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狼2之国家利刃》 魔鬼战兵出击,战无不胜 我虽然已经不是军人,但我自认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铁血派,我喜欢金戈铁马,我梦想有一天我们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者。 我们需要铁血尚武精神,需要铁血硬汉子,需要许多像武文涛一样的人,有了他们,我们才能复兴,有了他们,我们才能真正强大,有了他们,我们才不怕任何强大的敌人。我希望铁血尚武精神成为一场飓风,吹散“拜金”迷雾,所有的血性男儿,都应该有敢于横刀立马,舍我其谁的勇气! 第1章 英雄使命(一) 嗒嗒嗒的引擎轰鸣声,呼呼呼的风响声中,一架武装直升机徐徐地降落在深山中的军区直属战鹰特战大队训练基地,舱门哗沓的一声向一侧推开,身材瘦削纤巧的陆军预备役少校武文涛像猿猴一样轻捷利落地跳出机舱,立马风尘仆仆跟随两位首长走进大队简报室。 集团军a师直属侦察连的连长杨从海和战士徐帮成,胡大伟,林青松,李平,以及另外一名武文涛不认识的中校军官,早早地坐在里面等待他了。 武文涛咧嘴露出一脸欣悦的笑容,向老战友们一一招手打完招呼后,在老搭档杨从海的身边坐下,胳膊肘狠狠地一拐杨从海的腰肋,痛得杨从海忍不住呲牙咧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小声地叫了一声:“哎哟!小子,我哪儿得罪你了,一见面就对我下阴招”。 在场的战士们都忍俊不禁,林青松嘻嘻哈哈的笑了几声,一看首长在场,不敢造次,吐了吐舌头,用手捂了一下嘴巴。 查部长看着武文涛和杨从海微微一笑,迅即恢复起肃重的神情,郑重地道:“人到齐了,先请各位看一份资料,等一下刘处长通过电视电话向你们传达上级指示。” 武文涛一听有部门介入,立即意识到这可是一个事关机密的任务,而且十分的迫切,十分的危急,十分的棘手。 那名与会的中校给武文涛和杨从海各递来一份资料,两人翻开资料一看,齐齐怦然一动,相互面觑一下后,惊异的目光一齐倾注到站在一块白色银幕跟前抄着双手的查部长脸上。 查部长紧咬着双唇,平静地瞅了一眼表情惊异的武文涛和杨从海,然后抬起右手腕看看手表,向那个中校一挥手,那中校迅步走到前面点开笔记本电脑,噼噼啪啪的敲几下键盘,大屏幕显示器上闪烁几下后,跳出一幅画面,一个身着警服,肩挂二级警监的中年男警官一脸冷峻地朝向大屏幕显示器前方的武文涛一行人。 过得十几秒钟后,简报室的扬声器里传出那中年男警官凝重的声音:“各位同志,我是刘处长,关于方召名的资料你们都应该已经看过了,形势非常的严峻,武装组织幽灵党之所以绑架方召名博士,目的有两,一是拿方博士要挟政府,二是胁迫方博士为他们所用,或是窃取方博士的科研技术成果来扩大他们的事业。 现今,幽灵党正不遗余力和不择手段地开拓交易市场,妄图把我国从重要的过境国变为全球最大的消费国。倘若第二种目的一旦达成的话,他们的事业势必会成倍地扩大,必将为我国警方乃至全世界警界的缉毒工作带来空前绝后的困难。 与会的胡大伟和徐帮成等战士齐刷刷地露出茫然的神色,他们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弄不明白幽灵党是什么东西?方召名博士又是何许人也?这个人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幽灵党绑架他竟然能威胁到国家利益。 见多识广,聪颖,博学又富远见卓识的武文涛有些忧心忡忡,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刘处长绝不是在危言耸听,幽灵党雄霸北方地区以来,产量急剧增长,屡屡打破历史最高纪录,使此前政府和联合国控制基金会大力推行的罂粟替代种植技术,逐步根除生产源地的计划前功尽弃,幽灵党基地也迅速跃升为世界头号生产基地。 近些年以来,幽灵党用了不到三年时间就在周边国家开辟了全方位辐射的路线和交易网络,随着贩运路线的不断扩大,交易网络的日益牢固,许多最初的过境国尽皆发展成了消费国。 因此,他们不但要千方百计巩固和加强贩运通道,还要在我国拓展交易市场,打造原料种植、供应、采购、加工、分销一条龙的网络。设若幽灵党的歹毒计划一旦实施成功的话,由此引起的次生犯罪势必会导致社会治安严重恶化,势必会催生警界腐败,社会动乱,进而严重阻碍我国经济建设步伐。 这件事不但震惊了公安部和国安部,连中央领导人都知道了,因此,上级领导高度重视,责令我们军警双方必须通力协作,立即挑选精干人手,组建一支营救小分队,展开营救方博士的行动,务必夺回或者销毁方博士的技术资料,千万不能落到毒枭组织手里。“ 大屏幕上的刘处长神情严肃已极,情绪激动,言辞激烈地道:”上级命令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坚决完成这个营救任务。 杨从海也明白了,这次的任务不是渗透到敌人后方去破坏敌人的重要军事基地和设施,也不是刺杀和绑架敌方的高级指挥官,而是去营救被境外势力绑架的科学家方博士,这个任务跟好几前年前营救师部李参谋长的霸王龙行动一模一样。 武文涛也明白上级为什么要挑选他这个预备役特战军官和a师侦察连的人马来执行营救方博士的任务了,因为他和他的战友们不仅战斗素质无可挑剔,相关的战斗经验更是无以伦比。”据国安厅侦刑处安插在幽灵党军队里面的鼹鼠透露,方博士已被幽灵党绑架到一处基地,暂时关押在a山区,就是幽灵党武装部队第一大队的后勤补给站里,任务简报就由查部长来吧!” 刘处长义正辞严地说完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查部长大手一挥,那中校动若脱兔地关掉室内的电灯,打开投影仪,雪白的银幕上赫然显现出一幅地图,查部长走到银幕旁边,用一根教棍指着地图上标注的红点,说道:a山区虽然距离国境线只有五十里,但我们不能抄近道渗透,因为那里驻有幽灵党武装部队第四大队,而且装备有大批步兵重火器。为了不打草惊蛇,引起敌方注意,你俩再从侦察大队里挑选几名军事素质优异的战士,组成一支精干的小分队绕道秘密渗透进去。由于时间紧急,徒步从陆上渗透是来不及了,乘直升机从空中渗透的话,速度快、时效高、灵活性强,也更加隐蔽。 请问空中渗透地点选定在何处?杨从海急切地问。 卡山。查部长指着地图边境交界线上的一个骑线点。 杨从海急切地道:那好,我马上就去和房大队长沟通一下,让他挑选几名最精干的战士给我们,组成一支八到十五人的小分队。 他急不可待,恨不得即刻就带领麾下的一干铁血战士们去赴汤蹈火,杀敌致果。 他侧过脸去看了看神色平静的武文涛,又用胳膊肘拐了一下武文涛,想叫武文涛发表发表意见。 武文涛干咳了一声,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道:依我看,就我们六个人已经足够了。 什么?六个人?一直未言传的严副军长神色诧愕地望向武文涛,你说只需要六个人来执行这个任务? “是的,对付武装组织的军队。”武文涛高傲地把头一昂,踌躇满志地道:”我们六个人已经绰绰有余。 查部长左手捏住教棍的另一端,咬咬嘴唇,稍事思忖一下后,气定神闲地向武文涛挥了挥右手上的教棍,示意武文涛当众阐明心里的想法。他虽然不是武文涛的老上级,武文涛也不是他生平最为赏识的爱将,但他对武文涛的个性和行事作风了若指掌。他深知武文涛素来剑走偏锋,从不按照出牌,绝不循规蹈矩。 第一、人员少而精,目标太小,便于隐秘,不易暴露,第二、即使中了敌方布设的圈套,我方也不会有更多的人员伤亡,至于这第三嘛!“武文涛稍事思虑后,猛地挺直胸腹,两道颇有几分英武霸气的剑眉竖得高高的,牛气冲天地道:”第三,我这个人向来善于单独作业,因为我一个人单干更便于施展我的独门绝技,来去自如,成功几率反而更高。 查部长嗯了一声,点点头,表示信服,严副军长眼神惊疑地望着武文涛,谨慎地问道:武文涛同志,营救方博士的任务关系到国家的利益,形象和尊严,可以说这次的任务比你以前执行的任何任务都意义重大,你确信有多大的胜算? “胜算嘛!”武文涛眨巴眨巴他那澄澈明亮却充溢着丝许不羁与叛逆色彩的眼睛,想了想,又一挺胸腹,直截了当地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胜算百分之百。 第2章 英雄使命(二) “胜算百分之百?” 大屏幕里的刘处长显然已通过电话系统听见了武文涛信誓旦旦的表态,半信半疑地问道:“这位同志,我提醒你,事关重大,你可不要轻率从事。” “请首长放心,我们a师侦察连保证完成这个任务。” 杨从海猛地站起身来,很自信地挺直胸膛,斩钉截铁地向大屏幕里的刘处长表明决心和态度,他坚决相信武文涛,尽管他与武文涛共事只有半年多时间,但他已经看出武文涛是个有真正能耐,有莫大的勇气,豪胆和智慧的勇士强者, 他相信只要魔鬼战兵出手,没有无法战胜的敌人,几年前营救军部李参谋长的霸王龙行动,歪打正着完成刺杀少将参谋长胡国伦的任务,刺杀总参谋部中将参谋长胡云山的斩首计划,足以证明魔鬼战兵已真正做到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你们很有信心,我感到很高兴。”电视屏幕里的刘处长微微一笑,神色迅速恢复起原先的庄肃,慎重地道:小分队的同志们,我要提醒你们一下,根据情报显示,幽灵党军队的那个后勤补给站里驻扎了至少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可能还有他们最精悍的战狗特遣队,可以说,这次的营救行动无异于虎口拔牙,你们千万不能托大哟。 只要情报准确无误,我保证胜算百分之百。武文涛双手拳头往跟前桌面上一磕,信心满满地道:我知道幽灵党方面培养了一支精锐小分队,绰号战狗,主要负责大毒枭亚当的安全保卫工作,我想他们再骁勇善战,总不会超过当今臭名昭著的变色龙特工团吧。 他一脸的自信与不屑,似乎不把幽灵党的精锐部队放在眼里,资料上已说了,幽灵党首脑亚当的警卫营的指挥官和士兵都是亚当花重金从各国罗致的退役军人,军事素质过硬,实战经验也丰富,实力不可小觑,然而魔鬼战兵可是从数次与号称世界第三军事强国的恶战当中拼杀出来的,毒枭集团的私人武装,雇佣兵,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一提起不久前屡次跟他交锋都铩羽而归的丛林变色龙特工团,严副军长就不由得对他抱以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信心。 查部长早已熟知他过去与特工队交锋的辉煌战果,自然更不会质疑他能力、机智、胆气和豪勇,冲着他赞许地点了点头。 投影仪切换图片,银幕上出现一位身着华国陆军丛林迷彩服,身材精瘦,表情阴狠,眼神酷毒的东方军人。 “北国人?”武文涛看着银幕上那个形态悍厉的军人,猜测着其人可能是来自北国军队的雇佣兵。 查部长用教棍指着照片上那个黄种人面孔的军人,向武文涛一行人介绍,他叫高远扬,绰号天狼星,是幽灵党警卫营的副总教官。此人非常神秘,国安部的海外特工一直没能查明他的底细,只查明他是东方裔,曾在外籍兵团担任过指挥官,军衔是上校。 退役后加盟战争之狗全球战略资源公司,从此干起了职业雇佣兵,常年活跃在战火纷飞,狼烟四起的地区。由于在外籍兵团接受过极其严格和专业的军事训练,再加上数年喋血生死的职业雇佣兵生涯,从而造就他一身异常过硬的单兵战斗技能和指挥水平。特别是在丛林偷袭战、渗透、绑架、暗杀、刺探情报、近身搏击等特种作战技能方面有精深的造诣,是个不可多得的特战高手。 两年前,幽灵党的首脑亚当花重金将他从雇佣兵公司挖走,让他担任警卫队队长,部队总教官的职位,专门负责为该组织训练士兵,此外,他还多次参与该组织在我国边疆的活动,由于他执行能力极强,办事成功率也很高,深得亚当的信任,给了他百分之十的股份,因此,他更加卖力为幽灵党的罪恶事业服务。 受幽灵党首脑的重用后,他经常率领手下的突击队员利用各种方式和手段,秘密渗透到我国境内大搞破坏活动。侦察和刺探我国警方的缉毒工作计划、任务和行动方案。 绑架、威胁并杀害我国警方和武警的缉毒干警和指战员,甚至还曾密谋刺杀我国公安和武警高层负责缉毒工作的要员。同时还利用重金收买的方法在我方发展和安插眼线,对那些为警方举报和提供线索的群众实行威逼利诱……千方百计地阻挠和破坏我国警方的扫毒工作。 最令人发指的是,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绑架到战士后,大搞严刑逼供。可称得上是累累血债,磬竹难书。 武文涛面对如此狠毒强悍的对手,不但没有感到压力和忌禅,反而激起了他潜藏了一个来月的血气和豪胆。尤其是他听到四名保护方博士的战士被那些暴徒残忍杀害的消息后,杀机犹如黄河决堤,恨不得立马就向气焰熏天的毒枭组织还以颜色,手刃罪恶滔天的高远扬。 “干掉这恶棍。”武文涛双手拳头在跟前桌面上嗙地一磕,寒光闪射的一双俊秀的眸子,狠狠地盯视着银幕上的高远扬,咬牙切齿地道:不管这个天狼星厉害到何种程度,我都敢保证让他不得好死,血债血偿,我保证。 “我支持你。”查部长点点头,凝视着义愤填膺,斗志昂扬的武文涛,知道武文涛不是争强好胜,贪功求名之人,他宁可孤身犯险,也不愿更多战士的生命遭受威胁,他伸右手向武文涛压了压,正色道:那好,下面参考你的意见,制定行动预案。 在空中渗透路线上的选择上,杨从海和武文涛的意见不谋而合,都表示不宜选择南口江,那会加大直升机的航程。选择与茅山乡只一山之隔的牢街镇更不合适,虽然是近道,但极易暴露目标,因此,把渗透路线改在幽灵党防守最为薄弱的c号地区会安全得多。 第3章 英雄使命(三) 杨从海看着银幕上的地图,神色忧虑地说道:现在最麻烦的问题就是选择不到安全的滑降地点,任务目标区域的周围都是起伏连绵的山脉。 是的,据我们军方气象部门的天气预报,任务目标区域今晚有雷雨,这会给空中渗透带来难以预料的困难和危险。 查部长同样是一脸的焦虑神色,因为c山区的地形十分复杂,经常会出现雷雨多雾的天气,产生出不确定的侧风和强对流,这对于依赖气流稳定为核心的飞机来讲是危险的,再加上可能出现的球状闪电,那就更足以致命了。因此对于低空或超低空飞行的直升机来说,遇到强对流或者突然出现的低气压非常容易坠毁。 右手有些焦虑地挠挠腮帮,锐利的目光射到地图上扫来扫去,突然间,任务目标区域附近的一小块标注着丛林的图标吸引了武文涛的注意力,他双眼瞳孔立时扩大,脑海里灵光一闪,两片薄唇欣喜地咧开了一条缝,当下啪地一拍桌子,腾地起立,朗声道:有了,我找到合适的速降地点了。 敲定好了行动预案,武文涛和杨从海率领徐帮成等四名a师侦察连的精英战士,迅速地从武器管理人员那里领取完武器弹药和作战装备后,迅速地赶到直升机升降场上。 鲜艳的军旗随着夜风猎猎飘扬,在星月交辉下,分外的庄严,分外的神圣。 军用直升机高速转动的旋翼刮起一股刚劲的冷风,呼呼呼的吹刮着武文涛等军队菁英们的一张张刚毅而英武的面庞。“这次行动的代号为飞狐,你们的代号叫飞狐小队。”严副军长站在呈笔直一线的六名菁英军人跟前,目光炯炯地扫视着武文涛一行人。 六条钢铁汉子个个脸涂伪装油彩,身着新式mc全地形迷彩蛙皮作战套服,脚蹬特战皮靴,人人左大腿插着65式伞兵刀或81刺刀,右大腿插着五四手枪或67式微声手枪,81-1突击步枪或85式狙击步枪挎在右肩膀后侧,64式微声冲锋枪吊挂在胸前,衬着他们挺直的胸膛,高高竖起双眉,精光闪闪的双目,站若磐石的身板,看上去凛然生威。 查部长看了看剑眉直竖,目光如刀,神威凛凛的武文涛,又看了看同样铁中铮铮,气势逼人的其他队员,点了点头,郑重地道:这次营救方博士的飞狐行动,不但艰巨,更是凶险无比,你们会承受难以估量的压力和危险,我和我们军方和警方的首长们相信你们一定能不负重望,旗开得胜。 请首长们放心,我们飞狐小队保证完成任务。六条钢铁汉子齐声轰诺,响遏行云。 “好,要的就是这种劲头儿。”严副军长冷峻着一张饱经沧桑但并不多么苍老的脸庞,激奋地道:祝你们马到成功。 特战兵出击,履险如夷。六条钢铁汉子一齐吼出了气壮山河的声音。 “马上行动。”查部长大手狠狠一挥,六条钢铁汉子以武文涛为首,鱼贯地跳进直升机的机舱内,最后一个上去的杨从海在关舱门的刹那间,向两位送行的首长敬了一个特殊意义的军礼。 “你们不但要完成好任务,还要一个不少的给我活着回来。”严副军长还了一个礼,他知道杨从海已抱定必死的决心,虽然这次任务的敌人是毒枭组织,但飞狐小队是深入虎穴狼巢,孤军奋战,前无接应,后无援兵,面对着那么多的毒枭私人武装和战斗实力不俗的雇佣兵,怎么可能不做好血染战衣,埋骨异域丛林的心理准备呢? 巨大的马达轰鸣声中,直升机徐徐地拔地而起,越来越高,在机场上空绕了一圈后掉头朝南边飞去,逐渐隐没在晦暗的夜幕之中。 营救生化专家方博士的飞狐行动由武文涛全权负责,杨从海只是他的副手,因此,就算杨从海的资历比他老,也必须无条件地服从他的命令和指挥调遣,其他的队员也一直当他武文涛是他们的偶像和首长,尽管他已从a师侦察连退役,但他永远是他们心中的副连长,他的话他们是一定会当命令来执行的,或者这就是特殊魅力的力量。 机舱内,飞狐小队的一干队员们正忙不迭地检查武器弹药,调试军方引进的新式的单兵战术电台和耳麦。 武文涛靠在舱壁上,双手抄在胸前,闭目养神,野猫子徐帮成凑到他旁边坐下,胳膊肘轻轻地碰了碰他,小声问道:副连长,有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不知该不该问? 咂咂嘴巴,武文涛挣开惺忪的眼睛,扭头看着有点拘谨却又十分猎奇的徐帮成,用手揉揉眼皮,淡淡地道:问吧。 扭过头去偷偷地瞄了一眼正在摆弄64微声冲锋枪的杨从海,徐帮成右手挠挠耳根,想了想,两只黑亮的闪着水灵一样晶光的眼珠子,机灵地转了转,小声说道:副连长,这位方博士在科学界的地位那么高,幽灵党能在我们武警战士的严密保护下绑架到他可说是相当不容易。照理说他们得手后应该派重兵严加看管,可他们居然把方博士关押在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看守的兵力只有一个加强连,难道他们就那么大胆,不担心我国会派突击队渗透过去营救吗? 一听徐帮成说起幽灵党,蛮牛林青松的情绪就激愤已极,气亨亨地道:这帮暴徒也太过胆大妄为,目中无人了,胆敢绑架我们的科学家,危害我们的利益,侮辱我们军人的尊严,蔑视我们军人的实力。 是啊!这帮暴徒杀害了我们四名武警战士,太不把我们军人放在眼里了。西北狼胡大伟红胀着粗大的脖子,气愤愤地接口道。 听说他们还残忍地杀害了我们很多缉毒警察和武警战士,老子非把这群王八蛋宰了不可。 林青松瞪着一双仇火腾腾直冒的大眼睛,拳头砰地砸在机舱地板上,那架势真恨不得立马就去跟那些绑架方博士,残忍杀四名武警战士的幽灵党暴徒刺刀见红。 他奶奶个熊,这次非得为牺牲的四个兄弟报仇不可。林青松也眼红脖子粗,咬牙切齿地表达着心中的仇恨与愤怒。 战士们群情激愤,誓要向幽灵党讨还血债。 好了,大家都冷静一点,会让他们血债血偿的,我保证。武文涛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喝令悲愤填膺的战士们先安静下来,然后转向双眉紧锁,似乎心事重重的杨从海说道:老杨,我现在很担心敌人会耍出偷天换日的计谋,那样我们的一切努力可就如同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我也在焦愁这个问题。”杨从海把手里的81步枪贴近右边脸颊,冰冷的,散发着淡淡火药味,浓浓枪油味的枪管摩挲着脸颊上粗糙又结实的肌肉,道:我怀疑他们会暗中把方博士解押到总部,弄一个替身关在c山区的后勤补给站里瞒天过海。 第4章 疑云 不错,假如这是敌人耍弄的一石二鸟之计,我们飞狐小队前去营救无异于自投罗网?武文涛非常担心这是幽灵党在耍诈,巧设陷阱诱骗他的飞狐小分队上钩。 是的,方博士在科学界的地位那么的重要,幽灵党绑架他的话,应该会想到这么做一定会震惊我国的高层领导人,我们军警方面也必然会出动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展开营救行动。“ 杨从海用枪管摩挲着脸颊肌肉,分析道:”而幽灵党得手以后,似乎并没有把方博士藏到安全的地方,而是关押在距离我国边境线不太远的军事基地内,只派一个加强连的兵力看守,这不能不让人怀疑这是他们施的诡计。“以偷梁换柱之计迷惑我国情报人员,引诱我国军警方面派遣精干小分队渗透过去营救,然后设下伏兵来个瓮中捉鳖,将我们营救小分队一网打尽,致使我国政府和军警方面的颜面无光,威信扫地。 武文涛接过话头,抿抿嘴唇,忧虑地道:“我还真是担心这种可能性会发生,毕竟我们这次面对的敌人是跨国犯罪集团,其阴险狡诈,残忍歹毒的程度,可能比白狼更胜一筹。” “屁,我不相信一帮暴徒能比得上狡猾刁悍的白狼特工队。”心直嘴快的林青松插嘴道:“上次的霸王龙行动,我们事先也担心他们故意设下陷阱引诱我们小分队往里钻,结果呢?还不是多余的担忧。” “你少插嘴,一边呆着去。”胡大伟用手推了推林青松,横了这莽汉一眼,道:听副连长分析。 “蛮牛,半年不见,你小子好像还是那么粗鲁莽撞啊!”武文涛呵呵一笑,看着虎彪彪的林青松,用征询的口吻道:等我说完了,你再发表你的看法好不?“ 林青松那宽大粗犷的脸登时难堪地低垂下去,幸好涂满了伪装油彩,不然肯定会胀红得像一笼猪肝。 武文涛抿嘴微笑一下,回过头来,向神色忧愁焦虑的杨从海说道:”有一个尤为值得揣测的地方,幽灵党是怎么侦知到方博士的转化技术的?还有,方博士近来受公安和武警的严密保护,他的生活起居都由警方全盘负责,照理说,幽灵党应该没有下手的机会,可资料上说他是在去天省公安边防中队采集药品样本的途中,突然遭到二十多名化装成货车司机和公交车乘客的幽灵党武装分子袭击,四名武警战士寡不敌众,身中数枪而壮烈牺牲,他也落入虎口。“ 稍顿,他舔舔下嘴唇,看着眼睛瞳孔正迅速扩张的杨从海,又道:”我真的很诧异,幽灵党怎么会如此熟悉方博士情况?连他去云天省公安边防部队的行程和警卫力量都摸得一清二楚。 “文涛,你的意思是说?”杨从海猛地坐直身子,惊疑地注视着武文涛,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公安部门中有人向幽灵党方面通风报信,是么? 如果幽灵党无从获悉方博士去天省公安边防部队基地的具体时间和行车路线的话,他们不可能会事先在半路中设下埋伏,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武文涛不置可否地道。 “这件事确实大有蹊跷,疑点太多了。“杨从海叹息一声,意兴索然地道:“再说了,我们是突击队员,只管遵照上级的命令执行任务就是了,没精力也没那个权力去管太多不关我们的事。” “哎!尽人事,知天命吧!”武文涛长叹一口气,双手往怀里一抄,背朝舱壁上一靠,闭上双眼,养精蓄锐。 闪电忽明忽暗,即闪即没,雷声轰轰的响了一又一个,当真是雷电交加,夜雨潇潇。 急促的马达轰鸣声中,军用直升机掠过一片黑压压的,像汪洋大海似的苍莽丛林,悬停在距离地面约为三十五米的空中。 抓起进口的名牌泥色3d战术背包,麻利地负在背后,武文涛左手哗啦的一声推开舱门,一大股夹杂雨粒的冷风飕飕地搂头刮来,凉意仿如西伯利亚的寒流顿然袭遍全身。 队员们的身子齐齐打了一个哆嗦,寒意一袭上遍身筋腱,他们登时精神大振,腾地离座而起,背上武器和进口的大品牌战术背包,戴好进口的海豹款机师手套,准备速降。 武文涛嫌高度过大,加之雷雨天气,担心队员们垂降时,手上打滑,容易出意外事故,当即转头喊叫驾驶员再下压几米,尽量把直升机与地面间的高度稳定在三十米以内。 驾驶员答应一声,打开探照灯,雪亮的光芒刺破了黢黑的夜幕,他大叫一声,“你们注意一点啦!”说完就向前一推操纵杆,机身颤动着前下方俯冲几米,旋即稳住。 武文涛和林青松各自抄起一捆尼龙滑降绳,从两边舱门口抛向下面黑茫茫的林海中。 把右手伸出舱外,武文涛感受了一下风力、风速和上升气流,要求驾驶员再下降一点。 直升机又颤巍巍地下降了几米,驾驶员说已经到了二十五米的高度,几乎贴着了树冠,不能再降低高度了。 “记得我们的仪式吗。”武文涛伸出右手拳头,向战友们庄肃地道:“大家再来一遍,特战兵出击。” 嘭的一声大响,五只硕大的铁拳头和武文涛那看似小巧纤弱实际坚硬如铁的拳头碰在一起,几个粗大的嗓门一齐喊出一个豪气冲云霄的声音:履险如夷。彰显出特战兵精英不畏艰难险阻,敢打必胜的胆气和豪勇。 一条条矫捷的身影,嗖嗖的跃出机舱,一双双戴着海豹款机师手套的大手抓着绳子,一条条健壮的大腿夹住绳子,突击队员像消防队员在铁杆上往下滑的姿态一样,迅捷利落地滑进机腹底下那一大片黑茫茫的林海中。 俯仰之间,队员们尽皆安全着陆,武文涛长吐一口气,心头释怀,幸好着陆点处在这片丛林的右侧,没有靠近山脉,不易出现不确定的侧风和对流的强劲气流,树木平均在二十五米左右,再加上队员们的技术都相当过硬,而且又小心谨慎,从而降低了发生险情的可能性。 绳索收进机舱后,直升机掉头沿原来返回,武文涛则率领包括杨从海在内的五名突击队员利用雨夜为掩护,提足脚力,径直往任务目标地点推进。 第5章 暗夜渗透(一) 五名突击队员当中,杨从海,徐帮成,林青松和胡大伟都参加过几年前的霸王龙行动,跟刁悍凶顽的特工队亡命厮杀过多次,造就了他一身的血气,豪勇和丰富的战斗经验,爆破手林青松虽然也执行过实战任务,但无论规模,艰险和战斗的血腥惨烈程度都比霸王龙行动差太远,像现下这种秘密潜入高危地带,突袭毒枭组织私人军队的营地,营救生化专家这种危险任务,他还是生平首次参加,因此对他是一种残酷的考验。 野猫子徐帮成外形瘦高,人长得秀气俊朗又特别的机灵可爱,一直深受武文涛的赏识和喜爱,加上战斗技能又全面,因此武文涛让他担任小分队的狙击手。 李平性情太过急躁暴烈,行事又那么莽撞,不适合当狙击手,不过他玩起79式,85式,88式狙击步枪来倒很得心应手,四百米以外的目标,无论静止还是移动,一旦被他逮住,决计无法逃脱,因此,他被武文涛任命为观察手,协助徐帮成负责远程火力支援、观察搜寻敌情,以及给武文涛等突击组提供侧翼掩护。 在树木鳞次栉比,枝叶遮天蔽日,藤刺纵横交错的莽林里急行军,本来就如同横穿地狱,加上雷雨天气,又是在夜间,地面堆积了千百年的枯枝腐叶,厚度深没至胫部,现下又给雨水浸了个透,在上面行走,真的跟穿越沼泽地别无二致,飞狐小队的成员尽管个个是打仗的好手,但在这样的恶劣之极的自然环境中行军,也是举步维艰。 林青松一脚踩上去,扑噗的一声响,前脚深深地陷进淤泥中去了,咕嘟嘟的鼓着气泡,黑糊糊的黏稠浆液飞浅起来,溅在他的脸颊上,散发出大股刺鼻的恶臭味,熏得他几乎窒息,皮肢像长了疮似的奇痒无比,他当下忍不住呛咳起来。 所幸队员们脚上都穿着丛林作战皮靴,裤腿又扎得严实,如若不然,这种腐蚀性强的黏液渗入脚部,那种滋味可真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尽管他们事先在作战服,背包,弹药装具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涂了驱虫液,艾蒿浆汁,但仍然时不时地被饥不择食的山蚂蟥压榨着他们那充满战斗性的血液。 在这样恶劣已极的环境下徒步跋涉,马不停蹄,一直到天亮的时候,他们几乎是人人遍体生津,个个喘气又粗又急,衰惫已极。 武文涛也累得呼吸急促,双腿软麻,腰部僵木,他命令队员们先停止前进,原地歇息四个小时,以便恢复精神体力。 亚热带雨林气候可谓阴晴不定,忽冷忽热,时雨时晴,反复无常,这不,雷雨刚停不久,烈阳就高悬于九天之上,释放出炙热的能量,丛林中虽说树木枝蔓有如浮云蔽日,但照样逃不过赤日的淫威,适才空气还湿冷得透骨,现在却闷热难当,令武文涛一行人宛若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蒸笼之中。 在栖身之地方圆一丈范围内布置好用钓鱼线,钢线加小铃铛,拔除保险环的手榴弹做成的简陋警报装置和地雷封锁线后,武文涛半醒半睡了四个多小时,抬右腕,一看军用战术手表,已经正午时分,他看队员们都养足了精力,就将他们挨个叫醒。 几个年以前,武文涛孤身深入敌后,只手轰天,大杀四方,完胜精锐特工部队的不败神话,队员们再也熟悉不过了,特别是他在a师侦察连担任副连长兼军事教官期间,表现出无与伦比的单兵战斗技能和精湛的武艺,令战士们大为折服,很放心地追随他鞍前马后,故而队员们休息时睡得才恁地安心。 队员们睡了整整的四个多小时,醒来后一个个的精气大盛,在武文涛地带领下,他们解除警报装置,地雷封锁线后继续向任务目标地进发。 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淡化在西边的山头上,暮色轻轻垂压下来。 武文涛一行特战兵已经接近任务目标地,这个时候,看看担任尖兵的林青松的两侧脸颊,还有裸露在外的两条粗壮像铁棒的前臂,肌肉给藤刺划刮得皮破肉绽,血痕累累,他通过单兵战术电台向武文涛报告,翻过眼前这座山包就抵达幽灵党的基地外围。 收到林青松的报告之后,武文涛命令林青松继续前出侦察敌情,他则和其他队员相互拉开距离,压低身形,沿山脊线,慢慢腾腾地朝目标地外围抵近。 一路之上,没有发现敌军外出巡游的巡逻哨,也没有潜伏哨存在的迹象,这反而使武文涛心生惊疑,因为幽灵党的这个基地里关押着对他们组织关系重要的人物,他们的军队却不严加防守,实在是太过反常。 纵然如此,武文涛还是不敢稍有怠忽,用手语命令队员们绑紧身上携带的武器和装备,双手小臂,两膝撑地,高姿匍匐前进,因为在这万簌俱寂的黑夜里向敌军营地渗透,声响那怕再微小,都会传播得很远,极容易引起敌方暗哨警觉。还有,夜间小动物活动极其频繁,若是惊扰了它们,一旦胡蹦乱蹿起来,无异于跟敌军暗哨通风报信,想不败露形迹都难。 突然间,武文涛耳机内传来尖兵林青松的声音,“飞狐一号,我发现了敌军的诡雷陷阱。” “先呆着别动,我马上到你那儿来。”武文涛心脏担忧地咯噔了一下,随即越过前面的两个队员,爬到林青松旁边去察看情状。 只见林青松脚跟前的草丛中横拉着一根细细的钢线,钢线上面涂有伪装膏,距离地面约莫五厘米,端巧接近丛林作战皮靴鞋头位置的高度。 武文涛眼睛一亮,顺着钢线向右侧搜寻了几米远,钢线的右端缚在一棵小树根部。 伸右手轻轻地拨开小树根部的几株青草,露出来两颗缀满露水珠的防御型破片手雷。 武文涛嘘地倒吸一口凉气,庆幸林青松真是命不该绝,若不是昨晚打雷下雨,钢线遭受雨水浇淋,上面涂的伪装膏脱落了很多,导致裸露的金属部位在夜视仪里反光,林青松这小子说不定就触动了导绊索。 试想一下,两颗防御型破片手雷同时爆炸,瞬间释放出密密麻麻的钢珠破片,高重量、高速度、高动能地四散迸射,半径六米范围内的人或动物必然劫数难逃。林青松这小子再体健筋强,皮糙肉厚也是血肉身躯,自然经不起这样的冲击。更为恼火的是,巨响声一旦惊动了敌军,除了强攻突进军营救出方博士外,别无其他途径可走。 武文涛大吃了一惊,当即决定由他本人担当前锋手,带着队员们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个诡雷陷阱,接着向敌方军营潜行而去。 林青松身为侦察连爆破班的班长,也曾在步兵连磨砺过数年,军衔至中士,单兵战斗技能固然全面,但缺乏实战历练,尚未锻炼出预感潜在危险的直觉,因此武文涛对这个好苗子不敢放心,索性亲自担任尖兵。 第6章 暗夜渗透(二) 带领队员们绕道避开好几个利用削尖木桩、木藤和树枝弹力制作的吊索陷阱,武文涛一行特战兵终于抵近了幽灵党这个基地的外围。 命令队员们在树干后侧或草丛中隐蔽起来后,武文涛决定先察探一下军营内外的动静,然后再决定是否立马展开行动,因为他很相信他自己的观察力和洞察力。 爬上一棵大树腰,他居高临下地观察,发现军营的外围走过来,转过去的巡逻哨兵,只有寥寥几个人,防卫力量显然薄弱。 他有些不太相信幽灵党方面捕获到一个科学泰斗后,竟然会恁地防范疏松,这么马虎大意,难道真的有诈不成? 他极尽目力,向军营里面搜视,发现这个座落在山坳里后勤补给站面积约莫有一个标准的足球场那么大,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十几二十栋吊脚竹木楼,错落有致的散布在里边,各个角落堆码着轮胎、汽油桶、木箱和汽车废铁,彰显出幽灵党这个犯罪组织的军事实力不容小觑。 借助军营内晦暗的灯光,武文涛看到成群结队的,头上奔尼帽,身上单绿色夹克式作训服,肩挎冲锋枪的幽灵党士兵,不时地在军营里穿来插去,足见敌军的防卫还是相当严密的。 扭头向军营西首张望,他又察见唯一的一条通往军营的狭窄公路上,隐隐约约的有巡游哨兵活动的身影,更加表明方博士确实被幽灵党关押在这个基地里。 武文涛释怀地疏了口气,确信敌方没有耍诈,但麻烦的是,目前他还无法摸清关押方博士的具体位置。 利索地溜下大树,双脚甫一落地,他脑际突然划过一道灵光,心里有了寻找方博士的主意。 又向军营外围来回扫视几眼,见外围长草丛生,巡游哨兵又那么少,他心知肚明,外围肯定潜伏有很多暗哨,得要设法把这些祸患清理掉,免得到时候坏大事,至于怎么付诸实施,他心里自然有了妙策。 飞狐行动现在正式开始,野猫子徐帮成留在外围负责远程火力支援和侧翼掩护,蛮牛方平给他当观察手。 杨从海这回还是得屈居武文涛之下,奉命绕道向军营西面的公路潜行而去,他隐藏在军营大门口附近,呆会儿自然有他发挥大作用的时候。 武文涛带着林青松,西北狼胡大伟以高姿匍匐的前进方式,向基地外围的栅栏式铁丝网抵近。 潜行间,他们除做到悄无声息外,还得要留意隐藏在草丛中的钢线和绊绳,好在一路爬下去,他们没有发现什么地雷障碍,很顺利地渗透到铁丝网跟前。 栅栏式铁丝网的附近有支撑柱,武文涛右手一打手势,林青松拔出多功能的95式军刀,将刀鞘上剪座轴插进军刀上的剪刀轴孔,组合成一把剪刀。 在地下抓了一把湿土,撒向铁丝网,他判明铁丝网没有通电后,刚要动手开剪,倏忽间,武文涛左手按住他右肩膀,示意他先停下来。 一侧头,他眼神惑然地望着武文涛,不明所以。 武文涛除下脖子间的迷彩汗巾,缠裹住贴近地面的一根铁丝,右手轻轻一摆。 林青松领会了武文涛的意思,他左手握紧缠裹着迷彩汗巾的那一根铁丝,右手操起剪刀,钳住旁边的铁丝使劲地下压两下,而后松开剪刀,这时铁丝上面出现深深的剪切印痕。 向武文涛小声地嗯了一声,林青松收回剪刀,武文涛双手牢牢握住缠裹着迷彩汗巾的那段铁丝,沿剪切口狠力地拧转,来回弯曲,三两下就把铁丝折断,随即将剪断的铁丝往断口的两边扳开,铁丝网底部出现一个可供成年男人爬进钻出的缺口。 三人先除下身上的战术背包,塞进铁丝网缺口里边,然后他们一个个以头部朝前仰躺在地,双脚脚跟奋力蹬地,拖动身体向前挪动,穿过铁丝网上剪开的缺口,进入军营外围的壕堑内,隐蔽起来。 蹲在壕沟内,他们凝神细听片刻,周遭没有可疑的动静,武文涛慢慢地直起身体,从壕沟内露出头和脸,两只锐利得如剑似电的眼睛,快速地向军营内搜视。 目光望左前方扫去,二十几米开外,三个一群的巡逻哨兵从一栋房子的墙角后转过来,一个个右肩膀后侧挎着枪,边走边滴哩咕噜的唠嗑着什么,他目光移向右前方射去,五个一伙的巡逻队刚巧穿过一片空阔的场地,他们当中有人张嘴打呵欠,有人伸懒腰,还有人步伐迟缓,萎靡不振的样子,那有军人该有的生龙活虎。 暗里呵呵一笑,抬起右手腕,武文涛一看表,现在时刻已过凌晨三点,心想这个时间段正巧是警卫人员身体活力最低,最易疲乏,最易疏解警惕的时期,也恰好是特种兵渗透,摸哨,捕俘,偷袭的黄金时间段。 武文涛伸手轻轻一拍趴在壕沟上沿观察敌情的林青松,然后他们两个人低着头,弯着腰,像两只硕大的狸猫一样,顺着堑壕悄无声息地摸到军营东南角,在一座木架了望塔楼附近停下来,侧着身体靠着壕沟壁蹲下来,凝神细听塔楼上的动静。 塔楼上只有一名哨兵值夜班,此刻,那家伙显然是倦意浓浓,他不停地张嘴打哈欠,嘴巴叽哩咕噜的嘟囔着什么,大概是在抱怨时间过得太慢了,老是熬不到换岗的那一刻,他摸摸腰包,想要抽根烟提提精神,可惜幽灵党一个月发给他的饷钱还不够他养家,买包劣质香烟抽他都有点舍不得。 武文涛向林青松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合并,往左手掌下方一指,林青松点点头,他领会了武文涛的意思,清除塔楼上的那名哨兵,占领这个了望塔楼。 林青松仰头望着六七米外的塔楼,两道粗黑的眉毛微微皱起,他很犹豫也很焦愁,因为他知道这是在执行实战任务,非得杀人不可了,而且是近距离,要使用军刀从背后偷袭一刀割断敌人的喉咙,想到敌人瘫软在怀里,剧烈地抽搐着四肢,鲜血飙射的情形,他的心脏不由得一阵抽搐,腿肚子有点抽筋的感觉。 第7章 偷袭(一) 林青松生平从未有过使用刀子,近距离击杀敌人的经历,想到一刀抹破敌人脖子的残酷性,不禁心生惶悚,浑身起栗。 武文涛见林青松非常的迟疑,伸手轻轻一拍林青松肩膀,林青松知道副连长在督促他赶紧行动起来,他咬咬下嘴皮子,心下一横,立马将双手撑在堑壕上沿,奋力一捺,身子横向跃起,嗖地一个大鹏展翅,轻轻纵出堑壕,旋即低头弯腰像一只大狸猫刺棱一蹿就蹿到塔楼底下,躲在一根支撑柱后侧。 他抬头仰望一下塔楼楼板底部,又巡视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敌情威胁,他抽出95式刺刀,衔在嘴巴里,然后像只大老鼠似的爬上塔楼东北角的这根支撑木柱,轻轻缓缓地向上爬去。 武文涛霍然想起林青松是生平首次近距离用刀子杀敌人,不由得忧虑起来,心想:这小伙子自幼受传统道德观念的熏陶极深,天性善良,温厚纯朴,虽然血气方刚,铁骨铮铮,但骨子里还是缺乏争强斗狠的暴烈细胞。若是他一时心慈手软,狠不下心对敌人下死手的话,提前惊动了敌人,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武文涛想到这种不良后果,顿然有些悔意,后悔不该去命令林青松去干这种从敌方岗哨背后猝然施袭,一刀将敌哨脖子抹破的残忍差事。 就在这时,林青松已悄然无声地爬到塔楼东北角边沿,他停下来,双手撑在楼板边沿,慢慢伸长上身。 那哨兵似乎什么都没觉察出来,伸了两下懒腰,打了一个大哈欠,左手搓揉着惺松的睡眼,把右肩膀耸了两耸,将滑溜下去的ak-47冲锋枪提拉了起来,一点儿也没注意到在他身后,一颗扎着黑色头巾的大脑袋慢慢地从楼板边沿伸出来,露出一张涂着伪装油彩的冷酷脸庞,一双精光闪射的眼睛。 武文涛决定弄出一点动静来,好分散那哨兵的注意力,以方便林青松更容易得手,于是,他左手捂紧嘴鼻,闷闷沉沉地咳了一声嗽。 那哨兵猛不丁听得塔楼前方的堑壕内响了一声,像是有人轻轻呛咳了一声,身子猛地激灵了一下,睡意立时锐减了一大半,他疾忙反手拽过右肩膀后侧的ak-47冲锋枪,端在手里,站在栏杆前边,伸长脖子,察看前下方堑壕内的情状。 林青松乘机将双手搭上塔楼北面边缘的栏杆,拼力一按,身子腾地向上跃了起来,嗖的一声,像一头巨大的猛鹰,扑进塔楼里边。 那哨兵东扫一眼,西掠一眼,什么也没看见,正纳闷自己是耳朵有点背,还是刚才听错了?蓦然间,身后传来咕咚的一声响,像是有物事跌落到塔楼地板上。 他赶忙缩回头来,刚想转身,忽然听到脑后边风声劲急,一只孔武有力的又粗又大的手霍地从左侧伸过来,狠狠一把托住他的下颌,猛力朝上一托,迅即往后一拖,一只如钢似铁的坚硬膝盖,狠狠地顶在他的腰眼上,他身材非常瘦小,林青松用左手托住他下巴,轻而易举就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右手刺刀架在他颈项间,自左直右横向一拖。 他脖子上的皮肉显然十分的脆弱,林青松的刀刃又坚硬又锋利,只听刺啦一声,温热的血飙射出去,宛若一幅凄艳而诡异泼墨画。 他腰腹四肢一阵剧烈的搐动,只是一下堪比一下孱弱,很快,乱抓乱挠的一双手无力地垂搭了下去,解放鞋的双脚在地板上咯吱咯吱的踢蹬了两下,就好比骨头散了架一样,绵软软地瘫在林青松怀里,寂然不动了。 林青松的双手粘满了敌人的血,他胃里翻江倒海,胸口烦恶难当,忍不住呕吐晕血。 然而对于他来说,心理上遭受的震憾力,更甚过身体上的不良反应。 这是他生平首次使用冷兵器击杀敌人,而且是从背后猝然偷袭,左手一把托住对方下巴,右手一刀割破对方的脖颈,随后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瘫倒在自己怀抱里,有气无力地抽搐几下,迅即魂断命丧。 他强自镇定下来,硬生生地将涌上喉头的呕吐物咽了回去,双手托住敌尸的后背,轻轻缓缓地将敌尸摊放在地板上,生怕弄出一点响动来。 他咬住两片厚嘴唇,想要在敌尸上蹭干手上和刺刀上的血渍,不经意间,看清楚了敌尸的面孔。 那是一张年青而消瘦的面孔,尽管脸色已颓败成毫无生气的死灰,尽管嘴巴鼻子扭曲变了形,但仍然残留着几丝稚嫩的气息,显然,还是个孩子,难怪体态那么瘦小。 看到那张没了生机却十分恐怖面孔,林青松只觉得头皮子发麻,遍身汗毛竖了起来,腿脚直打寒颤。 他天性善良纯真,当兵一来是谋求出路,维持生计,二来是遂儿时的军旅梦想。 为了成为一条货真价实的男子汉,为了当一名能征惯战,勇猛刚强的侦察兵,为了扎根铁血军营,建功立业,他奋发图强,含辛茹苦,摸抓滚打,掉皮流汗,拼命磨练杀敌本领,可是他却从未想到真正踏入战场,致敌死命的手段竟然恁地酷毒狠残,杀死敌人后非但不能兴高采烈,反倒心惊肉跳。 蓦然间,耳机里传来手指叩击话筒的扑扑声,林青松立时回过神来,赶忙在敌尸的衣服上面蹭掉双手掌里的血渍,随后用右手食指划了三下话筒,告知武文涛,塔楼已经被他控制。 武文涛释怀地吐了一口气,暗里道:顺利地清除掉目标,占领了塔楼,没有出任何意外情况,这小子倒底是老子发掘出来的好苗子,倒底是经过老子千锤百炼锻造出来的特战兵,总算没给我这个师父丢脸,看来这小子只要突破心理障碍,动起手来还是相当干净利索的。 他两道剑眉欣喜地扬起老高,又连叩击三下话筒,通知林青松,接下来照原计划行动。 这一刻里,林青松猛不丁回想起行动前武文涛叮咛过他的一句话:上了战场,与敌人短兵相接,狭路相逢,出手一定迅猛狠辣,千万不可心慈手软,否则非但自身性命不保,还会给身边战友增添更多的危险和想不到的麻烦。 第8章 偷袭(二) 狠狠一咬钢牙,他来到探照灯控制器跟前,拨动操作按钮,探照灯朝军营外围胡照乱晃,雪亮的光柱忽而照到东,忽而射到西。不时地从外围巡游的那些哨兵身上扫过去,雪亮的光芒刺得他们眼珠子发痒,有一个哨兵被晃得睁不开眼睛,叽里呱啦的骂塔楼上的人:“是闲得蛋疼了还是咋的?没事干了?干么用灯光晃人家的眼睛”。 武文涛脸上露狡黠的笑意,右手食指在话筒上划了四下,通知狙击手徐帮成,清理外围那些潜伏哨,免得到时候碍手碍脚的。 徐帮成隐藏在高处的灌木丛里,拿着一支改装后装着消声器的狙击步枪,收到行动信号后,左手一拉枪栓,咔的一下推上一发子弹。 此刻,一道雪亮的光束从塔楼上射出来,划过外围的一片树林,落在一棵大树腰上,稍一停顿,旋即挪移开去。 大树腰上的枝叶间蜷局着一名暗哨,光芒端巧射在他脸上,刺激得他双眼一阵发痒,他本能地用双手去捂住眼睛,这一动带得枝叶一阵胡摇乱晃。 这不过是星飞电急的一瞬间,但却足够徐帮成将狙杀目标锁定。 嘭的一声闷响,狙击步枪在徐帮成手里轻轻一颤抖,一颗7.62毫米突缘弹挣脱枪管束缚,在空气高速旋转飞行,磨擦出啾的一下啸音,噗的一声穿透目标的前脖后颈,唰唰啦啦的一阵作响。 “呜嗬!”那暗哨发出一声惨痛的闷哼,从大树腰上一头栽下去,脑袋抢先着地,端巧砸在石头上。 扑通一声重物坠地闷闷沉沉的大响,夹杂喀嚓的骨头断折声,听起来令人心跳肉麻。 雪亮的光束往三点钟方位一点,徐帮成立刻向右首摆动枪口指向,右手食指朝后一抠扳机,枪托轻轻一撞他肩颊,又一颗钢铁弹丸脱出枪膛,在空中高速飞行,和空气产生猛烈摩擦,嘶的一声风响,扎进一堆高高隆起的,几株草的叶子已经发蔫了的灌木。 噗的一声飙起一股血箭,那堆灌木丛竟然发出呜的一声凄厉闷哼,像成了精那般蠕动了起来,不过只蠕动了两三下就寂然不动了,血水涌流出来,浸染得花草红一块的青一块。 塔楼上的探照灯又朝九点钟方位一指,照亮了一株枝干又粗叶片又大的芭蕉树,也照出了一名蹲在树底下的暗哨,他身上的草绿色军装在雪亮的灯光映射下,格外醒目打眼。 徐帮成左手就地一按,腾地弹起上身,他双膝跪地,狙击步枪架在左大臂上,枪口往左首一挪,略事瞄准后,目镜前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冷厉的杀光,手指一勾扳机,嘭地将枪膛里的子弹推了出去。 那哨兵的草绿色军装上立刻绽开一朵大红花,身体猛地往后仰跌下去,翠绿的芭蕉叶顿然变得红不棱登,他嘴巴叽叽咕咕呻吟着,两手捂住血流如注的胸膛,双腿踢蹬几下,一动不动了,他这么稀里糊涂就呜呼哀哉了。 探照灯的雪亮光束每照到一处,徐帮成的狙击步枪就要颤抖一下,射出一颗索命的钢铁花生米,担当观察手岗位的李平就会在夜视望远镜里欣赏到敌方潜伏哨被一一击毙的景象。 闷闷的枪响,嘶嘶的子弹破空啸音,时起时落,如死神大爷在给敌人敲夺命丧钟。 徐帮成的狙击战术相当扎实过硬,通过之前大大小小,数十次的实战任务,高仿真度的军事演习的历练后,实战经验不同凡俗,心理素质较强。是以面对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枪口下瞬间陨灭,他不但没有丝毫悚惧,嗜血快感变态一样地反而愈加浓烈。 过得片刻,塔楼上的探照灯终于停止了晃悠,军营外围的十余名潜伏哨,被徐帮良像打活靶子一样,悉数送进鬼门关。 徐帮成轻轻放下狙击步枪,长吐一口气,趴在草丛里,顿然感到无比的惬意,对着话筒小声地向武文涛报告,“飞狐一号,外围的暗哨已经清除。” “干得好。”武文涛暗暗地赞赏了徐帮成一句,欣悦地扬了扬眉梢,通过单兵战术电台向队员们发出命令,“兄弟们都听好了,呆会儿攻击开始后,飞狐三号(徐帮成)和飞狐五号(李平)负责打掉另外三处了望塔楼的探照灯和哨兵,飞狐二号(杨从海)截住敌方转移方博士的车辆并乘机救下他,飞狐四号(胡大伟)负责炸毁军营里的几辆军用卡车,等飞狐二号得手后,分头向预定会合点撤退,千万不可恋战。” 飞狐六号林青松关掉探照灯,顺着木梯子连溜带滑,刺溜刺溜几下就到了地面上。 双手在壕沟上沿奋力一按,武文涛一个白鹤展翅的美妙姿势,纵身跃出堑壕,右手拔出五四手枪,左手掏出消声器,安装在枪口上,吩咐林青松:“现在我们两个自由寻找目标偷袭,待胡大伟放置好炸药后,你发射枪榴弹攻击敌军宿舍楼。” “明白。”林青松拔出五四式手枪,装上消声器。 此际,胡大伟巧借营房暗影和杂物堆为掩护,低头弯腰,步履轻捷,像只巨大的夜猫子一样,悄无声息地在房舍,成堆成山的物事中间左一穿右一插,东一拐,西一转,把一捆捆装有定时器的雷管炸药,一块块遥控炸药安置到目标物上面。 他双脚脚尖点地,刺溜一下从一片空地中间跑过去,一个飞身鱼跃加前滚翻,弹起来蹿近前方的一辆军用卡车跟前,见驾驶室右侧窗口没有摇上玻璃,掏出一捆雷管炸药,从窗口投了进去。 第9章 偷袭(三) 咚的一声轻响,雷管炸药落到驾驶座上,又咕隆的一下滚到座位跟前的刹车踏板上,定时器的时钟嘀嘀嗒嗒的运转起来。 转身走了几步,他又掏出一捆雷管炸药,俯下身子,把炸药安放在卡车油箱上面,露了露阴狠笑脸,扭头离去。 胡大伟虽然身形高大魅伟,但行动起来矫捷已极,如狸猫那般灵巧地在营房和杂物间左一闪,右一挪,随手把几捆雷管炸药抛进汽油桶堆里,随后摸到一栋吊脚竹木楼跟前,闪身躲进暗影里,侧耳倾听,屋内传来一大片鼾声,呼噜呼噜的响个不停,在沉寂的深夜中听来格外清晰,显然这是敌军士兵的宿舍。 巡视一眼四周,没有敌情威胁,他放心大胆地摸到宿舍门跟前,摸出两枚撒布式爆破雷,在门口左右两边各设置一枚,两根金属引爆线横拉在门口中间,将两枚爆破雷串联在一起。 木屋内,左右两边各有一溜拉铁架上下床,三十余名敌军士兵躺在各自的床铺上,酣睡得呼噜噜的响个不停,浑然不知死神的勾魂使者已经把镰刀悄悄地架在了他们脖子上,他一个个的情势危如巢卵。 一名敌军哨兵打着呵欠,像醉酒似的飘飘曳曳,慢慢悠悠地走到一堆废旧轮胎旁边,解开革制内腰带,扯开大裤衩的系腰绳,就要海阔天空地渲泄一番。 一条高大的人影轻捷地摸近到他背后,一只粗壮有力大手从斜刺里伸过来,狠狠地托住他下颌狠力住上一托,迅即向后一扳,一条肌肉隆起的大胳臂顶住他后脑勺,一只蒲扇大的手掌盖压在他额头上,猛力朝右拧转。 喀嚓一下清脆的碎裂声,他当场一命呜呼,像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样瘫软在胡大伟的怀抱里。 胡大伟双手揪住敌尸两肩膀上的衣襟,像拖一条大麻布口袋似的将敌尸拖到废旧轮胎后面掩藏起来。 右手抽出五四式手枪,左手掏出消声器,迅速安装到枪口上,然后他右手持握手枪,不慌不忙地从这堆废旧轮胎后面走出去。 刚走出几步,一小队四名哨兵突然从前方的一栋营房后转了出来,由于相距不足十米远,他想躲藏已经来不及了,索性把右手的枪背在右腰后侧,迎面走向那小队巡逻哨。 巡逻队的哨兵们有的不住地打呵欠,有的伸手搓揉着眼皮,有的嘴里嘟嘟囔,好像在咒骂着当官的坏话。 走在头里的瘦矮个子哨兵眼睛还算尖利,光线虽然晦暗,但他一眼就看出迎头走来的这个人无论体态还是装束,都迥异于他们幽灵党的士兵,明显不像是自己人。 他心中一起疑心,精神陡然大振,开口喝问对方口令,右手反过去摸右肩后侧的ak-47冲锋枪。 狭路相逢勇者胜,先下手为强。 胡大伟忽地向前甩出右手臂,哺的一枪打去,算是在回答对方的口令。 瘦高个哨兵闷哼一声,胸前爆出一蓬血,扑腾一下扑倒下去,四肢一阵抽搐。 胡大伟与敌军哨兵们相距仅两三米远,出手又迅如风雷,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另外三名哨兵见对方猝然出手,一枪撂倒同伴,立时知道大事不妙,有敌人来袭,一个个在慌促间想要伸右手去摸肩膀后面的枪。 胡大伟怎么可能给他们反击或鸣枪示警的机会,迅疾将身子朝左后方倒下去,右手出枪,用子弹来嘲弄他们相对迟钝的大脑反应速度和笨拙的手脚。 又一个哨兵被子弹贯了个对穿,五四手枪的子弹的弹道惯性冲力奇强无比,愣是将他掀了个四脚朝天,随即在血泊中剧烈搐缩着他那瘦不拉叽的身躯。 与此同时,剩余的两名哨兵摇晃着身体,甩舞着胳膊手臂,纷纷扑倒下去,一动不动了。 胡大伟翻起上身,诧异地看了看跟前不远处俯躺的那两具敌尸,他又瞅瞅他右手上的五四手枪,很纳闷,奇怪,刚才我侧身后倒出枪射击,明明只开了一枪,打死了第二名敌人,第三名第四名敌人竟然奇迹般的背后中枪死了。 他正感纳闷,突然间,左前方一栋营房的墙角后闪出一条纤巧瘦削的人影,他条件反射地把枪口指向来人,来人双手往起一举,小声地喊道:“别开枪,是我。” 他弹起身来,定睛细瞧,来人竟然是武文涛,武文涛命令他:”你赶快争分夺秒安放炸药,这里的事就不用管了,我来收拾。” 胡大伟点头表示明白,背着装满各种炸药和地雷的战术背包,匆匆地离去。 武文涛左手招了两招,林青松腾地从附近的一堆木箱后面闪身出来,步履轻捷地跑过来,瞅了瞅地面上的横倒竖歪的四具敌兵的尸身,有一具还在微微抽缩着双脚,他当下不禁眉头紧皱,这时,武文涛哺的一枪打在这具尸体的心口部位,这具尸体立马不再抽搐了,他心脏不由得咚的跳了一下,转过头,眼巴巴看着杀敌人比叠军被还要顺手的武文涛。 此刻,忽然一阵清凉的山风吹过军营,一股混杂着火药味的血腥气随风飘进林青松鼻孔,只不过他现在闻到这种恶心气味,竟然没有刚才杀完敌哨兵后的那种呕吐晕血的感觉,他似乎已经适应了战场的血腥氛围。 兀自愣神间,他的耳机里猛不丁传来武文涛的咳的一下轻咳声,意思是你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动手把尸体拖走。 钢牙一咬,他粗眉皱了皱,俯低身子,抱起一具尸体,扛到右肩膀上,扛好后又用左手抓住另一具尸体的一只脚的脚腕,肩膀上扛一具,手上拖一具,幽灵党的士兵大都来自当地的山民,普遍身材瘦小,而他又偏巧体壮力强,故而不怎么费劲就将两具尸体转移到附近的一堆木箱后面掩藏起来。 他心里有些疑惑不解,为何邓副连长、杨连长,徐帮成还有李平他们这些人,手刃起敌人来,竟然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冷酷狠残,像杀鸡宰羊一般稀松平常?而自己平日苦练杀敌本领时那么争强好胜,可真正上阵杀敌时却有些腿脚发软,全然没有平时训练时那种猛劲头儿,总是觉得敌人也是活生生的人,跟自己前世无怨今生无仇,杀死他们委实有些于心不忍。 武文涛左右两边肋下各挟着一具敌尸,脚步依旧轻盈迅捷,不打丝毫折扣,跟挟着两个大布娃娃似的,毫不费力就将两具尸身转移到旁边的一堆汽车废铁后面。 迅速隐藏起四具敌尸后,武文涛伸左手冲林青松打了打手势,林青松点头表示会意,当即从左侧潜行,借助营房暗影和杂物为隐蔽,武文涛自己走右侧,他们两个继续向军营深处渗透,寻索关押方博士的具体位置,并且伺机清除敌军巡逻哨兵,尽可能多杀伤点敌军的有生力量。 第10章 偷袭(四) 经过一栋营房跟前,武文涛停住脚步,仔细察听,屋内鼾声呼噜作响,他知道这栋房是幽灵党士兵的宿舍,此刻,林青松蹲在一栋小吊角木屋的窗口左下角,见窗门向外敞开着,里边寂静无声,他就地摸到一粒小石子,丟进窗口内,发出啪哒的一声轻响,里边什么动静也没有,这不可能是关押方博士的处所。 武文涛,林青松两人面对面地彼此失望地摇摇头,武文涛心里很清楚,这样漫无目标的寻摸目标无异于大海捞针,全看第二个办法是否产生奇效了。 两人潜行到一栋两层竹木楼跟前,凝神细听,还是鼾声如雷,再看看房檐下的横亘的竹杆上面挂着作训服上衣,裤子,衬衣,大裤衩,门口两边的墙角靠着一双双臭烘烘的解放鞋,显然这是幽灵党士兵的宿舍楼。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武文涛摇头,林青松轻声叹息一下,他们转身离开,刚走出数步,倏忽间,这栋吊脚竹木楼的木门嘎吱的一声,竟然给人从里面拉开了,跨出一个身材瘦弱的幽灵党士兵来。 他光着身体,只吊着一个大裤衩,一只手还在搓揉着一双睡眼,另一只手忙着扯开裤腰绳,病病歪歪地向前走了两步,停在阶阴坎边沿,显然是半夜起来解手的敌军哨兵。 林青松的反应速度当真疾如迅雷,竟然抢先武文涛半秒挪步转身摆头,眼光和枪口指向一齐对准那名起夜的敌兵,只是在这星飞电急的瞬间里,他透过夜视仪的淡绿视场,异常清楚地看见一张孩子的脸孔,一张稚气犹存的面庞,一双水晶晶的眼睛正惊愕地盯着他。 林青松看着那张脸那双眼,不由得想起他孩提时的一个跟他关系最亲密的伙伴,当下一怔愣,竟然举着五四式手枪,对准那敌兵胸膛迟迟不扣扳机。 那敌兵稍事一诧愕,立即省悟过来,知道有敌人来袭,正待张口大声呼叫。 说得迟,那时快,武文涛右手刷地扬起,哺的一声,一颗7.62毫米钢芯弹头钻进那家伙的眉心,他永远也别想叫出声来了。 他脑袋猛地向后一甩,身子一溜歪斜地向后退出两三步,眼看就要摔倒进门里边了,林青松腾地一个箭步,轻轻地蹿上阶阴坎,左手如掣电般探出,想要揽住他的腰部,阻止他摔倒下地,然而他赤着身体没有穿衣服,肉体上又有热汗,非常滑溜,林青松一把没有揪稳,他扑通的一下摔了四仰八叉,登时惊醒了屋内好几名敌兵。 武文涛机变如神,小声地喊了两下哎唷,林青松到底是千锤百炼锻造出来的特战兵,随机应变的能力奇高,武文涛的用意他立刻心领神会,嘴里哎哟哎哟的叫唤着,装出不小心跌倒了,痛得直哼哼的假象。 他双手抱起那具敌尸,递到武文涛手里,武文涛抱起敌人的尸体,像扛麻袋一样扛在右肩膀上,脚步轻快地向一边而去,这时屋内有个敌兵在嘟嘟囔囔地嚷骂着什么,林青松边哎哟哎哟地喊痛,边怪声怪气地辱骂:“哪个祖宗缺德的,把尿洒在门口了,这么滑,摔得老子脑袋好痛,哎哟!出血了。” 屋内的敌兵只道是哪个同伴起夜不留神滑倒了,碰破了头皮,自然没有太在意,有的倒头接着和周公约会,有的翻转身子换个睡姿,有个家伙竟然热切询问:“小顺子,伤得什么样了?” 林青松见敌人上了当,嘴角得意地向上翘了两翘,又装模作样地呛咳两声,怪声怪气地回答说:“不要紧,我只是额头擦破了点皮,马上去连队卫生所包扎一下就没事了,你睡你的吧。” 他说着话,嘎啦一声拉上木门,倒抽一口凉气,庆幸得亏副连长心机灵快,想出了这么个绝妙的主意,总算糊弄过去了。 武文涛将那具敌尸塞进吊脚竹木楼底下的空间内,伸左手搭在林青松右肩膀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小声地警告他:“小子,给你说过几百遍了,突然遭遇敌人时,千万别要再这么迟疑不决。” “明白,下次我保证不会手下留情了。”林青松吐了吐舌头,嘘嘘地抽了两口凉气,抹了一把溅在他脸颊上额头上散发着火药味的血。 与此同时,一个身着外籍兵团的制式丛林迷彩服,身形瘦高的军人,步履矫捷地走进基地东北角的一栋四层的大竹木楼,楼内每一层的楼梯上,楼道两边,每隔一两米都会有一名胸挂akm冲锋枪的幽灵党士兵站岗, 他从一楼到四楼的一路上,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他每从一名哨兵跟前经过的时候,该哨兵就会向他敬礼,足见他在幽灵党军队中的地位。 来到四楼,他穿过布满岗哨的走廊,在一个单元间门前停住脚步,门口两边各戳立着一名全副武装的幽灵党士兵,他们见他来了,一齐向他敬礼,他打了一手势,门口左侧的士兵应了一声,是,长官,随即推开房门,等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后,那士兵关上门,恢复起持枪站岗的姿势。 屋里的陈没简陋而寒碜,两张铺着军用被褥的竹床,一张红漆剥落的办公桌和几把木椅子。 屋顶上吊着一盏大瓦数的钨丝灯炮,由于基地只靠两三台柴油发电机供电,电力不足,致使灯光忽明忽暗,屋内的气氛更显压抑诡异。 左边的床铺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身穿深色夹克,深色西裤,翘着个二郎腿,右手夹着一根烟,脚跟前的地面上散落十几只烟蒂,旁边的小木凳上摆着好几听易拉罐啤酒,看此人那散漫的表情和姿态,似乎很悠闲。 第11章 唇枪舌战(一) 穿丛林迷彩服的军人一脸有棱有角的肌肉,冰冷得像僵硬的大理石一般,加上刀刃那般酷厉无比的眼神,浑身迸发出一股无比狂暴的杀气,令人望而生畏。他随手拎起一把木椅,走到那中年男人对面,把木椅子噔地往地上一搁,冷冷地瞄了一眼那中年男人,随即扭头将目光转向一旁,冷然地微笑道:方博士,想不到咱们两个老友还是见面了,我不知道是幸运,高兴呢?还是不幸。 你用这种方式方法来搞老同学聚会,怎么能让我高兴?那中年男人低着头,穿着皮鞋的脚踩了踩刚刚丢下的烟蒂,冷冰冰地回答了一句“只能是不幸才对”。 果不其然,幽灵党没有把方博士押到大本营,而是关押在深山密林中的这座基地里。 “先别这么早下结论。”身着丛林迷彩服的军人道:老同学,跟本组织合作的事情你可考虑清楚了? 老同学,难道方博士在留学时跟这个幽灵党军队的指挥官是同学? 幽灵党指挥官的话刚一落下,方博士猛地抬头来,双眼射出两道怨愤的目光,照在幽灵党指挥官的身上,冷然道:高远扬,你够狠,够狡诈。 他很遗憾又很痛悲地叹息一声,道:我真为你感到可惜。 穿丛林迷彩服的幽灵党指挥官正是高远扬,绰号天狼星,幽灵党首领的得力干将,令人不可思议,他竟然跟方博士是老同学。 “可惜?可惜什么?”幽灵党指挥官高远扬转过身去,背对着方博士,凶狠冷酷的脸庞露了露痛苦失落的表情,双手捧着脸,十分愧痛地长叹一声,狠狠地用双手抹了几下脸,然后咬咬下嘴唇,脸孔上那一块块僵硬冷峭的肌肉剧烈地搐动一阵,随即恢复起酷厉的眼神,凶悍阴鸷的表情,冷笑一声,“老同学,敢这么跟我天狼星讲话的人,你是第一个。 方博士斜着眼睛,轻蔑,失望又愤恨地瞟视着高远扬,看来他和高远扬有过一段像小说情节那般跌宕起伏的恩恩怨怨。 我相信目前除了我,这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人能认得出你,也没有人能知道你的底细,一个被开除军籍的前军官。 高远扬的底细,军方情报部门一直没有弄清楚,看来,这家伙已经利用尖端科学技术移过容貌,改变了声线。 他偷渡出国后加入某国外籍兵团,重新设定了身份,关于他之前的档案已经被销毁。 高远扬嘿嘿地道:“我很佩服你的眼力,老同学。” 方博士冷哼一声,气愤地把脸扭向一边,显然不愿看见高远扬得意扬扬的样子。 “老同学,我念在你过去跟我又是同学,又是战友,所以才好言劝你和我们组织合作,共同赚大钱,享受荣华富贵,你那么聪明绝顶,不应该犯糊涂的。高远扬嘿嘿的笑着,眼珠子左右乱转的眼睛瞅着态度很不屑的方博士,煞有介事地说。 方博士只是呵呵的一笑,笑声蕴含着无尽的鄙薄意味。 “老同学,在你考虑跟本组织合作之前,我想问你两个问题,希望你老实回答。”有点尴尬地咬咬下嘴唇,高远扬闪耀着狡狯神光的眼珠子转两转,凝视着方博士,第一,你在中龙生物科技公司负责的技术项目究竟是什么?不可能是治疗感冒药的特效秘方吧? “呵!”方博士呵呵的一笑,转过脸,睨了高远扬一眼,文绉绉地道:老同学,你真会说笑,我就一个靠国家薪水糊口养家的上班族,负责科研项目,老同学,你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吧。 “是吗?”高远扬脸色慢慢阴沉,冷冷地道:老同学,你别给我油嘴滑舌好不。 “呵!”方博士呵呵的一笑,晲视着已经显露发怒意思的高远扬,不以为然地道:我高兴油嘴滑舌,你能把我怎样? “你。”高远扬眉毛忽地耸立起来,脸色瞬间阴沉得像黑云滚滚的天空,不过他好像有所顾虑,咬咬下嘴皮子,强行压制住几乎冲胸喷射出的怒气,强劲有力的大手啪地一拍膝盖,腾地离座而起,在屋里踱着步子,娓娓地道:几年前你就在军区陆军总医院担任院长助理,正团级干部,现在你再怎么不济,也该是个正师级别了吧? 住口。方博士两只眼睛陡地射出愤怒无比的红光,气狠狠地瞪视着高远扬。 你少冲我大吼大叫,给我小声点。高远扬砰的一声猛拍了一下桌子,气势汹汹地逼近方博士身前,一张原本就充斥着暴戾凶悍之气的脸变得极度可怕。 转身气冲冲地走开两步后,他又回过头,右手指着方博士的鼻子,恶狠狠地道:听着,要不是看在我俩是老同学,老战友的份上,我马上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第12章 唇枪舌战(二) 我混蛋?你觉得我混蛋?高远扬阴惨惨地笑着,踱到椅子跟前,左手抚摸着椅子靠背,阴森森地说道:老同学,难道你真忘了我在当年是怎么为国家为人民赴汤蹈火的吗啊?” 他猛地一巴掌拍下去,椅子哗啦,噼啪的几声,散了架,分裂成几大块,稀里哗啦的散落了一地,他厉声叱道:“老子当年为了国家去打仗,去跟敌人拼,差点连这条老命都丢了。可结果呢?又得到了什么? 稍顿,他越说越有怨气,好像祖国和军队亏欠他太多,伤害他太深一样,他用手愤愤地拍着靠椅,老子不但丢了饭碗,还他妈险些蹲大狱。 “难道你不该受惩罚吗?”方博士哂然道:那只怪你经不起社会上的诱惑,擅自挪用公款不说,连战备物资你也敢倒卖,把你赶出军队算便宜你了。 放屁,我曾经那么拼死效忠国家和民族,为了保卫边疆,老子没少洒血流汗,结果换来的不是鲜花和掌声,而是跟丧家之犬一样的苟活于人世。” 高远扬狠狠地咬咬牙,比猛虎恶狼还要凶暴的眼睛里射出比厉鬼更可怖的怨毒光芒,国家和民族对我无情无义,让我的父母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让我回到地方上受人歧视,找不到个体面的工作,谈不到对象,夹着尾巴做人不说,连父母兄弟都得受别人的夹磨和欺压,你说我为什么要再去爱国家爱人民?” 高远扬的一席言词讲得理直气壮,似乎是在为自己叛国投敌,助纣为虐的罪恶行径申辩,也仿佛是在唤起方博士的同情和理解。 方博士双手有些无奈地抓挠几下膝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高远扬的离经叛道,卖国求荣似乎还真有他的理由,现实社会也确实对他太过残忍了些。 高远扬冷哼一声,右手大拇指蹭了一下鼻尖,缓了缓愤怒的情绪,转向方博士振振有词地道:老同学,你不是骂我贪赃枉法吗?那么请你看看当今的官场,几乎是无官不贪,我就不相信你真那么清高,我就不相信你见到白花花的银子不会心动,我就不相信你真是个傻逼。 所以这就是你背叛国家,投靠武装组织,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理由,是吗?”方博士显然没被高远扬带着几分诉苦意味的言语所动摇,他睥视着高远扬,激烈地质问道:“所以你为武装组织效命,祸害自己同胞,满足你报复国家的欲望,对吗?” 他眼睛里隐隐冒起愤慨的火光,冷厉地质问对方,“所以你就残酷地杀死那几个保卫我安全的武警战士,用他们的鲜血来浇灌你那肮脏的私欲,对不对?,他们还都是孩子啊!你这混蛋。 住嘴。高远扬用食指着方博士的鼻子,暴烈道:“国家对我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既然撕破了脸皮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他们都是孩子又咋了,我杀死他们,死的就是我,只怪他们战斗实力太渣。” “你真是个残忍的人渣。”方博士脖子暴出了青筋,愤怒地喘着粗气,鼻尖歪了歪,冷哼一声。 “我人渣,对,我承认我杀死了几个还是孩子的小武警,我是十足的人渣。”高远扬在方博士前方踱着碎步,猛地停住脚步,瞪视着方博士,沉冷地道:“你也好不到那儿去,别忘了,老同学,当年你和我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面对一个刚刚偷袭并杀死了我们排长的孩子兵,我当时心软,打算放他一马,你却一枪打爆了他的头,血一样溅在我脸上。” 他双手摸摸脸,煞有介事地道:“我至今还记得当时血溅在我脸上,那种热乎乎的感觉。” “我杀死那小兔崽子是为了救你。”方博士理直气壮地道:“你好像已经忘了当时的情形了吧!我如果不及时开枪打爆他的脑袋,你就不可能活到今天了。” 这一刻,方博士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当时的情形来。 一个军装褴褛,身材瘦小的孩子兵顺着狭窄的山路,飞也似地向不远处的一片深莽的丛林跑去,后面,当时是连队卫生员的方博士和几个战士人手一支56冲锋枪,边追边厉声喝叫那孩子兵站住,方博士连开好几枪,子弹打在那孩子兵背后的地面上,草泥飞扬。 可是无论方博士和他战友们怎么开枪警告,那孩子兵丝毫没有站住的意思,反而跑得比刚才更快,眼看就要进入前方的树林了。 方博士一急眼,心一横,瞄准那孩子兵下身就是一组点射,那孩子兵一条腿溅出一朵血花,跌跌撞撞地向前抢奔两步,一头扑倒在地上。 蓦在此刻,绕道追击的班长高远扬猛地从路边草丛中蹿出来,扑在那孩子兵的身上,左手一把揪住他脖前的衣领,右手挥起56三棱军刺直奔他胸膛扎去。 突然,高远扬看清了一张瘦黑又脏污,因极度惊恐变了形的孩子脸,眼前冷不丁浮现出他弟弟的脸,他的右手像突然给一股可怕的寒流给冻僵了,眼看就要扎进那孩子兵胸口的军刺停在空中不动了。 他左手松开那孩子兵的衣领,倒抽几口凉气,垂下右手上的军刺,坐倒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天,想着小时候和他弟弟一起玩乐的情形。 那孩子兵睁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见刚刚差点要他小命的敌方军人,此刻正坐在他面前对着天空发呆,眼睛立刻闪出凶暴的冷光,慢慢地往后挪动着身子,右手慢慢伸到背后。 蓦然,一颗子弹迎面飞来,钻进那孩子兵的额头,发呆的高远扬猛地回过神来,只看见那孩子兵重重仰倒在他面前。 高远扬摸了摸脸庞上那些温热,看了看满手的血,扭头一望,方博士端着枪口冒烟的56冲锋枪,和几个战友正站在两三米开外。 他愣了愣,回过头仔细一看那孩子兵的尸体,才发现那孩子兵的右手握着一颗手雷,他不禁倒抽着凉气。 第13章 唇枪舌战(三) “我是因为救你不得已才杀人的,不像你。”方博士非常悔恨地长叹一声,“现在想来我真后悔,当初不救你的话,今天那几个小武警也就不会死了。” “少扯这些闲话。”高远扬愤愤地一甩右手,冷厉地道:我不想翻那些老黄历,面对现实吧!”他双手往背后一背,走几步,望着窗外,嘴上凝重地道:“老同学,我没弄错的话,在研究所里,你虽然是个技术顾问,但实际上是一项技术项目的负责人。 “呵!你好像了解我的事情。”方博士哂然笑着,摇摇头,道:既然你这么了解我,何必多问啦? 看起来,高远扬和他所效力的幽灵党掌握的情报和信息并不充分,方博士负责的技术项目究竟是什么?他们似乎并不那么清楚。 官方保密工作做得好,幽灵党知道得少,只要方博士守口如瓶,这项技术就不会落入幽灵党的手中。 从被绑架的那一刻起,方博士就非常纳闷,技术项目负责人的身份是保密的,高远扬和幽灵党是怎么侦知的? 他负责钻研的技术项目,有助于某种化学类产品的创新,开发和提高产量,这么重要的信息和机密,是怎么泄露给幽灵党的? 难道是相关的人员走露的风声? 还有,方博士前去公安边防部队基地去采集化学类产品的样本,时间,路线,警卫力量,高远扬一伙怎么知道得一清二楚。 研究所里肯定有内鬼,公安部门和公安边防部队里会不会潜藏着幽灵党的鼹鼠呢? 方博士双目下垂,正在思索以上种种疑问,寻找答案 方召名,我念你曾经救过我一命,咱们又是老同学,老战友,我诚心奉劝你。”高远扬踱着碎步,沉冷地道:“你最好合作一点,本组织的老板对你的智力成果是志在必得的,你不肯合作,我们老板就会很生气,就会对你不利。” “你说这话算是威胁吗?”方博士刺棱一下站起来,愤怒的眼睛瞪视着高远扬,义正严辞地道:“高远扬,我倒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要答对了,我们就可以谈,答错了,一切免谈。” 高远扬啪地一拍胸脯,豪爽地道:“好,你问。” 闪着愤怒火光的眼睛注视着高远扬,方博士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给幽灵党的罪恶事业充当贩夫走卒?你为什么甘心沦为邪恶势力的鹰犬爪牙?你为什么要为一己私利而出卖国家利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一个和第二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字,钱,第三个问题嘛,我刚才早已回答过你了。”高远扬振振有词地道:“国家对我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钱,钱,钱,去他妈的钱。”方博士眼睛越来越血红,脸上黑云愈翻滚越浓厚,脖子渐渐粗胀,呼吸一下比一下粗重急促的高远扬,义愤填膺地道“高远扬,你心里除了金钱利益外,除了发泄你的怨气外,还有一点曾为军人的良心吗?幽灵党不过是一个跨国犯罪组织,值得你昧着良心去干那些伤天害理…… 住口。高远扬怒吼一声,手指着方博士,眼红脖子粗,气乎乎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道理你难道不知道?” 方博士焦急又无奈地嚅动几下嘴唇,有点语塞,当下摇头道:你呀!你真是无药可救。 军人的良心,我无药可救,难道你就真那么清高?告诉你,我只知道真金白银才是王道。高远扬朝方博士跟前逼近两步,气狠狠地道:“别给我扯什么军人本色,退伍不褪色的高调,这些冠冕堂皇的政治说教不过是欺人之谈,还是真金白银才实际。” 你简直是个人渣。方博士气得额角青筋暴涨,五官扭结成一团,不知该用什么词眼来形容这丧心病狂的民族败类才合适。 “我就是一个人渣,十足的混蛋,咋样?”高远扬阴恻恻地道:老同学,我现在的心情被你搅得很糟糕,你要是激怒了我的话,我一旦失去了理智,可是会忘记你曾经救过我一命,又是我老同学的。” “是吗?你的意思是要对我下狠手?”方博士显得很不以为然,可能他知道高远扬再大火气也不会立马对他下毒手,那样高远扬没法跟他的主子交待。 “有可能的。”高远扬咬咬下嘴皮,强行平缓一下情绪后,摆摆右手,用平和的语气道:“好了,老同学,不说红脸话了,还是继续商讨你的事。” 他眼珠子向左上方翻两翻,道:“如果我没说错,你当年从军队退役后,去了建桥大学留学,读完化学博士归国后以预备役军官的身份进入军方医院担任领导职务,去年才进入研究所的。” “你倒是知道我多少事?”方博士更加肯定研究所里一定有内鬼泄密。 “呵呵,很惊奇吗?”高远扬得意地笑道:“先不用那么吃惊,老同学,还有更让你意想不到的事。” “是吗?”方博士咬着嘴唇,敛住惊魂,强行平静下来,道:“说来听听。” 第14章 格杀 像两只鬼一样在几栋低矮的木屋暗影下,捷无声息地东一拐,西一转,武文涛和林青松潜行到军营的深处,忽然,武文涛举起右手拳头,示意身后的林青松停止前进。 林青松闪身躲在墙角下,警惕又有点紧张地握紧了右手的手枪枪柄,武文涛站在原地,耳朵轮子抖动抖动,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叽哩咕噜的说话声。 由于隔着三四堆杂物,加上光线昏黑,视线严重受阻,武文涛没有观察到是什么人在附近小声说话,但他可以确定至少两三名巡夜的敌哨正聚在一起闲聊。 武文涛向躲在身后墙角下的林青松瞅了一眼,又用手指了指前方几米外一堆杂物,林青松领会他意思,起身,轻快地蹿过去,隐藏在杂物的暗影里。 武文涛寻着话声,轻快地转过前方几堆杂物,视界突然变开阔。 一栋吊脚木屋跟前的空地上,三名敌兵或坐着或站着,正在小声唠嗑什么,他们每个人都在抽烟,看来,他们熬夜站岗值勤,相当疲乏,抽烟唠扯,既可以提神又能消磨枯燥无味的时间。 敌兵们闲扯的话题无非就是斗地主,谁赌输了,谁赢钱了,还有就是月末休假了,约几个兄弟去最近的小镇上,找姿色正点一些的妞儿,放松放松身体啥的。 庸俗之极的话题,武文涛索然无味,倒是林青松很有兴趣,他平日闲来无聊的时候,没少和战友们聚在宿舍里,用瓜子花生和饮料当赌资,斗地主,闲扯泡美眉之类的话题。 武文涛对那栋低矮的木屋很感兴趣,他推测方博士可能就关押在那里,外面的三名敌兵不是巡逻哨,而是看守方博士的。 不过他想到只有三名看守,就觉得不大可能,方博士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对幽灵党方面何等的重要,他们绝不可能只安排三名看守,至少也得十几名精干的人手负责看守才对,再一看,那三名看守那么形态散漫,完全没警惕性。 武文涛左思右想片刻,还是决定先干掉那三名看守,然后撬开门进入那栋木屋一探究竟。 他扭头看了林青松一眼,左手在脖子间比划了一下,随即指了指那栋吊脚木屋。 林青松点点头,把五四手枪收进枪套,拔出81式刺刀叼在嘴巴,然后低头弯腰,脚尖点地,轻快又悄无声息地绕到那栋木屋左边,俯身趴在地面,轻轻地滚两滚,就滚到吊脚木屋下的空间里。 很快,武文涛的耳机里响起几下指尖划过麦克风的哧嚓声,他知道林青松已经埋伏在了那三名看守的附近。 将五四手枪插进快拔枪套,他右手抽出81刺刀,反握刀柄,背在右腰后边,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向那三名看守。 脚上穿着战斗皮靴,但他走起路来却如鬼魅那般,无声无息,走到那三名看守附近,他们还没觉察出来。 看守甲用指头把烟蒂弹飞出几米外,转头,冷不丁看见左侧站着一条瘦削的人影,由于人影出现得太突然,他吓得身子一颤。 那人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他眼前,他揉两揉有些干燥发胀的眼皮,想看清那人究竟是谁,但此刻光线昏黑,他看不清那人的衣着扮相。 他只道那人是前来查哨的官长,急忙干咳一声嗽,向正在抽烟唠嗑的两个同伴示警。 看守乙和看守丙见不远处站着一条瘦削的人影,还真以为是官长来查哨了,赶忙丢掉手里的烟头,用脚踩住。 看守乙站起身子,耸了耸右肩头,把滑下去的枪往肩膀上方送了送。 看那人看得太久的看守甲不禁纳闷,那人头上好像戴着奔尼帽,体态也与他们的官长不一样,他很清,他们的官长是矮胖子,没有那人生得纤巧削细。 那人不动声色地就那么站着,看守们虽看不清他的衣着容貌,但却能感觉到他身体内透出来的杀气。 看守甲觉得情况很不对劲,大着胆子,开口问道:“谁呀?” “来给你们挖坟的人。”那人回答的声音阴森森,冷冰冰的。 看守们立马意识情况很不妙,纷纷警惕地去摸挎在右肩膀后侧的枪。 蓦然在此刻,木屋底下刺溜一下钻出一条身材壮健的黑影,一闪,就到了看守乙的背后,猛地将他扑倒在地上,迅即骑住他后背,如饿虎捕食那般迅猛。 哨兵甲的右手指头刚刚触到枪,武文涛就甩出了右手的81刺刀,日的一下利刃破风声,81刺刀噗的一声就将看守甲穿了个透。 力道似乎并没减弱,穿透这家伙脖颈后又硬生生地将他掀了个仰八叉。 甩出刺刀的同时,武文涛嗖地一个箭步,闪电般蹿到看守丙跟前伸手可及之处。 看守丙刚刚拿到枪,还没来得及举起来枪,一只手就劈面抓来,揪住他颈前衣领。 武文涛左手把看守丙怀里一拖,右腿膝盖狠狠撞在那厮胸膛上,像铁棒一般撞得那厮胸骨发出咯嚓的一声脆响,那厮顿时两眼翻白,胸骨显然给武文涛那坚硬如铁的膝盖撞断了。 他一撒开手,那厮软绵绵的尸身顺着他胸脯滑下去,俯躺在他脚跟前,一动不动如只死狗。 林青松骑在看守乙的背上,左手捂住看守乙的嘴巴,狠力将这家伙的脑袋往起一扳,右手上的刺刀架在这家伙脖间一抹,扑哧一声,这家伙的大动脉就被林青松给一刀切断了。 林青松左手把看守乙的脑袋按住,右手上的81刺刀在这家伙衣服上连蹭好几下,蹭干刀身上的血渍后,慢慢站起身,看着四肢还在微微抽搐的尸体,他不禁心脏抽搐,眉毛起皱。 拔下81式刺刀,武文涛顺手在尸身上蹭干血渍后,收刀子入鞘,然后将尸身胸前帆布弹袋中的三个弹匣取出来,塞进左边大腿上的裤子口袋中。 林青松看着脚下的尸体发怔,武文涛走过去用手拍了拍他肩膀,小声道:“做得好,注意警惕,把尸体藏起来。” “明白。”林青松点点头,抽出五四手枪,蹲在一边的墙角下,给武文涛警戒放哨 武文涛拔出五四手枪,顺手在枪套上蹭开保险,哺哺的连开两枪,钉铛钉铛,木屋门上的铁锁给他打烂了,他左手两把扯掉烂锁子,吱的一声推开木门,闪身跨了进去。 第15章 当心圈套 劈面扑来一股霉臭味,他警惕地用左手捂住嘴巴鼻子,直觉告诉他,确实不是关押人的地方,这里是一间堆放物资的仓库。 掏出战术手电拧亮,雪亮的光柱这一照,那一射,他眼前全是一堆堆的大纸箱,涨鼓鼓的蛇皮大口袋,还有就是码成山的马扎、军用背褥、脸盆等生活用具。 武文涛摇头苦笑,很是郁闷,他每次潜入敌方军营,总要有意无意地潜入敌方的被装仓库里去逗留一会儿。 “一把火烧了去,让幽灵党的士兵们赤着身子,打着光脚片子去跟的其他毒枭组织打仗争地盘。” 他取出两块遥控炸药,一块放在一堆纸箱中间的缝隙里,另一块丟进那些蛇皮口袋中间。走出木屋后,他把那三具敌尸拖到木屋跟前,一脚一脚地将三具尸体踢进木屋底下,随即干咳一声,林青松立即从一边的墙角下站起身子。 “马上准备枪榴弹,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武文涛对着嘴边的电台麦克风,小声地命令林青松,”呆会儿,游戏开始了,面对敌人,你小子千万记得要杀伐果断啊!” “想听吗?那好,我这就告诉你。”高远扬呵呵一笑,拎起一把椅子,走到方博士斜对面,把椅子往地下一搁,娓娓地道:你被调入中龙生物科技公司驻东南方研究所里工作,门面上只是担任技术顾问,实际上是负责一个技术项目,对吗?” 方博士的眼珠子转动着,看看高远扬又望着天花板。 他已看出对方暂时无法确定手头上掌握的情报是否绝对真实可靠,只好侧敲旁击,拐弯抹角地套他的话。 他舌头舔舔干燥的嘴唇,皱皱眉头,淡然地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还跟我在这里大费唇舌,不嫌多此一举吗?” “那你就该马上跟我谈合作的事。”高远扬绕到椅子跟前,冷厉的目光注视着李博士,沉声道:“我也不想跟你费这么多口水的,老同学。” 方博士把脸垂下去,他在揣摩一个问题,关于他的很多情况连市一级的公安部门,国安部门的主管领导都不清楚,军方也只有大军区级主管医院这一块的几个领导才知道,对方竟然了解这么多,这大不可思议了。 与此同时,解决掉守卫后勤仓库的几名幽灵党士兵后,武文涛坐在仓库屋檐下的阶阴坎上,掏出一盒软中华香烟,向刚刚忙完藏尸活儿的林青松丟过去一根,“来,抽两口,提提精神,呆会儿动起手来,有劲儿些。” 林青松疾忙伸手去抓武文涛抛过来的烟,没抓住,那根烟顺着他胸前的弹药装具滑落到他脚跟前的地面上,他边弯腰伸手去捡,边喃喃地道:“副连长,都火石子落到脚背上了,你还要抽烟歇气,你好闲心啦!” “那又怎样?”武文涛消消停停地将一根烟叼在嘴里,哧嚓地划燃一根火柴,火苗子凑近他脸跟前,照亮了他一张涂满伪装色虽看不清表情却透着几分闲雅和镇定自信的脸庞,点燃烟,他叭哒地抽了一口,嘘地吐出一大股烟雾,淡然地道:“人家西北狼还没着急,你小子急个毛线,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他将手里的火柴盒朝林青松一照,“接着。”说完扬手把火柴盒朝林青松抛过去,“先在这儿歇着,等西北狼那边装完炸药再说,一会儿,仗有你打的,敌人有你杀的。” 划亮一根火柴,林青松点燃烟,熟练地甩了甩手臂,将燃着火苗子的火柴甩熄灭,林青松丢掉燃得只剩半截的火柴棍,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情况,他谨慎地对坐在那里,翘着个二郎腿,吞云吐雾,悠哉游哉的武文涛说道:“副连长,军营里的巡逻哨兵只有稀稀疏疏的二十多人,警戒好像有些疏松,我们的行动是不是进行得太顺利了些。” “哦!”武文涛吐吐嘴里的烟雾,“你的意思是敌人可能会耍诈?” “我的意思是像这样的基地,规模虽然小了些,但敌人在外围只布置了十几名潜伏哨,基地内的巡逻哨兵来来去去就那么二十几个人。”林青松吸了一口烟,不置可否地道:“毕竟他们在我国境内绑架一名科学泰斗不是件容易的事,这里的戒备,照例说应该比任何时候都应该更加森严,可是除了我们刚才潜入的时候,干掉的那些潜伏哨和巡逻小队外,整个军营里的敌人竟然都在睡大觉,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是个圈套又能咋样?”艺高胆大的武文涛把烟头往地下一扔,站起身,脚上的伞兵靴踩踩地下闪耀着桔红光点的烟蒂,自信满满地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既然闯进这龙潭虎穴之地,那就只能放手一搏,就算是个陷阱,我们也定然能够杀他个天翻地覆。” 林青松看着踌躇满志,胸有成竹的武文涛,心里的忧虑登时消散大半,他见过魔鬼战兵的神勇,相信一句话,天下没有魔鬼战兵不敢闯的龙潭虎穴,没有魔鬼战兵不敢挑战的敌人,跟着魔鬼战兵出击,一定战无不胜,他的信心,勇气,豪气,胆气如火山爆发似的,瞬间湮灭了他心里的忧虑。 第16章 引诱 “看来,我是该向你摊牌了。”高远扬凶光灼灼的眼睛直瞪瞪地盯着方博士,阴沉着声音道:“实话告诉你,老同学,我们组织对你曾经干过什么,现在正干着什么并不感趣,我们感兴趣的是你的智力成果,以及你的聪明才智,明白不。” “绕了这半天的弯子,原来才这么一回事。”方博士冷冰冰的眼光瞟了一眼高远扬,“有件事我不太明白,希望你老实告诉我答案,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去公安边防部队基地的?又凭什么确信我手里有你们组织感兴趣的东西?” 他在侧敲旁击从高远扬嘴里套话,他很想弄清楚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东南方戒毒研究所有没有内鬼?他身边的助理中有没有潜伏着幽灵党的人? “很抱歉,这是我的职业秘密,我无可奉告。”高远扬转两转闪着杀光的眼珠子,“只能说明你们的保密工作没做好。” “还是那句老话,跟我们幽灵党合作,我方出钱,你出技术,咱们双方合伙赚大钱。”高远扬这回把话说得可是相当的直截了当,“只要你肯贡献你的智慧,我保证你的好处多得数不清,怎么样?咱们兄弟再次联手,共同发大财。” 你要我怎么跟你们合作?出卖自己的良心,出卖国家利益?”方博士啪地一拍床铺,愤激地道:“你要我跟你一样,当个人渣,十足的混蛋?你痴心妄想。 脖子胀了胀,眼睛里的血丝比刚才更多了,高远扬呼吸又变得粗重起来,眉毛高高耸立着,不过他咬咬下嘴皮,强行按压住差点冲上顶门的怒火,从裤兜里掏出一盒软中华香烟,朝方博士怀里扔了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猛吸了一口,仰头望着天花板,喷出一大团烟雾,淡淡地道:老同学,看来咱俩是谈不拢的,那只好由我们老板亚当先生亲自出面跟你谈啦。 “好哇!”方博士叮的一声弹开打火机盖子,打上火,悠闲地点燃烟,随即叮地合上打火机盖子,手里把玩着精致的打火机,叼着烟的嘴巴淡漠地道:“我倒想见识见识亚当先生的谈判技巧。” 方博士冷哼一声,丢掉烟头,把头低下去,双手捧着脸孔,脑海里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交锋。 高远扬紧紧地盯着方博士,嘴角边的狡狯笑意已消失不见,眼神中竟然透出丝许担忧,他究竟在担忧方博士不买他的帐,他无法向他老板交差呢?还是在担忧方博士动心后会开出他不敢擅自作主的惊天价码?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突然间,沉思好半天的方博士腾地抬起头来,目光凛然地望着高远扬,疾言厉色地道:老同学,你的一番好意我领了,不过很遗憾,对于我方召名来说,还是国家的利益重如泰山。如果兄弟我跟老同学你一样贪图蝇头微利,财迷心窍的话,我干吗还要放弃国外优厚的待遇回来工作?难道我都不觉得可惜吗?但是,你应该明白,一个人荣辱得失跟祖国的利益比起来,那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方博士的这番话讲得大义凛然,掷地有声,显然跟年少时的他一样,凭着一腔热血,一片赤诚之心,为祖国赴汤蹈火,生死不计。 你真的不视抬举吗?高远扬竟然释怀地吁了一口气,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圈,额头上的猛地暴出青筋,瞪圆一双凶狠恶毒的眼神,刺棱一下离座而起,狠狠一巴掌拍在椅子上,椅子稀里哗啦的登时散了架,他暴烈地道: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方召名,你给我听着,这是你自己找的苦头吃,可别怪我这个老同学不懂得感恩戴德,对你太狠了啊。 第17章 威逼 方博士鼻尖扭动扭动,嗤笑一声,不屑道:要杀要剐,随便你怎么样。 那我就帮不了你啦。高远扬愤愤地一脚踢开脚边的椅子脚架,愤然一甩手,扭头走向门边,嘶吼一声:“来人啦!” 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边推开了,进来三个高头大马,形态悍厉粗狂的幽灵党士兵,高远扬冲着为首的一个额头上有块伤疤的士兵,挥着手,厉声吩咐道:“给我教训教训这顽固不化的家伙,我这就去给老板汇报情况。” “是。”疤脸士兵应诺一声,粗大的手一挥,另外两个士兵立即过去,把方博士从床上架了起来。 疤脸士兵狞笑一声,把手里的akm冲锋枪往右肩膀后侧一挎,搓着右手的大拳头,就要朝方博士欺过去,高远扬陡然意识到什么不妥的地方,转身啪地伸手拍了一下疤脸士兵的肩膀,凝重地叮咛道:“下手可别太重了啊!打坏了他,小心老板怪罪下来,你担当不起呀!” “明白,队长。”疤脸士兵点点头,随即抽动着脸上那粗犷无比,黝黑又坑坑洼洼的肌肉,蠕动着额头上那块婴儿巴掌大小的疤痕,咧开两片厚墩墩的嘴唇,露出一口犬牙交错的黄板牙,一张脸丑恶之极,凶狠之极,他狞笑着,一步一步地朝方博士欺上去,那模样真像一头恶狼正在向一只小羊羔逼近。 “来呀!有种你一枪打死我呀!”方博士狠命地扭动着胳膊,无奈那两个幽灵党士兵生得高头大马,四只粗大有力的手按住他的肩膀,挽住他的胳膊,他怎么狠狠地用力都挣脱不开,他赤红得要喷火的双眼,怒瞪着高远扬,厉声吼道:老同学,你给我听好了,我兄弟也曾经是个军人,现在也不是个小人,我愿为祖国人民披肝沥胆,蹈节死义,这就是我给你们的最后答复。 有种,我祝你好运。高远扬呵呵一笑,转身大步地走出门去,顺手咣当一声带上房门。 疤脸士兵凶神恶煞地欺近方博士跟前,停下来,嘎嘎地笑道:“书呆子,我们队长要我好好款待你。” “来吧!”方博士愤愤一挺胸脯,摆出一派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的气势。 “我去。”疤脸士兵挥出他那铁锤似的拳头,嘭的一声,打在方博士的腹部上,方博士痛苦地闷哼一声,上身不由自主地往下弯了弯,咯地一咬牙,又挺了起来,充血的眼睛射出愤怒的,鄙夷的目光,直瞪着凶巴巴的疤脸士兵。 “哟!这书呆子还是块硬骨头,身子骨还蛮结实的嘛!”疤脸士兵怪笑一声,从背后架着方博士的那两个士兵一齐哄笑起来。 “看你的身子骨经不经得起老子的拳脚造。”疤脸士兵说完,穿着大号解放胶鞋的大脚,咣地踹在方博士的小腹上,踹得方博士呜的闷哼一声,连同架着他的那两个士兵一起往后倒退了两三步。 “原来你的身子骨也不见得多么硬实呀!”疤脸士兵呵呵地得意一笑,吐了点口水在右手上,搓了两搓,又抡起大拳头,准备朝喘气粗重急促,嘴角带血的方博士身上招呼。 “慢着,大熊哥。”架着方博士右边身体的一个士兵伸手挡住打起了劲的疤脸士兵,“队长刚才说了,别打坏了他。” 疤脸士兵一愣,垂下右手拳头,退开几步,“那你们来吧!” 外边的走廊里,高远扬嘴巴叼着根烟,慢慢腾腾地往前走着,身后不断地传来嘭嘭,咣咣的拳脚打击肉体的声音,夹杂着方博士痛苦的闷哼声,施暴的士兵的得意笑声呼喝声,他走几步停下来,脸上神情变得又是焦虑又是担忧又是冷酷又是犹豫,十分复杂,他咬咬下嘴皮,狠狠吸了一口烟,迅即大踏步地往前走去。 第18章 派对(一) 咚咚咚,咚咚咚,武文涛耳机里传来六声叩击声,他知道是胡大伟发来的信号,告诉他,炸药已经布置好了,就是说绚烂的枪火表演现在可以开始了。 武文涛心想:这样漫无目标的搜索,不知要多久才能寻摸到关押方博士的具体位置,不如干脆来第二套方案,跟敌人来上一场狂欢派对,逼得敌人不得不转移目标,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乘机抢人啦。 他抬右手腕一看军用手表,计算时间,一个小时内必须救出方博士,因为距离这个基地最近的五公里外有幽灵党的两个营的兵力,由于道路崎岖,他们前来驰援的话,就算动用机动车辆,至少也得要一个小时,希望我们飞狐小队能够把握住这宝贵的一个小时。 左手掏出遥控引爆器,武文涛用嘴巴拔出天线,带着林青松走出大段距离,对嘴边的麦克风,冷笑一声,“准备好了吗?兄弟们,好戏开始啦!”话音未落,他大拇指狠狠地按动了起爆钮。 虽然只是这么不费多大劲地一按,但却挟以石破天惊之威势。 轰隆轰隆的两大声巨响,仿如焦雷骤然滚过天际,登时震碎了暗夜的死寂,大团凄艳的火光冲天而起,像一把巨斧劈断了晦暗的夜空,适才死气沉沉的军营登时炸开了锅。 高远扬独自一人转到基地主楼背后,往墙壁上一靠,把一根烟叼在嘴里,掏出打火机,锵的一声,弹开盖子,打上火,将火苗子凑到嘴巴跟前,准备点烟。 蓦然间,附近传来两声惊天动地的爆炸,打火机的微弱火光照出了他一张神情十分复杂的脸庞,他转头朝爆炸声的方向一望,只见火光冲天,烟雾升腾。 他回过头,点燃烟,锵的一声合上打火机的盖子,猛吸一口烟,鼻孔里喷出大团烟雾,嘴里吐出一句令人难以捉摸的话,“我的事情完了,就看你们的了。” 由于距离爆炸点很近,强劲的气浪冲击波,有如狂风似的从他们背后猛卷而来,吹得他们两人后颈衣领子翻扬,身形一阵颤晃,林青松本能地把头低下把腰弯下,颤颤巍巍地向前抢出了好几步。 武文涛丢掉引爆器,扶了扶头上给气浪吹歪的奔尼帽,随即拔出五四手枪,冲背后的林青松喊道:“准备好了吗?表演的时间到了”。 “准备好了。”林青松端起81-1突击步枪,咔啦一声上膛,他的枪加挂有特制的榴弹发射器,比用枪口上的发射器更方便快捷的换弹药。 就在此刻,他们的斜对面一栋吊脚木屋的门哗啦一下拉开了,五名衣冠不整的敌兵,叽里呱啦地从里边蹿出来,一看他们一个个光着上体,惊惶失措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刚从睡梦中惊醒的。 “开工吧!”武文涛说完,右手的枪口忽上忽下,时左时右,快速地变换指向和角度。 伴随着节奏感极强的枪声,五名敌兵在仓猝间甚至还没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奔赴鬼门关,他们不是头颅崩裂,就是胸口喷血,均是一枪毙命。 敌我间隔距离最多不过十多米远,又是突然遭遇,武文涛哪儿有时间去瞄准,只能快速出枪概略指向射击,照样可以做到弹无虚发,枪枪致命,他的徒弟林青松看得血脉贲张,豪气勃发,刷地抬起加挂着特制发射器的81-1式步枪。 嗵的一声响,一颗榴弹发出咻的一声尖厉呼啸,轰的一下就将敌人出没的那栋吊脚木屋炸塌了半边,碎木块夹杂尘土,四散乱飞,火光硝烟中飞出来两团浑身冒着火苗子,四肢舒张,发出凄厉嚎叫的敌人。 左手冲林青松一竖大拇指,武文涛迅捷地来了一个侧滚翻,变成跪姿出枪,砰砰砰砰。 随着他的枪口摆动,节奏感十足的枪声,跑动中的两名敌兵各自胸膛中弹,仰面栽倒下去,其中一名在身子倒地的时候,手里的冲锋枪对着夜空,哒哒哒的喷吐着凄红火焰,算是在为他自己鸣枪送终。 身后传来骤急的脚步声,叽里呱啦的嚷嚷声,林青松这一回没有丝毫犹豫,立身子利索地朝后侧跌倒,左肩左大腿着地的瞬间,翻转身子,面朝来敌方向,卧姿出枪射击。 哒哒哒的三发短点射,砰砰的两下单发急促射击,一群敌兵刚刚从一栋木屋墙角冒出头来,立时就被林青松短促而精确的火力撂倒了两名,其余的赶紧缩回墙角后面。 左手一按地面,林青松腾地弹起身来,他低头俯身,一溜风地朝左侧奔去,悚目的火光映射出他那矫捷的身体剪影。 一名咬牙切齿的敌兵从墙角后面探出半块身子,端起ak-47冲锋枪向林青松连发扫射,泼水似的子弹打在他跑过的地面,扬起一片飞沙走石。 另一名敌兵咬咬牙,猛地一跃起身,冲过去,将一个中枪倒地,正在血泊里搐动着身体的同伴,像拉死狗似的拖回墙角后面。 武文涛一个潇洒地扭腰转身,右臂刷地一挥,砰地打出一颗7.62毫米钢芯子弹。 那个敌兵正在一股脑儿地向林青松倾泻弹药,这颗7.62毫米钢芯弹头在空中高速飞行,跟空气产生剧烈磨擦,划出一道螺旋式波纹,直奔那家伙的脑袋撞上去,这颗夺命子弹狠狠地钻进那家伙的右眼后,威势丝毫不衰,愣是将他撞了个四脚朝天,哒哒哒喷射弹雨的冲锋枪脱手抛在空中。 锵的一下金属摩擦声,武文涛的五四手枪空仓挂机,他向左侧箭步飞奔,退掉空弹匣,双手交叉一碰,嚓的一声换上新弹匣。 就在此刻,又一名敌兵从墙角后翻滚出来,利索地变成跪姿举枪射击。 在间不容发之际,飞跑中的武文涛陡然一个仰头后倒,迅即侧身翻滚出几米,有如兔起鹘落般迅捷,堪堪地避过那敌兵打出的一束子弹,上身倏地往起一翘,右手出枪概略瞄准射击。 闷闷沉沉的两声枪响过处,两颗索魂夺命的钢铁弹丸像长了眼睛一样,一颗穿透了向他射击的那敌人的脖颈,另一颗径直将从他的胸腹中穿过。 左手就地狠力一按,武文涛的身体像装了弹簧似的,嗖地弹起来,旋即转朝右首疾步奔去。 林青松冲进一堆杂物后面,推开榴弹发射器的枪管,装进去一发榴弹。 就在此刻,墙角后面最后一名敌兵探出枪口,向飞奔中的武文涛扫射,子弹飞蝗似的泼洒在武文涛的身后地面上,扬起一片沙土碎石。 第19章 派对(二) 林青松锵地往后一拉枪管,从杂物右后侧露出上半身,右肘支撑地面,斜视角度瞄准发射枪榴弹。 轰隆一声爆炸,墙角被炸开一个大缺口,乱七八糟的碎屑物被气浪卷到空中,纷纷扬扬洒落而下。 武文涛伸左手冲林青松竖起大拇指,,把五四手枪插回右大腿外侧的战术快拔枪套,从腰后侧抄起ak-47冲锋枪。 就在此刻,两点钟方位出现两名敌兵,两支冲锋枪哒哒哒的点射着,子弹发出啾啾啾的破空尖啸声,打在武文涛身前和左右的地面上,掀得尘土飞扬。 武文涛倏地向前蹿出两三步,一个飞身鱼跃,凌空出枪射击,快如迅雷。 哒哒哒的五发长点射,敌兵甲的胸膛血花绽放,踉踉跄跄地向前跑出好几步,一头扑倒在血泊中,后面两条腿脚向上甩起老高。 跑动中的敌兵乙刚想向前卧倒,闪避子弹,但武文涛的速度快得出奇,身子扑落地上,灵活地向左侧一翻转,又是哒哒哒的三发短点射,仍然将子弹打在了敌兵乙的身上。 武文涛接连秒杀敌军士兵,像玩射击游戏一般轻松自如,林青松看在眼里,心头除了叹羡副连长出神如化的战斗技能,无与伦比的勇气和豪胆外,潜藏的杀机在不知不觉中给激发了出来。 他闪射着杀光的眼睛猛地圆瞪如铜铃,腾地跃起身形,右手端着81-1式步枪,左手操纵榴弹发射器,退掉空弹壳,又塞进一枚榴弹,向前蹿出几步,突地双膝跪地,嗵的一声,打出枪榴弹。 大团火光硝烟冲腾而起,在林青松的视线里,敌人有的在半空中翻着漂亮的跟头,有的打着旋儿舒张着四肢,跳起了曼妙的死亡芭蕾。 武文涛俯身低头躲在一堆杂物后侧,看着林青松不再优柔寡断,终于爆发出了以前在训练场,比武场,演习中的那股子勇猛直闯的虎劲儿来,嘴唇咧开一条大缝,欣悦地笑了。 这一刻里,军营里枪炮声大作,火光闪耀,惊呼尖叫混合着惨嗥哀嚎,此起彼落,死亡气息笼罩着军营的各个角落,武文涛知道他手下这些千锤百炼锻造而成的战争利刃秀肌肉的时刻到了。 遵照武文涛事先下达的指令,徐帮成在战幕拉开后,以最快的速度敲掉军营另外三个了望塔楼,因为没有制高点的火力威胁,潜入军营搞破袭行动的武文涛等人更容易脱身。 狙击步枪的后座力被徐帮成那宽阔厚实的右肩颊轻易的吸收了,随着噗嚓的一下只有狙击步枪才有的枪声,西边塔楼里,那个慌慌张张的哨兵猛地往后一仰脑袋,倒地不起。 徐帮成在颤晃的瞄准镜中看到这幕惨怖景象,眉头微微皱了皱,又扣了扳机,噼啪一声打碎了塔楼上的探照灯。 他如法炮制,搞定南边的塔楼后,发现北边那个塔楼距离较远,角度不佳,取准较难,事情有些棘手,他索性蹲起身子,用左大臂支撑狙击步枪,可是还是无法把目标的脑袋瓜套进瞄准镜。 这时,耳机里传来担任观察手的李平提醒他的声音,“喂!挪个位置再打吧!你在这个阵位上连开了好几枪,已经没有了隐蔽性,如果对方也有狙击手的话,你小子就危险了。” 他立马意识到这个问题,不敢掉以轻心,刚想转移阵位,蓦然间,脑际划过一道灵光,眉毛扬了扬,刷地抬起枪,瞄准塔楼上那盏雪亮的探照灯。 嘶的一声破空锐啸,一颗7.62毫米突缘弹在夜空中划一道旋转式波纹,狠狠地撞向二百三十米外的那盏雪亮的探照灯。 嘭啪的一声爆响,探照灯猛然炸裂,火花飞溅,无数玻璃碎块锋利如刀,像弹片一样四散迸射。 塔楼上那名哨兵操作着探照灯为他的同伴们寻找攻击对象,冷不防高速散射的玻璃碎块劈头盖脸地扑来,扎向了他的脸庞。 他双手捂着流血的脸庞,杀猪似的尖声嚎叫着,像失心疯骤发的病人那样在塔楼上胡蹦乱跳,不料,撞断了栏杆,一头从二十几米高的塔楼上跌落下来,摔的筋骨断折。 眉头微微皱一皱,徐帮成向左首低姿匐匍前进数米远,躲到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站起身子来,从树干右边探出狙击步枪,身体左侧,左大臂,左膝紧靠树干,右脚稍向后蹬。 调整好据枪姿势后,徐帮成把目光集中在十点钟方位,左下角一百二十五米开外,那里是通往军营大门的必经之路。 军营外围巡游的十几名哨兵听到枪炮声后,飞也似地赶回军营,徐帮成调均呼吸,平稳心跳,同时快速测算目标移动的前置量。 数秒过后,他心里有了准头,预压在扳机上的右手食指向后加力,释放撞针击打子弹底火,狙击步枪轻轻一颤,他在晃动的瞄准镜中看到一幕再熟悉不过的情景。 一个飞跑着的敌人头颅中弹,身子在惯性作用下,跌跌撞撞地往前奔出数步,旋即一头栽倒下去就一动不动,像头死猪。 一粒热气腾腾的子弹壳叮的一声蹦出抛壳窗,徐帮成有节奏的呼吸着,枪在他手里又是轻轻地一颤,又一名兀自疾步劲跑的敌兵脑袋狠狠一歪,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他枪口一摆,又一个快速移动的目标闯进他的瞄准镜视场内,他适时击发。 锵的一下响,又一颗子弹壳跳到空中,欢快地翻着跟头,又一发7.62毫米突缘弹撕破空气,嘶的一声尖啸,在空中划出一道螺旋式波纹,直奔那个移动中的目标人物撞去。 背心倏然迸射出大蓬血雾,那家伙身子一个趔趄,歪倒下去,四肢像抽筋似的抽动着。 胡大伟透过夜视望远镜,目睹徐帮成一口气秒杀好几名敌人,依然气定神闲,不由得暗里叹服徐帮成这小子的心理承受力,也在不经意间血脉贲张,杀机炽盛,忍不住放下望远镜,抓起突击步枪,协助徐帮成清除军营外围那些火速驰援军营内部的巡游哨兵。 他的步枪上也装有夜视瞄准镜,但是像徐帮成那样在远距离上射击运动中的目标,一枪一个准,他却没多大把握,因此他每每锁定一个目标后,就是一组三发短点射,然后他在晃动中的瞄准镜中看见一个景象,快速奔跑中的目标人物狂舞手臂,脚下打转,手舞足蹈地摔倒下去。 接连干掉四个敌人后,他赶紧起身一个翻滚加侧身鱼跃,躲到备用的阵位上,因为他担心敌方有狙击手,他可不想招来敌方致命的火力反制。 第20章 派对(三) 胡大伟尽管在此之前有好几次执行实战任务的经历,但绝少有机会射杀敌人,如今却在俯仰间秒杀四名敌人,称得上大开杀戒。他每开几枪,颤晃的夜他瞄准镜里便会出现敌人要么脑袋中弹,一头栽倒,要么胸前后背血箭迸射,手舞足蹈地跳起死亡芭蕾,惨怖景象层出不穷。 好在他历经千百次模拟实战训练,并且执行过好几次实战任务,心志愈磨愈坚强,杀气在胸中郁积越多,一旦遇到环境逼迫,潜藏在骨子里的杀机就会迸发出来,因此,他连毙杀四名敌人后,心头非但没有丝毫惶悚,反而觉得像比武场上连打中好几个飞速移动中的汽车上的靶子一样欢畅无比。 干净利索地打倒好几个目标后,徐帮成缩回狙击步枪,正准备转移到下一个备用的阵位,蓦然侧头一看,见胡大伟也按捺不住战斗激情,也加入到狙杀外围巡逻哨兵的战圈中。 他心头十分气恼,他对着话筒,厉声呼喊胡大伟,“喂!兄弟,别打了,赶快搜索一下,看看敌方有没有狙击手,这些个炮灰娃交给我来收拾好了。” 胡大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职责是替徐帮成观察搜索目标敌方的狙击手,他嘴唇撇了两下,很不情愿地放下他的步枪,又拿起了夜视望远镜,干他该干的事情。 与此同时,在一栋营房里,十几名敌兵被突如其来的枪炮声惊醒后,叽里呱啦的嚷闹着从床上爬起来,很多人连军装都顾不得穿,光着上体,下身吊着条大裤衩,趿拉着解放鞋,抓起枪支就往门外跑。 当先的一个敌兵伸手拉开木门,不料,他的前脚碰上了横拉在门口中间的一根细钢线,钢线两端连在门口两边的爆破雷上面,他这样一碰,连结着钢线的两枚地雷的触发装置叮叮的弹了出来,那家伙的眼前冷不丁腾起一大团火光,照亮了他那张睡眼迷蒙却又无比惊惶的黑脸膛。 轰隆轰隆的两声爆炸几乎同时响起,屋门立时被炸塌半边,那倒霉的家伙连同他身后的两个同伴当场就灰飞烟灭,火光烟雾中飞出无数破絮,夹杂着无数的残木,纷纷扬扬洒落而下。 恰在此时,胡大伟从这栋营房附近经过,他疾忙双手抱头,俯伏在地上,躲过四散激射的破片和气浪冲击波后,迅即翻爬起身,几个箭步蹿近这栋火焰飞腾的营房,他在一扇窗户边上停住脚步,低头俯身,隐蔽在窗口的右下角,右手拿着轻机枪,从窗口探进去。 随着他哒哒哒的一阵猛扫劲射,屋内传来一长串凄绝人寰的哀呼嚎叫声,显然有好几名敌人在他暴风骤雨般扫射下,瞬间变成血筛子。 把轻机枪甩到腰背后,他掏出两颗手榴弹,弹开保险拉环,延迟两秒后,甩手抛进屋内,迅即弯腰飞快地跑开。 跑不出数米远,他听得身后爆炸声隆隆,惨嗥声栗耳惊心,两颗手榴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钢珠破片密如骤雨,高速迸射,破坏力大得惊人至极,宿舍里残余的敌人无所循形,很难有生还的可能。 刚猛的气浪从背后卷过来,像狂风似的吹得他后颈衣领子翻了起来,他没时间回头察看结果,一个劲儿地奔跑。 两名敌兵跟他劈头一碰,尚未看清他的身影形貌,他拔出五四手枪就是砰砰地几枪招呼上去,钢铁弹丸立时穿透他们两个那瘦弱的身躯,将他们两个掀翻在血泊中。 胡大伟一个利索地侧后倒,右边胳膊刚刚撞到地面,右手一挥就砰砰的两枪,打爆从右首冒出的一个敌人脑袋,他仰头栽倒,套着高腰解放鞋的两条腿甩起来老高。 一骨碌翻爬起身,他掉头就朝军营西头奔跑,转过一栋木屋,又劈面碰见一个身体瘦矮的敌人,这厮端着一支ak-47冲锋枪,脑袋端巧撞在他怀里,两人各自向后咚咚咚地倒退两三步。 他顺势一个侧身后倒,右手出枪,砰地一枪打去,将那个踉跄倒退的瘦矮敌人打得胸口血花飞溅,发出一声尖亮的惨嚎,仰头重重地跌倒下去,解放鞋的两只脚蹬弹两下就不动了。 翻身爬起来,胡大伟嚓嚓地退出空弹匣,换好新弹匣,借助爆炸的火光,仔细一瞧刚刚被他打死的那个身材瘦矮的敌兵,一张毫无血色的孩子面孔映入他眼帘,他不由得一怔,只见大量鲜血源源不断地从这孩子兵胸前弹孔里涌出来,干瘦而扭曲的面孔上,一双空洞的死灰色眼睛,圆睁如铜铃,像是在向上苍诉说他的不甘心。 眉毛紧紧绷起来,胡大伟狠狠一咬牙,右脚勾住敌尸旁边的ak-47冲锋枪的枪背带,把这支枪挑了起来,他左手一把抓住,转身离去,因为他顾不得也没必要去反思这场杀戮的意义。 一枚榴弹打出去后,接着又是一发,林青松端着加装着榴弹发射器的步枪,一个劲儿地发射枪榴弹,每发射一次,火光烟尘中就会有敌人飞到空中学杂技演员翻空心筋斗,或者像狂风扫落叶那样掀翻出好几米开外。 武文涛右手持ak-47冲锋枪,左手擎着五四手枪,掩护着林青松的身后和侧翼,他右手的冲锋枪往左一摆,哒哒哒,一个从林青松的十点钟方位闪出的敌人肢体喷出鲜血,他一个侧身鱼跃,左手的手枪朝右首一指,一个从林青松的三点钟方向冒出来的敌兵额头中弹,甩头仰倒下去。 两人配合极其默契,一个用步兵火炮狂轰滥炸,一个表演着精妙的战斗速射,将军营里的大多数敌人吸引了过来。 三点钟方向,两名敌兵刚刚探出墙角准备朝武文涛开枪,不料林青松一个后倒,倒在地下,上身往起一翻,枪口微微往上一扬。 一枚榴弹跳到空中划出一道粗劣弧线,落到他们旁边两三米处爆炸,刚猛气浪推动着无数钢珠破片,成幅射状向四周扩散,瞬间就将他们两个掀翻出好几米远。 第21章 派对(四) 敌军阵营当中不乏有军事素养不错的老兵油子,他们神定过后,立马组织人手,调整火力部署,拉开战斗队形向武文涛和林青松发起攻击。 林青松疾忙跃起身子,弯腰向左前方冲出几米,一个飞身鱼跃加翻滚,躲到一大堆废旧汽车轮胎后面,密集的弹雨追着他疾速移动的轨迹,打得地面泥浪翻腾,打在橡胶轮胎上梆梆作响。 他蹲在轮胎后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哧地扯开战术背囊主袋拉链,摸出六枚手榴弹,塞进战术背心口袋内,然后探出头去察看敌情,立时被弹雨逼得赶紧缩回头。 七名敌兵拉开战斗队形,相互掩护着,向林青松发起凶猛的冲击,两挺轻机枪配合着五支ak-47冲锋枪,连发射击,短点射,压迫得林青松蜷缩在轮胎后面动弹不得,子弹密如飞蝗,打得轮胎梆梆直响。 另一边,三个敌人成三角战斗队形,与武文涛展开了火力对峙。 敌兵甲显然是个训练有素,富有实战经验的老兵油子,他弯腰向前疾跑几步,猛地俯身伏倒,顺势出枪,手持着轻机枪朝武文涛打着长点射,掩护身后两名敌兵乘机起身往前冲击,越过他身子两侧后,他们两个立刻卧倒开枪射击,他在两支冲锋枪的火力掩护下,一跃起身,又向武文涛的阵位逼近两三米。 他们就这样交替掩护着,默契地配合着,渐渐地冲击至武文涛的掩体前方十五米范围内。 武文涛低头弯腰躲在一堆汽车废铁后侧,子弹敲打在废铁上面钉钉铛铛作响,火星儿夹杂铁屑四处迸溅。 跳弹不时地嗖的一声擦过他的头顶,钻进他身旁的地面,掀起草泥飞扬,他随时都有被跳弹击中的危险。 不难看出,现在攻击武文涛和林青松的这两彪敌人都是军事素质过硬的主儿,战斗力不容小觑,武文涛不由得怀疑他们是恶狼星高远扬训练出来的。 武文涛被压制在掩蔽物里进退维谷,迫切需要林青松给他解围,可是林青松早已是左支右绌,自顾不暇。 敌军步步为营,两人捉襟见肘,情势有些危急。 把一枚榴弹填进枪管,林青松通过枪声估摸出敌人的大概方位,然后从掩蔽物左侧下方伸出枪口,估摸着发射枪榴弹。 嗵的一下炮弹出膛声,高爆弹腾空划出一道半弧,砸落到敌军攻击队形的正前方,立马释放出可怕的毁灭能量。 灼热的气浪犹如怒海狂澜,将冲在最前方的两名敌人撞得向后倒飞出去,跌了个仰八叉,显然,他两个离爆炸点过近,五脏六腑被冲击波震裂开了,很难活下来了。 后面的几名敌兵慌忙抱头卧倒,躲避这可怕的死亡能量,气浪将他们身上的衣襟刮得翻扬了起来。 林青松乘这空隙拿着突击步枪,从掩体另一边闪身出来,向迫近到武文涛前方十五米范围内的三名敌兵,哒哒哒的连发扫射。 手持轻机枪的那名敌人很利落地斜身扑倒下去,连续横向翻滚,堪堪地避过泼水似的子弹,跃起来,飞跑两三米,躲进一堆木箱后面隐藏起来。 这几下战术规避动作有如兔起鹘落,彰显出他登堂入室的单兵战斗技能。 另外两名敌兵正准备转向林青松射击,背后冷不丁飞来一颗子弹,从其中一个敌兵头部穿过,一头扑了个狗啃泥,另一个还没反应过来,又一颗子弹从背后飞来,穿透了他的背心,扑倒在血泊里抽扭着身体。 二百四十米开外的山腰上,徐帮成端着他的狙击步枪,脚跟前掉落着两粒热气腾腾的弹壳,是他帮林青松摆平了那两个战斗素质不错的敌人。 武文涛猛吸一口气,左脚猛地一蹬,噌地一纵身,朝右侧鱼跃出去,身子凌空飞跃,右手出枪射击。 砰砰两声枪响,三点钟方向有一名敌兵刚想起身举枪朝林青松扫射,索魂夺命的钢铁弹丸钻进他胸口,他仰头栽倒,另一个向前卧倒的敌人背心挨了远处徐帮成的冷枪,扑倒下去,两只解放鞋的脚板还在蹬弹着。 躲在木箱背敌面的那名敌人陡然侧身后倒,从木箱右边露出上体,操枪向林青松射击。 林青松迅疾向右侧鱼跃出去,撞倒一堆木箱子,扑到另一堆木箱后面,子弹追着他矫捷的身影,掀得地下沙土飞溅,像琢木鸟那般敲打得木箱子梆梆乱响。 武文涛伏卧在地下,右手单手拿着冲锋枪向左首十点钟方位射击,哒哒哒的五发长点射,逼得那名敌人赶紧收身躲回木箱后面。 左肘猛地一撞地面,借力弹起上身,武文涛左手上的五四手枪对准那家伙借以掩蔽身体的大木箱,砰砰砰的三发急促射。 三颗7.62毫米钢芯弹头脱出枪管,在空中齐头并进,发出嘶嘶的破空呼啸,划出三道螺旋式波纹,梆梆梆地穿透两层木板,躲在木箱后边正换着弹匣的那敌人的左肩右膀噗噗噗地爆出血花,惨叫着,歪倒下去,身体痉挛着,嘴角挤出带气泡的血沫子。 林青松的枪口疾向左首一摆,嗵的一声打出一发榴弹,将那几个木箱炸得四分五裂,火光烟雾中飞出无数碎木,嗤嗤的燃放着火苗子,纷纷扬扬地飘散。 左手把一只备用弹匣插进夹在左膝弯处的五四手枪,武文涛右手抄起ak-47冲锋枪,猛吸一口气,忽地一跃起身,飞也似地奔跑中两支长短枪交替射击,打得刚才进攻林青松的那些敌兵不敢抬头还击。 林青松飞跑中倏地向前飞身鱼跃,两个前滚翻,右手一把从一具敌尸旁边抓起一支ak-47冲锋枪,跃起身形,跟在武文涛身后,脚下在跑,手里的枪随着目光左转右转,凡是视线内出现的敌人,不管青红皂白,先来上几枪再说,打得中算对方该死,打不上算对方命大不该绝。 第22章 真实的射击游戏(一) 在军营外围巡游的那些哨兵起码有五六个从徐帮成的枪口下逃生,他们跑到基地的大门跟前,各人释怀地吐了一口气,突然间,门口左边的岗亭后面伸出一只戴着半指战术手套的大手,手里握着一支85式微声冲锋枪。 哺哺哺,叮叮叮,闷闷的枪声夹着弹壳落地的清脆响声,这些个刚从徐帮成枪口下逃生的釜底游魂立即哇哇的惨叫着,通通地倒下一双。 剩余的三个家伙惊叫着,端着枪,惊慌地东一指,西一指,还没有搜索到来敌的方位,一条高大的黑影猛不丁地从岗亭后面闪出来,宛如鬼魅一般轻捷无声又令人猝不及防。 哺哺哺,叮叮叮,哇哇哇,闷闷的跟打喷嚏一样的枪声中,那三个家伙还没看清来袭人物的身形面貌,就各自惨呼号叫着,舒张着四肢,抽搐着身体,扑通扑通地栽倒下去。 一缕昏黄的光线照出了那高大黑影的脸,涂满伪装油彩,只剩下一对眼神尖利如刀,杀光闪射的眼睛,那是杨从海的脸,此刻,他拔出67式微声手枪,哺地一枪打去,面前一具身体还在痉挛的尸体背心爆出一朵血花,双腿一伸,立马不再动了。 高远扬回到基地主楼,刚进入大门口,劈面碰上一个身穿四色丛林迷彩服,神色慌急的幽灵党官长,这家伙一见到高远扬就气咻咻地道:“大队长,看样子,是军方派特种部队来端我们的基地,营救那姓方的博士了。” “胡说。”高远扬望了一眼火光冲天,爆炸声,枪声最密集的方向,转向十分惊慌的幽灵党官长摆摆右手,说道:“不可能,军方不可能知道方博士关押在这里,我看是我们老板的死对头,森顿集团请高手来砸我们的场子,越我们的货来了。” “有可能。”幽灵党官长向外面张望一眼后,焦急地向高远扬道:“大队长,对方很厉害,我手下的兵根本不是对手,你看怎么办?你赶紧拿个主意吧!” 面对着幽灵党官长投射来的指望的,仰仗的目光,高远扬嘿嘿地道:“对方派来的是高手,你的兵抵挡不住,可你别忘了我高某人的绰号是什么?”他啪地一拍胸膛。 “天狼星。”幽灵党官长这才想到高远扬也是个了不起的雇佣兵王者,手下有一批战斗力超强的雇佣兵。 “你知道就好。”高远扬嘿嘿一笑,瞅瞅周围十几名据枪警戒的幽灵党士兵后,转向正急着等他拿主意的幽灵党官长道:“这样吧!猜查连长,为了确保安全,你带几个人先把方博士转移到别处,这里交给我高某人来应付。” “那好,对我们老板来说,那姓方的比这个基地还重要,要有个闪失,老板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当不起。”名叫猜查的连长点点头,转向旁边的几个士兵,用手指指指这个,点点那个,“你,你,你,还有你。” 他大手挥了挥,厉声道:“你们几个跟我上四楼去带方博士离开这里。” 四五个士兵提着ak-47冲锋枪,跟在叫猜查的连长后头,噔噔噔地踩跨着楼梯上四楼而去。 高远扬望着他们几个的背影呵呵的笑了笑,眼珠子诡异地转两转,随即冲留在一楼大门口里边和外边的十几名幽灵党士兵挥挥大手,厉声吼道:“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给我上。” 他拔出五四手枪,在右脚的作战靴后跟上嚓地一蹭刮套筒,将手枪上膛,走出去,用脚踢了踢蹲在门口边诚惶诚恐的一个幽灵党士兵,骂道:“给老子起来,再给老子装怂,小心老子毙了你。” 他挥舞地手枪,声色俱厉地对那些幽灵党士兵喊道:“都给老子听着,森顿那王八蛋派高手来砸我们老板的场子了,大家一定要拼命,谁当怂包蛋,老子就毙了谁,都给我上。” 十几个幽灵党士兵叽里呱啦地鼓躁着,端着枪,跟着高远扬朝枪声密集的方向跑去。 连狙杀十几个活靶子的徐帮成脸不变色心不跳,他跪在大树干右后侧,举着狙击步枪,继续寻找活靶子练手,他并不是什么好战好杀的变态狂,但他是个血性十足的战士,进入战场,他必须也只能恪守一个游戏规则,杀死敌人,保护好自己和战友,更何况,这是一场正义的战争。 他眼里的十字分划线在被武文涛,林青松,胡大伟扰得沸沸扬扬,热火朝天的军营里滑来扫去,枪口东一指,抠抠扳机,颤晃的瞄准镜中,一个从地下跃起来的敌人还没跑出去两步,背心就飙出一道血箭,扑了个狗啃泥。 徐帮成平时就很爱练习射击移动目标,尤其爱用步枪射击三百米开外,飞速行驶的车辆上的靶子,因为难度大,挑战性强,更有利于磨练和提高他的战术射击水平。 那些正从四面八方扑去围攻武文涛和林青松的敌人不断地被徐帮成的冷枪击中,倒地毙命,徐帮成用狙击步枪打四百米外的牙签,只要不是全速风,他一打一个准,因此,在四百米范围内,凡是给他捕捉到的目标,无一逃脱的可能。 徐帮成以精确的远程火力打击,压制得好几批敌军龟缩在掩体里,裹足不前,为武文涛和林青松减轻了很大的负担,同时,胡大伟在他的掩护下,顺利地赶到军营的大门口,将两块遥控炸药粘贴在了望塔楼的支柱上面。 李平没有忘记尽好身为狙击观察手的职责,他趴在掩蔽物里,双肘支起上身,举着夜视望远镜向军营里的各个角落及两栋高大建筑物的天台及一扇扇窗户搜视,因为那些地方很可能藏有敌人的狙击手。 徐帮成隐蔽在大树后侧连续射击,捆扎在枪口消焰器上面的湿布条,早已被炽热的枪口焰烤干,烧焦,现在他每开一枪,桔红的光焰就会将四周照亮,如果对方真有狙击手的话,那他的形迹就可能要暴露了。 第23章 真实的射击游戏(二) 军营里到处都是低矮的吊脚木屋和报废汽车、废旧轮胎、木箱之类的杂物,不利于对敌方隐藏在高处的狙击手进行火力反制。 李平只得把目光聚集在军营中看着比较恢宏的那栋四层高的建筑上,目光自右朝左,由下直上,扫过一扇扇敞开或关闭的窗户,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状况。 就在此刻,轰轰轰的连声巨响,宛如天边的滚雷,大团大团的烈焰烟雾冲腾而起,霎时间,烧红了晦暝的天幕。 原来胡大伟设置在五辆军用卡车上的定时雷管炸药到了起爆时间,雷管炸药的威力虽然不足,但却点燃了油箱里的汽油,立即引起石破天空的爆炸。 气浪冲击波犹如万丈狂澜,有的军卡车头仰天翘起老高,接着飞到空中,一个后空翻又重重地砸落到地上,烧成一个大火球,有的军卡被掀得哐哐铛铛地连翻好几个跟头,四脚朝天地倒在那里熊熊燃烧。几只轮胎与车体分了家,燃冒着凄红火焰,在地面咕噜噜地翻滚打转。 有一个轮胎飞到高空中骨碌碌地连翻几下跟头后,终于抵抗不住地心引力作用,重重地砸落下去,砸翻了地面一个慌慌张张奔窜的幽灵党士兵后,又嗵嗵地蹦跳着,滚出好几米远。 高空坠落的力道刚猛无伦,那士兵的岂能经得起这一下凶狠砸击,砰的一声就被砸到在地,眼看是活不成了。 李平顾不着去欣赏胡大伟的杰作,目光始终不离那栋高大建筑物,突然间,第二层楼从左向右数的第三个窗口,楼顶的右侧几乎同时闪起一道亮光。 他双目瞳孔猛地扩大,疾忙放下望远镜,裸眼观察,发现那两道亮光在夜幕下格外流灿,格外耀眼,明显是玻璃镜面反射的光芒。 显然,那栋建筑物里隐藏着两名狙击手,爆炸的火光照到他们的瞄准镜上产生了反射,从而败露了他们的形迹。 他赶紧对着话筒对徐帮成说:“小心,在你的两点钟方向有两名狙击手。” 徐帮成心头一惊,立马把目光转移到两点钟方向,那栋高大的建筑,这时,耳机里又传来李平的声音:“注意,从左向右数,二楼第三个窗口内,还有楼顶的右边。” 徐帮成一看之下,果然,二楼的一扇窗口内有一名狙击手,正端着一支狙击步枪,只不过,那家伙瞄准的目标竟然是在军营里左冲右突的武文涛。 那名狙击手显然有点不自量力,把狙杀目标选定为武文涛,简直是老虎吃天,因为武文涛自幼跟师父苦练少林轻身术和翻腾功,身法似猿猴那般轻盈迅捷,如飞天那样飘逸灵动,毫无规律性。 武文涛那纤巧削细的身形忽地左冲两三米,忽地右蹿几步,时而在疾跑中借助冲力向前翻滚几米,倏地变成跪姿出枪,击倒视线内突然冒出的一个敌人后,迅即侧身翻滚,弹起身形,蹿出数步,一个飞身鱼跃扑进一堆杂物后面,登时不见影踪。 林青松也跟武文涛一样,灵活地变换着战术规避动作,奔跑中迅急停身止步,刷地抬枪射击,撂倒碰见的敌人后,往右侧冲出几米,像猎豹似地一个飞身前扑加前滚翻,躲在墙角后面,抛出去一颗手榴弹,掩护武文涛从掩蔽物冲出来。 武文涛跟玩杂耍一般千奇百怪,变化多端的战术规避动作,令那狙击手根本寻不着规律,无奈之下,那厮竟然把上半身从窗户内探出来,这样视界宽阔些。 徐帮成专门受过狙击和反狙击战术的训练,那狙击手暴露得这么明显,简直比特种射击训练时,在快速奔跑当中射击周围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半身靶要容易得多,加之二百八十多米远的距离,又没有风,地心引力、温度、湿度等阻碍射击精确度的因素可以忽略。 因此他没有预压扳机,调整呼吸和心跳,把那家伙戴着捧球帽的脑袋套进瞄准镜内就果然击发。 狙击步枪发出一声闷沉的枪响,像老年人咳嗽一样。 那狙击手的棒球帽飞了出去,脑袋狠狠地向后一仰,立刻消逝在窗口内,他的那支狙击步枪也抛了出去。 军营西头靠近大门口的环形工事里,胡大伟一个飞步跨进去,一把掀开一具敌人尸体,抓起装好弹药的一支火箭筒,往肩膀上一扛,稍稍瞄准后,他身前身后陡地火光飞闪。 呜的一声尖厉破空啸音,那栋高大建筑物四楼第二个窗户内火光耀闪,滚滚硝烟搅混着破碎的枪支零件,如被抽风机一样从里面抽了出来,像雪片一样纷纷扬扬地向四外飘散。 释然地长吐一口气,他正要去旁边的箱子里拿弹药,忽地听得啾的一声尖锐啸音从他脸边掠过,他的脸颊肌肉立时传来火辣辣的巨痛,像烙铁滚过一般。 一颗子弹擦过他左边脸颊,扑的一声,钻进堆垒工事的编织袋里,掀得沙土飞溅。 他心脏紧紧收缩,知道楼顶上隐藏有狙击手,心想,刚才真是好险,老子真是命大。 倒抽一口凉气,他立马对着话筒大声呼叫徐帮成,“喂!飞狐三号,你听见了吗?基地主楼顶上有一个狙击手,已经盯死老子了,你小子赶快设法给老子干掉那厮,不然老子就只能当缩头乌龟了。” “放心吧!飞狐四号。”徐帮成对着话筒说了一声,“看你钱大爷的”。说完,他咔地一拉枪机,给刚刚换好新弹匣的狙击枪重新上膛。 那个狙击手显然是个雇佣兵,一身丛林迷彩蛙皮战斗服,一支喷着丛林迷彩油漆的狙击步枪,他隐藏得非常的刁钻狡黠。 第24章 真实的射击游戏(三) 五个麻布编织袋构筑的掩体,左右各两袋,上面一袋,中间留有一道刚巧能够提供给他卧姿据枪向外瞄准射击的夹缝,加上方位和角度的原因,徐帮成无法下手,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拿他束手无策。 胡大伟蜷缩在环形工事里,心里火烧火燎,焦躁地道:“喂!三号,搞定了没有哇?” “你大爷的,急什么急?”徐帮成眉毛紧紧地绷着,没好气地对着话筒道:“老子正在想办法,你再急,老子就跟你急。” “喂!老钱,我有个办法。”这时,徐帮成的耳机里传来李平那充满自信的声音:“只要你我和四号配合一下,保证敲掉那该死的狙击手。” “好了,别卖关子了,赶快说来听听好吗?”徐帮成听完李平的主意后,紧绷的双眉之即欢欣地舒张开了,“多好的主意呀!伙计,看你平时急躁爆躁的,今天终于开动脑子了。” “少给我耍贫嘴,先搞定了目标再说。”李平一听就知道徐帮成在嘲谑他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做事冲动鲁莽的大老粗,气得两道粗眉横立起来,骂了徐帮成一句后又拔通胡大伟的电台频道,把意思告诉了胡大伟。 “好主意,你这木鱼疙瘩终于开窍了。”胡大伟将重新装填好弹药的火箭筒靠在右肩膀上,蹲在编织袋后面,蓄势待发。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回去慢慢给你算帐。”李平跟胡大伟平时有些不和,更听不得对方这么嘲弄自己,眼珠子瞪了瞪,咬咬厚厚的下嘴唇,消了消心头的火气,跪姿端起81-1突击步枪,灵活地交换着三发短点射,五发长点射,哒哒哒地把一发发子弹倾泻到那狙击手掩体的左侧和上方,打得编织袋扑扑地沙土飞扬。 徐帮成翻滚着换了个狙击阵位,蹲在灌木丛里,把狙击步枪架在左大臂上,瞄准那道夹缝,只要那狙击手胆敢向李平瞄准,他就有百分一百的把握抢先那厮一步打爆那厮的脑袋。 那狙击手来自国外特战队,入雇兵界以来,可说是久经战阵,老练深成,他一动不动地俯伏在掩体后面,通过节奏感极强的枪声判断出对方的阵位后,并没有立即反击,而是平心静气地等待着,等待着对方弹药告罄,收枪换弹匣的那瞬间,因为他深深地知道对方使用的突击步枪需要的换弹时间,就算能单手快速更换弹匣,他也自信能够在对方换弹匣的短促光景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掩体右侧出枪,一枪准确地击杀对方。 但是他不懂人有一句古话,人算不如天算。 李平打到弹匣内还剩两三发子弹的当口,忽地向一边侧身翻滚,躲进旁边的一堆茂密的灌木丛里。 这一下变故着实太过仓猝,大出那狙击手所料,但他来不及多思考对策,急切间就想从掩体右侧出枪清除对方。 不料,啾的一声破空尖啸,一颗子弹扑噗的一下打在他眼前的编织袋上,沙土劈面溅过来,他赶紧翻身缩回去,却不想他右眼进了几粒细沙,眼球登时痒痛无比,眼泪忍不住迷糊了他的眼。 徐帮成这一枪虽然没打着那狙击手,却将那厮逼回到了掩蔽物里,他对着话筒大喊一声,给我炸。 蓄势已久的胡大伟腾地从掩体里长身而起,健壮的身躯微微一颤,火箭筒的两头各闪现出一道凄红的火光。 那家伙听见尖厉的啸声直奔他这边而来,他大喊一声,腾地跃起来,向一旁飞身扑去。 轰,楼顶上发生爆炸,沙尘飞扬,像漫天的黄沙,刷刷而下。 刚猛无比的气浪掀得那狙击手翻了好个滚,狙击步枪脱手滑出去,滑过楼顶边沿,落到楼下去了,他人也差点从楼顶上跌落下去。 三人齐心协力,顺利清除掉那致命的威胁后,胡大伟继续利用缴获而来的火箭筒向那些躲在高处开枪的敌人狂轰滥炸。 徐帮成和李平接着他们职责,掩护武文涛和林青松两人朝那栋高大的建筑物接近。 武文涛箭步奔跑中,身子陡地向后一仰,往左后方滑倒下去,左肩膀着地的刹那间,右手出枪射击,迅如闪电奔雷,砰砰两枪将右前方突然冒出的一名敌兵打得胸腹喷血,倒退两三步,摔了个四脚朝天。 左手就地猛力一摁,双脚狠狠一蹬,他身子像装了弹簧一样利索地弹起来,迅即向前蹿出几米,他又巧借助跑冲力,飞身鱼跃出去,凌空划出一道半弧,落地一个前滚翻,躲进一堆杂物后面。 这几下战术规避动作有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潇洒又飘逸。 轰隆轰隆的两声爆炸,声如滚雷滚过天际,两颗破片手榴弹砸在他刚才停留过的地面,扬起漫天飞舞沙尘碎石。 一名身着丛林数码迷彩服的雇佣兵向武文涛抛出两颗手榴弹后,迅疾闪身躲进墙角后面,朝旁边蹲着的几名幽灵党士兵一挥大手,“给我上。” 一个幽灵党士兵侧身后倒,露出上半身,拿着ak-47冲锋枪向武文涛打着长点射,那雇佣兵用手拍了拍另一名幽灵党士兵肩膀,那士兵咬咬嘴唇,来了个漂亮的侧滚翻,刷地变成跪姿,抱着一挺轻机枪嘟嘟嘟的连发扫射。 两支自动火器倾泻出瓢泼似的弹雨,武文涛趴在杂物后面不敢露一下头,纷纷洒洒的碎屑物刷刷地落在他的头上背上,因为二十多米远的距离,7.62毫米子弹足可以穿透他借以掩蔽身形的这堆木箱,因此他身体紧贴地面,不敢动弹。 武文涛不免有点忧虑,战斗从拉开帷幕到现在的白热化,起码过去了三十多分钟,敌人还没有将方博士转移出军营的迹象,难道他们自以为能打退飞狐小分队,守住基地? 难道他们故意和飞狐小分队缠战,拖延时间,等待就近的援兵赶到后,来上一个铁壁合围,瓮中捉鳖,把飞狐小分队一网打尽? 第25章 真实的射击游戏(四) 武文涛审时度势,留给飞狐小队利用的时间最多还有三十分钟,必须尽快得手,迅速撤离,不然,敌方的大部队赶来增援,小分队可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真是那样的话,不但他魔鬼战兵和战友们会白白牺牲,军人的荣誉就给他们飞狐小队丢尽了。 给枪管内塞进去一发炮弹,林青松锵地往后一拉枪管,将枪榴弹发射器复位闭锁,他咬咬牙,厉吼一声:“尝尝这个吧!”他猛地闪身,以迅电不及瞑目之势向敌人打出去。 墙角后,那个雇佣兵听到嘘的一声破空啸音,双目瞳孔猛地收缩,大叫一声后一跃起身,箭步向一侧蹿出去。轰,爆炸的瞬间,火焰犹如天女散花那般四下迸射,那名机枪手离爆炸点最近,几朵大火花飞溅在他身上,他立刻着火燃烧起来,抛掉轻机枪,扑在地上可劲地翻转身体打滚,想要扑灭那夺命的火焰,但是燃烧剂黏附性极强,火焰随着来回翻滚的身体忽亮忽暗,却怎么也不会熄灭,很快,他浑身都燃起了明亮的火焰,像一个火球在地面上骨碌碌地打转。 其余三名幽灵党士兵大惊失色,刚想起身逃避这仿佛从天而降的地狱之火,然而林青松又打出了一枚炮弹。 轰隆一声炸响,炮弹飞到他们几个的头上空爆开,宛如烈阳突然爆炸一样,幻化无数朵灿烂的火星儿,纷纷扬扬地洒落而下,虽然只有寥寥可数几朵火星溅在他们的头顶和衣服上,但瞬间就释放出异常恐怖的破坏力,他们三个人身上立时就燃起熊熊烈火,活脱儿变成三个手舞足蹈的火人。 林青松老远就能感受到有一股巨大的热浪劈面扑来,脸庞上的肌肉像进了蒸笼一样。 火舌飞舞,火光闪闪,黑烟升腾,烤肉的焦臭味凶猛地灌入林青松的鼻孔,顺着呼吸道冲进他的肺里,熏得他胃里翻腾上涌,忍不住呛咳了两声。 伴着密密集集的兹兹声响,那令人不忍卒听的惨呼哀号却一声不如一声尖厉,一下比一下孱弱无力,很快那些火人就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那雇佣兵的后背上也着了火,他赶紧丟掉手里的枪,嚓嚓咔咔的几下解开肚兜式战术背心的插扣,从身上脱开,迅即一把扯掉迷彩服上衣的钮扣,脱下来,狠狠地抛向一边,看着冒着火苗和黑烟的迷彩服上衣,他嘴里连连抽着凉气,连声骂着,“舍特,舍特”。 鼻里肺脏里灌满了焦糊味,武文涛也忍不住呵呵呵的呛咳了好几声,他伸左手猛地一拍林青松肩膀,“干得好,你的小钢炮真的很给力,再接再励哟!”他右手擎着ak-47冲锋枪,左手将一枚4爆弹塞进发射器里,问林青松,“对了,你还有多少弹药。” “还剩四枚。”林青松左手拍拍大腿上的战术腿包。 “四枚,加上我身上携带的五枚,应该可以摧毁那栋主楼的。“武文涛望着基地的主楼,对正忙着给枪挂榴弹发射器退空弹壳,装填弹药的林青松说道:”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方博士肯定被敌人关在那栋四层高的竹木楼里。” “也许吧!”林青松锵地拉枪管将枪挂榴弹发射器复位闭锁,气哼哼地道:“娘的,老子今天就不信给他个狂轰猛炸,他们还会无动于衷。” 武文涛早就计划好了,他们潜入基地跟守军来上这么一场子弹,爆炸的狂欢派对,目的就是逼迫敌人将方博士从基地里转移出去,那样埋伏在军营大门口附近按兵不动的杨从海就可以乘机突然袭击,抢下方博士,任务就成功了一大半。 两人转过一栋吊脚木屋,眼前就是基地的主楼,林青松隐藏到墙角后面,武文涛向旁边跑出几步后,斜身蹲在一辆破旧的军用吉普车右后侧,对眼前这栋高大建筑物虎视眈眈。 十多名幽灵党士兵叽里呱啦的嚷闹着,急急忙忙地从大门口内涌出来,又急匆匆地向停放在楼前的一台军用卡车拥过去,那辆军用卡车恐怕是目前最为安全的机动车辆了,因为胡大伟没有对它动过任何手脚。 武文涛仔细一看,发现这群幽灵党士兵中间夹着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他被几个家伙一路推推搡搡地带到卡车跟前。 其中一个身穿四色丛林迷彩服的幽灵党军官上去拧开车门,吆喝一声,那几名士兵就毛手毛脚地将那中年男人塞进驾驶室内,那幽灵党官长这才钻进驾驶室内,哐的一下关上车门。 士兵们争先恐后地爬进军用卡车的车箱内,有三四个家伙还未及爬上去,车就已经开动起来,他们边叽里呱啦地骂咧着,边跑步追着车屁股然后被车上的同伴拽着胳膊才爬上车箱的。 “一号,那个中年男人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方博士。“林青松说着话就要起身蹿出去,干掉那些敌人救下方博士。 “慢着。”武文涛喝住有些急躁冒进的林青松,”敌人将他转移出军营岂不正中下怀,杨连长在等着他们哩。”说完,他拔通杨从海的电台频道,对着嘴角边的麦克风说道:“一号呼叫二号,目标已出现,正朝你那边来,请做好抢人的准备,完毕。” “二号收到,完毕。”基地大门外,坐的岗亭里看热闹,耐着性子等待的杨从海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拔出五四手枪,在战术腰封的工程塑料插扣上一蹭套筒上的照门,嚓地将手枪上膛。 第26章 真实的射击游戏(五) “徒弟,下面让我们炸他个天翻地覆吧!”武文涛说完一跃起身,端起加挂着榴弹发射器的ak-47冲锋枪,朝着这栋高大的竹木楼就是一炮轰上去。 一发爆弹像长了眼睛一样,很准确地飞进这栋建筑物的窗口内,释放出撼山动岳的气浪冲击波,犹如狂飙卷地,整栋建筑物颤颤巍巍,加上一发燃烧弹推波助澜,竹木结构的建筑物立刻着火燃烧起来。 看着窗口内飞出来像雪片一样飘飘洒洒的碎屑物,武文涛连眉头也不皱一皱,又装上一发爆弹,这时,建筑物的大门口里边响起叽里呱啦的嚷叫声,噼噼扑扑的脚步声,两三个幽灵党士兵慌慌张张地从门口里边蹿出来。 “去死吧!一群炮灰。”武文涛厉吼一声,哒哒哒的扫射过去,那几个家伙惨呼号叫着,抽搐着身体,栽倒下去。 刚刚把前脚跨出门外的几个幽灵党士兵慌忙缩进门口里边,武文涛哪里肯定放过他们,狠狠地轰了一炮,门口里边响起一声闷雷似的爆炸,火光烟雾从门口里边冲腾了出来,飞出两个尖叫着的幽灵党士兵。 此时,军营里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烛天,惊呼声不绝于耳。 布设在各个角落的雷管炸药、炸弹、破片雷甚至钢珠手榴弹做成的诡雷,要么到了起爆时间,要么被胡大伟遥控引爆,要么给惊慌失措,东奔西窜的幽灵党士兵触发了。 一栋营房的墙角后面,高远扬蹲着身子,嘘嘘嘘地抽着凉气,脸颊上汗珠滚滚而下,他瞅瞅墙角外边横倒竖歪的几具幽灵士兵的尸体,看见每具尸体的胸口或者背心都有鲜血痕迹。 他倒吸一口凉气,放下手里的枪,把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后,猛吸一口,吐出一大团烟雾,叹服地道:“好厉害的枪法,难道是他?”至于他说的那个他指是的究竟是哪个人,恐怕只有他高远扬自己才知道了。 李平和徐帮成占据着制高点,一支7.62毫米81-1突击步枪和一支7.62毫米狙击步枪构成两道令人恐惧的火网,他们两人居高临下地俯瞰整个战场,凡是出现在他们视线内的目标,他们随时就能精确地命中,再加上胡大伟挥舞着一支火箭筒,操控着数十颗形形色色的炸弹,敌军完全被压制住了,他们人人自危,个个惶恐,早已自顾不暇,哪还腾得出人手去攻击武文涛和林青松,毕竟怕死是人的本能,面对这么生猛悍厉的来袭之敌,如此精准致命的冷枪,比毒狼阴险毒辣的炸弹陷阱,谁还肯愿意去送死。 一颗热气腾腾的弹壳,叮当的一下掉在林青松的脚跟前,他已经打光了四枚燃烧弹,竹木结构的建筑物本来就极容易着火,自然经不起疯狂折腾,很快就烧成一座火焰山。 火苗窜舞,毕毕剥剥的响个不停,而武文涛发射的五枚榴弹好比是锦上添花,建筑物更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惨嚎声夹杂着惊叫声,听来是那么栗耳惊心,不断有幽灵党的士兵从炸塌了半边的大门口冲进来,其中有不少人浑身着火,像失心疯骤发的病人,或者说更似患有狂犬病的野狗一样,舞动的手臂,奔跑,窜逃。 二楼、三楼和四楼的那些家伙由于位置太高,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有的人狗急跳墙,竟然直接从窗口跳了下来,落在楼下,鬼哭狼嚎着,拼命在地上翻爬打滚。 武文涛见整个基地已经被他的飞狐小队蹂躏得满目疮痍,方博士很快就要被杨从海抢到手,不宜纠缠太久,于是带着林青松闪人撤退。 军营稀里哗啦地乱得一团糟,武文涛冲在前头开路,林青松负责殿后,两人交替掩护着,奔跑着。 那辆军用卡车在军营里东一拐西一转,很快就接近基地的大门口,躲在环形工事里的胡大伟丟下发烫的火箭筒,掏出遥控引爆器,用嘴巴拔出天线,待那辆军用卡车呼呼轰轰地驶到了望塔楼旁边的时候,狠狠地按下引爆器的开关。 安装在大门右侧了望塔楼支撑柱子上的遥控炸药立时爆炸,支撑塔楼的木柱子被炸断,塔楼剧烈地摇晃着,喀吱喀吱的响着,哗啦的一下坍塌下来,眼看就要砸到卡车的车头上了。 幸亏司机眼疾手快,一脚踩下刹车,刹住轮子,迅即朝后倒车,残枝断木燃冒着火焰,稀里哗啦地倾塌下来,横挡在前面,阻死了卡车的去路。 车上的幽灵党士兵叽里呱啦地嚷闹着,有的被突如其来的急刹车掀倒了,有的额头鼻子碰在车体上,鼻青脸肿,驾驶室内的那个叫猜查的幽灵党连长骂道:“怎么回事?” 就在此刻,他透过前风挡玻璃,看见一团高大的黑影突然出现在车头前方,两只手分别握着什么东西,他还没看清,那黑影就如鬼魅一般一溜风地绕到左侧的车窗外。 杨从海的左右手各握一颗催泪弹,一颗抛进驾驶室内,一颗扔到载着幽灵党士兵的车箱内,他刷地拔出五四式手枪,闪身躲在车门右边,砰砰地两枪打爆卡车的右前轮胎。 刺人眼球的有毒气体释放出来,迅速笼罩了整个驾驶室和车箱,敌兵们惊声尖叫着,相互推挤着,慌忙从车上跳下来。 徐帮成的耳机里传来杨从海的喊声,”三号,掩护我。” “收到。”徐帮成立即起身,前进几米,蹲下来,举枪瞄向基地的大门口,又开始展开新一轮的狙击,而胡大伟继续掩护武文涛和林青松的侧翼。 徐帮成经过今次定点猎杀移动目标的实战磨练后,似乎对这种难度相对较高的狙击方式越来越拿手,加上与目标距离不足三百米远,他几乎不用调整呼吸,平稳心跳和计算前置量,一旦逮着目标后就立刻扣动扳机,跟近距离射击目标的感觉差不多。 第27章 目标已经救下 一个敌兵呛咳着,通地一声从车上跳下来,他身子还没站稳,胸脯就噗的一声,爆开一个血窟窿,倾倒在血泊里抽动着四肢。 又一个敌兵被那刺鼻呛喉咙的气体折磨得受不了了,刚刚翻过车箱挡板,他的胸背就被远处飞来的一颗子弹穿透,一个倒栽葱跌落下来,立马呜呼哀哉。 从卡车上跳下来的幽灵党士兵不断地给徐帮成打中,跟训练场上打移动的靶子没什么两样,不一会儿,卡车的两侧横七竖八地躺着六七具尸体。 剩余的几名士兵吓得蜷缩在车箱内,他们哪儿敢露头。 驾驶室里的司机和猜查也被眼泪迷糊了视线,他们呵呵咔咔的呛咳着,慌忙推开车门跳了出来。 杨从海戴着防毒面具,隐藏在车门右侧,那司机刚跳下车,他闪身上前猛地一脚踹出去,端巧击中那厮肋部,那厮哎哟一声叫,一溜歪斜地向一边摔倒。 猜查右手握着冲锋枪,左手拽着那中年男人的衣领,使劲地拖,他们两个人几乎是从车里跌出来的。 杨从海见其中一人是西装打扮,手里没有任何武器,而另一人则一身丛林四色迷彩服,手持冲锋枪,他心里登时有了底。 猜查刚刚从地下爬起来,杨从海大喊一声:“方博士。”猜查慌忙举起枪要向杨从海射击,但杨从海出手更快,砰砰砰的三枪打去,猜查身上连中三发子弹,惨嚎两声,歪歪斜斜地栽倒下去,进了鬼门关。 左手掏出一颗手榴弹,杨从海甩手抛向后边的车箱,迅即一个飞身扑上去,将正往起爬的那个中年男人扑倒在地上。轰隆,龟缩在车箱内的几个敌兵随着冲天而起的火烟飞到空中翻起跟头来。 杨从海从那中年男人的身体上挪开,正要爬起来,突然间,噼吧的一声响,空中落下一件物事,差点砸在杨从海的头上,几点热热的液物溅在他脸颊上。 他一把从旁边抓起那件物事,一看,是冒着黑烟的一条钢筋,散发着带火药味的血腥气。 “我擦。”他愤愤地把这条染血的钢筋扔向一边,爬起来,左手拽住那中年男人的一条胳膊,奋力一把拉起那中年男人,气咻咻地说:“我是陆军,你是不是方召名,方博士。” “是。”那中年男人呛咳几声,搓揉着眼睛,连声说:“是,是的,是的,我是方召名。” 杨从海一把脱去防毒面目,竟然莫名其妙地问道:“方博士,你老家是那里的?” “我老家?”那中年男人微微一怔,随即会意过来,连忙哦了一声,说:”我老家在安微芜湖。” 杨从海释怀地吐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确信那中年男人就是方博士了,他兴奋地对着嘴边麦克风说道:“一号,一号,目标已经安全到手,确认无误。” 方博士可能不懂杨从海为什么要问他老家在那里,其实这是武文涛的主意,问这样既荒谬又容易被忽略的问题,是证实方召名真伪的好办法。 “收到。”武文涛砰砰地两枪打倒左前方一个敌人后,脚下不停地奔跑,嘴巴对着麦克风大声地道:“二号,二号,你和四号马上带着方博士撤退,到预定地点会合,不用管我和六号,完毕。” “一号,那你和六号怎么办?”耳机内传来杨从海焦急的声音,武文涛枪口往左首一摆,砰的一枪,一个奔他这边跑过来的敌人摇晃着脑袋转出几步后栽倒下去,他对着电台那一头的杨从海直截了当地道:“我和六号留下来打掩护,引开敌军的注意力,五天后,你和老姜来k山区接应我们,完毕。”说完,他不等对方答复什么,关掉单兵战术电台,扯掉耳麦。 “走,我们也该闪人了。”山腰上的徐帮成从地下爬起,将战术背包往背上一背,提着狙击步枪,转身走出几步后,转头一看,见李平正在草丛中找什么,他好奇地问道:“走了,找什么呢?” “子弹壳。”李平举起一颗子弹壳朝徐帮成照了照,“今天我可是一发子弹也没浪费。”他从草丛里捡起一颗弹壳,得意扬扬地道:“我要留着它们当纪念品。”他又在扒开草丛,寻找着弹壳。 “无聊。”徐帮成摇摇头,把狙击步枪背在背后,掏出一块磁铁,对忙着搜集子弹壳的李平道:“用这个吧!”说完,甩手把磁铁丢给李平,喃喃地道:“又不是过去的战争时期,你打了多少子弹手榴弹,消灭了多少敌人又不能成为给你记功劳的凭据。” 武文涛带着林青松沿着进来时的路线,冲出了基地,刚刚接近丛林的边缘,忽地听得左首传来急促的汽车马达声,间夹着叽里呱啦的嚷闹声,纷沓杂乱的脚步声。 武文涛刹住脚步,扭头张望,只见基地的西面亮起数道雪亮的光柱,六七辆机动车顺着蜿蜒狭窄的道路,鱼贯地向基地的大门口驶来,当先的是一辆帐篷军用吉普车,后边跟了好几辆挤满了士兵的军用卡车,除了乘车的士兵外,地面上徒步行军的士兵也不少,兵力足有两个步兵连。 已跑进树林的林青松倒抽一口凉气,“副连长,刚才真的是好险啦,要是再晚上十几分钟才救出方博士的话,我们飞狐小分队可就被敌人的援军包了饺子啦。” 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又跑了几步,感觉武文涛没有跟上来,停住脚步,回头一看,武文涛正站在树林边缘张望着敌军的增援部队。 武涛左手将一枚榴弹装填进ak-47冲锋枪下挂的榴弹发射器,这时,只听林青松焦急地喊道:副连长,你别磨蹭了,敌人的援兵到了,我们还是赶快撤吧,要是晚了可就来不及了呀。 目不斜视地盯着公路上领头的那辆军用吉普车,武文涛冷然地嘿嘿道:急什么,我们师徒两人不妨跟他们的援兵赛上两场丛林追逐游戏,再玩一会儿吧。 第28章 真实的游戏还没玩够(一) 说话时,他的枪口微微一翘,仰角打出那发榴弹,呜的一声,凌空划出一道粗劣弧线,带着他魔鬼战兵渴望战斗到底的激情,狠狠地砸落到那辆吉普车上。 轰隆巨响声中,那辆吉普车登时变成一个大火球,翻滚过去,哐哐镗镗地朝一边翻滚几周,翻进路旁的草丛里,撞到一棵大树上,火苗子唿唿的乱窜,烧得大片茅草毕毕剥剥的直响。 后面的几辆军用卡车见前导的吉普车猛不丁地起火爆炸,司机们慌忙踩刹车,有两辆车差点撞在一起,车上的士兵们给突如其来的大颠簸掀得东倒西歪。 士兵们叽里呱啦的嚷叫着,好多人扑腾扑腾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喂!过来呀!伙计们。”武文涛嘿嘿笑着,哒哒哒的一组长点射,密集的弹雨泼泻过去,其中一辆车上,三名士兵刚刚翻过车箱挡板,各人身上就连挨好几发子弹,扑通扑通地跌倒在车底下。 “哎呀!副连长,你干吗没事找事呀?”林青松又气又急连连跺着脚,悻悻地道:这下可好,又捅马蜂窝了。 “我还没玩够呢。”武文涛箭步蹿进树林,嬉皮笑脸地对又气又急的林青松说道:“我们两个捅了马蜂窝,二号他们几个就安全了。” “你的意思是?”林青松这才明白武文涛的用意,是故意吸引敌军的注意力,好让杨从海和其余几个战友带着方博士安全撤退。 “走吧!上演绝地狂奔。”武文涛拍拍林青松的肩膀,然后朝丛林深处奔出几步,对空中放几枪,他和林青松两人边跑边不时地对空中放几枪,驰援的幽灵党军队神定之后,迅速拉开战斗队形,寻着枪声的方向展开追击。 幽灵党军队的士兵绝大多是当地的山野乡民,自小在这片丛林里长大,非常熟悉这一带的丛林,而他们的大部分军官又是来自亚热带丛林中很多国家的退役军人,因此,对丛林追踪方面的能力如同六月天的桃子,熟透了。 武文涛那纤巧削细的身形像猎豹一样在丛林中疾速穿行,他两只脚故意踢得地上的枯枝败叶四下乱飞,有意无意地碰得擦过身子两侧的枝蔓噼叭的乱响一气,专门给敌军追兵留下追踪的痕迹。 身后,喊叫声、枪炮声搅混着脚步声越迫越近,时不时有几发子弹夹风带火地擦过身侧,打得他们两个人身子周围的树干梆梆直响,枝叶纷纷洒洒。 他们两个人一股劲儿地跑出了五百多米远,由于林木棋布星阵,枝叶藤蔓纵横交错,奔行起来速度异常迟缓,而且特别耗费体力,就那么半个多钟头,他们两人就汗流如雨,喘气粗重。 林青松停在一棵大榕树下,用袖子抹了一把热汗,迅速退掉旧弹匣换上新弹匣,单手擎着81-1步枪,气吁吁向甩开他十几米远的武文涛喊道:副连长,你先走,让我留下来对付这些尾巴。 经过连番浴血厮杀,殊死搏斗,之前还有些心慈手软的林青松身上的杀气终于迸发了出来。 第29章 真实的游戏还没玩够(二) 武文涛刹住奔行的脚步,侧身靠在大树干上,将水袋的吸水嘴含进嘴巴吸了一大口水,润了润干渴无比喉咙,喘着粗气道:小伙子,这么快就打仗上瘾了?连命也不想要了,不想想,就你小子那两把刷子还想一个人阻住追兵,我看你还是留着这条命等到退伍回家,娶上一房老婆生孩子,好好孝敬父母吧! 他当然不是刻意打击林青松的战斗激情,以林青松的那个能力和智慧,就算勇气再大,也根本不可能孤身一个阻住那么多的追兵,只能枉送性命。 林青松撅着两片厚嘴唇,急躁地道:“那你得赶快拿个主意呀!这么被一群王八羔子追着跑,我心里窝囊啊!” 取下背上的背包,武文涛向林青松招招手,“过来呀!”他扯开背副仓拉链,迅取出一枚定向破片雷,这时,林青松弯腰跑到他身边,他将这枚地雷递给林青松,说道:现在我要考考你小子的布雷技术。 林青松接过这枚定向雷,自信地道:放心吧!副连长,你考不倒我的,你是不知道,去年军区举办的侦察兵比武考核中,我可拿了个全优。 “真的吗?”武文涛右手一拍林青松肩膀,少在老子跟前卖弄你那两把破刷子,等把敌人的追兵炸得人仰马翻再说。 “小意思。”林青松把步枪甩到腰后侧,信誓旦旦地道:虽然我不是爆破手出身,但我在矿山打工的时候,跟老师傅学过好几个月的炮工,我保证我布设的地雷并不比那些专业的爆破手差。 说完,他低头弯腰地向前跑出十几米远,停下来,又从他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枚定向雷,现在他要将两枚定向雷串连在一起,利用双脉冲电流起爆。 要知道,他可是a师侦察连里军事技能最为全面的战士,曾两次在d集团军,大军区举办的侦察兵军事考核当中拿过全优,堪称全能健将,爆破技术自然登堂入室。 武文涛为ak-47冲锋枪换上新弹匣,边喘气歇息,边等待着敌人的追兵逼近至前方三十米范围,然后倏地发动袭击,利用这些活靶子好好地展示一下他的步枪单发速射技术。 一个尖嘴削腮的幽灵党军官竖起左手拳头,追击的士兵们立即停住脚步,也停止了射击,那军官冲身旁一个满脸麻子的士兵打打手势,那麻子脸应了一声:“是。”转身朝其他的士兵挥挥右手,然后就有十几名士兵跟着他往前搜索推进。 虽然他们放慢了脚步,丛林安静了许多,但十几条青壮年男子在茂密的丛林里搜索行进,十几双脚板踩踏着地下厚厚的枯枝败叶,随身弹药装具、水壶、挎包和枪支碰擦树枝发出的响声还是很大的。 武文涛躲在大树后,两只耳朵的耳轮微微颤动着,他通过敌军行进的声响判断敌我间隔的距离。 一条条裤脚扎紧的大腿慢慢地交叉变换着前后位置,一只只高腰解放鞋的大脚轻轻落下又轻轻提起来,幽灵党的士兵们一个个紧绷着脸,端着枪,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紧张的呼吸着。 突然间,武文涛猛地从树干右边闪身出来,ak-47冲锋枪砰砰砰的连响三声,急促得令人听不出间隙。 哇呀的一声惨号,走在头里的一个敌兵胸腹飙射出三道血箭,四仰八叉地跌倒下去。 突如其来的袭击,令敌兵们尚未来得及做闪避动作,左手快如掣电般拔出五四手枪,枪口左摆,砰砰砰,又有两名敌兵哇哇的惨呼哀号着,打着旋儿倒下去了。 敌兵们尖声惊叫着,有的趴下,有的躲进树后边,有的打着枪往后退却,队形登时乱了。 武文涛乘机向右侧蹿出两三米,躲进另一棵大树后边。 隐蔽在树干背敌面的几个敌兵开始了还击,弹雨泼洒过来,武文涛刚才隐身过的大树中了好多发子弹。 麻子脸士兵趴在地上架起一挺轻机枪,边扫射边嘶声喝令其他士兵,“大家不要乱,给我上。” 三个敌兵在他的火力掩护下,边开枪边向武文涛这边逼近。 武文涛左右手各握一颗手榴弹,大拇指叮叮的两下弹开保险拉环,等他们逼近一些后,猛然从树干左后侧抛了出去。 乘着两颗手榴弹爆炸的火光、破片钢珠和气浪为掩护,武文涛闪身出来,操起ak-47冲锋枪,打出一组五发长点射,麻子脸士兵的跟前啾啾啾的炸起无数的草泥,他赶忙收枪朝一旁翻滚闪避。 武文涛乘机低头弯腰,像水蛇那般灵巧地在树木间东转西绕,跑出了好几米远,躲了起来。 在武文涛的掩护下,林青松已经布置好了两枚反步兵定向雷,他投出两颗手榴弹,引开攻击武文涛的那些家伙的注意力。 武文涛边往丛林深处奔跑,边找机会回头开几枪,林青松也这么干,他们要吸引敌军追兵往他们布置的死亡陷阱里跳。 他两个人一口气奔出三十多米远,各自隐蔽在大树背敌面,刚好形成了一个交叉的火力配置。 武文涛喘着粗气,嚓嚓咔咔几下换好弹匣,戴上单兵战术电台的耳麦,向林青松道:报告一下弹药消耗精况。 “还剩一个三十发弹匣,两个七十五发弹鼓,手枪弹匣两个,手榴弹四颗,枪榴弹已经全部用完。””你现在换上七十五发的弹鼓,先隐蔽起来不要动,等我去把追兵引诱到三十米范围内才开枪,而且要以最密集最凶猛的火力,尽可能多杀伤他们的有生力量,这样才有机会甩脱他们,明白吗?” “好的,徒儿明白。”林青松迅速卸掉81-1突击步枪的弧形弹匣,装上一个弹鼓,侧身隐蔽在大树后面,蓄势待发。 武文涛朝来敌方向连打两组三发短点射,有没有命中敌人,他根本不在乎,只想着利用忽明忽暗,尽现尽灭的枪口焰,暴露他的位置,诱使敌军向他发起攻击。 第30章 真实的游戏还没玩够(三) 一个身材壮实的幽灵党士兵抱着一挺轻机枪,带着十几名同伴跑上来,他问那麻子脸士兵:“怎么样?八班长。” 麻脸士兵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气咻咻地道:“他们好像只有两个人,不过很扎手,我的弟兄死了三个,伤了两个。” “两个人还怕什么?机枪掩护,大家一起上,干掉他们。”那身材壮实的幽灵党士兵拿着rpk轻机枪嘟嘟嘟的扫射一束子弹,只听麻子脸班长煞有介事地对他说:“敌人好像已经没多少弹药了。” 他一听劲头儿更大了,边扫射边吆喝着:“弟兄们不要怕,敌人没多少子弹,给我上去,干掉他们,老板有赏。” 士兵们一听这话,嚣张的气焰就死灰复燃了,二十几个人倚仗两挺轻机枪的掩护,散开战斗队形,相互鼓噪着,向前推进。 两挺轻机枪倾泻出密集的弹雨,武文涛藏身的那颗大树顷刻间就被打得百孔千疮,断枝夹杂落叶,像漫天纷飞的雪花那般飘飘洒洒。 为防7.62毫米机枪子弹穿透树身伤到身体,武文涛赶紧蹲下身子,不时从树干两侧探出枪口,肓目地打着短点射。 敌人越迫越近,由于没有遭受致命的火力反击,他们当中有不少人竟然胆大妄为地加快前进步伐。 林青松趴在树后边,强行按捺住向敌人扫射还击的欲望,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和副连长随身携带的弹药还能支撑多久,毕竟前来增援的敌军有两个连,再加上基地里那些残渣余孽,敌方兵力起码在两百人往上。 眼前这彪敌军追兵至少有四五十人,必须要将他们消灭一大半才能顺利撤退,不然,这群王八蛋会阴魂不散地死缠着不放,所以必须要等他们抵近了才能开枪,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要集中火力打狠一些,不然,消耗大量弹药也根无法收到预想的成效。 两个弹匣打光了,武文涛如此盲目地开火非但无法杀伤敌人,反倒招致敌人更猛烈的火力攻击,助长了敌人的威势。 他还剩五个冲锋枪弹匣,六个手枪弹匣,四颗枪榴弹,十二颗手榴弹,还有几颗烟幕弹和催泪弹,表面来看,他的弹药还十分充裕,可是敌军追兵太多,很难支撑太久,他还不得不操心杨从海和胡大伟带着方博士能不能顺利地撤到预定的会合地点,徐帮成和李平这两个家伙的情况如何也不得而知。 这时,耳机里传来林青松请示的声音:“敌人进入预定范围内了,开枪吧!” 武文涛也不想再这么徒劳地盲目射击浪费弹药,也顾不得可能会被流弹和跳弹击中的危险,他迅速地换上新弹匣,倏地一个侧身后倒,从大树左后侧露出上身,哒哒哒的就是一通连发扫射。 哎呀!哈!当先的一名敌兵长声惨叫着,晃动着身体,舞动着一双手臂,踉踉跄跄地倒退两三步方才倒下地去。 武文涛弹回上身,躲过敌人还击的弹雨后,连气都不喘一口,又一个侧后倒,从树干右后侧露出上身,又是一组五发长点射,又一个倒霉的敌兵惨叫着,转动着喷血的身体,跳起了凄美的死亡芭蕾。 第31章 真实射击还没玩够(一) 手肘猛地一顶地面,武文涛的上身刷地弹回树干后面,更加密集的弹雨泼洒而来,地面尘土四溅,树干上的碎木乱飞。 一块树皮顽皮似地飞溅在他左边脸颊上,他的肌肉登时痛如鞭笞,他根本不理会,反手从树干右后侧探出枪口,哒哒哒的连发扫射。 一名敌兵刚巧逼近到大树前方十米外,密集的子弹搂头盖脸地奔他扑来,他胸前噗噗噗地迸射出数道血箭,身子像筛糠那样抖索着,直至武文涛打光弹匣里的子弹,他才四仰八叉地倒下去,身上的弹孔密密麻麻,鲜血汩汩涌流,死状惨不忍睹。 武文涛顾不着给枪换弹匣,掏出一颗82-2手榴弹,弹开拉环,耳机里忽然响起林青松焦急的声音:副连长,现在可以动手了吗? 废话,老子都快被那些王八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了,你小子还不开枪给老子解围。”武文涛愤愤地说完,把手榴弹扔了出去。 两名逼近到大树前方十米内的敌兵突然听见脚跟前咕咚的一下声,像有什么东西掉落到了他们跟前,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团火光忽地从他们跟前腾起来。 轰,他们一个飞到空中翻着空心跟头,一个倒飞出去撞到树干上,发出喀嚓喀嚓的骨骼碎裂声,翻空心跟头的那一个最后跌落下来,搭在一根横伸出来的粗壮树枝上,脑袋和手脚向下垂吊着,晃晃悠悠,那种姿态真叫滑稽之极。 早已憋足了劲儿的林青松猛地跃起身,装着七十五发弹鼓的81-1式突击步枪像死神大爷的镰刀,狠狠地,疯狂地收割敌人的生命。 十几名敌军士兵只顾了围攻武文涛,殊不料,他们把侧翼几乎完全暴露在林青松的火力覆盖范围内,这样,林青松一动手,他就立时遭了灭顶之灾。 81-1式突击步枪是7.62毫米口径,连续发射时的后座力比较大,但林青松身强力壮,仍然能够很稳定地操枪,枪口跳动小了,精确度自然也就高了不少。 一颗颗热气腾腾的子弹壳,噔噔的蹦出抛壳窗,跳到空中欢快地翻着跟头,叮叮当当地掉到林青松的脚下。 林青松瞪圆两只血红大眼,咬牙切齿地向敌人泼泻这索命的弹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迅速殒灭,比流星划空还快,比咸菜一样毫不值钱。 此刻,他心里毫无怜悯和恻隐,只有一个字,杀,他已经全然适应了残酷无情的战场杀戮。 钢雨弹幕里,一个个幽灵党士兵舒展着肢体,转动着身子,跳着曼妙绝伦的死亡芭蕉舞,凄厉刺耳的惨嗥声犹似夜枭悲鸣,冤鬼嚎哭。 有的人被子弹打断了大腿,倒在地上翻滚哀嚎,有的人胸背给子弹穿透,嘴巴鼻孔都在冒血,在血泊中抽搐,有的人脑袋中弹,牛奶咖啡一样的颜色涂满了地下的枯叶败叶。 武文涛杀机陡然狂炽,用新弹匣撬掉空弹匣,一个翻滚变成跪姿出枪射击,加入到这一边倒的屠杀中。 第32章 真实射击还没玩够(二) 一支81-1式突击步枪外加一支ak-47冲锋枪,像死神大爷挥舞着两把巨大的镰刀,疯狂地收割着敌人们的生命。 林青松的脚下散落了一大堆热气腾腾的弹壳,喀的一响,他的枪空膛挂机,再看看那十几名敌兵,几乎没有一个人还能站得起来了,全被弹雨掀翻在地上,满地枯枝败叶被血液泼洒得红不棱登,绝大多数人全身都有数个弹孔,鲜血将他们一身的单绿色军装染成鲜红。 利索地把空枪甩到左腰后侧,他拔出五四式手枪,飞快地向武文涛这边靠拢,边跑边反手开枪。 武文涛以单发速射压制五十米开外的敌人,这时,林青松已跑到他附近,他起身跑两步,躲在树后边,向林青松大声喊道:小子,干得好,不愧是老子的好徒弟,现在咱们师徒两个可以撤了。 跑不出多远,身后猛不丁地传来两下撕天裂地的巨大爆炸声,犹若万钧雷霆,震得他们两个人耳膜发颤,嗡嗡直响,他们两个只觉得像九级地震骤然爆发一般,身形颤颤悠悠,几乎拿桩不稳。 武文涛停下来,躲在旁边一棵大树下,望去,眼前好一幅惊心动魄的景象。 两条巨大的,雄厉无比的火龙直冲树梢腾升,刹那间就将爆炸点周遭的树木湮没得无影无踪,光焰凄红悚目,映得昏暗的丛林通明如白昼,万丈狂澜似的气浪席地暴卷,泥土夹枯叶败叶漫天飞舞,树木东摇西晃,地皮也跟着晃荡起来。 林青松引爆了两枚定向雷,引发这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霎时间,密密麻麻的钢珠碎片成幅射状四散高速飞射,打得方圆五十米范围内的树木梆梆的乱响,而酷毒的烈焰烧得枝叶藤蔓毕毕剥剥响成一团,气浪刚猛而炽热,武文涛老远就感到如同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火炉之中。 湿冷的空气瞬间就被烤干,飘散着一股辛辣的焦臭味,武文涛不禁惊叹:”靠,这片火好毒哇!” “怎么样啊?副连长。”林青松左手举着遥控起爆器,向武文涛晃了两晃,自鸣得意地道:如何?我的手艺不比专业的爆破手差吧? 还差了那么一点火候。”武文涛右手食指刮了刮林青松的鼻子,“我可以一次将五枚定向雷串连在一起,外加几发黄磷燃烧弹,几发高爆榴弹,你行吗? 扔掉遥控引爆器,林青松很不复气地道:当然行,不信的话,下次出任务,我做给你看。 钢雨烈火虽然迅猛无比,但来得快去得也更快,武文涛见爆炸释放出来的毁灭能量很快消散殆尽,心想敌军正忙不迭地躲避钢雨烈火侵害,正是摆脱追击的最好时机,用手把林青松头上奔尼帽翻起来的帽檐子压了压,现在没时间听你吹牛了,还是赶紧闪人吧。 林青松很想在副连长面前炫耀他的爆破绝技,却不料副连长却嗤之以鼻,他郁闷地嘟着嘴唇,皱了皱眉头,跟着武文涛飞奔而去,后面隐隐约约地传来凄厉的哀号声,乱七八糟的嚷闹声。 树木星罗棋布,枝蔓藤刺纵横纠结,他们两个人磕磕绊绊地奔出了四五百米远,累得大汗淋漓,喘气粗重无比,焦渴更是如火如荼,林青松气吁吁地道:”他大爷的,这种亡命奔逃比刚才那种绝命搏杀更耗费体能。” “很疲累是吗?”武文涛刹住脚步,也气咻咻道:“那就歇歇吧!”又是厮杀枪战,又是奔突,他魔鬼战兵也是身心疲惫不堪,估摸着敌人的追兵已被远远地甩开了,暂停下来歇口气也无妨。 林青松嘴唇干得起皮,喉咙里像塞满了滚烫的沙子,迫切想喝水解渴,他没有携带水装,就打开腰侧的水壶套取出水壶,感觉到水壶轻飘飘的,他举到眼前,仔细察看,发现水壶被流弹射穿了两个窟窿,半壶清水全漏光了。 该死,可惜了老子这半壶水。林青松气狠狠地把水壶抛去老远,碰到一棵树干上,发出镗的一声大响,紧接着又是咚的一下落地的声音,拂晓的丛林里万籁俱寂,听起来分外的响亮。 武文涛正想训斥林青松,怎么如此冒失,弄出这么大的响动,万一这附近有敌人活动岂不暴露了? 刚才追逐他们的那彪敌军虽然给他们杀得死伤惨重,但散落在丛林里追踪他们的敌军还有好几股,必须得小心谨慎,千万不可怠忽。 就在此刻,不远处的丛林中传来叽哩呱啦的喧嚷声,嚓嚓,拉动枪栓上膛的金属碰擦声,脚板踩踏枯木的扑唧声,身体拂弄枝叶的刷刷声,水壶,手榴弹等金属物碰撞的叮当声,杂七杂八的声音沓纷而至。 “他大爷的,这些王八蛋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林青松赶忙伸左手从左腰后侧拽过81-1步枪,取下空弹鼓,换上新弹匣,准备应战。 “臭小子,你惊动了正在附近休息的敌人啦。”武文涛郁闷地叹息一声,气乎乎地道:”我都要被你气死啦!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刚刚甩掉一彪追兵,现在又惊动了一股正在歇息的敌人,哎呀。” “他大爷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青松咔啦地将81-1步枪重新上膛,脖子一胀,就要去拼杀。 “你真的打仗打上瘾了。”武文涛一把拽住急不可徒要跟敌人拼命的林青松,“这群怂货的战斗力不咋样,追踪能力却强得可以,我们现在赶往预定地点去与杨连长他们会合的话,势必会暴露目标,不如这样,我故意闹出大动静,引开敌军的注意力,你先去预定地点与其他人会合,尽快撤往边境线,免得夜长梦多。“魔鬼战兵一向自负孤军奋战,如鱼得水,有战友在他身边同生共死,反而让他有些碍手碍脚。 不管林青松愿不愿意先走,他右手抄起ak-47冲锋枪,对着敌人出没的方位开了几枪,然后向林青松大声喝令道:听着,我来把追兵引开,你赶快撤,去会合点找老杨他们。 “不行。”林青松也端起81-1步枪,朝来敌方向连开好几,不行,副连长,这麻烦是我惹来的,还是你先走,由我来阻挡这群王八蛋。 第33章 真实射击还没玩够(三) 闪身躲过敌人射来的几发子弹,武文涛怒道:少给老子废话,就你那两把刷子还想阻住追兵,听话,赶快撤。 武文涛一开枪有如陨石坠海,顿时激起千重浪,丛林刚刚恢复沉寂,如今再次枪声大作,杀声震天。 啾啾的破空尖啸声中,几颗子弹夹风带火地扑来,武文涛藏身的大树飞起来几块树皮,武文涛伸手对着子弹飞来的方向哒哒哒的长点射,传来哎哟哇呀的两声悠长凄厉的惨号声。 他转头对林青松吼道:我叫你赶快走,听见没有。 林青松不愿舍下副连长孤身犯险,想留下来与副连长一起拼命,生死与共,他苦丧着脸道:副连长,你以前给我们说过,上了战场要和我们同生共死,你不撤,我也不走。 不知有多少敌人正越迫越近,丛林里到处是枪声,脚步声,嚷闹声,忽闪忽闪的枪口焰。 武文涛心急火焚,猛地闪身,哒哒哒的长点射,左前方二十几米开外传来啊的一声惨叫,他一脚踹倒跟他磨蹭磨嘴皮的林青松,怒声道:老子有个绰号叫魔鬼战兵,你不知道吗?” 说完,他枪口往右前方一摆,哒哒哒,十几米开外传来咕咚一下人体栽倒的声音,接着是哎哟的尖叫声,他闪身躲回大树后侧,厉声对林青松道:”听话,马上给老子滚蛋,这里的敌人由老子来摆平。 他倏地侧身后倒,从大树另一边露出上身,哒哒哒,不远处又传来一声惨呼,他迅疾两个侧滚翻,趴在灌木丛里,装上一发榴弹,嘶声对林青松吼道:听话,快走,老子不想再重复这个命令了。 几年前的一次反恐任务中,副连长为掩护战友们安全撤退,不惜以寡敌众,独闯鬼门关,最后大败恐怖分子,全身而退的战争神话,林青松早已有所耳闻,如今副连长再次为战友们舍生忘死,只手挑战人多势众的幽灵党军队,忠肝义胆,怎能不感人肺腑。 林青松很想留下来跟副连长患难与共,生死相托,但却拗不过素来特立独行,兵行险着的副连长,他只好遗憾又感动地抹了抹眼泪,狠狠一咬牙,从地下爬起来,低头弯腰地向丛林深处跑去。 翻滚躲到另一棵大树后面,武文涛很想发射枪榴弹压制敌军的火力,但角度太差,摸摸战术背心,摸到一颗催泪弹,他眉毛一扬,把这颗催泪弹抛了出去。 有毒的刺激性超强的气体四处弥散,刺得逼近过来敌兵们一个个呛咳声连连,泪水滚滚,火力立时就稀薄了,武文涛乘机一跃起身,朝林青松相反的方向奔去。 纤巧瘦削身形从这一棵树后窜出来,又从那一棵树边绕过去,宛如水蛇般灵巧,他每跑出十几米,就要寻找掩体,开上两三枪,然后接着跑。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枪声,脚步声,喧嚷声渐渐稀薄起来,敌军的追击步伐明显跟不上他逃遁的速度,被他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这对于他来反而不是好事,因为他现在的首要目的不只是为了摆脱追兵,还得要故意暴露行踪,吸引敌军跟他大玩巧奔妙逃的游戏,这样的话,他的战友们和方博士才会更安全。 第34章 真实射击还没玩够(四) 左手撑在树干上,武文涛喘息后,又打了几枪,还抛出一颗手榴弹,故意向敌军暴露他当前所在的方位,引诱他们赶快来追他。 估计敌军听见枪声爆炸声后马上就要追过来了,他索性沿着直线向前跑,双脚踢得地面枯枝败叶乱飞,拔出一把泥伯尔弧形大砍刀,劈吹着身前身侧的树枝藤蔓,巴不得把痕迹留得越明显越好。 又不知道跑出不了多远,武文涛感到疲惫不堪,换了个方向,以脚尖点地的方式小跑了近百米远,蓦然看见眼前高高耸立着一棵枝干粗壮,枝叶茂盛的大树。 他眉梢一扬,想用这棵大树暂时栖身,他停下来,打开战术腰包,取出瓦斯粉,洒了许多在大树的周围,随即像猿猴一样迅捷无比地攀上树腰,藏身在茂密的树叶间。 就着清水啃了几口又干燥又硬的压缩饼干,武文涛为体能已经超支的身体补充了一点儿能量,谁知这样一来,倦乏挟着睡意双重袭扰着他的身体,他忍不住张大嘴巴连打两个哈欠,看看大树腰上枝叶繁茂,隐蔽性很强,树底的周遭又被他撒了大量瓦斯粉,即使追兵配属有军犬,也难以寻索得出他的形迹。 盘腿坐在树腰上,背靠树干,他拔出五四手枪放在怀里,然后闭目养神,调息无比衰惫的身体。 刚才还呼哧呼哧的粗重气息渐渐变得轻柔起来,一下比一下平缓而均匀,怦怦乱跳的心脏也开始平稳,恢复了惯常的频率,武文涛慢慢地进入轻度睡眠状态,不过他的两耳始终是竖着的,留意着周遭的动静变化,露珠滴落,打在树叶上发出嘀嗒一下微响声,他的耳轮子就要微微颤动一下。 休憩了个把小时,附近传来了一声声清脆明亮的鸟儿啼鸣,冷寂无比的丛林渐渐地活跃起来,冰凉又潮湿的空气慢慢地添了些许暖意。 武文涛猛然睁开双眼,打了两个呵欠,抬头仰望树冠,红通通的阳光透过头顶的枝叶缝隙,洒进一缕缕斑斑驳驳的光影,与他身上的mc全地形迷彩战斗服相映成趣。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吸了一口清水含在嘴里慢慢吞下去,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正想起身收拾武器和装备,倏忽间,七点钟方向响起一阵扑腾扑腾的扑打声,夹着叽叽喳喳的鸟雀惊叫声。 双目瞳孔警惕地缩成针芒状,他右手抓起五四手枪,透过树叶缝隙,隐隐约约地察见西首的树梢枝叶正在胡摇乱晃,大群小鸟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的尖叫着朝四下乱飞乱窜一气。 他知道肯定是有人惊动了栖身在树枝上的鸟群,肯定是敌军的搜索部队找到这里来了。 掏出特制的消声器,安装在五四手枪上面,武文涛索性来个以不变应万变,蜷局在树腰的密叶中间纹丝不动,凝神警惕着敌情变化,他想只要老子不发出声响,就算是晴天白日,那帮龟儿子的丛林追踪能力再强,也绝难寻摸得到老子的行藏。 扑唧扑唧的细响声虽然很微小,但还是逃不过武文涛那两只敏锐已极的耳朵,他一听就知道是好多双脚踩着枯叶朽木发出的响声,他通过脚步声判断出至少有七八个人,正朝这边而来。 他心想:那些龟儿子径直奔老子藏身的位置搜索过来,难道他们察探到了老子的踪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刚才他从百米以外,一路跑到这棵大树,是用脚尖点地的方式,并没有在地面上留下痕迹,幽灵党士兵的鼻子再灵敏,分辨气味的能力再强,也不可能比得过军犬,不可能发现他的行踪,除非…… 蓦然间,树底下传来一阵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他心脏咯噔了一下,难怪敌人的嗅觉器官敏锐得出奇,原来他们配属有军犬。 心弦立时紧绷起来,他屏住呼吸,右手握紧五四手枪,凝神留意着树下的动静,做好应敌的准备。 虽然他提前在大树底的周围撒了许多瓦斯粉,可以使军犬的鼻子暂时失去灵敏,不过,别怎了,幽灵党的士兵却是有思维的人,可不敢保证他们不会仔细地查看大树四周和树身。 在一条毛耸耸的,四肢精壮的军犬的引领下,七名幽灵党士兵散开队形,搜索到大树底下,那条军犬不再往前跑了,尾巴甩打着,绕着大树转了几圈,不停地打着喷嚏,显然,它的鼻子受不住地面上的瓦斯粉所刺激,呛得直打喷嚏。 领头的是那个麻子脸士兵,抱着轻机枪,他惊疑地望着正在不住摇晃着脑袋,打着喷嚏的军犬,纳罕地向身旁跟着的军犬训练员问道:“看,这是咋回事?难道这狗感冒了不成?” “开玩笑吧!班长,普通的看家狗都不容易感冒,更别说这只只训练有素的军犬。”那军犬训练员横了麻子脸班长一眼,惊疑地道:“阿黄一定是闻到了什么辛辣气味,鼻子受到了刺激,不然它不会打喷嚏。” 说完,他俯下身子,伸手在地上掐了几根青草,放到鼻孔前闻了闻,又扔掉,向一边挪移几步,又从地面抓了一把枯叶,又用鼻子嗅了嗅,眉头一皱,站起身来,向麻子脸班长说:“难怪哟,原来是瓦斯粉,有人在地上撒了瓦斯粉,军犬最受不了这种东西发出的气味。” 双眼瞳孔又一次收缩成针芒状,武文涛的心一下就跳到嗓子眼里,暗暗叫苦,“我勒了个去,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糊弄得了不会说话的狗,却忽悠不了头脑灵活会思考的人,老子做足了功课,但还是被狡诈刁钻的敌人看出了破绽。” 敌人有好几个,就在大树底下,他尽管身怀绝技,枪法出神入化,但却大气不敢出,因为他面临一个棘手的难题,敌人至少有六七人,六七支冲锋枪,他隐藏在树腰上,空间实在太有限,无法进退趋避,一个不留神,形迹败露的话,树下的六七支冲锋枪一齐开火,那他可就有灭顶之灾。 第35章 较真 “什么?阿龙,你刚刚说什么?”麻子脸班长惊疑地望着叫阿龙的军犬训练员,半信半疑地道:“阿龙,你的意思是说敌人在这儿呆过?” “是的,昨晚上他们一定就在这儿过夜,不然不会撒下这么多的瓦斯粉。”叫阿龙的军犬训练员弯下腰身揪了一把青草,凑到麻子脸班长面前,说道:“不信,你自己闻闻看。” 麻子脸班长把鼻孔凑过去,抽了抽,嗅了一阵,惊讶地道:“好冲鼻子啊,果然是硫磺粉什么的。” “什么?硫磺粉?”其他五名敌兵纷纷蹲下身子,从地上抓起一把枯叶,或者揪下几根青草,放鼻子跟前闻一闻,都喊叫气味好冲鼻子。 “妈的。”麻子脸班长抱着轻机枪,绕着大树连转两圈,仔细地察看着地面上的枯叶腐叶,大树根部的杂草和苔藓,都是原貌原样,完好无损,压根就没有人活动过的迹象。 “怎么啥都没有?”麻子脸班长诧异地看着叫阿龙的军犬训练员,问道:“阿龙,刚才你说昨晚上敌人在这里过夜,奇怪,地面上的树叶和杂草怎么没有被人动过,你说这究竟是咋回事?” 叫阿龙的军犬训练员抬头望了一眼树冠,又瞅了瞅周遭几棵大树,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缘故,对麻子脸班长说道:“班长,你看敌人会不会爬到大树上过夜?” “哦!爬到树上去过夜?”麻子脸班长抬头仰望树上方一阵又转向四周望两望,发现这周围的好几棵大树不但树干粗壮,枝叶也很繁盛,拿树腰当栖息之所,确实能做到非常的隐蔽。 “对呀!”他拍了拍后脑勺,用左手指了指近旁的几棵大树,向其他几名士兵命令道:“你,你,你们几个上去看看,什么情况。” 说完,他又对叫阿龙的军犬训练员发号施令:“你,带你的狗去附近转转,看看敌人去了那个方向。” 把轻机枪到背后,麻子脸紧紧外腰带,固定好水壶和挎包背带后,喷了点唾沫在双手掌搓了搓,望了望武文涛藏身的那棵大树的树冠,随即助跑几步,借用冲力纵身一跃,扑上树干,双腿夹住树干,四肢配合腰部一齐用力,慢慢地向上挪动着身子。 其他五名敌兵分散开,各人选中一棵大树,向树上攀爬。 武文涛原本想躲过去就万事大吉了,不料敌人竟然想出要攀上树来察看的主意来,这一来他非暴露行藏不可,他眼睛一瞪,澄彻秀美的眸子里射出令人战栗的寒光,既然敌人愣是要往他的枪口上撞,那就只怪他们命该绝了。 其实,只要他暴露行藏,几个敌人在树下一齐开枪的话,那他可就无所遁形,没想到他们这群二货竟然会作出爬上树来察看情状这种愚蠢已极的主意,正好让他有机可乘。 向下弯动的嘴角嘲笑着敌人的愚蠢,他躲在枝叶丛里纹丝不动,右手擎着五四手枪,他要以逸待劳,等敌人爬上来发现他的那一刹那间,展开最致命的一击。 像年老体衰的大猴子一样,麻子脸班长爬了两三分钟才爬近树腰,停下来,喘几口气,双脚踩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左手搭上一根细树枝,稳住身形,然后才把右手伸出去拨开眼前那密密麻麻的枝叶。 他一分开枝叶,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红黄绿相间的怪脸,一双寒光闪闪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盯视着他,仿佛从天而降的魔鬼。 那张看不清表情的脸,那双尖利如刺刀的眼,来得太突兀了,他始料不及,他的一张丑陋的脸瞬间变土色,忍不住脱口惊叫出来。 啊的一声惊叫刚一出口,树丛中乍猛地蹿起一条纤巧细削的黑影,劈面扑过来,一把抱着他,和他一起从二十米左右高的树上跌落而下。 绝望的长声号叫夹杂着重物压断树枝嘎吱嘎吱的脆响声,两个抱成一团的人压断一根根树枝,结结实实落到树脚下,扑通的一声沉沉的大响,那号叫戛然而止,变成有气无力的呻吟。 武文涛在上面,麻子脸在他下面,更加重了麻子脸落地的冲击力,麻子脸登时手脚骨折,而武文涛扑在他身体上,高空砸落的巨大力道全部由这家伙帮忙承受了。 麻子脸四肢剧烈痉挛着,喉咙胀缩着,咳出几口黏糊的血,他已筋断骨裂,五脏移位,气息奄奄,武文涛却安然无恙。 另外五名幽灵党士兵正在爬树,冷不丁听到一声绝望的长声号叫,紧接着就是一下重物坠地的沉闷声响,他们大吃一惊,只道是那个同伴一个不留神,没有爬稳,从树下跌落下来,摔得半死。 武文涛从气息奄奄的麻子脸身上跃开,闪身躲到那棵大树底下。 三点钟方向的一棵大树上,敌兵甲停住攀爬,转头一看,见他们的班长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那棵大树底下,手脚微微抽搐,鼻子嘴巴都冒出猩红色的血。 “啊!”他大惊失色,他赶忙嘶声呼喊其他的同伴:“不好了,班长从树上摔下来了。” “什么?班长从树上落下去了?” 敌兵们惊叫着,纷纷从树上溜下来。 他们的班长仰躺在那里,丑陋的面孔浮出毫无生气的死灰,嘴角流出稀溜溜的血,脑袋缓缓缓地歪向一侧,眼皮慢慢地合拢,遮住两只灰白色的没有光泽的眼珠子。 “班长,班长,你怎么了?” 几个敌兵围着麻子脸的尸体,摇晃着他的尸体,大声呼喊着。 一个冷静的敌兵抓着后脑勺,自言自语地说:“班长的攀爬技能那么厉害,平时爬树啥的,像猴子一样利索,今天咋就这样了呢?” 几个敌兵围着他们班长的尸身尽情地呼喊哭叫,武文涛早已倚仗精妙的身法,悄无声息地溜到二十多米以外,嗤嗤嗤地讥笑几声,随即提足脚力向前飞奔而去。 武文涛自小跟着师父苦练少林轻身术和翻腾功,身法固然精妙已极,攀墙爬树,纵跳奔跑,蹿高伏低,轻灵又迅捷,有如猎豹和猿猴,但这个时候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他身上是有汗臭味的,即使身法再高绝,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军犬鼻子的,除非他不走地面。 双脚飞快地交叉变换前后位置,他脚尖不停地落下又抬起来,跑着跑着,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阵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还间杂着噼扑噼扑的微响声,像是有狼虫虎豹之类的猛兽正从背后奔袭而来。 心脏咯噔一下,他蓦然想起敌人配属有军犬,他能逃过那些幽灵党士兵的追踪,却逃不过军犬的鼻子和双脚。 他脚下毫不停歇,借助奔跑的冲力,双脚猛一蹬地面,噌地一跃而起,双手搭上一根横逸在空中的粗大树枝,身子悬空晃荡两下,他用力一按,嗖的一声,向上纵起,双腿向两旁横向叉开。 嗖的一下破风声,一只从他背后飞扑上来军犬从他裆下蹿了过去,凌空划出一条半弧,扑通的一声,落在三米开外。 躲过那军犬这狠厉无比的腾空扑击后,树枝已承受不住武文涛的体重,喀吱的声,断折了。 一个漂亮的后空翻,武文涛潇洒地落回地面,身子晃悠几下就拿桩稳住,右手刷地一下抽出横扣在腰间的泥伯尔弧形大砍刀。 第36章 打造对敌工具 那军犬相当利索地从地下翻爬起来,转过头,一双恶狠般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武文涛,嘴巴歪曲着露出森白而锋利的尖刀,身上的黄麻黄麻的毛一根根高耸着,威势十分逼人。 武文涛慢慢地退着步子,眼睛射出挑逗的光芒,直逼那畜牲咄咄逼人的眼神,那军犬嗷嗷吼叫着,身体往下一压,像装了弹簧似地闪电般地弹起来,张开尖牙利齿的大口,伸出两只锋利的前爪,劈头盖脸地向武文涛扑过来。 电光石火间,武文涛的上身朝左后侧倒下,双脚跟长了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地面,左手反手撑住地面,上身的重力倒在左臂上,整个身体拗折成一座石拱桥。 那军犬堪堪地贴着武文涛胸前的衣襟,嗖地越了过去,这狗用力过猛,一头扑空后,冷不防前方耸立着一棵大树,它又收不住势子,当下就一头撞在了大树上。 砰的一声,坚硬的头骨与硬撅撅的树干来了一次硬对硬的碰击,那畜牲当下就被撞了个七荤八素,咕咚一声,弹落到地面上,四条腿一阵胡乱踢弹,呜呜呜地发出连声嚎叫。 左手狠力一摁地面,武文涛借力弹起身形,转头望见那军犬正在地上乱滚乱踢弹,枯枝败叶乱飞,他锵地把刀插回刀鞘,呵呵呵地笑道:“你这畜牲,想咬你武大爷,可惜你的脑袋还不够硬。” 这时,十一点钟方向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喘气声,刷刷地枝叶摇曳声,叽里呱啦的叫嚷声。 “甩不掉的尾巴,又来了。”武文涛知道是那些敌兵追上来了,抽出五四手枪,就在此刻,他看见二十几米外的林木间,晃动着一条条精瘦人影,一颗颗奔尼帽的脑袋,哒哒哒的冲锋枪长点射响了起来。 他嗖地一个侧身鱼跃,扑到旁边的一棵大树后侧,一梭子弹啾啾啾的擦过他身侧,打得地面上的枯枝败叶四散飞溅。 左手掏出一颗烟雾弹,弹开拉环,他从树干右侧探手抛出去,旋即自左侧探出五四手枪,对着十一点钟方向的枪口焰就是砰砰砰的连开三枪。 哇呀的一声惨叫,扑通一声人体倒地的声响。 那颗烟雾烟落到五米开外,在地下滚翻着,嗤嗤嗤的散发出白烟,敌人的视线很快就被烟障屏蔽,他们大概已经知道对手的厉害,蜷缩在掩体里,不敢贸然出来挨子弹送死。 武文涛乘机一跃起身,奔向丛林深处。 他可不想与这彪战斗力被他秒成渣渣的幽灵党士兵过多的纠缠,因为就算干掉了他们,附近分散搜索的其余敌人也会被激烈的驳火吸引过来,那样可就不好办了,毕竟魔鬼战兵最擅长的还是利用地形地物为掩护,与大批敌人玩猎杀游戏,在运动中寻找时机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 在盛密的丛林最深处,漫天的树冠,密密麻麻的枝叶,纵横交织的藤蔓荆棘,像一张巨大的网,像一块巨大的篷布,遮住了天,盖住了云。 这会儿,正是日上三竿的响晴天气,炽热的阳光被这繁茂稠密的树冠封挡在九天之外,不过,烈日还是无比顽强地从枝叶缝隙中挤进来一块块斑斑驳驳的鳞光。 连番战斗与奔突,武文涛杀痛快了,打够了,双脚跑累了,身心也疲惫了,他攀上一棵粗壮的大槐树,在树腰的枝叶丛里藏起来。 密密麻麻的枝叶就好比一件天然的伪装衣,将本来就生得瘦削的武文涛遮蔽得严严实实,即使有人欺近至跟前,若不凝神细察,绝难发现他的行藏。 武文涛坐在树腰上,背靠树干,怀里放着一大把树枝,一大把拇指粗,笔直又坚硬的树枝。 左手抓起其中一根树枝,略略看看长度后,右手抽出65式伞兵刀,三两下就将细的那一端削成溜尖,而后倒转树枝,再用瑞士军刀上的钻孔锥在树枝粗的这一端钻开一个小孔,把羽毛插进去,一枝简单的羽箭就给他一双巧手制作完工。 接着,他又拿起一根树枝,如法炮制,只消片刻工夫,他便凭借一双灵巧的手,将怀里的十几根树枝悉数制作成一枝枝尖利无比的羽箭。 从背囊里取出一根钢丝,这根钢丝虽然很细,但却极富韧性,他摸起一根粗长的槡树枝,形状有如弯月,是制作木弓的绝佳材料。 武文涛双手握紧两端,用力别压几下,树枝的韧性超强,不易拗断。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起伞兵刀在树枝两端分别割开一道槽,然后将那根细钢丝缚在树枝两端,做成一张简易的木弓。 五指捻住弓弦,奋力往开一拉,钢丝弹性十足,他那张原本冷峭僵木的脸庞,立即荡漾出得意的笑纹。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清晨,武文涛利用丛林这道天然屏障为掩护,将苦修多年的精妙身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就像幽灵一样在深莽的丛林里东躲西藏,出没无常,不断地偷袭前来搜剿他的幽灵党军队,不少的幽灵党士兵在他这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丛林游击战中,魂断命残。 武文涛因地制宜,把从敌人尸体上缴获而来的手榴弹、地雷和冲锋枪,改制成诡雷,散布在丛林里各处,同时他还就地取材,利用树枝的弹力或重力,与削尖的树枝,藤条和尼龙绳相结合,制作成伤害型陷阱,布设在丛林的各个角落,而后故意留下脚印和活动过的痕迹,引诱前来搜剿他的幽灵党士兵往死亡机关里闯。 武文涛将刚刚完工的十几根木箭捆扎在一起,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热汗,蓦然感到口干舌燥,焦渴似火,他便抓起水壶,嘴巴拧开盖子,灌了一大口清水,含在嘴里,一点一点地咽下肚去。 嘴巴咀嚼着食物,他仰起头,透过稠密的枝叶,看到蔚蓝的苍空,稀稀疏疏地浮漂着几丝云彩,是那么空洞,是那么寂寥,又是那么苍白无力。 温热的清水顺着食道一滴一滴地落进他的胃里,他仿佛看到了一张异常熟悉,异常秀美的脸蛋,正在向他露出嫣然的微笑。 第37章 铁血的浪漫 他登时心驰神往,感觉自己似乎并未置身于危机四伏,杀机密布的异域丛林,而是乘坐时间飞船,电光石火间回到高中时代的校园里,那个与他从小青梅竹马的妙龄女孩正用一双纤纤素手牵着他的手,漫步在花园的小道上。 初恋女友眉如新月,睛若秋波,朱唇皓齿,酒窝迷人,身段窈窕,好一个月里嫦娥。 他亦是风度翩翩,秀美标致的掷果潘安。端的是天生一对金童玉女。 道旁花枝招展,百花争奇斗艳,芳香沁人心脾,衬着女友那婀娜多姿的迷人身材,迷人的笑靥。一阵春风悠悠地拂来,女友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迎风飘飞…… 武文涛正自陶醉在往昔的爱河里,尽情品尝恋爱的甜美滋味,突然之间,一长串嗒嗒嗒,呼呼呼的声响,遥遥破空传至,他身体蓦地打了个激灵寒噤,登时回过神儿来。 两只耳朵竖得高高的,他的耳轮子随着渐渐逼近的声响,一颤一颤的,很快他就分辨出远处传来的声音不是别的,是武装直升机的引擎轰鸣声,旋翼搅起的风声,而且是两架武装直升机。 此前幽灵党虽然出动大批武装部队,深入到丛里来搜剿武文涛和他的飞狐小队,但却被他一个人声东击西,各个击破,结果死伤三十多名士兵,落得损失惨重,狼狈溃逃不说,甚至连他的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 幽灵党的魁首亚当老羞成怒,责令高远扬派出战斗力相当强的雇佣兵小队,深入丛林中搜索并剿杀武文涛和他的飞狐小队。 武文涛一想到国际雇佣兵,当下意兴大浓,豪气爆发。 幽灵党的那些士兵尽管训练有素,富有一定的实战经验,但是相对于魔鬼战兵这样战斗技能精湛,而且数度喋血生死,历经屠戮的顶尖特战兵来说,他们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而国际雇佣兵却不同,他们中的成员大多是来自各个国家军队的退役军人,军事素养极强,实战经验丰富,武器装备更是无比精良,并且多次在战火纷飞的地区参与军事行动,接受实战考验和磨练,自然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因此,艺高人胆大的武文涛也知道,若是能碰上实力强劲的对手,就得小心谨慎,全力以赴,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武文涛迫切期望能有机会在战场上面对国际雇佣兵,和他们展开生死角逐。 因为这些年以来,国际战事连绵不断,雇佣兵作为一支奇特的军队在巨大的战事狂潮中异军突起,日益成为局势动荡,战火纷飞的国家和地区的战争工具。 由于雇佣兵军事素质过硬,战斗力强悍,价钱不太昂贵,因而深受各个国家政府军队,反政府武装以及恐怖组织和毒枭集团的青睐,成为他们达成军事目标的杀戮机器。 要知道,武文涛目前是陆军预备役少校,身份有两重,第一重身份是预备役军官,随时接受军队的召唤,第二重身份就是军事情报部门安插进神秘组织血兰花当中的卧底。 虽然他已做过一年职业杀手,但血兰花派给他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差事,从没有给他机会参与过军事性质的任务,因此,他只是通过新闻报道和军事资料对雇佣兵有所了解,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在战场上去与这些战争工具较量一番。 第38章 游戏现在开始 给双手戴上海豹款机师半指手套,武文涛打开战术背包的附包,取一个塞满钢线和钓鱼线的收纳袋,然后把背包塞进树叶丛中藏起来。 下面,他开始检查武器装备,把一支柯尔特1911a1手枪插进右大腿外侧的战术快拔枪套里,把65式伞兵刀设置在左手小臂内侧,53四棱钢刺固定于右小腿外侧。 准备就绪之后,武文涛拿起一支加装着全息瞄准镜,战术电筒等组件的85式微声冲锋枪,斜背在背后,抓起自制的弓箭,从繁茂的枝叶丛中钻出来。 他站在一根大臂粗的树枝上面,目似电炬,一瞥之间,见正前方约莫三米以外,有一根手腕粗的树枝横逸在虚空中。 他微微一笑,立即提气运劲,屈膝弯腰,双脚奋力一蹬,树枝剧烈地一颤抖,他便借助瞬间弹力,飞身跃出去,如出膛的炮弹那般,迅猛地径直朝那根树枝轰过去。 转瞬之间,他这一蹬树枝向前腾跃的动能已然耗尽,立时转化为向下坠落的势能,而他的身体距离地面尚有超过十米之高,设若就此直撅撅地坠落而下,非得腰腿骨折不可。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他右臂陡地长伸,右手闪电般抓出,一把攀住那根横逸在半空的树枝。 他右手紧紧抓住那根树枝,双腿随着上下摇荡的树枝,拼力向上猛翘,腰背往内弯曲,随即右手松手放开树枝,借助巨大的反作用力,嗖的一下弹飞到空中,腰部四肢倏然收缩成一团。 像猿猴一样翻了个漂亮的空心筋斗,他迅即刷地舒展四肢,右手竟然不可思议地揪住一根垂吊在空中的粗壮藤条。 他那瘦削身形攀附在这根藤条之上,前后摇荡几下,他猛力一拽藤条,旋即松手放藤,他又巧借藤蔓的张力,刺棱一下向前方甩荡出两三米远。 待得动能挥耗罄尽的当口,他的右手在虚空里一抓,快得令人匪夷所思,竟然又攀住一根小臂粗的树枝。 他头上脚下地悬吊在空际,稍事喘歇后,举目察看前方,寻摸可资着力的支撑物,两米以外有一根粗大的藤条闯入他眼帘。 他提足一口气,右手奋力一掎,树枝登时一上一下地剧烈摆动,他双腿向上猛地撅起,腰腹狠命朝内一弯曲,掀起一股刚劲的力道,带得树枝前后摇荡。 他乘机撒手放树,身子借力向前腾空蹿出,右手疾探,一把抓牢那根事先瞅准的青藤,双脚绞缠住青藤,整个人攀附在青藤上,前后左右一阵摇荡。 他左手将弓箭挎在左肩,抽出65伞兵刀,刷地一刀割断青藤,他右手紧抓垂吊在空中的那截藤条,像荡秋千那般在空际荡来晃去。 他双目如电,巡视周遭景致,选定一棵枝繁叶茂,枝干粗壮的大槐树,便在此时,他的右首掠过一根细树枝,他灵机一动,右脚迅疾侧伸,在这根细树枝上一点,腰身一拧,随即扭转身形,径直向那棵大槐树甩荡过去……… 第39章 佣兵小队 现在,武文涛已经养精蓄锐,未雨绸缪,誓要向那些围追堵截,扰得他身心疲惫的敌人还以颜色。 与此同时,两架武装直升机悬停在这片深莽丛林的上空,飞速转动的旋翼和空气产生剧烈摩擦,搅起大股刚猛无伦的旋风,吹刮得绿茫茫林冠树摇枝晃,落叶飘飞,宛似一片碧波汹涌的绿色海洋。 其中一架直升机两侧的舱门刷地推开,各自抛下一根粗大的尼龙滑降绳索,各有一名全副武装,体健筋强的精悍军人腾身跃出机舱,双手虚抓绳索,两腿屈膝夹住绳索,刺溜溜地向下急滑而去,径直投进脚低下这片浩瀚的绿色海洋中。 紧接着,机舱两边又分别跃出一名军人,同样是急速坐式滑降,也同样有如兔起鹘落般迅捷利落地滑降到这片苍茫的绿色世界里。仰俯之间,这架直升机已向这片丛林投下十二名形态威猛剽悍军人,随后掉转机头,向基地扳返而去。 而另一架直升机则载着另外十二名精干的军人,呼呼轰轰地朝第二处兵力投送点飞去。 只见这十二名军人各人头戴迷彩奔尼帽、棒球帽,身穿迷彩青蛙作战服,脚蹬丛林作战靴或轻量伞兵靴。 他们个个涂满伪装色的脸庞冷峻如冰块,人人两眼精芒暴射,眼神透露着酷毒杀气,凛然生威。 只不过他们的装备和武器杂七杂八,各不相同。 武器既有akm冲锋枪、ak-74突击步枪、ak-74u短管冲锋枪、tt33手枪、pkm通用机枪,又有m16a2自动步枪、m4a1型卡宾枪、m24狙击步枪,还间杂有造的56冲锋枪、五四手枪,乌兹冲锋枪等等,此外手榴弹、格斗军刀、单兵双眼夜视仪、单兵短程通话器,长程无线电台,战术背心,战术背包……也是不尽相同,但绝对称得上豪华精良。 武文涛所料不错,这支由多国退役军人组成的小部队正是幽灵党的老板亚当不惜重金,从赫赫有名的“战狗”战略资源公司雇请来的雇佣兵。 因为武文涛不但勇贯三军,强悍猛厉,而且聪慧机敏,狡诈刁钻,像幽灵一样神出鬼没,像恶魔一般凶暴狠辣,幽灵党派去搜剿他的武装部队死伤惨重,直令幽灵党的魁首焦头烂额,不得不斥巨资从“战狗”战略资源公司请来一批雇佣兵,专门用来搜寻并铲除武文涛这个令人恐怖的心腹大患。 这批雇佣兵共有二十四人,他们兵分两路,每路十二人,分别自丛林南边向北边搜索。 眼前这十二名雇佣兵是a小队,领头的是一位陆军退役上尉,代号狐王。 他命令手下队员检查完毕武器装备后,立即散开侦搜队形,雄纠纠,气昂昂地扎进丛林深处。他怎么也不曾想到,自己连同手下一干队员一脚踏进了鬼门关,等待他们的将是有去无回的惨厉结果。 丛林里闷热而潮湿,昏蒙蒙,雾茫茫,能见度绝不超过十米远。 越往深处走,树木越高,林冠越厚。 从古到今的枯枝落叶为地面铺上了一条厚厚的地毯,一脚踏上去马上抬起来,腐臭难当的黑浆黏糊在作战靴上,臭气刺得鼻孔发痒。 第40章 死局 而隐藏在树枝叶片上的蚂蟥纷纷掉下来,不知不觉间爬到他们身上,贴着他们的皮肉尽情享受美味大餐。 有毒的蚊虫铺天盖地,蜂拥而至,与蚂蟥争抢着压榨他们那强壮身体内的新鲜血液。 更为恼火的是,丛林里树藤纵横缠绕,令人举步维艰。 他们只能弯腰弓背,从藤条和树丛下钻过。藤本植物实在过于密集了,队形前面负责开路的尖兵就只好用开山刀砍,这一样就会发出响声,向丛林里窥伺着他们的猎杀者暴露着方位。 他们如乌龟爬行一般,慢慢腾腾地搜索前进了三个多钟头,个个大汗淋漓,人人气喘吁吁。 狐王不禁有点纳闷,心想搜寻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连敌人的丝毫踪迹都没有发现,难道雇主方面的情报有误,敌人根本就没有藏匿在这片丛林中? 还有,一路之上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小分队成员都万分警惕,防范敌人躲藏在暗猝然施袭,可是一连过去了三个多小时,丛林依旧死气沉沉,依然僵寂压抑,毫无可疑的异常动静。 难道敌人见己方是战斗力精强,武器装备精良的国际雇佣兵,深知难以对敌,出于自知之明而望风退避三舍了? 然而据此前雇主方面所称,敌人虽然人数少,而且来路不明,但是战斗力却深不可测,行事诡诈而刁滑,下手狠辣凶残,昨天雇主方面曾派出好多支武装部队深入到这片丛林里去搜剿,结果被对方杀得片甲不留。 既然敌人是些极其神密而恐怖的狠厉角色,可他们为何情愿躲在暗处当缩头乌龟而不敢露头呢?既然他们浑身是胆,勇者不惧,可他们为何迟迟不敢向他的雇佣兵小分队发起挑战呢?狐王百思不得其解,便凑近通讯兵身旁,命令他呼叫b小队,询问有无发现异常情况,b小队的队长说他们已经找到敌人活动过的脚印和痕迹,正在通过敌人遗留下的印迹,寻索敌人的踪影,到目前为止,未曾遭遇过敌人偷袭和攻击。 狐王非常的郁闷,b小队忙活了大半天,好歹还寻摸到了敌人遗留下的印迹,而他挂帅的a小队却是一无所获。 狐王开始质疑雇主方面所反映的情况大有失实之嫌,对这个神秘敌人的战斗力和勇气有所夸大。 因为在他看来,这个敌人似乎远不及传闻中那么神通广大,悍勇无敌,雇主方面之所以夸大其词,只能说明他们的武装部队是一群乌合之众。 如果这个敌人真如他们所说的那么勇贯三军,无所畏惧的话,为何一直藏头露尾,不敢出手偷袭和攻击? 狐王不禁沾沾自喜,只道这个敌人见他们是国际雇佣兵,自知实力不敌,便即心生惧意,退避三舍。 他正兀自扬扬得意,倏忽间,那个尖兵左拳刷地竖起,他心头陡地一震,赶忙停下脚步。 队员们各自停止前进,跪姿或立姿举枪警惕,准备随时应对自己火力控制区域内突然出现的敌情威胁。 那尖兵低头弯腰,右手持握开山刀,探出左手,在地面上轻轻拨弄枯枝败叶,似有所发现。此际,林间闷热难当,令人恍若置身于蒸笼之中,而寂静更是宛如一潭死水,时不时传来几声鸟鸣,视野里迷迷蒙蒙。 狐王心下大是惊疑,迫不及待地通过单兵战术电台询问尖兵,是否有异常情况? 尖兵立即向狐王报告,说他在地面上发现了鞋印,从鞋印上的花纹来看,是丛林作战皮靴留下的印痕。 狐王稍事思索,命令尖兵测量一下鞋印的尺寸,由此来推断军靴的尺码。 尖兵左手拇指和食指张开,在鞋印上来回地卡了几下,向狐王报告说是39码小号军靴。 狐王大为诧异,暗忖:竟然会有这么小的军靴,由此可以推断,这个敌人肯定是东方某国特种部队的军人,而且生得瘦小单薄,否则不可能穿这么小的军靴。难道是幽灵党或者军人? 狐王仔细一揣度,又觉得不大可能,因为这敌人穿的是特种丛林作战军靴,而幽灵党和的特种部队并没有装备丛林作战靴。 难道是来自周边国家的特种部队的军人? 可是各国军方特种部队的士兵均为体魄雄健,腰粗腿壮的彪形大汉,唯有幽灵党特种兵普遍精瘦矮小,莫非这个敌人就是特工部队的退役士兵? 狐王搜肠刮肚,惑然不解。便在这时,那尖兵转头冲队员们打了个向前推进的手势。 于是狐王命令小分队寻着鞋印,继续搜索前进。 他问尖兵说,这个敌人会是安国特工部队的退役士兵吗? 尖兵矢口否认,说安国特种兵喜好赤脚上阵,极为厌弃笨重的军靴。因为尖兵也是来自安向的退役特种兵,当然对安国军队特种兵的装备,行事作风和生活习性非常熟悉。 狐王顿时如坐云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带着a小队寻着脚印搜索推进了近两百米,除了一个又一个39码军靴留下的鞋印外,别的一无所见。 他脑际陡然闪过一个意念,登时感到情况很是不对劲,从地面上的鞋印来看,这个敌人并没有沿直线,步速均匀地行进,而是在丛林里东拐西转,急速奔进,双腿交叉不说,更用脚板踩实地面,仿佛故意留下显眼的痕迹,难道…… 狐王正自觉察到情况有异,就在此时,那尖兵突然打出停止前进,各自寻找掩蔽物,警戒敌情的战术手语。 狐王立刻命令小分队成员各自散开,就地隐蔽,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现场的空气骤然变得紧张无比,有一股死亡气息在暗暗地涌动。 那尖兵在灌木里跪下身来,右手抽出刺刀,睁大双眼,左手小心翼翼地伸到草丛中间拨弄几下,摸到一根细细的钓鱼线。 这根钓鱼线绷得很紧,没有涂伪装膏,难怪他在昏暗光线下,裸眼就能察探到。 第41章 刁钻的机关 他用两根手指捏紧钓鱼线,右手握着多用途刺刀轻轻伸到导绊线下方,利用锋利刀刃配合刀鞘的方式将其剪断。 轰隆一声暴响,宛如晴天霹雳,登时震碎了丛林的死寂,惊得远处一大群宿鸟扑腾乱飞。 气浪冲腾而起,硬是将排雷的尖兵掀离地面,飞撞向侧近的一棵树干,弹落地面之时,只能看见面目全非的尸体。 爆炸激起的冲击波罡烈无比,掀动着密集而锋利的弹片四散迸射。 狐王随同其余手下队员急忙双手抱头,脑袋埋低,蜷缩在树干后面,躲避着气浪冲击波和弹片的杀伤。 他们躲过诡雷释放出的死亡能量后,各人从掩蔽物里爬起身来。只见他个个脸色骇然,定定地注视着尖兵那已经破碎的尸体。 他们既大惊失色,又大惑不解,因为他们刚才看到尖兵明明剪断了绊线,殊不料诡雷竟然发生爆炸?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 其实,尖兵和小分队其他成员都被自己的眼睛给欺骗了,绷在草丛中间,隐藏得不够好的那根没有涂伪装膏的钓鱼线,不过是猎杀者的诱饵。 如果他发现后不去拆而引导同伴们绕道,兴许会太平无事,但他偏要按理出牌,结果为自己带来了灭顶之灾。 因为这是猎杀者用一枚跳雷和一颗手榴弹做成的反诡雷。 这种反诡雷也是釆用张力释放装置,和常规诡雷一样,也是用强力弹簧隔开两极,不同的是常规诡雷的张力装置是以插销的形式固定弹簧,一旦绊发就会使弹簧将两极弹在一起,从而引爆,但只要剪断了导绊索,插销仍处于安全位置。 而反诡雷的张力释放装置则直接以导绊索拉住弹簧,若是剪断导绊索就会使弹簧释放,从而引爆诡雷,如果不去剪绊线的话,这种诡雷仍处于备炸状态。 遇上这种歹毒的诡雷陷阱,最好的办法是从旁边绕开,万万不要去碰它。 狐王方才开始意识到这次面对的敌人确实是些扎手的狠辣角色,此前听到有关这些敌人的恐怖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以讹传讹。 他心神宁定后,便即命令手下队员们提高警觉,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谨慎地搜索前进。 由于这片林带树木密致,枝叶繁茂,藤蔓盘结,不便于他们采用三角战斗队形。因此,他们改用单箭侦搜队形,尽可能拉开距离,相互间隔两米左右。 一名机枪手首当其冲,紧随其后的是两名步枪手,枪上均加挂有榴弹发射器。 队形中间是狐王本人和背着无线电台的通讯员,然后分别是火箭射手和枪榴弹手,另外两名机枪手和一名狙击手走在队形的尾部。 他们交替掩护,小心翼翼他在晦暗的丛林里行进了三四十米远。而此时死神大爷正躲在暗处,张开双臂欢迎他们大驾光临。 他们各人均感到心神忐忑,惴栗不安,倏忽间,队形前头那个手持通用机枪的队员发出一声惊叫,只见他的右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套住了,身子打了一个趔趄,险些扑跌下地。 他明显觉察到有一股巨大的潜劲从右脚传来,像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手拽着他的右脚,猛力往起一拉,他脚下顿时一轻,身体跟着提离地面,继而被这股神奇的潜力倒提起来。 第42章 歹毒陷阱 他头下脚上的倒悬在空中,方才发现右脚脚腕竟然被一根木藤给绞缠住了,而他的右上方有一根事先被人绷紧的树枝,正往回弹去。 而他刚巧是被这股强劲的弹力提离地面,吊到空中,迅即随着这股力道,径直朝近处一棵大树飞荡过去,就像脱缰的秋千一样。 就在他整个人即将与大树发生冲撞的当口,他方才清楚地看到,在这棵大树的树干上横生出一根削尖的树枝,而他的腹部端巧是迎着这根尖利树枝猛撞上去。 由于力道太过刚劲,他根本无法改变方向,只能带着极度绝望和不甘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身体直奔这根削尖的树枝撞去。 其余队员们一听他的惊声尖叫,立时心知不妙,各人侧目瞧去,瞥眼之间,见他抛下通用机枪,右脚被一根木藤缠住,倒吊到空中,在树枝的弹力作用驱动下,径直向近处一棵大树猛撞过去。 而那棵大树干上赫然长出一根削尖的树枝。 就在他的腹部与这根尖利树枝发生对撞的刹那间,狐王及手下一干队员,纷纷绝望地紧闭上了双眼。 扑噗的一下闷响,这根尖利树枝狠狠地扎进那机枪手的腹腔,旋即从他背部穿出来。 他张嘴发出一声惨嚎,随即变成一连串有气无力的闷哼,喉结一阵搐动,喉咙里咕噜噜的响了几声,嘴巴鼻子立刻歪曲变形,流出大量血液。 而他的脸色也在此刻泛出死灰,双目瞳孔里的光芒在迅速扩散,迅速黯淡,迅速丧失生气。 他的身体被这根尖利树枝牢牢地钉在大树干上,他双脚在拼命地踢腾,两手也胡乱撕抓。 然而他的挣扎一下堪比一下颓然无力,忽然身体剧烈痉挛几下,双手颓然垂落下去,两腿一伸,便即一动不动了,脑袋恁地颓然地歪向后耷拉着,姿态好不丑陋。 狐王一干人眼睁睁地看着机枪手被死神大爷的镰刀收割掉生命却无能为力,心急气闷之下,脸庞不约而同地浮露出悲愤和惶悚之色。 有个别人立时只觉寒气直透背心,额头上冷汗津津。 狐王本人也不例外,他凝眸注视着钉在树干的那个机枪手的尸身,不期然地打了两个激灵寒噤,持握自动步枪的双手不禁瑟瑟抖颤。 这一刻里,他总算意识到,此前所听到的那些有关这个敌人的恐怖传闻,确非夸夸其谈。 倘若他事先知道此次所要面对的敌人是昔日在陆军d集团军a师侦察连独步一时,风头无二的侦察兵奇才。 是曾令各国特工部队闻名丧胆的魔鬼战兵,恐怕他当即就得胆裂魂飞,心悸神摇,就算许诺他金山银山,他也绝难鼓足勇气去承接这个极度危险的差活。 雇佣兵们稍事神定之后,各人疾忙寻找掩蔽物,迅即举起手里的枪支,全神戒备,蓄势待发。 现场的气氛再次呈现出无比紧张,空气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透出一股凛烈的杀机。 过得半晌,狐王见四到八处沉寂如死,除了队员们急促而均匀的呼吸声外,毫无异常状况,似乎根本就没有敌情潜藏的迹象。 他慢慢腾腾地从掩蔽物里直起上身,举起自动步枪,眼光随同枪口一齐环顾四周。 目力所触及的范围内,林木棋布星陈,密密麻麻,枝蔓藤条交错纵横,盘缠绞结,有如浮云蔽日,透不进多少光线来,是而裸眼观察,即使目力极强之人,也无法看清二十米以外的景状。 狐王所能察看清楚的地方,皆无可疑动静,而超过目力所及的范围,又是一团浑浊。 狐王观察一阵,见没有敌情威胁存在的迹象,更不见有敌人来袭,心头稍宽,便命令队员们起身,准备撤离这片鬼域之地。 雇佣兵们全神贯注,蓄势戒备,半晌不见异常动静,只道是那个机枪手一时麻痹大意,不慎触发了敌人暗藏在草丛里的套索陷阱,接下来只要多加留意脚下和身体两侧就不会碰到机关。 他们便大胆地从掩蔽物里站起身来,各自举枪警戒所负责的火控区。 狐王稍加思索,转头向身后一名手持ak-74u短管冲锋枪的队员打了一下手语,安排他担任尖兵。 因为这名队员是陆军王牌315a师的退役士兵,丛林战经验丰富,更擅长布设和拆装陷阱,用他来担任尖兵,为部队清除道路上的危险障碍是明智之举。 这名队员还了一个手势,表示明白,随即抢到头里,准备为小分队充当开路先锋。 倏忽之间,嗖的一下破空啸声传自四点钟方向,暗处飞来一枝木箭,横穿过密密丛丛的树叶缝隙,径直朝这名尖兵的头部射去。 箭去的势道无比劲急,破空声极其响亮,这名尖兵陡然察觉到右首有股劲风猛撞而来,当下心知情不妙,急切间向左偏头闪避。 然而为时已晚,那枝索魂夺命的木箭在强劲的弹力推动之下,来得迅猛异常,他这样一偏头,木箭竟然直奔他颈右侧撞去。 噗的一下利器戳穿皮肉的恐怖闷响,夹杂一声凄厉的惨哼,在晦暗而阴森的丛林里四处传扬,是那么悠长,那么刺耳,又是那么令人听之毛发悚然。 只见他像猛然被一辆自右侧疾驰而至的卡车撞中一般,一个侧身后倒,腾的一声跌倒在地上,四肢一阵抽搐,嘴巴鼻孔歪曲变形,冒出血沫,而那枝木箭从他颈右侧钻进又从他颈左侧穿出,箭尖浸染着猩红的血丝。 就在尖兵中箭跌倒的刹那间,狐王已凭借敏锐的听觉,判明那枝木箭射来的方位,迅急撤步扭腰转身,自动步枪刷地向上抬起,斜指右首四点钟方位,五发长点射。 哒哒哒的枪声短促而紧密,顿时撕碎了丛林的沉寂气氛。 第43章 鬼影般的猎杀者 其余队员甫始神定,各人立马撤步旋身,掉转枪口,向右首四点钟方位开枪射击。他们灵活地变换着五发长点射,三发短点射,火力密集而猛烈,彰显出他们过硬的军事素养。 霎时之间,子弹横飞如冰雹,枪声密集若爆豆。 弹雨摧枯拉朽,席卷之处,无不枝折叶飞,树烂皮落。 好几棵粗壮的大树被打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十几株幼树更是挡腰截断,毁灭效果可谓立竿见影。 雇佣兵们满腔悲愤,满心惶悚,一股脑儿地朝四点钟方向,疑似敌人隐藏的位置倾泻弹药,妄图以疾风骤雨般的火力覆盖,将那个躲在暗处冷箭伤人的猎杀者打成马蜂窝。 此时,那个被木箭透穿颈项的尖兵已经停止了抽搐,寂然不动地歪倒在那里,脸色灰白而毫无生气,双眼瞳孔全部扩散,泛出没有一丝光彩的死灰。 轰轰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火光忽闪,弹片四散迸射,气浪冲腾,卷起一蓬蓬草叶夹杂树枝,搓揉着石屑土块,凌空飞舞。 只见一个生得高头大马的雇佣兵拿着一支加挂有榴弹发射器的自动步枪,一个劲儿地向四点方位发射破片榴弹,炸得丛林天翻地覆,东摇西荡,威势好不惊人。 他尽情地大肆射击,淋漓尽致地展示出他的雄性魅力,却不知死亡的氤氲正在悄然地向他逼迫而来。 在他身后七点钟方位,约莫二十五米外,一棵大柚木树腰上,一张涂满伪装油彩的脸蛋正在悄悄地从密叶丛里显露出来。 此人胸部抵在面前一根横伸的树枝上,左手稳稳托住一张用弯曲树枝和钢线做成的木弓,右手搭上一根削得锋利的木箭,用力向后拉开弓弦,视线随着箭尖指向慢慢移动,寻找着射杀目标。 隐藏在暗处的猎杀者就是这群雇佣兵所要搜剿的目标,就是前来替死神大爷收割他们生命的魔鬼战兵。 雇佣兵们海阔天空地向四点钟方位泼洒死亡钢雨,一个雇佣兵的m4卡宾枪弹药告罄,高喊一声换弹匣,他身后的另一名雇佣兵立即抢近前来,接替他的位置,端着akm冲锋枪打着短点射。 而他后退几步,退掉旧弹装上备用弹,重新上膛,随即继续射击。 他们交替掩护,配合得相当默契,冷不防武文涛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了方位,此刻正弯弓搭箭,而下一个猎杀目标已经锁定为那名兀自大显神威的枪榴弹手。 武文涛左眼微闭,戴着单眼夜视仪的右眼微睁,略事一瞄准,右手旋即松指放弦。 嗖的一下破空锐啸,一尺多长的木箭在刚猛的弓弦弹力推动之下,沿着主人设定的角度和轨道,穿过一丛丛枝叶的间隙,对准目标人物的后颈射去。 又是噗的一下闷响,这枝木箭狠狠地扎进那个枪榴弹手的后颈窝,由于力道浑厚而强猛,木箭擦过他的颈椎骨,戳穿他的喉管后从前面透出一大截来。 而此时他刚把一枚破甲弹塞进发射器的枪口,猛不丁地感到后颈传来撕裂般的刺痛,脖间冰凉无比,喉头微微发甜,身子被一股奇强威猛的力道撞得立足不稳,直撅撅地扑跌下去。 ak-74自动步枪脱手甩向一边,他的双手在地面上的枯叶败叶堆里一阵胡抓乱挠,而他两腿也在拼命地踢蹬。 这一下变起仓猝而事先又毫无征兆,雇佣兵始料不及,一时之间,他们大多数人竟然浑然不觉。 有一名挨着枪榴弹手的步枪手倒是眼明心亮,在变故突然发生过后,第一时间作出反应,但是他刚一挪步旋身,头部、目光和自动步枪尚未完全掉转过来,又一枝木箭直奔他脑袋射来。 箭的势道异常劲急,破风声响亮无比,速度也迅疾之极。 喀嚓的一声暴响,木箭狠狠地扎进他右眼眶后余威仍是不衰减,愣是将他撞得仰头跌倒下去,两腿蹬了两蹬,便即了了帐。 狐王方才转过意念,侧头一瞥眼间,见那名步枪手的右眼眶里插着一根细长而直的树枝。 他当下判定猎杀者已经兜抄到了他们背后七点钟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偷袭,两名队员猝不及防,顷刻间便溅血伏尸。 狐王心头又像地震一样震动了一下,向队员们嘶喊一声:他在七点钟方向。 喊声未毕,他刺棱一下换步扭腰转体,右手持握自动步枪单发速射,左手快如流星赶月,伸到战术背心口袋里抽出一个备用弹匣。 他手下一干队员各自迅疾向后转身,掉转枪口,朝七点钟方位射击,密集而急骤的钢铁暴雨又将七点钟方位的树木枝叶蹂躏得满目疮痍。 噔的一声脆响,最后一颗子弹壳从抛壳窗里蹦出来,跳到空中欢快地翻着跟头儿。 狐王的左手用备用弹匣奋力一碰卡笋,旧弹匣自然掉落于地面,他又用备用弹匣顶端往插槽口面一靠,随即往后一滑,弹匣顶端自然落入插槽口内。 他掌心稍一用力朝上一托,弹匣便稳稳地推到位,他左手迅急伸到枪身上一滑,咔嚓一下拉枪栓重新上膛,随即就是三发一组的短点射。 就在狐王旋身掉转枪口的当口,武文涛双脚在树枝上狠力一蹬,树枝上下摇晃,他身子借力弹出两米多远,腾空连打两个赏心悦目的空心筋斗。 双手抓住一根横逸在空中的树枝,如风车一般转了两圈,迅即撒手放树,他就像脱绳的秋千一样,刺棱一下就荡出三四米远。 俯仰之间,他的动能已然耗尽,身体在地心引力的催动下急速坠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右臂疾伸,右手在空中一抓,竟然攀住一根拇指粗的青藤。 第44章 看不见的敌人 他攀附在这根青藤上面,向前荡去两三米,迅即就朝后晃出两三米,他右脚后伸,在身后一棵大树的树干上一点,像荡秋千一样向前甩荡出五六米远,他电炬似的目光一瞥之下,见前方两米外有一根粗壮的树枝横伸在空中,正好可资着力。 他心头喜极,右手奋力一拽藤条,巧妙地借用藤条张力,头下脚上地飘荡出两米远,凌空翻了一个漂亮的空心跟头,两脚如锄头一样,勾住那根树枝。 他身体的重量和势能带得树枝上下摇晃,他腰身往上猛力一挺,双脚松开树枝,身子借助树枝摇晃的力度,变成头上脚下,猿猴一样便捷而轻巧地向前纵跃出去。 双手臂狠狠一把抱住前方一棵大树的树干,双腿紧夹树身,他稍事喘息后,就手脚并用,三两下爬上树冠,藏身在茂密的树叶丛里。 武文涛自幼苦修少林轻身术和翻腾功,身法妙绝尘寰,在树木鳞次栉比,藤葛纵横交错的丛林里行军或者逃避敌军追击的时候,他能够巧妙地借助树枝弹力,藤条张力,从这一棵树腾跃到那一棵树。 走东晃西,上蹿下跳,蹦高伏低,如猿猴一般迅捷而灵敏,似幽灵一般来无影去无踪,难怪敌军无论嗅觉多么灵敏,观察力多么敏锐,都无法追踪他的形迹。 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在地面上留下任何暴露他行藏的痕迹,之前狐王等雇佣兵发现到的那些鞋印,其实是他故意留下来的诱饵,目的在于引诱狐王等人往他布设好的死亡陷阱里面闯。 哒哒的步枪点射声,轰轰的榴弹爆炸声,绵延不绝,桔红的枪口焰,爆炸后腾起的火光,忽明忽暗,硝烟搅混着血腥味,将空气中的枝叶腐臭味吞噬得一干而净,像毒气一般凶猛灌进人们的鼻孔,刺激得人们的鼻腔直发痒。 雇佣兵们在悲愤和惶恐心理地催动下,毫无顾忌地朝疑似猎杀者藏匿的方位倾泻弹雨,打得倒是热闹,大为过瘾,但弹药也在不知不觉间挥耗多半。 铮的一声,撞针空击枪膛,狐王的自动步枪空仓挂机,他左手伸到胸前去摸了两摸,发现备用弹匣只剩下三个了。 他怦然心惊,这才意识到如此徒劳地射击下去,非但不能消灭藏身在暗处的敌人,反而会耗光弹药,眼下敌人在暗,己方小分队在明,若是弹药消耗罄尽,敌人一旦展开袭击的话,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想到这个棘手的问题,他赶忙嘶声命令手下队员停止射击,注意节省弹药。 枪炮声方才停了下来,现场又响起喀喀嚓嚓的一片换弹匣的金属摩擦声。 狐王脖子红胀着,呼吸像累了的骡子一样粗重急促,他举着自动步枪,一瞬不瞬地盯着七点钟方位,他神情甚是惶惑,眼神里透露着浓烈的惊惧。 狐王现在终于相信此前从雇主方面听来的传闻完全属实,神秘的敌人确实厉害得超乎想象,不但行踪诡密,出没无常,下手更是狠辣残忍,还没有跟他照过面,手下就有五名队员魂断命丧,而他却连幽灵都有露一下,实在太可怕了。 最令狐王感到惊奇的是,敌人不但擅长布设诡雷和陷阱,更精专于使用冷兵器杀人,而且是就地取材,利用树枝加工制作弓箭,威力竟然大得惊人,委实太不可思议。 这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难不是传说中的魑魅不成? 狐王正自惴栗不安,心神惊疑,忽地听到身旁有名队员大声惊叫道:他在那里,他在那里。 狐王心头如地震那般震荡了一下,急忙侧头瞧去。 只见身旁这名队员神情慌恐,端起狙击步枪,向九点钟方位不停地射击,砰,打完一枪,立马嚓地拉动枪机,锵的一声退出弹壳后,又马上咔地推上一颗子弹,砰地打出去。 狐王转向九点钟方位察看情状,一瞥眼间,影影绰绰地看到三十米外的一棵大树上方,有一条黑蒙蒙的人影正头下脚上地飞落直下。 在距离地面还有两三米高度的时候,那条黑影竟然腰部四肢缩成一团,像猿猴那般灵巧利索地翻了两个空心跟头,球状身躯便砸落在地面上,骨碌碌翻滚几下后,四肢刷地舒展开来,一个漂亮的鱼跃龙门,扑到一棵大树背后,迅即消逝得无影无踪。 而拿着狙击步枪的狙击手射出的每一发子弹,都只能从那条黑影的上下左右掠了过去,无奈地打在树干上,或钻进地面的泥土里,最多只能击断几根细树枝,削掉几块树皮,或是扬起几蓬草泥和碎屑。 铮铮铮的撞针空击枪膛声连响不绝,狙击步枪弹药告罄,那狙击手仍旧不断地扣动扳机,脸色煞白如鬼,凄怖而惶恐的心绪已然见于颜色。 狐王强行的按压惊魂,嘶声命剩下的六名队员靠拢到一起,组成一个环形防御线,各自负责一个火力控制区域。 他们七个人,七支自动步枪,十四只眼睛,四面八方都在他们的火力监控之中,这一回猎杀者想要对他们实施猝然偷袭,只怕难如登天摘星。 四具死状各异的尸体或横躺在枯枝败叶堆里,或被钉在大树干上,创口中淌出来的稠血已渐渐干涸,凝结成血块,在森罗殿般的黑森林里,颇让人毛骨悚然。 狐王是陆军黑贝雷帽特战师的退役上尉,军事素质堪称出类拔萃,投身雇佣兵业界已是五年有余。 他曾多次出没于战乱的各种地区,没少在枪林弹雨,炮弹硝烟当中摸爬滚打过,也没少跟死神大爷零距离接触过,但却从未像今次这样面对过非人非鬼的敌人,更从没如现下这般眼睁睁地看着手下的队员被隐藏在暗处的神秘敌人,像羔羊一样肆意宰杀。 他这一方虽然人多势众,火力强猛,但直到弹药耗费大半,人员阵亡过半,竟然连对方半根汗毛都没伤到,想到这种可怕而又几近荒诞的事实,他不由得心胆俱寒,浑身起栗。 第45章 恐惧深寒 他和手下的众位队员均是来自各个东方及东南方国家军队的退役士兵,均接受过丛林战训练,都经过实战考验,军事素质可称得上优秀。尤其是死于诡雷陷阱的那个尖兵,是第二军区直属“红箭”特工团的退役士兵,实战经验最为丰富,丛林追踪敌迹的能力毋容置疑,对诡雷和陷阱的布设和拆卸可说是专长,只是没想到竟然落了个壮志未酬身先死的可悲下场。 这一刻里,狐王和手下的六名队员各自心口怦怦乱跳,背脊寒气直冒。 其中有一名队员的额头和额角竟然渗出黄豆大的冷汗珠子,沿着脸颊扑簌簌地往下滚落,在闷热得有如蒸笼的丛林里出现这种现象,足可称得上是古今罕有的奇观。 他们终于尝到了与魔鬼交战是何种滋味。 他们仿佛看到了死神大爷正在不远处向他们招手狞笑。 就在距他们约莫八十米远的大树顶上,武文涛将垂降绳的一端挂在一根小臂粗的枝干上,把带有o型环的另一端往腰间的安全索上的d型环一扣。 他右手抓起85式微声冲锋枪,斜背在背后,接着顺着树干慢慢腾腾地往下溜去。 不多时,他溜到大树腰上,双腿夹紧树干,左臂揽住树干,右手取下85微声冲锋枪,上身往右微微倾斜,从树干右侧露出半边脸,把85微声冲锋枪架在跟前的一根横伸而出的树枝上。 他固定稳当身子后,将85微声冲锋枪的枪托抵在右肩肩头,右眼透过先进的全息技术瞄准镜,寻索狙杀对象。 这种瞄准镜使他在晦暗的丛林里也能够清楚地瞄准目标,这不,他连猎杀对象脸庞的惶恐表情和额头的冷汗,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与敌人相距不过八十余米远,林中又没有一丝微风,就算角度不佳,空气湿度和温度较高,但在这么近的距离范围,他根本不屑去顾虑这些阻碍射击精确度的负面因素,也就是说只要是被他逮住的目标,绝计没有逃生的希望。 林中已经有半个多钟头没有响起枪炮声了,寂静像有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机,硝烟味还未散去,空气中依然充盈着淡淡的血腥味,死亡的氤氳非但没有消弱,反而愈来愈加浓郁。 狐王以及手下未死的六名队员据守着各自的火力控制区域,如坐针毡一般枯燥而焦灼,像引颈受戮一样惶悚而忧惧。 因为他们压根就不清楚猎杀者是否还在暗中窥伺? 是否已经悄然离去? 悬在他们心里的石头始终无法落下,他们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狐王心知肚明,从刚才所观察到的情形来看,敌人显然是个心理战术高手,非常善寻找,抓住并巧妙利用对手的心理弱点来实施致命攻击,所以当务之急是不能让手下队员心理失控,精神崩溃,不然敌人便有隙可剩,a小队就会全军覆灭。 狐王不愧是个久经战阵磨砺的特战指挥官,对心理战术颇有钻究,他经过一番苦思冥想,通过总结适才五名队员误中诡雷陷阱或遇袭身亡的教训,从而得出一个结论。 敌人之所以频频得手,很大程度上正是抓住并利用了他这一方的人员太疏忽懈怠、心神慌恐、举止失措等心理弱点,从而伺机寻找己方防范的疏漏,展开致命袭击。 狐王的确是个优秀的特战指挥官,心机灵快,洞察秋毫。 他所猜得不错,刚才武文涛正是利用了他们的心理弱点才顺水推舟,轻而易举地杀伤了他们一半的有生力量,耗费了他们随身携带的大半弹药。 开始的时候,武文涛布设了一颗在战场上极为罕见的反诡雷,利用那个尖兵的常规思维和麻痹怠忽的心理,诱使那厮触雷身亡,从而清除掉了一个对诡雷和陷阱的设置和拆卸很专长的对手。 他本以为狐王吃过亏后会小心谨慎,那知狐王偏巧没能充分领教到他的厉害,更判断失误,指挥失当,竟然安排了一个机枪手充当小分队的前锋手,结果踩中了吊索陷阱,被尖利的树枝穿胸透背而当场惨死。 狐王在连栽两下跟头后,总算意识到了武文涛是个恐怖角色,不敢掉以轻心,是以,他命令另一名从军队退役的队员担任小分队的尖兵,武文涛躲在暗处乘机猝然施袭,一箭射穿了那厮的颈项,随即倚恃精妙的身法,巧借树枝弹力和藤蔓张力,迅速转移阵位。 狐王及手下一众队员立即反应过来,迅即对敌袭的方位展开猛烈的火力覆盖。 殊不料,武文涛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兜抄到他们的背后,利用他们专注于前方,无暇防范背后的空隙,突然痛下杀手,连射两枝索魂夺命的木箭,两名队员猝不及防,双双溅血陨命。 狐王等人当下慌促,掉转枪口就对身后的丛林猛扫劲射,狂轰滥炸,结果弹药消耗大半,居然只看到武文涛恍如惊鸿一瞥的身影。 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狐王现在对敌人的行事作风和规律有所掌握,决计将六名队员合拢在一起,建立一个四面八方兼顾的环形防御阵线,原地举枪全神戒备,只要按兵不动,敌人便很难逮到可乘之机。 狐王倒是精明,愿与对手比拼耐心和定力,但他手下的队员可不一定能沉得住气了,在惶恐惧畏的心境下,熬过整整一个多小时,不免有些心急火燎,恨不得立即冲出去与敌人痛痛快快地厮杀较斗一场。 一名队员慢慢地直起上身,两只精光灼灼的眼睛,异常警惕地搜视着前方的丛林,半晌察探不出任何异常动静,他便端着通用机枪站立起来。 狐王见机枪手未经他发号施令就擅自站起身来,当下大为光火,正待厉声喝令他赶快趴回去,不要轻举妄动。 就在此刻,噗嚓的一声闷响,这个机枪手左右两侧太阳穴分别迸射出一股血箭,一颗子弹骤然从暗处袭来,穿透了他的脑袋,而后子弹仍是威力不减,硬生生地打断了一根横亘在空中的细树枝。 第46章 撕裂精神防线 这个机枪手连哼都未来得及哼一声,撒手抛掉通用机枪,摇晃着脑袋,腾的一声,颓然倾倒下去,鲜血飞溅到枯枝败叶上,像极了一幅妖艳诡异的泼墨画。 另一名队员陡然一见这惨厉凄怖的情状,当下面孔扭曲,嘶声狂嚎着,一跃而起,抄起卡宾枪,发足朝三点钟方向冲去。他边跑边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嚎叫,像失心疯骤发的病人。 回来,你疯了。狐王大惊失色,想出手阻止但已然不及。 狗杂种,有种你就给我滚出来,我要把你碎尸万断…杂种…这厮摧心剖肝地嚎叫着,端着卡宾枪,哒哒哒的连发扫射,打得前方的树枝断折,落叶纷飞。 顷刻间,响起了铮铮铮的撞针空击枪膛声,他把空枪往腰左侧一甩,右手刷地拔出插在右大腿外侧的手枪,左手快速一拉套筒上膛,迅即砰砰砰的开枪射击,脚下不停地往前疾奔。 突然之间,他猛不丁感到左脚被什么东西勾绊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掉转意念,便听得轰轰两声巨爆,脚下腾起两大团火光烟尘,身子登时被一股刚猛的力道抬离地面,抛在空中连打几个跟头。 扑通的一声沉响,他就像一条烂麻布口袋一样,重重地跌落在地面上,身上的迷彩服已给气浪撕扯得稀巴烂,裸露的皮肉被火焰烙烫得焦黑,而他的右腿裂开一条条细长的血口子,情状惨不忍睹。 他的好战友被隐藏在暗角里的武文涛一枪爆头,极度的悲愤加上极度惶恐,摧毁了他的心志,使他理智尽失,只想着去找武文涛拼命,去寻仇,却正好着了武文涛的道儿。 他的左脚勾住了横拉在草丛中的一根钓鱼线,引爆了两颗防御型手榴弹,爆炸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使他七窍流血而亡。 小队的成员一个接一个的溅血殒命,敌人却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狐王等人被这隐藏在黑暗中的死亡威胁残虐得心悸神颤。 狐王进退维谷,厉声命令硕果仅存的四名队员,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原地建立防御线,等待b小队前来救援。他们戴上单兵夜视仪,以树干为掩体,或跪姿或卧姿据枪警戒。 他们寸步不敢动,被粘在原地当起了缩头乌龟。 因为武文涛神出鬼没,声东击西,让他们根本分不清丛林里究竟隐藏了多少敌人?多少陷阱和诡雷?他们甚至不知道要搜索的敌人到底是人还是鬼? 现在,丛林又恢复了死水一般的沉寂,只能听见一片急促而紧张的呼吸声,闻到一股混杂着硝烟味、火药味、血气和腐臭味的恶劣气息。 场面紧张得无比复加,杀机密布在丛林里每处角落。 半个多小时转瞬即逝,敌人仍然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 狐王低姿匍匐到通讯员旁边,打开无线电台,抓过话筒和耳机,压低声音呼叫:狐王呼叫猴王,听到请回答。 耳机里响起一片嘈杂的静电噪声,稍后传来对方的回应声:我是b小队,收到。”狐王顿了顿,脸庞露出羞惭的神色,急躁地对着话筒喊道:狐王呼叫猴王,狐王呼叫猴王,猴王呢?把猴王给我叫来。 过得片刻,一个沙哑的声音道:“狐王,我是猴王,听到呼叫,完毕。 狐王焦急地对着话筒喊道:猴王,我们a小队中了敌人的埋伏,伤亡惨重,被困在b区不能动弹,需要你们马上过来支援,敌人像杀猎物一样干掉了我好几个手下,你们赶紧向我们靠拢,完毕。。 狐王在说话之间,脸庞的羞惭之色越来越浓,似乎嫌向猴王的小队求援是件丢人现眼的丑事。 耳机里传来一阵静电噪声,猴王显然在犹豫什么。 狐王心情焦躁地等待回应。 不多时,猴王用沙哑的声音道:狐王,我们这边也有五个队员阵亡,其中三人中了陷阱,另外两人踩上了诡雷,请你们呆在原地不要动,我马上带我的小队向b区靠拢,完毕。 狐王还想说什么,耳机里噼噼叭叭的响成一片,对方已经收线挂断。 狐王懊恼地扔下耳麦,和手下队员一道展开了漫长而焦灼枯等待援。 一晃又是个把小时过去了,敌人仍然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见猴王小队驰援的迹象。 他们戴着单兵夜视仪的视界里,树木枝叶,草丛藤蔓蒙上了一层奇异的淡绿,显得有点萧森,他们的耳朵里不时听到远处传来枪炮声,时紧时松,忽稀忽密断断续续。 狐王心知肚明,友邻的b小队也撞见了魔鬼,亦是自顾不暇,等他们前来解围根本没有指望。 那个手持狙击步枪的队员终于被这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压得精神崩溃,只见他腾地一跃起身,冲出掩体,昂首挺胸,对着空荡荡的丛林,摧肝沥血地嘶吼道:杂种,有本事你就给我滚出来,你不是想把我们全都杀光吗?来呀!开枪啦。 他嘶喊几声,随即端着他的狙击步枪,砰,退弹壳,上子弹,砰,他对着四面八方胡乱射击,恶声暴气地吼叫道:有种就出来吧!你这该死的杂种,有胆子就出来给我单挑,这样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砰砰砰的一阵枪声过后,传来了铮铮铮的连声撞针空击枪膛,狙击步枪弹仓内的五发弹药告罄,他把空枪狠狠地摔到地上,右手刷地拔出上了膛的手枪,在大腿上蹭开保险,而后又向四周砰砰的乱射一通。 嚓的一下响,手枪空仓挂机,他脸色铁青,脖间青筋暴突,印堂发黑,呼吸像累瘫了的老黄牛那般粗重又急促。 这个狙击手海阔天空地发泄一通后,树林仍旧寂静如死,敌人依然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直挺挺地伫立在开阔地带,叫嚣了这半天,竟然安然无恙,敌人似乎已经被他吓跑了,又仿佛突然从树林里蒸发掉了。 第47章 暗藏杀机 只是他们想不到的是,武文涛非但没有被他们吓跑,而是赶去照顾友邻的b小队去了,暂时撇下他们,让他们多活几分钟,免得到了阴曹地府还眷恋人世间的百媚千红。 b小队的指挥官猴王听到狐王的呼叫后,得知a小队的形势危如巢卵,若赶快去救援的话,可能很快就被神秘莫测的敌人当猎物一样宰杀干净。 他素来与狐王不和,有很深的矛盾隔阂,原因是狐王心高气傲,自以为是,经常当着雇佣兵的面炫耀他们国家人民的生活是多么优越,他们民族是多么高贵,军队的武器装备是多么先进,言外之意是在贬低幽灵党人贫穷落后,是野蛮卑贱的劣等民族,这让民族自尊心强的猴王大为恼怒。 若不是碍于“战狗”战略资源公司的高层主管大都是那个国家的人,得罪不起,以他凶悍暴戾的脾性,早就和狐王刀枪相向。可是现在他却不能不管狐王小队的死活,因为他深谙唇亡齿寒的道理,于是他决定捐弃前嫌,率手下队员驰援a小队。 丛林里昏蒙蒙的,盘缠纠结的枝蔓藤条,密集繁盛的树干草叶,屏蔽着他们的视线。 五名同伴的惨死,让他们对隐藏在灌木和草丛间的套索、尖刺、巨木等陷阱和诡雷心有余悸。 他们以单箭战斗队形搜索行进,相互间隔两米左右。 他们各人提枪上肩,右手在上紧握枪把,置于胸口处,食指弯曲置于扳机护圈上方,轻贴枪身,而枪托抵紧肩部,枪口以四十到四十五度角斜指地面,双目警戒敌情。 这样的持枪姿势能够确保对突然出现的目标作出快速瞄准,迅速进入战斗状态,也不易疲劳。 猴王是第二军区“红箭”特工团的退役上尉,深谙丛林游击战,也曾在救国战争中用杀人机关整得敌人够呛。 因此,他在五名手下队员连续毙命后,分外小心,亲率小队里另外两名从军队退役的队员充当前锋手,倚仗过去丛林作战积累下来的经验和特殊嗅觉,为小队扫清障碍。 行进近百米远,他们已在草丛间、灌木里、树枝缝中、树桩间、枯枝败叶堆里……解开十几个用藤条和尖利树枝做成的吊索陷阱,剪掉好几根用钓鱼线和手榴弹做成的诡雷陷阱。 此时,开路的尖兵又打了停止的手势,随即跪在地上,他左手用一根细木棍试探到草丛里横拉着一根细钢线,右手拿着特制剪刀,正要去剪断这根导绊索。 就在此刻,一道亮线划破丛林的晦暗,直奔他飞射过去,忽闪一下就消逝在他的前额处,噗的一声,液体从他的前额飙射出来,泼溅到旁边的枝叶上面。 只见他猛地向后一甩脑袋,上身仰面跌倒下去,当下就寂然不动了。 就在尖兵血箭迸射,仰面倒地的当口,猴王已然倚恃敏锐的直觉和听声辨位,判定子弹来自两点钟方位。 但见他左脚迅疾跨前一步,身形一侧,刷地抬起自动步枪,有如兔起鹘落般迅捷利索,紧随其后的就是哒哒哒的五发长点射。 一拔子弹夹风带火地扑向两点钟方位,猴王迅疾收回左脚,屈膝向后坐下,屁股甫始接地,双脚立即分开,双手手肘支撑在双腿膝盖内侧,枪托抵紧肩部,枪口向上一抬,又是三发一组的短点射。 听声辨位、出枪、射击、立姿变坐姿举枪射击,灵活地变换着战术动作和射击点数,猴王的单兵战斗技能之高超,着实令人侧目。 猴王打完一组三发短点射,迅即来了一个侧身滚翻,刺棱一下运动到旁边的大树背后,随即一跃起身,从树干右后侧探出枪口,仰角射击,又是三发一组的短点射加五发一组的长点射。 哒哒哒的脆亮枪声富有极强的节奏感,自动步枪在猴王的手里仿佛不是什么杀人利器,俨然成了一件打击乐器。 就在此刻,忽然听得哇呀的一声悠长而凄厉的惨嗥,破空传至两点钟方位,紧接着便是扑通的一声重物坠地的沉响。 打中他了,我终于打中他了,这个狗杂种完蛋了。 猴王满心欢喜,笼罩在脸庞许久的惶悚与悲愤之色,登时荡然无存。 手下的队员们亦是欣喜若狂,各人心想:这下终于从噩梦中解脱出来了。 另一名同样来自军队的队员很是急不可待,腾地站立起来,猴王脸色一变,厉声喝问他:“你要干什么?” 他说去察看敌人的尸体,割下敌人的脑袋,好拿回去变差,这样功劳就单独属于b小队了,活着的弟兄们可以加薪水得奖金,阵亡的几个战友也有一份钱拿。 猴王略事一思索,觉得很有道理,狐王平时蔑视他和他的b小队,因为加入“战狗”战略资源公司的才一年时间,虽然凭借一身矫矫不群的军事战斗技能和丰富的实战经验,获得了上司提拔,被任命为b小队队长,与狐王平起平座,但是公司高层管理人员大多是h国人,大队长和狐王又都是h国陆军特战师的退役军官,彼此的关系可谓根深蒂固。 因此,狐王有顶头上司罩着,屡次和他的b小队争夺任务,抢功劳,压得他和他的b小队难有出头之日,今次又在一起共事,原以为又是狐王的a小队抢头功,却不曾想到他们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就损失惨重,当了缩头乌龟还厚颜无耻地向他的b小队求援,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现下敌人已命丧在他的枪口下,可算逮到了个扬眉吐气的机会,这回终于可以提着敌人的人头,当着上司的面好好羞辱狐王等a小队成员一番,以解心头之怨府。 猴王这么一想,立时心花怒放,冲那名队员点了点头。 那名队员端着ak-74u短管冲锋枪,慢慢悠悠地逼近前去确认结果。 第48章 歹毒的诡雷 猴王命令其余队员全神警戒。 那名队员小心翼翼地前进了十多米,没有遭遇任何敌情威胁,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丛林深处传来树枝摇晃的响声。 他停住脚步侧耳细听,像是有猴子、狒狒之类的动物在树木间跳来蹿去。 他全然没有意识到致命的威胁已经降临,接着拖步向前行进。 突然间,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他的左大腿外侧爆出一股血花,他脚下一阵踉跄,病病歪歪地向前抢出几步,一头扑跌下去,额头竟然不偏不倚地碰上了一根横拉在草丛里的细钢线。 猴王大吃一惊,方才知道自己刚才高兴太早,敌人根本就没有死,已经转移到八点钟方向。 他迅疾掉转枪口,正待朝八点钟方向射击。 蓦然在此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爆炸挟山摇地动的威势,释放出惊世骇俗的毁灭力量,霎时之间,整片丛林像地震骤发一样,颤颤悠悠。 密密麻麻的钢珠碎片在撼山拔岳的气浪冲击波地掀动下,成幅射状向四面八方高速激射,破坏力当真是摧枯拉朽。 钢铁暴雨宛如一双恶魔的爪子,立时就将周围的树木丛林撕烂揉碎,抛到空际像极了满天飘洒的花瓣雨。 这一下变起仓猝,猴王当真始料未及,急切里双手抱头,蜷伏在大树后面,躲避着那足以致人死命的钢珠破片和气浪冲击波。其余队员俯伏在灌木丛中或大树底下,以避开那石破天惊的毁灭能量。 钢珠碎片高速度,高动能,高重量四散飞射,和空气产生剧烈摩擦,啾啾的尖啸不绝,敲打得树干梆梆作响,而地面上的强劲震波撞得猴王等人的腑脏翻天覆地,难受之极。 原来适才猴王他们听到的那声凄厉惨叫是武文涛故意装出来的,随后高空坠物的扑腾声,不过是武文涛割断了绳子,让悬吊在树枝上的一只死野猪坠落在地面上,从而制造出他已经被猴王击中,从树腰上摔跌下来的假象。 武文涛算是吃准了猴王心理弱点,猴王是资深特种兵,就在他开枪击毙那名尖兵的当口,猴王就准确地判断出他藏身于两点钟方向的大树腰上,当即就朝他开枪射击。 只是猴王怎么也不曾想到,武文涛并没有隐藏在树腰的枝叶丛中,而是先拿出一根垂降绳,一端挂在树枝上,一端的o型环扣住腰间安全索的d型环,然后躲在大树的背敌面,双腿绞夹住树干,从树干右后侧露头,据枪瞄准射击。 武文涛一枪爆了那名尖兵的头颅,迅即收枪,双腿松开树干,左手在树干上猛力一推,身子借力向后飞荡,凌空扭腰转身,左手一把搭上前方的一根树干,身子往前一冲,双脚疾伸,便夹住了树干,随即兔起鹘落般躲到这棵大树背敌面。 待到猴王连续打出几组富有节奏的点射后,他张口发出一声凄厉惨嚎,一刀割断绳子,悬吊之前藏身的那棵大树腰上的死野猪重重地跌落在地面上,发出扑腾一声沉响。 这一来,猴王信以为真,心想敌人藏身在大树腰上枝叶丛中,形迹败露后遇到火力反制,可就进退两难,无所循形,自然容易被自己的精确射击命中。 武文涛乘猴王等人一时欣喜若狂,疏忽懈怠的时候,施展精妙身法,几个起落,转移到他们的侧翼。 第49章 是人还是魔鬼(一) 准备等待他们前去寻索尸体的当口,一枪击中布设在灌木丛里的那枚反步兵雷,从而将他们一网打尽。 谁知猴王异常谨慎,先让一名队员前去察看尸体,其他人原地呆着不动,武文涛就只好一枪打在那个前去探察情况的倒霉鬼左大腿,利用他身子倒地的重力触动导绊线,引爆了地雷。 虽然不能将他们尽数灭亡,但总算又铲掉了一个精通丛林诡雷和陷阱的对手。 现在b小队里精通陷阱机关的队员只剩下猴王本人了,武文涛只要了解决了他,其余四人不过是釜底游鱼,想要他们的命,当真是轻而易举。 猴王及手下四名队员虽侥幸避过灭顶之灾,但各自被震得耳鸣眼花,体内气血翻涌,腹腑捣腾。 猴王搓揉着翻江蹈海的腹部,总算身体力行地体会到跟魔鬼作战的滋味。 他来自国第二军区赫赫有名的红箭特工团,堪称丛林战专家,现下他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丛林作战专家了。 夜视仪。猴王气急败坏之下,粗暴地喝令硕果仅存的四名队员取出单兵夜视仪戴上。 他们喘息一阵过后,戴上夜视仪后,眼前一片淡绿,除了随风摇曳的树枝草叶外,几乎看不见有任何活物的影子。 敌人究竟在那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惜他们没有装备热成像仪,武文涛展转腾挪,蹿跃蹦跳,已经如同猿猴一般借助树枝、藤条间的张力,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他们背后约莫三十米外,躲在一棵大树腰上。 武文涛站在一根横亘在空中的粗树枝上方,左手稳托住木弓,右手把最后一枝木箭搭在弓弦上,用力一拉弓弦,箭拔弩张。这一回他把射杀目标锁定为猴王小队的通讯员。 武文涛存身的树枝离地面约莫十米高,而敌方通讯员跪在三十多米外的草丛中,正在拼命摇晃着晕昏的脑袋,刚巧与武文涛的阵位构成四十五度对角线。 武文涛脸露冷酷浅笑,把箭尖指向那通讯员的背心,右手五指猛地一松弓弦,木箭在巨大弹力推动下,嗖的一下直奔目标的背心撞去。 噗的一声,那通讯员被木箭穿了个透心凉,一头栽倒下去,四肢剧烈搐动。 武文涛迅即丢下木弓,双脚狠力一蹬树枝,一个巧燕翻云,身子凌空转体一周,划出一道赏心悦目的圆弧,纵出两三米远。 他在后面。猴王心头猛震了一下,暴吼一声,一个侧身翻滚,变成仰面朝天,迅疾出枪,朝来敌方向仰角射击。 他虽然被爆炸后的震波折磨得腰酸背痛,四肢僵麻,但面对敌情威胁,反应速度依然迅如风雷。 哒哒哒的骤急枪声之中,弹雨立时覆盖过来,打得那棵大树落木萧萧。 蓦然在此刻,武文涛的动能已然耗尽,即将转化为下坠的势能,他左手竟然奇迹般搭住一根空中垂下来的粗壮藤条,身子向后摇荡了一下,单脚用力蹬上一根树枝,如同秋千一样飘荡出去。 他的双手脱开藤条,掣电般攀住一根手腕粗的树枝,风车也似的转了一圈,借助展转带起的动能,头上脚下地飙射向三米外的一棵大柚木树。 嚓的一下金属摩擦声响,猴王的自动步枪空仓挂机,他怒骂一声,闪电般直起上身,右手持枪,左手掏出一个备用弹匣,直接用备用弹匣撬掉空弹匣,快速重新上膛,旋即继续射击。 然而就在猴王单手换弹匣的当口,武文涛的瘦削身形宛似灵蛇那般扭曲两下,便即消逝在大柚木树后面。 猴王的子弹无奈地泼泻在树干上,凿开一排细小的弹孔,削落一块块碎屑。 这该死的杂种到底是人还是鬼?猴王脸色铁青,印堂发黑,一双血红的眼珠胀得都快脱眶而出了。 他戎马十数载,身经百战,从未遇见过眼前等骇人听闻的怪事,连敌人的毫发都没伤到一根,麾下的一干队员就已经折损过半,照此下去,全军覆没已是必然。此时,b小队幸存的三名队员方才反应过来,各自操枪朝来敌方向连发射击,泼水似的弹雨打得枝断叶落。 停止射击,都给我停止射止。猴王气急败坏,厉声喝止手下三名队员停止这肓目无用的射击,急赤白脸地道:那杂种早就跑了,还打个屁,浪费子弹。 夜视仪的视场里依然是绿油油的一片,树影摇曳,毛骨悚然。 耳际里仍然是哗啦啦的一团,风声飒然,更是萧森无比。 猴王骑虎难下,愤懑搅拌着惶悚有若一双魔爪疯狂撕裂着他的精神防线,抓揉着他的豪胆和斗志。 猎杀者最终成了被猎杀者,此等结果,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 猴王沉思片刻,面对这等非人似鬼的恐怖敌人,他毫无应对良策,只能赶鸭子上架,硬撑下去了,总比呆在这里充当刀俎鱼肉,任人宰割强。 他率领硕果仅存的三名手下呈单箭队形,委委缩缩地向前行进了百多米远。 他不断地从枯枝败叶里解开藤条做成的绳索,从树桩间剪断绷直的钓鱼线,却出乎意料地发现这些居然都不是真正的陷阱机关或者诡雷装置,不过是敌人用来迷惑他们的玩艺儿。 他简直懵了,搜肠刮肚都揣摩不到这个可怕的敌人究竟在玩什么花招? 最可怕的不是死亡来临的那一瞬间,而是引颈受戮却无所做为的漫长煎熬。 猴王在暗自权衡利弊,他心想小队里硕果仅存的这三名队员没一个是他的同胞,丛林战是他们这些人弱项,他带着他们逃命目标太大,反而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若是没有他们仨碍手碍脚,他孤身一人的话,以他那千锤百炼的丛林伪装隐藏和潜行技能,就算不能逃过对手的魔掌,但也能跟对方斗个你死我活,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家当猎物一样宰杀。 第50章 是人还是魔鬼(二) 猴王打定了一个很不厚道的主意,那就是抛弃手下这三个累赘,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于是他对手下三名队员说:我在前面开路,你们在后面展开三角侦搜队形。 猴王虽然涉足雇佣兵这个圈子的时间不长,但他看得很透彻,雇佣兵不过是一群毫无信仰,毫无尊严,毫无理想,为金钱卖命的雇佣兵,战友情,兄弟谊,简直是欺人之谈,不堪一击。 因此除了小队中同胞的死活他看得很重外,其余队员的生死存亡,他并不怎么关心。 猴王在前面开路,三名队员中的步枪手担任尖兵,后面的狙击手,机枪手负责掩护,慢慢向前行进。 每推进三到五米就要停下来,尖兵警戒,后面两个人前进,越过尖兵,变成倒三角队形,然后推进两三米又停下来,尖兵上来越过两人,复又变成正三角。 就这样在正倒三角队形之间机械地变换,慢慢腾腾地向前搜索推进。 只是很可惜,他们所要对付的是神出鬼没的魔鬼战兵,这种三角战斗队形固然可靠,但只是在突然遭到敌人伏击的时候,才是防守或者突击的最佳选择。 现在,他们连武文涛的影子都没发现,就是再先进,再久经实战考验的战斗队形也未必管用。 他们更不曾想到,武文涛已然利用轻身术和翻腾功,悄无声息地掩近到他们后面不及三十米远的位置。 他们行进到林间的一块开阔地,少了林木、藤蔓和荆棘的阻挠,他们索性收拢到一起,停止行进,三人背靠者背,歇息和警戒。 三十多米外,武文涛从一棵大树左侧后方露出头来,涂满伪装色的脸庞冷若冰霜,两只俊美而澄彻的眸子似刀锋一般闪着寒光。 他一不稍瞬地盯视着三个雇佣兵,脸庞隐隐露出森然的笑纹,就像一头猛虎在暗中窥伺着三条绵羊。 三名雇佣兵歇息片刻,随即恢复起倒三角队形继续前进。 他们见猴王已经走出了很远,立即加快步速,沿着猴王的足迹追上去。 由于猴王必须提防脚下有诡雷和陷阱,故而不敢贸然双脚交叉,快步前进,三人很快就追上了他,尾随在他身后十米远的位置。 行进了一段距离,负责殿后的步枪手突然惊声尖叫道:天啦!我完完了。 前面两名同伴闻声急忙转身,一瞥之间,忽地瞧见附近有一棵大树的树枝竟然奇迹般地活动了起来,一根木藤套住那个步枪手的右脚腕,像吊沙袋似的把他从地面倒提起来,悬吊在虚空中荡起了秋千。 两名同伴各自心头大骇,刚想抬枪射断那根木藤,蓦在此刻,忽地听得嗖嗖的利矢破空声大作,一阵箭雨骤然从天而降,将他们覆盖得严严实实。 利器洞穿身躯,令人心惊肉麻的噗噗声连响不绝,他们两人在箭雨中抖缩着身躯,欢快地跳起死亡芭蕾来。 箭雨有如龙卷风一般起始于刹那间,又在瞬息间终止,只见他们两人全身插满了细长的树枝,活脱脱成了两只硕大的刺猥。 而悬吊在空中晃来荡去的那个步枪手也是一个样,血珠仿若雨点般扑簌簌地滴落下来。 猴王在步枪手打开潘多拉魔盒的瞬间,双手抱头,连续几个前滚翻,利落地躲进灌木丛里,堪堪避过了箭雨的袭击。 良久,猴王才从掩蔽物里慢慢地爬起身,漠然地看了看三个队员那刺猥般的尸身,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闪身到一棵大树后,竖起两只耳朵,凝神细听片刻,周遭毫无异状,又恢复起低姿势持握自动步枪,继续以更为安静和平稳的拖步前进方式,慢悠悠地移动着步伐。 林子间一片冷寂,如同一潭千年不波的死湖,只不过,时不时传来两声怪鸟悲啼,颇让人心惊胆寒。 就在此刻,猴王那高度灵敏的神经倏然感到后背传来一股强劲的风,隐隐约约中有一股寒气透灌背脊,脑后风声劲急。 他的意念跟身体反应一样机敏,掣电般旋身扭腰,步枪甫一抬起,忽地瞥见空中飞来一条猛鸷般的人影。 一双穿着丛林作战靴的脚板挟雷裹电般劈面袭来,他条件反射地往后一仰头,只听嗙的一声,他前胸就如同突然遭到一根木棒劈胸撞击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飞了出去,自动步枪指向林冠,哒哒哒的吐冒着桔红火舌。 嗵的一声闷响,他身子硬生生地撞在一根树干上,重重地弹回地面,登时只觉四肢百骸顿然跟生生折断了一般,体内气血翻涌,连呼吸都带着一股血腥味。 然而,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他顾不上去品尝肉体痛苦,当下双腿和背部蜷曲,一个侧滚翻,利索地直起上身,跪姿据枪射击。 那是一条瘦削的人影,双手抓着一根绳子,一脚踹飞猴王后,刺溜一下荡了回去,跟荡秋千似的。 双手陡然松开绳子,那人影在空中猛地将四肢蜷缩,落地有如皮球一般,向前急速滚动,堪堪地避过猴王射来的子弹,滚进一棵大树后面,躲了起来。 那条人影正是前来索取猴王老命的武文涛,他趴在大树背后,喘了两口粗气,只觉腰部四肢生疼无比。 他往旁边挪了挪身子,抽出柯尔特手枪,在战术背心的腰封插扣上蹭动套筒,给枪上了膛,而后尝试着从树干右后侧探头观察敌情,一组三发短点射飙然打过来。 他赶紧缩头回去,一块飞溅的木碴敲击在他右脸颊上,痛得他直冒眼泪花。 谁知痛楚神经一活跃,他脑中灵光乍地一现,他掏出一枚从幽灵党士兵的尸体上搜刮来的木柄手榴弹,拔除引信,伸手从树干右侧贴地抛掷出去。 猴王正自火力压制躲在树后的敌人,冷不丁瞥见一枚木柄手榴弹跳到跟前不远的枯枝败叶堆里,嗤嗤的冒起白烟,他心知不妙,迅急收枪俯伏起身子,将脑袋埋进面前的草丛里。 因为他戴有夜视仪,手榴弹爆炸的火光会使他双目短时失明。 第51章 是人还是魔鬼(三) 轰然一声巨响,气浪冲击波卷得枝叶,雪花似的漫天飞舞。 武文涛乘隙从树干后面鱼跃出去,双手抱头,在地上连续打滚,径直朝右首一棵大树下滚去。 而此时,猴王腾地直起上身,端起枪向他连发扫射,一颗颗子弹追着他滚圆的躯体泼泻过去,直打得地面草泥滚滚腾腾,炸开了锅。 猴王单手据枪扫射,左手闪电般掏出一个备用弹匣,直接撬掉旧弹匣,将其推进插槽内,迅即一拉枪栓,准备继续以相对密集的火力压制躲在树干后面的敌人。 武文涛偏生抓住他单手换弹匣的短促空隙,左脚狠力一蹬树干,似怒箭离弦那般纵身扑出掩体,身子在空中侧后倒,右臂长伸向前,手腕挺起,柯尔持手枪立刻发出渴望战斗的清鸣。 猴王刚刚拉动枪栓重新上膛,忽见远处像燕子一样飞出来一条人影,他条件反射地来了一个侧身翻滚,一颗11.43毫米的子弹擦过他脸颊,气浪灼烫得他肌肉痛如火炙。 他双肘撑地支起上身,卧姿出枪,五发长点射回敬对方。 武文涛侧身倒地,手臂和肩头抢先与大地接触,身体顺势向前翻滚出去,兔起鹘落般的躲进一堆灌木丛里。 他的战术规避动作变化多端,毫无规律可循,实为世上罕见,猴王的单兵战斗技能已经登堂入室,枪法堪称精道,但丝毫逮不着他,只能望洋兴叹。 ak-74自动步枪空仓挂机,猴王左手将挂着三点式战术枪背带的空枪挪到腰左后侧,右手急如星火般伸到右大腿外侧抽出tt33手枪,旋即向左一个侧身翻滚,左手就地一搽,上身弹起,右手往前一送,tt33手枪砰砰的射出两颗钢芯子弹。 武文涛从灌木丛里鱼跃而出,两颗子弹贴着头顶掠过,掀开了盖在脑袋上的披头。 他身子落地向前翻滚,又听得砰的一声枪响,猴王已射出第三颗子弹,擦过他背部的衣襟,将一棵小臂粗的树干射了个对穿。 猴王连开三枪,均已落空,立即向右侧身翻滚。 武文涛一个前滚翻,双膝跪地,刺棱一下弹起上身,右臂往左摆动。 与此同时,猴王借助左手猛按地面的反作用力,上身直立而起,右手一摆枪口开枪击发。 武文涛上身奇异地往左拗折,成四十度角弯曲,那颗子弹刺溜一下从他右肋擦了过去,蹭破了衣襟。 他倚恃多年研习的少林柔骨功,又一次化险为夷。 就在他向左拗腰闪避子弹的电光石火间,右手上的柯尔特手枪也响了,子弹在猴王的手腕上炸开,tt33手枪脱手飞了出去。 没等猴王的神经感触到肉体痛苦,武文涛上身已经弹回原状,同时右手向上一抬,扣动扳机,狠狠地将一颗子弹推进了猴王的印堂。 不足十米远距离,11.43毫米弹头所爆发的巨大破坏能量着实惊人。 猴王的脑壳猛地向后一仰,身子跌了下去,头碎骨裂。 武文涛嘘了一口冷气,慢慢站起来,食扣勾住手枪扳机护圈,转了两圈后,啪地插入右大腿外侧的战术快拔枪套里。 刚才两个对手几乎是同时瞄准了对方,又几乎抢在同时开了枪,若不是武文涛在扣扳机的刹那间,向左侧拗腰闪避的话,结果只能是他们两个人一齐中枪。 现在,武文涛该赶去打发被他撇在一边凉快了很久的狐王等人上西天了。 狐王和残余的部下龟缩在掩蔽物里,诚惶诚恐地熬过了三个多小时,现在夜暮已然降临,林间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宛若森罗殿。 他们透过夜视仪环视四周,丛林里所有的生物都是蒙上了一层幽森的淡绿,那随着夜风轻轻摆动的树草,闪动着阴森诡异的光晕。 狐王等人被困在原地枯守待援的三个多小时里,不时地听到远处的丛林里传来步枪点射和连发射击的枪声,一阵紧一阵松。 狐王异常的精明,知道可怕的敌人正在和猴王的b小队玩猎杀游戏,看来猴王小队的境遇只怕比自己的a小队更加凶险。 狐王心知肚明,眼下的情势险峻之极,敌人像幽灵一样来无踪去无影,似恶魔一般狠辣残忍,若再与对方纠缠不休的话,非但连他的汗毛都伤不到一根,他的小分队反而要被人家当猎物一样杀得鸡犬不留。 狐王暗自萌生逃逸的意念,这时有一个队员通过单兵战术电台向他说道:小队长,看样子那个敌人正在和b小队交火,把我们撂在这儿不管了。 狐王微微一怔,对着耳麦嗯了一声,没有回答。 那队员用征询的语气说道:小队长,这个敌人根本不是人,简直就是魔鬼,实在太可怕了,我看咱们还是赶快撤退吧,猴王的b小队不是擅长丛林战吗?这个敌人不如就交由他们去对付好了,反正这个任务原本就属于他们b小队,我们还是不去跟他们抢功劳了,保命要紧。 狐王一听这话,神色陡然变得羞愤已极,正想训斥那个队员两句,但转念一想,立时觉得人家言之有理,之前“战狗”的编外指挥官高远扬把这个搜剿敌人任务交给了猴王的b小队,但是狐王好大喜功,不愿放过任何追名逐利的机会,就极力说服高远扬把这个任务交给他的a小队去执行。 其实狐王之所以要千方百计想抢走猴王的b小队的任务,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缘由,那就是不愿看到猴王借助这个任务的机会,大显身手,功成名就。 狐王自从涉足雇佣兵行当以来,大大小小的阵仗已经历过不下三十次,虽说迭遇凶险,但却鲜有败绩,是以养成自命不凡,舍我其谁的狂傲气焰。 而猴王初来乍到就深受“战狗”指挥官和编外指挥官高远扬的青睐,并且委以小队长的职位,与他平起平坐,使素来顾盼自雄,倔强倔傲的他甚为不复,嫉妒心大起。 第52章 真不是东西 平时就对猴王的b小队极尽鄙薄轻蔑之意,更多次倚仗他在公司高层和跟指挥官是同胞又是战友的关系,抢走原本属于猴王b小小队的任务,竭力阻挠猴王在“战狗”乃至整个雇佣兵界脱颖而出,声名鹊起。 现如今幽灵党的头头亚当豪掷五百万元的重金,雇请“战狗”战略资源公司旗下的雇佣军团出马,搜寻并剿杀躲藏在深莽丛林里的神秘敌人,足见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任务。 幽灵党的首脑高度重视,雇佣兵公司高层也十分关注,公司编外指挥官高远扬在确定直接负责执行这个任务的人选时,第一个考虑的却是猴王和b小队。 这在狐王看来无疑是给了猴王一个展露锋芒的大好机会,故而狐王竭尽全力地说服高远扬把这个任务交由他的a小队去执行,一方面是阻挠猴王借机出人头地,一炮而红,另一方面也是为他自己能够扶摇直上,平步青云而捞取资本。 狐王苦口婆心地说服高远扬把这个任务交由他的a小队负责完成,但高远扬很不相信他的小队有那个实力,无论他怎么说也不答应,他就厚颜无耻地用“战狗”指挥官来压高远扬,逼迫高远扬妥协。 鉴于这家伙跟“战狗”指挥官的特殊关系,高远扬不便得罪人,只好勉强同意把任务交给这家伙,不过,前提是必须同猴王的b小队通力协作,也就说这个任务是由这家伙的a小队和猴王的b小队联合执行。 狐王拗不过在“战狗”公司声望很高的高远扬,只得遵从听命。 然而到了具体付诸实际行动之时,狐王却毫无诚意与猴王的b小队协同作战,当然猴王也不想和狐王的a小队为伍。 在道不同不相为盟的不利情况下,两个小队根本不可能在任务中齐心协力,精诚团结。 因此在任务开始前,两人在一起商议搜剿作战计划及相关事宜之时,狐王坚持把任务目标丛林划分为两个区域,他和猴王各自负责一个区域,分头行动,与猴王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在往任务目标区域投送兵力的时侯,他们两个便按照这种不明智的预案,兵分两路。 只是他们怎么也不曾料到,正因为他们两小队雇佣兵离心离德,相互猜忌,彼此倾轨,武文涛收拾起他们这两群猎物来才会恁般得心应手,顺风顺水。 猴王之所以初来乍到就崭露头角,深受“战狗”公司指挥官的器重,主要得益于他是国第二军区赫赫有名的“红箭”特工团的退役军人,丛林实战经验和单兵战斗技能在“战狗”的众多佣兵中卓尔不群,是高层十分看好的丛林战专家。 只可惜他碰上了无论武艺,单兵技战术还是丛林伪装隐藏、潜行、潜伏、狙击、诡雷和陷阱的布设都堪称登峰造极的特战天才武文涛,注定劫数难逃。 现下狐王好生懊悔,当初千不该万不该去和猴王争抢这个看似简单实则意味着死亡的危险任务,更不该居功自傲,目空一切,把极度恐怖,极其可怕的敌人视为平庸之辈,结果将手下多半队员送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狐王正自恼闷和懊丧之际,又听得那个队员惶急地恳求道:小队长,有好一阵没有听见枪声了,估计猴王和他的b小队也撑不住了,我看咱们还是赶紧撤退吧,不然就来不及了,这个敌人分明就是生长丛林里的恶魔,我们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他,如果再跟他纠缠下去,只能枉送性命。 这时,通讯员不停地对着话筒呼叫b小队,但无论他怎么摆弄那部无线电台,怎么呼叫,怎么费口水,直到口干舌燥,耳机里除了噼噼叭叭的静电噪音外,什么回应都没有。 种种迹象表明,猴王和他的b小队已然凶多吉少。 狐王心知肚明,敌人把猴王的b小队全部收拾掉后,接下来就必然会腾出手来全力宰杀他们这几个釜底游鱼,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夹着尾巴逃遁。 狐王无暇去思索就这么灰不溜丢地铩羽而归,该如何向高远扬交待,当即下达撤退命令,他和通讯员在前边开路,两名m16a2步枪手,和那个狙击步枪的狙击手,三个人组成正三角战斗队形负责殿后,沿着来时的路线迅速撤退。 兵力极其薄弱还要分散行事,岂不是明摆着让魔鬼战兵更容易寻机各个击破。 其实,无论聚集还是分散,魔鬼战兵都能有机可乘。 狐王还算懂得灵机变巧,刚才合兵一处被人家逐个收拾掉,索性就冒险分散开来,试试运气吧,兴许还有改观。 他带着通讯员在前面加快步速,沿来的路线折返,与其说撤退还不如说逃跑来得恰当。 因为狐王很有自知之明,他现在是职业雇佣兵,不是为国家和民族荣誉和利益而浴血征战的军人, 他身为雇佣兵在战场上舍生忘死,洒血流汗,说到底不外乎一个钱字,他煞费苦心,不遗余力地争抢别人的任务和立功机会,不过是沾名钓誉,好大喜功,谋取在雇佣兵公司步步高升的资本罢了。 其余三名队员呈正三角战斗队形尾随在他和通讯员的后边,两组人马相互间隔距离为二十多米。 由于走原路没有陷阱机关威胁,狐王和通讯员无所忌惮,索性大踏步地前进,后来竟然健步奔行起来,撤退变成了夺命狂奔,把后面的三位同伴越甩越远。 他竟然扔下我们三个,自个儿逃命去了。 这家伙真他妈不是东西,回去一定找李指挥官和高指挥官告发他临阵脱逃。 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他妈才不在他手底下忍气吞声。 后面这三个雇佣兵见狐王撇下他们不管,自顾自地逃命去了,各人气得骂起娘来。 还真没看得出来,他原来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其中一名瘦高个啐了口唾沫,气呼呼地道:像他这种怕死鬼还当小队长,李指挥官真是瞎了眼。 第53章 死期到了 生得瘦矮的狙击手愤懑地道:说得不错,我也真是没有想到,他在我们a小队当了两年多的小队长,我们跟他南征北战的时间已不算短暂了,竟然没能看得出他原来是那么卑怯龌龊,那么阴险狡诈,在最危险的关头把我们这些曾经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抛下不管,自顾自地逃命去了。 瘦高个悻悻地道:以前我们在动荡地区作战的时候,每次出任务的时候他看起来都是那么热血豪迈,铁骨铮铮,勇者无畏,没想到今天却突然变得如此贪生怕死,畏怯懦弱。 那狙击手若无所悟地道:我总算明白了,以前他在战场上之所以一马当先,勇往直前,无所畏惧,主要原因是跟我们交战的敌人不是游击队,就是腐败无能的政府军,是一群乌合之众在与我们这些经过严酷军事训练且具备丰富实战经验的职业军人对战,说白了就是鸡蛋碰石头,以我们所掌握的军事战斗技能,跟一群土鸡瓦狗打仗,想不如鱼得水都难。 瘦高个方始恍然大悟,愤慨地道:如今我们面对的对手厉害得超乎想象,我们根本就不是在和人类交战,而是在跟丛林里的恶魔对抗,非但没有丝毫取胜的希望,甚至连生还的机会都微乎其微,他终于掩藏不了他虚伪龌龊,卑怯懦弱的真面目,赤裸裸地暴露了出来。 狙击手咬牙切齿地道:像他这样的人还能当上小队长,不知道是李指挥官老眼昏花呢?还是我们战略资源公司的悲哀。 另一个身材高大魁伟的雇佣兵悻然道:朝中有人好做官,谁让他跟李指挥官一样,都是蛇鼠一窝。 那个狙击手豪迈地道:我说哥们几个,咱们都是从枪林弹雨,炮山火海里滚爬过来的钢铁汉子,这条命本来就是拣来的,与其像他那样贪生怕死,苟且偷安,不如留下来和敌人放手一搏,就算死也至少死得像个铁血军人,更何况那个雇佣兵不是为钱卖命,为钱而死。 说得不错,我们要是阵亡了,公司照样会支付我们这次任务的薪金。高个儿有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血气和豪勇,可惜是为钱卖命的雇佣兵。 你要是不在了,这笔钱还能让老婆孩子花上十年八年,我是光棍一个,就是再多的钱也不知道给谁花。狙击手怅惋地叹息一声。 话音刚落,忽地听得一个仿佛来自地狱的森冷声音喊道:那就让我来替你花好了。 他们三个齐齐一怔,循声搜视,一瞥之下,见有一条瘦削身影吊着一根长绳,像一头巨鹰那般,轻捷无声地从右首的一棵大树上飞落而下。 他们三个人虽听不懂对方的语言,但当下就意识到神秘莫测的敌人终于现身了。 他们三个人在死亡威胁下,爆发出惊人的反应能力,各自抬枪射击。 三支m16a2自动步枪哒哒的喷出桔红火舌,宛似三条火鞭凶狠地抽打着丛林。 只是那条人影在着地的刹那间,双手抱住双膝,身子缩成球状,向前急速滚动,三人泼泻出的弹雨打在他身后的地面上,扬起一蓬蓬枯枝腐叶。 那人腾地一展四肢,如弩箭离弦一般,飞身扑进一棵树干后面,旋即又从树干一侧飙出,一个鹞子翻身,洒脱地闪到另一棵树干后面。 那人忽左忽右,时跳时蹦,瘦削的身形行动起来,有如猿猴一样,轻巧迅捷地在丛林间穿梭自如,棋布星陈的树木很好地为其遮挡了弹雨。 流畅而飘逸的身姿,敏捷而变化多端的战术规避动作层出不穷,俯仰之间就逼近三名雇佣兵前方不足十米处。 撞针空击枪膛,锵锵之声不绝,三名雇佣兵赶紧将弹药告罄的步枪甩到腰左侧,左手疾伸向右大腿外侧,去战术快枪套里去拔出伯莱塔92f手枪。 砰砰砰三声枪响,三颗子弹打在他们仨脚底下的地面上,腾起三股泥柱草屑。他们心口齐齐一跳,停住了拔枪的动作,各自闪身滑退两步。 那条人影双脚一蹬树干,一个利索的腾空筋斗,潇洒地落到他们跟前五米处,腰部往起一挺,右手上的柯尔特手枪怒指着他们,只要他们之中有人稍有妄动,印堂立刻就会开出一个血洞。 三个雇佣兵强压惊魂,定睛一看,夜视仪的淡绿视场里,一个身着全地形迷彩蛙皮战斗服但却生得瘦削单薄的人物,如泰山般巍然卓立于当场。 武文涛这时没有戴夜视仪,一双眼睛闪射着风刀霜剑般的煞光,直瞪瞪地盯视着他们三个人。 “呀!”三个雇佣兵不约而同地打了几个激灵寒噤,顿觉有一股仿佛来自极北地区的寒气瞬间冒遍他们周身,其中一个人按在枪把上的右手不禁瑟瑟发抖。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你们可以用刀,三个一起上。武文涛的声音冷若冰霜,充满一对三,必胜的信心。 三个雇佣兵都很惊疑,对方要跟他们一对三,听对方的口气,一对一,三个人轮流上阵的车轮战,对他们三个很不公平,对方的本事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了?要知道他三个人都曾是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特种兵,不是花拳绣腿的小混混。 他们三个人相互骇然面觑一下,各自抽出手枪卸掉弹匣,随手抛向一边,又取下打空的步枪扔向一旁。 刷刷地拔出m9军刀,他们三个人站成一排,各人的左脚踏进一步,右脚在后,双膝微微弯曲,左臂和手掌成防守姿势,右臂下垂右手反握刀置于右腿外侧。 武文涛右手拇指一按卡扣,弹匣掉了出来,左手嚓地一拉套筒,枪膛里的子弹跳出来,叮当的一声落到地下。 甩手把柯尔特手枪往旁边一抛,他从小腿外侧抽出53四棱钢刺,刺尖指向对方三个人中的那个高个子。 冷哼一声,他下垂着的左手袖筒里滑出65式伞兵刀,反握刀柄隐藏在左大腿后侧,左脚踏前右脚在后,双目寒光闪射,来回扫视着面前的三个敌人。 双方成自然格斗姿式持刀,彼此怒目而视。 第54章 给个有尊严死的机会 三个敌人被武文涛眼里暴射出的凛测杀气威逼得浑身起栗,腿脚打颤。 相互怒目对视片刻,瘦高个终于忍受不住武文涛的那种无形力量的威迫,他鼻尖抽扭抽扭,咬咬下嘴皮子,呀的暴吼一声,噌的一个箭步蹿出去,右手一挺,呼地一个上刺,刀尖直取武文涛的咽喉,刀锋隐挟风雷之声,来势着实非同小可。 瘦高个欲先下手为强,然而武文涛偏生原地不动如山,就在他的刀尖即将触及咽喉的瞬间,武文涛的上身竟然奇迹般往右拗折,同时一偏脑袋,堪堪地避过他直刺咽喉的凌厉一刀。 瘦高个一刀刺空,心头大惊,当下收势朝后滑退,武文涛掣电般弹起身形,右脚上前一步,迅如风雷,左手自下直上撩起一刀,狠狠地切向瘦高个的右大臂。 瘦高个疾忙缩臂收手,但武文涛攻出的这一刀快逾闪电奔雷,但听刺啦的一下响,瘦高个右手腕的桡动脉被武文涛这一刀划断了。 镗的一声,瘦高个丢掉m9军刀,左手捂住血流如注的右手腕,慌促间疾忙向后倒退好几步。 武文涛哪里肯就此放他一马,忽闪一下就绕到他的左侧,右手闪电般刺出一刀,噗,53四棱钢刺闪电般从瘦高个的颈左侧刺入。 瘦高个闷哼一声,踉踉跄跄地倒退好几步,身形颤晃两下,双膝一弯,直撅撅地跪了下去,他嘴唇剧烈嚅动着,恶狼般的凶狠双眼,刹那间就变得黯然无光。 哇呀,他发出一声冤鬼泣血般的惨嚎,上身重重向前扑下去,额头嘴巴与大地亲密接吻,摆出了一个永久性跪地磕头的造型,从他左侧创口中喷出的热血,浇淋得一地枯枝败叶红不棱登。 武文涛在电光石火间连施辣手,一刀割断瘦高个右手腕桡动脉,迅即又一刀捅穿这厮的侧动脉,出手好不迅猛,好不凌厉狠辣。 瘦高个只是一个照面就了了帐,另外两名敌人已是胆裂魂飞,他们一看这势头,就知道实力与对手不在一个级别,今晚他们只有一个结果,死。 他们两个都曾是训练有素的军人,知道军人的操守,就算上阵是必死,也要放手一搏,当软骨头是最可耻的。 他们两个的胀得海碗粗,喉结一鼓一缩,呼吸粗重又急促,他们两个相互对视一眼,彼此交换眼神后,那瘦矮的家伙绕到武文涛背后,与那个狙击手形成对武文涛的夹击之势。 武文涛仍然右手正握53四棱钢刺,置左手反握81刺刀藏在左大腿后侧,酷厉的眼光逼视着前面这个敌人,耳朵留意着背后那个敌人的动向。 正前方的那个狙击手取下背上背着的狙击步枪,噼吧的一声,丟到一边,然后挥起军刀,呀的怒吼一声,腾地一个箭步向前蹿出去,刀子由下直上刺向武文涛的腹部。 说得迟,那时快,武文涛右脚往右前方跨一步,腰肢一扭,右手握着53四棱钢刺顺势向上撩起,铮的一声金铁交鸣,格开对手直刺胸膛的刀锋,旋即一扭腰身,左手刀横向划出,伞兵刀刺啦一下划过那狙击手的脖子,右脚咣地踹中那狙击手的腹部。 嗵的一声,那家伙身子倒飞了出去,撞在一棵大树干上又弹回地面,四肢抽搐了两下就寂然不动了,像条死狗一样趴在那儿。 武文涛斜身一闪,让过身后那个瘦矮佣兵刺向他背心的一刀,迅即双脚一蹬地面,嗖的一声向左跃开两三尺远,面朝那瘦矮佣兵发出两声嘿嘿的冷笑,饱含轻蔑和挑逗之意。 那瘦矮佣兵一击不中,心头大惊,疾忙缩右手收回军刀,朝后连退数步。 武文涛摇了摇头,咂咂舌头,讥笑着道:伙计,有什么绝招就尽管使出来,冲我身上的要害招呼好了,可别让我在三招内取了你的老命。 那瘦矮敌人两只充血的眼睛,如恶狼盯小绵羊似的瞪视着武文涛,鼻孔呼呼地喘着粗气,嘴唇微微嚅动着,额头渗出大量的冷汗珠子,显然,眼前这个可怕的对手,令他又惊又怕又焦急。 他的两位同伙都经过严格的近身白刃肉搏训练,与对眼前这个敌手对战时,竟然不出两个回合就双双溅血伏尸,可想而知,眼前这个对手的功力已经高到炉火纯青的境界,而他不过是寻常的近身肉搏高手,自知与眼前这个恐怖敌手硬拼,结果只能步两位同伴的后尘。 武文涛见那瘦矮佣兵兀自迟疑不决,眼神充满了怯意,当下嘿嘿一笑:怎么了?伙计,害怕了吗?别忘了你的两个同伴还在奈何桥上等着你,还不赶快去追他们,别让他等太急呀。 鼻孔嚅动着,嘘嘘地喘着粗气,瘦矮佣兵脸颊肌肉也剧烈抽动几下,右手腕翻转两下,变正手为反手握刀,一口钢牙咬得格格直响,左手拳头紧捏得咯嘣乱响,可就是不敢出手攻击对方。 “呵!架式倒是蛮骇人的嘛!”武文涛哂然微笑道:你既然这么恨我,想杀死我为你的那些同伴报仇雪恨,为何还不赶快出手?难道要我跪下来求你出招吗? “哎!”他瞟视着五步之外已成骑虎的瘦矮佣兵,咂了咂舌头,鄙夷地道:实话告诉你吧!伙计,就凭你那两把刷子,想要杀死我为你的那些同伴报仇,简直是痴人说梦,我看你还是自行了断算了,免得我刀下又多一条人命。 他说完,猛地一伸右手,刺尖指着那瘦矮佣兵,瞪着杀光闪射的眼睛,厉声喝道:还不赶快动手,难道想向我跪地乞求饶命不成?你刚才不是还壮怀激烈,血气豪迈吗?难不成这会儿要当软骨头了吗? 第55章 这样死才有尊严 武文涛一言一语都那么尖酸刻薄,饱含辛辣嘲讽,激得那瘦矮佣兵脖子胀成碗口粗,眼珠子泛出病态的血红,额角青筋暴突,他终于不堪忍受羞辱,断然决定不再畏缩,豁命一搏,死个轰轰烈烈。 于是他咯咯地咬咬钢牙,呀的暴吼一声,如一头出柙猛虎,疾向武文涛扑去,刷刷刷地连出三刀,横割脖子,坚划面门,斜劈颈项,招招不离对方要害。 武文涛缩身低头,上身后仰,侧身闪步,身形灵动迅捷,堪堪地避过对方这来势狠毒厉辣的三刀,迅即向后跃开两三尺远。 哟嗬!这就是你的绝招吗?“武文涛呵呵呵地笑道:”怎么连我身上的衣襟都沾不到,看来没必要跟你再玩下去了,一点儿都不够刺激,不如早点打发你上路,免得你的同伴们在奈何桥上等得好着急。 瘦矮佣兵又是呀的一声暴吼,呼的一刀直奔武文涛咽喉刺来,武文涛利索地把头往左一偏,避了过去,瘦矮佣兵右手迅疾回缩,马上又出一刀斜斜劈向武文涛颈右侧,说得迟,那时快,武文涛右手闪电般往上坚举四棱钢刺,护住颈右侧要害。 铛的一声金铁交击,武文涛的53四棱钢刺与对手的m9军刀来了一次迅猛地碰击,他左膝突地提起,狠狠地撞了出去。 瘦矮佣兵的军刀劈在对方的钢刺上,由于用力过猛,右手登时被刚劲的反作用力震得微微发麻,虎口隐隐传来裂痛,右大腿给对方的坚硬膝盖猛撞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倒退几步,身形颤颤悠悠,几乎倾倒下去。 武文涛杀机陡然狂炽,不容对手拿桩站稳,一个箭步蹿出,去势快逾流星飞电,右手曲肘,自左至右平向刺出一刀。 噗的一声,53四棱钢刺捅进瘦矮佣兵的腹腔内,像捅破一层败革似的,这一刹那间,瘦矮佣兵的面部肌肉发出剧烈抽搐的,嘴巴歪曲嘴角挤出一股带气泡的稠糊血沫,并不壮实的身子像筛糠一样抖抖索索。 “啊…哇…嗷呜…”瘦矮佣兵发出一连串栗耳惊心的哀嚎,喉结搐动几下,两眼灌满了灰白,光彩尽失,像死鱼肚般毫无生气,而一张扭曲变形的面孔更加惨不忍睹。 武文涛断然为他解除痛苦,右手一拔钢刺,侧身飞起右脚,咣地一脚将那厮踹得倒飞出去,喀吱的一下脆响,撞断一根幼树,腾的一声扑跌在地面上,像一滩软泥一样寂然不动了。 三名雇佣兵尽管老练精干,近身白刃肉搏技能也很出色,但跟魔鬼战兵一比,未免相形见绌,没有一个人能在他手底下走过三招。 “你们死得很壮烈,死得像个战士,有骨气,唉!可惜呀!” 武文涛扫视着眼前横倒竖歪的三具尸体,遗憾地叹息一声,走过去,蹲在当先毙命的瘦高个尸体旁边,在尸体上蹭干两把刀上沾附的血渍后,又叹息道:“可惜你们是为钱卖命。” 下面该把死神大爷的死亡动员令发给谁呢? 狐王带着硕果仅存的通讯员,两个人一前一后,顺着来时的原路在丛林中奔行了很长时间,通讯员的耳机里忽然响起一阵噼哩叭啦的静电噪声,接着就是一个他们熟悉莫过的声音:天狼星呼叫狐王,听到请回答。 “狐王,狐王。”通讯员刹住脚步,向跑在前头的狐王喊道:“天狼星呼叫。” 狐王立即停住脚步,跑到通讯员跟前,通讯员取下背上背着的无线电台和耳麦,狐狂抓过电台,提在左手上,右手拿起耳麦,凑到嘴巴跟前,焦躁地回道:天狼星,我是狐王,收到,完毕。 狐王,你们现在的位置在那里?搜捕任务进行得怎么样了? 那一头问话的人是幽灵党魁首亚当特聘的警卫队大队长,军队总教官,同时也是“战狗”战略资源公司的编外指挥官,天狼星高远扬。 他有很长时间没有收到两支小分队的回音了,心里不免焦虑,担心情况有异,就通过军用长程电台联系精专于丛林战的猴王小队,询问任务的进展情况,但电台里除了一片静电噪声外,没有任何人回话,这使他当下深感不安,不禁担心猴王小队出了意外。 可是他又不太相信身经百战,军事技能高绝,丛林战术精强的猴王和b小队会被任务目标伏击并歼灭,于是他又接通a小队的电台,向狐王询问情况。 天狼星,这片丛林里到处是陷阱和诡雷呀,我们a小队现在伤亡惨重,敌人厉害得很啦!跟魔鬼似的,直到现在他连脸都没有露一下,弟兄们都折损了大半。 狐王苦丧着脸回话,心里迫切地奢望着上峰赶快下达撤退命令,因为他实在惧怕死亡,实在缺乏勇气去跟那神出鬼没的恐怖人物殊死搏斗。 也难怪,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令人感到恐惧的。 “什么?你说什么?”高远扬大吃一惊,骇异地道:这不太可能,对方就那么两三个人,就算他们三头六臂,勇贯三军,也绝不可能敌得过你们这么多军事素质一流,作战经验丰富的职业雇佣兵,何况还有战斗技能超强更精专丛林侦察搜索作战的猴王助阵。 这样不可思议的结果,高远扬简直难以置信,两个小队共计二十四名精悍的职业佣兵去搜寻剿除几个藏身在丛林里的神秘敌人,结果折损惨重不说,对方竟然连面都没有露一下,这听起不是天方夜潭吗? 只听狐王惶急地道:高指挥官,我们太低估敌人的实力了,我们太过于自信了,对方好像只有一个人,战斗力深不可测,出手狠辣残毒,是我生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呀。 高远扬一听狐王的语气无比的惊慌,知道狐王不像是在说谎,一向自负狂傲的狐王这次终于碰到了可怕的对手。 他将信将疑,点燃一根香烟,抽了一口,略略思虑后,厉声问道:对了,猴王和b小队呢?你们相互联系过吗? 第56章 劫数难逃 “联系过好多回了,一直联系不上啊。”狐王额头上滚动着冷汗珠子,颤声道:不知怎么搞的,他跟我们已经失去联系很久了,估计猴王他们b小队也都已经遭到了不测。 “什么?你说什么?”高远扬猛地喷出刚刚吸进嘴巴的烟雾,惊疑地道:你跟猴王失去联系很久了? 高远扬感到匪夷所思,以猴王精强的军事战斗技能,精深的丛林战经验,无与伦比的豪勇和胆气,一个人就能独挡一面,何况手下还有十一名精明强悍的职业佣兵,而作战区域又是他最为拿手的丛林,敌人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会全军覆灭?难道真撞见魔鬼了不成? 这时只听狐王沮丧地道:高指挥官,我们a小队现在已经伤亡惨重,需要马上撤离,否则照此下去真的会全军覆灭,我们这次对付的敌人根本就不是人,是丛林里的恶魔,我们这根本就是在跟恶魔作战。 站在高远扬身边的幽灵党首脑亚当警卫队的副队长,绰号”一枪送终”的阮虎简直难以置信,“战狗”公司的a小队,b小队,曾经转战无数战乱不断,纷争频繁,武装冲突激烈的国家和地区,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斗莫可指数,尽管常有伤亡,但鲜有败绩。 像今次这样去搜剿几个神秘的敌人,结果一败涂地,死伤枕藉的惨厉状况,可说是史无前例。 之前这几个神秘敌人突袭幽灵党军队驻a山区的基地,救走方博士,杀死杀伤七十多名幽灵党士兵,然后驰援的幽灵党军队对这几个神秘敌人展开搜索追击,结果屡屡遭受重创,又死伤三四十名士兵,连敌人的汗毛都没伤到一根。 当然,幽灵党武装部队战斗力相对比较虚弱,跟国际雇佣兵不可同日而语,没想现在竟然连久经战火磨练的精锐部队也难逃大败,这些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真是陆军特种兵? 一向好勇斗狠,争强好胜的阮虎,难以接受这个意想不到的事实,更看不起像狐王这样外强中干,妄自尊大的人。 “真是窝囊废,大队长,让我来跟他讲。”他从高远扬手里抢过耳麦,学着高远扬的腔调和语气,对着那一头的狐王厉声喝道:什么恶魔不恶魔的,你之前不是在我面前夸下海口吗?说对付那么几个敌人调遣两个小队的人马纯属小题大作,派你a小队去就绰绰有余了,现在怎么打起退堂鼓来了?“ 他侧头瞥了一眼神情冷静的高远扬,又愤激地道:”我就不相信了,你们这么多久经战阵的雇佣兵连几个军人都收拾不了,一旦传扬出去,战狗公司的颜面何存?还怎么在雇佣兵行业长期立足。” 他又侧脸瞅了一眼高远扬,高远扬咬咬下嘴唇,小声地问他:“你怎么确实对方就是军人?” 阮虎没有回答,对着那一头的狐王厉声道:“我警告你呀!狐王,你们必须给我找到他,然后干掉他,不然你要么提头回来见我,要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雇佣兵公司也有钢铁般的军纪,执行起来同样是不折不扣的。 狐王身子吓得哆嗦了一下,哭丧着脸说道:现在不是我们在找他,而是他在把我们当猎物一样一个一个地干掉。 狐王现下悔恨已极,后悔当初真是鬼迷心窍,不该去和猴王争抢这个任务,更不该在高远扬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身经百战,投身雇佣兵行业以来,屡次执行危险任务,从未失过手,这次更不例外。 然而世事难料,这回可碰上了真正的克星,给他自己和他的a小队带来了灭顶之灾。 阮虎把耳麦还给高远扬,十分肯定地道:“大队长,别忘了,我以前是国陆军特工团的上尉参谋,跟你们的侦察兵交过好多次手,我太了解你们军人了。” “哦?”高远扬有点得意地微笑一下,用征询的口吻问阮虎,“上尉同志,你的意思是狐王这次死定了?” “可以这么说。”阮虎冷冷地说完,拿起高远扬跟前的那盒软中华烟,弹出一根,叼在嘴里,很正经地道:“大队长,我还是建议你派人去增援那怂货一下,意思意思,毕竟你们战狗公司的李指挥官跟那怂货都是h国陆军特战师的退役军官。“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高远扬点点头,他决定调遣c小队、d小队、f小队和四架武装直升机,然后请示老板亚当再派出两个营的兵力,相互配合,对目标藏身的丛林展开地狱式搜索。 “大队长,让我也去吧!”阮虎点燃烟,把打火机丢还给高远扬,自信满满地道:“我就不相信目标人物真像狐王说的那样,根本就不是人是魔鬼。” “你还是先不忙去。”高远扬冲着他请战的副队长阮虎摆摆手,转向那一头的狐王呼喊道:狐王,狐王,你们先坚持住,我马上派援军前来同你们会合,说出你们的位置。 狐王一听上峰马上派人驰援他,两道紧绷成一团的眉毛立时舒张开了,像捞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赶紧掏出gps全球定位仪和地图,确定他现在所处的具体方位。 此刻,一阵夜风突然刮过树冠,树影摇曳,草叶晃悠,响起一大片哗哗啦啦的声音。 然而,在这黑咕隆咚的阴森林里,听来好生让人毛发悚然,就好像是恶魔在梳理着头发。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第57章 勾魂使者 低姿势持枪警戒的通讯员早已是惊弓之鸟,他一双瞳孔警惕地收缩,刷地抬起m4a1卡宾枪,双眼随着枪口一齐巡视四周,但眼前除了淡绿的树枝在夜风地鼓动下,摇摇曳曳,看上去着实有些诡怪外,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迹象。远处时不时地传来几声悠长而凄恻的夜枭悲鸣,听来颇使人毛骨悚然。那通讯员来回巡视几遍周遭的情状后,没有发现什么敌情,释怀地长吐一口气,垂下枪口,但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口干舌燥,心神不定,取出水壶,一扬脖子,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清水。就在此刻,在他身后,一大堆枯枝败叶却奇迹般耸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活动。一双并不粗壮的手戳破枯枝败叶,慢慢地伸了出来,轻轻地朝他右脚摸去。 他刚咽下一口水,蓦然觉察到身后有些不对劲,空气仿佛在这个时刻凝结成团朝他后脑挤压过来,而他又隐隐然然地听到脚下传来了细微的响动。 他惕然心惊,急忙甩掉水壶,抄起m4a1卡宾枪,左脚立马向右后方跨出一步,刚想扭转上半身,掉转枪口,可是,那双手电闪般抱住他的右脚,用力一向后一扯又向前一推,力道当真迅猛异常。 他脚下立时不稳,身体登时失去重心,竟尔被那双手掼了个狗啃泥。扑腾的一声,他的嘴巴鼻子抢先与大地接吻,口沫混杂着鼻血登时糊满了脸膛,酸甜苦辣五味杂阵,眼前金星乱冒,大脑里更是嗡嗡的乱响一团。 只见一条瘦削人影从枯枝败叶中蹿了起来,宛若突然从地底下钻出来猛禽,一个飞扑就扑到了那通讯员的后背上。 那通讯员在生死关头,反抗意识当真空前强烈,他左手用力撑地,上身猛地挺了起来,右手曲肘,狠狠地撞击对方的腹部。 然而对方出右手一拨,格开他的肘尖,右腿蜷曲,小腿压住他的双腿。 他右肘再次猛力撞击那人影的胸膛,孰不料对方右手一拳砸中他肘尖,他的右臂登时痛如生折一般,而对方的左手如电般托住他下巴,狠力往上一提又往后一带,肩膀顶住他的后脑,左脚脚尖踮地,膝盖猛顶他的腰眼,右手五指掐住他的咽喉,狠力收缩合拢。 喀吧的一声令人心惊肉跳的脆响。他立时就像烂泥一样,颓然瘫软成一团。 那条人影正是前来向他和狐王索魂夺命的魔鬼战兵。 十步之外,狐王正提着无线电台,拿着耳麦向上峰讨救兵,冷不丁地觉察到身后有巨大响动声传来,尤其武文涛一击杀死通讯员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他心头像突然遭了电击似的抽搐了一下,知道大事不妙了,恶魔般的敌人前来找他索命了。 他赶紧扔下电台和耳麦,掣电般转身,m16a2突击步枪的枪托立马置于右手腋下位置,左右手的前臂与水平线呈三十到四十度角,迅疾将枪口朝响动声传来的方位一指,扣动扳机,哒哒哒的十发长点射。 武文涛松开放开那通讯员的尸身,一个侧身后倒,连续几个侧滚翻,快逾风掣电驰,身形刷地一展,如飞燕掠空那般扑到一棵大树干后面。 狐王惊恐加躁急,慌神间食指竟然控制不住扣动点数,将m16a2自动步枪的弹药全部倾泻出去。 嚓的一下空仓挂机,他把吊挂着三点战术枪背带的m16a2步枪甩到腰左侧,右手刷地抽出伯莱塔92f手枪,左手拉动套筒上膛。 武文涛侧身鱼跃出来,身子在空中飞跃,右手伸到右大腿外侧,拔出早已上膛的柯尔特1911a1手枪。狐王倒底是久经战阵考验的职业军人,虽然缺乏悍不畏死的勇气,但一身军事战斗技能却是相当过硬的,加之在危急关头,他比平时更加眼明手捷。就在武文涛飞身跃出掩蔽物的刹那间,他腾地双腿屈膝跪地,两手握枪向前一送疾往左一摆,砰砰的开了两枪。武文涛一个利落的凌空侧后倒,两颗子弹擦过他脸颊,滚热的气浪灼烫他的脸部肌肉痛如火烙。他手臂和肩膀抢先着地,腰部和双腿蜷曲,顺势向前翻滚,紧接着腰部四肢舒张开来,卧姿出枪射击。狐王上身向后仰倒,两颗子弹呼啸着掠过他的面庞,高速飞行的弹头与空气剧烈摩擦产生的高温气浪,同样烫得他痛楚难当。他朝右连续几个侧身翻滚,左手反手撑地,上身微微抬起,右手长伸,伯莱塔m92f手枪响起砰砰的急促射击声。 第58章 垂死反击(—) 武文涛疾往左侧翻滚,子弹追着他滚进的轨迹掀得地面草泥飞溅,可总是偏差了那么一点儿,未能沾上他的身体。 狐王乘机一跃而起,箭步疾蹿到一棵大树后面,嚓嚓的两声,退出旧弹匣换上备用弹匣。 武文涛侧翻起身,狐王已经换好弹匣重新给枪上了膛,从树干右后侧探头察看,武文涛一甩右臂,砰砰的两枪打去。 狐王赶紧缩头,子弹击中树干削掉了两块树皮,狐王呼呼喘了两个口粗气,从树干左侧伸手开枪。 武文涛转身一个鱼跃加前滚翻,兔起鹘落般迅捷地躲进一块大石头后面,子弹敲打在石头上,当当的溅起一片火星儿。 武文涛侧身蹲在石头后方,嚓地为柯尔特手枪换上新弹匣,突然一个侧后倒从石头左边露出上体,左肘撑地,右手出枪,砰砰。 狐王身子一个旋转,躲了过去,又从树干右后侧闪出来,作势欲往右首疾奔。 武文涛迅疾一摆枪口,砰砰的两枪打了过去。 谁知狐王急于星火般向后滑退一步,又躲到树干后面,两颗子弹擦过他身侧,打断了一根横亘在空中的树枝。 武文涛不禁叹赏对方的战术规避假动作,左肘左手就地猛力一捺一顶,刺棱一下弹起上身,缩回大石头后面。 几乎与此同一时刻,狐王一个利索的侧翻滚,从树干左侧现身,跪姿出枪射击,砰砰砰的几声枪响,武文涛藏身的大石头左侧的地面,啾啾啾的腾起一股股泥浪草叶。 武文涛在电火石火间又来了一个侧后倒,从大石头右侧露出上身,左手持枪,仰视角度概略指向射击。 狐王一个侧滚翻,快逾击电奔星,躲进树干后面,退旧弹匣装上新弹匣。 他喘着呼呼的粗气,心想这敌人只要暴露了形迹,战斗力并没有象中那么可怕。 他认为,之前他a小分队的成员被他躲在暗处像猎物一样逐个杀掉,完全是因为自己起初太过马虎大意,加之小分队成员多半都不擅长丛林猎杀战,所以才着了他的道儿,误入他事先设计好的圈套里,而他真正最厉害的是藏身和伪装潜行跟踪技术,是自己生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武文涛闪电般缩回掩蔽物,卸下旧弹匣检视弹药,枪膛里还剩一颗子弹,喘了两口粗气。 他发现敌手用的是伯莱塔92f手枪,弹匣容弹量为15发,他用的这支柯尔特1911a1手枪只有7发子弹,火力持续性明显逊色,再加上敌手的战术规避动作异常灵敏快捷,如果就这样跟他硬碰硬地缠战下去,绝难讨到便宜,必须得智取。 武文涛掏出一个新弹匣嚓地推进插槽,从大石头左侧探出手打了两枪,然后缩回来,顿了一顿,自大石头上沿伸出去,刚要开枪射击。 恰在此刻,狐王从树干右侧闪身而出,砰砰砰的连开三枪,前两发子弹射在大石头上沿,火星夹杂碎石四散飞溅。 第三发子弹堪堪地擦过武文涛的右手背,灼热气浪像烙铁一样,直烫得他手背肌肉剧烈痉挛,手枪顿时握持不住,脱手飞出去,吧哒一声响,掉落在大石头右侧三四米远的地方。 武文涛缩回右手,用左手揉了揉痛如火燎的右手背,脸庞竟然露出得意的笑纹来。 他提足一口气,乍猛地一跃起身,从大石头右侧冲出来,低头弯腰地蹿出几步,伸右手去捡掉在草丛中的柯尔特手枪。 狐王一个利索的闪身,自树干左侧扑出来,右手前伸,伯莱塔92f手枪往下一压,急促射击。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武文涛猛孤丁地刹住脚步,脚下一滑溜,身子顺势向后仰面跌倒,如风驰电掣般迅捷,几颗子弹在他跟前的地面扬起沙土草屑。 他背脊即将触地的瞬间,双手反手在地面使劲一搽,两脚同时猛力一蹬,身子向后飞起,有如脱弦的利箭,射进大石头后面,对方追着他射来的子弹又狠命地残虐着那块大石头。 武文涛倒吸一口凉气,左手摸出一颗m67防御型手榴弹,右手伸到小腿拔出53四棱钢刺,俯伏起身子,蓄势待发。 狐王见敌人已经失去了手枪,心头立时大为宽慰,将伯莱塔92f手枪挟在腋下,抄起m16a2自动步枪,嚓嚓几下换上新弹匣,重新给枪了膛。 左手持握手枪,右手擎着步枪,他向敌人大声喊道:朋友,你真是个很可怕的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像你这么强悍的敌人,我还是生平头一回遇见。 他说完,从树干右侧闪身出来,哒哒哒的打了一组五发长点射,子弹在对方掩蔽的大石头上削掉一块块碎石,冒起一蓬蓬火星儿。 闪身躲了回去,他接着大声道:我手下这十一名队员都是军事素养极高,久经战阵考验的职业佣兵,我带着他们转战南北、中部各个有战事的国家和地区,大大小小仗已经打了不下上百次,从未有像今天这样惨败过,几乎全军覆灭。 他声音一阵呜咽,语气有些黯然,稍顿之后,继续道:朋友,你究竟是什么人?猴王的b小队是不是也全被你给杀了? 第59章 垂死反击(二) 他说完,不等对方回答,闪电般伸右手出去,砰砰的开了两枪,随后暴烈地吼道:你为什么不回答我?难道你害怕了?你不是挺厉害的吗?刚才你还所向无敌,锐不可挡,那么多的队员都死在你的手里,怎么这会儿腿软了? 武文涛凝神静气,岿然不动地蜷伏在掩蔽物后面,面对狐王打来的子弹和嘲讽充耳不闻。 他就是要让对手感到他已经失去武器,不敢轻率妄动,他就是要诱使对方觉得他已经构不成多大威胁,从而得意忘形,那样他才有机可乘。 狐王又操起m16a2自动步枪,哒哒哒的打一个五发长点射,声如裂般吼道:“怎么了?不敢朝我开枪还击了?有种你就出来呀,王八蛋,有种你就出来跟我单挑,别躲在那里当缩头乌龟,出来呀。”“怎么了?害怕了?你刚才不是很勇猛很无敌吗?现在怎么变得畏畏缩缩了?” 这厮越骂越起劲,也越愤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尽情地释放此前郁积在他心头的惶恐和惊惧情绪。 可是武文涛听到他得这么尖酸刻薄,这么兴致勃发,心里不怒反而欣悦,因为对手已经难以心绪宁定,将要着他的道儿了。 狐王拿着一长一短的两支枪,一边辛辣嘲讽对方,一边时不时地伸手出去朝对方的掩蔽物开上几枪。 但无论他怎么辱骂嘲弄,对手都恍若未觉,别说露出身来开枪还击,甚至连一句反唇相讥都没有,对方仿佛早已从大石头后面消逝掉了。 狐王大是惊疑,心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敌人真的已经悄悄溜走了,抑或者不声不响地迂回到侧翼来偷袭自己。 要知道,这个敌人真正最让人可怕就是他擅长伪装潜行,善于寻找并利用对手的心理弱点,乘对手猝不及防时展开致命攻击。 狐王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敌人藏身的大石头周遭缺乏茂密的植被可供掩护,又距自己不足十米远,敌人稍有动静就能察觉到,他之所以这么久没有还击,是因为他枪被打掉了,失去了武器,没法还击,所以才躲起来当缩头乌龟。 现在自己手里有两支装满弹药的枪,而他最多只剩下格斗军刀,就算他勇贯三军,所向无敌,想要凭冷兵器赢自己手里这两把枪,简直痴人说想。 狐王这么一想,顿时胆气豪壮,得意扬扬,收起手枪,低姿势持握m16a1自动步枪,从树干后面闪身出来,慢慢悠悠地向武文涛藏身的大石头迫近。 他拖步前进了两米,停下身来,凝神倾听四周动静。 就在此刻,突然听得咚的一声轻响,像是有物事砸落地面,他听声辨位,这声响显然传自于武文涛藏身的大石头右侧。 他在电光石头间转头,摆动枪口,动作迅捷无比。 蓦在此刻,轰的一声巨响,腾起一团凄艳刺目的火光,他甫始意识到情况不妙,眼前登时一片雪白,眼球传来一阵难受的刺痛,双目瞬间看不清东西,他急切间想要俯身向前卧倒。 武文涛猛不丁地用左手狠力一按,腾地直起上身,右手一抡,嗖的一下金刃破风声,53四棱钢刺电射而出。 钢刺在空中呼呼的翻了几个跟头,噗的一声,扎进狐王的咽喉,力道大得惊人,直掀得他当下仰面朝后跌倒,手里的m16a2自动步枪对着苍空,哒哒哒的倾泻着弹雨。 狐王只觉得喉头忽然一阵刺痛,灌进嘴里的新鲜空气立刻堵在喉咙里,肺腑紧紧收缩成一团,喉咙里咕噜乱响,就像被一双冥府里伸出鬼爪掐住了脖颈。 他嘴巴暴张,舌头猛伸,想呼吸却怎么也使不上力,四肢像触电似地痉挛起来,啪的一响,步枪脱手掉在了地上。 他大脑开始混浊,意识渐渐消失,肌体已由不得他自己控制。 在这一刻里,他仿佛看到了死神大爷正在向他招手狞笑。 他四肢顽强地抽缩几下,身子猛地向上一挺,坍塌下去,两腿一伸,一动不动了。 武文涛释然地长吐一口气,心想那厮尽管精明狡黠,但还是着了自己的道儿,而自己又一次剑走偏锋,险中求胜。 狐王到死都不明白,刚才武文涛是故意给他机会把手枪打飞出几米远,然后又做了个快速冲出去捡枪的假动作,给他造成已对方失去武器只能躲在掩蔽物里无法还击的假象。 接下来,无论狐王开枪射击也好,辛辣嘲讽也罢,武文涛不予理采,一直按兵不动,更进一步使狐王产生了对方已经失去了枪,无法还击,只能躲在大石头后面当缩头乌龟的错觉,诱引他大胆地逼近前来察看情状。 武文涛原本想直接向他扔出手榴弹炸死他,但却没有这么做,因为武文涛跟他交过手,知道他眼明手疾,战术规避动作迅捷异常,直接向他扔手榴弹,很容易被他一个侧后倒加迅急连续翻滚给躲过去。 于是武文涛灵机一动,把手榴弹抛向大石头的右边,故意不延迟,利用手榴弹落地的声响诱使他掉转枪口,然后手榴弹爆炸,而他又戴着夜视仪,火光登时刺激他双目短暂失明,武文涛乘机一跃起身,投掷53四棱钢铁,给他致命一击。 武文涛阔步走上前去,弯腰伸手取下掀掉狐王的棒球帽,取下单筒微光夜视仪,冷然地看着他那双暴睁如铜铃却毫无生气的眼睛,食指勾住夜视仪的固定带,晃了两晃,对着他尸体森然地道:看起来,你现在完全不需要这个了。 武文涛取下狐王腰带上的m65军刀和刀鞘,捡起狐王的伯莱塔92f手枪,提在右手,随即迅步走向一旁。 军用长程无线电台落在草丛间,仍处在通讯状态,耳麦里噼噼啪啪的响成一团糟。 武文涛俯身捡起耳麦,忽地听得一个焦急的声音喊道:天狼星呼叫狐王,听到请回答,天狼星呼叫狐王,听到请回答。 第60章 我是你们的恶梦 “呵!你蛮关心你下属的嘛!”武文涛冷笑一声,对着话筒吊儿郎当地道:你不用呼叫了,免得浪费力气。 高远扬刚才正在向狐王质询情况,突然听得狐王惊叫一声,紧接着就传来哒哒哒的步枪点射声,他无论怎么呼叫狐王都听不见回答,知道狐王他们肯定是遇到敌人袭击了。 几分钟前他还隐隐约约地听见狐王在怒骂着什么,不时地开枪射击,心里还以为来袭的敌人已经给狐王他们打退了,又开始向狐王发出呼叫,但却迟迟没有回应,不料他反复呼叫几次后,听到的竟然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他当下大惊失色地道:你是谁? “我是谁?我就是我。”武文涛嘿嘿地冷笑道:天狼星,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狐王和其他雇佣兵全都已经作古,你马派人来给他们收尸,免得野狗啃了他们的骨头,这就足够了。 “什么?”高远扬惊讶地问道:你说什么?你把他们全杀死了? “不错。”武文涛冷然地笑道:怎么了?听不懂吗?我说狐王他们今生再也不能跟你鞍前马后了,你还不赶紧派人来给他们收尸,不然会被野狗吃掉的。 高远扬一听跟他说话的人声音冷若冰霜,隐隐透着一股凛烈杀气,知道事情很严重,a小队和b小队共计二十四名堪称精英的“战狗”雇佣兵已经全军覆灭。 一旁,抽着烟的阮虎看着很冷静,其实,他的额头额角已经冷汗涔涔。 他心想这究竟是些什么样的恐怖人物啊? 二十四名个顶个棒的雇佣兵竟然被他们一口气全部秒杀光,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要知道,那两小队,二十四名佣兵可是军事素质超强,武器装备一流的战争机器,去搜剿那些隐藏在丛林深处的特种兵,结果反被人家当猎物一样杀得一个不剩,这难道不够今人瞠目结舌吗? “你好厉害的身手?”高远扬脑海中冷不丁地想起一个人来,一个当年在东南方战场杀得国白狼死伤累累的特战奇才,他厉声喝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人?”武文涛阴恻恻地笑了笑,大声道:我是给你们掘墓挖坟的人。 他说完,狠狠地把耳麦往地下一摔,右手刷地一抬伯莱塔92f手枪,砰砰两枪将无线电台轰了个稀巴烂。武文涛方才感到腰酸背疼,腿软脚麻,一屁股跌坐下去,瘫靠在树干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时之间,疲惫犹如钱塘狂潮,汹涌地袭体而来。 “妈的。”高远扬愤愤地丟下耳麦,靠在椅子上,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转向一旁的阮虎,鼻孔喷着烟雾,问道:“阮上尉,你看对方会是前些年跟你们交过手的那些侦察兵吗?” 武文涛穿过一大片丛林,又爬上一座小山包,站在山头上,呼呼地喘着粗重又均匀的气了,电炬似的目光射向山包对面的一座嵯峨山峰,然后慢慢往下移,移到山峰脚下一个狭长的谷地里。 他低头仔细地察看,见谷地里昏蒙蒙的亮光,影影绰绰地看得到有几座了望塔楼。 第61章 雨夜潜入(一) 他前进好几步,从右腰后侧拽过85式微声冲锋枪,透过加装在枪上的全息瞄准镜,向山脚下观察,看见了好多的吊脚木屋、帐篷,显然,山脚下有一座军营。 时值雷雨天气,密密的,细细的,如柳丝的细雨,迷蒙了他的双眼,加上山包上浓雾弥漫,他的视线严重受阻。 弯着腰身顺着倾斜的山坡,向下行进了近二十米远,视界比较开阔了,他蹲在灌木丛里,举着带全息瞄准镜的85微声冲锋枪,仔细地观察谷地里的军营。 因为地处山林地带,军营里缺乏必要的供电设备,仅靠两台柴油发电机维持着十几盏大功率的钨丝电灯泡,灯光忽暗忽明,电力显然不足。 军营的四周都环围着蛇腹式铁丝网,十多顶军用帐篷和好几栋吊脚木屋,错落有致地散落在铁丝网圈出的营地里,四座了望塔楼上都布置了哨兵和机枪。 一阵清凉山风夹着冰冷的雨丝,淅淅沥沥地淋在武文涛的脸庞上,他不由得连连打了几个冷战,地面上散发出的阴冷湿气,跟着风雨一起,无情地蹂躏着他那冻得跟冰棍似的瘦削身体。 他尽量把腰身四肢蜷缩起来,不让身体里的热量过快的散失。 多年研习的少林柔骨功,使他在偃卧时可以缩成一团,环成一圈,这样,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的面积大为减少,热量散失的速度也就大大延缓了。 其实,这种雷雨天气很适合他这样厉害的特战高手袭扰敌军。 然而,在这种亚热带的雨林里行军,潜伏和作战,除了要时刻提防敌情威胁外,还必须得忍受诸如蚊虫、毒蛇、蚂蚁和旱蚂蟥的肆扰,尤其是那早该死的旱蚂蟥,最是惹人厌恶和头疼。 此刻,三条旱蚂蟥正附在武文涛裸露在外边的两只手的手手背上,吸食着他身体充满战斗细胞的血液。 武文涛兀自全神贯注地察看着山下的动静,隐隐约约地感到两只手的手背肌肉麻痒痒。 他眉头一皱,停止观察,恰在此刻,西边的天际划起一道蛇电,雪亮的光芒照亮了三条肥滚滚的,黑油油的旱蚂蟥,左手背上一条,右手背上两条,像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他的肌肉上。 “一群肮脏丑恶的吸血鬼,想偷吸老子的血。”武文涛低声骂咧着,啪,左手猛地一巴掌拍掉右手背上的两条,右手五指狠狠地掐去,扑噗,左手背上的那条给他掐了个粉身碎骨。 “叫你们偷吸老子的血。” 他在草丛里蹭干右手上的血渍后,哧嚓的一声,扯开魔术贴,打开附在战术背心上的医疗包,取出一个装着艾蒿浆汁的小塑料瓶子,给裸露在外的脸颊上涂了些,随后给双手戴上手套,举起带全息瞄准镜的85式微声冲锋枪,继续观察山下的动静。 从窥察到的情况来看,整座军营都处在沉睡状态,里面和外围巡夜的哨兵就那么稀稀拉拉的十几个人,防卫措施似乎很疏松。 武文涛推测山下这座军营肯定是幽灵党的生产加工基地,当下就打算潜入进去,将这个基地夷为平地。 一向当机立断的他咔地拉动枪机,给85式微声冲锋枪上了膛,利用夜雨,树丛和灌木的掩蔽,俯身朝山坡下面的目标地潜行而去。 潜行中,他没忘记留意着地面,提防可能隐藏的地雷和陷阱。 他多年苦修少林罗汉功,双目锐利如箭,即使在黑暗中行动,他也能够辨识细小的物事。 好在潜行的这一路之上,他并没发现钓鱼线,木藤和钢丝之类的绊索,由此可见,幽灵党的防卫措施异常的疏松,基地的外围居然没有设置地雷封锁区或陷阱。 可能这个基地地处深山密林,隐蔽性极强,敌对势力不可能渗透进来,砸他们的场子,越他们的货,所以他们才恁地疏于防范。 武文涛已顺利地接近基地的外围,停下来,躲在一片齐腰深的草丛中,仔细观察搜索,看看外围有没有暗哨潜伏的迹象。 外面是一片开阔地,必须要穿过这一片长达十几米的开阔地,才能进入基地外边的壕沟内,而这片开阔地上几乎没有什么可供隐蔽的植被。 看来幽灵党的军队还是十分刁猾的,清除掉外围的树木杂草,开辟出一片空阔地,谁要是派军队来攻击这座基地,只需两三挺轻机枪的火力,就足可以令进攻的一方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武文涛的目光透过草叶的缝隙,极尽目力朝军营里边搜视,晦暝的灯光映射出一小队巡夜哨兵的身体剪影,整个基地显得死气沉沉。 武文涛释然地长吐一口气,心头感到些许的宽慰,就开始思索接下来的行动步骤。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课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干净利落地清除掉四座了望塔楼上的哨兵。因为他们居高临下,整座基地内和外围的一切人和物,全在他们的监控之下,若不提早敲掉的话,势必会威胁到下一步的行动。 武文涛弯腰跑向十几米外的壕沟,由于开阔地上没有隐蔽物,他每跑出几步就要趴下,稍作停留后,一跃起身,向前奔跑,好在塔楼上的哨兵偷懒,没有开探照灯,因此,他只需要利用好闪电和雷声间隔的时间就够了。 跳进壕沟内,他蹲在齐胫深的泥水中,鼻子里满是泥腥味,他凝神注视着左上方,二十米以外,离他这边最近的那座了望楼上的哨兵。 一道雪亮的闪电,宛如一条银亮的大蛇,弯弯曲曲地从西边的天际闪现,又消失,借助这一瞬间的光亮,他看见塔楼上一颗戴着奔尼帽的脑袋,心想:太好了,只有一个哨兵,收拾起来应该不麻烦的。 拔动枪身上的保险钮,武文涛把85式微声冲锋枪的击发方式调整为单发,眼睛一瞬不瞬死死盯着塔楼上的那个目标。 那个哨兵张嘴打了一个哈欠,一双手臂伸了伸,伸了一下懒腰后,揉着疲惫的眼皮,嘀嘀咕咕地咒骂着什么。 武文涛深深地吸一口气进肺里,慢慢呼出来,放松全身筋腱,头脑内像真空的瓶子一样纯净空白,仿佛他的世界就只有塔楼上的目标。 第62章 雨夜潜入(二) 他在尝试着他师父教给他的一个很多人学不会,用不好的决窍,用心灵去感受目标。 骤然,西边的天际又闪现出一道蜿蜒盘曲的蛇形电光,瞬间映照得黑夜通明如白昼,也照亮了塔楼上那个张嘴打着哈欠的哨兵。 闪电消失,四周又是黑蒙蒙的一因浑浊,武文涛唿啦的一声,从泥水中长身而起,举起微声冲锋枪瞄准了塔楼上的目标,慢慢呼吸,食指均匀加力,有意识地预压扳机。 闪电虽然只是一闪就隐没了,但足够他锁定目标了。 十几秒钟过后,咔嚓嚓的一声炸雷,震得大地颤颤巍巍。 武文涛突然屏住呼气,预压在扳机上的食指就要加力击发,蓦然,身后响起一长串扑唧扑唧的声音,像是有几双大脚在湿地上行走时发出的响动。 武文涛的眼睛瞳孔警惕地缩成针芒状,呼吸骤然急促,心跳一加速,食指的压力不期然地松弛开来,扳机复了位。 他疾忙缩回壕沟内,眼睛毫不稍瞬地盯视住塔楼上的目标,耳朵竖了起来,一察听,发觉壕沟外面至少有三四名幽灵党的巡逻哨兵在活动,有人还在叽里呱啦的咒骂着这该死的雷雨天气。 四名幽灵党士兵披着雨衣,排成一路纵队,沿着壕沟边缘,径直奔武文涛藏身的位置走过来。 一双双高腰解放鞋给雨水湿了个透,踩踏在沼泞的地面上,吧唧吧唧的响个不停,武文涛赶紧俯身趴进泥水里,任那混浊的,脏兮兮的泥水将他身体淹没。 四名哨兵从武文涛藏身的壕沟上沿走了过去,中间的一个哨兵哈七的打了个喷嚏,左手捂着鼻子,骂道:“他娘的,这鬼天气,晴的时候,热得像火烧,下雨的时候冷得要命,害老子又感冒了。” 待那吧唧吧唧的脚步声,嘀哩咕噜的说话声远去后,武文涛唿啦的一声从泥水里钻出来,左手抹了一把脸上那污浊的水渍,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整个人浸没在泥水中憋了两分钟的气,令他肺里十分难受。 西边的天际又闪过一道蛇电,他蹲好身子,电炬似的两只眼再次盯住塔楼上那个目标,再次尝试着忘掉周遭的一切,心里只想着目标,整个世界就只有手里这把枪和塔楼上的那个目标。 此刻,塔楼上的那个哨兵正背着手,在狭窄无比空间里踱着碎步,徜徉,脑子里想着美人给他踩背,想着牌桌子上多赢几把,丝毫没察觉到暗处有一双杀光闪闪的眼睛正窥伺着他。 咔嚓嚓,雷鸣声又一次响彻云空,震得大地轰隆隆的响,目标在武文涛的脑海里已经变成了靶场上的纸靶。 他像猎豹似的刺棱一下长身而起,举起85式微声冲锋枪,瞄准镜内红点对准塔楼上那颗戴着奔尼帽的脑袋,无奈,那颗脑袋一晃一晃的,很难取准。 他必须确保一枪毙命,不能有闪失,不然他今晚的破袭行动就没戏了。 失望地叹息一声,他放下枪,皱着眉头寻思应对之策,这时候,西边天空又是电光一闪,照出了漂浮在他面前泥水上面的垃圾物,一只易拉罐顺着流动的泥水,飘飘荡荡地游到他眼前。 他皱起的两道剑眉登时舒张开了,左手抓起那只空易拉罐,咕噜噜地灌满水后,起身,左手臂一抡,抛了出去。 咕咚的一下响,那只易拉罐落到十几米开外,塔楼的一侧,那哨兵听到响声后,身子一激灵,脑子里的奇思妙想全给打断了,他睁大两只血丝斑驳的眼睛,抄起挂在胸前的ak-47冲锋枪,走到塔楼一侧的栏杆跟前,伸长脖子,向塔楼下面张望察看情状。 武文涛举起85微声冲锋枪,全息瞄准镜内的红点对准那颗伸出塔楼栏杆往外东张西望的脑袋,右手食指果断抠动扳机,释放击针,撞击子弹底火。 枪身顽皮似的颤动了一下,叮的一声,一粒滚烫的弹壳跳到空中,翻了个跟头,叭的一下落入泥水中,发出呲的一声,一颗7.62毫米手枪弹沿着武文涛给它设定好飞行的轨道,穿破密密麻麻的细雨丝,在湿漉漉的空气划出一道螺旋式破纹,狠狠地奔那颗东一转西一转的脑袋撞去。 咻,噗,那颗脑袋冷不丁地爆出一团看不清颜色的粘稠液物,那哨兵像给突然迎面飞驰而来的摩托车撞上了一样,猛地一个仰八叉,重重地跌倒在塔楼地板上。 轰隆隆的一阵炸雷激起的回音,吞噬了他倒地发出的那一下扑通的大响,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殒命。 微声、微烟、微光,三微,微声冲锋枪杀人还真是不露馅。 敲掉了眼前这座了望楼上的哨兵后,武文涛轻松地长吐一口气,警惕的目光巡视一遍四周的动静,随即动身沿着壕堑向基地的另一面潜行而去。 基地的东面那座了望楼上也只有一个哨兵,这会儿,背靠着柱子,嘴里叼着一根劣质的香烟,借着昏黄的灯光,翻阅着一本杂志,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塔楼左前方,壕沟里,一条瘦削的黑影正低头弯腰轻轻地淌着泥水,像只硕大的狸猫似的悄悄地摸了过来。 那哨兵哗地翻过一页书,两只色眯眯的眼睛,像饥饿的狼看见了一只鸡大腿一枰,盯着眼前这一页纸上的图片和文字,喉结微微地耸动着,不停地咂着舌头,吞着馋液。 蓦然间,空中咻的一声飞来一颗滚烫的子弹,噗的一下钻穿他那还算坚硬的前额骨头,狠狠地将他颅腔内的脑组织搅成一团糟。 叮的一下金铁碰擦声,一粒子弹落到武文涛脚跟前的泥水里,滚热的金属弹壳与冰冷的泥水一接触,发出呲的一声响。 塔楼上,那哨兵摇晃着脑袋,背靠着木柱,缓缓地坐下去,后脑勺擦着木柱一路往下滑,在木柱上留下了一路血迹,手里的那本杂志哗地落在地板上,昏暗的灯光照出了摊开的书页上的一幅美女图照。 第63章 雨夜渗透(三) 食指就这么轻轻一抠扳机,又一个幽灵党士兵饮弹浴血,糊里糊涂地成了魔鬼战兵的枪下之鬼。 微声冲锋枪本来就杀人不露馅,今晚又是打雷又是下雨,魔鬼战兵击杀起敌人来更是如鱼得水。 难怪魔鬼战兵在部队训练调教侦察兵期间,反复给受训的侦察兵唠叨一句话:天寒地冻,狂风暴雨等恶劣天气是最适合我们特战兵行动的好天气,因为天气越恶劣,隐蔽性越强,渗透,潜伏,偷袭,暗杀,摸哨,捕俘,几乎不露形迹。 把85式微声冲锋枪甩到背后,他双手掌撑在壕沟上沿,狠力一按,嗖地一个纵身,跃了出去,爬到铁丝网跟前,小心地察看过后,没有发现铁丝网外边埋设有地雷。 随手从地下抓了一把湿土,洒向铁丝网,判明铁丝网上没有通高压电后,他拔出从他干掉的那些雇佣兵尸体上缴获来的m9军刀,和刀鞘组合成一把剪线钳,把其中的两根铁丝剪断,然后将铁丝网朝左侧拉开,爬了进去,再把铁丝网尽量恢复成原样。 基地里寂静得出奇,连一声咳嗽和喷嚏都听不见,耳边尽是淅淅沥沥的雨声,雨珠子滚落打在物事上的吧嗒声,细雨洒在帐篷上的唰唰声,还是两台给基地供电的柴油发电机运转的轰鸣声。 基地里边除了一顶顶军用帐篷,一栋栋吊脚木屋外,各个角落里都堆积着绣迹斑斑的废旧汽车零件、轮胎、木箱,塑料桶。 武文涛蹲在一栋吊脚木屋的墙角后侧,寻思:这里面堆存了这么多的木箱子,塑料桶,十有八九是幽灵党的加工厂,可是,夜间巡游的的哨兵来来去去的就那么二十几个人,防卫工作似乎做得很松懈,难道就不怕敌对势力来突袭,砸他们的场子,越他们的货吗? 武文涛觉得不可思议,既然是加工制造的工厂,储存的仓库,那么就应该增加兵力加强防卫,可眼前的这个情况是,外围没有设置暗哨,巡逻队也只有那几个人,基地内的每座了望塔上只安排了一名哨兵执勤,警惕性差到爆。 难道幽灵党的头头们就真的不担心出岔子吗? 要知道,地区军事实力强大,财力雄厚,后台硬的武装组织除了幽灵党外,还有一个森顿集团,其武力值可能比幽灵党还高。 一山不容二虎,这些年来,亚当的幽灵党跟森顿的武装集团,没少明争暗斗,干戈相向,好几次为了争夺地盘,双方的军队展开厮杀,血流成河,死伤累累,今天你打败我一个营,霸占我一个小镇,明天我就派出一支精干的小分队,偷袭你的基地或者押运的马队,劫走你一大批货,迫使你不得不撤兵,把占领的小镇还给我。 两股庞大的武装势力彼此势均力敌,争来争去,冷战热战,交替上演,加上各路民地武装集团,数十个小规模的武装武装组织,这片不毛之地真是群雄并起,纷争不断。 因此,像加工厂,仓库这样的重点基地,必须要重兵把守,不能有闪失才对,幽灵党主事者的反常之举,的确令武文涛感到很意外,又很不解。 目光扫过视线范围内的两顶帐篷,武文涛心想:如果那些军用帐篷是幽灵党士兵睡觉用的宿舍,那几栋吊脚木屋就肯定是加工制造的厂房,储存成品或原材料的仓库。 他打开战术背包主袋,取出一枚手雷,这是他从被他干掉的一个雇佣兵的尸体上搜刮来的。 望了一眼斜对面的一栋吊脚木屋,他又向左右两侧察看了一下,没有敌情威胁,他猛地起身,如一只巨大的狸猫,轻盈迅捷地从中间的一片开阔地跑了过去,跑近那栋吊脚木屋跟前。 躲在屋檐下的暗影里,他竖起双耳,凝神察听片刻,屋内没有丝毫动静,他摸到窗户跟前,隐蔽在窗户左边,把右手伸出去,轻轻地推了推关闭着的窗门。 不料,窗门是虚掩着的,他就这么轻轻一推,吱的一声,窗门向内开了,他心脏咯噔了一下,赶紧缩回右手,按住右大腿外侧的手枪握柄,腰身四肢都处于高度警戎的状态。 窗口里边什么动静都没有,他倒抽一口凉气,轻轻地挪动身子,慢慢地把头探进窗口内察看,一大股化学药味扑面而来,刺激得他鼻腔痒痒的。 电炬似的目光透过an/pvs-14单筒微光夜视仪,他东一扫眼,西一扫眼,看见木屋内堆码着成山的木箱,纸箱,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玻璃瓶子,试管,烧杯,酒精灯,玻璃棒,导管,铁架台等等杂七杂八的化工实验用具,这一堆,那一堆,看来这间木屋是专门用来存放杂物的。 仅仅炸毁屋内那些成山成堆的加工制毒的工具是没用的,简直浪费他身上携带的那点数量有限的炸弹炸药。 他失望地叹了口气,警惕的目光环视四周,右首十几米开外,一栋高大的木屋吸引住了他那两只滴溜打转的眼球。 他想那可能是幽灵党加工制造的厂房,里面肯定有很多的生产工具和原材料,老子不妨钻进去,把手里这枚阔刀雷架设在门口内侧,明早他们的工人去厂房干活,只要一推开门,碰了导绊线,轰,连人带厂房全部炸上天。 嘴角得意地朝上翘动着,他低头弯腰地向那栋高大的吊脚木屋跑去,快要接近的时候,忽地听见传来一连串扑唧扑唧的脚步声,明显有好多人正向他这边而来。 他心脏咯噔的跳了一下,知道又碰上夜间巡逻队了,他不敢回头去观察,迅疾转向木屋的左边跑了几步,绕到木屋后面,蹲着身子,躲在墙角后侧,这才觉得心口怦怦直跳,额头额角的冷汗混合着雨水顺着脸颊流到了腮帮上。 他用袖子抹掉腮帮上的水珠子,倒抽两口凉气,冷不丁地一大股恶心的尿味冲进他鼻孔内,那种恶劣的臭味顺着呼吸道灌进他肺里,他差点呛咳出声来。 第64章 听敌人的小兵闲扯(一) 脚步声越来越近,间杂着几声咳嗽,他赶忙用左手捂住嘴巴鼻子,扭头看看周围的情状,这栋木屋的背后是一片杂草,隔着杂草是两顶紧挨在一起的军用帐篷,里面隐隐约约传来鼾声,而那股子臭味正是从那片杂草传过来的,看起来,晚上起夜的幽灵士兵不想跑太远,就偷个懒,直接在这里解决大小便了。 他把半边脸探出墙角,观察外面的情状,杂沓的脚步声中,昏黄的灯光下,十几名披着雨衣的幽灵党士兵从这栋木屋的正前方走了过去。 等脚步声远去渐渐隐没了后,他起身从墙角后走出来,正要往这栋木屋的正前方摸去,这时,木屋的正前方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叽叽咕咕的说话声,有两个以上的幽灵党士兵边唠嗑边往这边走来。 他赶忙退回去重新隐藏起来,三个披着雨衣的幽灵党士兵从这栋木屋正前方的墙角后转出来,穿过木屋侧面屋檐下的暗影,直奔木屋背后而来,他偏巧好躲在木屋背面的墙角下,这一来,非与他们三个遭遇不可。 武文涛连忙爬进吊脚木屋底下的空间内,躲起来。 他伏卧在地面上,侧过脸,锐利的目光透过夜视仪,看到外面有几条裤脚扎紧的小腿,几只高腰解放鞋的脚丫子,踩得给两水浸透的地面泥星子飞溅, 武文涛的目光随着那几只脚丫子移动而移动,三个幽灵党士兵绕到木屋背后停了下来,叽哩咕噜地说着什么,他借助闪电划空的短促光亮,数了数,共六只脚丫子,知道外边有三名幽灵党士兵,这时,外面传来了哗哗淋水的声音,他知道外面的三个家伙是来这里撒尿,闲唠嗑的。 心头微微宽松,武文涛暗骂道:老子的,这帮龟儿子是来这里开闸门放水的,吓老子一大跳。 外边,三个幽灵党士兵中,一个解开裤腰带,对着那片杂草哗啦啦的宣泄,一个正噼噼扑扑地紧着内腰带,还有一个嘴里叼着烟,嘴里小声地嘟哝着什么,像是在说泡妞的事。 武文涛藏在楼板底下,身体紧贴冰冷湿润的地面,压制住呼吸,竖起双耳倾听着外面那三个幽灵党的小兵闭唠扯,无非就是青春期的小伙子们所共同关注的话题,这些话题对于他这个曾经在封闭的军营里呆过两三年的人来说,早已是老生常谈的了。 诸如军营的生活非常清苦,非常闭塞,跟坐牢一样不自由,找对象谈恋爱很难,即使有机会娶媳妇也不能娶太漂亮的,因为结婚后夫妻长期两地分居,媳妇长太漂亮了,丢在家里不放心,得防备别的男人乘虚而入等等。 听到外面那些幽灵党的小兵扯着无聊的话题,武文涛不免心急火燎,担心耽搁太久,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放炸弹,想来个猝然施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外面那三家伙送进地狱,但转念想到如果万一失手,闹出动静来,提前惊动了敌人,那可就前功尽弃了,他只好耐住性子,聆听外面那些家伙闲唠嗑。 叼着烟的士兵生得很壮实,他在屋檐下踱着碎步,武文涛就隐藏在他旁边木屋的楼板底下,相隔不足三尺远,连他裤腿上的泥垢,脚上湿漉漉,泥泞泞的低腰解放鞋,露出来的脚脖子给利草划破留下的好几道血痕,武文涛都能看得清楚。 因此,武文涛屏住呼吸,压制住心跳,竖起耳朵听着他扯闲话。 那家伙郁闷地唉叹一声,把烟蒂丢到地下,用脚踩了踩,看着刚刚宣泄完毕,正紧着内腰带的少年兵,“喂!小不点,想念家乡的小阿妹了吧?” “班长,你别拿我开涮了好不?人家早把我吹了,还想个毛线?”少年兵沮丧着脸,失落地道:“以前她阿爸老说我家穷,没钱,骂我是个窝囊废,没出息,不想把她嫁到我家来,为了攒点钱,盖间新房子,为了不让她阿爸再骂我没用,嫌我家穷,我只好跑出当兵。“ “小子,看不出来呀!”被少年兵称作班长的健壮士兵呵呵地笑道:“原来你小子是为挣钱娶媳妇才来当兵的。” “有啥用呢?”少年兵郁悒地唉叹一声,有些哽噎地道:”我才当兵两个多月,她就写信跟我分手了,她说她阿爸嫌我当兵太危险,说不定哪天小命就玩完了,再说了,我当了兵等于卖了身,两年内不允许探家,她就这么等着我,多寂寞哇!还有就是,万一哪天我真的,真的……” 他声音哽咽得越来越厉害,说不下去了,把头耷拉着,流出了沉郁的,伤心的泪水。 武文涛心头一阵的沉重,悲凉,他不禁想起他在部队时的好战友好兄弟,人送绰号武状元的徐帮成,这小子当初大学毕业时,响应国家的号召,矢志携笔从戎,献身国防事业,跟他相恋了三年的女友对他的选择抱有很大的怨言,两人的感情开始出现危机,渐行渐远。 新兵训练的三个月,这小子的女友还隔三岔五地来信,打电话,qq留言,电子邮件,联系他询问他在军营生活好不好?训练苦不苦,累不累啥的?还劝说他乘着还来得及赶紧打退堂鼓闪人。 可是这小子军旅情结极深,选择从军这条路并非一时心血来潮,冲动盲动,因此,他穿上了军装就根本不舍得脱下,女友怨他自私,只为自己的理想,不为爱情负责任,他也认了。 义务兵的两年他跟他的女友还算蜜月,时常通过各种方式联系,偶尔电话里争吵理论几句,丰富丰富恋爱的趣味,彼此也相得益彰。 可是当他两年义务兵服役期满了后,他告诉等了他两个春秋的女友,他打算套转士官,在部队多干几年,他女友当即就跟她急了,以分手来威胁他,可他经过两年军队的摔打后,军旅情结已是根深蒂固,根本舍不得扎根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的军营。 他居然不顾女友的再三劝阻,毅然决然地参加了士官选拔考核,并顺利通过,女友知道他不愿退伍返家后,更是怒不可遏,来信,以极其严厉的措辞劝他赶紧设法离开部队,否则就和他一刀两断。 第65章 听敌人的小兵闲扯(二) 遗憾的是,这小子是个很倔强的人,尽管上级领导知道他的情况后,为他将来的幸福着想,同意只要他愿意,可以批准他复员,可是他坚决不答应,说在儿女私情和国家安全面前,他只能选择了后者,致使女友对他彻底死了心,给他写了决别信,两人便劳燕纷飞,那段悠久而浪漫的爱情经历,成为这小子心中难以抹去的伤痛,武文涛只能用忠于祖国,忠于人民这句誓言来安慰他。 小不点,这也怨不得人家呀!谁叫我们是拿命混饭吃的。”那班长语重心长地道:“我们当兵的随时都要提着脑袋上战场拼命,说不定那天一颗炮弹过来,这条小命就交待了。” 他无奈地摊了摊双手,又道:“你的小命要是没了,不就害了人家,死了还好些,人家好歹还可以改嫁给别人,如果你打仗打残废了的话,哎!那可就害了人家一辈子啦! 他转向另一个正在拧水壶盖子准备喝水的士兵,问道:“阿狗,你说我说得对不?” “对呀!”名叫阿狗的士兵扬起脖子,灌了一大口水,咕咚地咽下去,用手抹着嘴角的水渍,“班长,说得是这个理,混我们这口饭的,虽说一个月二十元,养活一家人没有问题,但我们是提着脑袋在干活呀!” “别说我啦!”被管叫小不点的少年兵吊儿郎当地道:阿狗,你都当兵三四年了,很少回家,嫂子年年一个人在家里头忙里忙外,你就一点儿不担心她在家里偷汉子? “呵!看不出来呀!小不点儿,你小子人小鬼大。”阿狗呵呵地笑道:放心吧,就你嫂子那副模样儿,还能吸引住别的男人,要是那个男人打她的主意,我高兴还来不及。 “哟嗬!”少年兵顽皮地嘿嘿笑道:“阿狗,你还嫌老婆丑,难道你觉得你自己是个大帅哥不成?” 阿狗说得对。”班长接过话头,正色道:“我们在外当兵,长期不回家,找老婆确实要丑陋一点的好,不然,放在家里头真的让人不放心,说不定会在背地里偷汉子,与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女人这东西呀!容易变心的。 这一句话又说到了武文涛的心坎上,曾在军队呆过几年的他感触很深。 他调教出来的兵当中,起码有四五人家庭婚姻出现了危机,比如胡大伟就是个典型。 当初胡大伟以优异的军事考核选改士官,回乡相亲,跟他同村的一个漂亮女孩看着他穿上军装英俊挺拔,潇洒神气的样子,对军人萌生出强烈的崇拜之情,当即就表示愿意嫁给他,而他的父母想抱孙子的心情迫切,对他催得太急,他没有多想,就同意与那女孩成婚。 胡大伟人长得健壮挺拔,穿上军装英气十足,当士官一个月的收入还算不错,那女孩长得又漂亮,两人很般配的,本来可以组成个小家庭,过舒服日子的。 可是,他是个战士,常年累月在外面为国家拼命,逢年过节都没机会回家同妻儿老小团娶,妻子在家长期在家独守空房,难免孤独寂寞,再加上颜值又出众,村里的适龄但娶不到媳妇的男青年又多,时间一长,妻子就变了心。 只是公公婆婆又对她看得紧,她没机会红杏出墙,可又害怕孤寂,守活寡,于是就三番五次地写信,打电话,发短信,qq留言,跟他闹离婚,逼得他没办法,只好决心今年年底的退伍季,打报告向上级申请复员。 “好了,不扯这些了。”那班长丟掉手里的烟蒂,向小不点和阿狗一挥手,道:快到换岗的时间了,咱们该回去睡觉啦。 隐藏在木屋楼板底下的武文涛瞅瞅跟前一尺远,还燃着冒着烟的烟蒂,一只泥泞泞的解放鞋的大脚板踩了踩那颗烟蒂,然后向一边移动位置,他目光随着外面那一只只解放鞋的脚板移动而移动,两耳的耳轮微微颤动着,留意着吧唧吧唧的脚步声。 等脚步声远去后,岿然不动地伏卧在冰冷湿润的狭窄空间内太久的武文涛感到肢体有些疲倦,急着想爬出来舒活一筋骨,接着行动。 他身子刚爬出来一半,快要转过木屋正前方墙角的那个幽灵党班长陡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鼻子抽动着,吸着空气,嗅了嗅,叫住走在他前头去了的小不点和阿狗:喂!别忙走。” “什么事呀?班长。”叫小不点的少年转过身,茫然地望着他的班长。 “不知你们两个闻到了没有?“那班长鼻孔嚅动着,唏唏的抽着空气,”这里有一味怪怪的气味,好像是血腥味。 武文涛的心脏猛地震动了一下,赶忙把爬出来的脑袋和上身缩进木屋楼板底下去,右手摸住右大腿外侧的柯尔特1911a1手枪,心想可能是身上的血腥味被给敌人闻到了。 他不禁暗暗惊叹敌人的嗅觉,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他行动前早已在衣服上,皮肉上涂了花草的浆汁,向这个基地渗透的过程中,从没有近距离使用刀子袭击敌人的哨兵,身上没有溅血,何来的血腥味,难道是汗酸味不成? 看着外面那几只解放鞋的脚板又原路朝他藏身的位置移动,他屏住呼吸,压住心跳,希望那些幽灵党士兵最好不要发现他,因为他不要杀他们,刚才听他们闲唠嗑,知道他们都是有妻儿老小的人,给幽灵党当兵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血腥味?什么血腥味?”名叫阿狗的士兵揉了揉鼻子,怏然地道:这哪儿是血腥味?明明是泥腥味嘛。” “班长你也太过紧张了吧!“叫小不点的少年兵数落他班长,”班长,我看你是仗打多了,敌人杀多了,闻惯了鲜血的味道,鼻子变得不正常了吧? 阿狗唏唏的抽着空气,东望望,西望望,连连摇头道:班长,确实是泥土散发出的泥腥味,现在是下雨天,这里又是弟兄们晚上屙尿的地方,腥臊味本来就大,你当然很容易闻到了。“”哎哟,我的好班长。“阿狗上去几步,拽了拽他的班长,”你就别疑神疑鬼的了,好不,都几点了,咱们还是赶快回宿舍睡觉吧。 第66章 听敌人的小兵闲扯(三) 鼻孔一下又一下的嚅动着,那班长唏唏的抽着空气,闪烁着怀疑的眼神的两只眼珠子四下乱转,他显然是个具有一定实战经验的老兵,不那么容易糊弄。 他一边用鼻子嗅着,仔细分辨杂混在空气里的各种异味,一边朝武文涛藏身的位置走去。 看着外面两只泥泞泞的解放鞋的大脚板,忽前一忽的交替变换着位置,在地面缓缓移动着,武文涛下意识地把枪慢慢地拔出来,心弦随着外边那双大脚的移近愈绷愈紧。 他真心不希望对方发现他的形迹,他真心不想杀死对方,他心里替外面那个正向他藏身的位置搜索靠近的幽灵党班长祈祷,小子,我不愿意要你命,你可千万不要逼我呀!老子是魔鬼战兵,杀手界称老子是炽天使,杀死你和你的那两个兄弟,比掐死几只臭虫还简单,你千万不要上来找死啊。 那双大脚在武文涛跟前一尺开外,停了下来,由于距离太远,他几乎看清了那两只解放鞋鞋头橡胶上沾附的泥浆污垢,几秒钟后,他看见那两只解放鞋掉过头去,吧唧吧唧的向远处走了好几步,又停了下来,他紧握着枪柄的右手五指慢慢松开,心弦也开始松驰。 那班长停在那片齐腰深的杂草前,两眼不停地扫视着草丛,查看草丛内究竟有没有异常状况。 好了,班长,别磨蹭了。“叫阿狗的士兵焦急地催促道:”我们赶紧回去睡觉吧!已经到换班的时候了。 那班长不停地用鼻子抽着空气,也察不出什么异常状况,嗯了一声,把吊在胸前的ak-47冲锋枪挪了挪位置,正了正头上的奔尼帽,把头雨衣的披头罩在头上,然后跟着叫小不点,阿狗的两个士兵离去。 武文涛释然地倒抽了几口凉气,把抽出了一半的柯尔特m1911a1手枪插回枪套,替那几个幽灵党的士兵庆幸,幸亏你们没有发现老子的形迹,不然,你们的小命可真的玩完了。 他从木屋底下爬出来,哧地扯开魔术贴,打开战术腰包,拿出一只小瓶的矿泉水塑料瓶,里面装着他用花草捣碎的浆,汁,他不想再出什么漏子,担心关键时刻因身上的汗臭味而露马脚,因此,他涂了很多花草浆汁在身上。 他摸到这栋吊脚木屋正前方,钻进门口位置的楼板底下,将那枚定向雷架设好,然后把一根涂着伪装油彩的钓鱼线拉到门口前,绑在一只空ak-47冲锋枪弹匣上,然后丟到门口前的三级木梯跟前。 架设好诡富陷阱后,他又返回到这栋吊脚木屋背后,望了一眼隔着那一片齐腰深杂草对面的两顶军用帐篷,目光往旁边一挪,一栋两扇铁门的吊脚木屋吸到了他的眼球。 他绕过那片深草,靠得近些,借助昏黄的灯光,仔细一看,那栋两扇铁门的吊脚木屋,门口边的墙体上,用黑墨写着四个醒目打眼的大字,“仓库重地。” 他两道剑眉登时高高地扬起来,既然是仓库重地,那肯定的是幽灵党储存成员,原材料的地方。 于是他双脚脚尖着地,飞快地跑过一片空间,正要向那栋木屋靠近,忽然,听得左后方传来密密集集的脚步声,间杂有几声咳嗽,还有嘟嘟囔囔的说话声。 他双眼瞳孔警惕地缩成针芒状,闪身隐蔽旁边一顶帐篷的暗影里,蹲下身子,握住85式微声冲锋枪。 昏黄的灯光下,五名披着雨衣,戴着奔尼帽的鬼影党士兵,排成一路纵队,径直朝武文涛这边走过来,应该是刚刚换班出来巡夜哨兵小队。 他们当中有的人不住地用手揉着眼睛,有的人张大嘴巴打着呵欠,有的人在紧外腰带,还有的人叽哩咕噜地怨骂着什么。 脚步声近了,武文涛听见队形中间的一名士兵抱怨道:“早知道当兵这么辛苦,又这么枯燥乏味,我就不该来,我父母是做小卖买的,日子还能过。” “那你为什么要来当兵?”后边的一个士兵不解地问道:“是为了寻找刺激,还是想杀人?” “觉得当兵,扛着枪很威风。”那家伙失落地叹息道:”可没有想到当兵的日子是这么难熬,起早贪黑的,又是风吹,又是晒太阳,晚上还要站岗,出去放哨,实在太苦太累,部队管得又太严,班长又太屌,动不动就用竹根抽人的屁股,这日子太难熬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哇。” “小声点。”后头那个士兵用手推了推那家伙,悄声说:“别再吵了,班长在后面来了,当心给他听见了,你小子明天不定要挨一顿抽。” “娘的个皮,你些龟儿子在胡说什么?”后面跟来了一名身材强壮的老兵,他压低声音,气乎乎地训斥道:不许说话,给我走快点,一群怂包蛋,训练场偷懒,晚上还不想出勤,老板养你们这些兵干什么?像你们这样稀稀拉拉的,上了战场非他妈成为炮灰不可。”你们还以为你们还是老百姓,像在家里那样自由散漫,老子告诉你们,这里是军队,你们是士兵,你们的命是老板的私人财产,像你们这样孬兵要是上了战场,不成炮灰也成马蜂窝了。 那老兵骂骂咧咧,几个士兵大气都不敢出,灰不溜丢地跟着他去值哨了。 待那一小队巡逻哨兵走远后,他长吐一口气,看看右手腕的战术手表,已经三点过一刻钟了。 这时,他忽然听见旁边的这顶军用帐篷里传出来一阵阵密集的鼾声,看来帐篷里的敌军士兵们睡得正酣,因为深夜3、4点钟是人最容易疲惫,最容易睡过去的时刻,当然也是特战兵行动的黄金时间段。 那就让这些龟儿子多睡一会儿,多做一会儿春梦好了,免得他们呆会儿碍手碍脚。 武文涛戴上防毒面具,绕到这顶帐篷门口,竖起双耳,察听一下里边的动静后,慢慢撩开门帘,弯腰钻了进去,耳边立即响起一片呼噜呼噜的鼾声,间杂着磨牙的声音。 武文涛两道电炬似的目光左右扫视,两边各一溜拉行军床,十名幽灵党士兵睡得像死猪一样。 嘴角向下弯动着,他脸庞上浮动着狡黠的笑意,把左手里的一只润肤露的瓶子轻轻地拧开,立时飘送出一股浓浓的檀香味。 第67章 自制武器 左手拿着瓶子,他右手食指戳进瓶口内,蘸上一点儿粉末,拇指配合其余三根手指头捏着一把手术刀片,要是哪个敌兵突然醒过来的话,那他的手术刀就会毫不留情地划断哪个的脖子。 他像一团黑色的鬼影,轻飘飘地凑到左边的第一张床跟前。 床上这名敌兵显然是个有实战经验的老兵,警觉性倒是有点高,武文涛虽然步履轻盈,但行动时带出的风响仍然惊扰了他的美梦。 他刺棱一下从床上翻爬起身,但武文涛并不慌忙,右手食指伸到他鼻子跟前,晃了一晃,一股浓烈的檀香味飘进他的两只鼻孔,很快就对他大脑的中枢神经系统起了作用,他当即闷哼一声,头往枕头上一倒就呼呼大睡起来。 武文涛心里暗笑,安心睡吧!老子不用划断你脖子,伤你性命了。 他照方抓药,悄然凑到右边的第一张床跟前,食指在瓶子里蘸上一点粉末,伸到床上睡得咯咯磨牙的这个敌兵鼻孔前,轻轻地涂洒在这厮的鼻尖上,这厮脑袋向一边扭了扭,闷哼两声,又呼呼的,睡得更加酣畅。 武文涛仿如一团黑色的鬼影,轻捷无声地在床铺之间飘来晃去,挨个儿把粉末搽酣睡中的敌兵的鼻尖上。 最后一名敌兵扭动着身体,脚蹬开下身的军用毯子,像是要醒过来了,武文涛右手奇快无比地捂住他的鼻子,沾着檀香粉末的食指堵在他鼻孔前,他脑袋扭动两下,就呼呼的又大睡起来。 一时间,狭窄的帐篷里灌满了浓郁的,催人昏昏欲睡的擅香味,十个幽灵党士兵们在这种奇特的香味熏染下,海阔天空地畅游在他们的春梦里。 要知道,这可是武文涛从动植物中提炼出来,掺杂着檀香的迷魂药,药力相当之强,仅少许药量就能够使人昏睡大半天,再多一些的话,就足令人永远醒不过来了。 “大队长,你肯定是这次率领特战小队偷袭我们基地,杀死杀伤我们那么多人,救走方博士的是郑安国?” 阮虎点燃一根中华牌香烟,震惊又疑惑地望着隔着一张桌几,坐在沙发上,跷着个二郎腿的高远扬。 “我只是估计。”高远扬右手捋着下巴的一小撮胡须,“这支特战小分队的手法太像当年郑安国的魔鬼突击队了。” “哦!”阮虎坐到沙发上,吸了一口烟,嘴巴吐着烟雾,煞有介事地道:“据我所知,魔鬼刺客郑安国一向喜欢单干的,当年端掉我们国陆军步兵c师某团的后勤仓库,血洗我国陆军步兵d师驻安乐村军火库,残杀我国第二军区红箭特工团副团长汪世雄中校,刺杀………” “别说了,那都是陈年旧事了。”高远扬向越说越悲愤的阮虎摇了摇右手,正色道:“所以我才怀疑当年轰动整个北方的侦察兵英雄,令你们军头痛的心腑大患,魔鬼刺客又重出江湖了。” 这时,高远扬面前茶几上的特制军用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抓起手机,一看是他刚才派去驰援狐王的其中一个雇佣兵小队打来的,向他报告一个非常残酷又可怕的情况,援兵赶到那片区域时,只搜寻到了包括狐王,猴王在内的二十四具“战狗”雇佣兵的尸体,也就是说,“战狗”雇佣兵公司的a小队,b小队,共二十四名成员,已经全部葬身于那片丛林中,无一生还。 “好了,把他们的尸体装好运回来,通知其他小队的人,全都给我撤回来。”高远扬挂断电话后,啪地把手机往茶几上一丢,抽着冷气,望着对面脸上带着嘲笑表情的阮虎,羞愤地道:“二十四名战斗素质一流的战士就这么没了,真是太可恶了。” “依我看,不是对方太可恶。”阮虎嘴角鄙薄地往下弯动着,嘲讽道:“大队长,你不是说战狗公司的佣兵很骁勇善战吗?二十四个人,对付人家势单力孤的一个人,还落得个全军覆灭,这种结果,似乎意识着战狗公司有些浪得虚名呀。” “你。”高远扬见一向自视甚高,不太服他的副手阮虎如此嘲讽作践战狗战略资源公司的佣兵,身为这家佣兵公司编外指挥官的他,当下羞愤难当,啪地一拍沙发扶手,气哼哼地道:“副队长,你什么意思?” “冷静点,大队长,干吗发这么大的火气?”阮虎见他的话太过辛辣,刺痛了大队长高远扬的心,连忙微笑着解释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对方就一个人,我方出动二十四个战斗力强,经验丰富的高手,力量悬殊如此大的情况下,不但没有剿杀势单力孤的对方,还被对方杀得片甲不留,这说明什么?” 阮虎说的也确实是事实,高远扬无法反驳,只好尴尬又无奈地叹息一声,咬咬嘴唇,皱皱眉头,望着对面正在往烟灰缸内弹烟灰的阮虎,问道:“副队长,你真的肯定对方是一个人?” 阮虎抽了一口烟,吐出烟雾,呛咳两声,把烟蒂伸进烟灰缸,蹭灭后,伸手拿过高远扬面前的一盒软中华烟,不置可否地道:“如果真的是魔鬼刺客出山了,那对方就肯定是一个人,早听说过可靠的消息,这个郑安国一向喜欢单干。” 这时,一个幽灵党通讯兵进来,立正,敬礼,“报告。” “讲。”阮虎点燃刚刚叼在嘴里的中华牌香烟。 “报告,大队长,副队长。”通讯兵洪声报告,负责搜索4号地区的一营二连遭到了敌人的伏击,伤亡三十多人,连长阵亡了,副连长请求派兵支援。” “什么?”阮虎吃了一惊,刚刚吸进肺里的一口烟,咔咔的呛了出来,讶然道:“4号地区又出现了敌人?” “去,传我命令,把一营的一连,三连都调过去。”高远扬冲那通讯兵挥了挥手,那通讯兵应了一声是,嚓地转身,阔步走出门去,去代高远扬发号施令了,高远扬望着一脸惊疑表情的阮虎,我就说嘛!对方肯定是一个五人以上十人以内的特战小队。 顿了顿,他郑重地道:“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救走方博士后,兵分两路,一路人带着方博士往我们的势力范围外转移,一路人留下来打掩护,而且留下来负责引开我们追击搜索部队的也不只一个人。” 第68章 别有洞天 “哦!”阮虎抽了一口烟,鼻孔喷着袅袅的烟雾,稍加寻思后,有所领悟,说道:“大队长,你的意思是,4号地区伏击我一营二连的,k地区完灭你们战狗的两支小分队的,不是同一个敌人?” “对。”高远扬点点头,又道:“现在,我大胆地估计一下,全灭我战狗两支小队的敌人才是真正可拍的,如果他真的是当年威震东南方战场,独步一时的魔鬼刺客,那事情就棘手了。” “如果真的是他,我倒想跟他拼个你死我活。”阮虎把还剩半截的烟头丢进烟灰缸里,脖子额头额角隐隐浮现出青筋,眼睛泛出些许淡红,愤慨地道:这家伙当年神出鬼没,跟幽灵一样,我们红箭特工团在他手上折损了上百名好手,都不能把他干掉,为了对付他,我们红箭特工团付出的代价真的是太大了。 他靠在真皮沙发上,因极度悲愤,鼻子呼呼的喘着粗气,闪射着仇愤火光的眼睛,直瞪瞪地盯视着斜对面,大屏幕上显示的一张军人的照片。 照片上的这个军人穿着一身破破烂烂,血迹污垢斑斑的大五叶双面迷彩服,没有戴钢盔的头上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表情,两只眼睛看起来像未成年的孩子一样清澈晶亮,只不过闪射出刀子那般锋利的寒光,衬着右手提着的56-1冲锋枪,左手握着的56三棱钢刺,杀气腾腾,凛然生威。 照片上的这个军人就是他们刚才说的魔鬼刺客郑安国,当年东南方战场上威震敌胆,勇贯三军的侦察兵英雄,这张照片一看就是他当时的留影,看得出他当时已经顺利完成一次敌后破袭任务凯旋归来。 阮虎盯着照片上郑安国握在左手里,三角形刀尖沾附着血渍的56式三棱钢刺,气哼哼地道:“这家伙很擅长冷兵器格斗,精通各种陷阱诡雷的设计布置,尤其爱使用那种三棱军刺,当年我表弟就是在搜剿他的行动中,被他用三棱军刺射中咽喉,贯穿脖颈而死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副队长。”高远扬注视着神情悲愤之极的阮虎,正色道:“你很希望我们这次面对的就是当年的魔鬼刺客,你很想找他寻仇,对吗?” “没错,我巴不得他出山。”阮虎咬牙切齿地道。 “不介意的话,我想问问你。”高远扬用怀疑的眼神注视着寻仇心切的阮虎,“如果对方真的是他,你有多大把握战胜他?” “起码九成把握。”阮虎咬咬下嘴唇,目光转向高远扬,凝重地道:“大队长,用你们的一句古话说,知己知此,那么我想请教你一下,大队长,你跟郑安国一样,都参加过当年与我们军的战争,你对郑安国的手法非常的熟悉,你们应该在同一个部队,并且彼此认识,对吧? 高远扬微微一笑,答非所问地道:当年,你们红箭特工团有很多队员都不是在与魔鬼刺客对决时被射杀的,而是被他从背后偷袭,用三棱军刺捅穿心脏而死的,对不对? “你了解得这么清楚?”阮虎惊讶地注视着高远扬,说道:看起来你当年确实跟他是一个部队,而且跟他一起行动过,还杀死过我们不少的军人? 高远扬呵呵一笑,又是答非所问地道:副队长,郑安国这家伙的感觉器官是超常灵敏的,伪装,藏身和潜行术当年可是无人能比的,从背后偷袭,用刀解决对手是他最拿手的好戏。“ 说完,他陡然向阮虎竖起右手掌,“认识这个吗?” 他右手中指二指夹着一把寒光闪闪的,薄薄的,只有一片柳叶那么大,但刃口锋利无比的手术刀。”手术刀。阮虎双眼瞳孔惊异地扩张,凝视着高远扬手上的那把手术刀,“当年我们有好几个队员就是给他用这东西射中咽喉而死的,想不到这也是你天狼星的独门暗器?” 高远扬缩回右手,手术刀像变魔术那般消失在他手中,他只是呵呵一笑,没有回答。 大队长,你也用这种一次性碳钢手术刀做暗器。”阮虎神色冷峻地向着高远扬问道:”大队长,请你老实告诉我,你跟他是不是同生共死过的战友?” “唉!”高远扬怅憾地叹息一声,转头望向大屏幕上的那张大照片,苦涩地微笑一下,不置可否地道:“不瞒你说,如果有选择的话,我天狼星绝对不会去面对像他这样可怕的敌人。” 武文涛快刀斩乱麻似地用他特制的迷魂香,把附近两顶帐篷里的敌兵尽数赶到周公面前集合后,除下防毒面具,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看看右手腕的战术手表,时间已快凌晨4点钟了,留给他折腾的时间已所剩无几,必须赶快找到幽灵党存放成品,原材料的仓库,呆会儿,天一亮,就没机会了。 他向那栋疑似的吊脚木屋一侧望去,发现墙壁上横排着两个窗户,其中有一个窗户的窗门好像没有关严实,虚掩着的,窗子的下沿离地面不足一个成年男人那么高,窗户口面比较狭窄,他不是大胖子,应该可以钻得进去。 他心里陡然生出一个疑问,既然是仓库重地,那为何没有安排守卫力量呢?要知道,可是很值钱的,他们就不怕有哪个士兵或者工人在贪心的作祟下,冒着杀头的危险,偷偷拿走几克? 带着种种疑惑,他摸过去,隐蔽在窗户左侧下方,屏住气,竖起两耳,凝神察听,屋内没有任何的可疑动静。 他还是不敢有所懈怠,鼻孔一下一下的嚅动着,抽着窗门缝隙中流出来的空气。 他的鼻子是相当灵敏的,可以分辨出空气中混杂的各种气味,还没从军前,他师父为了锻炼他的嗅觉,时常带他去深山老林里去搞野外生存训练,狩猎,采集野菜,寻找草药等等,尤其寻找辨识各类野菜和草药,更练就了他超灵敏的嗅觉能力。 第69章 雷霆一击 因此,只要屋内睡着或藏着人,不论有没有动静,他只要一闻空气,就能察觉出来。 此刻,他只嗅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外,没有人类存在的迹象,他右手按住柯尔特m1911a1手枪握柄,伸出左手,轻轻推开虚掩的窗门,然后拉下夜视仪,把头伸进窗口,察看了一下窗户内周边的情状,看看有没有碍事的物事。 他后退了两三米,猛地一个箭步,借助冲力双脚一蹬地,噌地一下飞身鱼跃,嗖的一声,射进窗口内,像一片落叶似的轻飘飘地落到地下,一个侧身翻滚,躲到旁边的一堆杂物后侧。 兔起鹘落,轻盈无声,自幼苦练而成的少林轻身术确实给他的潜入行动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他慢慢地站起身,目光透过夜视仪,在屋内左右上下来回地搜视,淡绿的视场里,成堆成山的纸箱、木箱,蛇皮口袋和麻袋,耳边偶尔传来几声老鼠叽叽喳喳的尖叫,跳蹦,翻腾物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鼻子里吸入的是一股股难闻的霉气。 “好像不是储存的仓库。”武文涛眉头皱了起来,他已看出这间仓库内储存着是幽灵党士兵的被服,食品之类的军需物资。 他掩上窗门,像一团鬼影在屋内轻悠悠地移动着,淡绿色的夜视仪视场内,跟前几只大麻袋已被老鼠啃得大框小眼,白花花的米粒从那些小窟窿里流出来,洒得满地都是,几只胖乎乎的老鼠正叽叽喳喳尖叫着,争抢着啃噬米粒,似乎根本就没把他这个陌生的闯入者放在眼里。 移到一堆涨鼓鼓,扎着胶带的蛇皮口袋跟前,他拔出m9军刀,哧的一声,将其中一个蛇皮口袋挑破,露出来的是幽灵党士兵配发的制式军服。 朝一边移动几步,是码了一层又一层的一纸箱子,他又用刀挑破纸壳,里边露出了黄纸皮包装的军品解放鞋。 他一连用刀挑破了好几个纸箱和蛇皮口袋,里面装的不是军用水壶,水杯,就是帽子,衬衣大裤衩等军用被服。 由于地处亚热带雨林,一年四季湿热多雨,仓库内还是很是潮湿的,军用物资受潮发霉,散发出了霉味。 “有钱就是不一样。” 武文涛扫视着成山成堆的军用被服和食品,心想,地区经济发展滞后,物资匮乏,自从替代种植项目推广以来,各民地武装迫于各方面的压力,相继开展禁毒运动,从此与武装组织划清界线,因此,各个民地武装的士兵装备都比较落后。 可幽灵党这样有着深厚背景的大型武装组织却不一样,依靠各类事业,积累了雄厚的财力物力,军队士兵的待遇自然高于那些民地武装的部队,一水的特制武器,各种军用物资应有尽有,军饷更是不用说,一个刚入伍的士兵每月就能拿二十元,相当的诱人,粮食和军服等给养从不缺乏,难怪那么多青壮年男子愿意给幽灵党当兵卖命。 “找不着,烧了他们的军用物资也行,老子就是不想让他们轻松,就要让他们见识见识我魔鬼战兵的厉害。” 武文涛断然决定将这批军用物资付之一炬,既然来了,就不能空着手离去,总得要让招惹了人民的幽灵党付出更多的代价。 他背包里还有一枚定向雷,但他想到就摧毁幽灵党的被服仓库,用不着这么高的规格,要知道那枚阔刀雷还是他干掉了那两小队雇佣兵后,从尸体上搜刮来的,还要留着办更大的事。 他决定就地取材,寻索了一遍屋内,找来两小桶油漆和一小桶机油,这也可以当主燃烧剂用,他虽然不是什么专业的爆破手,但他自信凭他目前的手艺,随便用几样材料制造个简单粗糙的炸弹,把这间屋炸塌是绝对没问题的。 用刀子撬开油漆桶和机油桶盖子,他端起机油桶,开始往一个油漆桶里注入机油。 与此同时,一个幽灵党士兵披着雨衣,胸前挂着ak-47冲锋枪,慢慢腾腾地走到基地东面的那座了望塔楼下,他揉揉惺忪的眼睛,压低声音向塔楼上方喊道:“喂!麻狗子,干嘛呢?还不赶快交班?是不是今晚上不想睡觉了?” 原来这家伙是出来换岗的哨兵,他不知道他的伙伴麻狗子这会儿已经躺在上面,变成了一具冷冰冰,血淋淋的尸体,当然不能跟他换班了。 这家伙站在楼底下,打了两哈欠,见楼上没人应声,心里疑惑,嘴里嘀咕着:“这狗日的干嘛呢?搞什么鬼?这都几点了,还不跟我交班,是不是在上面睡着了?” 他顺着木梯往塔楼上爬,边爬边压低声音喊道:“喂!麻狗子,该交班了,你今晚就睡在这上面了是不是?” 忽然间,他嗅到头下方有股血腥味,停下来,鼻子抽两下空气,又往上爬,越往上爬,血腥味越浓,他感到事情很不对劲,赶忙几下爬上去,一看,眼前的景象令他头皮发炸,浑身起栗。 他的同伴麻狗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楼板上,前额爆开一个弹孔,血液四溅到地板上,栏杆上,木柱子上。 他一张黑瘦的面孔刷地变得像石灰墙一样,一双眼睛的瞳孔猛烈地扩大,张嘴嘶喊出一声:“啊!” 附近巡逻的一小队哨兵听到惊叫声后,纷纷端起枪,边咔啦咔啦地给枪上膛,边叽里呱啦地嚷闹着,急匆匆地跑向那座了望塔楼。 片刻后,响起一长串呜呜呜的警报声,沉寂得像一潭死水的基地顿时像一锅煮沸的开水。 帐篷内,睡得正酣的幽灵党士兵们惊醒后,赶紧从床上翻爬起来,一个个毛手毛脚地穿上衣服,蹬上鞋,从床头边抓起枪就往外跑。 很多人都没顾得上戴帽子,带弹药装具,扎武装带,个别人的夹克式作训服的拉链都没拉上,脚上趿拉着鞋子,慌慌张张的,狼狈已极。 第70章 自制武器的厉害 正忙着制作炸弹的武文涛听到外面警报声大作,人声鼎沸,喧嚣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心脏咯噔了一下,知道肯定是了望塔上的尸体被前去换班的人发现了。 望了一眼窗口方向,他见挨着这栋吊脚木屋的两顶军用帐篷没有任何动静,呵呵一笑,当即镇定下来,用两根钓鱼线将一颗黄磷弹和一发高爆榴弹捆绑在油漆桶上,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两捆带定时器的雷管炸药。 挨着这间被服仓库的两顶帐篷内,那些幽灵党士兵躺在各自的行军床上,打着呼噜子,咯咯的磨牙,咂咂嘴皮子,睡得酣畅得很,外边脚步声杂沓,喧闹声吵成一片,似乎根本不关他们什么事。 “有敌人摸进来了,大家不要乱。”一个身着四色丛林迷彩的幽灵党官长,右手挥舞着手枪,向那些慌慌张张的士兵们厉声喝令道:“各班的班长都听着,带着你们手下的兵,给我搜。” 在十几个班长的吆喝下,士兵们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分散开来,在基地里到处搜索。 定时器电子屏上的秒钟数字开始跳动起来,武文涛呵呵一笑,暗道:“你些个龟儿子,呆会儿让你们尝尝老子给你们量身定制的霹雳大火弹”。 敌人已被惊动了,想找到并端掉幽灵党的库房已经没戏了,武文涛失望地叹息一声,把窗门拉开一道缝,往外察看了一下,没有发现敌情威胁,就拉开窗门,翻了出去。 他生得瘦削,又练就少林轻身术,翻腾功,柔骨功,腰身四肢的柔韧性,灵活性极强。 借助夜幕的掩护,他忽而闪身躲在墙角后侧,待附近搜索的敌人走过去后,闪身出来,低头弯腰轻快地跑过一片开阔地,向前翻两个滚,蹲一堆大塑料桶下面,他忽而从军用卡车底盘下爬出来,跑几步,穿过一片开阔地,卧倒下去,身子翻转几下滚进一栋吊脚木屋楼板底下。 躲过好几拨敌军的搜索小组,武文涛来到之前潜入时被他剪开的铁丝网跟前,正要把剪断的蛇腹式铁丝网推开,弄出一个缺口,然后钻出去。 蓦然在此刻,背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叽里呱啦地吼叫声,他双目瞳孔警惕地收缩成针芒状,把手从铁丝网上收回来,只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向他喝道:“谁在那里?” 武文涛站着不动,五个幽灵党士兵跑过来,围住他,枪口指着他,他乖乖地把85式微声冲锋枪取下来,丢到地上,很配合地将双手举起来。 背后的一个敌兵上前在武文涛背上推了一把,厉声吼道:“走。”然后拔下他右大腿外侧的柯尔特m1911a1手枪。 武文涛嘴角鄙夷地往下弯动弯动,举着双手,由着敌兵们用枪逼着他走,他暗里估算着再过一分钟,他给他们量身定制的霹雳大火球就要开炸了。 与此同时,那幽灵党官长领着三个士兵,搜索到一栋高大的吊脚木屋前方,其中一个士兵突然叫道:“连长,你看。”他右手指着木屋门口前木梯上,一件黑不溜秋的,弧形状的物事。 那官长走近前,仔细一看,是一只ak系列冲锋枪的弹匣,他弯腰伸出左手,一把抓起那只弹匣,突然发现弹匣供弹口绑着一根细线,他把弹匣往起一拿,拽动了这根细线,扯掉了这根细线另一头连着阔刀雷的雷管。 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有如晴天里突然响起的一声焦雷。 刚刚还完好的一栋高大的吊脚木屋,蓦然一瞬间就化成一座火焰山,凄艳的火光中,四个人飞到空中,翻着空心跟头,重重地跌落到十米开外。 这一声宛若晴天霹雳的大爆炸,震得押着武文涛的五名幽灵党士兵齐齐一怔,武文涛乘着他疏神的瞬间机会,猛不丁一晃身,一只手一把抓住身后那名士兵的ak-47冲锋枪,另一只手抱住那厮,拽着那厮一起跌倒在地下。 哒哒哒,武文涛夺过那厮手里的枪,打得前方一名敌兵上身爆开好几个血洞,旋即枪口往左边一摆,哒哒哒,左边的一名敌兵羊儿疯突然发了似的,抽搐起了喷血的身体。 左边的两个敌兵当中有一个反应很快,掉过枪口就要向地下的武文涛射击,但在他扣动扳机的那一刹间,武文涛闪电般抱住那厮往旁边一翻滚,用那厮的身体挡住自己的身体,他打出的子弹全打中了他同伴,他同伴的背上噗噗噗的迸射出数道血箭。 武文涛抱着他的人肉盾牌又翻了个滚,哒哒哒,那个向他开枪的敌兵惨叫着,身体打着旋转,歪歪斜斜地转出几步,倒了下去,仅存的一个敌兵惊得原地发呆,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 武文涛推开压在他身上好沉重的人肉盾牌,右手袖子滑出一支手枪,左手在地面狠力一撑,刺棱一下弹起身子,枪口指着那个吓得发呆的敌兵,厉声喊道:“喂!小子,想活吗?” 那小子这才醒过神来,两条腿打着冷战,身子瑟瑟地直发颤,白得像石灰墙的脸庞上,两只孩子般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冲武文涛射来两道恐惧的目光。 “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把枪放下,给老子滚。”武文涛猛地向前跨出一步,枪口往那孩子兵的额头一指,暴声吼道:“你真想死吗?” 此刻,被服仓库内,雷管炸药定时器的电子屏上,不断跳动的秒钟数字突然停了,分钟秒钟的数字都变成了零。 又是一声撼山拔岳的巨响,震得大地颤颤巍巍。 那孩子兵腿脚一发软,竟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下,他嘴唇哆嗦着,发出啊啊的惊叫声,抖抖索索的双手取下ak-47冲锋枪,丢到一旁,然后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几步,脚下一滑,一咕噜摔倒下去,爬起来又跑。 看着那孩子兵连滚带爬不要老命奔逃的狼狈样,武文涛忍不住哈哈大笑两声,望望远处的两团冲天而起的火光,捡起他的冲锋枪,柯尔特m1911a1手枪,转向十几米开外的铁丝网。 第71章 死得好愚蠢 像一阵风似的猛跑过去,将近铁丝网跟前时,他双脚猛一蹬地面,嗖地跃到空中,一个漂亮的空心筋头,从铁丝网上方越了过去。 “什么?三营九连的驻地发生了大爆炸?”高远扬听完通讯兵的报告后,一脸惊愕地望着对面正埋头抽烟的阮虎,“难道真的是他?” “是他更好。”阮虎腾地从沙发上弹起身来,愤愤地把还剩下大半截的烟头摔到地下,穿着军配发的高腰胶鞋的大脚狠狠地踩住烟头,鼻尖愤怒地抽扭两下,气狠狠地道:“让我去对付他。” “你去?”高远扬向跃跃欲试,蠢蠢欲动阮虎投去怀疑的眼神,“你行吗?” “为什么我不行?”阮虎见高远扬对他没信心,鼻子嘘嘘的喘着粗气,郁愤地道:“大队长,难道你不知道我有个绰号?” “一枪送终。”高远扬郑重地道:“我当然知道你的枪法很毒。” “一枪送终,我这就去送他的终。”阮虎郁愤地冷哼一声,甩手而去,他跟传说中的魔鬼刺客郑安国有刻骨铭心的仇恨,当年他的很多战友和他的表弟就死在魔鬼刺客的手里,他也非常厌烦高远扬看不到他这个来自赫赫有名的红箭特工团的雇佣兵。 高远扬望着阮虎气冲冲地走出门口,嘴角轻蔑地向下弯动着,冷哼一声,怏然道:“一点儿都不长记性,不自量力的白狼,如果真的是他,就你那两把刷子,我看是他送你的终吧!” 呜呜呜,一长串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像一把利刀划破了长夜的死寂,霎时间,阮虎跟前的那一溜拉营房的窗户内亮起了灯光,传出来一大片穿衣服,穿挂弹药装具,噼扑噼扑的响声。 俄顷,一个个阔边帽,单绿色夹克式作训服,高腰解放鞋,胸兜式帆布弹药袋,左肋水壶,手榴弹袋右肋帆布挎包,右肩挎ak-47冲锋枪的幽灵党士兵,从各间营房里涌出来,脚步声,水壶和枪支的金属碰擦声,官长的喝令声,响成一片。 片刻后,恢复了沉寂,营房前面的空地上,一百多名幽灵党士兵整齐列队,静静等候上峰下达指令。 值星的官长例行喊完稍息,立正,向前看的口令后,正要转向阮虎请示汇报,阮虎很不耐烦这些过场,右手刷地一挥,值星官长退到一边。 阮虎一身没有挂衔章的陆军配发的林地迷彩服a型,头戴卸掉了军徽的盔式帽,背上斜背着一支狙击步枪,左大腿插格斗刀,右大腿插tt33手枪,衬着他一张黑瘦的,颧骨暴突,肌肉棱角分明的脸,一双凶光灼灼的鹞子眼睛,看上去颇令人望而生畏的。 扫视一眼整齐列队,全神待命的士兵们,阮虎嘴唇翕动两下,声若洪钟地道:“几分钟前,有敌人潜入我tx山基地,炸毁了生产车间和被服仓库,打死打伤我军三营九连的官兵十多人,现在,敌人已逃进深山密林,九连正在组织力量,追剿那些可恶的敌人,但不慎中了埋伏,伤亡惨重,因此他们向我们警卫队请求支援,我们警卫队一分队是离他们最近的部队,大队长下达命令,由我率领大家赶快追击并消灭掉那股敌人。” “下命令吧!副队长,让我们干了森顿手下那些爪牙。” 一个士兵抑制不住战斗的渴望和激情,其他的士兵也跟着起哄,喊打喊杀,他们只道是死对头森顿集团派军队打过来了,当即就满腔怒火。 这些幽灵党的士兵个个神情怨毒,人人眼冒怒火,有个别人把牙咬得格格作声,拳头捏得喀喀的响,看得出,近些年,幽灵党与森顿集团刀兵相见,争战杀伐,双方都伤亡巨大,一方的士兵十分仇恨对方的士兵。 阮虎看在眼里,心头很欣慰,因为麾下的士兵们充满了战斗激情,对敌人有刻骨铭心的仇恨,他很满意,他本想如实告诉士兵们,这次面对的敌人不是死对头森顿军队,而是特种兵,不过他害怕士兵们知道敌人是近几年在国际上颇有威名的特种兵后,当下就衰了,因为谁都清楚,军人可不那么好惹。 粗健有力的大手一挥,阮虎厉声喊道:“出发。” 百余名幽灵党士兵立即散开,以班为单位,奔向操场边上的一辆辆军用卡车,鱼贯地登上车箱。 一个个动若脱兔,军事素养相当不错,难怪幽灵党就那么五六千人的军队,令那些兵力两万人,三万人的民地武装,政府军退避三舍,不敢与之相抗衡。 高速转动的车轮辗过泥泞泞的地面,稀泥浆稀里哗啦的四散飞溅,六辆军用卡车载着百余名训练有素的幽灵党士兵,带着他们满腔的愤怒和仇火,沿着弯弯拐拐的山间公路,一溜风地赶往事发地点。 半个多小时后,阮虎的车队驶入刚刚给武文涛折腾过的基地里,前导的这辆车的驾驶室车门打开,阮虎跳出来,看到基地内烟雾漫漫,焦臭味熏人,叫住一个从身边路过的士兵,问道:“你们连长呢?” “连长,连长…连长…他…他…”那士兵嚅动着嘴唇,哽咽着声音,吞吞吐吐的悲咽得说不出来了。 阮虎知道驻防这个基地的三营九连主官已阵亡了,嘴唇悲愤地嚅动两下,看着一副副躺着尸体的担架,不断地从他面前经过,双目越瞪越大,眼神中透射出的凶悍光芒愈来愈浓,脸上的筋肉一下比一下抽动得厉害。 眼前是一排盖着白布的尸体,阮虎走过去,弯下腰身,掀开一具尸体上面盖的白布,一看,死去的这名士兵咽喉上插着一把手术刀。 他双眼瞳孔惊诧地扩大,右手拔出那把手术刀,看着锋利刃口上的血渍,自言自语地道:“真的是他。” 那些幽灵党士兵的死状虽然千奇百怪,但死因却相差不大,除了少数几个人是被人从背后偷袭,一刀割断血管,或拧断颈椎骨外,绝大多数人都是给那可怕的人员杀伤陷阱所杀。 第72章 血债血偿 有的头部给巨木砸碎了,有的被一根前端削得溜尖的笔直树枝穿透了胸背,更有甚者身上有细小的血眼,单绿色的军服染得红不棱登,渐渐干涸的血将军服黏在了身上。 一具具毫无生命力的死尸,既丑陋,又恶心。 阮虎察看眼前那一具具尸体的时候,又抬来了好几具幽灵党士兵的尸体,两个年老的士兵在一边撕扯盖尸体用的白布,刺啦刺啦的破裂声,听来偏生令人毛骨悚然,还有三个年小体弱的孩子兵在忙不迭地将一条条白布,盖压在刚刚抬来的那些尸体上。 这三个孩子兵都是一脸的惊恐神色,用他们那抖抖索索的双手,战战兢兢地把白布盖在尸体上,他们的嘴唇在哆嗦,腿肚子在抽筋,背心在冒寒气,心脏在怦怦乱跳。 有个孩子兵每听见撕扯裹尸布发出的刺啦声,他的身体都要打两个寒噤,四肢像冻得受不了一样,瑟瑟地抖动着,幼稚的脸蛋白得如同一面刚刚刷过石灰的墙。 跟着阮虎一起来的这些警卫队的士兵,跳下车后,看着摆了一长排,三十多具他们自己人的尸体,他们的眼球登时充血,脖红又红又粗,额上暴出青筋,他们见这么多的同伴为抵挡敌人的攻袭而溅血陨命,死得好不惨厉,好不恐怖,仇火几乎烧红了他们身体,恨不能将那些可恶的敌人碎尸万断,挫骨扬灰。 阮虎心知肚明,被杀的那些幽灵党士兵大多死于陷阱和诡雷,并非是遭遇敌方伏击。 这使他进一步确信,多年前令他们军头疼的魔鬼刺客郑安国出山了,说起这个魔鬼刺客,当年他们军人可说是闻名丧胆,谈虎色变。 当年,魔鬼刺客郑安国孤身潜入军步兵第五师的后勤补给基地,疯狂折腾一番后,逃进山林中,步兵第五师绝大部分士兵都是国北部人,生长于深山密林地区,对丛林的一切可说是六月天的桃子,熟透了,不少人从军前是猎户,深谙丛林狩猎,加之很多老兵都曾与军队交过战,若论起追踪、搜索、布设陷阱和诡雷等丛林战术,比军队明显要高一筹,没想到输得那么惨,死伤好几十名士兵,竟然连魔鬼刺客的汗毛都未伤到一根,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魔鬼刺客很擅长布置设计陷阱机关,利用削尖的木材或者竹枝,以弹力、重力穿透身体,或是以巨石、巨木等重物压顶而下造成杀伤,虽说是因地制宜,就地取材,但这些陷阱都是士兵与军队作战时,惯常采用的,理应能够拆除或避过,而诡雷也都是手榴弹配合钢线、钓鱼线、藤条和树枝等可资导绊索的物事制作而成,也难不倒在黑夜里也能够在危机四伏的丛林中来去自由的军士兵,可是经过魔鬼刺客的奇思妙想后,布设出来的陷阱和诡雷就格外的刁钻古怪毒辣。 阮虎也思考过其中的缘故,得出一个结论,尽管可用于制作陷阱的材料就那么几种,但技术和用法却是千变万化的,他们士兵对丛林是很熟,也很懂陷阱和诡雷,但魔鬼刺客极其狡诈刁钻,善于揣摩他们士兵的生活习性、行事作风和心理缺陷,并且加以利用,从而诱引他们士兵不知不觉地中招。 想起以前跟魔鬼刺客交战时惨死的那些战友,阮虎背脊渐渐发凉,额头泌出了冷汗,看着手上这把曾经夺走了他表弟生命的碳钢手术刀,仇恨的怒火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阮虎知道这次所面临的敌人是昔日他们军人的克星,实力强悍得超乎想象,昨天中午被高远扬派出去的两小队战狗公司的雇佣兵,二十四个人无一生还,今天凌晨,tx山基地又被这家伙折腾了个够,逃进丛林中,借助丛林这道天然屏障,与前去追击的部队大玩猎杀游戏,又轻松地解决掉了二十几名士兵。 如此厉害的敌人无论盯上谁,都是谁的恶梦,和这样令人恐怖的敌人对决,无异于捋虎须,稍个不留神,就会陷入万劫不覆的境地。 想到种种可怕的结果,刚才还在高远扬面前自信满满,豪气万丈的阮虎不禁萌生出了打退堂鼓的心思,他以前为他的祖国而战,现在为高价薪酬而卖命,刀头舔血,生死本就置之度外,可是面对这么可怕对手,他真是有些胆怯。 “副队长,下命令吧!” “让我们上吧!副队长。” “我去跟森顿那王八蛋拼了。” 警卫队那一帮对幽灵党首脑亚当绝对忠诚的士兵,忍不住怒火,纷纷嚷叫着要阮虎带他们去跟敌人厮杀,一个个愣头青只想着忠于他们的老板,跟老板的死对头森顿的军队拼命,根本不知道这次面对的敌人是个极度恐怖和危险的大煞星。 看见摩下的士兵们悲愤填膺,蠢蠢欲动,不畏生死,阮虎身为军事指挥官,当然不能在手下这么多的士兵面前暴露出内心的胆怯,他两只鹞子眼瞪得圆圆的,两排并不整齐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声如裂帛般吼道:“杀我同袍,毁我基业,我们一定要找到他,将他碎尸万段,血债血偿。” “碎尸万段,血债血偿。” 士兵们齐声发出如雷的怒吼,一齐举起枪,哒哒哒的对着天空倾泻愤怒的子弹,为他们死去的同伴鸣枪送终,也表示出要让敌人血债血还的决心。 “出发。” 阮虎大手一挥,士兵们个个眼红脖子粗,人人吹胡子瞪眼睛,气势汹汹,杀气腾腾地涌进那片充满杀机的丛林中。 第73章 魔鬼战兵的劲敌(一) 带着上百号人进入丛林中后,排成一线横队,向前搜索推进了两三百米,除了两三个人被陷阱伤了腿脚外,没有遇到什么致命的杀人机关,阮虎突然意识到了一个相当麻烦的问题,那就是在茫茫的林海中,搜寻一个神级的特战高手,无异于大海捞针,分散搜索更不可取,那样给了对方各个击破的机会,该怎么办才好呢? 传说中的魔鬼刺客郑安国不是喜欢单打斗独斗吗?他一枪送终的阮虎不也是特种部队中大名鼎鼎的孤胆英雄,王牌狙击手吗? 既然魔鬼刺客是一个人单干,目标小,那么他一枪送终带一大帮人,声势浩大,目标更大,对方躲着不动,他人再多力量再大也是无济于事,他断然决计用他自己的方式去追踪对方。 向手下的两个班长交待了几句后,他把m21狙击步枪斜背在背后,接过一个班长递过来的aks-74u冲锋枪,咔的一声上膛,擎在右手,转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警卫队的一百多名士兵在几个班长的带领下,继续一线平行搜索推进,阮虎只需要他们大张旗鼓,虚张声势。 阮虎在被幽灵党首脑亚当罗致委任为警卫队副队长之前,曾在军最引以为傲的红箭特工团担任过三年狙击排的排长,不但精专丛林伪装,潜行和追踪,枪法更是出神入化。 在二十五到三十米的范围内,无论什么样形状的目标,无论多大多小的目标,只要他能看得见,不管运动的速度有多快,他都能使用tt33手枪命中,不会脱靶。 同样的距离范围,目标静止不动的情况下,无论是在侧身后倒出枪,倒在地下翻滚身体出枪,侧躺出枪,仰躺出枪,还是趴在地上突然跃到空中单手出枪,他都能枪枪上靶,至于那些常见的姿势就更不用说了。 使用svd狙击步枪的话,五百米,全速风,他照样打飞嵌在苹果上的游戏币,换成m24狙击步枪,即使人形目标超出射程,在1000米以外,只要是响晴的天气,只要视界开阔,只要地形地貌不复杂,只要没有全速风,他也有把握一枪命中。 说起实战经验来,他更是毫不含糊,曾好几次与绿色特种部队和海军陆战队的狙击手有过生死对决,至少有三到五名狙击手成为他枪下的亡魂,他背上背着的这支m21狙击步枪就是和一名陆军大红一师的狙击手较量获胜后,从对手的尸体上缴获来的战利品,是他彪炳战绩的一个重要见证。 本来他已经习惯使用svd狙击步枪,对n国货不怎么感冒,但他却偏生对这支m21狙击步枪情有独钟,因为这支枪是他实力和荣誉的象征,后来和国交恶,大动干戈,他用这支枪狙杀了至少五十名军队的炮兵观察手,指挥员,火箭筒发射手,无后座力炮手,电台通讯兵,爆破手等有价值的战斗员。 不过他相当的遗憾,一直没机会跟军队最顶尖的狙击高手来一场巅峰对决,一直没能遇上传说中最厉害的侦察兵之王,魔鬼刺客郑安国。 说起来阮虎同郑安国还差点有过一次接触,多年前,郑孤身潜入军步兵第六师的后勤仓库,救出被他们军特工队绑架的军方首长后,与接应的小分队其他成员会合,联手对付追上来的大批士兵,阮虎率一个连的特工队员奉命前去驰援,当他们赶到的时候,郑安国一行刚刚跳上直升机。 可能郑安国一直都不知道,当时只要他和他的战友们晚上那么十几分钟的话,他们的命运可就很难说了。 阮虎是个绝顶的丛林特种作战高手,他曾经孤身渗透进军队的基地,炸毁军事设施后,撤离的时候,被一大群士兵追进丛林中。 当时,军队出动了两个连深入丛林深处去搜剿他,不但没有收效,反而给了他可乘之机,他利用诡雷,陷阱和狙击步枪,声东击西,打打藏藏,杀死杀伤方面四五十名士兵。 因此,他才决定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和优势,暗中追踪对方,寻机狙杀对方,对付神级的丛林战高手最好的人选,就是他这样顶尖的丛林游击战专家。 戴上单筒微光夜视仪,把盔式帽扣到头上,他背着他心爱的m21狙击步枪,擎着他近战射击时用着最顺手的aks-74u冲锋枪,行进中,电炬似的目光上下左右来回搜视,两只耳朵轮子微微颤动着,一对鼻孔不断地嚅动着,抽着花草芬芳混杂腐臭味的湿润空气,他的嗅觉,视觉,听觉器官都在寻索敌人的踪迹。 枯枝烂叶里的脚印,被人用脚踩过已经枯萎或发蔫的花草,树干和石头上给人碰过的苔藓,都逃不过他两只无比锐利的眼睛。 搜索行进了三百多米,他目光射向前方一根横伸出来的树枝上,他在这根树枝跟前停住脚步,仔细一观察,发现这根树枝上的好几片叶子掉落了。 他瞳孔惊喜地扩张了一下,弯腰从地面上拾起两片落叶,看了看,这两片树叶还没枯萎,凑鼻子跟前嗅了嗅,没闻出人身上留下的气味,显然,几分钟前,有人从这里经过,随身的武器或者弹药装具,碰着这根树枝,刮掉了上面的好几片树叶。 失望地皱皱眉头,他又向前搜索行进了十几米,一根带刺的细藤条,像一朵带露的玫瑰,登时将他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他抓起这根藤条,用力扯两扯,试试韧性后,眼睛一察看,藤条已经断为两截,断掉的那一截还抛在不远的地方。 他又看手里这截藤条的断口处,还没有枯萎,显然,几分钟前,有人经过这里时,衣襟或者弹药装具被这根藤条上的刺给挂住了,用力一扯,将藤条扯断了,然后取下留在衣襟上的那一截断藤,随手扔向一边。 从目前所察看到这些印迹来断定,对方确实只有一个人。 第74章 魔鬼战兵的劲敌(二) 看着手里这根藤条的断口处,他脑海中冷不丁闪起一道灵光,对方可能是两个人,也就是说对方除了神级的丛林特战高手魔鬼刺客外,还有一个技战术水平相对逊色的特战兵,因为像魔鬼刺客这样来无影去无踪,跟幽灵差不多的特战高手,是不可能留下这么多痕迹的。 又往前搜索推进二三十米,他的眼前耸立着一棵枝干水缸粗,枝叶遮天的大树,而那些被作战靴踩出的脚印却在那棵大树底下消失了。 他双目瞳孔警惕地收缩收缩,悄无声息地摸到大树底下,发现树身上的苔藓掉了好几块,又仔细一观察,树身上还沾附着一小块还没干涸的泥巴。 那些苔藓显然是有人爬树时给蹭掉的,那小块泥巴是作战靴上沾附的湿泥巴,由此可见,敌人已经爬到树腰上去了,这棵大树一定是敌人的栖身之所,此时此刻,敌人一定隐藏在大树腰上睡觉歇息。 他稍加思忖后,决定先不要打草惊蛇,退到五六十米以外潜伏起来,暗中监视着这棵大树的动静,等敌人养精蓄锐后,从树上溜下来的时候,瞅准时机,给敌人致命一击,才是上上之策。 就在此时,远处的丛林中传来一阵爆豆般的枪声,他心头一震,耳朵轮子陡地耸立起来,一听,枪声传自七点钟方向,距离至少在六七百米开外。 一定手下的那些警卫队的士兵与敌人突然遭遇,正在驳火。 枪声明显是ak-47冲锋枪的连发射击声,至少有十多支一齐打响,跟过春节,搞庆典时燃放爆竹似的,紧密而急骤,不出一分钟,就偃旗息鼓。 对方真的是两个人,而且两个人是分开行动,他更加确信对方是两个人了,而且他大胆地断定,跟他手下的搜索部队遭遇并展开枪战的敌人功夫有限,不用他操心,交给手下那些兵去对付好了。 他果断打消驰援手下那些兵的念头,悄然退到六十米开外,钻进一丛茂盛的灌木里潜伏起来,透过瞄准镜窥视着这棵大树的树腰部队,静静等待着隐藏在大树腰上休息的敌人露出行藏,好给对方致命的一枪。 武文涛一股劲儿地向北方行进,心里挂念着方博士和飞狐小队其他成员的安危,真恨不得生出翅膀来,立马飞到会合点去看看,究竟什么情况? 虽然他已经成功地引开了幽灵党的追兵,并全灭了幽灵党派出的两小队战斗素质一流的雇佣兵,还潜入幽灵党的一个加工制造基地,狠狠地折腾了一番,他倚仗一身的好本领,超凡的智慧,胆气和勇气,尽可能多地杀伤了幽灵党军队的有生力量,转移了敌军的视线,分散了敌军的精力,好让飞狐小队安全地撤离,但是敌军可不是傻瓜,他已经和他们周旋了两天时间,他玩的调虎离山之计,难免不被他们识破。 突然间,忧心忡忡的武文涛感到心脏毛躁地跳动着,胸口一阵烦闷,背心也跟着发紧,浑身好不舒服。 不好,有危险。 但凡他身体出现这种不适状况的时候,就预示着有危险正在向他迫近。 他的直觉预警是超级敏锐的,不管距离多远多近,只要用枪对准他,他都能觉察到,不论哪个方向,哪个角度,只要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他也能感应得到。 因此,直觉向他发出了危险的预警信号,他当然不敢怠忽,立即停止行军,右手刷地拔出柯尔特m1911a1手枪,闪身躲到旁边一棵大树下面,然后把这把枪插到后腰,抽出左胸前战术枪套内的五四手枪。 在战术背心腰封的工程塑料插口上蹭刮了一手枪照门,上膛后,他右手持枪,左手掌虚掩着左耳,屏住呼吸,仔细察听周遭的动静。 声音是从他右前方两点钟方向传来的,簌簌,兹兹,时隐时现,偶尔听起来很明显,偶尔听着很轻微,十分不规则,有点像春蚕啃噬桑叶,明显不像是风动树草,而是有人或者动物在树丛中间缓慢地走动。 武文涛又转向别的方向,没有听见这种若有若无的细微响声,他又转向两点钟方向,耳轮子抖动抖动,他已听出响声距离他这个位置至少在二十五米开外,明显有人或动物正在朝他这里慢慢地逼近。 一定是豹子或者落单的野猪,不太可能是追踪他的敌人,因为那些追击搜剿他的敌人都是成群结队,不可能单独一人,而那声音分明是一个人或者落单的野生动物,在树丛间缓缓移动行进时,脚踩踏地面枯枝败叶,身体拂弄两旁树枝所发出的响动。 声响正在奔他这边逼近,他双膝一弯,双脚就地一蹬,身子轻轻纵起一尺多高,活像一头巧捷的猎豹,嗖的一声,蹿上这棵大树,两手一扒一拉,双腿一蹬一夹,又好似一只硕大的树獭,贴在树身上的身子向上蹿动几下,爬出了好几米。 他停在距地面约莫七八米高的树身上,居高临下,视界变开阔多了。 夜视仪的淡绿视场里,十米开外的树丛间,一条矫健的人影慢慢腾腾地向这边靠近。 右手慢慢拔出上了膛的五四手枪,武文涛屏住呼吸,仔细一观察,发现那人头上裹着头巾,身上穿蛙皮作战服,模块化战术背心,同样配备单筒夜视仪,低姿势持握ak-47冲锋枪,行进时他先伸左脚,向前跨出一小步,脚尖轻轻地碰到地面,试探试探前方的地面,没有危险状况后,脚板才踩实地面,才抬起右脚,落到靠近左脚的位置,随即如法炮制。 这样低姿势持枪,拖步前进,虽然步速极其迟缓,但身体平衡性强,隐蔽性奇佳,在突然遭遇敌情威胁时,可以作出最快反应,看得出那人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特种战士。 第75章 差点伤了自己人 武文涛双目瞳孔警惕又惊讶地收缩成针芒状,右手大拇指轻轻地扳开五四手枪的击锤,枪口指向树丛间缓缓向他这边移动的那个人。 他看出来者的军事素质不同凡响,确非庸夫,而且是孤身只影,显然不是幽灵党军队里的那些炮灰级的士兵,是个雇佣兵,而且肯定是个高手。 看来幽灵党派来搜剿他武文涛和飞狐小队的部队死伤枕藉,频频失手,两小队堪称精英的雇佣兵又全军覆没,首脑亚当疾首蹙额,不得不调派高手来搞定眼下的糟糕局面。 既然是高手,那么十之八九有着丰厚的实战经验,精强的战斗技能,经得起折腾的心理素质,艺高人胆大的武文涛不敢小觑,之前被他击杀的那两个雇佣兵小队的头目,狐王和猴王,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杀光闪烁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转,武文涛咬咬嘴唇,决定猝然发动偷袭,痛下杀手,趁早铲除这个讨厌的跟屁虫,以免夜长梦多,后患无穷。 武文涛的目光,枪口跟着那人移动的身影而移动,压在扳机上的食指开始加力,他觉得那人的身形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担心伤着自家人,武文涛先沉住气,待那人走近一点再看看,那人到大树前方四五米外停住脚步,端起ak-47冲锋枪,头部随着枪口,东一指,西一指,搜视着周围,看看有没有可疑动静。 武文涛越来越觉得那人的身影形貌是那么似曾相识,不禁怀疑那人是被他认作徒弟的林青松,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太可能,前天晚上,他强行支走林青松,独自一人引开了敌人,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林青松早就跟飞狐小队的其他成员会合了。 左手紧紧揽住树身,武文涛右手把枪口对准那人的脑袋,此刻,只要他食指向后再加大力度,压进枪膛里的一颗7.62毫米钢芯子弹,就会脱膛而出,眨眼间,那人的脑袋就变成了摔烂的大西瓜。 那人没有发现周围隐藏着敌情,垂下枪口,径直朝树底走来,武文涛完全可以先下手为强,一枪将那人解决掉。 然而偏生在此刻,武文涛看见那人左腰后吊挂着一支军队曾经普遍列装现今仍然部分列装的81-1步枪,再加上那人身形太像林青松,他真不敢贸然开枪,担心误伤自己人,但一时又无法看清对方的面目,不能轻易就断定对方究竟是敌还是友。 他眉头焦急地皱了皱,决计先逼迫对方放下武器,然后再确认是敌还是友,是敌人,当然不可心慈手软,是自己人的话,那自然是再好莫过了。 那人站在大树下呼呼地喘着粗气,由于背朝着武文涛,令武文涛看不清他的脸,于是武文涛的手枪对准那人的后脑勺,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冷冷地道:”别动,放下你的武器,把双手举过头顶,否则,小心脑袋开花。” 那人先是愕然一怔,似乎听得懂,啪的一声,丢掉手里的ak-47冲锋枪,乖乖地把双手举过头顶。 “我说的是三支,你还有另外两只支枪。”武文涛瞅瞅那人吊挂在左腰后侧的步枪,又瞥了一眼那人右大腿外侧战术快拔枪套里的手枪,冷厉地道:“赶快给我丢掉,然后慢慢转过身子,否则,小心你脑袋开天窗。” 那人非常听话,很配合地按武文涛的意思,慢慢地取下81-1步枪,丟到一旁,然后就去右边大腿摸手枪,武文涛枪口从那人脑袋移到那人右肩膀上,冷冰冰地叮咛道:“用两根手指头拿,别耍花招,别冒险尝试反击。” “副连长,我听你的不就得了。”那人从战术快拔枪套内拔出一支五四手枪,大拇指配合食指夹住枪柄,举到头顶上给武文涛照了照,随即松开指头,手枪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你别用枪指着我的脑袋呀!要是你一紧张,枪走了火的话,那我这颗脑袋可就变成烂西瓜了。” 那人转过来身子,右手抚摸着后脑勺,望着树上的武文涛嘿嘿的笑着,武文涛在夜视仪淡绿的视界里,看见一张涂满伪装油彩的圆脸庞,虽然看不清表情,但那双圆亮的大眼睛,憨厚又带几分傻气的笑声,他十分的熟悉。 我的天,原来是你小子呀!我还以为幽灵党专门请来对付老子的高手呢。武文涛释然地松了一口气,垂下握枪的右手臂,惊喜地道:“真没想到是你小子。” 原来那人是那天晚上被他强行支走的林青松。 副连长,我可想死你了。林青松欣喜地跳了跳,嘿嘿地憨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副连长,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大拇指合上击锤,武文涛把五四手枪关上保险,往左胸前的枪套里一插,纵身一跃,一个空心筋斗,像片落叶似的,轻悠悠地落在地上。 “你小子,真把老子给吓了一大跳。”武文涛箭步蹿近前去,双手一把抱住林青松。 副连长,刚才你才真的把我给吓坏了,要不是你的声音,我还真以为我这回可真的死翘翘了。林青松嘟起脸蛋悻悻地道。 你还别说,刚才你要是乱动的话,我可真的会开枪。“武文涛松开抱着林青松的双手,拍拍左胸前的手枪,正色地道:”你小子知道我魔鬼战兵的性情为人,我从来不会留给敌人反戈一击的机会。 还好我没有乱动。“林青松摸摸后脑勺,一把扯掉头巾,拍拍他的锅盖头,憨笑道:”要不然,我这颗大脑袋可就成烂柿子啦,这两天我被那帮二货追得东躲西藏,命不该绝,这回没被你误杀,我真是万幸啦。 “真的好险。”武文涛倒抽了一口凉气,“还好你很听话,不然我可就终生抱撼了,要是伤了你,哎!” 他长叹一声,突然一转话锋,惊奇地问道:对了,你小子怎么会在这里?前天晚上我不是叫你去会合地点,跟杨连长他们会合吗?你怎么没去,是迷了路,还是弄错了撤退路线? 第76章 守株待兔 “不是的。”林青松摇摇头,弯腰捡起脚旁边的五四手枪,道:副连长,我没有弄错路线,我是不敢去会合地点。“ “哦!为什么?”武文涛走开几步,捡起林青松的81-1步枪。 嘴巴吹了吹枪身上的灰土,林青松把手枪插回枪套,道:“我往会合点跑的话,会把撤退路线暴露给敌人,那样,杨连长他们几个可就危险了。 “是吗?”武文涛边用手拭除枪身上的灰土,边诧异地望着林青松,道:这么说敌人一直在跟踪追击你? “是的。”林青松点头道:“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那天晚上武文涛和林青松两个人引开幽灵党追兵,待得杨从海等四个人带着方博士,沿预定撤离路线走远后,武文涛为了好让他们四个人更安全地撤往会合点,也为了不让林青松冒险,决定单独留下来,以一己之力引开敌人跟敌人周旋,命令林青松去会合点和战友们一起撤退。 不料,分散搜索的幽灵党士兵太多,林青松的伪装,潜行,藏身技术水平一般,又不够小心谨慎,跟一小股敌军搜索队遭遇,火拼了一场,打死了好几个敌人,但引来了更多的敌人对他穷追不舍,他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若是去会合点和战友们会合的话,那撤退路线必定会暴露,无异于专门把敌人的追兵往会合点上引。 他只好掉转路线逃逸,将追兵从战友们的撤退路线上远远的引开。 幸好追击他的幽灵党士兵人数只有三个步兵班,三十几个人,被危险逼得太急的他也超常发挥出了技战术水平,他把平时反复训练过若干遍的丛林潜行、伪装潜伏、伏击偷袭等战斗技术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 躲避敌人追踪的同时,也设计一些诡雷和树枝,竹签,吊木,巨石,木箭等材料配合绳索,树木弹力的人员杀伤型陷阱,一连挂掉了十一名追兵,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追兵,没到误打误撞地闯进这片丛林,碰见了同样给敌人追得东躲西藏的副连长武文涛。 林青松如拉家常那般叙述完他与敌人周旋的整个经过后,感慨地对武文涛说,“副连长,我现在才算彻底明白了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道理了。” 记得他当初入选侦察连的时候,对高强度,大负荷的侦察兵战术技能训练抱有极强的抵触情绪,连长和指导员多次对他进行批评教育,大道理讲得一箩筐,虽然让他端正了思想态度,但却没有这一次领悟得深刻。 也就是在这次的实战任务中,他才弄明魔鬼战兵之所以能够创造出以寡敌众,所向披靡的战争神话,是因为超强的战斗实力,超凡的勇气,胆气,聪慧机敏,灵机变巧的头脑,想成为顶级特战兵,除了资质禀赋奇佳外,勤学苦练,博采众长,锐意进取更是少不了。 把81-1步枪递给林青松,武文涛又从地下捡起那支ak-47冲锋松,拍了拍枪身,微笑着向林青松问道:这把的原装货,应该是你的战利品吧? 是的。林青松嘿嘿地笑道:“以后我真的不想再用95了,还是这玩艺儿好用些,虽然看着不洋气。” “是吗?”武文涛把ak-47冲锋枪递给林青松,正色道:“所以,杨连长才向上面申请,把你们的枪全换成老式的81杠嘛,毕竟,81杠是经过战火考验的,用着更走心。” “我明白了。”林青松拍拍脑门,“81杠的霸气粗犷是战火造就出来的。” “你变聪明了,徒弟。”武又涛嘿嘿一笑,右手一推林青松的后背,道:好了,此地不可久留,咱们绕另一条道往国境线上走。 潜伏在又湿又冷的灌木丛中,忍受着蚊虫的侵扰,阮虎架着见证过他辉煌战绩的m21狙击步枪,眼睛透过瞄准镜,一瞬不瞬,监视着六十多米外的那棵大树,一连六个小时。 在这期间,他听到远处传来两次连环大爆炸,但他都没有太在意,只道是手下那些兵跟另外一个敌人遭遇上了,双方展开驳火,他要集中精力守株待兔,因为他断定树上的这个敌人很可能是他真正要找的魔鬼刺客郑安国。 眼皮子冷不丁地一跳,他陡然感到情况有些不太妙,两次连环大爆炸的间隔时间异常紧密,听声音不像是交战双方互相投掷手榴弹引起的爆炸,更何况丛林中树木枝叶密密麻麻,藤蔓交错,投掷手榴弹的话,一不小心被树枝弹回来,非常容易造成自伤。 难道是手下的那些兵不慎触发了敌人布下的连环诡雷?那样的话,可就大事不妙了。 阮虎转念一想,又觉得应该不太可能,手下的那些兵个个都是他这个丛林战专家训练出来的,都是些打丛林战的好手,熟悉诡雷和陷阱机关的布设和拆解,不可能那么轻易就着了敌人的道儿。 想到这个问题,他忍不住想赶往爆炸地点探个究竟,可他又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他一直觉得六十多米外的那棵大树上隐藏着敌人是他曾经在军时的死对头,他可不想放过狙杀魔鬼刺客,为他的战友报仇雪耻的好机会,就算他下属的那些士兵们触发了连环雷,全部阵亡,这么远的距离,他赶去也无济于事,反而错过了狙杀眼前这个仇人的机会,委实不值当。 他就这么平心静气地潜伏在灌木丛中,继续着他自以为很绝妙的守株待兔,一动不动,直到天光渐渐由黑变暗淡。 地面上湿冷的潮气,草叶上的露水,湿透了他的迷彩服,也给他身体带来蚀骨的寒意,他浑然不觉,因为他知道魔鬼刺客的厉害,可不想一疏神让这个可怕的仇敌钻了空隙。 时间像流水从他身边流过,天色由暗淡变明朗,视线慢慢清晰起来,然而对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阮虎开始起疑,心里不停地在问,难道对方早已察觉到了我的行藏,故意按兵不动,与我比拼耐心吗? 难道对方乘我一走神,悄悄地溜下大树,转移了? 又或者是我判断出现失误,对方在我搜索到这之前,就已经转移了。 第77章 白费了一晚上 阮虎迫切想起身前去探个究竟,但情况不明朗之前,他还是心存顾虑,担心对方这个时候正在暗处窥伺,他这样一动,必然败露形迹,岂不正好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他只好耐住性子,潜伏着一动不动。 薄雾升腾起来,像一道道薄薄的,灰白色的纱巾,遮挡住林中的一草一木,视线又变得隐隐糊糊。 糟糕,敌人正好利用晨雾为掩护,摆脱我的控制。 意识到这个糟糕的问题,阮虎眉毛紧紧绷成一团。 蓦然在此刻,他隐隐约约地听见左前方传来脚板踢踏地面枯枝败叶的响声,间杂着粗重的喘息声,哎哟哎哟的喊痛声。 他双眼瞳孔警惕地收缩成针芒状,从瞄准镜前移开,右手慢慢地拔出插在右大腿外侧的tt33手枪,顺手在腰侧武装带上一蹭刮照门,拉动套筒给枪上了膛。 白雾中影影绰绰地蠕动着几条人影,阮虎电炬似的目光射过去,一看,人数有七人,个个短小精悍。 随着那些人越走越近,他看见他们中有的人提着ak-47冲锋枪,有的手里什么武器都没有,有的人走路的样子像大病初愈的病汉一样歪歪斜斜的,有的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蹒跚而行,看他们的形态狼狈之极,肯定是败军。 阮虎不敢放松警惕,右手上的tt33手枪朝向白雾中走过来的那些人,随着那些人渐行渐近,他看见他们中有人头上戴着的奔尼帽。 奔尼帽,不就是他手下那些士兵的制式军帽吗? 那些人已离他不足十米远,他终于看清楚了他们的形貌扮相,单绿色夹克式作训服,奔尼帽,胸兜式弹袋,左肋挂水壶,右肋挂帆布挎包,ak-47冲锋枪,正是他手下的那些士兵。 只不过他的那些兵的作训服都破破烂烂,有的人脸上涂满了血污和泥垢,有的人吊着血迹斑斑的胳膊,有的人则拖着一条缠着带血绷带的大腿。 看得出,阮虎手下那些兵真的触发了敌方布设的连环诡雷,伤亡不小。 左拳狠狠地砸在地面上,阮虎心里暗骂道:哎呀,我真笨,太相信自己的判断,呆在这里白白地耗费了一个晚上。 他乍猛地从灌木丛里一跃起身,那几个早已成惊弓之鸟的幽灵党士兵吓得惊叫起来,连摸枪反抗的意识都丧失了。 “大家不要怕。”阮虎赶忙大声道:“不要怕,是我,你们的副队长。” 当先的一个身体还算完好的士兵最先回过神来,讶然地望着阮虎,惊叫道:“副队长,是你。” “你们怎么搞的?”阮虎闪电般蹿上前,左手一把抓住那士兵的衣领,推搡了一下,暴烈地问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其他的人呢?” “副队长,我们小组。”那士兵嘴唇惊慌地嚅动几下,吞吞吐吐地道:“我们…我们小组…中…中…中了敌人的埋伏。” “其他人呢?”阮虎瞅了一眼其他几名伤痕累累的士兵,左手用力推搡了一下那士兵,厉声道:“我问你其他的人呢?” “我们分…分…分组…行…行动。”那士兵苦丧着脸,惊慌地嚅动着嘴唇,“我…我们…我们组中…中了埋伏……都…都…都被…被炸死…炸死了。” “什么?分组行动?谁让你们分组行动的?”阮虎心头大火,狠狠一把将那士兵推得倒退两步,扑通一交跌坐下地,他暴跳如雷地向这几个窝囊废吼道:“笨蛋,你们他妈的都是一群笨蛋,谁让你们分组行动的,难道你们想分散开,让人家一个一个的全干掉吗?” “我靠!真笨。”他气急败坏一掌砰地劈在旁边一根手腕粗的树枝上,喀吱的一下脆响,那根树枝断裂了。 士兵们纷纷沮丧地将脑袋耷拉着,任由阮虎把憋了一肚子的气恼发泄到他们身上。 “真是气死我啦。”阮虎箭步上去,弯腰,左手一把揪住给他推倒在地上的那个士兵的衣领,将他从地下提起来,瞪圆两只喷火的眼睛,厉声问道:“看清了吗?敌人有多少人?” “好像……好像…”那士兵筛糠似的抖动着身子,嘴唇哆哆嗦嗦地道:“好像……有两…有两到三个人…他们…神出鬼没…不像是人…太…太…大可怕了…太可怕了。” “一群饭桶。”阮虎气得额头青筋暴涨,又狠狠一把将那士兵推得一交跌坐倒下去,他右手上的枪向其他士兵指指点点,叱道:“十几人没了,你们连对方有几个人都没看清楚,不是饭桶,你们还能是什么?” 眼皮子陡地跳一跳,他转念一想,饭桶不正是骂我自己吗?这场仗输得这么惨厉,归根结底,还是我这个军事主官指挥失当,怨不得手下的这些兵们无能,敌人实在太狡猾,太狠毒了,今天我一定跟他们没完。 他狠狠地咬着嘴唇,转过身,走两步,嗙地一脚踢在一棵大树上,震得树身一阵摇颤,树叶簌簌的散落而下。 他心头的怒气消散了些,叹了几口长气,情绪平稳后,和颜悦色地吩咐手下那些受伤的士兵们:“好了,你们先回去治伤,同时向大队长转达我的意见,他们的小分队可能已经带着方博士撤回了,留下来的特战兵是负责打掩护的,人数应该是两个人,但战斗力极为强悍,也极为狡诈,不要再派部队的来,挑几名狙击手,配合我一起行动。” 打发走那几名受伤的士兵后,阮虎没有犹豫,毅然决然地踏上征途,他要去找对方决一死战,报仇雪耻。 夕阳斜挂在西边的山头,映射得周围的云彩红彤彤的,像火苗一样。 爬上一座巍峨的山峰,林青松扯掉头上的头巾,用头巾抹抹脸颊上的热汗珠子,向走在他前头的武文涛气吁吁地喊道:“喂!副连长,歇歇脚再走吧!” 第78章 发现有条尾巴 武文涛看看右手腕的战术手表,扭头望望林青松,见林青松的锅盖头热气腾腾,汗水淋淋,有如一个刚从热水中捞出的篮球,当下呵呵一笑道:“瞧你小子,才走不到三十公里,累得个气喘如牛的,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开玩笑,以前那是训练,现在这是打仗。”林青松甩胳膊,扭脚腕,舒活着僵木软麻的腰部四肢,气吁吁地道:“再说了,这里的山这么高这么陡峭,这里的山沟又这么深,丛林也这么茂盛,咋可能像以前训练那样一夜急行军上百里,更何况,那帮家伙又追得紧。” “好吧!不多说啦!就依你,歇会儿。”武文涛喀喀地几下拔开腰封和背带插扣,,取下战术背包,丟到地下,把85微声冲锋枪靠到一棵大树底下的石头上,然后将身子俯跌下去,双手拳头撑地,双脚脚尖蹬地,支起躯干,随即就开始做俯卧撑,舒活业已僵麻的腰身四肢。 林青松咕咚地抛下大背包,仰躺在地上,头枕靠着背囊,仰望着西边山头那赏心悦目,令人神往的红霞,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纤巧瘦削的身体躯干随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忽起忽伏,时上时下,武文涛一口气做完五十个拳头伏卧撑,抹了一把热汗,走到一棵柚木树下,盘腿往树底下的石头边一坐,举起85式微声冲锋枪,透过枪上加挂的全息瞄准镜向远方观察。 在刚刚过去的十五个小时里,他和林青松东躲躲,西藏藏,摆脱了好几股分散搜索的幽灵党部队,一路向北走,刚才在山峰脚下的时候,他看过卫星导航系统终端,又对照了一下地图,距离国境线约莫还有四千米,不过那是直线距离,徒步行军的话,还要走很长很长的时间。 这一路上,虽然相当的顺利,几乎没跟分散搜索的那些幽灵党部队交过火,但武文涛的直觉不断地警告他,幽灵党方面已经派出了最顶尖的高手,一路寻索着他和林青松留下的印痕,尾随在他们的屁股后面。 因此,他盘腿坐在石头上,利用树叶暗影为掩护,通过85微声冲锋枪上加装的全息瞄准镜,向刚才走过的路线上观察搜视。 他知道幽灵党方面有不少退役特种兵,战斗经验十分丰富,特别精专丛林追踪,潜行,伪装潜伏与狙击,他又带着林青松,不可能施展他那身精妙的少林轻身术和翻腾功,像人猿泰山那样攀藤抓葛,借力用力,从这棵树上荡到那一棵树上,从东边的树枝上跳到西边的藤条上。 带着潜行技术平庸的林青松走地面,难免会留下印迹和气味,而幽灵党的军队里又不乏有出身于特种部队的高手,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都会把行踪败露给对方,因此他武文涛不敢大意。 对面也是一座嵯峨的山峰,一个小时前,武文涛带着林青松翻过对面那座山峰,登上了这座山峰,由于山势陡峻,荆棘杂树野草蔓生,他们两个人一路走来可谓是坎坎坷坷,磕磕绊绊,既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又沿途遗留下了许多的印痕。 观察了片刻,没有发现敌踪,武文涛把85式微声冲锋枪靠到身旁的石头上,从战术背心的附包里取出高倍率单筒望远镜,举到右眼跟前,电炬似的目光透过目镜物镜的镜片,射到对面的山体上左一扫,右一掠,上一拉,下一滑,搜寻着可能出现的敌踪。 等到呼吸平稳,心跳频率正常后,林青松坐起上身,见武文涛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什么,心下大奇,问道:“副连长,看什么呢?对面的山上有美妞吗?你看得那么入神。” “小子,闲得蛋疼了,想妹纸了是吗?”武文涛嘻嘻一笑,“武某人天生不近女色,不像有些人那样蛋疼了就想美眉。” “切!”林青松嘴唇撅了撅,“拉倒吧!副连长,你一个十足的大帅哥,魅力完爆影视圈那些徒有外表的小鲜肉,追你的暗恋你的小美眉一大堆,你还说你不近女色,谁信啦?” “你就尽情地吹捧你的副连长吧!”武文涛举着望远镜察看着对面的山峰,嘴里呵呵地笑道:“很抱歉,我武某人不当小鲜肉,也不指望美女一大堆,我只看看我们的尾巴跟上来了没有。” “尾巴?什么尾巴?”林青松一惊,右手挠了挠脸颊,疑惑地望着武文涛,问道:“副连长,你的意思是说敌人一直跟着我们屁股后边?” “你比以前聪明多了,小子。”武文涛举着望远镜,目光滑过成片成片,像绿色的毯子一样的树丛,“幽灵党可不是好惹的主儿,我们渗透过来折腾得他们够呛,你想他们会轻易放过我们吗?” “你是说幽灵党派高手来追踪我们两个人了?”林青松惕然心惊,左手抓着头顶上那一圈浅浅的黑发,疑虑地道:“不太可能吧?我们一路上那么小心,几乎没有留下什么足迹。” “来的是个顶尖的高手。”武文涛的目光滑过对面山峰的山脊线,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显然已经发现了敌人的踪迹,他左手向林青松招了招,“过来吧”。 林青松低头弯腰跑过来,武文涛把望远镜递给他,右手往对面山峰一指,“不信吗?你自己看看吧。” 从武文涛手里接过望远镜,林青松盘腿坐在武文涛旁边,双手举着望远镜,顺着武文涛手指的方位观察。 右手刷地抓起85式微声冲锋枪,武文涛双腿向两边分开,双肘支撑在双腿膝盖内侧,上身向前微微倾斜,右眼凑到瞄准镜的目镜跟前,察看着远处,压低声音道:“注意,一点钟方向,六百米开外,山脊线上有一个背着狙击步枪的目标。” “哦!m制狙击步枪?”林青松把目光转向武文涛说的方位,仔细一看,果不其然,远处有一团毛耸耸的像只毛毛熊的人影,背着一支他从来没有在现实中见过的m21狙击步枪,沿着山脊线,慢慢腾腾地移动着。 第79章 黑水雇佣兵又咋了 “m21,他们请来了黑水公司的雇佣兵。”他心头又惊又奇,两眼紧紧地盯住远处的缓缓移动的毛毛熊似的人影,“副连长,我们这次可真的遇上高手了。” “那又如何?”武文涛的目光,全息瞄准镜里的红点,跟着对面山上的目标移动而移动,他满不在乎地呵呵笑道:“黑水公司的高手来了又咋样?难道我魔鬼战兵还心虚了不成?” “副连长,我知道你很厉害,就算来的真是黑水雇佣兵公司的高手你也不在乎。”林青松话头一转,有些忧惧地道:“可是我……” “可是什么?”武文涛打断林青松的话头,悻悻地道:“害怕了是不是?” 林青松急忙摇摇头,“不怕,我只是怕他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们。”他还真有点心虚,毕竟大名鼎鼎的黑水佣兵公司的成员主要来自威名煊赫的海豹突击队,实力可不是盖的。 “就算来的黑水佣兵曾经服役于海豹,参与过数次的刺杀行动,又能把我魔鬼战兵咋样。”武文涛不以为然地道:“更何况,来的还不是黑水的佣兵。” “管他是不是,副连长,有你这尊大神在,我就不怕。”林青松左手拍拍胸膛,向武文涛亮出底气后,又举起望远镜,观察着山脊线上缓缓移动的毛毛熊似的人影,纳罕地道:“那家伙是疯了还是咋的了?沿山脊线行军竟然直着身子,这不是明摆着把形迹暴露给我们吗?他也太过胆大包天了吧?难道他就不怕我一枪……” “你还想给他一枪不成?”武文涛打断林青松的话头,嘿嘿地笑道:“你感到很奇怪是吗?” “是啊!”林青松放下望远镜,侧过脸,望着坐姿举枪瞄准的武文涛,大惑不解地道:“副连长,你看看,他这不是明摆着往你的枪口上撞吗?” “不,你错了。”武文涛呵呵一笑,换了个姿势,把双腿盘到跟前,持枪的右手的手肘支撑在右大腿内侧,枪托抵在右大臂上方,枪管架在左大臂上方,左手扶住折叠式枪托,眼睛看着对面山上的目标隐没在树丛间,嘴上认真地对林青松说道:“他没疯,他也不会故意往我的枪口上撞,而且,他之所以这么做,目的就是要让我发现他的行藏。” “为什么?”林青松神色骇然地凝视着武文涛,他越来越觉得他的上级首长,师父,老同学,武文涛的身上流露着一种神秘气息,小声嘀咕道:“奇怪,副连长,你是怎么发现他的?又是怎么知道他是故意把形迹败露给你的?难道你真的是神机妙算的诸葛亮转世不成?” “你又觉得很惊奇?”武文涛放下枪,把三点式战术枪背带的枪挂在胸前,侧头看着林青松,哈哈地笑道:“徒弟,不,叫你一声老同学吧,你很奇怪,我是怎么察觉出这个尾巴的?又是怎么窥测出那家伙是故意把形迹败露给我的,是吗?” “对呀!”林青松将望远镜递还给武文涛,“我真的很奇怪。” 接过望远镜放回包里,武文涛瞅瞅一脸惊奇的林青松,煞有介事地道:“说起来,只怕你更难以置信,这一路上,我们虽然顺利地躲过了好几股搜索部队,也很少留下脚印,但我的直觉。” 他右手指指他的心口,又道:“我一向灵敏的直觉告诉我,他们至少出动了两个以上的顶尖高手来追踪并寻机干掉我们。” “直觉?”林青松大惊失色,凝视着武文涛,骇异地道:“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你凭直觉断定的?” “我就说你更加难以置信嘛。”武文涛嘿嘿一笑,调整了一下坐姿,举起85式微声冲锋枪,全息瞄准镜的视场内,已不见了那毛毛熊似的敌人的影踪,他放下枪,煞有介事地对林青松说道:“有的时候,人的直觉判断,胜过任何理性分析的准确度。” 魔鬼战兵的直觉不是完全的天生,是无数次喋血生死,是在刀光血影里厮杀,枪林弹雨中穿行,是在铁与血,钢与火的征战杀伐中,逐渐锻炼出来的超强预知能力。 “老同学,实话告诉你。”武文涛煞有介事地道:“如果你像我一样,无数次跟死神大爷对弈,又无数次地从他老人家的镰刀下逃脱的话,相信你预知危险的能力并不比我差。” “哦!”林青松右手抓挠着光溜溜的后脑勺,心里还是半信半疑,懵懵懂懂。 “你肯定还想问我一个问题。“武文涛扳开水壶包的固定扣,取出军用水壶,”凭什么判定来的是个顶尖高手?” 林青松嗯了一声。 拧开盖子,武文涛把水壶朝林青松递过去,说道:“原因其实很简单,第一、他始终与我们保持着四百米以上的距离,因为这里山高林密,湿热多雾,气候条件异常的复杂。” 扬起脖子,咕噜地喝了口水,林青松有所领悟,接过武文涛的话头,“我明白了,在四百米以上的距离,即使暴露了目标也不要紧,我们没有专业的狙击枪,又受气温,湿度,方位,角度,地心引力,风向,风速等因素的影响,根本不可能打得中他,更何况,你用的不是狙击步枪,是二百米内有效的85式微冲。” “你又聪明了太多。”武文涛嘻嘻一笑,接过林青松递还给他的水壶,灌了一大口水,咽下肚去,接着道:“第二、他早就知道我们不好惹,故意暴露行藏,是为了向我们发出挑战,因为他好胜心很强,也很自信。“”第三、的地形地貌十分复杂,在这种山岳丛林的地理环境中,追踪一两个特战兵,出动大队人马,除了徒增士兵的伤亡外,捞不到什么好处,反倒不如派几个枪法精到,追踪能力超强,又沉着冷静,懂得见机行事的专业狙击手管用。” “我说副连长,你分析得真是太透彻了,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神童。”林青松向武文涛跷起右手大拇指,夸赞道:“读书的时候,老师和同学们都说你是神童,现在我真怀疑你究竟是人还是神,竟然能从对手的行为动向当中,揣测出对方的心思,难道你真的是诸葛亮转世?” 第80章 好戏还在后头 “你就练练你拍马屁的本事吧!老同学,不,还是叫你徒弟吧!”武文涛从地下一骨碌起身,抓起抛在大石头旁边的驼峰牌mc全地形迷彩3d战术背包,背在背后,喀喀的两下插如背带和腰封的插扣,对林青松一挥右手,“走吧,咱俩边走边看,找机会割掉这条讨厌的尾巴。” “老同学,不,还是叫你副连长吧!谁让你是军官,我是兵。“林青松喀喀地扣着大背包的腰封插扣,有些惊讶地问武文涛,”你真的想要干掉那家伙吗?” “你了解我的性情为人,我愿意这样被人威胁吗?”武文涛抄起挂在胸前的85式微声冲锋枪,嚓嚓咔咔的几下拔掉弹匣,检查一遍枪膛后,把弹匣插了回去,给枪上了膛,道:“当然,对方不是等闲之辈,不是好对付的,需要我俩好好的配合。” “配合?”林青松拔出五四手枪,退掉弹匣,左手嚓地一拉套筒,锵的一声响,一颗子弹跳出了枪膛,他左手闪电般伸在空中一抓,那颗子弹被他抄到掌心内,“副连长,你是说我俩必须配合得好才能解决掉那家伙,是么?” “对,你又聪明了一点。”武文涛眉梢得意地扬了扬,冲一脸好奇表情的武文涛打了个推进的手势,道:“先别问这么多,好戏还在后头。” 哦了一声,林青松把那颗子弹按进弹匣供弹口,装进枪柄内,嚓地拉套筒将五四手枪重新上膛后,关掉保险,插进右大腿外侧的枪套内。 为加快行军速度,武文涛索性抽出伯尔弧形大砍刀,横斩一刀,竖劈一刀,阻挡他去路的树枝藤蔓,无不当者披靡。 他故意留下明显的痕迹,给对手减轻追踪他们两个人的难度。 山体上根本就没有路,脚下野草荆棘丛生,他们两个人一路磕磕绊绊,在倾斜的,不平坦的山体上深一脚浅一脚。 脚上的高帮专用作战靴,踩着地面带刺的杂木,棱角尖锐的碎石,林青松陡然想起了什么,向前方挥舞着大砍刀披荆斩棘的武文涛问道:“副连长,有个问题我一直不太明白。” 呼地斜砍一刀,一根绷在眼前的带刺藤条被砍成两截,武文涛又一转刀锋,向另一边劈出一刀,削断了一根横亘在跟前的树枝,“什么问题想不明白。” 舌头舔了舔嘴唇,林青松迟疑了一下,问道:“副连长,以前一起念初中的时候,看你性情温和,斯斯文文,为人热诚,出手也阔绰大方,又酷爱写作,武术和音乐啥的,是个品学兼优的才子,非常讨同学们和老师喜欢,没想到你当兵后上了战场就变得这么狠,我真的是刮目相看。” “是吗?”武文涛呼地一刀劈断一根细树枝,长叹一口气,道:“我真变得狠了吗?” “是的,你变狠了。”林青松一针见血地道:“我和你初中同学三年,又抄了你三年的作业,给你洗过衣服袜子,你的性情和为人,我清楚得很,可我从没想到,你成为一名军人后,竟然变化这么大。” 武文涛只是呵呵一笑,没有说什么。 望着武文涛那瘦削单薄的背影,林青松又道:“在军营里的日常生活当中,你倒是跟从前一个样,说话,做事,吃饭,干啥都斯斯文文,一身的书生气,可是一到训练场上,你立马就脱胎换骨,变成了活阎王,不把弟兄们折磨得死去活来,哇哇乱叫,你是绝不肯罢休的。“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嘛!”武文涛用政工干部挂在嘴边的这句口号搪塞了一下,呵呵的笑了。 “你也开始耍贫嘴了。”林青松嘟了嘟嘴唇,“通过这次跟你一起出生入死,救方博士,打毒贩的武装,我简直是大跌眼镜,以前你在训练场上对弟兄们的残酷虐待,完全是小儿科,根本不值一提。” “是吗?”武文涛嘿嘿地笑道:“看来你小子,对我观察得够仔细的,也难怪,我们一起念了三年的初中,玩了三年,你不了解我还有谁能了解我。” “说句你不爱听的实话。“林青松煞有介事地道:”你上了战场,跟敌人交战的时候,简直跟恶魔一个样,下手绝不留情,杀人从不心慈手软,敌人的生命被你看得像草木土石一样,一文不值,我真怀疑你究竟是人还是魔鬼。” “你知道我的绰号叫魔鬼战兵。”武文涛嘿嘿一笑,语气倏然变得很凝重,道:“记住一句古话,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战场上如果对敌人心怀善念,不但会导致你自己送命,还会危及战友们的生命安全,将来你参与的实战任务多了,你自然就会明白的。” “哦!也是的。” 林青松左手挠挠光溜溜的后脑勺。 尽管他当兵快五年了,军事素质相当过硬,战斗技能也算全面,也执行过几次实战任务,但规模大小,与敌人真刀真枪的搏命经历自然也少得可怜,很少亲眼目睹朝夕相处,休戚与共的战友们蹈死不顾,血溅五步的惨烈场面,故而心理承受力还不强,对战场的残酷性领悟得也不够,心里善念太重,对武文涛杀伐决断,迅猛狠辣的战斗作风,一时难以理解,他甚至还忧心他自己将来会不会变得跟武文涛一个样。 这两天,林青松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他悄悄兜抄到幽灵党哨兵身后,左手猛地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巴,狠力往怀里一带,右膝盖顶住对方的腰眼,右手刀子架在对方脖子上,刺啦一下抹了过去。 锋利刀刃切开对方的皮肉,割断气管血管,鲜血咝咝的呈扇形状喷射出去。 对方双手抓挠两下,身体像触电似的痉挛几秒钟,迅即就如同骨头散了架一样瘫软在他怀里,浓郁的血腥味熏得他呕吐晕血…… 想起如此血腥的景象,他不禁心头发悸,毛骨悚然,心里或多或少带着一种负罪的感觉。 第81章 少废话,赶紧闪人 望着前方右手持泊尔大砍刀,横砍竖劈的武文涛,林青松的眼前又闪现出这样的一幅画面。 在黑蒙蒙的夜幕下,两名巡夜的敌哨兵正并肩行走着,武文涛宛如鬼魅那般,一闪就欺近他们跟前,他们两个还没反应过来,武文涛一双并不粗壮但绝对强劲有力的手,疾如掣电,分别叉住一名敌哨的脖子,双臂猛力朝上一托,硬生生地将两名敌哨兵的身体提离地面。 连串怪响声中,两名敌哨兵纷纷张大嘴巴,舌头伸出,他们两个圆瞪的眼睛迅速地充满血丝,双手乱抓挠,悬空的双脚一阵乱踢蹬。 武文涛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残酷的光芒,叉住两名敌哨兵脖子的双手十指收拢,狠狠一捏,只听两下清脆的骨骼碎裂声,两名敌哨兵赤红的眼珠子一齐翻出惨白,两颗脑袋软绵绵地歪向一边,刚刚还猛烈活动的双手双脚也一齐垂搭下来,一动不动了,有如两副散了骨架的臭皮囊。 武文涛的双手一松开,两名敌哨兵的尸体像两条大麻袋,扑通扑通的跌倒在地上。 搓了搓双手,武文涛连眼皮子都不撩一下,弯腰从地下抱起一具敌尸,像码头搬运工人扛麻袋一样扛在右肩膀上,左手抓住另一具敌尸的一只脚腕。 肩膀上扛一具,手拖一具,武文涛如搬行李似的,将两具尸身转移至一辆军用卡车旁边,轻轻地把肩膀上的敌尸丟到地下,然后几脚就将两具敌尸踢到卡车底盘下面。 捏断两敌哨兵的骨头,转移并隐藏尸体,整个过程在武文涛手里有如行云流水般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似乎比农民耕地,工人坐流水线还顺手。 林青松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在不停问:现在的这个武文涛,还是当年班上那个眉清目秀,聪明可爱的小帅哥吗?以前看着他好斯文的,怎么成了军人上了战场,他就变成这样了呢?杀人仿佛比呼吸还简单,真狠。 林青松还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武文涛非但没和班上的任何一个同学打过架,甚至连口角都少有发生,说话,擦课桌椅子,打扫教室卫生,洒水拖地板,干啥都那么斯文,洗脸洗头不敢用力搓揉,生怕把皮肉弄疼了似的。 可是如今当了军人上了战场,一出手就是致命的杀招,鲜活的生命在他手底下一条一条的陨落,而他似乎满不在乎的样子,杀人跟捏死一只臭虫差不多。 林青松还记得当年功课太差,考试门门成绩垫底,因为这个经常回家挨父母训,武文涛热心地替他补习功课,每次都软磨硬泡地把不上心的他留在教室里,像是在求他一样,可是如今他成了武文涛的士兵,武文涛训练起他来那可是毫不留情的,动不动就罚他三百个伏卧撑,有时候还当着战友们的面踢他屁股,仿佛前生跟他有仇一样。 以前温文尔雅的武文涛怎么会变成这样? 跟人格分裂差不多,难道真的是战争造成的恶果? 如果战争真的是种泯灭人性的毒药,他林青松会不会变得跟武文涛一个样呢? 林青松正寻思着刚刚打过的这场战争的意义,蓦然听见武文涛大喊一声小心,他冷不丁地感到脚下一滑,下盘登时不稳,身子一个趔趄就要向一旁歪倒,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就在此刻,一股奇强无比的劲力拽住了他的腰部,阻住了他向左边歪倒的势头,他神定后,一看,前方的武文涛右手把大砍刀架在一棵树杈上,左手反手伸过来抓在他的腰封上。 他倒抽一口凉气,疾忙伸右手搭住身子右边的一根小树枝,站稳身形后,俯首向左边山崖下方看去,不由得心惊胆寒。 左边是二十多米高山崖,透过稀稀疏疏的植被,他听见哗哗啦啦的流水声,看见了崖底一个绿油油,看见底的深潭。 他又倒吸一口凉气,咋咋舌头,心里庆幸,刚才真的好险啦!多亏了副连长眼明手捷,不然的话,我这一下跌落下去,落进那深潭里,可就麻烦大了,我的水性一向不咋样,若是遇上漩涡的话,那我可真要死翘翘了。 “小子,想什么呢?”武文涛横了满脸栗色的林青松一眼,严厉地道:“别胡思乱想了,坡很陡,小心脚下,要是掉到深潭里去了可就大事不妙了。” 嗯了一声,林青松赶紧调整了一下背包的背带松紧程度,跟着武文涛,利用陡坡上的小树苗,树枝,杂草,藤蔓和山石等可资着力的支撑物,慢慢悠悠地溜到山脚下。 林青松取出军队配发的10式水壶,蹲在河水边,给水壶灌满水,武文涛举起85式微声冲锋枪,锐利如箭的目光随枪口扫视察看着河对面的山林。 林青松双手捧水浇洗着脸,讷讷地道:“要是山下藏着敌人的狙击手的话,刚才我们在陡坡上的时候,就给人家当打活靶子一样收拾了。” “少废话,赶紧闪人。” 武文涛数落了林青松一句,脚上的轻型伞兵靴跨入清澈冰凉的河水中,他举着枪,一尺尺地向前淌水过河,目光和枪口始终朝向对面的山林扫来扫过去。 约莫一个小时后,阮虎寻摸着武文涛他们两个人留下的印迹,淌水过了这条河,来到河对面的一片丛林的边缘,突然嗅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他闪身躲到旁边一棵大树底下,右手抄起吊在左腰后侧的冲锋枪,然后慢慢探出半边脸观察情况。 电炬似的目光搜视的范围,树丛间,缓缓地蠕动着一条条精瘦的人影,晃动着一颗颗戴奔尼帽的脑袋,阮虎释然地倒抽一口凉气,关掉冲锋枪的保险。 等那些人影逼近十米范围后,他故意呛咳了两声,对面响起一片叽里呱啦的嚷嚷声,拉枪机上膛的金属摩擦声, 一个粗大的声音喝道:“谁?谁在那儿。” “我,老板的警卫队副队长阮虎。”阮虎把双手举到胸前,慢慢地站出来,看见前方树丛间分散着好几十名幽灵党士兵,一支支枪的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他身上。 第82章 有个富裕的老爹真好 “我,老板的警卫队副队长阮虎。”阮虎把双手举到胸前,慢慢地站出来,看见前方树丛间分散着好几十名幽灵党士兵,一支支枪的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他身上。 “原来是你呀!副队长。”为首的一个身穿四色丛林迷彩服的幽灵党官长长吐一口气,垂下右手的akm冲锋枪,转身向他的士兵们打打手势,“大家别紧张,把枪收起来,是阮副队长。” 扫视一眼那些士兵后,阮虎向率队的官长问道:“六连长,你们这是?” 那连长啪地立正,向阮虎敬礼,洪声道:“报告副队长,我们六连奉上峰的命令来支援你搜剿敌人。” “很好。”阮虎毫不客气地行使指挥官的权力,他命令这个连三个排的士兵分头行动,一排寻着敌人留下的印迹展开追踪,另外两个排负责从两翼包抄,尽量绕到敌人的前方设下埋伏圈。 他自己则凭着直觉进行追踪,尽管在此之前,他的直觉欺骗过他一次,但是他对他那久经战阵考验的直觉还是十分相信的。 他追踪了敌人几十个小时,从地面上的脚印窥测出敌人确实是两个,不论怎么拐弯抹角,撤退的路线始终是向着北方,他觉得与其追在对方的屁股后面寻找时机,还不如绕到对方的前面,在对方可能会去的路绕上设下埋伏,以逸待劳,反正有百多名士兵追着对方两个人不放,逼得对方两个人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往他的枪口上撞。 在丛林里行进了三四个小时后,武文涛刹住身形,命令林青松,“注意,从这会儿起,改用脚尖点地,慢慢地向前走,尽可能不要让枪支和身上的弹药装具碰掉身边的树叶。” “为什么?”林青松纳罕地问。 “别问为什么,照做就行了。”武文涛说完就脚尖点地,压低纤巧削瘦的身形,从前方的几根树枝下钻了过去,确实没有碰到任何一根树枝。 林青松心里又开始纳闷起来,副连长今天是怎么回事,举措又怪又前后矛盾,刚才他一路上挥舞着大砍刀披荆斩棘,双脚交叉奔跑,踢得地下的落叶飞起多高,巴不得把行踪败露给敌人似的,现在却来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圈,真是令人琢磨不透。 “哎!书读多了的人脑子真奇葩!”林青松抓抓后脑勺。 他不明白武文涛的用意,不知道武文涛打算找个合适的地方设下埋伏,等待那条尾巴跟上来了,乘机割掉。 左手轻轻地拿开跟前的一根带刺的藤条,林青松小声地向武文涛问道:“副连长,你觉得杨连长他们已经安全了吗?” “你说老杨他们呐。”武文涛从一蓬荆棘旁边绕了过去,想了想,不置可否地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前天晚上就应该越过边境线,安全地回去复命了。” “但愿我们两个老同学的功夫没有白费。”林青松叹息一声,看见走在他前头的武文涛此刻纵身向前轻轻一跃,凌空划出一道半弧,从几根树枝的缝隙中穿了过去,轻轻地落到地下,向前翻了两个滚,利索地弹起身子,整个过程轻灵迅捷,流畅洒脱,令人惊艳。 他惊叹地咂了咂舌头,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用探询的语气向武文涛问道:“副连长,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不知该不该问你。” 武文涛有点厌烦地叹息一声,道:“还有啥想不明白的,赶快抓紧时间问吧。” 林青松咬咬嘴唇,犹豫了一下,道:“我不明白,我的师父是正宗的河山嵩山少林弟子,精通少林柔骨功,轻身术和翻腾功,可他为什么不传授给我?” 林青松小时候跟着一个北少林武僧出身的师父学过好几年武术,因此他的武术根基是相当深厚的,这也是他参军后成功入选侦察兵的一个先决条件。 当年他跟武文涛一起念初中的时候,武文涛有幸通过他结识了他的师父,并向他的师父讨教了几门少林功夫,比如铁砂掌。 “我想他可能是考虑到你生得高大壮硕,身形不够瘦小轻灵。“武文涛当年也曾问过林青松的师父,为什么不教林青松练这几门功夫,当时,林青松的师父认为修练这几种功夫最好从年幼的时候开始,五六岁的年龄尤佳,但林青松拜师学武的时候已经十岁了。 自从林青松初中毕业进入了职业高中学习汽车修理后,要么忙于学技术,要么为生计而奔波,学武的时间极少,自然就谈不上修练什么少林轻身术,翻腾功了。 林青松抓抓后脑勺,“副连长,还是你有福气,五岁的时候,你老爸就给你请来一个精通少林绝技的前侦察兵英雄,专门教你武功和军事技能,你还没入军事学院,就具备一定的军事素质了。” 他失落地叹息一声,暗暗说道:“有个富裕的老爹真好啊!” 要知道,武文涛从五岁启蒙的时候,就拜于一位战功彪炳的前侦察兵英雄门下学艺,再加上他身形瘦小单薄,悟性又超强,先天性条件极好,加上富二代的家庭出身,又考上了军队院校,不愁将来没前途,因此他可以投入更多的精力来研习少林绝技。 而林青松出身于社会底层的家庭,不得不为以后的生计和出路疲于奔命,自然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来研习武学,毕竟传统的武术只能强身健体,防身自卫,不能养家糊口,安身立命,除非他颇有名气,可以开馆授徒。 林青松正想对武文涛说什么,武文涛忽地一竖右手拳头,迅即冲他打了一个寻掩护的手势。 右手拔出五四手枪,在腰封上蹭开保险,林青松闪到一棵树下,但这棵树枝干大细,不足以遮挡他身体,他爬进一堆灌木里,隐藏起来。 武文涛也抽出五四手枪,趴在一块长满野草藤蔓的石头后面。 第83章 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 天边已是暮色苍茫,林中光线晦暗,阴森森的,雾蒙蒙的,肉眼根本无法看清十几米以外的情状,只能靠听觉器官察探敌情。 远处传来了悉悉索索的细响声,武文涛右手拇指拨开手枪的保险,左耳贴近地面,听着地面的震动声。 响声在十五米以外,有一定的规律,好像是十几双脚丫子踩踏着地面的枯枝败叶,正奔这边移动。 一定是敌人的搜索队,人数约莫一个步兵班。 林青松均匀地呼吸着,一动不动地隐藏在灌木丛中,脚步声越来越近,他透过草叶缝隙,看见前方的树丛间,蠕动着几团鬼魅似的人影。 武文涛慢慢抬高脑袋,电炬似的目光扫向声音传来的方位,好多颗戴奔尼帽的脑袋在树丛间晃来晃去。 一条条裤脚扎紧的大腿,一只只高腰解放鞋的脚丫子,扑哧扑嚓地踩过地面上厚厚的湿湿的落叶。 二十几名幽灵党士兵成单路纵队,拉开间隔距离,举着枪,小心翼翼地向前搜索行进。 武文涛紧绷的心弦松了松,从那些家伙持枪的姿势,装束和行进方式来看,不是幽灵党花高价请来的国际雇佣兵。 敌人的搜索队越迫越近,武文涛发现有好几个敌兵马上就要从林青松潜藏的位置上经过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生怕林青松因为太过紧张而不慎露出破绽,虽然以他和林青松两个人的身手,将这二十几名敌人全部击杀,就算不能轻而易举,但也不困难。 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他也不愿意再多杀伤敌人,毕竟不是面对已经侵入祖国领土的敌人,更何况还有一个绝顶高手在后面追着不放。 此刻,五六个敌兵鱼贯地从林青松藏身的灌木丛跟前走过,他心脏开始跳动起来,右手不禁握紧的五四手枪的枪柄,做好应变的准备。 透过草叶缝隙,他隐隐约约地瞧见一一只又一只沾满草泥的高腰解放鞋,扑嚓扑嚓地从他跟前的地面踩了过去。 他的心口怦怦的乱跳,寒气从脚心直透背脊骨,额头额角冷汗涔涔,紧握枪柄的右手掌心直冒冷汗,他一动不动地趴着,挤命地憋住气,心里祈求老天爷保佑,千万别让敌人一脚踏中他的脑袋瓜子,那样可就糟糕了。 武文涛右手大拇指轻轻地扳开手枪击锤,这时,忽然听见一名敌兵小声说道:“班长,警卫队的阮副队长命令一排的弟兄顺着敌人的脚印追击,我们三排和二排从两翼迂回到敌人的前方设下埋伏,可是我们压根就不知道敌人会不会改道不往北边逃跑了,这样瞎折腾真的又费时间又费力气,你看把我们大家伙都折腾得。” “哎!那有啥办法。”被称作班长的敌兵无奈地叹息一声,喃喃地道:“别管这么多了,我们只能遵照他的命令办,能不碰上那些敌人最好啦。” “班长,听你的口气,那些敌人很厉害,你很害怕和他们遭遇。”一个敌兵接口道。 “小子,你不是不知道,前几天,他们袭击了我们a山区的基地,杀死杀伤了我们很多人,又在逃跑的途中不断偷袭我方追击的部队,我们又折损了很多弟兄。“ 那班长压低声音道:”听小道消息说,老板高价请来的战狗雇佣兵也栽了跟头,两小队共二十四名雇佣兵给杀得干干净净,这说明那些敌人比魔鬼还可怕,就凭我们一个排的兵力,碰上了他们,一旦打起来,我们大家伙儿可就完完了。” “有那么神吗?我偏不信那个邪。“那敌兵不以为然地说。 又一个敌兵激动得大声说道:”班长你别长敌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好不好。” “你小声点。”那班长生气地拍了拍大声说话的士兵的脑袋,“担心人家就在这附近,我们这些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 躲在灌木丛中的林青松咧开两边嘴唇,露出扬扬得意的笑容。 武文涛眉梢扬了扬,大脑里如流星般闪过一个意念,他们刚才所提到的那个阮副队长,一定是追着我们不放的那个顶尖高手,看来那家伙一定是前特工部队成员,战斗经验丰富已极,计划也非常高明,他派一个连的士兵对我们前堵后追,自己则摸到我们可能会去的地方设下埋伏,以逸待劳。 看来他已经确定我们是军人,已吃准了我们无论怎么东躲西藏,都会往北边去,毕竟北边是……那家伙果然是个绝顶的高手,我真的是一点儿都没有高估他。 幽灵党的搜索部队远去后,武文涛长吐一口气,把扳开的击锤推了回去,收起五四手枪,站起身来,向林青松瞥了一眼,林青松从灌木丛中爬起来,嘘嘘地抽着凉气,用头巾当毛巾抹着脸颊滚滴的冷汗珠子。 第84章 老对手 “如果杨连长他们前天已经安全返回祖国的话,明天下午两点钟,他会用直升机来接我们的,我们得尽快赶到。“武文涛皱皱眉头,咬咬下嘴唇,愤慨地道:”不过,今晚上我们必须得解决掉那条尾巴,不然,我们别想安全撤退,那是一个相当难缠的对手。” “难缠?”林青松把头巾戴在汗淋淋的脑袋顶上,忧虑地道:“他真的是黑水的雇佣兵?” “不是,是国的前特工队员。” “军人,老对手了。”林青松嘿嘿一笑。 “正因为他是我们的老对手,我才觉得他难缠。”武文涛郑重地道:“他跟我们军人打过好几年的交道,很了解我们,知己知彼,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武文涛拿出北斗卫星导航系列终端,连摆弄好几下,显示屏都没亮起来,显然已经没电了。 “什么高科技呀!不给力,关键时刻还得看土方法。”他气乎乎地骂了两句特种部队装备的新式gps卫星导航系统,左手朝林青松打了几个手势,然后蹲到一棵大树下,取出军用地图,指北针和袖珍战术手电,林青松在他跟前弓着身子,用身体遮挡住手电光。 对照着地图和指北针,迅速地确定完方位,武文涛看一看军用战术手表,小声道:“现在是晚上7点过一刻,以那厮的速度很可能已经绕到了我们的前方,但是不会离我们现在的位置太远。” “你打算怎么收拾他?“林青松蹲下身子,担忧地道:”现在至少有百多名敌人正在寻找我们的踪迹,我们好担心啦。” “你说得一点没错,散开搜索我们的敌人至少上百,我们人单势孤,景况不妙。“武文涛把地图折叠好,塞回胸前的地图包中,”那些炮灰角度倒难不到我们,最恼火的是那个姓阮的副队长是个身经百战的高手,现在他又绕到我们前方去了,会在我们可能去的地方埋伏起来,等着我们往他的枪口上撞,而我又不猜不准他究竟想在那里设伏,就算我们避过那些炮灰组成的搜索队,也可能要着了他的道儿。” “哎!”林青松搓搓双手,忧急地道:“那该怎么办啊,副连长,你得赶紧拿个主意呀?” “这个办法嘛!倒是有哇。”武文涛一抿嘴唇,郑重地道:“就是不知道那厮会不会上当。” “先不管那么多了。“林青松焦躁地道:”行不行,我们都得试一试。” 林青松对他的副连长,师父,老同学武文涛可谓信心十足,觉得只要经武文涛想出来的办法,定然管用,因为通过这次和武文涛一起出生入死,他彻底见识了武文涛的大智大勇。 “好。”武文涛一拍大腿,豪迈地道:”照师父说的办。” 接下来,林青松用钓鱼线,钢线和武文涛缴获来的两枚地雷,设置了一个看似简单的诡雷,武文涛抽出五四手枪,朝刚才那股幽灵党搜索队离去的方向砰砰的连打了几枪,然后对林青松说道:“现在我们走三点钟方向。” 武文涛从林青松手里接过ak-47冲锋枪,反手打了一组五发长点射,转头向拿着81-1步枪,正准备开枪的林青松问道:“汇报一下弹药耗损情况,你还有多少手榴弹?” 哒哒哒的打了一束子弹,林青松回答道:“我还有七颗,都是从敌人的尸体上搜刮来的,都是67式,77式木柄手榴弹,还是咱们造的东西。” “我们造的东西很给力呀。”武文涛呵呵一笑,又打了一组三发短点射,向林青松命令道:“听着,用你的手榴弹布置诡雷,每隔几米一个,记住,中间必须要夹杂用钢线和尖利树枝做成的简易陷阱,明白吗?” “是,师父。”林青松关掉枪保险,把81-1步枪甩到左腰后侧,打战术腿包,拿出一个装着钢线的收纳袋。 他们两个人磨磨蹭蹭地前进了不足一百米,武文涛打光了一个冲锋枪弹匣,剩下的两个五四手枪的弹匣全打光了,四颗m67破片手榴弹也扔完了。 蓦然在此刻,他们的身后传来轰轰的几声爆炸,百米开外的树丛间腾起几团凄艳夺目的火光,夹杂着哇呀哎哟的惨呼哀号声。 看得出,幽灵党的搜索队听到枪声,爆炸声后,折返回来,不小心碰着了地面上的钢线,触发了两枚防步兵地雷,造成了不少的人员伤亡。 第85章 一帮二货 “这帮二货,还真着了咱们的道儿。”得意地笑了笑,武文涛转头向正在用65式伞刀砍削细树枝的林青松问道:“小子,你布置了多少个诡雷和简易陷阱了?” “嗯!”林青松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说:“九个了吧”。 武文涛嚓嚓地给ak-47冲锋枪换上新弹匣,左手喀地一拉枪栓,又一拍枪身,说:“少了点,不过也够那帮二货受的了,不用布设了,抓紧时间跑吧。” “看来呀!“林青松把伞兵刀插回右小腿外侧的刀鞘,右手大拇指刮刮鼻尖,嘿嘿地憨笑道:”副连长,你可真没白教我这门手艺。” “还叫副连长。”武文涛得意地扬起眉梢,“叫师父。” 他们两人一口气奔出了约莫二百多米远,停下来观察了片刻,没发现敌人从后面追上来的迹象,显然追兵被诡雷和陷阱给阻住了去路,不敢贸然前进了。 他们两个人这才放慢速度,又走出约莫三百多米远,爬上一座小山头,武文涛停下来,抬右手腕一看战术手表,又转头望一望对面的山坡,取下战术背包丟到地下,屁股往背包上一坐,脱去奔尼帽,当扇子给热汗淋淋的脑袋扇着凉风。 “咋了?副连长,不走了?”林青松揭掉头巾,擦着脸颊的汗水,气吁吁地问道。 “不走了。“武文涛抓起黑鹰水壶,咕噜咕噜地灌了两口水,润润干渴如旱火的喉咙,”先休息两个小时,四点钟再出发,我负责警戒。” “你负责警戒?”林青松背靠在一棵小树上,关切地问武文涛,“你不累?” “少废话。”武文涛没好气地道:“叫你休息你就休息。” “那好啊!我正累得要死。”林青松巴不得停歇一会儿,穿林涉水,翻山越岭,他早已衰疲不堪,如今能有机会喘歇一会儿,那可是求之不得。 他也不推辞,取下大背包,原地活动活动一阵腰部四肢后,取出硫磺粉,在这棵小树周围洒了一些,然后将81-1步枪的保险打开,抱在怀里,坐在大背包上,往树枝干上一靠,准备小憩。 有大智大勇的魔鬼战兵来把风,他心里自然很踏实,很快就进入浅睡状态。 武文涛望着睡得似乎很安详,很惬意的林青松,抿嘴微微一笑,转头向对面的山坡张望片刻,站起身,把ak-47冲锋枪往右肩膀一挎,脸上隐隐地露出狡黠的笑意。 轻手轻脚地从林青松身边经过,他冲着已开始呼呼打鼾的林青松做了个鬼脸,转身刚走开两步,林青松突然睁开双眼,纳罕地问道:“副连长,你这是要去哪儿?” “哦!你小子警觉性比我想象还要高。”武文涛呵呵一笑,凑近林青松跟前,小声地对林青松叮嘱了几句,林青松先是一迟疑,随即全意地点点头,把打开保险的81-1步枪靠在右肩膀,又呼呼开睡。 武文涛挎着ak-47冲锋枪向一边走去,从战术背心附包里掏出一小捆伞兵绳。 武文涛所料没有错,阮虎确实绕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前方,准备在他们两个人可能经过的地带设下埋伏,守株待兔。 阮虎这样做确实相当省事省力,陪特战兵玩捉迷藏的游戏就交由那些搜剿部队去做好了,他知道这一带的交通要道全被幽灵党给封锁了,所有的村庄,小镇都已进驻了部队,处于高度戒备状态,那些特战兵极难蒙混过关,只能穿越深山密林,往北面的边境线撤退,但是在边境线附近的几处容易过境的地段,也已被高远扬派出的几个小队的雇佣兵所监控,两个特战兵即便顺利躲过了那些搜索队,逃到了边境线上,暗中窥伺的战狗雇佣兵也会拦住他们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阮虎瞅瞅地图又看看指北针,靠近边境线的几个地段已经被战狗的雇佣兵所监控,狡诈的人还有可能从别的地段过边境线。 突然间,他的目光聚焦在了地图上的一个点上,那个点是距边境线直线距离不足一百米的一座山峰,心里揣测:这座山峰虽然相当的陡峭险峻,但不是不能被人为征服的,只要翻过了这座山峰,人就已经到家了。 他郁愤地一拍自己的脑袋,自责了一句,我怎么这么笨!怎么就没早一点想到去ta山守株待兔? 通过这两天追踪那两个人,他已经观察出他们两个人似乎是在向ta山方向靠拢,从这个迹象来推断,他们十之八九要翻越这座山峰。 第86章 真是一群草包 他暗暗说道,我不妨先埋伏在那里,等他们向山峰顶上攀登的时候,我就像打活靶子一样将他们送进地狱,为过去的战争中,那些以身殉国的军战士报仇雪恨,同时也可一泄心头悲愤,还能以此向新的主人亚当请功领赏。 脸颊上黝黑又僵冷的肌肉微微松动着,阮虎露出了自鸣得意的笑脸,倏忽间,远处传来砰砰砰的枪声,他耳朵刷地竖起来,一听就分辨出那是五四手枪的声音,而且是单发速射。 接着,又传来了哒哒哒的冲锋枪射击声,是五发长点射。 阮虎紧绷的眉毛舒展开来,他不以为然,只道是那两个特战兵与某支搜索队遭遇,双方展开驳火,特战兵的战斗力超强,大不了多伤亡一些幽灵党的士兵,打仗那能不牺牲,何况,那些士兵是幽灵党的头头们拿来牺牲的资本。 他果断打消驰援友邻部队的念头,他要抓紧时间赶往ta山峰,好去守株待兔。 这时,又传来了哒哒哒的冲锋枪点射声,砰砰砰的手枪单发速射声,他耳朵竖了竖,听出枪声传自三百米以外,五点钟方向,而且越来越往东边转移,这个迹象显示出,人正在向东边撤退。 难道他们没打算从ta山峰过境? 阮虎鹰隼般的眼珠子骨碌碌转动着,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太可能,边境我在北边,人不可能从东边回去,他们只是和我方的搜剿部队兜圈子,最后还是要从ta山峰过境的。 他迅速收起地图和指北针,把他心爱的m21狙击步枪背在背后,转向ta山峰的赶去。 远处的枪声夹杂着爆炸声,遥遥破空传入他耳鼓,他恍若未闻,一股脑儿地向前行进了好长一段路,蓦然间,他大脑里闪过地图上的另一个红点。 像突然被人施了定根法一样,阮虎陡地刹住脚步,岿然不动地站着,寻思片刻后,又掏出军用折叠地面,展开,目光透过夜视仪射到地图上。 以ta山峰为基准点,往东大约五百米还有一片丛林,穿过那片丛林,过了河就是对方的地盘了,难道人想从那里逃回去吗?要知道,穿越一片丛林可以翻越一座险峻的山峰容易多了。 眉毛忽地绷紧,他暗叫一声,不好,那两个人肯定想从那里逃回去。 虽然那里有个小村庄,也是幽灵党的势力范围,但村庄里只有一个班的士兵驻防,特战兵比想象中神通广大,一个班的士兵根本不可能奈何得了他们。 阮虎断然放弃原来的打算,转身飞快地向着交火的地点赶去。 半个小时后,阮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那里,早已停止了驳火,空气中弥漫着他再熟悉莫过的火药味搅混着血腥味,耳边是痛苦的呻吟声一大片。 阮虎目光扫向地下躺着的四名幽灵党士兵,不是被炸断了大腿,就是浑身衣衫褴褛,血迹斑斑,嘴里发出悲苦的呻吟,两名身体完好无损的士兵正忙不迭地给他们包扎伤口。 另一边,三名士兵以极其丑陋的姿势躺在那里,鼻子嘴巴里冒着带气泡的血沫子,一看就知道内脏给气浪震坏了。 目睹眼前这等惨烈情状,阮虎脸上僵冷的肌肉剧烈地抽动着,鹞子眼睛浮出病态般的血红色。 一个班的幽灵党士兵不慎踩中了人设置的诡雷陷阱,伤亡过半。 “一群废物。”阮虎鼻尖愤怒地扭动着,大步走过去,左手揪住一个正在为伤兵处理伤情的士兵的衣领子,狠力一把将那士兵从地下拽起来,厉声喝问:“说,这怎么搞的?” “这…这…”那士兵苦丧着脸,抖索着身子,战战兢兢地道:“报…报告阮长官,我们…我们…我们中了他们的地雷…有…有三个兄弟牺…牺牲了…” “废物,可恶。”阮虎鼻子几乎气歪了,目眦尽裂地喝问道:“你们班长呢?,你们连长呢?” “连…连…连长…不知道…”那士兵哆嗦着嘴唇,吞吞吐吐地道:“班…班长…他…他去了附近的村子…找人来…来抬…受伤的…死了的弟兄。” 用袖子抹了一把焦黑的,脏污的面孔,那士兵双脚打着颤,嗫嚅道:“阮长官,这里到处都是陷阱。” “真是一群草包,饭桶。”阮虎愤激地一把推开那个士兵,右手一抹鼻子,咬牙切齿地道:“可恶的杂种,我一枪送终跟你们没完。” 第87章 设个局 右手锵地抽出格斗军刀,他转身向东边走去,走不出十米远,前脚碰到一根横拉在草丛间的细钢丝,他连看都没去看一眼,跨过那根钢丝,又抬高前脚,跨过第二根细钢丝,绕过隐藏在前方草丛中的两根削得溜尖的细树桩。 走出十来步,他纵身跳过一根横拉在两棵小树间的细钢线,冷哼一声,接着往前走。 他几乎是凭着一种离奇古怪的嗅觉,躲过那些隐藏在草丛,树木间,枯枝败叶堆里的诡雷和陷阱。 身经百战的他早已吃准了对方在仓促间,不可能设计出复杂诡奇的死亡陷阱,不过是利用这些简单的玩艺儿来迟滞一下己方追兵的追击速度而已。 与此同时,武文涛盘腿坐在地下,从弧形弹匣内卸下五颗7.62毫米子弹,左手抽出65式伞兵刀,右手拿起一颗子弹,在刀身上摩擦着弹头。 他心里暗自盘算着对方会不会着他的道儿,因为对方也是个行家里手,同样百经战阵,经验丰富,智勇双全,他耍的刁虫小计,难免不被对方识破。 他转念一想,万一对方不上当的话,那就只能改道走pl村,虽然那个村庄很可能已经驻着幽灵党的部队,硬闯有一定的难度,但危险性比起老练精干的前军特战高手来,要好对付很多。 锵地把手里这颗子弹压进弹匣,他决定不管对方是否会上他的当,他都要做足功课,都要在这里守株待兔,直到凌晨六点过后再作计议。 武文涛锵锵锵地几下将那五颗子弹逐一按进弹匣,随即推进插槽,拨动保险钮,把击发模式调整为单发,放在身旁,又举起85式微声冲锋枪,主眼透过加装在枪上的全息瞄准镜,观察着对面山坡上的情状。 由于连续奔突,又是打斗厮杀,歇息的时间极少,身心不免衰疲,为防打瞌睡,他在嘴里含了两片薄荷。 林青松在仓促间布设的那些诡雷和简易陷阱,那里能难得住阮虎这个丛林战专家,轻而易举地被他避过了,他寻摸着印迹,追到了武文涛对面的山坡上。 阮虎在一棵小树底下蹲着身子,举起微光望远镜,朝对面小山包搜索察看。 透过微光望远镜的淡绿视场,他电炬似的目光射到那座山包上,像激光扫描仪一样,左一扫,右一扫,上一拉,下一滑,扫视着山体上密密麻麻的树木,透出丝许诡异气息的植被。 阮虎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之所以要停下来观察敌情,是因为他看出对面的山包与他所处的山坡,直线距离不足一百米,倘若对方潜伏在对面山头上窥伺的话,那他无异于对方的活靶子,他一直认为对方两个人中有他最想寻仇的魔鬼刺客郑安国,当然不敢怠忽。 阮虎南征北战这么多年,屡次闯过生死玄关,挑战过好几名来自n国特种部队的精英狙击手,都是获胜告终,虽说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他轻狂傲慢的心态,但面对实力强劲的魔鬼刺客之时,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魔鬼刺客郑安国刁钻狡诈,狠辣酷厉的行事风格,当年使他们军人人谈虎色变。 当年,魔鬼刺客郑安国率领一支小分队渗透进步兵第五师后勤基地,救出被第二军区红箭特工团绑架的首长,摧毁了步兵第五师的后勤基地,将副团长,王牌特工,绰号幽灵刺客的汪世雄开膛破肚,使阮虎所在的红箭特工团连折损上百名精英,可谓损失惨重,颜面扫地。 想起魔鬼刺客这个恐怖的名字,阮虎不由得心旌神摇。 因为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像幽灵一样神出鬼没,如恶魔一般狠辣狡诈,红箭特工团的副团长,素有幽灵刺客之称的汪世雄,后来从总参情报处调去接任副团长职务的孤狼阮飞,都是勇贯三军,战功彪炳的特战高手,但却敌不过更厉害的魔鬼刺客,双双命丧黄泉。 上百名精干的特工队员也在魔鬼刺客的手底下折戟沉沙,其中包括被魔鬼刺客用一把碳钢手术刀刺穿咽喉而亡的阮虎之表弟,由此可见,魔鬼刺客的战斗力已臻化境,想不令人闻名丧胆都难。 只不过,魔鬼刺客后来被上级有关部门怀疑有叛国通敌的嫌疑,调离军区直属侦察大队,在野战师直属侦察连任闲职,以接受察看,再后来,dt山一役之后,魔鬼刺客就销声匿迹了。 想不到多年以后,阮虎从军队退役,被幽灵党的魁首亚当罗致,出任警卫队副队长,一支特战小队渗透到幽灵党地盘上,救走方博士后,留下来打掩护,干掉两小队战狗雇佣兵,闹得幽灵党鸡犬不宁的又是当年的魔鬼刺客。 此刻,阮虎的目光猛不丁地停住了,他的两点钟方向,对面山头上的一棵小树底下,一团人影背靠着树干,似乎在睡着觉。 第88章 斩断了尾巴 阮虎的瞳孔惊喜地扩大,心想:两个人中竟然有一个人在对面的山头上歇息,看来他们并没有发现我,也没有料到我会寻着他们留下的痕迹,跟在了他们后面。 放下微光望远镜,他端起m21狙击步枪,朝旁边移动了好几米,躲在一棵大树底下,利用树荫为掩护,屁股坐在坡地上,举枪瞄准对面山头上正兀自酣睡的那团人影。 他拉下夜视仪,同时调整瞄准镜的倍率,清楚地看见那是一个身穿蛙皮战斗服的军人,留着锅盖头,睡得似乎很安详,没有一点儿警惕性。 十字分划线压在那军人的脑袋上,阮虎的右手食指却迟迟没有搭上扳机,目镜跟前,他眼睛闪动着惊疑的神光,显然他不敢轻信他所看见的事实,他知道一个道理,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东西。 这时,他看见那军人身体动了动,把头转向一侧,又开始睡起来,面对悄然迫近的危险,毫无半点警觉,他这个时候想要一枪爆开那军人的头颅,可说是易如探囊取物。 阮虎却没有想过抓住机会一枪秒杀那个军人,是因为阮虎觉得乘对方熟睡,毫无防备的时机下手,胜之不武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阮虎是心思缜密之人,一向都沉稳冷静,绝对急躁冒进。 他早知道对方至少有两个人,目前只发现了这一个,另一个人却不见影踪,可能藏在别的什么地方睡觉,也可能潜伏在暗处警戒,如果他一开枪的话,势必会败露目标,再说了,睡在树下的那个人不可能是魔鬼刺客郑安国。 直觉告诉阮虎,眼前这个看似睡得很香的军人不过是个诱饵,魔鬼刺客早已经察觉我一直跟在他们的后面,所以就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来对付我,用他的搭档当诱饵,引诱我开枪暴露形迹。 人真是太狡猾太刁钻了,魔鬼刺客真是太可怕了,他早已知道我是个难缠的对手,也吃准了我的顾虑之处,就是在情况不明朗之前,不可能贸然下手,因此他就安排搭档大胆地把目标暴露出来,他本人潜伏起来休息,同时等待我开枪败露形迹,这招好毒辣呀。 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嘴唇愤怒地嚅动着,阮虎把十字分划线从那军人身上移开,搜索潜伏在暗处的他想要找的魔鬼刺客。 他将搜寻的范围缩小到几处最有可能被魔鬼刺客拿来当阵位的地方。 眼睛所见的未必是真的,这个道理他相当的明白,所以他不会冒险狙杀轻易得手的目标,集精力寻索藏在暗处的,真正能威胁得到他的对手。 目光每锁定山头上一堆茂盛的灌木丛,他睁大眼睛反复地察看,看看灌木丛的枝叶有没有被人为破坏的迹象,看看枝叶有没有枯萎打蔫,看看灌木丛与周围的植被有没有不协调的地方,直到确认没有异状后他方才转移目光。 这时,十点钟方向,一堆稀落的灌木丛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仔细观察几遍后,发现那堆灌木竟然全是柚木树的树枝,他是行家里手,一看就知道那堆灌木丛是披着插满树枝的伪装网的狙击手。 嘴角欣喜地向上翘了翘,阮虎把瞄准镜里的十字分划线压在那堆疑似对方狙击手的灌木上面,右手食指搭上扳机,调整呼吸并预压扳机。 两三秒过后进入枪身相对稳定期,他陡地又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长吐一口气,右手食指松开扳机。 魔鬼刺客狡诈之极,伪装潜伏无人能及,不太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伪装居然不能做到和周围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难道魔鬼刺客消失多年后重新出山变老了,开始掉以轻心了? 那堆灌木丛极可能也是个诱饵,功夫登峰造极的魔鬼刺客绝不可能犯如此愚蠢的错误。 蓦然间,左前方的山头上亮起一道雪白的光束,直奔他这边的山坡射过来。 他瞳孔警惕又惊愕地缩成针芒状,条件反射地移动目光和枪口指向,在微光瞄准镜中,他看见九点钟方向,山头上的一棵大树后侧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上握着战术手电,雪白的光芒也正朝他隐藏的这边山坡上射来。 脑海里流星划空般闪过一个意念,他暗叫一声,不好,上当了。 他刚刚意识到对方在引诱他暴露形迹,耳际猛然传来哒哒哒的步枪连发射击声,一束子弹飙然而至,他身体周围飞溅起大片的泥浪草屑。 噗噗的几声子弹击中肉体的闷响声中,他感到几股威猛的劲力劈胸撞来,撞得他身体猛烈晃荡两下,身不由主地仰倒在山坡上,m21狙击步枪脱手掉落到跟前的草丛里。 仰躺在倾斜的坡地上,他感到腹部,胸脯,大腿等部位痛得火辣辣,大量温热的液体冒了出来,背心一阵发凉,腰部四肢的力量像穿孔的皮球一样,迅速地散失,眼前昏黑,大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第89章 绝岭雄风(一) 这一刻,他才真正尝到了死亡是什么滋味? 他生平身经无数次险仗恶战,无数的敌人被他一枪送了终,他自然也能想得到难免有那么一天,他也会被某个更厉害的敌人一枪送了终,只是他怎么也不曾想到,那一天竟然来得这么的快。 “魔鬼刺客真的好厉害,我服了。” 阮虎翕动着血糊糊的嘴唇,费尽最后一股力量,说出这句话后,脑袋慢慢地歪向一侧,身体停止了痉挛,圆睁的眼睛瞳孔扩散了,光芒消失了变得毫无生气。 可悲的是,他并不知道一枪送了他终的人,并不是当年威震东南方战场的魔鬼刺客郑安国。 垂下冒着袅袅青烟的枪口,方才酣畅林青松从地下一跃起身,把他的81-1步枪往右肩膀一挎,转头看见武文涛左手倒提着ak-47冲锋枪,右手拿着战术手电,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干得很好哇!“武文涛右手拍拍林青松肩膀,“徒弟,你的反应能力和出枪速度比我的想象还快。” “你的意思是说我打中他了。”林青松不些不自信。 “你不相信?”嘿嘿一笑,武文涛指了指对面山坡,说道:“要是没打中他的话,只怕这会儿死的人就是你了。” 林青松不相信地举起81-1步枪,透过枪上加装的微光瞄准镜,察看对面的山坡,见一个人影一动不动地躺在一棵树下,刚才他打完两组五发长点射后,明明看见一团瘦小的人影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可他就是没那个自信。 “恭喜你呀!小子,你这回出大风头了。“武文涛右手捏捏林青松的鼻子,笑呵呵地道:”对方是来自军特种部队的顶尖高手,被你给报销了,你算是创造了个奇迹呀!小子。” “真的?”林青松心里乐呵呵,怀疑的目光望着武文涛。 他当兵已超过五年,刚刚成为中士,虽说军事素质一直拔尖,没少获过嘉奖,但很少出过实战任务,没想到难得上一回战场,竟然能击毙前军特种部队的顶尖高手,创造出其他的特战兵难以复制的奇迹。 “我想那家伙要是知道死在你这个后生小辈手里的话,一定会死不瞑目的。”武文涛抓起3d战术背包,拍拍上面的草泥,煞有介事地道。 林青松心里乐呵呵,成就感空前绝后,竟然忘了他之所以能得手,很大程度上还得要归功于他的副连长,老同学,师父,武文涛的运筹帷幄。 武文涛不但勇猛过人,更聪敏绝顶,他最厉害的还不是他一身的豪胆,一身的好本事,而是他观察分析推断,很善于揣度对手的心思,寻找对手的心理缺陷并加以利用,从而使他在数度与功夫跟他旗鼓相的绝顶高手对决中,立足于不败之地。 他让林青松假装熟睡,故意把目标暴露给对手的举措,表面看来实在太过冒险,其实不然,对手是绝顶高手,不可能在敌情不明朗的情况,贸然动手狙杀一个行为愚钝的庸手,致使暗中窥伺的真正对手有机可乘。 阮虎正是看到林青松是个愚笨之极的新兵蛋子,才疏于防备,集中精力寻索武文涛,而武文涛又给他准备了两个诱饵,一个是用伪装网,柚木树枝和ak-47冲锋枪制做的假人,第二个才是手电光。 假如他用手电光无法引诱阮虎上当,导致枪瞄镜反光而暴露形迹的话,他也会拉动伞兵绳,扣动压在假人下面的ak-47冲锋枪扳机,阮虎一慌乱,必定会向假人射击,那样的话,阮虎就不会死在一个战场经验浅薄的特战新人的枪下了。 抬右手腕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五点多钟了,武文涛把ak-47冲锋枪安装上三点式战术枪背带,甩到左腰后侧,转向沉浸在胜利喜悦中乐呵呵的林青松道:“走吧!我们得抓紧时间赶路,明天中午到不了接应点的话,杨连长还以为我们被敌人击毙了或是生俘了。” 由于清除了致命的威胁,他们两个人一帆风顺,天刚蒙蒙亮,他们就已抵达ta山,啃完难啃的压缩饼下,他们就准备翻越眼前这座陡峭插云的山峰。 站在山脚下,武文涛抬头仰望峰顶,距地面至少三百米高,从下往上几乎全是刀劈斧削的峭壁。 林青松一颗大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焦愁地叹息道:“这么高哇!我们以前哪里攀登过这么陡峭这么高的悬崖,哎!万一失手摔下来的话,那可就粉身碎骨了。” 他急得直跺脚,又不停地搓手。 武文涛望着光秃秃,几乎看不见树木花草的峭壁,舌头时不时舔着两片薄薄的嘴唇,他也在思考怎么去征服眼前这道绝岭? “副连长,不,叫你师父吧!“林青松用期盼的目光注视着武文涛,”这回全看你的了,师父,你的少林轻身术和翻腾功真是绝了,现在正是发挥的好时机,乘这个机会教教徒弟吧!” 崖壁虽然高过三百米,但也并非光滑如镜面,很多地方像癞子一样坑坑洼洼,还有的几道崖缝,里面长出了树木,可资着力的支撑物是少了点,但武文涛凭借他精妙的少林轻身术和翻腾功,攀登上去,应该问题不大。 第90章 绝岭雄风(二) 取下战术背包和两支冲锋枪,武文涛把柯尔特1911a1手枪上膛后,从林青松的手里接过一大捆攀登绳,右肩左肋背在身上,噔噔噔的几个箭步蹿向崖壁,借助冲力猛地一蹬脚,像猿猴一般飞身扑到崖壁上。 林青松顾不着欣赏武文涛上演真实的绝岭雄风,他举起81-1步枪,目光随枪口搜索警戒着敌情。 崖壁上那些突出来的棱角,石垛,裂缝,都是可资着力的支撑物。 双手双脚在各种支撑物上借力用力,武文涛像只大壁虎,一尺一尺,一鼓作气地向上攀爬了三十多米高,在一棵从崖缝中生长出来的小树旁停了下来。 这棵小树的主干有他的前臂那么粗,他右手拽了拽树干,试试韧性后,两道剑眉高高地扬起来。 从身上取下那捆攀登绳,他把绳索的一端绑附在树干上面,将系着o型环的另一端抛到山脚下面,随后他身子紧贴崖壁,稍作歇息并等待山脚的林青松爬上来。 林青松用另一根绳索把两个背包和两支冲锋枪捆在一起,然后拿起武文涛抛下来的绳索,将o型环扣在腰间的d型环上,他双手在绳索上交叉变换位置,双脚在各种支撑物上蹬了一下又一下,像只巨型爬虫一样快速地向上爬动着。 武文涛眼睛紧盯着这棵树,看着树干随着林青松攀岩的速度与力度,咯咯咯的向下弯曲,似乎有些扛不住一百四十斤左右体重的林青松爬动时拽拉绳子的劲力。 随着林青松渐渐爬近武文涛的位置,树干向下弯曲的弧度越来越大,咯咯咯的响声也愈发愈明显。 武文涛看到树干上的皮层已渐渐翻裂起褶,知道这棵树已承受不住了,很快就要断裂了。 他心弦紧绷起来,俯首瞅瞅下面的林青松,见林青松已爬到距他不足十米远的位置了,咬咬下嘴皮,他抬头望望生出小树的那道崖缝,挤压的眉峰微微一舒张,左手伸过去,抠住裂缝内侧。 蓦然在此刻,只听见喀吱的一声清脆的响声,那棵弯成半弧树枝断裂开了,他大喊一声,小心,右手掣电般探出去,抓住绑在树干上的绳子,奋力地向上提着,不让那根树枝断利索。 左手五根指头使劲地抠住崖缝内侧,武文涛右手拼力地朝上提拽那根绳子。 由于林青松身体大沉,攀爬时拽拉绳子的力道又太大,他紧绷着脸上的肌肉,眉毛眼睛鼻子几乎挤压成一团,拼尽吃奶的劲儿,死命地拽提着那根绳子,咬牙切齿地向林青松喊道:“快点啦!老子他妈的快扛不住了。” 得林青松爬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眼睛胀得充血,额头青筋暴突,热汗珠子顺着脸颊流到腮帮,扑簌簌地往下滴,喘气粗急得像耕田累极了的老黄牛一样。 固定稳身子后,林青松一看那根小树,见枝干缝中断裂成两半,只剩下几根筋皮扯连在一起,当下寒气从脚心直透背脊骨,一连倒抽好几口凉气,舌头哆嗦着,“哦,老天爷,真好险啦!” 武文涛边喘气歇息,边抬头朝上方的崖壁察看。 右侧上方,约莫二十多米高的位置,又生长着一棵小树,隐隐约约好像有一个小崖洞。 武文涛灵机一动,那个小崖洞极有可能通向山峰的背面,不如爬到那里,钻进洞里去看看,兴许还真别有洞天。 他转头,见林青松正忙着提拉另一根捆着他们背包和枪支的绳子,他取下林青松腰间的o型环,扣在自己腰间的d型环上,然后把这根攀登绳的另一端从断树干上解下来,绑到泊尔大弯刀刀柄上。 将绑好绳子的大弯刀插进一道崖缝中,他向上攀爬七八米远后,停下来,腾出右手,从背后拔出小型抛绳器,对准右上方,十多米高的那棵小树,扣动了扳机。 啪,一枝钢质箭头拖着一串细如麻线的钢绳,呼的一声,飞射出去,梆的一下穿透那棵小树的树身,箭头长满了锐利的倒刺,牢牢地钉住树身。 拽了拽这根细钢绳,试试牢固程度后,武文涛双脚在崖壁上踢几脚,蹬几腿,噌噌噌的几下就爬到那个崖洞边上。 第91章 绝岭雄风(三) 崖洞的口面虽然比较狭窄,但足可以容得下一个身材壮硕的成年男人钻进钻出的了。 他拔出柯尔特m1911a1手枪,脑袋伸向洞口内察看,眼前黑乎乎的一团,看不清十米以外的任何物事,一股凉气扑面袭来,累得热汗长流的他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冷战。 翻身爬进洞口里边,武文涛左手掏出战术手电,往洞穴深处射去,雪亮的光束照出了二三十米外,青森森,棱棱角角的洞壁,显然这个洞穴很深。 他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个崖洞一定通往山峰的背面,因此,他决计往洞穴深处钻,寻找出口,兴许出口就在山峰的另一面。 取下腰间的d型环,武文涛吼叫着下面的林青松,把绳子另一头绑着的大弯刀从崖缝中拔出来,然后他坐在洞口边,双脚蹬住洞口两边的崖壁,用这根绳子将林青松拉上来。 他背靠冰凉的洞壁,歇息着,等林青松爬进洞内后,对正忙着收纳攀登绳索和工具的林青松说道:“这个洞穴看起来很深,可能通向山峰的背面,我们现在体息五分钟,然后一直往里走,应该能找到第二个出口。” “那敢情好,我真的不想表演绝岭雄风了。”林青松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拽拉着另一根绳子,把背包和枪支拉上来,喃喃地道:“刚才差点吓死老子了。” “给你说句实话,尽管我从小就苦练少林翻腾功和轻身术,但是在攀爬这个军事课目上,比起徐帮成,我还稍逊风骚。”武文涛右手拔出五四手枪,退出空弹匣,左手摸摸弹匣袋,随即向林青松问道:“还有积蓄吗?” “有。”林青松掏出一只五四手枪备用弹匣,朝武文涛抛过去,纳罕地道:“什么?你说野猫子比你更会爬高?” “是的。”武文涛接住弹匣,煞有介事地道:“那小子是土家族人,从小生在大山中,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加上他老爸也是前侦察兵英雄,造就了他无与伦比的攀爬功夫。” 嚓的一下将弹匣推进插槽,武文涛喀地将五四手枪上膛,然后戴上单筒微光夜视仪,由于洞穴低矮狭窄,他只好低头弯腰,右手持握五四手枪,置于腰间高度,向前缓步推进。 林青松带上两个背囊,跟在武文涛身后,约莫五六米远的位置。 两个人像两只硕大的老鼠向洞穴深处钻去。 洞穴处于半山腰,洞内相当干燥,地面坑坑洼洼,他们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缓缓地向前搜索行进。 一股脑儿地向深处走了半个小时,洞道开始变得蜿蜒盘曲起来,好在没有岔洞,也没有碰上栖息在洞内的蟒蛇,蝙蝠啥的,故而他们两人在曲曲折折,干燥无比的洞道中左一拐,右一弯,磨磨蹭蹭地行进了大半天,武文涛转过一处拐角,隐隐然地触到前方有一股冰冷的风劈面扑来。 两道剑眉微微一扬,武文涛扭过头,向身后带着两个背包,行进时有些磨蹭的林青松欣喜地道:“有风灌进洞内,说明前方肯定有出口,看起来呀,我猜得一点儿都不错。” 把夜视仪往头上方一推,他沿着越来越平直的洞道,向前摸索前进了十几二十米,遥遥望见前方射过来一缕光亮,劈脸扑来的冷风也越来越强劲了,看来已经接近出口了。 他越往前走光线越明亮,渐渐看得清两边棱棱角角的洞壁,坑坑洼洼的地面了,再往前面走,光线源点的草叶藤蔓随风摇曳的剪影已经看得相当的明显了。 再走得更近一些,眼前出现一个水桶口面大小的豁口,光线就是从这个豁口射进来的。 他眉梢朝上高高地扬起来,走近前,伸出左手慢慢地拨开豁口外边蓬盖的荆棘藤蔓,电炬的目光射出去,扫视着外边密密麻麻的树木。 虽然已接近祖国的边境线,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还得要提防随时可能突然出现的敌情威胁。 林青松从后边上前,脑袋撞了一下武文涛的肩膀后侧,焦躁地催促地道:“还挡在这儿干什么呀?赶快往外爬呀!” “不急,小心外面有敌情。”武文涛反伸出左手推了推背后的林青松,小声道:“别激动,当心阴沟里翻船,把包给我。” 林青松会意地退后两三步,将他的75升大容量战斗背包递向武文涛。 “操。”武文涛皱皱眉头,压低声音,气不忿儿地道:“小的那个包。” 林青松赶紧把武文涛的驼峰牌全地形迷彩3d战术背包递过去,武文涛接过来,猛地用力抛出洞口,吧哒的一声,他的背包落到外边倾斜的山体上,咕噜噜地滚出了两三米远,撞到一棵树底下,停止了滚动。 武文涛闪到洞口左侧,手持上了膛的五四手枪,林青松蹲下身子,举起81-1步枪,枪口指向洞口。 两只耳朵竖得高高的,耳轮微微颤动着,武文涛凝神察听着外面风吹树叶的唰唰声,草叶摇曳摆荡的簌簌声,各种鸟雀叽叽喳喳的鸣叫声。 第92章 我们安全了 片刻后,武文涛的左手咯噔地打了个响指,林青松吁了一口气,垂下枪口,武文涛爬出洞口,瞥眼间,洞外绿树成荫,杂草丛生,这座山峰的背面是一道铺满绿色植被的缓坡。 由于单兵手持式卫星导航定位系统终端的电池已没电,武文涛只好拿出地图,对照着指南针,凭着知识,经验和直觉,确定位置有没有出错。 好在一切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心里无比的惬意,喜笑颜开地对林青松说道:“到了山脚下,有条小溪,过了小溪就过了边境线了,希望不要出现意外哈。” 刚刚背上大背包,正在扣合腰封插扣的林青松调侃地道:“副连长,听你的口气,是不是还想马上跳出来一个强劲的敌手,再跟他好好较量一番啊。” “千万不要。”武文涛捡起他的3d战术背包,摇头道:“那个前军特种兵已经够扎手了,我玩累了。” 终于过了边境线,脚下踩着祖国的领土,他们两人心头无比的释然,无比踏实了。 对于数度深入虎穴,喋血生死的武文涛来说,这次渗透到幽灵党的巢穴里营救方博士的飞狐行动,只是他铁血生涯当中,又一次精彩绝伦的历险。 可对于缺乏实战历练的林青松而言,此次跟随武文涛深入虎穴狼巢,亡命厮杀,绝地狂奔,九死一生的战斗经历,使他成为一名货真价实的兵王。 特别是他配合武文涛,解决掉那个死咬住他们不放的特工部队的顶尖高手,更能成为他军事生涯中最辉煌的篇章,日后茶余饭后,向战友们炫耀的资本。 坐在一棵大树底下,林青松咀着味道马马虎虎的新式单兵野战自热食品,神色有些忧虑。 武文涛蹲在一边,正在他的3d战术背包里翻找着什么。 “副连长,我现在真的好担心啦!“林青松拿起水壶,给嘴巴灌了一口他刚刚找来的山泉水,咕咕地咽着食物,担忧地道:”连长,方博士,还有李平他们几个到底有没有安全撤回去呀?“”我想他们几个应该早就安全了,除非他一时感情用事,带弟兄们杀回来,试图找我们。”武文涛三两下把倒出来的几盒压缩饼干,能量棒,备用袜子,求生盒,野战医疗包,备用内衣内裤啥的,统统塞回3d战术背包,左手抓了抓他那原来精干简洁,现在已汗淋淋,臭烘烘的板寸头,“我的野战口粮去哪儿了呢?” “野战口粮?”林青松用袖子抹着嘴边的水渍食物残渣,讶异地道:“副连长,你带了这么高级的野战食品。” “不是。”武文涛扯开模块化战术背心的一个附包,翻找着东西,“是我从那些国际雇佣兵的尸体上搜刮来的。” “什么?”林青松惊讶地望着武文涛,“你干掉了几个国际雇佣兵?” 他经常看杂志,读网络军事小说,知道世界上几大雇佣兵公司招募的佣兵都是威名煊赫如海豹,三角洲,海军陆战队等军事强国的特种部队的退役军人,战斗素质,技术水平,实战经验,都是无以伦比的,武文涛一个人能搞定好几个,简直令他难以置信。 “不是几个,是两个小队。”武文涛看着林青松一脸惊疑的样子,笑呵呵地道:“怎么?不信吗?” 蓦然在此刻,武文涛的耳朵竖了起来,右手食指往嘴巴跟前一竖,对林青松嘘了一声,林青松立马住嘴,右手警惕地按住右大腿外侧的手枪握把。 嗒嗒嗒,呼呼呼,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直升机的马达轰鸣声,旋翼的破风声,他眉梢一扬,耳轮抖动几下,听出直升机应该在十点钟方向,大约五百多米以外。 “是直升机,我没有估计错,杨连长他们已经安全返回了。”武文涛大喜,迅速地戴上单兵战术电台的耳麦,打开电台,拔动几下按键调整电台频率,接通一个电台信号,等待片刻后,耳机里信号噪声中传来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声音:“一号,一号,听到请回话。” “二号,二号,我是一号,收到。”武文涛一跃起身,向正在朝声音传来的方位仰头张望的林青松喊道:“快,放烟雾弹。“ “哦!”林青松兴奋地蹦了起来,掏出一颗烟雾弹,扯掉保险环后,抛到几米外的地下。 嗤嗤嗤,黄烟滚滚的烟雾落到灌木丛,丛林中顿时升腾起一股黄色的烟幕。 “你真的还活着呀!我还差点以为你那个了呢?”武文涛的耳机里传来杨从海惊喜的又带着挑逗的话声。 “我日,你想让我回不来呀!”武文涛没好气地道:“老子是谁?魔鬼战兵,有那么容易被那群二货弄死吗?” 由于树木太密集,林中没有开阔地,直升机无法降落,只好悬停在林冠上方,旋翼,尾翼高速转动,搅起的两股强劲的风,吹得树冠东倒西伏,枝叶稀里哗啦的响成一片,也驱散了弥漫视线的黄色烟幕。 机舱门被人从内往一侧推开了,一张粗犷又刚毅的脸孔从机舱内探了出来,武文涛目光如炬,一瞥眼间,那张脸不是杨从海还能是谁的。 第93章 终于回家了 武文涛冲空中的直升机一竖右拳头,杨从海立即伸出右手向他竖起了大拇指,旋即放下了绳梯。 “终于回家了。”林青松望着空中垂下来的绳梯,欢快地蹦着,跳着,挥舞着手,兴高采烈地道:“我们安全了。” 半分钟过后,两只铁拳头嘭的一声碰在一起,武文涛一把抱住杨从海,拳头嗙嗙的捶打着杨从海的背脊,兴奋又激动地道:“老杨,兄弟们,方博士都安全了吧。” “他们都很好。”杨从海使劲地捏捏武文涛的肩膀,“看到你和林青松安然无恙地回来,我真的真的高兴死了。” 两人亲热地拥抱着,一旁的林青松笑嘻嘻地道:“副连长,我们杨连长可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呀!你们这么有基情,小心嫂子会吃酷哦!” 两个人这才分开,相视一眼,尴尬地笑了笑,武文涛一转话锋,道:“老杨,说句实话,这几天我非常的担心你和弟兄们感情用事,返回去寻找我和林青松,那样可就。” 吁了一口气,他庆幸道:“还好,你们很理智。” 杨从海坦率地道:“还别说,那天我知道你和林青松肯定被敌人围追堵截,情势十分险峻,我还真打算留下李平一个人护送方博士回国,带其他几个人折返回去与敌人痛痛快快地拼一场,就算我们全军覆灭也不能眼巴巴看着你们两个人去拼命,这个心里头哇!实在过意不去呀。” “得亏了你没有那么做。”武文涛郑重地道:“不然,我和林青松就白忙活了。” 杨从海脸上立时露出羞惭的神色,尴尬地笑道:“幸亏李平那小子阻止得及时,他很了解你,也最相信你,他固执地认为普天之下,没几个人能奈何得了你魔鬼战兵。” “那也不见得。”武文涛瞅瞅坐在他斜对面的林青松,“山外有山,强中有强,幽灵党的私人武装里还是有厉害角色的,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哦!”杨从海微微一怔,注视着武文涛,纳罕地道:“文涛,听你话里的意思,你这回碰上真正的对手啦?” “不错。”武文涛点点头,又瞅瞅林青松,转向杨从海,正色道:“这一次,我确实遇上了一个我几乎没把握击败的对手。” “真的?”杨从海一怔,凝视着武文涛,目光中饱含惊奇。 连勇贯三军,万夫莫敌的魔鬼战兵都声称几乎没把握击败的对手,那么这个对手的实力之强大,已经难以想象。 他很惊奇问武文涛,“连你也觉得很棘手的敌人?哪会是什么来头哇?黑水公司的雇佣兵?” “黑水公司的雇佣兵算个屁呀!”武文涛嗤笑一声,他一向对佣兵界响当当的黑水公司嗤之以鼻,觉得黑水公司只是一块金字招牌而已,他撇撇嘴道:“确切的说,我这次面对的敌人呀!可是一个真正称得上丛林战专家的高手。” “什么丛林战专家呀!狗屁。”林青松插嘴,“还不是给我们摆平了。”他自豪地翘起嘴角和眉梢。 “你少插嘴,听我说。”武文涛横了林青松一眼,转向一脸激奇的杨从海,“我之所以说这个对手很厉害,难对付,是因为他心思太缜密,不是一般的沉稳冷静,他有着过人的洞悉力和观察判断力,我的每一步动向,他都能很准确地窥度出来,这才是他最厉害的地方,很令我头疼。” “连你魔鬼战兵都感到头疼。”杨从海惊讶地道:“那个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啊?” “是前军特种兵。”武文涛十分肯定地道:“直觉告诉我,那家伙应该名不见经传,虽说名头不响,但不代表他本事不大,真正的高手往往是默默无闻的。” 杨从海右手挠挠腮帮,想想后,道:“文涛,你看那家伙会不会是从最精锐的红箭特工团出来的。” “有可能。”武文涛点头道:“有可能是红箭特工团的精华,赤练蛇分队出来的顶尖高手。” “这个赤练蛇分队非常的神秘,外界很少有消息,不过,当年我师父在东南方当侦察兵的时候,曾跟这支部队交过手,干掉了他们四名狙击手,发现这些狙击手的丛林追踪能力和技战术水平,确实是相当相当的出色。” “不管怎么说,那家伙确实是个大师级的丛林战高手,是我毫无把握战胜的对手,不过嘛!还是很可惜的….…” “可惜他再厉害,最后还是难逃一败呀!”杨从海哈哈大笑道:“看起来,还是我们人的魔鬼战兵棋高一着哇!”他伸出粗大有力的手狠狠地一拍武文涛的膝盖。 “那里,那里。”武文涛瞅瞅嘴唇微微嘟起的林青松,向杨从海谦逊地笑道:“你说错了,老杨,不是我棋高一着,是我跟我的老同学配合得很默契。” 他指了指林青松,这一来,林青松嘴巴裂开一条缝,露出欣慰的笑颜。 哦了一声,杨从海惊讶地转头瞧瞧坐在他身边的林青松,林青松冲他扬扬眉梢,他转向武文涛问道:“是你们两个人联手干掉那家伙的?” 第94章 原来他们两个是老同学 “人是他打死的,你问他呀。”武文涛指了指神色扬扬得意的林青松。 “小子,真的是你打死的?”杨从海转头,惊疑的目光凝视着林青松。 “人是我打死的,不过嘛!功劳有一半是我老同学的。”林青松笑嘻嘻地指了指武文涛,“连长,我嘴笨,还是让我的老同学跟你说吧!他文化高,水平高。” “什么?老同学。”杨从海讶异地瞅瞅林青松,又望着武文涛,不相信地问道:“你跟林青松是同学?” “怎么,很意外是吗?”武文涛把水壶送到嘴边,啜了一小口山泉水,舌头一抿嘴唇,很正经地道:“我们是地地道道的老同学。” “初中的时候,我们一起念了三年书。”林青松笑嘻嘻地说。 “他跟我在一个班上念了三年的书,也抄了我三年的数学,英语作业。”武文涛指着林青松,笑呵呵地向杨从海道。 “难怪你小子来当兵了。”杨从海胳膊肘拐了拐一脸羞涩的林青松,“原来你学习成绩差到爆,读不成书,就来部队混了。” 林青松跟武文涛确实是初中同学,武文涛的年龄比林青松要小一岁,当年,他两个人进入初中刚认识时候,吊儿郎当,调皮捣蛋的林青松仗着学了两手拳脚,平时称王称霸惯了,见武文涛生得瘦小单薄,说话做事斯斯文文的,手里零花钱一大把,吃穿方面,出手那是相当的阔绰,就对武文涛打起了歪主意。 他三番两次找武文涛借钱买零食吃,武文涛虽然看不惯他在班里气焰嚣张,耀武扬威,但也大大方方把钱借给他用,可是他每次借了不归不说,还变本加厉地强迫武文涛再多借他几块钱,今天十五,明天二十,后天三十,一连借了二十几次,差不多三百块了,他一分钱也不还。 武文涛看着弱不经风,温文温厚,其实也不是逆来顺受,任人欺负压榨的,一次,林青松又来找他借钱,他乘机向林青松提出还钱的要求,态度相当的强硬,林青松就耍起蛮横来,威胁他说,老子不还你能把我怎么着,他憋在胸中已久的怒火终于井喷式迸发出来,猛地出手一拳打在林青松的额头上。 林青松嚣张得忘乎所以,那能想起看似文弱的武文涛出手会如此的迅猛凌厉,额头上挨了一记猛拳,当下仰面跌倒下去,额头肿起一个乌包,眼前金星闪耀,头脑内七荤八素,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他身边的几个烂兄烂弟见状,一齐拥上前,想群起暴揍武文涛一顿,不料,武文涛小宇宙大爆炸,拳头快打,脚尖猛踢,三拳两脚,就放倒下去两个,一个鼻青脸肿,一个鼻血长流,其余人一见武文涛是个身藏不露的高手,他们那两下花拳绣腿根本抵不住,当下就衰了。 武文涛也不得理不饶人,见好就收,问被他猝然出手打趴下的林青松,愿交个朋友还是今后经常干戈相向? 林青松品尝了武文涛拳头的滋味,一看他的一群烂兄烂弟一哄而上,非但没讨到丝毫的便宜,还被武文涛三拳两脚丢翻了两个,终于知道了什么叫真人不露相的道理了,决定跟武文涛结为好朋友,化干戈为玉帛。 他们两个不打不相识,从此成为铁哥们。 武文涛去过好几次林青松的家,对林青松家里的景况还是相当清楚的。 林青松的父母都是一家半死不活的国有小工厂的工人,家里除他外还有一个弟弟,爷爷奶奶都还健在。 由于他父母所供职的小工厂效益极差,几乎是破产倒闭的份了,收入自然微薄之极,县城里消费又不低,他家里的经济条件拮据也是可以想象的。 武文涛至今还清楚地记得,林青松一家住在工人家属的筒子楼里,老小六口人挤在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屋子里,本来就非常狭小,三张床一占,活动的空间那就更有限了,屋里再支张桌子,打个转身都有点困难,因此做饭都必须把炉子,锅碗瓢盆摆到楼道上才行。 父母都指望着林青松能够专心读书,将来考上大学,出来后找个体面的工作,好改变贫困的家境,可是林青松偏生就不是个读书的材料,学习武术却又相当的刻苦用功。 武文涛是班上乃至全年级的尖子生,受林青松的父母所托,牺牲掉很多的课余时间,生拉硬拽地把林青松按到课桌上,为他补习功课,甚至许诺,做完十道数学题,请他喝一瓶可乐,听写写对三十个单词,给他买三瓶他平时最想喝的娃哈哈脉动饮料。 很多时候,武文涛讲解数学题讲得口沫横飞,他却昏昏沉沉,心不在焉,气得武文涛恨不得美美地揍他一顿。 第95章 贵重的礼物 在武文涛耐住性子,呕心沥血地帮助辅助下,林青松的功课总算勉强跟上,成绩只能算马马虎虎,凑合。 后来武文涛以特别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省上的国家级重点高中,林青松成绩差一大截,上一般般的普通高中都不够录取分数线,就只能在一所职业高中学习汽车维修技术。 几年前,陆军军官学院放寒假,读侦察指挥专业武文涛回家后,专门跑到林青松家里去探望这位不打不相识的老同学,这才知道林青松从职业高中毕业了,在一家汽车修理厂上班,工资还勉强过关,武文涛为他找到个好门路而感到很高兴。 林青松父亲见武文涛穿着军装,英武十足,帅气十足,心里异常的羡慕,就问武文涛,你在陆军当兵? 武文涛点点头,说在我目前在陆军学院上学,是个军校大学生。 林的父亲用仰慕的目光注视着武文涛,由衷地赞叹,小伙子,你真的很有出息,今年征兵的时候,我一定要我家的那小子报名当兵。 武文涛不解地问,大叔,林青松职业高中毕业,学了一门好技术,又找着了工作,收入也还算不错,不如就让他辛勤的工作,多攒点钱,结婚生子,安居乐业吧? 林的父亲可能对军人这个特殊群体情有独钟,也可能太艳羡武文涛穿军装的飒爽英姿,还可能是强烈的望子成龙心切,以致于迫切想儿子复制武文涛的成长道路,愣是认为当兵能吃皇粮,要是考上军校,将来当上军官,注定一辈子端铁饭碗。 当年,征兵的季节,林青松在父亲的强迫下,无可奈何地辞掉原本已经得心应手的工作,揣上红本本,剃掉了一头郑伊健式的长毛,穿上迷彩服胶鞋,背起军用铺盖卷子,跟着一大群同龄的新兵蛋子,踏上了远去的列车,参军入了伍。 他的父亲也确实想得太天真,就他那个学习成绩,学习态度,考军校那简直是太勉为其难了。 好在他在家练习几年武,武术根基深厚,很快就在全连士兵当中脱颖而出,深受连长,指导员的赏识,先后担任副班长,班长,义务兵役期满后,又顺利改选士官。 那一年武文涛成为d集团军a师侦察连的副连长,获师首长的批准,到师所属各个战斗连队挖墙角,无意间和这位老同学重逢,听林青松的连长说,林青松的军事技能不但全连名列前茅,即使放在全团也是矫矫不群的。 武文涛非常欣慰,问林青松愿不愿去师直属队,当侦察兵? 林青松很是迟疑不决,愿意干还是不愿干,一时半会儿无法明确表态。 武文涛急了,生气地问林青松,到底干还是不干? 林青松坦诚地说,我一直羡慕特种兵,侦察兵,也想过参加特种兵选训,只是连长很看重他,全连绝大多数战友跟他关系非常好,他舍不得走。 武文涛不想勉强林青松了,谁知林青松的连长却赞成林青松去当侦察,他主动帮助武文涛做林青松的思想工作,因为他觉得林青松是个干侦察兵的好材料,放在步兵连的话,实在太屈才。 在连长的劝说鼓励下,林青松追随武文涛进入师直属侦察连当起了侦察兵,军事素质在龙盘虎踞的侦察连属上等水平,也参加过几次不成样的实战任务,表现还算可圈可点。 “没看出来呀!”杨从海听完武文涛如拉家常一样讲叙完他和林青松的前世今生后,喜眉笑脸地瞅了瞅武文涛,又转向林青松,道:“你小子以前还是个小地痞,在学校里横行霸道,以强欺弱。” 林青松尴尬又羞涩地把脸扭向一边,要是武文涛不说的话,只怕今生没有哪个战友知道这小子曾经是个蛮横无礼,恃强凌弱的小混蛋。 “小子,看起来你还得要感谢你老同学呀!”杨从海拍拍林青松的肩膀,哈哈笑道:“要不是他那一拳头,把你教乖了,只怕你小子再混下去就要进劳教所了。” 提起过去那段糗事,林青松就羞涩无比,他双手捂住脸,把头耷拉着,显得十分的不好意思。 “这叫浪子回头经不换嘛!”武文涛嘿嘿一笑,见林青松太难堪,机灵的眼珠子一转,立马岔开话题,向杨从海笑着问道:“杨连长,你不想知道林青松的师父是谁吗?” “对了,你小子没有上过少林武术学校,却会少林功夫。”杨从海胳膊肘一碰林青松,好奇地问道:“哪儿学来的?” “还是让我来帮他回答吧!”武文涛见林青松很羞涩的样子,干脆帮他来回答杨从海的提问,“他的师父是一所军区干部子弟小学的门卫,年轻的时候曾师从少林高僧学武,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后参加军队,去过东南方战场,教训过白狼,还立过战功。” “难怪这小子的功底这么深厚。”杨从海胳膊肘又一拐林青松,哈哈大笑道:“原来他师父不但是少林俗家弟子,还是个参加过保卫战的老兵,战斗英雄。” 他们三个人说说笑笑,打趣着,不知不觉间,直升机已徐徐地降落到市军分区大院里。 “这些交给你了。”武文涛把战术背包和武器扔给杨从海,喀喀地几下拔掉工程塑料插扣,脱去模块化战术背心和战术腿包,往旁边一放,向杨从海道:“我马上要换换衣服,洗洗澡了,我的衣服呢?带来了吗? “带来了,伺候你这尊大神,岂能不周到。”杨从海从座位底下拖出一个黑色的留守大提包,用脚推到武文涛跟前,说道:衣服我让师傅给你干洗过烫过,你打开看看,里面还有一样你最喜欢的东西。 “我最喜欢的东西?”武文涛激奇地望着杨从海,将刚刚解下来手枪,伞兵刀,三棱钢刺连同枪套刀鞘一起递给杨从海:什么我最喜欢的东西? “你应该猜得出来的。”杨从海哧地扯开一个没装东西的林地通用迷彩前运袋,把武文涛用过的战术背心,武器装进去,用脚踢了踢武文涛跟前的黑色大提包,故弄玄虚地道:别猜了,打开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不会是什么土特产吧?”武文涛从地下拎起提包,搁在大腿上,哧啦哧啦地扯开拉链,睁大眼睛向内瞧去,折叠得十分整齐的夏常服上面放着一条软包装香烟。 第96章 人不可貌相 “好东西。”武文涛眉梢惊喜地扬起老高,眼睛瞳孔扩张,像突然捡到一箱珍宝似的,抓起那条烟,说道:中华牌香烟,还是软包装的,确实是好东西,真劳你破费啦。 三两下扯开外封的塑料纸,他撕开一侧的包装纸,取出一盒,正要打开包装,先抽一根再说,蓦然间,意识到什么不对劲,惑然地望向杨从海,说道:老杨,你今天是那根神经出毛病了,我是你上级领导吗?你怎么把孝敬上级领导的中华烟送给我抽?” “你也太心急了吧!老杨,你才二十八岁,还能再多干几年的,以后退伍转业了,找不着合适的单位,我跟我老爸说一声,保证不让你干普通员工的活就是了嘛!你现在急着贿赂我,讨好我干什么? “副连长,你老爸是大老板,大企业家,以后兄弟我退伍了,找不着个像样的差使,你可得看在咱俩是老同学的份上,拉老同学一把呀。”正忙着把脱下来的战术背心,腿包,武器等装备往前运袋里收纳的林青松笑嘻嘻地插嘴道。 “放心吧!混不下去了,跟老同学说一声就是了。”武文涛嘿嘿地笑着,拉好好链,将黑色大提包扑通地丢出机舱外。 你说错了,同志哥,我可不是那种攀龙附凤,投其所好的人。”杨从海尴尬地笑着,接过武文涛递来的一根烟,夹在耳朵上,“你知道的,我每月就靠那么点死工资钱养家糊口,手当然捏得很紧,想要我破费买一条七百多块的烟来犒劳你,实话告诉你吧,门都没有。 我就说你个家伙不可能出手那么大方嘛!”武文涛点燃嘴里的香烟,吸了一口,手里把玩着烟盒,“老实告诉我好吧,这条烟到底是谁给我买的?” “你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杨从海将装满东西,看着涨鼓鼓的前运袋塞到座位底下,你应该想得出来,除了咱们d集团军的严副军长这么大的官,谁会拿这么贵的香烟来犒劳你。 “难怪哟!”武文涛哈哈一笑,右手把烟盒抛到空中,手腕一翻,那盒烟又落在他手掌上,嬉皮笑脸地道:“原来这条中华烟是副军长托你转交给我的,我武某人不过一个小小的预备役少校,何来那么大的能量,集团军的首长送高级香烟慰劳我,这么高的规格,我可真承受不起呀。” “你小子又开始过度谦虚了,你是威震敌胆的魔鬼战兵,打仗像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轻松,是我们军区的一块宝。”杨从海跳出机舱,从地下拎起武文涛丢出去的黑色大提包,转过头,向正起身从舱门跟前凑过来的武文涛道:“文涛,你知道吗?当初这个任务无论交给谁,查部长和副军长都不放心,非要你魔鬼战兵出马不可,不然他们心里不踏实。” “我艹,不可能吧!军区二十几万人的部队,行家里手多的是,难道还缺才不成?”武文涛跳出机舱,右手接过杨从海递过来的大提包,左手扯开青蛙服颈口的拉链,这他妈的身上都脏得像粪土了,老杨,你得马上给找个地方,我要洗洗澡,然后安排一间单人宿舍,让我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明天找车送我去省城火车站。 “没问题。”杨从海啪地一拍胸膛,都包在我身上,我现在就带你去洗澡澡,换衣服,呆会儿,请你搓一顿。 “我靠,那必须得好好的宰你一顿呀!”武文涛大笑着,推了推杨从海肩膀。 “你不要下来,直接坐直升机回我们连队去吧。”杨从海冲正准备跳出来的林青松一挥手,命令林青松坐直升机先回a师侦察连。 嘟起上嘴唇,林青松皱皱眉头,极不情愿地拉上了机舱门。 脱掉破破烂烂,脏兮兮,汗臭味熏人的迷彩服,武文涛舒舒服服地冲了个热水澡,身心的疲惫登然消退不少,心情无比惬意的情况下,就非常想炒上几个色香味美的菜,来上两瓶啤酒,因为他有好多天没有喝过啤酒了。 旁边有几个冲澡的军官不时地向武文涛投过来好奇的,疑惑的目光,他们在想,这个瘦削文弱的小伙子像个当兵的吗? 一个身材壮实的军官小声地说,王参谋,你看他年龄,长得那么瘦小,斯斯文文的,应该是个机关兵。 另一个被唤作王参谋的军官长得高头大马的,他小声地说,不太可能是机关兵,你看他的左肩膀,脖颈,背脊部位各有明显的瘢痕,一看就知道是被刀子割伤,子弹擦伤后,留下来的疤痕。 他侧过脸,目光炯炯地扫视一下武文涛并不粗实的胳膊大腿,甚至还比较单薄的肩膀,小声地说,你看,他的胳膊和大腿的肌都有不少的瘀青和血痕,应该是在地上摔的,利草划破的,他肯定是野战部队里的兵,而且可能是特战兵。 一个身体明显发福的中年军官按捺不住好奇心,凑近武文涛跟前,微笑着,用请求的语气道:“小同志,麻烦你一下好吗?”他把搓澡巾往武文涛跟前一送,”帮我搓一下背好不好?” 抿嘴微笑一下,武文涛说没问题,从那中年军官手里接过搓澡巾。 那军官转过身把后背留给武文涛,低声问道:“小同志,你姓啥?哪个单位的?”武文涛用搓澡巾刷拉刷拉地为那中年军官搓着背,抿嘴微笑道:“我姓武,以前在d集团军a师侦察连工作。” “什么?a师侦察连?”那中年军官一怔,扭过头,瞥了一眼身材瘦削的武文涛,惊疑地道:“你是侦察兵?” “是的。” 武文涛轻轻地用力给那中年军官搓着背,面对那种质疑的眼神,他只是习惯性地还以淡淡一笑。 那中年军官明显感到这个为他搓澡的瘦削小伙子,双手用力虽然一点儿也不猛,但眼睛的光芒却如刀子一样锋利,透出一股子杀气,跟当年那些刚从东南方战场回来的侦察兵一个样,他不禁问道:“你参加过实战?”武文涛只是哦了一声,把搓澡巾往那中年军官左边肩头一搭,“可以了。”然后他转身走开几步,用毛巾擦着身上的水渍。 那中年军官感到这小伙子身上带着一股子杀气,显然上过战场,杀过敌人,跟当年刚下火线的东南方侦察兵没什么两样,他望着走向澡堂门口的武文涛喊道:“喂!小同志,谢谢你呀”。 “不客气,大叔。”武文涛走出澡堂门口。 那中年军官望着武文涛瘦削单薄而又矫捷的身影,自言自语地道:“这小伙子举止文雅,浑身却带有一股杀气,好像当年的一个人,一个轰动全军区的侦察英雄,绰号魔鬼刺客。” 第97章 你是侦察兵 洗完澡后,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武文涛挣扎着爬上大床,到头就睡。 倏忽之间,武文涛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间大房屋中。 心头茫然无比,他东瞅瞅,西瞧瞧,偌大的屋内空荡荡的,静悄悄的,除了他一人外,别无他物,周遭的墙壁,地板和天花板都是白色的。 这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一瞬间,他心头冒起三个问号,又东望一眼,西看一眼,除了他自己,便是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板和天花板,如此而已。 真是邪门了,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 心头疑问迭起,他仔细地观察着这间大屋,惊奇地发现既没有门窗又没有灯,处于全封闭状态,然而屋内却通明如昼,委实令人匪夷所思。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诡奇的地方,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墙壁和天花板的那种白色很不自然,既不像普通的石灰墙,也不似昂贵的白色涂料墙,那种白色非常诡异,和鱼肚白颇为相似,但又有点接近什么呢? 他一时想不起来了,反正感到那种白色非常熟悉,他肯定在那里见过,那是一种诡异,凄厉,透着死亡气息的白色,看在眼里浑身寒气直冒,心头发悚,十分不舒服。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难道是玄幻小说当中的异世大陆? 抑或是传说中的地府? 我怎么会来到这种鬼地方? 带着疑惑与惊异,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灰绿黑相间的数码迷彩作训服,崭新的数码作训鞋,右手伸到头上摸一摸,没戴帽子,脑袋剃得光光溜溜,似乎没有任何异样。 直觉告诉他,这根本不是地府,难道是天堂? 如果是天堂的话,那我死了也算值了。 东张西望一阵后,他已分不清具体方向,随便朝着一个方向,迈开腿,遵照军人条例上对步速的要求,大步前进,一口气走出三四十米,惊异和疑惑又随之而来。 停住脚步,他俯身蹲下,双手摸了摸地板,又光洁又滑溜,不知是什么材料,反正不是常见的陶瓷或者木质地板,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地板又光又滑,穿着作训胶鞋在上面行走竟然不滑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一点最令他大感惊奇,他行走了三四十米远,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仿佛踩在真空当中。 双手挠了挠光头,他又前进了上百米远,更大的疑问产生了,那面白墙似乎就在十几米外,可是无论走多远,总是无法靠拢它,现在它还在这个距离范围内。 纵身向上跳了几次,每一跳都是六七米高,落下来的时候连一点响声都没有,他的身子仿佛轻得像一片树叶,可是树叶飘落地面的时候,至少还会发出一点细微的响声,绝不可能像他现在这样跳上落下,无声无息。 他如坠五里雾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来的这个地方既非地狱也非天堂,四不像,难道是在别的星球上不成? 老天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是在那里呀?我是怎么到了这个鬼地方的呀? 他又惊又疑又急,正想张嘴大吼几声,蓦然间,光线全灭了,眼前一片黑幕,伸手不见五指。 四到八处都是黑蒙蒙的,本来就已经诡奇的大屋子内又弥漫着一股恐怖气氛,刚才他只是惊疑,现在他开始恐惧起来。 一个正常的人突然置身于一个陌生又诡怪的环境中,既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又不清楚是怎么来的?怪异得难以置信,根本无法解释的现象频频发生,那种惊疑和恐惧感,可想而知。 正当他茫然失措之际,蓦然传来一片喀哧喀哧的响声,他心头一惊,凝神细听,那声音是从远处传来的,至少在五十多米以外,开始很微弱,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往后推移,声音越来越清楚,响亮。 他已经可以明确的判明,那是无数双大脚在光滑地面挪动的响声,而且不止一个方向,四面八方都有,显然有无数个人从四下里朝他围拢而来。 令他大费脑筋却弄不明白的是,那些人是不是人?是人的话,是从那里钻出来的?环境一团漆黑,没有人能看得清楚他的具体位置,自然也就不可能直奔他围拢过来,再说,刚才他行走了那么多步,一点声音都没有,这说明人在这种地面上行走是无声无息的。 难道来的是怪物或者是恐怖电影中经常出现的厉鬼? 随着喀哧喀哧的响声越来越近,他心中一动,这明显是无数双光脚板贴着地面慢慢向前拖动,脚底板的肌肉与光滑的地面一下一下的摩擦,从而产生出喀哧喀哧的响动声,这个现象告诉他来的是人。 是什么人呢? 是战友还是敌人? 为什么这些人要光着脚板在地面上拖动行走?难道是因为环境太黑暗,他们才摸索着慢慢地向前移动? 疑问一个接一个,他根本无法弄清楚,便在此刻,四处响起一片惨呼哀嚎,像是无数人临死前发出来的,像冤鬼夜哭,又似恶狼嘶号,听之令人毛骨悚然。 身子激灵灵地打了几个寒噤,他全身的汗毛一根根直竖起来,寒气从脚心直透背脊,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心里陡然生出一个意念。 这不是什么天堂,也不是玄幻小说当中描写的异世大陆,这肯定是阴曹地府,奇怪,我怎么可能会来到阴曹地府,莫非我已经为国捐躯了? 心念一转,他又觉得根本不可能,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机会经受实战考验,更没有机会与别人刺刀见红,也就意味着他不可能为国捐躯,还有,就算他已经以身许国,也不可能下到传说中的阴曹地府。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突然间,眼前一亮,雪白的光线刺得他眼珠又疼又痒,一时半刻几乎睁不开双眼。 他本能地用手去揉了揉眼睛,定神一看,终于看到了一幅触目惊心的景象。 只见一个个面孔扭曲变形的怪人,正从四下里向他围拢过来,人数多得难以计数,形态虽然各不相同,但他们尽皆赤着身子,两只光脚板在光滑地面上拖着慢慢向前移动,喀哧喀哧的摩擦声听来令人心跳肉麻。 这不是恐怖电影中经常出现的丧尸吗? 他登时想起了那一部部耳熟能详的恐怖片,如《生化危机》,《惊变28天》,《我是传奇》,《活死人之夜》,《丧尸出笼》等等,那些衣衫褴褛,浑身皮开肉裂,血迹斑斑,面目狞狰,行动迟缓但却数以千百计的丧尸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只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有那么一天,他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地来到一个说不清是地球还是异世大陆,分不清是天堂或者地狱的地方,随即莫名其妙地碰上一系列令他匪夷所思的超自然现象,接着他竟然被一大群只有在恐怖电影中才会出现的丧尸所包围。 一张张五官扭曲变形,奇丑无比的面孔越凑越拢,他看到一双双空洞却又恶毒的眼睛勾勾地盯着他,一只只沾满鲜血却又闻不到血腥味的大手向他伸过来。 这一刻,他的心跳反而愈发愈平稳,腿肚不再抽筋,内心也不再感到惊恐,因为他心知肚明,逃避都已不可能,恐惧也毫无意义,他不想就这么干站着引颈受戮,很想放手一搏,可是摸摸全身上下,没有一件武器,也没有一样可以拿来当武器使用的物事,而丧尸又成百上千,从四面八方向他环围上来,除非他能生出翅膀来,否则任他赤手空拳武功再高绝,也绝计不可能闯出那么多丧尸的铁壁合围。 看情形他只能坐以待毙,可是他是个战士,不想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丧尸生撕活裂,那种痛苦,他就是傻子也能想象得出来,于是他断然决计给自己一个痛快,可是根本没有武器,他想自行了断都不可能。 便在此刻,好几双大手从四周伸过来,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揪住了他的衣领和胸前衣襟,他身上没有携带光荣弹,想将自己连同那些丧尸一起付之一炬都办不到,他是注定要惨遭群尸生吞活剥之厄了。 这一刹那间,他清楚地看到跟前这头丧尸的天灵盖像是被弹片削掉了一般,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令人望而生畏,忽然间,这头丧尸猛地一张嘴巴,将一口血喷在他脸上,糊住了他的眼睛。 双手在脸上一阵乱抹,他发出啊的一声惊叫,蓦然间,他感到有人在掀他的身子,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叫喊声:文涛,你怎么了?你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快醒醒,快醒醒。 第98章 首长又有事情找我了 身子一激灵,他猛不丁地翻爬起身,不分青红皂白就用双手乱抓乱挠,嘴里哇哇的嘶叫着,像失心疯骤发的病人一样。 啪的一声大响,一记响亮的耳光掴在他左脸颊上,打得他上身颤颤巍巍,半边脸颊的肌肉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生疼,大脑这样一受刺激,像当头泼上一盆冷水一样,登时清醒起来。 双眼金星乱闪,眼前一片迷蒙,他模模糊糊地看到杨从海站在他床前,大声又吃惊地向他问道:“文涛,你今天是咋回事,是不是梦见鬼了?”狠狠地摇甩几下脑袋,他又揉搓着惺忪的双眼,心里立时释然,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场噩梦而已。 海阔天空地睡了十几个小时,吃过早饭后,一身夏常服,英俊神武,风姿焕作的武文涛坐进一辆猛士越野车,杨从海负责开车送他去省城火车站。 外形彪悍威猛的猛士越野车混入熙熙攘攘,穿流如梭的机动车辆洪流中,分外扎人眼球,车窗外那一辆辆五颜六色的,大大小小的,精致美观的,端庄典雅的,粗犷简约的,高大雄壮的,形形色色的车辆跟它比起来,无不逊色太多。 一辆跟它并驾齐驱的路虎越野车,虽然油光锃亮,光彩照人,但跟它放在一起,就好比弱不经风的女子站在体健筋强的男子汉身边,显得那么的柔弱。 “文涛,你退出现役已经快一年时间了。” 一身猎人数码迷彩服的杨从海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操控着猛士越野车,随着车流,路况的变化而时快时慢,忽左忽右,对着副驾驶座上抽着烟的武文涛问道:“离开部队的时间里,你都在干些什么?在社会上生活习惯不?”。 “我呀!天南地北随遇而安。”武文涛嬉皮笑脸地道,他当然不会告诉杨从海,他已是军事情报部门的秘密特工,是上级安插在神秘杀手组织白兰花里的卧底,也就是他的另一个身份。 “富二代就是好,不用为一口三餐而操心。”杨从海叹息一声,“我要是有个像你那么有钱的老爸该多好啊!起码将来脱了这身军装后,工作不愁,生计不愁。” “你别作践我好不好,大哥。”武文涛嘟嘟嘴唇,怏然道:“我又不拼爹,我靠拼命啦!大哥。” “别生气嘛!兄弟,我实话实说嘛!”杨从海往左一打方向盘,车子跟着前边几辆车转入左边那条车道,嘿嘿笑道:“瞧瞧你,现在该多风光,首长没事找你的时候,你想干啥就干啥,多自在!” 望着车窗外飞快地擦过的一棵棵柳树,杨从海吁了一口气,说道:“我明白了,几年前,你为了给战友们报仇,为了掩护我们撤退,只身一人杀入重围,大搞针对军的报复行动,令敌军损失惨重,颜面扫地,因此他们对你恨之如骨,心存忌禅。” 武文涛打断杨从海的话头,接口道:“他们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断,挫骨扬灰,上级的眼光放得很长远,将我暂时雪藏起来,一方面是我锋芒大盛,难免遭受敌方设计陷害,另一方面是麻痹敌人,欺骗敌人,使误以为我已经被踢出军队,今后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便容易放松警惕,这样我方就有机可乘。” 他还是避过自己遭受敌特诬害的事不谈,因为他不想杨从海知道后感情受伤害。 “难怪营救方先生的任务,查部长和严副军长长非要你重新出山不可。”杨从海哈哈一笑,又道:“这个任务进行得非常顺利,小分队无一伤亡,完胜返回,你功不可没。” 武文涛摇摇头,谦逊地道:“恐怕不是这样的。” 前方道路变得蜿蜒盘曲,杨从海减档,收小油门,放缓车速,咧嘴笑道:“文涛,依你的个性,该不会说出是上级领导有方,计划周密,指挥得当,全体战友同心胁力,通力合作,浴血奋战一类的官话和套话吧?” “当然不会。”邓安国神色刷地凝重起来,声音沉冷地问道:“我想说的是那个任务之所以能成功,除了我们小分队全体成员出生入死外,还要归功于我们的情报人员,没有他们的周密计划和牺牲,我们绝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完成任务。” 蓦然在此刻,兜里的电话传来震动声,武文涛把烟头塞进一只易拉罐中,冲谈笑风生的杨从海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然后掏出手机接电话。 “喂!我是武文涛。” “知道,知道,谢谢你的礼物,劳您老人家破费,真不好意思,下回我送一件皮大衣给你,最好的。” 看着武文涛拿着手机对电话那头的人嬉皮笑脸,像是在跟宠爱他的长辈逗趣,杨从海好奇地问道:“是你老爸吗?” “是首长。”武文涛又朝杨从海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迅即对着电话那头的首长笑道:“哦!首长,是杨连长,他这会儿正开车送我去省城火车站。” “这段时间,你没啥事干吧!文涛。”电话那头的首长是严副军长,“还想再为祖国和军队打一场仗吗?” “想啊!当然想。”武文涛似乎骨子里都充满随时为国而战的激情,他一听首长的口气,知道又有新的任务需要交托给他去执行,当下兴奋地道:“我时刻准备着,首长你就尽管下命令吧!” “这小子,又有活干了。”杨从海嘿嘿一笑,车子拐上通往省城的高速路。 “是,明白。”武文涛挂断电话,啪地把手机丢到怀里,看看杨从海,正把车子停在高速路入口收费亭跟前,和这里的工作人员交涉着什么。 武文涛拍拍杨从海肩膀,杨从海已跟高速路的管理人员交涉完毕,栅杆已启开,杨从海把头缩回车内,收起证件,开车通过入口,旋即加速往前飞驰。 “到下一个路口,掉头回去。”武文涛很正经地道:“首长又有事情找我了。” “恭喜你,魔鬼战兵,你又有活儿干了。” 刚才在市区里跟着车流磨磨蹭蹭半个小时,杨从海心里憋着一股郁闷气息,如今上到高速路,他一下就释放出来,驾着猛士越野车像一抹离箭的箭,风驰电掣地往前狂飙突进,显耀着国产军车的阳刚雄壮之魅力。 第99章 丛林潜行 亚热带的丛林里,高高矮矮,粗粗细细的树木鳞次栉比,加之密密匝匝的枝条叶片,可谓遮天蔽日,密不透风,是以,在这样一个烈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响晴天气里,林中又闷又湿又热,令置身于其中的人与坐在蒸笼里别无二致。 在这片密林的某处角落里,一只大鹦鹉轻轻地跳到一根横伸在空中的树枝上,用它那朱红的大嘴巴啄啄这片树叶,又碰碰那根枝条,时不时地微微扑棱两下翅膀,抖搂抖搂身上淡黄色的羽毛,姿态好不悠闲,好不散漫。 大鹦鹉随着微微颤悠的树枝轻轻地晃荡着它那艳丽的身姿,丝毫没有觉察到在它的旁边,约摸两三寸远的位置,一张红黄绿相间的,缀满汗珠子,散发着热气的人脸,正轻悠悠,慢腾腾地自树叶丛中显露出来,伪装色遮盖了他脸庞上的表情,但一双黑亮的眼睛却闪射出寒星般的冷光,无形中透着一股逼人的杀气。 大鹦鹉似乎已然感触到身旁迫压过来的那股肃杀气息,禁不住哆嗦了两下身体,周身的淡黄色羽毛也跟着耸动耸动,随即扑棱一声,飞了起来,翅膀抖动几下,向树冠窜将上去,这片区域暗藏着巨大的危险能量,是它伤不起的,还是趁早远离为妙。 那双冷光闪闪的眼睛左转右斜几下后,一只戴着黑鹰半指战术手套的巧手伸出来,轻轻地把挡在那张迷彩脸前方的枝叶朝一边拨开,露出一身毛烘烘的吉列伪装服。 武文涛之前奉高层密令渗透到这片亚热带雨林,着手实行一项蒸发行动计划。 观察片刻前方丛林中的动静,确定没有潜藏着危险之后,他扭过头去,小声地说了句:“目的地到了,准备好了吗?胡大伟。” 身后传来一个虽然低微但却无比粗豪的声音:“时刻准备着。” 他身后的树丛霍然发出一阵轻微地摇曳,枝叶朝两边分开,钻出来一个与他同样装束的特战队员,脸庞同样涂满伪装色,看不清其人的神情,只能看见一双又尖又亮的小眼睛,精光灼灼,只不过欠缺那么几分冷酷和严峻,身上透出的杀气自然就十分的微弱。 武文涛胳膊肘轻轻地一碰身后这位名叫胡大伟的特战队员,压低声音道:“这次任务只有我们两个人,危险系数可能远超我们所预料,紧张不?” “不紧张,上次的飞狐行动我们几个人都能平安归来,这次也一样。”胡大伟回答得很自信,不过随即微微怔愣一下,两片厚嘴唇嚅动嚅动,涂满伪装色的脸颊肌肉轻轻地抽动抽动,浮露出几丝羞涩的笑意,悄声道:“还是有点紧张。” “紧张是正常现象嘛!”武文涛一双黑亮的眸子灵活地转来转去,警惕地扫视着前方丛林里的一草一木,嘴上平静地道:“毕竟这一次我们只有两个人,势单力薄的,来到这片既陌生又险恶的丛林里执行重要军事任务,而且面对的不是毒枭组织的私人武装,而是正规军,一个营的兵力。” “是啊!”胡大伟脑袋微微摆动摆动,想要驱开落在他左边眉毛上爬来爬去的一只蚊子,“上一次的飞狐行动有好几个战友作坚强的后盾,我当然底气十足,心里不但没有一点儿紧张的感觉,反而蛮有把握。” 轻轻叹息一声,他坦率地道:“可是这一次,我们是孤军作战,势单力薄,没有那么多的战友作坚强的后盾,我心里就有点紧张了。” 说完,嘴唇撅动两下,似乎有些羞惭,有些郁闷。 他当兵七年,论军衔只是个中士,二期士官,资历在高手云集的a师侦察连可算得上深厚的,军事素质也是出类拔萃的,尤其是射击和爆破这两个特种部队的头号重点军事课目,在人才济济,虎踞龙盘的侦察连里,无论怎么比较,怎么考核,他都名列前五强。 其中爆破这个军事课目,就连单兵战斗技能已臻化境的武文涛跟他相比,也只是半斤八两,旗鼓相当,至于代表a师侦察连,参加的那些规格大小不一的侦察兵军事比武,拿奖都拿到他双手快发软了。 只不过当前是和平年代,虽然与周边那些个别有用心的邻居们时有摩擦发生,但很少擦枪走火,因此,作为一线作战部队的精锐,士兵之翘楚的他,没有更多的机会经受战场的考验,只能在各种各样的军事技能比武中,或者是寥寥可数的几次军事行动中,证明他的实力,展现他身为一个军人的价值和意义。 因此他常常感到很悲催,很憋屈,很郁悒,加上家里的老婆又隔三岔五地来信,来电话,发短信,qq,微信,跟他闹离婚,他迫不得已,萌生出今年年底就申请退役返乡,另谋职业的念头。 为了让他这个苦逼的特战兵能顶上战斗英雄,人民功臣的荣耀光环,日后退役回家后好安慰一下老婆和父母亲友,好在邻居乡里面前显摆显摆,武文涛继上次的飞狐行动之后,再次给他争取到了一个经受实战考验的机会,他决心珍惜好,把握好这个千载难逢的宝贵机会。 “放心吧!这次也一样。”武文涛见胡大伟底气不足,心存忧虑,当下给他打气,左手指头戳戳胸膛,道:“老兄,我魔鬼战兵就是你的坚强后盾。” “我相信你,副连长。”胡大伟凝视着前面神气十足的武文涛,眼神中饱含着敬仰,钦服和信赖,尽管这个副连长比他年轻一岁,进入a师侦察连的时间比他短得太多,目前又已退出现役。 第100章 立个一等功给老婆看看 “任务目标地马上就到了,提高警惕,小心行事。” 武文涛右手擎着一支枪身上喷着丛林迷彩油漆的m21狙击步枪,左手轻轻地拨开遮挡在跟前的枝叶,脚下的两只侧拉链快脱式马格南mc全地形作战靴,踩在地面密密层层的枯枝败叶上面,发出兹兹的,宛如蚕子啃噬桑叶的细响声。 由于刚下过雨,地面上的枯枝败叶经雨水浸泡过后,湿漉漉的,稀溜溜的,胡大伟脚上的n国海军陆战队专用高帮作战靴,一脚踩进跟前洼陷地面的枯叶堆里,发出兹的一下轻响,冒出带着气泡子的黑色浆汁,像臭水沟里的瘀泥似的,还散发出辛辣的,刺鼻的腐臭味,他眉毛难受地紧绷起来。 即使他们两个人每一脚都轻起轻落,每一步都又缓又慢,都不可避免的发出声音。 不过,周围除了叽叽喳喳的鸟雀啼鸣声,枯树枝断折,叶片上水珠子坠落,所传来的喀吱声,嘀嗒声外,没有一丝一毫爬行动物或者其他人活动的迹象,因此,他们大可不必担心形迹会不会败露。 他们两个人龟速行进了十几米,前方突然出现一段斜坡,武文涛猛地停住脚步,竖起右手拳头,身后的胡大伟立即刹住身形。 蹲在斜坡边缘,武文涛电炬似的目光射向前方,穿过密密丛丛的枝叶,照到对面的一座山包上,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状况,他目光又移向山坡上高高矮矮,密密麻麻的树木,扫视几眼,也没察看出敌情威胁。 “文甲将军的别墅就在山坳里,任务目标地已经到了。” 武文涛将身子俯躺在地面上,把枪横放在双手前臂上面托着,枪瞄镜朝内,然后上体贴近地面,双手在地上扒,双肘在地上顶,双脚脚板内侧在地上蹬,推动身体向前缓慢移动。 他两个人浑身裹着厚厚的,看着毛耸耸的伪装吉列服,如两只绿色毛毛熊,不,应该说像两条巨型蜗牛似的,缓慢地往山坡下方爬去。 山坡倾斜大约三十度,上面树木生长得比较低矮,为防对面山包上隐藏着敌方的暗哨,他们只好以类似蜗牛蠕动的方式,慢慢悠悠地向任务目标点潜行接近。 强忍着地面枯枝烂叶的腐臭味,两人潜行了约摸三十多米,山坡的倾斜度越来越大,地势愈来愈陡。 爬到一处树木相对茂密的地方,武文涛陡然停止爬动,小声地向身后的胡大伟说了句:“好了,就在这儿建立狙击阵位吧。” 胡大伟一看这地势,两道粗黑的眉毛不禁微微地皱了皱,因为在眼前这样超过三十五度角的山坡上,狙杀远距离的目标,很难选择合适的据枪姿势,毕竟远距狙击不同于近战速射,对精确度的要求是相当高的。 把m21狙击步枪放到旁边,武文涛仰躺在山坡上,双手双腿叉开,稍事歇息舒活了一下略微疲惫的腰部四肢,然后坐起上身,扭过头,一看,见坐在山坡上的胡大伟跟他一个样,也是满脸汗珠子滚滚,热气腾腾。 亚热带雨林里本来就闷热难当,加之他们身上都裹着厚实的吉列伪装服,此时早已汗水湿透他们的内衣内裤,蛙皮战斗套服了。 掀掉伪装服的披头,胡大伟脱下mc多地形迷彩战术棒球帽,当扇子,为他那颗热气腾腾,汗珠子滚滚的大脑袋扇着凉风驱热。 望着胡大伟那颗剃得溜光,热汗淋淋的,像刚从滚水锅里捞出来的大脑袋,武文涛咧开两片纤薄的嘴唇,露出两排齐整若编贝的洁白牙齿,轻声地笑道:“老兄,你臭汗淋淋的样子还蛮可爱的嘛!我真想给你拍张照片作留念。” “副连长,都什么时候啦!你还这么风趣。” 胡大伟把帽子重新扣到头上,抄起枪身缠裹着丛林四色迷彩胶布的原装svd狙击步枪,横放在大腿上,咔咔嚓嚓的拔出弹匣,迅速地检查完弹药后又装进插槽,右手啪的一拍枪身,眯着一对画眉鸟似的小眼睛,微笑着向武文涛道:“副连长,你说我们这次任务胜利完成了的话,上级会给我们立几等功啦?” “上次的飞狐行动,我们六人小队是集体二等功,这次嘛!我们是两个人。”武文涛拔出m21狙击步枪的弹匣,喀地拉开枪机,检查了一下枪膛,确定枪膛里没有子弹后,咔地推上枪机,停下来,想了想,又道:“一人给个一等功应该没问题吧!” 将枪口朝着天空,他锵锵的扣两下扳机,检查着撞针击发状况,复进簧和扳机的松紧程度。 很显然,他对这支n国造的m21狙击步枪不大放心,尽管平时的射击训练当中,他时不时地接触到n国产的枪械,民用的,军队现役的,退役的,他都有所涉猎,得出的结论是,n国产的枪械虽然制作精细,人机功效比较好,但不如其他国家枪械皮实耐造。 正因为如此,他不敢保证手里这支m21狙击步枪,会不会在关键时刻给他掉链子?毕竟这里是又湿又闷热的亚热带雨林,环境这么恶劣,n国佬的洋玩艺儿经得起造吗? 看着武文涛仔细地检查着枪,对能否建立功勋,光耀门楣的事,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胡大伟十分难以理解,嘴唇焦躁地撅动两下,怏然地道:“副连长,你说句老实话呀!我们这次的任务如果成功的话,上级能给我们立几等功?” “一等功估计应该没问题吧?”武文涛心不在焉地说完,把m21狙击步枪靠在右边肩膀上,笑呵呵地望着胡大伟,道:“怎么?你都五个三等功啦,外加一个集体二等功,还嫌少哇?” “三等功立得再多算个屁呀!”胡大伟的上嘴唇撅起老高,怃然地道:“这年头你是知道的,很多人叠背子,打扫卫生,踢正步,甚至去农场喂猪都能立三等功,都成街边的烂白菜啦,我三等功的荣誉证书一大堆,有个屁用,我老婆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还在电话上对我说,立三等功的人,部队抓一大把,还好意思显摆,有本事立个一等功给我看看。” 第101章 狩猎(一) “哦!我明白你小子的意思了。”武文涛呵呵地笑道:“你是想拿个一等功回去安慰安慰你老婆,哄她不要再跟你闹离婚,对吗?” “知我者,魔鬼战兵也。”胡大伟两片厚嘴唇欣悦地咧开了,露出两排不算齐整的白牙,他涂满伪装油彩的宽大脸庞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眯着两只小眼睛,“看来还是副连长你最懂我的心,别的人都认为我太好强好胜,好立功,好出风头。” “你当然不是什么沾名钓誉的人。“武文涛拔出五四手枪,喀地在护膝边沿蹭了一下照门,将手枪上膛,向胡大伟一本正经地道:”你是为了在你老婆心目当中树立一个战斗英雄形象,好让她这辈子对你不离不弃,美女爱英雄嘛。” 他咧开两片薄唇,会心地微笑着。 胡大伟的嘴也豁开一条大缝,开怀地微笑着,打开瞄准镜目镜和物镜的护盖,举起svd狙击步枪,瞄向对面山坡上的树木。 武文涛显然早已窥测出胡大伟心里的真实想法,知道这条好强好胜的汉子用情太专一,为了满足英雄情结极强的老婆,他在训练场上,在比武场上,在演习当中顽强拼搏,奋勇向前,冠军,亚军,精武标兵,军事训练尖子,三等功等各种荣誉证书拿了一大堆。 无奈,生在这个和平年代,他只能在训练场,比武场,演习中舒展他的英雄风采,离真正意义上的英雄似乎还相当的遥远,距离他老婆心目中的战斗英雄形象也还差很大一段距离,为此他目前已打算放弃已经称得上辉煌的军事生涯。 胡大伟放下手里的枪,心里憧憬着他老婆看见他手捧一等功荣誉证书,胸前挂着一枚一等功的荣誉勋章那一刻的灿烂笑容,嘴里感慨地道:“她等了我五年,已经等急了眼,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当一回真正的英雄给她看,让她这五年没有白等。” “好,重情义,守承诺,我就欣赏你这一点。”武文涛右手冲胡大伟一竖大拇指,随即一看手腕上的战术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我来射击,你当我的观察手。” “不是说好了我当射手,你负责观察吗?”胡大伟上嘴唇微微向左边一歪,眉毛耸动耸动,怫然不乐地道:“现在怎么突然改主意了?你不相信我的技艺?” “臭小子,你误会我的意思啦,我是担心你心有杂念,打不准目标。” 武文涛呵呵一笑,把身子挪移到两棵枝叶繁茂的小树中间,屁股坐在倾斜度约摸三十八度的坡地上,举起m21狙击步枪,右眼睛凑近瞄准镜跟前,察看着山坳里的小村庄,双腿竖起来,双膝并拢。 过上片刻后,他又将双膝微微分开,又过上片刻,他双腿在跟前交叉摆放,不时地调整着双腿的摆放姿势。 胡大伟打开泥色3d战术攻击包,取出激光测距仪,凑近武文涛左侧,屁股坐在地上,右手举着测距仪,察看着山坳里的小村庄。 山脚下零零散散,稀稀落落地耸立着几十栋吊脚竹木楼,正值午饭时间,很多房舍顶上都炊烟袅袅,平民百姓装束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这里几个,那里几个,有站着的,有坐着的,有走动的,有埋头忙做事的,有跟他人闲聊的,有空着手的,有带着东西的,状态是各种各样,不一而足。 来来去去的平民百姓中间,杂混着十几二十个身着单绿色小翻军装,腰扎铜扣外腰带,头戴奔尼帽,肩上挎着ak-47冲锋枪的士兵。 武文涛眼里的十字分划线从一个个平民百姓的身上滑过去,在一个个士兵脑袋或者胸背位置略略停顿后,又移开。 这时,他耳边传来胡大伟低沉凝重的声音,“在你的两点钟方向,三百二十五开外,有一座高大的建筑。” 他听着观察手胡大伟报告的信息,电炬似的目光透过瞄准镜,从好几栋平民百姓的房舍上面扫过去,落到右首一座看上去高大雄伟,恢宏气派的白色小洋楼上面,他双眼瞳孔惊喜地扩张了一下,仔细观察那座欧式建筑。 外形精致养眼,美轮美奂的小洋楼座落在简易粗糙,造型单调,外形寒碜的民房中间,当真是鹤立鸡群,令人瞩目。 小洋楼的周围环绕着一个多高的院墙,正前方的两扇铁栅门外,两名胸前挂着ak-47冲锋枪的士兵,像两尊威猛的石狮子,岿然不动地伫立在门口两边,此外,院墙外边还有好几个巡逻小队,三人一组,五人一队,肩挎ak-47冲锋枪,来来回回地巡游着,彰显出这座豪宅主人的威势。 显然,这套别墅的主人就是陆军步兵第五师师长文甲将军,武文涛他们这次渗透过来行刺的对象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副连长,你看那个卖国贼今天会来这儿,跟文甲将军谈交易吗?” 胡大伟的单筒微光测距仪的视场里,一溜拉吊脚竹木楼跟前,几个戴斗笠,穿短衣短裤的男女小贩摆着水果摊子,五个肩挎着枪的士兵围着一堆西瓜,有的动手挑选西瓜,有的叼着烟,有的跟卖西瓜的中年男商贩说着什么,像是在讨价还价,口干舌燥的他看着那堆又圆又大的西瓜,对旁边的武文涛担忧地说道:“万一他今天不来呢?那我们不就……” “除非我们情报部门不给力。” 武文涛目光在那座小洋楼和院子里游动着,看见院子里有两个陆军常服打扮的军官在交谈着什么,交谈几句后,一个提着文件夹匆匆地进入小洋楼,一个回到小洋楼左侧的小平房内。 “耐心等待吧!不着急,那卖国贼绝想不到我们针对他的行动已经展开了。” 武文涛把目光移回小洋楼,由楼脚朝上慢慢察看,蓦然间,三楼正中央,一道玻璃门被人拉开了,一个身穿陆军军官常服的矮胖男人走进门外的大阳台。 武文涛眼里的十字分划线随着那个矮胖男人走动而移动,没戴军帽,留着大背头,肩膀上的一颗大星星分外的闪亮耀眼。 第102章 狩猎(二) “咦!少将。” 武文涛心里惊叹一声,只见那肩挂少将衔的矮胖男人停留在阳台跟前,伸伸懒腰后,抬起右手腕看看表,又侧过脸,向远处张望张望几眼,黝黑的,饱经沧桑的脸上神色有些焦急,显然在等待着什么又一时等不来,很着急。 武文涛一看就知道那矮胖男人就是文甲少将,陆军步兵第五师的师长,此人是个好战分子,极其仇视,据可靠的情报,此人目前正酝酿着一次针对边防部队的报复行动。 因为多年以前,他还在步兵第五师当营长的时候,和军队在dt山骑线点打了一场大血战,他营里的官兵几乎全部阵亡,他也差点魂丧dt山,所以这些年来,仇恨之心不死的他,一直想着怎么报当年的深仇大恨。 时光荏苒,如今他早已不是当年的少校营长,官位已升到少将师长,不过,东南方的战火硝烟时断时续,大阵仗根本难以发生,偶尔有点小冲突,他没有机会动用他的兵权他的军队去跟dt山的守军算旧帐。 不过,据不明确的消息,他近些年正私下里搞交易,利用赚来的资金,秘密培植打造了一支部队,人数只有三千人,但相当精干,个个都是战争狂人,人人皆是亡命之徒,装备有大口径火炮,坦克,武装直升机等等重型武器,实力不容小觑。 武文涛的十字分划线套住文甲将军的脑袋,右手食指忍不住预压扳机,十字分划线的中心点对准文甲那宽阔的额头,他呼吸开始变均匀起来。 两三秒钟后,他肺里的空气已全部呼出来,枪身进入相对稳定期,击发的最佳时机已到,眼看文甲将军那颗大好的头颅就要变成烂西瓜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那根正均匀加力往后扣扳机的食指陡然松开,扳机复位,他将枪口微微向下一垂,猛吸一口气。 他真的好想一枪爆了文甲将军的脑袋,如果不是奉国家和军队的命令,只清除掉那个跟文甲将军谈交易合作的卖国贼,不可节外生枝,他就要替他师父除去这个死敌了。 当年,在战斗中,他师父时任a师直属侦察连副连长,为了夺回被文甲等侵略军强占的领土,他师父的战友们很多都浴血红土,战死东南方,因此,这个文甲可以说跟他师父有极深的宿怨。 杀光闪射的眼睛狠盯着文甲将军,武文涛愤慨地咬咬下嘴皮,暗道:算你走狗运,下回再撞到老子的枪口上,绝饶不了你。 这时,那个手提公文包的军官进入阳台,来到文甲将军身边,立正,向文甲将军敬礼,然后对文甲将军说了些什么,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递过去,文甲将军接过文件,草草地翻阅了一下,冲那军官挥了挥手,随即他们两个人离开阳台回到屋内。 武文涛把目光转向文甲将军别墅的后侧,发现了一长排盖着红色机瓦的吊脚木屋,每个单元间门口两侧的墙脚都靠着几双胶鞋,房檐下挂着洗过的军装,背褥,床单啥的,木屋跟前是一块空地,一侧停靠着几辆军用卡车,另一侧又是一栋高大宏伟的吊脚木屋,顶上升腾着炊烟,显然那是文甲将军警卫队的营房。 士兵三三两两地进进出出,大多数人身上没带枪,也没挂弹药装具,水壶啥的,看上去很闲散。 目光移回到文甲将军的别墅,此刻,武文涛看见文甲将军带着那个军官和四名短小精悍的士兵,匆匆地从小洋楼内出来,进入院子内,耳边忽然传来胡大伟低沉的声音,“副连长,听,好像有车声。” 武文涛的双耳刷地竖起来,隐隐约约听见右首远处车声轰轰,耳轮随着车声越来越近越明显,而微微抖动着。 虽然没看见车,但他已听出来的起码三到四辆车,都是越野车,这时,又传来了胡大伟激动的叫喊声,“快,快看,他们来了,八点钟方向,三辆三菱越野车。” 武文涛转向左首察看,瞄准镜的视界范围内,三辆黑色的新款三菱越野车搅起大片尘土,呼呼轰轰地开进村庄里,穿过一栋栋民房,转上一条水泥马路。 如利箭一样尖锐的目光随着车队驶进方位而移动,武文涛看见那三辆黑色越野车径直奔文甲将军的别墅而去,显然,这次行动的目标人物马上就要现身了。 此刻,别墅大院的两扇铁门拉开了,文甲将军一行人从里边走出来,站在大门外恭迎客人。 武文涛的目光跟着车队移动而移动,车队开进到文甲将军别墅大院跟前的空地上,停下来,一扇扇车门被人从内推开,跳出一个个精壮的男人,他们一色的黑色棒球帽,泥色战术衬衣,狼棕色战术裤,作战靴,各人身上都挂着战术背心,手枪和冲锋枪,看得出他们是行动目标的私人保镖。 看着那群私人保镖威武霸气,盛气凌人的势派,文甲将军身边的那个军官右手不由得搭上了腰侧的手枪握柄,后头的四名卫兵也擎起了挂在胸前的aks-74u冲锋枪,枪口朝向天空,高度戒备的架势。 中间的那辆越野车后厮的车门内伸出一条灰西裤的大腿,油光锃亮的棕色皮鞋慢慢地踩在车门前的水泥地上,一颗精干短发的脑袋从车门内慢慢地探了出来。 瞄准镜目镜跟前的武文涛瞳孔惊喜扩张,耳边传来了胡大伟低沉又激动的声音,“他果然来了。” 武文涛拧了拧瞄准镜的高低调节手轮,杀光闪射的眼睛在瞄准镜的视界内看见,车内钻出一个身材瘦高,咖啡色皮夹克的中年男人,他朝文甲将军招了招手,随即大步流星走上去,伸手跟文甲将军握手。 他们两个人握握手,相互拥抱了一下,见面显得格外的亲热,然后两人在交谈着什么。 武文涛把皮夹克男人那颗脑袋套进瞄准镜,十字分划线在那家伙颇有几分英俊帅气的脸庞上滑动着,那家伙眉开眼笑,春风满面,看上去确实令那些妙龄女郎倾慕垂青。 第103章 一枪命中目标 “注意了,距离,三百五十六米,风向,东南,风速,5米每秒,温度,32度,湿度没有测量。” 胡大伟举起单筒微光测距仪,紧紧监视着目标,嘴巴给武文涛报出狙击的参数。 武文涛呼吸变均匀舒缓起来,压住扳机的食指慢慢加力,瞄准镜视场内,有说有笑的目标人物的脑袋,很快就在他眼中变成了靶场上画着一圈圈环线的纸靶。 他眼里的十字分割线已将目标人物的脸分割开来。 皮夹克男人跟文甲将军说笑寒暄一阵后,文甲拍拍那家伙肩膀,手往别墅大门方向一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就在此刻,加装着消声器的m21狙击步枪冷不丁在武文涛手里颤了颤,像打喷嚏似的响了一声。 一颗7.62毫米狙击子弹冲出枪管,在湿热的空气中高速旋转飞行,摩擦出一道螺旋式的波纹,超过三百米后,开始受到风力的阻碍,螺旋式波纹由笔直线变弧线,直奔皮夹克男人那张风韵犹存的脸庞狠狠地撞上去。 皮夹克男人向文甲将军微笑着,说着客套话,猛不丁地听到啾的一下破风声,他还没反应过来,眉峰噗地爆射出一股猩红的血液,脑袋狠狠地往后一甩,身体像给迎面飞驶来的摩托车劈胸撞上了一样,一个仰八叉重重地跌倒下去,几秒钟前还春光灿烂,英气十足的脸庞,此刻已苍白如厉鬼。 叮的一下金属交鸣声,一粒热气滚滚的弹壳掉到武文涛脚边的枯叶里。 “有刺客,快保护将军。” 那军官大喊一声,一个飞身前扑,将文甲将军扑倒在地下,四名卫兵立即围在文甲将军的四周,迅速组成环形防线。 皮夹克男人的保镖们惊叫着,纷纷亮出枪,其中两人跑过去蹲在他们主人的尸体旁边,呼喊着他们主人,用手晃动着他们主人的尸身,一个络腮胡子已从喷着脑部创口上看出了子弹飞来的方向。 “刺客在那里。”络腮胡子腾地站起身,刷地抄起一支短管突击步枪,哒哒哒,朝着疑似狙击手藏身的山坡就是一通连发射击。 他这样一带头,其他的保镖们纷纷举起枪,对准那道覆盖着绿色植被的山坡射击,十几支步枪,冲锋枪,手枪,一齐开火。 哒哒哒,砰砰砰,嗒嗒嗒,密如飞蝗的子弹倾洒在山坡上,树枝断折,落叶飞舞。 啾啾啾,几颗子弹打在武文涛附近的一棵小树上,梆梆作响,硝烟腾腾,树皮夹杂着枝叶纷纷扬扬。 “战斗素质还真是不赖。”武文涛一把从枯叶中间抓起那粒烫手的弹壳,迅即将m21狙击步枪背在背后,拿起单肩战术背包,向一旁忙不迭收纳激光测距仪的胡大伟喊道:“对方好像来了很多高手,我俩还是赶紧闪人为妙。” 呜呜呜,尖厉的警报声响了起来,文甲将军警卫队的军营里,正在饭堂里用餐的士兵赶紧丢下碗筷,纷纷从座位上弹起来,飞也似地冲回宿舍里,迅速地挂好弹药装具,水壶和挎包,从枪架上抄起ak-47冲锋枪,急匆匆地跑到操场上,整队集合。 村庄里的那些平民百姓听到枪声后,有的慌忙甩掉携带的东西,尖叫着乱奔窜,有的赶紧躲进屋里关上门窗,有的蹲在墙角后,有的爬进吊脚楼底下,那些摆摊的商贩贴蹲到或趴在他们的摊子下面掩藏起来。 西瓜摊跟前的那几个士兵急忙丟掉刚刚啃了两口的瓜,从右肩膀后侧抄起ak-47冲锋枪,咔啦咔啦的拉机柄上膛后,纷纷把枪口指向那道山坡,哒哒哒的打着长点射。 一粒粒大大小小的弹壳,镫镫镫的跳到空中,下冰雹似的,丁丁当当,洒落在地下,热气腾腾,硝烟滚滚,到处乱滚。 文甲将军愤愤地把压在他身上的那个军官推开,爬起来,红胀着脖子,瞪着两只充血的眼睛,气急败坏地吼道:“给我搜,给我抓住刺客,一群废物,蠢货。” 两名卫兵赶忙把身体挡在文甲跟前,那个络腮胡子已打完子弹,熟练无比的更换着弹匣,跑到文甲旁边,气咻咻地道:“将军,我是阮少雄,原步兵第五师特工连排长,请你给我一个排的士兵,让我去抓住刺杀我老板的刺客。” 原来名叫阮少雄的络腮胡子是退役军官,还是文甲将军的老部下。 “好,交给你去办。”文甲额头上暴突出一根根青筋,呼哧呼哧地喘着郁愤的粗气,抽动着脸上僵冷的筋肉,恶狠狠地道:“给我抓活的,我要把刺杀我合作伙伴的那些家伙碎尸万段。” 说完,他转向那个军官,右手食指往那厮胸膛一戳,“你马上把警卫队调给阮上尉,另外再给我调一个连来,保护我的住宅。” “是。”那军官应诺一声,匆匆地跑去调兵遣将了。 “大家都给我听着,老板被人暗杀了,我们一定要抓住刺客,给老板的夫人一个交待。”阮少雄朝手下那些正忙着换弹匣的保镖们,厉声喝令道:“现在,每两到三个人一组,给我上。” 第104章 猎捕游戏(一) 两旁的枝叶像鞭子一样抽打着脸颊,肌肉痛得火辣辣的,地下坑坑洼洼,坎坎坷坷,牵牵绊绊,武文涛和胡大伟得手后,在处处是障碍的丛林里,艰难地奔行了约摸两个多钟头。 殿后的武文涛突然加快步速,冲到胡大伟的背后,右手伸到胡大伟肩膀上拍了两拍,小声地道:“停止前进。” 胡大伟立刻刹住脚步,回过头来,嘴巴鼻孔呼哧呼哧地喘着粗重又均匀的气息,露在外面的一只左眼饱含着惊奇和询问的目光,望着武文涛。 “好像不太对劲,我的心脏这会儿跳得厉害。”武文涛两只耳朵的耳轮正在微微抖动着,边察听着周遭的动静,边压低声音对胡大伟道:“小心,有情况。” 他露在外面的左眼眼珠子飞快地左右转动几下,冲胡大伟伸出右手掌,朝下压两压,示意找隐蔽。 胡大伟立马蹲下身子,利索地把吊挂在腰左后侧,涂满丛林伪装色,加装着全息瞄准镜,红外线指示器,战术电筒,榴弹发射器的56式冲锋枪抄在手里,蹲姿据枪警戒,同时压制住因剧烈运动带来的急促呼吸。 武文涛闪身躲在旁边一棵大树后侧,屏住呼吸,凝神细听着周围丛林里的动静,左眼珠子和单筒夜视仪后面的右眼珠,忽而向左转,忽而往右斜,目光异常的警惕。 附近间或传来枯枝断折的嘎吱声,落叶坠地的扑簌声,唧唧,蝈蝈,蛐蛐的虫叫声,咕咕,哜哜,叽叽的鸟鸣声,但这些源于自然界的响声丝毫不能干扰他的辨别力,此刻,他已听见丛林里有一种极其细微而又富有节奏感的声响,传自东东南方向,约摸三十米开外。 兹兹兹,像春蚕啃噬桑叶,明显是有好几双大脚板正在轻轻地,一下一下地踩踏着地面上那累积了千百年的枯枝败叶,唰拉唰拉,这声音一听就是树枝刮过衣服发出来的,看起来,他右首四点钟方向,至少有三到五个人在慢慢地朝他这边搜索前进。 他知道来的肯定不是自己人,而是敌军的搜索小队,杀机冉冉升起,当即决计解决掉这些跟屁虫。 蓦在此刻,左首的丛林里传来噗哧的一声响,明显是有人一脚踏上了地面被雨水浸湿至今未干的腐枝烂叶,声落,又传来噗哧的一声,未几,噗哧,扑唧,接二连三的传来脚踩湿润腐枝烂叶,跟好几双大脚在烂泥田里淌来淌去,别无二致。 看起来左首九点钟方向也有敌军的搜索小队,两翼都有敌人正在朝他这边逼近,他杀机陡然炽盛,瞅了一眼两米外蹲姿据枪警戒胡大伟,右手食指嘟嘟嘟的敲三下树身,胡大伟扭头望向他,他右手用手语向胡大伟传达他的命令。 胡大伟收到他的命令后,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即把56式冲锋枪滑到背后,左手拔出65式伞兵刀,叼在嘴里,右手抽出一支92式手枪,迅速地把消声器旋转安装在枪口上,然后噌噌噌地爬上旁边的一棵大树。 武文涛转身朝东北方向的丛林跑去,他两只套着作战靴的脚飞快地交叉变换着位置,踢踏得地面上厚厚的枯枝败叶扑拉扑拉的响,两边的枝叶抽打在他身上,忽拉忽拉的连响不绝,在万籁俱寂的黑夜丛林里格外的响亮,看来他是在故意诱引敌人。 黄昏的日头已斜挂在西首的天边,暴晒了一整天的丛林似乎并没有蒸发多少水分,空气还是异常的闷热,湿润得甚至可以拧得出一碗蒸溜水来,白茫茫的雾气渐渐升腾起来,而且越来越浓厚,四周一片迷蒙,树木在雾幕里隐隐现现,看上去极其诡异,森然,令人仿若置身于森罗殿中。 缀满水珠子的草丛间,两条裤脚扎紧的大腿交叉变换着前后位置,每交换一下,大腿的裤子都要蹭动齐胫深的草叶,水珠子扑簌簌地往下落,裤子很快就给露水浇得湿漉漉的。 一个士兵举着ak-47冲锋枪,缓慢地向前搜索推进着,他脸上黝黑的肌肉紧张绷着,眼神中透露着无比的悚惧和惴栗。 前脚抬起来,向前方跨出一小步,试探试探地面有没有异物,解放鞋的鞋头相当的薄,脚部很容易感应到地上和草丛里的尖石,绊绳啥的。 确认安全后,他脚尖落下去,脚后跟慢慢落地,踩实地面,方才抬起后脚跨过去,落在前脚旁边,随即再出前脚,如此循环往复,前进的步速缓慢之极。 四周静悄悄的,出奇的冷寂,一片树叶上悬挂的露珠子滴落到下面的一片树叶上,发出噼吧的一声轻响。 士兵身子哆嗦了一下,舌头伸出来舔舔干燥的嘴唇,嘘嘘嘘的呼着空气。 蛐蛐,喳喳,咯咯,咕咕,远处偶尔传来的两声鸟省啼鸣,在他听来又是那么森然,不禁背心发紧冒冷汗,头皮发麻。 停顿了片刻,他咬咬下嘴唇,从草丛中提起湿漉漉解放鞋的前脚,朝前方跨出去。 蜗牛蠕动一样缓慢地行进了十多步,他只觉得四周的树丛越来越显得萧森,湿热的空气竟然变得砭骨的奇寒,似乎蕴藏着几许死亡的氤氲。 前脚每往前跨出一步,他的心脏就要怦怦乱跳几下,鼻孔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重而急促地气息,额头渗出一颗颗豆大的冷汗珠子,顺着脸颊流到腮帮,然后扑簌簌地滴到地下草丛中,和露水混在一起。 他顾不着用袖子抹一把汗水,生怕这样一懈怠,周围就会突然蹿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来。 舌头舔舔干燥的下嘴唇,他刚刚伸向前面试探地面的脚尖陡然触到了一样东西,硬棒棒的,圆鼓鼓的,像是一颗无柄手榴弹,他赶紧把前脚缩了回来。 这一刻,他仿佛触了电一样,头上浅浅的一层发茬子陡然耸立起来,身体被一股寒流袭了个遍,连打好几个寒噤,腿肚子开始抽筋,双脚差点站不稳。 他舌头舔舔哆哆嗦嗦的嘴唇,弯腰伸长脖子,睁大两只惊恐无比的眼睛,察看跟前的草丛,腾出左手伸去小心翼翼地拔开杂草。 第105章 猎捕游戏(二) 一块拳头大小,上面长满苔藓的鹅卵石映入他眼帘,原来他刚才踩着的不是什么手榴弹,而是一块鹅卵石,真是虚惊一场。 他嘘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身的冷汗,沾湿了他的衣背,整个人像刚从河里捞起来的落汤鸡一个鸟样。 捡起那块吓得他浑身冷汗狂飙的鹅卵石,愤愤地摔到地下,狠狠地踩几脚后,算是发泄完了窝在心里郁愤,举起枪,准备继续搜索前进。 前脚迈出去,踩实地面后,他的后脚抬起来,跨过去,刚刚落在前脚旁边。 突然间,嗖的一声破风锐啸,噗的一下利物穿透肉体的闷响声,呜哇的一声低沉的惨哼,几乎同时响起。 他刚刚从地下提起来的前脚在空中一顿,旋即落回地下,紧接着他双腿颤晃两下,整个身子像坍塌的房屋那般,扑通一声倾倒在草丛里。 双手在杂草中乱抓,他抽动的脸皮已由黝黑变死灰,瞳孔迅速扩散,瞬间就空洞无光,两条腿狠狠一伸就寂然不动了。 他颈项给一枝利矢穿了个对过,从左颈侧透出来的金属箭头沾附着点点的血渍。 在他的右侧十五米开外,茂盛的灌木丛像什么东西在里面活动似的,花草藤蔓一阵摇曳摆荡,猛不丁地站起来一团毛毛熊一样的人影,右手提着一把涂满丛林伪装色的军用狙击十字弩。 陆军步兵第五师非常擅长丛林作战,这个部队的士兵几乎都来自北部地区,从小都在山林里长大,很多士兵祖孙三代人都在这个部队服过兵役,因此,丛林技战术水平相当可以。 武文涛和胡大伟用钢线,藤条,加削尖的树枝,钓鱼线加拔松保险环的手雷,树枝弹力加吊索,布设的那些陷阱诡雷太过仓促,太过简易,要么被他们拆除,要么给他们避了过去,除了几个命该绝的倒霉蛋不慎触动了横拉在草丛间的钓鱼线,扯掉了钓鱼线两头绑着的手雷保险针,引发了死亡能量,当场报销了之外,伤亡可说是微乎其微。 而退役军官阮少雄手下的那群保镖可就没那么好福气了,尽管他们中大多数也是来自东方几个国家的退役军人,但缺乏丛林战经验,深入丛林搜索行刺他们老板的刺客,无异于闯进了鬼门关。 不到三四个小时,人员就折损了一大半。 有的人给隐藏在草丛中的钢线勾住了后脚,掼了一个狗啃泥,重重地扑倒下去,又被地面的枯枝败叶堆里伸出来尖树枝捅穿了胸膛。 有的人前进着前进着,忽然被一根树藤套着脚腕,脚上头下倒提起来,随着剧烈晃摇的大树枝,在空中荡起了秋千,同伴开枪打断藤条后,从空中落下来又给隐藏在地面的碎酒瓶碴子割伤。 还有的人追着前方树丛间像鬼魅一样东闪西晃的黑影扫射,腿脚不小心绊动了横拉在两棵树中间的钓鱼线,抠动钓鱼线另一头绑着的扳机,顿时被夹风带火的弹雨覆盖,眨眼间就射成了马蜂窝。 相比较之下,那些来自文甲将军警卫队的士兵倒是很顺利,不过他们遭遇的对手可非什么泛泛之辈,而是恶梦一般的魔鬼战兵,外加一个丛林技战术水平过得硬的助手。 因此,纵然他们个顶个的棒,能避过那些简单粗糙到毫无创意的诡雷和陷阱,也绝难打得过魔鬼战兵的手掌心,这片丛林马上就要成为他们的恶梦,确切说是埋葬他们当中某些倒霉蛋的坟墓。 此刻,这片丛林的某个角落,三名士兵展开倒三角战斗搜索队形,小心翼翼地在树丛间穿行着。 他一个个紧绷着脸上黝黑的肌肉,睁圆的眼睛精光闪射,透着几丝悚惕。 四周雾蒙蒙的,露水珠子敲打着枝叶,时不时地传来吧嗒的一声响,在这种氛围下,听起来格外的令人心惊胆战。 走在后头的这名士兵刚刚把枪口转向右前方,身子左侧冷不丁传来一连串扑棱扑棱的响动声,他两只眼睛的瞳孔猛地扩大,枪口刷地转向左侧,仰起头,目光和枪口一齐指向两三米外的一棵大树腰上。 只见一根横伸出来的树枝,正在猛烈地晃悠着,露水珠子似雨点那般扑簌簌地洒落而下,敲打得枝叶噼叭作响,一只色彩斑斓的斑鸠正站在那根树枝上,欢快地扑打着翅膀,扇得树叶乱响一气。 他倒抽一口凉气,额头渗出冷汗来,走在他前头的两个同伴也一齐把枪口目光转到那根树枝,那只斑鸠上面,他们两个也是一脸的惊恐神色。斑鸠扑棱一下蹿了起来,扇打着翅膀,噼噼啪啪地朝林冠上方飞去,似乎在对这些贸然闯进它领地里的家伙表示强烈的不满。 走在后面的这名士兵舔舔因惊恐引起干燥的嘴唇,抹了一把额头和面颊上的冷汗,向前头的两名同伴挥挥手,接着往前搜索推进。 他们三个人,三把枪,三对眼睛,六双脚。 一双双脚慢慢地交叉变换前后位置,解放鞋的脚板踩着地面的枯枝败叶,一对对闪烁着悚惕目光的眼睛,随着一把把ak-47冲锋枪,东一转,西一转,左一指,右一指。 一连向前搜索推进了三四十米,没有出现任何敌情,走在后头的这名士兵脸上紧绷的肌肉缓缓舒松,枪口微微朝下垂搭着,倒抽一口凉气,想要放松一下紧张大半天的自己。 蓦然在此刻,嗖的一下破空啸声,空中突然飞来一枝利箭,横过树木枝叶的空隙,高速旋转着,刺穿湿热的空气,划出一道白色残影。 噗的一声锐器戳破皮肉的闷响,这名敌兵忽地发出啊呀一声惨呼,项颈被斜刺里飞来的那枝利箭穿透,他一个趔趄扑通一声倾倒下去,身体拼命地搐动,四肢一阵乱弹。 前头的两名士兵急忙转过身子,看见他们同伴倒在地下,脖颈被一枝利箭贯穿,双脚发疯似的胡踢乱蹬,地面上的枯枝败叶飞起老高。 这一下变起猝然之极,他们两个人竟然呆在原地发愣,一时间没有闪避动作,更没有展开火力反制。 暗处,一只戴着n国海豹款技师半指手套的大手握着一枝利箭,迅速地放进另一只手托着的mp9军用狙击十字弩的箭槽中,迅即张开弓弦,挂在挂钩上。 第106章 猎捕游戏(三) 这时,两名盯着他们同伴尸体发愣的士兵已回过神来,其中一个家伙刚刚把枪口转向利箭飞来的方位,立即就给劈面来飞来的一枝利箭穿透脖颈。 他发出哎哟的一下尖声惨嚎,身子给强劲的力道撞得病病歪歪地倒退两三步,一个四脚朝天,结结实实地仰跌下去,脑袋朝侧面一歪,登时就寂然不动了,死得好不干脆。 “啊!”余下的那个士兵惊叫一声,举起ak-47冲锋枪,惶恐的目光随着枪口,东指指,西指指,黝黑的脸庞刹那间变成煞白,紧张急促的呼吸声像累极的黄牛喘气一样。 四面八方一团浑浊,树木若隐若现,仿佛每个方向都有无数的山精树怪向着他虎视眈眈,湿热的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浸透着无比浓烈的死亡气息。 俄顷间,他的目光和枪口连续转换方向,将周遭所能看得清楚的景象都看了个遍,根本没有丝毫异常状况,他的两位同伴仿佛不明不白就被死神大爷的勾魂使者索去了性命。 忽然间,他左首一棵树的枝叶发出簌簌的响声,露水珠子如暴雨一样,唰唰啦啦的洒落下来。 “啊!”他惊叫一声,转身掉转目光和枪口,隐隐绰绰地看见十米以外,一棵大树的树枝摇摇晃晃。 一条毛毛熊一样的黑影从那棵大树上跳落下来,落地的刹那间,收缩成一个大皮球,咕咚咕咚的在地上翻滚移动着。 极度惊恐加高度紧张,仅存的这名士兵反应快得出奇,枪口往下一压,对着那大皮球一样翻滚移动的黑影,就是一通连发扫射。 哒哒哒的枪声如放鞭炮一般,将丛林的冷寂撕得粉碎。 镫镫镫,热腾腾的弹壳跳出来,丁丁当当的掉到他脚跟前,他嘴里呀呀的吼叫着,手里的枪哒哒哒的喷吐着火舌,泼水似的子弹洒过去,大皮球一样的目标滚过的地面上,飞溅起一片片泥土草屑。 大皮球一样的目标滚到另一棵大树后边,子弹追着打过去,树干上梆梆地飞起几块木碴,留下一片马蜂窝似的弹洞。 铮铮铮,撞针空击枪膛,这家伙的ak-47冲锋枪空仓挂机,弹药已告罄,他急忙蹲下身子,右手端枪,左手伸到胸兜式帆布弹袋里去掏弹匣,眼睛紧盯着目标消失的地方。 突然间,大皮球的目标从那棵大树一侧蹿出来,刻此,腰身四肢已展开,一个鹞子翻云,忽闪一下就飞扑到另一棵大树背面,消逝不见了。 这家伙已经换好新弹匣,喀地一拉机柄,重新上膛后,弹起身子,举起冲锋枪正要扫射,但却找不见目标,他的嘴鼻呼吸粗重而急促,额头汗珠子滚滚而下,心口怦怦狂跳有如擂鼓声。 这时,分散在附近搜索的三名士兵听到枪声后,叽里呱啦的嚷闹着,赶往响枪的地方。 跑着跑着,后头的一名士兵冷不丁地感到后脚勾住了什么东西,脚腕一紧,懂得丛林作战的他知道事情不妙,一股强劲的力量拽着他的后脚,将他掼倒下去旋即把他倒提起来,吊在三米高的空中,随着不远处一棵剧烈摇晃的小树,荡过来荡过去。 他挣扎着身体,惊叫着,呼喊他的两个同伴,可是他那个同半跑得太快太急,已跑远了,他就么被一根绳子吊在空中荡着秋千。 看着地下被利箭射死的两具尸体,赶来驰援的两名士兵脸色齐刷刷地变白,转向这个惊魂未定的士兵,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有了帮手,这家伙顿然平添了几分豪气,他对着驰援他的两个同伴比划几下后,两个同伴上前跟他肩并肩,三个人排成平行一线,六只悚惕的眼睛,不约而同地扫视着那神秘黑影出没的方位。 哒哒哒,三支ak-47冲锋枪齐齐打响,仿佛三条火鞭狠狠地抽打着疑似目标藏身的那些树木枝叶,滚烫的子弹打在那一棵棵大树上,留下一个个冒着硝烟的弹孔。 俄顷,三支ak-47冲锋枪传来空仓挂机的嚓嚓声,三名士兵连忙拔出空弹匣,掏出新弹匣,给枪换子弹的同时,眼睛始终不离前方被他们扫成一片狼籍的木木草草。 喀喀咔咔的一阵金属碰擦声过后,他们已换好弹匣,端着重新上了膛的枪,慢慢腾腾,小心翼翼地向前搜索推进,想去察看情状。 一路向前,他们看到一地的断枝残叶,弹痕累累的树干,哪里有什么敌人。 刚才一连索走他们两个同伴性命的敌人,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仿佛早从这世界上蒸发掉了,未知的敌情威胁是最令人防不胜防,也最令人心惊胆寒的。 突然间,在他们前方约摸七八米远的一棵大树背后,伸出一条并不粗壮的手臂,一只戴着黑鹰半指战术手套的手,向他们抛过来一件物事。 咚的一声沉响,一件长方形的,有几分像麦克风的东西,落在他们跟前不足一米远的草丛里,嗤嗤的冒着白烟。 他们三个人的眼睛瞳孔猛地收缩,那是一颗77式手榴弹。 极度惊恐之下,他们三个人的反应速度快得出奇,一个抱头卧倒,一个飞身向旁边扑出去,一个转身飞跑几步扑倒在地下,一个个的手脚反应倒是非常敏捷,可是十几秒过去了,并没有听到他们耳熟能详的爆炸声。 那颗77式手榴弹不过是颗哑弹,暗处的敌人仿佛在故意逗趣他们,把他们这些猎物拿来当玩具一样消遣。 过了片刻,其中一个家伙率先抬起脑袋,一瞥眼间,前方好几米外的一棵大树背后猛不丁闪出一团浑身插满了树枝和草叶的黑影,活像一头大毛毛熊。 “啊!”他尖叫一声,左手猛力一撑地面,刺棱一下直起上身,端起ak-47冲锋枪,往前一送枪口,哒哒哒的就是一束子弹扫射出去。 第107章 猎捕游戏(四) 那毛毛熊似的人影身子一闪,急如星火般躲进旁边的一棵大树背后,子弹跟着扫射过去,梆梆梆,大树上飞溅起无数的树皮木碴,留下密密麻麻的弹孔。 其余两名士兵也翻起上身,冲锋枪狂喷弹雨,三支ak-47冲锋枪一齐打响,那火力呀,威猛得令人侧目。 转眼,那毛毛熊似的人影借以藏身的大树,就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率先开枪的那家伙的枪喀一声空仓挂机,他大喊了一声,他的两个同伴上前一步,接着开枪扫射,他左手从胸前弹袋掏出一只备用弹匣,迅速地拔掉空弹匣,插上新弹匣。 就在此刻,他两个同伴的枪也响起了空仓挂机的金属磨擦声,他大喊一声,咔嚓地一拉机柄,给枪重新上膛,上前两步,越过他的两个同伴。 就在他的两个同伴子弹打光,火力中断的瞬息间,那毛毛熊似的黑影从大树背后飞身扑出来,往左一闪,躲进一棵树后。 他呀的怒吼一声,哒哒哒,一束子弹打在黑影躲避的树干上,飞溅起无数碎屑物,那黑影急地从树身一侧闪出来,他又打出一束子弹,那黑影身子往后一滑退,躲了回去,他对着那棵树一通发泄,子弹撕下一块块树皮。 那黑影霍地缩成一个大圆球,从树身另一侧滚了出来,他的枪刚响了两声,又喀地空仓挂机,那黑影腾地一展四肢,朝右一晃身,躲进一棵大树后。 鳞次栉比的树木,密密层层的枝叶,构成一道天然屏障,他们三支ak-47冲锋枪的火力再猛,也是捉襟见肘,那毛毛熊似的黑影在树丛间东一拐,西一转,如游龙那般轻柔灵巧,似旋风那样迅疾,忽闪忽闪几下,就消逝失得无影无踪。 “啊!”那家伙额头青筋暴涨,眼睛赤红得喷火,脖子胀成海碗粗,他给冲锋枪换上新弹匣,嗷嗷嗷的怪叫着,动身就奔那黑影消逝的方向追去。 他的两个同伴在后边嘶声呼喊着,要他不要去追,他气急煞了眼,根本不理会那么多,一股脑儿地朝丛林深处奔去,他目眦欲裂地嘶吼着,手里的冲锋枪徒劳地扫射,打断了好多树枝,炸飞好多的树叶。 突然,他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子登时不稳,重重地向前扑跌下去。 倒地的那一瞬间,他蓦然发现地面戳出来一截溜尖的树桩,正巧对准他的脸庞,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脑袋迎向那截尖树桩,狠狠地撞下去。 然后,那截尖桩捅进他左眼眶,他的双手在枯枝败叶里胡乱抓挠几下,两腿踢蹬踢蹬,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右脚的脚板还勾挂在一根钢线上,正是这根距离地面不足两寸高的钢线要了他的老命。 另外两名士兵只听见他们的同伴号叫了一声,然后就是扑通的一声沉闷的大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显然,他们的同伴已被山精树怪吞噬了。 他们两个人相视一眼,黝黑的脸已经白得如两面刚刷过石灰的墙壁。 他们不得不怀疑自己踏进了鬼域? 那毛毛熊似的黑影根本不可能是人,是丛林中的鬼魂? 是人的话,为什么这么密集的子弹老是打不着他?这太不可思议了,也太骇人听闻了。 他们两个呆在那里,疑神疑鬼,惶然失措,蓦然在此刻,背后的树丛传来瑟瑟,簌簌的细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穿过树丛,拂草弄叶的响动声。 他们两个人赶忙转身掉转枪口,一瞥眼间,前方十几米外,几棵小树被风吹得东摇西晃,簌簌作响。 他们两个人倒抽着凉气,额头冷汗珠子滚滚而下,其中一人眼睛很尖,看出那几棵小树的摇晃毫无规律可循,而且都是齐根部开始动的,可是此刻林中根本就没有风,那些小树怎么会摇晃? 就算有风也应该是从树冠上方刮过,树枝会朝一个方向摇曳,刷刷,哗哗地响成一大片,根本不可能只吹得林中的几棵小树胡摇乱摆,显然是人或动物刚从那些小树底下面爬了过去。 他嘴唇愤怒地嚅动几下,端起枪,哒哒哒,一束子弹覆盖过去,宛如暴风骤雨,刮得树枝断折,树叶乱飞 另一个家伙也跟着泼洒弹药,两支ak-47冲锋枪,活像两把消防水枪,泼水似的扫射,短短十来秒钟,那几棵小树被弹雨拦腰扫断,地面犹如一锅滚水沸汤。 两个士兵对着几棵小树尽情地发飙泄愤,冷不防他们的侧翼,十五米开外,一双锐利如刀锋的眼睛,正狠狠地盯视着他们两个,一只戴着海豹款技师半指套的大手举起一把狙击十字弩,举到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跟前,另一只手已握住弩的木托。 顷刻间,两个士兵已打完枪里的子弹,喀喀嚓嚓的换弹匣,眼睛扫视着前方一地的残枝烂叶,空中飞舞的那些硝烟腾腾的枯叶腐叶。 左边这个家伙的脑袋已被暗处的猎杀者套进瞄准镜内,放进矢槽内的一枝利箭正蓄势待发。 他的生命已危如巢卵,这浑然不觉,真是可悲。 暗处的猎杀者扣动了弩的扳机,释放了挂在挂钧上的弓弦,张力十足的弓弦嗖地将那枝利箭推了出去。 那家伙冷不丁地听见耳边风声劲急,下意识地往后一仰头,一股强劲的冷风,呼的一声,刮过他的脸庞,他几乎看见了那枝利箭掠过他鼻尖的刹那间,在空气中划出的一道白色残影。 噗的一声,利器戳进肉体的闷响,紧接着就是嗯哼的一声惨哼,跟他并肩站立的同伴插着那枝木箭,摇晃着脑袋,身子一个趔趄,倾倒下去,四肢一伸,脑袋一歪,立即呜呼哀哉,死得相当的干脆。 他真够哥们义气,把那枝致命的木箭让给了他的同伴。 “啊!”他咆哮一声,掉转枪口,哒哒哒,奔着利箭飞来的方向猛烈扫射,又是一番枝断叶落的景象。 第108章 猎捕游戏(五) 正打得起劲,另一个方向又传来什么东西在树上活动的扑棱声,他赶紧转身掉转枪口,一瞥眼间,刚才那个把他们当孩子逗弄的毛毛熊黑影,此时,突然出现在一棵大树腰上,正冲着他嘿嘿的笑哩! 他咆哮一声,抬枪就打,但那黑影手上好像攥着绳子,如荡秋一样,朝另一棵大树飘荡过去,他打出的一束子弹根本沾不着那黑影的一点边。 那黑影扑到另一棵大树上,仿佛一只大猴子爬在树身上,他的枪已空仓挂机,摸摸胸前弹匣袋,已没有了备用弹匣。 他扭曲着鼻子眼睛嘴巴,愤愤地取下空枪,甩到一边,两步跨到他同伴的尸身跟前,取下他同伴的ak-47冲锋枪。 与此同时,那毛毛熊似的黑影纵身跳下大树,飞也似的奔他这边跑过来,他抄起他同伴的枪,站起身,正要向越跑越近的那黑影扫射,那黑影在疾跑中猛不丁地一转身,右手臂狠狠一扬,一道寒光射过来,噗的一声,消失在他的脖子间。 他痛苦地闷哼一声,丟掉ak-47冲锋枪,双手捂着脖子,咔咔咔的呛咳着,像病重的老人那样歪歪斜斜地走出两三步后,终于支撑不住力量迅速泄光的身体,歪倒在他同伴的尸身上,追着他同伴的屁股后面,赶去死神大爷跟前签名报到了。 那毛毛熊似的黑影慢慢地走过来,用脚踢了踢他的尸体,然后弯下腰,伸出戴着黑鹰半指战术手套的手,从他脖子上拔出一把手术刀片。 一刻钟过后,丛林的另一个角落,两名士兵正在树丛间搜索行进,蓦然间,附近响起一阵骤急而紧密的枪声。 他们两个人立刻停住脚步,叽里呱啦地交流两句,转向枪声传来的方位跑去,友邻侦搜小组与敌人遭遇,双方正在展开激烈交火,他们这是赶去驰援。 树木棋布星阵,枝叶藤蔓盘缠纵横,他们两个人在这样恶势的环境中奔袭,速度快得有些超乎寻常,倒底是从小在丛林里长大的人,钻丛林是相当在行的。 离枪声传来的地段越来越近,脚下阻碍他们行进的荆棘和枝藤也越来越纵横绵密,他们脚上那单薄的解放鞋橡胶鞋底,无所畏惧地踩着地下长着刺的藤蔓,踏着棱角尖利的断枝。 跑在头里的那个士兵忽然叫了一声,一个狗啃泥重重地扑倒下去,一根绳子缠着他的右脚脚颈,像提麻布口袋一样,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头下脚上的倒悬在离地三尺多高的空中,一股劲地晃来荡去。 此刻,他附近一棵大树的树枝正在猛烈摆动着,一根大拇指粗的藤条缠住他右脚,将他倒挂在空中,随着那树枝摆动的幅度,摇来晃去,就像风中的秋千。 这家伙双手伸在空中胡乱抓挠,叽里呱啦地呼喊他同伴,要他同伴赶快弄断那根藤条,把他放下来。 他抬起冲锋枪,想开枪打断那根藤条,但他动弹着,那根藤条在准星前方晃荡得厉害,很难取准,他同伴嘶声喊叫他别动,不然无法打断藤条救他下来,他赶紧停止了挣扎。 地面上那名士兵重新举枪瞄准那根藤条,无奈那根藤条在准星跟前左一晃右一荡,一时间很难构成瞄准线。 蓦然间,那厮背后两三米处的一丛茂盛的灌木,奇迹般地活动了起来,猛地站起来一团身材壮硕的黑影。 身上裹着插满树枝和野草的吉列伪装服,宽大的脸庞涂抹着伪装油彩,看不清他容颜,但一双画眉鸟似的小眼睛,闪射着刀锋般的寒光,衬着嘴巴里叼着的一把65式伞兵刀,凛冽的杀气透体而出,颇令人不寒而栗。 吊在空中荡秋千的这名士兵,冷不丁看见有条山精树怪般的黑影,正站在他同伴的背后,从嘴里取下一把锋利的刀子,他同伴却浑然不觉,他叽里呱啦地向他同伴喊叫着。 他同伴听到他喊着后面有人,赶忙转身掉转枪口,但那黑影闪电也似地扑上来,一只手抓住他同伴的ak-47冲锋枪枪杆,往上一推,枪口朝向树冠哒哒哒喷出一束子弹,另一只手上的伞兵刀,刺啦一声从他同伴的颈项间抹了过去,吊在空中的他绝望又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那黑影像划破败革一样,闪身退向一边,冷漠地看着那厮颈左侧裂开一条细长的口子,鲜血飙射。 那厮丟掉冲锋枪,双住捂住喷血的创口,想堵住鲜血,可是他身上的力量如扎破的皮球那般迅速泄了个空,他膝弯一软,颓然跪倒下去,上身颤晃颤晃,向前一扑,额头磕在地面,摆出了一个永久性的磕头姿势。 悬挂在空中的这个士兵死命地扭动着身子,想挣脱绳子的束缚,双手伸得长长的,想要去捡掉在地下的ak-47冲锋枪,嘴里发出绝望地号叫声,想呼喊附近搜索的同伴们赶过来救他,然而这并没有什上卵用。 那黑影的右手反握着伞兵刀,抬起右脚,不慌不忙地在战靴底下蹭干刀身的血渍,啪地插入右小腿外侧的刀鞘,随即抽出装有消声器的92式手枪。 吊在空中的这名士兵还在拼命挣扎,嘶声喊着。 那黑影转身向一边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右手陡地往后一摆,92式手枪发出哺的一声,像老年人咳嗽了一声,一粒子弹壳,叮的一声,掉在他脚跟前,冒着热气。 他身后,挂在空中的士兵立即停止了挣扎,嘶叫声也戛然而止。 第109章 猎捕游戏(六) 那身材壮硕的黑影可不是什么山精树怪,而是特战兵胡大伟。 他和他的首长武文涛,这会儿正在同那些散落在丛林里搜剿他们的敌人大玩猎杀游戏,他只觉得他杀人手法比以前在训练场上捅草靶子,更加娴熟,更加利索。 此刻,他脱掉身上的吉列伪装服,收起92式手枪,捡起两支ak-47冲锋枪,拆掉三棱钢刺,举起一支ak-47冲锋枪,枪口朝向林冠,哒哒哒的打出一组十发长点射。 三十米以外,两名士兵飞快地奔他这边跑来,他们显然是听见刚才的嘶喊声后才往这边来的。 丢掉ak-47冲锋枪,胡大伟左右手分握一把三棱钢刺,转身奔跑十来米远,停在一棵大树下面,仰头望了望树梢,然后双脚一蹬地面,纵身跃起来,左右手挥刀扎向树干,两把三棱钢刺深深地钉入树干。 他如一只大猴子爬在树身上,左手紧握左手这把钢刺,稳住身形,右手拔出右手那把钢刺,脚尖在树干上用力一蹬,身子借力朝上跃升一尺高,右手臂长伸,猛力把手里的钢刺扎进树干,稳定身形后,他方才拔出左手这把钢刺,照方抓药,循环往复着刚才的动作。 借助两把三棱钢刺,他刺溜刺溜几下爬到树腰,蹲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窥伺着两个慢慢逼近来的猎物。 前脚踩实地面后,才把后脚跨过来,落到前脚旁边,再迈出前脚,两个士兵慢慢地在树丛间搜索前进,目光随枪口这指指,那瞄瞄,警惕性相当之高,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前方一棵大树腰上,有个危险的敌人正在向他们两个虎视眈眈。 前面的这个敌兵显然嗅到了飘浮在空气中的血腥味,鼻孔嚅动嚅动,抽了抽了空气,对后头的那个敌兵嘟哝了一句什么,然后他们两个人就加快脚步,寻索着气味的源头。 后面的那敌兵端巧从胡大伟藏身的大树底下经过,待那厮走出去几步远后,胡大伟猛地纵身跃下大树,头前脚后,有如一头巨大的猛鸷,狠狠地扑向他的猎杀对象。 那厮倏然听到背后树叶哗啦作响,脑后风声劲急,赶紧转身掉过枪口,冷不丁见一团硕大黑影劈头盖脸地扑过来,扑到他身上,两把三棱钢刺狠狠地捅进他的胸脯,将他身体穿透。 胡大伟和着那厮一起重重地倒在地下,借助那厮的身躯轻松化解掉了高空落地的重力作用,迅即一个侧滚翻,从那厮的尸身上拔出三棱钢刺。 前头的这名敌兵听到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大响,连忙转过身子,一眼看见,十几步开外,一团身材壮硕的黑影,在地下翻了个滚,一跃而起,向一边跑去,而他的同伴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显然已死了。 “呀!”他立马意识到死神大爷的勾魂使者来了,咆哮一声,出枪就是一束子弹喷射出去,那黑影借助冲力,噌地一个飞身鱼跃,躲过他的子弹,落地两个滚翻,不见了。 这厮目眦尽裂,哇哇的怪叫着,端着枪奔那黑影逃窜的地方追去,手里的枪哒哒哒的扫射着,然而这根本是徒劳,对方连个鬼影也没有。 他的枪空仓挂机,他只好停下来,狂喘着愤怒的粗气,掏出一只备用弹匣,换下空弹匣,刚刚拉机柄给枪重新上了膛,前方几米外的一棵大树后,猛不丁蹿出那团身材壮硕的黑影。 只见那黑影一条手臂一抡,嗖地甩出一样物事。 噗的一声,这活该完蛋的士兵的胸膛,被劈胸飞来的一把三棱钢刺穿了个透心凉,他尖嚎一声,仰头向后跌倒而下,枪口向上一翘,对准树冠,哒哒哒的打出一束子弹,算是为他自己鸣枪送终吧! 另一边,两个士兵正拿着ak-47冲锋枪,追着一团毛毛熊似的黑影扫射,那黑影正是武文涛。 啾啾啾,梆梆梆,飞蝗似的子弹追着他身形左闪右挪,疾速移动的轨迹泼洒而来,他身后刚刚跑过的地面上飞沙走石,泥浪翻腾,他身旁飞溅起一根根断枝,一蓬蓬落叶。 右脚猛地一蹬地面,他腾地一个侧身鱼跃,纵出一米以外,落地后身子缩成一个大圆球,连续翻滚,弹雨追着他圆球般滚动的身姿泼洒过来,他刚刚滚过的地面,登时变成一锅滚水沸汤。 喀喀的空仓挂机声突然响起,弹雨骤然停止,两个士兵叽里呱啦的辱骂着什么,嚓嚓咔咔地给空枪换弹匣。 武文涛顺着一道斜坡,骨碌碌地滚下去,滚进一片茂盛的灌木丛中。 一个身材魁伟的士兵怀抱一挺rpk轻机枪,跑上来,跟那两个已经换好新弹匣的同伴嘟哝了几句什么,然后他们三个人就杀气腾腾跑过来,站在那道斜坡边缘线上,看着坡下的灌木丛东倒西伏,明显有人在里面活动过。 怀抱rpk轻机枪的士兵冲身旁两个同伴吼了一声,随即枪口指向那片灌木丛,嘟嘟嘟的就是一通猛扫,他的两个同伴也跟他一起疯狂发飙。 钢铁暴雨,夹风又带火,掀起一蓬蓬草叶,一股股泥浪,弹壳儿镫镫镫地跳出抛壳窗,叮叮当当,如雨点,洒落到斜坡上,硝烟滚滚到处乱滚。 武文涛侧身蹲在斜坡下的一棵大树后,拔出五四手枪,正要猛地蹿出去,干净利落地干掉斜坡上那三个盲目开枪扫射的敌人,蓦然,他背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他又是呲牙又是咧嘴,还抽着凉气,显然,他刚才从那道斜坡上滚下来的时候,背脊的皮肉给地面上的那些尖石子,木刺硌得够呛。 转脸,斜坡下的那一大片茂盛的灌木,给夹风带火的钢铁暴雨,蹂躏得满目疮痍,斜坡边缘线上,三个士兵已停火,一个个脚下散落着好多热气腾腾的弹壳。 他们三个人扫视着斜坡下面,视线里一片狼籍,一地的残枝败叶还冒着硝烟,哪有被打成了血筛子的敌人。 第110章 可惜碰上了我魔鬼战兵 三张黝黑面孔上的筋肉愤怒地抽动着,三个家伙气得七窍生烟,肺腑欲炸,一个家伙跺着脚,叽里呱啦地骂咧着什么,好像是在说,他在哪儿?他在哪儿?天啦!他是人还是魔鬼? “老子在这儿?” 武文涛冷笑一声,猛然一个侧身后倒,从大树后侧露出上身,砰砰,砰砰,枪口连摆两下,连开四枪,快如电光石火。 哇哇,噢噢,两声凄厉的惨号声,两个敌兵抛掉手里的ak-47冲锋枪,用手捂住胸前,一个身子颤晃两下,一头扑倒在前方的斜坡上,两腿狠狠一蹬,就上了西天。 另一个像喝高了的醉汉一样,身子歪歪斜斜地连打两个旋儿,重重地倾倒下去,迅即仿佛一捆干柴,咕噜噜地顺着斜坡往下滚,滚到下边那片狼籍的灌木丛里,留下一路斑斑血迹。 怀抱rpk轻机枪的敌人咆哮一声,枪口转向武文涛就是一阵狂风暴雨,武文涛左手掌左肘尖在地上狠狠一按一撞,上身刺棱一下弹起来,躲回大树背后,一秒钟前还停留过的地面,已变成一锅滚水沸汤。 那家伙双目红得喷火,一张黝黑丑陋又凶悍的面孔,在极度悲愤当中扭曲成一团,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呀呀的咆哮着,扫出的子弹像火鞭一样,狠狠地抽打着武文涛藏身的位置。 一人合抱的大树干爆开密密麻麻的弹孔,活像马蜂窝,周边的树枝被子弹打断后,夹杂着碎木渣,刷刷地飞溅,武文涛的头上,衣领上落满了砰屑物。 那家伙正可劲地发泄满腔悲愤,轻机枪突然哑火,传来铮铮的撞针空撞枪膛的清脆金属碰擦声,他气得鼻子一歪,赶忙腾出右手去掏备用弹匣。 武文涛眉梢一扬,猛地一个侧身鱼跃,嗖地纵出去,身子在空中飞跃,面朝敌人方向出枪射击,砰砰,两枪打出去,那家伙机灵地将身子往后一倒,躲了过去。 武文涛凌空开完两枪后,落到地面,柔韧性极强的腰身四肢在地上拗折蜷曲翻转两下,旋即变成跪姿出枪射击状态。 那家伙利索地翻爬起身,如头猛虎似的顺着那道斜坡上冲下来,武文涛又砰砰砰地连开好几枪,那家伙身后刚刚跑过的地面上,飞溅起几团草泥。 那家伙纵身向前飞扑出去,扑落到斜坡脚下的灌木丛中,武文涛垂下枪口,郁闷地瘪了瘪嘴巴,心里不得不叹服那士兵的战斗素质。 短短三五秒钟转瞬即逝,那家伙一跃起身,右手端着刚刚换好新弹匣的rpk轻机枪,左手狠狠一拉机柄,咔嚓一声给枪重新上膛,扭曲着眼睛鼻子嘴巴,又是一阵狂风暴雨的扫射。 武文涛赶紧一跃起身,往左疾跑两三步,飞身鱼跃,扑到一道斜坡上,飞蝗似的弹雨倾泻而来,打断好几根横亘在空中的树枝。 他顺着斜坡滚下去,滚到下边的水沟里,那敌兵的机枪子弹横扫过来,斜坡边缘线上扑扑的炸起一排泥柱,他在水沟里扑腾一下翻起身子,低头弯腰地向左前方蹿出几米远,噌地一个飞步,跨过一块生满苔藓和花草的大石头,随即趴在石头后边。 一身迷彩战斗服湿淋淋的,他左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呼呼地喘着粗气,暗里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很扎手。 那家伙已追了上来,抱着rpk轻机枪,凶神恶煞地站在斜坡边缘线上,急促地喘着粗气,扫视几眼后,呀的怒嚎一声,嘟嘟嘟的一轮火力,扫射得武文涛藏身的大石头附近炸开了锅,几发子弹打在大石头上,跳出起几粒火星儿,几块碎石调皮似地落到了武文涛的头上。 武文涛猛吸一口气,倏地一个侧身后倒,从大石头一侧露出上身,砰砰两枪,锵的一下金属碰擦声,手枪套筒滑后被锁定,不过,他打出的两发7.62毫米钢芯子弹,却分别钻进那家伙的左大腿右小腿。 那家伙哎哟的尖叫一声,一个跄踉,一头扑倒在斜坡上面。 武文涛左手左肘奋力在地面一按一顶,刺棱一下弹起身子,左手扣着一只新弹匣,右手上的五四手枪掉出来一只空弹匣。 与此同一刻,那家伙在斜坡上翻爬起上身,右手单手端起rpk轻机枪,哇哇的怪叫着,扣动扳机,朝武文涛射击,腿上又流血又剧痛,令他根本端不稳后座力巨大的轻机枪,跳动的枪口,打出去的子弹全落到了武文涛的附近。 身前和左右两边炸起好几蓬的草泥,掉落下无数的断枝残叶,武文涛鼻尖嘲笑地扭两扭,嘴角往下歪两歪,双臂在胸前一交错,嚓地装上新弹匣,右臂向前一伸,套筒喀的一声复位。 他枪口微微抬高了一些,砰地一枪,打在那敌兵的胸口上。 噗地一声,那家伙身子摇晃两下,发出连声惨哼,丢掉右手上的轻机枪,仰倒下去,随即顺着斜坡往下翻滚翻滚,撞到一棵小树上,不动了,他双腿在流血,单绿色的军装很快就通红一片。 垂下青烟袅袅的枪口,武文涛释然地长吐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叹息道:“这小子真给力,可惜呀!碰上了我魔鬼战兵。” 远处,一个身材瘦矮的士兵正在树丛间急速奔跑穿行,看得出他被刚才那场激烈的枪火吸引住了,忙着赶来凑热闹了,不,应该说是赶过来领死的。 突然间,疾速奔行中的他感到后脚脚腕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脚下登时不稳,踉踉跄跄向前抢出了几步,扑通的一跤,摔了个狗啃泥。 额头给地下的石子,木刺什么的硌得生痛无比,他翻爬坐起身子,揉了揉瘀青的额头,伸手解开勾绊在右脚脚腕的藤条,愤愤地骂了两句,然后爬起来,摇摇昏痛的脑袋,正要继续前进。 忽然间,左首传来一阵簌簌声,像是什么东西在灌木丛中活动。 他心口咚的一跳,立马抄起挂在胸前的ak-47冲锋枪,转向左首,一瞥眼间,一大片长势繁茂的灌木丛,正在簌簌地摇曳,显然里面隐藏着东西。 第111章 神出鬼没(一) 他举起枪就要射击,就在此刻,一声暴喝宛如晴天霹雳,那片灌木丛中腾地蹿起一团身材壮硕的黑影,宛若猎豹那般迅捷猛厉。 那黑影蹿到空中,右手臂忽地一抡,呼地一声,一把三棱钢刺从他手里飞了出去。 呼呼的金刃破风声中,三棱钢刺在空气连连向前翻着跟头,划出一道道寒光残影,狠狠地奔那个惊得目瞪口呆的敌兵飞去。 噗的一声,三棱钢刺狠狠地扎进那敌兵的胸口,强劲的力道硬是将他掀了个仰八叉,后脑勺重重地撞到后边一棵大树干上,他背靠着树干,脑袋慢慢歪向一侧,整个人跟着歪倒在地下,不动了。 名叫阮少雄的退役军官率领两名精干的手下,以前一后二的正三角战斗队形,在树丛间搜索前进。 这时,他听到右翼响起紧一阵,稀一阵的枪声,知道是己方的搜索小队与敌人交上火了,冲身后两个手下一挥手,随即带着他们转往枪声传来的方位赶去。 他不禁有些疑惧,文甲将军警卫队调给他的百余名士兵个个训练有素,人人打一生下来就在丛林里长大,对丛林里的一切有如六月天的桃子,熟透了,分成若干个小队,搜寻了五六个小时,竟然连对手的鬼影都没能看得见,还伤亡了二三十人,这简直不可思议。 直觉告诉他阮少雄,暗杀他老板的刺客绝不超过两个人,十有八九是一个经过专业训练的狙击小组,从他刚才发现的那些脚印来看,刺客脚上穿的是n国生产的战斗靴,鞋码偏小,显然是东方人,而且很可能是前军人。 多年以前,阮少雄在陆军步兵第五师当军官,没少跟军队较量过,军人,尤其是侦察兵,那是相当难缠的。 他还清楚地记得,当年一个绰号魔鬼刺客的侦察兵之王,渗透进他们步兵第五师的一个后勤基地,疯狂折腾一番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派去追击搜剿此人的士兵们深入丛林后,给此人当猎物一样收拾掉了三四十个,据说侥幸生还的士兵说,他们进入丛林后,到处是陷阱和诡雷,他们避开了陷阱和诡雷,却逃不过暗处袭来的冷枪暗箭,死伤那么人,连对方是什么样子都没看得清。 想到当年搅得他们步兵第五师鸡犬不宁的侦察兵之王,阮少雄不禁心惊胆战,腿脚发软。 如果这次碰上的对手是当年那个令人头疼的魔鬼刺客,只怕那些分散搜剿的士兵和他的手下就要凶多吉少了,因为魔鬼刺客实在太可怕,当年连赫赫有名的红箭特工团都对付不了,先后有两个副团长,近百名精明强干的特工队员命丧其手,魔鬼刺客的可怕程度,可见一斑。 他陡然感到非常后悔,觉得自己太低估对手的实力了,认为有百多名善于丛林作战的士兵,分多路展开铁壁合围,人数寥寥的刺客就算个个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逃。 他亲率的士兵,加上他两个手下,共二十五人,踏进这片丛林后,尽管一路上没少遇见过陷阱和诡雷,但好在士兵们都异常小心谨慎,除了四人太过疏忽懈怠,踩中陷阱,死于非命外,其余人都安然无恙。 考虑到对方设置的那些简单粗糙的陷阱机关,真真假假,多如牛毛,对方留下的踪迹却很少,他只得命令士兵们分头搜索,一找到对方的踪迹,马上向他汇报,可是好几组人向他汇报的情况是,找到了十几具自己人的尸体。 种种迹象表明,刺客并没有急着逃逸,而是留下来跟阮少雄他们玩丛林猎杀游戏,因此,阮少雄听见附近时不时传来紧一阵,松一阵的枪声,显示出分散在周围搜索的那些士兵已经发现了对方的形迹,正在和敌人展开激烈交火,然而短促的火力接触后,却没有人来给他汇报情况,看得出那些士兵敌不过对方,被对方杀了个精光。 阮少雄感到情况不太妙,对方似乎就是当年的魔鬼刺客,神出鬼没,出手狠辣,他和他的手下,以及调给他的那些士兵,已经被对方当成了猎杀标靶,慢慢地收拾掉。 阮少雄脑门生凉,背心直冒冷汗,蓦然间,吸入鼻孔的空气中夹混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停住脚步,鼻孔嚅动几下,抽了抽空气,然后前进几步,看见地下的枯叶败叶上有斑斑点点的血迹,隐隐约约看得见几只作战靴踩出来的脚印子。 他瞳孔吃惊地扩张了一下,竖起左手拳头,示意身后的两名手下停止前进,用手语命令他们两个在周遭展开寻索。 地上的血迹往一个方向延伸,阮少雄寻着血迹前进,鲜血已经泛出紫褐色,他拣起一片有血的枯叶,看了看,叶子上的血还没干涸,显然从人体伤口内流出来没多久。 十几分钟以前这里发生激烈的枪战,可是没有尸体,难道敌我双方的人员只是受伤,没有死亡? 第112章 神出鬼没(二) 不过从地下时不时出现的脚印来看,受伤流血的人有可能是对方的人,因为脚印是n国家生产的军靴踩出来的。 把aks-74u冲锋枪甩到背后,阮少雄拔出插在左边胸前的tt33手枪,在右脚的战斗靴跟嚓地一蹭照门,带动套筒给枪上了膛,然后,他右手把手枪贴在胸前,顺着血迹延伸的方位寻摸。 搜寻了十几米远,跟前是大片深得没腰的灌木丛,斑斑点点的血迹端巧就延伸到这里消逝了,但血腥气味却异常的浓郁。 他鼻孔翕动着,呼呼的抽两口空气,双手握枪,十分警惕,十分缓慢地逼近前方的灌木丛,一大股中人欲呕的血腥气凶猛地灌进鼻孔,刺激得他鼻腔微微发痒。 他皱皱眉头,蹲下身,右手把枪贴近胸前,左手探到灌木丛的根部,猛地把花花草草往一边拨开,露出一双套着解放鞋的脚丫子,两条裤脚扎紧的大腿来。 他双目瞳孔又吃惊地扩张了一下,右手分开另一边的藤蔓荆棘,眼前仰躺着一具身着草绿色小翻领作训服,头戴奔尼帽的尸体。 原来灌木丛中藏着一具士兵的尸体。 尸体的胸前一大片血红,还在往外流血。 显然,有人从背后偷袭,猛地一把捂住这名士兵的嘴巴,另一只手割断他喉管,然后将他尸体扛到这里,丢进灌木丛中掩藏起来。 就在此刻,阮少雄听见不远处有个手下人大声呼喊道:“老大,尸体,军人的尸体。” 他扭头看去,见那个手下正用左手指着跟前的灌木丛,脸色变得十分惶悚。 他急忙赶过去,分开灌木丛,果然有具士兵的尸体仰躺在里面。 他挥手示意那名手下退开,然后拿出一根尼龙绳绑住尸体的一条腿,走开六七米远,猛地一拽绳子,将尸体从灌木丛中拖出来,他人双手抱头趴在地上。 俄顷,他爬起来,走到尸体旁边,蹲下身,掏出一块手帕,擦擦尸体颈侧的血,仔细一看,他的双瞳不由得扩大到极限,脸色刷地变成石灰一样雪白。 尸体颈项两侧的伤口是三角形状,显然,这个士兵是被人用三棱钢刺穿而毙命的。 难道真的是他? 阮少雄一想到三棱钢刺杀死的士兵,就不禁想到当年的魔鬼刺客,此人曾用三棱钢刺捅穿过很多军人的脖项和胸膛,目前,各国的特种兵,很少有人使用三棱钢刺,看来,销声匿迹多年的大煞星,魔鬼刺客又出山了。 那个手下见阮少雄脸色十分悚惧,好奇地问道:“老大,你怎么了?” “我想我们这次遇到大麻烦啦!”阮少雄看着尸体颈项的创口,哆嗦着嘴唇,“对方不是一般的职业杀手。” 阮少雄很后悔当初太过怠忽,早知道对手是可怕的魔鬼刺客,就不该命令士兵们分散搜寻,这样以来,无异于给了对方一个各个击破的机会。 这时,另一个手下大喊道:“头,死人,军人。” 显然,又发现了一具士兵的尸体。 阮少雄眉峰往拢紧紧地挤压着,跑过去察看情状。 那个手下分开灌木丛,另一只手伸进去,抓住尸体的一只脚,就要把尸体拖出来。 “不要,不要乱动。” 阮少雄急忙厉声喝止,不许那个手下去动灌木丛中的尸体,小心尸体下面藏着诡雷,因为在敌军尸体和伤兵身上设置拔掉保险针拉环的手雷,也是他曾经惯用的伎俩。 相距他们两三个人约莫百米开外,树丛间,三名士兵正在向这边搜索而来。 武文涛蹲在一棵大树腰上,茂密的枝叶遮蔽住了他那纤巧削细的身形,他手里握着一支冲锋枪,居高临下地窥伺着三十米开外,三个慢慢逼近的釜底游鱼。 三名敌兵的战斗搜索队形很不规则,但他们相互间隔不足两米远。 武文涛轻轻拨开眼前的枝叶,举起mp5sd6冲锋枪,准星对准一名大脑袋士兵的前额,调均呼吸,瞄准线渐渐构成,虎口均匀加力,食指慢慢预压扳机。 数秒钟过后,进入枪身相对稳定期,他正要屏气击发,霍然意识到了什么,长吐一口气,食指松放扳机。 那个大脑袋瓜士兵根本不知道他刚刚差点就被爆头了,脚下缓慢地移动着步子,举着枪,左一指,右一指,鬼头鬼脑的。 武文涛轻轻挪动挪动身躯,把枪往外伸出去更长一点,准星移到那敌兵左胁挂着的木柄手榴弹袋,锁定其中一枚手榴弹,稍事调整状态后,他眼中闪过一抹杀光,压住扳机的食指往后加力,释放了撞针。 哺,冲锋枪像老年人打了声喷嚏,在武文涛手里顽皮似地微微一颤。 不足二十米远的距离,即使是带消声装置的mp5sd6冲锋枪,发射出的子弹也没有遭受任何阻力的影响,准确地命中并引爆了那枚手榴弹。 轰,一声巨响刚刚响起,紧接着又是轰轰轰的三声巨响,像放连珠炮一样,大团凄红悚目的火光,伴着大股浓烟,直冲树冠腾起。 四枚木柄手榴弹几乎同时爆炸,释放出的毁灭力量当真骇人听闻。 第113章 速战速决(一) 那倒霉透顶的士兵瞬间被炸飞了,柳絮似的碎布片,还有七零八落的枪支零件,在撼山拔岳的气浪卷扬下,像雪片一样纷纷洒洒。 另外两个士兵在空中翻着筋斗云,一个撞到一棵大树干上,扑腾一声,重重地弹落下来,登时一动不动了。 一个从空中扑跌下来,担在一根小臂粗的树枝上面,像搭在铁丝上的衣服一样,脑袋双臂还有两条腿搭拉着,伴着剧烈摇颤的树枝,一阵晃晃悠悠,姿态好不滑稽。 叮的一声脆响,一粒冒热气的子弹壳落到武文涛的脚跟前,武文涛冷漠地看着搭在树枝上晃来晃去的士兵,嘴角向下弯动着,露出几丝鄙夷的笑意。 “爆炸声。”阮少雄的一名手下惊讶地道:“好像是十点钟方向。” “一定是那些兵跟敌人遭遇上了。”阮少雄从士兵的尸体跟前一跃起身,拔出tt33手枪,左手一挥,“走,过去看看。” 两名手下拿起突击步枪,跟在他后头向爆炸声的方位而去。 走不出多远,空气中就飘浮着一股火药味,烤肉的焦糊味,前方二十米开外的树丛间浓烟滚滚,隐隐约约闪着火光。 阮少雄刹住脚步,朝身后两名手下一挥手,两名手下举起g36c突击步枪,越过他身旁,向爆炸后的那片地方搜索推进。 蓦然在此刻,他脑后风声劲急,一团身形瘦削的黑影双手抓着一根粗大的藤条,从他身后五米开外一棵大树腰上飞下来,如一头猛鸷,迅猛无伦地直奔他扑去。 他双瞳警惕又惊骇地缩成针芒状,急忙转身掉转枪口,那团黑影的双手松开藤条,一个漂亮的飞身前踢,狠狠地踢在他胸脯上。 仿佛被迎面飞驰而来摩托车撞了一下,阮少雄身子倒飞了出去,手里的枪对着树冠砰地打了一枪,他飞出两三米,一个仰八叉,结结实实地摔到地下,嗵的一声,磕在硬撅撅的大树干上,tt33手枪脱手甩出老远。 那两名手下听见动静后,转身的刹那间,武文涛落到地面上,双手扬了扬,两道寒光射向那两名手下,噗噗,两个家伙各有一条前臂溅出血花,他们齐齐惨叫一声,丟下了手里的枪。 武文涛甩出两把手术刀,射中那两个手下的手臂后,未给他们丝毫喘息的机会,噔噔的两个箭步蹿上去,飞身跃起来,左右两脚狠狠地踹出去,咣咣地击中那两个手下的胸脯。 像迎面飞驶来的火车撞中了一样,那两个家伙齐齐闷哼一声,齐齐向后倒飞出两三米后,再齐齐跌落在地下,又齐齐把各自的两条腿跷起来老高。 这一刻,阮少雄觉得胸骨痛欲生折,体内气血翻涌,眼前金星闪烁,脑袋痛得仿佛快要崩裂了,然而面对强敌,他无法顾及身体上的痛楚,咬紧牙关,一骨碌侧翻爬起身子,从背后抄起aks-74u冲锋枪。 武文涛飞身左右两脚踹飞阮少雄的两个手下后,身子在地心引力作用下,仰跌在地面上,右手臂朝阮少雄的方位猛地一伸,嗖的一下破风声,小臂上面飞出去一道寒光。 阮少雄端起aks-74u冲锋枪,正要向武文涛开枪,冷不丁一道寒光劈脸激射而来。 他双瞳刹那间缩成针芒状,疾忙把右手臂横到面前一挡,寒光射到他右手前臂外侧,噗的飞溅起几滴血星子,他右手臂登时软麻无比,根本握不住枪。 武文涛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刺棱一下从地下弹起身子,阮少雄左手刚刚举起aks-74u冲锋枪,他右手一扬,甩出一把手术刀,射中阮少雄握枪的左手臂,阮少雄的枪也响了,哒哒哒的一束子弹打过来,他侧身向左鱼跃躲了开去。 这时,倒在地下那两个阮少雄的手下,已爬了起来,刚刚举起g36c突击步枪,还没来得及向落到地上翻滚的武文涛扫射,他们的背后猛不丁蹿出一团身形壮硕的黑影。 那黑影像捕食的猎豹一样,飞身扑向那两个家伙,身子在空中头朝后双脚望前,左一脚,右一脚,咣咣两声,踹到那两个家伙的背脊上,一个当即就扑了个狗啃泥,另一个跌跌撞撞地向前抢奔出几步,一头俯跌下去,额头狠狠地碰在跟前的树干上,立马昏厥过去。 第114章 速战速决(二) 胡大伟纵身扑到跟前地上这个家伙背上,右膝跪住这家伙的腰眼,宽大厚实的左手掌一把托住这家伙下巴,狠狠地将他脑袋从地下扳了起来,蒲扇大的右手压在他额头上,猛力往右一拧转。 这家伙双手拼命地抓挠撕扯胡大伟的手臂,但胡大伟双手狠力把这家伙脑袋朝上一提,旋即转向左一拧,这家伙的颈椎骨给胡大伟硬生生地拧断了,顿时将两只拼命抓挠胡大伟手臂的手垂了下去,狠命扭动挣扎的身体瘫软下去不动了。 阮少雄的右大臂内侧插着一把手术刀片,他咬咬牙,左手拔掉手术刀片,鲜血立时冒了出来,他一阵龇牙咧嘴,右手拔出扎在左小臂外侧的一枝袖箭,又是一阵呲牙咧嘴。 他顾不上冒着鲜血的两只手臂,狠狠扔掉手术刀片和袖箭,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右手拔出格斗军刀,身子一侧,叉开双腿,呈格斗准备姿势。 武文涛哂然一笑,刷地抽出横扣在腰间的尼泊尔弧形大砍刀,朝脸色有些苍白,额头汗珠子滚滚的阮少雄递去一个挑衅的眼神,迅即右手斜举大砍刀,呀的暴喝一声,猛鸷似地冲着对方扑过去。 武文涛的泊尔大弯刀又宽又长,阮少雄的格斗刀又短又细,登时暗里叫苦,但武文涛才不管他兵器短小,跟他决斗公平与否的问题,眨眼间,就已扑拢他跟前,呼地一刀,直奔他脑门砍下去。 他赶紧往后退出一步,上身一仰,武文涛的刀尖擦着他胸襟劈落下去,锐利无比的刀尖划破了他胸前的战术背心,武文涛右手一刀落空后,左手一掌拍在他右边胸膛上,他噔噔噔地朝后倒退两三步。 欲速战速决的武文涛哪里肯给对方喘息的余地,一个大步跨上前,呼地一刀,自左直右,横劈阮少雄的脑袋。 眼看阮少雄的脑袋就要离颈而飞了,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阮少雄双膝一弯,上身向前俯伏,大砍刀呼啦的一声,堪堪地贴紧他的背脊擦了过去,锋利无比的刀刃刺啦一下削破了他背上的一大块衣襟,喀吱一声劈断了旁边的一根手腕粗的树枝。 武文涛一刀劈空,右脚膝盖猛地往起一顶,砰地顶在阮少雄的额头上,这厮闷哼一声,跌跌撞撞地倒退几步,脚下拿桩不稳,一交跌坐下去。 武文涛乘势跟踪进击,阮少雄扬手甩出格斗刀,武文涛右手一挥大砍刀,铛的一声金铁交鸣,直奔他面门飞来的格斗刀被他挡开,飞向一边,梆的一声,钉在一棵大树上。 一个利索的侧身翻滚,阮少雄顺手从地下抄起那根被武文涛劈断的树枝,一骨碌从地下爬起来。 武文涛不愿与这厮多纠缠,志切速战速决,因此不给这厮留有丝毫喘息的余裕。 他呀的暴喝一声,猛地一个箭步,蹿上去,大砍刀抡过头顶,自上直下,竖劈一刀,刀势猛恶已极,大有一刀将对方的脑袋缝中劈为两半之劲势。 阮少雄情急之下,右脚后退半步,脑袋和上身同时往后一仰,双手握住树枝左右两端,高举起来一挡。 嚓吱的一声,手腕粗的树枝与坚硬锐利的刀锋硬碰硬,顿时缝中断为两截,刀锋擦着阮少雄胸前衣襟猛劈而下,划断了他战术背心的腰封。 他堪堪躲过武文涛力劈华岳的一刀,双手分握一截树枝,踉踉跄跄地倒退两三步,武文涛左手嗙地一拳打在他胸脯上,他又踉跄地倒退着步子,背脊撞到一棵大树上,强大的反弹力将他掀得向前抢奔出两三步。 武文涛身子旋转半周,左腿借助腰力飞起,横扫划出一道弧线,脚尖狠狠地奔阮少雄的左颈侧击去。 阮少雄急忙弯膝把头往下一沉,那知武文涛的转身横扫腿迅猛已极,他这样一来正中下怀,左边太阳穴登时被武文涛的脚尖踢了个正着。 嚓喀的一声骨骼碎裂声,阮少雄身子向一边歪歪斜斜地转出两三步,摇晃着脑袋,嗵的一声向前扑倒下去,像死狗一样蜷伏在枯枝败叶堆里,寂然不动了,他整个左边脸颊红一块,紫一块,肿起老高,他的脑骨显然被武文涛踢碎了。 狩猎者反而成了被猎杀的标靶,真是啼笑皆非。 阮少雄至死都不会想到,他和麾下的一干保镖,以及调给他的那些士兵,所面对的敌人其实并不是绰号魔鬼刺客的前侦察兵之王。 自从搞定那个卖国贼逃进这片丛林后,武文涛和胡大伟就地取材,利用树枝,树干,青藤等随手拈来的物事制作工具,设下许多简单粗糙的陷阱,以迟滞追兵的追击速度。 由于那些士兵对丛林十分熟悉,又善于丛林作战,他和胡大伟布设的陷阱太过简单粗糙,很容易就被那些士兵发现并拆除或避开,迫使他们两个人不得不赶快放弃凭借陷阱机关来杀伤或者阻拦追兵的打算,给追兵大玩丛林猎杀游戏。 胡大伟走过来,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阮少雄,见那厮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转过头,冲着武文涛竖起右手掌,叉开中食二指,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武文涛长吐一口气,瞅了瞅阮少雄的尸身,左手袖子抹了抹脸上的热汗,蓦然在此刻,左首传来簌簌的枝叶拍打声,像是有人正在附近的树丛间穿进。 武文涛左耳轮抖动两下,身子猛地旋转半周,右手狠狠地甩出大砍刀。 呼呼的金刃破空声中,那把大砍刀在空中横着刀身旋转飞行。 十米开外,猛烈摇曳的枝叶丛中,钻出来一个士兵,他刚刚向武文涛举起ak-47冲锋枪,还没来得及扣扳机,空中迎面飞过来一把大砍刀,喀嚓的一声,他的头颅就同他的身体分道扬镳,跳到空中骨碌碌地翻起跟头。 这一刻,他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惊讶地瞧见自己的身体还站在不远处, 大砍刀斩断那敌兵的头颅后,余势丝毫没减弱,削断一根垂拉在空中的树藤,又斩向一棵大树,梆的一声,嵌入树身。 第115章 有情况,小心警戒 胡大伟刷地抽出92式手枪,双手握枪,目光和枪口左一转,右一转,东一指,西一指,巡视着周遭的动静状况。 尸体直撅撅地扑倒下去,血泼洒在枯枝败叶上。漠然地看着敌人的尸体,武文涛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走过去,从树干上拔下大砍刀,插进腰间的刀鞘内,转头对正全神戒备的胡大伟说道:“看来,我们必须绕道走。” 由于是绕道,天空又下起了雨,在丛林里行军举步维艰,地面上那厚厚的,堆积了千百年的枯枝败叶给雨水浸透后,踩上去跟烂泥田差不了多少,因此,他们前去预定接应点的路途相当的遥远,为了准时到达接应点,他们不得不加快速度,像两头猎豹一样在树木纵横,荆棘丛生,藤蔓交织的丛林里穿行。 尤其是武文涛,他那纤巧削细的身形犹如灵蛇一般,在茂密的枝叶间灵活地钻过来,穿过去,他自幼苦练的少林轻身术,柔骨功,他的腰身四肢可以随意拗折弯曲,如柔软无骨的软体虫,身法更是精妙已极,枝叶,藤蔓,杂草和荆棘虽然交错密织,盘缠纠结,但中间总有缝隙,只要有缝隙,他整个人就能从中间穿过去,还不碰掉几片树叶。 而胡大伟可就不能像武文涛那么精妙的身法了,一路跋涉当中,两旁那些细长的树枝,尖锐的叶片,不时地蹭刮着他身上的作战服,那些带刺的藤条像鞭子一样,无情地抽打着他那张年轻而刚毅的脸庞,他脸颊皮肉痛得火辣辣的,令他时不时地龇一下牙,咧一下嘴。 不知过了多久,走在头里的武文涛突然刹住身形,右手拳头一竖,落在他背后超过十米远的胡大伟赶忙停住脚步,警惕地拔出92式手枪。 武文涛蹲在一棵大树底下,看看右手腕的战术手表,不由得皱起眉头来,暗骂一声,糟糕,比预定的时间已经晚了一刻钟。 就在此时,他双耳刷地竖起来,前方隐隐约约传来呼呼呼的风声,嗒嗒嗒的引擎轰鸣声,像是有直升机在三百米开外的树冠上方盘旋。 此刻,雨停了,没有雨点淋在树叶上发出的一大片唰唰声,因此,耳聪目明的武文涛能听得出那呼呼的风声,是直升机螺旋桨和尾翼的破空声,嗒嗒嗒的声音,自然是引擎轰鸣。 果不其然,在距他所在位置约莫三百米开外,一架武装直升机正悬停在丛林上空,旋翼搅起大股强劲的暴风,吹得树冠东倒西伏,哗哗作响。 直升机左右两侧的舱门内各抛下来两根尼龙滑降索,紧接着跳出四名身着mc全地形迷彩战斗服,头戴棒球帽,战术头盔,脚蹬作战靴,背着3d战术背包,95式自动步枪的特战兵,他们像沿着铁杆滑落的消防队员一样,顺着绳子滑降到下面的丛林中。 这也厢,胡大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武文涛身边,他小声地对武文涛说道:“看来,杨连长他们也晚来了十几分钟。” “刚才下雨,丛林地带多雾,有不确定的侧风,不稳定的上升气流。”武文涛留意着远处的动静,很肯定地说:“老薛是考虑到安全问题,所以才晚点到了。” 蓦然在此刻,远处的丛林中响起轰轰轰的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由于树木高大密集,枝蔓遮天蔽日,看不见远处的情况,但武文涛却听得出爆炸声就是从直升机的方位传来的。 爆炸声一连响了十几下,胡大伟凑到武文涛耳边,担忧地道:“不好,一定是杨连长他们跟白狼遭遇上了,我们快去帮忙。” 他说完就急不可待地一跃起身,就要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跑。 “急什么?”武文涛一把拽住胡大伟后脚裤腿,把他拉住,“如果他们真跟敌人交上了火,为什么只有爆炸声,没有枪声。” “对呀!”胡大伟退了回来,蹲下身子,左手挠挠后脑勺,茫然地望着武文涛,问道:“副连长,我真的懵了,他们这是在搞什么哇?” “你小子真是太激动又太冲动。”武文涛生气地皱着眉头,右手伸过去给了胡大伟一个响亮的栗暴,怏然地道:“以你的爆破技术,难道还听不出来,那不是手榴弹,枪榴弹,火箭弹,地雷的爆炸声,那是炸药的爆炸声。” “对呀!我咋这么糊涂。”胡大伟狠狠地拍了拍他那刚刚吃过一下栗暴的头顶,他在投弹,爆破,排雷这些军事课目上的表现,全连无人能及,居然一激动一冲动了,人就犯晕了。 “你还是不够冷静,要不然,早就被选进军区直属战鹰特战队了。”武文涛白了胡大伟一眼,失望地叹息一声,透露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两年前,胡大伟参加过特种兵选训,各项军事课目的成绩都良好,但就是有些激动冲动,不够冷静,战鹰特战队的领导认为他不适合爆破手这个岗位,要调他去干机枪手,他死活不愿意,最后选择留在原单位,既当爆破手又兼任机枪手。 “唉!战鹰特战队有什么了不起。”胡大伟怏然地嘟起上嘴唇,喃喃地道:“他们那么牛逼,为什么三年前的暴龙行动,上个周营救方博士的飞狐行动,还有这次的蒸发计划,上级领导不派他们去执行,而要找我们a师侦察连的人上阵?” 顿了顿,他望着武文涛,有些自豪地道:“还不是看上了你魔鬼战兵这块金字招牌。” “你少拍老子的马屁。”武文涛又伸出右手要赏给胡大伟一个栗暴,胡大伟这次很机灵,头一偏,闪了过去,上嘴唇撅得高高的,“人家说的是实话嘛!” 远处传来一连串稀里哗啦的声音,像是树木坍倒的响声。 “看来,杨连长他们正在用爆破的方式,为直升机开辟升降场。”武文涛站起身,用脚轻轻一踢胡大伟屁股,“走吧!去跟杨连长和兄弟们会合吧!” 第116章 追兵上来了 茂密的丛林深处有一块开阔地,十几棵大树被人工爆破的方式连根拔起,东倒一棵,西歪一棵,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一架产的直-9武装直升机停在这块人工开辟出的空地上,高速旋转的螺旋桨,宛若一台巨型的电风扇,刮起一大股强劲的风暴,吹得周遭的树枝摇摇曳曳,哗哗作响。 这就是杨从海运用定向爆破技术,炸倒十几棵大树后,开辟出的直升机升降场,也是预定的接应点。 李平和徐帮成蹲在左翼的一棵炸倒的大树后边,据枪警戒,林青松架着一挺81式轻机枪,负责防守右翼。 杨从海蹲在一棵横倒在直升机跟前的大树前边,背靠着树干,拿着水壶,给嘴巴灌了一大口水,包在嘴里,慢慢咽下去,焦急地看看右手腕的军用手表,嘴里嘀咕着,“都超过四十多分钟了,怎么还没来呀?难道他们两个回不来了?” 忽然间,他九点钟方向丛林中传来三声布谷鸟的鸣叫声,他双目瞳孔惊喜地扩大,腾地坐正身子,尖亮的目光朝九点钟方向射去,这时,又听到布谷,布谷,布谷的三声鸣叫。 他紧绷的双眉登时舒张开了,刺棱一下从地上弹起来,负责警戒右翼的林青松转向他,欣喜地道:“连长,是副连长,副连长他们回来了。” “这我知道,还用你说。”杨从海伸出他那只粗壮有力的右手,冲一脸喜色的林青松挥了挥,大声道:“还不赶快回应他们。” 在左翼警戒的李平把95式步枪往左腰后侧一甩,站起来,右手捏住鼻子,莽莽莽的学了三声牛叫。 右前方的树林中传来三声咯咯嗒,咯咯嗒,咯咯嗒的母鸡下完蛋的欢叫声,接着闪出两条人影,一前一后,穿过树丛,朝这边跑过来,前头的这人身形纤巧削瘦,像灵狐一样轻捷灵巧地从茂密的枝叶间快速钻过,几乎没有碰动几根树枝,后头的那个人生得十分健壮,动作相对笨拙些,在树丛间急速奔行时,总是碰得擦过身旁的那些树枝乱摇乱晃。 随着树丛间疾步穿行的那两条人影渐行渐近,李平已看清了他们的身形面貌,跑在头里的人正是武文涛,后面跟着的人是胡大伟,显然他们两个人已经完成了蒸发计划,胜利返回到接应点,准备凯旋回部队复命。 李平兴奋地挥动着右手,向武文涛大声喊道:“副连长,你回来了,副连长回来了,副连长回来了。” 他又转头向一旁的杨从海欣喜地喊道:“连长,这下你可以放心啦!副连长又赢了。” 倏忽间,远处的树丛中飞来一颗子弹,噗的一声击中了李平的左边肩头,飞溅起几粒血星儿,李平条件反射地向左后方仰倒在地下,左肩头上登时冒出了猩红的鲜血。 “小心。”徐帮成惊叫一声,枪口朝三点钟方向一指,哒哒哒的就是一组长点射,密集的枪声中,树丛中传来哇呀的一声凄厉惨嚎,显然有人挨了他的子弹。 紧接着,左前方的丛林中响起了爆豆似的枪声,叽里呱啦的嚷叫声,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树丛间有好多条身形瘦小的人影在移动,显然,刚才的爆炸声,直升机的引擎轰鸣声,把几百米开外分散搜剿武文涛他们两个人的士兵吸引过来了。 “他们跟过来了。”胡大伟刹住脚步,转头看去,右首,约莫三四米开外,树丛间有好多条身材短小但却精悍的人影在移动着,叽里呱啦的嚷叫着,伴着哒哒哒的枪声,灿亮的枪口焰忽闪一亮,又忽闪一灭。 “你大爷的,一群不知死活的白狼。”胡大伟怒骂一句,充血的画眉小眼睛愤怒地瞪得圆鼓鼓的,抄起吊挂在胸前的95式自动步枪,向树丛间移动的几条人影哒哒哒的打出一组五发长点射。 哇呀!伴随骤密的枪声,就是一声尖厉的惨呼,他影影绰绰看见有条人影摇晃两下身,一头扑倒下去,还有两条人影赶紧闪避到树后边,他转头,拔腿就向前跑,一束子弹夹风带火地倾洒而来,他身后立即树叶纷飞,碎屑四溅。 林青松架着81式班用轻机枪,朝敌人出没的方向,三发短点,五发长点射,凭借灵巧的食指熟练地转换着扣放点数,他边开枪压制敌人,边扯大嗓门,喊叫前方树丛间左一转,右一兜的武文涛,“副连长,快点啦!” “急个屁呀!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白狼那两把刷子,奈何得了老子吗?”武文涛低头弯腰,左跑几步,转过一棵大树,右奔几米,闪到一棵大树的背敌面,稍停两三秒钟后,冲出来又跑出一段距离,接着找树木掩蔽身体。 杨从海端着一挺95式轻机枪,朝着树丛间活动的那些人影打着长点射,每一组点射过后,他就听见有人发出惨叫声,看到树丛间有人影晃动着栽倒下去。 “你怎么样呀?伙计。”徐帮成顾不上对付敌人,把95式步枪甩到背后,从模块化战术背心上撕下野战医疗包,蹲到李平跟前,准备给李平察看和包扎伤口。 “没事,小意思,我皮实得很。”李平坐起上身,脱去战术背心,左边肩头的衣襟被鲜血染红一大块,他一把从徐帮成手里夺过医疗包,随手推了徐帮成一把,焦躁地道:“好了,我自己来,你别管我,赶快掩护副连长他们两个。” 第117章 兵来将挡 徐帮成哦了一声,立马操起95式步枪,以横亘在跟前的树身为掩体,向树丛间活动的那些人影射击。 李平拔出95式军刀,衔在嘴里,接着撕开医疗包,取出一块止血绷带,盖压在汩汩冒血的伤口上,然后用一根剪短的背包带捆扎住伤口。 疾速跑动中的武文涛猛地用脚一蹬地面,嗖的一声,身子往前飞扑出去,似一枝脱弦的利箭,射出两三米远,掠过横倒在地面的一棵大树,扑落到林青松的旁边,向前翻了两个滚,大圆球似的身体撞到另一棵炸断的树干上停止了滚动。 紧跟在他后头的胡大伟也借助奔跑冲力,一个飞身鱼跃,扑到林青松的身边,不过,身形壮硕的他可远不如武文涛那么灵动便捷,落地时直挺挺地扑跌在地上,像一条沉甸甸的大麻袋一样,发出闷闷沉沉的一声大响。 尽管他双手撑在地面上,但肺部还是被他这一个凶猛的前扑带起的巨大冲击力,狠狠地挤压了一下,他翻转身体,坐起来,发出连声呛咳。 武文涛一骨碌翻爬起身,抄起左腰后侧的mp5sd6冲锋枪,蹲在林青松旁边,以横亘在跟前的这棵大树树干为掩体,向树丛间那些后退的人影射击。 哺哺哺,消声功能极强的mp5sd6冲锋枪发射时像老年人打喷嚏一样,弹壳叮当叮当的跳到地上,武文涛打倒一个目标后,转头向林青松挤挤眼,林青松边扣扳机,边向他嘟嘟嘴唇,他呵呵一笑,回过头接着开枪射击。 这彪士兵很快就被武文涛一行特战兵打得落花流水,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作鸟兽散。 “怎么样啊?徒弟,这次我选胡大伟做我的拍档,你服气吗?”武文涛背靠着树干,胳膊肘一拐正忙不迭给81-1轻机枪换弹鼓的林青松。 “服气呀!咋可能不服气,我可不喜欢打仗不喜欢杀人。”林青松皱皱眉头,把刚刚换好弹鼓的轻机枪靠到旁边,将空弹鼓塞进战术挎包里,煞有介事地向武文涛说道:“你知道吗?副连长,上个周跟你执行完地区那个任务后,我这些天晚上还做恶梦哩!几乎天天晚上梦见那个被我一刀割喉的敌人。” “呵!那你还要给我抢任务?”胡大伟喘着粗气,撅着上嘴唇,气咻咻地道:“昨天晚上,副连长挑选人给他搭档的时候,你小子是最积极的,你早就打仗上瘾了,想立一等功,想当战斗英雄想疯了,还嘴硬。” “放屁,我表现积极是因为我在尽一个士兵的职责。”林青松生气地耸了耸眉毛,撇撇嘴,“不像有些人,为了讨老婆的欢欣,成天想着一级战斗英雄,一等功臣的桂冠。” “你…你…你什么意思?”胡大伟愤愤地把手里的水壶摔到地上,水泼溅到了林青松的脸上,他用手指着林青松,眼红脖子粗地道:“谁个为了讨老婆欢欣抢你的任务?” “我又没说你,你干嘛要发这么大火。”林青松嘴巴歪了歪,斜着眼睛,瞟视着气不忿儿的胡大伟,“谁个是那样的人,他心里自知之明。” “好啦!你们两个别吵了。”武文涛胳膊肘狠狠一拐林青松,眼睛愤愤地一瞪胡大伟,林青松立马不出声了,把头扭向一侧,懒得看胡大伟生气的样子,胡大伟敬畏地吐吐舌头,伸手捡起他的水壶。 你们两个是不是吃饱了撑着了,大敌当前,你们还有心思斗嘴。”杨从海低头弯腰地走过来,用脚轻轻踢了一下胡大伟,又指了指林青松,气乎乎地叱道:“回去才给你们两个见功夫。” 转向正打开水壶包,拿出水壶准备喝水的武文涛问道:“任务完成了吗?那卖国贼解决了吗?” “你说呢?”武文涛耸耸肩膀,呵呵一笑,突然感到水壶好轻,连忙举到眼前一看,水壶空空的,水都没了,再仔细一检查,水壶一侧穿了一个窟窿,显然,水壶给一颗流弹打穿了个孔,满满一壶水漏光了,“可惜了老子的黑鹰水壶。” 他心疼地摸了摸坏掉的水壶,舍不得扔掉,装回水壶包里,怜惜地叹口气,“原装正版的n国黑鹰水壶,就这么没了,真的好可惜。” “别生气嘛!老弟,不就是一个水壶吗?”杨从海取出他的10式军用水壶递给武文涛,“回头再买一个不就得啦!干嘛生那么大气呀?” “副连长,消消气,不就一个破水壶嘛!”林青松嬉皮笑脸地道:“淘网上多的是,回头我买一个给你。” “靠,网上那些渣寨货就能比得上我这原装正品的n国货呀?”武文涛胳膊肘拐了拐林青松,给嘴巴灌了一口水,咕噜一声咽下去,把水壶递还给杨从海,煞有介事地道:“网上的那些渣渣,打烂一百个,我也不觉得心疼。” “好啦!不瞎扯淡了,既然事情已经搞定了,那我们也该闪人了。”杨从海拍了拍武文涛的肩膀。 就在此刻,前方和左翼的丛林中传来叽里呱啦的嚷闹声,ak系列冲锋枪的扫射声,夹杂着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枝叶摆荡摇曳的刷刷声。 武文涛眉头微微一皱,探出头,向前方一望,五十米开外的树丛间有好多短小精悍的人影在向这边移动,电炬似的目光又转向左首,隐隐约约地看见那个方位也有不少人在树丛间活动。 呜呜,两声破空的尖啸声,两发炮弹穿过密密匝匝的枝叶缝隙,落到阵地前方的树丛间,轰轰的爆炸,升腾起两团火烟。 “看起来,我们得留下来先打发打发他们,才能走啦。”武文涛操起冲锋枪,取下旧弹匣,掏出一只新弹匣,锵地一声装进弹匣插槽。 “敌人上来了,怎么办?二位领导?”左翼负责警戒的徐帮成焦急地问道。 第118章 拿追兵来练手 “什么怎么办?教训他们啦!这些白狼好久没有挨过揍啦!是该给他们松松皮了。”武文涛左手啪地一拍mp5sd6冲锋枪的机柄,嚓地一声,子弹上膛,朝杨从海扬扬眉梢,转头就是哺哺哺的几枪打出去。 前方丛林中传来哎哟的一声惨叫,显然,有个倒霉蛋吃了武文涛的枪子。 武文涛一带头,左翼据守的徐帮成,李平操起他们的95式步枪,就跟从阵地左侧逼近过来的那些敌人展开驳火。 林青松抓起81式轻机枪,咔嚓地拉机柄,上膛后把两只脚架撑在粗大的树干上,就嘟嘟嘟的开火,射击树丛间那些移动的人影。 “开弓没有回头箭,干吧!”胡大伟爬起身,嚓嚓咔咔几声给95式步枪换上新弹匣,跪在林青松旁边,举着枪,哒哒哒打了一组短点射,胳膊肘碰了一下林青松,“小子,咱哥俩比一比,谁的枪法更准。” “好啊!”林青松低头把身子全部缩回树干后边,拍拍81式轻机枪,“不过,得跟你换换枪,我擅长使用自动步枪的。” “好,没问题。”胡大伟缩回身子,将95式步枪丟给林青松,一把抓过81式轻机枪,脚架往树身上一撑,枪托往肩颊一抵,就嘟嘟嘟的向前方丛林中出没的敌人倾泻弹药。 林青松取出两个备用弹鼓放在胡大伟身边,然后从胡大伟的战术背心弹匣袋里掏出了两只备用弹匣。 “文涛,你的意思是,我们先不急着走,让这群白狼吃吃苦头再走,是吗?”杨从海看看前方的丛林,一条正弯腰向前移动的人影伴随着武文涛打枪发出的哺哺声,像嚎哭一样惨叫几声,手舞足蹈地摔倒下去。 “难道你不想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锻炼一下战士们的实战能力吗?”武文涛说完,枪口一摆,哺哺哺的三枪打完,又传来一声尖叫哎哟,一条跑动中的人影一个趔趄栽倒下去 “这……”杨从海略微迟疑后,听着空中子弹掠过的呼啸声,看见战友们打得那么热闹,豪气顿时如火山爆发,啪地一拍大腿,“好,就依你,不急着走,就拿这帮白狼来练练手,锻炼锻炼大家的实战能力。” 他往武文涛身边一蹲,把95式轻机枪的脚架张开,往树身上一撑,就是一通连发射击,宣告阻击战正式拉开帷幕。 一个肩挂中尉军衔的军官右手挥舞着tt33手枪,叽里呱啦地吆喝着手下士兵们攻上去,活捉那些刺客,谁抓住了那些刺客,兵升一级,官升两级,还有奖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收入微薄,物质生活质量差劲的士兵们真的是立功心切,谁都想抓住这个难得的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豁出命去拼一把。 几个怀抱轻机枪,通用机枪,生得高头大马的士兵在百米开外架起机枪,构筑成一张强猛火网,压制武文涛一行特战兵,掩护他们的同伴发动冲击。 两个人高马大的士兵穿过树丛,绕到武文涛一行人阵地的左前方,一个跪着身体,将一支火箭筒往右肩头一扛,稍稍瞄准后,黝黑又粗糙的脸庞筋肉愤慨地抽动抽动,狠狠地扣动扳机。 呜的一声尖厉啸音,一发炮弹拖着一条长长的白尾巴,横穿过茂密的枝叶缝隙,直扑特战兵的阵地左翼砸去。 李平,徐帮成两个人正和树丛中展开冲击的敌军打得正酣,冷不丁听见炮弹破空的尖啸声,齐齐大叫一声,“40火,趴下。” 军事素养相当高的他们两个急忙缩身,抱头蜷伏在地下,轰的一声巨响,炮弹在他们掩体跟前五米开外爆炸,他们直觉得地动山摇,贴近地面胸脯内的五脏六腑被震得好难受。 在特战兵的阵地前方六七米开外,一个短小精悍的士兵身上斜背着装满40毫米榴弹的牛皮制弹袋,手持一支榴弹发射器,他低头弯腰地在树木间绕过来转过去,找到一处合适的阵位,跪着身子,分开榴弹发射器的枪身,将一发40毫米榴弹填进枪管,锵地一声合上枪身,然后把木质枪托顶在右肩颊,稍稍瞄准后,嗵的一声打了出去。 武文涛哺哺哺的三枪,树丛间一个猫着腰横向跑动的敌兵尖叫一声,歪倒下去,又是打滚又是哀嚎,另一个敌兵箭步冲上去,单手操枪射击,腾出另一只手,要去把那受伤的敌兵拖到掩蔽物里。 武文涛嘴角露出冷酷笑意,正要赏给那个仗义救援同伴的敌兵三粒铁花生米,蓦在此刻,空中传来一声尖啸,他心脏咯噔的一跳,大喊一声,“榴弹,趴下。” 他附近的林青松,胡大伟,杨从海都是优秀的战斗人,在第一时间跟着他一起收枪缩身趴在地上。 呜,尖厉的啸声中,一发破甲弹穿破密密层层的枝叶,撞到武文涛他们三个人前方十几米开外一棵大树上,旋即释放出惊人的毁灭能量,碎木块纷纷洒洒,水桶粗的树身拦腰斩断,伴随着喀喀吱吱的碎裂声,上半截树身带着繁茂的枝枝叶叶,轰然倾坍下来,搭在挨着的一棵大树枝桠上。 上十挺轻机枪,配合着火箭筒,枪榴弹,特战兵的阵地前沿炸开了一片片火树银花,升腾起一团团云似的火烟。 气浪如万丈狂澜,卷起地下堆积千百年的枯叶腐叶,泥土,空中的树枝藤蔓,像冬天里的鹅毛大雪一样飘飘洒洒。 密如飞蝗的流弹,跳弹欢快地溜到树干上凿出斑斑弹痕,削下一块块树皮和木屑,如水花那般四散飞溅。 胡大伟翻起上身,使劲晃荡几下有些昏沉的脑袋,一眼瞥见,十几米外有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他高姿匍匐前进几米,猛地一跃起身,横向跑两三米,转身往右侧飞身鱼跃,纵出两三米,双手掌撑地落到地上,爬到那棵大树后边,迅即趴在大树右后侧,架起81式轻机枪,一通猛扫,试着对敌军方面实施火力反制。 老杨,听说你叔叔杨师长是个玩步兵炮的高手,不知道他有没有教过你呀?武文涛给mp5sd6换上一只新弹匣,用探询的语气问正开枪压制敌人的杨从海,“以前跟你共事的时候,从没见你耍过,不知……” 第119章 显摆一下你的武器 “别了,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个先交给你。”杨从海立刻意识到当前这样危急的关头,必须要有步兵火炮才能反制敌人,光靠他们区区六个人,六支枪,根本顶不了敌军那么强大的火力,于是他把95式轻机枪丟给武文涛,一跃起身,说了句,“那今天就利用这个机会,让你魔鬼战兵指教一下我吧!” 他低头弯腰地跑向直升机,武文涛知道他这是要去取那挺自动榴弹发射机枪。 震耳欲聋的枪炮声,混杂着叽哩呱啦的嚷叫声,一条条身材瘦小但却相当矫健的军汉子,利用机枪,步兵火炮的掩护,有的趴在地下,开几枪,起来前跑几步,又趴下卧姿出射击,有的向前冲出几米,闪身躲到树后,以树身为掩体打上一两个点射,猛地冲出来又往前跑。 就这样一尺一尺,一米一米,拉近与武文涛一行人的火力接触距离。 “咱们d集团军a师的杨师长是个步兵炮高手,下面看看他侄儿杨从海同志有没有得到他老人家的真传。”武文涛抓起杨从海的95式轻机枪,合上两只脚架,举起来,哒哒哒,一组长点射,四十米开外,一个敌兵刚从地下跃起来,还没跑出两步,身上就爆出几朵猩红血花,一头扑倒在枯枝败叶里,抽搐两下四肢,不动了。 呀的一声怒吼,一个敌兵从树干后侧露出来,目眦尽裂,端着ak-47冲锋枪就是一股劲儿地连发扫射。 武文涛赶快缩身低头,躲在树干后边,梆梆梆,一束子弹飙然扑来,像啄木鸟一样,在树干前边凿开一长排弹孔,飞溅起无数的碎木屑。 “去死吧。”林青松枪口一摆,砰砰两下单发速射,那个怒发冲冠的敌兵胸膛背心突然爆开,哀嚎两声,身子晃晃悠悠,仰面跌倒下去,枪口朝树冠,哒哒哒,直到他倒在地下,还在朝天喷射愤怒的子弹。 脱下战术背心,往机舱内一扔,杨从海跳进直升机舱室内,从左边这排座位底下拖出一只长方形木箱,打开盖子,露出一门拆散的无后座力炮,他又从右边那排座位底下拖出一只弹药箱,用65式伞兵刀钉钉地几下撬开盖子,里面装着六枚82毫米破甲弹。 “一群贱骨头,纠缠不休,今天就让你们尝尝咱们军爷小钢炮的厉害。”他除下青蛙战斗服的上衣,将战术背心直接穿在隆起一块块古铜色腱子肉的身上,然后把那一枚枚破甲弹装进弹药携行具。 驾驶舱内传来了机师古上尉焦急的声音,“杨连长,你们怎么还不上直升机,倒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难道你看不出来?”杨从海把装好六枚破甲弹的弹药携行具背在背后,随即从箱子里抱起82无后座力炮,杀气腾腾地道:“我们要好好给那些白狼上一课,再敲打敲打他们,让他们长点记性。” “你们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古上尉又气又焦急地吼道:“赶快引爆升降场周围的反步兵定向雷,上直升机走人,纠缠太久,等敌人的援兵一到,我们大家谁也别想走了。” “放心,他们的援兵最快也要半个小时才能赶到这里,我们有的时间。”杨从海没有要炮架,光学瞄准镜等附助用具,哐地合盖子,把两只木箱子推进座位底下,随后将82无后座力炮往他那宽厚结实的肩膀上一搁,对火急火燎的古上尉说了声,“别急,看我们哥们几个怎么表演。” 说完,他扛起82无后座力炮的炮身,跳下直升机,准备展示他出色的战斗技术。 “一群疯子,个个头脑发热,哎呀!”古上尉急得眉毛眼睛鼻子扭曲成一团,双手气恼地抓挠着大腿,“要是出了漏子,可该怎么办啦?” 杨从海低头弯腰地跑过去,蹲在武文涛附近,脱下背上装满弹药的装具,然后将82无后座力炮横靠在左大腿上,铿铿的几声,打开炮闩。 武文涛停止射击,一看杨从海端出来这么个大家伙,眼珠子登时闪闪发亮,准备凑过去,帮忙杨从海装填弹药,杨从海厉声喝止他,别过来,我自己一个人能搞定,注意掩护我。 武文涛曾经见过杨从海能单独操作发射高射炮,高射机枪,82无后座力炮对于杨从海来说,就更是小菜一碟,也就不去碍手碍脚了。 锵锵地关上炮闩,杨从海把炮口朝向地面,炮身靠到右边肩膀上,两只耳朵轮子微微颤动着,他在留意百米范围,十点钟方位,一挺灵活切换着三发短点,六发长点射的轻机枪。 那是一挺通用机枪,一个满脸麻子,面相凶悍丑恶的士兵趴在地上,操控着它,时而短点射,时而长点射,压制着武文涛和林青松。 啾啾啾,前方两三尺外的地面上炸起一排泥柱,林青松赶忙把头埋低,梆梆梆,好几发子弹打过来,在他借以掩蔽的树身外侧凿开一溜拉弹孔,激起无数的木屑。 武文涛猛地抬起上身,出枪射击,三发短点射,正前方五十米开外,一个敌兵慌忙闪身躲回大树后面,他立刻向左首十一点钟方位一摆枪口,嘟嘟嘟的一连串射击,一个趴在地上开枪的敌兵跟前腾起数股草泥,那家伙的肩膀突然溅起一朵血花,他赶忙丟下枪,捂住喷血的肩膀。 这时,刚才被武文涛逼进大树后的那个敌兵乘机现身,端起ak-47冲锋枪向武文涛扫射,武文涛疾忙往右侧伏低身子,嗖嗖嗖,好几发子弹从他头上空掠了过去。 胡大伟把枪口转向右首,嘟嘟嘟就是一通猛烈扫射,那个端ak-47冲锋枪,泼水似的扫射,压得武文涛无法抬头还击的敌兵腿上连中数枪,晃荡着上身,发出尖声号叫,跪倒下去。 第120章 让子弹飞 那个麻子脸敌兵急忙掉转枪口,向胡大伟射击,胡大伟抱起81式轻机枪一个翻滚,躲回大树后边,麻子脸刚刚扫出一束子弹,喀的一声空仓挂机,弹盒里的弹药全被他打光了。 哪里还有机会留给他换弹盒,就在他机枪哑火的当口,杨从海虎吼一声,猛然长身而起,宽厚结实的右肩膀扛着沉重的82无后座力炮。 只见杨从海壮实如虎的身躯微微颤动一下,身前身后分别喷出一条长长火龙。麻子脸敌兵刚刚卸下空弹盒,就听见一声劈面而来的炮弹破空哨声,他两只充血的眼睛惊恐地睁大,张嘴发出一声绝望的号叫声。 轰,冲腾起丈把高的火龙烟雾中,飞出无数破布条子。“干得好。”武文涛冲刚刚缩回上身的杨从海竖起右手大拇指,他知道,不用炮架支撑,直接用肩膀扛起三十千克重的炮身,不借助光学或者其它什么瞄准器具,直接凭肉眼迅速瞄准发射而且是弹无虚发,没有两把刷子的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先别夸我好听的话。”杨从海打开青烟腾腾的炮闩,又将一枚炮弹填进炮膛,嘶哑着声音道:“掩护我。” “明白。”武文涛朝一边挪动挪动身子,随即露出头,出枪就是一组长点射,在他右首一点钟方向,一挺轻机枪立刻哑火,操控这挺轻机枪的士兵趴在旁边,背上爆开两个汩汨冒血的弹孔。 附近一棵大树后边的一个敌兵狠狠咬咬牙,刺溜一下冲出去,两个翻滚起身,一把掀开他同伴的尸身,然后抓起这挺rpd轻机枪,跪姿端枪扫射。 武文涛赶紧缩头趴低身子,飞蝗似的子弹冲他扑过来,他借以掩蔽身形的树身外侧,飞舞着雪片一样的碎木块,树身上的弹孔如蜂窝一般密密麻麻。 “去死吧!看你还能嚣张。” 蓄势待发的杨从海虎吼一声,利索地抬起上身,又是两条凄艳夺目的火龙,分别从他身前身后喷射出来。 百米开外的树丛中升腾起一团云,排山倒海的火焰烟尘,卷起数不清的碎木断枝,残花败叶,仿佛寒冬里的雪花漫天飞舞。 呛啷一声,一挺枪管弯曲变了形,枪托已不翼而飞的rpd轻机枪落在地面的枯枝败叶堆里,吧嗒的又是一声,一具尸体落到这挺破损的机枪旁边,脚板上的高腰解放鞋还在冒烟冒火苗子。 武文涛的95式轻机枪已经弹药告罄,他丢下空枪,冲附近的林青松大喊一声,“掩护杨连长,吸引敌人的机枪。” “明白。”林青松放下95式步枪,掏出两颗82-2手榴弹,左右手分握一颗,用大拇指弹开保险针后,猛然起身,扬手抛出去,在阵地前方十几米外炸起两团火光烟尘。 武文涛掏出两颗不久前从士兵尸体上搜刮来的67式木柄手榴弹,用嘴巴扯掉引信导火索,将两颗嗤嗤冒白烟的木柄手榴弹抛出去,又炸起两团火光烟尘。 杨从海乘机直起他的虎背龙腰,又一发82毫米破甲弹挣脱炮管束缚,带着尖厉的破空啸声,穿破密密匝匝的枝叶,狠狠地奔目标砸去。 一个身材略胖的敌兵听见炮弹破空声后,立即停止射击,翻爬起身,右手提起通用机枪,向一边跑去,轰,一声大爆炸,一棵海碗粗的树被炸断了,坍塌下来,他慌忙朝前扑去,但还是晚了一两秒,他的双脚被那截断树身给压住了,估计是骨头伤着了,他发出摧心剖肝的号叫声。 附近的一个同伴不忍心看到他那么惨痛,奋勇地跑过来,准备掀开那截断树,把他的双腿从断树下面拖出去,但林青松的子弹却毫无怜悯之情,几枪打在他同伴的大腿上。 他同伴踉跄着冲出两步,一头扑倒在他旁边,翻爬挣扎着,两条流血的大腿,随这家伙身体扭动的节奏,染红了周围的枯枝败叶。 在杨从海的九点钟方向,约莫七八十米远,一个身材矮胖的敌兵趴在洼陷的地面上,架着一挺rpk轻机枪,他刚刚打出一组十发长点射,将胡大伟逼得蜷缩在大树后侧,不敢露头,他枪口一转,嘟嘟嘟,一束子弹像一条火鞭狠狠地抽向肩上扛着82无后座力炮的杨从海。 像有预知危险的特有功力一样,杨从海抢先一秒向左侧伏低身子,嗖嗖嗖,几发子弹夹风带火地从他头上空掠了过去,还有几发梆梆梆的打在树身外侧,碎木块乱飞溅。 “x你个叉叉。”胡大伟刺溜一个翻滚,从大树后边现身,跪姿端着81式轻机枪,像消防队员打水枪一样,朝刚刚差点打中杨从海的那家伙泼洒出索魂夺命的钢铁暴雨。 啾啾啾,那家伙前方飞溅起数股草泥,噗噗噗,他肩膀上飙射出好几道血箭,他发出啊呀一声惨嚎,身子翻向一边,搐动几下,两条腿狠狠一蹬就不动了。 锵的一声金属摩擦声,胡大伟的81式轻机枪空膛挂机,他愤愤地一瘪嘴巴,抱着枪翻滚躲回大树背后,摸摸身上的战术挎包,林青松给他的两个备用弹鼓全打完了,他连忙嘶声喊道:“青松老弟,子弹,还有子弹吗?” “别急,好像还有点家当。”林青松低头缩身躲在掩体后侧,摸摸战术挎包,拿出一个备用弹鼓,准备给胡大伟抛过去,但刚一抬头,一束子弹打过来,他赶紧趴低身子,倒抽一口凉气,直觉得左半边脸颊皮肉火辣辣的痛。 武文涛猛地一个侧身鱼跃,越过前方横亘的大树干,落地又向前滚了两滚,刷地一展四肢,扑进前方的洼地里,蜷伏好身子。 啾啾啾,一束子弹泼洒到他后边,掀起漫天纷飞的草叶泥土。 第121章 你的武器很给力 一个短小精悍的敌兵连打几组短点射,把武文涛按在掩体里不敢动弹,他把ak-47冲锋枪往腰侧一甩,从大树后边冲出来,向左前方箭步蹿出几步,弯腰掀开刚才被胡大伟打死的那个机枪手,一把抓起那挺rpk轻机枪。 “青松,快把家当给我扔过来呀!”胡大伟急得满头大汗,心如火燎,嘶声地喊叫林青松,“你小子还在磨蹭什么?老哥我都快被你急死了。” “靠,叫什么叫,叫春啦!”林青松被他的一点钟方向的两支枪射出的子弹,按压在掩体后边,根本不敢露头,他也急得心脏像火烧,嘶声裂气地吼道:“没看见老子被那些王八蛋盯死了吗?你有本事,你干嘛不自己过来拿?光叫叫有个屁用啦?” “靠,我x你个叉叉。”胡大伟猛吸一口气,咬咬嘴唇,一骨碌爬起来,刺溜冲出去,低头弯腰地朝林青松那边跑去。 那个短小精悍的敌兵看见了他,一束子弹打射而去,他刚刚跑过的地面上扬起一片片枯叶,草泥,他的右脚小腿噗的爆开一朵凄艳的血花,他身形向前一个踉跄,扑倒在下去。 铮铮铮,那敌兵手里的rpk轻机枪端巧在这个时刻子弹耗光,那厮愤愤地丟下空枪,从腰侧抄起ak-47冲锋枪,正要扫射倒在地下翻爬扭动着身体的胡大伟。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武文涛刺棱一下从洼地里直起上身,mp5sd6冲锋枪闪电也似往前一送,旋即望右边轻轻一摆,哺哺哺,像老头子咳了几声嗽。 那厮哇呀的尖声嘶叫着,胸脯噗噗噗爆开三个血窟窿,上身猛烈摇晃着,歪倒下去,当即就不动了。 胡大伟竟然从地下爬了起来,提着81式轻机枪,拖着鲜血直冒的右腿,病病歪歪地走出几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林青松咬咬牙,准备跳出去,把胡大伟拖进掩体后边然后帮忙那小子处理伤口,无奈,他刚一抬头,就给那两个敌人那两支枪给逼了回来,他急得眉毛眼睛鼻子扭曲成一团,右手拳头气得直捶打地面的泥土。 武文涛枪口转向林青松的一点钟方向,正想干掉那两个敌兵替林青松解围,蓦然间,他心脏咯噔的跳了一下,额头像火烫,背心直发紧。 不好,有危险。 他一向超级敏锐的直觉适时给他发出预警,他条件反射地将左手撑在地上猛力一捺,噌地跃起身子,向前蹿出两三步,一个飞身前扑,像离弦之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轰,他刚才停留过的位置上腾起一团火光烟雾,凄艳夺目的火焰映射出他在空中飞跃的流畅身姿。 武文涛落地双手撑在地上,化解了不少重力,他向左侧翻转几下身体,然后爬到左前方一块长满杂草的大石头后边,直觉得背部像给汽车撞了一下,背脊骨痛得快要折断了似的。 约莫七八十米外,一个矮胖的敌兵右肩膀上扛着一支头尾冒青烟的rpg-7火箭筒,旁边,另一个身材瘦小的敌兵从他肩膀上拿下那支刚刚发射过的火箭筒,把一支装好炮弹的rpg-7火箭筒递过去,指了指一个方向,叽里呱啦地说了句什么。 矮胖的敌兵接过装好炮弹的rpg-7火箭筒,熟练地搁在右肩膀上,鹰一样锋利凶狠的眼睛透过瞄准具,对准武文涛借以掩蔽的那块大石头,嘴巴翕动两下露出阴狠的笑意。 倏然,空中传来呜的一声尖厉啸音,一发炮弹拖着一条白尾巴,直奔他这边飞来,他双眼瞳孔愕然扩大,哇哇的怪叫着,丢下火箭筒,和他的那个副手慌忙起身就跑。 轰,他们两个还没跑出几步远,身后就冲腾起大团火焰山似的火光硝烟,气浪有如风卷残叶,将他们两个卷到空中学着马戏团的演员翻起空心筋斗。 凄艳的火光,映射出他们两个一个连翻三下空心筋斗,重重地落下来,嘴巴鼻孔都在出血,另一个飞在空中舒张着他那瘦小的肢体,表演出比电影特技演员还要漂亮的动作。 杨从海扛在右边肩膀上的82无后座力炮头尾都在冒青烟,原来是他刚刚一炮轰掉那两个火箭发射手,帮助武文涛化险为夷。 他缩回到掩体后边,铿铿地打开热得烫手的炮闩,就要装填弹药,这时,传来林青松焦急的喊叫声,“连长,快帮我干掉那两个该死的王八蛋,他们在我的一点钟方向。” 蓦然在此刻,林青松听见他的一点钟方向,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夹杂着吱哟啊呀的惨呼号叫声。 他心中一动,探出半块脸,一眼望去,五十米开外,树丛中冲腾起一团云似的烟尘,凄艳的火光映射出两个人在空中翻跟头的肢体剪影。 祸害终于铲除了,他两道眉毛刷地扬起老高,心头一时无比释然,这时,耳边传来徐帮成的吼声:“青松,快点去帮老胡。” 哦了一声,林青松赶忙起身跳出掩体,压低身形几个箭步蹿出去,一个飞身前扑,纵出去一两米远,扑到胡大伟旁边。 “快,扶他走,我掩护。”武文涛大喊一声,从大石头一侧探出枪口,哺哺哺,有节奏地单发速射,视线内出现的一个敌人惨叫一声,病病歪歪地倒退几步,一交跌坐了下去,他目光和枪口马上移向别处,哺哺哺,又一个出现在他视线内的敌人哎哟叫了一声,丢掉手里的枪,退回旁边的大树后面躲起来。 林青松从地下扶起胡大伟,把胡大伟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左手搀扶着胡大伟,加快步伐往掩体后面而去,胡大伟拿着刚刚换上新弹鼓的81式轻机枪,不时地反手打着长点射。 第122章 敌人被打红了眼 嚓的一声,徐帮成将95式自动步枪加装的lg-2枪挂榴弹发射器的枪管,向上侧翻七十度,叮铛的一声,掉出一只热气腾腾的空弹壳,他装上一颗高爆弹,喀地一推压枪管,复位闭锁后,猛地起身打了出去。 爆炸声有如天边的沉雷,夹着几声鬼哭狼嚎,从左翼展开攻击的士兵炸翻了两三个。 李平倒出lg-2枪管里的弹壳,从徐帮成身边的3d战术背包里拿出一颗炮弹,塞进枪管内,然后喀的一声将枪管推回原位,随即端起95式步枪,长身而起,嗵地发射出去。 轰,爆炸声,夹杂着哎呀哦哟的惨呼号叫。 三十米开外,树丛间腾起的火光映射出两个飞起来的人体剪影。 打倒一个冲出来准备向林青松他们两个射击的敌兵,武文涛扭头一看,见林青松扶着胡大伟越过了那棵倒在地下的大树,他立马向杨从海嘶声喊道:“老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准备闪人了。” “伤得怎么样了?”杨从海抓起武文涛刚才丟在地上的95式轻机枪,掏出一个备用弹鼓,边给空枪更换弹鼓,边大声地问胡大伟的伤情。 林青松用95式军刀挑破裤子,撕开一个大口子,一看,胡大伟的右小腿肚两侧被一颗子弹贯穿了,皮肉翻裂,血水奔流,他连忙用一块三角止血巾盖住胡大伟的伤口,边用背包带捆扎,边向杨从海报告,“应该没有伤到骨头,估计不要紧。” “马上给我上直升机。”杨从海咔啦的一声,拉动机柄给枪重新上了膛,“林青松,快把他扶走”。 “那谁来引爆炸弹?”林青松给捆扎在胡大伟伤口上的背包带打了个活结。 “交给来吧!”杨从海向林青松伸出左手,“你好好处理一下胡大伟的伤口。” “不,我这一点小伤,不要紧。”胡大伟似乎不乐意让林青松帮他,他扭动着右腿,用81式轻机枪枪托拄着地,支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 “我靠,对我有意见回去再说吧!”林青松用手扶住胡大伟那摇摇欲倒的身体,这时,嗖嗖,两发子弹从胡大伟头上空掠了过去,林青松急忙把胡大伟身子一按,忿忿地道:“现在逞什么能啦!” “好了,别磨磨叽叽的了,给我上直升机。”杨从海厉声下完命令后,把95式轻机枪的枪背带套在肩胁,然后又把左手伸向林青松,“把遥控器丟给我。” 此刻,从左翼展开进攻的士兵已被李平,徐帮成用枪榴弹炸得人仰马翻,死伤惨重,那些身体完好的慌忙溃退下去,缺胳膊断腿的哀呼号哭着,连滚带爬地逃命,伤得太重的躺在那里,有气无力地呻吟着。 杨从海接过林青松丟过来的遥控引爆器,看着林青松扶着胡大伟向直升机那边而去,他转过头来,嗖嗖嗖,有几发子弹从头顶上方掠了过去,正面强攻的敌人仍然没有放弃进攻。 “该死的白狼,脸皮比城墙还厚。”杨从海扭动着鼻尖,骂骂咧咧地端起95式轻机枪,嘟嘟嘟的打着长点射,逼退几个交替掩护进攻的敌兵,猛不丁地感到左胳膊外侧像针刺了一下。 他赶紧伏低身子,拧过头,一看,左大臂外侧的袖子在冒青烟,破了一个洞,紧接着鲜血涌出来,浸红了衣襟,皮肉传来火辣辣的痛。 “妈的。”他气得嘴巴一歪,撕开野战医疗包。 此刻,徐帮成,李平打退左翼进攻的敌军后,低头弯腰地跑过来。 徐帮成见杨从海左胳膊在流血,凑近他跟前,想帮他包扎伤口,他一把推开徐帮成,嘶声命令道:“别管我,给我用榴弹炸他们。” “明白。” 徐帮成,李平各自为95式步枪加挂的榴弹发射器装上弹药。 “弟兄们,给我上,增援的部队马上就到了,给我上啊!”一个肩挂上尉军衔的军官挥舞着手枪,扭动着酒糟鼻子,怪声怪气地鼓动着士兵们,“抓住他们,文甲将军重重有赏,抓活的,别让他们跑了。” 他从身旁一名背着电台的通讯兵手里抓过ak-47冲锋枪,踢了踢跟前跪姿据枪警戒的一个士兵的屁股,然后左手啪地一巴掌掴在一个退下来的士兵脸上,厉声叱道:“上,都给我上,谁后退小心老子崩烂他脑袋。” 他前进几步,哒哒哒的打出一束子弹,前方有几个士兵灰头土脸地退了回来,他上去扬起右手,啪啪啪,一人一个响亮耳光赏给他们,恶狠狠地吼道:“想当逃兵吗?老子崩了你们,给我上。” 那几个士兵揉揉红肿又痛的脸颊,硬着头皮,跟着那上尉军官的后头往前冲。 那知,刚刚冲击到对方阵地前方三十米处,就听到两声呜呜的破空尖啸,轰轰,两发炮弹落到他们跟前,释放出可怕的死亡能量。 最前头的两名士兵当场就飞到空中舒张着他们并不强壮的肢体,其他的士兵们有的翻倒在地上,有的掉头向一边飞身扑倒。 “没炮弹了。”李平退出枪管里的弹壳,伸手去背包里取弹药,才发现背包空了,满满一背包,三十几颗高爆榴弹全给他们打光了。 第123章 单挑(一) “我还有一发82毫米破甲弹,赶紧帮我装上。”杨从海边开枪压制敌人,边命令李平帮他给82无后座力炮装填弹药。 武文涛蹲在一棵大树背后,锵锵地把一颗颗子弹按进弹匣,蓦然间,他左侧六七米外的树丛间出现一个士兵,他右手闪电般拔出左胸前枪套里的五四手枪。 枪口往左侧一指,砰砰,哎哟嗬,扑通,枪声,惨叫声,人体中弹后倒地的声音,接二连三传入他耳鼓。 啪地把枪口冒烟的五四手枪插回枪套,他嚓地将弹匣装进插槽,潇洒地一拍机柄,给mp5sd6冲锋枪重新上了膛。 猛吸一口气,他突然冲出去,哺哺哺的三枪,打倒一个正在向他这边逼近的敌兵,然后又弯腰向左前方跑几步,躲过一束射向他的子弹,迅即转往右前方奔出两三米。 叽里呱啦的骂咧着什么,一个没戴帽子,剃着一颗青森森大光头的敌兵,手持一支加装gp-25榴弹发射器的akm冲锋枪。 他抽扭着一张黑黝黝,到处是横肉的凶悍脸孔,狠狠地冲着四十米开外,树丛间左一转,右一拐的武文涛连发扫射。 喀的一声金属碰擦声,他的枪哑了火,他嘴巴一歪,骂了一句什么,右手握住gp-25榴弹发射器的握把,食指狠狠一扣扳机,嗵的一声,打出一发枪榴弹。 东奔西窜的武文涛猛地把mp5sd6冲锋枪往腰后侧一甩,嗖的一声,向右首飞身扑出去,呜的一声尖啸,一发40毫米枪榴弹飞过来,落在他刚刚停留过的位置附近爆炸,腾起大团的火烟,刮起狂澜似的气浪。 像脱弦利矢一般射出三四米远,落地的前一秒,他左手往地上一撑,借助反作用力,一个鹞子翻身,落到一具敌兵的尸体上。 约莫三十米外,四点钟方位,两三敌兵呀呀的咆哮着,两支ak-47冲锋枪转向他泼水似的扫射,他抱那具敌尸一滚,用那敌尸压在身上,噗噗噗,子弹全打在了尸身上。 武文涛发出啊的一声惨叫,那两个家伙停止扫射,端着枪,慢慢地逼近而来,突然间,武文涛抱着那具尸体一个翻滚,右手上的五四手枪闪电般望前一伸,连摆两下枪口。 砰砰,哎呀!哇噢!两声干脆的枪响,那两个家伙长声惨叫着,舞动着手臂,转动着身体,跌跌撞撞地倒退两三步,倒地的姿势跟芭蕾舞一样的优美。 武文涛取下尸体上一支akm冲锋枪,搜出两只弹匣,蓦然在此刻,左首一个方向,呜的传来一声破空尖厉啸音。 “我x。”武文涛迅疾起身向右前方冲出几步,一个飞身鱼跃,扑到两米远的一棵大树底下,双手抱头,蜷曲着四肢。 轰,又一发vog-25破片榴弹砸在他刚刚停留的位置附近,爆炸激起的气浪仿佛狂风卷落叶,卷起一地的枯枝腐叶,土块,花草,连同那具尸体,一起飞到空中,飘飘洒洒,翻翻滚滚。 武文涛蜷局在树干后面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脸上筋肉痛苦地抽动着,他腹内翻江倒海,五脏六腑仿佛移动了位置,传来一阵的胀痛。 军队的那个上尉军官瞪圆一双喷火的眼睛,酒糟鼻子愤怒地扭曲着,他狠狠地把打光了子弹的ak-47冲锋枪扔到地上,转身向那个正在给gp-25榴弹发射器装弹药的大光头士兵吼道:“阿旺,把枪给我”。 光头仔士兵赶紧将加挂gp-25榴弹发射器的akm冲锋枪,给他丟了过去,他伸手一把抓过来,就朝武文涛藏身的位置喷洒愤怒的弹雨。 他顶头上司文甲将军的客人遇刺身亡,他手下一百五十多名士兵负责追杀搜剿刺客,结果伤亡大半,还摆不平对方寥寥数人的刺杀小队,这怎生不令他怒极生狂? 他铁了心要死死拖住对方的刺杀小队,只要把对方死死地粘黏在这里,过上片刻,援兵一到,对方就插翅难飞了,那么他跟文甲将军就好交待了。 哒哒哒,子弹有如冰雹,打得树枝断折,枝叶冒着硝烟,纷纷扬扬。 突然,akm冲锋枪锵的一声哑了火,他气得酒糟鼻歪向一边,身子一转,躲到旁边一棵大树后侧,向隐蔽在附近树干背后的光头仔士兵嘶喊道:“阿旺,弹匣。” 狠狠地摇摆了几下又昏又痛的脑袋,武文涛顾不上体内气血翻腾上涌的痛苦,拔掉沾满稠血的弹匣,把一只备用弹匣给akm冲锋枪装上,迅即狠狠一咬牙,一个利索的侧身后倒,上身从树干后面露出来,面朝来敌方向,哒哒哒的泼洒着弹雨。 成集束的子弹覆盖过去,酒糟鼻子藏身的大树外侧登时开满密密麻麻的弹孔。 几块碎木飞溅过来,打在酒糟鼻子的脸颊上,痛得他呲牙咧嘴,他急得眉毛眼睛挤压成一团,嘶声喊道:“阿旺,快给我弹匣。” 他从树干另一侧探出枪口,嗵的一声,将gp-25榴弹发射器里的那发炮弹打了出去。 就在此刻,那个光头仔士兵向他大喊一声:“连长,弹匣。” 他右首几米开外,那光头仔士兵猛不丁地从地下蹿起来,扬手向他抛过来两只用胶布缠在一起的弹匣。 与此同时,武文涛听见呜的一声炮弹破空尖啸后,一个侧身鱼跃,从大树后纵出来,身子在空中飞跃,手里的akm冲锋枪,哒哒哒,朝来敌方向扫射出一束子弹。 噗噗噗,那光头仔士兵壮实的身体猛烈抽搐起来,高扬着右手臂,晃晃悠悠地扑倒下去,绑在一起的两只弹匣甩出好几米外。 “你大爷的。”酒糟鼻子大骂一声,拔出tt33手枪,迅即一个侧身鱼跃,飞出树干外面,身子凌空飞跃,手里的枪砰砰砰地急促射击。 武文涛身子扑落地面,左手撑在地上借力用力,仿佛装了弹簧似的,嗖地跃起来,横向跑了跑,躲在一棵大树背后。 酒糟鼻子乘机抓住那光头仔士兵两只胳臂,将其拖到旁边一棵大树后侧,他翻转过那光头仔士兵的身体,见那家伙胸前挂的帆布式弹袋给鲜血染红了,嘴角不断地涌出浓稠的血沫,两只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只是瞳孔扩散了,没有了生气。 第124章 单挑(二) 他那只酒糟鼻子悲愤地扭动扭动,左手在那光头仔士兵的脸上一搌,合上两只毫无生气的眼睛,然后从尸身上摸出一只备用弹匣,一发40毫米破甲弹。 武文涛把akm冲锋枪的枪背带斜背在右肩左胁,抄起mp5sd6冲锋枪,突然闪身露出来,哺哺哺,一组短点射,三点钟方向,十几米外,一个敌兵哇的惨叫一声,一个仰八叉跌倒下去。 “你大爷的。” 换好弹匣的酒糟鼻子纵身扑出来,泼水似的子弹飙然扑盖过来,武文涛急忙闪身躲回去,只觉得右大腿外侧痛得像针刺,他知道右大腿外侧的肌肉肯定给子弹擦破了一块。 酒糟鼻子扑落在地下,脑袋和枪口面向武文涛藏身的方位,边骨碌碌地翻转身体,边打着长点射,一束接一束的子弹,有如一双魔爪,将武文涛摁压在那棵树干后面,无法还击。 嚓的一下金属摩擦声,akm冲锋枪哑了火,酒糟鼻子已翻滚移动到一块大石头后边。 武文涛乘机冲出去,哺哺哺,打了一组点射,钉钉钉,酒糟鼻子藏身的大石头上飞起几粒火星儿,溅起好多碎石块。 他身子两个旋转,又躲进一棵大树背后,一看右边大腿外侧,鲜血已将mc迷彩裤染红了一大块,他呲呲牙,放下手里的枪,掏出一根剪短备用的背包带,就去捆扎流血的伤口。 蹲在大石头后边的酒糟鼻子嘴里叽哩咕噜地骂咧着什么,把一颗40毫米破甲弹塞进gp-25榴弹发射器的枪管,腾地长身而起,鼻尖扭两扭,嘴巴歪两歪,嗵的一声打了出去。 呜,那发炮弹在空中拖出一条白色尾巴,狠狠地撞向武文涛藏身的那棵大树。 “不好。” 武文涛双目瞳孔吃惊地缩成针芒状,刺溜一下冲出去,借助冲力飞身向右前方鱼跃出去。 轰,一声仿佛天边闷雷的爆炸,那颗破甲弹撞到武文涛刚刚藏身的大树上,粉身碎骨,大树也传来喀吱喀吱的断折声,粗大的树身晃晃悠悠,摇摇欲倒。 眉毛得意地向上扬两扬,酒糟鼻子从大石头后边站起来,端着ak-47冲锋枪,看着前方三十几米外,满天纷飞的枯木断枝落叶,摇摇欲倒的大树。 他心想对方就算不血肉横飞,也给气浪震碎五脏六腑,七窍出血而死了,他向前走几步,想去察看个究竟,蓦地里,滚滚硝烟,漫天落叶之中翻滚出一个大圆球似的人物。 双眼瞳孔警惕地收缩成针芒状,他举枪就射击远处在地下滚动的圆球状敌人,但连扣两下扳机,枪却没有响,他这才意识到没子弹了,愤愤地丟下枪,右手拔出tt33手枪。 蓦然在此刻,那圆球似的敌人刺棱一展四肢,砰砰砰三声枪响,噗噗噗,他胸腹爆出三道血箭,他仿佛被迎面飞驰而来的摩托车撞了一下,哇的惨叫一声,身子向后倒飞出去,落到那块大石头上。 双腿屁股大半块身子仰躺在大石头上,他脑袋在大石头另一边垂搭着,嘴角流出稠糊的血水,两只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只是跟死鱼眼睛一样的惨灰。 “你们这群该死的白狼,上来呀!上来抓我们啦,来吧!” 杨从海抱着95式轻机枪嘟嘟嘟的连发扫射,弹壳镫镫镫地蹦出抛壳窗,四散跳窜,他宽大的脸庞上,刀削般的肌肉紧绷着,粗壮的两条胳膊上的腱子肉,随着手里的95式轻机枪连发射击的跳动频率,而微微抖动着,一颗滚热的弹壳顽皮地跳到他脖颈间,烫灼着他的肌肉,他浑然不觉,只顾一股脑儿地发飙。 徐帮成跪在他左边,拿着95式步枪,砰砰砰,有节奏地单发速射,热气腾腾的弹壳,叮当叮当的散落在他脚边。 冲到三十米范围内的十几个士兵,至少有五个人被杨从海倾洒出的死亡钢雨所覆盖,一副副并不壮实但却精瘦的躯体喷射着血箭,仿佛羊儿疯骤发的病人一样抽搐着。 有的舞动着手舞,旋转着双腿,有的病病歪歪地倒退着跌倒下去,双脚向上翘起来老高,还有的大腿连挨好几发子弹,杀猪似的尖嚎着,倒在枯枝败叶里翻转打滚。 没有挨到枪子的几个家伙有的慌忙掉头就跑,但没跑出多远,背心又给徐帮成射中,踉踉跄跄往前冲出几步,摔了个狗啃泥,有的闪身躲到旁边的大树后,满头冷汗狂流,不停地倒抽凉气,有的趴在枯枝败叶堆里连动都不敢动弹一下。 铮铮,杨从海的95轻机枪传来两下撞针空击枪膛声,满满75发子弹让他一通发飙挥霍了个精光,他脚下落满了热气腾腾的弹壳,他这才觉察到右胳膊有些酸麻。 他长吐一气,扫视一眼,前方丛林中东躺一具,西倒一具的敌军死尸,又瞅瞅身边的徐帮成,李平,突然发现武文涛不知去哪了,有点焦虑地问道:“文涛咋不见了?” “副连长吗?那不就是他吗?”徐帮成左手伸向一个方位一指,只见武文涛右手擎着akm冲锋枪,压低身形,朝这边跑过来,跑几步,一个飞身鱼跃,落地滚翻一下,四肢刷地一展,犹如大鹏展翅,飞身扑出去,越过一棵横倒在地上的大树干,如此灵动迅捷的战术运动,即使神枪手也很难锁定他击中他。 这时,前方三十米外的丛林中,好几个侥幸逃过杨从海机枪扫射的敌兵,从树后边冲出来,或从地下爬起来,不要老命地往回逃窜。 “想逃,没那么容易。”徐帮成举起枪就要打,杨从海突然大声喝住他,“慢着,让我来,这些白狼跑不了的。” 徐帮成垂下枪口,侧脸一瞧,只见杨从海抓过李平递给他的82无后座力炮,利索地往肩膀上一扛,望着丛林中那些个釜底游鱼,狠狠地道:“你们这些该死的白狼,想逃回去吗?老子这就送你们回老家。” 他狠狠地扣动发射扳机,在炮口炮尾喷出火龙的前一秒钟,在他附近的李平和徐帮成赶忙伏身趴下。 第125章 让敌人跳死亡芭蕾 轰,前方约莫三四十米外的树丛间,腾起大团的火烟,传来哎呀哇啦的惨呼号叫,借助凄艳夺目的火光,可以看得见有两三个人飞到空中有的表演空心筋斗,有的舒张着肢体,展示空中芭蕾舞。 咣当的一声把82无后座力炮丢到地下,杨从海转头向刚刚跑到身边,气喘吁吁,大汗淋淋的武文涛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闪人了。” “好哇!我也玩够了。”武文涛把akm冲锋枪甩到腰后侧,似乎不太尽兴地道:“敌人的援兵可能马上就到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给他们准备礼物呀?” “那还用说,我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厚礼。”杨从海右手掏出一件黑色小方形盒子似的东西,向武文涛照了照,笑道:“呆会儿,我请他们尝尝蹲烤箱的滋味。” “真是一份厚重的大礼。”武文涛呵呵一笑。 就在此刻,阵地的左边丛林中响起枪声,武文涛警惕地抄起akm冲锋枪,耳轮微微颤动颤动,听出枪声至少在一百多米外,起码有十几支ak系列的枪在打着点射。 看得出,大批士兵正在奔这边而来。 李平,徐帮成举起他们的95式步枪,目光和枪口朝阵地左边的丛林扫视观察。 “你们两分先上直升机。”武文涛冲李平和徐帮成挥挥右手,命令道:“我和杨连长随后就来。” 支走李平和徐帮成两个人后,武文涛电炬似的目光扫向阵地前方的丛林,到处是硝烟,火焰,黑烟缭绕的丛林里,又有不少短小精悍的人影在移动,在嚷闹着,看起来,援兵一到,刚才那些残兵败将又妄图卷土重来,以雪前耻。 “脸皮真厚,让你们一个个厚颜无耻的家伙,蹲蹲火箱吧!”杨从海用嘴拔出遥控引爆器的天线,右手大拇指狠狠一摁其中一个红色按钮。 阵地前方五十米开外,挂在几棵大树腰上的几枚反步兵定向破片雷上面安装的接收器纷纷亮起红灯,紧接着就是一连串轰轰轰的巨响声,仿佛天边滚雷,震得大地摇撼,人们的耳膜嗡嗡作响,生痛无比。 伴随着石破天惊的巨响声,一团又一团的火红云直冲树冠腾起,霎时间,丛林给冲天的火光映得通红,一棵棵大树有如狂风中的树苗,东摇西晃,断枝落叶仿佛倾盆大雨,铺天盖地洒落而下。 气浪好比怒海惊涛,匝地暴卷,堆积千百年的厚厚的枯枝腐叶,连同横倒竖歪的一具具尸体一起卷到半空中。 爆炸迸发的那一瞬间,武文涛,杨从海条件反射地伏低身子,用手捂住耳朵,巨响声过后,丛林中传来一阵凄厉的哀呼嚎叫声,还有纷纷洒洒的各种碎屑物落地,发出乱七八糟的响声。 在刚刚那毁天灭地的几秒钟时间里,不知有多少个士兵遭了殃。 “青松那小子的手艺还真是不错。”杨从海抬起头,望向前方火光闪闪,浓烟滚滚,一片狼籍的丛林,袖子抹着鼻子,嘿嘿地笑道:反步兵定向雷经这小子的妙手改制后,装上电子接收器,就可以在百米外遥控引爆,这小子真太有才啦!” “创意不错,可惜是我教他的。”武文涛用手揉着两只耳朵,笑呵呵地道:“回头我得问他要专利转让费。” “我说这小子怎么突然喜欢开动脑子啦,原来是你魔鬼战兵的创意呀!”杨从海转头望向阵地左边的丛林,看见五十米开外有很多精瘦的人影在移动,枪声,嚷闹声,更加响亮了。 “来吧!伙计们,现在该轮到你们啦。”杨从海一脸的坏笑,右手大拇指移到另一个红色按钮上面。 此刻,树丛间,一个个精瘦的士兵端着枪,打着枪,嚷叫着,朝有直升机轰鸣的方位奔去。 突然间,前方轰轰轰的连续迸发震耳欲聋的巨响,一条又一条,巨大火龙腾空而起,刹那间,照亮了原本昏天暗地的丛林。 四枚反步兵定向破片雷仿佛连珠炮,在两三秒钟内连续爆炸,释放出数不清的钢珠和碎片,形成60度水面弧面,并以扇形集束弹道向四周高速激射,覆盖面积至达两丈范围。 现在是四枚同时爆炸,方圆十丈范围内的活物几乎全都遭了厄运。 冲在最前头的十多个士兵,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刹那间,全给摧枯拉朽的钢雨烈焰所吞没。 远的一点的士兵也没有逃脱厄运,被排山倒海的气浪抛到空中翻筋斗,或撞飞出去,跟树木发生碰撞,或掀翻在地下双腿扬起老高。 再远一点的,趴在地下体内的五脏六腑,给地面的剧烈震波,折腾得好难受,有的人忘记用双手抱头,顿时耳鸣头晕,几近昏厥。 连眼皮子都不撩一下,武文涛望着火光映射出的那些在空中翻跟头的人,向杨从海喊了声:“走,让他们慢慢享受吧!咱们不奉陪啦!” 杨从海一抹脸上的血渍和污垢,扛起给刚刚那场阻击战起到致胜作用的82无后座力炮,跟在武文涛后头,他们两个人一个高大魁伟,一个纤巧瘦削,有如两股旋风,飞也似地刮到直升机跟前。 武文涛嗖的一下跳进机舱内,转身从杨从海肩膀上抓过82无后座力炮,转手递给林青松,然后伸手一把将杨从海拉了上来。 在一片欢呼雀跃当中,直升机载着武文涛一行斗胜了的勇士,颤颤巍巍,缓缓地向上拔升。 直升机越升越高,视界渐渐开阔,驾驶舱内的机师古上尉看见丛林里的火焰这一团,那一团,浓烟在树冠上缭绕,不禁皱着眉头,“我靠,真是一群战争狂人”。 “怎么样,首长,我们刚才的枪火派对精彩吗?”背靠驾驶舱的徐帮成嬉皮笑脸地道:“好不好看啦?” 第126章 一群战争疯子 “好看,好看。”古上尉怏然地道:“真是一群战争疯子,脑子被门夹了,好像人没杀够,仗没打过瘾似的。 他右手往后拉动操纵杆,直升机向上拉升好几米,随即脚一踏方向舵,操纵杆朝左一摆,机身向左侧倾一定的角度,机头往上一翘,呜的一声,一个急转弯,擦着郁郁葱葱的林梢,向北边飞去。 “还是来用礼炮庆祝一下我们的胜利吧!”杨从海右手握着那只遥控引爆器,左手指头在上面两个他刚才没摁过的按钮摁了摁。 机舱外面立即传来一连串有如天边滚雷的爆炸声,人们循着巨响声望去,直升机下方的丛林中腾起一条巨大的火龙,刹那间,吞没了树冠,再望向另一个方位,也是这一番惊心动魄,毁天灭地的景象。 不用说,布设在阵地右边和后方丛林里的地雷也被杨从海遥控起爆,算在放烟花礼炮,庆祝飞狐小队刚刚赢得的那场阻击战。 丛林里那些侥幸躲过浩劫的士兵透过树冠缝隙,拼命地朝空中飞行的直升机开枪扫射,像是在为武文涛一行凯旋归国的勇士鸣炮欢送。 “手艺不错呀!小伙子。”杨从海啪地把折叠式天线拍进遥控引爆器的天线槽孔内,然后丟给斜对面的林青松,嘿嘿笑道:“人一定会感谢你这份厚礼的。” 林青松嘴巴立即咧开一条大缝,眉梢高高地扬起,喜形于色。 “喂!徒弟。”武文涛胳膊肘一拐身旁的林青松,“回去得给我交专利转让费哟!” “真是一群战争疯子!”古上尉噔噔噔地扳动着操纵钮,嗒嗒嗒地敲打着触摸屏上的按键,嘴里忿忿地道:“本来引爆阵地前沿的那些地雷,阻住追兵就完事了,可你们偏要留下来跟敌人来一场阻击战,真是愚蠢的举措,杨连长,我真不明白你脑子是怎么想的。” “咋的啦?首长,我们留下来给那些白狼一点厉害看看,不好吗?”徐帮成不复气地嘟着嘴唇,怃然不乐地道:“那些白狼好久没尝过我们军爷的拳头了,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让他们长点记性,这怎么能说我们是群战争疯子呢?” “古上尉,请息怒,这都是我的主意,不怪兄弟们。”武文涛解开绑扎在右大腿外侧的背包带,用65式伞兵刀挑破裤子,一看,皮肉给子弹犁开了一道大拇指长的血槽,他眉头微微一皱,向古上尉笑道:“是我头脑发热,愚昧无知,回去你请示上级给我处罚吧。” “你一个人头脑发热就够了,为毛要拉着大家跟你一起疯。”古上尉气不忿儿地道,刚才他真是好焦虑,好担忧,好着急,他很不明白,鼎鼎大名的魔鬼战兵既然会来上一个如此愚蠢的举措,任务已经完成,引爆炸弹阻住追兵,抓紧时间走人不就得了,偏偏要留下来跟敌人打阻击战,这样的举措明智吗? “老古,你话不能这么讲。”杨从海立马替武文涛辩解道:“文涛不过是想抓住这个难得的实战机会,让兄弟们练练手而已,不是头脑发热,再说,我们大家都愿意把握好这个难得的机会,是不是啊?兄弟们。” “是啊!”徐帮成扯开医疗包,取出几片单兵酒精消毒棉片,一块三角巾止血带,朝武文涛递过去,“我们实战的机会很少,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一次实战任务,当然要好好把握珍惜呀!” “对呀!”林青松从武文涛手里抓过酒精消毒棉片,撕开后,蹲到武文涛旁边,替武文涛清洗伤口,“不打仗要我们军人干什么?我们不可能光靠军事演习来锤炼军人的战斗力吧!” “真是一群战争疯子,我简直无语。”古上尉气得有些语塞,因为他不能否定一个简单的道理,不打仗,军人的战斗素质怎么提高。 酒精刺激得伤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武文涛脸上那精美标致的五官登时扭曲起来,他赶紧把伞兵刀衔在嘴里,牙齿紧咬着刀身,强忍痛苦。 “好了,别发牢骚了,说点正经的。”杨从海一本正经地向驾驶舱里的古上尉道:“老古,马上改道飞往dt山,我们有新的任务。” “新的任务?”战士们一齐望向杨从海,目光充满惊诧,他们真是没有想到,一个任务刚刚结束,还没有返回向上级复命,上级又下达了新的命令。 “什么任务?”武文涛也很惊诧,立马从嘴里取下伞兵刀,嘘嘘嘘地倒抽着凉气,“不会是让我们飞狐小队去取代边防营,驻守dt山吧?” 当他接到这个任务,铲除与陆军步兵五师文甲将军合作出卖国家利益的卖国贼的那一刻起,他就预感到dt山防线最近可能有大事发生,只是没想到会与飞狐小队有关,因防卫dt山骑线点是边防团的事情。 “对,你真是聪明绝顶,什么事都瞄不过你。”杨从海冲武文涛哈哈一笑,又瞅瞅其他四个战士,正色道:“最近,有可靠的情报显示,陆军步兵第五师的文甲将军将他的雇佣兵团秘密调到靠近我dt山的bd地区,几乎天天搞攻击山头的军事演习,很可能是针对我们dt山。” “哦!他们想怎么样?”武文涛把伞兵刀插进左边小腿外侧的刀鞘,摸摸战术背心上的附包,掏出一包软中华香烟,弹出一根,叼在嘴里,把烟盒扔到斜对面的杨从海怀里,“是不是想像多年前一样,在dt上横尸三千才甘心啦?” “你说得对。”杨从海抽出一根烟,横放在鼻孔跟前,嗅了嗅烟草味道,“当年dt山一仗,步兵第五师损失惨重,元气大伤,这个文甲一直怀恨在心,这么多年,他从没有放弃过向我军报复的打算。” “想报仇,让他们来呀!我们哥们几个等着哩!”李平愤激地把左手袖子往胳膊上一挽,不料,碰着了左肩膀上的伤口,痛得他立马呲牙咧嘴,嘘嘘嘘地倒抽凉气。 “叫他们来吧!让他尝尝咱们90后军爷的厉害。” “当年我叔叔就牺牲在dt山保卫战中,这笔旧账,我还没机会找他们算哩!” 一听说人可能想针对边防部队展开报复行动,徐帮成和林青松也情绪激愤地喊打喊杀。 第127章 魔鬼战兵又有新差事了 “不论是他文甲将军自作主张也好,还是当局默许他也好。”武文涛点燃嘴里的香烟,把打火机丢给杨从海,同时接住杨从海丢还给他的烟盒,义正严辞地道:“只要他们敢到我dt山骑线点来,包他们像当年一样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是啊!所以严副军长才决定由你魔鬼战兵暂时代理边防三连连长,负责dt山最前沿的无名高地的防务。”杨从海点燃香烟,吧地抽了一口,把打火机丢还给武文涛,郑重地问道:“知道为什么要安排你暂时代行边防三连连长的职务吗?” 武文涛嘻嘻一笑,朝杨从海摊了摊双手,故意摆出一副懵然不知的模样。 “因为你魔鬼战兵的单兵战斗技能超凡卓越,实战经验更无人能及。” 杨从海嘴巴喷出一股烟雾,看着武文涛,正二八经地道:“这就是首长决定暂时把无名高地的防务交给你全权负责的原因。” “看起来我武某人在上级首长们心中的份量越来越重啦!”武文涛心里乐呵呵的,很有成就感的同时,也隐隐约约地感到有些压力。 毕竟防守一个阵地不比得秘密潜入敌人后防线,突袭破坏敌人的军事基地,跟敌人玩追猎游戏那么灵活机动,阵地防御战那可是跟敌人硬碰硬,毫无投机取巧的余地,这对于他这个天才级特种作战高手来说,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希望我能胜任好边防连指挥官这个职务。”武文涛吐出吸进肺里的烟雾,语气中透露出有点底气不足的意思。 “是必须要胜任那个位子。”杨从海郑重地向武文涛说道:“我相信你魔鬼战兵的能力,智慧和勇气,无名高地交给你,一定万无一失。” “看来,我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武文涛耸耸肩膀,摊摊双手,无可奈何的样子。 “放心,我让林青松,徐帮成,李平当你的下手。”杨从海吐着嘴里的烟雾,瞅瞅正在给武文涛包扎伤口的林青松,又瞧瞧身旁的李平,徐帮成,转向武文涛说道:“有他们三个替你分担压力,我想,你应该不会有意见了吧?” “连长,还有我呢?”坐在杨从海对面的胡大伟一听没有他的份,当下又急又憋屈又不解地道:“怎么没有我的份啦?连长,你不会把我丢到一边凉快吧?”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状态,行吗?”杨从海指指胡大伟大腿上捆扎的那一圈血迹斑斑的绷带,“你这腿至少得吃半个月的病号饭。” “不可能,我老胡皮实得很,不信你看,我现在就能够站得起来。”胡大伟是个不愿服输示弱的人,争强好胜是他的本性,他可不想战友们去执行军事任务,自己一个人在一边凉快,他强撑着,弓着腰身,想要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两步给大家看看,证明他还行。 无奈左腿软麻不听他使唤,他一动又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像要同他身体分裂了似的,他身形一阵歪歪斜斜,一屁股跌坐了回去。 “老胡,你就别逞能了吧!”林青松嘻嘻嘻哈哈地打趣道:“我看你还是舒舒服服地躺在医院,享受个十天半个月的清福吧!” “伙计,病号的待遇可高哦,衣服有人给你洗,饭有人给送来,屎尿也有人给你端,跟当爷差不多,你可要好好享受哟。” “是啊!老胡,跟我们几个一起去守高地有什么意思啊,在医院有大把的美女护士伺候着,又不用天天早上出操,中午晒太阳滚淤泥,下午背着砖头跑五公里,好好过几天皇帝的日子吧!” 李平,徐帮成也跟着逗趣,嘲弄胡大伟,气得这小子吹胡子瞪眼睛。 蓦然在此刻,驾驶舱内的古上尉惊声大喊道:“别闹了,小心敌人,下面的树林里有敌人在活动,好像是军队的兵营。” “什么?” “敌人?” 相互打趣的战士们大吃一惊,纷纷绷紧了神经。 武文涛刺棱一下从座位上起身,凑到右边舱门一侧,伸手将舱门推开一条大缝,电炬似的目光射向下方的丛林。 果然,葱葱郁郁的树丛间有一条条短小精悍的人影在活动,他还隐隐约约地听见叽里呱啦的喧嚷声,喝令声。 徐帮成的眼睛刷的红了,腾地起身,哧地扯开跟前的75升战术背包,取出一只长条形黑箱子,往大腿上一搁,打开盖子,取出拆散的枪支组件,嚓嚓咔咔地组装起狙击步枪来。 第128章 空中险情 “他们追上来了。”林青松咔啦一声将他的95式步枪上膛,凑到左边舱门一侧,哗的一声推开舱门,一看,下面树丛间有不少身穿草绿色军装,头戴奔尼帽的军人在活动,他惑然不解:“靠,这群白狼,打仗的本事不咋样,追击的速度倒是蛮快的嘛”。 此刻,胡大伟也按捺不住渴望战斗的激情,颤颤巍巍地起身,伸长手臂,想要去拿他用过的那支81式轻机枪。 就在此刻,机身突然一簸动,他稳不住脚,身子一个趔趄,歪倒下去,受伤的左腿撞到机舱地板上,端巧碰着了伤口,针刺,钢爪撕扯一样的巨痛,登时有如一股西伯利寒流,瞬间袭遍全身筋腱。 他眼前一团黑晕,脑袋似乎要崩裂了,胀痛无比,他咯咯地咬了咬牙,手扶着身边的物事,爬起来,坐回座位上,背靠舱壁,嘘嘘地抽着凉气,脸上汗珠子滚滚而下,粗犷但不失英气的脸庞肌肉痛苦地抽动着。 “敌人开炮了,大家坐稳了。”古上尉嘶吼一声,掌着操纵杆的大手猛一推,脚狠狠一踏方向舵。 一发火箭弹拖着一条长长的白色尾焰,呼啸着,奔向直升机的机头撞来,誓要与其同时化为一团火焰。 间不容发之际,直升机猛然向左侧倾斜一定的角度,机头一压,呜呜地往前下方高速俯冲出去。 那发火箭弹嗖的一声,从古上尉眼前的风挡跟前掠了过去,飞到二十多米开外的虚空里,轰,化成一团凄艳的火烟,数不清的破片,在空气中散射,日日的响成一片。 “真的是有惊无险,幸亏老子的手脚快。” 古上尉额头渗出好多的冷汗珠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他不敢稍有放松,一轰油门,拉动操纵杆,以二十度角向上跃升。 侧倾、俯冲、爬升,三个战术规避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彰显出古上尉精湛的飞行特技。 他倒是玩得很帅,武文涛一行人却在剧烈的颠簸中磕磕碰碰,吃尽了苦头。 蹲在左边舱门一侧察看敌情的林青松险些被甩了出去,幸亏李平眼疾手快,抓住他后背的腰封,把他拉了回来。 “我的妈呀!好险啦。”林青松额头冒出冷汗,倒抽一口凉气,“幸亏我命大”。 “不是你小子的命大,是我的手脚快。”李平左手拍拍林青松的肩膀,“记得活着回去后,买一部苹果6s给我哟,我可是你的救命恩公哦。” 直升机夹着尖厉的呼啸声,噌噌噌的向上爬升,转脸就将高度拉到了一百五十米。 古上尉一手掌握着操纵杆,一手噼噼啪啪地拨拨这,扳扳那,控制着飞行高度,稳住机身,保持直升机的平飞状态。 武文涛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士兵竟然会想到用火箭筒来攻击直升机。 要知道,火箭筒除了对付地面目标给力外,还可利用它来攻击空中飞行的直升机。 旧时期战争期间,分裂势力的武装分子就在丛林树梢上使用rpg-7火箭筒伏击e国的武装直升机,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更早的时候,在入侵中部地区战争中,当地的游击队完美地上演了用rpg火箭筒打武装直升机的战术。 因此,武文涛非常担心,士兵会想到利用火箭弹升空后,爆炸射出的碎片来给直升机带来致命伤害。 难题摆在了他的面前,他该怎么清除掉那些该死的火箭发射手呢? 此刻,在星罗棋布的树丛间,士兵三个一伙,五个一群,举着枪,冲着空中呼呼飞行的直升机拼命地开火。 有的人跑几步,停下来,朝空中打几个点射,直升机飞出了视线范围外,又跑上几米远,看得见直升机后,立马刹住脚,又把枪口指向空中射击,就这么追着空中的直升机开火。 啾啾啾,子弹破空发出尖啸声,不时有子弹敲打在直升机的金属外壳上,叮叮当当的乱响,火星儿飞溅,削下一块块碎屑,留下一排排清晰的弹孔。 “一群王八蛋,真是欠揍。”杨从海两道愤怒的眉毛高高耸起来,从跟前抓起刚才帮了他和战友们大忙的82无后座力炮,左手推开挡在他跟前的李平,挤到左边舱门右侧,向林青松吼道:快,抓紧我的腰带,老子再让他们长点儿记性。 连长,你疯了,机舱里敢用这家伙。林青松见杨从海被炽烈的杀气冲昏了头,竟然要在直升机里使用无后座力炮对付敌人,急忙大声喊道:你想把我们大家变成烤猪吗? 试想一下,在机舱这么狭窄的空间里使用82无后座力炮,炮尾喷出火焰和暴风,非得把人们烤糊不可。 我晕。 杨从海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咣当一声丟下手里的炮筒,一把抓起徐帮成递过来的95式轻机枪。 连长,用这个教训他们吧。李平取下他的95式突击步枪,朝杨从海递过去“让他们尝尝你小钢炮的威力吧!” 放下95式轻机枪,杨从海一把从李平手里抓过加挂着榴弹发射器的95式步枪,接过李平另一只手上的榴弹,大声吼道:去,赶快把我的87式小钢炮给我架设好。 是,连长。李平抄起地板上的95式轻机枪,挪动身子,从机舱右边挤到左边,然后蹲下来,从座位底下搬出一口长条形木箱,揭开盖子,里面装着一挺拆散的87式自动榴弹发射器。 此刻,直升机下方的丛林里到处是枪声,到处都有子弹飞来,古上尉掌着操纵杆的大手向右扳了一下,机身忽地望右一倾斜,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掉转机头,奔向一座小山包飞去。 第129章 给力的飞行员 喀喀地向上翻转枪管,杨从海左手将那发高爆榴弹塞进枪管内,旋即锵地一推压枪管,复位闭锁,冲林青松大喊道:“快,抓住我的腰带”。 “是。”林青松左手抠紧舱门边上的扶手,右手揪住杨从海背后的战术腰带。 右膝跪在舱门边沿,左手撑在门框内侧,杨从海右手单手端着95式步枪,主眼通过瞄准具快速锁定丛林中一个耸立在树冠之上的了望塔楼,上面有一挺轻机枪正吐着火舌,子弹啾啾地掠过直升机,构成的威胁很大。 就在杨从海即将扣动扳机敲掉那个火力点的关键时刻,机身忽地一颤,带得他身子晃了晃,右手臂抖了抖,枪口一偏,高爆弹打了出去,但却脱离了轨道,从那座了望楼的右侧飞过去,撞到挨着的一棵参天古树的枝杈上,轰断了枝杈,卷起漫天飞舞的落叶。 “哎呀!”林青松气得眉毛紧紧绷成一团,向驾驶员粗声大气地喊道:古首长,飞稳一点儿,让我们连长敲掉那挺该死的机枪。 丁当的一声响,一只热气腾腾的弹壳掉在机舱地板上,欢快地蹦蹦跳跳,翻翻滚滚,杨从海抓过林青松递来的一发高爆弹,边装填弹药,边嘶声呼喊着,“老古,拜托你飞稳些,让老子把那该死的机枪手炸个稀巴烂”。 “知道了,别吵吵。”古上尉咬紧嘴唇,小心地摆弄着这架武装直升机。 此前,他只驾驶这架武装直升机飞行过不到十次,虽然对它的功能操作滚瓜烂熟,但还是不敢完全放心,生怕它会在这危急关头出漏子,毕竟这是没经历过战争历练的,不像雌鹿,阿帕奇,黑鹰那样久经战火考验。 杨从海还想再给那座塔楼上的机枪手一发炮弹,但已经不在他视线范围内了,他气得嘴巴一歪。 这时,前方的小山包上,飞过来一串子弹,嗖嗖嗖地掠过机身,那里有一个用编织袋构筑的环形工事,有一挺双联重机枪正在嘭嘭嘭地喷出两条桔红火舌,妄图封锁住直升机的去路。 “老子就拿你开刀。”杨从海瞄准小山包上的重火力点,稍稍瞄准后,狠狠一扣扳机,骂了句,“请你们跳跳空中芭蕾舞吧!” 嗵,杨从海的虎背熊腰微微一颤,呜的一声炮弹破空尖啸,紧接着就是轰的一声暴响。 山包上腾起一团火红的云,仿佛爆米花出炉的那一瞬间的景象,那挺双联重机枪给气浪掀飞到空中,连翻好几个跟头后,落到山脚下的树林里。 “耶!”林青松右手一竖拳头,欣喜若狂,“连长,你的小钢炮真的是大大地给力呀!” “什么大大地给力?”杨从海释然地长吐一口气,迅速地退出弹壳,右手往林青松跟前一伸,“给力个屁呀,别拍我马屁了,快,赶快拿弹药给我。” 蓦然在此刻,只听古上尉嘶声吼道:大家赶快坐好。 人随吼声,他狠狠地往前一推操纵杆,机头猛不丁向前下方一伏,直升机发呜的一声尖啸,呼呼地向前俯冲出好几米。 嘘的一声尖啸,左首飞来一发拖着一条长长白尾巴的炮弹,堪堪地擦过机身,差点跟高速旋转的尾翼发生对撞。 突如其来的巨大簸动,令武文涛一行人在机舱内颠来倒去,有如置身于大浪中的小艇一样,各人的胳膊,背脊,脑袋,额头等身体部位磕磕这,碰碰那。 没等武文涛他们几个人喘过气来,古上尉握着操纵杆的大手又狠狠地往后一拽,猛地轰大油门,机头陡然朝前上方跷了起来,呼呼地向上爬升了好几米。 又一发炮弹从右首飞来,在空气高速飙进,拖起一道白色的残影,几乎是贴着直升机的底盘掠了出去。 闷闷沉沉的两声巨响,两发炮弹一头扑空中后,朝相反的方向飞出十几二十米远,各自化作一团火烟,爆炸的威力全给空气稀释掉了。 爬升、俯冲,两个战术动作有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此刻,古上尉脸色白得跟刚刷过石灰的墙面差不多,黄豆大的冷汗珠子,沿着他的脸颊流到他的下巴和腮帮,扑簌簌的往下滴落,心里的巨大惊骇,见于颜色。 在这天摇地动的大颠簸当中,蹲着身子组装87式自动榴弹发射器的李平先是一个前扑,额头嗙的一声,碰到舱壁上,登时肿起一个乌疙瘩,他还没稳住身子,又随着猛烈簸动的机身一个仰八叉,后脑勺撞到了徐帮成的身上,撞得徐帮成一个趔趄,脑袋一侧砰的一声,磕在座位靠背上面。 还没装上三脚架的87式榴弹发射器,咣当一声跌落在机舱地板上,随着机身颠簸的幅度,咯吱咯吱的滑到机舱右边。 武文涛赶忙伸出右腿,挡在舱门口,阻住差点滑出舱门外的榴弹发射器,待机身平稳后,他才一脚将榴弹发射器踢到李平跟前。 爬起身子,李平用手揉了揉肿痛的额头,抱起榴弹发射器。 胡大伟左手紧紧抓住靠背,右手抠住座位下沿,努力稳住随着剧烈簸动的机身,晃来晃去的身体。 杨从海也没稳住身子,一个趔趄侧身歪倒下去,撞在紧抓着他背后腰带的林青松身上,两人抱在一起摔成一团。 压在下面的林青松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下,后脑勺重重地磕在背后的座位边沿,脑袋里面登时七荤八素。 幸亏武文涛眼疾手快,及时抓紧门框内侧的扶手,稳住身形,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这突如其来的大颠簸中,磕磕这,碰碰那,搞得个鼻青脸肿,头晕目眩。 这一刻,古上尉又惊又累又繁忙,使尽全身的解数,控制住左倾右斜,晃晃荡荡的机身。 第130章 给我打掉敌人的炮手 他双手左右开弓,噼噼啪啪地摁按钮,扳操纵杆,扯拉杆,奋力使直升机保持平稳的飞行状态,扯破嗓门向武文涛一行人嘶喊道:快,快想办法给我干掉敌人的炮手,不然,我们大家都要完蛋。 杨从海手撑在,一个翻爬起身,抄起95式自动步枪,狠狠一推压枪管,锵的一下金属摩擦声,枪管复位闭锁,榴弹发射器进入战斗状态。 林青松颤颤巍巍地坐起上身,揉了揉肿痛的后脑勺,狠狠地甩了甩脑袋,以驱散笼罩在大脑里的眩晕,随即把右手伸出去,准备抓住杨从海背后的腰带。 不要管我,先看看你的后脑勺有没事。 杨从海胳膊肘碰开林青松伸过来的大手,将身子挪到舱门左侧,蹲下来,左手抓紧门框内侧的扶手,左大腿抵紧门框内侧,右手端起95式步枪,视线顺着提把上的全息瞄准镜,搜索下方的丛林,他找出刚才从左翼发射火箭弹的那个敌人,然后一炮将那厮轰个稀巴烂。 百米开外,稀稀落落的树丛间,一个尖嘴猴腮的士兵左手将一枚火箭弹插进枪口,拧两拧,迅即把火箭筒往右肩膀一拉,健步如飞地冲出树丛,来到林间的一片开阔地上。 他左手握住rpg的前握柄,插着火箭弹的炮口指向十点钟方向的空中,他仰着头,目光透过瞄准具,准备锁定在低空中平稳飞行的直升机。 这边厢,随着直升机移动而晃晃悠悠的红点已指向那家伙所处的位置,杨从海没有时间等到枪身进入相对稳定期后才发射,只是略略一瞄准,就狠狠地扣动了扳机。 那家伙的目光,准星,炮口正随着空中徐徐移动的直升机而移动,蓦地里,空中呜地飞来一发炮弹,他双目刷地睁圆,瞳孔瞬间缩成危险的针芒状,大叫一声,刚要抛掉火箭筒,展开闪避动作。 然而,那发炮弹已落到了他跟前,轰,腾起一团火红的云,一大股锐不可挡的暴风,将身材精瘦的他卷到空中,像踢飞的毽子那般翻翻滚滚,而密密麻麻高速散射的碎片,噗噗噗地射中他身体。 嚓嚓咔咔的金属碰擦声中,李平已经将榴弹发射器安装在了三脚架上,随即右手打开弹药箱盖子,抓起一颗榴弹,左手拿起一个六发弹鼓…… 情势危急的关头,军事素养相当过得硬的胡大伟当然不甘心冷眼旁观,他咬着牙,忍住剧痛,凑过来,瞅瞅弹药箱里的弹药,又看了看正忙不迭地为弹鼓装填弹药的李平,然后坐在地板上,伸长左手,从李平身旁拿起一个备用弹鼓,右手把一发高爆弹按进弹巢内,又拿起一发烟雾弹,向李平大声道:“兄弟,两发高爆弹,一发烟雾弹。” 李平愣了愣,瞧了瞧胡大伟,见胡大伟把一发烟雾弹塞进弹巢,由于腿上的伤口传来剧痛,胡大伟使不上力气,嘘嘘地抽着凉气,怎么努力也把压进弹巢一半的那发烟雾弹全部压进去,李平啪地一巴掌帮他把那发烟雾弹全部拍进弹巢内,迅即眉梢子一扬,洪声道:“好,就依你吧。” 武文涛蹲在舱门口边,俯瞰着下方树木相对比较稀落的丛林,黑亮的眼珠子东一转,西一斜,突然发现两三钟方向,一条绿衣人影像一团绿色的魅影,在树丛间快速地奔跑穿行。 他咬咬嘴唇,转头一看,见杨从海正在为lg-2装填弹药,他向杨从海一伸右手,大喊道:老杨,快把家伙丟给我。 锵的一声,杨从海把向上翻转七十度的枪管推压复位,然后把95式步枪递给林青松,林青松转手给武文涛丢了过去。 武文涛接过95式步枪,左脚狠狠一蹬舱门,哗啦一声,将推开多一半的舱门全部推开,他蹲在舱门口左边,右手单手操枪,目光透过装在提把上的全息瞄准镜,瞄向一百米开外,树丛间快速移动的那条绿衣人影。 那是一个生得瘦小如猴子的士兵,右肩膀扛着rpg火箭筒,飞快地穿过一片树林,跳进一个躺着两具士兵尸体的环形工事里,他扬起插着火箭弹的炮口,目光,透过瞄准具的准星,随着空中徐徐移动的直升机移动几下后,愤愤地咬了咬下嘴皮子,嘴巴歪了歪,随即挪了挪双脚,跨到堆叠工事的沙袋上面,他觉得爬得高一点,视野更开阔一些。 快速移动中射击百米开外的固定目标,对于武文涛这样的战斗射击高手来说,百发百中不过是小菜一碟。 对方站在沙袋上发射火箭弹,无异于给他充当活靶子。 他略事预知弹着点后,狠狠地扣动扳机,嗵的一声,打出那发高爆弹。 此刻,那家伙也找到了直升机运动的提前量,右手食指向后加力扣动扳机的刹那间,空中冷不丁飞来一发炮弹,他瞳孔陡然吃惊地收缩成针芒状,心房猛地抽搐了一下,颤抖的食指猛力抠动了扳机。 蓬的一声闷闷沉沉的大响,火箭筒的两头各喷出一条火烟,一发火箭弹嘘的一声尖啸,飞到空中拖起一条长长的白色尾巴。 轰,他的身后腾起一团火红的云,一股刚猛霸道的劲气狠狠地从他背后袭来,仿佛席卷而来的龙卷风,将他连人带火箭筒,一齐卷到空中,欢快地翻着筋斗云,舒展着他那黑烟滚滚的肢体。 被他打出的那发火箭弹从直升机的上方掠了过去,飞向高空中炸成一团火烟。 “都解决了,格老子的,好扎手哇!” 武文涛释然地长吐一口气,挪动身体,瘫靠在舱门左边的墙壁上,喘着粗气,他这才发现自己一身都在冒冷汗,刚才真的是命悬一线,幸亏古上尉是前军区陆航王牌飞行员,老周的得意高徒,精通各种高难度的飞行特技。 那边厢,那火箭筒被气浪卷到空中,翻翻滚滚一阵后,落到树丛中,嘎嚓客吱的砸断几根小树枝后,咣当的一声落到到上,炮管已经扭曲变了形。 第131章 不能不发飙 而它的主人在空中连翻几个筋斗云,学着芭蕾舞演员舒展一阵他那瘦猴子一样的肢体后,以四脚朝天的滑稽姿态,重重地跌落到草丛中,他一身单绿色军服给火烟熏烫得焦黑,被气浪撕扯得破破烂烂。 没有火箭弹的威胁,直升机顺利地飞过了一个小山包,前面又是一大片苍苍翠翠的平地丛林,间杂着两三座矮矮的小山包。 古上尉释怀地长吐一口气,紧绷的心弦刚刚松驰开来,还没来得及抹一把脸上的汗水,蓦然在此刻,一连串嗵嗵嗵的射击声传入他耳鼓,他寻声一看,前方飞来一束曳光弹擦着驾驶舱左侧窗口,啾啾啾的掠了过去,在虚空里划出一道道灿亮的光束,他的心弦立马又绷紧了。 是高射机枪。 武文涛一听那个声音,双目瞳孔猛然扩大,心脏咯咯噔噔的跳了起来,他一骨碌爬起来,蹲到舱门口,纵目一望。 只见稀稀落落的丛林里耸立着几座木架结构的了望塔楼,影影绰绰地看得清每座塔楼上有人影在晃动,其中一座塔楼上闪耀着桔红色的光焰,看得出那上面有挺轻机枪正在冲着直升机开火。 可见这一带的丛林里驻扎着的军队,也就是说武文涛一行人改道飞往国境线上的dt山,却半途中闯进了军队驻扎在深山密林中的一个兵营的上空。 “这回可有得咱们受的了。”武文涛扫视着那几座高耸在树冠上面的了望塔楼,心里暗暗叫苦。 “老杨,我们的军事地图有问题,这条路线上竟然有敌人的兵营。”古上尉看着方向指示仪和航向指示仪,又瞧瞧液晶显示屏上的地图,焦躁又怨愤地道:“那些搞军事情报,绘制军事地国的家伙真是一群饭桶,怎么搞的嘛?” 嘴里骂咧着,他猛地往右掰动操纵杆,直升机陡然向右边侧倾了一下,堪堪避过一串高机子弹。 武文涛左手紧抓着门框内侧的扶手,大腿紧紧扺住门框内侧舱壁,稳住身体,两只黑亮的眸子仿佛水晶球一样灵活地转动着,察看着丛林里的情状。 只见稀稀落落的树木间,散落一栋栋吊脚木屋,军用帐篷,军用吉普车,卡车,坦克,高射机枪,等等军事设施,一个个士兵在其间跑过来跑过去,隐隐约约地听得见叽里呱啦的喧闹声。 武文涛电炬似的目光射向东,两栋长方形的吊脚木屋里冲出来十几二十个士兵,有的没戴帽子,有的没扎武装带,有的没穿弹药装具,一个个衣冠不整就抄起枪跑出来,准备应付突然出现的敌情。 他目光转向东边扫视,好几个士兵全副武装在树丛间跑动着,他们有的肩上扛着弹药箱,有的两三个人抬着一挺重机枪。 他没看到另一个角落,四名士兵动作麻利地跳进环形工事里,四个人分工展开行动,有的人打开弹药箱,拉出子弹链条,有的人扳开机匣盖子,把弹链放在进弹导板上,然后合上机匣盖,有的人转动着手轮,调整高低左右。 四个人通力协作,很快就让一挺高射机枪进入战斗状态,接着就嗵嗵嗵的朝天空倾泻弹药。 直升机的去路立马就被这挺该死的高射机枪封堵住了。 幸好,古上尉是军区陆航部队里最拔尖的直升机驾驶员,师从于昔日的金牌直升机飞行高手老周,他非常擅长超低空攻击地面上的目标,讲起花样繁多的飞行特技来,那可更是没有人能比。 现在,以武文涛为首的飞狐小队的命运走向,全取决于古上尉的飞行特技了,要是他发挥失常的话,那这批精英战士连同他这个金牌直升机飞行员,就会在这片异域丛林里折戟沉沙。 古上尉根本没得选择,只能临危受命,他双手东一摁,西一拔,双脚左一踩,右一踏,四肢忙得不可开交,仿佛摇滚乐队的鼓手打架子鼓一样。 左手控制飞行高度,右手掌握前后方向,双脚则把持着左右转向,两只眼睛还要警惕随时都可能飞来的炮弹。 直升机忽而爬升,忽而俯冲,忽而侧倾,忽而摆尾,闪避着威胁巨大的高机子弹,机舱内的武文涛一行人随着直升机舞动的节拍,颠来倒去磕磕碰碰,若不是他们经过严格的训练,只怕他们一个个早已头晕目眩,呕吐恶心了。 巨大的簸动将胡大伟掀翻倒了,大腿的伤口撞到机舱地板上,顿时袭来一阵抓心挠腹的巨痛,他痛得他脸色发青,浑身冷汗狂流,浸透了背心和青蛙作战服上衣。 他感到眼前发黑,天旋地转,咬着牙,歪斜着嘴巴,林青松看着他那个样子,心里很不忍,挪过去要扶他起来,他胳膊肘拐开林青松,嘶声道:“别管我,小心敌人”。 林青松皱了皱眉头,拿起李平身旁放着的95式轻机枪,挤到武文涛的对面,蹲在舱门口左侧,咔啦地拉动机柄给枪上了膛,气乎乎地道:“想把我们从空中打下来,以为我们是鸟儿哇,不自量力的一群白狼,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嘴巴嘟囔嘟哝地骂咧着,他左手抓住门框内侧的扶手,单手拿着枪,冲着下面稀落的树丛间,五个一群正举枪向空中开火的敌兵,嘟嘟嘟地就是一通猛烈扫射。 只见那五个敌兵有两个身体立刻爆出猩红的血花,抽搐摇晃着栽倒下去,另外三个赶忙掉头就跑开,他那里肯放过,移动枪口追着他们扫射,又一个在跑动中身上开出血花,踉跄地奔出两三步,扑倒下去就不动了。 其余两个人一个飞身鱼跃扑向一边的一棵大树后侧,林青松扫出的子弹打在那厮身后跑过的地面上一片飞沙走石。 “算你走狗屎运。”林青松打断几根树枝后,气得眉毛向下一弯,迅即一转枪口,向另一个家伙追着扫射,那家伙跑过的地面扬起一大片飞沙走石,林青松根本不想放过他,他低头弯腰的从一堆油桶旁边跑了过去。 第132章 魔鬼战兵发威 林青松灵机一动,一束子弹打过去,全部击中了其中的两三只油桶,只见丛林中轰地冲腾起一条凄艳夺目的大火龙,几只油桶飞向四面八方,火光映射出,那家伙在空中舒展着他那瘦猴子一样肢体的剪影。 喀嚓的一下金铁摩擦声,李平把塞满弹药的一个弹鼓装上榴弹发射器的插槽,向杨从海大喊一声:“连长,下面是你表演的时候了。” 杨从海得到了他叔叔杨师长的真传,尤其擅长肩扛无后座力炮攻击目标,只要在五百米的距离范围内,被他锁定后,任何目标物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如今不能展示他一手精绝的操炮技艺,换上自动榴弹发射器,他也能保持他一贯精强的技术水准。 尽管置身于迅速移动的直升机内,晃动得厉害,导致准确度大打折扣,但他跟武文涛一样,是运动射击的顶尖高手。 几年前,在一次军区举行的新春大比武中,他坐在高速驶进的猛士突击车上,利用车载82毫米无后座力炮,一连准确地轰掉了两百米开外的好几个目标,技术水平之高超,由此可见一斑。 古上尉累得满头大汗,他干脆除下飞行头盔,使尽浑身的解数,操纵着直升机在枪林弹雨里穿来插去。 那挺高射机枪封锁住了去路,他只好挑火力稀落的方位飞去。 高射机枪尽管火力强猛,但是对付武装直升机这样的低空目标,却相当的捉襟见肘。 “早知道会遇到这种糟蹋的情况,出发的时候就该装上弹药。” 古上尉没有办法发射炮弹攻击地面上那些火力点,气得他吹胡子瞪眼睛。 当初出发的时候,这架武装直升机只当飞狐小队进行空中渗透的交通工具来使用,没有考虑到它的战斗特性,因此出发前没有装载重机枪,榴弹等攻击性武器,不然,古上尉一旦施展开了拳脚,恐怕丛林里的兵营就要被他折腾个鸡飞狗跳了。 这一刻,他真是提心吊胆,如果士兵利用肩扛式单兵防空导弹,低空导弹,或者大口径高射炮来对付直升机的话,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就算对方没有装备这些对付武装直升机的防空武器,也难保对方没有善于利用火箭弹自爆碎片来攻击直升机的高手。 还有,万一被对方的子弹击中了主旋翼,尾翼,发生故障的话,连紧急迫降的余地都没有。 “不行啦!老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古上尉知道直升机没有攻击能力,硬闯只能是死路一条,必须按原路折返回去,他焦急地向杨从海喊道:“他们有高射机枪,我们闯不过去,必须得按来时的航线飞,不然我们都得完蛋。 “对呀,老杨,直升机没有装弹药,我们没法展开有效的反击,硬闯实在是百分百的危险。” 武文涛边向上翻转95步枪加挂的榴弹发射器的枪管,边急赤白脸地道:“我们没法跟他们硬碰硬,只能返回去再想办法。” “连长,如果他们有毒刺单兵防空导弹的话,我们可就完蛋了。”李平焦虑地道:“我着我们还是返回去再说吧!” 杨从海咬了咬下嘴唇,啪地一拍大腿,“好吧!也只好这样了,老古,就依你。” 他目光一转,看见武文涛正在退空弹壳,随即向李平吼道:“快给副连长烟雾。” “明白。”李平拿起一发烟雾弹,伸长手臂递向武文涛,“副连长,给你家当。” 左手伸过去接过那发烟雾弹,塞入枪管内,武文涛利索将枪管复位闭锁,电炬似的目光向舱外一扫视,看见一点钟方向,闪耀着桔红色的枪口焰,显然那里有一挺机枪正在向直升机开火,他把枪里的烟雾弹朝那个方向打了出去。 杨从海右手转了转高低机手轮,稍稍调整了一下射界后,嗵地打出一发高爆弹,两百米开外,一棵大树腰上腾起一团火光烟雾,树干一阵摇摇荡荡,建在树冠上的了望楼里的一挺轻机枪,立即哑了火。 稍等几秒钟,杨从海又打出一发高爆弹,两百米开外,一栋吊角木屋轰地爆炸起火,稀里哗啦的坍塌了大半边,火焰飞窜,毕毕剥剥直响,几个士兵号叫着从里面冲出来,有的身上着了火,扑在地乱打滚,有的连滚带爬地跑开。 嗵,一发榴弹飞了出去,落在远处的丛林里,很快就升腾一大片乳白色的烟雾,那里,几个举着枪向直升机开火的敌兵嚷闹着,在烟雾里呛咳着,慌慌张张地东奔西窜。 “好家伙,居然在dt山一线驻扎了这么多的军队。”杨从海右手转动着高低机手轮,“看起来,文甲真打起了dt山的主意。” “他想报当年的一箭之仇,我看他是自讨没趣。”武文涛右手端起刚刚装好弹药的95式步枪,朝一个方位略略瞄准后,扣动扳机打出枪管里的烟雾弹。 几秒钟过后,远处,一座高耸于树冠上方的了望塔楼里冒出一团乳白色的烟雾,一挺正在向直升机扫射的轻机枪立时哑火,里边的士兵叽里呱啦地惊叫着,咔咔咔,呵呵呵的呛咳着。 嚓地向上翻转枪管,铛的一下响,一只热气腾腾的弹壳掉出来,跌落到机舱地板上,镫镫的跳两跳后,滚出舱门外,落向下方的丛林中,武文涛左手又抓起李平递过来的一发高爆弹,利落地装进枪管。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狼,想把我们打下来。”杨从海迅速地调整好射界和方向,固定好高低机和方向机,气哼哼地道:“只怕你们的脑袋还不够硬。” “十一点钟方向,有个火力点。”徐帮成手持一支他组装好的狙击步枪,却没有施展他枪法的空间,只好蹲在刚才林青松呆过的位置上,给杨从海当起了观察手。 第133章 终于把那该死的家伙解决了 在徐帮成指的那个方向,两个士兵正在摆弄一挺重机枪,他们一个人飞快地转动重机枪三脚架上的手轮,调整枪口高度,另一个人一只手从弹盒里拖出一条弹链,一只手扳开机匣盖子,熟练地将弹链卡进弹槽,随即啪地合上机匣盖子。 蓦然在此刻,空中呜的一声悠长的尖啸,飞来一发炮弹,落到他们身后一两米外,轰地炸成一团火烟。 他们两个刚想抱头趴下,一股刚猛无伦的劲气从背后袭来,仿佛席地暴卷的龙卷风,将他们两个卷到空中,连翻几个空心跟头后,一个跌落到附近的一棵大树枝杈上,另一个四仰八叉落到几米外的一堆木箱上面,磕得一只大木箱砰砰啪啪地散成一堆烂木块。 另一个角落,几顶军用帐篷中间,一名戴少尉军衔的军官右手握着tt33手枪,指向空中移动的直升机砰砰地打了几枪,叽里呱啦地吼叫着手下几名端着ak-47冲锋枪的士兵,他们几个扬起枪口对着空中射击,想打下那架直升机。 倏忽间,空中呜的一声飞来一发炮弹,他们惊叫着四散逃窜,生怕被炸飞了,可是,那发炮弹却冲一顶帐篷飞了过去,很快,那顶帐篷就爆炸起了火,里面传出几声尖叫,跑出来一个背上着了火的士兵,像疯狗一样乱奔乱窜。 武文涛迅速退出空弹壳,左手反手抓过李平递给他的一发高爆弹,塞进枪管内,锵地将枪管复位闭锁。 就在此刻,古上尉猛然往前一推操纵杆,机头忽地朝下一低,急速地俯冲出十几米远,一束7.62毫米重机枪子弹夹风带火地擦过直升机的尾部,差点击中了尾翼,有几颗跳弹叮叮当当的打在左边机体上面,掀得铁屑飞扬,火星溅射。 武文涛身子随着突然发生巨大簸动的机舱晃荡了两下,脑袋一侧砰的一声碰在门框内侧,95式步枪脱手掉在地板上,差点滑出了舱门外,幸亏对面的林青松反应快,伸出一只脚挡在门口,阻住滑落之势。 “连长,在那儿,十点钟方向,那该死的机枪在十点钟方向。”徐帮成已发现了那挺重机枪,他指着那个方向,喊道:“快干掉它。” “快,文涛,把枪扔给我。”杨从涛转头向武文涛伸伸手,迅即向徐帮成吼道:“你,马上抓紧我背后的腰带。” 徐帮成赶紧把手里的狙击步枪交给胡大伟拿着,左手狠狠地抠住机舱座位支架,右手拉住杨从海背后的战术腰带。 “接着。”武文涛将装上40毫米高爆弹的95式步枪往机舱地板上一放,李平用手一推,95式步枪哗的一下滑出去,滑到胡大伟脚跟前,胡大伟伸脚轻轻一踢,踢到杨从海身旁。 右手一把抓起95式步枪,杨从海单手操起枪,左手撑在门框内侧,将上身伸出舱门外,准备敲掉那挺重机枪。 突然,古上尉往后一拉操纵杆,轰大油门,机身猛地向上一弹,呜的一声,硬生生地跃升十米高,他立即释放操纵杆,松开油门。 杨从海在这突然发生的颠簸中饱受折磨,前胸几次撞到门框边沿,胸骨痛如生折一般,右手的枪险些脱手掉出舱门外。 徐帮成咬紧牙关,绷紧脸上的肌肉,左手死死地抠住座位的支架,右脚死死地蹬住门框内侧墙壁,努力稳住身子,右手牢牢抓住杨从海背后的腰带,不使杨从海摔出机舱外。 机身晃荡得厉害,杨从海无法锁定目标,急得眉毛眼睛挤压成一团,他嘶声喊道:老古啊,拜托你飞稳一点好不好,让老子敲掉那该死的火力点。 “别吵吵,我在尽力呀。”古上尉也跟杨从海急了,左手啪啪啪的按按这儿,右手噼噼噼的拨拨那,机身勉强进入稳定状态。 杨从海强忍住肉体痛苦,端起95式步枪,凭借千锤百炼的直觉预知了一下弹着点后,枪口往九点钟方向一摆又往下压低了一点,扣动lg-2的扳机,替死神大爷发出了招魂贴。 一百米开外,火光一闪,烟雾冲腾起老高,一挺53式重机枪从环形工事里飞出来,两个全身冒着黑烟,燃着火苗子的士兵,发出杀猪一样的尖厉惨嚎,给排山倒海的气浪抛到空中,像两个大火球那般翻翻滚滚几下后,又双双跌落到环形工事前方的一片枯枝腐叶上面,厚厚的枯枝腐叶给他们身上的火点着了,毕毕剥剥的燃烧了起来。 “终于把那该死的机枪炸上天了。”杨从海把身子和头缩回机舱内,啪的一下将步枪丟到机舱地板上,屁股往地下坐,背靠着门框内侧舱壁,嘘嘘的喘着粗气,用手不断揉搓着胸脯。 “我的两点钟方向,有个隐藏的火力点”武文涛如箭的眼发现右前方,约莫三百多米开外,树上面忽闪忽闪有枯红色的枪口焰,显然那里隐藏着敌人的火力点,他急忙喊叫,“快,把家伙给我丢过来。” “好的哩。”胡大伟听到武文涛的喊声后,赶忙伸出一只脚,将那支95式步枪踢到李平跟前,李平再用手一推,就滑到了武文涛脚旁边。 “给我烟雾弹。”武文涛右手一把抓起95式步枪,左手嚓地将枪管向上翻转,迅即抖了两抖,一只热气腾腾的弹壳,铛的一声,掉落到机舱地板上,叮叮当当的跳了两跳,蹦到舱门外边去了。 第134章 给我弹药,快 刚刚给95式轻机枪换好新弹鼓的林青枪咔喀地拉机柄重新上膛后,把枪探出舱门外,对着那个方向的隐蔽火力点,嘟嘟嘟的连发射击,噔噔噔,弹壳连绵不断跳出来,雨点般地洒落向下方的丛林中。 武文涛从李平手里抓过一发烟雾烟,塞进lg-2枪管,锵地一推压,将枪管复位闭锁,迅即嗵地朝他两点钟方向发射出去,很快,那个方向就升腾起一团白色的烟雾。 “再拿。” 李平又拿起一发烟雾弹递了过去。 武文涛迅速退壳装上弹药,朝他的两点钟方向,淡淡白雾中忽明忽暗的桔红色枪口焰略略瞄准后,扣动扳机,转脸,那个方向又升起一团白色烟雾,筑起了一道白色烟障,将忽闪忽灭的枪口焰彻底掩没了。 锵,退掉空炮弹壳,武文涛抓过李平递来的烟雾弹,往枪管里一塞,喀,复位闭锁,听见哪个方向枪声密集就朝哪个方向发射。 此时,徐帮成接替杨从海拿着87式自动榴弹发射器,一扣扳机,嗵,他视线内,有枪声,有枪口焰,有子弹飞来的方向腾起一团火红的云,那个方向立即就不响枪了,传来一片惊叫声,惨号声。 过上几秒钟,他又一扣扳机,嗵,他视线内,看得见吊脚木屋,车辆的地方升腾起一团白色烟雾。 “好了,老古,右面的威胁已经清除了,可以掉头了。”武文涛望着白烟滚滚的丛林,大声喊叫驾驶员古上尉给飞机掉头。 “好,都给我坐好了,我要大转弯了哈。” 古上尉狠狠往右一掰操纵杆,脚猛地一踏方向舵,直升机狠狠地朝右边侧倾五十度角。 机舱内,武文涛一行人早已名自抓紧可以抓的东西,努力稳住身体,机舱地板上散落的弹壳,弹匣,还有弹药箱,背包啥的,顺着机身倾斜的角度,稀里哗啦地滑向右侧的舱门,武文涛赶忙伸出一条腿,挡在门口,阻住要往门外滑的一个背包。 古上尉一拉操纵杆,同时收小油门,直升机的机头向右一弯,尾巴狠狠一甩,来了一个炫酷无比的大转弯,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半弧,掉过头飞向东边的一座小山包。 等直升机平稳后,武文涛看了看滑到他旁边的两只空弹药箱,问李平,“我们还有枪榴弹吗?” “还有一箱。”李平回答。 把两只空弹药箱踢出机舱,武文涛倒抽一口凉气,郑重地道:“兄弟们,在没有机炮和舱空机枪的情况下,我们只能靠步枪、轻机枪和枪榴弹来掩护好我们的直升机,下面,我和徐帮成负责右边,老杨和徐帮成负责左边,李平还是负责传递弹药,让我们冲出去。” 就在这时,古上尉陡地往右一掰操纵杆,直升机朝右微微侧倾了一下,机头一矮,迅即加速向前俯冲。 嗖嗖嗖的破空声中,一串大口径子弹擦过直升机左侧,几颗流弹敲打直升机外壳上叮当作响,削剐起一道道弹痕。 “给我高爆弹,快。”武文涛耳轮颤动颤动,通过枪声搜索到了那个重火力点的方位。 他抓过李平递来的高爆弹,装进枪管,发现机身晃荡得有些厉害,他身子也随着机身颤颤巍巍,根本难以取准,焦急地大喊道:“老古,麻烦你飞稳一点,让老子干掉那个重火力点。” “好的,我在尽力。”古上尉双手这一摁,那一扳,双脚左一踩,右一踏,四肢又是一阵的忙碌,奋力使直升机保持平稳飞行状态。 “叫你狂,我叫你狂,看老子怎么把你轰上天。”武文涛嘴里骂骂咧咧,左手猛地一巴掌拍在lg-2枪管上,锵的一声,枪管复位,弹药上膛,他一个侧身倒,侧在舱门口边,双腿蜷曲折叠。 林青松赶紧挪了挪身子,给武文涛腾出更大的空间。 “叫你狂,我看你还能狂几秒钟。”武文涛迅速调整了一下侧身卧倒出枪姿势后,探出舱门外的枪口微微望上一扬,骂了一句,“到阎王爷跟前去狂吧!”狠狠地扣动了榴弹发射器的扳机。 嗵的一声,一发高爆弹带着死神大爷的招魂贴,旋转着高速飞行,与空气产生剧烈摩擦,划出一道粗长的螺旋式白色波纹。 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腰上,用木材,树枝,军绿色帆布构筑的了望楼内,两个士兵正操作着一挺12.7毫米重机枪,副射手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空中的直升机,无奈袅袅绕绕的白烟模糊了视线,他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空中有一只大鸟似的东西在移动,发出呼呼呼,嗒嗒嗒的轰鸣声。 主射手正忙不迭地转动支架上的手轮,调整着高低射界。 “七点钟方向,仰角二十七度。” 举着望远镜副射手焦急地喊道:“快点啦,它就要飞远了。” 主射手刚刚把双手大拇指按在发射扳机上,还没有用力压扳机,蓦然在此刻,空中传来嘘的一下悠长的尖啸声,烟幕中冷不丁飞出一颗炮弹。 他们两个人的瞳孔齐齐扩大,嘴巴齐齐张大,齐齐绝望又惊愕地喊叫一声:“啊!” 轰,树腰上腾起大团火烟,粗壮树干仿佛狂风中的小树苗猛烈地摇晃,数不清的烂木碎块,夹杂着断枝残叶,像炒苞米花一样四散飞溅。 伴随着连声撕心裂肺的惨嗥,他们两个人飞到空中,身上燃着火苗子,冒着黑烟,舒张着他们那瘦皮猴似的肢体,上演出神奇的空中火焰芭蕾舞。 “这回不狂了吧?”武文涛望了一眼远处树上隐隐约约传来的火光,释然地长吐一口气,翻起身子,侧身蹲在门框边,边给枪退空弹壳,边察看搜索外面的敌情。 通过枪声就能准确地判断出敌军重火力点的方位,武文涛的功夫当真是以臻化境,难怪人们送他一个充药霸风煞劲的绰号,魔鬼战兵。 林青松一看武文涛打得这么精彩,漂亮,潇洒,心里的热血有如滚水一样沸腾起来,他坐不住了,抄起95式轻机枪,往舱门跟前一跪,竟然把脑壳伸出舱门外边去搜索打击目标。 第135章 给我新弹鼓 蓦然在此刻,啾啾啾,不知从哪个方位飞来几颗子弹,铛铛铛的打在门框外侧的机身上,火星儿飞溅,他慌忙把脑袋缩回来,脸色刷的变得跟石灰一样雪白。 武文涛给榴弹发射器装上一发烟雾弹,正准备朝枪声传来的方位发射,忽然一看林青松额头上冷汗津津,神情惊愕,正用手摸着额头,当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小伙子,你以为你是金钢不败之身,还是铜头铁罗汉?”武文涛数落了一句吓得神不守舍的林青松,右手向舱门外探出枪口,把刚刚装好的烟雾弹朝枪声传来的方位打了出去。 看着武文涛等战友打仗打得这么火热,向来喜欢凑热闹,又争强好胜的胡大伟不免心急火燎,如坐针毡。 他这个人大的本事没有,就是打架的功夫很厉害,小时候,读书从来都没上心,惹事生非,和人打架斗殴,他倒是很好那一口,以致于隔三岔五都要害父母赔上一笔医药费,或者被校长和班主任叫去数落一通,好几次,校长决定好开除他的,多亏了他父母给校长下话央求,花钱托人去找校长说情,才让他好不容易磨到初中毕业。 之后他无论如何也不再念书了,成天泡网吧玩游戏,或者去旱冰场,台球室,游戏厅等一类的是非场所转悠溜达,时不时伙同几个狐朋狗友跟人打架,没少把别人打得满地找牙,也没少被别人揍得鼻青脸肿,初中毕业后游手好闲一年,让父母伤透了脑袋。 给钱送他去技校学门技术,他不想学,托关系给他找了个送快递的工作,他嫌太苦太累,一个周都没坚持下来就不干了。 十六七岁的大孩子了,不读书,不学技术,不找事情干,成天无所事事不说,还招惹是非,没钱花了,不是回家偷钱,就是伙同其他小混混,混到中学校园里去敲诈或强抢学生的钱,手机和平板等电子设备,甚至还一个人去车站,电影院,公园,游乐场等公共场所去偷别人的钱包,有一次差点被保安抓住。 如此混下去真不是办法,父母担心儿子照那个趋势发展迟早是要进铁笼子的,因此,他们哪怕砸锅卖铁,哪怕给村领导,人武部干部磕头作揖说好话,也要把这个不务正业的儿子送进部队受管教。 还别说,这小子还真是块当兵的好材料,血液里流满了争强斗狠的细胞,入伍没两天就把班里一个很牛逼的新兵揍了个鼻青脸肿,接着又三番五次地顶撞班长,气得班长狠狠地罚他。 可他就跟班长较上了劲,五分钟内,一百五十个拳头俯卧撑,他偏要多做二十个,五公里罚他十九分钟跑完,他最多十八分钟搞定,给他背上加一个塞了四块砖头的01b温区背包,他也要不到十九分钟就跑完全程,四百米越障,罚他连跑两个来回,他每趟都不超过两分钟,体力,耐力爆发力之强,在全体新兵中可说是无人能及。 因此,班长和班里,连里的新兵兄弟们不得不叹服他,很多事情都情愿迁就着他,容让着他,而好胜心强的他相当争气,新兵训练的三月里,他不但在五公里武装越野,四百米越障,高低杠等最耗体力的军事课目上,战胜了班长,甚至在全团上千名新兵中脱颖而出。 尤其是刺杀格斗,很多资深老兵都不能与他望其项背,步枪射击这个军人必须掌握的军事技能,他更是进步神速,之前从没摸过枪的他,从开始接触枪到新训结束考核,他使用步枪,卧姿射击,五发子弹,竟然打出了五十环的完美成绩,甩了很多新兵几条街。 由于他军事课目的成绩令人惊艳,考核中的表现异常出彩,是以,下连的时候,a师直属侦察连的一个排长看中了他,将他选进了侦察连。 经过几年风吹雨打,摸爬滚打的军营生活,他磨去棱角,脱胎换骨,由原先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问题少年,成长为一名军事素质极其优秀的战士,特别是那一年武文涛进入a师侦察连担任副连长后,经过武文涛一番调教打磨,他更是百尺竿头,勇猛精进。 特别是参与了上一次的飞狐行动,和此次的蒸发计划,两趟规格很高的军事任务后,他浑身血液中充满了战斗的细胞,只要枪声一响,他血液立刻就沸腾起来,战斗的激情有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他刺棱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就要凑到李平身旁去帮忙给弹鼓压弹药,不料,他刚一起身,直升机就往左侧倾了一下,机身突然发生剧然的晃荡,带得他身子一个趔趄,坐倒在座位上,左腿上的伤口又碰了一下,左一阵仿佛钢刷针扎的巨痛袭遍他全身筋腱,痛得他眼眶里泪花打转,眼前一片迷蒙,冷汗疯狂地从大大小小的毛孔内飙出来。 他又龇牙,又咧嘴,嘴里忍不住哼哼几声,嘘嘘嘘的抽着凉气,脸上有些粗犷的五官在剧烈的肉体痛苦中,抽动扭曲得几乎变了形。 此刻,杨从海的视线范围内,一座高高耸立于树冠上方的了望塔楼,在他刚刚扣动的那一下扳机过后,化成一团火光,烟雾,尘灰,纷纷扬扬的碎屑物,两个瘦不拉叽的火人飞到空中翻翻滚滚。 “十一点钟方向,大约三百米开外,有辆突击车,快。”徐帮成大声地向杨从海报告发生敌情的方位。 目光锐利的他观察到远处的一条林间小道上,一辆伞兵突击车正像一匹脱缰的烈马那般飞驰突进,车上加载着一挺通用机枪,一个强壮的敌兵操纵着那挺机枪,奔着直升机这边狂喷弹雨,一束束密集的曳光弹飞射到空中划出一道道耀眼的亮线。 杨从海迅速转动手轮将枪口转到那个方位,狠狠地扣动扳机,喀地发出一下空撞声,弹鼓里的六发榴弹已经打光了。 “怎么这么关键的时刻给老子掉链子呀。” 杨从海气得两道粗眉往下一弯,嚓嚓的两下响,卸掉打空的弹鼓,啪的一声丢到李平跟前,大声道:“给我新弹鼓。” “连长,只有烟雾弹了。” 李平左手举起一发烟雾弹向杨从海照了照。 “也给我拿来,快。”杨从海心急气躁地吼道。 第136章 虎口脱险了 李平连忙把刚压满六颗35毫米烟雾弹的弹鼓递向杨从海,杨从海抓到手,嚓嚓咔咔的装上插槽,随即嗵地打出去一发,转脸间,远处疾速驶进的那辆伞兵突击车的前方腾升起一股白烟。 车上加载的那挺机枪也在此刻哑火,机枪手连忙卸下空弹盒,抓过副射手递上来的新弹盒,打开机匣盖,把弹盒装上,而司机狠狠地踩油门,车子像一头发情的公牛,呼呼轰轰地冲破前方的烟障。 机枪手锵的一声合上机匣盖,狠狠地拉动机柄重新上膛,紧绷着一张黑脸庞,瞪着一双凶禽似的眼睛,扣动扳机继续对空中的直升火猛扫猛射,弹壳叮叮当当地洒落了一车斗。 嗵,杨从海又是一发烟雾弹打过去,那辆伞兵突击车的前方又升起一团白烟,没过上四五秒钟,第三发烟雾弹又落下来了,敌军的车子几乎笼罩在了白色烟雾里。 只听哐镗的一声大响,车头撞到道路拐弯处的一棵大树干上,立刻停止了飞驶,车上的两个正副机枪手,一个司机,全给巨大的反作用力掀得东倒西歪,前俯后仰,额头碰碰这,后脑勺撞撞那,一个个鼻青脸肿,七荤八素。 直升机穿过这一大片平地丛林,越过一座山峰,再也看不见下方的树丛间有了望楼,吊脚木屋,帐篷,车辆,士兵啥的了,枪炮声已稀落下来,再往前飞,动静更小,然后就只剩下引擎和旋翼的轰鸣声了。 古上尉这才释然地倒抽几口凉气,右手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收小油门,减缓速度,庆幸道:“天啦!得亏了老子的功夫好。” 武文涛一行人齐齐长吐一口气,纷纷松开紧绷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心弦,只见他们个个一脸的汗水,人人鼻青脸肿。 “哎哟!我的天,刚才差点儿这条小命就没了。”林青松放下枪管烫手的95式轻机枪,背靠在门框内侧舱壁上,喘了几口粗气,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水,然后松放风带,除下奔尼帽,露出一颗青森森,汗水淋淋的大光头,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来的肉球。 右手挠了挠剃得毫发不剩的光头,他取出水壶给嘴巴灌了一大口水,润润干燥的口腔喉咙,又把水壶举到头顶,淋了一些水在他的光头上,冲了冲头顶的汗水,身心刚觉得轻松,就冷不丁感到右大腿痛得火辣辣的,跟烧红的烙铁灼了一下似的,明显有一股热乎乎的液体浸湿了裤子。 他惕然心惊,伸手到右大腿一摸,裤子湿漉漉的,收回手一看,竟然摸了一手热乎乎的鲜血。 “你受伤了?”武文涛看见林青松一手的血,脸色刷的一变,腾地起身,凑过去,一把拖过林青松的大腿,“让我看看。” 只见林青松右大腿的裤子给鲜血浸透了,红殷殷的一大块,散发出一股夹杂着火药味的血腥气味。 “伙计,你也挂彩了?”李平把两个空弹鼓丢进弹药箱,哐的一声合上盖子,将弹药箱推进座位底下,眼睛盯着林青松右大腿那一大块血痕,关切地问道:“没伤着骨头吧?” “废话,我又不是金钢不坏之身,怎么就不能挂彩了?”林青松冲着李平撅了撅上嘴唇,怫然不乐地道:“别顾了看我笑话,赶快把你的医疗包拿给我。” “这回咱们哥俩是同命相怜了,谁也别笑话谁了。”胡大伟看着林青松流着血的右大腿,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往后的十天半月,你小子注定要陪我在医院享受清福了,哈哈哈。” “屁,我最多只是点皮外伤,想叫我跟你作伴,吃病号饭,没门。”林青松刺棱一下从机舱地板上爬起来,弯着腰背,挪动了两三步,但腿上的伤口传来火烧火灼的剧痛,令他不禁又呲牙又咧嘴,几分俊朗的面孔一阵抽扭,嘘嘘嘘的抽着凉气,强颜笑道:“看到了吧?我只是伤到了点皮毛。” “你的腿还能正常活动,可能不太要紧。”武文涛从李平手里接过医疗包,伸长左手拍了拍林青松的右小腿,“把裤子脱掉让我看看吧!这里没有女士,你不用担心会不会曝光的问题。” “有女士又咋样?看就看吧!我又没谈女朋友。”林青松嘟嘟上嘴唇,嚓嚓咔咔的几下拔掉腰封插扣,扯开拉锁,除下身上的战术背心,然后解开战术腰带。 武文涛凑过去,慢慢地将林青松的裤子剥脱到膝盖以下,扳过林青松右边大腿一看内侧,只见腿肚上横拉着一道狭长的血槽,显然是给流弹擦伤的。 看着林青松右大腿内侧血糊糊的伤口,武文涛放心地长吐一口气,“一点皮外伤,小工程而已,不影响你跟我去防守dt山。” “我靠,我刚才担心死了。”林青松欣喜地一扬眉梢,屁股咕咚地往座位上一坐,嘴里抽着凉气道:“这回终于不用去给老胡当陪神了。” 胡大伟不服气地扭动了一下鼻尖,冷哼了一声。 “老胡,不要不服气嘛!等你养好了伤,来dt山无名高地陪我们几个就是了。”武文涛把手里的医疗包往林青松怀里一抛,道:“自己动手吧!” 杨从海背靠着门框内侧舱壁坐着,对看上去很郁闷的胡大伟一本正经地道:“三班长,刚才的阵势你也看到了,人家军队摆开阵势想跟我们dt山的边防部队干一仗,以报当年的一箭之仇,你还担心到时候他们真跟我们动手了,没仗给你打吗?” “老胡,还是安心的养伤吧!”李平拍拍胡大伟的肩膀,安慰道:“等你养好了伤,只怕到时候仗你想打也打不过来。” 胡大伟双手抓挠几下膝盖上的裤子,无奈又释怀地长叹一口气,后脑勺往靠背上一磕,闭上眼睛,养起精神来。 林青松拿起怀里的医疗包,哧地扯开拉锁,取出酒精消毒药棉,三角巾止血绷带,消炎药,忙着处理他右大腿上的伤情。 武文涛扯掉双手的黑鹰半指战术手套,丟到座位底下,左手摸了摸靠在角落里的95式步枪加挂榴弹发射器枪管,烧得直烫手。 第137章 特种兵亮相 他这才觉得两条腿酥软无比,两只胳膊些许麻痛,仿佛刚刚负重五十公斤进行完十公里急行军一样,他一屁股坐在机舱地板上,上身伏在双腿膝盖上,喘气歇息。 武装直升机载着武文涛一行教训白狼,凯旋返回的特战兵,越过一片一片葱葱翠翠的平地丛林,一座一座高高矮矮,起起伏伏的山包山峰,飞了约莫两个钟头,只听驾驶舱内的古上尉大声喊道:“喂!伙计们,dt山无名高地马上就到了,赶快抓紧时间,准备好你们的东西啊!” “哦。”上身伏在双膝上,坐在机舱地板上眯觉的武文涛醒转过来,揉揉惺忪的眼睛,伸了伸胳膊和腰背,把身子挪到舱门口边,望着外面飞快掠过视线的群山,郁郁苍苍的树木,打了个哈欠,“哎!看来我武某人又要跟青山为伍一段时间了。” 林青松,李平,徐帮成三个人揉揉倦意浓浓的眼皮,伸伸疲惫的腰腿,随即忙着收拾他们的枪支,挎包,水壶,背包等物品。 武文涛扯开他的单肩战术背包拉链,噼噼啪啪地在里边翻腾一阵,除了备用的两双户外袜子,几袋野战食品,内衣,内裤,救生盒,针线包,备用战术手电筒啥的外,连套换洗的迷彩服都没有,“老杨,回头还得麻烦你把我们几个人的被装给我们带来,不然,我们晚上睡觉还没被子盖。” “是啊!没有被子盖,晚上睡觉可要给蚊子吸个饱喽!”徐帮成翻腾着他的3d战术背包,挠挠后脑勺,忸怩地向杨从海道:“连长,能不能麻烦你把我的手机还给我,闲得无聊的时候,我好找我女朋友聊聊天,联络联络感情啊!” “放心吧!伙计们,回头我找军工把你们的家当给你们捎来,不过,手机嘛……”杨从海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我看还是暂时由我代你们保管。” 徐帮成,李平两个人的眉毛立即就紧绷起来,嘴唇高高地撅起来,林青松阴沉着脸,嘟嘟嘴,悻悻地道:“休假的机会少,手机又不让玩,怎么搞对象呀?总不可能让我们打一辈子光棍,当和尚吧?” “老杨,你也太死板了吧!”武文涛把那支缴获来的原装ak-47冲锋枪的弹匣拔下来,枪口对着舱门外,边拉动机柄退膛,扣扳机检查枪膛,边语重心长地向杨从海道:“兄弟们都不是新兵蛋子了,保密纪律早已经烂熟于心,你就不用担心兄弟们会不会把部队里的那些事随便说出去了。” 确定枪膛内无子弹后,他将ak-47冲锋枪的枪背带拆下来,从背包副仓内摸出一条备用三点式战术枪背带,接着说道:“再说,我们的战士一年到头都难得有机会休假,回趟家,搞对象,谈女朋友,结过婚跟老婆相会,只能通过手机短信,qq聊天,微信,电子邮件的方式,你不让他们带手机,他们的女朋友太久联系不上他们,会把他们吹了的。” “是啊!还是副连长最会体谅人。”徐帮成把他的79式步枪装进特别定制的枪袋里。 “我靠,听你们的口气,好像我这个连长太冷酷无情,是个冷血动物喽!”杨从海把武文涛使用过的那支冲锋枪装进长条形箱子里,横了徐帮成一眼。 徐帮成吐吐舌头,脸转向一边,小声地道:“我可没那么说。” “好吧!”杨从海叹息一声,抿抿嘴,“就依你们副连长的吧!” “耶!”徐帮成,李平,林青松三个家伙齐齐一扬眉梢,齐齐咧开嘴巴,齐声大喊,“耶!” 将三点式战术枪背带安装在环扣上,武文涛把ak-47冲锋枪右肩左肋挎在身上,举起手里的空弹匣,向杨从海照了照,“别忘了哇!回去给我搞一批7.62毫米子弹啊!” “放心,边防团三营清一色的56-2冲锋枪。”杨从海指指武文涛手里那支ak-47冲锋枪,“并不比你这把性能差。” “我靠,连长,你在说笑吧!”李平惊讶地道:“都什么年代了,连八一杠都过时了,还有部队在用土得掉渣,老掉牙的56冲?” “你懂个屁!”林青松立马反驳李平,“56冲是ak-47的版本,耐受力是出了名的,当年我们的老前辈就是用那玩艺儿教训了各路敌人,收拾了所谓的世界第三军事强国,是打过无数硬仗,恶仗,险仗的,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一代经典名枪。” “56冲是经过战火考验的,这没错,可是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是精确度更高,重量更轻,外形更时尚美观的小口径步枪的天下。” “去,去,去,m系列步枪就是当今最广泛流行的小口径步枪,n国佬靠它还不是没有征服那几个国家,而这些国家的武装正是凭着流过去的56冲跟n国佬死扛着,没让n国佬有好日子过。” 李平,林青松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理论起来,展开一番唇枪舌战。 武文涛没心思跟他们理论那些很难有准确答案的问题,目光移向舱门外,山腰上一座钢筋水泥铸造的营房从他眼前飞快地掠了过去,几秒钟过后,山坡上的一条羊肠小道,迤逦行进着一小队身着07林地通用迷彩服的士兵,看来他们正在例行巡逻任务。 直升机在连绵起伏的群山中,徐徐地飞了十多分钟过后,悬停在一道相对平缓的山坡上空,两边舱门内各抛出两条尼龙滑降绳,武文涛,李平,徐帮成,林青松,四个特战兵顺着那四条绳子刺溜刺溜地滑下来。 下面的山坡上耸立着三座钢筋水泥建筑的营房,六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官兵在倾斜的空地上列成四行横队,一个个充满着期待和好奇的目光,望着武文涛一行四人从直升机滑降下来,其中,列兵陈宁宁小声地对身旁的下士于章海说道:“班长,看他们穿得那么洋气,真有电视剧里演的那些特战队员那么厉害吗?” “电视是电视,现实是现实,你小子是不是给刘胖子的垃圾电视剧给迷住了。”于章海小声地数落着陈宁宁,“补充到我们连这几个特战队员究竟有没有真本事,还要他们露一手才知道。” 第138章 魔鬼战兵的功夫还真不是盖的 “班长,你看,那个领头的,那么瘦削单薄,真不像个特战队员。”陈宁宁打量着身材纤巧削细的武文涛,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闪耀着怀疑的神光,在他心目中,特种兵肯定是精壮的,魁梧的,不可能是瘦弱矮小的。 “先别瞎猜。”于章海观察到那四个特战队员身上的战斗服有些破烂,还有血迹泥垢,明显是刚刚执行完战斗任务刚下火线的样子,谨慎地道:“你看那个身材最瘦弱的,还有那个背着大背包的,走路有点儿瘸,腿上有血迹,好像带着伤,可能刚刚执行过战斗任务。” 四条滑降绳收进机舱,武文涛一行人朝直升机上的杨从海,胡大伟挥了挥手,直升机迅速掉过头,呼呼轰轰地飞走了,消失在远处的山峰后面。 一个挂少校衔章的青年军官迎向武文涛一行人走上前,他满面笑容地向走在头里的徐帮成伸出右手,“你好,武少校,我是边防营教导员赵涛。” “少校同志,你弄错了,我不是武少校。”徐帮成没有去跟名叫赵涛的教导员握手,转身伸手一指右后侧的武文涛,“这位才是武少校,我们的魔鬼战兵。” 赵涛赶紧把伸出去的右手缩回来,转头望向武文涛,见传说中浑身是胆,勇猛机智,战无不胜的特种兵王者身材瘦削单薄,俨然一个文弱书生,跟他想象中虎背雄腰,高大威猛的形象大相径庭,不禁一怔,眼睛里射出怀疑的目光,照在武文涛脸上身上游来滑去。 “怎么?赵少校,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武文涛早已从赵涛的神情和眼神中,窥测出赵涛的心思,走上前几步,越过徐帮成,欺到赵涛身前,抿嘴微笑道:“不相信我是魔鬼战兵武文涛吗?” “哦!对不起。”赵涛尴尬地笑了笑,连忙向武文涛伸出右手,“武少校,我是看见你腿上有伤,很好奇。” 他目光移向武文涛右大腿外侧一大块血红的,破了一条口子的裤子。 “哦!”武文涛瞅瞅右大腿外侧的伤口处,满不在乎地道:“一点皮外伤而已,不足为虑。” 他伸出右手与赵涛握握手,然后指指徐帮成,又指指李平,林青松,把他们三个介绍给赵涛,赵涛与他们三个人逐个握手相互问好后,伸长右手指向十米开外,排列得不那么齐整的战士们,“这是我们边防三连的全体同志。” 稍顿,他尴尬地微笑道:“不,应该是大部分同志,还有一小部人外出例行巡逻,还没回来。” 此刻,边防三连的战士们正在交头接耳,小声地议论着什么,一时间,队列里吵哄哄的。 赵涛领着武文涛一行人走到队列前方,战士们很自觉地闭上了嘴巴,恢复了肃静,一个个的目光照在武文涛这里扫视两眼,又转向徐帮成,李平,林青松那里,他们的眼神有惊喜,有好奇,也有质疑。 “各位同志,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赵涛指着侧后方的武文涛,洪声道:“这位是上级派来的特战军官武文涛,武少校,绰号魔鬼战兵。” 武文涛啪地跨前一步,刷地举右手向战士们敬礼,涂着伪装油彩的一张鹅卵型脸庞冷峭如冰,两只澄清似水的眸子虽然秀美,但却寒酷无比。 几十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齐把目光射向武文涛,战士们齐齐咦了一声,目光照在武文涛头上身上滑来游去,充盈着惊异与怀疑,大名鼎鼎,独步一时的特种兵之王魔鬼战兵竟然生得如此纤巧瘦削,看上去十足的一个弱不经风的书生。 “从今天起,武少校就是你们新的连长。”赵涛转向战士们严厉地道:“以后你们一切行动必须听从武少校的指挥,明白吗?” “明白。”回答的声音既不响亮高亢,又稀稀落落,战士们像没吃过饭,饿得有气无力了一样。 “大声一点。”赵涛眼睛一瞪,脸色刷地阴沉,厉声道:“一个个是不是三天没吃饭了?大声点,明白吗?” “明白。”这一下声音倒是如雷轰响,但还是有些稀落,不够整齐。 武文涛早已从战士们看他的表情和眼神,以及言行中窥测出他们的心思,正寻思着如何当着他们的面显露一下身手,镇住他们,因为他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野战部队的官兵崇拜的是强者勇者,鄙视的是弱者懦夫,要想让眼前这群虎彪彪的男儿汉往后对他心悦诚服,言听计从,他就必须拿出令他们惊艳叹绝的本事。 恰巧在此刻,空中叽叽喳喳的飞起几只小鸟,武文涛眼睛登时一亮,目光向天空中一扫,右上方,二三十米的空中几只小鸟挤成一团,似乎在争抢着低空中的虫子。 右手刷地拔出插在左胸前枪套中的五四手枪,武文涛闪电也似地朝右上方伸出枪口。 砰砰,砰砰,电光石火间连摆两下枪口指向,连开四枪。 小鸟们叽叽喳喳的四散飞窜,其中两只仿佛突然失去了浮力一样,啪哒啪哒,齐刷刷地坠落下来,在地上扑棱两下翅膀后就不动了。 “呀!”战士们齐刷刷地睁圆眼睛,张大嘴巴,惊叹一声。 赵涛也一脸惊讶地瞧瞧队列前方地上的两只小鸟,瞅瞅武文涛,见武文涛嘘地吹了一下枪口的青烟,迅即把枪在手掌心里转了两圈,啪地插回左胸前的枪套内,向战士们扬了扬眉梢,赵涛咋咋舌头,暗自叹服,果然是高手,出枪快如闪电,不用瞄准就能轻易命中天空飞翔的小鸟,魔鬼战兵的功夫还真不是盖的。 这一刻,战士们看武文涛的目光已充满了钦敬,的确,野战部队的男儿汉们只崇拜强者勇士,武文涛仅仅露了那么一手绝活,就令他们折服了。 列兵陈宁宁拧过头去,小声地对身旁的下士于章海说:“班长,新来的连长真厉害,不愧是从特种部队里边出来的。” “废话,没两把刷子还能配得上魔鬼战兵这个绰号。”陈宁宁身后一个上等兵插嘴道:“电视剧中那些特种兵是虚构的,我们新连长的功夫可是实实在在的。” “也不见得,他只露了一手,功夫究竟有多厉害,还得慢慢观察。”于章海似乎不太相信新任连长武文涛的身手,还抱着观望的心态。 第139章 突遭袭击 “谁在那儿讲话?”赵涛听见队列里有人在嘀哩咕哝地议论着什么,当下神色沉冷,厉声吼道:“出来当着新连长讲呀!” 陈宁宁吐了吐舌头,赶紧闭上嘴,大气不敢出。 “好了,下面我就把你们交给新连长了。”赵涛转身朝武文涛使使眼色,打了个请的手势,然后退开几步,把指挥位置让给武文涛。 干咳了一声,武文涛大摇大摆地走到指挥位置上,两只清亮但却闪射着刀锋般寒光的眼睛,射向眼前的战士们,扫视着他们迷彩服衣领的衔章,他们的年轻脸庞,老兵刚毅严肃,新兵略带几分稚气,一个个体健筋强,朝气蓬勃,令阔别军营一年有余的武文涛不禁感慨万千,往日军营里紧单调张又充满乐趣的生活又一点一滴,浮现在他脑海里。 武文涛就这么来回地扫视着战士们,好几分钟没有说一句话,一旁的林青松朝徐帮成使了个眼色,徐帮成故意咳了两声嗽,提醒武文涛该进行就职讲话了。 武文涛这才会过意,抿抿嘴唇,朗声道:“同志们,兄弟们,很高兴上级让我这段时间担任你们的连长,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工作,一起战斗,一起守卫dt山边防线。” 他话还没说完,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战士们都可劲儿地拍打着一双双宽大厚实的手掌,几乎拿出了跑五公里武装越野的猛劲儿。 武文涛双手前伸,手掌往下压了压,待现场恢复平静后,又道:“下面,我把这次随我一起来边防三连的三位战友介绍给大家,他们都是飞狐小队的特战队员。” “这位是徐帮成下士,绰号狼兵。”武文涛半转身,指了指徐帮成。 徐帮成立刻跨前一步,利索地取下右肩后侧的狙击步枪,向战士们照了照,迅即咔啦一声拉动机柄,一颗子弹跳出枪膛,他闪电般伸出右手在空中一抓,将那颗子弹抄在手里,战士们立刻鼓掌为他的炫酷动作表示由衷的赞赏。 “从今天起,徐下士就是咱们边防三连的通讯员兼狙击手。” 武文涛宣布完徐帮成的职务后,又把李平介绍给战士们,“这位是李平中士,绰号铁拳头,今后一段时间,他是你们的一排长。” 李平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立即圆瞪如铜铃,跨前一步,刷地抄起吊在左腰后侧的95式自动步枪,出枪,枪口上下左右连摆动几个不同的指向和角度,疾如流星,迅即利索地把枪甩到腰左侧,向观看他耍酷的战士们眨巴眨巴眼睛,立刻招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这一位呢!名叫林青松,绰号光头强。”武文涛还没说完,队列里好几个战士就忍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其他人也不由得忍俊不禁,武文涛也有点想笑的感觉,要知道,林青松这个绰号是他给的,因为当年读初中的时候,林青松可是个调皮捣蛋,吊儿郎当的家伙,就像那部动画片里的光头强一样招人厌烦。 林青松此时右腿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不方便展示拳脚,他干脆揭掉头上的奔尼帽,向战士们亮出他那颗光得有些发亮的脑袋,他侧身,后转身,让大家尽情地欣赏他的大光头。 战士们哄堂大笑起来,武文涛,徐帮成,李平跟着笑了,赵涛也不由得想笑,林青松那个举动太滑稽了。 蓦在此刻,空中传来呜呜呜的一连串刺耳的尖啸声,大家齐齐一怔,嘻嘻哈哈的笑声戛然而止。 武文涛双耳忽地竖起来,耳轮微微一颤动,已然听出那一长串的尖厉啸声不是别的什么声音,是炮弹的破空呼啸声。 他循声望向南边,只见南边的山峰后面竟然升起一发发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白色的,粗大的弧线,他心脏立时咯噔咯噔两下,一双瞳孔惊愕又警惕地收缩成针芒状,大声呼喊:“炮袭,大家快分散隐蔽。” 一长串尖厉的呼啸声,仿佛几十个人同时一起吹哨子一样,由远及近的传入人们的耳鼓。 徐帮成,李平,林青松这三个跟随武文涛经历过实战磨练的老兵,反应十分灵敏,急忙呼喊列队的战士们快分散找隐蔽。 倒底生活在和平环境下,没经过战火洗礼,好多战士一听说炮袭,又看见空中那么多炮弹向这边飞来,一个个当下就惊慌失措,乱成一团,有的抱头就扑倒在地下,屁股撅得高高的,有的惊叫着往营房里跑,有的愣在原地望着空中那一道道白色弧线发呆,只有少数机灵的老兵直奔战壕,暗堡,坑道,防空洞而去。 赵涛急得满头大汗,跺着脚,嘶声喊道:“别进宿舍,快别进宿舍。”几个胆小的列兵根本不听他的,径直跑进营房里去了。 武文涛一行老成精干的特战兵各自分开,一人拉住一个乱跑的或者发呆的战士,摁倒在地下,或者拽着跑出十几步跳进堑壕内。 轰轰轰,一转脸那些突如其来的炮弹就纷纷砸落到无名高地周围的山坡上,腾起一股股火光烟雾,好多棵小树被连根拔起,又给气浪卷向空中,不少地方的枯枝败叶着了火,毕毕剥剥地烧了起来。 好几发炮弹落到了无名高地上,爆炸了,刚猛无比的气浪,犹如狂风扫落叶,将炸点附近乱奔窜的两个战士掀翻到地上摔了个仰八叉。 其中一座营房顶上连挨了三发炮弹,飞溅起无数块水泥,房顶登时爆开出几个大窟窿,整座房子颤颤巍巍,陈宁宁躲在一个单元间内的床底下,吓得身子仿佛冻极了似的瑟瑟发抖,充满稍气的脸蛋白得像石灰墙,嘴唇哆嗦着忍不住哭叫了两声。 其余两个躲进这间宿舍的列兵跟陈宁宁一样,吓得慌忙往床底下钻。 一个奔营房跑去的战士前方落下来一发炮弹,爆炸后的气浪将他掀了个四仰八叉,他翻了两个滚,爬起来,哇啦哇啦的惊叫着,掉头往回跑,他头上空响起一声悠长的尖厉哨声,一发炮弹夹带风雷声直奔他砸下来,眼看他就要被炸飞了。 千钧一发之际,赵涛腾地从地下一名战士的背上爬起来,噔噔两个箭步,飞矢也似地蹿过去,一个飞身扑到那个慌不择路的战士身上,和着他一起倒在地下。 第140章 搬家到防空洞(一) 炮弹在赵涛倒地的同时爆炸了,气浪犹如匝地暴卷的飓风,卷得赵涛和压在他身体下的那个兵一起翻翻滚滚。 武文涛抱着一个小列兵趴在地下,忽地听到头上空传来一声响亮无比的哨声,他心头咯噔了一下,立马抱着那个兵朝一侧连翻转两三下身体,一发炮弹落到几米外爆炸,地面上发出的强烈震波,震荡着他身体下的那个兵痛苦地哼了两声。 炮火袭击只持续了三分钟左右,有如骤雨一般来得迅猛,去得迅疾,只不过无名高地周围的山坡上到处是烟雾,是火焰,矮小的树木被炸得东倒西歪,高大的树木也断了好多根树枝,看上去一片狼籍。 高地上虽然没落下多少炮弹,但也遭到了一些破坏,战士们闲极无聊时养的几棵树,几盆花给炮火摧残得满目疮痍,烂瓦碎碴,残花败柳散落了一地。 一座营房刷着迷彩涂料的墙体上,这里开几个小窟窿,那里掉一大块水泥,看上去千疮百孔,失去了原来干净整洁的样子,营房一侧的一副战士们晾晒鞋子的铁架翻倒在地上,一只只刚刚洗过的作训胶鞋滚落得到处都是,其中有好几只鞋烧着了还在冒烟。 战士们横七竖八地趴在地下,或蜷伏在堑壕内,或龟缩在营房里,只有少数几个人躲进了防空洞。 武文涛从那个兵的背上挪开身子,一骨碌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扫视一眼周围趴着那些战士,又仰头望望南边的天空,右手袖子一抹脸上的汗渍,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他们真的对我dt山展开报复了行动了,想不到这么快就动手了。” “大家赶紧起来,快把武器和装备搬进防空洞。”徐帮成大声喊叫着趴在地下的那些战士,用脚踢了踢跟前趴着一个兵的屁股,“兄弟,叫你快起来,你听见了没有。” 李平也跟着徐帮成踢踢这个人的屁股,踩踩那个人的背脊,大声吼叫着,“都给我起来,还趴着干什么,别当缩头乌龟丢咱们战士的脸啊!” 武文涛一把从地下拽起来一个下士,右手给那下士正了正歪戴着作训帽,又扯了扯他的迷彩服下摆衣襟,厉声命令他,“快去,看看宿舍里的弟兄们怎么样了。” 那下士摇摇给炮声震得发晕的脑袋,哦了一声,跑去执行命令了。 林青松凑到武文涛身旁,说道:“副连长,刚刚打来的那些炮弹应该是大口径迫击炮,敌军好像没有出动炮兵。” “不错,是迫击炮,是试探性炮击,是挑衅,他们要先用这种小口径火炮投石问路。”武文涛电炬似的目光扫视着硝烟四起,火光星星点点的山坡,很肯定地道:“就在这两天,他们就会有大的动作。” 他目光转向周遭,见战士们一个个从地下爬起来,灰头土脸的样子,失望地叹息一声,道:“看来我们还没有做好应付即将发生的武装冲突的准备工作。” 这时,他看见有好几个战士横倒竖歪在地上,一时半会儿没爬起来,心头微微一沉,焦虑地向林青松喊道:“去,去看看那几个兄弟。” 林青松哦了一声,立马跑过去,蹲在一个仰躺在地上四肢不断扭动的战士跟前,伸手将那战士的上身扶起来,大声呼喊着,“兄弟,你怎么样了?” 武文涛又指了指身边几个刚从地下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土,整理着衣帽的战士,“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这时,他听见附近有人在哭喊着:“教导员,教导员,你醒醒啦!醒醒啦!” 武文涛心里立时咯噔了一下,循声望去,十几米开外,赵涛仰躺在地上,三个战士跪在他身旁,用手摇晃着他的身体,焦急又伤心地哭叫着。 武文涛连忙几个箭步蹿上前,一看,赵涛脸色苍白,嘴角挤出一缕稠糊的血丝,显然是给爆炸的气浪冲击波震坏了内脏。 武文涛一把推开挡在他跟前的一个战士,蹲下身子,伸左手扶起赵涛的上身,右手取出水壶,用嘴巴拧开盖子,洒了一点水在赵涛的脸上,然后又把水壶口凑到赵涛嘴边,灌了些水进赵涛嘴巴,这才大声呼喊道:“赵少校,赵指导员。” 赵涛嘴巴翕动好几下,呛咳了两声,睁开一双暗淡无神的眼睛,望着武文涛,孱弱无力地道:“兄弟,他…他们…真的动手了。”呛咳好几声,又吞吞吐吐地道:“东…dt山…无…无名高地…就…交给…交给你了。” 说完,他眼睛一闭,身体无力地瘫软下去,不动了,那三个战士立马哭叫道:“教导员,教导员。” 武文涛右手放到赵涛鼻孔跟前,试探试探,随即又把右手掌贴在赵涛心窝部位,见赵涛鼻孔有气息,心口还在跳动,知道是昏厥过去了,释然地长吐一口气,转向身旁那三个哭叫的战士吼道:“你们哭什么哭,赶快找担架抬教导员去医院啦!” 炮袭过后的无名高地上,一片忙乱,外出例行巡逻的三十几个官兵也赶回来,迅即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忙碌当中。 宿舍里,有的人捆完自己的被褥,又捆别的战友的被褥,有的人打开柜子,把里面的衣服鞋袜啥的,统统塞进背包或者07黑色留守背装袋内。 连队办公室内,文书打开连队主官办公桌的抽屉,把里边的文件,笔记本,书籍啥的,通通倒进一个林地通用迷彩前运被装袋内,然后把办公桌上的电话机的信号线拔掉,直接撩起桌上铺的迷彩桌布,将桌上摆放的东东西西全部兜拢到一起,把桌布的四个角揉拢起来,用一根背包带捆扎好。 十几个战士协助军械员把一箱箱配发连队的武器和弹药扛到肩膀上,搬出弹药库房,然后转移到各个防空洞内。 连队的食堂内,炊事班的战士们也在忙着收拾那些锅碗瓢盆,坛坛罐罐啥的。 团属的卫生连派来了几个卫生兵,给那些受皮外伤的战士处理完伤情后,和前来支援的民兵担架队,抬起走了包括赵涛在内的五个重伤员。 第141章 搬家到防空洞(二) 经过一个小时超快节奏,超级紧张的忙碌后,连里的武器弹药以及其它军用物资,基本上转移到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防空洞内,一座座营房里空荡荡的,一间间原本比较拥挤的宿舍,只剩下一副副空空的铁架上下床,空空的内务柜子,军械保管室内,也只留下左右两溜拉枪柜,看着孤零零的,显得格外的荒废和空寂。 这些防空洞还是多年以前,军队侵占dt山后,利用天然的洞穴修建的屯兵洞,武器弹药物资储存仓库,后来,军队收复了dt山,驻防各个高地的边防官兵,在原侵略军的屯兵洞,仓库的基础上,进行了一些改建和加固。 东南方战火熄灭后,驻防dt山各个高地的守军修建起了一座座营房,从最开始时的牛毛毡和竹木构筑的吊脚木屋,到九十年代的石头,青砖和水泥结构的砖房,再到如今的钢筋混凝土建筑,时光已流逝了很多年,驻守这片土地的边防官兵有如流水一样,换了一拨又一拨,那些见证了当年那一代边防军人为了这片土地,披肝沥胆,浴血苦战,马革裹尸的英雄事迹的防空洞,早已被废弃,甚至被遗忘。 眼下,dt山这个在的各种地图上都根本找不见的边境骑线点上,又将爆发一场有枪林弹雨,刀光血影,有流血,有死亡的军事冲突,规模大小,血腥惨烈程度,是否比得上当年的dt山收复战,目前谁都难以预料。 无名高地上最大的一个防空洞内,武文涛坐在马扎上,跟前一张野战折叠式钢制餐桌上摆着几只罐头,几盘菜,他拿着筷子,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炊事班的战士仓促做出来的菜肴,因为过去的十几个小时,又是潜伏,猎杀,又是枪战,肉搏,又是奔逃,阻击,从地下打空中,令他体能超负荷的消耗,是该给身体补充一点儿能量了。 林青松和几个边防三连的兵在一旁边吃饭,边小声地唠嗑着什么,有的坐着马扎,有的蹲着身子,有的靠在堆得高高的弹药箱上,他们聊的是与上战场杀敌人相关的话题。 经过两次惊心动魄,九死一生的战火历练后,林青松已练就成一个战斗素质极强,战斗经验深厚,血气十足,胆气豪壮的,真真正正的沙场精英。 那几个生平从没上过战场,见过流血与死亡,甚至连鸡都不一定杀过的士兵,此刻围着林青松问长问短,就像他们当初刚踏进军营的时候,向他们的新兵班长询问部队的情况一个样。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问的不再是天天早晨几点起床,几点出操,几点吃饭?周六周日两天允不允许出去玩耍?双休日要不要去食堂门前集合排队唱歌?部队允不允许带手机带平板带笔记本电脑?部队有没有条件上网打游戏?上级首长每隔多久检查一次头发头型?等等军营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他们关注的是在战场上如何给自己壮胆,如何杀死敌人,如何保住自己生命的要紧问题。 列兵陈宁宁问林青松,“班长,在家的时候我连杀猪都很害怕,上了战场,我怕我没胆子杀死敌人,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杀死敌人后不会害怕?你能给我支个招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 林青松头一次执行实战任务时,也面临过这个问题,杀死敌人后的一段时间里,心里有阴影,晚上经常做恶梦梦见被他击毙的敌人来找他索命,常常吓得他从梦中惊醒,一身的冷汗。 后来他从新闻中了解过很多暴恐分子残害无辜群众,危害公共安全等穷凶极恶的残暴行径,慢慢意识到自己在任务中击毙敌人是在为正义除害,是在为维护社会治安,保卫国家和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而贡献力量,是在尽一个人民战士的职责,是光荣的,而不是去杀人,剥夺他人的生命,因此他心理笼罩的阴影也就慢慢地消散开了。 再往后,他跟着武文涛在营救被恐怖势力幽灵党绑架的博士的飞狐行动中,出生入死,迭遇凶险,心理就更加适应了,手脚也就放得开了,他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战场的法则,敌我双方狭路相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绝不能心慈手软。 如今,刚刚进入军人这个角色还不满一年的列兵陈宁宁问他这个问题,他就这么简单直接地回答,“小兄弟,打仗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是要流血拼命的,你只要记住一点,你不整死敌人,敌人就会弄死你,至于你整死了敌人会不会害怕,你就当你是为保护好你自己,保卫好你家的老爸老妈不受欺负,你的女朋友不被敌人骚扰而进行的正当防卫吧!” 说完,他嘿嘿地笑了,几个兵被他诙谐的言语,逗得捧腹大笑。 有个兵嬉皮笑脸地向脸颊微微泛红,有点羞涩的陈宁宁说道:“喂!小不点儿,打仗的时候可千万要看好你女朋友哦!” “是啊!小不点儿,你女朋友那么漂亮,小心敌人看见了眼馋喽!” “用不着担心,小不点儿,有我们哥们几个在,敌人不敢拿你女朋友咋样的。” 几个兵你一言,我一句,挑逗着陈宁宁,羞得陈宁宁脸颊绯红,上嘴唇撅起老高,愤愤地把脸拧向一边。 “好啦,好啦,别拿小陈开涮了。”林青松用筷子铛铛地敲打几下饭盒,阻止那几个兵拿陈宁宁打趣,随即一转话锋,“下面给你们讲一个常识,让你们能够在炮火袭击中避免不必要的死伤。” “什么常识啊?” “咦!保命的常识。” “这我可要听听。” 几个兵顿时大感兴趣,因为求生是人的本能,因为战士上了战场,就是要最大限度的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尽可能多的消灭敌人嘛。 第142章 枯守待战(一) “炮火袭击你们应该不再陌生了吧?”林青松把饭盒和筷子放到跟前的多功能折叠椅子上,双手比划着,绘声绘色地讲道:“炮弹从出膛到落向目标地,是要在空中飞行一段时间的。”他右手在虚空中划了一道半弧,“炮弹呈弧线飞行的时候就会跟空气发生剧烈磨擦,就必然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像这样的。” “嘘!呜!日!”他嘴巴模仿了好几种类型的炮弹的破空尖啸声,“相信你们今天已经听见过,既然炮弹在空中要飞行一段时间才能落到目标地爆炸,那么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个空隙找隐蔽,可以通过破空啸声判断炮弹飞来的方向和远近。” “当你听到声音特别尖锐刺耳,就像连长在你身旁吹哨子的时候,炮弹已经离你很远,你必须马上抱头卧倒,或者扑到附近的散兵坑里,大石头,大树后边蜷伏好身体。”林青松语气陡地一重,严厉地道:“你们千万不能像今天那样乱跑一气,那样只会被炮弹炸上天。” 想起不久前发生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几个兵都心有余悸,一个个背脊直冒冷汗,心脏怦怦乱跳,舌头连打哆嗦。 这边厮,狼吞虎咽吃着东西的武文涛想起今天遭到炮袭时,边防三连的兵惊慌失措,东奔西窜的那个狼狈情形,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还好,是迫击炮,是试探性射击,还好,敌军的炮火不够紧凑密集,也不够精准,若是换上炮兵的重炮群,一个三发急促射下来,炮弹有如冰雹落地,那整个边防三连就不会剩下几个完好的人啦。 这时,李平满头大汗地走进洞内,正围着林青松听讲的几个兵连忙向他问好,他大手一挥,“继续听光头强给你们讲课吧!” “忙完了?”武文涛见李平过来了,放下碗筷,从刚刚换好的07林地通用迷彩服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盒未开封的软包装香烟,撕扯着塑料外封,指了一下旁边武器箱子上码放的几个马扎,对李平道:“坐吧!这里还有一点菜,够你一个人吃了。” 李平瞧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几盘菜只剩下一点点残杯冷炙了,罐头嘛!梅菜扣肉,烧肉粽子,午餐肉,糖水蜜桔都还没怎么动。 他忙活了这么久,一直没顾得上吃一口有盐有味的东西,肚子很饿,一看见梅菜扣肉,烧肉粽子,嘴巴就馋得流口水,强烈的饥渴感也袭上全身筋腱。 他拿起一个折叠好的马扎,张开后,往武文涛对面一放,屁股往上面一坐,伸出他那粗大厚实的手,一把抓过那罐糖水蜜桔,扬起脖子,张圆嘴巴,连水带桔子瓣直接往里边倒。 武文涛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点燃香烟后,把烟叼在嘴巴,转过身,从地下拎起一瓶包装精致的萄酒,咚地往桌子上一搁,“这是前任的覃连长留下来,专门送给我这个新连长的两瓶长城干红,今天先干一瓶,剩下那瓶等守好了无名高地,我离任了再喝。” 李平砰地放下空罐头盒,用袖子抹了抹嘴巴,看看桌子上没筷子,伸长大手抓过武文涛用过的筷子,在左边腋下擦了两擦,就开始夹梅菜扣肉吃。 武文涛微笑着摇摇头,把78式水壶自带的饭盒往跟前桌面上啪地一磕,跟他的04式不锈钢水杯摆在一起,然后哗哗地往杯子里面倒酒。 李平来自大西北的高原,家境贫寒,只念完了初中,文化水平极其偏低,家乡粗犷豪放,简单质朴的民风对他的影响似乎早已根深蒂固,是以,他生活方面从来都是随随便便,无拘无束的。 以前,在东南方的工厂做搬运工,拉叉车,或去首都建筑工地搭架子,捆钢筋,当民工,凭一身力气讨生活的那些岁月,他和一帮年纪相仿,同样身强力壮的哥们,挤在一间老旧破败,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臭鞋子,臭袜子,脏衣服,换下来后不及时拿去洗刷,堆成一大山,吃过的桶面,食品包装袋,空烟盒子,烟蒂,废纸屑,购物袋等等垃圾,随处乱扔,床上的被子也不叠,整间屋子又懒得整理,清扫,因此,乱糟糟的,脏兮兮,臭烘烘的,宛如牛圈,或者猪窝。 后来他参军入伍,部队有着严格的内务条例,对士兵的个人内务,宿舍和军营的整体卫生的要求相当的高,他这个自由散漫惯了的打工仔,突然一进入士兵这个角色,一时很难适应很难转变。 部队什么都要求整齐划一,笔直一线,干净整洁,男兵清一色的小平头或者板寸头,着迷彩服时必须穿作训胶鞋戴作训帽,被子一律叠成豆腐块式的四方形,衣物等物品必须放在内务柜里指定的位置,脸盆,毛巾,牙缸也必须排成一条直线,甚至连牙膏牙刷都要朝着一个方向。 这么多的内务要求,足以令他头疼,伤脑筋,新兵连期间,内务评比,他一直是全体新兵中的老末,与他拔尖的军事训练成绩形成异常鲜明的对比。 他的班长每天早上看着他叠被子勉为其难的样子,摆放盆子,牙缸,搭毛巾那种敷衍了事的态度,摇头苦笑着,“李平啦!李平,你小子什么时候叠被子有你五百米冲刺,五公里武装越野,十公里武装奔袭,打军体拳,匕首操那么出色,我就要为你烧高香喽!” 他当了新兵班长后,带出来一个班的兵,各个军事课目的成绩都在全新兵连出类拔萃,即使放到整个新兵团,也是佼佼者,可是内务评比这一块,差到爆,他教出来的兵,舞枪弄棒,奔跑纵跳,个个顶呱呱,叠被子,摆放衣帽鞋袜,人人都爱将就,凑合,马马虎虎,原因很简单,他自己在整理内务这一块都不给力。 武文涛把一瓶红酒均分倒进杯子和饭盒里,然后将盛着红酒的饭盒搁到李平面前,瞅瞅桌上的几碟菜,几个罐头,已被李平在短短一分钟内风卷残云一扫而光,他呵呵一笑,端起杯子,往李平眼前一举,“来,咱们干一杯。” 第143章 枯守待战(二) “好。”李平嘴巴还在扑哧扑哧地嚼着食物,他放下筷子,右手袖子抹了抹嘴角的油腻,随即抓起饭盒,铛地跟武文涛一碰杯,说了声,“为了守住dt山,干杯。” 说完,他扬起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把差不多半饭盒的红酒全灌进肚子里去了,砰地将空饭盒往桌子上一搁,又用袖子一抹嘴巴,打了个饱嗝,舌头舔舔嘴唇道:“好酸好涩呀!没有二锅头带劲。” 武文涛才小啜了一口,慢慢地品尝着酒中的滋味。 毕竟是好几百块钱一瓶的长城干红,却被李平拿来几块钱一瓶的可口可乐喝,还说什么不如十几块钱一瓶的廉价二锅头带劲。 武文涛摇头苦笑下,放下杯子,本想跟李平聊两句酒文化,但想想李平刚才的那样子,还是不去对牛弹琴了,说点眼前最正经的事,“对了,你负责的工程进展情况如何了?” 他是指无名高地的堑壕,交通沟,暗堡,射击掩体,掩蔽部,散兵坑,临时弹药存放点工事的改建加固的工作进展情况,因为现在高地上好多工事都是在当年的旧工事的基础上翻新而成的,武文涛认为堑壕还不够深,射击掩体也太少,掩蔽部,暗堡的土木结构还需要更加牢固,所以他才命令临时就任一排排长的李平,带领一排和二排的战士,加班加点地完成他规定的改建加固工程。 “副连长,我觉得我们的工事修筑得已经够结实牢固了,用不着再花费精力加固了。”李平揭掉作训帽,当扇子给冒着热气的板寸头扇着凉风,“虽然我们的工事绝大多数是当年那些前辈修的,过去了这么多年,但很多暗堡,火箭筒,无后座力炮,重机枪射击台,坑道都保存得不错,稍稍翻新后照样能用的。” “不,一定要加固,不能图省事,怕麻烦。”武文涛坚持他的决定,“坦白说,我们现在将要面对的就是当年的老对手,他们的头头文甲对这片土地的情况太熟悉了,肯定也想到了新的打法,或许会发生我们所预料不到的糟蹋情况。” 他端起杯子,又小啜了一口酒,转向已经吃完饭,还在一边闲唠嗑的林青松等几个兵吼道:“喂!你们几个还在这儿侃什么大山,去,马上去外边帮一会儿忙。” 赶走林青松一伙人后,他神情凝重地注视着李平,道:“事态的发展趋势,敌方的虚实,敌情有什么变化,我们都难以预料,也不清楚,更无法控制,目前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情只有这些,加固原有的工事,再修几个坑道,以备不时之需。” 李平用帽子擦擦脸颊的热汗,想一想,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此时此刻,外面的阵地上,几十个战士正忙得热火朝天,电线给刚才的炮袭损坏了,已经无法通电,他们只好启动柴油发电机,战术手电筒,矿灯,普通强光手电筒,镁光灯等等紧急照明设备。 一束束雪亮的手电光,一盏盏钨丝灯泡的昏黄光线,映照出一条条精壮而矫健的身影,有的人挥动着铁铲铁锹,有的人抡着锄头,有的人舞动镐,有的人握钢钎,你铲,我挖,他打眼,张三起泥土,李四装泥土,王二搬运泥土,背编织袋的和扛木头木板的人来来往往,去去回回,呈现出当年人民公社时期大集体生产劳动的热烈场面。 一班长于章海抡着洋镐,砰砰,哐哐,铛铛,挖着土石结构的地面,镐头忽一下扬起来,忽一下砸下去,连干好几个小时的体力活,他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班长,吃块核桃酥饼吧!”帮忙于章海起土石的陈宁宁丢下铁锹,脱去粗线手套,从迷彩裤侧兜里摸出一个涨鼓鼓的塑料袋,“你一直都在不停地干活,肯定很累的,吃点东西,歇一会儿吧!” “核桃酥?给我来一块。”于章海立马垂下刚刚抡起来的洋镐,挪挪身子,把嘴伸向陈宁宁面前。 陈宁宁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块饼干,塞进于章海凑过来的嘴巴里,于章海嘎吱地咬下一半,扑嚓扑嚓地咀几下,点点头,赞道:“不错,挺好吃的,哪儿弄的?” “我妈妈做的。”陈宁宁咧开一张小嘴,欣悦地微笑着。 “你想你妈妈吗?”于章海又把嘴巴凑过去。 “想啊!虽然我才离开家不到一年,但我好想好想她哟!”陈宁宁脸上荡漾着天真,纯朴的笑纹,他把于章海刚才啃剩下的那半块饼干喂进于章海的嘴巴,“她很贤惠,是个好妈妈,很疼爱我的。” “哦!你真幸福。”于章海嘻嘻一笑,从左腰侧抄起78式水壶,拧开盖子,灌了一口水,以帮助食物下咽,“那你就不想你爸爸了吗?” 不料,陈宁宁仿佛遇上了痛心事情一样,脸色刷的黯淡下去,头耷拉着,显得有些哀伤,声音哽咽着道:“我没有爸爸,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 他用袖子抹抹眼睛,小声地抽泣起来。 于章海知道不小心触动了陈宁宁的悲痛,当下抱歉地叹息一声,“唉!对不起,咱们哥俩换个话题吧!” 他眼珠子转两转,想起一件陈宁宁可能很感兴趣的事情,伸出左手拍拍陈宁宁肩膀,又把陈宁宁头上歪着的作训帽扶正,“小不点儿,你入伍还不到一年,是个新兵,胆儿有点小,到时候仗打起来了,你跟着我一起,当我的机枪副射手,咋样?” 语气中带着征询的意思。 陈宁宁抬起头来,又用袖子抹抹眼泪,悠长地吐一口气,点点头,“好的,班长,到时候我跟着你。” 于章海笑了笑,看了看右手腕的运动手表,又抡起洋镐,“干活吧!得抓紧时间干完,明天早上,连长要来验收的。” “班长,当兵前你在工地上做过工吗?”陈宁宁看着于章海用洋镐挖土石很卖力的劲头儿,有些不相信于章海是个来自城镇的兵。 “没有。”于章海可劲地挖着地下的土石,“我是技术学校中专毕业的,学的是挖掘机,铲车和推土机技术,分配到工地上实习的时候,跟着工人师傅们干过半个月的体力活。” 第144章 枯守待战(三) 战士们拼命干了一个整夜的活儿,到天亮的时候,武文涛去检查验收,所有堑壕都已比原先挖深了一尺左右,一个中等个头的壮男直着身子在里面走来走去,外边根本看不见里面活动的人的脑袋,交通壕也较以前有所加深。 几个暗堡几乎都用水泥,木材,砖石进行了加固,起码能经受得住几发榴弹的直接轰击。 挖壕沟刨出来的土石大都装进了一条条编织袋,或用来巩固射击掩体,或构筑成环形工事,或堆砌在防空洞口当备用掩体。 一排,二排的战士们保质保量地完成了武文涛布置的任务,执行能力很令武文涛满意,因此,他特许这两个排的战士休息一天,啥事都不用干,睡觉,打牌,下棋,吹牛,侃大山,玩手机游戏,随他们的便,他吩咐文书把连部代为保管的十几二十部智能手机,mp3,平板电脑全部退还给它们的主人,立即引起战士们的一片欢腾。 上等兵周斌拿回他心爱的苹果手机后,高兴得跳天舞地,欢呼着,“连长万岁。”几个平时跟他最要好的战友立马围拢上去,抢他的先进电子玩具玩。 不过,武文涛是有前提条件的,那就是不允许他们在手机里装话卡,不能与外界通信联系,只能玩提前下载好的游戏,享受提前下载好的歌曲,电影,小说,动画,漫画等娱乐资源,大战在即,更要注重保密纪律。 二排长覃涛关切地问武文涛,“连长,这两天可能会有战斗发生,牺牲在所难免,士兵们都没有写遗书,也没有跟家里的亲人联系过,你不让他们给家里的父母,女朋友打个电话,发条短信,qq,或者微信一下,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从人性和人情的角度上来讲,我的确做得太过份了。”武文涛心头微微有些沉痛,但他还是理直气壮地坚持他的决定,“可是我们是军人,这里是军队,保密是军人必须严格遵守的钢铁纪律,没有人情可讲的,更何况……” 蓦然在此刻,外面传来嘘嘘嘘的连声尖啸声,仿佛十几只哨子一齐吹响一样,立时打断了武文涛的话头,未过几秒钟,外面响起一连串轰轰轰的巨响声,在防空洞内听起来,瓮声瓮气的,宛如闷雷一般,震得地皮嗡嗡作响。 抬头望望洞口外,火光闪了闪,武文涛抿抿嘴唇,看向跟前站着二排长覃涛,见章涛神情有些紧张,武文涛不屑地笑了笑,说道:“不用理会,还是试探性,挑衅性的炮火袭击,你马上去把蒲兵,牛志勇给我叫来。” “叫他们两个来干什么?”覃涛瞅一眼武文涛桌子上的一大叠全连战士的档案,又瞧瞧武文涛手里的两份档案,好奇地问道“连长,你看好他们两个?” “对,资料显示,他们两个都是资质不错的好苗子。”武文涛一双如箭的眼睛在两份档案表上来回地扫视,嘴上认真地道:“一个中专毕业,学的是机电一体化专业,又在矿井里当过炮工,一个大学本科在读,化学专业,热爱体育。” 他把两份档案合上,往桌子一丟,用命令的口吻向覃涛道:“去,马上把他们两个叫来,我要培养他们两个家伙当爆破手。” 覃涛愣了愣,似乎已明白武文涛的良苦用心,应了一声,明白,随即转身匆匆而去。 耳边传来电子游戏噼里啪啦的音响声,武文涛扭过头,一眼瞥见,林青松躺在不远处的野战折叠式床上,头枕着被子,正拿着武文涛的苹果手机玩着游戏,脸上时而露出得意的笑容,时而郁愤得像赌输一大笔钱似的,嘴上时不时还骂上一两句。 第145章 枯守待战(四) 看到林青松那么忘情投入,武文涛还真不忍心打扰,抿嘴一笑,回过头来,接着翻阅战士们的档案资料表,他刚接任边防三连的连长职务,对连里的情况,特别是战士们的底细,压根不了解,因此,他只好通过档案资料,询问连里几个排长的方式,来熟悉一下战士们。 约莫一刻钟过后,下士蒲兵,上等兵牛志勇匆匆地走进来,到武文涛桌前方,齐齐啪地靠脚跟立正,齐齐举右手敬礼,齐声喊,“报告。” 武文涛放下手里的档案,抬头打量着跟前的蒲兵,牛志勇,见蒲兵身材瘦高单薄,皮肤有点白,脸上的五官也比较标致,看外表像个都市小白领,再看看牛志勇,身材偏矮,很壮实,皮肤黝黑,面容比较粗犷,怎么看也不能把此人跟师范类大学生联系在一起。 外面的炮弹爆炸声东一下,西一下,七零八落,断断续续,像正月里小孩子们玩擦炮一样。 武文涛见蒲兵,牛志勇两个人听到炮声,身子都在瑟瑟发抖,神情都比较惶悚,牛志勇不住地伸舌头舔嘴唇。 武文涛微笑着问道:“怕不怕呀?” 蒲兵,牛志勇两个人你瞅瞅我,我望望你,相互看几眼后,齐齐一挺胸膛,洪声回答:“不怕。” “真的不怕?”武文涛见他们两个人虽然嘴上回答得豪迈,胸膛挺得直,摆出一副夷然不惧的样子,但脸上的颜色,额头的冷汗,哆嗦的身子,暴露出他们两人内心的惶恐。 他呵呵一笑,用恫吓的言语说道:“不怕?一颗炮弹下来,一个活生生的人立马就被撕裂成几大块,稀里哗啦,像满天纷飞的花雨洒落得处都是。” 说到这里他看到蒲兵,牛志勇的脸色开始变白,身子哆嗦得跟寒冬天没穿棉衣似的,牛志勇舌头不停地舔着干燥的嘴唇,冷汗珠子都流到脸颊上了。 武文涛呵呵地一笑,接着用他过得硬的语言功力,活灵活现地描述战场上的死亡情形,“你们两位读的书也不算少了吧?相信你们也知道爆炸的气浪冲击波的威力有多厉害吧?” 牛志勇点点头,眼神中透出深深的恐惧。 “炮弹,尤其是大口径的高爆弹,爆炸后产生的气浪,比那龙卷风还要霸道,随随便便把一个精壮的男人卷到几米高的空中。”武文涛瞄了一眼胆子较大的蒲兵,这小子张开嘴巴,舌头吐了出来。 武文涛呵呵地笑着,双手比划起来,“像马戏团的演员一样在空中连翻跟头,这还不要紧,最要命的是那冲击波,绝对比乔峰的降龙十八掌更厉害,你只要被它给波及的话,五脏六腑绝对会震得受伤,严重的话浑身筋脉断裂,落到地上的时候,全身都会出血,那血呀!哎哟!” 他咋咋舌头,伸手指指附近食品箱子摆放的几只八宝粥罐头,嘿嘿地道:“跟那刚刚熬出的八宝粥差不多,呈紫褐色的。” “副连长,你别吓唬他们了好不好。”一旁玩手机游戏玩得很酣的林青松插嘴道:“担心把他们吓尿裤子了。” “咋样?害怕不?”武文涛一脸坏笑地望着蒲兵和牛志勇,此刻,两个家伙脸上白得如同两面刚刚刷过石灰的墙,身子抖得像筛糠,腮帮下巴缀满了冷汗珠子。 武文涛把死亡的情形描述得太过形象,太过活灵活现,他们两个人脑海里想象着那种恐怖的死亡场景,心里就无比的惶恐。 牛志勇嘴唇哆嗦着,战战兢兢地说出两个字,“可怕。” 武文涛哈哈大笑,从马扎上站起身,坦率地道:“怕才是真话,我也怕,因为死亡确实可怕,尤其是被炮弹炸到,那种惨不忍睹的死亡,你不怕,除非你是神仙。” 他瞅瞅吓得够呛的蒲兵,牛志勇,右手大拇指刮刮鼻尖,瞄了一眼桌子上,被他分出来放在一边的两份档案,正色地向他们两人说道:“你们两个一直是班里的步枪兵,太屈才了,我想开发一下你们俩的潜能,让你们一直潜藏的才能充分发挥出来。” 蒲兵,牛志勇齐齐睁大眼睛,瞳孔齐齐扩张一下,惊奇注视着武文涛,他们很想知道,连长究竟发现了他们两人什么潜质? “你们俩一个当过炮工,一个学的是化学专业,当步枪手确实太浪费。”武文涛在桌子跟前踱着碎步,右手大拇指蹭刮着下巴浅浅的胡子茬,忽地看向牛志勇,正色道:“尤其是牛志勇,暂时中断大学学业,响应祖国号召来部队当兵,怀着建功立业,戍守边防的一腔热血,却没能很好的贡献出自己的才干,实在有些令人遗憾。” 第146章 枯守待战(五) 蒲兵侧脸瞅瞅牛志勇,似乎觉得是这个理,牛志勇是国家定向培养的免费师范生,工作不愁,衣食无忧,却偏要一腔热血跑来当兵,成天窝在这深山里,守着这片穷乡僻壤,实在展现不出什么大学生士兵的聪明才智来,有时候还真怀疑这家伙的脑子是不是进水啦? 牛志勇嘴唇翕动两下,不以为然地道:“哪又咋样?当兵守边防这条路是我选的,难道我还后悔?” “对自己的选择不后悔就好。”武文涛欣慰地微笑一下,停住脚步,转向牛志勇,郑重地道:“所以我要开发你的潜能,培养你成为优秀的爆破手,你明白吗?” 牛志勇一怔,没有多思虑,直接回答,“明白。” 看得出这家伙中断学业来当兵,思想动机相当单纯,就为儿时的军人梦想,就想凭一腔热血书写铁血青春,哪怕部队的岗位不适合他发挥才能,焕发光彩。 “还有你。”武文涛目光转到蒲兵身上,郑重地道:“你参军前在矿井里干过一年的炮工,基础不错,不当爆破手简直太浪费了,因此,从现在起,你既要学习布设地雷,制作和安放炸药,还要掌握好射击技术,明白吗?” “明白。”蒲兵不假思索,欣然接受武文涛的指令,他本来就很想当爆破手,只是以前的连长培养了另一个名叫黄飞的大学生直招士官,而把他忽略了。 武文涛转过身,向躺在床上玩游戏玩得很嗨的林青松吼道:“光头强,别玩了,起来,有任务要交给你。” “任务?什么任务?”林青松立即丢下手机,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有点激动地望着武文涛,看得出他执行过两次实战任务后,变得有些好战好斗了。 “从现在起,我把他们两个交给你了。”武文涛指指蒲兵和牛志勇,向林青松严厉地道:“你必须教好他们,让他们学好你的爆破技术。” “让我当教员?教他们学爆破?”林青松眉头微微皱起,右手挠挠脸颊,把作训帽扣到头上,有些难为情地道:“可是我没当过班长带过兵啦!” “教人家学技术,不比杀敌人难。”武文涛脸色一沉,正颜厉色地道:“回头我还有更重要事情交给你去办,你必须带好他们,这是硬任务。” “是。”林青松知道他老同学,老上级的脾气,不敢多磨蹭,啪地靠脚立正,胸脯一挺,洪声道:“坚决完成任务。” dt山的另一边,弯延盘曲的土路上,迤逦地停着十多辆军用卡车,通路尽头的山坳里,前后两溜拉,二十余门迫击炮拉开一定间距排开,炮口一律朝北边的天空。 每门迫击炮都有四名炮手负责,当指挥官扬起红旗,大喊预备的时候,一个炮手从弹药箱内端起一发炮弹,递给另一个炮手,这炮手接过来后,双手握着炮弹,站在炮口边上,蓄势以待。 指挥官的红旗落下来,大喊一声,放,一发发炮弹铛铛地被炮手们塞进炮筒内,炮手们立即蹲低身子,条件反射地用双手护住耳朵,接着,嗵嗵嗵的响起一片炮弹出膛声。 呜呜呜,一连串尖啸声中,一发发炮弹升到空中,划出一道道粗大的弧线,从山峰上空越了过去,落到这一边守军的无名高地周围,轰轰轰地腾起一朵朵火红的云。 好几发炮弹发出嘘嘘嘘的凄厉哨音,狠狠地砸到无名高地上,掀起一片片沙尘暴,泥土夹混碎石块有如雨点般,稀里哗啦地洒落而下。 除十几个担负警戒放哨的战士在交通壕,堑壕内来来去去地巡逻外,全连指战员几乎都窝在防空洞,掩蔽部,坑道或暗堡里面养精蓄锐。 像李平,徐帮成这样经历过狠仗,险仗磨砺,淬火而成的精英战士,摧枯拉朽的爆炸场面,惊天动地的巨响声,对他们来说早已是司空见惯,外面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时而骤密如连环炮,时而东一声,西一声,稀稀落落,跟夏季雨天打雷差不多。 李平仰躺在野战折叠床上,头枕着被子,抱着从一个富二代士兵那里强行霸占来的苹果平板电脑,聚精会神地阅读一本玄幻小说,思维一直跟着小说中描写的人物,和叙述的故事情节走,情绪也随着小说中人物的命运,喜怒哀乐,故事的发展走向,情节的变化波折而波动。 徐帮成坐在马扎上,跟前的弹药箱上面摊放着一堆米粒,他借助几根荧光棒发出的微弱光芒,左手攥着几颗米,右手捏着针线,全神贯注地把一颗颗米穿在一根缝衣服用的细线上面。 有位小列兵一脸疑惑地凑近徐帮成身后,看见徐帮成一颗接一颗地把米粒往针线上穿,像串糖葫芦一样,禁不住好奇地问徐帮成,“班长,你这在制作工艺品?还是在打发无聊的时间?” 一个上士衔的老兵从背后一拍这位小列兵的肩膀,怏然地道:“别打扰徐班长好吗!小江,人家是在练眼力,练定力,练耐心,不是在打发无聊的时间,人家可是特种部队的狙击手哦!” “狙击手不是子弹喂出来的吗?”小江右手挠挠后脑勺,惑然不解地道:“用针线穿米粒怎么可能练得出百发百中的枪法呢?” “平时看你很机灵的,很聪明的,怎么今天突然变呆笨了呢?”那上士用手轻轻地拍拍小江的脑袋,“光枪法好是当不了专业的狙击手的,冷静和耐心才是最重要的,也就是说心理素质不强,枪法再精湛,也成不了真正的狙击手,懂了吧?” “哦!”小江挠挠后脑勺,一双水灵灵的,充满稚气的眼睛,紧盯着徐帮成手上的针线和米粒。 第147章 各种来凑热闹 那么多,又那么小的米粒,光线也那么弱,如果让他来把那些米粒一一穿在一根细线上的话,打死他也不想干,因为那太急死人了,活泼好动的他无伦如何都耐不住性子的。 那边厢,敌军的迫击炮阵地上,十几个从两辆卡车上把一箱箱炮弹搬下来,扛在肩膀上,送到那二十几门迫击炮的炮手那里,负责传递炮弹的炮手利索地打开箱盖,从箱子里取出炮弹,递到装填的炮手手中,然后等待指挥官的喊出发射的口令。 敌军炮兵们像流水线上的工人一样,搬的搬运弹药,调的整射击的高低和左右,传的传递炮弹,装的装填弹药,流水作业一般,将一发发炮弹打到空中,随后翻过山峰,砸落到这一边的dt山各个守军驻防的高地。 打一阵,歇一阵,反反复复的磨了上十个小时后,薄暮时分,敌军的炮兵们终于打光了上千发炮弹,空弹药箱堆得像几座小山,炮兵们一个个都喊叫腰酸胳膊发软了。 这个迫击炮营突然接到上峰撤离的命令,于是忙了一天的炮兵们折散一门门迫击炮,扛的扛炮筒,背的背底座,拿的拿脚架等附件,一个个兔起鹘落地跳上那十几辆卡车,迅速地撤离了这个山坳,连一只弹药箱也没留下,只留下一地乱七八糟解放胶鞋踩出来的脚印。 一连四五个小时没有一发炮弹落到无名高地上了,武文涛坐在洞口外边的一堆编织袋上,鼻孔内充斥着淡淡的硝烟味,电炬似的目光张望着西边的天空,一大团一大团的黑云笼罩着天空,遮挡了原本就很黯淡的月光,只露出几颗灰不溜秋的星星,战争的愁云惨雾已弥漫着dt山一线。 武文涛右手大拇指蹭刮着下巴的胡茬子,想着这两天来,敌军方面只是用大口径迫击炮轰击dt山的各个高地,炮弹一阵紧密,一阵稀疏,停停打打,似乎在试探军队的耐性,并没有真正要向dt山发起攻击的意思。 武文涛也捉摸不透敌军方面在搞什么鬼,文甲将军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他没有机会去获得关于敌军方面的情报,请示边防团指挥部过两三次,团长告诉他,团部也没有收到敌军动向的情报,只是命令他和战士们耐心地待命。 他正揣摩着上级首长们的意图,倏忽间,呜呜呜,一连串无比尖锐的刺耳啸音,密密麻麻的,塞满了南边的天空,刺得他耳膜微微麻痒,嗡嗡的如一团蜜蜂。 他心脏咯噔了一下,抬头仰望南边,他的双眼瞳孔登时震惊地扩大。 只见一发发大口径炮弹从山峰后边升起来,在灰蒙蒙的夜空中勾画出一道道酷炫灿亮的光弧,有如骤然降落的冰雹一样,密密匝匝地砸落在山坡上,轰轰轰地盛开出一大片令人触目惊心的火树银花。 霎时间,一团团红得悚目的火焰,伴着滚滚浓烟,有如火山迸发出的高温岩浆,登时烧得灰蒙蒙的夜空一片暗红。 无数的炮弹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火红的痕迹,落下来,爆炸后又形成一座座喷发的小火山,巨响声撕天裂地,有如地震骤发,地皮摇摇颤颤,发出嗡嗡的震荡声,人们的心脏也在怦怦的乱跳。 几个士兵偎依在武文涛身旁,傻呆呆地望着空中那一道道悚目的火痕,看着眼前直冲云天的那一朵朵凄艳而动魄惊心的火树银花,恍恍惚偬中感受着这有如天雷地火的壮丽景象。 他们一个个的瞳孔震惊地张大,跟突然撞见了青面獠牙,披头散发的厉鬼一样,目光充满惊愕,脸色苍白如纸,嘴巴张圆,身子随着轰隆隆爆炸声抖抖瑟瑟。 此刻,撕人耳膜的尖厉啸声中,好几发炮弹,如几头从天而降的怪兽,狠狠地扑落到无名高地上,除了描绘出火山喷发的惊人景象外,还像熔浆一样散发出滚热的气浪,卷起地面上的灰土,遮云蔽日,迷蒙了武文涛的视线。 一大股热浪挟裹着灰土扑面袭来,烫得武文涛一行人脸庞肌肉有如火烤,呛得有两个兵呵呵咔咔地连咳几下,武文涛赶紧从身旁拖起一个兵,用力往洞口内一推,迅即向其余几个兵连挥右手,厉声吼道:“快,赶快都进洞里去,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他连吼带推搡地将那几个兵赶进了防空洞,心头蓦然感到无比沉重,无比的悲凉,他知道,这些出生在和平年代,在太平盛世中长大的90后战士即将面临着生死关头了。 此时,在北边的逶迤起伏的群山中,弯弯曲曲的山间公路上,一辆又一辆载着榴弹炮的履带车,正迤逦地飞驰着,车轮声滚滚,引擎声轰轰,有如闷雷,磅薄的气势彰显着炮兵的霸气。 严副军长下令出动了一个团的新型自行榴弹炮部队,火速驰援dt山的边防营。 一刻钟过后,这个团抵达指定的阵地,一辆辆霸气十足,凶猛无比的榴弹炮车在山谷中一字排开,炮口一致对着南边的天空。 炮兵战士们各就各位,供弹的负责摆弄装弹车,观瞄的操作瞄准设备,调整射击诸元,炮长准备发射,兔起鹘落地忙碌片刻,一切就绪,指挥官一声令下,惊心动魄又壮观的场面呈现出来了。 伴着一连串震耳的出膛声,一门门火炮的炮口喷出一朵朵火红悚目的云朵,一发发大口径榴弹升向空中,划出一道道刺眼的划痕,与紧张的空气摩擦出刺耳的破空声。 这一下,敌我双方的炮弹密集得跟飞蝗一样,在夜空里纵横交错,粗粗细细光弧划过来,拖过去,仿佛几只大蜘蛛在空中编织出的大网,看上去炫目迷神,绚烂多彩,如此的眼花缭乱,令人根本分不清那些是我军打的,那是敌军射的炮弹了。 无名高地下方山坡上那一大片马尾松林,本就被前两天的迫击炮弹炸得满目疮痍,惨不忍睹,如今又遭榴弹炮,迫击炮的狂轰滥炸,很快就荡然无存。 第148章 不该发生的悲剧(一) 边防三连几代军人辛辛苦苦种植的松林,在这样毁天灭地的炮山火海中,化为乌有。 那几座战士们生活过的营房也难逃厄运,有的坍塌半边,有的千疮百孔,有的只剩下一堆残垣断壁,几天以前,每到晚上,灯火辉煌,战士们进进出出,欢声笑语,充满生机的营房,如今已变成跟乱葬坟差不多的废墟。 这一刻,整个dt山就如同一艘飘荡在飓风海啸中的轮船,摇摇晃晃,那些蜷伏在掩蔽里,暗堡内的士兵们仿佛坐在风浪中的小船里,随着地皮颤晃而颤晃。 好些人的耳朵几乎震出血了,耳朵里嗡嗡的像群蜜蜂,大脑内晕晕沉沉,胸口烦恶无比,只好用双手捂着耳朵,趴在地上却不料地面传来的强烈震波,似一双冥府中伸出的鬼爪子,无情地撕揉着他们体内的五脏六腑,经验多一点的几个老兵纷纷用双肘撑地,支起上身,使胸脯离开地面一两寸,保好体内脏器不受伤害。 将耳机塞进耳门,武文涛靠在洞口边的石壁上,右手食指在苹果手机屏幕上划几下,点几下,耳机响起那首时下风靡大江南北的神曲,《小苹果》。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春天又来到了花儿开满山坡,播下希望就会有收获……” 他耳朵里响着轻快活泼的旋律,听着激情昂扬的演唱,看着眼前这世界末日般毁天灭地的景象,俊美的脸庞冷峭如冰,秀亮的眸子宛如寒星闪耀,似乎并没有把眼前发生的一切放在心上。 数度喋血战场,闯过一道又一道的生死玄关,他那双看似并不粗壮的胳膊,并不粗大厚实,甚至可以说得上纤细的手掌,握刀捅穿过很多敌人的胸膛,切开过很多敌人的脖子,拧断过很多敌人的颈椎骨,扣扳机打爆的敌人头颅,那更是难以计数,是以,历经杀伐屠戮的他,生死早已看得云淡风轻。 此刻,他心里关注的只有边防三连百多号官兵的命运走向问题,他们绝大多数人是90后,生在和平年代,长在太平盛世,战争,苦难与死亡对他们来说,是那么的陌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争战杀伐,流血和牺牲,他们有思想准备吗?有那个勇气和胆气去承受,去担当吗? 武文涛的担忧一点也没多余,在一个由石缝改建而成的掩蔽里,列兵谭刚蜷缩在狭窄的空间里,浑身像长满虱子,爬满了蚂蚁,皮肉痒得他受不了了一样,忽而拐拐胳膊肘,忽而抓抓脸颊,挠挠后脑勺,忽而狠狠地揉揉胸脯,搓搓大腿,从地下爬起来又卧倒下去,嘴里不住地叫唤着什么,扰得旁边的林青松,蒲兵,牛志勇三个人片刻都无法安宁。 蒲兵心烦意乱,如坐针毡,不停地斥骂着扰得大家好烦躁的谭刚,“喂!小刚,你是屁股上长刺了,还是身上长疮了,老这么爬起又放倒,嘟嘟囔囔的,吵得人烦死了。” 他不知道谭刚这会儿胸口烦恶难当,大脑裂痛得快要爆炸了,腹内五脏六腑跟猫抓一样,气血翻腾上涌,心里似一团乱麻,窝在这阴暗狭窄的空间内真的是活受罪。 同样不知情的林青松也烦死谭刚这怪异举动了,使劲推了谭刚一把,气乎乎地吼道:“要吵你滚出去吵,别烦人了。” 第149章 不该发生的悲剧(二) 这只不过是一句气话,却无意中激起精神已近崩溃的谭刚作出一个疯狂的举动。 他双手拳头狠狠地捶打几下脸颊,哇的发出一声尖嚎,撕心裂肺地哭喊道:“妈呀!老天爷呀!能不能停下来,我受不了了哇!” 战火历练出来的林青松怦然一惊,当即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谭刚这个小列兵被炮声震坏了心智,精神已经错乱。 他知道,士兵在战场上神魂颠倒后,难勉容易干出一些疯狂的,愚蠢的事情来,比如突然从掩体内直起身子,比如迎着弹雨乱奔窜,比如不分敌友开枪一通乱射,比如饮弹自杀。 意识到种种可怕的后果,林青松为防悲剧发生,正要制住谭刚,好言安慰几句,殊不料,这小子竟然像骤然发了失心疯一样,拼命地摇着脑袋,双手在身上脸上胡乱扯抓着,哇哇的尖呼号叫着。 “你干什么,冷静点。”林青松一看情况不妙,急忙伸手过去,想一把按住这小子,不料,手刚刚抓住这小子的肩膀,就被这小子一口咬在手背上,一把抓到脸庞上,他负痛之下,本能地松开了手。 只见这小子一骨碌从地下蹦起来,就往外边窜。 林青松左手摸着痛得像鞭子抽打过的脸庞,大声吼叫着,“快,快拉住他。” 牛志勇快似猎豹一般从地下蹿起来,扑上去,一双粗壮有力的手电闪伸出,抱住谭刚的腰身,也不知道这小子是那来的神奇力量,腰身扭两扭,胳膊肘狠力地拐两下,居然把力气大的牛志勇撞了一个踉跄,一屁股跌坐下去。 蒲兵大惊失色,闪电般扑上去,伸出右手,抓住谭刚背后的尼龙编织外腰带,猛力一把将这小子拖回来,不料,这小子右胳膊肘狠狠地撞在他胸口上,他哦的闷哼一声,一背仰跌倒下去,撞到从后边扑上来的林青松怀里,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下,如倒塌了两座小山。 牛志勇从地下翻爬起来,还想再去阻止谭刚的疯狂举动,但这小子已经尖叫着,像匹脱缰的烈马不要老命地冲了出去。 外面是摧枯拉朽的炮山火海,谭刚沿着交通壕一个猛跑,牛志勇也不顾生死地追出去,想要一个飞身扑击,把谭刚扑倒在地下,谁知,这小子伸手攀着交通壕的边沿,很利索地翻了出去。 空气中弹片日日的厉声呼啸着,飞过来射过去,风暴似的气浪卷得灰土沙石,一切碎屑物纷纷洒洒,冲击波震得大地摇摇荡荡,分分钟钟都能秒杀一切人和动物。 而谭刚就是在这样险恶已极的炮山火海中,嘶叫号哭,发疯似地东奔西窜。 牛志勇实在忍不下心再看谭刚疯狂了,双手搭住壕沟上沿,刚要翻出去,就在此刻,林青松突然出现在他背后,伸手揪住他后颈衣领,一把将他扯了回来。 就在这一刹那间,谭刚那瘦高的身躯给一团火焰山那般的炮火吞噬了,密密层层的钢珠弹片有如恶魔的爪子,将他撕碎,纷纷扬扬地四处抛散。 好好的一个人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一只冒着黑烟的迷彩头盔,从滚滚而起的火烟中飞出来,抛扬到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咚的落在山坡上,哐哐地滚下去十几米远,撞到一截断桩上面。 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生命化为灰尽,林青松和牛志勇怅然地闲上了双眼,各人颓然地瘫坐下去,背靠着壕壁,脑袋无力地耷下去。 他们两个人的心里悲痛难当,牛志勇双手捧着脸,呜呜呜大哭起来,林青松也一声一声地发出怅痛的叹息,右手悲愤地抓着地上的泥土。 蒲兵跪在洞口前,弯着腰身,脑袋咚咚地磕几下地面,磕得额头皮肉破裂,出血了,他虽然没有哭叫,但心却悲痛欲绝,他真怨自己刚才太混帐,不该火上加油,言语刺激本就几近精神崩溃的谭刚。 利用敌军暂时中断炮击的间歇,武文涛出来巡视各单位的情况,看见蒲兵正跪在那里,垂搭着脑袋,小声地抽泣着,明显有伤心的事情发生在这家伙身上。 武文涛走近前,问蒲兵发生什么事了,干嘛要哭鼻子? 蒲兵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武文涛哭诉了刚才发生的惨剧,起身就要去高地下方的山坡上寻找谭刚的残骸。 武文涛赶忙拦住蒲兵,不要他再去无谓的冒险,因为在这种摧枯拉朽地炮火中,人只要被炸飞了,那可真是叫粉身碎骨,连一小块布片也不可能找着了,也就是说谭刚的遗骸已经化成了灰烬,随同他参军报国的热情一起埋葬在这片红土地中。 武文涛脸色一阵的黯然,并没有流泪,心里却深感恻隐和怆痛,谭刚只有十八岁,生命还在嫩芽状态就这么被战火焚烧掉了。 武文涛翻过谭刚的档案资料,也听谭刚的班长蒲兵说过谭刚的那些事,去年冬天,这小子新训结束后,刚刚分到边防三连时,因为没有实现他去团机关给首长当公务员,享受清闲的愿意,加上不适应部队紧张的,处处受约束的生活,思想变得很消极,训练怕苦怕累,轮到他执行巡逻任务的时候,他总是装病试图逃避,挨了班长,排长几次海训后,情绪十分低落,甚至产生了私自离队的念头,连队两名主官也曾多次对他进行过思想教育,仍然没有多大效果,他成了连里一个出了名的“刺头兵”。 三个月以前,dt山县发生特大山洪泥石流灾害后,边防三连接到任务,火速驰援灾区。 进入灾区后,当他看到残垣断壁,满目疮痍的灾难现场,失去亲人的人们撕心裂肺的痛哭之时,从没经过大风大浪,偎依在父母的温暖怀抱里长大的他,腿脚有些发软,心里也很紧张,萌生了逃避念头。 第150章 不该凋谢的花儿 连长命令全连官兵进入废墟展开搜救行动,他请求连长让他留守看物资吧,连长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断然驳回他的请求,命令他必须上,他只好硬着头皮跟着战友们上阵。救灾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谭刚总是往他班长蒲兵身后躲,见到遇难者的尸体就恶心脚软,抬受伤生还者去医疗队,他怕脏怕累,干什么事都不上心。 蒲兵和其他战友也没在意他,各人都在紧张地进行抢险救灾的行动,有的战友不顾生命危险也要进入危房搜救,有的清理河道一连忙碌好几个小时也不歇会儿,实在困乏了就站着手拄铁锹小眯片刻,有的背受伤生还者去医院连跑十几趟,连一口水都顾不上喝,救灾的热情极为高涨。 当谭刚看到县武警中队的一个生得比他瘦小的兵,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赤着一双手,拼命地在瓦砾里扒,最救出受伤的老人,双手血淋淋的仍然要坚持背老人去医院的时候,他年轻的心被震撼了。 他看着受灾群众那一双双充满信任和企盼的眼神,他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自私与无能,突然意识自己的思想行为有辱身上的军装,不配当一名人民的战士。 正巧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女孩哭喊着跑过来拽住谭刚的胳膊,说她的妈妈被埋在废墟里面了,求他去救她妈妈,他的眼睛立时就湿润了,心脏开始像猫抓一般不舒服了。 他不再畏缩了,一咬牙,卷起袖衣就跟着那小女孩冲进了废墟里,用铁锹挖,钢钎撬,最后用手扒,累得大汗淋漓,气如牛喘,拼命地干了整整一个下午,虽然挖出了小女孩的妈妈,但由于过了救援的黄金期,小女孩的妈妈在一堵断墙壁和倒坍的屋梁形成的夹缝中死去了。 看着小女孩等等一个个失去亲人的孩子那无助的眼神,悲痛欲绝的泪水,谭刚的心有如刀绞,他的灵魂遭到巨大的冲击,军人的责任感,使命感,火山喷发一般迸发出来,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勇敢地投到救援行动之中。 他不再怕辛苦,不再怕疲累,不再惧怕流血牺牲的可能,忍着高温的天气,一有最脏最累的活儿,他总是抢着去干。 有位中年妇女的丈夫被湍急的河水卷走,搜救的群众发现遗体卡在几块大石头的夹缝中,由于河水又深又急又混浊,危险系数很大,好多群众不敢贸然下水去打捞遗体,谭刚把一根长绳往腰间一拴,另一头交给几个群众攥着,脱掉脚上的作战靴,扑腾一声跳下水,游过去,从石头夹缝把那位中年妇女的丈夫的遗体拖了出来,然后背着尸体游上了岸,他人累得气喘吁吁。 刚刚坐下来,就着水壶里的清水,啃着灾区群众送来的面包,准备歇息片刻,这时,又有人说他的亲人埋在坍塌的房屋废墟里了,谭刚立马起身,几口啃完面包,抄起工兵锹就冲进废墟里,在残墙断壁里挖掘遇难者的遗体。 忙了好半天,他在瓦砾堆里刨出了遗体的一条胳膊,为防工具伤着遗体,他干脆赤着双手扒瓦砾,一双手掌磨烂了,指甲也掏破了,满手皮破血流,但他仍然不停歇,直到把遗体体全部挖出来为止。 连长看到他双手包着纱布,仍然挥舞着铁锹在废墟里干活,当下眼角湿润了,感慨又欣慰地微笑着说,“没想到哇!我们的刺头兵已经变成了排头兵了。” 尽管谭刚这个90后新兵在灾区用实际行动,郑重地宣告:请祖国和人民放心,我有能力担当起重任!但他的心理素质,心理承受力还是没能像他的精神品质那样强大,也许,炮山火海,天摇地动,神仙也难保不会有衰的时候,更何况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 敌军的炮火袭击持续了差不多两个半小时,直到清晨七点左右才彻底偃旗息鼓,dt山总算恢复起了炮击前的风平浪静。 望着给炮火蹂躏得满目疮痍的无名高地,望着早已是残垣断壁的几座营房,早已面目全非的小操场,武文涛对李平和覃涛说,刚才敌人打得那么猛烈,说明他们的步兵就要向我们高地发动攻击了,由于敌军太狡猾,可能会先出动小股部队摸过来试探我们的虚实,所以我们千万不可松懈,我命令一排和二排进入工事,作好迎敌的准备,二排暂时先作为预备队,休息待命。 于是,李平和覃涛带着两个排的兵从防空洞,掩蔽部和坑道内钻出来,有的肩扛弹药箱,有的两人抬着一挺重机枪,有的扛着一具无后座力炮或火箭筒,有的抱着81式轻机枪,绝大多数人手里提着折叠枪托的56-2式冲锋枪,他们一个个像一只只小老虎,噔噔噔地顺着交通壕兔起鹘落地奔向堑壕。 浓浓的硝烟随着山风到处飘散,很快就和清晨的湿雾搅混在一起,白茫茫,雾蒙蒙的,穷尽目力也无法看清楚五十米以外的情状,能见度相当的差。 战士们进入堑壕后各自进入射击掩体,有的人把弹药箱往跟前一放,揭开盖子,把手榴弹取出来,摆到顺手能拿得到的位置,有的人把弹链拉出来压进重机枪的进弹仓里,有的人在帮战友拧开手榴弹后盖,捅破油纸,拉出导火环,大多数人都在咔啦咔啦地拉动枪机给枪上膛。 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上肌肉紧绷着,一颗颗年轻又纯洁的心在紧张地跳动着,一双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射出无比紧张又无比警惕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那一片白雾,蓄集全身的力量,只待敌人从白雾里钻出来,杀上来,如扣动扳机,扔手榴弹。 由于战士们高度紧张,高度戒备,一个半小时的光景一晃而过,雾幕渐渐消散开来,视线也清晰起来,阵地前方除了被炮火炸出的累累弹坑,掀翻在外面的新土壤之外,就是横七竖八的断树干,树枝,这一截,那一截的断树桩,连个敌人的鬼影都没有出现。 李平凑近武文涛身旁,小声地问道:“副连长,你看敌人真的会出动步兵来打我们吗?” 第151章 如坐针毡 “会,一定会的。”武文涛举着ak-47冲锋枪,很肯定地道:“敌人的炮火打得那么猛烈,几乎把我们阵地前方的土都炸起来三尺了,就是为了他们的步兵进攻战作铺垫,因此,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武文涛又严令战士们高度戒备了一个钟头,敌人的步兵还是连个鬼影都没出现过。 “副连长,敌军光打雷不下雨,究竟是在搞什么鬼?”李平揭掉头盔,挠挠板寸头,疑惑地道:“难不成他们搞得惊天动地就只是想吓唬吓唬我们不成?” “不可能。”武文涛也是满头的雾水,“他们一定是在跟我们比耐心,先故意搞出大动静,摆出要进攻的架势,迫使我们作好应战准备,而他们的步兵又迟迟不动,这样反复几次后,我们必须会误以为他们只是光打雷不打雨,从而放松警戒,他们的步兵就会突然出击攻我们个措手不及,毕竟我们的军队已经好多年没打过仗了。” “可是他们的军队也好多年没打过仗了哇?”李平把头盔扣回头上,扣好风带插扣。 “要知道,我们这次面对的是文甲的雇佣军。”武文涛郑重地道:“为了报当年的一箭之仇,这家伙通过贩军火,贪污受贿的方式获得的钱财,专门养了一支三千兵力的雇佣军,士兵大都是前军队的退役人员,战斗人员居多,具有一定实战经验的也大有人在,因此,我们这次碰上的是一帮硬手子,不是一群流氓混混。” “他们是硬手子,难道我们的士兵是吃素的,让他们来吧!”李平情绪激愤无比,狠狠一拳砸在构筑射击掩体的编织袋上,砸出一个大窝坑。 这时,连队文书来报告说,团长来电找武文涛有指示下达,武文涛赶紧跑回一号防空洞,抓起无线电台的耳麦,聆听团长的指示。 团长说敌军并没有出动步兵展开地面攻击的迹象,刚才只是试探性炮击,因此,他要求dt山各个高地留下一部分兵力加强警戒,大部分战斗人员回掩蔽部养精蓄锐。 敌军的炮兵搞得惊天动地,不过是投石问路,弄得战士们虚惊一场,白忙活了大半天。 留下两个班的兵力负责巡逻放哨,其余人回去休息。 战士们悬在心里的块石头总算落了地,释然地松了口气,钻进防空洞掩蔽部里,坑道内,打的打牌,下的下棋,玩手机的玩手机,侃大山的侃大山,睡觉的睡觉,随他们怎么放松自己。 武文涛躺在野战折叠床上,仰望头顶的洞壁,心里久久无法释怀,总觉得敌军搞了两三天的炮击,绝不是在向我军炫耀他们炮兵的威势,更不可能是虚张声势,也不会是试探试探我军驻守在dt山各高地的兵力和重火力配备的情况那么简单,他们肯定是在玩鬼把戏,使我们作出错误判断,放松警惕,然后再来偷袭我们。 他预感到敌军很快就会真正地展开大动作,时间极有可能就在今晚或是明天凌晨。 第152章 90后战士的担当 李平屁股坐在马扎上,背往湿冷的洞壁一靠,想睡上一会儿,因为他心弦一松开,眼皮子像灌了铅一样沿重得几乎都睁不开了,可就是睡不着觉。 闲上眼睛,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了小女儿那张嫩红红的,圆鼓鼓的可爱脸蛋,耳朵里仿佛灌满了慈祥母亲那喋喋不休的唠叨,还有老婆怨他没本事,运气背,嘴笨,心眼太实,在部队提不了干,立不了大功,挣不了大钱啥的,嘟嘟囔囔的一大堆话,仿佛又吵得他耳朵生茧子了。 谁知这样一来,他的精神就更加活跃起来,心里一会儿暖洋洋的,一会儿焦灼无比,烦躁无比,闲目养神反倒如坐针毡。 他猛地睁开眼睛,使劲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眼皮,长吁一口气,瞅瞅身边,两个兵正相互偎在一起,靠在石壁上呼呼大睡,一个帽檐往在边歪戴着帽子,一个不停地打着呼噜子,时不时咂咂嘴巴。 看到这两个兵睡觉滑稽的姿态,李平忍不住想笑,看了看他们两个的跟前放着两支56-2冲锋枪,他随手抓起一支,抱在怀里,鼻子嗅了嗅冷冰冰的钢质枪身枪管,闻着一股淡淡的枪油味,他有一种振聋发聩的感觉,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 他搬来一口空武器箱子和一只马扎,人往马扎上一坐,把垫布平铺在箱盖上面,再摆上通条,抹布和枪油,然后嚓嚓咔咔的几下就将这支56-2冲锋枪拆散成一堆金属零件,然后抓起零件就擦拭起来,算是打发无聊的时间。 56-2冲锋枪所有的零部件都是金属材质,不比得95式等新型自动步枪,采用的零部件以工程塑料为主,防锈性能和抗腐蚀性能那么强,dt山地区属于典型雨林气候,湿热多雨,再加上洞里十分潮湿,因此,56-2冲锋枪很容易生锈,必须经常擦拭维护,如果放在洞里几天不擦的话,枪机就拉不动,一个月不擦的话,恐怕就锈成了一堆废铁。 擦枪成了战士们这几天每天必须要完成的作业,万一枪的某个零部件生锈的话,极可能导致与敌人接火时丧失先机。 此时,除了李平用擦枪来打发时间外,很多兵也在做着这样的事情,因为过去一整晚的炮袭令人心惊胆寒,一夜难熬的惊恐更让人身心疲惫,他们虽然困倦无比,但却无法安然入睡,过度的紧张,极端疲累,反而会使精神高度亢奋,反倒睡不着觉了。 在狭窄又潮湿的掩蔽部里,陈宁宁和他的班长于章海正在摆弄一挺67-2重机枪,陈宁宁锵锵地将一颗颗闪着锃黄光泽的7.62毫米子弹按进一条条弹链,于章海擦完拆散的枪械零部件后,又嚓嚓咔咔地组装在一起,组装成一挺杀气凌人的重机枪。 一口气将二十条弹链按满子弹,机械重复地动作累得陈宁宁满头大汗,一双手有好几根手指蹭破皮了,他问于章海要了几张创可帖,贴住磨破皮的手指,然后将两只空子弹箱推开,打开一箱子弹,拿来一条空弹链,继续机械式做着一个重复了数百遍的动作。 陈宁宁跟边防三连大部分战士一样,是安乐窝里长大的90后,从小到大很少干过体力活,尽管他来自农村家庭。 身为家里唯一的男孩,也是父母的独生孩子,自然被父母当成心肝宝贝,咋可能舍得让他干重体力活呢? 从小学到高中毕业的十几年里,他在家的时候也就扫扫地,洗洗衣服,帮母亲背蔬菜去镇上卖,又或者帮母亲用机器磨磨猪饲料啥的,比起70后和一部分80后的农村孩子,打下地走路开始就跟着父母干农活,他真算是上安乐窝里长大的孩子了。 他高中毕业后就走进军营试图寻找新的发展道路,从换上军装那一刻起,他就由普通的90后地方青年变成了战士,是战士就得承担为人民服务的重任。 虽然新兵连的时候他就听到指导员说过,军人的价值就在无怨无悔为人民作奉献,他也一直铭记于心,但真正让他明白和以实际行动诠释这个句话的含义,还是三个月前的那一次抢险救灾任务。 当时,他跟着战士们整装待发,从没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他,一直在担心自己进入灾区后,面对死难者的遗体,会不会衰了?不敢上了。 不过当他徒手挖出第一具死难者遗体的时候,他竟然已经忘记了恐惧,甚至还叮咛跟他一起挖瓦砾的战友,小心点,尽量不要用工具,不然伤着遗体就不好跟人家亲人交待了。 有记者采访他,问他害怕死难者的遗体吗?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怕,一站到废墟上,我就变得坚强了,因为我是个战士。” 后来他和班里的战友们奉命向一个村庄被困的几百余名百姓运送给养,一条山涧横亘在眼前,原有的石桥已被震断,他不小心一脚踏空,眼看连人带背上的大背包就要一起坠入湍急的河里了,他情急之下抓住涧边的一棵小树,身子悬在空中,崖壁又太光滑,很难找到支撑物。 当时的情势十分危急,小树只有婴儿的手臂那么粗,他人百多斤重,加上背包,起码两百多斤,超出了小树的承受力,指导员看见小树的枝干剧烈地摇摇晃晃,表皮渐渐翻裂出现很多褶子,如果不赶快爬上来,时间一长,小树枝干承受不住重量,断裂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指导员焦急地喊道:“小陈,快把背包解开扔掉。” 陈宁宁急得哭叫道:“指导员不能扔,如果把给养扔掉了,老百姓吃什么呀。” 他试着往上爬,可是他身体一动,小树就晃动得厉害,枝干上的裂纹也越来越明显,指导员赶紧叫他不要动。 班长于章海急中生智,要随行的几个战友解下07式尼龙编织外腰带,通过工程塑料插扣,迅速地连结在一起,形成一条长绳,然后甩下去,陈宁宁抓住这条用几条外腰带组成的绳子,被战友们拉了上来。 通过那次在灾区的救援行动,陈宁宁被磨练成了一个真正的战士,从此训练也好,干活也好,执行巡逻任务也好,他都不怕苦不怕累,真正懂得了军人的责任与担当。 第153章 一盒烟引发的风波(一) 这时候,外边连续响起几声闷闷沉沉的滚雷,忙得正酣的陈宁宁一惊,误以为又是敌人炮袭,条件反射地丢下手里的东西,抱住脑袋准备卧倒在地上。 “是雷声啦!小伙子。”于章海哈哈大笑着,“你小子是不是给这几天的炮声震懵了,分不清炮声和打雷声了。” 陈宁宁尴尬又郁闷,挠挠耳根,挪到洞口边,探出头仰望天空,大团团的乌云如墨汁一样泼满了天空,伴着闷闷沉沉的滚雷,小雨淅淅漓漓地洒落了下来,冲刷着dt山的炮弹灰尘。 厚厚的雾霭为整个dt山披上了一件乳白色的外套,他一眼望上去,四到八处都是白茫茫,雾蒙蒙的,一团浑浊,清凉的山风扑面拂过来,吹干了他脸上的热汗,他立时觉得浑身都凉丝丝的,风中还夹杂着一股泥腥气和硝烟味。 迎着清凉的风,他觉得心旷神怡,突然间,于章海从背后伸手一拍他肩膀,“走吧!出去抽根烟,透透气吧!” “好哇!老窝在这里闷死了。”陈宁宁的烟瘾登时来了。 他们两个人披上07式林地通用迷彩连体雨衣,钻出去,来到不远处的山崖下面,一个点上一根芙蓉王香烟,吞云吐雾,放松心情。 当兵前陈宁宁是不会抽烟的,是于章海教会了他,这个于章海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烟鬼,他一气抽了五根芙蓉王香烟,似乎还嫌不过瘾,吊儿郎当的道:“这二十五块一包的芙蓉王烟倒是好抽得很,只是哥我这嘴太贱了,老觉得不过瘾。” 陈宁宁陪着于章海连抽了三根,头有些发晕了,不停地晃着脑袋。 “咋了?才抽三根烟就把你小子给熏昏了?”于章海右手拍了拍脑袋,抽出一根烟递到陈宁宁手上,笑呵呵地道:我这头老是没有一点晕沉的感觉,来,你再来一根吧。” “哎!我尊敬的班长,你就不能省着点抽吗?”陈宁宁把烟夹在耳朵上,“就这么几根了,你今天全解决光了,明天咋办?难道明天就不过日子了?” “明天?”于章海怃然地叹息一声,“我说兄弟,你是不是被敌人的炮弹炸懵了?脑子不好使了,也不想一想,眼下这情势,可不比得上次我们去抢险救灾,打仗是要死人的,说不定明天我们就那个了。” 他这么一说,陈宁宁神情登时黯然无比,悠长地叹息一声。 于章海似乎把生死看得很轻,晃了晃左手的烟盒,振振有词地道:“再说了,这盒烟又不是你小子自己掏的腰包,是上级送给我们前线连队的慰问品,不抽白不抽,更何况,就凭你小子一个月那点儿津贴,天天能抽八块钱的阿诗玛都难,还是乘这个机会多享受一下吧。” 陈宁宁猝然一伸右手,一把从于章海左手上抢过那盒烟,于章海条件反射地出右手要去夺回来,但陈宁宁闪得蛮快,退开好几步,把那盒烟塞进雨衣里的迷彩服右下方口袋里,然后,举起两只空手,“不过,还是不给你抽了,省得你老人家明天晚上没烟抽了,像叫花子一样到处找人要烟。” “我日,你小子想独吞是不是?”于章海抢步上前,右手往陈宁宁跟前一伸,“拿来,别想一个人享受。” 陈宁宁后退两三步,撞上了一个从后面过来的人,他回头一看,那人是从特种部队抽调过来的特战兵徐帮成,当下憨笑着道歉,“对不起呀,徐班长。” “没关系。”徐帮成冲陈宁宁露了一个诡怪的笑脸,转身走开。 这时,于章海欺上来,一把抓住陈宁宁肩膀,一只手伸进雨衣内,摸摸陈宁宁的四只上衣口袋,可那盒烟不知道被陈宁宁藏到那里去了,当即推了推陈宁宁,沉着脸,悻悻地道:小伙子,你把烟藏在那儿了?赶快交出来,不然,打仗的时候,我不管你了。 一听说烟不见了,陈宁宁根本不信,摸了摸右下方的上衣口袋,果不其然,那盒烟不知到哪里去了,他又摸摸其它口袋,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找了个遍也没找到,他当下就惊奇了,“奇怪,刚才我明明放在这儿的,怎么一转脸就不见了呢?” “你小子少给我装蒜。”于章海根本不信,还以为陈宁宁真把那盒烟给藏起来,气哼哼地道:“赶快拿出来,不然打仗的时候,我不给你挡子弹了。” “真的不知道去哪儿了,班长。”陈宁宁撩开雨衣前襟,把迷彩服上衣的四个口袋展露给于章海看,“不信,你看。” “在找什么呀,两位兄弟。”附近冷不丁传来一个慢腔调的声音。 两人齐齐一惊,转头一齐看去,徐帮成从附近的交通壕内蹿出来,嘴里正叼着一根烟,烟头上的暗红色光焰在雾蒙蒙的天光下忽明忽暗,很像孩童在顽皮地眨巴着眼睛。 陈宁宁惊疑地注视着徐帮成嘴里的那根烟,忍不住又伸手去上衣口袋摸了摸,还是不见那盒烟。 他当下就傻眼了,刚才从于章海手里抢过那盒烟后,明明是装在了上衣右下方口袋里,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难道是被徐班长给摸去了。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太可能,刚才他后背跟徐班长撞了一下,就这么一点接触而已,徐班长不可能有那么快的手脚把手伸进他雨衣内,掏走他放在上衣右下口袋里的那盒烟。 他又看看徐帮成嘴上的烟,然后目光转向徐帮成的两只手,没有看见那盒烟,徐帮成的两只手是空的。 “徐班长,烟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于章海向徐帮成问道,他觉得一定是徐帮成拿了那盒烟,因为他刚才看见徐帮成用手扶了一下陈宁宁的身子,他想以特战兵灵快无比的手脚,肯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顺手摸走陈宁宁身上的烟。 “没有哇!”徐帮成鼻孔内喷出两股青烟,道:“你看,我两手空空的,你不能冤枉好人啦!” 第154章 一盒烟引发的风波(二) 他把双手高高地举起来,向陈宁宁嘿嘿笑道:“小陈,你班长不相信,你过来搜搜我的身吧!要是搜到了,我赔你一盒没开过封的,搜不到的话,你得赔我半盒烟,怎么样?” “这…”陈宁宁右手挠挠脸颊腮帮,又扭头望望一旁的于章海,目光中带着请示的意思,他自己拿不定主意,因为他不敢确定那盒烟究竟是不是被徐班长给偷偷摸过去了? “去,搜他的身。”于章海向陈宁宁使了使眼色,做了个示意他去的肢体动作。 陈宁宁看看徐帮成,徐帮成抖动抖动举过头顶的双手臂,扭动了一腰身,示意他快过来动手搜身啦!他咬咬下嘴唇,报歉地说了声,“对不起呀!徐班长。” 然后他走到徐帮成身前,撩开徐帮成的雨衣前襟,右手伸进去将徐帮成的上下左右四个口袋摸了个遍。 徐帮成脸转向于章海,见于章海站在一边正用怀疑的眼神注视着他,他呵呵一笑,又转向陈宁宁,这时陈宁宁没有搜到那盒烟,又弯下腰,双手将他左右两条腿迷彩服裤子的四个口袋也摸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当下冲于章海摇摇头,于章海的脸上立刻有些尴尬。 “怎么样?没有搜出来吧?”徐帮成垂下双手,笑嘻嘻地向脸蛋儿胀红,神色十分难堪的陈宁宁道:“这回怎么办?是不是得赔我半盒烟啦?” 陈宁宁嘴唇嘟了嘟,难为情地道:“我,我这会儿身上没烟,回头我一定买一整包给你,好不?徐班长。” 徐帮成嘿嘿地笑着,转向神色有些尴尬,但仍然用怀疑眼神注视着他的于章海道:“一班长,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嘛!”于章海微微一愣,语气生硬地道:“我的意见是让我搜一搜你的身。” “好啊!”徐帮成没有半点犹豫,答应得很爽快,“没问题。” 他脱掉套在外面的雨衣,粗率地折叠一下后,放到地下,然后把双手举得高高的,展露出他壮实的身板,摆出任由对方来搜他身的姿态。 于章海显然一直怀疑那盒烟就是被徐帮成摸走,藏在身上某个部位的,他毫不犹豫就走到徐帮成身前,徐帮成向他嘿嘿一笑,“丑话先说在前头,搜不出来的话,你也得赔我半盒烟啊!” 嗯了一声,于章海两只精光闪闪的眼睛由上直下,飞快地把徐帮成07迷彩服上衣和裤子的口袋扫视了个遍,连袖子上的口袋也没放过,他没有动手去摸那些口袋,想了想,似乎突然意识了什么,目光立即射向放在徐帮成右脚边的雨衣。 徐帮成也瞅了一眼他的雨衣,随即朝陈宁宁瞧去,陈宁宁这一刻也把目光聚集在了他的雨衣上,他古怪地微笑一下,似乎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于章海俯身从地下拿起徐帮成的雨衣,抖开后,不见有东西掉出来,他把右手伸进雨衣内里摸掏一阵,什么也没有,当下一脸的绯红,羞涩无比,尴尬无比。 “这回看你怎么办?”徐帮成一把从于章海手里抓过雨衣,抖了抖,披在身上,伸手向于章海索要赔偿,“说好的半盒烟该给我了吧?” 第155章 一盒烟引发的风波(三) 于章海咬咬嘴唇,叹了口气,扭头朝陈宁宁道:“小陈,去,找我们班的几个兄弟,向他们一人要一根烟,赔给徐班长。” 哦了一声,陈宁宁转身就要跑去找他们一班的战士要烟。 “不用了。”徐帮成大声喊住陈宁宁,摇了摇右手,“不用去了,其实你早就赔给我了。” 陈宁宁刹住脚步,一脸茫然地望着徐帮成,于章海也是一脸的茫然,他们不明白徐帮成究竟是什么意思? 徐帮成哈哈大笑几声,右手举起来的时候,竟然拿着一盒烟。 陈宁宁,于章海齐齐一怔,随即仔细一瞧,此刻在徐帮成手里的正是那盒还剩下不足十根的芙蓉王香烟,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徐帮成的手里,就好像是从徐帮成身体内钻出来的一样。 他们两人顿时哑然失色,刚才他们两人一个搜遍了徐帮成身上所有的口袋,一个翻遍了徐帮成的雨衣,都是一无所获,此刻,那盒烟如变魔术那般神奇地出现在徐帮成手上,怎能不令他们惊奇万分。 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看见徐帮成摸走了那盒烟,谁也没能从徐帮成身上搜出那盒烟,可那盒烟怎么到了徐帮成的手里,又被徐帮成藏在身上什么地方呢?他们两个根本猜不出来。 “怎么样?服气吗?两位。”徐帮成笑嘻嘻地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然后把烟盒扔给于章海,“还给你,开个玩笑。” 于章海接住那盒烟,瞧了瞧,惊疑地望着徐帮成,生硬地道:“原来真的是你偷去的。”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兄弟。”徐帮成笑哈哈地道:“只是个玩笑而已,请干万别较真哈。” “呀!徐班长,真的是你。”陈宁宁惊诧着道:“你的手脚怎么那么快?” “快吗?”徐帮成得意地扬扬眉梢,不快,怎么当侦察兵。 真厉害啊!徐班长。”陈宁宁冲徐帮成竖起右手大拇指头,用钦佩,崇拜的目光望着徐帮成,“不愧是邓连长带过来的兵,厉害,佩服,明年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争取进军区战鹰特战队。 “想入特,小子,你心蛮大的嘛!”徐帮成把烟叼进嘴巴,陈宁宁立马掏出打火机,走过来为他点烟,于章海在一旁看着直瘪嘴巴,直瞪眼,似乎不顺眼,不服气。 点燃烟,徐帮成吸了一口,吐着烟雾,拍了拍陈宁宁肩膀,“不过,想入特,你得先当上侦察兵。” 顿了顿,他又道:“实话告诉你吧!兄弟,我,李排长,不是战鹰特战部队的兵,我们是师侦察连的。” “什么?”陈宁宁惊疑地道:“你们不是军区特大的?” “不是。”徐帮成坦率地说,“不过,我也算是战鹰部队的一份子,因为战鹰部队那边有事的话,会找我们过去的。” “哦?”陈宁宁地好奇又不解地问道:“既然战鹰特大需要你们,为什么不把你们吸收进去呀?” “这个,我也不清楚。”徐帮成摊了摊双手掌,也说不出原因来,他只能这样解释,“邓连长以前是我们师侦察连的副连长,如今是战鹰部队的编外指挥官,我们又是他带出来的,因此……” 说到这里,他陡然意识再说下去就可能会泄密了,话锋一转,不说那么多了,告诉你,小陈,在我们师侦察连里,比俺更出色的兵多的是,我的两下子,只不过是小把戏而已。 真的吗?徐班长。陈宁宁惊讶道:“我不太相信,你刚才出手那么快,我要是是敌人的话,连你被你割了脑袋就不知道,可见你的身手已经很厉害了。” 不信你可以去找李排长打听,他身手比我还厉害。徐帮成拍了拍陈宁宁肩膀,诚挚地道:“小陈,好好干吧!说不定你也会当上侦察兵的。” “你觉得我行吗?”陈宁宁脸上的表情不那么自信,因为他在新兵连的时候,军事训练的成绩就一般,进入边防三连后尽管他很拼命,很卖力,各个军事课目也只是全连的中等偏上水平,比不上他的班长于章海二分之一。 “没信心是吗?”徐帮成呵呵一笑,煞有介事地道:“等打完一仗,你就信心十足了。” 行了,你俩就别瞎吹了,好不?”于章海大声地嗔怪道:“这仗真打起来了,我们能不能活下来都成问题,还说跑到侦察连去干那更辛苦,更危险,更容易送命的差事。” 于章海听得很不耐烦了,他似乎对侦察兵,特种兵有成见,这两天,身为他直接上级的一排长李平给他下命令,他就暗里吹胡子瞪眼睛,很不情愿,很不服,可能是他以前连续三次想调进师侦察连都最后没能入愿,心里对侦察兵或特种兵有忌恨吧? 一听这种丧气话,陈宁宁就像训练成绩上不去,挨了连长责骂一样,脸上的神情黯然无比,颓丧地把头低垂着。 别说这种丧气的话好不好?一班长。徐帮成神色沉冷下来,望向于章海的眼神已如刀锋般森寒,有些气恼,有些激动地道:兄弟,我们是什么?是军人,军人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跟敌人厮杀搏斗,那能没有流血牺牲?身为军人时刻都要准备着上战场,我真不明白,有些人都是吃了好几年军粮的老兵了,连坦然面对死亡的勇气都没有。” 徐帮成的这番话说得十分的尖锐,像一把尖刀深深刺伤了于章海的自尊心,于章海眼睛一瞪,脸色刷的黑得如黑云,冲着徐帮成怒声吼道:谁说我怕死?别以为只有你们侦察兵才知道流血拼命,告诉你,我们步兵也不含糊,我姓于的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别激动,伙计。”徐帮成见自己话说重了激怒了于章海,当下歉然地笑道:“我没说你呀!我说的是有些人。” “少糊弄我,当我是傻瓜听不出来你的意思呀。”他三两下脱掉雨衣,愤愤地往地下抛,使劲地一拍肌肉隆起的胸脯,大声地道:告诉你,我于章海不是孬种,不要以为只有你们侦察兵才会打仗,我们边防三连的兵打起仗来也不含糊。 第156章 一盒烟引发的风波(四) 陈宁宁眼珠子吃惊地转动着,看看正一脸怒色的于章海,又瞧瞧脸色渐渐沉冷的徐帮成,他心里很忧急,他知道他班长于章海的脾气比较躁,受不得气,就不清楚这徐班长性子咋样,如果也是个火爆脾气的话,那他们两个肯定会闹起来,该咋办啦? “干啥呀?伙计,发这么大的火。”徐帮成显然不是盏省油的灯,他嘴角朝下弯动着,鄙薄地道:“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有火就在战场上去冲敌人发去,对着我大呼大叫干什么。 徐帮成的语气相当重了,别看他没有大吼大叫,心里却窝着火,这两三天他见这个一班长总是对他的好哥们李平吹胡子瞪眼睛,很不服气的样子,他心里非常的不舒服,想找机会跟这个一班长较量一下,看看这小子究竟有多大本事?究竟有没有不服李平当一排排长的资本。 “我他妈就对着你大呼大叫,怎么了?于章海额头暴出几根青筋,瞪圆两只怒火烧红的眼睛,两只拳头捏得咯咯的响,摆出一副要动手打架的姿态。 他三次想进师侦察连未果,心里一直不服,他觉得以他的本事,当特种兵都不是问题,当侦察兵是理所当然,没想到他的一切努力没能入师侦察连主官的法眼,他倒想瞅个机会跟师侦察连的兵来一场较量,看看侦察连的兵究竟有什么了不起? 因此,他不想与徐帮成息事宁人,他就要逼迫对方跟他动手。 怎么?一班长,想揍我一顿吗?徐帮成撇撇嘴,冷然地呵呵一笑,“既然你那么想k我一顿,为什么不动手呢?” 说话间,他身子侧着朝向对方,双腿自然分开,有了和对方动武的准备。 “别仗着你是李排长的战友,我就不敢…哼!”于章海脖子红胀起来,鼻尖抽扭着,气哼哼地道。 班长,徐班长,你们别闹了,弟兄们还在休息呢! 陈宁宁一看苗头不对,徐班长显然也不是善类,看那样子也有和他班长动手开打的意思,他急忙上去把身子横挡在于章海面前,他知道这个徐班长很厉害,一旦动起手来,于章海是无论如何都要吃亏的。 小陈,你给我让开,没你的事。”于章海猛力一把将陈宁宁推了个趔趄,气冲冲地上前几步,右手倏地挥出一拳,直奔徐帮成的鼻梁打去,徐帮成头一偏,躲了开去,他左手拳头又呼的一声打了出去,嗙的一下击中了徐帮成的右边肩膀。 徐帮成倒退一步,极其灵活地半转身,左手闪电般抓住对方打来的右手拳头,五根强劲有力的手指头狠狠地捏住对方的拳头,右手蓬地一拳击中对方的下巴,旋即松左手放开对方的拳头。 徐帮成是经过严酷训练的侦察兵,闪得快,出手还击也快,军事格斗技能不是普通步兵所能望其项背。 他刚刚打出去的那一记右直拳,虽然力道只用了五成,但足够看上去身躯凛凛的于章海喝一壶的了。 只见于章海下巴吃了对方不重不轻的一拳头后,脑袋狠狠地往后一仰,跌跌撞撞地倒退几步,他下盘不稳,加之下雨天气,地面非常的湿滑,是以,脚下踩滑了,扑腾一声结结实实地一屁股坐倒在地下,登时觉得下巴的骨头痛如生折。 徐帮成搓了搓双手掌,拧了拧脖子,甩了甩胳膊,若无其事地舒活了一下关节。 “班长。”陈宁宁大叫一声,赶快跑上去伸手拽住于章海的胳膊,想把他班长从地下拉起来。 不料,气头上的于章海并不领他的情,气愤愤地一巴掌打开他伸过去的手,厉声吼道:“你别管,没你的事,闪一边去。” 徐帮成故意朝着此刻与他怒目相向的于章海挑挑眼皮,歪歪嘴角,充满了挑逗和挑衅的意味。 右手揉了揉生痛无比的下巴,于章海双眼红得喷火,呼哧呼哧地喘着愤怒的粗气,咬牙切齿地吼道:“姓徐的,老子今天跟你没完。” 他一骨碌从地下弹起来,如头猛虎那般扑向徐帮成,陈宁宁想要拉住他,被他胳膊肘狠狠一拐,当下身子打了个趔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扑拢徐帮成跟前,左一拳,右一拳,配合着一双粗壮的腿脚,左侧踹脚,右高边腿,呼呼地一口气连攻出七八拳,踢出去两三脚,暴风骤雨般冲徐帮成上盘招呼上去。 徐帮成深得武文涛的真传,秉承武文涛后发制人,择机出击,一击即中的格斗战术理念,面对于章海迅猛地拳脚,东一挡,西一格,左一闪,右一晃,如灵动的狡兔,躲过对方的一连串疾攻猛打后,见对方已额头出汗,气喘吁吁,知道对方已是疲软,反击的时机已到。 他身子往左边一挪,于章海直奔他胸脯踢来的一脚被他让了过去,迅即抢前一步,右手拳头快逾流星赶月,砰地一拳砸在于章海的左胸膛上,打得于章海闷哼一声,身子像狂风刮了一下,晃了两晃,打了两个倒退。 于章海这个城镇兵可不是什么善类,从小就不好好读书,喜欢在学校里拉帮结派,惹事生非,打架斗欧,性情素来都那么暴烈,急躁,行事作风也很霸道,粗野。 要不是他父亲担心他读书不成出社会早晚走上犯罪道路,花上一大笔钱把他强行塞进部队受管教的话,只怕他这会儿早已不是光荣的人民子弟兵,而是某个监狱接受劳动改造的服刑囚犯了。 几年戎马倥偬的军营生活,虽然磨掉了他不少的暴烈之气,但争强好胜的性情却越来越强,他又刻苦又努力,拼搏了三次,都未能当成侦察兵,心里就是看不惯侦察兵,就是想找个侦察兵决个高下,不然心里不平衡,不舒服。 面对咄咄逼人的徐帮成,他绝不甘心服输,揉揉隐隐生痛的左胸膛,一双红得喷火的眼睛狠狠一瞪,嘴巴愤怒地歪曲着,发出呀的一声暴吼,又凶神恶煞地朝徐帮成扑上去,呼呼的拳头脚踢。 第157章 一盒烟引发的风波(五) 此时,他的拳脚已经疲软,速度力度较之前差了一大截,徐帮成挡开他几拳,闪过他踢出去的两脚后,眼神猛不丁露出凶悍,一个侧转身,左手疾如流星,抓住他踹出去的右脚脚腕,大吼一声,“你真欠扁。”右手拳头呼的一声直奔他面庞击去。 他一条腿给一只铁钳似的大手拿住,根本来不得抽腿往后侧闪避,甚至连转念都没来得及,对方的大拳头隐挟着风啸之声,狠狠地奔他的鼻梁捶来。 眼看于章海就要鼻血长流,五味杂陈,眼冒金星了。 蓦然,一条瘦削人影有如幽灵那般,轻灵迅捷地从斜刺里窜出来,一只并不粗大厚实的手伸了过去,五根说得上纤细的手指头猛地捏住徐帮成的右手腕。 此刻,他的拳头只离于章海的鼻梁半寸远了,他惊叫一声,“副连长。”左手赶快撒开于章海的右脚,闪身退开。 而于章海显然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对突然出现的来人恍如不见,怒声吼叫着,抡起右手拳头,又向徐帮成扑去。 “住手。”随着一声喝叱,一条并不粗壮的胳膊横挡他跟前,他气急败坏地一拳打向阻挡他的人,不料,那人另一只手挥掌电伸而出,他这一拳打在那人手掌上,那人五指猛地合拢,捏住了他拳头,暴喝一声,“住手,你想干什么?” 他这才一愣,看清楚眼前阻挡他的人是上级新派来的连长武文涛,当下惊叫道:“连长。” “你发什么飙?连我也想揍吗?”武文涛松开于章海的右拳头。 于章海登时觉得右手像给钢钳夹了一下,痛得他不停地用左手搓着右手,一阵龇牙咧嘴,直哼哼。 “到底怎么回事?”武文涛神色冷凛地望向徐帮成,“你想一拳砸烂一班长的鼻梁骨吗?” 徐帮成像突然脱光衣服掉进了冰窖一样,抖索了几下瘦高而矫健的身子,武文涛那冷凛如冰酷的神情,酷厉的眼神令他心头泛寒,腿脚发软。 “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哑巴了是不是?”武文涛又冷眉冷眼地喝问了一下。 于章海和局外人陈宁宁齐齐打了个冷颤,他们想不到平时看着很文雅很秀气的武文涛连长发起怒来,是那么的凶悍霸道,令人生畏。 副连长……是他先动的手?”徐帮成用手指了指于章海,气乎乎地道:“是他先来打我的。” “我问你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武文涛很反感徐帮成把错全推给别人。 “他瞧不起我们侦察兵。徐帮成红胀着脸,嘟起两片嘴唇,很委屈,很气恼,悻悻地道:他说我们侦察兵干的是送死的活。 放屁,你血口喷人。于章海仍然瞪着两只红得喷火的眼睛,胀着脖子,喘着愤怒的粗气,理直气壮地向武文涛控诉道:副连长,是他先损我,我不服气才跟他争吵的。” “他损你什么了?”武文涛转向于章海问道,他猜徐帮成自视甚高,自认为执行过几次实战任务,手眼就通天了,看不起普通步兵,从而贬低于章海了,导致了矛盾冲突的发生。 “他绕着弯子骂我贪生怕死,不敢上战场,没有勇气面对死亡,我不服气才跟他闹起来的。”于章海倒也很坦率,他简单两句说出矛盾起因后,指了指陈宁宁,“不信你问小陈,是他先说我的风凉话的。” “不是啊!副连长,他胡说。”徐帮成见于章海把责任推给了他,连忙向武文涛解释。 “住口,我没问你。”武文涛冷厉地喝住徐帮成,徐帮成心里非常的委屈,恼愤,嘴唇撅起老高,向于章海吹胡子瞪眼睛。 “是这样的吗?”武文涛转向事情的目击者陈宁宁问道。 陈宁宁面对气势威凌的武文涛,嘴唇哆嗦几下,瞅瞅于章海,又望望徐帮成,犹豫了一下,嗫嚅地道:“是的。” 武文涛立马转向徐帮成声色俱厉地责难道:“叫我怎么说你呢?徐帮成,你是不是自认为在侦察连训练了几年,跟着我出了几次任务,就尾巴翘上天了,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无所不能了,看不起其他的兵种了。” “不是啊!副连长,刚才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有贬低步兵的意思。”徐帮成觉得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刚才如果不是于章海先跟他叫板发飙,就不会有干戈发生,现在于章海把责任推向他,当然不服气,他用手指着于章海,“是他对我们侦察兵有成见,借题发挥,故意把事情闹大的。” 第158章 海训 “放屁,我就是不服你贬低我们步兵。”于章海也得理不让人,“告诉你,上了战场,我们步兵一样敢跟敌人拼命,一样不怕死。” “好了,都给我住嘴。”武文涛一甩手,厉声喝斥道:“我们不听你们两个再这样没完没了啦。” 于章海身子哆啦了一下,赶忙住嘴,他心里非常憋屈,还想为自己申辩,可是一看连长武文涛发火了,一脸的杀气,心生畏惧,耷拉着脑袋,愤愤地喘着粗气。 徐帮成也不敢吱声了,嘟着嘴唇,一脸委屈地站在那里。 他跟武文涛相处的时日不算短暂了,自然很了解武文涛的禀性和为人,别看武文涛平时很温和,为人热诚,对战士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和蔼可亲得比亲兄弟还亲,可一旦发起火来,那可就成了活阎罗了,谁要是训练不上心,或者违反纪律,惹火了他,绝没好果子吃。 陈宁宁呆呆地望着武文涛,他很为他的老乡徐帮成,和他的班长于章海担心,他此前已听人说起过武文涛凶狠的一面,生怕武文涛一气之下会变相地体罚他的老乡,他的班长。 武文涛折腾起士兵来可是相当残暴的,五分钟内三百个拳头撑地伏卧伸,两分种内一百六十个仰卧起坐,稍有不规范了就得再罚,这对徐帮成这样精悍的侦察兵来说是家常便饭,但对于章海这样的普通步兵来说,可不是小菜一碟那么容易的事。 附近路过的几个兵正朝这边张望,给感觉器官敏锐之极的武文涛发现了,转向他们厉声喝道:“看什么看,还不赶快去做事,是不是想过来吃我两个栗暴。” 那几个兵一看武文涛那副杀气逼人的脸孔,一个个吓得咋了咋舌头,赶忙转身走得远远的,他们都听过武文涛的传说,了解过这个新连长那栗暴的厉害,他们可不想去亲身品尝那栗暴究竟什么滋味。 “你,你们,给我站好。”武文涛指指徐帮成,又指指于章海,然后向陈宁宁一挥手,“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去吧!” “是。”陈宁宁连忙跑开,不时回头望一望,他想不出接下来连长会怎么收拾他的老乡,他的班长。 徐帮成,于章海在武文涛面前立正,站好军姿。 武文涛凛然地扫视着他们两个人,知道吗?敌人躲在暗处对他们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跳出来咬人,你们两个人可真行啦,自己窝里斗。 徐帮成,于章海的脸上齐刷刷翻出淡红的羞愧之色。 “大战在即,你们两个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斗嘴,斗殴,是不是嫌大平日子过得太久了,不舒服了,想学着街上那些混混,小痞子,无中生有,惹是生非,打架斗狠,是吗?啊。 电闪雷鸣般的咆哮惊得徐帮成和于章海齐齐打了两个激灵冷战,汗毛根根直竖。 愤愤地将双手往腰后一背,武文涛在他们两个人跟前来回地踱着碎步,继续电闪雷轰地发标:国家现在处于和平时候,军队一直没仗打,军人太长时间没机会上战场,没机会跟死神打交道了,你们就闲得蛋疼了,嫌肉皮子长紧了,脑袋瓜子生硬了,手痒痒了,找不到敌人打,就拿自己的战友发泄,是吗? “啊?”他猛不丁地刹住脚步,比刀子更要锋利,比朔风还寒凛的目光,射在徐帮成,于章海两个人脸上扫来滑去,他们两个人都不禁心头泛寒,不约而目地把双眼向下垂拉着,不敢直接与他那霸道无比的眼神相碰触。 他猛地抬起右手,伸长食指在他们两个人面前划来划去,凛然道:“我告诉你们,可能就在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清晨,整个dt山就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翻云覆雨的大阵仗,如果我的直觉没有出错的话,这一次我们全连一百多号人将要面临一场严酷的生死考验,千万不要误以为这几天敌人发动炮袭只是光打雷不下雨,试探试探我们军队有没有动武的决心而已。” 武文涛电闪雷鸣般地海训着徐帮成和于章海,附近的交通壕内,几个兵路过的时候听到了武文涛在训斥人,他们几个猎奇心大起,纷纷踮起脚尖,把头伸出交通壕,见识见识传说中的魔鬼战兵训人时的威严姿态。 武文涛扭头瞄了一眼附近偷看热闹的那几个兵,声色俱厉地道:大家都听好了,从昨晚到今天清晨,敌人打的那一阵炮很明显是在向我们示威,挑明了要和我们的边队部队大打出手,所以你们要是嫌没仗打了,蛋疼了的话,就给我听好了。 一接触到武文涛那张带杀气的脸,那双眼射过来的酷厉眼神,那几个兵齐齐打了一个寒颤,个别人只觉得顶心生凉,背脊冒冷汗,脚腿发软。 他们这才意识到一个事实,平时看着英俊秀气,甚至很文弱的武文涛连长还有杀气腾腾的一面,魔鬼战兵这个极具霸风煞劲的名号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我们全连一多号人即将面临的是一场大血战,究竟有多么险恶,我暂时还无法预估。”武文涛疾言厉色地向着那个看热闹的兵道:“不过,我毫不隐瞒的告诉你们,这一仗对我们边防三连本身来说,是一场生死存亡的角斗,我们中有很多人是要流血的,牺牲的,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那几个兵听到即将面临着生死存亡的考验,脸上纷纷浮现出复杂的表情,有畏惧,有忧愁,有凄楚,也有豪迈,毕竟人都有怕死的本能,都有父母或者妻小,都有很多的牵挂,当然身为人民战士他们没有选择,应该也必须为祖国人民而战,就应该面对流血和牺牲不畏不退缩。 看着那些兵们你望我,我望你,战斗的激情与国产战争电影中,那些战士一听到有战斗任务下来,群情激奋,斗志昂扬的劲儿相比,差了好大一截,武文涛心头微微一沉,喟然长叹一声。 他了解也理解这些90后战士的苦衷,他们当中不少人是独生子,家境都还算殷实,来部队当兵主要是为了淬火磨练,好在这个大熔炉里尽快地成长起来,将来有所担当,可是他们很不幸运,碰上了武装冲突,必将面临生死考验,他们的父母亲人也将面对一个异常残酷的事实。 第159章 独生子上战场 他咬了咬牙,努力抑制自己不去替那些兵们的父母想失去儿子的悲惨处境啥的,转向徐帮成和于章海,见他们两个人脸色已经很愧痛,很惭怍,知道他们两个人已经明白他们自己的错误了,不会再相互计较,纠缠不清了,当下神色一凛,右手食指指指他们两个人,“你,你,听好了,我先把丑话说到前头,我武文涛生平最恨色厉内茬,外强中干的家伙。” 一顿,他转身指向那几个看热闹的兵,“还有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谁要是在敌人面前衰了的话,休怪我魔鬼战兵翻脸无情,听见了吗? 听见了。徐帮成,于章海,还有那几个看热闹的兵一齐洪声回答。 “我们90后一定hold住。”一个带着几分童声的声音,在大家齐声轰诺完毕后,猛不丁地响了起来。 列兵小江喊出他的心声的时候真的是坚决如铁,很有钢铁战士的风范儿。 武文涛很是欣慰,向小江竖了竖大拇指,随即神色凛然地道:“我记住你这句话了,你可千万不要在战场上怂包了哇,否则,小心我武文涛翻脸不认人。” “请连长放心,我江正雄要是当逃兵了,你一枪爆了我的这颗脑袋。”小江脱掉他的作训帽,右手指了指他那颗剃得精光的大脑袋,信誓旦旦地道:“我爹妈绝不会怪你恨你的。” 武文涛看着这个小列兵那么豪迈,心里陡然有些酸楚。 那次连队接到命令赴灾区参加抢险救援行动,小江得知连长准备让他留守驻地的时候,连夜写下血书,敲开连长的门,强烈要求连长让他参加抢险救灾,连长看了他的血书,很欣赏他的干劲和勇气,但坚决驳回他的要求,理由只有一个,他江正雄是独生子,不能派他去冒险。 小江又急又不解,跟连长争执起来,问连长,连里至少有二分之一的人是独生子,又不是我一个,凭什么要对我搞特殊化? 连长说你小江就该享受特殊照顾,因为你跟他们不一样,你从小父母离异,跟着有先天性残疾的母亲生活,你母亲靠着国家救济金和给人糊火柴盒,副食品包装盒挣钱把你拉扯大,多么不容易,所以我们不能让你去冒险,万一你有什么闪失,我们不好向你母亲交待。 小江眼泪汪汪地坚持他的决定,我不要什么特殊照顾,我一定要去,跟灾区那些丧失亲人的群众相比,我那点牺牲算得什么。 他还这样问连长,我江正雄还是不是战士?是战士的话该不该上战场?上了战士敌人知道我家的情况会不会不杀死我? 几个实实在在的问题抛出来,连长顿时哑口无言,只好带着十分感动的心情批准了小江的要求。 投入救援行动中,在为受灾群众扒残砖瓦砾抢救财物及生活用品之时,他一个人徒手就为受灾群众挖出好几千元现金和有十几万元存款的存折,左手掌被碎玻璃块划出一个大口子,皮肉翻卷,鲜血直流。 第二天,团政委来自带领边防三连的官兵,对受灾的县城进行拉网式的搜救,发现一幢两层楼房全部坍塌,仅靠几根孤零零的钢筋连着随时都有可能垮下来的楼板,上楼搜救的话,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然而必须得要派三到五个人的小组上去。 团政委用征询的语气向全连官兵问道:“愿意上去搜救的给我站出来。” “我愿意。”小江毫不犹豫就站了出来。 “他是独生子,政委。”小江的班长提醒团政委。 “你是独生子,为什么要站出来。” “报告首长,我是个战士,面对危险我一定不能退缩。”小江挺直腰杆,义正严辞地向团政委回道:“这也是新兵连的时候你教导我们的。” 团政委顿时语塞。 支走徐帮成,于章海等人后,武文涛把小江单独留下来,用带着兄长般关爱的目光望着小江,柔声问道:“想家吗?兄弟。” 小江圆鼓鼓的脸蛋儿上登时现出几丝忧戚,眼角湿润起来,颤抖着声音道:连长,我想我妈。 看着小江的眼眶里渗出了晶莹的泪花,武文涛心里沉重无比,眼睛也有点湿润。 他喟然长叹一声,伸手把帽檐子歪向一侧的帽子从小江头上揭下来,重新给小江戴好后,拍拍小江的肩膀,温和地叮嘱道:“兄弟,记得上了战场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呀!千万不能贸然拼命。” 他已看出这个小列兵是个容易热血的汉子,所以很担心敌人一上来,这小子奋不顾身,英勇杀敌的热血一上头,立马就冲出去。 回到一号防空洞内,武文涛看见徐帮成伏在野战折叠式会议桌上,双肘撑着桌面,双手托着腮帮,似乎心事忡忡的样子。 武文涛轻捷无声地走到徐帮成身旁,轻声问道:想什么呢?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而计较吗?” 徐帮成赶紧坐正身子,摇头回答:“没有,没有,我在想这一仗究竟惨烈到什么程度?” “原来你小子在操心打仗的事。”武文海坐在另一个马扎上,脱去头上的头盔,搁到桌子上,拔出五四手枪,退掉弹匣,边检查枪膛和击发状况,边说出他对敌情的判断,“如果我没预料错的话,敌人早已出动了好几股小部队,利用炮袭为掩护,渗透到了我dt山的各个高地的附近,潜伏着伺机而动。” “这不太可能吧!”徐帮成不同意武文涛的推断,他认为,“他们应该没那么傻吧!潜伏在我们的阵地前沿,不是被我们的炮兵炸死,也要让林青松他们布置的地雷阵给挡住。” “我只是猜测而已。”武文涛检查完枪膛,扳机的松紧,撞针的击发状况后,嚓地把弹匣插回枪把,“大阵仗很快就要开始了,你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吧,等养足了精神,让那些胆大妄为的王八蛋,好好尝尝你这个狼兵的厉害吧。 “是,副连长。”徐帮成离座而起,走到他的床边,往床上一倒,很快就呼呼地睡着了。 第160章 血色将至(一) 武文涛把五四手枪插回右大腿外侧的战术快拔枪套,望着床上睡得很酣畅的徐帮成,突然,听见这小子嘴里喊了一声什么,虽然很模糊,但他还是听清楚了这小子在喊妈妈。 他心里又沉重起来,他知道这小子梦见了远方的妈妈,眼下大战在即,对于驻守无名高地的军人来说,可说是生死未卜,徐帮成现在没有了女朋友,母亲也许就是他今生最值得眷恋和挂牵的女人。 徐帮成是很受武文涛看好的兵,武文涛非常了解他的家庭情况,他是个军二代,也是烈士的后代,他五岁那年,父亲在一次抗洪抢险的行动中,为救落水的儿童被洪水冲走而光荣牺牲,母亲又身患小儿麻痹症,一条腿瘫痪了,只能靠拐杖才可以勉强走路。 为了把他养大成人,为送他读书念大学,母亲不可能光靠政府给的相对微薄的烈士怃恤金,主要靠开的一家洗衣店给人清洗熨烫和缝补衣服挣钱,因此,母子俩日子过得还是紧巴巴的。 看到母亲那么辛苦地维持一个家,他下定决心,一定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将来找个收入不错的工作,攒钱买套大房子,让母亲下半生过上舒服的日子。 从初中到高中的六个学年,他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从未低于过年级前十名,最后奋战完高考,上了一所国家教育部直属的重点大学,也拿到了贫困助学金,学习半点没松懈,又年年获得三好学生的荣誉,以及奖学金。 大学读完四年后,他本来已经被一家国内排名前二十强的企业聘用,月薪也相当可以,但他母亲却偏要他继承父亲的遗志,走当兵报国的路,他从小就崇拜军人,拿父亲当偶像,就欣然地听从母亲,放弃那份体面的工作,报名应征。 良好身体素质,根红正苗的烈士子女出身背景,又是大学毕业,令他很容易就通过体检政审,收到了入伍通知书。 那一天,他脱去学生时代最钟爱的李宁牌运动服,乔丹运动鞋,换上从武装部领来的07林地通用迷彩服,体能服和作训胶鞋,母亲把作训帽扣到他刚刚剃去碎发的光头上,给他正了正帽檐,扯了扯上衣下摆,又俯低身子为他重新系了系鞋带。 他蹲在母亲跟前,母亲那两只因忙生计操持家务而粗糙的手,抚摸着他当时还很稚嫩的脸蛋,殷切地希望他能够当好兵,为父亲争光,做一个像父亲那样的英雄。 武文涛当时受师长的委派,去a师当兵那批兵的兵源所在地,物色侦察兵的苗子,在人武部的大院内碰巧看到了徐帮成母子相离别的那感人的一幕。 想起徐帮成的母亲紧紧搂住徐帮成,流着泪,祝福勉励的话说个不停的情形,武文涛就不禁热泪盈眶,抹了一把眼泪,他还记得当时,他向徐帮成的母亲表明很看好徐帮成这个兵,很想把徐帮成培养成一个优秀的侦察兵。 徐母紧紧抓住武文涛的手,说她家的儿子是个很听话,很刻苦,也很懂事的孩子,麻烦武文涛帮助她儿子早日成才,在部队建功立业。 武文涛当然信守承诺,徐帮成也肯用功,经过武文涛精心的栽培,徐帮成练就了一身好本事,成了一个敢于打仗又能打仗的侦察兵。 武文涛平躺在野战折叠床上,闲着眼睛,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去为徐帮成考虑太多,那样的话,他就有立马把徐帮成撵走,不让这小子参加即将爆发的战争的冲动。 因为武文涛知道徐母下肢残疾,行动不便,靠政府给的烈士怃恤金和开洗衣店维持生计,实在太不容易,下半生,还需要她唯一的孩子,徐帮成照顾她,赡养她,为她送终,所以武文涛真不忍心让徐帮成冒险,万一有个闪失,徐母该多伤心哀痛啦! 他试探着小憩一会儿,大战在即,他身为无名高地的最高军事指挥官,肩上担子比泰山重,他更需要养足精神,蓄积锐气。 忽然一阵冰凉山风吹了进来,洞中本来就很阴冷潮湿,是以,冷风触体有如寒气侵入身体,浅睡中的武文涛不由自主地打了两个哆嗦,他没有睁开眼睛,本能地伸手把毛毯扯散开,盖住上身。 他衰惫极了,困乏极了,可就是睡不踏实,迷糊状态仍然能够感应到附近几张床上躺着的士兵发出的呼噜声,翻身带起的摇床声,甚至连洞门外有人路过的脚步声,都逃不过他灵敏之极的感觉器官。 睡在武文涛斜对面的徐帮成这会儿正呼噜呼噜地打着鼾,这小子睡得那么香,那么沉,那么安稳,因为跟他从军路上的贵人武文涛在一起,他就有了坚实的靠背,心里的安全感比任何时候都高。 倘若没有遇上武文涛这个贵人,或许他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大学生士兵,在普通的步兵连,通讯连,防化连,或者机关的警卫连,跟当前绝大多数90后士兵一样,渡过两年清苦的军旅生活,然后套转士兵或者退伍回地方,找份收入不错的工作,或者自主创业,根本就不可能像现在这么轰轰烈烈,打完暴恐分子,毒枭武装,又来教训那些胆大妄为的白狼。 倏忽间,轰的一声巨响,宛如惊雷骤发,武文涛刷地睁开双眼,刺棱一下从床上翻起来,条件反射地拔出五四手枪,在右腿的护膝上喀嚓一声蹭动套筒,给枪上了膛。 第161章 血色将至(二) 洞内响起一大片惊呼声,那些个躺在床上,靠在弹药箱上,趴在桌子上,坐在马扎上,睡觉打瞌睡的士兵纷纷惊醒,有的穿套战术背心,有的戴头盔,有的给身上挂水壶挎包或手榴弹,有的抓起枪就往洞外跑,现场人影窜动,一片忙乱。 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声,有如连环炸雷,震得地皮子颤颤发抖,洞内摇摇晃晃,桌子上的东东西西颤动着,发出哧哧嚓嚓的响动声。 洞外传来一大片惊慌的喊叫声,杂沓的脚步声,闪闪发亮的火光射进来,照亮了此刻已经晦暗无比的防空洞,也照出了士兵们有些慌乱的身影。“大家不要慌,镇静一点,先呆在洞内等我命令。”武文涛厉声喝令着慌手慌脚的士兵们,瞅了一眼战术手表,现在时刻,凌晨四点五十分。 “镇静一点,都给我镇静一点,慌什么?”徐帮成那瘦高的身形在洞内东一闪,西一晃,两只孔武有力的大手按按这个兵的肩膀,拽拽那个兵的胳膊,急躁地喝令从没实战经历的士兵们不要激动,不要盲动,更不要冲动。 “你留下来看好弟兄们,不许他们轻举妄动。”武文涛抓起头盔往头上一扣,又抄起他的ak-47冲锋枪,把战术枪背带套在身上,枪往背后一甩,对徐帮成说了声,“我出去看看情况。” 然后他有如一股劲急的风,呼呼地从几个士兵中间刮过去,爆炸的凄艳光芒,照亮他那纤巧瘦削的身影一晃就消逝在了洞口边。 外面,一条条矫健的人影顺着几道交通壕低头弯腰地跑向一个方向,高地的第一道战壕。 武文涛知道士兵们不再想忍受恐惧和枯等的煎熬了,迫切想来一场子弹狂飙,弹片横飞的狂欢派对了。 戍守边防的官兵的日子过得本来就相当孤寂,清苦,如今又面临着一场流血和死亡的杀戮战,但却又迟迟不发生,官兵们就只能等待,守望,这种等待的日子似乎比地狱还难熬,他们忍无可忍却又无可奈何,他们却又无法摆脱它,必须得强迫着自己去适应,屈从和忍受。 等待战争来临的日子那么孤寂,那么烦躁,又那么惶恐,有如一双魔爪,掏空了官兵们的灵魂,精神上的折磨,比跟敌人厮杀拼命,面临流血死亡更可怕。 无论是狂放外露的兵,如于章海,还是深沉稳重的兵,如陈宁宁,恐怕都不愿这么枯等着,压抑着,迫切想冲出去痛痛快快地拼个你死我活。 此刻,于章海和陈宁宁蜷缩在狭窄的掩蔽部里,不大的空间,除了那挺重机枪,上十箱子弹,手榴弹外,只能勉强塞进两个人,因此,显得十分的拥挤。 陈宁宁刚刚钻出去,猛不丁一发炮弹落到掩蔽部的上方,释放出撼动山岳的震荡力,撕裂天地的巨响声,他的耳膜像针扎一样的痛,嗡嗡的如一窝马蜂,大脑昏昏痛痛,他赶紧扭头往掩蔽部里钻。 他几乎是用四肢爬着进去的,两条套着07作训胶鞋的脚还留在外边,那副丑陋的姿态,活像大雪天里的一只野鸡,被猎人追得无处可逃了,慌不择路就把脑袋往雪地里钻,顾头不顾尾。 “我擦,班长,快把你的腿挪一挪。”陈宁宁慌乱地用手将于章海的一条腿搬开,身子地猛地往里边一扑,扑到于章海的怀中,头盔撞着了于章海的鼻梁上,痛得于章海眼冒泪花,大骂着陈宁宁,“你个冒失鬼,想碰断我的鼻梁骨哇!” 于章海生气地将陈宁宁从他身上推开,双手捂口痛入骨髓的鼻子,哎哟直叫唤。 怕死是人的本能,凡是正常人都会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产生恐惧心理,都会本能地做出求生的反应,就算是数次喋血生死,屡经杀伐屠戮的战争尖兵也不例外。 武文涛刚想呼喊那些沿交通壕跑向战壕的士兵,不要慌,就在此刻,又是一连串疾风骤雨般的大爆炸,霎时间,山摇地动,他身形一阵摇摇晃晃,几乎不能拿桩站稳。 他赶忙退回去,躲到洞口边堆叠的编织袋后面,探出头观看眼前这毁天灭地的可怕景象。 漫山遍野都是火树银花,像盛大的节日里,庆典活动中,燃放的烟花礼炮,绚丽多姿,灿烂辉煌。 呜呜呜,嘘嘘嘘的一长串尖厉刺耳的哨音中,武文涛的眼前,一排排烟柱平地而起,一条条火龙窜起一丈多高,湿冷的空气刹那间就被熊熊烈焰烧干,灌满了滚烫的热浪卷起滚滚黑烟,有如飓风席地暴卷,人为造成的毁灭力量似乎比得上火山地震。 士兵们本能地抱头卧倒在交通壕内,没走出多远的几个兵慌忙退了回去,一个个的鼻孔内都灌满了夹着硝烟和灰土的空气,于是炮火声中又响起了一大片呛咳声。 昨晚才经历暴风骤雨般炮火蹂躏的dt山,还没有缓过劲来,更猛烈的炮火又来了。 那些躲在狭窄的掩蔽部里的士兵们,几乎是两个,三个人挤成一团,他们的头上身上落满了灰土,他们的视界里一片模糊,好多人都在呛咳,都在忙着戴防毒面具,个别胆小的士兵缩在角落里,四肢缩成一团,随着爆炸声,大地震荡的频率瑟瑟发抖。 于章海好几次把挤过来的陈宁宁从身上推开,但陈宁宁一见到四面八方摇摇颤颤,头顶上灰土刷刷下落,他就不由自主地挤到于章海身上,抱住他的班长,寻找着安全感。 整个空间都在摇荡着,灰土不断掉落到他们两个的头上身上,大口径炮弹爆炸激起的震波仿佛魔鬼的双手,狠狠地抓挠着他们体内的五脏六腑,土木加钢筋结构的掩蔽部似乎随时都可能塌陷。 “这样下去我们肯定会被活埋的。”于章海使劲一把将陈宁宁从身上推开,呛咳几声,吐了吐嘴巴的沙土,拼命地摇晃着震得昏昏沉沉的脑袋,烦躁又急躁地道:“还要炸多久哇!老子受不了啦!” 他爬动着四肢,想要爬出去。 “班长,你要干什么?”陈宁宁伸手抓住于章海的一只脚,用力把他往回拖了拖。 “我要出去,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非得活埋不可。”于章海一脚蹬开陈宁宁。 “窝在这儿包了人肉饺子,也比出去炸成一团肉酱强。”陈宁宁红着眼睛,又伸手抓住了于章海一只脚,就是不让于章海出去,诚然,在这种非常时刻,于章海在他心中比亲兄弟还亲,这个班长就是他这个小列兵的依靠和精神支柱。 武文涛开始还能听得出抱击的批次,再往后就根本分辩不出什么批次了,天上地下都是惊雷滚滚,整个宇宙仿佛都笼罩在炮山火海当中。 第162章 血色将至(三) 尽管耳膜又麻又痛,像一团马蜂在嗡嗡乱叫,经验丰富已极的武文涛还是听得出弹着点的位置,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刚开始的那几分钟,时不时有几发,甚至十几发炮弹落到高地上,然后偶尔落一两发下来,再往后就没有了,炮弹都落在了高地下方的山坡上,现在,只固定在一号战壕前沿三百至五百米距离上,几乎没有炮弹光顾高地了。 武文涛大脑内冷不丁闪起一道灵光,意识到这一通毁天灭地的炮击不是出自敌军,而是我炮兵之手。 他知道大阵仗快要开始了,心里一兴奋,全身的血液也迅速被战斗的火热激情烧得沸腾起来。 “是我们自己的炮兵在发威。”他转头向洞内的士兵们吼道:“大家不要怕,是我们自己人。” 他干脆跑出去,顺着交通壕往第一道战壕而去,一路上,见到不少士兵还趴在地下不敢起来,他踢踢这个的身子,踩踩那个的屁股,扯破嗓门喊道:“快起来,快起来,是我们自己的炮兵兄弟在发威。” “受不了,我要出去,快放手。”于章海急得眼红脸红,被陈宁宁抓住的右脚蹬了蹬,又奋力了抽了抽,把作训胶鞋给扯掉了。 陈宁宁也急红了眼,丢掉那只作训胶鞋,猛地扑上去,双手抱住了于章海的一条大腿,嘶声吼道:班长,你真的不想活了?你是不是想和谭刚一样被炮弹炸得尸骨无存才甘心。 这条命早晚都得搭上,老子无所谓了,炸死了去球。于章海实在耐不住性子了,他急中生智,把手伸到陈宁宁脖颈间挠了挠,陈宁宁皮肉痒酥酥,双手一松,他乘机猛力一把推开陈宁宁,爬了出去。 “喂!班长,你真不要命了。”陈宁宁还想伸手去抓住他班长的脚,但没抓住,就跟着往外爬,忽然忘了什么东西,又退了回来,从地下捡起他班长的作训胶鞋后,又立马爬出去,追着他班长的屁股,“喂!班长,你的鞋子。” 武文涛趴在战壕上沿,睁大眼睛,像欣赏烟花一样,欣赏着眼前的壮丽景象。 他此前一直都没有想到,在和平的环境中沉睡了多年,沉寂了多年的dt山,再一次迎来了人世间最绚丽,最宏大,最灿烂的烟火盛会。 万炮齐鸣,无数的炮弹宛如无数的流星雨,密密麻麻地划过黎明前的黝黑夜空,落到无名高地下方的山坡上,筑起一面面丈把高的火墙,尖厉啸声像钢针一样扎着人们的耳膜,强劲的气浪挟着热量和风雷声,有如万丈狂澜,卷起地面上的泥土,石块,断树断枝,飞向几丈高的空中,似雪片一样飘飘洒洒。 劲急的强风被烈焰烧烫后,夹着刺鼻的硝烟,滚热的沙尘,猛烈地扑到武文涛的脸庞上,如火炙一般,他赶忙用手捂住嘴巴和鼻孔,在他附近的几个趴在战壕上沿欣赏烟火盛会的士兵,立时发出一大片呵呵咔咔的呛咳声。 于章海悄悄地凑到武文涛身旁,踮起脚尖,把头伸出战壕外面,登时劈面扑来一大股夹着烟尘的劲急热风,刺激的烟尘冲进他鼻孔,灌入他呼吸道,他喉咙像猫抓一样,如塞满了滚烫的沙子,呛得他一阵咳嗽,叫道:“哎哟,我的妈呀!” 陈宁宁跟着于章海来到武文涛身边,他借助灿亮的火光,看了一眼他的连长武文涛,见武文涛手捂着嘴巴鼻孔,睁大眼睛,全神贯注地欣赏着外面那山崩地裂的末日景象。 他见他的连长看得那么入神,胆子顿时大了起来,舌头舔舔因惊恐而干燥的嘴唇,踮起脚尖,伏身趴在战壕上沿上,登时被眼前那一条条直冲云空的火龙,漫天飞洒的火花,惊得嘴巴张得老大,脱口大喊道:“哇!” “我们的炮兵好嗨呀!”于章海两只眼睛睁得圆鼓鼓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吐着舌头,忍不住大喊了起来。 武文涛侧过脸,瞅了一眼于章海,灿亮的火光照射出一张因过度兴奋,过度激动,过度震惊而扭曲变了形的脸,一张充满狂野气息的脸,一张满是灰土泥垢看上去异常粗犷野性的脸。 越来越多的士兵涌入第一道战壕内,由于堑壕有一人多深,如果不踮起脚尖,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情状,因此,他们一个个踮起脚尖伏身趴在壕沿上,尽情地欣赏。 他们知道是自己人的炮兵在发威,就放心大胆地看热闹,有几个家伙索性爬出战壕,直挺挺地站在战壕外面,可劲地拍着巴掌,扯大嗓门喊着千奇百怪的声音,为的炮兵喝采助威。 小江站在外边欢快地蹦着,跳着,舞动着双手,扯着一副好嗓子,尖声喊着,“炮兵万岁,战争神话。” 炮兵一发威,驻防无名高地的士兵们胆气有如火山喷发,直冲云霄,随着炮火的威猛势焰而愈发愈发豪壮,渴望战斗的激情,像病毒一样迅速地在全身血管内蔓延,吞噬着畏怯和惶恐的细胞。 士兵们近几天窝在防空洞和掩蔽部内,孤寂和恐惧压抑他们太久了,一个个真恨不能立马冲出去,跟敌人来一场浴血厮杀,死也死个痛快。 士兵们是这般群情激奋,热血沸腾,武文涛这个沙场精英更是杀气蔓延了全身筋腱,战场就是他的天堂,如果不是纪律约束,肩膀上责任重大,由不得他自己的话,他才不愿意像动物一样蜷缩在这阴暗,肮脏,潮湿的洞里与老鼠相依相偎几天时间,搞得他这个勇贯三军,浑身是胆的魔鬼战兵没机会去跟敌人刀锋溅血,窝在山洞里闻臭气,他人都快发霉了。 士兵们看得正欢,炮兵似乎比任何政工干部都能鼓舞士气,豪言壮语说得如何的慷慨激昂,都不及炮兵的一通发威起作用。 蓦然间,武文涛听见头上空传来呜的一声尖厉怪啸,他的双瞳刹那间缩成危险的针芒状,大喊一声,小心。 此刻,于章海正站在战壕外边,双脚在地上跳着,双手在空中舞动着,兴奋地喊着,闹着,笑着,浑然没有发现空中有发炮弹正朝他这边飞过来。 第163章 血色将至(四) 武文涛眉头一皱,左手猛力一撑,身子跃了起来,右手如电般长伸出去,一把揪住于章海一只脚的裤腿,狠力一拽,将那家伙掼了一个嘴啃泥,摔得结结实实。 轰,一发炮弹落在那家伙跟前不远处爆炸。 呜呜呜,无名高地的上空尖啸声大作,十几二十发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光弧。 武文涛松驰的心弦已绷得像张开的弓弦,他知道不可能是自己人的炮兵打偏了,急忙呼喊那些看热闹的士兵们,“快趴下,趴下。” 由于炮声,尖啸声惊天动地,加上士兵们太欣喜了,太放松自己了,一时间根本听不见他的喊声,急得他满头大汗,眼球充血。 他腾地一个大鹏展翅纵身跃了出去,如旋风般刮向十几米开外,几个站在战壕外面手舞足蹈的士兵,嘶声喊道:“小心炮袭。” 借助冲力他飞身扑出去,扑到高兴得忘乎所以的小江身上,将这小子扑倒在地上,迅即抱着这小子像圆桶一样翻转滚动几下,落进一人多深的战壕内。 蒲兵反应还算灵敏,一见苗头不对,一把拽住高兴得跳天舞地的牛志勇一条胳膊,拖着这家伙转身跑两步,往前猛地一个扑虎儿,扑进战壕内,发出扑通扑通的两声沉闷大响。 他两个人一个下巴磕到硬撅撅的地面,骨头痛如生折,另一个额头撞在坚硬的壕壁上,眼冒金星,七荤八素。 轰轰轰,一发发炮弹冰雹那般砸落下来,无名高地上火光闪耀,升起十几二十道烟柱。 士兵们发出吱哟,妈呀的惊叫声,慌忙抱头卧倒下去,地皮颤动得厉害,他们实战经验几乎为零,又心急慌忙,很多人把胸脯都贴在了地面上,震波像猫抓一样抓挠着他们体内的五脏六腑。 刚刚落下的那些炮弹释放出的毁灭能量还没消散,又有十几二十发炮弹迫不及待地砸落下来,其中有两发炮弹砸在武文涛那个位置的战壕外面,将泥土、石块夹杂着草木掀起丈多高,冲击波之强,犹如裂岸惊涛。 武文涛把压在他身上的小江推开,刚刚翻起上身,就迎来一阵天摇地动,晃得他身子有如坐巨浪中的船舱,几乎拿桩不稳,乱七八糟的泥土沙石雨点般刷刷落下来,打在他头盔上啪啦作响。 强烈的震波令他心口一阵胀痛,他咬咬牙,左手撑地,右手取出右耳中的棉花团,通过爆炸的威力判断出刚刚打到高地上的那些炮弹,口径至少在130毫米以上。 他早已看出那不是自己的炮兵发生了失误,而是敌军方面搬出了重型火炮,对dt山各个高地实施报复性的炮火轰击。 武文涛意识到这个严重问题,他一骨碌翻爬起来,嘶哑着声音向士兵们吼道:弟兄们,是敌人的重炮,大家赶快进防空洞隐蔽,快。 “快,快起来,进洞去。”出来看热闹的林青松踢了踢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一个兵,又一把从地下把正捂着下巴哎哟直叫唤的蒲兵拉起来,用力推了一把这家伙,吼道:“快,回洞里去,快。” 接着,他看见牛志勇从地下爬起来,手捂着额头,走起路来病病歪歪的像个病号,他焦躁地咬了咬嘴唇,上前用一只手推着牛志勇往前跑,另一手向后头跟着的几个兵挥舞着,大声喊着,“不想当炮灰的话,就跟着我跑快点哈!” 士兵们一个个被强烈的震荡搞得头晕目眩,五内翻腾,但求生本能驱使着他们从地上利索地翻爬起来,拼了老命地跑向防空洞,掩蔽部,暗堡和坑道。 陈宁宁跟在于章海后头,跑几步,脚下踩着什么东西,扑腾一声滑倒在地下,身后上来的小江一把将他拖起来,然后拉着他一起跑,跑不了多远,头顶上空忽然呜呜呜的尖啸声大作。 “快点啦,兄弟。”小江惊叫着,拖着陈宁宁跑向前面的掩蔽部,脚下忽地被一条大腿绊了一下,他一个趔趄拽着陈宁宁一起摔倒在地下。 “快进来,快。”于章海爬进掩蔽部内,伸手把小江拖了进来,陈宁宁刚刚翻爬起上身,轰轰轰,空中落下来冰雹一样密集的炮弹,四面八方登时开满酷炫亮丽的火树银花。 “哎哟,我的妈呀!”他惊叫着,慌着手脚,像给人撵急了的狗一样不要命地往掩蔽部内爬,顿时狭窄的空间内传出一片嚷闹声,“快给我挪个位置呀!班长。” “哎哟!我的手哇!你压着我的手了。” “脚,快取脚,我的手被你踩着了。” 武文涛和几个兵刚刚跑到一号防空洞门口,爆炸声就如连环炸雷那般从头顶滚过,几乎没有间隔,炮弹一颗挨着一颗地落下来,炸得无名高地上一团乱糟。 “看什么看,给我进去。”武文涛转身伸出双手,揪住两个回头看热闹的兵的背心衣襟,把他们两个扯过来,用力一把推进洞内去,迅即一个飞步跨过洞口堆叠的编织袋,躲在这堆编织后侧。 大口径炮弹爆炸后激起的气浪,有如一双魔爪在无名高地上疯狂撕抓着,泥土,石块和杂七杂八的碎屑物,被高高地抛扬到空中。 好几个暴露在阵地表面的环形工事被彻底毁坏了,塞满土块碎石的麻布口袋被撕成碎碎片片,像鹅毛雪片一样纷纷洒洒。 一个土木结构的掩蔽部连中三四发炮弹,登时崩塌了,庆幸的是里面的两个兵刚才太慌乱,弄错了地方,钻到林青松,蒲兵,牛志勇的掩蔽部里去了,否则的话,恐怕要上演一出包人肉饺子的人间惨剧了。 “副连长,敌军出动了重炮。”徐帮成提着79式狙击步枪,凑到武文涛身旁蹲下,望着眼前的硝烟烈火,大声地说道:“看来文甲那家伙出动了正规军的炮兵,这场冲突已经被他升级成了小规模的局部战争。” 望着整个高地都被硝烟火海掩没了,武文涛脸上的筋肉焦虑地抽动几下,看着那红扑扑的火焰在气浪和山风的鼓动下,起劲地飞舞跳蹿,烧红了幽暗的夜空,他咬着嘴唇,平静地道:“没错,榴弹炮,文甲的雇佣军不可能装备了这么大口径的火炮,他确实动用了正规军的炮兵。” 第164章 血色将至(五) “依我看,文甲那家伙这次对我们dt山的守军实施的武力报复,不是简单的私人行动。”徐帮成一双机灵的眼珠子像滚珠一样骨碌碌地转动着,很肯定地道:“他一定是在当局默许下采取的武力报复措施,不然他没那么大胆。” “这一点我也早想到了。”武文涛愤慨地用拳头捶捶编织袋,“真是个无赖的国度,这么多年了,还改不了那个德行。” 排山倒海,翻天覆地的炮火持续了足足一个小时,到凌晨六点,才渐渐平息下来,紧张了一个钟头的士兵们也松了一口气。 “我靠,我的腿。”陈宁宁露在外边的一只脚给一层泥土盖住了,他使劲地扭动身体,抽动着右腿把右脚从泥土里拔了出来。 掩蔽部里本就太狭窄,两个人在里面就太拥挤,如今又多了一个小江,就更可想而知了,刚才他们三个人你踩了我的脚,我坐着你的手,你头盔碰了他的额头,他的膝盖撞了我的鼻子。 陈宁宁爬到掩蔽部外面,活动了几下右脚,发现右脚完好无损,放心地吐了一口气,望着烟尘尘的苍空,“哎哟,我的天爷,吓死老子了。” “我的脚,快让开,我的脚好痛。”于章海喊着痛,一把将挤在他身上的小江推开,抱着他的右脚一看,没有穿鞋子,脚掌被地下的尖石子给扎得好痛,他这才记得他右脚上的鞋子刚才给陈宁宁扒掉了,“我的鞋子呢?我的鞋子到哪去了?” 他着急地在周围到处摸,“我的鞋子到那里去了?” “小陈,看到你班长的胶鞋了吗?”小江钻出掩体,用手搡了搡正跪在地上,仰望苍天发感慨的陈宁宁,“一班长的胶鞋掉了,你看见了吗?” 陈宁宁这才记起那个事,赶忙摸了摸怀里,那只胶鞋还别在他的外腰带上没有掉,他赶紧把那只鞋取下来递给小江,小江拿着那只鞋,钻进掩蔽部里,“给,一班长,你的鞋。” 敌我双方猛烈的炮火拉锯战尽管已经告一段落,但是硝烟还没有散去,加上黎明前的黑暗,完全笼罩着无名高地,能见度差到看不清两三米范围的人。 武文涛蹲在战壕外边,很想看看高地下方有没有敌情出现,但无论他目力怎么厉害,也只能看几米远,而且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他焦急地搓了搓手,只好搬出潜听的方法来察探敌情。 摸了摸耳朵,感觉到耳膜还在微微麻痒,时不时传来嗡嗡的像蚊子一样的声音,他气得眉毛一耸,扭头冲着附近的一个兵嘶声喊道:去,把徐帮成给叫来。 副连长,我在这儿。徐帮成就在武文涛的附近,他正在给一个手掌被地面石子磨得皮破血流的兄弟包扎,听到喊声后,一溜风地刮到武文涛身旁,道:副连长,有何指示。 你的听觉还好吗?武文涛没有去看徐帮成,电炬似的目光始终在察看着黑蒙蒙的高地下方。 “我的听觉很好哇!”徐帮成一脸诧然,如坠五里迷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揉了揉左边耳朵,纳罕地问道:“有什么事吗?副连长。” 第165章 血色将至(六) “你马上用潜听的方法察探一下,看看我们的高地下方有没有敌军步兵活动的迹象。”武文涛仍然扫视着那无边无际的黑雾,“速度要快,我等着你给我汇报。” “明白。”徐帮成伸左手在战壕上沿一按,纵身跃了出去,从肩上取下狙击步枪,瘦高身形像一团黑色的影子,轻快地滑进黑雾中,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炮袭过后的一个多小时里,武文涛一直心神不宁,总感觉到会有大事发生,尽管他知道刚才己方炮兵那么猛烈的炮火,就算高地下方潜伏着敌军的小股步兵部队,也早灰飞烟灭了。 武文涛奔回一号防空洞,把电台兵赶到一边,坐下来,抓起耳麦就准备向附近的三号高地发电,询问驻守那里的边防二连情况怎么样,这时,电台收到了团部的呼叫信号,他连忙把切换频道,耳机里传来了团长焦急的声音,“珠峰,珠峰,我是昆仑,听到请回答。” “昆仑,昆仑,我是珠峰,收到。”武文涛向团长汇报了一下无名高地上的情况,说连里的士兵没出现什么伤亡后,只是缺乏一些重火器,比高射机枪,单兵防空导弹,重机枪。 团长说这只是一场规模很大的武装冲突,凭无名高地上的几挺7.62毫米重机枪,几具无后座力炮,40毫米火箭筒,外加四门82毫米迫击炮应该可以应付。 武文涛忧虑地叹息一声,“但愿他们只是一伙雇佣军。” 话锋一转,他又关切地向团长问道:团长,我想知道其它的高地上有没有异常动静?弟兄们的有没有伤亡? 没有,刚才一号,二号,三号高地都给我汇报过了,他们目前还没发现什么可疑迹象。团长很气恼地道:“敌人的步兵一直没有动,真弄不明白文甲那家伙在搞什么鬼?” 那一号,二号,三号高地的弟兄们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伤亡? 到目前为止,都还没什么伤亡,只是三号高地的工事被炮火摧毁了一大半,有一个土木结构的洞穴坍塌了,两个新战士没来得及撤离就被埋在了里面,可能救不活了。 团长说到这里声音有点哽噎,听说那个两个新战士都是去年九月才入伍的兵,还是一对双胞胎兄弟,连给父母一声招呼都打就这么走了,我真不敢想他们的双亲听到这个噩耗后,会怎么样。 “唉!”武文涛闪着泪光的眼睛仰望了一眼洞顶,悲叹了一声,没有说什么,把一根烟塞进嘴巴,叮的一声打上火,点燃烟,猛吸了一口,吁的一下喷出一股长长的浓烟。 他暗自庆幸,真是菩萨保佑,得亏我多长了两个心眼,敌军炮袭一来,就立马命令全体人员躲进了坚固的掩蔽物里,总有出现人员伤亡,也幸亏那两个兄弟福大命大,歪打正着,跑错了地方,不然,今天dt山就要上演两起活埋战士的悲剧了。 与此同时,徐帮成提着79式狙击步枪,压低身子朝高地下方前进了二十几米远,然后侧身趴在山坡上,耳朵贴着地面,用手捂着另一只耳朵,凝神察看着地面上有没有异常的震动声。 过了几分钟,他翻过身子,换另一只耳朵,贴着地面察听,没有听出异常的震动声。 四面八方都是一片死寂,黑蒙蒙的,看不见任何东西,经炮火犁过的山坡上到处是深深浅浅的坑,大大小小的土堆,稀稀落落的断树桩,植被早已被连根拔地,土也被翻了起码一尺深,原先那一片葱葱翠翠的马尾松早已不知去向。 “你还在吗?武少校。”武文涛的耳机里传来了团长那浑厚粗重的声音。 “在。”武文涛吐了一口烟雾。 “你们无名高地前沿有没有异常动静?”团长问。 “团长,现在能见度那么差,根本看不清五十米以外的任何东西,我派人侦察敌情去了,很快就会有回应的。”武文涛焦急地望了一眼洞外,这时,前出侦察敌情的徐帮成去而复返,脚步轻快地跑进洞内,从几个正坐着或站着擦枪消磨时间的士兵中间穿了过去,来到武文涛跟前,打了个立正。 “怎么样?发现什么没有?武文涛焦急地问道。 徐帮成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气吁吁地道:没有,我一连换了五个位置,都没有发现有什么,高地前沿一直都那么寂静。 他说完,看见摆放电台的野战折叠公议桌上有一个78式水壶,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一把抓起来,拧开盖子就咕噜咕噜地给嘴巴灌了几口水。 “咦!我的水。”电台兵在一旁朝徐帮成瞪眼睛,瘪嘴巴,一脸的不满表情。 “奇怪。”武文涛有些失望地咬咬嘴唇,转向电台那头的团长道:团长,我派出去察探敌情的人回来了,没有任何发现。” “情况跟其它三个高地一样。”团长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武少校,依你看,敌军这几天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地面部队却迟迟不动,会是在虚张声势吗?” “难说得很,白狼一向都那么刁钻狡诈,谁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武文涛毫不保留地陈述了自己看法,“我觉得他们肯定是把大部队分成若干小股部队,利用炮袭分散我方的注意力,然后分批渗透到我dt山各个高地的前沿潜伏起来,伺机而动。”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这几天炮袭我方高地,是在分散我方的注意力,目的是为了掩护他们的步兵部队分批渗透过来。”团长听了武文涛的分析判断后,有种震聋发聩的感觉,顿了顿,恍然悟道:“难怪我们一直没有发现他们地面部队的踪迹。” “团长,恕我直言,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武文涛又直截了当地向团长说出他对敌情的进一步分析判断,“我想他们这会儿很可能就隐藏在我们眼皮底下虎视眈眈,瞅着我们麻痹大意的时候,来个突然袭击,攻我们个措手不及。” “可是,我们的炮兵已经对各个高地前沿五百到八百米范围内,进行过火力清扫了哇!”团长似乎觉得情况没有武文涛分析得那么糟糕,“即使他们有步兵潜伏在我方高地前沿窥伺,也早就被炸成灰了。” 第166章 大战在即(一) “要知道我们炮兵的清扫范围只有五百到八百米,那九百,一千米外呢?”武文涛这么一问,团长立时噎住了。 要知道,dt山地区到处是山是树林,敌方随随便便渗透过来几千人的部队,潜伏在各个高地附近的树林里,山谷中,山坡上按兵不动,谁能发现,这样深山林密,湿热多雾的地理环境,就算装备了跟n国佬看齐的高科技侦察监听设备,也并没有什么卵用。 “你分析得很有理,我马上向上级反映一下。”团长不得不认同武文涛的判断,沉默片刻后,声音凝重起来,“我命令,马上加强警戒兵力,其余人员休息。” 武文涛猛地一靠双脚脚跟,挺直身板,昂首洪声回道:“明白。” 他取下耳麦,啪地往桌子一扔,转转身向徐帮成一挥右手,严肃地道:“去,传我命令,一排负责警戒,二排派一个班负责在高地各处巡逻,其余人继续休息待命。” 李平率领一排的三十几个兵进入到一号战壕,他们趴在各自的射击掩体上,举着枪,闪射着警惕光芒的眼睛紧盯着前方雾蒙蒙的山坡。 于章海肩扛67式重机枪,手提脚架进入射击掩体,然后忙着把机枪安装在脚架上,陈宁宁搬来三个备用链箱后,又扛来了两箱74式木柄手榴弹。 于章海除下头盔,脱去上衣,只穿着一件体能服,他把两条装满子弹的弹链缠在身上,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澄黄子弹衬着他隆起的胸脯,胳膊上一块块结实的古铜色肌肉,看上去充满野性,剽悍威猛之极。 “班长,我怎么觉得你像一个人。”陈宁宁从箱子里拿出一颗手榴弹拧开后盖子,用手指戳破油纸,拉出导火环,嘿嘿地笑着。 “像一个人?”于章海摸了摸身上的弹链,哈哈一笑,趾高气扬地道:“像兰博是吧?” “笑什么笑?钢盔呢?”武文涛突然出现在于章海旁边,伸手一拍于章海留着板寸的大脑袋,气乎乎地道:“你真当自己是兰博了呀,你的脑袋有兰博那么硬吗?” 说完,他狠狠地把头盔扣到于章海的脑袋上,“不想你这颗大好的头颅变成烂西瓜的话,就不要除下头盔。” 陈宁宁把一颗拧开后盖的手榴弹放在战壕上沿,捂着嘴巴,鼓胀着脸颊,偷偷地笑着,于章海挨了骂,他在那里幸灾乐祸。 “白狼的狙击手很厉害的哟!”武文涛说完甩手走开了。 于章海吐了吐舌头,把头上歪戴着头盔扶正然后扣好风带插扣。 武文涛在战壕里巡视着,检查着战士们射击姿势够不够标准,弹匣,手榴弹是不是放在了随手就能够得着的位置。 他看见小江在蹲在战壕里,用一卷透明胶布将两只弹匣缠在一起,当下欣悦地微笑着,走近前,弯腰伸出右手拍拍小江的肩膀,向小江跷起右手大拇指,夸赞道:“做得好!” 小江欣喜地扬了扬眉梢,咧开两片薄嘴唇,秀气又稚气的脸庞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走到一个战士旁边的时候,武文涛把摆在这个战士左侧壕沿上的两只备用弹匣拿起来,放到这小子的右侧壕沿上,严厉地叮咛道:“注意,弹匣一定要放到随手容易拿到的地方,这样,你换弹匣的速度就会大大地加快,明白不?” 浓浓的硝烟渐渐地被晨风吹散,借助黯淡的晨光,武文涛一眼扫向阵地前沿的山坡,几天前他来的时候,还是一片葱茏的松林,如今已是满目疮痍,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巨大浩劫似的,他险些误以为来到了一个寸草不生的蛮荒世界。 满山遍野都是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土堆和弹坑,弹着点上一片荒,在经过连番的炮火劫难后,无名高地及周边的环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厚厚的,茂盛的植被已荡然无存,淡红色的泥土被炮火耕犁后,翻出来暴露在天光下。 昨天,他还看到的那两块傲然挺立的大石包也不见了,大片苍翠的竹林也不知所踪,甚至连高地上几座营房的废墟都已不像废墟了,只留下一地混着烂钢筋的水泥块,碎木条,碎木块,战士们睡觉用的铁架上下床已完全散了架,一根根弯曲的铁条这里丟一截,那里抛一截,几台保管枪支的枪柜也变得坑坑包包,大眶小眼,有一台还被炮弹爆炸的刚猛气浪掀飞起来,落到了一道交通壕内,可以说无名高地及周边的地形地貌都不是原来那个样子了。 武文涛找到一处没有人的射击掩体,趴在上面,举起ak-47冲锋枪,透过枪上加装的全息瞄准镜,来回地搜视着高地下方的山坡。 他当然不是在欣赏那幅惨烈的景象,而是在试图察看出一些敌军先头部队潜伏过的痕迹,只可惜,无论他目光多么尖锐,看得多么仔细,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回到防空洞内,他靠在野战折叠椅子上,点燃一根香烟,吞云吐雾,脑子里却翻来覆去转动个不停。 他丝毫不怀疑军方情报人员的办事能力,对自己的直觉更是深信不疑,尽管军方的情报没有显示出敌方出动了步兵部队准备直接向dt山各个高地发起攻击,但他总觉得无名高地前沿潜伏着大量的敌军步兵,正在窥伺时机,准备给己方守军致命一击。 脚下的烟蒂丢了一只又一只,他想着想着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及额角渐渐泌出冷汗珠子,他想得越多竟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一直认为近两天,尤其是今天凌晨敌军发起的炮袭,目的就是在转移我军的注意力,掩护他们的步兵部队悄悄地摸到我军阵地前沿潜伏下来,伺机发动攻击。 后来才发现的事实证明,武文涛的直觉相当的准确,当时敌军确实利用炮火的掩护,派出了两个连一共二百四十多人的兵力,潜入到了无名高地前沿,潜伏在离无名高地只有五百多米远的山坡上,丝毫没有被武文涛他们察看出形迹来。 第167章 大战在即(二) 敌军的这支先头部队潜伏下来不久,炮兵就开始向无名高地下前沿发起炮击,目的在于清除那一片片茂密的植被,不让敌军的地面攻击部队有藏身之地,不料,却歪打正着地消灭了敌军这支潜伏着的先头部队。 炮兵发起威力,破坏力可不是盖的,几十上百发大口径炮弹落下来,一个连的兵力全给毁天灭地的炮火覆盖住了,一个连长,三个排长当即毙命,失去指挥的敌军照样潜伏着,军心毫无不动摇,任凭炮兵的炮弹在他们的附近甚至在身上爆炸,把他们一个个炸成灰土都不露形迹。 敌军的步兵尽管是文甲的雇佣军,但成员绝大部分是退役的军人,又都是铁杆的战争分子,执行起战场纪律可真是不折不扣,丝毫不逊色当年的老兵,有的胳膊大腿被炸掉后,嘴巴咬着枪背带或者衣服,活活痛死也不叫唤一声,有的身上着了火,直到烧成焦炭也不发一声,也不动弹一下,确实跟当年的战士一样令人肃然起敬。 “连长,快去报告连长,敌人上来了。” 防空洞外蓦然传来一个士兵惊慌的嘶喊声。 武文涛的精神猛地大振,腾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这时,一个兵飞快地冲进来,气吁吁地向他大喊道:“连长,敌人出现了,好多哇!黑压压的一大片。” “叫他们来吧!”武文涛登时杀机盈满眼眶,一脚踢开椅子,抓起头盔和ak-47冲锋枪斜挎在身上,几个箭步冲出了防空洞。 他顺着曲曲折折的交通壕向第一道战壕奔去,到得一处拐角的时候,跟前猛不丁转出一个士兵,咚的一声,跟他撞了一个满怀,那士兵看起来身板很壮实,可与身形纤巧削瘦的他一碰撞,居然一个仰八叉,跌倒在地下,脑袋碌到壕壁上,发出嗵的一下大响。 “怎么搞的。”武文涛气冲冲地上前伸左手一把揪住那个兵衣领,一把将那兵从地下拽起来,大吼道:“你被鬼打慌了是不是?” 那个兵摇晃着七荤八素的脑袋,神色惶急,气吁吁地向武文涛报告,说连长,不好了,坦克,敌人有坦克。 “什么?坦克?你说敌人有坦克?” 武文涛心里咯噔地跳了一下,怀疑的眼神注视着那个兵,“敌人出动了坦克,真的还是假的?” 那个兵喘着粗气,神色惶急地道:“是真的,不信你自己去看吧,连长。” “不可能,这不太可能。” 武文涛一把推开挡在他身前的那个兵,沿着交通壕,飞快地奔到第一道战壕内,他没有探出头去战壕外边观察,而是侧身伏在地下,耳朵贴着地面仔细一听,地面隐隐约约地发出呼呼轰轰的震动声响。 他心头像地震一样猛烈颤动起来,听声分辨方位,响动声传自于四五百米以外的山脚下,那响声他非常熟悉,是坦克的马达轰鸣声,间杂着钢铁履带辗压地面石头,草木的金属摩擦声。 他翻身爬起来,也不顾什么危险不危险了,将左脚往堑壕上沿一踏,举起ak-47冲锋枪,电炬似的目光透过枪上加装的全息瞄准镜,朝高地前沿的山坡上搜视。 视线里笼罩着一团团白茫茫的湿雾,武文涛借助瞄准镜也只能影影绰绰地察见,约摸四百五十米外的山坡上,六辆主战坦克,像六头钢铁怪兽一样,杀气腾腾地直奔高地辗压上来,一辆辆坦克的履带搅起一大片一大片泥土沙尘。 武文涛的双眼瞳孔在瞬间收缩成危险的针芒状,暗暗惊叫道:文甲那家伙可真是记仇哇!为了当年的一箭之仇,连坦克都搬出来了,看起来他是志在必得,不惜一切代价,非要讨回当年那笔血债不可。 虽然t-34/85坦克是二战的产物,早已淘汰,但是对于无名高地上一个没有反坦克火炮的轻装步兵连来说,这样的老古董,还是能够带来致命的威胁的。 抬起右手腕,武文涛低头一看战术手表,时间已近清晨七点三十分,天光已大亮,但晨雾像一张大纱缦一般,笼罩着前面的山坡,视界里灰茫茫的,能见度太差,但他还是能多看见那几辆坦克的前后和左右两边,像蚂蚁一样蠕动着数不清的精瘦人影,看上去黑压压的一大片,保守估计也有一个营的兵力。 武文涛的两道剑眉紧紧地绷着,感到情势比他预料的要严峻太多,他和他所带的两个特战兵,加上驻防高地的边防三连,共计一百一十多名步兵,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危险和压力,他简直不敢去想象。 无名高地的前沿是一道山坡,虽说离山脚至少五百米多远,但平均坡度不超过五十度,坦克在上面爬行并非难事,是dt山平均坡度最低的地段,再加上连续几天的炮击,将山坡上的植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坦克在上面可以任意前进后退,左转右挪,几乎没有障碍,看来敌军正是瞅准了这一点,才动用坦克为步兵开路并扫清障碍。 然而更令武文涛大惊失色的情况出现了,四辆履带车载着的自行榴弹炮,尾随在坦克攻击队形后面,四门榴弹炮的炮口正在缓缓地向上抬高,炮兵正在匆匆忙忙地调整炮口指向,高度和角度,观测发射距离,准备着随时为进攻的坦克和步兵提供火力支援。 看着敌军那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阵势,很多战士的脸色都变白了,心脏跳动得如擂鼓一样,纷纷交头接耳,说了不少的丧气话。 武文涛也不由得心胆俱寒,丧心疯狂的文甲是孤注一掷,坦克加大炮,非得把dt山的守军消灭不可。 而他负责防守的无名高地上只有一个连的兵力,又缺乏威力巨大的反坦克火炮,敌我双方的实力悬殊之大,可想而知,但敌军咄咄逼人,他和手下的一百多名战士已无路可退,只得背水一战,一场硬碰硬,毫无投机取巧机会的阵地防御战已摆在他面前,能不能撑过这一关,他可没有把握,因为这是生平头一次独立指挥阵地防御战,毫无经验可言。 第168章 大战在即(三) 打惯了那种投机取巧,见机行事,灵活机动的特种作战,如今面临这一场敌强我弱,却要硬碰硬的阵地战,魔鬼战兵的压力空前巨大,千斤重的担子压到魔鬼战兵肩膀上,令他呼吸不畅,几乎透不过气来。 兄弟们快看,大炮,敌人有大炮,这下可不得了哇。“”这回真的玩完了,他们有坦克,还有大炮,我们只有这老土的56冲锋枪和手榴弹,怎么打呀。 “我的妈,他们又是坦克,又是大炮,我们就这点家当拿,什么去跟他们拼命呀。” “怕个球哇!”李平啪地一耳光扇在一个吓得面色灰土,腿脚直打颤,身子哆嗦得像冬天没穿衣服的士兵脸颊,打得那兵一个趔趄歪倒在地下,“妈个巴子,你就这点胆子,瞧你那怂样,还配当人民。“ 他两只喷火的眼睛瞪了瞪那个脸颊上现出五根手指头印子的兵,又转向其他几个议论纷纷的士兵,一甩那粗壮的大手臂,厉声吼道:”怕个屁呀!白狼的坦克和大炮算个球,我们有的是火箭筒和迫击炮,呆会儿看我怎么炸他们这群野鸡。” 武文涛很理解战士们畏怯的心理,也怪不得他们没信心,敌军人多势众,又有重型火炮和坦克撑腰,自己一方只有枪和手榴弹,还有几门迫击炮,40火箭筒,82无后座力炮可以当重火器用,兵力又少,在实力相当薄弱的劣势下,对抗强大的敌军,就算战士们个个三头六臂,也不可能踌躇满志,胸有成竹。 t-34/85坦克、122毫米车载自行榴弹炮,文甲那家伙使出了杀手锏,不惜血本,不达目的不罢休,无名高地,乃至整个dt山的守军将面临一场生死存亡的考验。 形势恶劣到这个程度,军方高层事先根本没有预料到,否则就不会只靠一个炮团给dt山各个高地的守军撑腰了。 无论是驻守无名高地的战士们,还是武文涛本人,均未曾有过反坦克作战的经验,挑战性之巨大,接下来的厮杀之残酷,不言而喻。 武文涛是陆军军官学院侦察指挥系的优秀生,虽然极少涉猎装甲兵作战领域的知识,但他翻阅过相关的军事书籍,对曾经在二战期间声名鹊起,独步一时的t-34/85坦克,还是相当了解的,85毫米zis-s-67-2式火炮,7.62毫米dtm机枪,最高行进速度30km/h(越野),最大爬坡仰角30度…… 武文涛焦躁地咬咬下嘴唇,把ak-47冲锋枪放下来,侧头向左首瞥了一眼,趴在他左首射击掩体上的几个战士尽皆脸色灰土,冷汗珠子滚滚,他转向右首瞧去,一个战士嘴唇像冬天没穿衣服一样冻得哆哆嗦嗦,不时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握枪的双手也在抖抖索索,一向胆气豪气壮的小江,此刻,脸色也白得很不正常,左手把一块压缩饼干塞进嘴巴嚼着,以减缓内心的恐惧和压力,显而易见,那些钢铁怪物令他们心悸神摇。 敌军仗着坦克和大炮撑腰,盛气凌人,来势汹汹,大有吞噬守军士气和斗志的势头。 武文涛狠狠一咬牙,右手狠狠一掌砸在加固工事的编织袋上,像铁锤那般将编织袋砸出一个大窝坑,他右手刷地拔出五四手枪,举过头顶,声如洪钟大吕般吼道:弟兄们,都给我听着,不就是几辆破铁柜车吗?白狼不过是拿来壮壮胆而已,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子,你们还像个战士吗?” 战士们心头一动,一看魔鬼战兵那浑身胆豪,无所畏惧的英雄气魄,一个个内心的恐惧登时如风吹云散一般减退。 “平时看你们一个个很牛气的嘛!怎么今天一遇上几辆破铁柜车就怂包了呢?瞧瞧你,还有你,你,你。“武文涛乘热打铁,右手指指这个兵,指指那个兵,气愤又激烈地道:”瞧你们一个个的,吓得浑身发抖,腿脚抽筋,一副孬种的样子,怕个屁,要我看,那些白狼知道打不赢咱们,又死好面子,拿咱们没辙了,就只好把早淘汰了的破钢烂铁搬出来壮胆子,你们信不信,呆会儿,我魔鬼战兵照样把他们这些破玩艺儿炸成钢铁废碴,不信,走着瞧。” “弟兄们,千万不要当孬种,人民的脸我们丟不起。”李平圆瞪着一双红光闪闪的眼珠,额头和脖子间青筋暴涨,粗声大气地吼道:人在阵地在,咱们军人打仗都不怕死,难道还心虚了几辆破坦克了不成?大家给我听好了,白狼的破烂玩艺吓唬吓唬三岁小孩子还成,吓倒咱们堂堂军爷,门都没有。“ 他右手猛地擎起95式自动步枪,红得喷火的眼睛瞅瞅这个兵,又瞧瞧那个兵,声色俱厉地道:”我丑话说到前头,呆会儿,谁要是胆敢当缩头乌龟的话,小心老子崩了他。 看到李平那凶巴巴,恶煞煞的样子,心里的畏惧登时锐减大半,想想也是啊,人民打仗从来都不怕死,还怕几辆淘汰了破烂坦克,想想当初抢险救灾那一会儿,危楼险房随时都能将人活埋,大家还不是自告奋勇,抢着上,如今一见几辆破柜车就成怂包蛋了,笑话,何况还有威震敌胆,战无不胜的魔鬼战兵压阵。 “怕个球。”一个战士猛地一挥右拳头,狠狠地砸在壕壁上,声如裂帛般吼道:“我们军人不是孬种,让他们来吧,咱们爷们不怕他们。” “几个破烂王八壳子还想搬出来吓唬咱们军人,叫他们放马过来吧,咱们跟他们干吧。” “对,干吧!”又一个战士一振右手臂,咬牙切齿地道:“给老子的个,今天倒要看看究竟是白狼的王八壳子硬,还是老子硬!” 武文涛见经过自己和李平这么一鼓动,战士们心里的惶恐如潮水般转脸就退得干干净净,一时间,大家群情激奋,热血沸腾,士气渐渐炽旺起来。 第169章 老天爷! 他紧绷的眉毛舒张开了,心里稍感几丝宽慰,飞快地奔回防空洞内,来到电台旁边,一把推开电台兵,抓过耳麦,简明扼要地将敌军出动坦克和车载榴弹炮进攻无名高地的紧急情况向团指挥部汇报后,请求团长设法调集师属炮团进行远程火力支援,团长要求他和战士们先撑着点,一刻钟过后,炮火支援就到。 武文涛知道前两天师属炮团的弹药消耗巨大,情况又太突然,炮团准备弹药还需要一点时间,不可能马上就用强猛的炮火覆盖压制高地前沿的敌军,他只能和战士们咬紧牙关,撑上十几二十分钟。 他飞快地返回第一道战壕,心里迫切期望炮团的重炮千万要争气,否则就算拼光了一百多弟兄,也难保无名高地阵地不会失守,他知道,尽管战士们已决心拿出抢险救灾战斗中的勇气和胆气,与貌似强大的敌人血拼到底,但是血肉身躯是无法与敌军的钢铁洪流相抗衡的,精神子弹是不可能摧毁敌人的坦克和大炮。 望着一辆辆缓缓爬行的铁甲壳虫,一条条微微蠕动的蚂蚁似的人影,武文涛一双秀亮的眸子里射出的光芒,渐惭变得如风刀霜剑一般,寒气逼人,锋利无比,他大声地向趴在射击台上,蓄势待发的战士们厉声喊道:弟兄们,白狼有坦克壮胆,我们有炮兵的大炮撑腰,看看最后究竟是谁吓倒谁。 战壕、交通沟、高架掩体、射击掩体,迫击炮阵地等工事今天凌晨遭到敌军炮火的狂猛轰击,很多地方都已残破不堪,武文涛原本打算今早组织人员抢修,但敌军已经开始发起攻击,残酷的战斗迫在眉睫,根本来不及抢修,就只好将就着使用了。 倚仗t-34/85坦克和车载榴弹炮撑腰,敌军的步兵们真的是士气如虹,不少人居然直着身子,端着ak-47冲锋枪,大大方方地往前行进,似乎以为守军给他们吓怕了,躲着当缩头乌龟等着他们上去活着了。 近了,更近了,透过淡淡的薄雾,武文涛很清楚地看见约莫三四十名敌军士兵,竟然越过慢慢腾腾的坦克,大摇大摆地抢在整个攻击队形的头里,叽里呱啦的嚷闹着什么,边往前走,边端着枪打着点射。 啾啾啾,扑扑扑,嗖嗖嗖,子弹打在战士们跟前,激起一排排泥柱,战士们本能地把头埋低,子弹飞过他们的头顶,发出刺耳的破风锐啸。 蒲兵刚刚把头偏向左侧,冷不丁感到右脸颊痛得像火烙,针刺一般,他呲牙又咧嘴,右手一摸脸颊,触到热热的液体,一看右手指头,全是猩红色的血,看来他右脸颊给子弹擦破了皮。 敌军的先头部队越逼越近,阵地上的空气异常紧张,战士们绷紧了心弦,血腥和死亡的气氛浓烈无比,他们紧握枪柄,食指压住扳机,只待武文涛喊出开火口令扣动扳机的那一刻。 山风在此刻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萧索,拂过武文涛那张冷峭的脸庞,带给他犹如刀刮斧削一般的感觉。 他从战术背心口袋里掏出一发40毫米高爆弹,填进ak-47冲锋枪加挂的gp-25榴弹发射器枪管内,咬着嘴唇,狠狠地盯着当先的三十几个拉开散兵线逼近来的敌人。 尽管无名高地下方是一道约莫四十度的缓坡,超过t-34/85坦克三十度的爬坡标准,使坦克的驶进速度大为减缓,但无名高地的地势是dt山所有高地中,唯一能勉强适合坦克攻击的,所以敌军才尝试使用坦克协同步兵部队进攻,力图从无名高地打开突破口,为报当年的一箭之仇,丧心病狂的文甲将军真是煞费苦心。 由于坦克驶进得迟缓了些,步兵部队的指挥官们已经难以耐住性子,在好胜心的驱使下,他索性命令第二拨三十几名士兵越过坦克攻击队形,跟上第一拨的三十几名士兵,组成两个排的兵力,把相对迟缓的坦克抛在后面,气势汹汹,大踏步地奔向守军的阵地。 二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近了,越来越近了。 武文涛看见敌军步兵们分成三行一线横队,相互间隔一小段距离,逼近他视线五十米以内,他已经看得清楚敌军士兵那一身身草绿色的小翻领军装,一顶顶阔边帽,一副副短小精悍的身板,一张张黝黑精瘦而凶悍的脸孔,一双双杀光闪射的眼睛…… 李平抓起一颗手榴弹,用嘴咬掉导火环,手榴弹的木柄端嗤嗤的冒起白烟,两三秒后,他突然暴吼一声:去死吧,一群该死的混蛋。 吼声未落,他腾地起身,右手臂狠狠一抡,呼的一声,手榴弹脱手飞出去。 与此同时,蒲兵也长身而起,甩手抛出手榴弹,速度同样急如星火。 两颗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两道白色的抛物线,分作不同的方位,飞向敌群。 轰轰,敌群中霍地升腾起两团黑里透红的火烟,紧接着就是一片凄厉刺耳的惨呼号叫,几条精瘦的人体飞向四面八方,在空中翻着跟头。 “打。”武文涛大吼一声,嗵地打出那发早已箭拔弩张的高爆弹,轰,一个慌忙奔窜的敌兵尖声嚎叫着,飞到空中像芭蕾舞演员一样,舒展着他那并不强壮的肢体,爆炸释放出的气浪有如狂澜卷地,四五个敌兵几乎同时被掀翻到了地上。 自以为胜券在握,十拿九稳的敌军步兵们突然挨了当头一棒,叽里呱啦的嚷闹着,有的急忙伏身卧倒,有的翻滚着寻找掩体,有的慌忙掉头就往回跑,有的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端枪扫射,有的疯了似抱着枪一股脑儿往前猛冲,原本井井有条的攻击队形顿时乱成一窝蚂蚁。 “过来受死吧!”武文涛一枪打去,一个端着上好刺刀的枪,突目咧嘴,扭曲着脸孔,径直奔他这边冲来的敌人噗地飙出一道猩红刺目的血箭,身子一个旋儿栽了下去。 第170章 当头一棒 哒哒哒,嘟嘟嘟,严阵以待的战士们纷纷扣下扳机,三十多支56-2冲锋枪,81式班用轻机枪,67式重机枪一齐打响,子弹瓢泼一样倾洒出去,十几条孔武有力的大手臂,也齐刷刷地抡起来,一颗颗手榴弹如冰雹那般,密密匝匝地砸向乱成一团糟的敌军。 轰轰轰,山坡上升腾起一团又一团黑里透红的火烟,爆炸声仿佛天边滚过的连环雷,凄艳的火光映射出一条条东倒西歪,翻跟头,手舞足蹈的精瘦人体,惨呼嚎叫声令人恍若置身于十八层地狱。 武文涛一干战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难,敌军被打得措手不及,至少有二十多人给死亡能量卷进了鬼门关。 尽管敌军死伤惨重,但他们当中不乏有很多战斗素质过硬的老兵,只见这些人有的侧身扑倒在地,顺势翻滚到旁边的弹坑内,树桩后或者土堆下边,有的伏身卧倒就开枪。 山坡上的那些深深浇浅,大大小小的弹坑、土坎、树桩、石头和断木等地物,均被他们信手拈来当掩蔽物使用。 一通密集的火力覆盖后,李平高喊一声,换弹匣,三十余名战士立马收起枪,侧过身体,拔掉旧弹匣,随手抓起新弹匣插进弹槽内。 另外二十多名蓄势待发的战士一齐开火,56-2冲锋枪近距离连发射击,火力真不是盖的,暴雨似的子弹,压得敌人根本无法抬头,无法还击。 就在此刻,敌军的四门车载自行榴弹炮开始实施火力反制,嗵嗵嗵的一长串出膛声中,一发发122毫米炮弹腾升到空中,划起一道道抛物线,夹着尖利撕耳的怪啸。 武文涛一束子弹打得一个从掩体内跳出来还击的敌人浑身是血,刚想给枪换弹匣,忽然听见空中尖啸声大作,知道情况不妙,大吼一声:“大家快隐蔽。” 人随吼声,他双手抱头捂住耳朵,翻身滚倒在战壕内。 在敌军的炮袭中度过了几天,战士们确实长了很多的经验,一听见那尖厉刺耳的,仿佛有人在耳朵猛吹哨子的啸声,就知道炮弹快要落到头上了,纷纷停止射击,一个个抱着枪,或拖着枪,滚到战壕内趴在地上。 轰轰轰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响成一大片,几十发炮弹落下来,扬起一大团一大团的火烟沙尘暴,无名高地仿佛地震骤然爆发一般,摇摇荡荡。 乱七八糟的碎屑物,雨点一样,纷纷扬扬洒落下来,打得人们钢盔噼里啪啦作响。 战士们蜷伏着身体,纹丝不动,陈宁宁到底是列兵,不够老练,胸脯贴地面太近,五脏六腑被震得翻来覆去,四肢百骸又麻又痛,如同散了架。 在122毫米自行榴弹炮的掩护下,敌军的先头部队抛下三十几具尸体,狼狈地败退下去,他们终于尝到了90后新一代军人的厉害。 因为敌军的122毫米车载自行榴弹炮离守军的阵地较近,射击诸元难免出现误差,很多炮弹并没有准确地落到方面的阵地上,甚至有好几发炮弹滚到他们溃退的自己人头上,炸死好几名他们自己的士兵,为避免更多的自伤,他们的炮兵只好停止射击,重新修正射击诸元。 炮火已停止肆虐,几辆t-34/85主战坦克又开始发威,驾驶员像操作推土机似的,狠狠地推动操纵杆,踩油门,骤然加速,柴油机超负荷运转,吐出漫天飞舞的黑烟,高速转动的履带将地面的石头和草木辗烂压碎,败退下来的那些士兵在他们指挥官的逼迫下,连同后续的同伴们,躲在坦克的两侧和后边,再次向前挺进。 武文涛心知肚明,敌军停止炮击是无奈之举,因为他们有大量步兵已冲击到我军阵地前沿百米范围内,难免造成不必要的自伤。 再说,一旦遭受炮火轰击,我军战士就会迅速地撤进防空洞里隐蔽起来,遭到的致命伤害有限。 更何况,在猛烈的炮火覆盖下,敌军的步兵根本不敢发起冲击,因为高速散射的弹片,摧枯拉朽的气浪,会带给他们自己的步兵不必要的死伤,他们的炮兵可谓投鼠忌器。 翻爬坐起上身,武文涛抖掉盖压在背上的灰土,摇晃几下有点晕沉的脑袋,背靠着壕壁,喘了几口粗气,弥漫在空气中的灰尘,呛得他咳着嗽,大喊道:“大家都怎么样了?” 在一大片咔咔咔呵呵呵的呛咳声中,战士们纷纷翻爬起上身,一个个像灰老鼠一样,各人拍打着身上的灰土,摇晃着昏昏沉沉的脑袋。 一个战士吐出嘴里的泥沙,气咻咻地道:“连长,放心吧,我没事,白狼的臭鸡蛋炸不到老子。” 另一个战士用手搓揉着肚子,呛咳着道:“想炸大爷我的屁股,门都没有。” 又一个战士摇晃摇晃脑袋,声音沙哑地道:“什么东西?拿发了霉的臭鸡蛋来孝敬他大爷,真是一群遭天打富劈的不孝孙子。” 一个战士用手拍拍武文涛的肩膀,惊声喊道:“快看,连长,那破玩艺儿又上来了。”他用另一只手指向战壕外面。 “40火,给我拿40火来……” 武文涛一骨碌起身,趴到射击掩体上,探出头向外一看。 发动机的轰鸣声有如天雷滚滚,六辆t-34/85主战坦克分成两个组,前二后一成倒三角攻击队形,沿着大约四十度角的山坡,狠命朝上爬行。 大约四十度的坡度,尽管大大迟滞了行进速度,t-34/85主战坦克很难冲刺到高地前沿一百米范围,但坦克上载装的火炮和重机枪,还是能给高地上的守军带来致命威胁的。 其中一组当先的一辆t-34/85坦克内,驾驶员不耐烦地歪了歪嘴巴,脚猛地一踩油门,手狠狠一推操纵杆,坦克竟然脱出队形,散冒着油烟,履带辗得地下泥土飞溅起老高,溅得坦克两旁和后面的那些步兵浑身都是,一个个活像刚从烂泥田里爬出来的大泥鳅。 那辆t-34/85坦克如一头青面獠牙的钢铁怪兽,张开血盆大口,恶狠狠地扑向三百米开外的战士们。 第171章 不经打 看着这一头头钢铁怪兽猛扑而来,小江瞳孔暴张,心跳加速如擂鼓般怦怦狂跳,蒲兵,牛志勇也是脸上的筋肉紧绷着,握枪柄的手掌心泌出热汗来。 林青松面前摆着好几只遥控引爆器,右手里还攥着一只,红胀着两只大眼睛,紧盯着那辆咄咄逼人的坦克,狠狠地摁摁这个按钮,没有地雷爆炸,又摁摁那个按钮,仍然没有炸弹轰响,气得他额头青筋暴涨,脖子又红又粗,愤愤地扔掉手里的遥控起爆器,拳头不住地捶打着编织袋。 他精心布设的那些压发雷,绊发雷,遥控起爆雷,全给今天凌晨的炮火破坏掉了,他和蒲兵,牛志勇的心血是白费了。 面对来势凶猛的钢铁怪兽,武文涛这次反倒淡定从容,他把一具装好弹药的40火箭筒扛到右肩膀上,趴在射击掩体上,寒光四射,如刀锋利箭的眼睛透过瞄准具,狠狠地盯视着那头钢铁怪兽。 很快,那怪兽已逼进到阵地前沿两百米范围内,武文涛脸庞的肌肉僵冷得像一块生铁,看着偎依在坦克周围的那一个个浑身是泥的敌军步兵,他还是那么镇定自若,有种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气魄。 开火的命令迟迟不下达,李平右肩扛着40火箭筒,心急如烈火焚身,真恨不得立马跃出去,一个跪姿,瞄准那气势汹汹的钢铁怪物轰它一炮再说。 于章海趴在机枪射击台上,紧握着重机枪的枪柄,神色焦惶无比,他恨不得马上就扣动扳机,把弹箱内的一百多发子弹全都泼洒在那钢铁怪物身上,尽管他知道7.62毫米的机枪子弹威力固然大,但跟坦克的钢铁盔甲抗衡,那可是鸡蛋碰石头。 于章海旁边趴着副射手陈宁宁,他双手各攥着一颗手榴弹,恐惧和焦躁如一双恶魔爪子在撕抓着他的精神防线,压抑得他恨不得马上捆着十几颗手榴弹,跳出去,几个翻滚钻到那钢铁怪物肚子底下,然后扯掉导火环,与之同归于尽。 小江侧脸望向武文涛,见连长镇定自若,似乎有了应对之策。 他不知道,武文涛之所以面对敌军那些钢铁巨兽有恃无恐,是因为师属炮团的弟兄们很快就要到发威的时候了。 此时此刻,优秀迫击炮射手出身二排长陆有强从第二战壕内露出上身,右手臂向胸前伸直,大拇指竖起,闭着左眼,睁开右眼,通过目测技术,确定目标的方位,角度和高度。 他的旁边,电台兵蹲在战壕内,通过无线电台把陆有军观测的射击参数向团指汇报,团指立马转达给师属炮团。 武文涛心里还是有点担心,怕陆有军没有观测仪器,仅靠目测,难免出现差错,导致师属炮团的重炮打到自己的阵地上,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蓦然在此刻,北边的天空响起一长串呜呜呜的尖啸声,武文涛心头一动,循声望去,只见天空中升起一道道火红的光弧,一排排爆破弹翻过北边的山峰,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注意隐蔽。”武文涛抱着火箭筒跳进战壕内,扯大嗓门呼喊战士们找隐蔽,因为他担心有个别炮弹会落到阵地上。 聚拢到那辆坦克附近的敌军步兵们正扬扬得意,突然间,头顶上空尖啸声撕耳,个别人抬头仰望空中,登时脸色变得如厉鬼般凄白。 炮弹如冰雹铺天盖地砸落下来,那些步兵顿时魂飞胆丧,仓皇间,想要隐蔽或者撤退,但他们的队形太密集,几秒钟内根本难以散开。 那些炮弹咋可能给他们闪躲的空隙,带着军人惩戒侵略者的怒火,狠狠地砸在他们头上爆炸,释放出摧枯拉朽的毁灭力量。 轰轰轰……… 连环响起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山体剧烈摇荡起来,密密麻麻的弹片漫天飞射,摩擦得空气日日的乱响,好在战士们及时地躲进战壕内,不然,很难不会被四散飞射的弹片击中。 武文涛没有顾得上给耳朵塞上棉花团,此刻,被巨响声震得耳鸣目眩,然而他不顾危险,趴到射击掩体上,探出头去观察外面的情状,终于看到了他最想要看到的一幕。 那辆自以为是,奋勇争先的t-34/85坦克已被炮弹击中尾部,起了火,黑烟滚滚,驾驶员及其他的乘员在巨大的颠簸中,东倒西歪,磕磕碰碰,一个个鼻血长流。 驾驶员摇晃两下昏痛的脑袋,狠力往后一拉操纵杆,坦克轰隆隆地朝后倒退,刚退出四五米远,又有两发炮弹砸在坦克的尾部,强猛的气浪冲击波,挟着移山填海的威势,将车屁股抬离地面两三尺高。 舱室内的炮手,装填手身子不由自主地随着猛烈簸动的车身,颠来倒去。 瘪曲变形的车屁股还没落回地面,车头又挨了一发炮弹,整个坦克像被龙卷风吞没了似的,哐哐镗镗地在山坡上连翻两三个跟头,砸在横躺竖倒的四五具步兵的尸体上。 轰轰轰,那辆t-34/85主战坦克的弹药发生殉爆,方圆十米范围顿时变成一片火海,炮塔被气浪高高地抛到空中,连翻几个跟头后,落下来,重重地砸在烧成一团大球的残骸上面。 “哦,耶!”武文涛仿佛看好莱坞动作大片一样,看着那惊心动魄,万分刺激的场面,兴奋得竖起右手拳头,大声叫好。 更加过瘾的场面发生了,跟着那辆坦克上来的二十几个步兵早已被炸得抱头窜鼠,却不料真正的灭顶之灾现在才降临到他们头上,坦克内的弹药殉爆过后,一条巨大的火龙,刹那间就将他们东奔西窜的身影吞噬得无影无踪。 第172章 小心,发飙了(一) 呜呜呜,第二拨炮弹又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轰轰轰,那十余个敌军步兵被炮火彻底撕烂揉碎,随即给气浪抛到半空中。 武文涛的视界里是一片惨不忍睹的图景,火光、硝烟、黑烟,夹杂着枪支零件、泥土和石块,在气浪的卷扬下,飞到空中相互碰撞着,纠结缠绕着。 触目惊心的场面还没看过瘾,更加惨的情景又呈现在武文涛的眼前。 另一辆坦克在第二拨炮火袭击中,挨了至少三四发炮弹,车身着火燃烧起来,黑烟滚腾。 舱空内,烟雾缭绕,驾驶员一脸的油烟,他发出连声呛咳,狠狠地一摆操纵杆,车头向左边一挪,刚刚移动了两三米,不料,触发了一枚逃过了炮火清扫的反坦克地雷。 一声闷闷沉沉的大响,坦克的肚子下面升腾一大团黑烟,金属履带喀嚓嚓,吱吱,断成几截,之前还牛气冲天的钢铁怪兽顿时变成一堆动弹不得的破钢烂铁。 驾驶员瘫软在座位上,脑袋无力地歪向一侧,眼珠子还睁得那么又圆又大,其他三个坦克乘员有的身上燃起了火苗子,他们一个个争抢着掀开舱盖,叽里呱啦地尖叫着,从车里爬出来,跳到地上拼命扑腾,拼命翻滚。 一个个在山坡上来回地翻来转去,妄想扑灭身上的火焰,但是无论他们怎么拼命也扑灭不了,他们的垂死挣扎是那么孱弱无力,又是那么微不足道,没过多少光景,渐渐变一下长一短,有气无力的呻吟,随即湮没在嘈杂的声浪中。 这一刻,小江,蒲兵,牛志勇,陈宁宁,于章海,以及其他看热闹的战士,均给眼前这道惨厉的图景惊得目瞪口呆。 武文涛发现眼前这阵仗,无论血腥程度,惊险程度,还是破坏力,都大大超过了他此前经过的任何一次杀伐,他终于彻底认识到阵地防御战其实比游击战更困难,更险恶。 记得当年军队攻击侵占dt山的敌军时,连主攻和预备队,至少动用了三个步兵团的兵力,外加一个师属炮团和一个团属迫击炮营,在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后,才从敌军手里收复dt。 如今文甲那家伙不惜血本,誓要消灭驻防dt山的新一代边防军人,当年dt山收复战立下大功的魔鬼刺客之徒,魔鬼战兵接下前辈的重担,和一干90后的战士所面临的压力和危险,可能比当年的前辈更多更大。 武文涛难以想象,当年,收复dt山的时候,面对排山倒海的军队的攻击,敌军的压力和困难究竟有多大。 那些t-34/85主战坦克还未发挥出威力,就给炮兵的猛烈炮火报销了两辆,步兵也至少有三四十人给炸得支离破碎,进攻步伐受阻,指挥官不得不命令暂停攻击,坦克和步兵们统统退到四百多米以外,重新调整进攻部署。 炮兵也停止炮击,看着敌军正在往后撤退,战士们欢呼雀跃,有的挥舞着手臂,有的高举着枪,有的在战壕内又蹦又跳的,士气较之刚开始的时候,暴涨了不知好多倍。 “大家小心,注意隐蔽,敌人可能要进行报复性炮火射击了。”武文涛见第一回合的交锋虽然仗着师属炮团的火炮撑腰,暂时胜了对方,但一点儿也不能掉以轻心,敌人的坦克和车载自行榴弹炮可不是吃素的。 此刻,退到四百米开外的四辆坦克迅速地前进后退,左移右挪,排行一线横队,彼此间隔一定的距离。 一辆辆坦克的舱室内,装填手端着一发炮弹,锵锵地塞进坦克主炮的炮膛内,随即哐的一声关上炮闩,车长眼睛凑到潜望镜跟前,观察着守军阵地上的动向,嘴巴叽里呱啦地嚷着什么,炮长双手像打架子鼓一样忙个不停,扳扳这,拧拧那,转动炮塔,调整炮口高低和左右指向。 望着两三百米开外,那两辆烈火熊熊燃烧,浓烟滚滚的坦克残骸,小江用手扯了扯武文涛的胳膊,嬉皮笑脸地道:“连长,破烂玩艺儿确实不咋的,刚才还牛逼哄哄的,这会儿吃了我们炮兵兄弟几发炮弹,就成了一堆堆废铁。” “别高兴太早,那破烂玩艺儿可比咱们步兵的火箭炮厉害。”武文涛话音刚落,就听到嗵嗵嗵的几下炮弹出膛声,心脏立时咯噔了一声,嘶声大喊道:“大家快隐蔽。”他转身一个飞扑,抱着小江一起扑倒在战壕内。 四辆坦克的主炮炮管一缩一伸,炮口喷出一条条凄艳的火烟,一发发85毫米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灿亮的光弧,落到无名高地上开出几大朵火树银花。 战士们惊叫着,纷纷伏身趴到地下,经过多次炮火袭击后,他们的经验越来越多,很多人都双手抱着头,双肘撑着地面,把胸腹支起来一点,避免内脏遭受地面震波的伤害。 武文涛从小江身上挪开,刚刚坐起上身,准备察看其他的战士,恰在此刻,耳边传来咻的一声尖啸,刺得他耳膜如针扎,他疾忙低头缩身,一发炮弹落在他附近的战壕外边发生爆炸,沙石纷纷洒洒,雨点般落得他一身都是,几乎将他变成了一只大灰老鼠。 半分钟过后,他翻爬起上身,摇了摇脑袋,抖掉头盔上的灰土,呛咳着吐出嘴里的泥沙,蓦然在此刻,嘟嘟嘟的重机枪连发扫射声传入他耳鼓。 啾啾啾的破空啸音,飞蝗似的子弹从他头顶上空掠过,划出一道道清晰可见的弹道气浪,扑扑扑,他所处位置的壕沟上沿腾起一排排泥柱,飞溅无数的沙石。 第173章 小心,发飙了(二) 他知道敌军的坦克终于被惹毛了,正在那里疯狂发飙。 其中两辆坦克的炮长从车内钻出上身,拿着车载7.62毫米重机枪,呀呀呀地咆哮着,歪曲着面孔,怒目切齿地向守军的阵地上实施报复性火力打击,为撤退到后面的步兵们长志气,树威风。 呜呜呜的尖厉啸音,轰轰轰的爆炸声,再一次密密麻麻地塞满了天空,敌军的那几门车载自行榴弹炮又开始发飙,把无数的小口径炮弹打到守军的阵地上来,妄图浇灭士兵们刚刚爆发出来的士气和威风。 霎时间,守军阵地上以及前沿百米范围内,红毒毒的火焰在欢快地向高空中升腾,气浪卷荡有如排空巨浪,密密麻麻的弹片日日地啸叫着,四散飞舞,战士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谁也敢抬头,不敢爬起来,谁都不想被弹片射成一只血肉模糊的大刺猬。 敌军在步坦,步炮结合的进攻战方面似乎相当精熟,经过前一回合交手,他们的攻击受阻,伤亡虽然比较惨重,但他们已经试探出守军的虚实,知道无名高地上的兵力非常稀薄,没有配备反坦克火炮,只能请求炮兵进行远程火力支援,因此坦克和步兵只要逼近守军阵地前方两百米范围内,炮兵就投鼠忌器,不敢狂轰滥炸。 退到五百多米外山脚下的敌军车载自行榴弹炮,经过修正射击诸元后,打得比以前要准很多。 武文涛知道形势暂时于己不利,立刻命令战士们赶紧退回防空洞,高架掩体,坑道等工事,躲避敌人的炮火。 由于空中弹片横飞,气浪热得烫人肌肤,战士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回到了防空洞,掩蔽部和坑道内。 越来越多的炮弹砸下来,整个无名高地被炸成一片火海。 绝大多数战士退进了坚固的掩蔽的工事里,只有少数几个人被气浪冲击波震伤了内脏,靠在壕壁上呛咳着,嘴角溢出了血,由于情势太危急,大家都顾着躲避炮火,也就忘记了理会他们。 二排长陆有军大概没听见武文涛的命令,也可能是出于为大家清除祸害的心切,他大手一挥,身边两个生得虎背熊腰的战士马起身,一个右肩扛着一具82无后座力炮,一个背着四发82毫米破甲弹,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不顾一切地从掩体内跳出去,沿着交通沟曲曲折折地跑出一阵后,爬出去,在钢雨铁火中翻滚,跃进,再翻滚,再跃进…… 他们两个的周围不时地腾起一团又一团的火烟,飞溅起无数的泥沙土块,狂风般的气浪卷得他们跑动前进的时候,身形一阵病病歪歪,几乎稳不住要跌倒。 炮手甲奔突中猛然转向一侧飞身扑出去,躲进一堆炸得稀巴烂的备用编织袋后面,蹲着身子,打开82无后座力炮的炮闩,转头向炮手乙嘶喊道:“伙计,快点呀。” 蓦然间,一颗炮弹尖啸着,从炮手乙头上空砸下来,炮手乙呀地暴吼一声,双脚借助跑动冲力,猛地一蹬地,飞身向前扑出去。 炮弹落到他背后五米开外炸成一片火烟沙尘暴,他扑通一声落到地上,连滚带爬地移动到炮手甲的旁边。 他倒抽一口凉气,坐起上身,向刚刚翻爬移动过的地面一瞧,一路都是猩红的,斑驳的血痕。 “你的右腿。”炮手甲捏了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指着他的右腿。 他目光转向右腿一看,右小腿上的迷彩裤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块,他这才觉得右腿又痛又麻又软。 “班长,你别管我,赶紧炸那些王八蛋。”炮手乙取下背上的四发炮弹,撕开医疗包盖子的魔术贴,取出三角巾止血绷带,炮手甲一把抢过来,抱起他,搁到怀里,草率地扎在他小腿流血的伤口处。 炮手乙从携行具上取下一发82毫米破甲炮弹,塞进82无后座力炮的炮膛,随即咯嚓,锵锵地几下合上炮闩,大喊一声,“可以了,班长。” “一群杂种,我让你们来的地盘上撒野。” 炮手甲瞪着两只怒火烧红的眼睛,咬牙切齿地问候敌人,利索地将沉重的炮身往他那宽厚结实的右肩膀上一扛,腾地一跃而起,怒火闪闪的眼睛透过瞄准具,瞄准其中一辆t-34/85坦克。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另一辆坦克上的火炮响了,一发85毫米炮弹呜的一声飞在空中划出一道斜线。 轰,炮手甲,炮手乙连同那具82无后座力炮,在一片火烟沙尘暴中,飞到空中翻着跟头,舒展着他们那强健壮实的肢体,一个落到五米之外,仰躺在那里,另一个重重地跌落到七八米外的交通壕内,一动不动地俯躺在那里,背上的衣襟破破烂烂,背部肌肉焦黑。 就在两名战士被炮弹炸飞的同时,一团火烟搅拌着沙石,在那辆坦克车头的左侧冲腾而起,密密麻麻的弹片高速激射,坦克的金属外壳发出一片叮叮当当的乱响。 坦克舱室内,驾驶员一脸土色,汗珠子滚滚落下,倒抽一口凉气。 幸亏他刚才眼明手捷,狠力朝右一摇操纵杆,车头猛地向右一摆,移动了好几尺远,那发炮弹砸在距离车头不足的一米的范围爆炸,就差那么一点点,他避过了车毁人亡之厄。 眼睁睁看着手下两个得力的好兵被炸飞,陆有军气得眼珠子几乎突出了眼眶,脖子胀成比海碗还要粗大,愤愤地用拳头捶打着地面。 要知道,在边防三连的一百多号官兵当中,论起肩扛82无后座力炮发射的技术,没有人能比得上刚刚牺牲的那两个炮手,两把好手同时以身殉国,将会使本就缺乏反坦克火炮,更没有反坦克作战经验的边防三连官兵面临更大的危险。 武文涛这会儿心里急得像猫抓,敌军的坦克来势凶猛,两名优秀的炮手同时牺牲,本来岌岌可危的无名高地就更如雪上加霜,战士们均没有参加过步坦协同的战斗,毫无反坦克作战经验,现在就只能依靠配备给高地的另外两具无后座力炮,两具火箭筒,以及四门迫击炮了。 第174章 小心,发飙了(三) 他向洞外张望了一眼,炮弹不断地落到高地上炸起一片片火树银花,经过修正调整射击诸元后,敌军的火炮准确度较高,阵地被炸得翻天覆地,即使有可用作反坦克火炮的武器,也无济于事,因为敌人的炮火那么猛烈密集,压得战士们动弹不得,几乎没有反击的余地。 李平一脸泥污,气喘吁吁地凑近武文涛身旁,“副连长,他们的炮火这么猛烈,压得我们无法动弹,他们的步兵可能很快就要冲上来了,我们很难及时地进入阵地,咋办呀?”他焦躁地搓着双手。 “我们不能就这么窝囊地躲在洞里当缩头乌龟。“武文涛咬咬嘴唇,”他们不是仗着有坦克有大炮才这么嚣张吗?我们的大炮和武装直升机比他们更多更厉害。” “对呀,武装直升机是坦克的天敌。”李平眉毛一挑,惊喜地问道:“副连长,你的意思是马上请求上级,派武装直升机来支援我们?” 武文涛无奈地叹息道:“还能怎么办?不仰仗炮兵兄弟,不指望上面出动武装直升机,难道你还想用火箭筒压制敌人的大炮和坦克?” 说完,他飞快地冲到电台兵身旁,一把将电台兵从椅子上推开,从电台兵手里抢过耳麦,往头上一戴,对着麦克风就急躁地向那头的团指挥部说道:“珠峰,珠峰,我是昆仑,敌人的坦克已被我炮兵摧毁了两辆,还有四辆,现在敌人的车载自动榴弹炮正在向我无名高地狂轰滥炸,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我只好命令弟兄们退回掩蔽工事里……“ 耳机里传来团部那头电台兵焦急的声音,“请等一下,昆仑马上就来。” 武文涛只好住嘴,仰起汗渍和泥垢敷抹得只剩下两只寒星般的眼睛还在滴溜打转的脸,望着洞顶棱棱角角的石壁,焦灼地咬着下嘴唇。 片刻后,耳机内传来团长那浑厚又很嘶哑的声音,“昆仑,昆仑,我是珠峰。” 武文涛赶忙对着麦克风洪声道:“珠峰,珠峰,我是昆仑,现在我们无名高地已被敌人的炮火覆盖……”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武文涛少校。“团长打断武文涛的话头,凝重地道:”告诉你,这会儿,我们dt山所有的高地都遭到了敌人的炮火攻击,师属炮团的大口径火炮正准备向敌人的炮兵阵地还击,我只能调团属的迫击炮营来支援你们。” 武文涛一听团长要调团属的迫击炮给他和弟兄们解围,心头又急又气,一时失态,竟然向团长大发雷霆,吼道:“什么?你调团属迫击炮营支援我们,团长你是不是头晕了?几门120毫米的迫击炮能炸得烂敌人的坦克吗?” 眼下严峻已极的战场形势早已令团长焦头烂额,心急火燎,武文涛一个退出现役的预备役少校胆敢冲他这个堂堂的上校大吼大叫,不由得大为光火,厉声喝道:“武文涛,你在和谁说话,请注意你的身份和态度,别以为只有你们无名高地压力大,告诉你,现在dt山所有高地上的同志都处境十分危险。” “哦!对不起,团长。”武文涛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与粗鲁,当下躬了躬身子,向那头的团长表示歉意。 “文涛,你是个聪明人,我不说你也早已经看到了。“团长缓和了一下语气,平和地道:”情况大大地超出了我们的意料之外,师属炮兵团几乎忙不过来,现在我已下令团属迫击炮营专门支援你们无名高地,你和同志们一定要撑住。” 最后这一句话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的严厉,强硬。 “可是,团长,敌人配属了坦克和自行榴弹炮。”武文涛知道指望不上师属炮团的大口径火炮了,仅靠团属的120毫米迫击炮,能挡住敌人的坦克吗?他当下急赤白脸地道:“团长,你调迫击炮营能摧毁敌人的坦克和大炮吗?最多只能挡一会儿,我求你马上请示上级,派武装直升机来吧,不然,拼光了百多号人,也难以守住无名高地的。” “你的请求很合理,我马上向师部请示汇报。”团长说完,语气猛地一变,怒气冲冲地道:“武文涛,你听好了,我只能为你们的无名高地做到这一步了,你们必须坚守无名高地,千万不能落入敌人手中,否则,就是要了你魔鬼战兵的脑袋,也无法挽回无名高地失守所带来的一系列严重后果,明白吗?” 说完,不等武文涛表示什么,团长挂了机,耳机里传来一片哧哧嚓嚓的静电噪音。 “到了这步田地,只能豁出去了。”武文涛悻然地将麦克取下往桌子上一扔,挥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三五两下拔掉腰封扣头,扯开拉链,除下战术背心,然后脱去迷彩服上衣,只穿一件体能服,露出他那并不宽厚的肩膀,两条称得上纤细的胳膊。 “咋的了?副连长。”李平凑近武文涛跟前,神色忧急地问道:“上级不打算调炮火和武装直升机来支援我们了吗?” “团长说师属炮团正准备打击敌军后方的重炮阵地,顾不过来。“武文涛边重新穿套泥色模块化战术背心,边急赤白脸地道:”他说他马上调团属迫击炮营来支援我们,我的老天,敌人连t-34/85坦克都搬出来了,迫击炮能摧毁得了吗?” 他越说越激动气愤,“这仗怎么打,那帮家伙又是坦克又是大炮,我们只有火箭筒和小口径迫击炮,弄不好,最后又得让弟兄们像三四年代那个时候一样,身上缠着炸药包去和敌人的坦克同归于尽吧?” “冷静一点,副连长,千万别激动乱了方寸呀。”徐帮成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他把拧开盖子的水壶,递向情绪十分激愤的武文涛,平静地道:“副连长,其实,上级调集迫击炮来支援我们无名高地是个很好的决策。” “很好的决策?”武文涛紧绷的面部肌肉倏地舒张了一下,望着眼珠子机灵打转的徐帮成,问道:“小子,你一向心眼很多,把你的高见说来听听。” 第175章 连它也搬出了(一) 径火炮虽不能给敌人以毁灭性的打击,但能在一定程度上压制敌人的重火力,为我们争得喘息的机会,又可以避免引起误伤。”徐带成转动着两只精光四射,灵气十足的眼珠子,煞有介事地道:“副连长,你知道的,敌我双方的阵地只间隔四五百米,大口径火炮很容易造成误伤的,敌人发动炮击的时候,不敢派步兵上来,我们就躲着不动,耗费他们的炮弹,呆会儿,他们的炮弹耗得差不多了,就会出动步兵,我们正好出去收拾他们的步兵。”徐帮成眉飞色舞,正说得起劲,蓦然在此时,外面有人在大声喊叫着,“敌人停火了,敌人停火了。”,“白狼的炮弹打完了。”,“这一下,那些狗日的没戏了,没了炮弹,看他们怎么嚣张?” 武文涛听见外面的呼啸声,爆炸声,东响一下,西响一下,稀稀落落,他向洞外张望,但见外面沙尘滚滚,烟雾漫漫,火苗子窜腾。 他猛地灌了一口水进腹中,用袖子一抹嘴巴,给水壶旋上盖子,往徐帮成怀里一丢,“去,你马上去看看,敌人的步兵上来了没有。” “是。”徐帮成把水壶往专用迷彩套内一塞,将他的79狙击步枪挎在右肩膀后侧,飞快地出了防空洞。 外面,硝烟夹着沙尘猛地扑鼻而来,刺得他鼻腔喉咙又痛又痒,他本能地挥左手袖子遮住嘴鼻,纵身跃出交通沟,压低身子,迎着漫天飞舞的烟尘,奔向高地前沿而去。 武文涛往野战折叠椅上一坐,背靠着,掏出一盒包装盒子已经压瘪的芙蓉王,自己点上一根,然后扔给李平,“抽支烟吧!缓缓急躁的心情。” “副连长,你怎么突然不急不焦虑了?“李平接住烟盒,瞅了瞅,有些急不可待地道:”看样子,敌军的步兵马上就要上来了,我们要不要进入阵地?” “不急。”武文涛张嘴吐出一大团青烟,左手扇开笼罩在面前的烟雾,“先等等,我们的斥候还没回来给我报信哩。” 他话音刚落,蓦然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间杂着徐帮成惊惶的喊叫声,“糟了,不好了,敌人的武装直升机来了。” 武文涛脸色一变,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只见徐帮成气喘吁吁,慌慌张张地跑进洞内,一脸惶急地向武文涛说道:“坏了,副连长,这下坏透了,白狼调动了武装直升机。” “啥?武装直升机?”武文涛双眼瞳孔陡然张大了好多。 旁边的李平也是一脸惊疑地注视着徐帮成,“真的还是假的。” “都火石子落到脚背上了,我还有心思说谎骗人吗?”徐帮成白了李平一眼,又转向武文涛气咻咻地道:“t-34,母鹿,好几架呀?” “看来只有跟他们硬拼了。”武文涛又急又惊又恼火,嘴巴一阵猛烈歪曲,鼻子抽扭两下,愤愤地把右手夹着烟蒂摔到地下,抄起桌子上的ak-47冲锋枪,“走,去跟他们决一死战。” “奶奶的,武连长就不怕,俺也不怕,大不了一死,豁出去了。” “娘的,怕死不当兵,当兵就不怕死,拼了。” “当初抢险救灾的时候,那么危险,老子就没腿软过,难道还尿白狼不成?” 洞里的战士们见武文涛一身胆气,勇者无惧,一个个热血沸腾,豪气冲天,抄起枪就跟着武文涛上。 武文涛刚一出洞门口,还没来得及看清外面的敌情有无变化,耳朵里面就被一阵哒哒哒,吼吼吼的直升机引擎的巨大轰鸣声给灌满了。 心头狂震,他目光如电,循声仰望天空。 老天爷,四架苏制米-24雌鹿武装直升机拔升到空中,旋翼搅起一股股巨大的旋风,吹得硝烟朝dt山之巅散去。 我操,连武装直升机都搬出来了,敌军算是太看得起这小小的无名高地了,因为这里坡度较为低缓,攻击难度较其它几个高地要小了很多。 武文涛在震惊之余,蓦然想到一个问题:这股敌军不但配备了清一色的ak-47冲锋枪,还出动了t-34/85主战坦克,米-24武装直升机,装备如此精良,出手如此大手大脚,攻击又如此凶猛,不太像是文甲那家伙圈养的雇佣军,十有八九是正规军。 这时,那四架米-24直升机掩护t-34/85坦克猛鸷似的向守军阵地扑了过来。敌军在气急败坏之下,搬出了惯用的立体攻击战术,是铁了心要拿下无名高地。四架米-24直升机杀气腾腾地越过步兵和坦克结合的突击队形,闯进了武文涛的视野。 看着敌军武装直升机那威风凛凛,不世一世,嚣张至极的狂悍姿态,武文涛当下就气得肺腑欲炸,七窍生烟,当即就冲着不断从防空洞里涌出来,飞快地跑步进入阵地的战士们嘶声喊道:准备好了吗,兄弟们,白狼狂妄了这半天,该我们好好教训一下了,不然老虎也要给他们当成一只猫了。 他白狼老母亲,山中无老虎,猴子也称起霸王来了,让这些王八羔子尝尝爷们高射机枪的厉害。李平边骂骂咧咧,边和三个体壮如牛的战士从洞里推出一架14.5毫米的58式双联高射机枪。 李平是全军区赫赫有名的重型机枪射手,把玩各式各样的重机枪和高射机枪是他的拿手好戏,武文涛是有所耳闻的,当然指望着他在今天这种危急关头有惊人的发挥。 米-24雌鹿直升机上的四管机枪正在疯狂扫射着,边倾泄子弹,边朝守军阵地逼近,瓢泼似的子弹倾泻在守军阵地前沿掀起一层层土块,压得战士们在战壕内蜷曲着身子,连头不敢抬一下。 给ak-47冲锋枪加装的枪榴弹发射器内填进去一枚40毫米高爆榴弹,武文涛准备用它敲掉阵地右翼那架米-24直升机,谁知他刚一从掩体里探出脑袋,一串12.7毫米子弹擦着钢盔啾啾啾地掠了过去,夹风带火的弹道劲气刮得他脸皮子一阵麻痛。 他急忙缩回脑袋,吓出了一身冷汗。 第176章 连它都搬出了(二) 当先的一架米-24直升机已进入守军阵地前沿一百米范围内,李平突然开火,两道曳光弹组成两条长长长的火鞭带着破空的尖厉啸声,狠狠地抽向那架不可一世的米-24雌鹿直升机。 14.5毫米的高机子弹,在虚空里构筑成一道难以逾越的火墙,那架米-24直升机被逼得向左后侧一摆机身,仓皇地滑退十多米,猛地向上蹿高一两丈,险险地躲过了高机子弹的攻击。 李平一边猛烈扫射压制敌人的武装直升机,一边不停地摇动方向转轮,枪口转向左首,弹雨嗵嗵嗵地扫向左翼的那架米-24直升机,驾驶员一见情势不妙,慌忙一扳操纵杆,机身忽地向右侧一歪,避开了弹雨的覆盖,他马上想到用机上载挂的机炮轰掉守军一方的那一台致命的高射机枪。 然而,一切都晚了,他的米-24直升机刚刚向右首歪出不到一米远,李平迅疾地把枪口一摆,两大串14.5毫米子弹打得又准又狠,直升机的底部钉钉铛铛的炸起一片灿灿的火花。 紧接着,李平的枪口往上微微抬高了一点,一串子弹打在直升机前挡风玻璃上乒乒乓乓地凿开一排弹洞,透过裂开蜘蛛网似的裂纹的风挡玻璃,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驾驶员的身子在急剧地搐动着,像发了羊儿疯一样,恰似一幅凄美妖艳的泼墨画。 驾驶舱内噼噼啪啪的溅出无数的火星儿,冒出浓浓滚滚的黑烟,那雌鹿直升机像旋涡中的木舟一样,摇摇晃晃,歪歪斜斜地在空中打了两三旋转,又颤颤悠悠地向后退了四五丈远,终于支撑不住了,干脆一头从二十米左右的空中栽下来,刚好有一辆t-34/85主战坦克在它前下方,它干脆就奔着这辆坦克撞上去。 轰隆一声巨响,像炸雷那般撕空裂云,那架直升机端巧坠落在这一辆t-34/85坦克前方不及五米处爆炸起火,一团巨大的火焰呼呼轰轰地腾窜起一丈多高,烧得弥漫着愁云惨雾的天空一片火红,吓得那辆坦克慌慌张张地朝退出十几米远。 利用这辆坦克为掩护发起冲锋的敌军步兵们像看见了天火似的,纷纷俯低身子,有三个反应稍慢的家伙没有来及隐蔽,就被爆炸后激起的灼热气浪撞得向后飞出四五米远,如三条烂麻布口袋似的重重地坠下来。 李平旗开得胜后,还没有来得及欢呼叫好,右翼被他刚才逼退的那架武装直升机向前一个利落地俯冲,压低五米,旋即将机头向右转,相当利落地滑出好几米后陡然稳住机身,短翼下的挂架闪起一道刺眼的火光,一枚导弹呜的一声射了出去。 李平正忙着摇动方向转轮掉转枪口,准备向右翼那架直升机猛烈扫射,忽地看见右上空有一枚反坦克导弹拖着一条长长尾焰,带着凄厉尖哨,怒冲冲地朝他这边射了过来。 眼看他就要连人带高射机枪被炮弹生撕活裂了,他虎吼一声,并不高大但却非常魁实的身躯向左侧一个飞身鱼跃,直奔两米外的一个散兵坑跃了过去。 轰,导弹就把他的高射机枪炸成一团火球,枪管高高地抛到空中,其它部件四散飞射,有的在地翻翻滚滚。 哇…哎唷…啊!妈呀… 连声悠长而凄厉的惨号像鬼爪子撕绞着武文涛的心脏,武文涛循声扭过头一看,惨烈的情景令他整个人在刹那间几乎呆滞住了。 三名正在奋力闪避导弹打击的机枪副射手还是晚了一步,一个个被强猛的气浪冲击波撞得飞了起来,洒着血雨,坠落在武文涛跟前两三米开外。 武文涛看到一个战士的左胳膊上清清楚楚的排列着好几条深可见骨的伤口,另外两个战士被气浪撞飞出十米以外,重重跌落到了交通壕里,林地通用迷彩服给恶魔爪子似的气浪撕碎成一条条柳絮。 狙击兵徐帮成就俯伏在附近,实在不忍看下去了,他猫着腰,低着头,沿着被炮火炸得残破不堪的交通壕,飞快地绕过去,迫切想看看他的战友还有没有救。 然而,他刚刚走出去不到五米远,他的一个战友就沿着壕沟壁颓然地歪倒下去,喉结一涨一缩,两只眼珠茫然的瞪视着阴沉沉,烟雾腾腾的天空,脸上,迷彩服裤子上,布满了纵横交织的伤口,染得一身07林地数码迷彩服通红一片。 第177章 打烂它(一) 散兵坑里,李平那魁实身躯蜷曲成了一团,嘴里发出一声悲恸而惨苦的闷哼声,脸孔上的肌肉僵硬如铁板,牙齿咬得下唇皮破出血,他左边的小腿腿肚上交织着三条伤口,热血如泉涌。 显然,他也挂了彩,尽管他手脚利落,动作灵活迅捷,抢在导弹爆炸的前一秒跳到了掩蔽物里,可还是被飞起的弹片削刮伤了脚肚。卫生员冒着被流弹击中的危险,跳出去,一个翻滚,跃起来,跑几步又卧倒下去,接着向前滚翻,向他那边运动想为他包扎伤口。 格老子的,今天碰上硬手子了。武文涛气得破口大骂,恨不得把敌人骂死在阵地前方。 牺牲了三名机枪副射手,报销了一台58式双联高射机枪,总算击毁了一架米-24雌鹿直升机,这笔买卖似乎不太划算。 眼看着在性能优异的米-24武装直升机悬停在一百五十米开外的低空里,不时地用机载的重机枪扫射着守军的阵地,武文涛气得破口大骂起军需部门主管人员的娘亲来,因为缺乏火力强劲的防空武器,他就是真有三头六臂,飞天遁地的本事,也拿人家没辙。 就在此刻,后面的两架直升机迅速地冲向前,和刚刚击毁守军高射机枪的这架直升机合兵一处,三架威风凛凛的武装直升机左右一字排开,它们的机头下加挂的重机枪的枪管在急速旋动着,嗒嗒嗒地喷出一道道长长的桔红火舌。 弹壳像雨点似的密密麻麻,丁丁当当,从空中洒落而下,子弹密密匝匝,似飞蝗,说形象点就是有如倾盆大雨那般倾泻到守军的阵地前沿,掀起一排排沙柱泥浪,土屑夹石块纷纷扬扬。 战士们被如此霸道的钢铁暴雨按压在壕沟内,根本抬不起头来,他一个个都使劲憋住一肚子的窝囊气,迟迟找不到机会的敌人发飙。 俄顷,那些米-24直升机停止了泼水似的火力覆盖,守军阵地正前方响了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钢铁履带辗压泥土的摩擦声。 武文涛咬咬牙,冒险把头探出去半边,一张望,只见约摸三百米开外,两辆t-34/85坦克冲破烟雾障碍,气势汹汹地压了上来,看来,敌军的坦克要乘守军被他们的武装直升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机会,争分夺秒地展开突击。 大家小心,白狼的坦克又上来了。 武文涛不禁为阵地上缺乏重型反坦克武器而发愁,看着咄咄逼人的t-34/85坦克,他两道英俊神武的剑眉焦愁地紧绷着,鼻子眼睛几乎挤压成了一团,右手狠狠地抓着掩体上破破烂烂的编织袋,他真恨不得马上就跑到团里的军需部门去,把那些吃饭不管事的庸才揍得满地找牙,骨头碴碴。 其实,也不能完全责怪团部军需部门的干部不作为,因为事先谁也不曾料到,文甲那家伙竟然会对这个战略意义并不十分明显的无名高地如此重视,如此地不惜血本,从正规军内抽调了一个加强团不说,还把t-34/85主战坦克和雌鹿武装直升机都搬了出来。这种既聪明又愚蠢的战略决策确实让军方高层大跌眼镜,更让a师首长们匪夷所思。 诚然,无名高地不仅是dt山地区坡度最低缓的地带,也是dt山所有高地当中进攻难度最小,也是唯一勉强适合装甲部队展开小规模作战的地段,但也不至于要如此大张旗鼓的出动坦克和武装直升机。 当年军队攻占并收复dt山之时就从没有过动用装甲部队的念头,如今文甲那家伙发动报复性反扑妄图消灭驻防dt山的边防官兵,他却一反常态,把从购买的大杀器用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高地上,真让人怀疑文甲那家伙是不是脑残了?智障了? 三架雌鹿直升机盘旋在低空中,对守军阵地的威胁巨大,机上载挂的机炮弹和导弹,随时都能对战士们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有武装直升机掌握了制空权,敌军的t-34/85主战坦克真的是如虎添翼,气焰更是熏天漫地,步兵们也懂得仰人鼻息,利用坦克作为掩护,一个个如虎似狼,红瞪着眼睛,扭曲着黝黑又精瘦又凶悍的面孔,朝无名高地发起冲击。 守军阵地前沿的反步兵雷区早就被一次又一次的炮火全部摧毁了,如果不设法打掉敌军的武装直升机的话,那么敌军的步兵部队就会结合着坦克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 武文涛心里又急又焦躁,左手五根手指头不时地抓挠着地下的泥土,他不得不和他的战友们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在缺乏防空武器的恶劣条件之下,他们只好寄希望于82毫米无后座力炮,40毫米火箭筒等步兵火炮了。 “老子就不相信揍不下来那些钢铁怪鸟。”武文涛嘴唇愤愤地嚅动几下,狠狠一咬牙,嘭地一拳砸在地下,大声喊道:黄涛。 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附近大声回答:“连长,有什么指示”。 给老子把那该死的大苍蝇轰下来。武文涛一双红得喷火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其中一架米-24直升机,恶声恶气地向正在给40火箭筒安装炮弹的列兵黄涛吼道。 “明白。”距武文涛掩蔽处不到十米远的壕沟内,刺棱一下蹿出来一名体魄魁伟的战士,他就是火箭筒发射手黄涛。 只见他那稚嫩的肩膀扛着40毫米火箭筒,从掩体里跳出来后,利索地向前翻了个跟头,弹起来疾跑几步,忽地趴倒在地下,把火箭筒横着放在他双手前臂上托着,爬到前方好几米开外的一个弹坑里。 武文涛猛地直起上身,拿着ak-47冲锋枪朝那架直升机的方向,哒哒哒的一组长点射,不管打不打得中,有没有效果,他打完后赶紧低头缩身躲回壕沟内。 第178章 打烂它(二) 武文涛猛地直起上身,拿着ak-47冲锋枪朝那架直升机的方向,哒哒哒的一组长点射,不管打不打得中,有没有效果,他打完后赶紧低头缩身躲回壕沟内。 那架直升机下挂的多管重机枪立马就嗒嗒嗒喷射出瓢泼似的弹雨,壕沟外面顿时泥浪滚腾,沙飞尘舞,变成一锅滚水沸汤,他疾忙向右侧爬出好几米远,只觉得额角冷汗狂流,心口怦怦直跳。 黄涛那小子乘机把火箭筒往肩膀上一扛,腾地从坑里弹了起来,双膝跪在地下,锐利的目光通过火箭筒上的瞄准具,略加瞄准后就狠狠地抠了扳机。 嗵,黄涛那精瘦的身板微微一颤抖,他身前身后各腾起一条火龙,卷起一大片沙尘暴,一发40毫米火箭弹嘘的一声尖厉悠长的呼啸,在空中划出一条粗劣的线条,带着勇士们对侵略军的愤恨,狠狠地朝那架正在向武文涛掩蔽位置发射弹药的直升机撞上去,誓要跟那可恶的巨大的钢铁苍蝇同归于尽。 黄涛的速度很快,操炮技术也很过硬,战术动作如兔起鹘落,但是那架雌鹿武装直升机的驾驶员也不是等闲之辈,他迅疾向左一掰操纵杆,直升机呜的一声来了一个漂亮的左侧摆,那发火箭弹日的一声尖啸,堪堪地擦着直升机的底盘掠了过去,飞出十几米开外,轰地在空中炸成一团灿烂夺目的火球。 那驾驶员倒抽一口凉气,咬着牙巴,往后一扳操纵杆,直升机嗖嗖嗖地向上空蹿高了四五米。 给老子下地狱去吧!你这只该死的大苍蝇。 武文涛暴喝一声,以迅电不及瞑目之势一跃起身,ak-4t冲锋枪利索已极往前一送又朝后一拉,金属折叠式枪托嗙地抵实肩窝,战术动作像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嗵,一发40毫米破甲榴弹飞出枪挂gp-25榴弹发射器的枪筒,带着一肚子的恨火和怨气,狠狠地奔那架正忙不迭做规避动作的直升机撞过去。 那驾驶员刚刚稳住机身,弹开武器发射控制钮的保护盖子,食指刚刚触到发射按钮,眼睛冷不丁地透过前风挡,看见空中飞过来一发白烟滚滚的炮弹,他一双眼的瞳孔登时猛烈扩张,脸孔刹那间白得像石灰墙,张大嘴巴狂叫一声:“啊!” 轰的一声巨响,天空中腾起了一道炫目刺眼的火光,那家伙连同他的米-24直升机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大团红通通的火球,烈焰滚滚的残破机身重重地从约莫二十米高的空中砸落到地面上,又发生弹药殉爆,残破的机身四分五裂,冲腾起丈把高的烈焰烟尘中,飞射出一块块破钢烂铁,火焰烧炙得东南方的红泥土噼吧作响。 得手后,武文涛顾不上享受胜利的喜悦,赶紧缩回到掩体内,周围响起一片如雷的欢呼声。 此刻,十米以外,闪起一道璀璨夺目的火光,一发拖着长长尾焰的火箭弹升向天空,转脸,又有一架规避动作中的米-24直升机的尾翼给这发火箭弹凌空爆炸高速高动能高重量激射的弹片击中,立即起了火,只见它尾巴冒着滚滚的黑烟,病病歪歪地向后滑退一大段距离,迅即掉转机头往回逃窜。 硕果仅存的那架米-24雌鹿直升机见同伴们非死即伤,知道现在的情况极为不妙,守军反击的能力超出他们想象的好几倍,他真后悔此前低估了步兵反制武装直升机的战斗技能,用人的话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不敢恋战,当即惊慌失措地跟着那受伤的同伴脱离了战场。 十米以外,火箭手黄涛看着两架米-24雌鹿直升机正在狼狈逃避,心里欣喜若狂,很有成就感,但敌情紧急由不得他欢呼雀跃了。 他赶忙丢下火箭发射器,从弹坑里蹿出来,往左首疾跑,想躲进左首几米外的交通壕内,然而,他没有察觉,一辆t-34/85坦克上的dp/dt重机枪嘟嘟嘟的喷射出一条长长火鞭,一串7.62毫米重机子弹呈扇面扫射。 霎时间,他的身后两侧啾啾啾,啪啪啪的炸起一排排泥柱,跑动中的他突然背后胸前血雾蒙蒙,殷红的鲜血染得东南方红土更加凄艳夺目,咕咚的一声坠落到壕沟里。 武文涛看着黄涛被敌军坦克机枪击毙,愤怒的眼球几乎突出了眼眶,他的心脏像猫抓似的,肝肠寸断的感觉令他难受已极。 黄涛出身于一个富裕的家庭,高中毕业后他本来可以帮着父母打理生意,学习如何经商,但他在网上看到了征兵的广告,加上平时爱看军事题材的影视剧,深受片子里那些英雄军人的影响,崇拜军人,渴望从军报国的念头相当强,因此,他一看征兵广告上的那些神威凛凛的军人,当兵守卫边关的热情如火山迸发,无法抑止,于是他毅然决然地报名参军,全然不顾父母亲友的反对。 提起他,连里的战士们有太多太多谈论的话题,由于出身富裕的家庭环境,又是独生子,从小深受父母宠爱,要什么买什么,养成了他向来出手“大方”,花钱洒脱的生活作风,以“阔绰”闻名于全连。 入伍后,他天天抱怨部队伙食太差,每一周都要吃一大袋零食,特别是下连后来到这大山深处,他更是忍受不了炊事班相对粗犷的饭菜,每个月都要联系家里的父母给他寄来一大箱子零食,连里的干部曾耐心地教育他:当兵了,长大了,要懂得节约,学会勤俭持家,更要爱惜父母的辛苦钱。 几个前随连队开赴灾区参加救援行动,他的挎包里什么都没装,全给零食塞满了。 开始的时候,由于灾区的道路中断,救援物资迟迟无法送达,处在救灾一线的战士们午饭就着冷水啃压缩饼干,黄涛却拿出了挎包里的牛肉干,鸡翅鸡腿,吃得津津有味。 第179章 打烂它(三) 看到灾区的群众没有干净的水做饭,几个战士把刚刚领到手中还没喝上一口的矿泉水拿去给群众做饭用,他却一瓶水只喝了一半就扔掉了。 班长看见了当场就将他拉到一边,批评他,这么做,太不像话了,知不知道灾区的人民连水都没得喝?他还不以为然,背后不服气地嘀咕:“班长,你太不给面子了,不就一瓶水嘛!能值几个钱,干吗小题大做?不给我好脸色看。” 第二天道路抢通后,汽车兵给灾区运来了蔬菜,在给受灾群众分发的时候,黄涛看见许多群众抢着捡起了地上散落的菜叶子,一个老太太和她的孙子还把被人脚踩过的脏烂菜叶捡了起来,舍不得丢,这让他很是不解,他上去问那老太太,“奶奶,你们捡这个干嘛呀?多脏啊!扔了吧。” 那老太太告诉黄涛,“小伙子,受了灾,家里没吃的了,这些捡回去都能将就着吃的,浪费了太可惜呀。” 黄涛心里受到很大的震动,惭愧地低下了头,这才意识到班长的批评是对的,自己做得确实太过火了。 当晚,他就去找到他班长,诚恳地说:“班长,我知道我错了,我明白了,当灾难来临的时候,一瓶一两块钱的水能够对受灾的群众起到很大的作用,一包饼干能够带给许多人‘生’的希望,我以后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作风,学会勤俭节约,不乱花钱了。” 第二天午饭时,他就把自己刚刚领到的盒饭和剩下的零食送给了那老太太,自己啃起了平时他一看见就觉得倒胃口的压缩饼干。 救灾行动临近尾声的时候,部队组织战士们给灾捐款,他跑过去就把身上装的一千元钱全部塞进了捐款箱,回头就对班长说,“班长,今天我用实际行动来弥补我的过失。” 从此,他不再挑食,不再大手大脚花钱,每天死命地苦练战斗技能,饭量也成倍的加大,如今有了机会经受战火考验,但却惨烈地以身殉国,他的英魂永远留在了这片红土地上。 “二排长,你和你的人赶快想办法,给我干掉那该死的铁乌龟。”武文涛嘶声地向陆有军喊着命令。 既然敌军的坦克和武装直升机相继粉墨登场,连毁掉守军的几个好手,那么也该轮到那几门82毫米迫击炮和无后座力炮亮一亮相,回敬他们一下了。 守军阵地左翼,刚刚用编织袋筑成的几个环形工事里,三门迫击炮架了起来,战士们已调整好了高低和角度,把一枚枚82毫米高爆弹,镫镫镫的填进炮口内。 嗵嗵嗵,一枚枚炮弹跳向空中,划出一道道抛物线,直奔敌军的攻击部队砸落下去。 他们不愧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炮手,操炮技术相当扎实,打的既刁钻又精准,一上手就是五发急速射,一排排82毫米炮弹发出刺耳的尖啸声,铺天盖地,狠狠地砸在一辆充当急先锋的t-34/85坦克的钢铁身躯上,轰轰地释放出惊人的毁灭力量。 陆有军右肩膀上扛着一门82无后座力炮,发射了一枚破甲弹,轻而易举就撕破了坦克身上的60毫米厚的装甲外壳。 这辆充当急先锋的t-34/85坦克立即燃起大火,熊熊的火焰在排山倒海的气浪和山风鼓动下,起劲地窜舞,呼呼,噼里啪啦,烧红了满是战争阴云的长空,像煞了一团从天而降的天火。 车上的铁盖子哐铛的一声掀开了,四个坦克兵争抢着了跳出来,一个个跟发了失心疯似的病人一样,死命地在地上翻转,滚打着,想要扑灭身上的烈火。 但是在一百五十米开外,守军的狙击兵徐帮成趴在射击台上,脸色冷酷得像块铁板,79式狙击步枪的瞄准镜目镜跟前,他的眼睛杀光闪闪,枪托微微一撞他肩颊,伴着一声特别的枪响,一个正在拼命打滚的敌军坦克兵纷纷中弹,火焰飞窜的身体猛地一伸,不动了。 徐帮成眉毛皱了皱,又抠动了扳机,他跟打活靶子一样,不消几下就用四发7.62毫米突缘弹,逐个敲碎了四个敌兵,四个浑身着火的敌军坦克兵变成了四只大烤猪。 剩下的三辆t-34/85主战坦克的坦克兵们一时间气红眼了,纷纷用坦克炮朝着守军的步炮阵地狂轰乱炸,但由于距离不足两百米远,炮手们仓皇中又失了准头,十几颗榴弹全打在了无名高地后方山体上,开出一片璀璨的火树银花。 其中一辆坦克的车长心机灵快,命令机枪手利用坦克上的重机枪先压制方面对他们威胁最大的82毫米迫击炮,他好抓紧时间调校坦克主炮的射击诸元。 一串串曳光弹宛似一条闪烁着桔红光泽的火鞭,疯狂地在守军的隐蔽步炮阵地周围抽打着,压得炮排的战士们根本没有机会发射炮弹还击。 不好。 武文涛一向灵敏已极的直觉警告他,敌人在机枪的火力掩护下,正忙着修正坦克主炮的射击诸元,陆有军他们一行人很快就有灭顶之灾,他正准备叫人传令给陆有军,马上把迫击炮和人撤回防空洞里去。 就在此时,一下刺耳的尖啸声撕空而起,t-34/85主战坦克发射的一发76.2毫米高爆榴弹腾空划出一道粗劣的弧线,直奔步兵炮阵地砸落下来。 轰,爆炸声震得武文涛浑身发了一下抖,紧接着,呜呜呜的炮弹破空尖啸声接踵而起,好几发炮弹飞上天空,转脸间,轰轰轰的一大片绚丽灿灿的火树银花包围了守军的步兵炮阵地。 武文涛的心脏登时紧缩了起来,脸色骤然变得煞白无比,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瞪得几乎突出了眼眶,他知道这一下陆有军他们一行人肯定凶多吉少了。 第180章 打烂它(四) 他一跃起身,低头弯腰,沿着交通壕飞快地向步兵炮阵地跑去,嘶哑着嗓音喊道:有人还活着吗? 烟雾漫漫,泥土、沙石和碎烂的木屑,似冬天里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刷刷地掉落下来,他视线里一片混浊,他看不清现场的一切,急得他火烧火燎,不住地呛咳着,嘶喊道:陆有军,弟兄们,你们还活着吗?还有人活着吗?快回答我呀。 没事,副连长,两个弟兄受了点轻伤。 随着一个喘粗气咳嗽的声音,陆有军忽然从烟幕里钻了出来,身上,头上脸孔满是灰尘和泥污,他连连咳着嗽,吐着嘴里沙土。 没事就好。武文涛影影绰绰地看到几个战士正从防空洞里钻出来,一个个全都变成了灰老鼠,他们的面容已看不清了,只剩下一双双布满血丝的眼珠子还在骨碌碌地打转儿。 剧烈收缩的心脏立刻舒张开了,武文涛蓦地想到那几门迫击炮是否被安全转移到防空洞里了,因为敌军的坦克和直升机轮番上阵,能不能守住这高地全靠这些步兵炮发神威了。 三门迫击炮呢?没有被炸毁吧?武文涛焦急地问陆有军。 咳了两声嗽,陆有军吐了吐嘴里的沙土,用手噼里啪啦地拍打着身上的泥土,气咻咻地道:都还在,幸亏我们几个人撤得及时,要不然,恐怕早就连人带炮全被小兔崽子们轰上天了。 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武文涛见敌军步兵们又开始向高地发起冲锋了,立马对着掩蔽物里面凉快着清闲着的战士们嘶声吼道:敌人来了,打,大家给老子狠狠打,好好教训一下这帮白狼。 战斗从一开始就激烈紧张让人喘不过气来,战士们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打了多少子弹,因为敌军的步兵如虎似狼地蜂拥而来,一眼望上去,弯腰前进的,地上爬的,疾速向前奔跑的,黑压压的一大片,人数起码有一个加强营。 这是真正硬碰硬的阵地攻防战,只有凭着过人的悍勇和猛锐去争得一线生机,根本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余地。 “一群杂种,我打烂你们。”于章海拿着67-2式7.62毫米重机枪杀红了眼,如飞蝗似的弹雨带起一片片死亡的浪潮,席卷向漫山遍野的士兵。 “来呀!有种的给我跑快点!你们不是要抢占我们的领土吗?来呀!” 陈宁宁目眦欲裂地吼着,喊着,叫嚷着,嘴巴扯掉导火环,右手一抡,将一颗手榴弹抛向山坡下方的敌群,他顾不上去看结果如何,右手又从跟前抓起一颗手榴弹,吐出嘴里的导火环,迅即将刚刚抓起的这颗手榴弹导火环一嘴咬掉,狠狠一抡右手臂抛了出去,“看我不炸烂你们的屁股。” 他跟前和两边摆满了拧掉后盖,拉出导火环的木柄手榴弹,他扔出去一颗立马又抓起一颗,仿佛流水线作业的工人,机械式地重复着一个简单枯燥的动作。 不时有子弹击中他们两人附近的壕沟壁以及射击台,激得泥石飞溅,甚至有一枚枪榴弹准确地砸在厚厚的掩体上,掀起了满天纷飞的碎石泥块,砸得光着脑袋的陈宁宁痛得直哼哼,落在于章海的钢盔上丁铛作响。 噗的一下闷响,飞溅起几粒血星子,一颗流弹将于章海的左边肩膀皮肉犁开了一道深深的血槽,伤口痛得火辣辣的,血水如泉涌,他只好退开,让陈宁宁接替他射击。 陈宁宁的一只眼睛进了点沙粒,眼泪汪汪,眼珠生疼,睁不开眼睛,加上枪口的火焰严重影响了他的视线,他只能将子弹成片成片地扫向敌军步兵来袭的方向,他只能从身边于章海的怒吼声中判断敌人的远近。 三辆t-34/85主战坦克,三门主炮,六挺7.62毫米坦克机枪掩护着步兵们进攻,如一头头出了柙的疯虎。 悍不畏死的敌军步兵们有的直着身子开枪射击,有的扔了手榴弹又接着往前冲,有在地下爬着前进,有的低头弯腰地向前冲刺,有的趴下翻滚着运动,有的脑袋开花一头栽下就不动了,有的在弹雨中抽搐着喷血的身体,有的手舞足蹈地倒下去四肢一阵痉挛,有的在地下打滚哀嚎。 刚才在第一回合交锋中落败的两架雌鹿武装直升机,显然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乘着士兵们被进攻他们成群的步兵逼得手忙脚乱之际,高调卷土重来,妄想雪前耻。 其中一架像一头巨大的猛鹰,从高空中呼呼轰轰地扎下来,高速旋转中的旋翼割破了战场紧张的空气,机头下加装的12.7毫米重机枪吐出一条长长的火舌,狂暴地扫射着守军阵地,短翼下火光连连闪忽,一发导弹打到早已被坦克火炮炸得千疮百孔的步兵炮阵地的环形工事里。 陆有军的三个战士正忙着摆弄一门82迫击炮,有的转动手轮调整高低角度,有的打开箱子取弹药,蓦然,空中呜的一声落下来一发炮弹,他们三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连人带炮被炸飞。 冲腾而起的火光烟尘中,一根弯曲变形的炮筒被气浪掀上了天空,翻着跟头朝阵地前沿的坡地飞坠下去,将一个扑拢到阵地前方不及十米远的敌兵砸翻在地下,血泼洒出来,润泽着这片本不属于他们国家的红土地。 陆有军抢在炮弹爆炸的前一秒,一个侧身飞扑,落进两米开外的交通壕内,再次从死神镰刀下逃了出来,他知道敌人的直升机已盯上了他这里,他急忙喝令正准备把另外两门迫击炮抬出洞口的几个战士缩了回去。 敌军的步坦加武直结合,地上地下,立体攻击的战术发挥得很不错,攻势相当凌厉而猛烈,重型火力强劲已极,而守军失去了重火力掩护,无名高地的形势严峻得无以复加,这场实力悬殊的恶战威胁着武文涛及一干战士们的生存。 第181章 钢铁大苍蝇也不经打(一) 在这种危急关头,陆有军爆发无以伦比的聪敏和过人的胆气,豪气。 他乘着硝烟还没有散尽,敌人视线模糊的当口,右肩扛着一具82无后座力炮,背着四发82毫米破甲弹,带上一名提着40火箭筒的战士,借助烟雾障碍屏蔽了敌人视线的机会,飞快从防空洞里冲出来,冒着随时可能会被弹片和钢珠击中的危险转移了阵地,他要重新寻找掩蔽物,伺机敲掉那架该死的大钢铁苍蝇。 武文涛一见陆有军的举动当下心领神会,为ak-47冲锋枪加挂的gp-25榴弹发射器装上一发40毫米破甲榴弹。 他冲着陆有军嘶哑着嗓音高喊道:二排长,你和你的兵马上去右翼隐蔽部,没把握一击命中的话就设法引开它的注意力,让老子来送它上西天。 没等陆有军应诺,他转向左边的交通壕跑去,曲曲折折地跑了一段距离后,朝外面扫了一眼,左手在壕沟上沿奋力一撑,身子嗖地跃了出去,两个翻滚就滚到前面的一个深深的大弹坑里,蜷伏好他那瘦削的身体。 敌军的那架米-24直升机在发射了两枚导弹后,见守军的步兵炮阵地终于被夷为平地,驾驶员松了一大口气,操纵着他的直升机继续在空中盘旋着,搜索着有价值的,他感兴趣的打击目标。 机尾有轻微损伤的那架米-24武装直升机连连打出两发诱饵弹,有如一只硕大无比的蜻蜓,呼的一声,向左一扭机头,尾巴朝右狠狠一摆,晃晃悠悠地飞出十几米后,机头往上一翘,颤颤巍巍地爬升几米,拼命地作着规避动作,掩护另一架米-24直升机锁定陈宁宁和于章海的那挺重机枪。 另一架直升机舱室内,驾驶员看着电子显示屏上被圆圈圈住的一颗红色光点,嘴角向上翘了起来,洋洋得意地用拇指按上了发射钮,就要发射导弹。 眼看陈宁宁,于章海就要在炮火中惨烈地为国献身了,倏地,右翼的守军阵地上飞起两枚拖着长长白尾巴的炮弹,一齐奔着这架米-24直升机射过来,来得好不迅猛,也好不突兀。 那驾驶员瞳孔瞬间张大到极限,呀的惊叫了一声,急忙向左边摇动了一下操纵杆,机身迅疾无比地向左侧偏出四十度,旋即向前俯冲几米,两枚炮弹发出刺耳尖啸,分别从直升机的底盘和右侧舱门口擦了过去,端的是好险,只差一寸就机毁人亡了。 到西天去嚣张吧。武文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弹坑里弹起上半身,根本连瞄都不瞄上一眼,枪口朝目标方位一扬,嗵,一发40毫米榴弹挟风带火烟从枪口内飞出来,飞到空中,带着他对敌方驾驶员的诅咒,直奔那架刚刚挣脱死神大爷魔掌的米-24直升机撞将而去。 那架雌鹿武装直升机刚巧稳住机身,驾驶员已经搜索到了适才向他发射炮弹的那两个兵的藏身之处,他露出一脸的冷酷笑容,就要按动发射钮,冷不丁,斜刺里扑过来一发拖着长长白尾烟的炮弹。 他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甚至还没有顾得上发出绝望和无助的尖叫,武文涛的那发40毫米高爆弹就奋不顾身地撞到了机头的侧面,和他本人,他的米-24雌鹿直升机刹那间化成一团大火球。 宛如霹雳天火的残骸,稀里哗啦地从天上落了下来,在山风鼓吹下,起劲飞舞,烧红了机体残骸,也烧红了半边天空。 地面上正在冲锋的步兵们吓傻了眼,惊声尖叫着,慌慌张张地四散逃窜。 武文涛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把ak-47冲锋枪往背后一甩,双手就地一按,身子装有弹簧一样,噌的一声,往左首弹开两三尺远。 就在此刻,一辆t-34/85坦克的顶盖掀开了,炮长钻出了上身,只见他歪曲着一张丑陋的黑瘦脸孔,咬牙切齿地将重机枪的枪口一转,嘟嘟嘟地射出泼水似的7.62毫米机枪子弹,刹那间就覆盖了武文涛刚才隐蔽身体的弹坑,掀得一片沙尘暴。 武文涛赶忙把双脚并拢绞合在一起,跟滚桶一样骨碌碌地望一边翻转滚进,那敌军炮长暴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嗷嗷嗷咆哮着,追着百米开外武文涛在地上急速滚进的身体扫射,武文涛每滚过一尺,地面上就要炸起一排泥浪沙雾。 与此同时,陆有军肩扛着刚刚装好弹药的82无后座力炮,爬出交通壕,往地上一跪,向硕果仅存的那一架米-24雌鹿武装直升机,略略瞄准后,愤愤地一咬牙,扣动扳机。 不料,那驾驶员陡地一个急转弯,避过陆有军打过来的炮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前风挡外面又飞过来一道长长的白烟,一发40毫米火箭弹呼啸着,劈头盖脸地撞了上来。 他的瞳孔瞬间猛烈扩张,呀的一声长吼,狠狠地向左一掰操纵杆,准备来一个凌空三百六十度转体运动,闪避那发火箭弹。 无奈,他的直升机的尾翼刚才已经遭受一定程度的损坏,机动性,灵活性大打折扣,没有按他的意思朝左翻转,只向左侧偏了一下,那发火箭弹撞在了机身底盘上,轰,释放出可怕的毁灭能量。 他只能在绝望的尖嚎声中随着着了火的,黑烟滚滚的米-24直升机轰轰隆隆,歪歪斜斜,晃晃荡荡地往前下方冲了一段距离,重重地跌落到地上,火焰引发机载弹药发生殉爆,冲腾起丈把高的烈火烟雾中,碎钢烂铁像雪片一般四散飞舞。 陆有军,武文涛等高手们正全力以赴地对付那些危胁巨大的米-24雌鹿直升机,其他战士们仅凭冲锋枪,机枪,手榴弹等轻兵器对付那三辆t-34/85主战坦克,犹如泥牛入海,一束束子弹打在坦克的钢铁外壳上面,钉钉铛铛的火星儿飞溅,跟敲铃铛一样。 第182章 钢铁大苍蝇也不经打(二) 好多战士连换了两三次弹匣,打了上百发子弹,无异于给敌人坦克挠痒痒,步兵倒是被打死了不少,像秋收后田野中的谷垛一样。 坦克驾驶员们根本顾不上前面躺了好些自己人的尸体,一个个铁青着脸,瞪着充血的眼珠子,如开拖拉机似的推动着操纵杆,加大马力向前冲刺。 一个敌军伤兵看着自己人的坦克从后面呼呼轰轰地上来了,他扭曲着一张汗水泥污糊得看不清表情的脸孔,嘴里发出叽里呱啦的嘶叫,拖着一条断腿,歪歪倒倒地向前爬动。 他边爬边声嘶力竭地呼喊那辆坦克停下来,无奈他吼破了嗓子也无济于事,那辆坦克根本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他绝望地号哭着,拼命地一股劲儿向旁边滚转身体,想要翻滚躲开,但他速度大慢,还没翻转两下,那条断腿就给坦克的履带压住了。 这辆坦克上的炮长像被疯狗咬癫狂了一样,哇哇的怪叫几声,把身上衣服扒掉,露出一身黝黑,精瘦却相当结实的肌肉,他推开头顶上的舱盖,钻出去,拿着重机枪,疯狂地向陆有军那边倾泄愤怒的子弹。 右翼的迫击炮阵地的工事本来就不牢固,又惨遭过炮火的轮番蹂躏,已是变得残破不堪,当然无法去抵挡密集的7.62毫米重机子弹,陆有军趴在地下,尽力把脑袋和身躯往早已给炮火犁松的泥土里钻,他觉得就是变成了穿山甲也比被子弹扫射成马蜂窝强。 可是,陆有军手下的那名战士就没那么好的定力了,夺命的钢铁暴雨似冥府里伸出来的鬼爪子,狠狠地撕裂了他的精神防线,他猛吸一口气,吹着下嘴皮子,右肩扛着40火箭筒,腾地从掩体里直起了身子,想一炮轰掉那挺可恶又可恨的坦克车载重机枪,但他刚一起身就被倾盆大雨般的子弹吞噬。 哥,哥…一名眼球充血,脖子粗胀,额头青筋暴突的士兵嘶喊着,提着一支56-2冲锋枪一个翻身跃出了战壕,低头弯腰地向那炮排战士的遗体跑去,边跑边摧心剖肝地嘶喊着他哥。 那辆t-34/85主战坦克上的机枪手竟然被这名士兵失去理智的疯狂举动惊得一呆,旋即掉转重机枪的枪口,喷射出无情的弹雨。 干什么?你疯了,赶快给老子卧倒。这名士兵的班长知道刚才惨死的那位战士是他的哥,他极度悲愤之下丧失了理智。 他班长的吼声淹没在枪炮声中,他立刻被t-34/85主战坦克上的重机枪泼洒过来的弹雨笼罩,密如飞蝗的7.62毫米重机枪子弹穿透了他那瘦小的身体,手中的56-2冲锋枪高高抛在了空中。 两兄弟先后为保卫这片红土地不受异族侵犯蚕食而惨烈地牺牲,死得其所,死得相当悲壮,他们保国守土,慷慨赴死的英魂将永远留在这片红土地上。 额头上的青筋愤怒地暴胀,活似一条条蚯蚓在蠕动,武文涛气得牙痒痒的,既仇恨那个残杀了两兄弟的敌军机枪手,又怨恨军方缺乏人道主义关怀,把两兄弟编到一个战斗部队,这样同时阵亡的话,他们的家庭就可能会后继无人,他们的父母后半生该多么的悲痛孤苦。 大敌当前,情势危急如火,他顾不上去担心这些他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他只想手刃那该死的敌人以泄心头之恨,他嘶哑着嗓子喊道:徐帮成,先不要理那些步兵了,给老子打掉那几个坦克机枪手。 那个光着上半身的敌军机枪手还在疯狂地扫射着,似乎没有意识到在一百多米以外的某个角落里,有一双闪动着怨毒,仇恨光芒的眼睛正透过步枪的照门,准星,盯上了他,他刚刚让一个家庭的老父老母承受了连续丧失儿子的痛苦,接下来就该他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了。 下地狱去给我的兄弟们说声对不起吧,你这杂种。武文涛眼中的准星稳稳地定在那敌军坦克机枪手的脑袋上,他鼻子愤怒地抽扭抽扭,食指狠狠地扣动扳机。 伴着砰的一声枪响,那个背着两兄弟人命的敌人脑袋猛地往后一仰,旋即就掉进了坦克内,那挺重机枪的枪口朝上一扬,嘟嘟嘟的把一束子弹喷向硝烟弥漫的苍空。 第183章 坦克机枪手被击倒了 另一辆坦克上的机枪手疾忙转动枪口,就要冲武文涛扫射出报复性的钢铁暴雨,可是他还没扣动扳机,他的额头突然出现一个弹孔,上身仰倒在车体上一动不动了。 徐帮成收起刚刚爆过敌人的79式狙击步枪,缩回堑壕内,喘了两口粗气,起身去察看敌情,刚一露头,一束子弹夹风带火地扫过来,在他面前掀起沙尘漫天飞,他赶紧躲了回去,倒抽一口凉气,随即向左侧转移,嘶声喊叫着陈宁宁,于章海他们两个用67-2式重机枪为他提供着火力掩护。 三辆t-34/85主战坦克上的火力竟然被徐帮成一个人吸引了过去,其余战士顿时松了一大劲,可以放心地集中火力对付那一群群拉开战斗队形发动冲击的敌军步兵。 车长向装填手叽里呱啦地吼叫几声,装填手是个尖下巴,生得很凶悍,他脸孔上的横肉搐动几下,咬咬牙,愤愤地一脚踢开跟前的一堆炮弹壳子,挤到炮长的尸身旁边,很粗鲁蛮横地把炮长的尸身挪动挪动,然后脚踩着炮长的尸身,钻出上半身,拿着重机枪,就是一阵暴风骤雨地扫射,于是徐帮成藏身的方位被打得飞沙走石。 虽然徐帮成,武文涛,陈宁宁,于章海都在忙着转移着阵位,t-34/85坦克的主炮也迟迟逮不到他们,但是机动性强的车载重机枪却逼得他们一个个手忙脚乱,无还击之力。 徐帮成一时半晌找不着合适的狙击掩体,急得汗水混着脸上的泥垢往下流,搓手搓脚也没招,陈宁宁和于章海两个人扛着67-2式重机枪,每人还扛一箱子弹,行动起来很不灵活便捷,在密如飞蝗似的弹雨覆盖威胁下,他们只好抛下重机枪,蜷缩在堑壕里。 他们两个的人到是没有被钢铁暴雨伤着,但是那挺重机枪却被掀了个底翻上。 武文涛坐在壕沟内,背靠着壕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搅和着脸上的泥灰,形成一粒粒黑水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滴落。 他正发愁如何搞毁那三辆钢铁大乌龟壳,蓦然,脑后传来叽里呱啦的嚷闹声,杂沓的脚步声,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即意识到不好,有敌人冲击到他这边的战壕跟前。 他正要起身,头上方猛不丁地踩下来一只低腰解放鞋的大脚,踏在了他戴着钢盔的头顶上,他疾忙用右手抓住那只脚,狠力往前方一拽,一个敌军士兵从他头上方尖叫着,扑通一声,栽进堑壕内,额头下巴重重地磕在一边的壕壁上,当场歪倒在武文涛跟前头昏目眩,一时爬不起来。 武文涛没工夫理那家伙,拔出五四手枪,在外腰带上喀地一蹭刮照门,带动套筒送弹上膛,战术动作行动流水一气呵成。 这时,他看见左边不远处的壕沟外面蹿出了一个敌兵,他二话没说,照那家伙胸腹就是一枪打去,那家伙惨叫一声,身体打了个旋儿,歪倒在壕沟外边抽搐着四肢。 他还没来得及喘气,咕咚咕咚,右边的壕沟跳进来了两个敌人,距离近得他连他们脸上黝黑的肌肉,额头上暴突的青筋,老鹰般凶狠的眼睛都能看得清,他的五四手枪在这种狭窄的地势中,占尽先机,他甩手就是砰砰的几枪,打得他们惨呼号叫着,相互拥挤成一团扑倒在壕沟内。 外面还有好几个敌人已经冲近,武文涛跑过去左手从地下揪起那个摔得昏昏沉沉的家伙,右手给那厮的腮帮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拳头,打得那厮脑袋歪向一边,口血横飞,他从那厮身拽下来一颗无柄手榴弹,用牙齿扯掉保险针,抡手抛出去,炸得三个敌兵人仰马翻。 他把那厮往跟前一扯,用那厮身体当盾牌挡住奔他射来的一束子弹,旋即抓起那厮挂在胸前的ak-47冲锋枪,哒哒哒的扫倒右首两点钟方位一个向他开枪扫射的敌兵,又揪着左手上的人体盾牌往左一转,十一点钟方位的两个敌人的前脚刚刚跨上来,就给他用飞蝗般的子弹打得手舞足蹈。 快刀斩乱麻一样地干掉好几个冲上阵地的敌军步兵后,他双手举起手上那家伙瘦不拉几的尸身,跟扔一个大麻袋那般扑通的一声扔到壕沟外边。 他又从旁边的壕沟内抱起一具敌尸,像扛铺盖卷似的扛到右肩膀上,左手揪住另一具敌尸的后颈衣领,一手拖一具,肩膀上扛一具,毫不费劲地往回走了几步,然后奋力一把将右肩膀上的这具敌尸抛出战壕外边去。 随着一声重物坠地闷闷沉沉的大响,这具敌尸端巧落在刚才扔出去的那具敌尸旁边,接着他又把左手上拖着的那具敌尸抛出去,三具敌尸宛如三条塞满陈谷子烂芝麻的麻布口袋一样,横躺在战壕外边。 此时,一辆坦克上的一个塌鼻梁,歪嘴巴,面貌丑陋狰狞的敌军机枪手正海阔天空地向陈宁宁,于章海他们两个狂喷弹药。 武文涛纵身跃出战壕,一个翻滚,俯伏在一具俯躺着的敌尸后面,把81-1步枪撑在尸体的背上,他瞄准那丑脸机枪手,两三秒后进入枪身相对稳定期,他捕捉到最佳的击发时机。 砰,他的肩颊给铁制折叠式枪托撞了一下,镫的一下响,一粒热气腾腾的弹壳跳到空中翻着跟头,一颗7.62毫米子弹狠狠地钻进那丑脸机枪手的头部,他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像散了架的泥雕一样滑进坦克舱室里。 第184章 惨烈的战斗 另一辆坦克上的尖下巴机枪手慌忙掉转枪口,武文涛疾忙收枪,左手将用作支撑物的敌尸掀了掀,俯躺的敌尸变成侧躺姿式,啾啾啾,噗噗噗,一束子弹倾洒过来,扬起大片沙石尘土。 尖下巴的机枪手正打得起劲,斜刺里冷不丁飞来一颗子弹。他的右肩膀炸开一团血雾,这颗7.62毫米的子弹的威力大得很吓人,像魔鬼的爪子一样,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嗥,捂着鲜血狂飙激射的创口,赶紧缩回到钢铁躯壳里,歪倒在炮长的尸身上面,一脸凶悍的横肉痛苦地扭曲着。 要知道,徐帮成早已按照武文涛的要求,将子弹的弹头用刺刀刻划了十字痕,因此威力扩大了好多,敌人身体上的任何部位只要一中枪,子弹见血就立刻爆炸,绝没有好下场,魔鬼战兵对付敌人的手段之多,确实耸人听闻。 走在最前方那辆敌军坦克上的机枪手急忙掉转枪口向徐帮成扫射,但还没扫射几枪,武文涛又换上另一具敌尸当掩体,一枪打掉了他。 尖下巴重伤躲进坦克舱室内不出十秒钟,车长恼愤地扭动着鼻子,从座位上起身,挤过去,愤愤地一把推开挡着他办事的尖下巴,迅即踩在炮长的尸体上,把上身钻出去,想接替尖下巴的岗位。 但他刚一露头,一颗子弹飞过来,铛的一声打在舱门口,溅起几粒火星儿,这厮赶紧把脑袋缩回去,顺手关上舱门铁盖子。 操纵车载重机枪的敌军坦克兵一连报销了三四个,但却无法妨碍三辆t-34/85坦克向无名高地狂飙突进。 金属覆带碾压在地面上揭起一块块土层,敌军的坦克依旧嚣张猖狂,步兵们也是悍不畏死,虽然与守军几个回合的交锋后,人员伤亡较为惨重,但比起他们重新攻占dt山的决心,比起文甲那家伙妄图报复边防军人,令军队蒙羞的野心,一切损失代价似乎都在他们所能承受的范围内。 此际,右冀那辆t-34/85坦克由于没有路障阻碍,驶进速度较另外两辆t-34/85坦克要快了很多,现在已经遥遥领先,冲击到了守军阵地前沿约莫五十米范围内了。 老子今天偏就不信治不了你这铁王八乌龟壳。武文涛咣地一拳将身旁的壕沟壁砸出一个深深的拳印坑。 眼下,陆有军手下的八个战士已伤亡过半,用炮技术最过硬的陆有军本人也被炮火掀起的泥土掩埋住了,生死不明,现在他武文涛是无名高地上最厉害的步兵火炮射击高手了。 在这种十万火急的关头,能不能敲掉那个越逼越近的铁王八壳子就全看他魔鬼战兵的本事了。 他把ak-47冲锋枪往背后一甩,准备奔往防空洞内去取82毫米无后座力炮,此刻,他不期然地想起生死未卜的二排长陆有军。 他走出去几步,踮起脚尖,把头探出交通沟外边一点点,用带着几分希望和无比怅痛的目光,朝右首步兵炮阵地望了一眼。 就在此刻,一片狼籍,残破不堪的步兵炮阵地上,被泥土掩盖的工事里,一只粗壮的大手臂蓦地戳破土层伸了出来,就像刚刚入土为安的死人突然诈尸了一样,颇有些骇人听闻,紧接着,鼓鼓隆隆的土层一阵松动,埋在里面的人或动物的正在拼命地往外边钻。 武文涛当即就给这太突兀,太离奇,太诡异的一幕惊得一怔,只见一团灰老鼠似的人影猛地冲破土层,翻起了上身。 那人正是被炮火掀起的泥土埋葬了的二排长陆有军,他刚从泥土里钻出来,顾不着去理会一身一头一脸的泥土,抱起82无后座力炮,利索地往肩膀上一扛,稍微一瞄准后,就狠狠地扣动了扳机。 只见他那精瘦而健壮的身体微微一颤晃,炮口炮尾分别喷出一条长长火龙,他的周围卷起一片沙尘暴,尖啸声撕空裂云,一发82毫米破甲弹拖着一抹长长的白色尾焰,直奔右冀那辆牛皮哄哄的t-34/85坦克撞将上去。 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辆t-34/85主战坦克底盘下边腾起一片火光,随即冒出一团浓黑的烟雾,钢铁车身微微颤抖晃了两下,像个八十岁的老头子似的喘着粗气停住了。 其实用82毫米破甲弹摧毁t-34/85坦克厚达60毫米的正面装甲,陆有军没有十足的把握,再加上硝烟和尘土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干脆瞄准坦克底部开炮,82毫米破甲弹轻而易举就炸断了坦克车轮的履带,使它顿时寸步难移,这样的打法也算得上独具匠心。 武文涛既为陆有军从死神镰刀下逃生而欣喜,又为他灵活变通的战术而感到钦佩,不过他顾不上去欣赏陆有军的精彩表演,箭步飞跑到防空洞里。 随手从一张折叠床上面抓过一个01b温区背包,稀里哗啦地倒出里面的东西,打开弹药箱,取出三发82毫米破甲弹塞进去,把背包背在背上,然后从弹药箱旁边抱起一具82无后座力炮扛在右肩膀上,连气都顾不着喘两口,立即一溜风地赶回阵地上。 他的用意再明确不过了,只有摧毁t-34/85坦克正面装甲不一定能干掉驾驶员,或者打坏前置发动机,又或者炸断覆带,令坦克不能动了,才能真真正正为高地消除的威胁。 第185章 炸它一个大窟窿 为炮膛填进一发碎甲弹,武文涛扭头朝左侧瞅瞅,不远处,有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的战士趴在射击台上,架着81式班用轻机枪,正在哒哒哒地扫射涌上来的敌军步兵,他朝那战士嘶喊道:兄弟,快,机枪掩护。 是,副连长。那机枪手应诺一声,迅即掉转枪口朝中路那辆急速逼进却受坡度阻碍,一路磕磕绊绊的t-34/85坦克扫射,密集的子弹敲在钢铁外壳上叮叮当当的乱响,像摇大铃铛似的,除了火星儿迸溅飞扬外,坦克夷然无损。 武文涛哐的一下关上炮闩,把装好弹药的82无后座力炮靠到肩膀上,喷了一点唾沫星子在右手上,搓两搓,然后猛吸一口气,刺棱一下直起身子,瞄准中路那辆t-34/85主战坦克的车头,骂了一声:“去死吧!你这该死的王八乌龟壳。”就狠狠地扣动了扳机。 t-34/85坦克正面装甲有60毫米厚度,32度斜角,虽然防护能力卓越,但是对于能轻松击穿钢板的82毫米破甲弹来说并不困难。 因此,武文涛这一炮揍上去,t-34/85主战坦克的前装甲在一团火光气浪中,炸裂开了一个海碗大的窟窿,不用说,里边的驾驶员肯定是玩完了。 武文涛一击得手后,还没有来得及举起左手拳头,欢呼一声,耶,就在此刻,左翼的那一辆t-34/85坦克上的加农炮转动炮口,朝他轰过来一发炮弹。 一听炮弹升空嘘的一下悠长尖厉的啸声,他心脏猛地咯噔一声,大脑意识到死亡威胁降临的刹那间,他条件反射地抱着82无后座力炮,转身向堑壕右侧拐角处飞身鱼跃出去,尖利啸叫声中,炮弹几乎在他作出战术规避动作的同时当空落下来。 他感到后背袭来一股排山倒海的风暴,像狂风吹落叶,又如脱缰的秋千一样,他被气浪掀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82无后座力炮咣当的一声砸落在地面上,他人也重重地从空中摔落下来。 轰轰轰,爆炸声宛若天边的连环雷一样不断响起,左翼那辆t-34/85主战坦克被彻底逼疯了,加农炮连续发射着炮弹,守军阵地上所有暴露出来的火力点全被这钢铁怪物照顾上了。 为数超过一个营的敌军步兵在冲锋接连受挫的情况下,也不由得毛躁起来,军官们稍加调整部署后,士兵们便拉开稀疏的散兵线,在五门迫击炮,十几挺轻、重机枪的火力掩护下,一个个发疯似的嚎叫着,歪曲着消瘦而黝黑的面孔,端着ak-47冲锋枪,边冲边打。 左翼那辆t-34/85坦克不间断地发射76.2毫米炮弹,中路和右翼的那两辆t-34/85坦克虽然瘫痪了,但侥幸活着的坦克乘员竟然不要命地从车里探出身子,拿着重机枪,为他们的步兵助阵助威。 坦克炮、迫击炮,轻重机枪组成的强大火力网,像一双恶魔的巨大手掌,恶狠狠地把战士们按压在掩蔽物里,根本不敢贸然展开还击,他们完全被敌人用重火力压制住了。 武文涛背脊骨被刚猛无伦的气浪冲击波狠狠撞击了一下,脊梁骨像生生折断了一样,痛得他一时直不起腰背,他又龇牙又咧嘴,脸上筋肉痛苦地搐抽,他心里更是急得火烧火燎,地皮在此刻发出一阵阵剧烈的颤抖,耳边发动机的轰鸣声一下比一下响亮。 不好,又有两辆坦克隆重登场了。 敌军这回出手可真够阔绰,五辆坦克报销了,步兵伤亡两百多号人,却始终无法攻上守军阵地,驻守无名高地的这一群官兵实在太扎手了,太难缠了。 坦克、迫击炮、轻重机枪,所有的重火力武器全部对准守军阵地倾泻着弹药,随时都可能把武文涛一行官兵送进天国的弹片、钢珠、子弹密密层层。 姗姗来迟的那两辆坦克舱室内,车长眼睛凑到潜望镜跟前,视界内横的纵的分划线在守军的阵地上滑过来,拖过去,嘴巴嘶声吼叫着座标,炮长忙手忙脚转动着主炮的炮口指向,开炮。 炮口时不时地喷出一团火烟,向守军倾泻弹药的同时,驾驶员猛踩油门,狠狠地推操纵杆,开着坦克急速地冲击到守军阵地前三百五十米远的位置,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钢铁履带转动与地下泥土的摩擦声震耳欲聋,地面上泥沙飞溅。 啾啾啾,日日日,噼噼啪啪,刷刷刷,破空声,弹着点声不绝于耳,堑壕上沿的地面被密集的枪炮给犁翻了,松软的泥土不断往堑壕里掉,不少蜷局在里面的战士浑身盖满厚厚的一层泥土。 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波澜壮阔,撼天动地的大阵仗,武文涛浑身是胆,勇贯三军,但看到敌军不惜血本,不计损失惨重,拼尽最后一兵一卒也要突破无名高地的战斗气势,不由得心旌神摇。 他不知道敌军究竟有多少辆主战坦克,还会不会出动武装直升机?比起那一群群悍不畏死的敌军步兵,他更怕毁灭性超强的武装直升机。 用牙齿拧开10式水壶盖子,张开嘴巴猛灌几口清水,武文涛用水滋润着干燥无比的喉咙,强行抑制自己不去想敌军要是再出动几架武装直升机该如何是好的问题,这时,耳边传来敌军步兵们叽哩呱啦的嚷叫声,噼啪哗啦的脚步声。 敌军步兵已经距离守军阵地前沿不超过三四十米范围内了,面对敌军如此强大的压制火力,武文涛真是束手无策,心里暗暗叫苦,咒骂着团属大口径迫击炮营在这关键的时刻袖手旁观,不帮他和他的弟兄们一把。 在这种焦躁,急躁又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他陡然萌生出一种急盼着敌人的步兵赶快冲进战壕来,大家拼个鱼死网破的念头,他嘴里愤愤地嘀咕着,“来吧!赶快上来吧!上来我们来场白刃肉搏战,看看你们的坦克还能不能乱开炮。” 第186章 妈!我不想死啊 停下来,能不能停下来呀,我的妈妈,我受不了。 一个小列兵从来没经历过这样骇人听闻,动魄惊心的大阵仗,在大炮,坦克,武装直升机,迫击炮,机枪等等大大小小,天上地下,远处近处的各种火力武器地轮番轰击之下,他脆弱的精神防线终于给彻底撕碎了。 他已失去理智,就像失心疯骤发的病人一样猛地蹿出掩体,直挺挺地站在战壕外边,端着56-2冲锋枪,跟消防队员抱着水枪喷水灭火一般,哒哒哒的朝着涌上来的敌军步兵扫射,边扇形扫射,边用带着几分童音的嗓子尖声叫着:停下来…停下来…你们这些白狼,狗日的…… 两三个敌人在他喷水似的扫射下,有的四仰八叉地跌倒下去,双脚向上甩起老高,有的身体打着旋儿向一边病病歪歪地转出去,有的身子触电似的抽搐着,但一大串恶毒的重机枪子弹将他覆盖住了。 妈!我不想死啊!他撕心裂肺地喊叫一声,跌落到堑壕里,他一张稚气的脸孔扭曲中变得蜡黄无比,一双充血的眼睛无助,绝望而惶恐的盯着苍天,喉结一涨一缩,咕噜噜地咳吐着。 附近的武文涛看着这位小列兵的生命渐渐丧失,心里不忍,但却爱莫能助,看着这小兄弟的脑袋慢慢地歪向一侧,他的心绪反而变得平稳多了,因为在今天这短短的两个小时内,战友兄弟们的惨苦死亡,他见得实在是太多了。 今天,他不但见惯了战友兄弟们的惨烈牺牲,也亲手毁灭了至少二十几名敌人,手段狠辣得有些骇人,他觉得战场上就是你死我活,战场就是杀戮之地,在这里杀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杀死敌人就是生存法则,没有罪过可言,因为想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杀止杀,以命搏命,心慈手软,妇人之仁只能为自己为战友兄弟们带来灭顶之灾。 这时候,守军的步炮阵地上突然响起连串的嗵嗵嗵声,一发发炮弹从两门迫击炮筒里尖声呼啸着,弹射升空,划出一道道粗劣的弧线,砸在敌军的步兵群里却听不见爆炸声和惨号声,只看见一团团乳白色的烟雾腾起来,像洪水一样瞬间漫延扩散,笼罩了敌人的视线。 原来,二排长陆有军急中生智,利用敌军误以为我方步兵炮阵地已遭武装直升机摧毁的假象,指挥着剩下的四个炮排战士向敌军的步兵群发射烟幕弹,因为敌军的步兵近在眼前,使用没有杀伤力的烟雾弹,比任何毁灭性的炮弹更管用。 烟雾弹在哧哧哧地喷发着乳白色的烟雾,落在阵地前沿五十米到一百米的位置形成了一片一片的烟雾障碍,屏蔽敌军的视线,重型火力因为突然失去了目标而稀落了下来,步兵又离守军阵地这么近,肓目扫射的话只会误伤很多自家人。 武文涛像卸掉了千斤重的负担一样,身心在这一刻里轻松无比,释然无比。 外边叽里呱啦的嚷闹声响成一片,乱七八糟的脚步声,他探出头往外一看,只见阵地前沿五十米的范围内白雾蒙蒙,无数晃动中的人影像鬼影一样。 突然间,右首两点钟方位,轰轰的爆炸声大起,伴着大片的冲天的火光,气浪吹散的烟雾中,飞起来一条条瘦小的人体,有的翻着空心跟头,有的凌空舒展着肢体,有的像风卷斗笠一样在地上翻翻滚滚。 武文涛心里真是既惊讶又欣喜,因为此前的炮火并没有将阵地前沿铺设的防步兵雷区彻底摧毁,一些倒霉的敌军步兵急不可待想攻上无名高地抢立头功,却不想正好掉进了这个残留的死亡陷阱。 但是,敌军步兵是志在必得,根本没被这点小伤亡所吓倒,死了的就让他亲吻着这片本就不属于他们的红土地,没有死的就继续怪叫着冲锋,舍生忘死为他们高层的野心家们充当炮灰。 一群疯狗,不知死活的东西。武文涛从左腰后侧抄起ak-47冲锋枪,一边对着烟幕里那些移动中的精瘦人影打着三发短点射,一边朝着附近的几个从地下翻起来,拍打着头上身上灰土的战士嘶声喊道:白狼上来了,给老子打,给老子狠狠的打,打死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烟幕障碍不仅屏蔽了敌军的视线也给战士们的射击带来了极大困难,战士们看不清楚目标就干脆对着烟雾中隐隐约约的一团团精瘦人影射击,不时有凄厉的惨嗥声传出来,也能看得见有人影摇摇晃晃地倒下去。 武文涛吃准了敌军步兵在视线受阻,重火力无法发挥作用的不利情况之下,不敢贸然再冲锋,徒劳地增加伤亡,他冲着身边一个他很熟悉战士喊道:“是蒲兵吗?” “是。”那个战士立马停止射击,收回枪缩回战壕内,他满脸的灰土汗渍,看不清表情,只剩下两只充满血丝的眼睛望着武文涛。 “去,把林青松,牛志勇给老子叫来。”武文涛吐了吐嘴巴的泥土,气吁吁地道。 “什么?连长说什么?我没听见。”蒲兵把耳朵往武文涛跟前凑了凑,显然,他的耳膜给那山崩地裂的爆炸声给震伤了,一时间听力受损,耳朵失聪。 “叫你去把林青松,牛志勇给我叫过来。”武文涛加大嗓门嘶声命令道。 “哦,哦。”蒲兵点点头,把56-2冲锋枪倒转枪口,往右肩膀后侧一挎,一跃起身,低头弯腰地在战壕中疾速穿行,扯着沙哑的嗓子喊着:“林青松,牛志勇,你们两个死到哪儿去啦?林青松,你还活着吗?” 片刻,蒲兵叫来了林青松和牛志勇,这两个家伙也变得跟灰老鼠差不多,脸给泥灰汗渍敷得只剩下布满血丝的眼珠子还在外面滴溜打转,林青松吐着嘴巴里的沙土,喘着粗气向武文涛请示道:“副连长,我们赶快抓紧时间布置几枚地雷吧!没准呆会儿还能抵挡一阵子。” 第187章 嚣张的铁乌龟 “聪明,老子叫你们三个来就是这个意思。”武文涛啪地一巴掌拍在林青松的钢盔上,随即把82无后座力炮往肩膀上一靠,右手一挥,厉声命令道:“给我上。” 林青松得意地咧开两片泥不溜秋的嘴唇,笑了笑,扶了扶歪斜的钢盔,把95式步枪甩到背后,接过蒲兵递过来的两枚反步兵定向雷,和蒲兵一起纵身跃出战壕。 他们两个人低头弯腰地向前跑了十几米,熟练地把六枚反步兵定向地雷架设在烟雾带的边缘,雷与雷之间相隔为两米远,迅速搞定后,他俩急速地跑了回来。 “搞定了吗?”武文涛问道,蒲兵腮帮滴着黑汗珠子,气咻咻:“搞定了,放心吧,连长同志,呆会儿一定让白狼人仰马翻。” “好。”武文涛点点头,转向牛志勇吩咐道,牛志勇,你先留在这里,盯着敌人,呆会儿他上来啦,把他们炸上天。” “明白。”牛志勇从蒲兵手里接过两副66式反步兵定向雷的电子脉冲引爆器,把两根从那些反步兵定向雷上面延伸过来的引线与两副引爆器连接好,信誓旦旦地道:“呆会儿保证让他们翻空心跟头。” 武文涛用手拍拍牛志勇的肩膀,顺手替他绑好右脚上松松挎挎的作训胶鞋鞋带,随即向蒲兵,林青松一挥右手,“你们两个跟我来。 林青松在爆破,投弹,布雷方面可谓得心应手,蒲兵又是边防三连军事素质前十强的军事骨干,40火箭筒玩得很帅,武文涛让他们两个人带上两枚反坦克地雷,和一具40火箭筒,随后领着他们两个向阵地左翼移动。 左翼的阵地上烟幕稀薄,防守兵力较为稀薄,右腿上负了伤的一排长李平率一个班的战士咬牙坚守着战斗岗位,武文涛知道文甲那家伙的部队精于打硬仗险仗,步兵频频在高地正面碰一鼻子灰,右翼有步兵炮的威胁,很可能会选择兵力火力薄弱的左翼为突破口。 不时有流弹擦着头皮啾啾啾,嗖嗖嗖的怪啸着掠过,武文涛率连里的两名战斗骨干,低头弯腰沿着折线型交通壕赶到一排长李平坐镇的左翼阵地。 此前,左翼阵地被敌军所忽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守军正面阵地上的几挺轻重机枪和右翼阵地上的步兵炮火力太过猛厉,迫使敌军不得不把注意力、兵力和重火力全集中在了这两处地方,而左翼却被搁置在一旁凉快去了。 因而,李平带伤上阵,率领一个班,十来个人的兵力在左翼阵地防守,倒是显得格外的轻松自在。 正面和右翼面临空前的压力,可说是岌岌可危,而武文涛却偏带着连里的两个精锐战士和步兵重火器弛援压力相对轻的左翼阵地,如此近乎愚蠢的举措,令李平大为错愕,他一愣,一脸惊疑地望着武文涛,问道:副连长,你怎么过来啦?“怎么?我不该来你这儿吗?”武文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渍和污垢,气咻咻地道:我担心你和二班在这儿搞不定,所以过来看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平的右大腿上的伤口陡然传来撕裂般的巨痛,他又呲牙又咧嘴,嘘嘘嘘喘着凉气,道:“我是说正面的兄弟们面临……” “哦!这个你不用担心,白狼从正面进攻吃了大亏,他们肯定会从右翼上来。”武文涛大概地说了一他的用意后,见李平右边大腿上缠着血斑斑的绷带,关切地问道:“你的伤?” 蓦在此刻,发动机的轰鸣声破空传来,武文涛探出头向战壕外面张望,给战火硝烟熏染得灰暗无比的天光下,蠕动着一条条精瘦短小但很矫健的人影,数不清的敌军步兵在一辆t-34/85坦克的掩护下,正趾高气扬地向这边压了上来。 “果不其然,这群王八蛋想拿这儿开刀了。”武文涛右手嗙地一拳头砸在壕沟上沿,转头向正坐在地下,抱着右大腿的李平问道:你的伤没事吧?能不能扛得住呀? 小意思,我结实得很,白狼想炸断大爷的腿,没门。李平显得满不在乎,仿佛他是金刚不坏之身,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坚不可摧。 武文涛没心思听李平自吹自擂,瞅了一眼战壕内正忙着给弹匣压子弹,给冲锋枪换弹匣上膛,给木柄手榴弹拧开后盖子的几个战士,向李平问道:你这里的情况怎么样?弟兄们的伤亡情况? “两个牺牲,一个重伤,五个轻伤。”李平指指他自己的胸膛,“包括我在内。” “情况比我想象中好些。”武文涛长吐一口气,转过身,把头上的头盔除下来,左手摸了摸油汗淋淋,热气腾腾的板寸头,然后把头盔扣回头上重新戴好,固定好风带,慢慢地将头伸出去,察看外面的敌情状况。 李平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林青松看他起身很艰难,连忙上去扶他,手刚挽上他的胳膊却被他一把推开,“让开,让开,我还没伤到爬不起来的地步。” 他右手把56-2冲锋枪的木质枪托拄在地上,支撑着站起身来。 他挪动着步子,一跛一跛地凑到武文涛身旁,往外边一看,情形惊得他愕然失色,视线里,晃动着一顶顶盔式帽的脑袋,一辆t-34/85坦克呼呼轰轰地爬了上来。 他不禁暗自叹绝和佩服武文涛的神机妙算,敌军在正面栽了大跟头,这回又准备从左翼展开突破。 武文涛满是泥灰被汗水冲出数道泥沟的脸上冷峭得像一块寒冰,水灵灵的眼睛里射出隼利如刀的寒光,他竖起右手大拇指,目标测距,那辆t-34/85坦克在二百二十米外像只大甲壳虫缓缓地蠕动着,颠簸着前进几米停下来,退一退或朝旁边挪移几米,又颠簸着往前推进。 看来这铁王八已被险峻恶劣的地势迟滞了速度,尽管轰足了油门狠命加速,但比起步兵来更似一条慢慢悠悠蠕动的大蜗牛了。 武文涛呵呵一笑,侧过脸对兀自惊骇的李平吩咐道:听着,呆会儿,动手的时候,你和弟兄们负责招呼冲在前头的那些步兵,坦克就交给我了,记住,一定要集中火力,狠狠地揍他们,明白吗? 是,保证完成任务。李平一看武文涛一副运筹帷幄,踌躇满志的样子,当下信心水涨船高,斩钉截铁地回道。 第188章 去死吧!铁乌龟壳子 把装好弹药的82无后座力炮重新扛在肩膀上,武文涛向正在检查40火箭筒瞄准具的蒲兵喊道:兄弟,我负责消灭那辆坦克,你立刻发射高爆火箭弹拦阻敌军的后续部队,不能让他们与前出的部队互相呼应。 明白。蒲兵将40火箭筒往右肩膀上一扛,转身用左手一拍一个战士的肩膀:“兄弟,有隐蔽一点的射击台吗?” “有,蒲班长,跟我来。”那战士一拍大腿,从地下爬起来,带着蒲兵来到一处隐蔽的射击台,蒲兵看看还算将就,取下背上装着三枚火箭弹的携行具,交给那战士,然后趴在射击台上,瞄准三百米开外那些或蹲着或趴着,准备作第二波攻击的敌军步兵,那战士趴在他旁边,取出一枚备用火箭弹,随时准备帮他递弹药。 武文涛向提着两枚72式金属壳反坦克雷,跃跃欲试的林青松吩咐道:徒弟,你先别急着动,呆一下,等我们收拾了那辆坦克,逼退了步兵,你瞧准时机把这两枚反坦克地雷布置在阵地前沿二十米外,记住要步兵也能踩得响,明白吗?放心吧!师父,我保证让你满意。林青松信誓旦旦地回道,这小子的枪法虽然不算出色,但布设地雷的技术那可是超一流的,有时候,武文涛还要服气地尊称他一声师父,他的那些花样繁杂,诡谲离奇的布雷技巧和改雷技术甚至超过了武文涛,正面阵地前沿五十米外的那片地雷坟场就是他的精彩杰作。 一个战士凑过来,迅速地把两个棉花球塞进武文涛的两只耳朵,武文涛那如刀似箭的眼睛透瞄准具锁定了那辆掩护着步兵冲锋的t-34/85坦克,此刻那辆坦克左前边的履带撞上了一截水桶粗一尺高的树桩,驾驶员正操纵着坦克往后倒退。 由于山风不合时宜地刮了起来,烟雾很快就被吹散了,视线里越发越清晰。 退到五百米以外害怕遭受守军反坦克步兵炮突然偷袭的两辆t-34/85坦克又开始嚣张起来了,气势汹汹地向高地正面的守军逼近,刚才吃了大亏的敌军步兵则受到坦克的掩护,又神气起来了,他们飞扬跋扈地突破了第一道烟雾碍障,一个个歪曲着消瘦黝黑的面孔,如狼似虎地端着枪扫射着,鼓噪着往前冲锋。 此刻,正面阵地死气沉沉,听不见一声反击的枪声,仿佛守卫正面阵地的战士全部在这种危急时刻里突然从人间蒸发掉了。 冲锋的敌军步兵们见守军方面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没有,误以为守军们已经借着烟雾的掩护撤退了,或是躲进了洞穴里当起了缩头乌龟,他们更加得意忘形,很多人直起身子大大方方地前进。 一个肩挂上尉军衔身材瘦高的军官,右手挥舞着手枪,扯着一副破锣似的嗓子,轻狂地叫嚣着:敌人想逃跑,同志们,立功的时刻到了,跟我冲啊!冲上去抓活的。 他这样一鼓动,士兵们登时斗志昂扬,一个个大呼小叫着,像一只只斗胜的公鸡,像一群突然发现一箱金子的穷鬼,蜂拥而上,唯恐慢一点抢不到好处似的,这些自命不凡,自高自大的家伙那里晓得,武文涛早就为他们布下了一个死亡陷阱。 两辆t-34/85坦克也跟着自以为是的步兵们起哄,轰足油门疯狂地向前狂飙突进,尾追在步兵的屁股后面,在崎岖坑洼的山坡上狠命跋涉。 牛志勇侧身蹲在壕沟的残缺部位,双手各握着一个66式反步兵定向雷的电子脉冲起爆器,慢慢地探出半边脸,察看外面的敌情,面对成群结队,蜂拥而来的敌军步兵部队,他两片敷抹着泥土的嘴唇时不时向下弯动弯动,嘲笑着那些即将步入死亡之旅的敌军步兵。 这边厢,武文涛趴在射击台上,肩扛着82无后座力炮,目光透过瞄准具,死死地盯着那辆兀自倒退两三米,车头一偏,向一侧开进,让过断桩的t-34/85坦克,嘴角向下弯动着,暗里嘲笑那辆坦克和里边乘坐的战斗员,“一群愚蠢自负的狂徒,连死期马上到了都不知道”。 李平带着战士们已经跟冲击到阵地前沿百米范围内的敌军步兵交上了火,时不时有敌军步兵中弹哀嚎惨叫着倒下,也时不时有战士中枪负伤。 由于地势有利,战士便于掩蔽,因此,跟敌军的冲锋步兵部队驳火,除三名战士给跳弹擦伤肩膀胳膊外,并无致命的损伤。 有个战士左肩膀在往外冒血,身上灰黑绿棕四色混杂的数码迷彩给鲜血染红了一大片,但他紧咬着牙关,紧绷着一张年轻又刚毅的脸,拿着轻机枪,向敌军打着五发一组的长点射,枪口不住地左摆一下,右转一下,变换着指向,弹着点范围内的敌人要么卧倒,翻滚躲避,要么挨枪子倒地上西天,或挣扎哀呼号叫。 那辆t-34/85坦克车身一侧擦着断树桩挤了过去,驾驶员往前狠狠地推动操纵杆,坦克的金属履带扑唧扑唧地辗压着地面的泥土,搅得泥块碎石飞溅,武文涛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里射出令人颤栗的杀光,向下弯曲嚅动的嘴巴阴沉沉地骂出一句,“去死吧!你这讨厌的铁王八壳子。” 蓬的一声闷闷的爆响,伴着两条朝相反的方向喷射的火龙,武文涛那瘦削的身子在沙尘暴中微微颤晃一下,轰的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82毫米破甲弹洞金裂石,像天神的巨斧一样,轻松地削断了t-34/85坦克的车身。 在一团冲天而起的火光烟雾中,坦克的炮塔被拔山扛鼎的气浪抬到空中一丈多高,翻着漂亮的跟头砸落到好几米以外的地面上。于是,这辆浑身熊熊大火的t-34/85坦克在坑坑洼洼的坡地上爬了两三米,变成了火人的三个坦克兵发出嚎叫,争先恐后地从这火焰山里钻出来,跳出来,爬出来,滚到地面上拼命地打滚,翻转,活像一个个小太阳在大地上欢快地蹦跳着,翻爬着。 第189章 人仰马翻 跟捅了马蜂窝一样,那些伴随在t-34/85坦克周遭的步兵在一片叽里呱啦的惊呼号叫声中,有的四散奔窜躲避那恶毒的火焰,有的手忙脚乱掉转枪口向武文涛隐蔽的位置猛烈扫射。 武文涛赶紧丟下82无后座力炮趴在掩体里,密集的火力把他摁在掩体里,瘦削身躯紧紧蜷曲成一团,任凭弹雨泼泻到掩体周围掀飞起一块块泥土和石屑,敲打在头盔上叮叮当当的响成一片。 轰…轰…轰 那辆着火t-34/85坦克载装的弹药发生殉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不绝于耳,一大团火焰腾空而起,烧红了那罩满战争阴霾的长空,弹片夹着碎钢破铁四散激射,炸点最近的步兵们只顾着向武文涛的位置疯狂地倾泻弹药,一时间根本来不及散开隐蔽,顿时遭了灭顶之灾。 他们像暴风雨中的小树苗一样抖动着瘦小的身躯,有的被气浪卷到空翻跟头,空心筋斗云,有的像石头或者干柴捆一样咕噜咕噜的滚下山坡,有的飞到空中舒展着他们那单薄而精瘦的肢体。 一名浑身染血,披头散发的敌军士兵从地上爬起来,像着了魔一样向山坡下奔窜,谁知道他才病病歪歪地抢奔出四五步远,就一个旋儿身不由主地瘫坐在了地上,在他的身旁,仰躺着一个四肢还在像抽筋的羊儿疯病人那般不停抽动的同伴。 与此同时,那边厢,躲在掩体里如窥伺猎物一样等候了好久的牛志勇,看着敌军步兵们已气势汹汹地闯入陷阱范围,他咯地一咬牙,两只手的大拇指狠狠地按下两个电子脉中引爆器的按钮,登时带给了那些得意太早,过度狂妄自傲的家伙。 六枚反步兵定向雷起爆,像天边的滚雷一样,牛志勇的视线里腾起一溜拉火光烟尘,他耳边响起一大片凄厉惨怖的鬼哭狼嚎,他清楚地看见火光烟雾中一条条瘦小人影像狂风扫落叶那般被奇强刚猛的气浪卷到空中翻跟头,撞飞下山坡,掀翻到地下咕噜咕噜地往山坡下滚。 他丢下引爆器,捏着两只铁拳头,欣喜地喊了一声,耶! 武文涛电闪般从掩体里直起上身,从左腰后边拽过ak-47冲锋枪往前一送,右手食指灵活地变换着单发速射,三发短点射,用一颗颗仁慈的子弹,给那些着了火的敌兵解除痛苦。 与此同时,李平虎红胀着脖子,红瞪着眼睛,左手摸摸战术背心的弹匣包,没摸到备用弹匣,他气得嘴巴一歪。 “让我来。”他大吼一声,右手丟下打空的95式步枪,一把推开身旁的机枪手,抢过81式班用机枪,抱在怀里,左脚上的大号07作训胶鞋往战壕上沿一踩,端着枪嘟嘟嘟地猛扫那些四散奔逃的敌人。 李平,武文涛两人构成交叉火力向溃逃的敌人展开屠杀,慌乱逃窜的敌军步兵有的背部中弹,一头栽下滚上山坡,跌跌撞撞地奔出好几步才扑倒下去。有的站不起来的,就在地上翻爬,在地上挣扎扭动,发出孱弱无力的呻吟声,腿脚完好的就连滚带爬没命地往山坡溃退,叽里呱啦的怪叫声,听起来令战士们恨得牙齿发痒。 于是战士们的56-2冲锋枪喷射出的愤怒子弹,狂风暴雨般追着他们的屁股打过去,又是一片哀鸿遍野的图景。 后继接应的敌军步兵们一见前出的部队溃不成军,死伤枕籍,竟然连兵阵地前沿一百米都没能突破,个个气得暴跳如雷,七窍生烟,人人悲愤填膺,眼红脖子粗,嘴巴鼻子歪曲,额头青筋暴胀,如一头头打疯了的野猪,一跃起身,咆哮着,冲上去,想接替溃不成的同伴们展开第二波冲击。 “来吧!叫你们给老子牛逼。” 蒲兵窥伺了敌军后续部队很久,此刻他见他们蜂拥上来了想展开第二波攻击,该他表演的时间到了,他当然不会像过去当新兵时训练场上拉歌那样排长叫他起来唱他忸忸怩怩不像样,他就像老农在庄稼地里用锄头挖土一样熟练地挥舞着40火箭发射筒,嘴里尽情地问候着敌人爹娘祖宗,一发接一发一连向敌人发射了三枚火箭弹。 只见火光酷炫灿亮,只听爆炸声如雷骤发,负责第二波攻击的敌军步兵又是人仰马翻,哀鸿遍野。 第190章 让他们来送死吧 丢下已经没有弹药可装填的40火箭筒,蒲兵看着他用炮弹描绘出来的这图景,忍不住呵呵呵地笑了起来,此刻,给他传递弹药的那个战士的脸给火箭筒尾焰熏得焦黑,只剩下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在外面乱转。 武文涛更是连眉头都不皱一皱,嘴角鄙夷地弯动弯动,看着那些或爬着,翻滚着,或跑着,或弯腰前进着的敌军第二攻击队的步兵,他气哼哼地骂道:“格老子的,不知进退的东西,现在该轮到你们这些龟儿子尝尝这个了。 他双手啪地一拍掌,一个战士把刚刚装好弹药的无后座力炮放到他那并不宽阔厚实的肩膀上,他右脚往跟前的壕壁边沿一踩,瘦削单薄的身子稳稳地扛住上百斤的82无后座力炮,几发子弹嗖嗖地从他身边掠过,他恍若未见,瞄准那些人员间隔距离较小的敌军就是一炮轰过去。 五六个挤在一起冲锋的敌军立即就被可怕的毁灭力量覆盖,被飓风一样的气浪卷到空中,学着孙大圣的筋斗云。 “这下晓得你们武老爹的厉害了吧!龟儿子们。”武文涛咣地抛下82无后座力炮,趴在掩体里,正准备美美地欣赏一下他的杰作,蓦然在此刻,耳边又响起了穿云裂石的爆炸声。 他一听爆炸声是从高地右侧传来的,知道这肯定是二排长陆有军他们在用反步兵定向雷对付进攻右翼阵地的敌军。 他猜得不错,据守右翼阵地的陆有军一行战士也想到了使用66式反步兵定向雷在阵地前沿布下死亡陷阱这一狠招,在连声撼天动地的大爆炸中,陆有军他们引爆了三枚反步兵定向碎片雷,加黄磷燃烧弹,手榴弹结合在一起的大炸弹。 密密麻麻的钢珠夹杂破片骤风暴雨般四散激射,发出的恐怖闷声令人心头发悚,而红毒的火焰好似一片泼出去的水银,唿啦啦地泻入方圆十几丈内的每一空间,周遭的气流一下子变得那么炙热,那么波荡,几乎连空气都给这股毁天灭地的热量烧干了。 敌军步兵们真的被自己的眼睛,狂妄自大的心理给欺骗了,高地正面右侧面的守军阵地上一片死寂,士兵迟迟没有反击的迹象,就让他们误以为人扛不住了,要么逃跑了,要么蜷局到洞穴里当缩头乌龟去了,于是他们就大言不惭地叫嚣着冲上来抓活的,不料刚刚才逼拢到三四十米远的位置上就湮没在了突如其来的钢雨火林当中。 听着高地右侧和正面传来的那一阵阵惨嚎哀号声,武文涛眉毛扬得高高的,嘴唇咧开一道缝,露出整齐如编贝的白牙,他欣赏着眼前敌军这兵败如山倒的壮观场面,鄙薄地笑道:就这点本事,还想来找咱们军人报仇,真是笑死一大片人了。 嘴上是这么不屑地嘲讽着敌军,但他心里却不得不承认敌军的生猛刁顽和悍野,文甲那家伙的部队可不是什么乌合之众,不但步兵狂野悍猛,而且重火力超强,这么强劲的对手可说是武文涛生平仅见。 真是一群土鸡瓦狗,一点儿也不经揍,害得老子白忙活了一场。林青松见自己精心布置的两颗准备用来招待敌军步兵的反坦克地雷没有派上用场,气乎乎地发起了牢骚。 除下头上的钢盔,武文涛抹了一把头顶上的油汗,走上去拍了拍林青松的肩膀,笑咧咧地道:怎么了?徒弟,想请人家回来吃你做的大餐吗?不用着急,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回来的,到那时只怕累死你也忙不过来。 林青松也除下头盔,挠了挠剃得毫发不剩被汗水浇淋得光溜溜,青森森的脑袋瓜,诧愕地道:副连长,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兔崽子很快就会杀回来? “你觉得他们的脸皮子会跟你小子一样薄吗?”武文涛用袖子抹着脸颊上的热汗,意味深长地道:可别要小瞧这些兔崽子,他们可不是文甲的雇佣军,他们是陆军中响当当的步兵第五师,你说他们会乖乖地挨打吗? “哦!也是呀。”林青松一怔愣,嘴唇愤愤地嚅动几下,愤愤地道:“真是一群生不要命,死不要脸的东西,让他们来送死吧!” 武文涛呵呵一笑,“当然啦!否则他们也配不上白狼这个名号啦”。 不久前还耀武扬威,牛气冲天的几辆t-34/85主战坦克,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堆破铜烂铁。 烈火燃烧着不时地响着噼哩啪啦的声音,在山风的鼓动下,那延展的速度可真是惊心动魄,灼人的热气弥散开来,一团团火苗子尽情飞舞跳窜着,火蝗子欢快溅射着,烧干了现场的空气,扑进高地上战士们的鼻子,捣腾他们的胃,令他们头晕呕血。 惊天动地,血脉贲张的两个多小时一晃而过,敌军的第一次强攻虽然声势浩大,雷霆万钧,但在以武文涛为首的战士们拼死抗击下,还是落得个一败涂地。 阵地前沿本来就被炮火肆虐得满目疮痍,而一番坦克,武装直升机,迫击炮,火箭筒,轻重机枪加大战过后,俨然变成可怕的修罗地狱场。血水在烈火的烧灼下,此刻已经干涸凝固成块,染得这片红土地上紫一块黑一块,枪支,枪支零件跟废铁一样散落得到处都是。 第191章 喘息(一) 还有一些不能移动的敌军伤兵鬼哭狼嚎,在地上蠕动挣扎,还能动弹的就拼命地往他们自己的攻击出发阵地方向爬去,好死不如耐活的道理谁都懂,白狼也不例外的。 “白狼,妄自尊大,胆敢图谋我们,这回知道后果是什么了吧?” 徐帮成嘲笑着骂着,趴在射击台上,将一个塞满沙土的旧伞兵冬季袜子做成的垫袋,往跟前一放,把狙击步枪架在垫袋上面,略略瞄准后,右手食指一勾板板。 “瞧你们一个个活得那么辛苦,艰难,还是让你们的徐爷爷来帮你们解脱一下吧。” 徐帮成嘴巴歪了歪,又把一个仰躺在山坡上,四肢还在微微搐动的敌军伤兵套进瞄准镜,右手食指预压着扳机,就在他扣动扳机释放撞针的刹那间,耳边冷不丁地传来一声尖叫:“哎哟,你斯文一点呀!蒲兵。”接着传来嘘嘘嘘的抽冷气的声音。 徐帮成猛吸一口灌满硝烟和焦臭味的空气,然后松开即将扣到底的扳机,放下手里的狙击步枪,把身子缩回战壕内,他屁股坐在地下,背靠着壕壁,用袖子抹抹一把脸颊上的黑泥汗珠子,心头生出一种恻隐和怜悯的念头。 他侧头看看旁边,蒲兵正在用一大块酒精绵给一个左肩膀上带伤的战士清洗创口,那战士已脱去头盔,光溜溜的脑袋热气腾腾,额头额角脸颊冷汗珠子滚滚如雨滴,嘴里嘘嘘地吸着凉气,时不时地呲呲牙咧咧嘴,脸上的筋肉痛苦地抽扭挤压着,可见那小子吃痛不轻。 守军阵地已被打得稀里哗啦的乱糟糟的,所有的射击掩体和机枪巢都堆满了弹壳,散落着空弹匣,手榴弹后盖子和导火环。 战壕内,战士们有的坐在地下背靠壕壁歇息,有的挥舞着工兵锹,钢钎忙着修补工事,有的给受轻伤的战友处理伤情,有的把负重伤的牺牲的战友转移进坑道或防空洞内,战斗的间歇,高地上还是一片忙碌碌热火朝天的景象。 武文涛沿着折线形交通壕向阵地正面走去,偶尔碰见有体壮力大的战士背着或者扶着受重伤的伤员从他身边经过,也时不时看见两个战士用担架抬着牺牲的战士的遗体迎面走过来,他叫住一个背重伤员进坑道的班长,问部队的伤亡情况怎么样?那班长说,牺牲二十三人,重伤十七人,轻伤员没有统计。 他一看那班长,没有戴头盔,剃光了头发的脑袋上,包扎着绷带,额头部位的绷带还染着殷红的血迹,看得出那班长也挂了点彩。 他明白他和他的战友们之所以能在与号称陆军王牌的步兵第五师的交锋中,赢了第二回合,除了他和战友们战斗素质过硬,战斗精神旺盛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得归功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 平心而论,敌军志切在此战中消灭驻防dt山的边防军人,一雪前耻,他们的将士更是士气如虹,踌躇满志,无论人数还是火力配备都优于守军方面不少。 然而,遗憾的是一心想报当年一箭之仇,被仇恨的欲火烧坏了脑子的文甲将军,犯了一个他们最不应该犯但偏偏又犯了的低级错误,重型机械化部队的火力优势在山地作战中根本不可能有效地施展。 t-34/85主战坦克和雌鹿武装直升机尽管性能卓越,火力强猛,在上个世纪很长一段时间内,属陆军最顶级的作战利器,如今用来对付dt山装备比较落后的边防军人,可以说绰绰有余,但是有一个致命的问题不能忽略。 dt山地区坡势陡峻,使t-34/85坦克的超强火力处处受限,捉襟见肘,优势反而丧失殆尽。 而湿热多雾,晴雨无常的气候又充当了防护空中火力打击的天然屏障,直升机虽然可以在复杂的天气里作战,也确实在短暂光景里掌握了制空权,为守军造成了莫大的威胁,但人却没有照方抓药地采用两架直升机编组作战这种军队惯用的,而且屡试不爽的作战方式,而是化整为零,分散攻击。 这样以来就在遭受敌方反击时限制了互相策应,彼此掩护的战术发挥,武文涛等军人恰好就抓住了这一致命缺点,各个击破。 本来,武文涛等军人缺乏像单兵防空导弹一类的防空武器,面对武装直升机这样厉害的家伙,只能是毁灭的份,可是在dt山这样复杂的山地环境里,那些原本不应该对坦克武装直升机构成多大威胁的步兵重火器,反倒在这种特殊场合下成了最致命的杀手锏。 原因很简单,复杂的地形让敌军的t-34/85坦克和米-24直升机在远距离无所作为,只能尽量抵近攻击,可随着接触距离缩短,轻而易举就成为了82无后座力炮、40火箭筒、枪榴弹及迫击炮的严打对象,反倒让无名高地成了t-34/85坦克、米-24直升机的地狱坟场。 事实证明,在复杂多变的山地丛林环境里作战,重型武器再怎么先进,怎么强猛,步坦、步空等诸多兵种结合得再怎么完美和默契,都难免会在大自然环境面前捉襟见肘,而只有轻装步兵和轻火器,加上小口径迫击炮,火箭筒,榴弹发射器等步兵火炮才是明智的举措。 当然,机械化重武器中像高射机枪、高射炮等能够高仰角射击的杀器也够厉害,但是敌军却没有用上,颇让武文涛匪夷所思。 此外,那四辆车载的自行榴弹炮,只要瞅准时机也能为守军带来灭顶之灾,但迫于要防备方面的团属大口径迫击炮的威胁而显得无所作为。 第192章 喘息(二) 文甲那家伙胆大妄为,处心积虑,志切报复驻守dt山的边防军人,不惜冒着大风险动用了正规军步兵第五师的一个团,外加坦克,武装直升机,还有榴弹炮,竟然在一个微不足道的无名高地上大栽跟头,相对精良的火力配备全部发挥失常不说,还暴露出指挥官们在军事指挥上的严重失误,想不让人大跌眼镜都难。 在经过一处机枪巢的时候,武文涛看见于章海右手的手指上套满了拉环,再看看这小子的脚下散落一地的74式木柄手榴弹的后盖,可见这小子刚才至少扔光了一整箱74式木柄手榴弹。 这小子左边的袖子被鲜血染得通红,刚才他左肩膀刚才被一颗流弹犁开了一道血槽,陈宁宁哧嚓的一声撕开他的袖子,一看伤口,幸好子弹只是擦肉而过,划破一层皮肉没有伤到筋骨,陈宁宁蹲在他旁边,吐吐舌头,撕开单兵医疗包,替他包扎着伤口。 陈宁宁毛手毛脚的,野战急救这个军事课目显然不过关,他用酒精棉清洗伤口时痛得于章海脸皮一阵剧烈抽动,眉毛眼睛挤压成一团,武文涛看着心里就急,正想上去帮忙,这时右侧的战壕里传来一阵孱弱无力的呼吸声,听起来跟拉风箱差不多。 小毛,你要撑着,千万要撑着,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一个声哭泣的声音喊叫着,还有几个人在发出凄婉的悲泣。 武文涛的心脏搐动一下,知道有战友不行了,他只是心里沉了一下,没有太大的悲恸,这一仗,战友们在他眼前不断的惨死,让他心肠起来越硬,战友的死亡就像他手刃敌人那样稀松平常,不再具有那么大的冲击力了。 他还是决定过去看一下,拐进旁边的战壕内,只见二排的一个战士被子弹击穿了肺部,鲜血泉涌,脸色浮现出病态的蜡黄,原来比较标致的五官因痛苦而扭曲得变了形,呼吸粗浊且毫无轻重缓急之分。 旁边守着他的三个战友正在慌忙脚手地为他包扎伤口,脸色冷峭又苍白的武文涛沉默着走出十几步,又看到一个重伤的战士,他走到这位战士跟前,一看,这位战士额头还没褶子,上嘴唇与鼻子间也没长出浅浅的黑毛,年龄不过十七八岁,看看领上的衔章,是个小列兵。 这个小列兵靠在壕壁上,胸膛一起一伏,迷彩服前摆给鲜血浸染得通红,一张充满稚气的脸已在痛苦中变得苍白无比,原本水灵水灵的一双眼睛瞳孔正在迅速扩散,泛出死鱼般的黯淡灰芒。 他两片薄薄的,紫乌色的嘴唇在嚅动着,喉结在一涨一缩,发出咕噜噜的怪响声。武文涛经历过好多次生死玄关,也看过太多死亡,他只要瞅上一眼,就看出这个小兄弟的创伤已经严重到无可救治的地步了。 他并不是不想去做无用功,只是不愿在包扎伤口时去接触小兄弟那绝望、不甘和留恋人生的复杂眼神。因为这个小兄弟实在太年轻了,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他真的不敢去想象小兄弟的父母在痛失心头肉后究竟会怎么样。 这时,小兄弟的班长匆匆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蹲在小兄弟身旁,撕开急救包,把止血药棉按压在小兄弟腹部的伤口上,喊叫着:“小烈,小烈,坚持着点,马上就好。” 可是小兄弟一双瞳孔已经完全扩散,眼睛缓缓地闭上,脑袋慢慢地偏向一侧,微微搐动中的四肢伸了伸,不再动了,他的班长仍然没有放弃希望,仍然在做着无用功,似乎只要包扎好他的伤口他就能活过来似的。 另一边,一个战士失去了右手,几乎哭哑了嗓子,发出一种令人心脏搐搦的呜呜悲泣声,一个战友在旁边一边苦口婆心地安慰他,一边为他包扎血淋淋的右手掌。 徐帮成也在这附近,他没有去理会这些受伤的兵,他根本也无法帮上什么忙,只是瘫软在地下,背靠在壕壁上歇息,放松放松紧张了两个多小时的身心。 他出生在民风纯朴的沂蒙老区,本是一个军人家庭长大的军二代,品学兼优的大学生,如果不是深受已成抗洪英雄,烈士的父亲影响和感染,如果不是母亲的再三鼓舞勉励,他可能不会抱着投笔从戎,报效祖国这么单纯的初衷,挤进东南方的部队出生入死,而是安安分分地去企业当一个朝九晚五的小白领,每天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只要能供保险,房贷,车款,让残疾的母亲安稳享受下半生的生活,他就心满意足。 可是既然已经穿上这身迷彩服,那他就得要把这条命卖给国家和人民,自己的生命也就不属于自己和父母了,冲锋陷阵,流血牺牲已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 只是这里是杀戮战场,不是儿时和伙伴们玩抓汉奸的游戏乐园,战争是惨无人道,涂炭生灵的一种人类浩劫,战场上的厮杀,鲜血,死亡更是需要他有超凡勇气才能面对的,因为那是战争中军人生活的一部分,死亡,也许下一次就会轮到他的。 第193章 敢死队 可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究竟是为了这座标号连名字都没有的小高地吗?是为了祖国和人民吗?抑或是仅仅是为了自己和身边的这些生死兄弟能够活下去而战。 他倒底是个简单质朴的战士,不像武文涛那样有着强烈的国家主义精神和民族自尊心,荣誉感,他始终想不明白这一场正义杀戮究竟有何意义? 他能做到的,只有凭着手上这杆枪,一身汗水,泥泞,铁丝网,火圈中摸爬滚打,练就的本事,以及过人的胆气和勇气,去杀死杀退敌军。 刚才还炮火连天的无名高地现在是一片死寂,静得真令人发慌,焦虑,因为敌军卷土重来后,还会发生什么?一切很难预料。 天空里灰茫茫,雾蒙蒙的,不见一片云彩,不久,烈阳撕裂了厚厚的战争阴霾,酷毒地炙烤着地面上那两百多具敌军丢弃坦克武装直升机的残骸,灼热的空气里灌满了硝烟火药味和血腥气。 敌军在第二回合的交锋中受挫后一时没有动静,但武文涛料定他们是在积蓄力量,调整兵力火力部署,准备着在下一回合中挽回一点颜面。 二排长陆有军一刻也顾不上歇息,带着七个战士顶着烈日,抓紧时间收集烈士们的遗体。 为了防备暗中窥伺的敌军狙击手冷枪射杀处理烈士遗体的战士,武文涛吩咐徐帮成提高警觉,监视着可能隐藏敌军狙击手的位置。 武文涛在这个时候心系驻守一号、二号和三号高地那些战友的安全,在衣襟上擦了擦手上的血污和泥垢,跑进防空洞内,把背包放好后,抓起电台上的耳机和麦克风,调整二号高地的电台频率,向驻防那里的边防四连发报。 他简明扼要地把无名高地这边的战况和人员伤亡情况向四连长汇报了一遍后,就听到四连长惊异地道:老天爷,这群白狼连坦克和武装直升机都出动了,无名高地还牢牢掌握在你们手中,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们是怎么撑过去了的。 的确,为了一个小小的无名高地,敌军不但出动了头号王牌师,还把坦克,武装直升机这样厉害的大家伙都搬出来了,到头来竟碰了一鼻子灰,什么便宜都没捞到还损兵折将,而驻守无名高地的我军战士伤亡不到二十人,武文涛更是毫发无损,这怎能不让四连长大为惊异呢? 武文涛嘻嘻一笑,没有吭声,又听四连长叹赏道:白狼那两把刷子算个屁,三脚猫的功夫,碰上我们战士,还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小邓,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呀? 武文涛呵呵一笑,吊儿郎当地道:你说呢?四连长。 四连长兴致勃勃地夸赞道:真有你的,怪不得连师长,严副军长都管叫你魔鬼战兵,严副军长更是把你当了一块宝,你小子还真是不负重望啦。 那里的话,还不是仰仗弟兄们的帮衬和首长们的关怀。武文涛嘴上说着谦逊的话,心里却乐不开支,有种空前巨大的成就感。 蓦在此刻,外面响起了尖锐的炮弹破空哨声,紧接着就是大片爆炸声,嘈杂的脚步声、嚷闹声、喝令声、拉动枪栓的金属摩擦声响,沸沸扬扬,热火朝天。 武文涛知道敌军卷土重来了,急切道:白狼又上来了,我得赶紧去打发他们上西天。 他说完,丢下耳机和麦克风,右手抄起椅子上的ak-47冲锋枪,一溜风地蹿出防空洞。 血腥而惨烈的杀伐又要再次在这弹丸之地拉开。 战士们刚刚操起武器进入射击掩体,从敌军后方重炮阵地上打过来的压制性炮火,就如同恶魔的巨手一样猛烈地拍击着阵地,密如冰雹的炮弹砸落下来。 霎时间,整个世界一片混浊,不见酷烈的阳光,不再有血红的土地,只有灰色,只有破空横飞的弹片,只有一块块草泥土石,给气浪卷得像雪片似的满天纷飞。 战士们只好伏身趴在战壕内,很多人双手抱着头,咬紧牙关忍受着山摇地动,天崩地裂带给身心的巨大冲击。 压制性的炮火宛若疾风骤雨,来得迅猛去得迅速,炮击过后,战士们个个头晕目眩,人人腰酸腿疼,比刚刚进行完十公里武装奔袭还要难受。 武文涛从地下翻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土,吐吐嘴巴里的沙土,探出头往掩体外一看,蚁群般的敌军步兵越过山脊线潮水似地向无名高地压了过来,无数条瘦小矫健的人影在蠕动,无数颗盔式帽的脑袋在晃动。 透过灰茫茫,黑蒙蒙的沙尘和硝烟,武文涛依稀地看见敌军军徽在风中猎猎飘扬,旗下是一大群身材精瘦短小,脱去上衣,袒胸赤胳膊的敌军士兵,他们端着清一色的ak-47冲锋枪,上面张开着寒气森森的三棱钢刺,寒气顿时吞没了酷热难当的空气。 敢死队,敌人的敢死队。武文涛意识到敌军以坦克,武装直升机等重武器外加一个加强营的步兵,强攻以惨败收场,这一回卷土重来出动的是精锐力量组成的敢死队。 第194章 旗手倒下一个又上一个 武文涛不得不承认,敌军指挥官这个举措很有道理,上一回合,虽然没能得手,但也使守军损失四十多战斗人员,有生力量已减去超过三分之一,这一回他们派出精锐力量展开强攻突击,就算还是不能攻下无名高地,也能使守军再减一部分有生力量。 一声闷闷沉沉的枪响,徐帮成的79式狙击步枪跳出一颗热气腾腾的弹壳,武文涛看见三百米开外的敌军旗手仰头跌倒下去,但是军旗却没有跟着人一起倒下,身旁一名敌兵箭步蹿上去,一把扶住摇摇欲倒的军旗,看来敌军和军队一样,有着人在旗不倒的战斗决心和意志。 战士们纷纷从地下爬起来,狠狠地甩摇几下昏沉沉的脑袋,揉揉隐隐作痛的胸腹,迅即操起枪向那面敌军的战旗射击。 哒哒哒,嘟嘟嘟,一轮钢铁弹幕瞬间就将首当其冲的上十个敌军敢死队员覆盖,在弹雨中洒血抽搐身体,打旋儿跳出死亡舞蹈。 徐帮成的枪每响一下,就有一个撑旗帜的敌兵倒下,旗帜晃晃荡荡地眼看要倒下了,却又竖了起来,旗手倒下一个又上一个,徐帮成报复性地狙杀着敌人的旗手,他想起刚才惨死在敌人炮火下的那些战友,刻骨铭心的仇恨由然而生,他铁了心,就是不能让敌军的旗帜再次前进,不能让旗旗帜再次飘扬。 恰在此时,团属大口径迫击炮对兵力火力吃紧的无名高地展开炮火支援,炮弹冰雹似的从天而下,落在敌军密集的战斗队形中,火光烟尘腾起一团又一团,一连串的大爆炸构成了一道凄红眩目的火墙,敌军步兵们登时人仰马翻,哀鸿遍野,伤亡异常惨重。 狙击步枪的子弹已打完,徐帮成换上一把56-2冲锋枪,子弹泼水似地扫射向炮火中人仰马翻的敌军步兵,他恨不得把今生今世的所有愤怒全都发泄到了敌人身上,杀得好不痛快。 枪声和炮声,惨嚎哭叫声,撕人耳膜,军队的炮火开始在无名高地前沿百米开外筑起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钢雨火林,上百人的敌军敢死队顷刻间就在炮火中毁灭多一半,后续的步兵们一见阵势极为不妙,慌忙退下去,那愿意上来被炮弹炸得粉身碎骨。 在徐帮成的报复性射杀下,敌军的那面军旗始终没能前进哪怕一米,当然也始终没能倒下去,周边横倒竖歪着十几具尸体,好几具尸体堆叠在起,像一座土丘。 敌军的第二次攻击只维持了半个多小时就被打退了,武文涛在替几乎全军覆灭的敌军敢死队感到悲哀的同时也很感激团属迫击炮营的兄弟们,得亏他们的炮火来得又急又猛,打得敌军几乎丧失了还手之力。 不错,正因为步炮结合得相当默契,才能在第三回合的交锋当中,不消半个小时就把来势凶猛的敌军敢死队杀得尸横遍野哭爹喊娘,而我军则无一伤亡,炮兵真不愧为战争之神。 然而似乎破釜沉舟的敌军并没有停止他们近似自杀性的进攻,堂堂的王牌之师在dt山地区不断栽跟头不说,连一个小小的无名高地都拿不下来,真是颜面无光,威名扫地,因此,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丢不起这个面子的,随着敌军炮火反击的开始,敌我双方的第四回合生死交锋又展开了。 武文涛杀人都杀到了手软和腻味的地步了,战士们也早已麻木了,敌人同样麻木了。 他们一个个布满血丝的眼睛射出如刀锋的杀光,无论是胆大如虎的老兵,比如于章海,还是比较胆小懦怯的新战士,陈宁宁就是典型,他们全都在这一刻里把生死抛向脑后,根本无视子弹和炮火,他们制造死亡同时也蔑视死亡。 敌军在接连受挫的不利情况下变得更加丧心病狂,他们以班为单位组成小股敢死队,多层次多波次的对无名高地不间断地发动攻击,倒退一波,第二波又涌上来,退下去的一波根本不回撤,仅是后退几米稍稍喘口气和后续的人汇合到一起又接着上。 武文涛趴在射击掩体里,手里的ak-47冲锋枪不断打着短点射,单发精度射,他枪法准得出奇,一个个弯腰冲刺的敌兵被他打的狼狈不堪。 他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略略瞄准下一个目标,又扣了扳机,一个正用手把腿脚受伤的同伴往回拖的敌兵猛地仰头倒下去,胸膛爆开一个血窟窿,两只低腰解放鞋的脚片子还在拼命地踢蹬地面。 看着那些刁顽之极的敌军士兵为了这片原本就不属于他们国家的土地而抛头颅,洒热血,武文涛很敬重他们那视死如归,不屈不挠的硬骨头精神,同时也为他们糊里糊涂地充当了野心家的炮灰而悲哀,当然他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他的子弹已被他用刺刀划上了十字痕,敌人只要一中弹,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机枪巢里,陈宁宁操控着重机枪狠狠地向敌人倾泻着弹雨,打着打着手里的家伙就开始不听使唤了,不间断的连发射击产生的高温将枪管烧成了红烙铁,摸上去烫手,毫无射击精度可言,再用就可能有炸膛的危险。 他奶奶的个熊,这家伙偏在这关键时刻不争气,气死俺了。” 陈宁宁破口大骂着,把枪管烧红的重机枪拖进战壕内,解开皮革制的07通用内腰带,扯开灰白色平角裤衩,正准备撒泡尿给烧红的枪管降降温。 实然间,头前方上空传来嘘的一声尖厉的破空啸音,他心脏猛地紧缩,刚刚意识到危险,一发炮弹就砸落在他的跟前不远处爆炸了。 第195章 不要死,求求你,班长 只见腾起大团刺眼的火光,一股撼山栗岳的暴风,挟以呛人的黑烟和烫人脸庞肌肉的热浪,劈胸撞过来,像风卷残叶似的将他掀了个仰八叉,大蓬大蓬的泥土碎块哗哗啦啦的落下来。 他大脑里立时意识到了死亡已经来临,嘴巴绝望而悲怮地嘶叫一声:“妈呀,原谅儿子不孝啊!” 叫喊声,整个人身连同那挺67-2式重机枪,瞬间就被倾盆大雨而下的泥土碎木块活活掩埋。 这一刻里,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他全都听不见了,他的眼前一团漆黑,胸脯就像被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压住了,肺部传来撕裂般的绞痛,一种无法呼吸的强烈窒息感更让他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已到尽头,于是,一张张他非常熟悉的面孔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这些惨不忍睹的都是他的战友,刚才牺牲的那些战友们,一个个挥着手向他打招呼,猛然,他感觉到几双大手抓住他的双腿正在猛力拖拽他的身体。 他还没有意识到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一个战友正蹲在他旁边,边用手晃动着他的身体,边嘶声呼喊他的名字,几只沾满泥污的99式或07式作训胶鞋的大脚呼呼地从他眼前跨过去。 他看见了战友们那紧张而忙碌的战斗身影,一股带着浓浓火药味和血腥味的空气猛然冲他的鼻孔,那种挤压得肺腑欲裂的绞痛和窒息感立马就消失了。 隆隆的枪炮声,摧肝沥血的喊杀声,令他耳膜阵阵发痒。 他刺棱一下翻起上身,咳着嗽,吐着嘴里的沙土,他贪婪地呼吸着满是火药味和血腥味的空气,觉得是此刻呛人的空气,是那么清新又那么甜美。 他使劲地摇晃了几下昏昏沉沉的脑袋,那战友用手拍打着他身上的灰土,替他扶正歪戴的钢盔,他这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死神大爷被战友们赶跑了,同时也把他拖回了更加残酷的现实中来。 他正想对那战友说声感谢,但那战友一骨碌爬起来,扛上一箱弹药就匆匆地去了。 他来不及去感谢那位战友对他的再造之恩,更无闲暇去体味从死神大爷镰刀下逃出生天的愉悦感,因为战斗已经紧张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他脑壳始终是昏昏沉沉的,肺部还在隐隐作痛,他病病歪歪地从地下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朝旁边的战壕走去,走几步,他就要把手撑在壕壁上,支住几近虚脱乏力的身体,喘出几口带点血腥味的气息,然后又往前挪动着步子。 敌军的攻击不但丝毫没有停顿的迹象,而且是愈来愈凶猛,小小的无名高地面临着极大的考验。 失去了重机枪,陈宁宁还有一支56-2冲锋枪,但这种56-2冲锋枪的火力密度和精度远远无法与67-2式重机枪相提并论。 他找到一处还算能将就着用的射击掩体,趴在上面,举起56-2冲锋枪,哒哒哒的一连射空两个三十发弹匣,越发越觉得不过瘾,不带劲。 就在此刻,一个战友扛着两箱手榴弹从他身后经过,他扔下冲锋枪,从那战友的肩膀上抢来一箱子手榴弹,打开箱盖,取出一枚,熟练无比的拧开后盖,戳破油纸,扯掉导火索就抡手甩了出去。 火光烟尘冲腾而起,一个敌兵飞到空中翻了个后空心筋斗,像烂麻袋一样跌落到地上一动不动了,两个敌兵翻倒在地下,一个咕噜噜地滚下山坡,另一个在地上搐动着四肢。 一枚、二枚、三枚……陈宁宁那条并不粗壮但孔武有力的右手臂不断在虚空里划起一道道优美的半弧,一枚枚74式木柄手榴弹劈头盖脸的砸向那些粗暴悍野的敌军步兵,不时地有敌人随着火光烟雾飞上天翻着筋斗云,或手舞足蹈地打着旋儿摔倒下去。 杀得昏天黑地,日色黯淡无光,疯狗咬癫了似的敌军步兵不要老命地冲锋,他根本顾不着去管投出手榴弹的效果如何,只能朝着前方朝着敌军步兵进攻的队形机械式地投掷着。 有一个战友凑过来,不断地把一枚枚拧开盖子,戳破油纸的手榴弹递到他手里,他一把抓过来,嘴巴扯下导火索,扬手就抛掷出去,就像流水线上的工人兄弟一样在机械重复着这样简单而乏味的动作,根本就顾不着去分清那个帮他忙的战友究竟是谁?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就是他的拍档于章海。 忽然,一束子弹尖啸着从他跟前扫过去,沙飞石走,土屑碎碴迸溅到他脸皮子上生生发痛,他本能地压低身子缩进战壕里。 就在此刻,嗯哼的一声惨苦的闷哼灌进他耳鼓里,一股液物满满溅了他一脸,一个他非常熟悉的精壮身影,咕咚一声摔倒在他身旁,一只带血的大手甚至打到了他的后胸勺上。 他定神一看,心脏触电似地紧缩成一团,倒在他眼前的战友正他的班长,好拍档于章海。 只见于章海的小腹有几个弹孔,鲜血如泉水似的从弹孔里汩汩冒出,染得地上的红土地更加凄艳夺目。 陈宁宁的双目登时赤红似火,额头上青筋暴涨,脸色刷的像铁块一样铁青,摧心泣血地嘶喊道:班长,班长,你怎么了? 他慌忙用双手按住于章海身上的两处伤口,力图不让鲜血流出来,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按住这里鲜血又从那里涌出来,根本无法阻挡。 班长,求求你,不要死,求求你,班长,你死了你就是个大王八蛋,班长,不要死好吗?陈宁宁撕心裂肺地大哭着,嚎叫着,以为这样就能把行将就木的于章海从死神大爷镰刀下拖回来。 第196章 炮兵都睡着了吗 可是,无论他哭得多么悲悼,多么惨怛,无论他央求得多么哀切,多么凄恻,都没什么卵用,于章海就是没有反应,一张五官扭曲得变了形的脸上罩满了石灰一样的惨白,眼睛里全是死鱼肚似的灰败,毫无半点生气的盯视着他,两片紫乌色的嘴唇嚅动着,嘴角挤出一股股乌黑的血沫子。 陈宁宁是多么想救活这个与他相交时日不算太长,但彼此情投意合,视为亲兄弟的班长,可是泉涌似的鲜血还是不可抑制地流出来,迅速渗入身下的红土地里。 突地,于章海的身躯往上挺了挺,旋即坍塌下去,脑袋猛地歪向一侧就寂然不动了,就如此安静地死在他的怀里死在他的哭叫声里,没有留下一句话。 也端巧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领会到了于章海这个城镇兵班长尽管在平时有些飞扬跋扈,趾高气扬,很爱在他这样的来自农村的新兵面前耀武扬威,但只要深交的话,就会发现这个城镇兵班长其实是个很值得生死相托,休戚与共的好兄弟。 敌军以班排为单位与无名高地上的守军展开激烈的拉锯战,不断地消耗着守军的弹药和战斗人员,现在,他们已逼近到守军阵地前沿五十米以内,由于没有大口径炮火压制,他们就无所畏惧了,在七八门迫击炮和上十挺轻重机枪的掩护下发起了猛厉无比的攻势。 霎时间,武文涛的眼前晃动着一百多条赤裸着上身的敌兵,一副副黝黑而精瘦的躯体在昏暗的天光下急速地蹿动着,一双双丑陋的眼睛闪射着恶狼似的幽光冷辉,一支支原装ak-47冲锋枪吐冒着炫亮眩目的火舌,密集的子弹泼风打雨的倾泻到我军阵地上,打得土翻草偃,沙飞走石。 敌人这一回算是豁出去了,至少有超过一个连的步兵蜂拥而上,武文涛等一干勇士们被密密匝匝的弹雨压得不敢抬头。 李平刚一抬头,啾啾啾,一束子弹从他面前扫过去,掀起一长排泥柱,他赶紧把头埋低,嘴巴嘟嘟哝哝骂着,“炮营的兄弟们,你们这会儿都死哪儿去了,赶快出来放几炮,帮帮兄弟一把呀。” “炮兵都睡着了吗?”蒲兵蹲在堑壕内,左手捂着右边脸颊,指缝中隐隐渗出了鲜血,看来他的右半边脸给流弹擦破了皮肉。 “炮营的兄弟们,你们这会儿干啥去了哇?”小西蜷缩在射击掩体里,抖索着四肢,嘴里哆哆嗦嗦地叫道:“倒是出来放两炮哇!兄弟我真的扛不住了。” 武文涛越过几个蹲在战壕内躲避弹雨的战士,来到一处被炮火炸残缺的部位,慢慢地把头探出去一点点,电炬似的目光向外边一照,壮观的景象令他不由得连连咋舌头。 只见硝烟弥漫,沙尘飞舞的山坡上,到处都是蠕动的精瘦人影,有的弯腰疾速前进,有的趴在地上匍匐前进,有的像蜗牛一样蠕动,有的索性直身往前奔跑,有的伏在断桩,弹坑,土堆,土坎等掩蔽物里开枪射击,有的在忙着拖受伤的同伴或者同伴的尸体…… 有十几个家伙已经快要接近武文涛前方十米范围了,他清楚地看见那一张张扭曲变形的瘦黑脸孔,一双双血红带煞气的凶睛,透露出无限怒毒,无比仇愤的意味。 他发现至少有一个连的敌军步兵冲击到了阵地前沿五十米的范围内,敌军的迫击炮,重机枪已不得不停止咆哮,投掷手榴弹杀退眼前这彪敌军步兵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缩回头,向战士们嘶喊道:“准备手榴弹。” 他身旁好多战士已经很默契地拿起手榴弹,拧掉导火环,小江的手榴弹正在哧哧的冒着白烟。 “给我炸。”武文涛怒吼一声,右手一扬,将一颗刚刚拔除保险针,弹开握柄的破片手榴弹抛向战壕外面。 十几个敌兵刚巧冲击到战壕外面十米范围,缩短延时时间的破片手榴弹等不及落地就爆炸了,空爆的破片带着惊人的杀伤力,无死角地高速四散激射,外面响起一大片凄厉的惨呼哀号,十几个敌兵被撂倒了五六人。 此刻,战士们纷纷从战壕内一跃而起,抡起一条条粗壮有力的胳膊,投出一颗颗白烟腾腾的手榴弹。 轰轰轰,十几颗手榴弹飞到敌群头顶爆炸,空爆的弹片高重量,高动能,高速度的四散激射,覆盖无死角。 霎时间,响起大片凄绝人寰的鬼哭狼嚎,敌军的冲锋队形人仰马翻,有的在翻空心筋头,有的在地上翻跟头,有的抱头扑倒,有的转身往回跑,乱成一团。 战士们不断地扔出手榴弹,山坡上不断地腾起火光烟尘,不断地有人飞到空中翻筋斗云,或地像石头一样滚下山坡。 冲击到阵地前沿十米范围内的那些敌人,先是被武文涛的手雷炸倒好几个,剩下的还没来得及趴下,武文涛,李平和蒲兵他们三个人,三支自动枪,一齐泼洒出致命的钢铁暴雨,上十个没挨到手雷炸的敌人浑身血花盛开,凄厉的哀嚎着,舞动着他们那精瘦的肢体,上演出凄美的死亡芭蕾。 武文涛,李平和蒲兵三个人将跟前那些个敌人打成血筛子后,顾不得给空仓挂机的枪换弹匣,掏出手榴弹,扯掉导火环就迫不及待地扔出去。 砸在敌群里很快就开花结果,有的敌人被刚猛的气浪掀到空中翻跟头,有的倒地鼻子嘴巴都在流血,死状真是不一而足。 战士们的杀气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一个个拼命地挥动着胳膊投弹,甚至连机枪手陈宁宁都忘记射击了,跟着大家一股脑地投弹,他投掷手榴弹十分在行,别人一颗一颗的扔,他却是两个一组,三个一束,毫不吝啬地将蕴含着巨大死亡能量的铁疙瘩,冲敌人头顶砸下去。 阵地前沿到处都在爆炸,都在惨叫,都在死亡,敌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手榴弹攻击打得措手不及,转脸,一个连的步兵就死伤累累,连滚带爬地溃退下去,第二波更多的人又潮水般涌上来。 第197章 怕死当逃兵的下场 武文涛这会儿脸上杀气逼人,端着加装榴弹发射器的ak-47冲锋枪,接二连三地朝敌群发射40毫米高爆弹,不断有三个,五个敌人在他眼前学杂技演员表演空心跟头,跳出比敦煌飞天更赏心悦目的舞蹈。 这时,他左手摸摸战术背心上的一个个弹药包,全都空空的了,十发40毫米高爆弹不出三分钟就给他打了个溜光。 他气得一撇嘴巴,忽地听见左边传来一声惨哼,随即就是咕咚的一下人体倒地的大响,他心头一沉,扭头一看,一个战士横躺在战壕内,胸膛血泉喷涌,迷彩服的前摆被染成猩红一大块,右手上还握着一颗手榴弹。 武文涛两步蹿过去,从那战士手里抓过那颗手榴弹,用嘴咬掉导火环后,起身随手扔向战壕外面。 这时,他才看到那个战士是蒲兵,只见蒲兵嘴巴鼻孔都在冒出稠糊的血,一张粗犷的脸已经浮现出病态般的蜡黄,四肢孱弱无力地搐动着。 武文涛蹲下身子,把蒲兵的上身扶起来,想用一块三角巾止血绷带盖住蒲兵流血的伤口,但蒲兵那双灰暗的眼睛望着他,嚅动着血糊糊的嘴唇,很想对他说什么,但却无力说出来,脑袋慢慢歪向一侧,瞳孔也跟着扩散开来,四肢也不动了。 武文涛很遗憾很悲痛地咬咬嘴唇,把蒲兵的遗体往一边挪移了几米远,扶起来,靠到壕壁上,右手在蒲兵那苍白无血色的脸庞上一搌,合上了蒲兵那双空洞无神却又带着对人生无比眷恋的眼睛。 摸摸蒲兵遗体上的07式战斗携行具,掏出两只备用弹匣,武文涛正准备给ak-47冲锋枪换上,忽然听见右首有个战士扯着带几分童声一样尖的嗓子骂道:“来呀!上来呀!我炸你们个满地找牙,骨头渣渣。” 武文涛循声一看,只见列兵小江竟然爬出堑壕外,蹲起身子,左手从左侧弹药箱里抓起一颗手榴弹,嘴巴咬掉导火环,扬手掷出去,右手从右侧弹药箱里抄起一颗手榴弹,还没咬掉导次环,左手又抓起了一颗手榴弹。 他左右开弓,一颗紧接一颗,连续地向敌人砸出手榴弹,他的前方的山坡上弹片横飞,硝烟撮合土石,将视线弥漫,连环爆炸掀起一潮高过一潮的死亡弹幕。 由于他扔手榴弹太快太急,根本没有延时时间,其中一颗白烟嗤嗤的手榴弹砸在一个敌人的脑袋上,那敌人的额头登时皮破肉裂,一头扑倒下去,身子端巧压住地下那颗白烟滚滚的手榴弹,随即就是一声瓮声瓮气的爆炸,那家伙身体下腾起一团浓黑的火烟,他身子飞起来两三米高,落下去的时候已经没活路了。 看着小江那么勇猛,武文涛当下就哑然失色,他简直难以置信,平时看起来军事素质不算拔尖的小列兵,一旦上了战场,竟然那么神勇,连李平这样的老兵第一次上战场就远远不如这小子。 李平也是一脸惊异地望着小江,看着小江的精彩表演,他不禁想问,天啦!这小列兵究竟是那里来的勇气和力量呀? 敌军人仰马翻,狼奔鼠窜,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溃退下去,阵地前沿五十米范围内,五六十具敌尸像秋收后的稻田里的谷垛一样,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 武文涛等一干勇士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得空中呜呜呜的尖厉啸音大作,武文涛惕然心惊,仰望空中,数不清的炮弹划出数不清的白色弧线,他敌军老羞成怒之下,又搬出了迫击炮。 “快趴下。” 他暴喝一声,如弩箭离弦似的飞身扑向右侧,右手暴伸,抓住正跪在堑壕上沿舞动着双手欢呼的小江背后腰带,狠力一把将小江拖进壕沟内,旋即把这小子压在身体下面,他很心疼这小子,不想这小子的妈妈失去这块心头肉。 冰雹似的炮弹落下来,高地上又炸开了花,战士们又被漫天飞射的弹片,匝地暴卷的气浪,死死地按倒在地下,不敢爬起来。 又是一阵山摇地动,天崩地裂,爆炸激起的沙尘泥块,碎石等等乱七八糟的碎屑物,在狂风般的气浪卷扬下,纷纷洒洒,稀里哗啦地落在战士们的后背,头盔上,很快就将不少人的身体掩埋了。 武文涛感到背上越来越重,仿佛盖压着一条又厚又沉的被子,显然是被厚厚的泥土所覆盖,他紧紧地用身体护住小江,生怕小江有什么闪失,而小江被压得胸口闷塞,几乎喘不过气来,气吁吁地喊叫道:“哎哟!连长,你压得我好难受哇!” 敌军的几个指挥官显然已经报定必死的决心,多次进攻都一败涂地,他们早就怒极生狂,一个个目眦尽裂,脸红脖子粗,挥动着右手上的手枪或者冲锋枪,吼叫着手下的士兵们,“上,给我上。”,“冲,都给我起来冲。”,“快起来,给人拼了。” 其中一个挂中校衔领章的指挥官用手推推这个士兵的后背,脚踢踢那个士兵的屁股,强迫着他的士兵往前冲击。 有个兵冲出几步后,见自己人打出炮弹时不时落下一两颗,砸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掀起一股可怕的死亡能量,吓得赶紧退了回来。 那中校军官气得咬牙切齿,黑瘦的脸孔猛烈抽扭,几步跨上前,左手一把揪住那吓破胆的士兵衣领,右手狠狠两巴掌掴在那兵脸颊上,那兵立时鼻血夹口水飞溅。 他狠狠一把将那兵推倒在地下,刷地拔出手枪,往那兵身上一指,怒目切齿地骂道:“叫你小子怕死当逃兵。” 那兵脸如士色,挪动着身子,还没来得及向长官求饶,胸膛就连吃两颗铁花生米,喷出两股血泉,四肢抽搐两下,一动不动了。 那中校军官用枪指了指地下那个逃兵的尸体,喷火的两只眼睛,恶狼般扫视着周围那些吓得脸色苍白的士兵,凶巴巴地吼道:“谁敢后退,他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榜样。” 第198章 顶不住了 在军官们的威逼之下,灰头土脸的士兵们豁出去了,顶着自己人的炮火,奋勇地往守军的阵地扑去。 尖啸声,爆炸声渐渐变得七零八落,武文涛耳边响起密密匝匝的脚步声,粗浊急促地喘气声,金属物件相互碰擦的铿锵声,以及叽里呱啦的嚷闹声,他心脏咯噔一声,知道敌军的步兵已经冲击到阵地前沿二十米范围内。 直觉告诉他阵地已不可能守住了,他翻身从泥土堆里爬起来,侧过脸,一眼瞥去,见战士们纷纷从地下爬起来,一个个满身泥土,像刚从土里面挖出来的地老鼠一样。 武文涛还没来得及吐出嘴里的细沙子,忽地听见右后方响起一片脚步声夹杂剧烈喘气声,急忙转身一看,七八米外,好几个敌兵已冲到了战壕外边,有两三个跳进了战壕内,守在那里的战士立马跟他们扭打起来。 “来受死吧!王八蛋。”武文涛咬牙切齿地拔出五四手枪,砰砰砰,疾如流星地连续摆动几下枪口,三个敌兵中弹惨叫着倒下去,其中一个怪叫几声,一个漂亮的倒栽葱,一头栽进堑壕内,落在守在那里的一个战士身旁,像羊儿疯突发似的四肢一阵剧烈抽动。 那个战士是大学生士兵牛志勇,此刻,他端起56-2冲锋枪,哒哒哒扇形状扣射冲到战壕外面的几个敌兵,武文涛打光手枪里的子弹后,丟掉手枪,闪电般抄起左腰后侧的ak-47冲锋枪,又是喷水似的扫射。 几个敌兵在他们两个人扫出的钢铁暴雨中,洒出狸红的血雨,狂舞着四肢,纷纷倒地毙命。 牛志勇迅速地换上新弹匣,重新给枪上膛后,从地下一跃起身,哒哒哒一束子弹,打在他身旁那个还在挣扎扭动的敌兵背上,无数的血花飞溅到他身上,脸上,把他变成一个血人。 他眼红脖子粗,咬牙切齿地端着56-2冲锋枪,爬上射击掩体,狠狠地向前方冲上来的敌群狂喷弹雨。 好多战士一看外面,敌军的步兵漫山遍野,铺天盖地,知道照这个形势下去,高地肯定是受不住了,绝望之下,拼死之心有如火山爆发,他们抄起枪,爬上射击掩体,目眦尽裂地向潮水般涌来的敌人扫射。 “大家快往第二道战壕撤。”武文涛知道情势大为不妙,但他不想这么早就让战士们去跟敌人拼个鱼死网破,他还要留下一点逆转形势的余地,于是他拉住要去拼命的小江,把这小子推进旁边的交通壕内,吼道:“快去第二道战壕。” 李平,林青松早已领会武文涛的意思,他们两个人在一片忙乱的战壕内穿过来,穿过去,拉住那些要去跟敌人舍身相搏的战士,命令战士们赶快往第二道战壕撤退。 大部分战士很快就恢复了理智,边开枪扔手榴弹,边沿着交通壕往后撤退,只有十几个人已经杀红了眼,神智不清,根本无视武文涛的命令,一股脑儿地向扑过来的敌人狂飙子弹,猛砸手榴弹。 阵地前沿倒下一伙又一伙,一群又一群的敌军步兵,尸体很快就由原先的五六十具增加到一百多具,敌人在弹雨中洒出血雨,手舞足蹈地倒下去,而他们也在敌人打来的弹雨中纷纷流出忠于祖国,忠于人民的热血。 牛志勇右肩膀连挨两颗子弹,一个仰八叉跌倒进战壕内,他满脸血污泥垢,挣扎着艰难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挪移到附近的交通壕里,坐倒在地下,急促地喘着带血腥味的气血,左手摸摸战术携行具,摸到两颗手榴弹。 他拧开手榴弹的后盖子,拉出导火环,嘴唇痛苦地嚅动着,红着的眼睛里溢出了伤心的泪水,他一定背负了太多,心里一定有太多的牵挂,尽管他已报定以死殉国的坚定决心。 这时,一群敌兵叽里呱啦地嚷叫着冲上来,有的飞步跨过战壕,有的跳进战壕内。 他咬咬下嘴唇,痛苦地抽扭着粗犷的面孔,挪动挪动身子,左手端起56-2冲锋枪,抖抖索索地举起来,朝着三个跳进战壕内的敌兵狠狠扣动扳机,哒哒哒,一束子弹打过去,敌兵们纷纷闪开,没打着。 他右肩膀的伤口痛得彻骨,左手根本操不稳好几斤重的56-2冲锋枪,所以打偏了,他干脆丢掉枪,腾出唯一能活动的左手,攥住腰侧的手榴弹导火环。 三个敌兵闪身出来,一个正要举枪向牛志勇射击,另一个急忙伸手按下枪口,嘀嘀咕咕地说了句什么,于是三个敌兵纷纷把冲锋枪放下来,拔出寒气森森的刺刀,一个个抽动着脸上黝黑的横肉,露出凶恶的狞厉笑容,一步一步地向牛志勇欺过去,看来,他们要一刀一刀地结果了牛志勇。 面对一把把锋利无比的透出杀气的刀子,一张张越迫越近的凶恶面孔,牛志勇嘴唇痛苦之极地嚅动几下,哭喊一声:“爸爸,妈妈,儿子对不起你们了,来世再报答你们。” 左手扯掉了导火环,手榴弹在他腰侧嗤嗤冒白烟,他狠狠一咬下唇,左手拼尽浑身力气,在地上一撑,刺棱一下站起来。 那三个敌人冷不丁看见他身上有颗手榴弹正在冒白烟,知道大事不妙,纷纷怪叫着,转身就要往回跑,但此刻他们离他只有两米左右,他大吼一声,猛地一个飞身前扑,扑到他们中间。 这一刻,他眼前突然浮现出他当兵的那一天,学校领导在多功能厅里举办新兵入伍欢送大会,他和与他一起入伍的十几名新兵在主席台上站在一排,身着崭新的07林地迷彩服,胸戴大红花,接受领导为他们颁发入伍通知书和荣誉证书的情景。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登上前往部队的列车的前一刻钟,母亲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一脸慈祥的笑容,眼眶湿润,依依不舍地望着他,对他说了一大堆祝福的话儿。 可是这一切美好的荣耀和期望,就在这一瞬间化为飞烟。 第199章 走为上策 轰轰,两声沉雷似的爆炸声,传入附近另一条交通壕内正在给枪换弹匣的武文涛耳内,他起身一望,看见一团火烟中飞出破烂的07林地数码迷彩布。 他知道有战友跟敌人同归于尽了,心里顿时无比的沉痛,蓦然,空中嗖嗖嗖地飞来一串子弹,他条件反射地低头缩身,啾啾啾,他跟前的战壕上沿飞溅起无数的泥块。 在他右前方的两点钟方向,一个敌兵边朝他开火边飞步跨过一道壕沟,和另外几名敌兵一起奔他这边扑过来。 “一个个龟儿子。” 他愤激地咬咬嘴唇,压低身形往一边挪移两三米,猛地长身而起,枪口利索地往来敌方位一送,哒哒哒就是一组长点射,子弹呈扇形泼洒向那几个如虎似狼的敌兵。 “哎哟嗬!哇呀!哦哟!” 伴随着骤密的子弹出膛声,冲在头里的三个敌兵人人胸前飞溅起无数的血花,纷纷发出凄厉的惨嗥,扭动转动着他们那精瘦的肢体,晃晃悠悠地倒下去,其他没挨到致命枪子的敌兵慌忙扑倒在地下。 这时,武文涛右侧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喘气声,扑腾扑腾的重物落地的大响声,他疾忙侧身向后倒在地上,右手掣电般拔出五四手枪,砰砰,砰砰,枪口在电光石火间连摆两下。 前方十几米开外,两个刚刚跳进交通壕内的敌兵一个右脚连中两弹,歪歪斜斜地抢奔出两步,一头扑倒在地下,另一个胸膛和腹部各吃一粒铁花生米,四仰八叉地倒下去,流着血,搐动着身体。 武文涛瞄了一眼那个右脚流血,正在地下挣扎哀号的敌兵,枪口往下一压,毫无怜悯之心地扣动扳机,一颗子弹打中那家伙的脑袋。 看着头颅一歪就不动了,武文涛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从地下利索地翻起上身,一只耳朵轮子微微抖动抖动,听见外面细细微微的脚步声,他掏出身上最后一颗m67手榴弹,大拇指弹开保险针。 过得三秒钟后,他猛地抬高身子,右手往后一扬,将那颗m67手榴弹抛向交通壕外边,耳边立刻传来叽里呱啦的惊叫声,慌乱的脚步声,随即就是一声震耳膜的巨响,他的头顶稀里哗啦地洒落下来雪片似的泥块,他本能地压低身子和脑袋。 夹风带火的泥块打得他头盔上,身上,他还没来得及抖掉头上肩膀上那些灰土,蓦然间,空中落下来一大团物事,像一条塞落东西的大麻袋一样,结结实实地落到他旁边,他条件反射地挪开身子,定睹一瞧,是一具浑身衣服破烂,冒着黑烟,脸孔焦黑的敌军尸体。 他啐了一口唾沫,这时,右侧十几米开外,又有好几个敌兵蹿出来,跳进交通壕内,他赶忙拔出五四手枪,右手奔来敌方位一甩,连开三枪,当先的一个敌兵尖声号叫着,摔了个仰八叉,后面的敌人慌忙朝两边的壕沟内闪避。 他手枪空仓挂机,郁愤地骂了一声,“关键时刻感冒了。”迅即低头弯腰地向前飞奔。 后面,几个敌人闪身出来,两三支ak-47冲锋枪向他屁股打出子弹,他霍地往右一晃身,转入交通壕的拐角后,不见了,密集的子弹掀起密密麻麻泥块石子。 与此同刻,在另一处交通壕内,陈宁宁抱着他的67-2重机枪气喘吁吁地往前跑,脚下霍然踩着了什么东西,咕咚一声滑倒在地下,肩上的重机枪摔出两三尺远。 他连喘粗气,翻起上身,仔细一看,右脚后边有一颗67式手榴弹,不知是哪个战友搞丢的。 他揉了揉给地面磕得好痛的下巴,捡起那颗害他大摔一跤的手榴弹,装进战术背心附带的手榴弹包,从地下抱起他的重机枪,正准备往前走。 蓦然间,身后左侧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喘气声,他转过身,踮起脚尖,往交通壕外一看,两个面目狞厉的敌兵正朝他这边扑过来,他慌忙端起重机枪就准备向来敌倾洒死亡弹幕,但连扣好几下扳机,就只有锵锵地空撞枪膛声,原来没有给枪压弹链。 “哇靠,老伙计不给力了。”他丢掉重机枪就要拽过背后的56-5冲锋枪,但那两个敌人已经跳进壕沟内,其中一个拔出刺刀就向他扑过来,一刀奔他咽喉刺来。 他急忙斜身一偏脑袋,闪过差点穿透他前脖后颈的刀子,狠狠一脚踢出去,踢在那家伙的胯骨上,痛得那家伙哎哟号叫一声,跌跌撞撞地打着倒退,坐倒在地下,痛得直叫唤。 另一个敌人抡起一把大砍刀,凶神恶煞地冲他扑过来,他手里没有武器,只好往后倒退,冷不丁想起插在作训背包夹层中间的工兵铲。 于是他陡地停住脚步,右手飞快地拔出工兵铲,这时,那敌人已冲到他跟前,搂头盖脸地一刀砍下来,妄图一刀把他一颗大好的头颅劈为两半。 他疾忙往后一仰身,右手工兵铲由胸前往起一挥,铛的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那敌人一刀劈在工兵铲上,火星儿乱溅,刀子反弹开去,那厮倒退一两步。 陈宁宁也打了一个倒退,登时觉得右手臂酸麻,虎口裂痛无比,可见对方刚刚那一刀用力多么狠猛。 那敌人脖子胀得老粗,喉结愤怒地耸动耸动,红得像火焰的凶睛狠狠一瞪,呀的暴吼一声,猛虎似地扑向陈宁宁,斜挥一刀向陈宁宁的脖子左侧斩去。 陈宁宁往后一退,工兵铲朝左边一竖,铛,挡开对方斩向左颈的刀子,顺着对方的来势,上前一步,左手一拳砸在对方的鼻子上。 那敌人吃了他铁锤般的一记重拳后,登时鼻血飞溅,五味杂阵,眼冒金星,他岂肯给那厮喘息的机会,双手抡起工兵铲狠狠地奔那厮前额劈去,恨不能把那厮劈个脑裂。 第200章 杀呀!拼了 那厮本能地一侧身子,想闪过当头落下来的工兵铲,但他反应速度就差了那么一毫厘,锋锐工兵铲边缘仿佛刀锋一样,向他的面门削下去。陈宁宁呀的怒吼一声,飞起一脚,咣的一声,踹在那一个敌人胸膛上,踹飞出两三米开外,像条大麻袋一样重重地落到刚才被他一脚踢中胯部的敌人跟前。 陈宁宁刚想喘两口气,忽地看见,右胯受伤的那个敌人叽里呱啦地骂着什么,端起ak-47冲锋枪就要朝他射击。 他大叫一声,“我日。”抡手将工兵铲抛向那个敌人,迅即双手搭在壕沟上沿,狠力一撑,配合着左脚,刺棱一下翻了出去。 那敌人疾忙往旁边一翻转身子,躲过飞来的工兵铲,随即端起枪就是哒哒哒的一束子弹打出去,但陈宁宁已翻出了壕沟,子弹打中壕沟上沿,激起无数四散溅射的泥土石子。 陈宁宁翻滚出几米后,爬起上身,头顶嗖嗖嗖地掠过几发子弹,他本能地把头一低,扭头瞧去,眼前的情景令他心脏狂跳,瞳孔暴张。 只见敌兵步兵如潮水般涌上阵地,他们心急抓狂得竟然不顾自己人的死活,上来就疯狂地扫射,几名正在跟战士展开白刃搏斗的他们自己的士兵,连同那几名战士一起被打得血肉横飞。 看来,敌军在连续几次进攻之中吃了大亏,指挥官狗急跳墙之下,命令后续部队的士兵开枪扫射,只要能尽快剿除军人,占领无名高地就行,自己一方士兵们的死活,不再乎了,反正死了那么多的士兵,再多死些也没所谓了。 陈宁宁赶紧从地下弹起身,低头弯腰,转向第二道战壕跑去,他左拐几米,右转几米,子弹在他耳边呼啸,在他周围掀得地面泥浪滚滚。 他借助奔跑冲力,奋力一个鱼跃,纵身扑出去,扑腾的一声,结结实实落进前方的交通壕里,胸腹与地面发生激烈地碰撞,体内五脏六腑猛烈翻腾,他几乎喘不出气来了。 “小不点儿,你怎么样了?” 陈宁宁听到附近有人在大声呼喊他的混名,他呛咳几声,气喘吁吁地翻爬起上身,扭头一看,这才发现两边零零星星有六七个战友,有的坐在地上,有的背靠壕壁,一个个浑身污垢,气喘如牛,形态好不邋遢。 陈宁宁一看有他同班的战友,当下喘着粗气,声嘶力竭地喊道:“弟兄们,别躲在这里消停了,眼看阵地就保不住了,赶紧拿家伙吧,把这帮狗日的撵下去,人民的脸面我们90后丢不起呀。” 他歪歪斜斜,颤颤巍巍地爬起身,从背后取下56-2冲锋枪,掏出一只新弹匣,给枪换上后,呛咳着,踮起脚尖,把枪架在壕沟上沿,以短点射压制前方扑过来的敌群。 与陈宁宁同班的那个兵一骨碌起身,一挥粗壮的手臂,“兄弟们,是90后的跟着小不点儿上啊!” “杀呀!” “拼了。” 这些90后的战士们热血又在胸中沸腾起来,一个个利索地起身,抄起56-2冲锋枪,跟陈宁宁一起用他们相对薄弱的火力压制蜂拥而来的敌群。 此刻,徐帮成趴在高处一个提前挖好的掩体内,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套住一个肩扛火箭筒的敌人头颅,两三秒后,他扳机一扣,枪托微微一撞他肩颊,颤晃的瞄准镜内,他看见那敌人狠狠地往后一仰,倒在地上,火箭筒摔到一边。 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后面跟上来的几个敌兵纷纷举枪向他这边扫射,由于没有发现他藏身的具体位置,肓目扫射的弹雨,泼洒到他附近的山体上,像一锅滚水沸汤。 其中一个身材矮胖的敌兵把ak-47冲锋枪往右腰一甩,两个箭步蹿到敌兵尸体旁,弯腰抱起那具rpg-7火箭筒。 徐帮成眉头愤愤地皱了皱,把瞄准镜内套在那个正在将火箭筒往肩膀上扛的家伙头上,刚要扣动扳机爆了那家伙的脑壳,倏忽间,他脑际流星般划过一道灵光,嘴唇咬合咬合,迅即将十字分划线移到火箭筒加装的弹头上面。 “打烂你们这群下贱胚子。”他牙齿狠狠一咬,食指头就那么轻轻一抠,一颗7.62毫米突缘弹带着一抹淡烟,飞出枪口,在空中旋转高速前进,拖出一道螺旋式的波纹。 眨眨眼的光景,就撞到rpg-7火箭筒的弹头上,边指头那么大的子弹,跟小冬瓜差不多大的火箭弹发生激烈碰撞,竟然双方同归于尽,它们两个同时毁灭还不算完,非得要拉着周围的三四个人跟它们一起陪葬。 看着腾起的红里透黑的云迅速向四下扩散,几个敌兵仿佛突然被劈面来的暴风卷到地上,翻翻滚滚,徐帮成得意地呵呵一笑,接着,他眼里的十字分割线忽地套住这个敌兵的脑袋,又忽地圈住那个敌兵的眉心,始终没有再开一枪。 倒不是他莫名其妙地变得心慈手软,也不是他怜惜有限的狙击子弹,而是他的阵位隐蔽性不那么尽人意,开枪太多容易暴露形迹,所以他必须得选价值高的目标狙杀。 蓦然间,他发现一条通往第二道战壕的交通壕内,七名敌兵蹲在两边身子挨着壕壁,相互交替掩护,边扫射什么目标,边缓缓地往前移动。 他心头一动,目光随着瞄准镜沿那些敌军射击的方位慢慢拉动,冷不丁发现交通壕的拐角后边,一个他非常熟悉的战友正蹲着身子,给一支加装有全息瞄准镜,红外线指示器,战术手电,榴弹发射器的ak-47冲锋枪换弹匣。 他一看那纤巧瘦削的身影,那支加装战术组件的ak-47冲锋枪,就认出那是他尊敬的副连长武文涛。 此刻,敌军交替掩护射击,一点一点地拉近与武文涛的距离,泼水似子弹打得飞沙走石,压得武文涛根本没有出手反击的余地。 第201章 走为上上之策 武文涛显然被那些敌军给困住了,徐帮成岂能坐视不理,断然决定给他的副连长解围,将敌军的火力吸引过来,使副连长有机会展开致命的反击。 一名个头不高却腰粗肩阔的敌兵跪在壕沟中间,如消防队员用水枪喷水灭火一样,抱着一挺通用机枪,喷出钢铁暴雨,武文涛藏身的拐角泥土被打得一大块一大坏的飞起来,坍塌下来。 倏然间,空中飞来一颗子弹很刁钻地穿过那正在疯狂发飙的机枪手脖颈,那厮猛地摇晃摇晃壮实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倒下去,右手扣在扳机上还没有松开,而枪口却邪了门似地往左侧偏过去。 而他的两个同伴又端巧在左侧跪姿据枪射击,这一来,他枪里喷出的弹雨全洒在他的两个同伴身上,他的两个同伴筛糠似的抽搐抖动着身体,转脸就被泼水似的子弹打倒地。 右边贴着壕壁压低身子向武文涛藏身方位缓缓逼近的四个敌兵登时张皇失措,有的急忙伏身趴下,有的慌不择路之下就急着想翻到壕沟外边。 武文涛紧紧挤压的眉峰登时舒张开来,一咬嘴唇,猛然两个侧滚翻,从千疮百孔的拐角后边滚了出来,利索地变成跪姿出射击。 哒哒哒,一束一束带着蓄积在胸腔中的郁愤,懊恼,泼洒在十几米开外两个趴在地下的敌人背上,打到那两个家伙背上,打得他们抽筋似地猛烈搐动着四肢。 另外两个敌兵此刻已翻出了壕沟,侥幸逃过了武文涛的愤怒子弹,但是他们两人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庆幸,空中突然飞来一颗神奇的子弹,命中其中一人的头部。 另一人吓得面如土色,魂飞胆丧,尖叫着,起身就往回跑,可是躲在暗处的那支枪岂肯饶过他,一枪将他背心和胸口穿了个透心凉,他跌跌撞撞地往前抢奔出好几步,一个漂亮的倒栽葱跌进他跟前的壕沟内。 此刻,徐帮成的跟前散落着十几颗子弹壳,看着那个背心喷血一头栽进壕沟内的敌人,他呵呵一笑,目光随瞄准镜内移向武文涛,武文涛正在向他竖起右手大拇指,露出一脸欣慰的微笑。 他那被凛冽杀气冻得像铁块的脸庞肌肉,微微舒松开来,露出几丝自豪的笑纹。 与此同时,冲近陈宁宁一行人据守的那条交通壕跟前十几米范围的五个敌兵,抽搐着血箭飙射的身体,晃晃悠悠地倒下去,陈宁宁的56-2冲锋枪喀的一声空仓挂机,他左手去摸战术背心的弹匣包,都是空空如也。 “关键时刻又感冒了。”陈宁宁气得眉毛高高地耸起来,“兄弟们,谁有弹匣,给我一只弹匣呀!我的家当全没了。” 他扫视着外面横七竖八的十几二十具敌尸,嘴里连喊两三声,发现周围没人搭理他,转头一看,令他心脏登时仿佛刀子削割一样。 他的几个战友有的仰倒在壕沟中间,胸膛以上给鲜血染成猩红,有的趴在壕沟上沿一动不动,看来他的几个战友都已为国捐躯,以死明志。 他悲愤地用拳头捶打几下壕壁,这时,外面又有好几敌人如虎似狼地冲过来,再不赶快撤的话,可就来不及了。 他取下打空的56-2冲锋枪,扔到一边,挪动几步,从一个战友的尸体上掏出一颗手榴弹,正准备扯掉导火环后,扔出去炸那些扑上来的敌人。 蓦然,与他同班的那个战士从地下颤颤巍巍地爬起身,呛咳着,袖子抹了抹嘴角的血,抄起挂在胸前的56-2冲锋枪,就准备向外面的敌群扫射。 “强哥,你还没死呀!”陈宁宁欣喜地叫了一声,扯掉导火环,猛地起身把嗤嗤冒白烟的手榴弹掷向敌群,外面立刻传来惊叫声,轰的爆炸声,凄厉的惨号声。 他顾不上去看敌人血肉横飞的惨相,跑过去,推了推趴在壕沟上沿,被他唤作强哥的那个战士,焦急地叫了一声,“快撤吧!强哥”。 他一连推了好几下,但强哥就是一动不动趴在那里,恍如没感觉一样,他急然觉得不太对劲,右手抓住强哥的颈衣领一拖,强哥像散了架似的瘫软在他脚跟前,他这才看到强哥的身上有血,已经光荣牺牲。 他悲愤地扭曲着脸孔上的筋肉,抓起溅着强哥热血的56-2冲锋枪,把枪背带往头上一套,掏出捡来的那颗67式手榴弹,扯掉导火环,蹲着身子,听着外面那急促的脚步声,喘气声,越逼越近,三四秒钟过后,他刺棱一下长身而起,奋力一甩右胳膊,掷了出去。 外面又是爆炸声,惊呼声和惨嚎声,空中稀里哗啦地落下来无数夹火带烟的泥块,两团浑身冒黑烟的人影翻着跟头,重重地落进壕沟内,他根本顾不着多看一眼,飞快地向第二道战壕而去。 在徐帮成远程精确射击的掩护下,武文涛跑过去,从两具敌尸身上搜刮了几只冲锋枪弹匣,一把tt33手枪和几颗破片手榴弹。 此际,第十八人在徐帮成眼前倒下,硝烟屏蔽了他的视线。 蓦然在此刻,空中传来一声尖厉啸音,仿佛特种兵集中选训时教官半夜里站在他床跟前使劲地吹哨子,徐帮成瞳孔猛地缩成针芒状,大叫一声,哇靠。 双手急忙就地狠力一撑,借助反作用力,身子跟安装有弹簧一样,噌的一声向左侧弹出了掩体,扑落到山坡上,迅即朝一侧翻转身子移动。 一发破甲弹砸在他的狙击掩体上,火烟沙尘翻滚中,他的狙击步枪断成几大块,飞向四面八方。 第202章 赶鸭子上架 他连滚带爬躲进第二个掩体内,连连抽着凉气,庆幸自己反应得快,闪得更快,不然非得支离破碎不可,冷不丁胳膊和大腿没有护膝的部位肌肉传来钢刷一样的痛,看得出山坡上的尖石子和碎木硌得他好难受。 现在,攻上高地敌军步兵已经占领了第一道战壕,武文涛,林青松,李平等没死的,受挂重彩的,还能战斗的三十几个战士退守第二道战壕,对战双方在间隔不到三十米远距离上,展开着你死我活的拉锯战。 距离太近,双方几乎都能看清彼此脸上的杀气,眼睛里的凶狠光芒。 双方间隔的二三十米范围,交通壕内,壕沿上,开阔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十具尸体,个别的还在微微痉挛蠕动着,发出凄惨又无力的呻吟,一看那些尸体绝大多数都是单绿色作训服,奔尼帽,胸兜式帆布弹药袋,就知道敌军死的人比武文涛他们更多。 敌军的三个指挥官正聚拢在一起,叽叽咕咕地商量谈论着什么战斗部署,一个中校说,人的兵力已经所剩无几了,虽然他们的战斗力强悍得超乎想象,但火力和人手已经不够用了,支撑不到几下了。 另一个少校说,我们已经伤亡了超过六百人了,再打下去的话,我们这个团就成空架子了,我觉得为了报复军人,出当年没能拿下dt山的那口恶气,牺牲这么多这么多的士兵,很不值啊! 这个少校刚说完,斜刺里伸过来一把手枪,对准他的太阳穴砰的就是一枪,他摇晃着身子歪倒在战壕内,不动了,只是一双灰暗无神的眼睛还睁得那么圆那么大,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被自己人突然开枪爆了头。 一个挂少校衔领章的指挥官垂下冒青烟的tt33手枪,向那脸色有些惊诧的上校说道:“他想违抗文甲将军,跟我们不是一条心,早点让他消失,免得在这里惑乱军心,影响士气。” 那中校瞅了瞅跟前的尸体,神色平静下来,转向那少校点点头,说道:“人已经剩下不足三分之一的兵力了,我们最多再赔进去一个连,绝对能把他们消灭干净。” “好,潘中校,我相信你,等这事完了后,我一定向文甲将军汇报你今天的功劳。”那少校信誓旦旦地道。 “那就有劳范老弟在文甲将军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了。”那中校一脸喜气地道。 随后他叫来通讯兵传达他的命令,一个连马上展开攻击,一个连留下来作为预备队。 于是,上百名敌兵在军官们的鼓动和逼迫下,利用十几挺轻机枪和重机枪为掩护,有的跃出战壕,有的顺着交通壕向据守第二道战壕的战士发起猛攻。 时不时有白烟滚滚的木柄手榴落进战壕内,但又被眼明手快的战士捡起来扔回去。 爆炸掀起的火光烟尘遮挡住了视线,战士们看不清敌人,只能对着那些模糊的还在移动的人影射击,所泼泻出的弹雨紧贴着地皮掀起一波波尘浪,有的人影惨叫几声,倒下就一动不动了,有的趴下去翻滚翻滚马上又起来。 李平,林青松,以及刚从制高点上撤下来的徐帮成等几个战斗实力强悍的精兵,把守着通往第二道战壕的几处要道上,与那些沿着交通壕进攻的敌军短兵相接,近身交火,斗得正酣。 一条曲曲折折的交通壕内,五个敌兵身子擦着两边的壕壁,步伐轻快地往前推进,到得尽头的时候,他们停住脚步,当先的一个上士冲其他几个兵打打手势,然后端起枪,猛地跨出去两步,想要冲进前方的战壕内。 倏忽间,林青松从前方的转角后面刺溜一下蹿出来,端巧倒在那敌军上士脚跟前,手里的95式自动步枪往那敌上士裆部一戳,敌上士登时目瞪口呆,浑身起栗。 其他四名敌兵还没来得及反应,林青松就咬牙狠狠一扣,伴着一长串瓮声瓮气的射击声,敌上士发出杀猪似的尖嚎声,身子向后倒飞出去两三尺远。 其他四名敌兵刚刚反应过来,另一边的拐角后面又猛然闪出徐帮成,手里一支56-2冲锋枪,配合着倒在交通壕与第二道战壕接合处的林青松一起开火,密如飞蝗的子弹,刹那间就让那四个敌兵变成四只大刺猬。 垂下青烟袅绕的95式自动步枪,林青松翻起上身,右手竖起拳头与蹲在身旁的徐帮成一碰拳头。 两人相视一笑,这时,战壕外面和跟前交通壕里都出现了敌人,他们俩齐齐大吼一声,“杀。”各自拿起枪向扑上来的敌人射击,又是一幅人体跳出死亡芭蕾的图景。 与此同时,武文涛在战壕内来回地穿梭,左手tt33手枪,右手ak-47冲锋枪,一长一短的两支枪,交互射击,只见他左手枪口向上一抬,砰,十米开外,一个敌兵刚从地上跃起来,还没来得及往他这边冲刺,脑袋就吃了他的一发子弹,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左手枪口朝下一压,砰,一个家伙趴在地上正准备向他开火,他的子弹先一秒飞过去,那家伙嘴巴喷出一大口稠血,脑袋往一边狠狠一歪,四肢猛地一伸,不动了。 武文涛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右手抬起ak-47冲锋枪往右前方一摆枪口,哒哒哒,扫出一道火力扇面。 几个弯腰急速冲击的敌兵惨叫着倒下一双,在地上打滚哀号哭叫着,其他三五个没尝到枪子厉害的敌兵慌忙卧倒。 武文涛不想过多的纠缠,转向左侧的战壕内移动,到得前方交通壕与第二道战壕结合处,看到李平正和两个战士据守在那里,跟沿着交通壕攻过来的一小队敌兵展开激烈的枪火派对。 第203章 炮营的兄弟们来支援我们了 七八个敌兵分成两组,紧贴着两边的壕壁,当先的那两个人各举着一块大铁板,李平他们三支枪射出的子弹全打在了那两块大铁板上,钉钉铛铛的直响,火星儿飞溅,犹如几名铁匠在敲打一块上古的青铜。 有两块大铁板当盾牌,敌人越迫越近,两个战士一个肩膀挨了一颗子弹,一个大腿被子弹擦了一大块皮,手榴弹扔光了,急得李平满头大汗,眉毛眼睛扭曲成一团。 武文涛嚓嚓喀喀几声退掉tt33手枪的旧弹匣,边给枪换新弹匣,边气吁吁地向缩回拐角后侧的李平喊道:“掩护我,让我来收拾他们。” “好。”李平一看武文涛来了,紧紧扭曲成团眉毛眼睛登时舒展开来,仿佛他的副连长就是他信心和胜利的保证,他应诺一声,探出95式步枪,向交通壕内步步进逼的敌人点射。 那两个带着伤的战士也忍着剧痛,从另一边的拐角后探出枪射击,但其中一个战士很快就给敌人打来的子弹击中小腹,歪倒下去,嘴巴哇地咳出一口鲜血,另外一个战士连忙停止射击,将他拖到拐角后面。 左手掏出一颗缴获来的破片手榴弹,武文涛呀的暴吼一声,如头猎豹似的蹿出战壕,左手上的手榴弹甩向十几米外的几个敌兵,轰,炸翻了两三人。 右手枪口往右前方一挥,砰砰,撂倒两点钟方位一个弯腰冲刺的敌人后,他像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一样,在战壕外的开阔地上东奔西突,左挪右腾,谁要想瞄准他,一枪打中他,比登天都难。 眨眼间,他就蹿出去了十几米,猛地转向右首奔出两三米,嗖的一个斜身鱼跃,咕咚一声,落进右侧的交通壕内,恰巧落在那一小队正在跟李平打得不可开交的敌兵中间。 那七个敌兵跟李平驳火很带劲,冷不防空中霍地落下来一团人影,像一条沉甸甸的大麻袋落到他们中间,一个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齐齐一愣,傻傻地看着霍然从天而降的武文涛。 呵呵地对惊呆了的敌兵们笑了笑,武文涛砰的一枪打中右边挨他最近的一个家伙脑袋,其余敌兵立刻反应过来,知道杀神从天而降了,一个个慌忙掉转枪口。 可惜,魔鬼战兵出枪的速度和精准度永远是最令人可怕的,这么近的距离,武文涛更是如鱼得水,左手五四手枪,右手tt33手枪,一齐开弓,枪口忽高忽低,倏前倏后,急如星火连续转换角度和方位。 砰砰砰,哇!哎呀!呜哈!哦哟,伴着急促又节奏感强的枪声,七个敌兵纷纷哀呼嚎叫着,摇晃着身体,东倒西歪地倒在壕沟内,热热乎乎的血溅得武文涛一头一脸。 李平乘机一跃起身,冲进交通壕内,拔出92式手枪,给两个没有死过去还在血泊中搐动肢体的敌人补上好几枪,直到他们不动了为止。 “白瞎了你老娘把你养这么肥。”武文涛骂骂咧咧地一把将压在他身上的敌人尸体掀到一边,翻爬起上身,刚要冲李平竖竖右手大拇指,突然间,李平脸色大变,右手刷地抬起枪口,指向他这边。 他立马意识到身后出现了敌情,机敏地将上身伏低,砰砰砰,从李平枪里飞出来的几发子弹,嗖嗖嗖地掠过他头顶,他身后立刻传来凄厉的惨号,接下来就是人体倒地的一声扑腾。 武文涛刺棱一下弹起身,冲正在嚓嚓喀喀给92式手枪换弹匣的李平竖竖右手大拇指,蓦然在此刻,十米开外,左右两边的战壕外面都闪出敌人的身影。 他连看也不看一眼,左手反手把五四手枪伸向来敌方位,砰砰,身后立时传来一个悠长尖厉的惨嗥,他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向前一个利索地滚翻,右手抄起敌人尸体上的一支ak-47冲锋枪,身子往后一转,哒哒哒就是一组长点射。 十几米开外,一个冲到交通壕外沿的敌兵筛糠似的抖索扭动着肢体,尖嚎着,重重地跌进壕沟内。 此刻,李平已给92式手枪换好弹匣,举着枪,左一摆,右一转,砰砰砰地单发速射,每响一声枪,就有哀呼号叫传来,看来撞到这小子枪口上的敌人是非死即伤。 武文涛几个箭步从李平身侧掠过去,飞身扑进战壕内,看见刚才那个小腹中弹的战士靠在壕壁上,一脸蜡黄,嘴角溢出稠血来,喘气一下比一下艰难,另一个战士正忙不迭地给他包扎小腹上的伤口。 武文涛一看小腹受伤那个战士的气色,知道情势很不妙,能不能保住生命已经很难说了,就在此刻,空中呜呜呜的破空尖啸声大作,无数的炮弹雨点般砸向高地。 他心头大喜,知道团属的迫击炮营终于大胆地开炮了,占领无名高地第一道战壕敌军可没好果子吃了,他们绝对料不到炮兵会这么大胆,冒着自己人也会被炸的危险,向他们痛下杀手。 “迫击炮营的兄弟们来支援我们了,大家赶快趴下。” 武文涛嘶声地喊几声,看见几发炮弹落在战壕外面,腾起一大团一大团的云,他赶忙双手抱头,俯伏在地上,空中稀里哗啦地落下来无数夹火带烟的泥块石子,刹那间,将他整个人变成灰老鼠。 顷刻间,轰轰的爆炸声宛如礼炮,数不清的弹片塞落了空中,形成一道无可逾越的死亡弹幕。 那些在开阔地上冲锋的敌军登时人仰马翻,鬼哭狼嚎,火光烟雾,沙尘暴中,飞出飞起数不清的破布条子和歪曲变形残缺不全的枪支。 暴露在高地表面的敌军几乎全给摧枯拉朽的钢雨铁火所覆盖,拼命得往后逃跑。 第204章 敌人又上来了 大概是害怕这么迅猛的炮火持续太久一点的话,会误伤自己人,也可能是弹药不够用,无法将这么猛烈的炮火维护多久,不足两分钟的光景,团属迫击炮营就停止了射击。 武文涛等一干还活着的勇士们蜷伏在战壕里,很多人都给厚厚的泥土石子盖住了,像被活埋了一样。 武文涛费了好大劲才从土堆里爬出来,整个人的头上和身上全是灰土,如刚从地里头掏出来的一般。 武文涛除了脑袋外几乎全给泥土埋住了,他拼命地扭动腰身四肢,费了好大劲才把身子从土里拔出来,吐着嘴里的沙子,用袖子抹了抹脸庞,甩了甩有些昏沉的头,巡视一眼四周,情形令他咋舌头。 战壕很多地方都崩塌了,好几个战士正在泥土里拼命地扭动肢体,呛咳着,喘着粗气往起爬,再看看战壕外面,情形更是惨不忍睹,尸体有如秋收后稻田里的谷垛,令人触目惊心,毛发悚然。 “炮营的哥们真瞎眼,差点连自己兄弟也炸了。”陈宁宁呛咳着从土堆里爬出来,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污垢,摇晃着昏痛的脑袋双手在旁边到处摸,找他的枪,忽然摸到一件冷冰冰,硬棒棒的物事。他一看扭过头,仔细一看,不由得头皮发炸。原来是战友的钢盔。 他搞得灰土飞扬,泥块四溅,他双手指头都皮破血流,将那战友从土里挖了出来,可是一看那战友的鲜血拌着泥土还在不断往外流,就知道那战友脖子和头部都中了子弹,已经牺牲。 陈宁宁小心翼翼地将那战友的尸身从土里刨出来,拖动了个位置,靠着一边的壕壁,双手双脚并拢仰面放平后,脱掉自己身上的迷彩服上衣,盖住那战友的尸体,跪着身子,啜泣地说了声:“对不起呀,兄弟。” 武文涛眉头心疼地皱了皱,合拢眼皮,悠长地叹息一声。从泥土里扒出一支56-2冲锋枪,卸弹匣,拉动机柄退膛,然后又拉机柄上膛,扣扳机检查击发状况,忽然间,他右首传来几下闷闷的呛咳声。 他放下枪,扭头一看,右侧两米开外,一大堆隆起的泥土正在稀里哗啦地松动着,一只手臂戳破泥土伸出来,紧接着,一颗扣着头盔的脑袋冲破泥土竖起来。 武文涛赶忙凑过去用双手掊土,像掏地鼠一样,将那战士从土里扒出来,“兄弟,受伤没有?” “没有。”那战士拼命地摇晃着脑袋,连声呛咳着,“头好晕,口好渴。” 那战士满脸泥污,只剩两只水灵水灵的眼睛还在滴溜打转,武文涛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一听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尖,带着几分童音,知道他是列兵小江。 武文涛从小江的战术背心附带的水壶包取出碰得坑坑窝窝的10式水壶,递到小江手里,小江边咕噜噜地往嘴里灌水,边用左手在周围摸什么,像是在找他的枪。 “找枪吗?我来帮你找。”武文涛仔细地看看小江的周围,看见小江脚跟前的土里露出的一截枪管。 “你的枪在这里。”武文涛拔出81刺刀,开始用刀刨土挖小江的枪。 小江灌了几大口水,润润干燥得像塞满热沙的喉咙后,仰起头,把水壶里剩下的一点水,哗哗地全淋在脸庞上,冲刷掉涂抹得他面目全非的泥垢污渍。 武文涛三两下从土里挖出小江的56-2冲锋枪,利索地拉机柄退膛,卸掉弹匣,检视一下后又插回弹槽,拍了拍枪身,给枪重新上了膛,递到小江手里,看着小江脸颊上一颗颗混合着泥污的乌水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滴落,他嘿嘿笑道:“小兄弟,想不到你当兵没几天,打起仗这么猛,这么狠,像你这样的好苗子,不打仗真是浪费了哇!” “我真的很勇猛吗?连长。”小江听到威名煊赫的魔鬼战兵夸赞他是个能打仗的好兵,感到很意外,很惊疑,要知道,论战斗素质,军事训练成绩的话,他小江怎么拼命怎么刻苦,也只是全连的中等偏上水平,甚至还比不得同年入伍的陈宁宁。 “是的,你今天表现得很勇猛,真的。”武文涛拍拍小江的肩膀,用长兄般关爱的目光凝视着小江,语气十分真诚地道:“我很欣赏你。” 小江咧开嘴,露出两排齐整的白牙,满足地微笑着向武文涛问道:“连长,你觉得我有机会入选军区特种部队吗?” 突然间,有战士大声呼喊:“敌人,敌人又上来了。”“该死的白狼,怎么还没死绝呀!” “靠,又来这么多。” 武文涛眉头厌烦地皱了皱,疾忙爬起来,抬高上身,探出头向战壕外观察,只见滚滚腾腾,飘飘忽忽的烟雾尘沙中,蹿动着无数条短小精悍的人影,看得出敌军的援兵又冲上了高地。 第205章 小战士的牺牲 龟缩在第一道战壕里躲避炮火打击的敌兵们,一见援兵来到,刚刚萎靡的气焰立马又嚣张起来,叽哩呱啦的嚷叫着,十几支枪伸出来,朝武文涛一行人占据的阵地盲目地开火,还扔过来几颗木柄手榴弹。 砰砰砰,武文涛眼睛锐利似飞箭,出手快逾掣电,56-2冲锋枪左一摆,右一转,一枪一个,轰轰轰,连续将飞在空中的四五颗白烟滚滚的手榴弹打爆,像在靶场上射击抛到空中的啤酒瓶子一样顺手。 旁边的小江被武文涛那眼花缭乱,出神入化的枪法,惊得目瞪口呆。 “看什么看?好看吗?”武文涛转头朝哑然失色的小江呵呵一笑,“想当特种兵的话,等打完了这一仗,你还活着的话再说吧。” 哒哒哒,嘟嘟嘟,啾啾啾,嗖嗖嗖,咻咻咻,刚刚停息了一刻钟左右的枪火又绚烂地上演起来,高地上又一次子弹暴雨,飞蝗似的喷射飞舞,射击声共破空呼啸声塞满了整个天空,火药味充斥在空气中。 刚才敌军步兵的冲锋队形很密,结果遭到炮火的狂轰滥炸,暴露在表面上的步兵几乎伤亡殆尽,现如今,他们的指挥官痛定思痛,开始尝试分组展开进攻,兵与兵,小组与小组之间,相互掩护,步步进逼。 “格老子的,这帮龟儿子好像变聪明了,大家瞄准了再打呀。”武文涛看见敌军三个一伙,五人一群,以小组战斗队形,从掩体里蹿出来,有的端枪快速冲刺,有的卧姿开枪掩护,知道敌军改变战术了,接下来的形势于己方很不利,敌军人员虽然伤亡好几百人,但自己一方的有生力量只耗得不到三分之一了,如果没有增援力量的话,恐怕最后只有一个可怕的结果。 大敌当前,他顾不着去想那种他最不愿发生的可怕结果,这时,他瞥见他右前方的一点钟方位,一个敌兵提着ak-47冲锋枪一跃起身,低身飞跑,后面两个敌兵趴在地上出枪打着三发一组的短点射,掩护那家伙向武文涛这边冲刺。 “小江,掩护我。” 武文涛对旁边蹲着身子给枪换弹匣的小江大喊一声,小江咔喀一声拉机柄重新上膛后,起身往战壕的残缺部一趴,哒哒哒的长点射,把那一组敌人的火力吸引过来。 此时,武文涛把56-2冲锋枪的准星定在那个快速移动的敌兵左前方,很快就计算出前置量,适时扣动扳机,那敌兵猛不丁爆开一团血雾,一个仰八叉跌倒下去,手里的那把ak-47冲锋枪甩向了空中。 武文涛迅疾低头缩身躲在壕沟内,一束子弹扫过壕沿,泥土刷刷地落到他头上和衣领上。 与此同时,两个卧姿射击的敌人一个脑袋挨了小江一颗子弹,往一侧一歪,双手朝两旁狠狠一伸,不动了,另一个急忙侧身滚翻想转够,却被武文涛泼水似的弹雨打得血浆四溅,几乎从地下跳了起来。 由于战斗人员只剩下了二十余人,火力明显不足,但武文涛,李平,林青松,徐帮成等战斗素质精强的勇将,还是以相对精确的射击,压得敌人举步维艰。 武文涛扫出一束子弹,左前方一个起来冲刺的敌兵抽扭晃荡着肢体,舞蹈一般优美地往后仰倒下去,忽然间,他听见左首有人尖声吼叫着:“你们这群遭天打雷劈的杂种,来吧!老子跟你们没完,来呀!老子把你们打个稀巴烂。” 武文涛低头缩回身子,侧脸向左一瞧,一个小列兵除下脑袋上的头盔,甩手抛向敌军的方位,然后单手端起56-2冲锋枪,发狂一样地吼叫着,骂着敌人的老娘和祖宗,往战壕外边爬,连爬两下没有爬上壕沿,滑倒在壕沟内。 “快,小江,快阻止他。”武文涛一看就知道那小战士已经精神失常了,无休止的杀伐屠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炮山火海,枪林弹雨,死了一个又一个的战友,那小战士脆弱的精神防线已经压垮了。 “吴飞,你要干什么?镇静点。”小江丢下手里的枪,起身扑过去,伸手去拉住那个名叫吴飞的小战士,不料,吴飞在失去理智神经错乱的情况下,力气大得惊人,胳膊肘狠狠地拐两拐,撞在小江的胸脯上,撞得小江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吴飞双手搭在壕沿上,一个利索的翻身,翻出了战壕,爬起来,端着56-2冲锋枪迎着敌军的方向扑去,嘴里问候着敌人的老娘,手里的冲锋枪一通乱扫射。 武文涛急得鼻子眼睛几乎扭成一团了,情急无奈之下,他想开枪击中吴飞的一条腿,将吴飞打倒之后,再设法出去把那小子拖回来。 倏然间,空中飞来一发炮弹落在吴飞身前,强劲的气浪仿佛龙卷风,将身材瘦高的吴飞卷到空中,倒飞出两三米后,结结实实地摔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 此刻,吴飞那张原本稚气又帅气的脸,给硝烟熏得焦黑,弹片如刀子一样在他身上划出一条细长的血口子,听到吴飞的号叫声,武文涛心脏仿佛同时被千根针来回地扎一般,他咬咬下嘴唇,左手掏出一颗缴获来的破片手榴弹,正准备扔出去,利用爆炸的火烟为掩护,蹿出去将吴飞拖回来。 不料他一抬头,一束子弹飙然而至,夹风带火地掠过他头顶,他赶紧低下身缩回头,急得他右手指头在壕壁上乱抓挠泥土。 就在此刻,三排长暴喝一声,“掩护我。”纵身翻出壕沿外,在开阔地上翻两跟头,弹起来,飞也似地跑向吴飞。 小江,陈宁宁等几个战士赶忙起身,操枪掩护性地长点射,三排长疾奔中陡然一个鱼跃加滚翻,扑到吴飞跟前,右手端着枪朝敌人扫射,左手一把揪住吴飞的颈后衣领,冒着随时都可能中弹的危险把吴飞往回拖。 第206章 赶紧往坑道里撤退 “扔手榴弹。”武文涛大喊一声,松开无柄手榴弹的握柄,朝旁边挪移了一两米,猛地起身甩出手榴弹,在几个与小江,陈宁宁对射的敌人前方炸起一片爆米花飞溅似的破片,那几个敌人慌忙停火把头埋向地面。 三排长的56-2冲锋枪已空仓挂机,他干脆丢下空枪,双手揪住吴飞的后颈衣领,倒退着把吴飞拖往自己一方的战壕。 三排长刚刚把吴飞拖拢到壕沿,转身就准备跳进战壕内,蓦然在此刻,二十几米外,壕沟内蹿出来三个敌人,其中一个朝着三排长这边就是一通猛烈扫射,泼水似的弹雨倾洒而来,三排长身子触电一样痉挛搐搦着,闷哼一声,一头栽进堑壕里。 而吴飞那瘦高身躯在此刻遭到冲锋枪泼泻的弹雨,听着子弹的噗噗声,武文涛心脏再一次仿佛被千根钢针扎了一样,一双眸子红得喷火焰,他枪口一转,哒哒哒将枪里的子弹全部喷向那三个敌人。 三个敌人在二十几米开外惨叫着,扭动抽搐着并不精壮的腰身,舞动着肢体舞蹈一般地倒向地面,武文涛根本无暇去欣赏那种已经司空见惯的死亡舞蹈,跑过去看到三排长面朝红土背朝天地俯躺在那里,身体下方的红土地已浸入了他体内流出来忠诚的热血。 一个残酷的事实摆在了武文涛眼前,敌军对无名高地是志在必得,援军不知道会不会来,若是再这么死命跟敌军缠战下去的话,非但无名高地保不住,剩下的二十几个战斗力完好弟兄也将会全部战死,不如先撤回那个以备万一的坑道内,喘上一口气,然后再作打算。 他不再犹豫,掀过三排长的遗体,从遗体上的战术背心弹匣包内拔出一只染着烈士鲜血的新弹匣,边用这只弹匣撬掉右手56-2冲锋枪的空弹匣,边声嘶力竭地向战士们吼出命令:“弟兄们,听我命令,马上给我往备用的坑道里撤。” 李平,徐帮成和林青松立马领会出武文涛的用意,他们连忙敦促战士们别再缠斗下去了,快往备用的两个坑道里撤。 把95式步枪往背后一甩,李平夹手抢过身旁一个战士手里的56-2冲锋枪,左手揪住那战士后颈衣领,把那战士推进身后的交通壕内,嘶声吼道:走,赶紧往坑道里撤退。 那战士转过身,伸手过来想抢回他的56-2冲锋枪,排长,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要我们撤到坑道里,不等于把高地拱手让给敌人了吗? “少废话,听武连长的话一定错不了。”李平急躁地用左手打开那战士伸过来抢枪的手,在那战士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声色俱厉道:叫你撤就赶紧撤,少他妈那么多的废话。 李平说完转过身,右手的56-2冲锋枪往敌人的方向一伸,就是一组五发长点射,两个起身跃进的敌兵惨叫着倒下一个,另一个慌忙卧倒翻滚躲避。 李平垂下枪压低身子,拔出95式军刀,掏出两颗82-2钢珠手榴弹,往通往坑道的交通壕进口一蹲,用95式军刀挖地面上的泥土。 左手56-2冲锋枪,左手92式手枪,徐帮成哒哒哒一组长点射,跟前十几米开外,交通壕岔道口蹿出五个敌兵在几声惨呼中,倒下一双,其他三人慌忙闪开躲避,他起身向左首的战壕疾步移动,战壕外面的开阔地上,三个一伙,五人一群的敌兵正叽里呱啦地嚷叫着,边开火扫射边奔这边冲过来。 他脚下未停止跑动,左手枪口往战壕外面一挥,又是一组长点射,当先一个低头弯腰冲刺的敌兵尖叫两声,双腿爆出数朵血花,歪歪斜斜地倾倒下去,又是打滚又是号叫。 他瘦高而矫健的身形宛如一团影子,在战壕内飞快地移动着,左手的56-2冲锋枪伸到来敌方位打着点射,连续干倒四五个正在往这边冲击的敌兵后,锵的一声空仓挂机,他顾不着给枪换弹匣,右手举起92式手枪又打,右前方两个起身跃进的敌人,还没奔出两步,就吃了他的子弹,各自扭动着肢体,舞蹈般悠美地往地下摔倒。 蓦然间,空中飞来一颗木柄手榴弹,叮咚的一声,落到他前方一尺开外,嗤嗤地冒白烟。 刹那间,他双眸瞳孔扩张到了极限,猛地刹住双脚,大叫一声,疾忙转身一个飞身前扑,轰,他身后腾起一团火烟沙尘暴,他重重地扑落到三四米开外的地面。 飘飘忽忽的黑烟中,稀里哗啦洒落来密密麻麻的沙土,徐帮成满身是灰是烟,呛咳着翻起上身,背靠在壕壁上,俊朗的脸庞上,标致的眼睛,鼻子,嘴巴在痛苦地扭曲着。 这一刻,他背脊骨痛得仿佛给一双魔爪生生撅断了一样,腹内腑脏翻腾,气血上涌,每艰难地呼出一口气,他都能嗅到一股子血腥味。 尽管他刚才逃过了空中四散激射的弹片,但刚猛无比的气浪冲击波却差点要了他的命。 头上方,壕沟外面脚步声纷沓杂乱,叽里呱啦的嚷闹声,令他更是心口烦恶,他艰难地扭动着身体,抓起掉在旁边的56-2冲锋枪,摸出一只备用弹匣换下空弹匣,现在他换弹匣,给枪重新上膛的动作都那么吃力,那么的涩滞,比起正常的时候,简直是霄壤之差。 他咬咬牙,拼力地挪动身子,用枪托拄着地支接身子想要站起来,跟外面步步进逼的敌人决一死战。 蓦在此际,外面传来连声惨嗥声,一长串胶鞋快速踢踏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到了他头上方的壕沿了,他侧身倒在地下,枪口对准前方壕沿,等待着敌人跨过或跳进来。 第207章 害死了战友 这时,脚步声已到壕沿,他看见一条壮实的人影站在前方壕沿上剧烈晃荡晃荡身子,伴着那人嘴里发出闷哼声,同时传入他耳鼓,那人一头从上面栽将来,如条沉重的大麻袋端巧扑到他前方,他条件反射地挪了挪身体,那人前额砰的一声磕到里边的壕壁上。 徐帮成手撑地坐起上身,一看,俯躺在他跟前的那人粗壮的四肢还在微微搐动,血染红了身上的07林地数码迷彩服。 徐帮成嘴巴悲愤地嚅动着,左手拳头狠狠地捶了捶脑袋,使劲地摇晃摇晃,驱散了不少笼罩在大脑里的眩晕感。 战壕外面还是脚步声,嚷叫声,枪声一大片,他用枪托拄地支撑着艰难地爬起身,探出头察看战壕内外面,三五成群的敌人越迫越近。 突然间,杀人的欲望在徐帮成心里空前的炽烈,就像毒瘾上来的隐君子一样不吸毒根本过不得,他此刻只想着杀死更多更多的敌人,跟他相处了七天左右的边防三连目前连重伤的算在一起,也只剩下了四十余人,牺牲的绝大多数人都是90后的孩子,当兵还没满三百六十五天。 想到那些90后的小列兵是那么的天真稚气,又那么的可爱,如今大部分都已经血染红土,他真的是悲愤难当,敌人还在不惜一切抢夺这片原本就不属于他们的红土地,他几乎被仇恨的火焰烧红了全身筋腱和灵魂。 他呀的暴喝一声,双目喷火,咬牙切齿地一跃而起,端起56-2冲锋枪,朝左前方五个弯腰冲刺的敌兵就狠狠扣下扳机。 枪口跳跳颤颤喷出灼人眼球的火舌,密如飞蝗的子弹呈扇形状泼向敌群,顷刻间,一个个敌人就跳出了凄美的死亡芭蕾。 他无暇去欣赏那几个敌人舞蹈般优美的中弹倒地姿态,枪口摆向右前方,二十几米外,一个敌兵在疾速前进中突然卧倒,一个侧身翻滚出枪射击,他赶忙低身缩头,一串子弹嗖嗖嗖掠过他头顶。 那敌兵开火向徐帮成这边扫射,掩护后面两名敌兵一跃起身,快速地向他这边前进。 徐帮成咬咬牙,压低身子跨过跟前牺牲的那个战友的遗体,挪移了几米远,迅即猛地长身而起,哒哒哒扫出一道火力扇面,那两个弯腰快速跑动的敌兵洒着血雨,跳起了好看的死亡芭蕾。 倏忽间,徐帮成右首传来几声扑腾,三个敌兵跳进了他右侧十几米开外的战壕内,他机敏已极一个侧身后倒地,出枪就扫射那三个刚刚跳进战壕内的敌兵。 哒哒哒,弹壳叮叮当当跳出来落在地上冒热气,一个敌人浑身血箭飙射,尖叫着,扭动抽搐着肢体仰倒下去。 铮铮铮,他的56-2冲锋枪撞针在空撞枪膛,子弹已打光,左手在战术背心弹匣包摸了摸,已经没有备用弹匣了,而此时,另外两个受了伤的敌兵挣扎着从地下爬起来,举起枪要向他射击。 他愤愤地丢掉空枪,就要拔出插在右大腿外侧的92式手枪,蓦然间,那两个敌兵的背后闪出李平那健壮的身影,砰砰砰几声单发速射,那两个敌兵胸前爆出血花,晃摇着精瘦的上身扑倒在地上不动了。 徐帮成也拔出了92式手枪,枪口向李平一指,李平条件反射地往壕壁边一闪身,大喊一声,“是我。” 徐帮成释然地长吐一气,垂下枪,李平枪口朝下提着56-2冲锋枪,跨过那三具歪倒在战壕内的敌尸,朝徐帮成走过来,徐帮成霍然向他大吼一声,小心。 徐帮成枪口猛地抬起来,指向李平就是砰砰砰三枪打去,李平本能地把头一低,他后方壕沿上一个敌兵哀号两声,摇晃着脑袋,甩动着胳膊,重重地扑落到他后边壕堑内,两条套着低腰解放鞋的脚甩起来老高。 李平扭头瞄了一眼身后俯躺着敌尸,转向徐帮成竖了竖左手大拇指,徐帮成吹吹枪口的青烟,冲李平翘了翘眉梢,随即挪身到那个牺牲的战友遗体跟前,搜集弹药。 李平每朝徐帮成那边挪动两三步,就要长身向战壕外面打两组短点射,不管打没打中敌人,他打完枪后立刻低头缩身就走。 徐帮成拿起染着战友热血的56-2冲锋枪,换上一只同样带着战友热血的备用弹匣,愤愤一拉枪机,长身而起,对着从他左前方出现的一个敌兵就是连发扫射。 蓦地里,空中咕咚的一声落下一颗破片手榴弹,如石榴一样落到徐帮成身侧骨碌打转儿。 这会儿,徐帮成兀自朝敌群发泄愤怒仇火,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浑然不觉。 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嘶吼:“臭小子,趴下。” 斜刺里霍地飞过来一条身材健壮的人影,一双孔武有力的大手在他左肩膀上猛推了一把,他跌跌撞撞地朝右边抢奔出几步,脚下不稳,侧身歪倒在地上。 一声沉沉闷闷的爆炸声,仿佛闷雷从他耳际滚过,空中稀里哗啦落下密密麻麻的泥土,一条健壮的人影飞过来,扑到他身上,像有人举起一条塞满东西的大麻袋扔到了他身上,压得他肺肺一阵挤胀,几乎喘不出气来。 徐帮成呛咳着,扭动腰身四肢费力地掀开压得他好难受的人体,挣扎好几下才坐起上身,使劲甩了甩脑袋,抖掉头上的泥土,仔细一看那个躺在身旁的人,登时他心脏都要炸开了花。 是李平,他的身上血如泉涌,徐帮成带着不相信的表情,目光呆滞地望着李平,而李平脸色惨白,双眼无神地看着他,蠕动着孱弱的身躯,嚅动着带血的嘴巴,艰涩又无力地喊道:走,快走。 第208章 桀骜新兵(一) 徐帮成身子猛地激灵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看到一起在训练场上爬铁丝网,滚泥泞,扛圆木,举汽车轮胎,跳火圈,一起在野外啃树皮草根,生啖带血的老鼠肉,嚼那恶心的蚯蚓,白蚁或者蛀虫啥的,一起蜷伏在那湿热的灌木丛中顶着蚊虫侵扰,三天两夜颗粒不进肚子,一起一夜武装奔袭上百里,一起在枪林弹雨里横冲直撞,奋勇杀敌,一起生活,战斗了好几年的战友兄弟为救自己而被敌人的手榴弹炸倒,生命已近油尽灯枯,他的心脏登时有如刀子宰割,钢丝绞,他伸出手去扶李平,号啕大哭,“李平,我的好兄弟,是我害了你呀!我真该死。” “快走,别管我,我不行了。”李平猛地一巴掌打开徐帮成伸过来的手,嘴角边挤出带气泡的血沫,胸口剧烈地起起伏伏,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快走,你没听见吗?” “李平,不,二班长,我要带你一起走,你撑着点。”徐帮成赶紧用袖子一抹眼泪,再次伸手去扶李平,想背着李平一起往坑道撤,“等打退了那些白狼,立即送你去军区医院,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叫你走,别管我。”生命已是行将就木的李平突然爆发出大得离奇的力气,猛地翻起上身,大手狠狠地在徐帮成肩颊上一推,竟然将徐帮成推了个趔趄,一屁股跌坐下去,他挪了挪身体,靠在壕壁上,喘着浑浊的粗气,脸色越来越来苍白。 “不行,二班长,我不能丢下你,一定要带你走。” 徐帮成在这个时刻猛不丁想起当初他刚进入师直属侦察连的时候,分到李平的二班,毕业于国家级重点大学的他,自负文化高,见识广,才智过人,自傲心理严重,很瞧不起班里大部分高中文化水平的战友,更对连高中文化都不够的班长李平不服气,没少跟李平对着干。 这一刻,徐帮成仿佛突然进入了时光隧道,瞬间就穿越到几年前,新兵集训结束下连的那一天,叭叭叭,门外传来一连串脚步声,登时打断了徐帮成对新兵连生活片段的回忆。 徐帮成抬起头来,侧耳一听,熟悉的作训胶鞋走过水泥地面的轻快脚步声,是从宿舍外走廊上传来的,他想肯定是新单位的班长来接他了。 俄顷,一个身着07陆军林地通用迷彩服,体态瘦高,脸庞五官分明,容貌清秀,颇有几分颜值的上等兵走进宿舍,一双精光闪闪的大眼睛打量着徐帮成,柔声问:“是徐帮成吗?” “是,我是徐帮成。”徐帮成站起身,目光在那上等兵脸上,身上滑来滑去,觉得眼前这个帅气的老兵很像他大学一年级时班长,忽然他仿佛又回到了温馨祥和的大学校园。 “徐帮成。”那上等兵和煦的目光照在徐帮成身上滑动两下后,脸颊现出两个漂亮的小酒涡,帅呆了,他微笑着说,”徐帮成同志,我是a师直属侦察连的班长,是来接你下连的,请跟我来吧。” “是,班长。”徐帮成心里暖洋洋的,赶忙背起捆扎好的被褥,就要弯腰去拿别的东西。 “我帮你拿吧。”那上等兵过来一只手拎起他的黑色背装留守大提袋,一只手抓起他的黑色军用挎包。 “谢谢班长。”徐帮成只觉得一阵暖流在他心里激荡着,自打新训正式拉开帷幕后,他很长时间没有看见哪个班长对新兵这般热诚了。 那上等兵冲徐帮成咧嘴一笑,那个笑容可真是要迷死一大帮美眉了。 跟着那上等兵走出宿舍楼,登上停在院里的一辆大巴车,徐帮成扫视一眼车厢内,寥寥十数人,分发给师直属侦察连的新兵似乎很少。 “班长,怎么分到你们侦察医的兵只有这么几个人?”徐帮成惑然地问那上等兵。 “什么你们侦察连,徐帮成,记住,你现在已经是侦察连的士兵啦!”那上等兵转过头,凝重地看着徐帮成说道。 徐帮成一怔,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对,连忙洪声说:“明白。” 那上等兵帮徐帮成取下肩上的背褥,告诉徐帮成,侦察连是a师的中流砥柱,不是素质平平的新兵都能进得来的。 徐帮成哦了一声,心里却傲慢地说,中流砥柱算个屁呀,不就是个装甲步兵连嘛!我徐某人还要进军区的老a,战鹰特种部队哩! 清点完车内新兵的人数后,那上等兵坐到徐帮成身旁,徐帮成这会儿正把脸朝着车窗外,张望着什么。 “看什么呢?”那上等兵胳膊肘拐了拐徐帮成,“舍不得新兵连吗?” 徐帮成望着外面倒退中的一座座营房,一棵棵杨柳树,不禁又想起他的新兵班长和同班的战友们,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班长,说实话,如果可以重来的话,我还想再当一次新兵。”徐帮成转过头,对那上等兵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相信,如果再给你一次当新兵的机会,你会做得更好。”那上等兵带着几分欣赏的目光注视着徐帮成,”徐帮成,我听说过你在新兵一团的辉煌战绩,知道你是个好兵苗子,将来肯定能入选特种部队,不过我得提醒你,入特可不容易,你得先当好侦察兵,然后才有机会参加军区特种兵选拔集训。 “放心吧!班长,相信我,我一定能够入特。”徐帮成自信满满地说。 “小伙子,有决心,我相信你。“上等兵失望地叹息道:”可惜你是二班的兵,不在我的八班,不然,唉!” “啥!”徐帮成错愕地望着那上等兵,”你不是我班长?” “是的。”那上等兵点头说:”我是八班班长刘奇,你是二班班长李平手下的兵。“叹息一声,郑重其事地说:”不过我很欣赏你在新兵一团的表现,只要你真的肯努力,我愿意把我的绝活传授给你,到时再说。“ “那敢情好,先谢过了,八班长。”徐帮成伸出拳头,“一定。” “当然一定。”名叫刘奇的上等兵也把拳头伸到徐帮成跟前。 两个人蓬地一碰拳头。 第209章 桀骜新兵(二) 大巴车穿过一大片树林,驶进a师其中一个军营的大门,司机减缓速度,在错落有致的营房,训练场地之间,东一拐,西一转,经过一块田径运动场的时候,徐帮成向窗外望去,只见运动场上,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分成若干个小组,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刺杀训练,一个个身材精壮结实的小伙子,端着一支支上好刺刀的95式步枪,齐声大吼,杀,向前跨步突刺,紧接着换步侧刺,上刺,下刺,身姿矫健,步法灵敏,动作利落,虎虎生威。 徐帮成胸中热血沸腾,禁不住搓了搓隐隐生痒的一双手掌。 “咋了?”刘奇胳膊肘一拐跃跃欲试的徐帮成,“手痒了?想上场跟他们较量啦?” 徐帮成嘻嘻一笑,“是有点手痒。” “别急嘛!兄弟。”刘奇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哈哈笑道:“从明天起保证让你在当兵的两年内身上掉几层皮,流几大桶汗水。” 大巴车开进侦察连的院子里,新兵们下车,各班班长和老兵们过来,帮新兵们拿行李,刘奇指着徐帮成,向一个体格精壮,皮肤黝黑,一脸神情冷峻如铁,形容颇为悍厉的下士介绍说:”二班长,这是分给你的新兵徐帮成。”他又指着那下士,对徐帮成说:”徐帮成,这位才是你的新班长,李平。” 李平打量着徐帮成,见眼前这个新兵生得瘦高,眉毛如画,睛似朗星,唇红齿白,容貌俊秀,颜值很高,分明就是时下电视荧屏里最受追捧的小鲜肉,根本不像个战士,他看徐帮成的眼睛立马就变歪斜,嘴角向下弯两弯,淡淡地说,”你的颜值真高,应该上电视参加选秀节目,来野战部队受苦,太屈才了。” 听到新班长话里带刺,徐帮成陡然意识到可能自己名头不够响亮,人又生得文弱,令班长李平瞧不上眼,心里的傲气登时勃起,高傲地挺直腰杆,撅起上嘴唇,洪声道:“班长好。” “班长好。” 另外三名随徐帮成一起被分发到二班的新兵也向李平问好。 李平连嗯两声,算是在回应徐帮成等四名新兵的问好,二班的两名老兵上来取走徐帮成他们四个手里的黑色留守大提袋。 “跟我来。”李平向徐帮成等四个新兵挥了挥粗实的手臂。 徐帮成他们四个被李平领进二班的宿舍,帮他们拿大提袋的两名老兵和班上的另外两个老兵忙着替他们四个新兵放行李,收拾床铺,热情周到的程度,一点也不逊色于刚到新兵连的时候,这使他们四个心头暖洋洋的,家的温馨气氛扑面而来。 不过班长李平的黝黑脸庞上却始终保持着冰山一样的冷峻,如风刀霜剑的眼睛瞟这个一眼,又睥那个一眼,令徐帮成浑身不舒服,其他三个新兵脸上纷纷露出悚惧的神色,有个胆怯的兵实在忍受不住李平的冷厉眼神,本能地把脸嘟噜着,他们都能预见到一个残酷的未来,这个班长绝对不是什么好鸟,绝对比新兵连的班长凶狠得多,在他手底下当兵,往后就有得苦日子过啦。 然而,徐帮成却恍若未见,脸上神情平静得像一潭千年不波的镜湖,根本没把眼前这个冷酷凶悍的班长放在眼里。 “部队的规矩,你们新兵连的班长早给你们说过了,我就不再啰嗦了。“李平冷眼睥睨着肃立在眼前的四个新兵战士,冷然地道:“可是我不得不先把丑话说到前头,在我这块地盘上,你们必须谨记三点,第一,我说的话就是真理,无论对错,你们都要当真理。” 说话间,他锐利的眼睛注意到徐帮成的上嘴唇撅了撅,似乎流露出不屑的意味,他心里怫然不乐,但面上装作没在意,接着说,“第二,我说的话就是命令,你们必须记在心里,不能当耳边风。”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眼角余光察见徐帮成的嘴角歪了一下,他心头陡地窜出怒火,但还是压抑着,不马上发作,把话说下去,“第三,你们必须按照我说的话去做,无论对错,你们都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 说完,他冷厉的目光像电炬一样,射向徐帮成他们四个的脸上扫来滑去,声色俱厉地问,“都明白了吗?” “明白。”徐帮成他们四个齐声回答,声音洪亮高亢,精气神还不错,只不过,徐帮成的眼睛此时睨视着李平,流露出对眼前这个冷酷凶悍的班长的不屑和不服。 李平冷厉的目光忽地迫照在徐帮成的脸上,粗豪的声音压得很低沉,“徐帮成,你好像不服我,是吗?” “报告班长,没有。”徐帮成抿抿薄唇,淡淡地回答。 这时,正在忙于为新兵们收拾床铺的四个老兵停住手里的活,齐齐朝徐帮成投来怜悯的目光,他们知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兵蛋子,今后恐怕别想过安稳日子了,二班长是最烦刺头兵的,以前他们那批兵中也不乏有刺头,结果还不是给二班长收拾得俯首贴耳,规规矩矩,这姓徐的小子也不例外,看着那么文弱,最多不出两天工夫,就要给二班长练趴下。 李平冷哼一声,上前两步,凑近徐帮成跟前,冷眼迫视着徐帮成带着不屑表情的脸,厉声说:“徐帮成,你是没吃饭还是身体有病?这么有气无力的,啊?””报告班长,我不饿,身体也很健康,谢谢你关心。”徐帮成猛地一昂头,洪声回答。 那四个老兵偷偷地笑了,徐帮成旁边的三个新兵也不由得想笑,但畏惧李平,纷纷憋住不敢笑出来,一个个将脖子胀得又粗圆,脸颊通红,紧咬着双唇。 “小子,我知道你不服我,不过,等你拉稀的时候你想不服我都难。”李平声色俱厉地说。 “报告班长,我从小都不随便乱吃零食,肚子不会拉稀的。”徐帮成不畏不缩,巧言顶撞着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李平。 第210章 桀骜新兵(三) “我要你说话了吗?”李平登时火冒三丈,突地将一张铁青的脸,一双喷火的眼睛,凑拢徐帮成的脸,厉声吼着。 屋内所有人都给他这一声暴雷般厉吼震得身子一颤。 “班长,你要是火大就去冲个澡吧!小心火大了肝脏会烤糊的。”徐帮成脸不变色心不跳,像跟大学同学打趣一样调侃着怒形于色的李平。 一个新兵终于没憋住,扑哧的一下笑出声来,李平眉毛陡地高耸起来,侧过头去,冲那小子厉吼一声:“一百个伏卧撑,自己报数。” 那小子身子抖索两下,吐了吐舌头,乖乖地趴在地下,开始自己报数,做俯卧撑。 “你,也一百个拳卧撑。”李平退开两三步,为徐帮成腾出地面,吼道:”少一个罚你十个。” 徐帮成撇撇嘴,身子猛地往前直挺挺地扑跌下去,双手拳头嗵的一声击打在地面上,李平和那四个老兵的脸色齐齐一变,眼神惊讶的看向伏在地下的徐帮成。 “十一,十二,十三………” 徐帮成双脚并拢脚尖抵地,双手分开拳头顶地,支起瘦溜的躯体,随着嘴里喊出的数字,一屈一伸,速度快而且质量近乎完美,反观那名与徐帮成一起挨罚的新兵,虽然也做得很标准,但一起一落的速度明显要慢好多,当他数到八十五的时候,徐帮成已翻爬起身,呼吸虽然粗重,但却相当均匀。 李平和那四个老兵都一脸震惊地望着徐帮成,真想不起,一个看着这么文弱的新兵蛋子,体能竟然强到爆。 李平下意识地用手擦了擦眼睛,看徐帮成的眼神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冷厉,多了些许叹赏的意味,不过他口气还是那么冷硬,“徐帮成,我知道你骨子里还是不服我,想跟我挑战,我现在就向你亮明态度。”他啪地一拍胸膛,“我随时等着你来挑战。” 这时,与徐帮成一起挨罚的那名新兵也做完一百个俯卧撑,站起来,身子微微晃了两晃,鼻孔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用请示的眼神望着李平,李平看也不看他一眼,厉声说:“你少做了三个,现在罚你三十个,快做。” 另外两名新兵齐齐咋咋舌头,想不到二班长如此的细致入微,今后休想在训练场上偷懒了。 下连的第一天正好是星期天,不用训练操课,班上的四个老兵就领着徐帮成等四个新兵在军营里可以去的地方转悠,熟悉环境,相互熟识后,话也就多了起来,问长问短,有说有笑,然而徐帮成却不多说话,一个人走在一边想着心事,副班长林青松凑过来问他,“徐帮成,想什么呢?想念家里的爸爸妈妈了吗?” “哦,没有。”徐帮成摇摇头,“班副,我只是在想明天要跑几趟五公里?” 他当然不会对林青松说出他的第一个目标,超越牛气冲天的班长李平,接着在全连一百多号人当中脱颖而出,然后争取参加特种兵选训。 “明天是星期一,要跑两趟五公里。“林青松正色地说:“清早起来一趟,轻装,身上不带任何东西,下午结束操课以前还有一趟,这一趟是要带齐全部的单兵武器装备的,每人至少负重二十公斤,很累人的。” “啥?一天两趟五公里?”旁边一个新兵惊讶地望着林青松,“天啦!班副,有没有搞错?” “实话告诉你,兄弟,我们这是全训连队,一天两趟五公里是家常便饭。”林青松呵呵的笑着,伸手拍拍那新兵的肩膀,郑重其事地道:“有时候,为了迎接师里,军里举行的军事比武考核,还要加餐,一天三趟五公里呢!” “啊!我的天爷!” 新兵们齐齐睁圆眼睛,张大嘴巴,大吃一惊,有人当即就一脸愁苦地说:“妈呀!叫人怎么活呀!像这样折腾的话,一个月下来,身上不掉层皮,也得少几斤肉啦。” 初来乍道的新兵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下连才意味着他们的苦日子来临了,以前在新兵连,一个周才三趟五公里,不少人都累死累活的,如今一天就要跑两趟,还不把人累得吐血。 唯独徐帮成一人满脸无所谓的表情,林青松见他根本不在乎一天两趟五公里,似乎早已做好吃苦受累的准备,伸过手来捏捏他那有些纤细的胳膊,掐两掐他那略显单薄的肩膀,问他,“咋样啊?兄弟,你觉得你这副身板吃得消吗?” “笑话。”徐帮成呵了一声,踌躇满志地道:“怕吃苦还当什么兵。” “很好。”林青松使劲拍拍徐帮成肩膀,笑呵呵地道:“明天咱们训练场上见真功夫。” 这一天晚上,徐帮成睡得相当的香,他早已做好思想准备,踏踏实实的走好军旅生涯的第一步,既然来到a师响当当的侦察连,那么就要放手搏一把,以硬功夫压倒班长李平和连里所有的老兵新兵,因此,他也不再想太多,军队是强者的天下,军人敬仰推崇的是强者,想要在军队里混下去,出人头地,只有拼命滚泥泞,顶烈日,淋暴雨,吹狂风,流大汗,除此,没任何捷径可走,空想再多,只会徒增烦劳,一无是处。 一阵急促而响亮的号声将酣睡中的徐帮成和战友们唤醒,宿舍里响起一片穿衣套鞋的噼扑声,由于头天晚上睡前,徐帮成把脱下来衣物按一定的规律放置,顺手又方便穿套,因此,第二天早上起床他穿衣服的速度出奇的快,他给左脚这只作训胶鞋系鞋带的时候,班上其他人很多还在穿袜子,有个新兵甚至连裤子都没穿好,他心里得意地笑着,正要去绑右脚那只鞋的鞋带,这时,弯着腰身的他看见一双套着大码作训胶鞋的大脚从他跟前的地面踏过去,他侧脸一看,是班长李平。 他失落地叹口气,迅速地把鞋带绑好,李平的那双大脚又走到他跟前停下来,令他有点讨厌的粗豪声音传入他耳鼓,“徐帮成,注意你的被子”。 徐帮成站起身,一瞧自己的被子,还是新兵连惯犯的老毛病,四角棱角看着有点瘪,没有型,他侧头瞅瞅李平的被子,也不怎么工整,他有些不服劲,向一脸的严肃李平嘟嘟嘴,正要用手去捏其中一个角,这时,副班长林青松先他一步侧身坐在他床上,动作无比娴熟地捏捏这个角,扯扯那个角,三两下,被子就成刀削的豆腐块了,他心里登时涌出一股暖流,感激地说了声:“谢谢副班长。” 第211章 桀骜新兵(四) “走吧!五公里轻装,开胃菜。”林青松扯了扯徐帮成头上作训帽的帽檐,替徐帮成矫正有点偏的帽子,转身跑向门口。 徐帮成跟着班长和战友们跑出营房,在院子里集合好队伍,时任侦察连代理连长的武文涛没有一句指示,扫视两眼刀切斧劈般整齐的四行横队后,确认全连人数已到齐,大手挥了挥,二班长李平很默契地出列,大喊一声口令,“二班的,全体都有,跑步走。” 伴随着一双双作训胶鞋踢踏水泥地面的叭叭声,全连人小跑出了侦察连的院子,每个人身上光溜溜的,腰间只扎一根尼龙编织外腰带,小跑进入基地的一号塑胶田径运动场后,他们开始绕着四百米的跑道打圈子,百多双胶鞋使劲地踢踏塑胶地面,扑扑,嚓嚓的响成一大片。 才跑两三圈,有两三个新兵就忙着加速,一溜风地往前跑,其他的新兵也沉不住气,在好胜心促使下,狠命地飞奔,你想赶上我,我还想超过他,相互展开角逐。 徐帮成还是那个速度,不慌不忙地跑在全连一百多号人的中间,这时,林青松赶上来,与他齐头并进。 “兄弟,还在纠结昨天班长罚你的事没有?”林青松陪着徐帮成跑了一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没有。”徐帮成呵呵地笑着说:”我没那么小家子气的,副班长,这事已经过去了,我早就不放在心上啦。”他想了想,语气有些激动,我只是有点看不惯班长的脸色,他老是对人白脸冷眼的,好像前世欠了他的钱,还了他的糠一样,我看不惯。” “我们班长就这个脾气,你是刚来不了解他,实际上他是个厚道人,只是管理太严格,方法太粗暴了点,你习惯了就不会介意了。”林青松跑了好几米,想了想,又语重心长地道:“军队比不得大学,老实给你讲吧!开始你确实有点不适应,不过,这里是军队,既然你来部队当兵就得要学会服从,适应,忍受,担当,否则你放弃工资待遇优厚的工作参军来部队磨练就没意义啦。” 徐帮成想想副班长说的话也确实有道理,大学生入伍当兵说大了是报效祖国,为国防尽绵薄之力,说小了就是在军队的钢铁溶炉里淬火,锻造自己,塑造自己,实现一定的人生价值,那么既然选择把青春献给祖国的国防事业,就应该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学会忍受委屈和不公。 跑着跑着,林青松往徐帮成身边一靠,胳膊肘轻轻一拐沉默着只管跑步的徐帮成,一本正经地说:“我给说呀,兄弟,我开始的时候也相当讨厌李平班长,看不惯他那种简单,粗犷,有点野蛮霸道的带兵方法,几次差点跟他抗衡起来,还想过找连长,指导员把我调到八班去,但后来我打消了这个念头,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徐帮成斯斯文文地晃动着他那并不圆粗的胳膊,两条有些纤细的腿脚快速地交叉变换前后位置,两只同样算不上宽大厚实的脚板啪啪的拍打着地面,发出轻快又富有节奏感的步履声。 “随着和李班长相处的日子一长,我对他的了解也越来越深了,知道了他辉煌的过去,我也就慢慢地服了他,敬畏他了。”林青松嘘嘘的喘着粗气,加快步速向前跑出好长一段距离后,扭头一看,徐帮成已被他甩到后面至少五六米。 他刻意放缓速度,待徐帮成赶上来,与徐帮成并肩跑着,又说:“我们班长是个货真价实的优秀军人,军事素质相当过硬,射击,刺杀格斗,攀爬,投弹,爆破,步兵炮操作,战车驾驶,五公里武装越野,十公里负重强行军等各项军事课目都出类拔萃。” “尤其是五公里武装越野,成绩始终保持在17分钟到18分钟之间,好像有一次还不到17分钟,轻装的话,从没低于过16分钟,全连没人能比得过他,因此,他这么优秀,又恨不得把一身的本事向全班每个战士倾囊相授,全班战士又有什么理由不服他。” 经林青松这么一说,班长李平的形象在徐帮成心中顿然变得高大起来,不禁有点后悔刚才一时性起,顶撞了班长,不过,他徐帮成是个好强好胜的家伙,班长带兵方法太粗大硬,他可以忍受,但班长的一身好本领,他可是不服的,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比班长更优秀,只有这样才能博得班长打心眼里对自己的尊重。 他正沉思着,与他齐头并进的林青松忽地伸手一拍他膀子,大声说:“最后四百米啦,冲刺吧!”说完,林青松脚下猛地提速,脱缰野马似的望前方飞奔,一溜风地连续超过好几个人。 “看我的吧,副班长。” 把帽檐子往脑后一转,徐帮成也适时小宇宙爆发,像一抹脱弦的利箭,刺溜一下往前窜出去,越过好几名战友后,发现战友们都已提足脚力,在塑胶跑道上狂飙疾进,你在追我,我在赶你,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拼力争先,于是就出现这样的现象,三个,五个人,甚至七八个人挤在一起跑,跑道上显得非常的拥挤。 徐帮成那瘦高的身子向东一拐,从右前方一名战友的身边绕了过去,跑不出两三米,他猛地朝西一弯,又从左前方两名并肩飞奔的战友中间的狭窄缝隙中穿了过去。 前方至少有六七名战友在较量脚力,但他们又彼此势均力乱,相互间拉不开多大差距,几乎是肩膀挨着肩膀,臂膀碰着臂膀,挤成一团。 徐帮成左右扫视一眼,瞅准左前方有缝隙可插,于是,他往左一转,蹿到一位高个子战友背后,霍地低头矮身,如狡兔一般,刺棱一下从那高个子战友的腋窝下方钻了过去,迅即身子一长,像一股旋风闪电般地刮出好几米,嗖的一声擦过已经将他甩出老远的班长李平身侧。 第212章 桀骜新兵(五) 他左弯右绕,东穿西插,越过一个又一个战友,抢在头里,心里正兀自得意,到a师里赫赫有名的侦察连当兵的第二天跑五公里跑个开门红,怎能不使熊心万丈的他沾沾自喜。 前方就是终点,开门红眼看就要实现,蓦在此刻,一条又高又壮的人影嗖的一声从他身旁掠了过去。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已给他甩在后面至少五米远的李平,想不到最后的五十米,李平会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反将他超过,他心头惊叹不已,但好胜心炽烈的他,绝不甘心让李平如此轻易地逆袭。 他咯地一咬牙,加大双臂的摆动幅度,将双腿交叉交换位置的频率提到极限,眨眼间,就冲到李平身侧,与李平齐驾并驱,但无论他怎么拼命加劲都无法超过李平那怕一尺远。 两人挨肩擦背地跨过了白线,徐帮成停下来边喘气边活动着腰部四肢,战友们陆陆续续地冲过了终点的白线,一个个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很多人的目光转身向徐帮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有人说:“真不敢相信,徐帮成那小子是个大学生新兵,跑五公里这么厉害,二班长跑起五公里来,全团都没几个人能是他对手,没想到这个新兵蛋子跟他不相上下,看来今年这批新兵还是有天才啊!” 又有人说:“哥们几个,可别把徐帮成这秀才兵看轻了,听我们班上分来的那几个新兵说,这小子在新兵一团的时候,跑五公里就没人跑得过他,看来,二班长这回是遇上真正的对手了。” 还有人说:“真是人不可冒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小子看着瘦瘦的,个儿也不高,长得贼靓贼靓的像个文工团的文艺兵,没想到是个顶尖高手,跑起五公里来,都比得上全师出了名的军事尖子二班长李平了。” “废话,没点本事能进得了咱们侦察连吗?”林青松用帽子给热气腾腾,汗津津的脑袋扇凉,接过那个战友的话头说:“不过,我总感觉到我们班长没有出全力。” 附近正在用湿纸巾抹汗水的徐帮成听见林青松这么一说,心里登时咯噔一下,也意识到刚才李平有可能是在故意让着自己,最后那几秒钟时间,李平只要稍稍加把劲,就能抢先自己一步跨过终点白线,可他却没这么做。 想到这个问题,徐帮成心里立时感到不太爽,与班长打成平手的欣喜瞬间一扫而空。 一连两个月,徐帮成天天在训练场上疯狂玩命,表现上佳,多次受到连长,指导员的夸赞,当初把他从新兵一团接过来的八班长刘奇,有一次无意间看到他过五步桩,跃深坑,飞矮板,跑高板凳,翻高低台,攀云梯,登独木桥,钻铁丝网,如履平地一样在种种障碍物之间展转腾挪,穿来插去,当下就哀叹,哎!要是老天能赐给我八班一个这样的好兵苗子,该有多好呀! 李平看徐帮成的时候眼睛一次比一次平正,眼神一天比一天平和,由于他俩每天都在苦累中伴着汗水和泥灰度过,因此,他俩很少有闲暇交流谈心,偶尔李平训斥徐帮成两句,徐帮成也只用是,明白这样的词眼来回答。 徐帮成被子叠不出刀削斧劈似方块状,李平就让副班长林青松帮徐帮成叠工整,两人互有容让,倒也相安无事,不过,随着徐帮成的单兵军事素质在全连越来越拔尖,份量在连队主官和战士们的心目中愈来愈重,桀骜不驯,恃才傲物的性情也愈发愈明显的暴露出来。 这一天,全连官兵以班为单位,分组进行攀爬训练,一班练习的是爬楼,四层高的砖楼,战士们通过下水管道,砖墙缝隙,墙垛,窗台窗沿等支撑点,徒手向楼顶攀爬,良好的武术根基又在徐帮成身上发挥出神奇效力来。 只见他把保险绳往腰间一拴,双手掌凑近嘴过呵一口气,随即向砖楼噔噔的跑几步,噌地腾起身子,扑上墙面的下水管,迅即双手双脚在水管上面快速地交叉变换位置,瘦溜的身子像猴子一样灵巧便捷,一溜风就上到楼顶,引来一片热烈的掌声。 与徐帮成一起下到一班的三个新兵对于爬楼这个课目还很生涩,班长李平不得不手把手地教他们技巧和动作要领,徐帮成站在一旁觉得心烦,就那么高的砖楼,就那么几个动作要领,又没多少技巧和窍门,老是练来练去的,枯燥又乏味,实在没劲,他乘大家不注意,偷偷地溜号了。 武文涛来一班巡视的时候,忽然发现在场的战士只有八个人,还少一人,仔细一看,徐帮成不在场,问班长李平,徐帮成怎么没来,生病住院了吗? 李平吃了一惊,看看周围,班上的战士都在,徐帮成却不见了,战士们也都有些奇怪,刚才还在这儿,怎么一转脸就不见了?这么大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掉吧? 李平抓抓耳根,突然脑海内灵光一闪,对武文涛说了声,我知道他去哪里了,说完就要去找徐帮成,武文涛叫住李平,说,你不用去,还是我去吧!我想到那小子为什么要溜号了。 这个时候,徐帮成一个人呆在几栋训练专用的砖楼后面,扔石子玩,连长来了他假装没看见,弯腰从地下捡起一块石子,甩手掷出老远。 武文涛悄然欺近到他背后干咳一声,语气平和地问,干啥呀?徐帮成,怎么不去训练?是不是和付班长发生矛盾啦? 徐帮成这才转过身对武文涛说,不是,我跟他相处得还行啦,武文涛疑惑地问,那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擅自离开训练?知不知道你这是违反纪律? 武文涛的神色和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徐帮成坦率地说,老是爬上爬下的,就那么几个动作,没多大的意思,一点儿创意都没有,他上嘴唇嘟得高高的。 武文涛知道徐帮成说的也是个事实,没有严厉地训斥徐帮成,稍稍思索后,冲徐帮成一招手,走,回训练场,我知道你想练什么了。 第213章 桀骜新兵(六) 回到训练场,武文涛叫二班停止爬楼训练,然后拔出手枪,抽出弹匣,装上一发实弹,把枪插回枪套,随即连枪带套一起解下来,递给李平说,二班长,给徐帮成和战友们来一点儿有创意的东西。 李平会意地应了声,明白,将枪套扣带扣在右腰的武装带上,朝徐帮成递去一个挑衅的眼神,然后拴上保险线,顺着下水管开始往上爬。 徐帮成睁大双眼,紧盯着像只大壁虎一样爬水管的李平,他非常的好奇,猜不出连长和班长这是要唱哪一出戏? 转脸间,李平就爬到三楼,蓦然,十米开外的一道窗口内探出一个汽球靶子,李平双腿夹紧水管,左手抱住水管,稳住身体,右手拔出手枪,随手在腰带上一蹭刮套管上的照门,嚓地上膛,手臂往靶子出现的方位一伸,砰的一枪,气球噼啪一声爆裂,旁观的战士们齐喊一声,好。 徐帮成登时张圆嘴巴,惊叹一声,哇!武文涛嘿嘿一笑,望向徐帮成,说小伙子,告诉你,二班长可是全师出了名的军事尖子,训练标兵,你还要跟他多学着点。 这时,李平已回到地面,解下枪和枪套,递还给武文涛,又冲一脸惊讶的徐帮成挑了挑眼皮,意识是怎么样?你能行吗?徐帮成嘟了嘟嘴唇。 武文涛把枪和枪套朝徐帮成跟前一送,徐帮成,试试,看你能不能比得过二班长? 徐帮成摆摆手,理直气壮地说这一招我学都没学过,叫我跟班长比,不公平,比别的还差不多。 武文涛收回枪和枪套,呵呵一笑,那你想跟二班长比什么?四百米越障吗?那可是你的强项。 徐帮成咬咬下嘴唇,想一想后说,五公里武装越野,我要跟我们班长比五公里武装越野。 林青松插嘴说,徐帮成,五公里武装越野,李班长的成绩可是全连的这个,他冲徐帮成一竖大拇指,又说,跟班长挑战,你可要量力而行啊。 徐帮成一挺胸膛,向李平投去挑衅的眼神,说,班长,我要向你挑战,李平冷然微笑一下,我乐意奉陪, 武文涛嘿嘿一笑,好,下午操课结束的时候,我给你俩当裁判员。 砰的一声枪响,嗖的一发子弹掠过徐帮成耳际,脸颊肌肉给灼热的弹道气浪烫得像火烙,他身子一激灵,过去那些陈年旧事顿时从脑海里一扫而空,他一眼瞥见李平用一把枪口冒烟的92式手枪指着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吼道:“走,我叫你走。”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徐帮成哪里肯丢下生命垂危的老班长,现如今他在a师直属侦察连也是班长,可他之所以在不足一年的时间里,迅速地完成从一名小列兵到班副,班长的蜕变,必须得归功于老班长李平的鞭策,今天又是这个曾令他讨厌又喜欢的班长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再造之恩促使他顿然产生出对李平无比强烈崇敬之情,“班长,请你一定给我一次机会,我什么都听你的,不再跟你较劲了,好不。 这一刻,李平在徐帮成心中是那么伟大,那么的崇高,又是那么的无私。 徐帮成眼泪汪汪,哭哭啼啼地朝李平凑过去,李平突然脸色一变,刷地向他举起手枪,枪口往上一扬,砰砰砰,三发子弹呼啸着掠过他头顶,他身后右侧的战壕沿上,一个敌兵惨叫两声,一头栽下来,重重地扑落到他身边,李平枪口往他脑袋一指,上气不接下气地吼道:“走,不然老子先毙了你。” 此时,战壕外面,以及通向第二道战壕的几条交通壕内,三五成群结队的敌兵正朝这边步步逼进。 徐帮成再磨蹭下去的话,恐怕真的走不了了,看着李平握枪的右手抖抖索索,指向他的枪口跳颤得厉害,已经握不稳枪了,他咬咬牙,泪光闪闪的眼睛射出锋刀似的犀利光芒,腾地起身,端起56-2冲锋枪向战壕外扫出一束子弹,撂倒一个快要接近战壕的敌兵。 他扫出几束子弹撂倒几个敌兵后,扭头一看,李平伸出瑟瑟发抖的血手,拼尽浑身最后一点力气,扯了扯他的裤腿,声嘶力竭地道:“走啊!快走,你没听见吗?” 最后几个字几乎模糊不清了,李平松开揪住徐帮成裤腿的左手,啪地垂了下去,仰头倒在壕壁上,脑袋向一边一歪,背擦着壕壁,缓缓地朝一边滑倒下去,寂然不动了,只是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还睁得那么圆,那么大,似乎还留迹着人世间的很多人和事。 徐帮成顾不上理会战壕外面的敌人了,丢下手里的枪,蹲下身子,抱起李平的遗体,伤心欲绝地放声大哭,“班长,我对不起你,是我害死了你,我真混蛋,求求你给我个机会好吗?我什么都听你的,不跟你对着干了,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刚才被他压倒在地下的那些敌兵又爬了起来,一个个弯着腰端着枪向他这边快速地移动迫近。 蓦然在此刻,武文涛从一条交通壕内跃了出来,在壕沿外的开阔地上一个利索滚翻,跪姿向前送出56-2冲锋枪,砰砰砰的枪声极富节奏感,惨呼声中,两名快要逼拢徐帮成所处位置的战壕外沿的敌兵大腿中弹,歪倒血泊里抽搐打滚,跟他们两个后头的三个同伴还没来得及趴下,武文涛刺棱一下从地上弹起来,边向前疾跑边单发速射,三个同伴人人胸腹中弹倒在血泊中,有的当下就一命呜呼。 武文涛脚下没停边跑边单发速射,枪口忽左忽右,倏上倏下,快速地变换指向和角度,伴随节奏感极强的枪声,不断有跑动中的敌兵中弹倒下,突然间,空中飞过来一颗破片手榴弹,落到他前方不远处滴溜打转儿。 他大骂一声,向一侧飞身鱼跃扑出去,侧身在空中飞跃,他手里的枪仍然砰砰响了两声,二十几米外,一名敌兵丢掉枪,双手抓住血淋淋的腿,蹦蹦跳跳几下后一交跌倒在地上,身子拼命扭动打滚。 第214章 一排长牺牲了 那颗破片手榴弹爆炸了,弹片在空气中高速激射,与空气擦出日日的啸声,武文涛侧身落在地上,枪又响了两声,一个跑动中向他这边开枪扫射的敌兵一条腿吃了一颗子弹,尖叫声中,一个狗啃泥扑倒下去。 武文涛一个利索无比的侧身翻滚弹起身子,端起56-2冲锋枪,对着右前方哒哒哒扫出一束子弹,一群敌兵中间响起了几声惨号,有人中弹肢体洒着血雨摇摇晃晃地倒下去,有人慌忙卧倒躲避子弹。 他的56-2冲锋枪空仓挂机,他把空枪往左腰后侧一甩,迅疾拔出五四手枪,边迅速地往左侧移动,边开枪射击视线范围内出现的敌兵,突然间,啾啾啾,飞来一束夹风带火的子弹,他借助冲力向左首一个侧身鱼跃,身子在空中飞跃,手里的枪却没有停止喷射子弹,二十几米开外,一个端着身子端枪向他扫射的敌兵爆出两朵血花,跳动着身子仰倒下去。 他重重地落进左侧的一条交通壕里面,四肢百骸,皮肉没有不疼痛的,他根本无暇顾及,一个侧翻起身,蹲在壕壁边,迅速地给56-2冲锋枪换好新弹匣,然后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泥污,正准备给手枪换弹匣,忽地听到前方传来呜呜的哭泣声,像是有人在失声痛哭什么。 他心中一动,把一只备用弹匣推进五四手枪握柄,将枪身贴近前边胸脯部位,摸过去,一看,是徐帮成正抱住一个战友的遗体伤心欲绝地号啕大哭。 他凑近一看,发现牺牲的战友是李平,当下心脏就仿佛刀子割裂一样,痛得揪心。 蓦地,呜呜呜的破空尖啸声大作,团属迫击炮营的几十门120毫米迫击炮再一次向敌人发出怒吼,新的一轮炮火又将覆盖整个无名高地。 一发发炮弹冰雹似的砸落下来,再一次掀起一波波毁天灭地的能量,无名高地再一次在人为制造的地震中摇撼。 这一次,敌军也学聪明了,没有像之前那样扎堆冲锋,而是化整为零,分小组出击,一拔倒下或者退下来后一拔又上去,因此,炮火来了散开得快躲得也很及时,避免了之前血肉横飞,暴露在高地表面的战斗人员几乎死伤殆尽的厄运。 气浪卷起漫天飞舞的碎屑物,纷纷洒洒,武文涛的头盔上,衣领上落满了泥土。 武文涛顾不上陪徐帮成一起为李平的死而痛哭流涕了,他扯起搭在肩膀上的一条胳膊,甩出去老远,揪住徐帮成的后颈衣领,搡了两搡,扯起嘶哑的嗓门,吼道:“别磨蹭了,快撤,回头再找白狼算帐,快。” 徐帮成哦了一声,咬了咬牙,心一横,把李平的尸身紧贴壕壁下沿放平后,抓起李平的手枪,跟着武文涛沿着交通壕撤往一号防空洞,一路上,爆炸气浪卷起的沙石土块不时地从空中洒落下来,从两边飞溅过来,带着热浪的沙土打在他们两人脸颊上好不难受,他们俩只好用手抱着头往前跑来。 一号防空洞里面,十几个重伤员躺在野战折叠床上,一个个身上脸上都是血淋淋的,有人有气无力地呻吟,有人撕心裂肺的哭叫着。 七个还有战斗力的战士大部分身上,脸上的皮肉也给子弹,弹片擦伤了,很多人脸上都贴着膏药或缠着绷带,看来仗打到现在,已经没有几个毫发无伤的战士了。 徐帮成进洞后蜷缩在角落里,抱着李平的遗物,小声地抽噎着,李平为救他而献出生命,而他刚进侦察连那会儿又自视甚高,恃才傲物,经常跟身为他班长的李平较劲,此刻他心里产生极重的负罪感,悲痛、愧疚、悔恨、仇愤同时袭上心头,他觉得他今生欠得最多的人已经不是生他养他的父母,而是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李平。 武文涛扫视着还有战斗力的七个兵,一个个精神萎靡,面色十分的衰疲,十分的憔悴,显然,残酷而惨烈的厮杀几乎榨干了他们的精神和体力。 陈宁宁望了武文涛一眼,又瞅了瞅抱着一条断腿伤心哭泣的徐帮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凑过去,蹲在徐帮成身旁,用手轻轻推了推徐帮成,小声地问道:“徐班长,怎么不见李排长?他撤下来了吗?” 徐帮成兀自悲泣着,什么也没有说,把那把枪递到陈宁宁跟前。陈宁宁脸色刷的大变,惊叫道:“一排长牺牲了。” 有两个一排的兵一听到他们刚刚上任没几天的排长牺牲了的噩耗,顿时抱头痛哭起来。 一时间,悲伤沉郁的气氛如病毒一样迅速地扩散蔓延开来,战士们都忍不住想起刚刚牺牲的那些战友,一个个想起各自最要好的战友昨天还好好的,还在一起说笑打闹逗趣,抢着手机玩,还在议论找女朋友的趣事,就过了那么十来个小时,人已经不在了,伤心的泪水禁不住哗哗涌出眼眶,洞内真的是哭声一片。 武文涛心里又沉痛又酸楚,鼻子里边酸酸的,眼眶也开始湿润,泪水也不由自主夺眶而出,他强行按压住悲凄的情绪,脸色刷的变铁青,对哭天抹泪的战士们厉声吼道:“哭个屁呀!人都死了光哭有个卵用,哭就能打退敌人为兄弟们报仇吗?赶快抓紧时间休整一下,呆会儿随我一起冲出去找白狼算总帐。” 此刻,外边的炮声稀落了下来,武文涛愤愤地一脚踢翻一只折叠凳子,拖过一口弹药箱,取出五颗67式手榴弹插在弹匣包里,抓起一挺81式班用轻机枪,装上弹鼓,几个箭步蹿出洞口,蹲在洞口左边堆叠的编织袋后面,漫天的硝烟和沙尘遮挡了他的视线。 第215章 绝地大反击(一) 他看不见前方交通壕内的情况,只能竖起两只已经给炮声震得不那么灵敏的耳朵察听,过了一刻钟左右,炮火完全停下了,前方传来敌军那叽哩呱啦的嚷叫声,噼噼扑扑的脚步声,间杂着零零星星的呛咳声,粗重的喘气声,以及长长短短的点射声。 他看看右手腕的战术手表,心里焦急得像猫抓,半个小时前,他与团部联系过一次,团长说已经向上级汇报了无名高地面临的危险情况,也请求上级派武装直升机来支援无名高地,上级首长决定抽调一个陆航中队和战鹰特种部队一个连的兵力来驰援无名高地。 如今已经超过了预定到达的时间五分钟了,援兵还没到,武文涛当然着急又发慌,蓦地里,前方飞来几发子弹,打在洞口边的岩石上,削得碎石乱溅,火星儿飞射。 武文涛又急又烦躁看到敌人一来,杀机有如火山爆发陡然炽烈无比,他脸上筋肉愤怒地抽动着,转头一看,陈宁宁和几个战士一抹眼泪,抄起枪就朝洞口涌过来。 武文涛对陈宁宁他们几个人一竖右手拳头,示意他们停下来,然后打手势命令他们蹲下身子,小声命令他们,“听着,呆会儿敌人上来了,我冲出去后,你们先埋伏在洞口两边不忙着动,一定要等我开枪了,你们才动手,听明白了吗?” 陈宁宁等战士们个个点头,表示明白武文涛的意思,武文涛掏出一颗手榴弹,扯掉导火环后,猛地抛向外面的交通壕内。 此刻,三名敌兵擦着一边的壕壁慢慢悠悠地向洞口这边搜索前进,冷不丁地飞过来一颗木柄手榴弹,咕咚一声落在当先的那名敌兵的脚跟前,哧哧的冒着白烟。 那厮眼睛的瞳孔登时扩张到了极限,惊叫一声,一脚踢开那颗手榴弹,迅即抱头向后仰倒,后面的两个同伴也赶忙抱头趴下身子。 手榴弹滚出两三米炸成一团升腾膨胀的云,武文涛乘机起身向左一个飞扑,闪电之间,扑到洞口左边的那堆编织袋后面。 爆炸过后的烟尘还没散去,那个领头的敌兵从地下翻起上身,抱着ak-47冲锋枪就是一通连发扫射,打得十几米外洞口两边的石壁火星飞溅。 直到把枪里的子弹全都打出去,什么动静都没有,他边给枪换弹匣,边爬起来命令他两个同伴越过他,小心翼翼向前搜索推进三五米后,看见前方山洞里面黑乎乎的,一团混沌,什么也看不见。 他们三个人同时开火,向洞口内发射子弹,进行火力侦察试探,可是直到他们的打完枪里的子弹,脚跟前落了一地的弹壳,洞内也没有半点动静,连个鬼影也没有,仿佛里面压根就没藏着人。 领头的敌兵掏出一颗木柄手榴弹,慢慢向前推进几步,扯掉导火环,正准备往洞口内扔手榴弹,突然间,前方洞口一边的一堆编织袋后面翻滚出一团黑影。 他还没来及反应,就听到子弹击中肉体的声音,他只感到胸腹像被迎面飞来的木棒扫中了一样,身子由主地晃荡几下,几道血箭从他胸前飙射出去,他这才听见了三声砰砰砰的枪声从前方传来,全身的力量像捅破的皮球一样,迅速泄了个精光,冒白烟的手榴弹脱手掉落下来,他身后的两个同伴慌忙尖叫着往回跑卧倒。 手榴弹爆炸释放出的毁灭能量将他的身体掀得在地上翻翻滚滚,将他两个同伴掀翻到地上七荤八素。 武文涛从地下一跃起身,抱起81式轻机枪,冲出去几步,对着倒在前方交通壕内的两个扭动着身体的敌兵就是一通猛扫,打得他们浑身飙血。 陈宁宁和其他的战士也一跃而起,冲出来,有的甩手榴弹,有的用枪扫射,有的扔炸药包。 前方交通壕内,外面开阔地上冒出来的敌兵给他们一阵迅雷般的打击,伤亡惨重。 其它的坑道和防空洞口也传来了枪炮声,显然前来搜索清剿的敌军已遭到了剩余的战士们雷霆般的迎头痛击。 武文涛抱着81式轻机枪与端着56-2冲锋枪的徐帮成背靠着背,向视线内出现的敌人扫射,两人都是心机灵快,眼明手捷,战斗素质绝顶的沙场精英,凡是撞到他俩枪口上的敌人无不是浑身血箭飙射。 忽然,徐帮成子弹告罄,大喊一声,“换弹匣。”武文涛立马与他交换位置,他低头俯身,掏出备用弹匣直接撬了一下卡笋,挤掉空弹匣,把备用弹匣推进插槽,武文涛一组五发长点射,一个刚从地下跃起来的敌人胸前背后爆开血花,人也向后倒飞出去。 咔喀一声,徐帮成一拉机柄给枪重新上了膛,这时,两个敌人翻滚着从地下一跃而起,他大骂一声,“去死吧,王八蛋。”枪口闪电般抬起来,哒哒哒,密集的子弹呈扇形状泼洒出去,那两个家伙立时在血雨中舞动着他们那精瘦的肢体。 就在此刻,天空中传来密密麻麻嗒嗒嗒,呼呼呼的响声,武文涛心头一动,仰头朝北边的天空瞥了一眼,登时瞳孔兴奋地张大,只见北首的山峰后面升起成群结队,轰鸣声震耳的大苍蝇,不,是一架架武装直升机。 武文涛还没来得及欢呼,空中又塞满唬唬唬,呜呜呜的炮弹出膛声,破空厉啸声,只见那一架架武装直升机的武器挂架上载挂的火箭发射器蜂巢内吐出一条条凄红悚目的火舌,航空机炮也在嗵嗵嗵地怒吼着,洒出一瓢瓢死亡钢铁暴雨,无名高地前沿的山坡上登时开满了灿烂夺目的火树银花,升腾起一朵又一朵黑里透红的云。 山坡上的那些敌军士兵几乎全暴露在火力覆盖范围内,武直上载挂的火箭炮,航空机枪喷洒出的炮弹有如倾盆大雨,掀起毁天灭地的死亡能量。 第216章 绝地大反击(二) 霎时间,轰轰轰的爆炸声,嘘嘘嘘,呜呜呜的炮弹出膛声和破空呼啸声,还有直升机引擎轰鸣,螺旋桨的破风声,枪声,惊叫声,惨呼声,杂七杂八交相混合在一起,天上地下都是一片喧嚣,震耳欲聋,令人耳鸣眼花,哪里还分得清楚究竟是什么声音了。 空中武装直升机的火箭炮,航空机炮吐出一条条悚目惊心的火舌,无数的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白弧,地下到处是爆炸腾起的火光烟雾,气浪掀起的沙尘暴,到处是东奔西突,抱头鼠窜的人影,天上地下陷入一片混乱。 此刻,两架武直突然脱离战斗编组,引领着三架运输直升机径直奔无名高地的上空飞来。 其中一架武直一侧的舱门打开了,露出杨从海那高大魁伟的身影,他单腿跪在机舱地板上,拿着机载的通用机枪,咬牙切齿地向无名高地上的敌军泼泄死亡钢铁暴雨,另外一架武直上的机枪手也跟着他朝地面上那些身穿单绿色军服,头戴奔尼帽,活动的人影开火扫射。 两挺机载通用机枪,外加十余支自动步枪,轻机枪,一齐冲着妄想消灭dt山边防军人,挑战军队的敌军倾洒出愤怒的子弹,霎时间,弹壳叮叮当当有如雨点那般从空中散落下来。 地面上敌军官兵一看那阵势登时魂飞胆丧,嚣张的气焰刹那间就给武直泼洒下来的死亡钢铁暴雨淋熄灭了,一个个尖叫着拖着枪惊慌失措地逃窜,几个暴露在高地表面上的家伙还没跑出几步,背上就挨了好几发铁花生米,扭腰甩胳膊扑倒在血泊中。 武文涛一见火力威猛霸道已极的援兵终于到了,有如穷途无路的屌丝无意中拣到几根金条一样,登时欣喜若狂,杀机伴着欣喜水涨船高,其他的战士们也是一样,被战友牺牲的悲愤,高地可能会失守,全连可能要全部牺牲的悲观情绪压抑太久,如今柳暗花明,情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大逆转,自然是欢欣鼓舞,斗志昂扬。 一个个战士瞬间变成一头头猛锐的小老虎,可劲地向狼奔鼠窜的敌军投手榴弹,扔炸药包,扫射。 空中的杨从海看到地面上到处都是身穿07林地迷彩服的战士,正在追杀溃退中的敌军,他担心会伤到自己人,赶忙通过单兵战斗电台,提醒驾驶员,“小心点啦,老古,尽量不要使用火箭弹,当心伤到我们自己的兄弟。” “放心吧!杨连长,我今年刚满三十岁,还没年老眼花。” 陆航王牌级直升机飞行员古上尉嘿嘿一笑,大拇指压在武器发射的红色按钮上面,吊儿郎当地道:“上次看你们表演,我在一边凉快,这次也该我好好秀一秀拳脚了吧!” 说完,他一摁红色按钮,航空机炮枪口内嗵嗵嗵喷出一条条凄红悚目的火舌,地面上,几个跑动中不时转身向空中开火的敌兵纷纷被击毙。 三架运输直升机悬停在高地后侧的低空中,尾部舱门打开了,抛下来一条条尼龙滑降绳。 一个个一身新款猎人数码迷彩服,猎人数码迷彩战术背心,攻击背包,头盔,身形矫健的特战兵,威风凛凛地从机舱内跳出来,顺着绳子比猿猴还要利索地滑落到地面上,一个个解开腰间的绳扣,端起自动步枪,短突,微冲,杀气腾腾地奔高地这边扑过来。 在一连串唬唬唬,嚎嚎嚎的引擎声中,胡大伟骑着一辆特种部队订制的摩托车从机舱内蹦出来,落在倾斜的山坡上,他一轰油门,车子仿佛一抹离弦的利矢似的,呜的一声,向前飙射出去,迅即搅起一片尘土。 他操控着外形彪悍威猛的摩托车,如练就了传说中的凌波微步,那么神奇又那么灵巧在战友们冲锋的队形中间左拐右转,绕开或者说越过一个个战友,扬起一路的尘沙,抢在了头里。 他狠狠一轰油门,一挂档,车子嗷嗷嗷地咆哮着,风驰电掣般向前飞驰突进,掀起漫天的尘土,蓦然里,车头往起一翘,车子竟然飞了起来,如一颗出膛的炮弹,呼呼轰轰地飙出十多米远,落到无名高地上,又随着惯性奋勇往前冲刺,撞在一个慌忙逃窜的敌兵身上,将那家伙撞得飞出去老远。 左手扶着车把,右手抄起05式微冲,他单手操控着车子,像一头发情的西班牙公牛一样,在无名高地上横冲直撞,越过一道道壕沟,辗过地上横倒树歪的一具具敌尸,右手上的05式微冲哺哺哺地打着点射,弹壳儿噔噔的乱飞溅。 陈宁宁,小江这两个小列兵经过短短几个小时,铁与血,钢与火,以血溅血,以命搏命的大厮杀,早已变得跟林青松这样的老兵一样生猛狠辣,锐不可挡。 陈宁宁追着两个敌兵的屁股后边打,双方利用曲曲折折的交通壕为掩护,展开火力对峙,来来回回,纠缠没多久,陈宁宁的子弹告罄,敌人的枪也传来撞针空撞枪膛声。 陈宁宁摸摸身上的战斗携行具,弹匣全没了,瘪了瘪嘴巴,愤愤地丢掉空枪,拔出81式刺刀,两个敌兵也没有了备用弹匣,也丢掉了空枪,拔出了刺刀。 双方从掩蔽后边闪身出来,握着寒气森森的刺刀,彼此怒目相视,间隔着七八米距离壕沟,中间躺着两三具敌军的尸体,其中一具尸体上有一支放便取拿的ak-47冲锋枪。 第217章 绝地大反击(三) 横眉怒对片刻,陈宁宁和两个敌兵的目光都留意到了那支ak-47冲锋枪,此刻,对于他们双方来说,只要两个箭步蹿出去,一个前扑就能拿到那支枪,可问题是那支枪离他们双方都只有三四米远,就看谁反应快出手速度更快了。 陈宁宁的眼睛死盯着那两个对手,忽而瞄一眼那支枪,那两个对手也是一个样,但是他们双方谁也没有抢先出手去捡那支枪。 他们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谁都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个僵局。 蓦地里,一条人影嗖的一声扑落到壕沟内,正好落到他们双方之间的那几具尸体上,发出扑腾一声闷闷的大响,那人一把抓起支ak-47冲锋枪,就趴在尸体上对着那两个与陈宁宁挥刀相向的敌兵就是一通扫射。 那两个家伙正惊得发愣,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就连挨好几发子弹,稀里糊涂间进了鬼门关。 “小江,是你。”同样错愕的陈宁宁这才看清那人是跟他一起进边防三连的小江。 “接着。”小江翻爬起身把手里的那支ak-47冲锋枪向陈宁宁丟过去,然后翻过一具俯躺着的敌尸,从胸挂式帆布弹袋内搜出一只备用弹匣,也朝陈宁宁丢过去。 陈宁宁接过那支ak-47冲锋枪和弹匣,笑嘻嘻地道:“谢了,兄弟。”话音刚落,脸色倏然大变,刷地抬起枪口指向小江的方位,哒哒哒,一组短点射,几发子弹夹风带火地掠过小江的脸颊。 小江身后七八米开外的交通壕转角处,一个敌兵哇哇的惨叫着,抽扭着身体,手上的ak-47冲锋枪朝空中哒哒哒喷着火舌,晃晃悠悠地仰倒下去。 小江扭头瞅了瞅那个刚刚倒下的敌兵,看着那家伙套着解放鞋的两只脚蹬了两蹬,就不动了,倒抽一口凉气,转头看向小江,左手摸摸痛得火辣辣的脸颊,感激地笑道:“谢了,小陈,打完了仗,我一定借你钱买苹果,这一次,我说到做到。” “那你可不能像上次那样食言了哦!”陈宁宁呵呵一笑。 与此同刻,在高地的另一处,二排长陆有军在急速跑动中猛地向前飞身鱼跃,落到地上边翻转身子边扣动56-2冲锋枪的扳机,打着短点射,十几米开外,两个奔他开枪的敌兵下肢给他打中了,各人摇晃着身体歪倒下去,他们两个的腿给他打断了。 陆有军的枪也在这关键时刻空仓挂机,他翻起上身,掏出一只备用弹匣,退掉空弹匣,刚把备用弹匣装进插槽,背后猛不丁扑过来两个敌兵,其中一个飞身扑到他背上,将他按倒在地上,和他撕扯扭打在一起。 他虎背熊腰,肩宽臂膀粗,力气相当大,三两下就将身材精瘦矮小的敌兵压在下面,他两只蒲扇大的手制住那敌兵的两条并不粗壮的胳膊,然后骑在那厮身上,左手叉住那厮脖子,右手拳头砰砰两声打在那厮脑袋上,打得那厮鼻血横飞。 他只需要再多来几拳,那厮就鼻梁骨碎裂,完蛋了,就在此刻,另一个敌兵从背后猛地一脚踹到他后背上,将他踹得向前飞出两三尺,一个仰八叉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敌兵乙并没有就此罢休,眼红脖子粗地扑过去,骑到他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十根手指头如钢爪似的,掐得他肺部发胀,咽喉裂痛,呼吸不畅,脸色发青,眼球泛红,他一只手狠命抓挠对方的手背,另一只手捏成拳头猛击对方的肋部。 敌兵躺在那里呛咳着,一只手摸摸脖子,另一只手擦着嘴角的血,挣扎着挪动身体,去拿旁边那支陆有军丟下的冲锋枪。 他的手刚刚触到枪的背带,砰,一发子弹飞过来击中他的肩膀,他呜的惨哼一声,又倒了下去,林青松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从枪口对准另一个骑在陆有军身上与陆有军扭打正酣的敌兵,一枪击毙。 掐得陆有军几乎窒息的一双钢爪似的手登时松开了,陆有军狠狠一把推开敌尸,翻起上身,连声呛咳,大口大口呼吸着硝烟味,血腥味,焦臭味,灰尘混杂的空气,这一刻,他突然觉得空气好新鲜呀! 左手从地上捡起那支56-2冲锋枪,林青松走近陆有军跟前,把枪往陆有军怀里一丟,呵呵笑道:“老兄,看来你以后还得多强格斗练习呀!” 胡大伟骑着军用两辆摩托车呼呼轰轰,气势汹汹地在高地上东穿西插,追杀扫射狼狈溃退的敌兵,上百名来自军区战鹰特种部队和a师直属侦察连的特战兵,此刻也冲上了高地,他们留下一小部分人,和高地上的战士们会师,一起剿灭踏上了高地的敌军。 两架武装直升机仿佛两只硕大无比的铁苍蝇,在高地的上空来回地轰鸣,来回地盘旋,杨从海拿着机载的通用机枪,杀气烧得他眼睛红得像烈火,见到地下穿着单绿军装的人就开火,毫不怜惜地挥霍子弹。 “杀,把他们这群厚颜无耻,狂妄自大的下贱胚子给我全杀光。” 武文涛活似一头发怒的公牛,一双原本澄澈如清水的黑眼睛,此刻已红得可怕,射出比锋刀,利箭还能穿透人心脏的杀光,他两条称得上纤细的胳膊似乎比那些虎背熊腰,高大壮实的战士更有力,抱着一挺81式轻机枪,喷水似的扫射,强大的后座力似乎并没有撞疼他的肩颊和胳膊肘。 一颗颗弹壳叮叮当当,雨点似的落到他脚下,热气腾腾的翻滚着,前方不远处,几个逃窜的敌兵背上纷纷倒地,扭摆搐搦着他们的肢体。 第218章 绝地大反击(四) 他发飙泄愤正酣,枪发出了铮铮的空撞声,他嘴巴愤愤地歪了歪,扔掉打空的81式轻机枪,一个前滚翻,从一具敌尸上抄起一把ak-47冲锋枪,起身跑出几步,猛地侧身仰倒下去,枪口对准左前方出现的一个敌兵就是一通疯狂发飙。 刚刚把那个祖宗可能缺了德的敌兵打成血刺猬,他的ak-47冲锋枪又传来空撞声,丟掉空枪,翻滚着移动到不远处一具敌尸旁,正要伸出手去捡一把aks-74u短冲锋枪。 倏忽间,空中啾啾啾飞过来一束子弹,打在那支aks-74u短冲上面,钉钉铛铛,枪飞了起来,武文涛赶忙缩回手向一边翻滚,一束子弹追着他扫射而来,在他身子刚刚移动过的地面掀起一阵泥浪。 就在此刻,一辆摩托车嚎的一声轰鸣,飞过一条壕沟,胡大伟骑在空中飞跃的摩托车上,右手的05式5.8毫米微冲,哺哺哺,把一串子弹全打到地面上那个追着武文涛滚动的身形扫射的敌军官长身体上。 胡大伟的摩托车哐的一声落到地面上,仍然往前冲刺,一束子弹扫过来,打得高速转动的车轮子钉铛作响,火星四溅。 噗,一颗跳弹击中了他右边小腿,溅出一朵血花,他哎哟叫了一声,身子往后一仰,从车子上栽倒下来,但右手的05式微冲却没停止射击,哺哺哺,密集的子弹瞬间就把那个打伤他右腿的敌人变成马蜂窝。 摩托车也翻倒在地上,两只轮子仍然高速转动着,搅得地面沙石飞扬,胡大伟躺在地下摸了摸流血的右小腿,哭丧着脸,道:“真他娘的倒霉,左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右腿又出毛病了,老天爷不是存心想捉弄我老胡吧?” 这时,武文涛跑过来看见胡大伟的右小腿正在冒血,皱皱眉头,蹲下来,气吁吁地问道:“你小子怎么也来了,伤得怎么样了?” “真倒霉呀!左腿还没好利索,右腿又麻烦了,哎!”胡大伟失落地叹息一声,左手推了一把凑过来准备给他处理腿伤的武文涛,把右手上的05式微冲递向武文涛,“我不要紧,副连长,你赶快去把那帮白狼全部送上西天。” “好吧!你自己小心。”武文涛一咬牙,抓过那支05微冲,一跃起身,从地下扶起那辆摩托车,屁股刚刚沾上垫,忽地听见身后胡大伟喊道:“副连长,慢着。” 武文涛扭过头去,胡大伟朝他扔过来一只四排装50发直插弹匣,他闪电般一伸左手接住,冲着胡大伟微微一笑,胡大伟咧嘴微笑着,朝着他打了个胜利的手势。 武文涛咬咬嘴唇,狠狠一轰油门,一挂档,骑着摩托车嚎的一声咆哮,宛如一头出笼的猛虎,飙了出去,搅起一路的漫漫飞沙走石。 这一刻,高地下方的山坡上,没被炮火炸死的敌军可以说是丟盔弃甲,溃不成军,还能动的人就顽强地挪动着身体,在地上爬动,再好一点的人,拿枪当拐杖支撑着身体,一瘸一跛,病病歪歪地跟着溃败的伙伴们一起奔逃。 尖叫声,哀嚎声,嘶吼声,哭闹声,惨呼声,纷繁杂乱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有气无力的呻吟声,搅和枪炮声,空中的直升机轰鸣声,乱成一大锅煮沸的八宝粥,根本分不清哪是红枣?哪是红豆了。 那几门车载122毫米自行榴弹炮的炮兵,这会儿可说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说开炮轰击军队吧!眼前这个情势,只要一排炮弹下去,他们自己的步兵必然死一大片,说袖手旁观吧!眼看从天而降的特战兵追着他们的步兵屁股打,他们总不可能不作为吧? 一个领挂大校衔章的敌军官长脸色铁青,双目充血,面目狰厉地朝一个中校军官嘶吼道:“开炮,给我开炮,听见没有?” “副师长,上面有我们自己的人啦!”那中校军官一脸憔悴,很为难地道:“这一开火,我们的人也跟着一起完蛋,不能开炮哇!副师长。” “你敢违抗文甲将军的命令,你去死吧!”那大校副师长眼中射出两道夺人心魄的凶光,刷地拔出手枪,咔喀一拉套筒,对准那中校军官的前额就是一枪。 眼看着中校军官的脑袋猛地一仰,周遭站着的几个少尉,上尉军官以及士官,脸色刷的变得煞白如厉鬼,一个个身子禁不住激灵灵地打起寒噤来。 “都看见了吗?这是违抗文甲将军命令的下场。”那大校副师长右手用青烟袅袅的手枪,指了指仰躺在地下的尸体,左手点点这个军官,又指指那个军官,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你,还有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开炮啊!炸死那帮杂种。” 蓦然在此刻,空中呜的传来一声尖厉的呼啸,那大校副师长循声向空中一望,一枚导弹拖出一条长长的白尾巴,直奔他这边飞扑过来,他双眼瞳孔登时扩张到极限,绝望地合上了眼皮。 其他的军官们发出了绝望的号叫声,一个个在强烈的逃生欲念促使下,正四散奔逃,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火箭一爆炸,他们瞬间就随腾空升起丈把高的火焰中,化为飞烟。 一枚枚导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白色螺旋式波纹,仿佛一架架喷气式飞机刚刚从九天之上掠过。 霎时间,爆炸声连环迭起,声势之大,早已不能用震耳欲聋,山摇地动来形容了,一浪高过一浪的烈火浓烟,滚滚腾腾,烧得阴霾的天空,红得像黄昏的晚霞,煞是好看,却更令人惊心动魄。 而烈焰烟尘中飞出的却是一块块破铁烂钢,很多顷刻间烧成灰烬,几门自行榴弹炮连同几辆履带车,顷刻间就支离破碎,炮塔在空中翻跟头,炮管落在地上变得弯弯拐拐,仿佛拗弯的钢管一样,履带车有翻了个底朝天,有的断成几大截,熊熊燃着烈火。 第219章 绝地大反击(五) “你些龟孙子,不知死活的东西,我看你们往哪里逃。” 武文涛的人随摩托车一起在空中飞跃,手里的微冲哺哺哺扫出一束子弹,左前方地面上,两个敌兵刚刚飞步跨过第一道战壕,脚还没站稳,各人背上就连开好几个血洞,晃荡着身体,仰面跌进壕沟内。 “想逃,门都没有,这里就是你些龟孙子的坟场。” 武文涛骑着摩托车仿佛一头硕大的猛鸷,呼啦一声从战壕上空掠了过去,朝敌军扑去,真的像一头硕大的猛鸷在扑食一群四散窜飞的鸡子。 车子随地心引力作用向下坠落,武文涛的枪却没忘记喷射子弹,一束子弹泼洒出去,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三五个敌兵在跑动中,纷纷背上爆开朵朵血花,舞动着手臂,踉踉跄跄地抢奔出几步,栽了下去。 哐的一声大响,武文涛人和车子落到山坡上,随着惯性继续呼呼轰轰地往前冲刺。 车轮子碾过给炮火反复耕犁过的地面,扬起一大片一大片的尘土石子,从横躺竖歪的几具敌尸上辗压过去,武文涛的枪口左一摆,哺哺哺,伴着飞射出来弹壳,又是两三个敌兵在这片陌生的红土地上饮弹浴血。 面对着背后如猛虎一样扑来的摩托车,五个敌兵惊叫着,加快速度拼命地往前跑,有的还不时回头打几枪,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非但打不着摩托车的人,反而被摩托车上扫出的子弹打倒在地。 “跑啊!跑快一点啦!”武文涛杀气腾腾地怒吼着,连扫两束子弹,三个亡命奔逃的敌兵纷纷哀呼嚎叫着倒了下去,两个像石头一样咕噜噜地滚出好几米远,留下一路的血痕,剩下一个在地上爬动着,哭叫着。 然而根本勾不起武文涛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车轮子喀嚓喀嚓两声狠狠地辗压过去,那家伙哇的张嘴狂喷一口鲜血,重重地磕在地面上,不动了。 武文涛连眼皮也不撩一下,驾着摩托车继续追着敌军狂喷子弹发泄胸中的愤怒火焰。 后面跟着好几十名来自军区战鹰大队和a师直属侦察连的特战兵,他们追着武文涛的步伐,有的端枪扫射,有的投手榴弹,有的拿着自动榴弹发射机枪,对着溃逃的敌军狂轰滥炸。 高地上,剿杀战已接近收尾阶段,各个角落还在发生厮杀,敌我双方大部分人已打光了子弹,加上交战距离又太近,很多人索性不用枪,用刺刀,修筑工事的工兵锹,铲子啥的当武器,跟进退无路,困兽犹斗的敌军残障余孽展开更加残酷又原始野蛮的白刃肉搏战。 那些残障余孽无处可逃了,拼命之心大起,爆发出惊人的悍勇,但在那些来自军区战鹰大队和a师直属侦察连的特战兵面前,他们再怎么悍不畏死,再怎么勇猛,也顶多死得像个军人的样子。 这边厮,一个面孔歪曲变形的敌兵抡起ak-47冲锋枪的枪托,怪叫着,疯虎似地冲到一名特战兵跟前,一抢托狠狠地砸向这位特战兵的脑门,力图把这位特战兵的脑袋砸开花。 说得迟,那时快,这位特战兵身子猛地往旁边一让,那敌兵劈头砸下来的枪托,擦过他胳膊砸在了地上,没等那敌兵收住势子,他脚一勾,那敌兵扑腾一声往前跌了个嘴啃泥。 他转身一脚踩住那敌兵的背心,然后蹲下身,跪在那家伙腰眼上,一只手托住那家伙下巴,另一只手压住那家伙额头,把那家伙脑袋往起一扳,那家伙一条本来就不值两钱的小命就交待了。 他刚刚拧断脚下敌兵,站起身来,背后冲上来一个端着刺刀的敌兵,眼看他就要被敌人的一刀刺穿背心,遭穿胸透背之厄了,突然间,他一矮身,躲了过去,右手的匕首反向刺出去,噗地捅进背后敌人的肚子,那敌兵立马丟掉上了刺刀的枪,哇哇的怪叫着,歪曲的嘴角挤出来大量稠糊的血沫子。 那边厮,徐帮成在狭窄的交通壕内跟三个敌兵扭打成一团,对战双方都是赤手空拳,拳头,脚,膝盖,肘尖,牙齿和脑袋就是最好的武器。 徐帮成左手一拳打中面前一个敌兵的鼻子,那家伙登时鼻血长流,跌跌撞撞地仰倒在两三米,背后一个敌兵扑在他背上,双手叉住他脖子,他抓住背上敌兵的一条胳膊,身子向前一伏,用力一拽对方的胳膊,一个过肩扛摔将这厮仰面朝天摔到跟前地面上,迅即一拳头狠狠地砸在这厮太阳穴上,这厮脑袋立即朝一侧歪去。 这时,背后又扑来一个敌兵,一脚咣的一声踹在他背心上,他闷哼一声,一个前扑扑倒在跟前的敌尸身上,身后的敌兵骑在他背上,一只手猛地按住他后颈,另一只手掐住他颈侧,像钢爪一样掐住他半边脖子好痛。 他眼球的血丝越来越多,咬着牙,试着用左胳膊肘反撞对方的肋部,右手伸出去,在地上抓几下,抓到到一块硬土,猛地砸在那敌人的额头上,那敌人负痛之下手上的劲力一松,他左肘乘机撞在那敌人胸口上,右手抓住那敌人掐他颈侧的手臂,奋力一拽,将那敌人掼倒在身旁。 他呀的一声怒吼,翻身而起,狠狠一脚踢在那敌兵脑袋上,那敌人脑袋歪在一侧,不动了,显然,给他一脚踢送了命。 那个鼻血长流的敌兵从地下抄起一把工兵锹,怪叫着,扭曲着一张黝黑丑恶的面孔,朝徐帮成扑了过来,徐帮成身子一侧,避过迎头砍下来的工兵锹,左手砰的一拳打在对方的胸脯上,打得对方身子一阵踉跄。 第220章 绝地大反击(六) 徐帮成身形半转,借助腰力又是咣地一脚踹中对方的腹部,踹得对方倒飞出去,他呀的一声怒吼,飞身跃起来,落下的时候,一条腿蜷曲折叠,嗵的一声,踢在对方胸脯上,对方登时鼻子嘴巴喷出稠血,脑袋一歪,当场毙命。 陈宁宁正被两个敌兵按倒在地上,撕打成一团,忽然,徐帮成从背后出现,左右手各甩出一把匕首,噗噗地扎进两个敌兵的背心,两个家伙面孔痛苦地抽动着,哀嚎着,歪倒在陈宁宁身旁。 陈宁宁翻爬起身,用手擦着鼻血,感激地望着替他解围的徐帮成,“谢谢徐班长,你又帮了我一次。” 武文涛和来自军区战鹰大队和a师侦察连的战友们一起消灭了高地下方那些没有来得及逃走的敌军溃兵后,骑着摩托车返回高地上,看到高地上的战友们已结束了剿灭战,胡大伟用一支ak-47冲锋枪当拐杖用,左手握着92式手枪,见着还在抽搐的敌人不管死没死,对着就是一枪,才解他窝在心里的火气。 武文涛在胡大伟跟前嘎的一声刹住车轮子,没有将引擎熄火,翻身摩托车上跳下来,指着车子,笑呵呵地对胡大伟道:“完璧归赵。” 胡大伟瞄了一眼轮子上,车体上溅的泥土,看了看一脸释然的武文涛,陡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副连长,李平那小子呢?怎么不见他人呢?” 武文涛脸色陡然变得黯然无光,他低垂着脸,沉思一下,悲痛地咬咬嘴唇,瞅了一眼正用焦虑的目光注视着他的胡大伟,把手里的05式微冲往胡大伟怀里一塞,低沉着声音说了句:“去问徐帮成吧!” 说完,他转身而去,身后的胡大伟望着他那瘦削的背影,陡然意识到事情很不妙,转向身旁经过的战友喊道:“小徐,谁看徐帮成了?” 此刻,徐帮成正跪在李平的遗体跟前,耷拉着脸,伤心的抽泣着。 当地政府召集组织的民兵担架队,武警中队,和师里派来的野战医疗队,已经上了无名高地,立马投入到抢救转运重伤员,收集牺牲烈士遗体,处理敌军尸体等后续的工作中。 武文涛径直向一架直升机走去,杨从海迎面跑过来,啪地一拍他肩膀,嘿嘿笑道:“老弟,你真行啦!想不到你们一连的兵力,能跟又是武装直升机,又是坦克加大炮,兵力超过一个团的白狼,硬碰硬地对抗了四个多小时,敌人不但没有讨到多少便宜,还伤亡惨重,你真神啦。” “不是我很神,是兄弟们很给力。”武文涛听着杨从海这么夸赞他,心里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今天看到了太多年轻的战士在他面前惨烈地死去,这是他军事生涯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这一仗,干得是很漂亮,但付出的代价也是相当大的,起码牺牲掉了李平这个优秀的特战兵。 “老杨,回头替我谢谢团属迫击炮营的弟兄们,这一仗消灭了这么多的白狼,他们也是功不可没的。”武文涛一把抱住杨从海,躺在杨从海的肩膀上,声音低沉地道:“老杨,虽然我们这一次给了白狼一个惨痛的教训,但是我们也付出了血的代价。” 他很想告诉杨从海,李平已经牺牲,但是忍不住说出口,怕杨从海现在就伤心难过,他知道李平是杨从海的表弟,杨从海比他更赏识李平。 “要室边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总要有人牺牲的。“杨从海用手拍拍武文涛的后背,长叹一声,“谁让我们是军人,人民的防线呢?” “是啊!人民子弟兵这个光荣称号,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担当得起的。”武文涛感慨地说完,用力捏了捏杨从海的肩膀,然后挪身从杨从海身上分开,大踏步地朝直升机走去。 “文涛,你现在去哪儿?”杨从海从后面追上来问道。 “我想马上离开这儿。”武文涛停住脚步,回过身,嚓嚓咔咔几下脱掉战术背心和腿挂战术枪套,丢给杨从海,叹口气,说道:“今天在这里我杀了很多的敌人,也看到了太多的小兄弟在我眼前死去,我心里十分难过,身心也异常疲惫,想马上找个安静又干净的地方,安安稳稳地休息两天。” 杨从海接过武文涛那沾附着泥垢和血污的战斗装具,瞅了瞅,点头道:“好吧!你先去军区招待所休息吧!回头我忙完了再来看你。” “好,这里的事就交给了。”武文涛说完转身大步走向直升机,背后又有人在叫他,“副连长,你去哪?” 林青松突然跑了上来,一脸污垢,一身泥污血迹,气咻咻地问武文涛,“你要走了吗?” “对,我的事情已做完了,该走了。”武文涛一把推开挡在跟前的林青松,迈步走向直升机,身后的林青松问他,“那我们怎么办?还留在边防三连吗?” “你去问杨连长吧!”武文涛头也不回地走到直升机跟前,一个飞步利索地跨进机舱内,古上尉正坐在驾驶舱内抽着烟,见他上来了,转头望着他笑道:“教训白狼很过瘾,很解气吧?大英雄。” “还行吧!”武文涛没心情跟古上尉打趣,往座位上一坐,身子靠着舱门框内侧舱壁,有气无力气地道:“我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你想去哪儿兜兜风啊!”古上尉嘴角叼着烟,呵呵地笑着,双手拨拨这儿,按按那儿,脚踩踩踏踏几下,直升机的引擎开始运转起来,旋翼呼呼地摩擦着空气,搅起大股强劲的风暴,吹起一片片沙尘。 “麻烦你,古上尉,去军区招待所吧!”武文涛很客气地说道。 “乐意效劳。”古上尉嘿嘿一笑,拉了拉操纵杆,直升机猛地一抖,从地下弹了起来,呼呼轰轰地向空中跃升,漫天的风沙卷得附近几个抬着担架的民兵和武警战士身形晃晃荡荡,有的人忍不住把头偏向背风的一侧。 直升机颤颤巍巍,徐徐的,越升越高,武文涛朝舱外张望,见林青松正算着右手朝他敬礼,陈宁宁,小江,陆有军等几个边防三连的指战员也从地下站了起来,各自一靠双脚跟,站直身体,向空中直升机内的他敬礼,表示道别,他可能没有看清,陈宁宁,小江两个小列兵正眼泪汪汪,恋恋不舍地望着徐徐上升的直升机。 跃升到一定高度后,古上尉驾着直升机转向北边的山峰飞去,武文涛凌空俯瞰着一个小时以前还炮火震天,弹雨齐飞,血腥,死亡和杀戮充斥着各个角落的弹丸之地。 一个星期以前,他来这里的时候,山青树绿,宁静怡人,充满原生态的美,短短的几天后,再看看这里,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这是同一个地方。 原先高地上几座迷彩墙壁,绿色机瓦的营房,连同几块战士们精心耕耘的花圃,战士们平时训练用的高低杠,高板矮板,独木桥,绳网,铁架桥等设施全都不知去向,只看得见残砖烂砖散落得到处都是,只看得见纵横交错的壕沟,被炮火耕犁后翻起来的暗红泥土,像垃圾一样随处抛丟的弹壳,弹匣,手榴弹导火环,弹药箱,枪支,工兵锹啥的。 负责善后工作的民兵,武警官兵,医护人员,以及驰援无名高地的特战兵们,此刻正忙得热火朝天,他们三人一组,五人一组,有的抬担架转运伤员,有的给伤员拿吊针药瓶,有的小心翼翼地搬运牺牲烈士的遗体,有的把白布盖在烈士遗体上,有的单人用手抱着,或者肩膀扛着,甚至很粗野地拖着敌军的尸体,有的两个抬着两三具重叠码放在一起的敌军尸体,在一个角落里,像小丘一样堆叠着好几堆敌军的尸体,以及成捆成捆染着血迹的枪支。 高地下方的山坡上葱葱翠翠的松林竹林也不见了,仿佛被垦荒的农民全部开辟了一样,只不过,不是满山遍野的农植物,而是被炮火反复耕犁后又熏成焦黑的泥土,密密麻麻的弹坑,土堆,垃圾似的随处抛弃的枪支和炸烂的武器零部件。 而那几辆克和几架武装直升机的残骸,此刻还在冒着滚滚黑烟,活像一座座钢铁坟墓。 混合着硝烟,血腥味的风不停地拂过武文涛的脸庞,他望着舱外山坡上纵横枕藉的敌军尸体,他忍不住咋了咋舌头,皱起了眉头。 浑身充斥的杀气和怒愤已全部消散了,神智和心绪已恢复正常和平静,陡然一看到成百上千的,他生平从未看到的这么多的死尸,心里不期然地感到有些发悚。 在这短暂又漫长的几个小时里,他杀了不知道多少的敌人,也目睹了七十余名与他相处了一个周的战友兄弟在他面前壮烈,或者说惨烈地死去。 很多人的音容笑貌仿佛又浮现在他的眼前,蒲兵,牛志勇,于章海,黄涛……还有他一手锻造出来的优秀战斗骨干李平…还有… 第221章 杀手行动 m市笼罩在乌蒙蒙的夜幕中,一座座林立高耸的大厦,身上遍布着星星点点灯火之光,活像一头头钢筋水泥组织结构的巨兽,沉卧在莽苍大地上,街道纵横交错,一辆辆荧火虫似的机动车来来往往,穿流不息。 缤纷绚烂的囊霓虹灯下,结束一天忙碌的人们像潮水一般涌进地铁站,似蜂群一样挤入公交车,下班回家的热潮可称得上是一浪高过一浪。 谁也没有留意到晦暗夜空中突然窜出来一架武装直升机,载着三名军方的特战队员,一名绰号炽天使的超级雇佣兵飞临这个城市的上空。 高速转动的旋翼,像风车那般,搅起大股刚猛的劲风,钢铁桨叶若利刀那样,凶猛地割裂着空气,破空声吼吼作响。 机身两侧的舱门唿哒唿哒的推开了,抛下来四根尼龙粗绳,紧接着,四名头戴双孔黑面罩,一袭黑色城市反恐青蛙作战服,黑色作战靴,背着黑色大容量战斗攻击包的特战队员跳出机舱,他们个个双手一上一下的握住绳子,人人双腿蜷曲夹着绳子,像顺着铁杆下滑的消防兵一样,迅速地滑降到一栋大楼的天台停机坪上面。 先下地的人嚓嚓地解开穿过cqb垂降战术腰带d型环的安全细绳,迅即跪姿据枪警戒,等所有人都降落到天台停机坪上后,他们聚拢到一起,相互用军事手语进行交流。 几根绳索收回机舱内,黑鹰直升机掉过头后,飞离了这栋大楼的上空,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经过短暂的交流后,四个人分散开来,其中一位身形纤巧瘦削的特战队员刷地拔出插在右大腿外侧战术快拔枪套内的西格绍尔p228手枪,顺手在枪套上嚓地一蹭刮照门,给枪上膛后,俯身屈右腿跪下,双手举枪,指向二十几米外,紧闭着铁门的天台出入口。 在他的附近,两名体魄魁伟的特战队员人手一支加装战术组件的m4a1卡宾枪,也是单腿跪地,枪口指向另外两个方向,警戒着各自的火力控制区域。 三人构筑成一道三角形防卸线,将一名身材矮小的特战队员夹在中间。 只见这名身材矮小的队员蹲着身子,卸下战术攻击包,哧地扯开拉链,从主仓里取出一只黑色箱子,迅速地输入一组密码后,揭开盖子,取出一部拆叠式军用微形飞机引导雷达。 叮叮,咔咔,嚓嚓的几下金属碰擦声,他动作娴熟地将脚架固定在地面上,然后摆弄几下,折叠的瓦片状的扇形抛物面雷达天线慢慢舒张开来。 设置好雷达天线后,他扯开战术攻击包副仓的拉锁,抽出一台小屏幕平板显示器,一根数据线端子插进显示器的usb接口,另一头连接着雷达天线,他右手食指在亮起的显示屏上东点点,西划划,瓦片状的雷达天线开始转动起来。 只见他的显示屏里面闪现出一个绿色大圆圈,一条粗直线,像钟表上的指针那样,一圈一圈的环扫着,突然间,四下环形转动的雷达天线停住了,瓦片状的扇形抛物面朝着右首两方点钟方向。 此时,绿色大圆圈里出现了一个缓缓移动的亮点。 他观察了一下那个亮点,扭头望了一眼那个跪姿持手枪警戒的瘦削特战队员,用英语轻声地喊道:“炽天使,目标已经出现了,距离这里还有370多公里,预计还有八到十分钟就飞到这里了,你可以开始准备了。” “好的,注意警戒,伙计们。” 炽天使站起身来,把p228手枪插回枪套,那名负责雷达监控的矮小队员放下显示屏,拔出一支伯莱塔m9手枪,上膛后,弯腰疾速运动到他旁边,接替他的位置,跪姿双手举枪警戒。 炽天使,真名武文涛,近两年国际杀手行业界火速窜红的顶级高手,孝命于神秘组织血兰花,曾多次受血兰花派遣,或以私人身份接合同订单,替东西方各国政府,军方,民间团体,以及一些私人雇主干脏活,成功率百分之百,从无失手纪录,因此,他出道不足三年,就已经炙手可热,成为血兰花组织的金字招牌。 这次他接了一个私活,替f国军方铲除一个名叫桑尼的军火走私集团头子,因为此人的背景很深,后台太硬,军方特种部队不便于直接动手,就开出两百万的天价酬金,请他这个杀手业界的超级大腕出马。 他除下黑色面罩,露出一头干练利落的寸发,两道剑眉底下,一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闪射着寒星般的光芒,一张鹅卵型脸庞冷峭如冰块,俊目秀眉的面孔透出无比浓烈的杀气,如此冷艳的杀手雇佣兵,可谓世所罕见。 约摸过了一刻钟,东北方向传来一长串嗡嗡嗡,嗒嗒嗒的直升机引擎轰鸣声,螺翼破风呼啸声。 武文涛已脱去青蛙作战服和战术背心,背包等装备,换上一身白色西装,白皮鞋,听着越来越近,愈来愈响亮的引擎声,他右手紧了紧脖前的黑色领带,扭头仰望着东北方向,黑茫茫的夜空中,一束雪亮的光柱,宛如一把雪亮的军刀,刺破雾蒙蒙的夜幕,直奔这边天台射过来,一架民用直升机正呼呼轰轰地飞近前来。 他嘴角向上得意地翘动着,僵冷如铁板的脸颊肌肉舒松开来,露出几丝和煦的微笑,登时冲散了身上透出的凛冽杀气,代之以温文儒雅的书卷气息。 他的精致五官,他的迷人笑容,足以令万千妙龄少女为之销魂。 他右手摆了两摆,协同他行动的三名f国军方特种兵立即收枪起身,迅速地散开,各自寻找藏身的隐蔽物。 直升机的搜索灯扫过天台上的水塔,中央空调机,卫星电视天线等物事后,在停机坪上晃两晃,随即将雪亮的光辉洒向一袭白衣的武文涛身上。 光亮太刺眼,武文涛本能地把右手掌挡在眼前,眯着眼睛,透过指缝察看着渐行渐近的直升机。 螺旋桨咻咻咻的高速转动着,搅起一大股强劲的冷风,吹得他一头精干简洁的寸发像麦浪一样随风摇曳,雪亮的光辉映射出他那纤巧瘦削的身体剪影,仿佛巨峰一样巍然不动地伫立在那里。 第222章 蒙混过关(一) 伴着巨大的引擎轰鸣声,直升机缓缓悠悠地从空中降落下来,停在武文涛身前六七米开外,强风刮得他衣领翻起,衣摆翻扬,他嘴角向下微微一弯,黑亮的眼睛瞟视一眼尚未停稳的直升机,面带鄙夷而得意的微笑,迅步朝直升机走过去。 唿啦的一下响,机身左侧的舱门被人推开了,露出一个身穿白色风衣,一头精干板寸,面相标致的中年男人,手提一只长方形黑皮箱,笨拙挪动着略略发福的身躯,就要起身跳出机舱。 蓦地里,舱外探进来一支p228手枪,黑洞洞,冷冰冰的枪口往他的额头一顶,恐惧就像可怕的病毒一样,瞬间蔓延到他周身筋脉,他身子登时连打几个激灵寒噤,萎靡了下去。 坐在他对面的一个身形魁岸,形态剽悍酷厉的黑西装保镖,见势不妙,急忙伸右手到西装内拔枪,但又一只握着p226手枪的手闪电般伸进舱内。 杀气逼人的枪口往他额头一指,寒气有如电流一般瞬间游遍他全身筋脉,他脸色刷的白如石灰墙,伸进西装内的右手握着枪柄,像给人施了定根法一样,僵硬着不动了,他舔了舔因惊恐而干燥的嘴唇,眼神惊恐又疑惑地望着舱门口一个身形纤瘦,手握双枪的黑影。 他正在揣测对方是什么来路的时候,那黑影陡然一抡手臂,枪柄底部嗙的一声,劈头地砸在他额头上,他闷哼一声,斗大的头颅歪了歪,咕咚一下翻倒在机舱地板上,当场昏厥。 中年男人瞅了一眼躺在他脚跟前的保镖,再瞧瞧指着他脑门的枪口,略略肥胖的身体犹如突然坠入冰窖一样,瑟瑟抖颤起来,一张原本俊朗的脸庞凄厉如鬼。 他惊惶地哆嗦着嘴唇,正准备向劫持他的神秘人物求饶,就在此际,一只手闪电般伸过来,一把抢过他右手上的那只黑皮手提箱,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道:“对不起,洪先生,借用一下你的飞机,跟桑尼的交易就由我来代劳了。” 说完,一只孔武有力的手揪住他肩膀衣襟,一把就将惶恐万分的他拽出舱外,略显肥胖的身躯重重地扑落到水泥地面上,发出咕隆一下沉沉闷闷的大响。 与此同时,驾驶舱内,驾驶员和他的贴身保镖还没弄清怎么回事,窗外猛地窜出几条矫健的黑影,几束夺命的红色光柱,透过前风挡和两侧的舷窗射了进来,他们两人的额头,胸膛登时显现出了一粒凄红的光点,他们两人下意识地把双手举到了头侧。 武文涛跳进机舱内,一脚将那个昏倒在跟前地面上的保镖踹出舱外,哐当地拉上舱门,坐到舱座上,把那只黑皮手提箱平放在大腿上,拔动几下锁扣,揭开盖子,一叠叠新崭崭的钞票立时映入他的眼帘。 鼻子嗅着散发出金钱特有的铜香味,他心口不由得怦的跳动一下,双眼瞳孔陡然扩张,剑眉向上高高扬起,他真的是切身体会到了见钱眼开的奇特反应。 不过这种反应在他身体和心里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钟,随即恢复正常,他掏出两块口香糖大小的特制c4塑胶炸药,拿出几叠美钞,开始设置炸药。 驾驶员,保镖乖乖地打开舱门,跳下直升机,随即被带走。 一名换好便装的f国特种兵钻进驾驶室,迅速地戴上飞行头盔,啪哒啪哒的摁几下,拔几下控制设备后,娴熟地往后一扳操纵杆,直升机平平稳稳地升到空中,迅即机身朝左一倾斜,机尾旋翼往右一摆,机头向左下方一弯转,划出一道半弧,掉过头,奔东东南方向飞去。 约摸五分钟过后,直升机降落到一座五星级大酒店的天台停机坪上,武文涛推开舱门,利落地跳了出去,左手拎着那只黑皮手提箱,右手冲驾驶舱里的f国特种兵挥了挥,径直迎着前方两名黑西装打扮的彪形大汉走过去。 直升机缓缓地升起,强风吹得他身上衣袂翻扬,他大摇大摆地走近那两个大汉,挥了一下右手,十分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嗨,你们好吗?” 其中一个秃头大脑袋的汉子向武文涛伸出他那粗壮得如同铁柱的大手,拿着一口蹩脚的话道:“你好,你就是洪先生?” “是的。”武文涛那显得纤细的右手同对方蒲扇大的手掌握在了一起,他只觉得对方的手又粗糙又刚劲有力,显得是会两下把式的狠主儿。 “我是桑尼先生的保镖泰勒。”秃头汉子松开他那又粗又糙的大手,指着旁边另一个方脸大耳,壮如铁牛的汉子,向武文涛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同事雷太。” “幸会,幸会。” 武文涛微笑着,伸出手要跟雷太握手,不料,这家伙似乎很瞧不起他这样看着纤瘦单薄,温文儒雅的白面书生,白眼珠子斜瞄了他一眼,嘴巴往一边歪了歪,伸出大手冲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嘴角愤慨地向下抽动抽动,眉毛微微耸了耸,跟着两个壮得像牛一样的家伙走向天台出入口。 那f国特种兵驾着直升机离去,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他一个人去做,退出现役,奉上级密令,渗透进杀手雇佣兵业界以来,除少数几次必须团队协作的军事任务外,他都是一个人单干,因此,有同僚私下里送了他一个绰号,狐狼,比早已蜚声业界的炽天使这个绰号更为贴切,恰当。 一路上,他不时地用鄙夷,轻蔑的眼光睥睨着名叫雷太的家伙,心里暗骂道:三流货色,牛叉个屁,就你那点乡下把式,欺负弱者还绰绰有余,跟你大爷叫板,下辈子吧!这会儿让你牛,让你拽,让你屌,呆会儿叫你看到你自己的血是什么颜色,呸!什么东西。 桑尼身披一件花色高档丝绸面料的睡袍,歪靠在沙发上,嘴巴叼着一根雪茄,四周,几个打扮得花里胡哨,容色娇媚的女人簇拥着他,一只只纤柔粉嫩的玉手或按摩着他肩膀,或按摩着他的胳膊大腿,或把剥了皮的葡萄喂进他嘴里,他怀里还躺着一个光着身子,姿色十分娇艳的女人。 第223章 蒙混过关(二) 他一双粗大的手在怀里那女人身上摸过来,摸过去,如珍宝那般爱不释手,而那女人的两只纤长的荑手则伸入他的睡袍内,嫩滑的手掌,纤细的玉指,摩挲着他那毛耸耸,鼓隆隆的胸脯,不时向他抛出一个媚眼,不时故意娇哼几声让他听见。 他跟前摆着一张长方形的水晶玻璃桌子,上面摆满了长长短短的枪支和弹匣,有西方产的,还有各种仿制的货,除重机枪,轻机枪,火箭筒之类的重火器外,诸如赫赫有名的邪恶势力标准配枪ak-47,畅销全球n国的m16,老成干练,经久耐造的柯尔特m1911a1,托卡列夫tt33,以及近年来反恐特警的专用武器配置,hk-mp5,hk-usp45等等,还有深受警察和特工青睐的格洛克17,伯莱塔92f,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那几支枪身镀白金的新式mp7,mp9冲锋枪。 桌子两边的长条沙发上,分别坐着两个男人,虽然肤色和面孔各异,衣着扮相也大相径庭,但他们个个眉眼凶悍,人人面孔阴鸷,一看都是些险恶狠辣的角色。 他们有的摆弄着手里的样品枪支,有的嘴里含着雪茄吞云吐雾,有的则被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搂搂抱抱,倒是风流快活。 嘀当的一下门铃响声,电梯的两扇金属门咣地分开,缓缓地缩进两边墙体内,轿厢内,泰勒和雷太这两个高头大马的家伙将生得纤巧瘦削的武文涛挤在中间,更使武文涛显得弱不经风。 走出电梯后,泰勒突然向武文涛问道:“洪先生,请问你身上带了防身用的武器了吗?” 武文涛一怔,随即哈哈一笑,煞有介事地道:“带了哇!m市的社会治安环境本来就很恶劣,加上f国人对待我们很不友善,我来谈生意,寻求合作,当然要带把枪防身。” “那是。”泰勒微笑着点点头,话锋陡然一转,严肃地道:“不过得委屈你一下,把你的枪交给我暂时替你保管。” “哦?有这个必要吗?”武文涛嘿嘿一笑,故意问道。 “是这样,我们老板有个毛病,不喜欢别人带着枪和他谈生意,很对不起呀!麻烦你配合一下。”泰勒耐心地向武文涛解释道,似乎很看得起生意人。 “原来是这样,没问题。”武文涛撩开西装下摆,拔出插在腰左侧皮枪套内的p228手枪,倒转枪柄,递向泰勒,嘿嘿地笑道:“我支持你的工作。” 泰勒接过那支白金套筒的p228手枪,翻过枪身另一侧,仔细看看枪的生产编号后,瞳孔霍然扩大,粗黑的两道眉毛扬两扬,露出欣悦的笑容,道:“谢谢你,洪先生,请放心,你是我们老板的贵客,我们保证你的安全。” “我明白,呆会儿办完事,一起去放松放松,我请客。”武文涛的剑眉也扬两扬,嘴角向上翘动翘动,露出欣喜的笑意,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个十分待见他的泰勒是什么人了。 那个雷太则一直在旁边斜瞟着他,时不时冲他撇撇嘴巴,歪歪鼻尖,似乎很不待见他这个所谓的生意人。 第224章 忽悠目标 他心知肚明,面上却恍若未见,反正过上片刻,他就要那厮死得很难看。 穿过一条铺着红地毯的走廊,来到尽头的两扇黑胡桃门跟前,门口两侧各戳着两个身材同样高大魁拔的黑西装汉子,泰勒向他们两人使了个眼皮,两人立即会意,推开两扇大门,泰勒伸右手往里面一指,很客气地对武文涛道:“洪先生,里边请。” 武文涛嗯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进门内,还没走两步,四个黑西装打扮,形态粗犷悍野的汉子从四下围拢而来,适才在天台上给他冷脸子看的雷太闪身欺到他跟前,粗实的大手横挡在他胸前,冷然道:“对不起,洪先生,我们要搜身,请你配合我们。” 他厌烦地嘟了一下嘴唇,随即微笑一下,很配合地抬起双手臂,道:“好哇,没问题,请吧。” 几只粗大的手伸过来,在他腰周围,两肋,双腿和裤脚等容易藏武器的位置摸来摸去。 他这才看见这个雷太的额头有块紫褐色的瘢痕,衬得一双棱芒暴射的老鼠眼,一脸起疙瘩的筋肉,显得异常的阴鸷,凶暴,可怖。 “好了吗?”武文涛放下双手,右手将黑皮手提箱递到那厮跟前,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个也检查一下吧!” 那厮瞅了一眼武文涛的黑皮手提箱,道:“你自己打开吧。” 把箱子放到左手掌心托着,武文涛右手拔动两下锁扣,揭开盖子,露出一箱子新崭崭的美钞,朝那厮眼前一凑,右手指头捋捊这一叠,又翻翻那一叠,真金白银看得那厮和周围几个家伙眼睛直发光。 “好了,可以了。” 雷太眼珠子左转右斜几下后,冲武文涛摆摆右手,随即退到一边,给他让开道,指着不远处,摆满各式各样枪支的长条桌后面沙发上的桑尼,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的老板桑尼先生,请。” 合上皮箱盖子,武文涛左手拎着箱子,大摇大摆地走近前去,微笑着,向兀自泡在美女堆里悠哉游哉的桑尼打招呼道:“桑尼先生吗?我是洪奔。” “哦!洪奔啦?”桑尼把手里的半根雪茄递给旁边一个女人,用他那满是烟草味道的黑嘴唇在那女人嫩白光滑的脸蛋上吻了一下后,将其推到一边,站起身来,闪射着狡黠神光的眼睛打量着武文涛,嘿嘿地笑道:“青蛇帮的老大,银锐贸易集团的董事长,洪奔,洪先生,久闻你的大名,今日一见,丰神俊朗,英气逼人,真是人中之龙,旷世英才啊!” “那里,那里,桑尼大哥,你过奖啦。”武文涛听到这种口是心非的溢美之词,心里就烦恶难当,面子上却强颜欢笑着,谦卑地道:“兄弟我那只是小打小闹,混口饭吃而已,哪里比得上桑尼大哥你英明神武,家大业大呀!”“兄弟,你太过自谦了。”桑尼听着对方这些恭奉之词,心里还是乐滋滋的,哪像在座的这四位客户那么盛气凌人,他哈哈大笑两声,指了指他对面,桌子另一头的沙发,“请坐,请坐。”“谢谢,桑尼大哥。”武文涛右手正了正胸前有些歪斜的领带,走过去,坐在桑尼对面的沙发上,钱箱子靠在右腿边,他随手都可以拿到的位置。“洪老弟,你这么爽快,那我也把丑话说到前头。”桑尼也坐回沙发,随手从身旁揪过一个女人,往怀里一搂,嘿嘿地笑道:“我有个不好的毛病。”“哦!什么毛病?我很想听听。”武文涛兴味十足地问道。“我和人做生意,只收现金,银行支票,信用卡,电子银转行之类的,一律免谈。”桑尼正色地道。“放心吧!这回我是对你胃口了。”武文涛呵呵一笑,右手拎起那只黑皮手提箱子,左手啪啪的拍两拍,神采飞扬地道:“三百五十万现钞,全是现钞,够买一个步兵加强连的全套武器装备了。”“很好,够爽快,你这个朋友我今天交定了。”桑尼哈哈大笑着,猛地一把抱起那美女的纤长大腿,笑道:“我的小宝贝,怎么样,我的口水够香吗?” 第225章 好像穿帮了 “朋友,你好像迟到了十分钟吧?” 一个身穿单绿军装,头戴黑贝雷帽,一脸络腮胡子,塌鼻梁的人,手里夹着一根雪茄,嘴巴吐着大片呛人的烟雾,眼珠子瞟视着武文涛,轻蔑地道:“你们时间观念可真淡薄哇!” “哦!对不起,刚才有点小麻烦,耽搁了一下,让各位久等了。”武文涛连忙站起来,向桌子两边的四个家伙躬了躬身子,“我对此表示真诚的道歉,请各位多多谅解。” 旁边,一个光头,高鼻梁,山羊胡,红皮衣的人嘴巴朝一边歪两歪,似乎很瞧不起武文涛这样的人。 右边,一个穿长袍,头围格子方巾,三角眼的中部人,和一个嬉皮士打扮的黑人都流露出对武文涛不屑的神色。 那个扮相前卫怪诞的黑人被几个妖媚的女人伺候着,她们有的给他捶背,有的偎依在他身旁为他揉肩膀,替他按摩大腿,有的帮他端杯子,有的则给他递水果,甜点,像伺候帝王一样贴心周到。 武文涛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恼愤,面上仍然带着微笑,反正今天是要将这些王八蛋一锅烩了,先忍耐片刻吧。 桑尼伸右手压两压,示意武文涛坐下,然后哈哈一笑,正色道:“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开始谈正事吧!” 接着,他就开始向客户们介绍他库存了多少多少支ak-47冲锋枪,通用机枪,rpd轻机枪,rpg-7火箭筒等前军队的制式轻武器,还声称他有十四枚当年多国军队用的地对地飞毛腿导弹,原本五十五万一枚,现在半价优惠,另送十支ak-47冲锋枪,三千发7.62毫米子弹。 “我要五枚。”那个中部人迫不及待地冲滔滔不绝的桑尼竖起右手五根指头。 “剩下的我全要了。”很蛮横地把偎依在身上的一个美女推开,手里的雪茄伸进烟灰缸里戳了戳,爽快地道:“我还要一百支rpg-7,五十枚单兵肩扛防空导弹。” 一听客户开口就要这么多大家伙,桑尼高兴得哈哈大笑道:“好,够爽快,我再多送你五十发40毫米火箭弹。” “成交。”那人啪地一拍双掌。 看起来,前s国产的武器虽然已经过时,但以其物美价廉,皮实耐造的优势,深受战事多发,冲突频繁的热点地区的青睐。 武文涛没兴趣听桑尼跟客户们谈交易,右手拿起跟前桌上的一支mp9便携式冲锋枪,翻过来转过去地察看着,心里却盘算着钱箱里的微型定时炸弹还有多长时起爆,这间屋子里有十多个桑尼的保镖,连同桑尼本人,还有那四个买家在内,至少十五个人,他身上没有一把枪,如何利用炸弹爆炸,引起混乱的当口,飞电般出手抢到枪,然后干净利索解决掉他们,才是摆在他面前首要的课题。 有美女端来一杯红葡萄酒,他借着拿酒杯的机会,如箭的双目飞快地扫视了一眼右首的情状,距他两米外的地方戳着一根大圆柱,再过去三五米左右有一个吧台,吧台后面是一排摆满各式各样高档洋酒的橱柜,吧台里坐着一个服务生打扮的光头大汉,形态悍厉,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地形地物堪察好了后,他左手端着高脚杯子,坐回沙发,啜了一小口红葡萄酒,品尝着酸涩的酒味,不露声色地观望几个家伙讨价还价。 目光不经意地转向摆满各式各样枪支和弹匣的桌子,突然间,他发现跟前有几只mp9冲锋枪弹匣里压着黄澄澄的子弹,而没装弹匣的mp9冲锋枪还有一支,就摆在他左手伸手可及之处。 他眉毛向上高高扬起,放下酒杯,左手将那支mp9冲锋枪翻转过来,弹匣插槽口掉转朝左边。 这时,一个黑衣大汉走到桑尼身后,先用十分警惕的目光瞅瞅武文涛,然后伸手轻轻一拍桑尼肩膀,弯下腰身,小声地对桑尼说了句什么,桑尼推开身边的两个给他按摩大腿,揉胳膊的女人。 那家伙伸长脖子,把嘴巴凑拢桑尼耳边,瞄了一眼武文涛后,嘀里嘟噜地对桑尼说了几句什么。 桑尼听后脸色陡然一变,眼睛射出诡异的神光,瞥了武文涛一眼后,迅即恢复起笑容来,只不过嘴角在翘动,脸孔肌肉和眉眼却没有动。 那大汉退到一边,右手伸进西装内,向武文涛冷眉冷眼。 武文涛当然全看在眼里,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右手把玩着没有装弹匣的mp9冲锋枪,望着桑尼微微一笑,很正经地道:“桑尼大哥,我们是不是该谈谈我们的买卖了呢?” 第226章 动手 “好哇!”桑尼站起身,随手拿起一支加挂榴弹发射器的m4a1卡宾枪,冲着众位买家晃两晃,嘿嘿地道:“下面我要隆重地向各位,特别是洪老弟推荐我的镇山之宝,m4轻型机关枪,三十发弹匣供弹,单发,连发随意,n国绿扁帽,海军陆战队的最爱,不过嘛!只要各位出得起价钱的话,我保证海量供应,但我的规矩各位也知道,必须拿现金来付款。” 他嚓地推开榴弹发射器的枪管,“看吧!各位,这是40毫米榴弹炮,比ak-47给力多了,威力一点儿也不比rpg差,还方便快捷,各位不是要当王者吗?那这玩艺儿就是助你们夺取权势的神兵利器。” 他喀地拉回m203的枪管,枪口朝武文涛身上指了指,嘿嘿地笑了笑,把枪放回桌子,又抄起一支mp5k冲锋枪,摆弄着,“我这里还有好多好多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看看这宝贝,连发射击的时候,子弹像泼水一样,敌人一秒钟内变成马蜂窝,有了它,当皇帝也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给我看看吧!”那个黑人买家向正兀自显摆的桑尼伸出毛茸茸的,黑漆漆的大手。 将冲锋枪递给那黑人后,他右手又抓起一支手枪,向武文涛照两照,皮笑肉不笑地道:“知道这是什么吗?瓦尔特手枪,9毫米,军情六处,零零号特工的专用枪,大名鼎鼎的邦德先生就曾无数次拿着这玩艺儿拯救世界,你也来一支吧。” 武文涛当然知道这家伙话里的弦外之音,淡淡一笑,将右手里的mp9冲锋枪轻轻地放到桌子上,弹匣插槽口向右边,两支mp9冲锋枪并排摆放在一起,只是枪柄的朝向相反的方向。 桑尼右手握着那支ppk手枪,身子晃来荡去,皮笑肉不笑地道:“别小看这玩艺儿哟,很多国家的特工人员,警方密探都喜欢用它,你也不例外吧?洪奔先生。” 他目光刷的变得凶暴无比,像两道寒光迫照在武文涛那张俊秀的面孔上,狞笑道:“请问你要多少支啊?” 说完,他右手臂忽地长伸,枪口指向武文涛脑门。 “你弄错了吧?桑尼大哥,你手里拿的应该是军方仿造的手枪吧?”武文涛左手端起高脚杯子,摇晃着杯里红得妖艳的酒液,右手臂随意抖两抖,袖筒内滑出一把锋利的碳钢手术刀,他平静地微笑道:“桑尼大哥,咱们兄弟今天初次见面,你就拿这样的水货来忽悠小弟,这好像有点不地道吧。” 他这么一说,四个买家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向桑尼手上那把枪。 桑尼心头一惊,连忙缩手收枪,目光转到手里的手枪上面。 就在几个家伙疏神的当口,武文涛眼中陡然流星划空般闪过一抹杀光,刺棱一下从沙发上弹起身子,左手猛然甩出酒杯子,右手呼地一扬,扣在掌心里的手术刀,嗖的一声飞射出去。 猩红的酒液哗的一下泼洒出来,在缤纷绚灿的灯光的辉映下,红得那么凄艳,那么妖异,酒杯唿唿地翻了两个空心跟头,嗙地砸中猝不及防的桑尼的脸孔,噼啪一声,碎成几大块,桑尼登时鼻血长流,一交跌坐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与此同时,手术刀噗地扎进那个告密的黑衣汉子脖子,那货闷哼一声,双手捂住脖子,咔咔咔的呛咳着,两眼珠子暴突,脚步踉跄,身子晃晃悠悠地打起转子来。 这一下变起当真仓猝已极,谁也没有事先预料到,武文涛岂能给对方反应的余裕,右手掣电也似地抡起那只黑皮手提箱子,狠狠地朝桑尼扔过去,迅即双手从桌子上各抓起一只弹匣,分别插进他事先早已物色好的两支mp9冲锋枪的弹匣槽口里。 箱子咚的一声落到桑尼跟前的桌面上,发出蓬的一下闷闷沉沉的暴响,一股烟尘冲腾而起,一张张钞票像雪片一样纷纷扬扬,漫空飘舞。 那黑人买家反应相当迅速,爆炸的一瞬间,各人抱头伏低身体,而离武文涛最近的买家赶忙起身伸去抓桌子上的枪。 “去死吧!你们这群狗杂种。” 武文涛暴喝一声,双手各抄起一支mp9冲锋枪,刷地朝左右两边分开双臂,哒哒哒的倾泻出愤怒的子弹。 手还没碰到桌上的枪,泼水似的钢铁弹雨就凶猛地覆盖了他们,子弹击中人体,两个家伙惨叫着,身体抽搐着,跳出凄美的死亡芭蕾舞。 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武文涛左手枪口左摆,哒哒哒,十一点钟方位,两个黑衣汉子慌忙起身,丢掉啤酒杯子,手刚刚伸进西装内,还没触到枪柄,各人就身中数弹,身子打起转子来。 右手枪口望三点钟方向一指,哒哒哒,一个打扮得像街头小混混的黄发汉子胸前飙出几道血箭,哀嚎两声,仰头跌倒在沙发上,手里的乌兹冲锋枪哒哒哒的冲天花板狂喷弹雨。 蓬蓬蓬的几下闷沉的爆炸声,天花板上的几盏霓虹给乱枪打爆了,五光十色的玻璃片,乒乒乓乓的洒落了下来。 武文涛身子灵活地一旋,转向后方,双手往拢一并,两支枪又哒哒哒的泼洒出无情的钢铁弹丸,替死神大爷散发出招魂贴。 大门附近,适才对他进行搜身的四个黑衣汉子刚刚拔出手枪,就被飙然卷来的钢铁暴雨覆盖,倒下一双,另一双疾忙扑倒在旁边的沙发后面。 与此同时,外面走廊里,巡逻的泰勒和雷太听到枪声后,齐齐一怔,随即拔出手枪,上膛。 雷太惊惶地道:“不好,那个洪先生是假的,老板有危险,快。” 说完,就匆匆地向门口跑去。 第227章 血染舞池(一) 蓦然间,泰勒在他身后向他举起伯莱塔92f手枪,眼中杀光一闪,果断扣动扳机,砰的一声,他后脑出现一个弹窿,身子随同惯性朝前冲出两三步,一头扑倒下去,不动了。 外表嚣张的他真是可怜又可悲,到死都不知道他身边跟他一起为老板卖命卖力的拍档,竟然是f国军方的卧底,此刻,正与军方高薪雇来的超级杀手佣兵武文涛来个里应外合。 门口两边站岗的两个黑衣汉子手伸进怀里还没来得及拔出手枪,甚至还没弄清怎么一回事,泰勒的枪就响了,两个糊涂蛋各自胸膛血花盛开,轰然倾倒在血泊中。 一出手就射胸膛和脑袋,这个泰勒也是货真价实的特种兵,战斗实力不容小觑。 泰勒瞅了一眼伏尸地下的雷太,怅惋地叹息一声,道:“对不起了,兄弟,这是我身为军人的使命。” 他眉端微微向上弯了弯,眼皮耷拉下来,闭上眼睛,复杂的心情,见于颜色。 蓦在此刻,身后传来咯嚓一下开门声,走廓一边的一间房的门被人拉开了,冒出五个神色惊慌的黑衣汉子,他们人手一支乌兹冲锋枪。 泰勒刷的睁开眼睛,转过身,向那几个闻讯出来的黑衣汉子喊道:“对不起了,兄弟们。” 话音未落,他眉毛陡然一横,右手刷地抬起枪口,砰砰砰的连摆几下枪口,五个黑衣汉子猝不及防,当下有两人胸膛连中数枪,倒下一双,另外三人大惊失色,慌忙退回那间屋内。 他侧身躲到旁边一间房的门扇边沿墙角后,以此为掩体,与斜对面房间里的三个黑衣汉子展开对峙。 武文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掉好几个敌人后,嗖地飞身向右侧鱼跃出去,一束子弹打在他刚刚停身的位置,沙发靠背上扑扑直响,碎絮物纷纷扬扬。 桑尼顾不上五味杂陈的痛苦滋味,起身,手一撑靠背,翻身跃到沙发后面。 “给我滚开。”他很粗野地推开蜷缩在沙发后的一个女人,打开一只长条形大箱子,抱起一挺轻机枪,低头弯腰地疾跑几步,躲在假山水池旁边的一根大圆柱后侧。 那东欧买家也非常利索地翻身越过沙发,噔噔的两个箭步,奔左首那个吧台蹿过去。 “女人。”那黑人买家猛地抬起头来,推开委顿在身旁的一个女人,“给我滚一边去。” 他从桌子抓起一只弧形长弹匣,一支aks-74u冲锋枪,迅速装上弹匣。 瘦削身形腾空划出一道半弧,扑落到两米外的地面,武文涛一个利落地翻滚,转换为跪姿,右手一抬枪口,打得右首吧台后面那个服务生扮相的家伙身体一阵晃悠,双手抛掉ak-47冲锋枪,疯狂地舞动着。 他跃起身子,望右首边跑,边用左手的那支枪射击。 在他九点钟方位,一个黄色鸡公头,双耳吊耳环,鼻孔打钉,衣着花里胡哨的家伙举着一支白金版伯莱塔92f手枪,还没有开上两枪,胸膛就连挨他三四发子弹,杀猪似的尖嚎一声,仰头往后猛倒下去,重重地跌在玻璃茶几上,砰嗙一下爆裂声,茶几支离破碎,瓶瓶杯杯满地翻滚。 武文涛身子一晃,靠在他事先物色好的那根大圆柱上,双手各擎起一支mp9冲锋枪,双目眯着,喘气歇息。 “混蛋,我要杀了你。” 鼻子口里都是血的桑尼咆哮着,抱着轻机枪,嘟嘟嘟的一阵猛烈扫射,发泄着他的愤怒。 黑人买家端着一支aks-74u冲锋枪,站在沙发上,怒目咧嘴地向武文涛倾泻弹雨。 东欧买家从左首吧台后面冒出来,拿着一支突击步枪,扭曲着面孔,咬着牙,边扣扳机扫射,边发出呀呀呀的吼叫声。 密集的子弹,瓢泼似的覆压过来,水泥碎块,碴石,四下迸射,火星儿乱跳溅,转脸间,武文涛借以掩蔽的大圆柱就千疮百孔,像蜂巢一样。 他已经通过枪声判断几个敌人的方位,只见他猛地睁开杀光暴射的双眼,身子一晃,右手从大圆柱右边伸出枪口,哒哒哒的打光弹匣里剩余的弹药。 那黑人一个仰八叉,从沙发上跌落下来,端巧倒在摆满各式各样枪支的桌子上,似乎应验了耍枪的人最终枪上亡的那句话。 丢掉右手的空枪,武文涛左手枪口转向十一点钟方位,大门附近,两个黑衣汉子刚刚蹿出来,就有一个给他用几颗钢铁弹丸打发到死神大爷面前报到去了。 他头一低,腰身一弯,呼呼地几个旋转,躲过吧台后面那个人打过来的子弹,突然停身,左手刷地出枪射击,那厮嚎叫一声,扔掉枪,双手捧着飙血的脖子,身体病病歪歪,跌跌撞撞,死鱼肚灰白的眼珠子暴突着,撞得酒橱里的几瓶洋酒跌落下来,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武文涛抛掉左手的空枪,飞身跃起,手一按吧台,翻身越了过去,侧身躺在吧台后面的地下,几个战斗动作如行云流般一气呵成,快逾流星赶月。 桑尼刚刚掉转枪口,目标一闪就消失在吧台后面,他气得眼珠子泛出病态的血红,抱着轻机枪,疯狂地泼洒弹雨,发出摧心剖肝的嘶嚎声:“你这该死的狗杂种,出来呀,有种给我出来,我跟你拼了”。 一个蓬头乱发的黑衣汉子扔掉空仓挂机的伯莱塔92f手枪,弯腰抓起同伴尸身旁的冲锋枪,单腿跪在地上,扭曲着面孔,朝武文涛藏身的吧台狂飙子弹。 热气腾腾的弹壳四下跳窜,飞蝗似的子弹扫过酒橱,噼啪,砰,嗙,次擦,一只只精致华美的瓶子纷纷炸裂,五颜六色的琼浆玉液,像高档的颜料一样四散泼洒,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味,几乎湮没了火药味,血腥味。 第228章 血染舞池(二) 吧台后面有几只大黑皮箱子,其中一只旁边靠着两支加挂枪术组件的突击步枪,武文涛翻起上身,抓过一支ak-74小口径步枪,喀地拉机柄上膛,右手擎着枪,左手掀开箱盖,拿起一颗进攻型手榴弹,叮地弹掉保险针拉环。 外面,一挺轻机枪,一支冲锋枪,从左右两侧交叉扫射,死亡弹幕像一双魔掌,将他摁压在吧台后面不敢露头。 那黑衣汉子边开枪边朝吧台逼近。 蓦地里,武文涛长身而起,左手臂一抡,手榴弹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弧,落到桑尼跟每四五米外的一张桌子底下,骨碌碌地翻滚着。 那黑衣汉子正打得起劲,突然,手里的冲锋枪传来铮铮的空撞声,便在此刻,几发夹风带火的钢铁弹丸劈面飞来,他胸前噗噗噗的爆射出数道血箭,身子抖索着,歪歪斜斜地朝后退出几步,撞在背后陈列着各式各样手枪的玻璃橱柜上面,哐镗一声大响,橱柜翻倒在地下,玻璃碎裂,枪支稀里哗啦的散落得一地。 轰隆一声巨响,手榴弹爆炸,释放出移山填海的毁灭能量,碎木块,玻璃渣子伴随着冲天而起的火光烟雾四下飞舞,瞬间就将正抱着轻机枪疯狂发飙的桑尼湮没。 一把抹掉溅在脸庞上的酒水珠子,武文涛甩了甩头,抖掉衣襟上的玻璃渣屑,弯腰,从吧台下面的一只装满各种手枪的大塑料桶里挑出一支白金版柯尔特1911a1,右手大拇指压在照门,用力往后一拨套筒,喀地将手枪上膛,左手撑在满目疮痍的吧台上一按,翻身越了过去。 桑尼给排山的气浪掀飞了起来,落在两米开外的假山水池旁边,只见他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给烟尘熏得焦黑的脸孔上裂开几条血口子,他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之前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丧失得干干净净。 他扭动着腰部四肢,挣扎着翻起上身,瞅了一眼,见武文涛右手提着闪着金属光泽的柯尔特1911a1手枪,大步流星地朝他欺过来,他双手反手撑地,身子往后挪了挪,直起上身,伸出抖抖索索的右手,指着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煞神,蠕动着血糊糊的嘴唇,“你不是洪奔。” “我当然不是洪奔。”武文涛冷眼睥睨着狼狈得不似人样的桑尼,“洪奔还在某个角落里喝咖啡,你是见不着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付我?”桑尼用惶恐而疑惑的眼神打量着武文涛,他仗着深厚的背景,张大的后台撑腰,在m市呼风唤雨,势焰熏天,无论那股势力都得让着他,当然不会想到军方会请来当今雇佣兵界炙手可热的绝顶高手来诛灭他。 “我是什么人,你不必知道,为什么要对付你……” 武文涛顿了顿,眼中杀光闪烁,冷然地微笑道:“你真的这么想知道答案?” 桑尼用乞命的眼神望着浑身杀气的武文涛,哆嗦着带血的嘴唇,哀求道:“兄弟,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会把这座大酒店送给你,只要你不杀我……” “我看这样吧!”武文涛陡然打断桑尼的话,冷然道:“你去问阎王爷吧!他会告诉你答案的。” 说完,他右手忽地抬起枪口,照准桑尼的额头就是一枪,桑尼那颗大头猛地往后一甩,整个人倒飞出去,扑腾一声,跌进身后的水池里,激起一大片水花。 嘘的一吹枪口的青烟,武文涛瞟了一眼桑尼尸体,左手掏出一只纸鹤,轻轻地抛到桑尼的尸身上,刚要转身离去,蓦然间,身后传来咯啦的一下响,两扇门给人从外面推开了。 他眼中寒光一闪,掣电般一侧身子,右手刷地出枪,遥指二十米开外的屋门。 “别开枪,是我,自己人。” 刚刚推开门的泰勒条件反射地缩身到门后,退了出去,大门又关上了。 “反应够快的,不愧是f国陆军特种部队的精英。”武文涛呵呵一笑,垂下右手的柯尔特1911a1手枪,道:“看起来,外面的那些土鸡瓦狗全给你摆平了,是吗?泰勒上尉。” 门又被推开了,泰勒走了进来,双手各提着一支枪口青烟袅袅的伯莱塔92f,扫视了一眼这间稀里哗啦一片狼籍,死尸横倒竖歪的大屋,随即用无比惊叹,无比钦服的目光注视着武文涛,片刻后才叹赏道:“好厉害的身手哇!不愧是当今雇佣兵界的翘楚!” “翘楚嘛,愧不敢当,身手嘛,倒还过得去。”武文涛把枪关上保险,交到左手提着,大步流星地走到泰勒跟前,微笑着,将右手伸到泰勒跟前,“合作愉快。” 泰勒连忙收起两支枪,与武文涛握手,感叹道:“真是看不来呀!赫赫有名的炽天使,竟然是像个大学生。”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武文涛抿嘴微笑一下,意味深长地道:“做雇佣兵不比得当娱乐圈的明星,越不起眼的小人物越可靠。” 他哈哈一笑,把左手上的柯尔特1911a1手枪丢给泰勒,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还有要事待办,拜拜。” 说完,他轻轻一挥右手,推门而去。 泰勒望望武文涛消失后的两扇仍在微微晃荡的门,又瞧了一眼手里这支手枪,叹息一声,神情忧虑地道:“但愿今后不要在战场上面对他。” 街道边,武文涛独自坐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一张美如冠玉的脸庞冷峭如寒冰,一双丹凤眼闪射出寒星似的熠熠神光,加之一袭黑色战术皮制风衣,战术长裤,作战靴,凛然生威,酷劲十足,令人不敢逼视。 这一刻,他想起了他军事生涯的起点,陆军军官学院侦查系。 第229章 初生牛犊(一) 一个个衣衫褴褛,布满血渍污垢,造型猥琐邋遢已极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瘸一拐,病病歪歪地朝武文涛逼近而来,随着他们越来越近,武文涛看见一张张比恶魔还要狞狰丑陋的面孔,一双双空洞灰白却又十分恶毒的眼睛勾勾地盯着他,一条条脏兮兮的手向他伸了过来。 前后都是成群结队,密密麻麻的丧尸,蜂拥而来,武文涛已是进退无路,插翅难飞,等待他的只能是被丧尸群生撕活裂,大卸八块的厄运。 濒临绝境的时候,他原本因极度紧张极度恐惧引起的心跳,反而愈发愈平缓起来,腿肚的筋肉不再抽搦得那么厉害了,顶门的凉气也渐渐消散了,因为他心知肚明,逃避已无可能,恐惧更毫无意义,他是个战士,是军人,是血气十足的男子汉,可不想就这么干站着引颈受戮,很想放手一搏。 可是他摸摸全身上下,没有一件武器,也没有一样可以拿来当武器使用的物事,丧尸又成百上千,正湖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向他围上来,除非他有钻天入地的特异功能,否则任他武功多么高绝,赤手空拳也绝不可能闯出那么多丧尸的铁壁合围。 看情形他今天晚上只能坐以待毙,可是他向来都是个勇猛异常的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丧尸生撕活裂,岂不很窝囊,那种地狱酷刑般的肉体痛苦,他就是傻子也能想象得出来。 于是他断然决计给自己一个痛快,可是身上根本没有武器,想自行了断都不可能。 就在此刻,好几双血淋淋的大手从四周朝他伸过来,有一只手爪子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好几只手爪子揪住了他的衣领和胸前衣襟,他身上没有携带光荣弹,想将自己连同那些丧尸一起粉身碎骨都办不到,他是注定要惨遭群尸生吞活剥之厄了。 忽然间,面前一头掐住他脖子的丧尸猛地张开嘴巴,将一口黑血全喷在他脸上,糊住了他的眼睛。 他啊的长声尖叫起来,双手在脸上一阵乱抓乱挠,蓦然间,他感到有人在翻动他的身体,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叫喊声:文涛,你怎么了?你是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快醒醒,快醒醒。有人喊叫着他,用手拍打着他的脸。 他身子猛地一激灵,像在训练场上跌倒了似的刺棱一下翻爬起上身,不分青红皂白就用双手乱抓乱挠,嘴里啊啊的嘶叫着,像失心疯骤发的病人一样。 啪的一声大响,一记响亮的耳光掴在他左边脸颊上,打得他脑袋一偏,上身一阵晃悠,半边脸颊的肌肉传来火辣辣的痛,大脑这样一受刺激,像给他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登时从恶梦中清醒过来。 眼前迷迷蒙蒙,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两位同学站在他床前,其中一位同学大声又吃惊地向他问道:“文涛,你今天是咋回事,是不是梦见鬼了?” 狠狠地摇甩几下脑袋,他又揉搓着惺忪的双眼,释然地长吐一口气,看着床前站着两个穿着体能服的军校同学,他才完全确信,刚刚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场恶梦而已。 只不过他非常地惊奇,自己怎么会梦见生化丧尸,难道是上高中那些年,好莱坞恐怖片看得太多了?抑或是那些日子里,诸如《生化危机》,《生存之旅》一类的丧尸游戏玩得太投入了的缘故。 他用枕巾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转头一瞅窗外,天光晦暝,晨曦暗淡,显然已接近陆军军官学院规定的起床时间。 喘了几口粗气,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看了一眼两位神色骇然的同学,苦涩地道:“我擦,原来是一场恶梦,吓得我够呛。” “原来你真做恶梦了,刚才我还以为你突然患了失心疯。”一位同学长吐一气,悻悻地道:“差点把哥们几个给吓死了。” “你才患了失心疯。”武文涛随手抄起枕头狠狠地向那同学扔了过去,佯装气乎乎地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那同学的脑袋朝后一仰,双手如掣电般接住那个枕头,随手抛到武文涛的床上,笑嘻嘻地道:“文涛,不是我说你,你小子也真够悲催的,平时看你在训练场上生龙活虎,刺杀格斗,耍枪弄刀,一把好手,各项军事训练课目都名列前茅,论起综合军事素养来,我们学员第三大队三区队你当之无愧地称得上第一,没想到被一场恶梦给吓得浑身冷汗淋淋,魂不守舍的,你说你是不是够悲催的。” 武文涛立时语塞,不错,若论起军事素养来,学院第三大队三区队可说是无人能及,别看他身形纤巧削瘦,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英气逼人,活脱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其实蕴藏着特战高手的潜力。 只要一进入训练场,他摇身一变,由一位容貌俊秀,温文尔雅的白面书生迅速变化为一个体能超强,技艺出众的精英战士。 别的先不提,就说两项最基本的军事课目吧! 五公里武装越野,他所用的时间从没有超过十八分钟的纪录,即使加码到十公里,他的成绩也从没低于过三十五分钟,而且每次跑完全程后他还要坚持做完一百个伏卧撑或者仰卧撑后,方才喘气歇息。 第230章 初生牛犊(二) 四百米穿越障碍更是他的拿手好戏,瘦削单薄的身形上蹿下跳,左腾右挪,像飞燕一样轻灵,似猿猴一般巧捷,即使全副武装也从没低于过一分半钟。 五步桩,深坑,矮板,高板凳,高低台,云梯,独木桥,高板墙,铁丝网,低桩网,高板墙等等障碍物都无法阻碍他前进的速度,谈笑间就轻松搞定。 即使是在刮风下雨的天气里,他穿着作训胶鞋,障碍物又湿又滑,他仍然能如履平地,成绩绝不会超过一分四十秒的优秀标准。 其超群的军事素质,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场虚无缥缈的噩梦居然将他吓出一身冷汗,他又岂能不感到郁闷死了。 他正想再躺几分钟,释放一下郁闷的心绪,突然间,一阵响亮的起床号音,划破清晨的冷寂,他只好抓过拆叠整齐的迷彩服,心想:今天要进行近身格斗训练,不知新调来的教官是何方神圣?陆院的这两年当中,我们侦察系每半个学年便要换一个军事教员,说句实话,以前调教过我们的那几位教官的军事素养根本无法与我师父相提并论,尽管我师父是早已退役的老侦察兵,希望这次能碰上一个实力超级强悍的教官。 宿舍里,同学们手脚利索地穿衣服套鞋子,只听一位同学煞有介事地道:“我说哥们几个,听说新来的这位教官姓陆,以前是咱们军区战鹰特种大队的少校营长,人称西北狼,带兵十分严厉苛刻,是个十足的恶魔教头。” 语意中透露出极强的畏怯。 “那兄弟们以后可就惨了。”另一位同学惶悚地道:“特种部队的军官都是疯子,活阎王,折磨起士兵来很有一套,估计往后的日子,大家伙可要活遭罪了。” “唉呀!想当初我就不该进侦察系。”又一位同学发出一声后悔的叹息,怏然地道:“都怪刘胖子写的那些破小说,拍的那几部烂电视剧,要不是受他的影响和煽动,我早就呆在北方大学舒舒服服,快快乐乐的享受四年清福,然后毕业回去帮助老爸打理他公司的生意,总比呆在这陆军学院里成天起早贪黑,摸爬滚打,过苦日子强,我当初真是鬼迷了心窍。” “得了吧!兄弟,拜托你拿出一点军人的血气和勇气好不好?”武文涛左手揉了揉仍然隐隐作痛的左脸颊,数落着那位自怨自艾的同学,“怕吃苦,怕挨训的话,当初你就不该报考陆军学院侦察系,不过,既然你已经选择了从军这条路,就得要逼迫自己去吃苦受累,去承受你不愿承受的委屈,因为你和我们大家伙都是90后的男孩,我们这一代的孩子有股子不服输的精神,这是我们最值得骄傲的资本,你明白吗?高富帅。” “我擦,难道你不是高富帅?”那同学整理着身上的军装,嘴唇一嘟,不复气地道:“文涛,咱们赌一把,只要能hold住,我也当仁不让,凭啥每次都是你武文涛冲在前面。” “这个态度还差不多。”武文涛蹬上07式作训胶鞋,冲那同学竖起右手大拇指,“我就说你不是个轻易认怂的阔少爷嘛。” 刚才一巴掌打醒武文涛的那个同学笑呵呵地道:“好了,兄弟们,管他陆教官是恶魔也好,活阎王也罢,我们都要表现给力,不要让人家嘲笑我们90后是垮掉的一代人,是一群温室里长大的怂包蛋,软骨头。” 说完,他一瞥眼,见武文涛又在用手搓揉着隐隐作痛的左脸颊,走近前,伸右手拍拍武文涛肩膀,歉然地道:“怎么样?疼得厉害吗?” “小意思。”武文涛摇摇头,呵呵一笑,“不过嘛,下次下手的时候,你还是轻一点。” 这一个难得的好天气,金风送爽,天朗气清,秋色宜人。 陆军军官学院,侦察系的搏击训练馆内,第三大队三区队的全体学员排成四行横队,左看右看,笔直一线,像刀削似的,整齐划一,军风严整,体现出了军校大学生良好的精神风貌。 稍等片刻后,他们终于迎来传说中的恶魔教官,来自军区战鹰特种大队的陆大伟少校。 陆大伟一身猎人迷彩服,戴着一副墨镜,大步流星地走到队列跟前,一张宽大的,饱经风霜的,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筋肉僵冷得跟一块铁板,毫无表情,面对着列队恭迎他的学员们沉默片刻后,他摘掉墨镜,露出一双又尖又亮,有如刀光一样的眼睛。 他一句话也没说,锋利的眼睛来回地扫视着面前整齐列队的学员们,学员们正值青春年少,个个风华正茂,人人神采奕奕,浑身透射出一种朝气,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 陆大伟先是心头一阵欣慰,但随即就低沉下去,因为他看到学员们清一色的平头,一水的暗灰色体能服,一个个看着倒是丰神俊朗,英姿勃发,但缺乏一种他最想看到的气质,什么气质呢? 侦察兵必须具备的刚烈气质。 因为站在他面的这几十个少年男儿是军校大学生,是战士,是将来军队的指挥官,是未来军队的顶梁柱,二十三年后军队的命运将会交由他们来掌控。 可是军校的两年生活,学习和训练除了使他们体格更健壮,皮肤更黑,精气更旺之外,似乎并没有激发出他们多少军人必须具有血气。 而身为军校军事技能教练员的陆大伟少校是经过战火磨练,生死考验过的铁血军人,曾在陆军一线作战部队滚爬摔打多年,可以每一个细胞里都蕴含着军人的血性,豪气和胆气,是以,他最欣赏的是真正的热血男子汉,而不是什么徒有其表的小鲜肉。 如今,他被上级从军区直属特种大队调到陆军学院侦察系担任军事训练教员,站在他眼前的一众少年男儿虽然还是那么青春年少,却不似特种大队的那些战士一般血气方刚,发扬踔厉,让他颇为失望和不满意。 他失望地长吐一口气,咂咂嘴巴,漫不经心地道:同学们,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大伟,是军区直属特种大队的营长,从今天开始,你们侦察系的军事技能训练就由我负责,今后你叫我陆老师或者陆教官好了。 第231章 初生牛犊(三) 啪啪啪,他话音刚落,雷鸣般的掌声就响了起来,学员们双手可劲地鼓掌,可他心里却丝毫没有兴奋的感觉,因为学员们的掌声再响亮,但鼓掌的劲头儿可显得比较文雅,不似特种大队的战士们那样,鼓掌几乎拿出了上阵与敌人刺刀见红的猛劲儿。 “先别高兴太早。”陆大伟两道浓黑的眉毛微微皱了皱,一双粗大如蒲扇的手伸到跟前压了压,严厉地道:我训练士兵的方式方法,你们可能没有听到过,但我敢证,你们听到后一定会吓一大跳。 几十张年青又略带丝许稚气的脸庞齐齐一变脸色,不少人的眼神里充满着好奇与诧异,他们很想知道传说中的恶魔,折腾起士兵来会凶狠残忍,变态到什么程度。 军校的两年光景里,他们除学习文化基础课,专业课外,没少进行过体能和军事技能训练,虽说十分艰苦,但他们都能承受,一咬牙,一狠心,坚持挺过来,之后反倒觉得很轻松,是一种快乐的享受,不感到军事训练有多么可怕。 是以,陆大伟说他训兵的方式方法说出来很吓人,并没有令学员们感到多么的悚惧,更多的是激起了他们强烈的猎奇之念。 面对着一双双充满好奇与讶异的眼睛,陆大伟神色倏然一冷沉,凛然道:我先把丑话说到前头,别看你们一个个是军校大学生,文化高,有水平,是青年才俊,将来军队的基石,国家的栋梁之才,很了不起,可是在我这样的粗人眼里,你们一个个全是废品,除了英俊潇洒,活泼可爱以外,别的一无使处。 此言一出,学员们的脸色又是齐齐一变,各人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复气,不服输。 虽然他们此前没少挨过教员,大队干部和院系领导的责骂和训斥,但从来没有人会将他们一棍子打死,统统说成废品,一文不值。 个别自尊心强,心理素质差的学员的嘴唇嘟噜了起来,脸上满是羞愤之色,还有个别性子暴烈,好争强斗胜的学员不期然地捏紧双拳,脖子粗胀,额角青筋暴露,恨不得上来与这个盛气凌人,出言不逊的教官见个分晓。 面对情绪波动极大的学员们,陆大伟恍若未见,冷沉着一张铁板脸,严厉地道:学院既然把你们交到了我手里,那我就得尽到我这个教官的责任,不让你们身上脱一层皮,掉几片肉,我就枉称西北狼。 说话间,他一双尖亮的眼睛射出的光芒愈发愈凶悍,如风刀霜剑,透出凛冽无比的杀气,刺得学员们的心脏一阵抽搐,脚心寒气直透背脊,浑身不舒服。 绝大多数学员一见教官此时突然变得威猛无比,凶悍无比,不由得腿脚发软,个别胆怯的学员身子禁不住打了两个寒噤,下意识地低下头,或将目光移开,不敢去直视已然变得凶猛霸道的陆教官。 陆大伟的目光箭一样,又快又准,在场所有学员的动静举止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目光东一扫,西一划,须臾间,就将队列里的几十名阳光男孩的神情变化看了个一清二楚。 果然不出他意料之外,只要他一显露霸风煞劲,这帮从小生在温室里,长在蜜罐里,从未经过任何大风大浪的90后花季少年登时骇然变色,一个个心旌神摇,失魂落魄的模样,如见魔鬼撒旦一般。 唯有第二行从左直右数,第五名学员除外,只见那学员身形纤巧削瘦,脸型鹅卵,剑眉入鬓,挺鼻如峰,眼若流星,精致无比的五官,看上去当真有如玉树临风,宋玉重生。 好一个英气逼人的美少年! 陆大伟眼睛一亮,心神一怔,这一刹那间,他脑海里蓦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英容笑貌,一个与他有知遇之恩,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人,什么人呢?他的老连长,绰号魔鬼刺客的郑安国,前军区直属侦察大队一连的副连长,东南方战事期间,曾数度独闯龙潭,威震敌胆,创造出世人难以复制的战争神话。 眼前这个花季少年几乎与他的老连长郑安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清目秀,美如冠玉,气度不凡,陆大伟险些失态将郑连长三个字喊出口来。 实际上,真正使陆大伟差点误认为眼前这个俊美少年是他老连长的原因并非外貌容颜,而是一种独特的气魄与定力,就是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勇者气魄。 无论他多么危言耸听,无论他多么威猛悍厉,这个俊美少年的面部表情始终风平浪静,不起丝毫波澜,一双墨黑又秀美的眸子神光电闪,一瞬不瞬地向他凝视着,其泰然自若,稳如渊岳的定力和沉稳,已远超同龄孩子,即使比起在场众多经过两年军校生活历练的学员来,这个少年也胜出他们不少。 这种与十八九岁的年龄不相称的勇士强者气魄,在他陆大伟的印象中,只有他的老连长才具备,除此之外,恐怕就是眼前这个俊美少年。 可能陆大伟自己没有察觉到,短短的一分钟内,他连用手擦了三次眼睛,显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俄顷,他神定之后,惊奇地发现学员们尽皆一脸茫然地望着他,因为在这短促的一分钟时间里,他的神情接连发生巨变,像精专于四川变脸魔术的民间艺人一样,由凶悍变错愕,再从错愕变惊异,现在又由惊异转为威严。 他立刻意识自己刚刚失态了,尴尬地吞了吞唾液,又清了清嗓子,恢复起一惯的严厉表情来,洪声道:同学们,今天我要向大家传授的是近身搏击,也就是军事格斗技能,首先,我想先摸一摸大家的底子,凡在考入陆院之前,在家里,体校或者在武术学校专门学习过武术人统统把手举起来,让我看看你们中有多人有武术根基。 稀稀落落的有十几只右手举了起来,看得出,在场的学员当中,入伍入学前就已具备武术功底的人只占全数的五分之一。 陆大伟的两道浓黑又粗犷的眉毛又皱起来了,他是个有着二十余年侦察兵生涯的搏击高手,知道如果入伍前没有一点武术根基的战士,学起军事格斗来还是有些困难的,起码不能做到触类旁通,举一反三。 第232章 初生牛犊(四) 令他感到欣喜又意外的是,酷肖他老连长的俊美少年也高高地举着右手。 好,放下吧。他令举手的那些学员放下右手臂,瞅了俊美少年一眼,随即大声问道:现在有一个问题要问同学们,传统武术与格斗技能有什么区别?那位同学知道请举手回答。 现场一片沉寂,学员们懵懂地望着他,就是无人举手回答。 失望地叹了口气,他又大声问道:有那位同学知道吗?请举手,答错了没关系。 话音刚落,只听一人朗声道:报告,我来回答。 心头一动,他循声一瞧,举手的人正是酷肖他老连长的美少年,此人正是武文涛。 心头微微一喜,他嗯了一声,直勾勾地注视着武文涛,洪声道:好,这位同学,你来告诉大家,军事格斗是什么?它与传统武术有什么区别。 是,教官。武文涛放下高举的右手臂,气定神闲地道:格斗,用李小龙的话说,就是为了战胜对手,不惜一切代价全力以赴,就是折断对手骨头或者打碎对手的头骨,将对手的生命操纵在自己手中,回答完毕。 很好。 陆大伟心头又惊又喜,暗想:这小屁孩不但形象气质与老连长一模一样,连见识也和老连长一般广博,将来可能又是一个魔鬼刺客。 他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道:那么,你说说,这个军事格斗与传统武术的区别在什么地方? 武文涛不假思索就回答道:格斗,特别是军事格斗,注重的是实用性和战斗性,简单直接,容易学,上手快,攻击部位尽是人体的要害,讲求一击必杀。就是说要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手段,致敌死命,凡是工兵锹、头盔、绳子、牙齿、石头、木棒、水壶等物事都可能会在生死关头派上大用场。 陆大伟嗯了声,咬着粗厚的嘴唇,满意地点点头。 武文涛眉梢子兴奋地扬了扬,激情奋发地道:“传统武术,尤其是我们的传统武术,则偏重于强身健体,修身养性,是技击与艺术的结合,提倡武德,而且招式繁多,套路复杂,不易熟练掌握,需要循序渐进。相比而言,军事格斗术纯属在战场上与敌人拼命的杀人技能,传统武术则是防身自卫的本领,或者说是一种体育运动,比如说散打吧,它作为体育运动,其根本目的是强身健体,不是致人死命。” 他言简意赅地阐明了格斗与传统武术的区别,显示出他以前肯定经过系统又专业的格斗技能训练,同学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他,可见他平时绝少当众显露过他的武艺。 陆大伟心里的惊讶高过于欣喜,对这个后生小辈的兴趣大增,不由得揣摩着要不要试探一下这小伙子的身手,看看他是不是真练过武术或经过格斗技能训练。 稍加揣度后,他用征询的语气向武文涛说道:这位同学,为了活跃一下课堂气氛,提高一下大家的兴趣,你可不可以向大家亮两招绝活。 可以。武文涛回答直接又爽快,不过他马上用十分严肃的语气向陆大伟道:不过,教官,我现在就要向你挑战。 心头猛地一震,陆大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小屁孩生得白皮细嫩,瘦削单薄,看上去根本没练过武功,如果不是他太像老连长的话,我真怀疑他是怎么考入陆军学院侦察系的,我不过是想叫他出来当着大家的面打几拳,踢几脚,称称他的斤两,他倒要借此机会找我比划拳脚,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看他拿什么来挑战我? 脸色刷的沉冷下来,他眼神凶悍地瞪视着武文涛,气势汹汹地道:好小子,有胆气,想挑战我西北狼,可以,出列吧! 此刻,在场所有学员无不怦然心惊,尽管他们是一群出生于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孩子,是个性张扬,好自我表现,爱在领导干部面前显摆,志切出位,渴望获得肯定的一代军人,可是任谁也不可能刚刚与教官见面就大胆地向教官提出挑战,更何况,这位教官虎背雄腰,形态生猛剽悍,令人望而生畏。 没想到竟然有位同学偏生不知天高地厚,不自量力,刚一与教官见面就敢公开给教官叫板,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就是喝了孟婆汤。 只见武文涛夷然不惧地越众而出,跑步来到陆大伟跟前,立正,敬礼,随即用他那冰冷但不够凌厉的目光与目暴杀光的陆大伟对视着,根本不避讳陆大伟浑身透出的迫人杀气。 双手一叉腰,陆大伟的两道浓眉竖得高高的,冷厉地向个头比他矮了半个脑袋,只打齐他鼻梁的武文涛问道:小伙子,你有种,够牛逼,你叫什么名字? 武文涛高傲地挺直胸膛,洪声道:报告教官,我叫武文涛。 一听武文涛这个名字,陆大伟心里疏松好多,他刚才真怀疑这小屁孩会报出郑定国,郑建国之类的名字,那样的话,这小屁孩就很有可能是他老连长的儿子,不过,他非常清楚地记得,大约十年前,老连长与他联系过一次,两人见过一面,当时老连长声称自己弃武从文后,先留学,后供职于一家省级电视台,现受一位民营公司老板的高薪聘请,担任该公司宣传策划部的经理,当时他问过老连长郑安国有没有结婚?郑安国说他没有也不打算跟女人结婚,因为已经习惯了单身生活。 不过,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名叫武文涛的小屁孩一定与老连长有渊源,因为两人无论外貌容颜,气质形象,简直一模一样,甚至连冷傲,不妥协,不示弱,不畏强敌的行事风格都那么相似。 他决定试着用自己的气势和言语压迫一下这个看似不自量力的武文涛,于是他猛地跨出一步欺到武文涛跟前,低着头,眼神凶悍地逼视着比他矮半头的武文涛,冷厉地道: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很好,既然你那么想在大家面前显摆你的功夫,那我也只好成全你,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小屁孩究竟有几斤几两? 第233章 跟教官过两招(一) 面对威猛悍厉,咄咄逼人的武教官,武文涛竟然提出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笑掉大牙的要求,他说,教官,这样吧!如果我能躲过你三招的话,就算我俩不分胜负,以后你得允许我单独找你求教。 看似荒谬又可笑的要求一出来,同学们登时哄堂大笑,无人不觉得这个武文涛太过妄自尊大,挑战教官本就是自讨苦吃,还口出狂言,说什么只要避过教官三招就要教官答应他的要求,看来这小子不受点教训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一起生活,学习,训练了两年,同学们对武文涛还是很了解的,在他们看来,尽管武文涛在入伍入学的新兵军训期间就崭露头角,各项军事训练课目完全称得上无事自通,在上千名新生当中鹤立鸡群,随后两年的体能和军事训练他都得心应手,独占鳌头,单兵军事素质胜过绝大多数同一大队的学员,但跟曾经沧海,老练深成的教官比起来,可称得上小巫见大巫了。 真是后生可畏,好,就依你。陆大伟答应得非常爽快,随即很正经地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第一招就趴下了的话,马上给我卷起铺盖滚蛋,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这里是培养未来陆军指挥官的陆军学院,要的是真正的热血男儿,信口雌黄,沾名钓誉的跳梁小丑滚一边去。 眉梢子高傲地扬了扬,武文涛退后几步,胸有成竹地道:教官,我敢保证,你很快就会收回你刚才说过的话。 少废话,看招。 陆大伟眼神陡然一变厉喝一声,猛地一个箭步扑向武文涛,快如电闪,眨眼间,就已扑拢武文涛跟前伸手可及之处,右手呼的一掌拍出,直奔对方的左肩膀拍去。 瘦削的身形一晃,武文涛避开直奔他左肩膀击来的一掌,迅即连闪连晃几下,作壁上观的同学们的瞳孔刚一收缩,他人就已飘出数尺开外,快如划空流星,轻若一抹淡烟。 陆大伟出掌疾如星火,不料武文涛一闪一晃轻松地避过,身法之迅捷,令他大吃一惊,他简直难以置信,一个看似文弱的小屁孩竟然有恁地精妙的身法,难怪胆气那么豪壮。 要知道,这一掌虽说是轻描谈写,他只用出两成力道,但是若果寻常人中招的话,当场就是一个仰八叉摔倒下地,肩膀非痛他个好几天不可。 好小子,果然是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有两下子,看招。 他大喝一声,像出笼猛虎那般雄厉地扑近武文涛跟前,右手暴起,一掌斜劈,直取武文涛左边肩胛骨。 武文涛身形往右一侧,堪堪避过,不料,这一掌是虚招,目的是诱引他向右闪躲。 他刚一侧身,对方的左脚直奔他右大腿踹来,又迅又疾,后滑步闪退已是不及,急切间,他身子急于星火般朝左后方跌倒下去,右脚猛地踢了起来,踢在对方的小腿上,踢开了对方踹向他右大腿的大脚板。 紧接着,撑在地面的左手掌借助身子下跌的力道一按,他人像装有弹簧似的,嗖的一声,十分利索地从地上弹立起来,迅即奔一侧跳开。 旁观的同学们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一刻,他们才发现武文涛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当然,个别眼明心亮的同学发现武文涛与教官的这两个回合并没有展露出多么高深的武功,只显示出他的身法奇快,闪避迅捷。 因此只凭这两下把式,不足以证明武文涛真有硬功夫,要知道,武文涛可是个酷爱霹雳舞,滑板,冲浪,蹦极,花样自行车等极限运动的阳光男孩。 大一新训期间,他随身带着mp4,训练劳累之余,班长就让他和同班另外两名同学为大家表演街舞,娱乐大家的身心。 伴随快节奏,火辣又劲爆的音乐,他那瘦削的身形像猿猴一样蹿高伏低,展转腾挪,腰部四肢犹如柔软无骨的软壳虫一般随意拗折,时而蜷曲,时而伸展,毫不涩滞,毫不挚肘,精湛的舞技令同学们大饱眼福。 然而,陆大伟是行家里手,当然一看就知道武文涛那几下灵动便捷的闪避动作非舞林高手所能企及的,那是一种武学绝技,不止一种,是好几种绝技融汇贯通,从而轻松避过他攻出的三招。 少林揭谛功,你用的少林绝技?他满脸惊疑地望着正忙着给体能服短裤收紧腰绳的武文涛,大声问道:你是少林俗家弟子? 不是。 武文涛摇摇头,耸耸肩。 心头又一震,陆大伟心想:这小子身法这么快,跌倒后又能借力弹起,一定练过少林轻身术,柔骨功,揭谛功等绝技,可见他一定能跟老连长郑安国有极深的渊源,我所见的侦察兵当中,目前只有郑安国精通这几门少林绝技。 他好奇之念大起,当即决计再与武文涛再多比划几招,试探一下这小屁孩的功力究竟有多深。 于是他鼻子抽扭着,冷哼一声,凛然道:真是后生可畏,不妨再接我两招试试。 人随声起,他电闪般扑向武文涛,右手掌刀,左手拳头,东一掌,西一拳,出招疾如风雷。 刷刷刷,呼呼呼,掌影漫漫,拳劲十足,破风之声,不绝于耳。 瘦削身形有如幽灵那般轻灵地左一腾,右一挪,东一闪,西一晃,武文涛堪堪地避过对方攻向他上盘的五掌五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对方身形陡然一侧,左腿鸳鸯连环乍起乍落,刷刷刷地奔他下盘连踢三脚,攻势好不迅猛。 他身子一闪,一退,一跳,又躲过对方的连环踢,身子一晃,似一抹淡烟那般无声无息,眨眼间就欺到对方身侧,朗声喊道:教官,刚才咱们不是说得好好的吗?只要我躲过你三招就算打成平手吗?这都过了七八招了…… 废话少说,再接我两招再说。 陆大伟好久没遇上这么难以捉摸的后生小辈了,打得意兴大发,怎肯就此停手,话声未毕,身子半旋刷地一脚朝武文涛下盘踹去,武文涛往旁边利落地跳了一下,他一脚踢了个空,眉头郁愤地一皱,冲向武文涛又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的拳打掌劈脚踢,攻势渐趋凌厉,显然已经动真格。 武文涛倚恃妙绝尘寰的身法,一味地躲闪退避,不招架也不还击,更促使陆大伟误以为他的少林功夫深不可测,是个强劲的对手,当下决计要与他痛痛快快地较量一番。 第234章 跟教官过两招(二) 要知道,陆大伟可是好武之人,当过近二十年的侦察兵,擅长近身搏击,生平也罕逢敌手,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个强劲的对手,豪兴大发,全然忘记教官的身份,非得像武林高手一样,与对手决出个雌雄来。 当然,他的真正目的还是想逼武文涛出手反击,那样他才能有机会窥测出武文涛的功夫是否源自老连长郑安国。 武文涛本想接陆大伟几招,但他发现对方的拳脚在此刻变得又快又准又狠,显然动了真格,他不敢硬格硬架,只得倚恃精妙的身法闪挪趋避,对方攻得迅猛,他躲得巧捷,如鬼魅一般,灵活地游走飘移,对方的拳脚最多只能沾上他衣襟却无法伤及他的身体。 斗场外,学员们尽皆圆睁双眼,瞳孔里映射出两条一壮一瘦的人影,乍分乍合,上一跳,下一落,东一蹿,西一掠,忽忽闪闪,去去回回。 攻者进击飞招,迅如风雷,防者封闪避躲,急逾星火。 一双双墨黑而澄澈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学员们无不眼花缭乱,因为陆大伟出手,武文涛闪避,实在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不大工夫,陆大伟蓦然觉得后背热汗津津,额角汗珠滚滴,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进招收招不再像刚才那么迅捷利落,方才意识到着了那小屁孩的道儿,体力被消耗太多。 心念一转,他不再像刚才那样一股脑儿地猛攻,而是多用虚招,引诱武文涛判断失误,露出空隙,然后他乘机一招将其制服。 双臂在胸前曲肘并拢,武文涛硬生生地挡住陆大伟直奔他心窝打来的一拳,不料,那一拳是虚招,对方猝然变招,一记右高边腿,冲他左肩膀踢来,迅如风雷,他本想低头矮身,但已为时过晚。 间不容发之际,他左手闪电也似的斜劈一掌,掌风破空,呼的一声响,势道当真劲急。 嘭,啪,两下闷闷的拳脚碰撞声,几乎同一时刻响起。 武文涛的左肩后侧重重地挨了对方一脚,像狂风中的残废人一样,踉踉跄跄地朝右边抢奔出好几步,身形仿佛烈风中的小树,晃晃荡荡,双脚险些拿桩不稳。 陆大伟收腿时身形也晃了晃,身不由主地倒退两步,右大腿陡然传来麻痛的感觉,不禁暗自惊叹:好生猛的掌法,这小子果然是个硬手子,刚才他是急切间劈出的一掌,力道不足,否则,只怕我这一条腿非痛如骨髓不可。 此刻,武文涛左肩膀痛如生折一般,整条左手臂仿佛与躯体分离一样,可见陆大伟那一记高边腿好生凶猛。 他咬牙强忍住肉体痛苦,若无其事地望向一脸惊诧的陆大伟,气喘吁吁地道:教官,现在我已经接了你两招,刚才你说的话,应该算数了吧。 陆大伟鼻尖有些郁愤地扭动扭动,气咻咻地道: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实话,你到底是不是少林子弟? 不是。武文涛右手抹了一把额头和脸上的热汗,郑重地道:我没有去过少林寺,也没有上过少林武术学校。 “哦!是真的吗?”陆大伟眼神半信半疑地看着武文涛,看着武文涛的体能服上衣圆领以下湿透了一大片,又问道:“那你师父应该是少林俗家弟子吧?” “我师父吗?”武文涛喘着粗气,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想了想,说道:“我师父会几门少林绝技,不过不是少林俗家弟子。” 掏出手帕擦着脸庞上的热汗,陆大伟激奇地问道:那你师父一定是专业的武术教练啦。” 右手揉搓着还在发痛的左肩膀,武文涛摇头道:也不是,我没有上过武术学校。 那你师父是干啥的? 我师父是…武文涛正想说出他师父的来历,蓦然意识到什么,顿了顿,想了想,说道:我师父以前也是个军人。 你师父是军人出身?陆大伟一怔,紧接着追问道:你师父现在人在那里?可以介绍给我认识吗? 武文涛说他师父精通少林绝技,又曾是一名军人,这就更让陆大伟不得不怀疑这个后生小辈与他的老连长郑安国有渊源。 当然可以。武文涛答应得很爽快,随即语气一转,叹息道:不过,在我考入陆军学院的那一年他就离开了我家乡的城市,从此和我失去联系,至今音讯杳无。 失望地叹息一声,武文涛稍加沉思后,一眼瞥向被他搁置一旁坐冷板凳的其他学员,方才意识到必须马上言归正传,于是他让武文涛先入列,并约定武文涛周六晚上去校外的川菜馆等他。 刚才这一场称得上精彩绝伦的较劲不但让教官陆大伟震惊于武文涛的武术,也使不少练过武术同学知道了武文涛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在陆院里生活,学习,训练了两年,他们对武文涛已经有很深的了解,知道武文涛出身富贵家庭,父亲是北方一带首屈一指的成功商人,称得上最典型的富二代,他们也亲眼目睹了看似文弱的武文涛在新训期间,无论什么军事课目,几乎是无师自通,不但令同级从部队考入陆院的士兵学员望尘莫及,连新训班长自叹不如,甚至连大队长,大队教导员都惊叹不已,简直不敢相信他是从地方高中考入陆院的新生。 但他们绝对没有想到武文涛不但军事素质卓尔不群,还是身怀少林绝技的武林高手。 也难怪,武文涛最大的业余嗜好就是极限运动,滑板,蹦极,花样自行车,溜旱冰,样样玩得精熟无比,周未放松的时候,总要邀约一帮同学出去跳霹雳舞,因此他成为大队声名煊赫的舞林高手,技艺之精强,无人能及。 可是他从来没有当着同学们的面展示过他的武功,即使不久前的一个周末,他和几名最要好的同学去旱冰场找乐子,遇上一伙惹事生非,无中生有的地痞流氓,看他身材瘦削,十分文弱,出手相当阔绰,便围着他索要烟钱,其他同学看到后上来就要动手开打,他却愣是要息事宁人,掏出三百多块钱扔给那伙地痞流氓,然后拉着那几个忿忿不平的同学一走了之,从而避免了一场麻烦。 自此以后,他们去旱冰场玩的时候,再也没有碰上那伙痞子找他们寻衅了,据说那伙痞子已被一个不明身份来历的人打得满牙找牙,纷纷住进了医院。 当然,同学们做梦都想不到,那个不明身份来历的人正是武文涛,他更不会料到,武文涛当时强忍愤怒不发作,根本不是为息事宁人,而是施的一招缓兵之计,目的是不给自己和同学们找麻烦,也不给陆院抹黑。 第235章 漂亮的身手 等那件事过去后的第二个周末,他没有约同学,单独一人去旱冰场,大手大脚地挥霍钱财,诱使那伙痞子又来找他索要烟钱,他将那伙痞子骗进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里,立马变脸变色,三拳两脚,七个痞子就横倒竖歪,哭爹喊娘。 由于教训那伙地痞流氓是他单独行动,因此,同学们无缘见识他的精湛武艺,今天他大显身手,同学们大感惊诧就见怪不怪了。 在搏击训练馆折腾了一个上午,小伙子们一个个满头大汗,体能服湿了个透,跑到水龙头底下,冲了一把脸,然后进入食堂,大口地啃着馒头或包子,端起碗扑哧扑哧地往嘴巴里灌稀粥或豆浆,匆匆忙忙地用过午饭后,各班跑回各的宿舍,还没来得及休息,陆大伟就命令他们穿上07通用迷彩模块化战术背心,背上塞着两块砖头的07战术攻击背包,挎上一满壶水和一只塞有两双胶鞋的07黑色挎包,提着训练专用的03式步枪塑料模型,然后到训练场上集合。 陆大伟布置了中午的训练课目,的练战术动作,有的练攀爬,有的练举枪瞄准,有的练侦察兵捕俘刀,捕俘拳,有的练倒功等抗摔打功夫。 任务明确后,几个助教带着各自负责的学员进入各自的训练场地,组织学员们训练,战术动作是武文涛的拿手好戏,新兵训练还没结束前,他各种姿势的据枪动作比好多士兵学员都要标准。 “武文涛。”陆大伟目光凛然地扫视几眼面前一字排开的战士们,最后把目光停在武文涛身上,见武文涛左手五根手指头一卷一伸的,跃跃欲试,大喊一声:“出列。” “是。”武文涛轰诺一声,跨步出列,神色平静地面向陆大伟,等待号令。 陆大伟有意要称称眼前这个刺头的斤两,昨天被这个刺头挑战后,他去找过区队长,打探这个刺头的底细,得知这个刺头入学入伍前不但没当过兵,甚至连预备役人员都不是,可偏偏是个天生的特战兵苗子,在新兵训练期间,五公里越野秒杀绝大部分的新兵,战术动作甩那些刚从地方高中考入陆院的新兵几条街,是个相当扎手的厉害角色。 因此,他倒要看看这个刺头在军事方面究竟有几把刷子,刚才的轻装五公里,他让助教故意让着武文涛,但已经证实武文涛跑五公里的实力确非泛泛,现在他想见识一下武文涛的战术动作到底有多么漂亮。 “冲击准备。”陆大伟下达口令。 武文涛刷地提枪上肩,同时身子微微一屈,趋前一步,枪口倾斜四十五度角朝下,准备好出击。 陆大伟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艳的光芒,大喊:“开始。” 噌的一声,身形瘦溜纤巧的武文涛像狸猫一样飞快地蹿出去,弯腰向前疾速前进,嗖嗖嗖的蹿出好几米后,突然一个卧倒出枪射击的动作,他的很多同学忍不住咦了一声,纷纷睁圆了双眼。 在同学们战友们惊艳的目光凝注下,武文涛噌的一声从地下弹起来,又箭一般地往前冲刺,前滚翻变跪姿出枪,侧滚翻变跪姿出身,卧倒加滚进,鱼跃加跪姿出身,奔跑中猛然侧身后倒出枪等等,各种难度不一的战术动作耍得超帅,作壁上观的战友们目瞪口呆,陆大伟不时地咋舌头,想不到一个看似文弱的小子竟然练就了如此纯熟的战术动作,难怪看兵的眼光一向很毒的助教盛赞这小子是个天生的好兵苗子。 整个上午几乎成了武文涛的个人秀,有着一定武术功底的身体柔韧性极强,时而像狡兔一样左奔右突,时而如猎豹般蹦高伏低,时而如猴子似的东蹿西跳,抢去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甚至把别的区队的目光也吸引过来了。 武文涛正在表演单杠大回环,时而腰部蜷曲,上身与下肢折叠成一定的角度,绕着单杠呼呼地转几圈,时而四肢伸展,围着单杠像风车一样飞速地旋转,不远处,一个区队的学员散开队列,准备打军体拳,不少人纷纷转过脸去,目不转睛地欣赏着武文涛在单杠上的精彩表演。 “看什么看?”教官吹胡子瞪眼睛地吼道:“看美眉呀?” 学员们赶紧把脸转过来,一个学员小声嘀咕:“教员同志,人家可是个男的,咱们可不搞同性恋的。” 啪的一声清脆的大响,教官显然是脾气暴躁的人,上前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那小子脸上,打得那小子捂着脸,身子连打两个趔趄,险些摔倒。 “格老子的,你蛋疼啦?”教官铁青着脸又向其他学员们吼道:“再看人家八连训练,我给你们一人一个耳光。”面上是这么凶悍蛮横,心里却在叹息,谁让人家侦察系的小伙子们的战斗素质那么棒呢? 此刻,武文涛双手突然从单杠上面撒开,唿的一声,纵到空中翻了个空心筋斗,扑通一声落回地面,身子晃两晃就站稳两脚,旁观的战友们报以热烈的掌声,陆大伟也走过来,对武文涛翘起大拇指,夸赞,“小子,你真是来错地方了,以你的功夫应该去国家体操队,征战奥运为国争光,来陆军学院当兵,确实有些屈才。” 武文涛咧开薄唇,露出满口如编贝齐整,似皓月洁白的牙齿,朗声道:“忠于祖国,忠于人民。” “你小子,少给老子耍宝。”陆大伟哈哈大笑,伸出蒲扇大的糙手,使劲地刮了刮武文涛的鼻子。 他心里一有成就感,就更加拼命了,一个上午下来,他和其他的战士们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吃饭比平时似乎更香更快。 午饭后稍事休息,下午的折腾又开始了,什么刺杀呀,倒功呀,单杠,双杠,四百米越障,攀爬呀,轮番蹂躏着武文涛和战友们的身体,展转腾挪,蹿高跌矮,疯狂地压榨他们的体力,耐力,意志力,累得他们够呛了,还没歇息几分钟,甚至刚刚灌进嘴巴的水还没流进胃里去,又来个五公里武装越野,武文涛他们才知道过去两年里受的那点苦简直是小儿科,根本不值一提,真正的苦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236章 与魔鬼教官把酒言欢 终于捱到了周六的晚上,武文涛换上一身耐克牌运动服,来到陆军学院附近的那家川菜馆,要了个包间,点上一桌丰盛的酒菜,静静等候约莫半小时后,陆大伟果然赴约,一见满桌子的鸡鸭鱼肉,啤酒饮料,样样俱全,少说得花两三百多块,当下眉头一皱,怏然地道:你怎么点这么多菜,吃得完吗? 扑嚓的一声大响,武文涛拧开一罐啤酒,边往陆大伟的酒杯里倒酒,边笑嘻嘻地道:放心吧,陆教官,能吃完的,学院里的集体伙食我吃腻味了,周未出来下馆子改善生活,当然要好好撮一顿啦。 陆大伟扫视一眼摆在眼前的干煸辣子鸡,土豆烧排骨,水煮牛肉,酸菜红椒烤鱼,川味啤酒鸭,不由得嘴馋,但一想到桌上的每样菜都不低于三十元,有些心疼地向兀自朝杯里倒啤酒的武文涛问道:你每周都要出来叫上这么一桌子菜吗? 那还用说。武文涛乐呵呵地笑着,煞有介事地道:学院食堂里的炊事员就那两把刷子,饭菜就那么几样,天天都是个那个味,两年下来我是腻味了,现在我一个周最起码要下几次馆子,每次起码也要花个百十块,有时候,叫上两个好哥们,最低也要消费个两三百。 陆大伟一听一顿饭光他武文涛一个就得上百块,请客还要翻倍花钱,顿时哑然失色,暗里惊叹,天啦!真没看得出来,这小子不但军事素质一流水平,消费的水平也一点儿不逊色呀!这小子肯定有个很富的老爸。 两三百块一顿饭,在武文涛眼里似乎是稀松平常之事,但陆大伟看来简直穷奢极侈,陆军学院是军队院校,就读的学员吃穿住全包不说,每月还发补贴,是一所真正的免费大学,家长没有任何经济负担,可按武文涛这样的生活标准来衡量,上军校的花费似乎一点儿都不比念地方大学差。 学院管吃管饱的情况下,武文涛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低于三千块,这等花钱如流水的大学生可真是农村家庭出身的陆大伟生平仅见,他的侄子在地方大学读书,一年下来,吃穿住行统统算在内,花费也只是一万多,比光吃饭一年都得二万多块钱的武文涛,差距何止霄壤。 倒尽罐里的啤酒后,武文涛的右手五指随意一捏,那只空易拉罐立时变成一团金属疙瘩,随手扔进桌旁的垃圾桶,他一瞥眼间,见陆大伟神情哑然的样子,激奇地问道:怎么了?陆教官,有心事吗? 他拿起啤酒杯,向陆大伟一照,殷勤地道:来,陆教官,先干一杯,今天第一次请你吃饭,咱们师生俩得多喝两杯。 陆大伟回过神来,哦了一声,端起面前的酒杯,向武文涛举了举,来吧!咱们喝。 武文涛站起来,双手举杯与陆大伟一碰杯,兴奋地说了一句:切斯。 他们两人各自扬脖咕噜噜地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干杯的时候,他们两人是一样的豪爽,但是当酒喝下肚后,他们两个人心里的感受却大相径庭。 川菜馆卖七元一听的罐装啤酒喝在武文涛嘴里清新爽口,心里其乐融融。 而陆大伟品尝过后,与两三块钱一大瓶子的啤酒没什么两样,依然略带苦涩,七元一听的价格,实在太贵,他觉得这个武文涛花钱大手大脚得太过火,如果换作一般工薪家庭出身的孩子,这么挥霍,父母可怎么承受得起。 直觉告诉他,这个武文涛是个十足的富二代,虽说90后的孩子高消费的不在少数,但像武文涛这般出手阔绰,生活奢侈的孩子却并不常见。 扑嚓的一声大响,武文涛又拧开一罐啤酒,往陆大伟面前一放,笑嘻嘻地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陆大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进面前的小饭碗里,望着神采奕奕的武文涛,用征询的语气道:文涛,我可以问问你的家庭情况吗? 当然可以呀。武文涛夹了一块牛肉,喂进嘴里慢慢地嚼咀着,嬉皮笑脸地道:陆教官,训练场上看你又威猛,又严厉,又霸道,怎么一到私下里,你就拘束起来了? 那好。陆大伟抓起面前的啤酒罐,没往杯子里倒酒,直接灌了一大口在嘴里,然后手一抹嘴角的酒渍,向讶然望着他的武文涛问道: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父母哇?”武文涛一双墨黑又澄澈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拿起一罐啤酒拧开盖子,斯斯文文地往杯里倒酒,想了想,道:我老爸是经商的,旗下有几家公司,主营建材生意,兼营家俱,装潢,印刷,家电销售,纺织等生意项目。 原来你爸真的是大老板。陆大伟嘿嘿一笑,难怪你花钱如流水,原来你是富家子弟,我就说嘛!工薪家庭,农村家庭出来的孩子,不可能花钱有你这么大手大脚。 “别误会哟!陆教官,我老爸是有钱,但我可不是纨绔子弟,败家仔呀!”武文涛喝了一大口酒,然后撕开一包纸,抽出一片纸巾,擦了擦嘴巴,神采飞扬地道:“你都已经看到了,我在军校还是蛮拼的,没白花我老爸的钱。” “是啊!我知道。”陆大伟本想批评两句武文涛不爱惜父母的辛苦钱,但一想到武文涛无论军事课目的成绩,还是各门专业课的成绩,都名列前茅,都那么出类拔萃,一点儿也没白花父母的辛苦钱,就不好怎么说武文涛的不对了,再说,当父母的那么辛苦地挣钱,不就是为了让儿女吃好穿好生活好吗?更何况武文涛又那么优秀。 吃喝间,陆大伟一直没忘记留意武文涛夹菜,倒酒,喝酒,嚼咀食物,擦嘴等等动作,通过观察这些细枝末节的举动,他发现武文涛吃饭喝东西斯斯文文,细嚼慢咽,与他的老连长郑安国别无二致,有几次他险些把武文涛喊成了郑连副。 酒足饭饱之后,他叫来服务员准备付帐,一看帐单,简直吓他一大跳,一共消费三百二十一元,服务员热情地说,老顾客了,只收你们三百元整。 他心疼又惊讶地咋咋舌头,皱着眉头掏出钱包,刚一摸出三张红钞票,一只并不粗大的手突然从斜刺里伸过来,按住他向服务员递钞票的右手,陆教官,我买单。 不,你是学生,是消费者,花的是家长的辛苦钱,我不能让你请客。 第237章 直播(一) 陆大伟执拗地说道,他推开武文涛的手,又把右手上的钞票递向服务员,武文涛一把抓住他的右手小臂往下一压,说:“我是徒弟,你是师父,这顿饭该我请客。” “你少给我显摆,我付钱。”陆大伟用力一抽右手臂,不可思议的是,武文涛那只并不粗大,也不厚实的手格外强劲有力,像钢爪似地扣住他的右手小臂,他奋力连挣好几下方才挣脱开来,这时武文涛的另一只手已把三张红钞票塞进了服务员的上衣口袋,煞有介事地说道:今天,你不收我的钱,以后我就不经常带朋友们来照顾你们店的生意了。 说完,武文涛又嬉皮笑脸地向陆大伟说道:学生请师父吃饭,天经地义的事。 油腔滑调。陆大伟白了武文涛一眼,无奈地把钞票塞回钱包,鼻尖扭动扭动,悻悻然地道:往后看我在训练场上怎么治你们这群90后的臭小子。 用纸巾一抹油腻腻的嘴唇,武文涛打着饱嗝,满不在乎地笑道:那我真是求之不得。 陆军学院教导处的赵主任采纳了教官陆大伟的建议,与地方司法机关,公安和武警部队沟通,为侦察系的这帮热血儿郎争取到了一个锻炼心理适应能力的机会,就是去刑场观看死刑犯的过程。 学员们开始觉得好奇,开赴刑场的途中,一个个脑子里浮想联翩,他们太年轻,太单纯,太幼稚,没有经历过战火洗礼,没有经历过血火屠戮,根本想象不出死亡是什么样子,尽管他们当中很多人看过以血腥,暴力,残忍为卖点的好莱坞恐怖片,但电影终归是电影,不是真正的死亡场景。 他们展开丰富的联想,想象着子弹打爆犯人头颅,或击穿犯人胸背,血箭飙射的恐怖情形,却无法预料到样会给自己的身体,心理带来什么刺激和不适。 来到刑场上,他们在安全警戒线以外排成二行横队,心急又激奇地等待着,等待着观看代表法律正义的子弹如何结束犯人的罪恶生命,个别人已经感到丝许压抑和悲凉,因为刑场四周布满了许多荷枪实弹,神情严肃的警察和武警战士,气氛显得格外的庄严,肃杀,萧索。 稍候片刻,伴随着急促而凄厉的警笛声,几辆警车径直驶入刑场,几个身穿红色囚服的犯人被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押下车,刑场的空气渐渐变得紧张起来。 学员们纷纷睁圆双眼,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集到那几个犯人身上,只见他们一个个双手被反剪到背后捆绑着,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印堂发黑,面带晦气,如得了顽疾的病人,似恐怖片中的厉鬼。 其中一个死刑犯约摸十八九岁,看上去非常年青,也不知道究竟犯了什么死罪,他对即将降临到他头上的死亡恐惧之极,只见他那张年轻又十分清秀的脸庞白得像石灰,目光几近呆滞,一下车就瘫软在地上,如蔫了的树苗一样,连站都站不起来,与他年纪相仿的学员们不由得心生恻隐,尽管他们知道他肯定铸下无可挽回,不可宽恕的大错,必须得承受死亡的代价,但他们还是情不自禁对他生出怜悯之心,因为他们跟他一样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还没有享受到很多人生的美好时光。 两名体壮力大的武警战士将那年轻犯人从地下扶起来,但他似乎对死亡异常抗拒,对生命异常渴求,刚刚站起来,膝弯一软,又瘫倒下去,两名武警战士无奈之下,只好一人挽着他的一只胳膊,硬是将他拖到意味着死亡的那条白线上。 陆大伟开始留意学员们的神情变化,发现绝大数人此时的脸色十分凝重,一道道浓黑的眉毛紧紧皱着,一双双明亮的眼睛闪耀着怜悯的目光,唯独武文涛,神情始终平静得宛似一潭千年不波的湖水,冷然地观看眼前正在发生或即将发生的一切,他的冷静和镇定,大大地超越了他这个年龄段的同龄人,着实令人曾数度喋血生死的陆大伟惊叹无比。 其他几名犯人被武警战士强行按到白线上跪着,那个年轻犯人则如同一团烂泥,瘫倒在地下,两名武警无可奈何,只得一人拽着他的一只胳膊和肩膀,强行将他从地下拖起来,扶着他身体,不让他再瘫倒下去。 这个时候,陆大伟再去观察学员们的神情,看到的是一张张愁眉锁眼的脸庞,而武文涛还是那么心神宁定,从容自若,定力高得超乎陆大伟想象。 两名法医上前对那些死刑犯进行验明正身,接着向刑场负责人汇报情况,完事后,一名武警上尉大手一挥,几名戴着口罩和墨镜,肩挎81-1步枪的武警战士从一辆罩着篷布的军用卡车里面跳出来,大踏步地走到那些死刑犯的背后。 场中的空气呈现出无比紧张,个别胆小的学员不由自主地感到双腿酥软,头皮发麻,心口怦怦地跳起来,呼吸急促无比,这么压抑,沉重,肃杀,肃索,充满死亡氤氲的气氛,是他们生平仅见。 学员们脸色越来越难看,唯独武文涛是个特例,他仍然脸不变色,心不跳,根本不为现场之情形所触动,陆大伟简直怀疑武文涛是铁石心肠。 武警上尉喊出了预备的口令,那几名负责行刑的武警战士从肩上取下步枪,现场响起一片拉枪机上膛的金属摩擦声。 这个时候,天空中布满阴晦,云朵已变成乌黑,日色丧失了光芒,场上气氛紧张得无比复加,空气凝固成无数铅块,压得在场所有人呼吸不畅。 不仅作壁上观的学员们腿肚肌肉抽搐,心脏狂跳如擂鼓,就连押解犯人的那些武警战士也不由得腿脚发软,心弦紧绷,面现惧色,而犯人们个个耷拉着脑袋,虽然看不清他们脸上表情,但可以想象得出他们此刻已经恐惧到极点,绝望到极点,等待死亡比死亡本身更可怕。 第238章 直播(二) 尤其是那个年轻犯人,身子抖索得像筛糠一样,他肯定很后悔,但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大罪一旦犯下,必须得为之承担代价,看到他那么畏惧死亡,学员们的恻隐之心更加强烈。 当行刑的武警战士抖索着双手,把颤晃的枪口对准那年轻犯人背心的时候,陆大伟把目光投注到武文涛身上,见他脸上仍然那么平静,只是喉结在微微蠕动着。 随着武警上尉喊出一声放,砰砰砰几声脆亮的枪响,一猩红的液体四散飞射,溅在那些武警战士的脸上,他们登时愣住了,虽然他们都戴着口罩和墨镜,看不清表情,但从他们个个噤若寒蝉,人人呆如木鸟的情形来看,他们也是心旌神摇,毛发悚然,毕竟武警也是小战士,心理素质也不够强,尽管他们此前经过相关训练。 枪声一响,陆大伟注意力分散,没有留意到在枪声响起的刹那间,武文涛两道剑眉微微地皱了皱,一双丹凤眼连连眨巴了三下,迅即又恢复起平静。 其他的学员脸色变得十分凄厉,不少人在枪声响起,血光飞溅的那一刹间,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捂住嘴巴。 吴洋胆子最小,双腿一发软,竟然跪了下去,幸好谢玉伟眼明手捷,一把挽住他左胳膊,将他拽了起来。 由于行刑的武警战士太胆怯,太紧张,操枪不稳,一枪没击毙那年轻犯人,是以,那年轻犯人俯躺在地下,背部冒着血,身子不停地痉挛着,双腿一下踢一下蹬,两只手拼命抓挠着地面的泥土,嘴里不停地喊着,哎哟!我的妈呀,我胸膛好痛啊!妈妈,我不想死啊! 喊叫声摧心剖肝,犹如杜鹃泣血,令人听之不由得心悸神摇。 此刻,无论是谁,只要在现场,都不由得为之而心酸,心疼,心寒。 谁也看不出来,武文涛虽然面上表现出心平气和的样子,内心是十分复杂的,他的心当然是肉做的,自然免不了恻隐,他很同情那个年轻犯人,为其正值青春年少就落得如此下场而感到怅惋,不过他还是希望尽快结束其生命,不愿其这么痛苦下去。 不管那年轻犯人究竟有多大罪恶,武文涛都希望他痛快的了结这短暂的一生。 武警上尉从那战士手里抓过步枪,准备补上两枪,结束那年轻犯人的生命,不料,他枪还没有举起来,那年轻犯人竟然神奇地翻过身子,露出一副扭曲的脸孔,一张歪斜的嘴巴,一双血红的眼睛瞪大,形态可怖至极。 那武警上尉下意识地倒退两步,原本刚毅冷峻的脸庞刷地露出惶悚神色,持枪的双手瑟瑟发抖,心里的惊恐,见于颜色。 旁边其他的武警战士早已胆战心惊,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修罗场。 武文涛实在不忍心再看着那年轻犯人垂死挣扎了,决计替他解除痛苦,皓齿一咬,心一横,正要越众而出,大喊一声让我来吧!蓦在此刻,陆大伟声如洪钟大吕般吼道:“上尉,还是让我来执行吧!” 说完,陆大伟也不去向刑场负责的领导请示,也不管这么做符不符合规矩,径直大马金刀地走过去,几乎是用抢的方式从那武警上尉手里夺过步枪。 “让这孩子走得舒服一点吧!”他右手单手端着枪,仍然面向着那上尉,连看都不看那年轻犯人一眼,手臂一挥,枪口一压,砰地一枪打去,那年轻犯人脑袋一歪,四肢猛地一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这是一发仁慈的子弹,他走得很痛快,很轻松,连哼都没哼一声就了却了他短暂又罪恶的一生。 陆大伟脸上肌肉僵硬无比,没有任何表情,他将步枪关上保险,利索地倒转枪托,递到那上尉手里,然后大踏步地走到学员队列跟前,大手一挥,学员们早巴不得他下这个命令了,一个个像躲瘟疫一样,掉头就跑步离开刑场,钻进大巴内连刑场方向望都不敢多望一眼。 吴洋一上车就忍不住哇哇地吐起来,他一带头,其他人也憋不住了,跟着他呕吐,霎时间,车里有超过半数人呕吐,臭气弥漫了整个车厢,还好,陆大伟提前准备好了一百多个塑料袋,不然,车厢就变成厕所了。 回到陆军学院后,连锁反应接踵而至,晚饭几乎没人能吃得上去,坐在饭桌前,看着桌上那些五颜六色的菜肴,白花花的米饭,学员们脑海里不期然地浮现出尸体,胃里翻腾上涌,胸口烦恶难当。 吴洋离座而起,飞快地冲出饭堂,往阴沟跟前一蹲,又哇哇地吐起来,这一样,其他人又效仿他,饭堂外的阴沟简直成了厕所。 心理素质最好的武文涛也只吃了一点菜,米饭一粒没动,看得出,刑场上的血腥场面,对他也不是一点没有影响。 一连好几天,学员们都怕去饭堂,饿极了好不容易吃下去一点东西,一想起刑场上那些恶心的尸体,胃里就翻腾上涌,又忍不住吐出来。他们中唯一状况好的武文涛的饭量也比以往减退不少,每顿只吃一小碗米饭。 上课的时候,学员们都无精打采,萎靡不振,课堂呈现出死气沉沉的气氛,教员一提问,平时老爱抢着提问的张昭,谢玉伟脑袋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教员点到张昭起来回答问题,他连教员刚刚提出的问题是什么就不知道,气得教员罚他站着听课。 教员转向谢玉伟提问,这小子也好不到那里去,吞吞吐吐,东拉西扯,答非所问,气得教员连课就没心情讲下去了。 好在武文涛主动举手起立回答问题,虽说答得不是百分百准确,但也八九不离十,课堂气氛才稍有所好转。 第239章 在首长面前秀肌肉(一) 晚上睡觉更是个超级大难题,超过半数学员做恶梦,被吓醒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吴洋,辗转反侧到半夜,好不容易才眯上眼睛,那四肢剧烈抽搐的尸体又出现在他眼前,特别是那个年轻犯人,一双泛着怨毒光芒的眼睛,还有那一张歪曲变形的嘴巴,他尖声嘶叫着从床上翻爬起来,一屋子的同学全给他的尖叫声吵醒了。 一连半个月,学员们经常夜里被恶梦吓醒,由于白天太忙碌,晚上又睡不好觉,身体和大脑没有休息好,是以,学员们的精神状态普遍欠佳,武文涛也不例外,尽管他晚上很少做恶梦,但经常被睡在他上铺的吴洋吵醒。 虽然学员大队的领导和学院里的心理医生没少给学员们做思想工作,搞心理辅导,但收效甚微,毕竟90后这代人自幼生长在温室里,没有经历过人生的大风大浪,更没有经历过战争磨难,心理素质普遍很脆弱,再加上他们生长于信息时代,又受过良好的教育,非常容易产生发散思维,因此不是政工干部几句政治鼓励就能让他们心神宁定的。 陆大伟想出了一个简单又笨,但却成效显著的方法,那就是加强军事训练,毕竟训练场上的紧张与激烈,高强度的体力运动,能使他们绷紧神经,顾不着去胡思乱想,再说,摸爬滚打,蹿腾纵跳,拳来脚往,很容易释放军中男儿的血气,很容易使他们忘却所有的烦恼,可以说,军事训练是唯一冲散他们心头阴影的妙招。 他在军区战鹰特种部队指挥员的位置上扎根多年,带过一茬又一茬的特战队员,如今又调到陆军学院侦察系担任军事教官,调教出了这么多未来特种作战指挥人才,可以说,他见到的好苗子数不胜数,然而,真正令他称道的特战奇才只有武文涛一人,除此之外,别无他人能配得上他西北狼这么称赞。 由于武术功底极其深厚,武文涛学起军事格斗技能来可说是驾轻就熟,加之陆大伟的悉心教导,如今,他无论徒手还是持械,三两招便能与他对练的学员制服,即使全校最精专于搏击术的几位老学员与他对决,也撑不下三五几个回就败下阵来。 步枪精度射击,这个只要是军人就应该必须熟练掌握的军事技能,武文涛更有惊人的表现,从入学那天算起,仅仅三年半的时间,他就练成一手百步穿杨的精妙枪法,当然,说得确切些,他真正练习射击技能的时间,只有不足一年的时间,大一,大二那两年虽然经常摸枪,但实弹射击训练极少,技艺没有明显的提高。 自大三的下半学年开始,一年时间内,射击训练次次配发实弹,他的技艺用进步神速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03式突击步枪,单发射击,四百米胸环靶,半身靶,他枪枪不离九环,十环。 一百五十米范围,无论什么类型的靶标,他都能准确地命中十环。 至于低于一百米的距离,他几乎不用仔细瞄准,抬枪就射,子弹命中靶心是稀松平掌之事。 如果换用五四式7.62毫米手枪,或者九二式5.8毫米手枪,五十米范围内,弹无虚发。 尤其是使用口径7.62毫米的五四手枪,三十米范围,那怕是快速移动的靶标,命中靶心对他来说,小菜一碟。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开枪前总要做几个战术动作,似乎难度越大,反而有利于他精确命中目标。 军区情报部部长查对贤少将听说陆军学院侦察系有一个名叫武文涛的学员,刚入学的时候,军事素质都超过同一级的那些士兵学员,新兵训练的三个月里,无论什么军事课目,他一学就会,几乎可以用无师自通来形容。 查部长半信半疑,通过赵主任要来武文涛的资料,情况令他感到匪夷所思。 刚入学的新兵训练期间,武文涛的各个军事课目都遥遥领先其他从地方高中入学的学员,甚至超过全部士兵学员,但有几个课目的考核成绩,他竟然在全体新训学员中处于中等,尤其是五公里武装越野,他的成绩垫底,从而导致他的总成绩中等偏上。 平时训练场上的出色表现竟然与考核的成绩成反比,这等怪异邪乎的现象着实令查部长百思不得其解。 通过翻看武文涛的资料,查部长还得知这孩子是顶尖的射击高手,枪法如神,不但全大队的学员无人能及,即使换上在射击方面堪称行家里手的几位教官来与他较量,也讨不到多少便宜,可称得上天才级的神枪手。 看过武文涛的资料后,查部长对这个初露锋芒的后辈小子产生了很大的兴趣,隐然地觉得这孩子将来肯定能大器,心里盘算着找个恰当时机见一见这孩子,称一称这孩子的斤两。 机会很快就来了,他去陆院侦察系考察的时,端巧遇上学员们正在靶场进行射击训练,陪同他的教务处赵主任提醒他,查部长,你不是很关注一个名叫武文涛的学员吗? 查部长点头道:是的,听说这孩子是个射击天才,不但在侦察系的全体学员中无人能敌,放在全校师生当中也是罕逢敌手,我早就想亲眼见识见识,今天来得正是时候。 此刻,侦察系大四的学员们正在训练跃进加卧倒出枪射击动作,碰巧,武文涛也在其中。 把望远镜递给查部长,赵主任伸右手往靶场方向一指,他说,查部长,从右向左数起,第四个学员就是你想见的神枪手武文涛。 目光透过望远镜,查部长一瞥眼间,赵主任所指的那个学员生得纤巧削细,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看似比较柔弱,但战术动作却十分迅捷利落,疾速冲刺中猛然向前俯身卧倒,刷地出枪,略略一瞄准,砰的一声枪响。 目光随望远镜的镜头转向靶子,查部长眼睛一亮,靶纸的靶心爆开一个清晰的窟窿。 跃进中迅急卧倒出枪射击,一枪命中一百五十米胸环靶的靶心,几个战术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毫不涩滞。 第240章 在首长面前秀肌肉(二) 查部长怦然心惊,好精湛的枪法,果然是个神枪手,难怪有人夸他是难得一见的射击天才,真让人难以想象,一个此前没有军队服役经历直接从地方高中入学的学员,战斗素质竟然恁地高绝。 目光一转,查部长察看着其他人的靶子,无一人直接命中靶心,成绩最好也就十环,不过弹着点在环线边缘,严格的说,应该算九环。 果然是个天才,将来一定是我们,不,将来一定是国家的栋梁之才。 查部长大喜,不但对武文涛大加赞赏,还对陆院侦察系的军事训练质量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赵主任欣悦地道:查部长,你这么有雅兴,那我不妨去安排一下,挑选十名枪法一流的新生进行一次小比武。 好啊。查部长也正有此意,他乐呵呵地:老赵,有劳你了,不过怎么个比法要由我来定。 赵主任吩咐教官陆大伟挑选了包括武文涛在内的十名选手,他们均是功力登堂入室的射击高手,超过半数人是士兵学员。 查部长安排的比武项目虽然只有三个,不过难度相当大,两百米胸环靶,立姿,射击前托举弹药箱五十下。 三百米半身靶扺近射击,扺近的过程中变换三种射击姿势,两百五十米卧姿,一百五十米跪姿,一百米内立姿。 这个两个项目是武文涛的拿手好戏,不过,其他九名选手也非泛泛之辈,实力并不比他逊色多少。 特别是张昭,他入学前曾在1d军a师警侦连当过半年的班长,是全连一等一的步枪速射高手。 平时的实弹射击训练当中,陆大伟时不时地举行一次小比武,让学员们互相比拼,竞争,以激起学员们勤苦练习的动力。 每次的小比武,武文涛均以绝对的优势压倒全部的地方高中入学的同学,士兵学员当中也只有张昭能与他棋逢对手,不过从多次比拼的成绩来,张昭输的次数要比他多,故而,有点自负心理的张昭对他很不服气,没少跟他明里暗里较劲。 这一次当然不能例外。 通过前两个项目的比武来看,十名选手的成绩均很出色,武文涛的真正实力并未突现出来,三百米半身靶扺近射击这个项目的成绩,张昭还比他高出一环。 第三个比赛项目,难度相当大,使用7.62毫米的五四手枪,射击抛飞到空中的酒瓶,十只酒瓶,而五四手枪的弹匣容量只有八发,也就意味着中间必须换一次弹匣,难度骤然加大。 这一回,绝大多数选手面对从不同方位抛到空中翻滚的酒瓶,可说是捉襟见肘,刚一枪打碎三点钟方向的酒瓶,尚未来得及喘气,十点钟方位的空中又飞起一只酒瓶,立马望左首一摆枪口,尚未及捕捉急速运动的目标,又有一只酒瓶从身后七点钟方位飞跃到空中翻翻滚滚…… 张昭不再像刚才那么游刃有余,同样左支右绌,不过他的步枪速射技术堪称一流,对运动目标的反应速度自然要高于其他选手,换弹匣的速度也相当的迅疾,是以,只有一只酒瓶没击中,比起大多数选手击中不超过五只酒瓶的惨淡成绩,他的表现绝对称得上出色。 武文涛的发挥却好得出奇,不论那个方向飞起来的酒瓶,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调转枪口指向,精确地命中,他根本没有通过眼睛瞄准,当然,时间不允许,他只能凭着一种直觉去捕捉目标,从出枪,瞄准,击发,全过程均在两秒内一挥而就。 这一个项目,武文涛可谓独擅胜场,十只酒瓶一个没落下,全被他以无懈可击的枪法打成一块块玻璃碎片。 查部长欣赏完这场精彩的射击表演赛后,心头大喜过望,对学员们艰苦训练所展现出来的优良军事素质感到非常的满意。 赵主任凑近查部长身旁,见查部长举着望远镜,凝神专致地观察着什么。 心头大奇,赵主任顺着查部长望远镜朝向的方位看去,刚比完赛的选手们正忙不迭地将各自的03式步枪,五四手枪折散成一堆堆金属零件,迅速地擦拭一遍后又重新组装。 武文涛的双手动作如飞,从垫布上抓起一个个枪械零件,左一按,右一压,东一拉,西一扯,三两下就将一堆金属物事拼装成一支闪闪发亮的03式步枪。 其他人组装枪的动作并不比武文涛涩滞,速度也不慢,但总吸引不住查部长的目光,原因很简单,武文涛的一举一动像极了一个人,一个查部长非常熟悉,非常欣赏的人。 赵主任见查部长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些擦枪装枪的学员,像是在欣赏艺术作品似的心醉神迷,便用胳膊肘轻轻一碰查部长,纳罕地问道:查部长,看什么呢?小伙子擦枪有啥好看的? 查部长这才回过神来,放下望远镜,正色道:我在看武文涛,这孩子很像一个人? 什么人?赵主任好奇又调侃地道:像你儿子吗? 开玩笑,我儿子身强力壮,那又这孩子这么瘦削文弱。查部长尴尬地笑一笑,煞有介事地道:老赵,当年你在我们军区侦察大队当过政治部主任,相信有个人你应该不会陌生吧? 谁呀? 侦察一连副连长,郑安国。 郑安国。赵主任怦然一惊,说道:魔鬼刺客郑安国,当年威震敌胆,勇贯三军,白狼闻风丧胆,不惜一切代价想铲除掉的心腹大患。 是的,一看到这孩子我就不经意地想起了他。查部长一本正经地道:无论外貌体态,还是一举一动,都那么像,我不得不怀疑这孩子就是他的儿子。 不可能,武文涛的档案我看过,浙温人,父亲曾经当过兵,退役后不满意转业安置办安排工作,直接下海,目前在北方一带经商,生意做得很大,郑安国广安人…… 赵主任顿了顿,想了想,又道:不过,他俩确实太像了,二十多年以前,郑安国也是我们北方陆军学院的优秀学员,当时的声望比这孩子还高,大一的时候就代表我们陆院参加军区举行的大比武,获得过好几个项目的冠军。 岂只是拿过大比武的好几个单项冠军。查部长接口道:他大二就申请休学,以陆军见习官的身份和名义到我们1d军a师响当当的硬骨头七连任见习排长,在牢山收复战中展现出了万夫莫敌的勇猛和强悍。 第241章 该换一部苹果了 赵主任哈哈地笑道:查部长,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你在a师任参谋长,从那时起你就特别的赏识郑安国,并设法将他从步兵连调到了师直属侦察连,不久之后,他干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从而获得一级战斗英雄的荣誉。 悠长地叹息一声,查部长怅惋地道:可惜郑安国这个人太过于愤世嫉俗,超然物外,纯粹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他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军队不是他长期呆的地方,当年,没等东南方战火完全熄灭,就申请退役了,一走二十多年,杳无音讯,曾经屡建奇功,强悍无敌的魔鬼刺客从此消失在人潮人海中。 说得是,当年他不走的话,后来军区将侦察大队改组为现在的北方战鹰特种大队,凭他的才情,能力,智慧和功绩,一定更有大作为。赵主任说完,也忍不住喟然叹息道:可惜呀!他是个崇尚超脱的人,没打算在军队拼搏一辈子,不过,他在东南方战线上纵横驰骋,所向披靡的那两年,却成为他人生中最灿烂的一段记忆。 举起望运镜,查部长望着远处正和同学们一起列队听候大队长指示的武文涛,郑重地道:这孩子是个好苗子,我真心希望他能续写当年魔鬼刺客的传奇。 可惜呀!赵主任遗憾地道:现在是和平年代,尽管我们国家周围强敌环伺,战争的阴云没有彻底消散,但国家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主张的是和平崛起,极力避免与他国的矛盾冲突,军人几乎没有机会在战争中建立功勋,就说武文涛他们这批侦察系的学员吧,我们尽最大的努力将他们培养成侦察指挥员,可惜到目前为止,连一次实战的机会都没有。 放下望远镜,查部长说出了一句令赵主任一时半晌提摸不透含义的话:不着急,很快他们就有机会亮剑了。 小比武结束后,武文涛匆匆地用过晚饭,准备邀约几个同宿舍的同学出去找找乐子,因为今天是星期五,晚上不用去上晚自习,想干啥就干啥,熄灯前回来就行,忽然间,他看见一个不知道是哪个院系的高年级同学边往宿舍楼走,边把玩着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智能手机。 心头一动,他想,我的那部智能手机性能不咋样,款式一般般,又不好玩,得马上换一部。 仔细盘算一下,银行卡里至少还有六七千元钱,买一部高档的智能手机是绰绰有余的,于是他立即改变主意,决定暂时不约同学们出去玩,先去外面的几家大型商场转转,看看能不能挑到一部称心如意的高级智能手机。 说到手机等电子设备,他以前没少玩过,智能手机刚一推向市场的时候,随便一部就是四五千块,只要他告诉他爸想要,他爸毫不犹豫,可以说他上初中的时候就开始玩智能手机。 自从进入陆军学院后,由于管得太严,学员不允许拥有手机等通讯工具,他迫不得已只好忍痛将那部高档的苹果二代智能机送给他的表弟,三年时间一晃而过,如今,陆院对大四学员管理比较宽松,可以拥有手机等电子设备,是以,与他同宿舍的另外七名同学都先后买了智能手机。 他是个典型的富家子弟,当然也不能例外,而且档次还不能低,不久前,他在陆院附近的一家手机商城里购得一款两千多元的三星智能机,由于很长时间没有摆弄智能机,刚一入手的时候,感到特别新鲜有趣,时间一长就觉得不对自己胃口,安卓操作系统反应偏慢,款式又太常见,拿在手里跟几百块的山寨机相比没什么两样,实在是平庸。 得换一部无论操作系统,功能,性能,还是款式都新颖独特的机子,才好在同宿舍的那帮哥们弟兄们面前炫耀一番,要知道,他武文涛可不是个低调的孩子,在陆学念书这几年,不管是专业课学习,体能,军事技能训练,还是吃喝玩乐,他样样都要争先,可以说,除了不损害他人利益的事外,凡是他感兴趣的事,他非得要强过他人不可。 手机当然不能例外,问题是当前市面上哪一款手机符合他的审美情趣呢? 陆院周围的几家大型的商场,家电城,手机专营店被他逛了个遍,没有入他法眼的东东,不经意间,他看到了一家新开张的苹果电子产品体验店。 双眼一亮,他立时记起了刚才看到的那个同学手里的苹果智能机,同时也想起几年前的那一部令他爱不释手的苹果二代智能机。 心头大乐,他右手一拍额头,暗里斥责自己:真是当兵当得太久了,人也变傻b了,我怎么给忘了,苹果机子才是当下最高端最时尚的机子,以前的二代机就那么好玩,如今的新一代肯定更先进,更强大,更好好,看看去。 于是他走进苹果体验店里一呆就是多半天,瞅瞅这,瞧瞧那,苹果的东西无论是笔记本,平板,mp3,还是智能手机,无不酷炫闪亮,美伦美奂,魅丽四射。 他敲敲笔记本的键盘,又点点平板的电容触屏,然后停留到智能手机的柜台处,一部新出的苹果第五代智能手机将他吸引在那里,半个小时,一动不想动,右手不停地在电容触屏上划来拉去,体验着各种新鲜奇特的功能。 不管是屏幕分辨率,像素,拍照功能,还是系统的反应速度,无不比他早先摆弄的苹果二代强出许多。 他玩得倒是其乐无穷,入痴入醉,一旁的女导购员心里可就不那么舒畅了。 起初,武文涛一进门的时候,那女导购员见这位小伙子生得瘦瘦的,又剃着个光头,似乎有点土气,不过她仔细一打量,炭黑的直眉毛末端向上翘起,两只灵动的丹凤眼又黑又亮,加之一张鹅卵型脸一衬托,当真是英气逼人,玉树临风,尽管剃着一颗光秃秃的脑袋。 第242章 导购员的脸变得好快 她怦然心动,然而,一看到这小伙子身上穿着一件蓝灰色体能恤衫,一条裤脚和膝盖部位还沾着泥垢的林地通用迷彩裤,脚上还套着一双脏兮兮的迷彩作训鞋,她心头登时凉了一大截。 就冲那一身行头就知道,这小伙子分明就是个当兵的,因为这附近又有军校又有驻军,当兵的小伙子不难见到。 当兵的人工资收入处于社会的中等水平,苹果手机对于这个阶层的来说,称之为高档奢侈品一点儿不为过,可以说,舍得花钱买苹果电子产品的军人寥寥无几,更何况,这小伙子年纪又这么小,一看就是个义务兵,一月就五百多块钱的津贴,怎么可能消费得起苹果手机这等奢侈品。 意识到这一点,那女导购员就对武文涛斜眼相睨,再过一阵子,她见武文涛越玩越有兴味,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心里怫然不乐,走过去,对正兀自玩得忘乎所以的武文涛问道:喂!帅哥,你看上这款机子了吗? 语气冷冰冰的,听不出丝毫热情的意味。 看上了。 武文涛当然没有在意,随口回答一句后,连看都不看那导购员一眼,一股脑儿地玩着刺激的手机游戏,似乎没把人家当回事。 那导购员脸色一沉,一双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都说不上是娟秀的眼睛,斜瞟着不亦乐乎的武文涛,轻蔑地说道:小兵哥,看上了就买回家去慢慢的玩吧。 小兵哥这个客气的称呼听在武文涛耳里不太舒服,不带半点亲切的意味,他心神一凛,立马回过神来,转头一瞧,一张原本说不上漂亮的脸蛋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乌云,是那么突兀地映入他的眼帘。 他心里登时感到非常不舒服,一时间,他纳闷不已,心想二我是专门来看货的,这店员怎么会以一张阴沉的脸给我看? 稍顿,他强颜微笑着道:这部苹果第五代智能机真棒,我真的是爱不释手呀! 仍然摆出一张阴沉又难看的脸,那导购员冷冰冰地道:爱不释手就赶紧买回家去玩吧。 那张脸,一种极不友好的语气,武文涛看在眼里,听在耳内,心头隐隐地燃起怒火,不过他没有表露出心里的不快,依旧笑盈盈地道:请问这部机子卖价是多少呀? 价格不是在那里摆着的吗? 那导购员说完,两片涂着口红却瞧上去像鸡屁股的薄嘴唇一撅,一张脸更显丑陋。 武文涛一瞅手机旁边的价格牌,5200元。 这个价位对于他这样的富家子弟来说,算不上什么大手笔,买就买吧! 双手一拊掌,他断然决定入手一部,不就5200米嘛! 好,我要一部。 这句话响亮的话似乎具有一股神奇的魔力,那导购员的脸色登时由阴转晴,喜眉笑颜地向武文涛道:小兵哥,你长得这么帅,英俊潇洒,这款手机与你真是天仙绝配,一定会迷上很多漂亮的女生。 这话听在武文涛心里并不怎么舒服,他觉得这种刻意恭奉的话不那么诚挚,似乎还没有陆教官责骂他和同学们的那些话听起来顺耳。 强颜微笑着,他谦卑地道:那里,我没有那么强的魅力,我这么瘦弱,女孩子跟着我在一起很没安全感的。 开玩笑吧,小兵哥,你是有那个能力保护小美眉的。 那导购员又恭奉了武文涛几句,满面春风地去取货了。 不多时,她去而复返,拿着一部未开包装的手机过来,往武文涛面前一摆,然后就准备开据发票。 武文涛伸手去裤兜里摸出钱包,打开一看,方才记起两张银行卡都锁在宿舍的储物柜里,没有随身带着。 尴尬地笑了笑,他歉然地道向正在填写发票的导购员说道:同志,不好意思,刚才出来的时候,走得太匆忙,忘记带银行卡了。 一听这话,那导购员脸色立时阴沉下来,斜眼瞟视着武文涛,悻悻然地道:没带银行卡,你咋不早说,害我白忙活大半天。 对不起,我也是刚刚记起的。武文涛尴尬地微笑着,歉然道:我明天来买吧!这会儿回去拿银行卡,肯定不允许出来了。 两片红得像鸡屁股的薄嘴唇又撅起来,那导购员失望地叹息一声,稍事一思虑后,说道:那你先交一百块钱的订金吧,手机我给你留着,不会卖给别人的。 要我交订金。武文涛惑然不解地问道:听你的意思,这款手机卖得很快,马上就断货喽,你拿给我的这一部是最后一部啦? 是的。那导购员见武文涛扳开钱夹,里面露出好几张散发着红色魅力的一百元钞票,脸色又变得暖和好多,讪笑着解释道:这是今年最畅销的机子,卖得非常的火爆,公司只给我们这个店派发了二十部,不到一月就卖完啦,就只剩这一部了,你明天来买的话,百分百的没货啦,不可能把样机卖给你吧。 导购员解释得合乎情理,武文涛又实在太喜欢这款苹果五代智能机,钱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事,于是他不去揣度导购员所说的话是否属实,从钱夹内抽出一张红钞票就要递给那导购员。 倏忽间,斜刺里伸过来一只又粗又大的手,五根粗壮的手指像钢爪一样扣住他那纤细的右手腕,只听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喊道:慢着。 心头一震,武文涛扭头一瞧,眼前这个不知何时出现的,身穿运动服的小伙子,竟然是经常明里暗里与他较劲的士兵学员张昭。 用力一把将他递钞票的右手臂压下去,张昭气不忿儿地对他说道:交什么订金?不买了,走吧,跟我去喝两瓶,今天我请你。 说完,张昭根本不理会那导购员有何反应,拉着武文涛就往店外走。 一张脸刷的一下又阴沉下来,那导购员一双又细又小的画眉眼怒瞪着两人,气哼哼地道:穷当兵的,一个月就几百块钱的,还想消费苹果智能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第243章 导购员真损 话音虽然低微,但武文涛和张昭的耳朵何等的敏锐,武文涛脸色一沉,眼睛一瞪,心里的愤怒,立时见于颜色,不过迅即便恢复起正常的平和脸色。 张昭的两道浓眉一横,转身就大马金刀地冲进店内,圆瞪着一双大眼睛,向那导购员似笑非笑地说道:小姐,你的月薪这么高,瞧不起我们当兵的,认为我们消费不起苹果智能机,那么我想借你私人的苹果智能机玩一玩,觉得好了,我马就把这部机子买回家。 右手指向摆在柜台上的那一部未开包装的苹果五代智能机,张昭左手伸入运动服裤兜内摸出钱包,展开,煞有介事地向那导购员说道:把你私人的机子借我玩一玩,我这就去刷卡。 说着话,他抽出一张银行卡,凑近那导购员面前照了照,轻蔑地微笑道:拿出来吧,借你私人的机子给我玩玩。 那导购员登时哑口无言,一张根本称不上漂亮的脸蛋瞬间绯红无比,方才的愠怒荡然无存,代之以难以言喻的羞愧。 店长见店员与顾客起了争执,势头似乎不妙,恐影响生意,立马过来调和。 张昭根本不予理采,一甩头,大踏步地走出店门,一拍武文涛的肩膀,说道:还有四个小时供我们自由支配,走吧,喝酒去,这次我请客。 说完,拽着武文涛就往街对面的一家湘菜馆走去。 进入湘菜馆内落座后,他见武文涛一副兴味索然的模样,显然,还在惦记着那部苹果五代智能机。 想什么呢?张昭倒了一杯茶水放到武文涛面前,吊儿郎当地道:还在想那条恐龙吗?画眉眼,鸡屁股嘴唇,看着那么抽象,你这样的豪门阔少配她,简直太浪废了。 不是,不是,你别取笑我好不好。武文涛尴尬地微笑着,一本正经地道:我是舍不得那款手机,明天去买的话,人家肯定…… 肯定卖光了是吧!张昭打断武文涛的话头,气乎乎地道:武大少爷,平时看你那么聪慧机敏,怎么今天突然变傻啦,连恐龙的话你也信,人家是怕你没钱买不起,所以才叫你先交订金把你捆绑住。 切,我买不起。武文涛嘴唇一嘟噜,气鼓鼓地道:别说五千来块钱,就是五万块钱我也照样出得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昭见武文涛情绪激愤,连忙解释道:我是说那恐龙门缝里看人,把人看得太扁,她给人家老板打工,一个月就一两千块钱,还瞧不起我们这些当兵的,嘲笑我们没钱,玩不起高档的奢侈品。 算个屁。武文涛平缓了一下激愤的情绪,淡然道:算了,不买就不买,人家女儿家出来给老板打工挣钱也不容易,不给她这类人计较这些小节。 说得对,就她那样的恐龙,给你家当佣人都不配。张昭掏出他的新款小米智能机放在桌上,往武文涛面前一推,这样吧!文涛,你爸是大老板,不差钱的,你给你爸打个电话,他会给你买的。 手机顺着光溜溜的桌面滑过去,武文涛哈哈大笑着,一把抓起张昭的手机拔通了他的父亲的电话,偏巧他父亲这会儿有空。 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次的儿子来电话了,当父亲的自然欣喜若狂,问长问短,絮叨个不停,武文涛觉得印象中果断利索的老爸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跟奶奶一样,絮絮叨叨?连他穿什么样的内裤袜子都要问。 在电话里唠扯大半天后,他才有机会向父亲提出给他买一部苹果第五代智能机的要求,父亲二话没说就一口答下来,不过,要他先等几天,这个月底就给他快递过来。 “搞定。”武文涛心头乐不可支,挂断电话,把手机递还给张昭,得意地道:“老爸答应给我买了,月底就给我寄过来。” “有个当大老板的老爸真好。”张昭用艳羡的目光望着武文涛,喟然长叹一声,道:“文涛,我要是像你一样,出身在一个土豪的家庭就不会来陆院侦察系这种折磨人的地方活受罪啦。” 稍顿,他纳罕地问道:“文涛哇,说句实话,有时候我真怀疑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你爸是好几家公司的老板,家财万贯,这辈子你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天天呆在家里上网玩游戏,聊qq,泡美眉,该多快活,多舒服,可你小子却偏偏要跑到陆院侦察系这样的鬼地方来玩命,真搞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武文涛尴尬地微笑道:“忠于祖国,忠于人民。” “我擦,得了吧!你,平时看你直来直去的,怎么今天突然变得虚浮起来啦!”张昭嘟噜着两片粗厚的嘴唇,怏然道:“我想听你说真心话,这种年少热血的话,别说在陆院,早在几年前,我还在1d军a师警侦连当小兵的时候,耳朵都听起茧子喽。” “是吗?”武文涛呵呵一笑,黑亮又灵动的眸子滴溜溜地转两转,煞有介事地道:“这么给你说吧!张班长,从大处说,是条热血男儿汉就有军人情结,就有当兵保家卫国的梦想,我当然不能例外,从小处来说嘛!” 舌头舔舔薄唇,他眨巴眨巴眼睛,接着道:“我不说你也知道,军队是个钢铁大溶炉,再娇弱的男孩子经过淬火后也会变得刚强起来,张班长,你是士兵学员,来陆院学习前在基层连队当过兵,指导员肯定没少教育过你,当代青年人要勤于奋斗,勇于承受,敢于担当,我是当代青年,更是90后,如果不趁青春年少时利用当兵这个机会好好地磨练自己,摔打自己,塑造自己的话,将来拿什么去承受去担当,我老爸的基业交到我手上,我能守得住并发扬广大吗?” 武文涛的这番话字字句句皆是发自肺腑,没有一点虚浮,张昭听后感慨良深,越来越觉得他自己与武文涛相比,就如同燕雀之于鸿鹄,不由得对武文涛暗生钦敬之意,尽管平时他总是视武文涛为他最大的竞争对手,明里暗中没少和武文涛较劲。 此刻,菜端上来了,武文涛不再诉说衷肠,问服务员要来几瓶啤酒,随即与张昭把酒尽欢,胡吹海侃。 第244章 是朋友也是对手 说起武文涛,他张昭现在是既钦佩又有点妒忌,同学已快四年的时间,两人明里暗里没少较过劲,虽然大多数时候,他是胜者,可是他却赢得不开心,因为他还有其他人都能看得出,武文涛是故意输给他的。 比如十公里负重强行军,他以领先于第二名七分钟的绝对优势夺得第一名,而竞争对手武文涛却只名列第十九名,这是继大一新兵训练结束的五公里越野考核以来,武文涛所创造的最差成绩纪录。 他虽然远远地将武文涛甩在后面,但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胜利的欢欣,心里反而怅然若失,他向其他同学一打探,方才得知武文涛之所以输得这么惨,是因为半路上吴洋一不小心踩上一块鹅卵石,一交滑倒下去,额头撞上了前面的岩石,皮开肉绽,血流如注,跑在前头的武文涛急忙折返回来,掏出急救包,小心地为吴洋处理头的伤情,这样一耽搁,很多同学乘机抢到了武文涛的前面。 武文涛自幼苦练少林轻身功和翻腾功,即使在崎岖蜿蜒的山道上行走,他照样健步如飞,与平地上奔行别无二致,可以说就算有那么多同学超过他,他也能轻而易举地追上并超过他们,不说战胜对手张昭,起码可以将成绩稳定在前五名。 然而,原本抢在前头的谢玉伟一不留神踩着了一条蜷曲在草丛中的小蛇,本来是不会有事的,可是谢玉伟仿佛霉运当头,他将两条腿的裤子挽到膝盖以上,这样一来,凉倒是挺凉快的,但安全性降低为零,那条小蛇给他一脚踩痛后,前半截身体猛地蹿起来,一口咬中他的左小腿,他情急之下,竟然手足无措,大声呼喊着,我被毒蛇咬了,我被毒蛇咬了。 武文涛端巧从后面赶上来,叫他别喊了,赶快躺下来,把急救包拿出来。 仔细一察看谢玉伟的左小腿腿肚,武文涛通过牙齿印,红肿的情况准确地判断出,谢玉伟是被毒蛇咬了,不过毒性远不及眼镜蛇,蝰蛇之类那么强,否则的话,李会有性命之忧。 纵然如斯,武文涛仍然不敢怠慢,赶紧用一根钓鱼线捆扎在谢玉伟的左小腿上,阻止毒性向身体的其它部位蔓延,然后拔出81式刺刀,用刀尖在伤口周围扎开几个小眼,直接用嘴巴替谢玉伟把毒血从肉体里给吸出来。 这样一耽搁就是十几分钟,已经有四十多名同学超过了武文涛,但即便如此,武文涛仍然倚恃多年的研习的少林轻身功,翻腾功,在坑坑洼洼的山道上纵跳奔跑,如履平地,愣是赶上并超过了二十多位同学,获得第十九名,成绩中等偏上。 故而张昭知道事情的原委后,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因为武文涛是为了帮助其他同学处理伤情才输给他的,急公好义,热情助人的精神品质令人钦服,他突然觉得武文涛是那么的伟大,他自己是那么渺小,跟武文涛比起来,他自己太过于自私自利,太过于争强好胜,他虽然在军事考核当中,频频获胜,但却输了人格尊严,以致于很长一段时间,他郁郁寡欢,怅然若失。 武文涛是个淡薄名利的人,输赢对于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他在乎的是陆院侦察系的一帮哥们弟兄,大家从五湖四海聚集在一起,缘分实在太难得,是以他不愿意与任何一个哥们发生不愉快的事情,更害怕跟任何一位兄弟产生矛盾冲突,他非常珍惜陆院这几年的情义,就算张昭对他妒忌,对他不复气,明里暗里与他较劲,他恍若未觉,满不在乎,闲来无事的时候,约一个宿舍的同学出去溜冰,逛街,聚餐,旅游,寻找乐子,总忘不了叫上张昭,使得张昭内心的愧疚感愈来愈重。 此刻,两人已连干三杯,张昭猛不丁地感到有些愧汗,很想借此机会找武文涛推心置腹地谈一谈,弄清楚武文涛因何要多次故意让着他,弄清缘由后,他心里才会好受些。 他倒满一杯酒,脖子一扬,咕噜地灌下肚去,咚的一声,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搁,然后用右手一抹嘴巴,道:文涛,有些话我很想对你说,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说出来,我又实在闷得慌。 什么话?你但说无妨。武文涛抓起一瓶啤酒,直接用嘴巴咬开盖子,边往杯子里倒酒,边注视着神色有些愧汗的张昭,道:只要不是辱骂我父母的话,我一律洗耳恭听。 那好吧。张昭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用征询的语气道: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如实回答我吗? 只要我知道的,能方便说的。武文涛坦率地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张昭点点头,凝视着武文涛,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每次军事考核都故意输给我? 没有。武文涛的两道剑眉一挑,我没有故意输给你,是我艺业不精。 脸色一沉,张昭悻然道:文涛,你没有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真的,我说的是老实话。武文涛眨巴眨巴眼睛,煞有介事地道:我的军事素质真的不如你,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入学之前已有两年兵龄,列兵的时候就被评为优秀士兵,军事训练标兵,当兵的第二年就被提拔为班长,成为整个师少数几个义务兵班长,军事素质自然过硬,我是地方高中直接考入陆院侦察系的,与你比起来,当然不能望其项背。 说完,武文涛起身拿过张昭面前的空杯子,替他倒满酒后又放回到他面前。 这番话饱含恭奉之意,张昭听在耳里,内心乐滋滋的,非常舒服,尽管他知道武文涛说的不是真话。 一阵暗喜之后,他又想起一个奇异的现象,平时军事训练或者小比武的时候,武文涛总是独占鳌头,各项军事技能毫不逊色于他,尤其是近身搏击,手枪和步枪速射,比他更甚一筹,可是一到军事考核的时候,成绩总是不如他,和平时的表现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分明是故意让着他,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心里的喜悦立时荡然无存,代 第245章 老爸寄的苹果来了吗 他心里的喜悦立时荡然无存,代之以怅然若失的感觉。 不,文涛你在故意奉承我。他脸色又沉下来,怏然道:虽然你考入陆院之前,没有当兵的经历,但是你却有一个老侦察兵师父,手把手地教你武术和战斗技能,可以说你入学前在家就已经接受过比我们任何人都更系统,更专业的军事训练,你的军事素养,肯定高于我,这一点从平时的训练中就能看得出来。 “没有,绝对是大实话。”武文涛端起酒杯,举到张昭眼前,“来,喝酒,不要想那么多啦,我们是好兄弟嘛!你赢我,我赢你,很正常啦,何必要往心里去呢?” 张昭脸颊微微一红,举起杯子与武文涛的杯子碰在一起。 尽管他不大相信武文涛说的是实话,但他不得不叹服武文涛的坦白襟怀和豁达大度。 晚上,临近熄灯号吹响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武文涛酒足饭饱,欢乐开怀够之后,匆匆地回到宿舍,脱掉上身的07式体能服,正准备拿热水瓶去水房打开水洗脚,这时,一位同学急匆匆地冲进宿舍,通知他去一趟学院传达室,有快递公司给他送来的包裹。 他心头微喜,估摸着这一回他爸又给他寄来了什么新鲜的东西?不会是苹果第五代智能机吧?不太可能,刚才和张昭下馆子的时候才给老爸打电话索要苹果智能手机,说月底给他买,怎么可能这么快,一定是别的什么好东西。 他父亲生意业务兴旺,客户遍及全国各地,乃至国外地区都有合作伙伴,因此他父亲经常东奔西走,张罗着各个生意项目,一年到头,连给他打一次电话嘘寒问暖的时间都少得可怜,更别说来陆院看望他了,因此他父亲就利用到各地恰谈生意的机会,顺便为他买一些当地的特产用快递寄给他,以此来表达父爱。 他几乎每个月都会收到一两个父亲寄来的包裹,全是来自全国各地的特产,比如无子葡萄,香梨,猕猴桃,烤鸭,杏仁,味烤全牛,烤牛肉等等,几乎将全国那么多省市的特产尽数收罗。 武文涛可不是个吝啬鬼,有好吃的东西当然乐意和身边的同学们一起分享,因此,与他同宿舍的同学们可就有机会大饱口福了,尤其是烤全羊,烤牛肉,只要他一拿出来,当刻就被同学们一抢而光,只留给他一小块品尝个味道。 这一次,寄来的东西肯定不光是好吃的东西,一定有好玩的东西,什么好玩的东西呢?苹果最新一代智能手机吗?不可能这么快的。 先不管这么多,去取回包裹看个究竟再说。 念头一转,他丢下热水瓶,冲出宿舍,像弩箭离弦一般向学院传达室奔去。 这次的包裹有两个,很大很沉,他双肩各扛一个,兴高采烈地向宿舍而去,这时,同学们都已经回到宿舍,见他扛着两个沉甸甸的大包裹,纷纷笑逐颜开,心想两个大包里一定装着美味佳肴,这回又可以大饱口福了。 扑腾的一下大响,他将右肩膀上的那个特别沉重的包裹抛到地上,大咧咧地向同学们喊道:打开吧,一定有好吃的东西,一起分享吧! 同学们一阵欢呼雀跃。 学院集体食堂的饭菜当然不差,但这群90后的孩子嘴巴特别刁,嫌学院的伙食不好,周末非去校外下馆子不可,那些来自工薪阶层的孩子是这样,像武文涛这一类的富家子弟,大学这几年,周末从未有去学院食堂吃过一顿饭。 可以说,武文涛宿舍内住的八个孩子,除一个来自偏远农村贫困家庭的孩子吴洋外,其他七个人的津贴费根本不够花,他们每个月打电话给父母,什么事都没有,就是要钱,要钱干啥呢?下馆子改善生活。 当然,他们当中唯武文涛一人最大气,每个月都有七八千块入帐,比起别的孩子一个月几百块,一两千块,他着实富有,谁让他老爸是大老板呢? 有一次,教官陆大伟少校忍不住问他说,武文涛,老实告诉我,你一个月要花多少钱啦? 武文涛漫不经心地回答,我有两张银行卡,信合的卡是奶奶的退休金,工行的那张卡是爸爸给我办理的,每月至少打五千块给我当零花钱用,加上奶奶的退休金,我一个月少说也要花六千多元,他实在太爱请同学们出去逍遥玩乐了,谁让陆院的生活那么枯燥乏味,充满紧迫感和压抑感,不利用节假日消遣一下,人会崩溃的。 陆大伟一听吓一跳,他在部队里脚踏实地,埋头苦干大半辈子,每月的工资加上奖金,补贴等等,统共才五千多元,收入的很一大部分必须得用来维持一家老小的生活开支,每月能留给他自己花的钱就那么一千多元,还不及武文涛的五分之一,这个武文涛真是挥金无度,与他的老连长郑安国别无二致。 那个来自甘肃偏远贫困农村家庭的吴洋,一个月五百块钱的津贴根本用不完,他每月都要省下两百块钱汇回家里贴补家用,可以,宿舍的八个孩子当中,数他一人最吝啬,不过大家都非常喜欢他,每次出去下馆子非得拉他去不可,因为他人厚道诚笃,勤劳助人,一宿舍人的胶鞋,衣服几乎被他一人承包了。 尤其是武文涛,进入陆院以来,除大一新兵训练那段时间外,绝少自己洗衣刷鞋,自从结识吴洋以后,每次他只要把脏衣服和脏鞋脱下来,塞进吴涛的脸盆里,过两天保证衣服和鞋干净又整齐挂在他床头边,摆在他的床底下,他给吴洋的报酬自然就是那些好吃的东西。 可以说,除内裤和袜子是他自己动手洗外,别的衣物基本上是吴洋一手承包,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吴洋与他家的保姆毫无二致。 当然,每次他收到他父亲寄来的包裹的时候,总要交给吴洋来打开,因为吴洋给他扮演了这么长时间的保姆角色,一张嘴巴被他惯坏了,现在,宿舍的八个孩子当中,就数吴洋最馋嘴。 第246章 父辈的旗帜(一) 用小刀割开那些纵横交错的透明胶带,吴洋又切断缝在蛇皮口袋口面上的细麻绳,三两下抽掉绳子后,将蛇皮口袋倒转过来,伴随着一片哗哗啦啦的响声,袋子内的东西全部倾倒在他的床上。 同学们一拥而上,正准备去分享武文涛父亲寄给他的美味佳肴,可这一次他们傻眼了,因为呈现在他们眼前的竟然是十几双用土得掉渣的黄皮纸包装的胶鞋,另外还有三套他们从未见过的迷彩服,每一套都折叠得非常整齐,装在超市专用的大塑料袋内。 同学们你瞅瞅我,我瞧瞧你,面色无不骇异,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武文涛的父亲为何要寄给他这些他们从未见过的胶鞋和迷彩服? 张昭控制不住好奇的念头,拿起一双胶鞋,拆掉外面的黄皮包装纸,解开鞋带仔细一瞧,原来是早已从军队退役的解放鞋,不过这双解放鞋的款式他却相当的陌生。 猎奇心强的同学们从张昭手里抢过一只鞋,围在一起仔细地端量着,翻来覆去地看,仿佛在鉴赏一件远古留传下来的文物。 这是那个年代的军用胶鞋?吴洋挠着后脑勺,惑然地望着张昭说道:张哥,你见过这样的军鞋吗? 张昭手里拿着另一只鞋,使劲一拗折,感觉鞋底非常的厚实,他是士兵学员,当年冬季入伍的时候,部队给新兵们配发过解放胶鞋,因此他对已经退役好几年的老式解放鞋是很熟悉的,不过眼前这一种厚鞋底,大鞋头,高鞋帮的解放鞋,他还真的见所未见。 这种老式军用胶鞋留给这群90后孩子的印象是,厚实,抗造能力强,但比起当前给他们配发的新款林地通用迷彩胶鞋来,确实土得掉渣。 这种迷彩服好奇怪哟!吴洋又拿起一套迷彩服,和同学们一起摆弄着,他惊奇地道:正面反面都有迷彩,两面都能穿,这样的迷彩服你们见过吗? 没见过,不知道是哪个兵种的作训服。 可能不是我军的迷彩服,是外军的迷彩服。 是的,我也觉得这应该是外军的迷彩服,我军配发的第一款迷彩服,大家早就见过了,根本不是这样奇怪的花纹和款式。 我军退役的87老式迷彩服,高中军训的时候我穿过,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真有可能是外军的。 不对,这根本不是外军的作战服。张昭一把从吴涛手里抢过迷彩服上衣,利索地套在他自己身上,煞有介事地道:上小学的时候,学校里放过一部战争片,名叫《闪电行动》,讲的是八十年代东南方的那场战事,片中我军侦察兵小分队穿的就是这种迷彩服,不信的话,你们周末出去上网吧的时候,百度搜索一下。 他话音刚落,屋外猛不丁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百度搜索一下什么? 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孩子们一听声音,知道是教官陆大伟,他们便立即停止吵嚷。 陆大伟走进屋内,一瞧见张昭身上的那件迷彩上衣,登时脸色大变,错愕地叫道:双面迷彩服。 张昭身上的那件迷彩上衣像具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吸引得陆大伟愣立在那里,一瞬不瞬地盯视着。 孩子们懵然相顾,不知陆教官是怎么回事?为何一见那迷彩服竟然会有如此奇怪的反应,就好像突然碰见久别的情人一样。 良久,陆大伟凑近张昭跟前,伸手摸了几下那件迷彩上衣,激动而又惊异地道:张昭,你是从那儿弄来的双面迷彩服? 张昭连忙解释道:这不是我的,是文涛他爸给他邮寄过来的,还有这些胶鞋。 说完,他伸右手一指堆在床上的那十几双老式高帮解放鞋,说道:这样的军用胶鞋不知是哪个年代,哪个兵种的东西? 陆大伟定神一瞧,双眼登时一亮,激动又惊喜地叫道:防刺胶鞋。 疾步走近前去,他从床上抄起一双胶鞋,撕掉黄皮包装纸,棒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眼神中透露着浓浓的爱慕之情。 孩子们大惑不解,陆教官为何对土气的老式军用胶鞋,做工较为粗糙的双面迷彩服有着如此深厚的感情?以致于像见到久别的情人一样又激动又惊喜。 舌头舔了舔嘴唇,吴洋向拿着老式军用胶鞋爱不释手的陆大伟问道:陆教官,你好像对这些东西有很深的感情? 废话。陆大伟将一只鞋凑近鼻孔前嗅一嗅,淡淡的松香味是那么熟悉又那么亲切,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当年我和战友们就是穿着这种防刺胶鞋,大五叶双面迷彩服,在东南方的深山密林中与敌人殊死搏斗,保卫着边疆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多少战友将热血洒在那片红土地里,他们当年的跟你们一样,是十八九岁的孩子。 说到此处,他双眼泪光隐现,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如果他们要是没有为国牺牲的话,孩子也该跟你们一般大…… 话未说完,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流,他放下手里的胶鞋,双手掩面,坐在床上,低垂着脸,小声地啜泣着。 孩子们面面相觑,各人一脸的疑惑之色,他们心里非常纳闷,陆教官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何一见到这些老式的军用胶鞋,迷彩服,竟然会作出如此怪异的反应,先是无比的惊喜,接着便悲痛欲绝,究竟是怎么回事? 年纪稍长,阅历较深的张昭陡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一定是这些老式军用胶鞋和迷彩服勾起陆教官理藏在心中已久的伤心往事,至于陆教官过去究竟有过什么样的伤痛回忆,张昭和同学们可不敢多问。 今天他们是第一次可能也是唯一次见到陆大伟这样的钢铁汉子伤心落泪,他们确实很难想象,陆大伟平时那么威严,刚烈,不苟言笑,一到训练场就像恶魔一样将他们折磨得死去活来,竟然还会有哭泣的时候。 第247章 父辈的旗帜(二) 进入陆军学院以来,大队长,教导员,班长经常向他们强调,男儿有泪不轻弹,军中男儿掉皮掉肉绝不掉眼泪。 不过他们可能没有听过,或者说听过但却没有真正明白的另一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时,武文涛手里拎着一件外军迷彩服上衣走过来,惑然望着正兀自低头黯然抽噎的陆大伟,抿一抿嘴唇,转头看向旁边的吴洋,用眼神询问吴洋,这是怎么回事?陆教官为何伤心得泣不成声? 吴洋摇摇头,吐吐舌头,意思是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武文涛瞅了一眼吴洋床上的那些老式军用胶鞋和迷彩服,倏忽间,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已将陆大伟伤感的缘故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抖一抖右手上的外军迷彩服,小声地向陆大伟说道:陆教官,这是师父给我买的n国cp公司原产的全地形迷彩青蛙战斗服,想不想看看呀? 什么?你师父给你买的?陆大伟一听,腾地抬头起身,用袖子一抹眼泪,瞅瞅武文涛手里的那件cp全地形mc迷彩服上衣,指着床上那些老式军用胶鞋和迷彩服,惊异地向武文涛问道:这些东西也是他给你寄过来的? 是的。 武文涛的左手掏出一张已经过塑的照片,递到陆大伟面前,说道:还有这张照片,也是他这次给我寄来的? 陆大伟有些急不可待,一把抢过那张照片,定睛一瞧,照片上武文涛的师父站在一片丛林的前面,身穿双面迷彩服,上面到处是污垢和血迹,披头下的一张脸涂着红黄绿相间的伪装油彩,看不清容貌,但一双布满血丝却煞光闪射的眼睛,衬着右手反握的65式伞兵刀,左手提着的一把弩弓,乍看之下,令人不寒而栗。 瘦削单薄的身形,煞光闪射的眼睛,告诉陆大伟,照片上的人就是他的老连长郑安国,尽管看不清容貌。 可是有一个细节却使陆大伟不敢妄下断言,因为照片上的人左手提着一把弩弓,要知道,在陆大伟的印象中,老连长郑安国每次出任务的时候,总会多带两把81式刺刀,以及几十把从野战医院里搞来的碳钢手术刀,当作飞刀用,此外,还经常携带一把53式烤蓝色的四棱钢刺,但从没有使用过照片上的那种驽弓,那把65式伞兵刀好像也没见他用过。 陆大伟仔细地端量着照片上的人,向武文涛问道:文涛,你师父教过你使用弩弓吗? 当然教过呀!武文涛神采飞扬地道:高中的两个暑假,他带着我去丛林里进行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我们一人一把弩弓,师徒俩打过不少的野味。 点点头,陆大伟又问道:除弩弓以外,你师父还教过你那些冷兵器? 匕首,格斗刀,你也教过我们,就不说了。武文涛想了想,眉飞色舞地道:我师父非常偏爱冷兵器,毫不吹嘘的说,他是个冷兵器格斗高手,袖箭,弓箭,飞刀等暗器他样样精专,当然也教过我。 失落地叹息一声,他黯然地道:只是我的功力还欠火候,跟他比起来,还有不小的差距。 哦了一声,陆大伟稍加沉思后,冷不丁地问道:你师父教过你怎么拿碳钢手术刀当飞刀用吗? 什么?碳钢手术刀可以用作飞刀?武文涛怦然一惊,随即摇头道:没有。 一旁的其他同学也是头一次听说碳钢手术刀能当飞刀使用,无不惊奇,张昭半信半疑,讪笑着向陆大伟问道:陆教官,想不到你会这么一手绝活,以后可要教教我们大家。 我何尝不想把这个绝活传授给你们帮小兔崽子。陆大伟遗憾地叹息道:只可惜,我的老连长当年没有教过我们,后来我自己也试探着练习过很多次,但远远达不到他当年的那种杀伤力。 翻过照片的背面,西行标准的仿宋体字映入陆大伟的眼帘。 少年强,则国强,你是90后的年轻战士,一定要hold住哇!师父,郑天龙。 从字迹上来看,郑天龙与他老连长郑安国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人,因为他清楚地记得,郑安国当年能写得一手标准的楷体字,曾代替他给父母写过好几封家信。 失望地长叹一口气,他把照片递还给武文涛,又瞅瞅床上的那些老式军用胶鞋,迷彩服,心头又是一阵怆痛,泪花不由自主地在眼眶内转动着。 他挥袖一抹眼泪,神情肃穆地注视着武文涛,伸右手一指床上的那些老式军鞋和迷彩服,肃重地问道:文涛,你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 知道。武文涛肃然地凝视着陆大伟,这些东西是老一代侦察兵的作战服和战斗鞋。 对,当年我们60后的侦察兵就是穿着这种大五叶双面迷彩服,高腰防刺解放鞋,在深山密林中与白狼的特工队展开殊死搏斗,保卫着边疆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好多战友,好多兄弟长眠在那片红土地上。 说话间,陆大伟的双眼又闪动着泪光,他顿了顿,努力克制了一下悲怆的情绪,目光转向旁边其他的孩子。 扫视了孩子们一眼后,他肃重地道:你们可别看这种大五叶双面迷彩服做工粗糙,染印技术差劲,这种高腰防刺解放鞋款式老气,土得掉渣,与你们现在身上穿的07式军装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但是你们应该知道,当年我们那一代侦察兵像你们一样大的时候,正是穿着这种老土的军装,在深山密林中与刁悍诡诈的白狼斗智斗勇,捍卫着那片红土地。 第248章 父辈的旗帜(三) 稍顿,他激越地道:可以说,这种老土的军鞋,迷彩服是我们侦察兵勇气,胆气和智慧的象征。 接着他目光又转到武文涛身上,郑重地问道:文涛,你懂得你师父寄给你这些东西的原因吗? 我懂。武文涛古井不波地回答:他希望我们90后的侦察兵能禀承先辈的战斗精神,牢记使命,自强创新。 语气虽然不疾不徐,但听来却令人不由得情绪激昂。 说得好,不愧是老侦察兵的关门弟子。陆大伟一竖右手大拇指,激动地道:牢记使命,自强创新,他对你的爱国主义教育比学院里的那种说教式的思想政治教育强多了。 陆大伟说得一点都不错,陆院的这几年,武文涛最厌烦的就是思想政治教育课,每次上课的时候,教员站在讲台上口沬横飞,他坐在下面要么昏昏欲睡,要么心急火燎,如坐针毡。 考试答题的时候,他就一个方法,通篇为党为国高唱赞歌,保证及格不成问题,这个方法十分奏效,他曾屡试不爽。 陆大伟转头扫视着其他的孩子,庄重地道:你们也一样,记住这句话,牢记使命,自强创新。 便在此刻,外面吹响了熄灯的号声。 陆大伟一指床上的那些老式军用胶鞋,向武文涛说道:这里有十几双高腰防刺胶鞋,宿舍有八个人,一人一双还要不完,你不妨给同学们每人发一双,以后谁人遇到挫折打击的时候,拿出来瞧一瞧,想一想老一代侦察兵当年是怎么保家卫国的,勇气和斗志就很容易激发起来。 说完,他从床拿起一套老式迷彩服,朝武文涛照了照,这一套归我了,我要永久的收藏着。 走到宿舍门口,他突然想起什么来,转身向孩子们说道:差点忘了,明天还有一场小比武,到时,军区情报部的领导会来观摩,希望你们各位做好心理准备,别给我演砸啦哇。 将迷彩服往左边腋下一夹,他伸右手一指武文涛手里的那件cp多地形mc迷彩服上衣,笑眯眯地道:你把这个洋玩艺借给我穿几天,让我看看它的伪装效果究竟咋样? “可以呀!这套还是公发品哩!目前在n国只有个别陆军部队才配发的。”武文涛丝毫没有显露出舍不得意思,迅速地折叠好上衣后,连同裤子和配套的奔尼帽一齐装进专用包装袋里,双手捧着递给陆大伟,嬉皮笑脸地道:“陆教官,让你过过当n国陆军的瘾吧”。 “少耍贫嘴,我才不想当什么n国人呢。”陆大伟愤愤然地道:“n国算个屁,一群纸老虎,当年还不是被我们赶走了,有什么了不起。” 武文涛赶紧转过脸,舌头舔了舔嘴唇,他对陆大伟还是非常敬畏的。 陆大伟冷哼一声,右手拎起那套cp迷彩服出去了。 cp多地形迷彩服对武文涛来说,可不是什么新鲜事物,早在念高中的时候,他就玩得腻味了,只不过是当时他玩的不是军版,而是国内某个厂商制作的复刻版。 陆大伟走后,孩子们一拥而上,争抢着那些老式军用胶鞋,刚才他们还觉得老气又土气,除了好奇外,毫无占有的欲望,现在一听陆大伟说那是老一代侦察兵的战斗鞋,是勇士的鞋,是侦察兵勇气,胆气和智慧的象征,他们登时产生出浓厚的兴趣,恨不得今天晚上捧着一双老式军用胶鞋睡觉,明天一早醒来就成为优秀的侦察兵。 师父郑天龙寄给武文涛的不只这些老式侦察兵专用迷彩服,防刺胶鞋,也不只那给陆大伟借去尝鲜的cp全地形迷彩青蛙战斗服,以及还没开封的一双作战靴,此外,还有一部他梦寐以求的苹果智能手机,看来,徒弟的心思,师父最清楚,虽然师父已经和他分别多年,但他最想要什么宝贝,最需要什么神器,师父是一清二楚的。 灯已熄灭,他迅速爬上床,倚恃着惊人的目力,打开包装盒子,取出主机,电池,三两下就从早已玩腻味了的那部三星智能机里取出电话卡,存储卡,装进这部崭新的苹果里,然后包在被子里,边留神着窗外的动静,边把玩着这件刚刚入手的玩具。 他师父不可谓不周到,很多常用的软件已经给他下载并安装好了,像qq,微信,电子邮件箱,浏览器等等,都是最新的版本。 他输入号码和密码,登上qq,见有一位高中时和他最要好的同学李昌平正在线,于是就q了李昌平一下,很快,李昌平回应了,给他发了一个士兵敬礼的表情。 他也给李昌平发去一个呲牙的表情,接着两人就聊了起来,话题当然是他们最关心,最感兴趣的问题,毕业后的去向问题,因为李昌平是地方大学生,今年也是大四,再过两个月就要走出象牙塔,投入社会的广阔天地中,去接受复杂,残酷而又不失精彩的挑战和考验。 武文涛说,我好羡慕你们这些地方大学生,好自由呀!毕业后选择的空间大,不像我们军队院校的毕业生,何去何从,完全由不得自己,去什么样的部队,进什么样的单位,一切由上面包办,自己是一点主也做不了的。 李昌平立马发过来一个郁闷,一个苦笑,一个爆汗的表情,对他说,文涛,不是我说你,你小子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捞着便宜还卖乖。 武文涛回了一个疑惑不解的表情,然后说,何以见得?难道你现在很羡慕我们当兵不成?难不成你也想过这种跟坐牢有得一拼的军营生活? 李昌平说,说实话,如果现在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报考军校,那怕是最破烂的军校。 武文涛立时哑然失色,他简直难以想象,那位同学现在的意愿和几年前相比,反差何止霄壤。 当初,他和李昌平相约报考陆军军官学院,结果填报志愿的时候,李昌平突然反悔,说上军队院校很苦很累,说军校管得太严,不自由,连手机都不让用,还说当军人的工资待遇很一般,在部队混的话,没有过硬的关系很难爬得上去,前景黯淡,只能转业到地方,又得重头再来,重新开始,不如报考地方高校,起码自由,选择空间大,再说,我老爸也不允许我当兵,你也知道,我这个分数超过一本线七十七分,报考最好的学校都有可能中标的。 于是,李昌平填报了一所全国闻名遐耳的重点大学并被录取,当时,武文涛还很羡慕他,同时也有点儿反悔,因为自己的高考成绩也超过一本线六十多分,拿下那几所最优秀的大学是毫无悬念的。 没想时隔将近四年后,李昌平竟然对当初的决择反悔,全然没有当初的雄心勃勃,壮志凌云,这怎能不令武文涛感到惊异。 李昌平开始向武文涛倾心吐胆,他说,文涛,你可能不知道吧?现在的大学生太多了,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多如牛毛,据可靠消息,今年各类高校的毕业生共计六百多万人,加上去年毕业至今还没就业的二百多万人,一共是九百多万人。 武文涛大吃一惊,险些张口叫出声来。 九百多万大学毕业生啦!老天,是个啥概念啦?这么多人,国家的企事业单位,行政机关就只有那么多,岗位也很有限,能吃得消吗?即使还有那么的民营企业,外资企业,恐怕也难以缓解恁地严峻的大学生就业难的形势。 李昌平又说,现在考公务员,考教师的人太多啦,僧多粥少,一个岗位,几百人竞争,很多时候,即使你成绩再优秀也可能不被录用,究其原因,我不说,你可能也知道。 武文涛终于意识到了地方大学生那愈发愈大的就业压力,终于开始明白李昌平对当初的明智决择感到很后悔的缘由了,于是安慰李昌平说,国家的企事业单位,行政机关进不了了,去民营或者外资企业发展也好嘛!不一定非得要混体制才行,是金子到那里都会发光的。 第249章 魔鬼战兵的女朋友 李昌平怏然地说,说得轻巧,你小子是站着说话腰不疼,知不知道现在好多民营和外资企业都已经人满为患了,有屁的个像样的工作,你倒好,读军校国家管吃管住,学杂费全免不说,毕业还包分配,旱涝保收,完全不为就业犯愁,那里像我们,大学四年花费又那么高,家庭经济负担重,毕业后工作又难找,还不说以后买房子买车子结婚难的问题,光就业这一关都不好过。 武文涛总算完全明白了,那位同学的父母都是工人,是典型的工薪阶层出身,完全没有背景可言,不比得自己这样的富二代,官三代,因此,供他念大学,经济负担还是不轻的,毕业后,又要面临恁地严峻的就业形势,实在不容易。 此时,武文涛蓦然想到老爸是一位成功的富商,旗手拥有好几家公司,肯定有体面的职位,不如给老爸打个电话,要他照顾一下我的老同学,给老同学安排个部门副经理当当。 他决定利用自己的特殊关系资源帮老同学一把,对李昌平说,这样吧!你先自己找找看,万一找不着像样的工作啦,我可以帮你。 李昌平先发来一个惊疑的表情,接着怫然不乐地说,开玩笑,你毕业后再怎么了不起,也只是个小军官,怎么帮我? 武文涛不由得苦笑,心想:几年不见,连最要好的老同学都不记得我是个富二代啦,以后在野战部队或者特种部队混几年,估计我武文涛这个名字也会给同学们淡忘啦。 他向李昌平发去一个吃惊的,一个冒汗的,一个郁闷的表情,然后说,我擦,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啦!记得当初班上的同学都管叫我什么吗? 阔少爷,李昌平立马打出这三个字,接着说,你是干部家庭的子女,爷爷是退役大官,老爸又是经商的,家里有钱,用着自然阔绰。 武文涛这才记起一件事,和李昌平同窗那几年,并没有告诉李昌平,自己的老爸是个大商人,大老板,经营着一家大企业,旗下有好几个公司,因此,李昌平只道他老爸只是个承包几口矿井,或者经营几间小厂的普通商人。 他稍加思索后,决计暂时先不忙告诉李昌平,明瑞集团的老总武明瑞就是自己的老爸,因为明瑞集团的规模和名气,不但在北方地区首屈一指,放在全国范围内,亦是名声响亮的民营企业,突然告诉李昌平的话,李昌平肯定不会相信自己就是明瑞集团的少老板。 他慰勉李昌平说,相信我,就业不顺利的话就联系我,我一定帮得上你,我武文涛向来一诺千金,你我同学三年,我是不是个守信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说完,他话锋一转,谈点隐私吧!昌平,大学这四年,你谈过几个女朋友?每个周末都约女朋友出去开房亲密吗? 李昌平有些郁闷地说,文涛,你别损我好不好,你知道我是个正人君子,再说,我那个家庭景况,谈得起女朋友吗?别光说我,说说你自己吧! 武文涛坦率地说,我是军校学员,这你知道,我们侦察系都是清一色的和尚,到哪里去找女朋友哇? 你不是和我们省城一中的校花林淑娟打得火热吗?李昌平猛不丁地问起武文涛当年的女朋友。 一提起女朋友林淑娟,武文涛心头猛地一震,紧接着感到无比的惆怅,无比的忧愁,无比的恼闷。 因为他差不多三年没有收到女朋友林淑娟的信息了,这期间,他利用周末的余裕,去校外网吧给林淑娟发过很多封qq邮件,电子邮件,但全都石沉大海,对方连一个字也没回应过,最近军校放松管理,充许大四学员带手机,他又试图联系林淑娟,仍然没有收到任何效果。 林淑娟一直杳无音讯,仿佛已经从人间蒸发掉了。 开始时,武文涛怀疑林淑娟可能已经移情别恋,可是仔细想来,又经不起推敲。 他清楚地记得最后一次和林淑娟联系时,林淑娟对他所说的那些话,几乎都是在鼓励他好好学习,好好当兵,没一句话蕴含有想与他分手的意思。 是以,与他分手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再说,就算要与他藕断丝连,一刀两断,也得给他写一封绝别信啦?不可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啊? 将近三年的光阴,武文涛无数次地试图与林淑娟取得联系,可结果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那么,林淑娟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给他回信?是把他吹了?还是因为做了愧对他的错事而没脸见他了?抑或是有其它难言的苦衷而不得不选择远离他? 任他武文涛聪慧机敏,多谋善断,任他武文涛抓心扰腹,苦思冥想,恐怕也绝难解开女友林淑娟突然消失的密题。 此刻,与林淑娟拍拖的那些日子,那些往事又一幕幕地浮现在武文涛脑海中。 “文涛,你能跟我来一下吗?”林淑娟的纤纤荑手伸过去,轻轻地拍了拍武文涛肩膀,柔声道:“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武文涛刚刚和同学们打完一场篮球,坐在球场边的塑料凳子上面,正用一条湿毛巾擦着脸上,脖颈间的汗水,他喘着均匀的粗气,问道:“什么话啊?淑娟,在这里说不好吗?” “不方便。”林淑娟的小嘴嘟噜了一下,两道漆黑如炭的高挑眉皱了起来,纤纤荑手挽住武文涛那汗津津,滑腻腻的胳膊,用力地拽了拽,“来嘛!人家有心里话要对你说嘛!” 啪哒,武文涛将毛巾扔进跟前的脸盆里,随即站起身来,用温和的语气道:“好吧!淑娟妹妹,让我去冲个澡,换件衣服好吗?” “淑娟妹妹。”林淑娟芳心一荡,感到心里像喝了蜜糖那般甜蜜,皱起的两道高挑眉立时舒张开来,她抿嘴微笑着,柔声道:“好哇!文涛哥哥,我在潜龙桥上等你。” 瞅了瞅林淑娟两边脸颊微微现出的两个小酒窝,武文涛心头暖洋洋的,有一种无比幸福,无比欣悦的感觉。 第250章 浪漫时光 他咧嘴朝林淑娟露了一个纯真的微笑,随即转身直奔男生宿舍楼的方向跑去。 两只杏仁般的美丽眼睛睁得又圆又大,林淑娟凝望着武文涛那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楼房的墙角后面,她仍然目不稍瞬,心醉神迷。 半个钟头过后,武文涛换上一身白色运动服,一路小跑,来到公园里的潜龙桥上,林淑娟同样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修长高挑的身材,亭亭玉立,像一朵带露的玫瑰花,只不过,那身白色运动服,还有脚上穿的运动鞋,都是国产的小品牌,比不上武文涛这身从头到脚,尽是国际大品牌。 武文涛站在桥这一头,凝视着亭亭玉立在桥那一端的林淑娟,一双秀气端丽的丹凤眼,墨黑又灵活的眼珠子闪闪发亮,像是欣赏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而桥的另一头,林淑娟淡妆轻抹,端庄俏丽,雍容大度,着实令人为之倾心,她静静地注视着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武文涛,两只美丽的杏仁眼睁得还是那么大,含情脉脉,仿佛在欣赏一株微微风傲然卓立的玉树。 两人就这么互相凝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谁也没有任何举动,你看我像观赏美景一般心驰神往,我看你似鉴赏美人图一样心醉神迷。 四五分钟的光景一晃而过,两人仍然这么相对而视,各人目光中充溢着朴实,纯洁,诚挚的情愫。 又过去了约莫一根烟的工夫,两人依旧这么静立不动,凝眸相视,目光饱含深情。 武文涛一张俊俏的鹅卵型脸蛋上面平静得出奇,恍如一潭千年不波的湖水,只是喉结在不断地蠕动着,他显然在极力按捺体内熊熊燃烧的感情烈火。 终于,林淑娟无法控制自己的款款深情了,玉牙咬了咬下唇,高挑眉一轩,用她那银铃般的声音喊道:“文涛哥哥,我喜欢你。” 人随喊声,她张开双臂,飞快地朝武文涛这边跑来,乌黑柔滑的秀发随风飘扬,亮丽而清雅,更使她显得秀外慧中。 真挚的爱意似烈火般愈烧愈旺,烧红了武文涛的身体,烧红了他的灵魂,他终于不再强行压制自己的情感欲望,索性就让它从体内迸发出来,他双臂刷地张开,迎着林淑娟跑上去。 两人迎头对跑,在桥的中央,撞到一起。 武文涛用他那双看似纤细却格外孔武有力的双手挡腰搂住林淑娟,顺势将她抱起来,也毫不遮掩地道:“我也喜欢你,淑娟妹妹。” 纤柔而嫩白的荑手一把抱住武文涛的脑袋,林淑娟的嘴唇没有涂口红,没有经过任何修饰,但却嫩红得像苹果,她在武文涛的额头狠狠地亲吻了一下,借以表达她对他诚挚纯朴的情意。 他将她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然后把她放下来,拉着她的手,飞快地向桥头左侧的那一大块草坪奔去。 绿草做毯,蓝天白云当被子,两人仰躺在草坪上面,脑袋对着脑袋,彼此推心置腹地向对方诉说着心里的爱意。 他头枕着双手,仰望着湛蓝的苍空,轻声地问道:“淑娟,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怎么?文涛哥哥,喜欢一个人还有早晚之分吗?”她喃喃地说。 “不是,你误会啦!淑娟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武文涛连忙解释地道:“我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现在才向我表白?” “这个要问你自己。”她的樱唇嘟噜起来,怏然地道:“你还是在你自己身上找原因吧?” “问我自己?”他微微一愣怔,仰望着碧空中徐徐飘动的几朵白云,惑然地道:“我有什么问题呀?” “我说文涛哥哥,你呀!叫我怎么说呢?”她竟然格格的笑了起来,打趣地道:“平时看你聪颖伶利,心机灵快的,想不到,还有犯傻的时候,不过说句实话,我倒还真喜欢你的傻乎乎的样儿,可爱又好玩。” “我傻吗?我可爱吗?”他挠挠头,讶异地问。 “你当然傻呀。”她把手伸过来,抚摸着他头上的碎发,笑呵呵地道:“对待感情的时候,你这颗脑袋瓜子跟榆木疙瘩差不多,一点也不好使。” 她的手指细柔而纤长,轻轻地梳理着他那一头不到一寸长的短碎发,一阵阵暖流在他心中来回地激荡。 “文涛哥哥,你真是傻得可爱。”她娇躯一翻,挺起上身,把手伸到他脸颊上,轻轻地捏了捏,笑呵呵地道:“自打见到你的那天起,我就喜欢上你啦!文涛哥哥。” 他微微一怔,惊异地道:“哦!这么说,两年前,我们刚见面,刚认识的时候,你就喜欢上我啦,是不是啊?” “怎么?不相信吗?”她樱唇一撅,悻然不悦地道:“文涛哥哥,说你这颗脑袋是榆木疙瘩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冤枉你,这两年我对你咋样?难道你看不出来呀?” 说完,她右手食指在他额头上狠狠地摁了一下,又悻然地道:“你这颗榆木疙瘩啥时候才能开窍呀?” “看倒是看出你对我有那个意思。”他脸颊微微泛出红晕,有些羞涩地道:“只是我没敢往那方面去想,我只是,我只是……” 他吞吞吐吐,不知该怎么说才能表白他的真实想法。 “只是什么?”她两道高挑眉皱了皱,右手掐了掐他微现羞色的脸颊,急躁地道:“说呀?” 削薄的嘴唇翕动几下,他那双黑亮又灵动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两转,随即咧开嘴唇,笑嘻嘻地道:“我当然能看得出你很喜欢我,只是我们现在还在读书,还不到那个年龄,所以我只好先把感情放下,权当你是我的好朋友,好妹妹。” 秀眉缓缓地舒展开来,她稍加思忖后,正色地问道:“我问你,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 第251章 她的男朋友好帅 她神色肃重地凝视着他,一双美眸饱含深情,充满期待。 他其实是个明眼人,早就从她那流露着款款深情的眼神中,读出那种发自内心,真诚纯洁,朴实无华,无索无求的,纯粹的爱。 “我也跟你一样,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心里就开始有了你。”他左手猛地抓住她的左手腕,将她手掌凑到自己的左脸上面,轻轻地摩挲着,坦率地道:“这两年来你对我那么好,衣服脏了,帮我洗,背套脏了,帮我洗,我打篮球,你总是站在球场外面为我加油助威,给我买水买饮料,像大姐姐一样热诚地待我,尽管我比你还大半岁。” 他所说出这番话字字句句饱含着感激之情,她听在耳里,心头乐滋滋的,不自觉地咧开两片樱唇,露出甜美的微笑。 他凝眸注视着她脸颊上隐隐现出的酒窝,接着向她倾心吐胆,“虽然我早已爱上了你,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表白,你知道吧!长了这么大,见过的女同学少说也有百八十人,可是我从没有去接触过任何一个女同学,更甭说谈情说爱了,再说嘛!刚才我已经说了,我们现在是高中学生,首要任务是学习,考大学,为父母争光添彩,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揣着聪明装糊涂对吗?”她右手指头扯了扯他右边脸颊肌肉,喜笑颜开地道:“原来你对爱情的渴求一点儿也不比别人差呀!” “那是,你不是说你文涛哥哥聪慧机敏吗?”他顽皮笑着,向她打趣道:“实话告诉你吧,长这么大,我还没真正对女孩子动过感情,你是第一个,够荣幸吧?” “讨厌。”她狠狠地掐了掐他脸颊肌肉,娇嗔道:“给你一片阳光你立刻就灿烂,我讨厌死你啦。” 哈哈大笑着,他腾地往旁边翻了两个滚,双手掌在地面上猛力一撑,上身借力朝起一挺,利索地弹起身子,边拍打着衣服上的草屑,边冲着她吊儿郎当地道:“喂!你可千万别讨厌我啊,你再讨厌我,我可就不跟你好啦哇。” “什么?你真坏,我不但要讨厌你,我还要打你哩。”她一骨碌翻爬来,扬起右手巴掌就向他冲过去,作出一副要打他的势头。 “想打我是吗?那就看你能不能追上我喽。”他转身拔腿就跑,她跟着追上去。 两人一逃一撵,在草坪上兜着圈儿,笑着,闹着,不亦乐乎。 他武文涛是眼明心亮之人,在爱与不爱这个问题上,当然不是个脑子不开窍的榆木疙瘩,只是太过于沉默,隐忍,保守而已,根本不善于主动去追求女孩子。 回忆美好往事的同时,武文涛也在向上天寻求几个问题的答案,林淑娟为什么要不明不白地与他中断联系?林淑娟是不是已经将他忘了?林淑娟究竟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过得还好吗? 带着这一个个在他内心里纠结了很久的问题,他渐渐地进入了梦乡,或许只有梦境里他才能有机会与林淑娟重逢。 有一个问题他武文涛不用担心,林淑娟并没有将他忘记,也没有移情别恋。 这一刻,林淑娟正坐在一家五星级宾馆楼顶的咖啡馆里,边品味着原汁原味的咖啡,边透过落地玻璃窗,欣赏着五彩缤纷,绚丽多姿,美伦美奂的夜景,瓜子型脸蛋上隐隐浮露出些许愁容,似乎心里有些愁闷和苦恼。 “怎么啦?淑娟,在想什么呢?”坐在林淑娟对面的徐铁应凝视着她,目光中充盈着父辈的慈爱,他关切地向她问道:“是工作上遇到困难了?还是感情上受了挫折?” 徐铁应虽已过不惑之年,但看起来跟二十几多的小伙子一样精气旺盛,俊朗的面容,精光四射的眼睛,根根直竖的一头寸发,衬托着一件白色休闲款式夹克,显得格外的英气逼人,只是眼睛不像武文涛那么澄澈,清亮,秀美。 林淑娟俯瞰着大街上那一盏盏蠕动着车灯,一辆辆来来往往的机动车,怅然地道:“我在想我男朋友。” “你在想你男朋友?”徐铁应一怔,激奇地问道:“这么说,你男朋友不是他,你俩也不是最近才相好的?” “是的。”林淑娟转过头,神情愁苦地望向徐铁应,“早在高中一年级的时候,我俩就开始拍拖啦,徐叔叔,你也知道,高三那年我家庭发生重大变故,爸爸在煤气爆炸中受了重伤,最后永远的离去了,妈妈……” 说到她妈妈的时候,她眼神猛然闪过几抹怨毒,愤恨的光芒,俏丽的脸蛋刷地阴沉下来,似乎对妈妈抱有难以言喻的怨恨。 “别说啦,我知道了。”徐铁应赶紧岔开话头,微笑道:“你男朋友一定是个帅小伙喽?” 秀眉似剑,目若朗星,朱唇皓齿,笑颜灿烂,武文涛那如同玉树临风,掷果潘安的绝世姿容立时浮现在林淑娟眼前,像钱塘海潮那般将她脸上的阴霾,眼里的怨毒,愤恨,卷荡得干干净净,代之以骄傲,欣慰的笑意。 她欣悦地微笑道:“对,他是个帅小伙子。” “比吴颜祖还帅吗?”徐铁应哈哈一笑,用征询的语气道:“有照片吗?给叔叔看看好吗?” “有啊。”林淑娟掏出苹果智能机,点开相册,刷刷地翻几下,找出一张武文涛的单人全身照,把手机屏幕朝外,递到徐铁应跟前,咧嘴微笑道:“看,这张照片是两年以前他通过qq传给我的,够帅气吧?” 徐铁应定睛一瞧,照片上面武文涛身着07式陆军夏季常服,肩挂学员章,脚蹬07款制式皮鞋,摆出一个标准的立正敬礼姿式,大檐帽上面的军徽闪闪发亮,衬着一张清秀而冷峻的脸庞,显得格外英俊,格外酷,只是两只澄澈的眸子还透出些许稚嫩气息,背景是陆军军官学院的大门。 “是他?怎么会是他?”徐铁应双眼瞳孔猛地扩张,脸色刷地变得惊诧无比。 林淑娟一怔,惊奇地望着徐铁应,纳罕地问道:“叔叔,你认识他?” 徐铁应紧盯着照片上英姿勃发的武文涛,答非所问地道:“不,不是他,不可能会是他。” “是谁呀?”林淑娟见徐铁应看到她男友的照片,言语举止立即失态,不由得大为惊奇。 第252章 大叔是杀手(一) “太像他了,简直太像了,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徐铁应瞅瞅照片,又瞧瞧林淑娟,急切地问道:“淑娟,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在陆军学院读的什么专业?” “他叫武文涛,和我算得上是半个老乡,他在陆院学的什么专业我就不知道了。”林淑娟讶异地注视着神情复杂的徐铁应,问道:“怎么啦?叔叔,你刚才说他像一个人?像谁呀?” 徐铁应脸色慢慢平静下来,将手机放到桌子上,端起咖啡杯子,小啜一口,然后心平气和地道:“他长得很像我当兵时的老连长,我的师父郑安国。” “郑安国?这个名字好熟哇。”林淑娟右手捋捋鬓角的发梢,“小时候,我好像听爸爸说起过这个名字,当时觉得挺大气的。” “那当然啦!”徐铁应用手巾擦着嘴角,情绪有点激越地道:“二十几年前,我和你爸爸林平都在军区1d集团军当兵,当时正值东南方战事频繁,白狼与我们正面交战屡次惨败后,就派出小股精干的特工人员渗透进我边疆地区,大搞破坏袭扰活动,迫使我方不得不组建同样精悍的侦察兵部队以毒攻毒,我和你爸爸都是有过实战经验,并且战斗素质出色的优秀士兵,郑安国在军区侦察大队一连当副连长的时候把我还有你爸爸从步兵连挖了过去,在他手底下经过半年地狱般的魔鬼训练后,我们俩被他锻造成以一当十,实力绝对强悍的优秀侦察兵,也就是如今大陆电视剧里炒得很火的特种兵。” 林淑娟凝视着讲得口沫横飞的徐铁应,边凝神聆听,边不住地点头,似乎兴味大浓。 一提起往昔那段峥嵘岁月,一说起当年那些铁与火的往事,那一个个铁骨铮铮,血气腾腾的战友兄弟,徐铁应这位早已给世人遗忘的侦察兵英雄不由得豪兴大发,保家卫国的热血压抑多年后又在不经意间沸腾起来。 他眉飞色舞地道:“老连长郑安国当年长得跟你男朋友可说得上是一模一样,年轻,俊俏,秀气,用一句时髦的话说,帅呆了,当电影明星的话,估计要迷倒成堆成群的漂亮美眉,这还不说,最令人震惊的是,他的身手,单兵战斗技能,勇气,智慧,豪胆,用超凡入圣来形容都一点儿不为过。” 端起咖啡杯子,啜了一口,他舌头舔舔嘴唇,又向听得津津有味的林淑娟道:“当年他曾只身潜入白狼的王牌劲旅师总部,干掉了师参谋长,大闹一场后,又利用深山丛林这道天然屏障,单凭一己之力与以他多出数百倍的追兵大玩猎杀游戏,杀得白狼死伤累累,狼狈不堪,他却全身而退,这个英雄壮举不但震惊了白狼高层,还轰动了整个军区,他更因此光荣地获得一级战斗英雄的称号,战友们送了他一个绰号魔鬼刺客。” “魔鬼刺客。”林淑娟赞叹道:“充满杀气,霸气的绰号,用在这种万夫莫敌,超凡悍勇的英雄身上,可真是再恰当不过啦。” “那是当然。”徐铁应自豪地微笑道:“比独闯龙潭虎穴,大闹白狼王牌师总部更大的战争奇迹他都创造过,想听吗?” 林淑娟点点头,饶有兴趣地道:“当然想啊。” 徐铁应嘿嘿一笑,正要接着给林淑娟讲传说中的魔鬼刺客所书写的英雄神话,倏忽间,手机传来震动声,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一看,屏幕上闪动着一条短信提示。 点开短信瞧了一眼后,他把手机往裤兜一塞,离座而起,正色地向林淑娟叮嘱道:“我该去干活啦,你就坐在这儿等着我,别走开,二十分钟后我回来接着给你讲故事。” 林淑娟点点头,她当然明白她徐叔叔要去干什么活。 徐铁应伸左手将桌子上的黑色战术鞍袋往林淑娟跟前一推,“里面有一部夜视望远镜,呆会儿想看我怎么干活的话,就拿出来用用。” 说完,他右手伸向窗外指了指,林淑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会意地点点头。 徐铁应转身走出咖啡馆,进入外面的男士卫生间,逗留两三分钟后,他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只不过白色夹克变成了黑色战术风衣,右手插在涨鼓鼓的斜插口衣兜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露在外面的左手则戴着白手套。 他巡视一眼四周后,径直走进电梯间,伸右手在操控盘上摁下楼层数字键二,不多时,两扇金属门朝两边分开,他进入电梯轿厢,两扇门从两边墙内伸出来,缓缓地合拢,遮住他那瘦长而矫健的身形,他那张原本略带青春气息,现已变得极其酷厉的脸庞,以及他那双寒光暴闪,杀机四射的眼睛。 林淑娟又问服务员要来一杯咖啡,舀了一勺子白糖,撒进咖啡里,用勺子搅着咖啡,时不时地往窗外张望一两眼。 搅匀后,她端起咖啡杯子,凑到嘴边,正待啜饮,蓦地里,桌上的手机传来震动声。 她把杯子往桌上一搁,抓起手机一看屏幕,有一条短信,点开短信一瞅内容,“好戏马上就要上演啦,准备欣赏吧!” 眸子登时闪闪发亮,她放下手机,拿起夜视望远镜,朝适才徐铁应所指的方位望去。 距离林淑娟所处那家宾馆约摸三百五十米开外,矗立着一座富丽堂皇,恢宏气派的建筑,它可不是什么企事业单位的写字楼,它是那些豪商巨贾,达官显贵,逍遥淫乐的私人会所,是有钱人放松的天堂。 时值午夜,会所大门跟前的广场一角仍然停靠着十几辆高档名牌轿车,仍然不时有权贵的座驾驶进广场。 一辆冷蓝色的豪华房车从远处开过来,徐徐地驶入广场,在会所大门跟前停住车,两名身着白色礼服的保安员赶紧迎过去,打开车门,恭迎贵宾大驾光临。 一位体态肥胖,光头秃顶的中年人自车内钻出来,他身穿白色西装,架着一副特制的眼镜,看上去颇有几分文人雅士的气质,只不过随后跳下来的几名保镖皆是高头人马,身躯凛凛的威猛汉子,这样以来,就将他衬得霸气十足。 第253章 大叔是杀手(二) 他当然不是什么文人骚客,而是臭名昭著的地产商霍华特,当地的老百姓暗里冠了他一个绰号,黑心狼,可见他没少欺压过弱势群众,没少做过伤天害理的勾当。 看得出他到这里来是专门挥霍他从老百姓身上搜刮的缺德钱的,出来消遣还带着七个保镖,前呼后拥,招摇过市。 一个保镖将一件灰色风衣披在他肩上,两个会所保安员对他又是点头又是哈腰,恭敬之极,他满面春风,大摇大摆地沿着阶梯向会所大门走去。 倏然间,一个焦雷般的声音朝他喊道:“黑心狼。” 他和保镖们齐齐一震,紧接着恼怒起来,究竟是那个王八蛋,敢直呼霍老板最忌讳的绰号,吃了熊心豹子胆啦! 带着这个问题,他们循声看去,不远处,一个身材瘦高的人物正大步流星地奔他们走来,借助绚烂的灯光,他们看到那人的脸上戴着一幅孙悟空的面具。 他们觉察到情况很是不对劲,其中一个留着一头长发的保镖眼睛尖亮,发现来者的右手突然从风衣口袋掏出一把五四手枪,他瞳孔在瞬间猛烈收缩,张嘴嘶声喊道:“霍老板小心。” 随着喊声,他转身一个猛扑,将位于他侧面的霍华特撞翻在台阶上面,迅即将右手探进西装内摸枪。 这些保镖显然经过了专业训练,反应还算够迅速,可惜,他们很不幸运,碰上的是前优秀侦察兵,现全东方最厉害的职业杀手,野猫子徐铁应,注定要溅血殒命。 两个保镖刚把右手伸入怀里,手指头还没有触摸到枪柄,徐铁应的枪就先他们一步响起了索魂夺命的砰砰声。 哇呜,哎呀哈,两声凄厉如狼嚎的惨叫,几乎伴随着枪声同时响起。 两个家伙各人胸口背心血箭迸射,摇晃着身体,打着旋儿,朝一边摔倒下去。 连眼皮子都不撩一撩,徐铁应右手枪口闪电也似往左首一摆又朝上一提,又敲起了死神大爷收割人命的死亡鼓点。 一个家伙刚从怀里拔出手枪,未尚向来敌方位举起来,一颗7.62毫米钢芯弹头就从他前额钻进。 徐铁应一个侧身后倒,两发子弹啾啾的从他上方掠过去,击中一辆轿车的车门窗户,玻璃碎裂声乒乓作响。 砰砰,他右手掣电般扬起枪口,两枪打过去,一个正举着伯莱塔m9手枪朝他射击的保镖腹部连中两弹。 哎哟,呀哈,滚烫的两颗钢芯弹头扎进那家伙腹腔内,疯狂肆虐,他抛掉手枪,双手捧着血如泉喷的肚子,跌倒在地上,又是扭动身体,又是打滚,惨叫声尖厉刺耳,跟杀猪一样。 转脸间,四条人高马大,威风威武的汉子就成了徐铁应的枪下亡魂,东方金牌杀手果然厉害,出枪快如流星赶月,枪枪致人死命,委实够狠,够毒,够辣。 远处,高倍夜视望远镜的目镜后面,林淑娟两只娇美的杏仁眼睁得圆圆的,秀逸的瓜子型脸蛋上面浮动着惊异的表情。 徐铁应轻轻挥手间,四条彪形大汉便魂断命丧,杀人比探囊取物还要简单,林淑娟看在眼里,惊在心里,当然,她惊的不是流血,死亡,而是她徐叔叔的强悍身手和精妙枪法,因为她知道她徐叔叔虽然做杀手,并且杀人如麻,但对绝不滥杀无辜这条基本准则和底线恪守不渝,所杀之人十之八九也不是什么善类。 精彩的好戏并没就此落幕,而且愈演愈精彩。 “老板,你快走。”长发保镖翻起上身,右手拿着手枪,对着来敌方位就是砰砰砰的一连串急促射击。 在他掩护下,霍华特翻爬起来,压低身子,双手抱着脑袋,不要老命地朝会所大门口跑去。 徐铁应身子贴地连续几个翻滚,几发子弹打过来,打在他刚刚滚过的地面上,火星飞射,碎石四溅。 徐铁应被长发保镖用火力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另外两名保镖借助火力掩护,各自端着一支伯莱塔m9手枪,边开枪边向徐铁应逼近。 子弹打得大理石板铺成的地面火星儿乱窜,但却丝毫伤不着徐铁应那急速滚动的身体,这时,长发保镖的手枪锵的一声空仓挂机,徐铁应也躲进一辆轿车的侧后方,另外两名保镖射出的几发子弹,尽数击中车体,铮铮的火星儿迸溅。 长发保镖迅速换好新弹匣后,起身向霍华特跑去。 另外两名保镖各自双手端着枪,一左一右地往徐铁应借以掩蔽的轿车逼近。 徐铁应侧身躺在车身一侧,目光透过轿车低盘与地面的空隙,看见一双套着皮鞋的大脚踩在地面上交叉变换着位置,缓缓地往他这边移动。 嘴角边露出几丝冷笑,他右手枪口指向那双正缓缓挪动着位置的大脚,砰砰地两枪打去,那两只大脚的脚腕子各爆开一个血洞。 哎哟一声尖叫,夹杂扑腾一下沉闷的大响,那家伙一个嘴啃泥,扑倒在地面上,脑袋端巧暴露在徐铁应的枪口下。 徐铁应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给了那家伙的脑袋瓜一枪,另外一个保镖赶紧闪身躲到旁边的轿车后侧,额头冷汗珠子乱滚,嘴里嘘嘘地连抽冷气。 左手亮出一只新弹匣,徐铁应右手大拇指一摁五四手枪的弹匣卡扣,旧弹匣掉出来,叮当一声落在大理石地板上面。 他猛地长身而起,双手一交叉,新弹匣便已推进插槽,右手呼地疾伸向前,枪口往三点钟方位一摆。 砰砰砰三下枪响过处,跑近会所大门跟前的霍华特猛不丁地摇晃两下身子,迅即一个狗啃泥扑倒下去,那副用来当装饰的眼镜摔出几米外,他痛苦地嚎叫着,扭动着身体,因为他的屁股吃了子弹,血泉喷涌。 第254章 大叔是杀手(三) 长发保镖赶紧转身向徐铁应射击,徐铁应疾忙缩头伏低身体,子弹打过来,乒乒乓乓的玻璃碎裂声,铮铮的金属碰撞声,响成一片,玻璃砰块夹杂火星儿齐飞。 隐藏在一辆轿车后侧的那个保镖也乘机露出上身,举起枪朝徐铁应射击,子弹打得车体弹痕累累,车窗玻璃千疮百孔。 徐铁应蹲在轿车后厢车门跟前,右手倒转枪柄,在车窗玻璃上面狠狠地砸了两下,遭受枪击后的玻璃早已是蛛网纵横交织,根本经不起他折腾,噼啪一声,被他整个砸碎,乒乒乓乓地掉落了一地。 左手探进窗口内侧一扳车门把手,他掀开车门,然后钻进去,趴在后厢座位上,伸左手一拧对面车门把手,迅即推开车门,铛铛铛,敌方射来几发子弹,尽数击中车门。 他嘴角边浮动几缕得意的微笑,枪口探出车门外面,对准敌人响枪的方位,砰砰砰地连串急促射击。 同样以车体为掩蔽物的那个保镖弹药告罄后,缩头伏低身子,右手退出空弹匣,左手掏出一只新弹匣,刚要插入手枪底部弹匣槽,冷不防几颗穿透力极强的7.62毫米子弹,铛铛地贯穿车身钢板,其中一颗子弹自他左肋钻进去,端巧射穿了他的心脏。 他痛苦地闷哼几声,紧贴车体的身子左侧擦着车体缓缓地滑倒在地上,双目瞳孔迅速扩散,腰部四肢抽搐几下后,猛地一蹬腿,脑袋跟着一歪,眼皮子合拢遮住了光彩尽失的眼睛。 染印着他鲜血的车体上面留下几个清晰的弹孔。 徐铁应从轿车后座厢内爬出来,五四手枪已空仓挂机,他右手把空枪塞进风衣口袋里,左手唿啦一下撩开风衣,掏出一支锯短枪管锯断木托的霰弹枪。 这时,长发保镖已冲到霍华特身旁,左手揪住霍华特后颈衣领,将他往会所大门口拖去。 透过望远镜观察到这个情形后,林淑娟不禁心急火燎,暗里替徐铁应着急,快点啦!徐叔叔,目标就快要进大门啦!再不赶快抓紧时间干掉他,等他进会所了可就麻烦啦。 “狗贼,想逃,没那么容易。” 徐铁应暴吼一声,左手喀地拉动霰弹枪前护木,推子弹上膛。 长发保镖边用左手拖着霍华特,边抬起右手枪口朝徐铁应射击。 徐铁应噔噔地两个箭步,飞身向前鱼跃而出,几颗子弹发出啾啾的尖啸声,擦过他身侧,打得地面石屑飞扬,打在轿车车身上火星儿跳窜。 身子落地就是几个前滚翻,他四肢刷地舒展开来从地面弹了起来。 一连串战术规避动作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既迅捷利落又赏心悦目,远处,作壁上观的林淑娟咧开小嘴,露出两排齐若编贝的皓齿,险些脱口惊叫出声。 锵的一下金属摩擦声,长发保镖的手枪套筒滑后被锁定,而恰在此刻,徐铁应弹起身来,右手刷地一抬枪口,狠狠地抠动扳机。 与此同时,长发保镖愤愤地扔掉空枪,反手拔出插在腰后的另一把伯莱塔m9手枪。 嘣,徐铁应的霰弹枪喷出一股火焰,长发保镖登时爆炸。 林淑娟在望远镜目镜后面,看着保镖尸身摇晃两下,缓缓地歪倒下去这触目惊心的一幕,俏脸僵冷若冰,看不出一丝恐惧,也看不见一丝惊骇。 尽管她是个柔弱女孩,看上去淑静秀逸,冰清玉洁,但她倒底是侦察兵英雄的后代,浑身流淌着勇士的血液,还有,她那双纤细柔嫩的夷手早已沾上血腥,残过人命,当然,都是肮脏丑恶的人命。 好戏并没因此而结束,相反,更精彩刺激还在后头,这回是有得她林淑娟看的了。 喀啦,徐铁应左手一拉前护木,一颗暗红色弹匣蹦出抛壳口,掉在地面叮叮当当地跳跃着,他往前一推前护木,又一颗鹿弹被送上枪膛。 右手擎着霰弹枪,他大马金刀地朝会所大门口走去。 方才给他两枪打中腹部的那个倒霉蛋还躺在地上抽动着身体,痛苦地呻吟着,他经过那厮身旁时,连眉头也皱一皱,右手刷地往背后一反伸,嘣的一枪,彻底替那厮解除痛苦。 他根本不去理会结果,脚步不停,径直跨上通向会所大门口的阶梯。 刚踏过四五步台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嚎嚎的摩托车引擎声,他惕然心惊,听声辨位,车声源自十一点钟方向,而且还不止一辆。 他循声望去,只见左首七十多米开外,街道拐角后面转出四辆赛车型摩托车,风驰电掣般朝这边驾过来。 车手清一色的黑头盔,黑皮夹克,随着距离迅速拉近,他发现四名车手各自手持一支冲锋枪。 不好,那王八蛋搬来了救兵。 徐铁应双目瞳孔猛地收缩,左手一拉一送前护木,喀啦,将霰弹枪退壳上膛。 就在此刻,冲近他二十米开外的四名摩托车手几乎同时举起枪,说得迟,那时快,他向左侧一个飞身鱼跃,闪电也似纵出两三米远。 哒哒哒,子弹密集如飞蝗,泼洒过来,打在他刚刚停留过的台阶上面,扬起一大片水泥碎块。 腾的一声沉响,他身子落到阶梯下面的广场上,连续打着前滚翻,两名车手很默契地刹住车,齐齐掉转枪口,向他倾洒弹雨。 远处看好戏的林淑娟绷紧了神经。 另外两名车手驾着摩托车径直冲到霍华特的座驾跟前,大声地喊着,“霍先生,你在吗?”,“你在那里呀?霍先生,我们是飞车四猛龙,是吕先生派来保护你的。” “我在这里,喂,我在这里。”霍华特见有救兵前来驰援,登时精神大振,挣扎着翻起上身,扯破喉咙嘶喊道:“快来接我呀,我在这里。” 冲锋枪体积小巧,但射速惊人之极,两名车手倾洒出的钢铁暴雨卷过徐铁应滚过地面,火星儿共碎石块齐飞,大理石板铺成的地面留下一排排弹痕。 锵锵,两支mac-10冲锋枪几乎同时响起空仓挂机声,火力持续性虽强,但弹药消耗速度更快。 第255章 比跳舞还优美 徐铁应乘机弹起身形,噔噔噔地飞奔几米,嗖地飞身跃起,像头巨鸟那般越过前方一辆轿车顶部,扑到轿车后侧隐蔽起来。 战术规避动作之迅快,犹似白驹过隙,看得林淑娟竟然忍不住叫出声来,附近一对喝咖啡聊天的情侣立即转头向她投来惊奇的一瞥。 两名车手迅速换好新弹匣,重新上膛后,相互使了使眼色,其中一个家伙猛地一轰油门,一挂档,摩托车嚎嚎地咆哮着,气势汹汹地向徐铁应隐身的那辆轿车冲去,另一个家伙则操起mac-10冲锋枪泼水似倾洒弹雨。 哒哒哒,子弹飙然扑至,铮铮铮,火星儿飞窜,乒乒乓乓,玻璃碎块四散激射,转脸间,那辆轿车被飞蝗般的子弹打得千疮百孔。 锵锵,一个弹匣很就给那车手打空,他愤愤地拔掉空弹匣,更换新弹匣。 趁着敌方火力中断的短暂空档,徐铁应倏地长身而起,恰在此刻,那辆摩托车已冲到他跟前两三米处,咯地刹住车,头盔防护罩玻璃后面,那车手双眼瞳孔剧烈收缩,映射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嘣,一下闷闷沉沉的枪声,徐铁应狠狠地扣动扳机,哇呀,一声凄厉惨嗥,那家伙胸前爆开一个血窟窿,血雨飞洒中,他整个人给弹道惯性冲击力撞得朝后倒飞出几米远。 砰嗙,洒落着血雨的尸身重重地砸落在一辆轿车车头上面,戴着头盔的脑袋坚硬无比,噼啪一声撞破轿车前风挡。 他的摩托车歪倒在那里仍然没熄火,引擎还在唬唬地轰鸣着。 “你妈的。” 另一车手已换上弹匣,单手扶着车把,右手端着枪,哒哒哒地扫出一梭子弹,逼得徐铁应赶紧缩身躲在轿车后侧。 嚎嚎,唬唬,排气管喷出大团烟雾,那厮驾着摩托车飞箭似飙向徐铁应隐身的那辆轿车。 将到临近之时,摩托车咆哮一声,嗖地一下腾空跃起,像头猛鸷似地扑向那辆轿车。 那厮凌空拿着冲锋枪正要朝暴露在他视线范围内的徐铁应扫射,徐铁应猛不丁地仰头后倒,枪口斜指飞凌于左上空的摩托车。 嘣,霰弹枪闷响一声,轰,摩托车凌空爆炸起火,瞬间化作一团大火球,飞出七八米开外。 砰嗵地一下跌落下来,那车手全身燃起大火,在地上拼命地翻爬打滚,哀嚎声尖厉刺耳,宛若冤鬼夜哭,火焰凄红悚目,随着他翻滚的身躯忽明忽暗,但就是不熄灭。 望远镜后面,林淑娟观赏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后,不由得血脉贲张,豪气迸发。 另外两名车手驾着摩托车已冲上通往会所大门口的阶梯,霍华特在地上翻爬着,嘶声呼救。 喀咔,徐铁应利索地退弹壳上膛,左手在轿车厢顶部猛力一撑,嗖地一下跃过轿车,几个箭步蹿过去,扶起歪倒在地上的那辆摩托车。 左脚踩档杆,左手握紧离合器,猛地一轰油门,他单手操控着摩托车,呼呼轰轰地朝阶梯冲去。 两个车手在会所大门前的平地上刹住车子,霍华特就歪倒在他们跟前,碪着陶瓷地板砖的地面流着一滩滩鲜血。 他扭动着身躯,向那两名车手问道:“是吕先生派你们来救我的吗?” 一名车手掀开面部护罩,露出一双凶光灼灼的鹞子眼睛,他冷冰冰地道:“是,我们是吕先生的手下。” 霍华特那苍白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不过。”鹞子眼语气忽然一变,阴恻恻地道:“不是来救你的。” 说完,他举起mac-10冲锋枪,枪口指向霍华特,眼神越来越凶狠。 “什么?吕先生派你们来杀我?” 霍华特脸色大变,煞白如厉鬼,他惊恐地朝后挪动着身子,每挪移一寸,地面就留下一块清晰的血印子。 便在此刻,徐铁应的摩托车也蹿上了阶梯,鹞子眼和另一名车手心神一凛,赶紧掉转枪口扫射徐铁应。 车轮碾过起起伏伏的阶梯,带起一股刺鼻的橡胶焦臭味,徐铁应开足油门,摩托车像发情的野马一样,呼呼轰轰地往阶梯上方的空地狂飙疾进,子弹追着他的摩托车打,身前身后,左首右首,碎块迸飞溅扬。 林淑娟掌心里热汗直冒,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里,枪林弹雨里横冲直撞,徐叔叔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啦? 在空前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下,霍华特趁两名车手扫射徐铁应的空档,几下爬到旁边的一根大石柱后侧,躲起来。 被徐铁应一枪轰烂的那个保镖就躺在他两米以外,伯莱塔m9手枪就掉落在石柱子脚下,他一眼瞥见那把枪,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两转,伸手将那把枪抓在手里。 将到会所大楼外面那块平地之际,徐铁应突然长身而起,双脚猛蹬脚踏,左手狠力一按车扶把,飞身朝右侧斜射出去,似一头虎鹰那般扑向那块平地。 失去控制的摩托车继续狂飙猛进,硬生生地撞在正前方一根大石柱上面,一颗跳弹端巧命中油箱。 轰隆一声巨响,车头被石柱挤压成一团的摩托车登时化成一团火光熊熊的废钢烂铁,顺着倾斜的阶梯叮叮哐哐的往下方滑去。 徐铁应扑到那块平地上,躯体与坚硬地板发生猛烈碰撞,四肢百骸痛如生折,然而,大敌当前,他无暇顾及肉体痛苦,两个翻滚躲到旁边一根石柱子后侧。 两名车手已打光子弹,正嚓嚓咔咔地退空弹匣,装新弹匣。 “喂!你是何方神圣啦?请报个万儿来。”鹞子眼闪动着狡黠的目光,一拉枪机将mac-10冲锋枪重新上膛,“看样子,你和我们一样,都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你们又是什么人啦?”徐铁应背靠着石柱,气喘吁吁,他要利用与对方磨嘴皮子的机会喘气歇息一下。 “我们是飞车四猛龙。”鹞子眼转动着狡黠的眼珠子,道:“是奉吕先生之命来取霍华特性命的。” “我也是。”徐铁应掏出五四手枪,退出空弹匣,气咻咻地道:“不过我不光是为了吕先生才要做掉霍华特。” “这个不重要,只要我们目标一致就好。”鹞子眼转头向另一名车手使了使眼色,又道:“何必自相残杀呢?” 第256章 不留情 另名车手会意地点点头,跳下摩托车,拿着冲锋枪,低头弯腰,慢慢地朝徐铁应隐身之处摸过去。 林淑娟心里紧张得无以复加,掌心被汗水浸透,望远镜险些从手里滑落下来,她在衣角上蹭了蹭手掌心的汗水,又赶忙举起望远镜,心里焦急地道:“徐叔叔,小心啦!有人来偷袭你了。” “是吗?你说错啦吧?是你们要连我一起杀掉,我是迫不得已才和你们动的手。”徐铁应嚓地装上新弹匣。 “误会,误会。”鹞子眼狡黠地笑道:“一场误会而已,老兄,你身手那么好,何必要当独行杀手呢?我们吕氏集团正在招兵卖马,你有意向投效吗?” “老弟的意思是要拉我入伙?”徐铁应摁动空仓挂机锁,铿的一声,五四手枪套筒复位,子弹上膛,他淡淡地道:“可是刚才我杀死了你们两位弟兄啦,已经和你结下梁子,你们不记仇吗?” 鹞子眼狡黠地笑道:“误伤而已,只要老兄肯和我们合作,一切都可以既往不……” 咎字还没吐出齿缝,他背后传来砰的一声枪响,他胸膛噗地一声,身子一颤,闷哼一声,两只狞厉的鹞子眼瞬间泛出死灰,旋即颓然地跟着摩托车一齐倾倒下去,四肢剧烈地痉挛起来。 在背后两米开外,大石柱后侧,霍华特瘫倒在那里,颤抖的双手举着伯莱塔m9手枪,枪口正冒着一缕淡烟。 从侧翼迂回妄图偷袭徐铁应的那个车手听到枪声后,心神一凛,条件反射地转身调过枪口指向。 蓦在此刻,徐铁应腾地一个侧身后倒,从石柱子后侧露出上半身,左手五四手枪砰砰连响两下,那车手背心爆开,闷哼一声,身子打了个趔趄,通地一声倾倒下去,迅即顺着阶梯骨碌碌地滚落而下。 林淑娟倒抽一口凉气,跳到嗓子眼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徐铁应翻爬起来,左手五四手枪,右手霰弹枪,脚步徐徐地朝霍华特欺过去,面具后面是一双寒光闪射的眼睛。 “你,你,你别过来。” 十几米以外,霍华特扭曲着一张凄白的面孔,瑟瑟打颤的双手握着枪,砰地一枪打来,徐铁应身子一闪,啾的一下从他身侧掠了过去。 他冷笑一声,夷然不惧地继续向霍华特迫近。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霍华特嗫嚅地问道,又砰砰地连打两枪,徐铁应恍若未闻,身形一斜,两颗子弹打在他身侧地板上碎石四溅。 他冷哼一声,继续徐步前进。 “是谁,是谁,谁派你来,来杀,杀我的?” 霍华特又惊又慌,加上肉体痛苦,双手操枪不稳,对方闪避动作灵动便捷,又连打三枪,对方往旁边石柱子一闪,子弹全打在石柱上面,激起几块碎石。 徐铁应身子一晃,左手刷地一扬,一枪打去,铛的一声,霍华特的枪脱手而飞,刚猛的冲击力震得那厮双臂酸麻,虎口裂痛无比。 那厮眼神充满惊恐和绝望,注视着双手提枪,脸戴孙悟空面目,缓缓欺近来的徐铁应,边挣扎着挪动着身体,边嗫嚅地问道:“谁派你来杀我的?他给了你多少钱?我可以付双倍,不,三倍的酬金。” 徐铁应没有吭声,继续缓步逼近。 霍华特继续苦苦乞命,“好汉,只要你不杀我,我愿意把我全部的财产送给你,求求你别杀我,我有钱,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求求你,别杀我呀!” 徐铁应已欺到霍华特跟前,他哈哈一笑,冷若冰霜地道:“让你死个明白,是那些被你强迫拆过,弄得无家可归的老百姓派我来杀你的。” 说完,他不想再跟霍华特废话,右手一抬霰弹枪,嘣的一声结果了他罪恶的一生。 “杀你这种缺德事干尽的王八蛋,我一分酬金也不要。” 手枪在左手掌心里呼呼地转两转,塞进风衣口袋内,徐铁应把霰弹枪收进风衣里,揭掉孙悟空面具,抛到霍华特状态惨怖的尸身上,转过身,面朝林淑娟所在的大楼方向,举起右手拳头晃两晃,中食二指伸直分开,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然后他左手从裤兜里摸出两块状如月饼的微型炸弹。 林淑娟放下望远镜,长吐一口气,全身顿然无比松弛,随手端起咖啡杯子,扬脖一饮而尽,咚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搁,朝吧台方向大声喊道:“服务员,再来一杯。” 不多时,徐铁应身穿白色休闲夹克,满面春风,大摇大摆地走进咖啡厅,往林淑娟对面一坐,笑眯眯地道:“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好看。”林淑娟把望远镜塞进战术鞍袋里,往徐铁应跟前一推,神态豪爽地道:“徐叔叔,可以教我吗?” 徐铁应一怔,随即微笑道:“怎么?淑娟,想从事叔叔这个职业呀?” 林淑娟咬咬樱唇,稍微犹豫后,不置可否地道:“我想像你和爸爸一样顶天立地,勇猛刚强。” 徐铁应听得出林淑娟的弦外之音,是想跟他学习军事战斗技能。 林淑娟这个柔弱女子身体里流淌着勇士的血液,蕴藏着男子汉的血气,非寻常娇气女孩所能望其项背,这一点他徐铁应是心知肚明的。 一年以前,林淑娟在深圳打工期间,曾多次遭遇小混混的骚扰,蕴藏在体内的血气渐渐被激发出来。 一天深夜,她从咖啡厅下班后,独自一人往住处走,途经一条小巷道时,前方突然闪出两个黄毛耳环,花色恤衫,喇叭裤,造型奇特古怪的小混混,边淫笑着,边朝她逼近。 她心里很害怕,转身就跑,可是没跑几步,迎面又闯出一个小混混,前堵后截,进退无路,她惊惶无比,大声呼喊救命,无奈,这条小巷子太过偏僻,周围的住户几乎全给房地产开发商强迫搬迁了,她喊破嗓子也无济于事。 第257章 好快 三个小混混将她团团围住,一个个奸笑着,说着猥亵的话语,伸手在她脸上,脖子上乱摸,她拼命地用她那纤手去把那一只只丑恶的大手挡开,但双手难敌对方六只手,她仍然被对方摸了好几下。 她羞愤之极,狠狠一巴掌掴在为首的一个高大的混混脸上,那家伙挨了打当下恼羞成怒,恶念狂炽,一脚将她踹倒在地上,然后扑到她身上,将她压在底下,撕她衣服,准备对她施暴。 她尖声哭叫,死命挣扎,但怎么也扛不过体壮力大的混混,脸上挨了那混蛋几巴掌,衣服给那混蛋扯破了,旁边看热闹的两个混子疯狂地奸笑着。 眼看裤子快要给撕开了,她情急智生,挣扎着把没有被那混蛋控制住的右手伸到裤兜里,摸出事先准备好的防身武器,小啤酒瓶。 噼叭,一下响亮的玻璃碎裂声,那混蛋惨叫一声,鲜血狂喷,当下从她身上撒开双手,抱住脑袋,滚到一边哀嚎起来。 另外两个作壁上观的痞子大惊失色,想不到这柔弱女孩竟然出手这么狠毒。 怕身体遭受侵害,她不堪忍受这奇耻大辱,蕴藏在体内的血性大发,暴烈之气随之如烈焰狂喷。 她闪电般翻爬起身,如头鹰隼似地扑到一个看热闹的混混跟前,左手一把揪住那厮头发,右手握着的碎瓶子狠狠地插进他的身体,那厮捂着飙血的身子,倒在地上抽搐一阵后,两腿猛地一伸,一动不动了。 盛怒之下,她狂性大发,爆发力惊人之极,出手狠辣无比,吓得另一个小痞子连滚带爬,哭爹喊娘。 闹出人命后,她不得已才偷渡,碰巧遇上了父亲的老战友,生死兄弟,同门师弟徐铁应。 “可以教我几招吗?”林淑娟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低头沉思的徐铁应,“你的功夫好俊,徐叔叔,我想跟你学。” 就在此刻,窗外亮起几道红光,徐铁应转头眺望,只见远处的街道上驰来几辆警车,警灯闪烁,凄红夺目。 紧接着,他隐隐约约地听见几声爆炸,方才他激战过的会所跟前的广场上腾起几大团火光,几辆轿车爆炸起火。 远处火光冲天,浓烟滚腾,徐铁应淡淡一笑,目光转向林淑娟,正色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学功夫的事等我回来再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要天天加强体能锻炼,回头我把我要求的训练标准用短信发给你,希望你勤苦练习,不要让叔叔失望。” “嗯,叔叔,你等着看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林淑娟答应得斩钉截铁,俏脸上浮动着自信的笑纹。 天花板上的路灯全部熄灭了,走廊里,黑蒙蒙的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武文涛身着黑色特勤战斗服,戴着装有单眼夜视仪的头盔,双手持握手枪,在这又黑又空荡的走廊里缓慢地搜索行进。 夜视仪淡绿色的视场内,走廊两边的墙壁,房门,顶上天花板,地下陶瓷地板,泛着幽冷的绿光,看上去格外诡异,格外萧森,加之四面八方空空荡荡,寂静得落针可闻,是以走廊里呈现出一种阴森,恐怖的气氛。 双脚套着陆战靴,他靠近走廊左边墙壁,身体望前略略倾伏,左脚脚尖朝前方踏出一小步,轻轻地踩在地面上,然后慢慢抬起右脚,小心翼翼地靠近左脚边放下,如此循环往复,悄然无声地向前搜索推进。 眼前是淡绿色世界,耳际是他自己的均匀呼吸声,除此以外,根本没有任何敌人存在的迹象,但越是恁地风平浪静,就越是预示着周遭隐藏着巨大的杀机。 倏忽间,前方五米开外,左右相对着的两间房内,嗖嗖地蹿出两个身着四色丛林迷彩服,头戴三孔面罩,手持m16a1自动步枪的武装人员。 说得迟,那时快,武文涛身子朝左后侧一仰,倒在地下,右手闪电般出枪,砰砰两下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寻常人根本听不出间隙。 左边那个武装人员一个利索地翻滚,刷地变成跪姿,枪还没来得及举起,胸前背后就嗤嗤地腾起两股烟雾,他失落地叹息一声,放下枪,一屁股瘫坐在地下。 右边那个人刚刚把枪举起来,只见武文涛把右手望右微微一摆,枪口一转,又是砰砰两声枪响,又是两股烟雾从那人身上冲腾而起,那人摇摇头,无可奈何地放下了手里的枪,背靠着墙壁唉声叹气。 倒地,出枪,瞄准,击发,四个战斗动作在白驹过隙之间一挥而就,不足两秒钟,突然出现的两个目标人物就给武文涛全部击中,当真是急如星火,快逾掣电。 还没来得及高兴,身后传来吱的一声轻响,这一瞬间,他两只耳朵一齐竖立起来,条件反射式地翻转身子,迅疾变仰躺为俯躺,面朝声音方向。 但见两米以外,一扇原本紧闭着的门猛然打开了,屋内蹿出一个同样装束,同样拿着m16a1步枪的武装分子。 间不容发之际,武文涛右手枪口往上一提,砰砰两枪打去,那人身上顿时烟雾腾腾,他郁闷地垂下枪口,叹息地道:“哎!你可真快呀!哥们。” “不是你师兄快,是你自己学艺不精,实力不济。”武文涛得意地微笑着,双手猛力一撑,刺棱一下弹起身子。 啪啪啪,伴着脆亮的鼓掌声,一个粗豪的声音道:“好,做得很好,不到十秒钟时间,三个训练有素的武装分子就被你给料理了,看起来,我们侦察系低年级的学员很不给力呀。” 武文涛左手赶紧把夜视仪推到头盔上面,随着一连串哧哧的响声,天花板上的一盏盏路灯亮了,照出了走廊内的三个浑身红烟滚滚的武装分子,以及武文涛那张目清目秀,英气逼人的面孔。 皮靴踩在陶瓷地板上面,敲出节奏感十足的咯嗒声,一个体型魁拔,身穿07式陆军通用数码数彩服,肩扛少校衔的军官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伸出孔武有力的大手,啪地一拍武文涛肩膀,右手跷起大拇指,赞道:“武文涛,你的战斗速射技能真的是太精到了,我是自叹不如,说实话,陆教官他也不一定能比得过你。” 第258章 空中突袭(一) “过奖啦,胡助教。”武文涛心里乐滋滋的,两只黑亮而富有灵气的眸子滴溜溜地转动着,谦逊地道:“人家陆教官可是咱们军区战鹰特种作战旅的营长,教训过白狼,获得一级战斗英雄的荣誉,实战经验丰富之极,我这两把刷子怎么能跟他比呀!” “没错,陆教官是咱们军区最资深的侦察兵,军事素质绝对是这等。”胡助教又朝武文涛一跷右手大拇指,语重心长地道:“不过,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在我看来呀,你小伙子是青出于蓝更胜于啦!” “还差得远啦!”武文涛右手食指勾着扳机护圈,手枪在掌心里呼呼地转了两圈,刷地插进右大腿外侧的战术快拔枪套内,左手食指一抹鼻翼,咧嘴微笑道:“向前辈学习一辈子也学不完。” “你太谦虚了。”胡助教哈哈大笑着,这时,腰右侧的对讲机里传来呼叫声,他敛住笑容,从套子内掏出对讲机,凑近嘴边,“刘教官,我是胡助教,四楼的战斗已经进行完毕,武文涛表现得相当出色,只用了1.48秒就将三名突然出现的敌人击毙。” 胡助教拿着对讲机向那头刘教官汇报情况之时,武文涛满面春风,扭头一瞧,那三名被他“击毙”的所谓敌人已经扯掉了头罩,露出三张年青又稚气的脸蛋,他们不约而同地用敬慕,崇拜的目光注视着武文涛。 原来这是陆军军官学院侦察系举行的一场小比武,项目是室内近战射击,为了贴近实战效果,教官们找来了低年级的学员扮演敌人。 因此,刚才被武文涛“击毙”的三名所谓的敌人是侦察系大二学员假扮的,他们扮成恐怖分子隐藏在房间,向前来搜剿他们的武文涛发动猝然袭击,结果不到一个照面就全给人武文涛料理了,他们哀叹技不如人的同时,也从武文涛那里找到了差距,产生出了奋发上进的动力。 “成绩出来了,文涛,这次小比武的冠军就是你。”胡助教结束与刘教官的通话,喜眉笑眼地向武文涛说道:“1.48秒,比第二名的张昭少用了0.11秒,比第四名的吴洋少用了足足1秒钟。” 武文涛两道较直而末端翘起的剑眉扬了扬,鹅卵型脸庞上浮荡起几丝欣悦的笑意,虚荣心,人皆有之,武文涛也不例外,更何况,他还是90后。 胡助教的话刚说完,蓦地里,外面响起呜呜呜的战斗警报声,急促又紧迫,看来一定有大事发生。 武文涛和另外三名低年级学员齐齐一怔,胡助教面色十分平静,不慌不忙把对讲机凑到嘴边,“赵主任,可以开始了吗?” 看起来陆院又要举行军事演习了,我们侦察系扬威称雄的机会又来了。 武文涛自鸣得意地微笑着,踌躇满志,期待自己能够在军事演习中出彩。 这时,胡助教放下对讲机,神色凝重地望着武文涛,厉声喊着:“武文涛。” “有。”武文涛立即敛住微笑,啪地将双脚脚跟一靠,头一昂,胸脯一挺,呈标准的立正姿势,神情肃重地注视着胡助教,准备聆听其示下。 双手将对讲机背到背后,胡助教严肃地向武文涛道:“武文涛,你立刻去武器管理员那里领取弹药和装备,然后到作战室集合,准备执行紧急任务。” “是。”武文涛眸子一亮,刷地举起右手,向胡助教敬了个礼,随即嚓地向后一转身,噔噔噔地跑步离去。 一听是去执行紧急任务,他欣喜若狂,飞也似地朝陆院武器库奔去,因为他非常渴望有参加实战锻炼的机会,如今终于能如愿以偿,心里当然喜不自胜。 五分钟后,武文涛领完弹药和其它装备,和同学张昭,谢玉伟,吴洋一同赶到作战室,这三名同学在刚才的小比武当中,分别以1.59秒,2.7秒,2.48秒获得第二,第三,第四。 学院侦察系作战指挥室内,教导处的赵主任给他们作任务简报。 赵主任望着面前四条双手背在背后,左脚朝左边叉开,呈跨立姿势的铁血男儿汉,神色肃重地说,今天中午十一点二十五分左右,一名手持56式冲锋枪和67木柄手榴弹的歹徒,冲进本市华太银行支行进行抢劫,作完案后,被闻讯赶来的公安和武警支队所包围,他挟持了一名9岁的儿童作为人质,向警方提出要求,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派一辆车把他送到飞机场,否则他就立即撕票,然后跟警方拼个鱼死网破。 由于这个歹徒持有军用武器,火力威猛,并且具备相当强的军事素质,加之手上又有人质,令警方投鼠忌器,束手无策,特地向我们陆军学院侦察系求援。 由于歹徒穷凶极恶,扬言一个小时内警方必须满足他的条件,不然他就要杀害人质,因此,人质的生命安全问题,刻不容缓,学院和系里的领导研究决定,由你们四个人组成一支突击队,去协助警方处置此次突发事件,你们有信心吗? “有。” 在赵主任威严的目光注视下,以武文涛为首的四条热血男儿汉齐声应诺,声音铿锵有力,显示着他们的战斗决心。 看到四条热血男儿汉斗志昂扬,意气风发的样子,赵主任很是欣慰,他点点头,郑重地道:“你们四个都是侦察系的优秀学员,战斗素质非常过硬,但是,你们都没有经历实战磨练,战斗经验缺乏,据可靠情报,这个悍匪手持一把军用56式冲锋枪,并且具有一定的军事素养,极有可能是退役军人,非普通的持械抢劫的暴徒可比的,学院和系里的领导起用未曾经实战历练过的学员参与这次处突任务,确实是个很冒险的举措。” 四条热血男儿汉不约而同地用舌头舔舔嘴唇,不过,他们的神情依旧刚毅,目光依然坚毅。 第259章 空中突袭(二) 赵主任顿了顿,扫视一眼武文涛一行人后,又凝重地道:“但是,现在是和平时期,军队大显身手的空间极其有限,你们这些侦察系的学员平时勤苦练习杀敌本领,可是很少有用武之地,因此,对于你们这些将来的侦察部队,特种部队的主心骨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一定要把你们拉出去接受实战考验。” “首长,请放心。”赵主任刚刚说完,四条热血男儿汉一齐靠拢脚跟,呈立正姿势,豪气干云地喊道:“坚决完成任务。” “你们的精神面貌很好,我很满意。” 赵主任转身从桌上拿起一张折叠好的图纸,“时间关系,我不再多说了,经你们学员四大队黄大队长的推荐,我决定任命武文涛为这支突击队的队长。” 武文涛眉梢一扬,豪气勃发,可能他没有留意到挨着他的张昭神色刷地沉下来,嘴唇嘟了嘟,显得不大服气。 赵主任走过来,将图纸递到武文涛跟前,武文涛立即跨步出列,双手接过那张图纸,交于左手拿着,举右手向赵主任敬了个礼,随即向后转,入列。 赵主任瞅瞅其他三条热血男汉,凛然道:“你们一定要齐心协力,众志成城,人质的生命安全就交给你们了,你们一定要制服歹徒,解救人质,确保自身安全。” 说完,他大手一挥,“出发。” 四条热血男儿汉齐刷刷地向后转身,鱼贯地走出作战室,迅即飞快地奔向直升机升降场。 陆院的直升机起降场上,一架军用直升机的旋翼高速转动,宽大的桨叶与空气产生剧烈摩擦,搅起一股强猛的劲风,卷得附近的军旗猎猎飘扬。 武文涛与另外三名学员飞快地朝直升机奔过去,他们一袭黑色青蛙城市战斗服,头戴黑色三孔面罩,左大腿外侧插着格斗军刀,右大腿外侧别着自卫手枪,背着黑色3d战术攻击背包,脚蹬黑色高帮作战靴,咯噔咯噔地敲打着水泥地面,彰显出他们的力量和信心。 疾速奔跑中,双脚借助奔跑冲力猛地一蹬地面,武文涛身子一跃,嗖的一声,蹿起来,宛如一头猛鹰,迅捷又利索地扑进机舱内。 紧随其后的张昭,谢玉伟,吴洋如法炮制,各自借助奔跑冲力一蹬地面,腾身跃起,嗖嗖嗖地几下扑入机舱内,仿佛一头头行动迅捷的猎豹。 咣当的一下大响,舱门被张昭狠狠一把拉上,直升机载着由陆军学院侦察系四名大四优秀学员组成的突击队,伴随着大阵急促响亮的马达声,颤颤悠悠地腾升到机场上空,打了个旋儿,迅即掉转机头,加快速度,径直向任务目标区域飞去,很快就消逝在远处的山头后面。 机舱内,武文涛,张昭,谢玉伟,吴洋虽然头戴黑色面罩,无法看清他们脸庞上的表情,但他们露在外面的眼睛却带着自信,他们渴望已久的实战机会终于来了,一定要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给他们自己,给寒心茹苦锻造他们两年的陆教官,给学院的领导交出完美的答卷。 在陆院侦察系学习的这几年,他们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历尽千辛万苦,学得一身保家卫国的战斗技能,只是苦恼生在太平盛世,没有机会与敌人刺刀见血,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他们当然既兴奋又激动,誓要竭尽全力保护好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武文涛,张昭,吴洋三人均是生平首次执行实战任务,都没有实战经验,但他们从容自若,没有丝毫的紧张感,用初生牛犊不怕虎来形容他们的胆气和豪气,那是再贴切不过了。 谢玉伟考入陆院侦察系以前,曾服役于某边防团侦察连,有过实战的经历,他心想这次实战任务确实十分宝贵,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同学们来讲,都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尽管自己在边防团侦察连当兵时,曾经配合地方公安部门执行过剿杀武装毒贩的战斗任务,但从未参与处置过譬如歹徒劫持人质之类的突发事件,而同学们则更是戎马生涯以来,首次执行实战任务,挑战还是蛮大的。 武文涛,张昭,谢玉伟,吴洋四个人是侦察系大四全体学员当中,军事训练成绩最为拔尖,战斗技能也最为全面的优秀学员,平时,他们四个人在训练场上相互较劲,明争暗斗,谁也不服谁,如今他们被挑选出来一起执行处置此次突发事件的任务,考验的不仅仅是他们的战斗力,智慧和勇气。 武文涛展开赵主任交给他的那张图纸,就是银行建筑平面图,心想:此次是空降突袭解救人质的任务,与以往的跳伞训练大不相同,难度非常大,安全性也比较弱,因为银行是一个小镇的支行,五层楼的民房建筑,空降突袭的话,必须要把突击队降落到房顶的天台上面,才能避开歹徒的火力袭击,才能保证空降着陆的隐蔽性,从而顺利地展开解救人质的行动,可是楼顶天台的面积仅仅只有六平方米,空间太过狭窄。 意识到这个棘手的问题,他顿然感到了压力,不再像适才那么兴奋了,取而代之的是忧虑,因为突击队乘坐直升机进行空降突袭,预定高度通常在一千五百米左右,还必采用低跳低开的伞降方式,到目前为止,他和同学们对高跳低开这门伞降技能掌握得不够熟练,加之降落点的面积又那么狭窄,又是实战任务,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武文涛正自忧心忡忡,驾驶舱内一位陆航中尉向他和队员们汇报空中数据,“请大家注意,今天的合成风速每秒十五米以上。” “啥?十五米?”武文涛咋咋舌头,眼神惊疑地望望那中尉副驾驶,又瞅瞅张昭,张昭也傻了眼。 “我擦,不会是弄错了吧?“吴洋惊讶地吐吐舌头,”合成风速每秒十五米,是个什么概念呀?我们平时跳伞训练一般才六米,最大也就八米,九米,十米已经顶天了,,怎么今天这么高?这不是要人命吗?“ 第260章 空中突袭(三) “是啊!十五米每秒,大大超出我们平时训练的极限,简直是个天文数字。”谢玉伟一脸惊忧地望着武文涛,舌头舔舔嘴唇,”文涛,我好担心啦!万一出了意外,该咋办啦?”“行了,任务还没开始,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武文涛忧急地搓了搓手,豪迈又坚决地道:“上级把任务交给了我们,就说明对我们很有信心,就是再危险,再艰难,我们也不能畏缩,十五米每秒又咋样?照样难不倒我们。” 武文涛嘴上说得坚决如铁,不畏不惧,心里却没低,尽管他跳伞技能超群,但在合成风速每秒十五米的恶劣条件下,采用低跳低开的伞降方式,他毫无把握。 “不行也得干。”张昭一拍大腿,“事到如今,我们别无选择。” “那就拼一把喽!”吴洋摊摊双手,无奈地叹息道:“唉!谁叫我们是战士呢!” 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正遭受威胁,他们身为人民子弟兵,陆军学院侦察系的优秀生,未来陆军的特战精英,必须直面死亡,挑战极限,胜利完成任务。 蓦在此刻,武文涛的耳机里传来了赵主任严厉的声音:武文涛,我现在要强调一下,这次任务是协助警方处置突发事件,并非军事任务,因此,我要求你们几个必须百分百地保障人质的生命安全,尽量不要用枪,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击毙歹徒。” “我明白。”武文涛点头承诺,“首长放心,我们懂得分寸。” “很好。”赵主任又叮嘱道:“还要罗嗦一下,这次任务也是向外界展现我们特种兵风采的大好时机,你们一定要干得漂亮,一定要打个漂亮仗给大家看看,不辜负学院和系里领导对你们的期望。 “明白,完毕。” 武文涛心里却犯着嘀咕:这算什么事?派我们哥们几个是去突袭解救人质,又不是外事军事表演,眼下是安全着陆,顺利解救人质要紧,那有什么闲情逸致向外界展示什么特种兵的风采?上级领导是不是一时犯傻,搞错了? 他忿忿地嘟噜着嘴唇,耳机里,赵主任又罗嗦道:“武文涛,我还要强调一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次解救人质的任务全权交由你的突击队负责,当地公安民警和武警支队只担任外围警戒,所以说你们几个人的担子更重了,希望你们经得起这个考验。” “知道了,完毕。”武文涛真想说,首长,你真够罗嗦的。 挂断赵主任的电台频道后,他心头犯起疑惑来,不是说军警双方联合行动吗?怎么突然改变决策,让我们几个初出茅庐的军校学员来唱独角戏了? 他一双露出来的秀亮眸子闪烁着疑惑的神光,心里冒出一个问号,难道上级领导刻意借此次处置突发事件的任务来检验我们侦察系学员在反恐处突方面的能力? 不过这样反而更加符合我的意愿,没有地方公安人员和武警部队瞎掺和,就会免去不少繁文褥节,更有利于我们行动。 武文涛将建筑结构平面示意图交给其他三名突击队员相互传递看完后,他郑重地道:“伙计们,你们都看到了,降落点的面积只有巴掌那么大一块,给我们突施空降突袭,制服歹徒,解救人质带来了巨大的困难,因此,我需要你们全力配合我,支持我,帮助我,我想只要我们哥们几个精诚团结,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够战胜艰难险阻,顺利完成这次处突任务。” 稍顿,他用饱含希冀和恳求的目光瞅瞅身旁的谢玉伟,又瞧瞧对面座位上的吴洋和谢玉伟,郑重地问道:“问你们一句,能做得到吗?” “能,我无条件地服从你的指挥。”谢玉伟笑嘻嘻地道:“放心吧,兄弟,这是你第一次挑大梁,哥当然要竭尽全力支持你啦!” “谢谢你,谢班长。”武文涛把目光转向吴洋,要知道,吴洋平时跟他关系最为亲近,可称得上是他的铁哥们。 “首长,我随时听候你的号令。”吴洋调皮地眨巴眨巴眼睛,嘿嘿地笑道:“文涛,你就只管放心下命令吧!兄弟我绝对服从你的调遣。” 说完,他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眼角余光瞟了瞟斜对面的张昭,朝武文涛挤了挤眼睛,显然在向武文涛示意什么。 武文涛会意地撩了撩眼皮子,胳膊肘轻轻一碰身旁的张昭,用征询的语气问道:“张班长,愿意支持我吗?” 由于戴着黑色三孔头罩,看不清张昭的表情,但从他那双耷拉着的眼皮来看,他心里还是十分憋屈和失落的。 他是从部队考进陆院侦察系的士兵学员,功底扎实,根基牢靠,加上资质高,肯用功,不怕吃苦,是以,他的军事素质在侦察系全体学员当中首屈一指,除了武文涛能跟他并驾齐驱外,恐怕目前还找不出第二个与他望其项背的人。 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非常郁闷,非常委屈,他此前在部队当过班长,考入军校后还是学员班长,协调,组织,指挥能力,学院领导和教官们是有目共睹的,理应由他来带领这支突击队,可上级领导却剑走偏锋,把指挥这支突击队作战的重任交给毫无经验的武文涛来担当,他心里除了憋屈外,更多的是不服气。 武文涛是直接从地方高中考入陆院侦察系的,此前没有任何从军经历,但天资奇佳,禀赋极高,聪慧过人,机敏出众,加之在家的时候拜过高人为师,练就一身精强武艺,是以,根底深厚之极,在军校学习期间,他常常能做到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各项军事训练课目的成绩都名列前茅,很受教员和教官们的赏识,成为张昭最头疼,最强劲的竞争对手。 虽然到目前为止,在大大小小的军事训练考核和比武之中,张昭获胜的次数要比武文涛多,可是眼明心亮的教官和同学只要细心一观察,就知道很多时候武文涛是在故意让着张昭,这使张昭赢得并不光彩,并不愉快,因此,他对武文涛更不服气。 第261章 惊险一幕 “张班长,我需要你的支持。”武文涛又用征询,或者说恳请的口吻道:“请你全力帮助我,好吗?”此时,直升机已飞临任务目标点的上空,嘀嘀的两声信号,短促而有力,红灯忽闪一亮,忽闪一灭,闪闪烁烁,与一双双精光灼灼的眼睛相映成辉。 时间已经容不得张昭迟疑了,一切要以大局为重,他双手一捏拳头,嗙嗙地捶两捶大腿,猛地睁大眼睛,斩钉截铁地道:“我一定听从你指挥,文涛。” “好,谢谢你,张班长。” 武文涛精神大振,伸出右手拳头,往张昭面前一凑,张昭右手也捏紧拳头,与他的拳头碰在一起。 “是该我们90后军人亮剑的时候了。” 武文涛腾地从座位上弹起身子,右手猛力一把推开舱门,强劲的冷风劈面扑进来,刮得他眼珠子生凉,耳边呼呼作响。 他眯着眼睛,向舱外瞥了一眼,转头大声道:“准备好了吗?士兵兄弟们。” “准备好了,就等那一天来临。”吴洋边检查着伞具和武器装备,边大声回答。 “不用等了,那一天已经来临了,为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我谢某人一定要勇敢前进。”谢玉伟左手拍了拍固定在怀里的备份伞包,右手中食二指叉开坚起,向武文涛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外面的侧风和上升气流好像很大,哥们几个可要小心点啦。”张昭蹲在舱门另一边,右手伸出门外,感受着外面的风力。 “生死由命,人质的安全要紧,管不了那么多了,让我们哥们几个践行当初在军旗下喊出的誓言吧!”武文涛弯下腰身,左手抱紧怀里的备份伞,右手握紧手动曳索拉扣,蓄势待发。 此刻,他胸腔内热血沸腾,生死早已给他置之度外,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为什么人到了这辈子衣食无忧,生计不愁的时候,反而不把自己的性命死活当回事了。 嘀的一声长鸣,绿灯亮起,当先的张昭牙齿一咬,大喊一声,拼了,纵身跃出机舱,迎着强劲的令风,在千米的高空中舒展着他那矫健的肢体,尽情挥洒着他的雄性魅力。 嗖一下风响,武文涛四肢刷地展开,一个漂亮的大鹏展翅,扑向脚下这万丈深渊。 “生死由命,拼了。”谢玉伟嗖地扑向舱外的虚空中,吴洋吐吐舌头,呀的大吼一声,紧跟着跃出直升机,他们的动作是那么干脆利落,内心又是那么义无反顾。 他们在千米高空中张开四肢,迎着强风急速向下坠落,耳边风声劲急,双眼透过护目镜非常清楚地看到,地面上那些拳头大的建筑物,巴掌大的田园,蚂蚁大小的人,随着他们降落的速度正快速地扩大。 合成风的力度和速度都很大,武文涛刚刚跳到空中,立刻就给强风掀了个前空翻,变成仰面朝天的姿势,向下自由落体运动。 他感到身体下坠的速度太快,心想必须得马上开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右手拽紧备份伞手动曳索拉扣,双腿往拢一并,狠力往起一翘,腰杆跟着用力,来了一个漂亮的后空心筋斗,迅即变成头上脚下的姿势,右手猛地一扯曳索扣。 蓬的一下闷闷沉沉的响声,他感到背脊被什么东西猛地扯了一下,身子给一大股奇强威猛的劲力,狠狠地往上提起来,登时刹住了急速下坠的劲势。 只见空中绽开一朵大伞花,将武文涛吊在高空中晃晃悠悠。 武文涛的腰杆和背脊隐隐作痛,急速下坠的劲力,开伞时朝上提拽的冲击力,两股相反的作用力一齐蹂躏着他那纤巧削细的身体,不舒服是再正常莫过了。 蓬蓬蓬几下响,一朵朵大伞花在空中绽放开来,宛如爆开的几团大棉花,为蓝天平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引得地面行走的人们不期然地驻足仰望天空,欣赏着军中战士们精彩的伞降表演。 一位小女孩将右手掌放在额头上,仰望着这群天降神兵,左手用力地扯着她妈妈大腿部位的裤子,焦急地问:“妈咪,快给我找找,他们哪个是小庄哥哥呀?” “宝贝,他们都是你的小庄哥哥。”她妈妈抚摸着她的脑袋,仰望着天空中那一朵朵飘动的大伞花,一瞬不瞬。 武文涛刚刚松了一口气,蓦在此刻,更可怕的险情来了,吴洋由于跳伞时跟得太紧,而开伞时间又廷迟,虽然正常地打开了伞衣,但他却身不由主地直奔紧挨着他的谢玉伟撞了过去。 “我擦,谢班长,快闪开。”吴洋大惊失色,双手猛扯伞带企图往右侧避开,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向邻兵谢玉伟撞上去。 谢玉伟隐隐约约听到吴洋在呼喊他,声音中充满着惊慌,他心神一凛,转头一瞧,只见吴洋正劈面撞过来,他大吃一惊,忍不住脱口惊叫一声:“哎哟,我的老天爷呀!” 他疾忙用双手猛力拉扯伞带,想向左边闪挪,但对方来得太快太猝然,想避开也已为时过晚。 只听啜的一声大响,他们两人在高空中撞了个满怀。 两朵伞花绞结在一起,两人的伞衣顿时失去了作用,各自察觉到身子下降的速度明显加快,耳际风声呼啸,若不及时分离,打开副伞,再拖延个二十几秒钟的话,他们两个极可能双双坠落地面,摔个粉身碎骨。 眼看地面上的几栋大楼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越变越大,谢玉伟情急智生,向张皇失措,手忙脚乱的吴洋喊道:“小吴,快,快脱掉你的伞具。” “什么?你说什么?”吴洋又急又慌惶,加上耳边风声呼啸,没有听清楚。 “快把你的伞具脱掉,你想让我们两个都一起摔死啊!”谢玉伟气急败坏地嘶吼道。 吴洋哦了一声,灵机一动,左手紧紧抓住谢玉伟的伞兵腰带,右手嚓嚓咔咔几下扯开脱离扣,呼啦一下破风声,伞衣连同伞包从他身体上脱离,给强风卷到十几米外的空中,迎风飘舞摇曳。 谢玉伟连忙用右手拔出65式伞兵刀,扑哧扑哧两刀割断伞带,伞衣给强风刮向高空中,唿啦唿啦的随风飘荡飞舞。 吴洋乘机狠力一扯谢玉伟怀里的备份伞手动拽索扣,但听蓬的一声,一朵大伞花从谢玉伟怀里爆开,一股强劲力道将他们两人往上一托,登时刹住急速下坠的势头。 第262章 各就各位 那朵大伞花吊挂着他们两人在离地面不足百米高的空中飘飘悠悠,他们两人不期然低头朝脚下一看,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原先只有积木那么大的几栋楼房,现在都已变成庞然大物,若是再慢上三五几秒打开备份伞,只怕他们两个冒失鬼这会儿已经摔成两团肉饼了。 “谢天谢地,这两个冒失鬼总算没事了。”武文涛倒抽一口凉气,他在不远处目睹了两名战友化险为夷的全过程,在叹赏谢玉伟临危不惊,准确判断,果断处置的危险情况的同时,也为谢玉伟和吴洋捏了一把汗。 指挥室里,赵主任释怀地长吐一口气,掏出手帕抹了抹脸上的冷汗,他和其他几位公安和武警的领导,通过大屏幕显示器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后,纷纷倒吸着凉气,松开紧绷的心弦。 室内的空气紧张了片刻,也沉寂了片刻,赵主任才率先拍打双手掌表示喝采,孤零零的几下啪啪声响过,一位武警的领导跟着他把一双宽大的肉掌拍得响亮无比,很快,室内就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赵主任很是欣慰,初出茅庐的几个后生小辈不但伞降技能出色,临危不惊,心机灵快,化险为夷的救生本领更令人折服。 十米、五米、三米…… 面积狭小的天台在突击队员们的脚下越变越大,他们连忙并紧膝盖、脚裸、脚尖,数秒过后,当先的张昭双脚脚尖已接触到地面,他赶紧望左一个侧身倒,摔在地下,勉免了直接落地的冲击力对脚板,腿部造成的损伤。 他三两下就扯开脱离扣,除下身上的伞具,这时,一朵大伞花吊着武文涛正悠悠地朝小平台飘过来,他顾不上收拾伞具,翻爬起身子,向武文涛大喊道:“来,文涛,我来帮你着陆。” “好哇!张班长。”武文涛欣悦一笑,扭动着肢体,拽拽伞带,径直迎着张昭飘荡过去。 在他双脚即刻着地的刹那间,张昭闪电般拦腰搂住他的腰身,迅即往左后方仰倒下去,他们两人一齐跌在地下。 “我擦,你看着那么瘦削单薄,怎么这么重啊!哎哟,压得我好难受哇!”张昭一把推开压在他身上的武文涛,刚要翻身爬起来,倏然间,空中又扑下来一头大鸟似的人物,端巧落到他身上,将他扑了个仰八叉,后胸勺重重磕在水泥地面上,他登时头昏眼花,七荤八素。 他迷蒙的双眼看到那根本不是什么大鸟,而是平时看上去愣头愣脑,憨厚老实的吴洋,他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右手狠狠一把将压在他身上的吴洋掀了个跟头,气乎乎地道:“我擦,小吴,你想把我摔成脑震荡啊?哎哟!” 左手把脑后的头罩撩起一大截,他不停地搓揉着后脑勺,嘴里小声地数落着吴洋,“你这个冒失鬼,刚才差点儿害死谢玉伟,这会儿又险些把我摔成脑震荡,你今天是咋回事呀?小吴,我们哪里得罪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张班长,回去我一定请你吃烧烤,喝啤酒。”吴洋赶忙向气不岔儿的张昭道歉。 这时,谢玉伟也顺利地着陆,武文涛边收拢伞衣,边朝张昭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回去再找你算帐。”张昭白了吴洋一眼,甩了甩头,驱散大脑里的昏痛。 迅速整理好伞具后,突击队员们开始行动前最后一次检查武器,调试通讯设备,张昭,谢玉伟,吴洋三个人纷纷拔出92式5.8毫米手枪,退弹匣,检查弹药后装进枪柄,迅即给枪上膛。 武文涛拿着一把7.62毫米五四手枪,因为他觉得五四手枪久经战火考验,可靠性和侵透力均比新式的92式5.8毫米手枪要强些。 “二号呼叫一号,收到请回答。” “二号,我是一号,收到,完毕。” “………” 调试完单兵战术电台和耳麦后,武文涛从战术背包内取出一大捆绳索,向张昭等队员说了声,”照预定方案展开行动。” 张昭和谢玉伟两个人拔出92式手枪,向天台出入口而去。 武文涛孤身一人从正面的窗户突入,吴洋留守楼顶负责掩护武文涛行动,张昭和谢玉伟两人搭档,由楼顶出入口潜进三楼走廊,而后悄悄地接近歹徒占据的三楼二号房间,埋伏在门口两边,等武文涛发出行动信号后,他们两人立刻踹开房门,冲进房内,击毙歹徒,营救人质。 武文涛自幼喜好港产警匪电影,并且受其影响很深,故而对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恨之入骨,只恨自己不能像古代侠士那样,替天行道,除恶荡魔,如今终于有歹恶之徒落到他手里,嫉恶如仇的他断然不会手下留情,用他师父郑天龙的话说,“针对那些危害社会,扰乱治安的歹徒,只有一个办法,杀无赦”。 “对,杀无赦,这种劫财害命的王八蛋,根本不配活着,杀一个少一个。”武文涛已把赵主任刚才对他强调的那些话抛之脑后,他要用他自己的方式去处置这个突发事件。 留守楼顶的吴洋固定好绳索后,武文涛把o型环往cqb垂降战术腰带上的d型环一扣,把长绳和短绳连结在一起,完成滑降准备工作。 “ok,现在是你的表演时间。”吴洋抬起右手冲武文涛竖起大拇指。 “等着看好戏吧!小吴。”武文涛向吴洋做了个胜利的手势,然后转头走到小平台边沿。 左手抓长绳,右手握短绳,他傲然卓立在楼顶边沿,向下俯视一眼,只见银行所在的这栋小楼前的街道上布满了据枪警戒的公安民警和武警战士,此外,还有不少围在警戒线外观看热闹的群众。 “陈克林,陈克林,你听着,只要你放下武器投降,我们会帮你向法院求情,从轻判决你。”一名警方的指挥员举着喇叭,正在对楼房里的歹徒例行喊话,展开收效甚微的心理攻势,“听见了吗?陈克林,你已经陷入了警方的包围圈,想逃逸是不可能的,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路就是我刚才说的,放下武器出来投降,我们会向法院请求从轻判决你,另一条路,我不说你也知道。” 第263章 准备突击 当地那些新闻媒体的记者们自然不会错过眼前这么好的热点新闻,纷纷挥舞着照相机和摄像机,很多好事的群众也举起了智能手机,dv,单反数码相机啥的,准备呆会儿抢拍武文涛从楼顶滑落而下,飞身扑进窗户那一瞬间的炫酷镜头。武文涛心里乐滋滋的,因为终于有机会上电视和报纸头条了,毕竟,虚荣之心,人皆有之,他也是个人,当然不例外。 银行附近的几栋建筑里,但凡能对歹徒占领的房间构成火力威胁的位置,均有严阵以待的武警狙击手,可以说,银行这座楼被警方围得水泄不通,歹徒若不是挟持人质为要胁,弄得警方投鼠忌器的话,即使他有三头六臂,也绝计插翅难飞。 “投降,我投你个头。“三楼一扇窗户内,一个嘶哑的声音粗暴地吼道:”抢银行是死罪,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呀?那么好骗,什么从轻判决,你去哄你家小孩吧。” 只见窗户内探出一支56冲锋枪,哒哒哒就是一组十发长点射,打得喊话的那个警察前方的地面上碎石飞舞,那警察急忙低头缩身,隐蔽在警车后侧。 “靠,歹徒果然有一把56式冲锋枪。” 武文涛心头一惊,知道对手不是善类,56式冲锋枪虽然早已从军队退役,但那种不亚于原版ak-47的威力可不是盖的,千万要小心。 他俯身向楼下扑倒,嗖的一下风响,他利索地变成脚上头下,双脚勾住天台边沿,一个漂亮的倒挂金钩,悬挂在屋檐下面, 洒脱又利落的动作立刻引来一大片咔咔嚓嚓的按动快门的声音。 一个妙龄少女看着dv显示屏里倒挂金钩的武文涛,不顾矜持地娇喊一声:“兵哥哥,你好帅哟!” 武文涛倒挂在空中,观察片刻,没发现三楼那扇窗户内有异常动静,就开始向下滑动,以左右手抓绳的力量来控制下降的速度,宛如一只硕大的老鼠,顺着一根绳子向三楼那间房的窗户滑去。 他两手攥着绳子一松一紧,身子缓缓地向下滑动,他很小心,因为身体重力容易导致滑行速度过快,必须控制好速度。 顾盼之间,他已抵近三楼二号房间窗户,双脚绞住绳子,停止滑动,他头下方就是目标房间的窗户上边框。 左手握紧长绳,配合双脚稳住身子,他右手从战术腰包内掏出软管窥镜,小心翼翼地将软管窥镜从窗口左上角伸进屋内,好在窗户没有拉上窗帘,他才这么轻容易就将软管窥镜探了进去。 与此同时,谢玉伟和张昭从天台出入口进入建筑内,顺着楼梯径直来到三楼走廊上,他们两个人隐蔽在楼梯口的墙角后面。 张昭蹲下身子,慢慢从墙角后探出头,察看了一下楼道内的情状,空荡荡的,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异常动静。 张昭转过脸向旁边立姿举枪警戒的谢玉伟一使眼色,谢玉伟点头表示会意,张昭猛地从墙角后翻滚出去,刺棱一下运动到对面,紧贴楼道墙壁跪姿举枪警戒,谢玉伟也从墙角后面闪身出来,枪口指向通往二号房的楼道。 紧接着,张昭打了个推进手势,谢玉伟便和他一左一右身子挨着楼道墙壁,双手举着92式手枪,缓缓地,悄悄地朝二号房搜索前进。 走廊内静寂已极,只能听见他们紧张却均匀的呼吸声,暴露在头罩外面的四只眼睛闪射着机警而又几分紧张的神光。 武文涛拔动操作旋钮,调整着软管窥镜的观察角度,两只眼睛精光四射,通过三英寸液晶显示屏,仔细地窥察着屋内的情状。 伸入窗口内的镜头慢慢地挪动着,他在显示屏里看见较为宽敞的房间内,陈设十分简陋,左边一张单人席梦思床,床头有把椅子,右边靠墙是一套大衣橱,窗口前摆着一张写字台,外加两把椅子,仅此而已。 虽然室内光线欠佳,但武文涛已通过设备将室内的陈设看得清清楚楚,也寻索到了歹徒躲藏的具体位置。任务简报没有出错,那个歹徒确实具备相当强的军事素质,隐藏的位置十分刁钻,他躲在房间左侧墙角,右侧是房门,斜对面是窗口,这样一来,楼对面即使潜伏有狙击手也无济于事,因为他藏身的位置是死角,就算警察和武警部队强行突击,也必须得通过门和窗户才能突入房内,而他躲在那个位置既可以向窗户射击又能够兼顾门口。 武文涛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心想,还好警方没有盲目地实施强攻,不然,不仅人质性命难保,警察和武警战士必定会伤亡惨重,要知道,56式冲锋枪的威力可不是盖的。 这时,谢玉伟和张昭已经潜行到二号房门口附近,他们两人相互使使眼色,谢玉伟一晃身躲在门口左侧,张昭则隐蔽在右侧,腾出左手用手指连叩三下喉式双向送话器。 武文涛收到谢玉伟和张昭的信号,知道他们两个已准备就绪,就等他发出行动的指令了。 他眼珠子滴溜溜打着转儿,心想,接下来的行动能否成功,关键看我和张昭,谢玉伟三个人的配合了。 歹徒挟持着人质,必须精确命中歹徒大脑神经反射区,一枪毙命,方可确保人质的生命安全,想到这个问题,武文涛又细心地调整着软管窥镜的搜视角度。 三英寸高清液晶屏显示出歹徒侧着身子站在墙角,左手搂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右手握着一把五四手枪,56冲锋枪却吊挂在腰后侧。 那个小男孩时不时地扭头向窗口这边张望,似乎并不惊慌,更没有哭叫,而那歹徒却一动不动,木讷地站在墙角,活像一尊泥塑木雕。 由于室内光线欠佳,加上角度问题,武文涛没有看清楚那歹徒的身体细节,也没看清楚那小男孩的表情。 他陡然有点纳闷,那个男孩的举动似乎很反常,遭受歹徒劫持,生命岌岌可危,不但没有吓得哭叫,连一下惊惶的举动都没有,很不可思议,天下间,竟然有这么胆大的孩子。 第264章 居然是个假人 蓦然在此刻,耳机里又传来三下叩击声,武文涛知道张昭和谢玉伟已经迫不及徒,催问他准备好了没有。 他无法将那男孩的脸部表情观察清楚,歹徒的身影形貌他也看得相当模糊,由于时间紧迫,必须立刻发起攻击,不允许他磨蹭太久了。 只不过,直觉告诉他,情况很不对劲,不但人质的举动出奇反常,那个歹徒居然在这种铁壁合围,进退无路的恶劣情况下,还那么泰然自若,仿佛有恃无恐,难道这王八蛋真相信警方会照他要求去办? 此时,负责谈判的警方指挥员又举起了喇叭,向那歹徒喊话,“陈克林,你听着,这是我代表警方向你发出最后通牒,只要你放下武器,出来投降,我们保证替你向法院方面求情,从轻判决你,不然,我们就要使用武力强攻,后果会怎样,我不说想必你也很清楚。”“陈克林,陈克林,你听好了,我们已经查过你的档案,知道你的家庭情况,你不是赤条条的单身,家里有父母妻儿,难道你就愿意看着他们为你伤心难过吗?” 警方对那歹徒不停地展开心理攻势,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那歹徒现在却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仿佛对牛弹琴一样,难道警方谈判专家的话就那么空泛,虚假,在他内心深处激不起丝毫波澜,还有,刚才他还暴跳如雷,拿着冲锋枪乱扫射,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怎么这会儿突然变得从容自若了呢? 这时,耳机里又传来吴洋的问话声,“喂!老大,好了没有?” 留守在天台上的吴洋也耐不住性子了,武文涛顾不得去揣度种种可疑迹象,迅速收回软管窥镜,右手反手向吴洋打着手语,把窥察到的情况告诉吴洋。 吴洋立即对着单兵战术电台的麦克风,把那歹徒藏身的方位,角度和持握武器的手臂,统统转达给埋伏门外的谢玉伟和张昭。 稍后,武文涛耳机里传来暗号,谢玉伟和张昭表示已经明白,武文涛左手食指划了划麦克风,迅即用手语命令吴洋开始报数,当数到三的时候,一齐行动。 “一。“吴洋喊出口,武文涛右手拔出五四手枪,松开绞住绳子的双脚,左手开始松放长绳,身体向下徐徐滑动几寸。 吴洋喊到二的时候,武文涛全身筋肉已蓄势待发,双脚脚尖蹬住墙面,已进入箭拔弩张状态。 这一刻里,无论指挥室大屏幕显示器前的军地领导们,还是现场作壁上观的众多警察、武警战士、喜好凑热闹的群众,以及翘首期盼抓拍特种兵破窗而入的惊险镜头的媒体记者和特种兵粉丝们,无不绷紧神经,双眼圆睁,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到倒悬在四楼和三楼间,全身裹着黑色战斗服,头戴三孔头罩,身形纤巧削细的那个特种兵身上,等待观赏惊世骇俗的特技表演。 “三。“这个字刚一从吴洋嘴里吐出来。 武文涛双脚脚尖在墙面猛力一蹬,身子腾地向前飞荡出两三米远,迅即一个漂亮的凌空转体运动,电光石火间,变成头上脚下的姿势。 堪比体操和跳水运动员那么流畅优美的凌空转体动作,立刻引来作壁上观的人们惊叫声响成一片。 只见他双脚向前伸出,直奔窗口撞将而去,宛如猛鸷一般飞身扑进屋内。 迅若风雷的动作,刹那间一蹴而就。 大屏幕显示器跟前,赵主任双眼闪闪发亮,瞳孔扩张,他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潇洒飘逸的战斗动作了。现场观战的众多警察、武警战士和群众一齐收紧瞳孔,那些急盼着抓拍惊险镜头的媒体记者和特种兵粉丝们,还未来得及按下快门拍照,武文涛那飘逸流畅的身影已然飞入窗口内。 当他们嚓嚓嚓地按动快门时,武文涛早已消逝不见了。 咣当的一声暴响,埋伏在门口右侧的张昭猛地一脚踹开房门,谢玉伟刺溜一个侧滚翻,滚进屋内,利索地变成跪姿,面朝目标方位,双手将92式手枪朝目标一送,电光石火间,锁定目标的眉心。 与此同时,噼砰的一下碎裂声,武文涛撞破玻璃窗门,飞身射进屋内,左手抓绳,右手持握五四手枪,身子还在向前飞荡,他双目如利箭,闪电般捕捉到目标,迅即开枪射击。 张昭几乎在谢玉伟翻滚冲入屋内的同时,一个侧身倒,上身端巧倒进房内,亦是双手持握92式手枪,但他瞄准的是目标人物握手枪的右手腕。 砰砰砰的三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令常人根本听不出间隙。 两颗子弹分别奔目标人物的眉心和右手腕撞上去,而另一颗7.62毫米弹头则扑向目标人物左边的太阳穴。 三名突击队员均是陆院侦察系的精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攻击,歹徒岂能有存活的可能性。 殊不料,当他们三人开枪过后,眼前竟然没有目标人物头颅崩裂的惨怖情景。 武文涛扑倒在席梦思床上,迅疾解掉滑降绳扣,一个利索地翻滚,扑到目标的跟前,一看,不禁哑然失色。目标人物那里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明明是一个精雕细琢,惟妙惟肖的橡皮假人,而那个人质却是一个活生生的小男孩,此刻,小男孩那秀气又稚嫩的脸蛋上充满了惶惑,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神威凛凛的武文涛,显然,这小家伙被眼前这三个宛如天神骤降的特种兵哥哥给惊呆了。 “咦!咋回事?” “怎么是个假人?” 张昭和谢玉伟也当下傻了眼,你看看我,我问问你,一时间,竟然茫然失措。 脑际闪过一道灵光,武文涛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此次处置突发事件的行动并不是什么实战,而是上级联合地方公安和武警部门,精心策划的一场演习,目的在于让外界领略陆军特种兵的神勇,以及检验陆军特种兵的强悍实力。 第265章 不过是个游戏 难怪赵主任事先强调这次空降突袭解救人质的任务,是一个向外界展示特种兵风采的大好机会,难怪人质和歹徒都很不对劲,原来是场戏。 武文涛释怀地长吐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床上,自责道:“搞得这么惊天动地,原来是场演习,我刚才真是愚钝,那么多破绽,我竟然未能提早识破。” 武文涛稍事神定后,凝眸打量着那小男孩,年龄不过十岁上下,圆鼓鼓的脸蛋儿,水灵灵的眼睛,秀气又可爱。 武文涛瞅了瞅手里这把五四手枪,心脏登时像擂鼓一般,怦怦狂跳起来,冷汗从浑身毛孔中飙出来,暗暗惊叹道:“我的天爷,刚才要是出了差错,可就闯下包天大祸了。” 谢玉伟和张昭也仔细地打量着那小男孩,他们各人心里震惊无比,他们均是初次执行任务,不敢想象看到目睹目标人物头碎骨裂,血光四射的恐怖景象时,心理会出现什么感觉?更不敢想象如果稍有差池,误伤了那小男孩,后里会怎么样? 谢玉伟瞅了瞅手里的92式手枪,额头冷汗津津,哆嗦着嘴唇,庆幸道:“我擦,刚才真是好险啦!我们几个实战经验欠缺,稍有失误的话,可就铸成难以挽回的大错啦。” 张昭倒吸一口凉气,悻悻然地道:“上级领导是那根神经出毛病了,怎么会如此胆大包天?为了使演习尽可能更真实,竟然不顾忌可能造成严重后果,用小孩来假扮人质,这未免也太不择手段了吧?” 武文涛心头又惊又气愤,正想通过单兵战术电台,强烈斥责赵主任胆大妄为,拿小孩来参加这种危险的战争游戏。 蓦然间,耳边响起了啪啪的掌声,掌声瓮声瓮气,分明传自于屋内某个角落。 武文涛,谢玉伟和张昭怦然心惊,纷纷条件反射地举起手枪,机警的眼睛循声搜索。 嘎啦的一声,墙边的大衣柜的一扇门陡然被什么东西从内向外推开了,里面跳出一个体态雄健的大汉来。 他们三个人一齐把枪口指向那个突然现身的大汉,齐齐惊喊一声,“陆教官。” 那大汉同样一身黑色青蛙作战服,只是没有戴面罩,可以看到他留着简洁干练的平头,面庞肌肉棱角分明,粗眉大眼,精芒四射,虽然说不上英俊潇洒,但却十分勇武刚毅。 他正是陆军学院侦察系的军事教官陆大伟,人送绰号西北狼,来自军区战鹰特种作战旅,曾在东南方战事期间展开无数次生死较量,是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老侦察兵,战斗经验,军事素养,用炉火纯青四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 “是你,陆教官。”武文涛等人错愕之后,异口同声地喊道:你怎么在这里呀?陆教官。 不错,是我。陆大伟哈哈一笑,双手一叉腰,“怎么?我不能在这里吗?” “我是说你怎么会躲在柜子里呀?”武文涛垂下枪口,“吓死我了。” 我在这里恭候你们多时喽,你们的表演真精彩。陆大伟欣悦地微笑着,大手一伸,拍拍武文涛肩膀,“尤其是你,武文涛,我想你那个空中飞人一定玩得漂亮吧?说不定今天晚上就上电视,明天你就声名显赫啦!” “陆教官,说不定明天经媒体一炒作,文涛就成大明星喽。”谢玉伟嬉皮笑脸地接口道:“估计后天就有不少影视公司上门请他拍动作片了,文涛,我看你还是考虑考虑走演艺之路吧,走通了那可是名利双收哇。” “谢玉伟,你小子什么时候被影视挖去当星探了。”陆大伟望着谢玉伟,嘿嘿地笑道:“以前听说你在边防团侦察连当班长的时候,看兵的眼光比连长还毒,现在看来,你还会替影视公司发掘电影明星,我看将来你转业后,到影视公司去谋一份差事还不错。” “怎么样啊!文涛,戏演得够精彩。”武文涛的耳机里传来赵主任的欢笑声,大赞他和其他突击队员们,“动若脱兔,迅如风雷,你们几个小子淋漓尽致地展现出了咱们特种兵超强的军事素质,称得上是反恐处突的利剑,我和其他的领导同志们简直以你们为荣。” “只要首长满意就行。”武文涛面对首长们的赞誉兴味索然,按部就班地说了几句空话,套话,算是敷衍过去。 把手枪保险关上然后插进枪套,他关掉单兵战术电台,除下三孔头罩,满脸愠色地看向陆大伟,悻然问道:陆教官,这次演习真那么精彩吗? 那还用说,你的空中飞人加破窗而入,既迅猛又潇洒,威风丝毫不减当年的魔鬼刺客郑安国。 陆大伟右手冲武文涛坚起大拇指,武文涛还真是很意外,平时在训练场上,可是难得看到陆教官像此刻这么和颜悦色,谈笑风生,武文涛,谢玉伟等一干热血儿郎被他整得死去活来,苦不堪言,今天他这么的高兴,看得出他对他带出来的这群兵今天的表现非常满意。 “想不到哇!陆教官,你一向对我们凶巴巴的,恶狠狠的,怎么今天突然会说笑了?”武文涛指指那个小男孩,怫然不悦地道:陆教官,你看今天都差点…… “都差点儿出人命啦,对吧?”陆大伟哈哈大笑起来,右手捊着下颌那一根根又粗又硬的胡碴子,形态得意已极。 “是呀!陆教官,你看这。”谢玉伟接口道:都差点演砸了,你还有心思高兴得起来。 “是吗?”陆大伟哈哈大笑着,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扳开那假人的左手,一把抱起那小男孩,坐到床上,右手轻轻地拧了拧小男孩的鼻子,笑眯眯地道:儿子,几位大哥哥吓着你了吧?你不是平时打电话来吵嚷着要爸爸带你和部队的叔叔,大哥哥们一起玩玩打仗的游戏吗?刚才你不是还说你很坚强,很勇敢,什么都不怕吗?怎么这会儿看到大哥哥们蒙着脸就害怕了? “什么,陆教官,这位小弟弟是你儿子?”武文涛等人大为惊讶,想不到假扮人质的这个小男孩竟然是陆大伟的儿子。 “陆教官,你真是奇思妙想,胆大妄为。“武文涛心里窝着火,嘟着嘴,很冒昧地向陆大伟问道:”带自己的儿子来参加我们解救人质的演习,难道你就一点儿不担心可能会出意外吗?” 陆大伟一边逗哄着已经惊得目瞪口呆的儿子,一边朝武文涛等人使眼色,示意他们除下面罩,配合自己哄儿子开心,以免儿子后怕。 第266章 特战队员就那么难当吗 武文涛他们仨立即会意,各人除下面罩,收起手枪,强颜欢笑着,凑拢前去,逗弄着陆大伟的儿子。 “小弟弟,来,让哥哥抱抱你。”谢玉伟把小男孩抱在怀里,故意翻着白眼,歪着嘴巴,摆出一副狞厉面孔,“吓着你了吧?小弟弟。” “大哥哥,你这样子好难看,像鬼一样。”小男孩嘟噜着圆滚滚的脸蛋,两只小手捏了捏谢玉伟的脸颊,然后厌恶地把头扭到一边,望着武文涛,“这位哥哥,你刚才好帅哟!比电视里的小庄哥哥还帅。” “你们看看,刘胖子还真会忽悠人的,拍的那些狗血电视剧,糟蹋了我们特种部队的形象,把青少年迷倒一大片,真他妈的邪门。”陆大伟两道粗黑的眉毛皱了皱,摇头道:“连我儿子也中了刘胖子的毒,经常打电话来问我,爸爸,小庄哥哥是不是你带出来的兵?搞得我哭笑不得。” 他郁闷地叹息一声,又道:“用你们九零后的话说,我陆大伟这半生也够悲催的,当了二十几年的兵,带出了好几百名特种兵和陆院侦察系学员,却没有一个能被人民群众记住的,倒是那些在电视上装酷耍帅的明星演员出尽了风头,唉!” “放心吧!陆教官,明天武文涛就成家喻户晓的名人了。”谢玉伟嬉皮笑脸地说。 张昭不由得嘟噜起嘴唇,偷偷地白了谢玉伟一眼,他很不服气,论军事素质,他跟武文涛比似乎是半斤八两,论军龄和阅历,他在武文涛之上,可是陆教官和谢玉伟,吴洋他们总是更欣赏武文涛,学院和系里的领导也更偏爱武文涛,把此次处突任务交给武文涛负责,这会儿,陆教官和谢玉伟又大加赞誉武文涛,把他这个军事训练标兵晾在一边,令他心里十分憋屈。 “算了吧!陆教官,你就别绕着弯子来损我了吧!”武文涛摸了摸光秃秃的脑壳,煞有介事地道:“做特种兵是保家卫国,不是出风头,越不起眼的普通小人物,越是最可靠,这话可是你说的哟,陆教官,难道你忘啦?” 陆大伟登时语塞,他出任陆院侦察系的军事教官那一天起,曾多次告诫过武文涛等学员,“做特种兵是保家卫国,不是出风头,越不起眼的普通小人物,越最可靠。” 他打过白狼的特工部队,干过二十多年特种兵,这句话是他总结出来的真谛。 “你呀!得了便宜还卖乖,明天你成名人了,还那么白命清高,哼。”谢玉伟忿忿地横了武文涛一眼。 “小弟弟,我就是你的小庄哥哥呀。”武文涛从谢玉伟怀里抢过那小男孩,轻轻地捏捏他那圆鼓鼓的脸蛋儿,“来,让哥哥抱抱,哎呀!你好沉啦。” 他坐在床上,把那小男孩往大腿上一搁,右手捏捏小男孩的鼻子,“小弟弟,你为什么说哥哥很帅呀?” “敏捷的身子,潇洒的英姿。”小男孩跷起大拇指,咧开两片桔子瓣的小嘴唇,天真地笑道:“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帅哥。” “文涛,想不起我在特种部队埋头苦干这么多年,还比不上你这个后生小辈。”陆大伟惭愧地微笑道:“我带出了那么多的特种兵,没能成为我儿子的偶像,你连茅庐都还没出,我儿子就把你当偶像来崇拜了,看来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假呀。” 张昭生气地将头拧向一边,小声地哼了一声,这时,他一眼瞥见,吴洋正举着92式手枪,站在门口,错愕地望着屋内这番和谐的景象,支支吾吾向张昭问道:“这…这…这究…究竟…是…咋么…咋么回事啊?” “什么咋回事?你看不出来呀?”张昭嘟嘟嘴,没好气地道:“这是一次军事演习,笨蛋。” “哦!难怪,我就说嘛。”吴洋赶紧将手枪插进枪套,扯掉面罩,用手挠着光秃秃的脑袋瓜子。 “大哥哥,长大后我也要当特种兵,像你一样帅气。”小男孩瞅了瞅武文涛腰里的手枪,随即伸出小手去摸武文涛的枪,“给我玩玩好吗?大哥哥。” “小弟弟,你还小,拿不动枪的。”武文涛右手抚摸一下小男孩的脑袋,然后拔出五四手枪,把弹匣卸掉,子弹退膛,那小男孩一把抓过去,却拿不稳,五四手枪全是钢材,太沉重,小男孩力气小,当然拿不起来,吧哒一声,手枪脱手掉在床上。 武文涛一把抓过手枪,插回枪套,手指刮刮小男孩鼻子,“怎么样?哥哥没说错吧!还是等你长大了再玩枪吧。” “儿子,你还是玩这个吧。”陆大伟掏出一把塑料玩具手枪递给小男孩。 此时,外面的公安民警、武警部队、群众以及记者们已经得知这起歹徒劫持人质事件是一次军地联合组织的反恐处突演习,目的是向外界展示神秘的特种兵的风采。 不知情的警察和武警战士们终于释然了,紧张大半天,不过是场演习。 一个满脸稚气的武警小列兵向一个肩挂中士衔的老兵说道:“班长,我们特勤分队的特战队员好厉害哟!我要什么时候能进支队特勤分队就好啦。” “你省省吧!就你那两把刷子,还想入选支队特勤分队?”那武警班长刮刮那武警列兵的鼻子,嘲弄地道:“我看你进支队农场喂猪还靠谱。” 说完,他冷哼一声,甩手走开了。 那武警列兵右手抓挠着耳根,郁闷地撇撇嘴,自言自语地道:“特战队员就那么难当吗?” 一名武警少尉从背后拍拍那小列兵肩膀,关切地问道:“想什么呢?小不点儿,是不是想进特勤队呀?” 那小列兵转过身,看了一眼那少尉警官,立刻脚跟一靠,昂首挺胸,坦率地道:“报告排长,是的,我是想当特战队员。” “好哇!小不点。”少尉警官又拍拍那小列兵肩膀,笑咧咧地道:“那你以后可要刻苦训练才行喽。”说完,笑着走开了。 “是,排长,我一定苦练战斗技能。”那小列兵嚓地向后转,刷地举起右手,向那武警少尉敬了个庄重的军礼。 第267章 演习更是父子演戏(一) 他和他的排长班长当然不知道,那些空降神兵根本就不是市武警支队特勤分队的特战队员,而是陆军军官学院侦察系大四的学员。 群众们无不对特种兵的飒爽英姿,矫捷身手而津津乐道。 记者们纷纷为适才未来得及抓拍到武文涛空中飞人,破窗而入的惊险镜头而扼腕叹息。 吴洋拿着卸掉弹匣,退了膛的92式手枪,与拿电动玩具手枪的小男孩在走廊里嬉闹,不亦乐乎。 小男孩还真以为他爸爸带着他同部队里的大哥哥们玩打仗的游戏。 武文涛心头有些不悦,向陆大伟抱怨道:“陆教官,不是学生说你,你也太胆大包天了吧,为保证这次演习更贴近于实战,居然不惜拿儿子的生命来冒险,万一刚才我们哪个人把枪打歪一点儿,你想后果会咋样?” “是吗?”陆大伟拍了拍武文涛的肩膀,满不在乎地笑道:文涛,我又要训斥你啦,你小子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你们几个人从武器管理员那里领取弹匣的时候,怎么不仔细检查一下子弹是否正常。 “什么意思?陆教官。”武文涛茫然地望了望陆大伟,似乎不明白陆大伟话里的意思。 陆大伟没有明确回答什么,只是指了指武文涛右大腿外侧的手枪,武文涛眼珠子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赶紧从裤兜里摸出刚刚从枪膛内退出的那颗子弹,仔细一察看,方才如梦乍醒。 他郁闷地长叹一口气,“原来我们从武器管理员那领到的是空包弹,并非实弹,真是虚惊一场。” “啥?空包弹,我看看。”张昭讶然地瞅瞅武文涛,又瞧瞧一脸怪笑的陆大伟,拔出92式手枪,拿出弹匣,仔细一检察子弹,果然全是空包弹,而且是拍戏专用的那种空包弹,足可以假乱真,如果不仔细察看,还真是难以分辨。 他释然地长吐一气,文涛,难怪我们领取弹药的时候,武管员早就提前帮我们把子弹压进了弹匣,原来是怕被我们看出破绽来。 “不,你错了,不是武管员帮你们压的子弹。”陆大伟哈哈一笑,凑近假人跟前,从假人手里取下五四手枪,煞有介事地道:实际上,空包弹是我提前压好的。 武文涛懒洋洋地瘫倒在床上,不解地问道:陆教官,难道你就一点儿不担心空包弹也有可能伤到你儿子? “你还是不那么够聪明。”陆大伟右手指了指假人的头部,笑呵呵地道:你应该想象得到我为什么要给你们配发拍戏专用的空包弹?“”第一,拍戏专用的空仓弹更容易以假乱真,第二,不容易伤到人,所以我才这么放心。 武文涛又释怀地长吐一口气道:这么说这次演习的创意也是你老人家想出来的。 “是啊!是老夫我想出来的。”陆大伟取下假人身上的56式冲锋枪,看来你小子真的是聪明绝顶。 这时,他耳机里传来赵主任的声音,赵主任命令他准备收队返回陆学院。 “非常遗憾,儿子,今天就玩到这儿,大哥哥们该回部队了,你也该回家了。”吴洋把小男孩抱起来,递给陆大伟抱着。 小男孩嘟着圆鼓鼓的脸蛋儿,撒娇地用两个小拳头捶打着陆大伟那宽阔厚实的肩膀,“不,爸爸,再玩一会儿嘛!” “小弟弟,乖,听爸爸的话。”武文涛用手轻轻地捏捏小男儿的脸蛋儿,嬉皮笑脸地道:“下个周星期六,小庄哥哥一定来找你,咱们接着玩。” 武文涛一行人又戴上三孔头罩,走出这栋楼,一辆挂地方牌照的救护车驶过来,在银行主营业厅前停下来。 “上车。”陆大伟望了一眼正朝这边拥过来的十几个记者,向武文涛一行人一挥大手,“快,不然麻烦来了。” 他随即朝一位一级警司喊道:“兄弟,麻烦你拦住他们一下,我不想跟他们纠缠了。” “明白。”那警官赶紧冲周围几个民警和武警战士挥着手,“小张,老铁,马排长,记者招待会就由我们几个负责了。” 乘着民警和武警战士们挡住记者们的当口,陆大伟赶紧把想接受记者采访,上电视亮相的吴洋和谢玉伟拽进车里,然后把他的儿子交给那位一级警司,“老赵,孩子就交给你了,麻烦你了。” “放心吧!老陆。” 由于这辆救护车的牌照是地方上的,外人根本不可能察觉到车内乘坐的是几名陆军未来的特战精英,只道是医院的救护车罢了。 陆大伟与那警官说了几句道别话后,立马钻进车内,朝司机一挥大手,“开车。” 好几个眼尖脑子反应快的记者赶忙踮起脚尖,举高相机,啪嚓啪嚓地拍了几个陆大伟钻入车内那一瞬间,头戴黑色面罩,又酷又神威的镜头。 车顶的蓝色警灯忽闪一亮,又忽闪一亮,呜啦呜啦的鸣笛着,穿行在车辆熙熙攘攘的公路上,来往的司机不得不给这辆貌似载有急救病人的救护车让道。 “陆教官,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大胆,带你儿子来参加这种演习,伤着了咋办啦?” “是啊!陆教官,这次的演习太危险了,我和小吴差点就摔死了。” “演习也要当实战来对待。”陆大伟掏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大口,喷着大团呛人的烟雾,振振有词地道:“我们不搞那些形式上的东西,凑合,马马虎虎,为了使这次演习更加贴近实战,我们陆军学院里除了我,院领导和学员大队的几位领导知情外,其他人一概不知,地方上也只有少数几个主要负责的领导和假扮银行工作人员的几个警察知情。” 他注视着对面坐着的武文涛,正色地道:“为了让演习更真实,我和赵主任等领导同志商议后,决定由我本人来假扮抢劫银行的歹徒陈克林,我儿子扮演遭受歹徒劫持的人质小男孩,我们父子两人搭档,更能擦出火花。” 第268章 演习更是父子演戏(二) “打断一下,陆教官,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想到要和你儿子同台献艺这主意的?”武文涛好奇地问道。 “我儿子热爱跳舞,是个表演迷,也是个十足的军事游戏迷。”陆大伟说起他儿子心情显然很欢畅,也很骄傲,乐呵呵地道:“我跟你们说呀!在这之前,我每次抽空回家和老婆聚会时,那小子老爱缠着我,拿着几把电动玩具枪,约来几个邻居家的孩子,要我跟他们玩打仗的游戏。” “原来是这样啊!”武文涛终于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那小子很有表演天赋的。”陆大伟见武文涛一行人听得津津有味,兴致勃勃地道:“为了让他玩得更过瘾,我瞒着我老婆,把他带过来参加这场高度仿真的反恐作战游戏。” 武文涛不得不承认,陆大伟父子两个人配合得相当默契,还真把闻讯赶来的那些事先不知情的公安民警、武警战士、群众和媒体记者给糊弄住了,他们竟然信以为真。 因为陆大伟父子两个的表演,真是惟妙惟肖,陆大伟是老侦察兵,化妆侦察是他的拿手好戏,演起悍匪来,那个凶悍霸道,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还真比得上警匪片中任达华的悍匪形象。 演习进入小高潮的时候,他躲在那间屋子的窗口一侧,手持一把装满实弹的56式冲锋枪,忽地闪身枪口探出窗外,照准打不着人的位置一通扫射,迅即躲回去,向警方疯狂叫嚣,不满足他的条件的话,他就杀掉人质,然后与强攻他的警察和武警拼个鱼死网破。 他儿子的表演天赋也还真不是盖的,对着窗外,嘶声哭叫,“爸爸快来救我。” 当武文涛为首的突击队空降抵达楼顶天台后,陆大伟为了不让武文涛看出扮演悍匪的人是他,提前发现这次行动是场演习,从而影响突入房间的精彩效果,就搬出事先准备好的悍匪模型,哄儿子说,“乖,儿子,呆会儿,扮演警察的哥哥们就会闯进来救你,现在,你和人偶呆在一起,不要乱动哦!“ 儿子真的相当听话,确实照他吩咐的做了。 于是他迅速换上特警蛙皮作战服,躲进大木衣柜里,等待武文涛等一行人向外界秀肌肉。 不久,武文涛他们三个人迅雷骇电般的势头突入房间内,一齐开枪命中假人的要害部位,小组协同战术十分高超,只不过,他们个个头戴黑面罩,猛然闯进屋内,看上去十分的凶猛霸气,着实把陆大伟的儿子吓得够呛。 救护车拐进市军分区的大院内,停了下来,陆大伟带着队员们跳下车,随即登上那架之前载着武文涛等突击队员进入任务目标区的直升机,飞往陆军学院所在地。 机舱内,武文涛郑重地向陆大伟说道:陆教官,我很欣赏你儿子的表演才华,不过嘛。“ 他顿了顿,想了想,坦率地道:”不过,刚才还真是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我除了害怕万一出现差池伤了你儿子外,还担心他受到惊吓后,心理会有抹不去的阴影,还好是一场高仿真的惊险游戏。 “有那么严重吗?”陆大伟乐呵呵地道:我的创意还是很独特的,儿子自始至终都会认为这是一场他老爸和几位哥哥专门为他安排的战争游戏,说不定这会儿他正在他老妈面前大肆炫耀哩。 “那是。”武文涛微微一笑,说道:陆教官,以前常听你提起你儿子,说他体健筋强,聪明伶俐,活泼可爱,是个当兵的好材料,今日一见,我倒觉得这小家伙挺有表演天赋的,长大后适合做演员,拍戏,当兵的话,太浪费了。 “真的?”陆大伟心里乐不可支,笑咧咧地道:那更好,他不是很崇拜电视里的小庄吗?将来就让他去考戏剧学院。“对了,文涛,我好像听见你说过,你老爸这两年在投资影视项目,是不是呀?”谢玉伟突然问武文涛,因为武文涛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他父亲是北方地区颇有实力的商人,开着好几家公司,近两年,影视剧市场出现一派繁荣景象,他父亲也按捺不住,投资了几部电视剧,收益还算不错。 “对呀!我爸爸说他今年想与人合伙开一家影视公司。”武文涛点头回答。 “那太好啦!文涛,我儿子长大了就叫他去你老爸那里混,你可得帮你教官一把呀,将他捧成大明星。陆大伟煞有介事地说。 武文涛一笑,道:学生一定尽力,陆教官,你儿子他确实是个当演员的好苗子,只要有人培养和提携,他多加努力,必成大器。 陆大伟听到武文涛对儿子的表演才能大加赞叹,而且是那么一本正经,心里自然欣喜若狂,武文涛是富二代,老爸是大老板,也投资做影视,既然武文涛这么看好他儿子,将来武文涛退役转行影视圈了,儿子的前途就不用犯愁了,尽管他陆大伟看不起那些明星演员,觉得一群戏子没啥了不起,但他不得不承做影视演员是个名利双收的行当。 说话之间,武文涛冷不丁看见身旁的张昭正耷拉着脑袋,仿佛有心事,他好奇地用胳膊肘一拐张昭,关切地问道:“想什么呀?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 “没想什么,只是有点累。”张昭双手抚摸一下脸庞,怏然不乐地道:“你别管,我想静一会儿。” 老练深成的陆大伟早已窥测出张昭的心事,淡淡地问道:“张昭,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一直闷闷不乐,是不是没让当突击队的队长,你心里很委屈呀?” 张昭耷拉着脑袋,没有吭气,算是默认了。 吴洋和谢玉伟你瞅瞅我,我瞧瞧你,他们了解张昭的性情为人,那就是太热衷于争强好胜,太过于自以为是,心里容不下与他旗鼓相当的人,因此,他们并不 第269章 东方金牌杀手 武文涛咬咬下嘴唇,脸色有些许尴尬,他当兵完全是出于一腔热血,将来在军队发展的前景如何,他心里根本不考虑,混不下去了,大不了卷起铺盖走人,回去帮他老爸打理生意,即使不依靠老爸,凭他一身本事去国外当雇佣兵也行,总之他把功名这些虚无的东西看得很淡,因此,他在各种军事比武考核中对刻意与他竞争的张昭是能让则让,他知道张昭是工薪阶层出身的孩子,当兵不仅仅是挥洒热血,还有功利性需求,就是说当兵是一种谋生手段,关系到将来的生计问题。 陆大伟脸色刷地沉冷下来,严厉地注视着张昭,沉声道:“把头抬起来,精神一点。” 张昭知道陆教官的脾气,只好抬起头,神色有些羞愤。 “我知道你很不服气,不过,你应该明白,军人必须服从命令,必须要有大局观念。” 陆大伟脸色刷地沉冷下来,严厉地注视着张昭,沉声道:“把头抬起来,精神一点。” 张昭知道陆教官的脾气,只好抬起头,神色有些羞愤。 “我知道你很不服气,不过,你应该明白,军人必须服从命令,必须要有大局观念。” 陆大伟声色俱厉地道:“张昭,你给我记住,我们是人民子弟兵,在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面前,个人的得失荣辱根本不值一提,我之所以没有让你张昭来当突击队的队长,不是因为你军事素质不过硬,也不是因为你没有组织和指才能。” 张昭和同学们脸色茫然地注视着陆大伟。 瞅了一眼武文涛,陆大伟凝重地望着张昭,“因为突击队里有你的竞争对手武文涛,我担心你害怕他抢你功劳而失去理性,导致你做出错误的决策,使这次演习的效果大打折扣,你明白吗?” 张昭的两片厚嘴唇撇了撇,有些勉为其难地道:“明白。” 谢玉伟嘟噜着嘴唇,瞟视着张昭,心想:明白个屁,你小子就知道争强好胜,恨不得什么都比别人行。 直升机掠过一大片葱葱茏茏的山林,飞到了座落在山间小镇里的陆军军官学院的上空。 笃笃笃,三下重重的叩门声,正在厨房炒菜的徐铁应惕然心惊,立即停止翻腾锅里的尖椒和肉丝,右手放下勺子,伸到腰后侧,握住五四手枪枪柄。 咚咚咚,又传来三下轻轻的叩门声,徐铁应吁了一口气,微微一笑,右手松开枪柄,重新抄起勺子,翻腾着锅里的东西,大声地向外间的房门喊道:“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好的呢。”外面传来徐铁应非常熟悉的声音。 把炒好的尖椒肉丝舀起来,放进盘子里,徐铁应搁下锅勺,关掉煤气灶开关,匆匆地走到外间,打开房门,林淑娟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两个多月不见,你好像瘦了些。”徐铁应瞅了瞅一身白色耐克牌运动服,剪着一头韩式短发,扮相精神干练的林淑娟,“看起来你确实在坚持体能锻炼,身体虽然比以前要瘦些,不过更苗条,更精干。” “是吗?徐叔叔。”林淑娟反手碰上房门,笑盈盈地道:“我每天提前半个小时起床,做完一百个伏卧撑,五十个引体向上,手推杠铃五十下,然后才去洗脸,才去公司上班,晚上睡前又是一百个仰卧撑,一百个引体向上,不完成不睡觉。” “很好,我早就看出来啦!你从小跟着你爸爸搞过体能锻炼,基础好。”徐铁应说完右手一指厨房,笑眯眯地道:“先吃饭吧!你好长时间没吃过我烧的菜啦。” “有什么好菜呀?”林淑娟眼睛大亮,饶有兴趣地道:“辣味不太重吧?” 两人把炒好的几样菜全部端上桌子后,徐铁应除下围裙,往旁边一丟,坐在林淑娟对面,指着桌子上的那些虽称不上山珍海味但也丰盛的菜肴,笑道:“放心吃吧!这一次我没放太多的辣椒。” 林淑娟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香茹肉片,放进嘴里尝了尝,然后煞有介事地道:“辣椒果然比前几次少放了很多,不过口味还是蛮正宗的,想不到徐叔叔离家那么年,还能做得一手纯正的湘菜。” “过得去吧。”徐铁应望着细嚼慢咽,斯斯文文的林淑娟,哈哈地笑道:“说实话,在是吃不到正宗湘菜的,虽然这里有我们老家的餐馆老板和厨师,但却不容易搞到家乡出产的调料,做出来的菜口味就大打折扣啦,想吃原汁原味的湘菜,还是去我们那吧。” 说到这里,他神色蓦地变得怆然无比,提到湘菜,不经意间勾起了他的思乡情,勾起了他对那些悲怆往事的回忆。 他是个为祖国和人民流过血汗,立过战功的侦察兵英雄,无奈造化弄人,世态炎凉,战争结束后,耀眼的军功章,二级战斗英雄的荣誉听着响亮,可是并没有给他自己带来多少实惠,提干的理想化为泡影,转业后安排在一个半死不活的国有企业中当技术工人,一干就是上十年,工资也只能勉强糊住一家三口人的嘴巴。 他那个教师世家出身的老婆在一所小学当老师,经常给他白脸黑脸,嘲笑他这一辈子是买不起一套商品房了,为此,他曾想过辞掉那份吃不饱饿不死的工作,去东南方拼闯一下,但他那个在体制内混了一辈子的老丈人坚决不同意,说在国企当工人等于端上了铁饭碗,他就只好咬紧牙关继续耗费着渐渐流逝的青春活力。 后来国有企业大搞破产重组,他下了岗,一个月就只靠几百块钱的生活保障费是无法维持一个家庭的,因此,一家人就主要靠他老婆的工资来维持,这一来,他老婆就对他更加冷眉冷眼,冷嘲热讽。 为了男子汉的尊严,为退伍军人的荣誉,为了重新成为家庭的顶梁柱,他不得不另觅别的出路,在火车站蹬过三轮车,在建筑工地挥舞过砖刀,下过煤窑子,进工厂推过叉车,无奈,收入微薄,只够贴补家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攒够买商品房的钱。 第270章 房子永远是老百姓心中的痛 他埋头苦干,勤勤恳恳,虽然维持一家三口人的生活是够了,但他与老婆的矛盾却愈发愈激烈,老婆经常嘲笑他买不起房子,挣不到大钱,他可以容忍,可以不在乎,可是老婆不让他给远在老家的父母寄钱养老,阻碍他对父母尽孝,却是他最无法忍让接受的,为此,老婆没少与他发生冲突,在家吵,在电话上吵,在岳父岳母面前吵。 有一次过年回家团聚,老婆洗衣服时从他裤子口袋里发现了一张汇款单,金额达四千元,一看就知道他偷偷地给老家父母寄了一大笔钱。 老婆火冒三丈,拿着汇款单质问他为什么背地里给老家父母寄那么多钱,不是说好了每年只寄一千五吗?他解释说父亲上山打柴摔伤了腿,住进了县医院,需要七千多块钱的医疗费,弟弟刚刚才结婚,只能拿出两千钱,剩下的大部分就由他这个当哥的来承担。 父母有病,做子女尽点孝心,出些钱,天经地义,无可厚非。 可他那个教书育人,为人师表的老婆却偏不通情理,愣是对他横加指责,甚至是辱骂作践,逼得他忍无可忍,怒不可遏,一耳光将老婆打翻在地上。 这一来老婆终于找到了口实,当着岳父岳母告状说,他跟她不是一条心,非要跟他闹离婚不可,他虽然苦口婆心地给她赔情道歉,好话说尽,没有任何效果。 既然老婆铁了心不和他一起过,他无可奈何,只好痛下决心,与老婆离婚,所有家产全归老婆,每月承担一部分女儿的抚养费用,就这样他落得一身清净。 后来在建筑工地做技术工的时候,与一个民工因争床位发生口角,对方叫来十几个体健筋强的老乡,摆出架势要痛扁他,年届不惑的他很想息事宁人,化干戈为玉帛,但对方倚仗人多,非要跟他大打出手,逼得他血性大发,拳打脚踢,以寡敌众,三下五除二,对方全给他练趴下了,他却安然无恙。 躲在暗中看好戏的杀手组织负责人很是欣赏他的身手,当即决定把他揽至其麾下,为神秘杀手组织血兰花孝力。 此刻,他见林淑娟吃他做的菜吃得那么津津有味,不由得想起了他的女儿,已经整整八年没有见面了,不知道小丫头现在怎么样啦?离婚那年,她十四岁,读初中二年级,学习成绩拔尖,如果后来考上大学的话,现在也该毕业啦,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体面的工作。 林淑娟嘴里咀着食物,蓦然瞥见徐铁应没有动筷子,低垂着脸,似乎心事重重,激奇地问道:“怎么不吃呀?徐叔叔,在想什么呢?” “我!没什么。”徐铁应连忙抬起头,拿起筷子,往饭碗里挑菜,“淑娟啦,看到你吃饭的样子,我想起了我的女儿,她跟你一般大。” 林淑娟随口问道:“我听你说起过她,不知道你们父女俩有没有经常联系?” 她与徐铁应两叔侄相逢相识相交一年有余,虽然平时隔三岔五见上一面,但徐铁应绝少跟她提过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她也不去问,因为经过家庭巨大变故和磨难的她,比任何人都能理解徐铁应,理解徐铁应这个前侦察兵英雄沦为职业杀手的苦衷和无奈。 “没有。”徐铁应放下筷子,从裤兜里掏出钱夹,逢中展开,一面嵌着他和女儿的合影,一面嵌着女儿的全身照,两张照片上的女儿都还小,清秀又可爱。 他看着照片上的女儿,黯然道:“五年前,我混入这个圈子后,就再也没有和她联系过了,干我这一行,难免会有很多仇家,为了保障她的绝对安全,我不得不强迫自己去做一个失败的父亲。” 望着黯然神伤的徐铁应,林淑娟转动几下眸子,微笑着岔开话头,“徐叔叔,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什么事?”徐铁应神色一变,合上钱夹,目光转向林淑娟。 “刚才我来的时候发现这栋楼绝大多数单元都是空的,这里的住户好像都已经搬走了。”林淑娟纳罕地道:“我记得上一回来的时候,这里还很热闹的,今天冷冷清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哦,他们都搬走了,这块地已经被房地产开发商征去了,这栋楼不久后就要拆掉,现在只剩几家钉子户还没搬走。”徐铁应脸上浮现出丝许怒色,愤然地道:“这些黑心的开发商,每户人家只给五十万搬迁费,现在的楼价又那么高,叫人家搬走后去那里安身啦。” “是啊!那么偏僻的地方,楼价都涨到每平方米最低七万啦,我们这些上班族要辛苦多少年才能挣到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呀!我有好几个同事几乎每个月都在为月供发愁,简直成房奴啦。”林淑娟神色忧虑地道:“这里住的老百姓本来就不宽裕,靠做点小生意过活,我担心他们搬走后日子怎么过哇。” “房子永远老百姓心中的痛。”徐铁应不禁想起多年以前,他当工人时,工厂效益太差,工资太低,几乎无法攒钱买房,老婆对他白脸黑脸的窘迫境地,脸色又变得黯然无比。 一辆白色面包车拐过几座建筑,径直驶到这栋楼跟前,吱地刹住车,唰啦一声,车门朝前滑开,钻出五名身穿蓝色工作服,大戴蓝色棒球帽,脚蹬白色功夫鞋,形态粗犷悍厉的精壮汉子。 他们相互面觑一下后,各人扯开上衣拉锁,伸手进去掏出枪,然后分散开来,三人小步慢跑,噌噌地蹿入大楼门口内,另外两人跨上紧贴墙壁的铁梯子,噔噔地朝四楼一个亮着灯光的窗户摸去。 另一个方向,拐角后面转出一辆黑色小轿车,刚一刹车,四扇车门就迫不急待地推开了,咚咚地跳出来四名同样装束的精壮汉子,他们步伐迅快地奔向朝这楼的背面,他们要干什么呢? “股市掏光了中产阶级的腰包,房地产榨干了低层老百姓的血汗钱,咱社会危机四伏,我真担心啦!”林淑娟越说越激愤,“贫富两极分化这么严重,万一那天矛盾激发了,社会出现大动乱,国家势必又要发生大倒退,我真想把那些祸国殃民,中饱私囊,贪脏枉法的家伙统统毙了。” 第271章 派对又开始了 “淑娟,我比你更恨那些贪官污吏。”徐铁应怒容满面,双手一捏拳头,愤慨地道:“要是有机会,我非挂掉他几个腐败分子不可。” 说话间,他眉毛一皱,右手食指往嘴巴跟前一竖,向林淑娟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他两耳一竖,凝神细听,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噔噔的响声。 声音是从阳台方向传来的,而且是由下至上。 有人正沿着外面的铁梯子往阳台爬来,这个时候,有人来造访,肯定不是好人。 徐铁应右手反手拔出腰后侧的五四手枪,一指电视机前面那一排沙发,神情凝重地向林淑娟道:“找我算旧账的人来啦,你先到沙发后面躲一躲,看我来招待他们。” 林淑娟非常机灵,知道徐叔叔的仇家找上门啦,枪火表演又要开始啦! 她心里又是兴奋又是悚惕,赶紧起身跑过去,蹲在沙发后面躲起来。 套筒在桌子边沿一蹭,徐铁应嚓地将手枪上膛,迅即起身几步蹿到墙跟前,左手抄起靠在墙边的霰弹枪,枪托抵住腰带,喀地拉动前护木推上子弹。 就在此刻,窗外面,一只大手搭上铁拦杆,一个右手端着左轮手枪的蓝衣汉子翻入阳台,他蹿到门跟前,透过玻璃窗向房内窥视一眼后,就要用脚踹开门,杀进去。 徐铁应眼中煞光一闪,右手刷地反伸,枪口一指阳台方向那道门,砰砰砰地三发急促射。 木屑飞溅,门外面,那蓝衣汉子胸前背心噗噗噗爆开几个血洞,筛糖似地抖索着身子,惨叫声有如冤鬼夜哭。 咣当一下大响,房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闯进来一个蓝衣汉子,手持一支乌兹冲锋枪。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屋内情状,嘣,伴随霰弹枪特有的开火声,他胸膛爆开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身子向后倒飞出去,枪口上扬哒哒哒的响了几下,哐堂一声,他身子撞开了对面单元的房门。 又一个蓝衣汉子翻过栏杆,进入阳台。 徐铁应闪电般转身,右手枪口一指阳台方向窗户,又是三发急促射。 乒乒乓乓,玻璃碎裂声夹杂着一下长声惨嚎,窗外,那蓝衣汉子跌跌撞撞地倒退两三步,一个仰八叉,身子翻过栏杆,朝楼底摔落而下。 右手将手枪插在腰后侧,徐铁应喀喀地退弹壳上膛,端着霰弹枪,大声喊叫道:“淑娟,沙发底下有两把枪,快给我拿出来。” 林淑娟哦了一声,赶忙伸手到沙发底下一阵摸。 门口猛然出现一个蓝衣汉子,徐铁应大骂一声,身子一仰,通地倒在地上出枪。 那家伙闪得快,徐铁应一枪打在门口边沿,墙上炸起一团碎屑物。 徐铁应迅速退壳上膛,右脚伸到前方一只塑料小凳子下面。 门外,那家伙从门口边闪身出来,拿着乌兹冲锋枪就要向屋内扫射。 徐铁应右脚尖往起一踢,小凳子飞到空中,那家伙的枪响了,密集的子弹打得小凳子欢快地翻着空心跟头。 嘣,徐铁应仰角开枪,不偏不斜,正中那家伙脑袋,情状惨不忍睹。那家伙手指还没松开扳机,冲锋枪哒哒哒地打得地面碎石四溅,算是给他自己鸣枪送终。 喀,一下金属摩擦声,噔,一颗暗红色弹壳落到地板上,叮叮地蹦跳着,徐铁应利索地将霰弹枪退壳上膛后,翻身爬起来,哐当地将小饭桌掀了个底朝天,碗筷盘碟夹混着饭菜,稀里哗啦地散落一地。 一把伯莱塔92f手枪被透明胶布固定在桌子背面,他左手取下那把枪,顺手在腰带上一蹭套筒,嚓地送弹入膛,然后插在腰间,转头向林淑娟一瞥眼,只见林淑娟双手各抓着一支伯莱塔92f手枪,她已经将藏在沙发底下的两支枪取了出来。 徐铁应微微一笑,左手抄起一只小塑料凳子,甩手抛出门外,随即冲林淑娟大喊道:“仇家找上门啦,我们叔侄俩一起杀出去。” 他几个箭步闪身躲在门口边,右手擎着霰弹枪,左手向林淑娟打了打手势,林淑娟会意地点点头,从沙发后面跳出来,提着两支伯莱塔92f手枪,三步并两步地跑到徐铁应身旁。 左手一把将林淑娟拉到身后,徐铁应凝神察听着外面楼道的动静,林淑娟用胳膊肘碰碰他后背,悄声道:“叔叔,给你枪。” 徐铁应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左手反手从林淑娟手里接过枪,顺手在腰侧皮带上蹭蹭套筒,而后别在腰间。 “给,还有一把。”林淑娟用另一把枪的枪柄碰碰徐铁应左胳膊肘。 “你留一把防身。”徐铁应没有伸手去接那支枪。 “叔叔,我不会用枪。”林淑娟瞅了瞅手里的伯莱塔92f手枪,摇着脑袋。 “大敌当前,不会用也得跟叔叔学。”徐铁应扭头瞅瞅林淑娟,严肃地道:“你不是吵着要叔叔教你武艺吗?那好,现在正是时候,我怎么做,你就跟着怎么做,咱们来个现炒现卖。” 说完,徐铁应慢慢探出头,察看一眼走廊 内的情状,昏黄的路灯光线映照下,走廊内空荡荡的,静悄悄的,似乎没有敌情隐藏。 双手握着伯莱塔92f手枪,林淑娟瞅了瞅躺在门口的那具尸体,两道高挑眉不期然地皱了起来,夹杂着火药味的咸腥味灌入鼻腔,搅得她胃里翻腾上涌,险些将刚才吃下去的食物喷了出来。 “走。” 徐铁应闪身来到走廊上,目光随着枪口指向左顾右盼,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那双锐利无比的眼睛。 林淑娟强迫自己把涌上喉咙的食物咽了回去,随后一步跨过那具死尸,来到走廊上。 “走前面。” 徐铁应左手一把将林淑娟拽到自己身前,迅即轻轻一推她肩膀,喊道:“走。” 刚走没两步,走廊尽头,楼梯间右侧墙角后面猛然蹿出一个蓝衣汉子。 “快给我趴下。” 徐铁应双眼瞳孔剧烈收缩,右脚闪电般踹出去,林淑娟闷哼一声,腾地向前跌倒下去,臀部上面现出一个清晰的大脚印。 第272章 走廊惊魂 哒哒哒,蓝衣汉子双手拿着mac-10冲锋枪洒出一串子弹,徐铁应身子一晃,闪到走廊右边,啾啾啾,走廊左边墙壁上面水泥碎块四散溅射,留下一排瓶口大小的弹孔。 “去死吧。” 徐铁应暴吼一声,枪口刷地抬起,嘣地就是一枪。 啊呀,那家伙惨呼一声,胸前背后各喷射出火星儿,摔了个仰八叉,重重地跌倒下去,双腿跷起老高,姿态好不滑稽。 徐铁应刚刚推上子弹,约莫五米开外,走廊左侧一单元房门蓦然豁开,露出一颗戴着蓝色工装帽的脑袋。 “给你大爷玩迷藏。” 徐铁应眼睛一瞪,枪口往左一摆,嘣地一枪轰去,那颗脑袋一晃就缩进门内,门上登时炸开一个碗口大的窟窿,碎木块纷纷扬扬,哐地一下响,那家伙赶紧碰上门。 “叫你给大爷玩迷藏,我叫你给大爷玩迷藏。” 徐铁应怒瞪着眼睛,箭步蹿过去,嘣地又是一枪轰去,碎木块飞洒之中,门上的窟窿变得水桶那般大。 屋内,那家伙倒退几步,躲避着四散飞溅的木块,其中一小块碎木顽皮似地溅在他左眼角边,眼睛登时传来针刺般的剧痛,泪水狂涌,几乎睁不开眼皮。 就在此刻,徐铁应冲到门跟前,枪管往门上的大窟窿内一伸,嘣的一下闷闷沉沉的枪响,那家伙胸膛爆出大蓬火星儿,身子倒飞起来,嗵地撞在四五米外的墙上,迅即重重地弹落到墙边靠着的沙发上面,墙面上染印出一幅红不呲咧的泼墨画。 连眼皮也不眨一下,徐铁应啪哒地抛掉打空的雷明登870霰弹枪,从腰间拔出一支伯莱塔92f手枪,转身一瞧,林淑娟正挣扎着爬起身来,左手不停地揉着屁股,表情有些痛苦。 “没事吧?淑娟。”徐铁应关切地问,他这才意识到刚才情急之下踹出的那一脚,力度过大了些,林淑娟是柔弱女子,屁股吃了他那一脚,肯定不好受。 “没事。”林淑娟揉着屁股,撅起嘴唇,喃喃地道:“叔叔哇,拜托下次轻一点儿呀,骨头就差点给你踹碎啦。” “对不起,不好意思,下次我一定轻轻地踢你屁股。”徐铁应那张杀气腾腾的脸庞上浮露出丝许顽皮的笑纹,“跟在我屁股后面,咱们叔侄俩一起杀出去。” 林淑娟向徐铁应撇撇嘴,弯腰捡起那支伯莱塔92f手枪。 双手低姿势持握手枪,徐铁应紧靠右侧墙壁,缓步向走廊尽头推进,目似电炬,警惕地察看楼道两边,前方可能出现的异状。 进入楼梯间,徐铁应目光枪口一齐指向通往上层的楼梯,空空如也,目光枪口刷地往通向下层的楼梯一转,亦是毫无异状。 他前脚刚刚跨出,还没踩上通往下层的楼梯台阶,忽然听见身旁林淑娟尖声惊喊道:“叔叔,小心。” 徐铁应左手掣电般抓住林淑娟胳膊,往背后一扯,右手枪口急于星火,朝右上方一提,砰砰砰三发急速射。 通往上层的楼梯上面,一个蓝衣汉子呜呜的闷哼着,胸腹噗噗噗地炸开三个血洞,像触电那般抖索着身子。 蓦在此际,楼梯间杂物房的门咣地打开了,露出一个体态瘦高的蓝衣汉子,手持左轮手枪,正要向徐铁应射击。 说得迟,那时快,徐铁应右手枪口疾如流星,往后反伸而出,砰砰砰就是一连串急促射击,那家伙疾忙缩回身子,杂物间房门哐地碰上了,门上爆开一排弹孔,房内隐隐约约传来啊哟的一声惨嚎,通的一下重物坠地的沉响声。 顾不上去察看结果,徐铁应左手揪住林淑娟背心衣襟,用力一推,林淑娟尖叫一声,腾地一跤俯跌下去,旋即顺着楼梯往下滚落。 左手拔出另一支伯莱塔92f手枪,徐铁应转身面向杂物间,身子仰面倒在楼梯上面,迅即顺着楼梯嚓嚓地往下滑动。 咣的一下响,杂物间房门又打开了,冲出一个体魄魁梧,络腮胡的蓝衣汉子。 徐铁应左手一扬,砰砰砰,那络腮胡汉子小腹部位吃了三粒滚烫的铁花生米。 砰砰砰砰……… 徐铁应双枪齐射,那络腮胡汉子胸腹噗噗噗地绽放出一朵朵血花,像羊疯癫骤发的病人那样抽慉着魁梧的身体。 嚓一下响,右手伯莱塔92f手枪空膛挂机,徐铁应的脑袋撞在林淑娟身体上,停止滑落,那络腮胡汉子摇晃着身体,轰然扑倒在楼梯口,勃朗宁手枪脱手甩出去,顺着楼梯咚咚地往下滚。 徐铁应长吐一口气,翻身坐起来,看着躺在楼梯转角处鼻青脸肿的林淑娟,关切地问道:“淑娟,你怎么样啦?” 林淑娟感到四肢百骸疼痛无比,翻起上身,搓揉着腰背,怫然道:“还说下次轻一点,差点没把我摔死。” “哦,对不起,刚才情势危急,我不得不下重手把你推下楼梯。” 徐铁应将打空的枪插在腰间,然后从地上扶起林淑娟,见林淑娟额头鼻子出现瘀肿,不禁心疼无比。 林淑娟揉了揉膝盖,往前走了两三步,双腿居然没有跛。 徐铁应吃惊地问道:“淑娟,你受过跌打训练?” “嗯,高中的时候,跟男朋友武文涛学习过格斗。”林淑娟扭了扭腰杆,转了转脖子,“只是半途而废啦!” “难怪哟。”徐铁应恍然大悟,惊讶地道:“我就说嘛,你一个弱女子突然发起狠来,咋那么凶猛,打伤两个小流氓,偷渡过来后,又在人蛇集团窝点又连续对抗三个体壮力强的恶棍,这不是一般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孩子能做得到的。” 带着林淑娟下到一楼,徐铁应推开大门,往外察看情状,目光向左首一扫,十几米开外,停着一辆白色面包车,由于光线太晦暗,看不清车内是否有人,他目光转向右首,二十几米外,停着一辆普通小轿车,更看不清车内情况。 他右手提枪,警惕地出了大门,还没走两步,那辆面包车的两盏前灯猛不丁地亮了,射过来两道雪亮的光芒。 第273章 大叔与小萝莉并肩作战 心头惕然一惊,他转身一把将林淑娟推进大门内,迅即闪身躲在门口边墙角后。 哒哒哒,面包车驾驶室窗口内探出一支乌兹冲锋枪,一串子弹泼洒过来,打得砖墙上面火星乱溅,碎块四溅。 伯莱塔92f手枪交到左手握着,徐铁应拔出插在腰后侧的五四手枪,在敌火中断的刹那间,猛不丁地从门口边墙角后闪身而出,右手五四手枪发出砰的一声清鸣。 一颗7.62毫米钢芯子弹噼叭地击穿面包车前风挡,一蓬红白相间的粘稠液体,噗地泼溅在蛛网纵横的前风挡上面,那支乌兹冲锋枪啪地掉在地上,伸出窗外的那只大手颓然垂搭下去。 他左手砰砰两枪打去,两盏雪亮的前灯乒乓乒乓地爆了,灯光熄灭了,他那瘦高的身形隐没在晦暗的天光里。 左手枪口仍然指向面包车,右手枪口对着二十几米外的那辆小轿车,他朝大楼门口内的林淑娟喊道:“出来吧,淑娟。” “叔叔,坏人都死光了吗?”林淑娟从门口里钻出来,问道:“我们安全了吗?” “还不好说。”徐铁应左手枪口一指东南角那道狭窄巷道,说道:“我从那里走。” 徐铁应让林淑娟走在头里,他自己则举着双枪,倒退着步子,没有放松对那辆小轿车的戒备。 将到那条窄巷时,突然间,小轿车的两盏前灯亮了,两道雪亮的灯光射过来,紧接着响起引擎声,那辆小轿车给人启动了。 “闪开。” 徐铁应闪电般转身,左手疾伸,在林淑娟肩膀猛力一推,迅即一个侧后倒,双枪直指那辆小轿车。 扑通,林淑娟侧身跌倒下去,机灵地向四五米外的窄巷爬过去。 咯咯,呜呜,那辆小轿车调过车头,旋即朝这边猛冲过来,如头发情的蛮牛。 车厢后座窗口内探出一颗戴着蓝色棒球帽的脑袋,一把mac-10冲锋枪,哒哒哒地扫出一排子弹。 徐铁应双枪齐发,打灭一盏车灯后,嚓,右手五四手枪空膛挂机,他左手又连打两枪,子弹打在车身上面,铛铛的火星跳窜,嚓,伯莱塔92f手枪弹药告罄。 “混帐。” 他怒骂一声,一个就地十八滚,啾啾啾,一排子弹飙然扑至,他身子滚过的地面上飞砂走石。 翻滚到墙角一堆垃圾桶后面,他猛然觉得左大臂外侧痛若火炙,热辣辣的液体流了出来,浸湿了白色休闲夹克衫。 他知道左大臂挂了彩,直觉告诉他没伤到骨头,不过整条左手臂又痛又酸软,根本使不上力。 哒哒哒,啾啾啾,子弹泼水似地洒过来,地面上飞沙走石,塑料垃圾桶棒棒的乱响,那辆小轿车径直朝这边冲过来。 咬牙忍着剧痛,徐铁应右手退掉五四手枪空弹匣,把空枪夹在右脚膝弯处,边伸右手从衣兜里掏备用弹匣,边焦急地大喊道:“淑娟,开枪啦,把那该死的灯泡给我敲掉。” 林淑娟玉牙一咬,从墙角后侧探出枪,对准疾驶而来的小轿车猛扣两下扳机,但枪却没有响,她赶紧缩回去,急赤白脸地喊道:“叔叔,枪打不响。” “哎哟,我的乖乖女,快拉套筒上膛。”徐铁应心急火燎地嘶喊道:“等那王八蛋一停火你就赶快开枪。” “哦,哦。”林淑娟心中一动,脑海里立时浮现出徐铁应喀地拉套筒上膛的情形,她眉毛一扬,左手抓住套筒用力往后一拉,喀的一响,随即一松手,套筒向前滑回原位。 就在此刻,那支mac-10冲锋枪嚓地一下不响了,那颗脑袋跟着枪一起缩回车内。 林淑娟心一横,玉牙咯地一咬,腾地起身从墙角后闪出来,双手举起伯莱塔92f手枪,照着迎面疾驶而来的小轿车就是砰砰砰地连扣扳机。 枪口上下跳动,子弹铛铛地打在车体上,火花四溅。 徐铁应眼睛大亮,眉毛一展,心想:我靠,倒底是蛮牛生出来的丫头,发起威来跟头猛虎一样,难怪在人蛇集团窝家里连搞死三名暴徒。 右手啪地把备用弹匣拍进弹槽内,他探头看向林淑娟。 子弹壳叮叮的窜到空中胡乱跳跃,林淑娟那修长的身体随着枪声一抖一颤,生平头一次开枪,由于操枪不稳,扣扳机力度掌控不当,故而枪口跳动得厉害,不过,恁地近的距离,还是能懵上一两发的。 叭的一声,前风挡玻璃爆开一个小孔,一颗刁钻的子弹钻进去,不偏不歪,端巧穿透了司机,透过溅着几粒血珠子的前风挡,可以看见那司机双手松开方向盘,捂着喷血的脖子,面部五官扭曲成一团。 失去控制小轿车像疯牛似的劈面撞上来,林淑娟身体那么娇弱,眼看就要在这钢铁怪物撞击下,香消玉陨啦。 “快闪开。”徐铁应双目瞳孔暴张,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里。 呀的娇喝一声,林淑娟身子一晃,扑倒在地上,小轿车轮子堪堪地擦过她双脚,就差那么寸许就碾碎她双脚了。 小轿车继续向前狂飙突进,徐铁应心下大为宽松,右手端起五四手枪,对准轿车尾部砰砰砰地连续射击。 林淑娟翻起上身,双手举起枪,跟着徐铁应一起射击小轿车尾部。 哐镗一声大响,小轿车撞在前方一栋建筑物上面,紧接着,轰一下暴响,油箱爆炸,火光冲腾而起,化为一大团耀眼夺目的火球,车厢顶板弹升到空中翻着跟头,叮叮镗镗地碰撞着建筑物墙壁。 嚓,林淑娟的枪空膛挂机,她翻身爬起来,神情欣悦,紧张过后是无比轻松,有没有打死人,她暂且不知道,只觉得打枪似乎比坐在电脑前敲键盘更有劲。 徐铁应右手压住左大臂外侧的伤口,慢慢地站起来,瞅了一眼火焰腾腾的那辆车,吁了一口气,转身走向林淑娟,面带欣慰笑容,“干得好,不愧是蛮牛林平的女儿,干得好,有点蛮牛那家伙的影子。” “呀,叔叔,你受伤啦!”林淑娟一眼瞥见徐铁应左大臂红通通的一大块,瞳孔登时收缩,惊问道:“伤得怎么样啦?” “没事,皮外伤而已。”徐铁应呲了呲牙,“没伤到骨头,不碍事,当年教训白狼的时候,这样的伤是家常便饭。” 第274章 特殊小队 “难怪我爸爸身上到处都是伤疤,一脱衣服吓死人。”林淑娟三两下解掉徐铁应的领带,捆扎在他伤口上面,煞有介事地道:“小时候,我淘气不听话,他就脱掉上衣来吓我。” 徐铁应笑了两声,伤口传来一阵裂痛,他皱了皱眉头,倒抽着凉气,道:“走,淑娟,我在这附近开了间的修车铺,今天晚上,我的两个修理工正巧放假回家,我们先去那里呆一晚上。” 徐铁应在沙头角开了一间汽车修理铺,一间摩托车修理铺,同时兼带两种品牌的摩托车销售,借以掩护自己职业杀手的身份,毕竟做杀手不是出风头,越最不起眼的小人物越最可靠。 进入巷子后,徐铁应让林淑娟走前,自己在后头用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内容:野狐,速调十五人来我家收拾残局,记得带上十条裹尸袋,野猫子。 穿过这道窄巷,转过两条看上去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街道,两人拐进一条狭窄的胡同,前进四十多米后,院墙上有一道小铁门,挂着一把烟盒大的锁子。 徐铁应右手掏出一串钥匙,挑出一把大的,递给林淑娟,“打开吧!里面就是我的修车铺。” 打开铁门进去后,是一栋住宅楼,徐铁应又叫林淑娟打开一道门,进入后穿过几间堆放着各种油漆桶,新旧汽车外壳,轮胎,发动机,以及零部件的屋子,徐铁应一指左侧一间小屋,对林淑娟说道:“今晚你就睡这里。” 说完,他右手推开右侧一道门,进入小屋内,摁亮电灯,向正准备推门进屋的林淑娟道:“过来看看叔叔如何处理简单的伤口。” “好哇!”林淑娟眼睛一亮。 屋内没什么摆设,就一张床,两个上着锁的保险柜,一张写字台,一把椅子,如此而已。 取出身上的三支手枪,扔到床上面,徐铁应拉开写字台的抽屉,拿出一只专用医疗包,屁股往床上一坐,向林淑娟道:“注意啦,看看叔叔是怎么做的,你不是想跟叔叔学军事技能吗?现在叔叔教你野战救护技能。” 那辆小轿车还在燃烧着熊熊烈火,爆发过激烈枪火的那栋居民楼又恢复了平静,四楼一单元窗户依然亮着灯光,窗户玻璃大眶小眼,阳台上面散落着一块块玻璃碴子,一具尸体仰躺在那里,尸体手里还握有一支枪。 窗户内,客厅的地面上散落着好几粒澄黄子弹壳,暗红色霰弹枪弹壳,一张方形小饭桌被人掀了个低翻上,碗碟饭菜洒落了一地,门口边仰躺着一具尸体。 对面一单元房门口,仰躺着一具尸体,靠近走廊尽头的一单元房门被人用霰弹枪轰开了一个大窟窿,透过这个大窟窿可以看见对面墙壁上盛开着一朵血红大花,下面紧靠墙壁的沙发上歪倒着一具死尸。 此外,走廊尽头的楼梯间,杂物房,通往上层的楼道拐角处,一楼大门口左前方的地面上,居民楼左前方十几米处,一辆白色面包车的驾驶座,均躺着一具尸体,这些尸体均是蓝色工装服,蓝色棒球帽,白色功夫鞋的装束,每具尸身旁边均有一支枪。 三辆货用面包车疾速地驶到这栋居民楼跟前,咯咯咯地刹住车,跳下来十几条精壮大汉,这彪汉子尽皆身穿四色丛林迷彩服,足蹬黑色陆战靴,头上包着军绿色头巾,腰左侧吊着m4a1卡宾枪,扮相与军队士兵别无二致。 他们跳下车后,留下两人在外面据枪警戒,其余人跑步进入这栋居民楼内。 进去之后,他们顺着楼梯噔噔地朝四楼跑去,每见到一具尸体后,留下两个人,其中一人打开战术鞍袋,取出一条黑色裹尸袋,平铺在地面上,另一人将横倒竖歪着的尸体摆放平整,然后两人一起动手搬动尸体,塞进黑色裹尸袋内,哧地扯上拉锁,然后,一人把尸袋扛在肩膀上,沿原路返回,另一人则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枪支,跑去帮忙其他人处理尸体。 他们的头目径直走进徐铁应居住的单元,进入卧室后,他打开衣柜,取出里面的几套衣服和鞋,塞进一只大皮箱里,接着,他拉开床头柜抽屉,取出十只弹匣和几包子弹…… 这彪汉子显然受过专业训练,具备一定的军事素质,行动起来手脚相当利落,不足一根烟的光景,一具具尸体被他们塞进裹尸袋,扛出居民楼,装入三辆货运面包车里。 快速而草率地清理完现场后,他们跳上三辆货运面包车,掉过头,迅速地驾离,居民楼内只留一滩滩干涸变色的血,一粒粒子弹壳,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弹痕。 修车铺内,林淑娟按照徐铁应的要求,用剪刀剪开徐铁应的左手袖子,然后拿起手术钳子,夹起一块酒精棉,替徐铁应清洗伤口。 子弹是擦着徐铁应左大臂外侧掠过去的,皮肉被弹头犁开一道血槽,皮破肉烂,酒精棉每擦洗一下,便会传来针刺般的痛苦,徐铁应嘴唇哆嗦着,眼中泪花打转,背心额头直冒冷汗珠子,但身子却岿然不动,宛若磐石之固。 看到徐铁应表情十分痛苦,林淑娟担忧地问道:“痛吗?叔叔,要不要打一针麻药?” “不用,我不要紧,别管太多,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徐铁应嘴唇打着哆嗦,气咻咻地道:“淑娟,老实说,虽然你是第一次处理伤口,但手脚却相当灵活,那像你爸爸,毛手毛脚的。” “是吗?”林淑娟撕开一块止血药棉,盖住伤口,随即用手按压着药棉,激奇地道:“我爸爸不也是侦察兵吗?难道他没经受过野战救护训练?” “你可能不知道吧?”徐铁应右手挥袖,抹了抹脸上的冷汗珠子,气咻咻地道:“你爸爸当年在军区侦察大队的时候,啥军事课目都是一等一的棒,唯独野战救护这一块,他是老末,知道为什么吗?” 第275章 好黑的心肠 林淑娟摇摇头,剪下一截绷带,为徐铁应捆扎伤口。 “因为他脾气不好,性情急躁,冲动易怒,没耐心,也不细心,耍起机关枪来,倒是无人能及。”徐铁应怅惋地叹息一声,遗憾地道:“正是由于他性子太躁,做事肓动冒进,不够沉稳,最后失去了提干的机会,要不然,他可能跟我们的大师兄,西北狼陆大伟一样,成为一名老资历的侦察兵。” 徐铁应望向林淑娟,见她脸色有些怆痛,知道一提她父亲就勾起了她伤心的回忆,当下歉然微笑着,话锋一转,道:“淑娟啦!说句实话,你心灵手巧,悟性强,又有一定的基础,我还真想收你为徒弟。” “什么?真的吗?”林淑娟脸色一变,秀眉一扬,喜上眉梢。 “当然是真的。”徐铁应语气非常坚决。 “那真是太好啦!”林淑娟欣然大悦,给绷带打结的时候双手禁不住猛力一扯。 “哎哟!轻一点啦!”徐铁应痛得一呲牙,倒抽着凉气道:“这一下你好像受了你老爸的真传。” “对不起呀!徐叔叔。”林淑娟惭怍地微笑一下,赶忙歉意地道:“都怪我高兴得失了神。” “还叫叔叔。”徐铁应故意板起脸孔,努着嘴道:“叫师父。” “师父。”林淑娟通地屈膝跪在徐铁应面前,头往地下一磕,然后抬起来,双手拱拳,恭敬地道:“请受徒儿一拜。” 说完,脑袋又要往地下磕。 徐铁应起身左手一把托住林淑娟额头,右手将她拽起来,道:“够啦!可以啦!从现在起你已经是我野猫子的徒弟了。” 林淑娟欣喜又激动地问道:“师父,什么时候教我格斗和射击呀!” 右手捋捋下颔几根胡子碴,徐铁应稍加思虑后,道:“暂时不忙教你功夫。” “为什么?”林淑娟一努樱嘴,“我现在就想学枪,就想打那些坏人。” 徐铁应哈哈笑道:“好样的,不过暂时还不能教你,我还有点事没有了,等事情一了,我会抽出半年时间专门训练你。” 林淑娟有些失望地叹息一声,望着徐铁应郑重地道:“当真。” 她伸出右手,边指呈钩状。 “当真。”徐铁应右手边指弯曲,勾住林淑娟的右手边指。 “好啦,时间不早了,我去睡啦,师父晚安。”林淑娟兴高采烈地推门而去。 徐铁应眉头皱起来,蓦然想起了要紧的事,他摸出手机,嘀嘀嘀地摁几下数字键,拨通一个电话,对那头的人道:“喂!卜天下吗?我是野猫子,帮我查一个人。” 金帆船夜总会,豪华包厢内,鹏程集团老总吕玉平的胖脸红像猪肝一样,他举起倒满白酒的杯子,朝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马脸中年汉子道:“来,蒋参谋长,不,还是叫你蒋老弟吧,来,咱们再干一杯。” 蒋参谋长是毒枭吴照民军队的参谋长,他那张看着有几分凶悍,几分丑恶的马脸也浮现出红晕,他端起杯子,伸长手臂,噔地碰到吕先生伸过来的杯子上。 七名生得五大三粗,形态悍厉的保镖在附近活动,或两人一起喝酒闲聊,或三人一伙围成一团玩牌赌钱,整个包厢内烟雾缭绕,酒气冲鼻,弥漫着金钱,罪恶,诡诈,阴险的氤氲。 吕玉平的左右两边各坐着一个浓妆艳抹,袒胸露乳的女人,在缤纷闪耀的灯光照射下,更显得妖异妩媚,她俩的手不时在吕玉平的身上摸来摸去。 “吕先生,最近两年公安部门查得严,对手金沙集团又步步紧逼,跟我们吴氏集团抢生意,加上大部分地区已经推广了罂粟替代种植项目,我们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哇!”蒋参谋长苦笑着向吕先生道:“所以吴将军才决定派我来与你们鹏程集团合作投资,搞房地产开发,共同赚大钱。” 两边脸颊的肥肉微微蠕动着,吕玉平狡狯地笑道:“你说漏了一点吧?蒋老弟。” 蒋参谋长微微一怔愣,旋即尴尬地笑道:“哦,我还真忘了我们吴氏集团的主业。” “那是,别忘了搞房地产开发只是我鹏程集团门面上的生意。”吕玉平猛地一把掀开右边女人伸过来摸他脖子的纤手,坐正身子,凝重地注视着蒋参谋长道:“这几年楼市火爆,楼价飞涨,开发房地产虽然很赚钱,但成本还是太高,万一那天风云突变,楼市崩盘了,投进去的巨额资金也就打水漂了,还是跳灰走粉好,一本万利,市场永远繁荣昌盛,我何乐而不为呀?” “那是当然,吕先生真是高瞻远瞩。”蒋参谋长嘿嘿一笑,恭奉地道:“难怪我们吴将军非要跟你合作不可。” 说完,他站起身,抓过酒瓶,替吕先生斟上酒,把自己的杯子也倒上,随即举起杯子,豪迈地道:“来,为我们双方的共同利益干一杯。” 吕起身与蒋参谋长碰杯,干完这杯酒后,脸色陡然一变,凝重地道:“蒋老弟,我拜托你的事办得咋样啦?” 蒋参谋长一愣,随即信誓旦旦地道:“放心,早摆平啦!东方金牌杀手野猫子在江湖上永远消失了。” “是吗?”吕玉平两眼闪动着怀疑的神光,凝视着蒋参谋长,“可是我在新闻上面看到,前天晚上警方赶到现场后,除了到处是弹痕,子弹壳,血迹外,只找到了一辆烧毁的轿车,两具烧焦的尸体,这似乎不能证明野猫子给你们摆平了吧?” 蒋参谋长转了转眼珠子,信誓旦旦地道:“放心,我调派的人都是我们军队的精英,又是偷袭,野猫子是必死无疑的,况且你跟他交情不错,他肯定想不到你会对他下毒手。” “正因为我和他交情不浅,所以我才更加担心。”吕玉平神情忧惧地道:“因为不久前我跟他谈一笔交易,他非要和我单独面谈,而且要到他家面谈,理由是我选的地点不安全。” “难怪你对他的住址打探得这么准确。” “是的,他是个异常谨慎警惕的人,正因为如此,我才担心,万一他没死,必定会想到是我出卖了他。” 蒋参谋长略事思虑后,安慰道:“吕先生,你太多虑啦!他是百分百地从江湖上除名了。” 徐铁应是生是死,他蒋参谋长心里根本没底,派出去十二名军队精英,最后一个也没回来向他复命,新闻报道警方只在现场找到一些弹痕,弹壳,血迹,一辆烧毁的轿车,两具焦尸,别的什么也没有,他派去的十二名军队精英似乎全部从地球上蒸发了。 第276章 来讨债(一) 一位身穿黑皮夹克,头戴黑棒球帽,身形瘦高的男人推门走进夜总会,有招待员迎上前,热情地问他需要什么服务?他冷冰冰说,找人,然后不理招待员,大步流星地走向豪华包间区域,他边走边掏出一双白手套戴在双手。 他正是吕玉平妄想除掉却未成功的东方金牌杀手,野猫子徐铁应,现在,他要来此地找吕玉平讨个说法。 两年前,吕玉平在自家的酒吧遭到十几名外籍杀手袭击,几个贴身保镖全给对方击杀,他性命危在旦夕,徐铁应端巧在他开的酒吧里喝酒解闷,出手击毙了那些杀手,救了他一命。 他脱险后与徐铁应结识,后来他出高价请徐铁应摆平了仇家,逐渐与徐铁应拉近关系,两人虽称不上挚友,但交情不算薄,是以,两个多月前,他力图独霸房地产业,决计做掉枭霸霍华特,再次出高价请徐铁应出马。 当时,徐铁应坚持与吕玉平面谈酬金问题,地点是徐铁应家里,因为吕玉平最近一年不是遭仇家袭击,就是被警方调查,为保证在绝对安全保密的情况下商谈这笔交易,徐铁应才破例将自己的住所暴露给吕玉平。 为了解决掉枭霸霍华特,独霸房地产市场,吕玉平开出了一千万的天价,而且是先付一半,酬金高得诱人,没想到徐铁应却表示愿意免费帮吕玉平做掉霍华特,条件简单之极,就是吕玉平必须给地震灾区捐款一千万,对于吕玉平来说是两全其美,花费一千五百万,既铲除了竞争对手,又能做个大慈善家,当然爽快地答应了徐铁应的条件。 其实,徐铁应是有意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吕玉平,他知道吕玉平是支手遮天的枭雄,近几年大手笔投资房地产市场,捞取巨额利润,自然也干出了不少的缺德事,但吕玉平经常做一些慈善事业,在新界的名声还不坏,因此他才决计瞅个时机,试探一下吕玉平,看看此人是不是个貌合神离,假仁假义的梁上君子。 那一天,徐铁应在最豪华的会所刺杀霍华特的时候,竟然遭遇恶名昭著的飞车四猛龙,他们也是受吕玉平之雇来刺杀霍华特的,但同时也妄图致徐铁应于死地。 将霍华特连同飞车四猛龙一起解决后,徐铁应打电话质问过吕玉平,为什么要雇飞车四猛龙?难道你信不过我野猫子?还有,为什么飞车四猛龙连我也想干掉?吕玉平解释说,霍华特身边的保镖都是从雇来的退役特种兵,非常的厉害,我担心你一个人搞不定,所以就花了一百五十万请来飞车四猛龙助你一臂之力,没想到他们太嫉妒你,想取代你成为东方金牌杀手,他们是不自量力,自取灭亡。 徐铁应见吕玉平态度非常坦诚,解释得也相当合情合理,权且相信了。不久之后,他无意中查看到地震灾区的社会捐款名义,一翻名单,发现吕玉平只捐了五十万,当初答应他的要求根本没有兑现。 他不由得开始怀疑吕玉平的性情为人,打电话过去询问缘由,吕玉平竟然以公司最近投资的项目太大,导致财务紧张,不得不推迟捐款的托词来搪塞他,从而促使他正式怀疑吕玉平是个佛口蛇心,虚情假意的卑鄙小人。 前天晚上,他邀约林淑娟来他家聚会,突然遭到十几名杀手偷袭,他当下就确信是吕玉平在搞鬼,因为除吕玉平,林淑娟,还有他所孝命的血兰花杀手组织驻的地下部队外,可以说,在没有人知道他是职业杀手,也没人知道他的住址。 穿过一条铺着高档红地毯的走廊,徐铁应昂首阔步地来到113号包厢门跟前,站在门口左边,背靠墙壁,右手哧哧地扯开皮夹克拉锁,露出腰间的两支手枪柄,他神情异常冷峻,眼光煞光闪射。 左手拔出一支伯莱塔92f手枪,他咬咬嘴唇,右手抬起来,半握拳头,咚咚咚地敲打着房门。 包厢内,吕玉平两眼闪动着怀疑的目光,望着蒋参谋长问道:“你真确信其中一具烧焦的尸体是他的。” “是的。”蒋参谋长眼珠子东一转,西一兜,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 “那另一具焦尸是谁的呢?” 吕玉平话音刚落,门外猛不丁响起咚咚咚的叩门声。 吕玉平心头不由一紧,蒋参谋长警惕地用右手撩开西装,握紧腰侧枪套里的左轮手枪,保镖们也立刻立即停止作乐,各人探手入怀,握住枪柄,目光警惕地望向包厢门口。 一名高个子保镖放下酒杯,右手拔出插在左边腋下枪套内的手枪,向门外大声问道:“谁呀?” “服务员。”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吕玉平松了口气,蒋参谋长右手松开枪柄,整了整西装,岔开话头向吕玉平道:“吕先生,我们还是谈谈今后合作四号白灰的事情吧,目前,你的态度还不明确,我身为吴将军的代表,很希望你马上表个态。” 保镖们纷纷松手放开枪柄,继续寻欢作乐,高个子保镖把枪插回松套,然后离开座位,走到门跟前,动手拧动门把手,拉开房门。 门外,徐铁应右手臂绕过腹面,枪口指向屋内,房门朝内拉开,那高个子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外面情状,徐铁应眼中杀光一闪,砰砰砰就是三枪,子弹全部打中对方的腹部。 他闪身猛地一脚踹开房门,腹部中弹的高个子给巨大的冲击力撞翻在地上,他掣电般扑入包厢内,右手刷地拔出另一支伯莱塔92f手枪。 这一下变故仓猝之极,大出对方意料之外,吕玉平等人齐齐紧缩双目瞳孔,手脚登时僵硬住了,两个反应灵敏的保镖疾忙扔掉手里的扑克牌或者烟头,伸手去怀里摸枪迎敌。 顺着冲力双腿屈膝跪地,徐铁应双手枪口往前送出,砰砰,砰砰,那两个家伙手指刚刚触到枪柄就吃了炮子。 第277章 来讨债(二) 一人胸膛爆出两道血箭,歪倒在沙发上,抽搐着四肢,另一人鲜血长流,身子仰面猛跌下去,端巧撞中背后的一张玻璃茶几。 砰通一下暴响,茶几四分五裂,啤酒瓶子,玻璃酒杯,瓜子花生,牛肉干,豆腐干,水果,盘碟,乱七八糟的散落一地。 徐铁应仰身往后倒在地下,双手枪口扬起,向左右两边一分,又是一长串节奏感极强的枪响。 伴着凄厉栗耳的惨呼哀嚎,噗噗噗的飙血声,左首九点钟方位,一个家伙右手刚刚伸进西装内,额头就突然爆开两只血眼睛,右首两点钟位置,一个家伙还没来得举起手枪,就猛地一头向前扑倒,身子搭在沙发靠背上沿,背上两个弹洞血泉汩汩。 蒋参谋长急忙朝一侧伏低身子,拔出左轮手枪,几发子弹打在沙发靠背上面,扑扑直响,他脸色刹那间变得像白纸,终于知道了一个极为可怕的事实,他调派的十几名所谓的精英已经全军覆灭,对方非但没有死,现在正找上门来索仇了,当然他只听过野猫子的大名,还没见过其人,还不清楚东方金牌杀手究竟有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 吕玉平脸色刷地由红变白,偎依在他身旁的两个妖艳风骚的女人尖叫着,爬起来就要跑。 砰砰两枪打爆一个保镖的头颅后,徐铁应侧翻起身,左手枪口指向左前方沙发上面的吕玉平就要抠扳机,吕玉平双眼瞳孔紧缩,慌忙起身抓住那两个女人的头发,扯过来往面前一挡,徐铁应几枪打去,两个女人,两副娇柔的身体登时血花盛开,噢哦噢哦的尖嚎两声,她们的双手停止了舞动抓挠,像两团软泥一样瘫软在吕玉平怀里。 徐铁应右手往右侧一摆,又是砰砰砰地急速射击,一个保镖像杀猪那般惨嚎着,上身喷射出一股股血泉,筛糠似地抖索几下身体,倾倒在旁边沙发上,胸腹部位几个喷血的弹孔还冒着青烟。 蒋参谋长猛不丁地长身而起,从沙发靠背上沿露出脑袋和枪,徐铁应闪电也似地转身朝左首鱼跃出去,两发子弹掠过他衣襟,木质墙壁梆梆的爆开两个冒烟的小孔。 吕玉平推开瘫软在他怀里的女人,翻过沙发靠背躲在沙发后面,一张肥胖大脸适才还红得发油光,现下却白得如厉鬼,他最忧惧的事情终于来了,徐铁应果然没死,来找他算帐了,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来得恁地突兀,恁地快。 身子通地扑到地下的尸身上,徐铁应左手搂住尸身一个翻滚,蒋参谋长两枪打中尸身,飞溅起两股血浆。 徐铁应左手猛力一推,那尸身飞了起来,一个保镖举起mac-10冲锋枪,哒哒哒的倾洒出密集的弹雨,雨点般纷纷扬扬。 左手枪口一挥,右手枪口扬起,徐铁应双枪齐发。 砰,蒋参谋长右侧颈项被击中,他闷哼一声,丢掉枪,歪倒在沙发上。 徐铁应一个利索侧身翻滚,弹起身子,厉声吼道:“姓吕的,出来吧,我和你应该做个了结啦。” 吕玉平蜷缩在沙发后面,肥胖的身子瑟瑟发抖,狡黠的眼珠子像滚珠一样飞快地转动着,他在盘算如何忽悠徐铁应,因为只要徐铁应不急于杀他,他就可以用花言巧语稳住徐铁应,拖延时间,等待警察或者他的大批手下赶来救他。 “姓吕的,你这个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王八蛋,你给老子滚出来。”徐铁应厉声吼着,双手一甩,将两支空膛挂机的伯莱塔92f手枪抛向左右两边,两手袖筒内又滑出两把军用手枪,缓步欺近吕玉平藏身的位置。 徐铁应经过一排沙发,侧头一瞧,见蒋参谋长仰躺在茶几与沙发之间的地面上,痛苦地挣扎在死亡边缘线上,嘴巴不停地翕动着,想要说什么却已无法说出来。 以前他只听过东方金牌杀手野猫子的名号,但没有见过其人,更没有见识过其人的厉害,如今他招惹上了这个曾令黑白两道巨擘谈虎色变的大煞手,最终尝到了厉害,只不过是以生命为代价的,如果他提早知道野猫子不好惹的话,吕玉平就是许诺把整个房地产市场全部让他们吴氏集团,只怕他也不敢如此轻率地去捋这虎须,可惜,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徐铁应冷漠地瞥了一眼行将就木的蒋参谋长,右手微微抬起,枪口往右侧一摆,砰地一枪,蒋参谋长双腿猛地一蹬,脑袋歪向一侧,身子寂然不动了。 右手垂下枪口,徐铁应又厉声吼道:“姓吕的,自己滚出来吧,我不想再说第四遍啦!” “别开枪,徐老弟,有话好说。”徐铁应对面的沙发后面传来吕玉平求饶,讨好的声音:“大家朋友一场,有话好好说,求你别开枪。” “朋友一场,你问你自己,够得上朋友这个词吗?”徐铁应冷哼一声,愤怒地道:“我帮你做掉了霍华特,替你清除了绊脚石,你不兑现诺言,我不强迫你,但你却不该勾结吴氏集团,派人来杀我,难道你忘了我是东方金牌杀手野猫子吗?” 他鄙夷地啐了一口唾沫,轻蔑地道:“就算要我野猫子的命,也得派几个像样的杀手来,你也不想想看,就吴氏集团的那一撮鸡鸣狗盗,乌合之众,还有资格杀我野猫子?” 第278章 不义作茧自缚 “徐老弟,我想你肯定是误会啦!”吕玉平慢慢腾腾地从沙发后面露出脑袋,眼睛闪动着狡狯和悚惧的光芒,他瞅了瞅徐铁应的脸色,又瞟了一眼徐铁应手里的两把枪,随即站直身子,谄笑道:“徐老弟,你先消消气,听我说。” 徐铁应冷眼注视着吕玉平,寒声道:“我看还有什么好说的。” “误会,误会,徐老弟,你肯定误会啦。” 吕玉平向徐铁应摇晃着双手,谄笑道:“徐老弟,当初若不是你挺身而出,仗义搭救,哪有我吕玉平今天,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帮了我那么多的忙,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你说的那些杀手都是吴氏集团的人,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对这件事毫不知情,你真的是误会啦。“ “是么?”徐铁应侧头瞟了一眼蒋参谋长的尸体,冷然质问道:“这个你怎么解释。” “这个……”吕玉平瞥了一眼那具尸体,身子不期然地哆嗦了两下,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着,谄笑道:“哦,你说他呀?徐老弟,你是知道的,我是个生意人,吴氏集团想要投资房地产业,当然会来找我洽谈合作,我和吴氏集团只是合作搞房地产开发而已,我看你肯定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所以才遭到他们报复。“ 吕玉平见徐铁应慢慢垂下脸,若有所思,似乎被他说动了心,他便感激涕零地道:”徐老弟,我吕玉平欠你那么多的恩情,几辈子都还不完,怎么可能会暗害你呢?请你相信我,我拿人头担保,害你的人是他们吴氏集团。” 徐铁应猛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杀光,右手刷地一扬,枪口直指说得口沫横飞,眼泪汪汪的吕玉平脑袋,寒声道:“那好,就用你的人头担保。” 吕玉平登时睁圆双眼,剧烈收缩的瞳孔中映射出火光忽闪的枪口。 砰一声枪响,吕玉平脑袋猛地朝后甩出去,扑通地仰跌在地下,眼睛睁得圆如铜铃,只是光彩尽失,没有一点生气。 “来世好好做人吧!王八蛋。” 垂下枪口,徐铁应双手臂猛地一抖,嚓嚓两响,两把手枪缩回袖筒中。 呜呜呜,警笛声尖厉刺耳,几辆警灯闪闪的警车疾驰而来,跳出十几名持枪的便衣和军装警察,他们跑步进入酒吧,大厅里空无一人,只剩几个招待员蜷缩在吧台后面,个个面如土色,人人冷汗淋漓。 一名便衣率领五名军装,进入包间区,他们低姿势持握手枪,紧靠走廊两边墙壁,小心翼翼地搜索前进。 到得113号包厢门口时,那便衣躲到门口边,腾出左手冲那些军装打打手势,随后双手持枪,闪身闯进包厢,映入他眼帘的是横倒竖歪的一具具尸体,两名军装也随后从门口两边进入包厢,酒臭味,烟味,火药味,交相混杂,劈面扑进他们鼻孔中,刺激得他们鼻腔发痒。 距离这家酒吧三百多米远的街道上,徐铁应摘掉近视镜,扔进跟前垃圾桶,然后脱下白色夹克衫,翻了一下面,又变成他刚才穿的那一件黑皮夹克。 穿上黑皮夹克,他从裤兜里摸出那双白手套,也丟进垃圾桶,这时,一辆出租车驾过来,透过前风挡,可以看清驾驶室里的电子显示屏亮着两个红字——空车。 掏出那顶黑色棒球帽,扣在头上,他走了几步,站在马路边,冲那辆越驶越近的出租车挥挥右手,那辆出租车径直驶到他跟前停下,他开门进入车厢后座,对司机说了声:“去机场。” 哐地碰上车门,出租车载着他一溜风而去。 这一天凌晨,起床号音还没有吹响,侦察系大四的全体学员早已起床,打好背包,着装整齐地在宿舍楼前集合。 自从陆大伟担任他们这个区队的军事教员以来,他们每天都比其它区别的学员提前一个小时起床,虽然非常苦,非常累,但他们咬牙坚持下来后,方才觉得自己的军事素质比起其它区队的学员,确实要强一些,看来付出的艰辛是有收获的。 陆大伟站立在队列前,伟岸的身躯宛似一座巨峰,衬着一张粗犷的黝黑脸庞,一双寒光闪射的大眼睛,凛然生威。 他身后左右两边分别戳着一位助理教官,身板较他稍显瘦削,但是神态却一样的威严,令人不敢逼视。 三位军事教员神威凛凛,三双眼睛目光如炬,打视着整齐划一的学员们。 晦暝的晨光中,学员们一个个身着07式林地通用迷彩服,陆战靴,07式林地通用迷彩战术背心,乍看上去,精神抖擞,发扬踔厉,只不过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的表情看似严肃,但却掩盖不住孩子的稚气。 陆大伟观察完学员们的精神状态后,心里比较满意,没有任何讲评,只说了一句话:给你们二十分钟时间,去枪库领取武器弹药,把水壶灌满,然后到停车场集合,迟到者,必定要遭到我的重罚。 枪库的武器管理员为学员们每人配发了一支九二式手枪,一支03式突击步枪或85式微声冲锋枪,一把91匕首枪和一把95式军刀,除了枪械和配套的弹药外,还配发了各种保障器材,这一来,他们每人平均负重40公斤左右。 二十分钟以后,领取完武器装备的学员们奔向学院停车场集合,很不幸,还是有七名学员超过规定的时限,陆大伟厉声命令他们滚到一边去,五百个拳头伏卧撑,自己数数。 根本不须点名,陆大伟只要多扫几眼整齐如刀削的队列,就已知道八十三名学员全部到齐。 他是个精明干练的职业军人,厌烦点名,干部讲话,政治鼓动这些繁文襦节,开门见山地向学员们说道:昨晚我已提前通知过你们,相信大家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为了更好地锻炼你们的野外生存能力,为了使训练更加贴近实战,学院的领导决定将部队开拔到边疆的深山丛林,你们在向生命极限挑战的同时,还要完成不少的战斗任务,所遇到艰难险阻,远远超出平时的野外生存训练,希望你们这群90后的侦察系学员能经得起考验。 第279章 野外生存训练开始了 他的话还没有讲完,斗志昂扬的学员们已然无法按捺住战斗的激烈,忍不住齐声大喊道:保证完成任务。 尤其是武文涛,更是振臂洪声高呼,因为平时进行的那些所谓的野外生存训练对他来说,实在太过于小儿科,比起几年以前,暑假里,师父郑天龙带他去深山老林进行的野外生存训练来,可说是差之霄壤。 现在一提起超高困难度,危险性的野外生存训练,他的激情如火山一般迸发出来,昨晚一夜难以入眠,想象着丛林里大大小小的动物,回忆着几年前享受的那些足以称得上美食的野味,在他看来,野外生存训练,其乐无穷。 学员们的精神面貌比预料中好很多,陆大伟非常满意,欣悦地微笑着,洪声道:你们的士气这么高昂,信心这么强,我很高兴,希望你们的实际表现也能令我满意。 稍顿,他来回地扫视几眼全副武装,整齐列队,威风凛凛的学员们,又侧脸一瞅一旁那七名迟到被罚的学员,见他们个个气喘吁吁,人人热汗淋淋,显然他们在不足十分钟的时间内,圆满完成五百个拳头伏卧撑。 他心头大为欣慰,因为他们每人平均负重四十公斤,十分钟内做完五百个标准的拳头伏卧撑,足见他们的体力和耐力比起战鹰特种大队的大部分特种兵,毫不逊色,他过去一年半的心血没有白费。 入列,以后不希望再看到你们像今天这样丢三落四了。陆大伟命令七名迟到挨罚的学员入列后,接着宣布命令:下面我把你们分成三个小队,一班,二班,三班,四班为第一小队,由我率领,五班,六班,七班为第二小队,由胡助教率领,八班,九班,十班为第三小队,由唐助教负责,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学员们齐声轰诺,声若雷霆,比起一年半以前,陆大伟与他们初次见面时的情状,差距何止霄壤,现在他们无论鼓掌还是轰诺,都拿出了上阵杀敌的猛劲儿,铁血男儿的豪气,霸气,愈来愈强。 好,很好。陆大伟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现在以班为单位,上车。 一班的,全体都有,向左转。 张昭的口令声,一班其他七名学员啪的一声移步转身。 起步走。 七名学员跟随张昭阔步走到一号解放牌军用卡车尾部,后车箱挡板早已放下,张昭纵身蹿上车箱,紧接着是武文涛,吴洋,嗖嗖嗖的几下响,一班的八名学员全部蹿上卡车,动作轻捷又利落,尤其是武文涛,一起一落,似飞燕掠空,几乎听不见声息。 哐镗的一下金铁碰响,车箱后挡板关上,卡车发动起来,一阵马达轰鸣声撕破了清晨的冷寂,一辆辆披着军绿色篷布的解放牌军用卡车驶出陆军学院的大门。 在车辆穿梭拥挤的马路上七拐八转好半天,方才上到高速公路,于是十辆军卡载着八十多名热血沸腾的军营男子汉,载他们爱军精武,铁血尚武的热情和梦想,风驰电掣地向祖国的北方边疆驶去。 一号卡车的车箱内,学员们你靠着我的肩膀,我枕着你的脊背,打着瞌睡,只有张昭和武文涛两个人处于精神饱满的状态。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张昭知道武文涛今早一起床,迅速地洗漱完毕后,三两口就将两罐红牛饮料灌下肚,这会儿精气神正旺,无论如何都难以睡着,只是不知道武文涛闭目养神,脑子里究竟在思考些什么。 八个战士乘坐一台军用卡车,车箱内除了他们的背囊和武器装备外,别无它物,因此车箱内显得空荡荡的。 手机不允许带,根本没法玩游戏聊qq,张昭想睡却睡不着,闲极无聊之际,就特别想找人唠嗑,可是同学们大都忙于补觉,只有武文涛正在闭目养神。 百无聊赖的情况下,张昭决计找武文涛唠嗑一阵,借以打发时间,他起身挪移到武文涛身旁坐下,胳膊肘轻轻一拐武文涛,轻声道:“文涛,这会儿太无聊,不如咱俩侃侃大山吧。” “侃大山?好啊。”武文涛耷拉着眼皮子,有气无力地道:“找个话题吧。” 张昭挠挠耳根,稍加思忖后,一本正经地道:”文涛,说实话,虽然你在考入陆院之前,没有当兵的经历,但是你却有一个老侦察兵师父,手把手地教你武术和战斗技能,可以说你入学前在家就已经接受过比我们任何人都更系统,更专业的军事训练,你的军事素养,肯定高于我,这一点从平时的训练中就能看得出来。 “是么?”武文涛猛地睁开眼睛,张昭提到了他的授业师父郑天龙,他兴味甚浓,揉揉眼皮,伸伸懒腰,打起精神后,正色道:张哥,既然你提到了我师父郑天龙,那我就不得不说明一下,我与他相处了整整十年,在那十年间他传授给我的东西,绝大多数是少林绝技,比如少林轻身术,翻腾功,罗汉功,揭谛功,柔骨功等等,师父是个实战经验极其丰富的老侦察兵,对冷兵器的打制和格斗十分精专。 稍顿,他眉梢一扬,神采奕奕地道:毫不吹嘘的说,我师父是绝对顶尖的冷兵器格斗高手,你说我的军事素养比你更高,我不承认,但请恕我口吐狂言,在冷兵器格斗这个领域,我并不否认,我确实比你要强很多,甚至连教官陆大伟都不见得能比得过我。 什么?文涛,你说你擅长冷兵器格斗?连陆老师都不一定能比得过你。斜对面的一位同学醒了,他揉了揉一双惺忪的睡眼,半信半疑地道:可是我怎么没看见你展示过你的冷兵器格斗技能? 废话。靠在武文涛肩膀上面打瞌睡的吴洋醒了,他情绪激动地插口道:现在是什么时代?是信息战时代呀,老大,那里有那么多的机会与敌人刺刀见红?文涛不可能经常去找陆老师砌磋冷兵器格斗,我们的军事训练始终是以近距离战斗速射技术为主,格斗不是重点。 第280章 唇枪舌战 放屁。那同学怏然道:谁说信息时代就不用弘扬刺刀见红的战斗精神啦,n国武器装备够得上高科技了吧?可是他们的士兵在平民住宅区执行搜索任务的时候,步枪上仍然安装着刺刀,不信的话,回去以后你自己去搜索一下。 的确是这样的。张昭接口道:我查阅过很多作战的图片资料,他们确实保留着近身格斗这个军事课目,由此可见,即使是在信息时代,即使是在非线性作战,非对称性作战的今天,冷兵器格斗这个军事技能还是有一定的适用范围的。 切,张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实施科技强军,质量建军的战略完全没有什么意义。吴洋显得很不复气,怫然不悦地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们像过去那样小米加步枪岂不更省事,何必要一年砸进去那么多的钱发展高科技武器装备?不是明摆着浪费民脂民膏吗? 我擦,我说科技强军,质量建军没意义了吗?张昭嘴唇一撅,脸颊一红,激动地道:我的意思是说现代化战争中,冷兵器格斗在特定的空间范围内,特定的作战环境中,还是能够发挥出很大作用的。 乍听之下,你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吴洋点点头,稍事一思索,右手一抹鼻翼,郑重地道:但是你应该要知道,当前我们军方的最高决策层奉行的是科技强军,也就是坚信在军队现代化建设的过程中,没有比科学技术更重要的因素了…… 打住,打住,我们现在探讨的是冷兵器格斗这门古老的作战技术,或者说作战形式,究竟还能不能在现代战争中发挥出作用来。张昭非常厌烦吴洋跟他去扯军方最高决策层奉行的战略方针,那些东西太过宏观,又太过空洞,应该是军事科学院的那些专家学者们研究的问题,根本不关陆军学院侦察系的什么事,是以,吴洋一扯什么科技强军,质量建军的东西,他就不耐厌了,冲正说得滔滔不绝的吴洋打了个叫停的手势,悻然道:你扯那么大那么远干什么?我不妨再向你和大家重申一遍我的观点,虽然我们生长在信息时代,无论战争形态和作战手段,形式,与过去相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冷兵器格斗这种古老的军事技能,在一定的范围仍然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刺刀见红的战斗精神…… 我并不否认刺刀见红的战斗精神已经过时。吴洋连想都没多想,情绪激昂地抢着道:但是我不同意你这个观点,现代战争拼的是综合国力,起关键作用的因素是高新科学技术,需要的是知识型,智慧型的人才,而不是什么耍刀弄枪的武林高手。 小吴,我说你今天是怎么啦?平时在课堂上,看你思维敏捷,发言积极,十分抢眼,脑子转得比谁都快,怎么今天突然不给力啦呢?张昭显然急了,当下脸红脖子粗,气鼓鼓地道:我的意思你就那么难以理解吗? 车箱内开起了激烈的辩论会,适才沉闷枯寂的气氛一扫而空,变得十分的活跃。 吴洋和张昭各执己见,争得面红耳赤,挑起这场争辩的那位同学连忙向冷眼旁观的武文涛使眼色,示意他站出来打个圆场。 好了,别吵了,让我来为你俩评个理。武文涛会意,双手手掌竖到胸前,示意两人停下来,然后慢条斯理地道:依我看,你们谁都没有错,只是互相无法理解和包容对方的观点罢了。 便在此时,车身突然一颤,停住了,外面传来了陆大伟那粗豪的吆喝声:“下车,下车,快点下车,都给我快点儿下车。” 紧接着,又传来哐镗哐镗的金属敲击声,陆大伟右手提着一把军用大砍刀,用刀柄敲打着车箱挡板,大声地吆喝道:“怎么速度这么慢,才坐四个多小时的车,你们一个个就累啦,变得跟蜗牛一样慢,那呆会儿的一百公里强行军该咋办?” 背上大背囊和03式突击步枪,武文涛跟着同学们,在陆大伟的吆喝声中,咕咚咕咚的跳下车,他双眼似箭,环顾四周,车队停在一个山坳里,四面高山环围,林木葱茏,苍翠欲滴,几丝清凉的山风拂过面庞,野草山花的芳香夺鼻而入,他登时觉得神清气爽,长时间坐车带给身心疲惫瞬间消散殆尽。 深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新怡人,同学们下了车,活动活动四肢,呼吸几口纯天然的空气,疲意立时大减,准备着迎接第一天的一百公里强行军。 别看他们个个精神抖擞,人人意气风发,实际上他们的心理还是充满压力的,因为接下来的一百公里强行军可不是闹着玩的,尽管以前他们没少进行过长途强行军或急行军训练,但那都只有八公里,十公里,比起眼下这一百公里,简直是在给他们舒活筋骨。 试想一下,负重四十公斤,在崇山峻岭当中连续行军一百公里,他们的体能,体力能经得起这个挑战吗? 要知道这一百公里的路程可不是宽阔平坦的大道,他们该要翻过多少座山岭,越过多少道沟壑,涉过多少条河溪,毫不夸张的说,他们是在向极限挑战。 曾几何时,师父郑天龙带着武文涛进行过好几次长途负重强行军训练,但都不超过六十公里,而且是在丘陵地带进行的,因此,对于武文涛来说压力同样不轻,他暗暗地焦愁,期望他多年勤苦研习的少林轻身功和翻腾功能够派得上大用场。 稍事歇息后,几个卡车驾驶员为学员们每人配发了一袋干粮,包括100克大米、20克盐和一袋高热量压缩饼干,仅此而已。 陆大伟告诉学员们,这点东西就是他们七天的口粮。 学员们一听无不哑然失色,超过半数人立时皱起了眉头,七天,整整一个礼拜,就这点干粮,能撑过两天就烧高香了,试想一下,这期间每天都要进行超负荷的训练,身体剧烈运动,体能,体力消耗量之大,难以想象,如果伙食跟不上,是不可能撑得住的。 毫无疑问,往后的几天他们要被迫体验一下祖宗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了,这次野外生存训练的意图就在于此。 第281章 特种兵吃树皮草根 吴洋捧着干粮袋,双眉紧蹙,满脸愁容,嘴里小声地嘀咕着,“我们正是长身体的年龄阶段,天天吃树皮草根还要进行繁重的训练,能行吗?不知道陆教员是咋想的?经常强调侦察兵,特种兵必须要具有超强的体能,这是最基本的条件,现在却要故意榨干我们的体能,真让人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倏忽间,背后传来一个异常冷厉的声音:“怎么?有情绪是吗?” “坏了,这下坏了,他听见了。” 吴洋愕然一惊,转过身,一瞥眼间,陆大伟正站在他跟前,对他横眉冷眼,他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哆嗦。 陆大伟神不知鬼不觉地欺近他身后,将他的一番怨言听得一清二楚,他竟然毫无察觉。 只听陆大伟冷然问道:“小子,叫你天天吃树皮野草你受不了是不是?” 吴洋耷拉着脑袋,不敢去直视陆大伟那锋刀霜剑般的目光,也不敢回答。 他心知肚明,面对眼前这个不通情理的瘟神,他照实回答,必定会吃不了兜着走,言不由衷的话,也没有好果子吃,索性缄口不语试试。 “怎么?是哑巴啦,是不是?还是我这个问题太过刁钻古怪,你一时回答不上来?”陆大伟冷笑一声,接着似笑非笑地问道:“那我就问你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旧时代的时候,我们的老前辈过草地吃的是什么?翻雪山吃的又是什么?” 吴洋依旧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不吭气。”陆大伟冷哼一声,脸色陡然一变,厉声喝道:“把头给我抬起来,回答我,过草地吃的是什么?” 身子猛地一颤,吴洋赶紧抬起头来,怯生生地看着怒气冲冲,形态威猛悍厉的陆大伟。 周遭的学员们听到陆大伟的吼声后,各人不禁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心想:小吴这小子可要倒霉了,惹恼了活阎王,可有得他罪受了。 “回答我的问题,过草地吃的是什么?” 陆大伟又厉声问了一遍。 嘴唇翕动两下,吴洋嗫嚅地答道:“树皮和草根。” “我以为你要说鸡鸭鱼肉,生蜢海鲜哩。”陆大伟脸又一变,冷笑道:“看来你没有把历史知识全部还给你的老师,很好,那翻越雪山吃的又是什么?” “一把炒面一捧雪。” 张昭在旁边小声地替吴洋回答。 尽管他声音异常微小,但还是逃不过陆大伟灵敏之极的耳朵。 只见陆大伟转过头,横了张昭一眼,吓得张昭双脚一阵发软,赶紧躲到一旁去,吐了吐舌头。 武文涛一拍张昭肩膀,小声地嘲笑道:“咋样?还要不要多嘴?” 左胳膊一拐,张昭气哼哼地道:“我擦,小吴挨训,你开心啦?” 只听吴洋怯生生地回答:“吃的是炒面和雪。” “非常好。”陆大伟冷笑一声,又问道:“那么现在你应该能回答我刚才的那个问题了吧?” 稍顿,他声音沉冷地问道:“老实告诉我,叫你天天吃树皮草根如何?行或者不行,大声回答我。” 吴洋不假思虑,猛地一挺胸膛,洪声道:“行。” “这个态度我喜欢,我想那些老前辈肯定更喜欢,知道为什么吗?”陆大伟不等吴洋作出回答,又道:“因为你们90后是我们这一代军人,也是他们那一代的希望,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打下来的基业,你们新一代人要能守得住,如果连这么一点苦都吃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去谈爱军精武,保家卫国。” 嘴唇微微蠕动着,吴洋的眼角愈来愈湿润,心里的羞愧,见于颜色。 他可不是什么高富帅,他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农二代,出身于偏远贫困农村家庭,小时候过过好长一段时间的穷苦生活,那年月,他和弟弟都在读小学,一家四口人挤在两间破土墙房内,由于房屋是祖辈留下来的,年久失修,墙破瓦烂,夏天漏雨,冬天透风,全家吃尽苦头。 那时候,父亲刚出远门打工,收入又异常微薄,一年的收入除养活自己外,寄回家里的也只有三两千元,只能勉强解决温饱问题。 因此他下定决心,发奋学习,将来一定要考上好的大学,为父母争光,毕业后辛勤打拼,等出人头后再把父母接到城里来,一家人从此脱离那穷山恶水的生存环境。 初中三年,高中三年,他一门心思地投入到学业当中,成绩斐然,老师将他视为名牌大学的苗子,父母及亲友们更对他寄予了极高的希望,他也坚定了知识改变命运的决心。 然而不幸的是,他高三的上半学期,在建筑工地当民工的父亲因意外事故而受重伤,虽然经过抢救治愈,但右脚残废,无法再通过在外打工挣钱了,只能回到家里务农,而他和弟弟都在县城读书,一年的开销对于他这样的家庭状说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尽管兄弟俩十分节俭,从不乱花一分钱。 父亲伤残无法外出打工挣钱,使原本经济就非常拮据的家庭更如雪上加霜,他又进入高考的冲刺阶段,考上名牌大学的希望极大,父亲又偏生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总不可能放弃让以前的努力功亏一篑吧?可是当今时代上大学是要花大钱的,就算能申请到贫困助学金,就算能以优异的成绩拿到奖学金,顺顺利利地念完四年大学后,又得面临找工作的困难,要知道,新世纪以来,全国大学普遍扩招,每年毕业的应届大学生数以百万计,就业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就在他为前途发愁的时候,熟知他家庭情况的班主任建议他报考军队院校,因为那是真正免费又划算的大学,他茅塞顿开,如释重负。 是的,军队院校的大学生上学期间吃穿住全免费不说,每月还按时发津贴,毕业后又有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至少短时间不必为就业而苦恼,同时也大大地减轻了父母的困难,使他们更有盼头,实在是两全其美。 第282章 开路先锋 考入陆军学院后,伙食相当不错,每一顿都是六个菜,有鱼又有肉,十分丰盛,对于他吴洋来说可称得上奢侈,自从结识了高富帅武文涛以来,几乎每个周末就会被武文涛叫出去下馆子,美味佳肴,生蜢海鲜,他吃了个遍,与小时候过的那些生活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他真不知道以前他是怎么挺过来。 经武文涛这么一娇惯,他每个寒暑假回家,头几天完全无法适应家里那种每顿稀饭加馒头,或者面条拌臊子的生活。 刚才他一听说往后的七天时间,天天靠野菜野草来填饱肚皮,他简直不敢想象,大家伙能不能扛得住。 只听陆大伟又道:“小子,我看过你的档案资料,知道你的家庭情况,也清楚你选择上陆军学院的原因,因此我很理解你,同情你,也更加关注你。” 稍顿,陆大伟语气沉重地道:“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一个从小过惯了苦日子,初中高中,甚至现在上学校都十分节俭的人,怎么会害怕像老祖宗那样茹毛饮血,刀耕火种的生存训练?难道是你忘本了不成?” 嘴唇剧烈地蠕动着,吴洋的面孔一阵扭曲,眼眶内泪花滴溜溜打转。 他内心羞愧难当,他觉得自己实在太贱了,才过短短几年的好生活,怎么就忘本了? 当初上小学的时候,一双球鞋缝缝补补几乎要穿一年,直到破烂得不能再穿了才丢,衣服裤子也是洗得发白,到处打着补丁还舍不得扔掉,初中高中期间,别的同学一身名牌运动休闲服,他两套校服轮换着穿,还不照样过来了。 不,我绝不能忘本,我一定要向老前辈们学习,坚决完成这七天的野外生存训练,我一定要经得起考验,否则我就不配当一名全格的陆军侦察兵。 他这样告诫着自己,狠狠一咬嘴唇,又一挺胸膛,斩钉截地向陆大伟说道:“不,我没有忘本,我保证按照你的要求完成这次野外生存训练。” “好,很好。”陆大伟心头大喜,哈哈一笑,朗声道:“小子,我就等着看你的实际表现。” 说完,他脸色又是一变,变得严肃冷峻之极,他转过头,向着其他学员凛然道:“告诉你们,这一次我带你们出来就是要让你们吃草根树皮,就是要让你们过过老祖宗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就要看看你们能不能像当年那些老兵一样,在极端艰苦险恶的环境下生存和战斗,这就是我的意图,如果你们达不到我的要求,那你们就不配当一名合格的侦察兵,更不是一块当指挥官的材料。” 舔了舔嘴唇,他眼睛一瞪,厉声喝问道:“你们明白吗?” “明白。” 学员们轰诺声如雷骤发,山谷鸣应。 看着这群90后的孩子热血满腔,豪气勃发,一副要与敌人刺刀见红的架势,陆大伟欣然大悦,仿佛又回到了军区战鹰特种大队,仿佛又回到二十年前的东南方,看到了斗志昂扬,整装待发的那些战友。 心头大为欣慰,他吩咐学员们打开地图,告诉他们地图上用红笔标出路线是第一天的行程。 学员们一看之下,无不神色骇然,因为第一天要行军的实际路程不止一百公里,估计在一百一十公里左右,途中要经过海拔800米以上的山峰4座,不知道要遇到多少艰难险阻。 张昭和谢玉伟面上气定神闲,心里却忐忑不安,他俩均曾在野战部队当过兵,均接受过多次强行军和急行军训练,五公里甚至八公里武装越野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尤其是谢玉伟,当年在边防团侦察连当兵期间,八公里武装越野成绩三十五分钟是家常便饭,四百米越障,一分四十秒也不在话下,体力体能强得出奇,然而面对眼下必须完成的一百多公里强行军,他们还真没把握轻松搞定。 看着地图上那些用红笔圈下的山峰,峡谷,沼泽,武文涛嘟噜着嘴唇,两道秀眉紧皱起来,因为这可不是单凭一双铁脚板就能解决得了的问题,若是换成一马平川的平原,他一夜之间行军百里可说是跟玩一样,即使换作起起伏伏的丘陵地带,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困难,可是现在所面临的这一百多公里,不是高山就是密林,不是沟壑便是峡谷,不知道将要遇到多少难以想象的危险,他的体力体能,意志和毅力,军事技能势必将得到一次全面的检验。 随着陆大伟一挥大手,学员们分组向深林野林里进发了,开始向大自然发起挑战,向他们自己的生理心理极限发起挑战。 山高树茂,逶逦起伏,羊肠山路坎坷崎岖,越走越窄,命令武文涛和吴洋抢在前面,利用大砍刀开路,他自己则落在队伍最后面督阵。 在亚热带的高山丛林里行军,确实能检验军人的身体素质,也确实是一件异常辛苦的事,高高矮矮,大大小小树木星罗棋布,枝叶密密茂茂,阻碍着人们的视线,长长短短,粗粗细细的藤蔓与树枝荆棘盘缠纠结,阻挡着人们前进的路线。 右手挥舞着大砍刀,斜斩一刀,竖劈一刀,横削一刀,武文涛和吴洋像砍瓜切菜一样地清理着那些妨碍他们前进步伐的枝蔓藤葛,无奈任他武文涛的刀法有多么快,多么猛厉,那些藤枝总是在他眼前晃悠,有时候,他一刀劈断了这一根荆藤,那一根树枝又弹过来,拍打在他那年轻又俊俏的脸蛋上,痛得火辣辣的,如同鞭子抽打一般。 若不是随部队一起行军,他真恨不得立马施展出多年苦修的少林轻身术和翻藤功,像猿猴那样在丛林里翻滚跳跃,纵高伏低,因为无论是树枝还是藤条,只要是可资着力的物事,他都能拿来借力用力,比在地面徒步行进轻松多了。 除了那些纵横交错的树木,怎么也挥不去,砍不尽的枝蔓藤葛外,地面上的枯枝腐叶更让他头疼,密密层层,经过千百年堆积,加之经常遭受雨淋,腐化成一滩滩烂泥,一脚踩上去,咕噜噜的直冒黑泡,散发出一股无比浓烈的腐臭味,刺激得武文涛的鼻腔发痒,飞溅起来的泥浆沾在裸露的脸颊上,皮肤传来一阵骚痒。 第283章 飞越绝岭(一) 尽管脚上穿着高帮陆战靴,但很多地方堆积的枯枝腐叶厚达尺多高,踩进后深没至膝盖,腐蚀性轻强的烂泥渗进陆战靴,脚部又痒又痛,委实难受之极。 这还不要紧,更加令人恼火的是,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脸颊不时地遭受蚂蟥、蚊蠓之类的吸血昆虫侵扰,尤其是蚂蟥,这东西平时附在树叶上面只有惹煮的米粒那般大,只要嗅到人类的气息,它们便迅速从树叶上掉落到人的身上,叮在裸露的皮肉上面,渴饮着新鲜的血液,不一会儿,身子就胀得比拇指还要粗。 尽管学员们的衣服上,皮肤上涂有驱虫剂,但还是没少遭受蚂蟥的侵害,他们不时地用手拍打着爬上身的蚂蟥,啪啪的声音一路上响个不停,而身旁带刺的藤条,锋利的树叶,抽打着他们的年轻脸庞。 不出两个时辰,他们各人的皮肤已是血红一片。尤其是武文涛和吴洋这两个开路先锋,脸上更是血痕斑斑。 两个原本容貌端秀,英挺沉毅的俊美少男变成这样一副狼狈相,陆大伟看在眼里,不免有些于心不忍。 他知道武文涛精熟少林轻身术和翻腾功,如果不是随大家一起行动,完全可以展开身法,借助树枝的弹力,藤葛的荡力,从这一棵树蹿到那一棵树,像电影中的人猴泰山一样,可是现在团体行动,要锻炼学员分工协作的能力,他不可能给武文涛机会展现独门绝技。 急行军40公里后,眼前青峰独秀,脚下怪石嶙峋,左首山高坡陡,右首悬崖峭壁,稍有不慎就有跌下深渊,粉身碎骨的危险。 这一回,武文涛的精妙身法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他瘦削的身形轻捷灵动之极,在极其狭窄的山道上行走,竟然如履平地一般,吴洋被他甩在后面至少十多米外。 “喂,文涛,你练的是什么功夫?”吴洋的两边脸颊滚滴着热汗珠子,气咻咻地道:“能不能教教我呀?” “这是我师父的独门绝技,只传我一人,其他人想学门都没有。”武文涛嘿嘿的一笑,双脚猛力一蹬,飞身纵出两米远,双手长伸如电闪,搭住崖壁上突出的一块岩石,身子便如同壁虎那样紧紧地贴在崖壁上面,侧过脸来,向满脸惊讶的吴洋一努嘴,微笑道:“未经师父他老人家的允许,我是不可能教你的。” “你师父倒底是何方神圣啦?陆教官好像对他的兴趣特别大。” 吴洋双手攀住崖壁上突出的岩石,慢慢地把右脚伸过去,踩住前面的山道,等脚踏稳当后便腾出右手,探向前方,抓牢一根横亘在空中的树枝,确定树枝受力不会断折后,方才将左脚移到右脚边,接着又如法炮制,一尺一尺地朝前挪移着身子,显得十分小心谨慎。 “我擦,我不是早告诉过你们了吗?我师父郑天龙是个老侦察兵,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他参加过各种防御作战,多次深入敌后执行危险任务,战功彪炳,实战经验丰富之极,是个名符其实的战斗英雄。” 说完,武文涛脸向右侧一转,目光瞥处,在他的右下方,两米外的山崖上有一个小平台,面积虽然狭窄,但却能容得下一个半大的孩子在其上面站立,他眼睛一亮,立即提气运力,左脚猛力一蹬崖壁,双手同时撒开,像一只大鸟那般,径直朝那个小平台掠去。 嗖的一下衣袂破空声,他双手疾伸,一把攀住小平台的前沿,身子悬于虚空中,左右摆荡几下,突然,他借助摇摆之力,腾地朝左上方纵起,左脚搭上小平台边沿,旋即双手用力一撑,身子一翻,便即登上那个小平台。 站在小平台上面,身子右侧靠着崖壁,武文涛边喘气歇息,边等待着吴洋往他这边靠过来。 热汗将吴洋胸前背后的衣襟湿透,他气吁吁地道:“我当然知道你师父是个老侦察兵,老英雄,我只想问你一下,你师父是不是少林俗家弟子?陆教官为什么对他那么感兴趣?” “他虽然精通好几门少林绝技,但却不是少林俗家弟子,确切地说,他不但不是少林子弟,甚至连少林寺都没有去过,更别说得到少林高僧的真传了。” 武文涛拧开水壶盖子,将壶口凑近嘴边,很想喝两口清水,滋润一下干渴的喉咙,可又舍不得,因为水就只剩下半壶了,深山中能否找到饮用水还很难说,得坚持着忍耐着,于是他呷了一小口包在嘴巴里,然后旋上盖子,将水壶放回扣在右腰的迷彩套子内。 武文涛的精妙身法在攀登悬崖绝壁的时候非常给力,比起风靡全球的好莱坞大片中的蜘蛛侠来,丝毫不逊色,这更勾起了吴洋对少林绝技,以及武文涛授业恩师的兴趣。 吴洋的胸前衣襟湿漉漉的,冒着热气,他一边缓慢地向前挪动着身子,一边饶有兴趣地问武文涛,“那你师父的少林绝技又是从何处学来的?不可能是无师自通的吧?” 左手除下套着迷彩罩的头盔,武文涛右手挠了挠光头,坦率地道:“实话告诉你,我也不知道我师公是何许人也,我问过师父,他没告诉我,只是说他的武功是在咱们陆军学院上学期间学会的。” “原来我们都是你师父的校友。”吴洋的眼睛一亮,笑嘻嘻地道:“真是想不到哇!你师父竟然是我们哥们几个的校友。” “说得确切些,他是我们的师兄。”武文涛用右手一抹额头上的热汗,自豪地道:“他当年是侦察系最优秀的学生,毕业成绩不但在当年第一,也是历届侦察系的第一,这么多年,毕业了这么届学生,一直没有人能超过他当年的毕业成绩。” “是吗?”吴洋心头一惊,脸色一变,讶然道:“这么说,你师父是我们陆院侦察系的骄傲,他是个天才。” “可以这么说。”武文涛自豪地道:“所以他希望我能继承他的衣钵,既要传承又要有所超越。” 第284章 飞越绝岭(二) “难怪陆教官对他这么感兴趣。”吴洋若有所悟地道:“原来你师父是陆院侦察系的名人,杰出校友,真不明白,这等天才型侦察兵为什么没能够留在军队发展?” “你可能不知道,陆教官对我师父感兴趣,是因为他觉得我师父像他当年的老连长。”武文涛的左手把头盔扣在头上,慢慢侧过身子,朝右首察看,寻索着可资着力的支撑物,嘴里继续向吴洋说道:“至于师父为何要转业,为何弃戎从文,我可不清楚,我曾经问过他,他说他之所以从军,不是想一辈子当军人,而是出于一种铁血尚武,保家卫国,驱除鞑虏的心切,当东南方的战事结束后,作为军人的他就没存在的必要了,他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说话间,他双目神光电闪,上一划,下一拉,右上方,七八米外有一棵长在崖缝中的小树映入他的眼帘,他凝神一察看,发现那棵小树的枝干约摸有手腕那么粗,承担五十公斤以上的重量,只要时间不长,折断的可能性极小,可以用来当支撑点。 他心头一动,目光又向更远的地方延展,距离那棵小树约摸两三米外的山崖上有一道狭长的裂缝,再往上面就是不足一半尺宽的山道。 心头微喜,他打开扣在腰左侧的战术腰包,取出一捆背包带,心想这一截背包带只有十米长,但足够我荡秋千用了。 只见他右手臂猛地一扬,甩出背包带,卷住那棵小树枝干,将背包带的这一端交于左手,随即用力一扯,双脚狠力一蹬,身子悠悠飞起。 唿啦的一下破空声,他那瘦削身形凌空划出一条半弧,眨眼间,便荡出十多米远,如甩秋千一般。 吴洋的双目瞳孔尚未及摄视,只见他戴着半指战术手套的右手长伸,五根手指头如钢钩那样牢牢地抠住那道崖缝的边缘,身子朝内紧紧地贴住崖壁,活像一只巨大的壁虎。 双目瞳孔剧烈收缩,吴洋忍不住张嘴惊叫一声,心想:这怂人真是个疯子,简直不要命啦,不就是一次野外生存训练嘛,又不是打仗,用得着这么搏命吗? 在缺乏保护措施的情况下,仅凭一条十米长的背包带,一根手腕粗的小树干,就敢在悬崖削壁上荡秋千,着实胆大包天,万一带子松脱,或者树干吃不住劲力突然断折的话,从百丈高的绝壁跌下去,任他武文涛的少林功夫多么精妙绝伦,也逃不过粉身碎骨的厄运。 吴洋怎么也想不到,武文涛竟然这么喜欢搏命,这么热衷于冒险,他与武文涛相处近四年光阴,知道武文涛热爱极限运动,每年五一,十一的长假期间,武文涛没少带他出去玩过蹦极,但那都是在保险措施极为完善,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进行的,只有惊没有险,想不到武文涛更爱这又惊又险的绝壁秋千。 不错,唯有这种真正生死一线,命悬一发的极限挑战,才能使武文涛感到刺激,感到炫酷,感到过瘾。 右手五根指头紧紧抠着崖缝边缘,双脚叉开蹬住两旁崖壁的突出部,固定好身子,武文涛左手收回背包带,合拢后塞进腰包内,呵了一口气,换用左手抠住崖缝边缘,腾出右手向后反伸,扯开大背囊侧袋的拉链,从里面摸出一卷尼龙绳。 展开后,这根尼绳只有边指头粗,五米长,绳子的末端系着一个状如五指爪的锚爪,他用嘴巴咬住绳子另一端,右手拿着锚爪,猛力朝上一扬,唰的一下破风声,锚爪甩向他头顶上方的那条狭窄的山道。 铛的一声金铁碰响,锚爪落到山道上,顽皮似的跳两跳,他右手用力一扯绳子,锚爪的五根钢钩,呲呲嚓嚓的从路面突起岩石上拖过去,镗的一下响,勾住路边的一块大岩石。 右手又用力地拽几下绳子,锚爪的五根钢钩,牢牢地勾住那块大岩石身上的梭角。 确定安全后,他双手抓着这根细尼龙绳,配合着双脚,在绳子上闪电般连续交叉变换位置,脚尖不断地踢蹬着凹凸不平的崖面,像一条大壁虎一样迅速地往上爬动。 噌噌噌的几下金铁碰响,他已爬到距离那条山道只有一米远的位置,突然间,头顶上方传来吱吱,嚓嚓的金铁摩擦声。 勾着大岩石棱角的锚爪钢勾左一扭,右一摆,似乎想要从大岩石的棱角挣脱开来,他听到响声后,心知情况不太妙,万一锚爪脱落的话,脚底下是万丈深渊,跌下去,只有一个惨厉的结果,那就是粉身碎骨。 崖面虽然凹凸不平,但却没有突出来的岩石和缝隙,也没有树木藤蔓,他根本找不到可以用来救急的支撑物,所幸他现在所处的位置离上面的山道已不足一米之远。 他来不及多想,皓齿一咬,左脚猛力一点崖壁,双手狠力一拉绳子。 锵的一下金铁摩擦声,响亮无比,锚爪的钢钩扛不住那股强猛的拉力,挣脱大岩石的棱角,嚓嚓的两响,在凹陷的石身上面拖起几点火星子,随即跳到虚空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武文涛急如星火般向上伸出右臂,五根手指头一把抠住山道边沿,身子悬挂在空中,颤颤荡荡,他双腿赶紧叉开,蹬住凹凹凸凸的崖壁。 这时,呼的一下破风声,锚爪从他耳侧擦过去,径直朝脚底下的万丈深渊坠落而去。 不过,他左手仍然抓着那根绳子,系在绳子末端的锚爪下坠几米后,悬停在空中一阵摇摇荡荡,与崖壁磕磕碰碰,叮叮当当直响。 武文涛倒抽好几口凉气,只觉得一大股寒气从脚心直透背脊,忍不住咋咋舌头,暗里庆幸,刚才真的是命悬一线,好险啦!如果是离上面的山道再远一点,那我的小命可就玩完啦,还好,老天保佑。 只可惜,吴洋只顾着蠕牛般地爬动着身子,没有留意武文涛的绝壁攀爬表演,不然,他看到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后,非得心惊肉跳,冷汗狂飙体外不可。 左手将系着锚爪的尼龙细绳收拢,塞进大背囊的侧袋里,武文涛右手抠紧山道边沿,双腿用力一蹬崖壁,身子左右摆荡几下,猛地往左上方腾起,左脚搭上山道边沿,身子一翻,便即登上那条山道。 第285章 飞越绝岭(三) 由于山道比较狭窄,他又负着一个大背囊,是以他只能俯躺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喘气歇息,这一刻,他的胸部起起伏伏,心脏怦怦乱跳,有如擂鼓,额头冷汗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滴。 落在武文涛和吴洋后面至少五十米远的其他学员们更是异常小心,几乎是四肢伏在地面上,双手扒,双脚蹬,像蜗牛一样向前缓慢爬行。 即将接近顶峰之时,一处悬崖突然横在他们面前。根据地图标定,必须从此处通过。这悬崖高达30多米,有些地方平滑如镜面,几乎找不到可资着力之处。不要说现在每人身上都负有近40公斤的武器装备,就是赤条条的一人也休想轻松攀登上去,再加之连续八个多小时的急行军,没有片刻的歇息时间,使他们的身体非常疲惫,腰部四肢的协调性大打折扣,困难当真是可想而知。 武文涛,吴洋与随后赶上来的其他学员聚集在一起,在相对比较狭窄的山道上,或坐或躺或蹲着,喝水,喘气,使疲乏的身体得到片刻的歇息。 武文涛仰望着陡峭如镜面,寸草不生的崖壁,不停地搓着一双巧手,他知道,尽管自己多年勤苦修练少林轻身术和翻腾功,身体轻灵如燕,攀藤抓葛,窜跃腾跳,如履平地,无论奇峰深壑,还是削壁绝岭,只要稍有可资着力的支撑物,便能借力用力,攀缘上升,可是眼前这道悬崖不但高度超过三十米,而且崖壁又平整又光滑,如刀削斧劈一般,上面没有什么支撑点,除非借用攀登工具,徒手攀登的话,就算自己的少林轻身术和翻腾功盖过授业师父郑天龙,也绝计不可能征服这道悬崖。 陆大伟一看武文涛的神色和举动,就知道这小子早已跃跃欲试,当即决定让武文涛当着大家的面秀一秀他的独门绝技。 尽管到目前为止,陆大伟还无法确定武文涛的师父郑天龙就是他当年的老连长郑安国,但他心里已经不期然地把武文涛当成了老连长郑安国的化身,相信凭武文涛的功力火候,这道悬崖纵然陡削如此,也绝计难不倒这后辈小子,因为他曾经多次明里暗里观察过这小子,发现这小子的少林轻身术和翻腾功丝毫不逊色于他的老连长郑安国。 陆大伟先瞅了一眼其他的学员,发现他们当中不少人看着这道悬崖就面现忧色,再瞧瞧武文涛,不停地搓着双手,脸上神采奕奕,似乎并没有把这道悬崖放在眼里。 “武文涛,这道悬崖就交给你啦。”陆大伟向正跃跃欲试的武文涛大声喊道:“你有信心搞定吗?” 瞅了瞅眼前这道悬崖,武文涛转头望向陆大伟,胸有成竹地道:“没问题。” “真的吗?”陆大伟哈哈一笑,一挥大手,朗声道:“好,武文涛,现在是你的表演时间,加油吧!” 同学们都知道攀墙爬楼是武文涛的拿手好戏,当下跟着起哄。 只听谢玉伟笑嘻嘻地向武文涛喊道:上啊!蜘蛛侠,赶紧爬上去,放下绳索来把弟兄们都拉上去。 头枕着大背囊,躺在山道上养精蓄锐的张昭听说下面是武文涛一个人的表演时间,不由得精神大振,腾地坐起上身,鼓噪道:快爬上去呀!文涛老弟,兄弟们全靠你啦。 嘴上是这么说,他心里其实很想上去与武文涛较量一下攀爬技术,可是一看那光滑如镜面的悬崖,就不由得头疼,再加上酸软乏力的腰部四肢,他惨苦地微笑一下,心想:还是算啦!人家是大伙儿公认的蜘蛛侠,身怀少林绝技,攀楼爬墙,上窜上跳,纵高伏低,随心所欲,我在部队里向连长和老兵学的那几手绝活就是再厉害,也比不过人家的。 吴洋背靠着石壁,气咻咻地向武文涛喊道:文涛,可别演砸啦哇,大伙儿的身家性命全捏在你一个人的手里,你可千万得要小心啦。 放心吧!兄弟,我的功夫你是知道的。武文涛瞅了吴洋一眼,舌头一舔薄唇,右手大拇指一刮鼻翼,信心十足地微笑道:“你就等着看我的精彩表演吧!” 说完,他扭过头去,右手食指抹抹鼻孔,动手打开大背囊,从里头取出一大捆尼龙绳索,d型环,o型环,大铁钉以及短柄榔头等攀爬工具。 接着,他除下身上的07式林地通用战术背心,揭掉头盔,从战术腰包里翻出师父郑天龙寄给他的n国原版海豹突击队专用半指战术手套,戴在手上。 瞥了一眼脚上那双笨重的07式陆战皮靴,他摇摇头,从大背囊侧袋里取出一双崭新的07式林地通用迷彩作训鞋,换下那双在他看来一点也不给力的陆战皮靴。 在武文涛看来,军队沿袭长达数十年的作战鞋——解放鞋,以及新式的作训胶鞋,外形虽说不咋样,但是适用性极强,布制鞋面,橡胶鞋边鞋头鞋底,造价相比昂贵的军靴来说,简直低得不值一提,可是套在脚上却轻巧之极,穿和脱也方便之极。 由于橡胶鞋底非常的柔软,解放鞋以及新式作训胶鞋的弹性和韧性好得出奇,抓地能力也相对军靴较强,因此,士兵尤其专攻山岳丛林作战的步兵,穿着解放鞋或者新式作训胶鞋进行训练和作战,不但节省体力,而且较为适合攀爬越障。 目前,有不少部队已经装备了军用皮靴,然而武文涛却固执地认为解放鞋或者新式作训胶鞋反而更符合的国情和军情。 说到真正专用于特种部队的战斗鞋,武文涛不久前翻阅过一本军事杂志,看过一篇关于大名鼎鼎的sg-9边防大队的资料文章,得知sg-9早在80年代早期就全面采用了爱迪达厂为其特别设计生产的多用途轻量战斗鞋,其特殊的鞋底与鞋头高磨擦力设计与人体工学的鞋内衬底设计,不但长时间穿着轻松舒适,对于攀爬各种地形与建筑物表面更是极为适合。反观国内的特战部队,受综合国力极差,军费紧缺和主事者观念落后的多重影响,竟尔大力装备起硬底皮靴来,穿着不但笨重得可以,而且特别消耗体力,很不适合攀登训练。 武文涛换穿作训胶鞋的举动倒提醒了陆大伟,他心头一动,眼睛一亮,立马命令学员们换掉弹性差又笨重的陆战靴。 第286章 上演绝岭雄风(一) 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他曾在东南方经受过战火洗礼,实战经验异常丰富,解放鞋曾伴随他走过近二十年的军事生涯,感情之深厚,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学员们早就不想穿那笨重的陆战靴了,一听到陆大伟的命令,纷纷迫不及待地打开大背囊的侧袋,拿出备用的07式林地通用迷彩作训胶鞋,除下军靴然后穿上鞋底软,弹力强,重量又轻的胶鞋。 大家不约而同将目光投注到武文涛身上,他们要看看这个少林功夫小子如何征服眼前这道险障。 “兄弟们,下面请你们欣赏由我武某人主演的绝岭雄风。” 武文涛顽皮地笑着,把塞满攀登绳的背包背在背上,将01b背包,水壶,头盔,武器啥的统统交由吴洋代为保管,他拿起抛绳枪,对准悬崖上方,扣动扳机,嗵的一响,折叠起来的锚爪,箭一般射向天空,拽着一条长长的尼龙攀登绳,呼啦呼啦的破空啸声中,飞向削壁上方。 铛的一声,锚爪落到一块大岩石上,又锵锵地跳了两跳,就即蹦到那块大岩石后面。 武文涛双手用力扯了一下绳索,锚爪的五根锋利钢钩锵锵地摩擦着岩石的棱角,很快就抓住了岩石。 他又使劲儿地拽两拽,想让锚爪抓得更牢靠些。 “我来带你加把劲。” 吴洋一跃起身凑过去,抓住武文涛身后的一段绳索,合两人之力用力拖拽,锚爪的钢钩已经牢牢地抓实岩石的棱角,坚硬无比的锰钢钩尖磨擦着表面凹凸不平的岩石,吱吱嚓嚓的作响。 确定没有安全隐患后,他们两个人方才松开手。 小心一点啦,文涛。 吴洋拍了拍武文涛肩膀,嬉笑道:“愿佛祖保佑我们的少林小子平安归来。” “没搞错吧!小吴,你还信这个。” “我为什么不能信这个,我又不投身政治。” 好啦!不扯这个啦。“ 武文涛啪地一拍胸脯,胸有成竹地”放心吧!兄弟,看我表演绝岭雄风吧。 他朝吴洋扬了扬眉毛,右手大拇指一刮鼻翼,转身面向峭壁,拿出安全索拴在腰间,把d型环套在攀登绳索上,左手抓住绳索,身子往低一压,呵了一口气,腾地跃了起来,右足踩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一点,借力朝上纵起,右手疾探如电闪,五指抠住一条狭窄的崖缝,双腿朝两边叉开,蹬在两道崖垛边缘上面。 抬头仰望头顶上的崖壁,他东扫一眼,西掠一眼,寻摸有助于借力攀岩的着力点,随即提足一口气,右手五指抠紧右首上方的崖缝,手臂猛一用力,左脚在崖垛边沿狠狠一蹬,身子嗖的一声蹿起来一尺多高,右脚横向伸出去,又蹬住崖壁上一小块突出来的棱角。 武文涛如只巨大的壁虎一样,贴着崖壁稳定好身形,左手紧抓绳索,腾出来的右手扯开战术腰包盖子的魔术贴,取出一枚大铁钉,插进那道崖缝里,然后拔出小榔头,铛铛铛地敲打几下,将大铁钉敲进去更深。 他活动了一下右胳膊,接着压了压腰身,双手攥紧绳索用力一扯,蹬在岩石上的左脚又一用力,再一次跃了起来,右脚踩住插在崖缝中的那枚铁钉上。 稳住身子后,他仰望上方,不由得皱起眉头,起码有十几米的崖壁平滑又光溜,像天神用巨斧劈出来的一样,哪儿有什么可资着力之物。 吴洋,谢玉伟,张昭等好几位同学看到这种状况,连头都疼了,不由得为武文涛焦虑,下面该怎么办。 好在武文涛脚上穿的是一双崭新的作训胶鞋,鞋底有很多防滑胶钉,一定程度上增强了鞋子的摩擦力,加之他那一身精妙的少林轻身术和翻腾功,因此,他才能如一条大壁虎那般贴在崖壁上,双手不停地在绳索上交换着位置,两只脚尖在光滑的崖壁上蹬来蹬去,一寸一寸,缓缓地向上攀爬。 为了安全起见,他每上爬两三尺远,就要在所在的绳位打一个安全结,让绳子无法从安全绳上的d型环中间通过。 他的同学们纷纷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观看着他的表演,不少人的心弦越绷越紧,有时候,武文涛一脚踩滑,刺溜一下滑下来两三尺,身子吊在半空中,如挂在枪杆上的水壶被人动过一样,摇摇荡荡,他们的心口就要怦怦地跳动好一阵。 吴涛仰望着崖壁上缓缓蠕动的武文涛,舌头不住地舔着因胆战心惊而干燥的嘴唇,他非常担心,武文涛万一摔下来了,可该怎么办? 他和武文涛相处已快四年,只要有一口好吃的东西,武文涛就会给他留一点,可以说,武文涛待他比他的亲弟弟对他还要亲。 陆大伟时不时地点点头,武文涛展现出来的技术水准并不比他老连长郑安国当年逊色,他又忍不住怀疑武文涛就是郑安国的嫡传弟子。 武文涛比较顺利地攀登了近二十米高,相距山崖顶端约莫还差十多米距离,他双脚合拢踩住一道崖垛,停下来稍作喘歇,突然间,他头一仰,看见头顶约莫两米开外有一个天然的岩洞,差不多有一只海碗的口面那么大,是一个上佳的着力点,只不过,中间隔着一段石壁,光滑得像镜面,是一道难逾越鸿沟。 他又喜又忧虑,边喘气歇息,边寻思该如何越过摆在眼前的这道两米多宽的鸿沟。 待呼吸调息均匀后,他腰身微微一弓,双手猛力一扯绳索,双足一点崖垛,噌的一声风响,他身子腾了起来,双手竟然离奇地松手放开绳子,迅疾往脑袋上方伸出,十指弯曲如钩,狠狠地抓向那个岩洞的边缘。 谁知,他双手手指还没有触到洞口的边缘,动能就已经耗尽,在地心引力作用下,立即转化为下坠的势能。 动能耗尽之快,大出他意料之外,他一时心头大急,双手慌促地想抓住洞口下边的岩壁,无奈石壁平整光滑,哪里能抓得住什么,他两只脚登时悬空,身体刺溜一下滑落下去,绳索穿过他腰间安全索的d型环中间,与金属环产生剧烈摩擦,扑簌扑簌的响。 第287章 上演绝岭雄风(二) 武文涛心里大叫一声,坏了,慌促之间,他就想缩回双手去抓绳索,可是身子滑落的势道太猛疾,他手根本碰不到绳索,他只觉得崖壁飞箭似地在眼前急掠而过,耳边冷风呼呼作声,死亡的意念闪电般划过脑际。 就在此刻,他感到什么东西在腰腹狠狠地拽了一把,疾速滑落的身子猛地一顿,停了下来,强劲的力道拽得绳索一阵剧烈抖动,他整个人以头上脚下的滑稽姿势悬吊在半空中,似荡秋千一样摇摇晃晃,他赶紧用双手抱紧头部,任由身体在石壁上面嗙嗙嗙地碰来碰去,石壁坚硬似铁,他背脊骨在一下又下的撞击中,痛得快要折断了一样。 他咬着牙,右脚脚尖勾住绳子,奋力一拧腰杆,身体望右旋转一周,然后,腰部狠命地往上一挺,由于腰腹和背脊骨痛得厉害,他连挺好几次才艰难地挺起上身,左手挽住绳索,身子往左转了转,方才松开被绳子缠缚的右脚。 身体恢复好头上脚下的正常姿势后,他双手抓紧绳索,贴住崖壁,这时,他方才感到大股凉气从脚心直透脑门,额头额角泌出的冷汗珠子顺着脸颊扑簌簌地往下滴,心想:我擦,刚才真的好险啦!多亏我提前把绳子打了安全绳结,才会在失手跌下来的时候被绳结阻住,不然,一下子跌下去,这条小命就交待了。 适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直看得他的同学们心惊胆战,腿脚抽筋 吴洋一双惊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冷汗湿透了背部的衣襟,他不停地咋着舌头,暗叫道:我的乖乖,好险啦!差点就玩完了,好在佛祖显灵,吉人天相。 陆大伟面色很平静,像一潭千年不波的湖水,暗里却倒抽一口凉气,两只手掌心里都是汗。 张昭不停地咋舌头,不停吐凉气,心想:这小子命可真够大,若是悬崖顶上的绳索被岩石的棱角磨断了,又或者勾在岩石棱角上面的锚爪滑脱开了的话,那可真是大事不妙啦。 蓦在此际,他陡然想起他当新兵时,带他的班长于不久前因训练事故而落得半身不遂,心绪登时变得怆痛起来,神色也变得无比悲恸,无比凄苦。 谢玉伟此刻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里,裆部的肌肉一阵抽缩。 武文涛歇息了片刻,等不及体力完全恢复,他就仰头向上察看,发现刚才那一下至少滑落了十多米,方才意识到那一段距离没有给绳子打结,不然不会滑下来这么远。 他顺着先前开辟好的路径,双手在绳子上交叉变换着位置,双脚一下又一下地在石壁上蹬来蹬去,又爬到了那个洞穴下面,搜肠刮肚地想着主意。 陆大伟打开附在战术背心上的工具包,取出望远镜,朝武文涛所处的那个位置的周围寻索,帮武文涛搜寻别的支撑点。 镜头在平整如冰面的峭壁上扫来扫去,蓦地里,有一道不起眼的崖缝吸引住了他目光,他仔细一看,发现那道崖缝虽然极其狭窄,但可以供武文涛借力之用,不过,距离武文涛所处位置约莫五六米远,当然,以武文涛的身法,只要抓着绳子飞荡过去,伸手就能抠住那道崖缝。 他心头大喜,高声呼喊道:武文涛,注意看,在你的右侧上方,五米以外,有一道崖缝,你马上荡过去。 又细心地查看了一下,他向武文涛大声喊道:你荡过去,只要在那里打上一枚铁钉,就是一个上佳的支撑点了。 心机灵快的武文涛顺着陆大伟指的方位看了看,眼睛立时闪闪发亮,脑海里骤然闪过一个意念,有了主意。 舌头伸出来舔舔两片薄唇,他两手抓紧绳索不放,头一仰,上身往后仰出三十五度角,双脚抵住崖壁,朝那道崖缝察看了片刻,他剑眉挑了挑,双手绷直绳索,左脚抵紧崖壁,右脚向右侧横跨一步。 布满胶钉的鞋底在光滑的石壁上磨蹭几下后,终于踩稳了,他左脚移过去踩在右脚旁边,稳定后,右脚方才朝右侧跨出去,如此循环反复几下之后,他已横向挪动到那道崖缝的下面。 崖缝已经伸手可及,武文涛终于可以腾出右手,把一枚铁钉插入崖缝内,拔出榔头,将那枚铁钉敲进崖缝深去,随即他一纵身,跃起两三尺高,右脚踩在铁钉上,稳住了身形。 这一回,那个小岩洞已位于他左首上方,五米以外,只要他飞身荡过去,伸手即可抓住小岩洞的边沿。 他猛吸一口气,身子转向那个小岩洞,右脚一蹬铁钉,如飞燕掠空那般,唿的一声,飞荡了出去,这一回,他换左手抓绳索,腾出右手伸向那小洞穴边沿抓去。 殊不料,他刚才在铁钉上蹬的那一脚,力度明显不足,就在他右手五指将到未到的当口,动能已经耗尽,绳子吊着他就要荡回去。 他心急火燎之下,双脚狠狠地蹬在崖壁上,试图阻挡往回飞荡的力道,双腿拼命地用力,无奈崖壁太过平滑,作训鞋鞋底的胶齿与石壁发生猛烈摩擦,哧嚓的一声响,鞋底的胶齿擦过石壁,发出一大股橡胶味,他的鞋底胶齿抓不住石壁,双脚一空,身子不听使唤地荡了回去,如荡秋千一般。 他的同学们一齐发出遗憾地叹息声。 这时,崖顶传来咯嚓咯嚓的金属摩擦之声,勾在岩石棱角上的锚爪似乎已经受不住这样来回的折腾。 武文涛恍若未闻,一咬牙,右脚巧借这回荡的力道又一蹬那根铁钉,左脚抵在崖壁上一点,身子又借力呼啦一下甩荡了出去。 这一下力道迅猛异常,他飞身扑过去,左手急于星火般朝头上方一抓,端巧抓在洞穴,五根看着纤细的手指头,如五根钢钩一样狠力地刁住洞穴的边缘。 他的同学们一齐脱口欢呼,似乎比观赏好莱坞惊险动作片克鲁斯徒手攀岩那一段还要惊险刺激,还要扣人心弦。 武文涛这才感到冷汗湿透了里面体能服和外面迷彩服,神定之后,他就以这个小洞穴为支撑点,提气用力,手在绳子上交叉交换位置,脚在崖壁上踢蹬,一鼓作气地向上爬升。 片刻后,他双手已经攀着了崖顶边缘的岩石棱角,左脚朝左侧抬起,搭上崖边,迅即提足一口气,同时双手猛地一用力,刺棱一下翻身上了崖顶。 第288章 好俊的攀岩功夫 他在崖边仰躺着身子,喘息约莫一分钟后,爬起来,勘察了一下周围情状,见崖顶上面生长着十几棵松树,当下眼睛闪闪生光取下背上的战术攻击包,摸出一大捆绳子……… 过得片刻,崖顶上方垂下三根攀登绳,遵照陆大伟的安排,学员们解下武器和装备,由其中一根绳子缚着,统一吊拉上去。 他们分为两人一组,利用另外两根绳子,沿着武文涛开辟出的路径攀缘而上。 他们都是赤条条的一个人,没有武器装备等负担拖累,办起事来,非常的干净利索,三下五除二,不出一刻钟,他们就上了崖顶。 陆大伟看到武文涛汗淋淋,气咻咻的样儿,伸出粗糙的蒲扇大手,一拍他肩膀,和颜悦色地道:你一个人忙了这半天,一定累得够呛吧? 不累,我不累,只是有点紧张。武文涛眼珠滴溜溜地一转,讪笑道:陆教官,我的攀爬技术好像没多大进步,这回肯定没能达到你的要求? 陆大伟微微一笑,淡薄地道:还行吧!比起我以前在北方战鹰特种部队里见到的那些土家族战士来… 武文涛迫切想要陆大伟给予他很高的评价,以满足他那小小的虚荣心,尽管他考入陆军学院侦察系以前就身怀绝技,尽管他这几年军事课目样样出类拔萃,但陆大伟目光特别挑剔,要求也相当苛刻,是以无论他做得有多么好,都很难获得陆大伟的好评。 这一次,陆大伟含糊其词,既不给好评,也不给中评,他急不可待地向陆大伟道:咋样?我比起土家族兵来,功力咋样? 陆大伟想了想,来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比起土家族的那些特种战士,你还要向他们多取经。 武文涛心机灵快,一听就知道,陆教官对他的攀爬技术还不太满意,至少还比不上那些来自土家族的特种兵的水准,不过,他怎么也不曾想到,在陆教官的心目当中,他现在的功力不但早已高过那些土家族特种兵,甚至比起蜘蛛侠来也不逊色多少。 火伞高张,热气灼烧着肌体,犹如火炙,陆大伟率领一众学员行进到一个峡谷的隘口,大家纵目望将过去,峡谷内浑浊一团,看不清里面的任何事物,显得幽深无比,似乎潜藏着无数敌情。 不少学员的神情变得无比的紧张,惶悚,这道深不见底的峡谷内究竟隐藏着什么东西,他们目前还不得而知,他们只知道这道峡谷是非穿越不可的,由不得他们的意愿。 陆大伟瞅瞅这个几眼,瞧瞧那个几眼,脸庞露出得意的笑纹。 武文涛眼明心亮,一看表情就窥测出陆教官心里肯定有隐情,于是他凑近陆大伟身旁,抿抿嘴唇,小声问道:陆教官,峡谷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有大蟒蛇,有巨蜥蜴,有吸血蝙蝠,都是吃人的怪兽。”陆大伟嘿嘿一笑,怕不怕呀?小伙子。 “不怕,我是哈利波特的化身,勇斗怪兽是我的拿手好戏。”武文涛胸膛一挺,眉梢一轩,豪迈地道:“呆会儿,我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整治那些怪兽的。” “少耍贫嘴。”陆大伟啪地一拍武文涛后脑勺,“哈利波特好像很怕大蟒蛇吧?” “哎呀!陆教官,想不到你也是哈利波特的粉丝。”武文涛讶然望着陆大伟,“我还以为只有我们90后的孩子才喜欢哈利波特呢!” “扯淡,电影拍出来是给大众看的,我为什么不能看。”陆大伟面孔一扳,向武文涛凛然道:“小子,先别耍宝,呆会儿我看你怎么去勇斗那些怪兽。” “张哥,你看看会不会真有怪兽隐藏在里面等着我们。”吴洋右胳膊肘一碰张昭,小声道:“假如真有吸血蝙蝠的话,那我们可就惨啦!” 陆大伟和武文涛只是信口胡诌,说说笑而已,没想到吴洋听到耳里,心里还当真了,也难怪,从外面向隘口内望去,白雾蒙蒙,山石,草木笼罩在雾里,若隐若现,看上去鬼气森森的,仿如传说中的魍魉,加之谷内时不时地吹出来一阵凉风,拂过吴洋的脸庞,带起一大股寒意,他就情不自禁地胆怯起来。 “我擦,小吴,你是不是恐怖片看多了,走火入魔啦?”张昭白了吴洋一眼,“我真替你担心啦!就你这副胆量,将来该怎么入选特种部队。” “放心吧!小吴,我们是英勇的人民,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谢玉伟啪啪地拍着怀里的03式自动步枪,豪气干云地道:“管他什么吸血蝙蝠,杀人蜥蜴,遇上我英勇的人民,照样风卷残云,灰飞烟灭。” 武文涛没心思和同学们扯淡,他两只灵动又黑亮的眼睛闪射着警惕的光芒,东一扫,西一掠,左一顾,右一盼,四到八处绿树成荫,但却异常的冷寂,不见鸟踪兽迹,显然,在此之前,曾有很多人到过这片地域。 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既然陆教官事先一再声称此次是实战训练考核,那么就肯定不会带大家出来野游,因此,他一路之上,无时不刻不在留意着陆大伟的颜色,感觉陆大伟定然会搞出很多花样来为难大家,只有那样才能达到实战训练的效果,如果循规蹈矩,按部就班,那这次训练考核就没多大意义了。 小伙子们,都给我听好了。“陆大伟正颜厉色地道:”现在你们可得要给我拿出一点儿特战队员的水准来,让我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能打仗了。 等着瞧吧!陆教官,我敢保证我武文涛绝对是个能打仗的兵。 武文涛偷偷地朝陆大伟吐吐舌头,挑挑眉毛,气定神闲地把03式步枪的枪托抵在右肩窝,左手咔啦地拉机柄上膛。 由于是这一次进行的是贴近实战的训练,因此,给学员配发的弹药是实弹。 随着一片嚓嚓咔咔的金属摩擦声中,学员们纷纷将03式步枪上膛,然后枪口以四十五度角朝向地面,低姿势持枪,目光警惕地环视四周的草木,进入战斗待射状态。 蓦然在此刻,谢玉伟的左前方四十米处,一块大石头后侧突地跳起来一个人头靶。 第289章 首发命中 这一下变起仓猝之极,事先毫无半点征兆,但是谢玉伟何等的眼明手捷,迅疾朝左斜转身形,目光,枪口随着身体一齐转往目标方位,砰的一声枪响,人头靶啪地应声而倒。 发现目标、转身出枪、瞄准、果断击发,几个战术动作,谢玉伟可以说是在电光火石间一气呵成的,毫无涩滞之感。 武文涛还没来得及对谢玉伟的反应速度和枪法喝彩叫好,突然,谢玉伟前方五十米开外又猛地弹起一个响应靶来,武文涛刷地举起枪,枪口一摆,砰砰两下响,响应靶上面的两个红色气球,嗙嗙地应声爆裂。 细心的陆大伟注意到武文涛从发现目标到命中目标,前后耗时最多0.7秒,战斗射击的功力可以盖得过他这个老侦察兵了。 还没来得及察看结果,武文涛右侧不远处又有一个半身靶蹦了起来,他利索地侧身倒地,出枪速度奇快,又是准确地命中,眼光之锐利,身体各部的反应之灵便,都已达登峰造极的境界。 谢玉伟和武文涛热了热身,算是吹响了本次野外战斗射击训练的前奏曲。 接下来,陆大伟把三十多名学员分为十个战斗小组,每三人一组,各组都以三角战斗队形,向峡谷内进发。 峡谷两侧是直插云霄的巨峰,峭拔陡峻,谷道狭长,仰首望去,苍空宛若一条迤逦的长线。 一路上,杂木丛生,藤草蔓径,各色怪石俯首即是,加之阳光难以透进来,因此,峡谷里面晦明无比,湿润的空气,横过峡谷的冷风,令这里的环境显得鬼气森森,大白天一个人从这里经过,十分的碜人。 学员们均成正三角队形,龟速地穿行在一线天似的峡谷中间。 谢玉伟、吴洋和张昭三人为一个战斗小组,担任整个团队的开路先锋。 谢玉伟是小组的前锋手,张昭和吴洋一左一右,尾随在他后面,彼此间隔距离保持在一到两米内。 他们各人提枪上肩,右手握实枪把,置于胸部高度,左手向下托着03式步枪前护木,枪口略微朝下,这样的低姿抵肩据枪待射状态,不但可以确保对突然出现的目标作出快速反应,时间太久,也不容易产生疲劳。 他们摒弃了两脚交叉的行进方式,釆用更为平稳和安静的拖步行进。(左脚先迈向前方一步,右脚跟进,靠近左脚后方落下,然后左脚再迈出新的一步,两脚依此方式不断向前移动。) 他们的眼睛精芒电闪,有如电炬,搜视各自的警戒范围或火力扇区。 “小心啦?小吴同志,吸血蝙蝠可能马上就要出来吸你的血呀。” 谢玉伟举着枪走在头里,他小声地调侃着位于他右后方的吴洋。 “放心好了,小吴,有哥在,吸血蝙蝠不敢出来。” 吴洋的左边,张昭端着枪,枪口东一指,西一点,目光机警无比,方圆十米内的一草一木都逃不过他那双锐利的眼睛。 “来呀!出来呀,吸血蝙蝠,你咋不出来呀?”吴洋转动着机灵的眸子,边拖步前进,边小声嘟囔,“这里有新鲜可口的血液,你赶快出来吸呀。” 谷外闷热难当,令人恍若置身蒸笼,而谷内却阴风阵阵,寒气袭体,如坠冰窖中,真是冰火两重天。 越深处走就越冷,谢玉伟不禁连打了两个寒噤,突然间,他右首同时蹦出三个胸环靶,说得迟,那时快,他右脚向左后方退出一大步,身体、目光和枪口一齐朝右扭转。 砰砰砰的三枪,几乎连成一线,令人听不出间隙,三个靶子啪啪啪齐刷刷地应声而倒。 曾在边防团侦察连当过班长的谢玉伟战斗素质就是不同凡响,每次出手都是兔起鹘落,一挥而就。 准确击倒右首三个靶子后,他立即转过身形,走不出三步之远,前方传来咵咵咵几下响,他双目瞳孔警惕地收缩了一下,五十米以外,白雾中隐隐然然地跳出五个半身靶。 他左脚跨前一步,右手单手据枪,左手向左后方一伸,两腿膝盖一弯,朝后坐下去,同时分开,双手肘部又撑在两腿膝盖内侧,上身前倾,目光和枪口指向由左至右,在星飞电急之间,连续摆动几下,预压在扳机上的食指,均速抠动五下,五声枪响仍然连成一线。 节奏感十足的枪声过处,五个靶子猝然倒下三个,还有两个未被命中,这一次,他的步枪速射有失水准,竟然在距离较远,调整射击姿势和修正瞄准的时间和空间均相对充裕的情况下,失了水准。 他当即失望地叹息一声,刚想再次射击,忽然听得身后响起砰砰两枪,那两个从他枪口下溜掉的靶子还是在劫难逃。 他左手撑地一按,翻身跃起身子,扭头一看,张昭的03式步枪正指向靶子的方位,枪口在冒青烟,冲他眨巴眨巴眼睛,翻了翻白眼珠,露了露笑脸,似乎在讥笑他。 他心头一阵羞惭,因为张昭在这种距离上,这种能见度下,采用稳定性极差的立姿射击,照样枪响靶倒,水准明显高过他一筹。 张昭又冲谢玉伟伸了伸舌头,谢玉伟怫然不悦地横了张昭一眼。 恰在此时,正前方、左右两侧都跳出了各种类型的靶标,来得又快又猝然,说得迟,那时快,谢玉伟、张昭和吴洋三人的瞳孔一齐收缩,各自迅捷地把枪口转向目标,急促的枪声过处,靶子纷纷倒下。 这一回,三人配合相当默契,三个方向同时跳出的十几个靶子在一个照面之下,悉数中弹倒下。 三人相视得意地笑了笑,迅即继续拖步向前行进。 陆大伟走在最后面压阵,和武文涛以及另一名学员一组,武文涛端着03式步枪走在头里,另一名学员将85式狙击步枪斜挎于右肩,拿着一支79式轻型冲锋枪。 陆大伟则把他钟爱的81-1步枪甩到左腰侧,双手手臂略微弯曲握着五四手枪,向前伸出置于胸前,略低于眼睛高度,专门对十五米范围内突然闪现出的标靶进行概略指向射击。 第290章 尖刀不是那么好磨的(一) 蓦地里,陆大伟换步旋身,枪口往五点钟方位一摆,叭叭叭的三枪打去,六七米开外,一个戴着牛魔王面具的草人刚从灌木丛中弹起来就被他打飞脑袋,啪地倒了下去。 草人脑袋还在半空中欢快地翻着跟斗,他的九点钟方位又啪地跳起来一个大草人,只不过,这个大草人有两个人头,左边这个人头贴着一幅少女头像,张口结舌,表情惊恐,右边那个人头则是一个面目狰狞的歹徒头像。 但见陆大伟身子朝左后方一仰,扑通地倒在地下,右手往起一扬,叭叭的两枪打去,哧哧地溅起几块纸屑,歹徒头像靶登时爆开两个瓶口大小的窟窿,其中一个的位置端巧在歹徒的双眉之间。 侧后倒,出枪,瞄准,击发,四个战斗动作在白驹过隙之间一挥而就,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然而,这对于一个实战经验丰富,军事素养精强无比的老侦察兵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最令人惊绝的还是他那双火眼金睛,如此近的距离突然遭遇敌情,反应时间不足两秒钟,他不但抢在第一时间开枪射击,还准确无误地命中歹徒要害,而人质则安然无恙,不愧是战争中锻造出来的精英战士。 哒哒哒,武文涛缓步行进中打出一组五发长点射,嗤嗤嗤,在他右首四点钟方位,二十几米外,草叶纷纷洒洒,一个草人被他打成几大块,一张白骨精的面具给他打成两半块,飞到空中迎风飘忽。 还没来得察看结果,八点钟方向,呼呼地飞起来两个易拉罐,但见他把吊着三点式战术枪背带的03式步枪往左腰后侧一滑,右手刷地拔出插在右大腿外部的92式手枪,身子望左一扭,双手朝起一扬,咔啦一声上膛,紧接着便是叭叭两声枪响。 扑嚓,扑嚓,空中翻跟头的两只易拉罐在间隔不足两秒的光景里,先后爆裂,过期的饮料水,哗啦啦的四散泼溅。 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他把手枪往枪套里一插,又从左腰后侧抄起03式步枪,继续缓缓地向前推进。 一路之上,砰砰砰,叭叭叭,哒哒哒,单发速射,点射,交相混杂,枪声时断时续,震碎了峡谷的冷寂,也彰显着学员们不俗的战斗射击技能。 当然,不俗的战斗素质不是一蹴而就的,这群90后的孩子悟性再强,资质禀赋再高,也还是人,精强的技艺不可能与生俱来,因此,没有在泥泞中滚爬摔打过,没有在烈阳底下暴晒过,没有在风雨吹刮浇淋过,强悍的战斗力只能是空中楼阁。 当年,陆大伟调离军区战鹰特种大队,来陆军军官学院学员三大队三区队担任军事教员,素以铁血教官著称的他,抓起军事训练来,严得用苛刻来形容都毫不为过,那种狠劲,猛劲,称之为蛮横粗野,简直有失恰当,看看他用那些近乎刻意刁难和夹磨学员们的训练方法,令正常人不得不怀疑他天生就是个虐待狂或偏执狂。 首先,他要求学员们每天清早五点半必须起床,一上来就是负重二十公斤,围着操场打圈跑,不跑完六千米不准停。 跑完六公里后,学员们刚刚除下身上的背囊,挎包,水壶,正想着去洗脸池冲洗一下,他又挥舞着一条皮制外腰带,凶神恶煞地将学员们驱赶到越障训练场,要么挂勾梯上下二百五十次,要么匍匐穿越三十米铁丝网二百五十回,谁若是不在他规定的时限内完成,他就罚谁在五分种内做完五百个俯卧撑,或者将七十公斤杠铃手推三十下,否则不准吃早餐。 大三的上半个学年,周一至周五,第三大队三区队的学员们几乎每天早上都是大汗淋淋,气喘吁吁的结束晨训,匆匆用过早餐后,又立马拖着疲惫的身体排队进教学楼。 开始的那段时间,学员们根本不适应陆大伟的这种超负荷,高强度,所谓魔鬼式的训练方法,有好几个同学每天给他折磨得死去活来,委实扛不住了,就串联好集体找大队长和教导员反映,说军事训练教员陆大伟是疯子,变态狂,他根本是借机会虐待学员,他们中有个别人甚至向大队施压,不换掉陆大伟的话,就要申请退学。 大队长和教导员没少为这事疾首蹙额,他们先后找过陆大伟好几次,建议或者说要求陆大伟改变一下这种近乎虐待式的训练方式方法,但陆大伟坚决不接受,因为三区队是侦察系,学员们将来毕业后不是分配到侦察部队就是直接入选特种部队,是军官职务不是士官或义务兵,也就意味着侦察系的每一名学员毕业时都必须符合优秀侦察兵的标准,否则将来怎么带兵,又怎么能成为部队的中流砥柱? 若想把学员们全都锻造成为优秀的侦察兵,若要他们日后在战场上克敌制胜,如果没有一副如钢似铁的身板,没有超越常人的体能,那简直是空中楼阁。 陆大伟理直气壮,丝毫不给大队领导情面,一如既往地坚持他的魔鬼式训练,折腾得学员们叫苦连天,怨声载道,暗地里骂他是虐待狂,食人恶魔。 有几个官二代,富二代的家长专门来陆院找院领导状告陆大伟,要求院方必须换掉陆大伟,否则他们立刻要孩子退学,院长,教务处主任本不打算换人,但其中一个学员的爷爷,叔叔,舅舅均在军区高层任职,而且位高权重,院长承受不住他们施加的压力,不得不迁就他们。 第291章 尖刀不是那么好磨的(二) 正当院长支会教务处赵主任换掉陆大伟的时候,刚退休没两年的前军区武副司令突然打来电话,先把院长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才给院长摆事实讲道理。 老将军说,你们陆院侦察系的那档子事我知道了,不就是几个狗仗人势的软骨头吗?他们撑不住了要退学就让他们滚蛋,一点儿苦都吃不了,还想当侦察指挥员,我看连当个普通士兵都不配,就别指望这样的软骨头将来能带好兵了,我们人民是国家和民族的钢铁长城,需要的是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勇猛刚强的热血男儿,那些拈轻怕重,挑三拣四的纨绔子弟干脆踢走算了,省得他们往后给咱们人民军队抹黑。 老将军是院长的老首长,他的话对院长来说无异于皇上的圣旨,必须遵从,不可违拗,尽管老将军早已卸任退休,但其影响力在整个军区仍然举足轻重,即使是现任军区司令,副司令都得让老人家三分。 院长承受着双重压力,十分为难,一时半刻还无法果断地答应老将军,不换人,不料,老将军似乎早已知道院长的难处,气冲冲地道:你很为难吗?告诉你,那个什么张副部长,我刚才已经把电话打进了他的办公室,狠狠地骂了他一顿,他那么心疼他的宝贝孙子,怕摔坏了,累死了,就干脆让他领回家去当菩萨一样供着好了,娘希匹,又想看到孙子继承他的衣钵,又害怕孙子吃苦受累,不是无赖逻辑还能是什么?几十年的兵白当了。 老将军越说越激愤,院长听得面红耳赤,心里的羞愧,见于颜色,还不住地点头答应:是,我明白。 明白个屁。老将军气不忿儿地道:你知道换掉那个陆教员会对侦察系的那群孩子们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那群孩子从此失去了一个好教官,一个好师父,意味着他们学不到过硬的军事战斗技能,意味着他们很难成为真正的优秀侦察兵,你知道这些严重的后果吗? 院长羞涩地道:知道,老首长,不然我也不会把陆教员从军区特种大队要到我们陆院了。 老将军语气一缓,说道:知道就好,就这样吧,人不要换了,那个张副部长胆敢再为难你的话,我就告他滥用职权,徇私舞弊。 平缓的语气中隐含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院长当然清楚换掉陆大伟会给侦察系的学员们带来什么样的影响,陆大伟是军区直属北方战鹰特种大队的少校营长,有着二十多年的侦察兵生涯,东南方战事期间,数度喋血生死,是与敌人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侦察兵英雄,实战经验丰富之极,加之多年在一线作战部队带兵,各方面的素质均堪称一流,由这样一等一的特种作战高手来担任侦察系的军事训练教官,想不把学员们锻造成优秀的侦察兵都难。 当初院长去军区战鹰特种大队挖墙角可没少费工夫,旅长不愿放人,陆大伟又不想走,舍不得营里那些兵,他和教务处的赵主任苦口婆心地劝说大半天都无济于事,最后赵主任不得不厚着脸皮去央求他的老战友,现任军区情报部部长,由部长出面软硬兼施,陆大伟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他扎根很多年的部队,来陆院侦察系当军事训练教员。 院长,赵主任可能不知道,陆大伟巴不得把他换掉,那样他才有充分的理由申请调回老部队,因为他对侦察系那群孩子的表现十分不满意,老连长郑安国暴虐式的训兵方式方法对他的影响早已根深蒂固,他和郑安国一样对士兵太过严苛,眼光挑剔之极。 学院交给他的八十多名学员当中,从部队考入的士兵学员太少,绝大多数人是直接从地方高中入的学,功底薄,军事素质差,又经不起超负荷,高强度的训练折腾,成天叫苦连天,死去活来的,他看着既心疼又心烦,有时候他不停地问自己,我西北狼是那根筋出毛病了,放着特种大队的营长不干,丢下那帮虎彪彪的血性男儿不管,偏要跑到军校里来跟一帮秀才过不去? 可以说,除武文涛一人,以及那些士兵学员外,再也没有一人能入他的法眼。 由于军区前任副司令,退休的武老将军出面干涉阻拦,院长决定继续由陆大伟担任侦察系的军事训练教员。 有一件事院长百思不得其解,武老将军是怎么知道这场风波的?还有,陆大伟再怎么了不起,也只是一个少校,武老将军是位高权重的军界要人,怎么对一个小少校的情况如此的熟悉? 一定有人给他告密,那告密者会是谁呢? 院长甚至整个陆院的师生做梦都不可能想到,那告密者竟然是同为三大队三区队的学员武文涛,但凡对武文涛有过交往的人都知道他是当今世上最为典型的豪门公子,其父亲是一家大型民营企业的老板,旗下拥有好几家公司,经营着好多个生意项目,是北方一带颇具影响力的民营企业家。 可惜,他们只知道武文涛是当今最典型的富二代,却对武文涛更详尽的家世知之甚少。 任谁也不会想到,武文涛还是当今最具代表性的官三代,其祖父曾鏖战鲁北方,千里挺进别山,四十年代战役时是全纵队最为年轻的师长,为新的诞生立下过赫赫战功,退役前衔至上将,官拜军区副司令,父亲也曾是一名军人,参加过那场排山倒海的自卫反击战,并建立功勋,改革开放,经济复苏后,父亲瞒着祖父悄然退役转业,大胆的下海经商,由于精明强干,懂管理,善经营,加上人脉广,关系硬,艰苦奋斗多年后,终发展成北方地区首屈一指的富商。 因此,武文涛既是富二代,又是官三代,兵二代,出身背景之显赫,当今世上能望其项背的人,恐怕寥若晨星。 武文涛巧妙而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利用祖父武老将军的崇高地位给院长施压,将陆大伟这个恶魔教官留下来继续残虐三大队三区队的同学们。 好长一段时间,陆院的学员中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不怕累死的人,去三大队三区队找虐待狂陆教员去,不要命的疯子,去三大队三区队参加魔鬼训练去。 除了周一至周五的晨练要饱受煎熬外,三大队三区队的学员们最恐惧的就是上军事训练课,尤其是射击训练这个课目,学员们最是痛苦。 背着塞满砖块的温区大背囊,绕一圈四百米的操场一跑就是五六千米,跑完后,学员们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陆大伟就大呼小叫地把他们驱赶到靶场上,平举81-1突击步枪,枪管上用绳子吊挂着一块砖头或者灌满水的水壶,一动不动地在烈日下暴晒一两个钟头,要么就在倾盆大雨中狂淋上几十分钟。 第292章 茹毛饮血(一) 每次进行实弹射击训练的时候,他非强令学员们先做完一百个伏卧撑,一百个仰卧撑不可,搞得那些体力不济的学员腰酸背疼手发抖,拉枪栓连拉好几次都无法送弹上膛。 鹤立鸡群的武文涛是最受陆大伟特殊照顾的学员,完成规定的伏卧撑仰卧撑后,再追加托举约莫五十公斤的弹药箱五十下,而且还必须立姿操持81-1步枪射击。 此外,军事搏击课目也让学员们非常烦恶,倒功、散打、硬气功、扛摔、器械等近身格斗技能的基本功训练常常令他们头晕目眩,鼻青脸肿,久而久之,他们几乎人人胳膊大腿到处瘀青,个个皮破肉绽,浑身伤痕累累。 陆大伟偏爱近身白刃肉搏,是以在这个训练课目上,他对学员们极为苛求,闪避动作稍微迟缓,便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出拳和出刀动作略显涩滞,也会被他批得体无完肤。 原本就身怀绝技的武文涛自负已经做得非常准确和到位了,可是不但得不到陆大伟的半句首肯和夸奖,反而还要忍受陆大伟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刁难和夹磨。 有道是严师出高徒,在一年多的时间当中,陆大伟从实战角度出发,根据自己所学和总结得来的实战经验,拿出了很多残酷的、变态的、甚至虐待人的训练方法。 三大队三区队的八十多个原本青涩的孩子在陆大伟的折腾下,死硬地坚持着,苦撑着,少数几个承受不了的人想过放弃,但看到富家子弟武文涛的表现是那么的出色,经常被教官加重负荷,但武文涛都能保质保量地完成,毫无怨言,榜样力量促使他们狠起心肠,勇敢承受,打消掉自暴自弃,半途而废的念头。 大三的最后两个月,学员们再也没有一个人有半句怨言,再也没有一个人在背地里辱骂和诅咒过陆大伟,他们开始明白这个恶魔教官的良苦用心,懂得了一个简单的道理,只有从汗水,泥泞,烈阳,暴雨中摔打出来的军人才是真正素质过硬的军人。 男人就是要对自己狠一点。 这句时髦广告词被学员们拿来当成勉励自己的座右铭。 当陆大伟一行人穿过峡谷之时,两百多个不同类型的显隐靶尽数被击倒,他们各人都疲态毕露。 陆大伟抬头仰望天空,暮色苍茫,天光暗淡,饥渴与疲惫相互勾结,双重袭扰着学员们,他不得不下令大家在谷口停歇,给身体补充能量后方才继续行军。 长途跋涉,道路险峻异常,期间还要穿插模拟实战射击训练,小伙子们喘息的时间微乎其微,早就衰疲不堪,饥肠辘辘,大多数人都海阔天空地啃起压缩干粮来,那管得好不好吃的,不被陆教官逼着嚼虫子就烧高香了。 陆大伟喝下一口清水,包在嘴里慢慢咽下去,看见不少学员就着水正在啃压缩饼干,他脸庞上翻起一抹神秘的,狡黠的笑意。 第二天,响晴的天空一碧如洗,不见几丝云彩,火烈的太阳似一颗巨大的火球,炙烤着莽苍万物,丛林里又湿又热,使人恍若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蒸笼之中,闷热难当,也烦躁无比。 小伙子们几乎人人汗出如浆,在林中艰难地穿行,前后左右的稠密枝叶,无情地抽打在他们身上,皮肤上,纵横纠结的藤蔓,加上坑坑洼洼的地面,还有各种横行霸道的蚊虫不时地侵扰着他们,令他们这群太平盛世里长大的90后孩子吃尽了苦头。 不过这些困扰对于经过严酷训练的他们来说并不难以克服,真正令他们疾首蹙额的困难还是饮食问题。 出发之时,他们各人仅携带了一壶饮用水,几块压缩干粮,还未挨过战斗射击训练完成,个别人就已经断水断粮了,在饥渴交加当中撑过了一个晚上。 现在,小伙子们已经在恶劣的丛林中行军了一个上午,中间从没停下歇息过片刻,如此高强度的身体运动,体能和体力消耗之大可想而知,即使像谢玉伟,张昭这样体魄雄健的大汉,也绝难经得过饥渴的双重压迫。 张昭的体能服,迷彩服已给汗水浸湿,黄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滴,他除下头盔,露出一颗热气腾腾的光头,嘴巴鼻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步伐也全然丧失了之前的刚劲有力,不禁暗里咒骂起陆大伟来。 饥饿倒还好忍受一些,最为恼火的事情是水源难寻。 小伙子们喉咙干得像火烧,嘴唇干得起皮,四肢百骸酥软乏力,如泻了气的皮球一样,个别体质稍差的人一交跌下去后,要挣扎好半天才爬得起来。 一个昨天还生龙活虎,血气方刚的特学员已经进入脱水状态,体能被榨干,行进起来举步维艰,活脱儿一棵沙尘风暴中的小树苗。身边的战友不时从树枝上抻下一把青叶或就地抓一蓬野草,塞进他嘴巴里,让他咀烂吮吸水分,好补充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能量。 武文涛虽然不惊不咋,但也渴得急煞了眼,他找到一棵枝叶繁茂的嫩树,赶紧抽出95式军刀,右手用刀刨土,左手扒土,三两下就在嫩树根部挖掘出一个小土坑,然后俯伏下身子,将头部埋进坑内,一个劲儿地吮吸着土壤里散发出的湿气,缓解着那酷毒难忍的焦渴。 这种救急的办法,多年前,师父郑天龙带他去丛林狩猎的时候,就已经教过他了,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谢玉伟的两片厚嘴唇直干裂得起皮,喉咙更像塞了一把烫沙一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股热辣的气息。 此刻,他对陆大伟不免抱有怨愤情绪,因为陆大伟这个恶魔式的军事教官为了让本次野外训练考核更加贴近实战,为了使学员们的训练环境更为艰恶,刻意把行军路线选定在远离水源的地段,理由很简单,实战当中,这样做可以避免与敌人驻军或者猛兽遭遇。 吴洋暗里把陆大伟骂得狗血淋头,忽然间,他一眼瞥见前方耸立着一棵高大的古树,比他家的水缸还要粗的树身上覆盖着厚厚一层苔藓,植满了五花八门的野草,藤萝更是盘缠纠结,有一条差不多有手腕粗的白藤从树腰垂直延展到树根,还蔓延到侧旁的另一棵小树身上。 第293章 茹毛饮血(二) 他眼睛一亮,精神陡地大振,体力骤然暴长,两个箭步蹿近前,伸左手一把掎住那根白藤,用力一拽,把白藤绷直,右手自背后抽出大砍刀,嚓的一刀斜劈下去,藤条登时断为两截。 他扯着粗哑的嗓门,喊来武文涛,他知道武文涛是侦察系里最懂丛林生存知识的同学,只听他问武文涛说,文涛,你看这条藤葛里蕴含的水分是否可以饮用? 武文涛看了看那截藤条的断口处,发现溢出的液体是清澈透明的,然后揪住那截藤条,送到嘴边,舌头舔了舔断口处的液体,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就松手放开那截藤条,对吴洋说,放心取水吧!小吴,不用担心有毒素,这是丛林里蕴含水分最丰富的白藤。 于是,吴洋叫来六位同学,他把他们六人分成两组,每组三人,各执白藤的两端,而后一左一右地朝相反的方向猛力地拧转,吴洋则展开一张防水地图,接住从白藤里面挤压出来的水。 过不多时,他们就从这根白藤里面拧出了差不多一壶水。 谢玉伟焦渴得产生了幻觉,耳际偶尔水声淙淙,眼前时不时地出现一弯明澈的溪水,他看见张昭从灌木丛中钻出来,手里拎着一只水壶,每走一步,摇晃着的水壶里传来淙淙的水声。 他渴得实在受不了啦,几步蹿过去,不由分说地从张昭手里夺过水壶,刚一送到嘴巴边,就听得武文涛大声喊道:先等等,别急着喝,小心有毒。 人随喊声,武文涛那纤巧削细的身形一闪一晃,眨眼间,就已欺近谢玉伟身旁,右手暴伸,中食二指一点谢玉伟执壶的右手腕内侧,谢玉伟手臂微微一麻,他乘机夹手抢过水壶,身形又晃了晃,停身在五步之外。 谢玉伟正值焦渴难当之时,眼看好不容易才弄到的水被人抢了去,心中怒火陡然生起,眼红脖子粗地向武文涛吼道:“你干吗要抢我的水。” 左手摆了摆,武文涛赶忙解释道:“别冲动嘛!谢班长,你误会了,我不是要跟你抢水喝,我是害怕这水不干净。” “谢班长,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张昭向谢玉伟横眉瞪眼,“人家是为你好,害怕你中毒。” 谢玉伟一怔,满脸愠色地瞅了瞅张昭,又看向武文涛手里的那只水壶,舌头不住地舔着干裂的嘴唇。 武文涛倒了一点儿水在左手掌心里,细心检视了一下,没有异状,然后用舌头蘸了一点,没有尝出异味,就把水壶送还给谢玉伟,说道:好啦,这水没有问题,可以放心饮用。 谢玉伟方始明白武文涛抢他水的用意,心里登时感到无比的羞惭,接过水壶后,用歉疚的目光瞥了一眼武文涛,而后一扬脖子,咕噜噜地喝起水来。 “喂!贪心的家伙,你别一个人喝光了呀,给我留一口。”张昭见谢玉伟大口大口地吞着他辛辛苦苦采集来的水,眼睛一瞪,闪电般扑过去,一把抢过水壶,气哼哼地道:“我费了好大劲才搞到这么点水,你小子差点全给我喝光了,真是不要脸。” “喂!你说话小心点,谁不要脸啦?”谢玉伟眼睛一瞪,脸颊一红,气乎乎地道:“我不就喝了你一点水吗?你就这么说我,大不了回去后我买一箱娃哈哈纯净水赔给你。” 眼看两人红了脸,武文涛赶紧打圆场,岔开话头道:“别吵啦,两位大哥,拜托你们冷静冷静,听我告诉你们一个小常识,如果藤类植物里挤出来的汁液是乳白色或略带苦咸味的,千万不可欣用,否则就会中毒,有死亡的危险。” “这个我知道,还用你说。”张昭贪婪地吞了一大口水,包在嘴里,慢慢咽下肚去,冲谢玉伟一撅嘴唇,“以后不跟你开玩笑了,你开不起玩笑的。” 说完,他头一甩,匆匆地走开了。 谢玉伟瞪着眼,向张昭的背影小声地道:“我就看不惯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 “消消气,我的老大,不就一点水吗?生这么大气,有意思吗?”武文涛用手拍拍谢玉伟肩膀,“谢班长,过不到多久,我们就要毕业了,大家以后各奔东西,见面的机会很少了,像这样聚在一起翻山越岭,行军百里,摸爬滚打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们要珍惜好这最后的两个月,珍惜好这来之不易的同窗友谊,战友情义。” 谢玉伟一愣,稍加思虑后,叹息一声,情绪缓和下来,道:“其实,我也不想生他的气,我就是看不惯他的德性,总想着自己比别人强,总以为自己比别人能干,啥都想争第一,太自以为是,我看不惯。” 稍顿,他胳膊肘一碰武文涛,惑然地道:“文涛,你的度量还真够大的,他样样和你争,你总是让着他,不跟他计较,有好几次,明明你能拿第一的,可是最后你却偏偏输给他,我真不明白你是咋想的。” “我没让着他呀,是他实力比我强,赢我是理所当然的。”武文涛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笑呵呵地道:“说句实话,对于我来说,第一不第一根本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同学与同学之间,战友和战友之间的真挚情谊,这是用金钱不能买到的。” 谢玉伟一怔,咬咬嘴唇,稍事思虑后,叹息道:“或许我们的家庭出身背景不同吧!你老爸是大老板,用当前最流行的一个网络用语来说,你武文涛是土豪家庭出身,家财万贯,即使这辈子啥事不做,也不愁没钱花,因此,功名利禄对你来说,简直是无所谓,毕业后在军队的发展前景好也好,差也罢,根本无关紧要。” 武文涛尴尬地微笑着,不知该如何来为自己开脱,曾几何时,同学们尤其是那些来自社会最底层家庭的同学,无数次地问他,文涛,你老爸是好几家公司的大老板,家里那么有钱,不愁将来找不到好工作的,即使你一辈子啥事也不用干,天天玩,也花不完你老爸赚的钱,为什么要来陆军学院侦察系受苦?为什么要选择从军这条路? 武文涛曾不止一次地向那些同学解释说,我之所以要来当兵,从大的方面来说,是为了报效祖国,沥血涂志,从小的方面来讲,当兵是我儿时的一个梦想,是男孩子都难免会有铁血尚武,征战沙场的军人情结,何况我老爸,我师父都曾是侦察兵,都曾保卫过祖国的东南方,也都曾教训过白狼。 这些全是肺腑之言,毫无半点虚伪做作,自我拨高,可是那些同学仍然无法理解他,不是认为他心理变态,脑子有毛病,就是觉得他是来军队镀金,捞取政治资本,为将来大展宏图做准备。 第294章 茹毛饮血(三) 他们根本不知道武文涛自幼崇拜英雄,血液里流淌着勇士的基因,六岁那年,父亲高薪聘请当年在军区独步一时,风头无二,绰号魔鬼刺客的侦察兵奇才郑天龙做他的师父,当时,郑天龙坦言,之前他在侦察部队的时候,带出过不少军事素质过硬的侦察兵,但却从来没有收过真正意义上的徒弟,直到遇上了武文涛,因为这孩子有他自己的影子,他乐意全力以赴,倾囊相授。 于是从武文涛六岁那年正式拜师起,直至十六岁高中毕业,十年时间,郑天龙除了手把手地传授武文涛武术,搏击技能外,还教过他不少军事战斗技能,此外,也充当家庭教师的角色,为武文涛辅导功课,十年光阴里,武文涛既习文又练武,非但一样没落下,还样样出类拔萃,可以说武文涛拜郑天龙为师,所学的东西,令他终生受益不尽。 此时,他不知道该怎么向谢玉伟解释,只能不置可否地道:“或许我的人生价值观和你,和张昭不同吧!” 突然之间,前边负责开路的同学跑回来大声呼喊道:“弟兄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发现水了,现在有水了。” 被焦渴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小伙子们,一听这个好消息,好比在人潮人海的大街上发现了一箱金子一样,他们当下欣喜若狂,争先恐后地蜂拥而去。 陆大伟看着他带出来的这些徒弟像捡金子一般,呼天抢地朝水源方向围拢过去,粗犷的脸庞上面露出了古怪的笑靥,有种阴谋得逞后的愉悦感。 不错,那位同学确实带给了大家一个好消息,约莫五米高的悬崖下面有一洼潭水,清澈透明,水质相当好,只可惜,悬崖太高,他们根本无法够得着,只能望水兴叹。 一时之间,大家束手无策,力所不逮,望着水潭里的清水,想喝却喝不到嘴里去,一个个面色焦愁,心急火燎。 机灵的武文涛冥思苦想,一时也计无所出,不经意间,小学语文课本里猴子捞月的故事浮现在脑海里,他灵光一闪,剑眉一挑,瞅了一眼那些望水止渴,徒叹奈何的同学们,兴奋地喊道:弟兄们,我想到好办法了,咱们今儿个不妨来玩玩猴子捞月的游戏。 “什么?猴子捞月。”吴洋一怔愣,右手抚摸着后脑勺,“文涛,这么高,用这个办法能行吗?万一出了事,可该怎么办?” “胆小鬼,你别前怕狼后怕虎好不好。”张昭啪地一拍吴洋肩膀,右手朝武文涛跷起大拇指,“文涛,你脑袋瓜子总是那么灵活,活学活用,触类旁通,难怪陆教官那么看好你,嗯,确实是个好办法,我们就来学学语文课本里的猴子,玩玩捞月的游戏吧!” 大家立时茅塞顿开,纷纷夸赞武文涛心机灵快,机变如神。 “小吴,张班长,王远文,刘涛,来和我搭人梯。”武文涛叫来吴洋,张昭和另外两名同学,“把你们的水壶给我吧。” 他们纷纷脱掉身上的战术背心,装具,背包和武器,把水壶交给武文涛,体壮力大的张昭趴在崖边,双脚勾住崖边一棵碗口粗的树干,向武文涛等人喊道:“来吧,我们玩玩猴子捞月。”。 “慢着。”陆大伟突然过来一把从地下拽起张昭,将一根绳子拴到他腰间,另一头绑缚在那棵树干上,然后啪地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好了,这回安全了,你们搭人梯吧!” 于是,他们五个人你抱着我双脚,我搂住他双腿,互相配合,彼此协同,搭成一个人梯向悬崖下方垂去。 最下面的武文涛看到这潭水清澈无比,明显是从山崖里渗出来的,加之他早就渴得口腔冒烟,喉管生疮了,是以,他甫一碰触到水面,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整个脑袋浸泡进水里,嘴巴暴张,咕噜咕噜地喝了个够,似乎比宫廷里的琼浆玉液还要好喝,看得后面的几个弟兄急火攻心,纷纷催促他,快点儿灌水呀!别光顾着你自己,我们哥们几个快渴死啦。 “我靠,你们几个叫什么叫啦!” 武文涛把脑袋从水里拔出来,饱饮一通后,登时觉得神清气爽,一想到站在悬崖边上,等得着急着慌的同学们,他赶紧解下随身携带的五个水壶,将它们逐一灌满,拧紧盖子,而后在另外几名弟兄的帮助之下,他们五人才安全地返回到悬崖上面。 接着,小伙子们如法炮制,五人为一组,搭成人梯,下垂到悬崖下面的水潭里取水。 有人说人在没有水的情况下只能存活三天,而在有水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却能活七天,甚至更长,由此可见,水对维系人类生命的重要性。 水的问题暂时不用犯愁了,可是饥饿又如同猛兽那般狠狠地撕扯着小伙子们那空空如也的肠胃,出发之时,携带的那点儿口粮早就吃光了,一连三天,他们都是在缺粮少水,又饥又渴的不利情况下,穿林涉险,翻山越岭,身心饱受煎熬。 看着被饥饿折磨得苦不堪言的孩子们,身为教官,也是他人父亲的陆大伟很是心疼,有些于心不忍,但为了达到野外生存训练考核的目标,他不得不装出一副冷酷无情,毫无怜惜之心的样子,向孩子们奸笑道:“怎么样啊?小伙子们,这回该晓得我带你们来这深山老林的真实目的了吧?啊?” 他哈哈地大笑道:“我就是要让你们过过老祖宗茹毛饮血的生活,我就是要你们学学当年的红方,学学老前辈身处极端恶劣的环境下生存的方法。” 冷哼一声,他声色俱厉地道:“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们这群90后的士兵能不能hold住,如果你们连这点苦都吃不了的话,就干脆给我卷起铺盖滚回家去,滚到你们爹妈怀抱里去过你们那舒服日子,别在这里给我们人民抹黑,省得我们的红方老前辈看见了伤心痛苦。” “不,陆教官,我们能hold住。”谢玉伟被激得满脸通红,心里羞愤无比,当下站出来,很不服气地道:“我们不会给人民抹黑的,我们也不会给老前辈丢人的。” 第295章 就凭我们是90后战士 陆大伟大马金刀地趋前两步,目似电炬,瞪着谢玉伟,恶声恶气道:“小兔崽子,你凭什么?” 迎着陆大伟那凌厉尖锐的目光,谢玉伟夷然不惧,右手一拍胸脯,豪迈地道:“就凭我是90后战士。” “对,就凭我们是90后战士。” 吴洋站了出来,昂扬着头,手拍胸膛,豪气干云。 “我们是90后战士,我们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我们能hold住。” 小伙子们豪兴大发,纷纷振着手臂,情绪激扬地道:“我们90后不比老前辈差,我们90后能担当得保卫祖国河山的重任……” “好哇!很好。”陆大伟一仰脑袋,向望苍空哈哈大笑几声,随即朝着小伙子们道:“看到你们热血满腔,豪情万丈,我太高兴啦!” 稍顿,脸色一变,他厉声道:“不过,光嘴上说得慷慨激昂是不行的,还得要看看你们的实际表现。” “放心,陆教官,不会让你失望的。”一直不动声色的武文涛嘴里扑哧扑哧地嚼着蚯蚓,坚决如铁地道:“我保证。” “那儿都有你,一边去。”陆大伟瞪了一武文涛一眼,迅即语气一变,向其他学员道:“看到了吗?就要像武文涛同学那样。” 武文涛用袖子一抹嘴角边的黏糊液物,左手又亮出一只蟋蟀,三两下剔掉翅膀后,往嘴巴一喂,扑哧扑哧地大嚼起来,似乎吃得津津有味。 突然间,一名背着长程战术电台的学员急匆匆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武教官,赵主任呼叫你。” 陆大伟一怔,心想赵主任这个时候呼叫他,一定有要事,于是他赶紧伸右手从那学员手里抓过耳麦,对着话筒大声道:“零号,我是一号,收到,完毕。” 耳机里噼里啪啦响起一阵静电噪音,很快就传来赵主任那略显沙哑的声音:“一号,一号,我是零号,现在听我命令,马上挑选十名军事素质最优秀的学员,组成一支精干小分队,去执行一个实战任务,十分钟后会有一架运输直升机来接你们,到时会有人给你作任务简报,完毕。” “明白,完毕。”陆大伟一听是实战任务,精神大振,心头狂喜,因为他已经有超过两年时间没出过实战任务了,利刃入鞘太久了,难免会生锈,他非常渴望能有机会率领这帮未出茅庐的热血儿郎与敌人或者恐怖分子,真刀真枪地大干一场,如今机会终于来了。 他把耳麦往那学员手里一扔,大声喊道:“吴洋。” “到。”吴洋赶紧扔掉刚刚用军刀挑起的一片蛇肉,将军刀插入刀鞘,一溜歪斜地跑到陆大伟跟前,聆听教官指示。 看着嘴唇油腻腻的吴洋,陆大伟就想笑,不过他面上却疾言厉色地道:“交给你一个艰巨又光荣的任务。” 吴洋脸色一变,惊讶地望着陆大伟,他感到很惊奇,以前在演习中,一有任务陆教官首先想到的是张昭,谢玉伟,武文涛,根本就没他份,怎么今天陆教官破天荒地起用他了,要知道,他虽然军事技术水平名列前茅,但是优柔寡断,羞怯怵场,缺乏大将风度。 陆大伟扫视一眼其他学员,严肃地向吴洋命令道:“接下来由你带领同学们训练。” 其他学员不由得一惊,纷纷转过头望向陆大伟和吴洋,谢玉伟那两排正嚼着食物的牙齿立即停下来,武文涛刚把一块蛇肉送到嘴边手臂就僵住了。 他们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像吴洋这般羞怯怵场的人,还能担任大家的军事教官?简单开玩笑。 张昭不由得疑心陆教官可能在发神经,做糊涂事,以前打演习时,吴洋根本就没独立执行过任务,团队行动,他连主见都没有,怎么可能胜任教官一职,谁人服他呀? “啥?”吴洋脸色大变,吃惊又疑惑道:“我,我带大家训练?” “是的,接下来由你吴洋同志带大家训练。”陆大伟冷笑一声,“怎么?要你接替我,担任同学们的教官,不愿意呀?” 吴洋登时急了,语无伦次地道:“陆教官,你看我,我军事素质很一般,又不懂得组织和协调,怎么可能当得好教官,你看谢班长他不仅军事技能全能,为人又好,他肯定比我合适,陆教官,你越来越会说笑……” “说笑?”陆大伟神色刷地变得酷寒无比,虎目眼神如刀,瞪着吴洋,厉声喝问道:“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是在跟你说笑吗?啊?” 吴洋一看陆教官那凛然威猛的模样,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两个寒颤,下意识地朝后倒退一步,腿脚微微发软。 瞧你这副怂样,让你临时担任同学们的教官,你就两腿发软,心惊胆战,往后你还怎么去带兵,怎么当得好指挥员?我真搞不明白,你这么胆小害羞,报考陆院侦察系干啥?学出来后又能去侦察部队干啥?”陆大伟电闪雷鸣般责骂了吴洋几句,随即厉声喝问道:“老实回答我,让你担任同学们的教官,你有没有信心搞定。” 脸色忽而红忽而白,心里的羞惭见于颜色,吴洋胸腹时起时伏,喉结一胀一缩,嘴唇翕动几下,他霍然把头一扬,胸一挺,声若洪钟般回道:“我有信心搞定。” 这一声回答犹如灵丹妙药,登时令陆大伟脸色由寒变暖,只听他哈哈大笑两声,蒲扇大的手掌伸过来,啪啪地拍着吴洋肩膀:“小子,这样才像我西北狼的兵,有种,有种,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让我失望。” 说完,他目光一转,发现不少学员正在偷偷地朝吴洋瘪嘴巴,翘嘴唇,显出不服气的架势。尤其是张昭,不停地在那里咂着舌头,斜眯着眼睛,很不屑的样子。 陆大伟粗眉一皱,向着学员们厉声道:“都给我听着,现在我决定由吴洋同学来担任你们的教官,谁要是给我调皮捣蛋,吊儿郎当的话,小心老子要他屁股开花,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回答声稀稀落落,有气无力,根本就是一群吃了败仗的溃兵。 “给老子大一声点,是不是没睡好觉哇?啊?”陆大伟气鼓鼓地说。 “明白。”学员们慑于陆大伟的淫威,极不情愿地挺起胸膛,扯亮嗓门,吼出高亢雄壮的声音。 “这才像话。”陆大伟瞅瞅张昭,瞧瞧谢玉伟,又望望武文涛,然后直奔主题,“下面我开始点名,点到名字的人站到我面前来,听我号令。” “武文涛。” “到。” “谢玉伟。” “有。” “张昭。” “到。” 不多时,包括上面三人在内的十名学员跑到陆大伟跟前,列成一条横队,由于山坡地势高矮起伏,队形显得歪歪斜斜。 第296章 实战考验的机会来了 点到名字的,没点到名字的学员,尽皆在揣测一个问题,陆教官点出十名学员,究竟要带他们去干什么? 忽然间,远处的天空传来直升机的引擎轰鸣声,旋翼拨风的笃笃声。 学员们纷纷扭头朝东首的天空眺望,过得片刻,东首的山顶上空腾起一架军用运输直升机,正呼呼轰轰地向这边山坡飞过来。 学员们不约而同地意识到,肯定有什么重要任务需要陆教官带领那十名同学去执行,而那架直升机正是专门来接陆教官一行的。 须臾间,运输直升机已飞凌山坡上空,缓缓地往下降落,在离地面二十米左右的空中停下来,旋翼像大风扇一样,搅起巨大的旋风,刮得树摇枝晃,落叶纷飞。 学员们纷纷把右手掌放在额头上,仰头望向空中轰鸣的大家伙。 “都给我听着。”陆大伟对面前这十名学员道:“现在你们跟我去执行一个实战任务,话我就不多说了,这肯定是你们毕业前唯一一次经受实战考验的机会,一定要给我好好珍惜。” 此刻,空中垂下来两道悬梯,十名学员均是年少热血之人,一听是实战任务,难得的机会,精神大振,斗志昂扬,迅速地背起背囊和武器,飞也似冲过去,蹿上悬梯,像一只只猿猴那般迅捷,顺着晃晃悠悠的悬梯,噌噌噌地爬向直升机。 地面上那些学员只有羡慕的份,他们个个叹息自己运气不好,没被陆教官选中,丧失了这个难得的机会,毕竟和平年代,军人难得找到机会挥洒热血,他们当中肯定有部分人注定在其军事生涯内,一身本领毫无用武之地,军事生涯必定平平淡淡,枯燥无味。 两道悬梯缩回舱门,运输直升机徐徐地朝上拔起,到得一定高度后,调转机头望南边飞去。 望着隐没在南首山峰后面的直升机,吴洋失落地长叹一口气,扭头看向别的同学,亦是一副愁苦,抑郁的样子。 “哎呀,我说兄弟们,干嘛呀?怎么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儿?”吴洋打起精神,强颜欢笑着,向那些愁肠百结,十分沮丧的同学们道:“不就是出一次任务嘛?以后有的是机会,只要我们卖力训练,把战斗技能水平再提高些,争取毕业后分到军区特种部队去,不愁没机会参加实战的。” 右手反手握住右肩后侧的03式步枪前护木,他刷地往起一撩,闪电般地提枪上肩,呈低姿势据枪警戒状态,用商量的语气道:“来吧!兄弟们,咱们来一场小比武如何呀?” “比什么呀?小吴。”一个同学撅着嘴唇问。 “嗯,让我想想比什么好呢?”吴洋右手挠挠腮帮,眉毛翘了翘,灵光一闪,他用征询的口吻道:“这样吧,我们比比换弹匣的速度,咋样?” “好哇!你现在是我们的教官,你说了算喽。”那同学从右肩后侧撩起03式步枪,动作娴熟地将步枪退膛,换上一只空弹匣,煞有介事地道:“来吧!同学们,咱们跟吴教官较量较量,pk,pk,向他学习学习。” “好哇。”那位同学擎着03式步枪,走到吴洋跟前,嬉皮笑脸地道:“来,吴教官,我俩pk一下,看看谁比谁快。” “行,没问题。”吴洋把枪指向地面,左手咔啦地拉动机柄,一颗子弹锵地跳出抛壳窗,飞到空中翻着跟头,他左手伸在空中一翻,抄住那颗子弹,用弹头蹭着脸颊,“不过,你们这么多人轮流挑战我一个人,好像不公平吧?” “不管你这么多,虽然陆教官让你暂时来当我们的教官,可是你得拿出实力来,不然,大伙儿怎么服你。”那同学转头朝其他学员高喊道:“兄弟们说对不对呀?” “对。”同学们一齐起哄。 看来吴洋非得拿出硬功夫来,降住同学们,否则,他这个临时教官恐怕连半个小时都当不下去。 “怎么样啊?吴教官。”那同学嘻嘻地笑着,挑逗地道:“想不想当兄弟们的教官啦?只要你赢了我们中半数人,我们就服你,陆教官回来之前,我们哥们随你摆弄。” 右手挠了挠腮帮,吴洋嘴唇翕动几下,眼珠子翻了两翻,把心一横,大声问道:“真的吗?” “真的。”那同学左手啪地一拍胸膛,信誓旦旦地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好,一言九鼎。”吴洋眉梢一扬,目光转向其他同学,看看他们是什么态度。 “我们也是。”其他同学也是这个态度。 “那好,咱们就一言为定。”吴洋豪气大发,把两只空弹匣往战术背心左边弹袋里一塞,左手啪啪地拍打着胸前的03式步枪,“你们谁先来呀?” 吴洋这小子尽管优柔寡断,没有大将之风,但军事技能还是顶呱呱的,因此,他只身pk二十一名对手,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正在吴洋只身迎战群雄的时候,运输直升机舱室内,陆大伟通过机上的电台与上级取得联系后,马上就给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热血男儿们作任务简报。 公安部门收到可靠情报,今晚,境外有一伙武装分子会越过边境线,他们人数大约二十人左右,持有冲锋枪,自动步枪等步兵轻武器,我们是目前距离他们最近的部队,为防止那伙武装分子嗅到风声后迅速逃回去,公安部门和我们上级协商后,决定把围剿抓捕那伙毒贩的任务交由我们去执行,警察和武警部队随后赶到。 陆大伟刚作完简报,一名陆航中尉告诉他,直升机已飞临任务目标区域上空,赶快做好垂降准备。 陆大伟立即命令学员们检查武器弹药和准备,由于出发时军校武器管理部门只给学员们每人配发了两个基数的弹药,经过几天射击训练考核一消耗,如今每人只剩下不到一个基数的弹药了,手榴弹,枪榴弹,c4炸药,雷管炸药,火箭筒,无后座力炮等爆破器材和重火器根本就没有配发。 陆大伟心里庆幸,还好是去协助地方公安部门抓捕武装毒贩,而不是去打仗,不然,就这点家当,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得过来。 直升机悬停在距离地面四十米的空中,两名陆空航空兵打开机舱两边舱门,强风灌进机舱内,吹在人们脸上,寒意砭骨,学员们不由得精神大振。 由于山高林茂,不确定的侧风和上升气流,极大地危害着垂降的安全性,陆大伟不禁有些担忧,生怕学员们利用绳索向地面滑降时出意外。 记得几年以前,他最得意的一个兵乘直升机渗透到边境线上执行绝密任务时,不幸出了意外,因为山高林茂,加之雷雨天气,侧风太大,垂降绳索不稳定,又湿滑,那个兵从二十多米的空中摔下来,双腿粉碎性骨折,虽然最后保住了性命,但是终生残疾,特种兵生涯从此终结,生计,婚姻也成了大问题。 看着学们员一个个顺着两条粗壮的尼龙绳索,像猿猴一样,刺溜刺溜地滑到下面那一片郁郁葱葱的丛林中,陆大伟提到嗓子眼里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回去,心想:看来这群90后的孩子还是蛮给力的,将来军队交到他们手上,还是靠谱的。 陆大伟着陆后清点一下人数,十条铁血男儿汉完好无损,一个个精气十足,发扬踔厉,心里很是欣尉。 他遵照上级紧急制定的行动预案,率领学员们在那伙武装分子必将经过的路上设下埋伏,准备守株待兔,不料,从黄昏一直潜伏到深夜,目标一直没有出现,公安和武警部队也没有赶来。 学员们潜伏在潮湿又阴冷的深草丛中,灌木堆里,如坐针毡,加上丛林里唧唧喳喳的虫鸣,以及蚊虫的滋扰,他们人人心急火燎,焦躁不安。 武文涛怀疑上面的情报可能有误,他侧过脸,瞅了瞅旁边的陆大伟,悄声道:“陆教官,今晚上有没有戏呀?” “怎么?小子,等不及了哇?”陆大伟一动不动地趴在草丛中,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小声道:“先别急,耐心点。” 第297章 90后的跟我走 “陆教官,我不是心急,我是怀疑有关部门的情报可能有误。”武文涛连忙解释说。 “不要瞎揣测,公安部门的情报人员不是吃干饭的。”陆大伟数落了武文涛一句。 武文涛嘟起两片好看的薄嘴唇,两道剑眉皱了皱,蓦然想起什么,有些担忧地向陆大伟道:“张昭,谢玉伟他们去了都快两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回来汇报情况,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陆大伟一怔愣,两道粗黑眉毛皱了起来,咬咬宽厚的下嘴唇,“应该不会出事,他俩都在野战部队侦察连呆过,办这点小事应该不难。” 这时,前方的林间小道上晃动着两条黑影,武文涛下意识地把枪口转向那两条黑影,右手大拇指拨开保险,做好随时射击的准备。 随着两声布谷布谷的鸟叫,他心里立时宽松,知道那两条黑影是前出侦察的张昭和谢玉伟,知道两位同学已然安全返回了。 张昭向陆大伟报告,说那伙武装分子正在一公里以外的丛林里扎营休息,他们二十一个人,十七匹骡马,大多数人都带着武器,既有ak-47冲锋枪,40火箭筒,又有老掉牙的56半自动,五四手枪,火力配备并不比我们陆军一个步兵排差。 陆大伟是个老侦察兵,具有相当丰富的实战经验,认为夜晚是行动的最好掩护,于是他果断做出决定,率领十名陆院侦察系菁英,悄悄地往毒贩的宿营地摸过去,他们呈倒v字战斗队形,队员与队员间保持一定的距离,以脚尖着地的方式跑步前进。 由于丛林里树木密集,枝繁叶盛,地面藤蔓杂木纵横纠缠,既迟滞了部队行进速度,又弄出很大的动静来,使潜行的隐蔽性大打折扣。 枝条从两旁伸过来,蹭刮得武文涛身上迷彩服,战术背心,背囊,腰包唰唰作响,抽打在他那俊俏脸蛋上面,痛得像火炙,他真恨不得施展出苦练多年的少林轻身术和翻腾功,利用树枝,藤条的张力,弹力,像人猿泰山那般,在星罗棋布的林木间,飞来荡去,上蹿下跳。 疾速奔行间,尖兵谢玉伟陡然刹住脚步,竖起右手拳头,其他队员立即停止前进,纷纷把枪托抵上右肩颊,呈低姿势据枪警戒状态,准备随时应付突然出现的敌情。 谢玉伟压低声音道:“距离目标点大约还有三百多米远。从现在起,我们改用拖步前进。” 于是队员们不再像刚才那样双脚交叉,脚尖着地,跑步前进,而是前脚先向前跨出一步,踩实地面后,后脚才提离地面,移到前脚脚跟旁边放下来,然后如法泡制,循环往复,行进速度缓慢得像蜗牛,不过非常安静,非常隐蔽。 当突击队摸近目标点的时候,已接近凌晨二点半,陆大伟命令尖兵谢玉伟去前方毒贩宿营地察探敌情,其他队员则聚拢在一起,利用树木,草丛,灌木,洼地等地物为掩蔽,各自据枪警戒。 不多时,谢玉伟去而复返,向陆大伟汇报敌情,他说那帮毒贩只留下三名哨兵负责警戒,其他人统统躺在地铺上睡觉,巡夜的哨兵们有的靠在树干上打瞌睡,有的来回地踱着碎步,靠抽烟打发时间,有的坐在篝火前烤着衣服,警惕性低得出人意料。 陆大伟心想毒贩们十分疏忽懈怠,根本没有防备我方会出动军警围剿抓捕他们,当即决定利用这个人体机能最低,警惕性最差,最易疲乏的时间段出击,迅速利落地抓捕那伙武装分子。 “武文涛,谢玉伟,张昭负责清除那三名哨兵,由于我们没有配备消音器,你们只有利用95式刺刀解决问题。”陆大伟压低声音,郑重地向武文涛等三人强调:“注意尽量不要开枪。无声地解决掉那三名哨兵。”“明白。”武文涛眉梢一扬,信心满满地道:“放心吧,陆教官,绝对没问题。” 要知道,武文涛的师父郑天龙可是个擅长冷兵器毙敌的绝顶高手,谪传弟子武文涛的刀法绝对一流,陆院侦察系里无人能及,就连陆大伟这样的特战高手与他对决,也只能打个平手。 因此,陆大伟对武文涛的冷兵器毙敌技术信心十足,只是有点担心,当刀子架到敌人脖子上的时候,这小子究竟能不能狠下心肠,一刀割断敌人的颈静脉血管,还有,当热乎乎,粘稠稠的鲜血溅出来的时候,这小子闻到那中人作呕的咸腥味,会不会心头发怵,腿脚酥软,失神愣怔? 不仅是武文涛,谢玉伟,张昭以及其他学员也一样,他们这群90后的战士从未经历过战阵,从未亲身体验过战场上的血腥残酷,当然无法体会刀锋溅血,手刃敌人的心理感受。 他们绝大多数人从小到大,可能连杀猪都没有见过,杀人对他们这些比较单纯幼稚的孩子来说,委实是件可怕的事情,尽管他们杀的是违害社会的武装毒贩。 陆大伟轻轻地拍拍武文涛肩膀,又瞅瞅谢玉伟和张昭,凝重地道:“记住,这不是演习,你们面临的是真枪实弹的毒贩,千万不能心慈手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三人一齐点头表示明白,陆大伟打了个行动手势,他们立即除下背囊,头盔和挎包,水壶,拔出95式军刀,各自向所负责的目标摸去。 陆大伟把其他人分成四个攻击组,在夜色和虫鸣鸟啼的掩护下,从东北方北四个方向朝毒贩宿营地围拢上去。 毒贩宿营地的树木稀稀落落,相对比较开阔。 纤巧削细的身形在密集的枝叶间钻过来,穿过去,像灵狐那般巧捷,一起一落,无声无息,武文涛苦练多年的少林轻身术在这个时候派上了大用场。 蹲在灌木丛里,他双眼透过草叶空隙,借助几堆篝火发出的昏黄色亮光,东一扫,西一掠,察看着前方这片开阔地里的情状。 灵动的眼珠子左一转,在他十点钟方向,大约十三米外,一个毒贩嘴巴叨着一根烟,来回地踱着碎步,形态十分悠闲。 他嘴角浮出一丝冷笑,眼珠子朝右一旋,三点钟方向,距他约莫十六米远的地方,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一团火,一个毒贩盘腿坐在火跟前,烘烤着两只胶鞋,在那厮旁边还躺着三个睡熟的毒贩。 嘴角浮出的笑意越来越冷酷,武文涛慢慢地站起身子,右手反握95式军刀,缓缓地往八点钟方向,七八米外的一棵大树摸过去。 那棵大树底下传来时断时继的鼾声,一个毒贩背靠着树干,脑袋瓜子忽而朝下一叩,忽而往起一抬,像磕头作揖一样,他只顾着打瞌睡,全然没有察觉到死神大爷的镰刀正在悄悄地伸向他脖子。 树干背后慢慢地探出一只戴着战术半指手套的手,缓缓地朝那家伙脖子伸过去,突然间,那家伙身子一激灵,猛地抬起头,睁大双眼,像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那只灵巧的手迅疾缩回到树后面,不见了。 那家伙左手揉揉惺忪的眼睛,耸了耸右肩膀,把滑下去的56式半自动步枪往上提了提,左顾一眼,右盼一眼,那些同伴睡得正香,他上眼皮子和下眼皮子不停地打架,浓浓的睡意袭遍他全身每处筋腱,他张大嘴巴连打两个呵欠,还是扛不住瞌睡虫袭扰,又背靠着树干,打起瞌睡来。 那只手又伸出来了,这一回不像刚才那么慢了,而是掣电般伸过来,叉住那家伙脖子,五根手指头似钢瓜那样,掐得那家伙猛地扬起头,睁圆双眼,刚要惊叫出声,不料,那五根手指头配合着虎口狠狠地往拢一捏。 只听喀吧一下闷闷沉沉的碎裂声,那家伙脑袋往下一搭拉,身子颓然地瘫软下去,那只手揪着他衣领,提住他身子,然后将他身子贴着树干,一点一点滑下去,直到他屁股坐在地面上为止。 武文涛一把捏碎那毒贩喉骨后,从树干后方闪身出来,瞅着屁股坐地,背靠树干的尸体,暗笑道:“好好睡吧!这次你可以睡一辈子啦。” 第298章 第一次杀敌 右手取下衔在嘴巴的军刀,他蹲在树底下,向左首望去,那个嘴里叨着烟的毒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动静,吐掉烟头,端起ak-47冲锋枪,慢慢地朝他这边走过来。 他心神一凛,下意识握紧刀柄,双眼尖利如箭,紧盯着那个毒贩,好在此前经历过几次实战演练,好在师父郑天龙曾多次对他进行过心理适应性训练,是以,他刚才解决掉敌人后,并没有悚惧和负罪感,心跳和呼吸均相当平稳,此刻,面对那毒贩步步逼近,他并不感到紧张,手脚也不慌乱。 那厮低姿势持握ak-47冲锋枪,目光和枪口向着武文涛这边东一张,西一望,样子显得比较警戒。 随着那厮渐行渐近的脚步,武文涛手腕轻轻一翻,军刀在掌心里一转,变成五指持握刀背,他已做好随时掷出军刀击杀那厮的准备。 他眸子里闪动着的光芒愈来愈寒酷,杀机像病毒那样在浑身血液里蔓延开来,蓦然间,他看见一条身材壮硕的黑影悄然地摸近那毒贩背后,一看那黑影的身形轮廓,他就知道是张昭,心想:平时刺杀训练当中,张昭挥舞着塑料匕首,竖劈横划,上戳下刺,刀刀不离假人要害,这回是实战杀敌,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像训练场上那么迅猛凌厉? 只见张昭猛地蹿上去,左手从背后一把捂住那毒贩嘴巴,猛力往怀里一带,右手军刀刺啦划向那毒贩脖子,那毒贩登时像散了骨架一样,蔫在张昭怀里。 “不错,干得不错,干净利落,又快又准又狠,水准一点儿也不比平时刺杀训练差,是个狠角色。” 武文涛心里赞叹着张昭,只见张昭左手托着毒贩尸体背心,右手揪住尸体右肩膀衣襟,轻轻地将尸体平放在地上,然后用左手向埋伏在暗处的队员们打了个胜利的手势。 武文涛目光转向右首,一条瘦高的黑影正缓缓地朝坐在火边烘烤湿鞋子的那名哨兵移近,他知道那黑影是谢玉伟。 突然间,那哨兵似乎有了警觉,猛地把头扬起来,冷不丁瞥见不远处有一条黑影,借着火光,他发现那条黑影身上穿着陆军的林地通用迷彩服,他立时觉得情况很不妙,赶紧丟掉鞋子,站起身子,右手伸到腰里去拔手枪。 蓦地里,响起呼的一下金刃破风声,空中飞来一把短刀,噗地扎进那家伙胸膛,那家伙闷哼一声,仰头往后跌倒。 这时,谢玉伟已摸近那家伙身后,疾忙伸出左手,一把托住那家伙的背心,右膝盖顶着那家伙屁股,随后慢慢地将那家伙的尸身放在地上。 武文涛掷出军刀替谢玉伟干掉目标后,刷地拔出九二式手枪,目光似箭,瞥眼间,火堆跟前,一名毒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动静,猛然醒转过来,从毯子上翻爬起身子,伸手就去旁边抓过五四手枪。 砰,武文涛的九二手枪发出一声渴望战斗的清鸣,犹如平地突然响起的一声炸雷,登时震破了暗夜的死寂。 枪声就是战斗信号,枪声也惊醒了地面上那些横倒竖歪的毒贩,别看他们一身行头像农民工,但反应速度却一点儿都不含糊,一个翻爬就从身旁抄起了家伙,可惜他们碰上的是陆军学院侦察系的菁英。 他们的军事素质确实不错,但陆院侦察系的战士们的实力可不是盖的,他们还没来得及拉枪栓上膛,陆大伟和其他队员像一头头矫捷的猎豹,从四下林子里冲出来,眨眼间,就扑近他们的面前,当黑洞洞,冷冰冰的枪口指着他们脑袋的时候,反抗的后果究竟会咋样?摸着脚趾头就能想得到。 “别动,我们是陆军,把枪丟掉,把双手举起来。”陆大伟端着81-1步枪,枪口戳了戳一名中年毒贩的脑门,那厮赶紧扔掉右手的五四手枪,随即举起双手,圆睁着两只饱含诧愕,惊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高大威猛的陆大伟。 “别动,再动小心我打碎你的脑袋瓜。”张昭飞起右脚踢落一名刀疤脸毒贩手里的56式半自动步枪,九二式手枪指着那厮脑门,厉声喝道:“把手举起来,放到头上,不然我要你脑袋开花。” 那厮左脸颊有一道从耳根拉到嘴角边的疤痕,加上满脸的横肉,样子显得非常狞狰,可是面对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张昭,他只好乖乖地将双手举起来,抱住脑袋,不时地用阴鸷的目光瞅瞅张昭,似乎不甘心束手就擒。 “看什么看?不服气吗?给老子跪下。”张昭大概是生平首次面对这等奸恶之徒,受不了这种阴狠凶暴的眼神,向那厮气冲冲地喝道:“叫你给老子跪下,听见没有?” 在黑洞洞的枪口逼迫下,在张昭的霸风煞劲威慑下,那厮极不情愿地弯腰屈膝跪在地下,仍然不时地用怨毒的目光瞅着张昭,看得出那厮是个凶顽之徒。 “缴枪不杀,我们是人民,优待俘虏。”谢玉伟右手持九二式手枪,左手正握军刀,在火堆跟前那两名毒贩眼前比划着,冷厉地道:“只要你们乖乖地呆着,不要乱动,你们就不会死,不然,会有什么下场,他们两个就是最好的榜样。” 他用手枪指指那具尸身,又点点这具胸口插着一把刀,嘴巴冒血的尸体,两名毒贩看样子年龄都不大,看到两个同伴的死状恁地惨怖,当下心旌神摇,胆裂魂飞,抱着脑袋的双手瑟瑟发颤,身子抖得像筛糖,还别说妄图顽抗,连看都不敢多看谢玉伟一眼。 “给老子跪下。”武文涛右脚照准一名人高马大的毒贩屁股,咣咣地两脚踹上去,踢得那家伙向前踉跄几步,一时立足不稳,扑腾地栽倒在地下。 “靠,看着壮得像头牦牛,其实比条小绵羊还弱,连老子两脚尖就扛不住。”武文涛嘿嘿地笑着,霍然转过身子,右手刷地抬起枪口,指向三个看样子年龄不过十七八岁的毒贩,横眉冷眼地道:“都给老子放规矩一点,把双手给老子放到头上,我们是优待俘虏的。” “哎呀!我说文涛,谢玉伟,你们两位今天是唱的那出戏呀?”张昭转过脸去,冲着武文涛呵呵地笑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哇?抓捕一帮贩子跟战争时期追剿败军似的,动不动就来一句,缴枪不杀,优待俘虏,拜托你们两位,当今是二十一世纪,你们与时俱进好不好?” 第299章 心理好后怕 “张班长,瞧你说得,我们这是继承前辈的光荣传统。”武文涛右手枪指指这个毒贩额头,又点点那个毒贩脑门,装模作样地道:“优待俘虏,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不与人民为敌,保证你们生命安全。” 张昭只顾着与武文涛说笑,不经意间放松了警惕,枪口慢慢地垂低,从那毒贩眼前移开,那家伙左脸颊上那道狭长刀疤微微搐搦着,两只凶光暴射的眼睛瞅瞅张昭手里那支九二式手枪,又左一斜,右一歪,狡猾的眼珠子东转西扭,心里的诡诈,见于颜色。 蓦地里,那家伙腾地跃起身子,像头恶狼似的,朝张昭猛扑上去。 张昭一疏神,被那家伙攻了个猝不及防,当下给那家伙扑倒在地上,后脑勺在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上重重地磕了一下,登时七荤八素,眼前金星闪耀。 那家伙压在张昭身上,左手拿住张昭右手腕,狠狠地在地面砸击,妄图砸掉张昭右手里的枪,他右手掐着张昭脖子,五指配合着虎口狠力地收拢,恨不得立马掐断张昭的喉咙管。 张昭只觉得脖子像钢钳夹住了一样,传来撕裂般痛苦,喉咙里如塞进去了一把沙子,肺里的空气呼不出去,外面的新鲜空气吸不进来,强烈的窒息感令他难受至极。 那刀疤脸毒贩面部的肌肉,嘴巴,鼻子扭曲成一团,丑陋之极,凶恶之极。 陆大伟右手往四点钟方向一挥,枪口朝下一压,砰的一声枪响。 那家伙脑袋猛地歪向一侧,迅即像一团软泥那样瘫软在张昭身上。 与此同时,武文涛右手枪口也对准了那家伙,只不过陆大伟先他一秒开枪,替张昭解除了险情。 陆大伟连瞧都懒得瞧上一眼,右手往回一摆,枪口指向跟前跪着的那个中年毒贩,冷冰冰地道:“怎么样?现在该相信我们是陆军了吧?” 血溅得张昭满脸都是,掐得他肺部鼓胀,险些窒息的大手突然松脱开了,他赶紧一把掀开刀疤脸毒贩的尸身,翻身坐起来,左手揉着撕裂般剧痛的脖子,呛咳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张班长,以后做事小心点,面对敌人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武文涛说完调转枪口指向他跟前这三名毒贩,冷厉地道:“看见了吗?不老实,妄图反抗,就是那种下场。” 三名少年毒贩吓得浑身发抖,嘴唇直打哆嗦。 从枪声响起,抓捕行动正式开始,到眼下毒贩全给突击队控制住,前前后后总共用时不到三分钟,真是迅如风雷,干净利落。 这时,远处丛林里脚步声杂沓,拂枝弄叶声,唰唰啦啦地响成一片。 武文涛心中一动,循声望去,远处丛林里亮起了十几束雪亮的手电光柱,隐隐约约地看得见树木间,晃动着一条条矫健的人影,攒动着一颗颗戴头盔的脑袋。 “陆教官,部队的兄弟来了。”谢玉伟欣悦地向陆大伟喊道。 “我知道。”陆大伟连瞧都没瞧一眼,语气凛然地向那中年毒贩道:“我不管你们是境外哪个集团,也不管你们是境外哪个雇佣兵组织,胆敢在我国领土上作奸犯科,违法乱纪,我陆某人担保你们绝逃不过我国军警的天罗地网。” “谢班长,你说公安和武警部队的弟兄是咋搞的,怎么现在才赶到。”一名队员嘟噜着嘴唇,悻悻然地道:“我们都搞定了,他们才到,难道要跟我们抢功劳不成?” “照我看啦,他们是来帮我们收拾这烂摊子的。”谢玉伟吊儿郎当地说道。 “是我让他们晚来一步的。”陆大伟突然插口道:“他们要是来早了,和我们一起行动,那我们这次的实战锻炼就没多大意义了,知道吗?这个机会,是上级领导费了很大周折才给我们争取到的。” 丛林里,一道道夺目的光柱朝这边射过来,不大工夫,冲出来一名名身穿丛林迷彩服,头戴丛林迷彩头盔,端着95式自动步枪的特警队员,以及一位位全身黑色城市特勤作战服,黑色头盔,手持79式轻型冲锋枪的特警队员。 他的枪下都安装着战术手电,雪亮的光柱照亮了这片林间的空地,照出了那一个个双膝跪地,双手抱头,如丧家犬般搭拉着脑袋的毒贩,以及一条条脸涂迷彩,目射精光,凛然生威的铁血男儿汉。 全权负责指挥这次缉捕行动的公安特警队长是一名二级警督,他大手一挥,武警特警和公安特警队员们立即散开,接替军校学员突击队,看押毒贩并收缴毒贩的枪支。 “青松,我的事完了,该你了。”陆大伟将五四手枪关掉保险,插进腰右侧皮套内,朝那位二级警督耸耸肩膀。 “干得好,真有你的,老排长,想不到你一把年纪了,威风一点儿也不减当年啦!”那二级警督收起手枪,迅步走近前,左手搭在陆大伟肩膀上,右手搂住陆大伟腰背,两人亲热地抱成一团,他兴奋又激动地对陆大伟道:“老排长,你还是跟当年一样,不管是在军区战鹰特种作战大队,还是在陆军学院侦察系,你带出来的兵都是呱呱叫的。” “你也一样,青松。”陆大伟右手拍拍二级警督背心,蓦然意识到什么,连忙道:“不,现在该叫你老董才对。” “是啊!老排长,叫我老董吧。”二级警督老董感慨地道:“二十多年光阴一晃而过,真是时光如梭,岁月不饶人啦!” 陆大伟不停地拍着老董背心,也无限感慨地道:“二十多年啦!这么一晃就过去了,我们都过了不惑之年,早已青春不再,有时候,我还真想回到过去,回到当年东南方前线,去与白狼刺刀见红。” 第300章 有啥感觉 陆大伟与被他叫作老董的二级警督是老战友,东南方战事期间,两人在军区直属侦察大队当侦察兵,曾一起为国为民赴汤蹈火,出生入死过,战事结束后,老董调到别的部队,九十年代中期退役转业,由于家庭背景比较好,在地方政府部门有一定关系,加之他是老侦察兵,军事素质过硬,因此,他轻轻松松地进入了市公安局刑警队,几年前,市公安局组建特警队,他毫无悬念地被市局领导钦点为队长,多次率领特警队执行处置突发事件,缉捕持枪暴徒的任务,并多次荣立功勋。 两人一别就是二十多年,不久前,陆军学院侦察系联合市公安局,武警支队举行反恐处突演习时,两人才重逢,只是当时陆大伟很繁忙,没时间与老董叙旧,因此,两人意外重逢,时间仓促,没聊上几句就分别了,想不到,今天又见面了,只不过这次不是演习,而是实战。 两人拥抱着,亲热好一阵方才分开,陆大伟认真地对老董道:“一共二十一名毒贩,击毙了四人,其余的全被生擒,无一人漏网。” 陆大伟向老董介绍战绩的时候,武文涛弯下腰身,伸右手从那具毒贩尸体上拔出他的95式军刀,在尸体衣襟蹭两蹭,翻过刀身另一面,又擦两擦,随即直起腰身,将军刀举到跟前,看了看,见刀身上面沾附的血渍已被蹭得干干净净,嚓地插进右小腿外侧刀鞘中,动作酷毙了。 看着地上躺着的几具毒贩尸体,闻着刺鼻的血腥味,张昭,谢玉伟和其他学员胃里一阵捣腾,尽管不久前,陆大伟带他们观看过地方执法部门枪决死刑犯,对他们进行过心理适应性训练,但是杀人不比得杀猪,当他们宣泄完火热的战斗激情后,还是有些心头发悚,隐隐作呕。 唯独武文涛的心态相对平和些,他虽然也没有上阵杀敌的经历,但是血腥场面还是见过的,师父郑天龙为了锻炼他的心理承受力,激发他的血气,胆气和勇气,时不时地带他去屠宰场观看屠宰工人杀猪宰羊,偶尔还会买一只鸡交给他来杀,三年高中期间,每个寒暑假都要带他去深山老林里搞野外生存训练,教授他如何使用弓箭,布设陷阱猎杀野生动物,尽可能地创造条件让他杀生,因此,血腥见多了,他的心理承受力自然就变强了。 更何况他一直渴望着有机会能为国为民赴汤蹈火,沥血涂志,有时候,他真恨自己怎么不出生在那个山河破碎,战火纷飞的年代,那样他才好为驱除鞑掳,光复祖国河山而蹈死不顾,披肝沥胆,现如今小贼心不死,图谋我国领土,他恨不得与那些无耻卑劣的人血战到底。 想到那些家伙祸害老百姓,危害社会治安的客观事实,想到那一个个破碎的家庭,那一条条面黄肌瘦,全身痉挛,四肢抽搐,痛苦死亡的生命,武文涛就对那些毒贩的罪恶行径深恶痛绝,恨不得将他们通通杀之而后快,是以,他非但没有丝毫恐惧感,负罪感,心里反而感到无比的畅快。 陆大伟发现有个别学员捂着鼻子,搓揉着胃部,状态非常不佳,他知道学员们已宣泄完战斗激情,面对尸体和血腥场面,心里又开始不适应,必须马上带他们撤离,于是他不得不依依不舍地向老战友道别:“老董,这里就交给你们处理了,我们先撤了。” 老董长叹一声,遗憾地道:“老排长啊!刚一见面又要分别,我真想好好和你喝上几杯,说说这些年的辛酸苦辣。” “会有机会的。”陆大伟稍加思索后,双手啪地一拊掌,坦诚地道:“这样吧!再过两个月,大四这批学员就毕业了,等送走了他们我就给你打电话,来你那里走一走,看一看,陪你和你的哥儿们喝个一醉方休,如何?” “好啊!”老董欣喜地道:“老排长,你可要一言九鼎啦。” “大丈夫,一诺千金。”陆大伟把右手拳头伸到老董面前,“只怕到时候你抽不出时间。” “只要你肯来,我就一定能抽出时间。”老董信誓旦旦地说完,亮出右手拳头。 “那你到时候可要准备好酒钱啦!”陆大伟说完,拳头啪地与老董拳头碰在了一起。 陆大伟率领队员们沿原路返回,一路上,学员们都沉默不语,没有流露出丝毫胜利的喜悦之情,看得出他们大多数人心里很压抑,很纠结,尽管执行的是抓捕毒贩的任务,尽管被击毙的四名毒贩匀是作奸犯科的暴徒,但毕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家禽家畜。 到达接应点时,透过林隙仰望东方,天边吐出鱼肚般的灰白,晨曦微现,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了。 陆大伟命令学员们停下来歇息,等待接应他们的陆航运输直升机。 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学员们不是行军,潜伏,就是渗透和战斗,根本就没时间休息,体力消耗也很大,因此,他们个个倦意浓浓,人人身心疲惫。 有的把背囊解下来丟到地上,屁股往上面一坐,有的朝树身上一靠,有的则干脆躺在潮湿的地下,呼呼地打起瞌睡来。 武文涛和张昭背靠背地坐着,各自想着心事,陆大伟看见他俩精神状态还不错,没有多少疲态,走过来瞅瞅张昭,然后望着武文涛,关切地问道:“在想什么呢?不会是想女朋友了吧?” “没有,没有。”武文涛一愣,随即摇头道:“我还没谈女朋友哩。” 他当然不会实话告诉陆教官,他高中时代有过一段天真浪漫的爱情故事,只可惜,好景不长,他女友因家庭发生巨大变故而被迫辍学,只身到外地打工,开始他和女友还经常联系,两人通过电话,短信,qq聊天等现代化通信方式相互倾诉衷肠,联络感情,后来他考上陆军学院侦察系,由于军校纪律太严,不允许学员带手机,笔记本,平板电脑等电子设备,因此,他很少与女友联系,最后女友甚至音讯杳无,像消失掉了一样。 闲暇时,他总忍不住去回忆高中那段美好时光,总情不自禁地揣测一个疑题,这几年女友究竟在做什么?是在打工吗?如果是的话,怎么一点音讯也没有?就算要与他劳燕分飞,藕断丝连,也得写封绝别信啦?或者打个电话把他吹了,绝不可能这么无缘无故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以说,女友的去向已成他心目当中一个难解的谜团。 “不会吧!”陆大伟用怀疑的目光望着武文涛,“咋可能呢?这么帅一个小伙子,又是富家子弟,追你的漂亮姑娘应该成群结队才是吧?” 第301章 恐惧 “错了吧?陆教官。”武文涛羞涩地微笑着,黑亮的眸子滴溜溜地转动着,笑嘻嘻地道:“我看着这么奶油,谁喜欢啦?现在的美女都偏爱猛男,比如像你,陆教官,高大威武,英挺健硕,雄性魅力十足,很受美女追捧的。” “你个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绕着弯子损人了。”陆大伟尴尬地笑了笑,指着嬉皮笑脸的武文涛,“我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哪个美女能看上我,文涛哇,文涛,你小子还真会损人,我以前还真是没看出来。” “我没有损你呀!陆教官,实话实说嘛。”武文涛连忙解释道:“你看看吴秀波,都四十好几了,照样迷倒成千上万的妙龄少女,这年头,深受美女追捧的大叔多了去了。” “废话,人家吴秀波是什么人,大牌名星,身家千万,我陆大伟是啥角色,穷骨头一块,当了二十几年兵,连个像样的房子都买不到,哪个美女能看得上我,太阳打西边出来啦。”陆大伟板着面孔,怫然不悦地道:“文涛,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不但天资聪颖,悟性极高,武艺精强,还会损人,这方面的功夫一点儿也不比你的战斗素质差。” “那你可真是冤枉我喽,陆教官,我说的全是实话,真心话,没有损你的意思。”武文涛坦诚地道:“陆教官,你是二级战斗英雄,特种部队指挥官,人又长得高大挺拔,刚毅神武,是很多漂亮女孩子心目当中的偶像,美女爱英雄嘛!” “满嘴油腔滑调,越说越离谱,现在是什么社会,金钱社会,人们崇尚的是物质财富,二级战斗英雄又咋样?特种部队指挥官又咋样?光一个空头光环顶个屁用。”陆大伟想起当今社会风气败坏,物欲横流,金钱观念至上,人们精神信仰缺失,道德观念堕落,内心就十分忧虑,十分愤概,也十分郁闷。 “陆教官,你也太过于妄自菲薄了吧?”武文涛见陆大伟有些懊恼,赶忙安慰道:“现在的俊男靓女不是很崇拜咱们军人吗?尤其是特种兵,近两年很受青少年人追捧的。” “不错,你说得对,这两年青少年是很向往特种兵。”陆大伟惨笑一声,语气陡然一变,激愤地道:“可是他们向往的是电视剧里的那些特种兵,崇拜的是一群穿着时髦又拉风的迷彩服,涂着大花脸,玩着各种五花八门的道具,在电视屏幕里装酷要帅,作秀忽悠观众的明星演员,而不是像我们这样常年累月滚着泥浆,顶着烈日,迎着寒风,扛着雨雪,流血流汗的真正男子汉。” 武文涛立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心想,陆教官说得也是,近几年,特种兵题材的电视剧是很火,是很受广大青少年观众欢迎,不过,电视剧里的故事和人物,虚假成份太多,情节编造得有些离谱,不但没能将特种部队官兵真实的训练和生活情况呈现给观众,还有可能误导广大青少年。 陆大伟失落地长叹一口气,不再理采武文涛,转头望向张昭,见张昭低垂着脸,不时地用手抚摸着脖子,他便关切地问道:“咋了?脖子痛得厉害吗?” 张昭抬起头,说道:“还有点痛,不过不要紧。” 陆大伟蹲在张昭跟前,拔出战术手电,雪亮的光芒照到张昭脖子上,见张昭脖间肌肉仍然红肿着,隐隐约约地看得见几根手指头印迹,可想而之,若是他当时再晚上十几二十秒开枪的话,张昭极可能就被那毒贩掐死了,由此可见,那毒贩是个穷凶极恶,歹毒狠辣的暴徒。 陆大伟有些心疼,皱着眉头,语气严肃地叮咛道:“记着,以后面对奸诈狡猾,阴险毒辣的恐怖分子或者歹徒,千万要小心,不能再像刚才那么马虎大意了哇。” “明白,下次我一定小心谨慎。”张昭红涨着脸,心里的羞惭,见于颜色。 远处隐隐约约地响起直升机引擎轰鸣声,陆火伟心头一动,站起来,循声望向西边,林梢上空亮起一道雪亮的大光柱。 轰鸣声越来越近,也愈来愈响亮,浅睡中的那些学员被吵醒了,有的站起身子,伸伸懒腰,有的搓揉着眼皮,有的张嘴打着呵欠,抱怨直升机怎么不迟来一会儿,好多眯几分钟瞌睡。 陆大伟把战术手电光芒射向空中,因为天光还很晦暗,他想用手电光通知直升机,好让驾驶员知道他们的确切位置。 不一会儿,搜索灯照得这片丛林通明如昼,照出了一个个满脸疲意的军营男儿,直升机悬停在三十米的空中,几乎是贴着林梢,旋翼搅起的狂风,吹得树冠东摇西晃,枝条唰啦作响,枯叶像雪片那般飘飘洒洒。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一个个无精打釆,萎靡不振的,才十几个小时就是这个样子,要是像我当年那样连续两三天不合一下眼皮子,你们还不得困乏而死。”陆大伟看着学员们精气神不佳,心里很是气愤,阴沉着脸,厉声喝道:“呆会儿上直升机的时候,都给我小心点啦,可不要给我掉链子啊。” 学员们强打起精神,背上背囊和枪,顺着两条悬梯,安全地爬进直升机,陆大伟总算松了口气,用他当新兵时老班长的话说,没有人给他掉链子。 机舱内,陆大伟扫视着对面座位上正襟危坐的学员们,除武文涛一人外,其他人的气色都不佳,看得出,那几具毒贩的尸体,那一幕幕惨怖的情景时不时浮现在他们脑海中。 尤其是张昭,鼻子里似乎还有一股浓浓的腥臭味,脸上仿佛还沾附着血的味道。胃里不禁翻江倒海,有种想吐的感觉。 陆大伟那两道粗黑眉毛皱成一团,学员们的心理适应能力令他不大满意,不过看到状态正常的武文涛,他眉毛又不由自主地舒展开来,找到了一丝安慰,确切说是他终于发现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特战奇才。 第302章 感觉不爽 他在军区战鹰特种部队指挥员的位置上扎根多年,带过一茬又一茬的特战队员,如今又调到陆军学院侦察系担任军事教官,调教出了这么多未来特种作战指挥人才,可以说,他见到的好苗子数不胜数,然而,真正令他称道的特战奇才只有武文涛一人,除此之外,别无他人能配得上他西北狼这么称赞。 先不说武文涛具备多深多厚的武功根底,也不说武文涛的军事技能如何精湛,单兵战斗实力如何强悍,单凭心理素质这一点,就令很多人是无法望其项背。 被陆大伟挑选出来执行这次实战任务的十名学员均是心理素质相对较高的,不过,从目前表现出来的状况来看,陆大伟还是勉强满意的,毕竟这是他们军事生涯当中的第一次实战任务,是他们生平头一回上阵与敌人真刀真枪的较量。 尤其是张昭,已经和死神大爷进行过零距离接触,相信他今后若是上了战场,面对死亡威胁,也就无所畏惧了。 陆大伟瞅瞅脑袋歪倒在张昭肩膀上正呼呼大睡的谢玉伟,然后目光一转,注视着闲目养神武文涛,关切地问道:“文涛,你不疲乏吗?” 武文涛睁开眼睛,右手摸摸肚子,舌头舔舔嘴唇,煞有介事地道:“不怎么觉得疲累,就是这肚子哇,有点饿。” “肚子饿,是吗?”陆大伟哈哈一笑,“这个容易。” 他伸手把前方过道上的背囊拖到脚跟前,打开侧袋,取出一袋压缩饼干,拿出一块,朝武文涛喊了声:“接着。” 武文涛右手闪般伸到空中一抓,接住陆大伟抛过来的那块压缩饼干,看了看,眼睛登时放光,塞进嘴里就喀吱一声啃掉一小块,然后扑嚓扑嚓地咀起来,似乎吃得特别香。 要知道他平时特别挑食,甭说这种硬棒棒的,像肥皂一样的压缩饼干,就连学院饭堂每顿六菜一汤他都很不屑,可是一旦进入丛林生存训练当中,连恶心的虫子他都能咽下肚去,可以说,凡是没有毒性的,只要是人吃下去不会有事的东西,无所不用其极。 谢玉伟侧过脸,看着武文涛吃得那么香,肚子不由得咕咕噜叫,嘴巴也跟着来口水,不住地咂着舌头。 “怎么?谢班长,这么看着我干啥?我啃压缩饼干有什么好看?”武文涛斜瞟了谢玉伟一眼,胳膊肘一拐,大咧咧地道:“帮我把水壶拿出来拧开好不好?” “我擦,少爷兵就是少爷兵,当兵也不忘找人伺候。”谢玉伟嘴唇撅了撅,帮武文涛把水壶从迷彩套内取出来,拧开盖子,双手端着递过去,怪声怪气地道:“武大少,请喝水。” 眉梢子扬两扬,嘴角露出得意的笑意,武文涛没有吭声,伸手从谢玉伟手里抓过水壶,扬起脖子咕噜地灌了一大口,帮助食物下咽,他早已习惯同学们叫他武大少,既然谢玉伟对他这么恭敬,那他也只好欣然接受了。 看着谢玉伟在武文涛面前恁般恭敬,向来严肃的陆大伟不由得忍俊不禁,从袋子里取出一块饼干,在谢玉伟面前一照,“这块给你。” 谢玉伟已是饥火攻心,早就巴不得陆教官这句话,当下咧开流着口水的嘴唇,欣喜地伸过手去,接过饼干,塞进嘴里,叭嚓一声啃掉差不多半块。 其他学员见武文涛和谢玉伟啃压缩饼干啃得那么香,一个个睁圆眼睛,定定地盯着谢玉伟那猛烈蠕动的嘴巴,望着武文涛那粘满食物残渣和水渍的两片薄嘴唇,不停地吞口水。 尤其是张昭,口水居然从两边嘴角溢出来了,他实在憋不住了,离座起身,把大手往陆大伟面前一伸,“陆教官,给我一块吧”。 陆大伟瞟了张昭一眼,微微一笑,拿出一块饼干,张昭眼睛大亮,刚要去接,蓦然间,斜刺里伸过来一只大手,抢先他一步抓过那块饼干。 张昭眉头一皱,见抢他饼干的人是谢玉伟,当即瞪圆双眼,红胀着脖子,怒冲冲地吼道:“拿来,你给不给我拿来。” 然而为时已晚,那块饼干被谢玉伟塞进了嘴巴里,他气得两道粗黑眉毛直往额头上翘,右手捏起拳头,忍不住想冲过去给谢玉伟一记重拳。 “干啥?干啥?你想干啥?”陆大伟眉毛一横,脸色骤然沉冷无比,左手疾伸如掣电,扣住张昭的右手腕,厉声道:“想打人吗?为了一块饼干想打和你同吃同住,同甘共苦了好几年的战友,同学?” 张昭喉结一鼓一缩,鼻孔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双眼怒瞪着谢玉伟,只不过拳头捏得没刚才紧了,谢玉伟没有理他,自顾自就着水壶里的水咀嚼着饼干,似乎不以为忤,而武文涛瞅瞅张昭,又瞧瞧谢玉伟,抱以冷眼旁观的态度。 其他同学也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谁也没有去劝解,谁都知道张昭和谢玉伟是对冤家,两人均是士兵学员,入陆院学习之前,都在野战部队干过,并且很出色,张昭太过争强好胜,太好表现自己,谢玉伟认为这个张昭太自以为是,很看不顺眼,张昭则气不过这个谢玉伟经常爱跟他抬杠子,因此两人谁也不服谁,经常明里暗里较劲,有几次两人还差点动起拳脚来。 “怎么?张昭,你真想揍谢玉伟一顿啦?”陆大伟索性松开手,冷冷地道:“你动手好了,我和大伙儿看着哩,看看你怎么把和你一起学习,生活,训练了好几年的谢玉伟痛扁一顿。” 张昭一下子怔愣住了,捏成拳头的五指情不自禁地舒松开来,只不过眉毛还是翘得那么高,眼睛还是瞪得那么大,当然怒色比刚才减弱了大半。 “动手哇!你不是很能干吗?平时看你挺要强的嘛!军事课目样样都要争先,样样都要抢在别人前头,今天是咋的了?”陆大伟斜瞟着张昭,冷笑道:“害怕打不过人家反挨人家一顿暴揍吗?放心,有我在,随时助你一臂之力。” 张昭脸色微微一变,眉毛慢慢舒张开来,眼睛里的怒气渐渐消散,脖子恢复到正常状态,呼吸也平缓起来了。 “怎么?改变主意啦?不打算揍你好兄弟啦?”陆大伟嘿嘿一笑,冷冷地道:“动手开打呀?敌不过人家,有我给你助拳啦。” 这时,一位看热闹的同学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紧接着武文涛也笑得嘴巴合不拢来,不料,这一来引得其余同学哄笑起来。 第303章 逼不得已 张昭脸色登时大变,忽一下红,忽一下白,羞愧已极。 “别笑啦!有啥好笑的。” 陆大伟吼了一声,同学们赶紧止住笑声,只是一个个胀着脸颊,嘴巴剧烈蠕动着。 “拿着,多给了你一块。”陆大伟把两块压缩饼干塞到张昭手里,顺手轻轻地将他推回座位上,然后声色俱厉地道:“瞧你刚才那个样子,不就是一块饼干嘛!犯得着发那么大的火气,就你这副德行,要是上了战场,还不把平时跟你有点过节的兄弟推到敌人的机枪口前,还说给战友挡子弹,我看哪!不背后打战友的黑枪就算是万福啦!” 张昭瘫坐在座位上,嘟噜着两片厚嘴唇,耷拉着脑袋,一副沮丧的样子,看得出他心里是五味杂陈,又是羞涩,又是委屈,又是懊恼,又是愧汗。 陆大伟把目光向正兀自偷着乐的谢玉伟转过去,疾言厉色地道:“还有你,无中生有,干嘛要抢人家饼干,肚子太饿,嫌不够吃,我这里有的是,问我要就可以了嘛!你呀!真是没事找事,你要是那天能把你抢饼干的劲头儿,使在打击恐怖分子身上,我就以你为荣了。” 谢玉伟脸刷地变得绯红,羞怯地把脸垂下去,不敢看陆大伟那戚凛的脸色。 这样一闹,原本机舱内沉闷的气氛变得活跃了起来,同学们纷纷把手伸到陆大伟跟前,这个一句,陆教官给我一块吧!那个一句,就只给我一块呀!能不能再给我一块呀?我肚子好饿哟! 一袋压缩饼干全给同学们瓜分了,陆大伟反倒两手空空,捏着个空塑料袋子,干看着同学们啃得欢。 他微笑着,扫视着狼吞虎咽的学员们,虎目中浮现出羡慕的目光,他心里在想一个不可能的事情,那就是时光再倒退二十几年,他重新从一名新兵蛋子开始做起,也许他会做得更加好。 是的,当年他就是一个懵懵懂懂,傻里傻气,虎头虎脑的农村少年,走进军营后,顶着烈日站军姿,流大汗,任由寒风吹刮他那原本瘦弱的身体,风雨洗刷他那张稚气的脸庞,随着他一下又一下地在泥泞中摔打滚爬,随着他身上的伤口一天比一天多,他渐惭变得强壮起来了,脸上的稚气也越掉越光,他终于蜕变成了一个男子汉,后来又经过战火洗礼,他又完成了由一名合格军人到优秀军人的转变。 突然间,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意识到一个他最头疼的问题,那就是眼前这帮小伙子虽然年富力强,朝气蓬勃,但毕竟没有,确切说是很少经过实战磨练,离优秀军人显然还差了那么一步台阶,可是,现在是和平年代,哪里那么多舞台让他们去展示他们的战斗素质,哪里有那么多机会留给他们去尽情浑洒军人的热血。 他感叹,生在如今这个太平盛世,简直是这帮小伙的福气,但同时又是他们的不幸和遗憾,对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军人来说,没有与敌人真刀真枪的拼杀过,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那怕他们的战斗素质再高。 想到这个问题,他不禁长叹一口气,这时,身旁一名学员冷不丁向他问道:“陆教官,我们这里飞回学院,还是飞到昨天出发的地点。” “废话,当然是飞往昨天出发的地点。” 一听说又要返回那妙趣横生却也无比恶劣的深山野林,学员们不约而同皱起眉头,撅起嘴巴,唉声叹气一大片,唯独武文涛仍旧不露声色,要知道,他师父是个丛林战专家,他是得了师父的真传,丛林是他的天堂乐园。 陆大伟转头望向那学员,问道:“怎么?想回去睡大觉呀?别忘了,我们的野外生存和战斗训练考核还没结束哇,我不妨老实告诉你们各位,这次考核的成绩对于你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学员们不约而同地睁圆眼睛,齐齐把目光投向陆大伟。 微微一笑,陆大伟郑重地道:“我想你们当中有不少人想进入军区特种作战大队吧?如果你们那位有这个意向的话,那么我可以说,这一次考核的成绩就是最重要的参考。” 张昭的神色充满激动和忧虑,一方面他对于自己此次的表现充满信心,另一方面他又担心陆教官并不十分看好自己,因为自己确实有点自负,好强,这一点为陆教官所厌恶。 武文涛的神情相对很平静,似乎能否入选特种部队,对他来说可有可无,无关痛痒。 “嘿,文涛你好像不关心入特的事情?”谢玉伟用胳膊肘一拐武文涛,小声地问道:“老实话,你到底想不想进入战鹰特种作战大队?” “当然想啊。”武文涛并不否认他很想入特,但他淡然地道:“不过嘛!距离毕业还有一段时间,现在谈论入特的事还为时过早,还是专心做好每天的事情吧!” “你小子就是这么玩世不恭。”谢玉伟用胳膊肘狠狠地拐了武文涛一下。 黑洞洞的枪口后面是一双秋波闪闪的杏仁眼,林淑娟双手戴着黑色半指战术手套,稳稳地握着西格绍尔p228手枪,目光顺着照门,前准星,紧紧地盯视着前方三十米处的人头靶一瞬不瞬,脸庞神情异常平静。 徐铁应站在林淑娟右后方两米外,一袭黑色战术皮靴,衬衣长裤,棒球帽,一双粗实的手臂交叉抱在胸前,面色平静如湖水,他凝视着身穿四色丛林迷彩服,剪着一头韩式短发,立姿持枪瞄准的林淑娟,目光充满期许之意。 林淑娟稳稳地举着p228手枪,均匀地往外呼出空气,预压扳机的右手食指慢慢加力,用于瞄准的眼睛瞳孔里清晰地映射出前方二十五米处的人头靶标。 突然间,她呼吸一窒,伴着砰的一下脆亮响声,枪口微微一跳,喷出一小股火烟,她娇躯也跟着轻轻一颤,前方二十五米处的人头靶鼻梁位置爆开一个清晰的小弹孔,弹道冲击力撞得靶子微微晃悠。 徐铁应面色依然平静,如千年不波的一潭湖水,目光中的期许意味比刚才更浓。 林淑娟的面色也没有起一丝波澜,双手稳健地举着枪,十几秒过后,又响了一下枪,人头靶的左眼部位爆出一个清晰的小弹洞。 第304章 英雌(一) 徐铁应嘴角微微翕动,脸庞浮露出丝许满意的笑纹。 嫩红的舌头舔舔樱唇,林淑娟微微朝右挪了挪枪口,又是十几秒钟过去了,她砰地击发了,人头靶的右眼睛被打了一个小窟窿。 徐铁应的两片嘴唇咧开了,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脸庞荡漾着满意的笑纹。 两道高挑眉扬了扬,林淑娟抿抿樱唇,迅速恢复起平静表情,六七秒钟过后,手枪套筒猛然往后滑退迅即又向前送回原位,她砰地打出第四发子弹,人头靶眉心位置叭地爆开一个小窟窿。 徐铁应眼睛大亮,双手啪地一拊掌,大叫一声:“好。” 双手垂下枪口,林淑娟转头望向徐铁应,咧开两片樱红薄唇,露出两排齐若编贝的玉牙,喜形于色。 “很好,四枪全部命中要害。”徐铁应满满意地大笑着,右手冲林淑娟跷起大拇指,欣喜地称赞道:“小侄女,你真是个天才,还不到三个时间,就能做到枪枪上靶,弹无虚发,进步如此神速,远远超过我和你爸爸当年啦!” “真的吗?师父。”林淑娟眉毛上扬,眼睛宛似秋波,闪闪发亮,她欣悦又怀疑地道:“不可能吧?我只跟你学了这么十一个周的时间,而且是每个周末的两天时间,怎么可能比得上你和我爸爸的水平呢?你把我夸得太神了吧?师父。” “一点儿也不夸张,纯粹是实话实说。”徐铁应指了指林淑娟手里的枪,提醒道:“验枪。” 林淑娟哦了一声,嚓地退掉弹匣,随手将弹匣装入左腰弹匣套,然后把枪口斜朝地面,喀地拉套筒,镫的一下响,枪膛内蹦出一颗子弹,叮的一声,掉落在地下。 瞥了一眼地面那颗子弹,徐铁应嘴角微微朝下蠕动了一下,似乎对林淑娟退膛的战术动作不太满意。随即他又咧开嘴唇,微笑道:“正因为我只教了你十一个星期,正因为你只是每个周末的两天来学习和练习射击,所以你的进步才让我感到很惊讶,要知道,我当年在新兵连的时候,经常摸枪,最好的成绩也只是五发四十七环,还是稳定性最好的卧姿射击。” 将退膛后的空枪插入右腰单手快拔枪套,林淑娟抿嘴微笑着,两边脸颊现出两个迷人的小酒涡,她想若果师父没有说假话,那自己目前取得的成绩够得上惊艳了,毕竟自己从学习练习射击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二十二天,消耗的子弹最多不超过三百发。 看着林淑娟喜眉笑眼的样子,徐铁应淡淡一笑,走近前俯身捡起地下那颗子弹,放在右手掌心,往空中一抛,迅即又接住,正色道:“先别高兴太早哇,淑娟,我的意思你可能还没有完全明白。” “哦?”林淑娟立时瞪大眼睛,惑然地望着徐铁应。 将那颗子弹交到左手,随即抛到空中又用掌心接住,徐铁应正颜正色地道:“淑娟,你是个难得一见的射击天才,这个我完全可以肯定,不过你这样的射击天才只能在靶场上大显神威,是上不了战场的。” 林淑娟双眼瞳孔在扩张,无比讶异地望着徐铁应,她当然不明白徐铁应的意思,因为她根本不懂精度射击与战斗射击的区别有多大。 右手拔出插在右腰单手快拔枪套内的西格绍尔p226手枪,徐铁应微笑道:“在我看来呀,从大的方面来说,射手有两种类型,第一种就是采用正确而稳定的姿势据枪,目光,准星,目标,三点成一条直线,均匀呼吸,有意预压,无意击发,虽说又稳定又准确,但只适合打死靶子,充其量也不过是个优秀的射击运动员,你目前就属于第一类射手中的顶尖高手。” 林淑娟眉毛下拉,眼皮下垂,眼光中饱含疑惑,若有所思。 右手喀地在腰带上一蹭套筒,徐铁应左手将那颗子弹填进枪膛,迅即喀地将套筒复位,他擎着上膛的西格绍尔p226手枪,朝射击地线走了两三步,右手臂刷地向前伸出,林淑娟尚未看见他瞄准,枪就砰的响了,三十米开外的一个钢板靶发出镗的一下金铁碰鸣。 林淑娟又睁圆双眼,樱嘴豁开一个小圆洞,心里的震惊,现于颜色。 “看见了吧?这就是第二类射手。”徐铁应的p226手枪在掌心里呼呼地转了两转,啪地插进枪套内,他笑呵呵地看着正兀自吃惊的林淑娟,“抬枪就打,完全凭直觉捕捉目标,不但出枪速度快而且精确无误,这类射手无疑适合枪林弹雨,你死我活的战场,要知道,敌人可是活着的人,不可能像靶子一样戳在那里让你慢慢瞄准后再打。” “哦,我明白啦。”林淑娟长吁一口气,点点头,有所领悟地道:“师父,看来我离一个真正的射击高手还差得远。” “不,应该说你离一个真正的战士还差很大一段距离。”徐铁应嘿嘿一笑,右手从腰后侧拔出对讲机,“保障,按我刚才所说的要求布置靶子。” 十五名身着四色丛林迷彩服,脚蹬黑色野战靴,头上包着军绿色头巾的精壮汉子,噔噔噔的跑步进入靶场,他们分成两人一组,三人一队,嗵嗵嗵的跳进靶壕中。 收起对讲机,徐铁应转头望向右手扶腮,若有所思的林淑娟道:“从现在起,我们开始战斗射击训练,先进行手枪近战速射训练。” 说完,他右手拔出p226手枪,左手掏出一只弹匣,嚓地推进弹槽。 “师父,你说的近战速射是什么呀?”林淑娟激奇地问道:“我搞不明白,可以给我讲解一下吗?” 喀地拉套筒上膛,徐带成将手枪插回枪套,文绉绉地道:“何为速射,简单的说就是快速,连续,准确的射击,我之所以发明了一个术语近战速射,是因为速射的有效距离只有二十米,三十米,属于近距离战斗射击,多年以前,我在东南方前线当侦察兵的时候,几乎全是在丛林执行作战任务,丛林枝繁叶茂,遮天蔽日,能见度极差,很多时候,与白狼遭遇的距离还不超过十米,这就要求我们侦察兵必须在两秒内作出反应,否则只能躺在烈士陵园,因此,从那时起我们老连长,师父郑安国就花大力气训练我们的近距离战斗射击。” 林淑娟睁圆眼睛,听得津津有味。 “先不说这些空泛的东西啦,还是看看示范吧。”徐铁应说完面朝靶壕方向大声喊道:“开始。” 第305章 英雌(二) 他话音刚落,二十几米以外,一条靶壕内突然伸出三只粗壮手臂,各握一只啤酒瓶,紧接着,那三只大手臂各自扬了扬,三只酒瓶子抛向空中,骨碌碌地翻着跟头。 右手刷地拔出p226手枪,徐铁应箭步蹿出去,向前利索翻了个滚,变成跪姿,右手枪口往起一扬,砰,噼叭,一只瓶子爆裂,碎玻璃块纷纷洒洒。 枪口朝右一荡,第二只瓶子伴随枪声轰然爆开。 在他左首十点钟方位,第三只瓶子翻滚着即刻坠落地面,他急如星火般摆动手臂下压枪口,瓶子在距离地面两尺多高的虚空中四分五裂。 林淑娟瞳孔开始扩张,意识到自己目前这个水平是根本不可能像师父这样,一枪一个打爆三只抛到空中翻滚的酒瓶,看来自己目前只具备了比较坚实的基础,远远称不上什么高手。 徐铁应起身往前奔跑,前方冷不丁竖起两个钢板靶,他脚步不停,右手抬枪就射,铛铛两下金铁碰鸣,两个钢板靶齐刷刷地倒下。 他继续疾步奔进,右后方霍然弹起两个钢板靶,他脚步仍未停,甩手就是两枪,铛铛地打倒了两个靶子。 眼前横亘着一条一米多宽的靶壕,前方二十几米外又竖起三个胸环纸靶,他借助奔跑冲力,鱼跃出去,越过那条靶壕,身子凌空,右手出枪,打中一个纸靶的七环位置。 落地向前翻了个滚,跪姿出枪,白驹过隙间,枪口连变换两下指向,剩下两个纸靶的七环,九环位置分别中弹。 林淑娟瞳孔扩张最大,小嘴豁开一个大圆洞,她简直难以置信,师父快速移动,靶子出现得那么快,那么突然,仍然能够在第一时间开枪击中靶子,几乎没有去瞄准,抬枪就打,难怪师父享有东方金牌杀手的美誉。 徐铁应起身又跑,前方猛不丁蹿出一个手持左轮枪的n国牛仔,他双膝猛然弯曲,俯身跪下,双手掣电般朝前送出枪口,砰地一枪命中牛仔的额头,当然那牛仔是一具塑料模型。 “好。”林淑娟忍不住挥起右手臂,大声叫好,心想:师父动作快若闪电,出枪疾如流星,难怪那些坏蛋在谈笑间被他秒杀。 徐铁应站起身子,退弹匣,拉套筒,迅速验完枪,一路小跑回到林淑娟身旁,望着满脸惊色的林淑娟,嘿嘿地笑问道:“怎么样?好看吗?这就是手枪战斗速射。” “好看。”林淑娟啪啪地拍了两下玉掌,由衷地赞叹道:“师父,你耍枪的样子好帅呀!比电影里的周润发还帅。” “是么?”徐铁应呵呵一笑,耸耸肩,“师父老了,帅不起来了,现在想看看你们后生小辈耍枪的酷劲。“ 他看着不停搓着双手的林淑娟,哈哈一笑,”要不,你先学我刚才的样子试试。” “好啊!”林淑娟眉梢向上一翻,兴致勃勃地道:“我早想试试啦!” 她豪兴大起,右手拔出p228手枪,左手掏出弹匣,嚓地装进弹槽,转身就要去试水。 “别急。”徐铁应伸右手拦住林淑娟,“安全起见,你暂时不能用实弹。” “哦?”林淑娟一愣,纳罕地望着徐铁应,“那我用什么?空包弹?” “对,空包弹。”徐铁应拿起对讲机,“保障,给我一包手枪空包弹,9毫米的。” 靶场外跑来一个迷彩服汉子,将一包子弹递到徐铁应手里,迅即跑步离去。 “拿一只空弹匣给我。”徐铁应左手指了指林淑娟左腰的弹匣套,右手在放置枪械的桌子上啪地一磕,纸包碎裂,露出一颗颗有弹头的空包弹,他接过林淑娟递来的空弹匣,随手拿起一颗,在林淑娟眼前照了照,“这是全形空包弹,发射塑料易碎弹头。” “塑料易碎弹头。”林淑娟睁大眼睛,激奇地注视着徐铁应右手上的那颗空包弹,“如果距离太近的话,会不会伤到人啦?” “四五米范围内的话,是有杀伤力的。”徐铁应锵地将那颗空包弹摁进弹匣供弹口,又抓起几颗,锵锵锵的往供弹口内压,“它的弹头是由聚苯乙稀材料制成的,在火药燃气的作用下进行降解,比收口式空包弹安全距离近。” “啥叫收口式空包弹啦?”林淑娟眨巴眨巴眼睛。 “就是没有弹头的那种空包弹。”徐铁应把装上空包弹的弹匣递过去,“好了,可以开始啦!” 接过空包弹匣,嚓嚓的退掉实弹匣,装上p228手枪,林淑娟喀地将子弹上膛, 右手擎着枪,几个箭步,嗖嗖嗖的蹿过射击出发地线,高挑纤柔的身形异常的灵动便捷。 徐铁应大喊一声:“扔瓶子。” 三只啤酒瓶子抛向半空,呼呼呼的翻着跟头儿往下坠落。 林淑娟学着适才徐铁应秀出的战术动作,借助冲力向前翻了个滚,她此前只经受过有限的格斗训练和一定程度的体能训练,身体柔韧性和灵活性很好,可惜从未训练过战术动作,是以,这个前滚翻做得虽然利索,但却无法收势并变成跪姿,咕隆一下歪倒在地上,姿态十分滑稽,看得徐铁应不禁哈哈大笑。 咚咚咚,三只酒瓶子掉落在松软的草地上,没有一只被摔碎。 林淑娟一骨碌爬起来,脸儿微微泛出红晕,很羞涩地望向徐铁应。 “没关系,再来一次试试吧!”徐铁应鼓励了林淑娟一句,随即大声喊道:“扔瓶子。” 林淑娟赶忙又向前奔跑,她前方二十米开外的靶壕内,又有三只瓶子噌噌噌的抛向半空。 她借助奔跑冲力又向前翻了个滚,这一回她还真收住了势子,不过双腿伸缩不灵便,跪地稳不身子,又是咕隆一下翻倒在地上。 徐铁应叹息一声,心里却不得不惊叹林淑娟的超强悟性。 左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林淑娟懊恼地骂了一句脏话,翻身爬起来,右大臂外侧冷不丁传来刺痛,有一股热乎乎的液体顺着胳膊往下流,右臂软麻无比。 她惕然一惊,赶紧把枪插进枪套,扭头凝神一看,右大臂外侧衣服被一种猩红的液体浸湿了,衣服也裂开了一条口子。 她低头往地面一瞧,浅草丛中散落着几块碎玻璃瓶碴子,其中一块拳头大小的瓶碴子粘染着血迹。 她立刻明白,刚才她跪不稳身子,向右边歪倒下去的时候,右大臂外侧给地面上的瓶碴子扎破了皮肉。 第306章 英雌(三) “怎么啦?淑娟。”徐铁应已估计到林淑娟出了什么事,飞快地跑过去。 “我胳膊给瓶碴子扎伤了。”林淑娟苦涩地望向徐铁应。 瞅瞅地面那块带血的瓶碴子,徐铁应吁了一口气,往林淑娟受伤的右胳膊凑了一步,“来,我给你包扎一下。” “不用,皮肉伤,还是我自己来。”林淑娟挪了挪右胳膊,“师父,你教过我野战救护的。” “哦,那你自己处理吧!”徐铁应拔出插在腰后侧的对讲机,“保障,拿医疗包来,让靶壕里的弟兄们下去休息吧!” 靶场约莫有一块足球场那么大,各种类型的靶子应有尽有,保障设施也称得上齐全,不比任何一个国家特种部队的应用射击训练场逊色。 自从林淑娟拜在徐铁应门下后,徐铁应每个周末的两天都要把她带到这里进行射击训练,要知道这里是神秘杀手组织血兰花的东方分部的训练基地,每年,血兰花都要通过各种方法,手段和渠道从东方各地招募进来大批的退役军人,身强力壮且无业的亡命徒,集结到这里进行三个月的严格训练,然后挑出最好的二十名,交给组织里的几大王牌杀手展开重点培训,从而锻造成出色的职业杀手,剩下的大部分人中,少数人培养成普通杀手,多数人分配到血兰花驻东方各地的地下部队,为血兰花兼营的雇佣兵,军火买卖,汽车走私,以及其它各种各样合法或者非法生意服务,血兰花虽说是个神秘的杀手组织,但杀人交易只是它的副业。 徐铁应虽然加盟血兰花东方分部的时间不算长,但因其身手极其强悍,足智多谋,又为组织的发展壮大立有汗马功劳,深受血兰花东方分部负责人的赏识和重用,是以,身为血兰花十大王牌杀手之一的他,手里握有相当大的权力,即使林淑娟没有加入组织,不是组织的人,他照样有权带着林淑娟进入基地训练,没有人敢过问,敢阻拦。 基地的一间单人宿舍内,林淑娟包扎好右大臂外侧的伤口后,换上她自己的白色运动服,左手打开冰箱取出一瓶苏打水,用嘴巴旋开盖子,往沙发上一靠,咕噜噜地狂饮起来。 门外传来笃笃笃三下叩门声,她放下喝得只剩小半瓶的苏打水,左手一抹嘴角的水渍,“进来吧!师父,我换好衣服了。” 徐铁应推门走进来,遗憾地对林淑娟说道:“本来准备傍晚六点带你离开的,不想你不小心弄伤了右手臂,看来最近两个周末是没戏啦,也好,你每天从早忙到黑,周末又拼命训练射击,实在太辛苦,休息两个周末吧。” 林淑娟嘟噜嘟噜樱嘴,似乎有些不情愿,她已经迷恋上了枪支和射击,两个周摸不到枪,打不成靶,她可怎么憋得住? “休息好了吗?”徐铁应抬起右手腕,瞧了一眼手表。 “体息好了,走吧。”林淑娟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桌边,左手摸了摸桌上的那支西格绍尔p228手枪,眉头皱了皱,然后拎起自己的黑色真皮挎包,跟着徐铁应走出宿舍,前脚跨出门口时,她又忍不住回过头,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那支枪。 这段时间她一直使用那支p228手枪跟着师父训练射击,与之产生出深厚的感情,每次她拿起那把枪就舍不得放下,实在是爱不释手。 “怎么?舍不得呀?”徐铁应转头望向林淑娟微笑道:“走吧!以后我会经常给你机会摸枪的。” 林淑娟这才拉上房门离开。 走不出几步,迎面走来一个光脑袋扎着红布巾的迷彩服汉子,他举右手冲徐铁应敬了一个军礼,恭敬地问道:“教官,才回来没两天,你又要走了吗?” “是的。”徐铁应经过那汉子之时,伸左手啪地一拍他肩膀,“你马上去102宿舍,把桌子上的那支枪和配套的东西拿到我办公室,把它们锁在我办公桌的抽屉里,然后再把102宿舍整理一下。” “是。”那汉子应诺一声,匆匆地去了。 身边有一个迷彩服,光脑袋的汉子经过,他与林淑娟擦肩而过之后,走不出两步,莫名其妙地止住脚步,扭过头,怔怔地望着林淑娟那高挑纤巧的背影。 他身后走来一个头戴奔尼帽的汉子,伸手用力一拍他肩膀,讪笑道:“在看什么呀?” 他这才回过神来,指着渐行渐远的林淑娟,向那奔尼帽汉子小声道:“阿龙,那小伙子长得好秀美呀?身材那么好,很多美女都比不上。” “哦。”奔尼帽汉子嘴角撇两撇,嘿嘿的笑道:“田鸡,想不到你不过二十多就老眼昏花了,那不是小伙子,根本就是个大美女。” “啊?是女的。”光头汉子眼睛猛地睁大,随即惊叹道:“怪不得那么秀美,身材那么好,简直太迷人啦。” 奔尼帽汉子佞笑道:“怎么?想泡人家啦?” 远处,林淑娟拐进墙角后面消失不见了,光头汉子仍然色眯眯地盯着林淑娟消失的墙角,嘴巴情不自禁地道:“想啊!” “想得美。”奔尼帽汉子啪地一巴掌拍在光头汉子的肩膀上,佞笑道:“癞蛤蟆想吃天蛾肉,你也不想想,人家是咱们总教官新收的徒弟,又是个大美女,就你那副鸟样,人家还能看得上,你趁早赶快死了这条心吧,免得惹火了总教官,吃不了兜着走。” 光头汉子吐了吐舌头,脸上一下红,一下白,心里的羞怯,见于颜色。 林淑娟跟着徐铁应转过几栋宿舍楼,一路上,时不时有迷彩服汉子从她身旁经过,与她擦肩而过之时,他们总是禁不住停下来,扭过头去看上她几眼,她也能感受到别人的目光,但她不再乎,因为她早已习以为常了。 穿过一片小树林,越过一块广场,来到一座宏伟的大楼跟前,大楼门前,周围,一个个迷彩服,军绿色头巾装束的汉子肩挎m16a1自动步枪,神情严肃,站若巨松,他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拱卫着这座大楼。 进入大楼时,门口两边的几名哨兵齐齐向徐铁应行礼,足见徐铁应在血兰花东方分部的威望和地位。 第307章 夜战飞车党(一) 大厅左侧是一排电梯间,徐铁应带着林淑娟进入其中一个电梯间,他掏出一张磁卡,在门口左侧墙上的读卡器一刷,哗啦一声,两扇金属门分开,缩入两边墙壁内。 几分钟后,徐铁应领着林淑娟从楼顶出入口内走出来,楼顶有一个简易的直升机升降场,停着两架黑鹰直升机,三架民用直升机,其中一架民用机已经启动,引擎轰鸣声,旋翼高速转动的破风声,响成一大片。 机场周围有十几名荷枪实弹的精壮汉子在巡逻警戒。 徐铁应领着林淑娟径直走到那架已经启动的民用直升机跟前,林淑娟熟练地推开机舱门,跨入机舱内,哐镗一声拉上舱门,坐在座位上,拿起一条只有嘴巴孔的黑色面罩套在脑袋上面。 徐铁应拉开驾驶舱门,坐在副驾驶座上,边拴保险带,边向驾驶员命令道:“走。” 主旋翼,尾翼高速转动,搅起大股狂风,吹得附近巡逻的哨兵迷彩服衣角飘扬,衣领上翻,直升机缓缓地拔离地面,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后,掉转机头,平稳地向前飞行,几栋高矮不一的楼房从直升机底下掠了过去,前方便是一座座郁郁葱葱的山林。 跟着师父徐铁应已经来过十一趟这个基地了,可是林淑娟至今还不知道这个基地座落深山密林中,甚至连这个基地在不在都不清楚,每次乘直升机往返时,徐铁应总要让她戴上面孔,因为她现在还不是血兰花的人。 约莫四五个小时后,她在浅睡中迷迷糊糊地听见徐铁应喊了她一声:“到了,淑娟。” 林淑娟忽地睁开惺忪的眼睛,瞅瞅舷窗外面,已是灯火辉煌,夜生活来临的时候。 揉揉眼皮子,伸伸懒腰,她凑到窗边向外望,熟悉的夜景图映入眼帘,一座座高楼鳞次栉比,灯光缤纷绚丽,街道纵横交错,来来去去,穿流不息的机动车辆像数不清的萤火虫。 直升机降落到一座大厦顶上,林淑娟左手推开舱门跳出来,右手用力哐地关上舱门,右胳膊冷不丁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巨痛,她忍不住呲呲牙齿,大口大口地抽着凉气,脸上肌肉抽搐几下。 “怎么啦?把伤口碰痛了?”徐铁应用父亲般慈爱的目光望向林淑娟,左手反手哐地碰上舱门。 “没事,不要紧,走吧,师父。”林淑娟气咻咻地说完,转身向楼顶出入口走去。 十几分钟之后,一辆银灰色路虎越野车从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里开出来,徐铁应戴着黑色半指战术手套的双手转动着方向盘,路虎车在车辆来来回回,络绎不绝的街道上时而疾进,时而龟速蠕动,的机动车辆实在太多,现下正值下班高峰期,行不出多远就会堵一次车。 徐铁应驾着路虎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磨蹭了好长时间才穿过几条车来车往的大街,从一条巷子插过去,又拐上一座立交桥,他加档同时轰大油门,越野车向前狂飙急驰,车窗外的路灯,电子广告牌,公路边的护栏,远处的建筑物,挨近的车辆,飞也似地掠过。 这一下,闲暇时喜欢飙车的徐铁应总算扬眉吐气,可以畅快地享受一会儿飘移的乐趣啦。 下了高速公路,眼前是一条弯弯拐拐的乡村公路,路虎越野车爬上这条公路,东一兜,西一绕,转过几座山包,忽然间,徐铁应在反光镜里看到后方山嘴后面亮起一束灯光,转出一辆摩托车,由于夜色朦胧,看不清车手的身形面貌。 紧接着,山嘴后面又亮起一束灯光,又拐出来一辆摩托车,徐铁应感到有点不对劲,第三辆,第四辆,第五辆,第六辆,第七辆,接二连三的从山嘴后面转出来,他直觉告诉他,情况很不妙,左手握着方向盘,腾出右手拔出插在腰后侧单手快拔枪套内的p226手枪,在大腿外侧蹭了几下套筒,将子弹上了膛。 “师父,发生什么事啦?” 后排座位上的林淑娟蓦然看见后窗外透进来几束灯光,传来呜呜呜的摩托车引擎轰鸣声,心头大为好奇,起身朝后窗外面察 看,只见七辆摩托车排成三角队形尾随在车后面。 嚎嚎嚎的轰鸣声中,那些摩托车加快速度朝这辆路虎车冲过来,林淑娟隐隐约约地看见车手们几乎是单手驾车,另一只手擎着枪,她双眼瞳孔紧缩,回过头向徐铁应吃惊地喊道:“师父,坏人来啦。” “我知道。”徐铁应冷静地道:“飞车帮里的几个小混混,让他们上来送死好啦,拿着这个,师父要考验考验你的实战能力。” 徐铁应左手倒转枪柄,反手把p226手枪递出去。 慌忙伸出抖颤的右手接过p226手枪,林淑娟的手抖动得太厉害,握不稳枪,啪哒一声掉在脚跟前,她俏脸蛋上的肌肉紧绷,显得很紧张。 “慌个屁呀,怕个鬼呀!”徐铁应数落了慌手慌脚的林淑娟一句,换右手撑控方向盘,左手扳开驾驶台储物柜门,从里面拿出一把五四手枪,顺手在柜门上沿喀地一蹭套筒上了膛,扭头向林淑娟慰勉道:“别看他们牛逼哄哄的架势,不过是一群土鸟瓦狗,来,陪师父一起打发他进鬼门关。” 这时,摩托车队已呼呼轰轰地逼近到车尾十米范围内,车手们个个黑皮夹克,黑头盔装束,人手一支mac-10或者乌兹冲锋枪,对准路虎车尾部就是哒哒哒的连发射击,泼水似的子弹打在车身上铛铛作响,打车轮上叭叭的朝四下弹开。 林淑娟条件反射地双手抱头,俯身趴在座位上面。 车手们可能不知道,这辆路虎越野车是徐铁应专门花大价钱向厂家订制的防弹型,不是市场常见的量产车型,因此,就算七支射速极快,火力持续性极强的冲锋枪一齐泼洒弹雨,也未必能给车子带来多少损伤,充其量也只是后窗玻璃盛开出两三朵白花。 眼前这一段公路相对比较平坦,徐铁应索性减档,收小油门,把车速放缓。 车手们见路虎车不赶紧加速狂飙逃命,反而放慢速度,就更加大胆猖獗了,为首的车手大喊一声:“阿豹,蔡虎,跟我上。” 说完,他把冲锋枪往右腰后侧一甩,双手扶车把,猛拧几下油门,摩托车嚎嚎嚎的吼叫几声,车头往上一翘,迅即嗖的一下向前飙出去,像发狂的野牛一样,呜呜呜的越过前方的路虎车,抢在了头里。 第308章 夜战飞车党(二) 阿豹,蔡虎也脱离队形加快车速,呜呜呜的向前方的路虎车发起冲刺,迫近车尾之时,他们一人左,一人右,冲击到路虎车的两侧,随即放缓车速与路虎车并排行驶,右手拿着冲锋枪,哒哒哒地向路虎车倾泻弹药。 与此同时,超过路虎车抢在头里的那辆摩托车继续往前飙出了好几米远,那头目猛然减缓车速,左脚踩地,双手狠狠一摆车把,一个急转弯,咯的一声,掉过车头,只见他右手一把抄起甩到腰后侧的冲锋枪,对准路虎车车头就是一通凶猛扫射。 噼啪噼啪,前风挡玻璃,两侧车门窗户玻璃开出几大朵白花。 徐铁应嘴角撇了撇,眉毛一横,眼睛凶光一闪,陡地一脚踩住刹车,车子嘎的一声刹住,左右两边的两辆摩托车擦着车身,嗖嗖的掠了出去,刹那之间,两个车手,两支冲锋枪,变成面对面的扫射。 哒哒哒,噗噗噗,两个车手迎面对射,各人胸腹迸射出数道血箭,身子抽搐几下,腾腾的从车上翻倒下来。 无人操控的两辆摩托车仍然向前飙出了几米后,一辆冲出公路,在空中翻着漂亮的跟头向下跌落,砰嘭一声大响,与海边的大岩石碰在一起,轰的一声爆炸起火,瞬间化为一团火球。 另一辆则歪倒在公路上,顺着水泥路面喀喀嚓嚓的滑了出去。 追着车屁股而来的四辆摩托车冷不防路虎车会突然来个急煞车,车手们的双眼齐齐暴张,瞳孔齐齐收缩,齐齐甩掉冲锋枪,捏手刹,踩脚刹,咯咯咯的刹住车子。 其中一个车手反应太快,还没来得及捏住手刹,摩托车就嗙地一下撞在路虎车屁股上面,那车头登时甩飞到空中,啊啊的怪叫着,身子越过路虎车,飞出公路,在空中舒张着四肢,落向下面浪急浪涛的大海。 那头目一看事情不妙,赶紧甩掉右手里的冲锋枪,摸出一颗破片手榴弹。 只一个急刹车就毁掉了对方三人,徐铁应得意地冷笑一声,向趴在座位上的林淑娟大声喊道:“淑娟,不要怕,快把枪捡起来,照师父说的做。” 说完,他猛地一踩离合器,挂档同时一轰油门,路虎车像头出柙猛虎似地向前扑出去。 前方十余米开外的那头目右手抡起手榴弹,刚要扔出去,冷不防路虎车劈面急驰而来,他嘴巴暴张,头盔护目镜的玻璃反射出那辆路虎车已经飞箭般冲刺过来。 砰嘭一下暴响,他连人带摩托车一起给路虎车撞飞到空中,迅即分离开来,他人在空中挥舞着手臂,怪叫着,向下方的大海跌落。 那颗手榴弹落在公路上滴溜打转儿,轰的一声化成一大团火光硝烟,路虎车迎着这团火光硝烟噌的一下冲了过去,向前狂飙突进。 林淑娟爬起身子,蹲在后座与驾驶座之间的空隙里,左手捡起那支p226手枪,脸上神情还是很惊慌。 “不要怕,听师父话,把左边的窗户玻璃摇下来。”徐铁应右手把五四手枪往屁股下面一垫,随即摁动车门玻璃控制纽,盛开着好几朵白花的玻璃唬唬的缩进车窗口下沿,他右手又抄起五四手枪,又向林淑娟大声道:“呆会儿听师父的口令,一起朝窗外开枪,听明白了吗?” 林淑娟哦了一声,把p226手枪丟到座位上,起身伸右手就要去玻璃控制纽。 前方出现一个大拐角,拐角后面传出吧吧的两声汽笛,转出一辆平头大货车,徐铁应双眼瞳孔猛地一缩,疾忙往左打方向盘,路虎车车头朝左侧一偏,车身的巨大晃动,将林淑娟掀了个仰八叉,后脑勺咚地碰到右边车门上。 路虎车车头偏向左侧后,迅即冲向公路左边的护坡,在车头即将撞上护坡的刹那间,徐铁应闪电般往右一抟方向盘,路虎车车头陡地向右一摆,他立即踩住刹车,嘎的一声刹住了车轮子。 林淑娟这才翻起上身,顿时觉得后脑勺一阵昏痛,右胳膊也传来撕裂般的巨痛,她呲牙又咧嘴,脸部肌肉剧烈抽扭。 吧的一下响亮刺耳的汽笛轰鸣,平头大货车呼的一声擦过路虎车右侧,大股强劲的冷风吹进车窗,刮在徐铁应的脸上带起一股寒意。 他冷哼一声,一踩离合,转动方向盘,路虎车的四只轮胎又转动了起来。 咯的一声,高速转动的大车轮子猛地停止了转动,平头大货车停了下来。 三辆摩托车迎面飞驰而来,其中一个车手来不及刹车,摩托车砰嘭地撞中大货车硕大无比的车头,那车手被抛飞到空中,尖声嚎叫着,翻起漂亮的筋斗云。 呜呜呜的摩托车引擎轰鸣声中,另外两名车手几乎并排从大货车左侧挤了过去。 高速旋转的车轮子狠狠地碾压着水泥路面,路虎车在这段弯弯曲曲,起起伏伏的公路上疾速飞驰。 林淑娟狠狠地甩了甩脑袋,以驱散笼罩在大脑内的晕痛,然后咬咬玉牙,强忍剧痛,伸出左手去摁动车窗玻璃控制纽。 呜呜呜,嘟嘟嘟,两辆摩托车紧跟在后头,徐铁应瞅了一眼镜片碎裂的反光镜,两个手车的车子腾腾的窜起来又通通的落下来,随着路面的起起伏伏,两辆摩托车一下蹦起来,一下跳下来,蹦蹦跳跳,像耍篮球一样。 前方有一大段下坡路,徐铁应收油门,减档,放缓车速,扭头向林淑娟喊道:“准备好了吗?” 左手握着p226手枪,林淑娟蹲在后座与驾驶座之间的空隙中,她咬咬玉牙,气咻咻地道:“准备好啦。” “呆会儿,听我口令一起动手。”徐铁应右手把五四手枪竖到脸颊边。 嚎嚎嚎的轰鸣声中,其中一辆摩托车加速向前冲刺,嘟的一声,跃到空中,划起一道半弧,从路虎车顶上飞越而过,通地落到前方四五米外,继续朝前飙进。 另一辆摩托车也加快车速,嚎嚎嚎的冲到路虎车的左侧,与路虎车齐排行驶。 林淑娟看见窗外,那车手忽而前移,忽而后挪,晃来晃去,她把p226手枪交于右手握着,但右手臂又痛又麻木,根本举不起枪,她只好用左手握枪,要知道她还没练过左手持枪射击。 那车手稳定好车速后,腾出右手从腰后侧抄起冲锋枪。 “开枪。”徐铁应大吼一声。 第309章 可怕的伤口 “开枪。”徐铁应大吼一声。 玉牙咯的一咬,林淑娟刷地伸出左手臂,枪口指向窗外晃过来晃过去的车手,就是砰砰砰的连续射击。 哎哟嗬,一声惨嗥,那车手身子猛烈摇晃 两下,连人带车通地一下翻倒在公路上。 锵的一下金属摩擦声,p226手枪套筒后滑锁定,林淑娟仍然铮铮地扣着扳机。 那车手歪倒在血泊里,摩托车顺着倾斜的路面嚓嚓的滑出去,猛地撞到路边石坡上面,轰的起火爆炸。 嘎的一声,路虎车霍然停住,驾驶室右边窗口内探出一把五四手枪。 前方那车手还在向前飙车,砰砰砰,那把五四手枪枪口喷出耀眼的火焰,忽闪一亮,忽闪一灭。 那车手闷哼一声,仰头跌下车,无人驾驶的摩托车继续向前飙进,不出几米远,翻在地下,嚓嚓的滑出公路,落在路边沟渠里。 将空仓挂机的五四手枪扔进储物柜,徐铁应得意地竖起右拳头,扭头瞅了一眼后座,林淑娟瘫靠在右边车门上,呼哧呼哧的抽着冷气。 “淑娟,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徐铁应嘿嘿的笑道:“一群土鸡瓦狗,不自量力,给他们徐爷爷叫板,结果呢?还不是飞蛾扑火。” 眨巴眨巴眼睛,林淑娟气咻咻地道:“师父,你厉害。” 她左手扶着驾驶座椅,直起上身,然后坐在座位上,右胳膊又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巨痛,她呲呲牙,咧咧嘴,抽着凉气道:“师父,快走吧,我要赶忙回家休息,明天早上还要去公司上班哩。” “这群不自量力的土鸡瓦狗。”徐铁应看了看镜片碎裂的反光镜,又瞧了瞧盛开着好几朵白花的前风挡,气乎乎地道:“想到徐爷爷面前送死也不挑个合适的时间,场合,偏要在徐爷爷飙车的时候来,哎!又得害爷爷花费二十几万啦!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一踩离合器,一挂档,徐铁应驾着路虎车风驰电掣般地向前飙进。 半个小时以后,路虎越野车驶到沙头角的关山小区的西大门前停住了,徐铁应扭头向后座的林淑娟喊道:“淑娟,关山小区到了,下车吧。” 嗯了一声,林淑娟左手从旁边抓起空仓挂机的p226手枪,嚓的一声,将套筒复位后,向徐铁应递过去。 “明天我要去一趟远门,最少要半个月才能回。”徐铁应接过p226手枪,用慈祥的目光望着林淑娟,“这段时间你不用再自行搞体能训练啦,先放下一段时间,养好伤,我回来了,有的是功夫来调教你,明白吗?” “噢。”林淑娟答应一声,左手推开车门,刺棱一下跳出去,反手用力一推,哐的一声,关上车门,动作十分利索。 她吊着那条受伤的右胳膊,步伐轻捷地走向小区大门。 望着林淑娟那高挑纤巧的身影,徐铁应猛不丁想起了她的女儿,鼻翼微微抽扭几下,眼角湿润起来,泛出泪光,他怅然叹息一声,嘴巴伤心地翕动着,猛地一踩离合器,驾着他的路虎越野车飞驰而去。 林淑娟租住的是一套一室一厅带独门卫生间和厨房的单元房,每月租金二千八百元,对于这个经济高度发达,高消费水平的海滨城市来说,已经是最廉价的房子了。 房子的面积虽然比较狭窄,但布置得还算精致,客厅的墙上挂着古代文化名人的字画,桌椅柜子等家俱也是古典式样,因为林淑娟十分醉心于古代的文化研究,从小学到高中,她一直是全班甚至是整个年级的文科尖子生,尤其是语文,历史,地理,高中的那几年,无论大考小考,从没低于过一百三十分,是班主任,代课老师心目当中的准高考文科成绩状元。 高三的最后半学期,她因家庭出现巨大变故,迫不得已而辍学,当时,班主任怅憾地对同学们说,假如林淑娟能留下参加今年高考的话,以她的功力,高考成绩绝对能够名列全中文科前三甲。 哐镗一声碰上房门,林淑娟啪地摁亮日光灯,困乏无比的身子颓然地靠在门上,只觉得口干舌燥,嗓子发痒,她几乎是在战场上冲锋一样冲进厨房内,野蛮地拉开冰箱,抓起一瓶百威啤酒,叭地一下咬开盖子,脖子一扬,咕咚咕咚几下喝了个精光,随把空瓶子丢进垃圾桶里,一把抹去嘴角的酒渍,又抓起一瓶啤酒。 口渴是止住了,她又觉腰部四肢无比酸软,脖子,后脑勺仍然在作痛,就像去庄稼地里帮老爷爷挑了一天的大粪那样,更恼火的是,他右手大臂外侧被瓶子渣子扎的伤口也传来了撕裂般的巨痛。 她边喝啤酒边走到客厅,打开矮组合柜,拉开抽屉,取出师父给她的军用医疗包。 坐在沙发上,她把医疗包和啤酒瓶往跟前的玻璃茶几上面一搁,脱掉右边袖子隐隐现出血迹的白色运动服,看着右胳膊上浸着猩红血渍的绷带,不禁咋咋舌头。 慢慢地解开血迹斑斑的绷带,她小心翼翼地揭掉早已给鲜血浸透的药棉,只见伤口约摸两厘米长,露出了鲜红细嫩的肌肉组织,幸好,是碎啤酒瓶渣子,又穿着耐磨性强的战术衬衣,是以,伤口才给瓶碴扎破了一条浅浅的口子。 由于刚才与师父一起收拾那帮飞车党的时候,不小心碰了几下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导致伤口迸裂,又出血了。 她从沙发靠背上扯过来一条毛巾,揉成一团,塞进嘴巴里,然后左手用钳子夹起一块酒精棉,擦洗着伤口,针刺钢刷般的剧痛,有如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袭遍全身筋腱,痛得她面皮痛苦地抽缩,不停地咬着嘴里的毛巾,眼皮不停地眨巴,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漂亮的脸蛋扭曲得几乎变了原来的形状。 强忍着鞭子抽打,钢刷刷过皮肉的肉体痛苦,她清洗完伤口后,吐出嘴里的毛巾,贪婪地抽着凉气,冷汗珠子滚滚而下,浑身都给汗水湿透了,像刚刚享受完天然沐浴一样。 第310章 血泪史(一) 她嘘嘘的抽着凉气,边往伤口上揞药,边哆嗦着嘴唇,自言自语地道:“老天啦!徐叔叔,爸爸他们当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呀?从小到大我一直视爸爸为偶像,梦想有一天能像像当年一样成为一名女兵,保卫祖国,没想到这保卫祖国的本领就这么难练习。” 可惜,她林淑娟今生是没那个福气光荣地参加人民,成为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兵,她小时候总爱翻爸爸的影集,看爸爸当侦察兵时的照片,看着爸色一身迷彩服,手握刺刀的钢枪,神威凛凛,又酷又帅,她就梦想着有那么一天能够像爸爸一样保家卫国,于是她曾决心报考人民国际关系学院侦察系,继承爸爸衣钵。 可惜,命运仿佛故意要使她的梦想破灭,高中那几年,她那个贪心,懒惰的母亲勾上了一个背景深厚的恶霸,两人经常背着她父亲幽会。她爸爸林平当过侦察兵,立过战功,转业后自谋职业,经过几年艰辛打拼最终成为一家煤气罐供应点,两家杂货店老板,家境还算殷实。 一次,她母亲在家里干那些不正当的事,父亲林平要去进货突然发现银行卡忘了带,回家拿银行卡碰巧逮了个正着。 脾气火爆的林平怒不可遏,当下将那对狗男女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几拳头把那男人打成猪头,也猛扇了她母亲几个响亮的耳光,虽然出了口恶气,但从此与他们结下血海深仇。 母亲哭着央求父亲林平原谅她,说什么下次再也不敢乱来了,父亲是外刚内柔之人,他见母亲鼻血长流,脸颊红肿,可怜兮兮,心一软就决定既往不咎,与母亲重修旧好。 可是那男人贼心不死,三番五次的指使手下那些地痞流氓到父亲的店铺里骚扰滋事,弄得父亲做不好生意,而父亲曾是侦察兵英雄,绰号蛮牛,脾气又爆躁,那些地痞流氓每次来寻衅都没捞到好处,没有一次不被父亲揍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狼奔鼠窜。 怨仇越结越深,仗着自己后台硬,公然动用关系,找过好多次父亲的麻烦,但父亲有几个战友帮忙,麻烦很轻松就化解了。 男人是睚眦必报之人,根本不死心,想方设法要报复父亲,而母亲仍然贼心不死,在和父亲度过两年的蜜月期后,又和那男人暗中勾肩搭背。 一次,父亲在暗中制造的煤气爆炸事故中死去。 父亲死后,母亲买掉两家杂货店,明正言顺地和那男人相好上了,很快就圆了洞房,成为合法夫妻。 当时,正在读高三的林淑娟在回家奔丧时,发现母亲当着她的面又是哭又是诉苦,背着她却把父亲的那本影集扔进了垃圾桶,还把父亲当兵期间获得的那些奖状,荣誉证书,军功章,以及转业后带回家的军装军帽,不是扔掉,就是烧掉了,幸亏她发现得早才把那本影集捡回来,藏了起来,母亲的种种不正常的举止使她开始疑心父亲的死因。 不久之后,母亲转让了父亲辛苦经营多年的两家杂物店,迅速地与当地臭名昭著的地痞头目结了婚,她正式暗中怀疑母亲和继父有鬼。 那男人成为她继父后,竟然好几次试图对她进行骚扰,被她拒绝后就打她耳光,母亲竟然听而任之,毫不阻扰,她感到这个家已经对她没有意义了,母亲已经变成母狼了,她再也得不到母亲的慈爱了,于是她负气之下,不再读书了,干脆离家出走,到东南方某个城市打工,逃避那恶毒的母亲,奸诈的继父。 其间,她靠在酒店,餐厅,网吧,ktv,咖啡厅打工养活自己,原本打算打几年工,等混出个明堂来,再去找男朋友武文涛长相厮守,那知,她这个简单已极的梦想被几个妄图侵扰她的小痞子给打碎了。 她是英雄的后代,身上流着勇士的血液,几个小痞子想对她进行性侵扰,她果然奋起反抗,用打碎的啤酒瓶子当武器,敲破了一个小痞子的脑袋瓜,又伤了另一个小痞子的脖子,致使其当场丧命。 在那个城市闹出人命后,她害怕警察抓她去坐牢,带着两万块钱的积蓄,找到一个走私手机,电器的老板,花了八千块钱,乘着那走私犯的船偷渡到了。 不料,那走私犯与当地的人蛇团伙有勾结,将她出卖给了人蛇团伙,落入魔掌后,她连同二十几名偷渡客被关在一处偏僻的小村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当天夜里,三个暴徒进入关押她的茅草棚,准备对她进行侵害,她再一次英勇地奋起反击,幸好,聪明勤奋又好学的她从男朋友武文涛那里学过几手格斗技能,到这种生命,贞操,尊严遭受威胁的危急关头,她竟然爆炸惊人之极的悍野,蛮勇和战斗力。 她猛地一脚尖踢向一个准备拖裤子的家伙的裆部,那人惨嚎着,双手捂着裆部,像羊疯癫骤发的病人一样在地上搦搐。 另外两名暴徒登时惊呆了,她乘机翻爬起来,咬破嘴唇,一口血吐到第二个暴徒的脸上,然后疯虎似地扑上去,右手的指甲狠狠的挖向他的脸部,第二个暴徒仓促中招,捂着脸鬼哭狼嚎地打着转子。 第三个暴徒从背后卡住她脖子,她借势右腿向后反踢向那厮裆部,那厮生痛松手放开她脖子,一交跌坐在地下,双手抓着裆部,哀嚎着,翻爬滚打着。 第311章 血泪史(二) 极度险恶的情况逼迫下,她爆发令人恐怖的杀伤力,解决掉三个妄图欺辱她的暴徒后,昔日的纯情少女满脸满身是血,头发蓬乱,双目迸射出愤极,恨极的火星儿,秀美标致的五官扭曲成一团,活像地狱出蹦出来的女魔头。 几个人高马大的暴徒闻讯赶来,看到她这副骇人的模样,纷份腿脚发软,心旌神摇。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几声惨呼哀嚎,紧接着有人惊叫,不好啦!有人来砸场子,快去拿枪。 几个暴徒顾不上理会林淑娟,赶忙锁上房门,出去对付前来抢夺人蛇的敌对势力。 外面枪声大作,惨叫声,嘶喊声,中弹者倒地的扑腾声,此起彼落,不出一刻钟功夫,一切归于沉寂,没过几分钟,外面响起了咣当咣当的破门声,间夹杂着枪声,紧接着就是叽里呱啦的惊呼声,纷沓杂乱的脚步声,关押在其它房间里的人蛇似乎全给什么人放出来了,正四散奔逃。 林淑娟神定之后,很是纳闷,忽然间,门外响了一下枪,哐当的一声大响,门给人猛地一脚踹开了,一个身形瘦高,一袭黑衣黑帽,双手各提一支手枪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向她喊了一声:“快走吧!” 说完,那中年男人转身就要走开。 “叔叔,别走。”孤立无助的林淑娟突然叫住那中年男人。 “嗯。”那中年男人停住脚步,转过身,瞅了一眼衣衫不整,头发蓬乱,形态邋遢的林淑娟,又瞧了一眼地上横倒竖歪的三个暴徒,见他们有两个双手抓着裆部,躺在地上打滚哀嚎,他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向林淑娟说了声:“赶紧把衣服穿好,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这个给你防身。” 说完,那中年男人右手亮出一把三棱钢刺,一甩手,嗖一下飞到林淑娟脚跟前,刺尖扎入地面,那中年男人转身离去。 看着插在地面那把三棱钢刺,林淑娟眼睛猛地睁大,心想:这不是56式三棱枪刺吗?九十年代以前,军队普遍装备带有这种三棱枪刺的56式半自动步枪和56式冲锋枪,我看过爸爸当兵时的照片,他经常端着刺刀张开的56式冲锋枪拍照,我还听他说过这种三棱枪刺很厉害,捅进人体后,伤口成三角形,几乎无法缝合无法止血,刚才那位叔叔怎么会有这种三棱刺,难道他跟我爸爸一样,也当过兵?上过战场? 林淑娟好奇地从地面拔出那把三棱钢刺,握在手里,仔细地端详,蓦然间觉得刚才那位中年男人似曾相识。 她正兀自搜索记忆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惕然心惊,双手握紧三棱刺的刀柄,刺尖朝向门口,只见那中年男人去而复返,背上还背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就十几二十分钟时间,人蛇团伙全被那中年男人送进鬼门关。 林淑娟跟着那中年男人离开魔窟,在蜿蜒崎岖的山道上转来绕去大半天,最后上了一条乡村公路,坐进那中年男人事先准备好的一辆面包车里。 中年男人边开车边惊讶地问林淑娟,“屋子里那三个恶棍是你打的吗?” 林淑娟点点头。 “是你干的?”中年男人惊疑地问道:“姑娘,你多大?那里人?叫啥名字?为啥要偷渡过来?” 林淑娟见那中年男人问话的语气非常温和,充满父辈的慈爱,心里大为宽松,索性如实回答道:“我叫林淑娟,今年二十岁,老家在东北部地区,失手打死了一个妄图欺辱我的小流氓,害怕警察抓我去坐牢,所以……”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啦?”中年男人打断林淑娟的话头,又关切地问道:“你在这边有亲戚吗?” 林淑娟摇摇头。 中年男人叹息一声,“姑娘,你打算今后怎么办?” 林淑娟咬咬嘴唇,问道:“叔叔,能找到洗碗,扫地,擦桌子抹板凳的活吗?”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道:“废话,这么多人,这么多家餐馆,找个洗碗,端盘子的活儿容易要死。” 林淑娟释怀地哦了一声。 中年男人转脸瞥了一眼满脸释怀的林淑娟,笑问道:“怎么?姑娘,你就那么想洗碗,端盘子呀?就没想过找份体面的工作干干?” “这是国际性大都市。”林淑娟失落地叹息道:“我连高中就没毕业,不洗碗,端盘子还能干什么?” “别那么失落,姑娘,你这么精灵,勇敢,漂亮,去餐馆打杂简直是太浪费了。” 中年男人嘿嘿一笑,信誓旦旦地道:“这么样吧!你在举目无亲,这两天就由叔叔给你安排个住处,先休息一下,回头叔叔办完事,托关系给你找份像样的工作。” “那太谢谢叔叔啦!”林淑娟眉毛向上一扬,随即转动着眼珠子,有些谨慎,有些疑惑地望着中年男人,用探询的语气地问道:“叔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呀。”中年男人非常爽快。 林淑娟瞄了一眼中年男人左小腿外侧刀鞘里的那把三棱钢刺,“叔叔是干什么的?怎么会有三棱刺刀?” 中年男人哦了一声,哈哈大笑道:“很奇怪吗?二十多年前,叔叔当过兵。” “难怪哟!”林淑娟终于可以确信自己之前的判断,这位与自己恩同再造的叔叔跟自己父亲一样,曾经也是,她又好奇地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嘛!”中年男人犹豫一下,随即笑呵呵地道:“现在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看到后座上这位漂亮的小姑娘了吗?” 林淑娟扭过头去,看了看躺在车厢后排座位上呼呼大睡的小女孩,又激奇地望着中年男人。 “这位小姑娘是某个富商的私生女,不知道什么原因落入了人蛇团伙的魔掌,对方向她爸爸开出四百万的赎金。“中年男人一转方向盘,车子拐过一道转角,接着道:”她爸爸大概是害怕人蛇集团收了赎金也会撕票,报警又担心警方办事不力,加之爱女心切,就豪掷八百万币请我出马去救她。“ 第312章 血泪史(三) 他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我碰巧连你和其他二十多个人蛇一起解救出魔掌,同时也铲除了这个人蛇团伙,为民除了害。” 说完,他蓦然意识到什么,瞥了一眼林淑娟,腾出左手拍了拍左大腿外侧的三棱钢刺,纳罕地问道:“对了,姑娘,你怎么这么熟悉这把三棱刺?莫非你当过兵?不会吧?” “我爸爸当过兵。”林淑娟如实地回答道:“我是从他当兵时的照片上看到这把三棱枪刺的。” “难怪哟。”中年男人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爸爸以前在那里当兵?” “在东南方。”林淑娟眉梢一扬,自豪地道:“他当的是侦察兵,打过白狼,是二级战斗英雄。” “你爸爸在东南方当过侦察兵?参加过东南方战事?”中年男人稍加思索后,又刨根究底地问道:“是在军区直属侦察大队吗?” “爸爸究竟在哪个部队当兵我不知道。” 林淑娟眨巴眨巴眼睛,“不过,你说的军区直属侦察大队我听着好熟悉,我好像听他说起过。” “难道是他?不太可能吧?这姑娘长得这么漂亮,他那模样能生得出来吗?”中年男人心头嘀咕着,沉思片刻后,问道:“你爸爸是叫林平吗?” “对呀!叔叔,你怎么知道?”林淑娟睁大眼睛,惊疑地望着中年男人,“你认识我爸爸?” “难道真的是他?”中年男人刷地睁圆两只眼睛,猛地一脚踩住刹车,嘎的一下停住车,转过脸,仔细地打量着林淑娟,“你爸爸真的叫林平。” “当然叫林平啦。”林淑娟越来越觉得好像在那里见过这位叔叔。 中年男人打开车灯,掀开储物柜,翻了几下,摸出皮夹子,从里面取出一张过塑的彩色照片,举到林淑娟跟前,“是他吗?” 照片上面,一个身形瘦高,俊朗秀气,笑容灿烂的士兵的左手搭在另一个体魄魁伟,面容粗犷,表情冷硬的士兵肩膀上面,两人身穿单绿色军装,没戴帽子,剃着光头,背景是一片苍郁的丛林。 “是的,他就是我父亲。”林淑娟指着那个身材魁伟的士兵,激动地问道:“叔叔,你跟我爸爸是战友。” “姑娘,我是你爸爸的战友徐铁应。”中男人就是野猫子徐铁应,亦是为立过战功的前侦察兵英雄,当年在军区直属侦察大队一连当兵时,与林淑娟的父亲,绰号蛮牛的林平是生死战友,他右手一把抓住林淑娟的右手,紧紧地握了一下,迅即就松手放开,也激动地道:“真是没想到哇,我竟然在这种情形下碰到了老战友的女儿”。 看着照片上那个瘦高又秀气的士兵,林淑娟心道:难怪这么熟悉,原来我在爸爸的影集里见过他。 “小侄女,不,还是叫你淑娟吧。”徐铁应眼睛打量着林淑娟,喊叹道:“外貌上你一点也不像他,但勇气却得到了他的全部真传,一个弱女子摆平了三个身强力壮的恶棍,还真是很像他。” 就这样,林淑娟与父亲的老战友徐铁应相逢相识,徐铁应是血兰花东方分部的得力主将,专门负责东东南方的各项业务,拥有很多门面上的身份,明里暗里的关系也很多,在自然兜得转,很快就为林淑娟解决了身份证,工作等困难问题。 第313章 血泪史(四) 因此,即使现实是恁地残酷的,即使是个国际性大都市,即使她这样的柔弱女子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举目无亲,没有关系,人脉,资金等软硬资源,她也能够进入东方五十强企业爱格派克保险公司。 当然,她是好强的女孩子,进入公司后,在电话销售员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工作,很快就站稳脚根,她非常想通过自己的勤劳,汗水和智慧来改变命运,不愿借助叔叔徐铁应的力量,尽管她早已知道徐铁应是什么人。 用绷带捆扎好伤口后,她取掉嘴巴里的毛巾,大口大口地抽着凉气,倒在沙发上,脑子里面并没去回忆刚才与师父火拼飞车党的惊险一幕,而是想着明天上班后能不能搞定两个客户,签下两张保险单的问题,因为保险业发达,保险公司和从业人员很多,竞争非常激烈,她入行才一年半时间,虽然表现还算不错,但从没有签下一张百万元以上级别的大单。 嘀嘀嘀,闹铃响起,时间已到清晨六点半,由于这里是城乡结合部,离她供职的爱格派克保险公司比较远,为了不迟到,她每天必须提前四五十分钟起床,匆促地洗漱完毕后,蹬着摩托车前往公司上班,由于早晨是上班高峰期,车流量太大,造成交通阻塞,她有时候不得不去挤地铁,挤公交,上早班跟打仗一个吊样。 今天是礼拜一,她拖着有些疲惫的娇弱身躯,和往常一样,按时按点赶到公司所在的摩天大厦里,和同事们挤在电梯内,随着电梯缓缓上升,同事们都看出她今天气色不佳,双眼光芒暗淡,眼圈微微发黑,没有往日的神彩,精神显得有些萎靡,像抱病在身的样儿,丝毫没有想到她昨晚与东方金牌杀手一起喋血生死过,她们全都以为她连日超负荷工作,积劳成疾了。 “列位,大家早上好。” 电话营销二部的余经理是个女的,擦过脂粉的脸上满面春风,似乎对本部门近来的业绩非常满意。 “早上好。” 长条桌两边站立的员工们齐声向余经理问好。 “大家请坐。” 余经理双手掌往下压两压,职员们各自坐定后,他依然站着,瞅瞅正襟危坐,眼珠子下垂,眼圈微微红肿,面现疲态的林淑娟,朗声道:“利用今天晨会的时间,我要当着大家的面表扬一个人。” 眼镜男立刻向林淑娟投去羡慕的一瞥。 小兰也用希翼的目光望向她斜对面的精神不振的林淑娟。 眼珠子仍然下垂,林淑娟仿佛漫不经心。 “林淑娟,我们电话营销二部的劳模。”余经理扫视着眼前坐着两排职员,他们不约而同地转目看向林淑娟。 双眼刷地睁圆,林淑娟脸上更多的是意外和惊疑的表情,她确实很意外,进入公司只有一年半时间,虽然每天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每天都会签下几张的三十万,五十万,七八十万的中小型保险单,但从没拉到过大客户,业绩只能算过得去,按理是不够资格受上司表扬的。 余经理带着欣赏意味的目光转向林淑娟,正色道:“林淑娟,虽然你入职本部门的时间不算长,但你十分热爱工作,积极性很高,干劲也很强,业务水平提高得相当快,今年以来,特别第一季度的三个月,你创造的业绩不但在我们二部位置第一,和其它几个分部比起来,你也是名列前茅,干得非常不错,是我们部门的楷模,值得我们大家学习。” 说完,她率先拍手鼓掌。 同事们的掌声相当热烈,纷纷向林淑娟投去艳羡甚至是妒忌的目光。 林淑娟只是抿嘴微笑一下,心里感觉不到多少喜悦,因为她觉得劳模,楷模,榜样,这些光荣称号,自己确实愧不敢当,毕竟自己从没有为本部门,本公司,签下一张百万元以上级别的大单。 她太好强,也太务实,非常想赢得大家的尊重,领导的赞赏和器重,但必须是以突出的成绩为前提的,因此,纵然余经理当众夸奖她,但她内心却并不乐意接受。 为了不让同事们窥测出心里的隐情,她嘴角生硬地向上翘两翘,强行挤出几丝微笑,装出一副欣喜的模样,只不过她微笑的时候,脸颊两侧的小酒窝儿显得生硬别扭,不那么自然。 会议结束之后,同事们纷纷起身离座,有秩序地走出会议室,进入办公区各自的办公桌前,各司其职。 “小林,你先等一下。”余经理突然叫住林淑娟。 “有事吗?余经理。”林淑娟在门口停住脚步,回头诧然地望着余经理。 “林淑娟,看你刚才的样子,似乎不太高兴啦?“余经理留意着林淑娟的精神状态,纳罕地问道:”是不是最近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啦?” “没有,没有,谢谢经理关心。”林淑娟连忙摇摇头,嘴角生涩地翘两翘,强行微笑道。 “哦,原来是这样啦,怪得你今天气色看起来很不好。”余经理用钦佩的目光扫视着林淑娟,突然间,她脸色一变,目光紧盯着林淑娟的右手臂,“你的右手好像不灵便,是不是?” 第314章 血泪史(五) “哦,你说我右手哇!”林淑娟眼珠子飞快地转两转,晃两晃受伤的右手臂,向余经理解释道:“昨晚陪客户跳舞,喝酒,喝多了,有些醉,回家上楼梯时,不小心滑倒了,摔了一跤,一点儿皮外伤,不要紧的。” “看你成天不停地忙着做事,不停地拉客户,这么敬业,这个月我一定替你申请奉献奖。”余经理有感于林淑娟吃苦耐劳,敢于搏命的敬业精神,心里生出怜惜之情,正经地道:“这样吧!林淑娟,我批你一个周的假,你回家好好休息调养一下。” “不用,不用。”林淑娟连忙摇摇头,摆摆左手,“余经理,谢谢你关心,我能行的,最近公司业务太繁忙了,事情多,客户多,我身为爱格派克的一员,必须得为公司多出一把力。” “那好吧!等忙完了,我批长假咋样。” “那感情好哇!” 余经理目光带着欣赏的意识,看着林淑娟步履矫捷地走出会议厅,脸上露出无比欣慰的笑容,看来林淑娟的干劲,令她十分的赏识。 进入办公区,林淑娟坐在她的办公桌跟前,打开电脑显示器和主机,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取出咖啡杯子和一小袋咖啡,然后朝饮水机走去。 稍后,她将冲好的咖啡往桌子上一搁,坐在电脑跟前,戴上耳麦,强行打起精神来,进入这一天的忙碌当中。 点开文件夹,滑动鼠标,翻阅着最近三个月的客户信息表,她眼睛盯着屏幕上那些表格,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文字,眼皮子不听使唤地时闭时合,眼前越来越迷蒙,屏幕上的图文信息十分模糊,大脑意识也愈来愈模糊,脑袋不由自主地一磕一扬。 嗙的一声响,她额头磕到键盘上面,冷不丁感到一阵生痛,她登时清醒过来,狠狠地甩几下头,揉揉像灌了铅的眼皮子,然后端起咖啡杯子,咕噜噜的一饮而尽。 大脑还是有些昏沉沉的,她起身端起咖啡杯子,走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涮洗着杯子,望着眼前镜子里的自己,眼皮红肿,眼睛光彩黯淡,脸色有点苍白,精神显得萎靡不振。 她皱皱眉头,放下咖啡杯子,将脸凑近水龙头,左手浇冷水到脸上,狠狠地搓洗着红肿的眼皮,印堂和脸颊,想用冷水冲洗掉全身的疲意。 冰凉的水浇在脸上,昏涨的大脑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她蓦然想起自己的父亲林平。当年,父亲林平退役转业后,没有戴着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军功章,揣着无数次喋血生死书写的功劳簿去找国家索要利益,回报,而是断然选择自主创业的道路。 先是去东南方的工厂拉叉车,当搬运工,然后进入一家民营运输公司干过几年司机,攒到十几万积蓄后,回到家乡县城里。(确切说是林淑娟母亲的家里,因为林平是上门女婿,那个年代很多女学生非常崇拜军人,倾慕战斗英雄,林平当兵时因战功彪炳,获得一级战斗英雄的荣誉,林淑娟母亲是城镇工人子女,当时正读高中,林平随东南方前线英模事迹报告团去她就读的高中作过报告,两人就此相识,往后的两年里,两人几乎是月月互通书信,半年内至少两次电话,互诉衷肠,她崇拜英雄心切,扛不住林平的雄性魅力,迫不急待地嫁给了林平。) 返家后,林平开始做起小生意来,收过瓶子,纸皮,贩过水果,猪肉,但均以亏损告终,不过,属于试水期,投入不大,没有大亏,可贵的是,积累了一些做生意的教训经验。 后来他通过战友的关系,拿下了一块好地皮,开了一家杂货店,由于地理位置的优势,加上他人厚道,真实诚挚,不搞假货,不卖高价,待人热情大方,是以回头顾客很多,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不出五年工夫,另一家店就开张了,房子也买的是县城里上档次的商品房。 林淑娟母亲是一家国有小厂的正式工人,后来工厂破产倒闭,每月还能拿近千元生活保障金,父亲林平生意越做越规模越大越顺手,按说,一家人是能过上美好生活的,可惜呀…… 林淑娟不敢再往下想了,实在太揪心,太痛苦了,但想起父亲那魁伟的身影,饱经风霜的脸庞,她登时精神大振,什么疲惫,什么心理阴影,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去。 她回到电脑跟前,从抽屉取出一瓶苏打水,喝下一大口苏打水,调整调整情绪,然后按照屏幕上的目标客户信息,拔通一位男客户的手机号码,她面带微笑,柔声地道:“您好,赵先生吗?” 林淑娟咬咬嘴唇,挂断电话,失望地叹息一声,左手拿起手机,又拔通一个客户的手机,应该是个年轻男人,好像是在建筑工地或者钢铁厂里面干活,周围有机器的轰鸣声,金铁器具的碰撞声,工人做工的嘈杂声,只听那男人粗声大气地道:“谁呀?爱格派克保险公司吗?找我啥事啊?” 林淑娟嘴角鄙夷地向下动了动,柔声地给那个人介绍着护身福保险产品,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那人很不耐烦地道:“护身符,啥东西?小姐,你是做保险的,还是给人算命的,有没有搞错呀,我日,这年头哇,保险公司搞起封建迷信来了,这算什么事儿呀,我日。”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先生。”林淑娟尴尬地微笑着,耐心地解释道:“我说的是我们公司新近推出的一款保险产品,命名为护身福,福气的福,是一份人身财产安全保险,是专门针对像司机,建筑工人,矿工,船工,消防队员等从事高危险工种的人士特别开发的,我说的意思,你能听明白吗。” “我日”那人冷冰冰地道:“跟我有啥球子关系啊?” 对方出口成脏,林淑娟眉毛微微皱了一下,语气仍然温和,”先生,冒昧的问一句,您在建筑行业工作吗?” “咋的了。”那人依旧冷冰冰地道:“凭力气干活吃饭不好吗?难道都跟你一样靠磨嘴皮子,忽悠人赚钱?” 客户的素质几乎成渣渣。 第315章 工作狂 林淑娟气愤地嘟嘟嘴唇,强颜挤出微笑,客气地道:“先生,我的意思是我们的产品非常适合您这样的人士。” “你烦不烦。”那人十分愤怒地骂道:“娘们,你想要我的血汗钱,那太简单了,今天晚上,你来我这里,咋俩轻松轻松。” 说完,对方粗暴地把电话挂了。 重重地放下电话听筒,林淑娟的眉头气愤地皱了一下,苦涩地微笑着,背往椅背上一靠,长叹几声,又坐直身子,左手又拿起了电话听筒。 “什么护身福,爷们顶天立地,从不做亏心事,难道还怕半夜鬼敲门不成,省省吧,算命婆,骗别的傻子去吧,爷们没闲工夫跟你废话。” 咔啦,嘟嘟嘟,电话挂断了。 她生气地咬咬嘴唇,又嘀嘀嘀的敲打着话机数字键盘。 “喂!林小姐吗?我看过你发来的那些产品宣传资料啦,觉得一年五千块钱的保险费太高,我们公司规模小,财务紧张,给每个员工都买一份的话,实在承受不起,谢谢你林小姐,下次有合适的保险产品再找我联系。”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她啪地一声把听筒扣到话机上面。 双手抱着头往椅子靠背上一靠,失落又恼愤地叹息一声。 唬唬唬,桌子上的手机传来了震动声。 她双眼猛地睁大,腾地坐正身子,抓起手机接听,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喂!林小姐吗?我现在不知道是骂你娘好,还是诅咒你去死好,什么宏发基金,什么投资理财,什么稳赚不亏,全都是忽悠人的,算啦,五十万赔就赔吧,就当捐给你们这些黑心狼买棺材吧,哎!不过,林小姐,我还是想骂你一句,……。” 呵啦,嘟嘟嘟,对方愤怒地挂断电话。 她苦笑着又一连拔打了好几个电话,不是委婉地拒绝,就是破口大骂,她只能随听随忘,当耳边风,就算祖宗十八代给人骂,她也只能苦笑一下,喝口水,平稳平稳情绪,接着又打电话。 整个上午,她至少被人骂了五次娘,不过她娘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不然,她也不会流落到异地他乡,叫别人辱骂一下也好,因此,她心里不以为怍。 同事们纷纷离开办公区,准备去附近的餐馆吃饭,她想利用午餐的两个小时好好休息休息,仰头倒在椅子上就要睡觉,同事夏兰经过她身边,伸手轻轻一拍她脑袋,柔声问道:“小刘,你不吃午饭啦?” “太累了,想眯一会儿瞌睡。”她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向夏兰道:“小兰,麻烦你,给我捎一份快餐上来,回头我给你钱。” 两个小时一晃而过,同事们吃过饭随便逛逛后,又纷纷回到办公区,夏兰拎着一个装着盒饭的塑料袋走过来,把东西搁在她的办公桌上,伸手轻轻拍几下她额头,“喂,别睡啦!该上班啦,时间到啦!”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两个呵欠,瞅了一眼桌上的盒饭,伸着纤腰,“好快呀,真想多睡一会儿。” “赶紧去洗把脸,吃点东西吧!”夏兰把一瓶可乐放在桌子上,转身走开了。 洗完脸,精神振作起来,她边就着可乐吃着炒荷粉,边查阅着客户信息资料,准备挑几个靠谱的,给他们电话或者发信息。 做完八小时的工作后,她和同事们聚到电梯里,闲唠嗑着,放松放松,忙碌一整天,一个个身心都很疲惫。 唠嗑的话题无非是怎么利用职务之便捞点外快油水,怎么利用做保险业务建立起来的人脉资源兼职推销银行信用卡,都是些与赚钱有关的事儿,消费这么高,啥都贵,不多挣钱,日子咋过得好。 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说说笑笑,聊得非常投机,非常开心,这个城市到处弥漫着金钱的味道,生财的门道起码有千百种,消费水平又那么高,闲极无聊的时候,人们闲唠嗑,最感兴趣的话题那就是怎么赚钱,赚更多的钱,哪里像一些偏远的农村,人们聊的都是些混国家低保,如何拼着脑袋挤进国家公职人员的行列,将来退休金不愁啥的。 林淑娟站在电梯一角,双手抄着却一言不发,似乎对同事们所说的那些生财的门道不怎么感兴趣,她深得父亲林平的遗传,骨子里是血性汉子,只爱踏实做事,厚道做人。 出了电梯间后,一行人来到大厦门前的广场上,同事们商量着今天晚上一起去ktv放松的事情。 “咋?想什么呢?”眼镜男胳膊肘一拐默不作声的林淑娟,“要不,呆会儿,你和我们一起去唱几首歌好不好?今天我做东,就唱一个小时。” “不用啦,谢谢你。”林淑娟摇摇头,“我还有事要做,没空。” “小林晚上还要上班哩,你还是请我吧。”夏兰用手提包拍打了一下眼镜男肩膀。 “什么?小林,你忙了一大天,晚上还要去做兼职?不怕累死呀?”眼镜男惊讶地望着林淑娟。 “当然啦!赚钱嘛!怕累怎么行啦。”林淑娟抬右手腕看看手表,正色道:“你们好好玩吧!七点到九点,我要去购物广场上三个小时的夜班。” “什么?你还要上班,”几个同事齐齐一变脸色,异口同声地道:“我的老天爷,你不怕累死呀!” 第316章 毕业了 “同学们,老师们,各位院系领导,下面我宣布本届侦察系优秀毕业学员名单。” 陆军军官学院侦察系毕业典礼正在侦察系大礼堂隆重举行,学院教务处赵主任站在主席台上,对着话筒向台下正襟危坐的全体毕业学员宣布,“他们是张昭。” 张昭立即起立,同学们抱以势烈的掌声,他面色平静,目光中充满自信,因为他自我认为获得这份荣誉是情理之中的事。 望着张昭昂首阔步的走向主席台,谢玉伟嘴角向下撇了撇,似乎不大服气。 “谢玉伟。”赵主任蓦然喊出了他的名字,他嘴角立时向上翘起,腾地离座起立,面对同学们雷鸣般的掌声,他心里欣喜若狂,使劲地咬合着两片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杜孝国。“ 台下的人丛中,武文涛正襟危坐,俊俏的脸庞静如镜湖,可劲地拍打着一双肉掌,目光中带着几许祝贺的意味。 “李可银。” 武文涛神情平静,啪啪地拊掌表示祝贺,他身前,背后,两旁的几位同学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向他。 “王大平。” 武文涛眉毛,鼻子,嘴巴动也没一下,一双肉掌拍得比谁都响亮,面对附近同学们投过来的异样目光,他恍若未觉。 “唐成刚。” “毕国民。” “刘明斌。” 赵主任不断地报出优秀毕业学员的名字,不断有学员迎着雷鸣般的掌声,昂步挺胸地走向主席台,步伐带着坚实与自信。 越来越多的同学向武文涛投去诧异的目光,他们替武文涛感到焦急与疑惑,以武文涛的武艺,军事素养,能力,智慧,勇气和豪胆,比任何人都有资格获得这个殊荣,为何赵主任迟迟不念出他的名字?难道他犯什么大错,院方取消了他的荣誉? 武文涛不动声色,只是一股劲儿地鼓掌,恨不得一个人的掌声能盖住所有人。 “武文涛。”赵主任蓦然喊出武文涛的名字。 武文涛鼻子,眼睛,嘴巴,眉毛动都不动一下,只是刷地离座起身,随即迎着热烈的掌声,阔步走向主席台。 他不是不想获得荣誉和表彰,只是不屑于刻意去追求,他只喜欢或者说习惯于勤奋学习,努力工作,踏实做人,能收获荣耀更好,不能的话也不去勉强,他确实是得到了他师父的真传,超然物外。 坐在前排的吴洋冲武文涛咧嘴一笑,刚才他为武文涛担心死了,生怕优秀毕业学员这个荣誉没有武文涛的份。 “吴洋。”赵主任蓦地点到了他的名字。 他登时怔愣在那里,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他从来都是个缺乏自信的人,总觉得自己技不如人,既不能入选特种部队,也当不成出色的侦察指挥官,他只想顺利念完陆院这所免费大学,毕业后能留在部队工作,有份稳定的工资收入,至于优秀毕业学员这个荣誉,他不敢奢望,因为他觉得它注定与自己无缘。 赵主任顿了顿,又朗声喊道:“吴洋。” 主席台上就座的陆大伟不由得皱起两道粗黑的眉毛。 背后有同学用手指使劲地戳了戳吴洋背心,吴洋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腾地起立,脚跟啪地并拢,胸膛挺起,昂着头,洪声道:“到。” 同学们不禁咧开嘴唇,想笑起来。 陆大伟两道紧皱的粗黑眉毛不期然地舒展开来,一双大眼睛眯成一道缝,他也很想笑出声来。 赵主任微微一笑,温和地道:“吴洋同志,请到前台来。” “是。”吴洋应诺一声,越众而出,大摇大摆地走向主席台。 赵主任双手啪啪的拍两下。 同学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咧嘴微笑着,可劲地鼓掌。 赵主任宣布完名单,获得优秀毕业学员的一共十人,他们在主席台前一字横向排开,面向台下的学员们,迎着一双双目光充满羡慕或者不服气的眼睛。 谢玉伟,吴洋嘴角时不时向上翘两翘,显然掩盖不住心里的欣喜之情。 主席台就座的副院长为十名优秀学员分别颁发奖金,荣誉证书,并且逐一和他们握手表示致意。 接下来,由侦察系主任宣布本届毕业学员的工作分配,“杜孝国,军区直属战鹰特种作战大队一营三连二排排长,王大平,军区直属战鹰特种作战大队猎虎突击队队员,刘明斌,d集团军a师b团武装侦察连一排排长,李可银,军区直属战鹰特种作战大队,机关警卫连一排排长,张昭d集团军a师a团警侦连一排排长。” 张昭的脸刷地变白,凄厉如鬼,脑袋里面像雷震一般嗡嗡作响,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军区直属战鹰特种大队竟然没他的份,无论军事素质,组织管理能力,部队经验,文化理论和军事课目的成绩,他都数一数二,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入选特种部队,是以他自信满满,稳操胜券。 殊不料,结果超乎他和所有同学的意料,他竞然与特种部队无缘,这对于他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也留给同学们一个疑问,张昭为什么不能入特? 侦察系主任不断念出入特的同学名字,张昭颓然地把一张哭丧的脸低垂下去,心神忐忑不安,伤心的泪水瞬间盈满眼睛。 不远处,谢玉伟偷偷地向张昭撇了撇嘴。 “谢玉伟,军区直属战鹰特种作战大队虎鹰突击队队员。” 谢玉伟双眼刷地圆睁,眼珠子闪闪发亮,两道眉毛向上高高扬起,咧嘴露了露一口不算整齐的白牙。 入特的梦想终于实现啦!这一下可以打电话向老部队的连长,指导员,以及其他的战友们显摆显摆啦!因为,普通或者常规部队的军官和士兵都把特种部队看得很神圣,非常的向往,所以,要是某个战友入选特种部队,全体战友都引以为荣,更别说他谢玉伟成了特种部队的军官。 “吴洋,d集团军a师c团警侦连一排排长。” 吴洋咧嘴微笑起来,半晌合不拢嘴,他很满足,很高兴,因为他没别的追求,就只有一个愿望和要求,稳定的工作和工资收入。 “武文涛,a师直属侦察连一排排长。” 全体同学登时哑然失色,随即响起一片唏嘘声,他们简直难以置信,文化理论科科成绩数一数二,军事课目成绩实际第一,能力,智慧,勇气,无论那方面都卓尔不群的武文涛竟然也无缘特种部队,这是什么原团?难道上级领导有眼无珠,昏聩已极,把一个特战天才当废品丟弃?难道武文涛人格有缺陷,不适宜进入特种部队担任指挥员? 都不可能,究其原因由他们随便揣测。 第317章 为啥没能入特 武文涛只是咬咬嘴唇,眉毛,眼睛,鼻子,脸颊肌肉没有丝毫变化,入特种部队也好,进普通部队侦察连也罢,对他来说都一样,在他心目当中,到那里都是当兵,都是勤苦训练战斗技能,保卫祖国,特种部队,常规部队,只要是打仗用的部队他都愿意去,一个是非常规作战,一个是常规作战,区别仅此而已,在现代战争中,很多时候两者相铺相成,相得益彰,缺一不可。 再说,师父曾经告诫过他,当什么兵都无所谓,但一定要当敢于打仗,能打胜仗的兵。 性情使然加之师父的言传声教,最终导致他踏实做人,认真做事,为人厚道,超然物外且刚肠嫉恶。 这是其他90后学员所不能理解的,因为他们本性太自我,好表现。 毕业典礼结束,学员们均获授少尉军衔,约莫三分之一的学员入选军区战鹰特种作战大队,其余人绝大多数分配到军区所辖的d集团军,e集团军,担任师,旅,团属侦察连,警卫连,警侦连的排级指挥员,另有少部分人被军区其它单位要走。 学院和侦察系的领导同志离开会场后,大队长宣布散会,学员们议论纷纷,说说笑笑的走出大礼堂,不少人在替武文涛鸣不平。 一名学员悻悻地道:“我真是想不通,文涛文化理论考试总成绩稳居第一,军事技能考核综合成绩第二,居然不能入特,比他差一大截的同学反而能顺利入特,这太不公平了吧?上级领导是咋想的?” 他身后的另一名学员伸手拍拍他肩膀,压低声音道:“哎!钱花少了呗,文涛那人的德行你不是不晓得,他只知道闷头学习,苦练军事技能,不懂得人情世故,不善于圆滑通达,就算他是富二代,就算他老爸再有钱,他再有真本事又能咋样?” 另一边,已经了却心愿的谢玉伟神情显得些许悲愤和疑惑,他为武文涛不能入特而感到忿忿不平,论文化理论,单兵战斗技能,智慧,勇气,胆气,豪气,指挥协调能力,他都较武文涛逊色一筹,为何他能入特,而武文涛却被上级领导束之高阁?难道是他们昏聩愚庸,有眼无珠,不懂得量才适用,人尽其才? “怎么啦?谢班长,你好像不高兴?”一位同学凑近谢玉伟身旁,纳罕地问道:“难道你不愿意去战鹰特种大队,不想当特种兵?” “不是。”谢玉伟摇摇头,悻悻然道:“我是替文涛感到不公平,他那么优秀,人品又好,凭什么不让他入选特种部队?难道他得罪了上面某个大头头了不成?” 那同学转动着眼珠子,警惕地环扫四周一 眼后,小声道:“这事我也觉得很蹊跷,以武文涛的聪明才智,战斗素质,人格品行,入特是板上钉钉,可是结果让我们大家大跌眼镜,那些不如他的人反而入了上级领导的法眼。” 他看了谢玉伟一眼,强调,“当然,我不是说你,谢班长,你是够格的。” “我明白。”谢玉伟点点头,眼珠子警惕地左一转,右一斜,留意着周遭来来去去的同学,小声道:“你的意思是指?” 那同学东顾一眼,西盼一眼,嘴巴往谢玉伟耳朵跟前一凑,悄悄地道:“我觉得有人花大价钱贿赂有关部门的领导,把他给挤掉啦。” “不会吧?”谢玉伟霍地睁圆眼睛,惊疑又激动地道:“特种部队的门槛那么高,选拔人才向来都是严格又苛刻的,怎么可能……” “你小声点。”那同学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眼睛警惕地左倾右斜几下,悄声道:“你想想看,文涛,还有张班长,他俩毕业成绩旗鼓相当,一个文化理论考试第一,一个军事课目考核第一,结果他俩双双落选,而杜孝国,王大平的成绩居于中等,平时各方面的表现也不突出,可他们却能进入特种部队,为什么?因为他们都是有背景,有来头的人。” “是啊。”谢玉伟开始苟同那同学的看法,轻声道:“杜孝国的舅舅在军区参谋部当秘书,王大平的爷爷是军区政治部的一个大官,都是来头相当大的人,确实有走后门的可能,当初他们向院领导告陆教官的黑状,还通过关系给院领导施压,差点赶走陆教官,我还差点忘了那件事。” 眼珠子陡然骨碌碌地转了几圈,他语气一缓,慎重地道:“不过嘛!好像也说不通,文涛是出了名的高富帅,老爸是大款,旗下有好多家公司,如果花钱走后门能入特的话,他比谁都更占优势。” “哎哟,谢班长,你今天脑袋变榆木疙瘩了吗?你跟文涛关系那么亲近,他的性情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同学侧脸察看了一下,见武文涛正兀自坐在原位为07式陆军夏常服拆换军衔肩章,似乎不在意入不入特的事,扭过头小声地向谢玉伟道:“不说我在背后说他,武文涛这小子除了是个军事奇才外,为人处世方面就是个白痴二百五,就算他老爸富可敌国又能咋样?他压根就不懂得拿钱去疏通关系,获得自己想要的利益,只知道学习,当尖子生,训练当标兵,顶个屁用。” 那同学越说越激愤,脸胀得通红,额头青筋浮现,仿佛武文涛的事就是他的事一样。 武文涛把卸下来的学员肩章塞进裤兜里,正准备起身穿上刚刚换好一杠一星陆军少尉衔的夏常服,蓦然间,背后有人伸手拍拍他肩膀,他回头一瞧,吴洋正站在他身憨笑着向他道:“文涛,你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呀?” “有什么好在乎的。” 武文涛站起身子,将衣服披到右肩膀上,迅速地将右手插进袖子,吴洋帮他把滑下去的半边衣服提到左肩膀上,悄声地对他道:“大家都在为你没有入特鸣不平,你好像不以为然。” “多大个事?不就是个去向问题嘛!”武文涛将左手插进袖子里,边扯衣领衣襟衣摆,边满不在乎地道:“为什么非得要挤破脑袋入特?a师直属侦察连有什么不好?一样是作战部队,一样是保家卫国,一样是服役国防。” “是倒是这个道理。”吴洋右手挠挠脸颊,纠结地道:“可是大家都认为只有特种部队才是军队精锐,不能入特的兵就不配称作兵王,就谈不上军中精英。” 第318章 挑战教官的拳头(一) “瞎扯淡,特种部队在现代战争中的地位固然重要,但常规部队也一样重要,绿色贝雷帽,海豹是世界头号特种部队,但n国政府只凭这两支精锐军事力量能打赢战争吗?”武文涛愈说愈激动,“我就不明白啦,为什么大家都把特种部队看得那么神圣?当特权部队了是不是?我就不信我人民光凭七大军区的特种部队就能收复领土?” 吴洋登时语塞,哑然地望着说得口沫横飞的武文涛。 张昭也坐在原位,双手捧着脸,伤心地啜泣着。 当初在老部队的时候,他曾参加过特种兵选拔集训,可惜因为突发高烧被教官强令退出集训,失去入特的机会,考入陆院侦察系后,战鹰特种作战大队就是他奋斗,拼搏的动力和目标,为此,他无论文化理论还是军事训练课目,样样争强好胜,为此得罪过很多同学,经过不懈的努力,毕业成绩稳居榜首,可是再次与战鹰特种作战大队失之交臂。 他特别的失落,沮丧,懊恼,郁闷,也特别的疑惑,上面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要我入特?我平时的表现和毕业的成绩明摆着的,上面的头头们为什么看不见?他们的眼睛瞎了吗? 他脑海里流星般划过一个意念,莫不会有人花钱把我挤掉了?好几个同学背景深厚,成绩不算突出,却入了特,肯定是他们仗着后台和关系,背地里做了手脚,把我挤掉了。 他将他认为可能的那几个同学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立马就去海扁他们一顿。 “张昭,在怄气吗?” 倏忽间,背后传来陆大伟洪亮又粗豪的声音。 张昭赶紧用袖子抹抹眼泪,伸手从旁边抓过大盖帽扣到头上,起立转过身,看向陆大伟。 望着眼皮红肿,眼中泪光闪闪,脸色沮丧的张昭,陆大伟眉毛皱了皱,两边眉毛尖往拢挤了挤,向张昭道:“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是。”张昭咬咬嘴唇,眼泪又忍不住滚出眼眶。 陆大伟走了两步,回身瞧了一眼正在帮吴洋更换军衔肩章的武文涛,向他们一挥右手,高声道:“你们两个也跟我来一下。” 说完,朝前走了几步,叫住一个学员,“那个谁,去,把谢玉伟给我找来,说我在格斗训练馆等他,叫他马上来。” 格斗训练馆内,陆大伟双手反剪背在背后,成跨立姿势,他神情严肃,目光冷凛,气势逼人。 他跟前五米之处,武文涛,吴洋,谢玉伟三人成立正姿势,站如巨松,各人神情肃重,眼神带着几分疑惑,不知道陆教官把他们叫到这里来有何用意? 武文涛心里暗道:陆教官叫我们到搏击训练馆里来,不会是要和我们一一过招吧?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两圈,他抿抿嘴唇,又暗道:“也好,很长时间没和他动过手啦,正想找机会向他讨教几招。” 笃笃笃,叭叭叭,作训胶鞋快速踢踏水泥地面的脚步声中,谢玉伟跑步进入搏击训练馆,他已脱去夏常服,皮鞋和大盖帽,换好体能服,作训胶鞋,看样子是做好与陆教官过招的准备啦。 他跑步前进到三人队列的一端立定,嘎吱,橡胶鞋底跟地面发生摩擦,他向后转,啪地靠后脚跟,成立正姿势,与武文涛肩并肩。 “好,你们都到齐啦,我就打开窗户说亮话吧。”陆大伟正色道:“论单兵战斗素质,各个军事课目的成绩,你们四个人是这一届学员当中最好的,单凭这一点来看,你们每个人都有资格入选战鹰特种大队,可是最后只有谢玉伟一个人成功,知道为什么吗?嗯?” 武文涛等人面面相觑,各人神色充满疑惑,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迫切想知道。 陆大伟扫视着眼前四个小伙子,冷然微笑道:“可能你们会以为是上级领导老眼昏花,不识货,又或是某几位同学仗着后台和关系做了手脚,怎么?我说得不错吧?” 武文涛双眼闪烁着疑惑的眼神,张昭,吴洋,谢玉伟三人的眼珠子都在滴溜打转。 陆大伟疾言厉色地道:“告诉你们,不是那些原因。” 武文涛等人齐齐一怔。 “谁可以入特,谁不能,都是经我推荐,学院,系里的领导,战鹰特种大队的领导认真审核过后才批准的。”陆大伟神色霍然一寒,厉声道:“实话告诉各位,你们四个人都获得了我的推荐,我个人希望你们都能顺利入特,但非常遗憾,上级领导看过你们的资料,分析过你们的性格特征和为人,决定暂时批准谢玉伟入特,其余三人先分配到普通部队侦察连,看看工作中的具体表现后再说。” 武文涛等人眼睛齐齐一亮,心里登时释然,他们终于知道事情的原委了,不过张昭却撅着嘴唇,似乎仍然觉得委屈。 陆大伟注视着嘴角微微上翘的谢玉伟,“不要太得意呀,谢玉伟,虎鹰突击队可是特种部队当中的精锐,可不是好玩的,你去了可要给我争口气,别两三天就把你踢了哇。” “放心,陆教官,我一定不会令你失望。”谢玉伟斩钉截铁地道:“我一定要当最优秀的特战队员。” 张昭偷偷地向谢玉伟撇了一下嘴唇,显得极不复气的样子。 “你要记住你这句话,不要让我失望。”陆大伟右手朝谢玉伟一挥,“你先去吧。” 谢玉伟刚走几步,陆大伟陡然叫住他,“你马上去校外的好口福川菜馆,帮我通知一下店里的老板,准备一桌酒菜,然后在那里等我。” “明白。”谢玉伟应诺一声,跑步离去。 目光朝吴洋一转,陆大伟微微一笑,问道:“吴洋,把你分配到d集团军a师c团警侦连当排长,你满意吗?” “满意呀!”吴洋笑咧咧地回答。 陆大伟神色倏然一寒,厉声喝问:“老实回答我。” 吴洋嘴唇哆嗦一下,胸膛一挺,高昂着头,洪声回答:“满意,绝对满意。” “满意就好。”陆大伟神色刷的平和起来,纳罕地问道:“你就从来没想过要入特?” 吴洋舌头舔舔嘴唇,想了想,坦诚地道:“想过,不过去步兵团的警侦连也好哇,到那里都是服务国防嘛,到那里当兵都有一份稳定的工资收入,我反正是知足啦!” “好,知足者常乐。”陆大伟点点头,朝吴洋一挥右手,“去吧,去好口福川菜馆等我。” 第319章 挑战教官的拳头(二) 吴洋咯噔咯噔的跑步离去。 “张昭,你好像不太服气是吗?”陆大伟目光转向张昭,哂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把你分配到d集团军a师a团警侦连当排长很屈才?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个特战高手?是不是?老实回答我。” 张昭脸胀得通红,喉结鼓缩着,嘴唇翕动几下,大声道:“是,我就是想入特。” 武文涛抿抿嘴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陆院同学四年整,他对张昭的性情为人了如指掌,张昭这人没有什么心计,就是太自负,太自以为是,太心高气傲,尽管张昭一直跟他较劲,但他很同情和理解张昭,一直让着张昭,是以,他毕业的军事考核成绩名列第二,屈居于张昭之下。 “好,你能说出真心话,我很高兴。”陆大伟双手背在背后,踱了几步,转身向张昭道:“既然你那么想入特,那么我破例一次,找旅长求求情,说说好话,不过,你得先打赢我再说。” 张昭低着头,双手捏一下拳头又松开,迟疑不决。 “怎么样?”陆大伟哂笑道:“你现在非要入特的话,机会就这一次,打赢我,只要你打赢我,旅长那里由我去帮你求情。” 嘴唇翕动几下,张昭猛地捏紧拳头,抬起头,洪声道:“好。” 陆大伟哈哈一笑,右手一指不远处的擂台,“上擂台吧。” 说完,他几个箭步蹿过去,嗖地跃起来,双手搭在擂台边沿护拦绳上一撑,身子一个翻滚,腾的一声,站在擂台上,右手往前平伸,向张昭勾了勾四指。 张昭揭下大盖帽,递给武文涛拿着,然后几个箭步蹿过去,双手攀住一根护拦绳,爬上擂台边沿,然后弯腰低头从两根护拦绳中间钻过去,站在陆大伟跟前三米处。 右手托着张昭的大盖帽,武文涛走到擂台跟前当观众,他虽然没和张昭比划过拳脚,但张昭的斤两他还是一清二楚的,知道这场比武的结果是张昭必败,因为陆大伟的武术造诣深厚,张昭的军事格斗术再精强,也未必奈何得了陆大伟,何况,张昭那几手功夫还是陆大伟教的。 “来吧,进攻啊!”陆大伟身子站得笔直,连动武的架式也没摆,伸右手向张昭勾了勾中食二指,讪笑道:“军人的天性就是进攻嘛!” 张昭咬咬嘴唇,眉毛一横,双眼一瞪,呀地暴吼一声,闪电般抢步近前,右手直拳直取对方鼻梁,陆大伟滑步后退,头一仰,避了过去,右手嗙地挡开张昭朝他右边脸颊打来的左拳头,左手快逾流星赶月,啪地一掌击出,掌底正中张昭右肩膀。 这一掌虽只用五成劲力,但张昭跌跌跌撞撞地往后倒退几步,右肩膀登时传来疼痛,像被人用铁棍子狠狠地戳了一下,他咬了咬牙,晃了晃右手臂,鼻翼抽扭着,眉毛紧皱着,朝前一个箭步,右脚踢向陆大伟下颌。 陆大伟侧身避过,张昭闪电般半转身子,左脚呼地踢出,直取陆大伟胸腹,陆大伟身子一斜,闪了过去。 张昭左右两脚全部踢空,心里自然是又气入急,大吼一声,脸红脖子粗地扑向陆大伟,左拳左起左落,右拳右起右落,雨点般地朝陆大伟上盘进击,拳劲十足,破风声呼呼作响,头部,胸膛均成为他攻击的重点目标。 陆大伟身子左一闪,右一挪,后一仰,前一俯,躲过对方打来的直拳,钩拳,摆拳,鞭拳,但他人已被对方逼退到擂台边缘,眼看背部就要靠着护拦绳了。 张昭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的神光,右手虚晃一拳,陆大伟举手挡开,他乘机半转身子,左脚咣地踹中陆大伟的腹部。 这一脚劲力之强,直踹得陆大伟闷哼一声,仰身倒在护拦绳上面,张昭一击得手,好胜心大起,非但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反而乘胜进袭,他志切进入特种部队,是以他必须打败他的教官,师父陆大伟。 护拦绳弹力强劲,不但缓冲掉陆大伟仰面向后跌倒的冲击力,还将他上身弹了起来,蓦地里,张昭那双粗实的大手伸过来,抱住他的脑袋,猛力将他上身往下一压,右腿蜷曲折叠,膝盖狠狠地冲他胸腹顶来,嘭的一下闷沉的响声,张昭坚硬的膝盖击中他腹部,他发呜的一声闷哼。 台下,作壁上观的武文涛眉头不禁紧皱起来,心里暗道:张昭哇,张昭,你小子也太心狠手辣了吧,太不择手段了吧,为了打赢陆教官,为了完成你入特种部队的心愿,你竟然下那么重的手,把陆教官当成敌人来打,你知道吗?陆教官一直没还击,是故意让着你。 张昭右膝盖忽起忽落,不停地往陆大伟胸腹撞击,陆大伟双手掌嗙嗙地拍打着对方直奔他胸腹顶来的膝盖,陡然一把抱住对方的右大腿,猛力朝前推送。 张昭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扑腾的一声沉闷的大响,他连同陆大伟一起重重地摔倒下去,后脑勺砰地在地面上磕了一下,登时七荤八素,幸好,擂台的地板材质包含着大量的吸力海绵,消卸掉了大部分冲击力,否则,有他好受。 陆大伟乘机挣脱对方的双手控制,向一侧翻滚两下,双手在地面狠力一捺,利索地弹起身子。张昭双腿朝天一跷,腰背往起一挺,双脚啪地一蹬地面,迅即直起身子。 两人又面对面,陆大伟右手将头上的大盖帽扶正,耸耸肩,扯扯歪斜的领带,和张昭过招跟玩一样。 张昭左手揉一揉后脑勺,甩两甩闷闷痛痛的脑袋,脸红脖子粗地与陆大伟横眉而视。 面对张昭充满怒火的眼神,陆大伟挤挤眼睛,扬扬眉毛,撇撇嘴唇,搓搓双手又扭扭脖子,一举一动无不带着挑衅意味。 喉结一鼓一缩,张昭的鼻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额头蠕动着好几股青筋,他咯地一挫钢牙,呀地暴吼一声,像头狩猎的猛虎,嗖地扑拢陆大伟跟前,双拳交叉变换如飞,向对方发起疾风骤雨般的攻击。 陆大伟身子东一闪,西一挪,左手一掌,右一拳,嗙嗙嗙的接住对方攻来的凌厉招式,陡然,左手挥出一拳,嘭地一下打中对方的右肩膀。 招架避躲当中,寻隙出手反击对方,体现出一个功夫高手的冷静沉稳。 张昭噔噔地倒退两步,又闪电般扑将上来,呼呼呼的打出几记重拳,迫得对方左腾右挪,他身子蓦然半转,一记右高边腿,狠狠地踢向对方左边肋骨。 第320章 拳头激战(一) 陆大伟弯腰俯身,唬的一声风响,对方奔他左肋踢来的大脚堪堪地从背部掠了过去,他乘机伸手抓住对方支撑身体的左脚脚腕,用力一拽,旋即松手放脚。 张昭下盘登时不稳,身子朝后仰出,扑腾的一下沉闷大响,重重地掼倒下去,四仰八叉的倒地姿势好不滑稽。 作壁上观的武文涛忍不住噗哧地咧开嘴巴,真想哈哈大笑起来,心里嘲讽张昭是个大老粗,只晓得一股脑儿进攻,不知道防守,每次都给陆教官抓住反击的空隙和机会。 难怪他军事素质那么过硬上级领导也不看好他,特种部队要的是大智大勇,聪慧机敏的人才,像他这样心浮气躁,粗鲁冒进的人,还真不适合担任特种部队的指挥员,上级领导的还真是会看人。 陆大伟右手捏着帽檐子,将大盖帽扶正,向侧翻爬起来的张昭哂然微笑道:“张昭,你是个优秀的军人,太善于进攻了,不过,特种部队不同于常规作战的步兵部队,有它的特殊性,你显然不适合,因为你只知道一股劲儿的攻击,不懂得防守退避,所以你呆在步兵连恐怕更有前途。” “不,我不要干步兵,我要当特种兵。” 张昭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红胀着脸,脖间也暴起股股青筋,陆大伟说他只适合呆在步兵连,他很不服气,全然不明白陆大伟话里的意思,只道陆大伟不看好他,对他有偏见。 “行,等你打赢我后,我会帮你一把的,旅长很信任我,只要我向他求情,他一定会同意的。”陆大伟信誓旦旦地说完,又直伸右手朝张昭勾了勾中食二指,“来吧,继续向我进攻,你不是最擅长攻击吗?” 右手挥袖一抹额头和脸颊的汗珠子,张昭鼻翼扭动两下,眼睛一瞪,暴喝一声,腾地一个箭步,借助冲力跌起,身子凌空旋转半周,左脚直奔陆大伟胸部踹去,这一记腾空侧踹腿迅猛之极。 陆大伟上身后仰,双手曲臂竖在胸前一挡,咣的一声,张昭一脚踹中他双臂外侧,刚猛的力道撞得他噔噔噔的倒退四五步,方才拿桩站稳双脚,身形微微颤晃,心里暗暗吃惊。 武文涛双目瞳孔猛地扩张,因为张昭动起手来,一旦打红了眼,拳脚是相当猛恶的,换作是他,刚才他是绝然不敢去硬接硬架张昭那一记漂亮的腾空侧踹腿的。 张昭得势不让人,噔噔地两个箭步扑近陆大伟跟前,左脚忽起忽落,呼呼两脚踢出去,陆大伟身子右闪,他右脚又飞起来,鸳鸯连环踢,陆大伟赶紧晃身向左趋避,他双手掣电般长伸,搭住陆大伟两边肩膀,猛力朝怀内一带,右脚膝盖狠狠地朝陆大伟胸膛撞去。 左手曲肘砰地砸在张昭直取胸膛的右膝上面,陆大伟右手拳头在张昭腹部蓬蓬的连打两下,张昭吃痛赶紧撒手放开他肩膀,他右手变掌,啪地拍中张昭左胸膛,这一掌仍然只用了五成劲力,因为他担心用力过大,会震伤对方的内脏。 张昭病病歪歪地朝后倒退几步,没容他拿桩站稳脚跟,陆大伟腾地一蹬脚,飞身跃起,头朝后,双脚倏地前伸,掣电般夹住张昭的脖颈,借助上身朝地下跌落之势,双腿狠力向上向后一掼,张昭一个空心跟头,咕隆一声,重重地摔落在他身后三米外,四仰八叉的落地姿势滑稽之极。 武文涛双目瞳孔收缩了一下,他知道陆大伟是有意要给张昭一点苦头尝尝了。 张昭翻起上身,登时觉得腹部气血翻腾上涌,他左手捂着腹部,咔咔咔的干咳几声,脸颊肌肉一阵抽搐,汗珠子如雨点扑簌簌地往下滴。 陆大伟弹起身子,弯腰伸右手从地上捡起大盖帽,左手梳理着头顶的寸发,哂然微笑道:“小伙子,看这情形,我是没必要去找我们特种大队杨旅长磨嘴皮子了。” 张昭胸腹起起伏伏,鼻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双眼赤红,怒瞪着陆大伟。 右手把帽子扣到头顶上,陆大伟抻抻衣服下摆,神色倏然寒凛,冷厉地道:“张昭,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入特种部队吗?实话告诉你,以你这种性情为人,就算入特的话也最多只能当个机枪手,你太自负,太自以为是,太心浮气躁,太肓目冒进,一点儿也不懂得自我审视,自我反省,特种部队不需要你这种不冷静,不稳重的人,因此,你最好去步兵团呆着,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改改脾气。” 张昭的脸色刷的变灰,眼泪夺眶而出,心里的失落,羞惭,愧汗,沮丧,立即见于颜色。 “起来吧,退到一边去,好好反省一下。” 陆大伟不再理会张昭,转头望向台下作壁上观的武文涛,微笑地喊道:“上来吧,咱们过几招,看看你的武艺进步了多少。” 武文涛早就有意与陆大伟较量一下拳脚功夫,巴不得陆大伟这句话,他把张昭的大盖帽放在旁边的马扎上面,噔噔噔的几个箭步,嗖地蹿上擂台,双手在护挡绳上面一捺,身子借助绳子弹力跃到空中,呼地划出一道圆弧,翻了个赏心悦目的空心跟头,腾地落在陆大伟的对面。 陆大伟双眼闪闪发亮,舌头连咋好几下,武文涛的少林翻腾功之精妙,着实令他为之咋舌。 张昭呛咳着从地下爬起来,手捂着腹部,翻过护拦绳,咚地跳下擂台,拿起他的大盖帽,灰不溜丢地走了。 “等等,张昭,去好口福川菜馆等我。”陆大伟转脸叫住张昭,张昭脚步停了停,嗯了一声,迅即离去。 目光转到武文涛身上,陆大伟正色道:“文涛,在我们动手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这次入特没你的份,你服气吗?直接回答我。” “我不服气。”武文涛洪声回答,迅即语气一变,淡然道:“不过,我还是愿意服从分配,愿意去d集团军a师直属侦察连。” “是吗?”陆大伟双目中闪动着怀疑的眼神,不相信武文涛不能入特还乐意去常规部队 第321章 拳头激战(二) 武文涛坦率地回答:“是的。” 陆大伟惑然地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武文涛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洪声道:“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少给我耍贫嘴。”陆大伟脸色一沉,厉声问道:“老实告诉我,为什么?” 武文涛胸膛一挺,声若洪钟地道:“不为什么,军人到哪个部队都是保家卫国。”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陆大伟哈哈大笑两声,右手揭掉大盖帽,随手一甩,大帽唿啦的旋转着飞出去,不偏不斜,端巧落在东南角的护栏绳支撑柱顶端,扣在上面,他边解开衣服扣子,边认真地道:“文涛,好长时间没跟你比划过拳脚啦,今天要抓住这个机会与你好好打一场,不然,我怕以后不好找机会。” “我也是。”武文涛右手脱下大盖帽,将帽口朝上,帽盖向下,甩手抛出去,大盖帽在空中旋转几圈,啪地落到台下的一个马扎上面,他边脱衣服,边煞有介事地道:“陆教官,你的武术路数和招式与师父教我的一模一样,有时候,我简直怀疑我们是同出一脉。” 这句话倒说到陆大伟心坎上了,一直以来,他都怀疑武文涛的师父郑天龙就是他当年的老连长,威震敌胆,独步一时的魔鬼刺客郑安国,只是武文涛既没有他师父的联系方式,也没有他师父的正面照片,因此一时难以确信,郑天龙和郑安国根本是同一人。 “文涛,你知道吗?你师父传授你的少林翻腾功,轻身术,柔骨功,正是我老连长郑安国的独门绝技。”陆大伟将除下的衣服和领带搭在西北角的护拦绳支撑柱上面。 弯腰蹲下,武文涛折叠着衣服,激奇地问道:“那他为什么不传授给你们?” “他教我们练习过。”陆大伟转转脚腕,抖抖手臂,叹息道:“只可惜,不是所有少林绝技都能拿来军事战斗技能用的,少林翻腾功,轻身术,柔骨功,属于软功夫,因人而宜,我们侦察兵几乎个个人高马大,练铁砂掌,铁头功等硬功夫还差不多,像翻腾功,轻身术,柔骨功,要求身体瘦小单薄,灵活性,柔韧性特别强,因此呀,我们当中除了野猫子徐铁应一人还勉强像样外,其他人全都半途而废,连老连长的十分之一都跟不上。” “碰巧我师父和我都生得瘦削。”武文涛将叠好的衣服放在擂台边沿,嬉皮笑脸地向陆大伟道:“那今天我就要充分发挥一下这几样独门绝技啦。” “好哇,那就先接下我两招再说。” 陆大伟话声未落,两个箭步,左脚猛力蹬地,飞身跃到空中,身子旋转半周,右脚直奔武文涛胸部踹去。 这一招迅猛之极,凌厉之极,与武功根底旗鼓相当的武文涛过招,他至少用了八成劲力。 电光石火间,陆大伟的大脚板就要触及武文涛胸前衣襟了,武文涛头一仰,上身猛地向后跌倒,双手掌撑在地下,双脚板像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地面,腰背弓成一座石拱桥形状。 好漂亮的少林柔骨功。 嗖地一声风响,陆大伟从他身体上方越了过去,落地向前噔噔噔的抢出好几步,他双手在地面猛力一捺,腰杆借力往起一挺,刷地弹直身子。 他知道陆大伟武功深厚,拳脚生猛,硬接硬挡,绝讨不到半点好处,因此,他才要倚恃精妙的身法与陆大伟纠缠转绕,消耗陆大伟的体力。 陆大伟刚刚收住势子,左脚霍地往后方反踢,咣地踢中端巧弹直身子的武文涛屁股,劲道之强,直踢得武文涛俯身向前猛跌下去,但武文涛双手搭在地面一搽,借助反作用力,刺棱一下弹射到空中。 身子凌空旋转半周,武文涛右腿忽地扫出,直取陆大伟的头部,刹那间,陆大伟双眼瞳孔紧缩,身子朝左边一闪,举右手臂护住脑袋右侧,但听咣的一下沉响,武文涛的脚尖踢中他右手臂,刚猛的劲力撞得他那魁梧的身躯颤颤颤巍巍。 他隆隆隆的倒退三四步,后背撞到护拦绳之上,他巧借绳子反弹之力,飞身而起,宛若脱弦利矢般,嗖地射向刚刚落地的武文涛,双掌齐出,嗙嗙地在武文涛胸脯一推,像劈面疾驰而至的火车撞了一下,武文涛身子倒飞出去。 陆大伟双掌这一推虽说没有全力施为,但也用出九成劲力,是以,身材纤巧削细的武文涛有如脱绳的秋千,飞出七八米远。 左脚向后反蹬,武文涛巧借护拦绳的反弹之力,翻出两个赏心悦目的空心筋斗,腾地落回地面,身子晃两晃方才站稳。 陆大伟双掌击飞武文涛之后,疾向地面扑落,就在他魁梧的身躯与地面发生猛烈撞击的电光石火间,他双手掌啪地一拍地面,借助反作用力刺溜地弹起身子,朝五米开外的武文涛哈哈大笑道:“好俊的功夫。” 右手大拇指蹭了蹭鼻翼,武文涛呵呵笑道:“你更厉害,陆教官,现在请你接我一招试试看。” 人随话声,武文涛身形似鬼魅般晃两晃,转脸就欺到陆大伟身前伸手可及之处,双手拳头左起左落,右起右落,呼呼呼的连出十拳,犹如暴风骤雨,疾向陆大伟上身招呼。 陆大伟身子朝后滑退,双手东一挡,西一格,蓬蓬蓬的接住对方攻来的拳头,倏然间,武文涛身子噌地纵起,双腿蜷曲折叠,两膝直奔陆大伟胸膛撞去,原来之前那一通拳头攻击全是虚招,目的是扰乱陆大伟心神,迫使陆大伟手脚慌乱。 然而陆大伟是武功高手,可不那么容易忽悠,就算武文涛变招太快太突兀,他也不会轻易中招,面对来势凶猛的一双坚硬膝盖,他双掌闪电也似下沉,蓬蓬地拍中对方直奔他胸膛撞中的双膝。 第322章 话别教官和同学 白驹过隙的瞬间,武文涛的双手已搭在陆大伟肩膀上,猛力一摁,身子腾地弹起三尺之高,双脚连环踢出,陆大伟急切间双手举臂护住面门,武文涛嗙嗙几脚踢中他双手臂,他双手变掌疾如流般推出,蓬蓬地击中身子下坠的武文涛腹部。 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武文涛身子倒飞出去,撞在护拦绳上,旋即又向前弹飞出两三米,扑落地面的刹那间,他双手掌搭在地面上一按,刺棱一下直起身子,顿时觉得腹内气血翻涌,忍不住呛咳两声,心想:陆教官的功夫太刚太硬,与他硬碰硬,自己真的捞不着半点好处,只能与他纠缠转绕,消磨他体力,寻机出击。 陆大伟倒退数步方才拿桩站稳,双手臂又痛又麻,不由得暗自惊叹武文涛的硬功夫,小小年纪就能把功夫练到他二三十年才能达到的境界,实在是世所罕见,想当年老连长年龄还要比他小两岁,功夫就已超凡脱俗,看来这世上真有天才奇人。 “借力用力,文涛,你的少林翻腾功真漂亮,现在再接我一招看看如何?” 话音未落,陆大伟身子朝前伏倒,双手撑地一捺,噌噌噌地连打三个筋斗,欺至武文涛跟前,身子侧转,左腿呼呼呼连踢三脚,逼得武文涛倒退数步。 他身子一矮,左脚支撑地面,身子刺溜一转,右脚横扫武文涛下盘,武文涛仰身向后猛倒,双脚朝天甩起,双手就地猛摁,来了个漂亮的后空心跟头,避开了他这一记擦地横扫腿。 紧接着他时而左脚撑地,右脚横扫,时而右脚撑地,左脚横扫,灵活变换,不停地攻击武文涛下盘,武文涛忽而跳起,忽而闪退,躲开了他十几次进攻,渐渐地被他逼退到擂台边沿,已无退路。 武文涛情急智生,双手反后搭在护拦绳上一按,身子嗖地跃起来,双脚又在护拦绳上一点,借助弹力,一个空心跟头,越过步步进逼的陆大伟头顶,轻飘飘地落到三四米外。 陆大伟转过身面向武文涛,伸右手掌一挡,朗声道:“好啦,文涛,就让我们平分秋色吧!” 既然陆教官愿意见好就收,那武文涛也乐意到此为止,毕竟他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与别人平分秋色没什么不好。 左手掌盖住右手拳头,武文涛向陆大伟拱手道:“陆教官,承让。”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陆大伟右手一拭额头汗珠,气咻咻地道:“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和你这样的后起之秀较量武技。” “与陆教官比划拳脚是一种享受。”武文涛右手揉了揉仍然不太舒服的腹部,走到擂台边沿,抓起他的衣服,扑啦一下抖散开来,披在身上,向正走过去拿衣服的陆大伟道:“走吧,陆教官,谢玉伟他们几个肯定等急了。” “让他们再等等吧,不急。”陆大伟边穿衣服,边郑重地问武文涛,“文涛,你不想知道你没能入特的原因了吗?” “想啊。”武文涛陡然叹息一声,“算啦,还是不知道为好,我坚决服从分配。” “那就好。”陆大伟放心地点点头,拿起大盖帽,坦率地道:“实话告诉你,文涛,我带兵二十余年,又带了两年的军校学员,你是我见过资质禀赋最好的新锐,绝对够资格入特,但军区情报部的王少将特意下达命令,不许批准你入特。” “哦?”武文涛双目瞳孔突然扩张,眉端动了动,神情变得十分疑惑,随即瞳孔恢复原状,他若有所悟地道:“上级领导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我们就不去纠结了。” “是的,我也一直闹不明白王少将的用意。” 陆大伟把帽子扣到头上,大手刷地一挥,“走吧,喝酒去。” 好口福川菜馆二楼的一间包厢里,圆桌边坐着陆大伟,武文涛,张昭,谢玉伟,吴洋,以及另外两位学员,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和啤酒,这是陆大伟担任陆院侦察系以来,首次如此高规格地宴请他最得意的几位门生。 他举起倒满啤酒的玻璃杯子,兴奋地道:“来,同学们,一起干,祝你们一路走好。” 大家一齐起身,端起杯子,噔噔噔的与陆大伟碰杯,随即一齐扬起脖子,咕噜噜的一饮而尽。 大家坐回座位,各人抄起啤酒瓶子,咕咚咚的朝杯子里倒酒。 陆大伟用餐巾纸抹抹嘴巴,朗声道:“今天我很高兴,因为我带出来的第一届也可能是最后一届军校学员已经毕业啦,论文化程度,你们比我在军区战鹰特种大队带出来的那些兵要高,论军事素质,你们现在也不比他们逊色,其中,谢玉伟,还有你和你。”他用手指点点另外两名学员,“即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希望以后再接再励。” 谢玉伟眉峰向上扬了扬,似乎非常欣喜和自豪。 陆大伟瞅瞅吴洋,又瞧瞧神情复杂的张昭,“吴洋,希望你坚守岗位,干好本职工作,争取长期留在部队发展。” 吴洋点点头。 陆大伟看向神色平静的武文涛,释然道:“文涛,你这人太超然物外,不随俗沉浮,我对你很放心。” 他把目光转向张昭,忧虑地道:“张昭,我希望今后好好努力,改改你的性情为人,入特不是什么难事。” 张昭眼睛忽地一亮,心中燃起希望之火。 武文涛双手端起杯子,站起身,恭敬地向陆大伟道:“来,陆教官,学生武文涛敬你一杯。” 学员们竞相站起来,向陆大伟敬酒,噔噔的碰杯声,咕噜噜的喝酒声,此起彼落,师生,同学的离别之情,全都融入酒中。 五天以后,d集团军a师师部大楼师长办公室内,师长包小杰大校正坐在办公桌前翻阅文件,门外突然响起叩门声,紧接着有人洪声报告。 “进来。”包小杰没有抬头,继续埋头看文件,这是参谋长制订的新训计划书,他非常重视,因为今年国家调整了征兵时间,把以往的冬季改为夏季,迫使部队不得不推迟原订今年秋季举行的模拟实战大演习。 师部通讯兵推门进屋,啪地立正,“报告师长,新来的陆院侦察系优秀生武文涛到了。” “哦。”包小杰抬起头来,“他在那里?赶快叫他来见我。” “是。”通讯兵哧嚓地向后转,轻轻地开门离去。 第323章 去侦察连报到 包小杰合上文件夹,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档案,打开,挑出武文涛的档案,看着武文涛的半身免冠照片,自言自语地道:“太像他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又重新看了看武文涛的家庭情况,爷爷,奶奶都是退休干部,父亲是商人,母亲这一栏是空白,如果不看武文涛的家庭情况,他简直会把武文涛当成他这一生中除父母外,他最无法忘记的一个人。 外面传来叩门声,紧接着是一声报告。 “进来。”包小杰抬起头来。 门推开了,进来一位身着陆军夏季常服,身形纤巧削细,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少尉,他正是武文涛。 在包小杰的办公桌前方得地一靠皮鞋跟,武文涛挺直胸膛,利索地举右手向包小杰敬礼,洪声道:“师长同志,直属侦察连一排排长武文涛向您报到。” 包小杰双目瞳孔猛地扩大,惊喜地站起身,大声道:“郑副连长。” 武文涛猛然一怔,茫然地望着包小杰,“什么?师长,你叫我什么?” 包小杰蓦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微笑着,坐回座位,解释道:“我把你当成我当年的郑副连长了。” “郑副连长?”武文涛脑子里流星般闪过一个意念,师长所说的郑副连长莫非就是我师父郑天龙,我师父与我是很相像,于是他向包小杰问道:“师长说的可是郑天龙?” “不是,他叫郑安国。”包小杰点燃一根香烟,抽了一口,鼻孔喷着烟雾,道:“二十多年以前,我在咱们a师直属侦察连当兵的时候,他是我们的副连长,绰号魔鬼刺客,是一级战斗英雄,白狼闻风丧胆。” 武文涛心里一震,暗想:又一个郑天龙带出来的老兵,郑安国也是陆教官的老连长,难怪陆教官和师长一见到我都是一样的反应,错把我当成郑安国,看得出师长和陆教官是战友。 心里陡然泛起疑云,师父郑天龙长得很像我,师长,陆教官的老领导郑安国也和我酷似,难道郑天龙和郑安国真的是同一人?只可惜,师父郑天龙做人低调,隐忍,怪诞,不但没有给我看过他当年在东南方前线浴血奋战的照片,绝少对我提起他当年的英雄事迹,致使我对他的过去知之甚少,分别时,他也没给我留下联系方式,可以说,自始至终师父身上蒙着厚厚的神秘面纱。 包小杰突然意识到什么,纳罕地望着武文涛,问道:“郑天龙是谁?” 武文涛连忙收敛住心里的揣度,哦了一声,回答道:“郑天龙是我师父。” “你有个师父?”包小杰看武文涛的眼神中充满激奇。 “是啊。”武文涛自豪地眨巴眨巴眼睛,眉飞色舞地道:“上小学的时候,我爸爸就给我聘请了一个师父,他叫郑天龙,不但是个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还当过侦察兵,教训过白狼,获得过一级战斗英雄的光荣称号,精通冷兵器格斗,诡雷陷阱的布设。” “哦,你师父也当过侦察兵,也上过东南方前线打过白狼。”包小杰眼睛一亮,对这个后生小辈兴趣大增,离座起身,指着办公室右侧的沙发,向武文涛招呼道:“来,坐下慢慢说。” 武文涛是个随和的人,不论跟谁说话他都不会感到拘束,既然师长让他坐下说话,那就坐下吧! 他索性坐在沙发上,把挟在左肋的大盖帽轻轻地放在茶几上,反正师长也没有给他下命令,用不着顾及上下级关系。 包小杰走到饮水机旁边,打开柜门,取出一只一次性纸杯子,边为武文涛倒水,边饶有兴趣地道:“那你知道你师父以前在哪个部队当兵吗?” “不知道。”武文涛摇头道:“他没告诉我,他是个神秘又低调的人,不喜欢拿当年的英雄壮举来谈资。” “是吗?”包小杰呵呵一笑,端着杯水,走过来,把水搁在武文涛面前的茶几上,很客气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温和地道:“喝水吧,咱们聊聊。” “谢谢师长。”武文涛一脸阳光灿烂的微笑,双手端起那杯子水。 他坐在武文涛左侧面的单人沙发上,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这位后辈小子,语气还是那么温和地问道:“文涛,你确实像我们的郑副连长,一样的瘦削文弱,一样的俊美秀气,温文尔雅,简直就是他的翻版。” “真的吗?师长。”武文涛斯斯文文地把水杯凑拢嘴边,呷了口凉水,煞有介事地道:“怎么你跟我们的陆大伟教官一样,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都错把我当成了郑安国?这郑安国究竟何许人也呀?” “陆大伟?”包小杰眉端动了动,惊讶地道:“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说过,他应该也是郑副连长带出来的兵。” 包小杰显然不熟悉陆大伟这个人,可见他们并没在同一个连队当兵,可是他们却和同一个郑安国渊源极深。 “怎么?师长,你对陆大伟教官不熟悉?”武文涛惑然地问道:“这么说,师长跟陆大伟教官没在一起当过兵?” 包小杰右手挠挠脸颊,想了想,摇头道:“不认识,没见过这个人,只是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有请你给我介绍一下吧。” “是。”武文涛抿嘴微笑一下,把杯子放回桌子,侃侃地道:“陆大伟是我们陆院侦察系的军事教官,之前他一直在咱们军区直属战鹰特种大队带兵,两年前,就是我读大三的时候,他调入我们陆军学院侦察系担任军事教官,刚刚见面的时候,他也差点把我当成了郑安国,后来他告诉我郑安国是他的老连长。” “看来我跟你们陆教官是师出同门啦!”包小杰嘿嘿一笑,右手抚摸着脸颊,稍事寻思后,煞有介事地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郑安国开始时是在当时的军区直属侦察大队一连当副连长,也就是战鹰特种大队的前身,后来由于一些原团调入我们d集团军a师直属侦察连当副连长,我那时候还是个新兵蛋子。” 他说完哈哈大笑几声,随即话锋一转,“回头有空再跟你讲当年我们郑副连长的英雄故事,对了,文涛,说实话,以你在陆院侦察系毕业成绩文化理论第一,军事技能第二的优异表现来看,理应把你分配到战鹰特种大队,放到我们这里来太屈才啦。” 第324章 听说侦察连的兵很牛 “不,不能这么认为。”武文涛抿嘴呵呵一笑,推心置腑地道:“师长,我现在就直接向你表明我的态度,我觉得上级领导这么做自有他的用意,我绝对服从,既来之,则安之,全力干好份内工作,不去留恋过去那些辉煌成绩,立足于现状,这就是我的态度。” “这种态度很好啊。”包小杰啪地一拍大腿,释然道:“文涛哇,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欣悦笑了笑,他神色陡然一肃,郑重地道:“不过,文涛,你这次去的是我们师直属侦察连一排,那一帮小子可不善哉呀。” “是吗?”武文涛眼睛瞳孔猛地扩张,饶有兴趣地问道:“师长,请你说说,他们怎么个不善哉法?” 武文涛不知道,师直属侦察连一排是目前师部直属的几个单位中,最差劲的一个排,军事训练成绩倒还中规中矩,但组织纪律十分涣散,兵与兵,兵与官之间打架斗殴时有发生,官兵着军装上街酗酒,与前来滋事的地痞打群架的事件也不在少数,为此,地方公安部门找过部队好几次麻烦,致使a师,乃至d集团军的形象严重受损,要知道,d集团军可是有着辉煌历史和彪炳战功的王牌劲旅。 士兵们的生活作风非常之差,每天例行军事训练完毕,不少士兵刚一下训练场就解开上衣扣子,豁胸亮肚,更有甚者,冲完澡后,披着迷彩服上衣,趿拉着作训胶鞋,嘴巴歪叨着香烟,在营区里走来走去,跟土匪别无二致。 尤其是每个月刚发工资或者津贴的那几天,士兵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地聚集在宿舍里玩扑克,斗地主,赌钱,为了安全和保密,他们还专门安排有人手在外面放哨,看到当官的来了就赶紧用各种方式报信,师里的领导和纠察很难抓到他们赌钱,如果不是他们中有人不慎说漏了嘴,只怕现在连里,师里的领导还蒙在鼓里。 要知道,a师可是赫赫有名的丛林猛虎师,前身是中央某个元老创建决死纵队一团,可谓根苗正红,天之娇子,可不比得那些新组建的部队,创建以来,纪律非常严明,作风也一直都很正派,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四年前,侦察连班底大换血以后,一排的战斗素质,组织纪律就每况欲下,令连里,师里的领导们焦头烂额,经过数次整顿整肃,排长的位置数度易手,但没有丝毫改观。 起初,师里有领导认为,自打国家大幅度调整征兵政策以后,每年都有大量大学在读或者毕业生涌进部队,再加上现在的兵是清一色的90后孩子,他们文化水平高,见识广,思想开放,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强,但普遍缺乏吃苦耐劳的精神品质,充满叛逆性,精神承受力差,而部队管理太严,训练又太艰苦,与他们想象差之千里,久而久之,他们就产生了极强的逆反心理,从而蔑视权威,无视上级,追求个性,向往自由。 可是,其它的两个排,以及别的连队,同样是清一色的90后士兵,同样是大学生士兵和干部充当骨干力量,却照样严肃活泼,保障有力,究竟是什么原团导致这个排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 领导们焦头烂额,束手无策,只好责令师高炮团三营训练股股长钟涛少校临时降级兼任这个排的排长,钟涛可是个铁腕人物,当连长的时候素以铁血政策著称,因此他带出的三营七连可是响当当的。 他兼任执掌这个排后,对士兵们采取高压措施,天天直接或者变相体罚,脏话辱骂士兵,经过两三个月的大手笔整肃,情况的确扭转了太多。 士兵们训练时非常肯卖力气,几个调皮捣蛋的刺头兵也规矩了,没人敢在宿舍里聚众赌博了,没人敢豁胸亮肚,趿拉着作训胶鞋在营区到处晃悠了,也没人敢周末溜出去喝酒了。 钟涛少校感到他已经扭转乾坤,心里得意扬扬,骄傲自满。 就在他骑着他私人买的越野摩托车,前去师部准备向师长包小杰炫耀他治军有方的时候,意外的灾祸降临到了他头上。 他的车速太快,前方一个拐弯处突然转出一辆军用卡车,他的摩托车前手刹和脚刹竟然端巧在这关键的时刻失灵,急速如飞的摩托车径直奔那卡车的头部猛撞上去,幸亏他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反应速度快,急切间狠力一扭车把,车头往侧面一偏,擦着卡车车头掠了过去,随即翻倒在地下,摩托车随着惯性滑出去好几米,撞到墙上,车头变了形,而他的一条胳膊也摔折了,一个月内不能正常活动。 伤躺医院无事一身轻,对于每天摸爬滚打,日晒雨淋的军人未必是坏事,钟涛心里一直纠结一个问题,刚买的一辆越野摩托车,还没骑几天,刹车怎么可能会坏,而且是前手刹,后手刹一起坏掉? 被士兵们私下戏称为暴君的钟涛伤躺医院,一排二班长,二期士官李平一时间被大家奉为英雄,令师里不得不怀疑是李平偷偷地给钟涛的摩托车做了手脚,因为李平当兵前曾与人合伙开过两年摩托车修理铺,技术一流,为此,政委一连叫去十几名一排的士兵问话,但他们一个个嘴紧,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件事就只好不了了之。 就在钟涛住进医院的当天,这个排又恢复起往日的那派景象,连长,指导员又不得不为如何理治好这个排而疾首蹙额,就在他为物色不到排长的合适人选着急之时,武文涛被分到一排当排长,这个烂摊子自然就由他来收拾。 包小杰简明扼要地向武文涛介绍完师直属侦察连一排的情况后,严肃地问武文涛:“兄弟,侦察连一排是我们a师最烂的一个单位,排长连换了好几个,最后不是自己要求调离,就是给士兵们用诡计给踢走了,现在,我把这个烂摊子交到你手里,你有把握收拾好吗?” 稍加迟疑,武文涛一咬嘴唇,眉梢高高地扬起,意气风发地回道:师长,你放心,我能,我一定能。 第325章 真是一群狼兵 望着武文涛那瘦削的背影,包小杰眼神充满了欣赏之意,这一刻,他又想他的郑副连长了。 三十九码的三接头皮鞋咯噔咯噔的踩踏着楼梯,武文涛来到团部办公楼一楼大厅里,左边一角的长椅上坐着一位身穿陆军07式林地通用夏季迷彩服的上尉军官,他见武文涛下了楼,立马抓起作训帽扣在头上,刷地起身,跑到武文涛跟前,问道:“同志,请问你是武文涛吗?” “是的。”武文涛打量着眼前这个上尉,身材虽不高大,但比较结实健壮,面容有几分俊朗,知道这肯定是来接他的师直属侦察连指导员,当下微笑着道:“你是高指导员吧?” “是的,我是高健。”那上尉咧嘴露出和煦的微笑,向武文涛伸出右手掌。 “你好,你好,高指导员。”武文涛赶紧伸出右手紧紧握住对方的右手。 “叫我老高吧,我比你年长几岁。”高健诚恳地道:“就叫你文涛吧,称职务或者军衔,感觉太不亲近,很生硬。” “好,就叫你老高。”武文涛表现得非常直爽,非常的率真。 “走吧。”高健一拍武文涛肩膀,“你的行李我已经叫人帮你搬上车啦。” “那敢情好。” 把大盖帽扣到头上,武文涛跟着高健走出团机关大楼,来到停车场,坐上了迷彩吉普车。 武文涛想提前了解一下师直属侦察连的前世今生,向高健问道:“老高,说说咱们连队的历史和现状吧。” 高健边转动着方向盘,边给武文涛介绍说,师直属侦察连前身是决死纵队一团英雄连,战争时期,曾在边区的赵庄以一个连,不足八十人的兵力,阻击了一个大队的敌军,成功地掩护了赵庄的老百姓撤离,事后被赵庄的老百姓授予了一面红旗,赵庄英雄连,从此这个名字就响彻了整个边区。 后来的战争中,英雄连全体将士都曾洒过热血,建立过无数卓越功勋,和平年代,英雄连也在抢险救灾的特殊战场上,为祖国和人民冲锋陷阵,出生入死,谱写出一曲曲英雄赞歌,像抗洪,大地震,英雄连的官兵都奋勇争先,义无反顾,出过好几个抢险勇士,救灾英雄,用热血和汗水铸造了英雄连新世纪的辉煌。 九十年代中后期,军队进行军事大变革,由摩托化向机械化转变,英雄连也由原先的摩托化步兵连改建为装甲侦察连,随着时光的转变,赵庄英雄连这个凝聚着数十代,数千名将士鲜血,汗水和功勋的光荣名号,渐渐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慢慢地掩没在时代的潮流中,唯一值得这个连的老前辈们引以为傲的是,那种敢拼敢打的战斗精神仍然存在。 高健遗憾地叹息道:“以前,杨连长在的时候,我和他经常就当下军队要不要打一仗的问题展开争论,争得面红耳赤,他坚持认为军队现在最好打一仗,让我们这些有着光辉历史,彪炳战功的老牌部队上战争去与敌人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只有那样才能真正意义上续写辉煌,使老前辈们遗留下的战斗精神在新时代重新涣发光彩。” “那是当然。”武文涛倾心吐胆地道:“从我个人观点出发,我也期盼战争赶快来临,好去给贼心不死,图谋我国领土,妄图卷土重来的敌人们来个刺刀见红,军人嘛,就是为战争而存在。” 激动地说完,他语气一转,“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不代表全局。” “说真的,不从大局出发的话,我也赞同军队必须打一大仗的鹰派观点。” 高健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左一旋,右一转,吉普车在泥土公路上东一弯,西一绕,窗外的旷野上不时晃动着涂满迷彩的坦克,步战车或覆盖着伪装网的军用卡车,以及尾随着坦克持枪奔跑冲击的步兵们,看得出a师各个团练兵的热情还是蛮高的。 武文涛转头朝车窗外望去,不远处,停着几辆迷彩步战车,每辆步战车尾部大门敞开着,士兵们在他们班长的组织指挥下,正热火朝天地练习着跑步登车的战术动作,上窜下跳,利索便捷,展示着他们的力量和阳刚美。 “哎,老高,问你一下。”武文涛指着外面正兀自训练得欢的那些兵,向开车的高健问道:“这些弟兄是那个单位的。” “你说他们啦。”高健侧脸瞅了一眼外面奔跑纵跳的那些兵,“我们a师步兵三团的,咋了?文涛,他们的表现不入你法眼啦?” “不,很好。”武文涛如实地评价道:“静若处子,动如脱兔,这种精神气我喜欢。” “那是当然。”听到武文涛如此称赞a师的兵,高健心里非常欣慰,自豪地道:“我们a师可是中央元老创健的抗日决死纵队一团,天之娇子,岂能不好。” “瞧,把你高兴得像拿了一枚荣誉勋章似的。”武文涛笑呵呵地道:老高,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咱们连队的弟兄们很有信心了,赵庄英雄连,响当当的连队,呱呱叫的兵,是不是呀? 高健惨然一笑,喃喃道:兄弟,先别高兴得太早,那帮浑小子可牛叉得很,尤其是一排,可能刚才师长也告诉你了,那群瘟神可不那么容易伺候的。“真有那么扎手吗?”武文涛兴味浓浓地道:那我倒是想领教一下,看看他们牛叉成啥样子。 “只怕让你头疼。”高健向武文涛介绍师直属侦察连的兵员成份,“我们连是师首长的尖刀部队,所有战士在新兵团时都是鹤立鸡群,牛气冲天的狠主儿,再加上来自不同的省份,突然走到一起,各自以新兵团或者高中,大学时所获得的荣誉为骄傲资本,相互不服气,彼此瞧不起,一时半刻难以默契,不免会起磨擦。“ 第326章 新官上任(一) 他语气霍然一重,”一排尤其严重,三十六个战士当中,有十四个是大学生士兵,半数人来自国家级重点高校,另一半人也是二本,一本高校,文化水平高,有才气,难免恃才傲物,而另外二十二人虽说是高中,中专,技校毕业,文化程度差点,但个个有特长,什么国家二级篮球运动员,省射击队运动员,武校武术教练,少林寺武僧,全国拳击比赛亚军,等等。“ “他们一个个的都那么傲气冲天,舍我其谁,大有老虎屁股摸不得的势头,压根就不把大学生士兵放在眼里,大学生士兵认为他们这些普通士兵文化水平低,没受过高等教育,是一群大老粗,不适应信息时代的军队,看不起他们,而普通士兵也瞧大学生士兵不顺眼,常给他们冷脸子看,也爱对他们说风凉话,所以就导致了双方矛盾斗争日益深厚,最终酿成了干戈相向。” “有这种事?”武文涛半信半疑地道:“前几年,国家征兵政策改了,以征招高学历的青年为主,在各种优惠政策的鼓励下,大量文化程度高的应届,在读大学生响应国家号召,报名参军,部队的兵员结构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已是事实,大学生士兵,普通士兵间优势互补,学,赶,帮,超的好现象已成普遍,像咱们连队这么严重的阶层割裂对立的问题,还真是从没听说过,算开了眼界。” “你马上就要大开眼界了。”高健嘿嘿一笑,“我告诉你呀,就在今天早上,十名普通士兵出完早操后,干脆来了个先下手为强,与十四名大学生士兵大打出手,结果是大学生士兵败走麦城,一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去年冬天入伍的列兵方雄杰,此前在莆田少林寺当过武僧,习得一手漂亮的南少林拳法,这小子自恃武功高强,有种舍我其谁的傲气。” “哦,南少林弟子,难怪这么牛叉。”武文涛是好武之人,听说连队有少林小子,登时兴趣大浓,“那我倒是想领教领教,看看他的南少林拳法究竟练到了什么程度?” “是吗?”高健呵呵笑道:“不急,你很快就有机会了。” 吉普车驶进一个倚山而建的军营,一排排整齐又低矮的营房从车窗外掠过,不时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列队擦过。 高健减档,收油门,放慢车速,向武文涛道:“这是我们坦克团三营的驻地,我们装甲侦察连也驻在这里面,由于天云省的地盘大,军事用地也大,部队就驻扎得比较分散,比不得寸土寸金的首都北京。” 这时,吉普车从一块操场边路过,外面传来惊雷般的喊杀声,武文涛侧头向窗外察看,操场上,端巧有一个连的士兵在进行拼刺训练,他们列成四行横队,人手一支上好刺刀的95式自动步枪,连长巨峰似的矗立在指挥位置上,洪亮如钟地喊着口令,突刺,刺,士兵们齐声大吼,杀,一齐左脚上步,挺刀向前刺出,杀声震天,动作虎虎生威,刀势猛锐。 “不错,有气势。”武文涛赞叹道:“有上战场刺刀见红的气势。” “是么?”高健哈哈笑道:“小高,你好像不是个挑剔的人。” “人家本来就做得不错嘛。”武文涛坦诚地道:“和平年代,没有争战杀伐,士兵们能拿出上战场厮杀的气势就已经相当不错啦,不必要去横挑鼻子,竖挑眼了,再说,我也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经过血火历练。” 他隐瞒了几月前参加的那场缉捕毒贩武装团伙的实战,一是他当时击毙过两名毒贩,不想让高健知道他杀过人,尽管他杀的是暴力匪徒,二是他认为协助地方公安部门围捕悍匪毒贩,根本算不上什么实战,没有拿出来炫耀的资本。 “他们算过得去吧。”高健侧头向操场瞟了一眼,不屑地道:“你信不信,文涛,我们侦察连练刺杀的时候,那个气势,比他们牛逼,不信的话,你等着看吧。” 吉普车拐过几栋营房,武文涛又扭头向外面观察,这些低矮的长方形营房是士兵宿舍,屋檐下横亘的铁丝上挂着湿润的迷彩服,体能服,短裤等衣物,很多还在滴水,每栋宿舍门前的横坎边沿一溜拉全摆放着作训胶鞋,鞋头一律朝外,每双鞋的间距都几乎相等,横看竖看,一条线,武文涛觉得一点儿也不比他们陆军学院的学员做得差。 吉普车驶进一个单位的小院,高健刹住车,指了指外面,“到家了,下车吧,文涛,这里就是我们侦察连,你的新家。” 他朝武文涛嘻嘻一笑,然后推开车门,向外面大声喊道:“小刘,小段,出来给武连长搬东西。” “武连长,拜托你,老高,别这样称谓我,好不?”武文涛冲高健嘟嘟嘴唇,难为情地道:“我这个连长是代理的耶。” “放心吧!文涛同志,我看过你的档案资料,以你在陆军学院的出彩表现来看,不出一年半载,就会扶正的,连长的位子注定是你来坐的。”高健嘻嘻地笑着,手一指车门外,“走吧!参观参观你的新家。” 武文涛哦了一声,推门跳下车,目光似箭,左一扫,左首的长方形低矮砖房一溜拉是宿舍,每间房门一侧上方的木牌上写着x班,x班的字样,屋檐下的铁丝上同样挂满了刚洗过的衣服,不同的是,迷彩服,体能服,内裤,袜子,帽子都分了类,看着更加井然有序,目光朝右首掠去,那也是一溜拉士兵宿舍。 武文涛走到左首的士兵宿舍跟前,在一个单元间门前停住脚步,随手从门口前边的横坎边沿抓起一双作训胶鞋,一看鞋跟,鞋头橡胶头与鞋帮结合处的布料破损得相当厉害,翻过来再看看鞋底,两只鞋鞋底的防滑胶齿磨损得变了原样。 第327章 新官上任(二) 这个连的训练强度如何,一看这双胶鞋的磨损程度,他心里已了然三分。 把手里这双鞋放回原位,他又弯腰仔细察看了几双胶鞋,有的鞋口严重破损,露出了海棉,有的鞋口内脚跟部位的底子完全破烂,可见士兵们的训练强度是相当大的。 “干吗呀?文涛。”高健凑过来,伸手拍拍武文涛肩膀,激奇地道:“士兵的胶鞋有什么好看的?” “我没有看胶鞋呀。”武文涛微笑着,转身,煞有介事地向一脸疑惑的高健说道:“我在看兄弟们平时的军事训练究竟有多苦多累。” “哦!”高健伸手指指那一溜拉作训胶鞋,不解地问道:“这也能看得出来?” “当然能啦!”武文涛吊儿郎当地道:“不是我说你呀!老高,你这个侦察兵真的白当了,连队的兄弟们训练有没有上心,一看鞋子的磨损程度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哦!”高健右手挠挠脸颊,恍然大悟,尴尬地嘿嘿笑道:“文涛,你批评得真对,看来我这个侦察连的指挥员很不称职呀!” 这时,一名上等兵,一名一期士官急匆匆跑过来,看得出他们一个是连部通讯员,一个是文书。 “小段,你把车开到车库去,小刘,你负责把武连长的行李搬到他宿舍去。”高健对两名士兵吩咐完毕后,一拽武文涛胳膊,“走,去连部歇歇,东西,小刘给你拿。” “还是我自己拿吧。” “叫小刘代劳吧,他今天不用参加训练的,闲着也是闲着。” 武文涛被高健拽着胳膊向正前方那座两层楼走去。 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打开后车厢两边车门,将武文涛的01b温区背包,前运被装袋,黑色挎包,拉杆旅行箱全部取下来,然后一人跳入发动机突突直响的吉普车驾驶室,呜呜地一轰油门,开始倒车,另一人将武文涛的行李背着,挎着,提着,向那座两层砖楼走去,他身材瘦高,负荷相当重,但他步伐却依然矫捷。 武文涛跟随高健进入连部办公室,高健指着门口一侧墙边的架子上的黄盆子,很客气地道:“水都早已给你打好了,先洗把脸吧!”他又指指架子旁边的一个热水瓶,“嫌水太凉的话,壶里有开水。” “还是你先来吧!你开车,手肯定比我脏。”武文涛推了推高健,笑呵呵地道:“赶紧把你的手洗干净,我还等着你给我泡茶喝哩!” 高健一怔,不推辞,脱掉半指战术手套,“那好,就我先来,反正是两盆子水。”他又一指办公桌旁的椅子,“你先坐吧,桌子上有水,小段早已经给你泡好啦,茶是我当大老板的堂哥送给我的绿茶,很名贵的哟,你尝尝吧。” “真的吗?那我倒要品尝品尝。”武文涛嘿嘿一笑,往椅子上一坐,脱去大盖帽,朝桌上一丟,顺手端起那只部队定制的陶瓷茶杯,揭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茶香味扑鼻而入,他小啜一口,茶已泡好二三十分钟啦,水温不烫也不凉,口感清新爽口,他又有些口渴,索性咕噜噜一口喝个精光,他是富家子弟,家里从不缺名贵茶叶,绿茶早已见怪不怪,懒得去品什么味道,只要是正宗的就行。 噔的一下把茶杯搁到桌子上,他蓦然想起一件感兴趣的事情,向正在水盆里搓揉毛巾的高健道:“老高,说说看,今天早上,一排的兄弟们是怎么起内讧的。” 无奈地叹息一声,高健拧着毛巾上的水,转过头,一脸愁苦地向武文涛道:还不是你最感兴趣的列兵方雄杰捅的漏子。“ “哦!方雄杰。”武文涛一听是少林武僧出身的列兵方雄杰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顿时兴味大浓,“这我可要好好听听,他是怎么捅的漏子?” 这小子虽然来连队不足半年,但他非常的傲慢,自负底子厚,基本功强,很看不起说话文绉绉的大学生士兵,也不把很多老兵放在眼里。高健用毛巾擦着脸,一本正经地道:自从他来了后,一排的情况更加复杂啦,以前只有大学生士兵,普通士兵两派有矛盾,现在是新兵跟老兵也有冲突啦。 他无奈又郁闷地叹息一声,我一时半刻很难把他们拧成一根绳子,我带兵的时日算起来也不短了,也算称得上老练精道了吧,可就是拿这群瘟神没辙。 有那么严重吗?武文涛眉毛挑了挑,”说说看,那个方雄杰是怎么闹事的? “就是一些口角引发的。”高健用毛巾擦擦手,道:今天早操完毕后,去连队食堂吃早餐的时候,一个大学生士兵说了一句不中听的话,列兵方雄杰的愣是觉得污辱了他们少林功夫,心里咽不下气,就去找人家理论,嘴上说不过人家他就动手打人,其他的大学生士兵本来是去劝架的,但普通士兵一个个跟着起哄,说什么秀才的看不起我们当兵的,还侮辱我们的人格,活该被方雄杰修理。 一个简单的口角纠纷,上升到了两派对立,普通士兵说不过文化高的大学生士兵,就动起手来,大学生士兵也是得理不让人,结果发生了群打群殴,一排和二排把他们当成热闹看了,哎,一排这些兵真他妈难带死啦。 高健愁眉苦脸地望着武文涛,很想说,文涛,这个烂摊子往后就由你来收拾了?你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官,能吃得消吗? 不,应该说这些兵能打仗才对。 武文涛腾地从椅子上弹起身,眉毛高高扬起,意气风发,胸有成竹道:看着吧,老高,我有办法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有办法使他们紧密团结起来,有办法把一排的战斗力搞起来,不让一排拖咱们整个连队的后腿。 他当然心知肚明,这些自命不凡,心高气傲的大学生士兵和顾盼自雄,舍我其谁的普通士兵各自为政,散沙一盘的后果,倘若解决不好他们间的矛盾隔阂的话,一排必然士气低落,纪律涣散,训练水平滞后,继而影响到全连的战斗力,老一代英烈们呕心沥血,千辛万苦建立起来功勋荣誉只怕会给90后这一代给辱没啦,压力和动力同时袭上身来。 第328章 与侦察连的兄弟见面 他啪地一拍双手,走过去,拍了拍正在水盆里揉搓毛巾的高健肩膀,道:“走,带我去见见连队的兄弟们。” “你不洗脸啦?” “不洗脸了,我想马上见到兄弟们,带我去吧。” “好吧,他们这会儿在训练场上搞攀爬训练。” 高健三两下就把毛巾拧干,往架子上一搭,向急不可待的武文涛一挥湿淋淋的大手,“跟我来吧。” 他可能不知道,武文涛这么急要与连里的战士们见会,其实是想马上会会那个名叫方雄杰刺头儿兵,领教一下那小子的少林功夫。 到得攀爬训练场上,武文涛看见士兵们以班为单位,正在热火朝天地练着攀爬技能,有的徒手像猴子一样在木桩上爬上爬下,有的徒手攀崖壁模型,有的背吊保险绳,双手抓着尼龙绳,双脚在砖墙踢踢蹬蹬,往楼房顶上爬。 上蹿下跳,像一只只猴子,一只只硕大的老鼠。 “觉得怎么样啊!文涛。”高健转过头向走在他后头的武文涛问道。 望着两名顺着空中垂吊的绳索,宛如两只硕大的老鼠往上徐徐爬升的战士,他抿抿嘴唇,有点遗憾地嗯了一声,“我觉得他们多数人除了速度还不够快外,动作还是相当利落的。” 把哨子往嘴巴一衔,高健嘘地一吹哨子,士兵们立即腾腾地跳下攀爬物,兔起鹘落般跑到空地上整队集合。 “立正。” “向左转。” “向右转。” “向前看齐。” “稍息。” “立正。” “……” 在值星排长一连串洪亮高亢的口令声中,伴随着一大片整齐响亮的出脚,靠脚,踏地的摩擦声响,三个排的官兵成三列纵队,横看竖看,整齐划一,人人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稳若泰山,气势雄壮威严,但是,右边一列纵队当中,超过半数人鼻青脸肿,仿佛刚刚跟匪徒来过一场赤手空拳的肉搏战。 武文涛的目光就聚集在那些鼻青脸肿的士兵身上,他知道他们就是一排那些打架的兵,看到他们个个体健筋强,人人表情刚毅,资质并不逊色于当初在陆军学院侦察系的那些同学们,他的信心顿然提高许多。 此际,值星排长跑到高健跟前,立正,敬礼,洪亮声音道:指导员同志,全连集合完毕,请指示。 高健没说什么程式化的口令,只打了一下手势。 值星排长刷地转身,面朝队列,洪声大喊:“全体都有,立正,稍息,下面请指导员讲话。” 值星排长跑步入列,高健大马金刀地走到战士们面前,敬礼,神色严肃,语气沉重道:“同志们。” 士兵们一齐收脚立正,百多双作训胶鞋同时靠脚跟,发出啪一声齐齐整整的大响。 “请稍息。” 士兵们立刻出左脚稍息,前排的士兵们不约而同地把眼角余光从移向高健侧后方站若巨峰的武文涛。 高健扫视了一眼连队的全体战士,沉声道:“今天早上发生的那件不愉快的事情,原因我已听二班长李平说了,说句实在话,听说后我是非常非常的生气,因为你们真的很不懂事,很不懂得士兵的价值,你们真的像一群地方青年,不像穿着军装的军人,没有纪律性,没有自我控制能力,我觉得你们不配来当兵。 一排的很多士兵脸上开始浮出羞愧之色,有些人忍不住把眼皮向下耷拉着,高健的当头棒喝已然初步见效。 他趁热打铁,义正辞严地道:我告诉大家,我们是,是人民子弟兵,是祖国的钢铁长城,不是自由涣散的地方青年,更不是成天无事生非,打架斗殴的流氓团伙,是有着钢铁纪律的人民军队,这个我不想再给你们强调了,你们听着嫌我罗索,我说着也烦。 他目光威严地扫视着一排队列里的一干鼻青脸肿的士兵,沉声道:“我知道你们很多人是地方名校在读或已毕业的天之娇子大学生,文化水平高,学识渊博,是国家的栋梁之才,让你来部队吃苦受累,很委屈你们,浪费了你们宝贵的青春和过人的才情,把你们前程耽搁了,我代表人民向你道一声歉。” 言语饱含辛辣嘲讽意味,很多大学生士兵自觉不自觉地把目光向下垂搭着,避开了高健,尤其是一排的那些大学生士兵个个脸色绯红,神情羞愧之极,显然,高健的话已在他们身上起了很强的化学反应。 高健嘴角微微向上一翘,有些自豪地道:“你们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吧?入伍前,我是全国名牌高校前十强的航空大学毕业生。” 武文涛双目瞳孔惊讶地扩张,航空大学可是只逊色于几所大学的名牌高等学府,是航天科技人才的摇篮,毕业生历来是国家高新科技领域里的顶梁柱,再怎么不济的毕业生也不愁没饭碗,没高工资拿,高健能放弃去国家高新产业领域享受舒适工作环境,优厚待遇的机会,来野战部队吃苦受累,在连级干部的位子上拿三四千块钱的月薪,足以证明此人是铁血尚武,爱军精武之人,看高健目光中登时充满敬佩之意。 高健瞅瞅队列里的几位来自全国十强高校的大学生士兵,沉声道:“列位知道吗?大学四年,我年年被评为市级三好学生,每一学期都能拿到一级或二级奖学金,还获得过优秀党员,优秀班干部等荣誉,毕业时,两家中央级企业争着要我,年薪开到二十万,还包吃包住,可是我却不顾父母亲友的反对和不理解,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投身军旅,选择了不能给我高薪优厚福利待遇,只能给我汗水,泥泞,只能给我跑五公里,爬铁丝网,滚泥沟,穿火圈等等优待的一线作战部队,为什么?” 他声音骤然变得严厉无比,目光凛然地在队列中的大学生士兵们的身上扫过来,掠过去,更多的大学生士兵不期然地把双眼珠子低垂着,以避开他那凛然的目光。 他的一番看似拔高自己却十分实诚坦率的话,确实戳中了不少大学生士兵的小九九,他们这个群体参军入伍的动作多样化,有的为了方便投身政治,捞政治资本,有的为了享受减免学费,考研考公务员加分,减轻家庭经济负担,有的冲着提干当军官这份薪酬稳定的工作,有的只想在部队的大熔炉里淬火后,将来回家更好地继承家族产业,等等。 第329章 试探摸底(一) “为什么?”高健继续电闪雷鸣:因为祖国需要我,因为信息时代的军队需要我,因为我要放飞儿时的铁血梦想,因为我要在军营这座钢铁熔炉里淬火,摔打,磨练自己,重新塑造自己,而不是把当兵只看成捞取政治资本,曲线就业的跳板,更不是一份薪酬有保证的工作。 无奈地叹息一声,他缓了缓语气:“本来我不该讲这些,你们都是受过高中以上或更高教育的90后青年,相信你们讲起这些大道理来比我这个政治指导员更有一套,因此,我希望你们不但能说得出来还能做得到。“ 目光移向那些鼻青脸肿的战士,他凝重地道:”今天早上的事情在全连影响极其恶劣不说,还让友邻的三营看我们的笑话,说我们赵庄英雄连的兵一年不如一年,吃光先辈们留下的老本不说,还不遗于力地给先辈们抹黑,军事训练不给力,组织纪律涣散,还经常起内讧,真要打起仗来呀,只怕还没见着敌人,自己人就先自相残杀起来了,气死那些竖起赵庄英雄连这面旌旗的先辈们。“ 一排的全体战士脸色不约而同地红一下,白一下,心里的羞愧,见于颜色。 高健见自己的一番话使一排战士们受到了不小的触动,嘴角得意地向上翘了翘,心里暗喜,面上却正颜厉色地向那些肇事的战士道:“本来,我很想关你们几个两天紧闭,让你们好好反省一下,长点儿记性,但上级给你们派来了新排长,同时也兼任我们连的代理连长,下面我把他介绍给你们。” 说完,他目光威严地扫视了一遍全体战士后,右手一指侧旁的武文涛,“这就是新来的代理连长,一排的新任排长,是陆军军官学院侦察系的优秀生,军事课目毕业考核成绩第二,以后就由他负责全连的军事训练。 陆军军官学院侦察系优秀生,军事课目毕业考核成绩第二,这么优秀的毕业生怎么没去大名鼎鼎的军区战鹰特种大队?要知道,战鹰特种大队的大部分军官,文职干部均是陆院侦察系的优秀毕业生。 士兵们震惊之余,一齐把惊疑的目光投向面色平静的武文涛。 还是由他本人来给大家自我介绍吧!高健见好就收,把指挥捧交给了枯等已久的武文涛,说了句,“连部还有点事,先走了。” 举右手向战士们敬了个礼,高健转身离开了。 武文涛大马金刀地走到指挥位置上,表情刷的变得冷酷起来,眼神也开始变得寒峭如冬霜,扫视一遍全体战士后,没有吭声,脚跟砰地一靠,举起右手,向大家敬了一个端庄的军礼。 士兵们一个个满脸惊异之色,尤其是前面的那些人,纷纷用质疑的目光在武文涛身上滑来滑去。 身形纤巧削细,两道眉端翘起的炭黑直眉下面,一双眼角微微上翘的眼睛,可谓眉清目秀,宛如掷果潘安,单从外表看,这个北方陆院侦察系的优秀生与他们刻板印象中,特种兵个个倒三角体形,人人棱角分明的脸庞,线条虬结的古铜色肌肉等形象风牛马不相及。 士兵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排二班班长,二期士官,全师的军事尖子,李平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闪动着质疑的神光,心想:这那里是野战部队的指挥员,分明是个白面书生,豪门阔少,上级领导的神经是越来越错乱,派了几个号称以严治兵的排长来管我们一排长,结果都给我们哥们踢走了,如今派个文工团的文艺干部给我们,还是我们连的代理连长,我晕了去了。 礼毕之后,武文涛却没有说话,岿然不动地伫立在指挥位置上,面色冷酷地扫视着一排那些鼻青脸肿的战士,见他们有的额头瘀青,有的鼻子红肿,有的眼圈紫乌,有的脸颊帖着膏药,可见他们开打时动了真格。 武文涛骨子里是好打之人,很是欣赏他们的血气之勇,因为那正是当下很多男人所缺乏的。 只不过,站在最前面,与他相对的几名战士渐渐受不住他那冰刀霜剑似的目芒,不期然地把眼珠子向地面垂拉,不敢与他对视,可能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他身上透着一股压迫感极强的气势,那是一种只有真正杀过敌人的军人身上才能有的杀气,此刻,在不知不觉中流露出来。 向士兵们冷眼相视片刻之后,武文涛抿了抿嘴唇,肃然道:“同志们,兄弟们,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武文涛,刚从陆军军官学院侦察系毕业,今天是我到咱们d集团军a师直属侦察连的第一天,很荣幸能成为你们的战友,你们的兄弟,朋友,代理连长,从今以后,我们就要吃在一起,住在一起了。 他蓦然意识到这样的语气太严肃,太生硬,士兵们的年龄与自己相仿,都是风华正茂的青年人,这样跟他们说话缺乏亲和力,距离感太大,是以,他抿嘴微笑着,和颜悦色地道:弟兄们,我1990年的,跟你们大部分人一样,也是90后,我们的年龄都差不多,今后你们在训练场上时叫我武排长,平时见到我,随便叫,文涛,文涛,都可以,反正我的名字起得很有意义,武文涛,文韬武略嘛,是不是?” 他咧嘴微微一笑,那笑容衬着他精致俊秀的五官,比阳光更灿烂,比美女更迷人。 士兵们紧绷的神经登时松弛开来,不少人也忍不住咧开了嘴唇想笑出声。 武文涛抿抿嘴唇,又和颜悦色地道:“弟兄们,你们大部分人是90后,我这个代理连长也是个90后,我们是90后管90后呀,相信一定能够擦出耀眼的火花。” 士兵们看他的眼神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悚惕,他说话的语气一柔和,与士兵们的距离也就越拉越近了。 他稍事思忖后,眉毛耸了两耸,脑际闪过一道灵光,找到一个能引起士兵们共鸣的话题,他用询问的口吻道:“当前社会上有一种带偏见的声音,我们90后是垮掉的一代人,不知道大家听说过没有?” “早就听说过了。”站在他正前方的一个小战士怫然道:“他们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第330章 试探摸底(二) “对,他们是门缝里看人。”又一个战士情绪激愤地道:“我们90后哪里比老一代人差啦?地震的救灾主力军不就是我们90后军人吗?我们90后不一样涌现出许多像李向群一样的抢险英雄吗?哪里比上一代,上几代的军人差啦?” “要是上次地震上面调派我们去的话,我们一能做得比李向群还好。”又有一个战士接上了话头,透射出一股子不服输的精神气。 “说得好。”武文涛意味深长地道:“生长在改革开放年代的90后军人绝不比任何一代军人差,不错,我们90后这代人是改革开放成果的享用者,是信息时代的体验者,生活条件比前几代人优越太多太多,但这并不代表我们90后只会坐享其成,坐吃山空,相反,我们90后军人正在茁壮成长,传承和超越老一代军人,近几年的抢险救灾,奥运安保,阅兵,赴外维和,联合军事演习等等军事或非军事行动,无一不是我们90后军人当主力,做先锋,铁的事实证明,我们90后这代人正在成为国家和军队的脊梁。” 说话间,他眼若流星,在一排的士兵们身扫过来,掠过去,发现其中有一名身材高大壮硕的战士时不时朝他撇撇嘴唇,宽大的黑脸庞上浮动着不屑的表情,两只大眼睛始终是斜睨着他,目光溢出轻蔑的意味。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相信我们90后军人今后会做得更好。”武文涛突然调转话头,正色道:刚才听高指导员们说,我们侦察连龙盘虎踞,强手如林,有武校教头,国家级武术运动员,全国武术比赛季军,还有少林小子,可称得上是藏龙卧虎,人才济济啊。 说话间,他留意着士兵们的神情和动作变化,目光向东一掠,两个肩并肩站着的士兵傲然地高昂着头,目光朝队列中央一移,一个士兵的眉梢向上高高扬起,显得非常得意,目光往右一拖,那个黑脸庞士兵胸膛挺得比刚才更直,神态充满傲气。 他已经看出那黑脸士兵是个刺头,而且是个有几把刷子的刺头,他装作没在意的样子,正颜厉色地向士兵们道:因此,我恳请大家精诚团结,群策群力,把我们连打造成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钢铁劲旅。 掌声虽然响亮,但有些凌乱。 好几个战士有气无力地鼓着掌,似乎极不情愿,那个黑脸士兵双手轻轻拍两下就停住了,搓了搓手,放了下去,俨然一副不服劲,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儿。 他心里有点尴尬,蓦地意识到一个他差点忽略的事实,侦察连的这些兵都是个顶个的棒,而自己身材纤巧削细,像个白面书生,与他们对特种兵的刻板印象大相径庭,不露两手的话,他们是不会轻易相信我的,像侦察连这样的精锐部队,士兵们向来都是崇拜强者的,没有两把刷子的话,想降住他们,是绝无可能的事。 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他用严肃的口吻道:“刚才高指导员已经说了,今后大家的军事训练由我全权负责,可能大家不知道,我是一个极为认真,严格,挑剔的人,因此,抓起军事训练来绝不会含糊,绝不会搞形式,走过场,凑合,马马虎虎,只怕今后还要得罪大家,希望大家能够谅解,因为我们是a师首长手里的尖刀,精锐,这就要求我们连的战斗素质绝不亚于军区战鹰特种大队,所以我决心把大家锻造成合格的特战队员,尽管我们不是执行战略性军事任务的特种部队。“ “武排长,给兄弟们露一手看看吧,光说不练,兄弟们会不服你的。” 武文涛听到队列里有人在小声嘀咕,战士们很快就交头接耳,议论长议论短,有人说:“我看这个武排长应该没啥真本事,否则早去军区战鹰特种大队啦,根本就不可能来咱们常规部队的侦察连。” 有人接过话头道:“他肯定是走了后门的,估计军区战鹰特种大队的领导看他没啥真本事,只会空谈,怀疑他陆院侦察系军事课目毕业成绩第二是做了假的,把他踢了,而我们连正好缺连长,排长,他仗着后台硬就进来了。” 又有人接口道:“有可能,看他那模样,白皮细嫩,瘦溜的身材,去军区文工团当连长还差不多,他却说他是陆院侦察系的优秀生,谁信,八成是吹牛的。” 士兵们七嘴八舌,队列里面闹哄哄的,像煮稀粥一样。 武文涛是耳聪目明之人,当然听得清他们中有人在说自己的坏话,不过他不以为忤,因为他猜得出他们的心思,于是他决计马上当着他们的面展露一下身手,打消他们的疑心,可是该怎么着手才好呢? 墨黑又澄澈的眼珠子闪了闪精光,他神色倏然一沉,厉声喊道:立正。 雷鸣般的声音隐挟着一股子霸道势焰,加上他沉冷的脸色一映衬,登时凛然生威,战士们条件反射地把双脚脚跟往拢一靠,百十号精壮汉子,百十双大脚一齐靠脚跟,发出垮的一下大响,他一个个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军风不可谓不严整。 武文涛开始仔细地检视他们的军容,目光自他们头顶往下滑拉,他们一个个的作训帽都戴得很正,迷彩作训服最上面那颗扣子没扣,领子朝外翻开,露出内衬的体能服,袖子都挽到肘部以上二寸且迷彩面朝外,顺着他们的裤子朝下看,收紧的裤腿下面是一双双被大脚板撑得饱满的作训胶鞋,他们的着装倒是相当整齐,尽管很多人的衣服和鞋子上有汗渍,泥垢。 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猛然高声喊道:全体都有,脱帽。 战士们令行禁止,立刻脱下作训帽,齐刷刷地露出了一大片板寸头。 很多人不禁纳闷,新来的一排长兼代理连长是那根神经出了毛病,刚一见面就要检查我们的军容风貌,难道他的本事就只能要求我们着装整齐,被子叠成豆腐块,毛巾,牙缸,脸盆,拖鞋,水杯摆成一条直线。 第331章 比武称斤两(一) 方雄杰用一种异常反感和厌烦的目光注视着武文涛,心里暗想:这小白脸是那根神经有毛病了?今天初次见面,不亮亮本事,先是给我们高淡阔论,讲了一番大道理,现在又来检查我们的头发,真是莫名其妙,难不成他还要马上命令我们大家提起裤脚,检查我们有没有穿袜子? 武文涛的目光自左向右扫过,清一色的板寸头,尽管不违反内务条例,但大多数人的头发长度都已超过六厘米,不能入他的法眼,原因很简单,不符合实战的要求。 “戴帽。”武文涛命令士兵们戴回帽子,严肃地道:明天早晨集合出操的时候,我希望看到大家都是清一色的光头。 在陆院侦察系的四年,武文涛没有当过班长,没有喊过口令,因此,他现在极力模仿着教官陆大伟喊口令时表情和声音,不料,这一来,他的声音冷厉得毫无半点感情,仿若严冬里的寒霜,直听得士兵们的腿脚不由得发软。 他们大惑不解,新来的指挥员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像个白面书生,可他下达命令的时候,脸色、眼神又偏偏那么寒酷,那么让人望而起栗,语气也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慑力。 武文涛走到一排的队列中,开始挨个儿检查军容,准确地说是去挑毛病。他在一个兵跟前停下来,抻了抻这个兵的衣服下摆,随即走开,到另一个兵面前,俯首察看一眼那兵下身,弯腰蹲下,帮那兵紧了紧有些松脱的作训胶鞋鞋带,顺手扯了扯皱皱巴巴的裤脚…… 很快他就欺身至方雄杰的面前。 方雄杰体魄雄健,人高马大,比身高170公分的武文涛足足高出了十公分。 武文涛伸右手摸了摸方雄杰腰间的武装带,好中食二指插进武装带,向外扯了两扯,随即收回右手,向方雄杰冷厉地道:记住,以后扎外腰带不要扎得这么紧。 方雄杰嘴角朝下动了动,低头斜眼瞟了一下个头齐他鼻梁高的武文涛,突然大声喊道:“报告,连长,我有话要说。” 武文涛一听方雄杰的语气,知道这个兵心里很不服气,八成是有两把刷子,不如就先拿他开刀。 眼珠子闪耀着狡黠的光芒,武文涛用平和的语气问道:你叫啥?是哪里人?有那些特长? 方雄杰趾高气扬地道:“我叫方雄杰,东南方人,特长嘛,就是练过几年少林武术,师父嫌脾气太臭,爱跟师兄弟们打架,所以就把我赶出了少林寺。” 一看那股子傲雪欺霜的霸气,武文涛早就打听到方雄杰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既然是福建莆田少林寺的武僧出身,那么就肯定有两下子,武文涛是好武之人,早已听说过南少林拳的威名,今天碰巧遇上正宗的南少林弟子,当然要抓住机会好好领教一下。 “怪不得这么傲气,原来是少林功夫小子。“武文涛不屑地呵呵一笑,煞有介事地道:”如果论起来的话,我也算是半个北少林俗家弟子。” “什么?你是半个北少林俗家弟子?”方雄杰猛地睁大两只眼睛,惊疑地问道:“什么意思?你也学过少林武功?” 附近有几个战士偷偷地扭头瞥了武文涛一眼,目光饱含惊疑。 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武文涛竟然还学过少林武术,莫不会又是在吹牛吧? 面对方雄杰的惊奇又怀疑眼神,武文涛耸耸肩,呵呵一笑,道:怎么?我这摸样不像个武人吗? 两片厚嘴唇撇了撇,方雄杰心里嘀咕:刚才高指导员说你是陆军学院侦察系的优秀生,军事课目毕业成绩第二,现在你又自称是半个北少林俗家弟子,谁信啦?像你这样三十八码皮鞋,正二号军装的小白脸,手无缚鸡之力,还陆军学院侦察系,我看军队艺术学院表演戏还差不多。 武文涛一看方雄杰的表情和眼神,就猜出了他的心思,抿嘴微笑道: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呆会儿解散后,咱俩不妨找个背静的地方,单挑一下,你可能就信了。“ 方雄杰的上嘴唇轻蔑地翘了翘,心道:还想跟我单挑,就你那身板,我一脚就把你撂翻啦,单挑,我看你是自讨苦吃。“ 武文涛话锋一转,道:”好啦,你不是有话要说吗?说吧? 方雄杰又一撇嘴,悻然地道:排长,我想问一问你,为啥非得要我们剃光头?这样的板寸头不好吗? 不好。武文涛郑重其事地道:“我们是一线作战部队,一切要从实战角度出发,个人内务也不例外。” 那为啥连外腰带都不让扎紧?方雄杰又悻然地问。 “还是从实战角度出发。”武文涛郑重其事地道:士兵剃光头有三个好处,第一,训练强度大,流汗多,光头洗起来方便,也很卫生,第二,近身肉搏战的时候,光头能防止给敌人楸住头发,第三,头部负伤了,光头的话嘛!更容易包扎,不用现剃头,这是无数老前辈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经验和教训。“”至于腰带嘛。“他蓦然想起一年以前,一次空中渗透训练当中,由于侧风和上升气流过大,直升机在空中悬停之时,机身突然出现剧烈晃荡,将正准备向外面抛滑降绳的吴洋掀了个趔趄,险些栽出舱外,幸亏他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吴洋背后的腰带将其拽回舱内,不然,吴洋非死即残庞不可。 想到那惊险的一幕,他不禁咋咋舌头,神色陡然凝重,向方雄杰郑重地道:”腰带不能扎太紧,是为了腰部灵活,便于腰力的发挥,还有,就是在危险的时刻,可能会救你一命。 方雄杰想了想,觉得颇有几分道理,当下又一撇嘴,道:排长,我知道你文化高,有水平,说得条条是道,可是你得拿出点本事来给兄弟们看看啦,不然,要兄弟们怎么服你。 队列里响起一片嘀咕声,那个黑脸庞,挂中士领章的士兵朗声道:“排长,你给大家亮两招吧!让大家见识识你的北少林拳法吧!” “是啊!武排长,你练过北少林功夫,给我们展示展开,让我们开开眼界吧!” “方雄杰是南少林武僧出身,排长,你是北少林俗家弟子,你们比试一下好吧!” 第332章 比武称斤两(二) “南北少林功夫大对决,一定让兄弟们大长见识。” 战士们都跟着方雄杰起哄,要求武文涛必须当众露两手,不然他们不服气。 武文涛心知肚明,看这个情势,不给方雄杰这个愣头儿青一个下马威,老虎也当成一只猫了。 “说得好,方雄杰,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武文涛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用征询的口吻向方雄杰道:我看不如这样吧!咱俩比划比划,我若是赢了的话,你和弟兄们都得听从我的安排,怎么样? “好,我也等的是你这句话。”方雄杰毫不犹豫,一挺胸膛,傲然道:排长,你真够爽快,不过,要是你输了呢? “那还不简单。”武文涛信誓旦旦地道:我若是输了的话,立马卷起铺盖走人。 战士们又交头接耳,七嘴八舌,闹哄哄的一片。 这可是你说的啊,排长。“方雄杰眉毛很自信地向上高高扬起,”到时你可别不认帐啦。 大丈夫一言九鼎。武文涛右手啪地一拍胸膛,接着又用征询的口吻向方雄杰问道:那么依你看,咱们比啥最好? 方雄杰有些喜出望外,本想借此机会煞一煞这个小白脸的威风,好让他今后别那么爱挑毛病,找大家的不是。没想到他还当起真来了,还主动让自己选择比试项目,简直是自讨没趣。我本来就生得魁拔强壮,就他那副单薄的身板,就算不能三拳两脚就放倒他,也至少让他当众颜面扫地。至于是不是真把他扫地出门,我只是个奉命行事的小兵兵,可不敢想那么多。 “这样吧,方雄杰。”武文涛右手一拍正在犹豫的方雄杰肩膀,“你不是当过南少林我僧吗?我正巧学过北少林武功,今天咱们不妨来个南北少林武林大会,好不好。” “好。”方雄杰是练武之人,又争强好胜,一听说武文涛要与他比拼少林武技,当下双眼光芒四射,意兴大起,豪爽地道:“咱们就比少林拳法,今天我倒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练过北少林武功。” 他们两个人走出人丛,面对面的站在队列前面。 武文涛神彩奕奕地道:“南少林拳门类繁多,大师辈出,苏乞尔的醉拳,黄飞鸿的无影脚,严咏春的咏春拳,洪熙官的洪拳,铁桥三的铁线拳,数不胜数,举不胜举,请问你练的是那门子拳法。” “小时候在家跟着父母练过虎形拳。”方雄杰正二八经地道:“八岁的时候,被父母送到少林寺当小沙弥,法号延能,学的是棍法。” 哦了一声,武文涛开始自报家门:“我自小拜退役侦察兵,战斗英雄郑天龙为师,跟他学过几手少林罗汉拳,今天正好拿出来抵挡抵挡你的虎形拳。” 说完,他嘴角向上翘了两翘,脸颊肌肉却丝毫未动,微笑有点诡异。 方雄杰察觉到武文涛皮笑肉不笑的诡异神情,蓦然想起一句话,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他心里不免有点顾虑,担心武文涛是深藏不露之人,但是大丈夫一言既出,四马难追。 更何况,他从当新兵开始到现在,大半年的时间,他的拳脚功夫为他出尽风头,刺杀格斗这个军事课目,全连没人是他对手,由于自幼习武强身,他的体能无人能及,五公里负重越野,一口气跑完全程,用时还不足18分钟,全连也没多少人能超过他,就说刺杀格斗吧,连里练过武术的士兵不在少数,而且个个体壮力强,但都是他的手下败将,更何况武文涛身材这么瘦溜单薄。 退一万步说,就算比输了又咋样?大不了俯首帖耳,惟命是听,对他来说也没啥损失。 “排长,这样,我们比三场,谁连赢两场就算谁胜,你看咋样。” “好,就依你。”武文涛很爽快。 方雄杰转头向全连战友喊道:“弟兄们都听好啦,我方雄杰要是输了赖帐的话,就是小狗。 武文涛抿嘴一笑,”看起来,你蛮有把握的,难怪高指导员说你很能打。 “别的连队我不敢说。”方雄杰趾高气扬地道:反正在我们连里面,论拳脚功夫,没人能打得过我。 此刻,一些会两下功夫的士兵不禁替武文涛担忧,不跟方雄杰比试射击、攀爬、四百米越障一类可以投机取巧的活儿,愣是要跟他比划拳脚这种硬碰硬的功夫,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要知道,方雄杰这小子给人动起手来,可是收不住拳脚的,曾有好几个战友跟他比武时被他打伤,为此,他没少挨指导员的批评。 尤其是那几个曾尝试方雄杰铁拳头厉害的兵,他们更是心存余悖,觉得武文涛跟方雄杰比拳脚功夫纯粹的自讨苦吃。 其实,此刻的方雄杰已然对初来乍道的武文涛燃起了一丝好感,因为,他发现这位新任的排长兼代理连长比他以往所见到任何一位班、排、连长都要豪迈,爽快。 武文涛转过身,扫视了一眼作壁上观的战士们,大声道:弟兄们,我若是赢了方雄杰同志的话,你们今后是不是该听我的话了? 一个战士用沙哑的声音道:“排长,只要你战胜了方雄杰,我们一排三班就绝对服从你。” 一个配戴少尉衔领章的排长声如洪钟地道:“武连长,如果你能打赢方雄杰的话,我保证我们二排唯你的马首是瞻。” “我们三排八班也是。” 各班班长纷纷站出来表态,只要武文涛有真才实料,他们都义无反顾地追随武文涛鞍前马后,可是话里还有弦外之音,那就是假如武文涛输给了方雄杰的话,那可得要说话算话,打起背包走人。 一线作战部队的官兵最崇拜强者,鄙视弱者,就算90后士兵文化水平相对较高,思维活跃,但经过长时间日晒雨淋,摸爬滚打之后,他们只相信眼睛见到的事实,厌弃吹牛,打马虎眼。 再说,90后的孩子个性很强,好表现,向往自由,更有股子不服输的精神,如果没点真本事的话,休想让他们俯首听命,但若是让他们敬畏并信服了你的话,那他们可就心甘情愿地跟着你干,跟你生死相托,休戚与共,赴汤蹈火,在所不措,这一点,武文涛是深有体会的,想当初,陆大伟教官就是这么降服他这样一群90后学员的。 第333章 较量少林功夫(一) 拿着。方雄杰除下帽子和迷彩服上衣,一把丢给队列最前面的一位战友帮他拿着,穿着短袖体能服的上身立时显出鼓隆隆的,宛如铁块的胸肌,露出两条肌肉结实的粗壮臂膀来。 他示威性地挥起两只大拳头,在自己胸脯上面咚咚地连捶几拳,然后冲武文涛撩撩眼皮子,挑挑眉毛,带着极强的挑衅之意。 咯咯地把两只拳头捏出响声,武文涛又扯扯手指头,然后脱下大檐帽,侧脸向右首瞅了一眼,看见五米之外,戳着一根训练爬高专用的木桩,他右手忽地朝右上方甩出大盖帽,呼呼的破风声中,大盖帽在空中连打几个旋儿,飞到十几米高的木桩上空,帽口朝下转了两圈之后,啪地落下来,端巧扣在木桩顶端。 方雄杰两只大眼睛刷地圆睁,有如两只铜铃,瞳孔在瞬间张大。 士兵们不约而同地发出咦的一声惊叹,各人忍不住睁大眼睛,咋咋舌头,这才意识到一个事实,新来的指挥员真的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武文涛抖了抖一双并不粗壮的手臂,甩了甩头,两脚随意分开,并没有像民国武人比武过招之前那样,先是说出一番客套话,然后又是提气,又是运力,要么虚步亮掌,要么长弓大马,摆出一副好看又威风的动武姿势。 只见他双手一叉腰,抿嘴微笑着,向兀自用诧愕的目光盯着他的方雄杰道:“准备好了吗?” 方雄杰这才眨巴眨巴眼睛,冷哼一声,两掌习惯性地在胸前对合,向武文涛施礼,随即身子一侧,双腿前后叉开,左手拳头前伸,右手拳头置于右边脸颊前方,摆出一副标准的动武架式。 武文涛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向下微微蠕动着,似乎没把少林武僧出身的方雄杰当回事。 方雄杰胸腹起伏几下,两条胳膊上的黝黑筋肉高高隆起,变成一块块结实又坚硬的铁板,虽然他上身穿着体能服,但仍然可以看得出他胸脯鼓胀得像山包一样的腱子肉,散发无比浓烈的雄性魅力。 武文涛仍然眯着两只眼睛,面对高大威猛,气势逼人的方雄杰,他满不在乎,似乎有恃无恐。 一分钟过去了,方雄杰没有主动向武文涛进招,脸颊肌肉时不时抽动一下,眼珠子骨碌碌地乱转,显然,他对眼前这个看似弱小的对手产生了畏缩之意。 当兵之后,无论是在新兵连,还是在师直属侦察连,每当与懂武的战友过招的时候,他总是那么威风凛凛,盛气凌人,从气势上就先压倒对手,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感到了一种说不出来,却又实际存在的巨大威慑力,尽管对方看似身板纤瘦,文弱无比。 他方雄杰乃是典型的好打之人,从发蒙那天起他就没好好写过字,作过算术,尽管他头脑并不笨,他成天想着打架,在家与小伙伴们打,在学校和同学们干,为此,惹得老师经常找到家里来向他父母讨说法,他也没少挨父亲的皮带抽,但是他总是改不了和人打架的毛病,父母无奈之下,只好托关系把他送到少林寺,当了一名小沙弥。 在少林寺度过几年枯燥无聊的日子后,一次他去偷看师兄弟们练武,碰巧被住持逮着,住持见他有一定的武术根基,非常看好他,认为他是块习武的材料,就选拔他进入武僧团,从此成为一名武僧。 做武僧习武和表演之余,他的老毛病又犯了,经常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与师兄弟们大打出手,由于他下手狠猛,那些功夫不济的师兄弟经常给他打得鼻青脸肿,为此,住持伤透脑筋,每次责罚他后,他收敛一段时间,接着又犯,好几次,有人告到方丈那里去了,方丈得知他的劣迹后,要把他逐出门墙,多亏一直器重他的住持苦口婆心的哀求,方丈才网开一面。 两年前,他又因口角争,将两名师兄打成重伤,这回住持真的罩不住了,有人向方丈告发他,方丈大为光火,断然将他踢出少林寺,回家以后,他因与社会脱节多年,又只有初中文化水平,没有找到像样的工作,干脆呆在家里游手好闲,期间,没少与社会上那些混混接触,还被人利用充当打手,父母担心他这样下去迟早要进局子,就花钱托关系把他塞进部队受管教。 可以说,他自小到大都是在练武和打架斗殴中度过的,不敢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但至少从没怕过谁,那怕对手比他强大很多,可是,今天与武文涛这个看似文弱的小白脸针锋相对,他竟然莫名其妙地感到了几丝畏惧。 本来那些三十八码三接头皮鞋,正二号军装的小白脸不对他胃口,可眼前的这个人却不一样。 还未动手开打,先在气势上震住对方,从精神上摧垮对手,武文涛这样的对手是他生平仅见。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看似无形实际无比强大的心理压力,索性先下手为强,只见他鼻孔猛然张大,两道粗黑眉毛一横,呀的一声暴吼,闪电般纵身扑拢武文涛跟前伸手可及之处,左手直拳呼地打出,直取武文涛眉心。 武文涛见方雄杰拳势劲猛,当然不敢怠忽,身子掣电般朝左侧一闪,脑袋一偏,方雄杰的拳头嗖地擦着他鼻尖掠过,带起一股刚猛的劲风。 方雄杰头炮打哑后,并不觉得气馁,因为这看似迅猛的一拳本来就是扰敌的虚招。 就在武文涛侧身闪躲的刹那间,他陡然身子下俯,左手撑地,左脚为轴,身子忽地半转,右脚擦地横扫,直取对方下盘,这一下变招仓卒之极,旁观的众人根本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右脚已经有如镰刀狠狠地削向对方下身。 电光石火之间,武文涛噌地跃起身子,方雄杰扫出的一脚呼地擦过他脚底,他双脚刚刚落地,方雄杰的双手闪电般长伸,抓住他双脚脚腕,奋力一拽,他登时拿桩不稳,仰头向后猛倒下去。 谁知他双手在即将倒地的那一刹间,反手撑住地面,双脚狠力往上一踢,方雄杰登时抓不住他脚腕,赶紧撒于放开,迅即将脑袋向后一仰,堪堪地避过对方冲下巴踢来的脚尖。 第334章 较量少林功夫(二) 武文涛左手在地面一搽,身子向往右侧一个翻转,宛如装有弹簧似的刺棱一下弹起来,旋即后退几步,哂然微笑着看向方雄杰,又是挤眼睛,又是挑眉毛,又耸肩膀,带着极强的挑逗意味。 方雄杰那张宽大的黑脸膛隐隐浮现出绯红,双眼泛出微微的红晕,心里的羞愤,立时见于颜色。 旁观众人一齐扩大双目瞳孔,神色骇然之极,他们这才想起一句话,真人不露相,新来的这个指挥员看起来文弱,其实是个身怀绝技的高人,方雄杰在连里号称第一武林高手,连攻他两招,都没有讨到丝毫便宜,并且,他只是闪躲,没有还攻,看来,平日里自负全连无敌的方雄杰这回是碰上真正的硬手子了。 尽管出全力吧,别怕打坏我。武文涛似乎嫌方雄杰进击出招时保留得太多,对自己不够尊重,他双手往腰侧一叉,嬉皮笑脸地道:“来呀!进攻,咋不上啦?” 脸颊肌肉因郁闷而抽动两下,方雄杰脸色一变,鼻翼一扭,呀的虎吼一声,飞步蹿近武文涛身前,左手钩拳冲对方脸颊打去,对方仰头避过,他右手直拳奔对方胸膛击到,那知对方左掌忽地上撩,啪地切中他拳头,他疾忙缩回双手,身子向左半转,右脚飞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弧,以挟雷裹电之威,狠狠扫出,直指对方的上盘踢去。 武文涛侧身扑倒在地下,疾如流星,对方的大脚唿地擦过他右大臂外侧的衣襟,他一个侧身滚翻,利索地弹起身子。 方雄杰鼻子眼睛眉毛非常郁闷又非常惊讶地抽缩了一下,腾腾地两个箭步,忽地飞身跃起,身子在空中向后一仰,双脚朝前长伸,狠狠地奔武文涛前胸踹去。 作壁上观的士兵们几乎人人在这一刻收紧瞳孔,嘴巴豁开一个圆洞,心里的惊骇和担忧,见于颜色。 因为方雄杰拳脚之凌厉霸道,他们是有目共睹的,万一那一招飞身前踹腿击中了武文涛的话,后果究竟会咋样,还真是不好说。 那知武文涛却不闪不退,面对如此凶猛地来势恍若未见,就在对方两只大脚板将到未到的那一刹间,他上身竟然离奇般朝左后方翻转,双手反手撑在地下,两脚像长满铁钉一样,牢牢地钉在地面上,腰背宛如柔软的橡胶棒一般,向内拗折,形状若同一座石拱桥。 方雄杰像头巨大的虎鹰,连人带脚嗖的一声从他拱起的腹部上方飞越了过去,强劲的冷风刮得他下摆衣角翻了过来。 他双手就地猛力一按,上身如装了弹簧一样,刺棱一下弹回原状。 场上立即响起一片惊呼,作壁上观的战士们不禁一齐脱口惊叫出声。 几个曾练过街舞,霹雳舞的士兵齐齐张口结舌,他们自负腰部四肢已经练得灵活巧捷已极,双腿横叉,竖叉,腰杆前后左右随意弯曲拗折,但若像武文涛这样伸缩自如,下倒上弹,柔若无骨,急如星火,毫不掣肘,他们却是望尘莫及的。 武文涛转身望着刚刚收住势子的方雄杰,右手大拇指悠闲地蹭着鼻翼,哂笑道:“好俊的腿功,可惜速度慢了点,你还要加把劲呀,兄弟。” 嘴上是这么的不屑,他心里却是十分惊叹,方雄杰的腿功真够凌厉刚猛,火爆犀利。 家学渊源,又当过少林武僧的方雄杰,武功根底就是这么的扎实,非寻常上过武校的学生,进武术队训练过的运动员可比。 就说刚才那一招飞身前踹腿吧,武文涛根本没把握去硬接硬架,只好倚仗精妙的柔骨功避了过去,换作其他武功不济的练家子,非得给方雄杰踹飞出去两三米远不可。 方雄杰揉了揉眼睛,似乎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要知道,虽然他在家跟父母学的是虎形拳,进入南少林当武僧那些年练的是棍法,但他最喜欢用的还是偷学住持的那几招腿法,就是这几招偷学得来不成体系的腿法,曾踢倒了不少强壮的对手,可是今天,他却连生得瘦溜文弱的武文涛一下都没踢着。 他又是气愤,又是恼闷,脸颊,脖子胀得通红,额头还暴出几股青筋,他咯咯地咬咬牙,鼻子眉毛因情绪不好而一抽扭,呀的暴吼一声,飞箭似地蹿近武文涛跟前,右手拳头打向对方鼻梁,对方头一歪,避了过去。 他左掌又刷地一下劈向对方肩膀,对方肩膀下沉,又闪了开去,他右掌又急如星火地横削而出,直取对方的左边脖颈,一拳,两掌,行动流水般一气呵成。 可是武文涛上身跟软壳虫一样灵巧,就那么朝后一仰,对方的掌尖堪堪地擦过他的前脖颈,强劲的冷风刮得脖间肌肉生凉,他赶紧滑步闪退两步。 那知对方这一拳两掌是扰敌心神的虚招,就在他后退的当口,方雄杰忽地侧转身形,左腿曲膝,掣电般由曲到伸,大腿带动小腿向右前方横弹出去,目标再一次直指武文涛上盘。 这一记左弹腿,无论速度还是力量,相较于前一招横扫腿,可说得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武文涛瞳孔因震惊而收缩了一下,疾忙借助滑步后退之势,朝左侧仰跌下去,呼的一下破风声,对方的脚背贴着他右肩膀衣襟擦过去,他一个利索的懒驴打滚,向一边滚出好几米远,双腿猛地朝天跷起,双肘同时狠狠顶地面,纵力挺起上身,垮的一声,双脚掌在地面一蹬,站了起来,用右手大拇指刮了刮鼻子。 他面上虽然带着淡淡的微笑,但心里却惊叹方雄杰的武功造诣,这愣头青踢出的每一脚都极具攻击性,刚猛凌厉,狠辣无比,泛泛之辈,不可与他硬碰硬,若换作只会两手乡下把式的街头小痞子来跟他抵敌,就是十个一起上,只怕这会儿早已全部躺下地了。 武文涛眼珠子如滚珠似的飞快地转动着,心想:这小子脚法这么生猛霸道,实战性这么强,看来师父当初说的那句话确实是事实,去武馆里学三年武,不如在街头上打三年架收效好,这小子本来就有深厚的武术根基,又经常与人动手打架,这样一磨练,他的每招每式都极具攻击性,实用性,目前他还没使出他的家传绝技,虎形拳,我尽情不和他硬碰硬,先施展身法展转腾挪,跟他纠缠转绕,消耗他的体力,摸清他的招法路数再说。 第335章 较量少林功夫(三) 这时,旁观者中有人小声地向连续进攻无效的方雄杰提醒道:“嘿,班长,武排长怎么只是一古脑地躲闪而不还手?是不是他只会几下花拳秀腿,不敢接招,所以才凭灵动的身体,巧捷的步法避让?” “你知道个屁。”有人怏然地数落着那个战士,“人家那是一种迂回拖延战术,专门避开方雄杰的锋芒,寻机出击,别忘啦,人家可是陆军学院侦察系的优秀生。” 由于武文涛只知道一味的避闪而不还击,几个方雄杰的铁杆粉丝开始怂恿其他士兵起哄,为方雄杰呐喊助威。 一个粗哑的声音高喊道:“喂!方雄杰,上啊,加油哇,你不是正宗的南少林武僧吗?上去和武排长打呀,我们给你加油,上啊!” 又一个粗豪的声音,“虎形拳,赶紧把你的绝招使出来吧,让武排长领教一下你的家传绝技,让我们哥们也开开眼界。” “是啊!班长,你就尽管出绝招吧!反正武排长刚才说了,打坏了他的话,不用你负责的。” 士兵们纷纷起哄,鼓励方雄杰出绝招逼迫武文涛亮出真功夫,因为武文涛只是一味闪躲不还击,他们根本看不出武文涛的功夫究竟有多厉害。 鼻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方雄杰胸脯起起伏伏,额角渗出汗珠子,显然他连番进击,耗费了不少体力。 二排排长趋前一步,向方雄杰挥舞着作训帽,“上啊,第一武林高手,武连长想领教你的南少林拳法,别让他等太着急。” 来吧!方雄杰,听说南少林传下来的虎形拳挺厉害,我很想见识见识,但一直没有机会。武文涛右手食指在鼻孔前抹来抹去,煞有介事地道:“今天好不容易遇上你这个虎形拳的传人,你可得让我好好的领教一下,给我开开眼界呀。” “第一武林高手,看见了吧,武连长等得好辛苦。”二排长又开始给方雄杰打气,“你就赶快满足他吧。” 眉端恼闷地耸了耸,方雄杰脑际陡然闪过一个意念,对,虎形拳,我要以更加省力的拳法配合着灵活多变的步法来缠住这个小白脸,迫使他还手,然后在较斗中寻找战机施展腿功击败他,把他踢走,不然,他以后管我们太严,弟兄们经常被他刁难,同时,我也能保住第一武林高手的面子。 眼睛突然像朗星一样闪闪发亮,他大吼一声,前脚跨前一步,膝盖弯曲,上身微微前倾,左手右手一前一后,十指分开,指头向掌心勾曲,呈老虎爪形状,随即提气运力,胸腹鼓胀几下,手臂上的黝黑肌肉一块块隆起,像坚硬的石板一样,乍看之下,威风已极。 武文涛很消停地扭扭脖子,活动活动手腕,右手大拇指蹭了蹭鼻翼,面对神威凛凛的方雄杰,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封闪避躲对方的虎形拳。 两片厚嘴唇翕动两下,鼻翼扭动着,方雄杰呀的一声虎吼,纵身飞箭般扑上去,左手劈面抓向武文涛脸部,这一抓之势快如击电奔星。 武文涛头一仰,右手挥掌向上一挡,格开对方奔面部抓来的手爪,电光石火间,对方的右手爪又冲他胸膛抓到,他急忙斜身换步,不料对方猛不丁缩回右手爪,身子一矮,左脚忽地伸出,大脚板像锄头那般勾住他右脚脚腕,奋力一拖,他下盘登时不稳,仰头向后猛跌下去。 原来方雄杰刚才的两抓全是虚招,目的是扰乱武文涛的注意力,而武文涛只注重防范对方的那一双看似猛厉的虎爪,全然没有意料对方会给他来个佯攻,是以,着了对方的道儿。 武文涛借助身子仰跌之势,双手反手在地下一捺,嗖一声,从地下跃起来,跃到离地面一尺高的虚空里,左脚踢出去,逼得方雄杰赶紧闪身后退。 他落下来又是一脚踢向方雄杰,左脚还没收回,右脚又跟着踢出,转脸间,呼呼呼地连环攻出四五脚,逼得方雄杰不得不边往后闪退边用双手拍打对方踢来的脚板。 远处的一栋五层高的砖楼顶上,高健蹲在天台边沿,举着望远镜,凝神专致地观赏着武文涛与方雄杰的精彩对决。 望远镜的目镜后面,他一双眼睛的瞳孔忽地扩大,忽地缩小,脸颊肌肉时而绷紧,时而松驰,心道:“姓武的,你果然有两把刷子,上面这回是看对人了。” 几天前,他去师部作训处开会,师长包小杰给他看了武文涛的档案和履历后,他当时就有些怀疑武文涛是否有真才实料,照片上的武文涛看着像影视圈的奶油小生,跟资料上面显示的信息严重不符。 陆院侦察系军事课目毕业成绩第二,曾参与协助地方公安机关缉捕武装集团的行动,具有一定的实战经验,擅长狙击与反狙击,徒手搏击,冷兵器格斗,徒手攀爬,丛林生存,潜伏,追踪,伏击偷袭,诡雷设计,陷阱架设与拆解,以及潜水泅渡等多种特种作战技能。 这完全是一部完美的战斗机器,外貌形象一定高大魁拔,威猛剽悍,怎么可能是个身高170公分,体重56公斤,看上去身材纤瘦柔弱,眉清目秀,玉树临风,十足的奶油小生呢? 他一直怀疑管档案的那些人是不是贴错了照片,填错了身高和体重的数字? 今天中午师里打电话通知他去团部接新来的代理连长兼一排排长,他终于得以一窥武文涛的真面目,确实生得瘦溜单薄,俊俏秀逸,气韵高雅,标准的奶油小生,与想象中高大威猛的形象相差甚远,他当时就想趁着跟武文涛握手的机会试试其身手,但考虑到自己也是书生出身的军人,不是纯粹的武人,那种举动很不雅,就放弃了,反正一排的列兵方雄杰不是什么好鸟,到时候方雄杰自然会给武文涛出难题的,自己躲在一边看好戏就得了。 不出所料,方雄杰这愣头儿青要当众挑战武文涛,而武文涛早已想领教这小子的武功,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他们两人展开拳脚交锋。 第336章 较量少林功夫(四) 高健躲在暗处假方雄杰之手印证了武文涛的本事,果然不同凡响,功力相当深厚的方雄杰特别擅长进攻,凭借凌厉迅猛的腿法向武文涛发起连续攻击,都给武文涛避了开去,没讨到丝毫便宜,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武文涛到现在才开始还击,可见其人的身手深不可测。 好戏正在继续上演,武文涛借助仰身跌倒的反作用力弹升到空中,双脚交叉连环踢击,逼退方雄杰之后,身形一晃,站在方雄杰的十步之外,依然双手叉腰,形态闲散,只不过额角渗出了热汗珠子。 方雄杰狠狠地一甩脑袋,汗珠子四散飞溅,头顶热气腾腾,寸发湿漉漉的,他咯地一咬牙,双手十指俱张,向掌心匀曲成爪状,心想:好个学生官,果然有真功夫,今天不跟你分个高下,我这兵不当了。 他闪电般飞身扑近武文涛跟前,左手抓出去还没收回来,右手又迫不及待地抓出,一抓快逾一抓,如骇电奔雷,似暴雨般连绵不断。 上一抓,下一抓,左一抓,右一抓,武文涛的鼻子,嘴巴,下颌,胸膛,腰肋等重要部位全在他手爪攻击范围内。 爪影漫漫,劲风呼啸。 武文涛左手左挡,右手右格,身子后一闪、侧一闪、下潜、上跳,行南就北,走东晃西,恍若幽灵一样,轻巧灵动地在对方的爪影下游走漂移。 砰砰,啪啪,掌刀与手爪的碰击声此起彼伏,两条一瘦一壮的人影闪闪晃晃,骤分骤合,看得战士们个个睁圆眼睛,张大瞳孔,应接不暇。 望远镜目镜后面,高健只觉得眼睛发花,攻方攻得太快太绵密,守方的闪避动作千变万化,层出不穷,他根本看不清细节。 他虽然在大学期间也业余练习过跆拳道,也算懂武之人,但武文涛的身法之快,是他平生见所未见的。 突然间,方雄杰左手变爪为拳头,呼地一拳击向武文涛眉心,左拳刚一打出去,右脚掣电般弹起,冲武文涛左边胯上踢出一脚。 间不容发之际,武文涛头朝左边一歪,对方的拳头擦着鼻尖掠过,他脸部的肌肉触到一股强劲的冷风,他的左大腿吃了对方一脚,而他的右手已闪电也似抓住对方的正要缩回去的左手肘部,往怀里一拖,左手又拿住对方左手手腕。 他正要轻微用力一抖一扭一送,让对方的左手臂痛上个一天半天,但对方情急之下,右手爪直奔他颈项抓来,他已知对方的手爪威力,又腾不出手去挡阻,只好撇开双手,将身子朝右首一跳,避过对方那不可小觑的一抓。 方雄杰抽回左手之后,也倒退好几步,汗珠子顺着脸颊扑簌簌地往下滴,鼻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浑身冒着热气,体能服给汗水湿透了多半块,看来,连续发动猛烈攻势,已使他体力消耗巨大,显出疲软之态。 武文涛额角也冒出了热汗,呼吸粗重却很均匀,看得出他的体力还相当充裕,眼见方雄杰大汗淋淋,气喘吁吁,他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心里很得意,嘴上淡淡地道:“打够了吗?还要不要继续呀?” 方雄杰心里又是震惊,又恼闷,又是羞愤,他一股劲儿地发动迅猛攻势,对方一古脑儿地躲闪,几乎没怎么还手,对方的拳脚功夫究竟有多深,他根本摸不清,但从对方轻灵迅疾的身法来看,显然要更高他一筹。 他是个典型的争强好胜之人,怎么可能轻易服输,他狠狠地一甩脑袋,热汗珠子四散飞溅,不服气地大吼一声,像头猛虎似的扑拢武文涛跟前,左脚踢向对方小腹,还没落下,右脚又跟着飞起来,冲对方左胯踢上去,对方身子嚓的一声向后滑退,闪过他这两下连环踢击,他身子向左半转,右臂忽地暴伸,拳头直奔对方的额头打去。 武文涛身子一侧,让过对方的大拳头,左手掌由下直上,刷地撩起,啪地切中对方的手腕,旋即身子一转,右手掌蓬的一声拍中对方左胸膛,这两下反击当真快逾星流霆击,方雄杰体力已跟不上这之前,攻击和收势闪退的速度迟缓了不少,武文涛乘机展开反击。 方雄杰虽然料定自己再三跟踪进击,应该能迫使对方反击了,但他却没有料到对方一出手就如此奇快,一击落空后,还没来得及收势后退,手腕就被对方掌刀切中,左边胸膛也吃了对方一掌,身不由主地噔噔噔的连续倒退数步。 他只觉得右手腕就像被铁板猛砍了一下,整条手臂又痛又麻,他赶忙用另一只手捂住右手腕,狠狠地摇晃着胳膊。 武文涛却没有就此跟踪进击,而是恢复自然站立姿势,右手食指在鼻孔跟前一抹,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服,正了正歪斜的领带,光溜溜的头顶上冒着热气。 而方雄杰急促地喘着粗气,流着热汗珠子,脸色十分憔悴,像刚刚完成十公里武装急行军一样,他嘴唇嗡动着,眼珠子泛出火光,看得出他心里又急又气恼。 对方一出手就让他吃了点苦头,这回,他心里终于没有了战胜对方的信心和底气。 场上万马齐喑,只能听见一片躁动的呼吸声,观战的士兵们想起了一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躲在远处偷看这出好戏的高健也在此刻记起了一句话,行家功夫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档案资料上面写明了武文涛精通几种少林绝技,特别精专于徒手搏击,他还不相信,这回他可是眼看为实了。 士兵们呆立片刻后,反应出现了两极分化,之前那些品尝过方雄杰铁拳头的人心里欣喜不已,因为总算有人能打赢方雄杰了,他们心里的怨气也算出了。 另外一些人是方雄杰的铁杆粉丝,他虽然惊叹武文涛的卓绝武功,但是不希望偶像就此服输,一个劲儿地为方雄杰呐喊助威。 “方雄杰,上啊,加把劲。” “我挺你,方雄杰。” “拿出你的绝招来呀,方雄杰,你还等什么?” “挺住呀,班长。” 第337章 初显身手 在粉丝群地鼓动下,方雄杰顾不得麻痛的右手臂,咯咯地咬咬牙,垮地一跺脚,大吼一声,“我不信打不过你。” 嗖地一个箭步冲向武文涛,在逼近武文涛面前不足一米之时,他借助冲跑冲力,腾空而起,左脚向前踢出刚落,右脚又闪电也似跟着上,呼呼地连踢四五下,武文涛刺溜一下往后滑退避开。 方雄杰双脚落地狠力一蹬,飞身扑向正兀自后退的武文涛,脑袋蓬地一下撞在他胸脯上,像被劈胸而来铁棒撞了一下,他身子一溜歪斜地打着倒退。 “好。” 方雄杰的那些铁杆粉丝几乎一齐挥舞着手臂为他加油助威。 他身子扑落地面,迅即翻爬起来,瞅见对方站在几米之外,身子像风中小树一般晃晃悠悠,他心里登时豪气大起,眉毛一扬,呀的暴吼一声,噔噔噔地飞跑几步,腾地跃起来,凌空身子旋转半周,右脚狠狠地朝对方胸腹踹去。 远处,望远镜的目镜跟前,高健的双眼瞳孔在这一瞬间因惊忧而收缩成针芒状,神经绷得像张开的弓弦一样。 眼看方雄杰的大脚板就要触及胸前衣襟了,武文涛急切间双膝一屈,低头缩身,方雄杰嗖地飞越过他头顶,他猛然长身而起,右手反掌啪地拍在方雄杰的背心上面。 方雄杰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刚劲的力量推了一下,落地之时,收不住势子,一溜歪斜地向前冲出好几步,直朝面前人丛撞上去,幸亏当面两个战士体壮力大,眼明心亮,一齐抢步上前,各人用肩膀抵住了他的左右肩膀,否则非得撞倒好几名战士不可。 武文涛忍不住咧嘴微笑一下,整了整衣领,扯了扯衣角,漫不经心的样儿。 高健倒抽一口凉气,神经刷的疏张开来,他放下望远镜,心道:“好把式,这回可以放心地把一排,整个侦察连交给你来治理了,今后我也少操那么多心了。” 他释怀地起身离去。 方雄杰,你怎么样啦? 你没事吧? 两个战友扶着方雄杰。 没事,给我让开。方雄杰气不岔儿地推开两位战友,转身眼红脖子粗地向着武文涛,很是不复劲。 有股子犟劲,是个好兵。武文涛笑呵呵地道:方雄杰啦,说句实话,你的腿法比你的家传虎形拳更给力,是不是呀? 哼了一声,方雄杰鼻子恼愤地扭了两扭。 “哟嗬!还想打是吗?”武文涛右手大拇指一蹭鼻子,挑衅地道:既然你没打够,那就继续来吧,我舍命陪君子。 方雄杰,上吧!别让这个小白脸今后管着我们。 “上去打败他,把他踢走,免得他以后刁难我们一排。” 两位战友压低声音,鼓动着方雄杰继续跟武文涛较劲。 “听见了吧?方雄杰,有人希望你打败我,好赶我走。”武文涛平伸出右手,向方雄杰勾了勾中指二指,撩撩眼皮子,”来吧,方雄杰,把你压箱底的绝招都使出来吧。” 他知道那些捣蛋的兵想方雄杰打败他,然后把他赶走,免得他以后把他们管得太严,他们的好日子就没了,所以他更要拿方雄杰开刀,亮出自己的真本事,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方雄杰稍事喘息后,狠狠一跺脚,一咬牙,暴喝一声,电闪般猛扑而上,向武文涛连续打去几拳,迅即一个大旋身,右高边腿向武文涛的左肩膀铲去。 方雄杰在屡屡受挫后,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和力量,是以,这一击可说是倾尽全力,欲毕其功于一役。 武文涛早已领教了这小子的腿功,不敢稍有怠忽,两只脚板钉在地下,稳如渊停岳峙,腰杆柔软无骨似地向左弯曲,左手撑住地面,方雄杰的大脚板嗖地掠过他右边耳侧,劲风夹杂破风声刺激得他耳膜微微麻痒。 这不过是星流霆击的一瞬间,武文涛身体刺棱一下弹回原状,左手倏地暴伸,竟然以迅电不及瞑目之势抓住方雄杰右脚小腿,左脚踏前一步,左手又捏住方雄杰右脚脚颈,顺着来势一抽一送,硬生生地将其前冲之力改变了方向。 方雄杰登时跌跌撞撞地倒退十数步,收不住脚步,通的一声大响,他竟然一交跌坐下去,旋即摔了个四仰八叉。 惊呼声如响雷滚天际,战士们都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当中从未练过武术的人搜肠刮肚也想不到,为什么方雄杰身高体壮,腿法生猛,手抓凌厉,进攻迅猛,却很难击中武文涛身体要害部位?反倒让武文涛有隙可剩,借力反击。 难怪这么臭,原来你没穿袜子。武文涛左手拿着一只沾满污垢汗渍的07通用作训胶鞋,右手在嘴孔跟前扇了扇,鼻孔收缩着,呵呵笑道:“看起来,你好像没有严格遵守内务条例呀,方雄杰。” 战士们定睛一看,方雄杰跌坐在地上,右脚的鞋子不见了,光着大脚板,果然没穿袜子。 原来刚才武文涛撒手放脚时顺手脱掉了他右脚的作训胶鞋。 “还给你吧。”武文涛啪地将那只鞋子扔到方雄杰跟前,煞有介事地道:记住,以后要穿袜子,配发的袜子不够穿的话,尽管找我要好啦。 他拍了拍双手,整理着衣服,和颜悦色地向方雄杰道:怎么样?方雄杰,这回应当服输了吧? 方雄杰那张宽大的黑脸红得像一盆猪肝,羞愧地望着武文涛,嘴唇翕动几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心悦诚服地道:排长,我服了,今后我一定听你的…不…今后我们大家都听你的指挥。 武文涛嘴角向上微微翘动着,目光扫视着列队的士兵们,眼神明显是在问他们:“方雄杰已表示坚决信守诺言,你们呢?” “我们也是。”一个士官大喊一声,这么一带头,其他人也跟着喊道:“我们也是。” 这就对了嘛。”武文涛喜笑颜开,笑容如阳光般灿烂,他指了指地上的鞋子,向方雄杰道:“赶快把鞋套上。” 这一回,士兵们看武文涛的眼神充满着敬畏而疑惑,他们想不明白,这样一个白面书生竟然有恁地精强的武艺,只怕他的单兵战斗技能比他的武艺更精绝。 “好啦,大家都放松吧!”武文涛抬右手腕一看战术手表,正色道:“操课还没结束,二排,二排继续训练,一排留下。” “二排的,全体都有,立正。”二排长越众而出,向二排全体士兵洪声喊道:“向左转,目标,人工崖壁,起步走。” 第338章 再较量(一) “三排的,向后转,起步走。”三排长带领三排的兵继续练爬楼。 武文涛走近正在弯腰紧鞋带的方雄杰跟前,伸手一拍他肩膀,关切地问道:没事吧?方雄杰。 没事,就是右手腕有点疼。方雄杰直起腰身,甩甩右手腕,喃喃地道:“排长,下次下手轻一点好不”。 “想得美。”武文涛煞有介事地道:“你小子攻我的时候,每一拳每一脚都那么凶猛,你咋不想想要不要轻一点了呢?” “你闪得那么快,我根本打不中你的。” 方雄杰郁愤地嘟嘟厚嘴唇,怏然道:“再说,是你自己叫我出全力攻你的,不信你问兄弟们,你刚才有没有这么说。” 一排立刻响起一片哄笑声。 “你小子还蛮听话的嘛。”武文涛嘿嘿一笑,煞有介事地道:“入列吧,以后随时可以来找我单挑。” 方雄杰跑步入列后,噪动的队列马上恢复了宁静。 武文涛转身仰头一望十几米外,那根木桩的顶端,大盖帽仍稳稳当当地扣在上面,他走了几步,俯身伸右手拾起一颗红枣大小的石子,猛地一挥手臂,石子电射而出,叭的一声,打中木桩顶端的大盖帽,大盖帽飞到空中翻翻滚滚向地下坠落。 他噔噔噔的几步,像离弦之箭那般飞快地蹿近那木桩底下,嚓地刹住脚步,啪的一下响,大盖帽落下来,端巧扣在他那颗光溜溜的脑袋顶上。 一排的士兵们立刻一齐鼓掌喝采。 他把大盖帽戴正,摸了摸左肩的少尉军衔章,迅即跑步到一排队列前,刷地恢复军姿,士兵们条件反射噼啪地靠脚立正。 “稍息。”他看着士兵们齐刷刷出左脚,心头大悦,正色道:既然大家已经认同我这个代理连长,同时也是你们的排长,那么,你们今后就得听我的命令行事。 稍顿,他又郑重地道:既然上级任命我为你们的代理连长,一排排长,你们也愿意服从我,那我就先给你们打一个预防针,我抓训练的狠劲,听过的怕得不得了,没听过的吓一跳,今后我叫你们做五百个伏卧伸,你们就做,我叫你们蛙跳两百下,你们必须保质保量的完成,谁人要是弄虚作假,我就罚他在太阳低下烤四个小时的人肉。 说话间,他脸色倏然沉冷,眼神锐利如刀锋,模仿他教官陆大伟训话时的威严气势倒是越来越像。 一名战士吃惊地吐了吐舌头,另外几名战士心房剧烈抽缩几下,他们心里陡地意识到一个他们真心不愿意但又不得不接受的事实,他们的好日子终于到头啦。 都听明白了吗?武文涛突然一瞪眼,脸色沉冷下来,厉声喝问。 明白。声音高亢宏亮。 战士们已经被他的魅力和魄力给彻底征服了。 “听明白就好。”武文涛僵硬冰冷的脸颊肌肉迅即恢复柔软暖和,用温和的声音道:“你们这个态度我很喜欢,因此呀,我决定照顾你们一下,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过过你们的好日子,除训练场上你们必须绝对服从我,畏惧我外,随你们高兴。” 二班长李平飞快地转动着眼珠子,心里盘算,这个武排长好像特别的善解人意,通情达理,他没有像前几任排长那样,一上来就先声夺人,给弟兄们一个下马威,恨不得把弟兄们整得拉稀才高兴,而他却表示留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像以往那样自由散漫,什么意思?不是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吗?他难道连一把火也不想烧吗?他这么做是什么用意? 武文涛一眼瞥见二班队列首位,一名士官的眼珠子正在滴溜打转,显然在盘算着什么,他估计那士官就是传说中巧计赶走前任排长的二班长李平,当下微笑着向那士官道:“在想什么呢?兄弟,是不是有心事啊?” “报告武排长。”李平刷地挺直胸膛,愣了一下,洪声道:“我在想一个问题。” “哦?”武文涛绕有兴趣地问道:“什么问题?可以当着大家面说出来吗?” 李平略微犹豫后,坦率地道:“武排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给我们那么长的时间放松?难道你不搞整顿了吗?” “我道啥问题呢?”武文涛笑呵呵地道:“很简单,我要让你们慢慢适应。” 话锋一转,他和颜悦色地道:“接下来,大家自由练习徒手攀绳。” 他伸右手指了指不远处那一堵人工修建的十五米斜坡,郑重地向战士们问道:“通常情况下,你们爬上斜坡顶部需要多长时间?” 李平不加思虑就道:“报告武排长,十八秒到三十秒之间,我是最快的,正常发挥的情况下,十八秒钟,超常发挥的几次,用时都在十五秒。” “还可以吧。”武文涛点点头,语气一转,咂咂舌头,“不过嘛,还是慢了点。” “请问武排长,你的最快纪录是多少?”李平嘟嘟上嘴唇,似乎不太服气。 弦外之音武文涛再清楚不过了,淡淡地道:“记不清了,好像没低于过十五秒钟吧。” 二班的一个战士用请求的语气道:“武排长,我有个提议,能不能请你和我们班长pk一下。” 其他人跟着起哄,“排长,你跟二班长比比看。” “是啊!我们班长的攀爬技术可牛逼了,是全连的这个。”一个战士骄傲地扬着眉毛,向武文涛竖了竖大拇指。 李平冲着武文涛傲慢地翘了翘鼻梁,意思是说,怎么样,敢跟我较量较量吗? 他们奉行的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准则。 “好哇。”武文涛爽快地答应一声,向正在搓双手,跃跃欲试的李平微笑道:“其实,我不太相信你能十五秒钟爬上顶。” “不相信吗?”李平不服气地撇着嘴巴,也用挑衅的口吻道:“那我俩马上就pk一下试试,谁先上坡顶,谁就是赢家。” “好哇。”武文涛右手一指那道人工十五米斜坡,豪迈地道:“请吧。” 一排的士兵们在人工斜坡跟前排好队,武文涛看了看癞癞巴巴,粗糙不平的坡面,自信地抿嘴微笑着,后退几步,向正在拴安全保险绳的李平道:“我数到三。” “排长,你咋不拴保险绳?”李平正在给腰间拴绑保险绳,突然扭头讶异地望着武文涛问道。 “不用,只要绳子不断,我摔不下来的。”武文涛呵呵一笑,双手掌凑到嘴巴跟前,呵了一口气,搓搓双手,开始报数:“一,二。” 李平三两下解开了保险绳,他也不用保险绳了,武文涛有自信,敢拼命,他也不含糊, 第339章 再较量(二) 只见他双手攥着绳索,双膝弯曲,身体压低,作势欲跃。 “三。” 这个字一喊出口如信号枪打响了一样,武文涛腾地两个箭步,像头猛鸷似的噌的一声,纵身蹿上斜坡,双手一把抓住绳子,双腿叉开脚底抵住坡面,迅即似一条巨型壁虎一样噔噔噔地朝上急速蹿跃。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李平身子猛地弹起来,大鸟似的扑到斜坡上,双手在绳子上迅速地交叉变换位置,双脚在坡面上又踢又蹬,伴随着一连串扑沓声,他那瘦长而矫健的身子顺着那根绳子飞快地向上蹿升。 五米,八米,十米,十二米,武文涛和李平几乎是齐头并进,谁也没有超过谁那怕一尺远。 然而,过了十三米之后,情况发生了巨大变化,武文涛急速上升的身子霍然一顿,双手猛力一扯绳子,右脚尖狠狠一蹬坡面,他身子嗖地向左上方甩起来,左脚搭住坡顶边沿,右脚又一点坡面,迅即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掠上了坡顶,此刻,李平戴着护手掌的双手才刚刚搭上坡顶边沿。 战士们几乎个个扩大双目瞳孔,人人嘴巴豁成圆洞,他们怎么也不曾料到,武文涛完全无视标准的攀爬动作要领,竟然收到奇好的效果。 “怎么样啊?二班长。”武文涛如天神般站在坡顶上,右手大拇指刮刮鼻翼,笑眯眯地向刚刚爬上来,唬唬喘着粗气的李平道:“要不要再比一次呀?” “排长,你…你厉…厉害。”李平朝武文涛跷起大拇指,气咻咻地道:“我服输。” 这时,作壁上观的士兵们回过神来,可劲地把一双双手掌拍得响如雷鸣。 下午的操课结束,解散后,士兵们顾不得去连队食堂吃晚饭,纷纷跑过来,围着武文涛问长问短,当然,问得最多的还是武文涛那身妙绝尘寰的少林武技。 二班长李平纳罕地问道:“排长,方雄杰是南少林武僧出身,自幼又练过家传的虎形拳,称得上是顶尖的少林小子啦,我们连学过武术的兄弟有三十多个,其中一班的胡先平是省武术队运动员,国家二级,四班的班副唐兴平毕业于首都体育大学武术系,跆拳道专业,八班的冯卫华是嵩山少林寺武校的高才生,毕业后留校当过一年教练,他们三人都跟方雄杰比试过,都是输家,其他人更不用提了,可是,方雄杰跟你较量的时候,拼尽全力,却……” “让我来说吧。”武文涛打断李平的话头,坦诚地道:“实话说吧,论武术根基,方雄杰是没得说,论腰腹力、弹跳力、爆发力、身体平衡性和灵活性、抗打击力也都达到相当不错的水准,就是进击飞招的准确性和速度上有所欠缺。” “哦?”李平惑然地挠了挠脸颊。 “而攻击的准确性取决于速度的快慢。只有快速的反应,快速的攻击和防守,再加以灵活多变的步伐配合,对手才会方寸大乱,防不胜防,从而抓准战机,一击必中。”武文涛扫视一眼听得津津有味的众位士兵后,又眉飞色舞地道:“当然,注重速度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攻击准确,讲求稳与实,而不是快和虚。” 他瞥了一眼脸色微微红晕的方雄杰,”总之,在我见过的习武之人当中,方雄杰是少数几个不遵循武术套路,全凭直觉进击出招的,因此,他的实战能力很强。” 方雄杰听了武文涛对自己的中肯评价后,心里大为宽慰,眨巴眨巴大眼睛,得意地道:“这些都得归功于我爱和人打架,打的架多了,实战能力就锻炼得很强了。” “没错,去武校学三年武术不如在街头打三年架管用。”武文涛呵呵一笑,郑重地强调:“当然啦,我不是教唆你们今后到地方上去找流氓地痞打架,以此来磨练徒手搏击技能。” “排长,我有点不明白。”方雄杰挠挠后脑勺,纳罕地问道:“为什么我挥拳飞腿又快又猛,你总是不接招,只是一股劲儿地闪躲?而且你趋避的速度比我攻击的速度更快,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每次判断都那么准确?我要攻击你身体哪个部分,你好像事先都知道一样。” “很难理解是么?”武文涛抿嘴微笑着,道:“方雄杰,坦白的说吧,你的拳脚很给力的,我都不敢硬接你攻来的每一腿。” “是吗?”方雄杰猛地睁圆两只大眼睛,讶异地注视着武文涛,“不会吧?” 其他的战士也不由得一齐咦了一声,他们简直难以置信,武艺莫测高深的武文涛竟然不敢与已然沦为败者的方雄杰硬碰硬的打。 “因为你的腿法实在太猛恶,我硬架硬挡的话,肯定讨不到便宜的。”武文涛望着神色诧异的方雄杰,认真地道:“方雄杰,你知道吧?你好胜心切,太注重进攻的猛烈性,忽略了技巧性和灵活性,这就给了我一个后发制人的机会,于是,我倚仗苦练十几年的身法跟你纠缠拖延,消耗你体力,挫你锐气的同时,又寻找空隙,捕捉稍纵即逝的战机展开还击,甚至还借用你攻击的冲力增强自己的力量。” “排长,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啦!”方雄杰信服地点点头,憨笑道:“排长,说实话,你的身法真的好嗨呀。” “你的腿法也很给力的哟。”武文涛哈哈大笑。 一个战士凑近前,不解地问道:武排长,刚才,方雄杰每次踢你的时候,你的身体就像没有骨头一样上下曲伸,左右拗折,这是什么功夫啊?我跳了好几年的街舞,怎么就达不到你那个程度? “柔骨功。”武文涛得意地笑道: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当中的柔骨功。 “少林绝技呀,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是经常跳街舞练成的呢。“那战士惊讶又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叫它柔骨功?是不是练成了浑身骨节能随意伸缩哇?” “没那么夸张的。”武文涛望着那个一脸稚气的战士,解释道:“少林柔骨功又叫拗腰折腿功,是一种软功夫,可以使腰部四肢柔软灵活,身体轻灵如燕,筋骨利落而免除生硬牵掣。此种功夫可以增强身体的柔韧性,提高腰腿的灵活机动性,使动作更加迅速敏捷。熟练此功的特战队员无论在近身搏击,还是在枪林弹雨中,都有助于增强身体爆发力,施展出千变万化的战术规避动作。” “难怪你闪得那么快,我踢不着你。”方雄杰吐了吐舌头,用祈求的口气道:排长,这种功夫我以前在南少林寺听师兄们说起过,但没看见别人练过,你可以教我们这种功夫吗? 第340章 听说新排长的枪法厉害 “废话。”武文涛嘿嘿笑道:当然可以呀,国家赋予我的职责就是专门把你们这一块块好铁铸炼成一把把保家卫国,抵抗外侮的利剑嘛。 排长,今年我要参加军区举行的特种兵选拔集训,我要进入战鹰部队,当特种兵。方雄杰左拳右掌一合,向武文涛拱手施礼道:“还请你老人家多多指教。” “没问题呀。”武文涛拍了拍方雄杰肩膀,笑道:为什么要进特种部队?我们师侦察连不好吗? 方雄杰挠挠头,道:“当新兵的时候,我们班长对我们新兵说,当兵就要当特种兵,只有特种兵才够资格称兵王。” “对,我是看了电视剧《我是特种兵》后才来当兵的。”一个战士激情飞扬,大声附和道:我的目标就是进特种部队。 “我也是,我哥哥在军区夜老虎特种大队当爆破手,他是我的偶像。”又一个战士神采飞扬地道:“我是受他的影响才报名参军的。” “今年我也要参加特种兵选拔集训。” “我也去试一把。” “去年我参加了,中途被淘汰了,今年我还要去,不然的话,明年退伍了就没机会啦。” “能在战鹰特种部队呆两年,也就不枉此生啦。” 至少有十几名战士表示想当特种兵,武文涛知道他们多半是受了刘胖子小说和电视剧的影响,一时头脑发热,误以为当特种兵是当兵的最高境界,误以为只有特种兵才是最给力的兵种。 他苦笑一下,见战士们热情高涨,也不好去泼他们冷水,想了想,朗声道:很好,大家既然来当兵,既然来报效祖国,就必须爱军精武,不管是装甲兵,步兵,坦克兵,防化兵,导弹兵或者特种兵,我看来只有精武尚武,热爱军队,业务精专的兵才是真正的军人。 战士们神情纷纷变得肃然起来,若有所悟。 武文涛环视四周的战士们,正色道:弟兄们,我跟大家一样,不过是军队的普通一兵,位不高,权也不重。不过嘛,我需要你们有一个最简单的意识,就是位卑未敢忘忧国,当兵就一定要当个能打仗兵。 当兵要当个能打仗的兵。方雄杰振臂大声疾呼。 当兵要当个打仗的兵。战士们纷纷振臂,齐声大吼,声震长空。 晚饭过后,武文涛推开他宿舍的房门,连队的文书和通讯员已经帮他铺好了床,被子折叠得工工整整,黄脸盆已放在门口边的洗脸架子上,毛巾伸伸展展地搭在横杆上,香皂盒,牙缸牙刷啥的也摆放得整整齐齐。 他低头一瞧床底,一双拖鞋,一双陆战靴,一双凉皮鞋,一双三接头皮鞋,两双作训胶鞋,笔直一条线地排开,井井有条。 目光转向屋子四周墙壁,白白净净,除东首挂着一副今年的挂历,靠近门口边墙壁上的一排挂勾上吊着他的10式水壶,作训帽和07黑色挎包外,墙上没有贴或挂任何文艺字画,宣传图片,看上去简陋之极,整洁之极。 满意地点点头,他走到内务柜跟前,拉开柜门,往里一看,两套07式夏季林地通用迷彩服,两套07式冬季荒漠迷彩服,还有冬夏两季常服,衬衣,单裤,体能服,绒衣,棉衣,内衣啥的挂了一溜儿,每件衣服都抻得平平展展,他的前运被装包,01b迷彩大背包都放在内务柜里它们该呆的位置,还是恁地井然有序。 取下一套夏季林地通用迷彩服,一套体能服,他将它们往床上一丟,然后弯下腰,哧地扯开大背囊的左侧耳袋,取出一条内裤,一双袜子。 咚咚咚,外面猛不丁响起三下叩门声,他扭头一瞧,高健穿着体能服,短裤,拖鞋,站在门口,左手左腰挟着黄脸盆,笑盈盈地向他道:“走吧,洗澡去。” 右手从头顶揭下大盖帽,他甩手一抛,大盖帽唿唿地在空中转了几个旋儿,直奔床头边的木制衣帽架子飞去,不偏不倚,帽口后沿刚好落到一个衣勾上面,轻轻地晃悠着。 “好俊的功夫。”高健抬右手冲武文涛一跷大拇指,赞叹道:“不愧是陆军学院侦察系的优秀生。” “你也不赖呀!”武文涛坐在床沿上,解开夏常服纽扣,“听说你在航空大学读书时练过跆拳,还是红带级高手。” “什么红带高手。”高健咂咂舌头,谦逊地道:“三脚猫的功夫,比不上你的。” “有空比试比试。” 哐堂一下金属碰擦声,连队武器库的金属防盗门被人推开,武器管理员,高健以及已经换上迷彩作训服,作训胶鞋的武文涛走了进来。 第341章 拗不过你 武文涛巡视一眼屋内,四下墙壁跟前均摆放着枪弹保险柜,清一色的智能指纹枪弹保险柜,看得出,近年来随着综合国力的增强,高科技的飞速发展,部队的武器管理水平也日新月益,诸如枪械弹药失窃等恶性事故几乎降低到了零点。 高健走近东首第一个枪弹柜跟前,右手大拇指伸到指纹识别仪上面一摁,嘀的一声,金属柜门发出哐的一下响,他右手拉开柜门,露出五把九二式手枪,五支95式自动步枪。 他从枪架上取下一把九二式手枪,右手握着枪杆,递给武文涛,“文涛,这是你的配枪,暂新的,从来没有用过的,我让武管员小刘给你调校好了,你再检查一下吧。” “哦!”武文涛右手接过那把九二式手枪,在腰间的武装带卡扣边缘一蹭套筒,喀的一声,将套筒滑后并锁定,他仔细检视着闪着金属光泽的枪膛,一大股枪油味扑鼻而入,他精神一振,豪气顿然大起。 他是好玩枪的人,只要一拿起枪,他就肾上腺激素急速飙升,恨不能立马找几个射击高手pk一下。 在陆军军官学院侦察系求学期间,教官陆大伟经常组织小比武,除张昭偶尔能战胜他外,同级学员尽皆是他的手下败将,为此,陆教官没少去高年级,其它系里找高手来跟他对决,亦是铩羽而归的结果。 去年冬季,学院曾举行过射击大比武,除浪木板卧姿使用81式轻机枪射击,十五米斜坡向下飞跑使用95式步枪射击,这个两项目发挥略微逊色,分别取得亚军和季军外,其余诸如三百米精度射击,五十米跑步急停射击,三十米抬枪速射,搜索行进中突然转身速射,三十米快速换弹匣速射,乘坐速度六十迈的摩托车上射击五十米外的胸环靶。 乘坐速度三十迈的汽艇射击五十米外岸上的显隐靶,攀爬到十五米高的悬梯上射击五十米外水上的显隐靶等高难度的项目,冠军的席位无一例外被他一手揽至,因此,他除早已享有的功夫天王美誉,又被同学们封为枪王之王,足见他的军事射击术已达炉火纯青之境界。 枪膛泛着金属光泽,完全看不见有磨损的痕迹,浓郁的枪油味中隐夹着淡淡的火药味,看得出是一把新枪,除武器管理员校枪时打过几发子弹外,这把枪自出厂后,未曾被人使用过。 嚓地将套筒复位,武文涛把枪凑近耳朵跟前,枪口朝上,锵锵锵地连扣三下扳机,检查着撞针的击发状况,扳机的松紧程度。 “咋样啊?连长。”武管员刘奇凑近武文涛跟前,低声地问道:“我调校的枪,你满意吗?” “还行,至少比我校枪的技术水平高。” 武文涛喀地拉套筒将手枪退膛,右手食指勾着扳机护圈,在掌心里唿唿的转了两圈,啪地插入外腰带右侧的林地迷彩尼龙枪套内,这是教官陆大伟送给他的定制版单手快拔枪套,可以固定在腰间,也能设置在右大腿外侧。 武管员刘奇咧嘴露出自豪的微笑。 武文涛又从高健手里接过95式自动步枪,从迷彩裤左侧大兜里摸出一副三点式战术枪背带,娴熟地拆下原来的两点式枪背带,递给刘奇,瞅着刘奇的一期士官领章,问道:“当兵几年啦?小刘。” “三年啦。”刘奇舌头舔舔嘴唇,道:“去年冬天签的士官。” 武文涛右肩左肋挎好95式步枪,随手把枪往腰左侧一滑,向正凝神注视着他腰左侧四个开放式弹匣包的刘奇道:“去,马上给我拿一包步枪弹,一包手枪弹,我这就去靶场打几枪试试看。” 刘奇哦了一声,立马跑去打开弹药保险柜。 “你现在就要去射击训练场秀肌肉吗?”高健抬起右手腕,看看手表,“马上就七点啦,全连要集合看新闻,再说,这个时候光线太昏暗,影响射击精确度的。” “看什么新闻呀。”武文涛大咧咧地道:“听我的,今天由我这个代理连长全权做主,晚上不例行政治宣传工作啦,跟我去靶场,我要让全连的弟兄见识一下特种兵的运动战斗速射。” “连长,你的弹药,给。”小刘走过来,一手一包子弹,递到武文涛跟前。 “放到桌子上吧。”武文涛左手指了指旁过的桌子,右手掌张开,伸到正兀自犹豫的高健面前,“听我的,全连集合,去靶场看我表演,给我弹匣。” “好吧!拗不过你。”高健从枪柜里取出两只手枪弹匣,两只步枪弹匣,随手哐当的一声碰上柜门,把四只弹匣往武文涛跟前一丢,“你先给弹匣压子弹,我这就去集合全连,呆会儿,咱们应用射击训练场见吧。” 第342章 来点更刺激的 约莫一刻钟过后,应用射击训练场上,武文涛站在队列前方,当着全连指战员的面,煞有介事地道:“在我表演之前,我想问大家一个常识性的问题,什么叫运动战斗速射。” 士兵们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各人神色茫然,显然他们没有听过这个专业术语。 a师直属侦察连是一线作战部队,是典型的全训连队,士兵们尽管经常摸枪,也时常进行实弹射击训练,但他们却从没有听说过运动战斗速射,因此,对这个专业术语完全陌生。 武文涛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正色道:“简单的说,运动战斗速射是一种实用性极强的射击术,就是说在实战当中,综合运用各种战术动作,战术技巧,在移动中快速,连续又准确地射击目标,它包括单人,双人以及小组的运动战斗速射,其中包括战斗走位,交替掩护,快速更换弹匣等战术动作。” 士兵们纷纷睁大眼睛,似懂非懂地凝视着讲得口沫横飞的武文涛。 “光说不练,各位听着很空泛。”武文涛讲着讲着觉得太枯燥无味,士兵们听得懵懵懂懂的,当下话锋一转,“还是来给大家示范一下单人运动战斗速射,相信看过后大家自然会知道运动战斗速射的实用性有多么强的。” 他转头望向靶场,这时候,保障人员们已经遵照他的要求,将二十几个不同类型的靶标布置完毕。 “大家把眼睛放亮点啦,看仔细些。” 他说完跑步前进到射击出发地线前方,从左腰后侧抄起95式步枪,咔啦地上膛,侧头朝旁近的高健使了个眼色。 高健把哨子往嘴里一衔,嘘的一下悠长的哨声。 武文涛双膝微微蜷曲,身子朝前略略倾伏,将95步枪置于身子右侧,低姿势持枪,眨眼间就已做好出击准备动作,像一枝搭在弓弦上的利箭,只待松手放弦的那一刹间。 一百多双精光闪闪的眼睛齐齐将目光聚集到武文涛一个人身上,一枝蓄势待发的利箭上面。 “开始射击。”高健大喊一声。 口令有如一只松手释放弓弦的大手,武文涛嗖的一声,朝前蹿了出去,似一枝离弦的利箭,电光石火间,冲过射击出发地线,急速冲刺当中刷地抬起枪口,砰砰两枪,前方十几米外的五个红色气球,蓬蓬地爆了一双。 作壁上观的士兵们和高健不约而同地放大了瞳孔。 武文涛脚步未停,继续向前疾速奔跑,每跑出两三米,就传出砰的一声枪响,夹杂着蓬的一下气球爆裂声。 五个红色气球,一转脸就给疾速冲刺中的武文涛尽数打爆,蓦然在此刻,前方十几米外忽然弹起来三个钢板靶,他身子猛地往后一滑,仰倒下去,背脊着地的瞬间,枪声已响起,铛的一声金铁碰鸣,三个靶子倒下一个,他倒地的那一刹间,又是两声枪响,两个靶子铛铛地倒进了靶壕中。 士兵们不由得齐齐发出咦的一声惊叹。 武文涛当然没有余裕理会旁观者们的反响是好是坏,刺棱一下翻爬起身,噌噌噌地飞奔直前,嗖的一声,他飞身鱼跃向前,猛鹰似地飞越过横亘在眼前的一条靶壕,落地的刹那间,腰背四肢收缩成团,如大皮球那般翻滚几下,霍地展开身体,成跪姿据枪状态。 前方一百米开外,一条长凳子上面,从左往右一溜拉摆放着灌满水的啤酒瓶子,大大小小的十几只。 他稳稳实实地举着步枪,一秒钟过后,进入枪身相对稳定期,他果断击发,左边头一只瓶子噼啪一声爆炸,玻璃碎碴夹混着水花四散飞溅,每隔一两秒响一枪,一只瓶子应声爆炸,水花稀里哗啦的泼洒一地,玻璃碴子像弹片般四下迸射。 此时,夜幕低垂,天光晦暝,一百米开外的瓶子在视线里模模糊糊,但他双眼如灯,仍旧一打一个准,顷刻间,长凳上的一只只瓶子自左直右,给他悉数打爆。 士兵们的瞳孔已扩张到了极限,高健不停地咋舌头,他从武文涛那里看到了差距,知道就凭他那两把刷子,根本无法与武文涛同日而语。 接下来,还有让他和士兵们更加惊奇的表演。 武文涛起身把95步枪甩到左腰后侧,右手刷地拔出九二式手枪,右脚反踢,鞋后跟端巧踢中手枪套筒后端的照门,套筒往后一滑拉,嚓的一声上膛,大喊一声:“来点更刺激的吧。” 第343章 秀绝技 啪的一下响,他右首三点钟方位跳起来一个显隐靶,他看都没看一眼,右手臂一甩,一枪打去,靶子中弹朝后倒下去。 枪声刚落,他左首九点钟方位又蹦出来一个显隐靶,他仍然没用眼睛去看,右手就那么随意地望左侧一摆,枪口很有灵性地指向那靶子,枪响靶倒。 紧接着,他的前后左右不断出现显隐靶,他的右手臂忽地西摆,忽地东甩,时而顺手开枪,时而反手射击,一连命中十余个目标,全凭一种千锤百炼的直觉,出枪就打,枪枪上靶,弹无虚发。 打完第十一发子弹的时候,他大拇指突然按下卡扣,弹匣喀地滑落出来,叭的一声,落在他脚跟前,打得地面尘土飞扬。 一个满脸稚气却眼尖的小列兵,惊叫道:“班长,你看,武排长的弹匣掉了。” “你懂个屁。”李平用胳膊肘一拐那小列兵,嗔怪道:“不用瞎操心,他心里有数的。” 就在此时,最后一个靶子出现在武文涛前方十米范围内,他左手已扣着一只备用弹匣,右手枪口伸向前方,左手闪电般在手枪枪柄底部一碰,弹匣嚓地装了进去,枪声响起,靶子倒下,表演圆满结束。 整个换弹匣的过程快如电光石火,人们肉眼根本看不清细节。 他左手食指一抹鼻孔,转身面向观者们一竖左手拳头。 士兵们多半人都张大瞳孔,豁圆嘴巴,惊呆了,怔愣数十秒后,才在李平的带头下,可劲地拍着一双肉掌。 武文涛迅速验枪退膛后,飞快地跑回来,见士兵们人人满脸惊讶之色,笑盈盈地向他们问道:“怎么样?兄弟们,都看清楚了吗?这就是运动战斗速射。” 方雄杰咋了咋舌头,对这位与他年纪相仿的指挥员平添了几分敬畏,叹服,他方雄杰就是这样的人,生平只服本事比他高的人。 通讯员小段的嘴角向下动了动,似乎不太服气。 要知道,入伍当兵之前,他可是体校射击队的顶尖高手,曾在省运动会上拿过男子气步枪一百米项目的冠军,来部队以后,凭借一手精湛的枪法,他屡屡技压群雄,不但助他顺利套改士官,还先后代表全团参加过集团军,省军区,大军区举办的军事大比武,均取得优异的成绩,前年被师里评为特等射手,去年又获大军区的表彰,荣膺精武标兵。 军事素质拔尖,头顶数个荣耀光环的二班长李平不免恃才傲物,盛气凌人,他很想与武文涛较量一下枪上的功夫,因此,这会儿,他鼓掌都舍不得用点劲,生怕把手拍疼了似的。 武文涛早已留意到李平的表情,并猜透出他的心思,决计找个恰当的时机满足一下他的愿望。 “武排长,你的枪法好嗨哟!”一个战士尖声赞叹道:“简直比霍祥梅还厉害。” “霍祥梅?”方雄杰想了想,接过话头,道:“你说的是那个胖子呀,我道你说谁哩,官方媒体宣传得厉害,当偶像来炒作,真实本领有没有那么高,还不一定呢。” “哎呀!什么铁血神兵,枪王之王,还不是……。”刘奇情绪激动地道。 第344章 枪王,兵王 士兵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队列里闹哄哄的一片。 “好啦,别吵啦。”武文涛把双手掌竖在胸前向下压了压,示意士兵们闭上嘴巴,道:“管他霍祥梅是神兵也好,枪王也罢,只要大家今后听我的话,好好地跟着我干,只要大家不怕吃苦,肯卖力,敢于拼命,相信大家个个都有资格当枪王,兵王。” 神色倏然变得寒冷如冰块,他沉声道:“不过,前提条件是大家的身上要脱一层皮才行,因此,从明天起,我要求各位先忘记曾经获得荣誉,功绩和奖励,那些统统是过往云烟,没必要再去纠结,一切从头开始,从零的位置做起。” 李平的脸色一下红,一下白,带着丝许愤慨光芒的眼睛不时向武文涛瞟去,他觉得武文涛这番话是在刻意针对他,心里的羞愤之情,见于颜色。 武文涛的声音猛不丁地严厉起来,“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啦。”士兵们如悍雷般轰诺一声,几乎拿出了上阵与敌人拼刺刀的猛劲。 “好,这个精神气我喜欢。”武文涛满意地点点头,洪声道:“立正,一排的,听我口令,向左转。” 嚓,几十双胶鞋的橡胶底齐刷刷地在地面摩擦一下,紧接着发出垮的一声靠脚跟的大响。 “起步走。”武文涛喊完口令后,随即大声地唱道:“日落西山红霞飞,预备起。”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胸前红花迎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士兵们一齐放开嗓子唱出他们心中的喜悦,豪情。 在响亮又欢乐的歌声中回到连队的营房。 第二天早上的训练课目是五公里武装越野,武文涛看着士兵们身上携带的塞着两块砖头的挎包,林地通用迷彩战斗携行具里分别装着灌满水的水壶,防毒面具,四颗教练弹,三只空弹匣,战术攻击包内塞着两块砖头,夹着一把工兵锹,外加一支装着空弹匣的95步枪或轻机枪等等,装备全部加在一起,满打满算,每个人的负重也不过三十来斤,个别人像炊事兵,火箭射手,无后座力炮射手,重机枪手除外,与他过去在陆院侦察系平均每人至少负重四十斤的标准还要差上一截,心里不太满意。 他手捻着下巴,想了想,向整装待发的士兵们问道:“这个课目,你们当中谁的成绩最好呀。”“方雄杰。”“李平。”“常玉春。”值星的二排长报出三个人的名字,均是武文涛熟悉的人。武文涛早已称过方雄杰的斤两,知道凭方雄杰的体力和耐力,三十多斤负重,五公里武装越野,纯粹是小菜一碟,他只是想问问这小子的最高纪录是多少。“方雄杰。”“到。”“你最好的成绩是多少?”“报告,16分钟零57秒。”武文涛眉梢一扬,觉得这个成绩相当牛逼,又问:“那你平均成绩是多少?”方雄杰眨巴一下眼睛,洪声道:“17分钟左右吧。”武文涛眉端往拢一挤,这个成绩不能入他法眼,他之前的平均成绩虽然也在17分左右,但他的负重都保持在四十斤到六十斤之间,方雄杰显然没有充分发挥出水平来。他目光转向二排长,问道:“那全连最差的成绩是多少?”二排长想了想:“报告,20分钟左右。” 第345章 比赛五公里越野(一) 武文涛转动着一双清秀明亮的眸子,盘算了一下,我们连队在这个课目上的成绩称得上出彩,但按照特种部队的标准和要求来看,只能算二流水平,而他又有意把士兵们当成特种兵来锻造,使他们的单兵战斗实力不亚于执行战略任务的特种兵,因此他不满意连队目前的这个成绩。 他断然决定给士兵们加点量,只见他严厉地看着士兵们,“从今天起,每周星期一,星期三,星期五,三天中午十公里负重强行军,五公里每天三次照旧不变,不过每人脚上必须绑上沙袋,攻击背包里必须塞上两块砖头。” “啊?” 士兵们登时愁眉苦脸,发出一大片叫苦声。 武文涛冷哼一声,哂笑道:“怎么?舒服日子过得太久啦,拈轻怕重啦?” 脸色刷地阴沉下来,他冷冰冰地道:“你们不是集体表示过今后一切服从我吗?你们不是意气风发吵着要进战鹰部队吗?“ 他目光凌厉地扫视着士兵们,沉声道:”怎么?现在知道我的要求太严,太苛刻,嫌跟着我干太苦太累,后悔啦?想打退堂鼓啦?” 士兵们面面相觑,各人脸色很愁苦,他们一直很自豪,在五公里武装越野这个军事课目上,全连的成绩走在全a师前列,即使放在整个d集团军,亦是佼佼者。 前年,去年,今年,每到新兵下连的时节,师里都要举行以连为单位的五公里武装越野大比武,侦察连获得三连冠的骄人成绩,没想到在新上任的代理连长眼里,根本不算什么,还要给他们加重负荷,加大强度,岂能不使他们气恼,郁闷和焦愁。 武文涛是善于察颜观色之人,一看士兵们那神色就猜测得出他们的心思,他脑海里乍然闪过一道灵光,师父郑天龙的一句话回荡在耳畔,“言传不如身教来得好。” 他脸色陡地变得暖和起来,微笑着,用征询的语气道:“同志们,兄弟们,你们看这样行不?我先给我自己的双腿绑上沙袋,负重五十斤,18分钟内跑完五公里,如果我用时那怕超出一秒的话,就照你们原来的那一套来,如里我能完成的话,那就很对不起啦,往后你们必须听我的,如何呀?” 士兵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人说:“武排长的身体那么单薄,体力肯定不会很给力,五十斤的负重,腿上再绑上沙袋,十八分钟内跑完全程,有他受的了。” 又有人说:“那天他跟方雄杰比武的时候,我仔细观察过,他体力不咋样,只是身形灵巧迅捷,加上他练过少林轻身术,翻腾功,柔骨功,闪避的速度快,最终了拖垮了方雄杰。”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别看武排长那天赢了方雄杰,实际上论起硬功夫来,他根本比不上方雄杰,他是靠他的精妙身法巧胜了方雄杰,因此,我敢断定以他的体力,负重那么多,不一定能在18分钟内跑完全程。” 还有人用胳膊肘一碰二排长,小声地建议:“排长,不如你给武排长说说,要他方雄杰跟他比拼一下,看看他们两人究竟哪个更厉害。” 方雄杰一个人站在那里低着头,嘴里不知道在咕哝些什么。 武文涛两只耳朵左竖一下,右立一下,士兵们在议论些什么,那里能瞒得过耳尖的他。 “别吵啦。” 他嘿嘿一笑,双手掌竖在胸前朝下压了压,朗声道:“好了,我明白各位的意思啦,就照你们的意思办吧。” 说完,他目光往方雄杰身上一转,大声道:“方雄杰。 ”“到。” 方雄杰立马啪地靠脚立正,抬头挺胸。 武文涛煞有介事地道:“来,我俩来个小比武咋样。” 方雄杰豪迈地道:“好。” 他早就想跟武文涛较较劲,倒要看看武文涛的体力究竟如何,那天比武虽然输给了武文涛,但他知道对方之所以把他打赢了,纯属于投机取巧,硬碰硬的比拼,胜负归谁还很难说。 几分钟过后,武文涛和方雄杰两人各自将双腿上绑好沙袋,啪嗒啪嗒的跑到队列跟前,除原来的装备外,他们两人背上的攻击包涨鼓鼓,沉甸甸,显然装了至少四块红砖。 武文涛脱下右手腕的战术手表,朝二排长抛过去,“计时吧。” 二排长伸手接过战术手表,叮叮地按几下钮,调到秒表状态,大喊道:“各就各位,预备。” 武文涛,方雄杰,并排站立在刚刚用粉笔画出的一条白线跟前,各人身子往前微微倾斜,左脚跨前一步,有如两副蓄势待发的弓箭。 “开始。” 二排长大喊一声,食指同时摁动按钮,秒钟答答地跳动起来。 武文涛,方雄杰,两个人像两枝脱弦的利箭,嗖嗖地飞蹿出,从连队院里飞跑出来,在水泥路上奔跑着。 由于身上负有五十斤重的东西,腿又绑着沙袋,脚步自然很沉,因此,他们脚下的作训胶鞋啪哒啪哒的踢踏着路面,95式步枪甩在背后一下又一下的晃动着,拍打在背部噼叭作响。 方雄杰一直是大步快速奔跑,抢在头里,武文涛很快就落在他后面,始终与他保持着十到十五米间隔距离,步速不快不缓很稳定,呼吸也相对稳定。 就这样保持了四公里,超过四公里的时候,他们两人开始加速,方雄杰前脚后脚交叉变换位置的频率越来越强,跨步的幅度一下比一下大,不过他额角滚动着热汗珠子,肩膀胸襟已给汗水湿透,呼吸比刚才更加急促。 第346章 比赛五公里越野(二) 武文涛已把间隔距离拉到五米范围内,他额头肩膀也冒起了热气,不过呼吸还是那么均匀。 到四千五百米时,武文涛那绑着沙袋的双腿蓦然像高速转动的轮子一样交叉变换着位置,与前面的方雄杰的间距快速地拉近。 四千七百米时,他们两人已经肩并肩,并驾齐驱。 方雄杰飞快着摆动着一双粗壮的胳膊肘,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不时地侧过头去瞄武文涛一眼,神色愈来愈焦急。 武文涛两眼始终盯住前方的路面,除两旁的人和物唿唿的擦过他耳边外,他没有去留意外界的任何变化,只顾着一个劲儿往前飙进。 四千八百米的时候,武文涛已超过方雄杰两三尺远了,方雄杰眼见情势出现大逆转,心头火急火燎,好胜心过强的他,咯地一咬牙,把步子迈得比刚才更大了,双脚交叉的频率也比此前更强,拼尽全力想赶上对方,扭转不利的局面。 此刻,武文涛蓦然放缓速度,方雄杰又抢在了头里,转脸间就将武文涛甩在后头两三尺以外,他心头大为宽慰,兀自得意之际,耳边又响起啪哒啪哒的沉重脚步声。 他心头一紧,侧头一瞥眼,对方又赶上来与他并驾齐驱,他登时大急,赶紧驱使双脚,力图把对方甩在后面。 可是,此刻的他,像累极的蛮牛一样嘘嘘的喘着粗气,汗珠子顺着脸颊扑簌簌地往下滚落,一颗光秃秃的脑袋瓜子,有如刚从开水锅里捞出来的皮球一般,水淋淋的,热气腾腾的。 他拼命地往前迈着大步,无奈双腿既僵麻又沉重,每迈出一步就要费很大力气,而对方的步子依然是那么迅捷,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再次冲到他前头。 在越过他两三尺远的时候,对方又突然放慢步速,他眼睛里闪过一抹希望的光芒,咯地一咬牙,眉毛紧紧收缩,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使劲地迈开步子,几下就赶上了对方,与对方齐头并进。 侦察连的营房已近在百米之外,他力图加速冲刺,抢在前头,奇怪的是,他加速对方也跟着他加速,但却不超过他,始终和他并肩而进,他根本搞不清对方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营房的大门就在眼前,蓦然在此刻,对方刺溜地从他身旁掠了过去,白驹过隙之间,就把用出三四米远,一晃就进了大门内。 集合在院里的空地上的士兵们齐刷刷转过头来,只见武文涛那纤巧削细的身影在眼前一晃,已经从那条白线上面跨越过去,大喊一声:“卡表。” 二排长疾忙摁下战术手表的按钮,17分06秒。 士兵们立刻发出一片惊叹声。 啪嗒啪嗒,胶鞋踢踏地面,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方雄杰气喘吁吁地从门外冲了进来,步履沉沉地跑过那条白线。 二排长一卡表,17分16秒。 胜负已定,方雄杰落后武文涛整整10秒钟,这就意味着全连士兵今后必须遵照武文涛的要求,每周三次五公里武装越野,平均每人至少要负重四十斤,双腿还必须捆上沙袋。 武文涛叭叭地做着高抬腿运动,舒活着筋骨,气咻咻地向士兵们道:“怎么样?各位还有意见吗?啊?” 方雄杰浑身冒着热气,脑袋热汗淋淋,像刚刚出炉的烤鸭一样,他原地舒活着大腿筋骨,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兄弟们,啥也别说啦,愿赌服输,我们哥们往后听武排长的就是啦。” 武文涛甩动着右胳膊,向士兵们道:“很对不起,各位,愿赌服输,你们今后得服从我的命令啦。” 士兵们的眼里闪动着敬畏的目光,他们心里明白,这个看似文弱的指挥员确实是个狠辣角色,自幼习武并当过多年南少林武僧的方雄杰,体力和体能都在全连数一数二,五公里武装越野这个军事课目,别说全连,全师能比得过他的人最多不超过二十个,但还是败下阵来,再一次证明这个学生官是来者不善。 “连长,下命令吧,我们坚决服从你的命令。”武管员兼文书刘奇抢先表态。 “我们听你的,连长。” “我完全服从你的命令。” “连长,我挺你。” “往后一切行动听从连长的指挥。” 士兵们纷纷表态,一时间,响亮的话声此起彼伏。 “得了,得了。”武文涛向士兵们压了压右手,郑重其事地道:“记住,你们还是叫我武排长吧!我这个连长是代理的。” “放心吧!以你的才干,代理两个字很快就会取掉的。”二排长煞有介事地道。 “不管那么多,你们还是叫我武排长好一点。”武文涛哈哈一笑,迅即神色变得严肃又寒冰,向士兵们厉声道:“全体都有,现在听我命令,每人的攻击包里塞上四块砖头,双脚捆上沙袋,五分钟过后来这里重新集合,迟到者,训练结束后罚做两百个伏卧撑,马上行动。” 士兵们散开后,一个个赶紧奔回缩舍,从床底下拿出备用的红砖塞进攻击包里,给两条小腿各捆一条沙袋,而后迅速地跑回院里集合整队。 武文涛一声令下,他们一个个背着沉甸甸的攻击包,两条腿绑着沙袋,在水泥马路上奔跑着,身上负重太多,腿上又绑沙袋,一百多双大腿同时踢踩着路面,发出一大片啪嗒啪嗒的沉重响声,急促而富有节奏感。 第347章 比赛五公里越野(三) 95式步枪负在背上奔跑,来回地晃荡,不停地拍打着后腰,士兵们嫌那太讨厌,干脆把枪取下来,有的拎着步枪提把提在右手,有的右手握枪杆把枪扛在肩膀上,这样跑起来轻松得多。 武文涛拎着一个马扎从二班的宿舍里走出来,放在院子中央,然后嚓嚓咔咔的几下脱掉身上的攻击包,挎包和95式步枪,搁在地上,屁股往马扎上一坐,右手揭下头顶的作训帽,当成扇子,唿唿地给汗津津的脸扇着凉风,形态十分闲散。 此时,友邻某连的士兵们刚刚完成五公里武装越野,正列队进入训练场,劈面碰见侦察连的儿郎们正健步如飞,他们不禁有点纳闷,这个时候才开始跑五公里越野?师直属队怎么把这个课目的训练时间延迟了半个多小时? 当侦察连的儿郎们从这个连队旁边跑过的时候,眼尖的人才惊讶地发现,侦察连的兵们个个双脚小腿都捆着沙袋,人人背后负着涨鼓鼓,沉甸甸的攻击包,奔跑的脚步显得比较沉重,每向前跨出一步都显得有点吃力,不过速度还是相当的快。 一个小列兵用讶异的目光察看着从他身旁掠过的那些侦察连兵们的腿脚,小声地向走在他前面的一个中士说道:“喂!班长,快看,侦察连的哥们加码啦,他们在两条腿上绑了沙袋,背包里好像装了几块砖头,可比我们背包只塞了两双胶鞋,夹一把工兵锹重多啦。” “那当然啦!“那中士班长喃喃地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嘛,谁让他们换了新连长,要求比以前更高更严更苛刻啦。” “是啊。”另一个上等兵接过话头道:”以前他们跟我们一样,跑五公里武装越野,平均每个人负重才三十多斤,现在呀!他们至少五十斤,两条腿再绑上沙袋,这回可有得他受的啦。” 话里饱含着看笑话的意味。 “谁让他们那么好福气,摊上了个陆军学院侦察系的高才生。”那中士班长也幸灾乐祸,嗤嗤地笑道:“这回他们可就享福喽。” 李平端巧从那中士班长旁边跑过去,嘲讽的话语听在他耳里,心里不由得冒起火来,眉毛陡地耸起来,拧过头去,狠狠地瞪了那班长一眼。 刘奇看到这个连的兵正在取笑自己的连队,也不禁恨得牙痒痒,闪着愤激光芒的眼睛,射向那个中士班长的脸上,那家伙脸色登时一变。 这会儿,武文涛兀自坐在院子中央,边用帽子扇着凉,边拿着水壶喝着水,消停地等待着第一个跑完五公里的士兵。 远外隐隐约约响起一大片急促,沉重,骤密又节奏感强的脚步声,无数双套着作训胶鞋的大脚板正在狠命地踢踩着水泥路面。 他放下水壶,瞄了一眼右手腕的战术手表,眉头微微一皱,士兵们已跑完五公里越野,回来啦,不过,似乎没有达到他很满意的那个成绩。 脚步声越来越近,间杂着无数人粗重的呼吸声,他赶忙把帽子往头顶一扣,又看了看战术手表。 打士兵们出发的那一刻算起,已过去十七分钟零十八秒钟,虽然给士兵们加重了负荷和困难度,但他们的表现比他预料中要差点儿。 啪嗒啪嗒的沉重脚步声中,当先的一个身材高大壮实的兵进入连队院内,他定睛一瞧,是二班长李平,右手拇指赶紧一掐战术手表按钮,十七分五十八秒。 第348章 苦日子可真的来临了 紧随李平屁股后面的是二排长,刘奇和另外几名士兵,再往后才是方雄杰,此刻的方雄杰整个人全给汗水湿了个透,从头到脚都在冒着热气,像是刚从温泉里捞出来的一样,脸色累得发红,汗珠子如雨点般顺着脸颊,鼻尖,上唇,下颌,扑簌簌地滚滴着。 只歇息了不足十分钟,方雄杰再跑五公里,先后加在一起,这小子跑了整整十公里,体能和体力着实令人咋舌,如果不是刚跑完又接着跑的话,李平等人是绝超不过他的。 最后一名士兵跑进院内的时候,武文涛卡了一下表,二十一分四十七秒。 武文涛眉毛又微微皱了皱,扫视了一眼士兵们,个个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人人转动着脚脖,甩动着手腕,活动着腰部四肢。 刘奇用帽子扇着凉风,一颗剃得青森森,光溜溜的脑袋瓜,汗水淋淋,热气腾腾,宛如一个刚从滚水锅里勺出来的大皮球,他气咻咻地道:“哎哟!我的天,以后天天就这样子,我们苦日子可真的来临了。” “还算不错。”武文涛啪地一击掌,正色道:“虽然加了码,但你们表现得还算不错,起码没让我太失望,好啦,休息十分钟吧,然后是四百米越障训练。 不少人立刻皱起眉头,撅起嘴唇来。 上午五公里武装越野,四百米障碍,外加穿越三十米铁丝网三百个来回,下午练体能,今天的食谱已经给武文涛开出来了。 士兵们排成六行横队,行与行间隔两米,每行人跟人间距一米,看上去非常稀疏,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观察,仍然是笔直一条线。 “俯卧撑,一百个,一分钟内必须做完。”武文涛跨立在队列前方,双手反剪背在背后,俊俏的脸庞冷峭如铁板,眼神隼利如枪刺,声色俱厉地向士兵们道:“丑话说在前头,谁不按时完成就再罚谁五十个。” 士兵们的眉毛齐刷刷地紧绷起来,尤其是通讯员小段嘴角快要弯到下巴了。 武文涛厉声喝问道:“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士兵们齐声大吼,几乎拿出了上阵与敌人刺刀见红的猛劲头。 “预备。”武文涛右手举起一块炮兵专用秒表。 士兵们齐刷刷地扑倒下去,双手掌撑地,双脚尖蹬地,支起他们那一副副矫健的身体。 “自己数数。”武文涛右手拇指一摁秒表按钮,高喊一声:“开始。” 一条条粗实的手臂时屈时伸,一副副矫健的身体忽地上抬,忽地下压,士兵们边快速地起伏着身体,边用嘴巴气咻咻地数着数字。 秒表的时针数字在闪动着,武文涛右手拿着秒表,望左走几步,伸左手指向第二行左起往右数,第六名士兵,大声地吼着:“那个谁呀?屁股撅那么高干嘛,好看吗?再撅那么高,我就踢烂你的屁股,小心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那个兵悻悻地嘟嘟嘴,赶紧调整姿势,他侧旁的通讯员小段嗤的一笑,悄声地向他取笑道:“兄弟,放心,让他踢吧!反正找女朋友的时候,人家只看你的脸长得帅不帅,又不关心你的屁股好不好看。”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那个兵见小段这么嘲弄他,气得眉毛一竖,眼睛朝嬉皮笑脸的小段一瞪,反讽道:“难怪指导员选你去连部当通讯员,原来你的屁股长得比我们大伙儿都好看,很讨指导员的喜欢,所以才特殊照顾你。” “喂,那个谁呀!你和小段在嘀咕什么呢?”武文涛听见他们两个在那里挑逗戏弄,当下冷然地呵呵一笑,“你们两个似乎打得火热呀!那好,既然你们两位这么 第349章 倒功 “这回惨了。”小段立即吐吐舌头,哭丧着一张英俊的脸。 “都是你害的,你个臭小子。”那个兵气得眉毛直朝额头上翻,怨毒的目光瞪了一眼小段后,忽然察觉到武文涛正在盯着他,脸色变了变,赶忙规规矩矩地做他的伏卧撑。 武文涛转过身又往右踱了几步,停下来,冲着跟前一个喘气粗重,动作较为迟缓的士兵嚷道:“喂,同志哥,想挨罚是不是?这么慢,速度放快点呀,看你人长得个五大三粗的,做起俯卧撑来慢得跟像驼鸟一样。” 说完,他目光似电炬一般射向其他人,没察见有人耍滑头偷懒,他边踱着碎步,边板着张俊秀无比的脸蛋,粗声大气地吼道:“快点啦,时间就要到啦,谁先做完谁就先休息。” “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三……” 方雄杰那高大魁伟的身躯一下起,一下落,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撑在地面的双手狠力一捺,右脚一蹬,他很利索地爬起身来,气喘吁吁地向武文涛喊道:“排长,我做完啦。” “什么?”武文涛眼睛冲方雄杰一瞪,冷厉地吼道:“这是在训练场上,跟军官说话要先喊报告,你不知道吗?” 方雄杰懵懵懂懂地望着一脸怒容的武文涛,他真没想到武文涛翻起脸来,比盛夏时节的雷阵雨还快。 此刻,二班长李平刺棱一下翻起身来,显然已经完成了任务。 “很好。”武文涛举左手冲李平一竖大拇指,“呆会儿,仰卧起坐,你比他们多做二十个。” “啥?”李平的眉毛还没来得往上扬就紧绷了起来,上嘴唇撅起老高,悻然道:“排,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给我一个人多加二十个?这太不公平啦吧?” “能者多劳嘛。”武文涛又转向一脸委屈的方雄杰,“刚才你太失礼,我要罚你,呆会儿,你陪你们班长一起多做二十个仰卧撑。” 说完,他不理会方雄杰有什么反应,喀地摁动秒表按钮,向全连人高喊道:“时间到。” 除率先完成的方雄杰,李平,以及其他的十几名士兵外,近乎三分之二的人仍然屈伸着身体,有的人才数到八十。 “对不起啦,兄弟们,你们很令我失望了。”武文涛失望地摇摇头,咂咂嘴,叹息道:“再做五十个吧。” 此刻,有两名士兵已做完一百个俯卧撑,正要爬起身来,武文涛用捏着秒表的右手指向他俩,大声喊道:“喂,你们两个不要起来啦,再做五十个,继续。” 那两个家伙各自皱了皱眉头,憋屈地嘟了嘟嘴唇,无可奈何地将身子趴回去,双手臂支撑在地上,他们那壮健的躯体继续一下高,一下低的运动着。 “这下公平啦,二班长。”武文涛侧头看向正兀自撅起上嘴皮,小声咕哝着什么的李平,笑咧咧地道:“他们比你多做了五十个俯卧撑。” “切。”李平嘴角悻然地向下动了动,小声地嘀咕道:“排长,现在我才看清楚了你,原来你好无赖呀。” “对不起呀,各位,非常遗憾,刚才练单杠你们大多数人没能达到我的要求,这回练倒功,我不得不多罚你们几下。” 武文涛望着眼前排成六行横队的士兵们,他们个个胸前背后衣服湿漉漉的,人人顶着一颗汗淋淋,热腾腾的大光头,脸上已显出疲惫之意,尽管他心有恻隐,不忍心再疯狂地折腾他们,但慈不撑兵,精兵是苦练出来,他把心一横,脸色一沉,厉声喊道:“全体都有,倒功,跃起前扑。” 士兵们齐声如雷般喊了一声,哈,齐刷刷地将双腿分开,屈膝矮身,双手朝两边摆开,作势欲扑。 “起。”武文涛高喊一声口令。 “嘿。” 百多条虎彪彪的男儿汉虎吼一声,腾腾腾的向前跃起身子,在空中刷刷刷的展开他们那壮健的四肢,迅即通通通的扑落在前方一米开外的地面上,百多副粗重的身躯几乎同时与大地发生猛烈碰撞,扬起大片的沙土。 第350章 好功夫 他们有人咔咔的呛咳着,有人吐着嘴里的灰土,也有人发出痛苦的闷哼,但他们没多停留,身子扑倒地后迅即双手就地猛力一撑,利索地爬起身来,迅速地恢复好队形,静等武文涛再次号令。 目光朝士兵们的下身扫视,一个个膝盖部位沾满了灰土,武文涛剑眉微微一绷,又大声喊道:“倒功,跃起后倒。” “哈。” 士兵们又一齐分腿屈膝矮身。 “起。” “嘿。” 士兵们齐吼一声,腾腾腾地向后跃起身来,仰面跌倒而下,背部重重地砸在硬撅撅的大地上,一连串通通通的沉闷大响声,听在武文涛耳里,心脏仿佛被刀绞一样。 跃起前扑,跃起后倒,两个高难度,危险性强的倒功动作交叉进行,一连做了五十多个,士兵们满身泥土污垢,活像刚从灰土里挖出来的地老鼠,不少人的脸庞涂满了汗渍泥污,只剩下两只精光闪闪的眼睛时不时眨巴一下。 “好,大家表现得不错,跟着我干就要勇于挑战极限,敢于拼命。”武文涛冲着已经变成一群灰老鼠的士兵们竖起右手掌,中食二指叉开,打了个胜利的手势,“下午的操课已经结束,各位抓紧时间歇息一下,晚饭过后,咱们继续舒活筋骨。” 解散后,士兵们只觉得口干舌燥,焦渴无比,跟一群小老虎似的扑到帽子,外腰带,水壶,马扎存放处,从地上抓起水壶,用嘴巴旋开盖子,扬脖就咕噜噜的往里面灌水。 方雄杰把脑袋仰向天空,右手高举着水壶,哗哗啦啦,一股劲儿地往张得又圆又大的嘴巴里倒水,喉咙一胀一缩,咕嘟嘟地吞着水,溢出来的清水在污浊的脸上冲出一道道泥沟,污水流到了脖子上。 晚饭过后只休息了半个小时,士兵们又给武文涛逼迫着跑五公里,说是帮助他们消化,这一回是轻装,吃饱喝足后,他们平均只用了十八分钟就搞定了,但武文涛嫌他们太轻松,立马命令他们再来一趟百米冲刺,然后是老汉推车,更好的帮助食物消化。 士兵们捱到全天的训练结束时,一个个满脸疲态,叫苦连天。 “哎!兄弟们,咱们是那代祖宗做的孽呀?摊上了这么一个大瘟神。”李平脱掉沾满泥垢的作训胶鞋,扒掉汗淋淋,臭烘烘的军袜,塞进鞋子里,喃喃地道:“看上去白皮细嫩,眉清目秀的,可折腾起人来狠辣得像个恶魔,恨不得我们哥们身上脱一层皮他才开心。” “这就叫白面书生鬼见愁。”副班长胡大伟除下脏兮兮的迷彩服,看看衣服领子,现出一条清晰白色盐渍,叹息道:“唉!以前,钟股长兼任我们排长的时候,一天三次五公里越野,两趟四百米障碍,我们就觉得他是活阎王,想方设法把他撵走了,没想到哇!赶走了豺狼又招来了一只更加凶恶的老虎。” “世事难料哇!”李平悔恨地长叹一声,怃然道:“早知道是现在这个样,当初我就不会给钟股长的摩托车动手脚了。” “跟这个小白脸一比,以前的钟股长简直像娘炮。”胡大伟脱去裤子,坐在床上,从旁边抓起体能服短裤,两只脚边往裤筒里伸,边向上铺的小段道:“小段,都怪你,谁让你给班长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弄巧成拙,撵走了豺狼又引来了老虎。” “哎,我说班副,你可别昧着良心说话哟。”上铺的小段撕下一片药膏,贴在右脚小腿的一块瘀青上面,悻然地道:“当初可是你举双手赞成的哟。” “班副,事情搞不成这样,我们二班每个兄弟都有份,怎么能怪小段一个人呢?“李平对面上铺一个正在换裤衩的兄弟接口道:“我来评评理吧,搞钟股长摩托车的主意是小段提出的不假,但那是经过我们大家商量合计后,由班长拍板决定并亲自去执行的,因此呀……” “好啦好啦,事情都搞遭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啦。”李平站起来,把刚刚换好的短裤往腰上方提了提,道:“到了这步田地,大家都不要互相埋怨,指责啦,还是坦然面对现实吧!” 说完,他趿拉着拖鞋,拎起刚刚脱下来的作训胶鞋,咕唧咕唧的走出宿舍,把作训鞋摆放在门外屋檐下的水泥坎子边沿,然后回到屋内,看看表,离熄灯还有半来个钟头。 “才八点半。”他掀开床头的褥子,取出一副扑克牌,向宿舍里的几个兄弟喊道:“来,来,玩两把,放松放松,时间还早着哩。” 右边肩膀上搭着湿毛巾,武文涛左手托着盛满凉水的黄盆子,右手提着一个林地通用迷彩洗漱袋,步履轻快地从澡堂里走出来。 上楼梯时,劈面走下来一个士兵,跟他打招呼,擦肩而过时,那个兵侧头向他右手托的盆子瞥了一眼,惊奇地发现盆子里的水竟然没有浪出来一滴。 那兵走下几级梯阶后,忍不住回头望去,武文涛踩着梯阶一级一级地往上走,步子十分稳健,一条并不粗壮的手臂平稳地托着装满水的盆子,晃都不晃一下,他不由得咋咋舌头。 第351章 好小子 左脚膝盖顶开宿舍门,武文涛把右手的洗漱袋挂到洗脸盆架的撑杆上,然后双手将盆子塞入架子最下面的那一格内。 咣的一声碰上房门,他三两下脱去体能服和短裤,光着身子往床上一躺,摸出压在枕头底下的苹果智能手机,准备看一会儿网络新闻,关注关注国际国内新近发生的大事。 咚咚咚,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他翻了翻身子,望向房门,有些厌烦地道:“谁呀?” “是我,老高。”高健站在门外,左手拎一个涨鼓鼓的大塑料袋子,右手又咚咚敲了两下门,“文涛,熄灯还有一会儿,咱们聊聊吧。” 武文涛一听是高健,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将手机塞回枕头底下,麻利地穿上短裤,趿上拖鞋,跑去开门,他有好几天没和高健闲聊了。 三排二班,八班,九班宿舍门前屋檐下的坎子边沿,脏兮兮,臭烘烘,鞋口内塞着臭袜子的作训胶鞋摆了一溜拉,鞋头统一朝外,与坎子边缘取齐,左看右看,笔直一条线,不过散发出的毒气能熏死一大片蚊子。 二班的宿舍内,李平和手下的三个兵坐在马扎上,围着用两个马扎拼成的桌子,甩着扑克牌,如火如荼地斗着地主。 其他人有的躺在床上看盗版的网络小说,有的伏在桌上专心地看专业书,偶尔还用笔勾出一段文字,看来这个在读的大学生士兵并没有因为部队训练苦累而忘记学习,有的两个人坐在一起,一人耐心地给另一个人讲解数学题,另一个人认真地聆听着,时不时提出疑问,看样子是在为考军校备战。 “你又买这么多东西,看来你平时就很喜欢吃零食?”武文涛坐在马扎上,瞅了瞅跟前便携式写字椅上面的那个塞满东西的超市购物塑料袋子。 “是啊,没错,上大学的时候养成的习惯。”高健打开塑料袋子,翻出一罐啤酒,递到武文涛面前,“给,这些天咱们都各忙各的,很少聚在一起侃大山,今天一定要跟你喝两瓶。” “谢谢。”武文涛接过易拉罐啤酒,扑噗地拧开拉环盖子,喝了一大口,左手抹了抹嘴巴,道:“老高,这么说你跟我一样,读了大学以后才养成了爱喝酒的习惯?” “是的,上大学以前我滴酒不沾。”高健也拿起一罐啤酒,正二八经地道:“那个时候我在我们家乡的县城读高中,想必你也知道,高中管得太严,学习负担重,压力也大,父母和老师又逼得紧,我成天泡在教室或者图书室里,面对着堆成山的教材和资料,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碰酒。” 蓬的一声,扯开拉环盖子,他向武文涛举起啤酒罐,微笑道:“碰一个。” 他们两人碰了一下啤酒罐,各自喝了一口,然后从袋子里翻出豆腐干,鸡翅,猪蹄,牛豆干等熟食品当下酒菜。 撕开塑料外包装袋,高健取出一片牛肉,放进嘴里,边咀着食物,边眉飞色舞地向武文涛道:“进入大学以后,日子好过多啦,环境相对宽松,自由空间很大,我们宿舍有个同学是个十足的酒鬼,每天晚自习结束后,回宿舍的路上,他都要去超市买上几罐啤酒,几样熟食品,喝完了才睡觉,我就是受了他的影响才染上酒瘾的,开始是光喝啤酒,渐渐的酒力大了,觉得啤酒不过瘾,没有冲劲,就去买白酒喝,结果酒力越练越大。” “我读的是军队院校,管理比地方高校严了很多,自由空间十分狭小,除周末两个双休日有机会出去下馆子喝酒外,平时是绝对不可能沾酒的。”武文涛慢吞吞地嚼着鸡爪,”白酒气味重,酒劲儿大,也容易上脸,我们怕被大队领导看见,影响不好,因此,每次出去下馆子我们只能喝啤酒,不敢碰白的。” “难怪你小子喝白酒不行。”高健呵呵一笑,“原来你一直爱啤的,酒力没练起来呀,老实说,你喝啤酒的最高纪录是多少瓶。” “记不起来啦,像这样罐装的啤酒。”武文涛指了指面前的啤酒罐,煞有介事地道:”我一个人消灭一箱不费劲,瓶子装的,一顿饭,约上五六个同学,随便喝它个二三十瓶不现形。“ 他嘻嘻一笑,”当然,比起你公斤级的酒量来,我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差远了。” “那里,我酒力也软下来啦。“高健哧嚓一声捏扁空啤酒罐,随手丢入旁边的垃圾箱内,又拿出两罐,一罐放到武文涛跟前,“自从当兵来了野战部队后,我就很少喝酒啦,日子一长,酒力就衰落了,以前我随随便便就能干完一瓶白的,现在状态好的时候,喝一斤白的就得费很大的力气,毕竟是在部队当兵,拼的是战斗力而不是酒力。” “说得是。”武文涛点点头,语重心长地道:“我们是野战部队,是一线作战部队,不是后勤部队,也不是二线三线的地方警备部队,我们随时都要提高警惕,准备打仗,拼命喝酒既伤身体,又误事。” “所以今天我只买了六罐啤的,咱俩一人喝三罐。”高健蓬地扯开拉环盖子,啤酒罐凑拢嘴边,咕咚一响,灌了一大口进去,然后用纸巾一抹嘴巴,“文涛,有机会的话,咱俩可要出去找家上档次的餐馆好好地搓一顿,看看你究竟能喝几瓶啤的。” “好啊,酒钱算我的。”武文涛右手捻起两粒花生米,往空中一抛,头望后一仰,又朝右一挪,嘴巴张开,两粒花生米端巧落入他嘴巴里,他哧哧地嚼着花生米,笑咧咧地道:“我做东,把一排长,二排长,二班长也叫上,咱们喝它个一醉方休。” “好啊,不醉不归。”高健哈哈大笑道:“那你小伙子可得要多准备酒钱喽。” “没问题。”武文涛啪地一拍胸膛,豪迈地道:“就怕一排长,二排长,李平他们三个到时候不敢来。” “放心吧!李平那小子给力得很。“高健塞了一块牛肉进嘴巴,嚼了两下就咽进肚里了,翕动着油腻腻的嘴唇,道:“啤酒一件子不在话下,只怕到时侯你肚子撑不下他那么多。” 嘴巴撕下一块鸡腿肉,慢条斯里地咀着,武文涛陡然想起了什么,正色地问道:“对啦,老高,向你打听一下,二班长李平他人咋样?你跟他相处的时间长,肯定很了解他的为人。” 第352章 好男儿 “你先说说,这几天里,他给你的印象如何?”高健微笑着反问武文涛。 “我跟他从见面到现在也就十几天时间,怎么说呢?”武文涛端起啤酒罐,小啜一口,抿抿两片薄唇,稍事寻思后,道:“他看着非常的成熟,隐忍,内敛,深沉,不大外露,不像方雄杰那么狂放,张扬,豪迈,真诚。”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高健似乎听出了武文涛话里的弦外之音,笑眯眯地道:“你的意思好像是在说二班长这个人城府很深,心机太重,为人圆猾,不厚道,不诚实,是吗?” “误解了,老高,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武文涛见高健想歪了他的意思,尴尬地微笑着,连忙解释道:“我是指他这个人说话做事不像方雄杰那么直截了当,单刀直入,他有事总是隐藏在心里,不说出来,这几天,他很想跟我较量较量,可他却不说出口来,我也不好问得。” “哦,你说这个哇。”高健恍然大悟,用纸巾抹了一把嘴角的油渍,嘿嘿笑道:“他这个人啦,看上去确实很稳重,不多言不多语的,其实跟方雄杰那小子一个样,都是恃才傲物,争强好胜的家伙。” “很好哇!我就欣赏他们这一点。”武文涛的眉梢往额头上方翘了起来,“我们90后青年就是有一股不服输的精神,这一点非常好,我觉得我们90后的军人,除了身体素质,吃苦耐劳这两点确实不如前几辈军人外,其它方面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那是。”高健扬了扬眉梢,自豪地道:“我们90后出生在改革开放,经济腾飞的年代,成长在信息科技蓬勃发展的现代社会,当然要比老前辈们视野开阔,见识广博,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强。” 眉毛一紧,他语气一沉,叹息道:“不过嘛!这也恰好是我们90后的软肋,我们是改革开放成果的受益者,是信息社会的先行体验者,可是我们却失去了白手起家,自立更生,艰苦创业的土壤,无法像老前辈们那样在极其艰难险恶的环境和动荡不安的社会形势下,舍生忘死,顽强拼搏,改天换地。” “所以我们这代人必须继承和发扬老前辈们的光荣传统,因为那些看不见的精神品质,才是他们老一代人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武文涛抓起面前的半罐啤酒,一扬脖子,咕咚的一口,喝了个精光,哧嚓地一把捏扁空罐,随手抛入垃圾箱,调转话锋道:“扯远啦!还是来说说李平吧。” 他拿起一满罐啤酒,蓬地扯开拉环盖子,郑重地道:“老杨,坦白说,我不喜欢李平的性情为人,因为他太深沉啦,太内敛啦,我反而喜欢方雄杰那种简单直接,豪迈奔放的人,尽管有些粗犷莽撞,不那么适合当今这个复杂多变的世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文涛。”高健从裤兜内摸出一盒芙蓉王香烟,打开盒盖,弹出一根烟,往武文涛面前一凑,武文涛摆摆右手,他缩回去,右手拇指叩两叩烟盒底部,弹出一根烟,然后把这根烟喂进嘴角叼着,“你是觉得李平这人心计太重。” “也不是。”武文涛摇摇头,正色道:“就是不喜欢他的性情为人,有意要找我较量却又窝在心里不说出来,我讨厌这种拐弯抹角的行事风格。” “没办法,他那人就这样。”打火机的火苗往嘴边一凑,高健点燃烟,鼻孔内喷吐着烟雾,煞有介事地道:“我看得出来,他很想跟你pk一下射击。” “哦,是吗?”武文涛右手大拇指蹭了蹭鼻翼,“那我真是求之不得。” 眼睛紧盯着高健,他正色地问道:“老实告诉我,他耍枪的功夫究竟咋样?” 高健呵呵一笑,故作隐秘地道:“比我强一点,放心,你们俩会有机会一决雌雄的。” 话锋陡然一转,“不过,等到了周末,你要先迎接我的挑战。” “好。”武文涛豪迈地笑了笑,端起刚打开的啤酒,举到高健面前,朗声道:“乐意奉陪,来,碰一个。” 深夜,月色灰暗,灯光昏黄,夏虫唧唧,晚风习习,军营沉浸在一片宁静,祥和的氛围中,偶尔响起一两下守夜哨兵的咳嗽声,间或传来几声鸟啼。 在训练场上蹦高跌低,纵跳奔跑,忙碌了一整天的士兵们早已进入了梦乡,此刻,正是他们睡得最酣的时候。 晦暝的灯光下,一条纤巧削细的黑影出现在西首那排士兵宿舍与连队办公楼的结合部,那黑影左右顾盼两下,见四下里空无一人,他便飞快地从院子里的空地上跑过去,停身在东首这排士兵宿舍的屋檐下面。 两只脚在水泥地面跑过时,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儿响动,像浮云飘过苍穹,似飞燕掠过长空,无声无息,轻灵便捷,黑影的身法之精妙高绝,当真惊世骇俗。 二班的宿舍内,李平侧躺在铺上,半块身子盖着被子,厚实的屁股,两条粗健的大腿露在外面,鼻孔里哼呼哼呼的发出响亮的鼾声,为冷寂,幽静的深夜平添了几分生气。 整间屋子几乎是他一个人的鼾声,方雄杰睡在他毗邻的床上,亦是下铺,与他脑袋对着脑袋,和他一样,方雄杰这家伙也只半块身子盖着被子,只不是,方雄杰露在外面的是一块块线条式隆起的胸肌。 其它床位上的士兵同样沉浸在酣梦中,偶尔响起一阵磨牙声,间或传出一两句梦呓。 突然间,紧闭的宿舍门发出了一下微响,慢慢地豁开了一道缝,一双机警敏锐,灵活转动的眸子,透过门缝窥探着屋内的动静。 俄顷,门轻轻地,缓缓地向内推开,那黑影一闪就进入屋内,快如幽灵,轻若淡烟,门慢慢地合上,那黑影伫立在房门跟前,电炬似的目光左一瞟,右一瞄,上一翻,下一转,察看着两边床位上熟睡的士兵们。 那黑影见士兵们睡得那么香,那么沉,不忍心惊扰他们,就轻飘飘地走到房门右边的洗脸架跟前,取下两只黄盆子,重合在一起,塞进腋窝下面,用左胳膊夹住,然后不声不响地来到门跟前,正要开门,蓦然间,屋内响起一声哈七。 握在把手上的右手立即停住动作,那黑影警惕地转头寻声看去,方雄杰又打了一个喷嚏,壮硕的身体翻了翻,面朝墙壁方向侧躺着,扯了扯被子,盖住上半身,随即继续呼呼大睡。 握住门把手的右手慢慢悠悠地拉开房门,那黑影嘴角向上翘几翘,转过头,房门已给他拉开了一道尺把宽的大缝隙,他飘然出了门,随着一下低微的碰撞声,房门重新闭合上了。 外面,那黑影右手取出夹在左边腋窝下的两只盆子,把它们分开后,他弯下腰身,轻轻地放在地下,随手拎起一双作训胶鞋,轻轻地搁进其中一只盆子里,然后又去拿第二双。 轻拿轻放,须臾间,整齐摆放在宿舍门前水泥坎子边沿的十二双作训胶鞋,悉数给那黑影装进两只盆子里。 凉飕飕的夜风,习习地拂过那黑影的脸庞,挟着一大股汗臭气味,他那两道剑眉微微一皱,鼻翼轻轻抽扭几下,随即直起腰身,双手掌各托起一只塞满臭鞋子盆子,飘然而去。 两只盆子,十二双鞋子,给人悄无声息地拿起,二班的士兵们浑然不觉,一个个只顾梦里与女朋友幽会,和父母团聚。 几个小时之后,一阵急促又尖厉的哨声,像一盆冰水泼洒在沉睡中的士兵们头上,他们猛地从美梦中惊醒过来,刺棱刺棱地翻爬起来,抓过裤子,两条腿就赶紧往裤筒里伸。 和训练场上展转腾挪,蹿跃蹦跳一样,方雄杰异常麻利地穿上衣裤,趿上拖鞋,叭嗒叭嗒的跑过去,拉开房门,准备去取鞋子。 由于军事训练强度太高,加之三排的士兵们散漫惯了,折腾完一天后,觉得疲累已极,将又脏又臭的胶鞋脱下来,往门前的水泥坎子上一摆,除下身上满是汗渍污垢的衣服,抄起盆子就去水房冲凉,那顾得上洗什么,刷什么,反正穿得再干净也得在地下滚爬摔打,因此,他们的迷彩服不到脏得穿不上身的地步是决计不换洗的。 方雄杰一瞥眼间,摆放在水泥坎子边沿的十二双鞋子全给人移动了位置,整整齐齐地靠在门口两边墙角下,鞋头一律抵地,鞋口一律朝上,只不过,每双鞋干干净净的,显然,不久前给人刷洗过,还是湿湿的,没有干爽。 方雄杰用手抓着脑门,如坠五里雾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二班其他的兄弟也跑出来拿鞋子,一看这情况,都是满头的雾水,一脸的茫然失色。 方雄杰拎起他的鞋子,仰头一看,横拉在屋檐下方的铁丝上,搭着一双双袜子,踮脚尖,伸长手臂一摸,湿漉漉的,给人洗过了。 第353章 刺刀见红 小段用手挠挠光头,讶然地道:“奇怪,昨天晚上我没洗袜子,刷鞋子呀?” “哎,班长,你看这咋回事?”方雄杰把他的鞋子拿到刚走出来的李平眼前照了照,“是谁帮我们把袜子洗了,鞋子刷了,是你吗?” “扯蛋,我连自己的鞋子都不想管,还有那个闲心去刷你们的臭鞋子。”李平瞅了瞅另外几个弟兄手里的鞋子,随后从墙角下抓起他自己的鞋子,一摸湿湿的,给人刷过没几个小时,他一脸的疑惑,向弟兄们问道:“谁帮我们大家刷的鞋?谁做的好事?是你吗?你吗?” 弟兄们都摇头说不是,昨天晚上睡得太踏实,什么都不知道。 李平向隔壁的九班望去,九班的弟兄们一个个穿着裤衩站在宿舍外面,对搭在屋檐下铁丝上的一件件迷彩服上衣和裤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有人说:“怪了,昨晚睡觉的时候,我的迷彩服明明是搭在床头上的,怎么给人拿出去洗了,晒在铁丝上了?” 有人接口说:“是啊,昨天晚上我们没人洗衣服哇。” 又有人很肯定地说:“一定是通讯员小段偷偷地帮我们洗的衣服,他是我们连出了名的热心肠,活雷锋。” 有人立马怀疑道:“不可能啦,我的衣服就挂在我脑袋上方的,小段晚上偷偷摸进宿舍来取我衣服,我不可能不觉察到哇?除非他会隐形大法,来无踪,去无影。” 看起来,昨晚上,九班十二个人的脏迷彩服也给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出去洗干净了。 “喂!九班长,你们的衣服是怎么回事?”方雄杰大声地向九班班长问道:“是不是也给人悄悄地拿去洗了。” “是的。”九班长伸长手臂,从铁丝上面扯下他的迷彩服上衣,摸了摸,喜冲冲地道:“太好啦,已经晾干了,可以穿了。” “那你们的鞋子呢?”方雄杰望向摆在九班宿舍门前坎子边沿的那一溜儿作训鞋,很多鞋帮上沾着灰土,橡胶边缘与布面结合处还浮现出一朵朵清晰的盐花,他左手摸着光溜溜的后脑勺,疑惑地道:“奇怪,他没有帮你们刷鞋子。” “是啊,他只帮我们把衣服洗了,鞋子没管。”九班一个兵俯身伸左手拎起他的作训胶鞋,瞅了一眼,又向方雄杰右手上的鞋子瞥了一眼,纳罕地道:“到底是谁做的好事啊?你说这个人怪不怪?只帮二班刷鞋子,只帮我们九班洗衣服。” “天底下的事情真是无奇不有。”李平右手抓抓他那颗剃得光溜溜的大脑袋,摇摇头,转向弟兄们一挥手,“好啦,兄弟们,赶紧穿鞋吧,马上就要跑五公里越野啦。” 第二天早上,起床哨声响起,二班的士兵们醒来,伸手去拿衣服,奇怪,衣服竟然不见踪影,裤兜,衣兜里的钱包之类的私人物品自动跑到了枕头边上。 方雄杰趿上拖鞋,抢先跑出去一看,班上十二个人的迷彩服全搭在屋檐底下的铁丝之上,一套不少,看上去干干净净的,显然已经被人洗过。 他踮起脚尖,伸右手一把扯下他自己的衣服,一摸,还有点湿润,洗过不出五六个小时,还没完全晾干。 他低头一瞧跟前那一溜拉作训胶鞋,一只只脏兮兮的,跟昨晚脱下时的一样,显然没被人动过。 再一看九班的弟兄们,一个个穿着衣服裤子出来找鞋,他们的鞋子给人拿去刷了,门口两边墙角下靠了一溜拉湿鞋子。 弟兄们满头雾水,一个个抓抓耳朵,挠挠光头,想不出究竟是谁在偷偷地帮他们洗衣刷鞋? “管他是谁做的好事,谁爱学雷锋就让谁学吧!”李平顾不着去查究是谁暗中帮他们洗衣刷鞋了,武文涛已吹响了晨练的集合哨声,他向弟兄们一挥大手,“快,穿衣服,今天早我们一排要练捕俘刀。” “我擦,班长,我的衣服还是湿的怎么穿啦?”胡大伟拎着湿漉漉的迷彩服上衣,愁眉苦脸地道。 “我日,上个月才刚刚发了一套新的,你不穿,难道还压在箱底当宝贝收藏啦。”李平推了一把胡大伟,“去,赶紧把新的那套换上,反正退伍是要上交的,又不允许你带回家。” 一排的三十多名士兵在操场一角排列成三行横队,被武文涛指定为副排长的李平跑步到正背手跨立,一脸严肃的武文涛跟前,啪的靠脚立正,举手行礼,洪声道:连长同志。” 他忽地看见武文涛脸色变了变,当下意识到了不妥,顿了顿,重新向武文涛举手敬礼,声如洪钟,“排长同志,一排全体集合完毕,正准备进行侦察兵捕俘刀训练,请指示。 武文涛利箭似锐利的目光向队列扫射着,战士们统一穿着部队配发的白色背心,露出一条条筋肉结实,线条分明的胳膊,一块块隆起的胸肌腹肌,在火红的朝阳映照下,闪耀着古胴色的金属光泽,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看着战士们雄姿勃发,气势如虹,武文涛满意地点了点头,右手一挥,洪声道:开始训练。 是。 李平应诺一声,转身跑到队列跟前,大喊道:“全体都有,向左转,成拳列队形散开。” 蓄势待发的战士们迅捷利落地散开队形,齐声高喊,“哈!”一个个两腿并拢,双臂微微弯曲,右手握95式刺刀,刀尖水平向右,左手捏成拳头,脑袋朝左摆,呈格斗准备姿势。 他们人人都是一脸冰酷般的冷峻,一双双眼睛射出锐利的目光,衬着手里寒气森森的刀子,凛然生威,着实令人不可逼视。 “格斗准备。”李平声如洪钟,“弓步上刺。” “杀。” 战士们齐齐虎吼一声,齐刷刷地抬右脚在地上一踏,啪的一声大响,他们左脚一齐往他们右侧跨出一步,身子一转,左手臂朝上一挡往后一摆,右手挥刀子,呼地向上刺出一刀,旋即变成左弓步持刀站立姿势。 整套弓步上刺的战术动作,有如行云流水那般一气呵成,虎虎生威。 武文涛感到欣喜的是,一排的三十多号人平时生活作风懒懒散散,不少人连折叠被子都不达标,卫生评比差到爆,可是一到了训练场上,拿起枪和刀子的时候,他们就立即拿出军人的气势作派,队列队形整齐划一,出刀的势头虎虎生威。 武文涛嘴角往上翘动翘动,露出几丝和煦的微笑,显然,他很满意战士们刚刚表现出来的战斗气势。 李平大喊,“马步侧刺。” “呀!”战士们一齐吐气开声,右脚一齐往前猛地一跨,三十多只套着作战靴的大脚板同时狠狠地踏在塑胶操场的地面上,发出雷轰般的一声大响。 他们在刹那间一齐变成右脚弓步,右手刷地收刀朝后侧一摆,刀尖转向后方,左手闪电般由拳头化成掌刀,刷地一掌朝胸前劈出去,旋即一扭腰杆,身子奔左边一拧,左手掌为爪同时往后侧一把抓出,右手刀子自右直左横向划出一刀,变成马步持刀姿势。 “干得好。”武文涛见战士们已拿出了上战场与敌人刺刀见红的猛劲儿,不由得热血沸腾,豪兴大发,拍打着一双手掌,大声叫道:“再接再励,继续打给我看。” “打。” 战士们更是意气风发,发出如雷的虎吼,齐刷刷地斜身左一闪,左脚朝前跨出一步成左弓步,两手臂在胸前交叉,握刀的右手在外,刀尖指向右前方。 “杀!” 他们发出虎彪彪的吼声,右脚一齐往前跨出半步,右手刀子忽地奔右侧反刺出一刀,左手握拳头顺势朝后方一摆,迅即变成右弓步持刀站立姿势。 这一次,队列显得略略有点乱,随着动作的难度加大,个别下连不久的列兵已经显出疲软之态,腰杆和四肢的反应一次比一次迟钝,出刀的速度,刀势的力度,也不如刚才那么迅捷刚猛了。 武文涛观察得很清楚,十余个小列兵中,只有方雄杰一个人依然是动如脱兔,静若处子,动作质量也不打一点折扣,看来,底子厚的兵就是不同凡响。 此刻,李平粗黑的眉毛皱了皱,那张粗犷的脸上隐隐地露出不满意的神色,他转头向武文涛投了一瞥,武文涛对他打了一下手势,要他亲自给大家示范动作。 李平立时会意过来,转身面向战士们,冷凛地道:“小汪,小毛,你们两个注意了,看我示范。” 他右手刷地从腰侧刀鞘中拔出刺刀,“打!”吼出一声,右脚猛地踏上一步,虎腰往左半转,变成左弓步,左手小臂作出向挡格的姿势,右手臂朝后侧一摆。 “杀!”他右脚迈上一步,右手挥刀由右上往左下呼地划出一刀,成右弓步姿势,迅即收刀,右手臂自然下垂,反手握刀柄,刀身贴着手臂后侧,面朝着战士们,洪声道:“都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 “那好,注意动作要领,再来。” 在武文涛亲自坐镇之下,战士们当真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来。 “嘿!” “打!” “杀!” 喊杀声高亢入云,扭腰,旋身,换步,出拳,挥刀,左手横挡竖格,右手出刀上刺下刺,刀风破空,虎虎生威,衬着一张张刚毅冷酷的脸庞,一双双冷光闪闪的眼睛,极具霸风煞劲,气势咄咄逼人。 第354章 好义气 武文涛一张原本冷得像冰,硬得如铁块的脸庞,肌肉松驰地活动着,嘴角微微向上翘动着,浮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一来,他那精致如玉的五官越来越显得秀逸,俊美,迷人了。 集体操练完毕后,武文涛命令李平,“马上集合,今天,我要向大家传授几招绝活,几招在白刃格斗战中最给力,最吃得劲的绝活。” 李平拔出自己的95式刺刀,走过去,倒转刀柄,向武文涛递去,武文涛摆了摆右手,他会意地收刀退到一旁。 “首先,我要请各位看一样东西。” 武文涛煞有介事地说完,右手从右大腿外侧刀鞘中拔出一把他教官陆大伟送他的三棱钢刺,正手握着缠着伞兵绳的刀柄,他把刺尖朝向天空,在胸前竖起钢刺,一缕火红的朝晖斜照在惨白的刀身上,透射出一抹凄红光华,迸发出一股森然寒气,衬着他一张僵硬冰冷的俊秀面孔,一双犀利如刀锋的眸子,两道入鬓的酷美剑眉,杀气腾腾,令人不敢逼视。 当武文涛亮出那把三棱钢刺的那一刻,李平的瞳孔惊异地放大,粗犷的脸庞登时笼罩着惊讶又疑惑的神色,他惊疑的是都二十一世纪,信息时代了,武文涛这个受过系统的军事教育的军校大学生,竟然对技术含量高,功能强大的95式刺刀不感冒,偏偏对早已从军队淘汰了多年的老古董,56式三棱军刺情有独钟。 他看过几本以穿越时空为卖点的网络军文,真怀疑这个武文涛是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东南方战场穿越过来的侦察兵。 此刻,队列里至少有一半的人用惊奇的目光凝视着武文涛手里那把三棱钢刺,他们都是90年代出生的孩子,是从信息时代成长起来的,是玩着电子游戏机,电脑,平板,智能手机长大的一代人。 这一代人在网上的军事网站,在军事刊物上,在好莱坞战争动作大片,或者享受cs,穿越火线等等林林总总的射击类电子游戏中,看惯了各种各样,炫酷夺目的现代高科技兵器,哪有心思去关注那些早已过了时的冷兵器,因此,好多人连56式三棱军刺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 “知道这是什么吗?”武文涛见很多战士,尤其是那些小列兵,几乎都是一脸的好奇和疑惑的神情,他抿抿嘴唇,转身把三棱钢刺向一旁的李平照了照,“二班长,不如,你来告诉大家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李平连忙摇摇头,“排长,还是你来告诉兄弟们吧!你知道的,我读书少,嘴笨。” 武文涛没说什么,转向战士们,陡然脸色一变,大吼一声,“杀!” 吼声中,他身子左转右挪,配合着左手拳头,两只脚,右手挥刀,刷刷刷,上下左右,闪电般连刺几刀,金刃破空,锐啸声刺耳。 眼花缭乱的刺杀动作看得战士们目不暇接,他们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武文涛已收刀收势,眼神锋利,一脸杀气地面朝着他们,声音沉冷地道:“告诉你,这是56式三棱枪刺,上个世纪,陆军普遍配发的制式刺刀,我们的前辈用它教训过很多敌人,为保卫我们国家领土的完整,边疆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立下过汗马功劳。” 很多战士此刻的眼中闪耀着怀疑的神光,这些生长在太平盛世,从没经历过战火洗礼,也没心思去关注过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八十年代那段边疆保卫战事历史的90后孩子,哪里能理解那把三棱军刺曾经创造过不可磨灭的功勋。 武文涛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想当初在陆军学院的时候,教官陆大伟亮出这把三棱钢刺的时候,他的那一帮同学也是不屑的样子,陆教官说他曾经用这把三棱钢刺穿透过至少四十个多白狼的胸膛和脖子,那一帮同学也是不相信,只有他武文涛一个人觉得陆教官说的是真的,因为他武文涛的师父郑天龙也是上过东南方战场,杀过白狼的老侦察兵。 武文涛又将这把曾经溅过几十个敌人鲜血的三棱钢刺竖到胸前,他的眼神在染着血,残过敌人狗命的军刺辉映下,显得酷厉之极,杀气透出他那纤瘦的身体,袭向那些从没见过血,见过死亡的战士们。 方雄杰猛一接触武文涛那种酷厉的眼神,寒意登时从脚心冒出来,陡地觉得双腿肌肉抽筋发软,壮实的身子忍不住打了几个冷颤,此刻,他不禁怀疑武文涛真的上过战场,杀过敌人,不然哪来那么重的杀气。 武文涛双目如明灯利箭,在队列里扫射,扫过一个个战士的脸庞,此刻,绝大部分人都双目下垂着,不敢直视杀气腾腾的他,似乎这把早已从军队撤装了好多年的三棱钢刺,一到他的手里就莫名其妙地生发一种奇特的魔力,令战士们一看就立刻骇然变色,心旌神摇。 他蓦然想起几个月前,在陆军学院侦察系进行野外生存与战斗训练考核的时候,曾参加过剿杀境外毒贩运输马帮的实战任务,当时他就近距离用刺刀切开了一个毒贩岗哨的脖子。 他现在还十分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情形,轻手轻脚,如鬼魅一般轻飘飘地摸近一个正打着呵欠的毒贩哨兵的身后,左手猛地从背后一把捂住那家伙嘴巴,右手刀闪电也似地切开那家伙血管,那家伙四肢一伸,就如泻了气的橡胶娃娃一般瘫软在他怀里,那一刻,他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感。 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杀过毒贩,手里溅过血,身体里已经充斥着杀气,那种杀气已经浸入了骨子里,只要他一握刀在手,无形中就迸发出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凛冽杀气,凡是没有亲历过战场,见过鲜血与死亡的人,只要一接触到他那带杀气的脸庞和眼神,就不期然地心胆俱寒。 武文涛终于想明白了陆教官那句话,“要想军队强悍无敌,军人血性十足,就必须得拉到战场去跟敌人真刀真枪地拼个你死我活,尽管这么做,是要牺牲无数士兵的生命为代价的,但是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提高军队的战斗实力,磨练军人的战斗精神和战斗作风,没有捷径可走。” 可是目前是和平年代,军队处在和平与发展的大环境下,新一代的军人生长在大好的太平盛世里,既是一种幸运,但也是一种不幸,军人总不可能只是在边疆巡逻放哨,抢险救灾的战斗中去体现价值吧? 武文涛遗憾地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又神情冷峻地向着战士们,三棱钢刺在右手掌心内呼呼地转了两圈,然后举起胸前,右手指着纤长的刀身,“告诉你们,钢三棱军刺不同于95式军刀,它没有扁平的刀身,两边都不开刃锋,也没有81式刺刀那种尖利的刀尖,只有三棱形状的刃口,只能捅,只能刺,不能砍削斩劈,功能比较单一了些。” “排长,打断一下好吧!”方雄杰冷不丁打断武文涛的话头,纳罕地问道:“既然三棱军刺功能单一,用途面又太狭窄,那么你为什么还这么推崇它?” “是啊!这种老式的枪刺,只能刺,不能砍削,淘汰是必然的事,想不到排长还这么喜欢它。”一个兵接口道。 “对呀!既然这种老掉刀的枪刺功能太单一,我们何不用功能强大的95军刀,砍割削切锯,又能与刀鞘结合剪断铁丝,多帅呀,多给力呀。”又一个兵接口道。 一旁的李平也很苟同方雄杰等人的看法,他说:“排长,我觉得方雄杰说得也是个理,三棱枪刺好是好,可是只能刺,我们跟敌人白刃格斗的时候,总不可能只去捅敌的胸膛和肚子吧?” “说得好。” 面对一大片质疑,否定和不解的声音,武文涛不以为忤,冷然一笑,道:“只能刺,这确实是三棱军刺的弊病,但这恰巧又是它最大的优点。” 战士们又是一脸的茫然不解。 “知道吗?各位。”武文涛右手指着三棱钢刺刀身的血槽,郑重地道:“你们别小看这玩艺儿,它身上开了三道血槽,刀身的钢材经过特殊的热化处理,并加入了有毒的砷元素。” 他右手中食二指敲打着灰白色的刀身,“各位可能不知道吧!这种砷元素不但能让刀身不反光,更能加强破坏力,凡是被三棱枪刺捅过的部位,创口是很难缝合和愈合的,不管身体的哪个位置,只要刺进去超过八厘米深,就会有生命危险。” 他蓦然觉这样讲得太多只是空泛而谈,弟兄们听着也觉得枯燥,索然无味,不如展示一下,让弟兄们亲眼见识一下三棱钢刺的威力。 第355章 威力 右手掌猛地一翻,三棱钢刺在他掌心内呼地一转,他手指捏着刀身,忽地转身向右,一抡手臂,三棱钢刺呼的一声脱手飞出去,噔的一声响,钉入他右首七八米开外的一棵柳树的树干内,没进入整个刀身的三分之二。 “咦!”战士们齐齐发出一声惊叹。 武文涛甩手掷出的三棱钢刺,力道有点骇人,坚硬的树身就扎进去了那么深,若是人体的话,非得穿个透心凉不可。 武文涛抿嘴冷冷微笑一下,右手朝前一伸,手掌摊开,五指并拢,指着队列前排右起一个排头的上等兵,一挥手,大大咧咧地道:“卫生员,去,把我的枪刺给我拔出来。” 那个卫生兵哦了一声,立即跑步出列,跑步前进到那棵柳树跟前,伸出一只手去拔钉入树身的三棱钢刺,拔了两下竟然没有拔出来,他用了两只手连拔了三下才拔出来,仔细一察看,树身上留下的三角形窟窿,当下骇然失色,他在想,这要是捅在人的大腿上,这样的伤口非得鲜血狂喷不可,该怎么止血,怎么缝合呀? 卫生兵跑过来,把三棱钢刺递给武文涛,武文涛接过之后,嘿嘿地笑着问道:“怎么样啊?兄弟。” 卫生兵咋了咋舌头,哆嗦着嘴唇道:“厉害!” 待卫生兵入列后,武文涛啪的一声将三棱钢刺插回刀削中,从背后的外腰带上拔二两把他用修长的树枝削制成的三棱枪刺,煞有介事地对战士们说道:“各位,咱们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谁愿意上来跟我比划比划呀?啊!” 战士们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谁也没有动。 方雄杰搓了搓双手,很想迈出脚步,但一想到刚才武文涛甩手掷出三棱钢刺那一刹间杀光闪射的眼神,钉入树身三分之二的三棱钢刺,就不禁腿脚发软,心头悚惧,强行按住想要站出去跟武文涛较量较量的冲动。 此刻,有后有人用手推了一下他,小声鼓动道:“上啊!上去跟武排长过过招,你不是挺能打的吗?” 方雄杰胳膊肘拐开身后那个兵的手,愤愤地道:“一班长,你不是体校武术专业的吗?你咋不去试试呀?” 看着战士们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愿上来比划两招,武文涛故意干咳两声,嘿嘿地笑道:“怎么?没练过白刃格斗吗?” 这时,连队通讯员小段端巧从附近路过,武文涛看见小段后,眼珠子骨碌一转,冲小段一招手,喊道:“喂!过来一下。” 小段怔了怔,茫然地望了望武文涛,跑步到武文涛跟前,啪地靠脚跟向武文涛敬礼。 武文涛朝小段照了照右手的那把木制枪刺,大声道:“接着。”就将那把木枪刺抛了过去,小段伸手抓住,茫然地望着武文涛,“武排长,你这是?” “来吧!小段,听说你的拼刺训练在全连很不错的,跟我比划两下,如何?”武文涛把左手的这把木枪刺交到右手握着,朝小段做了一个挥刀刺杀的动作,“他们都不愿意出来跟我过招,就由你来吧!” “我?”小段瞅了瞅手里的木枪刺,又扭头瞥了一眼队列里的战友们,然后朝武文涛难为情地道:“我不行,我那两下子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哪儿能跟你比呀!” “是吗?”武文涛冷然地望着正用左手挠着脸颊的小段,语气沉重地问道:“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个敌人,要杀你的话,你能跟他说这样的话吗?” 小段立时语塞,尴尬又苦涩地咬咬嘴唇,退后两三步,正手握刀柄,刺尖朝着武文涛,双脚分开,摆出要马上攻击的架式。 武文涛冷然微笑一下,转头对战士们说道:“大家注意呀!下面我给大家展示一下三棱枪刺攻击与防卸技能,注意看啦。” 他回过头来,左手啪地一拍胸口,正二八经地向小段喊道:“来呀,尽管朝我这儿招呼吧。” 小段哦了一声,握着木枪刺的右手臂动了动,前脚往前移了移,但就是没有真的冲向武文涛发动攻击。 武文涛活动活动右手腕和左手臂,双脚自然叉开,神态悠然地面对着迟疑不决,不敢贸然进击的小段。 战士们众目睽睽之下,小段后退了一步,双手握刀柄,双臂微微蜷曲,将木枪刺置于胸前,刺尖斜斜朝上,像武士握刀等待出刀的样子。 他脸上筋肉在微微抽动,神色有些惶恐,闪着惶恐目光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武文涛,如突然撞见一头要吃他肉的猛兽一般。 “怎么?不动手,怕我吃了你,还是怕不小心一刀捅伤了我?”武文涛冷然地微笑着,看着小段畏畏缩缩,迟迟不敢出手攻他,心里不免很失望,当下神色沉冷下来,向小段厉声道:“来呀!上啊!你这样握刀,跟武士学的吗?看来,我还要向你讨教讨教才是。” 小段嘴唇哆嗦了一下,立马改用右手正握刀,前脚向前挪动了一两寸,可还是没有发动攻击。 “来呀!弓步上刺。”武文涛突然向小段大喊道:“刺!” 小段本来就很悚头,一看武文涛吼他进攻的那双光芒锋利如刀的眼睛,顿时腿肚子抽筋,右手臂像触电了似的抖索了一下,木枪刺已握不住,掉到地面上,脸色刷的白如刚刚刷过石灰的墙面。 战士们立刻发出一片失望的唏嘘声。 “你怎么这么衰呀!”武文涛长叹一口长气,失望地摇了摇头,他知道他身上的杀气咄咄逼人,要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鲜血与死亡的大学生士兵来跟他比拼刺刀,实太过勉为其难了。 小段哭丧着脸,诚惶诚惶地望了望武文涛,正要弯腰去地上捡那把木枪刺,武文涛冲他摆了摆右手,“好了,你去吧!该干啥就干啥,这里没你的事了。” 小段长吐一气,一脸羞惭地望了一眼战士们,在战友们鄙薄和责难的目光下,灰头土脸地走开了。 他心知肚明,这回可丢尽军人的脸面了,今后免不了要被战友们所唾骂,肯定要在战友们的唾沫声和嘲笑声中过日子了。 他当然不知道他在杀气咄咄逼人的武文涛面前衰了,其他的战友也好不到哪儿去。 二班的副班长胡大伟正在嘲讽着小段,“真是个怂包蛋,软骨头,难怪只能到连部当通讯员,今后不让他在我们二班的宿舍里睡觉了,免得影响大家的士气。” 第356章 刺刀上的较量 “喂!二班副,你别讥笑作贱人家小段好不好。”旁边一个兵不服气地打断胡大伟的话头,激将他道:“你那么有种,有能耐,你怎么不上去跟武排长练练啦!” 胡大伟登时语塞,他确实有想去和武文涛较量两招的冲动,可一看到武文涛那种刀锋般锐利,杀气腾腾的眼神,他就心头发毛,手脚绵软了。 武文涛偷偷地瞥了一眼李平,此刻,李平正斜眼看着跑步离去的小段,眼神透露的鄙夷的意味。 武文涛知道李平是条血性刚勇的汉子,最祟敬的是铁骨铮铮的血性硬汉,最鄙视的是痛恨怯懦之辈,刚才,小段表现得畏畏缩缩,孬种的样子,怎能不让他嗤之以鼻。 军队是血性汉子的乐园和天堂,懦夫孬种的地狱,真正的铁血军人最鄙弃的是弱者懦夫,武文涛是十足的勇士强者,当然更不例外,但是他有一副悲天悯人,善解人意的心肠。 他现在很担心,李平可不像他这样通情理,善解人意,小段虽是连部的通讯员,但在李平的二班宿舍里睡觉,李平和二班的兵日后可能会为难小段,因此,必须让李平出来和自己比斗,看看李平有什么表现,如果李平也没比小段好到哪里去,那以后李平和二班的兄弟们就不好意思对小段五十笑百步了。 武文涛两只闪亮如钻石的眸子转两转,右手反握刀柄,右臂自然下垂,木枪柄贴着手臂外侧,学着古代侠客的姿势面朝战士们,郑重其事对战士们说道:“小段可能今天身体不舒服,状态不佳,也可能是我以前参加过的战斗任务,击毙过好几个毒贩子,身上蓄积的杀气过重,震慑住了小段,大家要多谅解,要多鼓励他,多激发他的斗志,他现在已经够羞怯了,你们不可以再他施加心理压力,毕竟你们和他都是和平年代的军人,从没经历过战争,没见过血,更没杀过敌人。” 武文涛不但勇猛无比,而且豁达大度,为人宽和,再一次深深地折服了士兵们,真正意义上的勇士强者,从来都是胸襟宽阔,容人之忍的。 武文涛微微一笑,转向一旁的李平,用征询的语气道:“二班长,不如你上来与我比划两下吧,好给兄弟们做个表率,群众看干部嘛,对不对。” 李平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眉毛一竖,大喊一声,“好。” 他大步走到武文涛跟前,右脚脚尖一勾,地下的那把木枪刺给他挑了起来,他右手伸到空中抄住木枪刺,刀柄在掌心内呼的一转,反手握刀柄,也跟武文涛一样,学着古代剑客握剑歇息的姿势,整套动作潇洒漂亮已极,酷得刺人眼球。 武文涛见李平神色冷峻如铁板,目光冰冷地注视着自己,知道李平一心想与自己挑战,今天正是时候,那就彼此好好过两招,见过高下吧。 他左手伸向李平,中食二指勾了勾,眼皮子挑动挑动,一举一动都透露出挑衅的意思。 刀柄在李平右手掌心内呼地一转,李平正手握刀,他鼻尖扭动一下,冷哼一声,突地将木枪刺往前方一送,刺尖指向武文涛胸口。 武文涛知道李平不是泛泛之辈,既然能在虎踞龙盘的侦察连当班长,肯定有几把刷子的,他豪气冲胸而起,眼神带着挑衅望着李平,挑了挑眉毛,朗声道:“来吧!让我领教一下你的绝招。” 李平是个十足的争强好胜之人,尽管之前他已经见识过武文涛的身手,也与武文涛比试过攀爬,但他固执地认为武文涛胜在投机取巧,并不是硬功夫,因此,他很不服气,非要找个机会与武文涛来场硬碰的比拼才心甘。 他胸脯起起伏伏,线条状的几块隆起的胸腹肌肉在微微耸动着,显示出他体内蓄积着不可估量的爆发力,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脸颊上健康黝黑,棱角分明的肌肉也在微微抽动着。 武文涛嘴角向上翘动翘动,冷然微笑着与身躯凛凛,貌似高大威猛的李平对峙,似乎不把盛气凌人李平当回事。 李平的眼睛陡地射出一抹利箭似的光芒,呀的一声大吼,右脚忽地踏前一步,右手刀子刷地从右肩上方向前下方刺出去,照准武文涛胸口攻来。 简单直接的一刀,却凌厉之极,如果是真正的三棱钢刺,武文涛给这一刀刺中的话,可真的就遭穿胸透背之厄。 “好厉害的跨步上刺!不错” 武文涛见李平这一刀来势凶猛绝伦,自然不敢稍有懈忽,眼看对方的刺尖就要触到他胸前衣襟啦,他右脚猛地滑后一步,上身往后一仰。 堪堪避过李平刺向他胸口的一刀后,他左手立掌如刀,斜劈一掌,砍中李平握刀的右手小臂。 这一掌只使出了五成力道,李平收刀闪退两三步,突然觉得右手小臂像铁板砍了一下,麻痛无比,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现在该我了,接招。” 武文涛大喊一声,左脚闪电般抢出一步,左手迅即变掌为爪,抓向李平面门,李平一仰头,他乘机抓住了李平的右手小臂,顺势把李平往跟前一带,左手小臂配合右手大臂夹住李平的右胳膊,身子猛地向右后方一扭,夹住李平右胳膊的两条手臂奋力往下一压。 李平登时脚下站不稳,身子打了一个趔趄,武文涛乘机一把夺过李平右手上的木枪刺,抓着李平右手小臂的左手奋力往上一提,左脚抬起来,膝盖抵住李平的腰胯,阻住了李平向前摔倒的势能,不然,李平这一个前扑非摔个狗啃泥不可。 “咋样?”武文涛双手将李平的身子扶正,关切地问道:“没事呀?” “没问题。”李平推开武文涛的双手,摇了摇头,左手搓揉着发痛的右手小臂,皱着眉头,冷冰冰地看了武文涛一眼,咬咬嘴唇,不甘心却又无奈地道:“排长,我输了。” 显然,武文涛刚才夹压他右胳臂夺他刀的时候,用力大了些,令他吃痛不轻,幸好他是武文涛比武,若是武文涛决生死的话,武文涛只下手狠辣点,他整条右胳臂可就给武文涛生生拧脱臼了。 第357章 较真儿 看着李平搓揉着右胳臂灰不溜丢地退了开去,武文涛很中肯地评价道:“二班长,你的功夫还是不错的,有空的话,我一定多教你几招,几招空手夺白刃的绝活。” 李平嗯了一声,似乎还是不服气。 武文涛没有在乎李平心里怎么想,转向战士们,他要趁热打铁,多向战士们讲授一点刺刀的攻防战斗技能,可是战士们都那么实际,不找个陪练出来,光说不练,战士们会提不起兴趣的,找谁来给自己当陪练好呢? 他很想找武术功底最深的方雄杰出来陪他过两招,但他的目光刚刚射到方雄杰身上,方雄杰就把头低下去,显然是不愿意出来跟他过招了,怕再出丑。 这时,忽地听到有人大喊一声,“排长,我来跟你打。” 武文涛目光闪闪一亮,循声看去,二班的副班长胡大伟越众而出,昂首阔步地走到他跟前,啪地一拍胸膛,洪声道:“排长,让我来跟你比试比试。” 武文涛早已了解到胡大伟当兵前在体校练过武术,善长大刀和长矛,在全连的拼刺技能仅次于武功根底最深的方雄杰。 胡大伟跟李平一样,也觉得武文涛的硬功夫并不见得怎么样,上次虽然打赢了全连武功第一的方雄杰,但赢在精妙的身法上面,硬打硬的话,未必是方雄杰的对手,因此他也不服气,很想找机会与武文涛好好打一场,看看武文涛究竟有多厉害的功夫。 武文涛了解过胡大伟的陈年旧事,知道这小子以前是个问题青年,不专心读书,爱打架斗殴,惹事生非,十足的小痞子,父母担心这小子再混下去,迟早要进局子里,进牢笼子,才想方设法地把他送进部队里受管教。 这小子是个硬手子,也是个当特种兵的好材料,武文涛决定先给他一点颜色看看,治治他身上的各种不服。 胡大伟确实是个勇猛胆大,简单粗暴的莽撞汉子,他右手一把接住武文涛丢给他的木枪刺,高大魁梧的身子一侧,两条粗壮如槐树的大腿叉开,两只黑亮的大眼睛一瞪,大喊一声,“来吧!” “你很好。”武文涛用欣赏的目光注视着气势汹汹的胡大伟,左手一指胸口,冷冰冰地道:“侧刺,攻我,尽管来,上吧!” 听到武文涛喊完侧刺后,胡大伟一咬牙,吐气开声,“打!”右脚迅电般抢前踏出一步,右手正握刀柄,由右直左,奔着武文涛的左肋捅去。 虽然是比武对练,但他却拿出跟敌人刺刀见红的狠劲儿来,他见识过武文涛的身法,知道这一刀不大可能刺得中武文涛的肋部,干脆无所顾虑,放心大胆地出刀,因此,他一出手就是狠毒的杀招。 武文涛竟然感到胡大伟出刀的迅猛程度还比不上刚刚与他交过手的李平,或许,胡大伟善长的是大刀和长矛,拼刺技术练得好,只是把刺刀装到步枪上的时候,才发挥得出实力来,如今手握刺刀攻击,打了一点折扣吧! 武文涛刚一意识到这个问题,胡大伟刺出的一刀就要上他身了,他赶忙扭腰,换步,斜身,胡大伟的刺尖扑哧的一声蹭过了他肋间的衣襟。 看得很清楚的方雄杰不由得咋了咋舌头,心想,胡大伟家伙出手这么狠,武排长没有穿护具,万一给扎伤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就在此刻,武文涛大喊一声,“来得好!”他利用胡大伟一刀刺空没来得及收势的当口,一闪身,左手五指变爪掣电般抓出,扣住胡大伟的右手腕,右手同时抓住胡大伟右手大臂衣襟,猛力往怀里一扯又往外推出去,一脚踹中胡大伟的左腿膝盖,迅即纵身跳到一边。 胡大伟登时下盘不稳,喝醉酒似地歪歪斜斜地倒退了几步,只觉得左腿膝盖骨像突然遭了铁棒打了一下那样,痛得他龇了龇牙,咧咧大嘴巴,身子便不听使唤地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下去。 他咬了咬牙,跺了跺左脚,眉毛一竖,大吼一声,“呀!”又猛虎捕食地扑向武文涛,呼地一刀直奔武文涛咽喉刺去,武文涛身子闪电般一侧,在他的木枪刺挟着劲风擦过面前的刹那间,左手又如电光石火那般抓出去。 武文涛左手一把捏住胡大伟的右手腕,胡大伟的左手拳头也来得迅若风雷,直奔武文涛右边脸颊打去,但武文涛右拳头更快,一拳砸开胡大伟左手小臂,迅即变拳为爪,抓住了胡大伟的右手大臂,左右两条手臂夹住胡大伟的右手臂,迅即朝右下方旋转往下用力一压。 此刻胡大伟大叫一声,不好。 突然间,他觉得对方的膝盖猛地顶在他右边腰胯上,夹住他右手臂的那两条看似纤细却强劲有力的手臂倏然松脱开了,一只手托住他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提,他伏向地面的上身登时被那只手托了起来,他整个人又喝醉酒似地跌跌撞撞向后打倒退。 武文涛弯腰从地下捡起胡大伟掉下的作训帽,这时,胡大伟倒退出好几米远才站稳双脚。 右手揉了揉刚才给武文涛一拳打得又痛又麻的左胳膊,胡大伟喘了两口粗气,此刻,一阵凉风迎面扑来,剃得光溜溜的脑壳上蓦然传来凉飕飕的感觉,他立马摸了摸汗淋淋的光头,发现帽子丟了。 作壁上观战友们看着他那滑稽可笑的姿态,忍不住发出一片哄堂大笑。 胡大伟瞪了一眼正在嘲笑他的战友们,脸颊立时绯红,羞愤无比,他气得鼻尖扭了扭,望着武文涛,气喘吁吁,瞪着两只火光闪闪的眼睛。 武文涛把右手举起来,中食二指托住胡大伟的作训帽,时不时地让帽子在指尖转动两圈,透露出几分的挑衅意思。 武文涛左手拍了拍帽子上的灰土,望着脸颊微微泛红,神情有些羞愤的胡大伟,冷然微笑着,喊了声,“接着。”右手一扬,将帽子抛向胡大伟。 胡大伟左手抓住武文涛抛过来的帽子,瞅了瞅,甩手丢给队列前排的一个战友,“帮我拿着。” 胡大伟本来就对初来乍道的武文涛不服气,很想与武文涛拼个高下,不想武文涛竟然在这种时候和场合下,当着众多战友的面嘲弄他,令他颜面无光,他与生俱来就有痞性, 第358章 耍狠 这一刻,胡大伟想起当初在学校里没人敢惹,老师拿他没辙,想咋样就咋样的风光,出了社会和几个年龄相仿的烂兄烂弟一起,在旱冰场,慢摇吧,迪厅,游戏厅等娱乐场所,想找谁收保护费就收,看谁不顺眼就揍,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剪个什么发型随便,想打扮成什么样子由得他高兴,多威风多自由啊! 可是自打被父母强行送进军队后,铁的纪律和规章制度,就给他上了一套铁的枷锁,牢牢地把他拴了起来,自由的日子没了,也不可能像以前那么威风八面了,只能留平头,板寸头,只能穿迷彩服,穿胶鞋,以前他觉得很帅很酷很炫很拉风的鸡公头,刘海头,爆炸头啥的,统统与他无缘了,五彩缤纷,绚丽多姿的奇装异服也一概离他远去了。 在军队的头一年,他受尽屈辱,吃尽苦头,跟军官说话要打报告,要立正站军姿,去饭堂用餐要列队唱军队,打水也得排队,连周末外出买东西都得请假,跟坐牢差不多,这还不说,被子叠不成方块状,班长骂,动作失误了,排长又骂又踢屁股,迟到那怕半分钟,连长就当众罚他一百个伏卧撑,他几乎成了一头被穿了鼻拴的牛,人家怎么牵他就怎么走。 在军队里那里有机会去收保护费,原本指望下连后熬成老兵了,欺压欺压刚来的新兵,让新兵给他洗衣服,倒洗脚水,买烟伺候他,把他当爷一样供着,享受一下以前当老大时候的滋味,可是,他来的是兵员素质最好侦察连,凡进入侦察连的新兵都不是善类,逼急了眼是要跟他没完的,为此,他还曾被刚下连时的方雄杰揍了两拳。 想到过去的风光和当前的窝囊,他越来越觉得窝火,憋屈,眼睛气得直喷火,额上和脖间暴青筋,他呀的咆哮一声,又如猛虎扑羊那般箭步蹿向武文涛,右手挥刀唰的一声,奔武文涛胸口捅去。 他羞愤已极,爆发力是惊人的,虽然是木枪刺,但给他一下刺中的话,绝没有好果子吃。 武文涛一看胡大伟满脸愠色,眼睛红得喷火,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过分地挑逗,无意中挫伤了胡大伟的自尊心,激发了他压抑埋藏了太久的痞性和暴戾之气,心里不免有些愧悔。 但此刻武文涛的木枪刺已劈胸刺来,挟着十分劲急的风声,而他又没有穿护具,一刀刺中的话,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武文涛的双目瞳孔瞬间收缩成危险的针芒状,仰头向左后方跌倒下去,双手撑在地面,双脚掌如铁钉般牢牢钉住地面,四肢支着躯干弯曲成一座拱桥的形状。 胡大伟刺出的一刀,呼的一声,擦过他胸前衣襟,他右脚猛地弹起来,一脚踹到胡大伟的小腹上,胡大伟立时又跟醉汉那样踉踉跄跄地倒退出好几步。 他双手在地面奋力一按,腰身往起狠力一挺,像装了弹簧一样,刺棱一下弹了起来。 酷炫无比的动作立刻引来一大片惊呼声。 胡大伟站稳双脚后,咬咬牙,皱皱眉,红里透着铁青的脸庞肌肉愤怒地抽动几下,又如虎似狼地冲向武文涛,而武文涛也知道照这个情势,不给胡大伟一点颜色看看,是制不服这个愣头青的。 于是他剑眉陡地一竖,迎着胡大伟扑去,纤瘦的身形灵活一闪,躲过胡大伟的劈头刺来的一刀,左手急如星火,一把揪住胡大伟来不得收回去的右手小臂,扭腰用力把胡大伟往胸前一带,右脚在胡大伟右脚腕一勾,胡大伟登时下盘不稳,身子摇摇晃晃。 他右手乘机一下叉住胡大伟脖子,顺手将这小子往后一推,由于太急了些,他五根指头没能拿捏好力度,像钢爪一样,直掐得胡大伟气管内哽塞难受,像堵了一团棉花,顿时呼吸不进外面的空气。 武文涛身形纤瘦却灵动便捷,滑如游鱼,腰身比灵蛇还要巧捷,闪挪趋避,进击出招,快得令人目不暇接,战士们齐齐睁大眼睛,绷紧神经,但根本看不清武文涛的动作细节。 武文涛一听见胡大伟发出连串干咳声,立即意识到自己出手太重,已经伤到胡大伟,右手赶紧从胡大伟喉咙松开,迅即掐住这小子左边的肩胛骨,抓在这小子右小臂上的左手奋力往下一拉,迅即往左下方一转身体,将这小子掼倒在地上。 他没有见好就收,右腿跪压着胡大伟的双腿膝窝,左手摁在这小子后颈上,这小子右手反手一刀刺向他腰肋,他右手急如流星,捏住这小子右手腕,用力一拧这小子右手臂,痛得这小子哎哟一声,丢掉了手里的木枪刺。 他顺手捡起木枪刺抛向一边,胡大伟的右胳膊乘机撞在他腰肋上,但力道太小,没有起多大作用,这小子又想撞第二下,但却被他一把按住了右手大臂。 胡大伟做梦也想不到武文涛那两条称得上纤细的手臂,竟然力量强大无比,死死地按压着他上身,他腰部几乎使不出力气来。 他脸颊涨得通红,脖子额上青筋如蚯蚓扭动,干咳着,腰身猛烈地扭动,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腰腹力量不多,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武文涛跪住他双腿膝弯,双手按住他肩臂,就像铁枷一样把他锁住了,他根本动弹不得,拼尽吃奶的力气也挣不开。 武文涛真的很愧悔,刚才不该当众逗弄胡大伟,以致于激起了胡大伟压抑了很久的痞性。 胡大伟当兵好几年,经过军队这个铁血大熔炉的淬火,确实重新塑造了他,磨平他身上的棱角,磨灭了他过去嚣张拔扈,狂傲骄横的性情为人,把他由一个原本在社会上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不务正业的小痞子,小混混,蜕变成一个合格的战士,可是他却在侦察连并不多么受待见,尽管他一直蛮拼。 侦察连人才济济,有能力,有特长,有文化,有资质禀赋的兵多的是,他很难脱颖而出,如今好不容易才混上副班长,刚刚争取到属于他的一席之地,正准备轰轰烈烈一番,兴许能当上班长,回去在他未过门的未婚媳妇面前显摆显摆,再争取机会立上几次功,那样的话,将来退伍返乡了才好扬眉吐气。 第359章 化解矛盾 没想到武文涛一个初来乍道的学生官,年龄可能还没他大,军粮也许没他吃得久,刚来侦察连不出半个月,却接连借助比武竞技的方式,连挫连里几个军事素质强,武艺精的尖子兵,威风耍了个够,令连里的兵们不服不行,现在又利用白刃格斗对抗训练,刻意当着众多战友的面变着法子捉弄他,消遣他,使他当众出洋相,丢失尊严。 他本来就很憋屈,对武文涛又不服气,武文涛这么变着法子逗弄他,他只当武文涛是在故意整治他,所以气不过,一时冲动,跟武文涛翻脸较起劲来。 武文涛虽然愧悔不已,很想跟胡大伟解释,但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他一个少尉排长,兼代理连长,总不可能当着众多战士的面,跟胡大伟这样一个副班长道歉,说,对不起,二班副,不要冲动,请息怒,我刚才不是故意整你的,别误会。 他就这么与胡大伟耗着,胡大伟青筋暴涨,热汗长流,气喘如牛,死命地挣扎,脸孔上的筋肉和五官都扭曲变形了,一点卵用也没有,他的两条腿,肩膀胳膊给武文涛牢牢地锁住了,根本动弹不得,唯一还能活动的右手又使不上力,只能然并卵,抓挠着地面上的泥土。 此刻,作壁上观的李平和其他的战士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胡大伟似乎跟武文涛动了真格。 李平的脸色变了变,慢慢地走过去,担忧地大声喊道:“喂!你们两个在干嘛呀?” 方雄杰胳膊肘拐了拐身旁的一个中士,“三班副,好像不对头呀,我们班副会不会真跟武排长急了?” 看着胡大伟额角那暴起的青筋,抽扭的脸颊筋肉,武文涛有些心疼,胡大伟性子太刚烈莽撞冲动,愣是要跟他较真,斗狠,他也是个好打之人,但却不能跟胡大伟一样急,只好压低声音跟胡大伟解释道:“喂!二班副,别冲动好不?我刚才只是一时兴奋,想想调侃一下你而已,没别的意思,你不要这么鲁莽行不行?”他不管胡大伟有没有听进去,说完后,双手在胡大伟肩膀上用力一撑,纵身向后方反跃出去,一个漂亮的后空心筋斗,落到一米以外,当真是身轻如燕。 胡大伟翻身爬起来,眼红脖子粗,挥起拳头又要向武文涛扑去,李平猛然从背后一把拦腰抱住了他,厉声吼道:“喂!你要干什么?你咋的了?” “班长,你少管我,没你的事。”胡大伟嘶吼着,扭着腰杆,用胳膊肘狠狠地撞了两下李平的腰肋,“我今天就要跟他斗一斗,大不了这个兵我不当了,卷起铺盖滚蛋。” 几个体壮力大的兵飞也似的围拢上来,有的抓住胡大伟的胳膊,有的按住他的肩膀,有的抱住他的大腿,令他动弹不得,几个兵都是一脸惊疑,根本弄不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就是比武,对练嘛,为什么动起真格了? 三班副一记响亮的巴掌扇在胡大伟脸颊上,打得这小子脑袋一歪,“你冷静一点,二班副,你今天是哪根神经不对了,武排长没有得罪你吧?你干吗要跟他来真的,你想挨纪律处分呀?” 李平一只手的拳头狠狠地捶了几下胡大伟的胸腹,厉声吼道:“你听我说,胡班副,不就是个对练嘛!你发这么大火气干啥?排长跟你有什么过节,你给我冷静一点,别忘了你是个军人,不是流氓小混混,别丢了军人的脸。” 最后一这句,“你是个军人,不是流氓小混混,别丢了军人的脸。”仿佛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地掴在胡大伟脸上,令被羞愤冲昏了头脑的他登时清醒过来,他不再挣扎了,羞怯惭愧地把头耷拉了下去。 李平等人松开了手,两个兵为胡大伟拍打着身上的灰土,胡大伟一把推开他们,干咳着,颓然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脑袋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搭拉着。 武文涛用手拍打着身上的灰土,李平走到他旁边,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排长,胡班副怎么跟你动起真格了?” 武文涛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抿抿嘴唇,摇了摇头,淡淡地说:“可能是他误会了吧?算了,不纠结了,他会想通的,继续训练吧!” 武文涛走了,李平一把从地下拽起胡大伟,厉声道:“入列。” 胡大伟神情十分复杂,咬了咬嘴唇,右手揉着左胳膊,步履蹒跚地向队列走去,看得出他此刻的心理肯定很不是滋味。 武文涛也是一样,他此刻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想刚才确实好险!要是失手的话,胡大伟的喉骨就给他一爪捏碎了,那可就闯下大祸了。 晚上,训练结束后,武文涛端着盆子从澡堂回宿舍的路上,经过高健的宿舍窗前的时候,听见屋内传来高健冷厉的训斥声:“你反了你,刚刚当上副班长没几天,你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 武文涛一听就知道是高健在训斥胡大伟,他在窗前略略停了停后,抿抿嘴唇,迅即离开了,他知道今天的事情被李平反映到指导员那里去了,胡大伟这个愣头青免不了挨处分的。 屋内,高健竖着眉毛,瞪着眼睛,啪地一拍桌子,向站如巨松,脸颊绯红,羞愧已极的胡大伟声色俱厉地道:“就你那两把刷子,还想跟武排长耍狠,简直不自量力,难道你忘了吗?方雄杰还是南少林小子,家学渊源,武功根基那么牢靠,结果呢?还不是武排长的手下败将。” 他双手反到背后背着,气冲冲在胡大伟跟前来回地踱着步子,“人家武文涛可是陆军学院侦察系的优秀生,又曾拜一个精通少林绝技的老侦察兵为师,无论战斗素质和武术造诣那都是顶级的,你不是不知道,还想跟人家耍狠,我看你分明是自讨苦吃,找揍挨。” 他突地停住脚步,手指着胡大伟的鼻子,厉声喝斥道:“胡大伟,我知道你对武排长不服气,想把他踢走,但我实话告诉你,他的能力,智慧和勇气,你十个胡大伟都跟不上他半个,我劝你今后在他面前规矩点,否则有得你好受。” 第360章 原来他才是活雷锋 “指导员,你别骂了。”胡大伟哭丧着脸,嚅动着两片厚嘴唇,苦涩地道:“我知道错了。” “嗬!你终于知道你错了。”高健冷然一笑,随即横眉怒眼地喝道:“那你还不赶快去给武排长道歉认错。” 武文涛穿着体能服和短裤,躺在床上,拿着苹果智能手机正在翻看新闻,忽地响起笃笃笃的叩门声。 他知道是胡大伟来找他道歉认错了,剑眉扬了扬,望着门,故意问道:“谁呀?” “报告,是我,胡大伟。”门外果然传来了胡大伟的声音。 武文涛微微一笑,放下手机,下床趿着拖鞋,吧哒吧哒地走去打开门,看见胡大伟以立正姿势戳在门口外,脸色红一下又白一下,十分苦涩又十分羞怯。 武文涛没有让胡大伟进屋,平静地望着胡大伟,淡然地问道:“有事吗?” 胡大伟嚅动着两片厚嘴唇,带着歉意和乞求原谅的目光照在武文涛脸上,吞吞吐吐地道:“排长…我…我向你…道歉,刚才…我…我错了…” “行了。”武文涛摆了摆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不愉快的事情都过去了,希望以后别再有了,你去吧!我没放在心上。” 他拍了拍胡大伟肩膀,很豪迈地道:“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没必要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我已经明白你的心意了,你去休息吧!不要再纠结了。” 胡大伟愧疚地低下头去,愣立了十几秒钟,哦了一声,转身,慢慢地离去,走出十几步,停下来,回过头望着武文涛,目光中闪着感动的泪光,武文涛嘴角欣慰地向上翘了翘,冲胡大伟挥了挥手,随即哐当的一声关上了门。 熄灯后,高健敲开武文涛的宿舍门,还没开口说什么,武文涛就一针见血地道:“老高,你是你为胡大伟的事情而来,告诉你,那件事是很不愉快,不过我没放在心上,不想纠结了。” “我明白,你大人有大量,这一点我佩服你。”高健冲武文涛竖了竖大拇指,往椅子上一坐,随即郑重其事地向武文涛道:“不过,胡大伟把这件事闹得有点大,有人告到上面去了,可能要捅出大麻烦,因此,我们不得不给胡大伟一个处分。” “处分?什么处分?”武文涛腾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悻然地道:“一点儿小误会,小冲突而已,有必要这么小题大作,我说过,不要再纠结了。” 高健很为难地道:“可是这件事被人捅到上面去了,师里的首长要是问起这事,你说咋解释呀?” “没必要解释。”武文涛满不在乎地说完,啪地一拍胸膛,豪气干云地道:“万一师里的首长问起来,我只有一句话,既然把一个有问题的排交给我武文涛,那么我武文涛就一定能够把这个排存在的问题全部解决好,我保证。” “你真有魄力,有大将风度。”高健站起身,叹服地点点头,冲武文涛一竖右手大拇指,“我相信你的本事。” 深夜,在训练场上蹦高跌低,展转腾挪,奔跑滚爬了一大天的士兵们,身心已被折腾得很疲累,这会儿睡得正酣畅。 小段白天训练的时候,口太渴,水渴得太多,被尿给涨醒了,他拿裤子的时候,发现衣服裤子都还在,于是他穿好裤子下床,趿上拖鞋,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开门走出宿舍,一看门前阶坎边沿上摆着的十几双作训胶鞋全不见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走到隔壁那个班的宿舍门前,一看,这个班的人的作训胶鞋仍然一溜拉整齐地摆在门前的阶坎边沿,只是屋檐下晾衣杆上挂着一件件刚洗过,还在滴水的迷彩服。 他知道这十几天里,二班和隔壁这个班的鞋子和迷彩服的洗刷工作,被一个神秘的雷锋式的人承包了下来,这些日子,每隔个两三天,两个班的迷彩服或者作训鞋就被那个人夜里偷偷地拿去,洗后又偷偷地拿回来,晾好。 他不想去查究那个热心做好事的神秘人到底是谁,走进厕所,正准备解手,突然间,厕所隔壁的水房内传来哗哗的水声,接着又传来一连串什么东西相互摩擦时发出的响动声,卟嚓卟嚓,由于是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他听得十分清楚,是有人正在用刷子刷洗着什么东西。 他好奇心大起,想到刚才出来的时候,二班的人的鞋子全给人拿走了,他就知道一定是那个神秘的热心人正在给他和战友们刷洗鞋子。 他要看看那个热心肠的人究竟是谁? 于是他蹑手蹑脚地摸到厕所隔壁水房门口,闪身躲在门口左侧,慢慢地探出头向内察看情状。 只见一个身形纤瘦的人穿着迷彩服,站在水池旁边,双手正不停地刷洗着水池内的鞋子,那人身旁的地面上还摆放着两个塞满脏鞋的黄色脸盆。 一看那人的身形体貌,他再熟悉不过了,原来夜里偷偷地帮他和战友们洗衣刷鞋的那个神秘的热心人,竟然是一排的新排长兼代理连长武文涛。 小段登时激动无比,感动无比,爱兵如子这句话,在武文涛那里并不是一句响亮的口号,武文涛以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爱兵如子。 小段当场不露声色,悄悄地离去,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他从床下拖出一双备用的作训胶鞋,对正准备出门去拿鞋子的胡大伟喊道:“二班副,你不要去拿鞋子,晚上被武排长洗过了,这会儿还没干哩!” “什么?”胡大伟停下脚步,惊疑地望着小段:“你说帮我们洗衣服刷鞋子的人是武排长?” “原来那个活雷锋是武排长?” “是他?这我可真没有想到哇!” 班上的兄弟们既惊疑又感动,胡大伟尤其感动,几乎流出了泪水,武文涛宅心仁厚,宽宏大量,爱兵有如亲兄弟,不摆官架子,是个十足的好人,他终于彻底明白,他以前真的是太小心眼了,对武文涛纯粹是瞎抱成见,现在他真的是彻底服了武文涛。 第361章 巧妙地教化 “对了,小段,你怎么知道是武排长。”李平半信半疑地望着小段,“难道你看见了是他做的吗?” “对呀!我看见了。”小段边给作训胶鞋系鞋带,边认真地道:“昨晚起夜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他在厕所隔壁的水房给我们刷鞋子啊。” “哦!真的?”李平嘿嘿一笑,煞有介事地道:“看来今晚上我也要起夜,说不定能撞见他来给我们洗迷彩服。” “那你今天可要多喝水哟!”小段嬉皮笑脸地道:“水喝多了,尿就多,这样你今晚就要起夜了。” 士兵们对武文涛的崇敬之情越来越深,他们这才觉得武文涛这个学生官尽管功夫厉害得很,但并不以武力服人,是以情理感动人,不服他,还真是良心不安。 这天晚上,训练结束后,回到宿舍,李平脱掉身上汗臭味熏人的迷彩服,揉成一团,往盆子里一丢,冲着正在脱衣服的几个兵喊道:“走吧!兄弟们洗衣服去。” “不是有武排长帮我们洗吗?”一个兵懒洋洋地道。 “我擦,你小子真当武排长是你的保姆呀!”胡大伟刮了一下那个兵的鼻子,悻然地道:“武排长累了一大天,操了那么多的心,还要牺牲睡眠的时间,不辞劳苦地帮我们洗衣刷鞋,你好意思不。” 他手猛地一拍那兵的脑袋,大咧咧地命令道:“走,洗你衣服去,不然,小心我牵你的耳朵和鼻子。” 从此以后,一排的兄弟们每天晚上从训练场上回来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完澡后,换上一身干净的体能服,然后一个排的人纷纷拎着水桶,脸盆,在水房前面的空地上,摆开阵势洗衣服或者刷鞋子。 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绝不亚于他们在训练场的时候。 高健正站在阳台上抽着烟,冷不丁看见连队水房跟前的空地上,一排的战士们排成三行横队,每个人左手提着一桶水,右手端着一个装满脏污衣物的盆子,二班长李平喊了一声,开始,他们就各自把手里的桶和盆子很跟前地面一摆,然后蹲下身子,忙活起来。 有的端起桶往盆子里倒水,有的给水打湿的衣服撒洗衣粉,有的双手来来回回用力搓揉着衣物,有的挥舞着刷子刷着作训胶鞋………秩序井然,忙得不亦乐乎。 高健很纳闷,奇怪,怎么最近这些天,一排的兵突然变得这么勤快,这么爱干净,作训服几乎是天天洗,鞋子也是三两天就要刷一次,以前没见过他们这样呀? 以前的他们作训服不脏到实在看不去的时候,他们是不会洗的,作训胶鞋一个周才刷一次,刷洗的时候,好多人的鞋子上的橡胶边与鞋帮布料结处都给汗渍浸染出了厚厚的盐花,好在,07式或99式作训胶鞋采用了新型制作工艺,以亚麻为主要材质,防臭能力超强,不然,像他们这样干,非熏死几间屋的人不可。 这时,武文涛端巧从高健身后经过,高健赶忙叫住他,“嘿!文涛,你看看他们,怎么这么爱干净啦?” 武文涛停住脚步,顺着高健手指的方位望了一眼,见一排的战士们这会儿正集结在水房前的空地上,洗衣服刷鞋子,像当年老前辈开发南泥湾时集体劳动的场面一样壮观,热闹非凡。 他转过头,向一脸纳罕的高健翘了翘嘴角,欣慰地微笑道:“咋了?老高,他们这么爱干净不好吗?” “我是觉得他们最近这些天的举动太反常了。”高健掏出一盒芙蓉王香烟,抽出一根递到武文涛面前,煞有介事地道:“以前他们哪有这么勤快呀?衣服不脏得汗臭味熏人了,他们是不会洗的,你看看现在,他们几乎天天都要洗体能服和裤衩袜子。” “可能他们最近集体患上洁癖了吧?”武文涛接过高健递来的烟,欣喜地扬了扬眉梢,笑嘻嘻地道:“这样很好啊!部队本来就需要干净整洁嘛!” 武文涛当然知道他的感化招法已经在一排的兄弟们身上收到了奇效,心里比捡到了一箱珍宝还欣喜若狂。 “文涛,你别逗了。”高健疑惑地望着一脸春风得意的武文涛,“告诉我,是不是你用了什么奇特的法子,让他们改掉了过去的毛病?” “没有哇!”武文涛摇摇头,耸耸肩膀,呵呵地笑道:“我又不是神仙,哪有什么奇特的法子?是他们自己得了洁癖症的嘛!” 他说完嬉皮笑脸地走开了,把手里的烟横到鼻孔前,来回地嗅了几下,眉毛扬了扬,自言自语地道:“好香啊!不过我是环保运动的支持者,不抽烟的,还是给别人享受吧。” “排长,你不抽吗?”刘奇突然从背后跑上来,嬉皮笑脸地对武文涛说道:“那让给我帮忙你抽了吧!” 他不管武文涛愿不愿意,伸手一把从武文涛手里把那根烟抓过来,立即就叼在嘴巴里,嘿嘿地笑道:“大恩不言谢了哇!” 熄灯前的一段时间,是士兵们一天最为闲暇的时段,军营的生活十分单调枯燥,娱乐活动也很少,为了放松放松心情,消除一整天军事训练带来的身心疲劳,玩扑克,下象棋,是他们最热衷的娱乐活动了,只不过他们渐渐地把赌钱换成赌纸烟,水果,牛肉干,豆腐干,饼干,花生,饮料等等吃的东西。 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试图戒掉赌的恶习呢? 不用问,当然是武文涛施出的古怪伎俩,感化了他们,令他们不得不顺从他。 武文涛行事的作风真的很古怪,他不像别的连队的军官干部,不但不按部就班地用规章制度去强行禁止士兵们赌钱,相反,他还参与玩牌赌博,而且赌的金额还不小,他斗地主的技艺和手气那可是好得出奇的。 有那么半个月的时间,每天晚上,熄灯前的那段时间,他闲得无事就主动到士兵们的宿舍去窜门,不为正事,专门找那几个好斗地主赌钱的士兵陪他玩,不可思议的事情是,他逢赌必赢,别人只要跟他玩牌铁定输钱。 李平是个沉稳又几分精明的人,能打得一手的好牌,赌钱从来都是赢多输少,班上三个会玩牌的小列兵每月领的那点津贴费,全都给他以斗地主的方式吸进他的腰包。 刚下连的小列兵大多有些胆怯,害怕今后受老兵的欺负,李平又是他们的班长,他要找哪个会玩牌的新兵玩斗地主,谁好意思不陪他,谁都担心惹他不高兴了,今后在训练场上会受他的刁难。 可是武文涛一掺和进来了,李平就开始走背运了,他联合胡大伟与武文涛玩过好几次斗地主,几乎没有赢过,他们两个人当月的工资,除了寄回家去的二千多块钱外,留着零用的一千块钱很快就输给了武文涛。 第362章 巧计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一排的几个好玩斗地主赌钱的家伙,尽数栽倒在武文涛手里,一个个输成了穷光蛋,李平想买一瓶脉动饮料喝,还得找别人借钱,此前靠斗地主成为暴发户的他已是囊中羞涩。 一时间,一排的兵们人人谈赌色变。 倚恃着无以伦比技艺加上总是那么好的手气,武文涛靠斗地主很快就进帐五六千块,李平,胡大伟等人的零用钱几乎全被他吸得个精光。 很出人意料,武文涛斗地主斗来了那么多的零花钱,他居然锁在抽屉里,舍不得拿出来用一分,用钱的时候也只是去军营里的银行柜员机跟前,取他自己的钱。 士兵们如坠五里雾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都想不通,武文涛这个学生官似乎不像是个好赌之人,可为什么牌艺和赌技高得出奇?他斗地主赢了那么多的零用钱,为什么舍不得拿出来花一分?难道他觉得斗地主所赢得的钱不干净,花起来有昧于良心吗? 李平也曾这么怀疑过,只是令他和战友们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这天的清晨,起床哨吹响后,他抓过迷彩服,准备往身上穿的时候,冷不丁地感觉到上衣右胸的口袋涨鼓鼓的,明显塞满了一叠钞票,他好奇地摸出来一看,果然是一叠钞票,他登时惊奇不已,数了数,一千零八十五元,竟然是前些日子他跟武文涛斗地主输出去的钱,一分不少地回到了他的手里。 他惊奇又欣喜,挠着后脑勺,大声地道:“奇怪,我输给武排长的一千多块钱怎么又回来了?” “什么?班长,你说什么?”胡大伟惊疑地问道:“你说你输给武排长的那些钱又回来了?” “是啊!”李平又点着手里的钞票,正二八经地道:“一千零八十五元,一分没少,我刚才穿衣服的时候,在上衣口袋里发现的,是我输给他的钱。” “真邪门,难道武排长把赢过去的钱偷偷地还回来了?”胡大伟抓了抓脑门,拿起衣服开始掏摸各个口袋,“我来看看我输出去的钱回来了没。” 其他几个输了钱的兵也开始翻腾着他们的衣服和裤子的口袋。 “咦!我的钱也回来了。”一个兵欣喜地数着刚刚从他裤兜里翻出来的几张钞票,“五百三十元,是我输出去的钱,武排长全部退还给我啦。” “我也是,三百七十块零五毛。”又一个兵左手拿着几张钞票,右手捻着一张五角钱的票子,向李平晃动着,惊奇地道:“真的一分没少,连这么五毛钱也还给了我。” “怪了,我的那一千五百块怎么不见给我退还回来呢?”胡大伟翻遍了上衣和裤子的所有口袋,没找着他输出去的钱,手抓着脑门,不解地道:“真的怪了,就我一个人输得最多,可他为什么只给你们退钱不退我的钱呢?” “那还不简单。”方雄杰手脚利落地折叠着被子,煞有介事地道:“一定是你那天当着弟兄们的面,跟武排长动真格……” “对呀!”一个兵打断方雄杰的话头,正二八经地道:“他一定还在生你的气,不然,他也不会赢你那么多的钱。” “是啊!”又一个兵接口道:“就你一个人输得最多,可他把我们几个的钱还回来了,就不退还你的,八成是在跟你记仇。” “放屁,你们真的是以小心之人度君子之腹。”小段撕扯着折叠成方块的被子,愤愤不平地道:“武排长不是那种小心眼,斤斤计较,气量狭小的人,不像有些人,屁大个事,成天耿耿于怀。” “他不太可能跟我记仇吧?”胡大伟抓着脑门,不解地道:“难道他忘记退还我钱的事了?” “得得,先别纠结这事啦!”正在紧裤子内腰带的李平朝胡大伟摆了摆手,“时间差不多啦,你赶紧穿衣服叠被子吧!再等等看,他一定会把钱给你退还回来的。” 胡大伟心头很疑虑,很不平衡,他想不明白,同样是把钱输给了武文涛,为什么武文涛把其他人的钱如数退还,却忽略了他这个输钱输得最多的主儿? 难道真如方雄杰说的那样,那天他当众跟武文涛动真格的,武文涛一直在生他的气,故意变着法子整治他吗? 可是据这些日子他对武文涛的观察来看,这个学生官根本不可能是那种心胸狭隘,斤斤计较的人。 吃早餐的时候,胡大伟打听了一下一班和三班的兄弟,他们说前些天输给武排长的钱今天早上突然回到了他们的衣服口袋里,看得出武文涛乘他们晚上熟睡的机会,悄悄地摸进他们的宿舍里,将前段时间从他们手里赢走的那些钱如数退还给了他们。 武文涛真是严谨细致,把每个人输给他钱的具体数目记得相当清楚,退还的时候是分文不少地如数奉还给人家。 用餐的时候,一个兵目光拘谨地瞄了一眼附近正在细嚼慢咽的武文涛,小声地对李平说道:“班长,武排长这人好怪呀,我经常找我们斗地主赌钱,把我们的钱赢过去又一分不少地给我退回来,你说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呀?” “这我哪能知道?”李平摇摇头,把手里一只没剥干净壳的鸡蛋全部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在搞什么东东。” “二班长,我看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小段斜眼瞟了一下左后方不远处的武文涛,压低声音向李平等人正二八经地道:“他是在禁止你们赌钱,这么简单的用意,你们还看不出来。” “哦?”李平嚼着食物的嘴巴猛地停止嚅动,挠挠耳根,若有所悟地道:“也是啊!我就说他一个军官,怎么会带头赌博呢?” 武文涛舀了一勺子小米粥,送到嘴边,停了一下,瞟了一眼李平,嘴角得意地向上翘了翘,这才把那勺子小米粥喂进嘴巴去。 他何等的耳聪目明,在十米以内的范围,就算饭堂里嘈杂,他们几个说悄悄话,也瞒不过他那两只敏锐已极的耳朵。 第363章 玩牌 在军营外的军用马路上跑五公里武装越野的时候,胡大伟健步如飞地在人群中穿过,一连越过好多战友,与李平并肩奔行着,他胳膊肘猛地一碰左侧的李平,气咻咻地道:“班长,我都打听过了,其他人输出去的钱都被他退回了,就只剩下我这个大头了。” “急什么?再等等吧!”李平侧脸瞅瞅神色有焦愁和疑虑的胡大伟,“也许今天晚上他就会乘你熟睡的时候,偷偷地把钱塞到你的衣兜里或者床下的鞋子里。” “对呀!二班副。”旁边一个兵突然插嘴道:“晚上你回宿舍看看,也许他把你的钱放到你备用的作训鞋里啦,也说不一定,我输给他的一百八十五块钱就在我早上穿鞋子的时候发现的。” 晚上结束训练后,胡大伟回到宿舍里,第一件事就是把床底下,他所有的鞋子都拿出去,作训胶鞋,陆战靴,常服皮鞋,运动鞋,被他翻了个遍,可就是没有他输给武文涛的那一千五百块钱。 “找到了没有哇?班副。”正在脱迷彩服的方雄杰笑呵呵地问道。 “没有。”胡大伟有些气恼地把手里的一只常服皮鞋丢到地上,用手挠挠脑门,叹口气,“看来只能再等等啦!” “我就说嘛!你那天当着大家的面跟他动真格,让他失了面子,他怎么可能就那么容易算了。”方雄杰脱着迷彩裤子,正二八经地道:“班副,照我看啦!他是故意整治你。” “哎!哎!雄子,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心好不好。”正在解鞋带脱鞋子的小段很不服方雄杰这么看待武文涛,他有些激动有些气愤地道:“武排长是绝对宽宏大量,襟怀坦白的正人君子,不像有些人,心胸狭隘,鼠目寸光。” “什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方雄杰脸颊刷的一红,愤激地向为武排长鸣不平的小段说道:“本来就是事实嘛!你说他宽宏大量,为什么别人输给他的钱他都一分不少的退还,唯独胡班副的他不退?你说啊,为什么?你说啊,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呀,啊?” 小段一时间还真是无言以对,事实也确实是那样,一排那几个爱斗地主爱偷偷赌钱的兵输给武文涛的钱,现在都已被武文涛退还了,只有胡大伟一个人的没有退还,这不能不令人猜疑武文涛这么做的用意。 “得,得,你们别瞎理论啦!我也相信武排长不是那种人。”李平冲方雄杰摆摆手,然后对愁眉锁眼胡大伟说道:“你再翻翻你的褥子下面吧!” “咦!对呀!”胡大伟用手拍拍脑门,“我怎么没想到找找褥子下面。” 他掀起他枕头边的褥子,一看,眼睛登时闪闪发亮,绷着眉毛舒张开来,他的褥子下面压着一叠红票子。 “找到了,我找到了。”他欣喜无比地抓起那叠红票子,刷啦刷啦地点着数,“原来他把我的钱压在了我的褥子下面,我就说嘛!武排长有大量,不可能为那件事耿耿于怀的。” “怎么样?雄子。”小段白了神精惊喜的方雄杰一眼,悻然地道:“我就说你是以小人之心君子之腹嘛!” 方雄杰的脸登时红一阵的白一阵,神色尴尬羞惭已极,这一刻,他蓦然意识到自己的心眼和气量是多么的狭小。 “谁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呀?”外面传来一个他们最熟悉的人的声音,武文涛猛不丁地出现在门口,扫视着宿舍内的战士们,“不会是在说我吧?” 士兵们见武文涛来了,很敬畏地站了起来,可是有的人刚刚脱了迷彩裤,还没来得及穿短裤,下身只挂着一条裤衩,看着真是有些滑稽。 “现在是休息时间,大家随便些吧!”武文涛瞅瞅上半身体能服短袖,下身挂着一条裤衩的方雄杰,抿嘴一笑,摆了摆手,“赶紧穿短裤吧!别展示你的下肢啦。” 士兵们忙着换衣服,武文涛目光扫向胡大伟右手上的那叠钞票,抿嘴微笑道:“数目不错吧?老胡。” 胡大伟把右手的钞票往腰后藏了藏,尴尬地向武文涛嘿嘿笑道:“没错,没错。” “没错就好。”武文涛从裤兜内摸出一副崭新没开封的扑克牌,右手往空中一抛又接住,笑嘻嘻地向胡大伟道:“来,咱们再玩两把。” “这……”胡大伟红着脸颊望着武文涛,一时间不知所措。 “排长,我不明白。”李平一脸疑惑望着武文涛,道:排长,我们输给你的钱你一分不少全退还给我们了,你还要找我们跟你斗地主,难道你又想把我们的钱赢过去再还给我们? “我说了跟你们斗地主要赌钱了吗?”武文涛右手把那副扑克一下又一下抛到空中,一下又下地接住,正二八经地道:我只想找你们几个一起斗斗地主,图个清遣,,找找乐子,消除疲惫,又不图你们的钱,我不缺钱花的。 李平和胡大伟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神色都有些羞怯,他们已经知道武文涛的真实用意。 武文涛把脸转向其他的士兵,和颜悦色地道:我说弟兄们,大家出来当兵吃苦又受累,一个月就那么几个钱,省着干点儿正事吧!” 他瞅瞅这个兵一眼,瞧瞧那个兵一眼,把手里的扑克背到背后,正色地道:“我知道有的兄弟跟我一样,父母不指望我们那几个钱,可是,有一个理我们必须要明白,那就是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那么轻松,现在父母还有精力,可以不靠我们,将来老了呢?” 有几个家境殷实的兵脸色变了变,似乎已经意识到了将来可能要面临的担子和压力。 “因此,我希望我们大家都要开始学会花钱,理财,学会过日子,不管家里有没有妻小。“武文涛瞄了李平一眼,又瞥了一下胡大伟,正颜厉色地道:”我们必须得学会过日子,学会攒钱,做点正经事。 十几岁出门打工,到工厂站过流水线,拉过叉车,去建筑工地当过小工,钢筋工,架子工,钻过煤窑,下过矿井,也睡过桥底和地下通道的李平神色黯然地低下头,想起了那段辛酸与苦涩的往事。 武文涛的话简直说到了李平的心坎上,他所以来当兵,不是为着什么远大的理想和抱负,而是为混口饭吃,他那么拼命,最根本的动机,还是在部队多留几年,多攒几个钱,日后退伍返乡好有资本娶一房媳妇,盖所体面的房子。 看着士兵们个个沉默不语,心事重重的样子,武文涛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当下见好就收,哈哈一笑,“都在想什么啊?” 他右手把扑克往桌子上一拍,然后从迷彩服口袋里掏出两盒刚刚买的芙蓉王香烟,丢到桌子上,向士兵们喊道:想啥呀?各位,别想那么多啦,来,来,来,兄弟们,咱们玩斗地主,今天咱们不许赌钱,谁还有烟,都贡献出来吧,咱们一人分十根烟,看谁今天赢的烟多。 第364章 抓赌(一) “我这里有盒玉溪,才抽两根。”小段从褥子下面翻出一盒玉溪香烟,向武文涛亮了一下,然后走到桌子跟前,把那盒烟丢到武文涛的两盒芙蓉王烟一起,大咧咧地道:“烟由我出,你们谁敢出来跟武排长斗一斗呀?” 小段这么一吆喝,宿舍里的气氛立即又活跃了起来。 以后的日子里,一排的士兵们闲极无聊的时候,就三两个人聚在一起,斗地主,只不过赌资换成了香烟,花生,水果,饼干,饮料等等能吃的东西。 武文涛经常没事就跑到二班的宿舍里,跟士兵们斗地主玩,不知道怎么传到师里去了,师部的领导们对武文涛这个初出茅庐的学生官了解太少,还以为武文涛在带头打牌赌博呢。 师长办公室内,师部马参谋肃立在师长包小杰的办公桌跟前,义正严辞地道:“这个学生官简直是胆大包天,才当排长没几天,不但不整顿排里的歪风邪气,还带头打牌赌博,太不像话啦。” 包小杰神情平静地望着义正严辞的马参谋,似乎没把武文涛聚众打牌赌博这个严重的纪律问题当回事。 “身为一个带兵的基层军官,他不以身作则,管理好手下的士兵,还带头违反纪律。”马参谋疾言厉色地道:“这个武文涛简直是目无军纪,再这么让他胡搞下去,侦察连都要被他毁了,依我看,必须要严肃处分他,以正军风军纪。” 包小杰低头翻了翻面前桌上摆着的一份文件,见马参谋已控诉完了武文涛违纪的事情,抬起头,神情依然平静地望着马参谋,语气淡淡地道:“怎么处分武文涛,现在先不考虑,等你抓住了他,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是在带头打牌赌博,违反军纪再说吧!” “放心吧!师长,我今天晚上就带人过去抓赌。”马参谋似乎是个大义凛然,铁面无私的人。 可他不知道师长包小杰对武文涛的信任是坚如磐石的,他早已看出这个学生官跟他当年的老连长郑安国一样,是个剑走偏锋,不按理出牌,不循规蹈矩的人,他相信武文涛对他的承诺,一定能够带好,治理好师直属侦察连,一定会令这个近些年已呈现出颓势的老牌英雄连队重新焕发出闪亮的光彩。 高健正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地看着几个士兵递交的投身政治申请书,忽然,刘奇气喘吁吁地跑进办公室,他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转头向刘奇悻悻地道:“看你这气喘如牛的,出啥事啦?” “指导员,师部的马参谋带着几个纠察队的兵来了。”刘奇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看他们一定是冲武排长来的。” “哦。”高健咬咬嘴唇,右手掌轻轻一拍桌子,怃然地道:“一定是哪个嘴尖的人说漏了嘴,给别的单位的人听到了,添油加醋,到处传扬,师里的领导们道听途说,捕风捉影,信以为真,派马参谋来调查武排长了。” “糟了。”刘奇忧急地道:“这会儿,武排长在二班的宿舍里,与二班长他们几个斗地主斗得正欢,马参谋一来,不就让他逮个正着,我得赶快去给武排长报信。” 他说完拔腿就要往门外跑,高健猛地大声叫住他,摆摆手,“不用了,已经来不及了,有我这个指导员在,马参谋不能拿武排长怎么样。” 马参谋带着四个纠察兵,大摇大摆地走进侦察连的院内,几个侦察连的兵正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马参谋一行人,他们肯定在想,一定是谁在外面犯事了。 小段去帮武文涛买烟和饮料,正巧碰见马参谋一行人,他似乎想到了马参谋一行人突然光临侦察连的目的,连忙向二班的宿舍走过去,马参谋显然已察觉出了小段是想去给他的目标通风报信,立马用手一指小段,大声道:“喂!那个兵,站住。” 小段似乎没听见,加快了步速。 马参谋脸色一沉,厉声喝道:“喂!穿作训服,没有扎外腰带,没有戴帽子的那个兵,给我站住。” 小段知道对方已经盯死他了,停住脚步,眉毛焦虑地皱了皱,转过身,装作一脸茫然地望着马参谋。 “叫你站住,没听见吗?”马参谋气冲冲地喝斥道。 小段跑步到马参谋跟前,啪的一声靠脚立正,向马参谋敬礼,洪声道:“报告首长,刚才我不知道你在叫我。” 马参谋没有回礼,神色严肃地打量着一脸茫然的小段,问道:“你们的代理连长呢?” “你说我们武排长啊!”小段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首长,这会儿我们武排长应该在冲澡吧!” 回答得模棱两可,马参谋冲小段一挥手,命令道:“去,叫他马上穿好衣服,到连部来见我。” “这…”小段愣了愣,眼珠子飞快地转了两转,应了一声,“是。”转身奔水房方向而去。 马参谋望着小段的背影,冷冷一笑,转头冲随同来的那四个纠察兵一挥手,那四个纠察兵立马散开,向两边的士兵宿舍楼走去。 这时,马参谋猛然看见左前方十几米外,一间宿舍的门开了,一个兵走出来,看见他手下的纠察兵后,立马转身回到屋里去,把门关上了。 他看那兵的举动很慌张,知道那间宿舍一定有问题,当下步伐轻快地向那间宿舍走去,此刻,他没有注意到,刚才被他命令去水房通知武文涛的小段,正从墙角后探出半边脸,看着他已走近二班的宿舍,焦躁地搓搓手,一拳打在墙上,愁眉苦脸地道:“这下坏了。” 马参谋经过二班宿舍窗前时,从窗口向内观察,武文涛和三个士兵围拢在一起,正在甩着扑克牌,其中,武文涛有说有笑,不亦乐乎,其他三个兵有些慌张,有人好像在说:“排长,别玩了,纠察队的人来了。” “来了吗?那就请他们陪我们一起玩呀!”武文涛满不在乎地说完,把两张牌狠狠地往桌子上一甩,大声道:“一对k,谁要?” “我要。”随着一个生硬的声音,门哐的一声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了,马参谋气势汹汹地走进来。 第365章 抓赌(二) 武文涛一行人见有个中校军官突然闯进来了,连忙齐刷刷地起身又齐刷刷地立正,整齐划一得出奇,瞬间就把严整的军风展现了出来。 马参谋板着面孔,神情严厉地打量了一下武文涛,鼻尖抽扭抽扭,想要大发雷霆,突然间,他一看两排铁架上下床中间的折叠桌上,除了几叠扑克牌外,尽是一根根香烟,一袋袋花生米,牛肉干,豆腐干啥的零食,此外便是几个苹果和梨子,如此而已,这那里像是在打牌赌钱的样子,分明是在娱乐。 马参谋脸上登时浮现出惊疑,扫视几下神色惊惶紧张的李平,胡大伟等人后,转向一脸平静的武文涛,沉声问道:“武排长,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他一指摆满扑克牌和吃的东西的桌子,”打牌赌钱吗?” 武文涛一挺胸膛,洪声回答:报告首长,我们是在打牌娱乐,没有赌钱,请您明察。 “没有赌钱?”马参谋望着神情平静得出奇的武文涛,半信半疑地道:可是有人反映,你最近一段时间,天天晚上都要跑到士兵的宿舍里去聚众赌博,而且还赢了不少的钱,可有这事。 武文涛瞅了一眼刚刚进入宿舍的两个神色冷峻的纠察兵,抿抿嘴唇,平静地道:“报告首长,有这事,不过,我早已把赢来的钱全退还回去了。” “这么说你确实是带头打牌赌钱了?”马参谋神色倏然严厉起来。 “报告首长,我是带头打牌赌钱了。”武文涛坦率地道:“不过,我不是为了赢钱而去带头打牌赌钱。” “什么?”马参谋惊疑地问道:“你说你不为了赢钱?” “是的,马参谋,武排长他不是为了赢钱。”高健和刘奇猛不丁地走进来,高健在刘奇跟前立正敬礼后,郑重其事地道:“首长,前些天,武排长的确是天天晚上都和同志们一起玩牌,也确实是赢了不少钱,但他一分不少全退还给他们了。 他指了指李平,胡大伟等人。 “哦!”马参谋稍加寻思后,严肃地望着替武文涛开脱的高健,质问道:“你是指导员,既然你知道有这事,为什么不阻止不向上面报告。” 高健理直气壮地回答:“首长,刚才已经说了,武排长不是为了赢钱而带头打牌赌博,我没理由阻止和向上面举报他。” 哦,你不为赢钱?什么意思?马参谋神色又变得惊疑起来,纳罕地向武文涛道:你可真把我搞糊涂了。 武文涛泰然地面对着咄咄逼人的马参谋,朗声道:报告首长,我这么做是想教会弟兄们今后玩牌要娱乐身心为目的,不能赌钱。 稍顿,他煞有介事地道:“我想让兄弟们慢慢地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马参谋猛然觉得这个学生官不是个凡俗的人。 武文涛瞟了李平和胡大伟一眼后,语重心长地道:“报告首长,我想让他们明白,不论是在现在在部队当兵,还是将来退伍到社会也好,不管是打仗,或者是创业打拼,凡是好赌钱的人,一律不能结交更不能合作,好赌钱的人,是最不靠谱的人。”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小时候,教我学武的师父是这么说的。” 李平和胡大伟的脸登时浮露出羞愧的神色。 高健信服地点点头,觉得武文涛说的确实是很有道理。 马参谋根本没法否认武文涛说的道理,只是觉得武文涛做事的方式方法太过于偏门邪门,可他又不能断然批驳武文涛带头都是用土方法,简单粗暴,因为武文涛的方法不土哇!更谈不上简单粗暴。 现在不是提倡,以情带兵,文明带兵吗? 武文涛不像别的基层带兵人那样,循规蹈矩,强制士兵干啥不能干啥,而是因势利导,循循善诱,不正顺应了新时代的潮流吗? 马参谋一时间真的是语塞,本想来查办一个自甘堕落的学生官,结果却发现事实大出他意料之外,这个学生官不但不自甘堕落,还是个不同凡俗,聪慧机敏,精于谋略的有志青年。 他本想搪塞两句就体面地走人,这时常服裤兜内的手机传来震动,他拿出手机本想按拒接,但一看号码,是师长办公室打来的,瞅瞅武文涛和高健后,赶忙接听电话。 高健知趣地向李平,胡大伟等几个兵一挥手,“你们先出去一会儿。” 李平,胡大伟相互看了一眼后,领着其他几个兵回避了。 电话那头的师长包小杰向马参谋问道:“抓赌的事情进展如何?” “抓住了武文涛和战士们玩牌。”马参谋瞄了一眼神情仍然十分冷静的武文涛,“不过,他们没有赌钱。” “哦!”包小杰嘿嘿一笑,“那他们在赌什么呀?” 马参谋看着桌子上的那些扑克牌和吃的东西,尴尬地咬咬嘴唇,“他们在赌烟和零食饮料。” “是吗?”包小杰哈哈大笑道:“天下间,还有这么打牌赌博的,看来他和战士们只是找找乐子,放松放松而已,你不必操心啦。” 包小杰说完把电话筒扣到话机上,搓着双手掌,看着桌上摆着的相框内,一张他和他老连长郑安国当年的合影照片,已经长出褶子的一张刚毅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纹。 “明白。“马参谋已领会师长的意思,挂断电话后,用带着几分欣赏的目光望了一眼武文涛,然后转身朝随同来的几个纠察兵一挥手,“走。”领着他们走了。 望着马参谋一行人离去的背影,高健释怀地长吐一气,转向神色还是那么平静的武文涛说道:“总算忽悠过去啦。” “这算什么忽悠呀?”武文涛呵呵一笑,往马扎一坐,捻起两粒花生米,抛进嘴里嚼着,洗着桌子上的扑克牌,振振有词地道:“本来就是事实嘛!我是带头打牌赌博,可我的目的不是为赢钱,我是为娱乐兄弟们的身心,改掉以李平为首的几个兄弟好赌钱的毛病。” “文涛,你会错意啦,我不是那个意思。”高健在武文涛对面的马扎上坐下来,随手抓起一袋豆腐干,撕开后,抽出一片豆腐干,喂进嘴里,嚼着,正二八经地道:“我是怕上面有人借题发挥,对你这个小荷才露一点尖尖角的后起人秀进排挤打压,消灭在萌芽状态。” 第366章 谈心吐胆(一) “呵!”武文涛淡然一笑,搓着手里的扑克牌,不以为然地道:“老高,你最近职场和官场小说看多了吧?神经这么敏感,有那么严重吗?这里是军队的最基层,不是机关大院,也不是职场,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吗?” “文涛哇!你真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高健目光警惕地朝门外望了两望,压低声音,凝重地向不以为然的武文涛说道:“你应该知道,当今的社会有多么复杂,太平盛世的军队基本上不打仗,没有流血牺牲,工资待遇也很稳定,比起在云波诡谲的社会上混,可说得上是安乐窝啦!” “哦!”武文涛把齐得很齐整的扑克牌放下,拎起几粒花生,抛进嘴里嚼着,神情庄重的望着高健。 目光又警惕地瞄了一眼门外,高健很认真地向武文涛说道:“军队的待遇比过去提高了很多,而社会上各行各业竞争又那么大,充满风险和不稳定,所以很多害怕去社会接受挑战的人,想在军队里过相对稳定的生活,而军队也是优胜劣汰,充满竞争的,尤其我们这些基层的小军官小干部,想上位就得要出类拔萃。” “这一点我很苟同。”武文涛赞同地点点头。 “所以呀!”高健又向门外警惕地瞄了一眼,接着道:“基层的小军官,小干部成千上万,而越往上位置又越少,想脱颖而出,崭露头角,谈何容易?” “想出头就拼命干呗!”武文涛似乎非常迷信一句古训,“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他信心十足地道:“凭能力,才智,学识和人品跟别人比拼啦!军队本能就是强者上,平者让,弱者下嘛!” “看你还是永远窝在陆院学院里当学生最好。”高健呵呵一笑,把一块豆腐干塞进嘴里,认真地道:“告诉你吧!军队不是铁板一块的,外面那些凭关系,人脉,金钱,权利交换来办事的现象,在军队里也不少见,你想想,上面的领导哪个没有五亲六戚需要照顾。” 他拿起一罐可乐,扑嚓一声,扯开拉环盖子,呷了一口,舌头抿抿嘴唇,目光谨慎地注视着武文涛,接着道:“文涛,我不是针对你呀!虽然我不知道你跟我们包师长,赵政委究竟有没有亲戚关系,但我看他们这么赏识你,器重你,我就敢肯定,你跟他们一定有渊源。” 武文涛瞅了一眼高健,目光下垂着,心里在想,高健说得确实有道理,他武文涛就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尉小军官,刚一进基层连队,师长就委任他兼职连队的代理连长,不能不说师长没有对他这个后辈小子有特殊照顾和抬爱的意思,至于他和师长究竟有什么渊源,他还真不清楚,目前,他只知道自己很像师长包小杰的老连长郑安国,仅此而已。 “当然,包师长这么欣赏你,还是你的能力和才情,以及你军校时的辉煌履历吸引了他。”高健担心武文涛误解了他话里的意思,特别强调了一句。 这时,李平,胡大伟,方雄杰等士兵走进了宿舍,他不便再向武文涛谈更多关于军队人情世故的话题了,站起来,用纸巾擦擦嘴,端起那罐可乐,对垂着目光沉思的武文涛说了声:“走了,你和兄弟们接着尽兴吧!” 他走几步,从李平身边经过时,一拍李平的肩膀,嘿嘿一笑,“事情过去啦!你们接着玩吧!” 外面,小段看见前来侦察连找武文涛麻烦的高参谋领着四个纠察兵走了,释然地长吐一口气,在衣角蹭了蹭手掌心里的热汗,吐着气道:“总算没事了。” 马参谋来了一趟师直属侦察连,尽管没能查办武文涛,但也算没白跑这一趟,起码他开始真正认识到武文涛这个后辈小子是个可造之才。 通过与武文涛展开的那场不温不火,看似平淡无奇的对峙,马参谋已看出武文涛的定力,气魄与聪明才智,也明白了师长为什么如此赏识初出茅庐的武文涛。 武文涛接过侦察连一排这个烂摊子后,这段时间,这个问题很大的排确实发生了一系列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才,马参谋已经注意到了其中一个最明显的变化,侦察连的兵清一色的和尚头,不像以往,尤其是一排,每个月检查的时候,总会抓出一大帮头发超出内务规定标准的兵,非强制剪头发不可。 马参谋刚才进了一排二班的宿舍,发现在武文涛的治理下,内务和卫生几乎让他挑不出明显的毛病,虽然士兵们围拢在一起玩牌,但没有一个人坐床上,有人在吃零食,水果啥的,地面上没有丢下果皮,残渣什么的,床低下的鞋子,架子上的毛巾,脸盆,窗台上的牙缸,水杯,都是笔直一条线,刚刚脱下来的衣服也挂到了规定的位置。 第二天,周五的傍晚不搞军事训练,师长包小杰突然一个电话把武文涛叫到师部机关大楼,武文涛非常疑惑,师长在忙里偷闲时召见我是什么用意呢?我与他可说是素昧平生,谈不上什么渊源,他为什么如此待见我? 他刚走进机关大楼里,迎面走来一个肩戴下士衔章的勤务兵,叫住他问道:“少尉同志,你是武文涛吗?” “是的。” “武少尉,师长在机关的食堂等你。”那下士勤务兵打量一下生得文弱俊美,一身迷彩服,英气逼人的武文涛,十分客气地道:“请跟我来吧!” 武文涛跟着那勤务兵穿过机关大楼,来到机关的食堂里,从一排排塑胶桌椅夹持的过道中穿过去后,进了一道门,里面的过道两旁,是一间间包厢,看得出是师部首长设宴会招待客人或者上层领导的专门场所。 那勤务兵领着武文涛走到一间包厢门口,指了指房门,温和地对武文涛道:“武少尉,首长在里面等你,请进去吧!” 说完,他推开门,朝一脸惊疑表情的武文涛打了一个请的手势。 武文涛哦了一声,抿抿嘴唇,大步进入包间内,见一张摆着几样菜肴的大圆桌边,端坐着两位身穿便装夹克的中年军官,其中一个正是师长包小杰,另一位首长生得瘦削,虽已过不惑之年,但身体却没明显发福,生出明显褶子的脸庞比较白净,五官也还标致,像个文职干部,此刻,正用一种无比惊奇的目光注视着他。 武文涛啪的一声靠脚立正,挺胸收腹,向在座的两位首长敬礼,朗声道:“报告两位首长……” 第367章 谈心吐胆(二) 那个他不认识的首长和煦地微笑着,伸出手来向下压了压,温和地道:“好啦!好啦!小伙子,现在是休息时间,不用那么严谨拘束,坐下吧!” 他用手指了指武文涛前方的一把椅子。 “是,首长。”武文涛抿抿嘴唇,不再那么拘束,从桌下拖出那把椅子,坐在上面,神色疑惑地望着包小杰,心里想问,“师长,我跟你既不是亲戚,也不是老友,你为什么要抽空设下酒席,把我这个小军官叫过来叙话?” 此刻,那下士勤务兵关上包间的门,一脸疑惑地走出去,碰上另一个上等兵军衔的勤务兵,那上等兵不解地问他,“班长,那少尉好像来头不小哇!师长和政委亲自设宴款待他,规格这么高,一定是皇亲国戚吧?” 那下士朝包间的方向瞅了一眼,小声道:“听说是我师直属侦察连新上任的排长兼代理连长。” “啥?侦察连的军官?”那上等兵大吃一惊,怀疑地道:“不可能吧!就他那弱不经风,白皮细嫩的书生样,还当侦察连的军官?侦察连是什么地方,他这样的小鲜肉能呆得住吗?我看文工团的团长还差不多吧。” “我也不相信。”那下士用手挠挠腮帮,惑然地道:“像他那么文弱瘦削,我一拳就能丢翻他,不太可能是侦察连的军官。” “我看他肯定是某位大领导的亲属。”那上等兵不服气地嘟嘟嘴,怏怏地道:“下侦察兵带兵不过是挂职锻炼,镀镀金而已。” 包间内,包小杰指着那位形态文雅儒气的首长,向武文涛介绍道:“文涛,这位是我们师的政委杨永申,他的侄子杨从海就是你们侦察连的连长,目前在院校学习。” “政委好。”武文涛连忙起立。 “坐下,坐下。”杨永申和蔼地微笑着,伸出手向着武文涛压了压。 武文涛这才知道在他来侦察连任职前,侦察连的连长杨从海是师政委杨永申的侄子。 他猛不丁回想起昨天连指导员高健对他讲的那些话,确实很在理,据他所知杨从海调来侦察连只当了不足一年的连长,就去了院校深造,看来,那个杨从海来侦察连主政军事工作,不过是镀金而已,工作并没上心。 “文涛。”包小杰望着目光下垂,寻思着什么的武文涛,正色地道:“听说你这两个月在侦察连干得有声有色,比杨从海强了不少,因此,杨政委很想见见你,跟你聊一聊。” “嗯!我很荣幸。”武文涛向着面带和蔼微笑的杨永申抿嘴微微一笑。 这一刻,杨永申看武文涛的眼神忽地由上级对下属的欣赏,变成学生对师父的敬仰。 杨永申一瞬不瞬地打量着武文涛,脸色慢慢变得惊疑起来,他这么看着武文涛,着实令武文涛有些羞涩,不好意思地把头压了压,让帽檐子遮住自己的视线。 “真的是太像了!太像了!”杨永申打量着武文涛惊叹地连说了好几声,“太像了,简直太像了!” “首长,你说太像了是指什么呀?”武文涛疑惑地问道。 “文涛,杨政委跟我一样,觉得你很像我们以前的老连长郑安国。”包小杰帮忙杨永申解释完后,看着武文涛头上还戴着作训帽,微笑着道:“文涛,你忘记脱帽啦。” “哦!”武文涛这才意识到自己进屋时没有脱帽,于是他抿嘴一笑,揭掉头上的作训帽,起身挂到旁边的衣帽勾上。 杨永申望着武文涛纤巧削细的身材,斯斯文文的肢体动作,瞅瞅侧旁的包小杰,压低声音道:“真是太像老连长啦!如果突然在外面碰上的话,我一定会把这小伙子当成是我们老连长。” “嗯!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差点就叫他一句,老连长啦。”包小杰点点头道。 武文涛这才看出杨政委和包小杰一样,也是郑安国带出来的兵,他们两位首长与陆大伟一样,初次见面时,都错把他当成了郑安国,原因是他长得与当年在东南方前线独步一时,声威赫赫的侦察兵英雄郑安国太相像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陆大伟非常怀疑武文涛的师父郑天龙就是郑安国,因为从郑天龙留给武文涛的照片上看,郑天龙长得跟郑安国一模一样,还有,郑天龙也是在东南方前线与白狼真刀真枪拼杀过老侦察兵,与郑安国一样,也精专冷兵器搏杀,精通柔骨功,轻身术和翻腾功等几门少林绝技,令人不得不怀疑这两个人其实是同一人。 只不过,郑安国是个超然物外,淡薄外利,厌弃世俗的人,行事作风更是特立独行,剑走偏锋,令人难以捉摸,东南方战事结束前夕就从军队退役转业,从此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音讯杳无。 而武文涛的师父郑天龙同样是个神秘怪异的人,自从武文涛考入陆军学院侦察系后,他就失去了踪迹,没给武文涛留下任何联系方式,行事作风跟郑安国如出一辙,令人不得不怀疑他就是改名没换姓的郑安国。 武文涛回到座位上,双手端起面前的一杯白酒,起身,把酒杯向包小杰和杨永申举了举,躬了躬身,恭敬地道:“二位首长,我先敬你们一杯。” 说完,仰脖一饮而尽,双手放下杯子,坐回座位,不卑不亢地看着两位首长。 包小杰和杨永申相互看着对方,欣喜地一笑后,各人端起酒杯,与武文涛一样豪迈地一饮而尽。 两位首长都好久没有与像武文涛一样豪爽的人喝过酒了。 虽然是个芝麻大小的少尉军官,但与正师级首长喝酒的时候,有礼有节,不卑不亢,这样的人,在这个虚伪侵蚀的社会里,确实有如天边的晨星,寥寥无几。 杨永申放下杯子,和蔼地笑着,拿起面前的酒瓶要给武文涛斟酒,武文涛很有礼貌地站起来,双手捧着杯子送到杨永申跟前。 杨永申边给武文涛的杯子倒酒,边温和地说道:“文涛,听说你带兵很有一套,侦察连的二排那帮浑小子相当的棘手,以前令杨从海伤透了脑筋,也让我和包师长头疼,没想到你一个刚刚毕业没几天的学生官上任后,不出一个月时间,就把那帮浑小子收拾得服服贴贴,规规矩矩,看来包师长真会看人啦!” “杨政委过奖啦!”武文涛双手捧着刚刚满上酒的杯子,坐回座位,谦逊地道:“我只是不去激发他们的逆反心理而已,谈不上什么带兵方法。” “哦?”杨永申边给自己和包小杰的杯子倒酒,边兴味浓浓地问道:“那我想请你谈一谈你在侦察连任职这一个月来的心得体会,看看能不能给我们其他的基层带兵人一点启示。” 在两位首长期许的目光注视下,武文涛不再谦虚,他以为过份的谦虚就等于装逼,索性就畅所欲言了,他说:“两位首长都知道,现在的军队,90后是士兵的主体,而我也是90后的孩子,与90后的士兵就没了年龄上的代沟,相互就有了共同的语言,隔阂就大大减少了。“ 两位首长点点头,表示认同武文涛的观点。 武文涛垂下双目,稍事思索后,望着两位首长,郑重地道:”说到我们连的一排,这个排的兵虽然大多数都很调皮捣蛋,充满逆反心理,但是有才艺的,有武术根基,也很讲情义,如果完全按照军队的条条框框,对他们施行高压政策,不是打就是责骂,非但不能降服他们,反倒激起了他们更强的逆反心理。” 第368章 老古董 “嗯!有道理。”杨永申信服地点点头,向武文涛举了举酒杯,然后向听得津津有味的包小杰举了举酒杯。 武文涛端起杯子,和两位首长一起干完杯中酒后,包小杰用手势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他用纸巾擦擦嘴唇,接着道:“排除纪律松散的毛病来看,一排的兵的资质是其余三个排比不上的,比如二班长李平,副班长胡大伟,列兵方雄杰,随便哪个都是当特种兵的料。“ 杨永申嗯了一声,举起酒杯要给他倒酒,他连忙起身,双手把杯子捧过去,接着道:”天生的好兵胚子当然不会那么容易服软,想降服他们,唯一的法宝,就是必须要具备过硬的本事,因为他们只推崇,只敬重真正的勇士强者。” 这一刻里,包小杰冷不丁回想起多年以前,郑安国刚刚到他当时所在的侦察连上任时的情形,战友们一看郑安国生得纤瘦单薄,目清目秀,言谈举止文质彬彬的,十足的文弱书生,战友们都表示不服这样的白面书生当侦察连的指挥员。 有人当场就提出要与郑安国比试枪法,比划拳脚,目的是要让郑安国当众出丑,丢尽颜面,卷起铺盖走人。 不料,看似弱不经风地郑安国淡淡一笑,拔出五四手枪,随手在外腰带扣上一蹭照门,带动套筒给枪上膛后,一个利索地侧后倒,出枪,三枪打断三根细树枝,左手在地上一撑,身子像装着弹簧一样弹了起来,手枪在掌心内呼呼地连转几圈,啪地插回皮套内。 快如电光石火的战斗动作,潇洒炫酷的收枪动作,看得包小杰和他战友们眼花缭乱,心服口服。 “很好。”包小杰啪地将双掌一拊,赞许的目光望着武文涛,朗声道:“文涛,你真有当年我老连长的风采,因此,我决定下个月去你们侦察连一趟,你抽几个一排的战士,来一场小比武,让我见识见识你带出的兵有几把刷子?” “好。”武文涛爽快地道:“两位首长这么有兴致,我没任何意见。” “很好。”杨永申微微一笑,语气陡然一变,郑重地道:“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哦?”包小杰放下刚刚端起杯子,好奇地望着杨永申。 “请首长示下。”武文涛抿着嘴唇,文绉绉地道。 杨永申望着武文涛郑重其事地道:“我要求你和你的兵使用我们老一代军人当年使用的56冲锋枪,56半自动步枪比武。” “行。”武文涛没有犹豫什么,直截了当地答应了。 包小杰这才领会杨永申的意思,当下哈哈一笑,举起杯子,豪迈地道:“来,一起干一杯。” 射击训练场上,武文涛蹲着身子,右手捏着一根通条,左手拿起枪油壶,挤出几滴枪油,滴落在通条前端的铜刷上。 他面前的地上铺着一大块迷彩垫布,上面散落着一堆枪支零件,在天边火红的夕阳余晖映射下,闪着金属光泽,透着一种刚猛霸道的气息。 他放下枪油壶,抓起枪管,将通条插进枪管内,不停地捅着,清洁着枪膛和枪管内的灰尘和污垢。 在武文涛的附近,二班长李平和他的班副胡大伟,连部通讯员小段等八个服役超过一年以上的老兵一字排开,蹲在地上,各人面前摊放着一大块迷彩垫布,上面散放着拆成一块块金属零件的56-1式冲锋枪。 “开始吧!”李平一挥大手,战士们各自拿起各自的通条、毛刷、抹布和枪油壶,开始擦洗枪支零件,现场立时响起一片金属物件的碰擦声音。 武文涛三两下就把枪管枪膛清洗干净,然后用抹布将套筒,复进簧,铁销子等零件擦拭一遍。 扫视着眼前一块块闪着油亮金属光泽的零部件,武文涛用部队配发的毛巾往头上一扎,遮住两只眼睛。 他一按战术手表开始计时,左手抄起套筒,右手抓起枪管,摁进套筒内……右手握住枪柄,右手咔啦咔啦地前后拉动几下套筒,确定所有零件部件都已装配到位后,一把扯掉头上的毛巾,一按右手腕的战术手表,停止计时。 手表上的电子屏显示的数字是14.56,不出十五秒的时间,一堆金属零部件就在他的一双灵巧的手上,变成一支闪着锃亮金属光泽的五四手枪。 装配好枪以后,他把五四手枪凑拢耳朵跟前,枪口朝天,锵锵锵地连扣三下扳机,检查扳机行程和撞针的状况是否正常,毕竟,自从前几年新式的92式5.8毫米自动手枪,普遍在军队列装后,五四手枪就成为昨日黄花,很少有人问津,他手里这把老五四已在军械库里沉睡多年,再不拿出来见见光,只怕要成文物啦。 自打离开陆军学院以后,他好久没摸过老五四手枪了,如今一抓枪在手,他就信心百倍,要知道,老五四手枪可是经过战火历练的,当年,东南方战事期间,他的教官陆大伟,师父郑天龙等为代表的老一代侦察兵,可以用着老五四手枪教训过夜郎自大,嚣张跋扈的白狼的。 能够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枪就是好枪,武文涛给手里这把老五四插上弹匣后,食指勾住扳机护圈,在右手掌心内呼呼地转几圈,啪地插进右大腿外侧的通用尼龙战术快拔枪套内。 第369章 老古董很靠谱吗 他活动活动腰杆和四肢,转头一瞧,被他挑选出来,准备参加小比武的战士们正忙不迭地擦洗着折散的枪零件,他们边干着手里的活,边小声地议论着什么,一看他们那表情,似乎对早已从军队退役的56式冲锋枪不怎么感冒。 武文涛拍拍右大腿快拔枪套内的五四手枪,想找个靶子试射两枪,看看这把老五四还给力不给力,他瞅瞅不远处的一排胸环靶,摇摇头,难度低的靶子打着没意思。 他四处张望几眼,靶场东南角的一排柳树吸引住他的眼球,他眼睛闪闪一亮,从黑色挎包里掏摸几下,拿出一枚铜钱币,然后绑上一截细钢线。 来到靶场东南角,他在一棵柳树下停住脚步,仔细地观察一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安全隐患后,他拿出枚铜钱,正准备挂在头上方的树枝,突然想到什么,他又摸出一卷透明胶布,撕掉一片,贴在铜钱中心圆孔上。 他从头顶上方拽下来一根细树枝,把铜钱挂在这根细树枝上面,随后退到十五米开外,直身而立,右手臂自然下垂,手放在右腿外侧的枪套前方,目光如电炬,紧紧盯着十五米外的铜钱币。 远处的山头上,斜阳渐渐沉下,天光由暗淡变昏暗,他的眼睛仍然死盯着十五米外的那块铜钱。 以前在陆军学院侦察系时,每次进行实弹射击训练前,陆教官总要强制他和同学们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注视着吊在前方的一根细针,一瞬不瞬,至少坚持一个小时以上,为此,搞得不少同学眼睛又干又胀痛。 无论是过去在陆军学院,还是在如今的侦察连,他闲得无聊的时候,总是习惯于死盯着那些细小的东西看,一不稍瞬地坚持好长时间。 他床的另一端就挂着一根细针,每天晚上睡觉前,他都要盘腿坐在床的这一端,死盯着那根细针看上个四五十分钟。 此刻,十五米的那块铜钱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他左脚忽地分开,右手向后一摆,刷地拔出五四手枪,手臂往前方一送,左手闪电般滑过套筒,嚓的一声给枪上了膛,双手握枪瞄准那块铜钱。 现在,他放弃其他爱用的直身侧立,单手握枪瞄准的方式,尝试着双手握枪,用两只眼睛瞄准目标物。 压在扳机上的右手拇指随着他慢慢呼出的气息,慢慢加大力度。 五秒钟过后,铜钱在他眼前已变得异常的清晰,他的目光甚至可以穿透铜钱中心的圆孔,吸进肺里的空气已经吐尽,撞针被他释放了,他只明显地感到枪在他手里颤动了一下,然后才听见砰的一声枪响,才看见火光一闪,弹壳蹦出来的声音。 铜钱吊在空中一阵像被风吹了似的晃晃悠悠,他刚刚打出去的那发子弹似乎从铜钱的旁边擦过去了,可是,如果真被子弹击中了的话,那么铜钱早就应该飞出去了才对。 武文涛放下握枪的右手臂,闲上双眼,深呼吸一口气,直觉告诉他,刚才的那一枪肯定没有跑偏。 喘歇片刻后,他慢慢地走到那棵柳树底下,从树枝上扯下那块铜钱,一看,贴在铜钱中心圆孔上的透明胶布已经碎裂,子弹显然穿过了圆孔。 武文涛眉梢一扬,将铜钱往空中一抛,铜钱跳到空中翻几个跟头,又落回到他掌心里。 他把铜钱捏在手心里,心里欣喜无比,如今,在二十米的范围内,即使光线昏暗,他也能一枪射中敌人的眉心。 他瞅瞅手里这把五四手枪,凑近嘴巴跟前,嘘地一吹枪口上的青烟,乐呵呵地一笑,“朋友,你真是老当益壮啊!” 左手嚓地一拉套筒,噔的一响,一颗子弹蹦出来,他左手一把抄住飞到空中的那颗子弹,退膛的五四手枪在右手掌心呼呼地转两圈,啪地插进枪套中,嘿嘿笑道:“朋友,后生小辈的92式算个鸟,你分分秒秒用它几条街。” 由于天色已是黄昏,光线暗淡,来射击训练场练习实弹打靶的其它连队,此刻已列队唱着洪亮的军歌向各自的营区返回武文涛从其中一个连队的兵附近经过时,与他擦肩而过的兵们都忍不住回头,惊奇地望望他用三点式战术枪背吊在左腰后侧的56式冲锋枪。 “班长,你看ak-47。”一个小列兵扭头望着武文涛那支56冲锋枪,惊奇地向他的班长说道:“那个少尉有ak-47。” “那不是正宗的。”一个上士转过头向一脸惊奇的小列兵说道:“那是我们仿制ak-47的。” “不就是ak-47的版本吗?”小列兵旁边一个上等兵插嘴道:“一点儿也不比原版的货差呀!” 那个上士班长纳罕地道:“搞不明白,现在还有单位配发这种老古董。” “这有啥奇怪的。”那个上等兵回头向已经远去的武文涛瞅了一眼,认真地道:“56冲虽然是有点老,但一点儿也不过时呀!你们上百度搜一下就知道啦!当今的反政府武装,不都是用这玩艺儿与政府军对着干吗?” “二班长,上面的首长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哇?”胡大伟把通条插进枪管,用通条前端的油布反复捅着枪管,皱着粗厚的眉毛,厌烦地咂咂舌头,“来看我们比武,放着新式的95式步枪不用,非要我们用这些老掉牙的古董来较量射击,真不知道首长们是怎么想的。” “可能首长们很怀旧吧!”李平用抹布擦拭着手里的枪身,煞有介事地道:“据说我们包师长和杨政委都打过仗,当年,那些上过东南方前线的前辈们,用的就是这种56式冲锋枪。” “哎!那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啦!”胡大伟捅了好多下枪管后,将通条抽出来,看看油布,用鼻子闻了一下,油布上没有火药味,放下枪管,撇着嘴道:“老古董,在军械库里躺了十几年,估计年龄比我们几个还大,我看不如进军事历史博物馆算啦!干吗这么大的年纪还要我们用它去比武场刷存在感。” 第370章 吃苦头 “屁!什么老古董?”小段不苟同胡大伟对老56冲锋枪的看法,他拿着油壶挤枪油到抹布上,正二八经地道:“告诉你,这叫老当益壮,56冲锋枪不但没有从战争的舞台上淘汰,反倒还唱着主角,不信你去百度一下吧!当今武装冲突激烈不断的地区,都是56冲锋枪大受欢迎的地方。” “二班副,不是我说你呀,你别只顾了斗地主好玩,没事干了,多看看新闻,看看书,脑补一下。”一个战友接口道:“小段说得很对,56冲锋枪的确没有因为时代的变迁而失去光彩,反而还在当今世界上那些战火频繁的地区独领潮头唱大风。” “得,得,你们上过大学,文化高,水平高,我读书少,大老粗一个,说不过你们,反正我还是觉得现在的95式好用,重量轻,射击精度高。” 胡大伟悻悻然地撇撇嘴,他拿起枪机和挤好枪油的抹布,正要擦洗。 “停,别急。”武文涛猛不丁地从胡大伟出现,指着通条前端比较干净的油布,“你先别忙着擦洗枪机,你的枪管还没清洁干净。” 胡大伟扭头错愕地望着武文涛,放下手里的枪机和抹布,又抓起枪管和通条,,瞅了瞅,惑然地向武文涛道:“排长,你看,这油布上没有什么污物,枪管内应该是干净的吧?” “不对。”武文涛蹲在胡大伟的对面,指着垫布上的零部件,“你们没有看出来,发给你们的这几把枪出库时,军械人员都检查过,试射过,因此枪管内还留有火药残留物。” 小段,李平忍不住拿起刚刚清洗的枪管,凑到眼睛跟前,眯着一只眼睛,朝枪管里面察看。 “你看,油布虽然表面看着很干净,但枪管内的火药残留物并没清洗好。”武文涛瞅了李平和小段等人一眼,拿起通条,说道:“因为我们用通条捅枪管的时候,油布上的油层就已经将那些火药残留物覆盖,如果不一次清理干净的话,时间久了,酸性的火药残留物就会慢慢腐蚀枪管里的膛线,你们都是优秀的射手,应该知道膛线一旦受损,实弹射击的时候,弹着点的散布就会增大,精确度也就大大地降低啦。” 小段和李平骇然地相互瞧了一眼后,异口同声地向武文涛问道:“那怎样才能彻底清洗好枪管内的污物呢?” “用这个。”武文涛从黑色挎包里摸出一只小塑料药瓶,向一个个睁大好奇的眼睛的战士们介绍道:“看这是我特别配制的弱碱性液体,是专门用来清除枪膛枪管内的弱酸性残留物的法宝。” “你特别配制的?”胡大伟激奇地盯着武文涛手里的塑料小瓶子,“排长,这是你自己研创的吗?” “不是。”武文涛嘿嘿一笑,拧开瓶盖子,抓起跟前的通条,取掉通条上的油布,把铜刷安上去,“我是从我的教官那里学来的,至于是谁研发的就不清楚了,反正没有申请专利权,也可以说是我武某人自创的吧!” 他拿起枪管,倒进去一些弱碱性液体,然后将通条插进去来回捅上十几二十下,随即把枪管递给胡大伟,“好啦!你马上用干布擦干净枪管,然后再用油布捅上几次就搞定啦。” “排长,这种弱碱性液体是怎么配制的。”李平盯着武文涛手里的小塑料瓶子,摊摊双手,“我们不知道配方呀。” 武文涛哈哈一笑,指了指小段,向李平说道:“他是理工大学学化工类专业的,你请教他吧!他比我专业多啦!” 李平马上把目光转到小段脸上,小段挠挠鼻翼,怏怏地道:“配方很简单啦,用我们平时刷胶鞋的肥皂就可以呀。” “没错,你真聪明。”武文涛又是哈哈一笑,从挎包里掏出一块肥皂,往李平跟前一丢,说道:“材料在这儿。” “肥皂水?”李平和胡大伟等人一齐惊异地道:原来是肥皂水。 “对。”武文涛点头,嘿嘿一笑道:看来多读点书还是有好处的,弱碱性液体其实就是肥皂水。” “哎呀!我真笨,怎么就没想到哇?”李平揭掉帽子,抓了抓光头,拍着脑门,悻悻然道:看我这脑子,都当兵好几年了,连这个小窍门都不知道,我真够笨的。” “也不怪你脑子笨。”武文涛呵呵一笑,拍了拍李平的肩膀,“不是我说你,怪就只怪你当初读书不够用功。” “我要是当初好好读书的话,也不会来当这兵啦。”李平嘟嘟嘴,喃喃地道。 “倒底是大学生啦!”胡大伟拍拍满面春风的小段肩膀,“多读几句书就是不一样啊!”他遗憾地叹息一声,“要是能从头再来的话,我一定会专心读书的。” 擦洗完枪后,战士们不情愿地穿上土得掉渣的老款胸兜式帆布弹袋,列成一行横队,武文涛站在他们跟前,扫视着战士们胸前的一支支擦得锃亮的56式冲锋枪,“接下来我们练习快速瞄准的战术动作,首先,我们进行手臂耐力锻炼,算是预热一下吧。” “练这个干啥呀?”胡大伟嘟着嘴小声地嘀咕道:“我们又不是刚下连的新兵,怎么还要我们练这个。” “哦?你们觉得没必要吗?”武文涛瞥了一眼胡大伟,扫视着战士们,正色地问道:“那我问各位,以前你们练举枪动作,哦,就是这个姿势。” 他刷地侧过身子,以标准的立姿举起挂在胸前的56冲锋枪,侧身对着战士们问道:“你们通常练习多长时间?” 李平眼珠子朝右上角翻了翻,道:“应该是一个小时吧!挂着水壶。” “那我就再给各位加加码。”武文涛呵呵一笑,放下手里的枪,退开几步,迅即神色一肃,“现在听我口令,举枪,瞄准。” 战士们齐刷刷地分开双腿,齐刷刷举起56式冲锋枪,瞄准二十米外的一排胸环靶。 一支支闪着金属光泽的56冲锋枪,衬着他们那一张张冷峻刚毅的脸庞,一双双精光闪射的眼睛,更显威风霸气。 武文涛双手掌啪啪啪连拍三下,双手各提着几块红砖的刘奇走过来,战士们一看是湿淋淋的红砖,当下明白了武文涛的用意,纷纷皱起眉头。 武文涛从刘奇的一只手上拿起一块绑好绳子的红砖,然后走到队列右侧的胡大伟跟前,右手伸到他腰间去扯了扯他的武装带,发现扎得太紧,就替他松了松,把这块砖头挂在他枪管上,他的枪晃了两晃,眉毛皱了皱,随即恢复平稳端枪状态。 第371章 滋味不好受 红砖在水里浸泡过,更加沉重。 “好好坚持哦!”武文涛右手托了托胡大伟的右手大臂,向神情有点焦虑的胡大伟,呵呵一笑。 武文涛朝刘奇一打手势,刘奇为其他七个人的枪管上也挂了红砖,看着给小段的枪管挂砖头的时候,小段的嘴巴一阵歪曲,手里的枪一阵晃悠,当下嘿嘿地笑道:“各位,我要你们必须维持这个姿势一个小时。” 战士们几乎乎个个的脸上都现出愁苦的神色。 56冲锋枪全身都是钢材打造,再挂上一块经水浸泡过的红砖,可比他们以前端着以工程塑料为主要材料的95式步枪,挂一个10式水壶重了不少,维持这样一个姿势,一个小时不动,该是啥滋味? “二班长,听好啦。”武文涛叮嘱李平,“你一定要严格监督你手下的兵,如果有人擅自歇息或者取掉红砖的话,加罚二十分钟。” 他抬起右手腕,看了看表,又斜眼一瞟愁眉苦脸的小段,然后冲刘奇吩咐道:“你先留在这里,给我看住他们,我先去一会儿,谁耍花样,呆会儿告诉我。” “明白。”刘奇双脚刷地一分,双手往后一背,在附近跨立着,为武文涛当起了监工。 武文涛双手抄在胸前,扬长而去,战士们举着那么沉的钢枪,一个个都是皱眉毛,扭鼻子的一脸愁容,他们似乎不情愿让自己的手臂去承受长达一个小时的痛苦煎熬。 一个小时的光景对于武文涛来说也就抽根烟,喝杯绿茶的工夫,可是对于直身站立,举着挂有一块浸过水的红砖的钢枪,动都不准的李平一行人来讲,那可不是件轻松的事。 身强力壮,胳膊粗,肩膀宽厚的李平和胡大伟还好些,可是像小段这样文弱一些的大学生士兵,坚持一个小时而且岿然不动,那可真够折腾他的。 武文涛背着双手,慢慢悠悠地走到战士们跟前,看到有的人额头已渗出汗珠,牙齿紧咬着,当下呵呵一笑,向着担任监工角色的刘奇问道:“有偷懒的吗?” “报告,没有发现。”刘奇直接回答。 “嗯,这里没你事了,你先去吧。”武文涛冲刘奇挥了挥手。 “祝兄弟们好运。”刘奇嘻嘻一笑,跑步离去。 武文涛看到小段操枪的左右手臂已开始微微抖动,挂在枪管上的红砖摇摇晃晃,露在外面的小臂已露出了青筋,武文涛看得出来,这小子都快挺不住手臂和手腕了,若再勉强坚持个十几分钟的话,砖头非得掉在地上不可。 “滋味好受吗?”武文涛呵呵一笑,右手一打手势,“好啦,时间已超过了,都放下吧。” 咬牙坚持的战士们早巴不得听到这句话,一个个垂下枪,一块块砖头咕咚咕咚掉在他们脚跟前,他们原地舒活站得僵硬的腿脚,又酸又麻的双臂和手腕。 胡大伟喘着气,额角隐隐现出汗水,他转着脚腕,甩动着胳臂。 “咋样啊?”武文涛呵呵笑着向胡大伟道:“累不累呀?” 胡大伟羞涩地瞅了一眼武文涛,喘着气道:“有点累。” “是有点累。”李平揉着肩膀,接口道:“再累也比当初在建筑工地绑钢筋强啊!” “我觉嘛!”小段转动着脚腕,擦着额头的汗水,喘着气道:二班长,说真的,我觉得在部队扛枪杆子比在学校里读书累多了,不过很有激情的。” “真的吗?”武文涛嘿嘿一笑,转头仰着西边快要沉没的斜阳,“既然各位觉得在部队扛枪杆子比干啥都有激情,那我们就激情燃烧一回吧!反正时间还不算晚。” 他说完回过头来,神色骤然一沉,凛然地向战士们命令道:“全体都有,立正。” 小段正感到胳膊手腕酸麻得很,想歇息一下,不料,武文涛又要进行下一个课目的训练,当下眉头紧皱着,咋了咋舌头感到武文涛这个白面书生,比他以往见到的那些形态高大威猛的军事主官更会折腾人。 李平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武文涛所说的快速瞄准似乎兴趣很大,他立马恢复起胸前挂枪的立正姿势。 “好,二班长,问你一下。”武文涛想到好多兵入伍以来用的都是无托的95式步枪,接触过有托的步枪的人可能不多,就已超三年兵龄的李平,“以前你用过这种有枪托的自动步枪没有?” “在新兵连的时候用过81杠,还用过老56半。”李平不假思索就回答。 “看来,你早就接触过老式的自动步枪。”武文涛点点头,指着李平胸前的56冲锋枪,“你在新兵连的时候,班长教你的持枪预备站姿还记得不,记得的话,做一遍给我看看。” “是。” 李平跨前一步,把枪横在胸前,枪口斜朝上方,横枪直立,神色冷峻,目光如炬,威风凛凛。 武文涛咂咂舌头,看着横枪直立,威势逼人的李平,问道:“二班长,在你看来,你这种持枪预备站姿适合练习快速瞄准射击吗?” 李平一愣,眼珠子朝右上方翻两翻,想想后,洪声回答:“报告,在我看来,81杠就这样的持枪站立姿势最好。” “你好像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武文涛显然反感李平的答非所问。 “报告,我觉得……”李平眼珠子下垂着,想不出该怎么回答,因为他只在新兵连的时候用过有托的81-1步枪,下连后就一直使用无托的95式步枪,持枪预备站姿跟81-1步枪不一样。 “不知道是吗?”武文涛呵呵一笑,扫视着一脸好奇的战士们,正色道:“那我来告诉各位吧,这种传统的持枪预备站姿,在实战中根本无法快速瞄准突然出现的敌人。” 他从左腰后侧抄起56冲锋枪,横在胸前,学着李平那样,把枪口斜朝左上方,正色道:“这种传统的持枪预备站姿,看着的确够威风,只适合仪仗兵,适合机关大院站岗的兵,不利于实战。” 第372章 试试看吧 他说着话,握在前护木上的左手往下一压,枪口以四十五度角朝左下方,“看,这才是正确的姿势。” “原来只是把枪口由上改为朝下呀。”胡大伟意外地叹口气,道:“这不就是我们现在使用95式的持枪姿势吗?可是老56式是有枪托的呀?” “有托的步枪更要采用这种姿势。”武文涛扫视着正在转变持枪姿势的战士们,眉飞色舞地道:“可能各位还没意识到,虽然只是把枪口由原先朝上改为朝下,可就是这么一点儿微小的变动,就将出枪瞄准射击的速度提高了不少。” “看我的。”他左脚忽地踏前一步,上双腿刷地分开,左膝微微弯曲,上身前倾,枪托抵住肩颊,枪口斜指地面,置于身体右侧,“看清楚啦,这就是站姿持枪警戒,用95式步枪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他侧身对着战士们,缓缓往前移动两三步,突然一抬枪口,作势要瞄准射击,“确切的说,应该叫低姿持枪搜索模式,这样的姿势非常适合在丛林中进行战斗搜索,可以对近距离突然出现的敌情威胁作出更快的反应。” “终于明白了。”小段眨巴眨巴眼睛,领悟道:“难怪那几部军事动作大片中,那些特种兵都喜欢把m4卡宾枪挂在胸前,枪口始终朝下,原来是为了方便突然遇上敌情威胁时,快速地出枪射击。” “对呀!”李平双目瞳孔扩张了一下,接口道:“最近我看了那部讲n国海豹突击队的大片《勇者行动》,里面的海豹队员无论什么时候都喜欢把枪口朝下,很少有单手端着枪,枪口朝上的。” “你们明白就好。”武文涛放下手里的枪,枪口朝左上方挂在胸前,转身面向战士们,“还有一点,这样持枪能够避免不慎走火了伤到前方的战友,另外,维持这个姿势就算搜索前进两三个小时,手臂也不会很疲惫。” “下面,我们不妨试试,看看这样的持枪姿势比枪口朝上的传统姿势究竟快多少。”武文涛朝李平一招手,“来,你用传统持枪预备姿势,跟我比试一下。” 李平略略犹豫后,应了声,“是。”然后拉动枪机,枪口指向天空,扣动扳机,铮的一下空撞枪膛声,确定枪里没装子弹后,枪口朝天,横枪侧立,呈预备出枪射击姿势。 武文涛拔掉装着子弹的弹匣,枪口朝天,拉开枪机,看看枪膛没子弹后,掏出一只空弹匣推进弹槽,枪口朝天,扣动了一下扳机,确认没有安全隐患后,“现在咱们比试比试。” 退后十余步,将与李平的间隔距离拉到十米左右,“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好,小段,你数三下。” “是。” 武文涛与李平面对面,横枪直立,摆出西部片中牛仔决斗的姿势,小段负责喊数,喊到三的时候,两人同时出手,向对方瞄准,扣扳机,谁先听见对手的枪发出撞针空撞枪膛的金属碰击声,那么谁就是输家。 “一”小段开始报数。 两人面对面,武文涛神情冷峭而平静,眼睛留意着十米外李平的神色变化。 这是李平第二次与武文涛对峙了,好在西边的夕阳已经沉下去了,天光晦暗,他看不清楚十米开外,武文涛那两只寒光如刀锋的眼睛,不然,他心口发跳,手麻脚软,连枪都握不稳了。 武文涛目光似电炬,即使光线如此晦暗,他也能看得见李平脸庞的肌肉在微微抽动着,似乎有点怯意。 “二”小段喊出这个数字的时候,李平脸上的肌肉抽动得厉害了,而武文涛的神情还是冷如冰块,静如平湖。 “三” 李平猛地把枪往前方一推,夹在腋窝下的枪托一下就滑到了肩膀并抵在了肩窝上,目光顺着照门和准星瞄向武文涛,右手食指刚想扣扳机,就听见铮的一声,金属撞击的清脆声。 他全身血液刹那间就凝固住了,他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胸脯,还好,胸膛没有血窟窿,没有飙血,他倒抽一口凉气,抬眼望去,只见十米开外,武文涛的枪口正指着他的脑袋向他呵呵一笑。 幸亏武文涛不是他的敌人,不然的话,面对武文涛这么可怕的敌人,那他可就马上看到他自己的脑浆啦。 其他战士也不禁为李平捏一把汗,都知道,假如李平面对的是武排长这等身手的恐怖分子,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小段啪地一拍双手“这回说明问题了吧?”武文涛哈哈一笑,把56冲锋枪甩到左腰后侧,正颜厉色地向战士们道:如果枪口朝上的话,时间久了,手臂就很疲劳,前方一旦突然出现敌人,你出枪瞄准时,枪身就会容易移到眼睛前方挡住视线,就会让对方抢占先机,,结果就你流血或者死亡。 战士们想到电影中那些n国特战队员的厉害,想到自己的不足,不由得心惊胆战,不好好跟着武文涛苦练战斗技能,万一哪天在战场上遇着海豹特战队员,可要吃大亏的。 武文涛更毫不客气地对战士们说道:“说句实话,你们要是训练不上心的话,就你们现在那两把刷子,海豹突击队的任何一个队员就能把你们秒成渣渣。” 第二天是个雾茫茫的阴天,师长包小杰,师政委杨永申等四位师部的首长亲临射击训练场,观看武文涛与二班长李平等几名侦察连最精锐的骨干进行的比武挑战,武文涛是个明白人,首长们观看他与战士们比武的真实用意,无非是称称他究竟有几斤几两。 回想起刚来侦察连任职的那些日子,他没少遭到连里士兵的怀疑目光,因为他生得瘦削文弱,言行举止,斯斯文文,那像个基层带兵的指挥官,倒像个机关大院坐办公室或者文工团的文职军官,尝惯了简单粗暴带兵方法的士兵们突然撞上个文弱书生,一时还真不适应。 为了降服连里的那群虎彪彪的男儿汉,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他必须拿出过硬的本事来,因为军人从来都是崇拜勇士强者,鄙视懦弱无能之辈的。 第373章 较量较量 他武文涛是个聪慧机敏,冷静沉着的人,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不刻意在士兵们面前显摆自己多么有能耐,多么了不起,那样只会激起士兵们的反感,因此,他决定要从身边的一些小事中展现出自己的真功夫。 于是,他无论是生活中还是训练场上,无时不刻不利用机会向士兵们展示他的真才实学。 每天,从水房打完水出来,他总是用右手托起满满一盆水,一口气走回他的宿舍,盆子里的水几乎没有溅出去过,看到的士兵不由得诧愕,想不到这个瘦削文弱的学生官手臂的力量竟然大得出奇,要知道,胳膊粗壮,虎背雄腰的李平,南少林武僧出身,家学渊源的方雄杰,都无法做到像他一样,单手托着满满一盆水,从水房一路走回宿舍,盆子里的水不洒出来几滴的。 每次擦枪的时候,无论是95式自动步枪,还是92式手枪,他总是三两下就拆散成一堆零件,擦拭完毕后,用一条配发的毛巾往头上一扎,蒙住两只眼睛,双手一齐动作,抓起拆散的零件,左一插,右一拉,东一摁,西一拍,嚓嚓咔咔的几下就搞定收工。 自称是玩枪高手的军械员刘奇,通讯员小段,二班长李平都不由得大惊失色,怎么也想不到平日看起来斯斯文文,吃饭细嚼慢咽的学生官,拆枪装枪竟然如此的迅捷利索,快如闪电迅雷,一看就知道是个行家里手。 人送绰号神枪难逃的李平军事素质最为出众,一直想跟武文涛轻量一下枪法,他不知道从那里打听到武文涛是个十足的神枪手,在军校入伍新兵训练期间,射击成绩就极为出色,与他同期入校的好多士兵学员都比不过他,当时轰动了全校,军校教务处长也对这个资质禀赋绝顶的后起之秀青睐有加。 使用81-1式7.62毫米突击步枪,无论什么类型的靶标,只要不超过五百米,即使是阴雨天,他也能做到枪枪上靶,三百米以内,不管什么姿势射击,弹着点均在八环,十环之间,两百米范围内,弹弹不离十环,纯属家常便饭。 精明又好胜心强的李平很是质疑武文涛创造的成绩,他一观察武文涛浑身充满书卷气,一举一动都那么斯文,不用去查证,就知道武文涛一定是个富二代。 他初中毕业就离开父母去外地打工挣钱,在东南方工厂当搬运工,物料员的时候,东家的少爷与他年纪相仿,两人交情还算不错,因此,他非常了解有钱人家的少爷过的是什么生活,从小到大锦衣玉食,肩不挑手不拿,当兵何等的辛苦,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能坚持下来就已经了不得,那里还会下苦功夫去研习枪法。 他暗里打定主意,一定要找机会称称武文涛的斤两,印证一下传说中的神枪手是否浪得虚名。 这不,机会等来了,师首长包小杰,赵永申都曾在东南方前线与白狼真刀真枪拼杀过,是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老兵,他们听说武文涛这个学生官是个实力令人恐怖的神枪手,军校大一入学不足半年,就练成一手百步穿杨的精妙枪法,打遍全校无敌手,连军校教务处长都十分欣赏武文涛,于是他们和师部其他首长非常好奇,想利用莅临基层视察工作的机会亲眼见识一下武文涛的枪法,究竟高绝到何等境界? 包小杰也是个射击高手,东南方有战事的时候,他还是个班长,屡次随部队参加险恶的战斗,他总是一马当先,勇往直前,一把56半自动步枪耍得出神入化,三百米范围内的目标,无论是静还是动,他不须仔细瞄准便能做到弹无虚发。 一次他率班里的几个兵,利用地形地物为掩护,冲击到敌军阵地前沿两百米开外之时,突然遭致敌军的重火力反击,虽然只有一挺重机枪,但倾泻出疾风骤雨般的死亡弹雨,首当其冲的两名士兵立刻就在他眼前血肉横飞。 幸亏他头脑和手脚反应迅疾之极,一个侧身鱼跃扑到旁边一道斜坡上面,否则他难逃变血筛子的厄运。 他身子左侧贴住地面上,顺着超过四十度的斜坡朝山坡下方滑动,抄起他玩得滚瓜烂熟的那支56式半自动步枪,拉动枪栓给枪重新上膛,等到身子滑到合适位置和角度,他右脚下方一截炸断的树桩上面用力一蹬,左肘猛力一顶地面,腾地弹起上身。 出枪,瞄准,击发,三个战术动作刹那间一挥而就,疾如流星。 砰的一枪,两百多米外的机枪射手头部中弹,一头扑倒在重机枪上面。 敌人的副射手急忙上前一把掀开正射击的尸体,就要接替正射手操纵那挺重机枪,就在此刻,他刷地出枪,枪口望右一摆,一枪精确的命中那个副射手的喉咙。 那挺压得军队不敢抬头的重机枪就此哑火,士兵们一跃起身,排山倒海地朝敌军阵地扑上去。 如今他听说这个长相和气质酷似他连长的后生小辈武文涛,军事生涯才刚起步,耍枪的功夫似乎不比他当年素有魔鬼刺客之称的老连长郑安国逊色,因此,他和杨永申政委非常想亲眼见见这个后生小辈的射击功夫,印证一下这小子的枪法是否如传说中那般精湛。 他戎马倥偬数十载,在军中见过很多枪法如神的军官和士兵,本来一个初出茅庐的军校学生官能打得一手好枪,并不足以引起他如此强烈的好奇心,可是这个武文涛不一样。 他查过武文涛的档案,知道武文涛出身显贵,父亲是确方一带颇有名望的豪商巨贾,属于典型的富家子弟,照理说,这种从安乐窝里长大成人的富二代,从军前不可能经过专门的射击训练,尽管武文涛声称自己曾经拜过一个参加东南方战事的老侦察兵为师父。 可能武文涛在家的时候,经常用弹弓打鸟,或者参加过体校的射击训练,不然,不可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练就了他百步穿杨的精妙枪法? 第374章 输了第一回合 想到武文涛身上充满神秘色彩,包小杰更控制不住猎奇的念头。 他刚一下车就责成指导员高健,“高指导员,你马上挑选一名神枪手与武文涛比试,怎么个比法,由我来决定。” 高健扫视着跟前排成一行横队,胸挂闪着金属光泽的56式冲锋枪,直立如峰,面色冷峻,等待亮剑靶场的八个战士,朗声问道:“你们谁先上。” 战士们个个都有先上场挑战武文涛的意思,可是他们有些犹豫,因为师部的首长们在台上注视着,心理难免出现紧张,发挥不好,打出的成绩太烂,就很丢人。 高健把目光射到李平身上,似乎在问李平,“你不是很想和武排长较量枪法吗?怎么不站出来呀?怕比输后在首长们面前出丢吗?” 李平目光下垂,稍事思虑后,猛地一抬头,一挺他那傲慢的胸膛,豪气冲天地道:“我先上。” 他之所以被人冠了个神枪难逃的绰号,是因为他擅长远距离精度射击,但凡在9式步枪的有效射程范围内,无论目标是静或是动,只要给他逮住,铁定难逃被击中的命运,这些都是有事实为证明的,否则,战友们就不会管叫他神枪难逃了。 高健安排妥当比武的事宜后,把首长们请到观礼台上,将望远镜拿出来递给首长们,然后对包小杰说,“首长,比武马上开始,第一个项目比什么?首长可想好啦吗?“ “比移动中射击固定靶子吧。”包小杰显然已经敲定好了比赛的项目。 片刻之后,武文涛与对手李平各持一支老式的56式半自动步枪,盘腿坐在各自的96a主战坦克的炮塔后侧,他们两人都是跃跃欲试,蓄势待发。 李平有心要跟这个学生官比比谁的枪法更厉害,虽然他现在已看出武文涛绝不浪得虚名,是个货真价实的高手,即使这次他胜过了武文涛,他也不可能利用自己的威望怂恿排里的弟兄们将武文涛踢走,但起码了却了他的一桩心愿,今后就更加心服口服,无条件地对这个学生官言听计从。 武文涛早已观察出李平没有彻底服他,巴不得有这样一个机会,当着士兵们的面秀出自己的枪上功夫,好让士兵们彻底心悦诚服地追随他重塑侦察连的辉煌。 他们两个各自打着算盘,意味着这场比武,他俩都必定会全力以赴。 一声长哨响起,指挥红旗落下,两辆96a主战坦克的引擎同时发动起来,舱室内,驾驶员像操纵推土机挖掘机一样,手扳扳这,脚踩踩那,操纵着坦克以二十迈的速度向前开进。 坦克的速度比较慢,他们两个人立即转向靶子的方位,几乎一齐举起56式半自动步枪。 两支56半自动步枪的枪托,护木的油漆已经剥落,显示它们的年龄早已超过目前使用它们的武文涛和李平,也见证着它们曾经的辉煌。 两百米开外,横向戳立着一溜拉胸环靶。 他两个人盘坐在移动的坦克上,双臂稳稳地举着钢质的步枪,目光透过照门和准星,瞄向远处晃晃悠悠的靶子,在不稳定的条件下,构成瞄准线确实有一定的难度,确实考验着射手的功力。 如果像平常射击训练那样,以最稳定的方式卧姿,远处的靶子一动不动,目光,准星,靶标三点一线,吸气,吐气,然后又吸一口气,慢慢呼出以致平稳,枪身进入最佳相对平稳期,这时,屏住气,击发,子弹出膛飞向目标,他们两人使用56半自动步枪,百分百能打出十环的优异成绩。 武文涛索性一跃起来,直身戳立在移动的坦克上,平端着钢枪,不知道是不是李平与武文涛心有灵犀,李平也直身而立,以最见功夫的立姿据枪。 难度最大立姿据枪射击,难不倒他们这种射击高手,真正能带给他们难度的是,他们处在移动的坦克上面,晃动使他们无法顺利构成瞄准线,难以稳定呼吸和心跳,精确度大大降低。 如果只是打中靶子为目的,武文涛保证枪枪都能上靶,可是他与李平比的是精度射击,不是打中就能算数的。 他们两个人几乎都是凭着一种神奇的直觉去捕捉视线里晃荡的目标,而非肉眼瞄准。 砰,武文涛的枪颤动了一下,锵的一下响,一颗子弹壳跳到空中翻起跟头来。 当弹壳掉到坦克的钢铁车身上,发出叮当一声时,对手李平的枪也响了,和武文涛一样,李平连眼皮子也不眨一下,又转向下一个靶子。 伴随着一下一下砰砰砰的枪声,包小杰上校和其他首长们举着望远镜,视线跟着枪声而转移,每响一枪,他们都要转换一次目光,看到是靶子上现出一个个清晰的弹洞,弹着点没有低于过八环。 工夫不大,武文涛和李平各自打完五发子弹,坦克驾驶员很默契地踩住刹车,停止行进,他们两人拉枪栓,退出桥夹,迅速退膛验枪后跳下坦克,回到体息地点准备下一轮的较量。 比武双方各自开了五枪,打一枪换一个靶子,因此,不用报靶员报出成绩,包小杰早已统计出他们两人的成绩,第一回合,李平只以一环的微弱差距暂时领先于武文涛。 “李平,48环,武文涛,47环。”报靶员宣布第一回合比武的成绩。 观摩的战士们立刻报以雷鸣般的掌声,李平打了个开门红,博得了战友们的掌声,欢呼声,他只是咧了咧嘴唇,脸上不见一丝微笑,暂时战胜了武文涛,令他毫无兴奋的感觉。 小段走过来,把一瓶矿泉水递到正坐在折叠椅上小憩的李平面前,小声地问道:“怎么啦?二班长,胜了武排长一回合,不高兴吗?”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李平接过矿泉水,瞅瞅横放在双腿上的56半自动步枪,扭头瞄了一眼附近靠在野战折叠靠背椅上玩着手机的武文涛,小声道:“他好像在故意保存实力,故意让我把他赢了。” 第375章 再战靶场 的确,这只是第一个回合,鹿死谁手,此刻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不过,他内心对武文涛的敬佩之意越来越浓烈。 武文涛靠在靠背椅上,津津有味地玩着游戏,手机的喇叭不断地传出噼噼啪啪,砰砰,轰轰,模拟各类枪炮的声音,刚才跟李平的对决告负,他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惬意无比,因为他更加确信李平是个不折不扣的天生兵王,不当兵不打仗简直是个巨大的浪费。 他来师直属侦察连任职只有一个半月时间,对连里的百多名士兵还不算很熟,交情也比较浅,尤其对称得上天生兵王的李平,私交相当的少。 不过,对于李平的性情为人,他还是知道的,这个人相当的稳重,隐忍,谨慎,有一定的城府,跟方雄杰,胡大伟一样,推崇英雄强者,同时也很自负,不肯轻易服输,只不过方雄杰太于外露,豪迈奔放,胡大伟火燥刚烈,易冲动莽撞,李平沉稳内敛得多。 武文涛心理非常清楚,虽然他打进入侦察连的那天算起,先后接受过方雄杰,胡大伟,李平等几个连里的军事尖子兵发起的挑战,全都以胜利告终,不过,到目前为止,李平并没有彻底对他心悦诚服,而李平又是侦察连中威望最高的兵,因此,只要李平彻底服了他,那全连的兵就真真正正跟他一条心了。 他正玩得兴致勃勃,耳边猛不丁响起哨声,高健通过扩音器发出指令,“准备比赛。” 他刺棱一下从椅子上弹起身,把还在响着枪炮声,喧嚷声的手机往椅子上一丢,从地上抄起56半自动步枪,枪口朝下挎到右肩膀后侧,和李平一起大步走向比武场。 第二个比武项目是静止射击移动目标物,难度比起刚才的移动射静物,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 “各就各位,预备。” 武文涛与李平站在射击出发地线上,取下右肩膀挎着的56半自动步枪,把装着五发子弹的桥夹压进弹仓,拉枪机上膛的时候,武文涛忍不住侧过头望了一眼位于他左侧的李平,此刻,李平也面朝向他挤了挤眼,挑动挑动眉梢,带着一种挑衅的意味。 “比赛开始。” 高健右手的指挥旗落下,在武文涛和李平前方两百米开外,两辆96a主战坦克呼呼轰轰地开动起来,这一次,他们要射击固定在坦克炮塔上的胸环靶,坦克的速度是四十迈,而他们可以自由选择自己觉得舒适的射击姿势。 表面上看,难度比刚才要低点,其实不然,因为目标物是移动的,需要考验他们计算运动前置量的能力。 李平是全连出了名的运动射击健将,论起精度射击,他比不过大学生士兵小段,但是运动射击方面,无论是前进中射击百米范围内的钢板靶,还是双脚淌着齐腰深的泥水射击五十米开外的钢板靶,他几乎把小段秒成渣渣。 每次在野外驻训,他总喜欢打些野味来给战友加餐,说到捕猎野味,他有个毛病,只射杀地上跑蹿中的,天上飞腾的,连长不允他用枪,他就用自制的弹弓,或者弓箭,因此,他计算运动目标前置量的能力提高得很快。 武文涛论起军龄来,根本比不上李平,但他在陆军学院侦察系经受过两年很专业的战斗射击训练,是个十足的运动战斗射击高手,就说射击移动目标吧,他曾在三百五十米开外,使用03式自动步枪,连连打爆好几个固定在速度70迈的猛士突击车上的西瓜,而且还是在阴雨绵绵的天气里,因此,这一回合,很难说清他会不会再次输给对手。 武文涛右腿屈膝往地下一跪,平稳地举起枪,稍事瞄准后,砰的一枪,缓缓移动中的靶子剧烈地晃荡了一下,九环位置上爆出一个清晰的窟窿。 李平俯身趴在地上,一双粗健的大手臂稳稳地举着钢枪,瞄了瞄,眉毛皱了皱,角度似乎不利于他打出好成绩,他立马翻身而起,屁股坐地,双腿交叉盘在跟前,还是仅凭一双粗大有力的手臂举着比他用顺了手的95式自动步枪要重很多的56半自动步枪,略略瞄准后,一枪打去,靶子的九环线以内现出一个清晰的弹洞。 他们两人刚要打第二枪,蓦然在此刻,观礼台上的包小杰大喊一声,“停。” 高健立马对着扩音器向他们两人喊道:“停止射击。” 他们两人立即松开预压扳机的右手食指,长吐一口气,垂下手里的钢枪,你朝我这边瞧瞧,我向你那边望望,都是一脸的茫然,搞不清楚首长们为什么要叫停。 包小杰透过望远镜看着缓缓驶进的两辆96a主战坦克,严肃地道:“速度太慢,马上传我命令,把坦克的速度给我开到七十迈。” “是。”高健立刻放下手里的扩音器,拔出对讲机,向两辆坦克的驾驶员下达指令,“保障,把速度加大到七十迈。” “七十迈?”旁边的杨永申放下望远镜,吃惊地望着包小杰,“这个速度也太快了吧?” “是有点快。”包小杰眼睛没有离开望远镜的目镜,察看着那两辆坦克,只见那两辆坦克猛然发出巨大的引擎轰鸣声,飞快转动的履带辗压着地面湿漉漉的泥土,搅起无数的稀泥巴,他冷然地道:“这样才能见到他们的真功夫。” 驾驶舱内的驾驶员们像开推土机,挖掘机一样,脚踏手扳,操纵着两头庞大的钢铁怪兽,气势汹汹,呼呼轰轰地往前疾速飙进。 今天凌晨刚下雨,洼洼陷陷的地面上到处是水坑水滩,坦克的金属履带从上面辗压过去,稀里哗啦地搅得泥土星子,稀泥浆子,四散飞溅。 靶子移动得很快,在两百米开外,很难取准,枪上又没加装光学瞄准器材,更如雪上加霜。 李平眉头皱了皱,屁股往地下一坐,和刚才一样,双腿在跟前交叉,不用任何依托,仅凭两条粗大有力的手臂举枪。 武文涛脸上表情虽然很平静,心里却有了压力,毕竟靶子在两百米开外,移动的速度又太快,加上是阴天,光线不佳,难受可想而知,不过他掂了掂手里这把56半自动步枪,很快就将压力抛到九霄云外,因为他对这把久经考验的老式钢枪很有信心。 第376章 扯平了吧 他还是右腿跪地,不过没有立即举起枪,而是仔细观察着坦克周围飞溅起来的泥土,脑子里在高速运转,测算出风向风速,随即举起枪,采用定位法计算前置量。 当他的枪响起的时候,李平已经打完了第二枪,比他先开枪大约十多秒钟,不过这一枪李平和他一样,都是五环,只是李平的子弹落在了环线边缘,差一毫粒就只能算作六环了。 他们两个人都不清楚刚刚的一枪结果究竟咋样,但直觉告诉他们,子弹没有跑偏,他们俩喘喘气,又举起枪,第三枪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如果李平再赢,那就没必要比第三局了。 这一枪,他们两个人都瞄了差不多半分钟才扣动扳机,出奇得很,跟刚才那两枪一样,他们俩又打成平手,这一枪,他们俩都是八环。 包小杰看到他们两个人成绩一样,心想,假如给这两个年轻人专业的狙击步枪,把目标放在五百米开外,相信他们也能够打出漂亮的成绩来,看来这两个年轻人的功夫可能比我们当年更强,要不是上了年龄,好久没耍过步枪了,我倒想上前与他们两个后辈小子比试比试。 第二回合,武文涛与李平战成平局。 本来是要按既定计划再比一局的,但包小杰突然改变了主意,说,“好了,不用再比了,我已经看出了武少尉的真本事,他是个非常优秀的军人。” 师长已经肯定了武文涛是个非常优秀的军人,侦察连的士兵们还有什么话说,何况,武文涛的真才实学他们已经见识过了。 “不错。”师参谋长向包小杰微笑着,竖起右手大拇指,赞叹道:“确实是个难得人才,师长你真有眼光,看来,当初你的决定是英明的,侦察连那帮浑小子交给他来带,肯定是呱呱叫的。” “哦,不。”他嘿嘿一笑,纠正道:“应该是嗷嗷叫才对。” “看起来,你也蛮欣赏他的,老钟。”包小杰哈哈地笑着,扭头望了一眼正在往休息区返回的武文涛,转向参谋长,征询地道:“那我马上把他叫来,你跟他讲两句话,咋样?” “那敢情好。”参谋长欣悦地笑道。 “通讯员。” “到。” “马上去把武少尉给我叫来。”包小杰冲在他面前立正的师部通讯兵挥了挥手。 “是。”通讯兵冲包小杰敬礼后,利索地向后转,跑步离去。 此刻,武文涛和李平右肩膀外侧倒挎着钢枪,齐头并肩地朝休息区走去。 “怎么回事呀?排长,上面为啥不让我们比完第三局?”李平惑然地道:“我们还没有打完哩!” “也许是首长照顾我的面子吧?”武文涛转动转动晶亮的黑眼珠子,笑呵呵地道:“首长可能担心我输给你,太出丑,怕我以后管不住你们,所以才叫停。” “你去你的吧!武排长。”李平扭头向武文涛嘟着嘴道:“你是在让着我吧?” “那里。”武文涛笑呵呵地道:“你那么厉害,我全力以赴还来不及,咋可能让着你呢。” 蓦然在此刻,他的左侧响起连串急促而有节奏的脚步声,他转脸一看,见师部通讯兵迅步跑过来,在他跟前刹住身形,啪地靠脚跟,立正,向他举右手敬礼,洪声道:“少尉同志,首长请你马上到观礼台汇报。” “明白。”武文涛很纳闷,不就跟李平比了两局嘛,还没有决出胜负来,有什么好汇报的?难不成首长召见我是要当着其他的首长夸我枪法好,武艺精湛? 我就一个芝麻大小的少尉军官,刚从院校毕业下基层带兵没几天,既没干出惊天动地的成绩来,又没立下彪炳青史的战功,有什么值得好夸赞的? 他转身取下右肩后侧的56式半自动步枪,递给身旁的李平,“帮我拿着,我去去就来。” 李平接过武文涛的枪,透出几分艳羡和几许嫉妒的目光,望着神色有点疑惑的武文涛,“恭喜你,排长,你马上就要被扶正了,明天我们大家该叫你武连长啦!” “别瞎说,我又不是皇亲国戚,咋可能升得比坐火箭还要快?”武文涛白了李平一眼,干涩地一笑,跟着师部通讯兵直奔观礼台方向而去。 李平用艳羡又几许嫉妒的目光,凝望着武文涛那纤瘦的背影,矫捷轻盈的步履,失落地叹息一声,苦涩地道:“假如我有你那么好的命,该有多好哇!” 此刻,他冷不丁想起他前些年学业无成,初中毕业后先去东南方的工厂坐流水线,拉叉车,接着跟随几位年长的亲友到北方下矿井钻煤窑,在暗无天日又充满不确定性的危险的环境里,埋头苦干一天,脸上给那黑乎乎的东西敷抹得一团漆黑,只剩下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珠子还在外面骨碌碌打转儿,打一个喷嚏,鼻子里就能喷出黑乌乌的鼻涕来。 再后来煤矿出了安全事故,被有关部门强行停业,他成了失业的农民工,为了挣钱回家娶媳妇盖楼房,他不得不跟着一伙年长的老乡再次北上,去建筑工地捆钢筋,搭架子,风吹日晒,天寒地冻,流不尽的汗水,吃不完的苦头,当中的各种辛酸苦涩,可想而知。 因此,他现在很羡慕又有些嫉妒那些大学生士兵和军官,尤其是武文涛这样文化高,有水平,武艺精强,战斗力超级的学生官。 师部参谋长早听说武文涛这个后生小辈的天姿禀赋极高,非常想亲眼一睹武文涛的风采,当武文涛来到观礼台,向几位师部首长敬礼问好的时候,他仔细端详着这个带些传奇色彩的后生小辈,眼神中透露十分惊奇的意味。 因为这个后生小辈身形纤巧削瘦,目清目秀,俏面如玉,浑身书卷气,俨然一个白面儒生,跟寻常的那种体健筋强,面容粗犷刚毅,眼神犀利的特种兵形象,可说是风牛马不相及。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拿起枪来的时候,那可是出手疾如流星,动作干净利落,枪枪中靶,弹无虚发,一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架势,怎能不令参谋长心生惊奇。 当然,参谋长生平阅人无数,像武文涛这样外表看似弱小,而实际上身怀绝技的特种战士,他以前见过好几个,因此,他最感到惊奇的还是武文涛这种富二代,生长在十分优越和富足的环境中,从军前不可能有深厚的功底,可是如果当兵前没有经过专门的射击训练,是不可能刚一进军校就脱颖而出的,是以,他想借此机会向武文涛查证一下。 武文涛见师部参谋长像看珍禽异兽似的打量着自己,心里有点不自在,抿抿嘴唇,挺直他那并不宽阔的胸膛,朗声道:“请各位首长指示。” 第377章 备战演习 包小杰和杨永申面觑一下后,齐齐朝参谋长使了使眼色,参谋长会意地清了清嗓子,带着好奇和几分羡慕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武文涛,感叹:真的是后生可畏呀!我要是能像你一样青春年少,风华正茂该多好哇! 武文涛抿嘴微笑一下,笑颜有如明媚的春光,灿烂无比,和煦无比。 他站在身材高壮挺拔,面相威严的参谋长面前,确实更显弱小,但他如磐石之固,岿然不动的身姿,似乎丝毫不惧身躯凛凛的参谋长。 小伙子,听说你进我们陆军学院侦察系不足半年就练成一手精湛的枪法,全校很少有人是你的敌手。“参谋长侧敲旁击地问道:”看得出你上高中的时候,就已经进过体校射击队,受过专门的射击训练,不然,没良好的基础,是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脱颖而出的。 报告首长,我进入军校前没有受过专门的射击训练。武文涛如实地回答。 他没有说谎,他的确没进过体校射击队,没练过气步枪,气手枪和射箭。 哦?你的意思是你当兵前,在家里并没有一点基础。“参谋长看武文涛的目光更加惊奇和怀疑。 没有扎实的功底,进入军校后从接触枪械到百发穿杨,弹无虚发,是需要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的,绝可不能三五个月就能成事的,要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是天才也没这么快成大器。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练成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在家里没有一点根基的话,是绝不可能做得到的。“参谋长惊疑地望着武文涛,”小伙子,难道你真的比天才还天才? “首长,你过奖啦!”武文涛心里乐滋滋的,面上却平静地谦逊地道:“我跟战士们一样,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人,咋可能比别人更特别呢!” “不可能,小伙子,你太过自谦了吧?”参谋长眼中闪烁着怀疑的神光,他不相信武文涛在家的时候没有受过专门的射击训练,当然,他也不知道武文涛从小就拜一位从当年东南方前线滚爬摔打出来的侦察兵英雄为师父。 一旁的包小杰干咳两声,正要插话告诉参谋长,武文涛有位当过侦察兵,上过东南方战场的师父,只听武文涛坦率地道:首长,我讲的是实话,考入陆军学院侦察系前,我在家里确实没有经过系统的射击训练,不过说到基本功嘛。 他抿抿嘴,自豪地挑挑眉毛,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哦,基本功?参谋长很有兴趣地道:“这么说,你还是练过射击。” “练过啊!”武文涛抿抿两片又薄又红的嘴唇,乐呵呵地把语气一转,“不过,我是用弹弓和弩弓打鸟来练习射击的。” “啥?你用弹弓打鸟?” 包小杰,杨永申,参谋长等师部首长齐齐一惊,相互面觑一眼后,又一齐转向武文涛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哇!小伙子。”参谋长惊喜地笑道:“原来你在家的时候就喜欢用弹弓打飞鸟,难怪你的功底这么深厚,进了军校后再经受专业的训练,你就勇猛精进,技压群雄。” 武文涛得意地扬扬眉梢,向上翘动着嘴角,说道:“首长,我在家的时候,虽然没摸过真枪,甚至连气枪也很少接触,但我是个爱玩的孩子,闲来无事的时候,喜欢一个人钻到树林里用自制的弹弓打鸟儿玩,特别是受惊吓后从树上胡乱飞窜的鸟儿,我更是喜欢打,一颗石子打下来一只小鸟儿,绝不吹牛。” 他还是对参谋长等首长们说了谎,他的射击功底是每年寒暑假,跟着他师父泡在东南方的深山密林中,用弩弓,弓箭,长矛等工具狩猎的时候,逐渐打下来的。 你呀!不当兵真是浪费了。参谋长终于解开了心中的迷团,欣赏和爱慕的目光注视着武文涛说道:小伙子,你真的是块带兵打仗的好材料,日后一定是国家的干城,军队的脊梁,一句话我很欣赏你。 初出茅庐就能获得师一级的高管这么高的赞誉,武文涛真的是荣幸之至,心里的成就感陡然而生。 参谋长把目光转向一旁面带得意微笑的包小杰,笑嘻嘻地道:“老包啊!你真有眼光,为我们师挖掘出了一块好宝。” “多亏了老赵手下留情,没有把这小子挖进特种大队。”包小杰哈哈笑道:“不然,这尊大神我们无论如何都请不来的。” “那是的。”参谋长目光落回武文涛身上,勉励道:小伙子,希望你戎骄戎躁,一如既往地勤学苦练,踏实工作,我和首长们期待你早日成大器。 是,首长。 武文涛心里乐滋滋的,有些激动地一靠脚跟,刷地举右手,转向首长们各敬了一个不太够标准的军礼。 这场师首长莅临观摩指导的小比武中,武文涛与李平虽然只比试了两局,第一局武文涛还负于对手李平,单从比武的结果来看,武文涛确实输了,不过却彻彻底低地赢得了李平打心眼里对他的钦服和信任。 借助这次比武的契机,武文涛有限度,有所保留地展示出了自己的真本事,精湛的枪法令包小杰为代表的几位从军数年,实战经验丰富的老兵惊叹不已,纷纷对他生出浓浓的欣赏之意,他彻底扭转了自己在士兵心目中的文弱书生形象,士兵们觉得跟着这个有真本事的学生官干心里很踏实。 在此后的一段日子里,一排的三十多条热血汉子没有一人对他心存芥蒂,纷纷唯他武文涛的马首是瞻,他与战士们同甘共苦,齐心协力,将排里以及整个侦察连的军事训练,体育活动,文艺活动,内务卫生搞得有声有色,红红火火,令友邻其它单位的官兵望尘莫及。 为了在金秋的军事演习中夺得优良的成绩,一扫近几年来的晦气,侦察连的百多号兵在武文涛的带领下,铆足了劲儿,成天在训练场上拼命地折腾着他们那精壮又充满力量的身体。 在满是砾石的铁丝网下面爬过来又钻过去,来来回回地好多遍,不少人双肘和双膝部位的衣服给磨破了,尽管他们人人都捆着护肘护膝,但大腿和胳膊还是给那些尖锐的石子硌得痛苦难当。 第378章 实兵演习开始了 几个来回下来,连队通讯员小段的大腿和胳膊上多处皮肉破裂,流出血来,他挽起袖子和裤管,用消毒药棉擦洗擦洗破烂处的血污,然后抹上红花油,或者贴上几片创可贴,又无所顾忌,挺身而上。 在黑乎乎,黏糊糊,臭烘烘的淤泥沟里,或者在硬邦邦的地上,他们排成好几行横队,随着武文涛那一声声冷冰冰,硬撅撅的口令,时而飞身前扑,时而飞身后倒,一副副精壮的躯体,宛如一条条沉重的麻袋,结结实实地摔在泥沟里,砸在地面上,泥浆四溅,沙舞尘飞。 在又脏又臭的黑泥浆里反反复复地摔打一阵后,原本穿着迷彩服英姿飒爽的战士们,变成了一只只大泥鳅,他们人人浑身是臭气熏天的黑泥垢,个个脸孔已看不见鼻子眉毛,只剩下一双双精光闪闪的眼珠子在外面滴溜打转儿,仿如刚从烂泥田内拔出来的莲藕。 自虐式的折腾一整天,晚上冲澡的时候,战士们脱得精光,展露出他们那一身健壮结实的肌肉,也展露出他们肌肉上那一块块淤青和一道道血口子和瘢痕。 小段用毛巾替刘奇搓背的时候,看着刘奇背上那一块比巴掌还要大的瘢痕,心疼地咋咋舌头,问道:“喂!兄弟,年底你休假回家探亲,见到你妈的时候,你敢当着她的面脱下衣服,让她看你的身体吗?” “废话,当然敢啦!我的身体都是她给的,为什么不敢让她看。”刘奇站在喷头下,脑袋淋着温热的水,冲刷着腰身四肢的疲累和伤痛。 “你不怕吓她老人家呀?”小段用力地搓着刘奇的背,笑嘻嘻地道:“当她老人家看到你这一身的伤疤的时候,你想她会怎么样?” 刘奇心里登时一沉,猛不丁意识到小段说的确实是事实,儿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当母亲看到儿子浑身布满了大大小小,斑斑驳驳的疤痕,像受过大刑的囚犯一样,试想一下,做母亲的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和感受? 刘奇简直不敢去想象,愣怔了片刻后,他强行挤出几丝调皮的笑意,嘿嘿地道:“我想她会为我而感到自豪的,我这一身的伤疤就是我在部队拼搏的见证,记录着我为祖国和人民披肝沥胆,沥血涂志的功劳和荣耀,毕竟男人总是要对自己狠一点嘛,对不对?” “哎哟!”他突然大叫一声,呲呲牙,嘴巴不停地抽着凉气,气咻咻地说:“小段,你轻一点好不。” 显然,小段手里的毛巾擦过他背上那块大瘀青的时候,用力过猛,刺激到他的痛楚神经了。 侦察连的九辆坦克全是96a,每个班十一人,一辆坦克,该怎么指挥对于学侦察指挥专业的武文涛来说,是个大难题,他对那种敌进我退,敌疲我打,敌困我扰,敌退我退,灵机变巧,见机行事的游击战术,颇有钻研,而装甲兵作战却是个很陌生的领域。 他虽然没有学习过装甲兵技战术,但是在军校学习期间,还是翻阅过一些专业的教材,读过不少有关装甲兵作战的战史,他领悟力极强,善于触类旁通,举一反三,是以,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锻炼和摸索,他很快就将教材里的理论知识灵活运用到实际操作中。 模拟实战的实兵军事演习开始了,武文涛的侦察连归属a师坦克团,与a师轻装步兵团扮演的假想敌展开红蓝对抗。 红色方面有几十辆96a坦克和新装备的99a坦克,可谓兵强马壮,气势逼人,而蓝军方面主要依靠步兵,武器也是清一色的轻兵器,像95式步枪,81式7.62毫米班用轻机枪,85式7.62狙击步枪等等,重火器也就120毫米反坦克炮,40毫米火箭筒,120毫米迫击炮,12.7毫米重机枪啥的,作力防守的一方,确实处于劣势地位。 第379章 红方是怎么搞的 由于师长包小杰是个十分严谨,十分认真的人,对这场看似规格小,份量不够重的军事演习,要求极为严格,早在演习开始前,他就已经强令负责策划这场演习的所有军官及文职干部必须绝对保密,不许把制定好拍板好的演习计划向参与演习的任何人员透露一个字。 因此,参与演习的红蓝两方彼此不知道对方如何进攻,如何防御,不了解对方的兵力部署和火力配备的情况,更不清楚各种炮弹和地雷的弹着点炸点,总之对抗的双方互不知晓彼此的虚实。 红方尽管仗着96a和99a主战坦克撑腰,势大气粗,牛气冲天,但是大多数指挥官成长在太平盛世,缺乏实战经验,也不懂得把院校学习的理论知识结合着战场的实际情况,临场发挥,灵活运用,因此,当他们遭到蓝军的反坦克地雷袭击,120毫米反坦克炮加同样口径的迫击炮轰击后,攻击队形立马变得混乱起来。 冲在最前方的几辆坦克已被蓝军方面发射的反坦克火炮击中,登时黑烟飞腾,加装的激光模拟对抗训练控制系统终端收到信号后,立即将坦克的发动机油路,以及武器平台全部切断,导致被“击毁”的坦克完全瘫痪,无法再移动,也无法再射击。 坦克内的乘员们纷纷推开舱盖,很郁闷很懊恼地从舱室内钻出来,不料,他们刚一到外面,立刻给潜伏在远处的几名蓝军的狙击手锁定,蓝军的狙击手们都是枪法一流的狠主儿,将猝不及防,措手不及的他们一打一个准,三下五除二他们一个个头上冒起了红烟,立时宣告“阵亡”。 一位中尉军官脱掉头上的盔帽,愤愤地摔到地下,阴沉着一张粗犷的大脸,眼神带着不甘心,不服气,扫视着周围那些个身上,头顶红烟升腾的坦克兵,鼻尖抽扭几下,脖子胀得又红又粗,狠狠地一拳头砸在坦克的钢铁外壳上,气乎乎地道:“真晦气,堂堂的陆战之王居然给他们几支破枪,几门小炮报销了,真他奶奶的窝囊。” 红方的坦克兵平时心高气傲惯了,又没有经过战火历练,加上心浮气躁,贪功冒进,盲目自信,因此,一遭受挫折,本来就经验不足的军官们沉不住气了,年轻气盛的士兵们也跟着急了,这样一来,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忘记了相互掩护,相互照应,他们各自为战,阵角大乱。 蓝军方面的散兵乘此大好时机,使用40毫米火箭筒,82毫米无后座力炮,35毫米枪榴弹不断地袭击进攻队形混乱无序的红方坦克和步兵。 不时有红方的步兵被对方武器模拟器发射的激光击中,身体或头顶冒出滚滚红烟或黄烟,宣告“阵亡”或者“负伤”,不得不带着深深的遗憾和羞愤,退出演习,跟着导调裁判员进入墓地(战管点),好好反省和总结失败的教训。 坦克也被对方摧毁了十余辆,步兵折损三分之一,红方的攻击遭受严重的挫折。 导演部的监控室内,好几名军官和士兵戴着耳麦,坐在各自的电脑跟前,敲打着键盘,忙得不亦乐乎,而包小杰,杨永申等几位a师的领导或站着或坐着,一张张饱经沧桑的脸庞上神情严肃,一双双炯炯有神,精光暴射的眼睛,来回地察看着眼前那一排排电脑液晶显示器屏幕里呈现出来的画面。 包小杰双手抄在胸前,宛如巨峰般岿然不动地耸立在那里,目光似电炬,扫视着那些屏幕里的情状,看看几幅画面里,红方的坦克黑烟翻滚,奋勇向前冲击的步兵们不断有人身上或头顶升腾起烟雾,他额下的两道粗眉紧紧地皱成一团,显然,红方的表现令他十分的生气。 杨永申盯着一台显示器,屏幕里显现出三十四名在演习中被宣布阵亡的红方官兵,呆在墓地,个个瘫坐在地下,人人沮丧地耷拉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萎靡不振的样子,不时有新的“阵亡”人员灰不溜丢地被裁判员带到他们身旁,陪他们一起郁闷,一起反省。 “哎!红方是怎么搞的嘛?”杨永申啪地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腾地从椅子上弹起身来,沉着脸,又气又急地道:“几十辆坦克,竟然连清一色轻武器装备的蓝军都搞不定,还被人家打得那么惨。” 包小杰咬咬下嘴唇,鼻尖扭两扭,盯着屏幕里那些随着坦克向前奋勇冲锋的红方官兵,冷厉地道:“传我的命令,红方必须在两个小时内,拿下蓝军的阵地,否则就判定蓝军方面获胜。” 下达完命令后,他目光转向另一台显示器,望着屏幕中一辆坦克上的一位正举着望远镜察看战场情况的上校军官,冷冰冰地道:“老黑呀,老黑,你不是很拽的吗?你不是跟我夸下海口,你的坦克团半个小时就能将步兵二团扫平吗?怎么,仗都打了快一个半小时了,你连对方的第一道防线都没能突破,自己还折损了那么多的兵力,我看你这团长已快当到头啦!” “是啊!老包,这小子一向夜郎自大,心高气傲,自负比得上古德里安。”杨永申凑近包小杰的身边,望着屏幕里举着望远镜,脸上神情有些焦虑的那个上校军官,气乎乎地道:“这回他出师不利,栽了跟头,以后可能就要收敛收敛啦!” “哼!收敛。”包小杰扭头瞥了杨永申一眼,又转向屏幕里的那个上校军官,语气沉冷地道:“这次演习他要是最后输了的话,我叫他立刻给我打包走人,免得呆在a师里给我的坦克团丟人现眼。” 第380章 给蓝军一点颜色看看 此刻,红方的总指挥官,a师坦克团的团长见情势十分糟糕,若果不重新调整战斗部署的话,照此进行下去,只怕蓝军方面会寻机将己方的坦克各个击破,可是,前进的道路上到处是蓝军布下的反坦克或防步兵地雷,随时都能碰上携带反坦克步兵火炮的蓝军散兵,真是太棘手。 他正在思索对策,旁边坦克上露出上身的参谋长蓦然对他说道:团长,眼前的这个战局似乎对我们不利呀!必须得马上改变战法。” 团长仍然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战场状况,哦了一声,平静地道:“老马,依你看,这仗该怎么打才能扭转眼下这种与我不利的局面?” 参谋长望了一眼前方的战况后,转头注视着团长,郑重地道:“团长,步兵二团的老江显然很情专于反坦克作战,这一点大大出乎我之前所预料,他早已做足了功课,布下了各种陷阱和暗桩等待我们去钻。” “得,说点有用的,老马。”团长猛不丁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转脸向参谋长急躁地道:“这些我都知道,我想听你的主意,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 “别急嘛!团长,我已经有了主意。”参谋长正色地道:“就看你愿不愿采纳了。” “别给我卖关子啦!”团长疾首蹙额地道:“说吧!什么主意。” “既然他们早已吃透了我们的那几招,那么我们就给他们来个一反常态,出奇不意。”参谋长扬扬眉梢,有些得意地道:“他们以为我们装甲兵就只善于正面强攻,却很难料到我们也会给他们来个迂回包抄。” 蓦然在此刻,附近有人大声喊道:“团长,快看,侦察连。” 团长一怔,随即举起望远镜,顺着团部通讯兵手指的方向看去。 临时划归坦克团的侦察连一排的三辆坦克此刻正抢在最前面,拉开前二后一的倒三角攻击队形,步兵们分成好几个战斗小组,分布在三辆坦克的周围,掩护着坦克并紧跟着坦克的前进步伐。 武文涛靠着在军校翻阅军事教材所获得装甲作战知识,虽然比较肤浅,但却在这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三辆96a坦克相互间隔不足十米的距离,根据现场的情况灵活地变换着突击队形,时而一字横向排开,时而前二后一,时而前一后二,交替掩护,一步一步的缩小与蓝军阵地的间隔距离。 为了对付蓝军中的那些拿着各式各样反坦克武器的散兵,武文涛专门挑选了李平,小段等几名战斗素质绝对过硬,精于射击的士兵,临时扮演狙击手的角色,负责掩护突击队形的侧翼,同时还要伺机狙杀蓝军阵营中那些有价值的目标人物,如火箭筒射手,工兵,枪榴弹手,步兵炮手等等。 现在,一排已经冲击到蓝军阵地前方两百米范围内,三十多名士兵已然折损过半,但他们的三辆96a坦克却夷然无损,看得出步兵们为了掩护好坦克,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蓝军有三十多门80毫米迫击炮,刚才给红方的步兵带来过巨大的杀伤,如今红方打头阵的三辆96a主战坦克已冲击到他们阵地前方两百米范围内,这么近的距离,反坦克能力本身就欠佳的80毫米迫击炮更难发挥出威力,只能倚仗着十几具98式120毫米反坦克炮和40火箭筒来阻挡红方的进攻步伐。 团长见临时归他指挥的师直属侦察连几乎扭转了战场形势,紧紧收缩挤压的眉毛登时舒展开来,啪地一巴掌拍在车体上,喜出望外地向参谋长喊道:“马上命令各战斗单位,重新进行编组,每三辆坦克为一组,组成三角攻击队形。” “明白。”参谋长立即调拔电台频道,对着嘴边的麦克风向各战斗单位下达团长的新命令。 “没想哇!这姓武的小子出道没几天,本事却不是一般的大呀!”团长欣喜地笑道:“怪不得包师长那么欣赏他,看重他,看来包师长看人的眼光够厉害呀。” 虽然已是金秋时节,但是东南方的太阳依然够火辣,一连半个月没降一滴雨,地面给晒得干燥起裂缝,坦克的金属履带从上面结结实实地辗压过去,搅得大片大片的沙石灰土,漫天飞扬,呛得步兵们直咳嗽,好在他们都戴着护目镜,不然灰尘就会迷糊了他们的眼睛。 此时此刻的景象,真的是炮声震天,喊杀声冲云霄,烟火挟着滚滚沙尘,漫天蔽日,就算没有那凄红的鲜血,还是令人仿佛置身于枪林弹雨,炮山火海,刀光血影的地狱杀戮战场中。 营长,参谋长各乘一辆未参与战斗编队的99a主战坦克,走在攻击队形的后方坐镇指挥,两人都是出类拔萃的观瞄手,各自拿着望远镜当炮兵观瞄镜使用,引导坦克内的炮手调整140毫米滑膛炮的射击诸元,轰击蓝军阵地,掩护侦察连的那几辆96a坦克。 侦察连是一水的96a主战坦克,每辆96a上面都加装着一门125毫米高压滑膛炮,一挺12.7毫米高平两用重机枪,攻击两三百米范围的目标,威力可称得上石破天惊。 随着几门125毫米高压滑膛炮模拟器喷出的一团团白烟,蓝军阵地上的步兵们登时鼠窜狼奔,很多人身上或头上红烟滚滚,显然,他们已经在红方的猛烈炮火覆盖下,宣告阵亡。 一名挂上士衔章蓝军士兵瞪着一双给怒火烧红的眼睛,红胀着脖子,嘶吼一声:“草尼麻,跟你拼了。” 人随吼声,他那瘦高而矫健的身形刺棱一下跃出堑壕,往前两个滚翻,跃起身,俯身弯腰奔一侧疾跑几步,跑到一名浑身红烟飞腾,拖着一具40火箭筒的上等兵跟前,急赤白脸地吼道:“让我来吧,你这个笨蛋。” 他左手闪电般从那上等兵手里抓过40火箭筒,右手生气地一把将那上等兵推得跌跌撞撞地向一旁抢奔出几步,厉吼一声:“给老子闪一边去。” 他麻利地把火箭筒往右边肩膀上一搁,屈右腿在地上一跪,扛起40火箭筒,炮口一转,锐利如箭的主眼透过火箭筒上安装的瞄准镜,锁定一百八十米开外,一辆辗得地面沙尘飞舞,炮口喷着一团团白烟的96a坦克。 几秒钟转瞬即逝,他已捕捉到最佳的发射时机,嘴角向上翘两翘,露出一丝扬扬得意的笑容,倏忽间,嗤的一下轻响,他身上携带的实兵仿真交战系统终端发出嘟嘟嘟的警报声,胸前背后腾起一大股红色烟雾,像爆了一颗烟雾弹。 第381章 狙杀蓝军 “麻痹,这下糗大了。”他脸上的得意笑容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以无比苦涩,无比羞愤,无比沮丧的神情,刚才还雄健有力的身体,此刻像泻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下去,40火箭筒咣当一声从他肩膀上滑落到地面,他哭丧着脸,颓然地坐倒在地上,显然他被红方的子弹击中胸膛,当场毙命。 此刻,那个上等兵正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呵呵地笑道:“咋样啊?三班长,这回你总不可能再骂我笨蛋了吧?” 与此同时,李平跪在一堆土丘后侧,举着一支85式7.62毫米狙击步枪,主眼透过瞄准镜,看着远处那个浑身浓烟滚腾,垂头丧气的上士,嘴角向上翘动翘动,露出一些得意的微笑,看来,他才真正笑到了最后。 “嘿嘿嘿,二班长,你又报销了他们一个人啦!”小段提着他的85式狙击步枪,低头弯腰地疾跑过来,在李平身侧蹲下身子,嘿嘿地向李平笑道:“你这是第几个啦?” “没记数。”李平没有转头看小段,目光没有从瞄准镜的目镜前移开,搜视着蓝军阵地上有价值的目标,“大概有十几个了吧!” “够牛啊!二班长。”小段垂下手里的枪,羡慕的目光望着李平,有点渐愧地叹息一声,“哎!我才搞定对面五个目标,比你差远啦!” 蓦然在此刻,李平那利箭似的目光透过瞄准镜向左首滑移,三百五十米开外的高处,一丛杂草中间射出一抹亮光,金灿灿的,他双目瞳孔刹那间缩成危险的针芒状,心头陡然意识到,那丛杂草是对方的狙击兵伪装的,那抹亮光正是阳光透过演习场上空的烟尘,照到对方狙击枪瞄准镜的物镜上,反射出来的。 此刻,小段正暴露在对方的火力控制范围内,李平向小段大喊一声,“小心,快趴下。”同时,闪电般把瞄准镜中的十字分划线滑到那丛杂草。 他还没来得及扣扳机反射激光,就听到耳边传来嗤的一下响,随即就是一连串嘟嘟嘟的警报声,他知道对方已经抢先他一秒钟开了枪,小段完了。 他没空去理会小段究竟怎么样了,略略瞄准后就扣了扳机,瞄准镜的视场里,远处那丛杂草冲腾起一团红烟,紧接着他看见那丛杂草耸动耸动,翻起来一个浑身长满草叶,毛毛熊似的人物,手里提着一支缠着迷彩布条的88式5.8毫米狙击步枪。 搞定蓝军的狙击手后,李平这才转过头去,一眼瞥见小段跪在他左侧两三尺外,头盔上红烟滚滚,正哭丧着脸望着他,无奈地摊摊双手,怅然地叹息道:“完啦!我玩完了,这下全看你和胡班副的了。” “你呀!真是太粗心大意啦!阴沟里翻船。”李平望着灰头土脸的小段,十分失望和遗憾地叹息一声,随即从地上一跃而起,跨过跟前的土丘,俯身往前蛇行奔跑二十多米远,陡然卧倒在地上,迅即又是连续几个侧身滚转,移动到右边的一块洼地里,蜷伏起身子。 洼地的前方仰躺着一个浑身烟雾缭绕红方士兵,看样子,是踩中了蓝军的地雷而遗憾出局的。 李平迅速调整好腰身四肢的摆放姿势后,将85式狙击步枪往那具红方士兵尸体的腹部一架,笑嘻嘻地说道:兄弟,不好意思呀,哥今天这会儿要借你的肚子当支撑物用用啦。 拉倒吧,你,二班长。那具红方士兵的尸体猛地扭过脸来,望着李平嗔怪道:我要是真玩完了,你借我的肚子当支撑物用还差不多,可是兄弟我现在是活人,会呼吸的,你把枪架在我的肚子上,能瞄得准吗? 李平这才看清楚,那位兄弟是连队的文书兼军械员刘奇,当下遗憾地叹息一声,“哎!小刘,想不到你的运气也那么背,还没有突破蓝军的第一道防线,你就早早的领了便当。” “唉!我真的够悲催的,踩着了地雷。”刘奇苦涩地笑了笑,无奈地叹口气,“说啥都没用了。” “谁说你已经没用了。”李平正二八经地道:“你现在还有用处,给我当掩体,当支撑物,帮我再多搞定他们几个人,多杀伤他们一点有生力量,我们的人就会少出局几个。” “哦!是啊!”刘奇眉毛一扬,登时喜上眉梢,他欣喜地道:“来吧!这个姿势可能更好一些。” 他的双腿往拢一并,双膝一弯,竖立起来。 这下爽了。 李平哈哈一笑,翻起身,屁股在洼地里一坐,双腿在跟前交叉盘曲,85式狙击步枪架在刘奇竖起来的双腿膝盖上面,利箭似的目光透过瞄准镜,射向蓝军阵地上,扫过来,滑过去,搜索着有价值的狙杀目标。 嗵嗵嗵,炮弹出膛的声音,哒哒哒,突突突,步枪,轻重枪的扫射声,轰轰轰的爆炸声,交相混杂,塞满了天空。 蓝军阵地上腾起一片片火树银花,硝烟搅拌着沙土,冲天缭绕飞舞,隐隐约约地看得见一条条身前背后红烟滚滚,黄烟腾腾的人影,像热锅里的蚂蚁一样,东奔西突。 看得出蓝军已经捉襟见肘,左支右拙,就快守不住他们的第一道防线了。 侦察连一排的三辆96a主战坦克此时已逼近至蓝军阵地前沿一百米范围内,三挺12.7毫米重机枪配合三门125毫米高压滑膛炮,掩护着十七名步兵组成的几个战斗小组,在侦察连指导员高健率领下,趁着蓝军遭受炮火轰击已无招架之力的当口,一马当先,奋勇向前。 第382章 爽翻天的一击 此时,红方的所有坦克纷纷效仿侦察连的打法,适时变三角队形为一字横队,二十几辆96a和99a主战坦克,此时已逼近蓝军阵地前沿三百米范围内,一字横向排开。 坦克的舱室内,驾驶员左手扳动操纵杆,右手拔动拔动控制钮,穿着长筒皮靴的大脚狠狠地踩油门,加快速度,挟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奔蓝军阵地狂飙突进,有如一头头猛恶的钢铁怪兽。 高速转动的金属履带狠狠地辗压着地面,留下一道又一道深深的沟壑,飞扬起来的沙尘石子,无情地扑打着拥簇在坦克旁边向前冲击的步兵脸庞。 然而,为了胜利,为了一扫刚才那阵子出师不利的晦气,步兵们顾不得夺鼻而扑,呛得他们直咳嗽的沙尘,提足脚力,跟着坦克的步伐和节奏,勇敢地向前进。 由于敌我距离太近,蓝军的80毫米迫击炮早已失去效用,120毫米反坦克炮已被摧毁得只剩两三门了,他们只能依靠火箭筒,无后座力炮,枪榴弹,重机枪等步兵重型火器抵挡,但步兵炮手和枪榴弹手已折损大半,硕果仅存的十几名步兵炮手眼看情势不妙,纷纷扛起他们的火炮,慌忙朝第二道防线撤退。 “麻麻的,你们够厉害,够狠的。”一位挂少尉衔章的蓝军军官眼见兵力已折损大半,红方仗着强大的火力支撑,来势凶猛,阵地已经不可能守住,但好强好面子的他又气又急又不服劲,铁青着脸,红瞪着眼睛,气吁吁地吼道:“我姓孔的今天跟你们没完。” 他利索地把95式步枪往腰后侧一甩,气冲冲地沿着交通壕朝前走几步,迎面跑过来一个肩扛一具40火箭筒的士兵,他往那兵前方一拦,厉喊一声,“给我。” 他伸手一把从那兵肩膀上抓过40火箭筒,顺手推开那兵,“我去跟他们拼命。” 那兵稳住身形后,连忙伸手拽住他的战斗携行具的一角,拉住他,气咻咻地道:“二排长,我们撑不住了,赶快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必这么早就出局呢!” “没志气,要走你自己走吧!”那少尉眼红脖子粗地吼了那兵一声,随即右手提着40火箭筒,左手伸到壕沟沿上,用力一撑,翻身跃出去。 那兵望着那少尉弯腰远去的矫健身影,摇摇头,怅然地叹息一声,“到底是刚刚从学校里出来学生官啦!干啥都是一腔的热血,不服输,一场演习而已,用得着那么较真吗?” 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污垢,转身跑步离去。 那少尉看看前方的一个散兵坑,又抬头望望一百多米外一辆搅起漫天狂沙的96a坦克,咬咬嘴唇,跳进前方的散兵坑中,跪下身子,把40火箭筒往右肩膀上一扛,怒火腾腾的眼睛透过机械瞄准具,略略瞄准后,咬牙切齿地骂道:“死吧!你这该死的铁王八壳子。” 他狠狠地一扣动扳机,那辆96a坦克登时冒起大团大团的黑烟,不再动弹了。 他眉毛往上一扬扬,还没来得及高兴,蓦地里,听得嗤的一下响,紧接着身上传来一长串嘟嘟嘟的警报声,头盔上升起了大片的红烟。 他瞧了瞧周围缭绕的红色烟雾,又望了望那辆黑烟滚滚冲天的96a坦克,咣当一下将40火箭筒扔到一旁,竟然得意地哈哈大笑道:“我一条命换你们一辆坦克,值了,不吃亏。” “麻的,都怪我,下手慢了点,害我们损失了一辆主战坦克。”李平愧憾地叹息一声,左手拳头捶了捶地面,随后嘿嘿一笑,朝着给他的枪充当支撑物的刘奇笑道:想不到这人体枪架这么管用,兄弟,这样吧!回头我去跟武排长或者高指导员说一声,把你分到我的二班,以后打仗的话,你不必顶着满天飞舞的炮弹去冲锋了,跟在我身边,随时充当我步枪的支架。 说着笑,他又扣动扳机,装在85狙击步枪上的模拟器发出仿真的枪响,把一束激光射向他锁定的目标。 远处,一个肩扛一门82无后座力炮的蓝军士兵头上冒起了一股红烟,那家伙立即停止跑动,郁闷地摇摇脑袋,丢掉肩上的炮筒,仰倒下去,假扮着尸体,等待进墓地啦。 掐指一算,这已经是李平搞定的第二十一个目标了,其中,超过半数是步兵炮射手,看来,他解决掉的都是价值很高,对红方一方威胁很大的敌手。 我的妈呀,二班长,你倒是安逸得很啊,一枪一个准,像打靶一样好玩,我的膝盖可就遭罪啦。刘奇扭过脸来,向瞄着蓝军的人打枪打得正过瘾的李平怏然地道:要是给你当一天的步枪支架,估计我这双腿也就废啦。 我擦,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跟在我神枪难逃的身边,保证你活着退伍回家娶媳妇。李平的神色倏然一变,低声吼道:别乱动,我逮着一条大鱼啦。 在瞄准镜的视场内,他看见一个瘦高个,右手挥舞着手枪,正吆喝着那些后撤蓝军士兵。 “咦!这不是步兵二团三营的营长汪勇吗?终于让我逮着你啦!”李平嘿嘿地一笑,瞄准镜的十字分划线套住那瘦高个的脑袋,小声地向刘奇叮咛道:“别动啊!” 李平的双眼锐利如箭,一眼就辨识出那瘦高个是军官,而且是他熟悉的人,心头当然欣喜无比。 然而,那瘦高个跑动起来了,脑袋晃动幅度太大,加上附近几辆坦克经过时搅起的沙尘暴弥漫着他的视线,那颗脑袋在视线里若隐若现,他没把握一枪爆头。 麻的,汪营长,你麻的别晃得那么厉害好不。 他气得鼻翼一搦搐,咬咬下嘴皮子,干脆从地下一跃起身,站着身子,举起他的85式狙击步枪,这样视界更开阔些,他把瞄准镜中的十字分划线移到目标人物的前方,定在一个点上,然后均匀地呼吸着硝烟味,汗臭味,泥腥味,尘土交相混杂的空气。 周遭嘈杂的声浪,无情地撞击着他的耳膜,坦克履带辗过地面搅起的沙尘暴,炮弹爆炸绽放的烟尘火光,干扰着他的视线,然而他恍若未觉,一动不动地挺立如峰,稳稳当当地举着他的85式狙击步枪,脸上僵冷无比,似一尊泥塑木雕,周围发生的一切仿佛与他无半毛钱的关系。 第383章 跟我上啊 数秒后进入枪身的相对稳定期,他的85式狙击步枪上装的模拟器,发出砰的一声欢快的清鸣,远处,那瘦高个的头上猛地腾起一团红烟,像急刹车一样刹住跑动中的身形,站在那里直摇头。 “老领导,对不起啦!”李平垂下手里的枪,嬉皮笑脸地道:“委屈你今天做一回我李某人的枪下鬼啦!” “什么?老领导。”刘奇一骨碌翻起上身,满脸诧异地注视着得意扬扬,意气风发的李平,纳罕地问道:“蓝军那些当官的人当中,有你的老上级。” “是啊!步兵二团三营的汪少校是我的老领导。”李平望望远处这会儿正愤愤地脱掉头盔,丢到地上,气得又是跺脚又是甩手臂的那瘦高个年官,转向刘奇得意地笑道:“当新兵的时候,他是我们新兵九连的排长,挺拽,挺屌的,动不动就对兄弟们发飙,我们班的新兵几乎个个都被他罚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把他调到步兵二团去啦。” “呵!看来你今天是扬眉吐气啦!”刘奇笑呵呵地道:“你一枪就将他送进墓地,够他悲催一阵子了,也算报了他在新兵连经常训你的仇啦。” “是啊!我总算治了他一下啦。” 李平的话音未落,倏然间,空气传来嗤的一声细响,虽然周遭声浪无比嘈杂,但他双耳异常灵敏,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脸上登时黯然失色,苦涩地道:“麻麻的,这下衰啦。” 就在此刻,他身上携带的实兵交战仿真系统终端发出嘟嘟嘟的警报声,大股红烟像烟雾弹突然爆炸一样,从他胸前冲腾冒出来。 “麻的,想不到我也会阴沟里翻船。” 李平不相信的目光看着身上冒出的红烟,郁愤地瘪着嘴巴,皱紧两道粗眉,颓然无力地跪倒下去,丢掉右手的85狙击步枪,双拳恼愤地捶打着地面道:我真该死,这么不小心。 他跟刚才因马虎大意而遗憾出局的小段一样,也没有笑到最后。 “二班长,你不该高兴那么早啊!”刘奇幸灾乐祸地呵呵笑道:没想到哇,我们的神枪难逃,今天也没能逃过敌人的子弹。 蓝军的官兵们见阵地已守不住了,留下一个排的兵力打掩护,其他人迅速地往第二道防线撤退,留下的二十几个人,利用三挺95式班用轻机枪,两挺重机枪,以及枪榴弹,火箭筒,自动榴弹发射机枪等武器,做最后的抵抗,誓与阵地共存亡。 侦察连一排的步兵攻到蓝军阵地前沿二十米范围的时候,连指导员高健在内,只剩下十个人了。 此时,横在他们跟前的是一道栅栏式铁丝网构成的屏障,高健皱皱眉,咬咬下唇,右手一挥,大声命令,“爆破手,给我炸开那该死的铁丝网。” “上,拼命去。”一名中士挺身而出,带着一名背着爆破器材的列兵,奋勇地朝前方十米开外的那道铁丝网冲去。 蓦地里,前方响起一长串突突突的重机枪射击声,装在对方重机枪上的模拟器射出的激光,劈头盖脸地射中他们两个人,他们的身前背后立刻红烟升腾,宣告“阵亡”出局。 高健等八个人疾忙闪避,有的俯身趴下,有的卧倒向一旁滚转身体,有侧身鱼跃扑到旁边的掩蔽物里。 前方三十米开外,用编织袋堆垒构筑的工事里,一挺重机枪拦住了红方尖刀队的去路,面对那么凶猛那么厉害的火力点,高健他们已没有可以反制或端掉那个火力点的步兵炮,因为他们的火箭发射手已经全部“阵亡”,枪榴弹也没了。 高健几乎是无计可施,趴在土堆后面,心急火燎,疾首蹙额,双手狠狠地抓挠着地面的泥土,徒叹奈何。 与此同时,红方后续的部队也迫近到蓝军阵地前沿百米范围内,十几辆96a,99a主战坦克上的车载重机枪,滑膛炮各自调转指向,一通狂轰猛炸,压制蓝军的那些轻重机枪构成的火力点。 侦察连一排的一辆96a坦克舱室内,炮长胡大伟眼睛凑到潜望镜跟前,观察着目标物,对着嘴边的麦克风喊着射击诸元,“横座标xxx,纵座标xxx,高乘xxx……” 炮手方雄杰正忙不迭地用双手按按这儿,扳扳那儿,坦克上的炮塔正转向一侧,炮口指向的方位,正巧是阻挡尖刀队前进去路的那个蓝军重火力点。 “预备。”胡大伟透过潜望镜狠狠地盯着那个蓝军重火力点,双手一捏拳头,一咬下嘴唇,厉吼一声:“发射。” “蓝军的娃们,让你们尝尝你们胡大哥的厉害吧!”胡大伟眉毛一横,眼睛一瞪,啪地按下发射控制钮。 炮塔微微一颤,炮管喷出一股白烟。 用编织袋堆垒构筑的工事里顿时红烟滚腾,蹿出来两个浑身冒红烟,灰头土脸的蓝军士兵来。 高健的双眉刷的舒展开来,刺棱一下弹起身,嘶喊一声,“跟我上啊!” 他几步箭步免起鹘落地蹿过去,从刚才被蓝军机枪“击毙”的那个小列兵身上,迅速地解下爆破器材,一马当先地冲向前方的铁丝网,他急着要为大部队撕开一个突破口。 其他几个兵也一跃而起,可劲地鼓噪着,一个个横眉怒眼,气势汹汹,有如一头头小老虎,锐不可挡地奔向蓝军阵地扑将上去。 现在,蓝军的最后几个重火力点一个一个被敲掉了,红方方面的步兵们没有遇上致命的火力反击,他们索性加大脚力,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击,从高健他们炸开的缺口冲进蓝军的阵地,一辆辆坦克也轰大油门,挟排山倒海之劲势,狂飙突进,如无人之境。 蓝军的指挥部里,身穿订制acu通用迷彩服,配带上校军衔的步兵二团江团长扯着一副粗门大嗓,对着电话焦躁地喊道:雷电呼叫暴雨,听到请回答。 噼噼啪啪的连串静电噪音过后,听筒里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气吁吁道:雷电,我是暴雨,收到。 江上校对着话筒问,情况怎么样啦? 第384章 投鼠忌器 听筒里,嘶哑的声音回答,红方已经突破我军的第一道防线,三营长阵亡,三营剩余的百多名官兵已经撤退到第二道战壕,与二营合兵一处,组成了第二道防线,目前,红方正在朝我们的第二道防线开进。 很好,情况和我预料中的差不多。“江上校放下电话筒,右手啪地一拍桌子,有些欣喜地道:“先让他们得意一会儿好啦,回头才叫他们的头儿知道我的厉害。” “团长,我们都损失超过两个连的兵力了,你还那么高兴。”一个挂少校衔章的参谋嘟着嘴,惑然不解地道。 “不就牺牲了两百多人嘛!”江上校挥挥右手,不以为然地道:“打仗哪能没有牺牲,两百多人,我还是能承受的。” 他双手往背后一背,在桌前踱两步,向那参谋煞有介事地道:“小温啦!别那么急,呆会儿我一定让你明白,三营付出的代价是有重要意义的。”“是该把我们准备好的秘密武器拿出来亮亮相了。旁边的中校参谋长脸庞上浮露出丝许的坏笑,郑重地道:红方突破我蓝军的第一道防线后,一定很得意,以为就此可以向我纵深长驱直入,可是呀,他们做梦也不可能想得到,我们的必杀器会在这个时候亮出来,看我不把他们的一辆辆坦克变成一堆堆破钢烂铁。 可惜是演习呀,老崔。“江上校很遗憾地长叹一声,悲哀地道:“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唉…… 听他的口气,恨不得今天就与坦克团真刀真枪地拼个你死我活。 就在此刻,团指挥部的帐篷外面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报告。 崔参谋长转向帐篷门帘一瞥,朗声道:进来。 江上校双手往胸前交叉一抄,眼珠子转一转,蓦然觉得有点纳闷,他刚刚和在一线指挥作战的副团长联系过,一切正按照计划进行,怎么刚挂断电话就有人来团指报告,难道情况突然发生了大的变化?不可能吧?没这么快的。 门帘一挑,走进来一个领配少尉军衔的小军官,纤巧削瘦的身形,两道入鬓的剑眉下面,两道澄澈又墨黑的眸子,闪动着机灵的光芒,衬得一张白净的脸蛋,两片纤薄的嘴唇,显得更加俊俏秀逸。 好一个面若冠玉,有如宋玉重生的美少年军官! 穿着一身笔挺的陆军常服真是帅呆了。 帐篷内的几名军官齐齐眼睛发亮,打量着眼前这个俊美的小军官,他们都好生惊奇,野战部队里竟然有恁地眉清目秀,帅得比当今娱乐圈那些小鲜肉还要帅,还要迷人的小军官。 一个意念苍穹流星一般划过江上校的脑海,这个小军官不是他这里的,他这里绝不可能有如此俊美的少尉军官干部。 他的步兵二团有上千名士兵和军官干部,长得帅的确实不少,但颜值绝对比不上眼前这个少尉。 他心中陡然泛起疑云,惊疑的目光照射到那少尉的脸上,身上,脚下,滑来划去。 那少尉的夏常服并不干净整洁,袖子上,裤脚和脚上的皮鞋都有泥污,像是爬过山,钻过树林。 现在正值实兵演习的时候,全团官兵一律全副武装,统一着特别为演习而订制的acu通用迷彩服,而那少尉却两手空空,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也没有挂水壶,挎包等单兵装备,甚至连腰带也没有扎,俨然一副前来观摩演习的姿态。 查视完那少尉衣着扮相后,江上校的目光回到那少尉的脸上,此刻,他突然发现那少尉的嘴角向上翘动翘动,浮露出一一丝诡异的笑容,说不出是得意还是嘲弄人的笑容,总之令他浑身不舒服。 他觉得很不对劲,一个可怕的意念陡然涌出来,脸色大变,猛地后退两步,右手迅速地伸往腰间去摸枪,同时大喊一声,卫兵。 那少尉的双目闪过一抹杀光,瘦削的身形仿如鬼魅,一闪一晃,眨眼间,就已抄到江上校身前伸手可及之处,像风雷弩又似魅影,常人瞳孔根本来不及追摄。 江上校的右手五指刚一碰到枪柄,脖颈就蓦然触到一股凉意,一把匕首架在他的右边颈项,冷冰冰的刀子紧贴着他的皮肉,寒气直砭骨髓,令他不由得激灵灵地连打两个寒噤,脸色刷的变白。 “别动,江团长。”那少尉的左手竟然握着一把一寸长的双刃短匕首,只要他稍微用力一拖,锋利无比的刀刃就会轻松地切开江上校的皮肉,割断江上校的颈动脉血管。 江上校知道这不过是场演习,但面对架在脖子上的锋利匕首,腿脚竟不由自主地发软发颤,摸在枪柄上的手像给寒流冻住了似的僵硬住了。 他心知肚明,万一逼得那少尉太急,难保人家不会失手伤到他。 这一下变起仓猝已极,事先毫无征兆,指挥部里工作的几名军官和士兵齐齐一怔,稍稍神定之后,条件反射地伸手去腰间摸手枪。 “别动。”那少尉暴喝一声,右手袖筒内忽然滑出一支手枪,手臂一甩,砰砰砰的五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浑然连成一体,令人听不清间隙,五个慌忙伸手拔枪的军官和士兵的身体立时红烟升腾,他们各人下意识地停住拔枪的动作。 “别乱来。”那少尉右手的枪口指指这个人的脑袋,点点那个人的胸膛,厉声道:“你们已经被击毙,江团长被我生俘了,这场演习你们蓝方输定啦!” 电光石火的瞬间,那少尉的枪口连续调转五次指向,食指连扣五下扳机,枪枪命中目标,弹无虚发,出手速度之快,当真疾如迅雷,令人不及掩耳,枪法之精准,更是令人咋舌。 就在此刻,帐篷门帘被人挑开,伴随连串稀里哗啦的军靴踏地的脚步声,门外闯进来四名端着95式步枪的警卫,他们是团部警卫连的士兵。 双目瞳孔刹那间收缩成危险的针芒状,那少尉一晃身,如鬼魅那般轻灵迅捷地闪到江上校的背后,左手腕一翻,刀子横架在江上校的脖颈间,右手上的手枪顶住江上校的后脑勺,面对闻讯闯入的四名警卫,厉声喝道:不想让你们团长跟我陪葬的话,就赶快放下你们手里的枪。 四名警卫齐齐一怔,不期然地压低枪口,各人的脸庞露出无比骇然的神色,眼神惊异地打量着躲在上校背后,只露出半边的脸的那个神秘少尉。 第385章 蓝军指挥部被端了 小伙子们,别听他的,千万不要放下枪。 脖间架着一把锋利又森寒匕首,后脑勺又给一支枪顶着,江上校突然迸发出惊人的勇气和胆量,大义凛然地向那四名警卫喊道:你们开枪吧,别管我。 当着这么多手下官兵的面,身为一个步兵团的军事主官,他不能也不允许露出半点怯懦畏惧的意思。 警卫们手里的枪又抬了起来,一个个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迟疑不绝,江上校眉毛横竖,眼睛暴瞪,满面怒容地厉喝道:开枪呀,你些个龟儿子,没听见老子的话吗? 看样子,他此时此刻还真把演习当成了实战。 警卫们举着枪,十分难为情的样子。 “小心,不要乱来。”崔参长显然已看出苗头不对,眼珠子一转,赶忙上前几步,往那几名警卫跟前一拦,郑重地道:“这不过是场演习,不要那么较真。” 他担心逼急了那少尉的话,动了真格,后果不堪设想。 警卫们此时面临一个异常棘手的难题,那神秘少尉躲藏在上校的背后,只露出半边脸,以他们的枪法,根本不可能击中那神秘少尉的头部,就算他们中有人是近战射击的顶尖高手,就算能一枪命中那神秘少尉的头部,可只要不是眉心中弹,那神秘少尉倒地毙命前,极可能会一刀割断上校的颈静脉血管。 当然,这是在真实的战斗中,现下是实兵对抗演习,不可能会出现溅血陨命的悲剧。 忽然间,那神秘少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当下呵呵一笑,把刀子从江上校的脖间挪开,说道:好玩吗?江团长。 神色又一变,江上校显然已回过神来,意识到现下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场军事演习,但有一个他无法否认的事实,那就是红方的特战小分队已经渗透到蓝军的后防线,其中一名精英战士化装混入他的指挥部,以他为首的几名指挥官全部遇袭,宣告阵亡,这就意味着本场实兵对抗演习,他掌舵的蓝军败局已定。 江上校显然是个爱较真的人,他仍然不屈不挠,向挟持他的神秘少尉喝问道:小子,你好厉害呀!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红方的人啦!”那少尉呵呵一笑,吊儿郎当地道:我是红方方面派来端你们蓝军指挥部的人,江团长,没想吧?我们会给你们来个虎口拔牙。 说完,他语气陡地变得凝重已极,江团长,很对不起,按照演习的规则,你们蓝军的指挥部被我红方的突击队偷袭,指挥官全部阵亡,这就意味着你们蓝军已经战败,赶快命令你们的部下放弃吧! 那上校脸孔忽地绯红,忽地铁青,心里羞愤之极,他气哼哼地道:想要我的部下放弃抵抗,门都没有,告诉你,我猛虎团就是战到一兵一卒也不会言败。 他真的是太过较真了,看得出,他是个真正的铁血军人,时刻准备着,渴望着率领麾下的士兵们驱除外侮,马革裹尸,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让为国为民征战沙场,是以,他心里异常憋闷,恨不得马上率领手下的官兵,去跟图谋我整个锦绣山河的敌人血拼一场。 “把枪放下,都给我把枪放下,放下。”崔参谋长压压这个警卫的枪杆,拍拍那个警卫端枪的手臂,厉声道:“不要乱来,这是演习,演习。” 眼神中透露出几分钦敬的意味,那神秘少尉脸上霍然露出几丝狡黠的笑意,突然间,他丟掉左手的刀子,一个凶猛的前扑将江上校扑倒在地上,右手丟掉手枪顺手拔出江上校腰间的92式手枪。 他出手猝然已极,迅疾之极。 那四名警卫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只听砰砰砰的四声枪响,他们的身上冒起了红烟,一个个看着身上的烟雾,灰头土脸地放下了手里的枪。 神秘少尉出枪快逾击电奔星,将四名警卫逐一点名后,身子一翻,从江上校背上弹起来,右手往下一压枪口,又是砰的一声枪响,红上校的背上升腾起一股红色烟雾。 他又是呵呵一笑,拇指勾住92式手枪扳机护圈,在手掌心转着圈子,吊儿郎当地道:江团长,现在你也阵亡了,这场演习战,你的蓝军指挥部已被我打掉了,前方的部队已经群龙无首,铁定要输给我们红方了。 蓦然,叮叮叮的传来电话铃声,一个身上还在冒红烟的作战参谋赶紧过去拿起电话筒,说了两句后,向还躺在地上的江上校说道:团长,副团长有重要情况向你汇报。 一骨碌翻爬起身来,江上校走几步,一把从那个参谋手里抓过电话,焦躁地对着话筒说道:雷电,我是暴雨,告诉我,情况怎么样啦? 听筒里,那头的副团长兴奋地道:暴雨,红方刚刚遭到我们的反坦克火炮的袭击,坦克被击毁了十一辆,现在他们还剩下三十几辆坦克,光靠步兵攻击的话,就算闯过了这第二关,也是伤亡惨重,再想要突破我们的第三道防线,恐怕比登天还要难。 “很好。”江上校的眉毛微微扬两扬,脸上隐隐约约浮露喜色,但随即眉头一皱,脸色黯然沉下去,怅惋地叹息一声,说道:那又咋样?老方,我们输了,命令弟兄们退出演习吧。 什么?我们输了?电话那头的副团长大为错愕,惊疑地道:团长,你在和我开玩笑吧?鹿死谁手,现在还难说得很,你怎么就认为我们输了呢。 你看我这种口气,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江上校苦笑道:实话告诉你,我们蓝军指挥部都让人家给端了,连我在内的所有指挥官都已全部阵亡,难道上级还会裁定我们蓝军赢了这场演习不成? 说完,他不管那头的副团长作何感想,啪的一声把电话筒扣到话机座上面,郁愤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乎乎地道:“真他娘的悲催!哎!” 第386章 好厉害的后辈小子 显然,他不得不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因为蓝军的指挥部已被红方的特战小分队打掉,导演部铁定要裁定红方获胜,再与红方僵持下去,毫无意义,就像他戎马倥偬多年,军阶已升至上校,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演习少则也达三四十次,可无论跟哪个假想敌对抗,无论结果是胜是败,都只是演习而已,打的不是处心积虑图谋觊觎我大好河山的敌人,身为真正的铁血军人,他为此而感到无比的羞耻,无比的惭愧。 他颓然地往椅子上一靠,望着眉梢上扬,眼睛闪闪发亮,一脸春风得意的那个神秘少尉,惨然一笑,问道:小伙子,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成,该报上你的姓名和军衔务职了吧? 神色骤然一肃,那神秘少尉啪地靠脚立正,朝江上校洪声回答道:报告江团长,a师侦察连代理连长兼一排排长武文涛,军衔少尉。 “师直属侦察连的。”江上校和在场的所有官兵齐齐愕然一惊,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曾料到眼前这个乔装潜入偷袭他们蓝军指挥部,致使他们蓝军在情势大好的时候崩盘的神秘少尉竟然是师直属侦察连的代理连长兼一排长。 你是不久前分到师直属侦察连的吧?江上校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饱含惊疑的目光照在武文涛身上滑来滑去,很不相信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秀美的小少尉竟然是侦察兵,他又问了一声:小伙子,你真的是刚从陆军军官学院毕业的学生官吧? 是的。武文涛点点头,又道:陆军军官学院侦察系2xxx级学员。 你是侦察专业的? 又是愕然一惊,江上校注视武文涛的目光中多了几分钦羡,他叹服地道:小伙子,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猛虎团堪称a师的精锐,当年东南方有战事的时候,可以说叱咤风云,威名远扬,放在整个人民序列中都是响当当的,今天居然被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生官给打败了,说出去真的是丢人现眼呐! 说完,他双手撑住桌沿,低下头去,悠长地叹息一声,表露出他内心的羞愧和惭怍。 眼角余光向旁边偷偷一瞥,武文涛发现包括崔参谋长在内的所有军官和士兵都是一脸的羞惭。 是的,猛虎团的威名如雷贯耳,堪称军区的精锐力量,自组建以来历经大大小小的阵仗不下百次,无论是哪场战争,这个团总是百战百胜,鲜有败绩,深受军区甚至军委领导们的赏识,一时风头无二。 可万万没有料到,这场实兵对战演习竟然成了这个长胜之师的滑铁卢,比这更匪夷所思的是,在猛虎团今天的败局中起关键作用的竟然是一个初来乍道的军校学生官,岂能不令猛虎团所有的官兵羞愧难当,岂能不令世人为之而扼腕叹息。 初出茅庐就能创造出常人难以想象,无法企及的战争奇迹,武文涛心里自然欣喜若狂,不过看到江上校及其下属官兵的窘相,他不好意思在颜面上表露出来,为打破僵局,他右手食指勾住92式手枪的扳机护圈,转了两圈,倒转枪柄,将这把手枪递到江上校跟前,恭敬地道:江团长,你的枪,送还给你,请收下。 江上校方才抬起头,转身接过武文涛递还给他的手枪,瞅了一眼,又瞧了瞧武文涛,把枪插回枪套,带着叹赏的目光望着武文涛叹服地道:真是后生可畏呀,不服不行啦! 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两转,武文涛谦卑地道:过奖啦,江团长,我那只不过是偷鸡摸狗,投机夺巧的鬼蜮伎俩,算不上什么真本事。 不。江上校向武文涛摆摆右手,郑重地道:你确实很有本事,利用我们蓝军集中精力与你们红方摆开阵势,展开正面对决,后方疏于防范的当口,乔装改扮成我方的军官混进我的指挥部,给我来了个出奇不意,致使我百战百胜的猛虎团阴沟里翻船,你的斩首行动可称得上刁钻之极,诡奇之极,我想不服你都不行啦。 江上校这番话并没有溢美的成分,全然发自肺腑,武文涛听在耳中,心里乐滋滋的,尽管自从进入陆军军官学院以来,他获得过好几位高级首长的夸奖,称赞。 内心喜不自胜,不过面上他却没表露出来,仍然谦逊地道:江团长,我初出茅庐,阅历浅薄,你如此赞誉我这个后生小辈,我真是受之有愧呀! 跟后生小辈武文涛比起来,江上校可称得上是曾经沧海,老练深成之人了,他生平阅人无数,武文涛面上佯装谦卑,内心的得意与欣喜,岂能瞒得过他的一双锐利的眼睛。 当然,年轻人,尤其是才华横溢,志向远大的年轻人,没有几个不气盛的,没有几个不想获得人们肯定的,武文涛得意扬扬,喜气洋洋,上校非常理解,不但不反感,反而更加钦服,更加欣赏这个年轻人。 小伙子,你不但很会打仗,还很会说话。 江上校哈哈一笑,指指武文涛,说道: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难得文武全才,打仗善于出奇制胜,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加上你那文弱秀气的外型,温文儒雅的书生气质,如果不亲眼目睹的话,还真是难以让人相信你是个身怀绝技的特种作战高手。 “那里,那里。”咧嘴露出欣悦的笑容,武文涛不再假意谦卑,索性坦率地接受江上校的夸赞。 稍加思索后,他岔开话题,瞅瞅一旁的崔参谋长,笑盈盈地向江上校问道:江团长,刚才听你的口气,好像断定渗透进你们蓝军后方的是一支突击队,而非我武文涛一人,对吗? 双手交叉背到背后,江上校扭头使了个眼色,愣立在一旁很长时间的四名警卫立即挎好步枪,迅速地退了出去。 江上校背着手在武文涛跟前来回地踱着碎步,思索片刻后,目光转向正期待他回答的武文涛,用探询的语气道:小伙子,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次渗透进来成功打掉我指挥部的红方只有你一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突击队。 第387章 擅自行动 你真是洞察秋毫,料事如神啦,江团长…… 武文涛见江上校一旦冷静下来,非常的随和,所以就更加不拘束了,说话自然也很随便了,他本想恭维江上校几句,谁知江上校一向刚正不阿,光明磊落,反感别人对他刻意地阿谀奉承,讨好献媚,他眉头一皱,右手一挥,打断武文涛的话头,不耐烦地说道:说点正经的吧!小伙子,你应该不是个惯于趋炎附势,攀龙附凤的人吧。 “对不起。”武文涛尴尬地微笑一下,抿抿嘴,正色道:江团长,我只很奇怪,这会儿,你怎么就推翻了你刚才的判断,肯定来的只有我一个人。 “这个嘛!”江上校右手捻着下巴的胡子茬,在武文涛跟前踱着碎步,一本正经地道:原因有三个,第一、我现在很冷静,洞察力大大增强,第二、如果是一支多人组成的突击队,渗透进来后必然会闹出大动静来,可是到目前为止,也没听见有人来向我报告红方方面有小股突击队渗透进来破袭我方重要军事设施的消息,第三、一支突击队至少也得三到五名成员,人多必定目标大,暴露的几率也就很大,不如你一个人单独行动隐秘性强,当然喽,到目前为止,只有你一人现身,这就是我推断准确的直接依据。 说完,他陡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望着武文涛,非常肯定地道:我敢断言,你秘密潜入我蓝军的后方,成功偷袭我蓝军指挥部,属于擅自行动,事先并没有请示并获上级的批准,对吗? “你也好厉害呀!江团长。” 江上校的洞察力和判断力之强,令武文涛惊叹不已,“我以为我做得很隐秘,可还是被你给发觉出来啦。” 江上校所说一点也不错,武文涛乔装改扮潜入蓝军的后方,成功摧毁蓝军指挥部的斩首行动确实是自作主张,事先未曾向上级请示过。 可以说,在整个红方当中,除了侦察连的指导员高健和一排的三个班长之外,没人事先知道他对蓝军实施的斩首行动。 记得演习战打响前的半个小时,他突然将高健和一排的三个班长叫到一边,悄悄地将自己单独一人潜入蓝军后方偷袭蓝军指挥部的想法告诉了他们。 他说,我们蓝军虽然是坦克团,配备属有好几十辆坦克,表面上看火力比他们蓝军强,但是我们坦克团没有经过战火的历练,实战经验不足,平时的训练程式化太严重,步坦结合,协同作战的能力究竟怎么样,还不清楚,蓝军虽然是轻装步兵部队,火力比我们也差太多,但他们是从战争年代里走出来的,经过无数的战火洗礼,真正的实力可能比我们更强大,如果不对他们蓝军使阴招的话,只怕我们红方很难赢得这场演习。 包括李平在内的三个班长纷纷觉得他这一手虎口拔牙,釜底抽薪委实够阴狠,够绝妙,蓝军方面配备有很多120毫米反坦克炮,80毫米迫击炮,40毫米火箭筒,虽说都是小口径火炮,但反装甲的能力不容小觑,只要兵力,火力部署得当,足以给予红方的坦克带来致命的威胁,这就意味着红方能获胜的希望十分渺茫,因此,必须得设法端掉蓝军的指挥部,令其群龙无首,阵脚大乱,不攻自破。 李平等三个班长非常赞同武文涛的这个想法,纷纷表示支持他对蓝军展开斩首行动,而指导员高健却迟疑不决,他好生替武文涛担心,说,“文涛,你没请不上级,没获上级批准,就擅自对蓝军采取斩首行动,纯属自作主张,是违反军纪的行为,上级要是怪罪下来,你会受到严重处罚的,我看你还是向团长请示一下吧!把你的想法告诉他,看看他同不同意。 武文涛显然是个行事风格特立独行,剑走偏锋,不按理出牌的人,他摇摇头,说,“不行,昨天开会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团长的自信心相当强,他迷信坦克的威力,认为蓝军虽然有一个团的兵力,但全是步兵,清一色的步兵火炮,难以抵挡得了我方坦克的机械化冲击,必定会否决我的提议,觉得对蓝军实施斩首计划,纯属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他斩钉截铁地道:”为了取得这场演习战的胜利,为了激发我们侦察连官兵的士气和干劲,我必须剑走偏锋,那怕为此而遭受上级的责难和处罚,你一定要支持我才行。” 高健见武文涛心意已决,很难劝阻,更何况,以小股兵力秘密渗透到敌人后方破坏袭扰是侦察兵的本行,于是他不再犹豫,不再顾虑太多,同意支持武文涛的斩首行动。 兴奋地一拍高健的肩膀,武文涛又瞅瞅李平和另外两个班长,信誓旦旦地说,放心吧!兄弟们,胜利一定属于我们红方,你们只管按我的要求去做,事后上级要是怪罪下来的话,我一人承担所有责任。 虽为初出茅庐的学生官,但言行中透露出泰山石敢当的气魄,李平等资深老兵想不被他折服都难。 临走时,他将一排交由三班长负责指挥,原因是三班长的组织,协调和管理能力比排里另外两个班长更出色,此外,他特别安排李平和排里另外几名枪法高超的士兵组成狙击小分队,以便部队发起冲击的时候,掩护部队的侧翼,同时寻机狙杀蓝军方面那些价值大的目标,比如指挥官,迫击炮,火箭筒,反坦克炮等步兵炮手,以及枪榴弹兵,抛雷手等等。 简明扼要地交待完一切战场事宜后,他悄悄地溜出红方阵营,绕道向蓝军的后方迂回而去。 演习的场地并非一马平川的平原大坝,四周散布着许多高高矮矮的小山丘,亚热带的气候,使得金秋时节,也到处是一片翠绿,这给他的渗透提供了最好的掩护,同时也使迂回的路程变得遥远起来。 第388章 奔袭 好在他自幼深得少林高手的真传,多年苦练少林轻身术,翻腾功等绝技,故而使他无论在任何地形地物上行走,只要是人能去的地方,他都能够健步若飞,如履平地。 纵然如此,要想在短时间内迂回到蓝军的后方,绝非易事。 他事先保守地估算过,从出发地绕道迂回到蓝军的后方,至少有四十到五十里的路程,以他的步速再快也得要一个小时,更何况,还要面临如何潜入蓝军营地,如何找到蓝军指挥部并顺利混进去等等棘手的问题和困难,这就意味着要有充足的时间留给他来支配。 翻过好几座小山丘,淌过一条小河,遇到一道四五米宽的小山涧,他刹住如飞的双脚,站在崖边俯首瞧瞧下面的水流,望望对面几眼,目光停在一棵碗口粗的小树上。 他目测一下距离,小树离他约莫七八米远,他欣悦地扬扬眉梢,从背包里取出一捆尼龙绳子,在绳子的一头绑上95刺刀的刀鞘,举到头顶呼呼呼地抡几圈后,呼啦一声甩出绳子,飞到对面那棵小树,绳子绕着小树枝干转几转,卷住树干。 他用力扯两扯绳子这一头,确定绳子那头已牢牢缠住树干后,退后几步,吸一口气,猛地向前蹿出去两步,一个飞身前跃,抓住那根绳子,像荡秋千一样,嗖的一声,从山涧越过去,稳稳地落到对面那棵小树下。 随后他如头矫捷的猎豹一样,在蜿蜒盘曲的山间小道上飞奔,前方遇到土坎,他一个飞步就跨了上去,前方碰着小沟壑,他借助奔跑冲力,脚猛地一蹬地,飞身鱼跃利索地越了过去,落地的瞬间,四肢蜷曲收缩成圆球状,咕噜咕噜翻几个滚,嗖地一展四肢,从地下弹身而起,接着又风驰电掣的跑。 冲下一道山坡,穿过一片庄稼地,他的眼前豁然横亘着一条公路,他刹住如飞一样的脚步,仔细一察看这条公路延伸的方向,立马断定这就是前去蓝军营地的公路,大脑内灵光一闪,眉头一皱,有了主意。 既然是通向蓝军营地的公路,那么必然有运送给养的蓝军车辆从这里经过,不如设法劫下一辆军车,一来有了机械化的交通工具,可以为渗透减少很多时间,节省大量的体力,二来只要驾驶着蓝军运送给养的车辆,一路上势必会畅通无阻,潜入蓝军营地自然就变得轻而易举了。 于是他隐藏在路基下面的庄稼地里,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可是等了半个小时,公路并没有任何蓝军的车辆来往,他抬腕一看战术手表,演习战从打响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半小时了,演习场上的情势怎么样,他是一无所知,直觉告诉他,情势对于红方并不乐观。 扮演蓝军的步兵二团历经血火洗礼,更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东南方战事中风头无二,积累的实战经验和底气,是自组建那一刻就毫无实战历练的红方所无法比的,尽管红方是装备着几十辆96a和99a主战坦克全机械化部队,看着兵强马壮,牛气冲天,但真打起仗来,未必干得过仍停留在传统步兵阶段的蓝军,他预感到这会儿红方肯定遭到了蓝军方面的炮火反制,损失不会太小,形势一点也不容乐观。 在侦察连工作的这段时间内,他没少翻阅过国外那些专业性极强的军事教材,闲来无事时,也研究分析过不少关于坦克作战的战例,加上他悟性奇高,因此,不用等待事情的结果,他就能预料到这场演习战红方获胜的几率并不大,别看红方是装甲部队,配备着那么多的坦克,但实际作战的经验几乎为零,加上平时的训练程式化严重,指挥员们不见得能驾驭好步坦结合的机械化冲击,一遇蓝军的炮火反击,一遭受挫折打击,官和兵必定手脚慌乱,就更给了蓝军反制的机会。 因此,如果不设法打掉蓝军指挥部的话,红方突破蓝军的第一道防线后,坦克和兵力就折损三分之一,就算能突破蓝军的第二道防线,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已无余力再战,那时,蓝军乘机倾尽全力发起反击,红方必定难以抵挡,要么全军覆灭,要么狼狈溃退,这场演习战就会输给蓝军。 想到红方极可能要在这场演习战中告负,他登时心急火燎,隐藏在庄稼地里如坐针毡。 忽然间,他感到非常的后悔,不该呆在这里等待什么运送给养的车辆,白白的浪费半个小时的时间。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方才觉得时间对他来说,分分秒秒,千金难买。 他不愿再耐住性子呆在这里徒劳地等待,白白耗费时间了,慢慢地从齐腰深的草丛中抬高身子,仔细巡视一下周遭,一个鬼影都没有,他一跃起身,几个箭步蹿上公路,随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目标地方向奔去。 此刻,时间对于他来说,真的比珍珠玛瑙还要贵重,因为在军校读侦察指挥专业这些年,他不止迅速地练就了一手出神入化的枪法,学成并熟练掌握了各种军事战斗技能,还懂得了责任,荣誉和担当。 现在,他是a师直属侦察连代理连长兼一排长,是这个集体里的一份子,他必须要负得起一个军事主官的责任,必须要为这个集体尽心尽力。 如果红方在这场实兵对抗演习中告负的话,那侦察连的军心士气必然严重受损,士兵们一旦情绪低落,军官干部们一旦灰心丧气的话,势必影响到今后的军事训练,继而导致刚刚重现辉煌的侦察连的战斗力出现大滑坡。 不行,无论如何都得敲掉蓝军的指挥部,给蓝军来个虎口拔牙,釜底抽薪,令其不败而大败,这样以来,才能振奋侦察连的军心士气,才能激励侦察连的官兵们鼓足干劲,拼命训练,战斗力再创新高,要知道,这几年,侦察连处于低谷阶段,急需要这场演习的胜利,否则,侦察连的兄弟们干啥都不那么上心。 他真恨不得身上生出一双翅膀来,像神话小说中的雷震子一样,直接飞到蓝军的营地,突然间,一阵汽车的马达声遥遥传入他耳鼓。 第389章 搭顺风车 心中一动,他立即刹住飞驰的身形,听声辨位,车声正是从身后传来的,他转过身,纵目远眺,远处的公路上沙尘滚滚,隐隐然然看得见四五辆卡车鱼贯地朝这边驶来。 好几天没有下过一滴雨水,太阳晒得地面干得起裂纹,车轮辗过干燥的地面,沙尘暴扬。 他目力极佳,透过漫天的滚滚沙尘,看到那几辆卡车都是军绿色的车身,虽然距离太远,无法看清楚车头上的牌照,但他已然辨识出这几辆卡车是军用卡车。 他眉梢扬两扬,欣喜地一拍双手,扭头公路一侧瞅了一眼,然后几个箭步冲下路基,躲在公路下面的齐腰深的荒草丛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在这里磨蹭了大半天,军车是等来了,可是一来就是好几辆,想劫下一辆,自己驾驶着大大方方地进入蓝军营地,肯定是不可能做得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前面几辆车驶过去之后,自己以驽箭离弦一般的速度蹿上公路,扒上末尾的一辆车,躲藏在车箱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蓝军营地。 心里打着如意算盘,他耳朵竖得直直的,察听着汽车的马达轰鸣声,声音越来越近,愈来愈响亮,他伸手拔开面前的长草,探头向车声传来的方位观察。 此时,那几辆军用卡车已驶近,距他藏身的位置约莫百米开外,他终于可以观察得更清楚了,足足有九辆卡车,除中间有一辆盖着篷布的外,其余八辆卡车都满载着身穿acu通用迷彩服的蓝军士兵,情况大大超出他预料之外。 一看见那情形,他舒张的两道剑眉立时紧绷起来,大脑飞速地运转起来,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军车是等来了,不过不是运送给养的,是运送士兵的,刚刚想好的那一招已不可能行得通啦,该怎么办才好呢? 一时间,他计无所出,眼看着那一辆辆军用卡车渐行渐近,蓦然间,他脑海中如电光石火般闪过一道灵光,愁容登时消散,眉梢一扬,又有了主意。 他解下背包,迅速地脱掉身上的07林地通用迷彩服,露出里边穿的常服,他又剥掉脚上的作训胶鞋,从背包耳袋内取出常服皮鞋套在脚上,然后起身背起背包,离开草丛,一边顺着斜坡向公路上爬去,一边紧着裤子腰带,让人一看之下,还以为他刚刚在公路下面荒草丛里解过手。 前导的一辆车驶近他跟前的时候,他抬起右手向那辆车招了招。 嘎的一声,前导的那辆车在武文涛面前刹住了,后面的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驾驶室的右边窗口探出一颗戴迷彩头盔的脑袋,一张神情诧异的脸,望着一身陆军春秋常服,头上没戴大盖帽的武文涛,大咧咧地问道:喂!少尉,你是哪个单位的?为什么拦我们的车?想搭车是吗? 右手扇开扑面而来的沙尘,武文涛凑近几步,见那军官领配少校军衔章,应该是个营长,他立刻双脚一靠脚跟,昂首挺胸,成立正姿势,举右手向那少校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洪声回答道:报告首长,猛虎团警卫连武文涛。 “你是咱们团警卫连的。”那少校一怔,用惊疑的眼神注视着武文涛,纳罕地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我们团今天不是正在和坦克团举行实兵对抗演习吗? 哦!你说这个啊。“武文涛脑子转得比开飞机还要快,他平静地看着那少校,正二八经地道:”是这样的,前几天我患病住进了省军区医院,昨晚听到我们步兵二团要与坦克团进行演习对抗的消息,非常感兴趣,很想参加,所以今天我瞒着医生,偷偷地溜出来,打了一辆的士就往演习场赶,谁知车子走到半途,轮胎给地面上的尖石给扎爆了,我只好下车走路了,没想到碰见了你们……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兄弟。“那少校冲武文涛摆摆手,”你是想搭我们的车,正好我们一营被团长调去演习场增援三营,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哦!那敢情好。”武文涛咧嘴一笑,心想:这位老哥真好糊弄,随便撒个谎,就能把他哄得住。 不由得叹服自己是个忽悠人的高手,撒起谎来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那少校显然是个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好人,没等武文涛撒完谎言,他就打开车门,朝武文涛一招手,爽快地道:上车吧!兄弟,上来咱们再聊。 谢谢你,首长。 武文涛又向那少校敬了个礼,嘿嘿一笑,兴奋地跑车门一侧,脱下背包,交给车箱内的一个士兵,帮他看着,然后握住那少校的手,被那少校一把拉进驾驶室内,他随手一带,哐的一声关上车门。 那少校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位置让武文涛坐下,然后命令司机开车。 兄弟,你真的是蛮拼的,病还没好利索就坚持要参加演习,看得你是个真正热爱军队,热爱国防事业的有志青年啦。那少校看武文涛的目光饱含着钦敬,感叹道:你年纪轻轻就这么拼命,我好羡慕你啊! 自步入军队以来,武文涛因其极佳的天资禀赋,精妙的枪法,超高的军事战斗技能,受过不少上层领导的夸奖,如今听到那少校如此称赞自己,倒也没觉得多么欣喜。 不过他转念一想,以往那些首长都是看过我秀出的真本事之后,才给予高度评价的,而那少校还没称过我的斤两就如此夸赞自己,可见我还是很有魅力和气场的。 他心里乐滋滋的,嘴上却谦逊地道:过奖了,首长,我不过一个初来乍道的新兵蛋子,比起你们这些老同志来,还相当的稚嫩,往后还要向你多学习,多讨教才是啊。 那少校立时眉开眼笑,内心的欣悦,见于颜色,不论武文涛是否过度谦虚,至少那种诚心向前辈学习讨教态度就令他心里非常舒服,自然也就增添了几分对这个后生小辈的好感和兴趣。 兄弟,你还是叫我老钱吧!“那少校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就芝麻大的一个小营长,你一口一个首长的叫着,我心里很别扭的。” “那太好啦!”武文涛嘻嘻一笑,“老钱,钱大哥。” “这就对了嘛!”老钱哈哈一笑,迅即一转话锋,问道:”对了,刚才我好像听见你说你是团警卫连的?” 第390章 蒙混过关 是的,警卫连一排的排长。武文涛估摸着对方不熟悉步兵二团警卫连的情况,就随便捏造了一个身份。 “警卫连一排的?”老钱扭头望着武文涛,目光带着几丝怀疑,“你应该不是警卫连一排的吧?一排长邱文东,我认识,上个月我去团部开会还见过他的。” 武文涛心脏咯噔的跳了一下,这下可坏啦,这个老钱应该跟警卫连的一排长很熟,我假冒一排长的身份,肯定会被他拆穿的。 心里知道自己露了马脚,他仍然面不改色,飞快地转动一下脑子,思索如何补救他露出的漏洞。 只听老钱疑惑地道:“难道他升上去了?不可能啦,他前年才由战士提干,最快也得要明年才能晋升中尉呀。” 武文涛一听对方的口气,明显并不清楚团警卫连近来有没有人事变动,正好留给他见缝插针的机会。 他抿抿嘴,微微一笑,正二八经地道:“你说原来一排的排长呀!听战士们说他调到别的单位去了,我是月初接替他当上一排排长的,在这之前我在团宣传部当摄影干事,我不喜欢做文职的。” “你在团机关坐过办公室?”老钱一愣,诧异又不解地道:“那么好的差活,你还不想干,很多人想干还干不成。” “呆在机关里坐办公室是很轻松,安逸,但那不适合我。”武文涛见对方似乎被他忽悠住了,心头喜滋滋的,面上却很正经地道:“军人嘛!总该干干拿枪打仗的事儿,成天窝在机关办公室里轻松自在,配得上这身军装和军人这个身份吗?” 这句话他倒是发自肺腑。 “是啊!不拿枪就不能算是真正的军人。”老钱感叹武文涛的话很有理,他扭头用钦服的目光望着武文涛,赞叹道:“兄弟,你很有尚武精神,咱们军队就需要多些你这样真正爱军精武的热血男儿。” “过誉啦,老钱。”武文涛笑嘻嘻地道:“咱们人民从不缺乏有志青年。” 他脸往车窗方向一扭,望着外面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田野和远处迅速移动的山丘,眼珠子飞快地转两转,接着撒谎,三天前,我突然患了重感冒,昏倒在了训练场上,团长很照顾我的,给了我一个周的病假,结果才三天工夫就好了,本想早点出院,可是医生愣是不让,非要我多调养几天不可。 “你应该听医生的话,多养两天病,等完全康复了再工作吧。”老钱语重心长地道:“那句话怎么说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身体垮掉的话,还怎么干工作。” 武文涛心里乐得翻天,他心机灵快,机变如神,随便几句就自圆其说还把老钱糊弄过去了。 他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两转,趋热打钱地接着糊弄老钱,正经地道:老钱,我不说你也知道,咱们步兵二团是久经考验的英雄部队,是a师的中坚力量,是随时准备执行重大军事任务的作战部队,军事训练工作一直是重中之重,身为这个集体中的一员,不论是兵还是官,都必须尽最大努力为这个集体荣誉贡献一份力量。“ 眼角余光警惕地留意着老钱的神色,他抿抿嘴,又煞有介事地道:“团长这么看好我这个学生官,把警卫连一排的兵交给我来带,我当然要尽心尽力,怎么好意思躲在医院的病房里逍遥自在呢?昨晚我一听说我团要与坦克团进行实兵对抗演习的消息,手就发痒了,一晚上就睡不着觉,根本按捺不住想要参战的欲望,所以今天一早我就偷偷地溜出医院了。 兄弟,我理解你的心情。老钱听完武文涛一番慷慨激昂,正能量满满的话后,不禁有点热血上涌,激情奋发的感觉,但蓦然一回想在军队这些年苦心耕耘,艰苦拼搏的辛酸苦辣,心里又不由得变沉重起来,叹息地道:唉!可惜呀!想当初我刚从军校进修完毕的时候,也跟你现在一样,满腔热血,神采飞扬,渴望在军队干出一番事业来,期望得到上级领导的肯定和赏识,只不过,现实与个人理想是有很大差距的,不是你才华出众,干劲十足就一定能够出人头地的。 武文涛虽然涉世未深,阅历尚浅,对军队的官僚机制也知之甚少,但他是耳聪目明之人,一看老钱那起码三十四五岁的年纪,再观察老钱脸上的神色,和说话那种悲凉的语气,就已经窥测出老钱目前在军队一定不得志,一定不怎么受上级领导的器重,不然,今天演习的时候,团长也不会将他的营搁在一旁坐冷板凳,担任预备队,负责支援工作。 老钱伸手拍拍武文涛的肩膀,关切地道:“兄弟,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的,珍惜机会,多多努力,一定会出人头地,何况,你是正宗的军校大学生,文化高,水平高,团长又那么欣赏你。” “谢谢老钱的关心和鼓励。”武文涛听得出老钱对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心里十分的感动,当下诚挚地道:“我一定要干出个样子来,绝不会令你失望的。” “那就好,我对你绝对有信心。”老钱又拍拍武文涛的肩膀。 一路上,武文涛尽量避免去谈部队里那些事,害怕稍稍不留神,露出破绽来,引起老钱的警觉和怀疑,因此,他只和老钱聊些找女朋友,谈恋爱,将来结婚贷款买房买车等等生活中的俗事。 不知不觉中,他就给老钱一营的军车载着,顺利地进入了蓝军的防地,整个过程可称得上无惊无险,一帆风顺。 跳下车,他急匆匆地和老钱握手话别后,从一个战士手里接过他的背包,往背上一背,朝蓝军防地深处走去。 视线范围内,一队队身着acu通用数码迷彩服,脚蹬黑色陆战靴,肩挎95式自动步枪,头戴凯夫拉头盔的蓝军士兵来来往往,去去回回,时不时身边驶过一辆军用卡车或者突击车,搅起一片片沙尘。 他用手扇打着扑面而来的尘土,电炬似的目光扫视着眼前那一顶顶的军用帐篷,寻找着蓝军的指挥部,他现在只有一个人,单枪匹马,孤身作战,绝不可能像当今电视台播放的那些抗战神剧里的英雄一样,一两个人就随随便便端掉敌人的军营,灭掉日军一个中队。 第391章 红方胜利了 因此,他不能提早暴露行藏,至少在找到蓝军指挥部与蓝军总指挥官面对面之前,他绝不能出任何漏子,不然就真的功亏一篑啦。 他经过一溜儿军用卡车的附近时,迎面走过来一小队蓝军士兵,应该是巡逻的,看看那些个蓝军士兵的领章,大多数人都是列兵,只有为首的是个上等兵。 他眼睛登时闪闪发亮,心头生出一计,当下清了清嗓子,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拦住领头的那个上等兵,很客气地道:“兄弟,我是团部的高远,刚刚从家里赶回部队,请问我们蓝军指挥部在哪里?我要马上到团长身边,为他出一把力,分担点忧愁。” 那上等兵打量了武文涛一下后,见武文涛穿着夏常服,背着01b温区迷彩背包,脚上的三接头军官皮鞋还沾着泥灰,风尘仆仆的样子,像刚刚回家探过亲归队的军人,没有起丝毫疑心,就用手给武文涛指蓝军指挥部的位置,“首长,你从这边走,直走十几米后,向左转,拐过几顶帐篷,能看见一辆吉普车和一顶大帐篷,那里就我们蓝军的指挥部。” “谢谢你,兄弟。”武文涛心头大喜,眉梢扬两扬,转身跑步而去。 他刚刚跑出六七步,猛不丁听见那上等兵大声叫道:“喂!首长,请等一下。” 他一惊,刹住脚步,眉毛立时随着紧绷的心弦一起皱起来,估摸着对方是不是从他身上发现了什么破绽,开始对他起疑心了。 心里惴惴不安,他转过身,面色平静地望着那上等兵,问道:“有事吗?兄弟。” “没什么。”那上等兵用左手指指武文涛的头部,“首长,你忘了戴帽子啦。” “哦!明白,帽子在包里装着,我马上就戴。”武文涛假装着取下背上的背包,放在地上,打开背包盖子,翻找着他的大盖帽。 那上等兵领着其他的士兵走开了,武文涛赶忙抱起背包,匆匆地走出一段距离,转到一顶帐篷后侧,看看周围没人,就从背包的一侧耳袋里摸出一把手枪,藏进右手袖管内。 经过一大堆备用的编织袋跟前时,他把背包放在那堆修筑工事的编织袋后面,然后按照从刚才那上等兵口里打探出来的路线,走了一段距离,果然,一顶大帐篷很有气派地矗立在他眼前。 察看一下帐篷门前一辆军用吉普车,再瞅瞅帐篷门口和周围站岗的几名哨兵,他转动转动脑子,一跺脚,大大方方地向那顶帐篷走去。 来到帐篷门前时,门口两边的哨兵伸手冲他打了个止步的手势,左边的哨兵一脸冷峻地望着他,冷凛地道:“少尉同志,请出示你的证件。” “团部高干事。”武文涛伸手进上衣内部口袋里摸出军官证,展开,在左边的哨兵眼前照照,又在右边的哨兵面前晃晃,不等人家看清楚就一收证件,生硬地说了声:“我有急事找团长汇报。” 左边那个哨兵还想拦住他看清楚他的证件,但他一晃就到了门口,对门帘里面洪声喊道:“报告。” 于是,接下来就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连江团长,崔参谋长在内的几位蓝军的指挥官全给他一个“收拾掉了”。 听完武文涛渗透进蓝军防地的整个过程后,江上校,崔参谋长等蓝军的指挥官们在佩服武文涛足智多谋,机变如神,胆略过人的同时,也不禁哀叹和自责他们自己一方太疏忽懈怠,以致于对方有机可乘,给他们自己留下无尽的遗憾。 江上校叹服地道:“小伙子,虽然你这次端了我的指挥部,多多少少有点运气成份在里边,但我却不得不佩服你,你小子有本事,够厉害,我不服也不行。” 他伸手拍拍武文涛肩膀,竖了竖大拇指,随即哧嚓的一声,撕下右臂魔术帖上的猛虎团臂章,往武文涛手里一塞,“兄弟,你赢了,这个留给你当纪念品。” 他转向崔参谋长等几位军官瞅了瞅,大声地道:“听着,从这一刻起,我们蓝军退出这场演习,红方获胜。” 崔参谋长和其他的军官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无奈又郁闷地摇摇头,各自哧嚓哧嚓扯掉代表着他们猛虎团荣誉的臂章,丢到武文涛的面前。 事实就在他们面前摆着,指挥机关被打掉了,指挥官们都完了,这场仗肯定是他们蓝军输定了。 武文涛瞧瞧手里臂章上一头张嘴露牙仰天咆哮的猛虎刺绣,又瞅瞅一屋子灰不溜丢的蓝军指挥官,心里又是高兴又是一阵的沉重。 他高兴的是他的智慧和努力,彻底逆转了形势,红方大获全胜,他的侦察连也抢得头功,扬眉吐气,往后必定能重塑辉煌,他感到沉重的则是步兵二团的官兵们会不会因此这次的挫折而消沉太长的时间。 此时此刻,红方正在朝蓝军的第二道防线发起攻击,尤其是抢得先锋的侦察连那一群虎威男儿,面对同样能拼能打,战斗力强大的蓝军儿郎们的抵抗和反击,仗打得异常的艰辛和艰难,全连九辆96a主战坦克损失了一半,一排的坦克只剩下了一辆,一班班副胡大伟,战士方雄杰不幸“阵亡”,没等到胜利就提前几分钟出局,恐怕会抱憾终身。 突然间,传来蓝军指挥部被打掉,几位主要指挥官全部“阵亡”,蓝军宣布失败投降的消息,打仗打得吃力已极的红方官兵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事实。 他们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眼神中充满着惊异与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蓝军的第二道防线还没突破,蓝军的指挥机关怎么就突然被打掉了呢? 高健当然清楚武文涛已经得手了,暗暗地佩服着武文涛是个真正厉害的人物,太恐怖,太不可思议,太夸张了,只凭一己之力渗透到蓝军后方,潜入蓝军的阵地,端掉了蓝军的指挥部,迫使蓝军不得不宣布战败投降。 这个武文涛的本事简直大得令人感到可怕的地步,若果是真实的战争,那武文涛指不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敌军阵营里去,割了敌军将领首级。 这一刻,高健蓦然感到武文涛是个神一般存在的人物,天底下似乎没有他武文涛办不成的事情。 第392章 侦察连雄起了 同时,高健也隐隐约约地预感到,武文涛在a师直属侦察连呆的时间可能不会很长了,像武文涛这样厉害得令人可怕的牛逼人物,放在师一级的作战单位,真的太屈才了,比起a师直属侦察连来,武文涛更适合军区直属战鹰特战大队这样的庙堂,因为武文涛不执行战略性的特殊任务,实在是浪费了。 高健环视一下周遭,见士兵们正犯懵,一时间似乎反应不过来,不知所以,他当下冲着士兵们挥动挥动右手的95式步枪,高喊道:“兄弟们,你们这是咋回事啦!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庆祝胜利呀!” 一个小列兵满脸茫然地望着高健,右手抓抓脸腮,懵懵懂懂地问道:“指导员,我们打赢蓝军了?” “日,小顺,你脑袋是不是给炮声震晕了?”一个上士伸出手啪地一拍那小列兵的头盔,“没听见刚才广播上说蓝军已宣布失败投降,我们红方获胜了吗?” “胜利万岁。”高健猛地举高右手上的95式步枪,连声高喊着,“胜利万岁。” 他这么一呼声,其他的士兵们纷纷把右手上的步枪,轻机枪,狙击步枪,火箭筒等武器高高地举过头顶,挥动着,跟着高健一起大喊呼喊,“胜利万岁。” 这一刻,包括侦察连在内的所有红方一方的指战员,都在欢呼雀跃,欢天喜地,庆祝着这来得太过突兀,太过意外的胜利。 旗手们挥动着手里的旗杆,十几面红旗在演习场的上空迎风飘展,官兵们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尽情地喊着,笑着,闹着,跳着,舒发内心的喜悦之情。 刚才还枪炮声隆隆,火光冲天,烟尘滚滚腾腾,喊杀声震天的演习场,此刻已幻化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蓝军的指挥部里,武文涛和江上校,崔参谋长等一干蓝军的指挥官,正肃立在一部大屏幕显示器前方,师长包小杰和政委杨永申一齐出现在画面中。 两位a师的军政主官看武文涛的眼神都带着丝许崇敬的意味,仿佛不是上级领导面对下属,而是徒弟在望着师父,可能武文涛根本不知道,此刻,两位首长看他的时候不约而同地觉得看见了他们当年的老连长,绰号魔鬼刺客的郑安国。 一连僵寂了好几分钟,包小杰先一个回过神来,故意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一脸严肃地注视着武文涛,帐篷内的音响设备中传出他那沉厚的声音:“文涛,想不到你一个人就能潜入蓝军的后方,端了蓝军的指挥机关,致使整个战场的态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大变化,蓝军不败而败,演习提前结束,好本事,够厉害,有胆略,我果然没看错人。” “报告团长,这场实兵对抗演习,我蓝方获胜,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武文涛心里乐得翻天,面上却淡然平静无比,谦逊地道:“胜利是我们蓝军全体指战员齐心协力,共同奋战的成果,不应该归功在我一个人身上。” “哦!你倒蛮谦虚的嘛!”包小杰哈哈一笑,迅即又恢复起一脸的声肃,话锋一转,冷凛地道:“不过,你未经请示上级,自作主张,擅自行动,违反了军规军纪,你自己应该明白。” “明白。”武文涛坦然地一挺胸膛,无所畏惧地道:“我愿接受任何处罚,不管是留队察看,还是开除军籍,我都无怨无悔。” 他早就说过他愿意为他所做的事情承担一切结果,他是个一诺千金的人。 江上校和崔参谋长等蓝军的指挥官们,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表情都有些紧张和担忧,他们不想武文涛因为擅自行动而被上级处罚,尽管武文涛害他们蓝军很悲催地输了这场实兵对抗演习。 “你自己能明白就好。”包小杰凝重地望着武文涛,“看得出来,你是一个真正有担当的人,这一点,我很喜欢。” 包小杰说完侧头瞥了一眼身旁的杨永申,用征询的语气道:“该怎么办,我想听听你这个政委的意见。” “我的意见嘛!”杨永申犹豫着,似乎拿不出意见来。 武文涛那瘦削的身形还是站得那么直,那么稳,虽然显得太单薄,但却宛如磐石那般稳固。 在场所有人都在为武文涛担忧,谁都看得出来,这个新秀是个难得的特战奇才,不免对他推崇倍至,钦敬有加。 杨永申犹豫片刻后,面带和煦微笑地道:“我的意见是罚武文涛今晚来团部机关食堂一趟,陪我们多喝几杯五粮液。” 他说完,望望包小杰,包小杰瞅瞅他一眼后,立马转向武文涛哈哈一笑,“我也是这个意思。” 原来两位首长根本就没有纠结,计较武文涛违反军规军纪的事,刚才只不过是在跟武文涛开开玩笑,逗弄逗弄他而已。 江上校,崔参谋长等蓝军的军官们松了口气,纷纷释然地笑了,他们知道武文涛的处罚是没了,但立功也是不太可能了。 武文涛释怀地长吐一气,随即一挺胸膛,刷地一举右手向大屏幕里的二位首长敬礼。 与高健等一干侦察连的战友兄弟们会合后,李平,胡大伟,方雄杰,小段,刘奇等一大群人,一齐围拢上去,将武文涛圈在人丛中间。 他们欢呼着,鼓噪着,喊着武文涛的军衔或者职位,把武文涛举起来,举过头顶,抛到空中,落下来,接住后又马上抛到空中,而武文涛在空中狂舞着他的双手,喊着,“我们赢了,侦察连雄起来了。” 他和他的战友兄弟们海阔天空地舒发着喜悦之情,侦察连重塑昨日辉煌的日子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啦。 第393章 杀手的任务 一根表皮干干净净,光光滑滑的胡萝卜,给武文涛喂进嘴巴,喀吱的一声咬掉小半截,嚅动着两片纤薄的嘴唇,扑哧扑哧的嚼咀着。 他头戴511黑棒球帽,一袭阿尔发黑色战术风衣,n国紧身工装长裤,戴着一副墨镜,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能看得见他那挺直的鼻梁,白净而又冷峻无比的脸颊,英气中蓄含着一股逼人的杀气。 跟前的桌面上搁着一玻璃杯珍珠奶茶,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中年男人,身材瘦高,留着一头精干的寸发,架着一副眼镜,脸颊肌肤白白嫩嫩,一看就知道是个斯文人。 “炽天使,在我们谈正事之前,我想问你一个小问题。”那中年男人双眼射出猎奇的目光,盯着武文涛右手里的大半截胡萝卜,用征询的语气道:“是关于你个人的,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说的话,可以不用回答。” “哦!”武文涛微微一愣,爽快地道:“只要不关系到我个人的隐私,我并不介意别人问关于我个人的问题。” “我只是有点好奇。”中年男人的目光随着武文涛右手里的那截胡萝卜移动而移动,看着武文涛将那截胡萝卜浸入奶茶杯中,来回地搅动着奶茶汁,纳罕地问道:“你一直拿胡萝卜当早餐吗?” 他这样一问,武文涛嘴角向上微微翘动翘动,原本僵硬而冷峭的脸颊肌肉也微微蠕动几下,浮露出些许温和的微笑,道:“确切地说,我是拿胡萝卜当零食吃,盛秘书是何等聪明博学的人,我不说你也知道,胡萝卜这东西是典型的绿色食品,不但营养丰富,环保,卫生,还能用来做杀人的武器。” 说完,他把那截滴落着奶茶汁的胡萝卜塞进嘴巴,喀吱地咬掉一截,随即将剩下的小半截举到盛秘书眼前照了照,嘴巴边扑哧扑哧地咀着,边煞有介事地道:“可别小看这玩艺喽,有些时候,它可比枪和刀更给力哟。” “真的。”盛秘书陡地睁圆眼睛,惊异地凝视着武文涛手里的小半截胡萝卜,“这明明是蔬菜嘛,还能用来杀人?” “不相信是吗?盛秘书。”武文涛脸颊上僵冷的肌肉轻松地蠕动着,冷然地微笑道:“有机会的话,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这玩艺儿不但能补充人体所必需的胡萝卜素,还能够要人的命。” 把那小半截胡萝卜往嘴巴一塞,他话锋一转,道:“好了,不扯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了,盛秘书,我们还是言归正题吧。” “好。”盛秘书竖起右手,得的一声打了个响指,身后的一个黑衣保镖立即会意,递过来一张大尺寸的照片,他接过之后,瞅了一眼,然后往桌面上轻轻地一拍,又轻轻地推滑到武文涛面前,道:“他是柯尊岭,本地最为嚣张霸道的头目,仗着有强硬的后台撑腰,不把我们老板放在眼里,最近跟我们老板争一笔大生意,妄图打压我们老板在本地的势力,垄断本地的市场,从而把我们老板赶出城市。” “够了,不用说太多的内情,我不必要知道那么多。”武文涛陡然摆摆手打断盛秘书的话头,刷地抓起面前的那张大照片,瞧了一眼照片上的目标人物,冷然地问道:“是干脆一点,还是吓唬吓唬他?” 盛秘书稍事思虑后,道:“给他一点儿颜色看看就够了,不要杀死他,他的后台很硬,我们老板现在只想把那笔生意从他手里抢过来,不想招惹他的后台。” “这也太简单了吧?”武文涛有些诧异地道:“只是吓唬吓唬他的话,似乎用不着出两百万请我出马吧!” “看来我们老板确实没找错人。”盛秘书哈哈一笑,眼神惊艳地望着神色诧然的武文涛,“倒底是当今杀手界威名煊赫的炽天使呀!果然聪明绝顶。” 恭奉了武文涛一句后,他正色地道:“不错,如果只是吓唬一下柯尊岭这个欺行霸市的老东西的话,最毒辣的四大美女杀手,随便哪个我都能请得动,五十万的酬金绰绰有余,根本用不着花这么大的价钱请你炽天使出马,我们老板是个生意人,是讲求分金掰两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武文涛把照片丟在桌子上,双手十指轻轻地抚摸着奶茶杯子,“盛秘书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去做?” “没错。” “什么事情?” “请原谅,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等你搞定好那老东西的事情后再说。” “好,一切依你的意思办。”武文涛冷然微笑道:“你是我的老板嘛!” 说完,他陡地端起那杯奶茶,送到嘴巴跟前,脖子一扬,咕噜噜的一饮而尽,随即咚的一声把空玻璃杯搁在桌子上,扑唧扑唧的咀着奶茶里的小粉圆,豪爽地道:“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盛秘书朝武文涛摆了摆右手,“在你为我办事之前,我想确认一下。” “怎么?盛秘书,不相信我的能力吗?”武文涛会意地冷笑一声,望着盛秘书,冷冰冰地道:“如果你担心你的两百万扔给我炽天使不值的话,你可以马上换人,我们血兰花组织里有的是能人,我可以帮你推荐几个,保证价钱比我低得多,事情办得不比我差。” 盛秘书没有吭声,嘴角朝下弯曲着,脸孔上皱皱巴巴的筋肉微微地抽动着,两只眼珠子飞快地左转右斜,闪射出狡黠而森寒的神光,衬托一脸的奸笑,样子显得无比的阴鸷。 武文涛双手摊放在桌面上,十根有点纤细的手指头轻轻地敲打着桌子,身子却岿然不动地坐在椅子上,脸颊依旧僵冷得有如一块刚从冰窟里搬出来的铁板,虽然戴着墨镜,看不清他的一双眼睛,但从他眼睛迸射出的逼人冷光,已经穿透薄薄的镜片,如电炬一样,迫照在盛秘书那张阴鸷的脸庞之上。 霎时间,盛秘书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仿佛给对方身体里透出来的凛冽杀气,冻结成厚厚的冰块,令他如坠冰窖一般,身体不期然地连打几个激灵灵的寒颤,脸上的阴鸷转眼就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惶悚,无比的怵惕。 第394章 秒杀袭击者(一) 屋子里除了盛秘书和他的贴身保镖外,就只有武文涛,因此显得相当的空荡,加之盛秘书和武文涛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彼此冷眼看着彼此,一声不响,除了能听得见盛秘书和他保镖紧张的呼吸声,心跳声之外,可说是静得落针可闻。 然而武文涛两只耳朵的耳轮却时不时地抖动一下,耸动一下,他似乎已经听出这间屋子里还有别的声响,是的,此刻,他听见附近有好几人正在强行地抑制急促的呼吸声。 头顶天花板的吊灯发出的灯光,左首窗外的日光透进窗帘缝隙,照在他的玻璃镜片上,反射出一幅画面,在他身后约摸三米开外,一排屏风后面有三条黑影正慢慢地站起身来。 他的眼角余光也在此刻观察到左首的窗帘正在微微地飘动着,似有轻风拂过,忽然间,一条黑影正自窗户一边缓缓地现身出来,手里握着一件黑乎乎的物事,尽管隔着窗帘,但他仍然能分辨出那黑影手里握着的是一支伯莱塔92f手枪。 脸颊仍旧僵冷无比,他的嘴角朝下剧烈地弯曲着,露出一丝轻蔑的,凛然的微笑,摊放在桌面上的双手十指依然轻轻地敲着桌面,危险正越迫越近,他似乎浑然不觉,也似乎胸有成竹。 此刻,与武文涛隔着一张桌子的盛秘书的一张布满褶子的脸孔肌肉,时不时地哆嗦一下,额头和两边额角都泌出了冷汗珠子,看武文涛的眼神充满了畏惧,在盛秘书左后侧的那个保镖此刻脸色有些灰白,尽管他跟武文涛一样,戴着墨镜,看不清他的眼睛,但他脸颊,下巴和鼻尖上缀的汗珠子,将他心里的悚惧暴露出来了。 屋子里的空气紧张得令人窒息。 那保镖鼻尖上缀着一颗黄豆大的汗珠子,他镜片映射出武文涛身后那一溜拉屏风后面的三条黑影已经站直了身子,每条黑影手里都握着一把枪,突然间,他鼻尖上的那颗汗珠子,嗒一下滴落在脚跟前的地毯上,他猛地张开嘴巴大喊一声:“盛秘书,快趴下。” 人随喊声,他闪电般抢前一步,迅即一个利索侧身扑击,撞到盛秘书身上,将盛秘书连人带椅子一起撞翻在地下,他扑在盛秘书身上,用自己那魁伟的身躯把主人盖压住。 与此同时,噼叭的一下爆裂声,武文涛左首的窗户给外面那条黑影撞破了,强劲的冲击力像暴风一样,刮得窗帘唿啦的一下飘扬起老高,伴着乒乒乓乓的玻璃块坠落的声响,那条黑影如头豹子似的扑进屋内。 紧接着又是咕隆的一下物体倾倒声,武文涛身后的那一溜拉屏风给人推倒了,露出三个黑西装,黑头罩装束的大汉。 说得迟,那时快,武文涛猛地一个后倒,连人带椅子一起倒在地上,朝来敌方向长伸的右手忽然多了一支伯莱塔92f手枪,枪口忽左忽右,倏上倏下,顷刻间,连续摆动几下方位和角度。 伴随着砰砰砰的几声短促有力的枪声,那三个猝然现身的黑衣蒙面人还没有来得向武文涛举起枪,各自的腿上,胸腹上就连中数颗索魂夺命的钢铁弹丸,噗噗噗的飙射出一道道血箭,哀呼嚎叫着,抽搐摇晃着他们那健壮的身体,扑通扑通的栽倒在屏风上面,描绘出一幅凄红悚目的泼墨画。 破窗而入的也是个黑衣蒙面人,他一个翻滚利索地变成跪姿,双手持握伯莱塔92f手枪,砰砰砰的向武文涛这边连续射击,子弹打在桌面上,噼啪的一下玻璃爆裂声,刚才武文涛喝奶茶的玻璃杯子被打得粉碎,那张柯尊岭的大照片也给弹道气浪掀飞到空中。 甩掉那该死的墨镜,武文涛闪电般抓住桌子的一只脚,哐当地将桌子掀翻,几发子弹梆梆梆的射在桌面上,他顺手抄起歪倒在身旁的椅子,猛地举起来,又是几发子弹打过来,木块飞溅,椅子立马千疮百孔,他狠力一把将椅子甩向子弹飞来的方位,迅即往右首一个侧身鱼跃,像脱弦之箭,嗖地射出一米开外。 那黑衣蒙面人枪口一摆,连续几枪打中飞在空中的椅子,椅子立时在空中散架,忽然,翻倒在地上的桌子一侧,飞出一团纤巧瘦溜的黑影,他双目瞳孔猛地收缩,慌忙移动枪口向那黑影射击,但空中飞跃的黑影的一只手上亮起两朵炫目的火花,他胸前背后分别爆开两朵凄艳的血花,身子颤晃两下,扑通一声,歪倒在地毯上,双眼瞳孔迅速扩散开来。 武文涛身子落地就是一个侧身翻滚,像猎豹那般迅捷地弹起身子,刀光也似的目芒刷的扫过左首的那几道玻璃窗,薄薄的窗帘被风刮得唿啦唿啦的飘荡,窗外蹿出两条硕壮的黑影。 “来受死吧!”武文涛暴喝一声,右手枪口望其中一道窗户一送,砰砰砰的就是一串急促射击,伴着乒乒乓乓的玻璃碎裂声,给弹道劲气吹得飞飞扬扬的窗帘上绽放出几朵凄红的大红花,窗外,一个黑衣蒙面人发出杀猪似的惨嚎,硕壮的身子筛糖一样的抖索着,抽搐着。 锵的一下金属摩擦声,武文涛手里正在发泄杀气的伯莱塔92f手枪的套筒突然滑后被锁定,窗外,那条硕壮的黑影颤颤晃晃地倾倒下去,开满大花的窗帘上,爆出一长排弹孔。 就在此刻,噼砰的一声暴响,伴着乒乒乓乓的玻璃碎块掉落声,另一道窗户四分五裂,窗帘被一股强劲的风,刮得飞扬起老高,一条精瘦的黑影扑进屋内,一支冲锋枪哒哒哒的喷出一束子弹。 武文涛疾忙丢掉空枪,纵身向一旁扑倒,成集束的子弹宛如一条火鞭,狠狠地抽过他刚刚停身的位置,所有的家俱器皿,墙上的壁画,装饰物,无不弹痕累累,碎屑飞溅,他扑倒在一具黑衣蒙面人的尸身旁边,右手闪电般抄起地下的一支伯莱塔m9手枪,左手揪住那具尸身的后颈衣领,猛地一把从地上拽起来。 恰在此刻,那精瘦的杀手把枪口往这边一摆,他赶忙将尸身挡在身前,做挡箭牌用,夹风带火的钢铁弹雨泼洒过来,尸身一阵抖抖颤颤,他猛地一把甩开跟前的人体盾牌,一个侧身后倒,身子还没着地,右手枪口已伸向那个精瘦的杀手,砰砰的两枪打去,那家伙长声哀嚎着,病病歪歪地倒退着。 第395章 秒杀袭击者(二) 武文涛身子左侧着地,右手的枪仍然砰砰砰的倾洒着索魂夺命的钢铁弹丸,那家伙胸前炸开,晃晃悠悠地倒退几步,四仰八叉地朝后跌倒下去,手里的mp5k冲锋枪扬向天花板,哒哒哒的扫射出一束子弹,噼噼啪啪的打碎两扇吊灯,算是为他自个儿鸣枪送终。 蜷伏在地下的盛秘书身子连打几个激灵灵的哆嗦,他之前确实听过杀手界叱咤风云的炽天使,也想象过此人的厉害,但却想不到此人的身手竟然厉害到近乎神话的地步。 武文涛从地下弹起身子,利箭似的目光朝这间屋的门口方位一瞥,迅即几个箭步,跨过地下横倒竖歪的两具黑衣蒙面人的尸体,蹿到门口玄关一侧的墙壁后面,就在此时,门被人从外边轻轻地推开,一个黑衣蒙面人手持乌兹冲锋枪,蹑手蹑脚地跨进玄关内,紧接着,又有一个拿着冲锋枪的黑衣蒙面人跨了进来。 武文涛侧身隐藏在墙后面,两只耳朵的耳轮微微地颤动着,一双墨黑澄亮的眸子闪射出冰刀霜剑一般的寒光。 玄关内的两个家伙相互交换一下眼色,举起枪,一前一后,蹑手蹑脚地向前搜索推进,走在头里的这一个已逼近玄关尽头,武文涛看见墙角后面慢慢地伸出一支乌兹冲锋枪,他却按住杀机不动声色,眼看着这个家伙慢慢地进入屋内后,他猛地一枪打中这家伙的右手小臂,这厮尖叫一声,乌兹冲锋枪甩手掉在地上,他闪身一脚踹中这厮的腰肋,这厮一个趔趄栽倒下去。 这时,走在后头的那一个飞快地穿过玄关,闯进屋内,武文涛侧身倒在玄关入口处,砰砰的两枪打中那家伙腹部,那家伙惨叫一声,歪歪斜斜地向倒在前方地面上的武文涛俯跌上去,眼看就要扑压在武文涛身上了,只见武文涛陡然翘起套着511黑色低帮登山靴的左脚,支住迎面扑跌下来的那家伙肩膀上,右手的枪口顶在那家伙胸膛上,连扣几下扳机,伴着哺哺哺的几声闷闷沉沉的枪响,那家伙歪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听着那一声声夺魂勾魄的枪声,惨呼哀号声,盛秘书的心脏像擂鼓一样咚咚的狂跳着,黄豆大的冷汗珠子顺着额角扑簌簌的滴下来,将跟前的地毯淋湿一大块。 为了对付死敌柯尊岭,他本来向他老板建议,雇请赫赫有名的四大美女杀手出马,但他老板深思熟虑后觉得不妥当,四大美女杀手都是本土的人,有的很可能已被对方罗致,目标太大,很可能还没动手就给对方闻到风声,有了防备,那可就麻烦了,因此,必须从外地物色杀手,而且是业界最顶级的高手,他突然想到了近些年东方杀手界威名煊赫的炽天使,神秘组织血兰花的头号金牌干将,虽然要价高得离谱,但成功率百分之百是业界有口皆碑的,然而,他老板不太相信炽天使的本事真像传说中那么厉害,他就建议老板,花一点小钱,从本地雇佣几名有过当兵履历的枪手充当死士,试探一下炽天使的身手。 于是,他代表他老板,邀约炽天使来这所别墅谈交易,同时,设下埋伏,偷袭炽天使,没想到八个曾服役于海军陆战队,战斗素质过硬的枪手,三五两下就给炽天使给料理了,不费吹灰之力,炽天使的身手之强悍,由此可见一斑。 啪哒的一声,武文涛将空仓挂机的伯莱塔m9手枪丢到一边,一脚蹬开那家伙已经完全丧失了生命力的躯体,刺棱一下从地下弹起身子,一眼瞥见刚才给他一枪打穿右小臂,一脚踹翻在地下的那个黑衣蒙面杀手已爬了起来,距那厮两三米远的地上摆着一支手枪。 那厮露在外面的一双尖利的鹞子眼瞅瞅武文涛,又瞧瞧那支枪,武文涛扭了扭脖子,瞄了一眼那支枪,摊开双手,冲那厮挤了挤眼,随即奔那支枪的方位拧了拧脑袋,意思是说,枪就在你跟前的地面上摆着,你丫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去捡枪啦,迟了,你大爷我可就要跟你抢了。 那厮两只丑恶的眼珠子左倾右斜几下后,猛地一个箭步蹿到那支枪跟前,弯腰一伸左手,一把抓起地下的那支枪,与此同时,武文涛那纤巧瘦溜的身形一晃,捷逾鬼魅,疾如迅电,瞬间就已欺到他跟前,他刚刚直起腰身,左手还没来得出枪,一只并不粗实甚至有些纤细,但绝对强劲有力的手,像钢钳一般牢牢地扣住他那粗壮的左手腕,狠狠地一拧转,嘎嚓一声令人心跳肉麻的脆响,他的左手腕骨脱了臼,痛得他张大嘴巴嗷的嚎叫一声。 “你丫是不是屎吃多了?嘴巴臭死了。”武文涛右手不知什么时候握着一根胡萝卜,像握冰锥一样,他乘那家伙张圆的嘴巴还没有闭上,猛地将胡萝卜塞进那家伙嘴里,迅即一巴掌拍在胡萝卜的根部。 “给你丫的补充一点胡萝卜素吧,省得你那张臭嘴再去熏你的老婆。”武文涛呵呵一笑,轻轻一把推开那家伙,只见那家伙摇晃着一颗插着胡萝卜的脑袋,魁实的身体打着旋儿,晃晃悠悠地转出几步,像坍了一座楼房似的轰然倾倒下去,粗壮的四肢搐动两三下后,脑袋向一侧歪去,寂然不动了。 啪啪啪的拍打着一双并不宽大厚实的手掌,武文涛斜着眼睛,睥睨着被保镖按压在地上的盛秘书,冷然微笑道:“起来吧!都摆平了。” 第396章 敲定买卖 盛秘书在他保镖的搀扶下,磨磨蹭蹭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满脸的冷汗,神色骇然,望一眼武文涛,又瞅瞅屋内横躺竖歪的几具黑衣蒙面人的尸体,脸上筋肉惊愕地抽动几下,他用手扶了扶滑到鼻尖上的眼镜,愕然地望向武文涛,战战兢兢地说:“你…你…真的…好…好厉害!” “不厉害,还能吃这碗饭吗?”武文涛搓着刚刚溅过八条大汉鲜血的双手,冷峭如冰峰的脸颊肌肉微微松动着,挤出几丝冷酷的笑纹,“如何?确认好了吗?” “确认好了,确认好了。”盛秘书用手帕擦拭着额角脸颊的冷汗,连声说:“这事交给你来办,我们老板的两百万花得绝对值,绝对值,绝对值。” “那就好。”武文涛瞟了一眼盛秘书的保镖,见那货也是一脸的惶悚神色,一脸的冷汗珠子,他嘴角鄙夷地向下弯动弯动,掏出一张印着他银行帐号的纸卡片,朝盛秘书抛过去,“这是我银行的户头。” 盛秘书弯腰捡起落到他脚跟前的纸卡片,瞧了瞧,放进上衣口袋,向斜眼睨视他的武文涛信誓旦旦地说:“我这就给老板打电话,马上把酬金汇到你的户头上。” “不急。”武文涛冲盛秘书摆摆手,郑重其事地道:“用不着这么急,先打点钱在我本地的户头上当订金,事成之后,再付全部的酬金给我也不迟。” “这…”盛秘书正犹豫不决,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声,他掏出手机,歉然地向武文涛微笑道:“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请便。”武文涛双手插进风衣口袋里,寒光闪闪的双眼始终瞟视着盛秘书,虽然盛秘书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叽里咕噜的说着闽语,但他能听懂一些,知道盛秘书是在向幕后的老板,也就是他的雇主汇报情况并请示。 片刻之后,盛秘书挂断电话,恢复起一口流利的国语,嬉皮笑脸地对武文涛说:“我们老板决定再追加一百万给你,利索一点,做掉那老王八蛋。” “你老板改主意了。”武文涛冷峭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这样更好,我也省事,因为吓唬一个人比杀死一个要难得多。” 搓搓双手,他郑重地问盛秘书,“你们打算让我什么时候动手?” “老板说就今晚动手。”盛秘书用征询的口吻问道:“怎么样?炽天使先生。” “今晚就今晚吧。”武文涛不假思忖,啪的一拍双手掌,踌躇满志地道:“早点搞定好收钱走人。” 说完,他扯了扯豁开的风衣前襟,转身朝门口方向走几步,突然回过身来,冲盛秘书冷然微笑道:“差点忘了,盛秘书,你刚才不是不相信我的胡萝卜能当杀人工具用吗?看看这个吧!” 他指了指倒在旁边的一具黑衣蒙面人的尸体,“这个可以证明我没有给你吹牛吧?” 盛秘书扶扶眼镜,目光倾注到武文涛手指着的那具尸体上面,那尸体的套着面罩的脑袋正巧歪向他这一边,露在外面的嘴巴里插着一根胡萝卜,而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只不过像死鱼肚那般毫无生气,毫无光采。 一根餐馆里的厨子或者家庭主妇做菜用的胡萝卜,拿到炽天使的手里,竟然变成杀人武器,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炽天使的身手之强悍,令人匪夷所思,盛秘书和那保镖的身子齐齐哆嗦一下,那保镖眼神惶恐地瞅瞅那具尸体,又瞧瞧满脸冷酷微笑的武文涛,舌头不停地在口腔内咂咂着。 “怎么样?”武文涛无赖地耸动耸动肩膀,向盛秘书冷笑道:“大开眼界吧?” 用手帕抹着额头额角泌出的冷汗珠子,盛秘书嘴唇哆嗦两下,嗫嚅地道:“好…好…好本事。” “那就请你和你的老板等我的好消息吧!”武文涛呵呵一笑,冲着惶悚中的盛秘书挥了挥手,唰的一甩风衣后襟,大摇大摆地去了。 望着武文涛那纤巧瘦溜的身影,盛秘书倒抽一口凉气,摘掉眼镜,不停地用手帕抹着脸上,脖颈间的冷汗,他确实不想让武文涛在面前那怕多呆一秒钟,因为武文涛那张冷峭带杀气的脸庞,那双锋刀利刃似的眼睛,那两只看着纤弱实际杀人如探囊取物那样轻而易举的双手,着实令他心胆俱寒,汗毛直竖,浑身起栗,他见过心狠手辣,冷酷残忍的杀手,但从没见过像武文涛这样恐怖的杀手,一根胡萝卜就能取人性命,八个经过军队严格训练的枪手,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武文涛轻松秒杀,这等可怕的身手足以甩赫赫有名的四大美女杀手好几条街,若是今后惹上这种牛人的话,只怕不死也要终生活在恐惧之中了。 午夜,亮着灯光的窗户稀稀落落,远处,闪烁着华光霓虹灯,零零星星,时不时地传来一阵机动车辆的引擎轰鸣声,偶尔有一辆机动车从他身边驶过去,为这个死气沉沉的深夜多多少少平添了几许生机。 那些正兀自沉浸在酣梦中的劳苦民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到,在这个沉睡着大都市里,正慢慢地酝酿着一场规模庞大的杀戮。 穿过一条房屋破旧,地面凹陷,荒凉萧索,简陋贫瘠的街道,转过另一条阴暗潮湿,臭气熏人,老鼠乱窜,肮脏狭窄的胡同,拐入一条相对比较干爽,比较宽敞的巷子。 顺着铺有水泥地砖的路面向深处走去,巷子的尽头是一家看似已经废弃的冶炼厂,此时,里面正亮着一盏盏雪亮的大功率钨丝灯泡,透过两扇紧闭的铁栅门,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人影幢幢,奔来跑去,还隐隐约约地传出叽里呱啦的喧嚷声,里面呈现出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与外面萧条冷寂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东湖帮的老大柯尊岭被一群身躯凛凛,形态悍野的彪形大汉簇拥着,大步流星地从一间仓库内走出来。 柯尊岭已年过花甲,略显光秃的头顶上稀稀疏疏地散缀着几撮花白的头发,两只三角眼目光灼灼,显得异常的矍烁,丝毫不见同一个年龄阶段老者的浑浊与昏暗,一张老脸上布满了横肉,只不过干瘦了些,但却挡不住他身上那种经过几十年峥峥岁月蓄积起来的霸气和暴戾之气。 第397章 刺杀标靶 “阿庄,你的办事能力是越来越高,令我对你是越来越放心啦。”柯尊岭向与他并肩而行的一个中等身材,西装革履,仪表堂堂的年轻人夸赞道:“这批货成色非常非常的好,纯度也相当的高,我敢说在整个东方地区,无论是还是金新月,没有几个卖家的四号能和我们相比,真是多亏了你想尽千万百计把王博士从的森顿手里挖了过来,使我们的货质量比以前提高了好几倍,买家看过样品后,连考虑都没考虑一下就一口答应了我们开出的格价。” “多谢柯先生夸奖。”被唤作阿庄的年轻人显然是柯尊岭手下的得力干将,他得意地微笑着,谦逊地道:“其实啊,这一切还要归功于柯先生量才用人,经营有方,管理有力,我不过只是为集团尽了一份绵薄之力罢啰。” “你还是那么谦虚呀!三年来,你为了开拓四号的市场,奔波劳累,尽心尽力,我们公司能把业务从整个东方迅速扩展至西方部分国家,你是功不可没的。”柯尊岭哈哈大笑着,伸右手拍了拍阿庄的肩膀,用勉励的语气说道:“好好努力吧!阿庄,你为集团立下了汗马功劳,公司和我是绝不会亏待你的。” 右手搭住阿庄的肩膀,柯尊岭突然停下脚步,阿庄和身边的保镖们也跟着止步,只见柯尊岭把嘴巴凑近阿庄的耳边,小声的,郑重地道:“我准备今年秋后提拔你担任集团的总经理,门面上是为我侄子柯孝伦分担一部分房地产开发项目的运营工作,实际上是全盘负责四号的生意。” 阿庄一听这话,脸色立时一变,略事一怔神,迅即喜眉笑脸地道:“多谢柯先生提拔,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辜负你老对我的期望。” 突然间,他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有必须顾虑的问题,神色刷的变得忧愁起来,惨然微笑道:“不过,柯先生,我觉得你把四号的生意全盘交给我来打理,这个举措不太合适。” “怎么不太合适。”柯尊岭脸色倏地一沉,瞅了一眼阿庄,立时从阿庄脸上的神色当中察探出他心里的顾虑和忌惮,脸色随即由阴转晴,哈哈一笑,和颜悦色地道:“我明白你的心思,阿庄,你是害怕我把四号的生意全部交给你负责,我侄子柯孝伦会不服气,今后会对你不利。” 阿庄咬咬嘴唇,没有吭声,默认了这个事实。 “放心,他不敢把你咋样。”柯尊岭右手又一拍阿庄的肩膀,缓步向豪华房车停靠的位置走去,嘴里斩钉截铁地道:“阿庄,你只管放手去干,有老夫在,还轮不到他柯孝伦坐头把交椅,想翻天,他还得要耐心地等上几年。” 阿庄见柯尊岭的态度坚决如铁,心头大为宽慰,顾虑随之而消散大半,满面春光地跟着柯尊岭向房车停靠的位置走去。 到得房车跟前后,阿庄抢前两步,打开车门,恭请柯尊岭先上车,然后才和柯尊岭的两个贴身保镖钻入车内。 司机启动引擎,随即踩离合器,挂档,跟着前面一辆载满枪手的越野吉普车,呼呼轰轰地朝冶炼厂,确切说是秘密加工厂的大门驶去。 阿庄坐在柯尊岭对面的沙发座位上,心里虽然乐不可支,但隐隐然然地觉察到有一股危险气息正暗暗地袭来。 他在上混迹多年,没少经历过枪林弹雨,刀光血影,自从被柯尊岭罗致麾下之后,多次率领大批人马去敌对势力的地盘上磕场子,抢生意,杀人越货,几个集团几乎被他荡平,生猛狠辣,可见一斑。 大型房地产开发商兴达集团的幕后操纵者,东湖帮的老大柯尊岭正是看中了他生猛狠辣,有勇有谋,并且对集团忠心耿耿的特点,才决定提拔他上位,专司集团暗中经营的生意是假,牵制近年来野心膨胀,越来越难以驾驽的侄子,集团总裁柯孝伦才是真正目的。 阿庄为兴达集团和东湖帮出生入死,披肝沥胆多年,当然了解柯孝伦的性情为人,尽管目前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但他已经察觉到柯孝伦妄图簒夺兴达集团实际控制权的野心,不得不对柯孝伦有所防范,因此,他才特意安排这么多的枪手来保护柯尊岭的安全。 这时,他腰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接完电话后,神色刷的变得焦虑无比,向正仰靠着靠背,闭目养神的柯尊岭汇报:“柯先生,有买家刚刚打来电话催我们赶紧出货,我们的产量跟不上,近期内凑不够数目,该怎么办?请您老定夺。” “不够,还不好办,去抢喽。”柯尊岭没有睁眼睛,甚至连想都没有想一下,阴恻恻地道:“阿庄,巧取豪夺是你的特长,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去解决产品数目不够的问题了吧?” 一咬嘴唇,阿庄双眼精光暴射,眉梢一扬,意气风发地道:“我明白,柯先生。” 哐哐当当的一连串金属碰擦声,两扇铁栅大门朝内拉开,前导的那辆越野吉普驶出大门外面,还没开出几米远,坐在正副驾驶座位上的两名枪手透过挡风玻璃,借助雪白的灯光,瞥见前方不远处戳立着一条瘦削的黑影。 操纵方向盘的那名枪手心头一惊,下意识地减档,收小油门,缓缓地向前驶进,同时按喇叭示警。 可是那条瘦削黑影却恍若未闻,如磐石般岿然不动地戳在前方,似乎不是什么人或动物,而是传说中的魑魅。 开车的枪手又惊奇又纳闷,还真有些怀疑是不是平时为非作歹的事情干得太多,今天晚上惹鬼挡路了。 “干你娘的,不要命了是不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另一个枪手将脑袋探出窗外,破口大骂道:“喂!前面是哪个王八蛋,知不知道这是谁的车?赶快给老子让开,不然撞死了活该。” 第398章 杀神现身 那条黑影仍然恍若未闻,一动不动,有如一棵巨松。 “再不让开的话,老子就撞上来啦!” 那枪手缩回脑袋,气急败坏地冲开车的枪手道:“猫仔头,那狗日的自己想找死,给我撞他,撞死他活该。” 这时,车已经离那条黑影不足五米之遥,雪白的车灯光束刷的射过去,照出了一个身着黑色战术风衣,头戴一顶黑色棒球帽,脸色阴冷酷厉,两只眼睛煞光闪射,如冰刀霜剑,浑身透着凛冽杀气的神秘人物。 两个枪手齐齐大吃一惊,又齐齐睁大眼睛,透过挡风玻璃,与那冰刀霜剑一样的厉芒一碰触,登时觉得大股寒气从脚心直透背脊,各人不期然地连打几个激灵寒颤。 开车的枪手下意识地踩住刹车,嘎的一声,车身一颤,带得车内的所有枪手身子剧烈晃荡, 这时,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那名枪手一眼瞥向神秘人的下身,只见两条下垂的手上分别握着一支手枪。 心头狂震,他脸色大变,双眼瞳孔瞬间猛烈扩张,扯大嗓门,惊叫一声:“不好,他有枪。” 那神秘人正是武文涛,他是受人重金之雇,前来刺杀东湖帮老大柯尊岭的职业杀手,他一出现,眼前这帮上的牛鬼蛇神,贩夫走卒就要遭殃了。 最后一个字还没从那家伙的齿缝里挤出来,只见武文涛刷地朝上抬起双手,两支装着三十发长弹匣的格洛克17手枪一齐开火。 砰砰砰,砰砰砰,六下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像一把利斧劈断了暗夜的死寂,吹响了收割小喽啰性命的死亡号角。 噼噼啪啪的几下玻璃碎裂声,子弹轻而易举地击穿前风挡,狠狠地钻进两名枪手的身体,遍布裂纹的前风挡上面立时现出几朵凄艳的大血花。 被安全带拴在座位上面的两具尸体还在痉挛,武文涛连眉头也不皱,嗖嗖的两个箭步蹿出去,纵身一跳,嗵的一声大响,他双脚落到那辆越野吉普车的发动机箱盖上面,双手往下一压,两支手枪又奏响敌人魂断命残的死亡哀乐。 哒哒哒,哒哒哒,两支手枪的枪口喷出两道悚目的火舌,密集的子弹喷射出来,铛铛铛的打在车厢顶盖上,如此近的距离范围,顶盖的钢板难以扺挡得恁地密集的手枪子弹直接射击,好几发子弹穿透钢板,击中坐在车厢后座上的三名枪手。 另外几名枪手身上连挂好几道彩,鲜血长流,惊慌失措之下,手忙脚乱地推开车门,想要逃到外面躲避那索魂夺命的钢铁弹丸。 不料,这一来正中下怀,更加速了他们生命陨灭的步伐,他们刚钻出来,眼明手捷的武文涛的双手朝左右两翼一摆,枪口一转,接着替死神大爷敲打着两个小喽啰奔赴死亡的绝命鼓点。 “赶快往后退。”高档房车车厢内,阿庄心头狂震,右手拔出一支手枪,向驾驶室里的司机嘶声喊道:“倒车,快倒车,快呀!” 一双老眼猛然圆睁如铜铃,柯尊岭的老脸上刷的翻出骇然之色,他自忖雄霸一方的巨枭,整个高雄的黑白两道无人不慑于他的淫威,甚至连很多位高权重的政府要员都要敬畏他三分,是以,平时在高雄呼风唤雨,威风八面的他怎么也不曾想到,竟然有人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竟然有人胆敢来砸他的场子,越他的货。 司机惊慌地踩住刹车,迅即挂倒档,操纵着方向盘,房车呼呼轰轰的退回大门之内,轮胎噼噼嚓嚓的碾压地面上又松又湿的泥土,犁开两条深长的沟渠。 “是哪个王八蛋活腻味了,敢来老夫的地盘上砸场子。”柯尊岭气得老眼喷火,脸皮铁青,额头青筋突露,暴跳如雷地向身旁两个保镖吼道:“快去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妄为,干掉他。” 两个保镖各自撩开西服,摘下挂在腰带上的mp9紧凑型冲锋枪,嚓嚓的上膛后,两人一左一右,左手推开两边的车门,右手持枪,翻滚着扑出车外,两人的动作利索而迅捷,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狠角色。 抛掉两支弹药告罄的格洛克17手枪,武文涛双膝微弯,身往下一压,两只脚狠力一蹬,噌的一下跃了起来。 身子腾升到空中,他的双腿倏地蜷曲折叠,两只手疾如电闪,伸到左右小腿外侧,刷地拔出插在单手快拔枪套内的两把伯莱塔92fs手枪。 哐啷的一声,双脚落到车厢顶上,他双手望前一送枪,砰砰砰的急速射击,两把手枪的套筒一退一送,一退一送,循环着这个动作,弹壳儿镫镫镫的跳出来,飞到空中欢快地跳跃着。 噼噼啪啪,子弹穿透房车的前风挡,打得正兀自往后倒车的司机胸前血箭迸射,筛糠似地搐搦着躯体。 砰哐的一下巨大撞击声,房车的尾部与后面停靠的一辆平头大卡车发生猛烈碰撞,大卡车的车头保险杠登时变得凹凸不平,而房车的尾部歪曲变形,被刚猛无比的反作用力推得向前滑出好几米远,伴着飞溅的泥土,疯狂转动的四只轮胎将地面犁开两道深深的沟渠。 透过弹孔累累,裂纹纵横交织得像蜘蛛网那样的前风挡,可以看见驾驶室里,给安全带拴在座位上的那个司机,像狂风暴雨中的小树苗一样,疯狂地晃荡着身体。 左脚在车厢顶盖上一蹬,武文涛望右首侧身鱼跃,啾啾啾的破空尖啸声过处,密如飞蝗的子弹飙然扑来,打得他刚刚停留过的车厢顶盖上面火星四溅,跳弹铛铛铛的乱蹦。 两名贴身保护柯尊岭的保镖各自单腿跪地,冲锋枪的枪托抵住右肩颊,左手握着垂直前握把,哒哒哒的向武文涛倾泻钢铁弹雨。 侧身望右首凌空飞跃,武文涛左右开弓,两把92fs手枪砰砰作响,打得其中一名保镖身前地面上泥浪翻滚,那厮赶紧收枪,起身朝后退避。 第399章 用实力说话 身子落地又是一个懒驴打滚,武文涛仰躺在地面上,双肘往后反撞,上身借力往起一挺,双手迅疾朝来敌方向送枪。 砰砰,砰砰,两把92fs手枪各射出两发子弹,大门的左右两侧各窜出一名拿着m16a1步枪,身穿保安服的枪手,他们刚一现身,还没有看清敌人是什么模样,就各自吃了两颗夺命钢铁弹丸。 哇哇的惨叫着,两个家伙身子打着旋儿,颤颤悠悠地转两转,旋即栽倒毙命。 双手屈肘再次猛力反撞地面,武文涛刺棱一下弹起身子,噌噌噌的连续几个箭步蹿近大门口,迅即借助冲力一蹬脚,嗖的一声,如头鹰隼一般,闪电也似飞扑进大门以内。 这时,厂区内到处响起叽里呱啦的嚷闹声,哐当哐当的门窗碰击声,伴随着皮靴踢踏地面咵哒咵哒的响声,周遭的厂房和仓库内冲出来好多枪手,他们有的头戴大檐帽,身穿深蓝色保安制服,有的一身灰白色工作服,清一色的m16a1步枪。 “都给我上,抓住那王八蛋。”柯尊岭连滚带爬的从车内钻出来,鼻子瘀青,额头红肿,刚才撞车时引起一阵巨大的震荡,他在车内颠来倒去,受尽折磨,已是恼怒之极,他右手挥舞着一支银白色柯尔特1911a1手枪,暴跳如雷地向手下那些小喽啰吼道:“给我抓住那王八蛋,我要活剥了他。” “柯先生,冷静一点。”同样鼻青脸肿的阿庄用身体护住柯尊岭,躲在那辆大卡车车头后侧,气吁吁地道:“看情形,对方只有一个人,是个高手,而且很厉害,柯先生你赶快离开这里,我和弟兄们留下来对付他。” “那王八蛋究竟是什么人?”柯尊岭很快就神定下来,气鼓鼓地道:“好大的胆子,敢来砸老夫的场子,越老夫的货,而且还是单独行动,他究竟是什么人啦?难道是哪个仇家请来对老夫的高手?” “一个人单干,说明他非常厉害。”阿庄转了转眼珠子,脑海内如流星般闪过一道灵光,登时醒悟,郑重地道:“柯先生,他不是来砸场子,越货的,他是个职业杀手,很可能是近年来迅速窜红的炽天使。” “炽天使”这三个字有如四声惊雷,震得柯尊岭耳膜嗡嗡响,心口怦怦跳,他脸色大变,骇然道:“什么?炽天使,阿庄,你说他是最近几年东方杀手界崛起的顶尖杀手,炽天使。” “是的。”阿庄右手擎着沙漠之鹰手枪,探头向外察看一眼后,缩回头,煞有介事地道:“他真的很可能是炽天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是有人花重金请他来杀柯先生您的。” “什么?”柯尊岭须眉俱张,散缀着老年斑点的老脸皮一阵抽搐,他骇然地道:“你说有人请来炽天使来杀老夫?” 与此同时,厂区内正上演着一场绚烂的枪火,确切说,应该是一场称得上一边倒的屠杀。 武文涛贴地翻滚着身体,每翻转一周,就要砰砰的开上两枪,两支92fs手枪轮换着射击。 扑近他周围的三名枪手惨嚎着,或摇晃身体,或摆荡脑袋,或转动步子,跳着死亡舞蹈,扑通扑通地倒下毙命,足见他枪法之凌厉,迅猛,精准。 左手丟掉空仓挂机的92fs手枪,顺手狠狠一按地面,武文涛弹起身子,迅即向右首疾奔几米,一梭子弹追着他风驰电掣般移动的身影,掀得地面泥浪滚腾。 “你大爷的。” 他怒骂一声,飞身跃上一辆皮卡的驾驶室顶部,右手望右一摆,枪口朝上一提,砰砰的就是两枪。 呜噢,一声闷闷沉沉的惨哼,两点钟方位,二楼上一扇窗户内,一名枪手抛掉m16a1步枪,双手捂住脖子,咔咔的呛咳着,颓然仰倒下去,消失在窗口后面。 吧哒,那支m16a1步枪从二楼掉落了下来。 唿啦一下风响,武文涛身子旋转半周,左手撩开风衣,拔出插在腰左侧单手快拔枪套内的一支银白色92fs手枪,右手上的那支92fs手枪又连响两下。 一点钟方位,从五楼延伸到楼脚的铁梯上面,一个家伙抛掉m16a1步枪,一头栽下来,半空中翻了个筋头,咚的一下大响,砸落到下面的一辆旧轿车顶上。 乒乒乓乓,碎裂声像炒包谷花,一百多斤重的尸体,加上高速下坠的迅猛力道,堪比千斤重的铁锤,砸得轿车顶板凹陷变形,车窗玻璃爆裂,碎片四散飞射。 左手反手一甩,武文涛又用两颗夺命钢铁弹丸招呼身后扑来的一个敌人,身后传来一声惨哼,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右手枪口朝十点钟方位一指。 伴随着两声枪响,一声凄厉惨呼,厂房一楼一扇玻璃窗噼吧的碎裂了,一个家伙头部吃了两粒铁花生米,腹腰担在窗框上,双手脑袋向下垂吊着,晃来晃去。 右手甩掉打空的92fs手枪,武文涛一个前空心筋斗,右手拔出插在右大腿外侧的另一把银白色92fs手枪。 落地时双膝跪地,双手向左右两边摆开,两把精致的白金版92fs手枪各自连响两声,意味着地球又有两个小喽啰的卑贱生命陨落尘埃。 果不其然,从八点,四点方向冲杀过来的两个家伙甩动着手臂,踩着颠簸脚步,摇头又晃脑,跳起了优美的死亡芭蕾。 眼皮子撩都不撩一下,武文涛双手朝拢一并,双枪齐射,正前方的一个小喽啰手舞足蹈地向一边摔出去。 上身仰后倒下,他双手往起一扬,连打四五枪,一点方向,厂房顶上,一个小角色身子颤晃两下,跌落下来,半空中连续转体两周,姿态之美妙,可真是与世界级跳水冠军相媲美。 随身携带好几支自动手枪,换枪,出枪,搜寻捕捉目标,兔起鹘落,有如流星赶月,战术动作更是千变万化,层出不穷,令人目不暇接,武文涛身形灵动,辗转腾挪,翻滚跳跃,走东晃西,枪枪致命,弹无虚发,当者披靡,只身对抗众多敌人,竟然势如破竹一样。 第400章 势如破竹 呀呀的咆哮着,一名保镖牙齿咬得剌剌直响,单手端着mp9冲锋枪,哒哒哒的泼水似扫射,密不透风的弹雨直奔杀得兴起的武文涛覆盖过去。 总算来了个像样的货色啦。 武文涛低头弯腰,横向奔跑,弹雨追着他旋风般移动的身影,在地面上掀起一排排泥柱,几发流弹啾啾的擦过他脸颊,灼热的气浪烧烫着肌肉,有如火烙一般。 铿铿,空撞声突然响起,mp9冲锋枪的弹药挥霍一光,那保镖眉毛一翻,右手赶紧按动卡扣,空弹匣掉出,左手将新弹匣插进握把底端的槽口,就要拉机柄重新上膛。 蓦然间,疾步飞跑中的武文涛刹住脚步,左手一扬,一件状如苹果的物事脱手飞射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粗劣抛物线,啪哒的一声,落到那保镖脚跟前。 那厮心神一凛,定睛一看,一颗防御型手榴弹圆溜溜,滴溜溜地打着旋儿。 “该死。” 那厮双眼瞳孔猛烈扩张,脸色大变,条件反射地向左侧鱼跃,扑出两三米,落地连续打滚。 轰,一声巨响,火光闪亮,烟尘冲腾而起,弹片飞舞激射。 武文涛乘机闪身躲到一堆杂物后面,蹲下身子,左手拔出打空的92fs手枪,将右手的那支92fs手枪往左腋窝一夹,从固定在右腰的开放式弹匣包内拔出一只新弹匣,正要插进左手那支空枪的弹匣槽。 就在此刻,哒哒哒的连发射击声传来,弹雨飙然扑来,打得碎屑物如鹅毛大雪片那般纷纷扬扬,他赶紧伏低身子。 两名人高马大的保镖各持一支mp9紧凑型冲锋枪,边狠狠地连发扫射,边杀气腾腾地朝武文涛借以掩蔽的位置逼近。 mp9紧凑型冲锋枪虽然体积小巧,比伯莱塔92fs手枪大不了多少,但射速很高,火力持续性极强,两支枪一齐打响的话,那威猛劲头可当真是骇人之极。 武文涛被压制在那堆杂物后面,身子伏地,不敢抬头,子弹在他附近掀得泥浪翻腾,碎屑物飘飘洒洒地乱飞舞。 “换弹匣。” 其中一名蓄着长卷发的保镖大喊一声,另一名马尾辫保镖右手端着mp9冲锋枪继续射击,左手从腰间拔出一支手枪,交替射击,长卷发乘机为他的mp9换上新弹匣。 两人相互掩护,联手进击,火力全开,逼得武文涛毫无还手之力,情势异常严峻,武文涛心里火急火燎,放下右手上的92fs手枪,伸到风衣口袋里掏出一颗防御型手榴弹。 蓦然间,啾的一下破风声,远处飞来一颗子弹,噗的一下钻进正兀自打得起劲的马尾辫前额,拖起一串血珠子。 那家伙猛地向后一甩脑袋,仰身摔倒下去,套着尖头皮靴的双腿朝上撅起老高,姿态好不惹人发笑。 长卷发反应速度奇快,一看势头不妙,赶紧闪身躲到旁边的一堆破钢烂铁后面,脸色煞白如厉鬼。 六百米开外,一栋二十几层高的楼顶天台上,一支无托狙击步枪架在天台拦河上沿,一个男人身着黑色特警作战服,头戴黑色棒球帽,正跪在拦河后方,透过夜视瞄准镜,观看着废弃冶炼厂里上演的激烈枪战。 敌方的火力一顿,武文涛心头大喜,收回手榴弹,抓起两支92fs手枪,乘机一跃起身,刚冲出掩蔽物,锐利的眼睛就瞥见那长卷发也从右前方闪身出来。 两人的双眼瞳孔几乎一齐剧烈收缩,也几乎同时抬枪指向对方。 武文涛没等双手抬起来,突然脚下一滑,身子朝后仰倒下去,哒哒哒,啾啾啾,几发子弹擦着他脸庞掠过去。 砰砰砰,砰砰砰,他背部还没与地面碰触,两支枪就一齐打响,那长卷发与他仅十米之遥,根本来不及腾闪,他的几发子弹打过去,穿透了那家伙的胸背。 闷哼两声,那家伙像醉汉那样摇晃着身子,仰倒下去,mp9冲锋枪朝苍空倾泻着子弹,算是为他自己鸣枪送终。 “究竟是谁要杀我?”柯尊岭狠狠地一拳砸在车体上,眼红脖子粗地道:“要是让老夫查出谁是幕后主使人的话,非把他剥皮抽筋,碎尸万断不可。” 举着沙漠之鹰手枪,阿庄探出半边身体,连打几枪后,侧身躲回去,气咻咻地对柯尊岭道:“柯先生,有句话虽然我不敢对你直说,可是我却不得不说。” “说。”嘴唇翕动两下,阿庄的眼睛转了两转,郑重地道:“我怀疑幕后主使人是我们兴达集团的总裁,你的侄子柯孝伦。” “什么?你说什么?”柯尊岭须发俱张,额头青筋暴起,又惊疑又愤怒,咬着牙道:“柯孝伦,难道真的是他?” 柯尊岭身为雄霸一方的巨枭,当然老谋深算,工于心计,洞察秋毫,他早就发现他侄子柯孝伦觊觎他的地位,很想将他取而代之,全面掌控东湖帮,做兴达集团真正的主人,只是不曾想到柯孝伦的簒权计划这么快就付诸行动,他真后悔不该顾忌什么亲情,对野心日益膨胀的柯孝伦包容,迁就,听其言,观其行,而没有采取果断措施。 砰砰砰,啊哟,哦哟,从不同方向朝武文涛开枪的两个小喽啰惨叫着,摇晃着身体,扑通扑通扑通的栽倒下去。 “柯先生,快走。”阿庄一看情势不妙,右手握着沙漠之鹰手枪,探出去,嗙嗙嗙连打三枪,左手反手一推正怒发冲冠的柯尊岭,焦急地道:“我来掩护,你赶快走。” 柯尊岭见驻守工厂里的小喽啰已被那杀手干掉得所剩无几,两个身手高强的贴身保镖也完蛋了,再不走的话,今晚就是他的大限之期了。 于是他赶紧向附近的一间厂房內跑去,刚到门口,迎面跑出来两个小喽啰,他赶紧向他们吼道:“你们两个,保护我离开这里。” 武文涛一个斜身鱼跃,去势如击电奔星,躲过几发子弹,扑到一具枪手的尸体上,将右手的92fs手枪插进枪套,抄起尸体旁的m16a1步枪,对着横向奔跑的阿庄一通猛扫。 子弹打得地面像一锅滚水沸汤,阿庄飞身扑到一堆杂物后面,赶紧为沙漠之鹰手枪换弹匣。 抛掉打空的m16a1步枪,武文涛见柯尊岭由两个小喽啰保护着,逃进了一间厂房内,心下大急,不能让那老家伙跑了,不然三百万的酬劳拿不到不说,炽天使一出马,成功率保证百分百的声誉就毁了。 第401章 无处可逃 于是他右手掏出防御型手榴弹,用大拇指弹开保险拉环,箭步冲刺当中,猛然停身,恰在这时,阿庄从掩蔽物后面闪出来,还没来得及向他举枪射击,他扬手就将手榴弹甩了过去。 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啪哒一响,落到阿庄脚跟前滴溜打转。 “不好。” 他双眼瞳孔瞬间扩张,斜身向左跃出去,身子还没有扑到地上,但见火光乍闪,大团烟尘冲天腾起,手榴弹就爆炸了,释放出的气浪锐不可挡,像恶魔的巴掌一样,狠狠地拍中他的背部,将他掀得翻了个空心跟头,落到地下之时,只觉得背脊骨痛欲生折,腹内气血翻涌,眼前金星乱闪。 “想逃过我炽天使的手掌心,没那么容易。” 武文涛顾不得去理会阿庄,右手拔出92fs手枪,径直向柯尊岭逃逸的那间厂房奔去。 哒哒哒,其中一名枪手转过身来,举起m16a1步枪,目眦尽裂地向武文涛连发扫射。 啾啾啾,子弹划破空气,尖啸声刺耳,纤巧削细的身形如鬼魅那般左一闪,右一挪,东一转,西一绕,前一翻,后一滚,子弹在武文涛的周围掀起一排排泥柱,扬起一片片沙尘,可就是差那么一毫厘,无法沾上他身体。 铮铮,撞针空撞枪膛,弹匣已打光,那家伙转身就往厂房深处奔去,躲到一台废机器后侧,为m16a1步枪更换弹匣。 武文涛前滚翻猛地跃起身子,发足奔向厂房大门口,便在此刻,阿庄右膝跪在地上,双手举起沙漠之鹰手枪,狠命地摇晃两下昏昏沉沉的脑袋,眼睛眨巴眨巴两下,将手枪前准星压在武文涛前方的某个点上。 在上混迹之前,阿庄曾服役于海军陆战队,是军事素质最为过硬的资深士官,使用伯莱塔m9手枪,射击三十米范围的任何运动目标,一打一个准,射击技术之高,不言而喻,尽管他刚刚受到爆炸气浪的冲撞,心脏跳动厉害,呼吸很不平稳,但他依然有把握击中快速移动中的武文涛,只是,不能保证一枪命中要害而已。 眨眼间,武文涛已移动到定点位置,阿庄已计算出前置量,眼睛里杀光闪射,右手食指向后加力抠动扳机,眼看所向披靡,势如破竹的武文涛就要饮弹浴血了。 倏忽间,啾的一下破空啸音,远处飞来一颗子弹,狠狠地撞在阿庄的后脑勺上面,噗的一响,阿庄脑袋猛地望前方磕去。 嗙,他的沙漠之鹰手枪也响了,啾,武文涛的前方炸起一股泥浪,他的脑袋狠狠地磕到地面上,一双涣散无神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远处,那座楼的天台上,架在拦河上的小口径无托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后面,一张涂着黑白伪装色的脸庞上面神采飞扬,那人右手在空中一抄,抓住刚从抛壳窗里跳出的弹壳,在脸颊上摩挲两下,随即塞进黑色特警战术背心口袋里,嘴巴发出嘿嘿的两下得意笑声。 噔噔噔的疾速奔跑中,武文涛借助冲力,一蹬地,噌的一声,向前鱼跃出去,落地的刹那间,四肢蓦然蜷曲收缩,像一个大皮球,着地即是几个前翻滚。 哒哒哒,一串串子弹迎面扑打而来,他滚动过的水泥地面上碎块飞溅,弹痕累累,那个枪手直立着身子,端着m16a1步枪,目眦尽裂地朝武文涛那快速滚转的球状身体泼泻弹雨。 猛可里,武文涛四肢一展,似一头猛鹫跃起来,两把银白色92fs手枪一齐打响,砰砰砰,枪声像勾魂使者敲打的死亡鼓点,啊呀,那家伙尖声惨叫着,胸前背后绽放出朵朵大血花,如筛糠一般搐搦着身体。 武文涛侧身翻滚着弹起身子,往前跑,双手枪交替射击,子弹打在铁梯子上面,铿锵作响,火星儿迸射。 “柯先生,你快走。” 另一名保护柯尊岭的枪手蹲在铁梯上面,m16a1步枪朝疾步飞奔的武文涛猛扫劲射。 武文涛赶紧一晃身子,躲在旁边废旧的机器后侧,子弹打过来,铮铮的火星飞溅,跳弹四处乱射。 他赶紧压低身子,埋下脑袋,生怕被跳弹击伤。 对方的火力虽然强猛,但持续时间极短,当他陡地翻滚出来,跪姿举起双枪准备还击时,那枪手已经逃上二楼的车间。 “小瘪三,你以为你能逃得过我炽天使的手掌心吗?” 武文涛皓齿一咬,刺棱一下跃起来,转身望左首箭步蹿出几步,左手将92fs手枪往腰左侧的枪套里一插,迅即朝上一伸手,搭住一台机器的棱角,狠力一抻,身子借力横向腾起,右脚勾住机器顶部边沿,一翻身,便即上到机器顶部。 瘦削身形灵动便捷之极,武文涛在凹凸起伏的机器顶部蹦蹦跳跳几下,一个飞身扑击,嗖的一声,他已扑到从二楼延展下来的一条狭窄又垂直的铁梯上面,噔噎的几下就爬上了二楼。 眼前到处是大大小小的破旧机器设备,油漆剥脱,锈迹斑斑,早已没有金属光泽,只不过这些机器设备横阵竖摆,为武文涛搜寻敌踪带来了莫大的困难。 便在此刻,他锐利的眼睛突然瞥间三点钟方位闪出一条人影,他条件反射地向前一个飞扑,去势如风驰电掣,眨眼间,扑到前面的一台小机器后面。 砰砰砰,几发子弹打过来,打在他刚刚停留过的地面上,叮叮当当的乱响。 嚓,柯尔特1911a1手枪的套筒滑后被锁定,柯尊岭大骂一声,急忙躲回机器后面,咔咔的换弹匣。 “究竟是哪个王八蛋想要杀老夫哇?”柯尊岭是个明白人,知道从眼前的情形来看,今晚上他是死定了,不过,他很想查清楚究竟是谁雇来杀手要他的命,目前,唯一值得怀疑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侄子柯孝伦。 “柯孝伦,真的是你主使的吗?” 他不敢完全确定,于是他蹲在一个角落里,右手握着柯尔特1911a1手枪,左手掏出手机,嘀嘀嘀的拨通柯孝伦的电话,未几,那头传来一个男人有气无力的声音:“喂!大伯吗?什么事啊?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 第402章 目标终结 “阿伦,今晚上有人要杀我。”柯尊岭压低声音道:“来的杀手好像是炽天使,你快带人来救我呀。” “什么?大伯,有人要杀你?”电话那头的柯孝伦顿时精神大振,惊异地道:“炽天使,究竟是怎么回事呀?大伯,你说清楚点儿。” “阿伦,有人请来了顶级杀手炽天使。”柯尊岭焦急地低声道:“哎呀,阿伦,先别说这么多,我现在在东郊的和胜冶炼厂,你赶快带人来,要多带些人来。” 砰砰砰,哇呀,附近蓦然传来三声枪响,一声惨叫,他心头一凛,赶紧挂断电话,蜷缩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 从刚才电话里侄子柯孝伦说话的语气来看,似乎不大可能是他搞的鬼,因为柯尊岭从来就没有告诉过他,早已破产关门的和胜冶炼厂是自己的秘密加工厂,那炽天使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又是怎么知道柯尊岭的行踪的呢? 绚烂的枪火已经偃旗息鼓,四到八处一片静寂,几乎一根细针掉下地也能听得见响声。 唬唬唬,附近忽地传来铁轮子滚过地面的响声,柯尊岭心头大震,老脸上神色惶恐无比,胸口怦怦乱跳,恐怕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他混迹于几十年,经历过无数的腥风血雨,干戈杀伐,如今年过花甲,已雄霸一方,成为一手遮天的枭雄,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那唬唬唬的响声,就好比是黑白无常在夜半三更敲的断魂更,听在柯尊岭耳里,浑身格外不舒服,背心发紧,喉咙干燥无比。 舔舔发干的嘴唇,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边脸,寻声察看,两排机器中间的夹道口外面,一台载着两只大塑料桶的手推车,唬唬唬的滑过去,哐的一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原来是清洁工打扫车间卫生之时,用来运送水桶,拖把的手推车,只不过,没有人推,它自动顺着平坦的地面滑动了起来。 倒抽一口凉气,柯尊岭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刚想缩回去,便在此刻,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声,像是衣袂带风之声。 他赶忙转过身子,一眼瞥去,不远处猛不丁地戳着一条魁梧的黑影,他愕然之极,不管三七二十一,举枪就打。 嚓,柯尔特1911a1手枪空仓挂机,柯尊岭一口气将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光,心里陡地咯噔一下,感觉到情况很对劲,那黑影身穿保安服,头戴一顶大盖帽,明显是他手下的小喽啰。 不好,打错人了。 就在此刻,那黑影摇晃着歪倒下去,露出一条纤巧削细的人影,这不正是那个厉害又可怕的杀手吗? 柯尊岭老脸刷的变得凄白如鬼,急忙退掉空弹匣,左手刚刚拔出备用弹匣,那条人影如鬼魅般,一闪一晃,就已欺近他跟前,黑响响的枪口已指着他的脑门。 “你,你,你到底是谁?收了谁的钱?”柯尊岭身子连打两个激灵寒噤,连说话都口齿不清了。 “我是谁,不重要,我的雇主是谁,你更不需要知道。”那人正是武文涛,他两只眼睛闪射着冷电寒光似的眼神,嘴里冷冰冰地道:“你只要知道给你挖坟的人到了,就已经足够了。” 说完,他眼中杀光一闪,砰的一枪,噗的一下轻响,柯尊岭的脑袋猛地往后一甩,仰面跌倒下去,发出咚的一声沉闷的大响。 两只老眼睁得还是那么大,只是暗淡无光了,看得出柯尊岭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他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要杀他,究竟是不是侄子柯孝伦要图谋他的基业,他的地位?他只有下去问阎王爷了。 右手食指勾住扳机护圈,92fs手枪唿唿转两转,随即插进右大腿部枪套中,武文涛用左手大拇指刮刮鼻翼,右手将一只白纸鹤抛到柯尊岭的尸体上。 这是他出道以来,刺杀的第五个重量级的人物了。 呜呜呜,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了警笛声,看样子,警察闻讯赶来了。 武文涛将风衣披头罩在头上,双手扯两扯褶皱的衣领,迅即转身大摇大摆地朝工厂的后门方向而去。 天台上,那人透过高倍夜视望远镜,看见东首一千多米外,亮起一溜拉警灯,忽闪忽闪,凄红色的光芒令人目眩神驰,十几辆警车排成一条长龙,风驰电掣般地望冶炼厂的方向驶去,警笛声凄厉又急促,划破了长夜的冷寂。 放下望远镜,那人一咬嘴唇,两道尖角而耸立起来的浓黑眉毛皱两皱,他弯腰伸手从地上抱起一支狙击步枪,分开脚架,撑在天台拦河上沿。 他右脚曲膝跪地,抵肩据起枪,弹开瞄准镜护盖,右眼透过夜视瞄准镜淡绿色视场,观察着这处那一长串疾速移动的警车,左手用力一拉机柄,铿嚓一下金属摩擦声,一颗燃烧弹已推上枪膛。 眼中的十字分划线套住跑在头里的一辆警车,他神色平静得一潭千年不波的湖水,右手大拇指拨开保险钮,食指开始慢慢地往后加力预压扳机。 一千零五十米,一千米,九百五十米,九百米,那辆警车不停地,迅速地把距离越拉越近。 转脸间,瞄准镜里的距离刻度显示出,那辆警车已到八百五十米,那人猛不丁地屏住缓缓呼出的气息,右手食指已将扳扎压到底。 蓬,一声瓮声瓮气的枪响,狙击步枪那硕壮墩实的枪身猛地一颤,那人的瘦长身躯也跟着一晃。 那一发燃烧弹脱膛而出,在湿冷的空气中高速旋转飞行,摩擦出一道螺旋状波纹,发出尖锐的破空啸音。 尽管这个深夜的空气又湿又冷,还吹着习习的凉风,但却无法迟滞大口径子弹的飞行速度。 四百米以后,那发燃烧弹在横风的作用力下,划出一条抛物线,狠狠地撞在那辆警车的发动机箱盖上面。 嗵的一声爆响,火光闪烁,发动机箱盖弹飞到空中,车头浓烟滚腾。 咯咯咯,那辆警车像癫痫病骤发的公牛一样,怪叫着,一溜歪斜地望前驾出好几米,突然一打横,砰哐的一下巨响,翻了个底朝天,车厢底部擦着路面,嚓嚓的横向滑出两三米远,火星子飞溅。 紧随其后的一辆警车见势不妙,急住刹车,不料,变故来得太过仓猝,事先毫无征兆,每辆警车的行驶速度又太快,突然一停车,后面紧跟着的几辆警车反应不及,哐哐哐,镗镗镗,铛铛铛,相互碰撞到一起。 第403章 刺杀任务达成 末尾的一辆警车因为车速太快,来不及刹车,竟然爬上前面一辆警车顶上,压扁车厢顶板后,迅即窜到空中,来了个赏心悦目的腾空飞跃,望前飞出好几米。 铤哐的一声暴响,车头撞到前方一辆警车的后窗上面,玻璃碎裂声,乒乒乓乓的响成一片,车屁股砸落在后头的一辆警车的发动机箱盖之上,黑烟嗤嗤的冲腾而起。 夜视瞄准镜后面,那人看着适才还井然有序,气势咄咄逼人的警方车队,现下乱作一大团,像一锅煮沸的八宝粥,两片薄嘴唇微微蠕动着,露出几丝冷嗤又轻蔑的笑意。 他没有再开第二枪,也没有多停留,又举起望远镜,朝冶炼厂观察几眼,发现除了东横一具,西歪一具尸体外,已不现任何动静。 他释然地吐了一口气,双手运动如飞,嚓嚓咔咔几下就将那支狙击步枪拆卸成几大块,然后塞进一个黑色大背包。 动作娴熟之极,三五两下就搞定,可见那人是军事素质登峰造极的特战高手。 把望远镜收进战术挎包中,他将吊着三点式战术枪背带的狙击步枪右肩左肋斜背在背后,接着抓起大背包负在背上,迅即朝天台另一头奔去。 天台另一头是这栋楼的背面,一条固定在水塔上的尼龙滑降索垂直延伸到楼脚下,那人就顺着这条绳索,像只猿猴似的,刺溜溜地滑落而下,双脚只在墙面上蹬几蹬,便即到得楼底。 右手解掉扣在黑鹰垂降腰带上的o型环,随手甩开副绳,他疾向东首扬长而去,瘦长身影很快就湮没在夜幕中。 噔噔噔的几个箭步,武文涛像头猎豹一样朝冶炼厂后面的围墙蹿过去,在距离墙面不足一尺远之时,他腾身跃起来,右脚疾伸如流星赶月,脚尖在墙面上裂开的窟窿边沿一点,借力又望上方拔高一尺,向上长伸的双手已攀上围墙顶部。 身子吊挂在围墙上,左右摆荡几下,他猛然借力向左纵起,左脚已搭住墙顶,双手奋力一撑,身子一翻,人已爬上围墙顶部。 纵身跃下地,他在狭窄的胡同里东转西绕,拐拐弯弯,好半天才来到一条小街上,沿着灯光昏暗,狭窄又破旧又肮脏的街道往西走了百多米后,他在一处卷闸门前停住脚步。 那是一家摩托车修理铺,他没有望四下察看动静,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钥匙,不慌不忙地插进锁子里,抟几抟后,弯腰伸右手,将卷闸门朝上掀开一道一尺多高的空隙,随即钻进去,拉下卷闸门。 进入修车铺里,他右手拔出一支白金版92fs手枪,左手啪地按下门口边墙上的开关,灰白的灯光,刷的一下照光了屋内的那几辆旧摩托车,两侧墙边架子上的修车工具和各种零部件。 小心翼翼地搜索察看一遍后,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他才释然地收起手枪。 屋子最里头墙边靠着一把木梯,顺着这把木梯,他爬上顶部的阁楼,打开冰箱,取出一瓶可乐,用嘴咬开盖子,扬脖一饮而尽,随后脱去战术风衣,解下两肋,两小腿上的枪套,往床上一躺,头枕着背子,顿时觉得腰部四肢酸软无比,就像当年在陆军学院侦察系念书时,进行完一百公里负重强行军一样。 由于疲劳袭体,躺下没多久,他就进入浅度睡眠状态,倏然间,唬唬唬,手机传来震动声。 他睁开惺忪的眼睛,不情愿地从风衣口袋里摸出手机,一看号码,是雇主打来的,他知道是什么用意,眨巴眨巴眼睛,右手大指拇一按通话键,把手机往脸边一凑,直截了当地道:“喂!盛秘书,麻烦你转告你老板,他的那颗毒牙我刚才已经给他拔掉了。” 电话那头,盛秘书哦了一声,随即欣喜地道:“果然厉害,炽天使果然名不虚传,难怪你的身价这么高。” “废话少说。”武文涛性子直爽率真,早已听腻那些夸赞恭奉之词,厌烦地撇撇嘴,非常直接地道:“我的医疗费呢?盛秘书。” 盛秘书嘿嘿一笑,煞有介事地道:“你别急嘛!我明天就吩咐我们的会计师,把剩下的二百七十万转到你的银户头上,最迟星期五就到帐了,放心,不会少你一分钱的酬金。” “那就好,再见,盛秘书。”武文涛说完就准备挂断电话,忽地听见盛秘书急切地道:“慢着,我话还没说完哩。” “说吧!”武文涛还是那么直截了当,不想和盛秘书这样的人多罗嗦一句话。 “还有一件事,需要劳驾炽天使先生出马搞定。”盛秘书还是满口的客套话。 “哦!”武文涛两道剑眉往起耸了耸,似乎非常地厌烦对方那一口虚伪又做作的客套话,他是职业杀手,收雇主的高额酬劳,为雇主去做极端危险的事,不需要雇主对他这么客气。 听完盛秘书絮絮叨叨的交代完新的差活后,他没有迟疑,没有思虑,直接一句话,“事情我可以为你的老板搞定,再加一百万,明天打进抗震救灾基金会的帐户上。” “抗震救灾基金会?”盛秘书讶异地问道:“炽天使先生是要把这笔酬金捐献给灾民?” 他简直难以置信,像炽天使这样狠辣酷毒的职业杀手,竟然有一颗善良仁慈的心。 “怎么?不妥吗?”武文涛冷然地问道:“我们做杀手的人就不能为受灾的同胞们献一份爱心吗?” 他其实想说,我虽然是个刀头舔血,杀人如麻的职业杀手,但起码还有一颗善良的心,不像你们这些巨枭,面子上衣冠楚楚,道貌岸然,背地里尔虞我诈,丧尽天良,无恶不作。 “好,很好。”盛秘书又是一口的恭奉之词,“想不到比死神还可怕的炽天使,竟然是个大善人,佩服,佩服。” 通过电话与武文涛交流勾通,盛秘书不再直接面对武文涛那张冷峭的脸,那双锋利如刀的眼,心里就没有了忌惮,讲话自然不再那么畏畏缩缩。 “不多说了。”武文涛不想再给盛秘书这等虚伪的人磨嘴皮子,单刀直入地道:“救灾如救火,这笔钱最迟明天晚上必须到帐,不然,你们就别请高明吧!” 说完,他按下挂话键,随手把手机丢到椅子上,抓起伯莱塔92fs手枪,关上保险,插进设置在床头边的尼龙战术快拔枪套内,迅即脑袋往枕头上一倒,习惯性地进入浅睡状态。 第404章 他有个小妹纸 第二天清晨,武文涛换上一身耐克牌白色运动服,匡威新款运动鞋,头戴一顶白色棒球帽,骑着一辆崭新的五洋本田摩托车,离开那家摩托车修理铺,径直奔城西驶去。 西郊山峦起伏,迤逦绵延,摩托车在弯弯曲曲的柏油马路上转过来,兜过去,行了好长时间,他突然拐上一条乡村公路,又转转绕绕好半天,钻入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里。 林荫掩蔽下,一条水泥路曲曲折折地延展到树林尽头,两只轮子碾过路面,搅起一蓬蓬落叶,纷纷洒洒。 顾盼之间,前方矗立着一栋看上去精致的乳白色小洋楼,已是接近林缘。 穿过这一大片苍林,武文涛眼前豁然开朗,一道围墙环抱着一座两层高的西式小楼,透过两扇铁栅门,可以看见院子里散落着喷泉假山,五彩缤纷的花圃,带遮阳伞的圆桌及藤椅,看得出这是一套颇有档次的别墅。 在院门前刹住车,武文涛将摩托车熄火,摘掉墨镜,定神一瞧,发现铁栅门没有上锁,是虚掩着的。 灵动又黑亮的眸子滴溜溜地转两转,他右手从背后拔出伯莱塔92fs手枪,顺手将套筒后端的照门蹭在塑胶枪套插口边缘一擦,喀的一声,送弹上膛。 左手轻轻地推开一扇门,他闪身进入院子里,目光随着枪口指向一齐动作,左一扫,右一掠,两耳竖起来,凝神察听着周遭的动静。 四到八处,静悄悄的,除了附近林子里时不时传出几声鸟叫,还有风吹枝叶哗啦啦作响外,没有丝毫不对劲的迹象。 倏然间,他左耳微微一搐动,左手刷地往左一摆,手里竟然多了一把银白色手枪,枪口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假山。 “出来吧!小慧。”他脸色一变,呵呵一笑,淡淡地道:“你的藏身之术,实在太不咋样,连哥的十分之一都跟不上。” 假山背后人影一晃,走出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孩,脸蛋圆滚滚的,加上两道如墨画般的浓眉,两只黑漆漆,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点缀,再配合着一头剪得很短的学生短发,显得格外的秀气,格外的稚嫩,又格外的可爱。 她嘻嘻一笑,嘟噜着两片小嘴唇,不复气地道:“文涛哥哥,人家只是个高中学生嘛!那能跟你这个陆军学院侦察系的高才生相比。” “什么陆军学院侦察系的高才生?”武文涛垂下指向那女孩的枪口,神色霍地黯淡下来,惨然微笑道:“哥哥我现在只是一介草民,地方普通百姓而已,这辈子是注定没有那个福份去混体制喽!” 说完,怅惋地长叹一声,看得去他心里非常郁悒,失落和酸楚,他曾经是某所陆军军官学院侦察系的优秀生,是陆军特种部队的军事指挥人才,甚至可以说是未来人民的栋梁,没想到如今却沦为刀头舔血,为钱卖命的职业杀手,是他自甘堕落?还是命运无常,他迫不得已呢? “怎么啦?文涛哥哥,你就那么想混体制?”湿滑细柔的舌头伸出来,舔舔两片轻薄的,如玫瑰花瓣一样嫩红的小嘴唇,那女孩不屑地道:“混体制有什么好?天天看上司的脸色,被这样那样的条条框框绑捆着手脚,束缚着个性,长久下去连一点儿锐气和斗志都没有了,浪费大半辈子青春,到头来还不是为了拿那点儿吃不饱,饿不死的退休金,哥,你又不是那种随俗沉浮,见风驶撑,趋炎附势的世俗小人。” 武文涛没有吭声,只是苦笑一下,他当然非常地苟同那女孩的观点,只是很想对那女孩说,小慧妹妹,你没听明白哥的意思,哥并没有为失去一碗皇粮而感到遗憾,而是郁闷自己正值朝气蓬勃,发扬踔厉的年轻时代,却没有机会践行当初在军旗面前立下的誓言,忠于祖国,服务人民,崇尚荣誉,献身使命。 左手臂一抖,手腕一翻,那把小巧精致的ppk手枪消失在掌心里,他暗里叹息道:我本该是一把保家卫国,抵抗外侮的尖刀利刃的,如今却为钱而杀人,唉! 叫小慧的女孩不明白武文涛唉声叹气的原因,只道武文涛还在为离开军队,失去皇粮而惆怅,痛惜,当下笑嘻嘻地安慰道:“哥,你爸不是拥有好几家公司的大老板吗?你不是个典型的富二代吗?不差钱的,没机会混体制反倒是件好事,自由自在有什么不好,你又不为生计而发愁,再说,你身手那么厉害,人长得那么帅气,见闻又那么广博,学识也那么渊博,哪里找不到一碗饭吃。” 右手指指武文涛身上的耐克运动服,她又点点他脚上蹬的一双匡威新款运动鞋,喜眉笑脸地道:“你看,哥,你看你现在多风光啊!周身穿的全是世界顶尖品牌,你那些混体制的战友哇,同学呀,能比得上你吗?除非他们贪污受贿,不然就凭国家每月发的那点薪水,他们舍得像你这样,花他个三五几千块,买一身世界名牌穿穿吗?” “还有,你看。”她又指指武文涛提在右手的那支银白色手枪,接着道:“连防身的武器也是世界经典名枪,哥,你真是鲜衣怒马,仗剑天涯,他们能跟你比吗?” 看起来,小慧似乎根本就不清楚武文涛的底细,尽她一口一个哥的叫着,十分亲热。 武文涛可是近年来东方杀手界声威显赫的顶尖高手,年龄不过二十四五岁,出道也不过三年时间,却在圈内混得风生水起,其实力可见一斑。 这个小慧是个高中学生,是武文涛暗中资助的一个单亲家庭的女孩,三年前,他入行之初,来完成他生平头一个杀人任务,由于经验不足,阅历浅薄,虽然凭着精强的身手达成了任务,但形迹败露,遭到仇家派出的大批人马追杀,在与仇家周旋激战的过程当中,他身负重伤,昏倒在城北贫民区的穷街陋巷中。 幸好,小慧的母亲出来捡破烂的时候碰上了他,并把他背回家里,帮他找来黑市医生为他治伤。 第405章 教小妹纸 伤愈后,为了报答小慧母亲的再造之恩,他决定从此往后每年都必须要打一笔钱给小慧,资助小慧好好念书,将来考上名牌大学,为母亲争光,摆脱贫寒的家庭生活环境。 三年的光阴如梭似箭,一转脸间就过去了,那女孩的个头长高了,脸蛋变圆了,眸子变闪亮了,肌肤越来越白净,体态愈来愈丰盈,人看着又清秀又可爱了。 一个星期前,武文涛接到盛秘书的邀约后,为了安全保密起见,他没有下塌那些豪华的或者普通的宾馆,而是在西效山区里租下了这套档次不算低的别墅,把小慧接到这里来玩,同时教授小慧手枪射击技能,昨晚,他成功达成交易,安全脱身后,今天一大早就赶过来,准备再陪小慧玩耍几天。 此刻,武文涛心里乐滋滋的,尽管他性情直爽率真,听不惯那些刻意赞颂的言词,恭奉的话语,但却喜欢小慧夸奖他,赞誉他,因为小慧是个纯真的女孩子,所说的话全都发自肺腑,没有丝毫的油腔滑调。 他瞅瞅右手上的92fs手枪,又瞧瞧小慧的运动服裤子右边兜,发现胀鼓鼓的,脑子一转,右手把92fs手枪关上保险,举到小慧眼前照两照,“小慧,那把枪你带在身上了吗?” “当然带在身上的。”小慧的两道弯月似的浓黑眉毛扬了扬,右手伸入裤兜,掏出一把格洛克26紧凑型手枪,向武文涛照一照,咧开两片纤薄的小嘴唇,露出两排洁白如雪的整齐牙齿,神采奕奕地道:“随身带武器,防身自卫。” 说完,她右手食指勾着手枪扳机护圈,呼的转了一圈,掌心配合手指头握住枪柄,刷地抬手望前送枪,枪口端巧指向武文涛的胸部。 “小慧,别胡来。”武文涛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心神不由得一凛,下意识地倒退两步,右手条件反射地举枪对准小慧,脸色一变,怫然不悦地道:“小心,走火,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不要将枪口对准自己人。” “哥,瞧,把你吓得。”小慧右手大拇指一按卡扣,锵的一下响,弹匣从手枪握柄底部掉落而来,她左手疾伸一把接住弹匣,走到武文涛跟前一照,抱歉地道:“是空弹夹,没装子弹,真不好意思,吓着你啦,文涛哥哥。” 左手把空弹匣塞进左边裤兜里,她右手将格洛克26手枪的枪口朝天,咔啦的一声,左手往后滑退套筒,然后向武文涛照了照空空的枪膛。 “哦,瞧哥这记性,哥怎么就忘了呢?“武文涛左手啪啪地拍着后脑勺,笑呵呵地道:“你是个枪械迷,尤其喜欢研究世界上各个时期的经典手枪,对格洛克系列手枪特别感兴趣。” “那当然啦!”小慧将套筒复位,右手把玩着没装弹匣的空枪,眉飞色舞地道:“格洛克系列手枪不但容弹量大,火力持续性强,而且轻巧,瞄准速度快而且准,几乎不用瞄准抬枪就能打中靶子,尤其是它的双扳机设计,实用性最强,扣动大扳机的同时就扣动了小扳机打开保险,根本不需要事先上保险,开保险,简直是方便极了。” 说话间,她右手举起空枪,东一指,西一瞄,嘴里叭叭的模仿着枪声。 看着小慧跃跃欲试,迫不及待想要大秀拳脚的架式,武文涛心头大喜,小慧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面黄肌瘦,穿着打补丁的校服,成天为考重点高中而发愁的小女孩了,在他的资助下,勉励下,小慧这几年衣食有保障,不再焦虑学费的事,集中精力习文练武,如今已是象牙塔文武中学的尖子生,人也长得越来越丰润标致,秀外慧中了。 武文涛心里很有成就感,自豪感,看到小慧对手枪射击恁地兴味十足,悟性又恁地强,可以说得上是触类旁通,慢瞄射击,给她演示几遍,再详细地讲解一下要领,她不到三天工夫就掌握了,而且还比较熟练,比起当年在陆军学院侦察系的那些同学来,她的进步速度是很多同学望尘莫及的。 是以,武文涛很想再多教她几手,就对她说道:“小慧,去,把我前天给你的那五个弹匣全拿出来,哥今天想对你进行一次小考核,看看你的功夫进步了多少。” “好的哩。” 小慧欣喜若狂,连蹦带跳地跑进小楼里。 “我在老地方等你呀。” 右手将92fs手枪插进腰后枪套里,武文涛转身走出院子大门,径直望东首丛林深处而去。 不多时,她拎着一个cp全地形迷彩mc小挎包,哼着小调从小楼里冲出来,飞也似地奔向武文涛说的那个老地方。 这片林子的树木生长得比较稀疏,树冠的枝叶被人为修剪过,显得不那么茂盛,火红色的朝阳轻易地透过林冠,洒下一片片温暖又和煦的光辉。 这就是武文涛教小慧学习手枪射击的教练场,地面上的大部分枯枝败叶已被人为清扫得差不多了,林中有一小块空地,码放着十几箱空可乐瓶子,旁边还有重叠着好几个空箱子,周遭二十米开外,许多树身横伸出来的桠枝上悬挂着碎得只剩下瓶颈的可乐瓶子,在山风地鼓动下晃晃荡荡,树底下散落着数不清的碎玻璃碴子。 看得出,这些天,小慧在武文涛手把手地教导下,没少下苦功夫练习射击。 当小慧一路小跑赶到这里的时候,武文涛已经把二十几只可乐瓶子,用一根根钓鱼线吊在了几棵大树上。 从别墅到这里,直线距离虽然只有三百米,但是树木鳞次栉比,枝蔓纵横交错,小慧一路跑步前进到位后,竟然脸不变色心不跳,连粗气都没有喘几口,可见文武高中没有白念,可见她这两年没有枉花武文涛资助的学费钱。 看到柔弱的小慧体能这么好,基础这么坚实,武文涛心头欣然大悦,伸右手指指二十米开外悬吊的几只空瓶子,神色一肃,说道:“小慧,先打几枪看看,让我看看我不在的这两天,你有没有下功夫勤加练习?” 嗯了一声,小慧用带着自信的目光瞅了瞧武文涛,从右肩头取下迷彩小挎包,咔咔地扯开插扣,打开包盖子,摸出两只弹匣,一只塞进左边裤兜,然后她掏出那支格洛克26紧凑型手枪,将另一只弹匣装进去,随手在旁边一截断桩切口边缘一蹭套筒,便即将手枪上膛,动作熟练无比。 第406章 妹纸的功夫也不赖 武文涛心头暗喜,脸上露出几丝满意的笑容。 左手抓起迷彩小挎包,甩手向武文涛扔过去,小慧刷的分开双脚,与肩同宽,后脚稳稳地踩实地面,双膝微微蜷曲使上体往前倾出,同时,双手望前送枪,左手握住右手,左大拇指则扣在右大拇指上,左无名指置于扳机护圈下,如一把钳子般牢牢地稳住格洛克26手枪。 武文涛点点头,非常满意小慧站立双持握手枪待射的姿势和动作,他已经看出他不在的这两天里,小慧严格按照他的要求,单手握枪,手腕吊水壶,练习一个小时瞄准,双手持枪,前臂吊一块砖头,练习两个小时瞄准,效果好得出奇。 双手稳稳当当地握着手枪,小慧站似一棵巨松,岿然不动,睁开的右眼,顺着照门缺口,准星,紧紧地盯住二十米外,一只悬吊在空中,微微晃荡的瓶子。 目光,准星,瓶子,三点构成一条瞄准线,她呼吸变得舒缓均匀起来,右手食指往后加力预压扳机。 十几秒钟,转瞬即逝,她找到了枪身相对稳定期,从鼻孔内慢慢呼出来的气息陡然一顿,右手食指已将扳机抠到底。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震破了林间的沉寂,不远处,一群鸟儿受惊后,噼噼啪啪的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的乱飞乱窜。 枪口轻轻地朝上一跳,一颗9毫米子弹摩擦着湿润的空气,划出一道螺旋状波纹,闪电也似直奔那只瓶子猛撞上去。 噼叭,一下玻璃爆裂声,那只瓶子扛不住这颗花生米大不到多少的金属弹丸地猛烈冲撞,登时碎成几大块,四散飞落,只剩下一截瓶颈悬在空中东摆西晃。 武文涛只是抿抿嘴唇,脸上神色平静如湖水,似乎不太满意小慧这一枪的表现。 武文涛的反应是喜还是悲,小慧顾不上也没心思去留意,长吐一口气后,又深吸一口新鲜空气,随即凝神专注于下一个目标物。 砰,噼叭,第二只瓶子四分五裂。 武文涛神情依旧平静如湖水。 七八秒钟后,砰,噼叭,枪声夹着瓶子碎裂声再次响起。 武文涛只是嗯了一声,神情没有什么变化。 此后,小慧断断续续地开了五枪,全部命中,五只瓶子被她打得碎碎片片。 武文涛向小慧抱以淡淡的微笑,没有表现出多少满意,肯定或者赞许的意思。 小慧见武文涛对她这几枪的态度不咸不淡,不由得微微皱起两道浓黑分明的秀眉,嘟噜着两片小巧又红润的嘴唇。 “别紧张,别激动,也别泄气,你刚才的那几枪打得还是不错,只是瞄准击发的间隔时间太长了些。”武文涛一瞧小慧的神色,就知道她心里怏然不快,她的勤苦努力没得到相应的认可,当下向她慰勉道:“说实话,小慧,你的进步够神速了,练习不到十天就能打出现在这个水平,已经算得上是奇迹啦!就是我们海军陆战旅女子侦察连的女兵们初学射击的时候,打出的水平,也赶不上你的十分之一。” 咧开两片小嘴唇,露出两排如海贝般整齐的洁白牙齿,小慧脸上浮现出欣悦的笑容,心里的自豪,立时见于颜色。 “可不要因为我夸赞你两句就骄傲自满哟,小慧。”武文涛呵呵一笑,右手反伸背后,拔出一支92fs手枪,和颜悦色地道:“你在射击这方面的天资禀赋很高,体能也相当的强,是个当特种兵的好材料。” “不,我才不当什么特种兵哩。”小慧又撅起两片小嘴唇,怏然道:“我爸在这边海军陆战队当了七年的兵,退役后还不是回家开出租车维持生计,常年累月地奔波劳累,连套房子都买不起,所以才希望我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名牌大学,一家人就有盼头了。” “别激动嘛!小慧。”武文涛又是呵呵一笑,伸舌头舔舔薄唇,煞有介事地道:“哥是觉得你很有优秀军人的潜质,考军队院校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我不想考军校,不想当军人,我只想将来做一名成功的女商人。”小慧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意气风发地道:“所以我明年一定要考上经济管理学院,为妈妈争光,也以此来报答文涛哥哥这几年对我的资助。” “台北大学,小慧,你的决心很大,哥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 武文涛非常理解小慧的心情,知道她读书异常用功,又勤奋刻苦,成绩绝对出色,考上台大是板上钉钉的事,是以,很相信她的能力和智慧。 右手大拇指拨开保险,武文涛转过身子,双脚一分,举起92fs手枪,指向二十米开外的一只瓶子,调转话锋说道:“言归正传吧!小慧,刚才你从瞄准到击发的间隔时间比较长,连打七枪,都七到十二秒钟之间徘徊,因此,我不太满意,如果按照特种部队的要求,即使是手枪慢射,瞄准击发的间隔时间也不能超过三秒钟。” 话音刚落,他就扣扳机击发,打爆那只瓶子,接着右臂一摆,枪口一转,又打烂一只瓶子。 哇,小慧睁圆一双晶莹的大眼睛,竟然脱口惊叫出声来。 “看到了吗?小慧,这就是特种部队要求的标准。”武文涛垂下握枪的右手,关上手枪保险,正色道:“瞄准击发我只用了三秒时间,你在射击方面的天赋太高,悟性又好得出奇,所以呀,哥对你要求的标准也很高,你一定要再接再励,加倍努力,严师出高徒嘛。” “放心吧!文涛哥哥,我会跟你一样的。”小慧从武文涛那里找到了差距,豪兴大发,她扬了扬眉梢,信誓旦旦地道:“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到更好的。” “哥相信你的能力和毅力。”武文涛欣然微笑着,伸左手指指二十米开外剩下的那些瓶子,道:“好啦!不浪费时间了,继续勤加练习吧!” 突然间,裤兜内的手机发出震动,武文涛瞅了一眼双手举着手枪向目标瞄准的小慧,说了声,“你先体会体会,找找感觉,我接个电话。” “你女朋友找你了,哥。”小慧侧过脸儿,小嘴冲着武文涛瘪了瘪,那模样还蛮可爱的。 第407章 好日子没了 “真爱耍宝。”武文韬嘻嘻一笑,转身走到一旁,接听电话。 “炽天使先生吗?你好哇!”电话那头传来盛秘书那标志性的客套话。 “说,那笔钱按我要求打给抗震救灾基金会了吗?”武文涛厌恶地耸耸眉毛,单刀直入询问昨晚谈好的那笔酬金的支付事宜。 “今天一早就打过去啦!估计最多下午就到帐了。”盛秘书煞有介事地说。 “这么高的办事效率?”武文涛两只寒星般的俊美眸子里闪动着怀疑的神光,他有些不相信幕后的雇主真那么守信用。 “放心好啦!炽天使。”电话那一头,盛秘书站在一间高级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跟前,光洁的玻璃上面反射出他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那双滴溜溜打转的眼珠子,“我们老板今天一早就把一百万拨下来了,还特别吩咐我亲自去美连国际银行监督转帐,再说,这笔酬金是你用来回报社会,搞慈善的,我们怎么好怠慢呢?” “希望你们已经落实好了这件事。”武文涛还是有些不大相信,当今的巨枭比不了过去那些帮会大佬那么讲道义,守信用,口蜜腹剑,出尔反尔,过河拆桥,上楼去梯的阴险奸佞之徒大有人在,他卧底做杀手向来一诺千金,可不相信每个雇主都那么言而有信,毕竟世道在变,人心也在跟着变,像他这般死守行规戎律的人已经不多了。 “不信的话,你可以马上打美连国际银行的电话,查证一下。”盛秘书信誓旦旦地说:“如果骗你的话,你可以马上过来要我的命。” “我相信你。”武文涛见对方说得那么坦诚直爽,也就信了,又问起摆平东湖帮魁首,兴达集团老总柯尊岭所获得的那笔巨额酬金,“对了,还有二百七十万呢?” “哦,正要找你商量呢!”盛秘书脸颊肌肉僵硬地蠕动着,干涩地笑着道:“由于金额太大,我们这边通过美连银行向你银行的户头转帐比较麻烦,需要一些时间。“稍顿,他用征询的语气道:”你看这样行吗?你先去搞定那单买卖,酬金的事,我这几天就为你办妥,你回来后,再去查帐户,如何?” “那敢情好。”武文涛很爽快地同意下来,他心想,量你们也不敢给老子耍花招,之前你们已经试过老子的身手,知道老子的厉害,相信你们应该有自知之明,炽天使可不是好惹的。 盛秘书闪动着狡黠神光的眼珠子左一转,右一斜,嘴上却十分客气地道:“炽天使先生真是个爽快人,和你谈生意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是吗?”武文涛两道剑眉又厌恶地耸动耸动,单刀直入地道:“说,去的行程,你们是怎么给我安排的?” 盛秘书站在落地窗前,跟电话那头的武文涛说着话,另一边,办公桌后面,真皮大班椅子上,一个身材略显肥胖,梳着大背头,穿着灰西装的男人,面朝着墙边陈列着各式各样奖杯,陶瓷,水晶玻璃,根雕等精致工艺品的橱柜,嘴里吐着大股的烟雾,右手夹着一根青烟袅袅的正宗雪茹,虽然看不见他的容貌,但从他两只竖起的耳朵轮子来看,他并没有欣赏橱柜里的那些艺术品,而是在专心致志地听盛秘书与武文韬谈话的内容。 “请你和你们老板放一百二十个心,绝对没有问题。”武文涛胸有成竹地说完这句话后,语气陡然冷厉起来,“二百七十万的酬劳,千万不能给我含糊哇!否则,哼。” 他冷哼一声,挂断电话。 那一头,盛秘书放下手机,转身面向办公桌后面的那个男人,“老板,炽天使即刻就动身去t国,我已经安排人手到机场接他。” “知道了。”那男人没有把身子转过来,仍然面向墙边的工艺品橱柜,右手将雪茄送进嘴里,吸了一口,嘴巴喷着烟雾,低沉着声音道:“关键是能不能毁了森顿那家伙的两吨白灰。” “应该没问题的。”盛秘书咋咋舌头,又道:“他能够摆平那老家伙身边的金牌杀手阿庄,就一定能够端得掉森顿那王八蛋的一号仓库,放心吧,老板,东方没有人比炽天使更厉害了。” “可是森顿的私人军队也不是好对付的。”那男人呛咳一声,又把雪茄塞进嘴里。 “老板,我如果没估计错的话。”盛秘书两只眼珠子骨碌碌地打着转儿,压低声音道:“他十有八九会和森顿的军队两败俱伤。” 那男人咔的一声呛出一大股烟雾,连咳几声嗽,左手掏出一块手帕擦着嘴巴鼻子,右手把半根雪茹丟到地下,伸进西装内,掏摸着什么,“盛秘书,你过来,我有一句话要送给你”。 盛秘书好奇地望着背对着他的老板,稍事犹豫一下后,慢慢地朝他老板的办公桌跟前走过去。 办公室外面的客厅里,两个体魄魁伟,面容凶狠,形态剽悍的大汉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喝着罐装啤酒,像是在等待着里间老板的号令。 突然,里间传来砰砰的两声枪响,一个人哇哇的喷吐着什么,有气无力地说了句,“你,好狠。”紧接着就是扑通的一下人体重重栽倒地面发出的大响声。 两个大汉立马掐灭烟头,放下啤酒,一个拿起拖把,笤帚等清洁工具,另一个拎起一个大黑色手提包,推开两扇桃木门,进入里间办公室内。 小慧双手举着手枪,清水般的目光透过照门,前准星,瞄向二十五米外的那只啤酒瓶子,呼吸和心跳一下比一下平稳,婴儿拳头大小的酒瓶子在她眼前越来越清晰,脑子里除了眼前的酒瓶子外,就只有手上的这把枪,压在扳机上的右手食指慢慢地加力,眼看撞针要被她释放了,蓦地里,背后伸过来一只并不宽大厚实的手掌,轻轻地一拍她的右肩膀,她登时回过神来,垂下枪口,长吐一口气。 “小慧,非常报歉啦!”武文涛望着清秀纯朴又乖巧可爱的小慧,歉然地微笑道:“哥有事要离开几天。” 小慧的脸蛋儿鼓得圆滚滚的,小嘴唇嘟了起来,生气又失望地叹息道:“哎!才陪我玩一会儿,你又要走了。” 第408章 新的交易 “哥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嘛!”武文涛嘿嘿一笑,轻轻地捏捏小慧那只红扑扑的鼻子,正二八经地道:“放心,哥很快就会回来陪你玩的。” “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啊?哥。”小慧用左手摸摸刚刚被武文涛捏了两下的鼻子,咧开两片小嘴唇,露出两排皓月般的白牙,格格的笑道:“该不会是去陪嫂子度蜜月吧?” “不是,不是。”武文涛脸颊刷的泛出苹果似的红晕,尴尬又羞涩地微笑道:“哥是去跟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谈判。” 他当然不会告诉小慧,他要赶往t国大杀四方。 “是么?”小慧伸出左手拽住武文涛的胳膊,晃两晃,撒娇地道:“离这里很近的,带我一起去好吗?哥,我好久没去那边啦!顺便带我去玩几天好吗?哥。” “不方便啊!小慧。”武文涛冲小慧竖起右手五根手指头,信誓旦旦地道:“就五天,我就去五天,五天过后一定回来,绝不食言。” 小慧娇哼一声,生气地把头拧向一边,嘀咕道:“五天,你怕会像上次一样,一走就是两年不见。” “不会的。”武文涛伸手搭住小慧的肩膀,轻轻地把她身子扳过来,另一只手捏捏她那圆滚滚的脸蛋,煞有介事地道:“哥说话算话,办完事情后,一定陪你玩上个十天半月才回。” “哥,你可要说话算话哟。”小慧抿小嘴,依恋的目光看着武文涛,把枪交到左手拿着,右手捏成一个小巧的拳头,伸到武文涛跟前。 “哥说话绝对算数。”武文涛砰的一声跟小慧碰了一下拳头,笑呵呵地道:“哥走后的这几天,你可不许偷懒哟,要勤加练习射击,别让哥回来刮你的鼻子啊!” “放心吧!哥,到时候保证让你刮目相看。”小慧嘻嘻的笑了,那笑声像银铃一般悦耳。 两个多小时以后,武文涛从一辆出租车内跳出来,大步流星地走进机场候机厅,从两溜拉座椅中间穿过去,径直来到候机厅超市的储物柜跟前,嘀嘀嘀的拨几下数字键盘,输入一组密码,旁边的一扇箱门锵的一声弹开了,他伸手进去取出一张飞机票,瞧了瞧,哐地碰上箱门,转身走开。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一架客机,徐徐地降落到机场的跑道上,随即顺着宽敞平坦的跑道呼呼轰轰地向前滑行,只不过速度越来越慢。 客舱内,武文涛揉揉惺忪的睡眼,连打两个呵欠,伸伸懒腰,然后掏出手机,取消飞行模式,迅速地编辑一条短信发出去。 约摸一刻钟之后,黑皮夹克,深色牛仔裤,黑皮靴,墨镜,扮相酷到毙的武文涛大步流星地从机场里走出来,穿过广场一路上,不时有妙龄少女,或半老徐娘的妇人与他擦肩而过,但她们都禁不住要回过头望上几眼,她们心中也禁不住赞叹,好酷啊! 一辆灰色小轿车开到广场东侧的路边停了下来,驾驶室车门打开,钻出来一个花色短袖衬衫的汉子,举起一块纸牌,上面写着三个不太工整的字,“炽天使。” 武文涛走到花衬衫汉子跟前,冷冰冰地道:“盛先生的人吗?我就是炽天使。” 花衬衫汉子放下纸牌子,闪动着怀疑眼神的两只眼睛盯着身材纤巧瘦溜的武文涛,“你就是炽天使先生?” 他简直不敢相信,传说中手眼通天,无所不能的金牌杀手炽天使,竟然生得这么瘦削文弱,与想象中高大威猛的形象大相径庭。 “怎么?我不像炽天使吗?”武文涛耸耸肩膀,冷笑道:“要不要试试我的拳脚。” “不好意思,炽天使先生。”花衬衫汉子挤出一脸的生硬微笑,恭敬地向武文涛躬了一下身子,“我是盛先生的人,黄伟,我负责协助你。” 武文涛瞟了名叫黄伟的汉子,嗯了一声,他最烦的就是这种有眼无珠,戴有色眼镜看人的市侩小人。 “车里请。”黄伟冲武文涛哈了哈腰,打开后车厢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武文涛坐进车内后,黄伟驾着灰色小轿车前进几米,随即转过车头,在机场广场连通城市主干道的螺旋式水泥路上左拐右弯几下后,便即钻入潮水般的车流当中。 约摸半个小时之后,灰色小轿车穿过一段林荫马路,拐进一大片厂房高高矮矮,阡陌纵横的工业区,东绕西兜一阵,停在一家工厂的门前,黄伟按三声汽笛,两扇大铁门被人从内拉开,黄伟把车开进去,两扇大铁门迅速被人重新合上。 黄伟把车停在一栋写字楼跟前,转头朝靠在后座上打瞌睡的武文涛喊道:“炽天使先生,到地方了,请下车。” 武文涛刷的睁开眼睛,揉两揉眼皮,从黑色战术挎包内摸出一根胡萝卜,喀吱地啃掉一小截,扑嚓扑嚓地嚼着,推开车门,钻出车外,左右扫视两眼,见周围有不少穿蓝色工作服,戴蓝色鸭舌帽的汉子走过来,走过去的,有的肩上还扛着纸箱子,有的拖着装满物品的叉车。 黄伟指指周围的几间厂房,向武文涛介绍道:“这是我们老板在投资的塑料厂,是正当生意。” 武文涛兴味索然地摆摆手,“废话少说,我要的家当和直升机准备好了没有?” “这么急就要办正事?”黄伟讪笑道:“炽天使先生真是个注重办事效率的人!” 他伸手往写字楼的大门口一指,“里边请。” 第409章 丛林潜行(一) 写字楼楼顶的停机坪上,停着一架民用直升机,黄伟领着武文涛乘着电梯来到天台上,黄伟手一指那架直升机,“早就给你准备好啦!” 武文涛瞅了瞅驾驶舱内的驾驶员,有些担扰地问道:“他的技术过关吗?” 他以前在军队的时候,从空中往任务目标区域渗透,乘坐的都是军用直升机,驾驶员的技术都是超一流的棒,今次朝的亚热带雨林渗透,乘坐的却是民用直升机,性能与军用的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驾驶员又是民间的话,他可真是不敢放心。 “他吗?”黄伟指了指驾驶舱里的驾驶员,煞有介事地说:“陆军航空团退役的金牌驾驶员,技术绝对可靠,放心吧!我们老板能请得动你老人家出马,就肯定不敢怠慢你的。” 说完,他哗啦一下拉开舱门。 “那就好。”武文涛噌地纵身一跃,像猎豹一般迅捷利索地跳入机舱,迅即回身伸手将黄伟拽上来。 直升机载着武文涛这个当今东方杀手界叱咤风云的大煞星,伴着嗖嗖嗖的旋翼风声,呼呼呼的引擎轰鸣声,徐徐地拔地而起。 机舱内,黄伟将一个大黑色手提包放到坐在对面的武文涛脚跟前,“你要的家当,全都在这里面,麻烦你自己检查一下吧!” 俯低身子,哧啦的一声,武文涛扯开拉锁打开黑色手提包,露出里面的折叠好的cp多地形迷彩套服,泥色模块化战术背心,水袋包,战术手套,奔尼帽,马格南轻型伞兵靴等特战服装,以及一支没装弹匣的原装akm7.62毫米冲锋枪,两把手枪,一把伯尔大弯刀,当然还有他最喜爱的三棱钢刺,甚至连当今陆军普遍装备的95式军刀也给他搞来了。 他抓起那支加装着红外线瞄准器,战术电筒,gp-25榴弹发射器等战术组件的akm冲锋枪,咔啦的一拉枪栓,检视一下枪膛后,把枪凑近耳边,锵锵锵的连扣三下扳机,检查完扳机松紧程度,撞针击发状况后,望着黄伟嘿嘿一笑。 “怎么样?炽天使先生。”黄涛笑嘻嘻地问道:“家伙合你意吗?” 把akm冲锋枪搁在大腿上,武文涛抄起那把三棱钢刺,从特制的刀鞘内拔出一大截来,察看着乳白色,透着些许寒气的刀身,看着刀身上那三道血槽,他登时血脉贲张,战斗的豪气冲腾上涌,连连啧啧赞叹道:“好东西!好东西!给你,盛先生,还有你们老板点个赞。” “只要炽天使先生喜欢就好,喜欢就好。”黄伟恐惧地哆嗦着嘴唇道。 他看着武文涛一拿着三棱钢刺,原本俊朗秀气的脸庞就现出冷酷的表情,一双寒星般的眸子迸射出锋刃那样的厉芒,身子不期然地打两个寒颤,一股寒气从脚心直冲顶门,额角竟然泌出冷汗来,这回,他是彻底相信眼前这个看似瘦削文弱的白面书生,是如假包装的大煞星炽天使了。 天边挂着一轮血红的残阳,凄凉的红霞映射出直升机那巨鸟般的机身剪影。 黄伟向对面抄着双臂,闭目养神的武文涛喊道:“炽天使先生,到点了,请你准备滑降。” 武文涛腾地从座位上弹起身,哗啦一声推开舱门,望一望眼前起起伏伏的山领,郁郁苍苍的丛林,抱起座位底下的一捆尼龙绳索,抛出舱外,然后将背提两用的黑色大提包背在背上,为双手戴上军队配发的陆航鹿皮手套,抓起绳子,背朝舱外站在舱门边沿,就要跃出去。 “我们什么时候来这里接你?”黄伟惊讶地望着没拴保险绳就直接滑降的武文涛,关切地问。 “不用了,搞定好之后,我自己回去,请转告你们老板或者盛先生,赶紧把酬金打进我银行的户头上。”武文涛说完,双脚一蹬,纵身跃出舱外,扑向下面的一片葱茏的林海。 猩红悚目的残阳光芒辉映着波纹状的气流,直升机那巨鸟般的机身剪影在波纹中扭扭曲曲,一条纤巧瘦溜的人身顺着一根从机舱内垂延而下的绳子,像猿猴那般灵动便捷地滑溜到地面丛林中。 绳子缓缓地收缩回机舱内,武文涛望着直升机掉转机头,消失在林冠上空之后,取下背上的黑色大提包,咕咚的一声丢到地下,扯开拉锁,取出武器装备,开始武装自己。 熟练地将泥色模块化战术背心套在他那纤巧削细的身上,哧嚓地扯上拉链,利索地绑好脚上马格南轻型伞兵靴的鞋带,插着sigp228手枪的两个尼龙战术快拔枪套,两条大腿外侧各设置一个,三棱钢刺,95式军刀,分别插在左右小腿外侧。 红黄绿三色伪装油膏涂得他一张脸上只剩两只寒光闪闪的眼珠子还在滴溜打转,他抓起安装好三点式战术枪背带的akm冲锋枪,嚓地插上弹匣,咔地拉枪栓上膛后,甩到左腰后侧,然后将换下来的衣物鞋子全都塞进黑色大背包,藏进灌木丛中。 把与迷彩战斗服同色的奔尼帽往脑袋顶上一扣,他刷地抽出泊尔大弯刀,一头扎进这树木密集,枝叶漫天,荆棘藤蔓盘缠纠结的莽莽林海里。 一路披荆斩棘,穿林淌水,翻山越岭,艰苦跋涉,极少停下来歇息,到次日清晨之时,武文涛打开军用防水地图,对照着指北针,确定了一下方位和行程,已接近任务目标区——大毒枭森顿的一号仓库。 喀吱喀吱地啃着胡萝卜,武文涛吸了一大口清水,帮助食物下咽,目光射向跟前地面的杂草,来回地扫视几眼后,草丛中间绷着的一根绿油油的细线冷不丁地映入他眼帘,他双眼瞳孔陡然收缩一下,把剩下的一小截胡萝卜往嘴里一塞,挪动着身子,慢慢地凑近那根绿油油的细线。 伸出右手轻轻地摸了摸那根绿线,又冷又硬,好像是金属的,恰在此刻,一缕朝晖透过林冠缝隙,射到这块杂草,绿线上反射出斑斑点点的金属光泽,他已经看出这是一根涂着伪装色的细钢线,由于雨水和露水的摧残,伪装涂层已开始剥脱,是以阳光一照耀,露在外面金属部分就反射光泽来。 第410章 丛林潜行(二) 嘴巴里扑嚓扑嚓的细嚼慢咽着,他顺着钢线左端开始寻摸,在钢线这一端尽头的一棵小树根部找到两颗67式木柄手榴弹。 他没有试图去拆掉这处诡雷,从旁边绕过去,放缓脚步,边前进,边寻索着潜地面暗藏的各种危险的诡雷和陷阱。 走不出十米远,他又发现了一根绷在地面草丛里的钢线,顺着这根钢线向两端察看,这一端尽头的树根,那一端尽头的石缝中各固定着两颗造的64式木柄手榴弹,这种将手榴弹改成超短引信,牵引在用细钢线制作的导绊索上,构成的简陋诡雷,对于他这个昔日的陆军特战之王来说,太司空见惯了。 掏出剪线钳,剪断这根细钢线做的导绊索,他起身继续前进,一连向前推进了三十多米,发现好几处这样简单的诡雷,由于是张力装置,他直接剪断导绊线就排除了。 走着走着,他眼前的树木慢慢变稀疏,地面开始变低洼,杂草,荆棘,藤蔓也变得稀稀拉拉,又浅又薄,一抹抹朝晖透过枝叶稀落的林冠,洒下一块块斑驳陆离的光影。 他目光朝地面一扫,只见浅浅的杂草,一滩滩的积水,散落着好多脚印子,东一串,西一串,左几只,右几只,乱七八槽,显然不止一个人曾在这里活动着,不止一两双脚在地面的杂草上面,积水滩里踩踏过。 蹲下身子,他伸手摸了摸面前的几只看上去相当清晰的脚印,分开拇指和食指,量了量脚印的长宽,再察看了鞋底留下花纹,发现踩出这几只脚印的人脚上穿的是军队早已退役的解放胶鞋,鞋码不大,看得出是森顿军队的士兵留下的,他又观察了一下其它的脚印,全是解放鞋踩出来的。 他摇摇头,心想:原来是森顿军队的里的那些土鸡瓦狗的杰作,难怪这些诡雷设置得这么粗糙,处处露出痕迹不说,还留下这么多的脚印。 他呵呵一笑,不屑地道:“一群智商二百五的二货,跟老子秀诡雷设计艺术,班门弄斧。” 他心里嘲笑着森顿军队那拙劣的布雷技艺的同时,也知道这样的诡雷封锁区不是专门用来对付他这等特战王者的,而是针对其它势力的,森顿集团家大业大,储存的仓库至少不低于五个,竞争对手又那么多,难保不被别的势力惦记上,为防竞争对手来砸场子,越货,森顿只好命令他的军队在各个仓库外围设下封锁区,阻挡竞争对手前来偷袭进攻。 小心翼翼地望前方行进了一百多米,穿过这片平地丛林,他的眼前豁然耸立着一座山包,山体上方树木葱葱翠翠,一阵山风拂过,林涛澎湃,山林的景象顿时令人心旷神怡。 然而,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怠忽,小心地走好脚下的每一步,山体倾斜度较大,因此,有些陡峭,他本可以施展他那精妙的少林翻腾功,攀藤抓葛,扶摇而上,但今次他却不得不去提防隐藏在树木枝叶中间的杀人机关。 左手抽出三棱钢刺,右手拔出95式军刀,他先用三棱钢刺试探试探前方的草丛,看看有没有隐藏着钢线和绊绳,确认安全后,将三棱钢刺扎进地面的土层中,用力一拽,带动身子往前挪移两三尺远,然后右手用95军刀轻轻地,慢慢地拨开前方地面的枯枝腐叶,没有发现异常状况,他奋力一把将军刀插进土壤中,用力拉动身子望前挪移两三尺,紧接着如法炮制,循环往复,缓慢地向山坡上方爬行,两只精光四射的眼睛时不时地察看察看两旁那些树木和藤条,偶尔从身旁的树枝上取下一两颗苹果大小的铁壳,塑料壳反步兵地雷。 像蜗牛一样地蠕动了大半天,他终于快要接近山顶端线了,他停下来,嘘嘘嘘地喘几口粗气,拽过左肩后侧的吸水管,塞进嘴巴,吸了一大股清水,包在口腔内,仰起头,准备吞下去,就在他脑袋仰起来的刹那间,目光冷不丁地滑过头上方的几根树枝,一根树枝上缀着一颗绿油油的果实,像石灰粉一样刺得眼球又痛又痒。 眼睛眨巴眨巴两下,他慢慢地把脸凑拢那颗宛如青果的果实,仔细一看,这根本不是什么果实,而是一枚周身长满苔藓的木壳地雷。 他咋咋舌头,小心翼翼地摘下那枚木壳地雷,心想,这样的手法,一定有退役的特种兵被森顿军队罗致,难怪,森顿集团能雄霸交易市场十几年,雷都打不动。 这种木壳地雷诡秘性是相当恐怖的,只要把它设置在树枝或者草丛中间,加上湿热气候的作用,不出两天工夫,它外层的木壳上面就会萌生出厚厚的一层青苔,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破绽,因为它几乎和藤蔓枝叶融为一体。 他曾听他那位从东南方战场上走出来的师父说过,当年白狼的特工队经常用这种木壳诡雷对付军队,给士兵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因此,他暗下决心,这次突袭森顿集团的基地,要是有幸碰上来自的雇佣兵的话,非做掉他几个不可,否则,难解心头之恨。 这一刻,他真怨恨老天爷为什么不让他早生十几年,那样的话,他就有机会上东南方前线,去与白狼的特工队刺刀见红。 瞧着手里这枚微型的木壳地雷,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山坡上的这些诡雷装置,明显要比刚刚穿过的那一片平地丛林里的那些蹩脚的诡雷阴毒得多,诡秘得多,隐藏得几乎是不露痕迹,而且地面和周遭物事上根本没有留下脚印,肯定是些行家能手。显然,刚才在那片平地丛林里见到的那些诡雷全是森顿军队的士兵们糊制滥造的,而这山坡上发现的这些的微型地雷,才是高手的杰作。 武文涛将这些微型地雷收纳在一个袋子里,塞进跟前的石缝中,目光不经意间射向石缝旁边,光秃秃的地面上,一个浅浅的,成年人脚掌大小的洼坑,深深地吸引了他眼球。 第411章 丛林潜行(三) 他伸长脖子凑过去仔细一看,模模糊糊的花纹,人脚板的形状,告诉他这分别是个脚印,他伸手摸了摸脚印及周围的地面,土壤比较湿润,确实容易留下脚印子,他用手轻轻地拂开脚印上的灰土和碎叶,认真查看了一下花纹,辨别出是野战靴留下的脚印,再看看鞋头朝向的是山顶方向。 他心想:印迹虽然比较模糊了,但还是能看得清楚,这说明这只脚印是两天前留下的,而野战靴更说明森顿军队里可能有从军队退役出来的雇佣兵,看来,老子这回是碰上真正强劲的敌手了,难怪幕后的雇主愿意出天价请老子出马。 目光忽地射在那个野战靴踩出脚印上,忽地又照在石缝中的那些微型地面上,他陡然觉得很纳闷,奇怪,森顿军的主事者的举措真的好怪?为一号仓库的外围设置地雷封锁区,竟然出动两队人,搞出两个质量优劣差距极大的版本,山下丛林里的地雷封锁区,派那些战斗素质平平的士兵去做,结果弄得蹩脚之极,拙劣之极,而是山上的地雷阵则交给实战经验丰富的雇佣兵来办,整出一片相当阴毒霸道的死亡雷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干? 难道山下那片平地丛林里的地雷封锁区是障眼法,是专门用来迷惑人的? 难道他们算准了会有高手来突袭他们的一号仓库,所以才这么样干?先用那些劣质的诡雷迷惑对手,让对手放松警惕,疏忽懈怠,然后踏入山坡上这片真正可怕的死亡地带。 带着一个个问号,武文涛渐渐地逼近山顶端线,眼前稀稀拉拉地生长出几株小树苗,地面很湿润,杂草长势称得上茂密,他左手伸向前方,轻轻地拔开杂草,看看里面有没有隐藏着细钢线做的地雷绊索,谁知,手刚伸进去就触到一根冷冰冰,硬棒棒的细线。 双目瞳孔微微缩了缩,他慢慢地缩回手,伸长脖子凑近一看,草丛里边,果然绷着一根涂着伪装色的细钢线。 他本想去寻摸钢线的两端搜寻,但转念想了想,觉得山坡上的这些诡雷都是出自高手的手,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于是他左手越过钢线伸到前边的地面上,五根手指头轻轻地触摸地面的土壤,发现土壤很松动,像是不久前被人翻弄过,他想这下面肯定埋有地雷。 左手拔掉几撮杂草,他右手用95式军刀慢慢的,一点一点地创开泥土,随着埋在土里面的东西越露越明显,他的双目瞳孔愈收愈紧,迸射出骇然的神光,因为土里埋着的是一颗反步兵跳雷。 这种跳雷虽然只有苹果那么大,但你只要踩上了它,脚一松开,它立即就冲破土层,跳起来爆炸,散射出的碎片和钢珠,就算炸不死你,也会摧毁你的四肢,可谓刁钻狠辣之极。 他咋咋舌头,顺着绊线向左侧搜索,在一棵小树根部找到一颗进攻型手榴弹,他想,如果有人先触动绊线,引爆这颗进攻型手榴弹的话,强猛的震荡力非把他震晕不可,就算他跨过导绊索,也会踩上前方那颗跳雷,其结果必然是被活生生地割成太监。 武文涛知道这次必定要碰上强劲的对手,这单生意肯定不那么好做,摆在他前面的也肯定是虎穴龙潭,他豪气陡然爆发,一拍大腿,心道:怕个球,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老子是什么人?叱咤杀手界的炽天使,什么样的危险老子没冒过,什么样的狼巢老子没闯过?还怕他几个丫的外国雇佣兵,笑话。 压力一大,他的干劲反而被激发起来了。 翻过山头,眼前豁然矗立着一座更高山包,他望了一眼对面的山包,又扫视了一下周遭的树木和其它的地物,然后爬上一棵大柚木树,蹲在树腰上,繁盛而宽大的叶子正好能遮藏住他那瘦溜的身子。 他取出他自备的高倍率望远镜,透过枝叶缝隙,观察对面的山包,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状,这时,山下忽然传来一长串的哨音,夹杂着很多人的喧哗声。 左手拔开挡在面前的枝叶,他想俯察下面山坳里的情状,可是位置太矮,他只能依稀地看见一座木架了望塔楼,但可以确定森顿集团的一号仓库就座落在下面的山坳里。 他很想再往上攀爬几米,但担心爬高了,容易把形迹暴露给那座塔楼上的了望哨,只好从这棵柚木树上溜下来,蹲着身子朝山坡下滑出十几米,前方几棵丛生的小树吸引住了他的眼球。 他摸到树丛中,取下单肩水袋背包,丟在旁边,掏出一瓶驱虫剂,喷了一些在周遭的地面上,然后他屁股往地下一坐,双肘支在膝盖上头,双手举起望远镜向山坡下方察看。 山下坝子里散落着好多木材加石棉瓦构筑的吊脚木屋,四周环线着栅栏式的铁丝网,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农民群居的村庄,而是森顿军队的营房。 武文涛的视线往左一转,一座木架了望楼里,两名执勤的哨兵一个靠在木柱子上,嘴巴叼着烟,另一个趴在一挺造56式轻机枪旁边,手里翻着一本杂志,警惕性似乎异常的差劲。 嘴角鄙夷地朝下弯了弯,他目光移向右首,五栋高高矮矮的吊脚木屋映入他眼帘,其中两栋两层竹木楼的门窗正好朝向他所处的山坡,他可以清楚地看见这两栋楼的屋檐下的铁丝和搂栏杆上凉哂着军装衣,军鞋和军用背褥,看得出这两栋楼是士兵们的宿舍。 目光移向军营中央,一栋长方形的大吊脚木屋顶上的烟囱正冒着袅袅炊烟,木屋门前是一大块空地,四周安置着诸如单杠,双杠,铁丝网,高板,矮板,独木桥等各种军事训练设施,看得出是个士兵们操课的训练场。 一大群单绿色夹克式作训服,暗红色外腰带,低腰解放鞋,解放帽的士兵,排成四行横队,一名着西装款式常服,脚蹬皮鞋,戴黑色大盖帽的官长站在队列前面,向着士兵们指手划脚,应该是在训话。 武文涛目光在队列里滑来滑去,快速地清点完他们的人数,九十二人,一个步兵连的编制。 第412章 伺机而动 他转向军营其它地方察看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雇佣兵的身影,只好把目光移回那块训练场,此时,那官长已训话完毕,士兵们分批进入那栋炊烟袅绕的大木屋里,一看就知道他们是进去享用晚饭了。 他开始朝营地外围搜索,坝子两头都没有可供汽车通行的道路,只有一条山路从东首的山口弯弯曲曲地拐进军营的大门口,而山道两侧的山坡上有好几个碉堡,里面都是士兵把守,山道被他们严密监控起来了。 他又将目光转回军营的训练场,用餐的士兵陆陆续续地从食堂里出来,有的揭掉帽子,当扇子用为光溜溜的脑袋扇凉,脱掉作训服上衣,穿着软领子衬衣,懒懒散散地向宿舍楼走去,有的跑到训练场上活动活动腰身四肢,促进新陈代谢,有的则背上枪,匆匆忙忙地奔向执勤和巡逻的岗位。 两座了望塔楼上的哨兵开始换岗,外围巡逻的士兵三个一伙,五个一群的返回军营,天色越来越暗淡,夜幕即将降临 武文涛放下望远镜,揉揉有些胀痛的眼皮,心里很纳闷,为什么连一个雇佣兵的影子都没有?难道山坡那些阴险歹毒的诡雷是森顿军的官长布设的?可是刚才看见的那几个官长没有一个西方面孔的,都是东方人的模样,就算那些官长都是来自军队的退役军人,可是他们脚上穿的都是皮鞋,那个野战靴的大脚印该怎么解释?更何况,雇佣兵都是战斗服和枪不离身,时刻准备着战斗,谁会一身西装款式的常服,皮鞋。 倏忽间,远处传来一连串马蹄声,间杂着赶马人的吆喝声,立时打断了武文涛的沉思,他循声望去,只见军营东面的山道上,一溜儿驮着货物的马和骡子,正慢慢悠悠地朝军营而来。 双眼瞳孔登时扩大,他精神陡然一振,举起望远镜仔细一观察,马和骡子一共十二匹,每匹背上驮着三到四个木箱或者大麻布口袋,二十几名便装或者军装的士兵押送着,直奔军营而来。 武文涛的目光跟随着马队移动到军营内,领头是一个战术衬衫,战术裤子,登山靴,棒球帽装束的高大汉子,一看他身上肚兜式泥色战术背心,右大腿外侧的手枪,胸前吊挂的aks-74u冲锋枪,就知道他是个雇佣兵。 武文涛眼睛一亮,心想:终于看见雇佣兵了,不过是东方面孔,显然不是来自西方。 这时,一个身材瘦小的森顿军官长跑到那雇佣兵跟前,两人交涉几句后,马队在瘦小军官的引领下,穿过训练场,转过几栋营房,来到军营南面的一栋高大的吊脚木屋跟前停了下来。 武文涛见这栋大木屋有两扇对开的大铁门,两边各有一名荷枪实弹的士兵把守,他断定这肯定是一间储存的库房,只见那瘦小军官掏出钥匙,丢给其中一名守卫,这名守卫打开门锁,和另一名守卫一起推开两扇铁门,那雇佣兵挥了挥手,马队的士兵们立即行动起来,把骡马背上驮的货物卸下来,扛进库房内。 武文涛看着那帮家伙将一口口木箱,一袋袋大麻袋搬进那栋木屋里去,大略地数了数,起码三十多件,心想:难怪森顿他们要在军营的外围布下地雷封锁区,这么多,换谁也会担心有敌对势力前来突袭越货。 不大工夫,货物已全部搬进库房内了,两名守卫锁上铁门,马队的那个雇佣兵跟那瘦小军官交涉几句后,带着马队沿原路匆匆地走了。 最后一抹夕阳已消失在天边,军营里隐隐约约传来柴油发电机的突突声,好多营房的窗户内,屋檐下亮起了昏黄的灯光,夜幕降临。 武文涛瞅了一看战术手表,距离渗透突袭的最佳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正好有余裕好好休息一下,于是他又在周围喷了大量的驱虫剂,然后抓过cp全地形迷彩单肩水袋背包,垫在脑袋下面当枕用,背靠在倾斜的山体上,很快就进入了浅睡状态。 地面上的湿气越来越浓,周遭的植被上渐渐起了露水,空气又湿又冰冷,他身子猛不丁地打了一寒颤,上身腾地翻了起来,他揉揉惺忪的睡眼,一看战术手表,已是凌晨两点多钟,是时候干活了。 他打开背包检查弹药,十颗m67防御型手榴弹,四枚vop-25破片枪榴弹,五捆带定时器的雷管炸药,十几颗c4定时炸弹,以及两枚黄磷燃烧弹。 他想就随身所携带的这点弹药来看,能不能摧毁森顿的一号仓库,还真是难说得很,毕竟他不可能把全部的炸药都用在炸掉那间库房上面,还要用来制造爆炸,扰乱军营里的守军,掩护他撤退。 他开始为缺少足够威力的爆破器材而发愁。 他再一次举起望远镜,察看军营里的动静,只见昏黄朦胧的灯光下,除了巡夜的几个小队的哨兵走过来,走过去的外,已经看不见有来回走动的士兵了,两座了望楼上的探照灯也很少在军营外围晃来晃去了,其中一座塔楼上的两名哨兵正在抽着烟,聊着天,警惕性很差。 经过养精蓄锐后,武文涛现在精力充沛,状态异常良好,于是,他动身朝山坳里的军营潜行而去,一路上,他发现了好几个诡雷装置,能拆掉的就拆掉,不能拆掉就绕开。 军营内柴油发动机的突突声越来越响亮,他已潜行至军营外围,看看表,凌晨两点四十五分,正是人体活力最低,最易疲劳,最易熟睡的时间段,潜藏在深草丛中,他透过草叶缝隙,向军营里观察,一小队巡夜的哨兵正好从他视线范内走过去,他看见有的人还在打哈欠,有的人在搓眼皮,显然,那些巡逻哨兵已经相当的疲倦了。 嘴角得意地翘了翘,他抬头仰望左首的那座了望塔楼,一道雪亮的光柱忽地从他头顶扫过,他心脏怦的一跳,赶紧把脑袋埋低,塔楼上面的哨兵似乎觉察出了什么动静,操纵着探照灯把雪亮的光柱射到军营外围照过来,照过去的。 军营外围的深草被人事先清理过,稀稀拉拉的,因此地形比较开阔,若是不慎败露形迹的话,光塔楼上的那挺轻机枪就能够将他射成血筛子,他目测了一下,眼前这片开阔地至少十米宽,必须快速穿过才能进入铁丝网跟前的壕沟。 第413章 暗夜潜入 那讨厌的雪亮光柱又从他藏身的草丛前方扫了过去,他起身钻出去,低头弯腰向前疾跑,将到壕沟跟前之时,该死的雪亮光柱竟然奔他射过来了,他急忙俯身卧倒在洼陷的地面上,纹丝不动,雪亮的光柱从他头上滑了过去,他心脏怦怦直跳,刺溜一下弹起身,疾跑两三步,左手伸在壕沟上沿一撑,轻轻地跳了进去。 蹲在壕沟内,他倒抽两口凉气,待那可恶的雪亮光柱转向别的方位后,他才跃出壕沟,爬到木栅铁丝网跟前,借着阴冷的月光和军营内昏暗的灯光,他看见贴近地面三厘米高的空中拉着一根细细的,涂有伪装色的钢线。 他咋咋舌头,趴在这根钢线前方,目光朝铁丝网里面扫了扫,两栋两层高的吊脚竹木楼耸立在十几米外,房舍的暗影给他提供了上佳的掩护,他大胆地抬高身子,顺着钢线向左边搜寻诡雷,竟然找到了一枚阔刀地雷。 他眉毛登时高高扬起,暗喜,这下爽啦!老子正愁没有足够的爆破器材哩!如今一枚阔刀雷自个儿送上门来,真是天官赐福呀! 嘴巴欣喜地咧开一道缝,他仔细一观察,发现这不是什么正宗的n国造阔刀雷,而是仿造的反步兵定向破片雷,布雷的人将它改为触发式引信,谁要是触动了那根钢线做的导绊索,后果会怎么样,扳起脚指头就能想象到。 假如一个多人特战小组,以这里为突入点的话,不小心碰到了这枚阔刀雷的导绊线,立马就会全军覆灭。 想到这种可怕的后果,武文涛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拆除掉起爆电源上的电线,移除地雷里的起爆雷管,将阔刀雷装进收纳袋里,这时他才忽然发觉自己的额角冷汗津津。 从地上抓起一把湿润的泥土,洒在铁丝网上面,发现铁丝网没有通电,他抽出95式军刀与刀鞘拼合,形成一把剪刀,剪断好几根铁丝后,打开一个狭窄的缺口,钻了进去。 潜入军营内后,武文涛利用房舍的暗影为掩护,向那间储存的仓库摸去,忽然,前方传来扑啪扑啪的脚步声,他赶紧向旁边蹿出两步,在一栋吊脚木屋底下蹲着身子,循声望去,二十几米外,一排长方形吊脚木屋后面转出来一小队巡逻哨兵,径直奔他这边走过来,他瞅了瞅木屋下面的一层空间,身子往地下一伏,翻了个滚,躲进木屋下的空间内。 一连串呼噜呼噜的鼾声透过楼板缝隙灌入他耳鼓,他知道这栋木屋是森顿军士兵们的宿舍,这会儿,那些家伙正睡得十分香甜哩。 等外面的那小队巡逻哨兵的脚步声经过,走远后,他从这栋吊脚木屋的正面爬出来,起身一看,屋檐底下的晒衣竿上,吊着几件衣物,有上衣,裤子,软领白棉布衬衫,还有大裤衩,都是森顿军配发给士兵的制式军装,他取下一条裤子,一件上衣,转到木屋的侧面。 片刻后,换上森顿军士兵单绿色军装的武文涛从墙角后大大方方地走出来,他扯扯衣摆,整整衣领子,又弯腰紧紧裤脚,军装还算合他身,森顿军的士兵大多是当地的农民,身材也生得瘦小,军装也大都是中小号,端巧他武文涛也瘦削单薄的,森顿军士兵的军装穿在他身上不会显得不协调。 将消声器旋转安装在228手枪上,他右手把枪背在背后,蹑手蹑脚地向此前侦察好的那间仓库走去,虽然有这身行头为掩护,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尽量擦着营房的墙壁走。 前方有一块空地,他侧身躲在一栋营房墙壁后,探出头观察,见这块空地左侧矗立着两棵大柚木树,这时,身后又传来一连串脚步声,间杂着两声喷嚏,滴里嘟噜的说话声,他赶紧蹲下身子,钻进木屋下面的空间内,慢慢地朝另一个方向爬去。 脚步声很快就消失,他从木屋下的空间内爬出来,刚才见到的两棵大柚木树正好在他左前方,他弯腰轻快地跑过去,隐藏在其中一棵树底下,心想:这里离那间仓库应该还隔着三四所营房。 蓦地里,他心房抽缩了几下,顶心一阵生凉,背脊也跟着发紧,浑身不自在,暗叫一声,不好,附近有敌情。 他千锤百炼的第六感觉,一向很敏锐,凡是出现目前这种感觉的时候,就意味着有危险正在向他逼近。 心脏咯噔的跳了一下,他像用狙击步枪锁定远处的目标脑袋一样,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平稳心跳频率,全身筋肉尽量放松,脑海里尽量空白,尝试着用心灵去感受附近敌人的潜踪。 约莫过得半分钟,旁边的另一棵柚木树上,隐隐约约地传来很细微很细微的呼吸声。 有人在故意压制呼吸。 他脑海里猛不丁划过一个意念,大树腰上隐藏着森顿军的暗哨,他耳朵轮子耸动耸动,心想,从呼吸的节奏感来看,一定是个极其资深的老兵,莫不会是森顿集团花重金请来的职业雇佣兵? 他想起了一路上遇见的那些险恶歹毒的诡雷阵,那野战靴的脚印,看来,森顿集团对旗下养的这支武装并没有多大的信心,所以才不惜砸下重金,请来战斗力强悍的雇佣兵来给他们看场子,想想也的,就凭他们从当地的山野乡民中征招的那些兵,懒懒散散的作风,不入流的战斗素质,对付对付别的竞争对手的武装还可以,但如果某个竞争对手请高手来突袭军营,越他们的货的话,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把p228手枪关上保险,插到腰后,武文涛右手捏着一把手术刀,他决定去会会隐藏在另一棵大树上的那个高手,管他是前特种兵也好,雇佣兵界的王者也好,先干掉他再说。 他低头弯腰地从这棵大树下闪出去,如一缕淡烟似的,晃了两晃,飘然移到那棵树下,脚尖跟地面碰触了好多下,一点儿声响都没发出,自幼开始苦练的少林轻身术,确实帮了他大忙。 恰在此刻,一阵阵夜风唰唰地吹过树冠,武文涛轻轻一跃,瘦溜纤巧的身子像一只大壁虎贴在水桶粗的树干上,慢慢地向上爬动,夜风时不时来上一阵,枝斗微微颤悠,树叶簌簌作响。 第414章 好危险的暗桩 越往上爬树干越细,他担心弄出动静,引起敌人的警觉,于是他停了下来,高高的竖起两只耳朵,凝神静听,几秒钟过后,头上方,传来人类吸气呼气的声音,他耳朵轮子耸动几下,判定敌人就隐藏在头上方的枝叶丛中。 等了两三分钟,天公偏在这关键的时刻不作美,一丝微风都不给他来一点,他心里气急得直骂天公的老祖宗,瞅瞅右手捏着的那把手术刀,两道剑眉忽地向上翘动翘动,右手翻动一下,中食拇三根手指头捏着刀尖部分,他侧脸望一眼右首五米开外的一根横亘在空中的树枝,右手猛地往起一抡,唿的一声,甩手掷出手术刀。 薄薄的,细细的,锋利无比的刀片在虚空中旋转着几下,嗖嗖嗖的割裂着湿冷的空气,直奔那根树枝飞去,吱的一声,切断那根树枝上的小枝桠,断掉的枝桠瑟瑟的坠落地面,发出噼吧的一下响,接着手术刀落在地上,又是叮的一下清脆的金属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 一团体形精瘦的黑影趴在三根交叉的粗大树枝中间,枝桠坠地的那一声响,显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伸长脖子,循声察看,响声传来的方位空荡荡,没有一丝一毫人或动物出没的迹象。 可能是枯枝掉落在地上了吧,那黑影心里这么想,就在此刻,他身后冷不丁传来拂枝带叶的响声,他心头一惊,迅疾转头察看,茂密的枝叶丛唰唰的晃动着,猛地蹿出来一团跟他一样瘦小的黑影,他大吃一惊,知道来的不是自己人,右手条件反射地伸到右大腿外侧去拔手枪,但那团从天而降的黑影噌的一下就扑到他背上,一只手抓住他肩头的衣襟,另一只手叉住他脖子,他赶紧把上身狠狠地往起一挺,右手拔出了手枪,但对方的身子猛地朝旁边一扑,拽着他一起朝树下跌落下去。 来袭的那团神秘黑影自然是炽天使武文涛。 武文涛左手环腰紧抱那敌人,腰肢狠力一拧,身子翻转,将那敌人压在下面,那敌人的枪从他左侧伸过来,他右手上的手术刀,刺啦的一声,抹过了敌人的脖颈,一条血线向空中飞散激射。 他左手狠狠一把推开搂在怀里的那敌人,迅即将四肢蜷缩成一个大肉球,扑腾一下沉沉闷闷的大响,那敌人重重地坠落在地面上,像一团烂麻袋,一动不动了,武文涛那肉球般的身体端巧砸落在那敌人的身上,旋即向一边滚出两三米,刺棱一下展开身体,从地下弹了起来。 武文涛走到那敌人跟前一看,那敌人仰躺在地上,一身丛林数码迷彩服,脚蹬俄式野战靴,旁边摆着一支tt33手枪,步枪虽然还留在树上,但战术背心的弹匣包里插着的是ak步枪的桔红色弧形长弹匣,暴露出他是雇佣兵,可是他身材精瘦矮小,又是东方人的面孔,明显不是西方人。 武文涛蹲下身子,仔细察看那敌人的尸身,精瘦的身体,黝黑的皮肤,瘦骨嶙峋的脸上一脸的横肉,虽然已丧失生机,但仍然透出几分凶悍。 可能是前特工队的特种兵。 武文涛记得他那个曾在东南方战事期间与y国特工队玩过无数次丛林猎杀游戏的师父说过,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能像白狼一样,把各类潜伏的东西学到家。 看来,渗透的这一路上,所遇见的那些刁钻歹毒的诡雷,正是出自于这个雇佣兵的手,而这家伙也相当的尽忠职守,白天休息,晚上就一直隐藏在暗处警戒,防止雇主的敌对势力派高手来突袭这座军营,却不曾想到最后被人抹了脖子,到死都不知道来袭的是什么人。 难怪那个不肯露面的雇主肯花那么大的价钱,请我炽天使出马,别的雇佣兵或者职业杀手根本不敢轻易接这单生意,森顿集团可不是好惹的。 早在陆军战鹰突击队担任指挥官的时候,武文涛就跟森顿集团打过交道,森顿集团的势力究竟有多大?森顿这个人究竟有多大能量?他不清楚,但他知道森顿集团在至少有上十个大小不一的制造加工基地,五个储存成品的仓库,养着一支近两万人的武装部队,还花重金从东方各国罗致了很多战斗素质出色的雇佣兵,在地区称王称霸,垄断了东方至少百分之五十的生产加工,供货,销售市场,可谓势焰熏天,不可一世。 几年前,狼子野心的森顿集团还妄图把势力扩张到境内,不惜重金将樱花特种部队退役指挥官,忍者的秘密传人小池创建的雇佣兵组织樱花行动队揽至旗下,在北方边境的一个骑线上秘密建立了一处加工厂,以此做为开辟市场的前出基地,发现这个秘密基地后,国家派出公安特警,联合武警机动部队,特勤分队前去攻击摧毁这个基地,但由于对方在基地外围的丛林里设置了地雷封锁区和数不清的猎杀陷阱,公安特警,武警部队丛林战经验不足,结果伤亡惨重,行动失败,不得不让陆军大名鼎鼎的战鹰突击队出马,当时任战鹰突击队副队长的武文涛是行动的主要负责人之一,经过一场惊天动地泣鬼神的浴血厮杀,在付出了两名优秀陆军特战队员,四十多名武警指战员的生命代价后,惨胜了这场剿杀战,摧毁了森顿集团设在边境骑线上的秘密基地,负责守卫和管理这个基地的樱花行动队冰消瓦解,头目小池被武文涛击毙。 此刻,武文涛心里非常的忧惧,看着地上这具尸体,心想:除了眼前这个被我干掉了的雇佣兵外,军营里还有没有其他的雇佣兵呢?他觉得森顿集团肯定不会只派这么一个高手常驻这座军营,从黄昏所侦察到的情况来看,守卫这座军营的森顿军士兵大约一百二十多人,一个步兵连的兵力,照此可以推断,长驻这座军营里的雇佣兵最多不超过五人,他想,就算我不慎惊动了敌人,败露了形迹的话,凭我的身手和勇猛劲头,自信可以杀出血路,全身而退。 第415章 清除障碍人物 没有金刚钻,不会揽这瓷器活,管他对方请了几个高手来助阵,难道我炽天使还心虚不成? 他左顾右盼两眼后,见周遭没有异常动静,弯下腰身,抓起地下这具敌尸的两只脚,像拖一条死狗那样,将这具尸身拖到一棵大柚木树后面,为了防止那刺鼻的血腥味四下扩散蔓延,引起巡夜哨兵的警觉,他取出一只装满花草浆汁的饮料水塑料瓶,涂了些花草浆汁在尸身上,浓郁的艾蒿香味冲淡了那刺鼻的血腥气味,也驱散了从四下蜂拥而至的蚊虫。 藏匿好这具敌尸后,武文涛抽出p228手枪,利用房舍树木的暗影为掩护,绕着走过了那片空地,面前又是一栋长条形低矮的木屋,他挨着墙壁而走,房檐下的暗影很好的遮掩了他的身形。 到得这栋木屋侧面的墙角跟前,他停住脚步,身子紧靠着墙壁,准备探出半边脸去观察墙角另一面的情状,忽然间,身后又传来一连串扑沓扑沓的脚步声,他耳朵轮子耸动耸动,听出脚步声在二十米以外,直奔他藏身之处而来。 他身子往地上一伏,骨碌碌地两个翻转,滚进吊脚木屋下面的空间内,侧身卧在地上,一只耳朵贴近地面,脚步声渐渐逼近,地面上的微微震动声告诉他,来了两个人,脚穿胶鞋而且步履相当的散漫。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目光转向空间外面,扑沓扑沓的声音一下比一下响,很快就到跟前了,他看见四条裤脚扎紧的腿,四只套着解放胶鞋的脚丫子,从他眼前晃了过去。 他觉得刚刚走过去的这两个家伙肯定是去仓库换班的哨兵,不如干掉他们两个,然后冒充他们其中的一个人,这样,更容易接近把守仓库大门的那两个哨兵。 两名森顿军士兵的ak-47冲锋枪的枪口朝下,枪托向上,倒挎在他们的右肩膀后侧,其中一个右脚有点跛的家伙,还忍不住连打两个呵欠。 武文涛像幽灵一样,悄然地摸到跛子哨兵背后,左手从这厮的侧面伸过来,猛地一把托住这厮的下颌顺手向上一托,迅即往后一带,膝盖顶住他的腰眼,他还没有来得及挣扎喊叫,武文涛的右手压在他的额头右侧,喀嚓一声,他那瘦皮猴一样的身子立刻就像泄了气的大皮球,瘫软在武文涛的怀里,不动了。 走在头里的瘦高个哨兵冷不丁地听见身后传来喀嚓的一声,扭过头来一看,只见他同伴耷拉着一颗脑袋,背后竟然站着一个身材瘦削的人影,一只手揪着他同伴后颈的衣领,另一只手举着一支手枪,枪口正对准他脑袋,他双眼瞳孔猛烈收缩,张嘴就要喊出声,铮的一声金属撞击声,他闷闷沉沉的啊了一声,一个仰八叉,扑腾地跌倒下去,一动不动了,惊恐而又空洞的双眼还是睁得那么大,鲜血在脑袋周围的地面上迅速地扩散开来。 武文涛把手枪插在背后,左手将跛子哨兵的尸身挟在左腋下面,走出几步,弯腰伸出右手,抓住瘦高个尸身的一只脚,左肋挟一具,右手拖一具,迅速地将两具尸身转移到木屋跟前,将跛子哨兵的尸身放下来,几脚把瘦高个哨兵的尸身踢进吊脚下面的空间里。 除下跛子哨兵头上的解放帽,戴在头上,武文涛又解下尸身脖子上的一条格子汗巾,围在自己的脖间,然后又取下尸身上的胸兜式帆布子弹袋,手榴弹袋,水壶,帆布挎包,穿挂在自己身上,迅即将一支ak-47冲锋枪倒挎在右肩后侧,看着这身行头,他呵呵一笑,大大方方地朝那间仓库走去。 刚走出几步,就听得背后传来皮鞋走路的咚咚声,步履苍劲有力,他有些疑心来者是雇佣兵,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走。 喂!阿狗。身后传来一声当地人的话,由于声音太小,武文涛没有听清,索性不搭理。 阿狗,给我站住。身后人提高了声音分贝又喊了一句,怒吼道:“叫你名字,没听见吗?” 麻烦又来了。 武文涛只得停住脚步,没有扭头去看身后人是什么模样,只是一个劲儿地用汗巾擦着脸上残留的伪装油彩,可一时半会擦不掉,他只好低着头,用汗巾捂住右半边脸,露着油彩基本被擦干净了的左脸颊,同时扯了扯帽檐子,把帽子往下压了压,遮挡住额头和眼睛。 身后的人咚咚的几步蹿到他身侧,啪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怒气冲冲的道:你小子是不是耳朵里长茧子了,刚才喊你名字你没听见吗? 咳咳咳的干咳几声,武文涛不敢答话,假装咳嗽来敷衍,眼角余光偷偷地打量着对方,是个身穿西装式军服,头戴大盖帽的家伙,腰右侧的皮枪套内插着手枪,应该是个官长。 确定那家伙不是雇佣兵后,武文涛松了口气,又干咳两声。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呀?阿光那瘸子呢?跑到那里去啦?“那官长气冲冲地道:”是不是又躲到哪个角落睡觉去了? “嗯嗯嗯。”武文涛不敢答话,只是连连点头,连声嗯着,算是在回话。 “你小子今晚是咋了?”那官长一把按住武文涛的肩膀,往他跟前扳了扳,纳罕地道:我说阿狗,你今晚是怎么回事,怎么跟哑巴了似的? 咳咳咳,呵呵呵,武文涛扭了扭肩膀,挣开对方的手,右手捂着嘴巴使劲地咳了几声嗽,叽哩咕噜地说:“感冒了”。 “啥?”那官长惊讶地问道:你感冒了? 咳咳咳,武文涛干咳着嗯了一声,迈开步子就要往前走。 背后伸来一只粗糙的手拽住他肩膀,那官长道:别急,还有几分钟才到换班时间,陪我在这里聊几句,我今晚特郁闷,睡不着。 武文涛只好停住脚步,朗里般明亮的眸子闪动着刀锋似的寒光,心里狠狠地说:聊什么聊,你马上就要死了,哪来那么的屁话。 心里盘算着如何将那讨厌的森顿军官长送进地狱,右手慢慢地伸到腰侧,握住95式军刀的刀柄。 只听那官长悻然道:阿光那小子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腿瘸了,看着可怜兮兮的,人却不规矩,每次轮着他巡夜站岗他就想方设法的偷懒,今晚又跑去打瞌睡,回头看我非好好治治他不可。“ 这厮气乎乎地喘着粗气,又愤愤地道:”上头派来了两个雇佣兵,一个比一个牛叉,仗着是上面的头头花大价钱从战略资源公司请来的,就想骑在咱们的头上拉屎拉尿,真不是东西。 第416章 忽悠人的功夫(一) “两个雇佣兵,亚南战略资源公司。”武文涛眸子闪亮了一下,他太熟悉这家由一位退役的f国将军联合几名退役的特战军官创建的雇佣兵公司了,这家佣兵公司主要招募来自东方各国的退役军人,有一定的规模,曾受雇于东方的几个战乱小国的政府,替这几个国家的政府军剿灭反政府武装,取得过不错的战绩,因此,这家公司雇佣兵的战斗实力不容小觑。 去年,东面的md国政府军发动对某民族地方武装势力的战争,由于政府军每战都失利,伤亡惨重,士气低落,当局无奈之下从这家公司请出了约一个连的雇佣兵,参与剿杀某民地武装,正巧这支民地武装的总教官是武文涛的战友,他很容易联系上了武文涛,以五十万的友情价请出威名煊赫的炽天使助阵,因此,武文涛采用诱敌深入,各个击破的游击战术,将一个连的雇佣兵诱进山林里,慢慢地收拾,结果一百多人活着走出来的只有不到十个人,其中有三分之一的人死在了武文涛的手里。 此刻,武文涛心想:亚南战略资源公司,老对手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去年才和这家狗屁公司的雇佣兵血战了一场,今年又碰上了,还是在,只不过,这一次我一个,他们两个,上一次他们一百多人,我除了自己还是雇主方面的一个营的兵力。 武文涛正揣测剩下的一个雇佣兵这会儿藏在哪?只听那官长一股劲儿地发着牢骚:妈的个皮,他们只会在训练场上对我们指手划脚,说我们这不行,那不好,我靠,他们有什么了不起,有种的去跟战鹰突击队试试,以前敌人的樱花行动队那么牛逼,还不是给军队给收拾了。 那官长瞅了瞅武文涛,见武文涛要么把头低着,要么脸侧向一边,就是不看他,心里好奇怪,纳罕地向武文涛道:我说阿狗,我怎么感觉到你今天晚上怪怪的呀,像变了个人一样,平时你话多得像破罐子煮屎,怎么今天晚上一句腔也不开了。” 咳咳咳,咔咔咔的,武文涛咳了两下嗽,叭地吐了一口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意思是说我感冒了,喉咙不舒服,说不出话来。 咦了一声,那官长咂了咂舌头,绕着武文涛转了两圈,嗔怪道:阿狗,你今天很邪门的,白天看你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值夜班的时候就感冒了?你是不是也想…… 忽然一阵夜风拂面而过,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武文涛鼻翼翕动两下,暗叫一声:坏了,刚才忘了给尸体涂上花草浆汁,这会儿,血腥味散发出来了。 右手悄悄地拔出95式刺刀,他寒光闪闪的眼睛瞟视着那森顿军官长,等待时机猝然发动致命的偷袭。 鼻子扭动扭动,那官长揉了两下鼻子,嘘嘘嘘的抽了几下空气进鼻孔,惊惶地道:血腥味。 武文涛假装用左手揉着鼻子,晃了晃脑袋,表示没有闻见什么血腥味。 你小子感冒了,当然闻不出来。那官长拧亮手电筒,朝武文涛一挥左手,命令道:去,把阿光那瘸子给我找出来,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他。 哦了一声,武文涛假装转头就走。 “哪来的血腥味呢?”那官长手电光这一照,那一射,鼻子不时嘘嘘嘘地抽着空气,突然间,手电光束照见十几米外的地面,有一顶解放帽帽口朝上的掉落在那里,旁边还有一滩紫黑的血。 他吃惊地用手电光照照那顶帽子,又射射那滩血,慢慢地走过去察看,蓦地里,背后伸过来一只并不粗大但绝对强劲有力的手,猛地一把掐住他的咽喉,武文涛用力将他往怀里一带,左肩膀顶住他的后脑,右手像握冰锥一样握着95式刺刀,噗哧哧的利刃声中,那官长腰部四肢扑棱棱的一阵搐搦,双手伸在空中乱抓,两条腿在地面上乱踢蹬,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怪响声,武文涛右手摇晃着刀柄,左手掐紧他的咽喉,慢慢地把他往一边拖去。 很快,那班长的双脚猛地一伸,双手像蔫了的向日葵叶子一样无力地垂了下去,四肢停止了搐动,脑袋歪向一侧,睁得铜铃似的一对眼睛里浮出毫无生气的灰白,整个人如散了骨架一般,那么软绵绵地瘫在武文涛的怀里,一动不动,手电筒啪地掉落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出两三米开外。 武文涛将那官长的尸身拖到一后面堆杂物,慢慢地平放在地下,顺手从这厮衣兜里搜刮了几样东西,随即从杂物堆里拿了几块烂木板将尸体盖压住,然后拔出刺刀,蹭干刀刃上的血渍,插回刀鞘。 捡起掉在地上的手电筒插在腰后,武文涛正了正檐子有点歪斜的解放帽,耸了一下右肩膀,把滑溜下去的ak-47冲锋枪向上送了送,走了几步,蓦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折返回去,从地下捡起那顶解放帽,看了看,揭下头上这顶他戴着小了一点的帽子,把那顶扣在头上试了试,刚刚合适,大模大样地走出十几步,经过两栋吊脚木屋时,他拐进两栋木屋中间的夹道,顺手把这顶不合他头围的帽子丟进左边木屋下的空间内,然后他侧身贴着左首墙壁走到夹道尽头,停下脚步,隐藏在墙角后面,探头向外察看情状。 外面是一块面积不大的空地,空地一边有一栋两扇铁门的高大吊角木屋,两名森顿军哨兵肩挎着ak-47冲锋枪,在铁门跟前踱过去踱过去的,枯等着前来换班的人。 一个身材矮胖的哨兵连打两个哈欠,气乎乎地道:他换岗的人怎么还不来?这都到点了,他们还不来,是不是睡觉睡过头了哇? 排长也不来查哨了,这几天,他每天晚上都会在这个时候来查哨,怎么今天晚上他不来了?“另一个哨兵也不满地嘟囔起来,”他不来查哨了,换班的人也开始赖床了,害咱哥儿俩在这里熬夜当门神,这太不够意思了吧? 第417章 忽悠人的功夫(二) 果然不出武文韬所料,刚才被他干掉的两名倒霉的森顿军士兵是来这里换岗的,刚刚被他送进地狱的那个官长是来查哨的。 全娃,后半夜该轮到哪两个值班?你知道吗?“矮胖的哨兵急躁又气恼地搓着双手。 被叫作全娃的哨兵用手抓挠抓挠腮帮,想想后,道:好像是阿狗和阿光吧。 难怪哟,原来是那个爱偷懒的阿光。“矮胖哨兵气乎乎地道:”这瘸子看着可怜巴巴的,像个老好人,实际上可不是个好东西了,奸猾得很,丢三落四,拈轻怕重的,这会儿说不定又躲到那个角落里睡懒觉去了。 那瘸子偷懒了,阿狗这会儿应该来了吧,他平时最勤快,做事也最老实,难道他今天晚上也学着那瘸子的样,偷懒了?“叫全娃的哨兵似乎不太相信两个该来快班的同伴同时偷懒,不来了。”这两个懒猪,看明天排长不把他们俩治得拉稀。矮胖哨兵气狠狠地道。 两名森顿军士兵凑到一起,发着牢骚,武文涛心里偷着乐,他仔细地察探一阵仓库的周围,没有发现异常状况,决意现身,看看能不能不伤人命的前提下,将眼前这两名哨兵忽悠过去并支走。 他瞧瞧这身森顿军士兵的行头,整整衣领子,扯扯衣服前下摆后,呵呵一笑,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迎着这两名哨兵,咳咳咳的故意咳几声嗽。 “来了,终来换班了。”两个家伙看着武文涛,不约而同地吐了口气:这下可以回去睡会儿了。 “阿狗,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接班啦?害我俩多替你们站了半个多小时的岗。叫全娃的哨兵嘟着嘴唇,瞪着眼说完后,忽然问道:“阿光呢?他该不会又偷偷跑去睡瞌睡了吧?” “哦,那瘸子呀?”武文涛装着咔咔咔,呵呵呵的咳几声嗽,沙哑着声音,滴哩嘟噜地道:“说肚子疼,去蹲茅坑了。” 矮胖哨兵气愤愤地瞪视着武文涛,刚刚武文涛说了什么,他显然没听清楚,怏然地问道:兄弟,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接班啦?瘸子阿光呢?死哪儿去啦? “他呀!”武文涛把脸拧向一边,哈七的一声,装作打了个喷嚏,阴阳怪气地道:“拉肚子。 说完,扭过头,用汗巾蒙着嘴鼻,装腔作势的样子估计他自己看了就好想笑。 矮胖哨兵一愣,惊讶地问道:“你感冒了?” 武文涛嗯了两声,又哈七的一声打了个喷嚏。 “阿狗,你都感冒了还照样来执班,那瘸子就知道自己偷懒,真不是好东西。”矮胖有些感动地走近武文涛,伸手拍拍他肩膀,“回头我找排长告发他去。” 说完,矮胖哨兵愕然地望着武文涛,惊异地道:“你不是阿狗。” “我是。”武文涛心脏咯噔了一下,佯装咳几声嗽后,泰然自若地道:“我叫雨松,是新来的,才当兵没两个月。” 新来的?名叫全娃的哨兵诧异地凝打量着武文涛,半信半疑地道:你是新来的?“ 武文涛嗯了一声,右手悄悄地伸到背后,撩开腰后衣摆,露出手枪握把,他双眼下垂,避免对方通过他那刀锋般凌厉的眼神发现破绽。 “不对呀!”叫全娃的哨兵用手抓挠着腮帮子,嘴里疑惑地嘀咕道:”上面好久都没有给我们这里分配新兵了啊? 心脏又咯噔了一下,武文涛心想:坏了,这二货可能会拆穿老子的谎言,他右手已握住枪柄,眼珠子向上一翻,瞄了一眼名叫全娃的哨兵的眉心,暗里恶狠狠地骂道:不知死活的二货,老子有意放你们一条活路,你不知趣,可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他眼睛里流星般划过一抹慑人心魂的杀光,就要拔枪大开杀戒。 就在此刻,那个矮胖哨兵道:怎么没有哇,前几天不是分来了十多名新兵蛋子?只是我们二班没有。 “我是八班的。”武文涛沙哑着声音道,眼前这两个敌兵说他们二班没有新兵,那他就谎称自己是八班的,看看能不能忽悠过去。 我靠,我还差点忘了。叫全娃的哨兵醒悟道:难怪哟,那瘸子太会耍猾头了,支新兵来站岗,他自个儿却躲到一边睡觉,真不是东西。 右手慢慢地松开枪柄,武文涛释然地吐了一口气,左手伸进裤兜里掏摸几下后,拿出一包香烟和打火机,假装咳着嗽,向两个哨兵道:两位班长,抽根烟。 他学着军队里新兵见到老兵的样子,喊着班长,为两个哨兵一人递去一根烟。 “兄弟,让哥看看你抽的是什么烟?”矮胖哨兵一把从武文涛手里抢过那包香烟,一看,是阿诗玛,他嬉皮笑脸地道:哟喝,兄弟,你抽烟的水平可不低呀!在我们这儿呀!只有排长以上的官才抽得起这个牌子的烟。 “上个月的饷钱全都用来买烟啦!”武文涛沙哑着声音说完谎话,又咳咳咳的假装呛几声,“两位班长,你们要是喜欢就拿去抽吧,我还有”。 矮胖哨兵登时乐了,把刚才武文涛递给他的那根烟叼在嘴里,嘻嘻哈哈的笑着,贪婪地将这盒烟往裤兜里塞。 给我两根好不好?你小子想一个人独吞啦。叫全娃的哨兵猛地一把从矮胖哨兵手里抢过了这盒烟,抽出两根,夹在耳朵轮子后面,他还想再多抽两根出来,矮胖哨兵闪电般扑上来,夺过他手里的烟,顺手在他肩膀上一推,将他推得噔噔地倒退两步。 武文涛暗里呵呵地笑着:二货,这包阿诗玛是你爷爷从你们排长的尸身上搜罗来的,死人的东西都要抢,真是傻逼得有些可爱。 “两位班长,不要抢了,我那里还有,回头再给你们几根。”武文涛叮的一声,打出火苗,双手举着打火机,向两个正要为一盒烟闹红脸的敌军哨兵恭敬地道:“来,我给你们点烟。” “你小子可要说话算话哟。”叫全娃的哨兵凑过来,嘴里叼着的烟伸向武文涛双手捧着的火苗,吧答吧答地吸两口,火苗子嗤嗤的将烟点燃。 第418章 忽悠过去了 他平时被官长们颐使气指,呼来唤去,只得忍气吞声,如今难得有机会在新兵面前当一回爷,心里那个兴奋劲儿,成就感,比娶了个美妇当老婆一个样。 他啪啪地拍着武文涛的肩膀,吞云吐雾的嘴巴嘿嘿地道:兄弟,以后有哥在,谁敢欺负你了,哥揍他。 “那太好了。”武文涛故意使劲咳着嗽,说道:两位班长,时候不早了,你们快回宿舍去睡会儿吧!我来站岗好了。 “兄弟,你真够意思。”矮胖哨兵拍拍武文涛的后背,拽了一把叫全娃的哨兵的胳膊,“走吧!再不抓紧时间睡会儿,天就要天亮了。” 两个哨兵边嘀嘀咕咕地议论着武文涛怎么怎么的聪明,会来事,边吞云吐雾地远去了。 目送两个家伙消失在视线里后,武文涛咧开嘴巴,哈哈地笑两声,得意自己那精深的演技。 他并不担心两个家伙在回去的路上会闻到血腥味,因为郁馥的烟草味道能掩盖掉弥散在空气中的异味,他倒是很在意军营里的另一名雇佣兵,担心对方可能就潜伏在仓库附近的某个角落。 因此他不急着掏出工具去撬开仓库铁门的锁子,装模作样地在仓库四周转悠几着,察探着对方的潜踪,连转两圈,把高处低处,远处近处可能会隐藏敌人的建筑,地物都察看了个遍,没有嗅到敌踪,倒是在仓库左侧墙壁的高处发现了一扇气窗,大小刚巧能容得下他这样体型的人从中间通过,只不过距地面有四米多高。 摘下ak-47冲锋枪,胸兜式帆布子弹袋,手榴弹袋和水壶,他退后几米,瞅着高处的气窗,呵口气在双手掌上,搓几下,噌噌地两箭步蹿近墙壁,借助跑冲力一蹬地,身子嗖的一声跃起来三尺,双手十根手指头像钢抓一样,牢牢地抠住木板间的缝隙,两只脚横向叉开,脚尖蹬住两旁的木柱,身子稳稳地贴在墙壁上面,像只巨大的壁虎一样。 自幼苦练的少林翻腾功在此刻大派用场,他双脚不断地在两根木柱上蹬来蹬去,双手不停地攀附着木板间的缝隙,借力用力,噔噔噔的几下,像只大壁虎的他就已蹿升到那扇气窗下方。 他双脚尖猛地一蹬,蜷曲的腰身猛地伸展开来,身子像装了弹簧似的噌的一声向上弹了起来,他双手陡地长伸,搭住气窗下沿,稳住身子后,他双手奋力一按,双脚尖再次一蹬木柱,将身子向上拉起来,左手撑在窗口下沿,支住身子,右手伸进窗口内抠住上沿,然后再腾出左手将甩到背后的挎包挪到胸前,随即他双手抠住窗口内的上沿,背朝外,面向窗口内,双脚抵在气窗下方的墙壁上,腰身蜷曲折叠成一个大锐角。 准备停当后,他猛吸一口气,双脚狠狠地一蹬墙壁,双脚往后弹开一尺多远,蜷曲折叠成锐角的腰身刷地展开,双脚望前方一伸,送进窗口内,整个人像轻灵的燕子一样,唿的一声投入窗口里边。 屁股一侧坐在窗口下沿上,他腾出左手将挎包移到腰侧,迅即撑住窗口下沿,右手从窗口上沿松开,伸进裤兜内掏出一捆尼龙细绳和钩爪,八岁孩童手掌大小的钢爪钩在窗沿上,他顺着这根比边指还要细的尼龙绳,慢慢地向下滑溜,突然,他左脚咚的一声碰到一件硬撅撅的物事,踩了两踩,发觉是木箱,他索性将右脚也踩上去,试探几下后,将双脚站在上面,掏出手电拧亮一照脚底下,果然是一大堆木箱。 手电光在屋内扫射几下,他看见整间屋里,层层叠叠地堆码着木箱,纸箱和大麻袋,最为醒眼的是码放在屋中央的十几口新崭崭的长方形木箱子,一看就知道那是昨天黄昏的时候,马队运送来的货物。 武文涛纵身从脚下这堆木箱上跃下来,轻轻地落到地上,然后欺到那堆长方形木箱跟前,拔出95式军刀,撬掉一口箱子的铁钉,揭开箱盖,手电光往里边一照,双目瞳孔猛烈地扩张,心里呀的惊叫一声,怎么全是枪? 箱子里面,干枯的谷草中间,一支支闪耀着锃亮金属光泽的ak-47冲锋枪,告诉武文涛昨天运来的这批货物是军火。 他走到一堆大麻袋跟前,用刀嗤嗤嗤的几下将其中一个大麻袋割破一道口子,里面露出单绿色的军服,他这才知道昨天马队送来的军用物资和武器弹药。 失望地叹息一声,他手电光在屋内一晃,射到他刚刚停留过的那堆木箱上面,走过去,鼻子凑近一口箱子跟前,翕动抽扭一阵,隐隐约约地嗅到一股淡淡的化学药味,他微微绷着的两道剑眉慢慢地舒展开来。 他不能逗留得太久,因此他顾不着撬开箱子看个究竟,他把手电筒叼在嘴里,取下帆布挎包,从里面拿出带定时装置的雷管炸药、c4炸弹,手榴弹和那枚意外中获得版本的阔刀地雷,迅速制作起炸弹来。 摁几下定时器的按钮,表盘上的秒针开始嘀答嘀答的转动起来,他将设定好起爆时间点的这捆雷管炸药塞进两口木箱中间的缝隙里,又拿起一枚方块状c4炸弹,叽叽叽的按几下按钮,定时器的电子屏上,分钟和秒钟的数字开始跳动起来,他将那枚c4炸弹吸附在一口木箱上面,又拿起一捆雷管炸药……… 不大工夫,他就将随身携带的定时炸弹全部安装完毕,起爆的时间定在四十分钟以后,接下来,他把那枚造的阔刀地雷架设在那堆军火木箱跟前,慢慢地把钓鱼线做成的导绊索拉到仓库门口,绑在铁门的拉手上,只要外门有人一推开铁门,就会触动这根绊索,从而引爆阔刀雷,招致铺天盖地,摧枯拉朽的钢珠碎片。 顺着来时的原路撤出去后,他正忙着穿胸兜式帆布子弹袋,挂水壶,咯嗒咯嗒的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传入他耳鼓,他心弦一颤,正在往肩膀上套水壶背带的手停了下来,凝神一听,是皮鞋走路的声音,他知道是查岗的森顿军官长来了。 三两下挂好水壶,扎上革制武装带,武文涛将手枪别在后腰,压低帽檐子,遮住额头和眼前,然后把ak-47冲锋枪倒挎在右肩膀后侧,学着森顿军哨兵的样儿,在仓库前边的空地上转过来,转过去,徘徊徜徉。 第419章 还是穿帮了 咯答咯答的脚步渐渐逼近,一束手电光刷的射到武文涛身上,武文涛面向那束刺眼睛的手电光,本能地用手遮挡住一只眼睛,眯着另一只眼睛,看着手电光源头的一团瘦高的黑影,假装咳两声嗽,沙哑着声音,“谁呀?干嘛晃我的眼睛啦?” 手电光转向别处照射几下,一个粗大的嗓门问道:喂!阿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啦,还有一个呢? “哟,又有人叫我阿狗。”武文涛心里乐呵呵的,看来老子的的身影形貌跟那个下了地狱的阿狗还十分相像。 他用汗巾捂着嘴鼻,咳两下嗽,默不作声,隐藏在帽檐下的两只眼睛,如电似箭,瞄了一眼正朝他走过来的瘦高黑影,头戴大檐帽,身着西服式军服,一看就是个官长,身后跟了个士兵装束的瘦小个子,估计是个班长。 武文涛赶忙嗵的一靠脚跟,挺直上身,举手向那官长行礼。 那瘦小个子走近武文涛跟前,问道:阿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呀?阿光呢? “哦,那瘸子呀?”武文涛用汗巾捂着嘴鼻,咳两声嗽,他说他拉肚子,蹲茅坑去了。 “拉肚子,哼!”那瘦高个官长冷哼一声,向瘦小个子嚷道:四班长,你手下的兵最近拉稀得很啦,迟到、早退、偷懒、打牌赌钱的现象特别严重,一定要严加管教,否则的话,你这班长就别想再干下去了。 “这都是我管教不严造成的。”瘦小个子班长连忙检讨道:副连长,请你放心,回头我一定好好收拾那瘸子,给班上几个弟兄一点厉害看看。 瘦高个官长用手电光照照这,射射那,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咦!阿狗,你感冒了?”那瘦小个子站在武文涛跟前,看着武文涛用汗巾捂着嘴巴鼻子,诧异地道:阿狗,昨天晚饭过后,你跟我在操场边上侃大山的时候,嗓子都好好的,怎么到了下半夜,出来站岗执勤的时候,人就感冒了,嗓子也沙哑了? 心脏咯噔了两下,武文涛看出眼前这家伙跟那个阿狗很熟,这样装下去,迟早会给这家伙看出破绽,他左手掌心里捏着一把手术刀,只待这家伙识破他行藏的时候,猛地掷出去。 最近天气很糟糕,一会儿冷得不行,一会儿又热得要命。“瘦高个官长转向瘦小个子班长,吩咐道:”这个天气让人很容易着凉的,回头叫值夜班的弟兄们多穿件衬衣或者秋衣。 瘦高个官长似乎很关怀体帖下属,武文涛心里陡然升起几丝暖意,心想,只要这瘦小个子不识破老子的行藏,老子就不会痛下杀手。 “是,副连长。”瘦小个子应诺一声,掏一包烟,“抽支烟吧!副连长。”他抽出一根烟,向那瘦高个官长抛过去,然后自个儿点上一根,瞅瞅武文涛一眼,把刚刚放回裤兜里的烟又掏出来,抽出一根向武文涛扔过去,喊道:你也来一支吧。 武文涛正想说他感冒了,喉咙痛,不能抽烟,但对方已经把烟过来了,他赶紧腾出右手去接,没有接住,那根烟撞在他怀里的弹袋上面,迅即弹落到他脚跟前,他赶紧弯腰伸手去捡那根香烟。 “怎么搞的嘛?”那瘦高个官长打开手电,明亮的手电光射向武文涛脚下地面,照亮了武文涛脚上的马格南轻型伞兵靴。 森顿军普通士兵的制式军鞋是军队早已退役的低腰解放鞋,而武文涛脚上却穿着高档的战术军靴,这怎生能不让人起疑心。 那瘦高个咦了一声,手电光照在武文涛的战术靴上面,倒退两步,手电光射向武文涛脑袋,愕然地道:你…你…你是…你是谁? 武文涛右手捡起那根烟,刷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冷峭如寒冰的脸。 “你…你…你不是阿狗。”那瘦小个子班长愕然大惊,吐掉嘴里的烟卷,伸手就去右肩膀后侧摸冲锋枪。 啪的一声扔掉手电筒,瘦高个官长慌忙去拔腰右侧的手枪。 右手猛地一扬,那根烟打在瘦小个子的左眼睛上,武文涛腾地从地下弹起身子,左手狠狠一扬,嗖的一声,手术刀飞射而去,噗那厮闷哼一声,丟掉枪,双手捂着脖子,连声呛咳着,身子打着旋儿摇摇晃晃地向一边转出去。 扬手甩出手术刀的那一刹间,武文涛右手闪电般拔出腰后的p228手枪,身子朝左后方猛地倒下,右手枪口快如流星赶月,望那瘦高个官长的方位一扬,哺哺的两下响,宛如孩童在打喷嚏一般,两粒子弹壳叮叮的跳到地上,那瘦高个官长刚刚从皮套内拔出tt33手枪,就呜呼的发出一声闷哼,身子跌跌撞撞地朝后倒退着步子。 武文涛开完两枪后,身子左侧扑倒在地上,右手的枪又哺哺的响两声,那瘦高个官长倒退着步子,腹部又连吃两枪,哇的一声凄厉的惨嗥,仰头向后跌倒下去,手上的枪往天空一甩,砰的一声,脆亮的枪声,有如晴天霹雳,登时震破了山谷的死寂。 “关键时刻,给老子掉链子了。” 武文涛看着瘦高个官长重重倒地跷起老高的双腿,气乎乎地骂道:“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死了还不忘给老子添乱捣蛋。” 那一声枪响真好比一块大陨石坠入大海,顿时激起千层巨浪,呜呜呜,警报声大作,像一把锋刀利刃,划破了长夜的幽寂。 霎时之间,叽叽喳喳的喊话声、喝令声、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和警报声掺杂在一起,原本寂静如一潭死水的军营,此刻已活脱脱变成一个捅烂的大马蜂窝。 武文涛一骨碌翻爬起来,瞅瞅这身行头,得意地嘿嘿一笑,心想,有这身皮打掩护,老子就犯不着跟那些土鸡瓦狗开枪火狂欢派对,不是乘混水摸鱼,连蒙带骗地溜走吧!那样更省事。 他取下ak-47冲锋枪,嚓地上膛,枪口往空中一扬,砰砰砰的连开五枪,随即拐进他来时所经过的夹道中,蜷伏在左首的木屋底下的空间里,扑沓扑沓的脚步声响成一大片,好多双胶鞋从地面上快速地踢踏而过,直奔仓库这边而来。 第420章 暗箭难防 军营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武文涛听见营地东面传来嘟嘟嘟的机枪扫射声,接着西面又响起的机枪声,看来两座塔楼上的哨兵正在对军营外围进行火力侦察。 轰轰轰的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武文涛听声辨位,是从营地南北两边的山坡上传来的,看得出,塔楼上倾泻出的机枪子弹触发了山坡上的那些地雷。 “一群白痴二百五,老子正愁山坡上的诡雷太多太碍事,开枪吧,尽情地打吧,只要你们的子弹多,正好给老子帮了大忙。” 武文涛暗里嘲笑着森顿军了望哨的愚蠢举动,决定乘乱混出去,于是他从木屋底下爬出去,殊不料,脑袋刚刚伸出去,夹道一边扑沓扑沓的脚步声中,几条瘦小的人影急匆匆地直奔他这边而来,他连忙缩回头,趴在木屋底下的空间里,只听一个森顿军士兵愕然道:哥儿们,你们说是不是黑色十月派高手来偷袭咱们的营地,越咱们老板的货呀。 “完全有可能是黑色十月。”一个士兵接口道:黑色十月这个组织虽然不大,但很厉害,很霸道的,谁不跟他们合作,他们就跟谁过不去。“ “黑色十月。”武文涛双眼瞳孔惊异地扩张,心想,黑色十月,新近崛起的国际性犯罪组织,专门从事绑票,敲诈勒索,军火走私,人蛇交易等不法活动,组织规模虽然小,但人员精干,也相当神秘,目前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的头目是谁,只知道这个组织很霸道,嚣张,谁要不跟他们合作的话,谁就会有大麻烦,他们培养了一批身手和枪法都超一流的杀手,命名为黑色使者,非常的厉害,谁要是得罪了他们,谁的脑袋就会搬家,有种老虎屁股摸不得,舍我其谁的狂妄势焰。“听说他们要买我们老板一大批白灰和冰,因为出的价钱太低,我们老板不卖,他们的代表就恶言威胁我们老板,我们老板气不过,一枪崩了他们的代表,然后扔进水潭里喂鳄鱼,从此和他们结下了梁子。”起先发话的那个士兵声音有些尖,显然是个半大的孩子,只听他说:“不久前,四号仓库被人偷袭,三百多公斤的白灰被抢,听说就是黑色十月的人干的,当时,我们这边出动一个营去追杀他们,结果给他们干掉了五十多人,我们才打死他们两个人,三百多公斤的白灰还是没追回来。 “他们真的好厉害。“一个士兵惊惶地道:”那一回,我们这边死了好多人,他们只有七个人,打死我们五十多人。 武文涛恍然大悟,难怪森顿军队要在军营外围布设那些多的诡雷,原来是为了阻挡黑色十月的高手前来突袭越货的,看来森顿集团虽然势焰熏天,欺行霸市,但也不是没有人敢碰他们的东西。 几个森顿军士兵竟然停留在武文涛跟前,小声唠嗑起来。 一个士兵嗫嚅道:阿海,黑色十月的黑色使者有那么神吗? “骗你呀!”被唤作阿海的士兵惶恐地道:我的老天爷,你只不知道吧?我听一营的弟兄说,那些黑色使者非常的心毒手黑,打人专挑脑袋打,子弹被他们用刀子刻了十字痕,好可怕的。 “我的妈呀!”一个士兵咋咋舌头,瑟缩地道:今天晚上偷袭我们这里的是黑色使者的话,我们可就遭殃了,依我看,我们哥们几个还是在这里躲一会儿吧,大家出来当这兵,不就为了混口饭吃吧,犯不着去送死吧。 是啊!当官的命令咱们去搜寻,万一真碰上黑色使者的话,我们几个的小命可就玩完喽。 “可是要是让当官的发现了,我们几个可就惨啦!” “总比被黑色使者打爆脑壳好哇。” 武文涛嘴角向下弯动着,暗里嘲笑这些个森顿军士兵的懦弱与无能,也对传说中唯我独尊,舍我其谁的黑色十月感起兴趣来,心想:看来前些日子,森顿集团的头头不肯合作,还把黑色十月的代表丟进鳄鱼池,结果惹怒了黑色十月,派出一小队黑色使者潜入森顿集团的势力范围内,劫走森顿集团的一批货,还对森顿军士兵大开杀戒,已经起到了敲山震虎的威力,现在森顿军士兵们人心惶惶,有如一群惊弓之鸟。 武文涛正寻思着要不要把眼前这些个惊弓之鸟打发上西天,以便自己马上开溜,忽然听见一个粗暴的声音吼道:你们几个赖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搜,黑色十月的人都来端咱们营地,越咱们的货啦,你们几个混蛋还有心思躲在这里聊天,小心老子毙了你们。 砰的一声枪响,一发子弹打在一名森顿军士兵的脚下,地面啾的一下飞溅起一股泥浪,一粒碎石子飞射过来,刚好击中武文涛的额头,武文涛本能地埋低脑袋。 在一片惊叫声中,几条裤脚扎紧的大腿,几只套着低腰解放鞋没穿袜子脚踝脚颈露在外面的脚丫子,噼扑噼扑的从武文涛眼前晃过去,灰土溅了他一脸。 待脚步声远去后,他从木屋下的空间里钻出来,借助一身森顿军士兵的行头来遮掩,东一躲,西一藏,取回他的战术背心,单肩背包,来到他此前剪开的那段铁丝网跟前,看看四周没人后,他把铁丝网掀开,将单肩背包丢到铁丝网外面,正要从缺口钻出去溜之大吉,忽地听见身后响起一连串细微的脚步声,他条件反射地去拔枪,右手刚刚碰到腰后的枪柄,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凛然道:别动,把枪放下。 双眼瞳孔猛地收缩,武文涛嘴唇微微哆嗦一下,他不敢稍有妄动,赶紧把右肩膀后侧的ak-47冲锋枪取下来,丢到地上,规规矩矩地把双手举起来。 虽然背对着敌人,但他知道身后突然出现的敌人只有一个,而且不是森顿军的士兵。 手枪也得丢掉。身后人冷厉地喝道。 武文涛只得用一只手拔出腰后的p228手枪,五指捻着枪柄,慢慢举高,向身后人照了照,手指一松,手枪啪哒的一声掉在地上,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也在同一时刻捏到他右手掌心里。 他明确地感应到身后人体内所迸发出的凛冽寒气,如一股西伯利亚的寒流,瞬息间袭遍他全身,他慢慢地把双手举到脸颊两侧,对身后人呵呵一笑,道:你的藏身术和追踪能力是一绝呀。 第421章 魔鬼战兵能逆袭吗 身后人桀桀怪笑两声,似乎很得意。 咋咋舌头,武文涛叹息道:一个勇猛强悍的战士最怕的不是敌人的身手有多么厉害,而是出现在他的身后的敌人,因为无论多么强悍的战士,他的身后和侧翼都是极其脆弱的,你能出现在我的背后,算你厉害。 “炽天使先生,你很有自知之明,也确实好厉害,难怪黑色十月会请你出马。”身后人得意地冷笑道“不过,你大概不会想到吧!我黑鸦能出现在你的背后,给你致命的一击。” “黑色十月?”武文涛惑然一惊,疑云在心中翻翻滚滚,对方怎么知道我是炽天使?怎么知道我会突袭这座军营?难道是幕后的雇主出卖了我?不可能,绝不可能,他转念一想,如果真是幕后雇主出卖了我,那森顿军这边怎么会当我炽天使是为黑色十月效劳的? 离奇诡异的事情令他匪夷所思,他无奈地叹息一声,对身后人道:想不到我炽天使英明一世,今天竟然会在阴沟里翻船。 “想不到是吗?”身后人阴恻恻地笑道:告诉你,二十多年前,我就跟你们人打过交道,死在我手里的兵加起来绝不低于一个排,只不过像你这样神出鬼没,身手精强的角色,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原来是个来自军队的雇佣兵,而且是前特工部队的成员,还在上个世纪的东南方战事期间,跟师父那一代的侦察兵交过手,战斗实力非同凡响。武文涛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回碰上的是个真正的货色,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只是又一个问号在脑海里打转,对方怎么肯定我是谁? 是吗?我炽天使混迹杀手界虽然不过三五年,但遭遇过无数的强敌,无数次的闯过生死玄关。“武文涛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地上的p228手枪,沉重地道:”只不过,像你这样能出现在我背后,随时可以取我性命的敌手,我还真是从来没有碰见过。 他一边故意跟身后人磨嘴皮子拖延时间,一边估算着仓库里的炸弹起爆时间,因为突如其来的大爆炸会让对方一时失神,他好乘机反击,从而转败为胜。 他估算了一下,此刻距离起爆时间最多不过两分钟,也就是说只要他再多捱两三分钟,他就有机会逆转眼下这对他极为不利的形势。 想不到吧!炽天使。“身后人怡然自得地嘿嘿一笑,”早听说你叱咤东方杀手界,成功率百分之百,身手身价都炸了天,想不到今天会栽在我黑鸦的手里,看来这一回,我黑鸦扬名立万的时候到了。 那我可得要恭喜你了。“武文涛冷笑一声,”没想到我的这颗脑袋还能让你老兄出人头地,身价暴涨,看起来你和我真是前世有缘啦。 “你和我本来就有缘分嘛!”身后人凛然道:“二十几年前,你我肯定打过交道,只不过那时候你的绰号不是炽天使,是魔鬼刺客。” “魔鬼刺客。”四个字像一声响雷,令武文涛心弦一震,这不是师父当年的绰号吗?看来这前特工错把我当成师父了,可见那个年头,师父真是英雄少年,威震敌胆,风头无二啦! 武文涛为他师父当年的英雄壮举,光辉战绩而沾沾自喜,眼角余光偷偷地一瞥地上的p228手枪,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征询地道:黑鸦,在我死之前,有件事要求求你。 绰号黑鸦的身后人好奇地道:“什么事?” “我可以看看你吗?这样至少能让我死得安心一些。 “可以,慢慢地转过身来吧!别耍花招,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的。” “好,谢谢你。” “哼!谅你也耍不出花样来。” 黑鸦已是胜券在握,要杀武文涛当真有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自然也不急于一时半刻,更何况他也想看看杀手界威名煊赫的炽天使风采是不是还像当年那个样? 武文涛规规矩矩地举着双手,慢慢转过身来,只见眼前的黑鸦,身材精瘦矮小,但却结实无比,一身陆军新近配发的迷彩服,头戴标志性的盔式帽,正用一支ak-74突击步枪指着武文涛的脑袋。 黑鸦那瘦骨嶙峋脸庞上涂满了伪装色,无法看清表情,但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却射出利箭一般的棱芒,像要刺穿人的心脏似的,着实令人不敢逼视。 “果然是你,魔鬼刺客。”黑鸦那利箭般的棱芒射在武文涛身上,脸上滑来滑去,阴恻恻地道:“想不到二十多年过后,我们竟然在这样的场合下遇上了。” 此刻,黑鸦的脑海里闪现出一张照片,一张当年他们丛林变色龙特工队广为流传的照片,照片上面一个身材瘦削略显单薄的侦察兵,身上裹着破破烂烂,血迹斑斑的大五叶双面迷彩服,迷彩披罩下一张伪装油彩剥落,冷峭如冰山的俊俏脸庞,一双寒星般冷峻又澄澈明亮的眸子,左手握着一把刃口沾附着黑红血渍的81式刺刀,右手擎着一支枪身上血污漫漫的56-1冲锋枪,如巨峰一样屹立在一片郁郁苍苍的丛林跟前。 眼前这个炽天使,无论身影形貌,还是内在气质,都与当年扬威东南方战场的王牌侦察兵,魔鬼刺客一模一样,这使黑鸦这个昔日多次与侦察兵血战丛林的精英战士不得不相信,当今的金牌杀手炽天使就是当年的侦察兵之王魔鬼刺客。 “魔鬼刺客,你的死期到了。”黑鸦冷厉地道:“当年我们有很多人死在你的手里,今天我要你偿命。”说完,他跨前一步,枪口对准武文涛的眉心。 等等。“武文涛大声喝止,接着用恳求的语气道:”求求你,在我临死之前,想知道一件事,拜托你坦诚相告,不然我死不瞑目。 “要活的。”突然一个粗哑的吼声传来,伴着噼噼扑扑的几双胶鞋踢踏泥土地面的一长串响声,四名森顿军士兵从远处匆匆地跑过来,当先的一个人大喊黑鸦枪下留人。 第422章 成功的逆袭为胜 黑鸦右手单手举枪瞄准武文涛眉心,腾出左手握拳往起一竖,四名士兵立刻停住脚步,他手一挥,四名士兵刷地散开,左边两人,右边两人,扑拢过来,占据着武文涛身子两侧,用枪逼着武文涛。 面对着五支随时都可能把他射成马蜂窝的枪,武文涛反倒泰然处之,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求求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行藏的?” 黑鸦早已是稳操胜券,得意的时候,不免有些疏忽懈怠,他把枪口向下一压,嘿嘿嘿的冷笑了几声,刚想向武文涛炫耀他的藏身和追踪技能是如何如何的高超,蓦地里,轰的一声爆炸,有如悍天焦雷,令人猝不及防,紧接着又是轰轰轰的几声巨响,像天边的滚雷连环炸响。 霎时间,山摇地动,石破天惊,仓库方向火光烛天,人声鼎沸。 突如其来的大爆炸,事先毫无征兆,黑鸦心头一震,身子条件反射地抖索了一下,四名士兵也齐齐打了两个激灵灵的哆嗦,本能地掉头朝仓库方向张望。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武文涛猛地侧身向左后方跌倒,黑鸦是久经战阵的沙场菁英,自然也不含糊,武文涛倒下的刹那间,他砰地一枪打出去,一发5.45毫米的子弹啾的一声尖啸,堪堪地擦着武文涛的面门掠了过去,高温的弹头像滚热的熨斗一样,烫得武文涛的脸庞的肌肤火辣辣的一阵灼痛。 左手撑住地面,武文涛右手臂往起的一甩,手术刀唿的一声飞射出去,空中划过一抹寒星,黑鸦端枪的右手背突然像马蜂蜇了一下,手指吃痛一痉挛,立时握不稳几斤重的ak-74步枪,他赶紧松手放枪,左手反手伸到背后去拔备用的tt33手枪。 身子左侧跌倒在左臂上,武文涛左手狠力一按地面,借助反作用力,身子向左侧一个利索的翻滚,右手一把从地下抄起那把p228手枪。 与此同时,黑鸦左手拔出插在腰后的tt33手枪,顺手在腰带上一蹭套筒的照门,喀地上膛,武文涛身子翻转过来,仰面躺地,右手出枪,哺的一声,装着消声器的p228手枪像感冒的孩童那样打了一个喷嚏,一颗子弹击中黑鸦的左肩膀。 噗的一蓬血从黑鸦左肩膀飞溅起来,他像给劈面打来的拳头猛地击中了似的,晃晃悠悠地倒退两三步,身子顺势向后跌倒下去,左手枪口伸向武文涛,但武文涛的枪先他半秒打响了。 哺哺哺,叮叮叮,一粒粒热腾腾的弹壳欢快地从武文涛的枪膛里跳出来,落到地上滴溜打转,黑鸦的腰身四肢剧烈地痉挛抽搐起来。 武文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开好几枪将实力强劲的黑鸦放倒,迅即将身子翻向左侧,左肘撑住地面,右腿以左肘为轴心,刺棱一下擦地扫出,一名士兵刚刚回过神儿,下盘冷不丁给武文涛这一记擦地扫腿出中,顿时立足不稳,身子一个趔趄,向一旁栽出去,他的同伴还没来及反应,他就重重地撞到他怀里,两人一齐摔了个结结实实。 另外两名士兵叽里呱啦的惊叫着,慌手慌脚,竟然不知所措,武文涛腾地弹起上身,右手枪口转向他们,连摆动两下,哺哺,叮叮,他们一人脑袋狠狠地往后一甩,迅即一个四脚朝天,重重地仰跌下去,另一人抛下枪,双手捧住腹部,哀嚎着,一屁股跌坐下去,在地上一阵乱打滚。 摔成一团的两名士兵你推我一把,我掀你一手,两人分开,翻滚着要往起爬,武文涛甩掉空仓挂机的p228手枪,噌的一声从地下弹起身子,右手刷地拔出95式军刀,像老鹰抓小鸟一样,猛扑过去,左脚咣地一脚狠狠地踢到一人的腮帮子上,只听喀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这厮的颈椎骨登时断折。 武文涛狠狠往右下方一甩右手臂,95式军刀嗖地脱手飞出,另一人刚刚翻起上身,刚刚抓起枪,就听得噗的一下,95军刀不偏不斜刚好扎进他胸口,,他呜呼的闷哼一声,嘴巴痛苦地歪曲嚅动着,仰倒下去,四肢一阵剧烈地搐搦。 快刀斩乱麻一样迅速利落的干掉四个森顿军士兵后,武文涛释然地长吐一口气,目光转向躺在一边的黑鸦,但见黑鸦腰身四肢十分孱弱地搐动着。拔出95式军刀,顺手在尸身上蹭干刀刃上的血渍后,武文涛嗙地一脚将尸身踢得翻滚出两三尺远,然后捡起他的p228手枪,边换弹匣,边朝黑鸦欺过去。 黑鸦那一双光彩颓失,已无多少生气的眼睛,还是那么恶狠狠地瞪视着武文涛,血糊糊的嘴唇剧烈地嚅动着,想要说什么却无力说出口,他真的很不服气也想不通,明明已经占据了上风,胜券已稳操手中,却不料一个疏忽,给了对方一个绝地反击,逆转形势的机会。 他真后悔自己太低估了魔鬼刺客的能力和机智,当年他们特工队那么多精英栽倒在魔鬼刺客的手里,多年来他一直有个夙愿,那就是有一天能杀死魔鬼刺客,为死去的战友们报仇,为他们堪称精锐中的精锐的丛林变色龙特工队雪耻,如今好不容易遇上昔日的可怕敌人,而且占尽优势,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他怎能甘心的死去。 看着生命一点一点的消失的黑鸦,武文涛猜测出这厮想说什么,索性让这厮死个明白,于是他嘿嘿一笑,坦白地说:“在你临死之前,告诉你一件事,我炽天使名叫武文涛,魔鬼刺客是我师父,你要找他算旧帐只能等下一世了。” 哇的张嘴喷出一口血,黑鸦上身猛地往起一挺,怀疑又惊讶的眼神瞪了武文涛一眼,上身颓然地坍塌下去,脑袋往一边偏去,双眼瞳孔扩散,光彩消失干净,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他竟然会死在魔鬼刺客的徒弟手里。 “这么想不开呀!” 武文涛咂咂舌头,转头向仓库方向望去,见那边火光闪亮,浓烟升腾,火光映射出一条条慌手慌脚的人体剪影,叽里呱啦的喧闹声,脚步声,响成一团,整座军营乱成了一锅粥,森顿军士兵们的注意力全被爆炸吸引过去了。 第423章 猎杀游戏(一) 武文涛呵呵一笑,脚尖一勾枪背带,挑起脚旁的一支ak-47冲锋枪,往右肩膀后侧一挎,俯身钻出铁丝网。 跳进铁丝网外面的堑壕内,他三两下脱去森顿军士兵的制式军服,穿好战术背心后,顺着来时开辟出的道路,急速地撤到山包顶上,居高临下地察看军营,只见那间仓库此时已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火势在山风地鼓动下,迅猛地向四下蔓延,旁近的吊脚木屋也被烧着了,一个个森顿军士端着盆子,或者提着桶,慌慌张张地向火焰泼水,几个官长模样的家伙又是挥手臂,又是用脚踢士兵的屁股,军营里面当真是热闹非凡,到处都是森顿军士兵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身影。 “一群二货,你们忙吧!你大爷我不奉陪啦!”武文涛嘿嘿一笑,转身钻入山林中,瘦溜的身影晃两晃,就不见了踪影。 一轮红日从东方的天际冉冉上升,散射出千万道暖洋洋的,红通通的光芒,普照着莽苍万物,丛林里,白茫茫的雾霭翻翻滚滚,能见度并没有因为天光大亮而改善多少。 空气湿润得像能拧得出水的毛巾,树木藤草仿佛刚刚享受过天然沐浴一样,湿漉漉的,一片片树叶的叶尖缀着一粒粒亮晶晶的水珠子,只要人和动物轻轻一碰,它们就会噼噼叭叭的滴落下来。 一些不知名的雀鸟叽叽喳喳的叫着,欢快地在树枝间跳来窜去,为异常冷寂的丛林增添了不少的生机。 沙,间隔一两秒,沙,间隔一两秒,又是沙的一声细响,一条裤脚扎紧裤子湿漉漉的大腿,一只套着沾满草泥的低腰解放鞋的脚丫子踩进前方湿淋淋的草丛,略略停顿后,后脚跨上去,露出来的脚脖子清晰的现出几道被利草割破的血口子,一个森顿军士兵端着ak-47冲锋枪,慢慢腾腾地挪移着脚步,小心翼翼地搜索前进。 前脚踩进前方草丛中,稍停一两秒,后脚才提起来,跨过去,落在前脚旁边,前脚又向前迈出,如此循环往复地朝前方推进了十几米,突然,嗖的一下破空声,森顿军士兵呜的哼了一声,提起来的一只脚马上落了回去,紧接着双脚在地上的草丛里踉跄地踩了几步,一个仰八叉腾的一声跌倒下来,身子搐搦一阵后,套着解放鞋的双脚狠狠一蹬,不动弹了。 在距离此地不远的丛林里,三名森顿军士兵端着枪,以前二后一的队形,慢慢腾腾地搜索行进,他们各人脸上筋肉紧绷,神情紧张,警惕无比的眼睛随着枪口指向左转右移,他们的脚轻起轻落,显得十分的小心。 走在后头的是个瘦小个子,走着走着,他腾出一只手,摸摸裆部,对前面的两个人小声地说:“我小便。”说完,他把ak-47冲锋枪往右肩膀后侧一挎,走到旁边一棵大树底下,提起上衣,噼噼扑扑的几下解开内腰带,哗哗啦啦的开启闸门,宣泄起来,前面的一个同伴数落他一句,“人懒屎尿多,哼。” 瘦小个子只顾着尽情地宣泄,冷不防头上方有一团瘦溜纤巧的黑影以头下脚上的古怪姿势,被一根细绳子吊在空中,慢慢地垂下来,很快就接近瘦小个子的头顶,他宣泄完毕,身心似乎格外的轻松,释然地长吐一口气,正忙着收紧内腰带,一双并不粗大却异常刚劲有力的手从他头顶伸下来,猛地一把托住他下巴,压住他额头,将他脑袋往一边狠狠地一拧,喀吧一声,他双手松开裤腰带颓然地垂下去,整个人无力地瘫软下去,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呜呼哀哉了。 另外两名森顿军士兵走出一段距离,见瘦小个子迟迟没有跟上来,一人不放心地回过头去望一眼,没有看见瘦小个子的人影,惊奇地说:“这小子去哪儿啦?”另一人也回头望两眼,鼻翼生气地抽扭两下,骂道:“肯定是在一边偷懒,这小子,不给他松松皮,抽抽懒筋……”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颗9毫米子弹突然从附近的暗处飞出来,咝的一声划破湿润的空气,噗地钻进他颈右侧,带出一道猩红刺眼的血线,他痛苦地闷哼一声,身子像被扇了两耳光一样摇摇晃晃转出两步,咕咚一声倾倒在地下的草丛中,四肢一阵抽搐,喉咙咕噜噜的一连串怪响。 他的同伴被这仓猝间发生的变故惊得一愣,双眼直瞪瞪地看着他在地下抽搐着身体。俄顷,他同伴才回过神儿,张嘴发出啊的一声惊叫,暗处又飞出来一颗子弹,不偏不斜端巧钻进他同伴张大的嘴巴,他同伴身子一个斜愣栽倒在他旁边,陪他一起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距他们两个倒地毙命的位置不足十米远,一支装着消声器的手枪慢慢地缩进灌木丛中。 另一边,五名森顿士兵听见那一声啊的惊叫后,叽里呱啦的嚷闹着,鼓噪着,跑过来察看情况,五双脚扑沓扑沓的踩踏着地上湿淋淋的野草,五副黑瘦的身躯在林木间快速地穿行,枝叶扫过刮过他们的身体和身上的弹药装具,唰唰作响,露珠子像雨点一样嘀嘀嗒嗒的飞溅洒落。 两棵小树之间,稀稀拉拉的草丛里,贴近地面的位置横拉着一根细钢线,钢线上面的伪装涂层经过露水的侵蚀,已剥脱不少,缀着几粒亮晶晶的露珠子,如果不压低身子,仔细地察看,还是很难发现这根钢线的。 远处,五个草绿色的瘦小人影急匆匆地跑过来,一条条裤管湿漉漉的大腿飞快地交换着前后位置,径直奔这边而来,很快,就已靠拢这根钢线跟前,当先的一人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前脚从这根钢线上方唿的一声跨过去,刚刚落到地上,后脚就抬起来,跨过这根钢线的时候,满是草泥的解放鞋鞋头恰好勾住钢线,用力一拉,钉钉的两声响,绑在两棵小树根部的两颗手榴弹的保险针给钢线拽掉了。 第424章 猎杀游戏(二) 轰轰,两声山摇地动的巨响,两团火花烟尘当中,伴着连声凄厉的哀呼,五副瘦小的身躯有的飞到空中翻起跟头,有的倒飞出一两米撞到树干上,有的直接一个四脚朝天摔倒在地上,姿势虽然各异,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都被炸死了。 爆炸声在清晨冷寂的丛林中传得格外的远,分散搜索的森顿军士兵们听见后,纷纷朝爆炸声传来的位置靠拢,一时间,丛林中好多地方都有森顿军士兵跑动的身影。 有两个森顿军士兵跑着跑着脸颊给身边不时扫过的枝叶划出好几道血口子,后头的这个人脚下给一根湿藤子一绊,身子猛地一个斜楞,咕咚的一声扑倒下去,前面的那个人赶紧刹住脚步,转过身,看着绊倒的这个人数落道:“怎么搞的嘛?” 七八米开外,一根笔筒粗,筷子长的铁管对准被藤条绊倒的这个人,铁管的一头含在一张嘴唇纤薄的嘴巴里,两边涂着伪装油彩的腮帮慢慢地鼓起来。 被藤条绊倒的这个人翻起身子,用手揉搓着瘀青的下巴,嘴里哎哟哎哟的叫唤着,病病歪歪的往起爬,那根铁管随着他爬动着身子移动着管口,他的同伴看着他爬好半天爬不起来,心里就着急,气愤地撇撇嘴,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来,伸手拽住他的一条胳膊将他从地下拉起来,数落他一句,“真笨,连路都走不稳。” 就在此刻,暗处的那根铁管的管口已对准他的后脑,他浑然不觉,边整理身上有些松垮的弹药装具,边跟他的同伴斗嘴,突然间,铁管后端的那张圆鼓鼓的嘴和腮帮猛地一缩,咝的一下微弱的风响,铁管内射出一根钢针,他忽地觉得后颈窝像给蜜蜂蜇了一下,忍不住发出呜的一声闷哼,身不由主地摇晃着脑袋,一头扑倒在他同伴怀里,他同伴赶紧一把扶住他迅速瘫软的身子,愕然地喊道:“小栓子,你怎么啦?” 他嘴巴里有气无力地哼哼两声,脑袋像蔫了的茄子似的歪向一边,软绵绵的身子贴着他同伴的胸腹缓缓地滑倒下去,他同伴手一松,他扑通一声扑倒在他同伴脚跟前,一动不动,他同伴见他莫名其妙地暴毙,惊得倒退两步,惊恐的目光四下胡乱扫射,但四到八处都是雾蒙蒙的,若隐若现的树木枝叶显得那么诡异,那么森然,那么碜人。 蓦然间,斜刺里蹿出来一团山精树怪那般的黑影,他同伴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并不粗壮却异常强劲有力的手就抓住他同伴的脖子,一把锋利无比的三棱钢刺穿透心脏,他同伴那双惊恐的眼睛刹那间就翻出灰白,脑袋像霜打的茄子一样颓然无力的歪向一侧,别说挣扎,甚至连哼都没得及哼一声就一命呜呼啦。 那团黑影慢慢地把手里的这副毫无生气的臭皮囊放到地上,噗地拔出三棱钢刺,转过身来的时候,摘掉那狰狞的骷髅头护脸面具,露出一张涂满伪装油彩的脸,一双寒星般冰冷又明亮的眸子,他就是炽天使武文涛。 狠狠一挥手里的三棱钢刺,武文涛将这把三棱钢刺在手掌心内呼呼地转半圈,潇洒地插回刀鞘内,瞟一眼地下躺得直挺挺的两具尸体,冷哼一声,骂道:“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来搜捕你们大爷,真是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声东击西,神出鬼没,武文涛跟打猎物一样解决掉十几个分散搜剿他的森顿军士兵后,他一路向边境线飞奔而去,只要越过边境线,就跳出了森顿集团的势力范围,无奈,森顿集团的地盘基本上都是山地丛林,他身法再精妙,体能再强劲,也跑不出多快的速度。 一股脑儿地在树木遮天蔽日的丛林里奔行,他瘦溜纤巧的身形左一晃,从茂盛的灌木旁边绕了过去,跑着跑着突地向右一闪,从一棵参天巨树边上掠了过去,时不时借助跑的冲力,脚猛一蹬地,往前飞身鱼跃,腾空划出一道美妙的半弧,唿的一下从前方茂密的枝叶缝隙中间穿了过去,几乎没有蹭掉一片树叶,时不时飞身跃上横伸在低空中的一根树枝,利用树枝的弹力,嗖地朝前射出好几米远,越过一道深沟,落地前的那一瞬间,身子蜷缩成大圆球,滚两滚,消卸掉重力作用后,四肢刷的伸展开来,又马不停蹄地飞奔疾跑…… 蓦地里,眼前豁然开朗,他疾忙刹住双脚,闪身躲在旁一棵树的后侧,右手拔出sigp228手枪,边呼哧呼哧的喘气歇息,边察看前方的情状。 前方是一道缓坡,顺着缓坡下去十几二十米左右就是一块坝子,穿过坝子里那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深草就抵达对面的一座山包脚下。 他目光如电炬,似箭那般,左扫一眼,右射一眼,由慢到快,来回地察看几下后,发现坝子里的深草没有异常动静,他又转向对面的山包搜视,山体上方覆盖着葱茏的树木,无论他目力多么的好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稍作停歇后,他蹲低身子,顺着这道缓坡一尺一尺地往下挪动,目光不时察看着坝子里的深草,对面山体上的植被,他自信只要不是神级高手,稍一动就会使草,树木枝叶产生不规则的摇荡,他一眼就能识破。 第425章 又有尾巴 不到二十米的坡地,他足足用去半个小时才走完,将手枪插回枪套,抄起甩到背后的akm冲锋枪,他一头扎进眼前这片江河似的绿草里面,低头弯腰,慢腾腾地向前搜索推进,目标是对面的那座山包。 他不久前喝过半瓶从军队里搞出来的体能补充液,身体活力一直保持到现在,仍然没有衰退,精神也依然振奋,目力听力嗅觉都处在最佳的状态。 草叶有些锋利,不时地刮过他脸上的骷髅头护脸面具,唰唰作响,他套着马格南轻型伞兵靴的脚几乎是轻轻地落下去,轻轻地提起来,小心翼翼的,像害怕踩死了地下的蚂蚁似的。 偶尔从左面山口吹过来一阵夹杂着树木花草芬芳的山风,沙沙,唰唰地拂过这片深草,他停下来,目光电炬似的四下扫射,看看草的摇曳摆荡是不是有规则? 地面上坑坑洼洼,坎坎坷坷,布满了藤刺,他前脚迈出去,轻轻地踩下去,踩实地面后,后脚才抬起来,跨过去落在前脚旁边,稍稍停顿后,前脚又迈出去,如此循环往复,龟速前进。 茅草叶子一下又下的划着刮着他身上的作战服,战术背心,脸上的护脸面具,一尺一尺地拉近与对面山包的距离,蓦然间,身后传来一连串沙沙,簌簌的细微响声,像是人或动物在身后草丛中穿行时拂草弄叶发出的响动声。 他刚刚提起来的后脚在空中停了一下,随即轻轻地落回原来的位置,他正准备凝神细听,但刚刚听见过的那种沙沙,簌簌的细响声却消失掉了,他慢慢地扭过头,电炬似的目光扫过他此前经过的那道缓坡,山坡上的植被没有异常的动静,他目光一尺一尺的往回拉,察看着他刚才走过的草丛。 他不怕森顿军的那一群一群的炮灰级的士兵,就怕森顿集团花重金从战略资源公司雇来的那些个有几把刷子的高手,之前他已有过被人从背后用枪指着头的窝囊经历了,不想再有第二次了,且不说再发生那种极度危险的情况他还有没有把握逆转形势,反败为胜,光耻辱就够郁闷死他了,因为从来就只有他出现在敌人的背后,像黑鸦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背后威胁着他生命的不利情况,他是生平头一次遇上,他绝不允许再遇上一次了,他伤不起那个尊严。 锐利如箭的目光划过刚才走过的路线,茅草丛像平静的湖面,不起一丝涟漪,他立马将目光扫向左前方,又射往右前方,目光所到之处都是一幅风平浪静的景象,他释然地长吐一口气,转身继续向前缓缓推进。 两三分钟过后,他目测了一下与对面山包的距离,最多不超过二十米远了,他稍稍停歇后,前脚从地下抬起来,刚要跨向前方,蓦地里,身后又响起刚才那种沙沙,簌簌的细微声音,他双耳耳轮倏然颤动两下,声音传自于左后方七点钟方位,他前脚慢慢地落回原来的位置,慢慢地扭过头,朝声音传来的方位张望,但就在这一刻,声音离奇的消失了,不过他察见二十多米开外,几根茅草正微微地摇晃着。 “不好,有尾巴。” 武文涛心房陡然跳颤起来,敏锐已极的第六感向他发出危险的警报,有敌人从身后悄悄地跟上来了。 偏在此刻,左首的山口吹过来一阵清凉的山风,翠绿的茅草像风吹过平静的湖面一样,泛起一层层涟漪,风中夹杂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飘进他的鼻孔内,他鼻孔翕动翕动,嗅了嗅,发觉那是一种人身上出热汗散发出的酸臭味道。 “汗味,真的有尾巴。”武文涛双眼瞳孔瞬间收缩,大拇指拔动akm冲锋枪的保险钮,调整为连发射击状态。 他直觉告诉他,寻摸着他的踪迹悄悄跟上来的敌人肯定不只一个,而且肯定不是战斗素质出色的雇佣兵,因为真正军事素质过得硬,具有一定战斗经验的老兵,无论是追踪敌人还是逃避敌人的追击,都会在皮肤上,衣服上涂洒大量的花草浆汁或者特制的防臭药水,以防止身上的汗臭味道散发出去,引起敌人的警觉。 又一股山风拂过来,成片成片的茅草似风吹麦浪一般,沙沙的直响,看上去这种景象令人心旷神怡,然而这表面上让人心醉的自然美景中却潜藏着巨大的杀机。 武文涛猛地转过身子,目光刷的扫向右前方,三点钟方位,三十米以外,几根茅草正不规则地左摇右荡,而其它的茅草都是随着风向朝一边倒伏。 “靠,剁了这些尾巴。” 双目陡然迸射出风刀霜剑似的凛冽寒芒,杀机像沉睡中的火山那般霍然爆发,他猛地抬起枪口,对准三点钟方向,那一根根正胡摇乱晃的茅草就是哒哒哒的一组五发长点射。 枪声一响,哎哟哇呀的惨嚎声立即传入武文涛的耳鼓,一眼瞥去,只见一片茅草像起了旋风一样东倒西伏,他清楚地看见一团瘦不拉几的绿衣人影,晃荡着身子,踉踉跄跄地打着旋儿向一边转着步子。 枪声,惨嚎声,犹如陨石坠入汪洋大海顿时激起万丈狂浪,叽里呱啦的喧嚷声,咔喀咔喀拉枪栓上膛的金属摩擦声,唰啦唰啦的拂草弄叶声,乱七八糟的响成一团。 武文涛电炬似的目光左右快速扫视一眼,好多处茅草都在胡乱地东倒西伏,明显有人在里面活动,在他右前方一点钟方位,二十几米开外,草丛被人从中犁开一条缝,正快速地奔他这边延伸,他暴喝一声,去死吧! 嗖的一声,他纵身望右侧跃起,身子还在空中飞跃,左手刷地拔出手枪,顺手在大腿外侧的战术快拔枪套上一蹭照门,锵地带动套筒将子弹上膛,手臂往来敌方位一甩,砰砰的两枪打去,哇呀的一声尖厉的惨号,撕空而起。 第426章 又遭遇上了 在天空中如火的骄阳辉映下,几粒猩红刺目的血珠子飞溅起老高,一团瘦皮猴似的绿衣人影打着旋儿,病病歪歪地转着步子,伴随着他那毫无章法的手舞足蹈,茅草像给狂风刮过那般东倒几根,西歪几株。 通的一下沉响,武文涛压倒几根茅草,身子右侧扑落到地下,骨碌碌地一翻身,爬了起来,左手把p228手枪插回枪套,右手举起吊在胸前的akm冲锋枪,目光似箭一样射向三点钟方位,深草东摆西晃,一看就有人在里面快速地移动着。 眸子里闪过一抹杀光,他枪口往三点钟方位一送,砰砰砰的一连串节奏感极强的单发速射,犹如死亡大爷跟前的乐师一样敲响了那个敌人丧命的鼓点。 哎呀的一下尖厉的惨嗥,拖得格外的悠长,倒倒伏伏的茅草丛中,依稀地露出一个身材瘦矮,单绿色军服,解放帽装束的森顿军士兵,摇晃着瘦不拉几的身子,歪歪斜斜地退着步子,像是一条腿吃了子弹,要倒却一时间倒不下去。 “倒不下去是吗?来,大爷帮你一把。”武文涛呵呵一笑,一扣扳机,哒哒哒的一组长点射过去,那家伙剧烈抽搐的身体噗噗噗的飙射出数道血箭,重重地仰跌下去,压倒了身后的一大片茅草。 哒哒哒,嘟嘟嘟,啾啾啾,咻咻咻,连发射击声,子弹破空的尖啸声,不绝于耳,一束束子弹夹风带火地倾洒而来,武文涛周遭的茅草被打断好多根,飞扬起一蓬蓬残枝败叶,他恍若未见,放眼望向他之前走过的那道缓坡,这个时刻,竟然冒出一群群森顿军士兵,叽里呱啦的嚷叫着,鼓噪着,顺着那道缓坡冲下来。 “难怪战斗素质这么衰,原来是这群土鸡瓦狗。”武文涛一看来的都是些送死的二货,压力骤然减去不少,杀机却海啸那般冲腾而起,蓦然间,一束子弹咻咻咻的掠过他头顶,又一束子弹啾啾啾的扫断他旁边的几根茅草。 他咯地一咬牙,刷地抬起枪口,对着山坡上蹿动中的几条绿衣人影就是哒哒哒的扫出一个扇面,迅即转身向左侧飞身鱼跃,纵出两米多远。 山坡上两个朝下飞蹿的森顿军士兵身体吃了子弹,哀呼号叫着,齐齐向前扑跌下去,一个骨碌碌地翻着跟头,像滚石头一样滚下山坡,另一头横着身体向下滚落,身体每翻转一周,地面的泥土花草上面都要染印出一幅红不棱登的泼墨画,滚出十来米远后,撞到一株小树上,停了下来。 咕咚的一声,武文涛身子压倒一片茅草,扑落到地上,一眼瞥见不远处的草丛间有一块长满苔藓和杂草的大石头,他隐藏在骷髅头面具后面的嘴唇微微咧开,随即手脚并用像一只巨大的穿山甲,缓缓地爬向那块大石头,茅草根部的缝隙很大,因此他几乎不用碰动茅草就能向前爬动。 武文涛刚才经过的山头上,一个高头大马,粗腰圆臂的森顿军士兵,抱着一挺通用机枪,嘟嘟嘟的朝坝子里武文涛可能出没的草丛倾泻弹药,他紧绷着一脸黝黑的肌肉,一口七长八短的牙齿咬得格格直响,边倾泻弹药,边呀呀的吼叫着。 嘟嘟嘟,钉钉钉,一粒粒热气腾腾的弹壳跳出抛壳口,当当当的散落到他脚下,顷刻间,他脚下的地面落满了弹壳。 一棵枝干粗,叶片大的芭蕉树被拦腰扫成两半截,飞扬在空中的几片大芭蕉叶给子弹打得千疮百孔。 将一只备用弹匣插进卡槽,武文涛侧身蹲在大石头后侧,给冲锋枪换好弹匣,心里暗暗叹道,靠,这群二货打仗只能塞炮眼,追踪的能力倒是厉害的不行,老子一路人并没留下多少痕迹,他们竟然能追踪到老子的形迹,看来老子是低估了这群二货。 上十名森顿军士兵从那道山坡冲了下来,他们人手一支ak-47冲锋枪,哒哒哒的一齐朝武文涛这边扫射。 武文涛断定这些敌人八成是森顿军的尖兵班,最开始被打死的那三个敌人是斥候。 就在此刻,汪汪汪的军犬吠叫声隐隐地传入武文涛耳鼓,叽里呱啦的喧嚷声,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告诉他,更多的森顿军追兵赶过来了,纠缠下去对他很不利。 “弟兄们,给我上。” 山头上那机枪手见后援的部队赶到了,额头下的一双粗眉刷地扬了扬,单手抱着通用机枪,另一只粗大的手挥了挥,向冲到坝子里的十名同伴吼道:“杀了黑色十月的混蛋。” 十名士兵各人端着一支ak-47冲锋枪,边泼洒着死亡钢雨,排成一条线,向前推进,割麦子似的将茅草成片成片的扫倒。 机枪手蹲下身子,喀喀嚓嚓的为通用机枪换弹链盒,这时,一个大盖帽,西装款式军服,蹬着一双长筒皮靴的森顿军官长从他背后冒出来,嘶声朝坝子里一线平行推进的士兵们吼道:“散开,给我从两翼展开包抄。” 排成一条平行线的十个士兵立马散开,一组五人,从左右两翼向武文涛包抄过去,那官长一挥蒲扇大的右手,“你们几个,从中路推进,上”。 十几名士兵从他身后冒出来,人人提着ak-47冲锋枪,顺着三十度左右的山坡,飞也似地往下跑,一双双脚板踢踩着地下的泥土花草,噼里啪啦的响成一片。 森顿军士兵们一上来就是一通肓目的连发扫射,其战斗素质只能令神级特战高手呵呵了,武文涛嘴角鄙夷地朝下弯动弯动,掏出一枚从他之前干掉的森顿军士兵身上扒来的造67式木柄手榴弹,戳破油纸层,拉出导火索,扯掉后,猛地直起上身,扬手抛向右前方的空中。 嗤嗤嗤,拖着一条白尾巴的手榴弹在空中翻翻滚滚一阵,咕咚的一下砸落到草丛中,轰的一声大响,一团火光挟裹着黑烟草泥,纷纷扬扬地卷向半空中。 第427章 山谷厮杀(一) 突然冲腾起来的火光烟尘令进攻中的森顿军士兵吃了一惊,不少人条件反射地刹住脚步。 武文涛蓦然长身而起,枪口一抬,哒哒哒,哇哇,惨叫声中,山坡上飞步跑动中的一个敌军一个倒栽葱,向前栽倒下去,迅即像滚石头一样咕噜噜的滚下山坡,武文涛的枪口倏地往右一摆,砰砰两枪,又一个在山坡上飞跑的敌军中弹,如西瓜一样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武文涛无暇去看结果,身子一转,左脚在石头上狠力一蹬,身子像脱弦的利矢那般,嗖地向他左后方射出去,撞得一大片茅草东摇西荡。 山头上,换好新弹链的敌方机枪手眼睛似乎格外的尖锐,他腾地站起身子,抱着体型威猛的通用机枪,像消防队员喷水灭火那样朝那片倒倒伏伏的茅草泼泻弹雨,齐刷刷地扫断了一大片茅草。 武文涛飞身扑出两米远后,压倒几根茅草,通的一声落在地面,迅即爬进旁边一株干粗叶大的芭蕾树后面,蜷伏起来。 山头上那彪悍的机枪手扫断一大片茅草后,又把钢雨洒向那株芭蕉树,堪比成年壮汉腰围粗的芭蕉树怎么经得起这比火山岩浆还滚烫,比弹弓打出的石子威力高出百倍的钢雨蹂躏,顷刻间就千疮百孔,面目全非,齐腰断裂的上半截树身,稀里哗啦地倾倒下来,刚好压在武文涛的身上,纷纷洒洒的碎叶片像鹅毛大雪漫天飞舞。 咔的一下金铁摩擦声,咆哮怒吼的pkm机枪突然哑火,弹链给卡住了,正打得酣劲十足的机枪手气得大骂一声,“狗屎。”赶紧蹲下身子,扳开机匣盖子,拔出匕首,准备撬出弹仓内的那颗给他掉链子的弹壳。 像有灵性似的,武文涛猛地掀开压住他的那半截稀巴烂的芭蕉树,身子如装有弹簧一般噌地弹起来,枪口往山头上一抬,哒哒哒喷出一梭子。 与此同时,钉的一声,刀尖撬出卡在弹仓内的弹壳的森顿军机枪手目光冷不丁地转向山下的坝子里,清楚地看见刚刚给他用弹雨折腾得狼籍不堪的那片草丛中,突然蹿出来一个狞狰的骷髅头,他双眼瞳孔惊恐地扩大,就在此刻,一束索魂奇命的钢铁弹丸劈面扑来,他身前两边啾啾啾的腾起一股股泥浪,他一颗斗大的头颅猛地摇晃一下,抛下手里的机枪,用手摸了摸脖子,光彩迅速散失的眼睛看了看手掌,身子不由主地向后歪倒下去。 “阿毛。”不远处的森顿军官长见那机枪手四肢像羊儿疯骤然发作的病人那样,剧烈抽搐,大喊一声:“阿毛,你怎么样了?” 他刚刚喊出这一声,叫阿毛的机枪手两条套着大号解放鞋的腿脚狠狠一蹬地上的泥草,不动了,他气得目眦尽裂,从背后抄过一支aks-74u冲锋枪,转身看了看身后或蹲或跪着的那些待命的士兵,嘶声喝令:“都给我上,杀了那个黑色十月的王八蛋。” 士兵们听令后纷纷起身,喀喀,嚓嚓的将枪上膛,相互鼓噪着,顺着山坡上往下面的坝子冲去。 武文涛目光转向左前方,一片茅草东摆西荡,被好几个人犁开了一道缝,他立马将枪口转向那片茅草,狠狠一撇嘴,“找死啊,来吧!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辱骂声中,他气狠狠地扫出一束子弹,那片草丛中立即传来哎哟哇哈的哀呼号叫声,唰唰啦啦,扑腾,人体压倒茅草倒地的声音。 他顾不着理会究竟有几个敌人做了他枪下的亡魂,转身向右首跑去,啾啾啾,咻咻咻,子弹不时地从他头顶两边掠过,不时有断枝碎叶飞溅到他身上,他压低身子,左手拔开跟前的茅草,飞快地朝前跑着大步。 坝子里像一潭绿油油湖水的茅草被三个一伙,五人一群的敌军犁开若干道缝,他们追在他屁股后头,边跑边开枪,只不过他们都打惯了靶场上的靶子,如今去打一个在草丛中东跑几米,突然一拐向西奔几米,身影若隐若现的目标,不要说他们是在奔跑中开枪,就是稳定性最强的卧姿射击,他们也未必打得中对方。 武文涛陡然刹住疾跑中的身形,亮出一颗拔了保险针的手榴弹,借助猛地侧转身体的腰力带动右手的臂力,将手榴弹抛了出去,几名敌军吆喝着,边跑边打着枪,空中冷不丁飞过来一件黑乎乎的状如苹果的东西,咕咚的一声,落到他们前方不远处的草丛中。 其中一名眼睛尖锐的家伙惊叫一声:“手雷。”急忙向前一个虎扑,按倒一片茅草,趴到地下,其他的同伴也慌忙扑倒下去,有一个家伙的屁股撅得高高的,脑袋埋进地面的稀泥土里,像只顾头不顾尾的大野鸡。 轰,手榴弹爆炸,腾起大团冲天的烟火草泥。 武文涛又像猴子一样灵活便捷地在草丛中间疾速穿行十几米,突然刹住身形,转身一抡右手臂,一枚嗤嗤嗤冒白烟的木柄手榴弹,飞向空中,划出一道白色的抛物线,直奔三十米开外的几个追兵磕过去。 第428章 山谷厮杀(二) 轰,空中炸起一团火烟,破片四散高速激射,几名森顿军士兵尖声号叫着,慌忙抱头扑倒,躲避比刀子还要锋利的弹片飞射。 武文涛乘机向前一股劲儿地猛跑,山头上,那森顿军官长一张尖嘴猴腮的黑脸庞上筋肉气乎乎地抽动着,他端起冲锋枪,突突突地追着三百米开外,茅草丛中一道向远处迅速延伸的缝隙扫射一通后,狠狠地挥动着大手,嘶声吼叫着山下坝子里的士兵们,“给我追,给我打”。 武文涛边跑边把一发40毫米破甲弹,塞进akm冲锋枪加挂的gp-25榴弹发射器的枪管内,奔出几米后,陡然停住脚步,转身就是一组长点射,朝脚步声,枪声密集,茅草倒伏最厉害的方位招呼,伴着骤密的枪声,那个方位传来几声鬼哭狼嚎,显然,有敌人吃了子弹。 武文涛冷哼一声,左手狠狠拂开眼前的几匹草叶,又一个股儿地猛跑,山头上,那个森顿军官长可劲地挥舞着手臂,嘶哑着嗓子吼叫士兵们,“给我扔手榴弹,炸死那王八蛋,快呀!一群笨蛋。” 士兵们听到喝令声后,很多人立刻停下来,掏出67式,64式木柄手榴弹,扯掉导火索,纷纷抡手朝武文涛这边扔过来,霎时间,空中嗖嗖嗖的飞来十几颗白烟腾腾的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粗劣的白弧,咕咚咕咚的砸落到武文涛身后不远处的草丛中。 疾速穿行于草丛中的武文涛大叫一声,不好,眼睛忽然瞥见前方耸立着一棵缅桂花树,他眉毛登时扬了起来,两个箭步飞也似地蹿过去,左脚在树干上奋力一蹬,身子借力望前方飞扑出去,撞得一片茅草东倒西歪,如一头矫捷的猎豹,轻捷地扑落到三米开外的土坎下面,迅即蜷曲身体,双手抱头。 轰轰轰,像放连环炮似的传来一长串的爆炸声,坝子里腾起一团团火光烟雾,残枝烂叶搅混着泥沙,被排山倒海的气浪卷到空中纷纷洒洒。 摧枯拉朽的毁灭能量爆发得快,消散得更快。 武文涛刷地展开四肢,刺棱一下从地上弹起来,又低头弯腰地向前疾奔,山头上的森顿军官长气红了双眼,脖子胀成海腕粗,他蠕动着额角暴出的一根根青筋,声嘶力竭地喝令坝子里的士兵们,“给我再扔,炸死他,一群笨蛋,这么多人连一个黑色十月的狗杂种都摆不平,天啦。” 士兵们又纷纷抡起手臂,把一颗颗嗤嗤冒白烟的木柄手榴弹抛出去,在空中描绘出一道道白色的弧线。 前方的茅草越来越浅,武文涛只好跑几米,忽地一个飞身鱼跃,纵出一两米,落地向前翻两个滚,弹起身子又接着跑,身后不时传来爆炸声,腾起大片大片的火树银花,他恍若未见,一溜风地疾速狂奔,有如无人之境。 山头上的那个森顿军官长气狠狠地把手里的aks-74u冲锋枪往背后一甩,身后一名士兵上来把一支装好弹药的rpg火箭筒递给他,他一把抓过来,往右肩膀上一拉,单腿朝地下一跪,怨毒的目光通过瞄准具,瞄向四多米开外,坝子里的那个在草丛中间东奔西突的瘦溜人影,几秒钟后,他心里有了一定的把握,脸颊筋肉气狠狠地抽动一下,扣动扳机。 他身子微微一颤动,火箭筒的两头各喷出一条火龙,一发破甲弹,日的一声,拖着一条长长的白尾巴,直奔那可恶的目标飞射而去。 武文涛听到身后的空中传来日的一声尖厉啸声,暗叫一声,不好,四零火,脚下丝毫未减速,借助冲力狠狠一蹬,飞身向前扑出去,嘴里吼出一个字,靠。 轰,火箭弹落到他左后方发生爆炸的同时,他已扑落到两米外的草丛中,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像是给气浪冲击波震晕了。 那森顿军官长紧盯着那片草丛,见那可怕的对手迟迟没有动静,似乎被他刚才的一炮炸死了,嘴角得意地向上翘动翘动,把火箭筒从肩膀上放下来,抄起aks-74u冲锋枪,右手单手擎着,扬扬自得地顺着山坡下往下走,喝令坝子里的士兵们,“上,给我上。” 有好几个小队的森顿军士兵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然后端起枪,慢慢地向前搜索推进。 武文涛仍然俯躺在那里寂然不动,附近的茅草丛被人弄得朝两边倒伏,三个森顿军士兵鬼头鬼脑,畏畏缩缩地摸过来。 当先的一个家伙用手分开跟前的茅草,看见前面躺了一个浑身迷彩服的尸体,他先是一惊,胆怯地缩回头去,向身后的两个同伴咕唧两句后,又一个家伙拔开草丛,探头探脑地察看一阵躺着不动的迷彩服尸体,大胆地走近前,用脚狠狠地踢了踢,迷彩服尸体看着软绵绵的。 “他死了。”一个敌军尖声尖气地喊叫着,“那王八蛋被连长的炮弹炸死了。” 不远处,分散搜索的另外三小队森顿军士兵一听说那可怕的敌人死了,叽里呱啦的嚷闹着,赶过来看个究竟。 这边厢,三个森顿军士兵齐齐翘着嘴角得意扬扬,一个看着还是个孩子的家伙上去,咣咣地踢两脚地下的迷彩服尸体,穿小号解放鞋的脚踏在尸体后脑勺上,脚板拍了拍尸体的后脑勺,向两个同伴尖声尖气地笑道:“这回我们连长立大功了,弟兄们也有光沾了。” 他话未落下,蓦地里,一只孔武有力的手捏住他脚颈,猛地一掼,他身子一个斜楞,扑腾一声歪倒下去,他的两个同伴被这猝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齐齐一愣,这时,地下的迷彩服尸体奇迹般的翻过身来,露出一颗狰狞可怖的骷髅头。 第429章 山谷厮杀(三) 两个森顿军士兵的两张黝黑的脸庞,瞬间绿了,他们张开嘴巴还没惊叫出口,迷彩服尸体的一只手把s228手枪往起一扬,砰砰地摆动两下,他们两个的惊叫变成凄厉的惨嚎,其中一个扑倒在迷彩服尸体上,另一个四仰八叉地倒在那个孩子兵跟前。 那孩子兵爬起上身,一看武文涛脸上的狰狞骷髅头面具,误以为是死人诈尸了,吓得魂飞魄散,一骨碌爬起来,不要命地往回跑,跑几步,摔一跤,爬起来又跑,嘴里惊声尖叫着:“有鬼呀!有鬼呀!快跑呀,鬼呀!” 武文涛刺棱一下弹起身,瞅瞅那连滚带爬,吓破了胆的孩子兵,也不从背后开枪杀死那厮,只是呵呵一笑,端起akm冲锋枪,转向九点钟方位,嗵地打出gp-25枪挂榴弹发射器里的炮弹。 一群正向他这边赶的森顿军士兵突然看见头上空落下来一发炮弹,叽里呱啦的惊叫,乱成一团,一声爆炸过后,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还有好几名森顿军士兵刚一抵近武文涛的位置,劈头碰见那个魂飞胆丧的孩子兵,一听说有鬼,他们还不信那个邪,前进一段距离,前方的草丛中突然蹿出一团黑影,一个狰狞的骷髅头赫然闯入他们眼帘,他们的身子齐齐打了个两寒噤,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个惊呼一声,鬼呀!掉头就跑,其他几个还在愕然发愣。 武文涛嘎嘎的怪笑着,左手刷地拔出另一支手枪,双手同时伸向目标,两把手枪左右开弓,砰砰砰的齐齐打响,两名呆若木鸟,噤若寒蝉的森顿军士兵痉挛着,晃荡着身子,歪倒在血泊中,残存的四名士兵这才反应过来,你呼一声,有鬼呀,我喊一声,快跑啊!几个家伙吓得鸡飞狗跳,作鸟兽散。 经那几个怂包蛋一鼓噪,怂恿,森顿军的士兵们还真是信以为真,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狼奔鼠窜,局面登时失去控制,那个官长扯破嗓子,嘶吼着狼狈溃退的士兵们,“大家不要乱,不要乱。” 不过,根本不管用,森顿军的士兵基本上是当地的山民出身,很迷信鬼神之说,再加上火拼这一会儿,他们死了二十个人,对方神出鬼没,枪法一打一个准,他们这么多人这么多枪,还有手榴弹狂轰滥炸,连对方一根汗毛似乎都没伤着,再一看那狰狞恐怖的骷髅头,想不让他们相信是在跟传说中的魑魅魍魉作战都难。 武文涛嗤的笑了笑,乘着敌军魂飞胆丧,抱头鼠窜的当口,一瞅右前方的山坡,两道剑眉欣喜地扬了起来,双手拔草弄叶,飞快地穿过十几米长的草丛,爬上那道山坡,攀藤抓蔓,扶摇直上,多年苦练的少林翻腾功此时派上了大用场。 那森顿军官长真是急煞了眼,气炸了肺脏,他枪口朝天哒哒哒的鸣枪示警,喝令溃不成军的士兵军不要乱,心里也惶惑地道:“天啦!他是人还是魔鬼呀?” 武文涛摆脱那一彪追兵后,一路马不停蹄,翻过这座山头,眼前又是一片苍翠的丛林,他刹住脚步,嘴巴鼻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作战服给汗水湿了个透,他揭下脸上的骷髅头面具,露出一张汗珠子滚滚的脸蛋,除下头上的奔尼帽,一颗脑袋热气腾腾,仿佛刚从开水锅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甩甩汗淋淋的头,转动转动两条僵麻的腿脚关节,又挥挥同样酸麻的胳膊,扭扭有些麻木的脖颈,活动一阵腰部四肢后,方才感到口干舌燥,连呼吸都带有一股热辣辣的气息。 把水袋的吸水嘴塞进嘴巴,他吞了一大口清水,包在口腔内,慢慢下咽,好让水润润干燥如火烤的喉咙,看看周围,找到一块大石头,他一屁股坐下去,背往石头上一靠,想歇息几分钟。 谁知,他刚刚喘两口气,扑唧扑唧,叭哒叭哒的脚步声,叽里呱啦的嚷闹声,汪汪汪的犬吠声,沸沸扬扬地传入他耳鼓,他气得鼻子眼睛几乎挤压成一团,望望左前方的山头,见山头上冒出好多瘦不拉几的人影,转头瞧瞧右首的山沟里,一颗颗戴解放帽的脑袋在攒动着,他知道,搜大批森顿军士兵循着他踪迹追上来了。 “一群不知死活的土鸡瓦狗,还要不要你大爷歇气啦。”武文涛刺棱一下起身,刷地端起三点式战术枪背带挂在胸前的akm冲锋枪,枪口朝那边山沟里一送,哒哒哒的扫出一道火力扇面,哎哟连天的哀呼号叫声中,他看见有人摇晃着身体栽倒。 “叫你些龟孙子来烦扰你大爷。”他气乎乎地骂着,枪口一摆,扬起来,指向那边山头上,气狠狠地扣动扳机,泼水似的呈扇形倾泻愤怒的弹雨,伴随那连珠炮一样的连发射击声,山头上有两三个人影抖索着瘦不拉几的身体,手舞足蹈地栽下山坡,像滚石头那般咕噜噜,骨碌碌地往下滚动。 发泄完满满一匣愤怒的子弹后,他转身奔向那一大片浩瀚的林海,这边厮,山沟里的一大彪森顿军嚷叫着:“他在那儿,快追”。十几支ak-47冲锋枪哒哒哒的泼洒出飞蝗似的钢铁弹幕,那边厮,山上的一大群森顿军也喧闹着,有的站在山顶端线居高临下的开枪,有的顺着山坡往下冲。 武文涛东奔几米,西蹿几米,身前身后,左右两边,泥浪翻涌,像一锅锅滚水沸汤,他一个飞身前扑,纵出两米开外,落地四肢蜷缩成一团,如圆球那样滚出一两米,迅即一展四肢,转向一侧冲出一段距离,密集的弹雨追着他那像猎豹,狡兔一样迅捷灵敏的身姿,将丛林边缘线上的一株株小树苗撕扯成一根根光秃秃的木棍子。 山头上,那个尖嘴猴腮的森顿军官长又出现了,他跪在山顶端线上,肩膀上拉着r火箭筒炮口炮尾蓬地迸射出两团火烟,一枚40毫米破甲弹呜的发出悠长而尖厉的尖啸声,狠狠地扑到武文涛两三秒钟前刚刚跑过丛林边缘,轰地爆出发摧枯拉朽的毁灭能量,将一棵大臂粗的树子连根拔起,揉和着大团草泥卷向林冠。 武文涛从一棵大树后闪身出来,东跑两三步,一晃身又躲进另一棵大树后侧,间隔就那么短短的三五秒钟,他又一个侧身鱼跃,从这棵树后纵出来,像出水的鱼儿那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弧,扑到那一棵树后……… 第430章 反制 轰轰,山头上又飞下来两发炮弹,丛林的边缘线上的几棵手臂粗的树杈被齐刷刷地削断,排山倒海的气浪卷起残枝败叶,鹅毛大雪似的漫天飞舞。 那森顿军官长气愤愤地丢下刚刚发射过的火箭筒,一把从旁边一个士兵手里夺过加挂着gp-25榴弹发射器的ak-74步枪,向那士兵嘶吼道:“弹药。”那士兵赶紧把手里的一发高爆弹递给他,他一把抓过来,往枪管里一塞,把枪托肩颊一抵,枪口往下一压,目眦尽裂地骂道:“炸死你个王八蛋。” 嗵,那发炮弹飞出gp-25的枪管,在空气中划出呜的一声长啸,狠狠地扎进那片丛林,转眼间,丛林里冲腾起一团亮眼的火烟。 正在东奔西突,左闪右躲的武文涛双脚狠力一蹬地,大喊一声,我日,纵身向前飞扑而出,像脱弦弩箭,嗖地射出两三米远,落地时他用双手撑住地面,刷刷的像雪片一样的碎屑物直往他背上头上洒落。 霎时间,他只觉得耳膜生疼,像一窝蜜蜂嗡嗡乱响,脑子里一阵胀痛,眼前闪耀起几颗金星儿,看来高爆弹释放出的毁灭力量,尽管没有对他的五脏六腑造成什么伤害,但还是令他双耳和大脑受了点摧残。 他翻起上身,狠狠地甩了几下胀痛的脑袋,像狡兔一样刺溜一下弹起来,径直朝林海深处奔去,跑出一百米多远后,前方耸立着一棵棵参天大树,他目光扫视几眼,棵棵都比水桶粗大得多,枝繁叶茂,遮天蔽日,非常便于藏身和掩蔽。 他嘴巴欣喜得咧开一道大缝,随便挑了一棵当掩蔽物,他背靠树干,坐在地下,为akm冲锋枪换上新弹匣,听得远处的枪声,喧闹声,脚步声,龇牙咧嘴地骂道:“龟孙子,真是没完没了啦,爷爷今天不狠狠地敲打你们一下,你们是不会长记性的”。 他退掉两支手枪的弹匣,掏出两只备用弹匣,他要利用丛林这道天然屏障,尽可能歼灭敌军的有生力量,曾经是陆军最顶尖的特战王者的他深谙一个道理,一股脑儿地逃命只会助长敌方追兵的嚣张气,必须在逃避敌人追击的同时,利用合适地形地物埋伏起来,突然发起猛烈攻击,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再继续奔逃,只要敌人多折损一定的人员,心中必定产生畏惧,也就不敢再这么死缠着追着不放了。 山头上,森顿军的官长举着望远镜,正察看丛林里的动静,身后突然上来两名一身丛林蟒纹迷彩酋长射手服,泥色战术靴扮相的雇佣兵,其中一位怀抢一支特警专用型狙击步枪,蓄着一撮山羊胡的雇佣兵,伸出粗壮有力的大手,拍拍那森顿军官长的肩膀,说:“伙计,这样干不是办法,只能让你的手下徒劳的伤亡,还是听听我们的意见吧!” 那官长眉头陡然皱了皱,侧过脸,冷然地瞟了一眼那山羊胡子,语气冷硬地道:“不劳你二位了,我们三连搞得定。” 望着那些顺着山坡噼里啪啦往下冲的森顿军士兵,又眺了一眼山下像放羊一样直奔那片丛林涌出的森顿军儿郎们,山羊胡子的嘴角讥刺地弯动两下,向那官长凝重地道:“伙计,我劝你一句,别这样干,珍惜你手下人的生命,黑色十月的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很显然,山羊胡子是久经战阵考验,经验丰富,战斗素养极高的雇佣兵,他早已看出森顿军士兵们的那点军事素质,对付地区其它民地武装势力和毒枭集团的私人军队还可以,跟眼下这等神级的战斗高手交锋,分分秒秒都能将他们秒成渣,因此,山羊胡子想劝说那官长不要一味蛮干,浪费士兵的生命,把指挥权暂时交给他和他的拍档。 谁知,那官长眉毛猛地横起来,愤愤地瞟视一眼山羊胡子,冷冰冰地道:“我说啦!我们完全可以搞得定,不劳你二位动手,请别干涉我指挥作战好吗?” 显然,那官长很是看不惯上峰老板花重金请来的这些所谓的高手,他觉得他们这些雇佣兵都是自视甚高,自以为是的家伙,经常对他指手划脚,说三道四,令他非常的厌恶。 “那好吧!”山羊胡子无奈又尴尬地耸耸肩膀,退开两步,叹息一声,转向另一个同样装束,右手擎着一支m16a4突击步枪,左半边脸颊肌肉有一大块瘢痕的雇佣兵,摇摇头,撇撇嘴,叹了口气道:“鹰眼十一号,看来我们只有找他们四连长去说了。” “好吧,鹰眼十号,他们四连长是你徒弟,你俩私交不错,应该听得进去你的建议。”代号鹰眼十一号的疤子脸雇佣兵很郁闷地叹口气,利索地把m16a4步枪甩到左边腰侧,用手调拔几下单兵战术电台的控制键,将嘴角对着麦克风,“四连吗?我是鹰眼十一号,找四连长靓坤。” 过得片刻,耳机里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我是四连长靓坤,我正在指挥部队作战,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我来跟他说。”鹰眼十号取下鹰眼十一号的耳麦,“靓坤,我是察猜,我和我的拍档奉老板的指令来搜剿黑色十月的人,是来协助你们的。” “那太好啦!有你们鹰眼小队出马,黑色十月的王八蛋绝对跑不掉的。”名叫靓坤的森顿军四连长欣喜说完,很爽快地说:“有什么高见?请讲吧!徒弟愿听师父的。” “那敢情好。”鹰眼十号嘿嘿一笑,左手捻着下巴的山羊胡子,对着那一边的靓坤说:“依师父看,你不如这样办………” 山沟里,森顿军四连长靓坤不住地点头,嘴巴对话筒说:“好,我知道,嗯,很好,不错,高见,师父你真是高见,不愧是特警部队的指挥官出身,徒弟照你说的做就是啦!” 说完,他把耳机和送话器丟给身旁背着军用电台的通讯兵,瞅着手下一个个正向那片丛林涌去的儿郎们,右手一打手势,身后立马过来一名身材魁梧,一脸横肉的士兵,他对这士兵说:“你马上传我命令,让兄弟们退回来”。 “是。”这士兵应诺一声,匆匆地跑去传达上司命令了。 第431章 搜索魔鬼 “是。”这士兵应诺一声,匆匆地跑去传达上司命令了。 靓坤又叫来两名看着体魄雄健,形态剽悍的班长,对他们两人下达指令:你们四排是机枪排,我命令你们两人各带一个班,分两组从两侧迂回包抄,正面交给三连的人。 “是。”两个应诺一声,各人向各人手下的儿郎们挥挥手,一个个怀抱轻机枪的儿郎,虎彪彪的跟着两个班长兵分两路,杀进那片丛林。 森顿军三连的一个排长点点头,大马金刀站在丛林边缘线上,冲手下的士兵们挥动着右手臂,厉声喝令道:机枪手负责火力掩护,其余人呈一线水平队形,给我出击。 两个体壮力大的家伙跨前几步,各人抱着一挺班用机枪,像消防队员用水枪向火焰喷水一样,向丛林深处倾泻弹药,两条火鞭疯狂地抽打着林木枝叶,残枝烂叶,地下的枯枝腐叶,树木碎块,纷纷扬物的如雪花满天飘飞。 啾啾啾,日日日,梆梆梆,时不时飞过来一发发子弹,从武文涛的附近掠过去,落在地上扬起一蓬蓬枯叶败叶夹杂着泥土,打到树干上似啄木鸟那般削落一块块树皮木屑。 “一群二货,嫌子弹多就尽情挥霍吧。”武文涛鄙夷地嗤笑两声,喀嚓喀嚓地将两支p228手枪上膛,插回大腿外侧的枪套内,掏出一根胡萝卜,用袖子擦擦,咔吱地咬掉一截,哧哧地嚼着,压根就不把对方那么多的人放在眼里。 一通肓目的火力扫射后,三十来名森顿士兵拉开战斗队形,排成一条直线,向丛林深处推进,他们一个个端着枪,低着头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向前迈着步子,不少人时不时地把目光扫向脚下的地面,看看有没有绊绳,套索之类的东西,之前他们可是吃够了苦头的。 一个个探头探脑,疑神疑鬼,一张张黝黑的脸孔肌肉绷得老紧,一双双眼睛闪射着警惕而惶悚的神光,一条条裤脚扎紧的大腿慢慢地交换着位置,一只只穿解放胶鞋的脚板轻轻地起轻轻地落,发出沙沙的像蚕子啃噬桑叶的声响。 他们把武文涛当成了半人半鬼的恐怖人物,尽管他们还不知道武文涛并不是黑色十月的成员,而是杀手界叱咤风云的炽天使,这也使武文涛从一个侧面窥测出黑色十月这个组织培养的那些黑色使者的强悍实力。 武文涛丢掉手里的小半根胡萝卜,侧蹲起身子,探出半边脸向外察看一眼后,缩回头,嘴巴细嚼慢咽着食物,右手慢慢地抓起akm冲锋枪,眼神中闪动着鄙夷与炽烈杀机,暗里冷笑道:“一群白痴二百五,死缠着你爷爷不放,看你大爷怎么打发你们?” 五十米开外,排成一线横队的森顿军士兵们胆怯怯地迈好每一下步子,其中一个家伙黝黑的脸孔肌肉紧紧绷着,带血丝的眼睛里充满惶悚,时不时地伸出舌头舔舔嘴皮子,套着洗得有些发白的解放鞋的前脚跨前一步,轻轻地落下,顿了顿,后脚才慢慢提起来,跨过去,放到前脚旁边,不料,踩住了地上的一根木刺,溜尖的木刺哧嚓一下穿透单薄的橡胶鞋底,扎进他的脚掌,他痛得哎哟一声,刺溜一下屁股跌坐下去。 神经像弓弦一样紧紧绷着的森顿军士兵们顿时发出一片惊叫声,有的枪口朝周围胡指,有的慌神之下端起枪哒哒哒的乱扫射一气。 “停止射击,给我停止射击,别乱。”那排长嘶声喝斥着慌慌张张的士兵们,啪地扇了一个胡乱开枪的士兵一个响亮的耳光,“靠你娘的,少给老子浪费弹药。” 他又气冲冲地过去一把从地下拽起那个脚掌被刺伤,血流如注,痛得哎哟连天的士兵,啪啪地两巴掌掴到那倒霉蛋脸上,恶狠狠地道:“笨蛋,蠢猪,滚一边去,少给老子掉链子。” 他狠狠地将那厮推倒在地上,转头向刚刚由慌乱恢复神定的士兵们,厉声吼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谁再给老子掉链子,小心脑袋开花。” 士兵们哆嗦着嘴唇,抖索着双臂,端起枪,又开始搜索前进,甩到一旁的那个倒霉蛋坐倒在地上,双手抱着受伤的那只脚,哎哟哎哟的叫唤着,猩红的血慢慢地从鞋子胶边和棉布鞋帮结合处浸出来,染红了洗得有些发白的鞋帮。 敌人的搜索队形越来越近,武文涛的牙齿将下嘴唇咬住,耳朵轮子一下一下微微地颤动着,察听着那渐渐逼近的沙沙沙的脚步声,蓦地里,他呀的一声大吼,利索地一个侧后倒,从树干一边,露出上身,仰倒出枪射击,砰砰砰的几枪,两个敌兵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各自吃了子弹,哀嚎着,摇摇晃晃地摔倒下去。 刚刚恢复神定的敌军登时慌了手脚,搜索队形大乱,有的惊叫着往后退,有的赶紧抱头卧倒在地上,有的掉头往附近的树木后边跑,有的则惊慌地端枪胡乱扫射一通。 武文涛嘴角嘲弄地向下弯动弯动,枪口一摆,砰地一枪击中一名胡乱扫射的敌兵右小腿,那厮右腿负痛之下,身子猛地一斜楞,枪口登时歪向旁边的同伴,搭在扳机上的食指没有松开,一束束无情的子弹泼洒到他同伴身上。 武文涛呵呵一笑,胳膊肘猛力一顶地面,上身刺棱一下弹回树干后面,那排长一组长点射打过来,武文涛刚刚露出过身子的位置草泥飞舞,树干上梆梆的溅起一块块树皮木屑。 “你些龟儿子,叫你们缠着你大爷不放。”武文涛闪电般从树干另一边现身,枪口呈扇形摆动,哒哒哒的泼出一瓢弹雨,两个端枪朝他这边扫射的敌人长声叫着,打着转子向一边摔倒,另一个跌跌撞撞地朝后倒退数步,四仰八叉地跌倒下去,双脚屁股甩起来老高,中弹倒地的姿势像芭蕾舞一样凄美。 那敌军排长赶忙闪身躲开,几个没挨到子弹的士兵哭爹喊着娘,猫着腰,畏畏缩缩地朝后溃退。 第432章 响亮的棒喝 森顿军的搜索队跟惊弓之鸟一般,一触即溃,武文涛嘴唇豁开一条大缝,嘲笑着他们,忽然,右首传来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水壶,手榴弹碰擦身体或树枝的叮当声,他脸上肌肉陡地绷紧,寻声向右首察看,纵横交错的树丛间晃动着好几团身材精壮的绿衣人影。 “靠,这些龟孙子想抄大爷的后路。”他吃了一惊,瞅了一眼左侧的一棵大树,猛地一蹬树干,嗖地鱼跃而出,纵出两米左右,落地四肢灵活地蜷缩成一团,滚两滚,那棵大树就挡住了像个大皮球一样的他,他侧蹲着身子,掏出一只备用弹匣,正准备给akm冲锋枪换上,就在此刻,左首又响起一大片脚步声,喘气声,弹药装具碰擦声,他的心脏顿然咯噔一下,“不好,这些龟孙子想铁壁合围。” 一团团精壮的身影疾快地在树丛间穿行着,一条条粗实的大腿,一双双解放鞋的大脚板飞速地交叉交换着位置,踢踩得地下的枯枝腐叶噼里啪啦的乱响一气。 嚓地将新弹匣推进插槽,武文涛嘘嘘地喘两气,蓦然,右首蹿上来好几团绿衣人影,他狠狠一咬牙,腾地跃起身,呀的暴喝一声,端起akm冲锋枪就是一组长点射打过去,哇哇的几下惨嚎声中,有两条人影手舞足蹈地栽倒下去。 他顾不上理会结果,转身蹿出几步,闪身躲进一棵大树后,在一片叽叽喳喳,叽里呱啦的嚷闹声中,嘟嘟嘟的轻机枪扫射声像炒豆子一样,密集的弹雨泼洒在他刚刚出现的位置,飞扬起大蓬大蓬的残枝败叶,木块碎屑。 从武文涛右翼包抄过来的十名敌军被放倒两人后,其余人或趴在地上,架起轻机枪,或蹲着身子,抱着轻机枪,泼水似的倾泻弹雨,粗大的树干瞬间就千疮百孔,树枝一根根被打断,碎叶纷纷洒洒。 刚才碰了一鼻子灰的那个敌军排长见对方的两翼出现了友邻部队,有利的形势顿时转向他这一边,他决定联合两翼的友邻部队给对方来个三面夹击,他厉声喝令溃退下去士兵,“弟兄们,四连的人过来了,大家一起上,做了那该死的黑色使者。” 他拿着aks-74u冲锋枪打着短点射,挥动着大手臂,喝令手下的士兵们跟他上,他这么一鼓动,被打得灰头土脸的士兵们立马士气高涨,或从地下爬起来,或从树后蹿出来,鼓躁着,又发起冲击。 “一群脑残的二货,想用特种部队的口袋包围战术对付我,呵呵,只可惜这是丛林,不是开阔地形。”武文涛给gp-25榴弹发射器的枪管塞进去一发高爆弹,瞅了一眼左首,见左翼的敌人还没冒出影子,脑子里飞速地转几圈,眉毛一扬,想到一个绝妙的好主意,于是他将一只空弹匣扔出去,那只空弹匣飞到左前方的枝叶丛中,唿啦唿啦的响成一片,右翼敌人的火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他取下驼峰单肩水袋背包,打开看看里面没有忘记拿出来的弹药,迅即又背在背上,这时,左首传来了机枪扫射声,叽里呱啦的嚷闹声,他将一颗m18烟雾弹抛出去,烟雾烟落到他左首几米处的树丛林,骨碌打转,嗤嗤地冒白烟雾,他乘机向左冲出几步,刺溜一下蹿左侧一棵大树后,取下背上的单肩背包,用力一把甩出去,啪的一声,背包落在前方的树丛间,两翼的敌人听见响声后,集中火力射击,飞蝗似的子弹打得背包从地下跳了起来,水袋穿了好多孔,水珠子四散飞溅。 左翼,十名体魄强健的森顿军士兵两人一挺轻机枪,或趴着或跪着,嘟嘟嘟的一通扫射后,弹道劲气将那该死的白雾吹散,视线明朗起来,一个班长命令士兵们停止射击,右翼的几挺轻机枪也停止了咆哮,那班长伸长脖子,观察一下前方被他们的弹雨蹂躏得满目疮痍的树丛,冲旁边的手下打了打手势,四名士兵们站起身,主射手抱着轻机枪,副射手拿着造的79式微型冲锋枪,缓缓悠悠地搜索前进,与此同时,右翼也有两名士兵前去察看情况。 那班长和另外的五名士兵留在原处,据枪警戒,倏忽间,他们身后十米开处,猛不丁地闪出一条瘦溜纤巧的黑影,黑影的两条并不粗实甚至可以说得上纤细的手臂扬了扬,那班长就听见咕咚咕咚的两下响,仿佛有物事飞过来,落到他们的背后,他和士兵们扭过头一看,几双眼睛的瞳孔登时猛烈扩张。 轰轰,两颗手榴弹释放出密密麻麻的,摧枯拉朽的破片,排山倒海的气浪,顿时将他们几个湮灭。 从右翼过来的两名森顿军士兵和左翼过去的四名同伴刚刚碰面,就看见树丛中腾起的大团火光烟雾中,人体翻滚,肢体舒张,像芭蕾舞,似京戏的武生表演,他们大惊失色,慌忙趴下去,躲避那致命的破片和气浪。 武文涛又嗵地打出那发40毫米高爆弹,那森顿军排长赶紧双手抱头卧倒,两三名士兵给爆炸的气浪掀得倒飞出好几米,武文涛顾不上看正面进攻的那彪敌军哀鸿遍野的惨象,一溜风地朝丛林深处狂奔而去。 山头上,那尖嘴猴腮的森顿军连长狂挥舞着右手臂,气急败坏地吼着山坡下,丛林边缘线上,那些排成好几行横队,蹲着身子待命的士兵,“都给我上,娘的,老子就不信这么多人还搞不定那王八蛋,上,都给我起来,快上。” 第433章 追兵够呛的 砰,哧嚓,他的额头忽然莫名其妙地爆出一个弹孔,,他摇晃着头颅,向前扑了个狗啃泥,在他身后一米开外,代号鹰眼十号的山羊胡子眼神冷酷如冰,右手举着一支s26手枪,枪口冒着青烟。 旁边三名森顿军士兵见他们的头头被鹰眼十号不分青红皂白就一枪爆了头,一个个惊叫着,慌忙掉转枪口,要打死鹰眼十号为他们头儿报仇。 说得迟,那时快,代号鹰眼十一号的疤子脸刷地拔出一支mk-23手枪,枪口砰砰砰连摆动三下,三个士兵惨叫着扑通扑通地栽倒下去,全是胸口中弹,其中一个的身子还在痉挛,气若游丝地呻吟着。 鹰眼十号手里的枪往后方一挥,吹了一口枪口的青烟,斜瞟了一眼跟前地下俯躺着那个森顿军连长,不屑地道:“没用的蠢货,狂妄自大,就你和你手下这群饭桶,还想搞定黑色十月的杀手?笑话。” 鹰眼十一号凑近来,瞄了一眼山下那一群正在往丛林涌去的森顿军士兵,叹息道:“老板养的是一群废物,看来还是得我们俩上才行了。” “也只好我俩出手了。”鹰眼十号失望地摇摇头,顺过挎在右肩膀后侧的警用型狙击步枪,和拍档一起大踏步地走下山坡,把四具森顿军官兵的尸体丢在了山头上。 瘦溜纤巧的身形在星罗棋布的林木间飞快地穿行,两边的枝蔓不时地抽打着武文涛脸上的面具,刷刮着他身上的战斗服,噼噼啪啪的乱响一气,忽然间,他听见背后传来一长串急促的沙沙声,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息声,像是有猛兽在林木间奔跑,他脑海内电火般划过一个意念,是敌人的军犬寻着他的气味和踪迹追上来了。 他知道训练有素的军犬不但攻击性超强,追击的速度更是惊世骇俗,百米远的距离,眨间工夫就能冲到跟前,因此,他不敢转身向后看,快速交叉变换位置的双腿丝毫不减频率。 一只德国杜宾犬像一抹离弦的利矢,飞也似地穿过一棵棵树木,精悍短小的体形在树丛间划出一抹黑色的魅影。 全力冲刺中,这家伙忽地借助冲力后腿一蹬地,刺溜一下蹦起来,似一颗出膛的炮弹,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长啸,狠狠地向前方疾步飞奔的武文涛轰去,只见它那黑骏骏的毛发根根耸立,两只耳朵像剪刀一样高高竖起,圆瞪着的一双大眼迸射出慑人心魄的凶光,暴张着的嘴巴里,上下两排尖利的白牙衬着两颗宛似钢锥的门牙,狰厉之极,而两只长伸出的前爪狠狠地抓向武文涛的后背,眼看武文涛就要被这家伙扑倒在地上,一通狂咬猛撕扯,活活地被咬死了。 就在这家伙的前爪子将要触到他后背衣襟的电光石火间,他身子猛地向右侧一个飞扑,嗖地一声,纵出一米开外,这家伙一抓抓了个空,在空中抓出一片爪影,咕咚的一声扑落到地面上,利索地打了个滚,刺棱一下弹起身形。 与此同时,武文涛也骨碌一下从地上翻爬起来,双眼迸射出风刀霜剑似的寒光,透过骷髅头防护面具的两只防爆钢丝网孔,直照五米开外的凶神恶煞般的杜宾犬。 只见这家伙一身爆发力极强的筋肉紧紧绷着,像一抹架在弦上即刻就发射的利箭,一双血红眼睛怨毒地瞪着眼前这个面目同样狰狞的猎物,一张嘴巴剧烈地嚅动着,发出嗷嗷嗷的嘶叫声,白森森的,尖利如钢锥,似刀尖的牙齿时不时地露出来一样,令人看着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腿肚子肌肉直抽缩。 横眉怒对片刻后,武文涛慢慢地朝后退着步子,寒光闪闪眼睛始终与杜宾犬的血红大眼对视着,他心里已生出一计,可以在不伤这畜生性命的前提,把它打跑,因为他比较喜欢狗,爱护动物,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不愿伤害动物性命的。 他一寸一寸的往后慢慢倒退,杜宾犬只是凶神恶煞的盯着他,并不进逼,有可能是在等待合适的攻击时机,也有可能是这家伙被他浑身透出来的凛冽杀气所震慑,从而心生畏惧,不敢贸然出击。 一连后退五六米,杜宾犬始终都没有发起进攻的意思,武文涛停住脚步,一看距离,与杜宾犬已超过十米远,如果要用枪的话,这个距离,就算杜宾犬冲刺进击的速度比闪电还快,他也有十足的把握拔出手枪打死杜宾犬,但是他不忍心这么做,决定用刚刚想到的办法打跑这家伙。 他心里正琢磨着转身飞跑几米,等这家伙从后头追上来,他借助奔跑冲力突然用脚一蹬身边的树干,飞身跃到空中,一个大转身,借助腰力猛地一脚踢飞这家伙,蓦地里,附近传来一片急促的脚步声,拂枝带叶的唰唰声,有好多双解放鞋在堆满枯枝腐叶的地面踏踩得吧唧叭哧的响。 武文涛眉头微微皱起,知道敌军的大批追兵上来了,这时,杜宾犬身子往下压低,双腿膝弯处蜷曲,作势欲向他扑过来,他心头一横,准备对这家伙痛下杀手,于是他的右手五根手指头曲伸几下,就要拔出插在右大腿外侧的手枪。 蓦然,杜宾犬刺溜一下掉转脑袋,呼哧呼哧的一蹦一跳,转向脚步声传来的方位飞蹿而去。 武文涛惊疑地望着杜宾犬蹦蹦跳跳的飞蹿身影,奇怪,这畜生的主人来了,它怎么反而心虚了?难道它真的抗拒不住老子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气?照理说,这种情形下,它应该气冲上来撕咬我,等它主人赶来才对。 杜宾犬的反常之举令武文涛大惑不解,就在此刻,百米开外的丛林中传来连声惊叫声,惨嚎声,杜宾犬嗷嗷的嘶叫声,看得出杜宾犬撇下眼前这个难缠的对手,跑回去撕咬那些森顿军追兵了。 “真是一只奇葩的狗,放着敌人不去咬,偏要去咬它的自己人。”武文涛呵呵一笑,恍然大悟,他的魅力征服了那只凶猛的杜宾犬,使它把他当成了真正的主人,因此原先的主人就转变成了它的敌人。 乘这个机会,武文涛狂奔而去,一路健步如飞,时不时地停下一两分钟,用伯尔大弯刀砍下几根半尺长的坚硬树枝,把一端削得溜尖,然后在两棵小树中间拉上一根涂着伪装油漆的细钢线,将几根削尖的树桩呈七十五度斜角插在钢线前方一米开外的地面上,捧上大蓬枯枝败叶盖在上面,一个简单的陷阱就被他布置好了。 越是简单易做的陷阱,越是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434章 遇见强敌了 二十几年前,东南方战事期间,他师父魔鬼刺客就用这种简陋的陷阱收割过不少白狼的性命,而且屡试不爽,如今,他如法炮制,在热带丛林里对付那些森顿军的追兵。 他走后不到一刻钟,两个身着丛林蟒纹迷彩酋长射手服的精干人物寻着他的踪迹跟了上来,两人的步速挺快,作战靴踩在地面的枯枝腐叶上几乎听不见声响。 走在头里的是鹰眼十一号,右手擎着一支冲锋枪,加装着各种战术组件,涂着丛林迷彩的步枪甩到背后,鹰眼十号在他背后两米外,右腋窝下挟着缠裹着四色丛林迷彩布条的狙击步枪,走着走着,鹰眼十一号的后脚突然给地面上的什么东西勾绊了一下,他身子一个斜楞,身不由主地向前扑倒而下,他惊叫一声,不好,疾忙将右手上冲锋枪往跟前的地面上一撑,支住向前扑倒的身体。 鹰眼十号疾步走上前,在鹰眼十一号旁边弯下腰身,用手扒开鹰眼十一号胸腹下面的枯枝败叶,地面上露出一根溜尖的树枝,鹰眼十一号瞅了瞅这根差点将他穿了个透心凉的尖利树枝,倒抽一口凉气,翻身坐倒在旁边的地上,额角隐隐约约地泌出冷汗珠子。 用力从地面的泥土中拔出那根尖利树枝,鹰眼十号看着离地面不到二十厘高的那根细钢线,咋咋舌头,道:“这个黑色使者十分精通丛林作战,一定来自特种部队。” “一定是的。”鹰眼十一号气咻咻的,很肯定地说:“手法与黑鸦和丛林秃鹫这两个家伙一样,肯定也是从特种部队出来的。“ “哦?”鹰眼十号用手指捻住那根涂满伪装油膏的钢线,又瞧瞧手里的这根尖利树枝,道:“这么说黑鸦和丛林秃鹫也死于这个黑色使者的手上。””坐镇一号基地的黑鸦和丛林秃鹫都曾经是丛林变色龙特工团的资深老兵,这个黑色使者能顺利地干掉他们两个,布设陷阱的手法也跟他们两个一样,这说明他和他们两个都是特种部队退役出来的高手,他太熟悉他们两个了。”鹰眼十一号分析得十分的符合情理,因为掌握了对方的优缺点后,就能捏住对方的软肋,灭掉对方自然也就容易多了。 “看来这一次我们是遇上可怕的对手啦!”鹰眼十号的眉头紧紧皱起,心里的压力像乌云那般滚滚而来。 跑着跑着眼前的树木越来越稀落,地下的枯叶腐叶也愈来愈浅薄,武文涛适时地改用双脚脚尖着地的方式奔行,同时发挥出他那精妙的少林轻身术,翻腾功,像一只大蝴蝶一样在林木间左穿右插,东拐西绕,似一头猎豹一般在高低起伏的地面蹿跃纵跳,所过之处,地面上的杂草,落叶,空中横伸出来的枝叶,脚底下盘缠绞结的藤蔓,石头上的苔藓,树身上树皮,都不见有丝毫遭受人为损坏的迹象。 前方距离地面约莫两尺高的空中横亘着一根手腕粗的树枝,武文涛借助奔跑的冲力一蹬脚,噌地跃起身子,双脚落在那根树枝上,他双膝蜷曲,屈身前倾,树枝上下颤悠着,他借助这股弹力,双脚轻轻一蹬,他四肢刷地一展,嗖的一声,向前飞身跃出去,凌空翻出一个空心跟头,像一片落叶轻轻地落在地面上。 眼前垂搭着一根幼儿手臂粗的青藤,他偶然感到口干舌燥,渴得厉害,水袋背包也没了,身上也没带水壶,他只好拔出泊尔弯刀,砍断这根青藤,见青藤断口处流出来的汁液比较清澈,就放心大胆地把嘴巴张开,凑到这一截青藤的断口处,像用水盆接水那样用嘴巴接住青藤断口内滴出来的汁液,捏住青藤的五根手指头下停地加力捏压,以挤出更多的汁液。 润润干渴的口腔和喉咙后,他舌头贪婪地舔舔嘴边的水渍,目光不经意地向前方的地面扫视而去,突然间,地面上有一丛杂草摄入他双目瞳孔,令他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似乎从那丛杂草中发现了什么危险的征兆。 他上前两步,蹲下身子,仔细地察看,见那从杂草极不自然地偃伏,叶片发卷,颜色偏黄,显然蔫了,而周遭的杂草却翠绿翠绿的,非常茂盛,看得出这一片杂草被人或动物破坏过。 他把目光移向更远的地方,发现相距眼前这丛枯草约五米开外,又有一丛同样枯萎的杂草,他凑近前,用手轻轻地拨开倒伏的杂草,几棵草上面还有干燥的泥土,隐隐现出军靴鞋底的花纹印迹。 一定是森顿集团的雇佣兵,看来他们派高手来追我了。 草叶上遗留的军靴印子告诉武文涛,森顿方面已派出了战斗素质一流的雇佣兵,而两处倒伏发蔫的杂草又向他说明,雇佣兵是一个两人战斗小组,不久前,这个两人小组在这里歇息过。 武文涛寻着地面上被人踩过的杂草,腐枝烂叶,空中掉落下来的那些微微泛黄的树叶,向前搜索行进,时不时在湿润的地面发现多个脚印,他蹲在一个最清晰的脚印跟前,用手指量量脚印的长宽,再看看花纹,当下断定对方穿的是n国陆军现役的军靴,鞋码不是41,就是42,应该是东方人的脚码。 从地面上的痕迹来推测,对方是一个小时以前留下的,武文涛索性循着对方遗留的痕迹向前行进,刚才狠狠地教训了森顿集团养的那一群乌合之众,现在他倒想跟森顿集团花重金请来的作战高手较量较量。 他闪身躲进旁边一棵树底下,静下心来一想,觉得对方的丛林潜行和追踪能力有些平庸,不大可能是出身于特种部队的雇佣兵,十之八九是h国的军队退役出来的雇佣兵,因为这些国家的军人丛林战经验和技能普遍不够。 管他们是好手还是庸手,总比跟那帮二货狂欢派对来得刺激过瘾。 第435章 强敌又咋样 武文涛好斗好胜的豪气愈发炽盛,他当下决计要跟对方好好玩玩,既然对方是专门来追杀他的,那他也不客气,也不推辞,奉陪到底就是。 左手拔出手枪,右手举起冲锋枪,对着眼前的树木枝叶就是一通砰砰砰,哒哒哒的扫射,打得枝叶纷飞,木块四溅,他又仰头朝着树冠发出呀的一声长啸。 三百五十多米以外,一棵大树树腰上的茂密的枝叶被一只戴着海豹技师手套的大手拔开,露出一张涂满伪装油彩的脸,一双闪射着棱芒的眼睛,两片厚实的嘴唇霍地张合几下,对着嘴角边的电台麦克风小声地说:“十号,你听,枪声。” 耳朵内传来鹰眼十号那浑厚的声音:“手枪,步枪,好像有两个人在树林里驳火。” “要不要马上过去看看?”鹰眼十一号显得有点急不可待,想立马就去一探究竟,而鹰眼十号却平心静气地说:“别急,沉住气,再等等。” 把akm冲锋枪往背后一甩,武文涛压低身形,一个猛跑,右手拔出另一支s228手枪,像水蛇一样,东跑几米,拐过一棵树,又西奔几米,转过一棵树,砰砰打两枪,又跑,两只脚上的作战靴故意把地下的枯叶败叶踢得乱飞,把杂草踩得东倒西伏,而身上战术背心蹭刮得枝叶刷刷作响。 “快看,十点钟方向。”鹰眼十一号透过单筒狙击观测仪,看见远处的树丛间有一团纤巧削细的人影,正像一只大蝴蝶一样灵活地左转右绕,时不时露出一颗狞狰的骷髅头,他惊讶又确定地说:“果然是黑色使者。” “你怎么这么肯定他是黑色十月组织的人?”距鹰眼十一号约莫六七米远的另一棵大树上,密密麻麻的枝叶中间,鹰眼十号把他的狙击步枪架在跟前的一根树杈上,通过枪瞄镜观察着远处那条跟幽灵鬼魅一样的人影,他似乎不敢确信他看到的是黑色十月组织的杀手,“黑色使者从来都是一身黑色战斗服,他虽然戴着黑色使者标志性的骷髅头面具,但身上穿的却是当今世界上很多国家特种兵青睐的全地形迷彩服,似乎不像是黑色使者。” “管他是不是黑色使者,做了他再说。”鹰眼十一号冷哼一声,端起m16a4步枪,那条纤巧瘦溜的人影如水蛇一般,灵巧地在树木间转过来,绕过去的,鹰眼十一号把全息瞄准镜的红色光点固定在一个位置上,食指开始预压扳机,心里默默地计算前置量,眼看那人影就要接近他那个位置了,他就要击发了,蓦然间,那人影如滑腻的泥鳅似的弯腰向旁边一转,从一棵大树绕了过去,气得他脸颊上的疤痕一阵抽动。 纤巧瘦溜的人影晃几晃,消逝在树丛间,像幽灵鬼魅那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厉害的身法!”鹰眼十号眼睛从瞄准镜的目镜跟前移开,手指捻着下巴的山羊胡子,“他好像已经发现我们了。” “这家伙是个十足的狠辣角色,以我们俩的身手,估计很难搞定他。”鹰眼十一号显然信心不足,底气更不足,十号,依我看,不如通知猎狐小组,让他们过来一起对付这家伙,咋样? “呵呵,害怕啦?心虚啦?”鹰眼十号呵呵一笑,嗔怪地道:十一号,难道你想要咱们鹰眼小分队出丑吗?你可是海军特战队出来的神枪手,刚加入战略资源公司干雇佣兵,可不能让那些老手瞧不起你呀。 鹰眼十一号尴尬地微笑一下,解释道:我不是怕,我是担心我们这次遇上的真的不是什么黑色使者,而是血兰花的金牌杀手,我们老板森顿先生霸占东方市场太久,损伤过很多同行的切身利益,得罪过很多组织,就算黑色十月不再来找麻烦,其他组织也会请高手来搞破坏的。“ “血兰花?神秘的杀手组织?”鹰眼十号微微一怔,眼神有些惶悚,“十一号,你的意思,我们这次遇到的对手可能是血兰花的金牌杀手野猫子,黑蝴蝶,黄玫瑰,炽天使。” “不错,很可能是他们中的某个人。”鹰眼十一号稍事思忖后,道:“搞不好是野猫子。” “哦!”鹰眼十号脸颊肌肉微微抽动抽动,震惊地道:“你是说三年前在灭掉好几个大佬的东方第一号杀手野猫子?” “是的。”鹰眼十一号很肯定地道:“听猎狐小组的人说过,野猫子是侦察兵出身,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上过战场,跟特种部队较量过,非常精专丛林作战。” “难怪猎狐小组的黑鸦和丛林秃鹫会栽在他手里。”鹰眼十号咋咋舌,心里萌生出退意,但好勇斗狠的本性促使着他不能轻易示弱,他心一横,豪气干云地道:我不相信我们对付不了他,就算他是野猫子又咋样?“ 鼻翼倔傲地扭动一下,他冷哼一声,”别听那些家伙的鬼话,他们没那个本事,不代表我们俩也像他们一样没能耐,十一号,别忘了,你过去是海军的神枪手,可别灭了我们军人的志气和威风。 本来有些心虚,想打退堂鼓的鹰眼十一号经鹰眼十号这么一激励,豪气顿然勃发,把m16a4步枪背在背后,将一捆绳子往大树下一抛,胸有成竹地道:十号,咱们别磨蹭了,我就不信咱俩对付不了他,收拾不了他。 第436章 难道是传说中的魔鬼 身旁擦过的枝蔓被武文涛带得摇摇晃晃,脚上的作战靴狠狠地踢踏着地下的枯枝败叶,遇上湿润的地段就故意用力踩,留下一串串清晰的脚印,遇上长满苔藓的石头,就踢一脚,踢下一两块的苔藓。 留下一路的脚印和痕迹后,他突然借助奔跑冲力纵身跃起,抓住一根粗实的青藤,像甩秋千一样荡出去好几米远,双手松手放开藤子,往跟前一伸,又攀住一根小臂粗的树枝,借助树枝摆动的力道,身子吊在空中前一荡,后一荡,晃荡几下后,手一松,身子随着惯性力量,往前纵出三四米,轻轻地落回地面,迅即朝另一个方向飞奔。 现在他脚尖着地,低头弯腰,无声无息地从一根根枝叶下面钻过去,遇见一块长满苔藓和杂草的大石头,他眉毛欣喜地一扬,从这块大石头顶上,一个飞步跨过去,察看一下四周,没有异状后,他放下挟在右胁的一大捆树枝,除下头上的奔尼帽,脱去身上的cp迷彩蛙皮上衣,拔出95式军刀,拿出几根钓鱼线和伞兵绳,开始制作起假人来。 “奇怪,怎么脚印没有啦?”鹰眼十一号蹲在最后的两只脚印跟前,伸手摸摸湿地上的脚印,眼睛里闪动着诧愕的目光,“脚印这么新,他应该是十几分钟前从这里消失掉的,奇怪,难道他会飞不成?” “他一定就在这附近。”鹰眼十号双手举着sigp226手枪,目光像一台激光扫描仪,随着枪口扫视着周围的几棵大树,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对鹰眼十一号说了声:“找隐蔽”。就闪身躲到身后的一棵大树底下,操起他的狙击步枪。 鹰眼十一号将身子往地下一趴,双手扒,双脚蹬,低姿匍匐前进到左前方的一块长满深草的洼地里,潜藏起来,对鹰眼十号道:“十号,你负责搜寻东面,西面,南面北面交给我,咋样”。 嚓地拉动枪机柄,将awp狙击步枪上膛,鹰眼十号想了想,“好吧。” 说完,他把丛林蟒纹迷彩酋长射手服的披头往头上一罩,突然从树下冲出来,低头弯腰地向一边蹿出几步,猛地一个利索地侧身滚翻,迅即爬到一丛茂密的灌木旁边,蹲起身子,举起awp狙击步枪,透过瞄准镜观察视界范围内的树木花草。 趴在洼地的草丛中,鹰眼十一号透过m16a4步枪的全息瞄准镜,一尺一尺地察看着视线内的一棵一棵大树,一丛一丛灌木,一片一片的杂草,利用他在海军当特种兵期间学的知识,分析辨别着树叶,花草,石头,灌木,枯枝落叶等各种植被的颜色,深浅,盛衰,以及不同植物间的颜色,大小,高矮,形态等差别。 距鹰眼十一号的隐蔽点约莫一百二十米开外,武文涛侧身蹲在那块大石头后面,左手攥着一根细长的伞兵绳,绳子另一头连接在前方十米外,茂盛灌木丛中的一株带刺的植物根部,灌木丛中隐藏着他用树枝杂草编制成的假人,他轻轻地一拉绳子,灌木丛不规则地摇晃两下,露出假人头上的奔尼帽和压在假人下面的akm冲锋枪的枪管。 过上三五秒钟,他又轻轻地一拉绳子,灌木里的假人和枪又露了一点出来。 扫过一块长满苔藓和杂草的石头,鹰眼十一号的目光往近处一尺一尺地移动,忽然,一堆灌木轻轻地摇动了一下,他瞳孔猛地扩张,观察的焦点立即转向那堆灌木,没隔几秒钟,那堆灌木又微微地动了动,像是有人和小动物在里面活动,他细心一观察,灌木的根部有一块颜色黄不黄,黑不黑,绿不绿,形状像草帽一样。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眼睛死盯着那堆灌木的根部一瞬不瞬,过上十几秒钟,那堆灌木又微微地动了一下,他看得更清楚了,确实像草帽,颜色黄不黄,黑不黑,绿不绿,根本不是什么植物,而是cp迷彩的奔尼帽。 “十号,十号,听到请回答。”他对着嘴边的战术电台麦克风小声呼叫鹰眼十号,眼睛仍然死盯着那个位置,“我找到他了,在我的十点钟方向,一百二十五米外,灌木丛中。” 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两圈,鹰眼十号谨慎地问道:“你没看错?” “应该不会错的。”鹰眼十一号很确信他自己没有看花眼,这时,躲到石头后边的武文涛拉了拉另一根连接在假人身上的钓鱼线,假人在灌木丛中微微挪动了一下,鹰眼十一号几乎看清了固定在假人头部的骷髅头面具,他对自己的眼睛更加深信不疑了,“不错,真的是他,他就在那下面藏着,我这就搞定他。” 鹰眼十号的眼珠子又转了两圈,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些不大对劲,正要对鹰眼十号说:“别急,再等等。”可是好胜心切的鹰眼十一号根本不顾虑那么多,全息瞄准镜内的红点往灌木中的奔尼帽上面一指,他预压扳机的食指果断往后一加力,释放了撞针,枪身顽皮似的颤抖了一下,发出砰的一声枪响,他从瞄准镜内看到一个景象,那颗戴着奔尼帽的脑袋跳动了一下,奔尼帽夹杂着几片草叶,飞到空中,飘飘悠悠地落到地面上。 鹰眼十号举起他的狙击步枪,通过瞄准镜向那堆灌木查看,被弹道气浪掀得飘飘曳曳的灌木里露出来akm冲锋枪的前半截枪身,他仔细一观察,akm冲锋枪上加装的榴弹发射器的枪管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灌木仍然飘飘曳曳,里面藏着的目标人物似乎正在慢慢地朝后挪移着身体。 由于灌木的长势太繁茂,根本看不清里面藏的目标人物究竟怎么样了? 鹰眼十一号非常的纳闷,刚才的那一枪明显是打中了目标人物的脑袋,可结果只是打飞了帽子,他心里很不服劲,心想,一枪打不着你,再多给你两枪,看打不打得着你,于是他又砰砰的两枪打过去,灌木里传出啊呀的一声惨嚎,接着就没了动静,灌木丛中慢慢挪动身体的目标人物也不动了,显然是被他打死了。 “我打死他了,我打死他了。”鹰眼十一号高兴地咧开嘴,欣喜地对着战术电台麦克风大声地喊道。 “别高兴太早。”鹰眼十号紧盯着那堆已恢复平静的灌木,平静地说:“没有见到血,我担心有诈。”他是个很小心很谨慎的人,虽然听见有惨叫声,但却没看到血流出来,他不敢轻易相信目标人物已被击毙的结果。 “我去看看。”急躁又贪功冒进的鹰眼十一号骨碌地从洼地的草丛中一跃起身,端着m16a4步枪,慢慢地向那堆灌木靠近。 第437章 魔鬼来了吗 鹰眼十号没有阻止他的同伴贸然行动,他直觉告诉他,对手在耍诈,因此,他巴不得他同伴这么激动冲动,正好引诱对手开枪暴露形迹,这样,他同伴做了诱饵成了对手的枪下鬼,他再打死对手,一个人独占功率,该多爽。 可是他同伴越走越接近那堆灌木,始终没有人打他同伴的冷枪,他又朝别的方位搜视,也没有发现可疑的迹象,他想,如果对方真的耍诈,诱骗鹰眼十一号开枪暴露目标的话,那么为何迟迟不击杀鹰眼十一号,况且,鹰眼十一号已经把自己暴露得那么明显,难道对手真的被鹰眼十一号击毙了?难道对手不是传说中精专于丛林战的血兰花头号当家金牌杀手野猫子? 蓦在此刻,他背心一阵发紧,脑后隐隐约约地袭来一股阴风,灵敏地直觉告诉他,情况很不对劲,有人从他背后摸过来了。 右手刷地抽出插在右大腿外侧的手枪,他刚一转过身来,一条瘦溜纤巧的人影劈面扑到他身上,如猎豹那般迅捷猛厉。 扑腾的一声闷闷沉沉的大响,那人和着他一起倒在地下,他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地面,那人一手拿住他握枪的右手小臂,一手摁着他的左肩膀,脑袋狠狠地在他鼻子上连砸两三下,他登时鼻血长流,酸甜苦辣,各种味道一应俱全,眼前金星乱闪,那人的额头比石头还坚硬,又狠狠地在他额头上嘣嘣嘣的砸几下,他已是头晕目眩。 强烈的求生欲念,促使着他拼命地用左手拳头捶打那人的肋骨,嗙嗙嗙地连续几拳打得那人身子晃晃悠悠,他乘机猛地用力一翻身,左手一拳头打在那人肩膀上,将那人从身上掀开,但那人狠狠一扭他右手小臂,他痛得啊的嘶叫一声,丟掉了手里的手枪。 已经逼近那堆灌木的鹰眼十一号被突然传来的一声嘶叫惊得一怔,他没有转过头去察看,猛地把枪甩到背后,拔出手枪,噔噔的两个箭步蹿上去,左手噼噼啪啪的几下拂开那堆灌木,定睛一看,眼前的情形令他双眼瞳孔猛烈地扩张,那堆灌木中躺着的是一个套着cp迷彩蛙皮作战服上衣,戴着骷髅头护脸面具,用树枝草叶编制而成的假人,刚才他听到的那声惨呼,不过是躲在十米开外的大石头后面的武文涛故意装出来的。 鹰眼十一号气得呀呀的怪叫两声,额角青筋暴涨,呼吸变得又粗重又急促,左手狠狠地抓断几棵花草,气冲冲地扔出去,就在此刻,远处又传来哇的一声惨嚎,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摧心剖肝的哀号,他赶紧扭过头,寻声看去,十一点钟方位,一百多米开外,一片深草正在胡乱地东飘西曳。 他知道情况不太妙,拍档鹰眼十号一定出事了,他边疾步跑向那个方位,边拔动单兵战术电台的耳麦开关,焦急地大声呼叫,“十号,十号。” 耳机里,静电噪音稀里哗啦的响成一团,什么回应都没有,而他越跑越近,哀号声渐渐变成孱弱无力的呻吟,间杂着凄厉的呛咳声。 鹰眼十一号知道他拍档已经凶多吉少了,加快步速,一溜风地跑近前去,一看,瞳孔不由得诧愕地紧紧收缩起来,他拍档鹰眼十号仰躺在深草丛中,腰身四肢剧烈地痉挛着,身上插着一把手术刀。 “十号,你怎么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鹰眼十一号愕然地望着他的拍档,焦急地上前两步,准备蹲下身子为他拍档查看伤情。 喉结一胀一缩,胸口倏起倏伏,鹰眼十号两只死灰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鹰眼十一号,伸出右手,无力地摇摆着,嘴唇猛烈地嚅动着,艰难地向正蹲在他跟前,伸手过来准备扶他身子的鹰眼十一号嘶喊出三个字:“别碰我。”右手拼尽身上最后一股力气,啪地打开鹰眼十一号伸过来的手。 鹰眼十一号错愕地怔了怔,随即明白了他拍档意思,赶紧起身,退开好几米,只见鹰眼十号拼尽全身最后一点点力气,往旁边一翻身子,露出压在身体下的一颗早已拔去保险针的手榴弹。 双眼瞳孔再一次猛烈收缩,鹰眼十一号条件反射地双手抱头,俯身卧倒在地下,轰的一声暴响,腾升起一团火光烟雾,撼山动岳的气浪将鹰眼十号的身体掀得飞出两三米外,撞到一棵树干上,通的一声,重重地弹落回地面上,寂然不动地歪倒在那里。 躲过手榴弹爆炸释放出的毁灭能量后,鹰眼十一号从地下爬起来,仰头冲着树冠,长声嘶吼一声,呀!迅即他操起m16a4步枪,瞪着一双血红眼睛,扭曲着一张凶狠的脸孔,咬牙切齿地嘶喊道:“王八蛋,你出来。”枪口对着眼前的树木砰砰砰地打几枪,又吼道:“有种你就出来呀!出来杀我呀!我就站在这儿,过来杀我呀!” 砰砰砰,他又将枪口转向另一边,连开枪,打断一根树枝后,又挺着胸膛,摆出一副大无畏的姿势,昂着头,扯破嗓子嘶吼道:“来呀!杀我呀!别藏着哇!出来呀!你这胆小如鼠的狗杂种。” 突然,耳机里传来呲呲嚓嚓,噼噼啪啪的一连串噪音,接着响起一个冰冷得可怖的声音:不用喊了,我就在你的身后。 鹰眼十一号身子不禁激灵灵地哆嗦一下,猛地转过身子掉过枪口,砰砰砰,哒哒哒,单发加短点射,打得枝叶碎木四散飞溅,视线里除了树木就是被他乱枪打断的树枝,飘飘洒洒的碎木残叶,哪里还有人影? 他顿时感到头皮发炸,背心寒气直冒,心脏怦怦的跳了起来,他两只惊惶眼睛随着m16a4步枪左一摆,右一转,东一指,西一瞄,朝四周搜索敌情。 可是,视线里除了盘绕纠缠的藤蔓,深深浅浅的花草灌木,高高低低的树木,稀稀密密的枝叶外,连一个鬼影都没有,四到八处静悄悄的,寂静得甚至连一片落叶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可就是这种风平浪静的景象偏偏令他惴栗不安。 第438章 死在了魔鬼的手里 这一刻里,他只能听得见他那紧张的呼呼喘气声,眼睛,枪口,时而向东,时而向西,不停地变换方位,生怕隐藏在暗处的对手会突然摸到他身后一样。 现在,他真正意识到这一次所面对的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对手,可怕的不是这个对手究竟有多么强悍,而这个对手太狡诈,太神秘,太诡怪,行踪飘忽不定,像幽灵那般神出鬼没,令人捉摸不透,不错,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让人惧怕的,因为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模样,不知道他会藏在哪里,会什么时候对你发起袭击?他可能会在你得意扬扬,疏于懈怠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你的背后,又可能会在你意想不到时间和地点现身,也可能在你最紧张,最惶恐,最惊慌的时候猛然从你的背后出现,给你最致命的一击。 这时,瑟瑟瑟的一阵阴凉的微风拂过林冠,枝叶摇摇曳曳,落叶飘飘舞舞,沙沙作响,显得异常的森然萧瑟。 鹰眼十一号不由得激灵灵地连打好几个寒噤,那些树干后、树冠上、灌木丛中、洼地里,都有可能是隐藏敌人最佳掩蔽物,他快速地为步枪换上一只新弹匣,对着那些他认为有可能藏着敌人的植被地物,通通开几枪。 打光一匣子弹后,他又拔出一只新弹匣,蓦在此刻,耳机里响起一片吱吱吱的静电噪音,听上去是那么生硬,那么诡异,那么阴森,像是有人在用长满指甲的手抓铁板一样,他天灵盖寒气直冒,额头泌出大量的冷汗,浑身肌肉起满鸡皮疙瘩。 舌头舔舔因恐惧而哆嗦的嘴唇,他刚想取下耳机不再忍受那仿佛来自地狱里的声音的残虐,可是就在这个时刻,刚才他听见的那个熟悉的声音又来了:找到我了吗?呵呵呵,我就在你附近。 声音阴恻恻,冷冰冰的,在他听起来,仿佛不是发自人类的口中,他乍听之下,如突然跌进冰窖似的,全身筋腱都冻僵了,他赶紧一把扯下耳麦,狠狠地摔到地下,脚上的军靴狠狠地一通狂踩,像对待不共戴天的仇人那样咬牙切齿,突目咧嘴,三五两脚就将耳麦踩了个稀巴烂。 踩烂单兵战术电台的耳麦后,鹰眼十一号低姿势据起m16a4步枪,小心翼翼地在树木间搜索行进,他实在不敢想象这次面对的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血兰花头号金牌杀手野猫子,他只想尽快逃离这片隐藏着可怕敌人的丛林,那怕就是回去遭受他同伴们讥笑,嘲讽,他也愿意,他真不愿就这么窝囊的死在这片丛林里,连对手是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行进中,他不时地左转身、右转身、后转身,枪口上一抬,下一压,因为他老是觉得对手就像鬼魅一直在他周围隐藏着,随时都可会出来要他的老命。 突然之间,身后传来一连串奇异的响动,沙沙沙的,似乎有人正从背后悄悄地掩近。 他猛地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身,m16a4步枪的枪托往右边腋下一挟,就是哒哒哒,哒哒哒,一连打出好几组三发短点射,可是跟前十米范围内除了飞扬起的枯枝败叶,木块断枝落叶,就是给弹道气浪刮得摇摇曳曳的枝叶,哪里有半个人影? 他倒抽一口凉气,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珠子,甩了甩脑袋,尽量使头脑保持清晰,突然间,左首又传来瑟瑟的响声,他惊恐的双眼瞳孔收缩一下,身子连同枪口迅疾转向左首,十几米外,两三株小树正晃晃悠悠,他心里陡然觉得好纳闷,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异常不对劲,此刻,林子里明显没有吹风,而那些小树苗居然会动,而且都是胡摇乱晃,分明就是有人在那里的。 他呀的暴吼一声,操起m16a4步枪,凶神恶煞地向那边扑过去,砰砰砰,哒哒哒的开枪射击,撕心裂肺地吼叫着,“狗杂种,你出来,看我不把你打成肉泥。” 子弹打断了那几株小树,他跑近前一看,什么都没有,每棵小树的枝干根部都绑着一根钓鱼线,显然是有人拽动这一根根钓鱼线,带动那几棵小树一阵乱摇晃。 “发克油,靠,发克。”他气得脖子胀成海碗粗,额角蠕动着根根蚯蚓似的青筋,蓦然间,他头顶上方的树冠发出悉悉的响声,一大蓬树叶如雨点,似雪片那般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落得他头上,衣领上,身上到处都是。 他猛地扬起枪口,对着树冠就是哒哒哒的短点射,锵的一声,空仓挂机,他唬唬地喘着粗气,愤愤地把打光子弹的m16a4步枪甩到背后,拔出mk-23手枪对着头上方的树冠继续发射愤怒的子弹,树叶被子弹打得纷纷洒洒,一根树枝嘎吱的一声断成两半,落下来,正好打到他的脸上,他的视线登时被遮蔽。 就在此刻,斜刺里的一堆灌木奇迹般地耸动起来,霍地蹦出一个山精树怪般的人影。 他赶紧一把拂开脸上的残枝碎叶,右手枪口往来敌方位挥去,但那人速度快如流星赶月,眨眼就扑拢到他跟前,他的枪口伸向那人面门,那人侧身一闪,他的枪砰地打响了,子弹嗖地擦过那人面庞,那人一只手闪电般地捏住他右手小臂,狠力一拧转,他痛得啊呀一声号叫,手枪脱手落在地下,他急切间顾不得右手臂传来的巨痛,左手拔出一把蜘蛛刀,刷的一刀刺向那人脖子,那人头一偏,躲过之后,一掌击来,啪的一下击中他下巴,他踉跄地倒退两三步,一个仰八叉跌倒下去,他迅急翻起上身,左手一扬,甩出手里的蜘蛛刀,那人身子一晃,躲了过去,他急忙伸右手去拔右小腿外侧的格斗刀,只见那人一只手臂忽地往下方甩了一下,一把三棱钢刺呼的一声飞出去,噗啦一下扎进他胸膛,没得只剩下刀柄,他痛苦地闷哼一声,丢掉右手上的格斗刀,歪倒在地面上,抽搐几下腰身四肢,呜呼哀哉了。 武文涛缓缓地走近前,弯腰,拔出贯穿鹰眼十一号的三棱钢刺,站起来,咣地一脚踢开尸体,冷傲地道:“就凭你们这两把刷子,还敢做掉我炽天使,下一世再说吧!” 第439章 蒙混(一) 三个小时后,紧靠边境的一个森顿集团势力控制的小镇外面,一辆解放牌军用卡车,颠颠簸簸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弯弯拐拐地行驶着,像一只大甲壳虫一样。 雨过天晴的泥土路面上,泥水东一滩,西一滩,车轮子辗过后,稀泥浆子稀里哗啦的四散飞溅。 突然间,蓬的一声闷闷沉沉的爆响,卡车的一只前轮子猛地瘪了下去,卡车歪歪斜斜地向前驶出几米后,咯地一声刹住了,驾驶室的车门打开,跳下一名森顿军士兵,他走到那只前轮子跟前,弯腰查看查看,板着面孔骂道:“靠,轮胎爆了。” 他转头向卡车里坐的同伴们吼道:“都呆着干什么?下来帮帮忙啊!” 盖着军绿色车篷的车箱尾部咕咚咕咨咚的跳下来三名森顿军士兵,他们一个个都背着ak-47冲锋枪,跑到驾驶室这边来,问那司机怎么回事,那司机说车胎爆了,叫他们几个帮忙把备用轮胎搬下来,于是三个士兵去车箱里搬备用轮胎了,那司机从驾驶室里取下工具箱,千斤顶,开始拆卸被利物扎爆的轮胎。 不一会儿,三名士兵从车箱内掀下来的一只轮胎,然后抬到司机那里去,他们不觉察到在二十几米外草丛中,两只闪着风刀霜剑似的冷酷光芒的眼睛,正对他们虎视眈眈,一支mp5sd冲锋枪在他们几个人的身上指来指去。 武文涛打算乘机快刀斩乱麻地干掉那四个森顿军士兵,劫下那辆卡车,大大方方地开到边境,只要脱离森顿集团的势力范围,他就万事大吉了。 他瞄准一名森顿士兵的脑袋瓜,正要扣动扳机,忽然间,那士兵转过身,摸了摸肚腹了,好像跟他的同伴说了句,我肚子疼,去方便一下,就走下公路,钻进齐肩的草丛中,朝他这边而来,他食指松开冲锋枪的扳机,嘴角欣喜地向上翘动翘动。 那士兵双手扒开茅草,深一脚,浅一脚的朝深处前进好几米远后,解开革制内腰带,把裤子,裤衩剥下去一点,蹲下身子,猛可间,附近的草丛中传来悉悉窣窣的响声,像是有蛇虫之类的东西朝他这边摸了过来,他身子激灵了一下,转头寻声一看,没有看见什么,以为是风吹草动,没有在意,扭过头,刚刚松口气,背后猛不丁伸过来一只并不粗壮但却强劲有力的手,闪电般托住他的下巴,猛力往起一提,另一只手压住他的额头,狠狠地往一边一拧,他整个人像泄气的大皮球一样瘫软下去。 那双手托住他那歪向一侧的脑袋,把他那软绵绵的身体轻轻地放下去,然后解下他腰间的革制外腰带,扯开他单绿色夹克作训服的拉锁……… 公路上,一名瘦小个子士兵帮着司机换轮胎,另一名下巴有颗黑痣的士兵望着那片深草丛,不耐烦地大声喊道:“喂!你完了没有,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就快啦!”草丛中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嗔怪道:“喊什么喊?” “你才叫春呢!”那黑痣士兵气得鼻尖扭动扭动,撇嘴骂道:“我日,九连的娃们真是人懒屎尿多,哼!” “呵,小子,听你的口气,好像你们七连的兵个个都勤快一样。”拿着扳手帮司机拧螺丝的瘦小个子士兵显然对那士兵的说法不服,“你小子也别说啦!你们七连每次比武都落后人家九连,还好意在这里喷。” “我靠,我们七连好歹也是我们森顿军的卫生标兵连,那像你们十一连,样样都靠后站。” “我去,卫生标兵连?背子折得好,地扫得干净,也能打得赢仗?看看上一次吧!人家黑色十月才派几个人,就把你们七连打得那么惨……” “好啦!好啦!你们七连,十一连都厉害,我们九连太衰,行了吧!”武文涛突然从草丛中站起来,头上有点偏大的解放帽的檐子压得很低,脸上敷着好多草泥,看上去有些邋遢,脏兮兮的,只见他边紧着裤子的内腰带,边气乎乎地对着公路上的两个争得面红耳赤的森顿军士兵骂道:“你两个是吃饱了撑着了是不是?叫什么叫?” 他已从他们两个的吵嘴中窥探出一个好消息,刚刚被他干掉的这一个森顿军士兵,和他们两个不是一个连队的,相互不太熟悉,因此,他乔装改扮冒充地下这个死了的士兵,应该能蒙混过去。 把ak-47冲锋枪挎到右肩膀后侧,他故意呵呵呵的呛咳着,大踏步地走出草丛,一个利索的箭步,跨上公路,那两个森顿士兵诧异地望着他,瘦小个子惊疑地道:“嘿!哥们,我觉得你好像变了个人样。” “屁话。”武文涛咳了一下嗽,紧紧革制外腰带,扯扯衣摆,用手推开瘦小个子士兵,指着地下的轮胎,向正在拧螺丝的司机,佯装咳着嗽,问道:“这个是坏了的轮胎吗?” 那司机说是,他腰身一弯,一把就从地下抱起那只轮胎,迅即举起来,扛到肩头上,大步流星地往车箱尾部走去,每一步都稳稳当当,身子晃都晃一下,两个士兵眼神惊讶地望着他,齐齐发出一声惊叹,“好大气力呀!” 那司机扭过头,讶然地望着武文涛那瘦溜但却异常矫健的身影,咋咋舌头,“还真没看得出来,这小子劲还挺大的。” 武文涛走到车箱尾部,哐镗的一声,将肩膀上的轮胎往车箱内一丢,随即右手撑住车箱挡板上沿一按,嗖地跃起身子,像燕子一样,轻轻地落进车箱内,扫视一眼,见车箱内码放着好些塑料筐子,木箱子,鼻子嗅到一股淡淡的蔬菜的味道,看样子,这辆卡车是森顿军后勤部门用来运输粮食的。 他搬来一只木箱子,用脚踢到车箱一边,屁股往箱盖上面一坐,背靠着车箱挡扳,把ak-47冲锋枪靠在右肩膀上,准备眯一会,他至少有二十几个小时没有睡眠过了。 片刻之后,司机换好轮胎,冲那两个森顿军士兵一挥手,“好啦!上车吧!” 两个家伙连翻带扒地进入车箱内,坐在武文涛的对面,他们两个可没武文涛这么爱干净,直接坐在车箱地板上,那个黑痣士兵揭下解放帽,当扇子扇着凉,扯开上衣拉链,嚷道:“麻麻的,好热呀!” 卡车辗起一路的泥水浆子,颠颠簸簸地开走了,路边那一片深草丛中,留下一具下身挂着一条军绿大裤衩,上身套着一件粗棉布白衬衣的尸体。 第440章 蒙混(二) 车箱内颠颠倒倒,武文涛和两个森顿军士兵身子晃来晃去,跟坐风浪中的小艇一样。 那黑痣士兵似乎早已闲极无聊,他瞅瞅耷拉着脑袋,打瞌睡的武文涛,大声问道:“喂!哥们,别睡呀!起来侃侃女人。” “你们俩慢慢侃吧!我好困,想眯一会儿。”武文涛晃晃脑袋,有气无力地道。 “呵!你小子刚才不是侃女人侃得欢吗!怎么这会儿蔫了,是不是扛轮胎扛累了?”那瘦小个子士兵呵呵地笑道。 “也许吧!我有点感冒,不舒服。”武文涛又装模作样地咳两声嗽,右手摸出半盒红塔山香烟,一只一次性气体打火机,朝黑痣士兵递过去,“你们闷得慌的话,呆会儿到镇上了,找个美妞泡泡,这包烟你们拿去抽,我喉咙不舒服,干痛得很。” 黑痣的士兵高兴地抓过武文涛递过来的那盒烟和打火机,与瘦小个子士兵一起吞云吐雾,海阔天空地唠嗑起来,而武文涛乘这难得的宝贵机会眯上一小会儿,至于那两家伙聊了些什么话题,他一点兴味都没有,无非是谁个今天赢了几把牌,昨天那个输了多少钱,这家店的妞便宜,但长得丑,做着没劲,那家店的小姐漂亮是漂亮,可贵得要命,一下至少得四百,如此之类的话题。 过得个把小时,半醒半睡状态的武文涛听见外面人声喧哗,卡车嘎的一下停住了,对面的黑痣士兵洪声向他喊道:“喂!哥们,松溪镇到了,醒醒吧!下车找家洗脚房泡泡,精神精神!” 武文涛把帽檐往下压压,伸伸懒腰,打打哈欠,跟着那两森顿军士兵跳下车,瘦小个子士兵指着斜对面一家足浴中心,嬉皮笑脸地对武文涛说道:“哥们,走,进去洗洗,找个美妞按摩按摩,踩踩背,放松一下心情。” “不用啦!”武文涛装模作样地用手捂着嘴巴,咳着嗽,右手摆几摆,“我去趟诊所,你们先去快活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开,黑痣士兵大声叫住他,用手指向另一边,“喂!哥们,诊所在这边。”他赶紧转过身,哦了一声,匆匆地走了,走出十几米远,他隐隐约约地听见身后传来那瘦小个子士兵的声音:“这小子,就是嘴上说得厉害,有那个色心没那个色胆,走吧!我们哥俩快活去。” 武文涛咧开嘴呵呵一笑,走到前方的一家诊所门前,停下脚步,转头看去,那两个森顿军士兵肩并肩地走进那家足浴中心的大门,他撇撇嘴,大步向前而去。 他一眼望去,街道两边一溜拉一溜拉高高矮矮的式建筑物,琳琅满目的广告横幅,条幅,灯箱,牌匾,店面招牌,店铺里陈列摆放的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商品,来来往往的拿着s省腔调的行人,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令他恍如置身于九十年代初,北方边疆的某个小县城。 这时,前方走过来一小队五名森顿军士兵,他瞅瞅脚下泥不拉几的解放鞋,看看腰侧旧旧的军绿帆布挎包,油漆剥落的军用水壶,瞧着一身土气的打扮,他咧开双唇,呵呵一笑,大摇大摆地迎着那队巡逻兵走过去,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笑嘻嘻地冲他们打招呼,“哥儿们几个,辛苦啦!” 走在未尾的一个看上去还是个半大孩子的士兵冲武文涛露出憨厚的笑容,用略带着几分童音的尖声气,说道:“哥,洗洗脸吧!呆会儿去按摩的时候,担心人家不让你进。” 武文涛用手摸了摸他刚才故意涂抹在脸颊上的草泥,嘿嘿一笑,“兄弟,谢谢你提醒,我这就去找个地方洗洗”。 听着店铺里传出的那些近期大陆最流行的歌曲,武文涛借助一身森顿军士兵行头的掩护,很轻松地出了小镇,沿着泥土公路一连走了约摸五百米,前方出现一座哨所,路边停着一辆涂成迷彩色的皮卡,还有一辆n国造的军用悍马吉普车,近十名森顿军士兵挎着枪,站在拒马和栅杆附近值勤,这是一道关卡。 武文涛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向那些站岗的森顿军士兵笑嘻嘻地打招呼,“兄弟们好,辛苦啦!” 一个双手背在背后,在栅杆跟前转悠的高个子士兵凑近武文涛跟前,问道:“你哪个单位的?干什么去?” “我九连三班的,回家一趟。”武文涛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心平气和地向那高个子士兵说道:“我的家就在这前边的山上。”他还装腔作势地用手指两指。 “你的假条和士兵证呢?”那高个子士兵将一只粗糙的大手伸到武文涛跟前。 “哦!在这儿。”武文涛双手在上衣和裤子口袋里掏摸几下,有些惊慌地道:“哎呀!糟啦!我假条好像忘记带身上啦!” 他把森顿军的士兵证递到那高个子士兵的手里,慌忙打开挎包,在里面翻捣起来。 那高个子士兵接过士兵证,翻开,只瞄了一眼,没有细看,也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只是生硬地对武文涛说道:“兄弟,这可不行啦!上峰有令,近两天有敌对势力来侵犯,我军所有人员,无论职位大小,没有假条一律不许回家探亲,你没带假条,我们怎么敢放你过去。” “求求你班长,你就帮个忙吧!”武文涛好声好气地央求道:“我老婆要生了,我得赶快回去一趟,照顾照顾我老婆和娃儿。” 他从挎包里摸出事先从镇上买好的几盒阿诗玛香烟,捧到那高个子士兵跟前,“班长,这些给你和兄弟们提提神,求求你通融一下好吗?你家里也应该有老婆和孩子的,你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的。” 第441章 蒙混(三) 高个子士兵瞅瞅武文涛手里的几盒阿诗玛烟,又扭头望望哨所门口一眼,兀自犹豫不决,这时,旁边一个站岗的士兵叹息一声,道:“班长,你就通融一吧!这位兄弟的老婆要生孩子啦!走得急忘记带假条也有情可愿的,你就别为难人家啦!” 高个子班长想想觉得确实是这个理,又瞧瞧武文涛捧到他面前的几盒阿诗玛香烟,烟瘾又上来了,他双手忍不住抬起来,想去接过对方手里的烟,但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不妥的地方,手缩了回去,武文涛见他显然已被说动了,就趁热打铁,把烟往他面前送了送,恳求道:“班长,你就高抬贵手,帮帮兄弟的一下吧!我不过是回家一趟照顾照顾老婆和孩子。” 高个子班长的两片又粗糙又厚实的嘴唇嚅动两下,叹口气,道:“好吧!哥怜悯你一回,你走吧,回去好好照顾你老婆孩子。” “那太谢谢你啦!班长。”武文涛装作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双手把那几盒烟往那高个子班长怀里一凑,“这个给兄弟们提提烟吧!” 将士兵证往武文涛怀里一扔,高个子班长喜眉笑眼地伸手接过那几盒烟,捧在怀里,七八名士兵像见到一箱财宝一样,一齐围拢上来,纷纷伸手过来,从高个子班长怀里抢烟,一时间,叽里呱啦的嚷闹声大作,站哨的士兵们哄抢成一团。 武文涛咬着嘴唇,鼓起两边脸颊,很想笑,心里欣喜地嘲笑道:“慢慢享受吧!一群二货,大爷我不奉陪啦!” 说完,把森顿军的士兵证抛到空中又伸手接住,拍了拍,塞进裤子口袋里,耸两耸右肩膀,将滑溜下去的akm冲锋枪往上送了送,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刚走到栅杆跟前,忽地听见有人大声喊道:“慢着,先别走。” 武文涛脸色刷的变得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他转过身来,一瞥眼间,见哨所内走出两名身着丛林迷彩蛙皮作战套服,胸前吊挂着泥色肚兜式战术背心,形态颇为悍厉的雇佣兵,他眼角余光瞄向那辆n国军用悍马越野车,暗想:我就说嘛!森顿军队的士兵怎么可能乘坐如此高规格的n国货,顶多只有三菱产的皮卡车,大工厂造的解放牌卡车。 其中一名体魄魁梧,脸庞黝黑无比的雇佣兵冲那些哄抢成一团的森顿军士兵厉声喝道:“吵什么吵,还不赶快去做事。” 森顿军士兵们被这声宛如悍天焦雷的厉吼惊得齐齐一呆,随即各自服服帖帖,规规矩矩地回到各自的岗位上,有的把抢到手的整盒烟塞进裤兜里,有的没抢到沮丧着脸,那高个子班长两道粗眉高高扬起,裤兜这会儿看起来涨鼓鼓的,肯定一个人独霸了两三盒烟。 黑脸雇佣兵右手摸着插在右大腿外侧战术快拔枪套内的伯莱塔92f手枪枪柄,双眼射出刺刀一样的棱芒,直照武文涛那涂抹着草泥的脸庞上,一双粗壮无比的大脚蹬着一双大号的泥色战术靴子,噔噔噔地欺近武文涛跟前一米处,停下来,沉冷着声音道:“把帽子脱掉。” 武文涛规规矩矩地把解放帽揭下来,脱出一头乱糟糟的,汗臭味浓浓的寸发,和一张脏兮兮的,看不出清秀的脸,只不过一双丹凤眼还是那么澄澈,黑亮,隐隐透射出寒芒。 黑脸雇佣兵的舌头咋了咋,眼前这个森顿军士兵就算这么土气,脸上这么脏,却还是那么英气逼人,与他见过的那些大老粗,泥腿子,多巴佬大不一样,他不由得更加怀疑眼前这个森顿军士兵可能是敌对势力渗透进来的高手假扮的。 武文涛尽量把双眼下垂着,不去对方对视,这样就避免对方从他目光中窥察出破绽,他知道那些战略资源公司的雇佣兵不是吃干饭的二货,不那么好忽悠。 黑脸雇佣兵绕着武文涛身子转了一圈,棱芒闪闪的眼睛将武文涛从头到脚打量了过遍,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破绽,走到武文涛跟前,看着武文涛的脸,阴沉地道:“把证件拿出来。” 武文涛规规矩矩地掏出森顿军的士兵们,递过去,黑脸雇佣兵伸出戴黑色半指战术手套的大手狠狠一把抢过去,翻开,扫了一眼,冷厉地对武文涛说道:“看着我。” 武文涛目光往对方那张凶悍的脸上转了一下,又立马移开。 “看着我,听见没有?”黑脸雇佣兵瞪圆两只恶狼似的眼睛,厉声吼道。 武文涛身子颤抖了几下,目光转到对方那凶神恶煞的脸上,嘴唇剧烈的哆嗦着,装作非常畏惧的样子。 黑脸雇佣兵瞅了两眼证件上的信息,然后瞪视着跟前畏畏缩缩的武文涛,冷然地问道:“姓名?” “熊娃。”武文涛哆嗦着嘴唇回答,目光畏怯地偏向一边。 “单位?” “九连三班。” “职务?” “副班长。” “编号?” “723607。” 黑脸雇佣兵问一句,武文涛哆嗦着嘴唇答一句,声音装作有些嗫嚅,黑脸雇佣兵见对方回答得跟证件上的信息一字不差,样子又显得那么胆怯,心里的怀疑念头顿时消散大半。 他点点头,冲那高个子班长一招手,“你,过来一下。” 高个子班长赶紧跑过来,啪地一靠脚,打了个立正,对黑脸雇佣兵敬礼,恭敬地道:“长官,请指示。” 黑脸雇佣兵把证件往高个子班长怀里一丢,大咧咧地道:“去,打电话到九连查证一下,有没有一个叫熊娃的士兵请假回家。” 武文涛心弦猛地一紧,坏了,这一来,肯定露出马脚,看来大爷只有做掉你们几个,硬闯过关了。 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捏在他右手掌心内。 高个子班长拿着证件,迟疑一下,瞅瞅看着有些怯懦的武文涛,转头对黑脸雇佣兵道:“长官,不用那么麻烦了吧!这位兄弟只是回家照顾老婆和孩子,我看……” “叫你去你,就去,少罗嗦。”黑脸雇佣兵向高个子班长眼睛一瞪,高个子班长身子颤抖一下,舌头舔舔嘴唇,赶紧应了一声是,转身跑向哨所。 第442章 混过去了 武文涛呼吸变得有点急促起来,右手捏紧那把手术刀,心里的杀机冉冉升起,不过,面上却装得很焦急,隐隐含着杀气的目光紧紧盯住那黑脸雇佣兵的脖子,准备行藏一败露,第一时间一刀射中这厮脖子,只要解决了这个得力的雇佣兵,事情就好办多了,至于那些森顿军士兵,他压根就没当回事。 这时,哨所门前的另一名雇佣兵朝高个子班长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了,让他走吧!”他转向很较真的黑脸雇佣兵,呵呵一笑,“黑挑老五,你也太谨小慎微了吧!你看这小子那个样子,跟你说话都身子打抖,腿脚发软,怎么可能会是黑色十月的黑色使者!我看就别为难这小子了吧!让他回家陪陪要生孩子的老婆吧!” 黑脸雇佣兵想了想,又瞧瞧武文涛,冷哼一声,“瞧你小子那怂样也不像是黑色使者,滚吧!” 他冲那高个子班长招了招手,“把证件给他,放行。”然后,甩手走向哨所,对门口的另一个雇佣兵道:“走,接着玩牌去。” 武文涛倒吸一口凉气,松开紧张无比的心弦,这时,高个子班长跑过来,把证件递给他,拍拍他肩膀,小声道:“快回家看看老婆吧!” “谢谢班长。”武文涛冲那高个子班长鞠了一个躬,这一次他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因为刚才高个子班长替他说情,令他对高个子班长,产生出好感。 高个子班长一挥大手,栅杆抬了起来,武文涛总算蒙混过了这道关卡。 武文涛离去的五天,闲来无事的小慧遵照武文涛走前提出的要求,每天都要着枪和几只弹匣来这片树林练习举枪,练习射出,子弹打了将近三百发,十几箱空可乐瓶子消耗一空,碎玻璃碴子,子弹壳抛洒得遍地都是。 小慧右手提着一支格洛克26手枪,戴着护目眼镜,盯着二十五米外,竖立起的一个胸环靶,右眼半眯着,半分钟后,右眼睁开,闭上左眼,抬起枪,指向靶子,右眼稍微瞄了瞄,砰的一枪,靶子的九环位置爆开一个弹孔。 她垂下枪,晃了晃脑袋,吐了两口气,右眼睛眨巴眨巴几下,又抬起手里的枪,稍事瞄准后,立即扣动扳机,枪口微微一跳,砰,靶子的十环环线以内啪地爆开一个弹孔,一颗弹壳叮当的一声掉到她脚跟前,她脚下的地面上散落着几十颗手枪弹壳。”从瞄准到击发,你最多只用五秒时间,你进步真的是神速哇!“一个熟悉的声音冷不丁地从斜刺里传来。 小慧先是一惊,枪口朝右侧一摆,十几米开外,一个纤巧瘦溜的人疾忙侧身闪到一棵树后边,接着哈哈地笑着,伸出一只手,向小慧摆了摆,“别,小心伤到哥。” “哥!”小慧眼睛陡然晶亮起来,赶忙把格洛克26手枪插进腰间的枪套内。 武文涛穿着一身新款的阿迪达斯运动服,从树后边闪身出来,和颜悦色地向小慧微笑道:“哥没骗你吧!说好五天,没多一天吧?” 白皙的,圆鼓鼓的脸蛋儿浮现的个微微蠕动的小酒窝,小慧喜笑颜开,右手掐着五根手指头,“一天,两天…没错,刚好五天,哥你真是说话算话。” 她飞跑过去,猛地扑到武文涛的怀里,一双纤纤荑手拦腰搂住他那并不粗实的腰,他一把捧着她那可爱又俏美的脸蛋,轻轻地摇两摇,又扭扭她的小鼻子,嘿嘿嘿地笑道:“小丫头,哥走的这几天,你好像瘦了,不会是天天泡方便面吧?” “哥,看你把人家说得,好像人家是好吃懒做的小女人似的。”小慧可劲地用拳头捶捶武文涛的后背,撒娇地道:“哼!我可是个勤快的人,瞧瞧你,哥,就准备了一个星期的蔬菜,水果和米面,早空了,人家不泡面,叫人家吃啥呀?” “哦!”武文涛这才想起当初租下这所别墅的时候,只采购了十几天的食品,五天前,走得太急,忘记叫超市送食品上门了,现在两口冰箱里可能只剩下啤酒,饮料和矿泉水了,他尴尬地笑道:“都怪哥,记性不好,差点让你挨饿,回头我打电话叫超市派人送点东西过来。” 这天早晨,碧空如洗,阳光明媚,暖风微拂,令人神清气爽。 武文涛和小慧抱成一团,亲密,逗趣了一会儿后,武文涛夸小慧的枪法真是勇猛精进,事别五日,刮日相看,小慧娇哼一声,揉揉被武文涛捏得有些发痛的鼻子,啪地一拍胸膛,傲气地道:“等你来挑战。” “好哇!咱俩师徒就pk一下吧!”武文涛呵了一声,嘿嘿笑道:“想跟师父挑战,看来你这丫头还真是牛气冲天,刚学会爬就想挑战会飞的翼龙了。” 在老地方竖起一个五环靶,是他用一块硬木板,一根长木条和一张手工绘制的靶纸自制成的,虽然不够气派不够美观,但还能将就着用。 今天,他要与小慧pk一下手枪慢瞄射击,看看徒弟和他这个师父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比赛的规则,要求和评判标准都简单之极,二十五米胸环靶,立姿,五发子弹,只比一局,谁的环数最大,耗用的时间最短,谁就是赢家。 他决定自己先上场,右手拔出一支格洛克17手枪,上膛后,身子一侧,双腿叉开,单手持枪瞄准射击。 砰砰砰,一转脸就打完五发子弹,靶子颤颤悠悠,靶纸上竟然只爆开了两个大拇指指甲大小的弹洞。 “十四秒。”小慧右手大拇指一摁战术手表,凝视着二十五米处竖立的靶标,两只水晶般澄澈明亮的大眼睛圆睁着,惊讶地叫道:“二十环,五发子弹只中了两发,其余三发脱靶,怎么回事。” 第443章 又可以逗小妹纸了 她哑然失色,转头诧愕地望向武文涛,她简直难以置信,枪枪上靶,弹无虚发的文涛今天竟然会奇迹般发挥失常,大失水准。 难道是他故意让着我不成? 一时间,她如坠五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瞅瞅靶子,又瞧瞧武文涛,她一脸诧然之色。 顽皮似地耸耸肩膀,武文涛又撇撇嘴唇,格洛克17手枪在右掌心里转两转,啪地插进腿挂战术快枪套内,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呵呵地笑道:“先别问这么多,小慧,去,把靶纸换下来再说。” 小慧心怀惊疑,飞也似地跑过去,摘掉几枚图钉,揭掉那张靶纸,把一张新靶纸用图钉固定在靶板上面,随后举着那张靶纸飞跑回来。 “小慧,你是个聪明又机灵的女孩子,相信不用哥点破,你就会找到哥为什么只命中两发子弹的原因。”武文涛右手指指那张靶纸上的两个弹洞,笑呵呵地道:“看仔细点呀,小慧。” 两个弹洞均在十环位置,其中一个在靶心,弹洞的口径都比较大,而且很不规则,小慧凝神细察片刻,大脑里冷不丁地闪过一道灵光,她顿时省悟,左手啪地一拍额头,自责道:“哎呀!我好愚钝啦!原来你打出去的另外三发子弹都是从这两个弹孔穿过去的呀,哎呀,我真笨,怎么就没想到这个问题呀?” “明白就好。” 武文涛满面春光,得意扬扬,双手往胸前交叉一抱,笑道:“现在该你出手啦!小慧,让哥看看你能不能今天就谢师。” “算啦,不比喽,不比喽,我甘拜下风,哥,你赢了。” 小慧丢掉那张靶纸,摆摆双手,打起了退堂鼓,她很有自知之明,文涛哥哥右手单手持枪射击,只用十四秒就打完五发子弹,可以说一瞄准靶子,两三秒就进入枪身相对稳定期,找到击发的最佳时机,枪枪不离十环,恁地神奇的枪法,以她目前的功力火候,是不可能望其项背的。 “要比,一定要比,不比你就找不到差距,就没有上进的动力。”武文涛神色一肃,凝重地道:“小慧,你只管用心去打枪,尽可能发挥出你的水平,不要去想环数,比赛结果,能不能战胜我之类的问题,你全力以赴,心无旁鹜就行啦。” 在武文涛期许的目光注视下,小慧迟疑片刻,秀眉一竖,双掌啪地一击,左手将战术手表扔给武文涛,右手掏出格洛克26手枪,上膛后,转身大踏步地走到射击位置上,两条纤细的腿刷地一分,一双纤纤荑手利索地举枪向着靶子。 “准备好了吗?”武文涛问道。 “准备好啦,可以开始了。”小慧回答,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 “开始。”武文涛一摁按钮,战术手表的秒针嗒嗒的转动起来。 砰砰砰的五枪,断断续续的响完,武文涛摁下按钮,看了看战术手表,又望了一眼晃晃悠悠的靶子,右手食中二指向小慧分开竖起,笑道:“不错,十八秒,四十八环,新手能取得这个成绩已经是相当不容易啦!” 听到武文涛由衷的赞誉,肯定,小慧咧嘴露出两排如海贝般齐整的白牙,心里沾沾自喜,女孩儿就是这么爱慕虚荣,不过,她确实做得已经够好了,从第一次摸手枪到今天为止,才半个月时间,她就熟练地掌握了手枪慢射技术,天资禀赋之高,连武文涛都感到无比惊讶。 退出弹匣,将枪口指向别处,小慧边验枪,边喜冲冲地向武文涛问道:“文涛哥哥,听你的意思,我现在就可以谢师了。” “是的,你现在可以谢师了。”武文涛走过来,用右手轻轻拍拍小慧脑袋,手指头梳梳她比较乱的乌黑秀发,煞有介事地道:“哥教你的这两手虽然只是皮毛,不过防身自卫是够了,以后,哥就不必担心你的人身安全问题啦。” 回到别墅里,武文涛拔出格洛克17手枪,解下腿挂战术快拔枪套,随手丟到床头柜里面,然后脱掉战术衬衣,裤子,躺在软绵绵的席梦思床上,心里估摸着雇主是否已经把剩下的一大笔酬金汇入他的银行户头上了。 虽然刺杀东湖帮老大柯尊岭的那担生意是私活,可是他并没有与雇主见过面,当初与他恰谈生意的是雇主的秘书,因此,他全然不了解雇主的性情为人。 与雇主的秘书盛先生谈妥后,他又打电话给带他入行的三师兄徐铁应,说他接了个私活。 三师兄徐铁应绰号野猫子,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参军入伍,服役于军区直属侦察大队,参加过防御作战,曾多次与敌军特工部队交锋,实战经验丰富至极,退役后当过工人,务过农,做过小生意,后来不知何种原因进入杀手界,迅速成为道上威名煊赫的顶尖职业杀手,他在这个云波诡谲,尔虞我诈的江湖上闯荡十几年,称得上曾经沧海,老成见解,向武文涛问明情况后,他觉得这个雇主不是什么好货,提醒武文涛千万要小心,谨防事后雇主过河拆桥,上楼去梯。 不过,他还是比较相信雇主的,相信雇主是讲诚信,守道义的人,尽管从没有与雇主直接通过哪怕一次电话。 因此,他放下智能手机,不打算登陆网上银行,查看他的帐户,这时,卧室门被人推开了,小慧端着两杯果粒橙,两份鸡蛋沙拉走了进来,笑嘻嘻地对他说:“哥,尝尝我的手艺吧!” “好哇!放到这里吧。” 武文涛呵呵一笑,从床头柜上拿起他的格洛克17手枪,随手塞进枕头底下压着。 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面,小慧脱去运动服,只穿一件背心,露出一身白皙胜雪的嫩滑肌肤。 “坐下吧!小慧,让哥好好看看你。” 武文涛让小慧坐在床上,凑过来,伸出两只手,轻轻柔柔地抚摸着小慧的脸蛋。 圆滚滚的脸蛋,丰满滋润的两颊,不施粉黛,却丝毫挡不住小慧与生俱来的标致姿容,武文涛的十根细巧的手指捏捏她的下巴,按按她的鼻子,又揉揉她的脸颊,分享着他的纯洁,青春和质朴。 这些年以来,为考上名牌高等学府,为勤苦半生的母亲争光,为早日摆脱穷困的生活环境,小慧一门心思地沉浸在学业当中,非但没与哪个男孩子拍托过,甚至连接触男孩子的次数就寥寥无几,可以说,除了生养他的父母外,武文涛是唯一的一个与她有肌肤接触的人,尽管她早已看出武文涛只把她当妹妹看。 武文涛 第444章 突然发现有袭击者 可惜文涛哥哥是个神秘莫测的人,行踪诡秘,如幽灵般飘忽不定,一年除定期打给他三十,四十万外,几乎是连电话都没一个。 如今好不容易能跟关心她,爱护她,比亲哥哥还要亲的文涛哥哥在一起,她心里的喜悦是无以复加的,当文涛哥哥的手抚摸她的脸蛋,手指头梳理她的秀发的时候,她浑身的筋肉似掉进火炉一样,迅速的火热起来。 筋肉一发热,她的心脏,血液,灵魂也跟着燃烧起来,压抑已久,确切说是蕴藏在她血液和灵魂深处的那种火,好比沉睡的火山一样,经某种外界因素一刺激,彻底迸发出来。 不过,她必须强行抑制住那股火,不能迸发出来,她只能当文涛哥哥是她的亲哥哥,只能把儿女私情转化为兄妹手足情,倾注到文涛哥哥身上,或许这就是命吧! 如果问她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那就是文涛哥哥与她情感互动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武文涛靠在背垫上面,伸出右手到床头柜上拿过一杯果粒橙,啜了一口,抿抿嘴唇,柔声道:“小慧,你认我作哥哥已经三年了,你真的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当然知道,你不是蝙蝠侠。”小慧躺在床的另一头,笑嘻嘻地道:“文涛哥哥,你是个职业杀手,我一早就知道了。” “是吗?”武文涛抿嘴微笑着,柔声问道:“小慧,我是个职业杀手,双手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背负了无数条人命,是个十足的杀人魔鬼,你一点儿都不怕吗?” “不怕。”小慧不加思虑,直截了当地道:“我真一点儿都不怕。”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什么杀人魔头,你是这个世界上除妈以外,唯一对我好的人。” “就这么简单的原因?” “是的,原因很简单,在我心目中,你是个好哥哥。” 欣幸地一笑,武文涛啜了一小口橙汁,瞅着另一头的小慧,瞅着她尚未发育完全的柔嫩躯体,苦涩地笑道:“傻丫头,你知道的,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妈救过我,是因为我养伤期间,你天天放学回家替我端水递药,像亲妹妹一样照料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恩。” “这些我不管。”小慧那丰满而嫩白的胸脯一起一伏,气咻咻地道:“我只要知道你是我的哥哥,是对我好的人,就足够了。” “傻丫头。” 武文涛满脸都是幸福的笑纹,心里的欣悦与安慰,见于颜色。 是的,一个喋血生死,迭遇凶险,杀人如麻的职业杀手难得遇上一个天真,纯洁,质朴,当自己是亲哥哥的女孩子。 此刻,武文涛暗里抱定决心,一定要使小慧和她的母亲安定平静的生活着,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决计不让任何人伤害小慧和她的母亲。 蓦然间,武文涛的心神一阵忐忑,紧接着背心发紧,胸腔内鼓胀,呼吸不畅,有如芒刺在背,身心极不舒服。 不对,一定有事情会发生。 历经屠戮杀伐的他,第六感观的灵敏远胜理性分析,印象中,但凡身体突然不安的时候,十之八九预示着危险正在悄然迫近。 精神一振,他转头察看窗外,由于拉着窗帘,看不清外面的情状,但摇摇曳曳,被风吹动的窗帘却隐隐地透露出一种极度危险的信号。 他租住的这套别墅座落在山坳里,背后,左右两面,青山围抱,正前方是一大片树林,一条水泥路穿林而过通向这里,可以说,相当的隐蔽,几乎与世隔绝。 别墅的围墙只有一人多高,体健筋强的男人要想翻墙潜进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因此,武文涛不敢稍有怠忽,尽管他知道自己的住所非常隐秘,但却无法瞒过某些想要索取他性命的人。 将那杯橙汁放回床头柜,右手关掉吊灯,然后摸出压在枕头下面的那支格洛克17手枪,他用左脚蹬了蹬另一头躺着的小慧,小声地道:“起来吧!小慧,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文涛哥哥。”小慧极不情愿地翻爬起来,伸了伸非常疲乏的腰身,惑然地望着武文涛手里的枪,纳罕地道:“你拿枪干什么?” “别废话。”武文涛脸色陡地一变,一双秀亮的眸子闪耀着机警的神光,紧紧地盯着窗户,语气低沉又冷厉地道:“听话,小慧,快穿衣服。” 说完,他拉套筒将手枪上膛,眼睛仍然盯住窗户,左手抓过裤头,黑色战术短裤,迅速地套在腿上,眼角余光瞥处,旁边的小慧已经穿好运动服裤子,正在从头上套穿他的运动背心。 穿衣的动作迅捷利索,小慧的生活自理能力非常的强,武文涛非常欣慰,心想:这女孩儿真是个当特种兵好材料,可惜没生在大陆,要不然,我还真会动用老关系把她送进陆军学院里去。 言念间,他左手紧着战术内腰带,锐利的眼睛始终紧盯着窗户,右手缓缓地抬起格洛克17手枪,顺着枪口的指向看去,隔着一层翠绿色的窗帘,窗户上方慢慢地垂下一双大脚。 虽然窗帘布比较厚实,但窗外是阳光明媚的响晴天气,屋内却一片晦暝,光线的对比十分强烈,故而,外面的日光映射出一个比较清晰的景象,那双大脚套着军靴慢慢地朝窗台接近。 心中一动,武文涛知道仇家雇佣的杀手找上门来了,至于杀手是哪个组织的?雇主是谁?是怎么找到自己住所的?却是他暂时无法找到答案的疑问。 那双大脚已经快接近窗台了,武文涛将来袭杀手的身影形态看得更清楚了,穿着一身作战服,腰左侧吊着一支m16a3自动步枪。 心头一震,武文涛暗忖:来袭者身上的装束,携带的枪支,似乎不像是某个杀手组织的杀手,更像特警或军队特种兵。 心念一转,他又觉得不太可能是特警,他的身份证,护照之类的有效证件全是伪造的,警察是很难调查取证的,再说,他的住所最多不超过三个人知道,警察不可能查到,除非小慧和组织里的人除卖他,否则警察是不会找到这里来的,再说,来袭者根本不懂楼层突入的战术,就凭这一点,他就可以准确地判定,来袭者绝对不是什么特警。 那双大脚已经踩上窗台,来袭者的身影形貌已经彻底暴露在武文涛的视线里,是个体态健壮的男人,头戴一顶奔尼帽,一身军队士兵的装束。 第445章 神秘袭击者(一) 来袭者蹲在窗台上,右手拔出插在大腿外侧的手枪,左手轻轻地撩开窗帘,想要观察屋内的情状。 就在来袭者撩开窗帘那一刹间,武文涛眸子里闪过一道杀光,右手食指毫不迟疑地扣动扳机。 砰砰砰的三下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寻常人根本听不清间隙。 枪声清脆而明亮,登时将山间别墅的幽静震破。 哇呀,一声悠长而尖厉的惨嚎,来袭者胸前飙出三股热气腾腾的液体,仰头向后一倒,那家伙就从窗台上面跌下去,紧接着传来扑腾的一声大响,像一条麻袋从高处掉落到地面上,随着那声重物坠地的大响,惨嚎声戛然而止。 武文涛跳下床,光着脚板,两个箭步蹿到窗户左侧,隐蔽起来,侧耳察听外面的动静,小声地向已经穿好衣服的小慧吩咐道:“小慧,先躲到床底下,把手枪上膛。” 话音刚落,他听见窗户上方的房顶上面有人在大声嚷闹着什么,同时觉察到窗外刮起一股强劲冷风,紧接着他看见窗户上方落下一条人影,一双大脚板直奔窗户这边撞过来。 噼砰,一下震耳的暴响,一扇窗门的玻璃被那双大脚板撞得碎块飞射,那人跟着撞破窗门,像一头猛鹫,刺棱一下扑入屋内。 说得迟,那时快,武文涛一个侧后倒,右手刷地出枪,砰砰砰三枪打去,三发子弹尽数命中那人身体。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呼,那人抖索两下身子后,像一团烂泥,瘫软在窗口边,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了。 武文涛伸出左手,刚要撩开窗帘,瞧瞧那厮倒底是哪路牛鬼蛇神? 蓦在此刻,一股强大的力道将那厮的尸身拽出窗外,只见那厮尸身的背部系着一根绳子,跟秋千那般吊挂在空中,摇摇荡荡,姿态滑稽之极。 武文涛赶紧闪身躲到窗口右侧,转头一瞧,小慧已经躲到了床底下。 就在这时,窗户左上角伸出一支自动步枪,对着屋内就是哒哒哒的一阵连发扫射。 子弹似飞蝗般扑进屋内,打得木质地板木屑四溅,席梦思床铺碎絮纷飞,m16a自动步枪连发扫射的火力当真惊人。 所幸武文涛藏身的位置是死角,对方的火力再猛也不可能伤得着他半根汗毛。 锵的一声金属摩擦声,那支m16a3自动步枪的弹匣打空,缩了回去。 武文涛那里会给敌人机会换弹匣,左手一把撩开窗帘,正要探出右手向窗口左上角的敌人开枪。 突然间,一只戴着半指战术手套的大手出现在窗口左上角,大手里攥着一颗防御型手榴弹。 啪的一声,那只大手一甩,滚圆的手榴弹飞进屋内,落到地板上滴溜打转。 “不好。” 武文涛双眼瞳孔剧烈地收缩,大叫一声,转身就是一个箭步,两只光脚板狠力一蹬,一个飞身鱼跃,嗖的一下破风声,从床铺上面蹿过去。 落地就是一个前滚翻,嘭的一声,他背脊撞到墙边的组合衣柜上。 轰的一下闷雷般的爆炸声,屋内闪起一道凄红火光,腾起一股硝烟,刚猛的气浪摧动无数块锋利的碎片和夺命的钢珠,高速度,高重量地朝四下散射。 打在墙壁上,席梦思床铺上,扑扑地乱响,碎屑飞扬,击中镜子,瓶子之类的玻璃物事,当下噼啪的一声爆裂开来。 毁灭能量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武文涛翻过身子,猛摇几下脑袋,驱散大脑内的眩晕感,仰躺在组合衣柜前边,面朝窗户方向,将格洛克17手枪交到左手握着,两只锐利的眼睛紧盯着窗户。 这时,卧室外面外来噼噼啪啪的玻璃碎裂声,无数张嘴巴的嚷闹声,以及数双皮靴踢踏木质地板的笃笃声,看来,另一彪杀手已经从别的窗户突入小楼,此刻已经摸到了卧室外面起居室里。 武文涛心里感到了些许压力,对方究竟来了多人?他根本摸不清,唯一庆幸的是,对方的战术素养似乎很平庸,尽管武器是清一色的n国货。 距他两三米远的席梦思床底下,传来小慧的声音,“文涛哥哥,给你这个。” 声音虽然很轻,但武文涛完全能听得清,定睛一瞅,小慧从床底下探出一只白嫩的纤手,将她那支格洛克26紧凑型手枪贴着地板一推。 那支格洛克26手枪顺着光滑地板,哗啦一下,向武文涛跟前滑过来。 就在此刻,武文涛左眼瞳孔里映射出一幅画面,窗外,影影绰绰的有一条魁伟的人影从窗户上方飞落下来,两只粗壮的大脚蹬住窗台,一只手拿着步枪,另一只手刷地撩开窗帘。 还没看清屋内的情状,砰砰砰三声枪响,几乎在同一瞬间响起。 噗噗噗,三声子弹击中的声音,几乎同时传入那人的耳鼓,他只觉得胸脯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忍不住闷哼一声,紧接着头晕目眩,体内逆血上涌,四肢的力量比漏气的皮球消失得还快。 他身不由主地向后仰倒,旋即跌下窗台,被一根拴在腰间的绳子往起一提,他竟然以双脚朝天,脑袋和双手向下的姿势悬挂在空中一晃一荡,宛似风中的秋千一样,好不滑稽。 第446章 神秘袭击者(二) 嗵,一下皮靴踹门的大响传入武文涛耳鼓,心头一震,他转头一看,卧室的木质门正发出剧烈的颤荡,显然,外间的杀手正在用脚猛力踹踢卧室的门。 剑眉一竖,他左手一摆,格洛克17手枪在空中横向划出一道半弧,枪口对准卧室门就是砰砰砰的三枪打去,门外传来杀猪般的尖厉惨叫声。 砰砰砰,他又连抠三下扳机,外面响起扑通的一下重物坠地的沉闷声,尖厉惨叫戛然而止,显然,子弹穿透木门,击中了门外正兀自用脚踹门的杀手。 左手放下空仓挂机的格洛克17手枪,右手抓起地板上的那支格洛克26手枪,武文涛翻身爬起来,紧贴墙边的组合衣柜蹲着身子,右手持枪对准卧室的木门,左手反手拽开身后衣柜底部的抽屉,伸进去摸出一支银白色伯莱塔92fs手枪,别在后背腰带上。 外间,脚步声杂沓,叽里呱啦的喧嚷声不绝于耳,不过武文涛听得出来,外面的杀手讲的是当地的语言,人数绝少不过五六人。 来袭的杀手显然是当地人,难道是前来找我寻仇的东湖帮,不太可能呀? 第一,我的住所这么隐秘,只有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人知道,东湖帮的消息再灵通,也不可能找得到我。 第二,刺杀东湖帮老大柯尊岭,纯属我自己接的私活,与我孝命的神秘杀手组织血兰花无任何关系,也就是说,除雇主方面以外,没有人知道东湖帮的老大是我武文涛杀的。 第三,来袭的这帮杀手无论装束还是武器,均接近于军队,并且具有一定军事素质,显然是雇佣兵,而非东湖帮的那些小喽啰。 可令人疑惑的是,杀手们拿着一口当地语,不太可能是雇佣兵,因为目前这边还没听说有雇佣兵公司。 心里估摸着来袭的这帮杀手是什么来路,武文涛左手又从抽屉摸出一支银白色西格绍尔p226手枪,随手在腰带上一擦,拉动套筒上膛,随即一跃起身,箭步蹿到门口右侧躲起来。 咔喀,门外传来拉枪栓上膛的金属摩擦声,武文涛心知肚明,外面有杀手使用霰弹枪。 只听得嘭的一下闷闷沉沉的枪响,门锁的位置炸开一个窟窿,木屑四散飞溅,两三块碎碴打在武文涛的脸颊上,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哐堂一声大响,门被人踹开了,门板碰在墙壁上,又是嗵的一声大响,一支m16a3自动步枪探进屋内,哒哒哒的一通扫射,密如飞蝗的子弹打得墙壁碎屑飞射,弹痕累累,墙壁上面挂着一幅玻璃框壁画碎成几大块掉落下来。 紧接着,一个头戴奔尼帽,一身四色丛林迷彩服,脚蹬黑色陆战靴的彪形大汉闯进门内,拿着他的m16a3步枪正要向席梦思床倾泻弹雨。 倏忽间,一支银白色p226手枪从斜刺里伸过来,朝那厮太阳穴一顶,哺的一下闷闷的枪响,那厮连哼都没哼一声,摇晃着头颅,脚步颠颠簸簸,眼看就要倾倒下去,武文涛一晃身子,快逾击电奔星,欺到那厮跟前,左手拦腰搂住那厮腰身,顺势仰身后倒。 咕咚,闷雷般的一下重物坠地声过处,武文涛和那厮尸身一齐跌倒在地上。 右手握着格洛克26手枪仰角指向门外,武文涛双眼目光似箭,一眼瞥见门外站着两个身躯凛凛的大汉,各举一支m16a3步枪。 武文涛右手一扬,枪口朝上一提,砰砰,迅即枪口又往左一荡,砰砰,电光石火间,他连转换两下枪口角度和指向。 两个大汉的胸前各飙出两股血,惨呼哀号着,扑通扑通地仰跌下去,身体剧烈痉挛,双腿乱蹬弹,跟羊儿疯骤发别无二致。 哒哒哒,砰砰砰,门口左边探出一支乌兹冲锋枪,右边伸进来一支伯莱塔m9手枪,愤怒地朝屋内倾泻弹药,不少子弹打在武文涛身体上方的尸体背部,发出令人肉麻的噗噗声。 一通肓目的猛扫劲射后,两支枪的弹药告罄,借着敌人收回枪更换弹匣的当口,武文涛左手抓着压住他身上的尸体胸前衣襟,狠力一托,武文涛趁势猛力一脚蹬中那尸体的胸脯。 像脱线的风筝一样,那尸体朝门外倒飞出去,咕咚的一声重重跌落下地。 武文涛身子一翻转,变成仰躺姿势,右脚拼力一蹬墙边组合衣柜,身子借力顺着光滑的地板,刺啦的一下滑到门外,速度之快,有如迅雷骤发,令人不及掩耳。 滑出门外的一瞬间,他双眼瞥见门口两边各站着一个彪形大汉,两个家伙惊叫着,手脚忙乱地调转枪口指向他,显然,他出枪的速度比他们快得多。 只见他双手往起一扬,左手格洛克26,右手西格绍尔p226,各自砰砰的连响两下,那两个家伙异口同声地发出哇呀的一下哀嚎,摇晃着身子,轰然倾倒在地上,门口右边那个家伙的双脚还在不停地搐搦。 脑袋撞在后面一具尸体上,武文涛停止了滑动,左手肘猛撞地面,他一骨碌翻爬起身,两只眼睛若流星般神光电闪,察看着周遭的敌情。 目光望左首一扫,破烂的窗口外面冒出一个杀手,拿着一支乌兹冲锋枪,他杀机狂炽,眼中凶光闪烁,左手刷地一抬,枪口直指那个冒冒失失的杀手。 砰砰砰,哎呀,伴着三声枪响,一声悠长惨号,那杀手的脑袋撞进窗内,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武文涛的目光向右首一转,三点钟方向,一双戴着半指战术手套的大手攀上阳台的拦杆,紧接着冒出一颗光秃秃的脑瓜,一张涂满伪装油彩的脸庞。 皓牙一咬,他刷地一抬右手,两厢距离不足二十米,他瞄都懒得瞄准,抬枪就射,全凭一种千锤百炼的直觉。 第447章 谁要杀魔鬼战兵 格洛克26手枪的套筒往后滑退,枪口烟火一闪,一颗子弹挣脱枪管束缚,与空气猛烈摩擦,凌空划出一道螺旋状波纹,直奔那颗脑袋凶猛地撞将上去。 嚓的一声,攀着阳台拦杆的两只大手一起消失不见了,紧接着就是一声闷雷般重物坠地声。 周遭暂时没出现敌情了,但别墅外面的树林里传来几辆汽车的马达声,还有那叽里呱啦的嚷闹声。 我擦,究竟来了多少杀手哇? 到底是谁要杀我呀? 这些杀手清一色的丛林迷彩服,野战靴,一水的枪械,是什么来路? 带着种种疑问,武文涛奔回卧室内,向躲在床底下的小慧问道:“小慧,你没事吧?” “没事的,我很好,文涛哥哥。”小慧从床底钻出来,身上没有任何损伤,只是神色无比紧张,无比惶悚,她纳罕地向武文涛问道:“谁要杀你呀?” “不知道,做杀手这行仇家太多,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武文涛也不知道谁要杀他,将那支格洛克26手枪往小慧手里一塞:“拿着它防身,小慧,看情形,来杀我的人很多,我这就去跟他们拼命,你就躲在这里千万不要出来,万一有人闯进来了,就用手里的家伙招呼他,千万不能犹豫,不能害怕,知道吗?” “知道。”小慧抄起那支格洛克26手枪,熟练地退掉旧弹匣,将一只新弹匣插入枪柄底部,铿地按动套筒锁扣重新上膛,但她神色有些不安:“文涛哥哥,我害怕。” “傻丫头,谁要你杀人了?”武文涛看着小慧换弹匣,上膛,几个战术动作娴熟无比,丝毫不逊色于军队士兵,心头先是一喜,随即又一沉,因为他不希望天真纯洁的小慧步自己的后尘,惨笑一下,他凝重地道:“小慧,我是说万一有人闯进来了,你的生命受到威胁时候,你一定要开枪自卫,记住,必须果断扣扳机,千万不能手软,这帮亡命徒是不会怜香惜玉的。” 说完,武文涛打开衣柜门,从衣架上扯下一件迷彩背心,往上身一套,这时,小慧向他扔过来一双低腰软底沙漠战斗靴。 抓过战斗靴,三两下蹬在脚上,他又从抽屉里拿出几个弹匣塞进裤兜里,这时,汽车的马达声越迫越近了。 “小慧,记住我刚才的话,保护好自己,你能行的。” 他说完就匆匆地向外间起居室走去,随手拉上千疮百孔的木门。 一脚掀开躺在门口边一具尸体,他弯腰伸左手,捡起一支霰弹枪,从那尸体腰部解下一条塞满4号鹿弹的腰带,往他自己腰间一扎,然后又从另一具尸体上面取下来一支乌兹冲锋枪,两个绑在一起的三十发弹匣。 把三点式战术枪背带往右肩一挎,将乌兹冲锋枪甩到左腰后侧,他隐蔽到一扇窗户左侧,推开铝合金窗门,向外观察。 伴随着急促的马达轰鸣声,树林里冲出来三辆黑色的越野吉普车,搅起一片沙雾尘幕,气势汹汹地直奔别墅的大门冲来,哐铛的一声金铁碰击声,头里的一辆车撞开铁栅门,如一头钢铁怪兽那般凶猛地闯入别墅的小院内。 撞翻两张圆桌,几把藤椅,那辆越野吉普车扑到小楼跟前,嘎的一声刹住车,还没等车完全停稳,两边的四扇车门几乎同时向外推开,五个体健筋强的汉子翻滚着扑出车外,各人右腿蜷曲跪地,拿着自动步枪或轻机枪,一上来就是泼水似的连发扫射。 四支m16a3自动步枪外加一挺m249轻机枪一齐开火,火力真是骇人之极,密密匝匝的子弹交织成一大片钢铁暴雨,铺天盖地卷向那栋两层小楼。 霎时间,哒哒哒,嘟嘟嘟,枪声像正月里燃放的烟花爆竹,子弹击中砖墙,火星儿乱溅,碴屑四溅,打中玻璃窗户,噼噼啪啪的碎裂声不绝于耳,山林的幽静,冷清气氛被彻底打破,代之以无比血腥,残毒的气亡氲氤。 尾随其后的两辆车也冲入了别墅的小院内,其中一辆车的保险杠撞在花坛的矮墙上面,停了下来,跳下五个手持武器的威猛汉子,另一辆还没有刹车,四扇车门就抢先被人推开了,又跳出五个全副武装的剽悍男人。 一通猛扫劲射后,锵锵的空撞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当先的五个汉子已泼洒完枪里的弹药,紧接着又响起一片更换弹匣,重新上膛的金属碰擦声。 经过钢铁暴雨蹂躏过的小楼,上上下下的墙体弹痕累累,门窗千疮百孔,碎玻璃片,碴屑,木块,抛洒一地,残花败柳,破缸烂罐,随处丢弃,情形真是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三辆越野吉普车,一共下来了十五个装束大同小异,脸涂伪装油彩的威猛汉子,有的头戴奔尼帽,有的头包军绿色汗巾,有的头扎红布条,但衣服是清一色的四色丛林迷彩服,脚上是一水的黑色陆战靴,手里拿的是m16a3自动步枪,轻机枪,乌兹冲锋枪,全是制式武器。 隐蔽在二楼屋内的一扇窗户后侧的武文涛不得不怀疑那帮杀手是雇佣兵,可麻烦的是他们都拿着一口的本地语,而这里又没有什么雇佣兵公司,着实令武文涛摸不清他们的来路。 谁要杀我?那些杀手究竟是什么来路?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住所的? 三个疑问困挠着武文涛,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领头的大汉虎背雄腰,金刚怒目,左脸颊有一小块伤疤,令人望而生畏,他右手擎着一支m16a3步枪,瞅了一眼楼脚下的一具同伙的尸体,眉头登时皱了起来。 这时,楼顶上突然冒出一条人影,他刷地抬起枪口,指向楼顶上的人,一瞥眼间,见楼顶上的人是自己的同伴,当下吁了一口凉气,垂下枪口,要不是他眼尖,分辨得快,只怕那个周伴就要被他射杀了。 第448章 很扎手的魔鬼战兵 他刚要开口问那个同伴,情况怎么样?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地喊道:“弟兄们,别开枪,是我们。” 他循声望去,小楼第一层的破烂大门被人拉开了,又有三名同伴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状态很不佳。 “怎么样?”疤面头领焦急地问道:“目标搞定了吗?” “搞定个屁。”一个同伴气乎乎地道:“那小子厉害得很,我们第一拨的十一个弟兄给他干掉了,干他娘的。” “什么?”疤面头领神色大变,半信半疑地道:“你们第一拨的十一个弟兄报销了?不可能吧?你们十五个男人对付不了一个弱质女流?” 那同伴悲愤地道:“老k,那小子很厉害的,杀进二楼里去的七个弟兄全遭了殃,从房顶进攻的弟兄死得只剩一人了。” 抬头瞅了一眼楼顶上的那名同伴,疤面头领眉头紧皱着,神色变得忧虑,惶惑起来,感到情势不容乐观,十五个体壮力大,经过严格训练的男人对付一个毛头小子,竟然折损一大半,简直不可思议,由此不难想象,那小子是个身手超强的狠主儿,难怪组织要调派这么多的人。 羞惭加悲愤,疤面头领虎目圆瞪,拳头一捏,气狠狠地道:“他娘的,我就不信这么人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摆不平。” 一个马脸汉子走过来,向疤面头领请示道:“怎么办?老k,那小子太扎手。” “还能怎么办,一定要做掉他。”疤面头领气恼地道:“不然,我们除了死之外,没法回去给组织交待。” 马脸汉子眉头紧蹙着,嘴唇翕动两下,气咻咻地道:“老k,我带几个人从后面和楼顶包抄,你和其他人展开正面进击,给那小子来个立体攻击。” “好。”疤面头领不假思虎,直接拍板,“就这么办。” “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人上楼顶。” 被马脸大汉点到的三个人立即动身,奔到小楼右侧,顺着楼顶上垂下来的两根绳索,噌噌噌的攀援直上。 “你,你,你们两个跟我来。” 马脸汉子点出两个人,带着他们向小楼背后兜抄而去。 “还愣着干什么?”疤面头领瞟了一眼第一拨侥幸存活的三个汉子,冷厉地向他们仨命令道:“你们三个上二楼。” 三个汉子瞅了瞅楼脚那同伴尸体,又望了望二楼那几扇破烂的窗户,眼神充满惶恐,迟疑着不敢行动,他们知道上二楼意味着什么?二搂那几扇窗户无异于鬼门关的入口,进去就别想活着回来。 “还不赶快行动?”疤面头领怒目一瞪,凛然道:“你们忘了组织的戒律了吗?” 三个汉子一听到组织的戒律,齐齐一打冷噤,相顾一眼,牙齿一咬,把心一横,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拼了。 他们顺着二楼阳台上垂下来的两根绳索攀爬上去,然后,其中一人端着乌兹冲锋枪一头扎进门去,哒哒哒的一阵扫射,另一人低姿势持握m16a3步枪,躲在门口左侧,还有一人手持加挂榴弹发射器的m4a1卡宾枪,蹲在窗户外右下角,随时准备往屋内发射40毫米枪榴弹。 “其他人给我从前门上。” 疤面头领大手一挥,七个汉子拿着武器,气势汹汹地杀过去,或用枪托敲碎玻璃块,从窗户翻入,或直接从门口冲进一楼。 从二楼阳台上的门口进入的那个汉子刚刚停止扫射,隐蔽在门口左侧的汉子就钻了进去。 疤面头领掏出一根烟,塞进嘴巴叨着,他琢磨着那个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十几个训练有素的杀手都对付不了,身手确实不同凡响,难怪组织要调派三十号人。 他当然不知道那小子是何许人也?假如他知道这次要对付的人是杀手界威名煊赫的武文涛,只怕他早就腿软了。 嘭,一声闷闷的枪响,紧接着就是呜呼的一声痛苦闷哼,硬生生地打断了他的思虑。 心神一凛,他循声抬头望向二楼,噼啪的一声大响,一个人撞破窗户,从屋内伸了出来,背脊担在窗框上,脑袋向下垂吊着,面孔朝外,他定睛一看,那颗脑袋扎着红布条,面孔涂满伪装油彩色,正是最先进入屋内的那个同伴。 他心脏一抽搐,又听得嘭的一下闷闷的枪声,哎哟的一声尖厉惨叫,第二名冲进屋内的同伴从门口里面倒飞出来,后背撞到阳台的铁栏杆上,一动不动了。 “老子给你拼了。” 阳台上,隐蔽在窗口外右下角的那个汉子发出一声愤怒地咆哮,腾地起身,向窗口内发射了一枚高爆弹。 一声闷雷般的爆炸声,窗口里面冲出一股夹杂着碎屑物的硝烟。 那汉子端着m4卡宾枪向里面哒哒哒的打了两组五发长点射,随后,从窗口跳了进去,未几,屋内传来砰砰砰的三声枪响,哎呀的一声尖厉惨嚎。 疤面头领心脏抽搐得更厉害了,他知道,从二楼阳台上进去的三个手下全挂掉了。 小楼里的对手究竟是不是那个小子?我们要对付的倒底是人还是鬼? 管他是人还是鬼?进去给他拼了。 他心一横,一跺脚,正要向小楼前门冲去,倏忽间,他背后闪出一条瘦高的黑影,有如从冥府里突然钻进来厉鬼,出现得突兀之极。 他感到背后有些许不对劲,刚要转身,就在此刻,他听到哺的一声,感到背心一痛,胸口猛地发热,大量热乎乎的液体顺着胸腹流下。 左手伸到胸口一摸,湿漉漉的,竟然摸了一手的鲜血,他转过身子,一看,一个体形瘦长,一身黑皮风衣,寸发,墨镜,面容冷酷的男人站在面前,右手上的一支加装有消声器的造五四手枪正对着他。 眼睛刷的充满了惊疑,他用左手食指指着那个墨镜男,蠕动着嘴巴:“你…你…” 哺,又是一声咳嗽似的枪响,他仰头跌倒下去,寂然不动,只是两只眼睛还睁得大大的,瞳仁已经扩散,他怎么也不曾想到杀他的人竟然是他最熟悉的人。 第449章 室内近战格杀(一) 墨镜男的鼻翼扭了扭,左手从风衣内又拔出一支加装了消音器的五四手枪,跨过疤面头领的尸身,大步流星地从小楼的前门走了进去。 过得片刻,小楼内传来哺哺哺的几声咳嗽似的枪响,间夹杂着惨号哀呼声,惊叫声。 又过了片刻,墨镜男双手各提一支空仓挂机的五四手枪从屋里大摇大摆地走出来,随即扬长而去,匆匆地来,匆匆地去,像鬼魅一般神秘诡异。 这个突然出现的墨镜男究竟是什么人?被他杀死疤面头领似乎和他很熟。 他为什么要暗中援手遭遇杀手围攻武文涛?显然他与武文涛有很深的渊源。 与此同时,二楼的起居室内,武文涛干净利索地解决掉从阳台上突入屋内的三个敌人后,左手往后一拉霰弹枪的前护木,一颗暗红色弹壳跳出抛壳口,啪哒的一下落在地板上,欢快地翻滚着。 咔喀的一下金属摩擦声,他望前一推前护木,又一颗四号鹿弹送上膛,他右手擎着霰弹枪,箭步蹿过去,侧身躲到起居室门口右侧,凝神细听,外面传来叽里呱啦的嚷闹声,皮靴踩踏木质楼梯的笃笃声。 有人沿着楼梯走上来了。 左手抟动门把手,慢慢地将门拉开一道拇指宽的小缝,他透过这道缝向外察看,随着笃笃的脚步声,一颗包着军绿色头巾的脑袋,缓缓地从楼梯口冒出来,紧接就是一双无比紧张,无比警惕的眼睛,一张花花绿绿的迷彩脸孔。 他控制着呼吸,待那杀手前脚跨上二楼梯口地板之时,左手猛不丁地拽开门,顺势一个侧后倒,右手朝门外楼梯口方向一送,身子左侧甫一着地,霰弹枪就响了。 这几下战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干净利索,似白驹过隙那样迅疾便捷。 嘭,哎哟嗬,枪声,惨哼声,几乎同时传入他耳鼓,随即就响起了重物倒地,沿楼梯骨碌碌地向下滚动声。 侧翻起身子,他左手嗵地碰上门,顺手上了锁,刚想喘口气,便在此刻,卧室里面传来了小慧惊叫声,接着就听见砰砰砰几声枪响,间杂着惨嚎声。 糟了,小慧。 他心神一凛,箭步奔过去,右手一把推开门,竖直握住霰弹枪前护木的左手狠力一抖动,咔喀一声送弹上膛,瞥眼间,小慧正蹲在床边,握着格洛克26手枪双手抖抖索索,枪口对着窗户,身子也在瑟瑟发抖,显得非常恐惧的样子。 他知道刚才一定有杀人想从窗口突入屋内,结果被小慧给干掉了。 “小慧,你没事吧?” 武文涛关切地问了一声小慧,只见小慧身子挨冻似地颤抖着,战战兢兢地道:“我…我…我杀…我…打…打死…打死人了。” 心头一喜,武文涛气吁吁地道:“傻丫头,做得好,那些人是专门来杀文涛和你的,你不打死他们,他们就会打死你,知道吗?” 话音刚落,起居室门外面就传来哒哒哒的步枪扫射声,他扭头一看,只见起居室的门爆开一个个弹洞,碎碴四散飞溅,显然,外面有支m16a3步枪正对着起居室的门疯狂倾泻着子弹。 就在此刻,小慧蓦然惊声尖叫道:“坏蛋又来了。” 武文涛心神一凛,赶紧回过头来,只见一个身材魁伟的杀手双脚朝前,如一头猛鸷似的撞入窗口内。 “快开枪,小慧。” 大喊一声,武文涛一个箭步冲入卧室内,顺着冲力猛地跪倒下地,双膝沿着光滑地板,嚓嚓地向前滑行,枪托一抵右肩颊,枪口望窗户方向一指。 嘭,千疮百孔的窗帘被霰弹枪轰一个海碗大的窟窿,窗帘外面那个杀手闷哼一声,魁伟的躯体猛烈地抽搐两下,瘫软在窗户边,一动不动了,活像一个大麻布口袋。 一颗暗红色的弹壳掉落地下,叮叮当当乱弹,武文涛伸右手从腰带上拔出两发鹿弹,正要给霰弹枪装填弹药,蓦地里,卧室外面传来咣当一声大响,起居室的门被人用脚踹开了。 妈的个屁,这边还没搞定,那边的麻烦又来了。 武文涛一咬皓齿,朝小慧大喊一声:“守住这里。” 抛下打空的霰弹枪,抄起左腰后侧的乌兹冲锋枪,他起身几个箭步,双脚借助冲力一蹬,飞身扑到卧室外面,落地又是一个利索前滚翻,滚到一个大沙发后面。 哒哒哒,起居室门口前边,一个大汉圆瞪着血红眼睛,嘴巴鼻子扭曲成一团,端着m16a3自动步枪,疯狂地倾泻弹药,嘴里发出呀呀的怒吼声。 子弹打得沙发扑扑作响,碎絮飘舞。 武文涛上身陡然朝后仰倒下地,双脚猛力一蹬,那个沙发向一边滑出去,他背脊贴着地板望相反方向滑行。 那厮的自动步枪追着滑动的沙发扫射,将身子暴露在武文涛的枪口下。 哒哒哒,武文涛滑行中举起乌兹冲锋枪,打出一梭子弹,那厮身子抽搐几下,发出杀猪般惨嚎声。 无暇去欣赏那厮跳出的死亡芭蕾,武文涛迅疾掉转枪口,望门口扫射,一个家伙前脚刚跨进来,就被几发子弹打中,飙出几道血箭,翻倒在地上,尖声号叫着,后面伸来一只大手赶紧把他拖到门后侧。 武文涛翻爬起身,低姿运动到挨着卧室不远的一间小屋门口,刚要打开门躲进去,倏忽间,起居室外面传来几声惨叫,间杂着有人倒地的扑腾声。 心头一动,他觉得情状有点怪异,外面的敌人似乎莫名其妙的死了,就在此刻,卧室内传来了小慧的尖叫声:“手榴弹。” “坏了。” 他心里甫一闪过这个意念,就听见一声闷雷似的爆炸声,心想:这下小慧肯定完了,那傻丫头太胆小,过分惊慌之下,肯定不知道躲避。 他正准备赶往卧室里看看小慧怎么样了,这时,他听到嗵嗵的两下重物落地的响声,显然,有杀手从窗口突入了卧室内。 顾不着理会小慧的情况,他推门进入那间小屋内,却没有锁门,而是躲在门口一侧,拔出西格绍尔p226手枪,察听着卧室方向的动静。 小慧的生死令他心里非常不安,因为那女孩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取代那女孩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他是个刀头舔血,为钱卖命的职业杀手,本该淡薄亲情,友情,爱情,但那女孩和其母亲是例外。 母女两救过他的命,待他如亲人一般,再造之恩,一定舍命相报,这个原则他不能丢,还有,他始终是个人,是人就会有感情,母女两让他体会了几年来一直渴望着却又无法得到的亲情。 忽然间,他意念一转,觉得小慧可能没有被炸死,因为他没有听见惨叫声。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头稍许宽慰,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随后,他看见门把手转动了一下,咣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把推开了,冲进来一个又瘦又矮的家伙。 第450章 室内近战格杀(二) 小屋的窗户只有圆凳那么大,还贴着报纸,故而光线非常晦暗,那厮刚察觉到门口左边上有人,一件硬棒棒,冷冰冰的物事就顶住了他的后脑勺,他心里登时凉了,紧接着听到一个低微却无比阴冷的声音:“敢动一动就敲碎你的脑袋。” 后脑勺被那物事戳了戳,一只手自后面伸过来,取下了挎在他右肩上的m16a3自动步枪,随后他屁股被人用脚猛踹了一下,他跌跌撞撞向前抢出几步,扑倒在前边的一张床铺上面。 爬起来,他转过身一看,一个身形纤巧削细,短裤背心的男人右手握着一支银白色p226手枪,枪口正对着他胸口,由于光线太晦暗,他看不清那男人容颜,但却能感应到那男人体内透出的凛冽杀气。 那男人不是武文涛还能是谁。 左手反手关上门,武文涛右手用枪对准那杀手,压低声音问道:“说,你们是哪个帮会,哪个组织的人?是谁派你们来这里杀我的?” 那杀手缄口不语,站在床前,两只紧张又无比怨毒的眼睛定定地盯着武文涛的枪口。 “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武文涛慢慢地逼近那杀手,枪口顶着那厮的额头,冷冰冰地问道:“你们是谁的人?奉谁的命令来杀我。” “说。” 他用枪口一戳,那杀手身子打了一个寒颤,一屁股坐倒在床上,双眼在这一刻充满了惶悚。 “只要你如实回答,小爷可以饶你狗命。” 武文涛看得出那杀手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枪口指着他的脑门,又问了一声:“再说一遍,你们是谁的人?奉谁的命令来杀我?” 那少年杀手胸口起起伏伏,嘘嘘的喘着粗气,两只惶恐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武文涛手里的银白色p226手枪。 突然间,卧室的方向传来砰砰砰的几声枪响,夹杂着一声夜枭悲鸣似的惨号。 武文涛心神一震,就在他疏神的一刹那间,少年杀手乘隙猛地一脚踢中他的右膝盖,他身不由主地倒退几步,一交跌坐下去。 “臭小子,我给你拼了。” 少年杀手腾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一个迅猛的虎扑,将武文涛扑压在身子下面,绝望之下,他的速度,爆发力,着实令武文涛大吃一惊。 双眼泛出病态般血红,五官歪曲变形,他双手一把叉住武文涛脖子,嘴巴里呀呀地吼叫着,十根手指头狠命地掐。 武文涛只觉得脖子像钢钳夹住了似的,肺里发胀,呼吸道一阵堵塞,强烈的窒息感令他头昏目眩,他本能地扭动着脖子,左手挣扎着伸到那少年杀手头上一抓挠,扯掉了那厮的头巾,右手拼力抽扭几下,从那厮大腿下面挣脱出来,枪口顶着那厮左肋就是砰砰连打两枪。 呜呼,哇,那厮闷哼两声,身子猛烈地抽搐两下,脑袋往旁边一歪,不动了,两只手仍然死死地掐住武文涛脖子,只是力量消失了。 左手扳开那双钢钳似的手臂,武文涛左手愤愤地掀开压着他好难受的尸体,翻爬起来,咔咔咔地呛咳着,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暗道:狗急跳墙,人急上梁,这小子被逼到绝路上了,身手还蛮厉害,差点把小爷掐闭气。 使劲地扭扭脖子,他蓦然又想起生死不明的小慧,赶紧到门边,察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一片静寂,没有人活动的迹象。 左手猛地拽开门,他顺势一个侧后倒,右手扬起p226手枪指向门外,什么都没有。 他赶紧爬起来,冲到卧室门口向内一看,里面经过钢铁暴雨蹂躏过后,一片狼籍,四周的墙壁弹痕累累,玻璃块,碎屑物,弹壳随地抛丟,家俱破破烂烂,硝烟味混杂在一起,夺鼻而扑。 小慧正背靠着墙壁,神色无比紧张,双手举着已经空仓挂机的格洛克26手枪,枪口指向门口的武文涛。 床席思床堑被人掀翻到一边,一具杀手的尸体仰躺在床边。 武文涛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刚才两个杀手突入卧室前,先扔了一颗手榴弹进来,小慧机灵地躲进了床底下,两个杀手进屋后,一个出卧室搜索,闯进了武文涛藏身的小屋,另一个则留在卧室内,发现床下有动静就掀开床堑察看情状,小慧紧张又慌张之下,竟然将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在了那家伙身上。 小慧不但活得好好的,又干掉了一个杀手,武文涛心里欣喜无比,跑过去,一把夺过小慧的空枪,插到腰后,拍了拍他的脑袋,抚慰道:“好样的,小慧,你真的很勇敢。” “我…我…我…又…又…打…打死人了。”小慧哆嗦着嘴唇,哭丧着脸道:“我…杀…杀了…杀了人…我…不想…杀…杀他…杀他们的。” “傻丫头,你这是自卫,是正当防卫。”武文涛又一拍小慧的脑袋,抄起缴获来的那支m16a3自动步枪:“小慧,看情形,我被人算计了,这儿已经很危险,走,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低姿势持握m16a3步枪,武文涛带着小慧出了起居室,瞥眼间,门口边躺着两具杀手的尸体。 他定睛细看,发现两个杀手的中弹部位都是心脏和脑袋,显然不是被他武文涛所杀。 武文涛心里大感惊异,门口的两个杀手死得莫名其妙,杀他们的人显然是个顶尖高手,而且是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出手的。 危险还没过去,武文涛无暇去纠结那两个杀手的死因,带着小慧没有沿楼梯下到一楼,而是进入另一间堆放杂物的小屋内。 关上门,上好锁,他左手食指一刮小慧鼻子,凝重地道:“小慧,现在你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教你手枪射击技术了吧?” 第451章 带着小妹纸杀出重围(一) 小慧点点头,神色很复杂。 “我就是要教会你保护自己的本领。”武文涛说着话,搬开一个装洗衣机的大纸箱,然后揭开地面上盖着的一块木板,露出一个四方形的大洞,他指着那个大洞对小慧说道:“我们从这里下去。” 原来杂物间内隐藏着一个通往一楼的楼梯口,陆军学院侦察系出身的武文涛确实精明,每到一处栖身,总忘不了给他自己留一条不易被人察觉到的撤退之路。 带着小慧顺着一条木梯子下到一楼,一楼是停车库,他拔出那支格洛克26手枪,问小慧,还有子弹夹吗? 小慧从运动服裤兜内掏出一个弹匣递给他说,这是最后一个弹夹。 退掉空弹匣,换上新弹匣,重新上膛后,他手腕一翻转,倒转枪柄,把那支格洛克26手枪塞到小慧手里,叮咛道:“拿着,你现在已经具备自我保护的能力了,注意射击动作要领,不要一下子将枪里的子弹全打出去。” 小慧接过枪,瞅了瞅,又望了望武文涛,抿抿两片小嘴唇,没有吭声,脸上表情还是很复杂,看得出她是个心地善良,胆小怕事的女孩,开枪杀人绝不是她愿意做的事情,尽管武文涛已经教过她不少的手枪射击技能,她也掌握得很快,但不把她逼急的话,她是绝计不愿开枪杀死人的,那怕对方是歹恶之徒。 武文涛当年又何尝不是这样,如果不是极端的情势和险恶的生存环境所迫,他可能会像许许多多90后军校毕业生一样,把青春,才智,学识奉献给祖国国防事业,那还会去干溅血残命,为钱卖命的职业杀手。 皱皱两道剑眉,武文涛从墙边木架子上搬下来一个小工具箱,揭开盖子,从里面翻出一串钥匙,将其中一把卸下来丢给小慧:“给,去把门给我打开。” 小慧接过钥匙,把手枪塞进运动服裤兜里,然后就去打开停车间的卷闸门。 站在一辆三菱越野吉普驾驶室门口边,武文涛丝毫不敢怠忽,一手拔出p226手枪,指向门口,另一只手用钥匙打开锁,拽开车门,然后按遥控解锁器,为其它三扇车门解锁。 哗啦,哐,卷闸门向上收拢,小慧机警地闪到门口一侧,武文涛警惕地留意着门外的动静,吩咐小慧,快上车,坐后面的座位。 哎了一声,小慧飞快地跑过来,打开一扇车门钻进车内,武文涛取下挎在右肩的m16a3步枪,随手丢到副驾驶座位上,然后坐在驾驶座上面,将手枪往腰后一插,右手一拧钥匙。 车身一颤,发动机唿的一声响了起来,仪表盘也亮了,倏然间,门外闪出一条黑影,武文涛眼睛尖利无比,反应速度更是快如星飞电击,大喊一声:“小慧,快趴下。” 最后一个字还没吐出齿缝,他脑袋就往右首一偏,右手转动车门把手,推开车门的刹那间,哒哒哒,一拨弹雨飙然泼泻过来,打在车身上面,铮铮铮,火星儿飞溅,前挡风玻璃噼里啪啦地爆开数个弹洞。 门外,一个身材瘦矮的杀手端着一支m16a3步枪,疯狂地朝这辆越野倾洒弹雨,嘴里呀呀地吼叫着。 推开车门的同时,武文涛顺势一个侧身倒扑到外面,几颗子弹打在车门上,铛铛作响。 右手拔出p226手枪,他正想从车门边缘探出枪口还击,忽然听得砰砰砰的几声枪响从车内传来。 那杀手发出连声惨呼,跌跌撞撞地倒退数步,仰头朝后跌下去,枪口冲天空扬起,哒哒哒,火舌狂吐,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出去,算是为他自己鸣枪送终。 心头一动,武文涛爬起来钻入车内,只见后座的小慧蹲着身子,双手握着枪口冒淡烟的格洛克26手枪,脸色有些冷酷,握枪的一双手臂比较稳健,不像之前那么抖抖颤颤。 他蹲的位置正好在驾驶座与副驾座之间,这是个非常理想的射击阵位。 武文涛满意地微笑一下,说了声,坐好了。 脚一踩离合器,左手一扳档,然后拨方向盘,颤颤抖抖的越野吉普朝后滑退两三尺远,他右手一松手刹,脚放开离合器的同时,一轰油门,越野吉普发出呜的一声大吼,噌噌噌地飙了出去。 左手控制着方向盘,左一抟,右一拧,他右手不时配合着双脚,扳档,踩离合器,加油门,越野吉普转向别墅围墙大门的方向驶去。 无奈,杀手们开来的三辆越野吉普停在大门周围,堵住了去路。 “该死。” 武文涛恼愤地踩住刹车,右手狠狠一拳打在方向盘上,转头向后座的小慧道:“下车吧。” 两人无可奈何地跳下车,武文涛一眼瞥见有一辆车门敞开的越野吉普没有熄火,发动机还在突突突地运转着。 心中一喜,他当即决定开就那辆车离开,向小慧道:“注意警惕。” 小慧双手持握手枪,两只水灵灵,闪闪发亮的大眼睛东一扫,西一掠,乌黑如炭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 武文涛右手提着p226手枪,左手打开越野吉普的后备箱盖子,取出一个黑色大手提包,然后用手枪指着那辆发动机尚未熄火的越野吉普车,对负责警戒的小慧喊道:“小慧,上这辆车,快。” 四扇车门全敞开着,小慧跑过去就钻入后座,然后关上两边的车门。 进入车内,武文涛将手提包往副驾驶座上一丢,而后直接踩离合,挂倒档,轰油门,打方向盘,越野吉普倒退着驶出别墅的围墙大门。 武文涛正准备掉转车头,冷不丁听见小慧吃惊地大声叫道:“楼顶上有人。” 心神一凛,武文涛定睛一看,一个杀手跪在楼顶天台边沿,端着一支加装着榴弹发射器的m16a3自动步枪,嗵的一声,一发高爆弹冲出枪管,直奔这边飞撞而来。 第452章 带着小妹纸杀出重围(二) “不好。” 武文涛双目瞳孔刹那间紧缩成危险针芒状,条件反射地猛踩离合,油门,朝左一打方向盘,车尾一摆,车身硬生生地往左后方滑退两三米远。 呼的一声破空啸音,那一发榴弹砸在车头跟前,轰的一声爆炸,扬起一大片火光烟尘,飞溅起的弹片,沙石,打在车体车窗上面,噼里啪啦的直响。 武文涛倒抽一口凉气,继续打方盘,将车退到几棵大树的中间,然后刹住车,右手拔出p226手枪,推开车跳出来,对小慧大喊道:“呆在车里等我。” 低头弯腰奔跑几步,又一发40毫米高爆弹呼啸而来,他借助奔跑冲力,猛力一蹬脚,一个飞身鱼跃,扑到前方一棵大树后侧。 轰,火光乍闪,烟尘冲腾而起,爆炸激起一片走石飞沙。 裸露于外面的皮肉与坑坑洼洼的地面产生剧烈摩擦,武文涛大腿胳膊给地面的碎石子,硬土块硌得生痛无比,然而他顾不得去品尝肉体痛苦,一个侧身翻转,左手猛力一撑,双脚狠狠一蹬,噌地一下弹起身来。 此刻,楼顶上方那杀手左手一拉m203榴弹发射器枪管,又一发40毫米高爆弹被他填进弹膛,只见他将枪托往右肩窝一顶,左手将枪口往下一压,又向右首一摆,眼中凶光一闪,鼻翼一扭,右手食指狠狠地抠动扳机。 嗵,那发榴弹带着主人的满腔仇愤,冲出枪管直奔疾步奔跑的武文涛前方飞撞而去。 “我擦。” 武文涛疾忙朝左后方一歪身子,滑倒下去,那发榴弹在他前方五米处爆炸,释放出一股摧枯拉朽的死亡能量,弹片在排山倒海的气浪卷荡之下,高速度,高动能地四散激射,爆炸点周围的大树扑扑直响,树皮夹杂着落叶,宛如雪花那般飘飘洒洒,几株小树苗给弹片拦腰削断。 武文涛双手抱头,连打几个滚,撞到一棵大树干上方才停下来,登时觉得体内气血翻涌上升,头昏脑胀,翻爬起来,蹲在大树底部,呛咳着,嘘嘘嘘的连喘粗气。 楼顶上方,那个满腔仇愤的杀手狠狠地将枪管往前一推,一颗热气腾腾的炮弹壳掉出来,叮当一声,落到水泥地面上骨碌碌地翻滚打转。 “臭小子,我干你小爷,杀了我们这么多的弟兄,老子给你没完。” 那杀手咬牙切齿地骂着武文涛,右手取出一发榴弹塞进枪管内,左手往后狠狠一拽枪管,锵的一下响,枪管闲锁,弹药上膛,他圆瞪着两只喷火星的凶睛,紧绷着铁青的脸皮,恶声恶气地道:“干你小爷,臭小子,你给老子滚出来,有种,你就老子出…” 来字还没有挤出齿缝,砰的一声,他头上缠绕着的红布条抛扬到空中,他连哼都没哼一声,抛掉手里的武器,一个倒栽葱从楼顶跌落下来。 武文涛从大树后侧闪身出来,举起手枪正准备还击,这一幕情景就被他看到了,不过他对这种早已司空见惯的血腥场面并无什么不适的反应,倒对那杀手的离奇毙命而感到无比的诧异,无比的疑惑。 是的,今天他已经发现三个杀手莫名其妙地给人杀死,明显有人躲在暗中帮他化解危机。 顾不着去揣测究竟是谁在暗中对他施以援手?当务之急是赶紧闪人,于是他奔回停在几棵大树中间的越野吉普车内,操纵着方向盘,前进几米,倒退几米,反复几下后,便即掉过车头。 他狠狠一扳档,一轰油门,车子沿着相对狭窄的林荫小道疾速奔进,高速转动的车轮子,疯狂地碾压着堆满枯枝落叶的路面,掀起一大片漫天飞舞的雪片。 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腰上,那墨镜男拔开面眼前的枝叶,望着绝尘而去的那辆越野吉普,饱经沧桑的脸庞上露出欣悦的笑容,自言自语地赞赏道:“好身手,猛劲儿很像师父郑安国,这孩子确实是个天才级的战士,一点儿也不比我们当年差,要是放在军区战鹰特种作战旅的话,一定是块宝,可惜呀!哎!” 墨镜男惨苦地笑了笑,无比遗憾地,长长地叹息一声,摘掉墨镜,露出一双虽不再澄澈,不再墨黑如炭,但仍不失机灵,秀气的眼睛,看得出他年少时是个又俊朗又机灵的男孩子。 背起一支装着消音器的无托狙击步枪,他伸双手拔开身前的枝叶,接着,顺着一根尼龙滑降索一溜儿滑下树,然后收回绳索,在星罗棋布的树木间左一兜,右一转,几闪几晃,瘦长的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那个马脸汉子从别墅二楼一扇破窗户后面露出脸庞,望着消失在林子里的那辆越野吉普,他愤愤地一拳头打在窗框上面。 掏出手机拔通一个电话号码,他焦躁又恼愤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豹子吗?我是山狼,那小子太厉害了,干掉了我两拨弟兄后逃走了,我知道他一定会去一个地方,你马上带着你的人赶过去没下埋伏,我马上就来与你们会合。” 像一头发情的公牛似的飙行了好几百米远,他猛然一踩刹车,嘎的一声吼叫,越野吉普停了下来,疾驰中突然刹车,巨大的惯性带得小慧身子前俯后仰,脑袋重重地撞在前方座位靠背上面。 第453章 杀出来了 忍不住哎哟的叫了一声,她左手揉搓着额头,纳罕地向武文涛问道:“怎么了?文涛哥哥,怎么停下来了。” 武文涛没有回答什么,伸左手哧地扯开黑色大提包侧面拉链,从里面摸出一个遥控器,用嘴拔出天线,然后食指一摁第一个绿色按钮。 嘀嘀嘀,别墅院子内,武文涛的三菱越野车底盘上亮起一盏黄豆大小的绿灯,那是一枚安置在车子底盘上的遥控炸弹,现下已开始运转起来。 嘴唇翕动两下,武文涛食指毫不犹豫地摁动了第二个红色按钮。 嘀,红灯一闪,三菱越野吉普的底部冲出一大团火光硝烟,轰,大爆炸真是惊天动地,气浪之强,用移山填海来形容也不为过,愣是把那车子掀飞起来,腾空连翻两个跟头后,哐铛一声暴响,一个底翻上落回地面。 紧接着油箱起火,又是一声憾山栗岳的大爆炸,车子登时四分五裂,变成一团大火球,一扇车门飞出围墙外面,撞断几根树枝,卡在一棵大树枝桠中间,四个轮子兹兹嚓嚓地燃着火苗子,冒着浓烟,有的在地面上到处乱滚,有的蹿到半空欢快地翻着跟头。 听着远处传来的两声响雷般的大爆炸,武文涛两道较直而末端翘起的剑眉蠕动两下,随手将遥控器扔出车窗外,右脚一踩离合器,随即一挂档,猛轰油门,车子又像发情的公牛一样猛冲出去。 “文涛哥哥,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啦?”小慧身子颠颠簸簸,激奇地问武文涛:“他们为什么要来杀我们呀?” “我也不知道。”武文涛道:“我虽然杀过好几个声名显赫,财大势大的枭雄,可以说仇家结了不少,不过,仇家想找到我却不是件很容易的事,那帮杀手居然能找到我的住处,让我不得不怀疑是自己人除卖了我。” “自己人?” 晶亮的眸子滴溜溜地转动着,小慧嘟噜着小巧的嘴巴,“文涛哥哥,你不会是怀疑我有问题吧?” “别胡说。”武文涛剑眉一蹙,脸色一沉,怏然道:“你只是个高二学生,从没染指过江湖事,与黑白两道的恩恩怨怨毫无瓜葛,怎么可能出卖你的文涛哥哥,别胡乱猜疑。” 小慧又激奇地问道:“那你是在怀疑谁呀?” 摇了摇头,武文涛郁闷地叹息道:“我也弄不清我究竟在怀疑谁,总之这件事太过蹊跷,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冲下狭窄的林间小道,武文涛驾着车子在平坦的公路上狂飙疾进,档位已调到最高,油料表盘指针飞快地转动着,四只车轮高速旋转,猛烈地摩擦着水泥马路,搅起一股刺鼻的橡胶焦臭味。 大约飙了二十几公里的车,武文涛突然减档,降低油门,然后一踩刹车,将车子停在靠海的公路边沿,前方十几米处是一个大角度的弯道。 他没有将发动机熄火,转头向小慧说道:“我们就在这里下车,附近有个镇子,今晚我们就去镇上找个地方住下来,先不忙去你妈那里。” 哦了一声,小慧推开车门跳出去,武文涛扯开大提包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件黑色紧身t恤,脱去身上这条破破烂烂的迷彩背心,换上那件黑色紧身t恤,右胸绣着一个n国突击队徽标,看起来十分酷。 用手梳理了一下较乱的板寸头,他又摸出一顶黑色棒球帽,扣到头上,然后取下右肩左肋的乌兹冲锋枪,拔出背后的伯莱塔92fs手枪,连同两个乌兹冲锋枪的弹夹,一条插满四号鹿弹的腰带一起塞进大提包内,然后将那个大提包丢出车外,对小慧喊道:“帮我拿着。” 关掉西格绍尔p226手枪保险,插到腰后,他右脚猛地一踩离合器,一扳档,车子嘟嘟地向前驶进,只见他一把推开车门,跳了出去。 那越野吉普沿直线向前行驶,前方十几米外是一个转角,无人操控的车子根本不知道拐弯,径直以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悲壮气概冲下了公路,在超过六十度角的山坡上面嗵嗵砰砰地翻着跟头,随着哐镗一声大响,车头与海边一块大岩石发生猛烈碰撞,登时挤压成一团,油箱破裂,汽油泼洒一地。 呲呲,嚓嚓,发动机没有熄火,冒出的火星儿四下飞溅,点燃了漏出来的汽油,轰的一声巨响,一条火龙从海边冲腾而起。 右手反后扯扯背后衣角,遮住露出来的枪柄,武文涛从小慧手里抓过那只大提包,左手一指前方,“走吧!” 转过前方那个大拐角,武文涛领着小慧上了一条山道,东弯,西绕,来到一条乡村公路上,又徒步行进约莫半个多小时,两人进入一个还算比较热闹的镇子。 武文涛显然来过这个小镇,领着小慧径直来到一家名叫情人阁的小酒店里,问老板,还有房间没有? 老板翻了翻房客的登记册,说,今天是星期六,附近的两所大学的学生都出来了,普通的双人间已经没有了,高档的双人间还有两间。 “还是五百一晚上吧!” “对,还是一晚上五百,没涨价的。” “那好。”武文涛不假思索就爽快地道:“两间我全要,而且是一个周。” 老板欣喜若狂,当下要武文涛出示身份证登记,并且减了四百元。 武文涛转头向小慧使了个眼色,小慧会意地拿出她的身份证递给那老板,武文涛从大提包侧面的小袋里一摸,啪的一声拍在那老板面前的柜台上,大咧咧地道:“够了吗?” 一看是两张面值一百的,那老板眼睛一亮,媚笑着,拿过两张,连声道:“够了,够了。” 跟着招待员上楼的一路上,武文涛看到不少成双成对的花季少男少女在各个横层进进出出,经过某个房间的门前时,还隐隐约约听见里面传来热情四溢的声音。 心里泛起一阵涟漪,武文涛不由得羡慕起那些少男少女来,有书念,有恋爱谈,钱不需要自己去拼命赚,小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滋润了。 跟着招得员上到四楼,打开两间客房,还算有点档次,起码卫生间,洗澡间是齐全的,彩电是大屏幕液晶的,另外还装有宽带,饮水机也有,床铺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他很高兴,问小慧身上还有没有零钱,小慧掏出五十元,他拿过来打发了那个招待员。 关上房门,他拿出两百,支小慧去镇上的耐克专卖店为他买来一套黑色运动服。 洗完澡,在胳膊和大腿上的几处瘀青,皮破肉绽的部位贴上药膏,他换上那套耐克牌黑色运动服,然后打开黑色大提包,从里面拿出一支银白色伯莱塔92fs手枪,几只弹匣,两颗手榴弹。 第454章 暂时安全 他一副上阵杀敌的架势,小慧纳罕地问他,文涛哥哥你又要出去吗? “我去把你母亲接过来。”武文涛将两颗手榴弹塞裤兜内,郑重地叮咛道:“你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不要到外面随意走动,明白吗?” “明白。” 小慧很听话地点点头。 哧地合上拉链,武文涛将大提包放进衣柜,然后关门上了锁,把p226,92fs手枪插在背后腰带上,抄起棒球帽往头顶一扣,迅即走出这家小酒店。 一向超级灵敏的直觉告诉他,小慧的母亲已经落入对方手里,尽管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为何要派出大批杀手来杀他,但他感觉到对方已对他的底细和行事作风了解得清清楚楚。 来到镇上一家摩托车修理铺,他掏出两千,给那师傅用作压金和租金,租来一辆八成新的本田摩托车,他骑上车子,风驰电掣般地在通往市区的马路上狂飙。 他并没有直奔小慧和其母亲居住的贫民区驶去,而是转向市内的一家大型购物广场,进去后,他没有逛超市,购物或其它消费,而是径直走近一溜拉储物柜跟前,找到一个编号007的储物箱,熟练地拨动操纵盘上的数字键,输入密码。 咵的一下响,箱门向外弹开,露出一个黑色战术攻击背包,取出来,负在背后,他又输入一组数字,紧挨着的009号储物箱打开了,他取出一个黑色多功能超级鞍袋,往右肩左肋一挎,随手关上两扇铁门,而后匆匆地离去。 从电单车存放处的老太太那里取了车子,他骑上径直赶往小慧与其母亲居住的贫民区。 跟高楼林立,大厦高耸,街道纵横,车水马龙,人潮涌动,喧哗热闹,繁华已极的市区相比,处于城乡结合部的贫民区显得十分的荒凉凋敝,一座座砖墙破旧,门窗锈迹斑斑的小楼,一栋栋又低又矮,千疮百孔的土墙房,一间间油漆剥落,残墙烂瓦的木棚,杂乱无章地排放在那里,显得既狼籍,衰败,又萧条,颓废。 两边厢一对比,差距何止霄壤,充分彰显出这个繁华大都市的贫富两极分化。 前些天他来这里接小慧去他租住的山间别墅玩的时候,听见小慧母亲和邻居们说,大型房地产开发商兴达集团早已盯上这片土地,大老板柯孝伦已经买通政府相关权威部门的那些官员,计划豪掷十亿的巨资在这里打造一个全最大的影视基地。 由于政府和房地产开发商兴达集团付给居民们的搬迁安置费低得离谱,连这个城市最偏僻,楼价最低地段的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都买不到,是以,这里的居民们根本不愿意搬走,他们虽然穷困也没什么文化,但头脑却一点儿不笨,当然明白与其搬走没有着落,还不如留下来,房子再破再旧,好歹还有个栖身之所。 穿行在穷街陋巷当中,车轮子碾过泥泞不堪,污物遍地的路面,搅起一蓬蓬乌黑的泥浆,溅到车体,武文涛的裤脚和皮靴上面,大股臭味夺鼻狂扑,刺激得他的鼻腔微微发痒,他本能地屏住呼吸,眉目焦愁地紧绷着。 楼巷间,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条幅俯仰即是,上面写的内容全是抗议房地产开发商强行逼迫居民搬迁的口号。 前些天他来这里的时候,听小慧的母亲和周围的邻居们说,最近房地产发商兴达集团使尽各种卑劣的手段逼迫居民们搬迁,这里几乎乎天天断水,夜夜停电,一些钉子户三天两头的遭到地痞流氓的骚扰和威胁,有的住户房门口被泼人了红油漆,有的住户的电线,电话线给人剪掉了,有的住户的窗门玻璃被人砸碎了,更有甚者的屋里竟然莫名其妙地活动着水蛇。 转过几排破旧不堪的小楼,拐进一条又脏又臭的窄巷,武文涛已接近小慧和其母亲居住的那栋五层高的筒子楼,将摩托车熄火后,停靠在墙角,他凝神察听着周遭的动静状况。 这片贫民区人烟稀少,冷清清的,静悄悄的,看得出势单力孤的居民们最终敌不过强势的建筑开发商,被强行逼迫着搬走了,留下一间间空荡荡的,杳无人迹的单元房。 想起小慧和母亲马上也要搬到别处去了,武文涛心里又是一阵酸楚,雇主支付给他的三十万订金,目前已转入这母女俩的银行帐户,但却不知道够不够她们去市区买一套宽敞明亮的商品房。 仰头望了一眼旁边一栋七层高的筒子楼,武文涛扯开战术攻击包侧袋拉链,拿出一小捆尼龙绳索,绳头附着一个状如五指爪的钢钩。 右手抓起附着钢钩的一段绳子,举到头顶上方,唬唬地用力抡了几圈,迅即一扬手,往上方甩出绳子,呼的一声,钢钩拖着绳子飞向三楼一个窗户。 那窗户没有关窗门,只听,铛的一下金铁碰鸣,钢钩飞入窗口内。 武文涛用力一扯绳子,五根尖利的钢钩牢牢抓住窗口下沿墙面。 奋力拽了几下绳子,锋利的倒刺扎入墙面,他双手搓两搓,捉气运力,柳腰一弯,双脚猛力一蹬,纵身跃起,扑到面前这栋楼,两只脚尖抵着洼陷不平的墙面,一双戴着半指战术手套的巧手抓着绳子,飞快地交叉交换着位置,脚尖不断在墙壁上踢蹬,带动着身体迅速地望上攀升。 噌噌噌,他三两下就爬上三楼,从窗户翻入屋内后,收起绳子和钢钩,一瞥眼间,满屋都是垃圾,脏兮兮的,一片狼籍,但却不见蛛网尘封,老鼠乱窜,跳蚤飞蹦的景象,显然,屋子的主人刚搬走没几天。 房门没有上锁,他轻而易举就来到走廊上,垃圾,污物,俯首即是,破烂的桌椅,瓶瓶罐罐,到处丢弃,霉臭味,腐臭味,酸臭味,各种难闻的臭味交相混杂,凶猛地蹂躏着他的鼻腔,肠胃,他皱皱眉头,推开对面的房门,几只老鼠被这个突然闯入的俊面煞星惊扰得叽叽喳喳地东奔西窜。 随手关上房门,他躲到窗口右边,仔细地察看着对面那栋筒子楼,小慧和母亲就居住在那栋筒子楼内。 第455章 孤胆营救(一) 东扫一眼,西掠一眼,他发现那栋楼亦是空荡荡的,呈现出一片荒寂,萧索,破败的景象。 尽管许多单元房内没有人活动的迹象,但他仍然能嗅到一大股危险的气息,历经生死考验,千锤百炼的直觉告诉他,那栋楼内肯定埋伏着不少的杀手,正在窥伺着他,这就是不敢直接从大门口进入那栋楼的根本缘由。 对面那栋楼与他存身的这栋楼紧挨着,间隔距离最多不超过两米,以他的身手,飞身跳进正对着他这边的那扇窗户内,可说是轻而易举。 对面那扇窗户的窗门是关着的,上面的玻璃残缺不全,由于时值黄昏,日头偏西,天光晦暗,任他的眼睛多么锐利,穷尽目力也只能看见窗内有一张破旧桌子,再往里面看就一团混浊。 右手从墙壁上抠掉两小块水泥,他突然闪身出来,扬手抛向对面那扇窗户,水泥块击中玻璃,当当发出两下响,他赶紧缩身躲回去。 半晌,没有察觉对面出现异常动静,他当即决计利用那扇窗户突入对面筒子楼,于是他蹲下身子,打开战术攻击背包,取出一个大黑色塑料袋,撕开,里面露出一块块拆散的枪支零件。 他两只手灵巧无比,抓起一块块零件,左一摁,右一压,东一扯,西一拉,嚓嚓咔咔的几下金属碰擦声中,一支卡宾枪就被他组装完毕,耗时绝不超过二十秒,可谓娴熟已极。 啪啪地连拍两下枪身,他又从背包里取出一支枪挂榴弹发射器,而后打开超级鞍袋,拿出一套皮卡汀尼战术导轨,一条三点式战术枪背带,一只红外线瞄准镜,熟练地安装在m4a1卡宾枪上面,把m203榴弹发射器枪管上轨槽对准卡宾枪前护木下方的导轨,两厢接轨后,往后一滑拉,榴弹发射器就与卡宾枪组合完毕。 插上弹匣,咔喀的一拉枪栓,子弹上膛,他把枪背带往左肩膀一挎,拿出一副战术快拔枪套固定在右大腿外侧,随即一脚踢开空空的战术背包,然后从内室搬来一张油漆剥落,桌面坑坑洼洼的写字台,竖放在窗户前面。 跳上写字台,右手拔出插在后腰的银白色伯莱塔92fs手枪,将m4a1卡宾枪甩到腰右后侧,凝望着对面那栋筒子楼,神情有些许焦愁。 不仅是颜面上,此刻,他心里也比较焦虑,不是因为对面楼内埋伏了多少杀手,他以寡敌众,取胜把握有多大的问题,而是杀手们肯定是将小慧的母亲掳去,有了这个人质在手,他对付起那些杀手来必然会投鼠忌器。 他是杀手界声威显赫的顶尖高手,跻身于当今全东方身手最强,身价最高,成功率几乎为百分之百的四大杀手之一,以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著称于圈内,不过那都是在他行刺目标人物的时候,为保证百分百的成功率,他不得不那么做。 眼下他并非是来执行刺杀任务,而是营救与他有再造之恩的恩人,因此,他必然有所顾忌,毕竟他武文涛不是真正意义上,冷血残酷,无情无义的嗜血魔头。 管得对面是刀山火海,还是虎穴龙潭,小爷也要闯闯看,娘的,谁敢对的恩人不敬,小爷就要谁的狗命。 倒退两步,后脚已踩到写字台右侧边沿,他皓齿一咬,暗叫一声,娘的,干了。 头一低,腰身一弯,猛地一个箭步向前蹿出,后脚顺势狠力一蹬窗沿,只听嗖的一下破风声,他四肢一舒展,一个飞身鱼跃,以挟雷裹电之威势,迅猛无伦地扑向对面的那扇窗户。 在即将扑拢窗户的刹那间,他前伸的双手猛然抱住脑袋。 哐当一声暴响,夹杂着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玻璃碎裂声,他那看似瘦削的身躯居然坚硬得如钢筋铁铸一般,撞破窗户,扑入屋内。 落地的瞬息间,他一个利索的前滚翻,撞到一个沙发上方才停止滚动之势,撞碎的玻璃块,破木条,噼里啪啦的散落一地,他侧身翻起,右腿跪地,双手刷地向前送出92fs手枪,电炬似的目光,随着枪口指向移动,扫遍屋内。 没有发现异常情状,他起身推开房门,紧靠着走廓左边的墙壁,低姿势持握m4a1卡宾枪,望楼梯口方向搜索行进。 便在此刻,前方传来叽里呱啦的嚷闹声,两点钟方位的一间房内蓦然钻出两名拿着乌兹冲锋枪,m16步枪的枪手。 哒哒哒,砰砰砰,武文涛眼明手捷,枪口一撩迅即往右一摆,一组三发短点射,加单发速射,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连眼皮子也不撩一撩,武文涛继续前进,十一点钟方位又窜出一名手持ak-47的家伙,他瞄都懒得瞄准,抬手就是两枪。 血腥的景象丝毫勾不起武文涛肠胃的不适之感,他向前行进几米,猝然双脚一点地,侧身往后倒下,跃在空中,m4a1卡宾枪划过一道半弧,调转向后,哒哒哒的连响几声,弹壳头镫镫镫的跳出来,叮叮当当的跳落到水泥地面。 楼梯口,一个枪手刚一冒出头来,还没分清东南西北就被他三枪打倒,倒地后两腿还微微地搐动着。 第456章 孤胆营救(二) 武文涛翻爬起来,闪身躲进旁边房门口,嚓嚓两下响,换上一只新弹匣,子弹早已给他动过手脚,钻进目标就爆炸,杀伤力,破坏力大得令人恐怕,狠辣残毒,可见一斑。 端着m4a1卡宾枪,他接着向楼梯口搜索行进,走不出多远,他霍地来了个侧滚翻,紧靠着右边墙壁跪姿出枪射击。 武文涛冷哼一声,起身继续向前推进,这时,楼梯口方向响起一连串皮鞋踢踏楼梯之声,显然,埋伏在一楼,二楼的那些枪手听到楼上打得这么热闹,迫不及待地赶上来加入战圈,确切说是赶过来领死。 一群土鸡瓦狗,来送死吧!小爷这就送你们下地狱。 杀机如病毒般在武文涛周身蔓延开来,他一张俊俏脸蛋冷酷得像一块寒冰,灵动而黑亮的眸子闪射着风刀霜剑似的杀光,他浑身的血液被炽烈的杀气烧得热滚滚的,几乎沸腾起来了。 两个箭步蹿出几米,顺着冲力猛地屈右腿跪倒下地,他右膝盖摩擦着水泥地面,嚓嚓地朝来敌方向滑行。 m4a1卡宾枪忽而望东一指,砰砰砰,忽而冲着西一戟,哒哒哒。 他右手食指操控着扳机,灵活地变换着扣放点数,枪在他手里分明变成了一件乐器,非常有节奏地敲打出敌人死亡的鼓点。 哇呀!哎哟哈!噢呜! 一群不自量力的东西,跟小爷过不去,哼!惹火了小爷,这就让你们不得好死。 武文涛的血液沸腾起来了,弹起身子,利索地将打空子弹的m4a1卡宾枪甩到右腰后侧,右手拔出92fs手枪,右脚反向弹起,鞋后跟踢中套筒尾部照门,套筒朝后一滑,喀嚓一下金属摩擦声,子弹上膛。 躲到一间房门口左侧,他左手亮出一颗m68手榴弹,脸上露出几丝冷酷笑意,突然一个闪身,猛地一脚踹开房门,随手将弹开保险环的手榴弹丢进去,旋即双手抱头,向右前方扑出去,动作迅如风雷,捷逾掣电。 沉雷般的爆炸声,瓮声瓮气的惨号声响处,火光烟尘,碎屑物,从那间房门内冲腾出来,一具尸体飞出来,撞到墙壁上,啪哒的一声又弹落到地面。 刚才从他枪口下逃生的那枪手最终还是难逃劫数。 冷哼一声,武文涛爬起来,闻着刺鼻的焦臭味,连眉头也不皱一皱,擦着走廊左边墙壁慢慢地逼近楼梯口,这时前方墙角后面伸出半截乌兹冲锋枪。 脸上翻动着残酷笑意,他慢慢地蹲下身,左手疾出似流星赶月,一把拿住刚从墙角后露出来的一只大脚脚腕,狠力一抻,墙角后,那枪手被他掼倒下去,后脑勺磕在楼梯上,登时七荤八素。 他迅疾跃起身子,右手枪口对准那枪手毫不犹豫就扣动扳机,砰砰砰三枪,打得那枪手身子剧烈痉挛,双脚乱踢乱蹬。 怎么样?好玩吗? 鼻翼扭两扭,他面对楼梯口横七竖八的七具尸体,啐了一口唾沫,突然间,双目瞳孔猛烈收缩,右手刷地朝上一抬,枪口斜指左首上方楼梯转角处,砰砰砰又是三枪打去。 电光石火间,又一声惨嚎,一具尸体顺着楼梯台阶骨碌碌地翻滚下来,滚到他脚跟前,他左脚踩着这具尸体背脊,心想:这帮家伙的衣着打扮各不相同,使用的枪支也是五花八门。战斗素质那更是弱得爆,一看就是t国这当地的小喽啰,根本比不上别墅里袭击我的那伙军队士兵装扮的杀手,难道这两彪杀手不是一伙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谁要杀我呀?这两彪杀手到底为谁卖命? 小爷是道上出了名的杀手精英,就算有人要杀小爷,也得请个高手来呀,东方赫赫有名的四大杀手除我武文涛外,还有另外三个人,其中一人是我三师兄野猫子徐铁应,也是血兰花的金牌杀手。 就请不动同属血兰花的三师兄来杀我,另外两个别的组织的杀手总可以请得来吧,为什么要找一帮鸡鸣狗盗来对付我,不等于鸡蛋碰石头,来我面前送死吗? 难道想杀我的人是个吝啬鬼,舍不得花大价钱请高手,就雇一群廉价的亡命徒来我这里送死?太不靠谱了吧? 斜睨了一眼那几具尸体,武文涛心里嗤笑着,这群小喽啰真他妈可怜,命一点儿也不值钱。 也不对,他心念一转,别墅里袭击我的那帮杀手极可能是雇佣兵,可能属于某个秘密的雇佣兵组织。 翻来覆去地想,他越想越糊涂,觉得只有一种可能,要杀他的人是东湖帮的人,只是不清楚是谁把他出卖给东湖帮的? 心系小慧母亲的安危,武文涛无暇寻思这件事当中的玄奥,俯身抓起一支乌兹冲锋枪,噔噔噔地沿着阶梯向四楼走去,刚到楼梯转角处,上方楼梯口两边墙角后面,腾腾腾地蹿出五名枪手。 第457章 不堪一击的小喽啰(一) 送死的可怜虫又来了。 他左手朝左上方一抬,哒哒哒,射速极高的乌兹冲锋枪欢快地点叫着,弹壳儿镫镫镫的窜出抛壳窗,顽皮似的蹦跳着。 三个枪手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身影形貌,钢铁暴雨就将他们团团覆盖,他们各人舒展着肢体,跳起了凄美的死亡芭蕾。 与此同时,他右手往起一提,砰,一个枪手脑袋猛地向后一甩,一个仰八叉跌下去。 啪,抛掉那支乌兹冲锋枪,他右手拇指摁下卡扣,咵,92fs手枪枪柄低部掉出一只弹匣,他左手掏出一只备用弹匣装进去。 将92fs手枪交到左手,他跨上几级台阶, 俯身伸右手抄起那支老古董汤姆森锋枪。 这种威力巨大,外形剽悍的老式冲锋枪,他经常在电影中见到,是过去的神兵利器,大容量的弹鼓,火拼的时候,子弹像暴雨一样狂飙,火力的持续性强得令人恐怖,他在血兰花的秘密基地训练新手时,玩过这种老式的冲锋枪,子弹泼水似的,打起来很是过瘾。 嘟嘟嘟,他对准跟前那具尸体试射了几枪,感觉确不错,只是枪身大沉,后座力偏大了些,是以,他只好收起左手那支92fs手枪,腾出左手握着汤姆森前握把,噔噔噔地走上四楼。 小慧的母亲就住在这层楼4-28号房间。 通往五楼的楼梯拐角上方刚冒出一个枪手,武文涛的枪口像富有灵性一般调转向猝然出现的目标,嘟嘟嘟,泼水似的子弹覆盖过去,那家伙一个倒栽葱,翻过楼梯扶栏,几个跟头滚到武文涛身旁。 武文涛连眉头也不皱一皱,缓缓地前进十几步,经过一间房门跟前,眼角瞥见门缝中有几丝灯光穿透出来,他闪身躲到门口左侧,故意咳了一声嗽。 哒哒哒,砰砰砰,屋内响起枪声,子弹穿过木门打得对面墙壁碎屑乱溅。 通过枪声来判断,这间房里隐藏着两名枪手,使用的武器是m9手枪,射速极高的英格拉姆冲锋枪,连发扫射的火力威猛之极,一转脸间,木质门便被钢铁暴雨蹂躏得千疮百孔,武文涛若是正对着门口站立的话,此刻只怕早已变成马蜂窝了。 锵锵,屋里面传出击针空撞枪膛声,武文涛猛然一个闪身,只听咣当一声大响,他一脚踹开木门,冲击力刚猛无伦,将一个正对门口站着的枪手撞得倒飞出去。 他旋风也似扑入房内,左脚照准木门就是一记侧踹腿,门后边,紧贴墙壁隐藏的另一个枪手登时被木板碰得鼻血长流,头昏眼花。 哒哒哒,镫镫镫,枪声骤密如爆竹,弹壳似冰雹突降,汤姆森冲锋枪对准那个四脚朝天的枪手尽情地倾洒钢铁暴雨。 武文涛猛然朝左首侧身倒地,旋即一个翻转,枪口对准木门又是子弹狂飙,弹壳乱跳,转脸间,木门四分五裂,门后那个枪手颤晃着身体歪倒下去。 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解决掉屋内的两个枪手后,武文涛背靠门口右边墙壁,喘着粗气,斜瞟着脚下那具丑陋恶心的尸体,心想:小喽啰的命跟咸菜一样,不值几个钱,这那里像是来杀小爷的,根本是来小爷跟前送死的。 突然间,他右肩颊传来一阵酸痛,方才感受到汤姆森冲锋枪惊人的后座力,他左手一摸枪管,热得有些烫手,心想:火力倒是很给力,可是枪身太沉重,后座力又过大,更适合虎背熊腰,宽肩粗膀的西方大汉,小爷的身子纤巧削瘦,拿着它与一帮土鸡瓦狗火拼很不称手,还是这玩艺儿好用些。 啪哒一声,扔掉汤姆森冲锋枪,他从右腰后侧撩起卡宾枪,换上一只新弹匣,而后打开超级鞍袋,取出一发高爆弹,装进枪挂榴弹发射器。 左手往后一拽枪管,铿锵一下响,枪管闲锁,就在此刻,外面传来叽里呱啦的嚷闹声,开门关门的碰响声,脚步声。 一群命贱的小喽啰,这么想找死,那小爷就送你下地狱吧! 杀机有如炽旺的烈焰,再一次烧得他浑身血液滚滚沸腾,他暴喝一声,一个斜身鱼跃,扑向外面,身子腾空,m4a1卡宾枪就对准三个迎面冲杀过来的枪手泼洒出弹幕。 其中两人刚看见前方一间房门内飞出一条人影,身不由主地踉跄着脚步,舞动着手臂,晃晃悠悠地摔倒下地。 武文涛身子落地又是一个侧身翻滚,另外一名枪手还没来得扣扳机,他枪口微微上扬,敲响了那无余裕去欣赏那厮跳出的死亡芭蕾,他身子一个翻转,臀部紧贴地面,左手掌在地面一搽,身子便以臀部为轴心,刺溜儿一个旋转,面向楼梯口方向,上身腾地挺起,暴喝一声:去死吧!你们这群土鸡瓦狗。 嗵一下炮弹出膛声,高爆枪榴弹冲出m203发射器枪管,带着死神大爷收割人命时的狞笑声,扑向那些自不量力的亡命徒。 轰,哇呀,哎哟,噢,呜呼,爆炸声,凄艳的火光,夺命的弹片,入武文涛双眼瞳孔,不过却丝毫不能令他撩撩眼皮子,皱皱眉头。 一骨碌爬起来,他嚓嚓咔咔地换上新弹匣,端着m4a1卡宾枪对准四个被爆炸气浪掀翻倒地,头晕目眩的枪手,毫不留情地挥舞起死神大爷赐给他的镰刀。 第458章 不堪一击的小喽啰(二) 解下挎在左肩右肋的m4a1卡宾枪,啪哒的一下抛到地上,武文涛拔出那支银白色92fs手枪,这时,背后一间房内突然蹿出一个枪手,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右手往后一挥。 砰一声枪响过处,血光一闪,那枪手抛掉左轮手枪,双眼暴瞪,咔咔咔地呛咳着,双脚一阵踉跄,颤颤巍巍地打着转子,鲜血从他手指缝中挤压出来。 眉梢子一扬,武文涛冷哼一声,提着92fs手枪,大步流星地走进旁边一间房内。 走廊尽头的4-28号房内,一个满脸沧桑,神情憔悴,眼神惶恐,头发蓬乱的中年妇女被人用胶布贴住嘴巴,双手反剪捆绑在椅子上面,他正是武文涛的救命恩人,小慧的母亲陈阿姨,此时,他被一个体魄魁伟,一身四色丛林迷彩服,头戴奔尼帽,马脸凶睛的大汉用一把伯莱塔m9手枪指着脑门。 那马脸恶汉正是别墅里那彪杀手的小头目,绰号山狼,他是那彪杀手之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人,此刻,竟然想到挟持武文涛的恩人来胁迫武文涛就范,足见其卑鄙下流的手段和阴险狡诈的性情为人。 陈阿姨瞪视着山狼,眼神既惶恐又愤恨,看得她心系着儿女小慧和武文涛的安危。 “死三八婆,看什么看?小心老子一枪打爆你脑袋瓜。”山狼用枪口戳了戳陈阿姨额头,阴恻恻地道:“有了你这道护身符,那小子再厉害,我也不会怕他。” “山狼,情况好像不太妙,外面已经十几分钟没有响枪了。”门口边,紧靠墙壁站着一个花衬衫,牛仔裤,长头发,尖嘴削腮的汉子,他手持一支冲锋枪,面色有些惶悚地向山狼说道:“弟兄们好像没动静了。” “怎么?豹子,你怕了?平时八面威风的劲头都到哪里去了?”山狼显得有恃无恐,嗤笑道:“想不到新兴区一带支手遮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豹子哥也有害怕的时候。” “山狼,我带来的弟兄可能全死光了,你还有心思说我的风凉话。”山狼老羞威怒,枪口一转,指着山狼,眼红脖子粗地道:“别以为你是我们老板请来的杀手我就怕你喽。” “哟嗬!脾气还蛮火爆的,怪不得新兴区一带的老百姓都怕你。”山狼鄙夷地瞟睨着豹子,阴恻恻地笑道:“豹子哥,消消气,息息怒,赶快去看看你的那些弟兄吧!” 冷嘲热讽的话语听在心里像刺一样,豹子浑身很不舒坦,他咬咬牙,瞪瞪眼,向对他斜眼相睨的山狼恶狠狠地道:“山狼,你听着,等这件事过去后,我跟你没完。” 鼻子扭两扭,山狼冷哼两声,非常的不屑,看得出他很鄙视那些平时只能在弱势的老百姓面前横行霸道,耀武扬威,目使气指的团伙,如果不是为完成组织的硬任务,估计他早就忍不住给豹子一枪了。 豹子掏出手机,连拨两个电话号码,都无人接听,他气急败坏地又拨一组号码,这回倒是拨通了,不过,接听的人可不是他手下的弟兄,而是一个冰冷彻骨的声音:“听着,我不管你们是谁的人,也不管你们来的人有多少,只要你们现在放下枪,乖乖地走出去,别为难那个善良老实的中年妇人,我保证放你们一马,否则,我这就来把你们一个个全杀光。” 冰冷的声音消失,电话里响起嘟嘟嘟的声音。 豹子放下手机,握枪的手臂抖抖索索,脸色刷的白得如鬼,额头冷汗涔涔,他转头望向山狼,只见山狼冷哼一声,用枪一指捆绑在椅子上的陈阿姨,“怕什么?开门啦!我们这里有最好的护身符。” 豹子右手擎着mac-10冲锋枪,伸出瑟瑟发抖左手揪着门把手,却迟迟不敢转动门把手拉开门,刚才那冰寒蚀骨,毫无半点人情味的声音听得他浑身起栗,寒气透背。 平日里,他天不怕,地不怕,带着手下的一彪兄弟火拼别的帮会,抢地盘,砸场子,杀人放火,争强斗狠,他总是一马当先,骁勇悍猛,杀人不眨眼,从没有像今天这么害怕过。 可是现在他怂包了,因为他老板要他对付的人是一个看似柔弱,实际身手强悍且心狠手辣的帅气小伙,老板请来的三十个全套装备,训练有素的杀手突袭那小伙子租住的别墅,结果只剩一人生还,等于是全军覆灭。 硕果仅存的杀手山狼只好采取挟持那小伙子的亲友的卑鄙手段,可是山狼手下的人全死光了,老板就派他和他的弟兄们来这里支援山狼,可是他与山狼闹不和,根本不听山狼的安排,把带来的三十几个弟兄分散在各个楼层隐藏起来,他的那些弟兄除会扣扳机开枪之外,根本没什么战斗技能,加之力量一分散,正好被那小伙子各个击破,逐一格杀。 “开门啦!让那小子进来好了。”山狼又催促他一句,有恃无恐地道:“有这三八婆当护身符,那小子能拿我们怎么样?” 舌头舔舔干燥的嘴唇,豹子急促地喘着气,猛地一咬牙,转动门把手拉开门,发出呀的一声大吼,端着mac-10冲锋枪,冲出去,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走廊里横倒竖歪的几具尸体,正是他手下的那些弟兄。 啊,臭小子,你出来呀! 他登时发指眦裂,发出摧心剖肝地怒吼,手里的mac-10冲锋枪哒哒哒的响起来,泼水似的子弹到处乱飞,打得走廊两边的墙壁,顶上的天花板碎屑迸溅。 锵锵锵,击针空击枪膛,他还扣住扳机不放,可是走廊里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他手下那些弟兄的尸体,加之光线晦暗,显得格外的阴森鬼气。 他冷不丁地打了两个哆嗦,赶忙缩回屋内,嗵地一声碰上门,战战兢兢地向山狼道:“弟兄们全完了,那小子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厉害?老板为什么非要杀他不可?” 冷笑着,山狼右手垂下顶住陈阿姨额头的m9手枪,怏然道:“这个你要去问你的老板才知道,我也搞不明白,那小子这么厉害,你的老板为什么出大价钱,请我们组织里的高手出马,偏要雇我们这些一般的杀手,还要派你们这些手下人去送死,你的老板也太抠门了吧?” 第459章 恩人安全了 “我们老板把钱全花到房地产开发上去了,我们这些手下的命在他眼里根本不值几个钱。”豹子气鼓鼓地道:“东方四大杀手随便请一个,身价都不低于两三百万,他根本舍不得花钱。” 他真的很可怜又可悲,他老板竟然没告诉他,这次所要对付的那帅小伙正是东方四大杀手之一武文涛。 “是吗?”山狼阴声笑道:“那你们为什么还要跟他混。” 最后一个字刚挤出齿缝,砰嘭一声暴响,夹杂着噼噼啪啪的玻璃碎裂声,猛不丁地传入两个恶汉的耳鼓,他们齐齐心头巨震,循声望去,紧闭的窗户竟然在刹那间四分五裂,一条黑影如头猛鸷,刺棱一下从窗外扑进屋内。 两个恶汉的瞳孔瞬间猛烈收缩,山狼赶紧低头沉身,右手紧握m9手枪顶住陈阿姨额头,他知道那个可怕的小伙子来了,必须充分利用好这道护身符,不然非但没机会完成任务,自己还要死在那小伙子手里。 豹子条件反射地抬起右手的mac-10冲锋枪,食指还没抠动扳机,脑袋就猛地往后一甩,仰头跌倒下去,双脚向上翘起老高,倒地的姿态好不滑稽。 锵锵,mac-10冲锋枪发出两下空撞枪膛声,倒地的那一瞬间,他总算抠动了扳机,可惜他刚才忘了换掉空弹匣,连给自己鸣枪送终的机会都没了,委实可悲,可怜啦! 突如其来的黑影正是武文涛,他双膝跪地,右手握着那支银白色伯莱塔92fs手枪,枪口遥遥指向三米开外的山狼额头,却迟迟不抠扳机,因为山狼正用m9手枪顶着一个人的脑袋,那个人虽然背对着他,被山狼捆绑在椅子上,看不清面容,但他一眼就分辨出,那个人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小慧的母亲陈阿姨。 “臭小子,你终于来了。”山狼挟持着陈阿姨,等于捏住了对手的软肋,当然毫不畏惧眼前这个强得可怕的对手,他得意扬扬地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哩。” “我当然会来的。”武文涛左手解掉扣在腰后的绳子环扣,右手稳稳地端着枪,冷凛地道:“因为我的恩人还在你们手上,因为我还没弄清你们为谁卖命,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因为我还没有将你们这群鸡鸣狗盗全部送进地狱。” 冷酷血腥的话语不带丝毫人情味,透出一股慑人心神的恐怖气势,山狼不禁背心生凉,额头冒冷汗,他用枪口一戳陈阿姨脑袋,色厉内荏地道:“臭小子,算你够狠,够厉害,那么多的弟兄被你杀得干干净净,但你却不敢杀我,因为我有这道护身符。” “你也够阴险狡诈的,居然想到掳去我的恩人胁迫我就范,我很佩服你。”武文涛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两转,神色倏然由冷变暖,他用征询的口气道:“我看这样吧!咱们做一笔交易,你放下枪,不要为难我的恩人,并且说出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我就不杀你,放你走,怎么样?”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呀,那么好糊弄?” 山狼圆瞪一双凶狠又丑陋的三角眼,恶声恶气地道:“臭小子,告诉你,这根本不可能,第一,我凭什么相信你的鬼话,第二,杀手最重要的一条规矩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透露雇主是谁,所以呀,臭小子,如果你不想你恩人死的话,就赶快把枪给我放下。” 说完,他又用枪口狠狠地戳了戳陈阿姨脑门。 “尽管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却是第一个逼得我不得不服软的人。”武文涛右眼目光始终没有偏离山狼眉心,他似笑非笑地道:“如果我没估计错误的话,你活过了今晚,并且杀死了我武文涛的话,明天你就是道上响当当的顶级杀手了。” “什么?武文涛?”山狼一听见武文涛这个名字,双眼瞳孔登时扩张,脸色大变,心头的惶悚惊疑,见于颜色,“你是武文涛?东方四大杀手之一,绰号炽天使。” “如假包换。”武文涛左手亮出一只白色纸鹤,冷然微笑道:“怎么?不像吗?”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山狼又是大吃一惊,似乎不敢相信他们所面对的正是近些年声威赫赫,跻身于东方四大杀手之一,人送绰号炽天使的武文涛,“这绝对不可能的,武文涛是血兰花的金牌杀手,组织怎么可能承接杀他的活儿。” “你不相信我是武文涛,是吗?”武文涛的右眼转向山狼握枪的右手,此刻,山狼的右手臂正在瑟瑟发颤,他眉毛一挑,计上心头,大喊一声:“那你就仔细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吧!” 左手将那只白色纸鹤抛到山狼跟前的地面上,山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那只白色纸鹤,因为传说中炽天使每次杀完人后总要留下他的标志物,一只用白纸折叠成的白鹤。 就在山狼稍一疏神的空当,武文涛右手蓦然往下一压,砰,山狼握枪的右手腕飞溅起一蓬血浆。 与此同时,武文涛左手突然多了一把银白色ppk手枪,砰,山狼袋猛地朝后一甩,轰然仰跌下去,哼也没哼一声就呜呼哀哉了。 倒抽好几口凉气,武文涛额头竟然渗出几粒冷汗珠子来,刚才真是好险,他若是慢上那怕几微秒击中山狼的眉心,陈阿姨恐怕就会惨遭子弹爆头之厄了,他不由得庆幸他那历经枪林弹雨,生死屠戮考验的枪法和出手速度。 见陈阿姨安然无恙,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下去,左手一翻转,那支手枪便缩进袖筒里,右手收起92fs手枪,从超级鞍袋暗袋里取出一把刀身刀柄都是可透视蜘蛛网样式的蜘蛛刀,割断束缚着陈阿姨的绳子,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撕掉贴住陈阿姨嘴巴的胶布,“陈阿姨,现在没事了,那些坏人全被我杀死了,你安全了。” 第460章 难道自己人要杀他 “文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劫后余生的陈阿姨异常惊疑地望着武文涛,气吁吁地道:“你不是在那边念过军校吗?你不是说你父亲是大老板吗?怎么突然间你就成了杀手呢?” “别激动,陈阿姨,听我给你解释,我是军校毕业生,我是富二代,这些统统都是真的,没骗你,但我也是当今全东方最厉害的四大杀手之一。”武文涛脸上表情变得苦涩起来,坦诚地道:“陈阿姨,我没有告诉你我是个职业杀手,绰号炽天使,是因为我担心你知道后会害怕我,还有,我害怕我会连累到你和小慧,做杀手这一行,仇家太多,我也保证不了我不会被别人杀死。” 喟然长叹一声,他愧疚地道:“没想到我还是连累了你们。” 陈阿姨神色诧异地问道:“文涛,你这么年轻又帅气,父亲又是大老板,家里那么富裕,为什么要去做杀手?” “我有很多难言的苦衷,如果不是因为…因为…“武文涛欲言又止,他非常想推心置腹地把自己做杀手的缘由告诉陈阿姨,但他却顾虑到种种原因,不能向陈阿姨全盘托出,稍顿后他叹息道:”算啦,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总之,你要相信我,做杀手不是我谋生的手段,杀人赚钱不是我的真实目的。” 武文涛心头突然无比的酸楚,无比凄苦,神色也变得悲辛,阴郁起来。 他悠长地叹息一声,待心绪平定之后,郑重地向陈阿姨道:“放心吧!陈阿姨,我从没滥杀过无辜百姓,虽然我杀人如麻,但我有自己必须恪守的原则和道德底线,那就是社会最底层的弱势群体坚决不杀,宅心仁厚,仗义疏财的达官显贵也坚决不杀。” “我相信你,文涛,我相信不是大奸大恶的人。” 陈阿姨用她那双粗糙却又充满慈爱的手替武文涛梳理了一下寸发,又帮他把歪戴着的黑色棒球帽扶端正。 一阵暖流在武文涛心中激荡,这一刻,他感到好温馨,好幸福,他真是好羡慕小慧,虽然日子过紧巴巴的,但起码有个好母亲在背后不遗余力地支持,鼓励。 可能陈阿姨不知道,在武文涛心目当中,早已将她当成母亲了。 当初武文涛身负重伤昏倒在贫民区的垃圾场,已经奄奄一息,是她捡破烂的时候发现的,然后将行将就木的武文涛背回家,找来贫民区开诊所的医生救治,但医生苦于技术和医疗条件限制,无法取出武文涛体内的两颗子弹,她本想把武文涛送进大医院,可是武文涛身上既没身份证又没钱,她只好请来技术高明的黑市医生,但五万元的医疗费几乎把她几年辛苦劳作换来的积蓄洗刷一空,但她还是一咬牙全部拿出来,先救活武文涛再说。 她让武文涛体会到远比生身母亲更深的恩情,因此,早已失去母亲慈爱多年的武文涛就暗暗地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武文涛一看战术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过一刻,对陈阿姨道:“陈阿姨,时间不早了,你马上收拾东西,尽量挑最珍贵的东西带上,呆会儿跟我离开这里,先去一个地方暂时住几天,等风头过去了,就去城里买一套商品房,钱我已经打进小慧的帐户了。” 陈阿姨赶紧去翻箱捣柜,收拾行李,武文涛这才感到身体有些疲惫,靠在椅子上,右手始终没离开过右大腿外侧,手指头时不时触碰着92fs手枪枪柄。 山狼的尸身仰躺在他跟前,无意间,他目光停留在尸身上面,大脑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这家伙刚才听到我的名号后,为什么不敢相信我是武文涛? 他怎么知道我武文涛是神秘杀手组织血兰花的金牌杀手? 听他惊讶的口气,看他那吃惊又疑惑的眼神和表情,似乎知道一些血兰花的情况。 还有他刚才说的那句话:“这绝对不可能的,武文涛是血兰花的金牌杀手,组织怎么可能承接杀他的活儿。” 是什么意思?他所说的组织是哪个组织? 武文涛心中疑云密布,迷雾重重,腾地离座起身,在山狼尸体跟前蹲下,伸右手搜搜迷彩服上面那几个口袋,除了香烟,打火机,钱包外,没别的东西,打开钱包除几千元外,也没发现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 将钱包揣进自己的腰包后,武文涛瞅着尸体血淋淋的右手腕,又看看挽到肘部以上的袖子,蓦然间,脑子里又灵光一现。 他立马抓起尸体的右手臂,拔出蜘蛛刀,将袖子割破一条口子,然后扑嚓一声撕开,露出的大臂外侧皮肤上面赫然绣着一小朵血红色的兰花。 “啊…血兰花,怎么会是血兰花?”看到这个刺青图案,武文涛双目瞳孔立时扩张,神色刷的变了,满脸的惊异和疑惑,嘴里不停地自言自语:“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简直难以置信,欲置他于死地的那彪军队化的杀手居然和他一样,隶属于当今东方最神秘的杀手组织血兰花。 说起来,他也很郁闷,加入血兰花,为组织孝命已有三年光阴,立下过许多的功劳,然而,他对这个组织的领导班子,机构,旗下杀手的数量等情况却知之甚少,因为这个组织的保密措施严密已极,新人的招募,培训,任务的分配和安排均由组织的资深杀手全盘负责,比如他武文涛,就是通过他三师兄野猫子徐铁应才加盟血兰花的,而徐铁应正是血兰花的金牌杀手,加入血兰花之后,他的经纪人就由徐铁应担任,除少数私活外,凡是组织承揽的活儿均由徐铁应给他安排,因此,截止到目前为止,除徐铁应和他的几个师侄外,组织的其他杀手,他认识不到几个人,尽管他现在已经升格为组织的金牌杀手,尽管他曾在某国一处秘密基地为组织培训过新手。 倏忽间,他脑子里闪起一道灵光,意识到自己真是太愚钝了,早就应该想到袭击自己的那些杀手和自己属于同一组织,因为只有组织才了解自己的底细,除了组织以外,没有人能知道自己的住所,与自己关系最亲密的人是谁,其住址在何处等情况。 第461章 享受一下母爱 意识到这一点,他脑子蓦然一转,又觉得还是很蹊跷,心想:组织里面的人知道我底细的人绝不超过五个人,他们均是我的师侄,不过他们在组织里的分量都没有我大,地位也不如我高,除大师侄以外,都是二线的职业杀手,不可能统领那么多连三线级别都够不上的普通杀手,再说,我有多大能耐,他们是一清二楚的,不可能不仔细掂量就接下杀我的任务,难道是他?不可能会是他的?怎么可能会是他? 武文涛想到一个非常可能又不太可能的人,这时,陈阿姨已经收拾好行装,背着一个大背包,手提一个大提包,从内室里走出来,气咻咻地对他说道:“文涛,家里除了电视机,冰箱,洗衣机外,就这些东西能值点钱了。” “带上最为珍贵的东西就可以了,家俱呀,日常生活用品啦,电器之类的,很快就会有的。”武文涛决计暂且先不去纠结那件蹊跷的事,先把陈阿姨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再说,于是他先慢慢地打开房门,察觉外面没有异常动静后,左手接过陈阿姨的大提包,右手擎着92fs手枪,转头向陈阿姨道:“我们走。” 走出门口的时候,陈阿姨忍不住站在门口逗留了半分钟,然后才恋恋不舍地跟着武文涛离开这间他居住了大半生的房子,他心知肚明,这一去,今生是再无回来的可能性了。 从跨出家门口到走出这栋旧楼的一路上,武文涛一直走在头里,手枪也一直没离开过右手,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在无法确定敌人是否完全死决的情况下,他不敢稍有怠忽。 一路上,陈阿姨见到了不少尸体,不禁对武文涛的杀人手段感到心惊胆寒,她很难想象,看上去文雅柔弱的武文涛竟然是个出手狠辣酷毒的杀手,若不是夜里光线晦暗,加上事先武文涛让他用围巾遮住了嘴鼻,只怕那些死尸早就使她呕吐晕血了。 走出这栋生活了大半生的旧楼,她不时地回头张望,真的舍不得离去,她知道,近些年房地产业空前兴旺,非但没有给这里的老百姓带来什么好处,反而加剧了乡亲们的负担,大多老百姓从这里搬走后,能不能住上新房子还是个未知数。 武文涛也十分同情生活在社会最低层的弱势老百姓,经济建设步伐很快,房地产业热火朝天,却没有给底层老百姓带来什么实惠,反而加剧了贫富两极分化,底层的老百姓辛苦一辈连间像样的房子都买不起,与之相比,那些豪商巨贾,靠着手里的权势,或凭借投机钻营的伎俩,骄奢淫逸,富可敌国。 转过几栋楼,找到那辆摩托车,载着陈阿姨,武文涛风驰电掣般驶离原本人口稠密,喧嚣热闹,现已人烟寥寥,荒凉破落的贫民区,直奔他租房的城郊小镇而去。 只是,他一直没有觉察到,就在陈阿姨居住的那栋筒子楼天台上面,一个男人身着黑色特勤战斗服,双手正举着一具高倍夜视望远镜,远远地目送着他和陈阿姨消失在穷街陋巷之中。 那男人正是此前多次暗中对他施以援手的那个神秘高手。 武文涛驱车行到一个三岔路口,呜呜呜,一阵凄厉而急促的警报声遥遥划空传至,他心头一凛,循声望去,只见通往市内的公路上数盏警灯闪烁着凄红夺目的光焰,数辆警车从远方飞驶而来。 不难看出,武文涛只身杀入重围,横扫一大帮图谋不轨的牛鬼蛇神,又开枪,又放炮,酣畅淋漓的杀戮战惊扰了贫民区一部分还没搬走的老百姓,其中有人报了警,不过遗憾的是,大批全副武装的警察雄纠纠,气昂昂地赶去,留给他们只是三十几具尸体,遍地的子弹壳,到处丢弃的枪支。 望着远处渐行渐近的警灯,武文涛嗤笑一声,狠狠一拧油门,一挂档,驾着摩托车拐上通向那个小镇的公路绝尘而去。 回到小镇的情人阁酒店,一敲开门,却不见小慧她人,四十二寸液晶电视里正在播报新闻,茶几上摆满了各种从超市里买来的饼干,花生,豆腐干,牛肉干,灌头,方便面,火腿香肠之类的食品,还有几罐啤酒和饮料。 武文涛不用想就知道小慧这丫头正在给他玩捉迷藏,当下冷笑道:“傻丫头,出来吧!你的藏身术实在太拙劣,一进门我就知道你会藏在门后面,我要是坏蛋的,只要对门狠狠地踹两脚,你就鼻青脸肿,皮破肉绽了,根本没机会反抗。” 果不其然,小慧躲在门后面,手里擎着那支格洛克26紧凑型手枪,看得出来,经过生死考验,大风大浪的小慧,已经变得格外的机警。 关上门,上好锁,陈阿姨一把将小慧搂在怀里,右手在女儿头上摸来摸去,生怕女儿少根头发似的,心疼地问道:“小慧,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事的,我很好。”小慧有些厌烦地道:“妈,我都长这么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再说有文涛哥哥在,那些坏人来多少就死多少,我哪会有事。” 经受过枪林弹雨,刀光血影洗礼后的母女俩抱成一团,分外亲热,武文涛看在眼里,心里感动之至,鼻子蓦然发酸,热泪不由自主溢出眼眶。 是的,他是多么渴望他的母亲也能像小慧的母亲一样,疼爱他,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可惜,他长这么大,只见过母亲六七面,每次都是几个小时,或者一个晚上,还没来得及偎依在母亲怀里撒娇,还没来得及体味母爱的温暖,母亲就匆匆地离她而去,印象中,母亲是个漂亮的女人,瓜子脸,杏仁眼,容色明艳美丽,与他的初恋女人十分酷似。 记得他八岁生日那天晚上,母亲突然回到家里,当时,他正在和爷爷,奶奶,爸爸分享生日蛋糕,欢声笑语,不亦乐乎,母亲像幽灵一般出现在他眼前,却并没有带给他多少快乐,尽管他没事的时候经常会去想念母亲,尽管他看到同学们有母亲呵护就异常羡慕。 母亲生下他后几乎没有抚养过他,一年到头,能和母亲打过照面儿就烧高香喽,可以说,他连母乳是什么味道就不知道,对母亲的感情自然就愈来愈淡薄。 第462章 久违的温暖 他万没料到的是,那一次竟然是与母亲的最后一面,到目前为止,他再也没有见过母亲,甚至连母亲的半点音讯都没有听到过,懂事后,爷爷才告诉他,母亲是情报部门的破译员,在一次绝密任务当中失踪,至今杳无音讯。 他还依稀地记得母亲是在他睡着的时候,悄然离开的,此前,母亲为哄他上床睡觉,对他许诺春节一定回家陪他多玩几年,带他去滑雪,去溜冰,去和同学们堆雪人,玩雪球,打雪仗,可是,没想到母亲又一次食言了,而且是最后一次食言。 用袖子抹两把眼泪,一眼瞥见桌上大堆的食品,他登时觉得饥渴如火,方才意识到从早上到现在,他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没有进过一粮食了,其间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在与敌人浴血厮杀,高强度的战斗动作,高负荷的体力运动,将他的体能消耗得差不多了,是以,他看见食物,饥渴就如一股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袭遍他全身筋腱。 左手端起一罐啤酒,扑嚓的一下拧开拉扣,右手抓过一只鸡大腿,塞进嘴里撕下一大块,咀嚼几下就咽进肚去,他把啤酒罐往嘴边一凑,扬起脖子就咕噜咕噜的狂饮起来,这那是喝,分明就是往肚子里灌。 脖子一胀一缩,一罐350毫升的啤酒,转脸就给他全倒进肚子里,嚓的一声,他一把将空啤酒罐捏成一团,随手丟进垃圾桶,右手的鸡腿又塞进了嘴巴。 看着武文涛狼吞虎咽,饥不择食的模样,小慧忍不住呵呵的欢笑起来,陈阿姨也是忍俊不禁。 “笑什么?我吃东西就那么好看吗?”武文涛嘴里咀嚼着食物,将剩下的骨头丢进垃圾桶,指指茶几上的那些食物,对母女俩说道:“吃啊!别光站在那里看我吃,我吃东西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看。” 吃喝中,武文涛非常抱歉地对小慧和其母亲说道:“小慧,陈阿姨,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们,害你们受连累。” 话锋一转,他郑重地道:“陈阿姨,往后的十几天,你就先住这里,白天不要随便出门,小慧,你也暂时不要去学校了,就留在这里陪母亲,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了,你们就去市里买房子,小慧,我已经把三十万打进你账户了,在市区买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应该绰绰有余了。” “文涛,这怎么好意思呢?这几年,小慧上重点高中的学费,书本费,住宿费,生活费,连同我的养老保险在内,全是你掏的钱,如今你还要出钱给我们母女买房子,我们实在不能要你出钱了。” 陈阿姨心里很过意不去,连忙推辞,武文涛脸色一沉,怫然不悦地道:“陈阿姨,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我一直把你看成是我母亲,我打算等把那件麻烦事了结后,就正式认你为我干娘。” “真的。”小慧立时笑靥如花,欣喜若狂地拍着双手道:“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正式叫你哥哥喽。” “那好啊!”陈阿姨亦是喜出望外,尽管他已经知道武文涛是个行走江湖,杀人无数的职业杀手,但他还是很想收武文涛为干儿子,因为武文涛本质上是个好男孩,有着强烈的正义感,就凭这一点,他就相信武文涛虽然杀人如麻,但从不滥杀无辜,收其为干儿子,是他三生有幸,于是他爽快地答应道:“我真是求之不得呀!” “所以说嘛!我出钱是理所当然的。”武文涛乘机顺水推舟,向陈阿姨反问道:“干儿子买一套房子送给干妈,难道不好吗?” 陈阿姨登时语塞,稍加思虑后,她微笑着,一本正经地道:“文涛呀!这样吧,房子你不要出钱了,等小慧读完大学后,自己挣钱再买不迟,住房的问题其实好解决,我就在这个小镇上租两间房子住着,白天拣拣破烂,晚上摆摊卖烧烤,虽说赚大钱不行,供生活是没问题的。” “对呀!哥,房子你就不要出钱买了。”小慧已经正式改口叫哥哥了,一双乌黑水灵的大眼睛秋波流转,她郑重其事地道:“这个镇子上有两所大学,两三万学生,妈做点小生意是能赚到钱的,供生活,供房租外,还能攒钱供保险,以后你就不要汇钱给我了,以前你打给我的钱,现在还有上百万,考上大学后,加上我勤工俭学,奖学金,足够用了,再说,我又不是个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的富二代,对吗?哥。” 小慧叫哥哥叫得格外亲热,格外的真诚,毫无半点虚伪做作,武文涛听着心里暖洋洋的,乐滋滋的,越来越找到久违的家庭温暖了。 低头沉思片刻,他和颜悦色地道:“小慧,干妈,我看这样吧!钱我是一定要给的,不过房子就先不买了,留着以后小慧大学毕了创业用,不是更好。” 关爱的目光转向小慧,他郑重其辞地道:“小慧,你可能不知道,现在的大学生多得烂大街,就业问题很不好解决,你读完大学后,很难找到自己满意的工作,自主创业是条好路子,可是创业是要底钱的,光学识,能力,才智是不够的,所以呀!我看这样,那三十万你存着不动,大学毕业后先给老板打几年工,多学,多观察,多积累经验,汲取教训,多积蓄人脉,待时机成熟后就拿出那笔钱用作你创业的本钱,现在我是你哥哥,你一定要听哥哥的话。” “嗯,哥,我听你的。”小慧端起一罐啤酒,打开后往武文涛面前一举,笑嘻嘻地道:“哥,感谢你的支持和关爱,妹妹敬你一杯。” “好啊,小慧妹妹。”武文涛也举起一罐啤酒,与小慧一碰杯,欣悦地道:“为我们兄妹情深,干一杯。” 看着武文涛和小慧碰杯碰得那么欢,陈阿姨就喜不自胜,当年她救活武文涛的时候并不知道武文涛的身份是职业杀手,只道是来旅游的富家小哥,很想认武文涛为干儿子,可又觉得高攀不起,因此就一直把这个想法埋藏心底,如今武文涛主动提出来要认她做干娘,她心里的欣喜,真的是无以复加。 这一夜,武文涛太高兴,喝了七罐啤酒,小慧却没敢多喝,她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坏蛋找到这里来杀她,她母亲和刚认的干哥哥,因此,他一夜没有睡好觉,格洛克26手枪始终没敢离开过右手随便能摸着的位置,经历过死亡威胁,开枪打死过三个坏人后,她也由文弱慢慢转向刚强了。 第463章 究竟是谁要他死 兴奋过后,再睡上一大觉,武文涛的体能已经恢复,冲完澡,俯身躺在地板上,拳头撑地,脚尖抵地,身体忽起忽落,边做着俯卧撑,边纠结着那件悬而未决的事。 是谁出钱请来血兰花的大批杀手来杀我的? 我是血兰花的金牌杀手,为组织创造过不少的功绩,组织为什么要做这笔杀我的生意?难道我武文涛对于组织来说已经无足重轻,可有可无? 就算要做这笔除掉我的买卖,也就得挑组织里的顶尖高手来,派那么多连三流货色都不如的平庸之辈来杀我,不是等于来我面前送死吗?难道组织里管事的头头们不知道我武文涛有几斤几两? 还有,组织里知道我武文涛底细的人绝不超过五个,四个师侄的级别不够,不可能统领那么多的三线杀手,除非是他。 心念猛地一转,他想到组织里最资深的五大金牌杀手之一,对他了如指掌的人,他的同门师兄徐铁应。 拿起手机拨通徐铁应的电话,他佯装心平气和地道:“是三师兄吗?我是文涛呀。” 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文涛,打电话给我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吧?” 武文涛神色一凛,冷冰冰地道:“你说呢?三师兄。” “文涛,怎么回事?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很不高兴。”电话那头的徐铁应洞察力非常敏锐,一听口气就知道武文涛心里在想什么,他故意用平和的语气问道:“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事解决不了,需要师哥出马帮你摆平呀?” “是的,三师兄,你说得一点也不错,我遇上大麻烦了。”武文涛不敢完全确信那事与他师哥有关,侧敲旁击地道:“昨天,有大批的杀手偷偷摸进我租住的别墅妄图杀死我,而且是我们血兰花的杀手,三师兄,你应该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派去的三十个杀手给你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徐铁应笑眯眯地道:“你的身手真是一点儿也不逊色师父郑安国当年啦!” 他真的知道这件事,难道那些杀手真的是三师兄派来的? 武文涛神色一变,无比惊疑地道:“三师兄,你们知道得这么清楚?” “很奇怪吗?文涛。”徐铁应嘿嘿一笑,煞有介事地道:“那些杀手是我派去的,我能不知道吗?” “啊!什么?”武文涛登时哑然失色,愣怔片刻后,满脸怒色,气哼哼地道:“为什么?三师兄,你为什么要做这笔杀我的生意?” “为什么?文涛这个问题的答案你自己应该能想得到。”徐铁应平心静气地道:“我们血兰花是杀手组织,不是天使也不是警察,只要是杀人的生意,不管大小,不管目标是谁,只要能给组织创造经济效益,不给组织带来危机,我们都会接,包括杀我们自己人的生意。” “什么?”武文涛的两道剑眉几乎翻到额头上去了,他又怨愤又疑惑地道:“为了经济效益,杀自己人的生意也要做,这也太冷酷无情了吧?为什么?” “别生气,别激动,听师哥给你说,文涛。”徐铁应哈哈一笑,随即郑重其事地道:“你为血兰花孝力的时间已超过三年了,应该知道我们血兰花是杀手组织,是纯粹为金钱利益而杀人的组织,不是我们自己的人民,因此,我们杀人是为赤裸裸的金钱交易,不是为人民服务,你是最清楚莫过的,你还活着,我很高兴,因为你是师父最得意的徒弟,也是大师兄陆大伟调教过的好学生。” 武文涛算是明白了,不再那么怨愤,那么疑惑了,的确,加盟血兰花组织做杀手的三年来,他杀过的人绝不低于两三百,双手沾满血腥,却赚来了超过一千万的酬金,成为一个富少,正因为他的身手强悍,做事干净利索,出手狠辣残毒,成力率百分百,他才在杀手圈内迅速蹿红,身价暴涨,跻身为东方最厉害的四大杀手之一。 长叹一口气,待心绪平静后,他冷然地对电话那头的徐铁应道:“三师兄,既然你接下了杀我的这担生意,那你为什么不亲自出马,或派组织里的高手来杀我?派那么多三流水平都不够的小角色来我面前送死,难道你不知道我的能耐有多大吗?” “废话,文涛,你我师出同门,又都是战士出身,我当然知道你有几斤几两。”徐铁应又是嘿嘿的笑两声,随即正二八经地道:“实话告诉你,文涛,我的小师弟,客户就只出一百万的价码,值得师哥我亲自出马来杀你吗?你应该知道,师哥的身价至少四百五十万,再说了,你武文涛是东方四大杀手之一,与师哥齐名,又是我们血兰花组织的金牌杀手,是组织的摇钱树,金宝贝,过去的三年曾为组织创造了那么辉煌的业绩,是组织的功臣,就算客户出一亿,组织也绝对舍不得让你死。” “哦,是这样。”武文涛一怔,恍然大悟,随即对电话那头的徐铁应说道:“难怪你会调派组织里的那些三流货色都不如的小角色来我面前送死,原来你压根就没想过要我死。” “你确实是个聪明人,文涛,明白就好。”徐铁应喟然长叹一声,遗憾地道:“小师弟,假如那件事没有发生,假如那狗贼当场被击毙,假如你不坚持要以自己的方法和手段去为自己的那些兵报仇雪恨,我想,你现在肯定会在战鹰特种作战旅混得风生水起。” 一提到国际雇佣兵组织红蝎子头目姚涛,武文涛心里登时燃起仇恨的烈焰,一想起那些遭姚涛毒杀的战友,悲伤的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他有些气愤地道:“三师兄,不要提那狗杂种好不好,要不是因为他,我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怅惋地叹息一声,徐铁应怆然地道:“好吧!文涛,我抱歉,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没关系,三师兄,我只是太想念那些战友罢了,他们都是我的兵,要是活着的话,他们几个只怕都已娶妻生子喽。”武文涛左手抹抹眼睛,醒醒鼻子,用纸巾擦着鼻子,正色道:“有件事情,我始终想不明白,想请你给我分析一下。” 第464章 原来是雇主要杀魔鬼战兵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了。”徐铁应又是嘿嘿的一笑,正二八经地道:“你是想问我,是谁要向组织下单杀死你,是吗?” “是的,三师兄。”武文涛神色倏地寒凛起来,沉冷着声音道:“我非常想知道究竟是谁要杀我。” “我们这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泄露雇主的秘密。”徐铁应话锋一转,笑嘻嘻地道:“文涛,我的小师弟,你是个聪明人,开动脑筋想一想,谁最有可能非常非常地想要你的命。” “莫不会是东湖帮老大柯尊岭的死党吧?” 武文涛早已想到过是东湖帮柯尊岭的死党,不过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暗杀柯尊岭是他接的私活,只有雇主柯孝伦和盛秘书知道他是刺客,除此之外,东湖帮之中没有任何人知道,至于的森顿集团,更不可能,他们把他误认为是黑色十月组织的黑色使者。 意识到这一点,他眼睛一亮,猛然醒悟,右手啪地一拍脑袋,自责道:“我真的好笨,早就应该想到是他了,我怎么这么糊涂,没早点想到是他,没早点看出他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真的很聪明,我的小师弟。”徐铁应朗笑着,语气陡然一变,淡淡地道:“就是有时候爱犯糊涂。” 嘴唇剧烈翕动两下,武文涛嘘嘘地喘着粗气,咯咯地咬着牙,冷然问道:“我真想不明白,那混蛋为什么想要我死,事情我给他办得那么干净利索,他为什么要对我图谋不轨。” “看起来,你还真是个容易犯糊涂的人。” 徐铁应又笑着道:“还是让师哥来告诉你吧!第一,你杀的是东湖帮的老柯尊岭,那厮虽然是枭霸,但也是披着合法外衣的大佬,你的雇主担心万一你落入法网后,抖出他的秘密,因此,为做到万无一失,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永远消失。” 武文涛脖子开始发胀,喉结一起一缩,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隐隐地现出青筋。 只听电话那头,徐铁应又一本正经地道:“杀你灭口是其二,还有第三个原因,你的要价太高,三百万,雇主可是个十分抠门的家伙,别看他的房地产业搞得红红火火,不差钱,实际上他比穷人还吝啬十倍,你上次好像给我说过,接活的时候,他只付了三十万订金给你,后又追加了一百万,请你去摧毁森顿集团的一批货物,对吗?” “嗯。”武文涛的额头已经蠕动着几条蚯蚓般的青筋。 “那就更好解释了。”徐铁应煞有介事地道:“他给我们血兰花组织一百万把你铲除,加上已经打在你帐户上的三十万,一共是一百三十万,就是说他只消一百三十万,就可以连他伯父柯尊岭和你一起解决掉,不但为他日后篡夺东湖帮老大的位子,彻底掌控兴达集团的大权铺平了道路,还消灭了你这个最重要的证人,又省下一笔数目不小的美钞,他这一箭三雕哇!真够阴险狡诈!” “狼心狗肺,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小爷不宰了他就不是我爸生的。” 武文涛咬牙咬得咯嘣直响,左手拳头捏得格格作响,眸子里火星儿喷射,仇火烧红了他的身体。 “有仇必报,以牙还牙,像师父郑安国当年在部队的性情为人,很好,我就喜欢你这种个性。”徐铁应欣悦地笑一笑,语气一转,凝重地道:“你要报仇,师哥可以给你情报,等一下用短信发给你,文涛,师哥就只能为你做这些了,希望你能自己搞定这一切,完事后打电话给我,先不多说了,师哥相信你的本事。” 挂断电话后,将手机狠狠地扔到床上,武文涛双手拳头捏得格格直响,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要让那个人面兽心的雇主柯孝伦碎尸万段,不得好死,不只是为他个人的仇恨,还要为千千万万被那禽兽搞得背井离乡,居无定所的社会最底层的弱势老百姓出一口怨气。 小慧和其母亲正是被那禽兽残害的弱势老百姓之一,三十万的搬迁费,要这母女俩到那里去安家落户,翻遍整个g市,郊区最便宜的楼盘也得要三万五千币一平方米,四十万币又能买多大的房子,再说,搬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靠做什么来维持生计? 武文涛也知道一个简单的道理,个人的能力才智再高,在时代大潮面前,根本是不堪一击,不过做掉柯孝伦那王八蛋能给贫民区的那些被强迫搬迁的劳苦百姓出一口恶气。 哧地一声,拉开大提包的拉链,露出里面的枪支,手榴弹,弹匣以及纸盒包装的弹药,武文涛左手抄起一支锯断枪管,独立式握把无托霰弹枪,右手拿出一条插满四号鹿弹的腰带,拔下八颗暗红色的子弹。 左手握住霰弹枪前护木,翻转过枪身,将供弹口向上,他把枪握柄抵在腰带上,然后,右手把子弹一颗一颗地填进供弹口。 这时,有人笃笃地敲打着房门,他心头一凛,放下霰弹枪,右手从腰后抽出p226手枪,一个闪身躲到门口边,大声问道:“是小慧吗?” “是啊!哥,我在酒店外面的小店里买了你最爱吃的酸辣猪肝,尖椒肉丝,麻婆豆腐,香茹炒青菜。” 是小慧的声音,她帮武文涛买来了晚饭。 右手把手枪插进腰后战术枪套内,武文涛打开门,只见小慧提着一个大塑料袋子,喜眉笑脸地走进屋内。 武文涛问道:“干妈呢?她吃过了吗?” “早吃过了,这会儿正在屋里看电视。”小慧打开袋子,将一盒盒菜品往茶几上摆,“妈吃不惯川菜,觉得又辣又麻,我嘛!跟着你吃了好多次,现在已经适应了麻辣口味,觉得挺好的。” 匆促地用过晚饭后,武文涛坐在床上,从放在床头柜上的大提包里拿出两支格洛克17手枪,两只30发长弹匣。 第465章 找雇主复仇 看着武文涛嚓嚓咔咔地几下就为两支格洛克17手枪装上弹匣,小慧有些茫然地问道:“你要去干什么啊?哥,你不会是去找谁拼命吧?” “对,我就是去找人拼命。” 武文涛左右手各持一支格洛克17手枪,轮过枪背,往腰带上一擦。 喀嚓,喀嚓,两支枪已经上膛,他转头,神色沉重地望向小慧:“小慧,哥给你说实话,我已经查出是谁想杀我啦。” “谁呀?哥。””是兴达集团的老总柯孝伦。” “啊?柯孝伦,是那个王八蛋啦?”小慧脸色大变,眉毛根根竖起,眼睛闪烁着怒火星子,只听她气鼓鼓地道:“那王八蛋把我们贫民区的老百姓整得好惨,他要搞房地产开发,要我们老百姓搬迁却只给每家人三十万t币用作搬迁安置费,我们不干,他就变换着各种手段来整我们,经常断水断电不说,还派来大批流氓来威胁我们,放水蛇进那几个钉子户的屋里,那王八蛋,简直比吸血鬼还可恶,最好下十八层地狱,我们老百姓才开心。” “所以我非做掉那衣冠禽兽不可。”武文涛穿上双肩腋下枪套,把两支格洛克17手枪插进左右两肋枪套内,然后又拿出几个弹匣,塞进左右两腰的开放式弹匣袋,但见他双手捏着拳头,义愤填膺地道:“小慧,据可靠消息,那王八蛋明天早晨八点多钟会去城南金健大厦工地上与两个大包工头见面,洽谈工程项目合作事宜,这是我最好的机会。” 这时,电视里播报着一条新闻,昨天晚上,城北贫民区发生今年以来本市规模最大的大火拼,造成三十七名分子死亡…… “就快有比这规模更大的火拼喽。”武文涛冷笑两声,从衣架上抓起一件黑色战术风衣,往上身一套,然后抄起那支填满弹药的雷明登870霰弹枪,藏进风衣内,正色地对小慧道:“如果情报不出错的话,至少有四十多个枪手保护那王八蛋,哥去找他算帐,很难保证全身而退,希望你要好好读书,将来艰苦奋斗,为辛苦大半辈子的干妈争口气。” 话里饱含绝别意味,小慧听后眼泪就止不住哗哗地溢出眼眶,她咬咬玉牙,双手一握拳头,豪气满怀地道:“哥,让我跟你一起去。” “不,小慧,我的好妹妹,你还是个学生,干不了杀人的事儿。”武文涛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小慧,凝重地道:“哥只想你好好读书,将来做个正直一点的女强人,不要像哥哥现在这个样子。” “不,哥哥,你忘了我念的是文武高中,学过散打,也跟你练过手枪射击吗?”小慧胸脯一挺,神情一肃,豪迈地道:“还有,我已经打死过三个坏蛋了,不会再害怕见血了。” 武文涛陡然心头一阵忐忑,小慧由柔弱变刚强,他很欣慰,但也很焦虑,生怕小慧自控能力不够,将来走上邪路,要知道,在当今这个虚伪侵蚀的世界里,这样天真可爱,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可是寥寥无几,他不想小慧以后会变人样,再说,枪林弹雨,刀光血肉,他顾不上小慧的安危问题,所以不能让小慧牵涉进来。 “听话,小慧,哥哥是去与那些恶人暴徒拼命,不是去电影公司拍动作片。”武文涛左手一指那个大提包,望着正兀自抹眼泪的小慧,疾言厉色地道:“万一我回不来,那里面的枪和子弹你一定要藏好。” 小慧点点头,泪光闪闪的大眼睛凝视着武文涛转身离去的背影,就在武文涛随手带上房门,背影消失的刹那间,她眼珠子滴溜儿地转两圈,心里似乎有了主意。 武文涛走后不久,她打开那个黑色大提包,见里面还有一支乌兹冲锋枪,一支银白色伯莱塔92fs手枪,一支usp45标准型手枪,还有好多弹匣和子弹,手榴弹。 乌溜溜的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他咧嘴微微一笑,抄起那支usp标准型手枪,他是个枪械迷,喜欢翻阅兵器类的刊物,知道usp45标准型手枪是国防军以著名特种部队gsg边防大队特战队员的制式自卫武器,d国军用手枪性能绝对可靠,索性就这枪去助哥哥一臂之力,做掉那些狗仗人势,欺压百姓的恶人暴徒。 挑出两只压满子弹的usp手枪弹匣,装进运动服裤兜里,小慧将黑色大提包放进衣柜,上好锁后,推开房门走出去,环视一遍走廊,然后哐地碰上门,正要离去,这时,陈阿姨从旁边房间里走出来:“小慧,你要往哪里去,你哥不是让人没事不要随便出去走动吗?” “不是,不是。”小慧眼珠子滴溜儿一转,笑嘻嘻地道:“妈,我去帮哥哥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不会到处乱跑的。” 说完,她不理会她妈有何反应,转身就走,噔噔噔地下了楼,出得小酒店,她见母亲没有跟来,释然之下,一路小跑来到小镇外十字路口,等候一阵子,总算拦下一辆空出租车。 坐进车内后,出租车司机问她去什么地方?她说去城南金健大厦工地,司机摇头说,太远了,车费少了五百元不去,小慧豪爽地说,五百就五百吧!司机心头大悦,爽快地说,那敢情好,一踩离合器,一轰油门,载着小慧绝尘而去。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阳光温暖和煦,空气清爽,本是有情人出门漫步踏青,挽肩诉说衷肠,烦闷的都市白领散散心,舒舒闷气的好天气,却神不知鬼不觉地酝酿着一场这个城市有史以来罕有的一场血劫。 大型建筑开发商兴发集团的老总,亦是本市最大组织东湖帮的三号人物柯孝伦容光焕发,春风得意,因为他刚和两个包工头谈好几笔工程项目,以最低的工价揽至了大批农村进城务工人员为其流汗出力,而工程完毕后,他却能以高价将楼盘卖出去,工人们成天顶烈日,流大汗,连一间十平方米的单人房都买不起,像他这种貌合神离,衣冠楚楚,狼心狗肺的家伙,非但没有愧疚感,负罪感,反而欣喜若狂,满面春光。 只见他一身名牌西装,寸发油亮,雍容华贵,与那两个包工头有说有笑地走出集装箱房,周围簇拥着一大帮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彪形大汉,以及秘书,律师,记者之类的社会精英阶层,显得特别有气派。 前面就是他和两个包工头以及随行人员的轿车,一名贴身保镖走到一辆凌志新款轿车旁边,打开车门,欠欠身子,恭请他上车,便在此刻,他兜里手机响了起来,似乎又有新的工头找上门来寻求合作。 第466章 复仇行动开始了 他以为自己很吃香,很走俏,把手机往耳边一凑,一按接听键,大咧咧地道:“喂!你哪位呀?” “喂!柯老板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我是武文涛呀!你的合作伙伴,怎么?柯老板,才十几天不见面,你好像把我忘了哇。” 心头一震,柯孝伦面色变了变,不过他仍然故作冷静,道:“哦,武文涛,你还好吗?我以为你早已经离开了。” “谢谢柯老板关心,我很好,不知道你现在可好哇?”那个声音冷笑道:“柯老板,你好像还欠我一大笔酬金吧?” “武文涛,你好像很不知趣,还在纠结这件事。”柯孝伦神定之后,板着一张满是横肉的脸,色厉内荏地道:“我警告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出去,不然,哼!我还会派人去找你的。” “不必了,柯老板,不必劳你大驾了,还是我来找你吧!”那个声音冷哼两声,冷厉地道:“我已经找到你啦,不信,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吧,我就在你前方二十米处。” 心头狂震,柯孝伦放眼一望,前方大批建筑工人戴着保险帽,带着工具,正匆匆忙忙赶来上班,人丛中有一个人格外扎眼,身穿黑色战术风衣,头戴披罩,面容冷峻,正拿一部手机打着电话。 柯尊岭的秘书定睛一瞧,那人正是十几天前,来他办公室和他谈生意的炽天使武文涛。 “柯总,他来啦!”那秘书脸色刷地煞白,转头向柯尊岭惊叫道:“他就是武文涛。” 武文涛右手丟掉手机,随即一把撩开风衣,双手一交叉,常人瞳孔还没来得及摄视,他两只手已经多了两把格洛克17手枪。 柯孝伦脸色大变,赶紧抛掉手机,双手疾伸如电闪,揪住前方两个保镖后颈衣领,往怀里一带又朝拢一并,挡在他自己跟前。 旁边几个贴身保镖一见苗头不对,赶紧撩开西装,伸手入怀里拔枪,两个家伙手指刚触到枪柄,十几发子弹劈面扑来,全部钻进他们身体,他们哀呼号叫着,手舞足蹈地向一边摔倒下去。 电光石火之间,武文涛左手朝十一点方向一挥,枪口一摆,哒哒哒,一个保镖刚从怀里拔出m9手枪,就惨叫着,洒着鲜血,跳起死亡舞蹈。 武文涛右手那支枪始终不放过柯孝伦,而柯孝伦松手放开那两个倒霉蛋,随手揪住他秘书衣领子,往身前一拖,几发子弹呼啸而来,那秘书闷哼两声,像一团烂泥那样瘫软下去。 这时,几个保镖已经拔出枪来,对着武文涛砰砰砰地开枪射击。 武文涛自幼苦练少林轻身术和翻腾功,身法灵动之极,迅捷无匹,他闪电般向前俯身,一个前滚翻,躲过几发子弹后,他刺棱地变成跪姿,双手向前一送枪,哒哒哒地就是一组短点射。 柯孝伦弯腰疾跑几步,躲在凌志轿车屁股后方,一串子弹追着他扑过去,尽数击中车身,铛铛铛,火星儿飞溅。 嚓,右手这支格洛克17手枪套筒滑后被锁定,武文涛甩掉空枪,压低身体,望右首疾跑几步,啾啾啾,破空尖厉啸声过处,一拨子弹追着他飞速移动的身影,在地面掀起滚滚泥浪。 躲到一辆搅拌车驾驶室右后侧,他探出另一支格洛克17手枪,哒哒哒地长点射打过去。 一个墨镜男抛掉冲锋枪,倒在血泊中四肢一阵搐搦。 “快,都给我上,干掉那臭小子。”柯孝伦额头青筋暴起,目眦欲裂地吼叫道:“谁要是能干掉那臭小子,赏十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士,集装箱工棚内冲出来一大帮拿着各式冲锋枪,手枪等武器的小喽啰。 一时间,脚步声杂沓,喧嚷声四起,那些赶来上班的建筑工人岂敢留下观赏这场枪林弹雨的杀戮游戏,纷纷惊叫着,丢掉工具,四散奔逃,一个个连滚带爬,真恨不得爹娘能多生两条腿。 两道剑眉怒冲冲地往额头上翘起,武文涛杀机大起,撩开风衣,亮出那支雷明登870霰弹枪,左手竖直握住前护木,猛力一抖左臂。 咔嚓,子弹上膛,他厉喝一声,弯腰从掩体后面冲出来,枪口望前方一甩。 嘭,闷闷沉沉的枪声过处,一名枪手被强猛的冲击力掀得往后倒飞起来,嗵地一下撞在一辆挖掘机上面。 铮,一颗暗红色的弹壳跳出抛壳口,武文涛咔嚓地一拉又一推前护木,疾向前方冲出两三步,嘭,又是一枪轰去。 去死吧,你们这帮爪牙。 武文涛厉喝一声,顺着冲力双腿陡地屈膝跪倒下地,迅速拉推前护木,霰弹枪又发嘭地一声响,一名枪手刚刚向他举起冲锋枪。 嘿,一声暴喝,武文涛身子一转,刺溜儿望左首鱼跃出去。 呀呀地怒吼着,一个枪手端着mac-10冲锋枪,子弹似水银泻地,打得武文涛刚刚停留之处地面泥浪翻腾,宛如一锅滚水沸汤。 第467章 大报复(一) 给小爷去死吧! 身子落地向前翻两个跟斗,蜷缩成团的四肢刷地舒展开来,武文涛右手拿着霰弹枪,望右前方一点方位一摆枪口。 嘭,枪口冲腾起一团火花烟雾,一点方位传来哇呀一声惨嚎,那枪手倒飞出两三米开外,mac-10冲锋枪甩向空中,哒哒哒地火舌吞吐,落地之时,那厮将双腿仰天翘起老高,姿态好不滑稽可笑! 你这不知死活小瘪三,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 武文涛猫着腰身,灵活地转两转身子,躲过几发子弹,旋即转向左首蹿出几步,闪身躲在一辆平头大卡车前面,急促地喘着粗气。 敌人纷纷掉转枪口,一束束子弹挣脱枪管束缚,啾啾啾地划裂着空气,拖出一道道螺旋状波纹,打得大卡车右侧车体铮铮铮乱响,窜起一蓬蓬火星儿。 右手掏出一颗手榴弹,武文涛用嘴巴拔掉保险环,探出手扔出去,爆炸声响起,火光烟尘遮住对方的视线。 抓住这瞬息即逝的战机,他左手臂猛力一抖甩,霰弹枪上膛,身子一闪一晃,迅即朝后滑倒下地,枪口仰角指向一个正兀自给乌兹冲锋枪换弹匣的黄毛小子,食指一勾扳机。 抛掉霰弹枪,他四肢以一种古怪的角度蜷曲收缩,连打好几个滚,霍地舒展开来,像装着弹簧一样,噌地弹起身子,转向东首箭步疾蹿,十几米外是一间物料仓库。 “都给我上啊!今天一定要干掉那臭小子,谁要是杀了那臭小子,我立马赏十万美金。”柯孝伦眼睛喷火,眉毛紧皱,右手挥舞着一把银白色hk-p7手枪,左手指着武文涛飞跑的身影:“不,二十万美金,都给我上,宰了那小子。” “啊!二十万美金,这么多钱。” “二十万啦!拼了。” “弟兄们,不要怕,那小子只有一个人,给我上啊!” “上啊!干掉那小子。” 看到武文涛恁地骁勇悍猛,一口气就打死那么多的人,小喽啰个个早已腿脚发软,心旌神摇,可是被老板重金一许诺,这帮性命本来就不值几个钱的小喽啰立时眼红,相互鼓噪着,豁出命来,拿起手里的枪,追着武文涛扫射。 啾啾啾,尖啸声破空,子弹密如飞蝗,追着武文涛快速移动的轨迹,掀起一排排泥浪沙柱,流弹擦过他两边脸颊,气浪烫得肌肉痛得像火烙。 借助奔跑冲力,他纵身向前鱼跃,凌空划出一道美妙的半弧,飞跃过一堆水泥袋子,扑进仓库窗口内,接着两个前滚翻,刺棱一下弹起身子。 几下高难度战术规避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毫不涩滞。 他躲在一叠叉车木板后侧,撩开风衣,反手伸入腰后,拔出p226手枪,92fs手枪。 外面脚步声杂沓,叽里呱啦的闽南语传入耳鼓,他听着就来气,轮过两支手枪,套筒顶部朝外,在面前的叉车板边缘蹭两蹭,咔嚓咔嚓地将子弹上膛。 这时侯,十点方位一个窗口外面冒出一名枪手,mac-10冲锋枪探进来,一通肓目扫射过后,把脑袋伸入窗内,神色紧张地东张西望。 小爷在这儿啦,傻逼。 武文涛霍然一闪身,右手抬起92fs,砰砰砰就是三枪,紧接着左手朝左后方一挥,他又砰砰砰地连开三枪,七点钟方向传来一下长声惨嚎,一个家伙上身摇晃两下,踏着颠簸的脚步,舒展着喷血的肢体。 这一刻,武文涛浑身血液被仇愤的烈火烧得沸腾起来,面对那些为了几个肮脏的臭钱而不顾自己死活的小喽啰,他心里只有一个简直又残毒的意念,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统统都去死。 他那看似柔弱的身体竟然爆发出一种超乎正常人想象的强悍战斗力,在仓库内堆码成山的水泥袋,叉车板,木箱子,油漆桶,搅拌机,碎石机中间,展转腾挪,滚动跳跃,闪避着敌人打来的子弹,不时地寻机射杀敌人。 哇,啊,哎哟嗬,呜哈…… 侧身靠着一堆木箱蹲下来,武文涛将打空的92fs手枪夹在左边腋窝,右手拔出一个弹匣,插进92fs枪柄底部插槽内。 便在此刻,身后传来一阵脚步踩踏声,他身后一堆水泥袋子上面蹲着一名身穿花衬衣,大喇叭牛仔裤,留着金黄色鸡公头的小喽啰,双手端着一支银白色左轮手枪,枪口对准了他后脑勺。 在间不容发之际,他条件反射地向前一个翻滚。 砰,那黄毛鸡公头扣动扳机,一发子弹打在他刚刚蹲过的地面上,溅起一团泥浪。 说得迟,那时快,滚圆的身体在地上转两转,像装了弹簧一样,噌地弹起来,四肢奇迹般舒展开来。 那黄毛鸡公头被眼前这种奇异现象惊得目瞪口呆,冷不丁地感到胸口一阵灼痛,低头一看,胸口腹部竟然莫名其妙地飙出两道血箭。 右首四点方位,几只重叠堆放的塑料圆桶后面,人影闪动,武文涛侧身倒下,左手掌压地,左肘弯曲,右手枪口指向两只塑料圆桶中间缝隙,砰地一枪,子弹穿过那条缝隙,血光霍霍,惨叫声好似冤鬼夜哭。 叮叮咚咚,几只大塑料桶被人撞得东倒西歪,东滚西翻,一个长头发枪手双手捂着心窝部位,一头扑倒下地,像患了羊儿疯一样痉挛着身体。 第468章 大报复(二) 左手一按,肘尖一顶,武文涛利索地纵起身形,那个黄毛鸡公头躺在他旁边,扭曲的面孔写满了痛苦,他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左耳竖了两竖,身子陡然一仰,左手枪口转向身后五点钟方位。 两堆石棉瓦,涂料罐中间的夹道口,一名枪手刚冒出来,还没弄清东南西北就被他两枪打了个仰八叉。 嚓地一响,p226手枪空仓挂机,这时他左眼角余光瞥见,左后侧那一溜拉水泥袋子上方,有个黄毛小子端着一支冲锋枪,径直奔他这边扑过来。 他丟掉打空的p226手枪,左脚尖一勾,旋即一挑,黄毛鸡公头尸体旁的那支银白色左轮手枪飞起来,他左手抄住,甩手就是两枪打去。 哇噢,那家伙一个仰八叉重重地摔倒在水泥袋子上面,扬起一大片水泥灰雾。 抛掉左轮手枪,他捡起自己的p226手枪,刚要换弹匣,猛可间,六点钟方向飞过来一件状若苹果的物事,他心脏立时抽搐,纵身扑倒在那黄毛鸡公头的尸身上,拦腰搂住尸身,一个翻转,躲到尸身底下。 轰,一颗m67手榴弹在附近爆炸,地面一阵震荡,他登时觉得体内气血翻涌,头晕脑胀。 操他娘,想要小爷的命,没那么容易。 他一把掀开压在身上的尸体,一跃起身,弯腰前进几米,见左首有一条夹道,他转向夹道还没走出两三步,眼角余光瞥见好几件状若苹果的物事朝这边飞过来,砸在别的物事上面,咚咚有声,落到地下滴溜溜地打转儿。 好家伙,想用乱炮炸老子。 武文涛双手抱头扑倒下地,连续翻滚着身子,轰轰轰,好几颗从不同方向抛过来的手榴弹相继爆炸,弹片四散激射,气浪狂卷,搅起大团大团的水泥灰,木屑,像沙尘暴一样。 几只涂料罐被炸飞到空中,翻翻滚滚,绿色的涂料泼洒得到处都是,散发出大股大股刺鼻钻心的水果香味。 武文涛爬进旁边一个三堆叉车板,木箱与三合板形成的狭窄角落里,瘫坐地上,背靠木箱,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这一刻,他感到耳鸣头昏,心跳仿若擂鼓,呼出的气息夹带着明显的血腥味,看来爆炸的刚猛气浪对他的内脏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稍事喘歇后,他右手退出p226手枪空弹匣,左手抽出一只备用弹匣,便在此刻,他听见头顶上方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动,左右两首也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显然,有敌人正在向他这里搜索逼近。 这帮生不要脸,死不要命的土鸡瓦狗,要怎样才能把他们杀绝呀! 他凝神察听着渐渐迫近的脚步声,将扣在左手的那只弹匣塞进p226手枪弹夹槽口,慢慢地推到位,此际,他背靠着这堆木箱发出猛烈的颤动,显然,有两只大脚在上面踩踏着。 武文涛把头往上一仰,目光似箭,一眼瞥去,一个身材瘦高的家伙端着一支斯特林l2a3冲锋枪,站在木箱边沿,东一望,西一瞧,冷不丁俯首朝下一瞧,一张冷若冰霜的人脸,一双煞光闪射的人眼,猛不丁闯入那家伙眼帘。 像半夜走路突然撞见厉鬼一样,那家伙双眼瞳孔瞬间扩大,连忙调转枪口向下,非常遗憾,武文涛的枪比他更快更准。 两声枪响未落,又响起哎呀一声尖嚎,那家伙一个倒栽葱,从木箱上面跌下来。 “他在哪儿,快给我打,给我狠狠打。” 哒哒哒,嘟嘟嘟,砰砰砰,枪声大作,像放爆竹一样,从左右两首飞来的子弹密如飞蝗,打得木屑纷纷洒洒,梆梆作响。 双手各持一支手枪,武文涛心里火急火燎,因为敌人太多,火力又强大,他被逼到这个角落里,进退两难,若是再来几颗手榴弹的话,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啦。 不,不行,柯孝伦那王八蛋还没有下地狱,贫民区老百姓的恶气还没有出,我武文涛不能就这么死去,今天无论如何都要那衣冠禽兽下地狱,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诛尽那王八蛋的爪牙,让他们今后永远都无法再去欺压弱势的老百姓。 武文涛的杀机又炽烈起来,摸摸风衣的口袋,摸到一件圆桶状,像手电池却比手电池要大得多的物事。 烟雾弹,小爷还有一颗烟雾弹,真是天助小爷也。 他眼睛一亮,紧皱的剑眉登时舒展开来,掏出那颗m18烟雾弹,准备利用烟雾为掩护脱困。 突然间,仓库外面响起砰砰砰的三下枪声,哇呀哈,一声尖厉无比的惨嚎,接踵而来,未几,又是砰砰砰三声枪响,过后,就是呜哟的一声低沉的惨哼。 仓库内散开搜索的枪手们一阵骚动。 砰砰砰,哎哟嗬,仓库外又传来三声枪响,一声惨呼。 有人来帮我啦。 武文涛心里既欣喜又疑惑。 到底是谁来帮我诛杀这群土鸡瓦狗呢? 奇怪,前天在别墅遭遇大批血兰花杀手围攻的时候,有人暗中出手帮我,只是我一直想象不出帮我忙的人究竟是谁?没想到,现在我遇到困境,他又来助我一臂之力,难道他正是我的三师兄野猫子徐铁应?因为只有他对我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仓库外面,一个体态丰盈,一头韩式学生短发,架着一副墨镜,一条军绿色围巾遮住嘴巴鼻子的女郎左手一支usp45手枪,右手一支格洛克26手枪,双枪互指,左右开弓,边快速奔跑,边开枪射击。 左手枪口往左上方一扬,她砰砰地两枪打去。 第469章 兄妹齐上阵 十点钟方位,一名枪手尖声惨叫着,一头从十几米高的铁塔上面栽下来,半空中连翻了两个赏心悦目的空心筋头。 右手枪口望右首一荡,她又是砰砰地连开两枪。 嗷呜,三点钟方位,一名枪手抛掉手里的乌兹冲锋枪,双手捂住腹部,一个倒栽葱,从推土机驾驶室顶部跌下来,扑腾一声,落进装满水泥浆的搅拌机圆桶里面,灰糊糊的水泥浆子,噼噼啪啪的四处泼溅。 管他帮我的是什么人?先杀出去看看再说。 武文涛左手抄起p226手枪,一跃起身,右手拔出92fs手枪,左手向左探出,右手朝右伸出,双枪齐发,砰砰砰地一阵急促射击,左右两首传来几声惨呼闷哼。 将两支手枪往腰间一插,他随手抄起身旁一支冲锋枪,左手握着枪身左侧的弧形弹匣,对着八点钟方位哒哒哒地打出一组五发点射。 一名金黄色爆炸头,衣着前卫时髦的小喽啰杀猪似的尖嚎着,胸腹射出几道血箭,双手左一挥,右一舞,身子打着转儿,死亡芭蕾当真凄美。 杀,杀尽你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混混,小痞子。 武文涛一想起当年在陆军学院侦察系学习的时候,他和他的同学周末去早冰场玩,经常遭到小痞子的侵扰,心里的杀机登时狂炽,黑亮的眸子喷溅着仇恨和愤激的火花。 端着冲锋枪,枪托顶住右肩颊,他低头弯腰,在成山成堆的物事中间的狭窄过道里,忽而左一闪,忽而右一挪,变换着位置搜索前进。 到得一处转角时,他劈头撞见一个满头黄毛,耳缀耳环,鼻子嵌着金环,一身前卫打扮的小喽啰。 眼中杀光暴射,他毫不迟疑,枪口往那小子胸脯一戳,狠狠地抠动扳机。 一条生命就这么轻而易举灰飞烟灭了,谁叫那小子不学好,小小年纪,书不好好念,当兵没人要,学技术找活干又懒惰,偏要跟着横行霸道,作恶多端的大佬的屁股后面当小喽啰,干着那些欺压弱势老百姓的勾当,真是死有余辜。 武文涛连眉头也不皱一皱,抛掉打空的冲锋枪,脚尖勾着枪背带一挑,一支pm冲锋枪飞起来,他右手一把抄住,左手握着靠近枪口部位的前握把。 就在此刻,眼角余光瞥见一条人影,他身子一侧,倒下地,枪口顺势往上一扬,哒哒哒地就是一通连发射击。 九点钟方向,一个枪手鬼哭狼嚎地从堆码工具箱的架子上栽下来,砸在下面的石灰堆里,扬起大片大片的白色灰雾。 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身后又闪过一条高挑人影,武文涛左手刷地拔出p226手枪,往七点钟方向一指,便听见一个他异常熟悉的声音:“别开枪,哥,是我,小慧。” “小慧?”他心头一惊,疾忙放低枪口,倒抽一口凉气,定睛一看,小慧从一叠三合板后面闪身出来,双手各持一把手枪,他惊喜地道:“是你?你怎么来了?” “是我,小慧,如假包换。”小慧扯掉罩住嘴鼻的围巾,笑呵呵地道:“我是来帮你杀这些坏蛋的。” “不是叫你在小酒店呆着不要出来吗?”武文涛脸色一沉,怫然不悦地道:“你为什么不听哥哥的话?难道你真不怕死?” “哥哥,你不怕死,我也不怕,你忘了我练过散打吗?”小慧说完脸色突然一变,尖声叫道:“趴下。” 说完,她右手刷地抬起枪口。 武文涛条件反射地向左一侧身,扑倒下地。 砰砰,哇,两声枪响,一声惨号几乎同时响起,武文涛的六点钟方位,一名造型时髦的小喽啰一个仰叉倒在叉车板上面,套着花裤子和波鞋的双腿甩起老高。 左肘一顶地面,武文涛挺起上身,冲小慧挤了挤眼睛,笑了笑:“你进步得好快呀,比我想象得要快好多倍。” “这都是你教导有方啊!哥。” 小慧把左手上的usp45手枪往右腋窝一夹,从运动服上衣口袋掏出一只弹匣,右手退掉格洛克26手枪的空弹匣,刚刚把新弹匣塞进插槽口,蓦然听见武文涛厉声喝道:“小慧,趴下。” 小慧心机灵快,一听喝声,迅疾向前卧倒,武文涛左手疾伸如流星赶月,几枪打去,几发子弹嗖嗖嗖地掠过小慧的头顶,噗噗噗地钻进他背后蹿出来的一名枪手胸脯。 那枪手闷哼一声,仰头向后跌倒下地,手里那支mac-10冲锋枪哒哒哒地朝天狂喷子弹,打得仓库顶蓬火星乱射,铛铛作响。 小慧翻起身子,向武文涛吐吐舌头,翻翻眼珠子,做了个鬼脸。 “小慧,你本不该来的,既然你已经来了。”武文涛豪迈地道:“那就跟哥一起杀光这群土鸡瓦狗,乌龟王八蛋好了。” 嚓的一声,小慧用右膝盖一顶弹匣底部,将弹匣全部推进格洛克26手枪,眉梢一轩,豪气干云道:“上次在别墅的时候,我胆小害怕,不敢开枪杀那些坏蛋,现在我胆子大了,不怕了,哥,让我们合作合作,一起杀光他们。” “好。”武文涛朗笑一声,大喊道:“杀。” 喊声甫一出口,他右手把pm-12s冲锋枪的枪托往右肩颊一顶,刷地向上一抬枪口。 哒哒哒,哎呀,一声凄厉的惨嚎,两点钟方向,一个留着金黄色卷发的小喽啰刚从窗户冒出来,还没看清里面情状,劈面扑来几颗钢铁弹丸,将他穿胸透背,他颤颤巍巍地倒退两步,仰头一跤从铁架上跌下来,撞得地面的几只塑料油漆桶骨碌碌地到处翻滚。 呀,小慧娇喝一声,双手一抬,双枪齐射,砰砰砰,砰砰砰。 第470章 火力全开(一) 她右首一点钟方位,一名枪手丢掉手里的m9手枪,长声哀嚎着,从一堆柴油桶上面扑落下来,身子凌空翻了个漂亮的跟头,落地来了个四脚朝天。 背后人影一闪,小慧身体朝左旋转半周,右脚向后反蹬,咣地一脚踹中背后突然蹿出来的一个光头仔腹部,将其踹得一溜歪斜倒退几步,撞在一叠三合板上。 “去死吧,你这人渣。” 噔噔地两个箭步,武文涛窜上一台装着空叉板的叉车,左手猛力一推旁边一堆叉板,那台叉车顺着夹道,呼呼哗哗地朝仓库大门口滑去。 他蹲在叉板上面,右手拿着pm-12s冲锋枪,右手擎着p226手枪,忽左忽右,时而上时下,变换着枪口指向,交替射击。 哒哒哒,砰砰砰,三发长点射,单发速射,两支枪仿佛成了两件乐器,演奏着小喽啰们奔赴鬼门关的哀乐。 一辆铲车的驾驶室顶部,一个高头大马,西装墨镜的大汉咬牙切齿,手里的乌兹冲锋枪向武文涛猛扫劲射,子弹打得疾速滑行的叉车周围尘土飞溅。 突然间,他壮硕的身躯摇晃两下,一个趔趄从铲车上面跌倒而下,身子凌空横向翻转两周,嗵的一声砸落在几只塑料水泥浆提桶上面,打得那些塑料提桶叮叮咚咚地四处乱滚。 仓库外面,一个黑皮夹克,板寸头,满脸横肉,虎背熊腰的保镖焦急地对柯孝伦说道:“老板,我们的人撑不住了,你还是赶快走吧!” “走个屁。”柯孝伦瞪圆一双丑恶的眼睛,脸红脖子粗地咆哮着:“我就不相信这么人连一个毛头小子就对付不了,臭小子,今天我不把你碎尸万断,挫骨扬灰,绝不罢体。”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他转头向身边三个保镖暴跳如雷地吼道:“都给我上,宰了那臭小子。” 仓库里面,伴随着节奏感极强的点射声,速射声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凡是攻进仓库里去的人几乎没有看见出来的。 三个保镖早就腿肚抽筋,心惊胆战了,那个小伙子的厉害,他们是有目共睹的,一现身,转脸工夫,十几名弟兄就给他干掉了,比呼吸还要简单,后来追着他进入仓库内的那些弟兄也没见出来的,只怕早已凶多吉少,他们当然知道只要冲进那仓库就等于去了鬼门关,更何况,刚刚又杀出来一个蒙着脸的女人,亦是强悍无比,照目前这种情势看,他们这一战是注定要全军覆灭了。 “给我打电话。”柯孝伦气急败坏地道:“多调些人来,我就不信收拾不了那臭小子。” “老板,快趴下。” 那板寸头大喊一声,猛地一个飞身,扑倒柯孝伦,抱着他几个翻滚,躲进一辆挖掘机的侧后方。 另外两个保镖赶紧拿起手里的冲锋枪,向突然从仓库内冲出来的武文涛射击。 呀,一声暴喝,武文涛左脚狠力一蹬叉车板,嗖地一下向右鱼跃出去,密集的子弹打在向前滑行的叉车上,铛铛的火星儿乱射,木屑纷纷扬扬。 几个利索侧滚翻,他在翻滚当中丢掉打空的pm-12s冲锋枪,右手拔出92fs手枪,猛地停止滚动,双肘在地上猛顶,双脚配合着猛蹬,腾地一下弹起身子,半空中,双枪齐射。 砰砰,砰砰,哇,嗷。 “老板,我们不行了,撑不住了,一定要走了。”那板寸头探出右手上的微型冲锋枪,朝来敌方向,哒哒哒地扫射着,焦急地对脸红脖子粗的柯孝伦道:“那小子太厉害了,回头再请高手对付他也不迟,现在我们赶快走,好汉不吃眼前亏。” “臭小子,今天算他狠,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他死。”柯孝伦从地上翻爬起来,左手一拳砸在挖掘机的车轮上,右手一挥hk-p7手枪,气鼓鼓地道:“走。” 武文涛横向翻转着身体,啾啾啾的破空厉啸声中,泼水似的子弹夹风带火地打过来,他滚过的地面上碎石飞射,尘土暴扬。 滚到一辆搅拌车的驾驶室侧面,子弹紧追着他泼洒过来,车体上火星迸射,铛铛铛的响个飞停,留下一长排弹痕。 他斜身蹲在车轮子跟前,迅速地退掉两支手枪的弹匣,换上新弹匣,此际,对方的冲锋枪已停止射击,显然,对方的弹药已告罄。 巧乘对方换弹匣重新上膛的空隙,他一跃起身,从搅拌车驾驶室侧面冲出来,横向疾跑几步,迅即朝左首斜身鱼跃,噌地一下扑到一大叠预制板后侧。 就在此刻,一阵汽车发动机轰鸣声传入他耳鼓,心头一动,他探头寻声察看,只见一辆银灰色凌志轿车,呼呼轰轰地从刚完成主体框架的大厦方向飞驶过来,搅起大片大片的沙尘。 嘎的一声,那辆轿车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内传出一个粗豪又急促的声音:“老板,快上车。” 紧接着,武文涛看见柯孝伦从一台推土车的侧后方冲出来,直奔那辆凌志轿车跑过去。 王八蛋,想逃,没那么容易。 武文涛双眼喷火,皓齿一咬,虎喝一声:“柯孝伦,别走,纳命来。” 人随喝声,他闪身出来,双手出枪,正要向柯孝伦射出愤怒的子弹。 猛可间,那台推土机侧后方翻滚出一个体态魁梧的枪手,正是那个板寸头,柯孝伦的贴身保镖,只见他右膝就地一跪,双手端着mp7冲锋枪,对着武文涛就是哒哒哒地一通猛烈扫射。 幸亏武文涛眼明心亮反应快,身子一晃又躲了回去,啾啾啾,锵锵锵,飞蝗般的子弹猛扑而至,水泥碎碴如雪片一样飘飘洒洒。 几块坚硬无比的碎碴飞溅过来,击打在他脸颊上面,皮肤火烧火炙,跟鞭笞差不多,撕裂般的巨痛刺激得他眼泪花花转。 铮铮,两下金铁撞击声,骤密的枪声戛然而止,板寸头那支mp7冲锋枪弹药告罄,他嘴巴一歪,左手狠狠拔掉空弹匣,就要去腰间弹匣套取弹药。 第471章 火力全开(二) 呀,一声高亢的厉喝过处,武文涛纵身跃出掩体,左手左伸,砰砰砰,右手右探,砰砰砰,双枪齐发,向对方连开六枪。 那板寸头也不含糊,嗖地一下斜身鱼跃而出,六发子弹划破空气,啾啾啾地钻进地面,炸起一股股泥浪,其中两发子弹几乎是擦着他右大腿外侧掠过去的。 落地那一刻他又是连打几个滚,躲到一堆杂物后面,左手取出一只备用弹匣,嚓地一下推进握柄底部的弹匣槽口里,旋即咔地一声拉动枪栓,mp7冲锋枪又告上膛。 他侧身后倒,从掩蔽后面露出上身,拿着枪向武文涛猛烈地扫射。 低头弯腰朝右首疾奔几步,借助冲力猛地一蹬腿,武文涛一个斜身飞跃,凌空双手交替出枪射击。 嗖嗖嗖,对方射来的几发子弹夹带着灼热的气浪,贴着他左大腿外侧擦过去,而从他枪口飞出的四发子弹也在那板寸头的周围炸起四道沙柱,遇得那厮赶紧收枪缩回掩蔽物后面。 武文涛身子落地后旋即起身,两个箭步蹿到一辆皮卡侧面,登时觉得左大腿外侧痛得像火烙一样,他定睛一看,左大腿外侧的裤子被子弹蹭破了,将皮肉犁开一道血槽。 那是个硬手子,看来柯孝伦手底下的那帮瓜牙不全是土鸡瓦狗,也有狠辣的角色,我可要当心了。 武文涛终于皱起了眉头,心里压力骤然增大,此刻,柯有伦恶声恶气的嘶吼声传入他耳鼓,“不急着走,我就不相信豹强对付不了那小子。” “老板,快走,不要再缠下去了。”躲在那堆杂物后面的板寸头扬手抛出两颗m67手榴弹,利用爆炸的火光烟尘为掩护,他从掩蔽物后面蹿出来,转身向那辆凌志轿车飞奔过去,大声喊着:“开车,快开车。” “王八蛋,你别走,把命给小爷留下来。” 武文涛虎喝一声,闪身出来,一瞥眼间,烟尘升腾,那板寸头疾步奔跑中,反手向他这边哒哒哒地扫出一梭子,逼得他赶紧一晃身,躲回去。 当他再次闪身出来之时,只见那辆凌志轿车已开动,那板寸头挨着慢速行驶的车子,边跑步,边用右手向他这边连连打着短点射,左手一把打开后座的车门,又跟着车子跑了好几步,一个猛子钻入车内,随即哐地一声拉上车门。 “王八蛋,有种你就给小爷站住。” 武文涛岂肯放虎归山,双手拿着两支手枪,对着现已加速驶进的凌志轿车,砰砰砰地喷射着愤怒的子弹,铛铛铛,子弹打在车身车尾部,火星迸射,却丝毫也阻挡不了它越来越快的奔驶速度。 嚓,嚓,p226手枪,92fs手枪的套筒一齐后滑被锁定,他气得眉毛往额头上翻,一瞧旁边这辆皮卡,心头微喜,他把两支空枪往腰间一插,扳开车门,跳进驾驶室。 发动机钥匙还插在原处,他更是大喜,碰上车门,拧了两下钥匙,启动发动电,随即左脚一踩离合器,左手扳变速操纵杆,右手转动方向盘,前进几米,撞翻几只大油漆桶,挂倒档,后退几米,哐堂的一声大响,车箱尾部碰到泥浆机上面。 左一扭,右一旋方向盘,终于将车头调转过来,在成山成堆的建筑材料和机械车辆中间,拐过去,转过去,终于上了小路,他这才用右脚猛踩油门,调高档位,尾随着已经开出两三百米远的那辆凌志轿车而去。 飞速旋转的车轮子与干燥的地面猛烈摩擦,搅起大片的尘灰,发动机高速运转发出呜呜呜的轰鸣声,皮卡像发情的公牛一样,拼命地向前狂飙疾进。 这一次难得的机会,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一定要为他自己铲除这个仇敌,为贫民区的老百姓出一口恶气,因为这次放过柯孝伦的话,等他坐上东湖帮老大的位子后,再想杀他可就难了,再说,他这一逃势必不惜重金请高手出马,那样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左手控制着方向盘,武文涛右手拔出打空的92fs手枪,退掉空弹匣,把手枪压在右大腿下面,然后掏出一只新弹匣,插入弹匣槽口,猛地一巴掌拍去,嚓,弹匣已到位。 这时,前方的一排居民楼后面突然转出一辆搅拌车,他心头一惊,左手赶紧一扳变速杆,挂倒档,右手狠狠一打方向盘,皮卡发出吱的一声怪叫,迅急朝后倒退两三尺,搅拌车的车头堪堪地擦过皮卡的前保险杠。 嘎的一声,搅拌车刹住了,车窗内探出一个满脸横肉,怒目暴瞪的中年男人,他冲着皮卡内的武文涛破口大骂:“臭小子们,你是怎么开车的,不要命了吗?” 武文涛又急又气,没工夫与那剽悍粗鲁的司机斗嘴,右手抓起92fs手枪,探出车窗,指向那厮脑袋瓜子,厉声吼道:“给小爷让开,不然小心你脑袋开花。” 一见黑洞洞的枪口,那家伙的脸刷一下变得煞白如鬼,惊叫一声,赶忙缩回去,倒车为眼前这位夜叉让道。 武文涛收起手枪,右脚一踩油门,左手一扳档,皮卡呜地一声吼叫,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向前飙出去,车轮子碾过一滩乌水,淤泥浆子喷溅起两三米远。 冲上前面的水泥马路,他往右一打方向盘,皮卡车头向右掉转,随即他猛轰油门,把档位挂到五档,皮车沿着宽阔平坦的路面,像脱弦的弩箭那般向前飞奔。 呜…嘟…发动机欢快地轰鸣着,橡肢轮胎摩擦着相对光滑平整的水泥路,哧哧作响,两旁的树木,房屋,车辆,路标等物事物,飞快地向后倒退,但远处的那辆银灰色的凌志轿车在他视线里还只有微波炉那般大小,保守地估计,还有四百多米远,他还需要加油加速才能追得上,可是这已经是这辆皮卡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了。 第472章 不仁的雇主 小慧右脚贴地踢出,一脚将地面上的一把tt33手枪踢飞出去,嗙的一下响,端巧击中右前方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枪手的鼻子。 哎哟,那厮尖叫一声,左手赶忙捂住鼻子,登时觉得五味杂阵,眼前金星乱闪。 左手一抬usp45手枪,小慧狠狠地扣动扳机,打得那厮像羊儿疯骤发的病人一样,尖声嚎叫着,扭转摆动着喷血的身体。 连杀十几个恶汉之后,小慧的眼神越来越犀利,透出的杀气也愈来愈浓烈,神情随之而冷酷起来,青涩,稚嫩气息大幅度减少,经过真刀真枪的生死搏杀后,他不知不觉间有几分像武文涛的影子了。 将打空的格洛克26手枪塞进运动服裤兜,小慧蹲在一个角落里,左手退出usp45手枪的弹匣,右手将一只备用弹匣装进去,随即按动空仓挂机锁重新上膛,突然想起什么来,他把手枪交于右手持握,左手掏出手机,嘀嘀嘀地几下拨通武文涛的电话号码。 油料表盘上的指针转到最高的数位,发动机呜呜呜地发出巨大轰鸣,武文涛驾驶着皮卡车全速前进,越过前面的两辆运载着集装箱的平头大卡车,透过污浊不堪的前风挡向远处眺望,那辆银灰色的凌志轿车在他眼里大约有洗衣机纸箱那么大,距离至少还有两百米左右。 破车,该死的破车,跑快点啦!小爷都快被你给急死啦! 他内心焦急似火焚,时不时地踩油门,档位已扳到最高的五档,无奈这种农用皮卡车跟高档的凌志牌轿车比起来,无论性能,马力,还是速度,皆相去甚远,照眼前这个情形,他若是不换车的话,是铁定无法追上那辆凌志轿车的。 便在此刻,右边裤兜里的手机发出唬唬的震动声,他左手把控着方向盘,朝左一抟,车子立即往左一拐,嗖的一声风响,迎面开来的一辆小巴从车子右侧掠了过去,差点就蹭刮上了。 右手摸出手机,他摁动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小慧的声音:“喂!哥,你现在在哪里呀?仓库里的坏蛋全被我解决了。” “干得好,真有你的,小慧。”心头微微一喜,他焦急地对着电话那头的小慧道:“哥,现在还有一件要事没办完,你赶快离开,回那个小镇上陪你母亲,办完事情我立马就回去与你会合。” 说完,不等小慧表示什么,他立刻挂断电话将手机塞进风衣口袋,这时,前方十米开外出现一个弯度颇大的拐角,嘎嘎的两下撕空裂云的喇叭声,拐角后面猛不丁地转出一辆长头油罐车。 心头大惊,他双眼瞳孔剧烈收缩,右脚急忙一踩刹车,吱的一声,车身猛地一颤,他左脚随即松开油门踏板,同时,左手挂倒档,车子迅疾往后方倒退四五米,超负荷运转的发动机呜呜的吼叫着,轮胎猛烈地摩擦着水泥路面,散发出大股冲鼻子的橡胶臭味。 身子被剧烈颤晃的车身带得前仰后合,他毫不稍停立刻用左手一扳变速杆,左脚一踩离合器,右手猛力一打方向盘,车子硬生生地望右一摆动,哐镗的一下大响,车头右侧对路边的护坡发生对撞,火星飞溅,他身子随着惯性往前扑跌下去,若不是系着安全带,额头鼻子非碰到方向盘上不可。 嗖的一下破风声,那辆长头油罐车堪堪地擦过车子左侧,开出十几米远后,嘎的一声停在公路靠壕沟的一边。 车门推开了,司机从车里跳出来,一脸地焦愁地朝这边跑过来,武文涛倒抽两口凉气,心口怦怦的狂跳如擂鼓,他不理会外面那司机,踩离合器,同时挂倒档,皮卡呜呜的连声吼叫着,朝后方倒退几米,车箱尾部差点就撞上那司机,还好人家闪让得迅急。 右手狠狠一打方向盘,左手一扳档,车头望左一摆,他的右脚一踩油门,皮卡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呼呼轰轰的向前猛冲出去,吱的一声,车头一抹,旋即消失在那个拐角后面。 “怎么开车的?”那司机脸色由煞白变铁青,瞪圆眼睛望着皮卡消失的地方,气鼓鼓地骂道:“神经病啦?不要命的话,干吗不去跳楼?偏要跑到公路上来发神经。” 转过那个拐角后,武文涛驾着皮卡车在相对蜿蜒盘曲的公路上左一抹,右一绕,让过几辆劈面开来的机动车,公路又变得平坦笔直起来,透过污浊的前风挡,他又望见远处那辆飞驶的凌志牌高级轿车。 此时,凌志轿车在他视线里比一个壮汉的拳头大不到多少,保守地目测一下距离,绝不低于四百五十米远,以这辆皮卡车的这种速度,想要追上那辆凌志轿车,无异于登天摘星。 混蛋,姓柯的王八蛋这次真的命不该绝,他跑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小爷早晚会逮着机会敲碎他脑袋瓜的。 武文涛见柯孝伦已经逃远,加之交通工具非常不给力,追上去干掉那厮已经无望,念头一转,决定从长计议,于是他减小油门,挂到一档,准备找地方将皮卡掉头。 蓦然间,轰的一声炸响,遥遥破空传来,他怦然心惊,循声向前望去,目光透过污浊的前风挡,隐隐约约地望见,远处的那辆飞速奔驶的凌志轿车竟然莫名其妙地冒起浓烟,车头发动机的箱盖仿佛被一双从冥府里伸出魔爪,硬生生地揭掉,高高地抛到半空中。 他立即踩住刹车,将皮卡停靠在路边,推开车门跳下车,纵目张望远处的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 轰,又是一声沉雷般的炸响,那辆凌志轿车的尾箱爆开一个大窟窿,一股仿佛来自地狱的刚猛冲击力,掀得车子尾部仰天高高地翘起,两只前轮子仍然旋转如飞,车子望前方疾速驶进,车头车尾浓烟滚滚。 一千米开外的山腰上面稀稀落落地矗立着十几栋民房,其中一栋小砖楼顶上,一个全身穿着cp全地形多用途mc迷彩作战服,脚蹬一双长筒沙漠软底战斗靴,头戴一顶泥色奔尼帽,脸涂黑白伪装色的男人趴在楼顶边沿,架着一支大口径狙击步枪,两颗相对比较粗长的子弹壳正在他旁边的地面上翻翻滚滚,还冒着热气。 透过白光瞄准镜,那男人望着一千米以外的公路上,那辆浓烟缭绕,车尾朝天撅起,车头仍不停望前疾速奔进的凌志轿车,嘴角露出几丝得意的微笑。 第473章 雇主死了 他微微往前一推枪身,瞄准镜内的十字分划线套住凌志轿车的一只高速转动的后轮,嘴唇一咬合,残留着丝许灵气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杀光,预压住扳机的右手食指向后加力一抠。 枪身轻轻一颤,紧接着发出嗵的一下闷闷沉沉的枪响。 铮的一声,一颗热气腾腾的弹壳从抛壳口内跳出来,叮当的一下掉落到地面上,欢快地翻滚着。 那只后轮胎登时与车体分离,弹射到半空中燃放着火苗子,冒着黑烟,欢快地翻起跟头来,那辆凌志轿车竟然来个了赏心悦目的前空翻。 哐铛一声大响,以一个底翻上的滑稽姿势跌落下来,三只轮子仍然高速旋转,车厢顶板紧贴水泥路面,呲呲嚓嚓地顺着惯性冲力望前滑行,猛烈地摩擦产生出的火星儿乱飞。 滑出六七米远,嘭嗵一下沉响,发动机箱盖早已炸得不知去向,车头黑烟翻滚,与路边一棵又粗又高的柳树发生猛烈对碰,水桶粗的树干颤颤巍巍,叶落纷纷,车头登时瘪曲变形,前风挡,后窗玻璃给震得粉碎,乒乒乓乓乱响一气。 扑哧扑哧几下响,方向盘,仪表盘等部位猛然爆出几个胀鼓鼓的安全气囊,开车那个保镖和柯孝伦两人在车厢内东摇西荡,前仰后合,柯孝伦脑袋撞到软绵绵的气囊上面,虽然没有头破血流,鼻青脸肿,不过适才那阵剧烈颠簸,早已令他和那司机耳鸣眼花,气血上涌。 那个板寸头保镖坐在后座上,由于缺乏气囊保护,脑袋与前排座位,车窗连续碰撞几下,已是头晕目眩,纵然如此,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他狠狠地摇晃两下脑袋,驱散笼罩在大脑里的眩晕感,挣扎着伸出右手,从腰后拔出一把格斗刀,割断束缚着他身体的安全带。 “再见吧!柯老板。” 那男人心中杀念大起,瞄准镜里的十字分划线望左一挪,圈住轿车尾部油箱的位置,他慢慢地向外呼出肺里的空气,略显粗长的右手食指加力往后扣动扳机。 此刻,随着砰嘭砰嘭连声大响,轿车后窗玻璃扛不住一只大脚的猛力踹击,噼啪的一响,蛛网密布的玻璃裂开一个大窟窿,那板寸头保镖又是连续几脚踹去,踹掉窗框上的几坏碎玻璃,两只套着皮鞋的大脚刚刚伸出窗外。 一颗穿甲燃烧弹从一千米开外大口径狙击步枪枪口内冲出来,凌空高速旋转飞行,与阻挡它的空气和微风产生剧烈摩擦,划出一道螺旋状直线波纹,四百米以外时,直线变成弧线波纹。 那双大脚已经完全伸出车后窗外,紧接着露出的是又肥又厚又宽大的屁股,恰在此刻,只听叮的一响,那颗穿甲燃烧弹轻松地穿透车体,钻进油箱内,迅即释放出可怕的毁灭能量。 轰,一声撕天裂地的巨响,油箱起火爆炸,早已变形走样的凌志牌高级轿车立时化为大团火球,三只轮胎随着冲腾而起的烈焰浓烟,分三个不同的方向弹射,凌空欢快地跳跃着,火苗子乱窜。 透过颤晃的瞄准镜,那男人欣赏着他的杰作,咧嘴露出无比得意又略带丝许顽皮的微笑,随即他双手就地一撑,蹲起身子,抓过旁边的一个大容量的泥色战术攻击背包,然后娴熟无比地将那支狙击步枪拆成几大块金属零件,塞进背包里,枪管,脚架用一块大帆布包裹起来。 背好战术攻击背包,他右手拣起散落在地上的四颗子弹壳,攥在手掌心内,左手将帆布包裹着枪管,脚架往左肩膀一扛,转头朝武文涛停车的方向望了一眼,露了一个十分欣慰的微笑,迅即匆匆地离去。 望着远处烈火熊熊,浓烟腾腾的凌志轿车,武文涛心头狂喜,道貌岸然,人面兽心,多行不义的柯孝伦终于挫骨扬灰,天下又少了一个奸恶之徒,贫民区的那些受其欺压,盘剥的弱势老百姓总算可以高兴一阵子了,因为郁积在他们心中已久的怨气,怨气今天一下子全出了。 心念陡然一转,武文涛如坠五里雾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显然,又有人在暗中帮助我,究竟是哪位高人在暗中拔刀相助呢? 算起来,隐藏在暗处的高人已经三次对我施以援手了,上次在别墅我遭到血兰花派出的三十名杀手围攻,他曾两次出手相助,这次又仗义替我为社会最底层的弱势群体铲除了一大祸害,几乎都是在我最需要人帮忙的时候。 他究竟是什么人?与我有什么渊源?为什么要三番两次地出手帮我? 疑问接二连三从武文涛脑海中涌现出来,他抓耳挠腮,左思右想,始终找不出确切的答案来。 他出道以来,迭遇凶险,历经生死考验,素来都是独善其身,除小慧母女外,绝少和人交往,每次执行刺杀任务,他都是独来独往,很少与人合作,根本就不可能结识什么高人。 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他从来就没和什么高人结交,却有高人暗中对他施以援手,那么这个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呜呜呜,急促又凄厉的警报声遥遥破空传来,他耳膜猛然一震,立时回过神来,知道是警察闻讯赶来了,必须马上离开。 于是他赶忙钻入车内,倒车,掉转车头后,驾着这辆皮卡风驰电掣般地开出四五公里,然后拐上一条狭窄的乡村公路。 东绕西转一阵后,一看油料表,就快没油了,他也懒得去找加油站,索性就把这辆皮卡扔到路边,检查随身携带的弹药,还剩三只手枪弹匣,两颗手榴弹,一枚雾弹,以及一把备以应付紧急情况的银白色ppk手枪。 按下弹匣卡扣,退出p226手枪空弹匣,他掏出最后一只备用弹匣装进去,插进腰后枪套内,然后把92fs手枪装进风衣右下边口袋里,随即沿着乡村公路径直往前走。 到底是乡村公路,来往的车辆稀少,绝大多数是农用皮卡车,经济型轿车,摩托车,极少见到高级的进口名牌轿车,看起来,不论是在哪个国家,农村的消费水平与城里相比,都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第474章 过街老鼠 他独自一人在逶逦曲折的乡村公路上漫步着,借以舒缓疲惫的身心,拐过来,弯过去,不知走了多远,前方隐隐然然地传来汽车的引擎声,车轮碾压柏油路面的窸窣声。 心头一动,他抬起右手腕,一看战术手表,时近中午十二点,饥饿不知不觉袭体而来,他已感到腹中空空,饥肠辘辘,很想找个路边小商店买点饮料和食品。 便在此时,前方山嘴后面传出一声喇叭清鸣,伴随着呜呜呜地引擎声,一辆皮卡车从山嘴后面转出来。 他下意识地退到路边行走,那辆皮卡放缓速度,悠悠地驶近他跟前,嘎地一声,竟然停了下来,他条件反射地将右手伸入衣兜,握住那支伯莱塔92fs手枪握柄,食指紧贴扳机护圈外侧,多年从事刀头舔血,以命搏命的残酷工作,他的警惕性远甚寻常人。 皮卡车驾驶室窗口内探出一个戴着牙舌帽的脑袋,用一口纯正的台式闽南语,向武文涛亲切地问道:“到哪里去呀?小伙子。” 好亲热的称呼!武文涛心头登时一热,定睛一瞧,那皮卡司机是个满面沧桑,目光炯炯的中年男人。 面对着那司机饱含慈祥的目光,他不经意间想起了他的父亲,想起了他那个当过兵,教训过白狼的父亲,这一刻,他仿佛看见父亲正站在面前,一双虎目充满慈爱的目光,一张饱经风霜,刚毅坚韧的大脸庞充盈着和煦的微笑,温暖着他的心灵,握住枪柄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这位小伙子,你到哪里去呀?”那司机见武文涛盯着他盯得很入神,心里有点惊奇又有点尴尬,微笑着问道:“是去城里吗?” 哦了一声,武文涛回过神来,抿抿嘴唇,强颜微笑着道:“是的,大叔。” “你把路线弄反了,小伙子。”那司机哈哈一笑,认真地道:“这是去梅川镇的路,不通往城区的,去城里的话,你要到dt镇才能找得着车。” “哦!是这样呀!看来我真走错路了。”武文涛尴尬地微笑道:“大叔,请问哪里有到dt镇的出租车或者公交车?” “搭出租车的话,你要到我们梅川镇才行,坐公交车的话,你还要等上几十分钟,梅川镇很偏僻,一天就只有三趟公交车。”那司机用无比激奇的目光,打量着身穿战术风衣,战术裤子,脚蹬浅腰沙漠战斗靴,容色俊俏,眸子黑亮而灵动,但却带着丝许暴烈,狂野气息的武文涛,殷勤地道:“小伙子,我正好去dt镇走亲戚,你就搭我的车好了。” “那敢情好。”武文涛抿嘴微笑着,右手松开枪柄,从衣兜内取出来,快步跑上去,打开皮卡后座车门,钻进车里,向那司机感激道:“谢谢你呀!大叔。” “不客气,小伙子。” 那司机一踩离合器,一扳档,驾着车向前快速驶进,非常有礼貌地向武文涛问道:“小伙子,你贵姓?” “哦,大叔,免贵姓武。” 武文涛不假思索,如实的,也很有礼貌地回答。 “姓武,和我一个姓。”那司机哈哈一笑,欣喜地道:“小伙子,真是大水冲破了龙王庙,我也姓。” “是吗?”武文涛强颜微笑道:“真巧哇!大叔,看来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 呵呵地欢笑着,那司机话锋一转,激奇地道:“对了,小伙子,你应该不是g市人吧?” “不是,不是。”武文涛脑子一转,灵动的眸子滴溜溜地转动两圈,他抿嘴微笑着道:“我是那边的人,在这边有亲戚,最近几天有空,特意来这边探望亲戚,顺便做点户外运动,由于是第一次来这边,人生地不熟,所以容易弄错方向。” “难怪你穿这一身。”那司机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是个户外运动爱好者。” 话头一转,他讶异地道:“小伙子,你一个人到野外活动,怎么没带背包?” “带着了,刚才爬山的时候,一不留神掉进深山沟去了,我下去找了好半天,结果没找着,估计是被别的驴友给捡去了。”武文涛的脑子转弯转得特别快,剑眉一挑,美丽的谎言脱口而出,叹息地道:“哎!真倒霉,一大包食物,水壶,雨衣,帐篷,睡袋,连同攀爬绳索和其它野外生存工具全弄丢了,所以我只好打道回府喽。” 就在此刻,车载收音机里播出一条新闻,今天上午八点左右,城南郊的金健大厦工地上发生大火拼,死亡的分子高达四十九人,这是继前天晚上城北贫民区的火拼之后,发生在本市的又一起庞大的流血事件…… “真是天作孽不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让那帮横行霸道,恃强凌弱的狗杂种尽情地狗咬狗吧!他们最好经常起内讧,天天自相残杀,多死些人才好。”那司机无比愤慨地道:“等他们那群狗杂种死光了,我们老百姓就有太平日子过了,一些杂种,骑在老百姓头拉屎撒尿,全死光了最好。” 那司机对那些骄横跋扈,作威作福,祸害平头百姓的流氓地痞深恶痛绝,看得出来,他也曾受过欺压盘剥。 武文涛当然清楚前天城北贫民区,今天城南建筑工地上的两场庞大的血腥浩劫全系他一人所为,是他对展开的报复性杀戮,并非新闻媒体报道中所说的什么分子为争权夺利而爆发的大火拼。 看到作为社会弱势老百姓典型代表的皮卡司机对地痞流氓的憎恶态度,他心里欣慰无比,欢畅无比,登时觉得自己对采取的疯狂报复措施是非常有意义的,是一种侠义之举,而不是单纯的为个人荣辱得失所进行的暴力杀戮。 这时,车载收音机里又播报出高雄市最大房地产开发商,兴发集团老板柯孝伦出车祸身亡的消息,那司机听后兴高采烈地笑道:“太好了,太好太好了,那王八蛋终于下地狱了,真的是苍天有眼,天官赐福啦!” 稍顿,他咬牙切齿,愤懑地道:“狗日的,王八蛋,祸害了那么多的老百姓,搜刮了几十个亿的黑心钱,到头来还不是一分钱也带不进棺材,看来老天爷还是有眼的,过恶事做得太多了,冤枉钱使多了,是不得好死的。” 第475章 人人喊打 那司机对柯孝伦的死拍手称快,武文涛心里沾沾自喜,有种无比自豪的成就感,不过他也感到些许的遗憾,因为最后给了柯孝伦致命一击的人并不是他武文涛,那么究竟是谁为正义铲除了柯孝伦这个祸害呢?他却不得而知。 搭乘那司机的便车到了梅川镇后,武文涛与那司机话别,给他一百的报酬,他坚决不收,意味深长地对武文涛说,小伙子,当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身为一名退役军人,难得有机会为社会做几件好事,今天顺便载你一程,算是我为社会所做的一件好事吧?以前当兵的时候,我梦想着有一天能痛击小,收复我,为国家和民族争光,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现在退役当老百姓了,想为社会多做几件好事,可惜呀!哎!算了,不说了,说起来让人心寒齿冷,小伙子,你多保重,希望有缘的话来我家做客。 说完,他朝武文涛敬了个相当标准的军礼,随即脚一踩离合器,驾着车慢慢地挤进熙熙攘攘的车流中。 望着那辆渐渐隐没在机动车辆洪流当中的皮卡,武文涛心里无比的温暖,也无比的欣幸,虽说当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但热心肠的人还是有不少的。 这一刻,他决计往后一定要尽可能多做些侠义之事,不管什么非法不非法,只要是为社会底层弱势群体造福的事,他都要尽力去做,绝不计较什么金钱,什么报酬。 对东湖帮展开的血腥杀戮,算是他成为职业杀手以来,所做的一件真正意义上的侠义之事。尽管他知道自己是个为钱卖命的职业杀手,今生再也没有机会像父亲,师父和几位师哥当年那样,为祖国和人民出生入死,赴汤蹈火,但他可以变换着其它方式去为老百姓,尤其是为社会底层的弱势群体除暴安良,伏虎降龙。 拦下一辆出租车,武文涛进入市区后又连续转了三次车,回到那个小镇时已是日头偏西,霞光轻抹的薄暮时分。 他正要进入他租房的小酒店,突然间,裤兜内的手机急促地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是三师兄徐铁应的电话号码,脑海里如电光石火般闪过一道灵光,他立时醒悟,三次暗中助他一臂之力的那个高人就是带他入行的同门师兄徐铁应,不是别的什么人。 他真恨自己脑子不够聪明,怎么转不过弯子,这些年来,除了小慧母女两人外,还有师哥徐铁应一直关爱着自己,只不过师哥明里表现得不直接不明显而已。 摁动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他师哥徐铁应的声音,比较郑重,“文涛,柯孝伦那家伙我已经帮你解决掉了,东湖帮现在是一团乱麻,但警方已经注意到了你,因此,你必须马上离开,去隐居一段时间,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今天晚上九点钟,搭乘恒太公司老总的私人飞机去暂避风头。” “师父,你说坐什么恒太公司老板的私人飞机离开。”武文涛环顾一眼四周,迅步走进附近一个小胡同里,用担忧的语气向电话那头的徐铁应问道:“可靠吗?” “绝对可靠。”徐铁应郑重其事地道:“恒太公司的蒋老总和我的私交很深,因为六年前我曾经救过他的命,后来又替他摆平了几伙经常上门讹诈钱财的流氓,他是个比较重情义的商人,一直念念不忘我对他的恩情。” “那就好。”武文涛这才放下心来,但又担心小慧母女两人的安全,“只是,我对干娘和小慧放心不下。” “你说那母女两人呀,原来,你已经认他做干娘了。”徐铁应嘿嘿地笑了笑,信誓旦旦地道:“放心,师哥会安排人手暗中保护他们的安全,他们都是老实善良的人,我不可能会看着他们的安全被恶势力威胁而不理不采的。” 武文涛心里感到无比的释然,“谢谢三师兄,你真是个热心肠的人。” “什么热心肠,师哥早已不是为人民服务的战士喽。”徐铁应惨笑一声,怅然叹息道:“哎!造化弄人,我只是想看到好人有好报。” 话锋一转,他语气凝重地道:“好了,文涛,师哥就只能为你做这些了,去了后,先不要急着与我联系,接私活也要慎重,最好利用你那张以假乱真的文凭找份工作干干,既掩护你的真正身份,又能使你有更多的机会接触社会,体味人世百态。” 武文涛想了想,眼睛一亮,“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三师兄,我这就去和小慧他们道个别,很快就出发。” 徐铁应道:“那你赶快点,道完别后,直接给恒太公司的蒋老总打电话,你就说你是徐铁应的外甥,他会派车来接你的,稍后,我把他的电话号码用短信发给你。” “好,我知道了,多珍重,三师兄。” 武文涛一摁结束通话键,心头再一次感到无比的温暖,直觉告诉他,师哥徐铁应早已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了,只是嘴上没说,行动上表现得隐秘而已。 他也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他师父郑安国,他大师兄陆大伟,二师兄林平,三师兄徐铁应当年那种生死相依,休戚与共的战友情义,兄弟情谊,只不过,父辈那一代人经过战争洗礼,血火考验的真挚感情,在当今这个金钱利益至上,物欲横流的社会,已经失去了滋生的土壤和环境了。 匆匆地回到那家小酒店,他笃笃地敲打几下门,机警地闪到门口右侧,右手探入衣兜内,握住那支伯莱塔92fs手枪,倾耳细听,屋里传来小慧的声音:“谁呀?” “是我,小慧。”武文涛听见小慧的声音,心头大慰,登时放松警惕,朗声道:“开门吧,我回来了。” 门开了,武文涛走进屋里,首先听到的是乱七八糟的枪声,爆炸声,喊杀声,惨叫声,他定睛一看,见陈阿姨正坐在沙发上会神地欣赏着电视节目,此际,电视里播放着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风靡大小城镇录相厅的经典港产枪战片《喋血双雄》,大导演吴宇森的绝世代表作。 此片武文涛太熟悉莫过了,小时候他师父郑安国经常租此片的vcd影碟回家观看,当时他只是看热闹,顶多被发哥双枪互指,左右开弓,轻松秒杀敌人的潇洒英姿所迷恋,念高中那会儿,初恋女友也时常约他去网吧分享这部阳刚魅力十足,火爆凶猛且情感动人的枪战片,他渐渐地被发哥诠释的杀手小庄与李修贤演绎的警察李鹰之间,那种惺惺相惜,同仇敌忾的男性情谊所感动,他的血气也在不知不觉中向全身筋腱和血管蔓延。 第476章 惜别(一) 只不过,他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自己后来竟然和影片中发哥饰演的小庄一样,成为一名身手强悍,枪法高绝,杀人如探囊取物的顶级职业杀手,从某个角度上来看,他确实与电影里的小庄有很多相似之处,尤其是他有情有义,知恩图报,从不滥杀无辜的行事准则,与小庄是如出一辙。 哐的一响,门被人碰上了,他侧头一瞅,小慧站在门后面,右手藏在腰后侧,似乎拿着武器。 “小慧,你是越来越机警喽。”武文涛满意地微笑道:“看到你的自我防卫意识,警惕性这么强,我总算可以放心了。” “跟你学的呗。”小慧露出右手上的那支格洛克26手枪,往裤兜里一塞,一双水晶晶,机灵灵的墨黑眼珠滴溜溜地转两转,笑呵呵地道:“名师出徒嘛!对吧?哥。” 仅仅两三天时间,小慧只亲历过两次紧张刺激又无比凶险的驳火,迅速地由原先的胆怯,娇弱,变得胆豪,刚强,如今已经带着几分铁血女汉子的气概了。 看到小慧蜕变得恁地神速,武文涛又欣喜又忧虑,他真心希望小慧做个坚强无比的女中豪杰,但却非常担心小慧这个单纯的女孩将来有一天步他的后尘,当然这只是一种担心而已,毕竟环境塑造人,如果不是恶劣凶险的环境和形势所逼迫的话,他武文涛是不可能去做一个刀头舔血,杀人为业的职业杀手的。 “文涛,我干儿子,你昨天去哪里了?”陈阿姨见武文涛回来了,立即起身关切地问道:“怎么今天才回来?” “干妈,昨天我出去了结一件事,由于种种原因,今天才完事,所以这会儿才回来。” 武文涛若无其事地微笑道:“别担心,干妈,以我的本事和运气,那些奸恶之人想要我的命,比登天还要难。” “是啊!妈,哥哥的本事那么大,那些坏蛋能把他怎么样?”小慧神采奕奕,得意扬扬地道:“放心吧!妈,有哥哥和我在这里,那些坏蛋来多少就死多少。” “少耍贫嘴。”陈阿慧横了小慧一眼,板起面孔质问道:“小慧,你昨天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今天中午才回家?” “妈,不是早给你说过了吗?”小慧那一双机灵水晶的眼睛忽闪两下,嘟噜着嘴唇,道:“昨天下午我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无意中碰见了初中时的同学谭小栋,他硬拉着我去他家玩,所以今天才回来。” 武文涛心头一喜,偷偷向小慧挤挤眼睛,对小慧说谎的艺术表示满意,他当然不想让陈阿姨知道今天上午在城北的建筑工地上,他和小慧两哥妹强强联手,对分子大开杀戒,将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枭霸柯孝伦连同其爪牙杀得片甲不留的英雄壮举。 剑眉一挑,他岔开话头,对陈阿姨说道:“干娘,我很遗憾地告诉你,我马上就要离开你和小慧了。” “什么?”陈阿姨和小慧齐声问道:“你马上就要走了?” “是的。”武文涛点点头,坦诚地道:“由于情势对我很不利,我必须马上离开,今晚就走。” “文涛,干儿子,干娘真舍不得你走。”陈阿姨知道武文涛是职业杀手,刀口上讨生活,很多时候由不自自己,也不再多问什么,喟然长叹一声,“那你啥时候来看我呀?” “明年吧!”武文涛想了想,坦率地道:“今年肯定是不行了,干妈,你是知道的,我是职业杀手,警察和仇家现在都不会放过我,为了我自身的安全,也为了不连累你和小慧,我不得不暂时选择逃避,短时间内不能抛头露面。” 说完,他转头向小慧凝重地道:“哥就要和你分别了,不能在你身边陪你玩耍,教你射击了,我走后你一定要一如既往地用功读书,努力学习,争取明年考上台北大学,还要照顾好干妈,明白吗?小慧。” “明白,哥。” 小慧咬着嘴唇,眼中泪光闪闪,神色黯然,看得出,他舍不得他的干哥哥马上就离开,很想和他的干哥哥一起再多玩几天,多讨教几手防身自卫,诛杀坏蛋的绝活,经过两场枪林弹雨后,他的血气已被激发出来,心里暗暗萌发出一个愿望,当然,不是效仿他干哥哥,将来去做职业杀手。 小慧从裤兜衣兜里掏出usp45手枪,格洛克26手枪,倒转枪柄,递到武文涛面前,“哥,这个我可能用不上了,还给你吧!你比我更需要这个。” “还是留一把枪给你,以防万一。”武文涛左手接过那支usp45手枪,右手推开小慧拿着格洛克26手枪的左手,认真地道:“小慧,你现在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和干妈了,给你一把枪,哥更放心些。” 陈阿姨看着电影里的杀手小庄一身白色西装,双手各持一把枪,在枪林弹雨中穿来插去,秒杀分子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简单,双枪齐发,潇洒自如,枪枪致命,一个个分子中弹倒地毙命,又转头望望开门走出去的武文涛,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说不出是欢欣,还是悲伤。 电影里的杀手小庄悲天悯人,侠肝义胆,遭和警察的双重追杀,注定是极为悲惨的结局,而现实中的武文涛同样是顶尖的职业杀手,也同样身手强悍,枪法神准,弹弹致人死命,且恩怨分明,颇具侠义心肠,绝不滥杀无辜,结局究竟如何?目前还真是个未知数。 武文涛回到自己的房间内,打开衣柜,取出那个装着枪支弹药的黑色大提包,将那支usp45手枪的弹匣卸掉,枪口朝上,拉套筒退膛后,放进黑色大提包内,然后从里面挑出一盒9毫米子弹递给小慧,说道:“拿着,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保护干妈。” 第477章 惜别(二) 说完,他咬咬嘴唇,皱皱眉头,右手拎起那只黑色大提包,左手轻轻一拍小慧肩膀,径直向门口走去。 将到门口时,他听见小慧用哭泣的声音喊道:“哥,你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哟。” 缩回即将跨出门外的左脚,武文涛停下来,心头忍不住一阵凄恻,鼻子蓦然发酸,双眼又热又湿,闪动着泪光,他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稍事停留后,大步走出门去,随手带上房门。 饱含泪水的眼睛望着武文涛那纤巧削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小慧瞅瞅手里装满9毫米手枪弹的纸盒,又瞧瞧已经闭合上的房门,眼泪珠子禁不住夺眶溢出,顺着两边脸颊,扑簌簌地往下流,心里的离愁别恨,立时见于颜色。 武文涛走出小酒店,在大街上拦下一辆摩托车,搭着摩托车赶到镇外的三岔路口,用一百元台币打发走那个摩托车车夫后,掏出手机翻短信,师父已将恒太公司老总蒋先生的电话号码发到他手机上。 他拔通蒋先生的电话,说道:“是恒太公司的蒋先生吗?” 电话那头的人不冷不热地回道:“是的,你哪位呀?” 武文涛听出那头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也不冷不热地道:“我是徐铁应的外甥武文涛” “徐兄的外甥,哦,你好哇!文涛。”电话那头的蒋先生立刻变得热情起来,哈哈的笑着,热诚地道:“徐兄说你是来旅游的,今天要返回,正好,今晚九点我要飞去参加明天举行的东方商贸合作洽谈会,你就搭乘我的私人飞机吧!” “好啊!”武文涛欣悦地道:“那太谢谢你喽,蒋先生。” “还是叫我蒋叔吧!这样亲切些。”蒋先生笑哈哈地道:“听徐兄说,你是陆军军官学院毕业的,现在供职于东亚丰裕保险公司,这次休假来g市旅游。” 心头一动,武文涛顿了顿,乌溜溜的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两转,笑呵呵地道:“是的,是的,我从军校毕业后,先在军队服役了三年,后来因伤而退役,由于不满意民政部门的安置,我选择了继续深造,考入了中文大学,然后又留在工作。” 嘴上是这么说,他心里却不得不赞叹师哥徐铁应真会替他伪造身份,当年,为了给他的那些兵报仇,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从军队退役,而后寻索国际雇佣兵组织红蝎子头目姚涛的下落,未果,不想却鬼使神差地遇上他师父郑安国的老战友,得意弟子徐铁应,经徐铁应介绍,他顺利地加盟血兰花组织,从此展开职业杀手的生涯,根本就不是考入中文大学,毕业后留港发展的优秀青年才俊。 “不错,文涛,你是当代的优秀青年。”蒋先生称赞武文涛两句后,郑重地道:“好,文涛,把你的地址告诉我,我马上派车来接你。” 三个小时后,武文涛登上一架私人商务飞机,恒太集团的老总蒋先生确实非常的富有,去以外的城市办事或者游玩,坐的是他私人的商务客机,几乎能赶得上国家的领导人了。 商务飞机的机舱虽然比较狭窄,载客量也极其有限,但生活设施还是相当齐全的,会客厅,休息室,酒吧,洗浴卫生间一应俱全,豪华舒适度甩民航客机的头等舱几条街,坐飞机的头等舱也好,经济舱也好,对走南闯北的炽天使武文涛来说,纯属家常便饭,但搭乘富商巨贾的私人商务飞机代步,那真还是生平头一回,他心情比较兴奋。 坐着软绵绵的真皮沙发座椅,武文涛享受着空调带来的凉意,端起面前桌上的一杯果粒橙,小啜一口,舌头舔舔两片嫩薄的嘴唇,体味着富豪的奢华生活,不由得想起贫民区那些被奸恶房地产开发商强迫拆迁的弱势老百姓,以及日益悬殊的贫富差距,越来越明显的两极分化。 千千万万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弱势老百姓,奔波劳累大半生,连套像样的房子都买不到。 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以及近年来数量愈发庞大的大学毕业生,风吹日晒,天寒地冻,朝八晚六,起早贪黑,买车买房供保险都成困难。 很多从农村到城里务工的民工,拼命地给建筑开发商盖楼房,累死累活,一年到头能挣到五万就已经算好的了,回家修房造屋倒是没问题,可是要到大城市里,那怕是最偏僻的地段买套商品房就难如上青天。 差距之大,可见一斑。 想到这些他非常关切却又无能为力的社会问题,他就异常的忧虑,郁悒,心里的兴奋登时一扫而空。 这时候,蒋先生端着一杯洋酒,姗姗地走过来,坐在武文涛对面的座位上,看着一脸忧色的武文涛,纳罕地问道:“想什么呢?小伙子,有心事吗?” “哦,没什么,蒋先生。”武文涛立时回过神儿来,向着蒋先生莞然一笑,文绉绉地道:“玩了一个多星期,担心回公司上班后,心一时收不回来,影响工作效率,蒋先生,你是知道的,现在的职场竞争力很大的。” “是的,我理解你的心情,文涛。”蒋先生面相俊朗,留着一头寸发,戴着一副进口名牌眼镜,更显得特别的精神,英气和干练,也格外的雍容闲雅,几乎看不出他已过不惑之年,只见他小啜一口酒,放下杯子,掏出一条白色手帕,斯斯文文地擦擦嘴唇,慢条斯理地道:“比起我当年,现在的大学毕业生就业压力大,工作压力更大,大学毕业生就业难已经成为一个日趋严重的社会问题。” 第478章 与朋友诉衷肠 “是的。”武文涛虽然没有念过地方普通大学,但时不时也借助拜访当年初高中同学的机会到过几所重点或一般的大学参观过,故而对大学校园生活和大学生毕业生就业难,创业更难的现状还是略知一二的,他点头道:“近年来大陆政府对教育体制进行大改革,各所高校都不同程度地扩大招生规模,高等教育日渐平民化,产业化,公民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是多了,但教学质量下降,大学生素质跟不上比往,就业难的问题也越来越明显了。” “所以你才选择到接受高等教育。”蒋先生目光饱含着欣赏和倾慕之意,望着口若悬河的武文涛,微笑道:“所以你毕业后又留港发展,是吗?” “是的。”武文涛莞然微笑着,两条细长又黑的高挑眉扬了扬,不假思索便煞有介事地道:“我虽然是一介寒儒,但是我很要强,又特别喜欢挑战,国际性的大都市,机遇与挑战并存,我留在工作眼界更开阔,见识更广博,思维更活跃,发展前景也很广阔。” 他不愧是前侦察兵英雄的得意弟子,撒起谎来真的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如果不了解他底细的话,还真察觉不出来他是军校大学生,从末念过地方普通高校。 “你真的很优秀,小伙子。”蒋先生似乎愈来愈赏识眼前这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而且气质刚烈,精明干练的帅气小伙,他稍加思虑后,微笑地望着武文涛,用关爱的口吻道:“你在东亚丰裕保险公司发展得好吗?待遇高吗?薪酬如何?可以告诉我吗?” 灵活又秀亮的眸子滴溜溜地转动着,武文涛又是莞然一笑,道:“还好,算下来,每月薪酬差不多两万五千港元,维持生活是绰绰有余的。” “薪酬还是稍微低了些,以你的学历,才智,能力,应该拿到比这更高一些的薪金。”蒋先生用右手扶了扶眼镜,眼镜后面的一双精光闪射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武文涛,目光中透露着几丝敬慕之情,他用征询的语气问道:“有没有考虑过换个空间发展啊?小伙子,我们恒太集团在开有分公司,目前业务越做越大,非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不妨考虑考虑来我们这边工作。” 在蒋先生充满期许的目光注视下,武文涛端起那杯果粒橙,小啜一口,低下头,佯装思虑片刻,而后抬起头来,淡然一笑,道:“多谢蒋先生的欣赏,我在东亚丰裕保险工作发展势头良好,待遇也不错,目前暂不打算换工作。” 其实,他已经打算到韬光养晦期间,找份体面的工作干一干,既为自己提供掩护,又可以体验平凡人的生活,还能够陶冶情操,师哥徐铁应的至友蒋先生主动向他伸出橄榄枝,他不是不乐意,而是考虑到确保杀手的身份绝对隐秘,才婉言谢绝蒋先生的美意。 “哦,真的非常遗憾。”蒋先生的面色微微一变,有点失望地叹息一声,诚恳地道:“不过没关系,我们恒太集团以及旗下所有子公司随时为你敞开大门。” “那太谢谢蒋先生喽。”武文涛欣悦地微笑道:“时机成熟的话,我还是乐意来你们这里效劳的。” “随时欢迎你加盟。”蒋先生哈哈一笑,看着武文涛微笑的时候,两边脸颊隐隐显露出的小梨涡,眼睛登时亮起来,眼神的倾慕之情比刚才更浓,他略微思忖后,侧敲旁击地问道:“小伙子,你才华横溢,人又长这么美,想必你的女朋友也一定才貌双全,秀色迷人吧?” 武文涛的脸色微微一变,低下头去,似乎不想让蒋先生看到他脸上的愁苦神色。 蒋先生怦然一惊,已经察探出武文涛曾经有过一段纯真又浪漫的爱情,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而破裂,是以一提男女感情他就黯然神伤。 歉然地微笑着,蒋先生关切又抱歉地问道:“怎么了?小伙子,我说错什么话引起了你的不快了吗?” “没有,没有。”武文涛立时抬起头来,强颜微笑着,连忙解释道:“蒋先生,你一问我女朋友,我就想起我已经有三个多月没和女朋友见面了,心里特别的想念她。” “是吗?”蒋先生心下大为惊奇,惑然地望着武文涛,激奇地道:“你们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那你女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是我高中时的同学,大学毕业后进入一家大型的跨国公司远洋集团工作,经常来往于各个不同国家。”武文涛的眸子又连转几圈,煞有介事地道:“我和他拍托好多年了,虽然离多聚少,但感情一直很牢固的。” “看来,你和你女朋友都是用情专一的人。”蒋先生莞尔一笑,脸色微微一变,透露出些许失望,他端起那杯洋酒,话头一转,道:“文涛,你好好休息吧!我还要处理一些事务,先失陪了。” 说完,他笑一笑,离座而去。 武文涛双肘支撑在面前的小桌上面,双手托住腮部,神色黯然又失落。 他是东方身手最厉害,名气最响亮,身价也最昂贵的四大杀手之一,出道三年多的时间,以狠辣残毒,干净利落,从不失手而著称,但在私底下里他却是个感情丰富的小伙子,他对蒋先生说的那些关于他女朋友的情况只有一点是真实的,他上高中的时候,的确和一个才貌双全,气宇不凡的女孩子热恋过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不是那女孩家庭出现巨大变故,被迫辍学离家出走,恐怕他早已和那女孩子比翼双飞了。 自打踏进职业杀手这个圈子以来,他时常面对死亡威胁,枪林弹雨中穿来插去,伴着一声声枪响和惨叫,一条条人命在他的枪口下陨灭,开枪杀人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找女朋友,谈恋爱似乎早就不属于干他这行人应该考虑的事,可是一旦百无聊赖,尤其是看到与他同龄的男女青年手牵着手,在林荫小道踏青的时候,他便会忍不住想起当年那段天真烂漫的中学时光,那个长得娇美可爱又才气过人的女孩子,与那女孩子邂逅时的情景不期然地浮现在他脑海里,眉如新月,眸清似水,秋波闪闪,身材高挑,美若冠玉,不可方物。 这一刻,他是多么想再见林淑娟一面,那怕只看上一眼林淑娟现在的倩影也好。 无奈自从林淑娟因为家庭出现巨大变故,迫不得已选择辍学以后,就与初恋男友武文涛渐行渐远。 第479章 劫机者 开始的那段时间,她和武文涛还经常通电话,时不时地利用电子邮箱相互写情信,当时,她还在一家咖啡厅做服务员,由于她外貌形象出众,气质不错,又特别勤快,领班,店长甚至老板都很赏识她,因此她在电话里告诉武文涛,说她现在正在一家咖啡厅打工,老板对她很好,准备等下半年新店开张后,就提她做店长,她还说她打算利用这几年打工的机会,多学点经营管理的知识,多积累点经验,准备以后自己创业当老板。 武文涛觉得她将来自主创业的理想很好,承诺一定会给她资金上的支持。 她非常的高兴,问武文涛说,马上就到高考的时间了,你打算报考哪所大学呀? 武文涛说,我爷爷是军人,爸爸曾经当过兵,师父曾是陆军学院的高才生,八十年代去东南方教训过白狼,是轰动军区的侦察兵英雄,我打算向他们学习,步他们的后尘,报考陆军学院侦察系,将来做一名特战指挥官,为国防尽一份绵薄之力。 她听说武文涛想报考军队院校,将来像她父亲一样当军人保家卫国,心里异常的高兴,因为她今生再也无法实现他的铁血梦想了,所以就把这个梦想寄托到男朋友武文涛的身上。 后来,武文涛考入陆军学院,很快就与她失去了联系,上军校那四年,武文涛曾多次尝试过利用qq和电子邮箱联系她,但她却从没有登过qq,武文涛发出过好多封电子邮件,她连一封都没有给他回过,可以说,她林淑娟等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倏忽间,一声宛如晴天霹雳的暴喝,“别动,都别动,劫机了。”夹杂着一连串咔嚓咔嚓,锵锵的拉枪机上膛的金属摩擦声,顿时将武文涛的那些甜蜜日子的回忆打断。 心脏咯噔的跳动两下,他双目瞳孔猛烈收缩,意识一个很糟糕的事实突如其来地发生了,有人要劫持蒋先生的私人商务客机。 他的右手各件反射地把裤管往上扯了扯,露出固定在小腿外侧的一把手枪,锐利的眼睛寻声看去,只见两个黑色西装,黑色面罩,身材魁拔,虎背熊腰的悍匪,像两头饿虎一样,站在会客舱中间,各人挥舞一支微型冲锋枪,扯着又粗又破的嗓门,向舱内包括蒋先生在内的七名恒太集团的高管及客户方面的代表吼道:“都给我呆着别动,飞机已经被我们控制了。” 此刻,整个会客舱内,除武文涛一人外,其余人可以说个个面如白灰,人人心胆俱寒,猝然发生的劫机事件,事先毫无半点征兆,怎能不令人愕然心惊,就连浑身是胆,身手超级强悍的武文涛也不由得惊诧不已。 两个黑衣蒙面悍匪,两支枪的黑洞洞的枪口,时而指指这个人的脑袋,时而点点那个人的额头,露在面罩外面的四只布满血丝,迸射着恶魔一样凶暴光芒的眼睛,在舱内所有人的脸上,身上滑来扫去,很令人望而生畏,浑身起栗。 悍匪甲扫视着一个个身体瑟瑟发抖,面色悚惧的人质,桀桀怪笑两声,“各位老总,各位先生,很报歉,打扰你们谈事情了,我们是黑色十月的黑色使者。” “黑色使者?”武文涛心脏又咯噔一下,不禁大为惊疑,骇异,心想:黑色十月这个神秘的组织,一向都从事绑票,勒索,走私军火,高档轿车,替恶势力干脏活等恐怖犯罪活动,今天,他们的人化装成机组人员混进蒋先生的私人商务飞机内,劫持蒋先生及一干恒太集团的高管和客户,肯定是冲着蒋先生那令人眼馋的财富来的。 他右手松开裤子,让提起来的裤管落回去,遮住那把ppk手枪,他决定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伺机而动,因为他目前还不清楚机上一共有几名黑色使者?敌情尚不明朗之前,他不能轻举妄动,毕竟他还要顾及蒋先生等人的生命安全。 只见悍匪甲晃动着手里的冲锋枪,阴沉地道:“明人不做暗事,先自我介绍一下,我黑色使者31号,这位是我的拍档,黑色使者32号。”他左手指指旁边的另一个悍匪,又道:“还有一个拍档,黑色使者33号,这会儿正在驾驶舱监督机师开飞机。” 此刻,驾驶舱内,一个体魄瘦削的黑衣蒙面人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的手枪顶着正驾驶座上的机师的脖颈,恶狠狠地道:“伙计,想活命的话,就严格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不然他的下场就是你的榜样。” 驾驶舱的角落里,歪靠着另一名机师,应该是副驾驶,白色的制式工作服染成一大片猩红,他脑袋歪向一侧,一张脸颜色如死灰,毫无生气,看得出他因为试图反抗或者不服从悍匪,结果陨命。 活着的这个机师是个中年人,面如土色,额头额角的冷汗珠子如雨点般顺脸颊扑簌簌的往下滴落,呼吸像牛一样浑厚粗浊。 黑色使者33号用枪戳两戳他的腮帮,阴森森地道:“想想你的妻儿老小,劝你听话一点,明白不?” 机师服从地点点头,袖子抹了一把下巴上的汗珠子。 “很好,我就喜欢听话肯合作的人。”黑色使者33狞笑两声,沉冷地道:“现在听我的吩咐,把飞机开往这个方向。” 他的另一手敲几下卫星导航仪的键盘,屏幕上显示出一幅飞机航线图,又用枪戳戳机师的腮帮子,一指导航仪屏幕,厉声道:“就照这个飞行。” 机师气吁吁的,嗫嚅地说了声是,双手左右开弓,扳扳这个操作杆,按按那个钮,丝毫不敢怠慢,因为他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万一有个闪失,一家人该怎么活? 第480章 黑色使者 会客厅的舱内,黑色使者31号那一双恶狼般阴险狠厉的眼睛扫视着蒋先生等人质,嘿嘿地阴笑两声,道:“各位商界的翘楚,我代表我们黑色十月组织向你们道个歉,我们黑色使者三组冒昧地来打搅各位的雅兴,请各位多多谅解,多多包涵。”他竟然把身子一躬,向在座的众位心惊胆战,噤若寒蝉的人质做了一个报歉的姿态。 武文涛的嘴角轻蔑地向下弯动弯动,鼻尖扭两扭,他最看不惯那些恶人惺惺作态的丑恶嘴脸,搞劫持绑架还给人质报歉赔礼,如此虚伪,如此荒唐,他真的很想笑。 “其实,我们黑色使者三组这次冒昧地来打扰各位,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不得已而为之。”黑色使者31号垂下右手的mp9冲锋枪,缓缓地走到一个空着沙发座位边,扫视一眼众位面色悚惧的人质后,笑呵呵地道:“别紧张,别害怕,只要各位理智一点,别做傻事,我保证各位会很安全地度过这次旅行。” 往沙发上一坐,他把右手的mp9冲锋枪横着搁在大腿上,煞有介事地道:“我想请问一下各位,你们中哪位是恒太集团的老总蒋先生?” 说话间,他恶狼般刁猾阴狠的目光扫视着在座的众位人质。 黑色使者32号的枪口始终朝向他们这边,只要他们谁人敢试图反抗,就保证谁身上立即开出几十个血窟窿。 蒋先生紧咬着下嘴唇,搁在大腿上的双手不停地抓挠着膝盖处的裤子,冷汗珠子顺着脸颊流到腮帮,看得出他心里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恐惧,此刻,正在考虑要不要站出去?他知道对方是冲着他的财富来的,站出去的话,可能他自己暂时没事,其他人十有八九会马上死,不站出去的话,可能所有人都要被对方下毒手,黑色十月这个恐怖犯罪组织他是听说过的,其恶名昭著的凶狠残忍,令人闻风丧胆。 “我再问一遍。”黑色使者31号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迸射出像恶狼要吃人时的恶毒凶光,阴沉着声音,不耐烦地道:“你们谁是恒太集团的蒋先生?”他右手刷地把搁在大腿上的mp9冲锋枪竖起来,枪口指向斜对面的一个中年男士,吓得那人身子登时抖颤得像筛糠一样,本能地用双手遮住眼睛和脸。 这一刻,一把手术刀从袖管里滑出来,滑到武文涛右手掌心,武文涛一双澄清似水的眸子里流星飞电般划过一抹杀光,黑色使者究竟有多厉害,他目前尚不清楚,但他自信以他的身手,只要瞅准时机,猝然出手,摆平眼前这两个家伙是没问题的,至于驾驶舱的那一个,暂时可以不必放在心上。 蒋先生一看对方那凶神恶煞的架式,知道对方要下毒手了,再不站出去的话,那个的客户代表就要性命不保了,他双手狠狠一捏膝盖上的肌肉,鼓起勇气,就要站起来,这时,他对面座位上的一位年轻的男士,他的秘书,冲他咳了一声嗽,挤了挤眼,然后啪地一拍沙发扶手,腾地站起来,对杀气腾腾的黑色使者31号喊道:“喂!我就是,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哦!”黑色使者31号垂下枪口,目光转向那年青秘书身上,看着对方那张白白净净的,带丝许恐惧的年青脸庞,下巴缀着的一粒粒冷汗珠子,他冷然地问道:“你就是恒太集团的老总蒋先生?” “是的。”那年青秘书舌头舔舔嘴唇,喉结胀动两下,气咻咻地说:“你要找的人是我,请不要伤害我公司的雇员和客户。” 武文涛向那年青秘书投去钦佩的一瞥,面对穷凶极恶,洪水猛兽般的悍匪,尽管畏惧,但仍然有那个胆气站出去,牺牲自我,保全其他人,很令素来敬重真英雄男子汉的英雄武文涛敬佩之至。 “你真的是蒋先生?”黑色使者31号那恶狼般的一双凶睛,恶狠狠地瞪视着自告奋勇的年青秘书,阴沉地道:“没有骗我?” “我就是恒太集团的老总蒋健民。”那年青秘书一挺胸膛,气咻咻地道:“不骗你。” “有种!”黑色使者31号冷哼一声,忽地抬起枪口,哒哒哒的一组短点射,那年青秘书,惨哼两声,猛地一个背仰,仰倒在沙发座位上。 这一刻,在座的众位人质齐齐发出呀的一声惊呼,齐齐连打两个激灵寒颤,一张张本来就惨白的脸孔刷的变得比石灰墙还要白得多。 这一刻,武文涛的双目瞳孔收缩成危险的针芒状,右手掌心里的手术刀捏得老紧,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眼神充溢着浓浓的杀气,他没想到黑色使者是如此的精明,观察力惊人,更如此的残忍狠毒,识破那年青秘书的行藏后,立马将其杀害,他忍不住想出手,但眼前不是时机,贸然行动的话,就算能一刀射中黑色使者31号,也极可能给蒋先生等人带来灭顶之灾,因为还有一个黑色使者32号。 “可是你小子在骗我。”黑色使者31号吹了吹冲锋枪枪口的青烟,瞟视着仰倒在沙发座位年青秘书的尸体,狠狠地道:“敢跟我撒谎,真是活腻味了。”目光转向其他人凶狠地扫视着,厉声道:“告诉各位,我们黑色十月组织可不是被人骗大的。” 这一刻,蒋先生的腮帮上,下巴上,豆大的冷汗珠子,一颗颗的往下滴落,嘘嘘嘘的呼吸着紧张又恐惧的空气,他没想到这帮暴徒不但残忍得令人发指,而且精明狡诈得令人咋舌,他的秘书本来挺身而出,想顶替他的身份,保护他和其他人的安全,不料被那只恶毒的狼识破,惨遭杀害。 第481章 绑架案 武文涛强按住越来越炽烈的杀机,牙齿紧咬住下嘴唇,左手紧捏着拳头,他心里开始谋划着如何以雷霆万钧之势出手解决眼前这两个暴徒,救下蒋先生等人后再去做掉驾驶舱里的那一个。 “我再问你们一遍,谁是恒太集团的老总蒋先生?”黑色使者31号那凶光灼灼的眼睛扫视着一个个胆裂魂飞的人质,刷地把垂下去的枪抬了起来,吓得他面前的一个灰西装,大肚子,秃脑壳的中年男士,像触电一样抖颤了两下肥胖的身体。 “提醒各位商界大咖一句。”一旁,久久没发话的黑色使者32号用他那沉厚又冰冷的声音道:“我老大的脾气和耐心都不好,你可要理智一点,不要惹他发怒大开条戒呀!” 肥厚的手掌抹了一把肥滚滚的脸颊上的冷汗,那大肚子中年男士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伸出抖抖索索,又粗又大的手,肥实的像腊肠的手指指向蒋先生,战战兢兢地道:“他…他…他…就是…就是…蒋…蒋…蒋…蒋先生。” 早就想站出去的蒋先生猛地一咬牙,双手狠狠一拍大腿,从沙发座位上弹起来,朗声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你终于肯站出来了,蒋先生。”黑色使者31号目光转向蒋先生,恶狼般的棱芒射到蒋先生那沧桑又带几分惧色的脸上,阴沉地笑道:“你要早亮明身份的话,这个小白领也不会送命了。”他眼睛向旁边仰躺在沙发上的那年青秘书的尸体斜了斜,叹息道:“蒋先生,说真的,你的架子跟你的身家一样大,不动用点非常的手段,还真是见不着你呀!”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蒋先生也不再怯懦了,事情到这个田地,懦夫更是死得快,况且他对那些暴徒的价值还很大,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因此,他索性跟对方冷眼对峙,“为什么要劫持我的私人飞机?” “好大的勇气,蒋先生,我真没看出来,你不但很有财富,还是条汉子。”黑色使者31号呵呵一笑,“别急,你请先坐一会儿,等我慢慢向你交代。”他伸出强劲有力的左手一把将蒋先生推回座位上,然后转向那个站出来指明蒋先生身份的大肚子中年男士,呵呵地笑道:“谢谢你,先生,请坐下。” 大肚子中年男士倒抽两口凉气,抹了两把脸颊,额头上的冷汗珠子,规规矩矩坐了回去,仍然嘘嘘嘘的吐着凉气。 “对了,忘了请教一下先生。”黑色使者31号把右手的枪垂下去,彬彬有礼地向刚刚松口气的大肚子中年男士问道:“您是哪的商界大鳄?” “我是恒太集团的总裁助理。”大胆子中年男人带着无比羞怯,愧怍的眼神瞄了蒋先生一眼,肥厚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嗫嚅道:“还兼职蒋先生的商业投资顾问。” “哦!原来是个高级打工的。”黑色使者31号嘿嘿一笑,眼中猛不丁地闪射出灼灼逼人的杀光,冷厉地道:“那你对我们已经没用了。”他刷地抬起mp9冲锋枪,哒哒哒,那中年男人身体剧烈搐动几下,大冬瓜似的脑袋歪向一侧,一动不动地瘫软在沙发座位上了。 “你,你这个禽兽。”蒋先生猛地从座位上蹦起来,指着凶神恶煞般的黑色使者31号,眼红脖子粗地喝问道:“为什么杀死他?” “别激动嘛!坐下,蒋先生。”黑色使者欺近两步,伸出强劲有力的左手,一把将怒愤填膺的蒋先生推回座位上,呼地吹了一口枪口冒出的青烟,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另外六名吓得浑身哆嗦的人质,嘿嘿地笑道:“放心,各位,你们都是我的财神爷,我不但不会伤害你们,还要好好的保护你们。” 这一刻,武文涛又捏紧了右手掌心的手术刀,他瞟了一眼刚刚被杀的那个大肚子中年男人,嘴角撇了撇,想出手的念心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最看不起那种贪生怕死,背叛出卖朋友的小人,那大肚子中年男人在蒋先生的公司里身居要职,为了保命,不惜出卖赏识他,重用他的老板,死了根本不值得他同情,刚才那个仗义牺牲自己,舍命掩护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老板的年青秘书才是他炽天使钦敬的真汉子。 “蒋先生,实话告诉你,老子最恨这种忘恩负义,背叛自己老大,出卖自己老板的反骨仔。”黑色使者31号用枪指指死在沙发座位上的那大肚子中年男人的尸体,接着他看看一脸愤怒的蒋先生,嘿嘿笑道:“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呀!我帮你清理门户,你不该骂我呀!” “说吧!你们黑色十月为什么要劫持我的私人飞机?”蒋先生喘着愤怒的粗气,眼红脖子粗地质问道。 “实话告诉你吧!蒋先生,我们黑色十月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黑色使者31号桀桀怪笑道:“本组织与的亚当将军建立了长期的合作关系。” “原来你们是在为亚当做事?”蒋先生错愕地望着黑色使者31号,他简直难以置信,臭名昭著的恐怖犯罪组织黑色十月,竟然被的两大毒枭之一的亚当集团罗致。 这一刻,武文涛也大为惊骇,真正惦记上蒋先生的财富的黑恶势力居然是另一毒枭组织亚当集团。 不用问,他就能猜测得出,亚当集团肯定缺钱了,想绑架蒋先生以及蒋先生的客户,勒索一笔巨款充当军费开支,这几年,亚当,森顿,这两大的毒枭集团为争夺天下,没少大动干戈,争战杀伐,亚当的军队敌不过森顿的军队,生产,供应,销售的市场被森顿集团占去多一半,夹缝里生存的亚当集团想东山再起,打败森顿集团,但军费缺乏,不得不搞这样一些偷鸡摸狗的无耻手段,而黑色十月组织又跟财大气粗,欺行霸市的森顿集团结下梁子,正好与亚当集团臭味相投,共同对抗森顿集团,这就是为什么上次他渗透进森顿集团的地盘上,摧毁森顿集团,森顿的军队和那些战略资源公司的雇佣兵把他炽天使误当成是黑色十月的黑色使者的原因。 “不错。”黑色使者31号嘿嘿地笑道:“我们组织已跟亚当将军达成协议,一起对抗森顿集团,生意的利润归我们组织一半,现在亚当将军要我们组织为他训练一万人的军队,经费紧缺,不得不向你借上个三到五亿,但你却不给你老同学一个面子,他就只好请我们组织出马,来请你去一趟了。” 第482章 义胆除魔(一) “你是说这架飞机正在飞往亚当集团?”坐在另一边的武文涛突然发话问道,他准备把黑色使者31号吸引到他跟前来,然后寻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解决掉。 黑色使者31号一怔,然后朝旁边的黑色使者32号使使眼色,黑色使者32号会意地一点头,转向武文涛欺过去,他欺近武文涛跟前,用枪指着武文涛的脑袋,寒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东亚丰裕保险公司销售部的副经理。”武文涛眼角余光射在对方手里的mp9冲锋枪上面,故意颤抖着身子,畏怯地道:“你们要把我…和…蒋总他…他们…怎么样?” 看着眼前这个吓得浑身发抖的小白脸,黑色使者32号心里就没了戒备的念头,他垂下枪口,冷笑道:“不想把你们怎么样,只想请你们去亚当将军那里小住几天,你只要打电话通知你们东亚丰裕保险公司出点钱给亚当将军,你就可以回去了。” “钱不是问题,钱不是问题。”武文涛装作长吐一口冷气,慢慢地抬起右手臂,要去擦额头的样子。 黑色使者32号当然没把看似文弱得像公司白领的武文涛放在眼里,只当这吓坏了的小白脸要去擦脸上的冷汗,冷不防武文涛的右手猛地朝他一抡,一道寒光忽闪一下,消失他脖子间,他脖子登时一痛,右手的枪还没举得起来,武文涛刺棱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左手一把捏他握枪的右手腕,狠力一拧,mp9冲锋枪脱手掉落到地下,右手狠狠地封住他的衣领。 这一下变故仓猝已极,满以为自己已经掌控局面的黑色使者31号毫无防备,大惊失色,抬起枪口就要打,但武文涛左手揪住黑色使者32号的胸襟,腾出右手拔出隐藏在右大腿外侧的ppk手枪,顶住黑色使者32号的太阳穴,对黑色使者31号厉喝道:“别乱动,小心你同伙的脑袋瓜开花。” 此时,黑色使者32号的脖子上插着一把手术刀,大量的鲜血涌出来,染红了胸前的白衬衣,他戴着三孔面罩,看不清他脸上表情,眼孔外面的两只眼睛已看不见凶光,渐渐泛出死鱼肚子一样凄惨的灰白,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嘎嘎的怪响声,露在外面的嘴巴歪曲着,痛苦地翕动着。 由于黑色使者32号是背对着黑色使者31号,因此,黑色使者31号看不见他的同伴的脖子上插着一把小刀,已经奄奄一息了,他不敢轻举妄动,举着mp9冲锋枪,瞪圆一双凶恶的眼睛,打量着躲在他同伴身体后的武文涛,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蒋先生的客户,丰裕保险公司的销售部副经理。”武文涛的两只清亮的眸子迸射出风刀霜剑似的寒芒,与凶光灼灼的对方展开对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黑色使者31号诧愕地道:“一个公司白领绝不可能有这么精强的身手?” “你不相信?”武文涛冷哼一声,这时,黑色使者32号的瞳孔完全扩散,双目充满毫无生气的灰白,脑袋颓然无力的歪向一旁,魁伟的身子像骨头散了架那般瘫软下去,武文涛赶紧用力将这厮往起一提,让这厮的脑袋搁在他左肩膀上,他右手的枪顶住这厮的后脑勺,冷笑着向黑色使者31号道:“告诉你,我当过特种兵。” “什么?”黑色使者31号一惊,射出惊疑的目光,照在武文涛那张清秀俊美的脸庞上,讶然道:“你是陆军特种兵出身?” “不错。”武文涛冷峻地微笑一下,凛然地道:“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放下枪,劝你的另外一个同伙也放下枪,我保证让你们兄弟仨安全地跳伞离开,否则的话,哼!” “你认为这可能吗?”黑色使者稍事犹豫后,冷硬地问道。 “我认为可能。”武文涛冷然地道。 “凭什么?” “凭你同伴这条命。” 这时,黑色使者32号脖子里涌出的血流到了武文涛左边肩膀上,染红了武文涛的衣襟,武文涛用枪戳了戳这厮的后脑勺,向黑色使者31号冷厉地道:“我说话算话,只要你马上悬崖勒马,我包你们兄弟仨安全跳伞离开。” 黑色使者31号在h国当特种兵的时候就见识过特种兵的身手,眼前这个特种兵出身的白领有多厉害,他已经看得出来,他同伴可是y国特种部队的高手,三两下就给这白领制住,由此可见这白领绝对是曾经的特种兵王者,跟恁般强悍可怕的对手较量,他几乎没有胜算,更何况,对方已制住他同伴,他更是投鼠忌器,现在他只有一个办法可行了。 他把枪口朝蒋先生脑袋一指,狠狠地向武文涛道:“蒋先生应该跟你私交不错吧?我想你不愿看到他有个三长两短吧?” 武文涛知道对方要以蒋先生来要挟他,脸色刷的一变,“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黑色使者枪口指着蒋先生脑袋,目光却一直没有从武文涛脸上离开,他知道对方是个顶级作战高手,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克敌制胜的空隙,只要他稍一疏神,以对方的速度和枪法,用不着一秒就能打爆他的脑袋。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了,你要用蒋先生来换你同伴的命。”武文涛十分在乎蒋先生的安危,没绝对把握的前提下,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错。”黑色使者31号嘿嘿地道。 “好,咱俩一起把手里的枪的丢掉。”武文涛右手上的ppk手枪从黑色使者32号的后脑勺上移开,伸向右边,松开枪柄,食指勾住扳机护圈,挂着ppk手枪,向对方展示一下,“怎么样?” “好,可以。”黑色使者的眼珠子狡狯地转了两圈,爽快地把mp9冲锋枪丢到脚下,迅即一脚踢开,他的后腰还插着一支sigp226手枪,只是没有上膛。 第483章 义胆除魔(二) 右手食指松开扳机护圈,手枪咕咚的一声掉到地下,武文涛坚起右手掌,向七米开外的黑色使者31号呵呵一笑,道:“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同伴已经死了。” 左手从黑色使者32号胸前衣襟上一松,黑色使者32号那软绵绵的尸体贴着武文涛的身体滑溜下去。 “啊!”黑色使者31号一看俯躺在武文涛脚跟前一动不动的同伴,一双眼珠子瞬间红得像烧红的两颗钢球,发出一声摧心剖肝的狂吼,右手反后撩开西服后下脚,拔出那支sigp226手枪。 与此同时,武文涛刺棱一个侧滚翻,抄起地上的ppk手枪。 黑色使者31号喀地拉套筒将p226手枪上膛,双手向前送出枪口。 但武文涛的枪先响了,噗,一颗子弹命中黑色使者31号的左胸,这厮闷哼一声,身子跌跌撞撞地倒退着,手里的枪也砰地响了一声,啾的一声,掠过武文涛的头上方,武文涛连眉毛也不皱皱,砰砰砰的连开三枪,黑色使者31号摇晃着魁实的身体,哇的惨嚎一声,仰倒在地上,脑袋向一边歪去,露在外面的一双血红眼睛刹那间变灰白。 驾驶舱内,黑色使者33号听见枪声后,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不像是他同伴在处决不听话,不肯合作的人质,立下离开副驾驶座位,凑近门跟前,凝神察听会客舱方向的动静。 武文涛从地下弹起来,冲着惊魂未定的几名人质喊道:“快,去休息舱躲躲。” 几名刚刚从鬼门关逃出来的人质惊叫着,慌手慌脚,连滚带爬地向休息舱逃去,唯有蒋先生没有动,他捡起那支冲锋枪,对正在搜黑色使者31号尸身的武文涛豪气地道:“小伙子,好样的,我跟你一起去拼命。” 武文涛从黑色使者31号尸体的裤兜里搜出一部手机,转过脸,诧然地望着手里拿着枪,神色豪迈的蒋先生,“你会用枪。” “十五年前,我是空军上士。”蒋先生拔下mp9冲锋枪的弹匣,检查一下弹药后,又把弹匣插回去,动作虽然有些生涩,但至于让武文涛看得出来这位富商确实是从空军里走出来的。 “很好。”武文涛抓起黑色使者31号尸体手上的手枪,“走,去会会另一个黑色使者。” 驾驶舱内,黑色使者33号似乎很不放心,但又不能贸然离开,担心一走那机师会搞鬼,他掏出手机,拔通一个同伙的电话,可手机里传来忙音,没人接听,他又拨通另一个同伴的电话,听筒内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喂!33号,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这边很好。”黑色使者33号感觉到电话那头声音不大像他的同伴,有点疑心,想了想,问道:“对了,31号,刚才我听见你那边有枪声,有惊叫声,怎么回事?” “哦!刚刚有两个活腻味了的家伙想反抗,被我给处决了,现在局面又控制住了。” 武文涛躲在门口一侧,对着手机忽悠黑色使者33号,“放心吧!伙计,蒋先生还在我们手里。” “那就好。”黑色使者33号挂断电话,刚转过身来,一只大拳头猛不丁地劈面袭来,那个机师竟然乘他打电话,注意力转开的空档,悄然地离开座位,摸到他背后发动偷袭。 他急忙把头一侧,对方的那记重拳砰地捶到他脸颊上,打得脑袋一歪,重重地碰到驾驶舱门上,发出咚的一声沉响。 一把拉开舱门,武文涛闪身进入隔在驾驶舱与会客舱之间的酒吧舱内,锐利的目光随着枪口左右上下移动,酒吧舱内的地上,座位上,桌子上,横倒竖歪着四五具黑西装保安和白衣服务人员的尸体。 武文涛只看了看地下的躺的两具黑衣保镖的尸体,见每具尸体的前脖子被切开了一条深长的血口子,他蹲在其中一具尸体跟前,对跟在他身后举枪警戒的蒋先生道:“他们是被人用刀突然从背后偷袭而死的,看来黑色使者确实只有三个人,他们都是扮成你的私人保镖混进来的。” “都怪我太大意,引狼入室。”蒋先生自怨自艾地道。 “蒋先生,没猜错的话,三个黑色使者是你最近招聘的私人保镖?”武文涛问道。 “是的,是我半个月前新聘用的保镖。”蒋先生失落地叹息道:“没想到他们是黑色十月组织安插进来的黑色使者。” “看来,黑色十月这个组织很不简单。”武文涛站起来,右手举着手枪,慢慢地穿过酒吧舱,进入通往驾驶舱的甬道内,甬道两边是几间存放行李的小舱,蒋先生在他后头紧跟着。 驾驶舱内,机师连续几记重拳捶打在黑色使者33号的脸颊上,打得这家伙头昏目眩,一时间竟无还手之力,他一只手掐住这家伙后颈,另一只手去夺这家伙手里的手枪。 这家伙左手丢掉手枪,肘尖狠狠地在机师小腹上连撞好几下,对方负痛之下,掐住他后颈项的手劲力一松,他乘机扭过身子来,左手中食二指照对方的腋窝猛戳了两下,头用力一甩,挣开对方掐在他颈项上的手,但对方的另一只手仍然紧紧捏住他持枪的右手腕,他左手奋力一把将对方推得身子往后一仰,一个倒退,他乘机用左手拿住对方抓住他右手手腕的那只手臂,狠狠一扭,对方吃痛之下,手臂劲力登时松软,他右手狠力挣脱开来,枪口正要朝向对方扣扳机,但对方也起了拼命的决心,猛地扑到他身上,额头重重地撞到他鼻梁上,他立时鼻血长流,五味杂阵,泪水迷糊了双眼。 此刻,武文涛已摸到驾驶舱门外,听见门内传来扑腾扑腾的厮打声,他立马反应过来,是机师和另一名黑色使者干上了,他左手冲紧跟在他身后的蒋先生打了一个手势,蒋先生会意地打开机舱甬道一侧的一扇门,躲进行李间内。 第484章 义胆除魔(三) 武文涛右手上的sigp226手枪贴在胸前,左手搭上驾驶舱门上的扶手,这时,门内传来咚咚咚,嗵嗵嗵的响声,显然是有人的脑袋和身体在撞击舱门,他慢慢地抟动着扶手。 驾驶舱内,那机师拼命之心大起,抱着黑色使者33号的腰,狠命地推,黑色使者33号的后背和后脑勺不时地撞到舱门上,撞得这厮头昏眼花,一时间,毫无还击之力,他急煞了眼,也顾不得伤害了机师后无人驾驶飞机会有什么后果了,砰地扣响了右手上的手枪,命中那机师的左大腿,死命抱着他腰杆一双铁箍般的大手臂立时松脱开来,他左手乘机在那机师胸前奋力推了一把,右手的枪口抵在那机师小腹上就狠狠地扣动了扳机。 呼哧呼哧的狂喘着粗气,黑色使者33号挥袖子抹了抹眼泪和鼻血,刚想喘歇片刻,蓦然间,身后的舱门被人从外边拉开,他急忙转过身来,看见门口外边,一个身材纤巧瘦溜,身上衣服染血的陌生人在他眼前晃了晃,迅即刺溜一下向后倒下去,手里握着一把手枪,他立即反应过来,来者不是他的同伴,他条件反射地抬起右手上的枪,但对方身子还没倒到地下,枪就先响了。 砰,黑色使者33号腹部飙出一股血箭,魁伟的身躯歪歪斜斜倒退一步,武文涛的背部扑通的一声撞到地上,右手的枪对着身体晃晃悠悠的对方,砰砰砰的急促射击,黑色使者33号身上连中数弹,摇摇晃晃地栽倒在刚刚被他杀死的那机师尸体上,没想到,刚才他俩还扭打成一团,亡命肉搏,转脸他俩就死在一起。 武文涛翻身一骨碌爬起来,进入驾驶舱内,见到刚刚被他击毙的黑色使者33号的尸体下面压着一具白色制服的尸体,眉头微微一皱,目光转向旁边,角落里又歪坐着一具白色制服的尸体,他的眉头紧紧地绷起来。 两名机师都给暴徒杀害了,飞机无人操纵,处于自动驾驶状态。 这时,蒋先生也进入驾驶舱内,喊了几声两名机师的名字,武文涛向他耸耸肩膀,摇摇头,叹息道:“甭喊了,他们已经死了,现在只能靠我们两个门外汉来搞定这飞机了。” “你会开飞机?”蒋先生诧异地望着正在挽袖子,跃跃欲试的武文涛。 “在军队的时候学过驾驶武装直升机,战斗机,虽然技术不咋样,但证还是考到手的。”武文涛煞有介事地说完,指指那三具尸体,对蒋先生道:“先生,麻烦你把他们的尸体拖走。” “看来现在只能靠你了,小伙子。”蒋先生弯腰掀开黑色使者33号的尸体,把俯躺着机师的尸体翻过来,双手抓住尸体肩膀胳膊,往驾驶舱外拖。 武文涛坐在正驾驶座上,戴上耳麦,看看仪表盘,飞机正在三万英尺以上的高空中飞行。 他用手擦擦导航仪屏幕上的血迹后,右手搭上操纵盘,准备试着鼓捣飞机几下,找找感觉,因为他有好些年没有碰过飞机了,以前玩过武装直升机,战机,后来也开过几次民用直升机,如今第一次摆弄这种小型客机,不知感觉如何? 他往前一推操纵盘,机头猛地向下一俯,机身朝下方倾伏,他又往后一拉操纵盘,机头忽地朝起一扬,机身登时向上方翘起来,等飞机刚刚恢复平稳飞行状态,他又往左一摆操纵盘,机身猛不丁地向左一个倾斜,他嘿嘿一笑,手望右侧一扳操纵盘,机身又立马向右首来一个大倾斜。 机身颠来倒去如汪洋内的一叶小舟,休息舱内的躲灾祸的几个家伙随着颠簸的机身东摇西晃,人人跌跌撞撞,个个磕磕碰碰,会客舱,酒吧舱里的几具尸体也没闲着,有的在地上滑过去,滑过去,有的从桌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下,有的在沙发上左一偏右一斜,桌上,茶几上,吧台上,柜子架子上的东东西西,事事物物,稀里哗啦地一团糟。 武文涛嘻嘻哈哈的笑起来,左手掏出他随身携带的一部军用智能手机,边搜寻这架私人商务飞机的资料,边尝试着按按这操作钮,扳扳那操作杆,尽快地熟悉这架飞机。 鼻青脸肿的蒋先生顾不着拖尸体了,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拿起耳麦,气咻咻地向武文涛问道:“怎么样?小伙子,搞得定吗?” “勉强凑合吧!”武文涛扭过头,看见蒋先生那模样,忍不住嬉皮笑脸地道:“看来我这三脚猫的技术没让你蒋总少吃苦头?” “别耍宝了,小伙子,想想下面该怎么办?” 第485章 充当机师 蒋先生看着屏幕上图文信息和移动着光标,焦急地说道:“我们马上就进入领空了,军方的雷达应该已经监测到我们的飞机了。” “那更好。”武文涛哈哈一笑,随即正二八经地道:“蒋先生,你当过空军,对飞机的驾驶操纵也应该略懂一二吧?” “虽然我是地勤人员,但还是懂得那么一点点。”蒋先生戴上耳麦,双手开始拨动飞机通讯设备的操作键盘按钮,恢复被劫机暴徒关掉的通讯系统。 “蒋先生,你试着与t国机场塔台取得联系,说明情况,把这架飞机的型号告诉他们,请他们找一个资深的机师来。”武文涛一本正经地道:“我也只是勉强会开这架飞机,为了保证降落的时候更安全些,我须要有一名资深的机师来通过电话指导我。” “我明白。”蒋先生点点头,这时,通讯设备显示屏上嘟嘟嘟的闪烁着图文和数字信息,他欣喜地一拍大腿,叫道:“好了。”他嘀嘀嗒嗒的拨动几下操作按钮,片刻后,他收到从曼谷机场塔台发出来的信号。 他与机场塔台取得联系,说明情况后,机场方面同意他们的飞机降落,并叫机场武装特警,医护人员,消防人员,维修技术人员做好应急准备。 “小伙子,先等一下,指导你的机师马上就到。”蒋先生从头上取下耳麦,长吐一口气,掏出手帕,擦着脸上的汗水,血污,气咻咻的,感激地向武文涛说道:“小伙子,这次真是全靠你呀!不然,我可就…唉!” “那你该怎么谢我?”武文涛嘿嘿地笑道。 “回头打五百万美金到你银行户头上,如何?”蒋先生很正经地表示要重金酬谢武文涛。 “好,够爽快。”武文涛哈哈一笑,左手冲蒋先生一竖大拇指,话头忽然一转,凝重地问道:“蒋先生,有件我一直想不明白,亚当集团是怎么惦记上你的财富的?” “哦!亚当是我在国外念高中时候的同班同学,毕业后的这些年我们一直有联系,交情相当不错,但我一直不知道他在地区创建了王国,只道他在从事合法的玉石,柚木等生意。”蒋先生正想把他和另一大毒枭亚当的恩恩怨怨向武文涛和盘托出,这时,曼谷机场塔台发来信息,要找的资深机师已到。 “703,703,我是一级飞行员猜察,能听见我说话吗?”曼谷机场塔台里,一个满脸沧桑的中年男机师站在控制台跟前,拿起麦克风,神情凝重地呼叫着,他还有身边的几名机场的主管,特警指挥官,值班的航管人员的眼睛紧紧盯住雷达显示屏幕上移动着光标。 武文涛两道剑眉微微扬起,咧开两片薄唇欣喜地微笑一下,对着嘴边的麦克风说道:“我是703,我是703,收到”。 “好。”猜察看着控制台上的那一排雷达,通讯,气象监测显示屏和风向,气压仪表,对着手里的话筒,慎重地问道:“703号机飞行员,你以前开过武装直升机和战斗机?” “几年前,在军队服役的时候学开过武直和战斗机。”武文涛坦诚地回答:“技术水平一般,只是考到了证。” “好,有一定的基本功。”猜察释然地长吁一口气,严肃地道:“下面你开始向我报告一些飞行数据,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明白吗?” “明白,现在你是机长,我是副驾驶。”武文涛两只锐利的眼睛射出的目光,犹如两束激光,飞速地扫视着面前那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仪表盘,显示屏,留意着上面的数据变化情况。 “高度?” “三万零五百英尺。” “温度?” “xxx摄氏度。” “风力?风向?” “xxx米每秒,西北方。” “气压?” “xxx帕斯卡。” ………… 黑茫茫的,浩瀚无边的夜空中,黑蒙蒙的云雾中间,蒋先生的703号私人商务飞机犹如一只孤单的大鱼那般在万丈深渊中穿行着,机身上那一排排透射出灯光的舷窗,像一只只明亮的眼睛,为这寂静,冰冷而又暗黑的夜空,平添了几丝生气。 第486章 暗夜撞见怪事 街道边,武文涛独自坐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一张美如冠玉的脸庞冷峭如寒冰,一双丹凤眼闪射出寒星似的熠熠神光,加之一袭黑色战术皮制风衣,战术长裤,作战靴,凛然生威,酷劲十足,令人不敢逼视。 右手将一根胡萝卜喂进嘴巴,喀吱一声咬掉一大截,扑哧扑哧的咀嚼几下就咽进肚里去,随即把剩下的大半截胡萝卜浸入左手上的奶茶杯里,来回地搅动着。 昏黄的灯光照射在他那冰酷的俊秀脸庞上,寒气夹杂英气,悄悄地向四周扩散,使这冰冷的黑夜透出一股淡淡的肃杀之气。 时值子夜,街道上行人寥寥,车辆稀稀落落,呈现出一片冷寂,萧瑟,阴郁和压抑的气氛。 机警地东顾一眼,又盼一眸,他刚要把蘸满奶汁的半截胡萝卜塞进嘴里,倏忽间,左首传来一连串光脚板踏地的吧哒声,间夹着女人的娇喘声,痛苦的闷哼声。 紧接着又是一阵轿车疾驰的马达轰鸣声,脚步声,闷哼声,马达声由远及近。 胡萝卜停在嘴巴跟前,武文涛心中一动,扭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长发蓬乱,衣衫不整的女子,双手捂着腹部,佝偻着身体,病病歪歪地朝他这边奔来。 那女人渐行渐近,痛苦的呻吟声,急促的喘气声越来越大,武文涛心头大是惊奇,睁圆双眼,借助灰暗的灯光,仔细一看,那女人的肚子鼓胀得像水桶一样大,一看就知道是个孕妇。 奇怪,深更半夜的,这个孕妇不呆在家里好好体息,调养身体,一个人挺着个大肚子,跑到大街上来溜达什么,难道她一点不担心自己着凉,担心肚子里的孩子?难道她的丈夫嫌弃她,不关心爱护,照顾体贴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成?抑或她神经不正常? 武文涛正自疑惑间,骤急的马达声破空传入耳鼓,他惕然心惊,循声望去,右首的街口转角处拐出来一辆轿车,飞也似地奔他这边驶来,哐镗一下金铁碰击的巨响声,那辆轿车与停靠在街道边的一辆皮车撞在一起,玻璃碎裂声乒乒乓乓的响成一片。 车窗内探出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孔,恶声恶气地冲那身怀六甲的女人吼道:“臭女人,你给我站住。” “救命啦!来人啦!救救我。” 那女人气喘吁吁地呼喊救命,可是夜静更深,街道上人迹罕至,她就是叫破嗓子,也没人应。 “臭女人,少他麻麻的大喊大叫,快给我站住。” 车门被人狠狠地推开了,咣地撞在那辆皮卡的车体上,钻出一个五大三粗,面目凶悍的黑衣大汉,他气狠狠地碰上车门,硬生生地从两辆车的中间挤出身子来,指着那女人暴烈地道:“臭女人,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武文涛心头慢慢生出恻隐之情,忍不住想出手阻止那个大汉,但考虑到这可能是个家庭暴力事件,他又不是司法或警务人员,自然不便插手人家夫妻间的矛盾冲突,再说,这是在m市,他一个观光旅游的人,有那个必要去淌人家的浑水吗?于是他索性不动声色,静观事态演变。 这时,那女人蹒跚地从他跟前经过,他用怜悯,同情和好奇的目光朝那女人瞥了一两眼,那女人身穿一件医院的淡黄色产妇服,一看就知道是刚从医院妇产科里跑出来的。 那女人猛不丁地停住脚步,回过身子,朝武文涛望了望,武文涛方才看真切她的脸,是个女人,年纪不过二十多,爪子脸,柳叶眉,大眼睛,颇有几分姿色,尽管她满脸惶恐,惊慌之色。 那绝望无助的眼神仿佛在乞求武文涛能出手救助,甫一碰触到那女人的目光,武文涛的恻隐之心登时无比的强烈,不禁要站出来阻止那个大汉,但顾虑到自己是赴m市旅游观光的游客,又不是司法或警务人员,不便去插手人家的家庭暴力事件,是以他强行压抑住侠义心肠,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 “先生,求求你救救我。”那女人向武文涛讨救。 武文涛心中一动,终于确定那女人不是他心目中讨厌又鄙视的佣奴,而是同祖同宗的同胞,他腾地站起来,又一次忍不住要出手相助。 “臭女人,想找人帮你是不是?告诉你,这是在f国,量你也跑不出我们黑煞的手掌心。” 那黑衣恶汉气势汹汹地逼近前来,那女人慌忙转过身去,一溜歪斜地跑了几步,拐进旁边一条巷子里,眼看着她举步维艰,求救无门,武文涛咬咬嘴唇,皱皱眉头,心一横,正要站出来拦住那恶汉,恰在这时,那恶汉从他跟前经过,走出几步后猛地刹住身形,回过头,凶光灼灼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武文涛,恶狠狠地道:“该死的,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滚蛋,是不是想挨揍哇?” 胸中的怒火冲腾而起,武文涛的目芒瞬间变得凌厉冷凛之极,有如冰刀霜剑,直照那壮汉的凶悍脸面孔之上。 带煞的目光逼得那厮下意识地倒退两步,瞅了瞅那女人逃逸而去的小巷子,又瞪了武文涛一眼,伸手入怀拔出一支伯莱塔m9手枪,哗喀一声上膛后,凶巴巴地向武文涛叱道:“你等着,看老子回头怎么收拾你。” 说完,他擎着手枪,杀气腾腾地冲进那条巷子,追那女人去了。 武文涛一看这情势,知道那孕妇今天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再不出手相救的话,势必是一尸两命的惨厉结局。 他怜悯心肠大起,侠义仁心也随之而萌发,格地一咬牙,愤愤地将手里的奶茶杯摔在地上,怒骂一声:“麻麻的,欺软怕硬。” 尾随那恶汉走进那条狭窄的巷子。 第487章 恶汉与孕妇 自那恶汉拔枪的那一刻起,他已断定那家伙是当地的暴徒,根本不是那女人的丈夫,因此这不是什么家庭暴力事件,尽管他目前尚不清楚那孕妇的身份,为什么会遭致暴徒追杀?但他断然决定挺身而出,拔刀相助。 海外的炎黄子孙遭遇蛮夷欺压凌辱,他曾为陆军特种兵之王,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窄巷的尽头是一间大仓库,卷闸门端巧敞开着,那女人走投无路之下,只好跑了进去,那恶汉尾追着她进入仓库内,武文涛跟在后头,黑亮的眸子里闪动着无比愤怒的光芒,那女人的哭喊声,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宰割着他的心脏。 那女人怀了孕,挺着个大肚子,跑起路来病病歪歪的,光脚板突然踩到了地面上的一块油污,脚下刺溜一滑,她打了一趔趄,扑通一声沉响,重重地倾倒在地下。 “臭女人,这回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那恶汉歪斜着一张大嘴巴,狞笑着,露出恶鬼一般的凶相,缓缓地朝那女人欺过去。 “别过来,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开枪啦。” 那女人从皮包里摸出一支小巧的手枪,朝步步紧逼的恶汉一指,只不过,她握枪的双手抖抖索索,像抽筋一样。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那恶汉条件反射地伸右手去怀内摸刚刚插进枪套的手枪,一看那女人根本不会用枪,心里顿时放松了,缩回要去拔枪的手,一脸的狞笑,一步一步朝那女人欺去。 那女人抖抖索索的双手,显然不会用枪,手又颤抖得那么厉害,就算真的开枪也不大可能打得准,那恶汉才这么夷然无惧。 “王八蛋,你去死吧。” 那女人被逼急煞了眼,一抠扳机,枪却没有响,也没有子弹射出去,她又连铮铮铮地抠了几下扳机,枪仍然没有响,那恶汉毫发无损,看得出,她在惊慌加惶恐之下,忘记了给手枪上膛。 “开枪打我呀,臭女人,来呀!开枪啦。”那恶汉左手啪啪地拍打两下胸膛,狞笑道:“来呀,打这儿啦,大爷就站在你的面前哩,你就尽管开枪打呀。” 那女人绝望放下ppk手枪,在空前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之下,艰难地向后挪动着身子,声嘶力竭地向那恶汉哀求道:“求求你别过来,别伤害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我求求你啦,放过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呀!” 那恶汉毫不动情,欺到那女人跟前,嘿嘿地笑道:“怎么不开枪啦?臭女人,你不是要大爷去死吗?” 桀桀怪笑两声,他瞅了一眼那女人微微起伏的大肚子,右手亮出一把m9军刀,朝那女人晃两晃,面孔上的横肉剧烈地抽动着,形态狞厉又凶恶之极。 摧心剖肝的哭喊声,阴险狠恶的狞笑声,听在武文涛耳里像刀子在扎他心窝一样,心头怒火愈烧愈旺,杀机直冲顶门,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不期然地加快步速,飞快地向巷子尽头的仓库赶去。 “不识好歹,大爷是来帮你的,没有想伤害你和你肚子的孩子。”那恶汉晃动着锋利无比,寒气森森的m9军刀,皮笑肉不笑地道:“别费力气了,我看你还是乖乖地呆着吧,让大爷来帮你做破腹产,生出的小杂种可能会更聪明一些。” 凶光灼灼的牛卵眼睛迫注在那女人涨鼓鼓的水桶肚子上面,他翕动着粗糙的厚嘴唇,露出一口犬齿交错的黄牙,右手臂忽地抡起军刀,作势欲刺落,眼看那女人就要惨遭破腹开膛之厄了。 千钧一发之际,背后霍地伸过来一只钢瓜似的巧手,一把捏住他持刀的右手腕,他登时觉得腕骨痛如生折,整条手臂又酸又软,刀子镗啷一声脱手掉落到地下。 他心头大惊,转头看去,因过度惊骇紧张而猛然收缩的瞳孔中映现出一张寒酷又俊秀的脸庞,一双杀光暴射的丹凤眼,之前被他恶言侮辱威胁过的那个人,此刻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面前。 骇然之下,他张开血盆大口,大声骂道:“麻麻的,该死的,你他麻麻的想找…” 死字还没出说出来,武文涛左手掣电般叉住他那粗实的脖子,右手将一根纤细的胡萝卜插进他那张血盆大口,迅即一巴掌拍去。 他喉咙登时发出连串咳咳的怪响,粗壮的身躯颤颤巍巍,大脑袋摇摇晃晃。 武文涛左手轻轻一推他肩膀,他朝旁边重重地歪倒下去,发出咕隆的一声大响。 瞟了一眼地上还在微微抽搦着四肢的那个恶汉,武文涛哂笑道:“尝尝咱爷们的胡萝卜素吧。” 蓦在此刻,仓库外面响起一片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显然有好几个强壮的男人正朝这里赶来,紧接着传来一个粗大的叫喊声:“快,那女人在仓库里,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武文涛知道更多的暴徒追来了,杀机和恨意有如骤雨那般陡然炽烈,当即决计狠狠地教训一下这帮视生命如草芥的家伙。 “一群不知死活,不知廉耻的走狗,今天碰上了你武大爷,看我不把你们打个落花流水,屁滚尿落。” 他嘴里骂着狠话,拾起那女人丢在地上的ppk手枪,拔掉弹匣检视一眼后又迅速装进插槽,嚓地拉套筒上膛,随即又从那女人的皮挎包里翻出两只备用弹匣。 就在此时,一条黑衣汉子冒冒失失地闯进仓库内,挥舞着手枪,向身后的几个同伙大喊道:“在这儿呢,那女人在这儿,快上,抓住她。” “找死。”武文涛俊目中闪过一抹杀光,右手刷地一甩枪口,砰地一枪打过去,那家伙像杀猪似的尖嚎一声,打了两个旋儿,倒在地上翻爬打滚。 “下辈子做太监吧!” 武文涛嘿嘿一笑,枪口一摆,第二个黑衣汉子刚冲进门内,还没来得看清仓库内情状,胸膛就噗噗的爆开两朵血红大花,扑腾一声仰倒在地上,双脚向上撅起老高,姿态好不滑稽。 更多的黑衣大汉杀进仓库内,好几支枪一齐打响,子弹啾啾的擦着武文涛的耳边掠过,流弹打得金属器皿物事铛铛直响。 第488章 义胆救孕妇(一) 武文涛一个利落的闪身躲到一堆杂物后侧,向那女人大喊道:“喂!你还不赶快跑,想留下来吃子弹吗?” 那女人朝四周扫视一眼,没有看见仓库的后门,心里又急又怕,愣在原地尖声哭叫着。 两发子弹带着啾啾的尖厉啸声,掠过她的头顶,强劲而灼热的弹道气浪刮得她长发四散飘飞,头皮痛如火炙。 “真想找死。”武文涛赶紧从掩蔽物后侧闪出来,右手砰砰地开枪压制敌人,左手闪电般按住那女人脑袋将她的身子压低。 一个壮汉边打枪边朝这边逼近,武文涛冷笑一声:“后半辈当瘸子吧!” 他枪口往下一压,一枪击中那家伙右大腿,那家伙身子猛地一个趔趄,咕咚一声就歪倒在地下,双手抱住大腿,号叫声像狼嚎一般。 枪口闪电也似地朝右后方一甩,他两枪打去,一扇铁门的锁子铛铛的溅起几朵火星儿,锁子登时碎成几块,他左手拍了拍那女人的脑袋,大声喊道:“快,快起来,到内屋里去。” 那女人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下,爬起来就一溜歪斜地朝那扇门跑过去,几发子弹夹风带火地掠过她脸颊和头顶,打在金属墙体上面,铮铮的火星乱溅。 一个壮汉干脆站直身子,举起m9手枪,追着移动中的那女人射击,子弹打在那女人身前身后的地面上,飞扬起一块块水泥碎屑。 武文涛猛地长身而起,右手枪口快逾流星赶月,往十点钟方位一指,伴随着砰的一声枪响,那家伙脑袋猛地向后一甩。 旁边的另一个壮汉立即掉过枪口,正要向武文涛射击,说得迟,那时快,武文涛迅疾一摆枪口,一发子弹击中那厮跟前的一只空油漆罐,镗的一下响,那只空油漆罐飞了起来,不偏不倚地砸在那厮脸上,那厮发出哎哟一声嚎叫,甩动着鼻血长流的脑袋,重重地歪倒在地下。 武文涛枪口往左下方一压,那个大腿中弹瘫痪在地的家伙狼嚎一样的号叫声戛然而止。 他侧身翻了个滚,躲到左边的大堆叉车板后面,几发子弹呼啸而来,棒棒的飞扬起一块块木屑。 嚓嚓咔咔地给ppk手枪换上新弹匣,他探出半边脸,瞥眼间,右前方摆放了一溜拉大塑料涂料桶。 他的眸子立时闪闪发亮,有了好主意,便在此刻,两发子弹尖啸而来,他赶紧缩回头,一大块飞起的碎木打在他额头上,皮肉痛得像鞭子抽。 他顾不上理会皮肉之苦,猛地一个侧身翻滚,卧倒出枪射击,两枪将一个大涂料桶射穿两个孔,稀溜溜的黑色涂料,潺潺的涌出来,很快就泼洒了一地,正迅速地向更大范围漫延扩散。 他腾起跃起身子,噔噔的两个箭步,像脱弦飞矢,蹿出好几米远,以工程机械,木箱,叉车板,油桶,杂物为掩蔽的三个壮汉向他举起枪,刚要射击,突然间,他身子朝后滑倒下去,迅即顺着一地的涂料刺溜一下滑出去。 三个家伙登时傻了眼,齐齐张大眼睛和嘴巴。 疾速滑行之中,他猛地往右侧转身子,从一堆叉车板旁边擦过去,叉车板后侧蹲着一个壮汉,惊叫一声,慌忙调转枪口,说得迟,那时快,他枪口一挥,砰,那家伙闷哼一声,扑了个狗啃泥。 身子继续向前滑行,他身子朝左侧翻转,从一台搅拌机旁边掠过去,一个家伙手忙脚乱地向他举起枪,然而他出手更快,一枪命中那家伙的脑袋。 十一点钟方位,五条黑衣汉子刚刚蹿出来,武文涛左手一扬,砰砰砰的几枪打去,当先一人惨嗥一声,胸膛连中两弹,扑下去就抽搐着四肢,另外四个人慌忙躲进旁边一堵矮墙后面。 武文涛径直奔那堵矮墙蹿过去,矮墙另一面靠着一张方桌,他灵机一动,枪口一压就砰砰两枪打断方桌的一只脚,哗啦的一声,方桌歪塌在地下,他几个箭步蹿上去,左脚在桌面狠狠一点,飞身跃起来,扑向矮墙中间的玻璃窗户。 砰嘣一下暴响,他身子撞破玻璃窗户,穿了过去,在矮墙这一面的空中翻了一个漂亮的空心跟头,落地之时变成蹲姿,面朝敌人的方位。 四条黑衣汉子挤在矮墙这一面的墙脚,头顶乒乒乓乓的落下一大蓬碎玻璃夹杂着烂木块,打在他们头上脸上,噼噼啪啪直响,他们惊叫着,扭动着身子,慌忙操起枪就要向武文涛射击。 可惜武文涛出枪速度比闪电迅雷还要快,左手枪口左右摆动几下,伴随砰砰砰的急促射击声的是飞溅的凄红血花,那四个倒霉蛋惨呼哀号着,摇晃着他们那魁伟的身躯,腾腾的歪倒下去,人压着人。 “真是一群好哥们啦,死了还要牢牢抱成一团。” 武文涛嗤嗤一笑,迅即从地下跃起身子,径直奔女人逃走的那扇铁门蹿过去。 沉重又急促的脚步声纷至沓来,一大群黑衣汉子冲进仓库内,个个人高马大,人人形态悍野。 仓库里间,那女人仰在地上,叫苦连天,水桶大的肚子一下涨起,一下缩回去,她向直奔她过来的武文涛哀求道:“先生,求你帮帮我,我快要生了。” “什么?你要生了?” 第489章 义胆救孕妇(二) 武文涛立时傻了眼,看着那女人的大肚子剧烈地起起伏伏,显然,孩子等不及马上就要出胎了。 他顾不上犹豫,只得硬着头皮上去充当接生的护士。 将那女人抱到一堆杂物箱后侧,平放在地上,狠狠一咬牙,一把扯掉她的裤子,对她大声喊道:“好了,我准备好了,开始用力吧。” 那女人痛苦尖叫着,双手撑在地上,撅起上身,拼命地用力,眼睛,眉毛,鼻子,嘴巴扭曲挤压成一团,一张原本娇美的脸蛋扭曲得变了形状,散发着香水脂粉味的汗珠子一颗一颗的往下滚。 武文涛脸色一时红,一时白,说不出是羞涩还是尴尬,他堂堂一个前陆军特种兵之王,身手强悍之极,技艺超凡入圣,生平久经战阵杀伐,无数次喋血生死,想不到今天却要为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女人接生,可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渐渐地他的手摸到了一件湿漉漉,圆滚滚的东西,他心中一动,定睛一瞧,一颗小脑袋正慢慢地钻了出来。 他心头一喜,向那女人催促道:“用力呀,女士,再加把劲,宝宝就要出来啦。” 蓦地里,铁门咣当一下被人从外边撞开了,冲进来一个面孔狞厉的黑衣汉子。 武文涛连看都没看一眼,右手迅捷地抓起ppk手枪,向侧后方一甩手,那突然闯入打扰他接生的恶汉惨嚎一声,抛掉他的枪,委顿在地上。 这时,内间仓库一侧门口又涌入好几个黑衣汉子,武文涛退掉空弹匣,把空仓挂机的ppk手枪夹在右脚膝弯处,左手托住已经挤出上半身的婴儿脑袋,右手摸出最后一只弹匣装入插槽。 “臭女人,原来你找了帮手。”一个恶汉边开枪,边朝这边逼近,武文涛嚓地将枪重新上膛,急如星火地把右手臂望前一送,那家伙杀猪一般的尖嚎着,双手捂住脖子,身形歪歪斜斜地向一边打着转子。 “再用力一点啦,女士,你很就快要当妈妈啦。” 武文涛边大声催促那女人用点力,边砰砰地开枪压制敌人,一粒粒热气腾腾的弹壳,叮叮的跳出来,落到那女人剧烈起伏的大肚子上面。 婴儿只剩下腿没有出来了,那女人的叫唤声几近嘶哑,汗水湿透了她的娇躯,整个人如刚从河水里爬出来的一样。 武文涛一枪击中一个长发披肩的汉子大腿外侧,那厮杀猪似的尖嚎一声,病病歪歪地移动到一台机床旁边伏下身子。 一个身材肥胖矮墩,半边脑袋光秃,形态丑陋又十分滑稽的眼镜男手持一支银白色沙漠之鹰12.7毫米手枪,低头弯腰地在各种物事间拐过来,转过去。 他就是m市只手遮天的枭霸托马斯.派恩,绰号拦路虎,他在那个小腹中弹倒地呻吟的汉子旁边停下来,嘿嘿的怪笑一声,随即伏下身子,以那负伤汉子的身体为掩体,支撑着握枪的双手,嗵嗵的向武文涛这边射击。 大口径的子弹轰得武文涛身旁的杂物碎屑飞扬。 双手肘支撑在那汉子的腹部上,拦路虎每开一枪,那汉子的身体就要猛烈颤动一下,枪口剧烈晃荡,拦路虎气急败坏地吼道:“我靠,动什么动,害我瞄不准。” 那汉子呻吟着,有气无力地道:“老大,我肚子好痛啊。” “麻麻的,我叫你别影响我的准头。” 拦路虎把枪口往那汉子胸膛一戳,随即响起一下闷沉枪声,那汉子魁伟又孱弱的身子猛地一颤,寂然不动了。 “这下肚子不痛了吧?子弹比药更有疗效。” 他气哼哼地说完,又把双手支在那汉子的尸身上,接着向武文涛射击。 “快点啦,再加一把力呀,女士。” 武文涛瞅了一眼即将彻底脱出娘胎的婴儿,便在此刻,一发子弹啾地擦过他右边耳际,灼热而锐利的弹道劲气刮得他耳朵像火烫一般。 他痛苦地皱了皱眉毛,咧了一下嘴巴,目似利箭,一眼瞥见两点钟方位有个拖着马尾辫子的大汉正露出半边身子向他开枪,他右手枪口掣电也似地冲右首摆动了一下,那家伙发出呜的一下惨哼,抛掉手枪,捂住脖子,晃荡着那条难看的马尾辫子,跌跌撞撞地往一边转倒下去。 “该死的,来世换个好发型吧,老子看着你那马尾辫子就来气。” 武文涛厌恶地撇了一下嘴巴,目光转向那女人,焦急道:“女士,拜托拜托,你再使点劲好啦。” 那女人一口玉牙咬得格格直响,汗淋淋的额角一股股青筋胀得像一条条蚯蚓,她一张扭曲变形的美丽脸蛋儿红里透白,猛地一挺上身,一声清脆而浑厚的啼哭声传入了武文涛耳鼓。 “呀!”武文涛带煞的双眼登时闪闪发亮,左手托起一个热气腾腾,湿漉漉的婴儿,欣喜地喊道:“出来啦,女士,孩子生出来了,恭喜你呀,你当妈妈了。” 那女人没有丝毫喜悦之意,上身颓然地瘫软下去,呼哧呼哧的喘粗气,红里透白的脸蛋泛出病态的苍白,她已是衰疲之极,孱弱之极。 哇哇的啼哭声几乎湮没了砰砰的枪声,刚打娘胎里出来的婴儿蠕动着白嫩嫩的小手小脚,一根弯弯曲曲的脐带连接在这小东西的肚脐眼之上。 武文涛剑眉皱了皱,托着那婴儿,往后面挪了挪身子,砰地一枪打断那根拖拖扯扯,粘粘腻腻的脐带,然后解下围在脖间的黑色网状战术围内,迅速地裹在那婴儿柔嫩的身体上。 这时,那个拦路虎为沙漠之鹰手枪换上新弹匣,指挥着两个黑衣大汉向这边逼近。 武文涛无暇去察看那女人的身体状况,把婴儿往她怀里一放,举起ppk手枪只打了一枪,就听得锵的一声,手枪空仓挂机,他心急火燎地嗔道:什么破玩艺儿嘛,真搞不懂,邦德怎么喜欢用这破玩艺儿拯救世界?” 敌人越迫越近,他将空枪塞进风衣兜,一把抱起那女人和婴儿,低头弯腰朝仓库后门奔去。 子弹发出嗖嗖的尖啸声,他身边的物事被打得火星迸射,碎屑飞溅。 第490章 势力 他出了仓库后门,左脚反向后边一勾一踹,哐当一声碰上铁门,瞥眼间,街对面有一间大门敞开的厂房,他眉毛一扬,心头大喜,抱着那女人和婴儿穿过眼前这条狭窄的街道,进入对面的厂房内。 “该死的,你们这群笨蛋,蠢货,连一个怀孕的女人都摆不平,真的白养着你们了。” 那拦路虎瞪圆一双细长的画眉眼,左手啪地一巴掌掴在手下一个光头大汉的脸上,打得那家伙身子打了个趔趄,差点儿栽倒。 那光头汉子捂住红肿的脸,期期艾艾地解释道:“老大…不…不是我们无能,是…是那婊…女人…” “少找借口。”拦路虎咣地一脚踢在另一个卷头发汉子的屁股上,右手一挥手枪,冲手下那帮人气狠狠地嘶吼道:“还不赶快给我去追,麻麻的,一群饭桶,气死我了。” 进入厂房内,武文涛寻得一只长方形大木箱,掀开盖子,说了声:“先呆一会儿,别出声啊!” 他就将那女人和婴儿一起放进去,随手扣上箱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会憋死这一大一小的,他连忙把盖揭开,可是婴儿啼哭声在黑夜里格外的响亮,似乎在刻意召唤那些搜寻的暴徒。 武文涛走了两步,婴儿的哭叫声令他不禁一阵揪心,他咬咬下唇,搓搓双手,立马又转身过去,把那女人从箱子里抱出来,靠在墙角,然后刺啦一下撕开她胸前衣襟,她尖叫一声,条件反射地用手扯过衣襟去挡。 武文涛一看之下,心里立时发痒,脸颊刷的绯红,然而非常时刻,情势危急,他已无法顾忌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伦理,把那婴儿放到那女人怀里,小东西立时停住哭叫,尽情地吮吸着母亲的乳汁。 武文涛心头稍感宽慰,眉毛刚刚舒张开,这时,外面传来一个粗哑的吼声:“在那儿,那女人在那儿。” “该死的,纠缠不休,看你武大爷怎么收拾你们。” 武文涛的怒火几乎透胸而出,他右手臂抖了两抖,袖筒内滑出两把锋锐无比的碳钢手术刀片,他要去给那些穷追不舍的暴徒放血了。 两个黑衣汉子冒冒失失地闯入厂房内,各人手端一支伯莱塔m9手枪,枪口东一指,西一点,表情有些紧张,有些悚惕。 其中一个山羊胡汉子悻悻地道:“奇怪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刚才我明明听见哭声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另一个马脸汉子嘿嘿地道:“怎么?冠猜,你小子是不是想当爸爸啦?听不得婴儿的哭叫声。” 山羊胡汉子的凶睛一瞪,悻然道:“去你的,你才想当爸爸呢,我说,伙计,你那么喜欢妞,哥明天给你找一个。” 马脸汉子呸了一声,喃喃地道:“我才不想呢,生出来的都是杂种。” 山羊胡汉子咧开两片又脏又厚的嘴唇,龇着一口黑牙,嘻嘻的淫笑道:“皮肤很白的哟!” 两个家伙正兀自唠嗑流氓话题,蓦地里,前方闪出一条幽灵似的瘦削人影,他们两人齐齐骇然变色,惊慌中,还没来得掉转枪口。 只见那人影左右两手扬了扬,嗖嗖,噗噗,金刃破风声,利器戳穿肉体声,夹杂两声低沉的闷哼,那两个家伙抛掉手里的枪,各人捂住脖子,打着旋儿,歪倒下去,其中一个踢弹几下双脚,就寂然不动了。 门口又冲进来一个高头大马的家伙,正是拦路虎,那瘦削人影一闪一晃,便即消失在几堆纸箱中间。 拦路虎举起沙漠之鹰手枪,嗵嗵的两枪打去,碎屑如雪片飞舞,除了打烂两个纸箱外,什么也没打中。 “人到哪儿去了呢?” 镜片后面的两只细长的画眉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大,拦路虎气得跺了跺脚,俯首一看脚边躺着的两具手下人的尸身,见每具尸身的脖间插着一把手术刀,他登时傻了眼,外科医生的手术刀竟然被人拿来当暗器使用。 倏忽间,斜刺里闪出一条鬼魅般的人影,一眨眼就已欺近他身侧,他立马转身枪口还没举起来,突地觉得右手腕一紧,手枪给一只并不粗大却格外强劲有力的手夺了过去。 他定神一看,一个面色冷酷,目光像尖刀一样冰冷锋利的人,有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他跟前,正用他的银白色沙漠之鹰手枪对着他的脑门。 武文涛冷如冰霜地道:“,不想脑袋炸开花的话,就乖一点,别耍花招。” 拦路虎一怔,眼珠子狡黠地转动几圈,随即脸上翻露出奸诈的笑容,面对大口径的沙漠之鹰毫无惧怕之意,反而咂咂舌头,耸耸肩,嘿嘿的怪笑道:“好厉害的身手哇!帅哥,一口气干掉我十几个手下。” 曾为陆军特种兵精英的武文涛双目射出无比愤怒的火光,枪口朝向拦路虎那宽大的额头点了点,厉声喝道:“老实交待,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那孕妇?” “干嘛那么凶吗?”枪口就戳到额头上了,拦路虎仍然毫无惧色,嬉皮笑脸地道:“我说,你拿枪的姿势真帅呆了,比你们的那个谁呀?” 他右手抓抓腮帮上的胡子茬,想了想,嬉皮笑脸地道:“周润发,发哥还要帅,麻烦你给我签个名,合个影好吗?” “少他妈扯淡。”武文涛猛地跨前一步,用枪口戳了一下拦路虎的额头,气狠狠地道:“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叫你这颗斗大的脑袋炸开花。” “住嘴。”拦路虎猛地一瞪眼睛,暴吼道:“该死的,别对我大喊大叫。” 武文涛不期然地后退一步,枪口仍然稳稳地指着对方额头。 “当真啦?”拦路虎耸耸肩,摊摊手,又恢复起嬉皮笑脸:“说真的,你的手术刀真给力,轻轻松松就秒杀我两个手下,比电影里的厉害多啦。” “你觉得很奇怪吗?” “你真让我大开眼戒,你一个外科大夫竟然有这么厉害的身手和枪法,不如你跟着我干,保证你有花不完的美钞,睡不完的美眉。” “少废话,谁跟你们这些不知廉耻的家伙当下手,老子是堂堂的正人君子。” 第491章 老大 “你好不识抬举,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找了多少的麻烦?” “那又怎么样?”武文涛冷哼一声,愤激地道:“老子今天就是要给你们这些下流卑劣的家伙一点儿教训,让你们长点儿记性。” “干嘛要给我扯政治呀?”拦路虎耸耸肩,咂咂舌头,闪着狡狯光芒的眼睛望着一脸怒色的武文涛,奸笑道:“我是个生意人,只想跟你谈交易,不想跟你扯不着边的政治。” 武文涛没工夫和拦路虎磨嘴皮子,刚想一枪轰烂那厮的脑袋瓜,然后走人,蓦然,耳边响起无数双皮靴踏地的脚步声,门外冲进来好几条凶神恶煞的黑衣汉子。 “麻麻的,找死。” 武文涛掣电般掉转枪口,向涌进门口里边的一个黑衣汉子一扣扳机,枪竟然没有响,那个黑衣汉子吓得赶忙退了出去。 武文涛大吃一惊,又连扣两下扳机,枪还是没响,不由大为惊疑,看看手里的枪,又转向拦路虎,只见拦路虎一脸得意的微笑,闪着狡狯和嘲弄光芒的眼睛看着他,“别费力气了。” 拦路虎嘎嘎的怪笑两声,指了指武文涛手里的沙漠之鹰手枪,得意地道:“我的枪装有指纹识别仪,没有我的指纹,你是打不开保险的,枪法再好也是白搭呀!我的神枪手。” 武文涛又惊又奇怪,仔细一瞧枪身,果不其然,枪的保险钮部位装着一个蓝色的指纹指别仪。 “怎么样?这个创意独出心裁吧?”拦路虎怪声怪气地笑着,扬扬得意地调侃道:“这样先进的设计,既安全,保险,防止走火,又降低了犯罪率,怎么样?我的聪明才智够高吧?” 那几个黑衣汉子叽里呱啦地嚷叫着,又冲了进来。 武文涛无暇去听拦路虎耍宝,气狠狠地倒转枪柄,嗙地一枪柄砸在拦路虎的后颈上,拦路虎闷哼一声,轰然栽倒下去。 抛掉沙漠之鹰手枪,武文涛转身就跑,拦路虎翻爬起来,没有去管痛得够呛的后颈窝,右手利索撩开右脚裤腿,拔出一支银白色瓦尔特手枪,边向低头弯腰蛇行状奔跑的武文涛开枪,边气急败坏地朝手下人吼道:“快给我追,杀了他,麻麻的,一群笨猪。” 七八支手枪和冲锋枪一齐打响,厂房内真的是子弹乱飞,火星四射,枪声像放爆竹一样。 武文涛那纤巧瘦削的身子左一闪,右一挪,东一转,西一绕,利用堆码成山的纸箱,叉车板,杂物的掩护,躲过密集的钢铁暴雨,奔到那女人跟前,俯身抱起那女人和婴儿,跑了几米后,面前是一堵墙壁。 他左看右瞧,没有发现后门,此刻,暴徒们正鼓噪着,嚷闹着,追上来了。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子弹又没了,形势万分危急,他不由得心急火燎,疾首蹙额,突然间,他目光一转,左前方有一道虚掩的铁门。 情急之下,他索性向那道铁门蹿上去,子弹追着他屁股后面打,身后和两侧沙飞石走,跳弹啾啾的乱蹦,随时就有中弹流血毙命的危险。 他左脚哐当一声踢开那道铁门,眼前摆着无数级楼梯,他眼睛登时闪闪发亮,紧绷的眉毛舒张开来。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跨上楼梯就往上面蹿,几乎是一步两级梯子地往前跨着步子,他没有察觉到,他每跨过两级水泥梯子就会滴下来几滴猩红的鲜血,从一楼跑上二楼,一路留下一长串斑斑点点的鲜血,他似乎中弹受了伤。 二楼车间的铁门已上了锁,他使劲地连踹两脚,一点作用都没有,进不去,他气急地一跺脚,这时,后面响起好几双皮靴的大脚在水泥梯子上面踩踏的声音。 他只得顺着楼梯往三楼上跑,突然间,他左手碰到那女人的后脑勺,触到一股黏黏糊糊的温热液体,怀里的女人似乎没有了动静,像装满沙石的大麻袋一样沉。 他觉得很不对劲,在楼梯转角处刹住身形,仔细一看,那女人额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细小的血洞,他知道,那女人给流弹击穿了,死了。 “女士,你真苦命,孩子刚出生,还没尝过做母亲的乐趣,就这么死于非命。” 武文涛发出几声哀叹,心里一阵悲凄。 他将那女人的尸体轻轻地靠在墙角,用无比同情,无比怜悯,无比遗憾的目光看向那女人那一张死灰色的脸蛋,那双光彩尽失,毫无生气的眼睛。 后面的脚步声嚷闹声越来越大,甚至传来了追兵们粗重的喘气声,他没时间磨蹭了,咬咬下嘴唇,迅即起身就走。 对这个陌生的女人,他已是仁至义尽。 刚跨过两步水泥梯,耳边突然传来婴儿的清脆明亮的啼哭声,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动着他那颗热诚善良的心,他急忙刹住身形,扭头一看那女人尸体怀里的婴儿,小东西正踢弹着两只白嫩嫩,胖乎乎的小脚。 这一刻,潜藏的父性被激发了出来,他两道剑眉皱了皱,果断地折返回去,一把从那女尸身上抱起婴儿,说了声:“小东西,让我们一起亡命天涯吧!” 三楼车间的铁门也是紧闭着的,他只好朝楼顶上逃。 “给我上,今天非干掉他不可。” 拦路虎左手揉着发痛的后颈窝,右手挥舞着沙漠之鹰手枪,指挥着七名手下,追上了二楼。 咣当地一脚踹开一扇铁门,武文涛怀抱婴儿,飞也似地在天台上蹿下跳,跑不出多远,突然刹住脚步,他的眼前矗立着一栋十几层高的居民楼,与他所处的天台边沿隔着一条约莫两米宽的巷道,去路顿时被这道鸿沟阻住了。 第492章 孩子安全,孕妇却死了 他来回扫视几眼对面,见斜对面有一道玻璃窗内亮着灯光,他灵机一动,决定飞身跃过去,撞破那道窗户,尽管间隔两米宽,他完全有把握倚仗精妙的少林轻身术,跨过这道鸿沟。 就在此刻,背后又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无数人的叫嚷声,一个黑衣汉子逼近他身后十米之处,向他举起一支银色伯莱塔92f手枪,得意地笑道:“看你还能往哪儿……” 逃字还没挤出齿缝,武文涛猛然一拧腰身,右手刷的一声就甩出了那支打空的ppk手枪,啪一声,砸中了那黑衣汉子额头,那厮闷哼一声,重重地仰跌下去,昏厥了过去。 “看来这破玩艺儿还是蛮给力的嘛,怪不得邦德喜欢用它来拯救世界。” 武文涛呵呵一笑,箭步飞蹿上前,俯身从那家伙手里抓过那支银白色伯莱塔92f手枪,又从那家伙腰间皮套内取出一只备用弹匣。 蓦在此刻,咻咻咻,几发子弹从他头上空掠了过去,拦路虎率领另外六个手下追到了天台上。 武文涛俊目中又闪现出杀光,刷地一抬右手的枪,砰砰两枪打去,拦路虎弯腰向一侧跑了几步,他的子弹打偏了,而拦路虎也躲进了天台中央巨大的霓虹灯后面。 六个黑衣汉子也跟着跑过去,躲进霓虹灯后面,他们以此为掩体,从英文字母的缝隙间探出枪口,向武文涛射击。 武文涛右腿跪在地面,瞄准一个红光闪耀的字母,一枪打去,噼叭一下暴响,彩灯爆炸,火花四下迸射,躲在后面的黑衣汉子立即发出哇哇的尖叫声,显然是给火花灼伤了脸。 “怎么样?放烟花好玩吗?” 武文涛得意地笑着,又一枪打中一个绿光闪闪的大字母,仿佛空中绽放的礼炮烟花,飞溅起大蓬火花,又是一声怪声怪气的号叫,又有一个倒霉蛋给火花烫伤了脸。 他如法炮制,连续开了好几枪,打爆了好几个大字母,几个黑衣汉子全给四散乱飞的火花灼伤了脸,火力登时中断。 他嘿嘿一笑,乘机一跃而起,把婴儿塞进风衣内,用左臂紧搂在怀里,然后转身飞跑几步,临近天台边沿之时,借助冲力猛一蹬双脚,嗖地纵起身形,如颗出膛的炮弹,直奔对面亮灯的窗户轰去,砰嘣一下暴响,他那如钢铸的身子撞破窗户,落进屋内,碎玻璃纷纷掉落,乒乒乓乓响成一大片。 落地双腿跪在地上,他摇晃两脑袋,甩掉头上的碎屑物,起身面向窗外,一看,霓虹灯只剩下四个字母是亮着的了。 拦路虎从霓虹灯后面跳出来,远远地瞪着武文涛,气得脖子胀得似乎比树腰还粗,眼珠子险些突出眼眶来,眉毛几乎翻到了额头上。 “去你麻麻的,该死的。” 武文涛大声骂完这句后,挑逗地向那拦路虎撇撇嘴,随即转身而去。 这时,他才留意到这间屋内的情状,沙发上,一对青年男女正拥抱在一起,她们用无比惊骇的目光望着他,一台大屏幕液晶电视里,播放着男女床上抱摔的激情游戏,难怪刚才外面的枪火烟花再热闹也没有引起他们一对的注意。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慢慢享受吧!拜拜。“ 向那对神色愕然的男女露了个歉然的微笑,武文涛转身拉开房门,扬长而去。 拦路虎气得狠狠跺了跺脚,反手一枪打爆一个字母,哧嚓的一声,飞溅起一大片火花,烫得他手下一个汉子哎哟地叫了一声。 他算是出了一下心头的窝囊气,那噼里啪啦飞溅的火花,似乎在嘲笑他和他手下的人都是一群蠢蛋。 楼道上,武文涛边走边撩开风衣,一看,婴儿正睁大眼睛望着他,咧开两片红嫩的小嘴唇,在向他笑哩,似乎在夸赞他的功夫好俊。 心头一阵欣喜,他用右手轻轻一摸那婴儿又细又嫩又光滑的脸蛋,呵呵笑道:“小东西,枪林弹雨的,你还笑得出来,看得出,你将来肯定又是一个魔鬼战兵。” 出了这栋居民楼,他在纵横交错的街巷间,东兜西转,不知穿过了几条街,拐入一道脏兮兮,破破旧旧的小巷,来到一家当地人开的廉价旅店里,花了二十,开了一个单间。 店主人是个中年妇女,见武文涛一个大老爷们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感到惊奇无比,问他,先生,这孩子是你的吗? “不是。”武文涛一怔,想了想,改口道:“不过,算是吧!是我从公交车上拣来的。” 店主当然相信武文涛的谎话,当下热诚地问道:“先生,这孩子还没喂奶吧?” 武文涛一愣,这才意识到婴儿只吃了两口奶,他妈就死了,这会儿,肚子肯定是饿着的,当下又掏出十元,递给那店主人,请求道:“大妈,麻烦你一下,给孩子兑一瓶奶好不。” 店主人一听武文涛亲切地叫她大妈,心头大悦,一脸喜色地把钱塞回到武文涛手里,诚挚地道:“小伙子,大家都是同胞,相互帮衬是应该的嘛,这钱你拿着,奶粉奶瓶我家有现成的,我这去拿给你的宝宝用。” “那太谢谢你了,大妈。” 武文涛冰冷的心立时热烫起来,暗里慨叹:要是我们广大海外同胞团结起来的话,要是祖国更强盛一点的话,算什么?敢跟我们人叫板,一群杂碎嘛! 在店主的热心帮助下,他喂饱那婴儿后,开了房,歇息了几个小时,天就亮了,他退房辞别那为人热忱的店主大妈,带着婴儿走在大街上,过往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看到他一个大男人,怀抱一个婴儿,纷纷向他投来无比惊奇的目光。 他只是个来执行任务的杀手佣兵,也是个观光度假的游客,当然不会收养这个婴儿,因为他是个单身,身份也不允许他这么做,于是,他决定把这婴儿交给政府或者民间的孤儿院。 倏然间,他背心一阵发紧,太阳穴骤急地跳动起来。 第493章 遭遇特工 不好,一定有人暗中跟踪我。 超级灵敏的直觉突然向他发出警报,附近潜伏着危险。 他双眼闪烁着警惕的光芒,东扫一眼,西掠一眼,瞥见左首十点钟方向,一百多米外,天桥上,有个黑风衣,墨镜打扮的精壮男人正用望远镜观察着他。 这家伙肯定是冲着我和这孩子来的。 他当即决定先找个地方避一下,必要时,下狠手干掉那家伙。 于是他奔向右首一家影剧院而去,天桥上那个黑风衣男人放下望远镜,一扯右边衣领,对着衣领上的微型电台的麦克风说了句什么,然后顺着天桥一端的梯子,飞快地走下来,尾随着他后边,与他拉开百米距离。 黑风衣男人有着棱角分明的脸庞,墨镜后面是寒光闪闪,杀气腾腾,酷似虎鹰一样猛厉的眼睛,加之苍劲有力的步履,一看就不是善类。 武文涛一路健步如飞,心里估摸着那家伙是什么来头?是跟昨晚那彪暴徒一伙的吗?不过,看他那身行头,似乎与那些暴徒不是一路人,可他为什么要跟踪我?是受人雇佣来杀我的佣兵,还是来找我寻仇的仇人?抑或也是冲着这婴儿来的? 他心里有如云山雾罩,分不清东西。 他是当今东方最神秘,最厉辣的职业杀手,杀人如麻,仇家无数,可是他做交易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仇家就是要向他索仇,也不知道他人究竟是谁?更不清楚他的行踪呀? 大清早,影剧院刚刚开门,还没有营业,工作人员也没来上班,只有几个上年纪的大叔大妈挥舞着扫帚和拖把,忙不迭地打扫卫生,因此,影剧院里外人烟寥寥,冷冷清清。 他钻入一间电影放映厅,疾步穿过座位中间的过道,拐进右首的一道门,里面是卫生间里,他不假思索就进入女厕所内,反手关上门。 右边是一溜拉单元间,他挑了最里头靠墙的一间,推门进去,掀开马桶盖,哗啦啦地冲水后,双脚踩在马桶池边沿,准备在这里暂避一会儿。 他料定那黑风衣男人肯定会找到这里来,必须做好厮杀的准备,于是他打算把婴儿藏到安全的位置。 仰头一望天花板上的气窗,他灵机一动,踮起脚尖,正要伸右手去掀开气窗盖子,把婴儿暂时藏进去。 突然间,咕咚,噼叭,两下响,他低头一看,腰间的银白色伯莱塔92f手枪掉进马桶池里,给水浸透了。 “该死,担心什么来什么。” 他气得眉毛一翻,跳下来,将婴儿放在马桶边的墙脚,柔声道:“小东西,乖,先委屈你在这儿呆片刻。” 从马桶池里捞出湿淋淋的伯莱塔92f手枪,他扳开墙边的储物箱盖,动作娴熟地把枪折散成几大块,摊放在箱盖上面,然后掏出一根手帕,快速地擦拭着零件上的水渍。 黑风衣男人已走进影剧院的大门,向门口打扫卫生的中年妇人亮出证件,“我是警务人员,看到一个身穿黑皮风衣,带着一个婴儿的男人吗?” 中年妇人很配合地指了指大厅东侧的一间影厅。 “谢谢。” 黑风衣男人右手撩开风衣的前襟,握住胁间的枪柄,直奔那间影厅而去。 武文涛已将枪支零件擦干,正飞快地把一颗颗子弹摁入弹匣供弹口。 黑风衣男人推开影厅玻璃门,狠狠一把撩开门帘,气势汹汹地进入影厅内。 武文涛嚓嚓咔咔的组装着枪支,灵巧的双手东一拉,西一推,上一拔,下一按,动作迅捷利索无比,边安装零部件边用嘴给枪吹着气。 黑风衣男人健步如飞地穿过走道,推门进入卫生间内,摘掉墨镜,鹰隼般的眼睛左扫右扫,左侧的女厕所,右侧的男厕所,门口上下两边都给他察看了个遍,他的目光停在了女厕所门口的地面上,模模糊糊的几只军靴的脚印引起了他的警觉。 弹匣啪地推进插槽,一支银白色伯莱塔92f手枪组装完毕,武文涛用嘴吹吹枪口后,喀地拉动枪套筒上膛,长吐一口气。 黑风衣男人闪身躲在女厕所门的右边,拔出一支银色史密斯左轮手枪,左手用一块红手帕,擦拭着又长又彪悍的枪管,故意干咳两声,寒声道:“里边的人听着,我是政府特工克鲁兹,想找你谈件事情。” 武文涛心神一凛,来的是政府特工,难道我被情报部门给盯上了?不可能吧?我做交易的时候,从不以真面目示人,除了组织的主要负责人外,没有人知道我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是干那行的,还有,我平时的行踪,除了我自己外,没有第二个人清楚,就情报部门那两把刷子,怎么可能掌握得到,难道…… 他正茫然的时候,门外那个名叫克鲁兹的特工冷厉地道:“你听着,你手里的婴儿对我们至关重要,希望你马上交给我否则的话,可别怪我对你动武。” 武文涛释然地长吐一口气,原来这个的特工也是冲他手里的婴孩而来的。 心念一转,他又觉得很奇怪,的特工怎么也惦记上了这婴儿?麻麻的,这婴儿是龙子龙孙吗?的拼了命想要杀掉他,情报部门的特工也要得到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刻,又听见门外的特工克鲁兹冷厉地叱道:“喂!我郑重地警告你,马上把婴儿交给我?保你平安无事。” 武文涛最看不惯那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丑恶嘴脸,更受不住的恶言威迫,当下怒火升腾,冷硬地道:“如果我不照办,你能咋样?” 第494章 制服特工 克鲁兹右手大拇指扳开左轮手枪的击锤,阴恻恻地道:“我劝你别给我们做对,不要为一个本不属于你的婴儿送命。” 狂言威胁,激起了武文涛的愤恨和杀机,他咯地一咬牙,抬枪对准厕所的门就扣了扳机,铮的一下金属碰击声,枪却没有响。 “该死的洋玩艺儿,关键时刻给老子掉链子。” 他气得眉毛一弯,赶紧闪身躲进旁边的单元间后侧。 哐当一声大响,门给人从外边踹开了,克鲁兹冲进来,双手端着又大又沉的史密斯左轮手枪,砰砰的两枪,打得一个单元间的三合板碎屑飞射。 武文涛俯身趴下,双脚猛蹬墙壁,刺溜一下滑出去,从那一溜拉单元间底部的空隙间穿过去,如灵蛇般巧捷。 克鲁兹迅疾掉转枪口,砰砰的几声,追着武文涛滑行的轨迹打去,子弹出中地板砖,三合板,激起一块块碎屑。 震耳的枪声宛如雷爆,惊得那婴儿哇哇的哭叫起来。 抖掉转轮里的六粒弹壳,克鲁兹左手扣着一只供弹器,迅速地把六颗子弹填进弹巢,啪的一声将转轮拍回枪身托架。 蓦在此刻,一根胡萝卜伸过去,啪地压下电灯开关闸,天花板上的日光灯陡然熄了,厕所内登时黑雾雾的一团。 克鲁兹的双眼蓦然一阵的不舒服,斜刺里,霍地扑来一条黑影,他右手刚要掉转枪口,手腕就给那黑影的手扣住了,枪口往旁边一摆,砰的一枪射穿了厕所的木质门板,一缕光线透过弹孔,照进厕所内。 两人绞在一起,噼噼啪啪地扭打成一团。 武文涛从背后扣住克鲁兹握枪的右手腕,猛力往右一扳,枪口又对着厕所门开了一枪,门又给子弹射穿了一个大窟窿,又一缕光线透了进来。 克鲁兹显然是政府最顶尖的特工,身手称得上强悍,他左手肘尖狠狠地撞击两下武文涛肋部,迅即反手绕到对方脑后,准备叉住对方后颈,但对方灵活地把头往后一仰,他无法够着,左手小臂也给对方抓了个结实。 两只手都被对方控制住了,他心急气恼之下,朝前一弯腰,脑袋猛地朝后撞去,喀的一声,他那坚硬如铁的后脑勺撞中对方的下颌。 武文涛只觉下巴骨痛得发木,双手微微一松,对方乘机挣脱左手,扭过身子,一把揪住他衣领,狠力一推,他身子被推得倒退两步,背部撞到墙壁上。 这一刹那间,借助外面透进来的几缕亮光,他眼角余光瞥见旁边的干手机,脑际闪过一道灵光,他左手一把捏住对方左手腕,右手狠力将对方握枪的右手拖到那烘手机跟前,猛地一碰开关钮,烘手机嘘嘘的运转起来。 他右手狠力往下一压,把对方的右手背凑到烘手机的出风口,灼热的风像烈火一样,炙烤着对方手背的肌肉。 克鲁兹受不住热风的烘烤,赶紧丟掉他的长管左轮手枪,狠命地用右膝盖撞击对方的腹部,对方负痛之下,手稍微一松放,他乘机狠力一扭胳膊肘挣脱双手,后退两步,右手亮出一把短匕首,一刀直奔对方胸膛刺去。 武文涛掣电般一斜身子,堪堪地避过对方劈胸刺来的一刀,镗的一下响,对方的匕首刺在墙壁的瓷砖上面,他岂能让对方收势后退,左手一把抓住对方右手小臂,右手拳头嗙地打在对方鼻梁上,打得对方身形一阵踉跄,眼前金星闪烁,五味杂阵。 他迅疾一个侧滚翻,抄起地下的那支史密斯.韦森m629型左轮手枪,跪姿出枪,枪口对准鼻血长流的克鲁兹脑袋,厉声吼道:“别动,否则,我叫你马上就看到你自己的脑浆。” 克鲁兹左手捂着鼻子,鼻血不断从他指缝挤出来,形态狼狈之极。 武文涛很想一枪爆了那厮的脑袋,免得那厮再找他的麻烦,但他不想惹更大的麻烦,毕竟是在对方的地盘上,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他不想暴露他的真实身份。 砰地一枪打掉克鲁兹手上的匕首,他起身,右上的枪口指着那厮胸膛,慢慢地走过去,俯身用左手抱起正在啼哭的婴儿,然后倒退着慢慢走到门边,迅即推门而去。 克鲁兹当然不敢轻举妄动,他的枪在人家手上,随时就能打爆他脑袋,他只能难堪地用手擦着鼻血,干瞪眼。 走出厕所后,武文涛弹出转轮,叮叮当当的倒掉弹巢内子弹和弹壳,穿过影厅过道,出门之时,随手把左轮手枪丢进门口边的垃圾桶内,然后扬长而去。 武文涛走后大约过了一刻钟,一辆路虎越野吉普车从影剧院正前方的街道上疾驰而过。 后厢的座位上,拦路虎拿着他的智能手机,正在给他老婆打电话,那女人的尸体就靠在他的旁边,空洞而无光彩的眼睛睁得还是那么大,似乎牵挂着她那个刚出生的孩子。 “老婆,今天下午我不回家了,这边工作太多大繁忙,脱不开身,下午放学后,你去接孩子吧。”拦路虎瞥了一眼那女人尸体,咂咂舌头,又道:“就耽搁一个下午嘛!“不跟你说了吗?这边工作太忙,走不开。” “放心好啦,亲爱的老婆,我很守规矩的。” “这样吧,我晚上回来给你和孩子一人买一样好东西,你们娘儿俩从没见过好东西,怎么样?老婆大人。” “好,遵命,老婆大人,再见。” 看得出拦路虎是个很怕老婆的男人,尽管他在手下人面前是那么飞扬跋扈,目使气使,可到老婆那里却是唯唯诺诺,低声下气。 他挂断电话把手机丢到一边,掏出沙漠之鹰手枪,搁到大腿上,有些郁闷地嗔道:“有时候,我觉得手枪这东西就是比老婆好,知道为什么吗?“ 前边的副驾驶座上,尖嘴猴腮汉子扭过头,茫然地望着拦路虎。 摸出消声器,向尖嘴猴腮汉子照了照,拦路虎笑盈盈地道:”手枪能装消声器,老婆的嘴巴却不能贴胶布。” 尖嘴猴腮汉子嘎嘎地笑了。 第495章 差点害死了婴儿 “笑什么笑?”拦路虎眉毛一横,气哼哼地道:“我被老婆大人骂,你就那么好笑吗?” “老大,你误会了。”尖嘴猴腮汉子连忙扭过头,向拦路虎谄笑道:“我的意思是说你的话很有道理。” “那还用说,我这么帅,又这么聪明,我的话没有道理,还有谁的话有道理。”拦路虎眉毛一扬,嘻嘻一笑,咂咂舌头,眨巴眨巴他双细长的眼睛,嘿嘿地道:“等这事完了后,我就去申请一项发明专利,而且呀,我敢说,我这项专利绝对能造福千千万万的花心大萝卜。” “什么专利呀?老大。”开车的肥头大耳汉子好奇地问道:“不会是偷窥美眉洗澡的手机软件吧?” “没创意,所以你只能当爪牙。”拦路虎啪地一拍肥头大耳汉子的光滑大脑壳,得意地笑道:“是消声器,能安装在老婆嘴巴上的消声器,笨蛋。” “厉害。”尖嘴猴腮汉子嘎嘎的笑着,向拦路虎竖起大拇指,谄媚道:“老大,你真是个奇才呀,有了你发明的消声器,以后我在外面泡完小三后,回家就不怕老婆对我大喊大叫啦。” 拦路虎笑得正开心,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抓过来一看,屏幕上显示有一条短信。 看完短信后,他嘿嘿一笑,向肥头大耳汉子一挥大手,“快,马上掉头,到驼山公园去,我的眼线刚刚向我报告,那家伙去了驼山公园。” 武文涛抱着婴儿走进公园的大门,公园里晨练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经过他身边时,无不用异样的目光回头望他一眼。 他本是个低调的人,尽管英气逼人,但打扮得相当的冷酷硬朗,很不招人看,可自从他抱上这小家伙后,走在人群中间,回头率就火箭般飙升。 现在,政府的特工又盯上了这婴儿,把这婴儿送到孤儿院是行不通了,只能交给某个好心人收养,因为他是个神秘的人,不可能当这孩子的义父,不可能像武士片中的带子雄狼那样,带着个孩子四处承接杀人的活儿干。 进入公园的男厕所,他见里面空无一人,关上门,上锁后,掏出伯莱塔92f手枪,拧开烘手机,扳开击锤后将枪凑拢出热风口,用热风烘烤着仍然有些湿润的枪。 完事后,他走出男厕所,七兜八转好几圈,来到一处没人玩耍的转动木马椅子跟前,他一看怀里的婴儿,见小家伙正睡得很熟,用手轻轻地摸摸婴儿白嫩嫩的,圆滚滚的脸蛋,他喟然长叹一声,把婴儿放在木马转椅的里面,恋恋不舍看几眼后,狠狠一跺脚,转身走开。 没有走出多远,婴儿就醒了,哇哇的哭叫起来,他心脏仿佛触电似地一阵抽搐,强忍住没有回头,没有停住脚步,反而加快了步速,他想乘心没软下来的时候,赶快离开,一走了之。 这时,附近路过的一位年轻女人给婴儿哭叫声吸引住了,她看见木马转椅中间放着个婴儿,走近前去,一看,婴儿白白胖胖,非常可爱,不由得母性大发,欣喜地说道:“好可爱的宝宝哇!” 她眼中闪动着慈爱的光芒,就要伸手去抱那小家伙,蓦在此刻,远处飞来一颗夺命的子弹,她尖声惨叫一下,一头扑倒下去,双手乱抓挠几下,不动了。 武文涛双眼瞳孔顿时紧紧收缩,知道那些暴徒又找上来了,那婴儿危在旦夕,他没有丝毫的迟疑,转身飞也似地朝回跑,强烈的父性促使他顾不得太多。 三百米开外,路虎越野吉普车后厢内,拦路虎把一支狙击步枪架在车窗下沿,透过瞄准镜,向木马转椅中间的婴儿虎视眈眈。 他将十字分划线压在婴儿的小脑袋上,桀桀怪笑道:“小家伙,让大叔看看你是什么颜色,好不好呀。” 细长的画眉眼闪着变态的凶光,脸上露出奸恶表情,他就要扣动扳机,眼看那小宝宝危如巢卵。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武文涛在疾速奔进中,刷地拔出伯莱塔92f手枪,右手往前一送枪口,砰地射出一颗子弹,铛的一下击中一只木马椅子上的金属支撑杆,强劲的冲击力推动着六只木马椅子转动起来。 与此同时,拦路虎的枪也响了,子弹射断了一匹木马的一只脚,气得他眉毛耸了耸,歪曲着嘴巴,骂了声:“舍特。” 砰,武文涛在疾步奔跑中,又一枪打去,击中另一只木马椅子的支撑杆,六只木马椅子转动得更快了,他边跑边开枪,子弹铛铛铛击中了那些木马椅子的金属支撑杆,多年在特种部队的军事生涯,造就了他出神如化的枪法,即使在快速移动中,他也能准确的命中三十米范围内任何飞速运动的目标。 打完十发子弹后,木马转椅呼呼的转得风快,有如高速旋转的陀螺。 那婴儿在瞄准镜视界内时隐时现,拦路虎根本无法取准,反倒给飞快转动的木马转椅晃得眼花缭乱。 “该死的,又是你,看我不打烂你的蛋蛋。” 咔地拉动枪栓,退出一粒热气腾腾的弹壳,拦路虎气得脸色发青,额头暴青筋,咬着牙,气狠狠地推上一颗子弹,迅即掉转枪口,指向今天又来坏他好事的武文涛,无奈,武文涛在他的十字分划线里东一闪,西一挪,左一晃,右一兜,身形灵动巧捷已极,令他根本无法锁定。 武文涛已跑到旋转如风车的木马转椅跟前,木马转椅转得是很快,但却无法干扰他那比箭还要快还要锐利的目光,左手长伸,急如星火般抓过那婴儿,抱在怀里,身子灵活地朝右后方一仰,啾的一发子弹从他跟前掠了过去。 “麻麻的个皮,又打偏了。” 拦路虎气得鼻子嘴巴歪两歪,赶忙退掉子弹壳重新给枪送弹上膛。 就在他拉枪机退壳的当口,武文涛乘机转身就往东首飞奔而去,他咔嚓的一声,把子弹推上了膛,而此时武文涛在疾跑中猛地飞身向前鱼跃出去,越过前方一道低疑的栏杆,旋即前滚翻一跃起身,投入一片小树林中。 他那瘦削身形晃两晃,就失去了踪影。 第496章 挂羊头卖狗肉 “舍特。”拦路虎脖子胀得海碗粗,眼睛直喷火,嗵地一拳砸在车门上,咬牙切齿地道:“臭小子。” 尖嘴猴腮汉子用手揉着红肿的脸颊,委屈地撇撇嘴,随即强颜谄笑道:“老大,我是说你人品高,感情专一,只爱老婆一人,绝不会去碰别的女人,尤其是五十以上的老女人。” “这话我爱听。”拦路虎的脸色瞬间就由雷雨变成晴天,他嘻嘻一笑,欣喜地咂咂舌头,一挥大手,“走,去见我的老板安德森先生,要他再加点美钞。” 武文涛左手拎着个沉甸甸的大手袋,从一辆大巴士内走出来,他一双秀气而黑亮的眸子滴溜溜地转动着,警惕地巡视一遍周遭的情状后,穿过马路,沿着对面的街道,直奔远处的一座修道院疾步走去。 此刻,那婴儿静静地躺在大手袋里面,睡得正香甜。 右手伸入风衣内的口袋,掏出一根胡萝卜,他喀吱一声啃掉半截,扑哧扑哧的嚼着,时不时用如电似箭的眼睛,朝身后两侧察看有无危险的情况。 他时不时低头去瞄一眼大手袋里熟睡的婴儿,那彪暴徒盯上了这婴儿,欲杀之而后快,他侠义心肠,出手救下这小可爱,并且干掉了十几名分子,已经与结下梁子,就是想撒手不管,置身事外也没那么容易了,他索性就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招惹上了团伙,那就无妨与之周旋到底。 他当务之急是要先安顿好这个婴儿,暂时还无法放手去调查那股势力追杀这婴儿的缘由。 之前他打算把这婴儿交给孤儿院就完事,不料,半路当中又杀出个的政府特工,他们为得到这婴儿,不惜对他痛下杀手,因此,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决计将这婴儿丢到公园里,兴许能得到好心人收养,谁知,势力的眼线众多,消息灵通之极,他的主意非但没有行通,还害得一位善良的年轻妇人死于非命。 他深思熟虑,反复惦量之后,决定把这婴儿托付给一个最不靠谱的朋友帮忙照料几天,待他查出事情的真相原委,了结完与那股势力的怨仇之后,再去给这婴儿找个好心的义父义母。 来到修道院的建筑跟前,他先警惕地巡视一下周遭,没有发现异常情状,随即用左手拳头咚咚咚的敲打几下大门。 俄顷,门开了,一个修女装束却涂着口红,画了眉毛,看着十分妖媚的少女探出上半身,娇滴滴地道:“您好啊,天使先生,来放松的吗?里边请。” 刹那间,武文涛俊面上的冰酷之色消散殆尽,代之无比羞涩的红晕,他稍事愣神后,嘴角鄙夷地朝上翘两翘,强自挤出几丝微笑,平和地道:“不是,我是来找马丽娅的,她在吗?” “你的孩子?”妖媚少女瞄了一眼武文涛右手大手袋内的婴儿,问道。 武文涛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什么。 妖媚少女追问道:“找马丽娅干什么?踩背?” “都不是。”武文涛右手晃两晃大手袋,“我只想找他帮个小忙。” 妖媚少女撅了撅猩红欲滴的薄唇,语气生硬地道:“对不起,天使先生,她今天不在,请你明天再来吧。” 说完,她就要关门。 武文涛脸色倏地沉冷下来,右手一把推开拦在他前方的妖媚少女,强行闯进门去。 这时,他才看到那妖媚少女的下身竟然套着一件肉色的紧身短裤,展露出两条纤细而嫩白的大腿,脚穿一双高跟凉鞋,脚指甲闪耀着紫蓝光芒,显然搽了指甲油。 说她是遁入空门的修女,傻瓜也不会相信。 武文涛厌恶又鄙弃地撇撇嘴,真想说,挂羊头卖狗肉,这哪里是什么圣洁的修道院,明明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嘛!来这种乌烟障气的地方,对守身如玉,冷壶秋月的他来讲,真是莫大的污辱。 武文涛咬着嘴唇忍着心头的闷气,大踏步地穿过大厅,身后传来那妖媚少女的叫喊声:“喂,她这会儿正在楼上哩。” 他恍若未闻,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浓妆艳抹,奇装异服,妖冶妩媚的女人,与大厅宗教气息浓厚的陈设装饰极不相称。 时不时有香气迷人的女人迎上来,蠕动着猩红刺目的嘴唇,娇滴滴地向他打招呼:“先生,需要服务吗?” 看着那一双双红得像鸡屁股的嘴唇,他就恶心,再瞧瞧那一对对五光十色的睫毛,他甚至连想吐的感觉都有了。 二楼的走廊里,红光闪烁,烟雾缭绕,弥漫着诡异而妖娆的气氛。 他顺着走廊直奔218号房而去,一路上,听到的尽是两旁房间内传出来的淫笑声,低沉的叫唤声,娇气的喘息声,吱吱嘎嘎的摇床声……… 218号单元间内,马丽娅躺在软绵绵的席梦思床上,怀里搂着一个肌肉健硕的男人,看来,楼下那妖媚少女没对武文涛说谎,她这会儿确实正在接待客人。 虚掩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武文涛出现在门口,一看到马丽娅与那男人正玩着床上摔跤游戏,心里的火气像火山般陡然狂喷。 他脸色一沉,剑眉一耸,气冲冲地蹿过去,右手一把将那生得强健壮硕的男人从床上提起来,像拎一只小鸟那样轻松不费力,他狠狠地将那男人扔到地下,甩手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那男人脸上,打得那男人耳鸣眼花,脑袋摇摇晃晃。 “赶紧给我滚蛋。”他指着那男人鼻子厉声吼道:“不然让你断子绝孙。” 那男人痛得直哼哼,他当然惹不起这个猝然驾临的瘟神,知趣地爬起来,捂着红肿的脸颊,跌跌撞撞地出门而去。 第497章 战神 “干吗那么凶嘛?”马丽娅赶紧抓过衣服披在她那洁白似雪的胴体上,嘟噜着樱唇,娇嗔道:“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吧,这不还没轮到你吗。” “真不愿看你靠这个赚钱。” 武文涛铁青的脸刷地变得绯红,羞涩地转过身去,背对向马丽娅,喃喃地道:“这么漂亮的姑娘不去找份正经的工作,却要来这种鬼地方出卖肉体,我真替你感到不值,可惜,难过。” “你以为我愿意呀。”马丽娅给下身穿着短裙,有点委屈地撇撇嘴,悻悻然道:“找份正经的工作,说得倒轻巧,你以为我是大学生哪,我高中都没念完啦,要我去找份坐办公室的工作,可能吗?” “快把衣服穿好,我找你有事。”武文涛没心思跟马丽娅理论,他将手里的大手袋放下,从里面抱出那婴儿,转身把婴儿凑近马丽娅面前,“帮我照看一下这孩子。” “好可爱的宝宝哇!”马丽娅一双秀外慧中的杏仁眼登时闪闪发亮,饱含母亲般慈爱的目光端详着那婴儿,惊异地道:“这是谁家的宝贝呀?你不会告诉我,这孩子是你生的吧?” “别问那么多,帮我照料几天这孩子。”武文涛从风衣内掏出一大叠美钞,递到马丽娅眼前,晃两晃,正色道:“这是一万的现金,给你当报酬可以了吧?” 马丽娅瞧瞧正蠕动着小手小脚的婴儿,又瞅瞅那一大叠美钞,迟疑片刻后,摇头道:“我不干,我和你刚认识没几天,连你是哪里人,干什么的都不清楚。” “你就当我是个超级奶爸好啦!”武文涛又将那叠美钞递到马丽娅眼前,郑重其事地道:“就照顾这孩子七天,这可是一万啦,你靠卖肉赚钱,七天下来,撑死也不过两三千,接我这活儿,划算多啦。” 马丽娅从床上下来,看着武文涛手里的婴儿,此刻,这婴儿正咧开可爱的小嘴,望她笑得好甜,她潜藏已久的母性慢慢激发了起来。 犹豫片刻后,她望了望正用期待目光注视她的武文涛,好奇地问道:“你总得告诉我这孩子的来历吧?” “不是给你说了吗?我是个来旅游的游客。”武文涛有些不耐烦地道:“至于这孩子的来历嘛,在事情未了之前,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他的语气坚决如铁,不容人家抗拒。 马丽娅一脸茫然地望着武文涛,纳罕地道:“为什么?难道这孩子就那么神秘吗?” 她显然不明白武文涛的意思,觉得这个与她结识不久的青年男人身上蒙着厚厚的一层神秘面纱。 “我都说过了,待事情未了之前,不能告诉你原因。”武文涛又将那叠钞票递到马丽娅面前,煞有介事地道:“别想那么多,成交吧!就七天,一万,这可是真金白银啦,有了它,你一个月不干活也够花了。” 马丽娅瞅瞅那婴儿,见小东西的脸蛋圆滚滚,白嫩嫩,胖乎乎的,咧着嫩红的小嘴唇,笑起来可爱得迷人,心头不禁生出怜爱之情,忍不住推开武文涛的手里钞票,伸出一双纤纤荑手,从武文涛怀里抱过婴儿,搂在怀里,轻轻柔柔地抚摸着。 “怎么?你是愿意成交啦?” 武文涛紧盯着马丽娅,期待她点头同意。 她犹豫片刻后,仍然纠结一个问题,“可是我还是想知道这孩子的来历,我不能不明不白给他当奶妈。” “哎呀!我的大小姐。”武文涛急了,没好气地道:“刚才我都说过好几遍啦,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因为会给你带来危险的。” “什么?”马丽娅杏目圆睁,惊奇地望着武文涛,“会给我带来的危险。” “是的。”武文涛顿了顿,话锋一转,信誓旦旦地道:“不过,你放心,一切很快就会过去的。” 马丽娅转动着一双亮丽的眸子,想了想,将婴儿递到武文涛跟前,叹息道:“还是算了吧,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武文涛气愤地咬咬嘴唇,一把从马丽娅手里接过婴儿,小心翼翼地放回大手袋里,失望地叹息一声:“不干就拉倒吧!算我没说过,不打扰你接客啦,拜拜。” 说完,他提起大手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实说,他之所以来拜托马丽娅照顾这婴儿,就是看中了马丽娅的不靠谱,因为谁也不会想到他把婴儿交给一个水性扬花的人来照料吧。 现在马丽娅不愿意买他的帐,他只能返回昨晚打尖的那家经营的旅店,请那个热心肠的店主大妈代为照看几天这可爱的小东西。 路虎越野车在m市的环城公路上飞驰,车厢内,拦路虎眉头紧锁,脸色沉郁,看上去闷闷不乐。 他刚刚去找他的幕后老板汇报了情况,并乘机要求老板追加资金,理由是半路杀出来个身手强悍,技艺超绝的流浪汉,事情变得异常的棘手,需要砸钱雇佣更多的亡命徒去对付那流浪汉,不然,根本摆不平那小兔崽子。 老板倒是答应追加一大笔钱给他,不过指着他鼻子大骂他和他手下人都是些饭桶,几十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连一个刚出娘胎的婴儿都搞不定,真是丟人现眼,尤为可气可恨的是,一个看上去瘦削文弱的人就把他们几十条大汉打得落花流水,那派几十万军汉杀过来,还不把他们国家灭了,连一个小崽子都抢不到手,酬金不是更没指望了。 他心里郁闷之极,恼恨之极,不期然地侧过脸去,瞄了一眼靠在他旁边的那女人的尸体,蓦地里,他脑际闪过一道灵光,眼中的精芒透过镜片射向手指沾附的乳白色液体,眉毛向上扬起来,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喜形于色。 他掏出手机,拔通一个号码,然后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道:“秃子,给你个任务,马上派人把全城有奶的妇女给我找出来。” 副驾驶座上,尖嘴猴腮汉子扭过头,好奇地问道:“老大,你找有奶的妇女干什么?你不会突然想喝人奶了吧?” 第498章 又跟手下败将耗上了 “笨蛋,动点脑子好不好。”拦路虎啪地一巴掌拍在尖嘴喉腮汉子的脑壳上,随即嘿嘿地阴笑道:“那小兔崽子一定没奶喝,他肯定会去找有奶的女人帮忙喂奶,我们只要把那些有奶的女人全部抓起来,小东西没奶吃,下场会怎么样?” “当然是死路一条喽。”开车的肥头大耳汉子接口谄媚道:“老大,你真是神机妙算,智慧过人啦。” “那还用说。”拦路虎眉毛扬起老高,得意扬扬地笑道:“不然我怎么能当你们的老大。” 手机又响了一声铃,他赶忙点开屏幕一看,他的眼线给他发来短信,两个小时前,那个流浪汉去过城东的一所挂羊头卖狗肉的修道院,找一个名叫马丽娅的女人。 他心头大喜,又打了一电话,“秃子,马上派五个人去城东修道院,盯着那个叫马丽娅的女人,我很快就来。” 将手机丢到一边,他朝尖嘴猴腮汉子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哈哈大笑道:“我很快就要摸清楚那流浪汉的来头了。” 与此同时,武文涛背着一个涨鼓鼓的小背包,走在聚居区的街道上,啃着一根胡萝卜,背包的拉锁没有扯严,露出一颗婴孩的小脑袋。 突然间,前方十几米开外的街道拐角处蹿出来一个身材高大,一袭黑色风衣,形态威猛的壮汉。 他的双眼瞳孔登时收缩成危险的针芒状,因为来者是今早跟踪追击他到影剧院并且与他交过手的那个政府特工,克鲁兹。 此人身手不赖,不那么好对付。 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他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转身就往回跑,他不想和的特工硬拼,更不愿节外生枝。 “站住,把婴儿交出来,否则就别想活着离开m市。” 克鲁兹刷地撩开风衣,抽出史左轮手枪,加快脚步向武文涛追来。 武文涛没跑多远,迎面忽然疾驶过来一辆黑色越野车,咯的一声刹住轮子,车内跳出来四个黑衣装束,形态剽悍的政府特工,人人手持一支西格绍尔p226手枪,向他厉声喝道:“站住,不许跑。” 武文涛眉毛登时绷得老紧,疾忙钻进旁边的一家大型超市里,正值下班时间,超市迎来营业的高峰期,因此,超市内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让我来为各位助助兴吧。” 武文涛看见超市里边人声鼎沸,来往如梭,脑海中灵光一闪,刷地拔出伯莱塔92f手枪,朝天花板砰砰砰的连开三枪,高喊道:“快跑哇,有人打劫。” 枪声一响,有如陨石坠入大海,激起千重巨浪,超市里边顿时炸开了锅,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顾客尖叫着,嘶喊着,惊慌失措,东奔西窜,作鸟兽散。 四个特工刚一跨进超市门口,立即就给惊惊慌慌,蜂拥而来的逃命人群硬生生地挤出了大门外。 武文涛穿过一溜拉一溜拉摆列着琳琅满目商品的货架,拐了几道弯,然后从超市的后门走了出去,钻进一条狭窄的巷子。 他释怀地长吐一气,心房陡然抽动起来,背心发紧,超级灵敏的直觉适时向他发出警报,危险正自背后迫来。 就在此刻,背后传来铿的一下扳动手枪击锤的金属摩擦声,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声音冷厉地喝道:“不许动。“ 克鲁兹竟然出现在他身后五米开外,正用枪对准他的后脑勺,”丟掉枪,乖乖地举起手来,把婴儿交给我,不然的话,哼。” 他只好停住脚步,慢慢地把双手举高,枪没有丟掉,而是用食指勾住扳机护圈,倒挂在右手上。 克鲁兹双手握着又大又沉的左轮手枪,缓缓地朝武文涛欺近。 武文涛目光下垂,嘴角朝下动了动,猛不丁地低头矮身,旋即往左一晃,闪到巷道左侧,其势之快,有如电光石火,猝然之极,令人防不胜防。 砰,克鲁兹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一枪打去,子弹嗖地一声掠过武文涛头顶,强劲又滚热的弹道气浪,刮得他头皮又烫又麻。 武文涛身子掣电也似地望右侧一闪,避过对方射出的第二发子弹,右手反手砰砰的还击两枪,克鲁兹疾忙侧身倒地,旁边的墙上啾啾的溅起两蓬碎碴。 克鲁兹仰躺在地上,只凭右手出枪射击,砰砰砰的连开四枪,武文涛东一挪,西一腾,瘦溜的身子有如蛇狐般灵巧便捷, 武文涛左右两边的墙壁上飞溅起一团团碴屑灰土,克鲁兹腾地翻起上身,狠狠一摆握枪的右手臂,抖出转轮,叮叮当当的倒出六粒弹壳,迅速地摸出供弹器给六个空弹巢上子弹。 武文涛乘机往前飞奔如箭,一堵四米高的矮墙突然截住了他的去路,他边往前跑,边抬手射击,子弹打中矮墙,沙石迸溅,墙体爆开一个个大窟窿。 喀的一下金属摩擦声,套筒后滑被锁定,子弹已打光,墙体由下直上,被子弹炸出了七八个大窟窿。 把空仓挂机的伯莱塔92f手枪往腰间一插,他噔噔噔的几个箭步,借助冲力双脚一蹬地,噌的一声跃起身子,双手双脚在他用子弹开辟出的支撑点上又扒又蹬,借力向上蹿升。 转轮拍进枪身托架,克鲁兹咬着牙,绷着一张冷酷的脸,双手举着左轮手枪,专朝武文涛的下身射击,因为他怕打中武文涛背包里的婴儿。 子弹在武文涛脚下和两旁的墙上掀起一蓬蓬沙土碎块,他的右手已搭住墙顶边沿,奋力一捺,身子借力一翻,人已蹲在了墙顶上。 恰在此际,克鲁兹的左轮手枪传来铿铿的击锤空击声,六发子弹已全部打光。 “枪法不赖呀!伙计,打了这么多枪,破坏了这么多公共建筑物,了不起,不愧是特工精英,在下佩服。”武文涛索性不急着走了,逗弄着气得眉毛高高耸起的克鲁兹,“请恕小爷这会儿有事待办,不奉陪啦。” 极尽鄙薄之意的话说完,他身子一闪,就消失在墙头后面。 “狗屎。” 第499章 欺负一个弱女子(一) 克鲁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脖子胀得又红又粗,喘着牛粗的气息,愤愤地一拳头,嗙地砸在旁边墙壁上,登时现出一个清晰的拳印子。 咕咚地跃下墙头,武文涛慢慢直起上身,瞥眼间,前方是一条胡同弯弯拐拐地向远处延伸,两边是一溜拉低矮的房舍,一看建筑风格就知道是华侨的聚居地,几个正在自家门口边洗衣服,磨刀,摘菜的大伯大妈齐齐用无比惊异的目光注视着猝然天降的他。 “不好意思,走错路了。”他歉然地微笑着,向几位做杂活的大伯大妈欠欠身子,报歉道:“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随即顺着胡同大步向前而去。 经过一位大妈身边时,那大妈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背包里咧嘴笑得很开心的婴儿,叹赏道:“小伙子,这娃好漂亮啊!” “是吗?大妈。” 武文涛停下脚步,转头向那大妈道:“可爱吧?姨。” “真的好可爱呀!”那大妈用烟熏火燎的粗糙手指,指着武文涛背上的婴儿,惊疑地问道:“小伙子,这娃是你的吗?” “不是的。”武文涛转动着一双黑亮的眸子,呵呵一笑:“我是这孩子的奶爸。” 说完,他转身匆匆地离去。 看起来,政府特工对这婴孩也是志在必得,他已当自己是这娃的奶爸,因此他必须得为这娃的安全殚精竭虑,出生入死,就算是惹上了政府,他也无所畏惧,因为他是个有侠义心肠,有责任,有担当的人。 现在,他已陷入黑白两股势力双重追杀的危险境地,这婴儿托付给别人照料难免不会连累别人受伤害,因为对方的眼线遍布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他把孩子带在身边反而更能保证孩子的安全,索性就扮一回带子雄狼。 猛可间,他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对方的耳目众多,消息灵通,刚才去城东那所谓的修道院找过马丽娅,说不定会给马丽娅带来危险,得赶紧折回去看看。 从战术风衣内兜里摸出一部军方特别定制的智能手机,他拔通马丽娅的电话,先问她那边情况如何。 马丽娅仰躺在沙发上,两条纤细而修长的大腿交叉搭在茶几上,正数着一把美钞,忽地听到手机铃声响了,很厌烦地道:“谁呀!这个时候来骚扰老娘。” 她从压在身子底下的小皮包内翻出手机,一看电话号码,微微皱着的黛眉登时欢欣地舒张开来,红唇微微咧开一条缝,露出几丝欣喜的笑意。 把手机往脸颊脖颈之间一夹,她手里数着她近些天赚来的美钞,漫不经心地向那头的武文涛道:“喂,天使先生,折腾了这半天,还没给孩子找到奶妈吗?” “我很好哇!不像你,我没有孩子拖累,一个人过好不自在。” “哎呀!不用你费心,我做这行,一月下来最少要挣两千的报酬,没什么不好哇。” “管那么多干啥,现在这个世道,能赚到真金白银就是本事,好啦,不给你说了,我马上还要接客呢。”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啪的一声,把手机丢到茶几上,继续数着美钞,杏眼眯成一条缝,跟武文涛说话,似乎令她很兴奋。 蓦然间,一个浑厚略带沙哑的声音嗄嘎的狞笑道:“甜心,你好迷人啦。” 她芳心一震,条件反射地从茶几上缩回双腿,抬头一看,跟前不知什么时候伫立着一个身材矮胖,前半边脑袋光秃,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丑陋却又很滑稽的男人,正一脸坏笑地望着她。 她知道这突如其来的男人肯定不怀好意,强行压住心里的惶恐,把手里的钞票塞进沙发坐垫下面,站起身,翘着嘴角,勉强挤出几缕生硬又干涩的微笑:“先生,您好,请问您是……” “先坐下吧,甜心。”拦路虎伸出一只手向下压了压,嘿嘿地道:“我是来找你聊天的。” 马丽娅很听话地坐回沙发上,杏目中透露出几丝悚惧,面上却依旧献媚地微笑道:“先生,你认识我?” “甜心,你是这里的金字招牌,谁不认识。”拦路虎的目光透过薄薄的镜片,照在马丽娅鼓隆隆的某个部位,喉结耸两耸,咂咂舌头,很馋地吞了吞口水,嘻嘻地笑道:“所以今天特地登门造访,向您救教一个问题。” 透着奸恶之意的笑声,听在马丽娅耳里,心头直发悚,娇躯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两个寒噤。 拦路虎扭过头去,冲随他一起进来的两条黑衣壮汉一挥手,煞有介事地道:“你们两个先出去呆着,我要单独留下来,请教这位大美女一个问题,没事别来打扰我。” 两壮汉应诺一声,出屋之后,拦路虎一脸奸笑地越过茶几,往马丽娅身边一坐,马丽娅像躲瘟疫似的慌忙朝一边挪了挪身子,神色紧张而惶恐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她非常纳闷,她不过是个讨生活的风尘女子,什么时候招惹上了大佬了呢? “别紧张,甜心。”拦路虎耸耸肩,舌头舔舔宽厚的嘴唇,平和地道:“刚才听手下人说,今天中午有个带婴孩的男人来找过你,是吗?” “是的。”马丽娅不清楚对方打探那个神秘男子的用意,为了明哲保身,只好如实地说:“他是来找过我,给我钱,要我为他照顾几天那个婴儿,我没答应,然后他就走了。” “走了?”拦路虎猛地睁圆眼睛,射出两道恶狼般的棱芒,直勾勾地瞪视着马丽娅,寒声问道:“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就在我这里呆了那么几分钟。”马丽娅受不了对方那种凶暴的目光,娇躯又哆嗦了两下,嗫嚅地道:“和我谈条件,给我一万的报酬,帮他照看一个星期的孩子,我怕麻烦没有答应,然后他就带着那孩子走了。” 第500章 欺负一个弱女子(二) “是吗?”拦路虎眼睛里的光芒越来越凶暴,阴沉沉地问道:“告诉我,他去了哪儿?” “不知道,他没告诉我。”马丽娅瑟缩在沙发一角,像寒冬里没穿棉袄一样,说话的声音直打哆嗦:“我,我跟他又,又不是,不是很熟,就,就认识了那么十,十来天。” “你的意思是你还没跟他上过床是吗?”拦路虎僵冷如铁的脸皮微微松动松动,迅即又僵冷起来,沉声道:“可我不相信,你在跟我撒谎。” “没…没有,先生,我说的都是真的。”马丽娅见势不妙,惊惶地道:“半个月前,我坐公交车的时候,有偷儿夹走了我的钱包,被他看见了,抓住了那个小偷,帮我追回了钱包,我们才开始认识的,就见过两三次面。“ “真的吗?”拦路虎眼中闪动着狡黠而狐疑的神光,右手拔出他的银白色沙漠之鹰手枪,举到马丽娅眼前照了照,狞笑道:“甜心,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肯说真话的。” “我说的全是真话。”马丽娅吓得脸色煞白如石灰墙,娇躯瑟瑟发抖,仿佛掉进了冰窟,惊慌地道:”我只知道他的绰号叫炽天使,是来旅游度假的,别的什么不知道。” “可我不相信,你在对我撒谎。” 拦路虎鼻尖扭动扭动,瞅了瞅马丽娅那两条纤细的大腿,又瞄了一眼不远处桌子上的几瓶啤酒,当下嘎嘎怪笑两声,嗵嗵两枪,两只瓶子噼噼啪啪的给他打爆了,水花夹杂碎碴泼溅了一桌子。 他哈哈一笑,朝马丽娅照了照枪口青烟袅袅的手枪,“甜心,尝尝这个吧!” 说完,他猛地将枪口戳在马丽娅右边这条纤细的大腿上,马丽娅痛得尖叫一声,本能地往旁边挪了挪右腿,哭叫道:“我说的句句是实话,他叫炽天使,是来旅游的,就这么多。” “撒谎,他的真名字肯定不叫炽天使,他也不是来这里观光的游客。“拦路虎根本不相信马丽娅的话,他肯定眼前这妞跟那可恶的佬是一伙的,”一口气干掉我十几个手下,怎么可能是个游客,他来找过你,一定是很相信你,也就是说你对他非常的了解,知道的情况肯定不止这些。” 他说着话,向旁边一扭头,举起枪,又轰烂两只啤酒瓶,鼓着泡沫的酒水顺着桌沿,哗哗啦啦的往地板上流,他晃动着枪口青烟袅袅的沙漠之鹰,皮笑肉不笑地道:“看来,你的皮肉够结实的,试试这里如何。” 他猛地将枪口戳在马丽娅的左大腿上。 “嘿嘿,甜心,怎么样?滋味好受吗?”拦路虎嘎嘎的怪笑着,冲皮肉痛苦难当心里惧怕之极的马丽娅晃动晃动手上的枪,“枪口可是越来越烫了,我看你还是赶紧说真话吧,不然啦,哼。” 他又朝那边的桌子连续三枪,打爆剩下的三只瓶子,嚓地一下空仓挂机,他没有给枪换弹匣,喀地将手枪套筒复位后,转向有如待宰羔羊的马丽娅,嘿嘿地道:“甜心,这回可要小心你混饭吃的家伙啦。” 他一脸奸恶的笑意,往马丽娅跟前凑了两步,枪口慢慢地朝马丽娅的右边脸颊凑上去,马丽娅脸上光洁又嫩白的皮肉触到一股滚热的气息,条件反射地往后挪了挪屁股,但背已经抵拢沙发扶手了,退无可退,只好本能地用手捂住她的俏脸蛋。 “甜心,你搞错了,我并没有给你美容的意思。”拦路虎狡黠地大笑两声,闪烁着凶残光芒的眼睛,眼看马丽娅就要遭受更可怕的皮肉之苦了。 猛可里,拦路虎身后响起喀吱的一声,像是啃苹果或者撅断树枝的清脆响声,随即一个他非常熟悉的男人声音在他身后嗤嗤地笑道:“堂堂的一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柔弱女子,不觉得羞耻吗?” 马丽娅猛地松手抬起头,一看突然出现在这屋里的那个男人,一张因痛苦和惊恐而扭曲变色的俏脸上,立时翻出惊喜之色。 拦路虎脸色悚然一变,侧头一看,一个身穿黑皮风衣,面容冷酷而俊美的青年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旁,正用一支格洛克17手枪指着他脑袋。 刚才他不是逼着要马丽娅说出那个流浪汉的下落吗?这不,人家现在就站在他身旁,用枪对准他的脑袋,他能拿人家怎么样? “找我吗?”武文涛嘴里扑哧扑哧地嚼着胡萝卜,睥睨着拦路虎,冷然地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就站在这儿,你又能咋样。” “好小子,你真行啦!神出鬼没,两次坏我好事,够厉害,可惜,还差了那么一步台阶。” 拦路虎腾地弹起身,举起彪悍的沙漠之鹰手枪对准武文涛脑门,速度倒是迅快,可惜,他没意识到他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他的枪只有七发子弹,他刚刚已经开了六枪。 他们两人面对面用枪指着彼此脑袋。 “怎么?难不成想和我决斗?”武文涛似乎胜券在握,胸有成竹地道:“不过,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不然,咱俩同时扣扳机的话,死的人准是你。” “别那么自信。”拦路虎傲慢地眨巴眨巴眼睛,不屑地咂咂舌头,毫不示弱地道:“我警告你,别看轻了我拦路虎,我可不是好惹的。” “是吗?”武文涛嗤的一笑,把枪口微微向上抬了抬,对准拦路虎的眉心,冷然道:“我也警告你,如果你现在不把枪丢掉的话,我敢保证你马上就会看到你自己的坟墓。” 嘴角不屑地向下动了动,拦路虎嘻嘻一笑,不以为然地道:“我很佩服你的自信,不过,现在有个麻烦的问题,我俩彼此势均力敌,真要一起扣动扳机的话,还指不定谁先看到自己的坟墓呀。” 第501章 给一个厉害看 说话间,他右手猛地往上一扬,枪口抬高三寸,指着武文涛的鼻子,细长的画眉眼睛狠狠一瞪,冷厉地道:“你现在只有两条出路,要么乖乖地交出那小兔崽子,保你活着离开m市,要么……” “这算是威胁吗。”武文涛不屑地撇了撇嘴,冷然道:“我再说一遍,你最好不要妄自逞强,丢掉你的破玩艺儿,不然,你会是这世界上第一个看到自己脑袋中枪的人。” 黑亮的眸子闪身着刀锋般的厉芒,他把枪口往对方眉心近处送了送,用征询的语气道:“不信的话,你无妨试试看吧,如果你不后悔的话。” 最后一句话透出了慑人心神的杀气,“我劝你最好别冒险尝试”。 镜片后面的两只狡黠的眼珠子翻转着,拦路虎似乎领会到了武文涛话里的意思,无奈地耸耸肩膀,嘻嘻的怪笑着,垂下右手枪口,无奈地道:“算你有种。” 五指松开枪柄,咕咚的一下沉响,他的沙漠之鹰手枪落在木质地板上,他很有自知之明,对方的身手,枪法,他早已见识过,若真要面对面,彼此开枪的话,对方有百分百的把握抢先他击发,爆掉他的大脑袋瓜子,更何况,他手里拿的根本是支空枪。 “服软了是吗?死秃贼。” 武文涛上前两步,左手揪住拦路虎的后颈衣领,很野蛮粗暴地他拽到门外,暗红而凄迷的灯光辉映下,走廊上横倒竖歪着五具黑衣装束的尸体,每具尸体上插着一把手术刀。 右手枪口顶着拦路虎后脑勺,武文涛冷厉地道:“死秃贼,快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谁卖命?为什么要追杀我背上的这个孩子。” 嘻嘻的怪笑着,拦路虎眼珠子狡黠地转动着,答非所问地道:“难怪你这么容易就进来了,原来我的人全给人打发了。” 武文涛照准拦路虎那肥实的屁股,咣地踹了一脚,直踹得那厮踉踉跄跄地抢奔出十数步,险些扑倒下去。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武文涛枪口对准拦路虎的脑袋,厉声道:“不要逼我再开杀戒。” “哎哟!你下手好重啊!踢得我屁股好疼。”拦路虎揉着他的大屁股,低头瞅了一眼脚边躺着的一具手下人的尸体,转过身面向武文涛的枪口,有恃无恐地摊摊双手,笑嘻嘻地道:“神枪手,我想,这会儿你也该把枪放下了吧。” “怎么?难不成你想跟我来场贴身肉搏?”武文涛冷笑一声,栗声道:“死秃贼,别给我耍贫嘴,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手术刀很给力呀。”拦路虎转动着狡黠的眼珠子,指了指武文涛手里的枪,嘿嘿地道:“看得出你的子弹已经打完了,你手里的这把格洛克17是从我手下人身上抢来的吧?” “没错,你手人的枪真的很垃圾呀。”武文涛撇撇嘴,沉声道:“不过打爆你这颗秃头是足够了。” “我相信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神枪手。”拦路虎突然仰头哈哈大笑两声,咂咂舌头道:“不过,很遗憾,你不该用我手下人的枪,因为…你懂的。” 武文涛哦了一声,瞅瞅手枪握柄大拇指部位的蓝色指纹识别仪,冷笑道:“这个不劳你提醒,我已经准备好了一样东西。” 左手伸进风衣外袋掏摸掏摸,竟然亮出一只染着血的断手,朝正得意的拦路虎晃两晃,冷笑道:“念你守口如瓶,我不打算打爆你的头,免得呆会儿你老婆向你遗体告别的时候,认不出你来。” 镜片后的一双画眉眼立时瞪如铜铃,拦路虎郁愤地抽动着脸颊肌肉,嘶吼一声:“我给你拼啦。” 噼啪的一拳打烂旁边墙壁橱窗玻璃,从里边抓过一把装饰用的藏刀,瞪着一双红得喷火的眼睛,疯虎似的向武文涛扑过来。 右手稳稳端着枪,武文涛从容地将大拇指压在指纹识别仪上,右手食指加力向后抠扳机,不料,扳机像被一股神奇的魔力给定住了似的,怎么用力也抠不动,气得他怨骂道:“什么破东西,安全保险个屁。” 对方已扑拢到跟前伸手可及之处,抡着刀子劈头盖脸地向他扎来。 他正要扔掉断手和枪侧身闪避,便在此刻,蓝色指纹识别仪陡然亮了,扳机动了,枪也响了。 呜的一声闷哼,拦路虎左胸位置爆开一个弹洞,这么近的距离中弹,强劲的冲击力撞得他摇摇晃晃地倒退好几步,嗵的一声仰倒在一具手下人尸体旁,不动了。 “什么破玩艺儿,一点都不靠谱,脑残的创意。” 武文涛忿忿地抛下断手和枪,没去理会拦路虎是不是真的死了,右手食指刮了刮鼻翼,转身走进屋内,对正在忙不迭换衣服的马丽娅道:“赶快拿上你的东西,跟我走,不然的话,你将会有更大的麻烦。” 几分钟后,马丽娅换上一身比较正统的衣裙,跟着武文涛出了这座乌烟瘴气的修道院,一路上,她嘴巴嘟囔个不停。 “都是你,炽天使,害我差点丢了命。” “你现在不好好的吗?” “可是我这碗饭丢了,今后你叫我咋过日子呀?” 武文涛不以为然地道:“这碗饭有什么好吃的?丟了就丢了吧!” 马丽娅气得两道弯月似的黛眉翘起老高,悻悻道:“哼,说得倒轻巧,你招惹了他们,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我呢?今后谁还敢雇我?” “放心,你跟着我炽天使,不会有事的。”武文涛信誓旦旦地道:“有我吃香的就不会让你吃苦的。” “说得倒好听。”马丽娅红涨着粉腮,娇哼两声,“我能跟你一辈子吗?今后你一甩手走人,我怎么办?我找谁保护我,找谁给我饭吃?” “这些都不是问题。”武文涛煞有介事地道:“等事情一了结,我保你这辈子不受人欺负,不愁吃穿。” 第502章 顾家的老大 “你忽悠人。”马丽娅跑几步追上武文涛,气哼哼地问道:“你说,你拿什么来保证。” “凭我这个。” 武文涛举起右手,冲马丽娅勾了勾食指头,做了个扣扳机的动作。 前方的街道边停靠着几辆轿车。 武文涛取下装着婴儿的背包,朝马丽娅递过去,“来,帮我照看一下孩子,我过去弄一辆车。” 红玉似的薄唇撅起老高,马丽娅愤愤地接过背包,一看,小东西正睡得很香,胖乎乎,圆鼓鼓的小脸蛋,可爱极了,她潜藏太久的母性猛不了被激发了出来,忍不住用嘴去亲了亲小东西的嫩脸蛋。 挑中一辆黑色的三菱越野车,武文涛狠狠一拳头锤去,驾驶座车窗玻璃噼砰一声炸裂,他又是两拳头,砸开碗口大的一个洞,伸手进去转动转动门把手,打开车门,然后向抱婴孩的马丽娅呵呵笑道:“这车今晚归我使用,不用交租金的,撞坏了也不用赔钱,多好哇。” 与此同时,所谓的修道院二楼,妖异迷离的昏红灯光,忽闪一明,忽闪一暗,辉映着楼道上几具横倒竖歪的黑衣尸体,显得格外的幽森,阴晦,鬼气。 一具壮硕的黑衣大汉尸体旁边,拦路虎那又矮又胖的身体蓦然扭动两下,伴着粗重的喘息声,他刷的睁开眼睛,双手摸了摸左胸膛部位的弹洞,挣扎着腰身四肢想要爬起来。 刚坐起上身,他忍不住咔咔的呛咳两声,用手揉揉中弹的部位,只觉得左胸膛传来一阵闷痛,像给劈胸而来的钢板猛撞了一下似的。 看得出他穿了重型防弹衣,否则,如此近的距离,9毫弹足可以让他七窍流血而死。 便在此刻,风衣兜里忽地传来手机呜呜呜的震动声,他呛咳几声,掏出手机,一看,电话是他老婆打来的,厌烦地耸了耸眉毛,略事迟疑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亲爱的,晚上好。” 声音显得有气无力,像刚睡醒一样。 电话那一头,他老婆疾风骤般地骂着他。 “亲爱的,听我解释,我这里突然遇到了一点儿小麻烦,还没搞定,所以今晚不能回家陪你和孩子啦。” “明白,亲爱的,等这事情一完,我一定回家给孩子过生日,我保证。” “不会的,放心好啦,亲爱的,耐心地等我两天吧,到时我一定给孩子办一个盛况空前,举世无双的生日啪提。” “记得代我向宝贝问好啊。” “来,亲一个。” 嘴巴对着手机做了一个亲吻的动作。 “拜拜,甜心。” 电话里响起一片忙音,他释然地长吐一口气,丢下手机,用手撑着地,病病歪歪地爬起来,又嘀嘀嘀的拔着手机号码键。 哐的一声碰上车门,武文涛在方向盘底下翻扒几下,娴熟地掐断电线,将两根电线的绕头交叉碰了碰,点上火,启动引擎,随即驾着这辆顺手牵羊而来的三菱越野车绝尘而去。 “哎哟,我的天使大哥。”副驾驶座上的马丽娅茫然地问道:“你这是打算带我去哪儿呀?” 转动着方向盘,眼望窗外灯红酒绿的街道,五彩缤纷的霓虹灯,武文涛淡淡地道:“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天使大哥,现在我已经被你拉下了水,想不跟着你走也不行了。” “你知道就好。” 马丽娅撅了撅红玉似的嘴唇,生气地白了武文涛一眼,纳罕地问道:“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可以,问吧。“武文涛朝马丽娅摊开右手,”除了我的真实姓名,工作单位,籍贯之外,你可以随便问,我知无不言。” “那好。”马丽娅瞅瞅怀里的婴儿,郑重地问道:“这孩子究竟是谁的?那些为什么要追杀你?” 往左一打方向盘,车子转入左首的街道,武文涛郑重其事地道:“实话跟你说吧,这孩子跟我没有丝毫关系,是我拣来的。” “什么?你说什么?”马丽娅杏目圆睁,目光无比诧愕,无比疑惑地注视着武文涛,“拣来的?” “是的,拣来的。”武文涛坦诚地道:“昨天晚上,我在城北的一个公交站台等车,突然跑过来一个孕妇,挺着个大肚子,求我救救她………” 他简明扼要地将昨晚发生的那惊险又曲折离奇的一幕向马丽娅陈述了一遍。 马丽娅听完后感觉到匪夷所思,一大帮五大三粗,穷凶极恶的分子居然会不遗余力地追杀一个刚出娘胎的婴儿。 她无比惊异地看着怀里的婴儿,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转向武文涛,郑重地道:“天使大哥,你惹上的那些分子应该是m市新近崛起的黑煞。” “黑煞?” “是的,绝对是他们。” “那你了解这个组道吗?” “知道一点点吧!不久前,我接待过的客人当有好几个是这个组织的成员。” “是吗?” “是的,有个家伙嘴巴不紧,说出了一些这个组织的秘密。” “哦。”武文涛心中一动,侧头瞥了马丽娅一眼,追问道:“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马丽娅翻动着晶莹发亮的眼珠子,略事思索后,道:“我记得那家伙好像说他们黑煞背后有很厉害的大人物罩着,专门替那些达官显贵,门阀豪绅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务。” “哦。”武文涛剑眉紧锁,思索片刻后,瞅瞅马丽娅怀里那婴儿,凝重道:“看来这孩子一定大有来头,不然,他们不会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任何手段来追杀他。” “你看这样好吧,我们把这孩子交给警察咋样。” “不,绝对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马丽娅惑然不解地望着武文涛,“交给警察的话,你可以少很多麻烦,我也脱离干系了。” “不,绝不可以。” 武文涛很想告诉马丽娅,不止组织要千方百计除掉这婴儿,政府的特工部门也在图谋这婴儿,情况非常的错综复杂,真相不明前,不能把婴儿交给任何人,任何组织,特别是政府部门。 第503章 教训纨绔子弟 “真搞不懂你。” 马丽娅又撅起红玉似的上唇,她只觉得这个冷峻帅气又不失幽默感的男青年是个迷一般的男子,让人捉摸不透。 蓦地里,后面飞箭也似的驰来一辆宝石蓝高级轿车,呼啦的一声从窗外掠了过去,将兀自思索对策的武文涛惊了一跳,瞪着眼睛望着前方那辆牛逼哄哄的宝石蓝轿车,愤慨地道:“谁他麻麻的这么没教养,路上就这么几辆车,还抢道,急着赶投胎呀?” 破口大骂几句,他定神一瞧,是一辆高档尊贵的雪佛莱,就在此刻,雪佛莱副驾驶座的窗口内探出一颗全黄色卷发的脑袋,一张充满朝气却又那么丑陋的脸庞,一双三角眼向他射出挑衅的目光,一看就是个不良少年。 “看什看?”武文涛把头探出窗外,闪着刀光的眼睛瞪着对方,大声骂道:“小瘪三,没见过男人吗。” 黄卷毛无赖地呸了一口唾沫,旋即把头缩回车窗内。 “你老爹有几个臭钱算什么。”武文涛坐正身子,气哼哼地道:“老子当年比你们这些更拽。” “天使大哥,你好凶啊!”马丽娅诧然地望向气不忿儿的武文涛,“想不到你不但幽默,还相当暴躁。” “老子就看不惯这些纨绔子弟。”武文涛喘着愤怒的粗气,愤激地道:“屁本事没有,就仗着老爹有几个臭钱到处耀武扬威。” 那辆雪佛莱超出一段距离后,放缓车速,挡在武文涛的车子前方两三米处,车屁股东一歪,西一甩,极尽显摆,炫耀,挑衅之意。 “你个十足的拼爹货,给老子叫板是吗?”武文涛黑亮的眸子里烧起两团恨火,嘴唇愤愤地一咬,气狠狠地道:“你个拼爹货,老子让你拽。” 往左一打方向盘,他狠狠地一踩油门,一扳变速控制杆,三菱越野车呜的一声,猛地加速,野牛似的向前飙出去两三米,抢到那辆雪佛莱的侧面,与之并驾齐驱。 雪佛莱的驾驶厢内,坐着两个嬉皮士风格造型的少年,刚才把头伸出去向武文涛吐唾沫以示挑衅的那个黄卷毛,此刻正对着开车的爆炸头喊道:“快加速,赶上来啦,超过他。” 武文涛剑眉一耸,狠狠地望右一扳方向盘,车头猛地往右一摆,哐铛一下大响,车头撞在雪佛莱的车头侧面,飞起一蓬火星,车内立时传来两声惊叫。 “你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龟儿子,让你们知道老子的厉害。” 朝左一打方向盘,武文涛又狠狠往右一扳方向盘,车头又一次凶猛地撞过去,娇贵的雪佛莱当然没有皮实的三菱越野车那么经得起撞。 哐当夹杂噼啪噼啪的两下暴响,雪佛莱的反光镜被撞了个粉碎,车身不由自主地朝右歪了歪,晃晃荡荡地朝前冲出几米,结结实实地撞在路边的铁栏杆上,火星儿乱飞,车内响起一片叽里呱啦的怪叫声。 “给老子叫板,你些龟儿子还差得远哩。” 朝后窗望了一眼歪在路边的雪佛莱轿车,隐隐约约看见车内的两个不良少年都在使劲地摇晃脑袋,武文涛呵呵一笑,扭过头,驾着三菱越野车扬长而去。 “天使大哥啊!天使大哥,你真的是这世界上脾气最暴躁的人。” 马丽娅发出银铃般的欢笑声,像只斗胜了的公鸡。 “你真这么认为吗?”武文涛嘿嘿一笑,振振有词地道:“对待这些个倚官仗势,狐假虎威的跳梁小丑,我的脾气从来都是这么暴躁。” 此时,拦路虎孤零零一个人走在刚才武文涛他们两个人走过的街道上,用手机给同伙打着电话。 “喂,秃子,那佬很扎手哇,刚才又干掉了我五个手下,要不是我穿了防弹衣,只怕我今晚上就回不来了。” “我知道,我现在缺人手,那小子非常的厉害,跟电影里的兰博有得一拼。” “不多说啦,马上给我调几十个人来,要精干些的。” “不,不要那些人,只会多让我准备点裹尸袋,给我多找几个靠谱点的人来,最好是退伍兵。” 向同伙讨完救兵后,拦路虎收起手机,走出几步,停下来,目光射向马路边的一堆碎玻璃碴,嘿嘿一笑,似乎看出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一辆路虎越野车从他身后缓缓驶近,停在他身边,他很熟练地打开后厢的车门,钻了进去。 尖嘴猴腮汉子扭过头,看着一脸晦气的拦路虎,大胆地问道:“老大,看情况,又没逮住那家伙吧?” “让他溜掉了。”拦路虎轻描淡写地回答一句,扯开他的黑色风衣,卷起里边的毛衣,露出一件防弹衣,他抠掉左边胸膛部位的子弹头,嘿嘿笑道:“那小子的枪法好像也不算给力呀。” 尖嘴猴腮汉子谄媚地笑道:“老大,那小子确实很牛逼,不过比起你来,他还算是小角色。” “那当然啦。”拦路虎嘿嘿一笑,厚着脸皮吹嘘道:“我可是进过n国西点军校,拿过射击冠军,当过东方分部副主管的牛人。” 笑得正欢畅,陡然觉得左胸一阵闷痛,他忍不住呛咳两声。 开车的肥头大耳汉子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老大,你好像受伤了吧?” “放屁,开好你的车。”拦路虎眼睛一瞪,一巴掌拍在肥头大耳汉子的锃亮光头上,随即故意干咳着嚷道:“今天外面真冷,一不留神把我给整感冒了。” 在交错纵横的钢筋水泥森林间七拐八转,东穿西插,一连开了个把钟头的车,武文涛突然踩下刹车,停稳车后,向马丽娅一挥手道:“走,出去搞点防身的家伙。” 他指了指外面街上的一家枪店。 下车后,他伸手进裤兜内一摸,惊讶地道:“咦,我的钱包呢?” “怎么?”马丽娅抱着婴儿,看着摸摸裤兜,掏掏衣袋的武文涛,吃惊地问道:“你的钱包被人偷了?” “是的,钱包丟了。”武文涛晃了晃手里的几张美钞,苦笑道:“一万钞票全没了,连同一张五万存款的银行卡一起丟了,现在可好,只剩下这么五百了。” 第504章 防身 “早知道事情会是这个样子,今天中午我就该收了你的钱。”马丽娅惋惜地叹息一声,取下肩上的真皮小挎包,朝武文涛递过去,“我这里还有五百,是我今天的收入,拿去用吧。” “那敢情好。”武文涛正值缺钱的当口,当然不会推辞,直接笑纳了。 进入枪店,武文涛大大咧咧地对坐在柜台后面,看着黄色刊物的大胡子店主人喊道:“喂!有猛一点儿的家伙吗?” 店主人有些生气地合上书刊,啪一声丟到一边,瞟了一眼武文涛,冷冰冰地道:“m249轻机枪,n国陆军仓库里倒腾出来的军用版本,全新的,两千刀一挺,附送两个弹盒,一百发子弹,够猛吧,要不要哇?” 轻蔑的眼神,冷漠的态度,带刺的语气,看得出这个店主一点也不待见武文涛。 “两千刀。”武文涛一怔,摇头道:“太猛了太猛了,我只想买把手枪防身,m市不安全,最近发生了很多针对人的恐怖袭击,你知道的,老板。” “那你自己看吧。” 店主人嘴角十分不耐烦地撇两撇,坐下来,接着翻看他的黄色书刊,不再搭理武文涛。 “咱人究竟是哪儿招惹你些个啦?照顾你生意,该感激我还来不及,竟然给老子冷脸子看。” 武文涛心里暗骂着对他冷眉冷脸的店主人,眼睛盯上了玻璃柜里的一支西格绍尔p226手枪,正准备问店主人什么价钱,猛不丁地感到背心有点发紧,似乎有人在背后监视他。 他陡然扭头向后看去,玻璃窗外面有个西装领带的男人正色眯眯地盯着旁边的马丽娅,一看那衣冠楚楚的扮相就知道不是分子或者政府特工人员,而是一个被马丽娅美色勾住了魂的普通白领。 西装男刚一触到武文涛凛锐如寒刀的目芒,立马识相地转身走开了。 武文涛回过头,右手指头敲打着柜台玻璃,大声道:“喂!老板,麻烦你,拿这把p226给我瞧瞧。” 店主人头也不抬一下,冷冰冰地道介绍:“西格绍尔p226,n国调查局探员的制式配枪,工业公司的原装产品,性能绝对优于你们工业公司出品92式9毫米手枪。” 武文涛脸色微微一变,冷眼睥睨着店主人,如此贬低祖国生产的手枪,着实令他这个曾经的陆军特战精英感到非常的不爽。 他嘴唇愤慨地翕动两下,冷冰冰地问道:“多少钱一把。” 店主人这才抬起头来,用异样的眼神望着武文涛,冷冷地道:“五百八十一支,附送两个弹匣,三十发9毫米子弹。” 武文涛毫不犹豫,手一拍柜台,爽快道:“要了。” 店主人僵冷的脸色立时变暖,打开柜门,取出一个带提把的黑色塑料箱,往武文涛面前一搁,面带几丝笑意,热情又骄傲地道:“还要什么吗,先生,我这里称手的家伙还有很多呢!” 他似乎把武文涛当成了偷渡来f国干一票立马走人的悍匪。 “再给我五十发9毫米子弹,一件轻型防弹背心,两个伯莱塔专用弹匣。”武文涛转动着黑亮的眸子,稍事寻思后,右手指头点点柜台玻璃,指着一把波浪纹刀身的蜘蛛刀,“这个也要。” 一口气点了好几样东西,店主人的嘴角向上高高翘起,喜形于色,他显然也是个见钱眼开的生意人。 将所有的东西堆到武文涛面前的时候,店主人面带献媚微笑,向正拿着手枪检查弹簧力量,扳机力度的武文涛道:“先生,你要的东西齐了。” “好。”武文涛将手枪凑拢耳边,扣动两下扳机,听听撞针空击枪膛的碰撞声,不假思索就爽快地道:“算账。” 店主人清点着东西算完帐后,向武文涛报出价钱:“一共是2580刀,收你2500,优惠你80,下次继续光临本店。” “什么?2500刀?”武文涛放下p226手枪,惊讶地望着店主人,似乎在怀疑人家是不是算错帐了。 “对。”店主人向武文涛竖起右手掌屈伸几下指头,认真地道:“2500,必须是现钞才行啦,我这里不支持刷卡付款的。” 武文涛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只有一千,钱夹和信用卡全弄丟了,当下掏出十张百元面值的美钞,往店主人面前一摊,尴尬地笑道:“我这里只有一千,能不能暂时用这个扺押几天时间?” 他扒下右手腕上的战术手表,搁在店主人面前。 店主人脸色刷的变回刚才的僵冷,瞅了一眼那块战术手表,伸手朝武文涛面前一推,摆摆右手,语气冷硬地道:“不行,不行,必须是现钞,一次全部付清。” “可我现在只有一千啦?” 武文涛无奈地摊开双手,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店主人。 “不行,不行,你这一千块只能买下这把枪和这些子弹。” 店主人的头摇得像拔浪鼓,伸手就将那件轻型防弹衣拿了回去,他是个很现实的生意人,没钱就不能给客户东西。 “那这样吧,枪和刀我不要了,给我这些子弹和这件轻型防弹衣。” 武文涛伸手将那支手枪,那把蜘蛛刀推到店主人面前,指了指店主人手里那件轻型防弹衣。 “这件轻型防弹衣最低也要1450刀。”店主人的斗大脑袋依然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还差450是吗?”旁边哄婴孩玩的马丽娅霍然插口道:“你们先等我一会儿,我这就想办法去弄。” 她说完抱着婴孩就匆匆地出去了,适才在窗外偷看她美艳姿色的那个西装男正巧还在门口附近晃荡,她走过去向他抛了一个媚眼,纤纤荑手向他招了招,直截了当地道:“喂!大款,五百包你乐翻天,干不干呀?” 第505章 言出必践 “五百?干呀。” 西装男色眯眯的眼睛立刻闪闪放光,毫不迟疑就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叠钞票,然后跟着马丽娅朝附近的一条巷子而去,看得出他正饥渴得厉害。 店主人坐下来继续看他的黄色书刊,将没钱付帐的武文涛冷落在一边。 武文涛拿回他的战术手表,戴回右手腕,一个人在店里东瞅瞅,西瞧瞧,摆在明面上的全是各式各样的手枪,此外就是各类旋转式后拉机柄的单发步枪,霰弹枪,诸如赫赫有名的mp5冲锋枪,m16和ak-47突击步枪之类的威猛杀器却不见踪影。 不用问,凡是合法的枪店,杀伤力巨大,火力强猛的冲锋枪,自动步枪,机枪是禁止出售的,只能地下秘密交易。 五分钟过去了,马丽娅还没有回来,武文涛蓦然想起刚才站在窗外偷窥马丽娅风姿的那个西装男人,脑子一转,立刻明白马丽娅会怎么弄钱了。 手指头叩了叩柜台上的玻璃,他向店主人打了声招呼:“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来。” 匆匆地出了枪店,来到街道上,他朝四下巡视两眼,空荡荡的,哪有马丽娅和那西装男的影子。 “怪了?她去哪儿了呢?” 就在此时,左首隐隐约约传来婴儿的哭叫声,他耳轮抖动抖动,循声看去,左首十几米外好像有条小巷子,哭叫声正是自那里传出来的。 武文涛剑眉陡地横了起来,气愤地跺了跺脚,迅即飞快地跑过去,拐入那条巷子,瞥眼间,十几米开外,垃圾箱后面,那个西装男只露出上半身,嘴里啊啊啊的呻吟着,虽看不见马丽娅的人,但却能听得见她的娇喘声,不远处,靠墙脚处放着一只大木匣子,婴儿的哭声就是自那里面传出来的。 武文涛脸色倏地一沉,气愤地一撇嘴,几个箭步蹿上前去,右手闪电般掀起垃圾箱盖子,哐的一下扣下去,端巧砸到西装男撑在箱口边沿的双手手背上面。 哎哟的一声号叫,西装男抖动着吃痛不轻的双手,慌忙提起他的裤子,跌跌撞撞地走开了。 “真是死性不改。”武文涛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狠狠地一把拽起垃圾箱后面整理衣服的马丽娅,气乎乎地道:“你不是刚刚答应过以后要靠正当手段赚钱的吗?怎么才过几分钟又干回老本行了呢?” “干吗那么凶嘛?”马丽娅用手梳理着有点蓬乱长发,一脸委屈地道:“我只不过想赚点钱给孩子买点东西而已嘛!” “给,五百。”她把几张百元面值的钞票塞进武文涛风衣口袋,“这回够付那件防弹衣的钱了。” “你的老行当,钱还真是来得容易。”武文涛掏出那几张钞票,点点数,喃喃地道:“也难怪m市的经济增长速度那么快。” 从大木匣子里边抱起那婴孩,马丽娅边摇晃着孩子哄孩子别哭,边振振有词地道:“早听说了,这边色情产业一条龙,有政府和执法部门的高官们罩着,想不来钱都难。” “又来了。”武文涛生气地白了马丽娅一眼,冷厉地道:“听我的话,以后不要再做这歪门斜道的买卖了,等这事一了结,我有办法让你下辈子做点正当生意过活。” “真的?你不会是在给我开空头支票吧?” 怀疑的眼神在马丽娅杏目中闪烁个不停。 “相信我,炽天使从来都是言出必践,一诺千金。” 武文涛斩钉截铁地道。 回到那家枪店,将一叠美钞啪地一下拍到柜台上,武文涛大咧咧地道:“老板,一千五百,给我防弹衣。” 店主人惊了一跳,冷冷地瞟了武文涛一眼,又瞧瞧那叠美钞,眼睛闪着贪婪金钱的神光,连忙起身拿过那件防弹衣递给武文涛。 店主人抓起那叠钞票就一张一张仔细地查验起来,生怕武文涛付给他假钞一样,武文涛接过那件轻型防弹衣,朝马丽娅递过去,“给孩子穿上吧。” “难怪你啥都可以不要,非要这玩艺儿不可。”马丽娅把防弹衣裹在婴儿身上,“原来你是给孩子用的。” “孩子可不会躲避子弹。”武文涛笑呵呵地道“我现在最急需要的是这个。” 他伸右手去拿那盒子弹,店主人猛然腾出一只手按住他的右手,“对不起,只能给你三十发。” “那我也要留下一百给孩子买奶瓶。”武文涛左手闪电般从店主人捏着钞票的右手上抢过一张美钞,右手刷地拔出伯莱塔92f手枪,往店主人额头上一戳,一脸的酷厉,凛然道:“我也对不起了。” 路虎越野车在灯光昏暗,人迹罕至,车辆寥寥的街道上飞驰。 “麻麻的,关键时刻又感冒了。”拦路虎啪一声把电量耗尽的手机丢到一边,一拍那尖嘴猴腮汉子座位的靠背,道:“马上打电话问问秃子,人给我找到了没有。” 尖嘴猴腮汉子转过头,“他刚刚给我打过电话,派了五十个人过来。” “都是些什么货色呀?” “好像有十几个刚从军队退役的士兵吧。” 拦路虎有些失望地叹口气,嘟嘟嘴,“才十几个像样的,哎,要是特种兵那么好对付的话,还犯得着天天跟他们的头头们打嘴巴仗。” “没办法呀,总不可能请示总统,出动军队去对付他吧?”尖嘴猴腮汉子无奈地叹息一声,瘪瘪嘴巴,“只能将就着应付喽。” 拦路虎目光移向窗外,冷不丁看见前方的街边停靠着一辆驾驶座车窗玻璃破了个大窟窿的三菱越野车,他的眼睛登时闪闪发光,向开车的肥头大耳汉子大喊道:“停车,我发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什么重要线索?”尖嘴猴腮汉子惊奇地望着欣喜无比的拦路虎。 “我知道他们去哪儿藏身了。”拦路虎骄傲地笑了笑,煞有介事地道:“我的第六感觉一向很灵敏,别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赶快给我停车。” 第506章 安乐窝 一片低矮古旧的民房中间穿过去,眼前耸立着一座五层高的建筑,不过非常的破旧,外墙爬满了藤蔓,一扇扇窗户的玻璃大眶小眼,一条条窗棂油漆剥落,一道道铁门锈迹斑斑,时值黑更半夜,乌云满天,月色尽失,在远处几盏路灯的灰暗灯光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幽森,萧索,冷寂。 马丽娅抱着用防弹衣裹着的婴儿,望着那栋破楼,惊疑道:“天使大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安全地方吗?” “是啊。”武文涛边走边锵锵地给弹匣压子弹。 “这地方看起来又破又烂,鬼气森森的,像座鬼宅,能住人吗?” 马丽娅目光扫过楼前一片齐胫深的荒草,凉飕飕的夜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屎臭味,尿臊味,腐臭味,霉臭味,好恶心,她赶紧腾出右手在鼻孔跟前扇了扇,厌恶地捂住鼻子道:“我的妈呀,这是人住的地方吗?简直比茅厕,垃圾场,臭水沟还要恶心。” “这咋不是人住的地方呀?”武文涛将压满子弹的弹匣装进伯莱塔92f手枪,笑呵呵地道:“看起来你已经习惯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风月场所,看不起这种特别的住宅。“ 他朝那栋楼的方向一挥右手,”走,今天委屈你一下,跟哥一起住住专为贫民开设的免费旅馆,水,电,电视,床铺,啤酒,饮料,零食随便用,而且全都不收钱。” “吹牛吧!我的天使先生。” “叫我天使哥。” “好吧。”马丽娅玉唇撅起老高,怏怏然地道:“天使哥,认识了你这个人,我可算倒了八辈子的霉了,生意本来做得好好的,你一来,苦难的日子就开始了,先是被黑老大威胁,现在又跟着你住这种鬼地方,我说天使哥呀,我是哪辈子欠你债了,你惹祸上身,害得我躺着中枪,你于心何忍啦你。” “拜托你,娇小姐,你就将就着跟你天使哥亡命天涯几天吧。”武文涛嚓地拉套筒将92f手枪上了膛,插在腰间,意味深长地道:“不经风雨怎么能见彩虹,跟哥捱过这段苦日子,哥保证你过上好日子,你就当这段时间是你人生轨迹发生根本性改变的一个必经过程吧。” 他们两个人沿着一条水泥小径,穿过那一大片没胫的荒草,来到破楼的大门跟前,马丽娅左顾右盼,楼脚下遍地散落着碎砖块,酒瓶子,玻璃碴子,纸屑,塑料袋,烂鞋子……… 走到楼门口左侧的墙跟前,武文涛伸手在墙上抽出一块砖,墙面上露出一个方形空洞,他伸手进去摸索几下后,竟然抓出来一只肥硕的大老鼠,对着他叽叽喳喳的直叫。 “天使哥,你这是干啥?”马丽娅惊奇地注视着那只毛茸茸,胖乎乎大老鼠,急躁道:“赶快想办法把门撬开呀,老鼠有什么好玩的,难道你喜欢养老鼠呀?” 她觉得这个自称来旅游的青年男子真是怪得离奇,为一个萍水相逢,素不相识的孕妇接生,然后为保住孕妇的婴儿不惜火并势焰熏天的团伙,惹上一身的麻烦,还坚持要竭尽全力查清事实真相,给婴儿安排一个好的归宿,他到底图个啥呀?这年头金钱至上,物欲横生,人们成为费尽心机,拼死拼活,为的目的不外乎就是一个钱字,而他似乎对钱这个好东西一点儿都不感冒,真是怪得可以。 日常生活方面也一样怪哉,胡萝卜当零食吃,还养那令人讨厌又恶心的老鼠当宠物,简直是个十足的怪胎。 “乖!宝贝,心疼你哟!”武文涛像哄小宝宝玩乐一样逗弄着那只大老鼠,转头向一脸诧异的马丽娅笑道:“怎么?很惊奇是吗?“ 他右手像抚摸小孩脑袋一样轻轻柔柔地梳理着老鼠身上的毛,煞有介事地道:”告诉你,老鼠是我最忠实的朋友,关键时刻它还能帮我化解危机,代劳很多的活儿,比什么猫呀,狗呀的可靠多了。” “哎呀!天使哥,你别耍宝好不好。”马丽娅没闲情听武文涛絮叨他和老鼠的亲密关系,焦急地催促道:“你倒是赶紧想办法把门弄开呀,我和孩子站在外面好冷啦。” “急什么?我不正在准备开门吗?”武文涛冲马丽娅挑挑眉毛,就像平时和朋友说话一样地对那只大老鼠说道:“伙计,麻烦你,替哥开开门好不,外面太冷,有位贵夫人怕冻,想马上进屋避寒。” 说完,他起身将那只大老鼠塞回墙洞内,然后把那块砖重新插进去,恢复原状,转头向一脸惊诧的马丽娅笑道:“瞧吧!门马上就开啦。” “老鼠会开门?真的假的呀?”马丽娅觉得匪夷所思,不相信地笑道:“开玩笑的吧?天使大哥。” 奇迹偏偏就能在武文涛身边发生,那只大老鼠爬进墙洞后,钻入内墙上横亘的一根啤酒瓶粗的塑料水管中,水管的尽头在门口边,它飞快地穿过管道,咕隆的一下跳进下方的一只小铁笼子里,而这只小铁笼子被一根细绳子吊在空中,绳子的另一端绑在一根门栓上面,它这一跳带起一股冲击力,端巧拔动了那根门栓。 外面,武文涛耳轮猛地抖动了一下,隐隐约约听见门内响了一声,他知道门栓被拔出了,当下冲马丽娅呵呵一笑,然后用力一推那扇绣迹斑斑的铁门,伴随连串金铁摩擦声,铁门果然给他推开了。 他拍拍手上的灰土,转向哑然失色的马丽娅嘿嘿笑道:“咋样?我的老鼠兄弟够给力吧?” 马丽娅叹服地道:“厉害呀!天使大哥,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啦。” “呵呵,请进吧,里面别有洞天哟。” 武文涛左手一指门内,做了个请的手势。 打开几盏明亮的日光灯,楼内果然别有洞天,地面,墙面,打扫得干干净净,一道螺旋式木梯直通上面四层,一级级梯子也是那么的干干净净,跟外面的肮脏杂乱相比,可说是冰火两重天。 第507章 尾巴又跟来了 马丽娅惊讶地东一瞅,左侧有道门,西一瞧,右侧也有道门,都是两扇对合的合金门。 她讶然地向正在关门的武文涛问道:“天使哥,这栋楼是你买的吗?” 她不得不怀疑武文涛就是这栋看似废弃的破楼的主人。 “不是。”武文涛伸手进小铁笼子内,把那只大老鼠抓出来,用右手抚摸着老鼠的毛,黑亮的眸子灵活地转动着,正经地道:“这栋楼是我朋友从别人手里买来的二手货,当厂房用的,他是过来发财的服装商人,工价比便宜嘛!” 他当然不会告诉马丽娅,这里实际上是血兰花杀手组织驻m市的一处秘密联络点,所谓的服装加工厂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现在是淡季,m市这边没生意,他解雇了工人,回去了。”武文涛指了指楼梯,一挥手,“走,上顶楼吧,那里有啤酒,饮料,热水器,今晚我们一家子就在这里将就一下吧。” “谁跟你是一家子呀?”马丽娅撅起玉唇,悻悻地道:“你可真会说笑哇!天使大哥。” “有幽默感难道不好吗?”武文涛嬉笑道:“难道我们这样子看着不像一家人吗?” 马丽娅脸上立刻隐隐浮现出欣喜的笑意。 沿着螺旋式的楼梯拐拐转转一阵子,他们两人上了五楼,进入左侧的一道门内,武文涛咔咔地按着门口边墙上的开关,打开几盏明亮的日光灯,照出了几条拉线工作台,成堆成山的纸箱和叉车板等物料,看得出是生产车间。 从两条拉线工作台中间穿过去,武文涛又推开一道门,面前是职员的办公区,果然,冰箱,饮水机,沙发,办公桌,转椅,电脑等办公用品啥的生活用具一应俱全。 马丽娅仔细一察看,好多转椅,办公桌上面还是洁净整齐的,显然,不久前有很多人在这里活动过。 打开墙边的冰箱,取出几罐饮料啤酒,几袋熟食品,放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武文涛冲马丽娅做了个请的手势,“吃点东西吧!你一定很饿了。” 他取出一瓶冰镇嘉仕伯啤酒,咬开盖子,咕噜噜一口全灌进肚里去,直接用手一抹嘴巴,又从冰箱里取出几根胡萝卜,留下一根,其余的全放进风衣内袋里。 望着武文涛啃胡萝卜像啃鸭梨一样香甜,马丽娅好奇地问道:“喂!天使哥,你怎么这么爱吃胡萝卜呀?好吃吗?” “营养,环保又卫生。”武文涛左手大拇指蹭蹭鼻翼,晃动晃动右手上的半截胡萝卜,煞有介事地道:“必要的时候哇,这东西还能当武器用呢。” “什么?没搞错吧。”马丽娅抱着婴孩,坐在一张办公桌前的转椅上,惊讶地睁大眼睛道:“胡萝卜还能当武器使用?” “不信吗?”武文涛笑呵呵地道:“找个机会让你开开眼界。” 说完就将那半截胡萝卜喂进嘴里。 楼外头,拦路虎率领尖嘴猴腮汉子,肥头大耳汉子,一行三人穿过那片齐胫的荒草,直奔这栋破楼而来,一路之上,后面两个家伙捂着鼻子,不住地吵嚷着。 “好臭哇!老大,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分明是一栋废弃的房子嘛,臭烘烘的,怎么可能有人住。” “是啊,老大,这里又脏又臭,根本就不人呆的地方,他们会躲到这儿来吗?” “会,绝对会的。”走在头里的拦路虎很肯定地道:“这里就是他们的藏身之所。” 尖嘴猴腮汉子半信半疑地道:“老大,你凭什么肯定她们会躲到这破楼里。” “凭的是我的直觉。”拦路虎转过身,用手指点点他自己的脑门,认真地向两个瓜牙道:“我告诉你们啦,直觉这东西很多时候比理性分析判断更灵敏更准确,当然,你们这类人的脑子笨,不懂得直觉是什么东西。” 两个家伙相互瞧了一眼,尴尬地笑了笑。 来到楼门跟前,拦路虎侧耳察听了门内的动静后,又俯低身子,仔细察看着门口周围的地面,不时地翕动着鼻孔,抽着空气,嗅着人活动过的气味。 他手下的两个家伙站在旁边交头接耳议论着。 “你说这城里的旧房子那么多,老大怎么就一口断定那小子和那女人躲在这里呢?” “他刚才不说了吗?他的直觉一向很灵敏,很准确的。” “我觉得难说得很。” “相信老大吧,他的判断一向是很准确的。”肥头大耳汉子挠挠他那油亮的大脑壳,“他以前是n国东方分部的……什么…” “副主管。”尖嘴猴腮汉子瞅瞅拦路虎,小声地对肥头大耳汉子道:“他还是数一数二的法医行为顾问。” “是犯罪行为心理分析专家。”正在用两根细长铁条撬门的拦路虎转过头,悻然地道:“要我说几遍你们这些笨蛋才能记得住。” 他掰动着铁条撬着门,向手下两个马仔训斥道:“细节,千万别忽略了不起眼的细节,地面上的脚印,门上的气味,这些细节告诉我有一男一女到过这里,就你们那笨脑子,只配当爪牙,一点儿也不注意观察和思考。” 说话间,门内传来锵锵嚓嚓的几下金铁摩擦声响,他丟掉铁条,手用力一推,门哗啦一声开了,门内登时射出明亮的灯光,他拍拍手上的灰土,得意地道:“看吧,里边还亮着灯,充分证明他们就躲在这栋楼里面。” 进入一楼大厅内,拦路虎的两个马仔拔出手枪东一指,西一指,警惕地搜索着敌情,而拦路虎却瞅瞅这,瞧瞧那,见里面收拾得异常的整齐洁净,与外面的肮脏杂乱,垃圾遍地,臭气熏人的景象来比,可说是大相径庭。 他抬头仰望着螺旋式楼梯上方,咂咂舌头,叹息一声道:“可惜呀!这么干净整齐的楼盘,马上就要变成舞场了,子弹,烟火,共血花齐飞的绚烂舞场了。” 他闭上双眼,沉默片刻后,回过头,向尖嘴猴腮汉子问道:“我要的人呢?怎么还没到,是不是都迷路啦?赶快给我打电话催促他们一下,我等不及想给那小兔崽子举办一场子弹,烟火花齐飞的舞蹈会啦。” “好的,老大。” 第508章 挺逗的老大 尖嘴猴腮汉子掏出手机,出门打电话叫人去了。 拦路虎皱着蚂蟥似的粗眉毛,悻悻地道:“一群笨蛋,长这么大了,还迷路。” 此刻,武文涛把一条干净的纯棉毛巾展开,平铺在桌面上,从马丽娅手里接过光着小手小脚小屁屁的婴孩,放在上面,然后用毛巾包裹婴孩的身体,向一旁正给孩子兑奶的马亚娅道:“说真的,小娅,我觉得你来当这孩子的妈是最合适不过的啦。” “拉倒吧!”马丽娅使劲地摇晃着塑料奶瓶,怏然道:“我才不想给这孩子当妈哩,他又不是我生的,再说了,这孩子已经给你和我惹的麻烦够大的了,我可不想为一个跟我非亲非故的孩子而送命。” 话是这么说,可她眼睛盯着小东西,目光流露出母亲般的慈爱。 “很不幸,丽娅,你现在已经卷进这个巨大的漩涡了,想收身已经来不及了。”武文涛一本正经地道:“不过这样对你也没什么不好,跟哥一起亡命天涯,在枪林弹雨,风口浪尖里闯荡几天,还能拣个乖宝宝当儿子,你的同行一定把你羡慕死了。” 马丽娅顿时语塞,无言反驳,她想想也确实没什么不好,她就一个靠卖身体为生的人,没有什么贞操贞洁可言,这个自称来旅游度假的青年男子毫不嫌弃她,承诺让她后半辈子过上有尊严的生活,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因此,就算冒着生命危险,跟着人家拼杀几天也是值得的,更何况,这婴孩如此可爱,潜藏在她血液里的母性已被唤了出来。 她如神地望着小东西踢踢弹弹的小手小脚,很认真地向武文涛问道:“天使哥,想过没有,给孩子起个好听的名字。” “让我想想吧,给小东西起个啥名字好呢?” 武文涛将裹着毛巾的婴儿递到马丽娅怀里,踱着碎步,用手挠挠脸颊,抓抓耳腮,嘴里小声地嘀咕着。 拿起奶瓶,尝了一口,试试奶水的温度,然后坐在沙发上,马丽娅给婴孩喂着奶,时不时瞅上一眼抓耳挠腮想着给孩子起个好名字的武文涛。 这一刻,她陡然觉得这个身手超强,枪法神准,杀人如探囊取物,豪迈暴躁,冷峻又不失幽默感的炽天使,竟然变得那么憨厚,那么可爱。 这个炽天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啦? 他真的是游客吗? 他以前是干什么的?现在又是干哪行的? 他的身手,枪法,眼神以及浑身透出的杀气,似乎显示出他根本不可能是寻常都市白领阶层。 他在公交上替她拿住小偷,追回钱包,他仗义救助陌生的孕妇并为其接生,随后又为保护其刚生出的婴儿与组织结怨架梁,充分彰显着他的仁侠心肠。 难道他是个云游江湖,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的游侠? 武文涛在马丽娅心目中的神秘感,亲近感又增加了几分。 “有了。” 突然间,武文涛停住脚步,转身面朝马丽娅,神采奕奕地道:“就叫他奥立佛吧。” “什么?奥立佛?”马丽娅想了想,睁大眼睛望着武文涛问道:“你说的是电影《雾都孤儿》里的那个四处流浪,乞讨为生的小男孩吧。” “没错。”武文涛抿抿嘴唇,指着马丽娅怀里的小家伙道:“这孩子跟电影的奥立佛非常相像,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奥立佛这个名字最贴切。” 楼下大厅里,拦路虎坐在楼梯口的梯级上,翻看着几张贺卡,陆陆续续有黑色皮衣装束,体魄雄健的汉子进入大厅内集结。 “给我家宝贝寄个啥样的生日贺卡好呢?”他没心思去理会那些黑衣汉子,一手拿着一张贺卡,嘴里嘀咕着,“是沙滩美女好呢?还是变形金刚好?” 他的目光在两张贺卡上面来回地扫来扫去,似乎拿不定主意。 “老大,你儿子今年多大啦?”尖嘴猴腮汉子好奇地问。 “马上就满八岁了。”拦路虎咂咂舌头,煞有介事地道:“我儿子啦,平时最喜欢看卡通片《变形金刚》,你猜猜他最崇拜的人是谁?” “爱看变形金刚的话。”尖嘴猴腮汉子转了转眼珠子,很肯定道:“应该是擎天柱吧?” “错,霸天虎。”拦路虎脸孔刷的一扳,怫然道:“擎天柱有什么好,拯救世界个屁,我儿子才不会去崇拜他呢。” 眼珠子向上一翻,瞅瞅楼上方两眼后,他阴恻恻地笑道:“比如楼上那个自以为可以拯救世界的,我儿子最讨厌就是这类自以为是,自负仗义侠客的家伙。” 喂完奶后,马丽娅给刚刚起名为奥立佛的婴孩裹上防弹衣,玉唇吻吻奥立佛的嫩白小脸蛋,道:“看起来这件防弹衣比婴儿车还值得投资。” 液晶电视跟前,武文涛往沙发上一坐,手握遥控器,不停地转换频道,想找个有趣的中文电视节目打发打发时间。 一连换了好几个频道,都是看厌的节目,这时,屏幕上出现一个衣冠楚楚,仪表堂堂的老头子,正站在演讲台上,对两国纠结的敏感问题大放厥词。 “去你的。”武文涛愤激地一摁换台键,屏幕上跳出军队联合军事演习的画面,他看着两国士兵在海滩上奔跑纵跳的场面,不由得血脉贲场。 奥立佛哇哇的哭叫了起来,似乎很反感这种n国人和其奴才狼狈为奸,向世人炫耀武力的电视节目。 “滚一边去吧!”武文涛立马换了个频道,屋内响起了劲爆激扬的重金属摇滚乐,屏幕里,一个抱着把大吉它的摇滚歌手疯狂地甩动着一头金黄色长发。 第509章 爱听摇滚的贝贝 奥立佛立刻停住了哭声,似乎对这样的音乐节目很感兴趣。 武文涛心中一动,马上换了个频道,方才那个衣冠楚楚的政客又出现在屏幕上,大谈着枪支管理的问题。 奥立佛又生气地哭叫起来了。 “咦!咋回事?怎么一见到这家伙就哭?”武文涛感到有些纳闷,又调回刚才的摇滚音乐节目,奥立佛竟然不哭了,竖起耳朵,睁大眼睛,显然在听电视里放的音乐。 “奇怪,这小东西好像很喜欢重金属摇滚乐。”他很是纳闷,走过去,看着马丽娅怀里的奥立佛,这小东西聆听着劲爆的音乐,咧开两片小嘴唇,笑得正开心。 “真的是怪了,刚一出生就爱上了摇滚乐。”武文涛用右手食指轻轻刮了刮小东西的脸蛋,嘻嘻笑道:“小家伙,将来你一定是个了不起的摇滚歌手。” “天使大哥,你当他是神童啦?”马丽娅不苟同武文涛的话,说道:“这么小,咋可能知道摇滚乐是啥。” “我们的奥立佛就这么神,天生就爱摇滚乐。”武文涛把遥控器对准电视,“看,不听摇滚乐他马上就会哭。” 频道一换,那衣冠楚楚的政客又在电机里大大咧咧宣讲他的政治主张,又惹哭了奥立佛。 “看到了吧!就是这么怪。” 武文涛又切换到播放摇滚乐那个频道,奥立佛立马不哭了。 楼下大厅里,已聚集了好几十名黑皮衣装束,形态粗壮剽悍的汉子,拦路虎用一支水彩笔在那张画着霸天虎的贺卡上写着什么,边写字边自言自语地道:“祝你生日快乐,我的小宝贝,当你长得强又壮,你将会称王。” 突然间,那肥头大耳的汉子跑过来,向他大声报告:“老大,人都已经到齐了,马上动手还是?” 拦路虎腾地站起来,举着那张贺卡,咂咂舌头,向大厅里的黑衣汉子们道:“伙计们,开工之前,我想考你们一个问题,知道霸天虎的优点是什么吗?” 黑衣汉子们你瞅瞅我,我望望你,各人都是一脸的茫然。 “好笨啦!哎。”拦路虎摇头叹息一声,嘿嘿地笑道:“告诉大家吧,霸天虎的优点就是老人小孩妇女都不放过。” 尖嘴猴腮汉子扑哧的一声笑了,其他人也跟着嘿嘿的笑起来,气氛顿时显得轻松无比,根本嗅不出一点枪火大战即将来临的紧张气息。 “好笑吗?”拦路虎耸耸肩膀,脸色倏然阴沉下来,冷厉地道:“丑话说在前头,呆会儿开工的时候,谁要是放过了那女人和那小孩,恐怕就不是把钱退给我那么简单了。” 说完,他身子往边上一挪,拔出沙漠之鹰手枪一挥,大喊道:“开工吧,硬汉们,上去摆平他们拿钱泡妞去。” 十几个汉子撩开黑皮衣前襟,掏出长短家伙,跨上楼梯,噔噔噔的朝楼上冲去。 此时,武文涛从马丽娅怀里抱过装在背包内脑袋露在外面的奥立佛,凑到电视跟前,拿起遥控器,把音量调大一点,然后向马丽娅问道:“丽娅,对这个奇怪的现象,你有什么看法?” “这个嘛!”马丽娅右手梳理着头发,想了想,煞有介事地道:“我觉得奥立佛的母亲怀孕期间肯定经常听摇滚乐。” “噢?你是说奥立佛他妈把摇滚乐当成胎教音乐来用?” “这个只能问小宝贝他妈才知道啦。” “开玩笑,他妈早就被那帮混球……” 武文涛话还没说完,蓦地里,职工办公区的铝合金门,咣的一声给人从外面用脚踹开了,冲进来一个高头大马的黑衣汉子,拿着一支乌兹冲锋枪。 “这么快就找来了。” 武文涛双目瞳孔猛然收缩成危险的针芒状,右手刷地拔出伯莱塔92f手枪,枪口往来敌方位一送,伴着砰砰的两下脆亮的枪响,那不速之客像塞满沙子的麻袋那般,通的一声仰倒下去。 “丽娅,快走。” 武文涛冲马丽娅大喊一声,又一枪打去,一个刚刚闯入职员办公区的黑衣汉子血花盛开,惨号一声,轰然扑跌下去。 马丽娅是典型的风尘女子,经历过太多的大风大浪,反应不可谓不迅捷,她利索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翻身跃过靠背上沿,俯身躲在沙发后面。 两条虎背熊腰,面目犷悍的黑衣汉子各操两支乌兹冲锋枪,悍然地扑到办公区的门口,武文涛眸子里杀光暴射,出枪快如电光石火,砰砰砰就是三发急速射,门口右边的黑衣汉子刚刚冲他举起双枪,还没来得及扣扳机,就给他抢先射出的三发弹丸穿透,哀嚎几声,跟烂麻袋似的轰然扑倒下去,另一个黑衣汉子赶忙闪身躲到门口左侧。 枪口朝左一指,他侧头向躲在沙发后面的马丽娅大喊道:“快,丽娅,走秘密通道。” 马丽娅哦了一声,腾地从沙发后面跃起来,飞快地跑向职员办公区的后门。 门口左侧的那家伙猛然闪身,还没来及得开枪,武文涛就抢先他砰砰两枪打去,他疾忙缩身躲回去,子弹打得铝合金材质的门框铮铮直响,火星儿乱跳。 马丽娅并没有去打开办公区的后门,而是伸手去摁了一下墙面上的一个电灯开关钮,随着连串咯啦嘎啦的金属摩擦声,旁边墙体上方的镜框式壁画掉落到地上,露出两扇正在向两侧缓缓分开的铁门。 第510章 带子猛狼(一) 心思缜密的武文涛早已在这个临时栖身之所设置了紧急撤离通道,以备不时之需。 铁门缩进两侧墙体内,露出一道可供一个体态正常的成年男人进出的方形门口,马丽娅利索地钻了进去,然后向武文涛喊道:“天使哥哥,快,快进来呀。” 武文涛左手把奥立佛挟在肋间,压低身形,朝马丽娅那边疾跑而去。 隐身在门口左边的那个黑衣汉子乘机闪身冲进办公区内,他拖着一条长长的马尾辫子,双手各举一支乌兹冲锋枪,哒哒哒,疯狂地冲着疾速跑动中的武文涛倾洒钢铁暴雨。 轻巧便携的乌兹冲锋枪射速极高,火力持续性超强,两把枪一齐开火,那威力可真不是盖的。 子弹如飞蝗般扑压而来,打得武文涛身后和两边的物事稀里哗啦的一团糟,各种碎屑物纷纷扬扬。 武文涛生怕四散激射的跳弹伤到自己和怀里的奥立佛,赶紧一个飞身鱼跃,扑到一个沙发侧面,向缩身在门口内的马丽娅大声喊道:“你先走,我带孩子随后就来。” 喊声未落,他右手一甩枪口,打中墙面上的开关钮,噼里啪啦的火花飞溅中,两扇铁门从墙体内伸出来,缓缓地合拢,他狠力一推沙发,沙发往前滑出去,钢铁暴雨追着滑动的沙发倾洒,飞扬起无数的棉絮布屑,沙发瞬间就千疮百孔。 武文涛乘机起身跑几步,缩在堆起半人高的工具箱后面,耳边传来马丽娅焦急的呼喊声:“小心啦,天使哥哥。” 两根钢绳吊着一个家用冰柜大小的轿厢,徐徐地向楼下滑降,马丽娅蹲身在狭窄的轿厢内,神色十分焦虑,忧急,她不知道她的天使哥哥和她已经视为己出的奥立佛能不能逃出来,因为大批的暴徒找上门了,她天使哥哥身手再强悍,也双拳难敌四手。 耳际响起铮铮的几下空撞声,狂风暴雨般的火力登时中断,武文涛知道对方已打光了子弹,眉梢一扬,猛地长身而起,右手一挥,枪口指准那马尾辫汉子的脑门,眼看那厢就要脑袋开花了。 蓦然在此刻,更多的黑衣汉子冲进了办公区内,十几支长短枪几乎同时指向他开火,在这一刹那间,他双目瞳孔又一次缩成危险的针芒状,右手枪口急于星火,一摆,那马尾辫身旁的一条山羊胡汉子四仰八叉地摔倒下去,手里的mp5冲锋枪还对着天花板哒哒哒扫射了一束子弹。 十几支长短枪一齐打响,武文涛脑袋和身子闪电般一缩一压,密集的弹雨打得塑料材质的工具箱梆梆乱响,碎块飞扬,夹杂着子弹击中金属物的铛铛声。 那马尾辫赶紧扔掉左手的乌兹冲锋枪,拔出一只备用弹匣,退出右手乌兹冲锋枪的空弹匣。 其他黑衣汉子大吃一惊,慌忙掉转枪口,但武文涛又从那堆工具箱的顶部探出枪口,一个正忙不迭扣扳机射击的麻脸汉子突然发出痛苦的闷哼,手里的左轮手枪抛到空中,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武文涛刺棱一下从掩蔽物后面蹿出来,低头弯腰地向左首跑去,黑衣汉子们惊叫着,纷纷掉转枪口,追着他那快速移动的瘦溜身影倾泻弹药。 他在纵横交错的办公桌椅之间东一转,西一兜,如幽灵般轻巧,似灵狐般迅捷,子弹打在他周遭的物事上,掀起雪片似的碎屑物。 蓦地里,前方横挡着一堵铝合金材料构筑而成的墙壁,他一咬牙,借助奔跑冲力飞身跃起,像一颗出膛炮弹一样,直奔墙体上方的玻璃窗轰去。 砰嘣一声暴响,伴着乒乒乓乓的玻璃碎裂声,他身子撞破玻璃窗,射落到外面的生产车间内。 马尾辫汉子已换好新弹匣,狠狠一拉枪栓重新给乌兹冲锋枪上膛后,朝同伙们一挥蒲扇大的左手,气急败坏地吼道:“给我追,别让那家伙跑啦。” 武文涛落地向前一个翻滚,利索地弹起身子,比利箭还要锐利的目光扫向前方,只见前方十几米开外,两个黑衣汉子从侧门冲进车间内,各自端着一把手枪朝他这边射击。 他身子一斜,躲过对方射来的两发子弹,右手枪口一抬,砰,其中一个络腮胡子哇的惨嗥一声,身子摇摇晃晃地打了两个旋儿,一头扑在拉线工作台上,喀地一声,下颌重重地磕在拉线工作台铁架边沿,手里的西格绍尔p226手枪甩到拉线工作台上。 另一个马脸汉子慌忙闪到旁边的一堆纸箱后侧。 武文涛枪口一摆,两枪打去,一只空纸箱飞了起来,锵的一声,他的伯莱塔92f手枪套筒停在后面,他把空枪往腰间一别,箭步往前蹿出两步,飞身扑上拉线工作台。 由于拉线工作台处于停产维护中,pvc输送带已被拆掉,留下一根根金属转动轴,在拉线的这一头端巧铺着一张小方桌般大小的塑料板,武文涛身子伏在这张塑料板上面,左手将身穿防弹衣装在小背包里面的奥立佛放在背上,右手奋力一撑拉线铁架边沿,刺溜一下朝前飙射出去,顺着那些转动轴向拉线那头滑去。 那个马尾辫汉子已追进车间内,拿着乌兹冲锋枪哒哒哒的猛烈扫射,密集的子弹打得武文涛刚刚滑过的拉线工作台上面火星跳窜,铛铛乱响。 武文涛唿啦的一声从那个下巴撑在拉线铁架边沿的家伙跟前滑了过去,右手顺手一把抄起那支p226手枪。 这时,那马脸汉子从那堆纸箱后现身出来,举着伯莱塔m9手枪就要向武文涛射击,急速滑行中的武文涛眼似利箭,手快如飞电,枪口只摆动了那么一下,那家伙就马上哎哟叫了一声,抛掉枪,连声呛咳着,身子颤颤巍巍地转动两圈,朝那堆空纸箱扑去,撞垮了那堆空纸箱子。 眼前就是拉线工作台的尽头,武文涛双脚猛地分开,脚尖蹬住两边铁架,上身朝拉线这端底部垂下去,目光透过整条拉线工作台的底部空间,射到那马尾辫汉子的身上。 第511章 带子猛狼(二) 眸子里掠过一道狠厉的神光,他照准那马尾辫汉子一枪打去,那厮立马发出杀猪一样的尖嚎声,抛掉乌兹冲锋枪,歪倒在地上拼命地打着滚。 “老子看着你那条马尾巴就来气,下半辈子当太监去吧。” 武文涛耻笑着那个家伙,翻身跃下拉线工作台,左手把奥立佛挟在怀里,没想到这小东西竟然发出咯咯的笑声,似乎在为他的精湛的身手和枪法喝彩叫好。 他心中一动,正要看看这小东西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就在此刻,又有两条体魄雄伟的汉子从车间侧门冲了进来,他疾忙飞奔几步,飞起一脚,踢翻了跟前的一张铁桌子,挡住两支乌兹冲锋枪射来的密集弹雨,旋即从桌面一侧伸出枪口,左右摆动两下,两个家伙惨叫着,扑倒在血泊中抽搐着四肢。 他一把将桌子推了个底朝天,身子往后仰倒,右手反手连开数枪,一个准备从后面向他下手的家伙浑身绽放出几朵凄红血花,身子歪歪斜斜地打着转子向一边栽倒,手里的mac-10冲锋枪哒哒哒的乱喷弹雨,车间天花板的一盏吊灯轰然爆炸,火花夹杂玻璃碴子纷纷洒落而下。 “关键时刻又感冒了。”武文涛嘴巴气得一歪,甩掉空仓挂机的p226手枪,疾跑几米,猛然屈膝跪倒下去,顺着光滑的水泥地面刺溜一下往前滑了出去,右手刁起一支伯莱塔m9手枪。 左首十点钟方向,一溜拉存放员工工作服和鞋子的储物柜后面窜出一个黄毛小子,一个光头耳环的家伙。 “打烂你的黄毛脑壳。”武文涛厌恶之极地把枪口往左首一摆,砰砰砰的三发急促射,那黄毛小子哎哟的惨叫一声,一头扑倒下去,那光头耳环的家伙左胳膊吃了一粒滚烫的铁花米,一跤跌坐下去。 武文涛刺棱一下弹起身子,直奔那一长排储物柜跑去,疾步奔行中,砰砰砰地举枪射击,那光头耳环汉子甩了甩喷血的左胳膊,单手端枪向武文涛扫射。 那厮左胳膊痛如火烙,右手操不稳枪,射击时枪口跳动得厉害,子弹发出啾啾啾的尖啸声,武文涛周围的地面飞溅起大片大片的水泥碎块。 “这么破烂的枪法,还敢在你爷爷面前秀肌肉,看你爷爷的吧。” 武文涛疾奔中陡然跪倒在地下,顺着惯性刺啦啦地向前滑行,右手举枪概略瞄准射击,第一枪响了,那厮登时丟下枪,用手捂着脸颊,号叫声有如鬼泣。 “就你这点本事还想在爷爷面前充硬汉,班门弄斧。” “下一世多学两招再出来混吧。” 武文涛嘿嘿的笑着,弹起身子,继续朝那一长排储物柜飞奔上去。 又有两个黑衣汉子分别从储物柜的两侧现身出来,一个穿着金色鼻环,一个满头金发,他们各持一支mac-10冲锋枪,左右两面交叉火力,情势似乎对只有一把手枪的武文涛极为不利。 武文涛左前方摆着一张长方形铁桌子,他眸子登时闪亮无比,把头一低,转向左前方跑出几米,几发夹风带火的子弹,嗖嗖嗖的掠过他头顶,他身子霍然朝左后方滑倒,刺溜一下滑行到那张铁桌子底下。 右脚往头上方飞起来,咣的一声踹翻了桌子,劈面蜂拥而来的弹雨,全部倾泻到桌面上,叮当乱响,他又猛地一脚踹在桌子背面上,桌子顺着光滑的水泥地面,喀啦嘎啦的向前滑出去,敌方两支冲锋枪对准滑动中的桌子扫射,火星儿飞射。 他仰躺着出枪射击。 左首的金发汉子慌忙闪身躲到储物后侧,退掉空弹匣,拔出备用弹匣塞进枪柄底部插槽。 武文涛噔噔噔的几个箭步,蹿上那座三具尸体堆叠成的小丘,脚猛力一蹬,嗖的一声,跃了起来,从储物柜顶部越了过去,活像一头猛鸷。 储物柜背面,金发汉子刚刚给mac-10冲锋枪上好膛,蓦地里,左边上方扑下来一团黑影,他双眼瞳孔暴张,转身向左侧掉转枪口。 身子腾空飞跃,武文涛的准头丝毫不受影响,第一枪,打中金发汉子的左胸膛。 呜呼的闷哼一声,那厮跌跌撞撞地朝后倒退两步,武文涛的身子即将着地,右手一挥枪口,第二枪又响了,那厮哇呀的一下长声惨嗥,重重地仰倒了下去。 武文涛身子右侧与大地发生猛烈碰撞,怀里的奥立佛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他翻起上身,一看,只见小东西正咧开两瓣嫩红小嘴唇望着他,笑得似乎很欢。 “小家伙,老子打得这么累,你倒是笑得很开心。” 他剑眉欣喜地扬了扬,用嘴吻了吻小东西嫩滑的脸蛋,随即丟掉伯莱塔m9手枪,抓起金发汉子尸身旁边的mac-10冲锋枪,径直向车间前门奔去。 身后传来大片叽里呱啦的嚷闹声,哒哒哒的冲锋枪射击声,他头也不回,反手将枪口对向响枪的方位,就是一梭子弹喷洒出去。 身后传来哇呀哇呀的惨呼哀号声,麻袋坠地一样的扑通声,他恍如未觉,像一团黑色的暴风,迅疾地刮到车间前门跟前,就在此刻,门口外晃动着几条高大健硕的黑色人影。 他二话不说,抬起枪口就是哒哒哒的一通扫射,门外传来几声鬼哭狼嚎,还有摇摇晃晃倒地的人影。 第512章 带子猛狼(三) 与此同时,一楼的车间里,一面墙壁上方的两扇铁门哗啦哗啦地分开了,缩进两边墙体内,露出一道小门,马丽娅从门口里钻了出来。 外面的大厅里,拦路虎站在楼梯口,挥舞着沙漠之鹰手枪,嘶声吼道:“快,都给我上,做了那该死的家伙。” 留在一楼大厅里的黑衣汉子纷纷跨上楼梯,沿着螺旋式的楼梯弯弯拐拐地向五楼奔上去。 飞快地跨过地上横倒竖躺的两三具尸体,武文涛右手的mac-10冲锋枪,时而左摆,时而右挥,忽地前指,忽地后甩,伴着哒哒哒的射击声而来的是哇哇哇的惨呼哀号声。 前方十米开外就是天井,他的前路已被阻断,后面有十几支长短枪追着他射击,形势对他来说已是严峻异常。 他能像以往那样化险为夷,逃出生天吗? 他转身直奔左首的楼梯口奔去,这时,一个蓄着金黄爆炸头的汉子冒冒失失地蹿到他跟前,他眸子里杀光如寒芒打闪的刀锋,枪口往那冒失鬼腹部一戳,伴着连串闷闷沉沉的枪声,那冒失鬼身子像发了羊儿疯似的抽搦起来。 就在此刻,天井上方传来砰嘣一声巨响,楼顶的玻璃天窗分崩离析,夹着乒乒乓乓洒落的碎玻璃块,一络腮胡子壮汉像一头巨大的猛鹫,飞身扑落下来,通的一声,落到五楼边沿的栏杆里边。 武文涛丟掉打空的mac-10冲锋枪,一把推开跟前那个冒失鬼,夺过一支霰弹枪,右手握前护木,狠狠地抖了抖手臂,喀嚓一声送弹上膛。 从天而降的那个络腮胡壮汉站稳身子后,端起一支mp5k冲锋枪就要向直奔他冲过来的武文涛扫射。 武文涛显然比那家伙出手快得多,嗵的一枪轰去,那家伙壮如牯牛的身躯竟然像脱绳的秋千一样,倒飞了起来,mp5k冲锋枪脱手甩了出去。 一条尼龙滑绳吊着那家伙,顺着天井唿啦唿啦的向一楼滑落下去,活像一条大麻袋那般重重跌到一楼大厅的地面上,响起几下咯嚓咯嚓的声音。 甩掉霰弹枪,武文涛右手在空中一抓,接住那支mp5k冲锋枪,反手就是哒哒哒的一梭子扫出去,背后传来中弹者的惨叫声,他借助奔跑冲力,往前飞身鱼跃而出,扑到那根自天窗垂拉到一楼大厅的尼龙绳上。 双腿夹住绳子,他左臂挟紧怀里的奥立佛,左手捏着绳子,凭着手掌的松放力度直向楼下滑落。 周围的螺旋式楼梯上,一条条黑衣汉子鱼贯而上,他杀机狂炽,咯地一咬牙,右手拿着mp5k冲锋枪,边朝下滑行,边旋转摆动着枪口。 哒哒哒的扫射声,哇哇哇的惨嗥声中,三条汉子刚刚跑到四楼就纷纷中弹,腾腾腾的歪倒在楼梯上。 五楼的边沿,一个头戴黑色绒帽的汉子扭曲着五官,把脑袋和身子伸出拦杆外面,端着mac-10冲锋枪,向沿绳子滑落的武文涛扫射。 几发子弹啾啾啾的掠过武文涛的脸颊,灼热的气浪刮得他的皮肉如火烫,他左手五指突然用力捏紧绳子,疾速滑落的身子猛地一顿,枪口望头前上方一扬,就是一梭子弹扫去。 那家伙哎呀的尖叫一声,脑袋猛地往前一磕,身子翻过五楼边沿的栏杆,在高空中翻着跟头,直奔楼低堕落下去。 这时,武文涛看见一个身材矮胖,前颅光秃,手持一支银白色沙漠之鹰手枪的家伙,已经跑到了三楼。 此人正是他的死对头,黑煞的头目,之前一直追着他和奥立佛不放,看来几个小时以前,在修道院二楼走廊上的那一枪没有要了这王八蛋的狗命,如今这王八蛋竟然率这么多人来对付他。 “原来你没死,这回看你还能不能逃过老子的子弹。” 武文涛眸子红得喷火,右手枪口一摆,朝拦路虎的方位就是一通猛扫。 拦路虎到底是混过n国管理层的,非他手下那帮鸡鸣狗盗之流可以比的,他弯腰伏低身子,子弹像火鞭一样扫过他跟前的楼梯扶手,木块迸溅,尘土飞扬。 锵锵锵的响起撞针空撞枪膛声,武文涛已打光了子弹,气得他大声骂道:“什么破洋玩艺儿,关键时候总是给老子掉链子。” 拦路虎乘机站起身来,嘻嘻嘻的笑道:“神枪手,这回没得玩了吧?” “回头再收拾你。” 武文涛气狠狠地抛掉打空的mp5k冲锋枪,左手五指微微一松绳子,身子顺着绳子向下滑去。 “佬,这回看看谁是真正的神枪手。” 拦路虎嘎嘎怪笑两声,举枪,稍事瞄准后,嗵的一枪,绳子登时被他打断成两截,武文涛立马像陨石一样急速坠落而下。 现在他刚刚滑到二楼,距离一楼地面至少还有六米高,就这么结结实实的摔到水泥地面上,任他武文涛的身子抗造能力有多强,也绝没有好果子吃。 他疾忙松手甩开断绳,双腿蜷曲折叠,直奔地面上横躺的那个络腮胡壮汉坠去。 大厅左侧车间的门被人推开了,马丽娅飞快地跑到武文涛身旁,抢过笑得正开心的奥立佛,腾出一只手要去拉武文涛,着急地问道:“你怎么样啦?天使哥哥。” “我很好,就他们那两下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能伤到我。” 武文涛左手一把推开马丽娅伸过来的荑手,右手伸到膝盖底下的腰间,拔出一支西格绍尔p226手枪,向马丽娅喊道:“走,快离开这儿。” 三楼的楼梯上,拦路虎看着武文涛,马丽娅带着那个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铲除的婴孩,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这栋楼,气得他肺脏欲炸,脖颈粗胀得像水桶,狠狠一拳砸在楼梯扶手上,暴吼道:“狗屎,你们一群窝囊废,真他的太萎靡了,快给我追,该死的。” 第513章 老鼠也能吓住恶人 他挥舞着大手,喝令手下这帮土鸡而狗,气咻咻地道:“天啦!这家伙是人还是神啦?个个都这么厉害的嘛?” 街道上,来往的机动车辆稀稀落落,行人三三两两,一片冷清的景象,武文涛带着马丽娅一路狂奔,身后传来一大片粗暴的吼叫声,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狼狗的犬吠声。 马丽娅是柔弱女子,本来就跑不快,又抱着奥立佛,就更加无法跟得上武文涛的节奏了,因此给武文涛甩在后面十来米的地方,她娇喘吁吁地喊道:“等等我呀!天使哥哥。” 武文涛这才意识到马丽娅是弱质女流,不像他那般的身手敏捷,技艺超群,当下叹息一声,转身跑过去,从马丽娅手里抱过奥立佛,右手挽着马亚娅的左手,拽着她向前疾步奔逃,后面的嚷闹声,脚步声,犬吠声越迫越近,她气咻咻地道:“天使哥,他们追来了,你不要管我了,赶紧带着奥立佛走吧!” “屁话,落在那些的手里,你还有好果子吃吗。” 武文涛回头瞥了一眼,见后面的街道上晃动着无数条高大壮硕的人影,他知道以现在这个速度的话,是根本跑不过对方的,当务之急,要么打出租车,要么就近找个地方暂避一下,可是这会儿大街上车辆稀少,对方又越迫越近,打出租车是不可能行得通的,他左右巡视一眼,发现左前方有一道巷子,他拽着马丽娅就往那里跑,斩钉截铁地道:“放心吧,哥答应过你,这档子事一了结,你会过上好生活的,相信我,瞧吧。” 拐进那条巷子,他和她朝深处跑了一段距离,在几只垃圾箱中间蹲下身子,武文涛把奥立佛交给马丽娅抱着,掏出p226手枪迅速检查完弹匣后,推进枪柄底部插槽,嚓地拉套筒上膛。 此刻,前方二十几米外,拦路虎率领十多条精壮的黑衣汉子拐入巷子内,一只狼狗不停地用它的鼻子碰碰这,嗅嗅那,汪汪的嚷叫着,显然是在通知它的主人,目标就藏在这附近。 “快,快开枪。”马丽娅用胳膊肘拐了拐武文涛,急躁地道:“打死那只狗,不然他们会找到我们的。” “不,除了老鼠外,狗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喜欢狗?” “对。” “那你快想想别的办法呀。” 马丽娅两道弯弯的秀眉焦急地挤压成一团,这个节骨眼上,奥立佛又不争气,哇哇的哭叫起来,看起来这小东西迫不及待想要他的无敌奶爸跳出来,与那些暴徒再来一场枪火派对。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别火上浇油了好不好。” 马丽娅赶紧用手去捂住小东西的嘴巴。 “你想捂气他呀。”武文涛用胳膊肘碰了碰马丽娅,“快,解下他身上的毛巾,我知道怎么办了。” “你想到好主意啦?” “对。” 武文涛手里攥着那只肥大的老鼠,正叽叽喳喳的叫着,他右手抚摸着老鼠,柔声道:“兄弟,哥养了你这么久,你是不是该为哥做点什么了?” 正在往巷子深处搜索的拦路虎听见婴儿的啼哭声后,立马闪身躲在旁边一辆轿车后面,大喊一声:“小心,他们在那儿。” 手下那帮汉子慌忙寻找掩蔽物,刚才他们已经美美地尝过武文涛的厉害,知道这是个相当令人恐怖的人物,身手敏捷无比,枪法出神入化,他们几十个人,一转间工夫就折损了一大半,这等牛人,怎能不使他们这些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牛鬼蛇神胆战心惊吗。 拦路虎双手举着沙漠之鹰手枪,警惕的目光紧紧盯住前方二十几米开外的几只垃圾箱,半天,不见有任何动静,那只高大肥壮的狼狗在他旁边汪汪的嘶叫着,蹦一下,跳一下,就是不敢冲刺过去,寻找目标撕咬,看得出它也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 手下那个尖嘴猴腮汉子,还有那个肥头大耳汉子都是脸庞肌肉紧绷,紧张之极的样子。 其他的汉子个个神色悚惧,人人呼吸急促,生怕那个可怕的佬突然蹦出来,给他们来一场秀,他们可只长了一颗脑袋,被人家一枪爆了这辈子可就彻底玩完了。 就这么僵持着,耗着,一连十几分钟,拦路虎已经沉不住气了,冲身旁的肥头大耳汉子吼道:“去,察看一下情况。” “老大,我……”肥头大耳汉子的脸登时煞白如石灰墙,他战战兢兢地道:“我…老大…你看…他们一点动静…都没有…说不定…” “是啊老大,说不定他们早已经溜了。”尖嘴猴腮汉子接口道:“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一点动静,他们肯定是溜了。” “是吗?这么肯定。”拦路虎扭过头,眨巴眨巴眼睛,向尖嘴猴腮汉子一挥大手,“那你去察看察看。” “啊!我?”尖嘴猴腮汉子的丑陋脸庞登时凄厉如鬼,好比是命令他马上扛着炸药包去炸碉堡。 “去。”拦路虎的画眉眼睛陡地瞪圆,厉声喝道:“这是命令。” 尖嘴猴腮汉子慑于老大的淫威,双手抖抖索索地端着伯莱塔m9手枪,硬着头皮,慢慢地朝二十几米外的那几只垃圾箱靠近,每走一步,他的额角背心就要飙出一次冷汗。 没走出几步远,垃圾箱中间突然传来一连串叽叽喳喳的声音,他身子猛地哆嗦两下,竟然扑腾一下跪倒下去,其他的黑衣汉子纷纷缩回身子,躲在掩蔽物后面,不敢露头。 拦路虎耳朵耸两耸,眼珠子转两转,咂咂舌头,从轿车后面闪了出来,大踏步地走过去,咣地一脚将吓得神不守舍的尖嘴猴腮汉子踢翻在地下,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那几只垃圾箱中间。 手下的黑衣汉子们纷纷起身,伸长脖子,看他们的老大有何惊人的发现。 片刻后,拦路虎从那几只垃圾箱中间走出来,左手抓着一只叽叽喳喳的肥大老鼠,右手拖着一条又长又臭的布巾,嘴里骂骂咧咧:“一群饭桶,胆小鬼,一只老鼠就把你给吓个半死,真是一伙童子军,草包。” 第514章 小心老娘教训你 肥头大耳汉子凑过去,谄媚地笑道:“老大,发现了什么线索。” 拦路虎白了肥头大耳汉子一眼,甩手把那条又长又臭的布巾抛到他脸上,嘿嘿笑道:“婴儿尿布片子,尝尝味道吧。” 肥头大耳汉子赶紧扯开蒙在脸上湿漉漉,臭烘烘的布巾,一看,这是一根毛巾,上面粘满了婴儿的屎和尿,发出大股恶心的臭味。 他赶紧甩掉又脏又臭的毛巾,掏出手帕去擦脸上的婴儿屎尿,引来同伙们的哄堂大笑。 虽然已是子夜,但这个城市最肮脏的角落里仍然是一派灯火绚烂,热闹非凡的景象,闪着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响着节奏劲爆的音乐,留着五颜六色的发型,身穿各色奇异服饰的男男女女,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在街道上来来往往,嬉笑怒骂,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味,烟酒味,各种呕吐污物发出的刺激气味,交相混杂,中人作呕。 武文涛和马丽娅从一辆出租车里钻出来,走在人影穿梭的街道上,马丽娅不时地用手捏捏鼻子,皱皱眉毛,显然她的鼻腔受了很重的刺激。 她跑了几步,对前边的武文涛说道:“天使哥哥,刚才你说奥立佛听见重金属摇滚乐就笑,是因为他还是个胎儿的时候就天天接触这种音乐。” “是的。”武文涛煞有介事地道:“你不也说过吗,现在的母亲怀孕期间喜欢给肚子里的孩子放胎教音乐听。” “是呀。” “所以我就大胆地断定奥立佛的妈妈怀他的时候天天听摇滚乐。” “胡扯,谁有这么无知,拿摇滚乐当胎教音乐用。” 这时,耳边响起节奏劲爆铿锵的重金属摇滚乐,武文涛背上背包里的奥立佛立时咯咯的笑起来。 “你看他笑得多开心啦。”武文涛反手拍拍背上背包里的奥立佛,“这说明他的母亲怀孕期间在这里的某家慢摇吧里工作过。” “有可能。”马丽娅停住脚步,想了想,然后跑几步,追上前面的武文涛,“这么说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找线索?” “不错。”武文涛瞥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一家慢摇吧,见那里门庭若市,牛气冲天,转头向马丽娅道:“那天晚上我就是在这附近碰见奥立佛他麻麻的。” 他伸手一指那家慢摇吧,“走,进去看看,没准还真能找到一点儿线索。” 他带着她径直朝那家慢摇吧走去,将到临近时,马丽娅蓦然叫住武文涛,手往一边指着,道:“等等,你看这是……” 她指着旁边垃圾箱周围堆积成山的小纸箱,惊讶地道:“妇幼保险用品。” “这么多的妇幼保险用品。”武文涛瞧了一眼堆叠成山的妇幼用品包装纸箱,眼睛登时闪闪亮,很肯定地道:“看起来,我们来对地方了。” 慢摇吧内劲爆而火烈的摇滚乐震耳欲聋,五颜六色的灯光忽闪忽闪,倏明倏暗,交相变幻闪烁,头上花花绿绿,身上穿得印第安人不像印第安人,妖精不像妖精的男男女女们,伴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曳着她们纤腰,扭动着她们的肥臀,妖媚诡怪已极,空气弥漫着杂七杂八的气味,真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武文涛带着马丽娅快速地从一个个张牙舞爪,摇头摆尾的妖异男女越过去,来到吧台跟前。 武文涛冲马丽娅使了个眼色,马丽娅立刻会意,往吧台前方一戳,大咧咧地道:“哪位是老板啦?” “我是。”吧台侧面的小门被人推开了,走出来一个嬉皮士打扮的高个男子,他看着娇美的马丽娅,浑浊的眼睛登时闪闪发亮,讪笑着客气地问道:“小姐,找我?” “是的。” “首先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不必。” 马丽娅猛地大步上前,娇笑道:“找你打听个人。” 他吞吞唾沫,阴阳怪气地道:“什么人啦?小姐,我这里来来往往的人每天都有好几百,你找的人我不一定认识哟。” 马丽娅转头向武文涛使使眼色,武文涛凑近前,向摇吧老板问道:“最近有没有怀孕的女人来你这里做过事,或者租过房?” “怀孕的女人?”摇吧老板打量着眼前这个面相俏俊而十分冷峭的青年男子,脸色一沉,气冲冲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去你的吧。” “嘴巴给老娘放干净点。”马丽娅的纤纤五指猛地加力一捏,摇吧老板发出哎哟一声叫唤,身子痛得佝偻起来。 “怎么样?舒服吗?”马丽娅娇笑着,五指又缓缓加力捏了一下,“要不要再来一下?” “不来了,够了。”摇吧老板感觉到眼前这个美艳女郎是个狠角色,不好惹,连连摆动右手,扭曲着鼻子眉毛,气咻咻地道:“我开的是舞厅,不是医院,也不是妇孕保健站,那有什么孕妇会到我这里来呀,小姐,你们一定是弄错了吧。” “那外面堆成山的妇幼保健用品是怎么回事?”武文涛转动着两只黑亮的眸子,插口问道:“最近是不是有好几个孕妇来你这里租过房?” “没有哇。”摇吧老板摇摇头,挠挠耳根想了想,“我舞厅后面是有一栋房子租出去了,可租住的人不是孕妇呀。” 慢摇吧的后面果然有一栋三层高的居民楼,从外面看,二楼的很多窗户都亮着灯光,显然有租户在里面居住。 摇吧老板颤颤巍巍地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右手掏出一大串钥匙,对跟在他后头的武文涛和马丽娅道:“十一个月之前,我把二楼和三楼的所有房子租给了几个穿西装的政府人员,租期一年半。” “什么?政府人员?” 第515章 潜入基地 武文涛心中一动,右手捋一捋下巴的胡子茬,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么,接着问道:“那他们租下你这里的房子做什么用途?” “不清楚。”摇吧老板挑选着二楼大门的钥匙,“他们一次性付了我一年零六个月的房租,而且全都是现金,还特别叮嘱我不许让任何人到这里来。” 摇吧老板所说的那些西装革履的政府人员,武文涛脑子转动两下,立马想起那个与他两次交手的政府特工克鲁兹,此人也是冲奥立佛来的,不过不是要杀死奥立佛,难道奥立佛与此人所孝命的政府部门的高官有瓜葛? 摇吧老板把钥匙插进锁眼,转两转后,拔出钥匙,没有推开门,转身对武文涛道:“这十一个月里,他们每次来这里的时候都是走后门,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租下我的房子在做什么。” “好,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吧。” 武文涛闪身到门口边,右手伸进风衣内,握住腰侧的手枪枪柄,侧耳察听着门内的动静。 摇吧老板颤颤巍巍地走下楼梯后,武文涛用眼色示意马丽娅靠到他后侧,然后拔出上好膛的p226手枪,深呼吸一口气,左手猛地推开房门,一个利索的向前翻滚,扑入屋内,旋即变成跪姿,双手握枪,枪口随利箭似的目光左一扫,右一掠,雪亮的灯光下,空荡荡的屋内横倒竖歪的几具尸体映入他眼帘。 他站起身子,仔细一看,这几具尸体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黑西装,精干的短发,戴着无线耳麦,手里都有一支p226手枪,显然是政府特工人员。 看得出是情报部门的特工租下了这层楼,那么他们要利用这层楼来干什么呢?还有,是谁杀了他们呢? 武文涛心头疑云密布,直觉告诉他,奥立佛的妈妈与这些政府特工人员肯定有很深的瓜葛,不然,那个叫克鲁兹的家伙也不会惦记上他和奥立佛了。 马丽娅走进来,看见满地的死尸,她忍不住退后两步,手捂住嘴巴鼻子,黛眉皱成一团。 落在地面上的一张照片吸引了武文涛的目光,他拾起那张照片一看,照片上三个身穿黄色孕妇服,大腹便便的少女手挽手,肩并肩,中间那个容色秀美的少女正是奥立佛的妈妈,那天晚上已经给暴徒们杀死了。 马丽娅凑近武文涛身后,看着那张照片上的人物,纤纤荑手伸过去,轻轻一拍武文涛肩膀,惊奇地问道:“你认识她们?” “我只认识她一个人。”武文涛指了指照片中间的那个少女,“她就是奥立佛的妈妈,那天晚上我就是在这附近碰见她的,当时她正被黑煞的人追杀。” 马丽娅瞅瞅照片上那三个怀孕的女子,又扫视一眼地下的几具尸体,纳罕地问道:“这些人是什么人?好像不是黑煞的人。” “政府的特工人员。”武文涛把照片装进风衣内袋,自信满满地道:“我想我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马丽娅挑挑秀眉,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些政府特工是来保护奥立佛的妈妈的。” “不是保护奥立佛的妈妈一人,是保护一大批像奥立佛他妈妈一样的孕妇。”武文涛走到这间屋子的另一道门边,地下仰躺着一具黑皮衣,黄色卷发装束的尸体,他用脚踢了踢这具尸体,弯腰拾起尸体手上的一把左轮手枪,对马丽娅道:“这家伙是黑煞的人,他是在与这些政府特工的交火中被打死的。” 马丽娅眨巴眨巴杏仁眼,恍然大悟,指了指地下的一具黑衣人尸体,“天使哥,你是说这些政府特工是被黑煞杀死的?” “你真聪明。”武文涛呵呵一笑,拔出p226手枪,闪到门口左边,左手轻轻转动门把手,慢慢地拉开门,探头向外观察一阵动静后,冲马丽娅一招手,小声道:“走,去别处看看。” 走廊上也横倒竖歪着十几具尸体,除黑西装扮相的政府特工,黑皮衣装束的黑煞成员外,还有身着绿色工作服的医护人员。 武文涛右手把枪贴在胸前,领着马丽娅紧靠走廊左边墙壁,缓步向前推进,突然间,前面的武文涛停住脚步,转头向马丽娅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他一指马丽娅身后的一个单元间,马丽娅会意地推开房门躲了进去。 他像幽灵一般,身子一晃,轻快地来到前方的一个房门敞开的单元间门口左侧,探头朝屋内察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侧身对着门口坐在一张病床上,用一块红手帕擦着一支左轮手枪,对着耳麦说道:“先生,情况好像很不妙,所有的孕妇和保姆都给对方处理掉了,我来晚了,看起来我们内部一定是有人走露了风声,不然对方是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武文涛转动着一双黑亮的眸子,心里明白了很多事情,政府的某个高官暗中操纵情报部门的特工人员,租下慢摇吧后面的这层楼,圈养了一批孕妇为其生孩子,对手侦知到这个秘密的产子基地后,收买了本地的势力黑煞,血洗了这个秘密基地,杀光了所有的孕妇,医护人员和保姆,只不过,不小心跑了一个,碰上了他并在他舍命帮助下,顺利生下了奥立佛。 那么幕后的政府高官集中圈养这么多孕妇,生这么多的孩子究竟干什么用呢? 不可能是出于多子多福的观念才要生这么多孩子吧? 再说了,f国也不搞什么计划生育,当大官的人有权有势,三妻四妾随便拥有,想生几个孩子就生几个,不可能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呀? 动用了国家秘密机关,做得这么隐秘,显然不是为了追求多子多福,儿孙满堂。 还有,黑煞又是为谁孝命呢?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杀死这些孕妇,追杀奥立佛究竟出于什么目的? 第516章 骨髓造血 武文涛满头雾水,一时茫然无比。 只听屋内的政府高级特工克鲁又道:“是的,我会去查清楚是谁向对方泄的密。” “那个逃脱的孕妇已经生下了孩子,她人死了,尸体刚刚被我手下人找到。” “目前孩子在一个神秘的人手里,我与他交过手,他的身手非常厉害,对方的人也多次跟他发生过枪战,死了好几十人都奈何不了他,我怀疑他是秘密特工,不然不会有这么强悍的战斗力。” 克鲁兹站起身来,武文涛赶紧躲进马丽娅藏身的单元间内,把门豁开一道小缝,竖起双耳,继续偷听克鲁兹与其幕后boss的对话。 克鲁兹走在楼道上,对着耳麦里的幕后大人物说道:“我明白,谢谢先生的信任,我的人马上就到了,这里我们会清理干净的,不会走露风声的,你放心。” “我办事,你放心,绝不会走露风声的,先生,绝对。” “目前看来把慢摇吧当作秘密基地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我们的保姆也很不给力……” 克鲁兹渐渐远去,话声已非常模糊,武文涛关上房门,仔细一看屋内的情状,地面上散落着针管,手术剪夹,药瓶子等杂七杂八的东西,还躺着两具孕妇,一具医护人员的尸体。 “给,戴上这个。”武文涛递给马丽娅一只口罩,“别看那些东西,跟在我后面。小心脚下,不要去看尸体。” 武文涛向身后的马丽娅叮嘱了一句后,走近那一溜拉冷藏玻璃柜跟前,察看几下里面陈列的那些玻璃瓶容器,眼睛向下垂着,寻思着,自言自语地道:“奇怪,这么多的精子竟然是一个人捐献的?” “什么?这么多精子都来自一个男人?”马丽娅闪动着诧异的目光,“谁有这么慷慨呀?无偿捐献这么多精子。” “当然有人啦。”武文涛拉开一扇柜门,仔细地观察着几只塑料袋盛装的猩红色的液体,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两圈,道:“骨髓造血,一定是骨髓造血,这几袋血都是o型的,也是同一个人捐献的。” “什么骨髓造血呀?”马丽娅一脸茫然地看着那几袋血浆,“天使哥,你什么时候开始钻研起医学来了?” 外面,走廓尽头,门开了,走进来一大群黑西装打扮,戴耳麦,精干短发,身形高大魁梧的男人,克鲁兹对他们说道:“伙计们,这件事我们办得很不利落,先生很不高兴,所以我希望你们利索点,马上把这里给我处理干净,明白吗?” “明白。” 黑西装特工们齐声应诺,随即分头清理现场去了。 “事情已经很明显啦。”武文涛拿起两根用废的吊针注射器,将针头拔掉后插进一个储藏柜的刷卡仪底下的电线孔里,反复地撬动,向身后的马丽娅道:“有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患了严重的白血病,需要用血来延长他的生命,所以就凭借庞大的权力和财力,集中圈养了一大批年轻女子,然后用自己的精子让她们怀孕,生孩子。” “你是说他想用婴儿的血来治他的白血病。”马丽娅闪动着惊诧的目光,“这也太没有人性了吧?” “你看看当今有几个权高势大的人是讲人性的?”武文涛呵呵一笑,刷卡器底下传来兹兹嚓嚓的响声,飞溅起几点火星,他扔掉两根注射针,猛地一把拉开柜门道:“你看,这是别人捐出的骨髓。” 又指了指几大袋血浆,他语气沉冷地道:“别人捐的骨髓造出来的血显然效用不大,他就圈养了大批孕妇,用自己的精子培育出大批的婴儿,然后用他们的骨髓来造血,这样就可以延长他的生命。” “什么?”马丽娅双眼瞳孔暴张,愕然道:“你是说他培育出这些婴儿后再杀死,提取他们的骨髓来造血治病?” “聪明。”武文涛右手大拇指蹭蹭鼻翼,很肯定地道:“所以他的对手收买了黑煞杀死了这里所有的孕妇和医护人员,血洗了这里,目的是不让她们给他生出孩子来,血造不出来,他人也就活不了几天了,对手就高兴啦。” “难怪呀。”马丽娅手抓抓鬓角的一缕头发,恍然大悟,说道:“难怪他们非要杀死奥立佛不可。” 外间,一个平头小胡子特工把一具孕妇尸体塞进裹尸袋内,哧地扯上拉锁,他正要将尸袋扛到肩膀上搬走,手冷不丁地触到尸袋下面一件物事。 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截胡萝卜,他一双牛卵眼睛立时闪出警惕的光芒,四处扫视一通,突然发现白色的地板上有两串鞋印,鞋码均不出四十码,从鞋底花纹来看,分别是作战靴和女式皮鞋,显然,几分钟前,有一男一女进过这间屋。 那家伙察看完鞋印后,站起来,右手警惕地从腰间拔出一支西格绍尔p226手枪,嚓地上膛,寻着脚印,慢慢地搜索到武文涛,马丽娅目前存身的內间门口。 他侧耳倾听一阵门内的动静后,左手慢慢转动门把手,轻轻地推开门,向里面观察,视线所及之处,稀里哗啦的一团糟,不见任何人影。 他双手低姿势持握手枪,闪身进入屋内,电炬似的目光东扫西掠,地下孕妇尸体,杂七杂八的器皿物事,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药水味,可就是不见活人的迹象。 他正在纳闷,蓦地里,身后侧的房门慢慢地关上,露出藏在门后面的武文涛和马丽娅。 第517章 蛛丝马迹(一) 听到身后有异常响动,那家伙疾忙回身掉转枪口,紧缩的瞳孔中映射出一根尖溜溜的胡萝卜,正劈头盖脸地奔他面门扎来,他摇晃着一颗插着一根胡萝卜的大脑袋,轰然倾倒在地上,不动了,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登上了鬼王录。 武文涛搓了搓双手,转头向满脸惊惶之色的马丽娅嘿嘿地笑道:“这回看到了吧,胡萝卜不但营养,环保,有助于提高我的视力,必要的时候,我还能拿它当武器使用。” “你呀…你。”马丽娅皱皱眉,惊叹道:“天使大哥,你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人哪。” “呵呵,在邪恶势力的眼里,我从来都是那么的可怕。” 武文涛自鸣得意地说完,蹲下身子,在那特工的尸身衣服内一阵掏摸后,翻出一只黑皮钱夹,展开一看,里面有一张ic话卡,十几张美钞,他取出那张ic话卡和钞票,把钱夹往尸身上一扔,向马丽娅晃了晃那几张钞票,欣喜地咂咂舌头道:“瞧,今晚我们可以找家像样的旅馆过夜啦。” “可是还有个问题急需要解决呀。”马丽娅摊了摊双手,焦虑地道:“外面都是他们的人,我们该怎么出去呀?” 瞅了一眼窗户,又瞧了瞧手术台上血迹斑斑的床单,武文涛剑屑一挑,胸有成竹地道:“这个问题不难解决,瞧我的吧。” 锁上房门,从手术台上扯过那张染血的床单,他亮出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将床单一头割开几道口子,然后刺啦一声撕开,对抄着手在一旁无所事事的马丽娅道:“来,帮忙啦,别光顾着看热闹呀。” 他和她两人齐心协力,将床单撕成三大块,然后搓成三根粗布绳子,连结在一起,把一个沙发搬到窗口前,绳子一端绑在沙发的一只脚上。 扯开窗帘,推开铝合金窗门,武文涛探头向外察看情状,这个单元间端巧处于这栋楼的背面,楼下是一条狭窄的巷子,时值夜半三更,巷子里没有人活动,空荡荡的,静悄悄的,是条绝佳的撤退路线。 这时,外间传来笃笃,得得的脚步声,叽里呱啦的嚷嚷声,武文涛赶紧把布绳甩出窗外,然后对马丽娅一挥手,小声道:“女士优先,快请。” 马丽娅爬上窗台,翻出窗外后顺着绳子慢慢地往楼下溜去,武文涛拔出p226手枪,闪身躲到门口边。 外间,三个黑西装特工发现地下一具尸体已经装进了裹尸袋,负责处理尸体的同伴却不见踪影,情况似乎不大对劲。 其中一个酒糟鼻特工来到内间门前,转动转动门把手,想开门进去察看情况,却转不动门把手,显然门被锁住了。 他掏出钥匙,警惕地拔出p226手枪,打开门锁后,猛地推门进去,还没来得及察看屋内情状,灯突然熄灭了,他视线里登时一团混浊。 外间的两名特工只看见内间的门突然哐地一声碰上了,随即就隐隐约约听见喀嚓的一下脆响,像是拗断骨节的声音,然后就无声无息了。 “佩雷斯。” 一个鹰钩鼻子特工大声喊叫同伴的名字,却不见同伴回答。 “佩雷斯,你在干吗?发生什么情况了?” 另一个三角眼睛特工跟着喊了一声,还是没听见同伴回答,情况显然十分不妙。 两个家伙登时警惕地绷紧脸颊肌肉,骇然相顾一眼后,各自从腰间拔出p226手枪,嚓地上膛,随即低姿势持握手枪,从左右两侧慢慢地靠近内间门口。 躲到门口两边,他们两人竖起耳朵细心地察听着里面的动静,隐隐约约的传来咯啦嘎啦的摩擦声,明显是有人在里面活动。 他们两人相互使使眼色后,门口右边的三角眼特工伸手转动门把手,轻轻地推开门,屋内没有开灯,一团混浊,看不清情状,蓦然间,门口内一侧传来叮的一下响。 此刻,武文涛正用双手抓着布绳,将身子悬挂在外边的窗台下方,他低头看了看已经快接近楼脚的马丽娅,倏忽间,头顶窗户内闪现出一道凄艳夺目的火光,迅即就听到轰的一声震裂夜空的巨响,紧接着就是乒乒乓乓的玻璃碎裂声,间杂着几声凄厉的惨呼哀嚎,头上方洒落下一块块碎屑物,他条件反射地腾出一只手护住头部。 马丽娅哎哟的尖叫一声,腾的一下落到地面,显然被纷纷洒洒的碎玻璃扎伤了。 “你没事吧?” 武文涛知道外间的人开门的时候,碰着了他拉在门口中间的一根钢线,从而引爆了安置在门口两旁的两颗破片手榴弹。 半个小时后,武文涛带着马丽娅就近找到一家低档次的宾馆下槢,侍者将他们领进客房后,呆呆地站在门口边不走,似乎在等待什么。 “这里没你的事了。”武文涛似乎不明白待者的用意,只道人家是在等待他付房钱,他有些厌烦地冲人家挥挥手,“钱我们刚才已经给过了,你去吧,我们要休息了,有事才叫你。” 那侍者尴尬又失望地皱皱眉头,嘟嘟嘴巴,叹息一声,转身灰溜溜地离去。 他刚走出没几步,马丽娅突然叫住他,“喂!等一下。” 他转过身来,一脸晦气地望着马丽娅,心不在焉地问道:“有什么吩咐吗?小姐。” 马丽娅拽了拽正在把奥立佛往床上放的武文涛胳膊,从他裤子兜里掏出几张钞票,数了两数,拿出一张十元的钞票,走过去,递到那侍者面前,柔声说道:“这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 那侍者一见到钞票登时眼睛闪闪发光,嘴巴咧开了缝,紧皱的眉毛舒展开来,一脸的喜色,他双手恭敬地接过马丽娅给他的钞票,点头哈腰地道了几谢,然后走开了,他走几步路又扭头往回察看一下,眼睛里闪动着无比警惕又无比诡谲的神光。 马丽哑咣的一声碰上了房门,那侍者加快脚步走到楼梯口,然后掏出手机拔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嘴巴对着手机叽哩咕噜地说着什么,眼睛不时地转向走廊尽头武文涛和马丽娅的房间张望。 第518章 蛛丝马迹(二) “怎么样?刚才你有没有被碎玻璃扎伤啊?” 武文涛小心地将奥立佛从背包里取出来,脱掉防弹衣和奥立佛身上的成人内衣,随手从床头抓过一条枕巾,包住奥立佛那细嫩的身子。 他带他不停地逃亡,加之缺钱花,根本没机会给奥立佛买点婴儿用品,只好将就着来。 “我很好啊,看看这小可爱吧。” 马丽娅用手梳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长发后,从武文涛手里抱过奥立佛,小东西哇哇的哭叫起来了。 “哎哟,我们的小宝贝发脾气了,这回没有摇滚乐听了,也没枪林弹雨,绝命逃亡了,他不高兴了。” 武文涛靠在沙发上,在风衣内掏摸几下,拿出一根胡萝卜,喀吱喀吱的啃起来,调侃着奥立佛,放松放松有些疲惫的身心。 “宝贝,睡吧。”马丽娅的纤手轻轻拍着,晃动着奥立佛娇小的小身体,焦急地向跷着二郎腿的武文涛道:“你倒是挺逍遥自在的,赶紧想想法子,怎么揭露这件事的真相,还我们一个安全。” “怎么揭露呀?”武文涛晃荡着搭在左膝盖的右脚,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找新闻媒体呀?” “新闻媒体?省省吧!你该知道这件事情的幕后操纵者都是谁呀?” “那还会是谁,黑煞的头头哇。” “恐怕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吧。”武文涛站起身子,在屋里踱着碎步,郑重其事地道:“如果是一般的黑心商人,或者说仅仅只是黑煞在搞怪的话,只要我们向媒体提供那怕一点儿线索,媒体必定会跟踪下去,调查并向公众揭露这件事情的真相,从此搞垮他们。” “可是,我们现在所面临的是权高势大,手眼通天的政府高官,媒体惹得起吗?” 稍顿,他愤激地道:“你以为当今的媒体都是为公众服务的,告诉你,多半都是政府,政客,或者某个利益集团操纵着的,充当他们的喉舌,宣传工具,不信你看。” 他走到电视机跟前,一摁开关钮,电视屏幕慢慢地亮了,出现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站在台上,又是宣讲又是挥手又是振臂疾呼,台下可说是人潮涌动,众星捧月,欢呼雀斑,群情激奋。 “看吧,一打开电视台就是喋喋不休的政客,没完没了的政治主张,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啪地一声愤愤然地关掉电视,“所以找媒体求助这条路子根本行不通,找警察更不可能,因为警察部门就是政府的暴力工具,如果我们去警察局报案的话,无异于自投落网。” “那我们该咋办呀?”马丽娅两道秀眉绷成一团,忧急地道:“总不可能这样一直东奔西逃吧?” “办法当然有。”武文涛右手大拇指蹭蹭鼻翼,“只要我们查出幕后的高官是谁?然后再到这个,这个交给我在国际新闻媒体工作的朋友,事情就好办啦。” 他左手举着一只小玻璃瓶,右手托着一小袋血浆,煞有介事地道:“凭这两样东西,再揪出幕后的某个高官,我们就安全啦。” “可是,你怎么去调查幕后的主使人呢?” 马丽娅秀美的眸子里闪动着怀疑的神光,对方那么大的能量,她的天使哥哥有那个实力与之对抗吗?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 “其实也不难。”武文涛亮出那张从政府特工尸体上搜出来的电话卡,很自信地道:“凭这个我就能想到引出那个幕后高官的办法。” “好吧!我相信你,天使哥哥。”马丽娅杏目里立刻闪射出信任的目光,长吐一口气,叹服道:“我的天使大哥呀!有时候,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孙悟空,这世上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你。” “是吗?”武文涛得意地笑了笑,“有你这句话,我的信心就长了一倍。” 奥立佛已经睡着了,马丽娅从床上抓过毛毯,抱着奥立佛进入洗澡间,将毛毯铺在浴池里,然后将奥立佛放在毛毯上面,撩起毛毯的一角盖在这小家伙身上。 武文涛又坐在沙发上跷起个二郎腿,手握遥控器,不停转换着频道,想给奥立佛选一个播放重金属摇滚乐的频道,无奈,翻来覆去就是那个喋喋不休的政客。 “麻麻的,嘟嘟囔囔,絮絮叨叨,你嫌不嫌累呀?”武文涛指着电视里道貌岸然,高谈阔论的那个政客,气哼哼地道:“这家伙倒底是谁呀?怎么所有的电视媒体都在围着他的屁股转。” “桑托斯,国会参议员,新一届总统的热门候选人。”马亚娅看了看电视机里振臂疾呼的那个政客,道:“这家伙是f国正义联盟的二号人物,也是战争势力的代表人物,他要是当选总统的话,f国的人民只怕就要被他置于水火之中了。” “王八蛋,什么玩艺儿,最好不要撞在老子的手里。”武文涛啪地关掉电视机,愤激地把遥控器往桌头柜上一扔,气狠狠地道:“哪天要是这王八蛋撞到了老子的手里,非要他脑袋开花不可。” “说什么啦?愤青,你好像看什么都不顺眼。”马丽娅权当武文涛是在那里发发牢骚而已,没有在意武文涛心里已经萌发出除掉新一届f国总统候选人桑托斯的冲动,她坐到武文涛跟前,柔声道:“天使哥,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你现在最关心的是什么?” “那还用说吗?”武文涛郑重其事地道:“当然是奥立佛的安全问题。” “除了这个,就没别的啦?”马丽娅的俏脸刷的沉下来,杏目里闪出怨愤的神光。 “没别的,我一向是好事做到底。”武文涛似乎毫不在意马丽娅此刻的心里感受,义正言辞地道:“既然我已经从魔掌中把这小可爱抢了出来,那么我就要让他今后平安成长,谁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要谁脑袋开花,我保证。” “难道你就不关心我了吗?”马丽娅的声音虽然轻柔,但明显透出一股怨愤之意。 武文涛这才注意到马丽娅的表情变化,心里登时一沉,知道自己事事都为奥立佛而做,却从没考虑过马丽娅究竟需要什么,他当下歉然微笑道:“对,还有你,我答应过让你以后过上好日子的,我不会食言的,你放心,绝不会的。” 第519章 蛛丝马迹(三) 右手伸过去,正要抚摸马丽娅的俏美脸蛋,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又赶忙把手缩回去。 马丽娅腾地站起来,杏眼怒瞪着武文涛,愤愤然地道:“是你把我卷进这个漩涡中,我本来过得好好的,你一出现,我就祸不单行,差点给那个混蛋废了,不得已只好跟着你东奔西逃,你要我哄着奥立佛,护着奥立佛,给他母亲的爱,可是你有没有为我着想过,问问我需不需要关心爱护。” 武文涛一时语塞,愣在那里,他除了向马丽娅承诺过今后一定要让她过上美好生活外,确实没有给过她一点儿男人对女人的那种爱。 “哦,对不起。”武文涛嘴唇翕动几下,怔了怔,歉意地道:“我太自私了。” 马丽娅杏目中泪光闪闪,声音有点哽咽,“你只顾你自己的感受,要我为奥立佛这个随时都可能会死去的孩子干干这,干干那,却从不问问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什么?你的孩子?” 武文涛脸色刷的大变,骇异地望着马丽娅,好几秒钟过后才问道:“你有孩子?” 马丽娅转过身,背对武文涛,双手捂住脸,小声啜泣几声,然后直奔洗澡间走去。 “告诉我,你的孩子怎么样啦?” 武文涛腾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两步欺近马丽娅身后,一把拽住她胳膊,躁急地问道:“你以前有过孩子?” 他真难以置信,这个成天混迹于风月场所,靠出卖身体和脸蛋赚钱过活的女人,竟然还曾经结过婚,生过孩子,这一刻,他算是彻底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关心确实微乎其微。 马丽娅使劲一扭胳膊,挣开武文涛的手,语气生硬地道:“不提这个好吗?” “不,我一定要知道。”武文涛从背后猛地搂住马丽娅柳条般细柔的腰腹,声音变得非常轻柔,“告诉我好吗?说出来或许你心里会好受点。” 武文涛两只孔武有力的手往马丽娅的腰身一搂,她登时觉得一股强大的暖流在周身游动,芳心一阵激动,她啜泣道:“我结过婚,刚怀孕的时候,老公出车祸死了,公公婆婆说我是灾星,把我赶出家门,为了生活,我不得不离开了,后来肚子大了,无法接客,老板打了我肚子一拳,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死的。” 说完,她双手捧着脸,伤心地呜呜哭了起来。 武文涛心房一阵抽搦,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看似水性杨花的女人竟然有过如此惨悲的遭遇。 这时,奥立佛醒了,哇哇的哭叫起来。 马丽娅赶忙擦擦泪水,用胳膊肘拐了拐武文涛,“去看看小宝贝吧!让我静一静。” 武文涛松手放开马丽娅,快步走进洗澡间,坐在浴池边的小凳上,见奥立佛蠕动着小手小脚,哭得正欢。 他眼珠滴溜溜一转,掏出那支银白色的伯莱塔92f手枪,锵锵地拉动着套筒,用嘴吹吹枪管,然后将套筒复位,把枪凑近奥立佛跟前,“知道这是什么吗?小宝贝。” 还真是有点奇怪,小东西看到枪之后,竟然不哭了,伸出两只细嫩的小手,要去摸那冰冷的枪。 “小宝贝,想不到你既是个摇滚党,又是个枪迷,莫不会你长大后想当特种兵。”武文涛眼睛高兴得眯成一条缝,笑嘻嘻地道:“来,现在让义父来教你认识一下枪。” 他指着手枪的各个部位,煞有介事地向手脚舞动的奥立佛道:“这是套筒,枪管,扳机,击锤,握柄……“ 小东西睁圆两只水灵灵的小眼睛,盯着武文涛手里的枪,不时地伸出两只小手,似乎要去抓过来玩玩。”这个是枪的保险,关上它,枪就不会走火,当然啦,最最可靠的保险还是这个。” 冲奥立佛勾了勾左手食指,他笑眯眯地道:“等你长大后当了特种兵,义父会教你怎么用充分发挥这根食指的威力的。” 将没装弹匣的92f手枪放在奥立佛的身边,这小家伙用两只小手拔弄着冰冷的杀人武器,竟然慢慢地睡着了。 武文涛用他那根右手食指,轻轻地刮了刮奥立佛那嫩红又可爱的小脸蛋,父亲般慈祥地笑了笑,然后起身走出洗澡间。 马丽娅从床上站起来,凑近武文涛跟前,伸过来纤纤荑手,抱住他的脑袋,两片红玉似的柔滑嘴唇凑拢他脸庞,“让我吻吻你好吗?” 面对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秋波闪闪的杏仁眼,武文涛迟疑片刻后,眉梢一扬,豪爽地道:“可以。” 脱去外面的黑皮战术风衣,拔出西格绍尔p226手枪,丟到床头上,他猛地一把环住马丽娅的柳条腰身……… 这一刻,他浑身的血液沸腾了起来,每一根筋,每一块腱都欢快地跳动着,他现在已经激情爆发,她更是早已热情似火,他压抑自己太久,孤芳自赏,守身如玉,与一捆干柴毫无二致,如今遇上她这样外露狂放,毫不掩盖自己的女人,真是干柴碰着烈火,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他其实是个单纯的青年男子,尽管他身手强悍,技艺超绝,机智无比,勇猛无比,杀人无数,堪称人中之龙,绝代战神,但他生平绝少与女性有过肌肤之亲,像今晚这么直接,更是从没有过,他知道自己的心只属一个他这一生恐怕再也见不着的女人,就算与这个她激情碰撞,也只能暂时满足一下生理和心理上的某种需要,很难产生永久牢固的情愫,不过也够了,有的时候,短暂的,冲动的情感比起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真爱,未必逊色,只要两厢都高兴,都满足就好。 两个从相识,相交到共患难,统共加起来就半个月时间的青年男女,正在宣泄他们的激情,外面冷不丁传来一连串轻微的脚步声,斜对着床铺的门下沿与地面的缝隙间,悄悄地伸进来一根软管窥镜,显然,有人在门外偷窥他们两个的私生活。 躺在洗澡间浴池里的奥立佛突然哭叫起来,似乎被什么异常动静给惊醒了。 门缝间的那根软管窥镜慢慢地缩了回去,门把手开始微微转动起来,很明显,外面有人在悄悄地用工具撬锁。 第520章 杀手小队 武文涛似乎毫无察觉,一向预知危险异常敏锐的第六感观系统仿佛已经失灵,门慢慢地豁开一道缝,他仍然不知不觉。 门缝越豁越大,一道夺目的红色光柱射进屋内,马丽娅的背心现出一个米粒大小的红点。 突然,武文涛紧闭的双眼睁开,瞳孔瞬间缩成针芒状,他左手一把抱住马丽娅柳腰,猛地向床的另一头翻滚。 哒哒哒,mp5k冲锋枪的射击声撕破了寂静的深夜,也彻底扑灭了这对青年男女熊熊燃烧的激情火焰。 扑扑扑,席梦思床上爆开一长串弹孔,飞扬起一蓬蓬碎布,棉絮,似雪片那般纷纷洒洒。 “坏你爷爷的好事。”武文涛眼中闪出夺人心魄的杀光,右手闪电般抄起床头的p226手枪,抱着马丽娅滚落到床下,马丽娅又将他压在底下。 咣的一下大响,门给人踹开了,冲进来一个黑头罩,黑城市特种作战服,黑色战术背心装束的汉子,手持一支加装战术组件的mp5k冲锋枪,一束夺命的红色光柱射来屋内,泼水似的子弹啾啾啾地发出尖啸,扫过墙壁,激得无数碎块飞溅。 武文涛带煞的目光透过床底的空隙,瞄准一只蹬着黑作战靴的大脚,一枪打去,只听哎哟一声叫唤,那扮相跟飞虎队员差不多的枪手重重地倾倒在地上,脑袋正巧对准武文涛的枪口。 就在此刻,砰嘣一声暴响,玻璃窗户被一股强猛的力量撞得四分五裂,一团黑影像头巨鸟似的,从窗外飞扑进来,武文涛抱着马丽娅猛地翻起来,右手枪口望窗户方位一甩,砰砰两枪,巨鸟似的黑影发出哇呀一声惨嗥,倒飞出窗外,被一根绳子吊在空中,如秋千一般在窗口外晃晃荡荡。 武文涛左手紧紧地将马丽娅搂在怀中,生怕她在这危情时刻,从身边飞走似的,马丽娅的两只纤纤荑手也紧紧抱着武文涛宽阔的肩背,生怕他在这危急关头,弃她而去似的。 一股劲风撩开了马丽娅背对的窗户的布帘,外面昏黄的灯光映射出一条黑衣壮汉的身体剪影,武文涛左脚支撑地面,以此为轴承,刺溜一转身子,用背遮住马丽娅的娇躯,右手反手连开两枪,窗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号。 他无暇去理会结果如何,左脚支地又一旋身子,枪口转向另一个方位。 砰砰两枪打完后,一个冒冒失失冲进屋内的黑衣蒙面人连声哀嚎着,抽搐着喷血的壮硕身躯,轰然栽倒在门口内。 身子又一旋,他的枪口又一摆,又是砰砰两下枪响,窗外,阳台上,一个黑衣蒙面人惨叫着,身体晃晃悠悠地倒退几步,仰倒下去,端巧搭在阳台拦杆上,脑袋垂搭在拦杆外面。 武文涛抱着马丽娅飞快地旋转着身子,像陀螺一般,唿啦唿啦的几圈后,人已转移到门口边,他右手枪口望门外一甩,砰砰砰的就是三发急促射,走廊上,一个黑衣蒙面人尖声嚎叫着,身体歪歪斜斜地打着旋儿,向一边摔倒,魁梧的身躯哗啦一声撞破楼道拦杆,像一条塞满沙土的大麻袋那般重重地跌到楼下去了。 他背靠在门口边的墙壁上,右脚踢在门板上,门咣当一声碰上了,他跟她搂得更紧了,突然闯入的黑衣蒙面杀手们,绚烂的枪火,丝毫没有扫掉他和她的兴致。 门又给人从外面踹开了,一个黑衣蒙面人一手端着手枪,一手持握战术手电,闪身扑入屋内,雪亮的手电光四下乱照乱射。 “别找了,孙子,大爷我在这儿哩。” 武文涛嘿嘿一笑,照那家伙的屁股就是两枪,那家伙尖嚎一声,踉踉跄跄抢奔出几步后,一头扑倒下去。 那家伙挣扎着转过身子,借助洗澡间内透出的灯光,抖索的右手举起手枪,指向门口边靠着墙壁的武文涛和马丽娅。 一颗子弹从跳动的枪口中飞出来,武文涛头上方的墙壁爆开一个弹孔,溅起一蓬灰土。 “孙子,你的手抖得太厉害了,怎么打得准,看看你大爷的吧。” 武文涛嘿嘿的一笑,呸一声吐出溅在他嘴唇上的灰土,右手猛地压低枪口,砰砰两枪,那家伙身子剧烈地搐动几下,脑袋一歪,寂然不动了。 激烈又极富浪漫情趣的枪火就此告一段落。 紧紧拥抱成一团的两人分离开来,各人满头大汗,浑身热气腾腾。 马丽娅用手梳理着一头蓬乱的长发,娇喘吁吁地道:“哎哟,好累呀!不过,这种感觉真的好爽啦!” “是吗?”武文涛抹了一把额角的热汗,笑呵呵地道:“要不要再来一次?” “不用啦!下次吧。” 马丽娅走到床头边,啪地按下开关,灯亮了,照亮了屋内横倒竖歪的三具黑衣蒙面尸体。 洗澡间传出奥立佛尖亮的哭叫声。 “哟,小宝贝醒啦,我得去看看。” 武文涛赶忙冲进洗澡间,从浴池里抱起奥立佛,嘴巴在小家伙柔嫩的小脸蛋上一吻,“小宝贝,是不是刚才的枪战持续时间太短,没让看过瘾啦?” 马丽娅披上外套,从武文涛手里抱过奥立佛,搂在怀里怜爱地亲了亲,喃喃地道:“他才多大呀?你就想他将来长大后跟你一样耍刀弄枪。” “嗬!你还别说,这小东西对枪还真有一种奇特的感情。”武文涛说着话,就把那支没装弹匣的伯莱塔92f手枪凑到奥立佛跟前,“瞧,他不哭了。” 果然,小东西看那支枪后,立马停住哭叫,伸出两只小手,似乎要去把枪抓过来玩玩。 腾出一只手,愤愤地推开武文涛手里的枪,马丽娅娇嗔道:“干嘛呀?你真想他将来长大成人后跟你一样啦?变态。” 说完,她生气地转向一边哄着又开始哇哇哭叫的奥立佛,柔声道:“哦,不哭,小宝贝,妈妈将来送你上大学,当个科学家,别像爸爸一样,整天枪林弹雨,打打杀杀。” 武文涛尴尬地笑了笑,把那支空枪丢到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的席梦思床上,俯身从尸体旁拾起一支手枪,“看看这是什么?” 他仔细地察看着这支手枪,套筒一侧的一排英文字母吸引了他的眼球,惊讶道:“这不是n国原装的柯尔特手枪,是新近崛起的枪械商安德森工业公司获权生产的,刚上市不足三个月。” 第521章 避风港 剑眉微微绷紧,他眸子里闪动着诧异的神光,走出两步,弯腰从另一具尸体拾起一支m1911手枪,纳罕道:“奇怪,这帮家伙怎么都使用这玩艺儿,难道?” “安德森,什么意思?”马丽娅转过身,瞄了一眼武文涛手里的两把枪,激奇地问道:“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嗯!”武文涛点点头,把玩着手里的两支枪,平静地道:“安德森工业公司是n国一位军火商人在f国投资的枪械工厂,主要生产各种军用的步兵轻武器,以及民用的枪支,产品占据了东方民用枪械市场百分之六十的份额,近两年来,这家公司也逐渐成为军方的重要轻武器供应商之一,在东方地区的影响力非常大。” “好啦,别说这些啦,我又不耍枪弄炮,关注这些没用。”马丽娅不耐烦地摆摆右手,打断武文涛的话头,“说点有用的,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去查清楚,安德森公司是不是那伙暴徒的幕后主使人。”武文涛将两支手枪举到马丽娅眼前照了照,又指了指地下的几具黑衣蒙面尸体,很肯定地道:“这些家伙都使安德森公司生产的枪和战斗服,说明他们一定与安德森公司有瓜葛。” 街道上,拦路虎阴沉着脸,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原地踱着碎步,看得出接连失手碰得一鼻子的灰,他非常的郁闷,懊恼。 费了那么大的周折,损失了那么多的手下人,竟然对付不了一个佬,搞不定一个刚出娘胎的婴儿,他这个自负叱咤m市多年的牛人,当真是威信扫地,颜面无光,岂能不恼怒? 手下两个马仔,尖嘴猴腮和肥头大耳走到他跟前,正要向他汇报什么,他右手厌烦地一摆,气乎乎地道:“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一群草包,笨蛋。” 尖嘴猴腮汉子委屈地瘪瘪嘴巴,“老大,你知道那小子杀了我们多少人吗?” “死几个人算什么?”拦路虎满不在乎地道:“我为什么要花费心思去想这些扫兴的事情?无趣。” 尖嘴猴腮汉子眉头皱皱,“老大,难道你一点儿也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去生闷气?”拦路虎耸耸肩,一本正经地道:“生气容易让大脑产生一种霉菌,从而引起判断力下降,智力降低,寿命缩短,这可是我最伤不起的。” 尖嘴猴腮汉子用一种信服和崇拜的眼神望着拦路虎,惊叹道:“老大,你真的广见博闻啦!” “谈不上,只是经常陪我儿子看bbc探索频道,所以见闻就广博啦。”拦路虎打开路虎的后座车门,冲肥头大耳汉一招手,“马上送我去安德森枪械制造厂,我要去见我的老板,向他汇报一下我刚掌握的一点儿关于那佬的线索。” 清晨,m市军事博物馆里,游客稀稀落落,显得非常的冷清萧条。 武文涛将奥立佛递到马丽娅手里,凝重地道:“为了你,我和孩子的安全,我必须马上查出幕后黑手,然后揭发他们,扳倒他们,不然m市将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你真的要一个人去?”马丽娅把奥立佛抱在怀里,用一种依恋的目光望着武文涛,“你的自信一个人的力量能翻云覆雨?”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武文涛咬咬下嘴唇,诚挚地道:“为了兑现给你的承诺,为了奥立佛今后能在安全的环境中健康成长,前方就是刀山火海,我也无所畏惧。” 马立佛杏眼中泪光闪闪,低沉地道:“我要是能嫁给你这样勇猛刚强,又有担当的男人,就不会去靠出卖身体和尊严讨生活啦。” 走进一号展厅,一眼望去,两旁陈列着一辆辆上个世纪三四年代的坦克,军用卡车,吉普车,一门门不同口径的火炮,高射机枪,重机枪,看到这些曾经叱咤风云,傲啸战场,吞噬生命无数的杀人利器,武文涛不由得热血沸腾,仿佛又回到那个硝烟弥漫,尸骨如山的战场。 骨子里生猛狠辣的他怨自己生在和平和发展成为主流意识的二十一世纪,曾为陆军军官学院侦察系优秀生,陆军特种兵王者的他,却没能有机会大放光彩,为此,他心里一直很憋闷,苦恼与无奈。 “你在想什么?”马丽娅见武文涛神情沉郁,目光呆滞,若有所思,用胳膊肘拐了拐武文涛,道:“万一太危险的话,就不要去了。” 武文涛神定之后,指着前方一辆古旧的坦克,“t-24坦克,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前s国的主战坦克,虽然是七八十年的老古董了,不过比现在的卡车皮实,你和奥立佛躲在里面,外边就是有十挺轻机枪也伤不到你们母子一根毫毛。” “什么?”马丽娅瞅瞅那辆t-24坦克,惊异望向武文涛,“你要我和宝宝躲进那铁皮疙瘩里面?” “对。”武文涛郑重地道:“没有什么地方比这更安全,更隐秘了,你也知道,黑煞势力庞大,到处是他们的眼线,躲在哪里都不安全,唯独这里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这靠谱吗?” “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啦,你就和孩子将就一下吧。” 武文涛拍了拍马丽娅背上的小背包,“这些奶粉,食物,尿布够你和孩子用上一两天了,我最迟明天早上就会回来的。” 马丽娅腾出右手一把抓住武文涛右胳膊,神情忧虑地道:“万一你回不来咋办?” “一定能回来的。”武文涛自信满满地道:“相信我的能力,凭他们那几把刷子,想奈何我炽天使,白日做梦。” “我相信你,天使哥哥。” “那就好。” “这个给你拿出防身。”武文涛把一支安德森公司生产的柯尔特手枪塞到马丽娅怀中,“我已经帮你上了膛,你知道该怎么用的。” 马丽娅把枪装进皮挎包里,警惕地环视一下周遭后,焦躁地道:“这里有人,我怎么进去呢?” 武文涛搓搓手,正想着法子转移那些游客的视线,忽然间,他看见不远处有个少妇正在训斥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周围的人纷纷凑过去劝阻,他脑际瞬间闪过一道灵光,眉梢子一扬,向马丽娅呵呵一笑,“有办法啦,呆会儿,我引开他们注意力的时候,你抓紧时间爬进去。” “好。”马丽娅点点头。 那少妇边用巴掌拍打着她儿子的屁股,边大声骂道:“看你以后还听不听话……” “大姐,别打孩子啦,不就是一根冰淇淋吗?他想吃买给他吃好啦!”旁边有位少女凑过来劝阻。 那少妇眼睛一瞪,冲那少女恶声恶气地道:“一边去,老娘教训儿子,关你屁事。” 那少女粉腮刷的绯红,羞怯地退开了。 武文涛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二话不说,左手从后面揪住那少妇后颈衣领,右手照她那肥厚的屁股就是啪啪啪的几巴掌,“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背着我打孩子……” 打得那少妇双手捧着屁股,哭爹喊娘,围观的人们哄堂大笑。 那男孩笑得前仰后合。 马丽娅已爬上t-24坦克,看到那滑稽的情形,忍不住笑了笑,揭开铁舱盖子,钻入坦克乘员舱室内。 那少妇挨打后大声地哭叫着,引来了保安人员,武文涛抄着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一个保安员走到武文涛跟前,厉声喝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在公共场所打人?” “去你的吧。” 第522章 独闯虎穴(一) 武文涛猛地挥出右拳,咣地打中那个保安员的脸颊上,打得他一个趔趄歪倒下去,捂着脸哎哟直叫唤。 “老子教训老婆关你屁事。” 武文涛一甩手扬长而去,身后传来一片惊叫声。 两个小时后,安德森枪械制造厂的围墙外面,武文涛坐在一辆他顺手偷来的三菱越野车里,锵锵锵地为弹匣压子弹,旁边副驾驶座位上摆着一支空仓挂机的银白色92f手枪,一支p226手枪。 安德森枪械制造厂仓库内,一个个身穿军绿色bdu战斗服,脚蹬军靴的汉子,挎着mp5标准型冲锋枪,来回地巡逻着。 装满各类枪支的纸箱子堆叠如山,彰显出安德森公司惊人的产量和销售量。 办公区内,拦路虎对着身材瘦高,满脸横肉,鹰勾鼻,鹞子眼,面相凶狠的安德森道:“老板,你怨我办事不力,把简单的事情搞得一团糟,实在是太冤枉我啦。” 安德森靠在大班椅上,气不忿儿地道:“花了我两三百万,雇了一大帮饭桶,折腾了两三天,连那家伙是谁都不知道,你说你们不是草包,难道还是天才?” 拦路虎咂咂舌头,转了转牛卵大的眼珠子,凑近办公桌前,谄笑道:“老板,我已经查清他是什么人了。” “什么人?兰博,邦德,还是西部电影里的独行侠?” “他不是独行侠,是退役特种兵,当今东方赫赫有名的金牌杀手。” “什么?”安德森鹞子眼暴张,腾地坐直身子,惊讶地道:“你说他是退役特种兵?” “是的。”拦路虎耸耸肩,“不然,我们早就摆平他啦。” “难怪呀。”安德森长吐一口气,“难怪你好几十个手下被他装进裹尸袋,我连我的黑豹小队也被他干掉七人,这么厉害的人,在f国根本找不出来。” 他那狞厉的眼睛眨巴眨巴两下,兴味浓浓地问道:“说说你还查出了什么?” 与此同时,武文涛铿的一下将填满子弹的弹匣推进插槽,嚓地将92f手枪上膛,插在腰间,把那支p226手枪装进风衣口袋,然后推开车门跳出来,仔细地察看着两米多高的围墙。 片刻后,他右手掌心捏着两枚游戏币,呼地一扬手,两枚游戏币铮铮的击中围墙顶上的铁丝网。 判明铁丝网没有通电后,他倒退几步,为双手戴上n国海豹突击队专用的防划刮手套,噔噔噔的两个箭步,嗖地蹿起来,双脚尖在水泥砖围墙上踢点两下,双手就已搭上墙顶边沿。 仓库内,拦路虎口沫飞溅地向他的老板安德森介绍他的对手独行侠,“他绰号野猫子,真实姓名还没查到,年龄大约四十八岁,上个世纪八十年加入军队,被选入侦察部队,多次参与对特工队的作战,获得过二级战斗英雄的荣誉,九十年代初,陆军以优秀侦察兵力骨干力量组建特种部队,他被提干……” “别说这些没用的东西。”安德森显然耐不住性子去听拦路虎述说那个独行侠的履历,摆摆手,“说点重点的。” “好吧。”拦路虎耸耸肩膀,舌头舔舔下嘴皮,“他退役后,结过婚,有一个女儿,但是她老婆太抠门,经常为一点点钱跟他吵架,他过不惯就和老婆离了婚,去建筑工地干粗活,供他女儿上学,后来就失踪了,再后来他就成了近些年独步东方杀手界的野猫子,神秘杀手组织血兰花的头号金牌杀手。” “这么说我们惹上了可怕的血兰花了。”安德森神色忧惧地道:“这个组织高手如云,手眼通天,连n国都跟他们有合作关系,我们惹上了他们的金牌杀手,只怕……” “用不着这么担惊受怕的,老板。”拦路虎打断安德森,煞有介事地道:“血兰花一向公私分明,我在东方分部工作时,跟他们打过两三回交道,知道他们一向公私分明,绝对禁止内部成员动用组织的力量和资源去解决私人恩怨,因此我们不必要担心血兰花这个组织,只需考虑怎么去对付这个难缠的野猫子。” “但愿血兰花不会插手这档子事。”安德森释然地长吐一口气,双脚抬起来,交叉着架在办公桌上,双手枕着头,靠在大班椅上,用期许地目光注视着拦路虎,“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你的独行侠了吗?” 仓库外面,一个军装汉子嘴巴歪叨一根烟,哼着小调,摇摇曳曳地踱着步子,忽然间,前方转角后面闪出一条身材瘦削,一袭黑衣的人影,他双目瞳孔刷烈收缩,还没看清来者是人还是鬼,一只钢瓜般的手突地从前方叉住他脖子,他张大嘴巴刚要喊出声来,那只手猛地用力一捏一扭,他的脑袋就歪向一边,壮硕的身躯如团烂泥一般瘫软下去,迅即被那条非人非鬼的人影拖到拐角后面去了。 俄顷,武文涛右手夹着半截烟头,鼻孔喷着烟雾,大摇大摆地自拐角后面走出来。 来到一扇窗户左侧,他停住脚步,倾耳察听一下里面的动静后,突然闪身,扬手将那半截烟头抛进窗口内,旋即闪身躲回到窗户左侧。 里面响起叽里呱啦的骂咧声,一颗光秃秃的脑袋瓜从窗口内探出来,东张西望。 武文涛左手猛地伸过去,一把叉住那家伙脖子,狠力一拽,硬生生地将那家伙从窗口里面拽出来,那家伙翻了个一个空心跟头,重重地仰跌在地上。 套着作战靴的右脚冲那家伙的胸膛狠狠地踏将下去,那家伙闷哼一声,脑袋猛地往起一挺,旋即歪向一边,寂然不动了。 “孙子,爷爷的臭脚味道咋样?” 武文涛俯身扛起地下的这具死尸,走几步,像扔烂麻袋一样,丢进垃圾箱里,哐地扣上盖子,随即折返回那扇窗户跟前,双手撑住窗台,用力一按,噌的一下跃上窗台,身子一翻,便即钻入窗户内。 “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哩?”安德森横了一眼东拉西扯,不着边际的拦路虎,悻然道:“能不能说点有用的,我给钱是请你为我摆平那小兔崽子的,不是听你瞎扯淡的。” “消消气吧,老板。”拦路虎眉飞色舞地道:“生气容易使大脑产生一种霉菌,会杀死大量脑细胞,从而导致判断力下降,智力衰退……” 与此同时,军事博物馆,坦克的乘员舱室内,马丽娅坐在车长椅子上,逗弄着躺在炮长座椅上面哭闹的奥立佛,“别哭啦,乖,爸爸一会儿就回来,给你带来好多好多的好东西……” 第523章 独闯虎穴(二) 与此同时,仓库的监控室内,一排显示器跟前,一个鸡公头军装汉子靠在大转椅上,双脚交叉架在办公桌上,边看着其中一台显示器里面的色情录相,边悠闲地品着咖啡,哧的喝一口,哈的呵一口气,消停得很。 倏然间,一条瘦削人影从斜刺里欺近而来,如幽灵般轻捷无声。 他似乎嗅到丝许不对劲,放下咖啡杯子,转头一看,紧缩的双目瞳孔中映射出一只劈头砍来的掌刀。 只听嗙的一声沉响,那只手掌砍中他的后颈,他闷哼一声,摇晃着鸡公头,眼看就要从椅子上倾倒下去,一只手闪电般伸过来,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须臾间,他就给仿佛从天而降的武文涛用绳子捆绑在椅子上,嘴巴给一片胶带封了个严严实实。 武文涛搬来一把转椅,坐在那一排监视器跟前,双腿交叉架在办公桌上,欣赏色情录相,端起咖啡杯子,时不时小啜一口,呵一口气,模仿着那鸡公头适才的闲散工作状态。 “老板,我已经打电话通知了保卫部,五十多个卫兵已经做好了准备,独行侠真要是找到这里来的话。”拦路虎嘿嘿一笑,自信满满地道:“保证让他有来无回。” “我很佩服你的自信,先生。”安德森把玩着一支手枪,似笑非笑地道:“希望这一次你不会再失手,我已经对你透支了太多的自信心。” 便在此刻,拦路虎的狼狗汪汪的吼叫起来,似乎在向它的主人发出敌情通报。 拦路虎右手拔出沙漠之鹰手枪,左手一挥,身旁的几名精壮的军装汉子散开,各自拔出手枪,寻找隐蔽物。 打开两只纸箱子,武文涛从其中一只箱子里面取出两支冲锋枪,又从另一只箱子里拿出两只弹匣,插进两支枪的弹匣槽,啪地一拍机柄,送弹上膛,然后拉开办公桌抽屉,取出一大卷封纸箱用的胶带…… 无线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声音:“五号,听到请回答。” 武文涛抓起桌子上的对讲机,装腔作势地回道:“五号收到,一切正常,没有可疑情况,完毕。” “先生,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一个剃着光脑袋的小头目放下对讲机,向拦路虎报告:“监控室那边一切正常。” 拦路虎耸耸肩,笑嘻嘻地向神情有些紧张的安德森道:“老板,我就说他不敢来嘛!” 安德森转了转精芒灼灼的眼珠子,嚓地拉套筒将瓦尔特手枪上膛,“我还是不太放心,派个人过去看看。” “你。”拦路虎一指旁边一个长头发军装汉子,冷声命令道:“你,马上去监控室看看。” “是,先生。”长头发汉子擎着m4a1卡宾枪去了。 监控室里,鸡公头汉子像粽子一样被捆在椅子上,正耷拉着脑袋,昏昏大睡。 几台监视器显示出仓库几处角落的情状,武文涛出现在其中一台监视器的画面上,左右两边各有一溜儿堆叠如山的纸箱,中间是一条过道,他把一支mp5k冲锋枪用绳子绑在一根横木上,然后将这根横木架在过道中间…… 过得片刻,另一台监视器里又出现他的身影,他正在用胶带把一支mp5k冲锋枪固定到一面墙壁上…… 又过得片刻,他蹲在一张桌子旁边,桌子的一只脚上面固定着一把格洛克手枪,他将一根钓鱼线的一端打了活拉扣,套在那把枪的扳机上,随后一只手大拇指卡住扳机,另一只手收紧绳扣…… 那个长头发军装汉子一路哼着小调,经过一处岔道时,背后冷不丁闪出一条瘦削黑影,一双手猛地伸过来,抱住他的脑袋,向一边狠狠一拧转,他双手就颓然地垂了下来,卡宾枪啪的掉在地上,他的身体被那双手拖进岔道…… 俄顷,武文涛从岔道里走出来,弯腰拾起那支卡宾枪,向下翘动的嘴角露出一丝鄙夷的笑意。 “麻麻的,我真的憋不住了。”安德森砰地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离座站起身来,对拦路虎吆喝道:“马上派人四处巡查一下。” “不必那么枉费力气了。”一个冰寒蚀骨的声音从附近传来,“我已经来了。” 安德森,拦路虎等一干人齐齐骇然失色,循声望去,一堆纸箱上面,不知什么时候蹲着一个黑衣人,两只寒芒暴射的眼睛,像两把锋利的尖刀,迫照过来,令他们望之不由得心旌神摇,寒气透背。 “打,给我干掉他。” 拦路虎反应不可谓不迅疾,抬手就是嗵嗵嗵的几枪,武文涛飞身向左侧鱼跃而出,像火箭般射出两三米,几发子弹打得他刚刚停留的纸箱上方碎屑飞舞。 身子凌空连翻两个空心筋斗,他轻飘飘地落在地面,这时,安德森和手下一干军装汉子才神定过来,七八支自动手枪一齐开火,子弹如飞蝗般扑压而来,他赶紧缩身躲在一堆纸箱后侧,周遭被打得稀里哗啦的一团糟。 “停,都给我住手。”拦路虎猛地竖起左手拳头,愤愤地道:“浪费子弹。” “打呀,干嘛要停下来?”武文涛侧身蹲着,掏出伯莱塔92f手枪,笑呵呵地道:“你们不是好这一口吗?这里是枪械厂,子弹多的是,尽管浪费吧!不必那么吝啬。” “独行侠,早知道你会大驾光临,我就多准备点子弹,给你来上一场狂欢派对。”拦路虎咂咂舌头,退掉空弹匣,右手挥动着沙漠之鹰手枪,嬉皮笑脸地道:“喂,站出来呀,咱们好好聊聊,既然来了又必躲着,难不成你喜欢当缩头乌龟?” 身旁一个麻子脸军装汉子递过来一只弹匣,他接过插入弹匣槽,嚓地重新上膛后,又嬉皮笑脸地道:“朋友,你参观一趟就走,不觉得太遗憾吗?难道你就不想出来见见我的老板吗?” 武文涛左手伸入风衣内摸出一根胡萝卜,啃掉一截,哧哧的嚼着。 附近成堆成山的纸箱间,几名拿着冲锋枪的军装汉子,低头弯腰,蹑手蹑脚地朝他隐身之处包抄而来。 第524章 杀出虎穴(一) 拦路虎左手一指伏在纸箱后面,举着瓦尔特手枪的安德森,笑嘻嘻地道:“今天我们老板正巧在这里,他听说你很厉害,称赞你是独行侠的化身,很想见见你,和你谈谈,难道你就不赏个脸给我们老板。” “好啊,赏这个给你老板咋样。” 武文涛突然一扬手,抛出啃得只剩半截的胡萝卜,啪的一声落在拦路虎跟前的地面上。 拦路虎大吃一惊,疾忙后退几步,旁边的几名军装汉子们一齐掉转枪口,砰砰砰的朝地面上的半截胡萝卜射击,打得水泥碎块共胡萝卜渣齐飞扬。 “一群睁眼瞎。” 武文涛猛不丁地直起身子,砰地开了一枪,迅即闪电般缩回身子。 呜呼一声闷哼,位于拦路虎跟前的一个马尾辫汉子飞溅出一朵血花,身子晃晃悠悠地打了个旋儿,扑倒在拦路虎怀里,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呛咳声。 “去你的吧,蠢猪。” 拦路虎愤愤地推开马尾辫汉子的尸身,左手摸了摸胸前衣襟,鲜血敷得满手都是,他嘻嘻的笑道:“好枪法,打得真准,希望下次能看到你征战奥运会,为你们的人争光。” “精兵强将多了去了。”武文涛左手掏出另一支西格绍尔p226手枪,双耳竖起来,察听着周遭的动静,嘴上陪着拦路虎扯淡,“用不着我这样技术三流的平庸之辈。” “是吗?能告诉我,是谁训练了你,国家,军队,警察部门,情报机关,还是某个见不得光的组织?” “这个似乎没必须向你交待清楚。” “独行侠,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听。”拦路虎在那个麻脸汉子的衣襟上擦着左手的鲜血,“我保证你听后会深受感动,立马就会站出来跟我们老板见面。” 拦路虎的左手又在自己身上蹭了蹭,嬉皮笑脸地道:“从前,在西部的大山深处,有一个土家族男孩出生在一个猎户的家庭,从小跟着父亲狩猎,练就一手好枪法,长大后为了生计问题,他加入了,被选进侦察部队,跟人交过战,获得过一级战斗英雄的荣誉,成为陆军元老级特种兵。” “这王八蛋把我当成师兄徐铁应了。” 武文涛暗暗觉得好笑,拦路虎既然错将他当作他同门师兄,就足见他师兄当年威名远扬,不过,他又觉得很吃惊,拦路虎怎么知道师兄徐铁应的前世今生?莫非这王八蛋也知道师兄徐铁应是血兰花组织的头号王牌杀手? 只听拦路虎口沫横飞,滔滔不绝地道:“从军队退役后,他被分配到一家半死不活的企业当工人,娶了一个小学女教师,生了一个女儿,由于他父母生活在大山里,他不得不经常寄钱回去,为此,他婆娘没少跟他吵架,闹离婚……” “够了。”武文涛没那个耐心去听拦路虎唠唠叨叨的翻师兄徐铁应的老黄历,“你的故事讲完了没有?” “讲完了呀。”拦路虎耸耸肩膀,“下面该你给我们讲一个故事了,比如讲讲那小兔崽子的故事。” “好哇。”武文涛耳朵动了动,跟前的岔道两头隐隐约约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知道有人偷偷地包抄过来了,当下冷笑道:“不过要等你上了黄泉路后才讲给你听。” 说完,他猛地向前一个翻滚,跪在岔道口,双手望两边一分,两把手枪同时打响,左右两边岔道里低头弯腰的两个军装汉子身中数弹,各自惨叫着,抽动着四肢。 他腾地一跃起身,顺着前方的通道疾奔几步,劈头碰见两个形容剽悍的军装汉子,他身子一晃,拐进左首的岔道,那两个家伙追着他,边跑边开枪,子弹嗖嗖的掠他耳畔。 跟前接近地面半尺的空中横拉着一根钓鱼线,他从上方越过去,后脚一勾那根钓鱼线,头顶响起一连串哒哒哒的冲锋枪射击声。 尾追在他身后的两个家伙喷着血箭,抖动着强壮的身躯,双双栽倒在血泊中。 他头也不回,边跑边大喊着:“来追我呀,你们这群笨蛋,老子在这儿哩。” 在成山成堆的纸箱间东绕西兜几圈后,他闪身蹲到一堆纸箱后侧,从地下捻起一根钓鱼线。 左前方,两长排纸箱堆之间的甬道里,一个家伙端着一支手枪,小心翼翼地朝这边搜索而来。 他冷然微笑着,待那家伙摸近一张桌子跟前之时,左手突然一扯那根钓鱼线,固定在桌子脚上的格洛克17手枪哒哒哒的喷出瓢泼似的子弹……… 附近分散搜索的军装汉子听到枪声,惨叫声后,纷纷奔这边而来。 监控室里,武文涛双手各攥着几根细尼龙绳,眼睛盯着跟前的几台显示器,他要用手里这些尼龙细绳,远程操控他精心布设的陷阱机关。 三个军装汉子飞快地跑进一条岔道,突然间,前方的空中倒下一根横木,上面绑着两支mp5k冲锋枪,枪口正对着他们,他们兄弟仨一齐张大嘴巴,收缩瞳孔,随即就是一阵哒哒哒的枪声,凄厉的惨呼号叫声,人体倒地的扑腾声。 又一条甬道内,一个家伙飞奔着,在经过一处岔路口之时,左侧突然响起嗵的一下霰弹枪的射击声,他尖嚎一声,身子飞进右边岔道里,落地就一动不动了。 监控室前方有一片空地,三面都成山成堆的纸箱,西面的甬道里,三个军装汉子端着枪,各人神色紧张地奔这片空地搜索而来,东面也有四个军装汉子诚惶诚恐,探头探脑地冲这片空地摸过来。 武文涛通过监视电视,观察着那些倒霉蛋的一举一动,嘴角向下拗动着,露出鄙夷的冷笑。 片刻后,两路人进入这片空地,会合到一起,各人吸了口凉气后,成一线平推队形,奔监控室搜索过来。 第525章 杀出虎穴(二) 就在他们左前方,空中横亘着一条热气输送管,上面固定着一挺轻机枪,枪口以一定角度斜指地面。 武文涛右手用力一拽绳子,替死神大爷挥出收割生命的镰刀。 嘟嘟嘟,轻机枪像死神大爷一样欢笑着,喷出索魂夺命的钢铁暴雨,左边的四个家伙筛糠似的抽动着身体,惨号声有如鬼哭狼嚎。右边的三个家伙疾忙望旁边的甬道跑去,妄想逃过死神大爷挥向他们脖子的镰刀。 “想逃命,门都没有。” 武文涛冷笑一声,左手抻动另一根绳子。 那三个妄想逃命的家伙相互拥挤着,没跑出两三步,一张桌子的两只脚上分别固定着一支卡宾枪,喷出两条火鞭,他们纷纷哀嚎着,摇晃着栽倒。 有个家伙似乎不甘心就这么窝囊的死去,倒下时,手里的mp5标准型冲锋枪冲天狂飙弹雨,算是为他自个儿鸣枪送终吧。 看着监视电视里的一具具尸体,武文涛得意地微笑着,转头一看,被他捆在椅子上的鸡公头军装汉子已醒转过来,正用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神瞪视着他。 “伙计,怎么样?好玩吗?”武文涛搓搓手,向鸡公头吊儿郎当地道:“还要不要欣赏我的杰作呀。” 鸡公头拼命地扭动着身体,晃动着脑袋,咕隆一下连人带椅子翻倒在地下。 武文涛正想再打趣那鸡公头几句,蓦然间,身后传来一声扳动手枪击锤的金属摩擦声,一个粗大的声音吼道:“别动,把枪交出来。” 一个光头军装汉子在身后用一把柯尔特手枪,指着他的后脑勺。 “别开枪,我马上就缴枪投降。”武文涛装模作样地颤抖着身子,抖索的右手慢慢地伸进风衣外袋里,慢慢地摸出那支伯莱塔92f手枪,向倒在地下正用得意的眼神望着他的鸡公头微笑道:“瞧吧!好戏又要开始啦。” 说完,他右手猛然松开,手枪掉落下去,磕在横拉在脚边的一根钓鱼线上。 砰的一下枪响,身后那家伙晃荡着脑袋,重重地倾倒而下,天花板上的监视摄像机侧面,用胶带固定着一支左轮手枪,枪口正在冒青烟。 “怎么样,这个创意够新颖别致吧?” 武文涛呵呵一笑,右脚挑起那支伯莱塔92f手枪,伸左手接住,冲那鸡公头来了一句:“你留下来慢慢的玩,大爷我不奉陪了。” 说完,他顺手从旁边桌子上抓过一支mp5k冲锋枪,扬长而去。 “没动静了。”拦路虎瞥了一眼旁边神色紧张的安德森,煞有介事地道:“看起来我们的人已经做掉了那小子。” “我希望活捉他。”安德森气哼哼地道:“我要的是那小兔崽子和那女人。” 不远处,一堆纸箱后面,武文涛蹲着身子,嘴里咀着胡萝卜,右手擎着mp5k冲锋枪,左手将半截胡萝卜往扳机护圈内一塞,闪电般长身而起,甩手抛出mp5k冲锋枪。 哒哒哒,mp5k冲锋枪飞到空中打着旋儿,欢快地朝四周泼洒着弹雨。 “不好,快趴下。” 拦路虎大叫一声,左手一把抓住安德森肩膀,将他摁倒在纸箱后面,几发夹风带火的子弹,啾啾啾的从他们头顶掠过去,灼热的气浪刮得他们头皮像火烫一般。 泼水似的子弹打得他们周围稀里哗啦的一团糟。 “今天的狂欢派对如何?不够刺激的话,下回再继续,这会儿大爷有要事待办,不奉陪啦。” 武文涛哈哈大笑着,抄起两支冲锋枪,像灵狐般迅捷地在成山成堆的纸箱间东拐西转。 身后传来叽里呱啦的嚷闹声,皮靴踢踏声,拉枪栓上膛的金属摩擦声,他头也不回,左手反手就是一通扫射,背后响起几声凄厉的惨嚎。 他毫不稍停,健步若飞,径直朝仓库大门方向奔去,突然间,左右两边蹿出好几名形态悍野军装汉子。 他双手望两边一分,两支冲锋枪发出收割那些丑恶生命的尖笑声。 两支冲锋枪飞到空中哒哒哒的狂喷弹雨,那些家伙手舞足蹈地打起转子来,脑后的马尾辫子甩过来,甩过去,姿势好不丑陋,好不滑稽。 武文涛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右手掏出伯莱塔92f手枪,前方就是仓库大门,一个身形高大的光头汉子像一棵巨松一般戳在两扇铁丝网门前,举着一支m4a1卡宾枪。 武文涛奔跑中猛然屈膝跪倒,嚓嚓嚓的随着惯性冲力望前滑行,右手抬枪就是一连串急促射击。 武文涛枪口往下微微一压,几枪打去,拳头大的锁子铮铮的溅出几点火星,锁杆断裂。 他一跃而起,飞奔几步,噌的一个飞身鱼跃,撞开那两扇铁丝网门,如火箭那般飞射了出去……… “王八蛋,。” 拦路虎气得脖长胀得海碗粗,鼻孔嘴巴直冒青烟。 安德森用手揉着火辣辣的头皮,额头脖子暴起一股股青筋,目眦尽裂地嘶吼道:“天啦,快叫黑豹小队来,我的黑豹小队在哪里呀?” 第526章 分手逃亡 “你总算回来啦。”马丽娅坐在坦克舱室内的炮长座位上,神色欣喜地望着坐在弹药装填手座位上的武文涛,“我担心死啦。” 咕咚咚的灌下一瓶矿泉水后,武文涛抹了一把嘴角,气咻咻地道:“我向来说到做到。” “那你查得什么了没有?” “那还用说。” 马丽娅看着躺在车长座位上,正欢快地踢弹着两只小脚的奥立佛,“是谁要杀我们小宝贝呀?” “安德森。”武文涛一本正经地道:“这家伙是个富家子弟,父亲在冷战时期靠军火生意发了大财,舅舅是n国军火巨头的股东之一,十年前,他父亲去世,将庞大的军火生意交给了他,由于市场竞争太大,他利用在f国政府的关系,把工厂建在了m市,主攻东方的军火市场……” “别说这个了,说点儿有用的。”马丽娅打断滔滔不绝的武文涛,“他为什么要不惜一切除掉我们的奥立佛?” “你不早知道了吗?他就是不让他的对头利用奥立佛的骨髓造血治病。” “那想利用婴儿骨髓造血的又是什么人?” “还不清楚。”武文涛失望地摇摇头,叹息道:“麻烦就在这里,目前我只知道这个人肯定是f国政府的某个高官。” “那接下来又该怎么办?”马丽娅神情焦虑地望向武文涛,“总不可能在这铁皮壳子里躲一辈子吧?” “让我好好想想一下步该咋办?” 武文涛用散发着火药味的伯莱塔92f手枪摩挲着脸颊,紧绷着两道剑眉,寻思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噢,小宝贝,你又拉屎了。” 马丽娅起身凑过去,抱起光着身子的奥立佛,放在大腿上,扯过尿布片子和卫生纸,为小东西擦屁股…… 一股屎臭味扑入鼻腔,武文涛停止思索,一瞥眼间,用来给奥立佛当垫背的报纸上留下一小坨,一排硕大英文字母刺激着他的眼球。 他一把抓过那张报纸,忍受着臭味,仔细一看那排英文字母,“禁售民用枪支,利国利民。” 目光望下一滑,一幅巴掌大的黑白图片上,一个道貌岸然的老头子正神采飞扬地宣讲着什么,正是近些天在电视里频繁出现,喋喋不休的那个政客桑托斯。 眸子登时闪闪发亮,他剑眉一扬,欣喜地道:“原来是他,我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人了。” “谁呀?”马丽娅惊奇地望向武文涛。 “这个人你一定很眼熟吧?”武文涛把报纸翻了个面,印着桑托斯图片和新闻的那一面朝向马丽娅。 “桑托斯,联盟的二号人物,下届总统的热门候选人。”马丽娅惊讶地看着图片上的桑托斯,“怎么会是他?” “没想到吧?”武文涛刷的放下报纸,冷然微笑道:“玩政治的人有几个是好好先生?” “我真难以置信。”马丽娅愤激地道:“满口治国理论,内心是那么的肮脏丑恶。” 武文涛呵呵一笑,“政客嘛!有几个不是貌合神离,佛口蛇心的伪君子。” “那我们该咋办?”马丽娅惶惑地道:“把奥立佛交给他吗?” “你疯了。”武文涛脸色一沉,凝重地道:“这个桑托斯根本就是一头恶狼,我们把奥立佛交给他,非但不能换来安全,还会被他灭口,他会动用所有的资源和力量来对我们,那样,我们就会万劫不复。” 马丽娅颓然地瘫靠在椅子上,焦躁地道:“那你快拿个主意呀,天使哥哥。” 武文涛抓了抓腮帮子,眸子转动几圈后,腾地坐直身子,“这样吧,我一个人出去引开安德森他们的注意力,你带着奥立佛悄悄地离开。” “那你呢?”马立娅神色忧愁地注视着武文涛。 “我会去找桑托斯了结这档子事。” “他会让你活着离开f国吗?” “顾不了这么多了,只要你和奥立佛今后能平安生活,我甘愿冒这个险。”武文涛打开钱夹,取出几张钞票和一张银行卡,往马丽娅怀里一扔,“这点钱你拿出当路费,带奥立佛乘大巴离开这个城市,随便去哪里都行,那张银行卡里暂时只有五万,密码是猫王的生日,待这事一了,我回再转帐十万给你,有了这些钱,你随便做点小生意就能把奥立佛拉扯大。” 马丽娅听到武文涛话里透出的绝别意味,杏目中泪光闪闪,柔声道:“那我在哪里等你?” “你自己选地方,不要告诉我。” “为什么?” “为了你和奥立佛的绝对安全,我只能这样。” “那我以后怎么联系你?” “还是不要联系我,为了确保你和奥立佛能够安全地生活,我不能告诉你我的联系方式。” 武文涛起身朝马丽娅跟前凑了凑,马丽娅会意地将纤纤玉手伸过去,紧紧地握住武文涛的手,诚挚地道:“我爱你,天使哥哥。” 两个小时后,武文涛用小背包背着奥立佛,和马丽娅手拉手走在人烟稀少的街头。 远处,一辆路虎越野车驾驶室里,拦路虎举着望远镜,观察着两个男女的一举一动,对着嘴角边的麦克风,“三号,他们在天桥附近,过去干掉他们。” “非要这么做不可吗?”马丽娅问武文涛,充满忧伤的神情足以说明她已深深爱上了这个迷一样的青年男子,她不想他这样一去就难以再相见。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武文涛语气一柔,道:“丽娅,我对你的承诺已经兑现了,希望你从此和过去一刀两断,好好抚养奥立佛。” “我明白。”马丽娅擦擦泪水涟涟的杏目,哽咽道:“我们今后还能相见吗?” “随缘吧。”武文涛只能这么回答,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化险为夷,但他却不敢保证今后能在人海茫茫中与马丽娅再相逢,更何况,他对她的爱只是特殊情况下产生的,远不如他对另一个他今生可能无法寻见的女人那么根深蒂固,山高水深。 蓦然间,斜刺里传来汽车高速奔驰的引擎声,车轮辗压水泥地面的摩擦声。 第527章 狂飙时速 武文涛双目瞳孔瞬间收缩,循声一望,右首九点钟方向,街道里,一辆黑色越野车飞驶而来,一看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就知道是冲他们而来的。 “快,你从那里走。”武文涛指了指三点钟方向的巷道口,顺手推了马丽娅一把,“分头走,快呀。” 他转身直奔前方的天桥跑去,边跑,边取下背上的奥立佛,右手高高地举起来,那辆越野车掉过头,追着他的屁股疾驰而来。 马丽娅跑几步,又回头望一眼武文涛,泪眼中透露出浓浓的感伤,终于她玉牙一咬,头也不回地钻入了那条巷子。 武文涛左手将奥立佛夹在左胁,右手拔出p226手枪,跑几米远又回头朝追来的那辆越野车大喊一声:“开快点啦,这么慢怎么能追得上老子的两条腿?” 顺着天桥左边的人行道往另一头飞奔,蓦然间,他一眼瞥见前方桥底下停着一辆玫瑰红的法拉利跑车,眸子立时闪闪发亮,他加速往前冲刺几米,把手枪插在腰间,右手在桥边沿的铁栏上一撑,纵身翻越过去,直奔桥底下的那辆法拉利跑去坠落而下。 身子地球万有引力的作用下,急速往下坠落,他右手掣电也似地拔出p226手枪,砰砰的两枪打去,法拉利车顶的天窗玻璃噼里啪啦的爆开两个窟窿,瞬间布满了蜘蛛网。 电光石火之间,他人已坠落到法拉利车顶上空,双脚直奔天窗撞将上去。 只听乒乒乓乓的一大片玻璃碎裂声,高空砸物的巨大冲击力,轻易就将天窗撞得粉碎,他整个人端巧落入法拉利车厢内。 将奥立佛放在副驾驶座上,他咔咔的拴上安全带,掐断电线,把两根断线往拢一碰,兹兹嚓嚓的飞溅起几点火星儿,发动机呜呜的运转起来。 启动发动机后,他娴熟地踩离合器,油门,扳档,法拉利后退几米,转动方向盘,法拉利车头向左一拐,车尾往右一甩,掉过车头,前进几米,转入天桥左侧的马路上,他猛地一轰油门,法拉利像蓄势待发的猎豹那般,呼的一声弹了出去,沿着宽阔平坦且车辆稀落的水泥马路向狂飙疾弛。 蓦地里,前方三十几米开外,拐角后面转出来一辆黑色越野车,正是方才追击他的那辆车。 剑眉微微绷紧,武文涛咬咬下嘴唇,猛地拉手刹,松油门,法拉利嘎的一声刹住前轮子,车尾狠狠地望右甩动一下,车身打了一下转,横挡在马路中间。 那辆越野车突然加速,像头发情的野牛一样,呼呼轰轰的向前冲刺,直奔横挡在路中间的这辆法拉利撞来。 纤巧精致的法拉利远不如造型粗扩悍野的越野车皮实耐操,这一撞之下,后果可想而知。 武文涛咬咬牙,扳倒档,好整以暇地将车子倒退几尺,这时,那辆越野车已冲刺到二十米之内,五六秒就能和他的车发生冲撞。 他猛地踩离合器,轰油门,一转方向盘,车头望左一摆,车尾往右一甩,呜的一下掉过车身,旋即踩住刹车,车子一顿,只听呼啦一声破空锐啸,后面那辆越野车几乎是贴着他的车身右侧擦了过去,砰的一下暴响,反光镜给那辆越野车撞了个粉碎。 麻麻的,真的是好险!再慢一秒钟就撞上了。 他倒抽一口凉气,一眼瞥见那辆越野车超过他的车,飞驰几米远后,咯地刹住了,车窗内探出一颗蒙着黑面罩的脑袋,露出两只凶光灼灼的眼睛向他这过张望,看来,安德森已经出动麾下精锐的黑豹小队来对付他。 “你些个龟儿子,要给老子玩狠的是吗?老子这就陪你们玩。” 他咯地一咬牙,狠狠一踩离器,轰大油门,法利拉像驽箭离弦那般,刺棱一下弹射出去,眼睛一眨,就从那辆越野车的旁边掠了过去,向前疾速奔进。 那颗蒙面大脑袋慌忙缩回车窗内,车厢内叽里呱啦的嚷闹几声,越野车排气管冲出一大团黑烟,呜呜呜的咆哮着,像被人惹急的野猪一样,拼命地朝前冲刺。 副驾驶车窗内,一个黑头罩,黑色战术服的汉子探出上半身,拿着一支步枪,哒哒哒的朝前方飞驰的法拉利泼洒钢铁弹幕。 子弹如暴风般的倾泻而来,法拉利的车尾铮铮的火星迸溅,爆开密密麻麻的弹孔,后窗玻璃千疮百孔。 “给老子狂。” 武文涛剑眉耸立起来,双目泛出杀光,左手操控方向盘,右手拔出p226手枪,头一扭,右臂往后一甩,就要开枪还击,便在此际,一串子弹夹风带火地泼洒而来,乒乒乓乓的飞溅起几块碎玻璃,劈面射来,他疾忙低头闪避,一颗滚烫的子弹擦过他握枪的右手背,皮肉痛如火炙,p226手枪脱手飞落到后座上。 “关键时又给老子掉链子。” 他气得大骂一声,赶紧回过头去,右手握住方向盘,腾出左手伸往腰后去拔那支伯莱塔92f手枪,倏忽间,身后传来撞针空击枪膛的锵锵声。 那个黑衣蒙面人的子弹告罄,上半身仍然露在窗外,嚓地拔掉空弹匣,将与空弹匣连带在一起的备用弹匣插进弹匣槽口。 与此同时,武文涛猛地刹住车,推开车门,旋即踩油门,扳倒档,法拉利飞快地望后方倒退,车轮子飞速旋转,地面飞快向后移动。 咔啦一下响,那黑衣蒙面大汉将步枪重新上膛,刚刚端起枪,法拉利快逾流星飞电地奔他冲刺而来,他双目瞳孔瞬间暴张,大叫一声,“不好。” 呼啦一下破风声过处,法拉利从他身前飞掠而过,张开的车门砰的一声撞到他脑袋上,他闷哼一声,丢掉突击步枪,脑袋颓然耷拉下去,上身搭在车窗下沿,随着移动的车身晃来晃去,姿态好不滑稽。 法拉利越过那辆越野车,倒退十几米后,嘎地刹住车,那辆越野车也停了下来,驾驶座窗口内又伸出一个黑衣蒙面人,单手举起一支mp7冲锋枪,就要向武文涛的法拉利扫射。 武文涛左手握着方向盘,狠狠地踩离合器,轰油门,法拉利直奔前方那辆越野车驰去,右手伸向外面。 第528章 速度与枪火 哒哒哒,那支mp7冲锋枪响了,飞蝗似的子弹飙然扑压过来,他埋低脑袋,子弹铛铛地敲打着车体,火星儿飞射。 右前方的地面上,那支突击步枪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右手闪电般抄起那支步枪,车子往前冲出一段距离后,将那辆越野车甩到十几米开外。 那黑衣蒙面人赶忙收回mp7冲锋枪,缩进车内,难备倒车掉头。 武文涛踩住脚刹,法拉利的轮子与水泥路面哧哧的摩擦几下,停止了转动。 迅速解开安全带,他上身探出车外,举起突击步枪就是哒哒哒的一阵扫射,十几米开外,那辆正在倒车的越野车后窗玻璃爆开密密麻麻的弹洞。 越野车晃晃悠悠地把车尾甩向一边,一侧车身又迎上了飞蝗似的子弹,铛铛铛的火星乱射,车窗玻璃碎块迸溅。 他枪往下一压,一梭子弹飞洒过去,嘣嘣的打爆轮胎,越野车半边车身登时跷了起来,紧接着,翻了过去,哐镗哐镗的翻了几个滚,砰嘣一下巨响,撞到马路边的护玻上。 武文稻抛掉打空的步枪,坐回去,重新拴好安全带,正要驾车离去。 蓦然间,斜刺里,一辆车身硕大的黑色面包车飞驰而来,他双目瞳孔刹那间收缩成危险的针芒状,暗叫一声,“坏了,这回可玩大啦。” 心头狂震,他手脚却丝毫没有迟缓,猛地一踩离合器,油门,法拉利刺棱一下冲了出去,但还是晚了那么一秒钟,车尾部给那辆蛮牛似的黑面包车撞上了。 只听砰嘣一声大响,武文涛只觉得车身一阵猛烈颠簸,像八级地震爆发一样。 这一下撞击,当真石破天惊,一股势不可挡的冲击力将他的法拉利掀得飞了起来,凌空呼呼的连翻两个跟头,车身左侧哐地砸落在地面上,咯咯吱吱的滑出去好几米远后,又哐地翻过身子,恢复成正常姿势。 他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头昏目眩,然而,危急关头,他顾不得身体的不适,狠狠地甩了甩脑袋,咬咬牙,赶紧踩离合器,扳档,转方向盘,车门被撞得不知去向,车身千疮百孔的法拉利又运转起来,前进几米,后退几米…… 坦克乘员舱室盖子被人揭开,马丽娅钻了进去,奇怪的是里面响起了婴儿的哭闹声。 黑面包车紧紧咬住前方的法拉利,车顶天窗,车身两侧的窗口内各探出一名黑衣蒙面大汉,人手一支步枪,一齐打响,密密层层的子弹倾泻到法拉利驶过的路面上,掀起一片片水泥碎块。 武文涛左手把握方向盘,右手摸出一根胡萝卜,反手伸到后面,插进后座上那支p226手枪的扳机护圈,用胡萝卜把枪叼了起来。 这时,前方猛不丁地驶过来一辆平头小货车,他赶紧望左一拧方向盘,车头摆向左首,斜斜地冲出去好几米,眼看就要撞到路边的护坡了。 他猛地踩住脚刹,车头陡然往起一翘,副驾驶座上,哇哇哭叫的奥立佛甩出窗外,飞落在四五外的马路上。 无人驾驶的平头小货车继续向前疾速狂飙,迎向那辆黑面包车冲刺而去。 黑衣蒙面汉子们惊叫着,黑面包车慌忙往一边转动车头,以避让劈面撞过来的平头小货车。 “该死,什么破玩艺儿?” 他大骂一声,左手气狠狠地拍两拍方向盘,随即握住方向盘,扳倒档,后退几尺,转方向盘,接着向前疾飙十几米后,嘎地刹住车。 后方传来奥立佛那听着令人揪心的哭叫声,他面颊肌肉抽动几下,咬咬下嘴唇,打方向盘,车头转向一边,掉过车头后,直奔十几半外,躺在地面上的奥立佛驶过去。 与此同时,那辆平头小货车砰嘣地撞在路边铁栏杆上,巨大的惯性冲力硬生生地将它掀了个跟头,翻下路基,掉进沟渠里,摆出一个底朝天的姿势,四只轮车仍然高速转动着。 黑色面包车晃晃悠悠地冲出几米后,稳住车身,车厢内传来出叽里呱啦的嚷闹声,紧接着,那些个黑衣蒙面汉子又从车体两侧窗口,顶上天窗探出身子,举起突击步枪…… 伴着呜呜呜的引擎轰鸣声,哧哧的车轮摩擦声,法拉利飞箭般冲向奥立佛,就在车子与他擦身而过的刹那间,武文涛将右手伸出车外。 就在此刻,密集的子弹啾啾啾的泼洒而来,地面上飞起一片片水泥碎块,奥立佛也飞了起来,武文涛一把抓了空,车子嗖的一声飙了出去,他疾忙缩回右手,抄起压在屁股底下的p226手枪。 一脚踩住刹车,法拉利随着惯性望前冲出好几尺远,车轮与路面咯咯的剧烈摩擦,铺天盖地的弹雨洒落在法拉利刚刚驶过的路面上,炸成一锅沸水滚汤。 他不等车子停稳,忙不迭地轰油门,挂倒档,法拉利飞也似地朝后倒退,车外的景物飞快地掠过,他举起p226手枪,砰砰两枪,打在前风挡上,破璃瞬间布满了蜘蛛网,他倒转枪柄,哐地砸烂前风挡玻璃,紧接着,嘎的一声刹住车。 前方响起一片撞针空击枪膛的锵锵声,那些黑衣蒙面汉子纷纷缩回车窗内,黑面包车里又响起一大片换弹匣,拉枪栓上膛的金属碰擦声。 “麻麻的,你些个龟儿子,给老子耍狠是吧?老子这就要你们好看。” 武文涛双目喷火,鼻子嘴巴抽扭几下,狠狠一踩离合,轰油门,把档位扳到最大,法拉利发呜的一声吼,像飞箭一般飙射出去,直奔对方的黑面包车冲出,似乎要与对方同归于尽。 前方传来一大片叽里呱啦的嚷闹声,黑色面包车见势头不妙,慌忙朝后倒退,然而,法拉利贵为世界经典名车,开足马力飙进时,速度可真不是盖的。 第529章 金蝉脱壳 相互间隔三十米左右,法拉利眨眼间就冲刺到黑面包车跟前十米范围内,武文涛左手边迅速地解开安全带,右手举枪,三枪打得对面黑面包车的前风挡玻璃结成蜘蛛网。 就在两车迎头碰撞的电光石火间,他反手拔出插在腰后的另一支伯莱塔92f手枪,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车撞向对方的车。 嘣哐一下巨响,两个钢铁大物发生猛烈碰撞,激起一股刚猛的冲击力,掀得武文涛身子飞出窗外,像一颗出膛的炮弹一样,轰碎对方面包车的前窗玻璃,似脱弦利矢一样射进车厢内,旋即咕隆一声撞到面包车的后厢门上面。 车厢内一阵剧烈颠簸,六个黑衣蒙面汉子被安全带拴在座位上颠来倒去,武文涛乘机翻过身子,举起两支手枪。 俄顷,黑衣蒙面汉子们稍事神定后,叽里呱啦的惊叫着,慌忙转过头来,想要掉转枪口。 左手伯莱塔手枪,右手西格绍尔手枪,武文涛双手开弓,枪口忽上忽下,忽东忽西,闪电般的转换着角度和指向。 顷刻,一切归于沉寂,车厢内笼罩着浓浓的火药味,血腥味,六条精壮的汉子歪倒在各自的座位上,一动不动。 武文涛长吐一口气,丟掉空仓挂机的p226手枪,望前眼前六具东倒西歪的尸体,嗤笑道:“谁让你些个龟儿子把安全带系得这么紧。” 抛在马路上的奥立佛还在大哭大叫,突然间,一辆路虎越野车飞驶而来,非但没有避让,反而狠狠地从奥立佛身上碾过去,冲出好几米远后,咯地刹住车。 后座窗口内,那拦路虎探出上半身,望着不远处给他车子碾成几大块的奥立佛,狂舞着手臂,嘻嘻哈哈地笑着,怪声怪气地道:“太棒了,这小兔崽子终于大卸八块了,大功告成,这回他野猫子没戏唱啦,什么东方金牌杀手,连孩子的保姆都当不好,我看他很快就要回乡下挑大粪了。” “不对呀,老大。”前排副驾驶座上的尖嘴猴腮汉子扭过头,向拦路虎提醒道:“你听,怎么还在哭。” “什么?”拦路虎脸色变了变,扶了扶眼镜,讶异地道:“还在哭?” “是啊,老大,不信你仔细听。” “真的吗?我不信。” 拦路虎竖起耳朵,一听,果然,碾成几大块的婴儿还在发出哇哇的哭叫声。 拦路虎脸色大变,骇异地道:“这怎么可能,刚才我明明看见车子从那小兔崽子身上碾过去的。” 开车的肥头大耳汉子也惑然地道:“这就怪啦,难道那小兔崽子是金刚不坏之身。” “闭上你们的乌鸦嘴。”拦路虎眼珠子一瞪,喊道:“快,开车,过去看看。” 路虎越野车一溜风地驶近前,拦路虎又扶了扶眼镜,睁大两只细长的画眉眼睛,仔细看去,一颗玩具娃娃的脑袋从背包里翻滚出来,他伸手抓起背包,稀里哗啦地倒出来一大堆裹着婴儿衣物的塑料手臂,脚腿,填满碎絮的躯干。 啪的一声,一部破旧的手机掉在那堆玩具娃娃残骸中间,哇哇的哭闹声正是从这破玩艺儿里发出来的。 拦路虎登时口鼻冒烟,额角脖子暴起股股青筋,双手拳头狠狠地捶打着车体,目眦尽裂地吼道:“该死的野猫子,你这个变态狂,耍我。” 对方果然中了武文涛的调虎离山之计。 跳出那辆载满尸体的黑面包车,武文涛眉梢高高扬起,嘴角的向翘着,像只斗胜的公鸡。 这时,身后驶来一辆摩托车,经过他身旁的刹那间,骑车人收小油门,减缓车速,他猛然扑上去,伸手,疾如流星,一把就揪住骑车的中年男人背心,将其拽倒在地下,身子一晃,双手扶住摇摇欲倒的摩托车,翻身骑上去,旋即拧油门,挂档,摩托车像飞箭一样飙射出去。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喊叫声:“快来人啦,有人抢了我的车,我的车……” 一辆大巴缓缓地驶到路边的公交站台前停下来,几个乘客从后门走下来。 站台上,马丽娅抱着用毛毯裹得严严实实的奥立佛,用她两片红玉似的嘴唇,吻了吻小东西那嫩柔细滑的小脸蛋,柔声道:“宝贝,妈妈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说完,她抱着奥立佛,挎着她的皮包,从前门踏上大巴车。 片刻后,大巴车开动起来,她双眼透过车窗玻璃,望向渐行渐远的站台,目光中充满期盼与不舍,她当然不是留恋这座充斥着各种诱惑,丑恶,邪气,罪孽的城市。 “先生,你的胡萝卜。” 菜市场的一个摊位上,一位卖菜的妇女将装着几根胡萝卜的塑料袋递向武文涛。 “给你,十,不用找啦。” “谢谢你,先生慢走。” 武文涛接过塑料袋,拿出一根胡萝卜,扑哧扑哧地啃起来,转身走到ic卡公用电话跟前,他掏出那张从政府特工人员尸身上搜出来的ic电话卡,插进插槽内,取下听筒,按数字键盘,拨通一个号码,冷然地对电话那头说道:“喂,我找克鲁兹先生。”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你马上给我接通克鲁兹,说有一个带婴儿的男人找他。” 一栋豪华别墅的院门外,克鲁兹和手下几名黑西装打扮的特工正在巡逻,倏然间,他裤兜里传来手机铃声,他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凑到嘴巴边,“喂!那位?” 武文涛嘴里咀着胡萝卜,冷冰冰地道:“带婴儿的男人。” 脸色一变,克鲁兹讶然道:“我正在到处找你哩,你倒先来找我了。” “废话少说,有要紧事找你。” “请说。” “找不到那小家伙,桑托斯议员一定很着急吧?” 克鲁兹脸色大变,骇异地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很惊奇是吗?”武文涛冷笑一声,道:“我去过你们桑托斯议员的婴儿培育所。” 第530章 狼穴 克鲁兹恍然大悟,“原来手榴弹陷阱是你布置的。” “怎么样?很有艺术水准吧?”武文涛呵呵一笑,话锋一转,冷然道:“你们f国的媒体还真是关注国计民生,成天长篇报道桑托斯议员怎么能,怎么行,却对婴儿培育所的血案只字不提,我想桑托斯议员要是成功当选下届总统的话,替人代孕恐怕要成为f国的支柱产业了。” 克鲁兹冷厉地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马上见见桑托斯议员,与他和谈,只要他肯出钱,这事就好办,不然。”武文涛冷哼一声,沉声道:“我就把这事闹大,到时候,桑托斯议员不但会在大选中落败,还会身败名裂,你请他慎重考虑吧。” “不用了,他早就想见你了。”克鲁兹答应得非常爽快。 “这就好,说,什么时候,哪里见面?” “下午三点钟,桑托斯要乘他的私人商务飞机去行,你马上过来吧,m市机场,十七号跑道,我在机场贵宾候机厅的男卫生间里等你。” “好。”武文涛看看手腕的战术手表,爽快地道:“一个小时后,我准时到。” 把听筒挂回去,他拨出那张ic卡,抛在地下,用脚踩了踩,拔出腰间的伯莱塔92f手枪,退掉弹匣,卸掉剩余的四颗子弹,塞进屁股后面的裤兒里,随即把空弹匣装进弹匣槽,将空枪插回腰间。 一个小时后,武文涛准时抵达m市机场,如约来到贵宾候机厅男卫生间,发现克鲁兹并没有在里面。 他扫视一眼内间里那一溜儿单间厕所后,冷然道:“克鲁兹先生,我来啦,出来吧!” 其中一间厕所内传来一个他非常耳熟的声音,“请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出来。” 他嗯了一声,走到外间的洗脸池跟前,拧开水龙头,用水冲洗着双手,一眼看去,面前的镜子里映现出他那张俊秀无比又冷峭已极的脸,那双精光闪射的丹凤眼。 镜子里突然映现出一个身材瘦高,黑风衣,短碎发,浓眉大眼,面色冷峻,眼神锋利如刀的男人,正是他要约见的,此前与他两度过招的政府高级特工克鲁兹。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克鲁兹的话非常客气,不过,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不必客气。”武文涛的脸色也僵冷得没有一丝暖意,“你在厕所里呆这么久不会是拉屎吧。” 克鲁兹用一条红手帕抹抹脸颊,然后撩开风衣,拍拍插在左胁皮套里的那支左轮手枪,煞有介事地道:“我在擦我的枪。” “是吗?” “是的。” “那就好。”武文涛甩甩手上的水渍,随即把手凑到烘干机跟前。 克鲁兹盯视着武文涛的腰部,冷冷地问道:“带枪了吗?” “带了。”武文涛扭过脸,向神色丝许警惕的安德森冷笑道:“怎么?难道你还有兴趣和我较量枪法?” “不是,你误会了。”克鲁兹皮笑肉不笑,“野猫子,你是血兰花的头号金牌杀手,枪格致命,弹无虚发,我这样的无名小辈怎么敢在你面前班门弄虎。” 武文涛面色微微一变,心头泛起疑云,这家伙怎么恁地肯定我就是血兰花组织的头号金牌杀手野猫子?情报部门显然没有掌握到他的蛛丝马迹,只不过,有一点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头目拦路虎和情报部门高级特工克鲁兹都错把他当成野猫子,这也太巧合了。 心里是云里雾里,他嘴上却平静地道:“你太过自谦了,我想我们很快就会有机会一较高下了。” “求之不得。”克鲁兹强颜微笑一下,把右手伸向武文涛,正色道:“对不起,请把你的枪交给我暂时替你保管,桑托斯先生不愿会见带枪的客人。” “没问题。” 武文涛拔出腰间的伯莱塔92f手枪,倒转枪柄,递到克鲁兹的手里,“现在带我去见桑托斯议员。” 接过枪瞅了瞅,塞进风衣外边口袋里,克鲁兹大手一挥,豪爽而有礼地道:“请,请吧。” 两人来到十七号跑道,克鲁兹指着前方一架大型的私人商务客机,向身旁的武文涛道:“这就是桑托斯先生的专机,他正在里边等你,请。” “好气派呀!”武文涛望着眼前这庞然大物,冷然微笑道:“看来你们f国也是富人在撑权啦。” 跨上飞机舷梯,克鲁兹陡然向身后的武文涛道:“有件事我想让你知道。” “什么事?”武文涛好奇地问。 克鲁兹煞有介事地道:“其实我从没有想过要杀死你,只是想吓唬吓唬你,逼你来找我们桑托斯先生和谈。” “哦!难怪哟。”武文涛哂笑道:“这就解释了前两次咱俩交手,你的子弹老是打偏。” 进入机舱,克鲁兹冲几名体魄壮硕,眼暴棱芒的黑西装大汉使了使眼色,他们纷纷把右手从西装内收回来,个个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这个身形瘦削,面目清秀却冷峭无比的青年汉子。 嘴角朝下抽动着,武文涛跟着克鲁兹向头等舱走去,一路上,他发现每隔几米,过道两侧都戳着一个或者两个黑衣特工,看他的眼神都是那么警惕。 经过秘书们的办公舱之时,他看到过前两边,十几名男女秘书坐在电脑,电视跟前,有的敲打着键盘,有的紧盯着电视,忙得热火朝天。 这时电视里播发出一条新闻,几名秘书赶忙凑过去,边看电视,边议论着。 “目前,全国几大城市的大部分选民都支持桑托斯先生,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拥护自主党的候选人,其他的两个竞争对手只在一些小城市和乡村有点人气,根本不能对桑托斯先生构成威胁。” “形势真的是一片大好哇!” 第531章 狼穴(二)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下个月十五号的首轮总统大选中,桑托斯先生至少要领先对手三十个百分点。” 武文涛嘴角向下弯成一道半弧,像桑托斯这种貌合神离,表里不一的小人政客居然人气恁地爆棚,他不由得想嘲笑那些善良的民众,眼睛真的是太雪亮啦! 他也不得不叹服全钱的力量,媒体宣传炒作的威力。 克鲁兹推开头等舱的门,伸手向内一指,向武文涛道:“桑托斯在里边等你,请进。” 武文涛嗯了一声,走了进去,一瞥眼间,沙发上靠着一位白发苍苍,面色苍白,目光黯淡的老头,正是这些日子天天占据着各大媒体头条的那个衣冠楚楚,满口治国方略的政客,只不过不像电视里那么容光焕发,神采飞扬。 他双眼闪动着怀疑的神光,打量着看上去很颓废的桑托斯,淡淡地问道:“你是桑托斯议员?” “是的。”桑托斯立马坐直上身,转动着浑浊的眸子,低沉着声音道:“你就是东方头号金牌杀手野猫子先生?” 武文涛没有回答,心想,既然他们已经错把我当成师兄徐铁应了,那就索性让他们错下去吧,反正这件事我很快就要了结了,也不会累得师兄躺着中枪。 “请坐。”桑托斯指了指他左前方的沙发。 武文涛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桑托斯身边两个黑色紧身战斗服,黑色棒球帽装束特工立马欺近前,站在他沙发的左右两边,将他夹在中间。 他瞅了一眼两个家伙大腿外侧尼龙战术快拔枪套里的西格绍尔p226手枪,转向桑托斯淡淡一笑,“找我谈事情,又不是打仗,用得着这么严阵以待吗?” 桑托斯向两个特工使了使眼色,两人的手立马从枪柄上移开,抄在胸前,但仍然占据着武文涛左右两边,像两头蓄势待发的雄狮。 “先生,你比电视上的你看起来颓废多了?”武文涛并没有直奔主题,而问了个不着边的问题。 “那是化妆和摄影技术给力。”桑托斯强颜欢笑着,惊异地道:“兄弟,你比传说中野猫子年轻了不下二十岁,看起来根本不像个快五十岁的人。” “是吗?”武文涛翘动着嘴角,勉强挤出几丝微笑,“可能是我天生带有青春驻颜术吧?” 他心里大为惊疑,桑托斯这帮人怎么跟拦路虎他们那伙人一样,不但错把我当成师兄野猫子徐铁应,还对他的底细了解得这么清楚?真是奇怪,两股势力已成水火,怎么在这一点上保持着惊人的一致,难道他们双方互通了情报资料不成? 高速旋转的轮子缓缓地缩进机身,飞机徐徐地向高空爬升。 头等舱内,武文涛跟桑托斯扯了几句不沾边的话,言归正传,“先生,难怪你要捐出精子,秘密圈养那么多年轻孕妇,建立婴儿培育所,原来是为了利用和你dna相同婴儿骨髓造血,治疗你的白血病。” 桑托斯面色微微泛出红晕,扭动着有些枯萎的脸颊肌肉,冷冷地道:“你似乎调查得很清楚。” “还不止这些。”武文涛冷然微笑着,道:“你向国会提交的禁止民用枪械生产销售的议案得罪了安德森公司,他们害怕你上台后损害了他们的利益,所以就千方百计地除掉你,不久前,他们查出了你有白血病,时日已不多,因此他们就血洗了你的秘密婴儿培育所,杀死了所有孕妇和保姆,让你没有办法治病,只能等死,你死后他们既得的利益就保住了。” “是的。”桑托斯转动着浑浊的眼珠子,注视着滔滔不绝的武文涛,“所以他们才会追杀你。” “那是当然的。”武文涛冷冰冰地道:“因为我碰巧救了唯一漏网的孕妇,他们虽然还是杀死了她,但她生的那个婴儿却被我带走了,他只有杀死那婴儿才能杀死你。” “所以你手上的婴儿是我的大救星。”桑托斯郑重其事地道:“兄弟,只要把我的救星交出来,我保证你明天成为身家一亿的富翁。” “请让我考虑两分钟。”武文涛没有立刻答复,他当然不相信这种梁上君子的鬼话,再说他根本就不是个唯利是图的世俗之人,尽管他为血兰花组织工作,杀人为业,赚得不少美钞。 他寻思着该怎么忽悠桑托斯,目光冷不丁地朝桑托斯下身投去,桑托斯毛料西裤上沾附着一根根黄色的,麻色的狗毛,像一根根钢针刺向他眼球。 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拦路虎经常带在身边的狼狗,脑际陡然划过一道灵光,暗想:难怪哟,我说他们怎么会跟拦路虎那伙分子一样,错把我当成师兄野猫子徐铁应,原来这么回事。 “考虑好了吗?兄弟。”桑托斯催促道。 “好,我接受你的条件。”武文涛眼角余光瞄着左边那个特工大腿外侧的p226手枪,右手掌心捏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他微笑道:“我这就告诉你,你的大救星在哪里?” 黯淡的目光登时闪亮起来,桑托斯苍白的脸露出欣喜的笑容,他往武文涛跟前一凑,“好,请告诉我吧。” 倏然间,武文涛左手猛地长伸,闪电般拔出左边那个特工大腿外侧的p226手枪,这一下变起太过仓猝,右边这个特工始料不及,一瞬间,竟然呆如木鸟。 乘着那家伙来不及反应的空档,他腾地起身,右手一扬,手术刀电射而出,扎进那家伙脖子,那家伙闷哼一声,登双手捂住脖子,咔咔咔的呛咳着,身子晃晃悠悠地打起旋儿来。 咣当的一脚踢翻茶几,武文涛右手一把揪住惊得发呆的桑托斯衣领,将他从沙发上拽过来,迅即把枪换到右手,左手叉住他脖子,枪口顶着他后脑,冷笑道:“没想到,桑托斯先生,我不是来跟你谈判的,我是来要你命的。” 桑托斯被钢爪一样的五指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咔咔咔的呛咳着,气咻咻地道:“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武文涛冷厉地道:“你心里清楚,你这个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坏水的伪君子,说你为什么要去与安德森和解?” 用枪口狠狠地一戳桑托斯后脑勺。 “快松手哇!”桑托斯呛咳着,痛苦地叫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安德森公司想要我的命,我怎么可能去找他们和解,你一定是误会啦。” 这时,外舱的克鲁兹听见有异常动静,推门一看,不禁大惊失色,疾忙拔出他的左轮手枪,惊叫道:“天啦,他挟持了桑托斯议员,快来人啦。” 他冲进门内,举着m629左轮手枪,厉声吼道:“野猫子,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桑托斯先生。” 左手将桑托斯提起来,挡在跟前,武文涛右手枪口扺住桑托斯右边太阳穴,大吼道:“别过来,不然的话,后果你自己清楚。” 克鲁兹投鼠忌器,只好冲身后进来的几名手持p226手枪的黑衣特工竖起左手拳头,同时后退两三步。 面对七八支枪,武文涛有恃无恐,不理会克鲁兹等一干爪牙,左手臂夹住桑托斯脖子,厉声喝问道:“上飞机前你去过安德森公司,接受了他们的条件,与他们达成了协议,对吗?” “没有,你一定是听信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谗言。”桑托斯呛咳着,声音嘶哑地央求道:“快放手哇,我的脖子快被你夹断了。” “误会?你一定不会想到你腿上的狗毛出卖了你吧?” “什么?狗毛?这能证明什么?” 第532章 制裁首恶 “哼,别当我是傻瓜,你不但去安德森公司和他们谈成了交易,还顺便摸了人家的那只母狼狗,我没说错吧?” 武文涛冷哼一声,左手臂稍稍松驰一下,愤慨地道:“你这个变态狂,你这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为了拉选票,蒙蔽人民群众,你大放禁止民用枪械产销的言论,为了活命,你竟然秘密圈养大批孕妇,建立婴儿培育所,现在你居然又背信弃义,与安德森公司和解……”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拦路虎突然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人赫然是桑托斯的死对手安德森,只见拦路虎咂咂舌头,笑嘻嘻地道:“你没听说过吗?野猫子先生,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说得好。”安德森接过话头,嘿嘿地道:“现在桑托斯议员已经和我们公司有了共同的利益,我们之间已经是合作伙伴了。” “原来你们真的是一丘之貉。”武文涛左手臂狠狠地往拢一紧,桑托斯又咔咔咔的呛咳起来。 “应该说是利益共同体才说。”安德森嘿嘿地笑道:“有件事你肯定想象不到,其实,我之所以不惜一切要除掉那小东西,就是要迫使桑托斯先生主动找我们接洽,寻求合作,如今,我们双方已经愉快地达成共识。” “野猫子,虽然你干掉过我们很多少人,但我不得不向你表示真诚的感谢。”拦路虎咂咂舌头,嬉皮笑脸地道:“如果不是半路杀出横插这一杠子,我们还真不可能迫使桑托斯先生主动登门寻求合作。” “那是。”安德森眨巴眨巴眼睛,得意扬扬地道:“现在安德森先生给了我们公司好多好多的实惠。” “野猫子,倒是你这个独行侠该考虑考虑淌这沟浑水的后果啦!” 拦路虎掏出他的沙漠之鹰手枪,趋前两步,枪口指向隐藏在桑托斯身后只露半边脸的武文涛。 “别开枪啦!千万别开枪。”桑托斯呛咳着,痛苦地嘶喊着。 “野猫子,你倒底想怎么样?”克鲁兹上前几步,伸手挡住步步紧逼的拦路虎,“不要乱来,桑托斯议员在他手里。” 他又朝隐藏在桑托斯背后的武文涛举起枪,喝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跟桑托斯议员单独谈谈。”武文涛挟持着桑托斯,有恃无恐地走进头等舱,面对着四周黑洞洞的枪口,他不时地用枪戳戳桑托斯的后脑勺,厉声道:“想活死就让他们给我退开。” “别开枪,你们千万别开枪,给我退下。”桑托斯呛咳几声,嘶哑着声音向武文涛哀求道:“兄弟,别杀我呀,我不想死,只要你不杀我,让我活下去,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的钱和美女。” “住口,谁稀罕你的臭钱,你还是省下来带进棺材,下一世用来为人民多做点好事吧。” 武文涛挟持着桑托斯穿过两个舱室,前面就是衣帽间,门口分立两个黑西装特工,各人端着一支mp7冲锋枪,他枪口往桑托斯右太阳穴一顶,厉声喝道:“不想桑托斯的脑袋开花就给我闪开。” 两个特工相顾一眼,只得乖乖地退到一边。 “兄弟,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我拿人格向你保证,我上台后一定要。” “你去忽悠傻瓜吧!你这种满口治国方略,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卑鄙小人,还有信用?你还是到西方极乐世界去发展你的代孕产业吧!” 武文涛把桑托斯挡在身前,背靠着衣帽间的门,腾出右手,拧动门把手,右脚向后反踹,咣地踹开门,迅即挟着桑托斯进入衣帽间内。 顺手碰上门,他左手揪着桑托斯后颈衣领,将其拖到一排正对着门口的储物柜后面,用枪顶着桑托斯下颌,冷厉地道:“实话告诉你,是我在忽悠你,没想到你急于活命,还真着了我的道儿,你这个笨蛋,一辈子都在忽悠别人,到头来还是被别人给忽悠了。” 外面传来叽里呱啦的嚷闹声,转动门把手开门的声音。 武文涛左手一把将桑托斯摁倒在地上,右手一把扳起脚底下的把手,揭开通往行李货舱的门盖。 门外传来砰砰两声枪响,紧接着就是咣当一下巨大的踹门声,拦路虎越过人丛,闪身冲进衣帽间,克鲁兹也紧跟他背后进入衣帽间。 通往行李货舱的门盖哐地合上了,与衣帽间的地面浑然一体。 拦路虎双手握着沙漠之鹰手枪,从左侧绕向那排储物柜,克鲁兹双手端着手枪,从右侧兜抄过去。 两人分别侧身躲到储物柜的两侧,各人深呼吸一口气后,闪身出来,彼此用枪指着彼此,储物柜后面空无一人。 “去哪儿了?我就不信他野猫子会隐身术不成?”拦路虎气得眉毛高高耸起,右手哐地一拳砸在储物柜上面。 “该死,他一定带着桑托斯议员躲进行李舱啦!”克鲁兹左手指着拦路虎脚底下的门盖。 行李货舱里,武文涛一把将桑托斯推到铁梯子上,右手把p226手枪插在腰间,伸进皮风衣内掏摸几下,拿出一把尼龙细绳。 这时,上方传来克鲁兹焦急的喊话声:“野猫子,你冷静一点,千万别开枪,有什么条件请你赶快提出来,我们保证满足你。” “糊弄三岁的小孩去吧。”武文涛用绳子将桑托斯的腰部四肢绑在铁梯子上,向满脸绝望之色的桑托斯冷冷地道:“杀了你,那女人和那婴儿就绝对安全了,杀了你,一定会引起那些民众的公愤,到时候,他们一定会让为是安德森公司干的,一定会群起而攻之。” 把一截绳子穿过门盖的把手,然后在桑托斯的脖间绕两圈,打个结,他冷笑着又道:“刚才你不是说要为人民做好事吗?很容易的,你死后你提交给国会的禁止民用枪械产销的议案照样会生效,安德森公司也会成为众矢之的,想不倒闭都难。” 他呵呵一笑,剑眉一扬,胸有成竹地道:“不用你操心,就你们那两把刷子,我还没放在眼里。” 第533章 空中格斗(一) 退后几步,他拔出p226手枪,对准桑托斯额头,呵呵地笑道:“恭喜你,桑托斯先生,明天你就会成为f国人民心中为正义事业而献身的大英雄啦。” 桑托斯绝望地叹息一声,头一昂,坦荡地道:“好吧,我已经是将死之人,这样死,还可以挽回尊严,我接受。” “好,我这就成全你的英雄梦。” 武文涛右手食指一勾,桑托斯脑袋猛地往后一甩,浑浊的老眼瞬间翻出死鱼肚般的灰白,迅即脑袋颓然地耷拉下去,一动不动……… “麻麻的,他开枪了,王八蛋。” 拦路虎砰砰两枪打烂门盖的锁子,蹲下身子,伸手抓着门把手,用力往起提,门盖豁出一通缝,却始终打不开,像是有什么东西扯住了门盖一样。 “麻麻的,该死的野猫子,我跟你没完。” 他脖子急速膨胀,额角暴起股股青筋,狠力地提几下,透过缝隙,他看见桑托斯议员给人捆在通往行李货舱的铁梯上,一根细尼龙绳把桑托斯的脑袋与门盖连接在一起,以致于他费那么大的力气也揭不开门盖。 他一双画眉眼赤红如血,眼珠子几乎爆出眼眶,脖子胀成海碗粗,暴跳如雷地吼道:“野猫子,我跟你没完。” 行李货舱的门打开,武文涛背着降落伞包,飞身跃出,扑向苍空,身子从一万两千米的高空中向地面急速坠落而下,他腰身四肢平行展开,像一只张开翅膀的大鸟。 高空中氧气稀薄,他没有戴氧气面罩,肺部一阵发胀,呼吸困难已极,加之强劲的冷风劈面刮来,强烈的窒息感折磨得他好难受。 这时,飞机的主舱门打开,鱼贯地跃出来四个黑头盔,黑色紧身战斗服的特工,他们个个身背伞包,面带风镜和氧气罩,人人手持mp7冲锋枪。 耳际风声呼呼作响,强风吹得他衣袂和头发四散飘飞,刮得他面颊肌肉剧烈抽动,有如刀割斧削,难受之极,蓦然间,几发子弹嗖嗖嗖地掠过他脸颊,滚烫的弹道气浪带给他被冷风冻得冰凉的肌肉暖意浓浓。 他侧过脸,一瞥眼间,十几米外的空中,四个特工各拿一支mp7冲锋枪,边急速地冲他扑过来,边哒哒哒的开枪扫射。 “纠缠不休,老子这就打发你些个龟儿子。” 他胸中怒火腾起,眼中杀机暴射,右手拔出p226手枪,忽地侧翻身子,甩手砰砰砰几枪打去。 哇呀一声尖厉惨叫,撕空而起,右后方一个正在向他扑来的特工洒出一片血雨,身子翻翻滚滚,飞快地坠落而下。 身子一个翻转,他变成头上脚下的姿势,正前方,一个家伙正在忙不迭地为mp7冲锋枪换弹匣,他抬手就是一枪,那厮尖嚎一声,甩掉枪,身子倒飞出去,在空中翻起筋斗云来。 哒哒哒,他左前方又响起冲锋枪连发射击声,他身子往后一仰,右手枪口往左一甩,就是一通急促射击。 吱哟…嗬,左前方那个家伙身体炸开一团血雾,身子翻着空心跟头,手里的mp7冲锋枪仍然哒哒哒的喷着弹雨。 蓦在此际,他前方空中飞过来一条巨鸟似的人影,嗖嗖嗖的几发子弹掠过他耳际,他身子猛地朝后倒去,仰面朝上,这时,那条人影端巧飞凌他上空,他右手枪口望上扬起,就是几枪打去。 那条人影发出杀猪似的尖嚎,呼的一声从他面前掠过去,像一只折断翅膀的巨鸟,翻着空心跟头,急速坠落而下。 武文涛长吐一口气,狠狠地一翻转身子,恢复成四肢张开的俯躺姿势。 此刻,云雾渐渐稀落,氧气越来越多,膨胀的肺腔开始消缩,窒息感不再那么强烈了。 他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让肺部好受点,倏忽间,身后的空中又传来哒哒哒的冲锋枪射击声。 他剑眉一耸,眸子里又闪射出杀光,身子向前一个三百六十度的翻滚,变成头上脚下,面朝来敌方向,右手抬枪就是三发急速射。 两点钟方向,一个家伙惨叫一声,肩膀爆出一道猩红血箭,抛掉mp7冲锋枪,朝后翻了个跟头,以头上脚下的姿势往地面急速坠落。 p226手枪的套筒铿地停在枪身尾部,武文涛眉毛猛然绷紧,甩掉空枪,愤愤然地道:“关键时刻又给老子掉链子。” 另外两个黑衣特工从左右两面的空中奔他飞扑而来,两支mp7冲锋枪哒哒哒的倾洒着弹雨,好在高空中风力强劲,他身子下坠的速度也很快,不然,只怕他早就变成血筛子了。 他狠力将身子翻转三百六十度,四肢并拢,变成脚上头下的姿势,这样,下坠的速度会更快。 那两个特工各自蹬蹬双腿,扭扭腰背,摆动摆动双臂,调整姿势。 强劲的冷风吹得眼皮往起翻,眼球胀痛无比,武文涛忽然瞥见左下方那个给他打伤肩膀的特工,此刻正在忙不迭地扭动身体,摆动四肢,调整下坠的姿势。 脑际流星般划过一道灵光,他刷地张开四肢,双手双脚摆两摆,蹬几蹬,像脱膛的炮弹一样轰向那家伙。 眨眼间,两条一瘦一壮的人影迎头撞到一起,好一个漂亮的空中对撞。 武文涛左手嗙地一拳打在那家伙流血肩膀上,那家伙痛得尖叫一声,他右手拦腰搂住那家伙,与那家伙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就在此际,左首上方的空中飞扑过来一条大鸟似的人影,武文涛快速地瞅一眼来袭之敌后,抱着怀里的这个特工身子望后猛地仰倒,变成仰躺姿势。 第534章 空中格斗(二) 哒哒哒,一束子弹飙然倾洒过来,压在他身体上方的这个特工背心噗噗噗的爆出数道血箭,发出哇哇哇的尖嚎声,他腾出左手拔出这个特工右大腿外侧的格洛克17手枪,此刻,那条人影已飞凌他上方的空中,他枪口一伸,就是哒哒哒的一梭子弹。 只听哎呀一声悠长而凄厉的惨嗥,那条人影连翻两个跟头,呼的一下从他身边掠了过去,强劲的冷风吹过来几粒血珠子,溅在他脸颊上,还带着一点温热。 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蓦地里,右首上方的空中,火箭似的射过来一条黑影,他狠力一把推开身上这个人肉盾牌,身子一翻,脑袋倒转向下,恰在此刻,那条黑影直奔他撞过来,想避闪已经来不及了。 嗙的一声闷响,两条人影以不同的姿势撞在一起,武文涛右手一把抱住对方一条大腿,双脚夹住对方脑袋,两人牢牢抱成一团,在翻滚几下后,武文涛左手的格洛克17手枪往对方大腿一戳,狠狠地扣下扳机,将弹匣的子弹全部倾洒出去。 杀猪似的尖厉号嘶声中,那家伙腰身四肢猛烈痉挛几下,一动不动了。 武文涛抛掉打空的格洛克17手枪,左手揪住那家伙裤腰带,腾出右手伸过去,拔出那家伙身上的usp45手枪,顺手在枪套口边沿蹭开保险。 就在此刻,前方嗖嗖嗖的飞过来几发子弹,夹风带火地掠过他身侧,他咯地一咬牙,双手各抓一条大腿,往拢一并,挡住自己的身体。 他正想松手放开他的人肉盾牌,擦擦脸庞上的鲜血,身后又传来嗵的一下枪声,气得他大声骂道:“这帮龟儿子还有完没完啦!” 在他身后二十几米外的空中,克鲁兹四肢平展,双手握着他的左轮手枪,边飞快地向他扑过来,边朝他开枪。 曾两度与克鲁兹过招,尽管他都占了上风,但他深知这厮身手并不比自己逊色多少,非刚才那些泛泛之辈可以,与这厮硬拼的话,搞不好会落个两败俱伤。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他既然丟掉手里的usp45手枪,双手抱着人体盾牌的一双大腿,两只脚绞住人体盾牌的脖子,迅即猛力一扭腰,身子一旋,面向来敌方向,用人体盾牌护住他自己身体。 此刻,克鲁兹已打出四枪,转轮里只剩下两发子弹,对方又用一具手下人的尸体当盾牌,他不想再浪费子弹,蓦然间,对方松开放开人肉盾牌,劈头盖脸地冲他撞过来。 他双目瞳孔猛地扩张,心头大喜,举枪就向迎面扑来的武文涛射击,不料,距离过近,他的左轮手枪太重,单手持枪射击稳定性太差,武文涛速度又太快,眨眼间,就已到他跟前,一只手掣电也似地伸过来,拔开他的右手,枪口登时歪向一边,砰的一声,一发子弹射向另一个方位。 这厮一枪打空后疾忙回臂又想开第二枪,不料,手腕被武文涛一把给扣住了,他急煞了眼,赶紧伸左手去腰后拔匕首,倏然间,一只拳头在他眼前扩大,蓬的一下响,他鼻子一痛,酸甜苦辣登时一齐涌来,眼前泪花打转,那滋味当真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就在此时,武文涛冷不丁一眼瞥见下方的空中有一架直升机,正呼呼轰轰的转动着旋翼。 他眸子立时闪闪发亮,大喝一声:“给老子去死吧,你这龟儿子。” 左手猛然撒开克鲁兹的右手腕,他右脚狠狠地一蹬克鲁兹肚腹,借力向后倒飞出去。 与此同时,克鲁兹右手上的枪也砰的响了,一发子弹嗖地擦过他耳际。 两条抱成一团撕打的人忽地撕裂开来,飞往相反的方向。 克鲁兹的身子直奔那架直升机倒飞过去,只听哐哐的几声响,克鲁兹撞到直升飞机上晕了过去,向地面坠去。 武文涛身子倒飞几米后,翻了筋斗,四肢平伸躺在空中,此刻,他看见地面上的田野,房舍,车辆已由芝麻大的颗粒变成庞然大物,其中一辆皮卡车正在武文涛紧紧收缩的双目瞳孔中迅速扩大,他的身子抗不住地球的万有引力,正以令人难以估算的速度,直奔那辆皮卡车砸去,眼看他就要砸坏皮卡车,五脏六腑爆裂,惨死异国他乡了。 间不容发之际,他背后陡然发出蓬的一下闷响,窜出一大朵白花,他身子仿佛给一只无形的大手往上提了提,猛地望空中弹升了两三米高,旋即通的一声跌落到那辆皮卡车厢顶上,张开的伞衣像一条白色大毛毯将他整个人盖了个严严实实。 双手撕扯几下,掀开身上盖着的伞衣,翻身爬起立,他警惕地巡视四周,郁郁葱葱的田野,稀稀落落的树木,星星点点的房舍,告诉他这里是乡下。 倏忽间,左首传来叽里呱啦的说话声,他瞳孔微微一缩,扭头向左首望去,右手衣袖内抖出两把手术刀。 一栋古旧的民房里跑出来一男一女的两个小孩,看到小孩们那稚嫩,天真的面孔,水灵灵的带着惊奇目光的眼睛,他紧绷的心弦忽地舒张开来,长吐一口气,扣在掌心的两把手术刀收回袖筒内,笑眯眯地向那两小孩道:“孩子们,你们好吗?” 两小孩跑近前,惊异的目光打量着武文涛,那个男孩最后把目光转向散成一大片的降落伞,好奇地道:“叔叔,你是空降兵吗?” “是的。”武文涛从车顶跳下来,伞衣被他拖了一地。 走过去,他伸手轻轻拍了拍那男孩的脑袋,之前冷酷带煞的脸庞荡漾着和蔼的微笑,问道:“小朋友,你是怎么知道叔叔是空降兵的?” “电视上看的,叔叔。”那小女孩脸蛋圆鼓鼓的,红通通的,像个苹果,看上去很可爱,她舔舔嘴唇,用祟拜的眼神凝神着武文涛:“叔叔,你真的好酷哇!” “是吗?”武文涛欣然大悦,左手伸去摸摸小女孩的脑袋,笑嘻嘻地道:“现在的孩子都看电视,见识真广博!” “咦!叔叔,血。”那小男孩冷不丁用手指着武文涛的脸,吃惊地道:“你脸上有血?” 第535章 越过死亡线 “你受伤了吗?叔叔。”小女孩关切地问。 “哦,刚才着陆的时候给树枝划伤的。”武文涛这才想起刚才搏杀的时候脸上溅着对方的血,赶忙掏出手帕,擦着脸上的血渍,转过脸去,笑呵呵地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小男孩指着散开一大片的伞衣,用请求的语气道:“叔叔,可以把你的降落伞借我玩玩吗?我想当空降兵。” “可以呀!”武文涛指向那辆皮卡车,煞有介事地道:“不过,这车得借我用用,明天就归还,行吗?” 小男孩的厚嘴唇翘两翘,“好哇,只是钥匙在我爸爸那儿。” 嚓嚓咔咔的几下解开背带插扣,武文涛脱去伞包,往那小男孩跟前一丟,搓搓手,笑呵呵地道:“这个你们别担心,叔叔有的是办法。” 几分钟后,一辆农用皮卡车蜿蜒盘曲的乡村公路上东一弯,西一拐,路边的农田里,三个男女农民正在埋头劳作,一个女的直起身,望着刚刚驶过的那辆皮卡车,“咦!二叔,那不是你家的车吗?” 一个中年男农民连忙抬起头,一望之下,吃惊地道:“是我的车,不好,有人乘我不在家偷了我的车。” 他急忙扔掉手里的喷雾器,噼里啪啦地从满是泥泞的田里淌过去,爬上公路,拖着两条敷满泥浆的大腿,追着远处的那辆皮卡车,边跑边大喊着:“我的车,我的车呀!” 可是那辆皮卡车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拖起一大片尘雾,飞驰而去。 “我是妹妹,我先玩。” 那小女孩一把从那小男孩手里扯过伞包,边跑边将伞包背在背后,伞衣拖了一地,他追上她,从背后揪住伞包,要从她身上扒下来,她拼命地扭摆的胳膊和肩膀。 “这是我的伞包,叔叔说送给我的。”小女孩挣脱后又跑。 “那这个得给我。”小男孩抓起地上的伞衣使劲一拽,小女孩跑得大快,被他这一拽,一个仰八叉,跌倒在地下,大哭起来。 两兄妹正为一副降落伞争得不可交。 那辆皮卡车内,武文涛左手转着方向盘,右手从风衣内摸出已经关机两三天的军方定制版手机,打开电源,待手机正常运行后,启动卫星导航系统,调出前往m市的路线图…… 与此同时,一个小镇外,一辆大巴停在岔路口边,后门哗地打开,马丽娅抱着奥立佛走出来,随即拐上那条通往小镇的乡村公路。 怀里的奥立佛紧闭着眼睛,睡得正酣,时不时地翕翕小嘴唇,马丽娅看着小东西恁地可爱的样子,嘴角向上翘两翘,蛾眉也朝上扬两扬,心里的欢欣,见于颜色。 猛可里,她耳畔又回荡起那个熟悉的声音,“这张卡里暂时有五万,密码是猫王的生日,等事情一了,我回后再打十万给你,有了这笔钱,你今后随便做点小生意,就能和奥立佛过上平安又幸福的生活。” “为了你和奥立佛的绝对安全,我不能知道你在哪里下车,在哪里安身。” “不,不能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那样会给你和孩子带来不安全的隐患。” “我们今后还能不能再见面,一切随缘。” 马丽娅举头仰望苍空,蓝天白云间,仿佛又浮现出武文涛那张俊秀又冷峭的脸,那双黑亮又锐利的丹凤眼…… “天使哥哥,你现在还好吗?你可要好好的活着呀!” 她对着蓝天白云,默默地为她的天使哥哥祈福,尽管她只跟他相识相交半个多月,不知道他底细,甚至连他的真实姓名都不清楚。 片刻后,她抱着奥立佛,大踏步地朝小镇而去。 一辆开往m市机场的出租车里,武文涛靠在后座靠背上,闭目养神,倏忽间,风衣里传来唬唬唬的手机震动声。 他腾地坐直身子,摸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短信提示,打开一看,短信的内容是一组手机号码。 嘀嘀嘀的摁着数字键,他拔下这组手机号码,俄顷,电话通了,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炽天使,最近在m市玩得好吗?” “凑合吧!”武文涛尴尬地微笑道:“马马虎虎。” 电话那头的男人哈哈笑道:“最近两天哥的名号似乎在m市黑白两道很响亮啦?这一切要归功于你呀。” 武文涛一怔,随即镇定地道:“师兄,你都知道了。” “当然,我的消息一向灵通得很。”电话那头的男人正是武文涛的同门师兄,前侦察兵英雄,现为国际神秘杀手组织血兰花的头号金牌杀手,野猫子徐铁应,只听他嘿嘿地笑道:“独行侠,奶爸当得过瘾吧?” “孩子倒是蛮可爱的,不过,当爸爸确实不容易。”武文涛两道剑眉微微绷着。 “可是你当得很好啊!” “好个毛,都差点儿把命都搭进去啦。” “孩子有危险,那个当爹的不以性命相搏,看看《真实谎言》里的施瓦辛格……” “好了,不扯闲话了。”武文涛话锋一转,正色地道:“师兄,动用你手头的资源和力量,给我查查黑煞的头目拦路虎,还有安德森枪械公司老板安德森,我要找他们算帐,只有铲除了这两个王八蛋,才能保证孩子的绝对安全。” “行,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就算你不动手,我也会去找他们,因为你,我成了他们的对头。” “放心,师兄,我惹的麻烦我自己会解决的。” “师兄相信你。”徐铁应蓦然想起什么来,嘿嘿地笑道:“师弟,你好像说漏了一个人吧?” 脸颊刷的泛出红晕,武文涛羞怯地道:“说漏了一个人?什么人?没有哇。” 他当然知道他师兄指的那个人是谁,可他真的不好意思直说,怕师兄借此嘲弄他。 “好了,你就揣着聪明装糊涂吧,情报呆会儿我发在你的那个邮箱里,以后泡妞的品味高点啊,别再碰那里的货了哇。”徐铁应说完哈哈大笑着,知趣地挂断了电话。 武文涛只觉得脸皮子烧得火辣辣的,他知道师兄在嘲笑他一向守身如玉,却跟一个靠卖身过活的女人打得那么火烈,也太低级趣味了吧? 一刻钟过后,他走进机场外面的大型洗浴中心,来到更衣室内的一溜儿储物柜跟前,嘀嘀嘀的摁几下数字键盘,旁边一扇柜门哐的一声向外弹开,他伸手进柜子里,取出一个黑色战术攻击包…… 过得几分钟,他背着黑色战术攻击包,肩挎一个黑色超级大鞍袋,从洗浴中心里出来,那辆出租车就在车辆停放处等他,坐进车厢后座后,他递给司机三张百元面值的钞票,微笑道:“带我到处转转,兜兜风,玩够了,我再告诉你我去哪儿。” 第536章 了结这场麻烦 司机接过钞票一看,全是,眼睛登时闪闪发光,欣喜若狂,又是哈腰,又是谄笑。 看着司机的谄媚之态,武文涛就恶心厌烦,这时,出租车内的收音机里播出一条新闻,“今天上午十一点左右,桑托斯参议员的专机在尼西拉的森林上空失事坠毁,机组人员连同随行的四十三名秘书,保姆,医护人员,保镖全部罹难,桑托斯参议员一人的尸体失踪,飞机失事的原因目前还在调查中,据悉,桑托斯参议员乘专机是飞往准备……” 武文涛脸色微微一变,露出骇然之色,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他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收音机里又播出一条新闻,“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今天下午十四点,尼西拉省贝那镇的一个村民去田间耕作时,发现九具不明身份武装人员的尸体,目前,警方已经封锁现场,并拒绝的媒体采访报道……” “另举报道,今天下午十点三十分,一架民用直升机在尼西拉省贝那镇失事坠毁,造成两人死亡,三人重伤……” “这不都是老子的杰作吗?” 武文涛撇撇嘴,暗笑着,双手抄在胸前,背往靠背上一靠,闭目养神,静等师兄野猫子的消息,渐渐的他进入浅睡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风衣内口袋里的手机传来唬唬唬的震动声,他陡地睁开眼睛,摸出手机一看,是师兄野猫子的短信,告诉他,今晚十点,安德森工业公司的老板安德森,将举行宴会庆祝年度业绩过五十亿,地点是他奎松的豪华别墅,邀请的宾客除几位政府官员和军火商人外,还有黑煞的头目拦路虎,别墅建筑平面图和警卫力量分布图,已发进他的专用电子邮箱。 “谢谢你师兄,你的能量比你的身手更给力,要是你今晚也能来m市就好啦,咱们哥俩好一起跟这帮龟儿子举办一场子弹并血花齐飞的狂欢派对。” 他嘴角向上翘两翘,放下手机,从旁边抓过超级大鞍袋,哧地扯开拉锁,取出苹果平板电脑。 乌朦朦的夜空,星斗稀落,月光黯灰,m市笼罩着层层的愁云惨雾。 一栋六层高的居民楼天台边沿,武文涛一袭黑衣黑裤黑皮靴,站在拦杆跟前,眸子闪射出锋刃般的目光,察视着二十米开外,安德森别墅大院内外的情状。 别墅占地面积约一个标准的足球场那么大,四下环围着人多高的铁栅栏,几座欧式建筑错落有致地散布其间,其中一栋五层高的洋楼最为引人瞩目,华灯灿亮,金壁辉煌,一群群军绿色bdu作战服,奔尼帽,皮靴装束,肩挎mp5标准型冲锋枪的卫兵,在楼的周围来回穿梭着,巡逻着,看上去好不气派,好不庄严,好不威势逼人。 三辆高级轿车鱼贯地驶到别墅的大门跟前,稍停片刻后,两扇铁门打开,又鱼贯地驶进大院内,停在主楼前方,车门纷纷推开,先跳出几条黑衣壮汉,然后慢慢悠悠地钻出来三个衣着华贵的老头子,有的前半边脑袋光秃,有的头发花白,有的手拄拐杖。 三个老头子被黑衣壮汉们簇拥着,走进主楼的大门。 “恭喜你呀!老弟,你又赚了一大笔美金,还坐上了黑煞老大的位子。” 安德森靠在真皮大班椅上,叨着一根雪茄,神采奕奕地向坐在斜对面沙发上的拦路虎道:“看来你跟我合作,好处一大把,美钞多得数到你手软。” 哈哈大笑几声,他眨巴眨巴眼睛,问道:“怎么样?虎老大,咱们接着合作吧!” 拦路虎跷着二郎腿,咂咂舌头,嘻嘻哈哈地道:“好哇!没问题,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公司的股份我要占四成。” 安德森一怔,眼珠子向左上方翻了翻,“两成。” “两成太少了吧,老板。”拦路虎耷拉着眼皮,稍事思虑后,向用期待目光注视着他的安德森竖起三根手指头,“三成吧,老板,你一年就净赚几十个亿,我为你消了那么多的灾,只占公司三成股份,不算过火吧?” 安德森眯着眼睛,犹豫不决。 “老板,答应,公司股份我占三成,明天我替你拔掉那几掉毒牙,你身体舒服了,会赚得更多的。”拦路虎转动着眼珠子,趁热打铁,“那女人,那小兔崽子,还有那该死的野猫子,目前都没有离开f国,我会调动黑煞全部的力量和资源,帮你摆平他们,你就高枕无忧了。” “好吧!”安德森坐正身子,嘴巴翕动两下,道:“三成股份我可以给你,不过你得尽快给我办妥这件事。” “没问题,老板。”拦路虎啪地一拍胸膛,信誓旦旦地道:“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你放下一百二十个心好啦!” 在烟盔缸里蹭了蹭雪茄,安德森拉开抽屉,取出一叠支票,撕下一张,拿起钢笔,伏在桌子上,填完金额后,向拦路虎晃两晃,“这笔钱一半归你黑煞,一半拿出给我雇几个靠谱点的杀手。” 拦路虎眼睛一亮,连忙起身到办公桌跟前,从安德森手里接过那张支票,一看,两千,当即眉开眼笑地道:“放心,老板,这回我会找f国最毒辣的杀手毒狮,以及近几年在战乱地区混得风生水起的狂刀雇佣兵小队,这样就确保万无一失了。” 安德森正色地问道:“他们都可靠吗?” “绝对可靠。”拦路虎把那支二千万的支票收进风衣内袋里,咂咂舌头,郑重地道:“毒狮的大名你肯定早已听过,这家伙是前海军特种部队的教官,退役后为了解决生计问题,他干起了职业杀手,做过十几单大卖买,现手下有一支精悍的毒狮小队,清一色的退役特种兵。” 蓦然间,门推开了,进来一名女佣,向安德森躬了躬身子,“先生,客人都到齐了。” “知道啦!请他们稍等片刻,我随后就来。”安德森说完朝拦虎路挤挤眼睛,阴冷地道:“这回看你的啦。” “保你满意,老板。”拦路虎咯嘣咯嘣地拗扯着手指头,脸上肌肉僵硬无比,嘴角却向下抽动,露出几丝阴险的笑意。 第537章 内斗 对面有一栋三层高的小洋楼,武文涛竖直右手大拇指,凑拢右眼跟前,眯着左眼,目测一下距离后,操起抛绳枪,瞄准那栋小洋楼。 两三秒过后,进入枪身相对稳定期,他扣下扳机,嗖的一声,一只五指状的锚瓜飞出去,拖着一长串尼龙粗绳,划出呼啦啦的破风声,直奔目标物射去,转脸间,锚瓜铛地落到那栋小洋楼三层的阳台上,钉钉的跳两跳,随即给绑在后面的那根绳子提离地面,镗的一下响,五根钢钩勾住阳台侧面的拦河。 武文涛用力扯拉几下,绷直绳子,迅速地将绳子的这端固定在拦杆上。 对面的阳台与他所处的天台,形成三十五度角,中间拉起一根尼龙粗绳。 打开战术攻击包,他取出一条黑鹰垂降战术腰带,把一只大o型环扣在腰带的d型环上,接着将o型环套在那根绳子上。 主楼周围,三人一组,五人一队的军装汉子,来来往往,去去回回,丝毫没有察觉,空中有条纤巧削细的黑影,顺着一根绳子,徐徐地朝主楼西面的一栋小洋楼滑去。 将到小洋楼跟前之时,那黑影双脚往前一荡,双手松开吊在绳子上的黑鹰垂降战术腰带,脱离那根绳子,像头大鸟似地向二楼阳台掠去。 嗵的一声,他双脚越过阳台侧面的拦河,落在阳台上,顺着惯性望前噔噔噔的疾跑几步,飞身跃起,嗖地越过阳台另一侧拦河,凌空连翻两个空心跟头,轻轻地落到楼脚地面上,双手撑地,身子前屈,两腿前后分开,成蹲距式起跑姿势。 黑亮的眼珠子左转右斜,他警惕地察看身前两侧,没有危险威胁,他瞅瞅跟前一溜儿轿车,身子往地下一躺,两个翻转,滚到一辆车底部,从风衣外袋里掏出一枚c4定时炸弹,嘀嘀嘀的按两按时钟钮,电子屏显示的时间数字开始跳动起来。 将这枚c4定时炸弹安装在车底盘上,他连续翻转身体,滚出这辆车底下,又滚到另一辆车脚下,掏出一枚c4定时炸弹,迅速设定好起爆时间后,安装在车底盘上。 主楼三层的一间宴会厅内,一张长方形大餐桌两边,分别坐着几位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上层人士,其中有三人是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安德森坐在餐桌一头,一手拿叉子,一手拿刀子,慢条斯理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牛肉,精光闪射的眼睛瞅瞅这个,瞧瞧那个,“桑托斯议员因飞机失事而死,今后不会再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断我们的财路啦,各位,尽管放心,跟我合作,保证来年是你们的丰收年。” 一个白胡子老头忧虑地道:“可是桑托斯的议案已经提交给了国会,我怕他死后……” “不用担心,我已经打通了各个环节的关系,收买了很多此前反对桑托斯的议员,他那个禁止民间枪械产销的议案没人再提了。”安德森用叉子叨起一块牛肉,喂进嘴里,细嚼慢咽着,神采奕奕地道:“都是墙头草两面倒,以前之所以有那么多人赞同桑托斯的议案,是因为他人气爆栅,获选下届总统的呼声很高,如今他死了,谁还会去捧他的臭脚,再说,有钱不赚是大傻瓜,现在是什么社会,金钱社会,政府官员有几个不爱财的。” “是啊,没有雄厚的财力作后盾,谁能去竞选总统,哪一届总统不是一上台就疯狂敛财。”有人接口道:“我看桑托斯那个禁止民间枪械产销的议案,不过是对我们的要胁而已。” “我看确实是这样的。”又有人接过话头,“他的真实意图是胁迫我们每年给他进贡十几亿,根本不是他所宣称的那样,什么利国利民,屁话。” “利用这个议案来博得底层老百姓的支持和拥护,蓄积人气,笼络人心,拉拢选票,提高大选获胜的几率,还能胁迫我们军火商向他进金纳银。”那个白胡子老头愤愤然道:“这招好高明,好阴诈!” “人都已经作古了,还提他干什么?难道怕他变鬼来找各位索讨美钞不成,真影响我的胃口。”坐在安德森左前方的拦路虎边抖着调料瓶给盘里的排骨洒胡椒,边嬉皮笑脸地道:“说点有趣的事情吧,比如往后我们大家怎么合作,怎么分成?” 一个身材瘦溜,尖脑袋的中年男人啪地一摔刀叉,腾地起身,向拦路虎气冲冲地道:“拦路虎,你太不像话了,我们和安德森先生谈合作,谈分成,似乎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嘴。” “艾拔,干什么呀?这么大的火气,不怕大脑产生霉菌,导致你智力减退,未老先衰啦?”拦路虎不愠不怒地说着话,叉子刁起一小块肉,塞进嘴巴,慢慢咀着,右手把玩着餐刀,笑嘻嘻地道:“借这个机会,我要劝劝各位,一定不要随便乱生气,那会使你的大脑萌生一种霉菌,进而杀死你大量的脑细胞,继而导致你智力衰退,判断力降弱,干出很多傻事,错事。”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被唤艾拔的中年男人怒气冲冲地道:“我们和安德森先生谈重要事情,关你黑煞屁事,你少在这里唧唧歪歪。” 对方咄咄逼人的气势,拦路虎似乎不以为忤,嘴里细嚼慢咽,不愠不火地道:“各位,今天安德森先生举办宴会,邀我们大家劝聚一堂,共商大计,本来是图个高兴,可偏偏就有个别脑细胞坏死,神经错乱的疯子,蠢蛋在这里大喊大叫,破坏这欢乐的气氛,扫大家的兴致,为此,我有个好办法让这样乱咬人的疯狗马上从大家面前消失。” 说话间,他猛不丁地从椅子上弹起身,右手刷地一扬,餐刀呼地飞出,直奔他斜对面那个跟他怒目相向的艾拔射出,这一刹那间,与会的众位宾客齐齐收缩瞳孔,绷紧脸颊肌肉,唯有安德森一人悠闲地啜着红葡萄酒。 噗的一下令人心跳肉麻的响,艾拔双手捂着脖颈,喉咙里发出咔咔咔的呛咳声,翻出白眼珠子,身子晃荡几下,撞翻椅子,扑腾地歪倒下去,四肢剧烈地搐动着。 第538章 杀入龙潭(一) 搓搓手,拦路虎眉头也不皱一下,坐下来,扯下胸前的白色餐巾,消停地擦着嘴巴,瞅瞅那些骇然失色的宾客,咂咂舌头,笑嘻嘻地道:“好啦,先生们,朋友们,这回没有白痴二百五来坏我们雅兴啦,大家开怀畅饮,恰谈合作与利益共享事宜吧。” “来人啦!”他右手叭地打了个响指,宴会厅门被推开,进来两个黑衣大汉,“赶快把这条死疯狗给我拖出去,省得坏大家胃口。” “好了,各位,没事了。“安德森放下高脚红酒杯,用餐巾抹抹唇角,”这种串通桑托斯,挤压同道,损害大家利益的傻子,疯子,根本没资格坐在这里跟大家谈合作,谈利润分成,甚至连活着都不配。” 宾客们你瞅瞅我,我瞧瞧你,各人神色惶悚无比,但他们有个别人很就明白这就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差点忘了给各位介绍了。”安德森左手一指拦路虎,洪声道:“这位是你们的新朋友,黑煞的龙头老大,本公司的新股东,拦路虎先生。” “大家好。”拦路虎站起来,向纷纷朝他投以悚惧目光的宾客们,欠欠身子,脸上笑盈盈的,嘴上谦卑地道:“各位业界前辈,兄弟我是生意场上的门外汉,往后还要请各位多多帮衬。” 鹰勾鼻子翕动着,安德森那双鹞子眼闪烁着狡诈,自信的神光,嘴角向上翘动着,一连串意想不到的胜利和收获岂能不令他自鸣得意。 装好五枚c4定时炸弹后,武文涛从一辆轿车底下翻滚出来,拍拍风衣上的灰土,大摇大摆地向主楼走去,几名巡逻的卫兵经过他身旁时,竟然没有拦住他查问。 看来他们把他当成他们老板客人的保镖了。 来到大门跟前,门口两边各戳立着一个高头大马的黑衣汉子,右边那人跨前两步,大手往他跟前一横,“站住,你是什么人?” “我是炽天使。”武文涛从容自若地回答,右手掌心捏着两把手术刀,随时就可能向对方发难。 “什么?炽天使?”那汉子转动着一双三角眼,目光在武文涛身上滑来滑去。 “炽天使,职业杀手,安德森先生约我来跟他谈一笔卖买。”武文涛脸庞酷如寒冰,语气也冷若雪霜,浓浓杀气透体而出,前两句话他倒是没撒谎。 三角眼汉子不期然地哆嗦一下身体,退后两步,满脸骇然地望着武文涛,显然他已无法抵挡对方透体而出的杀气。 “我再说一遍,我是安德森先生的客人,你到底放不放我进去?”武文涛剑眉陡地竖起,凛然生威。 左边的黑衣汉子凑过来,胳膊肘一拐三角眼汉子,示意他不可怠慢,他赶紧强行挤出笑容,伸手一指门内的大厅,恭敬地道:“里边请,安德森先生正在四楼举行宴会。” “我知道。” 武文涛大大方方地走进门,穿过大厅,跨上楼梯,直奔四楼而去。 “炽天使,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么个职业杀手哇?”三角眼汉子望着武文涛那瘦削单薄的背影,眼睛闪烁着怀疑的神光。 “老哥,你真的是井底之蛙呀?连今年刚刚蹿红的杀手新贵炽天使都没听说过,你还出来混什么混,回家抱孩子去吧。” “看他生得像个白面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会是职业杀手?” “这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武文涛才懒得理会两个小角色怎么对他评头论足,一溜风地奔四楼而去,经过二楼楼梯口转角时,他看看四下没人,掏出一枚c4定时炸弹,俯身安装在墙脚,随即跨上通向二楼的楼梯。 走到楼梯拐角处,见墙角有只垃圾桶,他又掏出一枚定时炸弹,弯腰塞到垃圾桶后侧。 到得三楼走廊上,他见右首不远处,四名黑衣汉子正倚着墙壁,抽烟,叽里呱啦的唠嗑着什么。 他径直奔那些人走去,一个额头有块疤痕的汉子脸色一变,拔出嘴里的烟,大声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来找你们安德森先生谈交易的。”武文涛脚步不停,大咧咧地走近那疤子脸跟前,带寒气的目光往那厮脸上一照,那厮身子陡然一颤,倒退两步,怯生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浑身透着杀气,面相绝对俊秀的青年男子。 “把请贴拿出来看看。”另一个尖下巴汉子凑近武文涛身前,闪烁着惊疑神光的眼睛在他头上脚下来回地滑拉,把手往他面前伸了伸,“今晚的宾客都是有请贴的,你的请贴呢?拿出来。” 武文涛眼睛猛然一瞪,剑眉耸立起来,尖下巴汉子身体哆嗦一下,慌忙缩回手,伸入西装里边,按住手枪枪柄,朝武文涛身后两个同伴一挤眼睛,两个家伙立即吐掉嘴里的烟头,各人伸手到左腰,握住枪柄,慢慢地欺近武文涛背后。 四个家伙个个露出凶悍面目,人人手握枪柄,气势汹汹地围拢上来。 武文涛左右手掌心各捏一柄手术刀,咬紧的嘴唇扭动着,眼睛里射出光芒渐渐变成两枝利箭,他整个人就像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 蓦地里,他呀的暴吼一声,双手刷地望前一扬,两柄手术刀嗖嗖地飞射出去,他这座火山甫一爆发就释放出骇人的毁灭力量,两柄手术刀脱手射向跟前两个目标之时,他左脚向后猛地踹出,咣地踹倒一个汉子,另一个汉子的手枪已经拔了出来。 他身子灵巧如黑狐那般一晃,双手就已分别拿住持枪汉子的右手手腕和大臂,狠力一抖一拧一送,喀吧的一下令人牙酸的响,那厮的右手臂关节已给他扭脱臼,紧接着他双手松放那条脱臼的手臂,右肘尖嗙地撞在那厮胸膛上,那厮闷哼一声,一交坐下去,旋即歪倒在墙脚,微微蠕动着四肢。 第539章 杀入虎穴(二) 给他一脚踹倒的那汉子拔出伯莱塔m9手枪,刚想拉套筒上膛,他飞身跃起,双腿蜷曲折叠,通的一声,跪落到那家伙肚腹上,左手一把扣住对方持枪右手腕,猛力一拧,对方痛得大叫起来,他右手捏着对方下巴,狠狠地往左一转又望右一扭,叫声戛然而止。 那个尖下巴汉子躺在地下拼命打滚,双手捂着右眼睛,血水不断地从指缝中挤涌出来,号叫声有如冤鬼夜哭。 “很痛苦吗?大爷爷这就来帮你解除痛苦。” 他冷笑一声,欺近前,右脚踏住尖下巴的脖子,狠力一踩,不动弹也不号叫了,“这样会舒服点”。 右脚收回来,他右手食指抹了抹鼻孔,正要向走廊深处而去,忽然,身后传来嘎嚓一下开门声,一个黑衣汉子从楼梯口右边的卫生间里走出来,一眼瞥见,走廊上横倒竖歪着他的四个同伴,当即就傻了眼。 那能容他反应过来,武文涛转身就是两个箭步,嗖地窜到空中,身子凌空旋转半周,左脚向前长伸,嗙地踹到他肚腹上,他哇的尖叫一声,像脱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几米开外。 与此同时,二楼有五个黑衣汉子正沿楼梯往上走,刚到拐角处,就听见三楼走廊里有人发出一声尖嚎,一条人影从楼梯口右边墙角后飞出来,划过他们视线,旋即扑落到楼梯口左边墙角后面,发出腾的一下闷闷沉沉的大响。 他们叽里呱啦的惊叫着,纷纷拔出手枪,上膛后,向两边散开,各人神情紧张,举着枪,一步一步地跨着梯阶,小心翼翼地向上搜索推进。 头里的两个汉子绷紧脸庞肌肉,逼近到楼梯口,两人相顾一眼后,各人深呼吸,猛地跨上三楼,一人举枪向左,一人端枪朝右,两边走廊上分别躺一个,四个同伴。 后面三人也跟着上到三楼,他们看着走廊内横倒竖歪的那些同伴,各人心头惊疑,神色惶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狂徒闯进来撂倒了他们的五个同伴? 倏忽间,右首走廊的天花板上飞下来一条黑影,嗖嗖的两下金刃破风声,两个黑衣汉子紧紧收缩的瞳孔映射出两道寒光,噗噗两声响,两道寒光在他们脖颈间消逝,他们两人齐齐抛掉枪,呛咳着,身体打着转子朝不同的方向摔倒。 其他三个黑衣汉子给这猝如其来的巨大变故惊得一愣,那条黑影旋风也似刮近他们跟前,双手疾出如掣电,分别捏着汉子甲,汉子乙的右手腕,狠力一拧转,只听喀吧喀吧两下骨骼断折的脆响,两条胳膊给他弄脱臼了。 汉子丙惊叫着,倒退两步,慌忙举起枪,说得迟,那时快,黑影的双手脱开两条业已脱臼的胳膊,撑在汉子甲,汉子乙肩头一按,身子跃起,双脚向前长伸,咣地踹中前方汉子丙的胸腹,将其踹得倒飞出两米开外,像条大麻袋那般重重地跌落到地下。 黑影正是自称炽天使的武文涛,他借助这一凌空飞踹腿之劲势,将汉子甲,汉子乙扑倒在地下,双手各捏一把手术刀,捅进两个家伙的身体里。 听着那令人心惊肉跳的呛咳声,他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利索地弹起身子,冲到汉子丙跟前,弯腰,伸左手揪住那厮衣领,一把将其提起来,右手拳头忽起忽落,嗙嗙嗙的捶打着那厮的脸庞。 几拳过后,他左手撒开那厮衣领,只见那厮摇晃着鼻青脸肿的脑袋,颤颤巍巍的倒退几步,身子一歪,重重地倾倒下去,呜呼哀哉了。 就在此刻,身后传来嘎嚓嘎嚓的开门声,左首走廊两边的单元间里窜出三个黑衣汉子,与此同时,他身前也就是右首走廊两边也响起转动门把手拉门的响声,叽里呱啦的嚷闹声。 眸子里闪射出风刀霜剑似的杀光,他俯身向前翻滚,双手抓起地下的两支伯莱塔m9手枪,身子跪地,左脚撑地为轴一转,双手刷地望两边分开,枪口分拍左右两侧走廊。 砰砰砰,左手的枪先一步打响,三个黑衣汉子的右手刚刚伸进西装内,几发夹风带火的钢铁弹丸就劈面扑来,惨叫声伴随着噗噗的声音,同时响彻整个走廊,三个家伙倒下一双,另外一家伙赶紧退回房间壁上房门。 枪声就是信号,外面,大门两边的两个黑衣汉子大声惊叫道:“枪声,不好,上面肯定出事了。” 那个三角眼汉子拔出手枪,向另一个汉子喊道:“上去看看。” 几个军装汉子纷纷操起mp5冲锋枪,跟随着两个黑衣汉子穿过大厅,跨上楼梯。 十几双皮靴踢踏着阶梯,得得的响成一大片。 宴会厅里,安德森和拦路虎齐齐脸色大变,两人相视一眼后,安德森转向慌慌张张的宾客们,伸出双手到胸前压两压,洪声道:“各位,不要慌,请安静一下,出了点小麻烦,马上就好。” 拦路虎起身,推开椅子,扭头向身后的尖嘴猴腮汉子一使眼色,尖嘴猴腮汉子胳膊肘一拐旁边的肥头大耳汉子,两人撩开风衣,亮出mp9微型冲锋枪,向着餐桌两边的七名宾客哒哒哒的狂喷弹雨。 霎时间,弹壳噔噔噔的跳窜,惨呼嚎叫声有如冤鬼夜哭,那些宾客在座位上拼命抽搐着身体,桌面上的盘碟,瓶子杯子,刀叉,菜肴,花卉四散飞舞,稀里哗啦的一团糟。 安德森脸上肌肉僵硬如块碑,嘴角向上翘动着,笑得是那么阴险,那么狰厉,那么狠毒。 俄顷,两支冲锋枪传来空撞枪膛之声,死亡钢铁暴雨停了下来,火药味,血腥味交相混杂,弥漫全场。 大长方形餐桌上一片狼籍,两边各歪倒着几具尸体,弹孔还在冒着青烟。 安德森和拦路虎相视一眼后,各人仰头哈哈大笑。 外间休息厅内,与会宾客随身带来的保镖们正坐着,站着,抽烟,唠嗑着,忽然听见枪声,纷纷起身,拔出枪,向宴会厅拥去,不料宴会厅的门给人上了锁,怎么用力也推不开,有的人想到外面走廊去察看情状,但通往走廊的门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从外面偷偷地锁住了,进退无门,他们简直成了瓮中之鳖。 蓦在此刻,周围墙壁上挂着的几幅壁画陡然掉落下来,露出几个圆孔,几支卡宾枪那些圆孔里伸进来,对着休息厅里的保镖们就是一通凶猛扫射。 这一下变起仓猝已极,毫无征兆,保镖们只惦记着他们各自的主人,冷不防这间房子内暗藏着机关,乘他们不备之时,猝然发动,他们一个个迎着飞蝗似的死亡弹幕,洒着血雨,抖索着身体,跳着死亡芭蕾。 第540章 反骨仔 狂笑之际,两人听见有人在低沉的呻吟,安德森敛住笑声,一看,餐桌右边一个老头子歪倒在椅子,扭动着身体,抽动着死灰色的老脸,抬起抖抖索的手,指着安德森,孱弱无力地道:“你…你…好狠…为…为什…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你们太不地道,事先串通起来阴我。”安德森向上翘动着嘴角,狞笑道:“五五分成,想得倒美,以前桑托斯那老王八蛋整我的时候,你们一个个要么当缩头乌龟,要么暗地里向那老王八蛋透露我的秘密,以求保住自己的利益,现在我把一切搞妥当了,你们一个个又联合起来胁迫我,可惜,我不受任何人胁迫,那老王八蛋不行,你们更不行。” 他转头向拦路虎嘿嘿笑道:“这回,f国的军火生意全归我了,产供销一条龙,一年至少一百个亿进帐,跟着我好好干吧,保证你发大财。” 拦路虎点头微笑着,眼睛里流星般掠过一抹阴毒的神光。 “我们的朋友不请自来了。”安德森听着外面的枪声,向拦路虎一摆头,“去,干掉他,不然桑托斯那件事迟早会给他捅出来,那样,我就完了,你的百分之三十也就没有了。” “我明白,这事我一定摆平。”拦路虎左手忽地撩开风衣,拔出沙漠之鹰手枪,走出几步,蓦然转身,右手向安德森举起枪,冷笑道:“可惜,我不要你给我的百分之三十。” 安德森双眼瞳孔猛然扩张,舒松的脸颊肌肉刹那间紧绷起来,只听嗵的一声枪响,他身子晃荡两下,腾地仰跌下去,两只鹞子眼仍然睁得那么圆大,只不过瞳孔扩散,光彩尽失。 他这么阴险狡诈,老谋深算,可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算计到一向对他唯命是从的拦路虎野心膨胀得这么迅速,这么快就对他下了毒手,真的是江湖险恶,人心诡诈多变,令人防不胜防。 “可惜呀,我要的是你百分之百的股权。”拦路虎咂咂舌头,嘘地一吹枪口青烟,笑嘻嘻地道:“说句实话,老板,我也没有想到我的胃口今天会突然变这么大,百分之三十不够我吃,我饿啊!所以就只好把你的全吃啦。” 砰砰砰,砰砰砰,哎哟,哇呀,枪声富有节奏感,惨号声凄厉刺耳。 三楼的楼道口,武文涛跪着身子,左脚支地为轴心,双手分握一把伯莱塔m9手枪,不断转动身体,摆动枪口,连续打死十来个从两边房间里冒出来的黑衣汉子后,他嚓地一转身体,双手往拢一并,双枪对着顺楼梯向三楼跑来的几个敌人就是一通急速射击。 为首的三角眼汉子当下就给劈头打来的子弹命中胸腹,哀嚎两声,甩动着脑袋,砰地栽倒在楼梯拐角处,后面那些军装汉子赶紧缩头退回去。 武文涛丢掉两支空仓挂机的伯莱塔m9手枪,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支装着三十发长弹匣,银白色套筒格洛克17手枪,左手捏着一颗m67破片手榴弹。 他已断然下定决心,血洗安德森的窝巢,将这帮恶贯满盈的鼠辈杀个干干净净,那样,今后再也不会有人威胁到马丽娅和奥立佛母子二人的安全了。 他武文涛一向如此,只要他答应的事情,非做到底不可,许下承诺,非兑现不可,不管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危险,他都义无反顾。 楼下又响起得得的皮靴踏地声,他将那颗手榴弹的拉环引开,随手丟下去,“给你们加点猛料吧。” 状如苹果的m67沿着梯阶丁丁咚咚地往下滚。 他嘴角向下抽动着,跨上通往四楼的梯阶,耳边响起叽里呱啦的惊叫声,紧接着就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夹杂着一片哀呼号叫声,二楼腾起一团烟雾。 他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径直朝四楼而去,左手又从腰间抽出一支金黄色套筒的usp45手枪,突然间,他左手往左上方一挥,几声枪响伴随一声悠长惨嗥,一个黑衣汉子沿着梯阶,翻着跟头,滚到楼梯拐角处。 又有十几名军装汉子,人手一支mp5冲锋枪,拥进这栋大洋楼,一双双皮靴踩踏着梯阶,得得得的响个不停。 他们刚到二楼楼梯口,墙角后冷不丁腾起一团火光硝烟,巨大的爆炸声中,当先的三名军装汉子就被炸飞出去。 第541章 灭魔之战(一) 后头的两个家伙也被气浪冲击波掀得倒飞起来,撞到再后面一点的同伴身上,五六个军装汉子齐刷刷地倒下去,顺着梯阶咕咚咚的滚到楼梯拐角处。 与此同时,三楼的十几个军装汉子给手榴弹炸死炸伤四五人,剩下的七八人稍事神定后,抄起冲锋枪,鼓噪着,又踏着楼梯噔噔噔的往上冲。 刚到楼梯拐角处时,冷不防墙角垃圾桶后侧亮起一抹红光,紧接着,轰地腾起一团火光烟尘,三个军装汉子发出凄厉的惨嗥,飞到空中翻着跟头,舒展着肢体,后面的两个家伙给劈面撞来的刚猛气浪,抛得倒飞出去,撞翻了再后面的三个同伴。 双手分握一支手枪,武文涛来到楼梯转角处,俯首瞅瞅地下横躺的一具黑衣汉子尸体,倏然间,上方楼梯口两边墙角后各窜出一个黑衣汉子,他身子条件反射地向后仰跌而下,倒在那具尸身上,双手枪口闪电般左右分开,就是几下短促有力的枪声。 两个猝然现身的黑衣汉子各自身中数弹,身体抽搐几下,栽倒下去,左边那一个倒地时,枪口朝天砰砰砰的连响几声,算是为他自己敲丧钟。 四楼,武文涛站在楼梯口,黑亮的眼珠子左转右斜,两边走廊里空无一人,稀稀落落的亮着三盏灯,光线晦暝,冷寂异常,他心知肚明,越是安静就越是意味着四楼潜藏着凶险。 他转身进入右侧走廊,侧身靠近东首墙壁,轻轻缓缓地移动着步子,向前推进,双手枪口分指两侧走廊,耳朵察听着四周的动静变化。 突然间,他两只耳朵陡地竖直,前方一单元间内响起一下金属摩擦声,显然有人躲在里面拉枪栓上膛。 他嘴角向下抽动抽动,靠近前,右手枪口伸过去,铛铛的敲两敲口把手,旋即缩回来。 门内传来哒哒哒,砰砰砰的枪声,木屑纷纷扬扬,门板上爆开一长串弹孔,对面的墙壁啾啾啾的炸起一长排碎石沙土。 单元间里边,两黑衣汉子闪身躲在门口两侧,各自长吐一口气,相互面觑两眼后,汉子甲右手擎着伯莱塔m9手枪,左手猛地转动门把手拉开门,汉子乙端着乌兹冲锋枪冲出门外,枪口左一转,右一摆,走廊内空荡荡的,连个鬼影也没有。 汉子甲也跟了出来,两人背靠背,各自举着枪,神色紧张又惶惑。 这时,楼梯口响起一片得得得的皮靴踏地声,武文涛像头巨鸟似的,从天花板上轻轻地落下来,身子一闪,躲进那间房内。 十几名军装汉子跑到走廊上,与此同时,右边走廊尽头也响起一大片皮靴踏地声,又有一群军装汉子从后门进入洋楼,正在朝四楼赶来。 那些军装汉子还没有散开找隐蔽,武文涛猛不丁闪身出来,双枪左右开弓,砰砰砰,哒哒哒。 五个倒霉蛋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身中数弹,各人发出惨呼号叫,腾腾腾地栽倒下去,其他人疾忙卧倒或闪身到两边墙角蹲下身子,拿起mp5冲锋枪还击。 武文涛一晃身子,躲回屋内,十余支mp5标准型冲锋枪齐齐打响,地面,墙面,碎碴四射。 他靠在门口边墙体上,气咻咻地大喊道:“安德森先生,出来吧,你不是要我吗?我来了,你出来呀,咱们好好聊聊,兴许会化干戈为玉帛。” 军装汉子们停止射击,响起一片换弹匣重新上膛的金属碰擦声,左边专廊尽头也涌出一大群军装汉子,几间单元房的门打开了,蹿出几个黑衣汉子,此时,走廊里至少有二三十支枪,只要他武文涛敢出房门,保管他变成马蜂窝。 “怎么,安德森先生,亏心事做太多了,心里有愧,没脸出来见人啦?”武文涛边喘气歇息,边疾言厉色地道:“像你这样狼心狗肺,貌合神离的人渣,做了缺德事,还有愧疚,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走廊右面,一个麻子脸黑衣汉子手擎西格绍尔p226手枪,向旁边两个军装汉子小声嘀咕几句,两人点点头,端起mp5冲锋枪,跟随他擦着墙壁向武文涛藏身的单元间慢慢逼近。 啪哒啪哒,两只弹匣掉到地板上,武文涛将两把手枪合在一起,左手拿着,右手掏出备用弹匣,边往插槽口塞,边嘿嘿地笑道:“怎么?这么久不敢出来,当缩头乌龟了不成?还有你拦路虎,你怎么跟你老板安德森一样怂包了,躲着不敢出来见我,你不是想见我吗?出来哇,我等着你哩。” 麻子脸汉子领着两军装汉子已摸近门口边,他突然一个翻滚,躲到门口另一边,旋即冲对面两军装汉子使了使眼色,两人点点头,各人咬着下嘴唇,呼吸非常急促。 脸皮一绷,麻子脸汉子猛地闪身冲进门内,双手持枪左右摆动,砰砰砰的一通乱打,两军装汉子也紧跟他闯进去,两支mp5冲锋枪哒哒哒的一阵乱扫射,屋里的桌椅,瓶瓶罐罐,给他们乱枪打得一片狼籍。 蓦地里,他们身后的门竟然哐地关上了,他们的枪也传来空撞声,这时,门上方有一支格洛克17手枪,对着他们后背就是哒哒哒的一梭子,兄弟仨背心喷出数道血箭,筛糠似的抖索着他们的身子。 外面的人只听见屋里响起一阵节奏感极强的枪声,几声凄厉刺耳的惨呼哀嚎,但很快就无声无息了,那三个同伴也没有出来,过得片刻,传出来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安德森,拦路虎,你两个缩头乌龟,光叫手底下的人来送死,自己躲在一边凉快,好意思吧?是不是要等我把你们的人杀光了后,把你们两人找出来。” 左边走廊,一个嘴角有大颗黑痣的军装汉子一挥大手,大喊一声:“跟我上。” 三个军装汉子面面相觑后,各人咬咬嘴皮,起身将mp5冲锋枪提上肩颊,跟上黑痣汉子慢慢地向那间房摸过去。 第542章 灭魔之战(二) “都给我上,我不信这么多人打不死他一个。” 一个高大粗壮的黑衣汉子粗胀着脖子,瞪着赤红的眼睛,挥动着右手的p226手枪,招唤着身旁其他人,几个军装汉子齐齐一咬牙,起身就要跟他上。 只听一声雷鸣般的大喊:“都给我慢着。” 拦路虎摇摇曳曳,步伐姗姗地从一间房里走出来,尖嘴猴腮,肥头大耳,两人各擎一支mp9冲锋枪,跟在他身后。 那些迫不及待要上去拼命的汉子退了回来。 “野猫子,好身手,我真是不服你还不行。”拦路虎咂咂舌头,笑嘻嘻地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来取你和安德森的狗命。” “别那么凶嘛?凡事都可以商量嘛!我们之间又没有刻骨铭心的深仇大恨,你没必要这样吧?” “想跟我化干戈为玉帛是吗?”武文涛左手将一根胡萝卜喂进嘴里,哧地啃掉一截,“叫你的老板安德森出来说话,我不给他的马仔和谈。” “野猫子,你还不知道吧?我现在已经是老板啦。”拦路虎耸耸肩,煞有介事地道:“这里我可以全权做主。” “什么?你现在是安德森公司的老板啦?”武文涛右手一压usp45枪口,黑亮的眼珠子转动两圈后,似乎意识到什么,当下侧敲旁击地问道:“那安德森先生呢?难道他这么快就把公司卖给你了?” “野猫子,说实话,从某种意义来说,你是我的恩人。”拦路虎眨巴眨巴牛卵似的眼睛,答非所问地道:“我还应该感谢你才对。” “开玩笑吧?我给你惹了那么多麻烦,搞得你那么狼狈,你还当我是恩人?” “你不知道了吧?实话告诉你,要不是你,我还真是摆不平桑托斯那家伙。” “桑托斯死了,可他提交给国会的议案还在,你们安德森公司一样没好日子过。” “你天真的时候还真是像个三岁的小孩呀,我的独行侠。”拦路虎嘻嘻哈哈地笑道:“你大概没看今天的电视新闻吧,桑托斯因飞机失事坠毁而罹难,尸体目前还没找到,他的粉丝们根本不可能怀疑到我们头上,至于他的那个狗屁议案嘛!幼稚的独行侠,你们人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想你该猜得出不了了之这个结果了吧?” 武文涛两道剑眉立时绷紧,方才意识到一个他此前意想不到的事情,虽然他成功的刺杀了桑托斯参议员,但恰巧给对方创造了一个伪造桑托斯参议员因飞机失事而蒙难的假象,骗过广大蒙在鼓里的群众,至于那个提交给国会关于禁止民用枪械产销的议案,只要他们多花点钞票,收买要害部门的官员,暗箱操作一下,就会不了了之,可以说,他确实帮了对方一个大忙。 他气得眼睛直喷火,本想借刺杀桑托斯议员,激起民众的对安德森公司的怨愤,从而搞垮安德森公司,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助了对方一臂之力。 “你们这些卑鄙小人。” 他咯地一咬牙,左手将半截胡萝卜抛出门外,立时招来狂风暴雨的子弹,不过很快就听见有人大喊:“停止射击,浪费子弹。” 待对方火力中断时,他猛不丁一个侧身倒,上身露出门外,usp45手枪朝向右边走廊的敌人就是一串急促射击,两个军装汉子措手不及,各人胸腹连中几弹,发出惨叫,仆地而亡,其他人赶忙举枪还击。 他嗖地弹起上身,躲进门口内,瓢泼似的弹雨覆压过来,掀起一片飞砂走石。 “野猫子,你真是好枪法,我真的很欣赏你。”拦路虎侧身靠着墙壁,笑嘻嘻地道:“所以我决定邀请你加盟我公司,待遇优厚得你想象不到。” “是吗?你有这个诚意?” “绝无虚言。” “可是我杀了你们那么多的弟兄啦?你们就真的不记仇。” “死几个人算什么,你是个难得人才,我很欣赏你,野猫子,以你的身手能力和智慧勇气,跟着我干,绝对比你在血兰花组织做杀手赚得多。” “哦?条件呢?” “条件嘛?”拦路虎咂咂舌头,画眉眼里闪射出狡黠的神光,“只有一个,很简单,交出那女人和那小兔崽子。” “这也太简单了吧?”武文涛转动转动黑亮的眸子,剑眉陡然一皱,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正二八经地道:“还是请安德森先生出来吧!你的邀请,我不敢相信啦。” “为什么?”拦路虎一双狡狯的眼珠子左转右斜,“难道你觉得我说的话不够份量?” 武文涛呵呵一笑,道:“拦路虎同学,你跟我一样,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是跟安德森混的,冲其量也不过是个跑腿的,主子都不出来发话,你叫我怎么敢相信你的许诺。” “不识抬举。”拦路虎眉毛刷的耸立起来,瞪圆画眉眼睛,气狠狠地道:“野猫子,既然你存心与我为敌,那我就只好要你死了,给我上。” 蓦然间,他裤兜传来手机震动声,他嘴巴一瘪,厌烦地掏出手机,一看号码,当下不敢怠慢,用温和的语气道:“甜心,这会儿我手头有急事要处理,过会儿打给你,保证给你个大惊喜。” 嘴巴对着手机做了个亲吻的动作,随即便挂断电话。 “你挺怕老婆的嘛!”武文涛笑呵呵地道:“我觉得你这人是越来越有趣啦,心狠手辣,阴险歹毒,却又那么爱老婆,怕老婆,不知道你的为人的话,我还真会把你当成是十足的家居好男人。” “少贫嘴,野猫子,我不像你那么没担当,仗着一身皮囊把老婆骗到手,到手后又没那个能力和本事给她荣华富贵,现在倒懂得担当了,可为的是一个贱货,你真是太没品味了。”拦路虎愤愤地说完,掏出沙漠之鹰手枪,向那些军装汉子一挥,“上,送他上西天。” 第543章 灭魔之战(三) 军装汉子们拿起mp5冲锋枪,擦着走廊两边墙壁,慢慢地向武文涛藏身之所逼近。 “慢着,想来送死也不急于一时。”武文涛大声喝止道:“有个问题需要搞清楚,等把这个问题搞清楚了,各位再上来受死也不迟。” “停。”拦路虎右手一竖,喝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军装汉子,笑哈哈地道:“怎么?你有遗言?还是想好了准备跟我?” “你错了,我只想搞清楚一个问题。”武文涛冷厉地道:“你的主子安德森怎么不出来发话?你凭什么说你现在已经是安德森公司的老板了?你凭什么代表安德森全权做主?“ “人都快要死了,还那么多废话。”拦路虎脸颊微微现出一缕红晕,眼神透出丝许忧惧,他一挥右手,嗵嗵地开两枪,厉声喝令道:“都给我上,做了他。” “上啊,别跟他废话。” “宰了那佬。” 尖嘴猴腮,肥头大耳跟着起哄,挥舞着mp9冲锋枪,叫嚣着,但却不带头先上。 “慢着。”武文涛喀地拉动格洛克17手枪套筒,冷厉地道:“拦路虎,你这么着急催促他们上来送死是何居心?告诉我,安德森为什么不出来发话?你凭什么说安德森公司现在由你作主?回答我。” 那些迫不及待上去拼命的军装汉子立即停下来,你瞅瞅我,我瞧瞧你,各人一脸的茫然,疑惑。 显然,武文涛的话在他们心里激起了波澜,不错,他们的主子安德森一直没有现身,只能算老二的拦路虎却一直在向他们发号施令,还口口声声说他已经是安德森公司的老板,一切由他全权做主,那安德森呢? 看得出武文涛早已怀疑拦路虎暗中发动政变,杀了安德森,篡夺其权位,当了安德森公司的老板,成了真正的豪商巨贾。 “上,别跟他废话。”拦路虎此前跟武文涛打过好几次交道,早已领教过武文涛的身手,能力,勇气和机智,知道自己弑君篡位的事肯定已给他看穿,若不马上将其除之的话,一旦给他捅破,那一切就付诸东流了,他飞快地转动着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眼珠子,向那些迟疑不绝的军装汉子喊道:“谁能杀了他,赏三十万。” “上啊,弟兄们,杀了他,赏三十万。” “三十万,几辈子都挣不出来,上啊,弟兄们,跟他拼了。” 尖嘴猴腮,肥头大耳配合他们的老大推波助澜,鼓动那些安德森的下属,军装汉子们上去跟武文涛拼命。 军装汉子们一听三十万的赏钱,不由得动摇了,鼓噪着,纷纷端起mp5冲锋枪,又开始往武文涛的藏身之所逼近。 “你些个龟儿子,当真想找死是吧?”武文涛双眼煞光闪射,左右分握一颗手榴弹,叮叮地用大拇指弹开引信环,贴着地面抛出门外,气狠狠地道:“老子这就成全你们。” 几个军装汉子已接近门口边,冷不丁地滚出两个黑苹果状的物事,在他们旁边的地面上滴溜打转。 “不好,手雷。”有人扯破嗓子嘶喊一声。 轰轰的两声巨响,走廊内腾起大团火光烟雾,叽里呱啦的惊叫声,惨呼嚎叫声,弹片敲打墙壁的声音,乱七八糟的响成一大片。 这一下,军装汉子们反应得快,趴下得也及时,不过,还是有两个倒霉蛋给高速激射的弹片击伤了大腿,满地打滚。 门口两边的军装汉子赶紧起身退回去,一个个灰头黑脸,狼狈已极。 “还想上来送死吗?”武文涛抽出格洛克17手枪,冷笑道:“拦路虎,你派上来送死的人好像都是安德森先生的私人卫队呀,看起来,你是想借我的手,把他们全部铲除掉哇,哈哈哈……” 大笑几声,他冷厉地道:“你真的好狠,好卑鄙,好奸诈,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会儿安德森那家伙已经被你送上西天了吧?” “你胡说什么?”拦路虎脸色大变,脸颊胀红,眼神慌恐,不过很快就恢复原状,他强颜大笑道:“野猫子,你是什么意思?想活命的话,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交出那女人和那小兔崽子,跟着我干,保你睡不完的美眉,花不完的钞票,以你的本事,根本没必要为一个女人,一个野种而枉送性命。” “屁话,拦路虎,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厚颜无耻。”武文涛冷笑道:“你在黑煞不过是个三流货色,要不是跟着安德森跑腿,你还混不上老二的位子,现在仗着安德森给你撑腰,你当了黑煞的老大,翅膀长硬了,胃口也大了,索性连捧你上位的安德森也干掉,恭喜你呀,拦路虎,明天你就是名副其实的m市大佬,东方数一数二的军火商人了。“ 军装汉子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起来,拦路虎旁边几个人纷纷向他投来质疑的目光。 他眼珠子像滚珠一样左转右翻,陡然停下来,咂咂舌头,平静地道:“野猫子,你想见安德森先生是吗?那好,你出来吧,我这就带你去见他,由他亲自跟你谈,怎么样?” 第544章 直面幕后黑手 武文涛眉峰挤压两下,迅即一扬眉梢,爽快地道:“好,不过,你得让他们放下武器。” “没问题。”拦路虎眼中流星般划过一抹阴狠光芒,把手里的沙漠之鹰插回左胁的皮套,向那些军装汉子和几个黑衣汉子一挥手,“都把枪放下吧。” 军装汉子们面面相觑一阵后,纷纷从肩上取下mp5冲锋枪,放在地下。 “你们也把枪放下。” 拦路虎又向以尖嘴猴腮,肥头大耳为首的几个黑衣汉子一挥手,他们纷纷弯腰把手里的手枪,冲锋枪丟到地下。 “枪我们已经放下了。”拦路虎大声喊道:“现在你该出来照照面了吧。” 武文涛姗姗地走出来,双手各握一颗m67手榴弹,举在肩部以上,笑呵呵地道:“都别耍花样啊,我已经拔掉了引信环,谁要是敢乱来,大伙儿一块完蛋。” 他目光迫照向拦路虎,晃动晃动两颗手榴弹,嘿嘿地道:“你应该不想跟我同归于尽吧?朋友。” “算你厉害,够狠。”拦路虎鼻翼抽扭两下,向那些军装汉子,黑衣汉子大喊道:“你们给我乖乖呆着,都乱来呀!” 举着两颗拔除引信环的m67手榴弹,武文涛嘴角向上翘动着,跨过横躺在走廊上的几具尸体,摇摇曳曳地走到拦路虎跟前,冷冷地道:“现在可以带我去见安德森了吧?” “好。”拦路虎右手伸向旁边一间房一指,“请吧。” “请带路吧!”武文涛努了努嘴。 拦路虎向跟前的尖嘴猴腮挤了一下眼睛,尖嘴猴腮汉子会意地点了一下头。 “请跟我来吧!” 拦路虎转身走进那间屋,武文涛跟在他身后进入那间屋,一个黑衣汉子咣地关上门, 这是一间会客厅,两边各有一溜儿真皮沙发,油光闪亮的茶几,地下铺着红地毯,四周墙壁挂的那些壁画尽皆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名作,所有的家俱摆设都透着浓郁的文艺气息,跟房主人的人品德行非常不搭调。 武文涛跟在拦路虎身后两米内,眼角余光,两只耳朵留意着身后和两旁的动静变化,以便随时做出反应,这么近的距离,以他的身手和速度,拦路虎也不敢耍花招。 踩着红地毯,穿过客厅,他跟着拦路虎进入客厅一侧的内间,眼前是一道旋转式楼梯,直通上层,拦路虎右手朝楼梯一伸,“上边请。” 然后带着他跨过一步步梯阶,进入楼上一间豪华精致的办公室内。 “这回该把手雷的引信拉环插回去了吧?”拦路虎转过身,看向武文涛手里的两颗手榴弹。 “这回该请安德森现身说法了吧?”武文涛后退两步,双手往后一抡,作势欲抛。 “哎,别,别冲动。”拦路虎赶紧后退两步,伸出双手摆两摆,“我这就去给你叫。” 说完,他转身就向内室走去。 “慢。”武文涛大声叫住拦路虎,“你就在这里喊他出来。” “好吧。”拦路虎停住脚步,耸耸肩,向内室洪声喊道:“老板,野猫子到了,他要你亲自跟他谈。” 内室里传出一个声音:“好,请他稍等,我马就出来。” 武文涛只跟安德森照过两次面,不太熟悉安德森的声音,因此听不出什么破绽,他只觉得事情很不对劲,既然拦路虎没有暗中搞政变,杀死安德森取代其地位和产权,那为何这家伙要一再声称自己已是安德森公司的老板,可以全权做主呢?刚才为何一再催促安德森的私人卫队士兵到他跟前送死? 他正兀自疑惑之际,一个人从内室里走出来,正是安德森,鹰勾鼻,鹞子眼,满脸横肉,只不过眼神不够凶悍,狡黠。 他一怔,心想:安德森果然没死,难道我的直觉判断是错的? 拦路虎朝安德森挤了挤眼睛,安德森故意呛咳一声,冲武文涛伸出右手压了压,客气地道:“坐吧,大英雄。” 武文涛仍然握着两颗手榴弹,冷眼注视着安德森,冷冰冰地道:“别来无恙啦?安德森先生。” “坐吧,大英雄。”安德森指指武文涛身后的沙发,然后自己坐在办公桌后的真皮大班椅上,瞅瞅武文涛手里的两颗手榴弹,眼珠子转两转,微笑道:“能不能把那玩艺儿收起来呀?这样跟你谈话让人心里很紧张啦。” 武文涛是眼明心亮之人,这一刻,他已注意到安德森的眼神非常紧张,悚惧,脸上却僵硬得毫无表情,微笑之时嘴角往上翘,但脸颊肌肉抽动得非常不自然,俨然一个会说话的橡皮人。 “大英雄,这下你总可以把你那玩艺儿的引信拉环插回去了吧?”拦路虎指了指武文涛手里的两颗手榴弹,“你是来跟我老板谈条件的,又不是来寻仇的,干吗还要搞得这么剑拔弩张,严阵以待的,这样多破坏气氛啊。” 黑亮的眸子往左一斜,瞅瞅拦路虎,旋即转向办公桌后面的安德森,武文涛心想:他们有把柄在我手里,一时半会儿还不敢贸然对我下手,不如陪他们多磨一会儿嘴皮子吧,寻机出手将这两个二八蛋一块送进鬼门关。 于是他双手放下来,叹口气道:“好吧,不过在我们没谈拢之前,我希望你们不要轻举妄动,那女人和那婴儿只有我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他们随时都可能揭发你们。” 第545章 磨嘴皮子 “一切都可以商量嘛!”拦路虎嘴角翘动着,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家都是为了求财嘛!你能来跟我们老板和谈,我们求之不得呢!” 说完,他啪啪的将双掌合击两下,门嘎啦地被人推开,外间进来三个黑衣汉子,个个右手伸入西装内,人人向武文涛冷眉冷眼。 武文涛把握着两颗手榴弹的双手往前一伸,冷然微笑道:“过来帮忙啊,站在那里发愣干什么?” 拦路虎冲三个黑衣汉子使使眼色,他们会意地点点头,齐刷刷地围拢上来,其中一人拔出伯莱塔m9手枪,欺到武文涛背后,用枪指着武文涛后脑勺,另外两人站在武文涛跟前,却迟迟不伸出手去接那两颗拔掉引信环的手榴弹。 “怎么回事,怕吗?”武文涛眼珠子斜转,睥睨着跟前两个神情紧张,额角渗出汗珠的黑衣汉子,嗤笑道:“就这点胆子还出来混啦!把你们的手伸出来。” 两人相互面觑一下,仍然迟疑不决。 “伸出来呀!”武文涛把两颗手榴弹往两个家伙面前一凑,他们身子打了一下哆嗦,各人伸出抖抖索索的右手。 “拿好哇!手不要发抖,捏住握柄,千万别松开。”武文涛把两颗拔掉引信环的手榴弹分别放到两个黑衣汉子的右手掌上,两个家伙赶紧捏住握柄,不过手还是在发抖。 武文涛嘴角向下抽动抽动,露出鄙夷的笑意,向身后那个用枪指着他后脑勺的家伙道:“还用枪指着我头干什么?赶快去给我拿两根别针来呀。” 那家伙立马放下枪,跑到安德森的办公桌跟前,拿起一叠文件,拔下两枚别针,然后过来递到武文涛手里,他退后好几步。 武文涛娴熟地将两颗别针扳直,小心翼翼地插进两颗手榴弹的引信拉环孔里,随后双手分别拍拍两黑衣汉子汗津津的脸颊,哈哈地笑道:“好了,不用紧张了,安全了。” 拦路虎倒吸一口冷气,紧绷的心弦和脸孔肌肉舒张开来,刚才他还真担心他手下那些衰货把手榴弹给弄炸了。 武文涛目光转向办公桌后面的安德森,见安德森嘴巴吁了一口冷气,眼神很紧张,但脸庞肌肉却还是那么僵冷,没有丝毫表情。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安德森肯定有问题。 只听拦路虎哈哈大笑两声,右手一挥,三个黑衣汉子亮出手枪,又围拢上来,三支伯莱塔m9手枪指着武文涛。 “要搜我身上吗?”武文涛呵呵一笑,自觉地把双手举起来,交合放到后脑勺,“各位,请便。” 一个家伙收起手枪,双手伸到他风衣内摸掏一阵,拔出一把早已退役的81式刺刀,一支银白色伯莱塔92f手枪,三颗手榴弹,还有两根胡萝卜。 “这个还给我吧。”武文涛向办公桌后面的安德森咧嘴一笑,随即一把从那家伙手里夺过胡萝卜,一根塞进自己嘴巴,另一根向拦路虎抛过去,“给你补补胡萝卜素。” 伸手接过武文涛抛过来的胡萝卜,拦路虎看了看,笑嘻嘻地道:“谢了,我身体不缺胡萝卜素。” 安德森转头用请示的目光望向拦路虎。 拦路虎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两圈,随即一摆右手,三个黑衣汉子退开几米外,手里的枪依然指着武文涛。 黑亮的眸子射出两道冰刀霜剑似的棱芒,照向安德森,武文涛沉冷地道:“安德森先生,现在我们可以谈条件了吧?” “好,谈你的条件。”安德森身子连打两个寒噤,显然抗不住武文涛带煞的目光,他耷拉着眼皮子,不跟对方对视。 哧哧地咀着胡萝卜,武文涛直截了当地道:“很简单,给我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就把那女人那婴儿的尸体交给你,以后就没人知道这件事了,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如何?” “这个嘛?”安德森眼珠子左倾右斜几下,转头用请示的目光望向拦路虎,“虎老大,你的意见呢?” 武文涛瞳孔微微扩张,心里咯噔一下,已经窥察出这个安德森是个十足的冒牌货。 “你的胃口太大了吧?野猫子,这分明是敲诈勒索。”拦路虎想了想,竖起右手食指:“百分之十吧。” “行,就百分之十。”武文涛不假思虑就果断答应下来,随即望着安德森,“你的狗呢?能不能借我玩两天。” “什么狗?”安德森一愣,眼神很茫然。 武文涛冷笑一声,目光转向拦路虎,“既然我已经是你的人了,那你就不必要再隐瞒我了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吗?”武文涛伸手一指安德森,冷笑道:“他应该是个冒牌货吧?” 拦路虎脸色刷的一变,随即嘿嘿笑道:“聪明,野猫子,不愧是血兰花组织的头号王牌杀手,什么事瞒不过你。” 说完,他右手探入西装内,拔出沙漠之鹰手枪,指向武文涛,嘎嘎地怪笑道:“可惜你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都怪我太大意,着了你的道儿。”武文涛叹息一声,右手把玩着半截胡萝卜,眼睛斜瞟向办公桌后的假安德森,微笑道:“老兄,尽管我被你忽悠了,但我还是很叹服你这以假乱真的演技。” “谢谢夸奖。”假安德森得意地笑两声,站起身,右手拔出一支银白色瓦尔特p99手枪,在掌心里转两圈,嘿嘿地道:“看来我应该去好莱坞发展才对。” “安德森的枪。”武文涛目光转到神采奕奕的拦路虎身上,呵呵地笑道:“看来,老兄你为了取代你老板的地位,一定精心准备了很长时间吧?” “不错。”拦路虎眉梢子一扬,得意地笑道:“我一方面对他忠心耿耿,唯命是从,让他绝对的相信我,事事依仗我,一方面暗中安插人手在他周围,逐步取代他的人,现在,除掌管财务的几个人外,公司各个部门掌权的人都是我的人。” 第546章 解开谜底 与此同时,三楼,四楼的楼梯,走廊,几间屋里,黑衣汉子们忙不迭地将一具具尸体塞进一条条黑色裹尸袋,然后用肩膀扛出去,装进外面的两辆货柜式大卡车里。 拦路虎垂下右手的枪,踱着碎步,滔滔不绝地道:“你可能不知道吧?他连今天晚上摆鸿门宴,清理公司那几个股东的计划都交由我全盘负责,可以说,除财务他自己把持着不放,我插不进去手外,其它……” “不用再显摆了,我佩服你,虎老大,你确实比我想象中厉害。”武文涛打断滔滔不绝的拦路虎,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往后的日子,你要幕后掌控安德森公司吧?” 伸右手一指假安德森,“这位就负责在台前代你发号施令对吧?” “你说得简直是太对了,看来这世上最懂我的人是你呀,野猫子。”拦路虎哈哈大笑两声,稍加思索后,正二八经地道:“反正你已成瓮中之鳖啦,我不妨实话告诉你,由于安德森的背景很深,在f国的势力相当大,加上他的财政权我暂时还没掌控,我不得不采取暗中操纵的方式,只有这样才最安全,最稳妥,只要有数不完的美钞装进我的口袋,我才不管安德森公司跟不跟我姓哩。” “够狠,够阴,够绝,够精妙。”武文涛冲欣喜若狂的拦路虎竖直双手大拇指,“枪械制造业,外加在东方各地的房地产,餐饮娱乐,以及地下色情产业,你老兄一年至少要捞取五十亿哇!恭喜你,你马上就成f国仍至东方的首富啦。” 蓦在此刻,门给人推开,尖嘴猴腮,肥头大耳这对哼哈二将走来,一人对拦路虎道:“老大,卫队的士兵我已经全部调走了,我们黑煞的上百弟兄正在往这里赶……” 武文涛乘机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随即瞅瞅假安德森,笑呵呵地道:“大明星,我得提醒提醒你,今后在人面前扮演安德森,可不要像今天这样疏漏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哟。” “知道,多谢你提醒,今后我会带上那只狼狗的。”假安德森阴恻恻地道:“你还是考虑考虑你自己的命运吧!大英雄。” “说得对。“武文涛面向拦路虎摊摊双手,苦笑道:“我的命运已掌握在你的手里,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本来想把你拉过来跟着我干,一起打天下。”拦路虎左手捋一捋下巴的胡茬子,寻思片刻后,阴笑道:“可是你知道我这个秘密了,为了保险起见,我只能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你不打算清除掉那女人和那婴儿了?”武文涛似乎想拿这个条件换自己的性命。 “当然不能放过他们。”拦路虎阴森森地道:“你放心,我会有办法让你什么都招供的。” “你是说用药?”武文涛脸色微微一变。 “聪明。”安德森左手啪地一拍胸脯,神采飞扬地道:“你应该知道我以前是n国东方分部的副主管,怎么撬开像你这样守口如瓶的人的嘴巴,我还是很有一套的。” “是吗?”武文涛又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有恃无恐地微笑道:“我很佩服你的自信,不过,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这一次你是要失算的。” “真的吗?”拦路虎耸耸肩膀,眨巴一下眼睛,茫然道:“这话从何……” 蓦地里,外面传来轰轰轰的几声巨响,像放连珠炮一样,一声紧接着一声,窗外火光忽闪一明,忽闪一亮,宛如夜空中划起的霹雳。 这一下变起仓猝已极,事先毫无征兆,拦路虎等一干人不禁齐齐一怔,条件反射地向窗口掉转目光。 就在他们疏神的一刹间,武文涛双手陡地往两边一甩,两把手术刀电射而出,噗噗地扎进左右两侧的两个黑衣汉子身间,迅即飞身扑到跟前这个黑衣汉子身上,两人一起摔倒下去。 拦路虎双眼瞳孔暴张,他怎么也不会料到对方在绝境中还能抓住机会反击,骇震之下,慌忙抬起右手枪口。 左手搂住这黑衣汉子腰身一滚,武文涛右手竟然多了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枪,左手一把掀开压在身上的这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砰砰地连摆三下枪口。 第547章 诛除首恶 拦路虎,尖嘴猴腮,肥头大耳各人中弹,发出惨呼号叫,腾腾腾地栽倒下去。 办公桌后面的假安德森刚刚反应过来,武文涛就像装了弹簧一样,噌地弹起身子,右手枪口一甩,那厮脑袋猛地往后一仰,扑通一下倒在真皮大班椅上,额头长出了一只眼睛。 与此同时,外面,五辆轿车已经化作五个大火球,烈焰冲天腾升,火光烛天。 十几个黑衣汉子正忙不迭地将一条条沉甸甸,涨鼓鼓的裹尸袋往货柜式大卡车上搬,冷不丁发生这一连串的大爆炸后,他们惊叫着,嚷闹着,连忙放下手里的活,抄起灭火器,赶过去扑灭那一团团霹雳天火。 外面闹闹腾腾,沸沸扬扬,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屋内,武文涛右手臂一抖,那支小巧玲珑的手枪缩回袖筒里,右脚尖一勾一挑,地下飞起一把伯莱塔m9手枪,他右手一把抄住,砰砰的给地下身体仍在痉挛的两个黑衣汉子补两枪。 他欺近拦路虎跟前,冷眼瞟视着小腹中弹,血如泉涌的拦路虎,冷然微笑道:“怎么样?味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一次你真的是失算了,这就叫天作孽不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你这是报应。” 说完,他抬起枪口,指向拦路虎的脑门,食指就要往后压扳机。 拦路虎仰躺在地下,一张原本红光涣发的脸孔如今已浮露出病态般的蜡黄,眼镜后面一双精光灼灼的画眉眼睛也已丧失神采,他咔咔咔的呛咳几声,嘴角抽动两下,面对武文涛的枪口,他坦然地合上眼皮,这一回他是输得心服口服。 蓦在此刻,传来唬唬唬的手机震动声,武文涛眼皮子一挑,右手食指松开扳机,压低枪口,叹息一声,左手一指拦路虎的裤兜,平淡地道:“你老婆的电话,有什么遗言就赶快给他说吧。” 这时,躺在旁边的尖嘴猴腮扭动着身体,一手摁着冒血的创口,一手抖抖索索地举起冲锋枪。 武文涛连瞄都没瞄那厮一瞄,右手枪口刷的一抬又一摆,砰,那厮脑袋向一侧一歪,举枪的手颓然地瘫软下去。 拦路虎用颤抖的右手摸出手机,凑到耳边,武文涛隐然地听见手机里有个女人的声音,叽叽喳喳的嚷嚷一阵后,手机里就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拦路虎啪地丢掉手机,脸色颓成死灰色,带血的嘴巴翕动几下,有气无力地道:“明天要跟我离婚,她把我甩了。” “你那么爱你老婆就应该多陪陪她。” 武文涛不禁心生恻隐之情,因为这个心狠手辣,阴诈刁猾的家伙确实是个爱老婆,疼老婆的好男人,这一点在当今花心男人遍天下的社会里,确实难能可贵。 拦路虎泣不成声,显然,心里受了沉重的打击。 “既然你活得这么累,这么痛苦,那我这个老朋友就应该帮你解脱一下。” 武文涛眸子里闪过一抹杀光,右手枪口刷的抬起,砰,算是帮他解脱了心灵和肉体上的痛苦,然后对着他的尸体说道:“忘了告诉你,我不是野猫子,我是炽天使。” 随手将伯莱塔m9手枪抛到拦路虎的身上,武文涛走出两步,弯腰抓起mp9冲锋枪,又从尖嘴猴腮身上搜出两只弹匣,随即跨过这厮尸体,拉开办公室的门,看看外间没人后,扬长而去。 拦路虎静静地躺在那里,两只细长的画眉眼睛睁得还是那么大,瞳孔扩散,光彩尽失,透出一种不甘心的意味。 此刻,黑衣汉子们正忙着灭火,搬运尸体,谁也没有觉察到一条瘦削单薄的黑影像猎豹一样蹿上大院东首的围栏,一闪一晃,便即消失在晦暝的夜幕中。 次日清晨,沐浴着温馨和煦的阳光,街道上人来人往,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公交站,地铁站,人潮涌动,挥汗如雨,人们照旧忙碌着为上班而赶车,挤车,完全没有因为昨晚那场庞大的血劫而放慢节奏。 武文涛坐在一辆驶往m市机场的出租车后座上,展开一份他刚刚买的早报,一看头版头条,不是什么有关f国政要的报道,而是昨晚m市奎松地区安德森别墅里发生的那场惊天的大火拼,人员伤亡的具体数字不详,安德森公司老板安德森,黑煞现任老大拦路虎等七人给人杀死在董事长办公室里,分析人士认为,这是一场黑白两道势力相互勾结因利益分配问题而引起的自相残杀。 他嘴角向下抽动抽动,刷的放下报纸,心想:看来只要我武某人嘴紧,不说出去,估计这世上就没人知道昨晚那场庞大血劫的真相了。 这时,手机传来震动声,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是师兄野猫子徐铁应打来的,往嘴巴边一凑,呵呵笑道:“喂!师哥啊!事情已经搞定了。” 电话那头,“知道了,你办事一向都是那么高效率。” “过奖,过奖,这回你不必担心我惹的麻烦牵连到你头上了。” “那就好,省得师兄我来帮你擦屁股。” “说正经的,最近有什么新任务要交给我?” “你似乎一点儿也闲不住哇!” “我是个十足的战斗人,一闲下来就心发慌。” “那好,你今天回,休息一天,明晚起飞,任务简报,等你到达目的地后,我再告诉你。” “好,再联系,祝师兄今晚能泡一个年轻的靓妹。” 说完,武文涛挂断电话,心里蓦然想起两个人,马丽娅和小奥立佛,虽然他跟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生与死,血与火铸就了他和他们坚实牢固的感情。 母子两人这会儿在哪里呢? 我和他们今生还有机会重逢吗?如果有的话,那一天何时到来呢? 他内心怅然若失,双目无神地望向车窗外,一辆辆机动车,一座座高高矮矮的建筑物,形形色色的路人,花花绿绿的广告牌飞快地从他视线里掠过去。 他乘坐的出租车渐渐汇入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车海洪流中,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548章 番外篇(一) “伟娃子,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别以为你现在当上了兵,俺家就会巴结你爸妈,俺家闺女就一定要嫁进你家。” 徐铁应的未来老丈人瞅了瞅他递过去的入伍通知书, 没有用手接过去细看,神情严肃地注视着正露出得意微笑的他,郑重地道:“俺先把丑话说到前头,这几年跟你一样去当兵的小伙子俺见多了,好多人都是被邻里乡亲敲锣打鼓地送到部队上去,穿几年黄衣裳后,灰头土脸回来,照旧当庄稼人,最后混出人样的能有几个?” 嘴唇蠕动两下,徐铁应脸上的得意微笑顿然消失,代之无比忧虑的神色,心想:是啊!她爹说的是实话,都说当兵是庄户人家孩子的最好出路,好像也不见得,俺村去年就是两个返乡的退伍兵,听说在部队表现平庸,没评过优秀士兵,没有立功表现,党没入成,退伍后政府不给安置,只好在家务农,其中一个人的未婚妻的父母还提出退婚,两家人还爆发武力冲突,官司都打到县里去了。 想到这些,他不禁心头一凉,后悔不该现在就订下这门亲事,说不定自己将来的景况还不及人家。 记得徐铁应当新兵的时候,陆大伟陆大伟可是相当的严厉,简直称得上是粗鲁暴躁,不通情理,经常体罚或者变相体罚近进的新兵,蛮横粗野得有几分像流氓。 徐铁应并不是什么军事奇才,天资禀赋极佳,聪慧机敏,悟性超强,学习任何东西都能做到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因此他刚入伍的时候,表现十分差劲。 那个差劲称他这人天生愚钝也不过,齐步走分不清先出左脚还是右脚,四面转总是混淆东南西北,持枪动作无论持枪立正,右肩托枪立正,还是持枪立正敬礼,右肩挎枪立正敬礼,他都做得很不到位,动作涩滞而且滑稽,为此没少挨陆大伟的辱骂,罚他五十个伏卧撑,三十个引体向上是家常便饭。 有时候陆大伟陆大伟心情差,想找新兵泄愤,他偏巧在这样不妙的情况下,军事动作出错,正中下怀。 只听咣的一声大响,一只套着大号解放鞋的大脚板从背后狠狠地踹中他屁股,他跌跌撞撞地向前抢出几步,险些扑倒下去。 陆大伟一脚将他踹出队列,引得战友们忍俊不噤,其中一个战友忍不住脱口笑出声中。 “你笑得好开心啦。” 陆大伟向那战友横眉瞪眼,那战友立刻恢复严肃的表情,可性情暴躁蛮横的陆大伟并不放过他,欺到他跟前,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笑得真的好甜啦,来,再给大家笑一个。” 话音未落,陆大伟右手快如击电奔星,啪啪的掴了那战友两个耳光,打得那战友身形摇摇晃晃,两边脸颊登时浮现出几根手指印子。 教训完那战友后,陆大伟仍然不饶恕表现差劲的徐铁应,罚他做五十个伏卧撑。 徐铁应心里虽有抵触情绪,但不敢表露出来,乖乖地伏下身子,双手掌撑地,双脚尖抵地,摆好姿势。 “自己数数,开始。” 陆大伟命令一下,徐铁应赶紧照办,双手肘弯一曲一伸,身体一上一下,嘴里数着一、二、三、四……… 由于他踢正步老是出错脚,影响全班的训练成绩,新兵连长当着众多陆大伟的面,指着他陆大伟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说你这是咋带的兵?怎么一个个都成笨水牛了?新训都快一个月了,你们班的兵连正步都踢不整齐,你看看别的班,那像你们班丟三落四,乱七八糟。” 陆大伟又委屈又愤懑,实在抑制不住心里的窝囊气,顶撞了连长一句,要不是新兵徐铁应这个孬兵,我们班还不至于这么差,连长,我那里招你惹你了?当初分兵的时候,你愣是要把这个孬兵塞给我,现在拉了后腿,你又责怪我,这不是明摆着对我有成见吗? “胡说,我对你有成见?”连长登时雷霆震怒,眼红脖子粗地吼道:“我对你有成见?你说我咋对你有成见了?你当不好陆大伟,带兵不力,还有理了?还有脸站在这里指责我的不是。” 愤然地一甩右手,连长在办公室里踱了两圈,又欺近陆大伟跟前,气冲冲地道:“叫徐铁应的新兵咋不行了?我看是你这个当陆大伟的不行,没有尽心尽力。” 陆大伟气鼓鼓地道:“连长,你觉得徐铁应这个兵还不错,是我没有用心,没带好,那你找别人去带吧?我承认我无能。” 鼻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连长红胀着脖子,圆瞪着眼睛喝道:“你少给我找借口,推三阻四,只有不会教的先生,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徐铁应这个兵你非带不可,而且还要带好,不然你就给我卷起铺盖回家挖地去。” 陆大伟挨了连长的一顿海训,感到非常的冤枉,他不是头一回带新兵,自我感觉够得上呕心沥血,要不是徐铁应太不争气,全班的成绩不可能如此差劲,他也不会被连长当众责骂,既受窝囊气又丟失颜面。 陆大伟心胸较为狭隘,徐铁应害他受气又颜面无光,他心里憋屈已极,盘算着伺机整治一下徐铁应,以泄心头之气,可是他看得出连长似乎十分看重徐铁应这个新兵,明目张胆地整治的话,担心被连长看出马脚,那样免不了一顿臭骂,该怎么办呢? 徐铁应这个新兵害他这么惨,他是非得要报复一下的,不然心里很纠结的。 他抓心挠腹地思索了两个晚上,终于想出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 第二天晨训的时候,踢正步,徐铁应又连犯三次错误,导致全班不齐整,他乘机大发雷霆,来个全班连坐。 十二名新兵齐刷刷地趴在地上,双手拳头撑地,摆出一个伏卧撑的姿势。 陆大伟抄起一根竹棍子,在他们的屁股上逐一狠狠地敲打了一下。 噼扑的一下大响,传来哎哟的一声号叫,又是噼扑的一下大响,又传来哎哟的一声痛苦号叫。 十二下大响,十二声号叫,陆大伟手里的竹棍子碎裂得像一把刷子。 新兵们起立,各自搓揉着又痛又麻的屁股,那陆大伟右手指着徐铁应的鼻子,气哼哼地道:“瞧你这怂包蛋,笨兵,孬兵,要不是你不争气,也不会连累大家跟着你一起受处罚,要不是你这孬兵拖后腿,我们班的成绩也不会在全连垫底,都是你惹的祸,你这孬兵。” 班上的其他新兵一听是徐铁应连累他们一起受皮肉之苦,各人心里又委屈又气愤,对罪魁祸首恨得牙痒痒的,拖全班的后腿不说,还害全班人受罚,实在可恶,他们私下里串谋,一定要瞅时机,整治一下这个灾星。 也许是徐铁应的运气奇佳吧?表现不济还能碰上贵人,那连长像着了魔一样十分看重他,认为他潜质很深,尚待挖掘,决意暗中帮他成长。 第549章 番外篇(二) 陆大伟借刀杀人的伎俩,当然瞒不过眼明心亮的连长,他偷偷地把徐铁应叫进办公室,私下里勉励徐铁应,阐述了笨鸟先飞的道理,还给徐铁应出主意,兄弟,你知道吗?你害你们班的其他同志挨了竹棍子,全班的同志都让你得罪了,现在他们都怨恨你,视你为灾星,说不定会瞅机会整治你的。我告诉你一个简单的方法,只要你勤快,不怕吃苦,天天坚持做,他们看你人太诚实,爱帮助人,自然就不好意思为难你,将心比心,他们还会慢慢喜欢上你的。 听过连长的话后,徐铁应顿然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他明白问题的症结所在,简单说就是他资质差,还不肯用功,勤能补拙,于是他决计往后要比班上其他新兵付出十倍的努力。 比如踢正步吧!悟性强的新兵多练几十遍就熟练了,他至少要反复练几百上千遍。 每天他都要提前一个小时悄悄地起床,独自一人在操场上苦练,待起床号吹响后,他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然后返回宿舍,匆匆地洗漱完毕后,和战友们一起出早操,利用早餐的短促时间,他跑回宿舍打扫卫生,随后又开始上午的军事训练。 午饭后的休息时间,他抢先奔到宿舍,将一半的热水瓶提到水房里,打好热水后,最多抽点时间,洗一洗脸,便匆匆忙忙地赶到训练场上,孤身影只地在各种障碍物间展转腾挪,攀爬纵跳,汗巴搅和着汗水,脏透了他的绿军装。 晚饭后又有较长的休息时间,他要么悄悄地把别人换下的脏衣服连同他自己的一道卷进水房里洗了,要么端着一大盆脏兮兮,臭烘烘的解放鞋,在水房里刷得热汗长流,腰酸背疼。忙完之后,偷偷摸摸地溜到无人的角落里,藏起来失声痛哭,发泄心里的委屈和郁闷。 寒心茹苦地坚持了个把月,他的军事动作明显发生出质的飞跃,踢正步非但不再出错腿,而且劲力十足,四面转也变得迅捷利落了,军体拳也打得虎虎生风了……着实令陆大伟和班里的其他战友刮目相看。 由于他天天帮助班上的战友扫地,打开水,刷洗衣服鞋袜,勤勤恳恳,辛辛苦苦,令原本厌弃他,鄙视他的战友们心生感激之情,不约而同的打消伺机整治他的念头,他渐入佳境。 接下来进入射击训练课目,他的天资禀赋终于得以展露出来,第一次实弹射击,使用56式半自动步枪,新兵们每人五发子弹,一百五十米胸环靶,卧姿射击,他五枪全部命中靶子,弹着点不离八环九环,总成绩四十三环,而其他新兵呢?有的五发子弹打完,超过半数脱靶,有的仅一发子弹中靶,而且还是六环,更有甚至,拿着枪不敢打,听见枪声就腿脚酥软,头皮发麻。 一个初来乍道的新兵蛋子,此前不但没有经受过正规的射击训练,甚至连枪都没有摸过,第一次使用56式半自动步枪进行实弹射击,竟然枪枪上靶,弹无虚发,其在射击方面的天资禀赋之高,令无数在部队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兵都不由得暗自咋舌。 在射击训练场上徐铁应技惊四座,锋芒大露,战友们登时对他刮目相看,班长陆大伟当然也不例外,心里不禁有些愧悔,觉得自己以前太小看这个新兵了,没想到这小子在射击方面是个天才。 自此,陆大伟对徐铁应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天早晨见到徐铁应的时候不再对其斜眼相睨,训练当中不论徐铁应做得如何不到位,他都不像以往那样不是骂就是打,而是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将徐铁应叫到操场上专门为其开小灶,既热情又耐心。 一次训练结束后,陆大伟接到连里的通知,今天下午新兵连要进行大检查,各班必须搞好宿舍的卫生,做到整齐整洁。 新兵蛋子们跑回宿舍,一阵忙碌后,牙缸一条线,毛巾脸盆一条线,被子叠得宛似豆腐块,看上去整齐之极,就连牙膏牙刷皆是一溜儿向右看齐,特别引入注目的是每个新兵班的宿舍门前,一双双解放鞋呈一字形排开摆放着,鞋头朝外,鞋跟朝向宿舍,与连长亲自画出的一条条白线的边缘取齐,乍看之下,活像一排排整齐列队的士兵,彰显着军人的优良生活作风。 陆大伟非常满意,说这一次,我们三班肯定能拿第一,卫生标兵班的红旗非我们三班莫属。 班里的新兵们做得很棒,陆大伟心情大好,中午训练也就不再那么苛刻,那么刁难了,徐铁应自然不必提心吊胆了。 晚饭结束后,排长突然命令三班在宿舍门口集合,陆大伟和十一名新兵一字排开,呈立正姿势站在那一排看起来十分整齐的解放鞋跟前。 排长脸色铁青,横眉冷眼地扫视了三班全体战士两眼,右手指着那一排解放鞋,气冲冲地道:“都给我睁大眼睛仔细看看,谁的鞋子出问题了?” 战士们各人睁大眼睛,察看着各人的解放鞋。 当徐铁应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解放鞋上面时,心里咯嗒的跳了一下,他的两只解放鞋的鞋跟均压在了白线上面。 心口怦怦乱跳,脸蛋红一阵的白一阵,他知道这下坏了,闯下大祸了,陆大伟非整死俺不可。 他正兀自诚惶诚恐,只听排长怒声道:“都看清楚了吗?谁的鞋子出了问题,给我站出来。” 豁出去了,挨整就整,俺已经习惯经常挨整了,徐铁应心一横,正想站出去。 便在此刻,陆大伟趋前一步,大声道:“是我的鞋子出了问题。” “什么?是你。”排长瞅了瞅那双脚跟压在白线上的解放鞋,半信半疑地望着陆大伟,质问道:“陆大伟,你怎么搞的?摆放鞋子连新兵都不会出错,你居然出错了。” 第550章 番外篇(三) 陆大伟坦率地道:“报告排长,刚才我太高兴,一不小心把脚跟压在白线上了。” “陆大伟,要我怎么说你呢?你对新兵同志要求严格到苛刻的地步,怎么就要求不好自己呢?” 排长怅惋地叹息一声,声色俱厉地道:“你知道吗?就因为你这一双鞋子,不仅你们三班成绩被扣三分,红旗落到七班手里,整个一排都受到影响,屈居全连第二,就因为你出这么一个小小漏子,被来我连抽查的团长发现了,连长挨了一顿训,刚才把我也骂了一顿。” 排长将陆大伟海训一顿后,甩手而去。 陆大伟苦笑着,向战士一摆手,说都回宿舍休息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面卫生标兵班的红旗嘛,下次多留神一点,会争到手的。 战士们你瞅瞅我,我瞧瞧你,怀着郁闷的心情解散了。 徐铁应登时感到平日经常刁难他,责罚他的陆大伟是那么的可敬可亲。 陆大伟替他受过,他心里不滋味,嘴唇翕动着,走到陆大伟跟前,神色愧汗地道:“陆大伟,是我……” “不用说了。”陆大伟冲他一竖右手,淡淡地道:“没事了,回宿舍休息吧!” 新训结束考核时,他在射击这个课目上拿了个全新兵团第一,成绩甚至超越很多资深老兵。 新兵连长也终于确信他的独到眼光,果然没看错人,这个新兵是块好材料。 陆大伟终于发现之前连长没有错责骂他,那个气受得一点都不冤枉,他这个当新兵班长的确实失职,带兵不力,不得不服气。 新兵训练结束下连的时候,徐铁应收到家里的来信,父母告诉他了一个极坏的消息,他当兵走后不出几天,他未来的老丈人便提出退婚的要求,理由是他在东南方的部队当兵,这些年东南方战事不断,当兵的随时都可能上战场,牺牲或伤残的几率太大。 他心里一阵头落,不过很快便想通了,未来老丈人一早就向他亮明态度,看不起当兵的他,未婚妻也只跟他见过两面,对他的态度很冷淡,心里似乎没有他这个未来丈夫,勉强结婚的话,婚姻生活只怕难以过得和睦。 再说,东南方这几年不太平,当兵的随时要准备为国为民流血牺牲,不能误了人家姑娘的大好青春。 他回信要求父母同意了人家退婚的要求。 跟绝大多数农村孩子一样,他徐铁应当初亦是奔着谋求出路,混口饱饭吃这样简单的目的挤进了军营,并没有什么爱军精武的意识,更谈不上铁血尚武的精神。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接受的思想教育越深刻,在军营风吹日晒,摸爬滚打的日子愈长,和战友们的感情越积越深厚,他便逐渐爱上了军队,热衷于汗水,泥泞,烈阳,暴雨,疲惫等交相杂烩的军营生活,进而矢志服务国防事业,奉献热血青春,加之他勤奋好学,吃苦耐劳,乐于助人,军事训练成绩一直拔尖,思想表现也是无可挑衅,替新兵倒洗脚水,整理内务,给伤病员送饭,帮炊事班做菜,经常打扫厕所……脚踏实地,默默无闻的做好事,不张扬,不炫耀,更不做作,深得连队干部的喜爱。 可以说在步兵连打拼的两年时间,他由入伍之初的懵懵懂懂,老实巴交,稚气又土气的农村少年成长为一名体健筋强,刚毅勇武,浑身散发着阳刚气息的血性汉子,当然他同时也到了成家的年龄,农村传统的世俗观念逼迫着他父母为他的终身大事劳心伤神。 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又是个典型的农家子弟,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孝子,不得不随俗沉浮,焦虑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来。 他的爱情生活可说一片空白,上学的那些年月,他刻苦学习,一门心思地读好书,梦想着将来考上大学,改变家庭贫困的面貌,高考失利,通过读书奔前程的美好愿望破灭,脚下无路,生活艰难,他迫不得已参军入伍,本着就算不能有所建树,吃几年皇粮,把原本瘦弱的身体锻炼强壮,退伍返乡后起码自主更生没问题的心态,他拼命训练,不辞劳苦,不畏艰辛,为把自己锻造成一名军事素质过硬,意志坚定,作风顽强的合格军人而倾心尽力,因此他从未谈过一次恋爱,从未考虑过婚姻大事,加之军营环境封闭,生活如同牢狱一般,更使他不谙儿女情长,像僧侣一样六根清静。 当上班长后,他更是辛勤耕耘,励精图治,所带的班军事训练成绩在全团名列前茅,他本人先后获得过优秀班长,五好战士,先进团员,军事训练标兵,学习雷锋先进个人等荣誉称号,他把这些荣誉证书和奖状寄给父母,以证明他这些年在部队表现出色,为家乡和亲人争了光,左邻右舍得知他的情况后,对他既艳羡又推崇,主动登门求亲的人家险些踏破了他家的门槛,父母见儿子如此争气,非常的自豪,同时又为他的终身大事大感焦急。 前年,他在短短的三个月里,连续接到五封家里的来信,几乎是每隔半个月一封,信的内容简单之极,催他回家相亲,说村里和邻村的许多姑娘巴不得嫁给他家,连村长都羡慕他的父母,当着他父母夸奖他有出息,艳福不浅,甚至把邻村长得最漂亮的姑娘介绍给他家。 得知这些情况后,他既欣喜又怅惘,还哭笑不得,心想论长相我徐铁应称不上英俊帅气,论出身背景,也就一个地地道道的贫农家庭,论文化和才情,虽说高中毕业,但毕竟没考上大学,论身份地位,不过是几百万中的普通一兵,芝麻大小的班长,邻里人竟然纷纷朝我家投来艳羡的目光,不少人家的姑娘还抢着想要嫁到我家,连一分钱的彩礼都不要,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如此看重我呢? 早先邻里有人还暗里讥笑他家里赤贫如洗,又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将来要是没出息的话,一家人就算完了。后来他高考失利,前途渺茫,某些人便更对他家投以鄙薄的目光,背地里耻笑他祖坟没埋得好,没当状元的命,要是连兵都当不上的话,只怕能不能娶一房媳妇都成问题。 第551章 番外篇(四) 所幸天公作美,他不但一帆风顺地参军入伍,还通过几年含辛茹苦,呕心沥苦地打拼,获得了很多的荣誉奖励,还当上了班长,前景虽谈不无限广阔,但算得上乐观。 于是,此前某些鄙视和嘲讽他家的人也正眼看他和他父母了,在本村和邻村,他的名气大了,人气旺了,他父母脸上也光彩了,奉承他们的人更多了,甚至还有人在一边议论时说,他祖上积过厚德,后世子孙要兴旺发达了。 当兵的这几年,他家在邻里人面前所受的际遇,跟以前相比当真是天壤之别,究竟原因,他抓耳挠腮,翻来覆去地思索了很久,发现这一切变化都发生在他当兵以后,尤其当上班长以来,他简直成了本村和邻村很多姑娘敬慕的偶像,寄回家的军装照片被她们争抢一空。显然是他这身军装给他和他父母带来了荣耀,争来了荣光,看来军人在贫寒农村人的心目中,份量还是挺大的。 就在他风头正劲的时候,师直属侦察连的干部到他所在的步兵连来挖人,那干部看上了他,称赞他枪法好,是个当侦察兵的苗子,放到步兵连是屈才,问他愿不愿进师属侦察连,他心里一得意,头脑一发热,不假思索便一口答应下来。 结果到了师属侦察连后他才发现那里人才济济,能人强手太多,他的优势几乎体现不出来,几次军事课目考核,除射击拔尖外,其余的全都平庸,两次与同班战友竞争他均遭失败,投身政治的名额更没他份,他追悔莫及,想回老部队也不行了,只好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准备捱到服役期满后回家继续割他的麦子,当他的庄稼汉。 好在天公作美,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申请套转志愿兵,居然意外的成功了。 他又能多穿几年军装,多吃几年皇粮了,盘算着自己已是二十出头,村里同龄的青年不少人都已成家,自己再怎么不济也得趁这身没有脱下之前,赶紧回去捞一个媳妇到手。 回家相亲的时候,他向排长借了一套四个兜的干部军装,佯装自己在部队已经提干当了军官,媒人几乎每天都要领两三个姑娘来他家求亲。 军人在农村人心中确实有份量,他穿着三片红回家相亲非常顺利,因为不论走到那家,人家都会用羡慕的眼光看他,对他的态度热诚之极,不少人恨不得马上就把闺女许配给他。 心里一有了优越感,他的眼光不期然变得挑剔起来,无奈那些姑娘虽然个个善于勤劳吃苦,操持家务毫无问题,但真正入他法眼的却极少,不是容貌姿色平庸,就是脾气太臭,要么向他提出极为苛刻的要求,结婚的时候,他家必须盖新房什么的。 一连看了好几家,他都嫌人家的闺女长得像恐龙,配不上他,便用我会考虑的,等我想好了就答复你们之类的话来委婉拒绝人家。 本村的姑娘给他挑了个遍,没有一个能让他看上的,这时,有个媒人主动上门对他和父亲说,邻村有个姑娘还不满十八岁,人长得还算漂亮,手脚相当利索,又勤劳吃苦,之前有过不少人家的小伙子上门提亲,可那姑娘就是不钟意,不是嫌人家小伙子家里穷,就是怨人家小伙子没文化,没出息,媒人磨破嘴皮子都无济于事。 那媒人对徐铁应说,那姑娘很想嫁个军人,对你有点意思。 徐铁应纳闷地说,她是邻村的人,又比我小,我们又没同过学,她怎么知道我在部队当兵?又怎么会看得上我这个穷当兵的? 那媒人笑着说,你是不知道,全乡那么多小伙子,一年有几个能当上兵的,最近这几年,周围几个村,就那么七八人在部队当兵,谁不知道咱们村的雄娃儿有出息,光荣地成为一名战士,很多人家缠着我,要我把他家的姑娘介绍给你,我还不愿意当这个媒人呢。 徐铁应想了想,纳闷地问那媒人,你的意思是说,那姑娘人长得不错,劳力又好,也很想嫁给我,对吗? 那媒人点点头,是这个意思,我从你父母那里要到了你的照片,给她看了,她说你穿军装的样子很可爱,她非常喜欢你穿军装的样子。 徐铁应一听那姑娘人长得还算漂亮,劳力也好,又对自己垂青已极,心里自然欣喜若狂,马上换好绿军装,要那媒人领他去那姑娘家相亲。 果不其然,那姑娘如媒人所说,长相配他徐铁应再合适不过了,干起家务活来手脚相当利索,做饭的时候还不时地偷眼瞧一瞧身穿绿军装的徐铁应,只是表情显得很腼腆。 吃饭的时候,徐铁应故意挨近那姑娘坐着,眼角余光瞧见她脸颊微红,嘴角露着甜蜜的微笑,似乎对徐铁应格外倾情。 徐铁应喜不自胜,总算切身领会到这身军装在农村姑娘心目中,还是相当有份量的,当即暗下决心,一定要乘着这身军装还没脱下来前,把人家哄进家门。 经媒人一番吹捧后,那姑娘的父母答应了这门亲事,徐铁应心中欣幸不已,暗想:还别说,还真管用,俺没向人家许诺房子,缝纫机,收录机,人家就轻易地把女儿嫁给了俺。 不过,他高兴得有些过早,那姑娘的父亲早年当过兵,深谙部队的游戏规则,当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订亲的那天,郑重地向他强调:“伟娃子,我也混过部队,实话告诉你,我的闺女样貌不差,不愁嫁不到个好人家,我答应把她嫁给你的原因你也清楚,所以你必须在部队混出个人样来,我可不想她跟着你一辈子过苦日子。” 意思很明确,徐铁应若不能在部队投身政治或提干的话,这门亲事就黄了。 未来老丈人下达了硬性命令,他必须混出个人样来,可是师直属侦察连是藏龙卧虎之地,他徐铁应纵然肯努力,肯用功,但却不能脱颖而出,因为比他资质禀赋更高的侦察兵太多,他的潜质极难被部队领导发现,更谈不上着力挖掘和培养他了。 第552章 大结局 更何况,现在军队体制大改革,无论军官还是文职干部,清一色的军校大学生,战士提干的几率微乎其微,自己是很能干,挺受领导赏识,但提干的可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虽考过两次军校,不是被人给挤掉,就是成绩还差几分,由此可见,自己迟早都得脱下这身,返乡为民,照目前的情形看,自己能顺利投身政治就算万福了。 返回部队的那一天,那姑娘把他送到县城的汽车站,临别时,紧紧拉着他的手,柔声对他说道:“哥,我等着你后年回来结婚,部队管得太严,不自由,我俩一年到头都难得见上一面,你到时转业回家吧。” 她的话说得非常的真诚,极富感情,似乎只要能和他徐铁应长相厮守,同床共枕,就是她生平所想要追求的最大幸福,至于他能不能在部队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到时好接她随军,她根本不再乎,只要和他在一起,相亲相爱,那怕吃苦受累都无所谓。 由于徐铁应从未谈过恋爱,在爱情方面非常的愚钝,没有领会到那姑娘对他的一片深情,心想只要把她哄进家门,给自己生了孩子,就算她和她父母反悔也于事无补了。 那姑娘见徐铁应神情十分复杂,半晌没有回话,便急切地又问了一句,答应我好吗?再干两年就回家。 徐铁应用疑惑的眼神凝视着那姑娘,嘴唇和鼻翼翕动两下,向她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想我在部队长期干下去?” 那姑娘点点头,徐铁应大为惊疑,对他说可是你父母要求我必须混上正营级干部,到时好接你随军,从此脱离农村,儿孙断了这世代啃黄泥巴的命。 那姑娘咬了咬嘴唇,语气沉重地说道:“那是他们不想让我嫁到你家吃苦受累,希望我脱离农村,过上好生活,可是我有我的想法,我看得出来你是个踏实的人,只要和你长期在一起,再苦再累我都心甘情愿。” 略事犹豫后,徐铁应将信将疑地问那姑娘,我家境贫寒,父母就只有我这一个儿子,负担很重,你是知道的,难道你真不怕嫁给我,一辈子吃苦受累? 那姑娘毫不迟疑,斩钉截铁地道:“只要和你长期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徐铁应见那姑娘的话坚决如铁,脸颊登时变得绯红,心里有点羞愧,仍还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坐在长途汽车上,徐铁应透过擦得十分洁净的车窗,望见那姑娘深情款款地望着他,汽车发动了,她朝她挥动着右手,大声喊着哥,我等你回来。 徐铁应望着那姑娘的身影在视线里渐渐缩小,心里既感动又疑惑,他感动的是那姑娘说的那些情真意切的话,疑惑的是那姑娘的言行太过反常,别的农村姑娘之所以乐意嫁给他,是因为误把当成了军队干部,以为嫁给一个吃皇粮的军人,儿孙就能从此断了啃黄泥巴的命,毕竟婚姻生活是要以物质条件为基础的。而她却跟别人大相径庭,竟然一再表明希望他早日退伍返乡,只要能和他白头偕老,再苦再累都无所谓,态度还十分坚决。 望着那姑娘从视线里彻底消失,徐铁应还是异常纳闷,忖道:我不过一个芝麻大小的班长,地地道道的贫苦农家子弟,没钱没权没势,她虽是农村姑娘,但天生丽质,温柔贤惠,不愁嫁不到好人家,可她为什么偏要对我情有独钟,不嫌我家穷,不怕将来负担重,她到底图我那一点。 返回部队以后不久,徐铁应便收到了那姑娘的来信,说在未过门的这两年里,她每个月都要到他家去看望公公和公婆,帮他们做家务活。 徐铁应开始还满不在乎,以为那姑娘只是说说而已,不会太当真,后来才得知她说到做到,果真每个月都去他家住几天,屋里屋外,忙活个不停,他父母都感到很愧怍,心想这么好的姑娘理应嫁个好人家,在咱们这等穷困家庭来吃苦受累,实在太可惜,好在儿子在部队提了军官,总算有了盼头。 徐铁应打消了之前所有的疑虑,开始真正领会那姑娘确实是深爱着他,没有半点虚假,心里不免有些愧悔,觉得她是个好姑娘,不该欺瞒她,又感到她姿色出众,勤劳质朴,温柔贤惠,嫁给自己吃一辈子的苦,实在不值当,自己坑害了人家。 今年,徐铁应如期回家,在办婚礼之前,他对那姑娘说了实情,原以为人家一气之下会把他给吹了,谁知她竟然不以为忤地道:“你没提干更好,我早就不想让你在部队长期干下去了,免得我一人在家独守空房。” 徐铁应见那姑娘实心实意想和他长相厮守,不愿忍受夫妻两地分居,远隔千里的孤寂,心里更不是滋味,脸颊通红,脸皮火辣辣的,像火烙一样,觉得自己干了一件伤天害理的错事。 那姑娘仿佛早窥测出了徐铁应的心思,坦诚地对他说,我知道你是不想我嫁给你后过苦日子,可是你该知道的,咱们农村人生来都是不怕吃苦的,我愿意嫁给你,一是我很崇拜军人,二是你是个很踏实的人,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你家贫困是不假,但我们有双勤劳的手,你又当了这么几年的兵,肯定不怕困难和挫折,一定能吃别人不能或者不愿吃的苦,我想只要我们吃苦耐劳,会盖起新房屋的,父母年老后会享受到清福的,况且现在都改革开放好几年了,凭你的身板,体力和意志,不愁挣不到钱。 听了这番话,徐铁应登时感到振聋发聩,她说得非常对,现在改革开放了,国家大力搞经济建设,自己在部队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身板够结实,体能够强劲,作风够硬朗,意志也够坚定,这些都是非常人所具备的资本,只要自己肯吃苦耐劳,辛勤打拼几年,全家人必定能过上好日子。 他忽然感到那姑娘的眼光和见识非寻常农村姑娘可比,不问不知道,一问着实吓他一跳,人家考师范学校只差几分,在农村来说称得上文化高,有水平的姑娘了。 他眼角湿润,止不住流下两行热泪,一把将那姑娘搂抱在怀里,情绪激动地道:“我徐铁应虽然没钱没权没势,但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妻子,是我祖上积德,菩萨显灵,放心,今年年底我的服役期就满了,到时我复员回来,咱俩一起吃苦。” 那姑娘的娇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一把抓紧徐铁应的手,只不过她的手明显以前要粗糙了很多。 徐铁应神情忧虑地问那姑娘,你父母知道实情后该怎么办?他们肯定怨我欺骗了你,反对你嫁给我。 那姑娘不假思索就说先瞒住他们,等咱俩结了婚,生米做成熟饭,他们想阻挠也来不及了。 于是,他和她决定立即完婚,为图省事,争得双方父母勉强同意后,连结婚典礼也不办了,去了趟县城,办完结婚手续,两人正式成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