,松了一口气。 不回来才好,常老夫人真不知道怎么面对妙玉,总觉得妙玉的眼神太过通透,仿佛对方已经看清一切。 在妙玉还没有出生,还待在常夫人肚子里的时候,常老夫人就听算命的说那孩子跟自己不对付。正好常夫人已经生下过嫡子,常老夫人就觉得常夫人有没有再生孩子都好,跟自己犯冲的孩子,还是别要的好。 常老夫人自是不可能叫常夫人直接打掉孩子,要是她真那么做,让人如何看她呢。她就是离常夫人远些,等妙玉出生之后,也十分嫌弃。 “过年呢?”常老夫人想再过些日子就该过年了,那么重要的日子,就不知道妙玉会不会来。毕竟妙玉才到京城,不是在姑苏,指不定对方就来家里过年了。 “……”常夫人一听老太太这话,便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许是不来的,她这些年,又有几年回家过年的呢。” 常夫人心酸,老太太总是如此。 明明老太太在其他事情上还算比较清醒,偏偏在这一件事情上就变得十分愚蠢似的。 “荣国府那边,有空就多走动。”常老夫人还想着荣国府,他们家以前就跟荣国府比较亲近,“他们府上的表姑娘是巡盐御史林大人的女儿,你也见过,正好。” 要打交道,那就得有些交情,有些交情,就更好打交道。 开张,算命 荣国府那边,不用常老夫人说,常夫人也会过去走走,只是又不好走得太近。外头关于宁荣两府的传闻就没有断过,真要是像外面传的那样,那么宁荣两府也就太没有规矩。 这般没有规矩的人家,怕是要盛极而衰。 常夫人不懂得政治,就想着后宅之事,不过到底要亲眼瞧瞧才成,不能人云亦云。 “妙玉那边,你也别多管。她总不可能饿着她自己的,能过得好。”常老夫人只差说就让妙玉一直待在翠云庵,别回来了。 “是能过得好。”常夫人听老太太又强调这话,着实无奈。 “京城不比姑苏,小心些为好。”常老夫人又道,“她那点本事……在京城不一定就好使,别出了事情,府里也不好过。” “母亲,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常夫人脸色微变,“妙玉何曾多说她一句常家的话,她只当她是无家之人。先前在姑苏,她也不曾多说的,倒是母亲跟人说她是家里的,还说让那些人尽管找妙玉。” 常夫人不满,事关女儿,哪里可能一直隐忍下去。女儿就是为了不让她在家里难过,才不多说老太太的不是。可女儿的不计较,女儿的孝顺,就成了老太太变本加厉欺负人的筹码。 因为老太太是长辈,就能肆无忌惮地说这些话吗? “关心她罢了。”常老夫人皱眉,“家里这么多人,要是真被她牵累了,那可不好。” “您就安心吧,这些年,她在家里住过多少时日?您要推脱关系,还真能推脱。”常夫人冷笑,“别忘了,妙玉本就是女户。” 当年,老太太觉得妙玉克她,就以一个小姑娘要出嫁的为由,说晚些上族谱。后来,妙玉带发修行,老太太干脆就让妙玉立女户。 按理来说,妙玉这样的情况不该立女户的,可常家到底是官宦人家,又有些能耐,最终还是给妙玉立了女户。那也是妙玉自己认可的,说是既然带发修行,远离家,那就该立个女户,这才能更彻底些。 因此,姑苏的一些人虽然知道妙玉是常家人,却不知道妙玉是女户。知道这一件事情的人少,也没几个人往外说,这到底是不光彩的事情。 “有您在,她自是不敢多来。”常夫人说完之后就走了,也不怕老太太说她不孝顺。 常夫人想老太太必定也不敢都跟儿孙说起这一件事情,本就是老太太的不对,怎么着,还指望大家都站在老太太那边吗?也就是家里的几个庶出子女哄着老太太,老爷可不哄着。 常夫人的夫君常大人对老太太是孝顺,可妙玉的事情让他明白老太太的为人,到底没有那么真心,就是做好本分。 过了两日,山下的那个老婆子的病好了许多,她家人知道是翠云庵的道姑给的药,便想着得去山上添点香油钱。没有银钱,那就是砍些柴火去也好。 那老婆子的儿子到了翠云庵,自是没有见到妙玉,只送了柴火,又问了小尼姑几句话。 “那为是姑苏来的姑姑。”小尼姑道,“极有本事,你家人能得到姑姑的救治,那也是缘。” 小尼姑没有都说,多说无益,等他们以后就知道了。 快过年了,一名年轻的夫人带着丫鬟前来翠云庵。这名夫人的表妹随着她夫君去了姑苏那边做官,跟这位夫人写信的时候,就写到姑苏那位有名的妙玉仙姑去了京城,说是就在翠云庵这边。 于是这名夫人左思右想,还是来了。 蒋氏嫁给她夫君已经五年左右,还没有怀上身孕。纵容她夫君还没有纳妾,但也快顶不住了,她看过御医,看过外面的大夫,都无用。 现在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来瞧瞧。不然,她的夫君真的就要纳妾了,她的婆婆再看重她这个儿媳妇,却也不可能一直不要孙子。 妙玉原本想着年后再开单,没成想这么快就有人找她。 既然这人来了,那就是缘分。人不多,就这么一家,那就瞧瞧吧。 当蒋氏瞧见妙玉时,只觉得眼前的小姑娘长得十分好看,颇有几分不食烟火的仙女气息。若不是她表妹早就在信里提到这位姑姑的年纪小,她就要以为翠云庵的人糊弄她了。 “姑姑。”蒋氏前来见妙玉,还十分认真的行礼,没有把自己摆放得高高在上。 表妹断不会在这种事情骗她,便是被忽悠一下,那也无妨的。蒋氏认为自己已经快到穷途末路的地步,且试一试再说。 对方小小年纪就已经十分了得,那么自己说说子嗣问题,应当也无妨。 蒋氏瞥了一眼妙玉身边的丫鬟,倒是没有出口说让那丫鬟出去,只道,“我与夫君成亲将近五载,还未有身孕,听闻姑姑医术极为了得,便想请姑姑看看。” “瞧瞧吧。”妙玉没有多说其他玄乎的话,对方来找她,信她,那么她就瞧一瞧。 多说那些玄乎的话,只会把人弄晕。 妙玉不是天机门的,跟那些喜欢说天机不可泄露,还说的特别玄乎的天机门人不同。她这一门派就喜欢说得直白一点,之后就看个人的选择了。 “你的身体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妙玉没有看出面前的人身体有问题,便去算一算对方的夫君,这一算,还真就算出问题来了,“该是你夫君问题。” “怎么可能?”蒋氏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妙玉。 “这男女子嗣问题,不见得就是女子的问题。”妙玉道,“有的男子看上去身体不错,实则内里亏空,也有可能无子。不信的话,你便让你夫君纳妾,且看那些妾室是否能怀有身孕,便是有一两个,这生下的孩子体弱夭折,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眼前这一名女子若是没来妙玉这边,以后的路便是给夫君纳妾,一个又一个纳妾。最终,好不容易有妾室怀上身孕,生下的孩子又夭折了。那妾室便说是蒋氏的错,是蒋氏不想让她平安生下孩子。 这样一来,原本就已经感情淡薄的蒋氏和她夫君感情就不好,到最后,蒋氏被休。蒋氏的那位夫君后面是有孩子,可那孩子却是妾室和别的男人厮混出来的。 说白了,那就是带了绿帽子,给旁人养孩子,还让那孩子继承他的家产。 “这……”蒋氏忧虑,即便表妹在信里说过仙姑能掐会算,还懂得医术,救治过不少人。可她到底是第一次见到妙玉,难免有疑虑,特别是对方还说是她夫君的问题,“可有法子?” “你夫君应当是胎中带毒,去问问你婆母便知。”妙玉道,“这毒看似去了,实则影响大。” 妙玉没有直接给药丸,不是什么事情直接给药丸就成了的。还得看这些人如何去处理,这一件事情本身不在药丸,在蒋氏的夫家。蒋氏的婆母等人必定知道这一件事情,兴许还有些许心虚,才等了这些年,只是那些人又怎么可能一直等下去呢。 那些事情又涉及到内宅,妙玉不多说。她算到蒋氏的夫君身体有问题,有什么问题,就不知道这中间的具体过程,还得蒋氏自己去问。 蒋氏原本想要再问,就被妙玉身边的丫鬟请出去了,便没有再问下去。 等蒋氏离开翠云庵时,就添了一些香油钱,既然来了,哪里能不添点香油钱。更何况她是有事求,那就更应该添点香油钱。 蒋氏走了,丫鬟素云给妙玉上糕点。 “姑娘,您那么说,怕是她不信吧。”丫鬟瞧着蒋氏的态度,就觉得对方不大信。 “她回去会问。”妙玉轻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您说这话,奴婢倒是不大明白。”素云读书少,哪怕认得字,却也不大懂得这些。 “不明白好。”妙玉倒不是想这诗如何,而是想到了《神雕侠侣》中的李莫愁,真爱一个人,便不希望对方身边有其他的人。只不过蒋氏这样的女子从小就接受三从四德的教导,不大可能因为丈夫有其他女子就喊打喊杀。 妙玉起身,看了看院子里的那盆牡丹花。 牡丹花不是这个时节盛开的花,便是养在温室暖房里,也不容易。 “您可还要给药?”素云问。 “不必。”妙玉摇头,“既然是毒坏了身子,那就让在这方面有能力的大夫瞧瞧,再开药将养着。” 妙玉不是不能给药丸,可那样太快了,反而让蒋氏夫家的人没有什么感觉。这种事情还是得他们夫妻一同度过,熬过去,那才能感情深一些。 要是遇到事情就给药,就直接指出办法,那么那些人是什么,是提线木偶吗? 妙玉不可能那么做,人都为为他们自己而活,不能指望着别人都解决问题。 “这倒也是。”素云不敢再多问,她是丫鬟,一个丫鬟,哪里好多问那么多问题。这也不是她需要懂得的问题,主子怎么做,她这个做丫鬟的听着就是,偶尔多问两句,主子高兴了就回答,不高兴了就不说。 蒋氏回到家里之后,想了想,还是去找她的婆母,不敢告诉旁人。若是旁人知道了,她的夫君脸面何存呢? 克妻 当蒋氏的婆母听到她的话之后,脸色微变。只是还没等严夫人说话,严老夫人就开口了。 “可是姑苏来的姑姑?”严老夫人有些激动,她前两年带着孙女去姑苏老家那边,有幸瞧见过那位妙玉姑姑。那位姑姑确实是一个极有能耐的人,也是一个富有善心之人,那位姑姑救治过不少人。 严老夫人记得特别清楚,那几天雨下得特别大,河水涨得快。因着那个村子往年都没有被淹,那年河水涨,也没被淹,就是发生了泥石流。好在那位姑姑算了卦,让尼姑来通知那些人撤离。 “您知道?”蒋氏疑惑,她原本还忧心老太太不相信呢。毕竟那位姑姑年纪小,比她都还小,这样的道姑,又有几个人相信呢。 关键是蒋氏原本没有想在老太太的面前说的,在回来的路上,想了许久,还是决定也在老太太的面前说。正好婆母在老太太这边,蒋氏就说了,让那些丫鬟婆子都撤出去,她们三个人在屋里就是了。 这样一来,丫鬟婆子不知道,就只是她们三个当主子的时候,也就能避免不少事情。 严夫人看向老太太,老太太一向都比较稳住,何时如此激动过。 “姑苏的那位妙玉姑姑是个厉害的人物。”严老夫人笑着道,“若是她跟你说的,必然是没错了。” 下一刻,严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若真是如此,那就是孙子身体有问题。唉,她以前还想着什么时候生孩子,那都得看缘分,就没有想着孙子的身体还没有好。 这些年来,孙子能吃能跑的,他们都忘了以前的那些事情。 “那就让她来府里瞧瞧。”严夫人不知道什么姑姑不姑姑的,既然有用,让来府里就是。 “不可。”严老夫人看向严夫人,“别说姑姑已经说了让大夫瞧瞧,就算她没说,也不当如此粗俗。” “难不成还要三跪九叩?”严夫人抱有迟疑态度,她知道老太太信佛,就怕老太太被骗了。还有儿媳妇,是不是故意推脱,才说是男子的错。 “便是那样,也该。”彦老夫人点头。 “……”严夫人只觉得这些人疯了,怎么就有这样的想法呢。 “姑姑不知我们请哪家的大夫,必定不可能跟大夫合谋。”蒋氏道,要是能确定是夫君的问题,那么她的压力也就小很多。 “不错。”严老夫人赞同,转而看向严夫人,“你去安排吧。” “……”严夫人无奈,自己安排,大夫就不会被收买? 算了算了,那就请大夫吧,那也得是有能耐一些的大夫。严夫人也忧心,万一真是自己儿子的问题,那该如何是好,她就这么一个嫡出的儿子,要是多一个嫡子,那她也就不用忧心了。 荣国府,史湘云走后,贾宝玉连忙去找林黛玉,怎么也得哄几句,就怕妹妹不搭理他了。 林黛玉和贾宝玉住得近,走几步路就到了,都是在贾老夫人这边的碧纱橱,方便得很。 “林妹妹。”贾宝玉跑去找林黛玉解释,“颦颦,这二字,我原本就没有其他意思的。便是觉得妹妹好看,这字最配妹妹了。平儿姐姐的平跟你的颦颦,不一样的字,不同的。若你不喜欢,往后就不叫颦儿,便是叫,也叫颦颦。” “便是叫颦颦,那……又显得不够亲近了。”林黛玉不至于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这些人叫来叫去,还是要叫成颦儿,林黛玉清楚。若是平儿没在,叫颦儿也就罢了。林黛玉不敢多说,主要是因为她才来荣国府不久,跟贾宝玉相处的时间短,还是得有所保留,不敢都说出口。 前些日子,林黛玉刚刚到荣国府的时候,话更少。她就是瞧别人是如何做的,再有样学样,吃饭的时候,洗漱的时候……她都怕自己做不好,怕闹了笑话。 林黛玉现在也不敢太过生气,不高兴的话,也得忍着些。便是自己默默流泪,也不敢多说。 “好妹妹,原就是我的不是。”贾宝玉上前一步。离林黛玉更近一些,“这字原是好的,想着字好,想着典故,却没有想着撞了。说起来,这名字相撞也是常有的事情,你看,我叫宝玉,你叫黛玉,不都有个‘玉’字么。” 贾宝玉举了例子,就怕林黛玉不高兴,“隔壁府有贾珍哥哥,老祖宗之前还叫袭人珍珠呢,这不都有一个‘珍’字。二嫂子那边,老祖宗叫她凤丫头,实则名字还有个‘熙’,这跟惜春妹妹的‘惜’不也是近吗?” “我不气就是。”林黛玉听到这些话,就知道宝玉是在哄她。这哪里能一样呢,人家又不是叫珍珍叫熙熙的,还是有很大的差别。况且这些人也没有人叫珍儿熙儿的,这就撞不了那么彻底。 说来,她到底是住在外祖母家里的,哪里能由着性子耍小脾气。 林黛玉眼睛微红,只想着这到底不是自己的家,难免要隐忍着,别犯了错。 “不气就好。”贾宝玉哪里知道林黛玉内心的酸楚,只当林黛玉是真的不计较了。 夜里,林黛玉又落了些泪水,不说气不气的,就是想远离故土来到京城,想家。她想着在家里的那些日子,到底是自己的家,不用顾忌那么多,来了外祖母家,总得小心些。 说什么当成自己的家,终究还是不能。 天冷,空中飘起了雪。一个晚上过去,屋顶白了,地面也白了。 “姑娘。”素云给妙玉端来了热水,“您先洗洗脸,外面冷着呢,住持交代了,关了门,不外出。” 雪大,没有几个人在这个时候来寺庙上香。便是真有人来了,敲敲门便是了。 “今儿早上做的是水晶九层糕。”素云道,“还有小米粥,您尝尝看,合不合口。” “吃口热的就好。”妙玉打了一个哈欠,大冬天的确实适合冬眠,不适合早起。 庵里的那些尼姑倒是还如从前那边,早起做功课。好在妙玉就只是寄住在这边,不用随那些尼姑去做功课。 此时,十四王爷已经来到了翠云庵外,这便是他之前待的树林附近的寺庙了。 雪还在下,十四王爷司徒旭没有去敲门。尼姑庵里都是女子,他一个男子倒是不好在这个时候去敲门,若是人多些,倒也无妨。 救了他的人便在这里头吧,司徒旭唇角微勾,倒是没有进去。悄悄闯进去,那也不合适。下着雪呢,也容易留下印迹。 司徒旭又骑着马离开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瞧瞧那个救他的人到底是何模样。他的手上还戴着一串佛珠手串,正是妙玉那一日给太后的。 “王爷。”一旁的随从骑着马跟上了司徒旭。 这一日,皇帝下了圣旨,封司徒旭为晋王,还有富庶一些的封地。这一道圣旨惊呆了众位朝臣,他们本以为十四王爷要继续被圈禁着,就跟废太子一样,没成想皇帝竟然放出十四王爷,不仅如此,还给富庶的封地。 就算当今皇帝碍于太后放出十四王爷,那也不该给封号,不该给封地啊。 那些朝臣一时间摸不准皇帝是什么态度,一个个倒也不敢跟晋王走得太近。晋王司徒旭也没有想过跟这些朝臣走得太近,他啊,现在就能咸鱼一些了。 曾经站在十四王爷这边官员有的还在朝堂上,他们就忧心十四王爷会不会对付他们。他们当初也无法啊,十四王爷落难,而他们家上有老下有小,经不起折腾,自然得为他们自己谋后路。 司徒旭懒得理会这些人的态度,他们怕也好,不怕也好,现在都不敢太过靠近他。 正好,那么他也有理由拒绝太后让他早点成亲了。 太后正看着那些女子的画像,让司徒旭去选择。儿子现在出来了,又被封为晋王,是该想着成家了。 “来,看看。”太后就想晋王早点成家,那她也安心。 “不用看了。”司徒旭直言,“不想您儿子我克妻,就别看了。” “说什么胡话呢。”太后不悦。 “别看儿子现在是自由了,那些人不定怎么想的。”司徒旭道,“嫁给我,还不如嫁给皇兄的儿子,那些皇子还有机会登基为帝,前途大好。就算普通些的皇子,也比我这个夺嫡失败的被圈禁过的王爷好。” 司徒旭说的是大实话,他本就比当今皇帝小好几岁,他现在都是奔三的人了,侄子们也大了。那些侄子有的都到成婚的年纪,那些大臣们自然想着把家中的女儿嫁给皇子,而不是他这个过时的王爷。 “到时候,这个病了,那个摔伤了,再厚着脸皮到皇兄面前求一求,您儿子的脸面往哪里搁哟。”司徒旭开玩笑道,“您也是知道儿子的,这姻缘讲究的是缘分。儿子家里又没有皇位继承,倒不如让皇兄多纳几个,多生几个,热闹。” “……”太后嘴角微扯,她就是拿这个儿子无法。 太后没有想着直接赐婚,儿子不满意,干嘛去赐婚呢。太后又看到司徒旭手里戴着的那串佛珠手串,不禁道,“也不知那位恩人在何处。” “总有机会见着的。”司徒旭轻笑。 挑衅 过年前两天,有人跑到了翠云庵闹腾。 “什么带发修行,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吧。” “一个小道姑,连男人的滋味都不懂得,就在那里说瞎说话,不守清规!” “是想男人想得紧,见不得别人过得好是吧。” “我看着翠云庵啊,指不定藏着多少肮脏事情。” …… 翠云庵的关着的,没有人去开门。 静安师太听着外面的声音,让那些小尼姑安心去做功课,别去管外头的事情。 “师父,可是姑姑那边……”有小尼姑就开口。 “不用理会。”静安师太道,“姑姑会处理。” 静安师太没有去说妙玉的不是,外面的人闹腾,怕是跟之前那个蒋氏有关系。那蒋氏来翠云庵找妙玉,她们就代为通禀。那时候,蒋氏就是脸色不大好看来的,又忧心忡忡地走的。 这一段时间来,妙玉并没有多给人算卦,没有给那些人看病。真要说的话,那就是山下的那个感染风寒的老婆子,那户人家倒是懂得感恩,没有多少银钱,就给庵里砍了好几捆柴火。 静安师太认为这也就够了,这也是一份心意。 除此之外,那就是蒋氏了。 素云听到外面的声音,便步履匆匆地去告诉妙玉。 “姑娘。”素云有些着急,还骂着外头的那些人,“也不知是什么人,就在那边骂骂咧咧的,把庵里的一众尼姑都骂了进去。说这里是暗门娼子,说这些尼姑都是不干净的,还说姑娘呢。” 那些人骂的话太难听了,还那么大声,若不是翠云庵附近的人家少,早就被人听了去了。 便是没有被人听了去,到底不好听。素云恨不得直接冲出去,直接跟那些人对骂。可这不是明智之举,指不定那些人就直接冲进来。 “要说便说吧。”妙玉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手串,虽然她不是佛修门派的,却也念念经,静下心来,修炼心境,“只是连累了庵里的人,多有对不住。” 妙玉从袖中拿出几张银票,出家人也得吃饭,要香油钱,不容易。要是今儿的事情传出去了,就怕来翠云庵的人就少了。等年后,大年初二,正是上寺庙人多的时候,若是那些人因着今日之事不过来,那就是她的罪过了。 这事情确实得解决,却不是今日解决。 那些骂翠云庵尼姑骂妙玉的人,是被人雇来的,要骂得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从腊月二十八一直骂到大年初二,分人去骂的,也不怕在得罪了佛祖。 大年初二,翠云庵的大门开了,那些骂人之人便想进翠云庵的大门,想要进去捣乱。他们却发现他们一走到大门,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堵在外头,根本就无法进去。 “阿弥陀佛。”小尼姑站在门口,“诚心拜佛上香之人,可进。” 这个小尼姑听了静安师太的话,特意来开门的。小尼姑原本忧心那些谩骂她们的人闯进庵里,却还是听从住持的话来开门,没想到那些人走到门口就再也走不进来。 来上香的人里头,就有妙玉之前救治过老婆子。 那老婆子早早就带了香烛来,还想着上头一柱香呢。她一个老婆子听到那些人的谩骂之话之后,就忍受不住,正想说些什么,就见翠云庵的门开了,那些人竟然进不去翠云庵。 “啊,呸,佛祖显灵,让你们这些烂人进不去。”那位老婆子直接带着孙女进翠云庵,还在门口十分虔诚地拜了拜。 跟老婆子一块儿来的基本都是她同村的,他们之前听老婆子说到翠云庵有一个厉害的小道姑,他们就是将信将疑。这些人又是沾亲带故的,就想着过来拜一拜也可,没成想竟然瞧见这一幕。 他们刚刚差点就直接回头,觉得这翠云庵不好了。没成想竟然出现这么神奇的一幕,那位小道姑绝对有能耐。 于是这些人一个个都跟着那个老婆子那么做,一个个到了门口之后还拜了拜。 “佛祖庇佑啊。”一个个都很激动,不成,他们得快点去上香,不能慢了。 门外那些在翠云庵外骂了许多天的人,一个个都冷了,有的还出了冷汗,一个个有些害怕。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地方,怎么他们就进不去呢,当真是佛祖显灵了吗? 佛门之地,那绝对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不,我不要这银钱了,不骂人了。” “你们坏不坏啊,竟然让我们骂这等得道之人。” “可恶,你们主子是谁,那才是最恶毒的吧。” …… 那些被雇来骂翠云庵尼姑和妙玉的人,一个个都不敢再骂翠云庵的尼姑,也不敢骂妙玉。有的人去骂雇佣他们来的人,有的人还跪在外头祈求佛祖原谅,有的被吓得脸色都白了…… 雇佣这些人来骂翠云庵的带头男子不敢多待,灰溜溜地跑了。 那个人脚步慌乱,差点还成从马上摔下来。 这翠云庵怎么是如此的,不不不,不是他要这么做的,是主子要这么做的。 只是还没等那个人去他的主子面前禀告,就有人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一个告诉一个,去翠云庵的上香的人就越来越多。 翠云庵的西北角院子,素云笑着跟妙玉说外头的事情。 “还有人跪在外头磕头呢。”素云道,“骂了那么多肮脏话,这一会儿倒是知道错了。” “口不择言,确实该跪跪。”妙玉拿着一杯水浇屋里的那盆牡丹花。 “那蒋氏……想来不是个好的,又或者是她的婆婆不信,这才如此的。”素云分析。 “如何都好。”妙玉放下手中的水杯,“明日,就该待客了。” 派人雇佣人去说翠云庵不是的人听到奴仆说的话之后,一时没有拿住手里的茶杯,茶杯掉落在地。 “什么?你可是亲眼所见?”那个人身体微颤,踉跄地后退两步,又盯着那个奴仆。 “正是,不只是奴,还有其他人,好几个都进不去呢。”奴仆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去看主子,“那些村民倒是进去了,那么多人瞧着呢。” “不……”那个人忧虑,“有谁看见你?谁知道?” 糟糕,这一件事情会不会牵扯到自己。不对,那翠云庵就只是一个小寺庙,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可能有事! 脏水 这一位夫人是严夫人的手帕交,严夫人儿子的事情最终还是被严大人知道了。严大人十分不高兴,竟然说他在外面养了人的,那人已经生了儿子,要让严夫人把人带回家里,要给人名分。 严夫人都惊呆了,她就想要是蒋氏不去找妙玉,不在老太太的面前说那样的话,那么儿子很难让女子怀上身孕的事情怎么会被戳穿呢。严夫人原本就知道儿子的身体有些许问题,只是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她就没有太在意。 没成想,蒋氏多年没有怀上孩子,竟然去找一个小道姑瞧。老太太竟然还认可那个小道姑的话,御医一看,得,真的就是严大少的问题。 严夫人跟欧阳夫人说那些糟心的事情之后,有所隐瞒。加之这个欧阳夫人惯喜欢给人做主的,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就出手。多少夫人都不喜欢欧阳夫人这一点,只觉得白白被说。 这不,欧阳夫人踢到了铁板。 “夫人。”那奴仆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小的可是按照您说的做的啊。” 那奴仆也害怕,要是佛祖要怪罪,那他该怎么办呢? 这个时代很多人信佛,一个个都不敢在佛门清净之地多闹腾。不过还是有人不顾忌这些的,认为那漫天诸神都摆设,根本就无用,都是那些尼姑和尚赚银钱用的。 “闭嘴。”欧阳夫人厉声道。 欧阳夫人就想让这个奴仆快点去庄子上待着,短时间内别出现了,千万别让人发现是她做的。 “什么寺庙佛祖显灵,定然是骗人的。”欧阳夫人就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不就是上香么,欧阳夫人想自己也能去,她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别一听到这些没能耐的人说几句,就信了这些人的胡话。 第二天,翠云庵外来了不少人,除了欧阳夫人,还有其他贵夫人。翠云庵的事情传开了,那些被雇佣的在翠云庵外说脏话的人,转头就说翠云庵的好,说佛祖显灵,观音菩萨显灵,是有坏心人损坏翠云庵的名声。 这不,有的信佛的贵夫人就来了。 “原来是欧阳夫人啊,请。”有人正好认识欧阳夫人,就让她先走。 欧阳夫人故作冷静,就跟其他贵夫人一样,笑着准备进去。却没想,她走到门口,怎么都进不去,被门口无形的结界给弹开了。 “怎么了?”一旁的贵夫人疑惑,欧阳夫人好像被弹出来了。 “你,进去。”欧阳夫人看向自己的丫鬟,示意让丫鬟进去。 偏偏那个丫鬟也进不去,一到门口,就被弹到旁边。 一旁的贵夫人疑惑,她迈出脚步,进去了啊。轻轻松松就进去,非常容易,眼前又没有墙,怎么就不能进呢? 正好这名贵夫人也知道欧阳夫人以前做的那些蠢事,不禁想难道翠云庵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跟欧阳夫人有关?那欧阳夫人还真能耐啊,竟然敢那么污蔑尼姑,在佛门之地乱来。 “既然欧阳夫人进不来,就不等你了。这烧香拜佛,总不能等一个心不诚的人啊。”那名贵夫人故意这么说,她原本就跟欧阳夫人的关系平平,就没有深交。 这一会儿,就算她不说,旁人也看出来了。欧阳夫人心不诚,这才进不去的。 说什么心不诚,其实也不要多不诚吧,主要是看这个人有没有做了坏事。 “来人,去问问这里面的头,怎么弄的?”欧阳夫人冷下脸,“是瞧着我好欺负吗?” 欧阳夫人嘴硬,“是觉得我不添香油钱吗?” 欧阳夫人身边的丫鬟随即拿出一张银票出来,仿佛拿出了银票就能进似的。 “若是不够,再添上我这对玉镯子。”欧阳夫人把手上的镯子拿下来,就是想让别人觉得是这个翠云庵的姑子要香油钱。 “这不会是哪家的后花园吧,什么尼姑庵,就是赚钱的地方吧。”欧阳夫人身边的丫鬟一听到主子的话后,又得主子的眼神示意,随即就开口,“装神弄鬼的,也不怕遭报应。” 那丫鬟话音才落下,妙云身边的丫鬟素云就出来了。 “庵里不缺香油钱。”素云穿的是丫鬟的穿着,还留着头发,“但凡知错能改,还能让人原谅一二。知错就错,错上加错,拿出多少银钱都无用。” 素云是得了妙玉的吩咐来的,她才不可能给欧阳夫人脸面。 “我家姑娘给庵里的香油钱都不只这些。”素云嗤笑,“莫要诬赖我家姑娘,使唤了人在庵外骂了那么多天,还不够吗?” 欧阳夫人本以为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前几天的事情是谁主使的,才故意来的。她以为自己故作镇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进去寺庙上上香,再回去,那别人也就不可能觉得那些事情跟他有关系。 她就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进不去,身边的丫鬟也进不去,更没有想到这住在尼姑庵里的小道姑的丫鬟还出现说这话。 “胡说什么。”欧阳夫人身边的丫鬟开口,“别随意泼脏水。” “是不是脏水,你们心里清楚。”素云冷声,“怎么,你们要说我家姑娘是妖魔鬼怪不成?” “……”欧阳夫人确实想那么说,可被人抢了话,哪里还敢说啊。 来的贵夫人不只是一个,欧阳夫人没脸再留下来,就怕一会儿被更多人瞧了去,就只能带着丫鬟急匆匆地离去。 素云见欧阳夫人就那么灰溜溜地走了,便去告诉妙玉。 “姑娘,她就跟哑了似的,不敢多说。”素云笑着道,“还是姑娘厉害,等那些贵夫人回去之后,说开了,那位夫人的名声也没了。” 素云不认为自家主子这么做有多狠,是欧阳夫人先下的狠手。要是欧阳夫人得逞了,那么这翠云庵的尼姑们怎么过活,姑娘的名声也毁了,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她是贵夫人,过几年,也就没什么了。”妙玉道,她看着桌上的纸张,正在抄经文。她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念了多年的经文,抄出来的经文倒是有些用处,对那些阴邪之物有震慑作用,也能让她自己静静心。 妙玉在姑苏就抄了不少经文,除去在佛前烧掉的,还有就是送人,留一些在姑苏那边的庵里。 曾经有人千金求她抄的经文,妙玉都没给。那种用了十分心,又带有灵气的经文,妙玉抄的少,哪里敢随意给人,自是在关键时刻用。 物以稀为贵,若是妙玉把抄的经文随意给那些人,那些人便觉得廉价了,便随意扔,那是浪费。寻常人没有必要用那些经文,浪费了,反而可惜。 “奴婢去给姑娘热茶。”素云没有再打扰妙玉抄经文。 妙玉身边的丫鬟婆子就那么几个,既然是住在庵里,哪里可能带那么多人。她在姑苏那边带的人就少,来了翠玉庵也不可能多添置下人。 有贵夫人想要见妙玉,都被静安师太拒绝了。 “姑姑今日不见客。”静安师太是翠云庵的住持,说话也有分量,当有贵人不信小尼姑的话,来到她这边时,她就直言了。 “何时见?”有人问。 “随缘!”静安师太回答。 翠云庵外,常夫人来看妙玉,她下马车之后,就听有人说什么佛祖显灵。常夫人还不知道欧阳夫人让人做的那些事情,便没有多想,先上了香,再去见妙玉。 有贵夫人瞧见常夫人跟着小尼姑往后走,心想这位常夫人是去见那位姑姑吗?不是说今日不见客吗? 常夫人见到妙玉之后,没去说常老夫人的事情,就问妙玉最近过得如何。 “天冷,得多注意一些,够碳吗?”常夫人担心妙玉在山边会冷,山边比城里要冷许多。她坐马车来的时候,就要看看外头,还有没有融化的雪。 “够。”妙玉笑着道,“倒也没多冷。” “过几日,我去荣国府走一趟。”常夫人道,“年前就是让下人过去送年礼的,还没过去。” 常夫人想到常老夫人说的话,说什么走动,再多关心关心林黛玉,还能跟林如海那边打好关系。这关系哪里有那么好打的,就荣国府现在也是依靠着宫里的娘娘,还有王子腾,这才能保住一些辉煌。 听闻林如海的身体不大好,这才让林黛玉来荣国府的,还有点就是林黛玉丧母,得有人教导才好。若是头上没有女性长辈教导,以后也不好出嫁。 “以前还想着你和那林姑娘也能一处玩,虽说差几岁,也是可的。”常夫人道,“如今这样,倒不好一处玩。” 女儿连家里都少去,更别说荣国府了。 常夫人不打算让妙玉过去,她这个当母亲的去就好。 荣国府,王熙凤把从外头听来的关于翠云庵的事情当笑话说给贾老夫人听。 “也不知是有人真惹了佛祖,还是庙里的尼姑使了什么手段的,倒是厉害得紧。”王熙凤脸上带着笑意,“弄得我倒是想去瞧瞧。” “不可妄言。”贾老夫人提醒王熙凤,“注意些。” 贾老夫人活了这么多年,看的多,见识广,有些事情就是很玄妙,多注意一些才好,别嘴坏说错话,惹了麻烦上神。 “说起来,倒是想到了宝玉的那块玉。”王熙凤道,宝玉都能衔玉而生了,指不定还真有其他玄奥的事情。 清场子 “老祖宗,有您在,我们怎么敢妄言呢?”王熙凤笑着道,“都说人老了,知道的多。老人家说的话,指不定都带有先机呢。” 王熙凤故意讨好贾老夫人,正好老太太也就喜欢这话。老人家说话是这样,吃的盐多,走过的路多,自是知道的多,说话自然就不同。 “瞧瞧你这张小嘴。”贾老夫人摇晃着手指,“好话都让你给说了。” “这不,老祖宗,要不要出去走动走动?”王熙凤道,“这两日阳光正好,若是乘坐轿子马车出去,那也是极好的。老祖宗就带着我们去那翠云庵瞧瞧,是不是真有人有那么大的神通。” “你都这么说了,又怎么能不去?”贾老夫人微微摇头,“俗话说,心中有佛,遇庙必拜。你都说了,问去,那就该去。” 贾老夫人是一个讲究人,说要去,那便是要去的。 “让宝玉、黛玉都去。”贾老夫人又补了一句,“迎春、探春、惜春也都去。怎么样的,我们这么多人去,总是不怕的。” 像荣国府这样的人家去寺庙,特别是那些小寺庙,权贵去的少的寺庙,又或者是家庙,那都是要清场子的。 王熙凤便要派人先去翠云庵,回到屋里就跟平儿说了,“让人安排安排,别把老祖宗给冲撞了。” “翠云庵不是水月庵,怕是不听咱们的。”平儿开口,既然那翠云庵有佛祖庇护,前头那些贵夫人要是没清场子,他们荣国府一去就要清场子,也不知翠云庵的尼姑愿不愿意。 “怎的就不愿意?”王熙凤可不那么认为,“少不了他们的香油钱,你尽管去安排就是了。” 平儿听到这话,哪里还敢说其他的,就出去安排了。 还不到傍晚,翠云庵那边的尼姑就见到了荣国府来的人,那人说荣国府的老太太他们要过来,让翠云庵明天清场子。 “阿弥陀佛,不可。”静安师太直接拒绝。 今儿那些贵夫人来庵里都没有清场,怎么荣国府的人过来就要清场子。别说荣国府来的人多,来多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视同仁。 若是翠云庵明日清场子,那后日呢,大后日呢…… 静安师太认为妙玉必定不可能再待在翠云庵,妙玉离开翠云庵,那么翠云庵又变得跟以往那样。便是门口有这么一处神奇的存在,又能坚持多久呢? 出家人,不该被繁华迷了眼。一时间失了本心,那才不好。 因此,静安师太不可能答应清场。荣国府的人若不想来便不来,要来的话,那就按照翠云庵的规矩走。 荣国府的下人们素来高傲,在外面自视甚高,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情,没成想静安师太竟然拒绝了。 “你可知荣国府还有一个娘娘在宫里。”荣国府的那位管事就直接说了这话。 “那也一样。”静安师太道,“你且回去吧。” 静安师太不多说,那位管事还想说话,想去找静安师太,却被拦住了。 这让这位管事觉得很丢脸,回到荣国府之后,就跟王熙凤说翠云庵的不是。 “那些个尼姑,一个个都以为她们是佛祖座前弟子,一个个都心高气傲着呢。”那位管事道,“奴才说老太太和奶奶要去,她们便说就是宫里的娘娘来了也是一个样,不给清场子就是不给清场子,还得多让几个人来。” 王熙凤看向那位管事,“可别在这里瞎扯淡,说些实诚的话。” “奴才就是说主子们要去,到底人多,让她们好生安排,别坏了老太太的兴致,也坏了其他夫人的心情。”管事道,“她们不管这些,便说那香油钱,也说拿那么多香油钱做什么,让耗子打洞带了去吗?” 王熙凤一听这话,那还了得。只是今儿已经这么晚了,也不好跟老太太说不去翠云庵。便是到了明日,也不好说不去。 翠云庵的人那么说了,就怕荣国府的人明儿去了也得不到好待遇,还怕那些尼姑在老太太面前说胡话。 “庵里可是有一个带发修行的姑子?”王熙凤问,甭管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姑子,就问问。 王熙凤知道常家有一位姑娘小时候就去尼姑庵里带发修行,听说那位姑娘还真混出了一点门道来。常家都进京了,那么那位带发修行的姑娘也该进京了吧。 “是有一个,叫什么妙玉的。”管事早就得了吩咐,探查了一下,“那更是一个讲究人,她在庵里倒是……住得还好吧,添了那么多香油钱,如何能不好些。” 管事不知道王熙凤对妙玉的态度,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思考了一会儿才接着说下去。 “这便好。”王熙凤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明儿的事情还好解决。有那么一个人在,明儿说什么话都好,都能忽悠过去。 就是没有清场子,到时候要是让其他人冲撞了老太太,那可不好。 王熙凤想着实在不成的话,那就他们的人待在门口或者路口,拦住那些人,不让那些人进庵里就是了。这怕到时候拦了人,又被说不是真心拜佛的,进不去门,这才是最为丢脸的事情。 没有亲眼瞧见过,倒不好弄巧成拙了。 “你们也不必管了。”王熙凤发话,“人多就人多一些,热闹些。” 还是别拦人了,等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确定了情况再说。真要确定了情况,怕是以后也不大可能再去,除非翠云庵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翠云庵,妙玉知道荣国府的人来过庵里,她的丫鬟素云正在那儿说的。 “这些人一来就要清场子,真当这儿是他们家的后花园。”素云跟妙玉的时间长,在姑苏的时候,那些贵夫人还给她几分薄面呢。她也一直恪守本分,不敢做错事,她也不指着京城的那些贵夫人给她脸面,却也不可能由着她们来。 只是若是那些贵夫人计较起来,怕是姑娘该被说了。 “姑娘。”素云看向妙玉,“您又该受累了。” 摔倒 翠云庵自然不是荣国府的后花园,妙玉没有去多说荣国府的不是,只是瞥了一眼素云。 “荣国府如何,少去说。”妙玉本人不多说,她也不希望丫鬟去多说。 荣国府是权贵,哪里轮得到素云这么一个小丫鬟去说三道四的。便是荣国府不好,心里知道便可,若是说,别在外头说。 妙玉就担心素云跟在她的身边这么多年,胆子壮了,特别是当有权贵也多讨好素云的时候,就怕素云飘了。人心难测,世间的诱惑太多,不是说信跟在身边的丫鬟就能信的。 多少人都是栽在身边的人,妙玉从修真那边的世界穿过来,又岂会不知道这一点。有的人就是被师兄弟、师姐妹给狠狠地捅了一刀子,没了性命的。 在这个俗世中,妙玉这种有修为的到不容易因为丫鬟背叛而失了性命,但也该多注意些。有信任,也得有保留。若是想着丫鬟值得信任,不敲打,也容易让丫鬟走上弯路。 “省得。”素云明白主子也是为她好,她跟在主子身边多年,有时候难免也飘了。主子提醒她,这也是好的。 “说起来,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妙玉忽然想到这一点,素云本身就比妙玉大。古代的女子出嫁早,不可能跟后世那样等到三十多岁,妙玉总得关心一二。 丫鬟的年纪大了,要是再留着丫鬟,那对丫鬟也不好。 “想许什么样的人家?”妙玉直言,没有太过委婉。 “姑娘。”素云有些羞涩,“姑娘是想等奴婢成亲了,再跟夫君在附近给姑娘种田做饭吗?” “哪里能让你们去种田,就是看看田地。”妙玉打算弄一处庄子,再种些瓜果,到时候让素云和素云的夫君管着便好。 因着妙玉住在翠云庵,自是不可能让男子进庵里。那就该给他们安排别的去处,有谋生的工作。 “姑娘想何时打发奴婢?”素云问,“奴婢还想多照顾姑娘呢。” “等你缘分到了。”妙玉回答。 第二天清晨,荣国府的那些人用过早饭就出发了。 王熙凤昨儿就知道翠云庵不清场,不好在翠云庵那边清场子,就是放出消息说荣国府的人明儿要去翠云庵。这也是希望那些要去翠云庵的人避一避,别都在今儿去翠云庵,换一天。 只是短时间内,又不能确保大家都知道,只能想今天少些人来。 “让人骑马跑快些,去看看翠云庵有多少人。”王熙凤交代平儿,“若是人多……” “人多如何?”平儿等着王熙凤说话。 “人多,使些银钱,让他们改日再去。”王熙凤道,“那些山野村民倒是好满足的,改日去有不是不能去。就是那些官夫人,别去动。” 王熙凤如此想,官夫人不缺那点银钱,给那些官夫人银钱,反而让她们觉得她们被侮辱了。因此,那些官夫人若是在翠云庵,那便在吧,兴许还能跟老太太说说话,解解闷。 “是。”平儿得了吩咐,随意就让人去做。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银钱也不好多花了去。要是花了银钱,还惹了那些人不高兴,那就更不好。 平儿心知翠云庵能拦住人,要是到时候说他们不诚心拜佛,进不去,那才不好。这一件事情就得办得稳妥,不能惹出大麻烦来。 去翠云庵拜佛的有不少村民,当那些村民见有人拿银钱让他们离开时,有的人拿着银钱走了,有的人不愿意。翠云庵要是灵验,他们就不该为了这点银钱而不去拜佛,不能用银钱去衡量,为了这点银钱,就毁了未来的可能性,得不偿失。 “去去去,给你银钱,还不满足,要更多的吗?”荣国府的奴仆本就不愿意多给这些银钱,有的还想私吞下来,见他们不愿意,就直接赶人。 这一赶人,那还了得,村民多,他们就直接去了翠云庵,根本就不去管荣国府的奴仆。 等贾老夫人等人到达翠云庵的时候,荣国府的那边奴仆就装作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至于身上头发有些乱,衣着狼狈,便说是路滑摔跤了。王熙凤瞧见那些奴仆如此,心知这些人必定是没有把事情办好。 “路是滑了些,奴婢过去瞧瞧。”平儿明白王熙凤的眼色,随即走向翠云庵的大门。便是真不能进,那也是她先不能进,那也就落不了主子们的脸面。 “对,你去瞧瞧。”王熙凤走到贾老夫人身边,搀扶着老太太,“老祖宗,今儿,我可得多站在您身边,沾沾您的福气,也得沾沾这翠云的佛气。” 一会儿后,平儿进了翠云庵,王熙凤面上带笑,心里松了一口气。 那几个奴仆不敢多靠近翠云庵门口,因着他们进不去,其中一个人被弹了出来后,就不敢去了。王熙凤又不是那等子蠢货,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只希望自己能进去。 “走。”贾老夫人笑着道,“都进去瞧瞧。” 老太太走在前头,其他人走在后头,一个跟着一个进了翠云庵。 妙玉知道荣国府的那些奴仆的所作所为,到底没有让结界拦住王熙凤和平儿。贾老夫人她们不知道王熙凤和平儿的所作所为,就算王夫人知晓,那也无所谓。 若是把荣国府这些人拦在外头,到底不大好,于翠云庵不利。 妙玉确实可以拦着荣国府,可牵一发动全身,指不定别人就对荣国府下手。王熙凤让人拦着那些村民进翠云庵比欧阳夫人让人谩骂翠云庵的尼姑好多了,这些人进翠云庵跟他们身上是否有功德无关,妙玉都明白。 不是什么人都拦着,拦着那些明显说了翠云庵不是的人,那些口无遮拦的,那些十恶不赦的,这便够了。 “林妹妹。”贾宝玉走进去,又转头看向林黛玉,等着她进去。 “摔不着。”林黛玉道,“这路是平地。” 平地哪里有那么容易摔倒,就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平地摔跤的,许是没瞧地面? 林黛玉不去多猜测,这跟她倒是没有什么干系,多去想也是无用的,还徒增烦恼。她就是看看周围,一进翠云庵就见那正中间的大香炉了,上面插着许多支香,前头还有不少人上香。 她在扬州的时候就极少出门,特别是在她母亲贾敏去世之后,就更少出去。就算贾敏在世的时候,弟弟体弱,母亲多照顾弟弟,自是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出门。 “林妹妹,往这边走。”贾宝玉生怕林黛玉走错了路,“来,这边。” “迷不了路的。”林黛玉点头跟上,走在贾宝玉的身边。 贾老夫人见到翠云庵里有那么多人,倒也没有生气,只觉得热闹,“这边香火旺盛,好啊。” 人们去寺庙,就喜欢去香火旺盛的寺庙,香火旺盛的寺庙也比较灵验。 要贾老夫人说,这也怪不得那些小寺庙,去的人少,那么灵验的人也就少,那么再去的人也就少了。那些香火旺盛的寺庙,去的人多,只要有几个灵验的,在人数上就能比得过那些小寺庙,这寺庙的香火就又更加旺盛了。 “老祖宗,这香啊,都准备好了。”王熙凤道,“保准是最大支的。” 王熙凤昨儿就让人准备几支大香,那几支大香是插在大香炉里的。还有一些小香,那就是他们这些人拜佛时用的了。 “你这凤丫头,事事都准备得妥当,说到我心里去。”贾老夫人刚刚还想问王熙凤是否准备了几支大香,王熙凤便说了那些话,“机灵得很。” “哎哟喂,这几年不都这么准备的吗?”王熙凤笑道,“哪里敢忘咯。” 王夫人看了看王熙凤,这个侄女倒是懂得讨好老太太。 一行人上过香之后,便去后殿的厢房坐着休息,等着在翠云庵用过午饭再走。 那些贵夫人瞧见了荣国府的人,倒也没有上赶着过去。大家都是来拜佛的,说几句话便可,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总坐在一处。 “这后头还有一片梅林,也不知道开没开花。”王熙凤见众人坐着,这只是坐着吃饭,难免无趣,倒不如去看看附近的梅花竹林的。 翠云庵的住持也是个没眼色的,竟然没有尼姑过来候着,没有人说让他们去附近转转。既然无人说,王熙凤就只能自己上了。 “东府那边就有梅林,长得也好。”贾老夫人道,“山里冷,去瞧瞧就罢了,不可久待。” “那就让宝玉他们去瞧瞧。”王熙凤走到林黛玉的身边,又看了眼宝玉,“妹妹们都去瞧瞧,冷了,就往回走,可别看迷了眼,不认得回来的路了。” “宝玉,二姐姐她们都在。”林黛玉挥了一下手里的帕子,“便是真迷路了,总有其他人在那边赏梅的。” “说到其他人,我就想到了妙玉。”王熙凤道,“老祖宗可还记得,常家的那位,三岁就去庵里带发修行的,她如今就在这边。我们跟常家的交情不浅,倒也可以看看。” 鸳鸯 贾老夫人听起王熙凤说起妙玉,便记起来了,“那便让她过来吧。” 老太太是长辈,又不知妙玉如今如何。对待一个晚辈,自是说让她过来。 王熙凤转头便让平儿去找妙玉过来,“去,便说我们家老祖宗要见她。” “是。”平儿随即就去找妙玉,只是她还没有到妙玉的住处,就被小尼姑给拦住了。 “施主,此处不对外开放。”小尼姑直言。 “我家老太太要见妙玉。”平儿道,“不过去,又怎的叫她来。” “姑姑不见客。”小尼姑可不管谁家的老太太要见妙玉,昨儿还有人来说要见妙玉,要妙玉姑姑下山呢,被拒绝了。 那户人家也算是京城的大户人家,礼部的严侍郎家。妙玉姑姑说不见就不见,其他人家也是如此,妙玉姑姑那是有能耐,小尼姑只管听吩咐就是了。没有必要因为这些人是权贵就低头,别说代为通报,姑姑说不见客,那便是不见客的。 若是真有需要,住持也会说,小尼姑只管听话。 “姑姑?”平儿疑惑,倒也没有多去问。便回了头,去跟老太太禀告。 贾宝玉几个人已经去梅林看梅花,翠云庵靠山,比城里冷了许多。贾宝玉走到梅花林,忍不住搓搓手。 “这儿冷,又没有热茶暖暖身子,倒是没有那么好看。”贾宝玉开口,“倒不如去东府那边看,姐妹们聚一处,再吃点热些的东西,比这边畅快。” “庵里自是比不得家里。”林黛玉微微点头,“哪里有那么多东西给你吃。” 这一段时间来,林黛玉和贾宝玉亲近许多,便也会打趣几句。 “冷得这花都没那么美了。”贾宝玉颇为嫌弃。 林黛玉连忙伸手,想要捂住贾宝玉的嘴,“这里乃是佛门清净之地,切不可多说。” “佛门之地,那也是人之地,既然是人的地方,怎就不能说。”贾宝玉道,“你我又没说旁的,无妨的。” 贾宝玉到底没有过多说这边的不是,他虽然不喜欢读书,却也是懂得一些事情的。哪里可能张口就乱说,佛门之地确实得注意一些,这里又不是家里,万一被那些尼姑听了去,再瞎说出去,那可不好。 贾迎春、贾探春和贾惜春三人瞧着这梅花,便觉得这梅花还是极美的,只是这是翠云庵这边的梅花,到底不好折枝。 “林妹妹。”贾探春走到林黛玉的身边,指了指旁边的梅花,“一块儿过去瞧瞧吧。” “我也过去。”贾宝玉连忙道,怎可忘了他呢。 当平儿告知老太太小尼姑说的话之后,贾老夫人只道,“她这带发修行的,倒也讲究起来了。” “官宦人家的姑娘,到底跟那些尼姑不大一样。”王熙凤笑着道,“许是还得写张拜帖给她才是。” 贾老夫人是长辈,岁数又大,辈分又高,派人去叫妙玉也是使得的。只是他们和妙玉又未曾见过面,冒然让人过去叫人,妙玉不过来,那也正常。 老太太活得的时间久,没去跟妙玉计较。再者,他们又不是早早跟妙玉说的,就是过来了,才想着要见人。 “她今日不得空的话,那就改日。”贾老夫人没想着非得要见到妙玉,见不到便见不到。 “改日,我们不在这儿,那就该她去府里了。”王熙凤道,“也不知她是什么性子,小姑娘家家的,指不定就跟宝玉那样,有时候的脾性大些。” 王熙凤是那么说,心里却想着这妙玉确实也不大懂事,人在尼姑庵里,又没有长辈宠着的,怎么让人叫她她还不过来。 “今儿,若是我来也就算了,老祖宗在呢,这可不一样。”王熙凤抬高贾老夫人,琢磨着旁人也看到了这一点。老太太让过来还不过来,这分明就是打脸呢。 妙玉知道荣国府的人来了,却不打算见。 王熙凤现在确实没有做那么多大错事,荣国府的那些人还算好些,只是清场子这一件事情……妙玉让他们进来了,不代表就得过去见他们。 日后,若是有人说她上赶着去建荣国府的人,说荣国府与众不同,那可不好办。妙玉还打算继续给人算卦呢,她先前在姑苏的时候就混出一点名气,要是姑苏的人见荣国府一叫她她就去,指不定要想什么呢。 荣国府那边又喜欢说,比如贾元春大年初一生的注定要当贵人的,再有贾宝玉衔玉而生……妙玉不想成为自己增加荣国府福运的工具。 荣国府的人要怎么传言都好,妙玉就不去了。 婆子给盆里添炭,倒是没有说妙玉怎么不去见贾老夫人,主子有主子的考量,她们这些当下人的不必去管那么多。 过了一会儿,贾老夫人身边的鸳鸯来找妙玉,依旧被拦着。鸳鸯一直跟着贾老夫人,为人也圆滑一些,她便道,“老太太听闻常家姑娘在这边住着,便想瞧瞧,关心几句。若是姑娘没空,倒也无妨的。” “姑姑不见客。”那位小尼姑依旧如此说,“今儿,无论谁的拜帖,姑姑都不看的。” “山边冷,那就让姑娘多注意休息。”鸳鸯随即就回去禀告贾老夫人。 只是鸳鸯说的话,又不大一样。 这一会儿,王熙凤等人还坐在厢房内,厢房内的炭火旺一些,没有外面那么冷。 “常姑娘年前才来的京城,许是不适合这边的天气。”鸳鸯道,“病了,累了,便只能躺躺,喝点药,不好过了病气。估摸着是这样,才说的不见客。” “这倒是,她父母早就到了京城,她后头来,又一直待在庵里,这心里……”贾老夫人不忍心继续说下去,“当儿女的难免想家,说是在家没福气,得到庵里来。这姑娘都大了,又能在庵里待多久,家里的其他姐妹倒是过得不错,两厢一对比,越发不好。这些都是内宅里的手段,就看她母亲如何看了。” 这么多年了,妙玉还在尼姑庵,保不准常夫人对这个女儿也没有多深的感情了,只是在外面装得好。 贾老夫人如此猜测,若是换成别的人家,这个猜测可能比较接近真相,可妙玉和常夫人之间不是如此。就是常老夫人不希望妙玉回去,就想着妙玉最好能一辈子待在尼姑庵里头。 常老夫人就想着妙玉带发修行算卦有人信,若是妙玉回家里,还跑去嫁人了,那么这威信度自然就下降了。一个世外高人,成了一个庸俗之人,不妥。 “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肉离得远了,酸了,就不同了。”贾老夫人道。 “老祖宗说的极是。”王熙凤不知道常家内里的情况,附和着贾老夫人便是。 邢夫人瞧见王熙凤如此附和贾老夫人,转头看向了别处,只想着这个儿媳妇还是那么懂得哄老太太。 王夫人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几口茶,“常家年前可是送了年礼来?” “是,是送了年礼来的。”王熙凤一听王夫人的话,连忙回答,“回礼的单子,还给您看过呢。” “过几日宴客时,别漏了他们家。”王夫人道。 “自是,哪里敢漏了呢。”王熙凤都记着呢,“亲戚间,故交间,都得走动走动,礼尚往来才好。” 王熙凤虽然管着事,可事事还得跟王夫人请教确定,万不敢自己直接做主了。若是自己直接做主了,没有做好,王夫人必定要说。 那些小事可以自己做主,稍微大一些的事情,都禀告王夫人之后,王熙凤才安排人去做。 王熙凤每每瞧着王夫人坐在那儿,心里便想着可不能出了差池。这荣国府原本是大房继承的,奈何邢夫人是填房不中用,二房那边王夫人掌管中馈多年,宫里还有个当娘娘的贾元春,王熙凤本人又是王夫人的内侄女。 即便王熙凤嫁过来时间不短了,却也只能多请教王夫人。贾老夫人那边不曾说让王熙凤单独管理中馈,就是说让王熙凤多请教请教王夫人,这么一来,王熙凤受到的限制就多。 王夫人是王熙凤的长辈,是姑母,又是婶婶,王熙凤哪里不去请教王夫人。一个弄不好,王熙凤的名声就被毁了,在这荣国府也迈不出步子。 王熙凤到底比王夫人晚嫁进荣国府那边多年,府里多的是王夫人的人。王熙凤心里的清楚,因此,对王夫人十分恭敬,不敢惹了王夫人不开心,心里又想着这府里何时真的能让大房做主。 “记着便好。”王夫人点头。 而妙玉没有去见贾老夫人等人,也没有让人端着点心过去。妙玉就在屋里做其他的事情,是抄经文也好,是睡觉也好,就是没有过去。 “姑娘,严家又使人来了。”素云听了翠云庵里的尼姑说的话,就来告诉妙玉。 “不必理会。”妙玉表情平静,不打算去严家,“严夫人跟欧阳夫人说了些话,才有了那些事情。欧阳家不敢上门,严家来,又如何?” 众人只会认为欧阳夫人好打抱不平,太过冲动,没听清严夫人说什么就来找翠云庵找妙玉的麻烦。妙玉可不想被逼着原谅她们,原谅她们又不是自己要做的事情,自己要做的就是不见她们。 皇宫里,太后让人找她的救命恩人,总是算是有了消息。 “那位姑娘年纪轻轻,就已是很有能耐之人。”崔嬷嬷道,“在姑苏之时,便有人称呼她为姑姑,有敬她为天上仙子仙姑之意。” 外室 太后听到崔嬷嬷的话之后,笑着点点头,“年轻是年轻一些,可是有能耐,就能被敬着。” 别小看年轻人,有时候人家也挺厉害的。 “她现在正在翠云庵居住,原是工部侍郎常大人家的嫡女。”崔嬷嬷继续道,“小时候时常生病,听说有和尚上门说该让她去庵里待着化解。她便去了,这一待就待到现在。” “许是前辈子就是在佛祖跟前的人物。”太后看向崔嬷嬷,“过两日,我们也去那翠云庵瞧瞧。” 太后没有让人去把妙玉宣进宫来,妙玉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是一个那么有缘法的人。那么合该自己去见见她,太后不觉得自己降低身份不好,遇见这么有佛缘这么有能耐的人,不上前,等着别人凑上来,别人会凑上来吗? 这样的人物大体都有他们自己的坚持,古有做主公的三顾茅庐,其他朝代还有封人做国师的。只不过这国师的位子被一些皇帝给玩坏了,什么国师,不过就是炼制害人的丹药,让皇帝没了性命的人物。 没有什么能耐,就是靠着一张嘴忽悠人的,那样的国师无用。 “奴婢着人安排。”崔嬷嬷道。 “不必太多人,就跟宫外的寻常人一样便可。”太后不愿意兴师动众,她就是去拜拜佛,见见救命恩人。 翠云庵,天冷,在屋外待久了就更冷。贾宝玉等人在梅林那边,多走动还好些,若是一直站在一处,就觉得冷。 素云听了妙玉的吩咐,带了食盒过来。 “林姑娘。”素云一看那些人的穿着打扮,便看出了哪位是林黛玉。 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穿的衣服比价相似,一看就是一个府里的,做衣裳都一块儿做了的。而林黛玉穿着不同,气质也不同,还显得弱小娇柔一些。 “这是我家姑娘让送来的点心。”素云道。 “你家姑娘?”林黛玉疑惑,那是谁家的姑娘。 “我家姑娘名为妙玉。”素云解释,“姑苏常家的,姑娘的母亲跟尊母曾经走动过。盖因两地,走动没有那么频繁,加上人多,许是林姑娘就不大清楚。” 林黛玉确实不大清楚这些事情,就是听着这些人如何说,她母亲在世的时候没有跟她说起这些事情。她父亲不管这些内宅之事,也不可能盯着内宅夫人们之间的走动。 “听闻林姑娘在这边赏梅,便着我拿了点心来。”素云继续道,“再喝点热茶,也好暖暖身子,别冻坏了身子。” “是什么点心?”贾宝玉好奇。 “素食点心,只加了少许的糯米,还算易克化的。”素云道,“前头有亭子,可以坐坐。” 素云把食盒递给了一旁的丫鬟,便走了。 贾宝玉看着素云离开的背影一会儿,又回头看几位姐妹,“这人走得倒是快,莫不是她主子还等她回信不成?林妹妹又没说其他的话。” “去亭里坐着吧。”贾探春开口,这边确实有些冷,“二姐姐,我们走。” 这些人便去了梅林中的亭子坐着,正好这边又没有什么人,他们几个坐着也好。放下草帘子,挡挡风,便好了许多。 “没见着人,就给林妹妹送吃食,可见那人是极喜欢林妹妹的。”贾宝玉道,“林妹妹讨喜。” 林黛玉看着桌上的几盘点心,伸手拿了一块儿绿豆糕,糕点细腻不粗,微甜,极为不错。林黛玉不只是觉得这糕点甜,还想那个妙玉是什么样的人物。 那妙玉没有送其他人点心,却送给她这几盘点心,不至于只有她吃的那口,没有别人吃的那口。一盘的点心不多,却也有六七块,一人一块还能多。 “这点心比起府里的也不差。”贾宝玉吃了一口,还点评起来,“庵里竟然还有这般高手。” “许是那位妙玉身边的人做的。”贾迎春开口。 贾迎春三姐妹没有因为妙玉让人给林黛玉送点心,没说他们就不高兴。毕竟妙玉给的点心一盘有那么多块,不就是为了让他们都能吃上么。 “对,该是她身边的人。”贾宝玉点头,“庵里的人哪里可能去做这些精致的点心,这该有多讲究呢。” 翠云庵不是一个知名的寺庙,贾宝玉听闻过其他寺庙,就很少听到翠云庵的。他一吃这些点心,便知这些点心看着简单,实则没有那么容易做好的。 “吃吧。”林黛玉没有过多去说妙玉,她并不懂得妙玉的事情。 出门在外,又是寄人篱下,林黛玉自然希望有人多关心自己,哪怕是跟她说说话、给她盘点心,这都是极好的。她在荣国府是做客,客人待久了,也就不可能事事都先顾着她,林黛玉也明白这个道理,就是羡慕贾探春她们的亲近。 贾老夫人等人在翠云庵里用了午饭,庵里的尼姑们都吃素,吃的豆腐之类的菜,若是能有些许青菜,那很不错了。眼下是冬日,庵里不像是那些勋贵家有庄子,还能吃种在棚里的青菜。 当贾老夫人听到贾宝玉说妙玉之前使人给黛玉送了点心,笑着道,“这也是缘分。” “你们吃的,跟我们吃的,可有不一样?”王熙凤问,“妙玉的,庵里的,总有不同吧。瞧瞧你们,现在吃的倒是少,是吃点心吃饱了吧。” “都差不多吧。”林黛玉确实觉得不一样,下意识却说差不多,不想让王熙凤这些人不高兴,免得让妙玉不好过。 “给了几盘点心,倒是她和亲了。”王熙凤打趣道,“看来她是真的病了,怕过了病气,这才不出来。便给送点心,也好让你们说几句好听的,让老祖宗安心。” 王熙凤向来很懂得说话,懂得如何说才能让老太太开心,才不让老太太难堪。 “我们这么些人,人多,她又不知我们来,哪里有那么多点心备着。便是让老祖宗的心肝肉吃点,也让老祖宗高兴高兴。”王熙凤道。 “听听,你们听听。”贾老夫人笑着道,“什么话都让她给说了。” 有王熙凤插科打诨,贾老夫人心情不错,一行人用过午饭之后,稍作休息,这才离开翠云庵。 王熙凤瞥了一眼平儿,也不知先前的那几个奴仆如何,是否已经解决了。 平儿朝着王熙凤比划两下,王熙凤又露出笑容,送老太太上马车。 回头,王熙凤和平儿坐在一处的时候,便问起那几个奴仆的事情。 “他们进不去庵里。”平儿道,“问了那些尼姑,说是大年初二开门那天便是那样,跟妙玉还有些干系。” “这么看来,是我们冲撞了她?”王熙凤挑眉,“怨不得她不见我们,就单单给林姑娘送去了点心。” 王熙凤不可能在贾老夫人的面前多说妙玉的不是,那妙玉是工部侍郎常大人的女儿。说直白一点,常大人是府里二老爷贾政的上峰,他们自是不能随意让妙玉没脸。 翠云庵又是佛门清净之地,说那些不中听的话反而不好。 “那些人是真的进不去?”王熙凤又问。 “是。”平儿点头。 “真是如此……倒还好,是他们进不去。”王熙凤道,“若是我们进不去,那就该被人笑话了。” 王熙凤自是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以后到翠云庵还是得小心些。不过以后应该也不多过来,没事过来做什么呢,便是烧香拜佛,有那么多寺庙在,何必盯着一个翠云庵。 严家,严老夫人冷眼看着儿媳妇,她没想到儿媳妇竟然跑去跟欧阳夫人说了些话。掐头去尾的,让欧阳夫人认为是妙玉的错,还让人去翠云庵闹腾。 丢脸,真真是丢脸,祖宗十八代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你当她不跟蒋氏说,你儿子的问题就不会被发现?”严老夫人冷下脸,“女人十月怀胎生子,知道孩子是女子的。那男人呢,保不准那女子肚子里的孩子是别的男人的。” “怎么……”严夫人睁大眼睛盯着严老夫人。 “你不是知道你夫君在外面有外室了吗?”严老夫人早就知道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没有主动开口让那对母子进门。她还是希望嫡孙能有子嗣,而不是让一个外室子进门。 养外室不是一件好事情,严老夫人本人也不喜欢外室。 “你就不想早点有孙子?”严老夫人认为儿媳妇迟早知道儿子在外面养外室,现在知道了,特别还是在蒋氏没有怀有身孕的情况下,那么儿媳妇必定希望蒋氏早些怀孕。 在严夫人有了危机感之后,要稳住儿子在严大人心中的地位,指不定就病急乱投医,直接给儿子多纳几个妾室。男子多纳妾室,确实希望大一些,可是要是男子无用,那些妾室为了稳住地位,指不定就有了别的想法。 借精生子,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严老夫人当然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情,“过两日,跟我去一趟翠云庵。总让人去叫,你当她是谁?是你身边的丫鬟吗?” 一见倾心 太后要出宫,皇帝不可能不知道,皇帝得知太后不打算带仪仗队,要跟寻常人一般去翠云庵,就担心太后出事。 “走在外头,有谁能看出哀家是太后呢?”太后不认为自己能出什么危险,“没有仪仗,又不是没有护卫,让那些卫护打扮得寻常一些就是了。正好,让你弟弟一块儿去。” “有他在,儿子放心。”皇帝哪里敢说不放心,“您可还要带其他人?” “带谁去?”太后挑眉,“难不成带你后宫的那些妃嫔去?算了吧,她们平时拈酸吃醋就算了,别把她们那些一套带到观音菩萨面前。” 太后不喜欢多看后宫的妃嫔,她当年也是那么宫斗过来的,也耍过手段。自己是无奈,现在的这些妃嫔也是无奈,可太后还是不想看过去的自己。 当皇帝的,怎么可能对一个女人多用心的,就算用心了,也不可能只要一个女人。太后都懂得,因此,没有那么爱先皇。即便如此,先皇去世之后,她也伤心难过,伤心之后,又松了一口气。 “知道哀家为什么不为你弟弟直接赐婚吗?”太后道,“便是想着他喜欢才好。” 小儿子没有继承皇位,没有必要非得去娶不喜欢的人。 王爷能有侧妃、正妃,太后也可以先给小儿子侍妾,她没给,只问小儿子,就想让他过得舒服一些。没有必要一个个都过得那么艰难,表面拥有权势,可自己的婚姻却做不了主,这也不见得就幸福。 “儿臣也不赐婚,就看他自己喜欢。”皇帝感慨,“便是他娶平民女,那也无妨。” 顶多就是他这个皇帝被人说盯着弟弟,生怕被封为晋王的十四弟谋夺皇位。皇帝无奈啊,坐在这个皇位之上,遭遇的也多。 若说别人想夺皇位,皇帝或许相信,但是说他的亲弟弟要争夺皇位,他真不信。要是他的这个十四弟要争夺皇位,早就夺了,根本就没有必要等到这个时候。 “你弟弟的眼光刁着呢,就算是平民女,必也有出彩的地方。”太后道,“不见得我们就能看得出来。” “……”皇帝无语,要是亲弟弟真的找一个普通的平民女,那他们就该说自己眼瞎,看不出那个女子的出色之处? 当司徒旭得知太后的打算之后,自然应允。他原本就想该怎么去翠云庵,去瞧瞧他的救命恩人,他基本已经断定救他的人就是妙玉。 司徒旭陪着太后一块儿坐马车,外面那么冷,他可没有心思去骑马。这么冷的天气骑马,除非是有事,没有必要为了耍帅去骑马,他又稀罕那些姑娘的爱慕。 “这串佛珠……”太后看到了司徒旭把她之前送的佛珠手串戴在手腕上,“藏着吧,别露出来。” 太后心想这一串佛珠是妙玉所送,虽然说妙玉带发修行,但是妙玉到底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就怕让对方看了不大好。 “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太后想了一会儿,又开口,“那妙玉是个修炼有成的人,佛缘深厚之人,必定不多想。” 司徒旭看到亲娘如此纠结的模样,颇为无语,戴就戴了,藏着掖着,那更不好。 当太后等人到了翠云庵之后,妙玉没有亲自去迎接,便让素云去了。妙玉算到皇室之人要来找她,就让素云到前殿,等太后等人上过香之后,再带他们到西北角的院子,去见妙玉。 “夫人。”素云上前,恭恭敬敬地,“妙玉姑姑让奴婢来给您引路,请。” 太后还没有张口说要见妙玉,便听到素云的话,含笑点头,“好。” 西北角的院子名唤栖霞,西,被就是夕阳西下,有朝霞,有晚霞,便取名栖霞。佛门又有说是西方,栖霞也合。 司徒旭随同太后一块儿去,没有被拦下来。 素云按照妙玉的吩咐,带他们去了栖霞院,随后又退出去端素食糕点。 “夫人身体可安好?”妙玉没有说给太后请安之类的话,对方没有直白告知身份,便也没有必要去戳破。 妙玉给太后和司徒旭倒了茶,这茶跟宫里的茶不同,只不过妙玉的茶带有些许灵气,自然显得不同。 “好了许多。”太后笑着道,“那一日,承蒙姑姑搭救,老身这才捡了一条性命。” 宫里也有姑姑,那些年轻的宫女称呼那些年老的宫女,有称呼嬷嬷的,有称呼姑姑的。当朝有规定二十五岁的宫女可出宫,可不是每一个宫女都在二十五岁的时候选择出宫,还有的人继续留在宫里。 那些年长的宫女,便被称呼为姑姑、嬷嬷。 太后现在说姑姑,可不是说宫里的那些姑姑、嬷嬷。话语中也带有敬意,没有因为自己是太后就高高在上。 司徒旭见着妙玉,只觉得这位姑娘看着好生熟悉,好像他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这一位姑娘。他的王妃,他心的归宿,身心的念想,是她了! “这也是夫人的造化。”妙玉道,“也许那些大夫的功劳,多休养休养,享受当下,便好。” 有的人的病是忧心出来的,多放松,身体也能好很多。特别是像太后这样的人,跟那些女子争斗多年,成为太后之后,不见得就变得非常开心,可能也有别的顾虑。 妙玉不是太后,不知对方在忧心什么,便只能这么说。 “这茶杯……挺普通的。”司徒旭本来想赞扬一下茶杯之类的,却发现这茶杯非常普通,他怀疑妙玉是随便买的,又或者直接用寺庙里的,“如此好的茶装在如此普通的茶杯里,这也是一种佛意?” “山野之间,人们就是用一只竹筒直接装水。”妙玉不觉得这茶好就得用多好的茶杯,过分追求所谓的讲究,也累。 妙玉更喜欢随心随意,怎么样都好,她不是原著《红楼梦》里的妙玉,没有必要刻意去模仿。她胎穿的,父母接触的就是她,不存在原有的妙玉和现在的妙玉之说,没有必要去伪装。 “万法自然吗?”司徒旭端着茶杯,“挺好的。” 若是对方是一个讲究人,那么自己也能为她备着那些东西。 司徒旭瞥了一眼手上的佛珠手串,这一串佛珠手串就是眼前的人的。 “听闻姑娘算得一手好卦,可会算姻缘?”司徒旭问。 太后不禁看向自己的儿子,对一个年轻的姑娘说这样的话……无异于调戏啊,就算一副正经模样,那也不好。 “我儿还单着,便想算算吧。”太后忙道,暗中伸脚踩了自己儿子一脚,就不能让她这个当母亲的问问吗? “不好算。”妙玉说实话,“不是人人的姻缘都能算出来的,有的有变化。有的人第二次成亲才好,不能说那就直接等第二次,没有经过第一次,经历不同,人的性子也不同,便也不同了。有的人又是其他情况,觉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可,这算与不算又有何差别呢。” 古代的婚姻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的人根本就不在乎有没有爱,相敬如宾便可。不能说这样的婚姻就不好,有的贵女便觉得这样就可了,没有宠妾灭妻,正室有尊重。 妙玉不能说不好,也不能说人家的姻缘有多好。 “说的极是。”太后点头,可不就是如此,不同的经历成就不一样的人。 “不好算,那就等些日子,许就能算出来了。”司徒旭没有非得要妙玉算,总不能说‘涉及自身,是不是就不能算出来’。 太后以前没瞧见自己的小儿子如此,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怎么着,把妙玉当成犯人了? 请原谅太后没有想着儿子看上妙玉,即便妙玉长得再好看,这中间差着岁数了。都差不多能给人家当爹的人了,妙玉又是带发修行的,自己的儿子应该没有那么不厚道。 妙玉也没有多想,多想了,才尴尬呢。 翠云庵外,严老夫人带着严夫人来了,只是到了庵外,严夫人停下脚步。 “怎么,不敢进?”严老夫人冷眼看着严夫人,“是,你不敢进。你害得她们被骂,你就该跪下,就跪在门口吧。” 严老夫人不想让儿媳妇被阻拦在庵外,那样才真的丢脸,让儿媳妇跪在外头好,至少是个认错态度。倒不是逼迫妙玉原谅严夫人,严老夫人就是想让儿媳妇好好地认认错,多跪跪,让其他人也瞧瞧,特别是那些山民,让儿媳妇记住今日如何丢脸。 这样的丢脸场面,不是别人谋害,是儿媳妇咎由自取,怪不地别人。 “母亲。”严夫人愣神,她显然没有想到老太太会这么说。 “跪下。”严老夫人严肃地道。 “这么冷……”严夫人不想跪下,天气这么冷,若是她跪在外面,万一生病了,那该怎么办。 “跪下!”严老夫人认为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要让儿媳妇跪下。 天气冷,来寺庙的人没有那么多,现在知道翠云庵神奇的人也少。严老夫人认为现在正合适,就让儿媳妇跪着好。 震惊 料峭春风,那是冷的。初春的风啊,严夫人就感觉冷,哪怕穿的多,可跪在地上,真的太冷了,风还呼呼地吹着。 严夫人只希望来翠云庵上香的人少,她一点都不想被其他人瞧去。要是那些人瞧了去,她以后参加宴会的时候,如何抬得起头来。 可严老夫人发话,严夫人不得不这么做,不然,那就是不敬婆母。严夫人现在有些恨妙玉,也恨欧阳夫人,妙玉被骂几句就被骂了,还有那些尼姑,瞎折腾这些做什么。 人都是如此,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严夫人就不想承认,就想着是别人的错。 这一会儿,严夫人跪在那边没有丝毫的敬畏之意,想着等这一件事情过后,必定要好好处理。这样糊弄人的翠云庵,指不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正跟太后说话的妙玉感觉到庵外的恶意,不禁皱起了眉头。 “可是有何事?”太后询问。 “没什么。”妙玉道,“世人欺我辱我,有几个人甘心的,不怨不怪的?我这样的人,修了这些年佛法,终究是做不到这一点。” “做不到,才好。”太后拍手,“合该如此的,不怨不怪,大体是身份低,无能力。便是要去讨好巴结他人的,心里也有怨怪的。” 太后不觉得妙玉那么说就不对,也不觉得对方这样就不是高人了。佛家有人割肉喂鹰,不管是神话,还是现实,极少有人做到这一点。便是真的做到了,不见得真的能成佛,不过应该能成为众人眼中的高僧。 太后在宫里那么多年,和那些妃嫔斗争那么多年,表面平静,实则也有怨怪。不嗔不怒……太后做不到,若是一直平静下去,大概心如死水了,这人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便是那些说避开烦心事情去佛堂的人,多念经拜佛的人,心里也有怨怪,有惧怕之人,有愿望。 这些年来,太后不是没有听过其他人说过佛法,不能说别人说的错。佛有那么多,各有不同罢了。 司徒旭没有一直盯着妙玉,偶尔看一眼,若是他一直盯着妙玉,怕是要把人吓到了。不管妙玉多么神通,对方到底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严老夫人上香之后就想去见妙玉,没成想没有被阻止了。她走到妙玉所住的院子不远处,被庙里的小尼姑叫住的,偏巧她又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宫里的嬷嬷,太后身边的心腹嬷嬷! 崔嬷嬷! 严老夫人生怕自己看错了,便问向一旁的小尼姑,“妙玉姑姑可是在见贵人?” “见的有缘人。”小尼姑回答。 严老夫人听此,没有多问。既然妙玉那边现在有其他的事情不见客,那就不见。 像严老夫人这样的老夫人,又不是蠢货,没有直接上前去跟崔嬷嬷打招呼,只当自己没看见。她想到了跪在外面的儿媳妇,儿媳妇就是个蠢的,她那一日就已经跟她们说过,这位妙玉姑姑是有能耐之人,怎么还敢闹事呢。 跪,就让儿媳妇跪在外头! 严老夫人没有去想儿媳妇跪在外面会不会感染风寒,会不会就那么一命呜呼。哪里有那么容易就没了性命的,便是真没了,那就当严家少了一个祸害。 太后若是赏识妙玉,又得知严夫人的所作所为,那么严家以后会如何呢? 当今皇帝孝顺,太后要是在皇帝面前说几句,后宫不得干政,但也能造成影响。比如太后说严家内宅混乱,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那么皇帝是不是就不重用严大人父子了? 严老夫人都得考虑进去,至少得让儿媳妇在外面跪上一段时间。大不了就是一天跪上个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总能有法子的。 一会儿后,素云就到翠云庵外。 “回去吧,别跪着了。”素云开口,“心中不服,便是跪着也无用。” 素云得了妙玉的吩咐,直接出来说的,省得这人跪得太久白跪了。 “正如三百六十行一般,人的心思也是各有不同,信,或者不信,都好。”素云道,“自己心里清楚,明白要的是什么,便可。不明白的,时间长了,也就知晓了。” 严夫人起身,想要直接进翠云庵,却被挡在了外头,依旧进不去。 这让严夫人极为不高兴,她跪了好一会儿了,身体都要僵了。若不是丫鬟扶着,她都要摔倒了,怎么还进不去? “夫人跪了这么久,身子都僵了,让夫人进去喝口热茶暖暖吧。”一旁的丫鬟道。 “躲马车里暖暖,也是使得的。”素云说完便进庵里了。 翠云庵的那些尼姑跟那些村民说这些话倒是还好,若是跟权贵说,就怕那些权贵记恨她们。妙玉这才让素云说,这些人要怪就怪妙玉,反倒是好一些。 这祸事本来就是妙玉给翠云庵招来的,没有理由让翠云庵的这些尼姑去承受。别说因为自己翠云庵多了一些香油钱,就算没有自己,翠云庵的这些人也饿不死,也有足够的香油钱。 说白了,妙玉对于这个翠云庵来说,那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可是翠云庵让妙玉住了下来,那么她就不能那么不识相。 素云到妙玉身边,没有说严夫人的那些事情。 等太后和司徒旭去厢房休息时,素云才跟妙玉说。 “严夫人起身之后就想进来,被挡在了外头。”素云轻哼了一声,“果真记恨着姑娘呢,这一跪,也不是真心的。” “如何都好。”妙玉道,“这就是人生百态。便不是她,是你我,也是心里一个想法,面上做的又不一样。好比我刚刚不也让你不用在那两个人面前说外头的事么,别过于放纵。” 别觉得自己了不得,就无所顾忌,就随意说了。 若真的随意说了,免不得带累人,也累了自己。妙玉认为入乡随俗,那些人做法,常人做法,有好有坏,太过计较了,反而自己难受。不让进便是了,对方的名声好不好,那人总有其他法子的。 多布施,多去其他庙里添香油钱……那些人都能做到的。 这种事情过一段时间就没有几个人记得,差不多就可以了。 “姑娘,您说的对,奴婢就想着得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却没想着以后。”素云道,“便是在姑苏,姑娘都没有那么放纵,在这京城小心谨慎些确实好。” “倒也不是小心谨慎,是处事方法。”妙玉没有跟素云说太多。 有的话说太多了,就显得自己瞧不起那些人,说瞧不起,倒也不是瞧不起,就是不是一路人。 另一边,已然有人跟正在厢房稍作休息的太后汇报情况。太后之前就说让他们看看翠云庵如何,有什么新鲜事情发生,跟她说说。 “有这样的儿媳妇确实糟心。”太后点头,“妙玉不见她们也是好的,见了面,便是说原谅的话。这岂是妙玉原谅不原谅她们的事?她们侮辱的不单单是妙玉,还有庵里的那些尼姑,最重要的是佛祖,是观音菩萨。” 这事就不该说见妙玉的话,直接在外面跪佛,抄经文,做善事,那才最合适的路。 把妙玉扯进去,那就变成了个人恩怨,反而不妙。 太后也能理解严老夫人那么做,先让儿媳妇跪着老太太去拜佛,再找妙玉……可怜天下父母心,操心儿子,也得顾着儿媳妇。若是换一个人,可能直接掩盖下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以后不来翠云庵就是了。 严老夫人实诚些,目光也长远。早早解决这一件事情才好,免得以后被拉出来说,虽然说不痛不痒的,但是谁也保不准以后会如何。 “挺有灵气的。”司徒旭看着手上的佛珠手串,妙玉灵气。 “什么灵气?”太后看向儿子。 “您说呢?”司徒旭轻笑。 “……”哟,这个儿子竟然还笑了?太后就觉得心里怪怪,却也没有多想。 当严老夫人用过午饭出翠云庵之后,就上了马车,冷着脸看着儿媳妇。她在庵里的时候就听丫鬟说严夫人已经上马车了,果真就按照素云说的进马车。 这个儿媳妇是不是傻啊,人家让你进,你就进啊,就不懂得多说几句话吗?比如说几句忏悔的话吗?就那么上了马车? 真真是……严老夫人以前没有觉得这个儿媳妇有多蠢,现在就觉得儿媳妇历练不够,有时候说几句忏悔的话,弯下腰,比什么都管用。不管是不是真的,忏悔,以后不在折腾,这也是一种方式。 “是不是觉得不用丢脸了?松了一口气?”严老夫人恨不得拿手戳着儿媳妇的脑袋,“当年,你说话就不动听,手段也使不过人,这才孕期吃了诸多不该吃的东西,让你儿子成了那样。现在,还犟着这一口气,你错了,你还有理了吗?” 别以为是权贵,就可以肆无忌惮,不可能的。他们这样的权贵,上面还有更厉害的。 京城看似大,其实很小,指不定哪天人家说着说着就说到翠云庵的事情。大厦倾覆,有时候就是一点点的小错处堆积起来的,什么错都能成为理由。 救命之恩 今儿,严老夫人这么对儿媳妇说,也是希望儿媳妇明白。不过她也知道很难说明白,这么多年过去,儿媳妇就没有什么长进。要是长进一点的人,在被点出了那些事情,便去庙里上上香,添点香油钱就是了。 人家又没有把你儿子的事情到处说,也就是点了一下蒋氏。 结果呢,人家就被他们家弄成这个样子,挨了那么多骂。 “我知你也是不听的。”严老夫人道,“你若不听,以后少管那些事情,正好让你儿媳妇管着。她既嫁进了严家,又是与她夫君真心相爱的,有这一份爱意在,你也不必强迫你儿子纳妾,不必送房里人。” “这……”严夫人最近确实有这个想法,想着儿子身体不好,很难生育,那就多来几个女子,指不定就成了。 “按照御医的话,多几个女子,怕是这身体也得废了。”严老夫人嗤笑,“别到时候养了别人的孩子,还如珠似宝地疼着。” “……”严夫人闭嘴了,她当然不希望那些妾室生了别人的孩子。 可难保啊,那些妾室不像是正室,一个个要站稳脚跟,自然得有孩子。她儿子要孩子难,要是妾室怀上身孕,必定是疼宠着的,保不准真有女子铤而走险。 那还是算了吧,严夫人想到御医的话,御医确实说过那样的话。本就不易,再分散了,不见得就有机会。 正如老夫人说的,儿子和儿媳妇感情深厚,若是他们感情深多努力,希望还更大一些。 “别着了道。”严老夫人道,“什么人都想送到儿子身边,外头人送来的,你也敢送,指不定又如何呢。” 严老夫人敲打儿媳妇,儿媳妇进不了翠云庵就进不了,那就得说其他的事情。 严夫人有些手帕交,那些手帕交对于儿媳妇的方法,简单,就是给儿子送房里人。不是送身边的大丫鬟,就是送姐妹推荐的远房表亲,这样的都好不到哪里去。 大丫鬟吧,那大丫鬟原本是婆母身边的人,当儿媳妇的自然不敢多跟这大丫鬟闹矛盾,就容易让大丫鬟踩着儿媳妇,妻妾不分。好姐妹推荐的远房表亲,说是表亲,谁知道到底是如何的呢,指不定已经跟了好几个男子的,转头又送来。 “……”严夫人低头听训,不敢多说,说多了,要是惹老太太不高兴,那可不好。 翠云庵,太后等人在庵里用过午饭之后,又歇了一会儿才走。太后还从妙玉那边拿了些经文书籍,那些经文是妙玉抄的。 妙玉站在窗前,看着空荡荡的院子。 “姑娘,可要在院子里弄个秋千?”素云询问。 “也可。”妙玉道,“且在这边住一段时日,再搬出去。” 妙玉想过了,不必非得待在寺庙里。她又不靠寺庙活,手里头有不少银钱,随身空间里也有灵石,照样能修炼。 没有必要因为在寺庙里更好出名,就待在寺庙之中。 严夫人和欧阳夫人的事情,让妙玉多想了一些事情,特别是她都到了这个年纪。古人十二三岁就已经有人私下问亲,要是在农家,出嫁得更早一些。 妙玉年纪大了,又是带发修行,容貌又盛。难保有男子想要调戏于她,哪怕知道她能掐会算,还是会想一想,还可能有人闯翠云庵。 虽然妙玉在翠云庵设置了结界,但是多注意一些还是比较好。 “回家里吗?”素云不认为主子会去常家住,要是去常家的话,早早就去了,何必这时候说,“还是姑娘买个庄子,住在庄子上?” “不想瞧瞧这京城的繁华吗?”妙玉对京城有多繁华,没有那么感兴趣,她对修炼感兴趣。 “可以吗?”素云眼睛一亮,别看她跟着姑娘住在寺庙里,但是她真的想去看看那些繁华的地方,不是很想一直生活在寺庙里。 “可以。”妙玉轻笑,“人之常情。”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同时,人也向往繁华的地方,只是生活成本的问题,能不能生存下去。 妙玉身边的那些丫鬟婆子跟了她那么多年,时常吃素,吃住庙里。她不认为这些人习惯了,就得跟她一直待在庙里,就算她自己就没有那么喜欢,没想过要一直待在庙里。 她不是佛修,神算门的弟子修心,也修其他的。要是一直待在寺庙里,没有更多的经历,也不利于提升心境。 庄子离城里远些,妙玉就想着在城里买一处宅院,搬过去住就成了。她这些年赚了不少银钱,她算卦,那也不是白算的,看她心情,有时候不要钱,有时候要钱。 姑苏那边的人都知道她是这么一个人,通常给她备一份礼,再给寺庙添香油钱。 说什么姑姑,姑姑也是要生活,又不是靠空气生活。 “有了宅院,倒也好邀人喝茶。”妙玉道。 身在红楼,妙玉不想多管那些事情,只是觉得那些姑娘有些可惜。若是有缘,提点几句也是可以的。 妙玉曾经看过很多红楼衍生小说,那些小说大体都是捧着林黛玉的,少不得就踩着其他姑娘。要妙玉说,其他姑娘也不错,正因为这些姑娘各有不同,《红楼梦》才能如此好看。 作为一个知道剧情的穿越之人,妙玉倒不想捧着谁,她又不是为这些人而活的。 多少穿到红楼里的主角,见天的就想着帮着林黛玉,觉得这个人可以救救,那个人可以救救。要是本身就是荣国府出身,又或者就在荣国府里头的,那倒还好,要是不住在一个府里,时常跑过去,那可不美妙。 古人注重名声,一个姑娘总往别人的府里跑,莫不是看上人家府里的公子哥了?便是不是看上谁,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就随意插手别人府里的事情,那让外头的人如何看呢。 妙玉自知自己现在就是红楼的边沿人物,便是原著里的妙玉,那也不是核心人物,就是去大观园里住一段时间的边沿人物。这样的人物出场次数少,多是衬托他人的存在。 “就不知谁能喝上姑娘泡的茶了。”素云说了一句,不敢再说下去。一个奴婢,偶尔多说几句能讨主子欢心,说的多了,那就是不把自己当丫鬟了。 欧阳家,欧阳夫人所做的事情还是被她的妯娌知道,被她的夫君知道。 欧阳夫人,准确来说是欧阳三夫人,平日里惯会折腾那些事情,没少得罪她的妯娌。这不,被人抓住了把柄,捅到了老太太的跟前。 这不,欧阳三夫人就被老太太给禁足了。 “这给人出头,哪里有那么好出头的。”欧阳二夫人瞥了跪在地上的三弟妹,故意说了这话,“母亲让你抄经文,那也是让你戒骄戒躁,可别怨怪母亲。” 欧阳老夫人听到这话知道,没有说二儿媳妇的不是。她本就不喜欢这个三儿媳妇,三儿媳妇出身将门,做事冲动,还总是自以为侠义。 侠义?呵,什么侠义啊,就是心眼小,就是喜欢抱团,想着别人不嫌弃她,就傻乎乎地冲在前面。 实则,这个三儿媳妇根本就没有多大的能耐,要是出事了,也就只能跑会娘家,找娘家人做主。 欧阳老夫人也想借此敲打三儿媳妇,别到时候把三儿子的前途都给作没了。 “我何曾怨怪过母亲,别在那里睁着眼说瞎话。”欧阳三夫人咬牙。 “够了,都回去吧。”欧阳老夫人挥手,一点都不想听这些人争吵。这一件事情已经变成这个样子,还是安静一些吧。 欧阳老夫人没有想着带三儿媳妇去翠云庵,没有想着跟那些尼姑们道歉,也没有想着跟妙玉道歉。她就想着让三儿媳妇禁足,过一段时间,这一件事情就过去了。 她可不管严老夫人是什么态度,也拉不下那个脸,不想去翠云庵丢脸。 欧阳老夫人认为这样处理就成了,以后别去什么翠云庵,大可以去其他地方。一个年轻的姑娘不剃度,而是带发修行,指不定还想着以后嫁人,谁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不怪欧阳老夫人如此想,经历过内宅争斗的人,有时候就会多想。 当天傍晚,妙玉便跟静安师太说了要在城里置办宅院。 “以后,少不得还得来叨扰。”妙玉想自己给翠云庵带来了不平静,时常来反而好一些。 “无妨。”静安师太当然不觉得妙玉来翠云庵有什么不好,这人有本事,偶尔来来也好。省得因着妙玉不住在翠云庵了,又有人诟病翠云庵,说是不是她们嫌弃她给翠云庵惹来事情,这才不让对方待在翠云庵,“城里事多,还得多注意些才好。” 出家人也知道这些事情,在那些贵夫人面前,静安师太很少说这样的话。因为一个出家人说这样的话,容易让别人觉得他们六根不净,所以静安师太说的少。 有时候,出家人就跟睁眼瞎的人差不多。这不好说,那不好说,便说是心静。可世上又有几个出家人修炼到那么高的境界,到底还是有一些想法。 “庵里都好,不必多关心。”静安师太道。 虽然妙玉在庵里住的时间段,但是静安师太也能感觉到妙玉是一个能人,品性也好。对方没有因为能力强就对庵里事务指手画手,就当是寄住的。对方是寄住的不错,可有几个能力大的人这么沉稳呢。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就如此懂事,着实了不得。 静安师太相信妙玉以后必定能过得好,未来一片光明。这样的人物确实也不适合一直住在庵里,也不适合出家。 多少出家人都是因为各种困苦才出家的,还有就是还在襁褓里就被扔到寺庙外,又或者是那种经历各种荣华富贵之事后大彻大悟出家的。真没有人一出生就该出家的,多出去走走,瞧瞧,那也是极好的。 “有师太在,庵里自然好。”妙玉想难怪她之前在姑苏的庵里时,庵里的那位师太推荐翠云庵。翠云庵是真的不错,有静安师太在,明事理,不埋怨,通透,好啊。 妙玉十分敬重静安师太,自己是活了多年,在修□□那边修炼了那么多年,才有如今。静安师太跟她一比,活的时间短,能如此,已经非常不错,也算是得到高尼了。 要在城里买房,妙玉自是让她兄长去买,她又不懂得京城这边的情况。兄长是好的,当然找兄长。 常大少得知妹妹要在城里买宅子,便提了一嘴,“住家里得了。” “不好。”妙玉拒绝,“我若是住在家里,怕是你们没有安生的日子过了,得吵翻天。我又不是一个能忍受别人设计与谩骂之人,便是他们私底下说,让我知道了,必定也要说一说的。” “忍他们做什么,不必忍。”常大少自是知道家里的那些人,自己在外院,又不在内院,有时候确实顾不上,“那就按照你说的,在外面买宅子。可要一起去瞧瞧,看你喜欢如何的?” 常大少没有说银钱的事情,自家这个妹妹比他还要有银钱呢。妹妹有银钱,她自己买,免得府里那些人说叨,倒也好。 他就想妹妹是嫡出的,怎么花点银钱,进自家,那些人就有那么多话说呢?一个个还说妹妹要是回家了,身体不好了,那该如何办呢?分明就是不想妹妹回家,就想着妹妹干脆出家得了。 “好,瞧瞧。”妙玉点头。 妙玉便跟常大少去了城里看房子,常大少当然希望妹妹住在安全一些的街道,而不是住在穷苦百姓多的地方。 别看京城繁华,京城也不是都是富贵的街道,还有那等比较脏乱的小巷子。哪里可能都是那些富贵人家,这住的地方也有讲究,特别是对妙玉这样年轻的小姑娘,就得住得更好一些。 “大一些的宅院吧。”妙玉想了想,还是大一些的宅院,到时候可以多种一些瓜果,也可以有假山,有小湖。 “不怕空?”常大少看向妹妹,空了,就显得寂寞。 “没遁入空门,就要一个空点的宅院吧。”妙玉开玩笑道。 这时,正好路过的司徒旭瞧见了在街上走着的妙玉和常大少。妙玉穿着道姑长袍,年纪小,显得更加娇弱,司徒旭一眼就看出来。 或许有别的道姑也那么穿,可他不觉得其他道姑有那么亮眼。司徒旭就想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王爷。”司徒旭身边的随从见主子停下了脚步,心生疑惑,是主子看上了什么东西要买吗? “府里后面的宅子还空着吧。”司徒旭不禁的妙玉会不会要买宅子呢,他就这么突发一想。不过内心有点酸,那个男子是谁?最好是妙玉的亲哥哥,别是别人! 随从一时间摸不清楚主子在想什么,只道,“是,还空着。门在另外一边,寻常人还真不知道那宅子靠近王府呢。” “救命之恩,总得报一报。”司徒旭快步走了上去。 有冤要诉 最终,司徒旭还是没有走到妙玉的面前,他们正式见面,只见了一次,不合适。他们之间没有那么熟悉,便是要送宅子,到时候让人把地契房契送去翠云庵就是了。 着实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冲上去,免得让人误会……虽然他确实是想看看妙玉到底跟谁一块儿走着,想看看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是他司徒旭和妙玉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 说白了,一面之缘,往深一点说,对方救过自己,不只是一面。可在外人的眼里,他们就是一面之缘。 “……”随从原本还以为他们家王爷做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没成想主子就准备直接回头。 妙玉跟她兄长看了几处宅子,不是比较小,就是地理位置不是很好。妙玉喜静,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不想着隔着一道墙,外面就是热闹的街道。若是宅子大一些,外面是热闹的街道,那也无妨。 偏偏那一处的房子小,还能听到院子外的声音。 这便不合适了,只能再等等,再看看别的地方。要找心怡的房子,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该多瞧瞧。 “我们家原先不是京城的,在这边也没有其他宅院。不然,你直接住着也好。”常大少一时间无法找到适合妹妹的宅院,别说妹妹觉得不好,他这个当哥哥的也嫌弃。 年轻貌美的女子,不适合住在过于偏僻的地方,也不宜太过热闹。太过偏僻,有人闯入,不容易找到人搭救;太过热闹了,呼喊别人搭救,别人也不一定能听得见。 “不急于一时。”妙玉现在也就是到处看看,看看有没有合适。她没有急着搬到城里,现在住在城郊的翠云庵也是极为不错的。 正当妙玉和常大少走在街上的时候,一名头发乱糟糟的姑娘撞向妙玉。妙玉下意识躲避,那个人便撞到了素云的身上。 那个姑娘慌里慌张的,又跑了。 “别跑!”后面有几个男子追着那名姑娘跑,那几个男子都十分健壮。 “去看看。”妙玉看向素云。 “是。”素云懂点武功,虽然不是特别厉害的高手,但是一般人也难不住她。 素云快速跑到了那位姑娘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伸手一抓,把那名姑娘抓到自己的身后。那名姑娘都愣了,她的身体还在颤抖。 那几名壮汉很快就追到素云的面前,让素云交出那名姑娘。 “这是我们楼里跑出来的姑娘。”那几名壮汉是烟花之地的人,那名姑娘是被她家人卖到青楼的。 “多少银钱?”妙玉开口,“我买了!” 常大少有点懵,妹妹这是打算救人?只是一个弱女子这么开口说买下从青楼里跑出来的姑娘,这好吗? 常大少不是傻子,看看那些壮汉,再听他们说的话,很容易就猜到那名姑娘是从青楼里跑出来的。青楼里的一些女子有的是很少就被拐卖进去的,还有就是被家里人卖过去的,各种各样的情况都有,也有的是罪臣之后。 这种事情不好说,搭救不搭救的,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妹妹竟然那么说了,想来那位姑娘应该也是能救的。 常大少没有想着要带那位姑娘回家里去,他没有随意带年轻的姑娘回去的习惯,一个弄不好,别人就该说他好的不学就学坏的。外头就容易说他还没有娶妻,就已经带着女子进门,想着他是不是要纳妾。 “你一个小道姑,哪里来的钱?”那些壮汉首先想到的就是妙玉没有银钱。 “你们楼里买她,花了八十两银钱。”妙玉道,“说是她爷爷买的,实则,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爷爷。不过你们根本就不管,只管你们的买卖,不是京城的官家千金便可。” 那名头发乱糟糟的姑娘听到妙玉的话后,微微愣神,这一位小道姑怎么知道的? “不卖也可,上顺天府。”妙玉道,“看看你们买卖的姑娘里头,有几个是被拐卖的,又有几个原是官宦人家的姑娘。” “胡说什么?”为首的壮汉有些心虚,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这名小道姑竟然敢这么说。 那些事情都是暗里的事情,有几个人说出来呢。青楼里有的女子原本是一些人家里的妾室,有的是从小就被拐卖到青楼的,前者倒是还好,那些从小被拐卖到青楼的也还好,她们都不大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就是那些年纪大一些的。 往常嘛,年纪大一些的姑娘,只要失去了清白,她们也不敢多提过去。她们都知道以她们当下的情况,就算回去了,也好不到哪里去,指不定要被浸猪笼。为了家族其他姑娘的名声,那些人家必定不接受一个当了青楼□□的女儿。 “是不是胡说,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吗?”妙玉轻笑。 “不错,查一查,便知。”司徒旭走到半路又回头,还是心痒痒,没成想就见妙玉正跟几个壮汉对峙,“送去顺天府。” 司徒旭吩咐随从,别让这些人污了妙玉的眼。 “是。”随从应声,挥挥手,几个隐藏着的人跑了出来,一个个上前制住了那几名壮汉。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司徒旭走到妙玉的面前。 常大少随即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把妹妹拉到自己的身后,哪里来的登徒子。等常大少抬头,再看司徒旭,啊,好像还是不认识呢。 他也不是傻的,便想对方随意就能叫出那么几个人,必定是个厉害的人物。最好还是别得罪眼前的人,京城遍地是权贵,自家妹妹小,又年轻,还是别让妹妹被这些人哄骗了。 有的人就喜欢尼姑啊道姑啊这样的,还有喜欢几岁的小姑娘。 常大少没有那样的癖好,不代表他就不知道这些事情。是,他现在还准备参加科考,还没有当官,可他也清楚,官没有那么好当,还是得知道不少事情。 那些当官的,有几个蠢的。特别是像他这种背景不算是特别强的,还是多注意一些。常家不算弱,但是比起京城的那些权贵来说,到底是弱了些。 “哥。”妙玉见兄长如此护着自己,很是开心,不过此刻没有必要这样护着,“无事的。” “哥……哥哥好啊。”司徒旭道,这么叫,应该就是亲哥哥了。要是表哥的话,绝对不是这么叫的吧,情哥哥,那就更不可能了。 “姑娘!”那位头发乱糟糟的姑娘冲了出来,跪在了妙玉身边。 她已然看到常大少和司徒旭对妙玉的态度,虽然看不出多大的名堂来,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位姑娘必定不是等闲之辈。一个小道姑,能说出她的一些情况,绝对非同寻常,自己本不是京城之人,刚刚也没有多说话,这位小道姑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她在赌! “请姑娘帮帮我。”小道姑身边的两名男子固然穿着富贵,但是这位姑娘没有选择向这两名男子求助。就算她的头发没有乱,都穿得好好的,打扮得好好的,那也不大可能找这两个男子求助,除非别无选择。 男子对女子是有怜香惜玉之心,可不代表这些人就愿意趟浑水,指不定人家还觉得她这样的姑娘待在后宅就好。还有可能根本就不搭理她,那些男子要是知礼讲究的,必定不随意带陌生的女子回去。 这位姑娘在来京的路上就试图搭其他男子的商队或者车马进京,结果人家不是不愿意,就是对她动手动脚的。那些人还说,她一个姑娘家在外朝着陌生男子招手,不就是想攀富贵么。 “我是帮不上你什么。”妙玉看向司徒旭,眼前的人能帮得上。 “我是讲究人,不带陌生女子进门。”司徒旭道,“认识的,也不带。” “……”妙玉无语,她又不是让她把这名姑娘带到家里。 那位姑娘瞧见这一幕,也知道自己被嫌弃了。只是这是大街上,到底不好多说什么,她好不容易带到京城的证据,也不可能当街告诉这些人。她不可能随意相信人,她之前稍微放松一下,就被人骗到了青楼。 她不敢过于放松,可她实在无语了,才选择赌。 “她有冤要诉。”妙玉直言,“她父亲前些日子去世了,带着东西一路赶到京城,不容易。” “哦?”司徒旭这才反应过来,“让她去我兄长那边便是。” 司徒旭不打算接这一件事情,一听就是一件复杂的事情。他没有想着要立威,没想让京城的那些权贵都知道皇帝根本就没有打算打压他,那些人不多靠近他才好。 常大少不说话,他相信自己的妹妹。 “你便跟着去吧,把东西带上。”妙玉看向那名姑娘,“外头不好待。” 妙玉故意说了那么一句,是在提醒对方。就算那姑娘父亲的事情昭雪了,可是相关人员不可能放过这一名姑娘,倒了一个家族,还有其他利益相关的家族。 有时候一件事情可以牵出很多事情,但是朝政讲究的是平衡,没有更多的证据,皇帝不可能一下子处理那么多人和事。那就得看这名姑娘如何处理了,妙玉不是让这名姑娘去伺候皇帝,而是让她谋求一条出路。 “多谢姑娘。”那名姑娘没有说更多的话,识相的跟着司徒旭身边的随从走了。 那些人都被处理了,街上的那些人也散了,那些人不敢多看司徒旭等人。 “天气正好,不如去茶楼喝喝茶?”司徒旭道,也不知道妙玉吃不吃荤的,那就吃一些素食点心吧。不过应该有吃荤的吧,司徒旭想带发修行必定不大一样,哪里可能就是一直吃素,那对身体也不好。 “不了。”常大少拒绝,“我们出来已久,该回去了。” “是该回去了。”妙玉点头,她自是听哥哥的。 “……”司徒旭心里不开心,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回去做什么,现在还早着呢,“刚刚可有被惊着了?早些回去,缓缓,多休息也好。” 那几个高猛的壮汉确实吓人,司徒旭把妙玉当成一个普通的娇弱的小姑娘。不管眼前的小姑娘到底有多么能耐,司徒旭就希望对方能过上普通小姑娘的生活,而不是一味地被捧着被敬着,反而不能享受那些乐趣。 当妙玉和常大少去常家的路上时,常大少就问了司徒旭的身份。 “十四王爷。”妙玉道。 “什么?”常大少吓了一大跳,妹妹何时跟这样的人物有了交际? 常大少左右看看,生怕被旁人听了去。 “这是怎么回事?”常大少问,“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之前可是被圈禁的,前些日子才放出来的,你来京城才多久啊,还是住在庵里的。” 常大少忧心,十四王爷是被封为晋王了,也有封地上供,但是京城的那些权贵还是不大敢跟晋王靠得太近。一个个都觉得皇帝故意放出十四王爷,就是想试试他们的忠诚度,看看他们是否有跟十四王爷联系,是否更敬着十四王爷。 常家在京城没有那么深的根基,接触的王爷也少,皇室宗亲宴客,也极少请常家人去。常大少便想这不一定就好,常家也就能少卷入那些事情,做忠君之人。 “眼见不一定为实,何况,你又没有看见。”妙玉道,“哥哥不用问这么多,就当他是普通的王爷敬着就是了。” “……”什么普通的王爷,常大少一点都不觉得十四王爷普通,太不普通了。 妙玉到了常家,就先去给常老夫人请安。她来京城这么久,总得见见老太太。 常夫人一得知自己的女儿回来了,还要去见常老太太,连忙走出屋,就怕自己的女儿吃亏。 到了老太太的院子,妙玉还是没见着老太太,老太太不愿意见她。 “老太太今儿身体不适,就不见姑娘了。”老太太身边的婆子走出屋,对着站在外头的妙玉道,“老太太说了,天黑得早,姑娘就不必等了。要去见夫人就去见,早早见了,早早回去,才不容易迷了路。” “那……” “那就不打扰老太太了。”常夫人赶了过来,还没等妙玉开口,就先道,“老太太今早还好好的,现在就病了,病得真是时候。” 常夫人嗤笑,老太太总是这样不想见妙玉,就怕被妙玉克着。常夫人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克到老太太了,就觉得老太太心虚,惧怕妙玉,这才不敢见的。 没瞧见老太太以前还敢让妙玉多站在屋外,现在都不敢了么。让孙女站在屋外久一点,那跟罚站没有什么差别。老太太现在不敢那样了,就是觉得妙玉有能耐,怕自身遭罪。 “走,别站在这边,老太太这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常夫人道,“得了是见不了你的病,等你好了,她就好了。” 常夫人不怕老太太说她不是,也不怕老太太找她立规矩。夫君早就知道这老太太是什么德性,孝顺是孝顺,却也不能让老太太过于欺辱女儿。 因着妙玉回家了,常大人早早就回家,就为了跟女儿一起用饭,一家人一起用饭。老太太没在,常大人的那些妾室庶出自然也不在。 “今儿就住在家里吧。”常大人不忍女儿赶路,北方比南方冷多了,还是住在家里暖和一些。 “不了。”妙玉摇头,要是自己住在家里,老太太指不定要心慌心痛了,“我跟哥哥说了,在城里买处宅子,来回方便,以后父亲和母亲也能过去。” “看上哪处宅子,父亲给你买。”常大人一直都对这个女儿有愧,哪怕他有其他庶出女儿,却也没有多疼她们。 常大人是一个清醒的人,不可能因为对妙玉有愧,就把这一份父爱转移到别的庶出女儿身上。那样对妙玉不公平,也容易让其他庶出女儿生出野心,以为能取代嫡女的位子。 “不要。”妙玉的语气有些娇柔,就跟寻常的女子跟父亲撒娇一样,“宅子是大件的,送了一件,就不好送其他的,女儿还想看父亲多送女儿几样东西呢。” “哪里能不送你其他的呢?”常大人好笑地道。 “可是女儿心大啊,要一处大大的宅院。”妙玉比划,“一个院子种葡萄,弄个葡萄架子,做个秋千的;一个院子养几只小黄鸭,闲时看看,饿了就烤了吃了;一个院子放些药草等物;一个院子……若是父亲买,女儿住得比父亲还好,岂不是有人要说我骄纵,要挖空家里么?” “你呀。”常大人轻叹,“随你吧,不过为父还是能给你做个秋千的。” 常大人极疼妙玉,以前还在妙玉所在的尼姑庵里给她做秋千,亲自动的手。他就想自己不能时时待在女儿的身边,也不能太过忽略女儿,得让女儿知道自己这个父亲是可以依靠的存在。 常夫人笑着给妙玉夹菜,“多吃些,最近天冷,都在庵里吧,那可不好加菜。” “有加菜呢。”妙玉懂得,母亲就是担心她吃不好睡不好,“等女儿买了宅子,就给母亲留给院子,让母亲有空的时候,给女儿做几道菜。” “好,好,给你做。”常夫人笑着点头,女儿想吃什么菜,她这个当母亲的当然得多做。 吃过饭之后,妙玉便带着素云坐马车回翠云庵,她才回翠云庵,就听婆子说有人送来一个木匣子,说是要报答妙玉的救命之恩的。婆子原本不收,说是等着姑娘来了再收,那人留下东西就走了,婆子就只好先收好东西。 “房契?”妙玉打开木匣子,看到了里面的房契,这是司徒旭让人送的吧。 告状 先是银票,现在是房契? 妙玉倒也不觉得不可,一个王爷的性命,当然值钱。虽然说就算没有自己,对方也能活,但是对方一定发现自己给的药好了。一个宅院对王爷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自己若是不要,反而让对方觉得欠了自己的人情。让大人物一直想着欠了自己的人情,那可不好办,要是遇上一些糟心玩意儿,指不定故意设计一些事情来。 当然,妙玉相信十四王爷不是那样的人。 “正好。”妙玉道,“便也不用去看其他宅院了,先看看这一处。” 妙玉不认为自己多收了人家的东西,就这样吧。她收了东西,对方也就安心一些吧。 “姑娘觉得合适就好。”婆子哪里敢多说其他的话,他们家的姑娘自有主意,不用他们这些人多操心。主子比他们懂得多了,也知道怎么做最好。 别看他们这些下人年纪大一些,但是年纪大不代表就清楚那些事情。 当下人的跟当主子的还有很大的差别,婆子只想着主子不住在寺庙,那么他们这些人必定也不住在寺庙。等住在其他地方之后,还是得小心谨慎伺候着才是,切不可心大了。 婆子懂得的,他们这种年纪大了的跟在主子身边多年的就容易如此。这也是婆子急忙把东西交给妙玉的缘故,正巧妙玉回来,把东西直接一放,说几句就好。毕竟主子又不可能直接倒头就睡的,没有必要拖到明天。 自以为是的下人,不是主人想要的下人。 “过几日,买一处庄子,让你家那位过去打理。”妙玉道,“你们一家子跟着上京来,总不能都待在内宅里头。也不好一直都住在这附近的村落,没有正经事情做,也不好。” 妙玉带来的婆子也是拖家带口的,不是一个人。妙玉不能让人家无所依,总得让他们有事情做。 奴仆要是没有事情做,也忧心是不是不受主子重用,是不是有其他事情。虽然他们跟着妙玉多年,但是他们才来京城没有多久,也会想着主子会不会不打算用他们,而是在北边直接采买过。 “姑娘,您不是还说等奴婢成亲之后,让奴婢去庄子吗?”素云开玩笑道,“这是要抢了奴婢的饭碗?” “怎么着,庄子就只许有一个,不能有两个吗?”婆子笑道,“姑娘不缺庄子,缺的是人手。” “你们啊,也别说了,天冷,早些回去休息。”妙玉放下房契,“不用过来看顾我,多注意些,别着凉了。” “是。”素云和婆子连忙道,没有再打扰妙玉。 这么冷的天,又是大晚上的,妙玉便不说去沐浴的事情,稍微洗漱一下就好。这么冷,自己也得多注意些。 等她们走后,妙玉便进了空间,在里头洗了。洗完之后,修炼半个时辰,这才出空间。 外面飘起了雪花,还刮着风,好在屋里有碳火,倒是暖和一些。 妙玉这等子有修为的人,自是不怕冷,有时候不是身体冷,是心冷。她在这个时空,有时候便觉得心冷,没有其他修炼之人作伴,师兄师姐们都不在这边,她遇见了问题也无人相问。 就跟读书一样,有时候那人是聪明,夫子教导多年之后,那个人也就能自己读书,基本不用再找夫子。这修炼也是,修炼到一定程度,就自己修炼上去,那些高修为的,顶多就是提点一下。 妙玉打开门,走到院子,伸手接住了雪花。雪花落到手里,便融化了,成了雪水。 她还记得在修□□的时候,宗门没有设置结界的地方,也有下雪。个别地方设置了结界,那就是一年四季如春。 掌门说要是哪里都是一年四季如春,他们感觉不到四季,感觉不到自然变化,实则也不利于修炼。这反而不妙,还是得感受四季的变化,他们外出历练的时候,也不可能随时随地设置结界。 特别是他们去了秘境,可能下一刻还是炎热的夏天,下一刻就是寒冬。 秘境里确实也有四季,但是当修真者进去之后,秘境就变成了考验人的场所,又有一套运转规律。 “就当这一处是秘境吧。”妙玉小声嘀咕,当这边是秘境,等过一段时间就能回去。 只是这过一段时间,可能是几年,也可能是几十年上百年,都不一定。 既来之则安之,便是如此,不好去多想。想多了,也无用。妙玉不是不想回修□□,可她在这个红楼世界也有了家人,也得为他们考虑一二。 修真者斩断尘缘,有的修真者在父母还活着的时候,都没有回去过几次,有的就是给银钱做为补偿。妙玉觉得给银钱是一种方式,但是银钱不是万能的,人家也缺少亲情。 如果可以,适当地多待一段时间,也能历练心境,一举多得。 每个人的修炼方式不同,心境不同,想法不同。很少有人跟妙玉这么选择,只因为修真者的寿命也有限,若是不更用心的修炼,只怕修为还没有修炼上去,寿命就已经倒头了。 “雪花啊。”妙玉想着有关于雪花的歌曲,不大记得住,她在唱歌方面没有什么天赋。唱歌走掉,那是常有的事情,除非一直专心练习一首歌曲,那才成。 “师妹。”妙玉恍惚间听到神算门的同门在叫她,转头,却什么人也没有看见,就只看到了冰冷的雪花。 白天的那位姑娘已经进了皇宫,她把证据带了进去。皇帝没有等第二天再处理这一件事情,连夜就听了这名姑娘的汇报。 原来这名姑娘是金陵一带小县城县令的女儿,她父亲不愿意跟那些人同流合污便被害死了。那个县城早前就已经有一个死在任上的县令,如今,又死了一个,可这一件事情还是被压下去,那些人说是她父亲流连青楼,吃了虎狼之药,这才没了性命的。 这让杜佳月觉得十分难受,她的母亲也十分难受,因为父亲去世了,母亲受不住,也跟着去世了。杜佳月的兄长不知所踪,让她十分忧心。可她再忧心也无法,还是得把这些证据先交给皇帝。 “臣女父亲的名声也被他们毁了。”杜佳月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就想着皇帝能给她做主。 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见到了皇帝,让她恍惚,像是在做梦。 杜佳月流着泪水,她控制不住,这一路上,她都不敢多流泪,生怕泪水流多了身体不好。她也怕被人发现,那些人知道她不见了,必定会找她的,指不定就想弄死她。 “可恶。”皇帝看了那些证物之后十分生气,那些狗东西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有些人是先皇在世的时候就已经被重用,还有这里头竟然还牵扯到江南的甄家。虽然说这些证据跟甄家的关系少一些,但是多多少少是有一些了,这要是往下挖,必定能挖出不少东西。 皇帝就在想江南税收不算少,没成想这里头还藏着这么多事情,那么他们给朝廷的税钱是不是少了很多。皇帝一直都知道江南那边存在问题,就只能让官员过去查看,还派巡盐御史林如海这些人过去。 林如海是查出一些东西来,却也没有让江南那些人伤筋动骨,是在一层层地往下查。 皇帝之所以派林如海过去,一来是林如海有才华,需要外调的机会,等林如海再回京,那就不同了;二来是林家列侯过,本身就有很多钱财,那么林如海便不去贪那些银钱,林如海必定知道如何处理那些事情。 只是这处理那些事情起来,没有那么容易,江南那边盘根错杂,也得一点点的啃下去。 林如海娶的是荣国府的贾敏,贾家跟江南的甄家关系又极好。甄家以前接驾过,先皇就曾经去过他们家。因着接驾要准备不少东西,要耗费不少银钱,先皇也就给了甄家肥差,让他们也能捞到一些银钱。 肥差是肥差,补偿是补偿,就怕这些人自以为曾经接驾过,就认为自己与旁人不同了。 “先给她安排个住处。”皇帝看向一旁的大太监,“先在宫里住上一些时日。” 皇帝自是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让杜佳月出皇宫,指不定有不少盯着呢。要是那些人知道杜佳月进了宫,见了他这个皇帝,指不定就想要杜佳月的性命,想着既然已经被告了状,撑不下去了,索性就让杜佳月陪葬。 杜佳月不敢多说其他的,她本就是读书人家的姑娘,又不会武功,就她那点智谋也无甚用处。她原本是小官千金,若是能在皇宫里待上一阵子,能得庇护,那也是极好的。 随后,皇帝就去了皇后那边,总不能让那些人认为他这个皇帝要纳妃吧。 后宫不得干政,皇帝也不可能跟皇后说过多的话,只道,“她这个年纪,也可以当朕和你的女儿了。你便当她是晚辈,带在身边一段时日。” 皇帝没有打算让杜佳月禁足,若是让对方一直待在一个宫殿里,还美其名曰保护,指不定让其他人如何想呢。 “若要臣妾认她为干女儿,也使得的。”皇后试探性地道,就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态度。 “干女儿便算了。”皇帝摇头,“她现在就是一介孤女,便是带着那些罪证来京城。说是有功吧,她的功劳也没有达到能随意封为公主郡主的。到时候,封为乡君吧。” 皇帝想了想,像杜佳月这种没有依靠的人,让她处于高位,不一定就好。除非皇家时不时看顾着,皇后时不时召杜佳月进京,否则那些人还是觉得她好欺负。 公主的女儿都不一定被封为县主呢,何况,家里有功的人家多了去了。要赏杜佳月,也可以低调一点,不用过于张扬。况且多少人家的功劳更大,杜佳月这么做,一是孝顺,二是忠心,一个乡君便好。 “皇上说的极是。”皇后笑道,“乡君最为合适。” 皇后和皇帝是夫君,皇后是正室,跟那些妃嫔不一样,得多为皇帝解决这些事情。 皇帝能来找皇后,能说这一件事情,皇后的心情就很好了,就怕皇帝不来找她,就直接把放在宫里。那么她们这些人不知道皇帝的用意,指不定就闹出笑话来。 纵然皇后能控制住自己,不去瞎猜测,难保去妃嫔就不瞎猜测。那些人就可能认为那女子是十四王爷献给皇帝的,表面上说是赔罪,指不定是想让那女子迷惑皇帝。 然后,那些妃嫔一个个都有话说,还好怂恿皇后去劝谏皇帝。 皇后不蠢,却也不想被逼着去。若是那些人都那么说了,她这个当皇后的没有一点举动也不合适。 “今儿,就宿在你这边吧。”皇帝道。 皇后心情好,她为皇帝生儿育女过,年纪也大了些,就更难吸引皇帝了。好在她是正室,皇帝每个月都有过来她这边,还有就是皇帝登基之后就很少去后宫的那些妃嫔那边了,也少到她这个皇后这边来,就是忙于朝政。 荣国府,王夫人接到她妹妹来信,说是要带着薛蟠、薛宝钗等人来京城。这也好,妹夫去世之后,妹妹就更不好维持那些生意,一个女人家,少不得被欺负,倒不如来京城的好。 薛夫人这些年来没少给荣国府送年礼的,薛家银钱多,好东西也多。王夫人当然希望这个妹妹来,让他们住在府里就是了,府里多的是空院子。 “得给他们收拾个院子出来。”王夫人道,“不能小了。” “梨香院。”周瑞家不假思索地道,“那边本就是空着第二天一早,王夫人等人去给老太太请安之后,王夫人就让王熙凤到她那边去。 “你薛姑妈他们要来,回头收拾个院子出来。”王夫人没有直接说什么院子,就想听听王熙凤如何说。她昨儿跟周瑞家的,就说到了梨香院。 “梨香院那边就不错。”王熙凤嫁进荣国府之后,也算是一直在王夫人手下做事的,便是掌管中馈,也是时常问王夫人,不好自己做主。 这一会儿,王熙凤听到王夫人说要收拾院子,便知道不能是小院子。薛家是四大家族之一,若是院子小了,岂不是让他们觉得荣国府小气,觉得荣国府瞧不上他们? “老祖宗必定也乐意。”王熙凤笑道,“这事就让我去办,若是有不妥的,姑母多提点提点就是。” 王熙凤心知这位姑母不可能多去说,还得她去跟老太太说这一件事情。在老太太的眼中,王夫人就是一个老实没啥心眼的人,王熙凤都清楚,她这位姑母可不是那样的人。 若是她姑妈实诚没心眼的话,那么自己做事也就没有那么难了。 “就不知他们什么时候到。”王熙凤道,“得快些收拾出来,别他们来了,还没有收拾好,那可不好办。” “去收拾吧。”王夫人挥手。 出了王夫人的院子,王熙凤跟平儿走一处的时候,便道,“又是一个麻烦差事。” 王熙凤出生的时候,薛夫人就已经嫁出去了。王熙凤和薛夫人就没有怎么相处过,等薛家人过来,薛夫人必定也是顾着二房那边的。 “奶奶本事高,这才让您办的。”平儿奉承王熙凤。 “能者多劳,这就是胡话,累人的话。”王熙凤道,“走,去老祖宗那边。” 贾老夫人听闻薛家人要来,又听王熙凤准备收拾梨香院出来,自是没有意见。 “薛家虽然是皇商,祖上也出过紫薇舍人。”贾老夫人道,“是得多顾着些,梨香院正合适。他们一家子过来,也住得下,再给他们开一个门,方便些。” “原先还没想到要开个门,老祖宗这么一说,我是长见识了。”王熙凤素来喜欢说好话捧着老太太,这一会儿也是,“孙媳妇我啊,到底还年轻,得要老祖宗多提点。” “瞧瞧你,就知道给我耍贫嘴,哄着我。”贾老夫人指着王熙凤,看向一旁的林黛玉,“你看看你二嫂子,便是如此的泼皮。” 林黛玉脸上略带微笑,没有说话,只想着薛家人是如何的。 “林妹妹,到时候还有个宝姐姐,你们还能一处玩耍。”王熙凤见老太太看向林黛玉,便道,“差不了多少岁的,你们都是极好的。” “那妹妹就等着。”林黛玉回答。 “你要这么说,宝玉若是在,他就该问你宝姐姐什么时候到了。”贾老夫人调侃了一句,没有再多说薛宝钗的事情,只道,“明儿要宴客,都妥当了?” “妥当了。”王熙凤掰着手指头数,“瓜、果、点心,摆设,花卉……都一一问过,厨房那边也都备妥了东西。” “你跟你婶婶去说吧。”贾老夫人道,“准备妥当便好。” 此刻,妙玉正带着丫鬟去看司徒旭送给她的宅子,这一次宅子果然大,就是许久没有人住了,得收拾收拾。 要是没有收拾妥当,怎么住呢。 司徒寻原本是想直接收拾好的,奈何时间不允许。他想着要是等着自己收拾好了,指不定就妙玉就找到了其他的宅子,那么他就算把这宅子送给她了,她也不见得就住在这边。 妙玉觉得这边宅子不错,就让人去收拾。 当常大少爷知道这一处宅子之后,都愣神了,怎么来的这处宅子? “你买的?”常大少爷不相信,这一处宅子极为不同,看似没有粘着什么权贵。实际上,这院子后面就是晋王府,算是隔壁了。 “不是。”妙玉道,“十四王爷送的,怎么样?是不是比我们常家住的宅子还要大一些?” “岂止是大一些。”常大少道,“这分明是大不少呢。” 常大少看着这一处宅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敢送,一个敢收。要是常大少自己,他就不敢收这样的宅院。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常大少疑惑,否则十四王爷绝对不可能送出这样的宅院,傻子都知道这处宅院很值钱。 “救命之恩啊。”妙玉一看她兄长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没有多想其他的,就是好奇她怎么跟十四王爷有牵扯的,“他上一次就给了一些银钱,许是觉得不够吧,他的性命很贵,便给了这一处宅子吧。” “是很贵,皇室之人的性命怎么可能不贵呢。”常大少道,即便如此,这宅子……好吧,常大少想也许是自己的见面的世面太少了,根本就不适合在自己的妹妹面前说那些说,“我这个做哥哥的……真穷。” 这就是常大少的感慨,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是真的很穷,不是一点点穷。他之前还想给妹妹买宅子的,现在看来,自己根本就买不起这么好的宅子。 “这一处不错。”妙玉看了看四周,“就是要花一点时间收拾,这也不是问题。” “这么好的宅子,这么大的宅子……”常大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就住着吧。” “当然得住着。”妙玉点头,“你说,老太太知道后,是不是要说我?” 妙玉还记得他们都还在姑苏的时候,老太太就喜欢说她,哪怕不见她,还让丫鬟奴仆转说话。说什么,常家的人没有那么死要钱的,亲戚之间来往,朋友之间的来往,着实不应该死要钱。 那时候,妙玉算卦要钱,有的人就在背地里说妙玉。妙玉的庶出姐妹更喜欢说,她们一个个都觉得妙玉拥有不少东西,一个个觉得妙玉都已经待在寺庙里了,就该吃斋念佛,就不应该有那么多事情。 说白了,就是她们不想见到妙玉变得那么优秀,一个个都想着妙玉最好就是一个不怎么懂事的怯懦女子。 “不必管她。”常大少道,“难不成她还想跟你换宅子住,十四王爷送的,她没有那个脸面来住。” 自己妹妹的宅院,没有必要贡献来给他们住。常大少不喜欢那些庶出的妹妹们,那些人有时候跑到他面前,就是想表现出她们是一个好妹妹的样子。实则就是想取代妙玉的位子,还想记名在母亲的名下,想当记名嫡女。 说什么妙玉带发修行,家里没有正经的嫡女,妙玉又单独立女户了,常家还是需要嫡女。 呵呵,那些人当他傻吗? 心痒 清晨,司徒旭站在墙角下,想着隔壁的宅子如何了。妙玉是不是已经决定住进隔壁,是不是让人在收拾宅子。 “要不,奴才上去墙上看看?”一旁的随从见司徒旭已经站在那边好一会儿,也问过几句,他就想干脆直接爬上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不用。”司徒旭拒绝,让这个奴才爬上去干什么,要看的话,自己不会看吗? 于是司徒旭让人搬来了梯子,他可以直接跳上墙的,但是他觉得要是直接站在墙上,对方的面就可能直接看到他了。那太不好了,他不想让妙玉觉得他盯着她,他就是想看看情况,看看妙玉是不是决定搬过来住,是不是让人收拾宅子了。 唉,对面的声音是真的吧,不是那些猫啊鼠的小动物弄出来的声响吧。 司徒旭爬上了梯子,不敢把头抬得太高,就去看几眼,又觉得站的位置不大对,“去那边,大树那边。” 随从又搬着梯子到大叔旁边,司徒旭又爬上了梯子。 “树能遮着啊。”随从小声嘀咕,“要是直接站在树上,是不是更能藏着呢。” “你当我是猫咪吗?”司徒旭瞥了一眼随从,他都听到了。他这么大个,又不是小猫咪,不好待在树上,要是被对面发现就不好办了。 即便司徒旭嘴巴这么说,但是他还是跑到树上,尝试一下这样好不好藏着。 随从:…… 妙玉没有去看对面的大树,她就是在查看情况。主要是让人收拾收拾,打扫干净,那也就差不多了。至于要有什么摆设,简单一些就好。 她不需要那些古董花瓶,寻常的花瓶就成了。她又不是开博物馆,也没有想着让外头的人知道她多么有银钱,小清新一点就成了。 “姑娘,那些花都搬好了。”素云有盯着那些人搬运花草,那是姑娘让买的。 这个季节的花草都比较贵,好在姑娘给的银钱也多,足够买那些花草了。不是多么名贵的花草,就是比较普通的。 那些名贵的花草,后面再种就是了。 素云还是觉得这个宅子空空的,他们就这么几个人,人不多。到时候要是打扫宅子起来,怕是不容易。 “等一会儿,哥哥会送一些丫鬟奴仆来。”妙玉让她大哥去采买丫鬟奴仆,总不能让素云他们打扫那些院子吧。那么多个院子,他们也打扫不过来啊,还是得多一些人。 以后,难免还有应酬有交际,要准备宴会之类的,也得要人手。 妙玉就想着收拾这个院子的时候,也把丫鬟奴仆都买好了。她不怕那些丫鬟奴仆不听话,若是不听话,再发卖了就是了,这又不是多难的事情。 大约一刻钟之后,常大少就带着人来了,常夫人也来了。 常夫人得知女儿已经确定了住的地方,就过来瞧瞧,没成想这个宅子竟然这么大,比常家的宅子还要大。常夫人不觉得这有多不好,也不觉得有逾制,只要宅子没有超过一定的面积,那就成了。 “两边倒是近,就隔着两条街。”常夫人看了那些下人们略微打扫过的庭院,看着还整洁,屋内的东西还得重新置办过吧,“你这是把手里头的银钱都用来置办这处宅子了?” “不是,是别人送的。”妙玉直言,“救命之恩,不是以身相许,是送宅子啊。” 司徒旭的听力好,正巧就听到了一点,一激动,便弄出了声响。 妙玉听到了声响,看向四周,没看出什么来,便想是那些人搬东西弄出来的声响吧。 司徒旭从树上跳了下去,没有再待在上面。对啊,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他怎么没想到呢。啊,不是,妙玉比他小那么多,他真不好意思那么说,男子说那话,那跟调戏人家小姑娘没有什么差别。 若是他那样说了,惹得小姑娘不高兴了,那他该如何是好啊。所以他不适合说那样的话,也就没有必要觉得错过什么。 “爷。”随从出声提醒司徒旭,“您的头上……” 司徒旭伸手摸了摸头上,摸下来一篇绿叶,刚刚躲在树上的时候,他还扯了几片树叶。许是不小心扯落了树叶,那树叶就落在了头上。 另一边,常夫人正问妙玉,“你这一处宅院,叫什么?” 总得挂一个牌匾,总得让人知道这家宅子是谁家宅子。 “叫什么都好,就是挂一个无字的牌匾上去都无妨。”妙玉还真没有想到要挂什么牌匾,就想着有一处宅院就成了。 “哪里有你这样的。”常夫人道,“难道人家要说,去那个没有挂牌匾的人家?多的是人家没挂牌匾的。” “那是普通人家。”妙玉可不那么认为,“就说这没牌匾,说了这条街,再说位置,说这没字的牌匾,就懂得了。时间长了,那些人自然而然就记住了。无子府,也就出名了。” 妙玉也就是这么说说,现在确实可以先不挂,没有必要非得就要写什么府。她姓常,家里已经有常府了,她这边就不好再叫常府,叫常妙府?那也怪怪的。倒不如先不挂牌匾,等想到再说吧。 “你就是懒。”常夫人好笑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女儿在想什么,女儿这一会儿就是觉得麻烦。一时想不到好的,那就先不用,常夫人轻轻地摇头,女儿这样的想法啊,“特立独行,未必就好。” “女儿都特立独行那么多年了,现在好与不好,都无法了。”妙玉道,“来了京城一段时日,就已经发生那些事情,想要不特立独行,也难。” “这倒是。”常夫人微微点头,女儿现在这样,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就让女儿继续那么做下去吧,女儿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连累家里的。这也让常夫人感觉心酸,自己这个当母亲的,都没有帮到女儿什么。 “住在这边挺好的。”妙玉强调,“您瞧瞧,这边又大又安静,且周围又是权贵。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过来呢,就算真有那样的人,女儿也能对付。” “是,你能对付。”常夫人有些心酸,女儿在姑苏的时候就能对付那些地痞。这里是京城,常家人在姑苏那边还有些用处,到了遍地都是权贵的京城,就没有那么大的作用,也不敢随意出头。 在这个京城……常夫人不敢去想,总担心那些身份更高的人不喜妙玉。 做母亲的总喜欢担心女儿,各种担心,哪怕知道一些事情不大可能发生,还是会去假设。 “来,我带你到处瞧瞧。”妙玉道,“这边的宅院都比较完整,没有多大破损。便是有破损的,稍微修修,也就能修好了。整理个十天半个月就成了,也不用等多久。” 妙玉挽着常夫人的手,带着母亲到处走走,总得让母亲知道这边是如何的,让对方放心。 常夫人看了这一处宅子,跟常大少的想法一样,这一处宅子比他们住的宅子还要大。她倒是不觉得女儿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宅子有什么不好的,有丫鬟奴仆伺候就成,一个主子又如何,照样能过得好。 以女儿的本事,那些奴仆必定也不敢欺负女儿。 常夫人就在想女儿住在这边之后,是不是还得带发修行。女儿都带发修行那么多年了,是不是应该脱下这一身道袍,到时候也好找合适的人家。 “怎么了?”妙玉见母亲时不时看向她,疑惑,“是我的穿着有什么不妥吗?” “是……何时脱下这一身道袍?”常夫人问,“别人家跟你同龄的姑娘,都已经有人在问了。你呢,还待在这个道观里,在姑苏的时候,还有不少人知道你是我们常家人。到了京城,那些人就该认为常家只有庶出女儿,都没有嫡出的。” 常夫人可不想总是带着那些庶出的姑娘出去,老太太总是让她带。说是庶出的姑娘要说亲,她这个做嫡母的不能不管。她就想自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照顾不好,又哪里来的心思去照顾好那些庶出的呢。 “想什么时候脱下来就什么时候脱下来啊。”妙玉道,“只是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吧,没有人值得女儿为他脱下这一身道袍。” “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你要看什么样的人?”常夫人想女儿脱下道袍,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家出嫁。可这合适的人家,不一定就能夫妻恩爱,也许相敬如宾,她想到女儿的性子,又觉得女儿必定不愿意过那种冰冷的夫妻生活。 “一生一世一双人。”妙玉不想让常夫人忧心,却也得把话说在前头,她不可能跟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要是她连这一点想法都没有,还想着跟其他人共侍一夫,那么她白白修炼了吗?不是她瞧不起那些女子,而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 她终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来自其他的世界,经历过一夫一妻的世界。她不可能为了男女私情去争去斗,要的就是彼此唯一。 妙玉知道自己的想法在这个时代显得与众不同,那些男子稍微富贵一点,有几个没有纳妾的呢。就算没有纳妾,也有通房丫鬟。那些贫民,没有银钱,才是一夫一妻。 三妻四妾成了权贵的象征,要是那些人没有妾室没有通房,妻子就要被说善妒,男人在外头也会被说惧内,男人也觉得丢脸。不是每一个男子都能做到,妙玉不去强求别人,别人也别想强求她。 “你……”常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常夫人和她的夫君感情还算好的,即便如此,她的夫君还是有妾室有通房。她有时候也会不高兴,但是她从小到大都是接受女子三从四德的思想,知道男子迟早要有通房有妾室。 很多男子还没有成亲之前就已经有通房丫鬟,有的人家会在男子成亲之前,发卖那些通房丫鬟。 “随你吧。”常夫人不愿意勉强女儿,女儿这么有本事。万一他们给女儿找一个女儿不喜欢的,女儿是不是就能耍手段呢?常夫人不是说女儿会去害死别人,而是直接解决婚约。 常夫人知道女儿有多倔强,有多么要强。女儿不是那种多么柔情似水的人,不是愿意总给别人低头的人,即便如此,女儿依旧是一个女子,到底也有脆弱的一面,也想有人呵护的一面吧。 看上去越是强势的女子,内心深处可能就越柔,越希望别人能对她情深似海,能宠着她,能让撒娇。 常夫人是过来人,什么坚强不坚强的,夫妻之间还是得有柔情。 “你祖母必定不多管的。”常夫人道,“除非……除非有足够大的利益能让她低头。” 常夫人不认为常老夫人就真的不管妙玉的那些事情,那是因为没有足够多的利益。 “无妨。”妙玉不在乎,老太太要怎么就想怎么想。 过了一日,常夫人带着庶女去了荣国府,她自是没有带妙玉,妙玉也没空去。 常大姑娘是庶女,在常大人几个女儿中排行最大,比妙玉还要大上一岁多。她时常去常老夫人那边,就是想捧着老太太,让老太太让嫡母多带他出来。 即便是庶女,那又如何。妙玉在寺庙里,常大姑娘就想自己也能当嫡女使的,只可惜嫡母不愿意把她记在名下,父亲也听嫡母的。明明就只是一个记名嫡女,又不是要什么贵重的东西,她当了记名嫡女,以后嫁得好一些,不也能帮衬家里么。 常夫人没有把常大姑娘记在名下,常大姑娘在外没少暗示别人她在常家的重要性。 “常姐姐。”贾宝玉见到常大姑娘,便直接叫姐姐。 常大姑娘不熟悉荣国府,没有来过,这是她第一次过来,便想着这一位就是外头传闻的衔玉而生的宝玉吧。这样的宝玉必定十分受宠,可不能得罪。 “宝玉弟弟。”常大姑娘还真就这么叫上了。 常夫人没有多管常大姑娘,她心知荣国府的规矩看似多,实则跟他们这些人家比,反而没有什么规矩。她料想常大姑娘应当也闯不出什么祸事来,便让她跟那些姑娘一块儿玩耍。 荣国府的二姑娘三姑娘都是庶出的,四姑娘是隔壁宁国府嫡女,说是嫡女,可贾敬去了道观,贾珍等人又不管她。贾惜春这个嫡女未必就比荣国府的庶女好到哪里去,甚至还比不上一些官家的庶女。 说到底便是宁国府那边没有什么有用之人,贾惜春又被寄养在荣国府,像是被厌弃的存在。要说那宁国府,也不是养不了贾惜春的,若说姐妹相处,两边府那么近,平日里就能来往,又何必住在荣国府呢。 那些贵夫人岂会看不出来,这荣国府不是宁国府,贾惜春在荣国说客又不是客的。那些贵夫人到底不大可能让自家的嫡出女儿多跟贾迎春等人一块儿玩耍,嫡出庶出的圈子不同,除非家里官位相差比较大的。 林黛玉倒是嫡出的,可那些贵夫人也不好让林黛玉喧宾夺主,一个个都去捧着林黛玉,那么让荣国府的其他人如何想呢。要是真那样,反而让林黛玉在荣国府的日子不好过。 况且林如海在江南,还没有回京,谁也不知道以后的情况会如何。她们这些贵夫人多跟林黛玉说几句话,也算是照顾一二。林家人少,又是一脉单传的,要是林如海发生意外,林黛玉成了孤女,那就更不好说。 一个个都有盘算,林黛玉是巡盐御史的嫡女,她们也不好让庶女多跟林黛玉玩耍,免得让人觉得她们看低了林黛玉。只不过又因为荣国府的情况,她们也不好让嫡出的女儿跟贾迎春她们多凑在一块儿。 “你跟你母亲长得有几分相似,都是美人胚子。”常夫人见了林黛玉,拿出了原先准备首饰送给她,“若是有空,也可去我那边坐坐。” 林黛玉看了看贾老夫人,这东西可好收着? “收着吧。”贾老夫人笑着道,“别辜负你常姨的一片心意。” “多谢。”林黛玉接过了首饰盒,她想到了翠云庵里的妙玉。 那一日,他们去翠云庵,虽然没有见着妙玉,但是妙玉有让人送点心给她。林黛玉又听人说常家妙玉,妙玉就是常家人。 “看着也懂事,真是乖巧。”常夫人又称赞了林黛玉几句,“瞧这气质,该是读了不少书。日后,必定差不了。” “可别夸她了,她还有的学。”贾老夫人听到常夫人夸赞黛玉,自是很高兴。黛玉是她的亲外孙女,要是这些贵夫人多夸黛玉几句,黛玉在外的名声也能好。 “我们以前也是这么学过来的。”常夫人道。 跟林家有些交情的人家见常夫人说了林黛玉的好,也跟着说了几句关心的话。随后,又是去参加宴席,便没有多跟林黛玉一块儿。 贾老夫人听见这些人对林黛玉的关心,心情很是不错。 常大姑娘很快就跟贾宝玉等人打成一片,她不管其他的姑娘跟贾宝玉等人是否亲近,反正她就得做好,让那些人知道她多么受欢迎,多么能耐。却不知道那些贵夫人瞧见那一幕,只想这常大姑娘倒是会算计。 贾宝玉是外男,那些姑娘怎么好跟贾宝玉那么亲近呢,便是打招呼,也不该那么快就亲近起来。男女有别,又不是关系极为亲近的朋友,怎么这么自来熟。 常夫人看到常大姑娘跟贾宝玉那么亲近地说说笑笑,表情差点就崩了。 “天冷,让大姑娘别太闹,紧着身子。”常夫人让身边的婆子去常大姑娘那边,这个庶女就是心大,来到京城之后,这孩子就想着攀高枝。这京城里的高枝哪里有那么好攀的,以为走到哪里都能跟人相处好,便可了吗? 相克 常大姑娘听到常夫人身边的婆子对她说的话后,不大高兴,“大家都是如此,又怎么可能着凉呢。” 那位婆子一点都不意外常大姑娘会这么说,这位庶出的姑娘心比天高,仗着有老太太撑腰,没少这样。虽然说常大姑娘的亲娘是常大人的表妹,常大人却没有多宠着这个表妹还有常大姑娘。 常大人曾经让他表妹选择,是正正经经地去当别人的正头娘子,还是当他的妾室。若是当了他的妾室,那就是妾,别来表兄妹那一套。常大人不多宠着这个表妹妾室,这个姨娘就多捧着老太太,让常大姑娘也多去老太太那边,她们就是想压着常夫人,压着早就没有住在家里的妙玉。 “说起来,也许你们不知。”常大姑娘故意道,“我家那个二妹跟老太太相克,她一出生,祖母就病了好几次。好在她去了庙里,若是她不去,老太太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了。” 常大姑娘是不想说妙玉的,可她刚刚听这些人说去过翠云庵。那么这些人也许就见过妙玉,要是她故意瞒着不说,反而不好。 “正好她那时候身体不怎么好,去了庵里,反倒是好了。”常大姑娘道,“这些年,到家里次数少,许是怕又病着,又或者是怕老太太不高兴。祖母哪里可能不高兴,便担心她怨老太太呢。” 婆子才走没有多久,常大姑娘就说这些话。 正好林黛玉早就见过那些贵夫人,这一会儿也坐在旁边,她就听了常大姑娘说的话。林黛玉只觉得这个常大姑娘不喜妙玉,说出来的话不中听。 其他离得不远的姑娘,也听到了常大姑娘的话。那些人彼此看看,却没有多说,她们可别去搭话。 “怨不至于,许是担心老太太的身体。”贾宝玉仿佛没有听出常大姑娘话里的意思,就想着妙玉这个当孙女的担心老太太。既然说相克了,那就该少见,这也怪不得人家。 常大姑娘听到贾宝玉的话,抿唇,没有多说下去。要是再多说了,这些人就该觉得她跟妙玉有仇了。 宴会结束之后,那些客人们走了,林黛玉跟贾宝玉一处,她多看了贾宝玉一眼。 “妹妹。”贾宝玉走到林黛玉的面前,“我可是做错了什么?” “人家说妹妹,你多嘴说那些话做什么?”林黛玉道,“她妹妹便是妙玉,常家妙玉。你我虽未见过妙玉,只吃了她糕点,却也该知未见其面不应多说的。” 况且那个常大姑娘说出来的话,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林黛玉不喜欢去说别人的不是,就想着贾宝玉不应该和常大姑娘多说。 “说上几句罢了。”贾宝玉道,“她既然说了,我回话。若是不说,她一个人,不是显得没趣吗?” “你就是这性子,就怕冷着人。”林黛玉转头,不再看贾宝玉。 “也怕妹妹冷着,可要暖和暖和?”贾宝玉连忙又走到林黛玉的面前,“好妹妹,下一次,我不去多说就是了。便是我想多说,又没有机会见着,说不了的。” “谁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见呢。”林黛玉就是心里不舒服,他们都还没有真正见到妙玉,便跟常大姑娘那么说话。到时候,让妙玉误会了,那该如何是好。 林黛玉想着妙玉曾经送她糕点,对方到底也算是关心她的,她如何能去说那些话。 常夫人带着常大姑娘回到家里之后,表情不是很好,她显然已经知道这个庶女在外说的话。 “你说妙玉作何?”常夫人问。 “妙玉到底是我的二妹,如何能不提提。”常大姑娘道,“他们又说去过翠云庵,我若不说,不显得冷酷无情吗?” 常大姑娘早就为自己找好了理由,那就是有人先说了,自己才说的。 “老太太和二妹相克,府里的人都清楚。”常大姑娘又道,“与其让外人猜测,倒不如直接说了。” “你倒是实诚。”常夫人冷笑,她岂会不知道这位庶女的想法,就是想让那些人知道常家有嫡女跟没有嫡女一样。让众人认为妙玉不好,常夫人有时候就不明白,老太太不是一个不知礼数的人,怎么就那么纵着常大姑娘呢。 就常大姑娘今儿的表现,别人必定也认为她这个当姐姐的不好,怎么去说那些话。 不管外人误不误会,谁家没有一点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情呢。 “您放心,二妹自立女户的事情,我没说。”常大姑娘故意这么说,根本就不怕惹常夫人不高兴,她有老太太当靠山呢,“老太太午睡要醒了,我也该去看看祖母了。” 常夫人没有留常大姑娘,挥手让对方走了。 常大姑娘只觉得常夫人不敢多说她,嫡母怕老太太呢。 而常夫人身边的婆子瞧见常大姑娘那么得意,只道,“夫人,大姑娘这么做,她的名声也毁了一半。大哥儿还没成亲,就怕被带累。” “无妨。”常夫人拿起桌上的糕点,捏了一角,“大哥儿要参加秋试,若是能考中进士,也好说亲。我们家才来京城不久,别人不知我们底细,总得要瞧瞧。” 至于常大姑娘,一个庶女,嫁得好不好都好。 常夫人想着妙玉那么能耐,家里也就不需要常大姑娘这样的庶女嫁出去帮衬娘家了。就常大姑娘这样的,只怕也不可能帮衬娘家。 这个庶女自以为精明,却不知道她这么做,也容易让老太太成为众矢之的。特别是当那些人知道妙玉的能耐之后,当那些人觉得妙玉好的时候,再想到常大姑娘今儿说的事情,可能就觉得常老太太有哪里不对。 他们还在姑苏的时候,有人知道那么一点情况,就私下问常夫人,问老太太是不是曾经犯过大错,否则怎么见不得带发修行又有善心、功德无量的妙玉呢。要说妙玉是个大凶大恶之人,或者妙玉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姑娘,那些人都不会去多说老太太,偏偏妙玉能耐啊。 但凡跟佛相关的,人们就会去考虑善恶。 “过些日子,再让老太太知道吧。”常夫人道。 若是现在去老太太的跟前说,老太太必定觉得她这个嫡母太过小心眼,觉得她这个嫡母没有顾着庶女。老太太就一股脑把错处都怪到常夫人的身上,常夫人心里清楚着呢。 老太太总觉得对不起娘家的侄女,让娘家侄女当了妾室。老太太重规矩,不能让儿子宠妾灭妻,就多补偿常大姑娘。 常夫人懒得多说,就老太太这样的宠法,已经把常大姑娘宠得不懂得嫡庶了。 过了几日,妙玉的宅子就已经被那些奴仆收拾好了。里里外外都清理擦拭过,破损的不多,不是妙玉住的地方,也可以慢慢修。 妙玉准备离开翠云庵,给庵里添了不少香油钱,让静安师太可以把她住的那间厢房留着。她有空了,便过来坐坐。 “必给你留着。”静安师太含笑点头,“平日里,那些人来了,不见得都在厢房休息,还算够用。便是不够,再盖几间就是。” 静安师太是出家人,却也明白这些利益之事。妙玉有能耐,对方来翠云庵,庵里留着对方的住处,那么其他人便也知妙玉对翠云庵的喜,以后必定多来。 没有尼姑会嫌弃寺庙里的香火旺盛的,她们本质上还是寻常人,要度日。若是说善事,她们也能在有富余之后接济穷苦人家,能把寺庙的田地租给那些村民。 “多谢。”妙玉真诚地感谢,虽然有互惠互利在里头,但是自己也不能说自己付出更多。人要保持初心,要懂得感恩,妙玉想这是修炼这一条路上最难稳住的。 妙玉还留了东西在翠云庵西北角的住处,她要再来,便也能用得上。 人没有住在寺庙里,那就不用整日吃斋。妙玉没有让奴仆只买素菜,她又不是真的出家,便是穿的服装,那是道姑服装,又不是尼姑的。她本就有吃荤的,没有必要为了装作高人就去吃素,没有必要伪装自己。 至于这牌匾么,妙玉想了想,便亲自写了两个字:算了。 牌匾就是‘算了’,这样的牌匾,哪里像是一个宅院的府,偏偏妙玉还就让人做了这样的牌匾。 “姑娘,这两个字是何意?”素云先前没问,待姑娘吩咐了那些人去做事之后,就问,“奴婢不懂。” “曾有人丢女,又没了家财,路遇跛脚道人,便听他唱什么好啊了的。”妙玉道,“丢失女子的父亲听了这《好了歌》,一时醍醐灌顶,竟然是去当了道人,还是去当了和尚,谁也不知。我便想算了,就这‘算了’。” “……”素云依旧不大明白,什么算了算了,是不去计较?还是无奈?妥协?她也算了,不去多想。 朝堂上,皇帝正大发雷霆,说是江南贪污腐败之风如此严重,怎么一个个还说好? “死了一个县令是意外,又死了一个,便说病死。”皇帝只想着这一次必定要挖掉那些烂肉,他左右看看,十四弟今天又没上朝,他便看向了王子腾,“王爱卿随同刑部侍郎张爱卿一块儿去吧。” 皇帝原本想让他的十四弟晋王去的,那些人不是说他忌惮弟弟么,那就让弟弟去啊。谁知弟弟这一段时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总是不来。难不成,弟弟真去找妻子了? 而王子腾应下之后,便想着甄家就在江南啊。四大家族跟甄家关系亲近,此次要是没处理好,皇帝必定不可能再信任他,他必须办好这一件事情,不能倒在皇帝的考验之下。 ※※※※※※※※※※※※※※※※※※※※ 8月2日凌晨入v,掉落万字更新,谢谢大家的支持哟~ *接档文求预收《黛玉好感度为零[红楼]》* 黛玉三岁半,她有了金手指。 邻家小哥哥给她块糖,说让他亲一下。 小书生给她小头饰,说让她当红颜知己。 小皇子给她撑腰,说让她当侧妃。 …… 一个个都想攻略她,想要左拥右抱。 哼,她还是小孩子呢。 作者专栏: 完结文:黛玉是个小仙女[红楼] 完结文:惜春是个佛修[红楼] 完结文:迎春是个小福女[红楼] 完结文:宝钗是个小福妻[红楼] 完结文:贾敏重生了[红楼] 新文存稿求预收:峨眉派佛修贾惜春[红楼] 新文存稿求预收:探春和亲之后[红楼] 新文存稿求预收:黛玉好感度为零[红楼] 薛家入京 这一次的事情, 皇帝没有提甄家,可王子腾不傻,又岂会想不到里面的关窍。若是他去告诉了甄家人, 怕是王家要跟着不好。 拔出萝卜带出泥, 皇帝这一次让人去拔萝卜, 要看看这萝卜带出多少泥, 也得看看这拔萝卜的人会不会跟着倒下去。皇帝让谁去江南, 这都是有所思考的。 王子腾不知道皇帝何时得到那些证据的, 朝堂又有谁会去跟江南的人通风报信。旁人通风报信可以, 他王子腾却不能那么做, 指不定以后还得查是谁去通风报信。 甄家要是倒下,短时间内对四大家族还没有大影响。就怕那些人利用甄家的事情牵扯进四大家族, 王子腾忧心这一点,好在四大家族现在还枝繁叶茂,皇帝必定不可能一下子就处理了。 好比史家人早年就用那些家财换了一门双侯, 皇帝要处置,总得抓着别的错处。 王子腾回答家里,在书房里待了好一会儿, 只警告他的夫人。在他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切不可随意跟人胡言,得多注意一些。王子腾原本提笔想要写信给荣国府, 却又停下了, 信件就是痕迹。 若是让下人们去告诉荣国府的人, 也不妥。那就是他叮嘱夫人几句, 夫人是内宅女子, 要再跟王熙凤她们见面, 说几句就好。 “可是要紧的事情?”王子腾的夫人问, 只觉得这一件事情不容易。 “皇上安排的差事,自然都是要紧的事情。”王子腾没有说出是去江南调查什么事情,免得妻子没有注意就说了出去。 王子腾第二日就随着那些人离京了,没有私底下去见荣国府的人。王子腾能在废太子被圈禁之后,还能稳着,必定是个心有成算的能耐人。 荣国府自是不知道那些事情,他们也不可能无端端地去想江南甄家。 王熙凤已经让人把梨香院收拾出来,就等着薛家人进京了。 “这些事情倒是多,忙了这个,还有那个。”王熙凤跟平儿一块儿在屋里吃饭,手里拿着碗筷,“薛家姑妈这些年往那边送的东西多,我是晚辈,少些倒也正常。因着是晚辈,这些东西都得我去收拾。” 王熙凤夹起了一块排骨,又放了下去,“给他们开个门子,他们倒也能自己采买。那边也有厨房,没有必要非得去用大厨房。” 这里里外外都得用银钱,王熙凤得盘算一下。便是公中还有不少银钱,可薛家人要是带着一大家子,还有多个奴仆,花费就不少。她也不觉得薛家会缺那点银钱,就想着办这些事情容易。 “不用奶奶说,薛家是做生意的,自是懂得这个理。”平儿道,“拖家带口,还有奴仆,这些人又不比林家姑娘。” “可不是如此,林姑娘是个小姑娘,又有老太太补贴。”王熙凤看向荣庆堂的方向,“林姑娘带来的丫鬟婆子又少,倒也还好。一个人还好,又不是一大家子。” 王熙凤不可能在外面说这些话,也就是跟平儿说一说。 宫里的娘娘也是要花费银钱的,少不得从公中拿出。王熙凤掌管中馈,凡事又得问王夫人,很多事情就由不得自己做主,宫里的娘娘的是不能少。好在现在都还好,王熙凤也就不多在意钱财的事情。 现在的荣国府还繁盛,暂时还不缺银钱。 王熙凤说这些话,也就是说说。客人来了,要长住,总得要有个盘算。都说要收拾院子,要住长久一点,那就能明白了。否则,以薛家的财力,又怎么可能不去买宅子住呢,薛家原本就在京城有宅子的。 在王熙凤想这些的时候,史湘云来了荣国府。 “前两日正好有事,就没来。”史湘云没少跟她的两位婶婶参加一些宴会,她的两个婶婶出门赴宴基本都会想着她。 在史湘云看来,她们带着她,不过就是怕别人说她们不是罢了。为了做样子,这才带着她出去。不喜欢带着就别带,不喜欢还带,让人看了也别扭,史湘云便是那么觉得的,反而像是施舍。 “爱哥哥可是见了其他的姐妹?”史湘云就想荣国府举办宴会,必定有不少夫人带着家中的女儿过来吧。 “也就是那样。”贾宝玉道,“往年不也如此吗?” 家里举办宴会,若是那些贵夫人和千金小姐,贾宝玉现在过去的次数都少。他是一个男子,那些千金小姐有所顾忌,不大方便的模样,他便也不硬凑上去。 “往年是往年,今年是今年。”史湘云可不这么认为,“每年都不同。” 林黛玉听见他们说话,便想着确实不同。只不过她去年年底才来的,却不知荣国府的去年这时又是如何的。 此时,妙玉所住的府宅已经挂了牌匾,便是‘算了’二字。 妙玉不是官员,也不去想着挂了这样的牌匾会有多不好的影响。她想挂,便如此挂。她的屋子,又不是旁人的,平日里也不用邀请那些贵夫人来家里坐,便是邀请,邀请的人也不多,无妨的。 晋王司徒旭得知妙玉宅子前挂的‘算了’牌匾,不觉得这有多不好,还笑了。 “这二字,倒也不错。”司徒旭便觉得这二字看似简单,却蕴含许多东西。 你算了,我算了,算了,算了……似有结束之意,却也是新的开始。 司徒旭还让人送了一些糕点过去,说是庆祝妙玉乔迁之喜。 妙玉搬来这边的宅子,没有去邀请其他人过来,没有必要庆祝。她在京城认识的人少,也不可能去邀请不认识的人,就是有亲戚关系的,基本也是关系远的,那就更没有必要。 妙玉就打算让父母和兄长等人一块儿坐下来吃饭,没有必要去请其他人。若说一家子,那些庶出的也没有被邀请,老太太呢,妙玉就说一声,随便老太太。 常老夫人不大欢喜,妙玉怎么不继续住在庵里,而住在城里。 “走,去瞧瞧。”常老夫人就想带着常大姑娘去。 一行人正准备出门,常夫人就看到了常大姑娘,正打算开口,常大人就先开口了。 “大姑娘身体不适,还不快扶她回去休息。”常大人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女儿对妙玉的不喜。他们几个人过去,没有必要让一个庶女过去。 不是常大人没有把其他的孩子当孩子,而是这个大女儿明显跟妙玉不对付。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带着大女儿过去惹人厌,反正常大人就不想那么做,也不管老太太高兴不高兴。 “祖母。”常大姑娘首先就是看向常老夫人。 “母亲。”常大人看着常老夫人道,“走吧。” 常老夫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儿子不可能带着大孙女。她只能转头,拍拍常大姑娘的手,“回去休养吧。” 常老夫人不可能为了大孙女而在大门口就不给儿子脸面,她明白这个儿子,儿子早年就对她的举动不满意。这些年来,儿子是敬重她,却没有妙玉出生之前那么好,儿媳妇对她的态度也变了。 这能怪谁呢? 常老夫人自然想她是长辈,妙玉跟她相克,那么就该让妙玉去庵里住着,儿子又不缺这个女儿。偏偏儿子就是不满,还总是觉得她没事找事,觉得她对妙玉太过冷淡。 一来二去,他们母子之间的情感也就淡了。 常老夫人就是想看看妙玉到底住什么样的宅子,她不是舍不得府里的银钱,他们不是说是妙玉自己花银钱么。但是她还是看看,妙玉在姑苏那些年没少赚银钱,那些找妙玉算卦的人,给的银钱不少。 常大姑娘十分不高兴,气得不行,却只能回去。老太太不带着她去,就算她现在撒娇也无用,父亲不可能高兴,她不能惹父亲生气。 “那女儿就先回去将养着,免得把病气过给了妙玉妹妹。”常大姑娘故意这么道。 常老夫人瞥了一眼常大姑娘,傻姑娘,怎么还说这话,这不是要让她父亲更不高兴吗? “来。”常大人示意妻子先走,不必管这些人,也不去看常大姑娘如何。一个庶出的女儿,不能太宠着,免得她蹬鼻子上脸的。 常大人也不可能在嫡妻和嫡子面前那么宠着常大姑娘,凡事都得有个主次,他若是宠着大女儿,那也是害了大女儿。 当常老夫人到了妙玉的宅子门口,脸色微变,这宅子是不是大了。 常老夫人下了轿子,进了门,发现里面的布景陈设,一点都不比常家差。这宅子是真的大,妙玉一个人,哪里用得着住这么大的宅子。一个人住着,竟然还用那么多个奴仆,真真是…… “这排场,大了。”常老夫人拉下脸。 “妙玉早就立了女户。”常夫人强调,“单独的,跟我们算是两家。” 别觉得妙玉住的宅子大了,别想着扯什么孝道。常夫人太明白自家婆婆了,老太太必定要说妙玉不该住这么大的房子,免得让旁人误会常家。 “她自己的本事。”常大人补充一句,以女儿的能耐,要是再谨小慎微,把银钱都藏起来,那才让人忌惮呢。 别人就该想着妙玉把那些银钱用去做什么了,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花出来。别以为妙玉是一个女子就不能做什么了,当一个人太过优秀,人家就会想其他的。 妙玉自己赚的钱,她自己不花,留给谁呢? 就算妙玉以后嫁人,那也不用妙玉养家。就该男人赚钱养家的,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常大人的想法也是如此。 常老夫人听着常大人的话,心里就憋着一口气,“你们就纵着她吧,等她闯了大祸,看你们怎么办。” “两户人,分开了的。”妙玉出来接父母,正好听到常老夫人说的话。 妙玉原本还想着老太太不过来呢,老太太以前就不爱见她,总是躲在屋子里头。妙玉没有去推算老太太有没有过来,她既然邀请了人家,就别想着人家不过来。 “便是我真犯了事情,除非是诛九族的,否则,还跟跟你们没什么相干。”妙玉道,“早早就分户的,族谱上也没我的名。” “……”常老夫人一见妙玉来了,倒是没有继续说其他的话。 常老夫人有些怕妙玉,在儿子、儿媳妇面前过过嘴瘾也就罢了。真要是在妙玉的面前,老太太就不大敢说。 “父亲,母亲,里面请。”妙玉笑着道,“先走走,四处瞧瞧。” “像这样种些花花草草也不错。”常大人没有说女儿不该那么奢华,女儿自己赚的银钱,又不是自己这个父亲给的。 常大人想到这里,就想他这个当父亲的实在无能,没有给过女儿什么东西。女儿从小到大,也就是小时候用过家里一些东西,后面就没有再用了。 “这么大的院子,多种些花草,也就有生气。”常夫人故意说这么大的院子,就是说给老太太听的。 “……”常老夫人不多说,这些人就说吧。 常老夫人瞥了一眼神采奕奕的妙玉,又收回了视线,不敢再去看妙玉。她有时候就觉得妙玉根本就不像是自己的孙女,她就是希望妙玉不是自家的,而是别家的。 妙玉没有去报复常老夫人,常老夫人就心慌,总是会这么想。 “这边空院子多,父亲你们要是过来玩,也是能住的。”妙玉道,“有的院子还在修葺,过些时日也就好了。” “都还没有修好,这么急着住过来做什么。”常老夫人嘀咕了一下。 “年纪大了,又没真的出家,还是自己有个住处为好。”妙玉听到了老太太的话,“住在庵里,也不是不成,可也麻烦她们。倒不如自己有个住处,回头想要去寺庙里上香,便过去,再住几天。” 常老夫人倒是想说:你出家啊。 可是常老夫人不敢说,她知道自己要是说,妙玉一定会怼自己。别看妙玉有时候会去给自己请安,在姑苏的时候,一年也就是一两次,她还不见妙玉的。 如今,妙玉这么大了,亭亭玉立的,过两年,必定更加好看。常老夫人便想着妙玉如此好看,显得家里的那几个庶女寡淡无味。常家的美貌都往妙玉一个人身上长了吧,好的都给妙玉占了去。 常老夫人看了那些院子,就觉得心疼,妙玉一个人怎么就住得那么好。为了一个葡萄藤,竟然单独折腾出来一个院子,还有其他的……谁家的院子这么空着的,也就是那些厉害的权贵吧。 常老夫人不敢多说妙玉,倒是会冷着脸。 妙玉不管常老夫人的脸色有都难看,没有必要惯着,没有必要去解释。 常大人和常夫人仿佛没有瞧见老太太难看的脸色一般,一个个都笑着面对女儿。 “……”常老夫人就想自己不该跟他们过来,弄得自己憋着气,都要被气坏了。 等到用饭的时候,妙玉当然是用的普通的碗筷,不是多珍贵的碗盘。妙玉认为吃饭就是普通寻常之事,没有必要那么讲究,最重要的就是吃得顺心。 常老夫人在家里不见得有多讲究,在妙玉这边见着桌上的碗筷,难免就有些嫌弃,总觉得不如府里的好。 “祖母若是不喜吃这些,还有一些柔软易克化的。”妙玉让人端来了燕窝粥,“您都可以尝尝。” 妙玉自己吃饭没有那么讲究,她也没有让丫鬟婆子跟她一块儿做上桌吃饭的习惯。这是封建社会,自然得讲究规矩,若是说什么平等,让丫鬟婆子一块儿吃饭,只怕让她们没了规矩。 若是丫鬟婆子日后出去了,对她们不一定就好。还有就是这容易养大下人们的心,妙玉就不可能那么做。 “妹妹这边的饭菜不错。”常大少道。 常老夫人看了一眼大孙子,她还是比较疼这一个嫡长孙的,嫡长孙是家里的继承人,是十分重要的存在。孙子站在孙女那边,老太太一点都不疑惑,他们是亲兄妹。 “家里的饭菜就不好了吗?”常老夫人故意问。 “也好。”常大少知道老太太不高兴了,可老太太不高兴了,那也无用,“难得一块儿坐着吃饭,就差二弟了。” 常大少说的二弟是常夫人和常大人的儿子,常二少正在游学,说是要去外面见识见识。常大少知道自家弟弟更喜欢习武,此次出去也是想看看外头如何。 至于家中的庶出妹妹们,常大少平日里有给她们带礼物,不见得就希望她们过来妙玉这边。 今日,若是老太太没来,也许他们几个人吃得更加欢快一些。常大少对老太太着实是无奈,老太太不喜欢妙玉,他也不能说老太太不能来,妹妹要是不请老太太,那也不好。 不过现在请,过些时日就可以不必,他们几个人照样能聚在一块儿。 “二哥无事。”妙玉道,那位二哥就是喜欢四处游历。 常老夫人看着这几个人说说笑笑的,越发觉得不是滋味。这些饭菜的味道是好,就是这人的心情不好,老太太就不想吃。 常大人见老太太吃的少,也没有说让老太太多吃一点。常夫人也是,没有多说,她可不想老太太回去之后说肚子疼。 用完饭之后,老太太就迫不及待地要回去,常大人他们就只好先回去。 “改日有空过来坐坐。”妙玉送他们出门口。 常老夫人不看妙玉,就催促他们快点走。 “那好,我们先回去。”常夫人道。 常夫人想着老太太过来就是不想让大家安生的吃饭吧,别人不好过了,老太太就好过了? 门口,素云就站在妙玉的身边,她为主子不值得,老太太分明就是过来找茬的。老太太没有当着姑娘的面前说那么多,可府里的一些下人都听见了,分明就是让那些奴仆传话到姑娘的耳朵里。 “老太太每次都这么折腾。”素云没好气地道,“当姑娘好欺负呢。” “她是长辈。”妙玉道,“这就够了。” 在这个封建社会就是如此,长辈就是能说晚辈,不痛不痒,也能恶心人。老太太以前就不喜欢她,后面她给人算卦有能耐,老太太怕她。明明害怕,又时不时伸出小脚脚试探一下。 “分明就是看姑娘不能做什么,才那样的吧。”素云就想自家主子怎么就有这么一个祖母呢。 “不必多说。”妙玉转身往里头,“你是丫鬟,若是说了,又被旁人听了去。你说老太太要是要找你,我该不该把你交出去呢?” 虽然说是分作两家了,但是妙玉还是老太太的晚辈,还是得多顾忌一些。她不能因为自己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让丫鬟随意说,那样不对,得入乡随俗。 “姑娘。”素云左右看看,捂着嘴一会儿,又道,“是奴婢错了。” 素云偶尔说几句,想着姑娘不好说,自己这个当丫鬟的说两句就好。她就想姑娘听了也许会舒坦一点,不用一直闷在心里。 妙玉倒是没有把这些气都闷在心里,她活了那么久,真没有因为那几句话就跟老太太计较。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跟天空上的云一样,风一吹,也就散了。 常老夫人等人回到常家,老太太就对常夫人和常大人道,“你们也该多管管,怎么能由着她如此,不像话,太没规矩了。” “分作两家了。”常夫人道,“那是妙玉的宅子。” “不错。”常大人当然不可能说妙玉的不是,“母亲,我这个当父亲的住的宅院小,那是我要养一个家,是我无能。妙玉虽是我的女儿,但是那些东西都是她自己挣的,我若多说,让旁人如何想,让旁人认为我这个当父亲的要当女儿的养?那我这脸面往哪里搁呢?” “那你现在就有脸面了?”常老夫人只觉得他们被妙玉压制着。 “挺有脸面的。”常大人点头,“别家的闺女可没有如此,都是父亲给女儿的。妙玉是她给她自己的,怎能没有脸面呢?” “……”常老夫人生气,这个儿子就是这样,就疼着那个妙玉。 “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比不过的。”当常大少发现老太太看着自己的时候,他连忙道,“可有脸啊。别人家的妹妹有我妹妹如此聪慧吗?” “……”常老夫人不想说话,跟这些人说什么都是白搭。 住在妙玉家附近的人,路过这儿的,有识字的瞧见那‘算了’二字,便觉得奇怪。怎么有人把家宅叫‘算了’,若是真要叫‘算了’,弄一处院子叫‘算了’便是,怎么直接挂在大门门楣上头。 且不说那些人都有多么惊奇,荣国府那边迎来了薛家人。 薛蟠在金陵让奴仆打死了人,恰逢贾雨村过去当官,又有葫芦庙去的门子提醒贾雨村护官符。贾雨村思来想去便说薛蟠已经死了,这一件事情就被摁下去。 既然薛蟠在金陵已经是个死人,那么他便不能在金陵。若是再待在金陵,被人发现了,那也得看情况。要是冯家那边的人咬着不放,那薛蟠也难,特别是在贾雨村那般判案之后,最好就是离开。 薛夫人带着薛宝钗和薛蟠来荣国府,王夫人亲自相迎,贾老太太也带着人到荣庆堂门口。 薛家是四大家族之一,薛夫人的亡夫原本就是薛家的家主。薛家主去世之后,薛夫人撑着薛家,这地位自是不同。 贾探春、贾迎春等人迎了上去,就是贾宝玉也上前去看薛宝钗。 林黛玉站在后头就是看着,她跟这些人不熟悉,跟薛家人也不是亲戚。若不是薛夫人是王夫人的妹妹,跟荣国府也算是姻亲关系,林黛玉跟薛家人也没有接触的机会。 “早听闻宝姐姐要来。”贾宝玉只觉得眼前这位宝姐姐十分漂亮,比起林妹妹来,也不差,“今儿,可算是见到了。” 薛宝钗笑着看向贾宝玉,看向其他人,自是也发现了朝着后面的林黛玉,便朝着林黛玉笑了笑。 “都进屋吧。”贾老夫人道。 “老祖宗发话了,都进屋吧。”王熙凤笑道,“可别都站在这里,院子里都快要你们站满了,都要瞧不见那些花花草草了。” 薛家人跟着进屋,先跟老太太打招呼,打招呼请安之后,才好去整理东西。 “老太太。”薛夫人恭敬地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什么麻烦,人老了,就喜欢热闹些。”贾老夫人道,“回头让凤丫头带你们去梨香院,那边院子大,正适合你们,足够你们住。且安心住着,有问题就找凤丫头。” “姑妈有需要尽管说。”王熙凤开玩笑道,“只要不是天上的星星,我摘不到的,都给姑妈办妥。” 薛夫人看向王熙凤,她跟不王熙凤虽然是姑侄女的关系,却不熟。这会子是好说话,以后还是得多注意一些,到底不是自己的家,还要长住,哪里能随意就找人。 林黛玉就坐在一旁,也就是看看,看看薛家人,也看看薛宝钗。 薛家人跟贾老夫人请安过后,这才随王熙凤去梨香院。 “这梨香院原本是已故的祖父晚年住的。”王熙凤跟薛夫人解释,“景致极为不错,就不知合不合姑妈的心了。若有要撤换的,姑妈差人告诉我就是。” “哪里有那么多要撤换的,让那些下人们做便好。”薛夫人道,“你把这些收拾得很好。” “姑妈觉得可以,侄女就放心了。”王熙凤跟着薛夫人往屋里走,“就怕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姑妈不说,侄女也就不知道。” “很周到了。”薛夫人哪里可能一来就说王熙凤的不是,薛家有银钱,若是嫌弃摆设不好,自己再重新摆设过便好。 要是都用荣国府的陈设,反而显得薛家无能。要长住,自然要摆上薛家的东西才好,不是嫌弃荣国府的东西不好,而是要彰显一下薛家的富裕。 王熙凤走后,薛夫人便让下人们收拾东西。 “你兄长呢?”薛夫人见薛蟠不见了,便问,“出去了?” “去见宝兄弟了吧。”薛宝钗刚刚还见着薛蟠,心想他们才来京城,兄长应当也不能去外面闹腾。 “京城不比金陵,到处都是权贵,让他小心些才是。”薛夫人想到薛蟠在金陵发生的事情,她就觉得心痛。原本好好的,弄成了现在这样,他们倒不好回金陵了。 他们现在住在荣国府这边,没有住在薛家的家宅,那也是不希望跟冯家有关的人知道薛蟠还活着。虽然说冯渊的父母早已经不在了,但是小心些为好。 纵然那些人知道薛蟠还活着,只要薛蟠住在荣国府,那些人就得掂量掂量。 “兄长该会小心了。”薛宝钗道。 皇宫,太后不管后宫的事情,闲暇就听人说说外面的趣事,便有人把妙玉那个‘算了’牌匾的事情说给太后听。 “哀家瞧着这‘算了’二字极好。”太后想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是极好。”昭阳长公主要说的不只是这‘算了’二字,“那宅子原本是十四弟的。” 别人不知道,昭阳长公主知道,那宅子是十四王爷司徒旭的。司徒旭被圈禁之后,那些财产也就被封,没有皇帝的允许,谁也不能动。后来,司徒旭被皇帝放出来了,那些财产又回到了司徒旭的手里。 昭阳长公主不是太后的亲生女儿,太后的女儿早就去世了。太后的女儿原是先帝的五公主,出嫁两年后就去世了。 太后再难过都无用,平日里对这些长公主倒还不错。 昭阳长公主没有参与到皇子夺嫡之中,夫家没有那么显贵,也掺和不到哪里去,倒是还好。昭阳长公主知道太后疼宠十四王爷,也就是现在的晋王,也知道其他的皇亲国戚都担心十四王爷是否要造反,一个个都不敢跟十四王爷走得太近。 别人近不近不要紧,重要的是自己得把握一个度。富贵险中求,而当足够富贵的时候,还是谨慎些为好。 昭阳长公主便觉得自己家还算不错了,还能过活。只是她这一辈好,下一辈就不一定了,还是得谋划一二。 “如今,里面住着一个小道姑。”昭阳长公主观察太后脸上的表情,就想看看太后如何想的。 “姑姑救过哀家,那宅子合该是她的。”太后没有想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要对小道姑下手,就想着这算是在报救命之恩了,“这位姑姑是有些能耐的,你们要是不喜,不走近就是了。” “……”昭阳长公主就想:您都说那位姑姑能耐了,我们那里敢不喜? 只是这个姑姑……昭阳长公主不大明白,为何说‘姑姑’? “你们常年住在京城,不懂得也正常。”太后道。 “……”昭阳长公主微笑,太后不也是住在京城里吗?自己该说什么呢,自己不懂得什么姑姑啊。 昭阳长公主也就是跟太后说这么一件事情,哪里想里面还有其他事情,自然就迷糊了。 “回去多了解,别人云亦云。”太后想到了去翠云庵闹事的那些人,妙玉是怕有人再去翠云庵闹事,这才搬出去住的吧。这也好,妙玉原本就没有出家,就只是带发修行,住在自己的家里,也能修行。 “是。”昭阳长公主听到太后这些话便明白那位姑姑入了太后的眼,又有救命之恩在,他们这些人都该掂量掂量,“原来还想怎么十四弟无端端地送宅子,原是这样啊,是该送,是该送。” 京城里有其他人惦记过那一处宅子,只因为是那宅子原本是十四王爷的,那些人也就不敢去动。 就算那处宅子现在住着一个小姑娘,其他人也不敢多动,能让十四王爷送出宅子的人,怎么可能简单呢。还有人在想十四王爷是不是瞧上那个小道姑了,想着十四王爷是不是拿小道姑当沉迷美色的幌子,实则私底下干大事。 昭阳长公听了太后说的那些话后,不敢多去说。便是没有听太后说那些话,也不敢说十四王爷私底下要干大事。 妙玉不知自己的事情被照阳长公主说给太后听,她不在乎这些事情,不怕外头的人说。 严家,严老夫人得知妙玉搬出了翠云庵,住进了城里,便想着让孙媳妇蒋氏过去一趟。 “祖母。”蒋氏最近跟她夫君的关系还算不错,不是她的身体有问题,是她夫君身体有问题,她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正因为是蒋氏夫君的身体有问题,偏偏蒋氏之前承受很大的压力,还喝了很多药。这让她的夫君十分愧疚,加上蒋氏又温柔细语地安慰她夫君,两个人的感情就更加好。 蒋氏也庆幸自己去庙里求问妙玉,若是不知道夫君的问题,怕是婆婆要给她夫君纳妾了,她和她的夫君感情也不可能这么好。若真的纳妾,她和她夫君很快就会成为陌路人,蒋氏不愿意看着她夫君有其他女子,她实在是太爱她的夫君了。 “妙玉姑姑住在城里,就是‘算了’府。”严老夫人道,“她帮衬了你,你去庙里添些香油钱,再备些谢礼去谢谢她吧。” “也好。”蒋氏应声,自家婆母做了那些事情,确实糟心。 蒋氏明白严老夫人的意思,婆母不好去,那就自己这个当小辈的去。见不见得到妙玉都好,带些谢礼过去,也算是变相道歉。只不过收了谢礼不代表就是原谅,妙玉原谅不原谅严夫人都好,重要的是严家的态度。 这一天,妙玉正坐在院子里喝茶,就听闻下人来说蒋氏求见。 “姑娘,见吗?”素云问,“许是为了她婆母的事情来的。” “是为了她婆母来的,但她不一定就那么说。”妙玉放下手里的茶杯,别说古人如此,就是后世的人也有如此的。一个人犯了错,让另外一个人去试探去道歉,“让她进来吧。” 蒋氏原本的命运不好,后头生不出孩子被婆母刁难,以至和离。又因为蒋氏深爱她的夫君,反而内心抑郁,到了这般年岁,又因为生不出孩子被休,就更不好嫁人。 一个无辜的女子,这个时代的悲哀。妙玉还是愿意见一见,与人方便。 蒋氏到了门口时,心惊,妙玉姑姑怎么住上这么大的宅子?随后,她又缓和过来,人家有能耐,合该住这样的宅子。 “见过姑姑。”蒋氏依旧对妙玉十分恭敬,对方帮衬了自己,自己如何能不恭敬呢。她婆母不悦,那是她婆母,不是她,“多亏姑姑,我这一段时日也好过许多。” 蒋氏让人把礼放在桌上,只希望妙玉能收下东西。 “喝茶吧。”妙玉道,“坐一坐,吃些点心。” 蒋氏没有多说严夫人的事情,就坐在那边吃点心喝茶,还发表一下对点心的看法,说京城哪里的点心好吃。 呵,婆母的事? 蒋氏又不傻,婆母做的事情影响太大,差点都把人毁了。虽然是欧阳夫人去做的,但是婆母先说翠云庵说妙玉的不是,这才导致后面的事情。 若是她说让妙玉原谅婆母的话,她说不出口,妙玉才多大啊,要是周围的人都信了那些话,妙玉又该如何在京城生活呢。 “我去年做了些花茶,你带些去吧。”在蒋氏离开之前,妙玉还送了一包花茶。 “多谢姑姑。”蒋氏亲自接过素云手里的花茶。 蒋氏走了,妙玉让丫鬟把那些东西都拿下去。 “姑娘,您是要帮她?”素云知道她家主子的一些茶都不同于寻常的。 “普通的花茶而已。”妙玉看着手里的茶杯,“不是让她那么快就能怀上子嗣的。” 若是蒋氏那么快就怀上子嗣,指不定严家的人如何想。严家的人可能想蒋氏的夫君问题不大,可能想着蒋氏怀孕不能伺候,正好让她夫君纳妾,一切皆有可能。 好在严老夫人还能稳得住,妙玉刚刚没有跟蒋氏说那么多,便是因为严老夫人还活着,能管得住。特别是在御医已经提醒的情况下,严老夫人必定不可能让严夫人乱来,多磨练一些好。 初一那天,妙玉再去翠云庵的时候,遇见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去庵里。 “姑姑。”那妇人先是拜佛求签只求怀的是男孩,后见到妙玉,又听人说这人有些能耐,便又想问问,“我可能生一个男孩?” 怀孕的夫人紧紧地抓着竹签子,眼下已经怀孕八个多月,都快生了,还跑到寺庙里来拜神求佛。她已经连续生了几个女儿,只求能早早生下嫡子,免得让那些妾室先生了庶子。 转性草 古代的女子要生儿子, 才能在婆家站稳脚跟。要是没有儿子,就被人瞧不起,日子也不好过。 妙玉认为这是古代女子的悲哀, 生男生女, 又不是她们能决定的。眼前的这名女子, 肚子都那么大了, 还在求神拜佛, 估计去了好几个寺庙了吧。 “是男是女……”妙玉不能说是男是女不重要, 这妇人眼里带着希冀, 可让她怎么说了, 对方这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孩,不是男孩, “夫人,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杨门女将的故事,不管历史上是否有这样的事情,这都不重要,重要是让这名妇人别太过忧心。 “男女都好, 便是女子也可有一番作为。”妙玉道,“女子能守国门,能办学堂,在遥远的未来, 女子也将撑起一片天。” 女子不仅仅能在内宅, 也能在外。 只是过多的就不好说了,这些古代的女子不好理解那些事情, 捡她们能明白的说, 才是最为紧要的。 “这孩子是个女孩吧。”这一名妇人懂些武功, 身体也好, 她夫君就是一名将军。他们家要的就是儿子,必须得有儿子传宗接代,要是都是女儿的话,以后谁继承家业,过继的孩子终究不一样。 “是。”妙玉听到这名妇人的话,对方是用肯定的语气,那么她也就说了。 “听说有一种转性草,能让女孩变成男孩,可是真的?”妇人询问。 “假的,只是变得不男不女罢了。”妙玉说实话,修仙界也有那样的植物,可那些人生下来的孩子依旧不难不女。本来孩子的性别就是已经定了的,强行用那些药草去转换性别,根本就不可能。 “也对,哪里能随意变男变女,又不是神仙。”妇人道。 “神仙么,也不一定。表面能变男变女,实则就是一个性别。便是没有性别……”妙玉继续跟妇人道,“有的动物便是可公可母的,例如田地里黄鳝,早期是雌的,后面是雄的。不同的生物不同,而人,不能那样。” 别以为其他生物能办到,人类就能办到,假的。 妙玉在修真界生活过,是有可以自主选择性别的鲛人,但是鲛人选定性别之后,也不能随意更改。大自然里的一些生物为了繁衍,也会发生性别变化,有的鱼群没有了公鱼,就会有母鱼变成公的,这种性别变换,都是为了繁衍后代。 人类明显没有到这个地步,也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便是有人真的变了,那也是假的,不是真正的变了,本质上没有变。 “是啊,人不能那样。”妇人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婆婆希望她生儿子,她自己也想啊。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不是她能改变的,“只是这孩子生下来之后,怕是……” “夫人这么努力怀她,还要生下她,必定十分珍视她。”妙玉不希望那个女孩得到不公的待遇,因为是女孩,就被嫌弃,就被要女扮男装。妙玉从脖子上拿下玉坠项链,这个玉坠不大,但有些灵气,她在上面施了术法,也刻了阵法,能护人,“好好读书,以后才能救她父亲。” “救?”妇人抓住了妙玉的手,“何意?” “自是救命。”妙玉道,“如何教导,就看夫人了,谁说女子不如男的。夫人家的小千金,比许多男子都好。” “可还会有……”妇人到底还是希望有男孩。 “看缘分。”妙玉看着妇人不像是一个福薄之人,只是缘分未到。 在这个封建社会,没有儿子,竟然也成了一种福薄。唉,妙玉不多说,她便只希望这些人能好好对待那位女孩,别想着女孩女扮男装,也别过分逼迫。 “三年五载,都是缘。”妙玉把玉坠给了妇人,“这也是我和夫人肚子里的女儿的缘分。” 那位妇人夫家姓郭,郭家是武将家,她婆母有三个儿子,她家排行老大。老二在战场上阵亡,老三去读了书,老大现在是个将军。郭家也算是满门忠烈了,老二家留下一儿一女,家里人都不想让二房的孩子再上战场,大房这边都是女儿,三房那边也都是女儿。 郭家就没有能撑得起的人物了,老三读书一般,当个秀才教书还成。原本就不是读书的料,能考中秀才已经极为不易。这也让老太太知道,他们郭家就是走武的路。 郭大夫人看着妙玉走了,没有拦下人,便是看着妙玉离去的背影。妙玉的背影消失了,她低头看向手里的玉坠,这是暖玉吗?竟然有些暖。 当郭大夫人回到家里之后,为了避免夫君和老太太白高兴,便说了在翠云庵遇见妙玉的事。 郭大夫人担心自己真的生的是女儿,她原本想着要是真的是女儿,干脆就让女儿女扮男装得了。这样也能让老太太安心,让二房那边也宽心些,二弟去世后,二弟妹生怕儿子也要去上战场,平日都不大让哥儿去老太太面前,也不多到他们的面前。 一旦哥儿跑去练武了,二弟妹一定十分紧张。 在这样的情况下,郭大夫人就更加希望生儿子,那些妾室生的也是女儿,府里已经有很多个女儿了。 “该不是夫人买的吧?”一名妾室正好在老太太那边,听说有道姑赠送玉坠,便觉得是假的。哪里有道姑赠送那么好的玉坠子,当道姑都有那么多银钱么,若道姑又那么多银钱,又何必去当道姑呢。 “母亲看看便知道,是不是儿媳买的。”郭大夫人不喜欢丈夫的这些妾室,有的妾室是她丈夫下属的妹妹,下属战亡,人家妹妹不愿意嫁给别人,就嫁给了将军。 郭夫人没有当着妾室的面说女儿以后能救夫君,若是说了,怕是这妾室更加闹腾,倒不如晚些时候再说。 “回去。”郭老夫人看向妾室,冷声道,“别在这里说胡话了。” 郭老夫人不希望儿子娶战亡下属的妹妹,偏生这女子就是要嫁给自己的儿子,还坏了名声,就只能纳了。就因着那个下属战亡,还曾救过儿子的性命,以至于儿子对这个妾室好上许多。 要郭老夫人说,这就是家族要败亡的苗头。儿子的作为都快赶上宠妾灭妻的了,天天任由这个妾室闹腾,还总说是要弥补,有愧疚。 既然上了战场,那就该知道刀剑无眼,多少当下属都是得保护上级,又不是只有那个人保护了上级。只是那个人正好死在儿子的面前罢了,真要说起来,在战场上保护将军保护国家死亡的人多着呢。 便是因为没有死在跟前,才没有那么大的震撼。 “女儿也无妨,再生就是了。”郭老夫人道,“我们郭家人虽说保家卫国,可手里头到底沾了那么多煞气,哪里有那么容易。” 自古以来,多少将门断子绝孙的,这功勋都是家里男丁拼了性命挣来的,家里的女性也牺牲很多,要为他们守好后方。男丁在前线,老弱妇孺守在京城,这也是为了让皇帝安心,分居两地,难哪。 “哪个寺庙都好,以后让姐儿戴着。”郭老夫人道,“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我郭家女也能。” “母亲……”郭大夫人心一紧。 “女儿便是女儿,不用让她扮成男儿。”郭老夫人一见大儿媳妇微妙的表情,就担心大儿媳妇想太多了。 妙玉从翠玉庵出来之后,就四处走走,没有坐马车。若是遇见有缘的人提点两句,对方听不明白,或者当笑话听,她也不多说。 萍水相逢,陌生人。 妙玉想要是路边有人上前对自己说以后会如何如何惨,那么自己必然不信,还觉得这人是不是疯子。将心比心,妙玉必定也不想听陌生人瞎叨叨。 基本上,算命这种事情,别人的命运好,那就没有必要去说。也就是命运悲惨,才提几句,让人好改变悲惨的命运。这跟街上的算命瞎子差不多,那些摆摊子的人,有的就是那么故弄玄虚的,说人家将来过得不好,要如何做才能解除,但是得给钱啊。 妙玉跟那些人走的套路,其实没有多大的差别。 因此,妙玉不多说那些人有多悲惨,而是直接说一些解决的方式,比如前面有水坑,就说前面有水坑会掉下去,有墙要倒塌,就说墙要倒塌。嗯,像墙要塌了这种事情,她可以直接去,直接让那个墙塌了,就不用想谁会路过了。 春风阵阵,田地里有了一点翠绿,有人正在田地里干活。 “这边的地比姑苏那边的平。”素云道,看向远处,山也不高。 “是平一些。”妙玉站在泥土道路上,好在昨儿没有下雨,否则鞋子上都是泥土。要是下雨了,这路也不好走,而田地里的那些人,很多人都没有穿鞋,就是直接踩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便有人从田地里走到路边,拿着工具准备回去。 春天是到了,在山上饿了许久的野兽也可能下山。这里离村子又有一段距离,天又黑得早,他们便早些回去,免得遇上猛兽。等过一段时日,也就好许多,现在还得多注意一些。 “姑娘要买这边的地吗?”素云还记得妙玉说要买庄子。 “就是看看。”妙玉想要看看竟成功附近的百姓们过的日子,看看他们如何耕种。 荣国府,贾宝玉等人正准备明儿去宁国府赏梅花,冬春的梅花最是动人。正好隔壁宁国府种了不少梅花,便邀请他们去看。 谋害 话说林黛玉来到荣国府之后, 老太太对她一直很好,跟宝玉一样,就是三春都得往后靠。可林黛玉明白, 那是因为她是老太太的亲外孙女。亲人和不是亲人的存在, 就有很大的差别。 好比府里的那些下人们, 那些人跟宝钗说笑的多。林黛玉就像是清高的存在, 薛宝钗就有点像是邻家姐姐, 后者比前者更容易跟周围的人打成一片。那些丫鬟婆子也说薛宝钗好, 一是好相处, 二是薛宝钗也有打赏下人们, 还大方。 薛宝钗那么做,也正常, 到底是寄人篱下,少不得得多注意一些。林黛玉跟荣国府更亲,薛家就差了一些,薛宝钗自是不可能去想林黛玉会如何。 林黛玉瞧见那些丫鬟婆子亲近薛宝钗,心里也不是滋味, 却只能藏在心里。 宁国府的梅花开得正好,贾宝玉和几个姐妹都过去了,期间,贾宝玉犯困了, 便去休息。 这一休息, 贾宝玉就梦到了太虚幻境,见到了那些仙子, 又有《金陵十二钗正册》等。贾宝玉虽然不爱读书, 却也记得那些历史典故, 吟诗作赋的时候也喜欢用典故。 只是这梦境到底短暂, 这些东西又没有什么典故,其中的因果关系也不好想,贾宝玉哪里记得住。 到了后头,便跟警幻仙子的妹妹云雨去了。等醒来,见了袭人,羞涩一下,贾宝玉又拉着袭人试那梦中事情。哪里可能记得那些诗词,什么薄命不薄命的,他过得这么富贵,又怎么会去想那些。 一场梦而已,很快就忘了。 在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时,妙玉站在院子里看了荣国府的方向,她察觉到了异样,仔细一算,便只宁国府请了贾宝玉等人去赏梅花。 “正册,副册,又副册,又有几个人能记得下来呢?”妙玉道,“记的不是那些人命运,是薄凉吧。” 偏偏贾宝玉还未来得及感觉到什么薄凉不薄凉的,警幻仙子又引贾宝玉去见她妹妹行云雨之事,贾宝玉更是忘得精光。若说警幻仙子不该说那么多,才引可卿和贾宝玉行云雨之事,以抵消贾宝玉看运簿之事。 可一个年轻的公子哥,没有遭遇那些悲惨事情,又怎么可能感同身受呢。 “便只当是一个春梦吧。”妙玉轻轻地摇摇头,端是看舞蹈看判词,真没有什么感觉。若是直接让贾宝玉看到悲惨的画面,或许就能更加震撼一些。 此事也不好说谁对谁错,既然是仙界运簿,那必定是不能随便给旁人看的,也不能给在渡劫中的人看。贾宝玉看了,记不住,那也怪不了谁。谁都想不到自己做的一个梦竟然有大用处,谁不曾做过噩梦,也曾做过美梦,就没有几个人把梦境当成一件大事情。 红楼的剧情开始了,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头,就不知是否有人能逃脱运簿上的命运。 正当妙玉打算去别处的时候,一只风筝落在了她的跟前。府里就她一个主子,那些丫鬟奴仆不敢放风筝。 当妙玉抬头之际,就看到司徒旭站在了墙顶上。 司徒旭几次想去找妙玉,便想着用什么借口去找。他到底是一个大男子,若是贸贸然就去找妙玉,怕是别人会说胡话。他自己不怕,却不想妙玉被人非议。 “姑娘。”司徒旭从墙上跳了下去,都被瞧见了,不下去,还从正门进不成?绕一圈,再对对方说久等了? 司徒旭没有特意再从正门进,两家离得这么近,偶尔一次从墙上跳下去还好。多了,就有调戏耍流氓之意了。 “闲来无事,便想放放风筝。”司徒旭道,“一个人放风筝,有些寂寥。这才想着,风筝便断了线。” 他是一个人放风筝,没有跟其他人放风筝。在司徒旭的眼里,这风筝多是女子去放的,又或者是少年去放的,而自己这个年纪,就不像是会单独放风筝的人,可不能让对方误会了。 “两边府离得近,便掉落在这边了。”司徒旭不大好意思地道,其实他也不知道妙玉在不在。他就想着,先看看,若是妙玉不在,他便亲自从正门过来瞧瞧,也可以让奴仆。 总之,让两个人的关系先亲近一点。总得找一点由头,不好随随便便就直接过来,别人也会疑惑。 “给。”妙玉把风筝递给司徒旭,没去多想,对方是王爷,别说是风筝掉到这边了,就是他本人掉到这边,也不好多说什么。 “天气正好,有空可以出去放放风筝。”司徒旭接过了风筝。 “好。”妙玉点头。 “……”司徒旭想听妙玉多说说话,偏偏对方没有说更多的,他紧紧地抓着风筝,都快要把风筝抓坏了。 “可要给梯子?”妙玉询问。 “不必。”司徒旭道,“跳过去便成了。” 司徒旭还真当着妙玉的面跳回去了,唉,就说了那么几句话,都没有更进一步的交流。 “王爷。”随从看到司徒旭回来了,连忙上前,准备接过王爷手里的风筝。 司徒旭没有把风筝交给随从,而是自己拿着。 “把桌上的那两个风筝送去给妙玉吧。”司徒旭特意说妙玉的名字,免得这些人送错了地方。说到妙玉的名字,司徒旭还有点小羞涩,耳朵有点发热。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姑娘,明明对方不大,跟自己相差了不少岁。他却觉得自己这一生都是在等她的,若是没了她,他就该孤单一辈子的。 “再送些糕点吧。”司徒旭又道,“让厨房多做几样,一块儿送过去。” “是。”随从一听这话,哪里还不明白,主子就是喜欢上隔壁的小道姑,才又送宅子又送吃食。说什么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可不是这样报答的,分明就是在追求人家小姑娘,就是不知道隔壁府的小姑娘能不能看得出来主子的心意了。 当天傍晚,妙玉就收到了晋王府送来的风筝和糕点,她便想这人怎么送这些东西来呢。是因为风筝落到她这边,觉得不好意思吗? 妙玉让丫鬟把风筝收了起来,她还真的很久没有去放风筝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三四岁之前主要待在常家,那么小必定不可能去放什么风筝。等妙玉去了庵里,稍微长大一点,也没有想着去放风筝,就是去给那些人算算卦,赚一些银钱,也赚一些功德。 “阿弥陀佛。”妙玉拿起毛笔又准备抄经文,还是别去想晋王是不是有别的意思,许是就只是普通的隔壁邻居家的赠送。 只是大门朝着两边,这种的基本都不遇见的,说邻居,估计也没有几个人认为这是关系多好的邻居。该是那种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邻居,陌生的邻居。 七八天后,郭大夫人受惊早产。 郭将军的那个下属妹妹妾室折腾的,她想着老太太对郭大夫人那么好,指不定郭大夫人肚子里的是个儿子。若是个儿子,绝对不能让郭大夫人生下来,最好是一尸两命,就算没有一尸两命,郭大夫人最好就此不能生育。 早产下来的是一个女婴,郭大夫人早就听妙玉说了,也就没有多失落。郭将军之前也听过妻子说,也就还好,只是他没有想着去处置妾室。 “母亲。”郭将军一瞧见那妾室的丫鬟过来说话,连忙看向郭老夫人,“让她抄抄经文就得了。” “姨娘还怀着孩子呢。”那丫鬟故意大声地道,“大夫说极有可能是个男孩。” “送她去庄子,等生下孩子,再把孩子抱回来。”郭老夫人就是这么一个态度,儿子太宠着那个妾室了,以至于让那个妾室生出谋害正室的心思,“男孩也好,女孩也好,放家里养着就是了。” “庄子到底不……” “别说庄子不好,便是她真的保不住孩子,那也是她的命。”郭老夫人怎么可能不想有孙子呢,可是那个妾室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她的底线,“我们郭家不需要这种嫡庶不分的孩子,男孩也一样。” 若是有了这样的孙子,祖宗基业也要毁了,那么要他何用。 郭老夫人知道那个妾室就是想用孩子当保命符,哪里有那么容易,当她不知道后宅斗争吗? “你一个大男人不懂得内宅之事,就只知晓她兄长对你有救命之恩。”郭老夫人道,“你就这么宠着她,让她用度仅次于你正室妻子,比其他妾室好。你认为你这样就是妻妾分明了吗?分明是告诉她,你没了正妻,她就能成为你的正妻!” “母亲,不是……” “别跟我说那些话,我听不得。”郭老夫人拒绝听儿子的解释,“报恩是要,你看看你现在都报恩成什么样子了?你对她还不够好吗?当初你让她去嫁人做正头娘子,她要留下来,设计你,你说你对不起她。那就当你对不起她,如今呢,她这是要对不起谁啊。” 郭将军终究是个孝顺之人,那妾室的哥哥对他是有救命之恩,他要对那个妾室好,也是做给其他人看的。不能让其他人觉得他不重情义,当武将,就得重情义,郭将军看重妾室,更看重自己。 “那就按照您说的,先送去庄子。”郭将军想那些人若说起这个妾室,自己也有理由。他对她好了那么多年,到底放不下心,让丫鬟婆子一块儿过去伺候就是了。 郭老夫人听儿子的话,再看看他的神态,差不多就明白了。看重情义,要面子,不会真的就放下,指不定过段时间又有别的想法。 “放妾书。”郭老夫人道,“先写了吧。” “她还怀着孩子呢。”郭将军道。 “谋害主母,怀着孩子,也得写。”郭老夫人瞥了儿子一眼,“她要是敌人的细作,你早就没命了。” 一个要上战场的将军怎么能如此宠着妾室,若是没正妻也就罢了。有正妻,断不能如此。 郭家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到后面还有人说翠云庵的签文灵验,能看是男是女。不仅如此,还有人传妙玉擅长妇科之道,妙玉听到后把茶水都喷了出来。 “什么?”妙玉震惊,自己擅长的是算卦,也懂得一些医术,对于妇科……真的没有那么擅长,怎么不说她帮助那些人早些怀上孩子呢,真真是无语了。 太后宣召 这几日, 有人找妙玉,想让她看看孩子是男是女,妙玉都没有见那些人。 这个时代又没有计划生育, 怀孕了, 就生下来, 又不用去打掉孩子。后世, 计划生育, 那些女子就想着若是女儿就打胎, 就不要女儿了, 以至于男孩的数量比女孩多。 妙玉不去给古人看这些, 偶尔看一次还好,若是多了, 反而不美。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管别人生男生女做什么?”常老夫人听到常大姑娘说外面传妙玉整天给人看生男生女,就气得不行,还找来了常夫人,“她以后若是不想出家, 干脆就直接剃了头,何必再在京中呢。” 常夫人来时就觉得老太太必定要说她,说不好的事情。她一过来就听老太太说这话,心想, 果然啊。 老太太在其他事情上都比较通情达理, 就是在妙玉的事情上放不下。常夫人有时候就想不明白老太太在想什么,妙玉很少回来, 就算回来, 还总是不过夜, 这还不成吗? “妙玉单独立了女户的, 回头,我就跟那些人说明白。”常夫人道,“您也就不用担心连累到家里其他姑娘的名声了。” 常夫人心里清楚,常大姑娘就喜欢在老太太的面前念叨,仿佛没有人上门说亲,都是因为妙玉的缘故。就这个庶女最能折腾了,其他人都没有这个人折腾。 “说什么说。”常老夫人又不高兴了,“你这是想让旁人觉得我容不下她,早早就把她赶出家门?” “是她身体不好,上的尼姑庵,这才养好身体。”常夫人道,“我们原是这样说的,偏巧您的大孙女在外头说了,是你们相克。” “……”常老夫人倒是想说是常夫人在外面传的,可她知道这些人不可能那么去传。常夫人有嫡子,这个家还是得由常夫人的亲生儿子继承,对方没有必要那么做。 常老夫人相信是常大姑娘说的,常大姑娘向来就是那样,不去管别人如何,就管着她自己。常大姑娘和她的亲娘没少在老太太的面前说妙玉已经立了女户,且妙玉又带发修行,那就相当于常家没有嫡女。 这些人就是想让常大姑娘当常家的嫡女,想让大家都对常大姑娘好。 “你们祖孙情谊深厚,大姑娘的亲事,该是老太太做主,由不得我做主。”常夫人道,“免得日后过得不好,便说是我害了她。” 常夫人气愤,直接说明了这一点,也不怕老太太不高兴。当婆婆的要是总找儿媳妇的麻烦,那也就别想着儿媳妇对婆婆有多好了。 这些年来,常夫人自认为自己没有苛待老太太,也敬着老太太。就是因为她敬着,老太太才越有话说。 他们家来到京城之后,常大姑娘就时常在老太太的跟前说要出去走动,要让其他人多瞧瞧她。常夫人着实无语,常大姑娘这是想嫁给权贵吧。 要是换一个心狠的嫡母,早就在姑苏的时候给常大姑娘寻一门亲事,而不是把人带到京城。常大姑娘可不觉得嫡母好,就觉得嫡母不想让她嫁老人家,不愿意多带她出去。 常家这一团子糟心事情,常夫人都得管,她不禁想女儿单独立女户出去也好。女儿有些本事,也就省得在家里受气。 常夫人不是没有惩罚过常大姑娘,可是老太太每次都有话说,她干脆就不管了。老太太这种行为跟捧杀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年纪大了的人,有时候只管宠着孙辈,就没有想着孩子会被宠坏了。 离开老太太的院子之后,常夫人身边的婆子便道,“大姑娘这几日让她身边的丫鬟出去送信,也不知是送给谁。” “女大不中留。”常夫人不愿意多管,可不管也不成,要是让其他人知道常大姑娘与人私相授受,那可不好办。 私底下送信,谁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呢。 算了府紧闭着门,不见客。 只是闭着门,便是闭着门,也有人敲门。 京中权贵多,就算那些人不在乎生男生女,却也喜欢找人打发时间逗趣的。 这不,便有人找妙玉,还有人直言让妙玉过去。有的前来找妙玉过去的奴仆态度还没有那么好,他们可不管妙玉是不是常家的女儿,有的还没有听闻这一个,就当妙玉是个骗吃骗喝的小道姑。 妙玉自是不可能搭理这些人,奴仆的态度这么不好,她弱过去了,被当成什么了?给人说几句好话,再被打赏一些银钱? 若是她真的是个混的,那也就是无所谓了。偏生她又不是来混的,手里的银钱足够她养府里的这些奴仆,昨儿又添了庄子,日后也有其他进项。 “姑娘,今儿还有帖子。”素云拿着帖子进屋,“好几家的帖子,有家奴仆便说,这帖子都给了,万不可再拿乔了。” “不必理会。”妙玉依旧不打算去那些人的府邸,她本就不是给孕妇看男孩女孩的。 “若是他们知道姑娘是常家的,也不知会不会为难夫人他们。”素云手里拿着帖子,不时看向妙玉。 “她们应当羞愧。”妙玉道,“有哪户人家拿官家千金逗趣的,便是真逗趣,那也是身份高的。” 若是妙玉随意被他们呼来喝去,常家才丢脸,那些人对常夫人必定也没有那么恭敬。 还未等那些人恼怒,宫里的太后就下了懿旨请妙玉进宫。 太后记着妙玉的好,她又不好出宫,就让妙玉进宫,也能聊聊。她已经知道京城那些贵夫人所做之事,昭阳长公主没有下帖子请妙玉,那是知道妙玉救过太后,进宫时便提了一嘴。 昭阳长公主惯会讨好太后,也知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免得让人不高兴了。 太后召妙玉进宫时,昭阳长公主就在宫里。 妙玉见到太后不惊奇,原本就是算到的,又何必惊奇。 “来,坐哀家跟前来些。”太后一见到妙玉,就笑着让她坐到跟前,“听说最近有不少人请你去,不必多理会那些人。那些人就是闲着无聊,便叫你去的。她们生孩子,找你做什么。” 太后认为就算是妙玉知道的多,可妙玉到底是个小姑娘。内宅妇人就该知道,像妙玉这样的千金小姐,就算去了尼姑庵里,那也是短暂地待着,便是待了十几年,那也是要回家的。 没有回家,以后也该嫁人。 当然,妙玉这种的,太后说不准。其他人家,太后倒是知道的,她年轻的时候,还没有嫁进皇室,就见过。 “女子也好。”妙玉就是这么个态度。 “可不就是,都怀了,事先知道又有什么意思。”太后点头,“怀了女儿,就不顾身体,少吃了吗?” 说白了,更多人不是为了知道孩子性别,就是找人过去逗趣解闷。那些人要解闷听戏子唱戏就好,让妙玉去,十分不合适。 “今儿让你进来,倒不是说这些的。”太后见着妙玉,便觉得妙玉没有多清高,还是让人容易接近一些。 有的高僧也不是清高,而是看上去气质非凡,让人不敢多靠近了。且那些高僧年纪大,本身就让人下意识敬重他们。 像妙玉这等的,对方也可以表现得气质非凡,也可以如邻家妹妹。 好比此刻,太后便觉得妙玉就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而不像是一个世外高人。 “御厨做了新种类的糕点,来,尝尝。”太后道,“我这儿没有别的,糕点倒是有不少,吃荤的吧。” “吃的。”妙玉微微点头,“不是真正的出家人,平日不在庵里也有吃一些。” 昭阳长公主看着这一幕,太后还没有自称哀家,对妙玉如此好。这妙玉绝对不同寻常,这人救了太后的性命,入了太后当眼,以后必定能过得好。 便是太后的年岁大了,可太后的精神头好,还能活好些年。这些年的时间,足够给妙玉撑着了,何况妙玉本身还是常家的女儿。 昭阳长公主让人打听过了,常家也有糟心事情,常家老太太就跟妙玉不对付。昭阳长公主不好去说什么相克不相克的事情,她就想着妙玉本身有本事入了太后的眼,这便成了。 “吃些好,你年轻,没有必要真去出家。”太后道,“古往今来,那么多厉害人物,又有几个真的去出家的了。” 太后绝对没有撮合谁的意思,可这些话落到昭阳长公主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那就太后让妙玉别出家,十四王爷先前又送妙玉宅子,就十四王爷那个性子,会把那么好的宅子,还就是他王府隔壁的宅子? 别人不知道那宅子后头就是王府,昭阳长公主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隐秘是隐秘了一些,两条街上的人,旁人想不到,可昭阳长公主知道啊。 十四王爷又还没有成亲,昭阳长公主多看了妙玉一眼,这孩子十三四岁了吧,正值豆蔻年华。这么美好的年纪,便是穿着道服都如此好看,等长开了,不就更好看了吗? 古人避世,多是去修道或者出家,且常家的官职也不算特别高。太后不想十四王爷牵扯上那些事情,正好那些权贵又不愿意把女儿嫁给十四王爷,那些身份高一点的闺女都想着皇帝想着皇子,哪里可能想着十四王爷啊。 “及笄之前穿着道服便可了。”昭阳长公主笑着道,“这渡劫保命,也该过去了。寻常百姓家给孩子取贱名说好养活,等大了,哪里还能一直叫,都是得叫大名了。” 昭阳长公主认为妙玉这边也是这个理,及笄的时候,就脱下道服,便可出嫁了。 宁和县主 太后听到昭阳长公主的话之后, 也是那么认为的。寻常百姓家,都不一定一直叫贱命叫一辈子呢。妙玉这种的也是为了躲避劫难才去的庵里, 如今已然不错,又何必出家呢,等到及笄的时候就成了。 “说起来,你这么住着,还有闲杂等人当你是耍杂耍的。”太后道,“你救过我的性命,封个县主也是使得的。” “对。”昭阳长公主道,“母后说的极是,又不是郡主、公主的, 京中那些没有什么功劳的人, 还被封为县主的呢。” 昭阳长公主不可能扫了太后的兴致, 再说了, 这京中确实有不少县主,就是入没入皇家的眼的问题。昭阳长公主也为她女儿谋县主之位, 想让女儿以后更好嫁人, 夫家也不敢多得罪女儿。 “不搭理就是了。”妙玉说实话,“便是她们不乐意, 也无法。原本就是她们的错。” 妙玉不可能在太后的面前说那些人没有错,自己这样的也算是贵女。若是随意被她们叫去,以后她再出去,不得被人笑话。但凡知道一些礼仪的, 就知道不该随意叫一个贵女去。 若是那些丫鬟奴仆,那便随意了。 封建社会就是如此, 阶级如此。女子讲究名声, 权贵讲究等级, 就几个人把贵女和戏子联系在一起,那就是在侮辱人,私底下说,也不敢让人听了。 “什么封号好呢?”太后既然说了这话,就准备做了。这封号总得想好,该做什么呢,太后看向了妙玉,“瞧姑姑这模样,安静宁和,安宁……不好,这二字倒像是让你得安生一些,容易让人误会,不如‘宁和’二字。” 姑姑? 昭阳长公主没成想太后竟然真的能如此叫妙玉,还真叫得出口。这姑姑跟宫里的那么嬷嬷姑姑可不一样,不过有如此可见,太后是真的很喜欢妙玉。 “这封号好啊。”昭阳长公主附和,“只是这‘算了’府要变成宁和县主府?换个牌匾?” “不必。”太后摇头,“县主,原本就没有赏赐县主府的。那处宅子是姑姑自己的,不必换牌匾,若要换,府宅前的灯笼上可写‘宁和’,端看姑姑的喜好。” 太后认为没有必要强求换牌匾,“‘算了’二字极好,这人生可不就是算了算了算了,罢了罢了。” 在后宫这些年,太后便是如此,算了,不去多计较,罢了,便如此吧。‘算了’二字也道尽了心酸,太后真真觉得这二字太过真实。 “多谢太后。”妙玉起身。 “坐着,坐着。”太后连忙让妙玉坐下,“我呀,这些年……唉,看到你,你救了我一命,我活着,我就想啊,就当让你替我活一回,自在一些。” 太后是能去宠着后宫的皇女,那些皇女有母妃有母后,牵扯太后。她不想到时候被人设计,也不想去养没有亲娘的皇女,不想思考那么多。而妙玉呢,一个被家里老太太逼着不能回家的人,一个本身有能耐的人,这不就是符合自己当年的幻想么。 有能耐,有生机,能肆意张扬,若是身份,对方能掐会算,医术又了得,神仙姑姑一般的存在。 那些人不都叫妙玉姑姑么,那正好呢。 “以后有空可以多来陪陪我这个老婆子。”太后是真的这么想的,而不是说场面话。 当妙玉出宫之时,太后封妙玉为县主的懿旨也到了。太后封一个县主,没有必要经过皇帝的同意,就算皇帝知道,也不可能不给封。 皇帝是一个孝顺的人,当他知道太后封妙玉为县主的时候,只道,“是朕疏忽了,她救了母后的性命,是该封赏的。让皇后备些礼品送过去,给她庆和庆和。” 皇后早就知道太后是被一个小姑娘救了的,太后之前还说过。皇后还想着太后到时候是不是要见见人,又或者赐婚之类的,现在听太后封了妙玉为县主,皇后就觉得果然如此。 一个县主而已,又不是公主郡主的,太后当然能封。 京城的那些权贵夫人很快就知道了皇宫里的动静,那一堆堆的赏赐又不是假的,街上还有人瞧见呢。 当那些人知道妙玉曾经救过太后的性命之后,有的震惊,有的傻愣愣的,有的直言说要赔罪送礼……这些人的反应如何,妙玉自是不知道。 妙玉让奴仆把那些东西放入库房,库房里的东西是她这些年在这个时空积攒下来的,她就是偶尔放一些东西到随身空间里。没有放那么多东西到随身空间里,不好多放,容易被察觉。 “府里头也给些赏钱。”妙玉不苛待奴仆,遇到喜事,给他们一些赏钱也是该的。 “姑娘,这牌匾可要换了?”素云问。 “不必。”妙玉道。 素云等人也不多问,就去整理其他的东西。 荣国府,王熙凤得知妙玉竟然被封为县主,便想这个人真的是好福气。这也难怪妙玉先前有底气不见他们了,有能耐,背后又有太后撑腰,自然不用怕他们这些人。 “原想她也就是一个有些能耐的人。”王熙凤道,“带发修行的,没成想,还跟太后有关系。” “成了县主,入了太后的眼,以后该能多进宫吧。”平儿就想到了这一点,荣国府在宫里还有一位娘娘呢,“兴许她还能见到娘娘。” “娘娘在太后跟前都得小心翼翼的。”王熙凤端起茶盏,又看了看桌上的账册,“宫里那么都为嫔妃,不一定都能多待在太后宫里。我们家跟常家有些交情,指不定还有人跟常家有亲。” “奶奶说的极是。”平儿附和。 “就看今儿来府里的刘姥姥吧,祖上一个姓,才联的宗。”王熙凤道,“之前,没有多走动,如今,说是实在过不下去,才来找的。给她二十两银钱就打发了,这样的亲戚能说是亲戚吗?有几个还会去认的?” 平儿站在一旁听着,她今儿也瞧见了刘姥姥,一把年纪了,带着小孙子板儿过来。那板儿看着东西就想吃,吃相也不好,穷人家的孩子,难哪。 “我们跟妙玉也没什么走动的。”王熙凤喝了一口茶,又道,“前些日子,她的母亲和大姐过来,常家大姑娘说的话都在我们府里传开了。” “宁和县主和她家老太太相克。”平儿懂得,丫鬟下人们当茶余饭后的笑料说呢,只说官家千金也不一定过得就好,保不准还不如他们那些丫鬟奴仆。 “这位大姑娘就当她是嫡出的了。”王熙凤不屑地轻哼了一声,“眼皮子浅,当别人都能被她牵着鼻子走。对了,该准备些贺礼,让人送去给新出炉的宁和县主才好。” 林黛玉得知妙玉被太后封为了县主,心里也高兴。她就想若是自己也能如妙玉那般有能耐就好了,可惜自己也就是读一些书,没厉害的地方。她自己都还要女先生教导,不用去说教导别人了。 这一想,林黛玉便觉得自己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没有妙玉的能耐,也没有宝钗为人处世的宽和。妙玉成了县主,有太后撑着,宝钗又得那些下人们的喜欢,还有薛姨妈在。 “林妹妹,这是谁惹你伤心了?”贾宝玉来,便见到黛玉眼睛微红。 “说谁惹我伤心,那就是你了。”林黛玉跟贾宝玉关系好,时常说笑,她不说黛玉和宝钗的事情,自己伤心,原本就不怪她们的,“这几日,瞧见你的次数少,是有了新姐姐,就忘了我这个林妹妹。” “哪里能忘了你,就是去读书,又被他们叫出去一块儿玩耍。”贾宝玉解释,“这一来,时间不就去掉了,还能没有忘记妹妹。” “你说没忘,便是没忘了。”林黛玉绞着手里的帕子,内心还是有些焦躁。 “好妹妹。”贾宝玉哄着林黛玉,“我去给你剪两支梅花来吧。” 贾宝玉说着就跑了出去,林黛玉回头想要叫住贾宝玉已经来不及了。 “这么冷,跑去剪梅花作何。”林黛玉小跑两步,又停了下来,也不知宝玉要去哪里剪梅花。 常家,常老太太一听妙玉被封为县主,差点没晕过去。妙玉在姑苏的时候被称为神仙姑姑,都叫姑姑,到了京城,这就被封为县主了。 要是妙玉还是姑姑,常老太太多说几句,让她站在院子外都还好。妙玉成了县主,外面又传妙玉和她这个老太太相克……常老夫人只觉得自己的脸被人啪啪啪狠狠地打了几巴掌。 “怎么就被封为县主了呢?”常大姑娘震惊,要被封为县主,那也是自己被封为县主啊。 常大姑娘就这么想的,妙玉一直待在庵里,来京城之后也待在庵里。说什么救命之恩,鬼知道是哪里来的救命之恩,妙玉又是怎么救的,太后不是待在宫里的吗?怎么会被待在庵里的妙玉救了呢? 常夫人和常大人两个人都很高兴,旁人高兴不高兴无所谓。女儿被封为县主,又有太后做靠山,这日子必定能好过许多。 “可是父亲救了的,要了封赏的?”常大姑娘听人说有的人家父母不要封赏,就给儿女要封赏的。那么这一次,会不会是常大人给妙玉要的封赏呢?同样是父亲的女儿,怎么自己就不能成为县主。 “你父亲还没有那个能耐。”常老夫人相信是妙玉救的人,自己的儿子没有那个本事,真救了太后,也不可能为妙玉讨县主之位。 “祖母,家里总该有人恭贺二妹吧。”常大姑娘眼珠子转溜了一下,“我去吧。” 常大姑娘想着自己上一次没有去成,这一次就想着要过去瞧瞧,看看那个妙玉到底住得如何,有多嚣张。 ※※※※※※※※※※※※※※※※※※※※ 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努力更新的~ *接档文求预收《黛玉好感度为零[红楼]》* 黛玉三岁半,她有了金手指。 邻家小哥哥给她块糖,说让他亲一下。 小书生给她小头饰,说让她当红颜知己。 小皇子给她撑腰,说让她当侧妃。 …… 一个个都想攻略她,想要左拥右抱。 哼,她还是小孩子呢。 作者专栏: 完结文:黛玉是个小仙女[红楼] 完结文:惜春是个佛修[红楼] 完结文:迎春是个小福女[红楼] 完结文:宝钗是个小福妻[红楼] 完结文:贾敏重生了[红楼] 新文存稿求预收:峨眉派佛修贾惜春[红楼] 新文存稿求预收:探春和亲之后[红楼] 新文存稿求预收:黛玉好感度为零[红楼] 脸面 算了府, 常大姑娘下了马车,便觉得这府宅比常家的还要气派, 常大姑娘的脸色当下就不好看了。 妙玉让常大姑娘进府,她可不想这人在门口叨逼叨的。自己可以不要脸面,常家人还要脸面,常家还有其他的姑娘。 在这个封建社会,三妻四妾师叔正常。妙玉便不去说那些庶出姐妹是小三的女儿,人家也是合法存在的。 常大姑娘坏了名声不要紧,连累常家的其他姑娘,到时候常夫人就有的忙了。常大少和常二少也要说亲的,妙玉不想自己的兄长给常大姑娘带累了。 “二妹这边倒是宽敞。”常大姑娘进了偏厅, 只觉得这桌椅都要比家里的要好。妙玉凭什么能有这么好的东西, “父亲真是偏心, 竟然给你这么好的。” “哪里能让父亲出银钱, 父亲的银钱得留着兄长娶妻,也得留着给姐妹们准备嫁妆。”妙玉道, “要是父亲真给了, 你当老太太真坐得住?” 常老夫人那个人就是常家不可能给妙玉太多的东西,这么个大宅子, 场老夫人必定不肯的。老太太上一次来的时候,就十分不高兴,若不是知道这宅子不可能是常大人买的,常老夫人早就发飙了。 “祖母是年纪大, 不跟你计较的。”常大姑娘只想着父亲怎么那么疼妙玉呢,“三妹妹前些天看中了一支簪子, 都没银钱买呢。二妹这边, 怕是一张椅子都抵得上三妹满头的首饰了。” “你们去赚银钱就是了。”妙玉就是这个回答, 别想着别人随便给银钱给他们,不可能的。 “二妹说得倒是轻巧,父亲当初把你送去庵里,又让你学了这些本事。父亲尽顾着你,你又顾着他什么。”常大姑娘道,“怎么也得孝敬一二。” “呵。”妙玉早就知道常大姑娘是不一个省心的人,这不,对方就说了这样的话,分明就是要让她给东西给常家,最好直接给这位常大姑娘,“父亲可不愿随意接收女儿的东西,被人说靠着女儿生活,那他的脸面还往哪里搁,又如何跟那些大人共事。” 本来可以靠实力,靠的也是实力,却要被人说是靠女儿。 这有什么好的,妙玉当然知道父亲不愿意那样,逢年过节送些东西便好。何况妙玉还没有出嫁,没有出嫁的女子就更不用送什么东西了。 “大姑娘是打算给父亲什么吗?”妙玉问。 “我能有什么东西。”常大姑娘道,“平日里就是一个屋檐下,平日里就有孝顺。二妹极少回去,自是不懂得。” “极少回去,那就该给银钱,还是给什么东西?”妙玉直接问。 “……”常大姑娘最讨厌妙玉如此,对方总是这么直接,让人不好说其他的话。 常大姑娘哪里知道给什么东西好,最好是直接给银钱,其他珍贵的东西也可以。她若是说了出来,怕又要被妙玉说俗气,被妙玉说见钱眼开。 最终,常大姑娘气呼呼地走了。 妙玉安静地喝茶,就常大姑娘这样的心理素质也敢来找自己。还以为自己会跟她讲姐妹情深么,想太多了吧,常大姑娘没有少在老太太的面前说自己的不是。 按理说,自己在庵里,常大姑娘在常家,两个人没有什么接触,不该有这些矛盾。偏偏常大姑娘想要嫡女的位子,觉得常大人他们对妙玉好,对她不好,就更加不平。 常大姑娘从来不去想她是不是妾室生的,她就想她是常大人几个女儿中最大的。那么她就应该有嫡女的待遇,就不该让妙玉再得到那么多东西。 妙玉才不管常大姑娘如何想,对方要是冒头,跑到自己这边当刺头,那么就摁下去。 “姑娘,她这样的,您何必给她脸面呢。”素云认为姑娘就应该直接把常大姑娘赶出门。 “父母在。”这就是妙玉的回答,不能只顾着自己爽,何况,常大姑娘没有被赶出去,对方也憋屈啊。 常大姑娘回到家里,自是到常老夫人那边说妙玉的不是。 “原想着,她得了这么大的恩典,怎么也得告慰列祖列宗。她竟然说她已经分出去了,单独的了,又是女户,就不来了。”常大姑娘睁着眼睛说瞎话。 常老夫人听完之后,竟然没有觉得大姑娘说的有错,只觉得妙玉嚣张。 “她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常大姑娘道,“她如今成了县主,自是不可能再搭理我们,恨不得没有我这个姐姐呢。” “少过去。”常老夫人道,“你又不住在庵里,住在家里。当她没有想法吗?” “是啊,可不就是这样。”常大姑娘点头,“孙女也就是想着孝顺您老人家,想着家里的脸面,才跟她俺么说的。她就说我的不是,我真真是不该说那些话的。” “是不该说。”常老夫人道,“伸过去给她打脸,她不管的,她舒心就成了。” 常老夫人觉得妙玉都是被宠着的,上天怎么就给了这样的人能耐了呢。老太太无奈,说不得,骂不得了,妙玉这样的人,只能远远地看着了。 “以后啊,就待在家里,要是出去见着她,远远地看着吧。”常老夫人原本就有些害怕妙玉,如今是更不敢靠近妙玉,只敢在家里说说。 妙玉以前在姑苏也就是给那些平民算命,给官夫人算命,到底没有闹出非常大的动静,依旧是带发修行的小道姑。到了京城之后,妙玉竟然变成了县主,县主哪里是寻常人就能当的。 从这里面就可以看出妙玉的手段有多么了得了,别人没有救太后,就妙玉救了?当那些御医都是摆设?还是说妙玉的医术比那些御医还要好? 人都怕死,常老夫人年纪这么大,更怕死。她就想着那些怕死的人,必定会敬着妙玉的。 常老夫人捂着心口,自己拿妙玉没有办法了。 常夫人得知常大姑娘去了妙玉那边,又跑到老太太面前告状了,冷笑了一声。这位庶女也就是如此了,天天想着告状,想着别人的不是。 “母亲。”常大少为自家妹妹高兴。 “来了,瞧瞧这些小像。”常夫人想着大儿子年岁大了,也该寻一门合适的亲事。 “等秋试过后吧。”常大少现在也没有喜欢姑娘,没有考中进士……不过他也有功名在身,只是考中进士之后更好。 “来京城这一段时间,就有人问你。”常夫人道,“听说你还没定下亲事,就感兴趣。” 一家有女百家求,家里有年轻有为的公子,也有人问几句的。 常夫人希望儿子能找一个端庄贤淑的,一个看得通透一点的,别总是那么小气小心眼的。有的女子就是那样,常大姑娘这种的纯属没有教导好,常夫人也不好去教导,老太太会说,大姑娘的亲娘也会闹腾。 “要不,您找妹妹帮我算一卦?”常大少开玩笑道。 “别,别总是找你妹妹算。”常夫人不喜欢这么算,也担心女儿算的太多了,怕会影响到女儿,怕女儿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别说亲事是一辈子的事情,但是也没有必要一开始就算。要算的话,那就等看中了姑娘,再算八字。 真到了算八字的时候,基本上是两家都有意了。 常夫人自是要先让人去查一查,靠算卦不好,自己查的才好些。人哪里有十全十美的,都有不好的地方。 “当你母亲没有眼睛啊。”常夫人道,“重要的是人品,不是什么家世。我们家在京城也不是多厉害的人家。高门贵女,不一定就瞧得上我们家。便是娶了,要是人家脾气不好,你该如何?” 女子多是高嫁,少有低嫁的。 常家才来京城,根基没有那么稳,哪怕常家在姑苏还不错,可这里是京城。 “你妹妹当了县主,你这个当兄长的也跟着风光,兴许有更多人看上你。”常夫人道。 常夫人说的没错,原本对常大少无意的人家,现在也开始想了。他们想着要是让家里的女儿嫁给常大少,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人原本就读书不错,至于常大姑娘那点事情,也不算什么事情。 谁家后院没有一点龌龊呢,常家这还算好的,没有庶子。常大姑娘这样的,日后嫁出去就好了。庶出的小姑子,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宁和县主才是正经的小姑子,妙玉又不住在常家,以后是当亲戚走动的,那也不错。常大少他们跟妙玉的关系都还不错,这也是好的。 晋王府,司徒旭认为自己可以去隔壁府了。 他被妙玉救过,不好公开。可他亲娘被妙玉救过,那么他就有理由过去感谢妙玉,公开过去,从大门进去,没有人会说什么的。 司徒旭又特意跑去换了一身衣服,穿得比较素净一些。妙玉还穿着道服,那么素净,他就不适合穿得太过招摇。 “可素净?”司徒旭问下人。 “素净。”下人们回答。 “还得多做几身才是。”司徒旭道,“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吗?” “备妥了。”随从道,“您现在就可以出门。” 不用等了,不用再挑选衣服了,再挑选下去,天都黑了。 随从无奈啊,他们王爷以前被圈禁的时候,帮着皇帝暗中探查那些事情,都没有这么磨蹭的。这也就是遇见了喜欢的姑娘,才这么磨磨蹭蹭的。 “走吧。”司徒旭点头,“以后就该这样。” 司徒旭强调,以后自己还得多过去呢。要是能直接把隔着两家的墙打了……不用打,自己能跳过去,只求着妙玉能喜欢他一些,那么他就好跳过去了,好夜会佳人。 弱点 当司徒旭去找妙玉的时候, 妙玉正在布置结界,她想过了,还是得在宅院里布置结界。她不防备那些善良或者对其他人有坏心的,就防备对自己有坏心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 怎么能指望一个人从来就没有生出坏心呢, 那不可能的。 纵然一个人再好, 那也有做错事情的事情。 妙玉不求那么多, 只求自己不受到伤害, 她布置的结界也就是对那些对自己有坏心的人。像常大姑娘这样的人,以后就别进来了, 对方要是进来,就得看她对自己有没有坏心了。 妙玉听闻司徒旭来了,自是让进来,对方又不曾得罪过自己, 还送了这么大的宅子。 “王爷。”妙玉已经见过太后, 就没有必要假装不知道司徒旭的身份了。 “叫王爷就生分了。”司徒旭在想对方该叫自己什么。 “叔叔?”妙玉出声。 “……”司徒旭愣了,什么叔叔, 自己有那么大吗?“叫哥哥吧。你做了县主,我……” 等等, 也不大对,要是叫哥哥, 对方就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兄长,没有男女私情, 那也不成啊。 “表哥吧。”司徒旭琢磨着表哥可, 表兄表妹一家亲, 多少表妹嫁给表哥的。这一声表哥可以, 暂时可以, 等到以后再换称呼,“这也显得亲近一些,叔叔……虽说皇兄有你这么大的孩子,但是我还是没的。” 叫什么叔叔,这显得自己太过老气。司徒旭也不想比妙玉大上一辈,自己怎么就没有晚点生呢? 要是自己晚点生出来的话,那就不用被卷入几位皇子夺嫡之中,还能等着心上人呢,年纪也就没有那么大。 不过估计再晚几年……他的母后该生不出他了。 “如何?”司徒旭问。 “……”妙玉无语了,她多看了司徒旭一眼,这个怪怪的啊。 正常情况下来说,不是叫王爷的吗?叫表哥?难道是因为自己救了对方,对方打算罩着自己?所以才让自己叫他表哥的? 不然呢,总不可能是男女私情吧,妙玉觉得不大可能,毕竟自己这么小,说难听一点,就是小豆芽。没有那些人的成熟风韵,虽然也有人喜欢年轻一点的小姑娘,但是妙玉看眼前的人,就觉得眼前的人应该不是那样的吧。 不过也不一定,男人是一个很专一的生物,都喜欢十八岁的小姑娘。 十八岁……那是后世的说法。 这个年代的男子,这岁数还可以减一减吧。 “表哥。”妙玉终究还是如此叫司徒旭。 “今日,可是有很多人过来给你送礼?”司徒旭找话题,他们两个人之间没有那么熟悉,不熟悉,就不容易聊到一起。特别是男女授受不亲,就更不好找话题,怎么好让对方找话题呢,“若是遇上不喜欢的人,不必搭理他们,只把礼收了就行。” “倒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妙玉说的是实话,“未见过他们,许是以后有机会吧。” “你穿着这身出去参加宴会的话,他们必定先看你。”司徒旭道。 “随心。”妙玉道,“不去便可。” 妙玉没有打算参加所有的宴会,要是都参加了,不见得就好。她本身就不是高门显贵出生,现在被封了县主,哪怕她是太后的救命恩人,不见得就有人服她。 女孩子之间还是有一些小矛盾,不可能真的没有一点矛盾。 哪怕妙玉现在还没见她们,不代表就没有人有别的心思。 有的人就在想妙玉怎么就被封为县主了,太后怎么就那么封赏了呢?妙玉到底是怎么救了太后的呢? 这些人没有说出来,便是在家里说的时候都小心些的,怕被人听了去,那可不好办。这些贵女也不是傻子,她们不大可能故意去为难妙玉,一个妙玉而已,就算妙玉要嫁人,也就是挑选了一个青年才俊去,京城里的少年郎多了去了。 她们万万没有必要去盯着妙玉,盯着太后的救命恩人折腾,那是没有脑子的人才会选择的。 司徒旭从算了府离开之时,手里还拿着一罐果脯,那是妙玉之前在姑苏做的。妙玉带了一些来京城,她不好留司徒旭用饭,就送了一些果脯。 司徒旭就亲自抱着那一罐果脯离开,没让随从拿。 随从看着自家王爷那么重视那一罐果脯,也就没有说要拿。王爷要让他们这些下人们拿的时候,自然会递过来。 “味道一定不错。”司徒旭回到王府之后,就把果脯放在了房间里。他想了想,又拿了空罐子,装了一些放去书房里。 随从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家王爷是真的很喜欢宁和县主。 妙玉设置了结界之后,没有特意写一个牌子说对她有坏心之人不能入内。她现在又没有邀请人来,等过两日再做一个牌子放在门外便是。别说她没有提醒,省得进不来,丢了脸面。 过了一日,妙玉便去常家,父母是长辈,当是她去跟父母说,而不是请人叫父母来。 妙玉向来很尊重自己的父母,不因为自己是别的时空来的,不因为自己有修为就高高在上。那不对,那不能融于这个时空,自己也将过得不开心。 这些人都是真实存在的,妙玉一直都这么认为。 到了父母面前,妙玉自是给他们磕了头,她成为县主,他们也能少忧心些。 “快起来。”常大人连忙道,“快起来。” 常大人为什么这么疼妙玉呢,不仅仅因为妙玉是他的嫡出女儿,更因为这个女儿向来通透,从来不给她添麻烦。妙玉也曾救过他们,女儿懂事又孝顺,他这个做父亲的不疼这个女儿,疼谁去啊。 “好啊,如今你当了县主,日后……看你吧。”常大人没有训诫的话,女儿有本事,自己没有必要去说。 “昨日就收了不少东西,我也用不了那么多,便给父亲和母亲送些来。”妙玉道,“祖母那边,就让人送过去吧。” 妙玉不是不愿意去见老太太,是老太太不愿意见她。她才门,老太太身边的婆子就过来了,让妙玉直接去给常夫人和常大人请安就成了,别过去她那边。 仿佛妙玉真的克了老太太,妙玉好了,老太太就不好。老太太不愿意见妙玉,妙玉也不可能上赶着去。 “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常夫人看了看桌上的那些东西,“你自己留着,以后也能算是嫁妆。” “不需要那么多。”妙玉好笑地道,“况且,我这还没有定亲呢,拿着那么多东西做什么。用不到,放着也是生灰,倒不如给母亲和父亲用用,不浪费才好。”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懂事。”常夫人一直都知道女儿很有礼数,女儿不是跟他们客气,也不是跟他们疏远,是真心为他们好,想他们开心,这才送的东西。 或许在外人眼中,这是一种客气的疏远,常夫人不那么认为,要信任自己的女儿,不能因为女儿在跟前少,就觉得远了。 有不少夫人便是那样,膝下有几个孩子,有的没有时常在跟前出现,就疼的少。自己疏远了孩子,还说孩子跟自己远了。常夫人不那么认为,孩子也有怕母亲的时候,也忧虑母亲是不是不喜欢他们,当母亲的也得多顾着一些。 “今儿在这边用午饭,母亲亲自给你做糖醋排骨,还有你爱吃的红烧鱼。”常夫人笑着道,“早早就让他们去买活鱼,就想着你会过来。” “若是没过来呢?”妙玉挽着常夫人的手。 “让人给你送过去就是了。”常夫人戳戳妙玉的头,“当娘的还能不明白你么,还不准你有点事情耽搁了啊。便是你没来,也没其他事情,兴许是有其他考量呢。” 当父母的哪里可能去想那么多,当然是希望儿女好。 常夫人不冤枉女儿,女儿已经对自己够好的了。 中午,妙玉等人一块儿吃饭的时候,常老太太没来,常大姑娘想去又被拉着了。 “就他们几个人是一家。”常大姑娘在老太太的跟前道。 “吃饭吧。”常老夫人没说其他的话,自己这个当老太太的真的无法去说妙玉了。 另一边,郭大夫人生下女儿之后,又将养了些日子。她让人给妙玉送去红蛋,妙玉说是姑娘,生下来的果然是姑娘。虽然这中间发生了些曲折,但是她到底平安生下这女孩,身体也还好。 只是大夫说让她多养两年再生育子嗣为好,免得坏了身子。说白了,就是她这一次被那个妾室害得伤了身子,不适合那么快就再次怀孕。 三年五载……妙玉说过的,郭大夫人不禁想是不是等自己养好生下,再一次怀孕,生下的就是男孩呢。 “你夫君是个没长眼的。”郭老夫人来见大儿媳妇,在大儿媳妇的面前就这么说,“哪里有人报恩这么报恩的,弄得家宅不宁的。这一会儿,人是还在庄子,却又送这送那说保胎,弄得我是真想给她一碗打胎药。” 郭老夫人是真的那么想过,可那到底是一条生命,她下不去手。她又担心以后真的出事,要是真弄没了那孩子,指不定大儿子又怪大儿媳妇。 冤孽啊,真真是冤孽,郭老夫人就想以后绝对不能让孙子孙女变成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因为报恩,就坏了规矩,郭老夫人这一段时间一直这么想的,就让那女人待在庄子上都别出来了。 “孩子是无辜的。”郭大夫人明白郭老夫人的意思,那孩子是郭家的,哪里能说不要就不要呢。她也没有想过要那妾室堕胎,那妾室分明就是故意的,仗着怀有身孕才害她的。 郭大夫人不蠢,重要的是通过这一件事情摁住那个妾室。那个妾室的亲哥哥是好的,妾室就不一定了。 又过了几日,郭将军竟然说庄子靠山,有野兽出没,怕吓着那妾室,怕那妾室流产。 “若是没了,那就说明那孩子跟我郭家无缘。”郭老夫人对大儿子十分失望,什么野兽,那都是哄骗人。真要是有,当那些墙都是假的吗?当庄子上的人也都死了吗? 那些村民还住在山边呢,别人都还没说什么,就那庄子出问题? 要郭老夫人说,出问题正好,那她的内心也就不用那么煎熬了。 “……”郭将军没有想到郭老夫人竟然会这么说,他还是想把人接回来。 “若你把她接回来,我就进宫,状告你不孝。”郭老夫人发狠了,就大儿子这样,迟早要完。报恩起来就没完没了么,“她已经成为你的弱点,若你上战场,她在你身边,或者她带人来家里,会如何?” 贬官 郭大夫人的娘家人不是吃素的, 哪里可能任由着郭将军这么欺负了,自是直接到宫里告状了。否则,郭将军以为郭大夫人的娘家人都不吭声的。 这种宠妾灭妻之事……郭将军确实没有对妻子多不好,但是一次一次的, 就等于要灭妻了。特别是那妾室都害得郭大夫人早产, 还伤了身体, 这一件事情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结束。 要是郭将军把人送到庄子上, 就不作搭理, 那也就罢了。关键是这才过多久啊,就准备接回来。 于是郭大夫人的娘家人就到太后的面前说郭将军宠妾灭妻, 不仁不义。那妾室的兄长救了郭将军牺牲生命,那么郭大夫人的娘家人就没有帮衬郭家了吗? “着实可恶。”太后听到郭大夫人的亲娘的话后,便觉得郭将军太过分,“待她生下孩子, 把她的孩子过继给她死去的兄长, 她,就让她去家庙吧。” 太后特别讨厌宠妾灭妻之事, 哪怕她曾经是妾室,也不喜欢。庶出的就是庶出的, 太后当年都没有让孩子去争夺皇位,嫡出的太子被废之后, 她的孩子才去争夺皇位。 不仅仅是郭大夫人的娘家人在太后面前说这话,还有郭将军的政敌抓住了这一点, 就在朝堂上弹劾郭将军。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特别是郭将军这种匹夫, 只懂得宠妾灭妻, 谁知以后会在战场上发生什么事情。 郭将军以前打赢过胜仗, 以后不一定就能打赢。 郭将军显然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弹劾他,他说这是内宅之事也无用。 “宠妾灭妻?”皇帝注重嫡庶,不喜欢这些臣子宠妾灭妻,他有时候就觉得这些臣子是不是嘲讽他。嘲讽他原本是庶子,庶子登基,那么就不注重嫡庶? 这些人当他这个皇帝是什么,别以为他不知道有多人私底下就想着让庶子继承家里的产业。 若是家中无嫡子也就罢了,有嫡子,竟然还那么不要脸。还怪罪到他这个皇帝的头上,真真要气死人。 “那爱卿就先去守城门吧。”皇帝直接让郭将军去守城门,守到郭将军肯悔改为止。 只是这种悔改,不是郭将军认错就是悔改了,也不是别人为郭将军求几次情就成了。 当今朝堂,不只有郭将军一位能征善战的将军,其他几位将军也是上战场打过仗的,一个个都有能力。不像是某些朝代,就只有那么一两个人能征善战的。 晋王司徒旭曾经就非常厉害,打仗都打胜仗。先皇当初就是扶持晋王跟当今皇帝争夺皇位,几次流露出要把皇位传给十四王爷,几次称赞十四王爷的功勋。 因此,郭将军还没有那么得圣心,只是郭家到底为国家牺牲了那么多,也算是满门忠烈。 皇帝如此惩罚郭将军,也是希望郭将军能想得明白。若是当真想不明白,那就只能一直守城门了,皇帝不认为郭将军会想不明白,一个男人,为了家族,为了事业,必定会做出合适的选择。 郭将军垂头丧气地回家,他今日真是丢脸了。 “母亲,您也不必忧心,便是我们家没有儿郎上战场,还有那么多个女儿,总能出巾帼英雄。”郭大夫人劝慰郭老夫人。 “来,祖母抱抱。”郭老夫人抱着郭大夫人的小女儿,“巾帼英雄也好。” 郭老夫人想着大儿子被罚去守城门也好,在没有铸成大错之前去,免得以后铸成大错,那就是要掉脑袋的。弄不好,满门抄斩,那也有可能。 那个妾室真的不是好东西,自己的大儿子也不好。一个巴掌拍不响,大儿子就是活该。 “你家老太太进宫,本也是好。当作是内宅私事……”郭老夫人早就想到可能会有人弹劾郭将军了,大儿媳妇的娘家人那么做,没什么错,太后惩罚了那妾室,这一件事情也可以说过去了。 可那些人搬到了朝堂上,就没有那么容易过了。 过了两日,郭老夫人抱着小孙女去算了府,想要见见妙玉。 这孩子苦啊,早产,又经历了这档子事情。郭老夫人不用想,也知道大儿子不大可能疼宠着这个孙女了。 虽然说妙玉上一次给了这孩子一个坠子,但是郭老夫人还是想过来,就当时驱驱邪。 妙玉正让人筹备茶点等物,她准备邀请黛玉等人过来。是人都有同情心,特别是知道一些事情之后,就更不可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自是不可能帮衬黛玉多少,也就是请人过来喝喝茶。 妙玉让人把郭老夫人请了进来,让她们到客厅里坐,外面风大,别让小女婴着凉了。 “这孩子命苦。”郭老夫人也是无奈,家里就没有撑得起的男丁了。她这个老婆子这些年一直照看内宅,也有心酸的时候,她倒也不是把妙玉当成救命稻草,终究只是想寻找个心理安慰罢了。 郭老夫人不知道妙玉有多厉害,但太后都封了妙玉做县主。郭家现在已经如此,她过来,也是想着哪天太后召妙玉进宫,又或者太后知道她这个老婆子的无奈,或许会怜惜一二。 对,郭老夫人心里也有算计。 “苦尽甘来,开始多点波折,未来会好。”妙玉看了看那个小女婴。 “这一次,老身过来,也想请姑姑给她起个名字。”郭老夫人道,“这孩子……盼着能有个贵人起名,日后也好过一些。” “兰,空谷幽兰,也有坚韧之意。”妙玉没有推拒,“古有花木兰,今有郭兰。” “好,好。”郭老夫人点头,她原本也有这想法的,这名字不错。 “这对镯子送给她吧。”妙玉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对镯子,“你镯子可伴着她长大,也能护着她。” 这一对镯子看上去像是银镯子,实则就是一个低等的法器,能保护人的防御性法器。 第一次,这孩子还在郭大夫人的腹中;第二次,这孩子被她的祖母抱来;以后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遇见。 妙玉不是小气之人,便给了这防御性法器,这也是这个姑娘的缘法。她给的防御性法器,不是哪吒的乾坤圈,这女娃娃也不可能跟哪吒那样,顶多就是跟郭将军的父女情淡薄罢了。 郭将军极有可能不疼爱这个女娃娃,哪怕得知这个女娃娃以后要救他性命,也当是别人忽悠。郭将军就是心疼那个妾室,日后少不得再心疼那妾室的孩子,妾室去了家庙,无辜的孩子被过继,照样能让郭将军疼。 这样的人说是重情义,倒不如说是以重情义来掩盖错误。 “谁说女子不如男,女子若是读了那些书,不一定就差了,对不对。”妙玉笑着看着小女娃。 郭老夫人看着那对镯子有些疑惑,妙玉怎么随身带着小娃娃戴的镯子呢。她到底没有问,对方能掐会算的,许是早就已经算到她会戴在小孙女过来,这才先备着这对镯子。 当郭老夫人抱着小女娃坐到马车上,给小孙女戴上镯子后,又想摘下来,却发现怎么也摘不下来了。郭老夫人惊奇,这镯子真是神奇。 郭老夫人倒没有想着妙玉要去害自己的小孙女,对方是县主,郭家跟妙玉本就没有什么瓜葛的,对方若是想控制郭家,何必对小孙女动手呢。 “希望这对镯子能护着你吧。”郭老夫人道,这样的镯子总好比衔玉而生的好。 郭老夫人早就听过荣国府的事情,衔玉而生,是异象,难免让人多想。而妙玉这种直接给东西的,这倒是没什么,自古以来便有那些有能耐之人,只是少见罢了。 自打这之后,郭老夫人亲自教导小孙女,把小孙女当孙儿一般教导。 荣国府,黛玉接到了妙玉下的帖子,妙玉是单独给黛玉下一张,没有邀请其他的人。妙玉原本想着邀请荣国府的其他姑娘,可那些人到底是庶出的,不好单独邀请;薛家和常家的交情就更浅了,没见过面,难哦。 于是妙玉便单独给单独下了帖子,先见黛玉,日后要见其他人,那就再见。 黛玉没成想妙玉竟然单独给她下帖子,其他姐妹都没有收到帖子,薛宝钗那边也没有收到。 “怎的就给妹妹下了帖子,我却没有。”贾宝玉没有去想这里面的门道,就想着自己不能跟林黛玉一块儿出去了。 “你是男的,怎么好叫你。”薛宝钗直言,她倒也没有嫉妒林黛玉,不同的人家有不同的亲戚,不同的人情往来,“你们男子出去玩耍,不好带姐妹。女子相聚,自是也不好带你们。” 薛宝钗见林黛玉有些羞燥,便说了这话,免得贾宝玉再说下去。 “林妹妹独自在京,惹人疼的。”薛宝钗道,便是她和母亲也觉得林黛玉一个人艰难些。只是个人有个人的难处,薛宝钗又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宁和县主也疼你。” “别打趣我了。”林黛玉抱着帖子转身,回头又看了薛宝钗一眼,“我这还不知道怎么去呢。” “府里的马车便成。”薛宝钗调侃,“总不是宁和县主那边还过来接你,又不是上花轿子。” 王熙凤那边得知宁和县主妙玉下帖子给林黛玉之后,还道,“还真有人找林妹妹。” 林黛玉来京城有些时日了,倒没有多少人单独给林黛玉下帖子的,这个贾敏病亡的时间也有些关系。还有就是林黛玉体弱,京城这边又冷,那些人也就不多邀请林黛玉出去,得让她将养着身子,免得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