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 一 谁能料想溯焰河的河神是条神蟒。 婢女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蛇王的眼神。 蟒琰真身虽为神蟒,可他人形却欣长瘦弱,只那眼神冷得吓人。 “夫人溜了?”近乎冷漠的声音。 “是…夫人骗取了奴婢的云珠,回…回人间去了…” 蟒琰一阵气闷,抚着微微显怀的肚腹有些轻喘。一旁的医妖见状忙上前施针,怕他气急之下引发心疾。 神蟒一族子息单薄,唯有与凡人交合才可繁衍,偏的它们一旦有孕便心脉孱弱,必须好生调养,否则便会伤及性命。 河神夫人是凡人村落献来的,成婚后与河神相敬如宾,却不想一直伺机逃跑。 神蟒一族为蛋生,怀胎十年才可将一颗蛇蛋孕育完整,生产时更是险象环生,更遑论它们脆弱的心脉,若是没有与之脉息相承的母亲在旁安抚,恐怕小神蟒也诞不出。 “捉回来” 侍卫领命退下,却被他叫住“莫要…伤了她” 蟒琰说罢竟一时气促晕了去。 纭斐被捉回来的那天,蟒琰刚刚缓下心疾,倚在榻上低喘。 见到她,并未责备,而是神色如常道“回来了” 纭斐不自在的瞥开眼,她只是不能忍受他夜间突然变做蛇尾的下半身,以及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蟒琰为了蛇蛋好好孕育,夜里都变出蛇尾使它舒适些。 “对…对不起,我不该溜走的”她一直怕他,纭斐怕他变回真身一口把自己吞了。 蟒琰微微撑起身子,朝她招招手,纭斐上前便被他捉了手置于腹上,锦被下的蛇尾清晰可见。 “替我揉揉,难受” 纭斐心里膈应的慌,却还是依言揉了起来。 大概感受到她的不乐意,蟒琰腹中那颗蛇蛋竟惹得他炙痛起来。 “唔…”蟒琰痛呼了声,按住心口低喘。 见他变了脸色,纭斐忙松开手,胆怯道“弄…弄疼你了吗…” 良久,才见蟒琰苍白着脸摇头道“无事” 许是意识到了她对自己蛇身的恐惧,那之后蟒琰再没变出蛇尾,只每夜都被腹痛折磨的心悸胸闷。 …… 纭斐不知族长为何突然派了精通灵术的玄者前来,只知道玄者走后蟒琰脸色一直不太好。 见医妖在他心口施针,想来是心疾又发作了,怕自己惊扰他们,正要转身离开,就听那人朝自己轻唤了声“纭儿” “你…还好吗?”纭斐朝他问道。 蟒琰微点了点头,稍稍有些低喘道“我过两日要去你族中一趟,你…可要同去?”怕她在溯焰河这一方天地里闷着,他也想带她出去走走。 纭斐没有忽视掉医妖脸上的不赞成,忍不住问道“你的身体…允许吗?” 见她关心自己,蟒琰多少有些欣喜,朝她浅笑道“注意些没事的,医妖会一同前往” “是…有什么事要办吗…”纭斐说罢又觉得自己问太多,却不想那人竟耐心朝自己解释道“云海水泻,你族人怕引发洪患,托我去帮忙处理下。” “可你…” “无妨” 纭斐也不好再说什么,见他朝自己招手,乖乖走到跟前。 蟒琰却握了她的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肚腹上,低喘道“孩儿闹得紧,不□□生” 掌下那团隆起幅度不大的颤动着,却着实让心脉孱弱的父体难以承受。小心避开他心口的银针,替他轻轻揉抚肚腹,那蛇蛋在她的安抚下果然安生许多。 看着那人疲惫苍白的脸色,纭斐垂眸小声道“以后难受了…都让我替你揉按吧…” “好” …… 回族那天,离了溯焰河的域界,那人便心口窒闷的厉害,虽使了灵术赶路,他腹中那颗蛇蛋仍不安生,纭斐手都揉酸了,它才稍稍停歇会。 看着那人苍白疲惫的神色,纭斐朝他弱声道“要不…你把蛇尾变出来吧…那样你也舒服些” 蟒琰深深看了她一眼,朝她柔声道“好” 顷刻间硕大的蛇尾便变了出来,连带着肚腹也大了些。 纭斐先是惧怕的往后缩了缩,而后壮着胆,将手覆到他高挺的肚腹上,低问道“怎…怎么这么大” 蟒琰轻轻握住腹上的手,略微低喘道“神蟒一族孕育蛇蛋要十年之久,除却蛋里的小神蟒,蛇蛋也需扩长,往日幻作人形虽未压制小神蟒成长,却限制了蛋的扩长,如今变回蛇尾它变撑了出来。”一连说了许多话,他微微有些喘息。 “所以,我们的孩儿并没有这么大,它只是在蛋里慢慢长大?” 蟒琰因着那句“我们的孩儿”欣喜的很,连心口的窒闷也缓了许多,浅笑着朝她轻点了点头。 “那你这样不是很辛苦吗…要不还是变回来别让它那么大了,总挺着你腰受不住” “都一样的” 想着他收回蛇尾限制了蛋的扩长同样不舒服,纭斐竟微微有些心疼。 …… 远远的已有族人来迎他们,看着站在首位的纭瑜,纭斐微微垂下眼,对于这个避开供奉教唆族人将她献出去的姐姐,纭斐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纭瑜本以为传说中的河神该是粗旷暴力模样,却不想是这般谦谦君子,当下便心动了。见他娇弱的由自己那蠢妹妹搀扶着缓步走了来,手还轻搭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不禁皱了眉,怎的有了身孕还这般迷人。 “若是累了就跟我说,我扶着你再走慢些” “无妨…这样就好”蟒琰按了按胸口朝她弱声道。 纭斐替他撑着瘦弱的腰肢,怕他辛苦,另只手覆于腹底替他轻轻托着肚腹,知他此刻化做人形肚腹胀闷的难受,一心只想扶他回房休息。 河神有孕一事大家也都知晓,故而纭斐扶着那人回了自己闺房歇息,也无人敢说什么。 “快把蛇尾变出来吧,憋闷着难受”纭斐扶那人倚在榻上,便朝他轻声道。 见她真的不抗拒自己蛇尾模样,蟒琰心下微微动容,幻回蛇尾便疲惫的倚在她肩上喘息。 看着又大了圈的肚腹,心疼道“蛇蛋扩长会不会很疼?” 蟒琰轻轻握了她的手,低喘道“不疼的” 可他托在腹底的手分明都用力泛白了…纭斐未拆穿他,打着圈替他揉按高高隆起的腹部,许是舒服了,蛇尾竟没忍住轻轻甩了下。见他不好意思的别开眼,纭斐也未说什么,仍不断地替他揉抚孕肚,小声低问“这样可好些?” 蟒琰朝她点头“好多了” 医妖端了养护心脉的安胎药前来,纭斐忙接过一勺一勺喂他饮下。 起身给医妖让了位置,好让他替那人诊脉。 “如何?明日能施术控源吗?”纭斐一心担忧那人身子,倒不想自己这话引得那人误会,以为自己是怕他不能施术控源帮不了他们族人。 “不会影响施术的…”蟒琰说罢按着心口轻喘着,不知是不是心口的不适惊到了腹中那颗蛇蛋,肚腹又炙痛起来,蛇尾不安的扭动着。 医妖忙伸手去按他心口几处穴位,心疾是及时控住了,可那颗正孕育的蛇蛋… 纭斐见蛇尾虽不再扭动却仍轻轻发颤,知他此刻难受的紧,坐到榻旁动作轻柔地替他安抚蛇蛋,良久,才见那人疲惫的昏睡过去 …… 第二日一早,族长便带着众人前来,欲请那人去施术。 纭斐看着因晨起而心悸不适的那人,担忧问“要不我出去回一声,让他们候上一两个时辰,待你好些再出发” 蟒琰摇头吞下医妖递来的药丸,不待纭斐问这药丸是何物,就见他状态猛地好了起来,就连心疾的喘症也缓了下去。 见她一脸担忧模样,蟒琰轻拍了拍她手背安慰道“不会伤及孩儿的” 谁关心你腹中的小神蟒了,人家担心的是你好吧! 纭斐本想跟着去,却被那人留了下来,只得不情愿地看着他同那些玄者离开。 纭瑜朝她冷笑道“妹妹与河神倒是恩爱的很啊” “过奖”纭斐冷冰冰的答道。 纭瑜也不气恼,朝她继续说道“旻哥哥昨日还来信问起你呢,说是这两日便要赶回来见你” 闻言,纭斐浑身一震,陈旻儒…她本该嫁的人,若非姐姐从中作梗,他不会听从族长安排在大婚前外出修习玄术,她亦不会被玄者换了八字庚文献给河神…当初通灵术选中的八字庚文分明该是姐姐的! 见她沉默不语,纭瑜挑眉笑道“你说…旻哥哥若是知晓你背叛他嫁了旁人,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你…” “纭瑜,你当所有人都同你一般吗!”当初是他们拿旻哥哥的性命威胁她,如今,却要这般过河拆桥吗!? 纭瑜耸耸肩,却是心情颇好的哼着小曲儿离开。 蟒琰是夜里被医妖搀扶回来的,见人儿坐在窗前发呆,当她是在等自己,好笑的走上前抚了抚她脑袋,柔声道“我回来了” 没想到纭斐一把抱住他,将脑袋埋在他怀里。 蟒琰小心的护着肚腹,朝她问道“怎么了?” “蟒琰…我…在你之前…我许过人家” 纭斐说得一脸认真,却不想那人抚着她脑袋,低叹道“我当是什么事” 听他这般说,纭斐呆愣住,而后又委屈的朝他求证道“你会不会因为此事就不要我了” 原是担心这个,蟒琰好笑的拿起她手掌贴放到自己隆起的肚腹上,无奈道“为夫就是这般想了,孩儿也会因娘亲不在而闹腾的” 什么嘛,只是因为孩儿离不开她吗! 见她一脸不高兴,蟒琰也不逗她,朝她浅笑道“纭儿,你既是我的妻,这一世我便不会丢下你…” “真的吗?哪怕我嫁你是为了别人?” “之前的事便算了…此后…” 纭斐忙举手保证“此后我心里眼里便只有你一人!” 蟒琰点了点她鼻头,无奈道“还有我们的孩儿” 纭斐直点头,见他脸色不好,忙扶他去榻上倚着,低哄道“快将蛇尾变出来,你腰受不得力”她是不会承认自己越发喜欢那柔软的蛇尾。 蟒琰倚在榻上将蛇尾幻了出来,扩长的蛇蛋离了束缚立马将他的孕肚撑了出来,竟比人足月的还大些。 纭斐小心翼翼地替他打着圈揉按,不放心的抚了抚他心口,低问“这里可难受?” 蟒琰摇头应道“心疾被药丸抑制住了,应该能撑到我们回去” 听他说起药丸,纭斐才朝他问道“这药丸…” “能暂时抑住心疾,之后虽会加重发作却不会伤及胎息”蟒琰如实回道。 纭斐的关注点却全在那句加重发作上,许是她神情太过严肃,蟒琰拍了拍她手背安抚道“调养些时日便好,不碍事的” 纭斐心疼的替他揉着肚腹,竟没忍住抽泣起来。 蟒琰抬手抹了她眼角的泪,低叹道“怎么做了娘亲还这般爱哭” “人家心疼你嘛…” 蟒琰抚了抚她脑袋,低哄道“你揉揉便好” …… 二 陈旻儒回来的那天,纭斐正搀扶着蟒琰在河边散步,乍一看到那风尘仆仆的身影,纭斐莫名觉得心酸。 蟒琰顺着她视线看去,将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几不可察的抬手按了按心口,揉抚因自己情绪而躁动的小神蟒。 纭斐这才觉出身旁那人的不适,揽着他的腰替他揉抚肚腹,感受到掌下的躁动,知他胎动之下无力再走动,朝他低问道“我扶你去亭子里坐会儿?” 蟒琰没什么力气,任她将自己扶进亭子里坐着。 陈旻儒双目赤红的盯着他们,终于忍不住冲了来,指着蟒琰厉声问道“他是谁!” 纭斐担心那人的身子,唤来候在一旁的医妖帮忙照看,轻抚他腹中不安分的小神蟒,柔声道“我同他说几句话就回来” 蟒琰静静的看着他,良久…微点了点头。 纭斐率先走了出来,陈旻儒跟在她身后。看着那一前一后走远的身影,蟒琰微微垂了眸。 等到纭斐刚回来时,蟒琰已被医妖送回屋了。 “可好些?”纭斐净了手便匆匆赶去榻旁欲替那人揉腹。 蟒琰不着痕迹地避开她手臂,微微侧过身,朝她低叹道“已经无事了” 脸都疼白了怎么叫无事,扫了锦被下的双腿,朝他皱眉道“怎么不把蛇尾变出来,难怪孩儿闹腾你。快变出来吧,我替你揉揉安抚一下孩儿” “不必了”蟒琰蹙眉微微有些低喘。 纭斐爬上榻见他紧紧按着心口,忙上前拿开他的手替他轻轻揉按,担忧道“不是说药丸抑住心疾了吗,怎么还是难受了” 蟒琰低低“嗯”了声,却是蜷缩着腿将肚腹抱住。 见他这般模样,纭斐才知家中这位醋坛子打翻了,想来一直顾念着她不喜蛇尾,又因陈旻儒突然回来而闹了情绪。孕中之人本就性急又易怒,更何况他还拖着病体这般艰辛的孕育小神蟒。能待她这般耐心温和已是难得,她哪还舍得他这般难受。 自他身后轻轻抱住他,打着圈安抚那不安分的小神蟒,朝他低哄道“我很喜欢柔软的蛇尾,把它变出来好不好,夫君…” 那是她第一次开口唤“夫君”,见他仍发着愣,俯身吻了吻他脸颊,低叹道“夫君莫要憋着孩儿,一会他闹腾起来难受的还是你”说罢又补充道“心疼的始终是我” 蟒琰微微有些动容,却是依言幻出蛇尾,硕大的肚腹挂在身前,猛地被蛇蛋撑大的肚腹微微有些泛疼。 纭斐揉了好一会儿,那人才缓过劲儿来,心疼的看着蟒琰苍白的脸色,纭斐朝他要求道“日后回房便变出蛇尾,不得这般为难自己” 蟒琰低低应了声,听她问何时回溯焰河,蹙眉想了想,朝她说道“待过了讫妤节吧”他还想陪她逛集市看花灯。 …… 蟒琰休养了几天果然好了些,至少不会连续不断地腹痛。 讫妤节如期而来,纭斐一早便赶去集市而后又匆匆回来。见她一脸神秘模样,蟒琰微摇了摇蛇尾,抚着肚腹朝她笑道“买了什么?” 纭斐把东西递了去,邀功似的朝他说道“给你买的” 蟒琰打开看了看,没认得是什么。 纭斐朝他低哄道“你把蛇尾收回去” 蟒琰依言收了蛇尾幻出双腿,有些不适的按着憋胀的肚腹。 纭斐替他将托腹带系好,扶他起身走了两步,低问道“是不是没那么累了?腰上有没有好一点” 蟒琰朝她点头笑道“确实” “这样你晚上陪我逛灯会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蟒琰轻轻抱住她,柔声道“陪你,不辛苦的” 灯会上人潮涌动,纭斐小心的扶着他走在人群里,低问道“要不要歇会儿?” 蟒琰不忍她扫兴,摇头不着痕迹地抚了抚莫名躁动的肚腹。 远处茶社内,纭瑜朝陈旻儒问道“你确定没问题吗?” 陈旻儒不屑的冷哼道“我灵术不是白学的” “好,事成之后神蟒归我,纭斐归你”纭瑜阴笑道。 “不,我还要他腹中那颗蛇蛋。斐儿的野种我是不会放过的” “没问题” 蟒琰抚着越发抽痛的肚腹,终是忍不住低喘道“纭儿,歇,歇会儿吧…唔” 见他难受的厉害,纭斐忙把人扶去一旁茶馆坐着。 陈旻儒眼见时机差不多了,闭眼念了道咒语,只见蟒琰肚腹上的托腹带发出一道异光,而后蛇尾便甩了出来。 凡人并不知晓神蟒便是河神,乍见他硕大的蛇尾忙四处奔走,纭斐见那人摔落地上,想上前搀扶却莫名被人拖走了。 蟒琰按着剧痛的肚腹,伏在地上轻喘,抬头看着那熟悉的身影随大家一起逃窜,果然,还是不愿吗……被压抑的心疾也爆发出来,竟是提不上气,喘息越发急促。 不待纭瑜出手,那人已被隐在暗处的医妖救走了,气得她丢掉未仿造纭斐的身影而套的外裳。 纭斐回到溯焰河的那日险些被守卫拦住,好在她故作姿态摆了河神夫人的谱,让他们相信自家主子只是同夫人闹了小矛盾而已,这才放她进来。 一路跑至寝殿,远远便问道浓厚的药味,等她冲进去时,只见那人气若游丝的倚在榻上,脸色白的透明。 尽管如此,他还是听到动静朝她看了来,下一瞬便耗尽全身力气收了蛇尾,抚胸急喘,只因他知晓她并非真正接受蛇尾。 见他这般纭斐险些没站稳,疾步跑至榻旁,看着他煞白的脸色,心疼道“不舒服就把蛇尾放出来啊” 蟒琰心口窒闷的厉害,腹中那小神蟒也一刻不安生,他却没有力气去安抚,只自嘲的急喘道“是吗…” “蟒琰,你怎么了?刚刚守卫着不放我进来”纭斐说着有些委屈,他不知道自己从陈旻儒手中逃出来有多艰难。 “出去”蟒琰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住了,仍怕控不住的蛇尾恶心到她。 “蟒琰……” “出……”心口猛的一阵绞痛竟让他痛厥了去。 见那人昏迷中仍不安的扭动蛇尾,纭斐朝一旁替他施针治疗的医妖问道“可是动了胎气” 医妖淡淡瞥了她一眼,未曾理她。 许是痛极,昏睡中的蟒琰突然无意识地紧紧捂住肚腹,纭斐见状忙扑去榻旁轻轻握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动作,另只手避开他身上的银针替他揉抚着肚腹。 医妖见她关心不似作假,这才淡声道“主子摔下时肚腹着地,蛇蛋在腹中裂了开,如今只能靠它自己修复完整……” “蛇蛋自己在腹中修复?”纭斐惊讶道,那一定很疼吧。 医妖点头“所以主子近期时常痛晕了去,他本就心脉孱弱,如今心疾更是…”医妖说着顿了顿,朝她叹道“夫人若真有心,还是替主子好好安抚腹中的小神蟒,好让他乖顺些别折腾主子,他…受不住…” 医妖说罢取下那人腹上的银针,又替他按了心口几处穴位,这才退了出去。 蟒琰悠悠转醒,心口还闷闷地提不上气,肚腹里疼痛激烈,想来蛇蛋还处在修复状态。虚弱的叹了声,正要安抚蛇蛋,这才惊觉那温热的小手替自己揉抚着肚腹。 纭斐见他醒来,还来不及欣喜就见他硬撑着将蛇尾收了回去。 “快把蛇尾变出来…你受不住的!” “怎么…还没走…”蟒琰抵着心口费力喘道。 “夫君…” 蟒琰并未因这声称呼而心生欢喜,只蹙眉默了默,复又闭眸忍痛,良久…才低叹道“不喜…便不必勉强…我…放你走”说罢心口一阵炙痛,忙紧捂心口急喘。哪知下一瞬竟被人从身后揽住,而后心口便被那温热小手轻柔地按着。 纭斐心疼的护着那人肚腹替他揉按心口,小声哄道“把蛇尾变出来吧,看你难受…我也不好受…” 贪恋这一刻的温暖,蟒琰也未多说什么,只任她耍赖般爬上床榻抱着自己,固执的压抑着蛇尾幻作双腿。 三 轻轻抚着那人昏睡中才释出的蛇尾,医妖已来将其心疾控住,只是蛇蛋…只能靠它自己在腹中修复。 想到那人忍受的疼痛,纭斐俯身吻了吻蛇尾上高挺的肚腹,孩儿啊,你一定要乖些,莫要折腾你爹爹。 似是一声轻叹,抬眸看去,那人正静静看着自己。 “夫君…” 蟒琰静默不语。 见他又要收回蛇尾,纭斐忙上前将脸贴蛇尾上拦住他,皱眉道“蛇蛋要在蛇尾状态下才能好好修复,你就是不为自己身子着想,也得考虑咱孩儿的感受” 蟒琰按了按心口,低叹道“不是…觉得恶心吗……” 恶心?谁这么认为! 见她未再说什么,蟒琰蹙眉欲收回蛇尾,奈何腹中小神蟒突然闹腾,硬是痛得他低吟出声。 “夫君!” 纭斐见状忙上前替他揉抚肚腹,好不容易才将小神蟒安抚下来。本要扶他倚在自己身上,却不想那人径自捉了她手臂,盯着上边的伤口,颤声问“谁伤的!” 垂眸看着自己手臂的伤口,纭斐委屈道“他们关着不让我走,我是爬狗洞逃出来的,回来了你还不理我”纭斐越说越委屈,最后直接抹了眼泪哭起来。 蟒琰素来不知该如何哄弄女子,见她哭得这般,心疼又心急,一时之间心口又隐隐痛起来,小神蟒大概也感受到了娘亲的委屈,一个劲在腹中闹腾。 “纭…纭儿…唤…医妖…”蟒琰说罢便急喘不已。 纭斐这才回了神跑去叫医妖,等到那人被医治安稳已是深夜。 蟒琰看着趴在榻旁的身影,掀开被子,稍稍撑起身子将她抱至身侧躺着,而后力竭的倚回榻上低喘。 纭斐舒服的往他怀里蹭了蹭,手还不自觉地寻到高耸的肚腹替他揉抚。 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其手臂抬起查看上边的伤口,眸里闪过一丝狠厉。 …… 纭斐发现,自那日她哭了一趟后,她那河神夫君就未再避着她触碰,蛇尾也不刻意压抑收着了,果然眼泪是个好东西,以后他再莫名闹脾气自己就哭给他看! 扶他坐起些倚到自己身上,舀了勺药膳吹冷了递去他嘴边,待他吃下去才朝他问道“今日腹痛可好些?” 碎裂的蛇蛋还在腹中自我修复,那人夜间时常痛到心疾发作,白日里倒好些。 蟒琰微点了点头,垂眸看着她手臂的伤口,低问道“还疼吗” 纭斐顺着他视线看去,不在意道“不过几处划伤罢了,不疼的” 喂了吃了小半碗药膳,扶他倚回榻上,避开蛇蛋碎裂的伤处替他轻轻揉抚高隆的肚腹,好奇问“小神蟒要在里边待十年才出来?” 蟒琰温和的看着她,也不嫌她问题蠢笨,耐心的点着头。 “那你岂不是很辛苦”纭斐努了努嘴,心疼的吻了吻他肚腹。 “不辛苦” 轻轻握住他的手,吻了吻他手背,保证道“我一定好好照顾你和小神蟒” “好”蟒琰眼眸里透着光彩。 又替他揉腹缓了会儿,见他微微有些低喘,扶他倚在自己身上替他按着心口,直到他喘症平复下来才扶他躺下休息。 将剩下的药膳端了出去,途径一洞口听着里边传来的嘶吼声莫名觉得熟悉,朝看守洞口的守卫问道“这里边…关着谁?” 守卫见是自家主子的夫人,也未有隐瞒,如实禀道“一修灵术的凡人,好似犯事惹恼了主子,被捉来关在里边受地火烤炼” “纭斐!”突然的一声嘶吼,让纭斐确定洞中所关之人就是陈旻儒! 匆匆跑去寝室,那人正因心口不适醒了来,见她跑着进来,忍不住蹙眉叹道“慢些跑,别摔着” “夫君…放过陈旻儒吧” 蟒琰抬手按住心口,低喘道“放过他?” “他一个凡人受不住地火的,就算他真犯了什么事,也罪不致死啊” “罪不致死…呵…你可知那托腹带上被施了何种灵术…若非医妖赶的及时…”心口的窒痛令他已说不下去。 其实,伤了自己他可以不计较,可是她手臂上的伤口,哪怕只是普通的划伤,他亦不可轻易饶过他们,索性连同腹中孩儿那份一并算了。 “夫君…” “纭儿…莫要…气我……” 见他紧捂心口喘得厉害,知他心疾发作,忙取过枕边的药瓶给他喂了药,替他揉按心口缓着发作,还是不放心的让人将医妖唤来。 “主子切不可再着急动怒”医妖施了针朝榻上那人劝道。 纭斐见他心口被扎满银针,心疼的眼泪汪汪。 蟒琰挥手让医妖退下,垂眸看着近日格外爱哭的人儿,到底是舍不得,叹了声,朝她低喘道“你若不忍心…便去将他放了吧…” 见他要侧身朝里背对自己,纭斐忙握住他的手,红着眼眶朝他抽泣道“他竟敢在托腹带上施了灵术欲伤你和孩儿,是要让地火烧他一烧,只是…咱惩罚他解解气便好,还是饶他一命吧” 蟒琰垂眸看了她良久,抽回手淡淡丢了句“夫人自便”就托着肚腹笨拙地扭着蛇尾转了身。 知他是误会自己顾念前尘旧情闹了情绪,纭斐爬上榻自身后将他抱住,小心的避开他心口的银针和肚腹的伤处,替他按着酸疼的腰侧柔声哄道“我如今心里只有你跟孩儿,旁人旁事皆没有你们重要”说着也不管那人信不信,用腿缠着蛇尾逗弄他,继续哄道“夫君…纭儿很爱你” 半晌等不到动静,纭斐正犹豫要不要再来个眼泪攻势,就见那人捉了自己手腕,将手掌贴到他肚腹上,耳旁是他无奈地低叹“你孩儿闹得厉害” 纭斐却因着那句“你孩儿”微微扬了笑脸,乖乖替他安抚着腹中的小神蟒,心里觉得好满足。 …… 仔细照料了数十日,蛇蛋总算在那人腹中恢复,纭斐为此大大的松了口气,那人终于不再被腹痛折腾得心疾发作了。 蟒琰醒来未见着熟悉的身影,微微不高兴的甩了甩蛇尾,又怕惊动小神蟒,收了蛇尾幻作双腿准备下榻去寻她,不成想脚刚一着地就见那身影急急跑了来。 纭斐跑至榻旁将他扶住,皱眉道“你怎么起来了…医妖说这几日你还是要静卧休养的” 蟒琰任她扶自己倚回榻上,释出蛇尾微扭了扭。 未觉出他情绪的变化,纭斐只当他腰部酸疼,忙爬上榻替他按揉着腰侧,低问道“酸得厉害吗?这个力度怎么样?会不会觉得重?” 蟒琰闷闷“嗯”了声,未再吱声,纭斐这才觉出他的低落。医妖之前就有告诉她随着孕期的增长,那人的情绪也需要格外在意。 将腿缠上蛇尾逗弄一番,低哄道“夫君可是累了?” 每次只要她用腿逗弄蛇尾,那人心情便好些,果然,蟒琰抚了抚她脑袋,低问道“去哪儿了?” 原是醒来寻不到自己才闹了小情绪,纭斐心下好笑,起身去隔壁屋里将东西取来,一回屋就见那人探着脑袋朝门口看着等自己,见自己朝他看来,又状作无意的低头抚着高隆的肚腹,只那微微扭动的蛇尾表露着那人好奇的心境。 怎么这么可爱,纭斐拿着东西爬上榻,忍不住低头吻了吻他脸颊。 见他明明好奇又故意低头揉着肚腹不看自己手中的东西,纭斐好笑的将东西伸到他眼前,见他微微变了脸色,知是想起之前不好的经历,纭斐忙朝他解释道“这两个托腹带可是我亲手做的,没人会在上边下灵术伤害你和孩儿的” 亲手做的?蟒琰心疼的举着她手查看,看到上边被针眼扎破的地方,轻轻抚上去,低叹道“这种事让下边人做就好” “那怎么能一样”纭斐说着将体积大的那个托腹带轻轻给他戴上,自豪道“这是特意给蛇尾做的,这样蛇蛋压迫着腰部也不会那么酸疼了” 蟒琰心下感动,低低“嗯”了声。 “还有一个是你幻作双腿时戴的,不过我还没做好,怕吵着你才去隔壁房里弄的…”话未说完便被那人紧紧拥住。 “夫…夫君……” 蟒琰吻了吻她的额,低问道“纭儿可想飞?” 没有忽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期待,蟒琰抱着她施了灵术直接将她带去虚灵境界。 “哇,好美呀”纭斐小心翼翼地踩在这空无之处仰望着星空。 “没关系的,有我在,你不会摔下去” 听他这么说,纭斐才大胆地迈开步子,真的能飞诶。 “纭儿”蟒琰朝她唤道。 纭斐欢快的蹦跶到他身旁,却见他把自己抱坐到蛇尾上,忍不住低呼“小心宝宝” 蟒琰“嗯”了声,却是放手让她顺着自己蛇尾滑下去,再在末端稳稳的勾住她。 好好玩啊,不过看着那人疲惫的脸色,纭斐还是执意要回去。 扶那人倚回榻上,抚着他略微急促的心口,心疼道“要不要让医妖来看看” “不必,缓缓就好”蟒琰说罢又想起什么似的,朝她交代道“不能让医妖知道” 纭斐扑哧一笑,却是心疼的替他揉抚心口,柔声问“孩儿乖吗?” 蟒琰点头,却还是不适的蹙眉低喘。 “心口难受的紧吗?” “你揉着,就还好” …… 纭斐一早便被那人用蛇尾给逗弄醒了,软软唤了声“夫君…”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蟒琰轻吻她的额,猛地收了蛇尾幻作双腿轻轻将她的腿缠住。如今蛇蛋已扩长好,就算幻作双腿也不会对它有影响,蛇蛋随着蛇尾隐去,幻作双腿的孕肚里却是实实在在的小神蟒,他喜欢这样让她不必隔着蛇蛋抚摸小神蟒。 纭斐揉着眼睛,看到他身前挺着如同寻常孕夫六月大的孕肚,轻轻揉抚着。想到再过几月他这孕肚就要长到临盆般大小,不禁有些心疼他,毕竟身子不好,日后再挺着临产的肚腹孕育十年之久,怎么可能不辛苦。 “夫君……” “嗯”蟒琰柔声应道。 纭斐替他揉着肚腹,仰头吻了吻他下巴,低问道“现在就这般大了,后边足月了岂不更大,还得挺着足月的肚子挺十年,夫君……” 知她心疼自己,蟒琰用下巴蹭了蹭她脑袋,低哄道“习惯了就好” 纭斐抬手覆到他心口,柔声问“今日可有不适?” 蟒琰摇头“你照顾的好” 纭斐轻轻一笑,起床洗弄一番又来伺候他起身。 医妖如常来诊脉,见自家主子调养的好也稍稍放下心来。 “夫人,这几日可以开始陪同主子行走锻炼了”医妖朝纭斐说道。 纭斐忙点头应下,其实小神蟒满三月后就该陪同那人行走锻炼,说是有助于胎息健康,奈何那人心疾甚重,连床榻都下不得,又恰逢蛇蛋碎裂,这才给耽误了。 扶着他缓慢走着,怕他累到,纭斐揽着他的腰将他护在怀中,另一手覆在腹底替他托着孕肚,见他微微有些喘,忙扶他坐到一旁石凳上,蹲下身子替他揉按心口。 “慢慢呼吸,不急” 蟒琰握住她的手,低叹道“辛苦你” 纭斐吻了吻他手背,心疼道“分明是你辛苦” 歇了没一会儿,顾念着小神蟒的胎息,蟒琰让纭斐扶着他继续缓慢行走。 “若是累了就告诉我,医妖说了,不急于一时的,咱慢慢练” 蟒琰疲惫的倚在她身上,低低“嗯”了声。 “心口可还窒闷?” “还好” 纭斐这才放心的扶他继续走着,突然那人低吟一声把她给吓了一跳,扶稳他紧张问“可是哪里不适?” 却不想那人捉了她的手搭在肚顶,她刚要问怎么了,就感受到掌下的触动。 “夫…夫君…小神蟒动了!” 蟒琰疲惫的喘了喘,还是耐心的朝她应了声。 纭斐这才觉出那人的不妥,忙让人唤来软轿把他抬回去,又让医妖来诊脉。 被他俩一惊一乍吓得不轻的医妖匆匆赶来诊了脉才暗暗松了口气。 “主子没事,只是有点累罢了” “那…小神蟒它动了会不会让他不舒服?” 医妖无奈道“胎动于主子而言不会引起太大不适,只要适当揉抚就好” 见她点头,医妖继续说道“小主子虽动的晚些,不过胎息很健康,夫人还是要多陪主子行走增强胎息” “可…夫君身子不好,不能太累的” 见她这般在意自己,蟒琰眉眼都染了暖色,握了她的手柔声道“每日走上一两个时辰无妨的” 医妖在一旁点头,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宝贝主子呀,现在才知道心疼…… 见他俩一来一去的和那人腹中的小主子互动,医妖默默退了下去。 …… 深知那人便是午睡也片刻离不得自己,纭斐被医妖叫出来脚步有些快,想着一会早些赶回去。 翻来医妖递给自己的神蟒一族古籍,神色渐渐凝重。 蟒琰醒来未寻到娇妻的踪迹,只当她又在旁的屋里缝托腹带,按着酸疼的腰肢揉抚着肚腹下榻去寻她。 找到她的时候,那丫头正闷声坐在那流眼泪,吓得他忙疾步跑了去,险些闪着腰,腹中的小神蟒也闹腾起来,忍着不适俯身将她拥进怀里,低问道“怎么了?” 谁知那丫头哭得稀里哗啦朝自己委屈道“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小神蟒了” 闻言,蟒琰心口一窒,有些站立不住,按着心口勉强坐到她身边,低声喘了喘,气促道“为何?” 见他不舒服,纭斐忙抹了泪替他揉按心口,抽抽着朝他说道“他不会把我抱去蛇尾上滑着玩,可能还要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呜呜,要是没有你,我们娘俩儿怎么活?” 蟒琰听的云里雾里,垂眸看到她面前的古籍,这才释然开来,抬手翻了几页,见上边记录着神蟒一族自有孕以来一直到生产的过程,只不过结局惨了些。 蟒琰叹了声,朝她无奈道“纭儿,医妖给你拿的这本是没有爱人陪同的个例” “真…真的吗?”纭斐仍抽泣着。 蟒琰点头,朝她耐心解释“神蟒一族只可与凡人通婚繁衍,有孕后心脉便孱弱不堪,其间若是没有爱人相伴,腹中小神蟒便会闹腾不安,直到父体心疾越发严重而最终离世。很多凡人接受不了神蟒一族的真身,亦是蛇尾,也不愿孕期照料,所以,古籍里那些怀了小神蟒的父体结局都不好” “那…有没有好好照料的结局好的古籍?” 蟒琰点了点她鼻头“有的”说罢抬手挥袖,一本古籍便稳稳落在手上。 纭斐打开,内容果然不似刚刚那本凄惨,只是…… 见她又红了眼眶,蟒琰心疼的抚了抚她脸颊,低问道“不好看吗?” 纭斐摇头,轻轻抱住他。 蟒琰扫了眼她正看的内容,原是在说纵然爱人相伴,神蟒一族生产仍是九死一生,最终活下来的父体也病弱不堪要好生照料,丁点闪失都不能有。 吻了吻她的额,低叹道“我将自己交给你,你也要对我有信心” 纭斐抬头看着他,就听他朝自己保证道“我不会丢下你跟孩儿的” 纭斐又把脑袋埋进他怀里,贴着他隆起的肚腹,闷声道“我会好好陪着你,就算生下孩儿后你身子再不能恢复,我也会在你身边细心照顾你” “好” “夫君…” “嗯” “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我知道” …… 纭斐抚着那人高隆的肚腹,朝他腹中的小神蟒低哄道“爹爹身子不好,今晚不闹他哦” 然而那熊孩子根本不给面子,硬是将她好不容易哄睡着的河神大人给闹腾醒了,随着月份的增长小神蟒越发闹腾了,时常夜里搅得那人不得安歇,一定要那人起来走上两步才乖一点,跟凡间村子里那些天天要人抱着跑的熊孩子一样,稍稍坐下或躺下就哭闹不止。 “纭儿”蟒琰疲惫的唤了声。 纭斐忙上前扶他起来,心疼道“不知今夜又要你走上几个时辰才安生” 蟒琰安抚般拍了拍她手背,挺着七月的孕肚由她扶着起身。 因着他夜间也需行走,如今每隔十步便安放一软榻,以备他随时歇息。 听她叹息,蟒琰倚在她身上缓缓走着,关切道“怎么了?” 纭斐皱眉不高兴的说道“小神蟒以前很乖的,现在怎么哄都不听” 蟒琰按着心口缓了缓,低喘道“月份大了,正是需要稳固胎息的时候,这会儿他就像个要吃糖的孩子” 纭斐心疼的替他托着肚腹,见他按着心口,忙扶他去一旁软榻上坐下歇息。 “疼得紧吗?” 蟒琰摇头“有些窒闷罢了” 都是没能安歇好的缘故,害得那人近日心疾也时常发作,纭斐现在对那小神蟒真是恨得牙痒痒。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这负面情绪被那熊孩子听见了,就见她河神夫君突然捂着肚腹闷哼一声,她忙又搀扶着那人起来缓缓走着,小神蟒这才安生下来。 “夫君…”心疼的朝那人唤了声。 蟒琰安抚道“无妨” 等到他们行至溯焰河下的幻林里,小神蟒才真正的不闹腾了。 蟒琰抚着高隆的肚腹,懒着纭斐飞至一颗大树上。 “夫君!慢些,小心肚子!” 蟒琰点了点她鼻头,好笑道“小神蟒睡了” 纭斐这才放下心来,却见他幻出蛇尾猛的将她抱放上去。 “夫…夫君…” 随着她的低唤,纭斐哧溜一下滑至蛇尾,又被蛇尾送至他怀里。 蟒琰吻了吻她的额,低叹道“也不能…总顾着小的” 纭斐愣了下,就听他继续道“大的…也要宠” “夫君……” 四 夜里那人稍稍一动,纭斐就醒了,伸手安抚着他腹中的小神蟒,柔声问“可是要起身走走?” 心疼她跟着自己不能好好安眠,蟒琰忍着腹中的胎动朝她微摇了摇头。 “那是心口疼吗?”纭斐说着替他轻轻揉着心口。 蟒琰握住替他揉按的手,轻吻了吻,略微低喘道“睡吧,我没事” 纭斐还是不放心,却被那人揽入怀中拥着。 “夫君…” “闭眼…好好歇一歇” 纭斐紧贴他身体,感受到腹中那剧烈的胎动,毫不迟疑的撑起身子,扶他坐起些低哄道“还是走走吧,不然小神蟒不安生闹腾你,等他稳了胎息睡着就好” 蟒琰没再坚持,由她扶着缓缓起身,刚一站稳便虚晃着无力的倚到她身上。 纭斐一手替他撑着腰,另只手替他托着沉重的大腹,扶着他慢慢走着,轻声交代“若是心口窒闷难受了要告诉我” 蟒琰无力的点点头。 远远看到有人候在殿外,纭斐微微皱眉,河神有孕一事众界皆知,神蟒一族子嗣单薄,孕期更是艰难,故而事务皆交由旁域神务去处理,这深更半夜来人候着也不知是出了何事。 那边候着的小神使本是顾及河神身体不欲夜间打扰这才没让人传报,眼下见河神被搀扶出来,忙上前行礼。 蟒琰蹙眉看着来人,示意纭斐将自己扶去一旁理事殿内。 “要不要让医妖在旁看顾?”纭斐扶他坐到殿上低问。 蟒琰安抚般拍了拍她手背,疲惫道“只是有些累,无事的” 纭斐不放心他,寸步不离的守在边上。 小神使犹豫的看了眼纭斐,就听殿上那人淡声道“纭儿是本尊之妻,神使不必避讳” 河神大人都这么说了,神使只好恭敬将自家主子所遇难事如实禀了出来。 纭斐听完就不乐意了,那人孕期本就身子不好,更何况如今月份大了小神蟒还总闹腾,如何赶路去东海替他们施术修缮那泉眼。 “河神大人,我家主子也是没办法才让小的来请您” “御龙伤还没好吗”蟒琰说罢有些喘,纭斐忙替他揉抚心口。 小神使摇头“眼下丁点灵术施不了,可是泉眼…若是不能及时修缮,怕是要祸害天下死伤无数啊” 世上泉眼唯二,其一在东海深处,另一个便在溯焰河内,能修缮它们的也只有蟒琰与东海之主御龙。御龙之前被叛臣所伤,虽压制了叛乱,奈何内丹受损,丝毫施不了灵术,又恰逢泉眼修缮之际,这才不得不派人来求助。 蟒琰深知泉眼修缮不及的后果,叹了声,朝小神使应道“本尊稍作休整便出发” 得了他允诺的小神使忙退下赶回去复命。 “纭儿”蟒琰低唤那垂眸不语的人儿。 纭斐扭头不理他,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子,如何赶路去东海,更遑论再施灵术了! “有医妖和你陪同,不会有事” “我有说要陪你吗!”纭斐难得有脾气,半天听不到动静,扭头看去,见他惨白着脸按住心口抚着肚腹。 纭斐顿时没了火气,忙俯身替他揉着心口又揉腹安抚小神蟒。 蟒琰缓过这阵,握住她的手,低叹道“纭儿,莫要同我置气…” “我担心你…” “为夫知道…” “小神蟒又不乖…” 蟒琰点了点她鼻头,柔声道“走走哄哄便好” “我还是不放心” 蟒琰轻叹了声,朝她低哄道“只要注意些,不累着…没事的” 纭斐虽是应下了,仍闷闷不乐。 蟒琰抚了抚她脑袋,低叹道“唤医妖过来” 纭斐一听就紧张起来“可是哪里不适?” 蟒琰打着圈安抚着躁动的小神蟒,朝她无奈道“我要同他说明此事,也让他好做准备早日出发” 见他不停揉着肚腹,纭斐让人去唤了医妖便俯身替他轻轻揉腹,奈何小家伙不满今日未好好增长胎息,一个劲闹腾,纭斐没办法,只好又扶他起身走了几步,小神蟒果然安生了些。 纭斐搀扶着那人,心疼的替他擦去额上的冷汗,嘟囔道“这么皮,也不知随了谁的性子” 蟒琰倚在她身上,宠溺地抚着圆润肚腹,浅笑道“应是随了孩儿娘” 纭斐不满的努了努嘴,见他脸色苍白的虚弱模样,到底没同他争论。 医妖来替那人诊了脉,也知泉眼一事事关重大,嘱咐了些注意事项便匆匆回去收拾药物了。 纵然驭驶的侍从施了极尽平稳的灵术,可马车上那人脸色仍不大好,纭斐心疼的扶他倚在自己怀里不断替人揉着心口,又怕小神蟒闹腾,不得不腾出只手打着圈揉抚他高隆圆润的腹部。 那人本就惧热,如今身子重了越发受不得热,故而只着了薄薄一层丝制的长袍,因着他心疾气喘的缘故,纭斐听从医妖的建议将那人衣襟半敞开来,长袍边陲滑过身前挺着的圆润弧度,也不知是不是神蟒一族的特性,那人饱满圆润的肚腹像白玉般透明,好不精致,纭斐替他揉腹时总是克制不住自己想入非非,是在太诱人了,好在她家河神夫君没有读心术,不然就太丢人了。 正想着,就见那人似的心口窒闷的厉害,又微微扯开衣襟,这下,那颗白玉般浑圆的肚腹就这让袒露在她眼前。 纭斐忙抬手替人把衣袍理好,结巴道“夫…夫君莫要冻到”其实整个车内皆备医妖施了灵术,那人根本不会被冻到。 蟒琰蹙眉看着她,按着心口低低喘着“闷”说罢又要去扯衣襟却被纭斐拦住。 纭斐觉得自己都要流鼻血了。 偏的那人捉了她替他揉按心口的手覆在身前七月大小的孕肚上,朝她呢喃道“孩儿闹腾的厉害…揉” 纭斐不敢怠慢,忙揽着他轻轻揉腹起来,不知怎么,这肚腹如今瞧着越发勾人心魄。 暗怪自己不该在那人身体不适时这般胡想,纭斐索性闭了眼睛不看,只手上动作仍轻柔低缓。 垂眸看着她这般表情,蟒琰眸里满是笑意,往她怀里靠了靠,略微低喘着。 听他呼吸不对,纭斐忙睁眼朝他看去,焦急道“可是难受的厉害?不若我去唤医妖来吧” 一听自家媳妇儿要唤医妖,蟒琰也不再这般示弱逗弄她了,按着心口摇头道“好些了” “真的?”纭斐怀疑的看着他。 蟒琰点头,却是下一瞬幻出蛇尾缠住她,随蛇尾一起幻出的蛇蛋更是将腹部那块皮肉撑的晶莹剔透。 纭斐咽了咽口水,低唤道“夫…夫君…”现在可不是床榻之上顽皮的时候。 蟒琰掩了眸中的狡黠,朝她低喘道“幻出蛇尾…腰好受些…” 闻言,纭斐心疼的一塌糊涂,任他拿蛇尾逗弄自己,手则轻轻替他捏揉腰侧,硕大的孕肚挺在他身前,那白玉般晶莹的圆弧,纭斐觉得她快要心疾发作了。 好在那人没逗弄她太久就疲惫的睡了,替他拢好长袍,抚了抚那调皮的蛇尾,见他不安的动了动怕将人扰醒,忙不敢再动弹,直到他稳稳的呼吸传来,这才轻轻撑起身子,吻了吻他额头。 …… 看着睡梦中仍紧拥着自己的人儿,纭斐轻轻叹了声,那人跟往日里在寝宫榻上一般逗弄完她就心满意足地睡了,也不知是不是神蟒一族的特性。天知道她每次要多费劲才克制住自己不去唤醒他继续的冲动…… 趁着那人难得睡的安稳,纭斐轻轻替他揉着肚腹,揉着揉着手就忍不住往他袒露的衣襟处抹去,心下暗叹她家夫君手感真好。 那人腹中的小神蟒似是不满被忽视,猛地在腹中甩了一尾巴,蟒琰吃痛的醒来,睁开眼眸见怀中人儿正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看着自己,手还不停的安抚着躁动的小神蟒,忍不住好笑道“怎么了”说罢又痛得蹙了眉,心口也渐渐不适。 纭斐见着突然蹙眉按着心口,忙扶他坐起些,轻柔的替他揉着,心里暗怪自己没将人照顾好,还竟想些有的没的。 见人儿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的样子,蟒琰缓过这阵,就用蛇尾轻蹭了蹭她伸手将她拥紧了些,低叹道“是我一时气促,莫要自责” 纭斐摇头,小声道“我该好好揉抚小神蟒的,那样,他就不会将你惊醒了” 想到睡梦中胸前那温热的触感,蟒琰握住她的手抵在心口,好笑道“纭儿可是想行云雨…” 话未说完就见那丫头急忙摇头否认“不不,不想…” 蟒琰好笑的吻了吻她额角,深知修缮泉眼一事自己不得有差错,便将此事记在心里,待此间事了再…垂眸看着怀中人儿粉嫩的脸颊,蟒琰又按耐不住撩拨逗弄的心思… 不怪他□□迟钝,神蟒一族一旦有孕便只喜这般逗弄爱人,其他…是没有后续的,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孕期内逐渐孱弱的心脉是承不住欢好时的情绪波动,故而他们的神识会自动控制住对此事的想法…… 纭斐看着突然软倒在身侧蹙眉低喘的人儿,感受到蛇尾不断蹭着自己,咽了咽口水,正襟危坐的唤了声“夫…夫君…” “闷的慌…替我揉揉” 胸闷你甩尾巴作甚,还贴着她甩弄,你当是在玩吗! 纭斐认命的替他抚胸又不忘给他揉腹,没办法,腹中的小神蟒也得安抚好,万一一会又在腹中甩尾巴弄疼他爹爹。这么想着,纭斐忍不住腹诽:果然是一家的,就连甩尾巴的嗜好都一摸一样! 闻着她淡淡的体香,蟒琰舒服往她怀里倚了倚,到底心疼她累着,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陪我睡儿…” 纭斐满脸黑线的看着怀中秀色可餐的河神夫君,暗暗叹了声,您老高兴就好…… 五 抵达东海的那日,御龙已携众妻妾出来迎接。 看着那些莺莺燕燕的妻妾,纭斐脸色不太好。溯焰河与东海皆为大的界域,蟒琰与御龙各为域主却是位份相当,人家御龙少说二三十房妻妾,自家河神夫君只她一人,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自家夫君以后也会如御龙般娶这么多妻妾,纭斐就觉得自己像个妒妇般不乐意。 敏锐地觉出身旁那丫头的低落情绪,同御龙打了招呼后,蟒琰就揽着自家夫人小声问道“纭儿,怎么了?” 纭斐摇头,那边御龙的大小夫人已经热情的过来要簇拥着贵宾进去。 蟒琰礼貌地谢绝了她们的搀扶,托着身前的大腹轻轻揉抚,还是不放心自家那丫头,忍不住叹道“可是赶路累了?我让他们安排客房让你…” 纭斐打断他的话,闷声道“我没事,夫君去忙就好,我一会随便走走” 以为她是想到自己当时替凡间施术阻了云海水泻那日未曾带她去现场观望,蟒琰抚了抚她脑袋,好笑道“带你一起去看看” 纭斐闻言一愣,朝他不确定道“可以吗?” 看着她眼中的光亮,蟒琰忍不住将她拥紧些,吻着她的额,柔声道“可以的”只要你想,只要我有。 想到那人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亲吻自己,纭斐顿时红了脸。 还是御龙的大夫人觉出她的羞涩,劝慰道“妹妹不必害羞,我们东海素来没那些规矩”说罢那些小妾们各个点头附和。 蟒琰牵着她继续缓慢走着,好笑道“有我在,纭儿不必顾及旁事,只要你开心就好” 纭斐心里暖暖的,见他吃力的托着肚腹,忙伸手替他托住腹底试图缓解他腰上的重量,可一想到他以后可能会娶旁的女子,为别人孕育小神蟒,纭斐觉得到时候自己一定会承受不来的。 “泉眼很美,纭儿莫怕” 他以为自己是因为要去见泉眼才紧张的吗…… 御龙将自己众多妻妾打发回去,将他们带入水凝界域行至泉眼处。 真的如那人所言,泉眼好美。 荧光闪耀下,蟒琰觉得他家夫人美极了。抚了抚她脑袋柔声道“在这里等我” 纭斐点头,就见她家河神夫君幻出蛇尾双袖一甩飞入空中,蛇尾上因蛇蛋而挺出的圆润弧度丝毫不影响他的霸气美感,长发被风轻轻吹吹拂着飘散在身后,眼见他挥袖施出灵术,纭斐忍不住感叹她家夫君真好看… 待到他施术结束幻回双腿缓缓降到地面,纭斐忙跑上去将他扶住,见他脸色苍白的揉着肚腹,忍不住担忧唤了声“夫君…” 蟒琰低喘了喘,朝她安抚道“耗了些灵术罢了,不碍事…” 御龙也知他如今身子重了,忙备好软轿同纭斐一起将人扶了上去。 医妖早已候在房里等着,他们一回来便将人扶至榻上,医妖忙上前替他诊脉,见他只是累着了这才放下心来。 纭斐侍奉那人睡下,万没想到夜里他竟醒来护着肚腹将自己拥住。 “夫…夫君”纭斐迷迷糊糊醒来,朝他唤道。 蟒琰爱极了她这迷糊样,轻吻了吻她额角,低哑道“不是…想要吗” 纭斐彻底惊醒,咽了咽口水,紧张道“可是,你身体…” “轻一些,稳住情绪就没事”蟒琰说着朝她交代道“不可让医妖知道” 纭斐满头黑线,有你这样的吗…… “夫…夫君,小心肚子”纭斐朝他担忧道。 蟒琰拉过她的手置于自己高隆的肚腹上,柔声道“你替我托着就好” 纭斐依言双手捧着他七八月份的大肚,满头黑线的皱了眉,哪有没个过渡就直接那啥的嘛…… 许是觉出她对自己没兴致,蟒琰颇为受伤的按着心口,朝她低问道“纭儿…不想要吗?” 自他知晓她身体的需求,便撤了神识,不顾心疾发作的风险只想同她鱼水一番,可眼下…蟒琰心口窒闷的很,托着肚腹缓缓躺了回去。 其实不怪他俩这般,神蟒一族孕期若是擅自撤了神识,也会一同隐去撩拨的嗜好,他自是不会想起这茬,可纭斐的反应却是如常的,倘若没有前戏过渡,她如何也不会替他托着硕大的肚腹进入状态呀,奈何蟒琰认定自家夫人是嫌弃他这臃肿的身形而对他失了兴趣。 这边纭斐正想着如何劝他好好休息,毕竟身子重,还是要仔细照顾着。乍然见那人停了动作躺回去,不待她松口气,就听到那人虚喘着。忙俯身去看,他果然按着心口,一脸痛色。 纭斐倒出药丸给他喂下,又替他抚着心口,良久,那人才稍稍缓过劲儿来。 “夫君…”纭斐一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态度惹得他这般不适。 看着人儿愧疚的神色,蟒琰轻叹了声,抚了抚她脑袋,低哑道“睡吧…” 纭斐依言抱住他,轻轻替他揉着肚腹,想要闭眸睡去,却不想御龙派人来报,说是泉眼出了差错。 蟒琰当即便起身要赶去,奈何动作太急,惹得一阵晕眩,好在纭斐及时将其扶住。 “纭儿,你待在这里,我很快回来”缓过晕眩的蟒琰朝纭斐交代着,便让人将自己扶去泉眼处查看。 纭斐虽担忧那人身体却也知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只好静静候着。 御龙大夫人过来时,纭斐正坐在桌前朝门口张望,看到她,忙起身唤了声“大夫人” 大夫人朝她笑笑,坐到一旁说道“河神大人不放心你,托我来陪陪” 纭斐微微皱眉,不说他夫君忙着去泉眼处不会有空特地去找什么人,就算是凑巧遇上了,他也知自己不善交际,情愿独自待着也不会希望他托什么人来陪自己。 见她未曾搭话,大夫人很是耐心的同她说道“河神夫人若是觉得无聊,我可以陪您出去走走” 纭斐摇头,抱歉道“我眼下困的很,倒是辜负了大夫人一番美意” 大夫人也不计较,笑着告辞,却在起身的一瞬朝她额间射去一道光源。 蟒琰是被软轿给抬回来的,不知为何腹中小神蟒闹腾得厉害,险些惹得心疾发作。好在他已将泉眼差错控住,没忍心叫醒睡梦中的人儿,任医妖将自己扶到榻上,手托着肚腹打着圈轻轻揉抚,奈何小神蟒就是闹腾的很,搅得他心口都隐隐作痛起来。 “主子,还是将夫人叫醒让她替您揉腹吧,小主子怕是只认她”医妖给那人喂了缓下心疾的药物朝他劝道。 蟒琰微摇了摇头,揉着肚腹缓缓侧过身去试图离那人儿更近些,这些时日赶路又照顾自己,她定然也疲惫不堪。 医妖未再多说什么,轻叹一声俯身退下。 蟒琰这一夜撑的格外辛苦,剧烈的胎动搅得他丁点力气都没有,手也只能虚虚搭在腹部,好不容易撑到身侧的人儿醒了来,却不想她看都未看自己径自起身出去了! “纭…儿…”蟒琰虚弱唤了声,以为她因着自己陪伴不够而闹了脾气,奈何自己身子虚软的很,也没力气起身追去,只能闭眸忍痛。 医妖来请脉时才惊觉他的不适,侍奉他服下安胎药,又替他揉按心口缓着心悸,半晌,才听他低喘道“纭…还未用…早…膳…” 见他喘得费力,医妖低叹道“属下一会便让人将夫人寻回来用早膳,主子您…再闭目休息会儿吧” 蟒琰疲惫的的闭了眸,腹中的小神蟒却猛地甩尾踢打肚腹“唔…”蟒琰忍不住痛呼出来。 医妖见状忙让人去寻纭斐,毕竟小主子只认夫人的安抚。 人被叫回来时,御龙的大夫人也跟了来。行到榻旁,见榻上那人虚弱苍白的模样,掩下了眸里异样的神色,拉着纭斐朝她低劝道“河神大人事务繁多难免会疏忽你,眼下他身体不适就别闹别扭了,快替他揉揉肚腹吧”大夫人说着就要将纭斐的手着放到锦被下那高耸的肚腹上。 蟒琰此刻难受的厉害,却也看出了纭斐眼底的抗拒,虽不知是何原因她突然这般抗拒自己,可到底是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疼爱的人,哪怕是丁点的不愿,他也不会勉强她。 托着肚腹喘了喘,朝强行拉拽人儿手臂的大夫人说道“纭儿偶有不悦,本尊自会哄逗…不劳…大夫人…费…心…”说到后边又低低喘了起来。 大夫人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悻悻松了手。 待人离开,蟒琰挥手让医妖退下,这才托着肚腹缓缓靠近榻旁的人儿,轻轻牵手她的手,低喘道“孩儿…闹腾的厉害…要娘亲…”说着将她的手放到自己腹上,感受到她的抗拒,只得缓缓松开手,勉力撑住身体,朝她低哄道“纭儿…若是…不喜…这里…待…泉眼…稳定…我们…就…回…去” 蟒琰…为什么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纭斐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她能听到看到,可她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纵然如此,她也知自己碰不得夫君的肚腹,只因脑海中不断有声音魅惑她去揉抚那高耸的肚腹,尽管她确实想这么做,可她知道不能的,这样做一定会伤及夫君和孩儿! 纭斐眼睁睁看着自家河神夫君将灵力注入那颗水珠里,想要问他做什么却开不了口,只能似个木偶般呆立在那里。 医妖摇头劝阻道“主子不可再这般耗用灵力,否则…会伤及小主子的” 直到把那人腹中的小神蟒拿出来说事,那人才慢慢收了动作,不停揉抚着躁动不安的小神蟒,将水珠递给医妖,疲惫道“你…亲自送至御龙手上,如今泉眼已被修缮,水珠里的灵力可使他…保…泉眼…无恙…”说罢有些微喘的按了按心口。 夫君…纭斐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默默着急。 医妖拜托的看向纭斐,低声道“夫人,主子眼下难受的紧,还请您…”话未说完,就听那人低喘道“去吧…莫要…耽搁…” 医妖只好领命离开,不怪他看不出纭斐的异样,实在是她所中的锁魂术只对人类有效,作为医妖的他根本感知不到。 “纭儿…待到天亮…我们便离开这里……”蟒琰说着很不舒服的侧过身子揉着高隆的肚腹,奈何小神蟒闹腾的厉害只好释出蛇尾,硕大的蛇蛋立时幻了出来,突然的压力使得腰部一阵酸痛,按着腰侧忍不住低吟了声,没有往日温热的小手覆上来揉按,捂着心口闭眸低喘着,心里却难受的不行,小神蟒还一个劲在腹中甩尾,也不知是心绪起伏的厉害还是胎动剧烈心脉承受不住,竟是突然喘咳吐出血来。 夫君!纭斐一个激灵突然伸出手,却猛地顿住,只因她听到脑海里肆意的笑声…不能…不能碰…… 好在医妖很快就回来了,见那人心疾发作的厉害,忙上前施针替他稳住心脉。 “夫人,小主子闹腾的厉害,您就…” “安排一下…我们…即刻…启程…回…去”蟒琰出声打断他,托着肚腹费力的撑起身子,低喘道“派人…去最近的凡人村落…寻…寻个…大夫…” 医妖这才意识到纭斐的状态像极了凡间患有薏症的模样,忙让人去凡人村落寻大夫。 “主子,您莫要着急,大夫已经派人去寻了,您的身子却真的禁不得路途奔波” “没事,待驭驶侍卫做好准备…就…出发…”蟒琰说罢又低低咳起来。 他们深夜招呼也未打一声便启程离开了,纭斐像个人偶般被扶上马车,就见那人不顾身体的不适,轻轻将她拥在怀里不断低哄着“纭儿莫怕” 他也以为自己患了薏症吗…… 纭斐僵硬着身子握紧拳头,就是不能伸手触碰他。 …… 大夫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这女子的夫君未免也太吓人了,自己只不过诊脉时间长了点,又不是故意摸着他娘子手腕的,至于这么凶的沉着脸吗,一点寻常孕夫的柔和都没有。 “如何?”蟒琰揉抚着肚腹朝大夫沉声问。 “尊…尊夫人不过是普通薏症,待服上几日药便好了。” 蟒琰颔首示意医妖上前跟去抓药,待到他们离开,才托着沉重的肚腹将纭斐揽入怀中,柔声哄道“纭儿莫怕” 突然,腹中闹腾的小神蟒又狠狠甩了蛇尾,痛得他心口都窒闷起来,微躬了腰将额抵在纭斐额上费力低喘着。 夫君…… 好在医妖拿了药很快回来,见他胎动剧烈惹得心疾发作忙上前将人扶住给他施针喂药才缓了发作。 本应好好歇上一歇,那人却执意要赶路回溯焰河,知他是忧心夫人的病情,怕她在陌生环境里会惹得薏症加重。 一路疾行回到自己殿内,蟒琰已虚软的连呼吸都费力,却还惦记着纭斐让医妖着人去煎药。 待到把纭斐安顿好,那人才终于配合医妖让其诊脉。 “主子腹部可痛得厉害?”医妖皱眉低问道。 蟒琰疲惫的点了点头,眼睛却始终看着不远处软榻上被婢女喂药的人儿。 医妖神情慌张的又按了按他高隆的孕肚,而后焦急道“小主子恐怕欲击破蛇蛋” 闻言,蟒琰忙释出蛇尾,倘若蛇蛋被击破,小神蟒怕是也…不行,这是他跟纭儿的孩子,就算失了性命也要将其保住。 见那人按在心口的手微微发颤,医妖来不及施针就见他痛呼一声紧紧捂住肚腹。而他被蛇蛋撑的高隆圆润的蛇尾正有一处微微瘪了下来,医妖暗叫不好,忙去软榻上将纭斐拉来,强制性把她的手放到那人孕肚上揉抚,小神蟒立马安生下来,那人的脸色却越发苍白虚弱,怎么会! 医妖觉得蹊跷却无迹可查,待替那人缓下心疾后便匆匆回去给医族师尊去了书信,毕竟神蟒一族子嗣单薄,切不可出了差错。 医尊到的那日,蟒琰已虚弱的无力呼吸,出了高隆的肚腹挂在身前,整个人苍白消瘦的根本一点孕态都没有,更遑论那虚软无力的蛇尾也奄奄的耷拉在那。 可他首先觉出异样的却不是虚弱的河神,而是河神夫人纭斐。 “师尊,怎么了?”医妖见他神情严肃的盯着夫人,忍不住问道。 “夫人一直这般呆滞吗?” 医妖摇头“也是近期才这般的,已找凡人大夫看过,说是普通薏症” 闻言,医尊朝榻上的蟒琰说道“河神大人,我欲取您夫人三滴血,不知能否?” 蟒琰一听,焦急的撑起身子却又摔了回去,抚胸急喘。 “主子,您切不可着急”医妖替他顺着胸口低劝着。 “纭…儿…” “河神不必担心,我取您夫人三滴血不过是想验证她是否被人下了什么暗术”医尊解释道。 蟒琰虚弱的点了点,明明难受的不行,却仍忍着晕眩紧盯着医尊对纭斐取血的动作。 “如…何…”蟒琰低弱道。 “我已用灵术去探,怕是要两三日才可知晓结果”医尊说罢转头朝医妖交代道“近日莫要再让夫人碰触河神的孕肚” 医妖虽不知是何缘由,却还是点头应了。 被强行用灵术卸去体内的锁魂术,纭斐昏迷了七日才醒来,见自己躺在偏殿的床榻上便知那人是不好了,否则定会寸步不离守着自己。 匆匆朝寝殿跑去,刚一入内便看到蛇尾毫无生气的耷拉的榻上,靠的近了还能听到那人压抑的痛呼声。 “夫君…”纭斐疾步上前朝他低唤了声。 见她过来,医妖询问般看向一旁的师尊,见他点头这才让开位置。 纭斐轻轻握住那人毫无温度的大手,一遍一遍的低唤着,那人缓缓睁开眼眸,浅浅的朝她笑着唤了声“纭儿…”然紧蹙的眉头却不断昭示着他此刻的不适。 “夫人昏睡的这些时日小主子闹腾的格外厉害,惹得主子动了胎气不说,心疾亦反复发作”医妖朝她诉说道。 闻言,纭斐忙将手覆到蛇尾上那高隆的腹部,蟒琰也知这些时日孩儿想娘亲想的紧,便收了蛇尾幻出双腿没让他们隔着蛇蛋接触,小神蟒兴奋得又闹腾起来,似是意料到它下一瞬就要甩尾巴般,纭斐忙朝它呵斥道“不许甩尾!” 于是那圆润高隆的肚腹,肉眼可见的看到里边那小神蟒很是乖巧的轻轻蠕动着身体表达着自己的喜悦,可饶是如此,仍痛得那人急喘起来。 纭斐心疼的将人揽进怀里替他揉着心口和肚腹,好半晌才见他缓过劲儿来。 医尊看着他俩这般互动,低叹道“夫人可知自己缘何中了锁魂术?” 纭斐摇头,却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自家河神夫君委屈道“是御龙的大夫人…” 蟒琰眸里闪过一丝冷冽,倚在她身上抚胸低喘道“此事,我记下了” 似是觉出爹爹的怒意,小神蟒又闹腾起来,痛得那人按着肚腹微微发颤。 纭斐忙打着圈替他揉抚高隆的肚腹,柔声劝道“夫君莫要动怒…” 蟒琰安抚般抚了抚她手背。 “夫人还是要多加防范保护好自己,若真有个好歹,河神大人恐怕…”医尊还欲再斥责一番,毕竟神蟒一族子嗣单薄,真要出什么事可就绝迹了,而旁人动不了河神大人自然只能朝他夫人动手,要知道孕期中的神蟒灵力最甚亦最易被吸取。 只是,他还未说完便被河神大人下令给请了出来,医妖紧跟在自家师尊身后低叹道“师尊啊,您老也真是的,主子平日里都舍不得说夫人半句,您老倒好,还连累我也被赶了出来…” 医尊微微一顿,朝他徒儿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们医族对你寄予了多大的厚望你自己没点数吗,不然会派你照应神蟒一族?那河神夫人瞧着就蠢笨的很,又是个凡人,能不着旁人的道吗,她可是河神大人的软肋,真要出什么事你也没脸回族了!” 大概觉得自家师尊说得有理,医妖皱眉问“那可怎么般呢,主子身体越发不好总不能时刻顾着夫人吧” “凡人不是也可修习灵术吗,她要总靠你们河神大人护着,神蟒一族迟早…”话未说完便被徒儿捂了嘴。 “您老悠着点儿,我主子脾气可不好” “我看他对他夫人耐心的很呢” 医妖顿觉无语,这有可比性吗…… 六 醒来未见到自己期盼的身影,墨色的眸光里闪过一抹失落,略显吃力的撑起身子,抬眸制止婢女上前搀扶的动作,硬是自己撑坐起来。体位的变动惹得腹中小神蟒又闹腾起来,揉抚半天也不曾缓和,他索性松了手任它闹腾。 纭斐回来就见自家河神夫君脸色煞白的倚在榻上低喘,手却紧紧攥着被角,这是…又痛了么… 疾步上前揽着他靠到自己身上,伸手轻轻揉着那高隆的肚腹安抚里边闹腾的小神蟒,果然没一会儿便安生下来。 “夫君可好些?” 纭斐低问着,却见那人嗯了声便抱着肚腹转身背过去。 不知他因何闹了情绪,纭斐没办法只好把他扶回榻上倚着,坐到榻旁轻轻抚着他后背,柔声问“还难受吗?” 等不到回应,纭斐起身欲唤医妖来看看,却不想自己刚一起身那人便紧张的转身朝自己看来,却因着动作太急一时气促的喘了起来。 “夫君!”纭斐忙将人稳稳扶住,担忧的替他抚着胸口。 见他这般,纭斐了然,原是见不着自己才闹得情绪啊。将人慢慢扶倚到榻上,自己也爬上榻小心的避开那高隆肚腹窝进他怀里。 这招果然很有用,某人低沉的面色立马缓和下来。 “日后我待你醒来再出去”纭斐低哄着吻了吻他脸颊。 蟒琰丝毫不被她哄住,蹙眉低问道“去哪儿…” 纭斐将手搭在他圆润的肚腹上轻轻揉抚着,好笑道“我让他们给寻了个精通灵术的玄者教我修习灵术,日后…我保护你们。” 那人却是抚着她脑袋,低哑道“不必…” “就当是玩嘛”纭斐撒娇般往他怀里蹭了蹭。 蟒琰便也由着她,只当她一时兴起罢了。 直到那日,纭斐侍奉他用了药,又抚着蛇尾上被蛇蛋撑得凸起的肚腹哄着小神蟒乖乖不闹腾,扶着那人躺下休息,自己才招呼声离开去学灵术。 见她这般上紧,蟒琰不禁好奇她学灵术时会是什么模样,因着如今身子重,若无人搀扶势必站不稳,而他又不喜那些婢女侍从触碰,索性便由着蛇尾的形态抚着肚腹缓慢的跟了上去。 纭斐自是想不到走路都要人搀扶的河神大人此刻竟未收了蛇尾,挺着硕大的蛇蛋便跟在身后。 玄者已站在圈定的练术幻境里等她,看着玄者格外严厉的眼神,纭斐暗自缩了缩脖子,虽然她是想要变得强大一点,可是…也不用给她寻个这么凶的师父吧,都是那医尊,听闻自己让人寻个精通灵术的玄者,他便直接安排了此人…算了,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下去! 抬手抵住玄者挥来的劲风,奈何自己习术时日尚短,手臂都快抽筋了仍抵不住劲风的势头,突然,袭来的那股劲风被人击散,而自己也落入了那熟悉的怀抱。 “夫君…” 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儿,苍白的脸上眉心微蹙,沉声道“不是…学着玩的么…” 不待纭斐反应,那人直接挥袖撤了圈定的练术幻境,还将那玄者给振得飞出去老远,吓得纭斐咽了咽口水没敢吱声。 那人却盘起蛇尾紧紧按住肚腹,知他腹中小神蟒又闹腾起来,纭斐忙伸手替他揉腹,却不想那人竟用蛇尾轻轻将她缠绕在身前,蹙眉道“以后…不许…这…般…自伤…” 闻讯赶来的医尊与医妖二人面面相觑,修习灵术也算得上自伤么…… 七 稳住微微颤抖的手臂,生怕被那人知晓自己偷修习灵术,好在他近日嗜睡的很,倒也未觉出异常,喝了药恹恹的甩着蛇尾蹭了蹭她便缠住欲揽着她一起继续睡。 纭斐哄了好半晌,那人才稍稍松开蛇尾,只是仍缠着她。 如今小神蟒已十月有余,只要它乖乖在蛇蛋里再待上十年便可被诞下,素手轻轻抚着蛇尾上高隆的肚腹,纭斐心里隐隐期待着小神蟒的到来。 突然那人眉心紧蹙的按着肚腹,原是小神蟒感知到娘亲的期待在蛇蛋内甩尾回应。 纭斐忙心疼的替那人揉腹安抚那兴奋的小家伙。 蟒琰也知孩儿念着娘亲,收了蛇尾幻出双腿,将已是寻常孕夫临盆大小的孕肚向前挺了挺,紧挨着自家夫人,由着她替自己揉抚肚腹。 “还是幻出蛇尾吧,一会儿你腰上受不住”纭斐低劝道。 蟒琰按着腰微摇了摇头“孩儿想离你近些” 说着就见那小神蟒微微在腹中蠕动身形,倒是不敢再甩尾闹腾了。 没了蛇蛋的隔阂确实能更清晰的感受到小家伙的存在,纭斐动作轻柔地打着圈替他揉按,见小神蟒舒服的在腹中蠕动不歇,心疼它爹爹身体不适,纭斐皱眉低斥道“不许动!” 硕大浑圆的肚腹立马没了动静,蟒琰轻握住她的手,好笑道“同它置什么气” 纭斐努了努嘴,闷声道“一点都不乖,等它出来就打屁屁” 话音刚落,就见那人脸色煞白的闷哼了声,而后抵着心口无奈道“夫人…莫要…” 见状,纭斐自是知道小家伙拿它爹爹撒气呢,不待他说完忙凑上去吻了吻肚腹,低哄道“娘亲最喜欢你了,乖乖不闹爹爹哦” 看着肚腹微微蠕动了下便没了动静,想来是小神蟒换了个姿势舒服的睡了。 本想哄着那人睡着自己便溜出去偷偷修习灵术,眼下这般倒是舍不得离开半步,倚到榻上任那人将自己揽入怀中抱着。伸手替他托着沉重的肚腹轻轻揉抚,偶尔在替他按按酸疼的腰侧。 怕她累着,那人轻握住她的手,低低叹了声“不碍事…”说罢便沉沉睡去。 抬眸看着拥着自己的那张睡颜,纭斐忍不住凑上去吻了吻他脸颊,她的夫君…是个很温柔的男子呢…… “主子,是时候去天池养胎了”医妖替那人把完脉提醒道。 蟒琰微蹙了眉,低哑道“再等等…” 医妖还欲再劝,见自家主子不耐的扫了眼自己,默默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不怪医妖这般着急,神蟒一族子嗣单薄,孕期更是孱弱不堪,所以挺过了怀胎十月,它们便要前往天池去养胎。他也知自家主子迟迟不动身是放不下夫人,毕竟天池乃仙界境域,夫人凡胎之身必然是进不去的。可小主子也只前十月里极度依赖夫人的安抚,后边十年可是需要天池的灵杰之气孕养胎息啊…… 纭斐修习完灵术,怕身上的汗惹得那人怀疑,特意跑去后边温泉池里泡了个澡,想要香香的回去陪那人,结果刚泡进池子里就被蛇尾给缠住身体。 “夫…夫君…” 蟒琰低低应了声,轻吻了吻她额头。 “夫君可是出了汗身上难受,怎的不等我回去侍奉…”纭斐及时刹了车,生怕自己说漏嘴让那人知晓自己在忙弄什么。 “来找你”蟒琰朝她低哑道。 来找她?他如何知晓自己会来沐浴,还是说他本就知道自己一直在偷偷修习灵术。 “夫君…”纭斐正要解释,就被那人深深吻住。 圆润的肚腹抵在他们之间,却丝毫不影响他们此刻甜蜜的拥吻。 …… 八 被蟒琰拥在怀里亲吻的纭斐突觉喉间异样,轻轻推开他,抬眸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缠在她身上的蛇尾轻轻蹭着逗弄她,蟒琰的神色却不似蛇尾那般轻快,只伸手将她重新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脑袋上,低哑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纭斐一听就急了,想要抬头,偏的脑袋被他下巴抵着动弹不了,只得窝在他颈窝处闷声道“你要去哪儿?不带我一起吗,孩儿闹你怎么办?” 蟒琰吻了吻她的发,却是收了蛇尾幻出双腿,握住她的手轻放到已足月的高隆肚腹上,哑声道“再…摸摸它…” 纭斐微微垂下眼眸,夫君…不要她了么…… “夫君…我以后不偷偷习练灵术了…”纭斐朝他软声道。 蟒琰心疼的抚了抚她脑袋,低叹道“想学…便学吧…” 谁知那丫头抬起脑袋朝他摇头道“我以后都不学了,你别生气…别…不要我…” 见她红了眼眶,蟒琰心疼的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低哄道“没有不要你,只是我…” 话未说完,腹中的小神蟒似是不满他将娘亲弄哭,在腹中狠狠甩了一记蛇尾,痛得蟒琰煞白了脸。 小神蟒那番动作,那人怀里的纭斐自是感受到了,当下也顾不得悲伤,忙伸手替那人揉腹安抚小神蟒,揉着揉着竟止不住大哭了起来,眼见小神蟒又要闹腾,忙抽泣着,毫无威慑力的命令它不许甩尾。 蟒琰被扶上岸时,仍不忘施了灵术替她将那身湿衣裳给换了,却是再无力给自己施术,只得着了那一身湿裳低喘着忍受不适。 好在医妖来的快,待到将那人送回殿内安顿好,他早已疲惫的昏睡了去。 医妖见纭斐眼眶泛红,想必是知晓临别在即才这般伤感,想了想,还是朝她宽慰道“夫人莫要难过,主子在天池休养十年便会…” “十年!?”纭斐打断他的话,有些无措道“他要离开十年还不带着我!?” 医妖正要点头,就见榻上昏睡的那人缓缓睁开眼眸朝一脸委屈的纭斐低唤道“纭儿…” 意识到没自己什么事的医妖默默退了出去。 “十年太久了,我不要!”素来乖顺懂理的纭斐难得闹了情绪。 “听话…”蟒琰说着便止不住的抚胸急喘。 纭斐闷着脑袋替他揉抚胸口,硬是不搭理他。 蟒琰缓过这阵不适,朝她低叹道“天池那里灵杰之气最为纯粹,却也易伤凡人的精气,你若去了,身体…会受不住的…”说罢又低低喘了起来。 “可是我会想你的”纭斐说着眼里又泛起了水光。 蟒琰颇为头疼的看着自家化身小哭包的媳妇儿,想了想,朝她安慰道“那我过些日子再去吧” 纭斐抚着他肚腹,抽泣道“是不是对宝宝不好” 蟒琰蹙眉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若是不能好好吸取灵杰之气孕养胎息,不说腹中的小神蟒,便是他,生产时怕是也要出状况。 只是…他如何舍得…… “你还是尽早去吧…我…我会乖乖等你回来…”纭斐哭得不能自已,边说边抬手抹泪。 看着突然爱哭的小娇妻,蟒琰心疼的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拍哄“别哭…我也…舍不得…” …… ※※※※※※※※※※※※※※※※※※※※ 依旧更新不定,字数不定哦~ 九 临别那天,纭斐没有去送别,她怕自己忍不住哭泣又惹得那人腹中的小神蟒甩尾。 医尊来接她去青霧山拜入乩臾老祖门下入修习灵术,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配合的跟着去了。 在纭斐眼里,没有河神夫君和小神蟒的日子,哪里都一样…… 渐渐地,她就不这么认为了,因为医尊告诉她倘若能将灵术修习至第七阶,便是凡人之身亦可入天池陪在那人身侧。 纭斐顿时就来了劲,即便乩臾老祖严厉至极,她也充满干劲的勤加习练。 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些奇异之处,就比如,乩臾老祖圈的习界又小又霸劲,自己好几次踩着界点被甩出去,明明摔很重却丁点伤痕都没有,这也太不合理了,要知道乩臾可是出了名的狠厉师祖,谁的面子都不给,她可不会天真以为自己河神夫人的称号在这里能有什么特殊待遇…… 另一边天池界内,医妖将药膏抹到那人手臂上的青紫,低劝道“主子如今是双身子,怎的这般不小心总磕着碰着……” 突然间,医妖猛的顿住,只因那人被抹了药膏的手臂上又莫名增了几处青紫,他这下看清楚了,自家主子分明不像他自己说得那般不小心碰着了。似是想到什么,医妖忙抬手朝他心口探去,而后惊诧道“主子!您的灵珠呢!” 蟒琰抚着肚腹,神色疲惫道“小声些…晕…” “……”难怪主子舍得让夫人去青霧山修习灵术!倘若灵珠在夫人身上,那她修习灵术所受的伤患之处无一例外皆会转到主子身上由他来承受,他本就心脉孱弱,如今没了灵珠的袒护还要承受…… 蟒琰抬眸淡淡扫了他一眼,知他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蹙眉低叹道“让医尊…罩着她些…”他浑身酸痛的很,也不知那丫头摔了多少跟头,所幸小神蟒有灵杰之气孕养胎息,倒也伤及不到腹部。 闻言,医妖额角直跳,有您这么护犊子的吗,又想她快速成长能来此处,又舍不得她受丁点委屈,结果自己落了满身伤处不说,更虚弱的连榻都下不了,得亏小主子没闹腾,不然有他受的呢。 蟒琰按着晕眩的额角,咬牙切齿道“乩臾那老家伙…是成心饿着纭儿吗!”说罢便抚着胸口低喘着。 医妖不敢怠慢,忙施了传唤术给自家师尊,毕竟到时候饿晕了的可是怀着小神蟒的这位祖宗啊! 到底是不放心,蟒琰按着心口稍稍抬起另一只手臂捻了颗水珠便吃力的施出灵术。 纭斐正仰躺在榻上眨巴着眼想她家夫君大人,突然一声熟悉的低唤,惊得她立马跳了起来。 “夫君?”纭斐不确定的四处张望着。 小水珠飘至她眼前,里边传来那人低哑的声音。 先是又唤了她一声,而后便问她是不是饿着。 说到这,纭斐就来了劲,捧着小水珠朝他开心道“夫君你知道吗,青霧山好神奇,我不吃东西也不觉得饿,正好养瘦些漂亮些去见你” 蟒琰听了直抚胸口,不待他开口,那边就关切道“小神蟒乖不乖,有没有闹你” 听她提及孩儿,蟒琰的神色也变得温和起来“乖的” 谁知那丫头下一句就说道“夫君我现在好厉害的,怎么摔都不会受伤” 蟒琰额角直跳的低低“嗯”了声。 结果纭斐怕他不信,硬是拿脑袋去撞了墙,而后朝他炫耀道“夫君我刚刚撞了下墙壁,可是一点都不疼,我是不是很厉害!如果再努力修习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去找你了” 蟒琰按着被撞的生疼的额角,到底没舍得打击她,只低低叹了声“纭儿…照顾好自己…” 纭斐直点头“嗯嗯,你等我哦” “好” …… 十 医尊一路寻到青霧山后崖,果然见纭斐还在那修习,瞧着像是不将灵术修习至第七阶就不休息似的,把他急得就差叫祖宗了。 “夫人,乩臾老祖今日安排的修习已经结束了,您还是回屋休息吧”医尊好言劝着。 “我不累的”纭斐摇头应了声,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 医尊额角直跳,您当然不累,累的那位还怀着身子呢! “现在什么时辰了?”纭斐突然问道。 “戌时” 前一刻还拼命修习的纭斐听他报了时辰后立马转身朝自己屋舍跑去。 医尊倒是长长舒了口气,甭管她做什么,只要肯休息就好。 纭斐躺在榻上眼巴巴的望着屋顶,夫君怎么还没传小水珠来啊…… 天池界内,仙侍蹲在榻旁替榻上那人托着沉重临产的肚腹,配合医妖替他治疗腰上的患处。 “什么…时…辰…了…”蟒琰蹙眉低问道。 “戌…戌时了” 医妖说完就后悔了,那人果然抬手让他们退下。 “主子,你眼下不宜…” 话未说完就见那人高隆的肚腹一阵颤动,他本就为诊治腰患而收了蛇尾幻出双腿,眼下肚腹丁点动静都看的一清二楚。只怕那腹中的小主子是不满自己出言阻止它爹爹同娘亲联系,这才小小闹腾了把。 见状,医妖没敢再说什么,只得默默带着仙侍退下去,由着那人耗用灵力施出传唤术。 小水珠一出现在视线内,纭斐就兴奋的坐起来朝它唤了声“夫君~” 听到这声低唤,蟒琰觉得身上的不适也缓了些。 不待他回应,纭斐又迫不及待的问道“宝宝乖吗” 蟒琰垂眸看着腹中这会儿半点都不敢动弹的熊孩子,低低叹了声“乖的” 听他叹气,纭斐立马皱了眉“小蟒儿是不是闹你了” 腹中被点了名的小蟒儿像极了求饶的架势,还生怕弄疼爹爹似的只轻轻蠕动了下身子。 收到孩儿的讨饶,蟒琰揉着肚腹朝那端柔声笑道“没闹,就是…想娘亲了…” 这话简直激发了纭斐的母性,隔着小水珠就朝小蟒儿低哄起来,险些惹得那熊孩子得意忘形甩尾巴,好在蟒琰一声低咳及时警醒小神蟒。 “夫君怎么咳嗽了,天池那里是不是很冷”纭斐很是关切地问道。 “不冷的”说罢怕她不放心自己,继续道“医妖在的,别担心” “夫君,我已经修到第二阶咯” 蟒琰低低“嗯”了声,抬手按了按心口,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 听出他语气里的疲惫,纭斐没再缠着他说话,让他早些休息便盯着小水珠直到它飘散不见。 随着小水珠飘散,另一端的蟒琰也随之晕了去。 …… ※※※※※※※※※※※※※※※※※※※※ 【暑假结束之前应该都不会冒泡了~】 十一 扫了眼垂头丧气的纭斐,乩臾老祖很是嫌弃的撇开头不去看她。 医尊见状,上前朝纭斐小声道“夫人还是打起精神来吧,一会儿比试若是不过,老祖是要动怒的” 纭斐闷声朝他“嗯”了下,心不在焉的看了眼对面的同门,她才不在乎比试输赢呢,夫君已经好几日不曾传小水珠来同她联系,也不知是不是小神蟒不乖惹得他不舒服了。 纭斐在这思君心切,连比试的锣声都未听见,好在派内比试大家多少都会手下留情,倒也没伤着她。 只不过乩臾老祖不等比试结束就黑着脸走人了,想来是真怒了。 医尊一路忐忑的跟在老祖身后,正想着如何替那不省心的河神夫人开脱,就听老祖沉声道“此次灵术大赛,让纭斐替了翊儿,老尊亲自带她去战” 闻言,医尊浑身一颤,灵术大赛是各门派的赛节,参赛者可都是要签下生死契的!河神夫人不过中下水平如何能替了老祖的大弟子侣翊参赛,更何况灵术比拼不分男女,可女的到底会弱势些。 “把她给老尊叫过来!”乩臾老祖压根就不让医尊再有开口的机会。 将纭斐叫来后,医尊便焦急的候在廊下,直到他来回踱步快把脚下的青石板给踱平了,纭斐才红着眼眶出来,开头一句便是问他怎么才能把灵珠吐出来还给那人,原是老祖将灵珠一事如实告知于她。 纭斐眨巴着眼,见医尊很是无奈的摇头,当即便要抬手抹泪,突闻身后一阵怒吼“还不滚去落涯修习!” 老祖难得这般暴躁,医尊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河神夫人乖乖朝落涯方向跑去。 要知道,落涯可是青霧山的禁地,唯有老祖的灵印方才能入其内,最重要的是落涯自带结界可屏蔽一切加持,灵珠也不例外,毕竟灵珠乃加持之物,所以纭斐倘若真要在落涯修习灵力,只怕那皮肉之苦还得她自己受着。 医尊倒是乐见此法,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怕天池那人知晓,以他对那人宠妻无度,护妻无边的性子来看,那人真要是知道自己的灵珠未能发挥作用,只怕是要从天池赶来将人接走。 低叹了声,想来个中关键老祖应是同那丫头说过了。 蟒琰昏睡了四五日才堪堪醒了来,甫一苏醒便问当下时辰,知他欲耗灵力施术同夫人联系,医妖开口欲劝,却不想他先一步朝自己交代道“只…半柱香…便可…” 人家都主动说只耗这半柱香的灵力了,医妖能怎么办,也只能你是主子你说了算… 纭斐又一次被摔得趴在地上,揉着肩膀起身,还没来得及拂去身上的灰尘,就见着一小水珠飘至自己眼前,而后是那人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纭儿” 纭斐努了努嘴,委屈道了声“夫君…” 即便刚醒来身上不大舒服,蟒琰还是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委屈,当即便朝她柔声问“怎么了…可是乩臾那老家伙欺负你了!你莫怕…我…” 许是受不住情绪波动,蟒琰话未说完就气促的喘了起来。 纭斐忙朝他说道“没有,我在这里很好,修习时摔着伤着也从来不痛的,你…别担心…”说罢怕他仍不放心,抹了抹泪,补充道“我就是…想你了…” 听她是因惦念自己才觉委屈,蟒琰稍稍放下心来,朝她低哄道“没关系,如果实在练不到第七阶,为夫会想旁的方法将你接来” “不要,我可以的”纭斐可不想要再有类似于灵珠护体的事发生了,她只想他好好的。 蟒琰低低“嗯”了声,想了想仍不放心的朝她确认道“纭儿,再给为夫演下撞墙吧”毕竟医尊是知晓灵珠一事的,乩臾按理也不会不知,万一那老家伙想出法子来对付纭儿…… 纭斐满脸黑线的看着小水珠,您老是认真的吗… 所幸她初次来落涯也只在这边界修习,没两步就跑了出去,将脑袋朝石壁上轻轻磕了下,没舍得用多大力,那人应是能感受到的。 蟒琰满意的揉着微微发痛的额角,朝她柔声叮嘱“还是要多吃些,别饿着” 纭斐乖巧的应着,又关切的问及他腹中小神蟒。 垂眸看着因被娘亲问及而在腹中乖巧蠕动的小神蟒,蟒琰神色温和道“小蟒儿很乖” “我一定加快速度来见你们” “好” …… ※※※※※※※※※※※※※※※※※※※※ 河神夫妇来啦~~ 十二 不敢奢望一顿丰富的餐食,纭斐扫了眼不远处坐在躺椅上饮茶的乩臾老祖,微咽了咽口水。 不过片刻迟疑,就被老祖一道灵鞭甩了过来。 “唔…师…师父…”纭斐揉着被抽得发疼的肩膀,低低唤了声。 “老尊何时准你徒儿身份了,继续练,不将此阶修习至顶不得休息”老祖说罢很是嫌弃的朝她不满道“沮丧着脸做甚!不知道的还当老尊欺虐你了呢” 可不就是欺虐了么,不让用膳就罢了,茶水也不让喝,动辄就一道灵鞭相伺,落涯结界外的医尊额角直跳,真要让那人知晓了,怕是整座青霧山都得被掀了。他倒是有心去劝,偏的这结界没老祖灵印进不去,他也只能满目焦急的候在结界之外。 想了想,还是施了传音术劝老祖让那丫头歇会儿,毕竟凡胎肉体哪里受得住这般强劲的修习。结果人老祖回了句:既嫁作河神,就当有不为凡人的觉悟。说罢直接给结界加固,竟是连传音术也透不进去。 蟒琰被腹痛惊醒时引发了心疾,医妖替他施针诊治才堪堪缓下,也不知小主子怎么了,这两日总闹腾的厉害。 见主子被胎动磨得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更遑论施术同夫人联系了,医妖怕他担心,便主动同师尊联系问及夫人的近况,得知一切安好后便将那人的不适归咎于小主子正奋力吸收天池界内孕养胎息的灵杰之气,故而闹腾了些。 蟒琰到底是心疼腹中孩儿,听医妖那般说辞,便让仙侍将自己扶去灵杰之气最重的天池边上,幻出蛇尾将其泡在天池内,奈何腹中小蟒儿劲道大的很,好几次都让他有蛇蛋要被冲撞破了的错觉,若非仙侍在身后替他撑着腰背,只怕是要痛厥了摔下去。 一直忍到小蟒儿渐渐平息下来,也不知是闹腾累了还是睡着了,蟒琰总算缓过劲儿来,轻轻抚着蛇尾上高隆的肚腹,低叹道“爹爹也想她…” 结果那小蟒儿听了这话,愣是在蛇蛋内狠狠甩了一记蛇尾而后翻了个身乖乖在这灵杰之气中睡去。 蟒琰吃痛的揉了揉肚腹,按着心口缓了缓,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等到纭斐终于能将每日修习任务完成按时吃上膳食时,才惊觉夫君已经好几日不曾与她联系了,莫不是小蟒儿不乖又闹腾他了?这般想着忍不住腹诽道:这么不乖,一点都不顾及爹爹身子,待到他出世定要好好教训! 她哪里知晓自己无端的一个想法,愣是将某个闹腾不止的小蟒儿吓得停了动作乖乖窝在爹爹腹中,再不敢瞎闹腾。 仙侍正替被胎动闹得心悸不止的那人揉按心口,却见他突然抬头急喘道“快…唤…唤…医…妖…” 医妖赶来替他诊脉后再三保证小主子并无不妥,只是乖乖在歇息。 蟒琰仍忧心的抚着肚腹,往日里不闹上四五个时辰不罢休的小蟒儿怎么就乖乖不闹腾了,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拖着疲惫身躯去天池里孕养胎息。 小蟒儿若是乖一些,自己也能早些恢复力气施术同他娘亲联系。这般想着,蟒琰更是动作轻缓的揉抚肚腹,哄着小蟒儿入睡。 …… 十三 落涯虚空之处,纭斐看着指尖还未成形便幻灭的小水珠,不禁有些丧气,定了定神,又抬手捻了颗小水珠出来,眼见它要幻灭,忙朝它施了灵术直至它闪出光芒。 “夫君~”纭斐试着朝小水珠唤出声。 并没有回应,她将脸凑上去又唤了声“夫君~” 仍旧没有回应,想来是她灵术不精,施术不成功,这般想着便抬手将小水珠戳破。 天池界内,无灵珠护着心脉的蟒琰刚缓下一阵心悸不适,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虚弱产生了幻觉,晕眩中竟听到了纭儿的轻唤了,当真是相思成疾… 托着肚腹稍稍撑起身子,欲抬手捻小水珠,奈何身子虚软的厉害,竟是一点灵力都施不出,只好又倚回榻上抚胸低喘。 乩臾老祖未在膳房看到纭斐的身影,启了灵印才探知那丫头在已完成修习任务的情况下竟然还待在落涯结界里修习,莫不是转性了? 瞬移至落涯,扫了眼垂头丧气的纭斐,老祖眼里闪过一丝嫌弃,还当她转性了,原是在这自艾自怜! 纭斐觉出身后的凌厉之气,飞身跃起堪堪避过一道灵鞭,待看清来人,忙迎上去低问道“师父,传唤术不是三阶便可施术了么,为何我施的灵术无效” 老祖一听她连个传唤术都施不了,当即便黑了脸,挥袖甩了数十鞭过去。 纭斐连连后退,直至抵着石壁,才闷头挨了一鞭。 “师父…”纭斐委屈的抬眸低唤。 “不许叫师父!老尊没你这蠢徒儿!”老祖说罢很是气愤的甩袖离开。 纭斐抚了抚手臂上被灵鞭抽中的伤痕,盘腿坐下静静默念灵诀,而后又抬手捻出小水珠来朝它施了灵术。 这一次,不待她出声便听到那端隐隐传来医妖的声音,好似在朝那人问着什么,纭斐忙加强灵术灌入其中,那端声音便渐渐清晰起来。 “胸口憋闷的厉害吗?” 应是医妖在替那人诊脉询问。 好一会儿,才听到那人略带气促的声音“有…些…” “主子还是施术将灵珠幻回来吧,眼下小主子虽安生不闹腾了,可若无灵珠相护,您的心脉……” “不过…憋喘些…罢了…无…妨…” 直到听见医妖替那人施针诊治,纭斐才默默止了灵术,任小水珠幻灭。 夫君…… 距灵术大赛开赛时间还有些时日,已有不少门派早早赶到擎云镇,纭斐他们也不例外,临行前老祖特意探了她灵术之阶,虽不及他大弟子侣翊那般高深,却也勉强说得过去,对付其他门派修习灵术之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今次这赛节的魁首之礼是凌虞峰的朔元仙草,可加倍晋升灵术之阶。这也是今次较往年参赛人多的原因。 “所以,如果我能得到朔元仙草,很快就可以将灵术修习至第七阶了!?” 医尊看着满脸兴奋的纭斐,点了点头,很是仁善的没打击她,但也适时提醒她“夫人有灵珠加持,还望顾及河神大人的身体,莫要太过草率” 是啊,夫君身子不好,可不能再给他徒增伤处了…纭斐顿时就泄气般耷拉下脑袋,看来那朔元仙草注定与自己无缘了。 “纭斐!?” 纭斐循声望去,见陈旻儒与纭瑜二人正签下生死契朝这走来,想要装作不见,偏的被老祖提溜去签下了生死契。 医尊被惊了身冷汗,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老祖说让纭斐替了他大弟子侣翊参赛不是说着玩的! “怎么,河神夫人过腻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也想玩点儿新鲜的?”纭瑜冷笑讥讽道。 纭斐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想着如何使自己不受伤的度过此次赛节,压根就没那功夫搭理她。 比她更急的是医尊,这河神夫人几斤几两他可清楚的很,虽说落涯界内他无法探知她的修习程度,可用脑袋想也知道不会有多大进展的,他已经开始犹豫是否要给天池那传消息了。 陈旻儒突然行至纭斐身前,冷声道“你确定要参加?” 纭斐愣了下,朝他点头,生死契都签了应该没得选了吧。 陈旻儒还欲再说什么,老祖很是不耐的直接将纭斐带走了。 …… 十四 “师兄你下手轻些点啊…我…我怕疼…”纭斐自打出了落涯结界,只一个信念,那便是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受伤,她可不想灵珠将痛患转至那人身上。 侣翊对这顶着河神夫人名号的小师妹也颇为头疼,虽说只是私下习练,可师父早已言明不让自己手下留情,对上纭斐那小心讨饶的眼神,侣翊冷硬的朝她摇了摇头。 纭斐顿时就垮了脸,朝他低求道“那师兄可千万别伤我肚子啊” 侣翊额角直跳的朝她应了声“好” 纭斐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身后传来乩臾老祖低沉的声音“专攻肚腹” 这一指令吓得医尊忙上前劝道“老祖,神蟒一族…” “蟒琰那小子自己都不在意,你慌个什么劲儿” “……” 医尊一时码不准老祖的心思,可想到纭斐是真的签下了生死契,医尊还是不敢让她冒这个险,正要再同老祖商量一番,就听纭斐上前求道“师父,今日就让徒儿打坐盘念心经吧,待到明日再同师兄好好习练” “是啊,一路奔波至此大家也都累了,还是先吃些膳食稍作休整吧”医尊忙开口附和。 见乩臾老祖没反对,医尊忙朝侣翊使了使眼色,后者立马会意,顶着压力说道“师父,离大赛还有些时日,让小师妹先缓缓调整一下状态吧” 老祖冷哼了声,却是率先走进客栈。 医尊暗暗松了口气,也就大弟子侣翊的话顶些作用了。 “夫人不必惊慌,用了膳后好好休息”医尊朝虚惊一场的纭斐宽慰道。 纭斐点了点头,随他们走了进去。 次日天方露白,被老祖派去唤纭斐起来习练的弟子匆匆跑来说是人失了踪影,吓得医尊执在手中的杯盏都不慎摔碎了。 一时间青霧山众弟子皆分散在擎云镇各处寻人。 侣翊很是为难的看着同他使眼色的医尊,不是他不帮着说好话,实在是师父脸色阴沉得厉害,他可不想讨骂。 医尊料想凭纭斐那半吊子灵术是不可能逃出去的,最多回来被老祖训一顿再加强点习练。可他万万没想到,青霧山弟子全体出动都未将她给寻回来。 这点倒也出乎了乩臾老祖的意料,没想到那丫头的遁隐术已如此强劲,竟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溜了去。 “去将此事报至赛节处” “老祖不可!只要我们在大赛之前将人寻回便没事了,若是现在将此事报上去,怕是夫人会因擅逃赛节而成为各门派的缉拿对象!”医尊急得直抹汗。 唯有大弟子侣翊发现师父此刻阴沉的脸庞上微微扬起的唇角,师父莫不是要以此逼得那丫头再无退路,索性置之死地而后生,凤凰涅槃!?想到这个可能性,侣翊眼角直抽抽,还真是亲师父! 早已溜出擎云镇的纭斐哪知老祖心里这些个盘算,她只知道大师兄真要在习练时伤她肚腹,那小蟒儿肯定得悬,再者那什么灵术大赛,凭她根本不可能取胜,到时候平白受伤惹那人不适,还不如直接溜掉。 纭斐还不知晓今次灵术大赛的魁首之礼虽未改变,比赛方式却是变了,而她,也成为了各门派追缉的对象。没错,谁能最先将她缉回赛节处,谁便是此次赛节的魁首! 对此一无所知的纭斐还在向路人打听天池的方向,她都想好了,先把灵珠还给那人,然后自己勤加习练也就不怕受伤了,若是还无法将灵术修习至第七阶,自己就在天池界域外搭个小屋子陪着那人和小蟒儿,隔着一层结界总好过眼下这般天各一方。 自溜出擎云镇她便没再施遁隐术隐藏踪迹,一来此灵术极耗精力,二来…在她的认知里,那样大的赛节是不会在意是否少了一两个小菜鸟的,指不定师父会派大师兄上场替了她。 她在这想的美好,后边那帮追缉她的人也追的很欢,毕竟自古以来,还没哪个擅逃之人这般大张旗鼓公开自己行踪的。 所以纭斐在饱餐一顿后被人围住时,仍是一脸懵。 …… 十五 “师父,人在镇外古道上被找到了”侣翊朝乩臾老祖低禀道。 这么快就被寻到了…老祖不满的的皱了皱眉,冷声道“那丫头的弱势在腹部” 侣翊“嗯”了声,以为师父要他即刻出发去护师妹,却不想他老人家紧接着说道“将消息透露出去” “师父!”侣翊可是记得那日纭斐求他私下习练之时不伤她肚腹,所以他是真信了此刻师父说的那丫头弱势在腹部,万一那弱势之处便是命门所在…… 想到此处,侣翊忙俯身跪下“师父不可!” 老祖淡淡瞥了他一眼,很是不悦的皱了眉,怎的跟那丫头一般蠢笨!蟒琰腹中那小神蟒有天池的灵杰之气相护,哪里会有半分差池,他不过是以此激那丫头一把,她可倒好,直接撂挑不干了,当真是欠收拾! 反正她体内有灵珠相护,各门派再如何追缉也伤不到她,蟒琰那小子愿为他这蠢徒儿受灵珠转接之苦也是活该自找的,两人都欠收拾! 老祖吐了口浊气,淡声道“去,将此消息透露出去” 侣翊心知难以劝服师父,只好求道“望师父准许徒儿……” “给你一炷香时间将消息透露出去,一炷香后必须滚回老尊面前!”老祖打断他的请求。 见自己抽不出身去救人,侣翊只好盘算着派几个灵术尚可的弟子前去,结果他刚一转身就听老祖冷声道“青霧山所有弟子不得踏出擎云镇半步” 侣翊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没摔出去。 想到一早便出发朝镇外赶去的医尊,不禁暗自庆幸,至少医尊是能联系上河神的,若是河神那边插手,想来那丫头应是能平安脱险。 “还不滚出去!”老祖愣是将侣翊吼了出去。 师父这脾气真是越发大了…… 纭斐甩了几波人,大抵从他们口中得知自己莫名被追缉的缘由,早知会闹这么大动静就不溜了,只盼着旁人不知道自己河神夫人的身份,不然多给那人丢脸啊。 乩臾老祖若是知晓她此刻的想法怕是要气得头顶冒烟。 持续施遁隐术使得纭斐体力逐渐跟不上,扫了眼古道旁的山林,夜幕下被风吹刮的树叶显得格外阴森,眼见自己所施遁隐术就要幻灭,忙只身闯入山林,哪怕只能躲一晚也是好的,她是真没力气了。 纭斐寻了处山洞躲着,倚在冰冷的石壁上微微阖眼想要眯一会儿,却在听到那毫不掩饰的脚步声时猛的起身防备。 直到陈旻儒走进视线才稍稍松懈下来。 “你可愿随我离开?”陈旻儒朝她问道。 纭斐先是摇头,而后朝他问道“你能送我去天池吗” 陈旻儒轻嗤了声,冷笑道“纭斐,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把你送去那蟒怪身边” “我夫君是神蟒不是蟒怪!”纭斐朝他怒道。说她可以,说她夫君就是不行。 “斐儿”陈旻儒似以往那般唤了她一声,讥讽道“你就这般维护他吗…当初大婚在即,聘书被扣,我只得听从安排外出修习玄术,为了早日成为精通灵术的玄者,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吗!你为什么要这样维护别人!” 聘书被扣!?纭斐怔愣下,心里一片悲凉…原来…他也曾为此而努力…可是陈旻儒…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对不起…”纵然当初嫁予那人是因他们用你的性命相要挟,可终究…是我负了你…… “你不必跟我道歉!”陈旻儒激动的按住她肩膀,继续道“斐儿…” 不待他说完,眼前那娇小身影已然累晕了去。 纭斐醒来时正靠在火堆旁的石壁上,火光驱散了洞里的寒气,连带着她身上也暖了不少。 见她醒了来,陈旻儒将烤架上的树枝递了去。 纭斐正饿的不行,闻着香便接过来吃了,吃着吃着突然心口一窒,竟是止不住的犯呕。 陈旻儒暗暗握紧拳头,行至她身旁递了巾帕,替她轻轻拍着背。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呕…” “蛇肉”陈旻儒冷硬的答道。 纭斐一听是蛇肉,更是呕得不行。 天池界内,听闻仙侍来报说那人心口疼得厉害,医妖忙疾步赶了来。 这两日那人虽乏的厉害,偶有胸闷不适却都缓了过来,此番也不知是因何惹得心疾发作。 替那人施针诊治,见他微颤着手试图拉住自己,医妖知他是不放心夫人,当下便朝自己师尊施了传唤术问及夫人情况,施术后才惊觉自己这两日制药过于专注,竟是屏了师尊的传唤术。好不容易联系上,听他谈及夫人的情况,险些急岔了气,好好待青霧山上修习灵术的人怎么就去擎云镇了,还莫名成了众人追缉的对象! 直至听到身后越发急促的喘息声,医妖才意识到自己不曾背着那人问情况。 “主子莫急…”医妖素来不善言辞,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安慰的话语,只能默默替他稳住心脉。 蟒琰顾不得身上的不适,托着肚腹吃力的撑起身子,试图捻珠施灵术与之联系,奈何他眼下呼吸都费力,更遑论是施术了。 医妖知他不与夫人联系上是不会配合诊治的,只好扶住他,将手抵到他背部传输灵力,直到那小水珠发出光来。 “纭…儿…” 那声呼唤太过低弱,低弱到都不及风吹进山洞里的声音。 陈旻儒将水递给吐得精疲力尽的纭斐,见她摇头,坐到她身旁“没毒,也没放蛇血,就是普通的泉水” 纭斐这才接过,勉强抿了一口。 “斐儿,我知你当初嫁给那蟒怪是为了我” 闻言,纭斐愣了下,如实说道“他们拿你性命相要,我不得不从…可是…” 陈旻儒不等她说完,便开口道“你自小便怕蛇蝎虫类,又怎会真心与那蟒怪生活在一处,我会带你远离那蟒怪,也会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纭斐不曾在意到她肩上那颗突然幻灭的小水珠,只一心想着陈旻儒的话,想要解释,却又觉得已经不重要了,默了默,朝他坚定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真心爱他和小蟒儿的” “斐儿…你当真像纭瑜说的那般贪念河神夫人的尊荣吗” 若是爱他也算是贪恋那份尊荣的话,那她便贪恋了。 见她静默不语,陈旻儒眼里透出浓浓的失望。 因着那人施术时自己在场,医妖觉得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让他有些承受不住,夫人非但跑了,还是跟她的老相好跑了,而且…夫人当初嫁给主子也是为了她老相好…天哪…这让主子情何以堪…… 事实证明医妖担忧是对的,好不容易替那人缓下喘症,他却突然攥紧衣襟吐血晕厥了去,心绪起伏太过,还惊动了小主子险些闹腾得动胎气。 …… ※※※※※※※※※※※※※※※※※※※※ 对不住了小可爱们,近期喜虐,容我欢快的虐一下再让他们甜蜜蜜啊,放心,人家下手有数哒【认真脸】~ 晚安么么哒=(^.^)= 十六 纭斐朝候在山洞外的陈旻儒走去。 见他细细的打量自己,有些拘谨的攥了攥身上的男装。 陈旻儒的衣饰套在她娇小身躯上到底是大了些。 “你可会幻颜术?”陈旻儒朝她问道。 见她摇头,陈旻儒抬手在她脑门上轻轻点了几个圈,而后又取了两段蕴了灵术的丝带,分别系到他和纭斐的手臂上,而后交代道“不可取下,否则幻颜术最多不过两个时辰便会失效” 纭斐点头,很是珍视的将丝带往袖摆里塞了塞。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天池?” 闻言,陈旻儒眼里闪过一丝晦涩,生硬道“不能去天池”说罢见那丫头防备的后退,只好解释道“听闻那蟒怪自有孕以来身子便一直不大好,你此番逃难将对手引了去,有碍他休养不说,指不定还惹他招上血光之灾,万一再动了胎气……” 眼见那丫头眼眶都红了,陈旻儒压下心里的妒意,握拳冷声道“我们眼下只能反其道而行,去琅?,待到事情平息下来再往天池去” 纭斐也知他说得有理,可她就是想夫君和小蟒儿嘛,这般想着竟已经心酸的落了泪,抬手抹了泪,抽泣道“那…要…要多久…才能…才能…平息…” 陈旻儒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小泪人,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的眼泪再不为他了…… “走吧,我们先离开这里,再从长计议” …… “他什么身体你不清楚吗!怎可由着他出天池!小神蟒若有了差池你担待的起吗!”医尊逮到医妖一顿骂。 “小主子被主子用灵力所护不会有差池,至于孕养胎息的灵杰之气…主子说…说…待到之后回了天池再服下延产药给小主子足够时间补回来”医妖底气不足的小声解释。 “他孱弱的心脉如何负荷的了小神蟒的延产之势!” 医妖默默垂了脑袋,他如何不知那人的身体状况,可夫人如今下落不明,那人根本就无法安心在天池休养,与其他着急之下日日发作衰败了身子,不如遂了他意…… 医尊气得不行,扫了眼榻上昏睡中仍气促不止的苍白俊颜,朝医妖怒道“你可知多少人窥觎那蛇蛋中小神蟒的灵力” “主…主子施了幻颜术…” 医妖刚一说完就被狠狠拍了脑袋,捂着脑袋委屈唤了声“师尊…” “你见过哪个寻常人挺着临产的孕肚到琅?这荒蛮之地!” 扫了眼怒气匆匆的师尊,医妖没敢再吱声,他也不想主子到琅?的,可谁让主子感应到灵珠在那个方向…… 两人正说着,榻上那人突然紧紧按着心口提不上气来,忙上前医治,直至深夜才堪堪将那人喘症缓下。 琅?到底是荒蛮之地,尽管他们住了上等的客房,可气候仍使得那人时常犯了喘症,别说出去寻人了,压根连榻都下不了,好在他腹中的小神蟒不曾闹腾。 …… ※※※※※※※※※※※※※※※※※※※※ 新文《我家仙君是瘟神》已经开更啦,不过不是男生子哦,感兴趣的小可爱们可以去看看~ 之后会主更《仙君》,河神和皇夫这两篇生子文会保证每周至少一更~ 十七 陈旻儒安排的住所已是琅?最上等的客房了,起初纭斐不敢出来露面,怕被人识破身份,后来发现陈旻儒的幻颜术还挺有效的,便大着胆子出来了,毕竟成日闷在屋里也难受。 那日坐在大厅里等着陈旻儒打探消息回来,听闻有人让小二备了些药材,因着那人有孕身子不好,纭斐偶尔会跟在医妖后边学些简单的医识,以便那人身体不适时自己也能帮得上忙,故而她对医理还是有些认知的。见那人所需药材好几味皆是安胎之用,纭斐好奇的朝来人背影看去,这才发现他们同自己所居竟然是同一个院子,看来这院里有孕夫居住。 回去的时候纭斐特意朝那几间厢房瞄了眼,正巧有人推门出来,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榻上的情形。 只见那锦被让高隆的肚腹撑起一个大大的弧度,瞧着该是要生了吧。 一同施了幻颜术的医尊朝廊下呆立的娇小身影看去,眸里闪过一丝疑虑,却仍是礼貌的问道“公子有事吗?” 纭斐忙摆手道“无事无事” 那屋里却突然又跑了个人出来,将面前这人叫进去。 纭斐鬼使神差的跟在他们身后一同走了进去。 只见榻上那孕夫由人扶着揉按心口,仍吃力的上不来气,再见他身前那胎动剧烈的肚腹,莫不是…要生了!? 蟒琰虚弱的抚着肚腹,试图安抚突然躁动不安的小蟒儿,可心口却痛得厉害,安抚的手也越发没了力气。 “这位相公要生了吧!你们快去找产公,琅?这地儿怕是要行数十里地才能寻到一产公…”纭斐见众人看着自己,越说声音越低“别…别耽搁了…” 蟒琰抬眸朝她看去,只一眼便明白腹中小蟒儿为何这般闹腾。 按着心口朝她气促道“过…来…” 纭斐下意识的向他走去,却猛的停了脚步,朝他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产公” 许是动作幅度大了些,袖摆下滑,堪堪露出那丝带。 蟒琰眸光微沉,还欲再说什么,心口却突然一窒,愣是喘得提不上气。 “你…你们怎么能让患有心疾的孕夫临产之际来这荒蛮之地!”纭斐说着就要转身去替他们寻产公。 蟒琰抬手拿起枕边装药的瓷瓶朝她丢去,急喘道“你…给我…过…唔…” 话未说完竟生生痛晕了去,医尊不敢耽搁,忙施针替人缓下心疾。 纭斐捡起地上的瓷瓶,有些胆怯的递给他们,扫了眼榻上昏睡的身影,还是好意劝道“琅?这里荒蛮的很,你们还是尽早去寻产公吧,免得…” “多谢公子提醒”医尊冷声应道,竟真的出门去了。 医妖一头雾水,神蟒一族需怀胎十年才可生产,主子哪里就需要产公了,师尊怎么真去寻了。 事实上,医妖道行浅自是识不出纭斐的身份,可医尊却在她进屋之时便觉出她来,尤其是那人对她的态度,更不会错了。 纭儿觉得自己这会儿主动离开不太厚道,就佯装客气道“需要我帮忙吗?” 医妖正愁师尊走了无人搭把手,当即便点头应道“麻烦公子了” 纭斐似是吞了苍蝇般勉强应道“不…不麻烦” 许是念着那人的缘故,纭斐竟对眼前这病弱的孕夫产生了怜惜之情,见他仍有些喘,忍不住上前往他后背轻轻加了个软枕,动作极其轻柔。 未免气氛尴尬,医妖朝她问道“公子瞧着倒挺会照顾人的” 纭斐笑笑,朝他应道“我夫…”意识到说错话,及时改口道“我家中兄长有孕,身子亦不大好” 她未曾在意当她说这句话时,榻上那人默默握紧了手。 …… 十八 陈旻儒寻来时,纭斐正帮着医妖整理药材。 “斐儿” 听到低唤,纭斐便放下手中的药材朝他走去,同他解释道“这儿有位相公快生了,我正帮忙…”说着朝榻上指去,这才惊觉榻上那人不知何时醒了来,正冷冷看着他们。 “你醒了啊,还有没有不舒服,肚…肚子疼吗?” 纭斐一连问了几句,那人却是煞白着脸不曾理她。 见他的手一直紧紧抵在心口,纭斐不禁担忧起来,也不知生产时能不能服用缓解心疾的药物,这般想着竟是不自觉的走近了些想替他揉抚一番。 陈旻儒拉住身侧的人儿,扫了眼榻上那临产的孕夫,冷硬道“别人生产你在这瞎掺合什么,别一会儿扰了人家” “产公还没到,兴许咱能帮上忙呢”纭斐朝他小声道。 陈旻儒无奈,只好搬出那蟒怪朝她说道“你夫君若是知晓你帮着旁的男子生产…”这话点到为止。 是啊,纵然她现在是男子的样貌可毕竟是假的呀,男女有别又怎好过多插手此事呢。 “我们就住在对面的厢房,若是需要帮忙就来唤我们”纭斐朝幻颜术下的医妖说道。 见她要走,蟒琰突然撑起身子,却又摔了回去,医妖见状忙上前将人扶靠到榻上替他揉按心口的穴位。 饶是如此,那人仍气促的提不上气,纭斐刚要上前,就被陈旻儒拉住直接带走了。 临行前,陈旻儒余光扫过那高隆的孕肚,眸里闪过一丝晦色。 寻常孕夫临产之际怎会来琅?这荒蛮之地,还这么巧同那蟒怪一样都有心疾的毛病。更何况那蟒怪亦是挺着临产的肚腹要熬上十年孕期。 想到幻颜术只改人外形却无法掩盖其病弱体质,陈旻儒更觉那孕夫身份蹊跷,倘若他真是那蟒怪,不若趁此机会将他除掉,当然,还有他腹中斐儿的那个野种! 医尊带着寻来的灵药回来,听闻那人心疾发作,忙俯身去诊脉,又探了探他腹部的胎息,小神蟒倒是睡得安稳没闹腾。 见人醒了来,医尊将灵药给他服下,而后替他轻抚胸口问道“夫人怕是未曾认出我们,可要向她透露身份也好将其带走?你眼下服了灵药,歇上几日倒也能出发回天池” 一旁医妖闻言忙诧异道“夫人?师尊你寻到夫人了!?” 蟒琰闭眸忍着不适,低哑道“去查…他们开了几间…客房…”说罢竟又低喘起来。 医尊满头黑线,他以前怎么不知这位河神大人是个醋缸… 医妖这才后知后觉的指着院里对面的厢房,惊问道“夫…夫人!?” 自回了厢房后,纭斐便一直心绪不宁,倒了杯茶水还未喝上一口便又跑至窗边去观望对面那间厢房,好像没见着产公过来,是没寻到吗,那位相公瞧着身子也不大好…万一要生了… 纭斐径自担忧着,却不知隔壁厢房内陈旻儒已同纭瑜联系上,更不知灵术大赛各门派及大批窥觑蛇蛋灵力之人已动身朝琅?赶来。 “斐儿” 陈旻儒来敲门,见那丫头很快便开了门,扫了眼不远处开了条缝的窗户,心下了然。 “可是有什么消息?”纭斐朝他问道。 刚刚一直忧心那临产的相公,倒是忘了问现在外边的情况,也不知何时才能平息下来让她去寻那人。 陈旻儒点头“我们现在出发去天池” 闻言,纭斐满脸欣喜的问道“他们不追缉我了吗?我可以去找夫君了!?” 陈旻儒挪开视线,没有回答她这些问题,心虚道“去…收拾行李,我们即刻出发” 一心念着夫君及小蟒儿的纭斐也未在意那么多,简单收拾了行李便欢快的出发了。 时刻关注他们的医妖,见他们离开忙要进屋朝那人禀明,却被医尊拦在门外。 “师…师尊…” “先不要提及此事”医尊说罢,皱眉道“他眼下不宜有体位变动” “夫人那里可要派人…” 医尊叹了声,他现在倒真的希望那丫头能吃些苦头了,总靠旁人护着怎么行。 蟒琰气促的抚着突然躁动的小蟒儿,他本就没什么力气,手臂虚虚搭在肚腹上揉抚已是不易,偏的腹中那小家伙不买帐,越发闹腾起来。 医尊他们听到动静跑进去,见那人痛得气都喘不匀,忙上前欲替他揉腹缓解胎动,偏的那小神蟒除了娘亲其他人一概不认,他们只好替那人揉按心口的穴位确保其心疾不发作。 “把她…叫…来…”蟒琰痛得额上满是冷汗。 医妖同医尊相视一眼,皆没有吱声。 蟒琰抬眸朝他们看去,低喘道“发生…何…事…” 可惜没等到他们回应,那人便晕了去。 蟒琰一连昏睡数日,小神蟒倒是识趣的没再闹腾,可是他孱弱的心脉没有灵珠相护,在这荒蛮之地实在是呼吸都费力。 未免他气弱断了呼吸,医尊与医妖轮番替他揉按心口几处大穴才堪堪缓过那口气。 本以为能稍微缓和些,谁知那人突然脸色煞白的捂住肚腹,医尊探了探他腹中的胎息,才惊觉小神蟒出了问题。 那人自出了天池界域便用灵力将小神蟒护住,按说琅?这地方再荒蛮也不会伤及小神蟒的,可如今胎息怎会这般薄弱。 似是想到什么,医尊将人交给医妖便推门出去查探,果然在院落外寻到雄黄等物,竟是有人偷偷设下伏蟒阵! 未免暴露身份,那人与医妖出天池时并未带多少侍卫随行,几个侍卫也都被他安排出去寻找灵药,真要动起手来,他们怕是要处于下风,更何况那人身子耗不起。 顾不得那人此刻的身体状况,只能先带其出此阵法再做医治。 匆匆回屋与医妖二人将人扶起,医尊抬手将银针扎入那人心口试图替他稳住心脉。 还未将人扶下床塌,门便被猛地振开。 医尊忙将近乎失了意识的蟒琰轻轻扶倚到榻上,扫了眼冲进屋内的那些人,见他们神色木然,便知是锁魂术。 施术将他们赶出去,却又有被锁魂术所困之人冲进来,数量之多竟是连医尊也招架不住。 “师尊,小主子的胎息就快要尽了”医妖抬头朝他急道。 看着榻上那人越发灰白的脸色,医尊也急得不行,毕竟背后操纵锁魂术的对手是谁他们一无所知,就连眼下这伏蟒阵他们想要冲出去也绝非易事。 因着人数众多,医妖不得不上前作战,眼见已有人行至榻旁要将手伸去那人高隆的肚腹上,医尊急忙振开身侧之人欲上前,却又被人围困住。 失了意识的蟒琰被腹部突然传来的剧痛激醒,虚弱的睁开眼,见有人试图吸食小神蟒的灵力想要伸手去拦,奈何他此刻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根本无力去阻拦。 小蟒儿…… 难过的闭上眼,心口阵阵发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腹中的剧痛却是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小蟒儿微微的蠕动。 忍着晕眩睁眼,就见幻颜术下的纭斐挥开榻旁的众人俯身将他胳膊架到她的肩上而后施术将他带离此处。 医尊那个惊讶啊,能在伏蟒阵内施术将那人带离,尽管有可能是因其体内有河神那颗灵珠的缘故,可平日里她那遁隐术分明自己一人逃走都吃力,眼下竟然成功把那人带走了,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纭斐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一口气将人带离了琅?那荒蛮之地,扫了眼周身的环境,竟无意中逃至了山林里,眼见被自己搀扶的那人越发站不住,忙将他扶至山洞中避避寒风,哪知山洞里更是阴冷。纭斐只好将所剩无几的灵力尽数封在那人身侧替他暖着身子,自己则倚在冰冷的壁岩上闭目休息,心里却忍不住责怪自己学艺不精,若是遁隐术施的好,也不至于遁到这山林之中了。 许是与纭斐体内灵珠相近的原因,蟒琰已恢复了不少,抚着肚腹抬头朝那丫头看去,掌下那昭示着小蟒儿恢复活力的蠕动使得他眸中暖意更甚。 纭斐睡了好久,直到闻着香味醒来,见那人撑住腰吃力的挺着肚腹转动树叉上卡着的鱼,忍不住朝他惊讶道“你…你捉的鱼!?” 蟒琰不曾言语,将烤好的鱼递去她面前。 纭斐确实饿得不行,道了声谢便接过啃了起来。 想着那会儿赶回客栈的情形,纭斐暗自庆幸当时自己选择回去,不然怕是要牵连无辜了。 本来她与陈旻儒都快出琅?的界域了,结果她在茶馆喝茶休整时听闻茶馆里的人议论本该在天池休养的河神大人来了琅?,言谈中那些人无一不透露着对蛇蛋里小神蟒灵力的窥觑。纭斐本不欲搭理此事,因为她知道那人定在天池好好待着,可当她听闻那些人谈及她之前所住的那间客栈,她便有些坐不住了,毕竟那里确实有个临产的孕夫,万一他们将其错认成了那人,伤及无辜就不好了,所以她不顾陈旻儒的阻拦赶了回去,也所幸…她赶了回去…… ※※※※※※※※※※※※※※※※※※※※ 既然是中秋节,就让大蟒蟒一家三口团圆吧o(^▽^)o 小可爱们节日快乐哦=(^.^)= 十九 纭斐见他又烤了条鱼递给自己,抬头朝他问道“你不吃吗?”说着就要那条鱼递还给他,却不想惹得那人倾身作呕,这才意识到他孕中闻不得腥味,可是…他非但挺着这般重的身子为她捉鱼,还一直忍着腥味不适坐这替她烤着…… 纭斐心里过意不去,见他按着腰吃力的起身,伸手欲扶,却在想到自己手上满是鱼腥味时生生停了动作。 蟒琰扫了她一眼,见她脸上那副囧相便知她心中所想,道了句“无事”便扶着石壁慢慢走回铺了杂草的石块上坐着。 纭斐见那石块上铺着杂草,心里更是愧疚的不行,按说该她将人照顾周全的,却让人这般受累照顾他自己,还连带着把她也给照顾了。 纭斐将手在火堆旁的杂草上随意搓了搓,这才起身跑了去,想到自己眼下是男子的装扮,朝那人称呼道“兄台暂且在此凑合一晚,待到我明日体力恢复些就能带你离开这里” 蟒琰不置可否的微微颔首,并没有打算理她。 “若…若是晚间肚子痛,要生…” 蟒琰抚着肚腹打断她的话,淡声道“还不到时候” 闻言,纭斐微微一愣,这么大的肚腹一看就到月份了,怎会还没到时候呢!转念一想,很多双胎的肚腹不过五六个月份便同临产的孕肚一般大小,以为面前这人怀了双胎,倒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兄台娘子在何处,我明日将你送…” 听他突然的低咳,纭斐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不该问的,刚想扶他躺下歇会儿,就眼尖的看到他心口处那根银针,以为是客栈那般歹人所作,正要伸手替他取下,就被他笨拙的侧身避开。 “别动!这针扎着你了!” 蟒琰蹙眉低叹“稳住心脉的” 纭斐这才忆起眼前这人同她夫君一样,亦是患有心疾之症。 指了指他身前高隆圆润的弧度,纭斐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因为他们才心脉孱弱的吗?” 他们!?蟒琰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加之脑中晕眩索性闭眸不再理她。 纭斐觉着无趣准备回去继续啃鱼,却不想转身的一瞬见到那黑色的大蝎子,下意识的惊叫出来,这才发现本该在石块上休憩的那人不知何时起身已然将她护在了身后。 “怎…么…了…” 听他喘得厉害,纭斐有些难为情道“有…有蝎子” 蟒琰扫了眼墙角的毒蝎,后者立马调头爬走了。 纭斐自他身后探出脑袋,见那蝎子走了,有些尴尬的笑道“让兄台见笑了” 半晌等不到回应,抬头看去,才发现那人正扶额低喘,想来是晕眩的厉害。 将人扶坐到石块上,见他避开银针紧紧按住心口,估摸着是自己将人吓着了,忙朝他道歉道“对不起,吓到你了,我比较怕蝎子这类的虫子” 想到那日自水珠中听到陈旻儒说她自小便怕蛇蝎虫类,蟒琰抬眸朝她问道“蛇…怕吗…” 大概没想到他会这般发问,纭斐微微愣了下,还未回答就见那人沉着脸托住肚腹勉力靠到与石块相连的石壁上,只那按在心口的手微微泛白。 纭斐不是医者,往日里那人心口痛了若不严重自己替他揉一揉便也好了,眼下见这人痛得厉害,知晓不是揉按一番便能缓解的,只好朝他问道“你可有药?” 蟒琰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哑道“无事,缓缓便好”说罢便闭眸不欲再理她。 纭斐没再说话打扰他休息,因着恢复了些许体力,抬手施术替他暖了周身的温度,这才转身回去继续啃鱼吃。 怕蛇吗?当然怕,她纭斐自小最怕的便是蛇!嫁给那人的头些年她日日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那人吞食腹中。所幸那人与她生活在一处时鲜少释出蛇尾,通常都是幻作双腿的。直到那人有了身孕,夜间总将蛇尾释出来好让小神蟒茁壮的成长,也是从那时起恐惧感再次向她袭来,所以她逃了,没多久又被捉了回去,本以为那人会一怒之下吞了她,却不想他非但没有责怪她,甚至忍着不适压抑着不释出蛇尾…… 纭斐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他动的心,可是要问她现在还怕不怕蛇,她肯定还是怕的,那是自小便有的恐惧,改不了的,可是这世上,唯独她夫君同小蟒儿她是不怕的,因为比之胆怯,她更爱他们。 夜里,蟒琰按着酸疼的腰肢托着肚腹起身行至那熟睡的人儿身旁,看着那静谧的睡颜忍不住低叹了声…对旁人一点戒心都没有,要他如何放得下心…… 牵起她的手轻轻搭放到自己腹上,腹中的小蟒儿开心的轻轻蠕动,修长的手指动作轻柔地抚着那丫头的小脑袋。 纭儿…为心爱之人强嫁予我…会不会…觉得委屈…… 蟒琰微微垂下眼眸,就见那丫头下意识的往他怀里蹭,嘴里还含糊不清的低唤着“夫君…” 蟒琰那幽寂的眸光里顿时溢满了暖意。 …… ※※※※※※※※※※※※※※※※※※※※ 这个节日够不够暖~哈哈哈哈~ 二十 这一夜纭斐睡得很是安稳,周身的暖意让她有种回到了溯焰河的错觉。 醒来见自己躺在山洞的石块上,不明白自己周身为何有暖意相护,只当是自己歇够了不自觉地施出灵术给自己取暖。 扫了眼另一处的大石,未见着那人,纭斐起身向外寻去,果然见着那拄着树枝吃力往山洞走来的身影。 下意识的迎上去想要去搀扶,手却在伸出去的一瞬又收了回来,尽管自己眼下是男子的装扮,可到底是男女有别。 蟒琰抚着胸口略微有些低喘,扫了眼杵在面前的纭斐,很是自然的将手臂递了去,他是真走不动了。 呆愣的看着伸至自己眼前的手臂,纭斐正要反应,就见那人已然沉了脸又拄着树枝缓步走回洞里。 一入洞内,蟒琰便丢了树枝微颤着扶住壁沿朝他的那块大石行去。 不过十来步的距离他却走得极为吃力,纭斐看不下去,默念着:我是男人!是男人!这才上前揽了他的腰让他能倚在自己身上,另只手伸到腹底替他轻轻托着肚腹,这般搀扶着将人扶至大石上。 饶是如此,蟒琰仍累得犯了喘症,好在小蟒儿不曾闹腾,许是知晓爹爹难受的紧,只乖乖在腹中轻轻蠕动了下。 纭斐一直替他揉着手腕上的内关穴,好半晌才见那人缓了喘症自衣襟中取了几颗果子递给她。 所以…他一早将自己累至这般只为给她摘几颗果子吗…… “兄…兄台,我自己能去山林中…”说到此处,纭斐突然想起昨晚那只蝎子,这山林中指不定多少蛇蝎虫子呢,若非自己遁隐术遁到此处,她片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蟒琰也不搭话,将果子递给她后便托着肚腹侧身躺下,手时不时抵在腰背处。 知他腰上酸疼得很,纭斐看了眼手中的果子,到底敌不过良心的谴责,将手覆到他腰上替他轻轻揉按。 蟒琰也不推脱,任她这般替自己按着腰,微微闭眸休息。 也不知是不是娘亲在身边的缘故,小蟒儿显得格外乖巧,莫说小蟒儿了,便是蟒琰他自己也因着纭斐体内那颗灵珠的相近而好受不少。 可想到她待一个不相熟的人便这般亲昵照顾,心里多少是有些气闷的。 见那人抬手抚胸,担心他胸口憋闷,纭斐关切道“兄台可要稍稍坐起来些?” 往日里那人胸闷不适是不能平躺的,都是由她扶着倚在榻上,眼下虽没有软榻,但她可以试着把一旁的小石块幻作软枕垫他身后。 蟒琰抬眸静静望着她,良久才闭眸淡声道“无事”他眼下腰部受不得力,纵然不适却也只能这般躺着了。 见那人闭眸休息,纭斐愣是没好意思催促人家起身出发,也不知她这次的遁隐术能掩几日行踪。 低头啃了口果子,满嘴的香甜,真好吃。 扫了眼大石上那苍白的脸庞,纭斐低低道了声谢,未曾想那人并未睡去,而是抬眸深深望了她一眼,朝她反问道“不怕有毒吗” …… 二十一 纭斐自然不会傻到真的以为那果子有毒,啃完了几个果子偷偷朝那人看去,见他闭着眼眸休息,便将脑袋探了去,谁知那人突然睁了眼,朝她蹙眉道“怎么了” 纭斐摇头,尴尬的笑了笑,总不好刚吃了人家的果子就催着人家赶路吧。 扫了眼她的窘迫的小表情,蟒琰托着肚腹费力的撑起身子,抚胸缓了缓,朝她叹道“走吧” 这人脸色太差,纭斐实在不忍心逼着人家赶路。于是很有良心的说道“要不…再歇会儿吧…” 蟒琰也不搭话,只倚在岩壁上缓缓揉着肚腹。 见他这般动作,纭斐关心道“肚子不舒服吗?” 毕竟离开天池不少时日了,小蟒儿失了灵杰之气孕养胎息偶尔也会不适应的闹腾,所幸他将灵力皆护于肚腹倒是不会有什么问题,最多也就闹腾会儿便好了。 “要…要找大夫吗?”见那人不理自己,以为他难受的紧,纭斐下意识的问道,结果问完就后悔了,万一他说要怎么办,自己本就带着人逃命的,怎么好再费这功夫去寻大夫嘛…… 蟒琰如何不知这丫头所想,见她纠结的皱了眉,只淡淡道了声“无事”便气闷的按了按胸口,偏的腹中那小蟒儿一刻不停的闹腾的,惹得他心口也窒闷不适起来。 “兄台你…”纭斐看着自己被他强制性放到腹上的手,囧着脸愣是没能说句完整的话。 那人却只朝她淡声道了句“按着”便抬手抵着心口揉按。 纭斐跟个木头人似的保持着这姿势没敢动弹,可她明显觉出手掌下的胎动渐渐平息下来,怎么跟小蟒儿一样尽闹腾爹爹却又要旁人来哄。 这般想着,纭斐动作极轻的揉着那高隆的肚腹,一如往日她替那人安抚小蟒儿般细致温柔。 待到她反应过来收回手臂时,那人早已闭眸睡了去,见他倚在那冷硬的岩壁上,纭斐施了灵术将那岩壁幻软些,那人果然舒服的往下倚了倚,纭斐扫了眼洞外的时辰,只能盼着那些人没这么快追来了。 没一会儿,那倚在岩壁上休息的蟒琰便睁了眼,看着坐在大石旁那直打盹儿的小脑袋,直接施了灵术让她安心睡去。 纭斐醒来见自己睡在那人所休息的大石上,忙起身去寻那身影,见他又坐在火堆前烤鱼,再扫了眼洞外已天黑的时辰,这才惊觉自己竟又睡了一日,想来是之前施那遁隐术太过疲乏,只歇上一两日并未能够恢复体力。 “兄台,你不必…”话未说完就见那人将烤好的鱼递了来,纭斐只好伸手接过。 见他抬手抚胸,纭斐也不知他是被这鱼腥味给激得泛呕,还是捉鱼累到了才不舒服,皱眉朝他关切道“你去休息吧,我自己来就好” 蟒琰掩唇咳了阵,朝她低哑道“吃完赶路” 纭斐也未做他想,乖乖“嗯”了声便埋首吃了起来,她是真饿了。 突然,她想到什么似的朝他问道“兄台,你不饿吗?” 那人自是没有理她,只静默着将烤好的另一条鱼又递了过去。 …… 二十二 纭斐吃了鱼在枯草上擦了擦手,想要去扶那人起身,却见他自己扶着岩壁站了起来。 “可饱了?” 那人难得同自己问话,纭斐忙点头应道“饱了” 蟒琰未再说什么,由着那丫头上前揽了自己施遁隐术。 再次揽上那人的腰肢,纭斐心里莫名涌出一股熟悉感,同样不盈一握却被临产般的孕肚所压迫的腰肢,同样被腹中孩子闹腾要她揉哄才能缓下不适,还有时常闷痛不适的心口,以及那熟悉的淡淡药香…… 抬眸望着那人冷峻的神色,除了性格秉性不同…纭斐突然一顿,自己如今在幻颜术下只是普通男子的模样,他自是不会对自己多亲昵,会不会那人也施了幻颜术… 纭斐那声“夫君”还未唤出口,就觉周身突然狂风大作,而后她的遁隐术便被人截了道路,不得不现身出来。 扫了眼将他们围困住的那帮人,蟒琰将纭斐拉至身后护着,低哑道“待在我身后别动” 不曾想那丫头竟突然自背后抱住他,蟒琰微蹙了蹙眉,正要问那丫头怎么了,就被她施了灵术挪至身后那棵大树下。 而后便听她朝自己说道“我现在,可以保护你们的” 蟒琰也未料到那丫头如今已能施术将自己困住,偏偏小蟒儿觉出娘亲有危险又闹腾起来,他只好倚在树干上缓缓揉着肚腹安抚小蟒儿,视线却一直盯着护在他身前的娇小身影,只待小蟒儿安生些便破了她的术法将她带走。 那丫头体内有他的灵珠,蟒琰倒不怕她受伤,只是见她战的那般辛苦,到底是心疼她受累了。垂眸看着胎动剧烈的肚腹,蟒琰低叹了声,不得不扶着树干靠坐下来,抵着窒闷不适的心口耐心的抚着肚腹。 乩臾老祖自接到消息便带着青霧山众多弟子匆匆朝这赶来,医尊他们亦是匆匆赶往这里。 只是没想到,待他们赶到时便见着那丫头灵术爆破般将那帮心术不正之人给击得散落四处。 眼见她灵术爆破直接跳到第八阶,众人惊呆了,这…这是那菜鸟河神夫人吗。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那丫头施术将地上一男子吸至身前,掐住他颈脖冷声道“谁准你…伤我肚子的!” 灵术爆破最忌狠戾之气,蟒琰见她情况不对,忙破了她术法飞至她身侧将她手腕扣住。 许是她灵术已达第八阶的原因,蟒琰冲出她所禁锢的术法时被迫幻回了真身。 纭斐看着自己朝思暮念的身影,思绪渐渐清明,低唤了声“夫君…”便软倒进他怀里。 蟒琰冷冷扫了眼赶来的乩臾老祖,顾不得身上的不适,直接将人带回了天池。 “还是老祖厉害,散播出夫人弱势在肚腹的消息,这才逼得她灵术爆破,竟是直接跳过第七阶达到了第八阶的高度” 医尊感叹着老祖的智慧,却不知那乩臾老祖暗暗抹了不少冷汗。他若是知晓蟒琰那小子会冒险出天池,无论如何他也不敢拿神蟒一族的子嗣说事,若非那丫头被逼急了体内灵术爆破,真要伤着她肚腹以灵珠转至那人身上…他简直不敢想下去…好在小神蟒没事…… 医尊见老祖不理他,叹了声,无奈道“也不知河神几时会放我们进去” 他们已经被拦在天池结界外好几日了,他实在不放心那人的身子,这番折腾下来也不知那医妖能不能应付得来。 乩臾老祖瞥了眼同被拦在界域外的医尊,皱眉道“蟒琰那小子的身子…应当无事吧…” “小神蟒一直被河神大人用灵力所护应是无事的,至于河神…他本就心脉孱弱,此番奔波折腾怕是不好,加之要服延产药将小神蟒离了天池这些时日的灵杰之气补回来…” 他每说一句,老祖的表情便难看一分,只盼着那丫头说自己点好,让那小子放自己进去探望一番,他实在是不放心啊。可一想到自己对那丫头的严厉作风,老祖很是心虚的朝医尊问道“你觉得我对那丫头如何” 医尊微默了默,朝他反问道“您觉得呢” …… 二十三 被请来的凡人大夫再三保证榻上这位男子脉象没有问题只是太累才睡得这般沉,医妖仍不大放心没肯放他离开。 凡人大夫无奈,却也只能在天池住下了。 纭斐醒来时见一大夫模样的人在替自己诊脉,刚要开口问话,就见那大夫神情激动的朝身后说道“醒了醒了,这位公子醒了” 公子?纭斐低头看着手腕上的丝带,原是幻颜术不曾解开,伸手去解那丝带,却发现自己压根扯不动它,真是邪门了! 纭斐并没有耽误太多时间,比起幻颜术不能解开,她更在意那人的情况,失去意识前她分明见着他的! 掀开被子就下榻朝那大夫问道“您可知与我一起的那位公子在哪?” 大夫哪里知道她问的是谁,一心想着终于能离了这地儿回家去了,开心的收拾药箱根本没有功夫搭理她。 纭斐也不在意,担心那人的处境,竟是鞋也未穿就要朝外跑去寻那人。 还未跑到门边上便被熟悉的蛇尾卷住托了回来,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只顾着同大夫问话,倒是不曾注意到坐在软榻上的身影。 “夫君…” 蟒琰作势未听见,用蛇尾将人托到身前,沉声道“兄台急着去找谁?” 纭斐忙将绑着丝带的手臂递去他面前,委屈道“夫君…我施了幻颜术,解开这个丝带应该就好了” 蟒琰扫了眼她腕上的丝带,冷声道“兄台怕是弄错了,我夫人并不会幻颜术” 纭斐急得直摇头解释“不,不是我施的,是陈旻儒…” 纭斐话未说完就被那人神色不渝的轻轻放回榻上。 “夫君…” 那人却未再理她,只托着蛇尾上被蛇蛋撑大的那圆润弧度,按着心口自软榻上起身,淡淡丢了句“兄台若是饿了,唤仙侍传膳食便可” 说罢也不等她回应,靠着蛇尾缓慢的出去。 纭斐委屈的抿了抿唇,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夫君是故意不认她的,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那人以往只有虚弱到走不动路了才会幻出蛇尾行动的,见他幻了蛇尾动作仍这么缓慢,纭斐哪还计较刚刚的小情绪,忙又担心起那人和他腹中的小神蟒来。 这次纭斐没有冒进,穿了鞋偷偷探了眼那人所行的方向,又啃了桌上两糕点这才起身朝那方向跑去,哄夫也得有力气不是吗。 只是她没想到,推门进去便见着那身娇颜美的仙侍跪在榻旁替那人仔细的揉着心口,纭斐看着往日里只有她能触及的领地被另一只手不断的冒犯,心里酸的不行。耷拉着脑袋行至榻旁,委屈道“夫君若不舒服,纭儿给你揉可好” “不劳兄台费心”说归说,蟒琰如何不知这丫头的想法,瞧她那盯着人家手都能射出刀子来的眼神,蟒琰低叹了声,到底是让那专程替他揉着心口顺气的仙侍退下。 他此番回来身子大不如前,只普通的靠躺着亦会突然气促喘不上气,一定要有人替他揉着心口顺气才行,眼下仙侍退下,他亦靠躺不得,只能按着腰吃力的坐在榻上,只简单一个动作竟也惹得他虚喘连连。 纭斐坐到榻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却在那人冷冷看来时又默默收了回去。 “夫君…” 蟒琰未再驳她这声称谓,却也不曾搭理她。 纭斐知道定是自己同陈旻儒在一处才使得那人不悦的,自知理亏却又没办法解释,毕竟她确实跟着旧情人跑了,手腕上还系着旧情人给她施幻颜术而留的丝带。 “小蟒儿乖吗?”纭斐弱弱的开口,只能以孩子为突破口了。 哪知刚问完那人便面露痛色的捂着肚腹,原是小蟒儿听娘亲提及自己,开心的在蛇蛋里甩尾。 “夫…夫君…”纭斐担忧的唤了声。 那人竟是连个眼神也不赏她,只垂眸揉着肚腹。 纭斐眼下可再不敢提小蟒儿了,见那人时不时的便要抬手抚上心口,忍不住小声问道“难受的紧吗?可要我替你揉揉?” 这次人儿倒没有不理她,只朝她淡淡道了句“不必了” 纭斐轻扯了扯那人的袖摆,朝他低求道“夫君…你帮我把丝带解了吧…不然小蟒儿要以为娘亲是男子了” 那人只静静望着她,低问道“嫁我…你可曾后悔过…” 不明白他为何这般问,纭斐认真想了想,嫁他虽非她本意,又是为护旁人而被迫的,可要说后悔…那人为她辛苦孕育小蟒儿,她感激都来不及又哪里会后悔遇到他。 还未开口应话,就见那人早已因她短暂的迟疑而沉下脸,冷声道“出去” 只可惜那人凶不过一瞬,便按着心口虚软的倾下身子,险些自榻上摔下,好在纭斐反应够快及时将人扶住。 “夫君…” “你若想走…我…给你自由…” …… ※※※※※※※※※※※※※※※※※※※※ 纭儿即将开启漫漫哄夫路,而河神大人可劲儿的傲娇吧o(^▽^)o 二十四 “快,快去将药炉内的护心丸统统取来”医妖朝廊下候着的仙侍交代道便又匆匆回到屋内。 纭斐不知发生了什么,趁着之前将她拦住的仙侍去取药,忙也跟着医妖跑了进去。 甫一入内就看到那蛇尾焉巴的垂在榻沿,吓得她忙跑上前低唤着“夫君…” 蟒琰虚弱的抬眸看了她一眼,却是突然急喘着挺了挺肚腹,只一瞬便又气促的上不来气。好在仙侍及时将药取了来,配以医妖所施的银针总算是缓过劲儿来。 “这是…怎么了……”纭斐不敢去碰那人,怕把他身前的银针弄掉,只着急的站在一旁朝医妖问道。 “延产药过于强劲,主子心脉受不住,小主子亦不安分” “延…延产药!?” 医妖倒是想说那人为出天池寻她不得不断了小神蟒孕养胎息的灵杰之气,眼下回来自是要用延产药将小神蟒孕期延后以确保他孕养胎息的灵杰之气充足。可想到那人之前的交代,硬是忍着没吱声。 纭斐见医妖不答话,急着追问道“是…小蟒儿…不好吗?” 不待医妖开口,就听榻上那人虚喘道“小蟒儿…无事…” 纭斐俯身握住他低凉的手掌,隐隐透着哭腔“那你呢…” 蟒琰低叹了声,想要开口说自己也无事,偏偏腹中那小神蟒又闹腾了起来,若非医妖银针固的稳,怕是又要痛得提不上气来。 医妖见状,低劝道“主子,要不…还是先将药停了吧” “停了停了,等他身子养好些再说”纭斐忙不迭的点头,连医妖都觉得该将药停了,肯定相较于喝药后的不适宁愿停药要好些。 医妖满头黑线的看着纭斐,本想唤她“夫人”,可一见她眼下还是之前那身男子装束,连样貌都没变回来,当下便知自家主子还未释怀,只好朝纭斐说道“公子,主子眼下需要休息,您还是…” 话未说完就见那河神夫人扯着他的袖摆朝他可怜巴巴道“医妖,是我啊,我是纭斐” 我当然知道你是河神夫人啊,可是主子不发话,他哪里敢认嘛!医妖腹诽着扫了眼榻上闭眸休息的那人,默默拽回自己的袖摆,无奈道“公子也站半天了,不若回房歇息吧” 纭斐委屈的撇撇嘴,又朝榻上那人看去,见他已然闭眸休息,硬是赖着坐到床榻边上,低求道“我就在这陪陪他好么” 医妖为难的支吾了声,本想放任不管转身离去,偏的自家主子朝自己淡声道“带走” 纭斐低低唤了声“夫君”,见那人不理她,竟是未等医妖将她带出去便委屈巴拉的自己回了房里。 蟒琰也未多想,他眼下很不舒服,确实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顾那丫头。可是到了晚间,听闻那丫头不曾用晚膳,他还是不顾身上的不适,担心的去她房里探望,生怕是之前哪落得伤处那凡人大夫没诊出来。 蟒琰身上无力虚软得厉害,若是幻出双腿怕是连站都站不稳,此刻用蛇尾游动亦吃力的很,托着身前硕大的蛇蛋缓缓进到屋内,见那丫头面壁似的盘坐在榻上背对着门,蟒琰担忧的蹙了眉,低问道“怎么不用晚膳?” 说罢便见那丫头肩膀微颤着抽泣起来,蟒琰顿时就慌了,心绪起伏间心口又痛了起来,用力的按住心口,这才朝她柔声问道“可是哪儿不舒服?” 纭斐许久不曾听他这般温柔的话语,抽抽着转身便扑进他怀里却还是小心的避着他肚腹,朝他闷声道“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蟒琰轻抚着她后背,低低叹了声“纭儿…” 怀里的小脑袋听见他这一声低唤,立马抬起来朝他义愤填膺道“不是叫我兄台吗,不是不认我吗!” “先把晚膳吃了”蟒琰无奈道。 “不吃!夫君都不要我了,我干嘛还要吃膳食!” 蟒琰颇为头疼的看着突然闹起情绪的人儿,低叹道“没有不要你” “你就有!”纭斐说着又抽抽着哭起来“早在之前我就跟你坦白交代了同陈旻儒的过往,你也应了不去计较,如今我不过是在来天池寻你的路上遇到他,怕灵术大赛那些人追缉躲去了琅那荒蛮之地,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干嘛就凶巴巴的不认我啊” 蟒琰早就心疼的不行,听她这般说更是自责不已,直抚着她背部拍哄“是为夫不好…莫要…再哭了…” 纭斐抬眸去看他脸上的表情试图看出他这句认错话语的真假,却在看到他额上沁满了冷汗时,慌神般朝他唤了声“夫君…” 蟒琰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吃力的将她抱去桌案旁,纭斐倒也不再闹腾,乖乖由着他替自己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就闷头吃了起来。 蟒琰坐在一旁不时拿手抵着心口,直到那丫头吃完了,这才替她拭了唇角的残羹牵着她起身。 “夫君要带我去哪?”纭斐担心那人的身子,只想让他去榻上歇着。 蟒琰见人儿停下脚步不肯再跟着,直接用蛇尾卷了她,将她圈至身前好笑道“走吧,兄台” 纭斐不高兴的撇了撇嘴,却未发现自己腕上的丝带早已随风而飘落。 那人将她带至天池边上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纭斐还未开口问他为何来这里,就被他抱起放至蛇尾上,而后哧溜一下滑了下去。大大的蛇尾浸入池中,因着灵珠在体内的缘由,纭斐并未被水呛着,甚至可以自由呼吸。 用蛇尾将人儿圈住露出水面,浅笑道“可开心些?” 原是因着她哭闹以此哄她开心的啊,纭斐点头“嗯”了声,便又被他抱至蛇尾上滑了下去。 听见他低低的咳嗽,纭斐忙自己探出水面,朝他摇头道“不玩了,我们回去吧” “没事,小蟒儿也喜欢在天池里泡着” 纭斐这才任他抱着自己又玩了几趟,直到玩累了被那人抱回房里。 “夫君…你快把灵珠取出来吧…”纭斐困得迷迷糊糊道。 蟒琰抚了抚她脑袋,朝她应道“不用取出来” 见那丫头不赞同的皱了眉,蟒琰朝她柔声道“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 万万没想到,傲娇河神竟然连一章都没撑下去~ 二十五 梦里又出现那人被困在琅的情景,纭斐惊叫了声“夫君”便猛地醒了来,扭头未见着那让她安心的身影,纭斐外裳未套就急急寻了出去。 溯焰河的侍卫正在大厅向那人禀报渠源的近况,冷不丁瞧见一道倩影跑了来,没等他反应过来,主子一记甩尾就将他扫了出去,吓得他也不知该不该再进屋里去只得这般伏在地上。 纭斐还未跑到那人身前,就被他尾巴轻轻圈住托至他身前,而后肩上便被披上了他的外裳,暖暖的还透着淡淡药香。 “怎么出来了?”蟒琰柔声低问。 “醒来没见着你”纭斐没敢提被梦惊醒的事,怕那人又记起自己同陈旻儒一起逃难的事情。 蟒琰也未问她为何突然醒了来,听她话语里满是委屈,直接将她抱回榻上拍哄她睡觉。 纭斐窝在他怀里抚着那被蛇蛋撑大的肚腹,低低唤了声“夫君…” “怎么了”蟒琰垂眸望着怀中的人儿。 “喜欢你”纭斐说着将脸贴到蛇蛋上,浅笑着继续道“还有小蟒儿” 蟒琰低低“嗯”了声,柔声道“睡吧” 见他这般反应,纭斐抬起脑袋朝他正色道“夫君,我下次一定不乱跑了,就乖乖陪在你身边等着小蟒儿出来” 蟒琰好笑的点了点她鼻头,低叹道“知道了,快睡吧” 哪知那丫头却执了他的手,眨巴着眼望着他。 蟒琰无奈的吻了吻她额头,好笑道“怎么了?” “夫君是不是再不信我了”纭斐努了努嘴委屈道。 良久,才见那人将蛇尾拂至她面前,哑声道“还会…觉得害怕么…” 纭斐微微一愣,旋即才反应过来那人是因着自己之前在山洞里对幻颜术下的他说自己害怕蛇蝎虫类才心里有了隔阂。 思及此,纭斐囧着脸弱声道“我…还是会怕蛇…” 见那人沉着脸要将伸至她眼前的蛇尾拂开,纭斐忙伸手将其抱住,很是认真道“可是这世上唯有夫君的蛇尾我不怕,以后还会有小蟒儿” 她说的认真,那人却只望着她静默不语。 纭斐松开抱住蛇尾的手轻轻环住那人的腰腹,将脑袋抵在他颈窝处,闷声道“我是爱你们的…” “纭儿…” 听见那人的低唤,纭斐窝在他怀里应了声,便听他哑声道“我曾给过你机会放你离开…” 纭斐一听就急了,她才不要离开夫君和小蟒儿! 没等她着急开口,就听那人继续道“既然你选择留下…此生…我都不会再放手…” 看着怀中小鸡啄米似点头的脑袋,蟒琰眸里染了笑意,拍抚她背部低哄道“睡吧,我和小蟒儿陪着你” 说罢轻吻着她的发,怀中的人儿却不放心的攥住他衣襟,小声道“不许再溜出去,我醒来睁眼就要看到你” “好~” 第二日一早医妖来给那人诊脉,见着屋外伏在地上的侍卫,忍不住问道“河神大人因何罚你跪在此处?” 眼下这个时辰那人应是还不曾起身,瞧这侍卫模样怕是被罚跪了一夜,倒是叫他好奇起来。 罚跪?侍卫一言难尽啊,难道要他说自己不小心瞄了眼夫人的身影就被主子用蛇尾甩出来了,可溯焰河事务还未禀完,自己不敢离开只能跪伏在外边等主子召唤,结果一等就是一夜,主子这是…忘了他这一茬了么…… 蟒琰见医妖给自己诊脉时那丫头紧张的不行,只好拍了拍她手背宽慰道“每日里都诊,孩儿无事,莫要紧张” “谁紧张他啦”纭斐小声嘟囔着。 却见那人突然脸色煞白的揉着肚腹,吓得她忙伸手帮着揉抚,不过是随口一句罢了,至于这么闹腾你爹爹么。 纭斐凑去那人腹旁好一顿安抚哄骗,可算把那小祖宗哄安生了些。 经小蟒儿这番闹腾,那人早已脱力的倚在榻上低喘,若非医妖及时喂了护心丸怕是要引得心疾发作,纭斐很是挫败的朝蛇蛋内的小蟒儿低低叹了声,这小家伙得哄着,不然他爹爹就要遭罪。 “主子今日还是暂缓延产药吧”医妖诊了脉朝榻上仍不大有精神的河神说道。 “无碍…” 蟒琰说着竟是托着肚腹欲起身喝延产药,却被他家夫人强行按回了榻上。 “纭…” 刚唤了个字就听那丫头朝自己皱眉道“听医妖的,今日不许喝延产药” 有夫人撑腰,医妖立马就大胆了些,趁此机会说道“主子眼下养胎虽重要,可您自己的身子也得顾着” “顾着顾着,反正十年孕期够他调养好身子再行延产一事了” “夫人说的有理…” 见那两人一唱一和,蟒琰气闷的按了按心口,下一瞬那温热的小手便覆了上来替他轻轻揉着。 纭斐哪里不知那人担忧小蟒儿急着延产给他充足时间孕养胎息,可他这般纵着自己心里还是莫名泛着暖意,而后纭斐顿悟,那人该不会以为他不顺着她意先将身子调养好了她就会哭吧,真要是这样的话,嗯,眼泪确实是个好东西。 …… 二十六 近日溯焰河侍卫到天池来的较勤,纭斐担心会影响那人休养身子,于是对前来禀事的侍卫总没什么好脸色。 蟒琰如何不知自家夫人心中所想,见她端药进来时不满的瞥了眼正在禀事的侍卫,只得挥手让人先行退下,想着待晚间这丫头睡了再好好听禀渠源的状况。 哪知那丫头侍奉他用了药就赖他怀里撒娇,央着他晚间拍哄她入睡还得一直抱她在怀里,蟒琰心下无奈却还是应了。 纭斐脸上这才有了笑意,她已经连着好几日起夜来逮那人了,可不能再让他这么折腾了。 将脸凑去那被蛇蛋撑大的蛇尾上端,亲吻着同小蟒儿玩了会儿,那人却突然幻出双腿,让她直接隔着肚皮同小蟒儿玩耍。 “快变回去,你腰受不住的”纭斐急忙扶住那人替他撑着腰腹。 “一会儿罢了,不碍事,小蟒儿…也想跟娘亲近一些…”蟒琰说着脸色又白了些。 毕竟是临产的肚腹,没一会儿那人便腰痛得坐不住了,连带着心口也不大舒服。垂眸望着那同腹中轻轻蠕动的小蟒儿亲昵互动的清秀容颜,不忍打断这温情的一幕,闭眸调整呼吸。 只一瞬纭斐便觉出不对来,抬眸见那人额上沁出了冷汗,忙揽住他腰身施了遁隐术将人带去里间的榻上。 扶他倚到榻上,又不放心的给他腰后塞了个软枕,半晌才见他缓过劲儿来朝自己笑道“夫人如今这遁隐术…施得越发好了…” 纭斐哪有心情同他说笑,皱眉替他揉着腰侧,却被那人捉了手置于肚腹上。 “夫君…” “再陪小蟒儿玩会儿…” 医妖进来时,那人早已被腰上的不适磨得精疲力竭睡了去。 纭斐哄睡了小蟒儿没让它闹腾,手却一刻不停的替那人揉着腰腹,见医妖进来忙给其让了位置。 “主子怎的将蛇尾收了幻作双腿?”医妖小声问着,生怕扰醒了那人。 “他应是觉得蛇尾下我隔着蛇蛋无法触到小蟒儿才幻了双腿让我同小蟒儿亲近”纭斐亦小声的朝他解释道。 医妖皱眉触了触那人的腰部,见他下意识的蹙了眉,忙松手朝纭斐问道“夫人可否施术将主子的蛇尾幻出来?” 纭斐愣了下,朝他微摇了摇头,她哪里会什么术法能替那人幻出蛇尾嘛。 “夫人的灵术不是已经达到第八阶了吗”医妖无奈的问道。 “我不会” “……” 未免控不住小主子惊醒那人,医妖没敢施术尝试,毕竟小主子除它娘亲谁都不认。 “要不…你教我?”纭斐也知那人幻作双腿后身体会更吃力,如果可以,她还是愿意试一试的。 蟒琰夜里被心悸惊醒,抚胸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稳住呼吸,垂眸望着缩在自己怀中的人儿,眸光温柔的轻吻了吻她额头,本想让蛇尾将其圈住拥紧些,哪知蛇尾扑腾半天愣是没缠到她身上,蹙眉掀开锦被,蟒琰当即便抬手抵住心口用力揉着。 谁能告诉他这条笨重的鱼尾是怎么回事!? …… 二十七 纭斐扒着门框朝书房里边悄悄探了脑袋,她自上午醒来一直到现下这个时辰都没敢来探望那人,还未寻到她家河神夫君的身影就被蛇尾给圈住带到他身前。 偷偷朝那人瞄去,见他未曾因自己给他幻了鱼尾而不高兴,这才立马切换了撒娇模式,低低唤了声“夫君”便伸手向他求抱抱。 蟒琰好笑的自蛇尾将她接过抱入怀中。 正在禀事的溯焰河侍卫有了上次的教训,河神夫人刚被蛇尾卷入屋内时他便垂首望着地面,不敢抬头去看,就这样还是被河神的蛇尾给甩了出去。 纭斐虽满意夫君不被旁事打扰,可还是担心夫君甩尾动作太大会惹得身体不适,担忧的抚上被蛇蛋撑大的蛇尾肚腹处,就被那低凉了大手捏了捏鼻头。 “夫君…” 蟒琰捏了鼻头还不解气,又抬手轻捏了捏她脸颊,却是绝口不提昨日莫名被幻了鱼尾的事。 纭斐将脑袋埋在他颈窝处躲着,结果就被拧了耳朵。 “夫君!” 瞧着怀中人儿气鼓了脸,蟒琰也不再逗弄她了,抱着她朝天池边的山崖处行去。 纭斐垂眸望着他游走在地面的蛇尾,怕自己太重累着他,挣扎着要下来就听他柔声道“日后小蟒儿出世了,为夫便这般一手抱一个,将你们抱在怀里” 听他提及小蟒儿出世,纭斐难过的把脑袋抵在他肩上。 医妖有同她说过,神蟒一族生产极其艰难,就算平安诞下子嗣,身子也要休养好久才能勉强恢复过来,这还没算上那受创的孱弱心脉,指不定要落下多少病根呢。 感受到她情绪低落,蟒琰如何不知她在担心什么,轻吻了吻她脑袋,低哄道“小蟒儿若是知晓娘亲不开心了,一会儿可是要闹腾为夫的” 闻言,纭斐忙抬头给他扯了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那憋屈的小表情倒是将蟒琰给逗笑了。 “莫要胡思乱想,为夫会同你一起陪小蟒儿慢慢长大的” 虽然他总是这般哄自己,可纭斐哪里真的就能放下心来,回想那日他服下延产药的场景,如今虽断了延产药好好调养身子,可之后还是要将小蟒儿落下以灵杰之气所孕养的胎息给补上…… 纭斐愁眉不展下还谨记自己不能让小蟒儿觉出情绪来,只能一直扯着嘴角勉强笑着。 蟒琰安抚般揉了揉她脑袋,就听她朝自己问道“夫君,能别再让那侍卫来吗” “纭儿…” “他总打扰你休息” 蟒琰好笑的点了点她鼻头,宠溺道“好,为夫让他日后隔久些再来” 纭斐点了点头,脸上倒真的显出一抹轻松来。 蟒琰满目温情的望着怀中人儿,朝她柔声道“到了” 纭斐这才回神朝自己所在的山崖看去,一处山崖而已,还不如回去陪夫君躺着休息呢。 正想着就被那人轻轻托起脑袋,而后便听他轻叹道“那里…” 纭斐顺着脑袋被托起的方向看去,哇,好美的落日余晖啊,照映到天池之上闪烁着点点金光。 纭斐不是没有看过落日,可是这么美的还是头一回。 冷不丁被那丫头吻了下脸颊,蟒琰很是满意的将她抱到另一只手上,而后将脸凑过去,好笑道“这里也要” 纭斐当即便把他脑门和下巴也都盖了章,最后将吻落到他唇上时却被扣住脑门挪不开了。 “夫君…” “闭眼…” …… ※※※※※※※※※※※※※※※※※※※※ 河神夫妇可能是一出偶像剧哈哈哈哈o(^▽^)o 二十八 “夫君,快看,我能悬在空中稳住身形了!”纭斐唤着灵池内的河神夫君,催着他赶紧抬头看自己,生怕自己一会儿又稳不住身形落水里。 要知道她现在虽然能够飞行,却从未像现在这般能够在空中悬着稳住身形,刚刚试了好几次皆以失败告终落到水里,眼下好不容易成功了,当然得在自家河神夫君面前显摆一下。 蟒琰抬头望着她,眸里染了笑意又溢着满满的宠溺,隐在身后的手却没有停了施术的动作,见她要下来了,这才收了动作用蛇尾将她圈到身前,替她幻干了仍有些湿漉的衣裳抱她坐在蛇尾上。 纭斐担心自己会压着小蟒儿,挣扎着想要下来,就听他柔声道“小蟒儿在蛋中,压不到的” 纭斐这才停了挣扎,俯身将脸贴到他被蛇蛋撑大的蛇尾处,嘟嘴吻了上去。 “夫君…小蟒儿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蟒琰垂眸望着她,好奇道“纭儿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纭斐也未做他想,实话朝他说道“我想要个女儿,这样就能替她疏不同的发式,还能穿很多好看的裙衫” 蟒琰敛了眸中的失落,虽未言语,却宠溺的抚了抚她脑袋。 纭斐抬眸朝他问道“夫君喜欢女儿吗?” 蟒琰望着她,朝她宠溺道“喜欢的” 纭斐开心的又去吻蛇蛋,好似他们说喜欢什么就能生出什么似的。 将唇贴上去的一瞬才惊觉里边闹腾的厉害,抬头朝那人看去,果然见他痛白了脸。 “夫君…” “胎动罢了,无事” 不知为何,纭斐下意识的觉得是小蟒儿闹情绪了,她忙将手覆上去轻轻安抚,哪知里边动静更大了,像是小蟒儿在里边一个劲甩尾,却又不似往日里开心甩尾的触觉。 小蟒儿这是怎么了!? 蟒琰被闹腾的心口也不大舒服,只得闭眸缓着不适,纭斐见他紧紧抵着心口,忙自他蛇尾上下来将其扶住替他轻轻揉着。 “夫君,要不要唤医妖?” 蟒琰自知小蟒儿因何闹了脾气,微摇了摇头安抚道“无事…缓缓便好…” 事实上,小蟒儿闹腾宣泄了番确实安生不少,至少没再痛得他爹爹险些心疾发作了。 良久,蟒琰才缓过劲来,拥着纭斐朝她轻叹道“日后若有机会,为夫再替你生个女儿吧” 什…什么意思!?纭斐指着他高隆的肚腹,低问道“小蟒儿是男孩子?” 蟒琰点头,轻握住她的手,无奈道“是男孩” “男孩也好啊,他可以…”纭斐想半天也没想出男孩的好,脑海里全是族中那帮调皮捣蛋的熊孩子身影。 即便是这样,她仍坚定的摇头道“我们有小蟒儿就够了,以后不生了!” 蟒琰如何不知自家夫人的担忧,他若能平安诞下小蟒儿已是万幸,届时怕是身子也难以恢复,又如何有机会再为她生女儿。说不遗憾是假的。 微点了点头,却没开口应她,在他看来只要有机会,哪怕希望渺茫,他都愿为她试上一试。 …… 二十九 “你刚刚说谁求见?”纭斐吃着夫君特意让人做的美味糕点朝那前来传话的仙侍问道。 “来者自称是夫人您的姐姐”仙侍恭敬的朝她回禀道。 姐姐?纭斐想半天也没想到她来天池能有何事,但还是让仙侍领她进来了。 仙侍一脸为难的朝她说道“夫人,凡人是入不了天池界域的” 听仙侍这样说,纭斐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一茬,不然自己当时也不会拼命将灵术修习至第七阶往上了,只为能早些来天池陪夫君和小蟒儿。 纭斐只好让仙侍领路,自己出天池去见纭瑜。 “妹妹~” 乍然听到这声称呼,纭斐很是膈应的皱了眉,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这般亲昵互称了。 “纭瑜,有话就直说” 蟒琰午休醒来未见着那丫头,以为她在外间吃自己让人备的小食,托着肚腹撑起身子,本想下榻去寻她,奈何眼下胸闷得很,根本移动不得身形。 纭斐回来便见那人倚在榻上抚胸低喘,疾步上前将人扶倚到自己身上替他抚胸顺气,担忧道“憋闷的厉害吗?可要换医妖来诊看?” “无事…缓缓便好…” 纭斐也知他是醒觉后的胸闷不适,暗怪自己未将人照顾好,手上却仍小心的替他抚着。 “心口可有不适?小蟒儿没闹腾吧” 蟒琰摇头,朝她宽慰道“只些许胸闷,旁的还好” 说着将她替自己抚胸的手覆到被蛇蛋撑大的肚腹上,浅笑道“小蟒儿想要娘亲摸摸” 闻言,纭斐那紧皱的眉头果然松了开来,抚着蛇尾上端的蛇蛋低低哄着。 见那丫头不再皱着小眉头了,蟒琰这才不着痕迹的按着胸口闭眸缓着不适。 “夫君…”纭斐抚了会小蟒儿朝那人说道“族长夫人病重,我能回去探望她吗?” 蟒琰微愣了下,而后蹙眉道“可要我陪你同去” 夫人同她姐姐自幼寄养在族长家里他是知道的,想必同那族长夫人还是有感情的。 纭斐摇头“不用,你好好在天池歇着,我过几日便回来” “何时出发?” “一会儿侍奉你用了药再走” “好…” 虽派了两个仙侍随行,蟒琰仍不放心的自溯焰河调了一列侍卫护送她们回凡人村落。 趁着那丫头不在准备服下延产药的蟒琰,却被医妖告知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住延产药的药性。 他本就怕那丫头担心才想趁她不在时把延产一事给办了,眼下听闻不能服药延产,顿时就后悔放那丫头回去了,至少也该陪着她的。 医妖如何不知自家主子的想法,见他沉了脸,忍不住劝道“小主子眼下是孕养胎息的关键时期,主子万不能再离了天池界域” 蟒琰抚胸吐了口浊气,蹙眉道“凡人村落的族长夫人病况如何?” 见医妖不大自在的挪了视线,蟒琰沉声问“怎么了?” 医妖无论如何也不敢将仙侍禀来的消息告知那人,只得顾左右而言他的应道“想必夫人过几日便会回来了” “让探回消息的仙侍进来” 医妖见糊弄不过,只好如实禀道“凡人村落病重之人并非族长夫人”说罢抬头瞄了眼自家主子的神色,没敢继续说下去。 蟒琰眸光泛冷,却是没问到底是何人伤重,只抬手抵着心口用力揉按。 另一边马车上的纭斐亦郁闷的不行,纭瑜以族长夫人的名义将她骗走,半路上才说是陈旻儒出了事,气得她直接将纭瑜赶下马车,让侍卫驱车回天池。 …… 三十 “主子,河神大人的灵珠确实在其夫人身上。” “此话当真” “纭瑜是在马车行至属下所布探灵结界后再告知并非族长夫人病重,结界早在他们返回前已探出灵珠所在” …… 纭斐回来便迫不及待的去寻那人,远远瞧见仙侍们行色匆匆的出入那院子,心下暗道不好,忙加快了脚步。 入到屋内果然见那人脸色煞白的靠坐在榻上被仙侍扶着揉按心口。 “怎么了”纭斐上前急问道,说着抬手制止了仙侍们的行礼。 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河神大人心口疼得紧,服药也不起作用,医妖让奴婢们仔细揉着” 纭斐闻言,上前替了榻旁那仙侍的位置,将人扶倚到自己身上替他轻轻揉着。 仙侍们很有眼力劲儿的退了下去。 “夫君…” 蟒琰痛得几近晕厥,模糊中听见低唤,缓缓睁开眼,看到身侧的人儿只当自己在梦中,脸上闪过一抹痛楚,又难受的闭了眸。 “夫君…” 纭斐又唤了声,她想问何种力度的揉按能让他好受些。 这声音太过真实,蟒琰张开眼眸蹙眉看向身侧的人儿,没忍住微颤着抬手覆上她脸颊,竟是真的。 蟒琰微愣之下,脸色更差了。 见他是真醒了,纭斐稍稍加重替他揉按心口的力度,低问道“这样可比刚刚好些?” 那人没有应话,只低喘着朝她问道“族长…夫人…可好些…” 纭斐不爱说谎,却也知这人对陈旻儒膈应的很,索性没提他名字,点头道“行至半路上就听说好了不少,我便回来了” 对上那人探究的眼,纭斐不知为何莫名觉得心虚,朝他结巴道“你…你可好些?” 蟒琰抬手试图用力按住心口,奈何他眼下虚软的很,根本没什么力气,手只能虚搭在替他揉按的小手上。 医妖听仙侍说夫人回来了,赶来一看还真是,这么快回来瞧着倒像是同情郎幽会结束回来的模样。 纭斐听见动静,抬眸见是医妖,忙朝他问道“怎会突然痛得这么厉害” 医妖一言难尽的看着她,如实道“主子这身子最忌心绪不稳” “谁又惹他着急动怒了?” “……” 医妖实在不知如何搭她这话,见那人痛得提不上气,忙上前将银针扎入他心口处的穴位。 纭斐见状,小心的扶住那人不敢动弹。 想了想,准备起身给医妖让了位置,却被那人扣住手腕,他力气很小,她亦不敢拂开他的手。 “去…哪…” 说话间那人突然满脸痛色的按住肚腹,蛇尾难受的甩了两下。 “夫君!” 纭斐忙伸手安抚闹腾的小蟒儿,好半晌才使他安生下来,那人也痛晕了去。 起身给医妖让了位置,直到那人勉强缓下喘症疲惫的睡去,医妖才朝纭斐低问道“夫人当真是回去探望族长夫人吗,病重之人当真是她吗?” 虽不明白夫人为何这般快回来,难保她不是半路上遇着什么人解了相思之苦,医妖还是很厚道的这般提醒她。 纭斐恍然大悟的看着榻上昏睡的人儿,原来是这么回事! 蟒琰被心口窒痛惊醒时,抬眸就见那丫头眨巴着眼望向他可怜巴巴道“夫君…族长夫人没病重…病的是旁人,所以我半路上就回来了” “是…谁…” 这人怎么突然这么爱较劲啊。 纭斐没敢欺瞒,如实说道“纭瑜骗我是族长夫人病重,路上才告诉我病重之人是陈旻儒,我听了直接把她赶下马车就回来了” 说罢还执起他的手,努嘴道“你也是的,什么都不说,就在那自己生闷气,结果还惹得我心疼” 纭斐说罢,朝他低斥道“下次再乱想我可要生气不理你了!” 本以为说开就好了,哪知那人托着肚腹,吃力的转了身子不去看她,那背影竟透着一丝委屈。 是了,孕中之人本就气性大又爱乱想,他已经做得很好了,自己怎可责怪他。 “夫君…” 半晌,才听他闷声道“不是…不理我了么…” 听他微微犯喘,纭斐将脑袋探过去,果然见人儿一手抵着心口揉按,一手抚着肚腹,想来身上并不舒服。 爬上榻将那人拥住,小心的替他揉抚心口,低哄道“夫君以后若心里不痛快了可不准再闷着,直接冲我发怒便是,不然可会憋坏了的。” 蟒琰握住她的手,轻轻叹了声,对你…我如何舍得…… 三十一 见主子在夫人回来后气色都变好了,医妖忍不住感叹夫人真是比他的灵药还管用。 屋内那两人哪里知晓医妖的想法,纭斐给那人喂了药便窝在他怀里同小蟒儿玩耍,不过还是会顾及那人的身子只让小蟒儿轻轻蠕动两下便抚着那蛇尾上隆起的蛇蛋哄他入睡。 垂眸望着怀中的人儿,那苍白的俊颜上染了笑意。 纭斐连问两声他腰上是否难受都没有回应,抬头就对上那人满目柔情的深眸。 “夫…夫君…” 纭斐低头咽了咽口水,他家夫君怎的怀着小蟒儿亦秀色可餐的很…… 最要命的是那人偏偏还拿蛇尾缠绕逗弄她,就在她打算讨饶时,耳边传来匀称的呼吸声,抬眸看去,果然见那人沉沉睡去。 又来了,每次撩完就呼觉… 纭斐满头黑线的撑起身子替那人理着被角,还未理好就又被蛇尾卷回他怀中拥着。 配合的任他抱在怀中,纭斐小心护着那人的肚腹,哀怨的看着那衣襟下微微起伏的胸膛,纭斐深深叹了口气,怕他一会儿憋喘不适,又红着脸替那人揉着心口顺气。 结果她在这将人照顾的安好,却总有些没眼力劲儿的人来叨扰。 “主子,溯焰河侍卫求见” 纭斐想施术禁音时,那人已然被扰醒,按着心口缓了好一阵,才朝外边略显气促的交代道“让他去偏院候着…” 蟒琰说罢,望着怀中微撇了撇嘴的人儿,低哄道“我很快便回来” 纭斐闷闷“嗯”了声,却是扶他起身又替他套上外裳。 以为人儿怕他休息不好影响小蟒儿的胎息,蟒琰执了她的手覆到蛇尾上被蛇蛋撑大的肚腹,低哄道“小蟒儿很好,莫要担心” 他以为她只在乎小的吗!纭斐不高兴的抽回手,闷声道“要我送你去吗” 蟒琰微微一愣,仔细观察了下自家夫人的脸色,而后朝屋外候着的仙侍说道“让他先候着,待本君休憩后再见他。” 河神大人说罢又倚回榻上,还用蛇尾将自家夫人轻轻拂至身侧躺着,伸手点了点她鼻头,好笑道“我们陪小蟒儿一起休憩” 这还差不多…纭斐小心护着他腰腹窝在他怀中。 蟒琰轻轻拍抚人儿后背哄她入睡,这招确实管用,人儿没一会儿便心满意足的睡了去。 俯身吻了吻人儿的额头,蟒琰这才托着肚腹吃力的起身。 扫了眼偏院内一脸焦急的侍卫,蟒琰皱眉道“发生何事?” “主子,河渠有异” 蹙眉接过他递来的密件打开,脸色却越发难看…… ※※※※※※※※※※※※※※※※※※※※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先说坏消息,之后可能好几个礼拜不会更这两篇生子文啦,好消息是,我决定仙君完结后专心把这两篇生子文写完再开新文。 皇夫那本字数更新较多,所以会先专心写他和女帝的故事,到时候应该是日更,可能每周会有那么一天犯懒不想更新~ 皇夫完结后会专心把河神这本给写完,近期我要集中精力码仙君,那边差不多也快完结了,小可爱们姑且等一等,胜利在望,再坚持一下~ 放心,我不偏心的,河神也会用心去对待哒~ 三十二 河渠有异,蟒琰身为河神不得不出天池去处理。 小神蟒所需孕养胎息的灵杰之气只能等他之后回天池再延产补回来了。 除却侍奉他服药用膳,这一路上纭斐压根就不想理他,小神蟒也受了爹爹的牵连没得到娘亲的爱抚,小家伙不高兴的在爹爹肚里甩尾巴。 蟒琰吃痛的放下手中记录河渠变化的灵册,揉着肚腹朝一旁气鼓鼓的娇妻看去,见她小脸鼓的如鱼儿般都能吹泡泡了,心下又觉得好笑,若非小蟒儿闹得厉害,他真想逗她一逗。 “纭儿…” 纭斐轻哼了声扭头不去看他,眼角的余光却是悄悄朝他瞄去,见他不住的揉抚肚腹,没再使性子,乖乖坐到他身侧替他安抚腹中的小蟒儿,只是仍旧未开口理他。 蟒琰微一挑眉,抬手覆上心口按了按。 早在出发前他就已服下那抑住心疾发作的灵药,就为确保好的状态能够尽早处理完河渠异相赶回天池让小蟒儿孕养胎息,所以他现下这般模样多半是装出来的。 纭斐是知道他服灵药一事的,所以她才这么生气,那灵药只能暂时抑住心疾的发作,可药效过后却会加重心脉的负担,届时回了天池他还要服延产药以便小蟒儿有充足灵杰之气孕养胎息,他孱弱的心脉哪里能承受得住! 越想越气,可见他揉按心口的模样又不像是装的,莫不是路途奔波累着了惹得心口不舒服? 安抚好小蟒儿,纭斐便急着给那人揉按心口了,关切道“这样可好受些?” 哪知那人直接将她揽进怀里拥着,浅笑道“如此…最是好受…” 意识到自己上了当,纭斐轻轻咬了他一口,却是没敢扭动身子,生怕碰着他高隆的肚腹。 “为夫会顾好自己和小蟒儿,莫要…再置气了…”蟒琰抚着她脑袋低哄道。 纭斐气闷的在他怀里哼了声,态度却在他揉抚自己脑袋后慢慢软化下来,就像只炸了毛的小猫儿被抚顺了毛似的。 在他怀里抬起脑袋,纭斐看着他略显疲惫的神色,愤愤道“一点都不乖!” 说罢托着他腰腹扶他倚到软榻上,见他配合的倚着,纭斐索性撤了软榻前那摆放灵册的矮几。 见自家夫人还一副没消气的模样,蟒琰识趣的没再提要起身看灵册,手搭在腹上轻轻揉着试图拉拢小蟒儿,结果小家伙蠕了蠕身子就没再搭理他了。 纭斐忙弄完,扭头见他揉着肚子,上前问道“小蟒儿闹你了?” 他倒是想小家伙这会儿闹腾下好让他夫人心疼一番,可小家伙被娘亲安抚后就心满意足的睡了也不好给他甩锅。 不等他摇头,纭斐已将手覆了上去,见小蟒儿乖乖睡了,俯身吻了吻那高隆的肚腹。 蛇尾将她卷至软榻里侧,蟒琰揽她入怀,柔声道“我们也睡吧” 看在他知道要歇息的份上,纭斐决定勉为其难抱着她家河神夫君睡上一小会儿。 待到怀里的人儿睡着,蟒琰给她施了隔音结界,拂袖将灵册吸至手上又细细看了起来。 肚里的小家伙似是不满他不听娘亲的话又甩尾闹腾起来,蟒琰痛得脸色煞白,无奈的看着蛇尾上微微颤动的蛇蛋,叹了声,放下手中所执的灵册,转身入了隔音结界轻轻拥着孩儿他娘安心歇息。 这一觉纭斐睡得格外满足,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溯焰河寝宫的榻上,榻旁桌案上还摆放着她喜爱的糕点,可是纭斐一点食欲都没有,未见着自家夫君的身影她就是哪哪儿都不高兴! 一路寻至理事殿,轻轻推开殿门朝里边探了探脑袋,里边数十人齐刷刷的转了脑袋朝她看来,只一瞬,她便被蛇尾卷了带到那人身侧。 “夫君…” 纭斐弱弱的唤了声,她从未在理事殿见过这么多人,也从未正式见过那人座下的众多属下。 蟒琰挥袖设了道障目之屏,神色温和的朝她问道“糕点好吃吗?” 见她摇头努了努嘴,蟒琰抚着她脑袋,柔声问“可是醒来不曾见着为夫不高兴了?” 被那人说中心事,纭斐也未觉着窘迫,点头朝他不满道“你都没好好休息” “待我将事务忙完便去陪你可好?” “要多久…” 蟒琰安抚般吻了吻她额头“再有半个时辰左右吧” 纭斐抚着那人高隆的肚腹同小蟒儿玩了会,乖乖点了点头。 屏障内蟒琰柔声哄着自家夫人,屏障外的众人却是眼观鼻鼻观眼的垂首静立,等着主子下一步指示安排。 哪知主子将屏障撤去后,竟是亲自将夫人抱回寝殿,众人不禁对这凡人之身的河神夫人好奇不已,却没有人敢抬头张望,生怕惹得主子不悦。 安顿好自家夫人,蟒琰这才回理事殿继续忙弄。 百无聊赖的啃着糕点,纭斐抬手捻了颗水珠将糕点置于水珠之上施出灵力控着那水珠向上移动,眼见着水珠就要移到殿顶却突然破裂连带着糕点也落了下来。 纭斐泄气的耷拉着脑袋,当初在青霧山时大师兄就劝诫她修习灵术不可一味求快,将基础打扎实了才是重点,那会儿她没当回事,只一心想着将灵术修习至七阶好去天池寻夫君,如今想来,自己灵术都升至第八阶了却连最简单的灵术都控不住,实在是笨的很! 蟒琰忙弄完事务回来时,就见自家夫人跟一水珠和糕点在那较劲,好笑的看着那就要摔下来的糕点,轻轻甩袖施了道风将那承托住糕点的水珠稳住,哪知那丫头一见水珠被稳住来了劲儿似的又捻了七八个水珠出来,而后将手边上的糕点朝上抛去。 一道道轻风注入殿内稳稳托住那些承托糕点的水珠,蟒琰抚了抚越发窒闷不适的心口摆动蛇尾缓缓步入殿内。 听到动静,纭斐扭头见是那人回来了,指着被控在空中的那些个水珠,朝他兴奋道“夫君你看,我将它们统统控住了” 蟒琰笑着应了声,挥袖将那些糕点收回碟中,按着腰缓缓倚到榻上,手不着痕迹的在心口处按了按。 这细微的动作自然没能逃得过纭斐的眼,坐到榻旁给他仔细揉着心口,不满的嘟囔道“让你不好好休息” 蟒琰缓了会,见这丫头眉头皱得紧巴巴的,忍不住抬手抚平那小眉头,低哄道“明日午憩定让纭儿醒来瞧见为夫” “不是为了让我醒来看到你,是你真的可以好好休息!” 纭斐一本正经的朝他说道,就见那人高隆的肚腹猛地一颤,显然是肚里那祖宗跟他娘亲一个战线甩尾教训爹爹呢。 看着那人痛得煞白的脸色,纭斐对那人肚里的小祖宗真是又气又恼,偏偏小家伙吃软不吃硬她只能哄着,不然还得是他爹爹遭罪。 凑去蛇尾上高隆孕肚旁低声哄着,手顺着被蛇蛋撑大的肚腹轻轻揉抚,可算将小蟒儿给哄好了。 抬头见那人眉眼含笑的看着自己,纭斐抿了抿唇,怕那人肚里的小蟒儿又凑热闹欺负爹爹,没敢再低斥他不好好休息,只动作轻柔的给他揉着心口。 蟒琰摆动蛇尾轻戳了戳人儿的脸颊,人儿果然被他逗笑了。 纭斐抚着被蛇尾逗弄发痒的脸颊,一把抱住不安分的蛇尾,严肃道“别乱动,一会小蟒儿又闹腾” 肚里莫名被点了名的小家伙微微蠕动着,想向娘亲表明自己好乖巧的。 纭斐额角直跳的看着那人高隆的肚腹,到底是伸手抚了抚,没办法,肚里这小祖宗得哄着。 蟒琰好笑的看着人儿吃瘪般哄着小蟒儿,执了她的手轻轻覆到心口上,哪知人儿怕顾不过来似的捻了颗大水珠控住就轻摆到他心口处替他按着,感受到突然被抑的憋喘感,蟒琰轻轻叹了声,是他不该让自家夫人误以为她灵术能控住水珠…… 稍稍侧过身子试图缓解心口所承的压力,看她耐心哄着小蟒儿,蟒琰眸里满是柔和。 “夫君现下可好些?” 蟒琰点了点头,待她将小蟒儿哄睡了去,这才握住她的手浅笑道“还是纭儿给为夫按着吧” 纭斐也没多想,只当是夫君就喜欢她给揉按心口,撤了自己施术所控的大水珠,将手覆上去还未给他揉按就被他抱在怀里。 “夫君…” 那人含含糊糊应了声,竟是疲惫的抱着她沉沉睡去…… 三十三 纭斐是被自家夫君吻醒的,揉着眼看向抵在自己身前那硕大圆润的肚腹,见小蟒儿肉眼可见的在里边轻轻蠕动,意识到那人幻出双腿收了蛇尾和蛇蛋,纭斐猛地清醒过来朝他说道“你…你怎么把双腿幻出来啦,一会儿小蟒儿闹起来折腾你腰疼” 人儿刚睡醒,声音听上去软绵绵的,蟒琰轻吻着人儿的脑袋,柔声道“小蟒儿乖着呢,想要娘亲摸摸” 纭斐将手覆上去抚了抚在爹爹肚里乖巧蠕动的小蟒儿,然后完成任务般抬头朝夫君说道“好了,摸过了,你快把蛇尾变回来” 自觉被娘亲忽视了的小蟒儿不高兴的在爹爹肚里动了动,还没来得及甩尾就被娘亲及时哄着安抚好了。 纭斐一言难尽的看着小蟒儿他爹,也不知小蟒儿这性子随了谁。 呆愣间那人已幻回蛇尾抱她去洗弄了,伸手去接那人递来的糕点,纭斐仰着脖子朝他说道“我自己来” 修长的手还是将糕点径自喂去了她嘴边,纭斐嚼着糕点朝他皱眉道“夫君你这样不好” 给她递水的手微微一顿,而后就听她继续道“你这样我会离不开你的” 蟒琰眸光微沉,将温水递去她面前蹙眉道“为何要想着离开” “嗯?”抬头对上自家夫君略显低沉的脸色,纭斐噗嗤笑了出来,险些没被自己呛着。 见那人抑着不悦耐心的给自己拍抚后背,纭斐觉得自家夫君可爱极了,凑过去吻着他脸颊解释道“我只是拿这话打了个比方” “不许打这个比方” “……” 想着孕期中人心思敏感易起情绪,纭斐圈抱住他的腰腹,将脑袋抵在他肩头蹭了蹭,低声哄道“好好好,日后再不拿这话打比方说笑了” 抬头偷偷瞄了眼,见那人神色稍有缓和,这才伸手将他嘴角往上戳了戳,这场景若是让河神那帮手下瞧见,必然会浑身发颤直冒冷汗,可人家河神大人只宠溺的点了点夫人的鼻子,就抱她坐回去继续喂她吃早膳了。 医妖过来例行诊脉时,河神大人正用蛇尾扮作秋千轻轻圈住夫人在殿内荡着玩呢,虽然他很想提醒自家主子顾着点足月的身子,可到底是没敢说出口。 等两人玩尽了兴,医妖这才上前替主子诊脉又抬手探了探小主子的胎息,扭头见夫人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感受到身后那略带胁迫的注视,医妖绝口不提日后回天池延产对主子身体的负荷,只道是脉象平和胎息稳健。 朝夫人使了使眼色,见她疑惑的皱了眉,医妖赶紧假装眼睛痒生怕露了馅儿,心里却忍不住感叹夫人灵术都升至第八阶了,怎的也没能变聪明机灵些呢。 待到医妖退下,蟒琰抚了抚人儿的脑袋,柔声问“可还想再玩会儿秋千” 纭斐摇头,刚刚她不过是随口说等小蟒儿出生后她会幻出秋千带他玩,那人便执意拿蛇尾幻作秋千给她玩了,搞得她下次都不敢随便说话了,免得他又耗神累着。 感应到属下传来消息,蟒琰朝人儿柔声道“纭儿,我明日要去云海一趟,你待在溯焰河等…” 没等他说完纭斐就不高兴的撇开脸,难怪呢,一早上又是喂她用膳又是陪她玩耍,原是要将她丢溯焰河怕她累赘耽误事。 “为夫很快便回来” 纭斐摇头,委屈的耷拉着脑袋。 “云海水势凶险…” “你怀着小蟒儿都没怕那水势凶险” 蟒琰无奈,只得退让道“云海会途径凡人村落,为夫将你送回村落再去云海可好?” “不要” “纭儿…” “你把灵珠收回去我就乖乖待在这里等你,不然我不放心” 知她担心自己,蟒琰抬手在她脑袋上轻轻一点,就见一晶莹剔透的灵珠赫然出现在他手心里。 看着那人像模像样的把灵珠倾入心口,纭斐额角直跳的朝他问道“夫君觉得我很蠢笨吗,不然为何要拿这幻术骗我” 蟒琰微愣了下,眸里染了笑意,是了,他家夫人的灵术已经升至第八阶了,此等幻术确实难以将她哄住。 抚着人儿不高兴的脑袋,蟒琰低叹道“灵珠在你身上,为夫才能放心去处理河渠异象” 否则…自己如何能兼顾到你的安危…… “夫君,我也可以帮你的” 纭斐说的认真那人却笑着朝她问道“不是想回去看望族长夫人吗” 想着那人分明知道伤病的并非族长夫人,纭斐努了努嘴“夫君到时可别抱着小蟒儿泡醋缸里酸着” 蟒琰轻捏她鼻头,同她商量道“你上次回族还是云海水泻之时,眼下也许久不曾回去看望了,明日我先送你…” “不要”纭斐打断他的话,闷声道“你不把灵珠收回去就得把我带着” 医妖已经告知她灵珠对于那人的重要性,如若灵珠不在他身侧,那人便要耗费更多的灵力护住小蟒儿的胎息,而他身子根本负荷不了。 幻出双腿将高隆的肚腹递去她手边让其安抚里边闹腾的小蟒儿,哪知人儿跟肚里那小家伙串通好了似的委屈巴巴的朝他说道“我若不在,小蟒儿闹你了怎么办” 好笑的看着人儿和自己肚里小蟒儿里应外合的模样,蟒琰将人揽进怀里轻拥着,柔声哄道“云海阴寒,你身子受不住的” 其实有灵珠在,他倒不担心人儿遇着什么危险,只不过云海水势汹涌又寒气深重,他怕即便灵珠将其不适转到自己身上那丫头的凡人之躯仍旧受不住里边的寒气。 吻着闷在自己怀中人儿的发,蟒琰柔声叮嘱道“不可贪吃糕点,一会儿再喝碗粥膳” 分明是他总让人备着她喜爱的糕点…… 纭斐点头应了声,知他要去理事殿忙弄,扯了扯他袖摆,软声道“早点回来歇息” “好”蟒琰轻轻吻着她,幻回蛇尾起身朝殿外走去。 慢慢食着粥膳,有小水珠突然在她眼前冒了出来,纭斐将脑袋凑过去,就听里边传来乩臾老祖的声音。 跟着小水珠来到溯焰河下的竹林里,没等纭斐问出口,老祖已经指示她入到被他隔空设下的结界内。 “师父要徒儿做什么” 这回老祖倒是没有嫌弃的不让她叫师父,在水珠那头默了默,交代道“河渠有异,蟒琰那小子定然不会带你去云海,他不在的这几日,你好好在此结界修习灵术” “可是灵珠还在我这里” 纭斐怕自己修习灵术时受伤转到那人身上。 “老尊就是要你灵术练踏实了尽早把灵珠萃出倾回那人体内!” 听到自己能够把灵珠萃出,纭斐眼前一亮,朝着小水珠问道“师父可是有什么秘术能…” 这要是当着面,乩臾老祖定要狠狠揍这想着心思投机取巧的臭丫头“给老尊把你那八阶灵术一阶一阶练扎实了!” 看着幻灭的小水珠,纭斐默默行到结界中央,先抬手轻轻拧了下自己的手臂,见上边泛红微微透着疼,确定这结界能阻绝体内的灵珠,这才自第一阶的灵术开始修习起来。 纭斐回去前先去池里泡着沐浴了番,等她回到寝殿,那人还未忙弄好回来,暗暗松了口气,想到自己只要把灵术修习扎实了就能把灵珠萃出,隐隐的竟有些期待那人早些出发,好让她潜心修习灵术。 蟒琰本还想着不带人儿同去要如何哄她开心,哪知他忙弄完回来,就见人儿心情颇好的同他肚里的小蟒儿互动玩耍,全然没了之前那般难舍难分的模样,倒是叫他忍不住心绪低落。 “我跟小蟒儿说好了,他会乖乖不闹腾你的” 纭斐抬头朝那人轻快道。 蟒琰低低应了声,幻出双腿让她不必隔着蛇蛋揉抚小蟒儿。 纭斐替他托着腰腹轻轻揉按,交代道“在外边可不能动不动收了蛇尾,小蟒儿毕竟足月了,总挺着临产的肚腹腰上会吃不消的” 感受到温热的小手在自己腰腹上轻轻揉按,蟒琰抱住人儿将她圈在怀中,下巴抵在她脑袋上,好笑道“为夫已经开始舍不得你了” 纭斐自他怀里抬起脑袋“那你要不要考虑把我带着?” 蟒琰抚着她脑袋,柔声道“我已派人去接你姐姐和族长夫人来住些时日,也好陪陪你” “我不要人陪的” 一想到纭瑜那张脸,纭斐满身都透着拒绝。 见他吃力的抵着腰稍稍侧过身子,忙伸手替他托着沉重的肚腹,努嘴道“我一个人待的特别好,别让她们来了吧” 感受到人儿的抗拒,蟒琰不禁蹙了眉,虽然他知道自家夫人同她姐姐关系不算亲厚,可关系差到这地步不免让他有些好奇“纭儿同你姐姐可是有什么误会” 纭斐摇头,下意识的不想让那人知道当初通灵术选中的八字庚文是她姐姐纭瑜的,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纭斐凑去那人足月的肚腹旁轻吻着跟小蟒儿玩了会,便又催促他赶紧幻回蛇尾。 不欲人儿担忧,蟒琰幻回蛇尾将蛇蛋释出缓了腰上的压力,揽着人儿轻抚她背部,哑声道“抱歉,这些时日没能好好陪你” 纭斐窝在他怀里抚着蛇尾上被蛇蛋撑起的弧度,其实她想说他不用总陪着自己,但一想到那人在天池不配合医妖诊治休养的种种劣迹,趁机朝他要求道“回天池后你什么都得听我的” 蟒琰宠溺的吻着她额头,轻轻应了声“好” …… 三十四 凝神将河水控在河道上空,没等纭斐欣喜自己灵术精进,就被河道所蕴的力量破开修习结界将她吸入河底,而腾在空中的河水在那一瞬倾泻下来。 若非灵珠在体内可在水中自由呼吸,纭斐这条小命怕是要就此交代了。 泄气的耷拉着脑袋,纭斐走在河道中,看着身侧游动的小鱼儿,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它们,小鱼们朝她吐个大泡泡一溜烟游远了去。 想着今次是在能阻隔灵珠的修习结界内将河水腾空,纭斐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勤加习练总归是会进步的。 侍卫寻过来时,纭斐正将那波小鱼儿困在自己捻的水珠中戳它们吐的泡泡,好似欺负它们很有成就感似的。 听闻族长夫人她们已经到了,纭斐忙幻干衣裳前去相迎。 没搭理那阴阳怪调的纭瑜,纭斐挽着族长夫人的胳膊将她搀扶进殿里。 “上次你回族待的时日不长,又要看顾有了身子的河神,倒是没能好好同你说上话”族长夫人接过纭斐给她倒的茶,神色温和道“现下好了,河神将老妇接来小住些时日,咱娘俩可以好好聊聊了” 纭斐开心的点头,伸手给纭瑜也递了杯水,见她不接也未有不满,放下杯盏就又靠到族长夫人身边关切的问她近来身子如何。 “河神夫人瞧着还挺享受当下的生活” 纭瑜在一旁悠悠道了声。 纭斐没理她,扭头听族长夫人问“河神待你好吗?” 这才点头应道“夫君待我很好” “听闻河神气性大极易动怒,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没有,夫君他…是个很温柔的男子…”纭斐说着脸颊微红的垂了脑袋。 这一脸幸福样可把纭瑜眼睛给刺酸了,神色不渝的说道“河神夫人不带我们逛逛这溯焰河下的风景吗” 纭斐摇头朝她应道“你们路上奔波受累,还是早些用膳歇下吧,待到明日我再待你观看这溯焰河下的景色” 未理会那神色不满的纭瑜,纭斐唤人传膳。 看着桌上清一色摆的都是纭斐喜爱的膳食,纭瑜皱眉道“族长夫人食不得甜食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蜜汁莲藕,糖醋排骨的,她如何下的了口” 一旁侍奉的婢女为难的看向自家河神夫人,他们不懂凡人膳食,平日里备的也都是夫人喜爱的菜品,旁的菜品还真不会忙弄。 “要不…先喝点汤垫垫吧,我一会儿去…” 族长夫人摇头道偶尔吃一次没事,纭瑜也没再发难。 用完膳,纭瑜又提出在殿外走走消食,纭斐见族长夫人瞧着还算有精神,便领着他们去寝殿后的竹林走走。 “河神夫人排场可是够大的,膳后消食也有众多侍卫护着”纭瑜阴测测的丢了句。 扫了眼身后跟着的侍卫,纭斐自己也是愣了下,毕竟她一人独处时是没人这般跟着她的,应是那人特意交代的。 想到族长夫人和纭瑜皆是凡人也能令夫君这般谨慎防备,纭斐忍不住低头偷笑,夫君真好。 “我说你笑什么?” 纭瑜是真的不满,早知嫁给河神日子能过得这般惬意,她就不会让玄者换了自己八字庚文,不然被献给河神的该是她…当初通灵术选中的八字庚文分明是她的! 纭斐收了笑,朝她一本正经道“谁让我夫君是河神呢,走哪有侍卫护着再正常不过了” 纭瑜冷哼一声未再答话,心里却嗤笑,看你能神气到几时。 绕着竹林走了一圈,惦记着晚上的灵术修习,纭斐将她们送去偏殿休息后便又去了老祖圈的习界内认真修习。 施出灵术试着将一旁河道内的水腾起定住,见这次定的时间较长也未将自己吸进去,纭斐开心的咧了嘴,听到夫君的低唤,忙捧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小水珠出了结界。 “夫君…” 那头低低应了声,朝她问道“晚膳吃饱了吗” “吃饱了”纭斐说罢,软声问“小蟒儿乖不乖,他有没有闹你” 声音轻软,生怕把小蟒儿惊醒闹腾他爹爹似的。 好笑的抚着在腹中轻轻蠕动讨好他的小蟒儿,蟒琰柔声道“小蟒儿乖的” “夫君还要多久才回来?” “再有两三日吧” “会不会很累?” “不累的” 可他声音里分明透着疲惫,纭斐心疼的抿了唇,没再吱声,直到听他问起族长夫人,才又答了几句。 “你早些歇息吧” 纭斐闷声朝他交代道。 “纭儿…” “嗯?” “点水珠中那蓝色的光” 纭斐照做,就见本在手中捧着的小水珠突然被放大成一道水幕,而那水幕之上映射的正是她家夫君的模样。 “夫君!” 纭斐兴奋的唤了声,见他朝自己浅笑,纭斐将脑袋凑上去想吻自家夫君,结果唇上触的全是水。 蟒琰抚着肚腹好笑道“水幕只可映像不能移形” 纭斐仍旧很满足的“嗯”了声,见他将水幕移至他高隆的肚腹上,纭斐轻轻唤了声“小蟒儿~” 隔着水幕又玩了会儿,见医妖给那人端了药,纭斐恋恋不舍道“好了,你快喝药早点歇息,明日换我给你施水幕” 明知她灵术不精施不出水幕,蟒琰仍眉眼含笑的朝她应了声“好”。 水幕幻灭后,纭斐没有回寝殿歇息,而是又回到修习结界内,只不过这次她不是跟一旁河道内的河水较劲,而是不断捻出小水珠试图将它们幻作水幕。 终于…她捻的小水珠内微微泛起蓝光,纭斐未曾多想,兴奋的抬手点了上去,霎那间周遭景象突变,等她在回过神时只觉浑身冰冷。 环抱着手臂还未站稳身子又被一波水势倾倒,这才惊觉自己不知怎么瞬移到了一湖底,说是湖…可水势太大了,她都难以在水中站直身子,只能摸着水底那冰凉的滑石慢慢前行。 蟒琰饮了药睡下没多久就手脚冰凉的醒了来,抚着腹中躁动闹腾的小蟒儿,心口也有些憋闷,好在事先服了抑住心疾的药。 吃力地撑起身子,手臂突然一阵刺痛,蟒琰脸色煞白的捻出水珠,气息不稳的唤着“纭儿”,回应他的只有汹涌的水声。 纭斐捂着被滑石滑到摔出去的手臂,意识到灵珠将伤痛转给了那人,她更加小心的扶着滑石,生怕又把自家夫君给摔疼了。 水势越来越大,纭斐不得已躲去一水涡交接处,这才听到那人焦急的呼唤,看着眼前的小水珠,凝神施出一道光源注入其中抬手点了上去,顷刻间景象突变,她竟脱离水底来到一厢房内,听到身后压抑的痛声,转身看去,就见她家夫君捂着肚腹,吃力的用蛇尾将她卷到身前。 “夫君…” 那人显然惊魂未定,缓了半晌才气促道“可有伤着?” 纭斐摇头,心下却感动得不行,那人没有问她因何而来,又如何来的,开口第一句却是问她是否伤着,可他分明知道灵珠在自己体内自己不会被伤着。 蟒琰还是不放心的执起她替自己揉抚肚腹的手臂细细查看,见她确实不曾伤着才松了口气,低叹道“怎么过来了” 纭斐一脸认真的看着他,正色道“夫君,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嗖的一下就过来了” “……” 纭瑜和族长夫人这一夜也未能安歇,只因她们意识到河神将那丫头护得太好,在溯焰河内,她们势必下不了手,只能想方设法把那丫头骗出去了,就算骗出去,也得寻个妥当的借口把护在她身侧的侍卫支开。 商讨了一夜,两人疲惫不堪的早起去寻那丫头,却得知她并不在溯焰河内! …… 三十五 医妖一早来替主子诊脉,推门还未入到屋内就被主子一记甩尾给扫了出去,自地上爬起来,医妖一脸懵的看着那扇门,硬是没敢再上前把它推开。 蟒琰替怀里的人儿拢好被角,这才托着腰腹稍稍撑起身子。 昨夜人儿替他安抚闹腾的小蟒儿着实受累了,坐在榻旁揉着肚腹缓了会,俯身轻轻吻着人儿的额,给她施了隔音结界便起身出去了。 见主子出来,医妖忙迎上去,将手搭到其腕上探脉,这一探惊觉主子昨夜应是动了胎气,不明白主子为何没唤他来诊看,可现下胎息平稳倒也不必特意诊治。 蟒琰收回手,朝他淡声道“让仙侍在此候着” 医妖朝身后的厢房瞄了眼,十分好奇屋里是何人物,直到主子交代让备些凡人的吃食,他才惊讶问“夫…夫人过来了!?” 没听云海侍卫禀报夫人来此啊,就算施了遁隐术也不可能这么快赶过来,况且夫人的遁隐术还不咋的…… 蟒琰蹙眉默了默,不放心的回到屋内,给隔音结界加了道限形结界,免得小蟒儿他娘乱施灵术又不知瞬移到哪儿去了。 忙弄好这些才领着众属下前去云海渠处施术控其渠源。 纭斐醒来看着周遭的景象,意识渐渐清晰起来,夫君! 下榻朝屋外跑去欲寻自家河神夫君的身影,刚打开门出去就被莫名吸回房中,好奇的看向屋顶一闪而逝的光源,知是夫君设的结界,纭斐乖乖坐在桌旁等着夫君回来。 有仙侍入内端来面盆侍奉她洗弄,而后便有她平日爱食的膳食被不断送入屋内。 看着一桌的膳食,纭斐懊恼的捏了捏肚上的赘肉,再吃下去怕是夫君要嫌她胖了。 手臂在她最爱的糯米冰皮圆上抬起又放下,最后还是拿了块塞嘴里。 想吃第二块的时候碟子就自动隐了消失不见,抬头朝仙侍看去,听她朝自己解释道“河神大人交代夫人不可多食冰皮糕点” 听仙侍提及那人,纭斐又开始想念自家夫君了,待到仙侍退下,她盘坐到榻上捻了颗小水珠出来,想唤他又怕扰着他,于是她施术试图把水珠幻作水幕能够看到他,哪知她灵术水平差得很,根本就幻不了水幕。 一连试了十来次,水珠还是那颗晶莹剔透的小水珠,压根就没有要幻作水幕的迹象,纭斐只好泄气的收了手,想了想又觉不甘心,干脆照着昨夜的法子施术往小水珠里注入光源。 试探着将手点上去,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小水珠释出的灵力,抬头看着屋顶若隐若现的光,意识到是夫君设的结界抑住她的灵术,纭斐抬手欲幻灭小水珠,哪知手臂没托稳,竟又重重点了上去。 顷刻间场景变幻,待她反应过来时已直愣愣的悬在那人面前,而下方众多属下在她出现的一瞬皆自觉的垂下了脑袋。 悬在空中的纭斐不知如何近到那人身边,挥动手臂半天也没能挪动丁点距离,只得朝那人软软唤了声“夫君…” 蟒琰回过神来忙用蛇尾将人儿卷至自己身侧,低叹道“早膳可吃了?” 纭斐点头,扫了眼下方那些垂首的属下,小声朝那人说道“我想你了” 浅笑着将人儿揽到怀里,蟒琰柔声道“等我半个时辰可好?” 纭斐乖巧的点头,本以为那人会把她送去旁处再回来忙弄,哪知他就这么抱着她施术控这云海的渠源。 待到那人忙弄好将她带离渠源后,在渠源下护法的众属下简直炸开了锅…… “夫人不是凡人吗?凡人怎么可能施出这瞬移的灵术?” “可不是吗,这世间也就咱主子有能耐施此术,便是那东海之主御龙也没这能耐” “若非咱主子有孕诸多术法受限,河渠异象也不至于这般难平” “听闻夫人灵术已修习至第八阶,不知是真是假” “应是真的,不然夫人也去不了天池陪护孕养胎息的主子” 众人对河神夫人格外新奇,殊不知他们眼下谈论的夫人跟个小奶猫似的窝在自家夫君怀里撒娇。 颇为无奈的抚着肚里也跟着撒娇蠕动的小蟒儿,蟒琰好笑道“要不…再食块冰皮糕点?” 纭斐自他怀里抬起脑袋,对上他含笑的眼眸,囧着脸摇头,又把脑袋埋他怀里轻轻蹭着和小蟒儿亲近。 这大概就是凡人所谓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轻唤了声,蟒琰抚着人儿后背低哄道“下次为夫出门早些回去陪你” 似是不满这个回答,人儿抬起脑袋正色道“下次要把我也带着” 蟒琰耐心应了声,怕她受不住云海的寒凉,用蛇尾又卷了床锦被来给她添上。 云海不远处的仙境内,听到仙侍禀河神夫人竟能施出瞬移灵术前来追夫,亟钰君的女儿亟乐不禁皱了眉。 本以为琰哥哥如今有孕在身会请她出面帮忙处理河渠异象,哪知她等到今日也未等到他来请自己出山的消息,反倒听了不少他那位凡人妻子的传言。 “之前你们说那凡人女子灵术修习至第几阶了?” 仙侍俯身禀道“河神夫人灵术已修习至第八阶了” 听仙侍唤那凡人女子为河神夫人,亟乐不悦的皱了皱眉,凝神想了半晌,突然猛地起身道“灵珠!琰哥哥的灵珠定然在那女子身上!” 凡人村落,看着在屋里来回踱步的夫人,族长抬手狠狠拍了桌案,怒道“你能不能别再我面前晃来晃去!” 族长夫人被这拍桌声惊了下,坐到一旁暗自抹泪,眼见着限定的日期就要到了,他们连斐丫头的面都没能见上几次,又如何能够…… “哭什么哭,瞧着就丧气!” 族长心里也着急,怪他贪欲太甚拿全族性命做赌,可想到那张全部族人所签的契约,那点愧疚又荡然无存。 事实上那张契约算不得全部族人都签了,毕竟还有两个人不在其中,除却那所谓的河神夫人…还有被他们施刑打成重伤的陈旻儒,只是纭斐那丫头当真绝情的很,听闻那小子重伤都不回来探望一眼,果然是个白眼狼。 看着一旁抬手抹泪的夫人,族长眼里闪过一丝狠绝。 亟乐赶到云海时,纭斐正裹着裘袄坐在暖和的结界内看夫君施术,冷不丁瞧见那从天而降的倩影飞至自家夫君身侧,纭斐脑袋一片空白,回过神来时那女子已经笑魇如花的帮着那人一起控渠源。 怔愣的看着夫君同那女子朝自己飞来,纭斐有些嫌弃身上裹着的厚重裘袄,不大自然的扯着袖摆,就听夫君朝自己介绍道“纭儿,这是亟钰君的女儿亟乐仙子” 纭斐点头,礼貌的唤了声“亟乐仙子” 见那人宠溺的用蛇尾将那凡人女子卷至怀里拥着,亟乐敛了唇角的笑,微点了下头算作回应。 替人儿理弄领口怕冷风钻入冻着她,蟒琰抬头朝亟乐笑道“亟钰君近来可好?” “还说呢,你多久没去探望父君了”亟乐说着瞥了眼他怀里的身影,生疏道“姑娘不必拘礼,我与琰哥哥自幼一起长大,若非当初我闭关修炼,想来也不会错过你们成亲的喜宴,未想到出关之时琰哥哥已有了身子” 纭斐这会儿有些懵,可有一点格外明了,那就是她对自家夫君的过往一无所知。 觉出人儿的低落,蟒琰朝她柔声解释道“父君去的早,我自幼便养在亟钰君膝下,故而同亟乐一起长大” 低低应了声,见那女子伸手抚着蛇尾上被蛇蛋撑起的圆隆而里边的小蟒儿竟然没有抗拒,纭斐心里可不是滋味了。 许是怕人儿误会,蟒琰笑着补充了句“亟乐同我乃兄妹情谊,别多想” 纭斐抬头朝那女子看去,恰好瞧见她僵在脸上的笑意,垂眸应了声,纭斐没再抬头看那女子,只攥紧那人衣襟生怕他被人抢了似的。 食不知味的用了晚膳,见那人托着腰腹欲陪自己外出走动消食,纭斐忙摇头说不用,起身将脸色苍白的那人扶去榻上倚着,给他揉了会腰腹,待他疲惫睡去后,才起身去屋外走走。 沿着云海边上走了圈,转身欲回去时就见那抹倩影朝自己走来。 “一起走走?”亟乐神色淡漠的说道。 分明是疑问的话语却被她说出了肯定的语气。 纭斐不喜欢同这个女子相处,可她又按耐不住想要了解自家夫君多一些,点了点头在那女子身侧慢慢走着。 “琰哥哥的父君是神蟒一族产后难得活下来的神蟒” 亟乐打破沉默淡声道。 见那凡人女子抬眸看向自己,不满于她眸光里的清亮,亟乐挪开视线继续道“起初他们一家三口过的也算幸福,河神夫妇偶尔还会带琰哥哥来仙境陪我玩耍” 纭斐料想这故事注定不会欢喜,她有些不想听下去,可是夫君从未对她提及过家人,她想要多了解他一些,便又耐心的往下听。 “后来他们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父君告诉我河神夫人病了,我就想啊,河神那么厉害怎么会任由他夫人病着呢,那时候我还不知凡人的寿命只有短短几十载…” 满意的看到那凡人女子微顿的身形,亟乐微勾了勾唇角,继续道“河神夫人走的那天,河神悲伤过度心疾发作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纭斐停下脚步没有再跟着她朝前走去,亟乐转身看着她,冷声道“神蟒一族唯与凡人结合才可孕嗣传承,除了这个作用,你又能陪琰哥哥多久呢?” 没有回应她的问话,纭斐转身回去,听着那女子在身后大声说其在那人身侧伴了上千载,纭斐被击打的坚定终于在这一刻崩溃瓦解,可是…当她抬头望向不远处挺着肚腹来寻她的身影,不禁又暗暗握紧了拳头…… 三十六 接过那人递来的姜茶,见他沉着脸静默不语,纭斐自知理亏,特配合的把姜茶一口给闷了,而后朝他解释道“那会儿看你太累睡得沉,我就没叫醒你自己出去走走了” 抬手将她唇角的姜汁拭去,蟒琰蹙眉低斥道“云海边上风力极大,加之此处寒凉,你这样走上一圈…” 似是不满爹爹训斥娘亲,小蟒儿在肚里一记甩尾止了爹爹的话。 见那人脸色煞白的揉抚肚腹,纭斐忙上前将手覆上去替他安抚小蟒儿,小家伙还算给娘亲面子,蠕动两下身子就乖乖睡了。 扶着那人躺下,纭斐凑去他耳旁小声道“我保证下次再想出去消食,一定叫上夫君,也会乖乖待在夫君设的暖和结界内走动” 蟒琰抬手拧了拧她鼻头,没再说什么。 “夫君…” 纭斐软软唤了声,见他抬眸朝自己看来,努了努嘴闷声道“你觉得亟乐仙子好看吗” 蟒琰眸里染了笑,故作认真想了番的模样,朝她逗弄道“那得看跟谁比” “跟…跟纭瑜比呢” 纭斐急忙拿自己所熟识的凡人女子让他做比较,就听他毫不犹豫道“那自是亟乐更胜一筹” 是啊,凡人女子如何比得过在他身侧伴了上千载的亟乐仙子,低落的将身子窝进他怀里,好像这样才能让自己离他近些再近些… 见人儿被自己逗得不开心了,蟒琰将她拥紧了些,抚着她背部低哄道“为夫心里,纭儿最美” 纭斐没有应声,仍旧紧紧窝在他怀里。 蟒琰有些后悔逗弄人儿了,幻出双腿挺了挺腰将高隆的肚腹递去她手边,柔声道“小蟒儿想要娘亲开心些” 怀里的人儿抬起脑袋朝他扯了个假笑又耷拉下去,蟒琰微愣了下,莫名又觉得好笑,但还是耐心解释道“亟乐于我而言是自小一同长大的妹妹,夫人莫要多想” 将脸贴在那人肚腹上轻轻吻着,想到亟乐那会抚着这肚腹小蟒儿竟然没不乐意,纭斐又郁闷了,默念着妒妇做不得做不得,纭斐抱住那人不再去想。 因着有亟乐相助,云海渠源很快被控住,一行人离开云海时,蟒琰没有邀亟乐去溯焰河做客,只道待小蟒儿出生后携妻儿去看望亟钰君。 亟乐看向那人身侧的凡人女子,那晚云海边上她已经探出灵珠确实在那女子体内,担忧那人怀着孩子若无灵珠相辅身子会受不住,可是以她的灵阶也无法在不伤人的情况下将那灵珠取出还回那人体内,只得就此暂别,待她回仙境想出方法再去把此事处理了,毕竟神蟒一族有孕后身子格外孱弱,稍有不慎就…… 回去的路上,透过车窗见并非往溯焰河的方向行去,纭斐疑惑的扭头想要问他们去哪儿,可当她看到那人疲惫的倚在软榻上静静睡着,愣是没舍得发出声音,坐回那人身边给他理弄好身上的薄毯,看着他静谧的睡颜,忍不住俯身吻了上去,哪知她刚起身退开就对上那人含笑的眼眸。 “夫…夫君…” 不好意思的唤了声,蛇尾轻轻卷住她将她带入那人怀里。不待她继续开口,那人温软的唇便覆了上来。 小心护着那人的肚腹,纭斐不由自主的迎合着,这才刚有了感觉,那人已心满意足的抱着她沉沉睡去,又是这样…… 待到那人醒来时,马车也刚刚停下,因着夜晚看不出车外的景象,纭斐朝那人疑惑道“夫君带我到哪儿了” 蟒琰幻出双腿任由她搀扶自己下了马车,柔声道“带你回族看看” 是因着之前将族长夫人接去溯焰河而她又没能好好招待,怕她心里过意不去才特意带她回来的吧。 纭斐心下动容,扶着他后腰替他托着临产般大小的肚腹,低劝道“把蛇尾幻出来吧,这会儿天黑惊不着人” “没事,走走也好” 大半夜被站岗的族人扰醒,族长十分不悦的起身到正院,本想在问明缘由后责罚那两个扰醒他的族人,却在看清来人后喜上眉梢。 “河神大人怎么过来了” “深夜叨扰…” “不不不,不叨扰”族长赶紧接话道“老夫这就让人将宅院收拾出来” “不必麻烦,纭儿之前的闺房便好” 族长忙点头应了,让人将这河神夫人的闺房拾掇好领着他们前去歇息。 纭斐跪坐在榻上给那人揉着酸疼的腰侧,哄着他将蛇尾幻出免得腰肢承不住这硕大的孕肚。 蟒琰摇头朝她笑道“假想你夫君也是凡人,纭儿最想同他做是什么” 纭斐怔怔看着他,这人该不是近期忙于河渠异象意识到疏忽了自己所以才想这般陪她哄着她吧? “别闹了,快将蛇尾幻出来,你刚刚腰疼的脸都白了” 蟒琰抱住她,柔声笑道“为夫现在就是你大着肚子的凡人夫君” 纭斐被他逗乐了,想了想朝他认真答道“那我想陪你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我们出去游山玩水” 蟒琰静静看着她,朝她应道“好,我答应你,等小蟒儿出生后就带你出去游山玩水” 感受到肚腹里的蠕动,蟒琰抚着肚腹朝人儿问道“要带他吗?” 纭斐看着他肚腹,迟疑了下,点头道“那就…带着吧…” 话音刚落就见那人吃痛的捂着肚腹,纭斐上前哄了半晌,可算是把肚里那小祖宗给安抚好了。 对上那人含笑的眼,纭斐朝他小声努嘴道“日后不许问这样的话”说罢还警惕的瞄了眼他肚腹,见小蟒儿只蠕了两下便安生了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蟒琰浅笑着拥住她,柔声道“睡吧” 纭斐抬头朝他软声道“一起” 即便知晓他睡了一路,也知他现下身子易乏没什么精神,那人轻轻应了声便拥着她睡去。 不知为何,纭斐眼皮总跳惹得她睡不着,怕扰着那人没敢辗转反侧,只僵着身子窝在他怀里睁着眼睛,天方露白时她才抵不住睡意勉强睡去。 医妖来给那人诊脉时,纭斐还未醒来,被那人用锦被遮的严实,隐约间听到医妖的声音,揉着眼撑起身子,锦被自肩上滑落,分明着了衣裳,可那人还是沉着脸用锦被将她裹严实了隐在身后。 医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留下配好的丹药就行礼退了出去,心道给主子诊脉也是门技术活啊,幸好主子这会没有幻出蛇尾,不然自己铁定又要被甩出去了。 洗弄后,纭斐同那人坐在桌前用早膳,见他略显吃力的挺着腰,心疼的将手覆上去给他揉着。 “不碍事,缓缓便好” 听他这般说,纭斐突然想到他昨晚的假设,忍不住嘟囔道“你若真是凡人,这临盆的肚腹也该卸货了,何至于要挺上十年之久” 好笑的抚了抚她脑袋,蟒琰朝她问道“今日想要去哪儿玩?” “你如今身子重,还是…” 话未说完就被那人拧着鼻头说道“可你夫君确确实实不是凡人啊,不过是挺着孕肚罢了,没事的” 没等他们商量好如何安排当日的行程,族长便携夫人赶了来,道是后山的果子熟了,还说纭斐当初最喜爱摘果子。 蟒琰听了,当即便欣喜的陪着纭斐上山摘果子。 纭斐不忍扫他兴,只要任由他牵着自己朝后山行去。其实她从来都不爱摘什么果子,若非生活所迫她也不会去那蛇虫众多的后山摘果子。 那时她与姐姐寄养在族长家中,虽不少吃穿,可情爱中的男女总想着给对方些惊喜,她曾被虫蚁咬肿了脚只为采摘一筐果子换取一方砚台给陈旻儒做礼物。 行到半山腰时那人便有着受不住的抵着腰轻轻泛喘,纭斐给他揉着腰腹,低劝道“要不…我们还是不去了吧” 蟒琰执起她的手,浅笑道“不是喜欢的吗?来,就快到了” 那人说罢又深吸两口气才扶腰挺着肚腹继续向前走,纭斐怕他摔着忙跟上去替他托着肚腹。 蟒琰虽服了抑制心疾的药物,可他仍不大能受累,待行到那几颗果树下时有些心悸不适,好在按了会儿便缓下了。 望着那几颗树上结满的果子,蟒琰略显气促的朝人儿问道“想要哪颗,为夫给你摘下来” 纭斐摇头,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我给你摘吧” 蟒琰正要应话,却在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时,脸色不自然的僵了下。 扭头朝身后爬行而来的蛇冷冷扫了眼,见它被吓跑了,抬手抵着心口按了按。 纭斐伸手将他扶住,关切道“可是心口不舒服了?” 蟒琰也未说不是,任由她搀扶自己坐到不远处的山亭内,感受到这山上众多蛇虫,望向人儿的眼里不禁多了抹疼惜,缓了片刻问道“纭儿养在族长家中过得如何?” “族长夫人待我和姐姐很好,吃穿用度也都没少了我们” 纭斐如实答道,又听他问“那纭儿为何需摘卖果子谋生?” 这下纭斐可算是被问住了,总不好告诉他自己每次上山摘果子卖都是为了给旁人备惊喜吧。 好在那人等不到回答也未再问什么,只是她明显能感觉到那人周身骤降的气息。 在亭中歇了没大会儿,那人便托着肚腹起身,纭斐也跟着起身,伸手搀扶那人,见他欲往果树那走,小声提醒他仔细脚下的山石。 那人走的还算稳当,至少没被山石磕着碰着,扶他站稳了,纭斐活动了下筋骨,正想要攀上树枝爬上去给那人摘两颗尝尝,就见他轻拂袖摆,而后树上的果子皆落到了地上。 不知为何,纭斐就是觉得自家夫君心里憋着火,想着孕期中本就易起气性,她也未太在意,捡了两颗最大的擦干净递去他嘴边,好脾气的哄道“要不要尝尝?” 蟒琰垂眸看了眼她手中的果子,默了默,到底是扶着腰腹走开了。 纭斐对这果子也没什么兴致,丢回地上便追上去替人扶着腰腹朝山下走去。 路上遇到族人告知他们果子都落在了地上,一帮人蜂拥而上都跑去抢果子了。 搀扶着那人默默走着,纭斐想了想,还是朝他解释道“那时候我虽不缺吃穿,可偶尔也想买些小玩意儿,是以就山上摘果子去卖” 那人停下脚步深深看了她一眼,到底没忍住,低哑道“给谁买的” 嗯,纭斐这下确定了,她家夫君周身的低冷气息分明透着酸! 讨好般朝他咧嘴笑道“要不我再上去捡些果子留着卖了给你买个小物件可好?” 那人虽沉着脸,可脸色明显比刚刚好了不少。 等到纭斐踮脚凑上去在他脸颊吻了口,那人周身的气息可算是回暖了。 族长却在听闻河神夫妇下山后又双双去山泉那逛了当即便脸色阴沉,纭斐这丫头果然哄夫有术。看来想让河神负气离开丢她一人在此还是比较艰难的,他不禁感慨河神当真是宠妻的很,旧人旧事都这般能包容,真真是棘手…… 三十七 山泉依旧如记忆般清澈透明,指着泉中游动的小鱼,纭斐朝身侧那人道“我以前在这捞过小鱼养缸里,不过玩了两天就又放回泉里了” 疑惑的看着那人突然摊开手掌,没等她问怎么了,就见那宽大的手掌上现出一颗水珠,水珠里游动着两条灵活的小鱼。 在纭斐新奇的目光里,那人不知从哪幻了根灵绳将蕴着小鱼的水珠系在了她腰上。 “夫君?” “喜欢…便养着吧…” 纭斐执起水珠细细看着,有些舍不得两条小鱼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里,又不忍弗了那人的好意,想了想,软声道“要不…还是把它们放回去吧?” 说罢就被那人抬手点了脑袋,而后那不算温暖的大掌轻轻捧住她脸颊,头顶是那人宠溺的声音“再看” 纭斐瞪大了眼又细细打量起手中的水珠,这才发现脑袋被那人点过后竟然起了神识,这水珠哪里是小水珠嘛,里边分明比这山泉池子都大。 见人儿开心的咧了嘴,蟒琰脸上也染了笑意。 两人绕着山泉走了圈便回去了,念着那人身子重,纭斐本想带他走近路回去歇息,可那条路势必会途径陈旻儒的屋舍,好在前边修路挡了他们去向,也省得纭斐担心自家夫君又瞧出什么暗自酸着。 扶他缓缓走着,纭斐突然停下脚步朝那人问道“夫君可要我把你变小些装袖里带回去?” 自打能施出瞬移的术法,纭斐对自己的灵术就格外有信心,她问的认真,那人却额角直跳的摇头道“不必了” 毕竟怀着小蟒儿,还是不能由着她胡闹。 哪知那丫头捻了颗水珠,手臂一挥竟将它变成了一架板车。 其实纭斐想幻辆马车出来的,未曾想幻了架笨重的板车。 摆出一副自己就是想幻出板车的模样,纭斐将那人扶到板车前,神色自然道“夫君上车坐着,我拖你” 蟒琰有些憋不住笑,怕惹得那丫头尴尬,只好侧过身子佯装咳嗽。 纭斐担忧的给他拍着背,待到他转过身来不再咳嗽才将他扶到板车上坐着,抚了抚他身前高隆的肚腹,主要是怕自己拉车水平不行,别一会儿惊着小蟒儿闹腾他爹,还是先打个招呼好。 很快纭斐就觉得自己灵术还是可以的,虽然没能如愿幻出马车,可这板车拉起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吃力,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自己还是很厉害的。 当然,她没有看到身后坐在车上的那道身影暗自施术的动作,也没看到他眼里的笑意。 “下午我们就在屋里歇着陪小蟒儿不出去了” 怕那人还想陪她感受凡人夫妻的生活,回到屋里纭斐就提前跟那人说好安排。 蟒琰应了,侧躺在榻上由着人儿给他轻轻按揉腰腹。 “夫君…” 蟒琰抬眸望向她,柔声道“怎么了” “谢谢你送我的小鱼” “喜欢么” 纭斐点头,想起什么似的朝他问道“它们饿了怎么办?” “它们不会饿” 蟒琰说罢疲惫的往枕上倚了倚。 纭斐没再继续问,见他神色困乏,俯身吻着他脸颊,轻声道“睡吧,我在这哄小蟒儿” 那人伸手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拥着。 “夫君…” “小蟒儿睡了” 言下之意她不必刻意去哄小蟒儿,只要窝在他怀里陪他睡就好了。 可是…那微微蠕动的肚腹…分明… 那人将下巴抵在她脑袋上,很快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伸手安抚着蠕动要娘亲哄的小蟒儿,纭斐眸里染上一抹悲伤,小蟒儿,你要乖乖听爹爹的话,要好好照顾他,娘亲总归要先一步离开的…… 不舍的往那人怀里蹭了蹭,哪知已经熟睡的人竟因够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绪而醒了来,蹙眉朝她问道“怎么了” 见他醒了,纭斐又使劲的在他怀里蹭了蹭,闷声道“就想赖在你怀里” “那便…赖着吧”声音里透着一丝愉悦。 纭斐窝在他怀里,由衷道“夫君你真好” 抚了抚人儿的脑袋,蟒琰好笑道“给你送小鱼便好了吗” 只一瞬,他便沉下脸来,蹙眉道“你还收到过什么?” “嗯?”纭斐愣了下抬头朝那人看去,见他苍白疲惫的脸上透着不悦,当即便想明白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双手捧着他硕大的肚腹,深情道“可我最喜爱的,始终是夫君肚里的这份礼物” 难得听到娘亲告白,小蟒儿兴奋的在爹爹肚里甩了记尾巴。 懊恼的给那人揉着被小蟒儿闹腾得肚腹,哄着小家伙乖乖不动,抬头看去,那人已疲惫的睡去,嘴角隐隐还透着笑。 纭斐忍不住想,她的夫君其实很好哄呢。 轻轻叹了声,想到自己只能陪伴他们父子短短几十载,纭斐就觉得现下在那人身边的每一天都尤为珍贵,所以她只想哄他开心,让他高兴。即便不能一起走到最后,她也会尽心尽力的陪在他身边照顾他。 静静望着那人的睡颜,纭斐觉得她家夫君好看了极了,照着亟乐仙子的说辞,人家都陪伴那人上千载了,怎么着也得千岁往上了吧,等到她满头白发脸上皱皱巴巴时,那人肯定还是这般俊朗,咦,想到那个画面纭斐就嫌弃她自己,抚了抚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她决定回溯焰河后要日日拿珍珠粉抹脸,还要仙侍准备黑芝麻糕点。 似是有陶笛声传来,声音确实小了点,而且像是有人施术特意传到她耳中,想必族中旁人是听不到的。 因着以前跟陈旻儒交往时都是靠陶笛传得暗号,所以她能够分辨出来,这确实是陶笛的乐声,纭斐凝神细听,乐律也同她熟识的一般无二。 陈旻儒在族中吗?是了,之前纭瑜骗自己说族长夫人病重,可真正伤重之人却是陈旻儒,难道他还在族中养伤吗,但为何又以笛声邀她前去相见呢。 想到他之前往托腹带上施术害得那人与小蟒儿遭罪,纭斐就不大想理他。虽说当日自己逃离灵术大赛多亏他出手相助,可他总叫那人蟒怪,纭斐就是不高兴,忽略耳旁的笛乐声,躺回那人怀里轻轻抱着他,眼皮又止不住的跳起来,索性抬手给自己施了入眠术,结果两眼瞪得跟铜铃似的就是合不上。 大师兄说的没错,灵术果然要一阶一阶修习出来的,不然就会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她现在深刻体会到不扎实修习的坏处了,想闭眼都困难! 一阵微风拂过,纭斐意识渐渐模糊,被迫瞪大的眼睛也舒坦的合上了。 蟒琰撑起身子朝屋内悬着的笛声冷冷扫了眼,那些侵扰纭斐的笛声顿时就消散不见。 不悦的拧了拧人儿的耳朵,想到她同旁人还有暗号这一说,脸色越发低沉难看,见她贪凉将手臂伸出被外,到底是动作轻柔的将她手臂塞回被中,凝望着人儿的睡颜,竟是忍不住戳了戳她圆乎的脸颊,也不知小蟒儿日后像谁多一些,这般想着,冷峻的脸上满是柔情。 不消片刻,那被施了术的笛声又传入屋里,试图唤醒被蟒琰以入眠术哄睡着的身影。 挥袖将其震散,许是动作大了些,竟扯着腰险些疼岔了气,没舍得唤醒人儿,抬手抵着腰吃力的揉着,后来见疼势越发厉害,只好将人儿裹严实了抱到里侧,这才施术唤医妖来诊看。 偏偏那笛音就是锲而不舍的传来,听着倒像是不再执着唤那丫头,而是退而求其次的将他唤去也行。 医妖进屋为主子诊脉时也觉出了不对,只不过在他看来还是给主子诊脉更重要些。 将银针刺入那人腰腹处的穴位,医妖心下低叹好在没扯着肚腹,不然小主子又有的闹腾了。 “让侍卫循着笛声去查一下” 因着腰疼,蟒琰神色恹恹的,声音也不大有精神。 很快侍卫便来禀,说是有凡人被他们自己族人所关押。 当初主子被那托腹带所伤,陈旻儒也曾被关在溯焰河遭受惩戒,所以侍卫对他还是知晓的,只不过怕惹主子不快才没道出姓名。 蟒琰自是知晓给自家夫人传这笛声暗号的是谁,扶额按了按额角,没等他开口作下一步指示,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软糯的“夫君…” 侍卫跟医妖赶紧俯身退了出去,没敢走远,只静立在门边候着主子的指示。 …… 三十八 “有人想见你” 因着腰腹上扎着银针,蟒琰并没有转身直视她,只朝她这般淡淡说了句。 纭斐揉着眼,觉得入眠术有些上头,不过施的不深,毕竟快到午膳的时候了,她稍稍一饿就醒了。 下意识的伸手去抱他,冷不丁瞧见他腰腹上的银针,纭斐顿时就清醒了,绕着榻沿爬到他身前,担忧问“腰上又难受了吗?小蟒儿有没有闹你” 说着就避开银针将手覆到他肚腹上轻轻抚着。 蟒琰静静望着她,低哑道“要见吗?” 纭斐这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摇头朝他应道“不要,我只想陪着夫君和小蟒儿” 那人却未被她逗笑,托着肚腹稍稍挺了下腰试图缓解腰上的不适,纭斐见状忙给他腰后抵了软垫,皱眉问“这针要扎多久?” 显然那人也觉这银针没她揉按的有效果,直接挥袖将腰腹上的银针拂开,挺着腰将肚腹递去她手边,纭斐很是狗腿的替他揉按起来,见他神色恹恹的,凑去他脸旁吻了下,低哄道“以后我可以吹给你听” “你还会吹这个” 于是纭斐知道了她万能的夫君竟然不会吹陶笛,偷偷瞄了眼他的神色,考虑到他孕期可能气性会比较大,纭斐识趣的朝他说道“以后只吹给你听” 修长的手将凑到他面前的小脑袋托住,蟒琰低叹道“去用膳” 纭斐确实饿了,不然也不会在入眠术下醒来,回头瞥了眼往屋里送膳食的侍卫,依旧很尽责的给他揉着腰腹,那人也未推拒,由着她给自己揉按。 “他被族人关押了” 纭斐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又听他问了遍“要见吗” 见她迟疑,那人托着腹底稍稍撑起身子,不等纭斐扶住他,已然施出一道光源将他口中被族人关押的身影吸了过来。 看着地上浑身是伤的身影,纭斐惊了下,跳下榻跑去那身影前不确定的唤了声“陈旻儒?” 那身影手中还攥着陶笛,伏在地上微颤了颤才勉强抬起头,见到她,布满血丝的眼眸终于有了焦距“斐儿,快走,快点离开这里” “你怎么…”纭斐想问他缘何伤重至此,可刚开口问出声,陈旻儒就突然面目狰狞的消失在了屋里,瞧着像是被一股力量吸走的。 纭斐无措的朝榻上那人看去,见他扶腰托着肚腹欲起身下榻,跑上前去扶他。 “夫君…” “应是被你族中精通灵术的玄者施术限走了,你不必担心” 蟒琰说着唤侍卫入内让他们去查探清楚,他则牵着人儿坐到桌前叮嘱她好好用膳。 很快,侍卫回来禀话,竟道那陈旻儒所居屋舍外被设下天罗阵,而这阵法在他们之前循着笛声探去时还没有,也不可能是凡间精通灵术的玄者所设。 蟒琰幻出蛇尾在地上轻轻一扫,微蹙了眉,天罗阵不过是以陈旻儒屋舍为机而设,现下整个凡人村落皆被困在阵中,恐侍卫灵力受限才未探出。 此次来凡间他只带了两个侍卫及替他随行诊治的医妖,天罗阵最大的特点是阵中之人是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的,且在阵中待得越久体内灵力耗的也就越多,施阵之人此举无疑是想耗尽他的灵力。 纭斐不知整个凡人村落都被困在阵中,她还在想着侍卫所说的天罗阵听上去好像挺厉害的样子,可是为什么要给陈旻儒的屋子设这个阵法呢,难道他犯事需要被施阵法关住? 一打岔她也没了用膳的心思,搁下筷子那人便用蛇尾卷住她抱着她朝屋外行去。 “夫君…蛇尾…” 纭斐担心那人现了蛇尾会吓到族人,于是小声提醒道。 蟒琰朝她轻声道“腰上不大舒坦” 听他这么说,纭斐哪还舍得让他幻出双腿,吓人就吓人吧,反正她不怕的。 “放我下来吧,你抱着会累” 那人嗯了声,却是没松手。 所幸眼下正是午膳时候,村子里也没什么人走动。 行到阵机那处屋舍前,蟒琰推开门,抱着人儿入到那宅院内。 “夫君…”以为那人是特意来救陈旻儒的,纭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皱着眉头朝他一本正经道“族长素来公正是不会轻易动用私刑的” 蟒琰周身的冷气顿时散了大半,虽未应话,唇角却止不住上扬。 有玄者自屋内出来朝他们行礼,玄者是凡间精通灵术之人,专门处理凡间与灵界各族相关联的事务。 蟒琰未曾搭理他们,抱着人儿径自入到屋内,这才将怀里的人儿放下。 怔怔的看着榻上那奄奄一息的身影,纭斐抬眸朝自家夫君看去,见他微微颔首,这才跑去榻旁,担忧的唤了声“陈旻儒?” 任她如何唤他,那会儿分明有力气让她快点离开这里的人却是虚弱的开不了口。 “他这是犯什么事了?” 纭斐朝跟进来的玄者问道。 玄者朝她恭敬回应“我等只负责看守他” 怎么可能,人刚还好好的能开口说话,这么会儿功夫就虚弱成样肯定是动用私刑了! “族长知道此事吗!” 纭斐皱眉质问,心里料定陈旻儒不可能犯下对族人不利的大错,兴许是得罪过这两个玄者也不一定。 “斐丫头,你可知他残害族中幼童私练秘术” 随着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族长在一众玄者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满是沟壑的脸上透着一抹无奈。 族长朝盘着蛇尾静立在一旁的河神行了礼,而后行至榻旁朝纭斐叹道“这事,老夫本不想告知于你,你如今虽是河神夫人,可到底跟他…” “不会”纭斐肯定道“他不可能做出残害幼童的事” “斐丫头啊,你不知道,他为了修习长生之术,已经害了三个孩童了” 族长痛心疾首的摇头叹息。 长生之术?还有这等术法,要不是会残害幼童,她都想修习这秘术了,这样就可以陪夫君和小蟒儿长长久久了。 心中念头一起,她下意识的朝那人看去,见他正静静望着自己,忙跑去他身边,示好般抚了抚他的蛇尾。 苍白俊逸的脸上倒是没什么不悦的神色,蛇尾卷了她将她送至自己怀里,蟒琰扫了眼屋内众人,蛇尾一甩竟是把榻上那伤重之人直接甩去了院外候着的侍卫手里。 见他把人带走,玄者欲上前将人抢下,族长抬手阻了他们的动作,晦暗的眼里透着些许畏惧。 “夫君,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之术吗?” 纭斐被那人轻轻放到椅上,仰着脑袋问道。 “没有”蟒琰回的很干脆,抚了抚人儿耷拉着的小脑袋,低问道“再吃点?” 纭斐摇头,朝被侍卫安顿到软榻上的身影看去,疑惑道“夫君为何把他带回来?” “如族长所说,你如今虽是河神夫人,可到底跟他…”垂眸看着人儿红润的小脸,蟒琰挑了挑眉继续道“有过一段过往” “夫…夫君!” 纭斐脸色涨得通红,皱眉朝那人懊恼道“说好不提了的” 蟒琰也不逗她,随手塞了块糕点到她嘴里便转身行到软榻旁,将手探入陈旻儒的额心。 纭斐捧着糕点跟来,她私心里仍旧觉得陈旻儒不会做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来,可长生之术…谁又不动心呢…… 至少,她也是想要的。 医妖被那人唤进来,他不似医翥般擅长替凡人诊治,可玄者动手落下的伤他多少还是能够处理些的。 一块糕点下肚,纭斐有些干噎的拍了拍胸口,抬头就见蛇尾卷了杯茶水递来,接过杯盏饮尽,忍不住朝正诊治的医妖问道“他真的残害孩童修习秘术了吗?” 医妖询问般看了眼主子,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见主子点头,这才朝河神夫人说道“此人修习秘术是真,却并未做过残害孩童的事” “他伤势不要紧吧?” 得了医妖的肯定,纭斐顿时来了精神问道“什么秘术可以不残害幼童就能长生不老啊?” “纭儿…” 蟒琰无奈的叹了声“他所习的乃是会在短时间内提高自己灵术的秘法” “那岂不是跟凌虞峰的朔元仙草一般,可加倍晋升灵术之阶” 纭斐想到当初灵术大赛最初的魁礼乃朔元仙草,好奇的将它俩做了比对。 医妖赞同的点着头,河神夫人瞧着也不太笨啊。 蟒琰有些疲乏的嗯了声,自行游动蛇尾行到榻旁躺下,幻出双腿朝她看了眼,后者意会的跑过去爬上榻给他轻轻揉按着腰腹。 “夫君是我见过最宽容豁达的男子” “……” 三十九 晶莹的水光里,蛇尾轻轻摆动似是以此缓解身上的不适。 蟒琰抚着蛇尾上被蛇蛋撑起的弧度,蹙眉朝一侧的陈旻儒看去,冷声道“契结?” 被摄灵术控住,陈旻儒的神识无法移动身形,只能看着那蟒怪不停揉抚着刺痛他双眼的肚腹。 “除了我和斐儿,全族人皆在契结上签了字” 陈旻儒再是不乐意也只能指望这蟒怪护着斐儿了,想到此,他僵硬道“契结上只要求他们将斐儿体内你的那颗灵珠取出便可” 这话问出口多半有试探的意味,他可不认为这蟒怪会让其自己的灵珠离身。 蟒琰未搭这茬,蹙眉揉着肚腹沉声道“契结是何人所出?” 陈旻儒摇头,看着在他们身边游动的那两条小鱼,不禁有些羡慕它们,这么大的水底只这两条小鱼,委实太过自在。 傍晚,侍卫将晚膳端来,纭斐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那人自下午休憩后就一直没醒来,问医妖也只道是他疲惫睡会儿便好。 纭瑜推门走入房中时,她那蠢妹妹还满脸忧色的坐在榻旁守着榻上那人,扫了眼自榻沿耷拉下来的蛇尾,纭瑜掩饰住心中的窃喜,故作担忧的上前关切道“河神大人怎么了?” 听到问话,纭斐扭头看去,见纭瑜过来,不是很想跟她说话,索性摇头道没事。 眼尖的看到榻上那毫无血色的俊颜昏睡中透出的虚弱,纭瑜也未再觉得自家蠢妹运气好了,毕竟,她可能没有机会活着离开了。 沉浸在契结即将成功的喜悦上,纭瑜不曾在意榻上那人缓缓睁开眼,直到听见身侧之人低唤了声“夫君”才回过神来。 纭斐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夫君,见他醒来忙俯身低问“可有哪儿不舒服?” 平日里鲜少示弱的人儿竟然按着心口朝她虚弱道“闷…” 见状纭斐忙将他稍稍扶起来倚到自己身上给他抚着心口。 纭瑜紧张的偏过头趁机打量了一番,见河神确实虚弱的提不上气,招呼都未打就赶紧去族长院里禀话了,全然忘了她此次来是为看陈旻儒伤势如何。 派纭瑜前来,族长一行主要是怕陈旻儒被河神救走后真让给医好了伤,并将他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即便天罗阵下河神不足为惧,还是要小心谨慎着些。 提起这个陈旻儒,族长心里也气恼的很。当然安排他外出修习换了通灵术选中的八字庚文,将本该嫁给他的人献给河神不太厚道,可族长也确确实实是看中了他这颗好苗子,本想将其培养成优秀的玄者,哪知这小子还是败在了情上。 蟒琰归了神识后,并未撤去陈旻儒身上的摄灵术,故而陈旻儒仍身形僵硬的在水中看着游动在自己身侧的两条小鱼,不知为何,水中能听到斐儿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让他感觉好像那丫头就在身边似的。 纭瑜一走,蟒琰便收了虚弱模样,伸手将系在人儿腰上蕴着两条小鱼的水珠丢去一旁桌案上。 “夫君?” “那水珠晃得我眼晕” 纭斐也未太在意,仍旧给他细细揉着心口,低问“好些了吗?” 蟒琰点头,朝她叮嘱道“我近日疲乏易睡,昏睡不醒时多半是在调整疲惫的状态,你莫要担心” 是了,那人自云海控住渠源便陪自己回族了,他根本就没好好休息,难怪这么疲惫了。 纭斐朝他应了声,心里却盘算着等那人休息好了他们就回溯焰河去,免得那人歇不好。 “昏睡中我可能气促犯喘,那是正常反应你别太担心” “那我要喊医妖来给你诊看吗?” 纭斐觉得自己真要看到他睡中气促犯喘的模样肯定急得不行,哪里会如他所说云淡风轻般不担心嘛。 对上她清亮的眼眸,蟒琰点了点头,罢了,权当让她安心吧。 听到屋外的脚步声,蟒琰又摆出虚弱模样抵着心口轻喘道“纭儿…我有些累…” 话未说完已然昏睡过去,苍白的脸上眉心紧蹙,唇瓣微张轻喘着,若非刚刚被他知会过,纭斐怕是要担心的哭出来,可饶是这样,她也红了眼眶不放心的唤医妖来替那人诊看。 听到推门声,以为是医妖来了,没等她起身让出位置,便看清来人是族长夫人,纭瑜在一旁搀扶着族长夫人。 “河神大人这是怎么了?” 族长夫人关切的问话惹得纭斐本就红着的眼眶莫名落下泪来,抹着泪朝她摇头。 “老生听闻河神有孕后身子每况愈下,这可是真的?” 许是自小养在族长家与族长夫人亲厚的缘故,纭斐难得朝人倾诉道“夫君有孕后心脉便孱弱不堪,丁点大意不得…” 想到那人要这般遭罪的挺过十年才能生下小蟒儿,纭斐就心疼的不行,到后边已哽咽得说不下去。 纭瑜不屑的撇了撇嘴,心下冷笑,河神分明是因天罗阵耗了灵力才这般虚弱,身子差成这样,怕是撑不了太久。 “前日有玄者送了老生一样东西,听闻可舒心理气行气滞,祛胸痹,可要让河神试试?”族长夫人见那丫头面露犹豫,忙将怀里的物件递了去,继续道“老生年岁大了,晨起时易胸闷不适,将这物件置于枕边,这两日已好的多了,不若便给河神用吧,老生到时去找玄者再要个” 纭斐道了谢,伸手将其接过置于枕边,想到陈旻儒的事,忍不住问道“不知族长为何断定陈旻儒残害幼童修习秘术” 族长夫人微微一愣,还是纭瑜接口道“玄者施术所探的还会有假?” 玄者?纭斐皱眉,目光投向不远处软榻上的身影,纭斐觉得陈旻儒肯定是哪里得罪了玄者,医妖说陈旻儒不曾习那残害孩童的秘术,玄者又如何探出这定论的,她突然对自小便尊崇的玄者起了膈应的感觉。 “斐丫头啊,河神醒来你劝劝他,身子不好还是莫要为我族的事操心劳累了,旻儒这孩子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必然要受到惩戒的” 纭斐没解释太多,应了声,见医妖走了进来忙起身让了位置好令他给那人诊脉。 “如何?” 纭斐紧张问道,族长夫人和纭瑜亦紧张的屏息看着。 医妖却只神色凝重的皱眉不语,直到族长夫人和纭瑜没了耐心先行离开,医妖这般开口劝慰道“夫人不必担忧,河神大人只是困乏睡着了” 纭斐朝那人看去,见他此刻未再犯喘,只好信了医妖的话。抬头见医妖执了枕边的物件细细打量,开口朝他解释道“这是玄者…” 话未说完就听医妖一脸严肃道“这里边有雄黄,夫人日后还是谨慎些吧” 感受到颈后的凉气,知主子虽神识不在却仍给了自己警告,医妖忙软了态度劝道“这物件或许对凡人有效,可河神大人毕竟不是凡人,加之他眼下身子重……” 不待他说完,纭斐直点头理解道“是我疏忽了,日后还是要仔细着些” 夫人这认错态度真不错,可医妖为何觉得自己颈脖后的凉意越来越重,不敢多言,医妖忙行礼退下了。 水珠中那另一方天地里,蟒琰听着侍卫探来的消息,眸里闪过一丝狠厉。 “主子,天罗阵乃往生君所设” 蟒琰淡声道“他没这胆子” 侍卫将头垂低了些,若仔细观察,这侍卫一身装束虽与溯焰河旁的侍卫无异,可那张脸却并非是随行到凡人村落的那两个侍卫。 “再探” 蟒琰蹙眉交代了声,拂袖撤了神识。 纭斐正小心的给那人腰腹下塞软枕,怕这临产的硕大肚腹把他腰给压疼了,半抱着那人给他侧过身子又理弄好锦被,抬头便对上那人含笑的眼眸,瞧着倒比之前有精神多了。 “夫君~” 纭斐软软唤了声,越发相信他昏睡是为调整好身体的状态。 抬手抚了抚她脑袋,蟒琰低问道“怎么没用膳?” 纭斐将脑袋埋进他颈窝里蹭了蹭,软声道“担心你” “为夫没事” 蛇尾轻轻卷住她将她带放到桌前的椅上,蟒琰不着痕迹的抵着腰,朝她柔声道“好好用膳” 纭斐乖巧的应着,低头吃着膳食,手不时抚着身侧的蛇尾,软软的好舒服! …… 四十 晚间风大,纭斐起身将窗户关上,途径软榻旁看着陈旻儒那奄奄一息的身影,皱眉将手边的薄毯给他加了上去。 医妖端药进来就瞧见这幕,吓得他险些没把药泼出来,偷偷瞄了眼主子的方向,见他虽闭着眸可周身的气息却冷得吓人,医妖好心朝夫人劝道“玄者下手是重了点,但伤势已被稳住,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纭斐扭头朝他问道“你如何得知他所习秘术并非残害孩童的术法,可有证据能提供” 听出她是想为这陈旻儒在族中平冤,医妖摇头无奈道“灵力所探,哪里会有证据” 闻言,纭斐轻叹了声,接过他手里的药碗准备回榻旁将自家夫君唤醒服药,行了两步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朝医妖交代道“别告诉夫君哦” 合着您还知道那位爷是醋缸啊… 医妖满脸黑线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在夫人问出这句话后,主子周身气息明显温和了不少。 “夫君…” 纭斐轻轻将人唤醒,哄着他把药饮了,见他幻出双腿将肚腹挺到自己身前,配合的替他揉着腰腹。 意识到自己在这有些多余又有些碍事,医妖俯身上前准备诊了脉就退下,榻上那人却是突然抬手抵住心口,吓得他忙将手搭到那人腕上诊看。 然而…那人的脉象分明没有心疾发作的迹象,他就说嘛,那控住心疾的药物哪有那么容易失效。 看着自家主子倚在夫人身上装虚弱的模样,医妖脑海里浮现出“争宠”的字样。 “他怎么样了?” 听夫人着急问道,医妖只好配合自己主子演戏,朝夫人禀道“应是心悸起的憋闷,仔细揉着便好”说罢试探性看了眼自家主子,见他还算满意,便未再停留,行礼退了出去。 “这样揉可好些?力度可要加重些?” 蟒琰摇头,低弱道“无事,已经好多了” 嘴上说着无事,手却不时覆到心口上按着。 这模样还真…挺招人疼得…… 纭斐手上动作不停,忍不住朝他低哄道“没事没事,纭儿揉着便好了” 只顾着哄着人儿给他揉按的纭斐,压根就没在意到那人微勾的唇角。 守在屋外的侍卫禀话道是族长领着玄者前来求见,晚间侍卫的警觉性也会高些,至少不会像白日里那般轻易放人进来。 估摸着族长是想来把陈旻儒接走,纭斐对族长倒是放心的很,可对于他身后那些玄者,她可就不敢轻易把人交出去了。 不欲那人费心劳神,况且他现下本就有些不舒服,纭斐朝他小声道“我出去同他们说” 蟒琰摇头,示意她让侍卫放人进来,身子仍虚软无力的倚在她身上抬手抵着心口,纭斐朝侍卫交代后便认真给他揉抚着,心里不禁感叹小蟒儿真乖,知道爹爹不舒服没闹腾,殊不知那小家伙难得的跟爹爹统一战线,乖巧的待在爹爹肚里让他有足够的精力把娘亲抢过来。 族长一行入到屋内,见河神虚弱的倚在那丫头怀里还不时蹙眉低喘,多少又安心不少,扫了眼那丫头脸上不似作假的担忧神色,族长默默同他右侧那位玄者对视了眼,眼里隐着贪婪的眸光。 “河神大人身子不适,我等也不便打扰,只这陈旻儒犯了我族中的禁忌,老夫还是要将他带回去…” “族长,陈旻儒他…” “河神夫人有所不知,玄者寻到他的时候他手里正捧着还在滴血的心肺啃食” 画面感太强,纭斐起了恶心,脸色难看的朝软榻上方向看去,她还是信任陈旻儒的。 不等她再开口,就听族长不满道“河神夫人莫不是忘了当初他那条托腹带对河神及肚里孩子的伤害了!?” 这话说得那人肚腹突然起了反应,蟒琰抬手安抚着小蟒儿,沉声道“人先留下,其他的日后再说” 感觉到那人的不悦,在天罗阵将其灵力耗尽之前,他们仍旧不敢轻易妄动,朝玄者微点了点头,族长上前一步行礼欲离开,刚好趁势挡住玄者的身形。 这细微的动作自是没能逃过蟒琰的眼,释了陈旻儒身上的摄灵术让其神识归位免得被玄者一番小动作给夺了性命,抵着心口又虚弱的朝自家夫人道了声“闷…” 待到众人各怀心思离开,蟒琰仍倚在人儿身上虚弱的低喘着。 “我唤医妖来…” 看着那人吃力的执了她手掌覆到他心口处,纭斐愣是将要请医妖来诊看的话语给收了,心疼的低哄道“好,纭儿给你揉着” 蟒琰应了声,思绪却停留在刚刚族长身侧位那玄者的身影上。 冷不丁听见人儿唤他,抬头朝她看去,低问道“怎么了?” 那丫头却是一本正经朝他说道“陈旻儒当初在托腹带上做手脚害得你跟小蟒儿受苦我一直都记得的,也恨极了他,可是…夫君,我信他没有残害过幼童” “那便…信着吧…” 以为那人起了心绪,纭斐忙朝他解释道“夫君,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平白被冤枉,而且还是自己熟识的人…” “他确实没有” “夫君?” “人我留下了,他们暂时不会把他怎么样” 感受到小蟒儿的不满,蟒琰执起人儿的手覆到肚上,疲惫道“小蟒儿有些闹腾” 抚着那胎动剧烈的肚腹,纭斐却不知该如何哄着小蟒儿,毕竟陈旻儒伤他是事实,小家伙闹闹脾气也无可厚非。 四十一 “这样可好些?” 纭斐给他揉着肚腹小声问。 蟒琰嗯了声,抬手虚扯了扯她袖摆,若让医妖瞧见,定要说这主子演技精湛,还真像是连抬手力气都没有的样子。 纭斐握住他的手,俯身低问道“怎么了?” 那人没应话,将手无力的搭在心口上按着,纭斐见状赶紧给他轻轻按着,考虑到小蟒儿还未哄好,纭斐凑去他高隆圆润的孕肚旁亲吻着总算哄得小蟒儿蠕动两下乖乖歇息了。 抬头想问那人现下如何,却见他曲指点了点他自己的脸颊,纭斐扑哧笑出声来,还是配合凑上去吻了吻,哪知刚还无力虚喘的人儿竟然揽住她将她圈进怀里拥吻着。 “夫君…” “闭眼” “有…有人…” 毕竟屋里还有旁人,即便人家现下昏迷不醒她还是会觉得难为情。 揽着自己的那人突然撑起身子,纭斐双手托着他肚腹怕他扯着腰腹,那人轻拂袖摆竟是给他们榻前加了一道障目结界,而后又揽着她躺下,略显不悦道“继续” 纭斐抬手覆到他心口上,不赞成道“刚还不舒服的,怎可这般施术” 那人望了她一眼,索性蹙眉抵着心口轻喘。 这虚弱模样医妖都得竖大拇指赞一声“棒”! 纭斐耐心给他揉着心口,低哄道“你如今身子重又总不舒服,真要施术不若交给我,我现在也很厉害的” 蟒琰笑着拧了拧她鼻头,朝她交代道“我恐会睡上一两日以此缓解身上的不适” 这是在告知自己接下来的一两日内他会昏睡不醒吗,纭斐窝在他怀里替他揉着心口,闷声道“这样睡真的没事吗?” “你且安心” 蟒琰说着,抚了抚人儿的脑袋,叮嘱道“这两日你莫要离了我身侧” 说罢想到人儿对族人的信任,没忍心说破什么,只朝她叹道“昏睡中我易憋闷喘不上气,你要时常给我揉按心口顺气” 纭斐很是认真的点头保证道“我定会守在你边上照顾的” 蟒琰笑了笑,吻着她额头柔声道“睡吧” “你先睡,我守着你” 不过片刻,怀里便传来均匀的呼声,蟒琰低头朝刚还信誓旦旦要守着自己的人儿看去,想着这两日忙着照顾自己人儿确实受累了,心疼的抚上她脸颊,掌下的触感有一丝丝温软,将她拥紧了些,下巴抵在她脑袋上,轻轻一声叹息…… 平静无澜的水光渐渐波涛汹涌,穿过水势最猛的海域是阴气极重的地府,往生殿外彼岸花开得正红火,一行人突然出现在地府界域,为首那位竟盘踞着蛇尾慢慢游动。 “不知河神大人驾到,小仙有失远迎…” 地府籍官见到来人忙上前俯身行礼。 蟒琰不耐的蹙了蹙眉,淡声道“起吧” 那籍官起身朝他抱歉道“往生君近日不在…” 不待他说完,蟒琰不耐的甩了蛇尾,竟是直接破了地府的结界。 “河…河神大人!” 毕竟是神识所铸的身子,用起来到底不太适应,蟒琰托着肚腹稍稍侧过身子,示意身后的侍卫上前将往生殿门破开闯进去。 这世上能以神识铸出身形的唯有他一人,故而地府籍官并不知眼前这具身形只是一抹神识而已,不然也不会这么畏惧了。 地府侍卫匆匆赶来,待他们看清擅闯者是河神后,皆默默退至一边。 蟒琰抚着被他神识一道带来的小蟒儿,摆动蛇尾步入往生殿内。 有仙侍上前朝闯入殿内的河神解释自家主子不在地府,不曾想他蛇尾轻点,径自朝殿后往生池的方向行去。 仙侍赶紧给自家主子传音让他换处地方躲起来。 往生君这边刚自往生池中探出脑袋就被一记蛇尾给甩了出来。 “蟒…蟒琰!你不要欺人太甚!” 被定了身形满身狼狈的往生君朝那人怒道,说是发怒,实则胆怯的都起了颤音。 蟒琰行至他身前,俯视着被他甩趴在地上的身影,沉声道“是谁指使的” “什…什么指使不指使…”往生君装傻道“你擅闯我地府还有理了” 话音刚落又一记甩尾把他甩池里去了,被定了身形的往生君呛了好几口水才被那蛇尾甩上来。 这下往生君是真怒了,朝他愤愤道“蟒琰!有本事你别定本君身形,我们堂堂正正打一场!” 言罢就觉得自己恢复了灵动,抬头看着朝自己行近的身影,往生君抹了抹脸上的池水,不自觉的往后退,视线落到那人高隆的肚腹上,嘴硬道“本君才不会趁机欺负你这大肚子呢,待到日后你生下小神蟒再同你一较高下!” 蛇尾卷住他将他提起拎到那人眼前,往生君哭丧着脸挣扎道“尾巴长了不起啊!” 蟒琰沉着脸,朝他冷声道“天罗阵是谁让你设的” “什…什么天罗阵…”往生君还想装傻就被那锢住自己的蛇尾勒得不行,忙张嘴求饶道“你你…你放我下来我就告诉你!” 身上徒然一松,往生君直挺挺的落到地上,揉着摔疼的胳膊朝那人控诉道“有没有点数啊!本君仙体都要被你…” 扫了眼甩到眼前的蛇尾,往生君忙闭了嘴。 小蟒儿有些闹腾,蟒琰渐渐失了耐心,蹙眉不耐道“到底是谁” “说…说了你别打我…” 揉着被小蟒儿搅得抽痛的肚腹,蟒琰沉声道“说” 似是瞄准他此刻不适,往生君摆出一副要招供的模样,却在下一瞬施了遁隐术逃离地府。 传音让侍卫追去,蟒琰捂着肚腹泡进往生池里试图缓解肚里的不适,可小蟒儿丝毫不给面子,闹腾的越发厉害,似是想到什么,蟒琰忙施术欲撤回神识,却发现神识已然回不去了,就连给医妖和两个侍卫传音都做不到! 纭儿! …… “我说纭斐,族长夫人都亲自来请你了,你怎么还在这摆架子呢” 纭瑜满脸不屑的说道,若是仔细观察,能看到她眼里压抑的兴奋。 纭斐朝族长夫人抱歉道“要不你们先去,我等夫君醒来再过去瞧瞧,他昏睡中易憋喘需有人及时替他顺过气来才行” “这不是有现成的侍卫吗”纭瑜朝今日突然守在屋内的两个侍卫指了指。 “斐丫头,河神不是也带了医者来吗,不若就让那医者看顾着他吧,族中祭祀多年才举办一次,还是去看看吧,日后你回了溯焰河可就难得瞧见这热闹了” 族长夫人也一道劝说起来。 见那丫头脸上不曾露出犹豫的神色,族长夫人悲切道“老生这把年纪了,就想在祭祀大典上饮碗你跟瑜儿的敬亲茶圆了自己没有女儿的念想” 唯有家中及笄或已出嫁的女儿才可在祭祀大典上给母亲奉一杯敬亲茶,族中上一次举办祭祀时纭斐同姐姐都还没有及笄,族中也确实如族长夫人所言多年不曾举行过祭祀了,转眼她也是要做娘亲的人了。 趁她起了思绪,族长夫人上前拉起她就朝外走。 纭斐回神朝守在屋内的侍卫说道“让医妖先来看顾下,我很快就回来” 两个侍卫没有应话,对视了眼,一人跟在了她身后,另一人则继续留在屋内守着。 “不过是在祭祀上奉杯茶罢了,河神夫人不至于也要侍卫跟着吧” 纭瑜讥笑了句,见她不理自己,暗暗朝不远处的玄者看去,不确定这侍卫会不会坏了他们的好事。 按说天罗阵最是耗损灵力的,可这两侍卫竟然没有任何灵力耗损的模样,想到天罗阵下灵力越强者衰败的越快,她又放心不少,这两侍卫应是灵力低弱才没起反应,想来也不难对付。 行至院中,纭斐停了脚步,还是不放心那人,松开被族长夫人握住的手,朝她商量道“我让侍卫跟你们去吧,等到快敬茶时让他来唤我” “斐丫头…” “夫君这里离不得我,还有小蟒儿,他若闹腾起来便是医妖也控不住的” 族长夫人不悦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甩袖离去。 未理会纭瑜阴阳怪气的话语,纭斐吩咐侍卫一会儿敬茶时来唤自己便转身跑回屋内。 未曾想那侍卫也跟着自己回来了,纭斐叹了声,没再去想敬亲茶的事,将手探到那人心口上轻轻按着,再顺势覆到那人高隆的肚腹上打着圈揉按,看着那苍白的睡颜,莫名觉得安心。 累了便睡吧,说好…守着你的…… 四十二 医妖不在,即便地府的医者全部出动也未能缓得了那人的腹痛。 神蟒一族子嗣单薄,真要出什么事怕是无人能担得起这责任。所以溜走没多久的往生君在得到那人腹痛不止的消息时又忙着施遁隐术赶回来了。 “蟒琰!” 一路急跑至殿内,见那人痛得额上满是冷汗,往生君朝殿内一众医者怒道“你们这一个个是我地府里的摆设吗!” 听到他声音,榻上那人缓缓睁开眼,摊开手掌吃力的将人吸到身旁抓住,忍痛道“把你地府外的缚灵结界撤了” 往生君听的一脸懵,他没设什么缚灵结界啊…抬手朝殿外施出光源,片刻后果然沉了脸,朝地府的侍卫怒道“是谁敢在我地府界域设下结界!” 地府的侍卫们面面相觑,而后领头的朝他禀道“近日并无人来访地府” 那侍卫说罢还看了眼榻上的河神,似是想说只河神今日来过,而且还是擅闯的…可惜他没胆说出来,地府的侍卫何尝不想同溯焰河那帮侍卫一样走出去霸冷又有地位,真是跟什么样的主子就过什么样的日子…… 感受到被那人抓住的手臂加重力道,往生君叫了声抽出手臂,朝那人说道“缚灵结界又不是什么难事,左右你真身在此,哪里会被缚住嘛” 蟒琰按住肚腹缓了缓,冷声道“本君抽离神识来此,现下在你面前的是神识所铸的身形” 往生君一听就不乐意了,气闷的坐到榻旁朝他不满道“你又在炫耀自己灵阶高深了!” 蟒琰气得腹痛更甚,攥紧锦被,勉强看了眼自己的侍卫,后者忙上前朝他禀道“轮回海岸不知被何物所限,属下未能赶回溯焰河调兵” 侍卫说着,补充道“传音术也越不出轮回海岸” “唔…” 未能抑住喉间的腥甜,蟒琰偏头呕出血来,心口亦起了憋闷。 往生君吓得跳开了去,扯过医者就拉到榻前让其诊脉。 先前这些地府的医者们没能明白为何安胎的丹药对河神不起作用,原是他以神识铸了身形,那他们就没办法了,除非神识回到体内好好诊治,否则就只能这般生忍着了。 “主子,河神他…” 往生君打断医者的话,抬手指着他们脑袋怒道“若是治不好他,本君就将你们扔去喂巨鳙” 医者们没敢吱声,只好上前欲给那人诊脉。 蟒琰大概知晓自己的情况,没让他们诊脉,蹙眉低喘着朝往生君问道“究竟是谁让你施术布下天罗阵!” 往生君神色不大自然的挥手让殿内的人退下,医者们如释重负的争相退了出去,地府的侍卫也规矩的行礼退下,殿内只余了两位主子和溯焰河的侍卫。 “让他们退下去,不然本君就不说!” 蟒琰痛得没了力气,勉强抬手示意他们退下就无力的垂下手臂。 待到殿内只剩了他们两个,蟒琰气促道“说” 往生君挥袖将门窗捂严实了,这才开口说道“本君去了趟暗河,用注入天罗阵的海螺换得了几株朔元仙草,想以此晋升灵阶” 话音刚落就被一记蛇尾甩到殿门上。 “别以为你大着肚子本君就会一再忍让,再甩蛇尾信不信本君…” 又是一记蛇尾,直接让他闭了嘴。 抬头见那人脸色沉得厉害,往生君没敢再抱怨摔疼了,想着自己地府之主竟然跑去暗河那种不入流的地方换得朔元仙草确实不光彩,往生君朝那人诉苦道“本君也想好好修习灵术,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君脑袋笨,也没有你神蟒一族天生的高灵阶,那不得另辟捷径吗” 眼见蛇尾又甩了来,往生君忙跳开了去,边跳边朝他说道“你也知道乩臾老祖是个什么性子,当初在青霧山,本君险些被他虐没了,本君堂堂地府之主哪能受那欺负,所以啊,比之遭罪修习灵术,当然是多食几株朔元仙草来的快啦!” 看吧,什么脑袋笨生来灵阶低的全是借口,分明就是吃不了苦,难怪老祖从不承认有这徒弟,实在是不争气的很! 蛇尾突然停下动作,往生君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那人突然捂住心口急喘起来,他也顾不得被甩尾的痛了,忙上前扶住那人担忧问“刚还有力气收拾本君呢,怎的这会儿喘这般严重?” 修长的指紧紧攥住身侧之人的袖摆,蟒琰急喘道“是谁…嗬…你同谁换的仙草…嗬呃…” 肚里又抽痛起来,想到那丫头的处境,心下越发着急。 见他痛成这样,往生君担忧不已,可还是忍不住朝他无语道“暗河那地方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买卖,去的人谁不是用幻颜术将自己伪装的连爹娘都认不出来,本君哪里知道是谁换走了天罗阵” 看来对方在换取了往生君的天罗阵后,未掩其施术者的灵力是为引自己前来,连这步都算到了,当真是心思缜密! 纭斐看着疾步而来的医妖,虽不知他面色为何如此凝重,还是起身给他让了位置。 见他将手探到那人额上后脸色更差了,纭斐扯住衣摆,担忧问“他…怎么了…” 不等医妖回答,屋内的两个侍卫突然推门出去。 听到外边有斗法的声音,医妖往那人嘴里塞了颗吊元神的丹药,朝纭斐交代道“夫人切莫离开河神大人身侧” 纭斐没有问为什么,点头朝他应了,坐回那人身侧担忧的朝门外看去。 良久,却是身着黑袍的玄者闯了进来。 下意识的起身护在榻前,纭斐发现那些闯入屋内的玄者似是无法近到榻旁,就连不远处的软榻他们也靠近不了。 为首的那位玄者不知跟身后几个玄者说了什么,就见其中一个玄者出去,很快就领着族长夫人进来了。 “斐丫头,就快到敬亲茶的时辰了,走,我们赶紧过去” 族长夫人说着轻松的近到榻旁拉起她。 纭斐本就对玄者心存芥蒂,此刻见族长夫人这般,未做多想便甩开了她的手。 “斐丫头!?” 那是自小唯一与她亲厚的人啊,纭斐抬头看着她,难得违了她意摇头不愿去。 “纭斐!你这养不熟的白眼狼!” 纭瑜跑进来扯住她手臂就往外拉,更多的族人涌进来拉她,情急之下纭斐施术将他们统统振了出去。 毕竟灵术已修习至第八阶,那些凡人连同玄者皆被她振出屋外。 屋内唯一剩下的玄者是为首的那位,他与纭斐对视着,莫名就让她起了寒颤。 因着对玄者尊崇,纭斐对族中每个玄者都很熟识,或者说…纯粹是单方面的熟识,可眼前这位玄者她在族中从未见过,族中数十年才会增上一位玄者,她嫁去溯焰河也不过几年的光景,其间不可能增过玄者。所以…眼前这所谓的“玄者”应该不是她的族人。 看着那“玄者”朝自己走来最终停到距离自己三尺的地方,纭斐紧张的攥紧拳头朝他问道“你是谁” “玄者”冷笑着朝她说道“夫人可知整个凡人村落皆在往生君所设的天罗阵内,河神在此多待一刻,他的灵力就会多损耗一分,直至枯竭” 纭斐警惕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有族人又闯入屋内,这次不等纭斐动手,那玄者直接拂袖将他们赶出去,见是他动手,之后再无人敢闯进来。 “你操控了他们” 不是疑问的语气,仿佛认定了般。 “夫人未免也太抬举你族人了” 纭斐不再言语,看着他身后自软榻上起身的身影,神色自然的挪了视线,朝他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想要做什么?” 那玄者冷冷勾起唇角,直接朝身后施了道光源将欲偷袭他的身影给振开。 陈旻儒本就有伤,哪里受得住这一下,摔到地上当即就吐出血来。 眼见那玄者又要动手,纭斐赶紧捻了水珠施术将他吸了过来。 “听闻夫人是乩臾老祖亲授的弟子,只会这些个基本术法是否有些丢老祖颜面了” 纭斐未理他,俯身扶陈旻儒坐到榻上,担忧的问了声。 陈旻儒摇头,还未开口门被人用力推开,看向领着一众玄者进来的族长,陈旻儒用力抓住纭斐的手臂,断断续续道“切莫…轻信…” “斐丫头,你为何执意护着这个孽障,到老夫身边来,莫要扰着玄者行法。” 纭斐静静看着他们没有上前,扭头朝陈旻儒问道“族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没等到陈旻儒告知她怎么了,屋内那领头的玄者突然腾空而起,竟是将房檐全部振开,纭斐眼前迸出一道光护在她身前,只是随着那玄者的术法加深,她身前那光源也越发低弱下来。 爬上榻将那人抱进怀里,纭斐捻了颗水珠,抬手朝里边注入光源,而后在身形虚晃的那一瞬间扯过一旁陈旻儒的袖摆,三道身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事实上纭斐也知自己这次瞬移并未行的太远,除却带着昏睡不醒的那人和伤重的陈旻儒,她明显感觉到有一股阻力将她推了回来,应是那所谓的天罗阵,所以她现下还在族中没能出得去。 扫了眼四周景象,见在一处山洞内,知道自己瞬移到了后山,纭斐不得不感慨自己的瞬移同遁隐术一样差劲,不是遁到山林里就是移到这洞里,反正都是阴冷又满是蛇虫的地方…… ※※※※※※※※※※※※※※※※※※※※ 小可爱们,明天入v哦,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往后也请继续支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