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姐姐嫁给病娇反派后》 第 1 章 时值初春,京都下了第一场雨,带来了久违的绿意。 林府后院青石板路湿滑,下人们走动推搡着难免发出了些许声响。 里屋的大丫鬟红杏,拧着眉脚下不停地走了出来,压着声音道:“动作小声些,不许扰了二姑娘休息。” 下人们面面相觑,背着她扮了个鬼脸,接着便轻手轻脚的往廊上走。 红杏盯着她们走远后,才返身回屋,见床幔内的姑娘还在熟睡,这才点上安神香,小心地关了门去煎药。 而在门关上的那一瞬,原本熟睡着的人突地睁开了眼。 林梦秋十指紧紧拽着被褥,大喘着粗气,白皙的脸上透着淡淡的嫣红,额头香肩满是薄汗,眼角的泪痣也被汗打湿,显得美艳又妖冶。 她失神的睁着眼,看着床幔的顶端,脸颊和唇瓣极尽苍白。 她又梦见了。 十二岁那年,她去外祖家小住,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山匪,他们像是早就知道她会途经此处,故意在此等着。 最让她毛骨悚然的是,她是临时起意要提早一日回家,他们怎么会知道她会路过,还点名要她们交出宝物。 山匪凶神恶煞手持刀剑,不管给多少钱都没用,他们当着她的面杀了随行的丫鬟婆子。 她无助的挣扎着想逃,可那把染血的刀,却已高高举起。 就在林梦秋绝望的闭眼之际,一匹烈驹踏过人群,不待劫匪反应过来,长剑已经刺入举刀之人的身躯,鲜血溅了她满身。 林梦秋惧得浑身发抖,一抬头,却对上一张灿若朝阳的脸。绯衣少年高坐马头,手执七尺寒霜,脸上还有溅上去的鲜血,却只是用衣袖一蹭,就张扬的笑着朝她伸手:“喂,小孩儿,你怎么样?” 她没忍住,一下哭了出来。 刚才还笑着的少年错愕:“哎,怎么还哭了?” 他手忙脚乱地下马,拿出块帕子胡乱地替她擦,边擦还边不耐烦:“小孩儿就是麻烦。” 林梦秋的脸被擦的通红,即便疼却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活着,并且她永远记住了那帕子的温度。 之后的事,她就有些记不清了,只知道一回家她便发起了高烧,连着卧床数月,等病好后,丫鬟才告诉她,家里怕她名节受损掩去了当日之事,只说她外出骑马受了惊吓在家养病。 至于她是如何死里逃生,救她的人又是谁,爹娘也从未提及,从那之后,那日的事就成了府上的忌讳,没人敢再提起。 林梦秋便偷偷的把秘密藏在了心底,不曾告诉任何人。 回来的路上,她听见有人喊他,沈彻。 是沈彻的那句‘别怕’,和他暖阳般的笑,撑着她度过了恐惧和绝望的十二岁。 林梦秋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眼猛地睁大,突然从床榻上撑着坐起,掀开纱幔赤脚下地,快步跑到了梳妆台前,慌乱的打开了镜子。 死人是不会做梦的。 她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人,她瞪眼,她也瞪眼,她诧异,她也诧异,她捂着脸哭,她也跟着泪涌而出。 林梦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明明已经死了,死在了十七岁的那个冬日,可现在她又活了,有血有肉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看屋内的摆设,和她的穿着打扮,分明是她回京后的新院子。 如果没猜错,她重生回了及笄这一年。 镜子里的玉人儿破涕为笑,上天怜悯,听到了她内心不甘的声音。 她,回来了。 她谨小慎微了一辈子,努力的想要做到父母心目中的好女儿,换来的却是前世惨死的下场。 前世的林梦秋,从小活泼爱笑,喜欢一切鲜艳美丽的事物,见了她的人没一个不喜欢她,可出事之后,她似乎一夜间长大。 她不敢相信府上任何人,开始细致的观察身边的人和事,以前想不通的事情,也慢慢的窥探到了些许真相。 为何她与姐姐长相性格南辕北辙,甚至也不像母亲宋氏,为何母亲偶尔看她的眼神中带着复杂难懂的情绪。 从那之后,她变得沉默谨慎,不爱说话也不爱见人,慢慢的众人都只知道林家有个温婉的大姑娘,却忘了还有个爱笑的二姑娘。 林梦秋的生辰是在冬日。 及笄这年,林父升至工部侍郎,全家搬到了京城,还来不及庆贺喜事,就一道惊雷落了下来。 南阳王府请了德高望重之人,替世子沈彻上门求娶大女儿林梦媛为妻。 按理来说,王府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远远高攀不上的,但无人不知,南阳王世子沈彻,两年前在战场上从马背跌落,人虽是救活了,可膝盖以下全都失去了知觉。 他从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变成了靠轮椅度日的可怜虫,这对骄傲的他打击过于大,以至于性情大变,成了个暴戾弑杀的大魔头。 两年时间内,一连换了四任世子妃,下场更是一个赛过一个的惨烈,京中有女儿的人家对他避之不及,这才把主意打到了刚进京的林家头上。 林父初入京根基不稳,哪里敢得罪南阳王府,不得不答应了亲事。 全家上下对林梦媛左右的安抚,总算是让她同意的亲事。 可谁知就在成亲前一日,林梦媛不知从何处听来的秽语,说是沈彻不仅双脚残废,更是面容有损,是个丑陋不堪的模样,生生把她逼得自尽。 所有人都厌恶他,惧怕他,只有林梦秋不怕。 沈彻救了她,是给她活下去勇气的天神。 林梦秋记得,前世姐姐还是被救了下来,被迫嫁去了王府,至于最后的下场她没能亲眼看到。 她只知道,姐姐出嫁后,母亲就开始为她张罗亲事。 千挑万选了内阁吴大人家的嫡次孙,一桩外人看来再好不过的锦绣姻缘。 起初她也是这般认为的,乖顺的在家绣嫁衣等着出嫁,直到十七岁婚期前夕,她外出上香,噩梦重蹈,有人提前在路上等着她,将她掳走欲行不轨。 好在最后关头,她拔下簪子戳伤了那人的眼睛,才逃回了家。 却没想到等着她的是地狱,无人能证明她的清白,家族为此蒙羞,吴家上门退亲,父亲一夜白头,母亲狠心的送她去家中祠堂了却余生。 常伴青灯她不怕,但她不愿意被人诬陷,她想找出是何人在背后处心积虑的想要害她。 就在离真相很近的时候,她被人推下了寒潭。 林梦秋回想这十数年间的光景。 她不甘心。 好在,她回来了。 这一世她不想装了,她只想做想做的事,见想见的人。 - 红杏很快端着药碗回来,进屋便看见二姑娘已经醒了,快步上前。 “姑娘怎么起来了,您早起的时候还说头疼,快喝了药躺下再歇歇。” 林梦秋从重生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早已擦干了泪,靠在榻上思索现在的处境,看到红杏忍不住的弯眼露了个笑。 红杏是她的贴身丫鬟,为数不多真心对她好的人,前世她出嫁之前,母亲以红杏年岁到了,提早的放出府去,后来听闻红杏所嫁非人,她还托人送去过银两。 现在再见红杏,她是真心高兴,这不是梦境,她是真的重生了。 “躺了半日,我已经好了不疼了,只是京中天冷,我想多在床上赖一会。”林梦秋拉着红杏的手撒娇。 红杏马上就懂了,京城不比苏州,即便开了春依旧是寒风刺骨,二姑娘虽然很少出去走动见人,但每日都要去给夫人见礼,想必是想要趁机躲懒。难怪姑娘瞧着精神不错,就是眼眶有些红。 红杏捂着嘴笑,“姑娘装得可真像,连奴婢都被瞒过了,不过姑娘在屋里也好,这几日前院人来人往,乱的很,免得有不长眼的冲撞了姑娘。” 林梦秋像是想起了什么,瞬间坐直了身子,她还不知道如今是哪一日,便试探的问道:“这是为何?” “姑娘忘了?明日大姑娘便要出阁了,前院忙得很,您便是不去问安,夫人也不会怪责的……” 红杏话还未说完,林梦秋已经扶着床沿开始穿鞋,“我要去看看大姐姐。” “姑娘慢些,外头还在下雨呢,您得再披件斗篷。” 红杏也不知道姑娘怎么突然要去前院,但她不敢拦,别看姑娘这么柔柔弱弱的,说话做事却很有主见,而且她总觉得,今日的姑娘好似有哪里不同。 到了林梦媛的院中,才知道宋氏刚走了两刻钟,她想要进屋却被丫鬟给拦了。 “二姑娘来的不巧,大姑娘刚歇下,不如等大姑娘醒了,奴婢再派人去请您。” “姐姐明日便要出阁,我有些话现在便要与姐姐说,若是姐姐怪责下来,一切都有我来承担。” “这,怕是不妥……” “怎么?你敢拦我?” 话还未说完,丫鬟便对上了林梦秋的眼睛,顿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一时连要说什么都忘了。 二姑娘一惯柔弱好说话,下人们有时候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可就算她再怎么不得老爷夫人宠爱,那也是正经的主子,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可以拿捏的,犹豫后还是让开了身子。 林梦秋推开门,大步的走了进去。 她记得很清楚,姐姐出嫁前一日,会在房内饮毒自尽。 前世是丫鬟发现的早,找来大夫强行催吐,才将毒酒给吐了出来。 这会下着雨,屋内门窗紧闭,昏暗极了,林梦媛手持白瓷杯闭着眼仰头欲饮,杯子刚碰到下唇,就被一股力道给用力的拍开。 只听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响起,林梦媛怔怔的看着地上的碎片,恍惚过后,才红着眼回头怒视着她,双眼红肿极尽疯狂。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不许让人进来吗?!” “姐姐想做什么?好似怕人知道。”林梦秋无视她的怒吼,平静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触及到了对方眼里的冷漠,林梦媛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瞬间清醒了。 虽然林梦秋一眼未看那个杯子,也没有问里面是什么,但林梦媛下意识的感觉到,她什么都知道。 这让她感觉到慌张,甚至被那个眼神给刺痛。 “你来做什么?是不是娘亲让你来的,那你回去告诉她,我不会嫁的,与其嫁过去被那丑八怪折磨至死,我还不如自我了断来的干脆。” 小的时候姐妹两关系很好,可随着她渐渐长大,姐姐就对她开始有了敌意。 准确的说,应该是对她这张脸有了敌意,姐姐不喜欢比她长得好看的人,她也不如外边传的那么温柔贤淑。 等到林梦秋出事不再出来见人后,两人的关系更是降到了谷底,除了偶尔碰面打招呼,几乎没什么交集。 林梦秋原本还能心态平和的面对她,直到那个‘丑八怪’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前世,她险些遭人侮辱,刺瞎了那人的眼睛逃出来后,撞见了一辆马车。 她衣衫凌乱蓬头垢面跪坐在地,隔着布帘,看不见里头的人,身后是随时会追来的人,她头贴在地面,冰冷和恐惧水一样几乎将她灭顶。 就在这时,布帘里传来一道冰凉且淡的声音:“抬起头来。” 风拂过布帘,她从缝隙间看到了他的双眸。 顿了顿,又听他道:“阿袁,带上她。” 他的声音变了,落入人耳里像阴翳的蛇,可林梦秋一眼便认出了他的眼。 之后,她被名叫阿袁的人丢上了仆从车,带回了城门口,遇上了出城寻她的家仆。 当时的沈彻已经是南阳王,位高权重手握生杀大权,所有人都说沈彻嗜杀成性,残酷暴戾,喜怒无常,连市井妇人吓唬孩子都用南阳王。 可唯有林梦秋知道,不论他如何变,他依然是当初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他是她的大英雄。 林梦秋沉着脸厉声道:“姐姐慎言!若是此话传到世子耳中,可是要牵累整个林家。” 林梦媛猛地抬头,讶异的看着眼前的人,只见她纤弱娇美,细腰不足盈盈一握,美得就像是那枝头的花,一掐便会断,可偏偏她的眼神却是从未见过的坚毅澄澈。 她不是胆小怯弱,连只小猫小狗都能吓得她发烧闭门不出,她怎么敢呵斥自己! 林梦媛突然发现,她好像从来不曾看清过这个妹妹。 “你说的倒是轻巧,今日出嫁的不是你,你自然不用怕,你不是我,你怎知我的绝望……”她说着又要掉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只可惜,林梦秋见惯了她这般,根本不吃这套,干脆利落的打断了她的话。 “我替你出嫁。” 林梦媛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片刻才瞪大了眼,她想拒绝,她知道自己应该要拒绝,明知道林梦秋不可能这么好心,可她心跳如鼓擂,根本抵不住这诱惑。 不管有多难,只要想办法,一定能悄无声息的替换过来,只要她去求一求爹娘,他们肯定会答应,那她就不必嫁给那暴虐的丑八怪了! - 翌日。 匮黄道,日月入怀,凤鸟鸣,宜嫁娶。 林梦秋身穿火红的嫁衣,头盖喜帕,坐上了去往南阳王府的喜轿。 ※※※※※※※※※※※※※※※※※※※※ 开文啦~留言发红包哦。 【开了抽奖,抽150个小可爱,一人100点jjb哈~需要全订的宝宝才能参与抽奖哦,全订就是:每章都订阅!订阅率100%!】 第 2 章 今日南阳王世子沈彻大婚,王府里熙来攘往,人人脸上都带着喜色。 便是绵绵的春雨也阻不断贺喜声,老太妃看着往来的宾客,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而此刻的喜房却与前院的热闹不同,冷清的像是一汪冰窖,屋内的丫鬟也是静悄悄的,就连喘息声都轻的像是过往的风烟。 烛火滋啦着爆开火花,惊醒了站在屏风外伺候的圆脸丫鬟,她匆忙侧头朝里间看了一眼。 只见新过门的世子妃依旧安静的坐在喜榻上,才暗自松了口气。 又忍不住的悄悄打量她,好似从午时拜过堂后,世子妃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未变,竟像是玉塑的人儿一般。 世子妃林梦媛,是工部新上任的侍郎林剑青的大女儿。 听闻早先随林大人住在苏州,从小便素有才名,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温婉贤淑待人和善,即便蒙着红盖头,也能感觉到她的柔顺。 丫鬟忍不住在心中惋惜,只可惜了这如花似玉的人儿,运道实在是不好,刚到京城就嫁入了南阳王府。 注定是要凋谢了。 正巧屋外有人敲门,丫鬟赶紧收回了目光。 没有人注意到,端坐着的新娘却在宽大的衣袖下紧紧地揪着衣裙。红艳华贵的缎子被她揪出了花样,一双漂亮的杏眼低垂着,看不清她的神情。 只能看见,她眼角一颗浅浅的泪痣,在一片红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妖冶。 来人是老太妃身边的管事妈妈,姓王,在王府说话很是有分量,一行丫鬟规矩的朝着她行礼。 “世子妃可好?” “王妈妈放心,一切都好。”圆脸丫鬟叫绿拂,是新提来伺候世子妃的,恭敬的上前回话。 王妈妈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世子何时离去的,可有说多久回来?” 绿拂缩着脖子,脑袋往下低了低,“世子还未曾来过。” 王妈妈眉头紧锁,往里屋看了眼喜榻上的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低声呵斥道:“你们是怎么当的差,如此重要的事也敢瞒着不报。” 按理来说,新人拜堂入了洞房,待新郎取下红盖头,一同饮下合卺酒才算礼成。 世子的情况有些特殊,拜堂是由他三弟代行的礼,前几次娶亲,世子虽然也都不拜堂,但酒还是勉强的喝了。 老太妃才会放心的在前头迎客,谁成想,大半日过去,宴席都要结束了,新娘却还闷着盖头一个人枯坐着,这实在是不合规矩。 绿拂吓得脸都白了,颤颤巍巍的跪着求饶,心里是有苦说不出。 世子的脾气人尽皆知,他的院里动不动就抬出死人,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全府上下谁敢管这位爷的事? 今儿是大喜的日子,王妈妈也不想为了几个丫鬟惹了晦气,赶紧让人去回禀老太妃,再派人去请世子。 等交代完后,才快步到床榻边,恭敬的福了福身,“老奴给世子妃见礼,世子有事耽搁了,马上便来,还请世子妃见谅。” 王妈妈等着她开口,没想到她却一言未发,连姿势都未变,竟像是睡着了一般。 这是心中有气?还是想要给个下马威?不是说这位世子妃温婉贤淑,难不成都是传言? 王妈妈只能耐着性子又喊了一句,“世子妃?” 话音落下,火红的盖头晃了晃,像是在抬头,过了会,才传来女子婉转的声音,“世子只管先处理正事,不必顾及我,我既已嫁来王府,自然是事事以世子为先。” 说完顿了顿,又轻声道:“多谢妈妈告知。” 刚开口的几个字有些许沙哑慌乱,想必是小姑娘坐久了又害羞,后面就柔顺妥帖,叫人听着无比的顺心。就连伺候了老太妃这么多年的王妈妈,也不免满意的点头,对她有了几分好感。 就单这善解人意,便强过前头那四位,听闻模样也是万里挑一,只希望世子这次会喜欢。 “都是老奴应该做的,世子妃若是有需要,只管吩咐丫鬟,老奴先回前院去了。” “辛苦妈妈。” 王妈妈颔首退了出去,又低声交代了丫鬟几句,便急匆匆的往正院赶。 在她踏出房门的同时,喜榻上的身影也缓缓的松了口气,紧握着的手掌满是细汗,方才那一声‘世子妃’简直就是催命符,她险些脱口而出,谁是世子妃。 还好她的反应快,不然可就要露馅了! 若是被人知道,她根本不是林梦媛,别说是她,整个林家都会遭殃,为了小命为了改变前世的悲剧,她必须扮演好‘姐姐’,绝不能被发现。 林梦秋的脑袋还混沌着,浑身紧绷的就像是拉满的弓弦,以至于静坐半日都感觉不到疲倦。 她面上淡定沉稳,可心中却揣着一团火,让她的双眼明亮而又炙热。 - 夜色渐浓,宴席临近尾声。 不知过了多久,丫鬟们都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林梦秋一人,为了这场李代桃僵,她已经一整日没吃东西了,之前是紧张加刺激,她完全感觉不到饿,这会四下无人,才感觉到肚子空空。 林梦秋双手交替着放在肚子上,偷偷的揉了揉。若是往常在自家小院,这会丫鬟就该给她摆膳了。 虽然她在府上不打眼,爹不疼娘也不爱,但好歹是嫡出的小姐,在吃穿用度上没人敢怠慢她。 前两日她说想喝桂圆莲子汤,小厨房早就准备着了,若是她没有重生,这会应该舒服的捧着小碗喝着汤。 林梦秋舔了舔下唇有些后悔,早知道方才那位王妈妈问她有没有需要时,她就该说想用些点心。 可一想到她现在不是自己,而是行事规矩得体的姐姐,就只能强压下想喊丫鬟的冲动。 呜,好饿啊。 林梦秋蒙着盖头,睁着眼算着时辰,不停地安慰自己,只要再忍一忍,等到天明,总该要用早膳的。 就在胡思乱想的低头空隙间,她看到了床榻上散落的桂圆莲子。 这是方才被牵进屋后喜娘撒的,寓意早生贵子。 林梦秋看了一眼,忍不住的抿了抿唇,然后坚定的移开双眼,心里默念着。 “你是林梦媛你是林梦媛,林梦媛就算被饿死也不会偷吃东西的!” 或许是为了勾引她犯错,她的眼睛移到另一边,就看到另一边也散落着好多的红枣,红艳艳圆滚滚,光是看着都能想象到入口的甜糯。 林梦秋又看了两眼,才狠心的闭上了眼,看不着就不会想了。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烛火滋啦的声响,以及红枣轻轻滚动的声音。 纤细白净的手指,悄悄的卷着红枣,正想着怎么才能最快的塞进嘴里,就听见门从外被推开。 而后响起铁器摩挲地面的声音,又像是重物在碾压滚动着向前,在这寂静的夜里透着寒意,一声一声像是碾在她的心上。 林梦秋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紧,眼皮也在轻微的发颤。 她知道来的是谁,越是知道,越是紧张。 林梦秋屏住呼吸,只敢轻轻的喘着气,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可很快声音却消失了,她支着耳朵认真的听着,除了雨水滴落在青石板上的声响,屋内一片寂静,就像他从未出现过。 难道是她出现了幻听。 还是他来了,却又走了? 林梦秋缓缓的出了一口气,不等她失落,就感觉到一柄冰冷的铁器擦着她的发梢扫过,再睁眼时,盖着她一整日的盖头,已经被无情的丢弃在脚踏上。 不是幻觉,是他,南阳王世子,沈彻。 烛心炸开星火,林梦秋眨着眼无措的对上了来人,就在她几步远。 沈彻坐在青黑色的轮椅上,黑袍玉带,面容苍白瘦削,五官深隽犀利,根本不像传言那般丑陋,反而是世无其二的绝艳冷峻。 他只是这么坐着,压力便如排山倒海的倾涌而来,甚至让人忽略了他的残缺。 是了,他本就是天之骄子,是恣意潇洒纵马长歌的翩翩公子。 即便受了伤跌落泥泽,却依旧是她遥不可及的谪仙人。 林梦秋一时看得失了神,直到耳边响起冷冰冰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 “小心你的眼珠子。” 林梦秋这才想到,沈彻受伤后最厌恶的肯定是别人过多的关注。 她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撇开了脸,想要说抱歉的话,可又想起来她现在是姐姐,太急着开口反而会露馅。 只能想象,此刻若是姐姐会怎么说怎做,停顿片刻后,面色恭敬的看着沈彻。 柔声道:“妾身见过世子爷。” “胆子倒是不小。”冰冷的声音里还带着讥讽和讥诮,话音落下便听见一声清脆的声响,林梦秋这才看清楚,方才挑开她盖头的铁器看着是拐杖,其实是柄剑,此刻剑已出鞘。 利剑破风而来,直直的抵在她细长白皙的脖颈处,她此处的肌肤最是娇柔,这么一碰就出现了浅浅的血痕。 林梦秋彻底的愣住了,迷茫的望着沈彻。 他浑身上下带着强烈的戾气,一双狭长的凤眼冰冷的盯着她,那眼神就像是阴翳的蛇,所及之处遍骨生寒。 眼前的女子鹅蛋脸柳叶眉,一双娇而不媚的眼眸平添了几分灵动,火红的嫁衣穿在她纤弱的身上,更显肤若凝脂暖如美玉的美艳,乌黑的长发尽数盘起,低头间露出一截脖颈,纤细白皙好似一掐便会断。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她握紧的手掌上,眸色微凝,嘴角勾起肆虐的笑。 哦?难怪胆子不小。 手里攥了东西,想行刺? 见她不说话,沈彻双眸赤红发黯,手上的利剑也往前一分,瞬间血珠顺着剑身沁出。 阴郁凌厉的盯着她的手掌,一字一句道:“把手松开。” 林梦秋被他发怒的样子怔住了,根本忘了解释,木然的打开了手掌,被她紧紧攥着的枣子从指缝间滚落,最后落到了沈彻的双膝之上。 同时她软绵绵的声音响起,颤颤巍巍像奶猫的呜咽声:“世子,我饿了。” 用枣子?行刺? 沈彻:…… ※※※※※※※※※※※※※※※※※※※※ 开文大吉留言发红包啦~(如果可以,最好是十五字以上哈) 冬日限定,又疯又绝的彻哥带着可爱的秋妹来陪大家过冬啦。 顺便排雷和解释一下,男主现在是病的初期,真正病娇的是在前世,男主死前那段最黑暗的时期里,女主重生回到的这个时候他还没有病彻底,存在感化的可能。(男主前期是真病真多疑真狠,等接受女主以后也是真的爱真的宠) 第 3 章 话音落下,林梦秋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脚趾下意识的蜷缩,脸上红的发烫。 实在是太太太丢人了,尤其还是当着沈彻的面,恨不得找个枕头把自己给捂死。 假若做这事的是她,倒还说的过去,可她现在是林梦媛。 林梦媛从小就食不言寝不语,说话做事最是规矩得体,是众人口中最完美的大家闺秀。 她是绝不会偷吃东西,还被人发现的! 宋氏从小就不拘着她学规矩,养的她活泼天真,每每看到大姐姐被女先生拘着读书写字,她还会在心底偷乐,以为是母亲偏爱小女儿。 等十二岁后,她才渐渐明白过来,放纵溺爱不一定就是宠爱,还有可能是想将其养废。 林梦秋之前还信心满满,不过就是伪装而已,她装了这么多年沉默胆怯,从未被人发现破绽,谁能想到替嫁第一天就当场露馅。 她的脑子里划过无数的下场,甚至还有身穿嫁衣被人丢出王府的画面,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都怪她贪吃,少吃一颗枣又饿不死,现在怎么办? 林梦秋正焦急地想着如何补救,就听见一声冷笑,接着便是利剑回鞘的声音,抵在她脖子上的长剑被收了回去。 坐在轮椅上的沈彻依旧是寒着脸,原本发红的眼眸恢复了些许清明,只是眉头紧锁,脸上出现了一抹难以捉摸的情绪。 既然没有所谓的行刺,人也见过了,沈彻就转动轮椅转身要走,这样的人不值得他在这浪费时间。 沈彻即便是坐在轮椅上,背影依旧挺拔锋利,给人无形的压迫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到了几步外,也就能解释方才是如何做到无声无息的靠近。 他没杀她,但也没正眼瞧过她,是厌恶她了吗? 可他却是林梦秋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人,隔世再见,他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看着沈彻要走,林梦秋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起身追了上去。 只是坐得太久脚有点麻,林梦秋刚站起身便绊到了脚踏,身形一晃,满头的珠玉碰撞间发出悦耳的叮咛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好在她的反应快,晃动了两下堪堪稳住身子,而沈彻早已绕开了屏风,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她也没时间去整理凌乱的发冠,提着衣裙追了出去。 眼看着沈彻快要到门边,林梦秋只得加快了脚步,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世子,您等等。” 林梦秋原以为沈彻肯定不会搭理她,毕竟他连片刻停顿都没有,可没想到他突然转身停下。 阴冷的眸子里布满了不耐。 林梦秋虽然看见了,却止不住往前的惯性,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子已经向前倾,双膝一软直直的跪了下去,在脑袋低垂之前,她好似看见沈彻冷漠的将轮椅往后移了一步。 一声清脆的哐当声响起,她已经跪趴在了地上,膝盖好似撞到了冰冷的硬物,疼得她直抽气。 唯一算好的是,她的脑袋不知撞在了何处软软的地方,并不疼,甚至鼻息间还能闻见一股冷冽的幽香。 林梦秋的膝盖阵阵抽疼,靠自己是站不起来的,她只能凭借本能的抓住身边的东西,混乱间她好似摸到了什么又软又硬的东西,她的手指还下意识的收拢捏了捏。 而后她听见沈彻的声音响起。 “找死?” 这声音比方才还要阴森冷厉,甚至带着浓浓的戾气。 林梦秋顺着声音的方向抬起头,正好对上了沈彻的那张脸,阴翳狰狞,好似下一秒就能将她撕碎。 两人四目相对,她迷茫的停顿了片刻。 而后视线往下移了三分,她的膝盖正好磕在了轮椅的踏脚处,至于手掌则是紧紧的抓在了沈彻的小腿上,难怪触感有些不同。 又因为她手指的收拢,不自觉的将沈彻青黑色的裤腿攥着往上提,露出了一截小腿。 虽然只是慌乱中的一瞥,但那画面依旧是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苍白毫无血色,是那种许久未见阳光不健康的白,羸弱消瘦,她方才的触感下,似乎还能感觉到些许萎缩。 这是林梦秋头次直面他的伤口,带给她的是极致的冲击力,她心中那个盛气傲然的少年郎,真的从云端跌落。 他只能依仗轮椅拐杖,甚至无法站立行走。 光是这么想着,她的心便像是被针扎过一般的疼,水汽弥漫着秋瞳,瞬间就红了眼眶。 可沈彻感受不到这份痛苦,他只有被触碰了逆鳞的愤怒和戾气,见林梦秋红了眼,还以为是她被他的腿给惊吓住了,用掌心的内力毫不留情的将她重重推开。 她和其他人没有区别,一样该死。 林梦秋被他的内力给推开,身子向后仰,整个人摔在了地面上,她的手肘脚踝毫无准备的擦过地面,瞬间破了皮,血丝混着皮肉翻涌。 这疼痛也让她恢复了理智,沈彻是如此骄傲不羁的人,便是被人盯着看都会发怒,更何况是被人触碰到了小腿。 难怪他会生气,比起被人盯着看,触碰他的伤疤才是真的触碰了他的逆鳞。 林梦秋勉强的撑着地面坐起,这会她也不觉得身上疼了,只是不敢去看他的脸,怕再引起他的反感,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字一句无比诚挚的表达她的愧疚和歉意。 “妾身不是有意要冒犯世子,是妾身行事太过鲁莽手脚笨拙,不论世子要如何惩罚,妾身都甘愿领罚,只要世子能消气。” 既然她没能重生回伤害发生的时刻,那她希望守护他的尊严,不让任何人触碰他的伤痕。 轮椅往前滚了两圈,冰冷的铁器在地面划过,沈彻毫无预兆的在她面前停下,而后下巴就被修长冰冷的手指给生生掐住,逼/迫着她抬头。 “看着我。” 林梦秋不得不看向他,沈彻凤眼微微眯起,墨染般的眸子幽深发暗,像是淬了毒,让人遍体生寒。 “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她肤若凝脂轻轻一碰都会留下红痕,更何况沈彻的力道好似下一刻就会被生生掐碎。 林梦秋不敢违背他的意思,专注的回望着他。 他的身上有种摄人心魄的能力,让她不自觉的就脱口而出:“家父工部侍郎林剑青,妾身林梦媛,是世子刚过门的妻子。”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在沈彻看来,她应该和以前的那些人一样,虚假伪善谄媚,他们想从他身上得到东西,就喜欢用这样的言语来麻痹他。 言语和神情都会骗人,唯独眼睛骗不了人。 沈彻想从她的眼里看到慌乱、恐惧甚至是厌恶,可奇怪的是什么都没有。 她的眼神纯澈的像是火焰,明媚又炙热,与他的阴冷完全相反,那温度像是会蔓延,一点点的燃烧着他的肌肤。 ‘烫’的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冷冰冰的丢下一句:“管好你的眼睛和手,不要来烦我,你便能多活些时日。” 说完就和来时那般,控制着轮椅毫无声息的又离开了,只留下清冽的幽香,证明方才的一切都不是梦。 看见沈彻出来,屋外候着的侍从赶忙上前为他打伞,而站在两侧的丫鬟们则是迅速的低下头,牙关打着颤。 听闻世子刚受伤时,有不知死活的下人盯着世子的腿脚看,被活活剜眼断腿,从那之后府内便再无人敢非议偷看世子。 直到沈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雨幕中,丫鬟们才敢喘着气抬起头,轻手轻脚的往内屋去伺候世子妃。 沈彻走后,屋内又陷入了寂静。 林梦秋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跪坐着,直到丫鬟们上前,扶着她起身。 “奴婢绿拂,见过世子妃,奴婢伺候您更衣。” 丫鬟们好似早就习惯了世子和世子妃分睡两屋这件事,并没有露出丝毫的诧异,动作熟练的去准备浴桶和整理床榻。 等坐到了妆匣镜前,绿拂为她卸下珠冠,才看见她脖颈上的血痕,伤口还在冒血珠,绿拂屈膝悄声道:“主子怎么不早些说,奴婢这就去取药膏。” 林梦秋对着镜子看了眼伤口,有点长,却不深,只是衬着她白皙的肌肤显得很是可怖。 但她不想在新婚当夜就传出沈彻伤她的消息,这会对沈彻不利。 故而等上完药,便拉住绿拂轻声交代:“若是有人问起,你只需说,这伤口是我自己不小心划伤的,旁的一律不说。”说完朝着绿拂温和的浅笑。 她和林梦媛换身份,红杏还留在林家,她得等回门那日才能把红杏带过来,现在只能先用王府的下人。 绿拂愣了一下,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不是划伤而是剑伤,而且全府上下都知道,世子脾气暴躁,何时会发怒都说不准,可世子妃却要替他瞒着。 对上林梦秋温柔的笑,绿拂认真的点了点头,就连她也感觉到了,这位世子妃好似与前头几位全然不同。 “是,奴婢明白,世子妃放心,奴婢绝不会有半句多嘴。” 林梦秋这才点了点头,洗过澡擦了药,一番折腾后她也不饿了,早早的要上床歇息。 “世子妃,合卺酒该怎么办?” 沈彻到最后也没喝,好似还有些讨厌她了。 但不管如何,她总是有惊无险的嫁入了沈家,她会扮演好他的妻,努力让他少讨厌一点。 酒未饮尽,礼便不成。 林梦秋前世没喝过酒,此刻却毫不犹豫的接过托盘里的酒杯。 “我替世子喝。” 一连将两杯酒都饮尽,才晕乎乎的躺上床。 等床幔轻轻的放下,林梦秋才红着脸闭上了眼,酒也没想象中那么难喝,尤其还是与他的合卺酒。 有点甜还有点辣。 睡梦间,她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口中低低的呢喃着,“夫君。” - 沈彻回了自己的院子,他的屋子除了黑便是白,没有任何别的色彩和装饰,甚至连一面铜镜都没有。 侍从阿四上前替他换下外衣,正要仔细挂好,便听见他冷淡的道:“将这些衣物拿出去烧了。” “爷,这是老太妃刚命人新制的,您只穿了一回……” “你今日的话太多了。” 沈彻只要一想起方才被人触碰过的衣物,就觉得厌恶非常,不仅是她,他厌恶所有碰触他的人。 阿四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揣着满怀的衣物跑出去烧了,又吩咐下人将早就煮好的热水提进屋。 下人手忙脚乱的倒好了汤浴,恭敬地出来请他去沐浴。 “出去。” 沈彻沐浴不需要任何人伺候,等下人关上门后,他才草草解开系带,双掌朝下运气,眨眼功夫便稳稳的进了浴桶内。 他不喜欢明亮的环境,屋内只点了几根烛火,他便沐浴在这昏暗的烛光下。 直到夜风拂过窗牖,吹散了水面上漂浮着的些许草药。 今日的草药比往日少了半数。 沈彻的目光便透过水面看到了自己的小腿,大夫时常为他施针,再加上持续的浸泡草药,早已千疮百孔,那节毫无知觉的小腿此刻看上去格外的苍白羸弱。 只看了一眼,他便猛地闭上了眼。 自嘲的勾起一丝冷笑,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看的东西,何况是别人。 他泡了不到半刻,再睁眼时已经抽出布巾擦干了水珠,只是他的脑海中还停留着方才的画面,动作就有些许的停顿,出浴桶时险些被绊倒。 一声巨响,浴桶应声倾倒,阿四冲进来时,沈彻已经披着袍子背对着他坐在榻上。 昏暗的烛光笼罩在他清瘦的脊背上,显得无比寂寥,看得阿四愣了愣。 他是从小就跟着世子的,他见过十五岁的世子奔袭千里,一人一剑挑掉数个山贼窝,也见过十六岁的世子御前与武状元比试,连着数年将人打落马下。 小小的王府早已关不住世子的雄心,他私自去往边疆,隐瞒家世姓名,从伍长一步步的到百夫长都统乃至牙将。 阿四至今都记得世子在黄沙中纵马飞驰,杀敌百千浑身浴血时的英姿。 他也相信,终有一日,世子会收疆域,百战死,让蛮夷止步于饮马之河,闻他之名便丧胆而降。 只可惜,世子遭奸人陷害,梦碎马下,不得不被困在这四方小院,空有满腔热血和本事,却无处施展。 看着破裂的浴桶和满地的浴汤,阿四这才回过神来。 “爷,这是怎么了?” “今日的汤浴是何人准备的。” 沈彻的声音冷厉,听的阿四忍不住发颤,“今日下了雨,可能是小童一时疏忽,忘了将草药收回来……” 不等阿四说完,沈彻阴郁发寒的声音响起,“将那人拖出去杖责四十,逐出王府。” 沈彻一贯说一不二,在他面前不论是谁犯错都是同罪,绝无半分情面可言。 阿四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错了就得罚,不敢为那小童求情,恭敬的退了出去,随后院子里就响起了杖责的击打声。 沈彻才收回冰冷的目光,喊了袁成进屋。 “去林家,查查林梦媛的底细。” “是。” ※※※※※※※※※※※※※※※※※※※※ 呜呜呜,好心疼我彻哥,还好他还有秋妹爱他。 喜欢彻哥和秋妹的小可爱动动小手,点个收藏留个言吧,恰恰才有动力早早给他们发糖。 上榜前继续发红包哈,老规矩十五字,求求大家了。 第 4 章 寒风从瓦缝间呼啸而来,祠堂内阴湿凄冷,林梦秋穿着单薄的衣袄跪在蒲团上。 她已经被关在这里半个多月了,不让她见外人,也没人同她说话,明明她才是那个受害的人,可所有人的目光却是失望和嫌恶。 林梦秋被冻的浑噩不清,也曾多次想要轻生,唯一支撑着她活下去的便是找到真相,她不愿意带着污名屈辱而死。 房门被推开,一个瓷碗被放在了地上,而后又再次合上。 每日午时,会有婆子来送一次饭,林梦秋像一缕游魂到了门边,就算再难下咽她也会吃完,没有气力就会倒下就永远无法逃出去。 她麻木的往口中塞着馒头,但没想到今日婆子并未走远,正在与路过的丫鬟说闲话。 “林家的姑娘都是命苦,大姑娘如此贤德却嫁了这么个魔头,南阳王世子谋逆,京中大乱,只怕接下去是没得安宁了,还好大姑娘提前逃出来了,不然只怕也要葬送在王府了。” 林梦秋空洞无神的眼睛在这一刻有了光亮,她丢开了手中的瓷碗,拼命的去拉门锁。 大约是她一直未曾离开过祠堂半步,又恰逢大乱,今日婆子竟然忘了上锁,居然被林梦秋给强行推开了门。 “你们在说谁,谁谋逆?” “二姑娘?您怎么出来了,没有夫人的准许,您不能离开祠堂半步。” “我问你们,谁谋逆!”林梦秋惨白着脸,声音却格外的尖利。 或许是被林梦秋的模样给唬到了,婆子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南阳王世子沈彻,昨日杀进皇宫谋逆弑君。” “那他现在人呢?” “据说身中数箭血肉模糊,这样的魔头自然是死了。” 林梦秋腿脚发软,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救他,而后不管不顾的推开婆子的手往外跑。 只可惜,不论她如何挣扎,都逃不出去,没人能听见她的哭喊。 林梦秋猛地睁开眼,望着陌生的屋子有片刻的失神,等她撑着床榻坐起,屏风外的绿拂已经听到动静快步走了进来。 “世子妃您醒了?” 绿拂掀开幔帘就看见蹙眉垂泪的林梦秋,不得不说,世子妃生的着实是美,眉黛春山,秋水翦瞳,尤其是右眼下的泪痣,更显得楚楚动人。 饶是见多了美人的绿拂,也看得痴了。 洞房花烛夜,世子却不在房中,世子妃定是心中难过吧,不然也不会满脸是泪。 林梦秋愣了片刻才想起来,她不仅重生了,还与林梦媛瞒天过海,替她嫁入了南阳王府。 见绿拂盯着自己看,就知道她定是误会了,便拂去脸上的泪痕,轻声细语的道:“头次离家心中不安,让你看笑话了,这会什么时辰了?” 绿拂原是老太妃身边的丫鬟,因为懂事有眼力见才被挑来伺候世子妃,自然是善解人意,知道世子妃这是不想被人知道她哭过,便撇开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天还未亮,老太妃那边规矩是辰时问安,这会还早,世子妃要不要再睡会?” 梦里的种种格外真实,压得她喘不过气,也就没了困意,“一会要去敬茶,还是不睡了,让人进来替我梳洗更衣吧。” 新婚后第一日要给长辈奉茶认亲,妆容既不可太素简也不可过于繁重。 林梦秋挑了件高领的大红色石榴花褙子,正好能遮住她脖子上的伤口,再让丫鬟梳了简单的燕尾圆髻,发间点缀着衔丝花叶红宝石发钗,不显繁重却处处透着精致。 她的眉眼过于明媚妖艳,便只描眉,而后用脂粉细细的遮去了泪痣,等穿戴好再瞧,宛若出水芙蓉般清丽温婉。 林梦秋对着镜子出神,她前世被关祠堂根本不知道沈彻为何谋反,而且她还记得一个细节,姐姐提前逃了出来,或许和她姐姐也有关系…… “世子妃可真美,便是比京城第一美人还要美。” 听到绿拂的声音,林梦秋才回过神来,适时的弯眼浅笑,看着时辰尚早,便拉着她的手问府上的情况。 沈彻的生母曹氏是当今皇后的亲妹妹,早些年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两人情投意合,可少年郎想要先立业后成家,曹氏便一直等他,只可惜少年郎随军出征再未回来。 彼时当今圣上登基,他的几个兄弟或被猜忌或被派往封地,唯有当时还是五皇子的南阳王,大胆的求娶了曹氏,得到了圣上的信任和重用,被封南阳王留在京城。 成亲后两人相敬如宾,只可惜曹氏身子弱,生沈彻时又落下了病根,在他两岁时便早逝了。为了家中幼子,南阳王在曹氏离世三年后才娶了自家表妹陈蓉为继室。 为了表示对曹氏的敬重,南阳王未给陈蓉请封王妃,王府下人见了陈蓉只喊夫人。 边境西戎蛮夷猖獗,南阳王领兵出征已有数年,如今府上最为尊贵的便是老太妃王氏,而陈氏则在旁帮衬着管家。 除了这两位外,沈彻还有两个弟弟,一个是姨娘所出的庶子沈少仪今年十九,在翰林院领个闲差,一个是陈氏所出的嫡子沈少钦,今年十五还在国子监读书。 昨日替沈彻拜堂的便是沈少钦,拜完堂后,他又匆匆的赶回了国子监。 绿拂说完见林梦秋眉头紧锁,便低声劝慰,“世子妃不必太过担忧,老太妃是再和蔼不过的,夫人更是全京城少有的好脾气,从来不会有一句重话,等瞧见世子妃定是喜欢的不得了。” 这些倒与林梦秋前世所知的相差不多,当时姐姐说了这门亲事,母亲便将南阳王府上下都了解了一遍。 他们以为她对这些不感兴趣,偶尔撞见她去请安,也不会特意避开她,却没想到只要与沈彻有关,事无巨细她都牢牢的记在了心中。 唯一她觉得蹊跷的便是,她出事前几个月,沈彻不知为何,突然浑身是血的提剑闯进了陈氏的院子,等到南阳王赶到时陈氏早已血溅当场。 当时她就想以见姐姐的名义,去一趟王府,只可惜没能如愿。 她是无脑信沈彻的,她相信她的恩人绝不会无缘由的要杀陈氏,一定是陈氏做了什么坏事。 故而有这件事在,让林梦秋对这所谓全京城脾气最好的陈夫人有很大的疑心。 而且在她死之前,亲耳听到她们说,沈彻彻底的疯魔。 他带着亲卫杀上了金銮殿,无人能挡他一步,可他却没坐上那个位置,那日皇宫血流漂杵,他以血肉之躯屠尽一切阻他之人,最后身中数箭倒在了最高处。 她分明记得,沈彻第二次救她的时候,虽然暴戾但未曾失去理智的疯狂,她不知道沈彻经历了什么,但她想试试能否也改变他前世的结局。 就算改变不了,她也想要在他最痛苦的时候,陪在他身边。 “绿拂,多亏有你在,不然我初到王府什么都不懂,可要闹笑话了,以后也还要你多多帮我才好。”林梦秋牵着绿拂的手,诚挚的道,说完还冲着小姑娘柔柔的笑。 被林梦秋用如此毫无保留的信赖眼神看着,绿拂小脸慢慢的红了,她突然能理解那些公子哥为了博美人一笑豪掷千金的心情了,此刻便是让她掏心肝她也愿意。 “只要世子妃不嫌弃奴婢粗苯,奴婢愿意一直伺候您。” 之后绿拂又说了些关于府上的事情,明显就比方才要更用心,也更细致。 等到天色大亮,绿拂便引着林梦秋往老太妃的春熙堂去。 还未进门,就能听见堂内传来说笑声,左右两边的丫鬟齐齐向她行礼,而后掀开布帘请她进屋。 即便已经入春,京中依旧冷得很,堂内烧着炭盆,林梦秋踏进门内便感觉到了暖意。 堂内正中间坐着一头发花白的老人家,身穿红紫色长袄,头戴珠玉抹额,手里攥着佛珠,面容和善只是精神略显疲惫,她进屋之前,正在听旁边人说话,听见动静便直直的朝她看来。 原本半眯着的眼,在看到林梦秋那刻有了精神,“这便是彻儿媳妇吧,这身衣裳穿着喜庆好看,快到我身边来,让我仔细瞧瞧。” 林梦秋规规矩矩的应了一声,快步的到了老太妃跟前福身行礼,“孙媳给祖母问安。” “快起来快起来,你坐我身旁离得近些。” 老太妃脸上带着笑,拉着她往自己身边坐,更是拉着她的手左右的看不够,“你母亲没骗人,真真是画上的人,与我彻儿郎才女貌般配的很。” 林梦秋不敢真与老太妃坐一张椅子,便只挨着座椅的边缘,大半个身子都悬空在外,见老太妃是真的喜欢她,心底也有了些暖意。 她没有祖母,外祖母虽然待她好,但也只是物质上的好,从未过于亲近,更不会像老太妃这般搂着她心肝儿一般的满心满眼的喜欢,她头次有种被人捧在掌心珍视的感觉,眉眼嘴角都忍不住的想要笑。 她也喜欢这位和善的祖母。 坐在旁边的美妇人见此也笑着打趣,“这下可好,世子妃一来,我在母亲这可就失宠了。” 老太妃像是才想起她来,拉着林梦秋给她介绍,“这是你母亲,平日里都是她帮我操持家务,以后你缺什么只管与她说。” 这便是陈氏了,陈氏今年不过三十有四,穿着打扮却十分的低调素雅,从她进屋起就一直在笑,难怪旁人都道她持家辛苦脾气和善。 若不是林梦秋对她有疑,只怕也会被她的外表所迷惑。 “儿媳见过母亲。” 林梦秋又规矩的起身向陈氏见礼,陈氏不等她福身便亲自来扶她,“还不到认亲的时候呢,快些坐下,这么花儿似的小姑娘我可喜欢的紧,以后少不得要向母亲讨来说话。” 陈氏身边还坐着个消瘦的女子,穿金戴银好不气派,林梦秋一时不知此人是谁。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那女子先起身向她福了福身子,“香筎见过嫂子,早就听闻嫂子美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世子好福气。” 林梦秋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这是沈彻二弟沈少仪的妻子,是翰林院大学士周大人的次女周香筎。 “弟妹谬赞了,弟妹才是国色天香。”说着便将早就准备的礼物送给了周香筎。 这么一来人也就认全了,果真如她母亲所说,沈家人员简单,只是日子过起来,就不知道是否也这么简单了。 又说了一会话,等时辰到了,便正式开始认亲礼。 林梦秋先向老太妃敬茶,老太妃笑眯眯的喝过茶,让她身边的王妈妈送上一对玉镯,光看成色便知是难得的好玉。 她道了谢手下玉镯,接着是向已故的曹氏牌位敬茶,这也是表示对曹氏的尊敬。 最后才是给陈氏敬茶,陈氏也送上了准备好的珍珠头面,满目琳琅看着也是花了不少心思。 等到认亲结束后,陈氏就提出要陪老太妃打叶子牌,“平时我们三人都凑不齐牌,如今你来了,也有人陪我们玩了。” 林梦秋不太会玩,就还是由王妈妈上场,她坐在老太妃旁边看着学。 中途有个婆子轻声的到老太妃耳边说了句什么,别人或许听不清,林梦秋却因为挨着近,听的一清二楚。 “世子说是染了风寒,怕把病气过给您,这几日便不来向您请安了。” “怎么如此不小心,大夫看过了没?” “大夫来了,只是世子未见。” “……” 虽然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但之后林梦秋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脑子里只记着他病了这件事。 眼前还浮现出昨夜他离去时,消瘦的背脊。 世子怎么突然就病了? 等用了午膳,她们离开春熙堂要回后院时,林梦秋突然停住了脚步,咬着下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悄悄的拉住绿拂。 “你可知道世子的书房在何处?” ※※※※※※※※※※※※※※※※※※※※ 放心放心,我们的秋妹是来治愈彻哥的,不会让他变回前世的样子的。ps:腿会治好,不算断了是没有知觉,请相信来自我们古老东方的神秘医术。 (掉马没这么快,别急别急,掉马的过程也很有趣呀,关于顶着姐姐名字谈恋爱,你们也太小瞧我们彻哥了吧,狗头保命) 继续发红包哦,下一张更新前留言的都有哈~么么啾 第 5 章 林梦秋走后,陈氏还留在屋内侍奉老太妃。 她捧了本戏文靠坐在塌边,轻声细语的读给老太妃听。 老太妃闭着眼听了两段就挥手喊了停,“彻儿昨夜还是歇在书房的?” 陈氏从榻上站起,微低着脑袋没有回话,而是身旁的王妈妈上前小声道:“世子戌时去过新房,但没待多久又回去了,今早世子妃房里的丫鬟把元帕送来了。” 说着就有小丫鬟把锦盒递上来,老太妃明知不可能,但还是期待的看了一眼,等看到洁净如新的元帕才失望的叹气,“罢了,这事也急不得,终究要彻儿愿意才行。” “老奴瞧着世子妃是个好的,不仅容貌万里挑一,脾气也是难得的温婉,世子这是还不了解呢,等多相处几日,定是会喜欢的。” 提到林梦秋,老太妃满意的笑着点头,昨夜她受伤的事自以为瞒的很好,可当时屋内动静这般大,又取了膏药,哪里能瞒得住她。 老太妃一夜睡不好,生怕刚嫁进来的新娘子就要闹着回家,没想到林梦秋不仅没声张,还把伤口藏了起来,这是不想被人知道沈彻伤了她。 不管是她自己不想丢面子,还是不愿意再添沈彻的恶名,都足够让老太妃欣喜的。 “我也瞧着是个好的,比前头几个安分懂事,我这会还吊着一口气,能照看着彻儿,只盼着我闭眼了,彻儿身边能有个真心待他的人。” “母亲又说胡话了,您定会长命百岁,将来南阳王府的小曾孙还等着您来宠呢。” 老太妃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也不必对彻儿的事如此避讳,不管怎么说,这次也是你给彻儿寻了门好亲事。” “儿媳也盼着世子能和世子妃和和美美。” 陈氏面上带着温和的笑,袖子下另一只手的指甲却深入掌心,事情好似和她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 南阳王府比林家大得多,而且这是圣上御赐的宅邸,与京中其他的庭院皆有不同,采用的是江南园林的布景。 以亭台轩榭的错落配以假山池沼,再用花墙长廊来加深层次,漫步在这后院间让林梦秋仿佛回到了苏州。 不得不说,十二岁之前是她最天真快活的日子,可她欢喜却并不留恋,因为十二岁那年,让她遇见了沈彻。 沈彻是她此生唯一的光和信仰。 没过多久,绿拂停下了脚步,林梦秋看见了院落的轮廓,此处应是王府最深的角落,周围格外的僻静,即便是来往的下人也都是低着头缩着脖子。 风吹过竹林响起沙沙的声响,就连绿拂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世子妃,咱们要不还是回去吧,世子不喜欢有人打扰他。” 林梦秋心里也有些发憷,但一想到他病了,就想来见他,前世碍着身份,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光明正大的见他,她压不住心中的念想。 而且来之前,她让绿拂带她去了趟厨房。 出事后她体虚多病,便在房中装受了惊不敢出门,自然也不能读书写字或是针线女红,闲着无事便日日翻看药方和医书。 久病成医,还真叫她摸出些许心得来,风寒也是她往日时常得的,虽是小症,但若是拖着早晚会成大疾。 她亲自盯着下人,从抓药到煎药再到药碗放进食盒内,一步不落。 “我想试试,若是世子实在不愿意见我,能让我把药送进去也好,我只想知道他没事。” 林梦秋说的动情,绿拂被她诚挚的眼神所打败,咬着牙同意了,没人能拒绝的了这样的眼神。 林梦秋没让其他下人跟着,就他们两人到了院子门口,刚要往里,就有人伸手将她们拦下。 守门的侍卫身穿盔甲手握利刃,也不说话,就黑着脸瞪着她们,浑身上下透着寒意。 本朝有规矩王公贵族也不可私下手握重兵,唯独沈彻因着在战场受伤,陛下特许他可破例,他的手下有支亲卫军,都是同他上过战场的铁血战士。 这些侍卫虽然冷冰冰不苟言笑,但林梦秋却不觉得害怕,他们身上透着和沈彻相似的气息。 “这位大人,烦请通禀世子一声,就说是世子妃前来探望。” 绿拂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可那侍卫丝毫未动,浑然未将这位世子妃放在眼里。 林梦秋像是没感觉到自己被轻视,依旧是带着温和的浅笑,一副大家闺秀得体大度的样子,“没事,我们在这外面等一等吧。” 以沈彻的行事作风,他的地盘便是多了只鸟雀他都能了如指掌,更何况是两个大活人,故而不必她说,也定会有人去传消息,她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 院内,阿四从侍卫口中知道了林梦秋来的消息,脸色有些古怪。 他昨夜就在新房外等着世子,自然从动静里知道世子动了手,而且世子回院子后心情很差,为此还罚了人,不管怎么想都和这位世子妃脱不开干系。 阿四原以为,这位世子妃吃了教训应该会安分段时日,谁能想到今日就找上门了。 “爷,世子妃来了,就在院外,说是想要探望您。” 沈彻翻看着手中的信笺,袁成是亲卫军的领队,也是他最得力的亲信,一早便将关于林梦媛的消息都送了过来。 ‘林梦媛年十七,五岁开蒙七岁由教养嬷嬷教之礼数规矩。’ 一般大户人家才能请到放出宫的嬷嬷,林家为了教养这个女儿倒是花了不少心思。 既然陈蓉替他选了这么一门好亲事,他自然不能辜负了这位继母的好意。 听到阿四的话,他的眼睛正好瞥到了信笺的最后,‘性格柔弱怕血。’ 想起昨夜那女子的模样,沈彻的眼里就闪过一丝的戏谑。 他已经警告过她,让她不要试图动什么心思,既然她不听警告,那便让她多长长记性。 “你方才去后院了。”沈彻好似没听见林梦秋来的话,反而提起了其他事。 这却让阿四浑身发颤的瞬间跪下,“爷,奴才擅作主张还请爷处罚。” 阿四是个心软的,平日沈彻罚了人,若不是罪大恶极者他都会私下关照一二,能不死就少死几个,也能让自家爷名声好些。 他总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被沈彻发现,昨夜准备草药的小童被打,他也私下去看了,方才又送了药,一听后院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竟然被世子知道了。 不,或许,世子一直都知道,只是懒得去揭穿他。 世子的规矩一向都是求情者,共罚,包庇者,同罪。 尤其他还是世子的贴身侍从,他带头不守规矩,简直就是在打沈彻的脸。 明明是初春,阿四却感觉到汗不停地往下滴,很快就后背全湿,他的额头贴着地面,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也不敢求饶半句。 屋内静谧无声,过了许久才听到上首之人淡淡的道:“若还有下次,便自行去阿袁处领罚,现在先去将那人处置了。” “是。” 林梦秋安静的站在院外,一身红色的衣裙衬得她身姿纤细柔美,在这松竹之间远远瞧着就像是红艳的杜鹃,美的如同一幅画。 等了约莫一刻钟,才听到里面传来了脚步声。 林梦秋以为是有好消息了,原本平静的杏眼瞬间亮了起来,好似有星辰点点落在她的眼眸,她满怀期待的往院门看去。 确实是有人出来了,领头的是阿四,后面跟着两个黑衣侍卫,他们好似在拖着什么东西,从地面上拖动时发出狰狞的声音。 等出了院门,林梦秋才看清楚,侍卫手里拖着的根本不是东西,而是一个人。 被拖动之人脸朝下,浑身都是血,尤其是下半/身,被拖过时还留下了血痕。 林梦秋顿时愣住了,亮晶晶的双眼顿时蒙上了迷雾,而她身后的绿拂则是吓傻了。 手指紧紧的攥着林梦秋的手腕,整个人都在发颤,甚至她身上的害怕通过手指传到了林梦秋的身上。 看到血肉模糊的人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阿四看到了她们,居然朝着她们走了过来,连同身后拖着的人。 还未走近,绿拂就已经侧过身捂着嘴巴不敢看了,她怕再看就会吐出来。 死人了,世子又打死人了。 听见别人说和自己看到是完全不同的,好可怕,她不行了,她快喘不过气,她也要死了。 好在阿四在离三四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恭敬的行了个礼,“奴才见过世子妃。” 林梦秋反应并没有绿拂那么大,她淡淡的露了个笑,温和的让阿四免礼。 她见过的杀戮和鲜血比这要可怖的多。 当年她是亲眼看着,那些朝夕相伴的人,在自己眼前被杀,鲜血充溢着她的眼,甚至有一段时间她每日梦中都是血红一片。 她是九死一生,从炼狱返回人间的,她根本就不怕这些。 而且就算世人都说沈彻嗜杀暴虐,她的心里也认定,沈彻绝不会滥杀无辜,她相信他。 故而看到那尸体时,林梦秋的第一反应是心疼,沈彻还在生病,怎么又有人惹他不高兴了。 若是她能在他身边那就好了,林梦秋忍不住的想。 阿四此刻也有些懵,他的任务是拖着此人故意来世子妃面前转一圈,吓唬吓唬这身娇体柔的娇小姐。 方才见着这尸体时,饶是见过不少死人的他都抽冷气,可世子妃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害怕? 甚至双眼亮亮的,看着有些惋惜……? 阿四咳了一声,林梦秋才猛地想起,她现在不是林梦秋,而是她的好姐姐林梦媛。 林梦媛可是从小被呵护着长大的,别说是见着死人看到血光,宋氏根本不舍得让她留下一点疤痕,便是磕着绊着都没有过,若此刻是她,应该和绿拂的反应一样才对。 现在装害怕,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 面对阿四探究的目光,林梦秋都快急死了,恨不得立马哭出来,哭了好歹还能勉强忽悠过去。 可她越是紧张反而越是哭不出,怎么办?这才第二日,难道她又要露馅了! 被逼无奈,她只能硬着头皮扯着假笑,看向地上的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就是这小子不长眼惹怒了世子,世子妃莫怕,小的这就将人拖出去喂狗。” 林梦秋继续保持着淡定的笑,就连身后的绿拂都惊了,这么一个大血人,世子妃居然都不怕,还能笑盈盈的,真乃神人也! 阿四好奇极了,忍不住问道:“世子妃,您不怕吗?” 林梦秋疑惑的看他,“怕什么呀?” “那个,那个人……他受了好重的伤,都,都是血,您不怕吗?”绿拂颤颤巍巍的在她身后轻声提醒道。 阿四探究的目光跟着落在林梦秋的身上,世子妃好像与传闻中恬静柔美的传闻有些出入。 就在阿四疑惑之时,便见林梦秋原本淡定的脸上升起了几分迷茫,而后诧异的盯着那具尸体看了一眼,最后瞪大了眼,捂住了唇退后了半步。 “我,我……”林梦秋的脸色瞬间惨白无血色,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阿四要回去交差,自然没这么容易放过她,上前一步逼问道:“世子妃这是怎么了?” 林梦秋双眼湿漉漉的,双手发颤的捂着唇瓣,犹豫许久后,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才低喃着道:“我有个难言之疾,除母亲外无人知晓,我从小便对颜色不太敏感,尤其是分不太清红色,时常会看做是深灰色……” 说着说着眼睛就更红了,美人垂泪好不可怜。 “还请,还请这位小哥能为我保密,千万别将我这病告诉世子,我怕世子会嫌我。这是小厨房给世子熬得去风寒的药汤,也劳烦小哥替我转交给世子。” 大约是觉得自己人前失态,赶紧的拿了帕子掩面侧过脸,一副深闺小女子被人知道了私密的羞耻模样。 便是阿四也于心不忍的点头,“世子妃放心,奴才定会替您保守秘密。” 林梦秋这才松了口气,塞了他一个荷包,才由绿拂搀扶着转身离开了院子。 留下阿四提着食盒,整个人还有些懵。 等等,她刚刚说什么?难言之疾?分不清红和绿?这都是啥跟啥啊?! ※※※※※※※※※※※※※※※※※※※※ 秋妹的精彩发言又来了,不好意思我色盲,这个演技给打几分? (要互动对手戏的别急哈,剧情要走一走的,我后面有连着好几张的两人对手戏,可以期待一下我们秋妹的神操作呀) 谢谢宝宝们的喜欢,你留言我收藏,彻哥才能早日抱得美人归!继续发红包喔。 第 6 章 阿四回过神来,抬了抬手,让侍卫将地上之人给拖走。 这浑身带血的人,是前日抓到想要偷窃世子公文的贼人,并非昨夜犯了错的小厮,那小厮方才已经从后门丢出去了。 离府之前,阿四还给他结了月钱,想必能留下性命。 世子性情暴戾,阴晴不定,今日也算是这小厮走运,世子的气都撒在世子妃的身上,无暇管他。 阿四看着林梦秋远去的背影,有一句话来不及说出口,‘世子从不收来历不明的东西’,但东西都在这了,只得提着食盒返回了院子。 书房内,沈彻早已收了信笺,再过几日便是千秋宴,也就是皇后的寿辰,他作为皇后的亲外甥,定是要准备贺礼,届时还要进宫贺寿。 沈彻两年前在战场立下了赫赫战功,除了是南阳王世子外,还被御封镇西将军,是本朝最年轻的将军。 出事之后,他不喜人多的场合,陛下便将宗人府大理寺内,审不了查不清的案子全都交于他,他的阴厉雷霆手段让所有人闻风丧胆,也招惹了不少的仇家。 他就像是黑暗中的嗜血利刃,平日鲜少会出现在人前,也就是皇后有这般大的面子,能让他破例,他也绝不会让有心之人搅和了千秋宴。 “爷,世子妃已经走了。” 沈彻眼尾抬了抬,“哭了还是晕了?” 想象着林梦秋可能有的神情,沈彻嗤笑了一声,她那般端着架子的贵女,一定未曾见过这般可怖的场景,光是想想都觉得有意思。 早知道应该去瞧瞧,错过了一场好戏。 阿四缩着脖子舔了舔下唇,“都,都没有……” “那便是疯了?若真如此经不住吓,倒也无趣。”他的指尖把玩着笔杆,脸上有几分的厌烦。 可没想到,阿四又摇了摇头,“也,也没疯,世子妃瞧见那死人,既未哭也未晕,甚至还……还笑了。” 咔擦一声,沈彻指间的笔杆应声断裂。 声音阴郁的道:“将她所说的每个字,都说与我听。” 阿四慌乱的跪下,不敢隐瞒,逐字逐句的将方才林梦秋的话复述了一遍,同样没忘了她的神态变化。 而沈彻阴翳发寒的眼眸,则是盯着那碗已经没有热气的药汤,露出了些许古怪的神色。 难言之疾?分辨不出色彩? 这是把他当三岁孩童哄? “有趣。”沈彻嘴角带笑,眼神却是冰冷的,手指还在轻扣着桌案,那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世子这是生气了。 阿四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在心中为世子妃捏了把汗,能让世子生气的人,大抵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真是可惜了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 林梦秋带着绿拂一路不停地往回走,面上看着淡定一切如常,心跳却如鼓擂,方才她眼睛不眨的说着谎话时,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即便早已走出沈彻院子的范围,她也依旧紧绷着,片刻不敢松懈,就连步子也比往常要急促许多。 还好身边的绿拂也吓得够呛,恨不得飞奔离开这危险之地,根本没有心思去在意林梦秋的仪态。 走出后院的范围,再绕过花园,就又回到了熙春堂附近。 绿拂扶着双腿发软的林梦秋放慢了脚步,暗暗地松了口气,轻轻地唤了声:“世子妃,咱们回去吧。” 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死里逃生的错觉。 林梦秋也跟着长出一口气,再看绿拂时,竟生出了几分内疚和愧疚来。 “吓着了吧?今日都是我不好,非要让你带我去,才撞上了这事,等会回去我让她们煎副安神的茶,你好好休息几日。” 绿拂从小在王府后院长大,也见过不少腌臜事,胆子不算小,而且方才捂眼睛捂得及时,只看了一眼,这会已经缓过来了。 见世子妃一副内疚自责的模样,有种莫名的暖意,她习惯了以主子为天的思想,别说只是带她去见世子,便是打骂都是主子一句话的事情。 她从未想过有一日主子居然会向她致歉,尤其是世子妃的眼神澄澈认真,没有半句虚假的意思,顿时有种热血上涌的冲动,现在让她再回世子的院子,她也敢! “奴婢不怕,奴婢打小就胆子大,方才只是太过突然未适应,现在已经无事了。” 见她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林梦秋才放心下来,弯着眼浅浅的笑,“那你若是有不舒服,定要与我说。” 绿拂用力的点头,心中更是下定决心要好好的伺候世子妃,又往前走了两步,她才想起刚刚世子妃说她有隐疾的事。 世子妃如此完美优秀的人,患上这样的怪病,心中一定是难受极了。 绿拂忍不住的出声安抚:“世子妃放心,您的病奴婢一定会保守秘密,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你信我?” 这病是林梦秋之前在医书上瞧见的,名叫‘瞀視’,症状便是会分不清颜色,她也是一时情急,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而绿拂却乖乖的点头,“世子妃不管说什么奴婢都信。” 看着绿拂深信不疑的模样,林梦秋忍不住的叹气,要是沈彻也能有这么好骗那就好了。 危机还未彻底解除,林梦秋也没心情逛院子,正打算顺着原路回自己的院子,就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见过嫂嫂。” 林梦秋抬头看去,只见一身墨绿色长袍的少年公子正迎面走来。 还不等她思索这人是谁,身边的绿拂已经福身行礼,唤了声:“二少爷。” 是二公子沈少仪,认亲时见过的周香筎便是他的妻子,不得不说,即便是庶出,他的五官也有几分神似沈彻,只是眉目间少了沈彻的傲骨,看着有几分阴柔。 但也称得上是容貌出众,尤其是他的那双桃花眼格外出挑。 关于沈彻的两个弟弟,她前世并未有太多的记忆,只是记得沈少仪的生母早逝,既然是沈彻的弟弟,她理应客气些。 “二弟。” “香筎回来同我说,嫂嫂美若天仙,便是京中第一美人也不及嫂嫂分毫,我还当她是说笑,如今一见才知此言不虚。” 林梦秋还有个胞弟比她小一岁,小的时候两人关系很好,时常玩在一块,弟弟也喜欢黏在她身边。 直到他去了书院读书,两人一年也见不到几面,这才慢慢疏远了。 除了这个弟弟外,她鲜少与男子接触,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沈少仪看她的眼神太过炽热轻挑,让她有些不自在,而且用这样的话夸嫂子是不是不太合适? 若是旁人她肯定转身就走了,但这是沈彻的弟弟,只能客气带着疏离的同他说话。 “弟妹才是灵动可人,二弟好福气。” “香筎确实很好,就是被我宠的有些娇气,她说很是喜欢嫂嫂,以后若是扰了嫂嫂清净,我先替她赔个不是。” 说到周香筎,沈少仪的眼里带着温柔和缱绻,想必是很喜欢这个妻子,林梦秋暗暗松了口气,方才一定是她太过敏感误会了二弟。 “不会,我也很喜欢弟妹。我初来府上,也没个能说话的人,正想让弟妹多来找我玩,就怕弟妹会嫌我沉闷无趣。” “那我回去和香筎说,她定是高兴的很。嫂嫂这是从大哥那边过来吗?听闻大哥染了风寒,我也正想前去探望,不知大哥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沈少仪自然而然的将话题带到了沈彻的身上,陪着林梦秋往她的院子走。 呵呵,她倒是也想知道他的病情如何,这不是见不着人嘛。 林梦秋当然不会直说,只能含糊的一笔带过,等到了她的院外,沈少仪就自然的停下了脚步。 “嫂嫂今日定是有很多事要忙,等嫂嫂空闲了,我再带着香筎来讨杯茶喝。” 有礼有节说话又风趣幽默,最重要的是一张与沈彻相似的脸,让林梦秋打消了之前对他的坏印象。 “好,那我可就等着你们了,二弟慢走。” 等沈少仪走后,林梦秋才带着绿拂回了院子。 昨日和今日都未曾有时间细细逛过,这会空了,便前后的转了一圈。 这是世子的院子,自然宽敞又别致。因着是在王府中轴线的东侧,林梦秋私下给它取名‘东小院’。 内宅宽阔,庭院里还种着很多花木,初春时节处处透着生机。 “两侧闲置的地方打算如何处理?”林梦秋说的是庭院两侧略显空白的部分。 “原本种了两棵樟树,但夫人说不吉利便移了,如今还空着呢,世子妃可有喜欢的?”林梦秋刚回院子,管事妈妈就匆匆赶来,讨好的跟着她仔细的介绍。 林梦秋的小院里种着两棵石榴树,到了秋日便能吃上香甜的果子,她思及此淡笑着道:“那便种上两棵石榴树吧。” 这方小院便是她接下来要生活的地方。 也是有沈彻的新家,一想到这,便让林梦秋的心中一片柔软。 管事妈妈姓刘,是王府中的老人,原先是伺候老太妃的,见了林梦秋恭敬的行礼,听闻她要种石榴树忙奉承着说好。 石榴寓意多子多福,瞧瞧,咱们的世子妃这是想要为世子开枝散叶呢。 “老奴这便去吩咐下人,这两日便给种上,世子妃再逛逛,可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老奴一并去办。” 之后刘妈妈便将院子里的下人都召集在一块,让林梦秋认认人,又挑了两个规矩懂事的,跟着绿拂进内屋伺候。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天也黑了下来。 用晚膳时,老太妃还特意让厨房送了菜来,说是吃着好,想让她也尝尝,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老太妃喜欢这位新世子妃呢,便更是小心伺候不敢怠慢了她。 晚膳后林梦秋没急着洗漱更衣,而是让绿拂在书房准备了笔墨。 从十二岁后,她每日睡前都会偷偷的用纸笔记录下每日发生的事。 起初是为了警醒自己提防周围的人,也怕自己随着年岁忘了曾经发生的事,到后来就养成了习惯,每日都要写。 重生后每日都过得心惊胆战,根本没有时间去写,正好今日寻了本新的簿子,便重新开始记录。 翻开第一页,林梦秋郑重的落笔。 三月十三晴 昨日见到了夫君,心中欢喜不已,可惜夫君好像不太喜欢我。 不过没关系,我会努力不让夫君讨厌的。 对了,合卺酒很好喝,要是能和夫君一起喝,那就更好了,期待以后能有机会补回来。 今日见了老太妃,很是慈祥温柔,不愧是夫君的祖母,以后我也会孝顺祖母。还见到了陈氏,这人瞧着便不简单,我绝不会让她有机会伤害夫君的。 另外,夫君病了,好心疼,居然还有人这个时候惹他生气,真想替夫君多踹他两脚,我要早日熟悉这里,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夫君! 写完后,林梦秋便将簿子锁进了匣子内藏好,这才安心的入睡。 明日定是更好的一天。 ※※※※※※※※※※※※※※※※※※※※ 秋妹的日记上线!划重点,记住这酒,早晚有一天会让彻哥求着补回来的。 (发现很多人重点错了,秋妹的演技不好,但重点不是演技啊,是装的越多,早晚谎言就会瞒不住,等揭开算账的时候就越有趣,我闭嘴不剧透啦) 继续发红包哈~爱你们么啾 第 7 章 第二日林梦秋还是按时去给老太妃请安,除了准时出现的陈氏,这次还碰见了同样来请安的沈少仪夫妻。 陈氏自己也要晨昏定省,也就免去了她两边跑,每日只要来熙春堂一趟便可。 两边相互打了招呼,才坐下陪老太妃用早膳。 陈氏和林梦秋分坐在老太妃两侧,老太妃还亲自给林梦秋夹了一筷子的小菜,脸上挂着和蔼的笑,让她受宠若惊。 用过早膳后,众人便坐着陪老太妃说话,林梦秋依旧是坐在她的身边。 “吃的住着可都习惯?” “多谢祖母关心,样样都好。”以前她要装胆怯,都是坐在人群的角落观察不说话,早就将周围人的秉性习惯摸了个透。 最熟悉的便是姐姐和母亲,此刻仿佛坐在这的便是那个温柔贤惠的林梦媛,便是老太妃那一双厉眼也挑不出一丝错来。 “那便好,刘妈妈是跟过彻儿娘的老人,办事妥帖,有她管着你院里的事,我也放心。” 听说刘妈妈是伺候过已逝王妃的,林梦秋就对她有了好感,柔柔的说好。 又坐了一会,老太妃才想起了件事,拉着林梦秋的手有些愧疚的道:“这几日春寒反倒比前些日子还要冷,彻儿这病来的凶,文大夫说这几日都不能外出,明日你回门,只怕他是没办法陪你去了。” 回门可是大事,让新嫁娘自己一个人回去,外头指不定要如何的笑话她,实在是打她的脸。 老太妃怕她不高兴,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没想到林梦秋的第一反应是焦急的问:“世子可是有大碍?都是孙媳不好,孙媳应该在旁伺候世子的。” 老太妃顿时就笑开了,下意识的放软了声调,“你别担心,他的身子一向如此,文大夫说让他静养几日不要吹风,等过几日便好。” 林梦秋听说没事才放心下来,乖巧温吞的道:“我不要紧,世子的病才是重中之重,万事都听大夫的。” 老太妃以前只是一不得宠的嫔妃,南阳王开府后才被接出宫,别的或许不擅长,但她这双眼最是识人。 林梦秋眼里真诚的担忧也落在了她的眼中,昨日林梦秋去后院的事,自然瞒不过她,再加今日她对沈彻的关心,都让老太妃感到欣喜。 终于能有个真心实意之人,能够陪伴彻儿左右了。 “你是个好孩子,祖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听说亲家喜欢鱼唇海参等海味,我特意让人准备了,你先带回去,若是吃着喜欢,下回再让人送去。” 说着就让王妈妈将礼单拿了出来,这些原本是他们小夫妻关上门房内商议的事,如今只能落在了老太妃的身上。 林梦秋一直保持着温和的笑,只是在看到礼单时,适当的红了脸,规矩又羞赧的匆匆看了一眼,“都由祖母做主,孙媳觉得样样都好。” 她如此通情达理更是让老太妃高兴,“听闻你还有个妹妹?下回有机会带来我瞧瞧,你如此的讨喜,想必妹妹也是个可人儿。” 林梦秋呼吸有片刻的停滞,但好在她的反应快,没有漏出丝毫的破绽,神色不改依旧腼腆的笑着:“二妹妹身子弱,鲜少出来走动,若是知道祖母想见她,定是欢喜万分,待我回去便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老太妃本就是随口提起,听说她身子弱也不强求,就说起了其他事。 “对了,你一个人回去总是不方便,这两日正好少仪休沐,明日让他送你回去。” 见老太妃不再提起妹妹的事,林梦秋才松了口气,但还是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老太妃是何等人,肯定不会在意林家是否有个妹妹,定是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她才会随口问出。 林梦秋这才多留了个心眼,眼睛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周边的人,她发现听到妹妹时,陈氏的神色有些古怪。 难道是陈氏?她是发现了什么,还是有什么目的? 当初便是陈氏上门为沈彻选定了这桩亲事,难道这里面还有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林梦秋沉着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起身朝老太妃福了福身,又朝沈少仪微微颔首:“那就辛苦二弟跑一趟了。” “何来辛苦一说,我这是替大哥跑喜事呢,没准到了嫂嫂家中,还能讨个红封,也就是三弟还在读书,不然如此好事还轮不上我。” 闻言,老太妃搂着林梦秋笑成一团,“瞧瞧,这是怪我老人家不疼他呢,好好好,你为你大哥跑一趟,祖母给你红封。” 笑闹间,明日回门的事便如此定下了。 林梦秋担心多说多做会容易暴露,从熙春堂出来后就回了东小院,一整日都在熟悉府内事宜,没有再外出过。 期间老太妃送过一次糕点,陈氏则是送了两个丫头,林梦秋不敢拒绝,更不敢放在屋内,只是让绿拂带着,做个三等丫鬟跑跑腿。 当夜用过晚膳,她又打开了簿子,认真的在上面写到。 三月十四晴。 依旧是没有见到夫君的一天,听祖母说夫君病得很重,好想去陪陪他,就算不行,远远看一眼也好。呜呜呜,真不想回家,我喜欢这个有夫君的新家。 今日观察陈氏又有新发现,她果然心怀鬼胎,她好像知道些我得什么事,我得多留个心眼,绝不能让她发现秘密。 睡前许个愿,希望明天就能见到夫君。 林梦秋写东西的时候不用人伺候,绿拂就等在隔断的多宝阁外,看着她挺直纤弱的背影,忍不住的感慨,世子妃果然是不可多得的才女,瞧瞧这用功的劲头,便叫人望尘莫及。 以后世子妃便是她最敬仰的人,谁都超越不了! 屋内的林梦秋什么都不知晓,锁上簿子心满意足的洗漱睡觉,梦里一定能和夫君见面的。 * 第二日起了个大早,今日回门不必去请安,穿戴好便由沈少仪护送着从王府出发。 林家离得并不远,没过多久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沈少仪在马车旁道:“嫂嫂请下车。” 她还在云游,想着一会见了爹娘要说些什么,没成想这么快就到了,赶紧调整好表情往外走,为了防止被人看到脸,她今日以天寒为由特意带了顶帷帽出门。 外头沈少仪也已经整理好仪态,谦和有礼的朝她笑着伸手,想要扶她下马车。 林梦秋心里揣着事,下马车时便没多想,径直略过了沈少仪,将手递给了绿拂。 等落地,看到沈少仪尴尬的收回手,才反应过来,他是想扶她。 林梦秋没多想只是觉得有些不妥当,看他尴尬还轻声说了句多谢二弟,而后未曾多停进了林府。 等反应过来才觉得哪里不对,他们是叔嫂的关系,今日又是她回门,若是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密,叫旁人如何想? 林家的人如何想她倒是不在意,可若是传回王府,被老太妃若是世子知道了,会如何想她?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林梦秋便有些后怕,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见沈少仪正在和林家的管事安排马车和礼物,并未有任何不妥。 难道是她想多了? 绿拂见她没动,轻声喊了一句,林梦秋才回过神来,带着人往宋氏的院子走去。 期间,见到她的下人都是驻足恭敬的行礼,言语间并未有半分慌乱。 她的这位母亲果真是好手段,她还以为今日能看出好戏,没想到林府竟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只能稳定心神继续往前走,但她也发现了些许细节,这一路走来,伺候的丫鬟下人好像都很陌生。 难道是宋氏将府上的人都给换了? 刚这么想着,她已经踏进了宋氏院子。 此刻宋氏正端坐在上首,见她进来,眼里闪过一丝的恨意,但也只是转瞬即逝,再抬头时眼里已经蓄满泪,起身朝她迎了过来。 “我的好媛儿,快让母亲瞧瞧,可是瘦了。” 一把将林梦秋拉到身边,亲昵的搂在怀中,那疼惜的模样让林梦秋有些不适应,从小到大,母亲从未对她如此亲密过。 宋氏身边的管事妈妈,见宋氏失态赶紧把屋内的人全都屏退,然后自己也退了出去,只留下她们母女二人。 等到屋内的人都退了出去,宋氏瞬间就松开了手,神色漠然的坐回了椅子上。 “真是没想到,我们秋姐儿如此会演,竟连为娘都被你骗了。” 林梦秋虽然早对所谓的家人失望到极致,却依旧是被宋氏的眼神所伤到,临死前她被推下寒潭时,婆子的那句“要怪都怪夫人”一直印刻在她的脑海里。 她始终不相信,想要她死的人会是她一直敬重的母亲。 可不管她找多少个理由,面对此刻宋氏的眼神,她都明白了,母亲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林梦媛,从未有过她。 林梦秋收起眼底的酸涩,摘下了帷帽,“母亲在说什么,女儿不懂。” “不懂?我看你才是我们家最清醒的那个。”宋氏忍了许久的气终于憋不住了,重重的将茶碗放在了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出嫁那日,她见大女儿乖乖的坐着上妆,以为她终于想通了,谁能想到就在盖上喜帕的短短时间内,被人李代桃僵。 做出这大逆不道之事的人,还是她从未放在眼里的小女儿。 当宋氏送完亲,回到屋内看见怯怯不安的大女儿时,头次动手扇了她一巴掌。 整个林家都因为这事闹得天翻地覆,他们夫妇更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好不容易才将此事给压下,可林梦秋居然好端端笑眯眯的站在这,怎能让她咽下这口气。 若是换了以前,林梦秋肯定会被她的模样给怔住,可现在站在这的,不是曾经那个不谙世事的她了。 “那日我撞见姐姐寻短见,试问母亲,我救还是不救?姐姐不愿意嫁去王府,母亲又最疼爱姐姐,我嫁过去两全其美,母亲为何生气?” 林梦秋不紧不慢,解开了自己脖颈上的盘扣,挽起了衣袖露出手腕上的伤口,“我替姐姐受了这么多,母亲可有半分怜悯?” 宋氏原本想说她贪慕虚荣,嫉妒林梦媛的好亲事,可被林梦秋这么一回,瞬间哑然。 沉默半晌吐出几个字来:“这都是你咎由自取。” 林梦秋突然笑了,这便是她的家人,毫无怜惜只有冷嘲。 还好她脱离了前世的剧情,离开了这吃人的林家,若非要找出前世的真相,她情愿此生再不回此处,与林家再无瓜葛。 她听见自己淡然的应道:“是了,我是咎由自取,可我过的不舒坦,也不想让姐姐好过,母亲说,若我现在回去告诉世子,我不是林梦媛,世子会如何?” ※※※※※※※※※※※※※※※※※※※※ 秋妹回家不是来受气的,而是来找真相的,我保证这条主线也是爽的。快了哈,彻哥就要出场了,别急别急,后面连着都是他两对手戏,到时候你们别喊腻! 今天依旧是求留言的恰恰,以及求收藏作者专栏的恰恰,呜呜呜呜我需要你们爱爱我。 因为阿晋抽风,我的感谢霸王票和营养液都生成不了,只能几天攒在一起手打了。(感谢金主爸爸们) 感谢白洇扔了1个地雷、47371321扔了1个地雷、eeee扔了2个手榴弹、蛊湘扔了2个地雷、潇潇0411扔了1个地雷、敏敏小仙女超级凶扔了1个地雷、wonder_懿扔了3个地雷、谁家的藤宝宝扔了2个地雷 感谢既云cc10瓶+10、谁家的藤宝宝7瓶+15、秦舒1瓶+1、心有凌夕20瓶、凤倾弦30瓶、cello3瓶、cherry1225 4瓶+2、ai1瓶、虞虞给妈妈冲!5瓶、今天的我又酷了一点5瓶、橪苒2瓶、请问姑娘芳名20瓶、 第 8 章 宋氏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敢!你若是说了,与你有何好处?你以为林家出事,你还能独善其身?” 林梦秋眸色平淡,“我死了便死了,又有何惧,母亲觉得,我如今是死是活又有何区别?” 何况她早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她根本就不怕死,她只想死个明白。 “你这是在威胁我?好好好,我原以为你不过胆大,如今才知道,我竟然养了只白眼狼!” “有些事情,如今才看清的又何尝是母亲呢。” 宋氏又想发火,却被她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给顶了回来,心中有些发憷,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 稳住心神换了个方式:“你这孩子,从小就脾气倔,我这还不是被你的胆大给气糊涂了,哪有做娘的不心疼女儿的,我知道你也是为了你姐姐好,这几日在王府可好?可是受委屈了?若是有什么为娘能替你办的,你只管说出来。” 林梦秋知道她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可能将后院打理的如此好,父亲身边更是一个妾侍都没有。 听她问了,便笑眯眯的弯了眼,“我想要原先伺候我的贴身丫鬟。” 宋氏闻言松了口气,那日大婚后,她原本是想拿红杏等人撒火,若没这些丫鬟,就凭林梦秋一个人,是没办法做到瞒天过海的。 可又怕突然处置了红杏等人,会惹来怀疑,便还未动她们,林梦媛如今日日躲在小院里,依旧由红杏伺候着。 亏得她方才如此紧张,还以为林梦秋会提什么条件,果真是她想多了,一看这丫头便是受了什么人撺掇,她可没这么大的本事。 “好,这事好办,你也是,不过就是丫鬟,何必与为娘如此剑拔弩张,你便是不提,我也会想办法让红杏等人去伺候你的。” 不等宋氏说完,林梦秋就继续道:“我在王府什么都不懂,除了红杏,我还想向母亲讨个做事稳妥的管事妈妈。” 宋氏被人打断了话,神色有些不悦,但听说还是要人也没多想便道:“应该的。” “我想要母亲身边的梁妈妈。” 梁妈妈便是方才关门出去的那位,她也是宋氏的陪嫁,算是宋氏最得力的帮手。 此言一出,宋氏的脸色就变了。 “梁氏跟着我多年,我离不得她,你再挑挑别的人。”不仅是因为离不开梁氏,更是因为梁氏为她做过不少的私事。 一时她都搞不清,林梦秋到底是因为想气她,还是发现了什么。 转念想来又觉得不可能,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多年,知晓那事的人也全都处置了,林梦秋是万万不可能察觉到的。 便放软了声音,带着哄骗的语气劝她:“原本该是你的奶娘跟过去,只可惜出了那档子事,也是我这些年忽略了你,一直未曾安排贴身的婆子给你,你放心,我再给你挑两个,保管比梁氏做事妥帖。” 林梦秋在听到奶娘时,目光微顿,手指下意识的扣紧,她到现在都还时常会记起,奶娘和丫头们惨死的模样。 宋氏是故意想要刺痛她吗? 难道林梦媛是她的女儿,她林梦秋就不是吗?林梦秋很想问问她,若是如此不喜她厌恶她,当初又为何要生下她。 但她忍住了,现在还不是挑破的时候,她弯着眼浅浅的笑,还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那模样娇憨又可爱,晃得宋氏眼疼。 是了,她最不喜欢的便是这样的林梦秋,耀眼夺目,好似任何人和物在她旁边都成了衬托。 便在此刻,林梦秋轻快的声音随之响起:“不好,我就要梁妈妈。” 宋氏脸上的神情瞬间崩了,这是故意要挑事? “我不同意,你若真这么想死,那便去说,最好闹得满城皆知。” 林梦秋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丝毫没有犹豫,闻言转身就往屋外走。 宋氏没想到她会如此果决,还未反应过来,屏风后面一道身影就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拦在了堂前。 “二妹妹,你怎么这么急着要走,我还有好多话想要同你说。” 林梦媛穿着素色的裙裳,脸上还蒙着面纱,此刻眼前升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看上去楚楚可怜。 “母亲不想见我,我还是不要在这讨人嫌了。” 林梦媛的心狂跳不止,自从那日大婚后,她每日都做噩梦。她怕林梦秋被识破,不仅她要死,全家都要跟着遭殃。 可就在方才,她看到林梦秋华贵夺目的出现时,她的心底有些许的嫉妒,如果不是她害怕,此刻头戴珠冠艳压群芳的人就该是她。 只是不等她懊恼,就看到了林梦秋脖颈上的伤痕,触目惊心,一看便知是怎么来的。 林梦媛那点嫉妒瞬间消散,没什么比她的性命还要宝贵的。当听说林梦秋要揭穿此事时,她再也憋不住冲了出来。 爹娘已经替她安排好了,等开春就送她去舅父家,那边无人认识她,她只要顶着林二姑娘的名号,就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 她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绝不能在此刻功亏一篑。 “娘亲,二妹妹不过是要个管事妈妈,难道在你心中,二妹妹还不如梁妈妈重要吗?” 宋氏被林梦秋顶嘴,最多就是生气,可被从小听话懂事又最为疼爱的大女儿反驳,她是真的痛心疾首。 “阿媛,你看看你,哪里还有一分闺秀淑女的样子!” 可林梦媛依旧没动,红着眼不明白娘亲为何如此坚持,不过是个梁妈妈,就算再多年的情谊,给了就给了,难道能比她的性命更重要吗? 她不敢去赌林梦秋会不会去告状。 宋氏看着林梦秋的目光更加的不喜了,阿媛一向乖顺明礼,若不是她哄骗了阿媛,阿媛又怎么会做出替嫁的事情来。如今居然还学着与她对着干,都是林梦秋的错。 “母亲可是考虑好了?”林梦秋弯着眼笑看这对母女,好似现下发生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似的。 宋氏一口血堵在喉间,气得浑身发颤,她还从未被人如此挟制过,可又拿她没办法。 最终在林梦媛的目光下败下阵来,紧绷着脸咬牙道:“你要梁氏我是绝不会同意的,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后院的管事你随便挑,你想要几个就几个。” 林梦媛紧张的盯着身边人,她知道娘亲已经让步了,但她怕妹妹还是不肯松口。 她看着林梦秋陷入了沉默,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犹豫,过了许久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女儿自然是都听母亲的安排。” 明明占便宜的是她,却摆出一副勉为其难又很委屈的模样,偏生宋氏还不能朝她发火,只能让梁氏出去将府上的管事妈妈都召进来。 等人进屋,两姐妹都去了屏风后面,由宋氏来张罗,林梦秋在屏风后面探出眼睛来仔细的观察。 宋氏大约是怕她又会整出幺蛾子来,真的将所有婆子都召了进来,说明所谓何事,等看过之后又让她们退了出去。 而后问林梦秋的意思,“这些妈妈你平日都见过,既然你是个主意大的,便自己选吧。” 林梦秋目光瞥向梁妈妈,“好似都差不多,看来看去还是梁妈妈最好……” 在宋氏脸色变之前,她又嘟着嘴继续道:“不过母亲不舍得,那便随意吧,我喜欢和气听话的,就赵妈妈和吴妈妈吧。” 原来是想找听话好拿捏的,宋氏心中暗道她还太嫩,这两人看似面软好说话,实际都不是什么善类。 面上却泰然不变,她可不想提醒林梦秋,还故意装出不舍的样子来:“你真考虑清楚了?不换了?选了人以后可没得反悔了。” “母亲别是又不舍得吧?不反悔,我就要这两人了。” 宋氏见她果决,只能惋惜的道:“那好吧,等一会用过饭你便将人带回去。” “母亲可得记得交代两位妈妈,以后我便是林家的大姑娘,可千万不能认错了人,不然牵连的可不止我一人。” “只管把你的心吞进肚子里。”宋氏冷哼一声,不用林梦秋提醒,便是为了阿媛和林家,她都不会让这样的意外发生。 选好人后,宋氏心情好了许多,两人也不再针锋相对,恢复了母慈子孝的虚情,等林剑青来后,气氛又有了些许不同。 林剑青倒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想象中的责怪,只是对着她叹气,三人在屋内用了一顿沉默和谐的午膳。 等下午送她出门之前,趁着宋氏有事不在,林剑青破天荒的与她说多了两句,“以后遇上事别如此冲动,你这脾气,真不知是随了谁。” 停顿片刻,悄悄往她袖中塞了些什么,移开眼轻声道:“只身一人在沈家,要保护好自己,若是受了委屈,记得回来找为父。” 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只留下一个略显疲惫的背影。 林梦秋戴着帷帽没人看得清她的表情,也无人看到她湿润的眼眶。 其实她能感觉到,不管哪一世,父亲都是爱她的,只是他不善于表达,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前世父亲知道她被掳走后那愤怒和心疼的眼神。 林梦秋紧握着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叠银票,父亲是真的担心她在王府会受委屈。 故而她更要弄清楚,前世到底是不是母亲想让她死,父亲到底知不知道母亲做的这一切,如果不是,那又会是谁。 等坐上马车,她才平复下心情,红杏和绿拂一左一右的在她身边伺候。 “姑娘,两位妈妈已经在收拾行李了,明日会准时来王府伺候。” 林梦秋望着逐渐看不清的林府大门,笑着点了点头,不管如何,今日她的目的都顺利的达到了。 其实她从一开始要的人就不是梁妈妈,而是为了降低宋氏的防备心,让宋氏自愿的将人送到她的手里,她要找的是前世推她下水的那人。 那个长相平平为人和气,一张圆脸总是笑的吴妈妈,若不是她前世被她推下水,也定不会怀疑她。 - 回到王府,林梦秋先去春熙堂将从林家带回的礼物送给老太妃,又关心了一番沈彻的病情,陪着老太妃用过晚膳后,才回了东小院。 红杏来了以后,她屋内事就由红杏和绿拂二人打理。 她信任红杏也喜欢绿拂,两人正好一个料理她贴身事宜,一个管理小院人事,让她无后顾之忧。 按照习惯,林梦秋记录下今日事后,就躺下休息。 找到吴妈妈也算是离真相近了一小步,当然要是能离夫君也更近一步那就好了,林梦秋做着美梦睡了过去。 但奇怪的是她这一觉睡得过于沉。 睡梦间,她感觉到手脚越来越冷,一个激灵瞬间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冰冷的房间。 ※※※※※※※※※※※※※※※※※※※※ 当当当当,彻哥要来了。我们秋妹睡前许个愿,然后彻哥就一个魔法出现了。(后续会有彻哥带秋妹回林家的剧情,不急哈) 看到有宝宝说秋妹身边都是坏人,其实也不是哈,爹爹是很疼秋妹的。 呜呜呜,你们是不是养肥我了,不要养肥呀,下章彻哥就来了,肥肥的。继续发红包哈~ 第 9 章 林梦秋刚睁开眼时有半晌的失神,她根本就没有在床上,而是躺在坚硬发寒的地面上,夜深露浓她又只穿了单衣,难怪会如此冷。 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睡相不好,摔下了床,可四周冰冷漆黑,甚至连烛火都没,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她的卧房。 她只能站起来,就着窗外的月光,观察这个陌生的屋子,房间很大却意外的空旷,只能隐约看到屏风和桌椅的轮廓。 这样的黑暗让林梦秋以为还在前世,她被关祠堂的那段日子里,便是日日如此。 无边的黑暗和无尽的噩梦。 是她在做梦,还是她此刻真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就在林梦秋恍惚间,屋内出现了微弱的光亮,顿时将她面前的案桌给照亮了。 长桌上摆放着香炉和几碟祭品,而香炉后面是齐整的五块牌位,伴随着昏暗的光显得尤为渗人。 还好林梦秋并不觉得害怕,在祠堂的时候她便是伴着祖先的牌位入眠,在她看来,已故之人一点都不可怕,与其相比,更可怕的是人心。 故而她只是眨了眨眼,就好奇的打量起牌位上的人名来。 没一个姓沈的,最奇怪的是最右边的是一块空白的牌位,还未写名字。 从已有的四个名字来看,秀气悦耳,应当都是女子。 她的目光落在最左边的牌位上,上书‘周灵玥’三字。 林梦秋在脑海里搜寻关于这四人的记忆,她可以很肯定她没见过也未与她们有所接触。 可这牌位也不会凭空出现在沈家,林梦秋皱着眉沉思,每当她想事情的时候就会习惯性的去抓身边的东西,以前是衣袖帕子。 今日穿着睡觉的细棉里衣,便只能去揪垂在两侧的系带,将长长的系带拧成一个圈,等到松开的瞬间,她突然眼睛一亮。 她想起来了,周灵玥这个名字她是听过的,周太傅的嫡孙女。 两年前由圣上赐婚,嫁予沈彻为世子妃。 当时沈彻刚断了腿从战场回来,皇后娘娘悲痛欲绝病倒了,圣上为了嘉赏功臣同时安抚皇后,为沈彻赐婚。 周灵玥是京中出了名的贵女,原以为这是桩郎才女貌的好姻缘,谁能想到,周灵玥嫁过去不到半年便横着被抬出了王府。 据说死时脖子都被掐断了,死状甚是可怖,周太傅白发人送黑发人,看到孙女尸体时当场昏迷,而后拖着病体御前状告沈彻。 沈彻被召进宫,周太傅双眼通红的想要扑过去让他偿命,句句控诉他的恶行,“玥儿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让你下此毒手!老夫今日便要你偿命。” 见此沈彻只是咧嘴笑,一句都未解释他为何杀人,“我项上人头在此,若有本事,只管来取。” 后来是皇后,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拦下了周家,但从那之后沈彻暴戾弑杀的恶名便传了出来。 就连远在苏州的林梦秋都知道了,但她是不信的,她觉得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她相信沈彻是不会毫无理由就杀人的。 而且就算他真成了嗜血的恶徒,她也愿意做他的马前卒,即便是地狱深渊,她也会陪他一起走。 知道了周灵玥的身份,她也就能猜到另外三人是谁,应当是另外三位已故的世子妃,至于最后一块空白的牌位…… 林梦秋也有了猜测。 她上前取下那块无字牌,轻轻地擦了擦。 林梦秋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仅不怕,还有心情想,不知她前世死的时候,可有人为她立碑刻字? 拿着自己的牌位,这种感觉真是新奇。 刚这么想着,一阵风扫过,身后的烛火瞬间亮了起来,林梦秋疑惑的回头去看,便见眼前多了个人。 沈彻不知何时出现的,此刻正坐在轮椅上看着她,冰冷的眸子里带了几分玩味的探究。 而林梦秋看到沈彻时眼睛瞬间就亮了,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也不是好奇为何他会突然出现,而是惊喜。 昨夜睡前许了个愿,没想到一睁眼就实现了!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过直白,林梦秋赶紧掩下眼底的喜悦,恭敬的俯身行礼,“妾身见过世子爷。” 她与上次见时穿戴完全不同,没有张扬夺目的艳丽,只是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细棉里衣,橙黄的烛光在她的身后闪烁着,仿佛给她身上带了一层柔和的光。 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背,跪地行礼的姿势让她看上去更加的腰肢纤细,不用看脸,就足够惹人怜爱。 这天底下,怕是没有一个男子能逃得过这样的美人。 只可惜眼前人是沈彻,他依旧是冷眼看着她,只是脸色有些怪异,眨眼间他便滚动着轮椅很快到了她的跟前,冷声道:“抬头。” 林梦秋虽然不明白要做什么,但她足够的听话,乖顺的抬起头,露出了一张白皙的小脸。 双眸微垂,只能看见她那浓密似蝶翼的睫毛在烛光下,轻轻地颤动。 像是一把小扇子,在他的心上挠了挠。 沈彻皱了皱眉,果真是他看错了,方才两人四目相对间,他似乎撞见林梦秋看他的眼神诚挚又火热的爱慕。 像是满天星辰碎在她的眼里,亮晶晶的,让人想要,一把捏碎。 这样的目光他一点都不陌生,几年前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沈彻时,每当他骑马从街巷穿行,那些女子们便会这般看他。 可自从他出事后,所有人的眼神里只有惋惜和耻笑。 等他的双手沾满鲜血后,他们的眼里又只剩下恐惧。 比起爱怜,他更享受她们的恐惧,以及掐断她们脖颈时的快感。 又看了一眼林梦秋的眼神,懵懂中带了丝丝颤动,像是小鹿般楚楚动人,这是被吓着了。 沈彻忍不住的讥笑出声,果然是他看错了,真是可笑。他方才居然会以为,这天下真有人会爱慕一个残废。 他收回了探究的目光,冷漠的道:“你不好奇这里是哪里?你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沈彻没让她低头,她只能保持着抬起下巴的姿势,闻言脱口而出:“妾身既已嫁入王府,自然是事事听从世子的,世子想让妾身在哪便在哪。” 声音镇定语速平缓,让以为她会慌张失措的沈彻顿了顿,而后失笑。 “那我让你去死,你也去?”沈彻是在笑,可这笑声阴郁森然。 原本沈彻是想等手头的事情料理完了,再来处置林梦秋。 她到底是真心嫁与他,还是包藏祸心对他来说无关痛痒,他暂且留着她的命不过是没空搭理她。可架不住老太妃在耳边的絮叨,句句都是对林梦秋的喜欢。 这让沈彻对她的反感越深,既然她分不清红色不怕血,那便换个法子让她恐惧,这才将她提来了此处。 从她醒来到他出现那段时间,他一直在暗处观察,此女确实是有些奇怪。 别说是女子,便是普通男儿都不如她的胆子大,不仅不哭不闹还镇定非常的去动牌位。 她到底是不知道这些东西代表了什么,还是她就没有怕的东西。 他不信,至少他还从未见过不怕死的人。 林梦秋长时间的仰着脑袋,这个姿势让她的脖颈有些酸软,忍不住的轻轻晃了晃脑袋。 这动作落入沈彻的眼中,便成了退缩,他嘴角的笑便带上了几分嘲弄。 果然不出所料,没有任何人能逃得过的。 接下来她就会找无数的借口,或是说各种的花言巧语,让他放过她。 沈彻既畅快,心中又觉得无趣,这人除了长得好看些,会演些,与之前那些女子也没任何不同的,真是没意思。 让他觉得没意思的人,那就只能杀掉咯。 沈彻正想着,该用什么方法杀了她,又能不脏了他的手,要不割了她的舌头,省得她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再去蛊惑鬼怪。 可他刚这么般想着,便看着眼前的女子晃了晃脑袋,重新乖乖仰着头,认真的看着他:“我去,只要是世子说的,不论是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若不是他,早在十二岁那年她便死了,她的命本就是他给的,往后多的每一日都是她偷来的。 她不仅多活了一世,还嫁与了他,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若是别人让她死,她定是不甘心,但因为是他,便是死,她也毫不犹豫。 林梦秋的声音轻轻柔柔,带了些江南吴侬软语的味道,像是绵软的丝带虽杀不死人,却能一点点的将人缠紧。 沈彻猛地抬头,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想要从里面看到慌乱和飘忽,可看见的却是他的倒影。 她那双漂亮的杏眼明亮澄澈且炽热,直直的对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的胆怯和闪躲。 这样的眼神,他还是头次见到,即便是装得,他也承认,她演的很好。 如此有趣的人,此刻杀了岂不是少了很多的乐趣,沈彻嘴角的笑意忍不住的放大。 他倒想看看,她能装到何时。 林梦秋看着沈彻笑,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说的话有这么好笑吗?她已经尽全力的模仿姐姐说话,难道还是不像吗?! 要是她自己,肯定得扑过去表忠心,别说是死了,为了夫君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想了想便大义凛然的继续道:“只要世子想,妾身现在便可如您所愿以身赴死。” “先等等,我改主意了。听祖母说,你很想伺候我?” 林梦秋眨了眨眼,什么意思?不要她以死明志了?虽然不明白事情怎么变化的这么快,但还是讷讷的点头。 而后便听沈彻讥诮的笑道:“那便让我瞧瞧,你都有哪些伺候人的本事。” 林梦秋:……? 等等,夫君!我们说的伺候是同一个伺候吗?! ※※※※※※※※※※※※※※※※※※※※ 彻哥:来,伺候我。 秋妹:是是是,好好好,请问您是需要推拿按摩采耳还是刮痧呀?呸呸呸,重来,目前秋秋小店推出服务有洗漱套餐,更衣套餐,陪吃饭套餐,请问世子客人需要哪项服务呀? 彻哥:要你。 秋妹:????本店暂时没有出售店主的业务! dangdangdang彻哥来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鉴于恰恰很久没开文,快要破产了,红包发不下去了,以后每天发前面50个,你们不会因为这个就不来留言了吧?泪汪汪) 第 10 章 林梦秋前世虽然定了亲,但还未到婚期便出了事,险些遭贼人玷污,她本就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对男女床笫之事不懂。出事之后,更是对此有了些许阴影。 原本出嫁之前都会有贴身的丫鬟婆子教新嫁娘那事,她也不知道宋氏有没有让人教林梦媛,总之她是一窍不通的。 就在她傻愣着不知该怎么办时,屋内的烛火瞬间点亮了,此刻才能看清屋内的样子。 由多宝阁和屏风隔开的居室,靠墙的正前方摆了长桌和牌位,除此之外只有窗边的火炕,中间并未有其他的家具和陈设,显得很是空荡。 还不等林梦秋猜出这是哪里,便见沈彻转动轮椅朝着屏风而去,在绕过屏风之前,他带着讥诮的声音传了过来。 “还不跟上?难不成等人抬你进来?” 林梦秋回过神来,不敢再发愣赶紧追了上去,绕过屏风便看见了里面的全貌。 此处应该是沈彻的卧房,也就是上回她被拦在外头的小院,故而这屋内的桌椅摆设特别的少,就算有桌也无椅,便是为了方便轮椅走动。 内间的卧房陈设更是简单,除了屏风外便是一张古朴的木床,四周无屏障,也是为了方便沈彻的起居。 沈彻没有说话,林梦秋就规规矩矩的站着,微垂着脑袋,不敢多窥探他的生活,她知道他不喜欢。 “过来,替我更衣。” 林梦秋下意识的舔了舔下唇,心想反正她都已经嫁给他了,这本就该是新婚夜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好羞的。 便咬着牙挪着小碎步走了过去,这会已然夜深,她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只知道屋外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你还抓着这东西做什么,真这么想死,还是觉得,让你伺候我,还不如死?” 林梦秋疑惑的啊了一声,慌乱的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满是绯红的脸蛋,以及那双湿漉漉的杏眼。 对上沈彻的眼后,跟着他的视线又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那个空白的木牌还被她抓在手里。 原本她是打算看看就放回去,但沈彻突然出现,又接着来了这么刺激的事情,她一紧张,就忘了把这东西给放回去。 她的细棉里衣是略低的交领,正好露出半截修长白皙的脖颈,此刻也如同脸颊一般,透着淡淡的红粉色,衬着已经结痂的伤口格外的显眼。 林梦秋一时不知道是该丢还是该如何,一着急脸就更红了,额角还冒着细汗。 急急忙忙的否认:“妾身不是……没有……” 声音虽然透着急切却又软又糯,加之她那双懵懂无辜的眼,她怕是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她有多诱人。 沈彻的眼睛微微发红变黯,憋着气盯着她的脸,许久后冷笑一声,这女人不仅能演会装还善于勾引人。 那便让他瞧瞧,她能装到几时。 “丢了,过来。” 林梦秋讷讷的点头,听话的把木牌放到了一旁,快步到了轮椅边,屈膝弯着身子,目不斜视的为沈彻宽衣解带。 宋氏虽然偏心,但并未在衣食上委屈她半分,她自然也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只是出事后,她变得多疑敏感,有段时间除了大夫和红杏不让人靠近。 若是红杏不在身边,她便会自己穿衣料理琐事,此刻她无比的庆幸自己学会了这些,才没在沈彻面前出丑。 但两人此刻靠的如此近,让她有一种被他气息所包裹着的错觉,浓郁又冷冽的气息,还有淡淡的草药香。 呜呜呜,好幸福哦,她给夫君宽衣了,还离夫君这么近,她不是在做梦吧,好想掐一下自己看看会不会疼。 沈彻在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没想到她却在解完系绳后停住了。 嗯?又在耍什么花样? 欲擒故纵? 好麻烦。 他厌恶陈蓉,也知道她从嫁进王府起便是冲着王妃的身份来的,她不仅窥觊王妃的位置,还痴心妄想让她的儿子做世子。 甚至他的这双腿,或多或少都与她有些牵扯,但她不是主使之人,他要的不单是陈蓉的性命,而是要揪出主谋,让所有人都尝尝炼狱的滋味。 林家是陈蓉亲自挑选的,想必进府之前也与陈蓉有所勾结,他自然也厌恶非常。 沈彻一贯行事便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自然也不在意此女是否无辜。 与其慢慢的等她露出狐狸尾巴,还不如将她放在身边,给她动手的机会。 但他的耐心是有限的,他没这么多功夫去猜她想做什么,只想在玩腻之后赶紧杀了。 此刻看她又傻愣着不动,瞬间就拧了眉,伸手去抓她的手腕,用力的擒着往外拉扯,一把便将自己身上的大氅给拉开。 “脱个衣服都不会,岂不是到了床上,也要我一步步教你?” 林梦秋的眼睛瞬间瞪大,手里死死的抓着他的大氅,小脸涨的通红,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光是被他的气息所笼罩着,她就被迷得晕晕乎乎,这要是真做点啥,她还不立刻快乐的升天! 林梦秋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兴奋还是害羞,过了会才磕磕绊绊的道:“妾身,妾身虽然不会但可以学,每个先生都说我学东西极快。” 语气虔诚态度认真,看不出一丝的虚假。 反倒是把沈彻给气笑了,这玩意能和读书写字比吗?还先生夸她学东西快,这是把他当先生了? 她若不是个极其会演的,那便是个真读书读傻了的木头人! 林梦秋见沈彻不说话,以为他是无声的催促她动作快点,便咬着牙的去解他中衣的盘扣,纤细柔滑的手指从他的皮肤划过,勾起层层战栗。 沈彻的双眼彻底的黯了。 在她要下一步动作之前摁住了她的手指,“看看外衣上的东西。” 林梦秋刚下定决心,不论沈彻教她什么,她都要忍着羞耻的学会,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只得松开手去看搭在臂弯的大氅。 青褐色的大氅摸上去湿湿的,难道是夜里又下雨了?还是寒气重沾了雾气?等她摊开后才发现,刚刚摸到的地方颜色比周边更深。 准确的说,应当是红褐色。 她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又摸了摸,湿湿黏黏的,是染了什么水渍吗…… 林梦秋迷茫的把手指举了起来,这才看清楚。 是血! 不仅一处,而是大半的地方都被染上了鲜血。 “哦,我都忘了,你有病,怕是认不得这是什么东西,回来之前,我顺路去杀了几个人,今日累了,没空折腾你。” 沈彻不提醒她都忘了,她还在装病…… 而且他为何能把杀几个人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就像是摘了几个果子一样轻松! 但夫君说这话的样子好帅,好霸气,呜呜,好喜欢哦。 沈彻说完,也不管她什么反应,双掌在轮椅扶手处运气一拍,便腾空落到了床榻上。 等他扯过床畔的里衣穿上躺下后,阴冷的声音才轻飘飘的传来:“以后你便住在这,至于睡哪自己想办法,什么时候学会伺候人,什么再上我床。” 说完弹指将屋内的烛火全都熄灭了,留下林梦秋呆滞的捧着那件沾满血的大氅,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等等,夫君方才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听错了。 以后住在这里? 幸福来的太突然,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只要能待在夫君身边,每日都见到他,别说是没床睡,便是睡地上她也愿意。 当然,她现在还不能太过高兴,眼下最严峻的问题便是,今晚她要睡哪里。 - 沈彻睡得极浅,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 可奇怪的是,昨夜睡得格外安宁,一夜无梦,醒来时天已大亮。 枕下的匕首位置未曾偏移分毫,屋内也与以往一般无二,静的让他险些忘了昨晚发生的事。 难道是迷香? 她是何时走的,他居然毫无察觉。 沈彻冷厉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听着外头的动静,今日该是又落雨了,很好,下雨了,又该杀人了。 沈彻不喜欢有人在旁伺候,自行更衣坐上轮椅,寒着脸准备出门。 就在轮椅绕过屏风后,他的视线被炕上一小团身影给吸引了。 原本的小炕桌被移到脚下,她的脑袋枕在靠枕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圆圆小小的,若不是他眼尖可能都要略过了。 竟然没走。 沈彻的目光微凝,盖在她身上的是他那件染满血的大氅。 林梦秋呼吸轻柔绵长,露在外头的肌肤白皙似雪,干净又纯澈,毫无戒备就像是不谙世事的孩童。 看见她被那浓郁的鲜血包裹着的瞬间,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想把她也拖下地狱,将她撕裂弄脏,染上他的血。 但这样的想法也只是转瞬即逝,没有任何人或事,能在他心里留下波澜。 沈彻收回目光,没有再看她一眼,转动着轮椅,漠然的从她身前路过。 一个女人,更是不会例外。 - 而此刻的正院房内,陈氏正坐在妆台前由丫头梳着发,准备一会去春熙堂伺候老太妃。 刚喝了参汤漱口,外头的她的贴身妈妈便快步进屋,到她耳畔轻声说了句什么。 陈氏脸色微变,挥了挥手,等所有下人都退到了屋外,她才皱着眉问道:“你说她昨夜歇在世子的屋里?” “千真万确,小院那头的丫鬟醒来见不着世子妃,都急疯了,一问才知道,昨夜世子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将人掳了去。” 这会陈氏脸上的神色也绷不住了,“先前倒是没瞧出来,咱们这位新世子妃是个不一般的人物,看来是时候会一会她了。” ※※※※※※※※※※※※※※※※※※※※ 好学生·秋妹:夫君你说怎么学!我肯定特别认真,包学包会,男人是不能说累的! 脾气不太好的老师·彻哥:)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我让你下不了chuang。 呜呜呜,你们是没有收藏秋妹吗,为何秋妹收藏像过冬似的不动了,不是吧不是吧,难道真的还有人没有收藏秋妹吗? 撒泼打滚求收藏求留言呀。 第 11 章 一觉醒来,世子妃不知所踪,守夜的红杏在屋内昏迷不醒。 东小院众人乱成了一团,林家带来的丫鬟此刻更是慌乱无措,早知王府是龙潭虎穴,竟不知还是个吃人不吐骨头之地。 还好绿拂是个能主事的,赶紧安抚住众人,“姐姐们先别急着哭,王府守卫森严,世子妃或许是自愿离开的。” 此次从沈家一道来的还有一个二等丫鬟和三个小丫鬟,二等丫鬟名叫雨晴。 雨晴和红杏是同时到林梦秋身边伺候的,但雨晴不如红杏忠心,有些好高骛远,一直对这个不受宠的二姑娘不太上心,平时还与宋氏身边的大丫鬟走得近。 从前世起,林梦秋就最信任红杏。 之所以这次会把雨晴也带来王府,是为了消除宋氏的疑心,再者就算她不带雨晴,宋氏也会在她身边埋别的眼线,与其如此,还不如防着一个雨晴。 谁都知道王府危险,雨晴自然也不愿意来,若不是宋氏以她家人威逼利诱,二姑娘又指了名要她跟着,她是说什么都不会跟来的。 谁成想,刚进府第一夜就出事了,还说世子妃是自愿离开的,这才是最可怕的。除了那位,有什么人能让二姑娘深夜自愿离开的。 “我们姑娘虽是嫁入了王府,但也是林家的姑娘,这好端端的就不见了踪影,定是你们王府的过失,不行,我得回府将此事告知老爷夫人,没得让你们平白欺负了我们姑娘。” 雨晴也是个脑子转得快的,她才不想管林梦秋的死活,她只想找个机会回府去,再不待这鬼地方。 绿拂闻言当然是要拦的,这还没定论的事情,怎么能让她回林家乱说,到时候岂不是又要闹得满城风雨。 “雨晴姐姐且等等……” 就在两边僵持不下时,有人快步的进屋道:“绿拂姐姐,夫人身边的邱妈妈来了,说是世子妃在世子那,让姐姐赶紧带着人去伺候。” 听说林梦秋的下落,屋内两人神态各异,绿拂是惊喜,而雨晴是讶异和懊恼。这人要是再晚点来就好了,她就能趁机回林家了。 “多谢邱妈妈,我这便带人赶去小院。” 正好这会小丫鬟来说,红杏醒了,屋内压抑的气氛也松快了许多,知道世子妃安然无恙,绿拂就连要去那可怖的后院,也不觉得害怕了。 绿拂和刚醒的红杏急匆匆要往小院去,雨晴却心生退意,一想到那杀人不眨眼的沈彻她就害怕。 她可不想为了一个林梦秋,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便以无人留守东小院为由自请留下。 红杏迟疑的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又想起林梦秋的交代,最后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跟着绿拂出了东小院。 等她们都离去后,一个陌生的小丫鬟,不知何时悄悄的到了雨晴的身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姐姐这是为何发愁?或许我能为姐姐出出主意。” - 林梦秋的作息一贯很好,但昨夜睡梦被打断,重新睡下时已近天明,今日便难得的睡过了头。 阳光透过窗牖落在她的身上,整个人都被晒得暖洋洋的。 林梦秋舒服的伸长了蜷缩着的双腿,下意识的拢了拢身上的‘被子’,正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 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才确信她昨夜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见到了沈彻。 她昨夜原本只是打算在炕上坐一夜,可后来实在是太困了,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记得了。 至于这条大氅,一开始她是恭敬的放在旁边,这可是沈彻的衣服,她都恨不得供起来焚香,就算给她十个胆也不敢把他的衣服拿来当被子用。 但后半夜实在是太冷了,她又睡得迷迷糊糊的,才会做出如此鬼迷心窍,狗胆包天的事情来。 也不知道沈彻有没有醒,光想着昨夜睡在他的房中,林梦秋就觉得跟做梦一样的美好,抱着大氅坐在炕上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只要能看到他,离他近一点点,她都觉得满足。 好开心哦。 林梦秋脑袋埋在大氅的毛领上蹭了蹭,才从炕上小心翼翼的爬了下来,像是要做坏事的小孩,按照昨夜的记忆,轻手轻脚的绕过了屏风。 等看到空荡荡齐整的床铺,林梦秋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是有些许的失望。 都这个时辰了,夫君果然不在房中,正当她要原路返回时,身后传来了声响。 “奴才给世子妃请安。” 突然有人出现,把林梦秋吓的浑身一僵,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错觉,等稳住表情她才缓缓转过身。 这才看清来人,是那日拖着尸体的小厮阿四。 想要偷偷看看沈彻有没有醒的小心思被发现了,林梦秋的耳朵尖有点红,但还是很快的镇定下来,挂上了习惯性的笑容。 恬静又温和。 在阿四没反应过来之前,轻柔的开口道:“我本想伺候世子起身,没想到世子却不在房中,小哥可知世子去了哪儿?” 这是林梦秋在林家时自学的本事,只要比对方先开口先发问,就能面不红心不跳的抢占先机。 果然,阿四正打算要质问她为何鬼鬼祟祟的进世子的卧房,被她将了一手,只得将话又咽了回去。 “回世子妃,爷今早有事,已经出府去了。”末了想起她的那声小哥,又加了一句:“世子妃喊奴才阿四就行。” 林梦秋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还适时羞愧的红了红脸,一副内疚非常的模样:“多谢阿四,是我今日起得晚,没赶上伺候世子梳洗更衣,叫世子看笑话了。” 阿四从小在沈彻身边伺候,对付再难缠再凶狠的对手都得心应手,更没有怜香惜玉这一说法,先前那几位世子妃,还是他亲手将尸首拖出去的。 可不知为何,今日对上这位新世子妃,他却有种一拳打进棉花里的感觉。 尤其是看她露出如此愧疚的神色,让阿四有些摸不清头脑,她怎么和别人不太一样,好像一点都不怕? 还想伺候世子梳洗更衣,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她知道自己会死很惨吗? 阿四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傻子。 不仅是傻子,还是那种礼教女诫读傻了的‘大家闺秀’。 阿四呵呵的笑了两声,“世子妃身份尊贵,这些事不必您亲自动手,此处是爷的卧房,爷最是不喜有人乱走动,您还是随奴才到西室稍作歇息的好。” 正厅两侧为东西二室,往里分别是明间和梢间,明间可做书房,梢间便是卧房。 她昨夜便是睡在明间的炕上,现在让她去西室,摆明了就是疑心于她,说她不配待在此处。 可林梦秋像是听不出他话里的戒备和轻视,认真的点头说记住了,半点看不出被赶出卧房的难堪。 等到了西室,就弯着眼客气的对阿四道:“不知可否劳烦阿四,替我喊丫鬟进来,我想梳洗换身衣服。” 阿四想起世子出府前吩咐的话,“若是她踏出院门半步,便打断双腿。” 只说不让她逃走,但好像没有说不能让她梳洗。 阿四顿了顿道:“是奴才的疏忽,还请世子妃在此稍后,奴才这便去喊人。” 林梦秋其实就单纯的想要换身衣服,她怕沈彻回来看到自己未梳洗的邋遢样,并没想要自己的丫鬟。 故而绿拂和红杏进来时,她还有些讶异。 “你们怎么来了?” 红杏昨夜被迷晕,今早醒来林梦秋就不见了,担惊受怕了一路,此刻看到她安然无恙,喜极而泣,就连绿拂也忍不住的红了眼。 反倒是被掳走的人在这安慰她们两,“怎么还哭上了,我能见到世子是件好事,难不成你们希望我一直与世子分房睡不成。” 林梦秋故意的逗她们笑,红杏闻言果然破涕为笑,她虽然不知道姑娘为何会代嫁到王府,但既然都嫁了,自然是希望他们夫妻可以和和美美。 知道此刻不是哭的时候,赶紧的抹了泪,招了丫头打水伺候着她穿戴梳洗。 林梦秋换了一身海棠红的褙子,搭配红宝石的发饰,看着端庄又温柔。 今日她起得晚,又在小院过了一夜,早已错过了请安的时辰,梳洗打扮好便打算去春熙堂请罪。 没想到刚要出门,就撞上了春熙堂的王妈妈。 “老奴给世子妃问安。” “王妈妈不必多礼,妈妈来得巧,我正打算去春熙堂请罪,都怪我贪睡起晚了,连请安的时辰都给误了。” 王妈妈不是因为她起晚了来兴师问罪的,而是老太妃担忧她会出事,这才让王妈妈过来瞧瞧。 如今看见她安然无恙,王妈妈的眼睛不免亮了亮,之前可没人能在世子面前全身而退的,林梦秋是头一个。 既然不是为了伤害折磨林梦秋,那一男一女共处一屋还能是为了做什么? 这位新世子妃果然是特别的,王妈妈看着林梦秋的眼神越发的慈爱,老太妃怕是要得偿所愿了。 “世子妃别急,老太妃什么都明白,她老人家是不会怪您起晚的,不仅不怪,老太妃还高兴着呢!” 王妈妈上下的打量着林梦秋,最后落在她平坦的腰肢上,心中暗暗的想着,还是太瘦了,而后笑着道:“您好好歇着,明儿也不急着去请安。” 林梦秋有些听不懂,为什么不仅不怪还高兴? 虽然她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依旧笑容得体的将满脸皱纹笑成菊花样的王妈妈送出了院子。为了合礼数,还让绿拂跟着去一趟春熙堂表达她的歉意。 等院子里的人都退下,林梦秋才带着红杏回到了西室,见四下无人,她悄悄的把红杏拉到了身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交代她。 “红杏,你回东小院一趟,替我取样东西。” “就是出嫁时,喜婆偷偷塞给我的那几本画册,我压在了衣柜最底下,你去替我取来。” “对了,记得外头用布巾遮一遮……” 出嫁当日红杏不在场,故而不知那是何物,便神色凝重的认真点头,匆匆出了院子。 而窗外的阿四,脸色同样的凝重,这个世子妃果然不简单。 ※※※※※※※※※※※※※※※※※※※※ 事实证明,一男一女同处一室也有可能在做游戏,狗头保命。(早晚让他们做真的游戏) 阿四:我觉得这位新世子妃不简单,她好像要搞事情了,我要马上去告诉世子! 哦吼,来下注来下注,猜猜彻哥会不会撞见秋妹看小黄书呢。 (依旧是五十个红包哈,么么哒) 第 12 章 不必去春熙堂请安,也就没了心事,林梦秋吩咐完红杏,那头阿四已经带人将早膳摆好。 “世子妃请用膳。” 屋内寂静无声,林梦秋也放轻了手脚,简单的喝了半碗粥,就让丫鬟撤了膳桌。 看着站在一旁的阿四忍不住的想,沈彻这么早去了何处,昨夜满身的血又是怎么回事,最重要的是,等他回来,她该如何不出错。 如此想着,便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阿四可知,世子何时回来?” 问完,林梦秋就觉得不好,沈彻的行踪哪里是她能打探的,但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问出这个问题是再自然不过的。 阿四也不觉得意外,她既然有小动作,当然要关心世子何时回来。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的不耐,亏得他还以为林梦秋会有些特别,这么一看,心机反倒比之前几位还要深。 “奴才不知,爷做事一贯随性,岂是吾等奴才能知晓的。” “阿四误会了,我只是想问问世子可要回来用午膳,我好提前准备,也不知世子吃食上可有偏好?” 林梦秋说的真挚,活脱脱一个关心夫君何时归家的妻子,但越是真挚落在阿四的眼里,就越是认定她心怀鬼胎。 “这些自有奴才安排,世子妃无需担忧。” 建议被驳回,林梦秋便露出了一副可惜的样子,岔开了这个话题,好在没让她尴尬太久,绿拂就从春熙堂回来了。 绿拂不仅回来,还从老太妃那带来了两本册子,一本是东小院库房的册子,一本则是人员的名册。 “老太妃说原先东小院没当家的人,这两本东西才由她代为保管,如今都交还给主子。” 京中这些贵女出阁前,娘家是会教如何料理庶务持家管事的,可宋氏并未单独的让人教过林梦秋,尤其是她生病之后,基本都躲在房中不见人,当然对此不甚了解。 但好在,绿拂样样都懂,之前将东小院内外打理的精心,如今林梦秋也放心把这些交给她。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虽然绿拂是王府的丫鬟,但这几日相处下来,林梦秋能感觉到她的真心。 而且这库房里的东西本就不属于她,这些是王府的,是沈彻的,她不过代为保管。 反倒是绿拂面露讶异,“红杏姐姐更了解您贴身之事,可以让她收着库房钥匙,奴婢替您管着院中的下人,或者您也可以让那两个妈妈进院来管。” “我的嫁妆已经交给她打理了,两处容易混作一团,至于那两位妈妈,也都不如你对府内的事宜了解,我意已决,这两样便都交予你。” 言罢,林梦秋将钥匙放进了她的掌心轻轻的合上,似乎是明了她的担忧,还在她的手背拍了拍,“只管去做,我信你。” 绿拂脑袋嗡嗡的,她还从未被人如此全心全意的信任过,便是冲着主子的这份信任,她也会努力的做好。 接着,绿拂就提议让林梦秋先翻阅,将来若是遗失或是坏损,也能对得上。 合情合理,林梦秋便没有推辞,顺便也当是开开眼界。 谁想,这一翻开她的眼睛就没合上过。 不提那数不尽的金银玉器,光是御赐的珍品便足足写满了十几页,要知道其中随便拿出一件都够普通百姓过上一辈子了。 真没想到,原来她的夫君还是个富可敌国的金大腿! 林梦秋从小也算衣食无忧着长大,但也从未见过如此滔天的富贵,只觉得小心脏在怦怦跳,匆匆扫了几眼赶紧的合上了册子,还给了绿拂。 “主子怎么不看了?” “字太多,有些晃眼,你先收着吧,以后得闲了再看。” 呜呜,不是字多,是钱多晃了眼,突然收到金山银山大约就是这个感受吧,让她先冷静冷静。 * 没过多久,便到了晌午。 沈彻回院子时身后跟着一队侍卫,身着劲装步伐齐整不苟言笑,手中还提着硕大的箱子,最为引人注目的是领头的侍卫手中牵着一獒犬。 此犬足有半人高,通体漆黑,毛发又长又密,看着就像是披了一身毯子,最可怖的是它双眼如铜铃,时不时张着的大嘴里漏出锋利的牙齿。 便是那侍卫,都被它衬的矮了三分。 “爷,东西先放哪?”袁成上前小声的询问。 沈彻理了理袖口的褶皱,不甚在意的道:“随便你处置,别让人这么容易找到便是。” 袁成明显的顿了顿,世子花了半月有余才查探清楚这箱东西的下落,他还以为定是有重用,要知道这里头的东西可非同小可,到时发现箱子没了的人指不定要如何的心慌。 但没想到世子得了它却一点都不在意,像是件玩物可随意的丢弃,那又为何要费尽心机的去取? 袁成虽然不明白沈彻的想法,可他够听话,随即应了一声‘是’,便带着侍卫转身离开,只留下那漆黑的猛兽。 阿四听到动静,快步从院内迎了出来,见着獒犬还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步,绕到了沈彻的另一边,“爷,您回来了。” 沈彻俯身逗弄着眼前的凶兽,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看到阿四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今日可是安分?” 他虽然是在笑,可眼神却冷的很。 即便沈彻没说是谁,但阿四还是明白了,小声的禀报,从林梦秋醒来就鬼鬼祟祟的去了卧房,然后到喊了丫鬟梳洗更衣,当然也没忘记,说她吩咐红杏偷偷摸摸去拿东西的事情。 “爷,奴才方才瞧见了,那丫头怀里踹了东西,该不会是图谋不轨吧。” 沈彻行事乖张狠厉,偶尔陛下遇上为难的案子,便会交由他来处置,未此他在京中树敌无数,各方想要暗害他的人数不胜数。 阿四早已习惯了这类的行刺,由他处置的刺客更是不在少数。 “您说,她们准备了什么?” 说到这个,沈彻就想起成亲当夜的那颗枣儿,还从未有人是他沈彻看不清的,之所以留着她还未杀,也存了几分这个心思,若是有所图,早晚会露出马脚来。 他斜着眼轻笑了声,“看看不就知道了。” 冷冰冰的声音里透着戾气与不屑,说话间还挑眉用手指在獒犬的下巴轻抚,“八两,你说对吧。” 瞪着猩红眼珠子的獒犬八两,嚎叫了几声,舒服的露出了獠牙,隐约间仿佛还能看到它牙尖的生肉和血丝。 * 林梦秋看到红杏带着画册进来,双眼便亮了起来,偷偷看这种东西还是有些难为情的,便以看书为由,让两人都退了出去。 布巾包的很严实,林梦秋在解的时候兴奋大于羞涩,既然她已经嫁给沈彻为妻,她得早些习惯,和夫君做这样的事情也不该害羞。 虽然这么想,但在看见画册封面两人搂抱在一起的男女时,她的耳朵尖还是不可控的红了。 好不容易稳住心中的羞耻,刚要打开书页,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吼。 林梦秋冷不防一个激灵,双手下意识的就拢住布巾,将画册给遮住,无措的回头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便见一只通体漆黑的长毛凶兽出现在屏风旁,它的双目瞪得滚圆像红果,从毛发间露出的鼻头赤红发亮,瞧着体格比林梦秋还要庞大。 方才那可怖的低吼声便是从它的齿缝间漏出来的,而此刻它的目光正锁定在林梦秋的身上。 那目光,就像是在盯着一只猎物,并朝着它的‘猎物’一步步逼近。 或许是眼前的人过于美味,它还咧开嘴,吐出了猩红的舌头,屋内顿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林梦秋为了偷看画册,原本就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此刻傻愣着一动不动,甚至忘了要逃。 在庞然大物的面前,林梦秋显得尤为的娇小,她的手臂白皙纤细,只怕一口下去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八两每走一步就会晃动一下它身上的长毛,它就像是在悠闲的巡视猎物,眨眼间便到了她的身前。 娇弱与残虐的巨大反差,带来极致的视觉冲击,就连见惯了杀戮的阿四也有些不忍。 在八两张开大嘴超前猛扑的瞬间,阿四下意识的偏过了眼,不想直面这血腥的一幕。 而身旁的沈彻却全程注视着,他的目光阴冷漠然,好似里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直到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异色。 阿四一直关注着他的神色,见此轻声道:“爷,您若是不喜,咱们可以换个方式,免得污了八两爷爷的嘴。” 沈彻没有说话,依旧是盯着房内,阿四这才重新朝屋内看去。 让他不敢相信的是,他想象中嗜血凶残的画面并未出现,而本该花容失色鲜血淋漓的林梦秋,正好端端的坐着。 至于那仰着利齿的凶兽,此刻正乖顺无比的将脑袋往她膝上蹭。 然后发出一声响亮又带着撒娇的嗷呜声。 阿四:??? ※※※※※※※※※※※※※※※※※※※※ 阿四: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我不过就是漏看了一眼,怎么感觉错过了好几集的剧情哈? 威风的萌宠上线啦,给我们秋妹加一丢武力值。 我也很想写多点,但最近换季有点感冒咳嗽,熬夜又爆了好多痘痘,想要调整作息就稍微慢了点,v后会努力的多写点,还望宝宝们理解,爱你们哈,么么哒。 第 13 章 林梦秋看到八两的时候确实是不敢动弹,但不是吓得,而是刹那间想起了前世。 外祖宋家是临县的乡绅,外祖母很疼爱小辈,每年她和姐姐都会去外祖家小住半月。 十二岁那年,原本是她与姐姐同往,但出发前几日,姐姐不巧染了风寒,便只有她前往外祖家。 以往姐妹两都在时,她能感觉到,外祖母更偏爱姐姐,这次或许只有她一人,外祖母待她格外的好,还让林梦秋惊喜之余有些心虚。 总觉得这份宠爱,是从姐姐身上偷来的。 她也收起了往日的玩闹心思,每日不嫌枯燥的陪着外祖母左右,就连表姐妹喊她扑蝶放纸鸢她也咬牙没去。 可谁能想到,回家的路上就遇上了那样的噩梦。 林梦秋到此刻都能清晰的记得当日的每一个画面,她心急着回家,想把外祖母给的礼物拿给母亲和姐姐。 便提早了一日启程,她坐在马车上颠的难受,奶娘就唱着童谣哄她入睡。 行至山岭,马夫正要问她们是否修整片刻再上路,危险就来了。 七八个山匪骑着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林梦秋一行不过是普通的回家探亲,就带了两个护卫和小厮丫鬟,根本就没想到会碰上劫匪。 “大王您行行好,我们这都是老弱幼童,车上的也不过是些不值当的玩意,您若是想要都给您,这些银子也给您,但求留我们一条性命。” 胆子最大的小厮跪地求饶,将所有人身上的银两悉数奉上,就连车上的那些礼物也都被解了下来。 “少拿这些破烂东西来骗爷爷,听说你们车上藏了价值连城的宝贝,赶紧交出来,或许还能留你们狗命。” 她清楚的听见了,这些人以为他们车上有宝贝,可除了后面小马车上那些吃食玩具,哪里来的宝贝? 可不等她细想,就听见了车外小厮痛苦的哀嚎声,以及溅在车壁上的鲜血。 林梦秋从小被养在深闺,即便活泼好动,也依旧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头次见到死人整个人吓坏了,被奶娘死死的护在身后,连声音都发不出。 “求大王饶命,我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已经给您了,真的没了。” “死到临头还嘴硬,给老子杀。” 而后便是残忍的弑杀,奶娘自然也护不住她,林梦秋被生生的拖下马,亲眼看着从小带大她的奶娘死不瞑目。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明明前一刻还满心欢喜的要回家,为何会飞来横祸。 “大哥,这小丫头瞧着倒有几分姿色,不如先留着。” “糊涂蛋,她看见咱们的脸了,宝贝没找到如何能留活口,你下不了手,滚开,我来。” 宝贝?到底是什么宝贝?她隐隐觉得事有蹊跷,车子不过是再普通的青蓬顶,她们一车又都是老弱妇孺,怎么可能会藏有宝贝,只可惜她没机会知道真相了。 林梦秋就像个木偶,她不知还能求谁,爹娘姐姐?不,没人能来救她。 神仙怜爱苍生,唯独庇护不了她。 就在林梦秋看着那人的刀要落下之际,一柄长剑没入眼前人的胸膛,血花溅了她满脸满身。 这一刻她才知道,血是热的,但她不怕。 她看见逆光中,她的神降临了。 雪白的高头大马上,他绯衣飘扬,眸若繁星,世间万物在他面前不过尔尔。 他笑的张扬比他身后的艳阳还要夺目,他朝她伸出了手,她看着他张口说了句什么,但她听不清,从地狱边缘被人拉回人间的战栗,将她彻底的击垮。 一直没哭的林梦秋,瞬间泪如雨下,止也止不住。 她明明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这会应该在家里舒服的吃着糕点,为什么她这么倒霉,难不成是她去年生辰忘了许愿。 呜呜呜呜,她忍不住了,她只想哭。 想把所有的恐惧和无助都哭出来,好像除了这个她什么也不会。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一块帕子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痕,帕子的力道有些重,动作也没个章法,被抹过的地方瞬间就火辣辣的疼。 林梦秋一时连哭都忘了,不用照镜子都能感觉到,被抹过的地方肯定红了,这么用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要给她脱层皮。 她泪眼婆娑的抬眼去看眼前的人,便见高大挺拔的少年正低头拧眉,边擦边抿着唇笑。 这次终于听清了他在说什么,“小孩儿就是麻烦。” 明明是说她麻烦,可他的声音清朗好听,话语里没有丝毫的嫌弃,反倒有些无措和窘迫,和他皱眉拧着帕子的样子一样的窘迫。 他以前定是没有照顾过小孩,林梦秋忍不住的在心里想。 但被他这么不知轻重的一通擦,林梦秋终于有了种死里逃生的真实感。 她还没死,真好。 林梦秋泪眼汪汪又想哭。 身前的少年感觉到她湿润的眼眶,不禁被逗乐了,“小孩儿,你是哭包转世吗,怎么又要哭?赶紧忍住,小爷就这么一条帕子,再哭可就没了。” 林梦秋还真生生的把泪憋回去了,他是恩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在他安抚她的片刻间,其余的山匪也都被处置了。 等她不哭了,少年便要送她回家,可林梦秋不愿意走,这满地的尸首,全都是她在意的人。 少年看出了她的想法,“你带着尸首回去太引人注目了,我已经让人去通知衙门了,稍后便会有人来处理。” 末了还加了一句,“人死不能复生,你该替她们更好的活着。” 林梦秋彼时还不知道他是谁,只觉得他分明不过十六七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有着不同年龄的沉重。 虽然少年口中说着会有衙门的人来收拾尸首,但看林梦秋可怜巴巴像被遗弃的小奶狗模样,还是让手下将无辜受害的人全都搬到了干净的地方,盖上了白布。 林梦秋想帮忙,被少年赶到了一旁,不许她添乱,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捡到了一只受伤的小黑狗。 小小的一团缩在草丛里,又瘦又小只风吹了都会倒,身上挂满了伤,皮毛都不是完整的,有烧伤也有刺伤,看着可怜极了。 偏生露在外头的一双大眼睛像红果一样又圆又大,看着人时心都化了。 林梦秋想要伸手去抱它,它警惕的朝着林梦秋咧牙嗷呜的嚎叫,却因为腿上有伤,刚站了没两秒就往后翻了下去。 等少年瞧见时,她已经将小黑狗抱在了怀里,“小孩,怎么乱捡东西。” 闻言一人一狗同时回头朝他看来,一样湿漉漉的大眼睛,一样的遍体鳞伤,不同的是,一个伤在外一个却是伤在心内。 “恩公,我们可以救它吗?它好可怜,一定是被坏人欺负了。” 少年挑了挑眉,“你觉得它可怜,那你把它带回家,问我做什么,还有,不要喊我恩公,我是来剿匪的,救你不过是顺手。” “娘亲肯定不会让我养它的。”林梦秋又想哭了,她平时没有这么爱哭的,这会看到小狗就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格外的心疼它。 小黑狗特别的通灵性,感觉到林梦秋的悲伤,便缩在她的怀里,伸出舌头去舔她的下巴,像是在安抚她。 “不是让你别哭吗,真是麻烦。” 林梦秋虽然心中十分的不舍,但看恩公的样子是不能商量了,她不想再给恩公添麻烦,只能笨拙的给小狗包扎伤口,而后依依不舍的将它放到路边的草丛里。 “我也想带你回去,可娘亲肯定不会同意的,而且我家也很危险,或许你在这比去我家安全,小狗狗,遇到比你厉害的人和动物要记得跑,别再受伤了。” 小狗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不舍的在她手掌心轻蹭。 就在一人一狗依依惜别之时,少年清朗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走了,我送你进城。” 林梦秋乖乖的把小狗放下,努力的睁大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即便再不舍,她也会乖乖听恩公的话。 可没想到的是,她刚站起转身,额头就被手指轻轻的弹了一下,“我说不许就真的不要了?怎么连撒个娇都不会,我家小弟都比你会撒娇。” 林梦秋捂着自己的脑门,傻傻的站在原地,“我不想让恩公为难。” “跟你说了,不许喊恩公。”少年顿了顿才带着笑意的交代身后人,“阿袁,把这小东西给带上。” 而后不等林梦秋反应过来,就把人拎到了马上,“再不进城,就把你丢这荒郊野岭,让你和尸体过夜。” 林梦秋从来没有骑过马,但她不怕,还大着胆子的仰头去看身后的少年,轻声细语的喃喃:“才不会呢,恩公是天下最好的好人。” 等到入城后,两人便分道扬镳了。 原本少年是要送她回府的,但他临时收到密信离开了,还好,她记住了他的名字。 沈彻。 林梦秋从前世的记忆中回过神来,那凶兽已经到了眼前,通体漆黑红眼尖牙,好似下一秒就能将她撕碎。 “小狗狗?” 林梦秋试探的喊了一声,她觉得这狗有点眼熟。 但她又不太确定,几年前捡到它的时候,明明还是掌心小小一团的小奶狗,怎么转眼间就成了这幅模样。 她屏住了呼吸,看着那凶兽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将它那巨大无比的黑脑袋往前一凑,就在她吓得要闭眼等待它的血盆大口时。 林梦秋感觉到了毛茸茸柔软的触感,低头看去,八两的大脑袋正在她腿上轻轻蹭。 边蹭边发出一声声似泣似诉的嗷呜声,不像是嘶吼,反倒像是在撒娇。 林梦秋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呜呜呜,岁月果然是把杀狗刀,她捡的小奶狗长大了,而且丑的让她不敢认。 屏风后的沈彻忍不住的拧眉,他怎么没发现,这狗东西,不仅贪吃还好色? 沈彻看着椅子上的女子,分明端着贤淑的架子,眉眼间却透着盈盈的喜悦,他怎么才发现她的眼底有颗泪痣,笑起来时明媚又妖娆。 “阿四,你确定当年救八两时,那个小姑娘姓宋?” “奴才确定,那辆马车便是苏城宋家的,后来来领尸首的也是宋家。” “派人去趟苏城,查查那人如今身在何处。” “是。” ※※※※※※※※※※※※※※※※※※※※ 沈彻:好色贪吃的狗东西,离我媳妇远点! 哦吼吼,为什么八两会和秋妹亲近呢,因为秋妹才是捡到它的人呀~ (因为救人的时候是几年前,秋妹那会又满脸是泪是血的,而且女大十八变,彻哥才认不出来,设定就是这样的哦) 我好喜欢少年彻哥啊,呜呜呜。你们说要不要等以后番外写个秋妹重生到彻哥腿出事之前?(不说发红包你们就留言不积极!秋妹要哭唧唧了,顺便求求营养液爱抚) 第 14 章 阿四还记得,捡到八两那年正好是世子出征前夕,有一批粮草需要在江南采买,这才会途经苏州剿匪救人。 只是刚进城就收到了前线的消息,蛮夷突然发兵,我军损失惨重,沈彻连粮草之事也顾及不上,直接就策马往西北赶。 之后沈彻就在军营待了一年有余,带领将士浴血杀敌,立下赫赫战功,只差最后一场大战,打完便可班师回朝,将蛮夷赶出我朝领土,享百年太平。 可没想到大战打赢了,沈彻却遭人暗害,从马上滚落,千军万马间九死一生,虽然保住了性命,却断了双腿。 战火也未完全熄灭,等沈彻被护送回京后,南阳王请旨出征,到如今依旧戍守边关,战事未了他便不得回京。 至于这只小黑狗八两,也是个传奇,被世子救回来后,没时间将它送回王府,只能一道带去了军营。 原本以为如此恶劣的条件,它肯定活不下来,没想到它不仅活下来了,个头还越来越大。 而且它的鼻子特别的灵,尤其是对血腥味格外的敏感,能追踪敌人,当初沈彻遇险下落不明,便是靠着八两将人救回来的。 从那之后,沈彻最为信任的便不再是人,而是这位狗祖宗。 但这段记忆是沈彻的旧伤,他鲜少会提起。 阿四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多年过去,当时被救的那个小姑娘,没准已经嫁人了,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这件事来了? 屋内,八两看到林梦秋格外的兴奋,不仅围着她转圈把脑袋往她手掌心蹭,更是恨不得整个人扑到她身上去。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它依旧记得林梦秋身上的味道,只想让林梦秋像以前那样抱抱它,可它却忘了自己早不是当年那个小不点了。 林梦秋方才是捧着画册的,被八两这么用力的一扑,手里的东西便拢不住全都被拱到了地上。 画册摔落在地,正面朝上打开了内页。 就当林梦秋想要伸手去抓时,沈彻的轮椅正好到了眼前,不偏不倚的瞧见了书页上的内容。 画卷中,衣着暴/露的年轻男女正纠缠在一起,那尺度那画面,饶是见多识广的阿四也瞠目结舌。 等等,这画册外头的灰色布头有点眼熟,这不就是方才红杏鬼鬼祟祟回东小院拿的东西吗。 所以这就是林梦秋图谋不轨的东西?! 林梦秋也是头次看这种东西,在这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男女要如何行房事,那大胆露骨的画面她只看了一眼就迅速的撇开。 太太太太刺激了! 她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绯红,羞的只想捂住脸谁也不见,或是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怎么办,一个大家闺秀居然□□的偷看春宫图,她该怎么解释? 好像不管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呜呜,她完了,她这回肯定要被发现是假冒的了。 现在装晕还有用吗? 林梦秋的注意力全都在画册被发现上,甚至没心思去想,八两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惧怕八两这件事好像更可疑。 但还不等她装晕,沈彻就先笑出了声,不是之前那种讥讽的冷笑,而是真的被逗笑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身上的冷意也跟着消散了,凤眼微眯嘴角勾着好看的弧度,有一瞬间,林梦秋仿佛看到了初见时的他。 同样的张扬耀眼,不管他变成什么模样,不论世人如何看他,在她眼里,他依旧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是她的恩人。 沈彻笑够后,朝着八两招了招手,八两左右的看了两眼,犹豫之后还是听话的跑向了男主人。 他一边用手掌在八两的脑袋上揉搓,一边意味深长的看着林梦秋笑道:“下回要看,不必如此偷偷摸摸。” 林梦秋原本还打算粉饰太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闻言,腾的一下脸就烧红了。 偏的还不能躲,只能羞的脚趾蜷缩,期期艾艾的小声辩解:“妾身,只是……只是听世子的话,想学一下,怎么伺候人……” 沈彻顿时收敛了笑意,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八两的长毛,眼里闪过一丝嘲弄。 原来是急不可耐的想上他的床,这些年打这个主意的人他可见过不少,只是头次碰上业务能力如此不精,还需要现学的人。 陈蓉也不知道瞧上她什么了,除了张脸,竟是什么都不会。 “看来,你与我这爱宠甚是投缘,竟是不怕它?” 林梦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指八两,她这是见着八两高兴的被冲昏了头脑,作为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见到如此凶兽第一反应应该是害怕才对。 “大约是妾身正好合了世子爱宠的眼缘。”林梦秋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干巴巴的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解释。 她总不能直接说,恩公,这狗是我捡的,你以前救过我,您还记得不? 笑话,沈彻操心的都是国事,怎么可能记得她这么个微不足道的人。 她若真敢这么说,一个欺瞒世子的罪名定是逃不了,到时不仅是她要死,整个林家也要跟着陪葬。 “哦?合眼缘。”沈彻转着轮椅往前,目光不移的盯着她看,像是要将她给看穿。 林梦秋眼观鼻鼻观心,紧张的脚趾都不敢动一下,就怕自己憋不住的招供,骗别人她拿手,可要骗她的恩公,实在是太难了。 过了不知多久,久到林梦秋都要站不住了,沈彻才似笑非笑的道:“那倒是巧了,照顾这小东西的奴才生了病,一时找不到人管,你既合了它的眼缘,那这几日便由你来养着它。” 阿四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八两没凶她或许只是她运道好,又或是她正好在世子的屋内,沾染了些许世子身上的气味,可这养狗说的好听是照看,说不好听就是伺候。 让她去伺候条狗,他倒要看看这位贤良淑德的世子妃要如何哭。 而林梦秋却激动的双眼微亮,她的夫君到底是什么神仙,怎么刚刚她在心底偷偷许愿想和八两多待会,这就实现了? 至于到底是照看还是伺候,她根本就不在意,她捡来的小家伙在她面前还敢不乖不成。 于是,等着看笑话的阿四就看着眼前的世子妃,身形微微一颤,而后姿态款款的福身作揖,柔顺的道:“是,妾身遵命。” 更可怕的是,阿四在她脸上看不出丝毫勉强,她十分淡定的就接过了这个差事,就像是喝口水那样的简单。 甚至她还很自然的就开始问,这位狗爷爷睡哪里,平时吃什么,进入角色比他这个奴才还要快。 “它刚在死人堆里滚过,先带它去洗刷一遍,吃什么自有奴才告诉你。” 沈彻没工夫与她在这闲扯,见林梦秋处理的游刃有余,没再多看一眼,转身回了书房。 林梦秋虽然不清楚他到底忙些什么,但肯定不是她能掺和的,知道他要走,贤惠的站在门边目送他去书房。 阿四紧跟在沈彻的身后,走到一半回头去看,林梦秋还站在门边含情脉脉的看着世子的背影。 直到走远瞧不见了,也还能依稀看见她的身影,阿四忍不住的挠了挠脑袋。 他还没见过这么表里如一的人,难道是他误会了林梦秋,她真是诚心诚意的要做这个世子妃? 而那边,沈彻和阿四离开后,红杏就和绿拂紧张的跑进了屋。 方才世子回来,她们想要进屋报信,可阿四派人拘着,她们只能在屋外干着急,等一进屋就瞧见这庞然大物,吓得红杏扑上去就要以身护主。 还好被林梦秋给拦住了,“你们别怕,这是八两,是世子的爱宠,别看它这么凶巴巴的,其实它很乖的。” 八两原本是舒服的在享受女主人的挠痒痒,被突然闯进来的人给吓了一跳,这会威风凛凛的抖了抖身上厚重的长毛,咧着牙朝她们发出警告的低吼。 绿拂当然知道八两小祖宗,这位可是连老太妃的面子都不给的主,疯起来咬了人都是轻的,这会更是吓得双腿打着颤。 “八两,你又不乖了,赶紧坐下,不然一会我不给你洗澡了。” 方才还凶狠的獒犬,闻言真的乖乖趴下了,还讨好的发出了几声呜咽,看着和它那外形实在是不搭。 这在绿拂的眼里,林梦秋的形象莫名又高大了起来,世子妃真乃神人也! 之后便是用午膳,这是林梦秋在院中用的第一顿午膳,小厨房的手艺很好,也很合她的口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沈彻在书房并未回来。 午膳后,林梦秋就带着八两去洗刷,其他人倒是想帮忙,但除了她根本没人能近八两的身。 她便挽了袖子,亲自给它洗了澡,等擦干净毛发后,总算比之前瞧着顺眼多了。 期间阿四过来过一趟,监督她有没有完成任务,顺便告知,世子又出门了。 “世子可有说何时回来?” “这个奴才可不敢问,爷自有安排。” 林梦秋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提起精神来,反正两人现在住在一个屋里,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那我要是想往屋里搬点东西,不知道行不行。” “世子妃想要搬什么东西?” 林梦秋脸蛋红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世子不许我上床,炕上没有枕头和被褥有点冷。” 世子只说盯着世子妃,倒是没说不能搬东西,而且被褥也不算过分,就自作主张的同意了。 他一点头,红杏迅速的将准备好的床褥往上铺。 等阿四反应过来的时候,炕上已经齐整的摆上了红粉色的被褥和枕头。 这与冷冰冰只有黑白两色的屋子,格格不入,甚至有种怪异的和谐。 阿四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希望爷回来看到不会生气吧…… 林梦秋因为搬过来了,红杏顺便把她的宝贝匣子也带了过来。 她睡下前,偷偷的在小簿子上记下了这两日发生的事。 三月十七晴 前夜做了个美梦,没想到竟然实现了,以后我就可以和夫君住在一个屋子里了,好开心。 而且今日还看见夫君笑了,夫君笑起来英俊极了,要是夫君可以多笑一笑那就好了。 对了,今日还见到了八两,虽然变胖变丑了,但还是和小的时候一样黏人,还好夫君收养了八两,夫君就是天下最好的好人! 怎么办,好像越来越喜欢夫君了。 那我明天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学会伺候夫君! 林梦秋写完之后,又小心翼翼的将簿子锁回了匣子里,藏到了炕桌最底下的抽屉里,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肯定不会有人发现她把东西藏在这里。 收拾好东西,她才坐回炕上,开始等沈彻回来。 作为一个贤惠的妻子,夫君不回来,她自然不能先睡。 林梦秋就坐在炕桌边翻看自己的陪嫁账簿,赵吴二人今日已经进府了,暂时还在东小院,她得开始计划如何套话。 夜色渐浓,她的眼皮也慢慢的合上,不知何时趴在了炕桌上。 等沈彻推门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 沈彻:媳妇光看书没有用,需要实战,你看我这个老师怎么样?不如我免费教教你? 秋妹红脸:流氓! 恭喜大家的无奖竞猜猜对了,哈哈哈确实被撞见了,而且是被八两给翻出来了!希望彻哥以后能有机会把书本知识都使用一遍,斜眼笑。 继续发红包哦,求大力留言冲鸭。 感谢金主爸爸们的雷:一江春秋扔了1个地雷、鲤鱼精扔了1个地雷、蛊湘扔了1个地雷、wonder_懿扔了1个地雷、咩咩羊扔了1个地雷、潇潇0411扔了1个地雷、筱扔了1个地雷、蛊湘扔了1个地雷、?扔了1个地雷、39148797扔了1个地雷 感谢金主爸爸们的营养液:安娜hoohoo、秦舒、夜的兴空、筱、既云cc、胖虎蠢、凤倾弦、小洲洲、筱、聊的小舒芙、段嘉许是宝贝、莫得感情、筱、吱直纸质、秦舒、莫得感情、胖虎蠢、莫得感情、陈子芥、莫得感情、小琛哥的kamiya、多谢告辞、无聊的小舒芙、yui、秦舒、1234、西苒、蓝莓奶昔1009、十五、秋(手打的就没有加数量) 第 15 章 前段时日,大理寺接了一桩侵占家宅且疑似杀人的案子,此案发生在离京城不远的州县,当地的县令已经审完结了案。 但受害者不服,一路告到了大理寺。 案子倒也不算难办,只是牵扯的人有些复杂,被告人是长公主驸马的亲侄儿。 此人姓徐名宇轩,是当地出了名的恶霸,瞧人家姑娘长得好,就起了歹意欲行不轨,可姑娘抵死不从,死前还咬伤了他的手。 姑娘家里不过是普通的茶商,县令自然不敢得罪驸马的侄儿。 更何况徐宇轩污蔑是那姑娘勾引他,他是无辜受骗的,如此一来死无对证,县令便判了两方都有过失,草草的结了案。 结案之后,徐宇轩变本加厉,不仅没有半句悔过,还以受伤为由,侵占了茶商的家宅田地。 搞得茶商家破人亡,这才鱼死网破告上了京城。 长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姐姐,可以说是皇后之下身份最尊贵的女子,京中人人都给她几分面子,大理寺少卿自然也对此为难不已。 这才想到了沈彻。 长公主与南阳王并非一母所出,在宫中时便自明甚高,除了当今陛下,几个弟弟谁都瞧不上,故而两府私下少有走动。 尤其是长公主有个独子,名叫徐铭杰,和沈彻年纪相仿,又同在京中时常出入皇宫,难免会被提起来比较。 徐铭杰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小便爱找沈彻的麻烦。当然都只是他单方面的讨厌沈彻,以及被沈彻单方面的镇压。 等沈彻落难之后,徐铭杰最为高兴,不仅背后动手脚,还当着沈彻的面逞口舌之能,被沈彻狠狠的收拾了一顿后才算老实。 前两年出去游历还未回来,如今仗势欺人的就成了他的表弟徐宇轩。 沈彻既不领官衔也不与任何人共事,只有皇上派了案子他才会看两眼,这次大理寺少卿也是走投无路才求到了他的面前,没想到沈彻竟然将此事给接了。 但他手头还有个贪腐的案子在追,这几日晚归便是同时在办这事。 他回府的时候已经是丑时,再过两个时辰天都该亮了,沈彻却早已习惯了在夜间出没,这样漫无边际的黑暗才适合他。 沈彻踏进院子的时候下意识的拧了眉,屋内竟然亮着烛火。 他不喜欢亮光,也不喜欢镜子,他的屋内没有家具更没有摆设,就连烛光也是最暗的,可今日却在院中都能看清里面的光亮。 方才审问了几个人,他本身心情就不好,这会瞧见这碍眼的光,更是阴郁。 周遭的气息瞬间就冷了下来。 不管是谁犯了他的忌讳,都该让她长长记性。 可当沈彻推门进屋时,就有一团黑影朝他扑了过来,伴随着的还有兴奋的喘息声。 是八两。 这小东西格外的通人性,知道他喜静,只是乖巧的围着他打转,没有发出声响。 沈彻的手指轻轻的在它额头点了点,“谁把你放进屋的?” 八两自然不会回答,沈彻也只是勾着唇笑了笑,而后开门让八两出去,就算是他的狗也不能在他的屋里撒野。 重新的将门关上往里走,可刚拐过多宝阁他就停住了动作,烛火下坐了个女子,一手撑着脸颊一手还捏着账簿。 她的脸又小又精致,闭上眼后虽然少了灵动,可浑身上下透着恬静和柔美,就像是个瓷娃娃,美得不可方物,让人想要亲手将她打破。 明明炕上铺着被褥闭眼就能躺下,可她却还是穿的齐整坐着,面朝着门外的方向,像是在等着谁回来。 等他? 沈彻的心被这个词给刺到,良久才自嘲一笑,他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何人会等他,会等一个废物。 他的目光从上而下,落在了那床粉色的被褥上,眉头微拧,好刺眼的颜色,他此刻只有一种想法,便是将这玩意一把火全都烧了。 别说是在他的屋内不允许,便是瞧着都觉得碍眼。 可当他靠近时,一直紧闭着双眼的林梦秋,突然低声呢喃了句什么。 这让沈彻的动作一滞,瞬间收回了伸出的手,停顿了片刻后才确定她没醒,只是在说梦话。 而后拧着眉,转身离开了卧房。 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林梦秋,吧唧了两下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守在院子里的阿四,正打算眯眼打个盹,就见才进屋的世子又出来了。 一个哆嗦迅速的清醒了过来,小跑着上前,“爷,怎么了?” 廊下挂着高高的灯笼,院子里寂静又昏暗,沈彻想起方才林梦秋口中呢喃的梦话,“夫君怎么还没回来。” 梦话总归是装不出来的,那样的缱绻,那样的依恋,瞬间灼烧了他冰冷的心。 沈彻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出来,只知道夜色愈浓,此人不除,必有后患。 他背着光坐在轮椅上,阿四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听他冷淡的道:“去书房。” 而那句杀了她的话,却在舌尖滚了滚,又被生生压了下去。 * 林梦秋对此一无所知,昨夜在炕桌上趴着睡了一晚,醒来时天已大亮,她的脖子都扭得僵了。 但她来不及管脖子,下炕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沈彻,结果卧房内空荡荡的,不像是有人回来过的样子。 屋外绿拂听到她的动静,小声的凑到门边道:“主子可是起身了?奴婢到西室伺候您梳洗更衣。” 东室是沈彻的地盘,除了林梦秋是得到准许的,其他人都不敢踏进半步,就连林梦秋也只有晚上睡这,正常的梳洗活动都在西室。 沈彻没有回来,林梦秋有些难过,但还是乖乖的去西室梳洗,今日得去给老太妃请安了。 “世子昨夜没回来吗?” 绿拂摇了摇头,院子守卫森严,她们睡在后罩房里,就算是沈彻回来了,她们也听不见动静。 林梦秋出了声长气,但没有气馁,如今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早晚都是要见面的。 等穿戴好,给八两喂了食,瞧着时辰不早了,就带着丫鬟们往院外去。 不过奇怪的是,今日阿四并未拦着,还恭敬的送她出了院门,甚至不等她问就很有眼色的上前道,“爷这几日事忙,无暇顾及府上,世子妃若是有何吩咐,只管交代奴才便是。” 林梦秋有些受宠若惊,温和的说没有需要,带着人匆匆的赶往春熙堂。 留下阿四擦了擦额头的汗,他起先确实是对林梦秋戒备满满,可这两日下来,他发现林梦秋有些特别。 不仅是她特别,更特别的是世子对她的态度。 他原以为昨日她在屋里添置了东西,世子会大发雷霆,可世子什么都没说也没做,默许了这一切,这实在是让他想不通。 头一次犯了忌讳活下来的是侥幸,第二次第三次还能安然无恙,可就不一般了。 不管她到底是心怀鬼胎,还是真的贤良淑德,他都不能再像之前那么把她当普通人随意对待。 他要严防死守,为世子扫除孽障。 到了春熙堂,老太妃已经起身正在佛前念经书,她每日都有读经的习惯,只是今日陈氏并不在。 她陪着在一旁念了一卷,才扶着老太妃去用早膳。 “孙媳昨日起晚了,没能来给祖母请安,是孙媳的错。” 林梦秋低眉收眼乖顺的站着请罪,老太妃却笑眯眯的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我早就让你不必日日都来,是你有孝心,一日不来也不打紧。” “孙媳不觉得累,孙媳只是喜欢陪祖母说说话。” 林梦秋说的是实话,她确实不觉得来请安是负担,反而很喜欢,她能感觉到老太妃对她的善意,而且多与老人家说话,也能多知道些府上的事,对她是百利无一害的。 “真是个好孩子,只是你搬去彻儿院里了,那边离这远,不方便,而且你多与彻儿一块,就是给我老太婆尽孝了。” 林梦秋刚开始没听懂,还认真的表忠心,说一定会照顾好世子,等用完早膳才慢慢反应过来。 这个多待一块的意思可能和她想的不太一样,老太妃该不会是误会她和世子圆房了? 所以这两日才会对她格外的好,还将库房钥匙都交给了她…… 要是被发现,她连沈彻的床边都没摸到,岂不是成了大笑话,林梦秋的脸颊也后知后觉的红了。 好在,老太妃怕她害羞,说起了别的事情:“今日是府上各处管家来对账的日子,我让你母亲去料理了,一会你去她院里听听,以后每月的这一日都去。这王府早晚是要彻儿当家的,这些事情你先了解也好。” “孙媳都记下了。” 这是正事,也是她做世子妃的本分,林梦秋没有推托,认真的记下日子,又听老太妃继续说。 “对了,三日后是皇后娘娘的千秋宴,按理来说,老身也该去,只是这几日腿疼的老毛病又犯了,这种场合你母亲一贯是不去的,到了那日只能由你陪着彻儿进宫了。” 皇后千秋她知道,但沈彻没有向她提起过,她也不知道要进宫,但想想又觉得能理解。 先王妃是皇后的嫡亲妹妹,自然不愿意见到陈蓉,南阳王府也不能没有女眷进宫,只怕是她躲不掉了。 她两世加起来都未曾进过宫,出入王府已是对她的考验,突然要让她进宫,她还真是没有心理准备。 “你别怕,到时候让宫中的嬷嬷去教你礼数,你如此聪慧几日就能学会,皇后娘娘是最和气不过的人,又最疼爱彻儿,她也定会喜欢你的。” 林梦秋这才放心了许多,正要说什么,就见沈少仪从外进来。 今日周香筎有事没来,沈少仪休沐便过来陪老太妃坐坐,三人一道又说了会话,林梦秋才起身去前院找陈氏。 这还是她头次去前院,一路上便与绿拂讨教,陈氏身边可有什么难缠的人。 刚走了一段路,就听身后有人喊她,回头看去,竟然是沈少仪追了上来。 “嫂嫂且留步,祖母方才有话忘了交代嫂嫂,让我来带话。” ※※※※※※※※※※※※※※※※※※※※ 沈彻:此人不除,必有后患(必乱我心) 嘻嘻嘻彻哥开始对秋妹搞特殊了,偏偏还不自知,真是个嘴硬的狗男人,我要让秋妹把你的屋子搞得粉粉的,你等着吧! 对了,因为明天换榜的关系,要推迟一点更新,应该是下午6点更新,要让小可爱们久等不好意思,明天所有留言的小可爱都发红包哦~ 第 16 章 正好旁边就是花园,院中有个石亭,两人便在亭中说话,丫鬟们则留在亭外等着。 “不知祖母有什么话要交代的,还劳烦二弟跑一趟。”林梦秋其实心中还有些怀疑,老太妃如果有事要交代也该找王妈妈,又怎么会让沈少仪来转达呢。 “祖母说母亲这人看着宽和,实际对管家之事格外看重,怕嫂嫂会吃亏,特让我赶来提醒嫂嫂两句。” 沈少仪说的与林梦秋自己琢磨的有些相似,陈氏此人看着大公无私,表面装作对管家和王妃的身份不在意,可实际上王府的管事之权都在她手上。而且有前世的记忆在,她对陈氏天生就带着戒备。 如果真是老太妃要交代与陈氏有关的话,王妈妈还真不合适了,故而沈少仪这么一说,才打消了她一部分的怀疑,认真的听他说。 “祖母的意思是,嫂嫂可以多听多看少说,就算要说也尽量顺着母亲的话说。” 一开始她还听得很仔细,但听着听着就觉得奇怪,沈少仪翻来覆去说的都差不多一个意思,就是小心陈氏,听多了就跟没说一样。 眼看着时辰也不早了,再不去前院只怕赶不上重要的事,林梦秋觉得差不多了,正打算要打断他的话,就感觉到一只手轻轻的碰到了她的鬓发。 或许是前世经历过两次袭击,她对生人靠近格外的敏感,下意识的用力拍开,便听一声清脆的声响。 再侧头去看,只见沈少仪有些尴尬的举着手往后退了半步。 “二弟这是做什么?” “我看嫂嫂的发间有些凌乱,想来定是方才路过林道碰着了,如此去见母亲,恐怕有些不妥,可能还会留下话柄,这才情不自禁的想要替嫂嫂理一理。” 林梦秋这才注意到,沈少仪今日好似特意打扮过,穿了杏仁白的长衫,束发戴冠,冠上插着一根白玉簪,整个人看着干净文雅,有股子书生气。 不得不说,他的五官和气质都是上乘,说话的时候还会用他一那双好看的凤眼温柔的看着你,让人有一种被珍视着的错觉。 若是林梦秋还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或是被夫君冷落的深闺怨妇,遇上沈少仪这样的撩拨,定是会觉得欣喜。 只可惜她哪个都不是,沈少仪这一番举动,落在她的眼里只觉得浑身一阵恶寒。 她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扯着嘴角似笑不笑的回看他。 “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二弟了。不过二弟以后还是离我远些,我这人从小性子就怪,不喜欢有人靠的太近,若是动起手来,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误会。” 沈少仪的笑僵在了脸上,愣了片刻才讪笑着道:“不怪嫂嫂,是我未提前说,叫嫂嫂受惊了,是弟弟的错。” 林梦秋从善如流的弯着眼笑,“知错能改,我相信二弟以后定是不会再犯了。” 不等他想办法补救,就听林梦秋继续道:“想必祖母要交代的事都在这了,那我就先去母亲那了,要是再耽搁去晚了只怕不美,今日有劳二弟了,下回等你大哥在,我们夫妻再宴请二弟。” 说完不等沈少仪有反应,就先一步的离开了石亭。 等她一走,沈少仪脸上的笑瞬间消失,看着林梦秋背影的眼神就像是一条蛇,他的手掌握拳狠狠的在石桌上一捶。 好啊,好一个知错能改,不过进府几日,还真把自己当世子妃了,他倒要看看沈彻是否真的会护着她。 沈少仪是家中庶子,生母在生他时便血崩而亡,王妃在世时是由王妃抚养,王妃过世后就跟着老太妃。 他们这样的人家,并不会苛责庶子,沈少仪从小也是在书院读书长大的,只是他高不成低不就,对什么都只是略通一二。 成年后南阳王托了关系让他进了翰林院,私下风流成性,还未娶妻就闹了不少的香艳事来,有一回还闹大了,老太妃这才发了狠,将他收拾了一顿。 原以为娶了妻,他会收敛一二,却不想他面上是乖了,背地里依旧是寻欢作乐。 那日认亲,他一眼就瞧中了林梦秋,原以为会和以前那几个一样顺利的得手,却不想屡屡示好她都当看不见。 “不识抬举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几时。” 他是沈彻的弟弟,最是了解他的性子,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忍受沈彻的残暴,不是先被弄死就是先疯,他等着林梦秋后悔的回头来找他。 * 林梦秋面上看着无事发生,心里已经波澜顿起,她上次就感觉这个沈少仪不对劲,但到底是沈彻的弟弟,她还为他找理由,没想到真不是个东西! 他们可是叔嫂,这里可是王府,他怎么敢这么大胆,居然还敢骗她,要是方才的画面被人撞见,她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以后能不见他就不见,就算真的要见,那也得身边有人。 沈少仪如此胆大,瞧着还熟练的很,没准不是头一次,林梦秋一想到这就忍不住的一阵恶寒。 之前她见他们夫妻如此恩爱,还以为沈少仪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竟然如此龌龊。 也不知道沈彻了不了解他这个弟弟,若是有机会,得提醒他才行,如此狗胆包天,没准以后还要连累整个王府的名声。 还有他的妻子,若是知道他的真面目该有多伤心。 林梦秋在心里暗暗记下,晚上回去就得记到簿子上,试试提醒自己提防沈少仪。 到前院时,陈氏正在交代管事本月府内的事宜安排。 入春之后琐事也变得多了起来,再加上各种节气,处处都需要她过问的,但陈氏不觉得繁琐,反而很享受这种权势在握的感觉。 丫鬟进院通禀时,陈氏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眼里闪过一丝的讶异,她怎么比想象中来的要早? 心中虽是不喜,但面上依旧是笑盈盈的让人迎她进来。 “儿媳见过母亲。” 她一出现,花厅中的众人纷纷侧目看来,厅中站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年纪都三四十岁往上,只是看着她的目光各有不同。 有兴奋打量的,也有好奇观望的,更有轻蔑漠视的,但都没让林梦秋怯弱,反而更加的挺直腰板,坚定的迈着步子进内。 倒不是林梦秋胆子大,或是她经验丰富,只不过是她一直在心里给自己鼓励。 陈氏心怀不轨,她矜矜业业的维持着贤德的模样,所图的无非就是权和势,不管哪一样她都不会让她得逞。 她来是代表着沈彻,他是世子是将来王府的继承人,将来这些人要效忠的都该是她的夫君,她若是丢人了怯弱了,那就是丢夫君的脸。 她林梦秋可以丢人可以被人笑话,但决不允许她的夫君被她牵累。 敢打她夫君主意的,都先过她这一关! “可算是盼着你来了,来人,给世子妃搬张锦凳,你就坐我身边来。” 闻言,厅内的众人也都反应过来了,纷纷跪地给她行礼,“奴才叩见世子妃。” 林梦秋弯着眼浅浅的笑着让众人起身,略带些许腼腆温和落在众人的眼里,就成了这个世子妃面软好欺负。 她刚被陈氏拉着坐下,就听下头一人语气促狭的笑着道:“早就听闻世子妃是个难得的才女,没想到竟还通管家之道,林大人可真是教女有方啊。” 从小被放养长大,没正经读过几天书的林梦秋,眼皮跳了跳。 哦豁,正愁无人给她杀鸡儆猴的立威,这鸡就自己撞上来了。 ※※※※※※※※※※※※※※※※※※※※ 秋妹撸了撸袖子,都闪开都闪开,知道我是谁吗,也敢挑衅我!我林家林秋妹在此,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超凶的! 更新晚了一点,明天开始还是恢复12点哦,留言的都有红包哦,呜呜呜是因为上班上学了吗,怎么留言变少了。 (小声bb我的读者宝宝怎么都这么聪明,一眼就发现二弟有问题,真不愧是你们) 第 17 章 众人的目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说话的是个微胖的中年男子,脸上乐呵呵的笑,可那笑却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林梦秋也看了他一眼,就只是轻飘飘的一眼,而后疑惑的看着陈氏道:“母亲,不知这位是?难道是我们家的亲戚?”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我与夫人在说话,你是个什么身份,此处有你插嘴的份吗? 可偏偏她又问得极其自然无辜,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来,在场的其他人都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那男子更是顿时哑然,站在这的哪个不是奴才,谁敢和王府攀亲戚,他讪笑的闭嘴,自己扇了两个巴掌。 原本还想赔礼的说两句什么,被陈氏瞪了一眼才闭嘴往后退回人群里,不敢再多嘴。 陈氏怕林梦秋还要说什么,赶紧拉着她坐下,“这是庄上的管事,平日里也是我管束不严,由着他们乱说话,竟是让你瞧笑话了,快坐下,一路过来累着了吧。” 林梦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依旧是带着浅浅的笑,“儿媳不累,只是路上耽搁了一会这才来的晚了,还好没错过正事。” 陈氏拉着她的手一副格外亲昵的模样,“不晚不晚,你能来陪着我,我有多高兴都不知道。”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寒暄,一会说老太妃的身子如何,一会又说早膳用了什么,林梦秋就是不提起来这是做什么的。 时间一长,不仅是陈氏,管事们也知道了,这是林梦秋故意要晾着他们。 这位世子妃瞧着面嫩,却没想到她胸有丘壑,是个不好对付的主,众人也都不敢再小瞧她了。 陈氏虽然是笑着同林梦秋说话,可心中早已是翻腾的怒意,这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说亲事之前,她是派人去林家打探过的,知道她是个柔弱的贵女,从小养在深闺,也没什么见识,以为是个好糊弄的,没想到竟然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她也不可能一直陪她闲聊晾着管事们,你来我往的几个来回后,陈氏终于憋不住气的轻拍着她的手。 “这些管事都是府上的老人,为王府尽心尽力十数年,来,你也记记他们的样子,免得遇上事要找人都对不上脸。以后还要你多替我分担分担,这王府啊,早晚要交到你和世子的手里。” 陈氏的话说的漂亮,显得她格外的大公无私,好似她做了这一切真的只是为了王府,为了沈彻好。 当然她给自己做好身份的同时,还顺便暗踩了林梦秋一脚,管事的可都是王府的老人,你一个刚来的世子妃就下他们的面子,以后谁还敢对你忠心。 果然,陈氏的话一出口,底下管事们脸色也有了变化。 原先王府的管事大多都是王爷和先王妃的人,陈氏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得到一部分人的信任,也收买安插了自己的心腹进去。 方才开口的廖管事便是她的人,瞧着林梦秋面嫩,想要替陈氏给她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 还好陈氏又占回了上风,廖管事的脸上也重新露出了笑,不过一个黄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也敢跑这来撒野,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他冷笑一声,在下头等着看她的笑话。 林梦秋虽然不懂管家驭人之术,但她会看人脸色会读人心事,最重要的是能装会演。 不就是比谁装得像吗,在这件事上,她就没输过。 陈氏的话音落下,林梦秋就施施然的站起身,无比乖顺的微低着头,“是,儿媳都听母亲的。” 然后走过去一个个的问这些管事,姓甚名谁都负责哪块差事,她记得无比的认真,有不懂的还要多问两句。 红杏就跟在她身后,替她送荷包,这还是之前她准备了要赏给下人的,没想到竟然这会用上了。 林梦秋本就长得好看,放低了声音温温柔柔的更是让人觉得亲近,更何况她还准备了礼物,伸手不打笑脸人,根本没人能拒绝这样的好意。 而且一个涉世未深什么都不懂的世子妃,和一个老谋深算不好对付的夫人比起来,自然是阿斗更让人喜欢。 除了陈氏的亲信外,其余的人都对她有了些许改观。 一圈还未走下来一盏茶的功夫都过去了,偏偏陈氏还不能催她快些,因为话是她自己说出口的,再反悔那就是打自己的脸。 等到全都问完,林梦秋才走回到陈氏身边,温婉腼腆的朝着众人浅笑道:“这百福银裸子是我自己画的花样,不值几个钱,胜在寓意吉祥,给诸位添添喜气。” 林梦秋一说,众人才去看银裸子,确实小巧别致与众不同,方才若还有人觉得她做作有意收买的,这会也都觉得她诚意满满,对她的好感更添了几分。 “方才廖管事提及在家所学,梦媛很是惭愧,在管家之事上并未过多涉足,但我相信各位管事的能力,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闹了笑话之处,还需要各位管事多提点。” 末了还微微红了红脸,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母亲放心,为了世子为了王府,梦媛会好好学的。” 这又获取了一波先王妃的旧人,以及对王府忠心之人的好感。 当下便有人忍不住的开口,“世子妃言重了,老奴不才,但会尽心竭力的教您,您有何不懂的随时来问老奴。” 这是管着后厨的李管事,她本是先王妃的陪嫁,在管事中的地位也比旁人要高,平日对陈氏一向不冷不热,没想到今日会对林梦秋另眼相待。 有了她的话,剩下的人也跟着表忠心。 更是气得陈氏牙根子痒痒,若是不知道的,大约还以为这是她要交出管家权了。 她常年猎鹰,没想到今日会被鹰啄了眼,还给她做了垫脚石抬了她的身份,实在是离谱的很。 可陈氏没法发作,只能当吃了个哑巴亏,也没了再试探的心思,让林梦秋在一旁坐着学,等事情安排好后,就赶紧的让人都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她们二人,陈氏看着她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有一瞬间居然有些想笑,她千挑万选给沈彻选的世子妃,没想到成了自己的绊脚石。 “真没想到,梦媛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如此的能说会道。” 林梦秋装作听不懂她话里的尖锐,笑得纯良,“我是跟母亲学的,都是母亲教导有方。若是母亲无别的事,那儿媳就先行告退了。” 她的话还不是最气人的,最气的是她那副笑盈盈的样子,陈氏被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窍,好不容易维持住面上的笑容,半天吐了个好字。 等林梦秋走后,陈氏便摔了桌上的茶碗,身旁的丫头婆子没人敢上前,直到内间走出一个高挺的身影。 “何人惹得母亲如此生气?待儿子为您出气。” 回头去看,便见沈少仪手执纸扇款款而出,屋内的丫鬟婆子明了的退了出去。 “我不是让你拖着她,你就是这么替我办事的?” * 与此同时的春熙堂内,沈彻难得的在陪老太妃用茶点。 “千秋宴那日的事宜可都安排好了?” 沈彻朝身后看了眼,阿四赶紧递上了礼单,老太妃却摆了摆手没接,“你办事一向都妥帖,我放心的很,只是可惜我今年不能进宫了。” “宫宴每年如此,枯燥乏味,能不去反倒自在。” “你啊你,想从你嘴里得一句关心的话怎么就如此难,你这脾气真是随了你爹,惯是嘴硬,要不是我老婆子命硬,早就被你给气死了。” 老太妃说完自己也笑着摇了摇头,“算了,不说这个了,我这次不能进宫,你也不能孤身一人去,带着你媳妇一块去吧,也让皇后娘娘见见。” “没什么好见的。” “这可不行,我喜欢这丫头,还给娘娘送了信说起了她,那日必须得带她去。” 沈彻好看的眉头皱了皱,喜欢? 他的眼前便浮现出了林梦秋的那双眼,每次看着你时便像是星辰,澄澈又明亮,还有昨夜的那句‘夫君’。 她好像当着他的面时,都是喊他世子爷,从未喊过夫君,是梦魇了还是她的夫君另有其人? 想到此,沈彻的眼眸也跟着暗了暗。 老太妃还在他耳边絮絮不停的念叨林梦秋有多好,沈彻便勾着唇,转动轮椅转过了身。 “好,我带她去。” 那就让他瞧瞧,她到底有几副面孔。 ※※※※※※※※※※※※※※※※※※※※ 来了来了,彻哥来了。彻哥开始不满足了哈,怎么做梦才喊夫君?立刻给我把称呼改过来!顺便恭喜秋妹首战告捷,奖励皇宫一日游~ (今天人人都是老太妃,在线磕cp的第一人) 第 18 章 林梦秋从前院出来,才算松了口气,陈氏果真是个不好对付的。 但她还是想不通,如果陈氏单单是图谋王府权势,想要自己的儿子坐上世子之位,以沈彻的性格直接弄死或是赶出王府即可。 他有一万种让人求生不得的法子,既然一直没有动手,便说明他还是有所顾虑的,或许是老太妃又或许是南阳王。 那又是什么压垮了他最后的丝弦,让他不顾一切的嗜血杀戮。 林梦秋没能亲眼见到这些,可光从别人口中探听到这些,都觉得无法呼吸,如果注定改变不了结局。 那她愿意做他的刀,做他的盾,伴着他经历所有。 林梦秋还沉浸在回忆中,就听红杏在身后轻轻的喊了她一声,这才回过神来,便见李管事正在向她行礼。 李管事今年不到四十,她当年是王妃的陪嫁大丫鬟,后来嫁给了府上的副管家,就一直留在王府,再没比她对世子更忠心的人了。 “老奴见过世子妃。” “李管事快快请起。” “世子妃才来府上不久,想必很多事尚不了解,若是世子妃不嫌弃,老奴愿意仗着年长几岁,给世子妃讲讲府上的事。” 瞧着是两人偶遇,但林梦秋知道她是特意在这等她,而且是抱着善意的接近。 这简直就是瞌睡有人递上了枕头,虽然她身边有绿拂在,但很多关于主子间的事,到底还是李管事更清楚。 “求之不得,李管事这边请。” 两人便佯装碰巧同路,绕着花园往后院去。 路上,李管事简单的将府上的人员重新介绍了一番。 “王爷与王妃称不上如胶似漆,但也是相互尊重举案齐眉,京中但凡有人提起皆是艳羡,只可惜王妃命薄留下了世子一人。” 这段往事林梦秋也听过,再听一遍依旧悲恸不已,当年王妃病逝沈彻不过两三岁,就要忍受母亲离世的痛苦。 不知怎么的,她就想起了两人初见时他安慰她的话,后来她还在想,是否他上了战场见多了生死才会如此的沉重。 现在想来,或许也有王妃早逝的原因在里面。 “王妃离世之后,王爷本不愿续弦,可老太妃当时从宫中出来本就身子弱,又要带着世子,根本无暇顾及府内之事,最后是皇后娘娘不忍心,劝着老太妃再为王爷娶了继室。” 林梦秋恍然,原来是皇后娘娘怜惜外甥开了口,想起老太妃说皇后是个再温柔不过的人,心中也有了几分好感。 她还在心中感慨,就听李管事冷哼了一声,“陈氏是老太妃娘家的表亲,也是老太妃瞧了和顺本分的,谁能想到却是这么个货色。” 林梦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李管事一眼,而后眼睛亮了亮,原来除了她,还有别人也觉得陈氏不是好人! “世子妃别怪老奴说话粗鄙,只是方才瞧着世子妃的做派,应当也是不喜欢这位的,您以后与她来往还需谨慎,她这人最是吃不得亏,花花肠子比狗还多。” 这个比喻实在是生动有趣,林梦秋险些忍不住笑出声,还好她记着自己的身份,生生给憋了回去。 接着便是沈少仪,提到他时,李管事话语里多是不屑。 “二少爷的生母是王妃身边的丫鬟抬了姨娘,那人心术不正,以为自己生下个儿子便了不起,还想借此让王爷抬她做侧妃,简直是痴心妄想。” “那位姨娘如今何在?” “她啊,早已是池中水鬼咯,当年她想要扮惨装可怜引王爷去她屋里,自己跌落水中,没想到丫鬟来不及救,就这么没了。” 李管事停顿了下又继续道:“她自己要找死也就罢了,她的丫鬟还冤枉是王妃见死不救,到现在二少爷还觉得是王妃故意害得他生母。” 这就难怪了,她之前隐隐觉得沈少仪提起沈彻时有些奇怪的情绪,当时她还以为是对沈彻的恐惧,现在想来,还有可能夹杂了恨意。 “倒是三少爷为人淳善,半点都不像是那位生的。” 提起沈少钦,她还有些尴尬,两人虽然还未正式见过,但当初拜堂是他替沈彻拜的,还好他年岁尚小,又在外读书,不然碰见了总是会尴尬的。 林梦秋还想要听,可再往前就是小院了,便是李管事也不敢乱闯‘禁地’。 也正是因为除了林梦秋外,再无人能出入此院,这才会让众人觉得她特别,甚至是有了今日李管事的示好。 “老奴就送世子妃到这了,以后若是有事,您只管来找老奴。” “多谢李管事。”林梦秋原想让红杏再给她塞个荷包,但又觉得她如此忠心塞了反而会适得其反,便摆正了姿态,真挚的道了谢目送她离去。 等瞧不见她的身影了,林梦秋才往回走。 有今日李管事的这番话,她才算是对王府内很多的事情有了全面的理解。 别看王府人员简单,可实际上一个心思叵测的继母,一个带着恨意的弟弟,没有一个是省心的,沈彻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实在是不容易。 算起来,她都有两日未曾见夫君了,呜呜,好想他哦。 林梦秋现在才明白,人啊,果真是贪得无厌的。 一开始只是和沈彻待在一个府上,她就满足的不得了,后来想要见他,等真的见着了,又想要日日见他。 真是狗胆包天啊。 林梦秋情绪低落,刚要走回院子,迎面就撞上了阿四。 阿四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他们还拖着几个浑身是伤的人。 她和绿拂都已经见识过了,也已经不算什么稀罕事,红杏是头次瞧见,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的想要捂嘴,如此血肉模糊实在是太过恶心了。 偏偏阿四看到她还停了下来,向她行礼,“奴才见过世子妃。” 林梦秋还记着自己上回编的慌,默默的提醒自己,她是认不得红色的。 “世子可是回来了?” “爷在书房处理公务,命奴才将这些人给处置了。” 林梦秋听见沈彻在院里,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人,心早就已经飞进了院里,但还是要耐着性子的继续演。 越是沈彻在,她就越不能露出破绽。 “他们这是犯了什么事?” “世子妃别怕,这几个不是府上的下人,是世子抓到的犯人,一开始还嘴硬不肯认罪,被鞭了百鞭又砍了手指脚趾,总算是招了。” 林梦秋:…… 即便是犯人,这手段也太过凶残了些,林梦秋不由自主的瞥了那几个犯人一眼,而后迅速的移开眼睛。 可已经来不及了,该看不该看的都瞧见了,她应该装怕还是不怕? 林梦秋反应的很快,迅速的做出了嘴唇发颤眼神飘忽,却还要装作从容不迫的样子。 “世子妃?世子妃您没事吧?” 林梦秋勉强的露了个笑,“没,没事,他们犯了罪理应受罚,就是不知世子要如何处置他们,是押回衙门还是刑部?” “世子妃别担心,这样的事咱们干的多了,咱们府的后门出去便是僻静的小道,只管丢那便是,衙门的人早晚会发现的,是生是死都与我们无关。” “这怕是不妥,后日便是皇后娘娘千秋,若是人在外头死了,总是有些晦气,若是阿四信的过我,不如我来处置。” 阿四听着她的话都说的不利索了,却还在逞强,就忍不住的想笑,看来世子妃也没想象中那么厉害,她也有怕的时候呢。 既然她想要做贤妻,话又说的漂亮,阿四自然没有理由拒绝,“那就有劳世子妃了。” 说完给了身后人一个眼色,便将那几人丢在了地上,客客气气的站到一旁,等看林梦秋要如何处置。 林梦秋几乎是全程闭眼,一张小脸苍白无血色,但说了要善后,便真的是在认真的办事。 她先让绿拂去找个机灵的小厮,而后交代他拿着府上的腰牌去衙门,“就说是世子抓着了犯人,让他们派官差来一趟。” 南阳王府的腰牌没人敢怠慢,很快就有官差上门。 他们对了犯人的长相,也不问为何犯人伤的这么重,还客客气气的让林梦秋转达他们大人对世子的谢意,而后就将那几个犯人给带走了。 而林梦秋全程就在旁边,不管是吩咐小厮还是应对官差,都是游刃有余,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除了她咬紧的牙关,透露出了她的紧张。 等到一切都处理妥当了,林梦秋再回头去找阿四,他早就已经不见人影。 瞧见周围没人了,林梦秋这才松了口气。 方才阿四摆明了就是冲她来的,话也是说给她听的,故意想要试探她。 而他代表的就是沈彻,林梦秋只能逼着自己开始装害怕,正常的大家闺秀看见这样血腥的画面都会怕的,更何况是她那娇弱的姐姐。 但光是怕是远远不够的,她作为世子妃,必须得做她该做的事。 也不知道这次,沈彻会不会满意。 林梦秋重新调整好状态,才带着两个小丫头走进院子,她自然的以为沈彻还在书房,就径直进屋想要换身衣裳。 方才她演得太过逼真,衣服都被汗水给打湿了。 可没想到的是,她刚在屏风后脱下外衣,就听见里屋带着讥诮的声音响起,“你这青天白/日的是想要勾引谁?” ※※※※※※※※※※※※※※※※※※※※ 哦吼,秋妹要被看光光惹,彻哥要开始不做人了。 (啊!!!恰恰差点积分上月榜,能不能求求爸爸们一键三连,留言收藏加作收,留言十五字的全发红包!) 第 19 章 正因为这里是沈彻的卧房,林梦秋才会下意识的觉得很安全,而且丫鬟都在门外候着,更不会有人进来。 至于沈彻,这个时候应该在书房。 故而声音响起时,林梦秋被吓得浑身一抖,屋里烧着炭,她脱了外衣只剩下单薄的里衣和肚兜,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用衣服将自己严严实实的给裹住了。 此处离内室只隔了一扇屏风,还是绢布绣的,她的身影根本就遮不住,早已隐隐约约的落进了对面人的眼中。 林梦秋脑子一片空白,除了傻站着,不知该作何反应好。 直到沈彻发出声极轻的哼笑,她才回过神来,脚趾止不住的蜷缩,也不知被看了多少,这也太羞耻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还好里面的人是他。 两人也不可能一直如此僵持着,林梦秋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的开口:“妾身不是故意的,妾身不知世子在屋内,这便出去。” 说着逃也似的转过了身,想要赶紧脱离这场让人无地自容的僵局。 呵,世子? 那夜她可不是这么喊的。 沈彻的心情有些不快,尤其是他如此关键的时候被人打断,说话便带了几分不讲道理。 “照你的意思是,我看不得?”沈彻的语调与平日有些许不同,带了丝咬牙切齿的味道,让他的声音听上去越发的阴戾低沉。 沈彻的话语就像是一道定身术,让林梦秋刚抬起的脚瞬间放下,抱着怀里的衣服缓缓的转过身。 她低垂着脑袋,隔着屏风只能瞧见她巴掌大的小脸,以及微微发颤的眼睫。 就像一把小扇子,在他心上轻轻的撩拨着。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怕世子不喜。”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就像是幼时他爱吃的糖糕,甜的发腻,却让人忍不住的再咬一口。 不喜,自然是不喜的,他最不喜欢的便是如此矫揉造作的女子。 今日也是凑巧,他正准备要上药她便闯了进来。 真的只是巧合吗? 沈彻的眼神黯了黯,要知道是或不是,试试便知。 “穿好衣服,进来。” 林梦秋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是沈彻的妻子,被看了也没什么,便是再进一步她也是甘愿的。 可没想到等来等去,等到了一句穿衣服。 闻言,林梦秋也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庆幸更多。 但她没有片刻迟疑,更顾不上害羞不害羞了,背过身动作飞快的将衣裳换好,红着脸快步的绕过屏风,到了沈彻的面前。 “世子爷。” 她从进屋起便保持着规矩的姿态,低着脑袋根本没有乱看过一眼,别提多乖顺了,难怪祖母会如此的喜欢。 沈彻却不吃这套,懒声道:“抬起头来。” 林梦秋便又听话的抬头,眸若秋水双颊绯红,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换了别人定是要动心,偏偏眼前的是个石子心肠的罗刹。 “你看到了什么?” 眼前的沈彻正坐在床榻前,肩上随意的披着一件黑色外袍,中衣的盘扣敞开着,可以看到里面的肌肤,白皙却不羸弱。 而他的唇色苍白,面色也是同样的白,就像是落在屋檐的雪花,好似不握紧,下一秒便会消失不见。 这还是林梦秋头次瞧见这样的沈彻,以往的他总是严谨的一丝不苟,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没想到神也会陨落凡间。 同样,这也是她第一回能够正视他的脸,听到沈彻发问,便脱口而出的喃喃道:“好看。” 说完之后她自己也傻了,方才还绯红的面颊瞬间煞白,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她怎么,怎么就把心里想的给说出来了呢! 他问的是看到了什么,她居然答好看,她是脑子方才被门夹了吗? 沈彻一直在等着她,他想听听,她方才这么一副被吓到的痴呆模样,还能如何诡辩。 可没想到等了半天就等了这么一句,是看他好看,看傻了? 他的裤腿卷着,露出了受伤的部位,但凡是个正常人,看的不该是他的腿脚吗?看他的脸做什么? 他看,傻得分明是她的人。 “还有没有别的。”沈彻拧着眉,声音中已经有些许不耐烦了。 林梦秋这才后知后觉的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而后看到了他的腿。 黑色的裤脚微微卷起到大腿,露出了一双毫无血色的小腿,瞧着仿佛是泥塑的假肢,不仅如此,上面还有许多针灸后留下的痕迹,与那黑色的缎子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触目惊心。 在看到的那一瞬间,她就撇开了眼,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遏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喘息。 她不敢看,她怕自己会失控。 那日他骑在马上刺死贼寇的英姿,还一直印在她的脑海里,她的沈彻是如此的挺拔和骁勇,而如今他却连站都站不起来。 林梦秋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度过的这几年,她想要为他不平,想要宣泄悲恸,可她不敢。 她怕他的夫君,会更难过。 可她刚撇开眼,那只冰冷的手便擒住了她的下巴,毫不留情的将她的脸转了过来。 “说,你看到了什么。” 方才还咬着牙关死死忍住的林梦秋,在看到他眼睛的瞬间,泪如雨下。 “终于知道怕了?你该不会现在才知道,自己嫁了个什么怪物吧……” 沈彻的话还没说完,林梦秋哭的更大声了,像是有无穷无尽的眼泪哭不完,甚至还滴落在了他的指尖。 她的眼泪不仅多,还烫的刺人。 沈彻瞬间收回了禁锢着她下巴的手,眉头拧的更深了,她的哭好似和他以往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他出事后,见过无数的人哭,最多的便是同情,而他恰恰最不想看到的便是同情,既然如此,那他便要让所有人都恐惧他,害怕他。 让他们忘了同情。 唯独林梦秋的哭是真伤心,没有同情没有恐惧,只有悲伤和难过,而且还是为他哭。 这真是离谱,伤了腿的是他,又不是她,她哭这么起劲做什么。 她这哭法,好似记忆中也有个人如此,但却想不起是何人了。 沈彻原本已经摸到了枕下的匕首,这会匕首也丢开了,只想赶紧堵住她的嘴巴。 她这哭法,若是不知道的人,还要以为她这是在给他哭丧! “停,不许哭!” 他的话如石牛入海,一点作用都没起到,甚至她还越哭越响。 哭得沈彻脑子嗡嗡的疼,“你是哭包转世吗?我又没死,你有什么好哭的,立刻给我停下。” 大约是被沈彻散发出来的戾气给吓住了,林梦秋的哭声戛然而止,红肿着眼,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呜呜呜呜,我,我就是难过,想哭,呜呜呜呜。” 沈彻听她好似又要哭,刚提起的气,瞬间消了,竟是活生生的被她给气笑了。 “再哭,杀了你。”沈彻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这是哭懵了胆儿肥了,还是露出真面目了,连妾身都忘了,居然敢在他面前说我了? “那就更要哭了,再不哭没机会了。”林梦秋不仅眼睛红红的,就连鼻尖也红了,可怜兮兮的就像是只肥兔子。 沈彻仔细一想,竟然还有点道理,不知为何他的杀意此刻居然没了,而且还带了些许哄骗的口吻道:“行了,不杀你,去把那边的膏药拿来,替我上药。” 林梦秋这才抽抽噎噎的停了哭声,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的道:“不许骗人,不然我还要哭。” 沈彻哭笑不得的说了好。 等他事后回想起,只能强行的安慰自己,他是怕她再哭,会吵的他头疼,而且杀个哭包又没劲的很。 总之,绝不可能是他心软了,不想杀她。 ※※※※※※※※※※※※※※※※※※※※ 沈彻:嗯,我一定是怕烦,绝对不是不想杀她,我就算死也不可能对个哭包心软的。 以后:真香.jpg 嘿嘿嘿,秋妹使出哭包大法,将沈彻连连击退。今天也是有进展的一天,我有在努力码字呜呜呜,可怜可怜我吧别养肥了! 第 20 章 林梦秋鼻头红红的还想哭,但听到说要给沈彻上药,眨巴着红肿的杏眼,硬生生将眼泪给憋了回去。 “在哪里?”方才哭的太投入,声音也带了些许的鼻音,不仅不难听,还多了几分的娇憨。 沈彻抬手指了指多宝阁上的白玉小盒,林梦秋便抽着小鼻子,乖乖的转身去拿东西,倒真是没再哭了。 只是小盒子放的有点高,林梦秋伸长手试了试,指尖堪堪触碰到边沿。 这会沈彻如此狼狈的坐着,喊人进来是不切实际的,林梦秋只能尽量的垫着脚尖去够,来回数次后她咬着牙轻轻的跳了起来。 坐在身后瞧着的沈彻,一时没忍住,竟是扯着唇角漏出了一声笑,说要杀她都止不住她的哭,没想到让她做事倒是听话了。 而且她笨拙的样子真像是只蠢兔,只需要在她的身后加团兔尾,保管八两能追着她跑上几个来回。 不过,蠢是蠢了些,倒比她往日端着架子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人没那么讨厌。 刚这么想着,方才还在那踮着脚尖蹦的林梦秋,已经取到小盒回来了。 “世子,药拿来了。”林梦秋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白玉盒子,一双红彤彤的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活像是在献什么宝贝。 这会不怕也不哭了。 沈彻不习惯被人这么看着,不自在的撇开眼,状若无意的道:“替我敷药。” 林梦秋平日手脚还算灵活,尤其是在林家时,她对周围的人都有戒备,除了红杏基本上的事情能自己做便不需要下人。 别说是上药,就连抓药煎药她都尝试过,可现在要给沈彻上药,她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愣了片刻,才迟疑的点头。 打开白玉盒子,就能闻到淡淡的草药香,这与沈彻身上那股冷冽的药香很是相近,但那膏药却有些让人作呕。 是泛着青的墨绿色,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熬制成的,当初就连阿四头次看见都忍不住捂鼻子作呕,更何况是她。 一个娇弱的世家闺秀,与其说是让她敷药,不过是刁难和试探。 沈彻冷眼旁观,也不催她。 他在等,等她何时忍不下去,害怕的逃走,也好不再在他眼前晃悠。 林梦秋拧着眉看着膏药,整个人瞧着格外的严肃紧张,但她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恶心,只是不知该如何下手。 她在脑海里模拟了几遍动作,深吸一口气,而后动作缓慢的将膏药取出,深蹲的跪蹲下身子,动作轻缓的捧起了他左边的小腿。 离得近了,林梦秋才能更清楚的看到他受过什么样的伤。 不仅是细密的针孔,还有他的膝盖往下留有很重的旧伤,她的眼眶又湿了,只是咬着唇不敢让自己哭出来。 方才她确实是失控了,但沈彻不喜欢她哭,那她就不哭。 她的动作又轻又柔,就像那不是他的腿,而是件珍宝,甚至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药已经抹上了。 沈彻的腿其实当年便接上了,但伤的太重,伤到了骨髓即便接上也毫无知觉,不管如何的针扎都没有用。 文大夫是替他接腿的神医,也是他研制了这膏药,用的是世上最毒的几种草药以及毒物混合而成。 刚敷上时会有火辣辣的刺痛感,一开始他还燃起过希望,疼便还有希望。 可时间久了,除了偶尔的刺痛并没有成效。 文大夫年前去了南边寻药方,沈彻也只能按时的用这药麻痹自己,只有感觉到疼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腿还在。 平日敷药都是他自己完成,今日也是他起了兴致,想要撕下她的面具,可没想到等到的会是这样的情形。 沈彻突然觉得有股无名火在身体里乱窜。 他还记得,姓周的嫁进府没两日,便撞见了他在敷药,正好墨绿的膏药附满他的双腿,可怖又恶心,当时她是什么反应来着? 哦,满脸惊恐的落荒而逃,像是看到了什么丑恶的怪物。 等隔了几日后的夜里,他召她侍奉,她不出所料的在袖中藏了匕首,妄图杀他。 他亲手掐断了她的脖颈,看着她像朵枯败的花倒在血泊中,心中只有无尽的杀意和畅快。 所有背叛他的人,都该死。 可林梦秋不同,她没有害怕,也没有恐惧,甚至看不出一丝的勉强,她是真心诚意的为他上药。 她的手也与他的不同,他是冰冷的,而她是滚烫的,与她落下的泪一样。 所触碰到的肌肤,居然还未上药,就有战栗着的刺疼感。 沈彻的唇色本就煞白,这会脸上也有了几分痛苦之色,漆黑的双瞳开始发红发暗,就连眼尾也染上了一抹殷红。 他突然就发起怒来,哑着嗓子呵斥着:“滚出去。” 林梦秋还在小心翼翼的上药,蓦得听到他痛苦的怒吼声,被吓得手上一个哆嗦,还好她紧紧的握着膏药,不然此刻已经滚落在地上了。 她迷茫的抬起头看他,“世子,药还没上完。” “我让你出去。” 沈彻整个人都很暴躁,好似下一刻便要暴起杀人。 一低头便对上了她的双眸,因为才哭过眼睛微微的红肿,却丝毫不影响那双眼睛的澄澈和明亮。 此刻她看上去有些滑稽,纤细修长的手指上沾着让人恶心的膏药,正跪蹲在他的身前,那样满心满眼的都是他。 “是不是妾身动作太重了,还是哪里做错了,妾身马上就改,还差一点点就涂好了,一点点。” 沈彻两穴的青筋直冒,让他看上去十分的凶狠狰狞,“太重?你这恨不得十天没吃饭的力道,是要挠痒吗?不要让我说第三遍,赶紧滚。” “不然,便杀了你。” 他暴怒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在他口中,杀人便是如此简单又草率的一件事。 她比以往所有的人都更要娇弱,更要胆子大,但不管胆子再怎么大的人,也都是怕死的。 这样,她就该怕了,该逃了。 他本就是个暴戾的怪物,不需要任何人的善意和接近。 林梦秋的动作微顿,而后呆滞着不动了,沈彻赤红着眼满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一样的,不管她装得再怎么像,都是一样的。 她和那些人都一样,不管说的再如何天花乱坠,再感人肺腑,在看到他的残缺时依旧是惧怕和闪躲的。 她也不例外。 瞧,她马上就要落荒而逃了。 可接着,让沈彻从未预料的一幕出现了,眼前的女子欺身上前,紧紧的抱住了他的小腿。 那只连他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丑恶的小腿,膏药蹭到了她的身上她也不管。 而后是她带着哭腔和浓重鼻音的声音响起,“让我把药上完好不好,夫君。” 沈彻脑海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之间,断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低哑着缓缓道:“好。” ※※※※※※※※※※※※※※※※※※※※ 啊哦,秋妹终于喊出口了,恭喜秋妹离攻克我们敏感的大魔王又近了一步!(依旧50个红包哦,今天外出有事,明天更个大肥章么么哒) 第 21 章 林梦秋也不知道自己胆子怎么会这么大,只知道那会脑子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时,已经把内心最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这声夫君,藏在她的心底,藏在她的小簿子里,不敢漏出半分。 没想到今日不仅露馅了,而且还是当着沈彻的面,漏的一干二净,半点不留。 空气似乎凝固了,林梦秋傻傻的抱着他的腿,忘了接下去应该做什么,脑海里只剩下那句恬不知耻的夫君。 对了,夫君好像应了句什么,不对,他说话了吗?是不是她的幻觉? 呜呜呜呜,现在怎么办,假装自己说了梦话行不行…… 她要是说她不是故意的,他会信吗? 沈彻以为自己答应了她,总该放手了吧,可没想到她还死死的抱着他的小腿不放,她还想做什么。 他只能强忍着额头暴动的青筋,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来,“抱够了吗?给你一刻钟,上不完就滚蛋。” 林梦秋后知后觉,原来那不是她的幻觉,沈彻真的说了好。 而她还在死皮赖脸的抱着他的腿,等反应过来,便瞬间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半步,“够了够了,不用一刻钟,妾身这就为世子上完药。” 说完就认真的继续手上的动作,依旧是认真的低着头,动作也还是轻了再轻。 可沈彻却有些不爽了,松手松的如此的快,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是做给谁看?而且方才还喊夫君,现在又变成世子了? 但这样的不爽他只是放在心里,不可能真的说出口。 他不爽了,自然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你眼睛长在脑后不成?此处未涂抹匀称,重新涂,王府是亏待你了,还是饿着你了?多用点力,我让你涂药没让你挠痒痒。” 等到药敷完,早已是两刻钟后了,沈彻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色,靠坐在床榻上,只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重回当年那个矜贵风流的沈彻。 而林梦秋被如此折腾了一番,不仅碎发肩背全都被薄汗打湿,手上更是沾满了墨绿色的膏药,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狼狈。 瞧着不像是世子妃,倒像个小丫鬟。 不过她自己并不在意,甚至还松了口气,心中无比满足,沈彻救了她两回,这是她头次能为他做点什么,她很是喜悦。 “世子,已经上完药了,那妾身便先退下了。” 怎么又变回世子了?方才一口一个夫君,不是喊得很是顺溜? 沈彻也不知到底这两个称呼哪个更为刺耳,只知道心中有一股气无处发泄。 原是没这么容易放过她的,但看在她方才的表现还算过得去,此刻又如此的狼狈,他既没心情也唯恐脏了手,便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这药要敷半日,睡前再清洗即可,自然不需要她在面前碍眼。 林梦秋也很听话,沈彻点了头,她就乖顺的起身。 可她长时间的跪蹲着,脚早就已经麻了,起来的动作又有些急,身体的重心不稳,在站起的那一瞬间就整个人往前倾去。 有了新婚夜那夜的教训,林梦秋在摔倒的电光火石间,身体自然的反应就是收起了自己的手。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再抓到什么不该抓的东西了! “爷,皇后娘娘身边的公公来了,说是有事要求见……” 阿四是敲了门的,往日他也不敢乱闯世子的卧房,可今日是事发突然,皇后鲜少会派人前来,定是有要事。 而且他也是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做好了要挨罚的准备,敲了门无人应答才闯了进来。 可没想到,会撞见如此刺激的场面。 美艳的世子妃正跪趴在床榻前的脚踏上,乌黑的秀发散落在她的肩背上,更显得她的身形纤瘦娇弱,若只是跪着倒也没什么,只是这跪的地方实在是有些暧昧。 正好跪在了世子的双腿之间。 听到阿四的动静,林梦秋吃痛的撑着手掌回过头去看。 四目相对,一个无措一个痴呆。 阿四瞬间就明白了过来,猛地转了回去,口中满是仓皇的道:“奴才什么都没瞧见,奴才这就滚出去。” 世子妃双眼红肿,脸颊还透着微弱的潮红,这就是个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真是太太太太野了! 没想到世子居然喜欢这么刺激的,不过也情有可原,世子今年不过二十正年轻,精力自然旺盛,之前那几位世子妃都居心叵测,世子根本都没宠幸。 这位虽然还看不出真面目,但乖顺可人,长得又是美若天仙,世子没能把持住也是能理解的。 阿四动作飞快,迅速的就往屏风外跑。 而剩下的两个人,一个是还迷茫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是懒去解释。 误会就如此的落下了。 好在沈彻没工夫去计较她摔倒的事,在她要请罪之前先开口道:“出去把阿四叫回来。” 林梦秋就又迷迷糊糊的出去喊了阿四,只是阿四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难不成是她的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不过之后也没机会再让她去细想,红杏和绿拂伺候着她重新梳洗,等一切料理好都是快要用晚膳的时辰了。 原以为今日终于能和沈彻共同用膳,一问才知道,就在一刻钟前他已经带着人离开王府了。 “世子接了皇后娘娘的口谕,已经离府了,未曾说何时回来,但交代了世子妃跟教习嬷嬷好生学习宫中规矩,三日后会有人接您进宫。” 林梦秋虽然有些遗憾,两人成亲这么久,都没能正经的坐下吃顿饭,但皇后娘娘的事更为重,她这点私心也不算什么。 接下去几日,沈彻果然没有回来,教习嬷嬷是老太妃特意从宫中请的,日日从早到晚的教她规矩,倒是让她没时间去思考别的。 三日便在她每晚的小簿子和思念沈彻中转瞬即过。 不管她再怎么担忧,皇后千秋这一日还是来了。 入宫自然是要着正装,天方蒙蒙亮,她便被人从被窝拉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到了西室开始梳妆,等全部都穿戴好,天已经亮了。 等出了院门,阿四便恭敬的上前行礼,“禀世子妃,宫中来接您的马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头冠比往日的珠玉要沉一些,她微微颔首,跟着阿四往外去,路上还是没忍住的问了沈彻的行踪。 “不知世子如今身在何处?” “奴才不知,不过世子妃也不必担忧,今日是千秋宴,世子不论再忙,都会及时赶到的。” 林梦秋也就没有再多问,出门上了马车。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两世加起来都未曾与皇家有任何的接触,突然就要进宫了,自然是害怕的。 但只要想着,她要见的是对沈彻极为重要的人,她又多了些许的期待。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丫鬟是不能进宫的,红杏和绿拂只能留在马车上等她。 林梦秋下了马车,便见周围全是各府的马车轿舆,以及等待进宫的女眷们。 她以为自己也要在这等候召见,却没想到,她刚站稳便有个小太监笑眯眯的上前,给她行礼。 “奴才小安子给世子妃问安,皇后娘娘早就等着世子妃了,请随奴才进宫。” 林梦秋有些受宠若惊,但她牢牢谨记不能给自家夫君丢脸,面带笑容挺直背脊,顶着众人艳羡和疑问的目光,施施然的进了皇宫。 这份恩宠还真是头一份。 林梦秋走进宫门便感觉到了何为天家威严,一双眼不敢到处乱看,就紧紧跟着前面这位安公公。 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日已上三竿,直晒得她后脊发热,才听到前头的宝公公尖着嗓子道:“世子妃,咱们到了。” 林梦秋这才抬头去看,匾额上龙飞凤舞的书着“坤宁宫”三字。 到了殿门外,早有宫女在等着她了,“奴婢见过世子妃,皇后娘娘在东暖阁等着您呢。” 林梦秋暗暗的吸了口气,稳住心神这才跟着前头的宫女往里去。 刚踏进坤宁宫她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这个味道她在老太妃那也闻见过,但那是因为老太妃日日诵经礼佛,屋内还供着佛龛,自然就会有佛香。 可皇后的寝殿为何也会有佛香? “皇后娘娘,南阳王府世子妃到了。” 林梦秋不敢再想,恭敬的伏地行礼,“臣妾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免礼平身,赐座。” 方才领她进来的大宫女赶紧的将锦凳搬来,扶着林梦秋坐下,她这才有幸瞧见了皇后的真容。 曹皇后的人就和她的声音一样,温柔似水,只是眉宇间好似藏着愁思。皇后为何而愁? 再仔细的瞧,沈彻的眉眼有一两分的像她,光是这点,就让她忍不住的亲近。 “太妃前几日传了消息进来,说彻儿刚过门的妻子是个顶好的,还说本宫定会喜欢,这么一瞧还真是没说错,便是这样貌脾气就讨人喜欢。” 林梦秋的脸适时的红了,带着些许小女儿的娇憨,更是让曹皇后看着欢喜。 “多谢娘娘夸赞,臣妾初次进宫心中忐忑,祖母便安慰臣妾,说娘娘和气又疼爱小辈,今日得见娘娘凤颜,才知娘娘比祖母说的还要好万分。” 没人是不喜欢听奉承话的,这么两句,便将曹皇后哄得喜笑颜开,与她亲近了许多。 “有你陪在彻儿身边,本宫也就放心了。” 说话间,外头不停地有人来通禀,这家王妃那家老安人都已经在外候着了,今日皇后千秋,自然万臣来贺,皇后也不可能真的只让她陪着。 很快暖阁内便坐满了人,林梦秋有些不习惯如此人多的场合,而且她的位置又太过显眼,总觉得所有的目光都盯着她看,让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还好没过多久,那位安公公又出现了,吉时已到,该移步去交泰殿接受命妇的朝贺了。 皇后便领着众人移步交泰殿,之后是繁琐的礼制,林梦秋就像是个木偶人,喊跪便跪喊起就起,一直等到饥肠辘辘,仪式才结束。 帝后分别领着百官和命妇入席,等吃上东西时,林梦秋都快在心里哭出来了。 她真是头次知道,能坐下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唯一还让她挂念着的便是沈彻,她在后殿,身旁坐着的全是不认识的命妇,他这会是不是在前殿陛下的身边? 这么多人,他是不是也浑身不自在? 越是想到沈彻,她就越是食不下咽,就连到嘴的佳肴渐渐也变得不香起来。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殿内人多,她总觉得有些闷闷的,凑巧身边的侯夫人不小心打翻了银杯,酒水有些许撒在了她的袖口处,她便趁机出去整理衣服,顺便透透气。 林梦秋也没有走远,随便喊了个小宫女,让她就近带自己整理衣裙。 小宫女原先是在偏殿伺候的,这次千秋宴人手不够才被派来了大殿,碰上事也没经验,就带着林梦秋去了就近的一处偏殿。 这是个三进的殿宇,瞧着空置已久,今日千秋宴,宫女太监都被抽去前头帮忙了,这偏殿此刻连个走动的宫人都没有,反倒清净。 林梦秋不习惯有陌生人在旁,就让小宫女在殿门外等着,自己在里间稍作整理。 等她收拾好衣裳,也就没急着回席上,打算再歇歇透透气,那样人多又无聊的地方,能少待一会也是好的。 可没想到,她刚绕过前头的游廊,便看见了一个宫妃打扮的美艳妇人快步进了转角的一间屋子。 林梦秋虽然觉得奇怪,但觉得这事与她无关,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正打算要离开,就看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色镶金丝暗纹的长袍,背脊消瘦挺拔,轮椅转动不停地的朝着那间屋子而去。 林梦秋:???!!! 这个妖女想找她夫君做什么?! 现在这事和她有关了,她必须要去管一管了! ※※※※※※※※※※※※※※※※※※※※ 和小可爱们说个重要的事情,本文下章要入v了哦,因为想多写点所以周四零点再更新,明天就先不更了,后天0点更新,高甜预警。为了补偿小可爱们所有留言的都发红包哦(仔细算算也就是比平时晚12小时) 以下是给全订读者的福利哦: 入v前三章评论皆可得红包,第三天还会开抽奖,求不养肥,我会努力更新哒,爱你们么么哒。 顺便跪求收藏作者专栏,恰恰这么可爱,确定不点收藏把恰恰领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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