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心娇》 第 1 章 六月里的天,多情易怒,天刚刚擦黑,大雨不期而至。 伴随着雷声轰鸣,武宁侯府主院的书房内也正风雨交加,身着黑色锦袍的颀长男子如风,如电,狠狠的一下下劈在身下人儿温软中,雨打娇花毫不留情。 两颊绯红艳若桃李的娇小女子嘴唇都快咬破了,柔荑却死死捏住榻上的褥子,半声都不吭。 夜色渐深,外头雨势更大,屋内伴随着一阵叫人面红耳赤的喘息,鸣金收兵了。 气宇轩昂的冷峻男子抿着薄唇,翻身懒懒靠在榻上,一双看似多情实则锐利的眸子淡淡盯着榻上的女子。 见她颤着腿儿艰难起身,颤巍巍地收拾好室内的狼藉,又从一旁取了温水,恭敬谦卑的跪下地上替他收拾,他眼中闪过一抹阴霾和郁气。 “本侯后日大婚,你就没什么想跟本侯说的?”武宁侯声音淡漠问道,见女人因他这句话手抖得厉害,眸底阴霾才稍稍褪去。 这男人每回要她都跟狼一样狠,俞桃刚刚捏榻上褥子太用力,一截指甲都断了,闻言手疼得差点捏不住帕子。 可她依旧低着头,露出还带着斑驳痕迹的娇弱脖颈儿,恭敬地替他整理好衣服,柔声道:“奴婢知道侯爷的规矩,一切都听侯爷安排。” 武宁侯本欲拉她的动作顿了下,随即不动声色站起来,武将出身的他高大威猛,起身便如雄鹰似的,将猎物遮盖在阴影下。 他缓缓抬起俞桃的下巴,瞧着她春情未散仍艳如蔷薇的娇颜,眯起眼:“哪怕爷要打发了你?” 俞桃垂着眸子,微微躬身,被武宁侯狠狠掐了半天的腰肢就酸软的不像自己的,她强忍住了蹙眉的冲动。 “奴婢是侯府的奴才。”她签了卖身契的,哪怕是主家发卖了她,她也没有置喙的权利。 武宁候对听话的奴才却并不算苛刻,她倒也不担心自己被卖掉。 武宁侯听她这么说,脸上的慢条斯理彻底变成了冰冷,他习惯了不叫人察觉自己的情绪,因此只是冷冷甩开手:“退下吧。” 俞桃在侯府伺候十二年,跟在武宁侯身边七年,怎么不知道他这是生气了呢。她一句话都不敢说,只低低应声,便颤着腿儿赶紧出去。 武宁侯看她晃着细腰和丰满出去,脸色越发难看,良久到底忍不住摔了一方上好的砚台。 “主子?”门外长随常海跨进门内,诧异地低声问了句,看见地面的狼藉,想唤人进来收拾。 “滚!”武宁侯长身玉立站在书桌前,冷冷呵斥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外头雷声炸裂,叫常海忍不住心里抖了下。 可有好些年头没见主子发这么大火儿了,难不成是俞桃姑娘没伺候好? 按理说不能够啊,以前俞桃姑娘每次跟被雨打过的桃花似的出来,主子不都心情不错吗? 难不成是主子要大婚,俞桃姑娘不想走?他心里思忖着,却一声不敢吭,赶紧出来关上门退到廊子下头。 武宁侯想起俞桃那木头样子就生气,明明每次他在她身上使功夫时,她身体反应都很诚实,绞得他别提多舒服了。就是这性子不讨人喜欢。 “让人把西郊的庄子整理出来,明日午后送俞桃去庄子上。”过了好一会儿武宁侯才把常海叫进来,懒洋洋地开口吩咐。 为了太子的大事,那个骄纵的郡主他必须得娶,也只能委屈俞桃一段时间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德平公主一家都得了该有的处置,他再将人接回来给她身份地位,到时候也许她就敢放开些了。 想起俞桃不敢吭声,只泪珠子噙在眸中,难耐挞伐时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他心情好了许多,身上不觉有了反应。 虽然她伺候得久了,他却越来越要不够,刚才就不该叫她走。 如今雨势渐大,想起俞桃走路都艰难的样子,他也不愿意再折腾她。 “是。”常海一看主子这又恢复了冷静自持的模样,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看样子是俞桃姑娘想走,主子不放人才是真的。 俞桃姑娘也是真傻,还从没有人能在主子身边伺候这么久,她还真以为自己能出府嫁人不成? 俞桃还就是这么想的。 她拖着几乎软成面条的腿儿进了自己的房间,先打了水清理过身上,忍着浑身的酸乏,从床角的柜子里取出个小匣子来打开,看到里头的东西,那娇艳如蔷薇的小脸儿上不自觉带出几分高兴。 她在侯府伺候十二年,老太太和侯爷都不少打赏她。除了因着奶奶花去了些银子,她数了数,一百五十两银票是她偷偷去钱庄换的,剩下零零碎碎还有二十多辆碎银,并着些金银玉饰,足够她过得很好了。 将匣子锁好,妥帖藏进柜子里的衣裳底下,她这才心满意足地将自己扔到床上。 侯爷后日大婚,最晚新妇入门前就会打发了自己,也就剩这两日的功夫了。 只要熬过去,将来捏着这些财物,回乡下托小叔小婶给她买个壮一点的丫鬟,盖间房子,再置几亩薄田,寻个不嫌弃她的汉子一起过日子,真真是再好不过。 她自信凭她这勤快又能干的性子,定能把小日子给过好,到时候再生个大胖小子……想起小叔家俊哥儿那胖乎的可爱样子,她陷入沉睡前,唇角忍不住露出了轻松惬意的笑,衬得她那张巴掌大小的脸儿更添妩媚艳丽。 第二天一大早,俞桃先给自己熬了避子汤,等药汤子没那么烫口,她利落干掉用清水漱口后,便赶紧去前头当值。 若是没想错,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天伺候了,待会儿侯爷上了朝,她就可以回去收拾。 如此想着,俞桃微微上挑的杏眸忍不住更亮了些,她几乎是带着雀跃进了抱厦做准备。 没多久内室里就有了动静,俞桃赶紧收敛神色,带着正院的小厮进门伺候武宁候起床。 武宁候慵懒地伸开胳膊让她伺候着穿衣洗漱,出门前垫了垫她的包包,露出个只有俞桃才懂的眼神。 俞桃脸色瞬间就从两颊红到了脖子根儿上,生生将这夏日的清晨染上了无边春色。 武宁候眼眸深邃得吓人,若不是今日要早早上朝,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面红耳赤送走了武宁候,俞桃松了口气,看到常海并未跟着出去,只是叫弟弟常翰跟着,她眼神闪了闪。 见常海冲她招手,俞桃胸口止不住砰砰跳起来,她等了七年,终于还是等到这一天了,一定是俞家的祖辈保佑! 常海等俞桃脸上还带着几分红润走过来,这才笑眯眯开口:“姑娘先收拾下东西,过了晌儿我送你……” “常海哥哥,德平公主府来人送千工拔步床和妆囡了,外头叫你过去呢。” 常海一听是德平公主府来人,也顾不得跟俞桃多说,冲着她笑了笑,扔下一句话就赶紧跑出去了。 “等会儿我再过去找你。” 俞桃听出了外头丫鬟的惊叹,千工床听说要提前好多年打造,价值不菲,赶得上好多金银珠宝呢。 她虽然也为公主府的富有咋舌,却没有多少羡慕,俞桃从来都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她生来就不是大小姐,对比乡下那些早早嫁人生子的小姐妹们,她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最重要的是她的亲人还活着,以后她也能跟亲人一起过日子,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她非常满足。 俞桃吸了口气,忍住胸中雀跃,脚步轻快回房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只是刚把包袱皮扬在床上,门外就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个气质冷厉的嬷嬷,后头有个不认识的黑衣人,再就是正院里的武宁候身边的长随之一常源,他手里端着个黑色漆盘,盘上摆着银质雕花酒壶和酒杯。 她脸色瞬间煞白:“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俞桃,主子早就说过,大婚前会处置了房里的人,你就别叫咱们为难了。”常源低着头轻声道。 “不可能,侯爷说了叫我收拾包袱,他说过要打发我走的!”俞桃向来绵软的声音忍不住尖锐起来,她见那嬷嬷眼神轻蔑,立马强忍着无力害怕要往外跑。 “我要见侯爷!” 那嬷嬷冷冷挥了挥手,黑衣人立马就制住俞桃,拧住她胳膊将她压在地上,俞桃死命挣扎却怎么都挣扎不出去。 嬷嬷冷哼出声,慢悠悠上前,一脚踩在俞桃脸上:“就凭你一个卑贱的丫鬟,还想见侯爷?你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伺候了七年还是个丫鬟,早该料到有今日才是。” 说完,她退开冲着黑衣人冷声吩咐:“动手。” 黑衣人抓住俞桃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常源把酒给她灌了进去,几个人这才松手,只冷冷站在门口等着她毒发。 立时三刻,俞桃就感觉不到脸上和头皮的疼痛了,腹中剧烈灼痛,她捂着肚子缩在地上,口中溢出黑血,等眼前发黑时她忍不住凄惨地笑了。 原来七年还不足以让她了解武宁候,她怎么忘了呢?他是不苛刻,他只是狠心绝情。 ※※※※※※※※※※※※※※※※※※※※ 是滴,枸杞开文啦~嘿嘿,猪蹄侯爷和心机小通房的故事哟~就特别想写个小甜饼,男主非处,非处,非处~ 排下雷哈~ 1.猪蹄子和小桃子有误会,所以小桃子一开始才会害怕敦伦的事情,猪蹄子是有点渣,但绝对不是粗鲁的,心理生理双方面原因,这辈子会顺利解决~ 2.两辈子都是有小桃子之前有别的女人,小桃子伺候之后1v1~ 3.猪蹄子会记起上辈子的事情来~这是个甜文~女主亲妈保证~ 第 2 章 乾丰十五年秋 京城地处北方,白日里秋高气爽,清晨却是冷凝的,呼出来的气都带着水珠子。 天还擦黑,只远处像是墨汁儿被稀释后显露出薄薄亮色来,下人们就着这点子亮光,影影绰绰在天井内穿梭着忙碌,跟晨雾似的安静无声。 武宁候府老太君的荣威堂抱厦内,一等大丫鬟正带着几个二等丫头准备伺候老太君起身的物什。 “把青盐和软刷拿过来。”身穿湖绿色对襟褙子的红梅将漱口茶盏盖上后,轻声吩咐。 同色衣衫的俞桃接过春梅手中的兔毛软刷,轻巧打开雕着富贵花开的梨木柜,从软白瓷罐里舀了勺青盐放在暗金祥云纹铜盅内,声音娇软:“红梅姐姐,准备好了。” 红梅嗯了声:“你若是还混沌着,一会儿伺候老太君起身后,我跟乔嬷嬷告一声你身体不舒服,你去后头再躺会儿,等夫人们过来前,我喊你。” 同为一等丫鬟的芷秋闻言冷冷瞟了俞桃一眼,没说话。 俞桃自是瞧见了芷秋的神色,只摇头:“我没事儿……” 红梅见素日里脸颊肉嘟嘟的淘气丫头,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里泛着血丝,忍不住摸摸她的脑袋轻声道:“我在前头盯着,你歇会儿也无妨,叫老太君看见你这双眸子,要心疼的,再说还是喜庆日子,也不合适。” 俞桃长得好看,在侯府养了五年多,养出了一身不输各房小姐们的白皙皮子,摸着水润光滑,配上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叫人瞧着从心里发软。 只因俞桃柔嫩的小脸儿上太过白皙,眸中的血丝和眼下的青黑便特别明显,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俞桃鼻子一酸,眼眶多了几分湿润,她赶紧低下头,紧紧攥了把红梅的手:“谢红梅姐姐心疼我。” 芷秋在一旁往铜盆里兑温水,闻言撇了撇唇,瞧着外头乔嬷嬷站在门口没吭声,哪怕有心说几句,也不敢在老太君还没起身的当口。 内室里有了动静后,丫鬟们都踮着脚,安静地进去伺候主子起身。 武宁候府乃武将世家,萧老太君今年也不过四十有五,平日里利落干脆,不喜太多人伺候。 等萧老太君梳洗完,见乔嬷嬷看着她点点头,俞桃便偷偷退出来,回到了自己和红梅的房里。 一回来,她就跌在了床上,止不住地浑身打摆子。 俞桃记得自己明明在七年后的盛夏,武宁候大婚前被灌了毒酒,疼得失去了意识,却怎的又在乾丰十五年秋,在老太君的院子里醒过来了呢? 她是昨儿个下午回来的,一直浑浑噩噩到今天早上都还缓不过神来,这到底是一场噩梦还是老天怜悯她,让她重来一回? 俞桃哽咽着捂住肚子,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却仿佛还有余韵,叫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只是噩梦。 好在很快她就能确定了,武宁候在西北打了胜仗,今日便要回府。 她记得这一日,夫人们带着小姐们请完安就在老太太屋里等着,二房的五小姐翟安薇突然来了葵水,羞得差点哭死。 俞桃擦干净眼泪,强迫自己闭眼休息了会儿,等红梅进来喊她,俞桃才赶紧收拾好,去前面伺候。 看着替她整理发髻的红梅,俞桃止不住地想落泪,死死咬住内唇才忍住。 她希望自己只是发了一场噩梦,那样她不会死,红梅姐姐也不会死的那么惨。 收拾好杂乱的心情,俞桃低着头去抱厦里,给老太君倒了盏茉莉花露,轻手轻脚端着进了荣威堂正院。 路过打帘子的春巧时,俞桃用尽全身力气才没去看她,进门努力扬起个讨巧的笑容来。 “我说你个丫头哪儿去了,用早膳都瞧不见你,瞧着这是去躲懒了?”萧老太君见着俞桃那张漂亮的小脸儿,忍不住笑着调侃。 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好看的事物,萧老太君从俞桃一进荣威堂就喜欢她,因俞桃本分,平日里萧氏就喜欢让她伺候,这才在前头丫鬟嫁人出府后,直接提了她做一等丫鬟。 芷秋在一旁笑着打趣:“听红梅说,这丫头昨晚没睡好,想必是知道侯爷他们要回来,高兴的呢。” 俞桃蹙了下眉,垂着眸子没说话,只安静站在老太君身后,拿着美人锤替她捶背。 萧氏闻言笑意浅淡了些,慢条斯理喝着花露也没说话。 乔嬷嬷拧着眉严肃地瞪了芷秋一眼,刚刚那话,岂不是说一个丫头都敢惦记着府里的爷们儿,这小蹄子欠收拾了。 芷秋见状脸色一白,讪讪的不敢再说话,可她瞧着俞桃那张越来越勾人的脸蛋儿,还有那把子叫女人都忍不住眼馋的细腰,眼神里闪过一抹不甘心。 她是荣威堂除了俞桃外最漂亮的丫头,听老太君的意思是嫌已经二十一岁的武宁候不肯娶妻,院子里除了粗使嬷嬷只得一个丫头,要给他挑个颜色好的放到房里。 若是没有俞桃,老太君肯定会叫她去。 现在明显老太君和乔嬷嬷明显更中意俞桃,芷秋心里的嫉妒和酸意止不住往上冒,叫她忍不住失了分寸。 红梅挤开芷秋,干脆利落笑道:“知道侯爷打胜仗归来,府里上下哪儿有不高兴的呢?奴婢瞧着连烧水的嬷嬷今儿个清晨都呲着牙笑。要奴婢说,最高兴的肯定是老太君,瞧您这脸色都比昨日更好看些。” “就你这张嘴会说话。”萧氏笑骂一句。 说话儿的功夫,大房二房和三房的夫人们并着府里的小姐们环佩作响地携着香风进来了。 “给祖母请安,祖母今儿个真真是光彩照人,可把孙女都比下去了呢,是知道四叔他们要回来高兴的吧?”大房嫡出的三小姐翟安瑶一进门就笑道。 萧氏指着翟安瑶笑骂:“你这个啫喱丫头,叫外头人知道你这嘴上的讨巧劲儿,可是要踏破咱们府里的门槛儿来抢人咯。” “祖母!”翟安瑶跺着脚凑在萧氏身边不依,几个孙女也都上前讨好,荣威堂内很快便热闹起来。 萧氏今日确实高兴,去岁胡地闹了灾,那边过不下去就来霍霍汉人,若只是抢粮食也就罢了,可这还不够,他们烧杀抢掠还占了汉人的城池。 乾丰帝大怒,下令让镇远将军裴成和武宁候翟远晟带领大军远赴西北将胡人打回去。 镇远将军裴成有勇,武宁候翟远晟有谋,二人联手,将胡人直打的退出边关城池两百里地,只能丧家犬样的飞快派了使臣陈情,要求成为大周的附属国。 乾丰帝也知道胡人是闹了灾,若是不同意,等他们过不下去,狗急跳墙肯定还要闹腾,让武宁候跟他们和谈。 翟远晟向来是个狠厉的性子,生生让胡人吐出了三座城池,才接受了胡人附属,开通了边关商贸往来的路子。 大周国土扩张,不管是对皇亲贵族还是老百姓们来说,都是值得骄傲的事儿,今日镇远将军和武宁候班师回朝,武宁候府上上下下提前三日就开始准备了。 “老四他们要先进宫,定是要晚些回来,你们也不必陪我在这儿干坐着,回去用过午膳再过来也不晚。”说了会子话,萧氏才对着几个庶媳笑道。 大夫人乔氏一如既往的温柔:“瞧老太太说的,就是侯爷不回来,咱们也愿意陪母亲多呆一会儿,还不兴媳妇们陪您打打叶子牌吗?” 二夫人陈氏也凑趣儿:“大嫂说的是,咱们这些日子手痒,可指望着母亲给我们点好彩头呢。” 几个人说的萧氏忍不住笑出来。 当年老武宁公陪着乾丰帝打天下,耽搁了亲事,大房二房和三房都是丫鬟所出。 萧氏乃是当朝太傅的嫡妹,因为母守丧耽搁了婚事,在武宁公三十三岁那年由圣上赐婚嫁了过来,她所出的嫡子四爷翟远晟承继了武宁候府。 这次去边关打仗,武宁候是带着三房的老爷们一起去的,今日也要一起回来,她们自然不肯走。 萧氏心里清楚,便不再多说,只叫丫鬟们伺候着摆了台子,让三个庶媳陪着打牌。 素日里庶出这几个夫人不说,面子上都是过得去的。 至于孙辈儿,大房三小姐翟安瑶最喜欢拔尖,可马上要说亲了,叫房里嬷嬷板得也安分了不少。 因为姨娘受宠,喜好说酸话的二房四小姐翟安巧为了嫁妆,守着嫡母陈氏也不敢多说话,荣威堂内气氛还算不错。 日头慢慢升高,俞桃站在老太君身边儿替她倒茶,低垂着头安静本分,只是眼神偶尔会往二房五小姐翟安薇那边飘。 三夫人安氏抹了把牌,抬头的功夫扫见俞桃,突然笑出来:“母亲身边的丫头可是越来越出挑了,听说红梅已经定了亲事,不知道芷秋和俞桃可定下没有?若是没有,媳妇可要厚着脸皮替我们院子里的管事求上一求了。” 俞桃闻言呼吸一窒,捏着茶壶的纤手蓦然紧得发白。 这时,四小姐翟安巧突然提声儿叫了出来—— “哎呀,五妹妹你身上有血,你,你这是伤到哪儿了?母亲您快过来看看啊,五妹妹受伤了!” 俞桃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无边的恨意和激动堵住心窍,叫她连呼吸都停顿了一息。 ※※※※※※※※※※※※※※※※※※※※ 侯爷下章就回来啦~ 各房关系—— 老太君:萧氏 大房:老爷翟远清,大夫人乔氏,庶出大少爷翟恒,嫡出大小姐翟安容,庶出二少爷翟泽,庶出二小姐翟安蕊,嫡出三小姐翟安瑶,嫡出三少爷翟辉,庶出六少爷翟文。 二房:老爷翟远东,二夫人陈氏,庶出四小姐翟安巧,嫡出五小姐翟安薇,嫡出四少爷翟睿,嫡出五少爷翟彬。 三房:老爷翟远林,三夫人安氏,庶出六小姐翟安雨,嫡出七小姐翟安晴。 四房:武宁候翟远晟 不用特意记,有剧情的都会讲清楚哒~ 第 3 章 精神恍惚的俞桃没注意到,萧老太君前头对着三夫人安氏说完话后,芷秋死死盯着她时,眸子里掩都掩不住的愤恨。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二房的五小姐翟安薇身上。 因为有人教导,虽然以前没经历过,可翟安薇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是来了葵水。 她晨起肚子就有些不舒服,刚刚只是恹恹地跟大房三小姐翟安瑶说着话。 眼下被庶姐叫破了这事儿,她又是头一遭,周围全是婆子丫鬟,翟安薇脸上瞬间红透,实在吃不住众人的目光,流着泪就往荣威堂后头跑。 “咱们安薇也长大了,可以开始相看人家了。”萧氏不觉得是大事儿,见二夫人陈氏着急,她才笑道,“乔嬷嬷你去后头看看,红梅你去给五小姐准备衣裳和月事带,这事儿后头都不许再提。” 陈氏避开人冷冷盯了四小姐翟安巧一眼,见她脸色发白低下头,这才转头冲着老太君温柔地笑—— “多谢母亲,安薇这孩子面皮薄,只怕是好一会儿不肯出来,她也有小一年没见过她爹了,媳妇去劝劝。” 萧氏点点头:“都先散了吧,一会儿有了消息,我再叫人去喊你们。” 大夫人乔氏和三夫人安氏闻言,只好带着人先回自己的院子,走之前安氏意味深长看了俞桃一眼。 俞桃这才从恍惚中醒过神来,随即手脚冰凉,心底恨意更深。 她怎么会忘记呢?她和红梅的悲惨,都是因着三夫人而起的。 三爷翟远林自打去年她及笄开始,就对自己动了心思。眼见她出落的越发好,三爷私下里‘偶遇’了她好几次,话里话外都是想把她讨去做姨娘的意思。 安氏是个心细的,早就给三爷身边的长随使了银子,听说这事儿后,就想把俞桃嫁给自己嫁妆铺子里的管事。 老太君不愿意,她就叫人使坏,想让人坏了俞桃的清白。 红梅家里的寡嫂正好去世,她送丧回来后,求了老太君让她的小侄子来府里做个小厮。 老太君心善,自然是同意的,结果遇上俞桃被算计,红梅替她挡了灾,被人侮辱。 红梅感觉天都要塌了,病的昏昏沉沉,两天后才勉强爬起来回去接小侄子,这才知道小侄子因她说好前一天去,久等她不来,自己跑出去走丢了。 弄丢了家中仅剩的血脉,也丢了清白,红梅没了活下去的心思,一条腰带悬在梁上,死在了她和俞桃的屋子里。 那时,离红梅要嫁给外院管事的小儿子,就还剩不到两个月。 就这样安氏还不愿意放过俞桃,再三算计,老太君早知三房内里龃龉,知道三爷两口子心思后,直接把俞桃和芷秋都给了武宁候做通房,断了三房的念想。 这辈子,她定不会再给安氏算计她的机会,她要让红梅姐姐风光出嫁,也要让那些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俞桃?”老太君敲了敲俞桃的脑袋,“想什么呢?叫你都不应?” 俞桃放下茶壶,走到老太君身后替她捏背,清甜地笑道:“奴婢是想着三夫人的话呢,奴婢突然记起来,小时候奶奶好像给奴婢定了人家的。” 几个丫鬟有些惊讶,就是乔嬷嬷都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刚才老太君可是守着人,说她对俞桃和芷秋另有安排呢,俞桃这是没听懂还是不想听老太君安排? 萧氏扭头看了眼,见俞桃漂亮的眸子清澈见底,知她这是还没开窍,也是不想让安氏替她安排婚事,她挑了挑眉,笑着拍了拍俞桃的手。 “丫头这是着急嫁人了?放心,老太太我不会把你留成老姑娘的。” 俞桃脸上立马飞起一抹红霞,衬得她那张脸儿更如雨后新开的桃花儿般动人。 “老太君说什么呢?奴婢哪里着急了,奴婢去给您泡茶!”俞桃跺跺脚,红着脸跑了出去。 直到了抱厦,她才收了脸上的娇羞平静下来,拧着眉思考。 这次武宁候带着三位兄长班师回朝,大爷二爷都立了战功,得了嘉奖,大爷进了户部,二爷去了工部。 只有三爷没什么大能,也不招武宁候待见,回府来管了庶务。 也正因这样,三爷翟远林想对她下手就更便利些,这才叫三夫人安氏着急想毁了俞桃。 明日红梅就该得了家中寡嫂病重的信儿了,这次她得提前叫红梅把侄子带回来才行。 正想着的功夫,春巧耷拉着脸从外头进了抱厦,看见俞桃就冲她抹眼泪:“俞桃姐,天儿越来越冷了,我这手一大早就开始痒呢。” 俞桃垂着眸子心里冷笑,才初秋时节,又不用天天冷水里泡着,春巧这是把她当傻子骗呢。 春巧这番做派,不过是想跟在自己身边,好叫主子们能够看见她,等红梅姐姐走了,搏个一等丫鬟的缺。 老太君身边有两个陪嫁嬷嬷,乔嬷嬷日常伺候在萧老太君身边,房嬷嬷管着荣威堂的庶务和库房,剩下能在老太君身边伺候的便是四个一等丫鬟。 再往下便是四个二等丫鬟,八个三等丫头和粗使嬷嬷小厮若干。 因为怕将来一等丫鬟嫁了人或者有什么意外没办法伺候,她们身边都要带着个二等小丫头,教导如何伺候。 二等丫头从了春字辈,分别为春竹、春梅、春翠和春巧,红梅自带着春竹,芷秋带着春翠,若言选了春梅,只有一个春巧不够聪明还心气儿高,没人喜欢搭理,俞桃心软便带着她,其实两个人年岁大差不差。 也是因为春巧总在她面前哭,俞桃被她哄着,替她争了打帘子的活儿,也算是能在屋里伺候。 其他三个春字辈丫鬟都还只能替人打打下手,在抱厦和库房看管物什,碰都碰不着主子的边儿。 红梅姐姐年纪最大,在乔嬷嬷那里也有面子,隐隐为大丫鬟之首。 看在俞桃的份儿上,平时老太君赏下来什么好吃好玩儿的,红梅都留着,但凡有俞桃一份儿,就有春巧一份,真是拿她们当亲妹妹疼。 俞桃伺候武宁候第二年时,大着胆子让他替自己查才知道,就是这么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收了三夫人安氏的好处,想害了俞桃。 在红梅出了事后,她还哭着喊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补了芷秋的缺。 等俞桃知道真相的时候,春巧偏生就嫁给了糟践红梅的那个小子,出门子当了管事娘子。 如今,她可不会再给春巧这个机会。 见春巧仍红着眼眶等她哄,俞桃低头遮住眸中冷淡:“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去后头跟春翠管老太太的衣裳吧,打帘子的事儿我会禀了乔嬷嬷,让青栀接手。” 春巧愣了一下急眼了,她只是想让俞桃安排她跟春梅一起在抱厦里伺候,去库房能有什么前途,春翠是因着芷秋小心眼才被发配到后头屋里的。 “俞桃姐,我……” “就这么定了,管着衣裳乔嬷嬷会给你药膏子,免得你手糙毁了老太太的衣裳,等你手好了再说其他的吧。”俞桃端着茶盏往外走。 不管春巧有什么心思,如今去了后头,若是她还不老实……俞桃眸中闪过一抹冷色。 春巧心里苦不堪言,她只是拿手冻伤当借口迫着俞桃心软罢了,没想到竟然是被扔去管衣裳,那不是更见不着主子了吗? 就在春巧还想拉住俞桃讨饶的功夫,外头突然喧闹起来,管事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老太君,小厮回来报信儿,说侯爷已经出宫,再过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回府了!” 俞桃扔下傻眼的春巧,快步端着茶水进门,屋里萧老太君并着乔嬷嬷都有些激动。 “快叫人去请各房的人过来,叫少爷们也早些下学过来。”萧老太君一叠声吩咐。 这下子不只是荣威堂热闹,各房都热闹起来,刚走了不足一个时辰的女眷们又都回到了荣威堂。 连在书房内进学,并着还在吃奶的少爷们,都凑到了荣威堂里来等着。 巳时三刻,一个身形颀长,面容微冷的轩朗身影,带着三位比他略矮几分的男子大跨步从外头进来,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 “儿子回来了,给母亲请安!” “给母亲请安!”另外三人跟在武宁候身后向萧氏见礼,另外三房的人都站起身,脸色特别激动。 萧氏扶着乔嬷嬷站起身,眼眶通红:“好好好,都是我翟家的好儿郎,都快起来,过来给母亲看看!” 武宁候率先起身,几步走到萧氏身边,接替乔嬷嬷扶住了她的胳膊。 因为赶路,他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再加上他那较常人更高大挺拔些的身姿,就跟雄鹰展翅似的,一股肃煞之风扑面而来。 俞桃想起常源说的话,再忆起这人在床榻间那狠厉的劲儿,不免浑身发软,小手偷偷攥住了身后的条几才勉强站直,耳根子已经泛上绯红,倒是脸蛋儿白得有些透明。 她光顾着自己心里的恨意和遗憾,竟然忘了因着那些年里这男人各种出其不意的折腾,她有多怕这个男人。 萧氏摸着武宁候的脸,眼泪忍不住落下来:“晟儿瘦了。” 随即她扭头看向另外三个被家人围着的庶子,泪中带笑:“一会儿回去修整下,好好去去尘,晚上都来荣威堂用晚膳。瞧你们瘦的,可得好好补补,传我的话,今日晚膳丰富些。” 芷秋娇着嗓子应声:“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武宁候没看芷秋,他自来是个心细的,不动声色间,瞥了眼低头立在老太太身后的俞桃。 从那截粉嫩的脖颈儿上扫过,一眼就能看见她通红的耳朵和苍白的面色,他发现俞桃好像在抖。 武宁候不动声色挑了下眉,喉结微动,这丫头是害羞还是害怕? ※※※※※※※※※※※※※※※※※※※※ 武宁候:小桃子害羞了。 俞桃:不,我这是害怕,怕你太狗~ 新文爬榜,不麻烦的话,暗戳戳求个收藏和评论呗?爱你们么么哒~红包包随机掉落哈~ 第 4 章 念头一闪而,如今这情形,武宁候也不甚在意一个漂亮丫头,他只温和了面色扶着萧氏入座。 随即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战场上的事儿,二爷翟远东不善言辞,三爷翟远林没什么好说的,武宁候和大爷翟远清挑着能说的趣事儿说了几样,逗得屋里娇笑不断,香风浮动。 说了会子话,萧氏不忍见几个大男人这憔悴粗粝的样子,撵着他们回去收拾。 众人都出了门,只有武宁候留下来,想多陪母亲说会儿话。 俞桃趁机跟在人后快步退出门去,不管前路如何,这辈子她绝不要再沾武宁候的边儿。 想起那铭心刻骨的疼,她就恨不能永远都不出现在武宁候面前。 “你也先回去洗个澡,好好吃点东西歇个晌儿,再过来陪母亲说话。”萧氏知道儿子这一路辛苦,舍不得他继续陪自己坐着,只笑着吩咐。 武宁候闻言便回了墨宁院,让人烧水泡澡。 等闭着眼睛躺在浴桶里后,他复又想起,从萧氏身后看见的那截泛着粉色又细嫩的脖颈儿,还有那小鹿般水汪汪的慌乱眸子,身下止不住激动起来。 在战场上呆久了,连只母蚊子都看不见,日日都是血雨腥风,一回到家里,那点子欲念肯定会被放大,只可惜那个俞桃是母亲院子里的丫头。 这么想着,武宁候却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主儿,他从容地看着自己的凶器,沉声吩咐:“常海,把墨莲喊进来。” 常海迅速从后院偏房里,把一直准备着的墨莲喊了过来。 没一会儿,净室内就传出了明显粗重的呼吸声和女子抑扬顿挫的低-吟。 这叫跟主子在西北呆了许久的常海和常翰都止不住身下绑儿硬,两人都寻思着,等得了空,也得去外头浮香楼里发泄一下才是。 等武宁候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他囫囵着用了些膳食,便自去睡了。 过了好一会儿,墨莲脸上带着明显的绯红,趔趄着从屋里出来,冲着常海笑了笑,自己回了后院。 常海冲常翰使了个眼色,叫他盯着墨莲喝避子汤,这才进门收拾。 武宁候只睡了一个时辰,刚过申时便去了荣威堂,陪着母亲说话。 芷秋在一旁殷勤伺候着,身上特意抹了香粉,清浅香气浮动在空气中,萧氏眼里闪过了然之色。 武宁候只觉得这香味儿腻得慌,他突然发现,上午自以为偷偷溜了的那个漂亮小丫头一直没再露面,这叫他止不住有些好笑,怕他怕成这样? 萧氏见儿子皱眉,心里叹了口气,冲乔嬷嬷使了个眼色。乔嬷嬷便打发红梅在门口守着,让另外几个伺候的丫头都退了出去。 萧氏这才开口:“前头韩国公府的国公夫人来咱们府里赏花,跟你大嫂聊了许久,话里话外都是想替自家嫡女说亲的意思,韩家规矩好,她那嫡长女更是咱们大周出了名的贵女,才貌双全,你看……” 武宁候无奈地打断了萧氏的话:“娘,您知道我是什么情况,我现在并不考虑成亲的事儿,您让大嫂回了吧。” 萧氏闻言,气得恨不能打他两巴掌。 按理说武宁候满了十五就该开始说亲,等萧氏高高兴兴张罗了一年多,好不容易看下几个合适的人家,想着跟儿子通通气时,武宁候才跟她说了实话,当时就差点没把萧氏气晕过去。 他老子武宁公为了乾丰帝卖命,落下一身毛病早早就去了,他又开始替太子卖命。 先皇后已故去十年,太子早就不得圣上喜欢,如今受宠的,是李贵妃所出的二皇子。 圣上不止一次表露想要废太子,改立二皇子,奈何御史和一众老臣不同意,太子又无错可寻,这才险险坐着那个位子。 私下里,太子一派和二皇子一派斗得厉害,简在帝心的二皇子明显要更占上风些。 眼看着圣上年纪渐大,还不知道能活几年,真要到了那一天,若是叫二皇子赢了,翟家一门,只怕全都跑不了抄家问斩的下场。 武宁候借口自己站在太子身边,身上秘密太多,眼下不宜娶妻,也怕将来一个不好耽误了别家姑娘,还害了自己的孩子,迟迟不肯成亲。 叫萧氏说,他连自己老子娘的脑袋都敢搭上,怎么就不敢娶妻生子了,都是借口! 若不是他院子里一直都有伺候人事的丫鬟,萧氏都要怀疑自己的儿子好男风了。 “你即便不肯娶妻,好歹也先生个孩子吧?你看其他三房,大房都快抱孙子了,你是要气死娘吗?”萧氏到底没忍住,狠狠拍了把武宁候的胳膊,反倒震得自己手疼。 武宁候在亲娘面前还是惫懒多过冷漠的,乔嬷嬷从小看他到大,也不是外人,他斜靠在椅子上,面上放松地笑着挑眉:“没娶妻怎么能先有庶子呢?将来等成亲后,我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要打发了的,更别说让庶子给我妻子添堵了。” 萧氏冷哼:“我倒是等着,只盼还能等到喝媳妇茶的那天!还花花草草呢,你这几年来来回回身边就只留一个丫头,外头不知道的,都开始传你身体有问题了。” 红梅听见这话,脸色忍不住红了红,更往外退了几步,远远便看见俞桃坐在抱厦门口,歪着脑袋看自己。 她抿出个笑,冲着俞桃微微摇头。 俞桃心里这边清楚,武宁候还在屋里,她扭身进了抱厦角落里看着茶水炉子,打定主意在晚膳前怎么都不进老太君屋里了。 晚点众人都来了荣威堂,大家都入了席,俞桃才悄悄站回屋里。 因武宁候坐在老太君身边,芷秋挤开俞桃接了替老太君布菜的活儿,俞桃从善如流远远避开,只捏着酒壶给主子们倒酒。 给老太君满上酒后,她强压住自己的颤抖给武宁候也满上,赶紧兔子一样跑到大夫人身边给她和大爷倒酒。 似有若无的清甜果香倏然而去,武宁候略冷凝的眸底闪过一抹疑惑。 他并不是个重色的,院子里从来不多留人,更别说他从未在母亲的院子里对丫鬟们有过不规矩,这小丫头见了他跟见了鬼一样,是怎么个意思? 俞桃不知道武宁候这会儿心里的腹诽,她替三夫人满上酒,抿唇绷住脸给三爷翟远林倒。 翟远林刚才一进屋就注意到了俞桃,如今见她朝自己靠过来,憋了大半年的火噌就上来了。 他不自觉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免得在众人跟前出丑。 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长的,一双秋水般的漂亮招子,扫一眼都叫人浑身发软,丁儿梆硬。 明明个头不高,脸上稚嫩未消,偏偏那胸脯已经有了叫好些妇人都要嫉恨的姣好弧度。 更别说她快速走动间,贴着裙摆勾勒出的那把细腰,直叫人鼻子发痒。 翟远林实在忍不住,守着人不敢抬手,却在俞桃给他斟酒的时候,在俞桃腿根儿上头狠狠捏了一把,弹性极佳的手感,爽得他眼睛都要眯起来。 俞桃刚要回到老太君身后,突然感觉屁股被热乎乎的捏了一把。 余光扫见三爷翟远林揉搓着手指的动作,俞桃胃里突然翻涌不休,差点儿没干呕出来。 她苍白着脸,赶紧回到老太君身后站定,将酒壶递给另各一个一等丫头若言,再不肯过去了。 安氏也瞧见了丈夫的行为,脸色僵硬了一瞬才恢复过来,垂下的眸子里全是恨意。 贱人!守着这么多人还敢勾搭爷儿们,还是得想些法子,叫这贱人赶紧嫁出去才是。 用过膳以后,各房的人都跟着几位爷回了自己的院子,武宁候陪着萧氏说了会儿话才回墨宁院。 走到院门口,他才想起来,那兔子似的丫头好像晚膳一结束,就又不见了。 武宁候忍不住冷笑出声,芷秋对他有心思,上赶着凑过来伺候他不是看不出来,他可不认为俞桃是不想伺候,只怕是心太大了,想着欲擒故纵。 偏武宁候从不吃这一套,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用来解决欲念的玩意儿,即便她们有再多心思都是白费。 很快将这事儿抛诸脑后,武宁候叫常海守着,自己进书房写明日要上报奏疏的折子。 澄馨园这头,三爷翟远林一回来,半句话没多说,就进了姨娘孙氏的屋子,带着女儿和丫鬟们跟在后头的安氏,恨得帕子都差点儿撕烂。 只是这会儿孙氏也不是最要紧的,反正那都已经是个下不出蛋的母鸡,她勉强镇定了脸色,将两个女儿遣走,才把自己的奶嬷嬷喊过来。 “我记得你的小儿子秦哥儿还没娶妻?你看俞桃怎么样?” 那奶嬷嬷钱氏有些惊讶:“俞桃是挺好,可老太君那里……” 毕竟在荣威堂,老太君已经算是明确拒绝了夫人。 安氏冷哼,抬起眸子意味深长看着钱氏:“若是这生米煮成了熟饭,老太君不愿意又能如何?” 钱氏愣了下,立马反应过来,虽然心底有几分忐忑,可她了解自己奶大的主子有多狠。 想想能把那么朵儿娇花给小儿子娶进门,只怕他能乐得上天,钱氏咬了咬牙,挤出个笑来:“主子放心,老奴明白了。” 听了钱氏的保证,安氏胸口地郁气这才稍稍散去些。 “不过十几日便是重阳节,府里肯定要热闹一番。这事儿你盯仔细了,宁可慢一些,也定不能给人抓住把柄,最好是在人多的时候叫人看见。”安氏细细吩咐,“到时候,让秦哥儿咬死了是俞桃勾引他,可能他会受些皮肉苦,我保证,秦哥儿定能娶回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 钱氏紧紧绞着帕子,心疼小儿子要挨打,但半点不敢耽搁:“主子放心,老奴定跟秦哥儿交代清楚。” “嗯,歇了吧。”想起自家老爷那急色的样子,安氏胸口到底是不舒服,解决完了一桩心事,拉着脸起身,恹恹地吩咐。 ※※※※※※※※※※※※※※※※※※※※ 武宁候:我不重欲,我不稀罕欲擒故纵,女人对我来说不重要…… 俞桃:……行叭,这样再好不过了。 等武宁候肿着脸,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只感觉手上全是猪蹄儿味儿,真香。 第 5 章 翌日一大早,俞桃和红梅刚伺候着萧老太君用完早膳,正在抱厦里准备茶点呢,二门外的婆子就进来了。 俞桃捏着茶桶的手一紧,忍不住朝着红梅看。 “这一大早的,有事儿?”红梅见那婆子跟小丫头低声说话,走出抱厦低声问。 那婆子看见她便松了口气,赶忙上前两步:“红梅姑娘,外头有个小子,说是你嫂子的远方表弟,他说你嫂子人不成了,让你赶紧回家一趟。” 红梅闻言眼圈立马就红了,她赶紧放下手中的茶壶,立马就要往正堂走。 自打哥哥上山打猎,被野猪拱下了山死掉后,嫂子和小侄子就是她仅剩的亲人了。 嫂子一直身体都不好,她知道嫂子寿数肯定不会太长,可也没想到这么快,也不知道小侄子如何了,那可是他们家仅剩的独苗,红梅心里焦灼得厉害。 俞桃见红梅似是因为着急,有些乱了心思,她赶忙上前拦住红梅。 “红梅姐姐,你快去收拾包袱,我去跟老太君说。虎哥儿才四岁多,绝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乡下。等治完了丧,你就带着他回来。我瞧着里头的情况,跟老太君求个恩典,让虎哥儿在侯府里谋个差事。”俞桃拽着红梅往她们屋里的方向推。 “若是银子不够,你从我床头底下的罐子里取,我攒了三两银子,还有老太太赏的银钗,你都带着,别叫嫂子走的不安生。”一边推她还小声凑过去讲。 红梅乍一听这事儿,本有些慌了手脚,听俞桃这一通说,眼泪落下来,心里却稍微冷静了些。 她紧紧抱了俞桃一下,哽咽道:“姐姐不跟你客气,用不上姐姐再拿回来。” 这些年嫂子一直病着,她也没攒下多少银子,本就担心治丧的银钱不够,会叫嫂子走的不体面,如今俞桃算是安了她的心。 她也不多说什么感谢的话,只看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俞桃好。 “快去吧,我这就进屋跟老太君说。”俞桃拍了拍红梅的手,这都是她欠红梅姐姐的,上辈子若不是因为她,红梅姐姐也不会死。 俞桃去正堂内,轻声跟老太君禀了这事儿。 萧氏本就是心善的人,因俞桃提了句稚儿可怜,她连虎哥儿入府的事儿都应了下来。 俞桃大喜,赶忙跑出去,在红梅挎着包袱过来时,把这事儿跟她说了。 红梅泪中露出了笑,进去给萧氏磕了个头,这才恢复些镇定,急而不乱地出了府。 俞桃站在荣威堂门口,看着红梅走远的身影,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好歹现在算是解决了一件事。 刚带上笑,俞桃远远便瞧见,武宁候带着长随过来给老太君请安,心下一提,扭身就小跑着进了抱厦。 抱厦内,芷秋正泡着茶,俞桃一跑进来,她眼神闪了闪,提声就骂。 “你这丫头怎么当差的?一惊一乍的,你要吓着我,摔了老太君的茶壶,你赔得起吗?” 俞桃赶紧露出个讨巧的笑:“我这不是着急来给芷秋姐姐报信儿么,侯爷来给老太君请安了,姐姐心疼我,容妹妹躲个懒,你进去奉茶可好?” 芷秋闻言先是一喜,随即有些怀疑地盯着俞桃看,这丫头什么意思? 她才不相信有人不愿意伺候侯爷,小丫头心思还不少,定是想着欲擒故纵,好吸引武宁候的注意呢。 芷秋这头眼神更添警惕和不喜,刚到院门口的武宁候面色也特别冷漠。 武宁候武功高强,没进门便听见了小丫头带着笑意软绵绵的声儿,他眼中闪过一抹冷嘲,冷着俊颜丝毫不把抱厦内的二人放在心上。 武宁候自边关回来,圣上叫他和镇远将军休息段时日,过了重阳节再去上朝。 既然不上朝,作为孝子,武宁候自然是早晚都要去给母亲请安的。 十几日功夫里,每次他来了芷秋都在,而那个叫俞桃的漂亮丫头从没在他眼前出现过。 武宁候并不在意两个丫鬟想如何,太子那边还交代给了他许多事情,即便不用上朝,他每日也有很多事情要忙。 重阳节的前一日,武宁候去请安的时候,听萧老太君的意思是,第二天晚上在府中阳亭暖阁,四房一起过节,武宁候无可无不可,应了下来便回了墨宁院。 一进门,常翰就凑过来跟常海低声禀报,武宁候没有停顿,径自入了书房。 “主子,墨莲姑娘给荣威堂的丫鬟使了银子,知道老太君想要孙子……等常翰一走,墨莲姑娘就跑到后罩房那边把避子汤吐出来了。”常海进门,垂首低声禀报。 武宁候面色不变,这是想着有孕后,偷偷跑去让老太太做主。倒是不出奇,就是心太大了些,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真以为谁都能生他的子嗣吗? “该怎么办你清楚,处理干净些。”武宁候声音淡漠,慢条斯理便定下了一条人命。 常海如常应声,他们早在墨莲一开始伺候前便警告过她,叫她别有不该有的心思,不然命都保不住。 墨宁院是侯爷所在的正院,也是府中重地,不允许人随意进出,既然伺候了,要么老老实实,等着侯爷给个体面,要么就是丢命。 她自己不想活,常海一点不替她惋惜,但有一样—— “主子,可要再从府里挑个丫头过来?” 武宁候没出声,从容地写完信,装进信封用火漆封住,这才起身。 “暂时先不用,过段时日再说吧。” 最近李贵妃闹着要给自己娘家讨封,明明只有皇后的母族才能为公,平清伯府也不怕撑死。 李贵妃这是逼着圣上立她为后呢,只可惜因为李贵妃出身不好,圣上碍于先皇后所出的赵国公府一直未曾同意。 可如今圣上年纪大了有些心软,二皇子一派最近愈发明目张胆地拉拢人脉,圣上瞧着倒是有几分松口的意思,让太子的处境愈发艰难起来。 太子日前已经让太傅等人上书,私底下派他去收集李家在通州海岸那边与私贸商人交易的证据,他重阳节后要去通州一趟,如今没什么心思要女人。 常海点点头:“奴才明白了。” 这一晚,月色如钩,夜色如水,暗流涌动间,一个丫头的挣扎和消逝并不为人所知。 在荣威堂后头的倒座房里,俞桃斜倚着窗棱,看着红梅一脸温柔替侄子做衣裳,心里又是恍惚,又是高兴,还有些不舍。 这些日子,除了躲着武宁候外,她日日呆在荣威堂不出去,不伺候萧老太君的时候,便安静呆在屋里,总有些脚不沾地的虚浮感。 直到虎哥儿昨日被红梅带回侯府,俞桃这才有了重来一回的真实感。 接下来便是要躲开三夫人明日的算计,想起上辈子她跟着众人跑过去,在阳亭暖阁西北方向的假山里,看到缩在假山角落里衣不蔽体,满脸绝望的红梅姐姐,俞桃眼眶止不住犯红。 那天,俞桃和红梅本都在荣威堂呆着,没陪老太君去暖阁参加宴席。 可没过多久,春巧便进来禀报,说天儿有些冷,暖阁那边来人,吩咐俞桃给老太君送件厚实些的大氅过去。 若不是她因着三爷步步紧逼不想去阳亭暖阁,红梅姐姐也不会帮她去,就更不会被三夫人奶嬷嬷那个无赖的儿子糟践了。 俞桃下值前,亲自去后头将老太君厚些的大氅找出来了,便老太君不肯穿,她也有了其他法子让那个无赖自食恶果。 等这事儿过了,她便将三爷夫妇的心思跟老太君坦白,求个恩典回乡下嫁人。 她唯一舍不得的就是红梅姐姐,以后她嫁了人,红梅姐姐也嫁了人,她们能见面的时候就少了…… 红梅咬断衣服上收口的线,抬起头就见俞桃死死皱着嫩白的小脸儿,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想什么呢?跟个小老太太一样,说出来给姐姐听听。”红梅走过去捏了捏俞桃的脸。 回去后,俞桃让她带的银子果然派上了用场,因为丧事办的体面,她要带虎哥儿来侯府,村里的族老半点也没阻拦,如今她看俞桃是愈发亲近。 俞桃捂着被她捏过的脸,敛起心思,故意鼓着腮帮子嘟囔:“我这不是想着你成亲,我该送什么吗?偏偏姐姐还欺负我,小心我不送了。” 红梅闻言脸上就是一红,啐她一口扭身往床上躺:“哪个要你送东西了,我只是嫁人,又不是不在府里伺候了。” 红梅要嫁的是外院管事的小儿子乔武,离婚期还有不到两个月,如今红梅都是带着春竹在前头伺候的。 乔武是大房嫡出三少爷翟辉的长随,一家子都是家生子,红梅嫁了人,自然还在老太君身边伺候。 这也是外院管事乐得叫儿子娶红梅,还准备了厚重聘礼的原因。 府里的男主子武宁候没有夫人,如今女眷就属老太君身份最贵重,谁不愿意跟荣威堂更亲近些呢,就是大房都喜闻乐见。 俞桃软软笑着躺去红梅身边蹭她:“好姐姐,我说错话了,我肯定给你准备个称心如意的礼物添妆。” 红梅见她还说,手立马就去挠她。俞桃最怕痒,当即笑得要喘不过气,一个劲儿地求饶。 透过昏黄的烛光,红梅瞧着俞桃两颊闹出来的红霞,气喘吁吁间,几分靡丽和妩媚不自然就露了出来,直叫人看直了眼。 红梅将手贴在俞桃脸上:“姐姐就没见过比咱俞桃更美的姑娘,你这容貌太盛,也不知是福是祸。平日里……你不光要躲着侯爷,其他院子里的老爷和少爷们,你可也得远着些。” 这要是被放了身契做个姨娘还好说,若是当了通房丫头,将来说不准就要被主母给发卖了的,当奴才的就是这么悲凉。 俞桃将脑袋埋在红梅肩膀上,轻轻嗯了声,心中不舍更甚,可她没跟红梅姐姐说,若说了她少不得要替自己担心。 她托人给小叔叔带的信,小叔叔应该收到了,也不知道小叔叔给她找好人家没有。 带着几分惆怅和对未来的期许,俞桃和红梅一起打水洗漱过后,久久才睡过去。 重阳佳节,府中很是热闹,连进学的四位少爷,并着大房二房还在吃奶的两位小少爷都在荣威堂陪着老太君凑趣儿。 三房只得一个嫡女和一个庶女,没有儿子,在这种时候不免就低了人一头,心里特别难受。 安氏不是个大气的,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强,只想起武宁候,她眼中才多了几分计较。 在众人说话的间隙里,安氏瞅了眼俞桃和芷秋,眼神闪了闪:“母亲,昨晚儿媳房中婆子见四弟院子里拖出来一个堵着嘴的姑娘,瞧着像是墨莲。” 屋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 武宁候:果然是欲擒故纵,哼,且看我理你吗? 俞桃:侯爷请保持这个劲头,加油! 第 6 章 俞桃听三夫人说完眼神也恍惚了一瞬,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情,墨莲给了春巧银子买消息,吐了避子汤,结果就这么没了命。 这也是她害怕武宁候的原因之一,对不听话的奴才,武宁候从不手软。 而那春巧却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接茬儿就害了红梅姐姐,若论起来春巧这心思确实够深,也不怪她能成为管事娘子。 坐在上首的萧氏,听见安氏的话后,脸上笑意慢慢落下来,神色不冷不淡:“你瞧得倒是仔细。” 安氏紧了紧帕子,她知道萧氏不喜府内人嚼舌头。 她赶紧解释:“母亲见谅,儿媳想着过节,也不好叫暖阁里太光秃秃的,便想着叫人趁天明前,去花房那边选些花摆过去,这才从四弟院子旁边路过。” 武宁候的正院在中轴线上,澄馨园在东南边,花房在西头,这话倒是听着也合理。 “你有心了。”萧氏虽不喜安氏多话,可过节的日子,她不愿意给媳妇没脸,脸上略带了点笑意道。 安氏心下一松,随即笑容更温婉:“这都是儿媳该做的,只是……四弟院子里打从前年开始,就只有墨莲一人伺候着,如今墨莲犯了错,四弟身边竟是无人伺候了。儿媳僭越,按理说四弟院子里的事儿是不该管的,只是夫君管着庶务,便叫儿媳问问,可需要给墨宁院再安排两个丫头。” 众人心里都清楚,这丫头便是通房,只是守着府中的少爷和小姐们,不能说的那般直白。 萧氏微微皱眉,心里叹了口气:“不必了,这事儿我自有安排,你和老三就先不必管了。” 大夫人乔氏和二夫人陈氏闻言心里都有几分微妙,眼神止不住就往俞桃和芷秋身上飘。 那日安氏问起俞桃和芷秋,老太君也是自有安排这四个字打发了安氏,如今两厢一比对,不免就叫人多想。 俞桃只低着头替老太太剥瓜子,倒是芷秋脸上飞起一抹红润,赶忙低下头去,连耳朵都红通通的,叫人眼神流转间大概就有了数。 俞桃和芷秋只怕真是老太君给儿子准备的。 安氏眼神暗了暗,俞桃这个贱人,怎么配伺候武宁候,那不是更叫三爷吃不着惦记着吗?还是攥在自己手心里更好些。 “听说府里管事今日叫人做了茱萸的荷包,在暖阁跟风铃似的挂了一圈,瞧着格外雅致,不如咱们先去看看?”大夫人乔氏见时辰差不多,笑着岔开话题道。 萧氏从善如流起身,扶着乔嬷嬷出门:“那咱们就赶紧着吧,估摸着老四他们也该到了。” 走之前,安氏不动声色扫了眼替老太君打帘子的青栀,略皱了皱眉,对着钱嬷嬷使了个眼色,见钱嬷嬷点头,这才施施然出了门。 俞桃自是看见了安氏与钱氏眉眼间的官司,她低垂着眸子嘲讽地笑了笑,看来春巧在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春巧早就被安氏给收买了。 她只等着,要是春巧敢过来,反正夫君还是那一个,就别等好几年再出嫁了,今晚她就成全那个喂不熟的玩意儿。 到了戌时三刻左右,俞桃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从房里取出了绣活笸箩,缠着红梅去找房嬷嬷。 “好姐姐,我小叔家的俊哥儿马上就两周岁了,我想给做身体面衣裳,只是暗纹怎么都不像样子,房嬷嬷绣活儿最好了。我怕房嬷嬷那张冷脸,你帮我跟她要个绣样子可好?” 红梅正在小厨房给老太君熬一会儿要喝的醒酒甜酿,闻言有些为难。 “要不等会儿,等老太君回来了我再去?” 俞桃噘着嘴:“老太君回来后,姐姐肯定要带着人上前伺候梳洗的,老太君歇下,房嬷嬷也歇着了。大后日便是俊哥儿的生辰,好姐姐你就去一趟嘛!我这就叫膳房的陈嬷嬷过来,我们一起盯着甜酿,定是没问题的。” 俞桃说完就走,很快便把陈嬷嬷给请了过来。 红梅见陈嬷嬷脸上没半分不情愿,便知道俞桃是塞了银子。她擦了擦手,点了点俞桃的额头,无奈地端过笸箩,瞪了她一眼才去后头。 说什么让自己要绣样子,还不是俞桃女红不成,自己讨教完了,顺手替她做完?个败家的的小滑头。 俞桃摸着额头松了口气,乖巧凑在小厨房,跟陈嬷嬷一起看着火。 红梅姐姐太心疼她,过会儿春巧若来喊人,俞桃但凡有一丁点推脱,红梅肯定要替她去,她只能把红梅姐姐支开。 再瞧着自认为不动声色打探着荣威堂里八卦的陈嬷嬷,俞桃笑着挑拣能说的应和着,垂着的眸子中,一片冷凝之色,等着那白眼狼送上门。 果然,没过多一会儿,春巧就凑到了小厨房外头。 “俞桃姐姐,你过来一下好不好?我有点事儿想要跟你说。”春巧咬着唇,可怜巴巴轻声道。 正夸着陈嬷嬷家小孙子的俞桃面上笑容淡了些,她站起身走到小厨房门口:“有什么事儿,说吧。” 春巧没看见探头探脑的陈嬷嬷,只当里面是红梅,她拉了拉俞桃的袖子:“姐姐咱们外头说吧。” “有什么话你就说,拉拉扯扯的,耽误了老太君的差事,你负责得起吗?”俞桃甩开她的手,因她嗓音娇软,即便这话说的冷淡,听起来也像是撒娇似的。 陈嬷嬷听着便咂巴嘴儿,听听这把子小动静,她一个婆子都忍不住身上发软,这俞桃嫁人后,只怕是要把自家男人的魂儿都给勾掉咯。 春巧死死咬着唇,心里的嫉恨几乎要冲破身体刺到俞桃身上,若不是她这娇嗲又会撒娇的样子,怎么可能十四岁那年就成了大丫鬟。 她明明哪里都不差,平日里也总是谨言慎行,她比俞桃还早进荣威堂一年,凭什么她就成了二等丫头。 偏俞桃还在她面前炫耀,让她给人打帘子,冬冷夏热的,叫她不知道吃了多少罪。 红梅说是满了年龄出门子或做姑姑时,便叫她顶上缺,不过也都是哄她罢了。 如今她在后头屋里,除了房嬷嬷轻易见不着旁人,若是再这般蹉跎下去,她还有将来可言吗? 越想春巧心里恨意越重,只恨不能这会儿,俞桃就让人扒了衣裳骑在身上,毁了清白才好。 她死死压住自己的嫉恨,假装嗫嚅,实际上是怕红梅听见:“今日天冷,老太君吃了酒怕寒,乔嬷嬷吩咐让姐姐给老太君拿件厚披风过去,因老太君一向不喜欢别人拿她身子说事儿,乔嬷嬷只说让你悄悄过去找她换了便是。” 萧老太君刚嫁过来的时候身子骨不太好,跟着老公爷练了多年五禽戏,如今身子骨健壮,素日最不喜欢丫鬟们将她当老太太伺候,春巧这话倒是合理。 可俞桃忍不住冷笑,她当年到底是多笨,才会看不出春巧那嫉恨到快要扭曲的脸儿,一个小丫头又能有多少城府。 她平静地应了声:“这样啊,那正好,你稍等等。” 说着她扭身掀开帘子看着陈嬷嬷笑:“劳烦嬷嬷看看这甜汤好了没,春巧说乔嬷嬷吩咐我给暖阁那边送些东西过去,不想叫人看见,正好先叫人把甜汤端过去,也没那么显眼。” 陈嬷嬷一听是乔嬷嬷吩咐,半点不敢耽搁,立马点头:“好了好了,你稍等,我这就盛出来一碗。” 春巧皱了皱眉,明明这会儿其他人要么在老太君身边,要么休息了的,怎么红梅不在,膳房的婆子倒是在这儿呢 若是这事儿闹出来,到时候陈嬷嬷乱说话……不行,她一会儿还得拿银子堵了这老货的嘴才行。 “那你先把甜汤给老太君送过去,我去内室找一找老太君的厚披风,一会儿跟在你后头过去。”俞桃将醒酒甜酿端给春巧。 春巧闻言想了想,她端着甜酿出去也好,一会儿等俞桃过去她再回来。 这样正好证明她什么都不知道,将来若是查起来,她也去了暖阁那边,还有不在场没办法收买陈嬷嬷的证据。 “嗯,那姐姐快点儿,暖阁那边怕是快要散了。”说完她端着甜汤便出了门。 俞桃扭身冷着脸进了内室,将一件连面容都罩起来的黑色衣裳压在披风底下,端着盘子站在小厨房门口,拜托陈嬷嬷盯着剩下的甜汤,便赶紧出去送披风。 出了荣威堂的门儿,她往前走了一会儿,找了个没人的地儿,先把底下的衣裳换上,然后将捂了蒙汗药的帕子捏在手上,端着盘子一路小跑。 从荣威堂去阳亭暖阁就只有一条路,她很快便看见了不紧不慢端着盘子走在前头的春巧。 俞桃咬了咬唇,将托盘藏在假山角落,迅速上前将帕子捂在了春巧嘴上。 “唔……”春巧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随后手中的盘子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俞桃立马用力将春巧给背起来,小跑着往前,在记忆中的地方停下来,将春巧扔在那个山洞不远处,朝着山洞那边扔了个小石子儿。 “快点,人要来了。”俞桃使劲儿压低声音,粗着嗓子冲着山洞那个方向喊了声,便扭头就跑。 直到跑回自己放东西的角落,也不管碎落在地上的甜汤,将黑色衣服脱下来,顺着府里未鸢湖边上,找了块石头用衣服紧紧包裹住,打了个死结,将石头扔进了芦苇丛中。 做完这一切,俞桃整理好自己的鬓发,端着披风赶紧往回跑了段距离,这才平缓了呼吸,不紧不慢地重新往暖阁方向走。 而这时,暖阁内欢声笑语的宴席已经到了尾声,萧老太君确实没少喝酒,可她酒量不错,除了脸上微微带着点红,眼神清明的很。 三爷翟远林站起来笑道:“今日老太君高兴,儿子不才,趁着这佳节准备了点小惊喜,且请母亲往未鸢湖一观。” 萧氏点了点头,笑着起身:“老三有心了,这就走吧。” 大夫人乔氏和二夫人陈氏替了丫鬟,扶着萧老太君往外走,阳亭暖阁本就建在湖边上,怕离湖水太近冬日里太凉,才隔了条小道,也就几步路的功夫。 只众人还未曾走进未鸢湖边的亭子里,便从西北方向听到了男子的调笑声。 “妹妹别急啊,哥哥这就给你。” “哥哥这不是怕叫府里人发现么,你勾搭了我那么多回,我这除了心肝儿是软的,哪儿都硬着呢,今日全都是你的,哥哥这就来了。” “啊——”女子带着几分疼痛的尖锐叫声响起,在场除了不到年纪的丫鬟小子,其他人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 前面六章有些微调整哈,不影响后面的进度,今天就开始更新啦,晚上21点左右会更新第七章哟~ 感谢在2020-09-13 20:58:37~2020-09-14 21:5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青青青青呀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7 章 萧氏本来的三分酒意散了个干净,脸色沉了下来,要说哪个府里都不少见有丫鬟小厮看对眼的,可这私下里胡天海地闹出动静来也不免叫人觉得恶心。 其他人脸色也称不上好看,大过节的闹出这么档子腌臜事儿,还不知道是谁院子里的奴才,人人都觉得晦气。 只有低着头的安氏,胸腔里那股子郁气散了个干净,她抿唇抑住笑意,只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俞桃那个贱人还再怎么勾人! 武宁候只见母亲脸色不好,冷着脸让常海进去抓人。 乔嬷嬷也赶紧吩咐几个伺候的婆子进去,听着里头就是成了事儿的,怎么都不能叫那等子低贱的奴才衣衫不整拉出来,污了主子们的眼。 里头那小厮也就是钱氏的儿子李秦,只潦草穿好衣裳便被拽了出来,让常海踢了一脚,惨叫着扑倒在地上猛磕头,还一个劲儿的求饶—— “哎哟,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主子饶命啊,奴才跟老太君院子里的丫鬟两情相悦,情不自禁,是奴才污了主子的耳,求主子饶奴才一条贱命吧!” “混账!”萧氏闻言身子晃了晃,面色铁青喊出口后,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她荣威堂向来规矩森严,如今竟是出了个跟人私下里苟且的丫鬟,这简直就是守着满府的人往她脸上扇巴掌。 跟在后头伺候的芷秋倒是眼神闪了闪,不会是俞桃吧?她赶紧低下头,余光却一直幸灾乐祸瞅着假山里头。 她和若言都在萧老太君跟前伺候着,红梅已经快要成亲了,让人听见下意识就道是俞桃。 大夫人乔氏不动声色扫了安氏一眼,眼神中闪过嘲讽,只安静扶住萧老太君,面上半点表情都不露。 安氏用帕子拭了拭唇角掩住笑意,蹙眉上前屈膝:“这瞧着是我院子里的奴才,都怪媳妇治家不严,才叫奴才这般无法无天,还请母亲息怒。” 说着她叹口气有些遗憾道:“里头不会是俞桃吧?本来媳妇是想讨俞桃给他们说亲的,没想到俞桃嘴上说不用,私下里竟然……这真真是,母亲您罚儿媳吧,千万别自己气坏了身子。” 二夫人轻飘飘扫了安氏一眼,温声附和:“这等不知廉耻的奴才,还是早早发卖出去才是,没得教坏了府里的下人。” 一直在府里不怎么有存在感的二爷翟远东皱眉拽了拽陈氏的衣袖,陈氏见状抿唇不说话了。 翟远林本来没认出李虎,可他一听是荣威堂的丫头,又听安氏如此讲,做了那么多年夫妻,谁还不了解谁啊? 他冷冷盯了安氏好一会儿,到底没说什么,只心里憋着一口气。 李虎还在大声求饶,喊得萧氏脑仁儿疼,她心疼俞桃那么久,哪怕她想着出府嫁人,她都想要成全一二,没想到就是这个她最喜欢的丫头打了她的脸。 武宁候剑眉一拧,淡漠狭长的眸子扫了眼还在磕头的李虎,心里莫名不痛快。 他上前扶住萧老太君,这未鸢湖边的惊喜自然是不用看了的,惊喜变成惊吓,不管翟三爷准备了什么,都没有再看的必要。 “将人带到——” “给各位主子请安。”突然一个软糯糯的声音打断了武宁候的冷声吩咐,随即那如桃枝儿般的娇人,端着盛披风的托盘从荣威堂那头小道上过来。 俞桃面色有些忐忑不安,她见所有人都朝她看过来,赶紧恭敬跪了下去:“奴婢奉命给老太君送披风过来。” 安氏闻言猛地抬起头,脱口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见众人都看着她,她这才紧了紧帕子,朝着假山方向看了眼,欲盖弥彰解释道:“里头不是荣威堂的丫鬟吗?难道是红梅?” 萧氏挑了挑眉,见安氏这样子,她突然有些怀疑起来。 武宁候微微眯了眯眼,心里那点不虞随风消散再不见踪影,他也不管安氏脸色如何,只扶着萧氏往暖阁那边走:“将人都带到暖阁来。” 如今天儿越来越冷,把事情弄清楚也不能叫老太太冻着。 俞桃垂着眸子宁心静气,只在面上做出摸不着头脑又害怕的样子,紧紧跟在乔嬷嬷身后,进了阳亭暖阁。 等人都被压着进了屋,大家才发现,原来跟那李虎成就好事的是荣威堂的二等丫鬟春巧。 她整个人都哆嗦的厉害,只低着头跪在那里,露出个额头来,额上还带着些微冷汗。 李秦也是远远瞧见过春巧的,这会子也才知道被自己破了身子的不是俞桃,他见安氏一直黑沉着脸,心里害怕,只庆幸自己刚才没说出名字来。 “说吧,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见萧老太君气得厉害,武宁候淡淡问道,他一开口,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都忍不住哆嗦的更厉害。 李秦抢着开口:“奴才和春巧姑娘早就认识了,彼此有了好感,今天奴才吃了几杯酒,跟春巧姑娘幽会的时候实在没忍住,都是奴才的不是,求主子饶奴才一命!” 翟远晟不置可否,不动声色扫过愣在一旁明显‘不在状态’的俞桃,这才盯着春巧问:“是这么回事儿吗?” 春巧恨得直咬牙,她被迷晕的时候虽然转头了,可因为天色太黑,对方又穿着黑衣,她也没看清楚对方的样子,只记得对方个头不高。 她用余光恨恨扫了眼俞桃,直觉肯定是俞桃干的好事儿。 春巧有心说自己是被人强迫的,求武宁候查明真相,若真是俞桃,这么短的时间,她必定不能将所有痕迹都掩藏好,可这话她却不能说出口。 若是叫人知道三夫人安氏算计俞桃,不管是她还是三夫人都讨不了好,三夫人身份尊贵,可能只是被禁足训斥。 如今李秦已经认下了是她二人两情相悦,她若是说破了真相,被撵出府去都是好的,只怕连命都保不住。 只是春巧到底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哭出声来。 她跪伏在地上哽咽道:“奴婢是跟李秦两情相悦,可奴婢也懂得廉耻,绝做不出勾引人的事儿来,丢老太君的脸面。今日俞桃姐姐说乔嬷嬷吩咐给老太君送甜汤和披风,她说要回去找披风,叫奴婢先把甜汤给送到冬暖阁来,奴婢私心想着见见李秦,便同意了。谁知道在路上有人捂住了奴婢的口鼻,给奴婢下了……那种药,奴婢和李秦这才做错了事。” 说着她哭得愈发厉害:“奴婢知道自己有罪,还求老太君给奴婢做主,奴婢愿意受任何惩罚!” 听春巧说到自己,俞桃立马露出傻眼的样子,她端着托盘跪在一旁:“奴婢冤枉,是春巧说乔嬷嬷叫人给老太君送披风,奴婢想着老太君定要饮酒,甜汤是早就备着的,正好送过来顺便把披风给乔嬷嬷。春巧说自己先行一步,叫奴婢拿了披风赶紧跟上,膳房的陈嬷嬷也在老太君的小厨房帮忙盯着,她都听见了的。” 春巧满脸苍白抬起头,擒着眼泪哽咽望向俞桃:“俞桃姐,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谁不知道膳房的陈婆子拿了银子就能帮人办事儿,好端端的,你为何要让陈婆子去小厨房呢?” 萧老太君也觉得奇怪:“小厨房不是红梅管着吗?” 俞桃低着头吞吞吐吐道:“回老太君的话,红梅姐姐在房里替奴婢做绣活儿,所以奴婢才请了陈嬷嬷来帮着煮甜汤的。” 春巧直接哭出声来:“素日里红梅姐姐和俞桃姐关系就好,不管俞桃姐说什么,红梅姐姐都会帮着她,可奴婢真的没有撒谎,俞桃姐你为何要害我呀?” 安氏见翟远林瞧着俞桃那委屈的小脸蛋儿心疼的模样,心头火更胜,忍不住出言:“许是俞桃见不得二等丫鬟做得好,怕春巧替了她在母亲跟前的地位?” 春巧立马哭道:“奴婢已经听俞桃姐的话,从打门帘子的地方被发配到荣威堂后屋里看管衣裳了,你还不愿意放过我吗?” 俞桃嗫嚅了会儿,焦急地看着萧氏和乔嬷嬷:“奴婢没有,是春巧说自己手冻着了,奴婢想着给老太君看管衣裳有药……” “行了,本侯没时间听你们在这里互相推诿,将陈嬷嬷和红梅叫过来。”翟远晟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俞桃那双微微上挑的漂亮眸子里蓄起泪,莫名就没了耐心听下去,只冷冷打断她的话。 俞桃被他吓了一跳,面上看着委屈,泪珠子顺着白嫩的香腮滑下来,心里却极为冷静。 反正她都是准备好了的,虽然这个男人很吓人,可她不怕他叫人来,就怕他不肯叫。 很快陈嬷嬷和红梅就都被带到了阳亭暖阁,不只是她们二人,连房嬷嬷都跟着过来了。 陈嬷嬷和红梅跪在地上一五一十说了自己知道的,不等春巧继续哭诉,房嬷嬷凑到萧老太君身边说了几句话。 萧氏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案几,脑仁儿都一蹦一蹦的疼,她冷冷看着春巧问:“房嬷嬷亲耳听到你跟俞桃在小厨房外说话,我倒是要问问你,乔嬷嬷是让谁去吩咐你,要给我带披风过来的?” 春巧脸色瞬间灰败下去,瘫坐在地上:“不可能,房嬷嬷在后头,不可能听见我和俞桃说话!” 房嬷嬷淡淡道:“今天红梅请我去她房里,请教几个花样子,她房间就在小厨房边上,你不至于怀疑我耳朵有问题,或者收了俞桃和红梅的银子吧?” 她们三人来的路上都听奴才说了,这会子陈嬷嬷也特别生气,叫主子们知道她收别人银子,那是犯规矩的,她越是心虚声音就越是尖厉。 “你这小蹄子,我说你当时为什么非得叫俞桃出去说话,感情都是见不得人的话。怕不是你这蹄子嫉恨俞桃,想算计着俞桃跟人苟且,自己提前过去,反遭了算计吧?” 陈嬷嬷一语道破天机,李秦和钱氏并着春巧脸色都白到下人,连安氏都不安地紧紧揪住了帕子。 ※※※※※※※※※※※※※※※※※※※※ 重新开始写有点跟不上手感,改的时间多了点,所以推迟了一小时哈~ 新章内容跟没改前的第六章有一千字左右重复内容,但是第三章至第六章已经改了,所以可以重新看一下哈~改完后就没有重复了。 感谢在2020-09-14 21:54:59~2020-12-07 21:0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啪叽、丽致芭蕾、一枚书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4383022 187瓶;啪叽、宝宝辣妈 6瓶;虎涵、ruby小君君 5瓶;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8 章 武宁候早就发现了安氏不对劲,他警告性地看了翟远林一眼,见母亲脸色疲惫,也不准备再多问。 “行了,既然三哥管着府里的庶务,这事儿就交给你来查,这两个奴才也交给你来处置便是,这等丑事就不必传出去了。”武宁候冷声道,搀扶着萧老太君起身。 “还不走?”路过俞桃时,他冷冷提醒道。 虽然武宁候声音很轻淡,俞桃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叫武宁候那黝黑深邃的眸子淡淡一扫,她总觉得自己像是没穿衣服,什么算计和心思都叫他给看透了似的。 俞桃赶忙端着托盘起身,跟在了乔嬷嬷身后,一眼都没看面如死灰的春巧和脸色乌黑的安氏。 身为一个丫鬟,能避开一次算计,避开两次算计,却没办法一直躲避下去,还是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是上策。 如今不过只是个开始罢了,她垂着眸子安安静静跟着武宁候和萧老太君回了荣威堂。 武宁候倒是没说什么,跟萧老太君略说了几句话,很快就回了墨宁院。 “去查查看,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儿。”武宁候回到书房后,打开折子之前,吩咐常海,随后顿了顿,才继续道,“不必叫人知道。” 常海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利落应了下来。 就在他们俩说话的功夫,荣威堂内,萧老太君叫红梅和若言伺候着梳洗完,屏退所有奴才,只留下乔嬷嬷和俞桃在身边。 见红梅仔细给关上门后,萧氏才淡下脸色,直直盯着俞桃:“跪下!” 俞桃心下一紧,二话不敢说,噗通一声跪在了萧氏脚边。 “我再给你个机会,今日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再说一遍。”萧氏脸色淡淡的,倒是看不出生气,只是乔嬷嬷清楚,自家主子这才是真生气了。 俞桃心里也清楚,不管主子多疼她,她到底是个奴才,仗着主子疼爱为非作歹,是任何一个主子都接受不了的,更别说像萧氏这样重规矩的。 可她之所以叫红梅去请教房嬷嬷,在阳亭暖阁又那样一副做派,从头到尾就没打算瞒着老太君,她只是打赌,赌老太君还是心疼她。 这也是叫萧氏更生气的原因。 “回老太君的话,奴婢早就知道春巧跟那钱嬷嬷之子合谋,算计奴婢,想叫奴婢失了清白,不得不委身于那李虎。”俞桃恭敬磕头下去,轻声道。 “奴婢不敢说,只小心想法子避开,是因为……春巧是被人收买了的。” 萧氏皱眉,意味深长看着俞桃:“你如何得知她是被人收买了的?” 俞桃抬起头,杏仁儿般的大眼睛里泪珠子晶莹剔透掉下来,眸子叫泪水浸润过,仍能看得出委屈和害怕。 “三爷他……他已经不止一次对奴婢动手动脚了,三夫人明面上不说什么,可那眼神奴婢看得懂,所以奴婢才想着赶紧嫁人出府。只是没想到三夫人等不得奴婢出嫁……奴婢不敢提前跟您说,也是不敢妄议主子,奴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萧氏叫俞桃那梨花带雨的样子哭得有些心疼,她心里了然,老三翟远林是个什么性子,那安氏又不是个心眼子大的,俞桃不敢说倒是能说得过去。 只是再心疼她也不能由着一个丫鬟算计,她捏了捏额角,轻声问:“你给春巧下了药?” 俞桃赶紧摇头:“奴婢不敢说谎,奴婢只知道钱嬷嬷吩咐春巧引奴婢出去叫那李虎……奴婢取了披风还跟陈嬷嬷多说了会子话,想着您那边该散了,奴婢才敢往那边走,奴婢不知道春巧竟然会被李虎糟蹋了。” 说这话的时候俞桃眼泪仍然停不下来,可她面上也极为坦然,陈嬷嬷也不敢说谎,前后都对的上,萧氏仔细看了她一会儿,便也信了。 她不知道俞桃经历过什么,在她心里,俞桃这孩子从一开始在她身边,便是个心软的,从来也没做过仗着自己身份欺负下头丫头的事儿,这点萧氏还是相信她的。 “你该知道我的心思,若是你和芷秋去了侯爷的院子里,老三不敢再惦记你。”萧氏想了想沉声道。 要说往儿子身边安排人,因着武宁候跟太子做事,她自然是要挑稳妥的,红梅年纪大了些,若言容貌不显,相较芷秋来说,萧氏还是比较喜欢俞桃的性子。 俞桃闻言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过往七年在武宁候身下受的罪,还有见识过武宁候的那些手段,实在是叫她听见要进武宁候后院就觉得心里发凉,更别说她还因此丧了命。 “老太君疼爱,奴婢感激不尽,可奴婢还是想回家嫁人。”俞桃叩头在地上,“奴婢身份低微,实在是不堪伺候侯爷,奴婢从小就想着到了年纪,能回去跟家人在一起,求老太君成全。” 萧氏挑眉看着跪伏在地上仍看得出姣好身形的小人儿,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这小丫头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就老三那性子,能是俞桃嫁了人就不敢伸手的吗?除非是他惹不起的人,不管俞桃是嫁给庄稼汉,还是嫁给安氏安排的奴才,都挡不住翟远林的心思。 可这话说出来,不免有逼着人进武宁候后院的意思,叫萧氏来说,她儿子虽然冷情了些,倒是也不缺这么一个心思不在后宅的丫鬟。 “脚底下的路,都是你自己走出来的,你有这志向,我这当主子的也不多说什么。”萧氏淡淡道,“过几日你沐休的时候,便回去与家里商量下你的亲事,若你真能有个好归宿,主子我也不吝啬一副嫁妆。” 俞桃大喜,给萧氏磕头:“多谢老太君疼爱!奴婢来生当牛做马报答主子恩情!” 萧氏意味深长笑了笑,挥挥手让她退下:“用不着。” 等俞桃红肿着眼睛出了门,萧氏躺下后良久,才对着乔嬷嬷吩咐:“过几日这丫头回家后,叫人跟老三透个信儿。” 乔嬷嬷有些惊讶:“主子?” “安排人沿路护着她就是了。”萧氏闭上眼睛,没有解释。 来生的事儿谁能知道呢,有恩这辈子报就行了。 萧氏不信来生,她人上了年纪,倒是叫人忘了,她从来就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不然怎么可能教出翟远晟那样的儿子。 俞桃她费了心思教导,也精心养了这些年,不是给翟远林惦记的,更不可能便宜了地头的庄稼汉。 乔嬷嬷显然也是记起主子的性子,轻声应下来,吹熄了屋里的蜡烛。 俞桃一回到屋里就被红梅拉了过去。 “到底怎么回事儿?”红梅点着俞桃的额头,本来是想拍她两巴掌,可是看着她红肿着眼睛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下不去手。 “你还把我当姐姐吗?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告诉我?万一你要是被算计了该怎么办?”红梅还是气得厉害,又忍不住继续戳俞桃的额头,“我看你个小蹄子是翅膀硬了,若是不小心跟春巧似的,你这辈子就毁了!” 俞桃被红梅戳得跌坐在床上,她赶紧抱住红梅的胳膊,软着嗓子撒娇:“红梅姐姐别生气了,你听我跟你说嘛……” 就在俞桃拿跟萧老太君说的那一套解释时,澄馨园内,安氏被翟远东一巴掌给扇到了地上。 “毒妇,连母亲身边的丫鬟你都敢动,你若是不想过了,我与你一纸休书送你家去便罢了!”翟远林怒喝。 安氏抚着脸坐在地上冷笑:“你都敢动母亲身边的丫鬟,我如何就动不得?” 翟远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指着安氏更暴躁:“你简直不可理喻!” 安氏昂着头起身,不肯认输:“敢做你还怕人说?你真当自己做的那些丑事儿没人知道?守着那么多人你就跟那个贱人勾勾搭搭,你把我的脸面置于何地?” 翟远林脸上神色有些不自然,却仍大气凛然:“若不是你生不出儿子,我怎么会在外面寻花问柳?我留着你三夫人的身份已经够对得起你了,若你再敢碰俞桃,别怪我翻脸无情!” 安氏眼神里闪过悲哀,随即消失无踪,只余阴狠沉淀下来:“你在外面寻花问柳我何曾管过,生不出孩子难道只是我自己的问题吗?俞桃是母亲身边的丫鬟,我就不信四弟知道你的心思,能容得下。” 翟远林皱了皱眉,这点他倒是清楚。 不过女人嘛,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再说是俞桃勾引的他,即便俞桃要受点罪,可到底会成为他的女人,这些就不必叫安氏知道了,免得再起波澜。 他不耐烦挥了挥手出门:“你管好自己院子里的事儿便是,若是叫爷知道你再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儿,爷就休了你!” 见翟远林出门便冲着孙姨娘那边去,安氏眼底的冷厉愈发浓稠,翟远林心里所想,她这个枕边人如何会不知道。 想要跟俞桃玉成好事儿?他做梦! 就凭着翟远林如今的心思,再加上那俞桃的容貌和心计,若是叫她进了澄馨园,只怕她这个三夫人再没站脚的地方。 既然翟远林想要破了俞桃的身子,是不是他重要吗?见钱氏流着泪进门,安氏摸着自己肿胀的脸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主子,求您救救秦哥儿吧!老爷要命人打死他!”钱氏强忍住哭声哽咽着跪在安氏跟前求。 李秦是因为听主子的吩咐才有如今的下场,可钱氏清楚安氏心思有多狠,她不敢怨,只能仗着自己奶大安氏的情分,求主子跟三爷求情,饶李虎一命。 “嬷嬷快请起,李秦是跟着我嫁妆庄子来翟家的奴才,他的生死自然是由我说了算,你别担心。”安氏亲自上前扶钱嬷嬷起身,“过会儿我就叫人把李秦和春巧送出府,送他们去庄子上,也算是成就了一桩好事儿。” 钱嬷嬷老泪横流,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谢主子成全,多谢主子!” 之所以放心,也是清楚,主子既然开口救李秦一命,定是还有事儿要他来办。 果然,安氏抚着自己肿起来的脸苦笑:“你也看见了,爷为了那个贱人,连我都要打。若是让那贱人入了咱们院子,我能保住秦哥儿一次,以后若是俞桃知道他还活着,只怕不肯放过秦哥儿。” 钱嬷嬷心下焦急:“那该如何是好?俞桃那贱蹄子日日呆在老太太身边,这次她有了防备,以后只怕更难有机会对她下手了。” 安氏微微一笑,手在脸上红肿处摩挲,脸上的刺痛让她特别的冷静:“无妨,你听我安排,我保证秦哥儿明年能给你生个大胖孙子出来。” 第 9 章 一场秋雨一场凉,接连下过两场秋雨,天儿很快就冷起来,待得雨停出武宁候府的时候,俞桃已经穿上了红梅给她做的厚袄子并着天青色披风。 披风是红梅用自己聘礼里的缎缂做的,里面细细缝上了一层新棉,外头看着是素淡颜色,却不嫌费事儿用绵绸做了里子。 浅绿色的里子绣上了颜色娇嫩的桃枝纹,走动间翻飞的瞬间,有她那张白生生的小脸蛋儿衬着,叫人在这秋寒露重的日子里,仿佛看到了三月芳菲的暖意。 带着乖巧的笑意跟红梅道谢后,一进马车俞桃那张俏脸儿就没了表情。 单看那明眸皓齿的精致脸蛋,还带着几分肉嘟嘟的稚嫩,可俞桃眉眼间,却多了点十五六岁的姑娘所没有的浅韵,似这深秋般冷凝。 细看过去,那沉思的眸中还多了几分期盼,也不知是在盼什么。 “俞桃姑娘,到了。”马车外车夫轻声喊,惊醒了俞桃,她深吸一口气,提着包袱下马车。 俞桃先递给车夫两块银角子,托他明日再来接自己,这才转身。 身后是一座土墙院子,瞧着已经有几分破旧,却让俞桃有落泪的冲动,算起来她已经有近八年没有回过家了。 俞桃八岁那年父母去外祖家为外祖父贺寿,回来路上被丧良心的山匪杀害,只能跟奶奶和才十五岁的小叔叔相依为命。 她十一岁时,小叔叔得了富贵人家才得的起的病,若是没有参须和几味名贵药材,眼看着就要不成了。 俞家是和睦相处的纯善人家,没有卖儿卖女的事情发生过,也没有这个心思。 看着奶奶快要哭瞎的双眼,俞桃咬咬牙,找到在城里做人牙子的同村婶子,将自己卖进了武宁候府。 同村婶子是个厚道的,卖身的二十两银子一分没留,全给了俞家,这才保住了俞桃小叔的命。 待得奶奶死后,就变成了她跟小叔叔相依为命。 小叔叔一直在读书,娶了小婶子后,小婶子做些绣活儿,再加上她送回来的银子,勉强也能维持小叔叔在书院的生活。 这些年来,小叔叔愧疚于让她卖身为奴,经常让小婶婶替她细细做了里衣和吃食送到侯府去。 可惜小叔叔最后还是被她连累,累死了自己,也不知道她被赐死后,小婶婶和俊哥儿会怎么样,这样想着,俞桃竟然有些不敢进门。 “哟,桃妹儿回来啦?”端着洗衣盆从外头回来的邻居于婶儿看见俞桃回来,扬声道,“许久没见你回来啦,瞧着又好看了不少哟,听说你小婶儿在给你寻摸人家,你瞧婶子家的石头怎么样?” 不带俞桃说话,家门突然打开,小婶儿姚氏笑着接过俞桃手中的包袱:“小桃儿回来啦?快进来,外头冻得慌。” 随即她像是刚看见于婶儿似的:“于嫂子您刚才说啥呢?过些时日我们俞桃要摆定亲酒,请你来喝呀!” 说完姚氏拉着低头装害羞的俞桃进了门,留下后头于婶儿不屑地呸了一声。 “都不知道叫大宅院里的爷们睡过多少回的了,真当谁都稀罕呢!” 话是这么说,可瞧着俞桃浑身那气派,还有看着鼓鼓囊囊的包袱,于婶儿都眼红的紧。 娶了俞桃那不是娶媳妇儿,那是娶个财神爷回来,即便她是从窑子里回来的都有人抢,更别说是大宅门里出来的丫鬟,村里好些人都心动哩。 只是她也清楚,姚氏和俞家那个病秧子根本瞧不上他们家,只扭着身儿不甘不愿地家去,没一会儿隔壁就传出于氏的打儿骂女声儿。 姚氏一边整理俞桃带回来的包袱一边念叨她:“站在门口作甚?你还眼生啦?叫那老货埋汰你,聪明劲儿都去哪里了?” 俞桃怀里抱着看见她特别高兴的俊哥儿,笑嘻嘻地讨好:“我这不是想着以后要在家生活,见着人怎么都得打个招呼嘛。” 马车上那么多担忧和对前路的迷茫,都抵不过小婶婶几句泼辣又温暖的念叨,俞桃一直紧绷着似是浸润了冰水的心,这才开始感觉到温度,让她眼眶有些发红。 她赶紧低下头去亲孩子,俊哥儿被她亲的嘎嘎直乐。 姚氏给俞桃端过一碗红糖水盯着她喝:“用不着,那于氏占便宜没够,借东西从来不还,一问跑得比兔子还快,沾上就跟水蛭似的甩不掉,以后不用搭理她。” 俞桃乖乖点头:“我知道啦,婶儿,小叔呢?他不是说最近不用去书院吗?” 俞嘉禄已经考过了秋闱,贴着尾巴根儿中了举,又进不去国子监那样的好地方进学,只能回家自己读书,参加年后礼部主持的省试。 姚氏脸上带笑:“你小叔知道你要回来,上西头去找乔家人了,趁你在家,咱们两家相看相看,若是合适,等你下次回来,就给你们定下来。” 俞桃听见这话愣了一下,倒是也没什么害羞的心思,这本就是她盼着的事儿。 “小叔可跟对方说清楚了?我将来是要跟着你们一起回咱老家的,乔家能乐意吗?”俞桃赶紧问。 姚氏说:“放心吧,乔家本来就是外来户,在村里也没有地,以打猎为生,你小叔都瞧得分明着呢,人品他也认可。都说好了的,要是相看上了,先给你们定亲,等你小叔明年应完试,不管进不进得金銮殿,总要外放的,咱们两家正好结伴南下。” 俞家老家是在苏州一带,俞桃的奶奶去世时便说希望能跟老头子一起落叶归根,只是碍于俞嘉禄的身子和他要科举,一直没能成行。 俞嘉禄是个聪明的,虽然俞桃从没说过什么,只说想嫁人,可但凡用用脑子,便知道这深宅大院里的龃龉,他半点都没犹豫就决定举家南下。 能在这档口寻到乔家,也不得不说是天定的缘分,乔家人这些年在村里虽然不怎么跟人来往,可为人厚道是有目共睹的,他们一家子还都有功夫,路上也不怕遇到匪人。 俞桃更放心了些,将俊哥儿小心放在婆婆车里,起身下炕:“那我帮小婶儿做饭吧,一会儿是在咱们家吃吧?” 姚氏打趣:“这还没相看,你就想着先表现表现啦?放心吧,就咱们小桃儿这好容貌,再加上这些年我和你小叔给你攒的嫁妆,咱们谁都配得起,他们老乔家不敢嫌弃。” 俞桃这才有点脸热的感觉,跺跺脚:“您说什么呐?我回来当然要帮您干活儿呀!” 瞧着俞桃稍稍飞起红霞便明艳妩媚的芙蓉面,姚氏都忍不住看直了眼。 她摇头心里咂摸,若不是乔家人都会功夫,他们还真不敢将俞桃嫁过去,就她这容貌,一般人是守不住的。 等乔家人来的时候,俞桃已经手脚利落跟姚氏整出了一桌非常体面的饭菜,因为是相看,只分了炕上一桌,炕下一桌,都坐下来好好用了顿饭。 乔家父母都是爽利性子,虽然心里担心俞桃这容貌会添麻烦,可若是不抛头露面,再加上他们走南闯北练下的功夫,倒也没多担心。 知道饭菜是俞桃和姚氏一起整治的,吃完饭俞桃收拾东西手脚也利落,乔家父母心里就没什么不满意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个不善言辞的大儿子,乔北一顿饭也不知看了俞桃多少回,直将俞嘉禄都看得不高兴了,乔家父母拉了好几次才收敛些。 两厢都有心成事儿,气氛便特别好,等乔家走的时候,乔家娘子已经拉着姚氏喜笑颜开商量起了后头的事儿。 送走乔家人,俞嘉禄带着俞桃去了家里辟出来的简单小书房里,叔侄俩这才说上话。 “你瞧着乔北可还行?”俞嘉禄仔细盯着侄女儿瞧了半天,没见她瘦,只是见她眼神沉静许多,就有些心疼。 过去俞桃虽然聪明,可那眼神儿是跟小鹿似的单纯又明亮,如今却添了些叫人看不清明的东西,沉静下来,只叫人觉得似是一潭秋水,涟漪中都泛着成熟。 一想到这些成熟是在深宅大院里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才有的,俞嘉禄就恨自己这破败身子不争气,若不是为了他,他们家娇养着的小囡囡也不必受这些委屈。 越是心疼,俞嘉禄就越是不肯让俞桃有一点点不顺心,他紧接着道:“若是你不喜欢,小叔就再给你找,天下好男儿多得是,大不了咱们回老家再找也来得及。” 俞桃知道小叔叔疼自己,心里暖暖的,她站在俞嘉禄旁边低着头笑:“乔北挺好的,人看着老实,家里人瞧着也厚道,就他吧。你们商量个日子叫人去侯府通知我,先把亲事给定下来,在小叔你考试之前就成亲吧。” 俞嘉禄若不是被身子拖累,也不至于吊秀才的尾巴,听俞桃如此一说,他脸色变了变,抬起头盯着俞桃:“可是侯府里有人存了不好的心思?” 俞桃知道瞒不过小叔,沉默了会儿笑道:“也怪我长了这么一张脸,总归现在还有老太君护着我呢,只要我快些成亲,离开京城也就没事儿了。” 再多的不管俞嘉禄怎么问,俞桃都不肯再说。 到了夜里,俊哥儿搂着俞桃不撒手,俞桃便带着俊哥儿一起睡,俞嘉禄大半夜都还翻身不停。 姚氏被他吵得睡不着:“你就别担心了,你们老俞家也不是就你一个聪明蛋子,我瞧着小桃儿挺聪明的,咱们紧着张罗好亲事,早些回老家就没事儿了。” 俞嘉禄叹口气没说话,他在外读书科考这些年,知道的比姚氏还要多一些,若是那些贵人能这么容易就放手,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发生了。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惦记着,更别说俞桃那副一般人及不上的好相貌,更让俞嘉禄担心的厉害。 他以前参加科举只是为了让家里人日子好过些,想着为老百姓做些事情。在这个夜晚,头一次,俞嘉禄心里起了往上爬的心思。 不管俞嘉禄如何想,第二天俞桃用过早饭,还是早早上了武宁候府来接她回去的马车。 “小桃儿。”临行前俞嘉禄叫住俞桃,凑在马车前头低声道,“不管如何,你都要保护好自己,等着小叔叔。” 俞桃闻言鼻尖一酸,上辈子她进了翟远晟的后院,小叔叔就受到了打击,日以继夜的看书,却在中举那一年熬干了身子,躺下再没能起来。 她掀开帘子:“小叔叔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有事儿,倒是你要保重好身子才是。只有你好,我和小婶还有俊哥儿才会好。若是你出了事儿,我们才是没了活路。” 俞嘉禄浑身一震,认真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瞧着俞桃远去,这才转身回去继续看书。 姚氏端着参须汤去书房:“看了一上午书了,你先喝点参汤,休息一会儿吧。” 以往俞嘉禄肯定要嫌姚氏破费,也不肯听劝,这回想起俞桃的话,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姚氏起身,喝了参汤出去逗儿子休息。 侄女说得对,他绝对不能出事儿。 只是人越是保证,越容易被打脸,俞嘉禄这头还看不出来,俞桃刚在家门口跟俞嘉禄保证不会有事儿,才到半路上,就遇上了劫道的。 听到外头一声闷哼,门帘子并着一股血腥气被猛地掀开,看到狞笑着冲她扑过来的大汉,俞桃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劫道的。 ※※※※※※※※※※※※※※※※※※※※ 猪蹄子:我啥时候出来? 枸杞:我夜观天象…… 猪蹄子:说人话! 枸杞: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出来,出来到不想再出来! 猪蹄子:…… 第 10 章 就在俞桃坐的马车被劫时,不远处树林外的官道上,也有辆低调的深蓝顶马车在行进。 坐在车辕上的小厮听见动静,冲着马车里头道:“爷,旁边听着好像是有劫道的。” 马车内男子声音淡漠:“不必多管闲事,快些回府。” “好咧。”赶车的小厮,也就是常海点点头。 马车不走官道儿,非得钻树林子里,说不定是小情人私下里幽会,又说不准是私人恩怨,管了说不定要惹一身骚。 奴才肖主,武宁候从来都不是个心善的,常海也就问那么一嘴罢了。 清晨的阳光很柔软,与官道离得并不算太远的俞桃心里却是一片冰凉,因为逆光,她看不清匪人的样子,只能从他唇边看见不怀好意的笑容。 电光火石之间,俞桃几乎是从座儿上翻滚到角落里,飞快从发髻间摘下萧老太君赏的银簪子紧紧攥在手心里。 俞桃开口第一个字还有些颤抖,后头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是武宁候府老太君身边的贴身丫鬟,若你是为了劫财,马车里包括我身上的财物都归你,若你是为了劫色,你可要掂量好得罪武宁候府的下场。” 匪人哼笑出声,吊儿郎当从身后马车夫脖子上拔下自己的匕首插回皂靴里,引得俞桃瞳孔紧缩,冰凉的手心不自觉沁出汗来。 “财我要,色我也要,只要你再也回不去,武宁候府怎么可能知道?”说完那汉子就开始解自己的裤腰带,“我劝你识相些,好好伺候爷,爷这胯-下二两肉爽了,说不定能饶了你,带你回去伺候弟兄们。” 俞桃心跳都快停了,内宅说话向来弯弯绕绕,她从小就学着分辨,这莽汉几句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实在太明显,他想要强了她,并且没打算留下她的命。 能听她说完身份,仍如此有恃无恐,一点都不像是随便遇上的,再联想到武宁候府内,谁最希望她成为残花败柳丢了命…… 俞桃藏好自己手中的簪子,死死贴着马车壁,强自镇定开口:“不管是谁派你来的,你要掂量清楚,我是武宁候府老太君给武宁候备下的通房,我们侯爷最疼爱的就是我,就等着我及笄了,若是我回不去,侯爷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常海刚给了马两鞭子准备提速,突然就听见里头主子冷凝的吩咐声儿—— “停车!” 常海赶紧唏律律拉住马车:“爷?” 也就几瞬的功夫,马车里传出武宁候淡漠的吩咐声:“去里面救人。” 不知道是不是常海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家主子爷声音里还有几分兴味。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叫俞桃拿话镇住的大汉到底还是朝着俞桃扑了过去。 即便这小美人是武宁候的人,如今他已经没了后退的余地。 若是放俞桃回去,说不准叫人查出身份来,那付银子的贵人就得先弄死他,如今将人杀了,起码到时那贵人不会任由他暴露。 俞桃本来见这汉子已经停下解衣服,她正准备借着武宁候的名头多许些银子好寻机会逃跑,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就叫那人拽着腿拖到了马车中间。 她吓得叫出声来:“啊……你放开我!啊——” 莽汉狠狠给了她一巴掌,粗着嗓子狞笑:“不识抬举,你真当武宁候会为了你一个小通房兴师动众?也不瞧瞧自己配不配!给爷老实点,爷给你个痛快的,不然爷现在就杀了你,丢进山里喂狼!” 贵人付了银子让他爽,还让他一定要将这小美人女干杀,让她死也要死的不光彩。要不是这样,就凭俞桃刚才所言,莽汉觉得尽快杀了叫谁也找不着才是最稳妥的。 好在俞桃虽然大惊失色脸色苍白到透明,可越是这样越是有种凌弱到极致的美艳,叫人从心底就有股子破坏的欲望,他一点都不吃亏。 莽汉一把撕开俞桃的衣裳,上下其手的功夫,死死捂住她还准备大叫的小嘴儿。手下柔软的触感叫他有些遗憾,为了不闹出太大动静,可惜不能亲亲这张小嘴儿了,也不知到底有多甜。 “唔唔……”俞桃挣扎中眼泪掉落下来,眼神中全是绝望,难道老天爷叫她重来一回,是为了让她比上辈子死的还惨吗? 她眼底的绝望中突然迸发出一抹强烈不甘,凭什么?凭什么她就不配?凭什么她一个丫鬟就得任人打杀? 即便是要死,她也要拖欺辱她的人一起下地狱! 衣衫凌乱的俞桃,不管自己已经露出的肚兜,趁着那莽汉在她颈间作乱时,捏住簪子,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镇定,稳准狠冲着莽汉的脖子狠狠扎了下去。 “艹!你个贱人!”那莽汉惨叫一声,捂住脖子一巴掌将俞桃扇得眼冒金星。 脖颈间的剧痛让他彻底没了凌虐美人的兴致,他眼中凶光大盛,杀了在尸体上做些痕迹出来也不是不能凑合。 还从没如此接近过死亡的汉子感觉到脖子上血流得越来越多,他拔出靴子里的匕首,冲着俞桃高高举起。 俞桃被那一巴掌扇得眼前阵阵发黑,逆着光也看到了匕首高举时反射出的光芒。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她只盼望着,没了她,小叔叔和小婶婶带着俊哥儿依然能够好好生活下去。 也许没有她在,小叔叔一家子能活得更轻松些也说不定。 一声闷哼过后,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落到身上,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衣服的摩擦,随后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 “姑娘,你还能自己下马车吗?我们主子请您过去。” 俞桃莫名鼻子酸了一下,她艰难坐起身来,后背和头都疼得像是要炸掉似的,连大声说话脑仁儿都疼得厉害。 “我是老太君院子里的俞桃……”她吞咽着唾沫说,许是知道常海在旁边代表着什么,说完她就再控制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常海愣了一下才哎哟出声:“我听着是俞桃姑娘的动静,这特娘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对咱武宁候府的人下手?” 跟他一起过来的常翰不关心这个,从侧边偷偷掀开帘子飞快看了眼,才低声问:“晕过去了,哥,咱们把人给抱过去?” “抱……嗯,我还是去问问爷吧。”常海头点到一半儿,突然想起自家主子爷来。 武宁候功夫高强,耳力过人,本来没想救人,肯定是听见俞桃姑娘的动静才又改了主意。 当奴才的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当然是察言观色,主子能记住俞桃的声音还要救人,他们要是就这么把人给抱过去,那胳膊还要不要了? 常海屁颠屁颠就要往官道那边去,只留常翰一个人守着马车,顺便处理马车夫和那个被常海一剑穿心的莽汉。 结果不等常海走几步,身披墨绿色大氅的高大身影闲庭信步走了过来,常海和常翰赶紧手脚麻利收拾好马车上的血迹。 武宁候冷着脸将人包在大氅里带回了马车。 常海对着常翰挤眉弄眼,常翰面无表情,拉着已经放跑了马匹的马车跟在后头。 俞桃也没晕多一会儿就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她就觉得天旋地转,身下还有些晃动,加上鼻间萦绕不去的血腥味儿,叫她有点恶心。 “想吐出去吐,别吐在马车里。”淡漠的男声突然从一旁响起,吓得俞桃瞬间就跟兔子一样蹦起来往旁边缩。 她跟见了鬼一样:“候……候爷?” 武宁候闭着眼睛靠坐在马车上不说话,俞桃捏着还在蹦着疼的额角往角落里缩。 要不是她这浑身都疼,她真以为刚才是做了一场梦,也不知为何她这每回都是噩梦,要说与武宁候有关的那一场,与刚才也差不了太多了。 可到底武宁候是救了她,虽然她依然从心底抗拒这个男人,只她也不是个不知恩的人。 深吸了口气,俞桃才嗫嚅着开口:“多谢……谢侯爷救了奴婢,奴婢感激不尽……” “所以你准备以身相许?”武宁候突然睁开眼,面无表情问道。 俞桃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不顾身上疼痛赶紧跪下:“奴婢不敢,奴婢身份低微,实在是不配伺候侯爷。” “哦?”翟远晟冷哼,挑着眉居高临下垂眸,淡淡看着面前衣衫不整却比任何时候都美得叫人心痒的娇人儿,好整以暇问道,“你不是本侯最疼爱的人吗?” 俞桃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嗓子跟被毒哑了一样,怎么都发不出声儿了。 ※※※※※※※※※※※※※※※※※※※※ 俞桃:吹牛皮吹到了正主面前,脸好疼,不是说好打猪蹄子的脸吗? 猪蹄子:果然,这个女人前头就是欲擒故纵。 俞桃:想死,哦不是,是想打死作者~ 枸杞:……你要记住自己是娇美柔弱人设啊!啊!啊!感谢在2020-12-09 11:17:19~2020-12-10 20:00: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凹凸曼 5瓶;34356520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1 章 待得武宁候乘坐的马车离开后,过了好一会儿,树林角落里跳出两个身穿黑色紧身衣袍的男子。 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才犹豫问道:“刚才是咱们侯爷?” 另一人翻个白眼:“你是没认出常海和常翰,还是没认出侯爷?” “那咱们怎么办?”该来的人没来也就算了,反正也都是不怀好意,可该救的也没能救下,回去该怎么跟老太君交差呢? 翻白眼的那个扭头从隐秘处牵出马来,换了个跟武宁候马车岔开的方向走,懒得理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同伴。 还怎么办?看见什么就回去禀报什么呗,那还有什么可想的,真当自己是盘儿菜了不成? 两人都以为没被人发现,实则等他们走后,常翰才从一旁出来,摆摆手无声让人把俞桃坐的马车弄走,自己飞快赶上去跟常海汇合。 常翰还没回来的功夫,马车内俞桃跪在地上,垂着脑袋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她本因前面惊吓还苍白的脸蛋儿如今已涨红一片,从上而下扫过去,墨发如瀑,淡淡粉色从脖颈儿蔓延到胭脂色的肚兜,与肚兜上的桃花瓣几乎一个颜色,说不出是人比花娇还是花添艳色。 俞桃本就有些头疼,又羞又怕,眼前阵阵发黑,刚才猛抬头间,看见的武宁候那双深邃淡漠的狭长眸子,让她这会子怎么都止不住哆嗦。 过去那双眸子也曾这么看过她,然后每每都是如同溺毙般的折磨。 若只是床榻之间也不至于叫她如此害怕,更重要的是,她曾见过武宁候处置背叛的奴才,那时他也这般淡然。 低下头俞桃便发现小婶刚给自己做的厚棉袄已经被撕裂了一大块,她肩膀和胸前除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便是大片嫩白肌肤,这让她脑袋哄一下差点儿晕过去。 这……还能不是勾引?怪不得,怪不得侯爷会这么说…… 俞桃死死拽住衣服,猛地叩头在地上,沙哑着嗓子求饶:“奴婢该死,奴婢实在是太害怕,才敢妄议主子,借主子名头吓退贼人,奴婢绝不敢存不该存的心思,求侯爷责罚!” 她不奢望能躲过惩罚,在武宁候面前能保住命她就很满足了,或者说这也是她如今唯一的奢望。 翟远晟眼眸微微眯了一下,这丫头到底什么毛病?每回见了他都抖,他承认自己不是个心善的,可他在这丫头面前心狠手辣过吗? 俞桃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也叫翟远晟心里有些微不虞,他舌尖轻轻抵着上颚,随手将那墨绿色的大氅扔过去,盖住了那个还在哆嗦的小人儿,省得看着不顺眼。 “要知道。”翟远晟只用三个字就止住了俞桃的哆嗦,她屏住呼吸,只听见他继续慢条斯理道,“本侯从不白担任何名声。” 俞桃呼吸停滞到胸口都疼,她一时有些发懵,侯爷这是什么意思呢? 随即她下巴便被勾了起来,触到那双霸道又深不见底的眸子,俞桃才像是被惊醒一般,眼眶微微泛红,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她知道这个男人不喜奴才多说话。 翟远晟轻轻摩挲着嫩如花瓣的樱唇,定定盯着俞桃,一时分不清这娇弱的小人儿到底是在自己面前做戏还是真害怕,刚才俞桃在另一辆马车里时,可是比现在镇定多了。 “你是不记得怎么喘气儿?”翟远晟毫不客气戳开她的唇瓣道。 俞桃这才小心翼翼喘着气,仍然不敢动,这种时候她竟然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被这个男人压在身下时的情形,是在书房里,他们之间仿佛也是差不多的对话。 那时候芷秋刚因犯了错误,被常翰捂着嘴拖了出去,她吓得要死,随后也疼的要死。那一晚的记忆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太清晰,却也堪比噩梦,让她如今想起来还浑身僵硬。 过了好一会儿,翟远晟才放开她的下巴,依然用打量的目光看她:“绝不敢存不该存的心思?” 俞桃低着头:“是,奴婢不敢,求侯爷饶奴婢一回吧。” 翟远晟哼笑出声:“本侯觉得你很敢,在侯府换了黑衣,给春竹下蒙汗药,摆那两个狗奴才一道,还能面不改色将衣服和帕子沉湖,对着老太太哭诉自己的委屈,让家里人安排自己的亲事,准备南下避开老三,还有你不敢的事儿?” 俞桃听到这里,已经不是眼前发黑的事儿了,她只觉得睁眼也是天黑,刚刚还心存侥幸能求武宁候饶自己一命,可她做的事情竟然都被查了出来,就像是个丑角儿似的。 她有些疑惑,既然武宁候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救她?难不成是为了亲自处置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趴伏在地上,一声不吭。 翟远晟偏不肯放过她,又一次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你真以为自己嫁给一个庄稼汉,远远避开京城就能躲得过老三?你细想想,那马车为何会在树林里走,又为何会突然有人要……杀了你,什么都没想清楚那不叫有胆子,只能称之为蠢。” 俞桃叫他说得脸上发热,心里冰凉,刺痛的眼眶子一浅,又淌下泪来,她仍紧紧咬着嘴唇不肯说话。 这些年萧老太君也没白教导她,俞桃从来都不是个蠢的,不然她上辈子也不可能在武宁候身边安然待上七年。 她很清楚这个男人的脾性,他并不喜欢多话,能将话说得如此清楚,必定是有所图。 可她又能被这个尊贵的男人图什么呢?唯这张脸和不值钱的身子而已 。 她上辈子都伺候过这个男人了,再伺候一回也并非难事,可她不想重活一回再因此丧命,那跟前头被那个匪人女干杀又有什么区别呢?最多也就是脸面上好看一点。 她不想死,所以她不肯对着武宁候求饶。 她还有功夫下狠心寻思呢,实在不行她就出家当姑子去,萧老太君总归是疼她一场,也不会一点都不护着她。 翟远晟这会子有些怀疑起自己前头的判断,若说这小人儿欲擒故纵心思深沉,怎得面上的蠢心思这么好看懂。 他心里难得被勾起的兴味更浓了几分,似笑非笑将俞桃拉起来圈在怀里,也不管她身体是不是僵硬。 “不想伺候爷?”翟远晟打量着俞桃,小脸儿被那墨绿色大氅衬得白润如玉,刚刚那下巴上的触感也叫他很满意。 他不是个重欲的,可瞧见这小丫头几回,都勾起了他心底的欲念,这就很难得了。 更重要的是,前头他为了解决欲望,零星有过几个婢女伺候,从没有一个肌肤能有俞桃的更叫他起火,细小的火苗微微烘得他心底发痒。 “你是签了身契的丫头,也是母亲给本侯准备的通房,瞧你自己也是清楚的,你以为除了进我的院子,还有谁能护得住你?”起了心思,翟远晟就不吝啬多说几句,“想必安氏的手段你体会过,还是你想连累自己的家人?” 俞桃浑身一震,上辈子她早早进了武宁候后院,有他护着,三爷夫妇确实没敢对小婶和俊哥儿下手。 可若她这辈子有了不一样的选择,单看今天发生的事情,俞桃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三夫人拿小叔一家威胁她,她该怎么办。 俞桃闭上眼,眼泪掉得更凶,心底的绝望不比看见那匕首时少,难道不管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摆脱原来的命运吗? 可她心底还是有点无法熄灭的倔劲儿,如果必须得伺候这个男人,起码……起码她要保住自己的命,也要保住小叔的命。 这些心思不过一瞬之间,翟远晟话音落下不久,俞桃就哽咽着软软出声:“奴婢……奴婢愿意伺候爷,奴婢只是觉得自己身份低微,实在是……不配伺候爷。” 既然已经决定要进武宁候的后院,她就不能让这男人误会自己不想伺候。 翟远晟见她闭着眼舍生就义似的不甘愿,冰凉的眸底带着几分不喜,他可没有强迫别人的爱好。 他脸上恢复开始的淡漠,捏着那把细腰将人推开在旁边,声音也冷下来:“既然你自己也知道身份低微,不配当爷的通房,那就进墨宁院当丫鬟吧。” 俞桃楞了一下,她倒是没觉得失落,反而因为武宁候这句话,眼神闪了闪,当丫鬟就当丫鬟,丫鬟可比通房要好多了。 别忘了,还有芷秋呢! 从醒过来便萦绕在心底的冷意慢慢褪去,她赶紧露出喜悦的神色,慢慢跪下去:“多谢侯爷,奴婢一定好好伺候!” 翟远晟瞧着她突然露出的浅笑,深深瞧了她一眼,才似笑非笑地闭上眼睛继续养身。 不管她在想什么,一个丫鬟而已,不值得他费太多心思,等人进了墨宁院,想怎么样,还不是随他的心思吗? ※※※※※※※※※※※※※※※※※※※※ 俞桃进墨宁院之前,猪蹄子:等人进来了,搓圆还是搓扁还由得了你? 俞桃进墨宁院之后,猪蹄子:人都进来了,搓圆还是搓扁不都是你说了算吗? 一直待场也没能出来的柠檬版三爷:四弟,你脸还好吗? 感谢在2020-12-10 20:00:41~2020-12-11 20:3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年年岁岁花相似 50瓶;34356520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2 章 因为不敢叫武宁候发现,林子里走掉的两个人绕了远路回府,倒是叫俞桃先回到了武宁候府。 马车直接从侧门进去,因为主子没出声儿,常海忖度着主子心意,进了府也没停下,直直穿过墨宁院到了荣威堂前头才勒停了马儿。 “爷,俞桃姑娘,到荣威堂了。”稳稳停下后,常海轻声道。 俞桃迟疑着没动,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看起来就很金贵的大氅还给武宁候,顾着小婶的好意,她穿了新做的厚棉袄就没穿披风,她都不知自己的包袱还能不能取回来。 若是还回去,就如今她身上的襦袄衣不蔽体的样子,还有皮肤上的血迹,恐怕一露面就要闹得阖府皆知。 “等爷请你下车?”翟远晟没睁眼,只淡声问道。 俞桃这才赶紧起身,屈了屈膝:“奴婢谢……谢过侯爷今日搭救,这大氅可否……可否……” 不等俞桃面红耳赤把话说完,翟远晟便接口:“送你了,下去。” 俞桃心知这位主子爷脾气好和不好看起来说话都是慢条斯理的,可他实际上耐性并不好,估摸着是已经不耐烦了。 她不敢再多说话,裹紧了大氅,提着下摆赶紧下了马车。 常翰手里提着俞桃的包袱,见她出来递给她,才将马车掉头回墨宁院。 俞桃深吸一口气,顶着门口下人惊诧的眼神,先回屋里收拾好自己,才跟红梅一起赶紧去老太君的房里。 “快过来叫我瞧瞧,瞧这小脸儿肿的,这是怎么了?我听人说是老四送你回来的?”萧氏见俞桃一进门就下跪,示意乔嬷嬷扶她起来,拉着俞桃的手一脸心疼问道。 俞桃本就红肿的眼眶立马又湿润起来,她低着头吸气,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哽咽:“回老太君的话,奴婢回府的路上,碰上了歹人,那人杀了车夫,幸亏碰上了侯爷,不然奴婢……奴婢估计就回不来了。” 萧氏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她是叫人盯着翟远林,就凭老三那性子,已经花了银子收买车夫,该当不会杀人灭口才是。 只怕是出了岔子,她垂眸拍拍俞桃的手:“你是个有后福的,这次回家可跟家里商量好了亲事?” 俞桃头低着头耳根子有些发热,前面是她自己信誓旦旦说不想伺候武宁候,如今要反悔的也是她,虽然不由得她选择,可她也止不住赧然。 因此她也没发现萧老太君眸中的打量,只越发将脑袋放低:“奴婢的小叔找到跟奴婢定亲的那户人家了,只是许久不曾来往,那家已经有了媳妇,奴婢……奴婢都听老太君的安排。” 萧氏唇角露出个浅笑,随即轻叹出声:“可怜的丫头,缘分这事儿半分由不得人。你放心,老太太我不会亏待了你,总要给你个更好的归宿才是。” 俞桃吭叽半天,才嗫嚅着跪下:“老太君,奴婢,奴婢……愿意伺候侯爷,求老太君成全。” 萧氏给乔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带着其他人退下,这才松开俞桃的手,淡淡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俞桃心里清楚,身为武宁候的母亲,萧老太君并不是个好糊弄的。 她赶紧跪在萧氏脚边,恭敬磕头:“回老太君的话,奴婢感激侯爷救奴婢一命,实在无以为报,只能给侯爷当牛做马伺候才能偿还恩情。奴婢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万不敢有别的心思,奴婢愿意给侯爷当丫鬟,求老太君成全。” 萧氏端起茶盏浅尝几口,慢悠悠放下后才道:“我早就想让你和芷秋过去伺候,你若不愿意我这当主子的不勉强,既你自己有这个心思,老太太我丑话就要说在前头。” 俞桃脑袋恭敬贴在地面上,安静听着。 “不管是丫鬟还是通房,你若本分伺候侯爷,不管是我还是侯爷都不会亏待了你们,若你和芷秋有谁心大了不老实,到时候可别怪我和侯爷心狠。”萧氏说这些,不只是为了警告俞桃,她是真喜欢这丫头,不忍心她和墨莲有一样的下场。 见俞桃姿势丝毫不变,她满意点点头:“你们侯爷是个重规矩的,他娶妻之前你们不能有身子,这些年我没少教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当心里有数。” “奴婢记下了,谨记老太君教诲。”听萧氏说完,俞桃才低声应下,脸上的臊色随着萧氏沉静的声音慢慢落下去。 “行了,你今天估计也吓着了,先回去歇着,等乔嬷嬷安排便是。”萧老太君对俞桃没什么不满意的,芷秋那里也敲打过了,知道儿子回来,就没心思再多说,只等着儿子过来再谈。 俞桃恭恭敬敬退了出去,回到房里的时候,红梅已经安排小厮抬了热水进来,见她进门,红梅红着眼眶上前扶她。 “脸上疼吗?唇角都破了,我瞧着你这鬓角是不是青了?”红梅轻轻碰了碰俞桃靠近耳边让头发遮住的地方,眼眶通红,“该死的腌臜玩意儿,下辈子也不得好死!” 俞桃‘嘶’的一声喊出来,随即冲着红梅无力地笑了笑。 因为一直没人注意,她今天也实在是遇到了太多事情,除了脸上挨巴掌的伤外,她都没注意到自己还有别的伤。 红梅看着俞桃那虚弱的笑,再忍不住捂着嘴哭出声来:“你说说,那……澄馨园那位怎么就那么狠,她早晚要下地狱的!” 俞桃回来的时候已经跟红梅说过自己的猜测,这会子没力气安慰红梅,也没力气哭,只软着身子进了浴桶里,趴在上面闷闷地只狠狠擦着自己的脖子。 也是这会儿她才想起那个莽汉凑在她身上到底有多恶心,红梅在一旁帮她,见她这么狠命擦洗,眼泪掉得更凶。 她抢过皂瓤替俞桃轻轻擦拭,俞桃一直将脑袋闷在胳膊上,好半天才沙哑着嗓子道:“红梅姐姐,我不嫁人了,我要去伺候侯爷。” 红梅手上动作顿了顿,强笑:“伺候侯爷也好,你就跟以前一样,规矩本分些,别犯错误,起码……他们都不敢再欺负你。” 俞桃沉默着没有说话。 就在俞桃洗澡的功夫,萧氏听完了底下人的禀报,似笑非笑迎来了自己的儿子。 翟远晟进门后一见母亲那神情,不知怎的,想起常翰禀报林子里那两个人,他莫名有些头疼。 “叫芷秋和俞桃都过去伺候,以前我就觉得只有墨莲一个人伺候,太单薄了些。”等下人都出去后,萧氏才开口。 翟远晟皱眉:“一个就够了,母亲知道我不喜身边里有太多女人。” 萧氏冷笑:“那就叫芷秋去,反正俞桃是去当丫鬟的,你不喜欢丫鬟近身伺候,正好我还舍不得俞桃。” 翟远晟歪了歪身子斜靠在软塌上,略带几分惫懒:“母亲不是知道了?俞桃那丫头身子都被我看了,您还指望叫她嫁给别人?” 萧氏也不着急,好整以暇喝茶:“反正若是你有通房,俞桃可以跟着去伺候,若是你不要通房,俞桃我自己留着,你想怎么样都随你,其他你就不用管了,我虽是个老太太,一个婢女还是能安排好的。” 翟远晟舌尖抵着上颚定定看了母亲一会儿,才轻笑着起身:“母亲别生气,儿子听您安排就是了。” 萧氏瞧着只有在自己面前才这般懒洋洋的儿子,心里莫名有些微妙,她细细品了品,刚才儿子用了嫁字,这叫她有些担心。 “我明日就安排人送芷秋和俞桃去你院子里。”见儿子起身要走,萧氏喊住他,“你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不管多喜欢,都是伺候你的玩意儿,待得正妻进门,你可别给我犯了糊涂。” 翟远晟无奈笑了笑:“母亲还不清楚我?我心里再有数不过。” 等翟远晟走后,萧氏才无奈摇了摇头,若说有谁最像她死去的丈夫,也就是翟远晟了。 那个男人虽然是个心狠冷情的人,极为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可就是那般,当年他对翟远林的生母也存了不该存的纵容,连翟远晟都差点叫她给害了。 若非如此,她不会对那个妾室下狠手,也不会任由翟远林成为如今的模样。 好在她还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芷秋那里不说,俞桃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绝不敢有不该有的心思。 萧老太君不知道,洗完澡待得红梅出去后,将自己紧紧裹在被窝里的俞桃扯着嘴角,露出个无声的讽笑。 规矩本分些就能保住命吗?她上辈子谨小慎微,哪怕有六年多的时间里,武宁候身边就只她一个女人,常海等人对自己也越来越恭敬,她都从不曾恃宠而骄过。 武宁候床榻间不喜欢她喊叫,她但凡出声,那男人就要惩罚她,她每每疼得要晕过去都不敢出声。 武宁候不喜欢人多话,她贴身伺候五年,不曾多说过一句话。 除了老太君和武宁候的赏赐,她从没要过任何赏赐,避子汤七年如一日,她回回不落,规矩得叫人找不出丁点儿错来。 可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一杯毒酒就没了命。 萧老太君跟她说本分,红梅也跟她说本分,俞桃现在却觉得,只要能保住自己和小叔的命,让本分见鬼去吧! ※※※※※※※※※※※※※※※※※※※※ 俞桃:还好,回档重来好歹了解侯爷,侯爷不喜欢人出声儿,不喜欢人多话。 猪蹄子:……就,我觉得你对男人有亿点点误会。 第 13 章 翌日一大早,乔嬷嬷将俞桃和芷秋叫到了萧老太君院子里。 芷秋知道这是要让自己去伺候侯爷了,本来正高兴着,便看见了俞桃。 瞧见俞桃脸上还未消下去的青肿,她讽刺道:“你若是想伺候侯爷,老太君自有安排,何必非要闹这么一出呢?真以为自己受些皮肉之苦,就能叫侯爷记在心里?” 俞桃垂着头没说话,乔嬷嬷蹙眉扫了俞桃一眼,才板着脸开口:“进了墨宁院少说话,好好伺候侯爷才是要紧事。” 芷秋压下不甘心,赶紧笑着点头:“嬷嬷说的是,奴婢记下了。” 等二人进了屋,萧老太君只赏了些首饰,便叫人带她们去墨宁院。 左右进了墨宁院,一切都有常海等人看着安排,萧氏等闲不会搭手儿子屋里的事情。 等二人出了门,乔嬷嬷才给萧老太君倒了杯热乎乎的杏仁茶,思忖着开口:“主子,老奴瞧着芷秋怕不是个安分的。” 萧氏笑出来:“我看你想说的是俞桃吧?她昨日跟晟儿一辆马车回来,还被送到荣威堂门口,叫你担心了?” “还是瞒不过主子。”乔嬷嬷跟着笑,“好歹俞桃也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性子老奴自认也清楚些,只是这爷们的心思谁也说不准,她又是个讨喜的,怕只怕日子久了,侯爷那里不清明。” 萧氏叹了口气:“所以我才将芷秋也派过去。” 若是俞桃懂事,将来等侯府有了女主人,有她和武宁候护着,当个姨娘也不是不可以。只初心不改不是容易的事儿,若是俞桃被纵得不像样子,她顾着母子情不能自己脏了手,芷秋便能派上用场。 毕竟凭俞桃那容貌,芷秋如今想比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嫉恨这东西总是越压越深,倒是也是一把利剑。 只萧老太君没想到的是,俞桃压根儿就没想让自己走在芷秋前头。 虽然昨夜就说好了要送丫头进来,翟远晟早早上朝没放在心上,跟上辈子一样,是常源带着她们去后院。 “两位姑娘这边请。”常源笑眯眯道,还主动上前想帮俞桃提东西。 俞桃一看见常源就想起被灌下肚的那杯毒酒,见他伸手只不动声色退到芷秋身后,低着头不理会。 芷秋见俞桃识相,倒是很满意,笑着将东西递给常源,也顺手递过去一个荷包。 “劳烦常源小哥,我和俞桃可是住在一个院子里?” 常源捏了捏荷包,笑得更真诚了些:“后院正房是将来夫人的住处,西边偏院一直没人住,荒凉了些,东边偏院莲荷居正好有两间厢房,是给两位姑娘住的,姑娘请随我来。” 一个有心交好,一个希望对墨宁院了解更多,常源和芷秋没一会儿就亲近起来,分屋子的时候,芷秋顺理成章就占了更好些的东厢房。 俞桃默默将包袱放去西厢房,她上辈子住了半年多的地方,看起来还是那么阴仄。 装作不知道问清楚洗漱的东西在哪儿,她熟练的找到地方端了铜盆和棉帕,进东厢房打扫起来。 这下子不只是常源有些诧异,连芷秋都有些不明白俞桃在做什么。 她上前抢过俞桃手中的帕子:“这可是我先选好的屋子,有本事你就叫侯爷给你选更好的屋子,别光想着抢别人的东西。” 俞桃这才笑了笑,恭敬给芷秋行了个礼:“芷秋姐姐说笑了,老太君和侯爷都说过,姐姐是侯爷的通房,我是婢女,伺候姐姐,帮姐姐打扫屋子是应当的。” 常源和芷秋都愣住了,尤其是常源,这一个通房一个丫鬟是什么情况? 他们墨宁院从来也不用丫鬟伺候,也没人跟他说过,只说是要来两个姑娘伺候侯爷。 芷秋倒是心头一喜,心里别提多解气了。 俞桃更漂亮又如何,瞧那脸儿肿的,说不准都要破相了,侯爷自然瞧不上她,不过是这贱人死皮赖脸要过来伺候,偏也得不着一个身份。 她将帕子扔进铜盆里,趾高气扬:“那你还楞着做什么?到处都是尘土,打扫干净些。” “是。”俞桃垂着眸子乖顺屈膝,不等常源提出异议,便手脚麻利干起活儿来。 这头常源带着几分不解安顿好了二人,只等着主子爷回来再问,芷秋舒舒服服坐在打扫好的软榻上,一边指挥着俞桃干活儿,一边想着武宁候回来该怎么好好伺候。 被二人期盼着的武宁候却站在朝堂上,淡漠地看着朝堂上有些可笑的哗然。 “通州布政使李钊与当地按察司暗中勾结,买通德庆商行,任其在通州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私下抓取壮丁出海。私贸所得,通过直津、扬州等地流通,并买通江南等地官员操控当地科举事宜,请圣人明察!”太子门下督察院左都御史陈文广,将武宁候将在通州那边查到的证据都交给御前总管梁久忠。 二皇子一脉的户部官员立马站出来:“武宁候此言甚微荒谬,圣人早就下过旨意,开放通州、直津、金杭、广东四地海贸,身为通州布政使,李大人与按察司合作,着人出海再正常不过。户部自乾丰七年开始,年年都有收到通州海贸税银,账本经户部查验绝无问题,何来私贸一说!” 户部尚书秦承允乃是乾丰十二年才上任,他是中立派,闻言并不出声。 倒是先前曾经带头参平清伯府李家私下收受贿赂的太子太傅赵景福站出来,举起笏板。 “启禀圣人,平清伯府此前与李钊大人曾多次私下往来,李钊大人身为平清伯府养子,数次从通州运大量财物回京,老臣已将部分礼单附在折子当中,其数量之多,绝非一个布政使可得……” “圣人明鉴,平清伯府乃贵妃母家,有贵妃赏赐及伯府底蕴,托李大人采买有何不妥?” “荒谬!布政司、按察司、都司三司各自为政乃是祖宗法制,如今通州除都司默不作声,已经成了李家的一言堂,还用得着采买?” …… 稳坐龙椅的圣人半阖着眸子,像是睡着一样,太子就站在龙椅下头的高台上,看着唇角微微哂笑的二弟,听着底下跟菜市场一样吵闹不休的大臣,只觉得无比荒谬。 证据确实已经很多,可他的父亲,一直如同此刻般对所有不想看的东西视而不见,只记得后宫里对着他宜笑宜嗔的贵妃。 可以说贵妃一滴眼泪,比所有板上钉钉的证据都重要,起码那眼泪能流进圣人的心里,而他这个太子已然被抛诸脑后。 见底下吵得差不多,圣人才捏了捏额角开口:“行了,既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李钊在通州参与私贸,就不必拿到朝堂上来议了。此事交给通政司来查,查清楚后再跟朕禀报,退朝吧。” 众人跪地送走圣人,翟远晟只遥遥跟太子对视一眼,便转身出了大殿。 “武宁候请留步。”待得翟远晟出宫门前,突然听到二皇子殷明煦的声音。 他转过身,便见二皇子笑着走了过来。 殷明煦长了一双剑眉,剑眉下却随了李贵妃,长了双桃花眼,漾起笑容时,只叫人觉得他多情又纯真。 他便用这样多情的眸子笑眯眯看着翟远晟,声音听起来也很轻快:“叫侯爷白跑一趟通州,是明煦的不是。不如由我做东,请侯爷和太子哥哥去栾锦湖畔潇洒一下?” 翟远晟眼神中适时露出几分诧异:“白跑?我去通州为西北军物色辎重和药品,李大人给了我不小的方便,倒是不知二皇子何意。” 殷明煦眯了眯那双多情的眸子,笑得玩味:“原来是这样,那倒是我弄错了,不过我确实想请侯爷喝上几杯,不知侯爷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翟远晟跟着轻笑出声:“二皇子所请,不敢辞尔,请吧。” 他那双细长锐利的黑眸,不笑时只让人觉得若夜色中的鹰隼,傲气逼人,可若他那双削薄的唇微微勾起,丝毫不逊色殷明煦的多情,反而更添几分雅致和清隽,叫人不自觉就忘了,他是个武将。 殷明煦闻言笑得更灿烂了些,他自然不会忘。相反,他一直都想将武宁候和裴远拉入自己的阵营,圣人曾说过,大乾有此二人在,才固若金汤。 若是这二人都追随了他,那他也不稀罕太子的位子了,父皇那把椅子更诱人些。 待得武宁候自栾锦湖畔回府时,已经过了二更。 常源等在大门口,本来还想跟主子爷禀报一下俞桃和芷秋的事儿呢,瞧见武宁候冷着脸进了书房,常翰冲着他摇头,就知道主子心情不好,按下没敢开口。 倒是武宁候泡在浴桶里许久后,淡淡开口吩咐:“叫俞桃过来伺候。” 常海楞了一下,立马应下声来,叫常翰盯着门口,自己去廊子下头跟常源说:“把莲荷居那位喊过来。” 常源迟疑了一下,他本有心问一嘴,可他知道主子耳力过人,瞧出主子心情不好就不敢多话。 不过听常海那意思,能伺候的就一位?俞桃姑娘也说了她是丫鬟,那么…… 当他走到莲荷居,发现西厢房已经灭了灯后,毫不犹豫将芷秋带去了前头。 ※※※※※※※※※※※※※※※※※※※※ 猪蹄子:心情不好,想吃桃子。 俞桃:你在想屁吃~ 猪蹄子:……感谢在2020-12-11 22:36:17~2020-12-13 15:2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虎涵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4 章 芷秋被常源请出去的时候,俞桃听见了。 她下意识紧了紧被褥,将半个脑袋都缩进被子里,碰到脸上的伤口,刺痛压下了她心底轻微的不安。 上辈子也是芷秋先伺候的,那时她还沉浸在红梅死去的悲伤里,虽然被芷秋针对,却一点都不想跟她争抢。 即便是这样,芷秋也没放过她,伺候武宁候的那夜,若不是他早回来了半个时辰发现了芷秋的所作所为,也许死的就是她。 她已经忘了芷秋为何非要她死不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重来一次,她没那么天真到以为武宁候会只让她做个丫鬟。 总要伺候他,只是什么时候伺候,这一回,她不想由着武宁候。 至于芷秋,上辈子她几乎等于亲手将自己送上了武宁候的床榻,她俞桃别的不敢说,知恩图报她向来做的很好。 强逼自己闭上眼睛,俞桃一点睡意都没有,只安静等着,等芷秋伺候完回来,亦或是常翰过来请她。 叫俞桃惊讶的是,她想到的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芷秋没一会儿就哭着回来了,显然是被撵了出来。 俞桃屏着呼吸心惊肉跳等了好久,也没见有人来叫,她蹙着眉脑子里胡思乱想好久,才慢慢睡过去。 与此同时,沐浴完的武宁候衣衫半敞斜躺在软榻上,垂着眸子冷冷看着常源。 常源将白日里安排芷秋和俞桃的经过说完,才将脑袋贴在地上:“奴才本想等主子回来再禀报,只刚才见主子吃多了酒,怕扰您清净才……都是奴才的错,请主子责罚!” 虽同是长随,可常源和负责侯府门下生意的常砚不如常海和常翰在武宁候身边得脸,因此他才更小心翼翼些,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就犯了错。 这让常源止不住有些怨起俞桃,一个伺候主子爷床榻的玩意儿,糊弄他干啥?不省心的玩意儿,别叫他逮着机会,否则就别怪他把小鞋安排上。 翟远晟手里把玩着天青色鼻烟壶大小的瓷瓶,听常源说完,脸上也不辨喜怒,只淡淡道:“出去吧。” 等常源退出去以后,过了一会儿翟远晟才轻嗤出声,将瓷瓶扔到常海身上。 “主子?”常海手忙脚乱接住瓷瓶,小心翼翼问道。 翟远晟起身往卧房内走,声音淡漠中还有几分莫名的烦躁:“别再让我看见。” 昨日在马车上时,他怀里抱着娇软美人,只觉得哪里都叫他满意,唯独脸上的伤痕和血迹刺眼的很。 他当时一个字都没提,过后也没跟任何人说过,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竟然会对一个丫鬟上心。 等常海和常翰退出去后,翟远晟才由着自己气笑出来,许是多吃了几杯花酒,沐浴过他也还有些燥热,一闭眼就是那胭脂色的肚兜,肚兜旁的白嫩肌肤上,零星的血迹衬着那张娇弱美艳的脸蛋儿,更叫人有种想要……往死里操-弄的冲动。 他倒是没想着这么快就让俞桃伺候,叫她过来也不过是想尽快让那张芙蓉面能见人。 亏得他托太医院的王院使淘换了消肿祛痕的名品芙蓉膏,那死丫头竟然还真以为自己是来墨宁院当丫头的? 翟远晟咬了咬舌尖,到底压不住心底那点子痒意,沉声冲着窗外吩咐:“明天开始,让俞桃书房伺候。” 捏着瓷瓶正跟常翰面面相觑的常海赶紧应声,等了会儿不见主子继续吩咐,他才拉着常翰走远。 “你说……这药膏我该怎么处置?”常海头一回有点犹豫。 若是扔了吧,有点可惜,他也怕主子瞧见俞桃那张脸上青肿许久不退,到时候万一怜惜美人儿,迁怒可怎么办呢? 可若是给了俞桃,别的不说,但凡主子恼羞成怒,他就少不了一顿棍子,这还真是把聪明人常海给为难住了。 常翰倒是没想那么多,直愣愣道:“给俞桃姑娘呗。” 常海问:“那俞桃问这药膏子怎么来的呢?” 常翰说:“就说是主子爷赏的啊,你还想占主子爷的功劳?” 常海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踢自家弟弟一脚:“你借我的胆子吗?你没听主子说再不许叫他看见?若主子是让我扔了呢?万一俞桃姑娘谢恩,给主子……谢恼了呢?” 许是怕叫武宁候听见,最后几个字常海缩头缩脑声音放得特别低。 常翰不解:“东西在俞桃姑娘那里,本来主子爷就看不见。若是要扔,主子为啥不自己扔?再说主子不是一直教咱们物尽其用吗?俞桃姑娘要在书房伺候,早点让她脸上好起来,主子看着也顺眼。” 常海:“……”听着好特么有道理,他弟弟是什么时候这么能胡咧咧的? 可话又说回来,傻人自有傻人的道理,这解释也没毛病,总归到时候美人无暇,主子瞧着顺心,许是不会生气呢? 第二天一大早,俞桃虽然没睡好,还是勉强爬起来,收拾好自己,端着铜盆去芷秋屋里伺候。 一进门俞桃就瞧见芷秋恨恨瞪着她,用一双……红肿不堪的眸子,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哭了一夜。 “滚出去!别指望能看我的笑话!我没能伺候,你一个破了相的丫鬟就能伺候吗?”芷秋将枕头朝着俞桃这边甩过来,哑着嗓子低喝。 俞桃赶紧避开,有条不紊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拧了温帕子递过去,嗓音软得叫人提不起火气来:“侯爷既然叫姐姐进墨宁院,定是要姐姐伺候的,只是主子的心思咱们当下人的也无从猜测,我可不敢看姐姐笑话,姐姐先擦擦脸可好?” 芷秋想将帕子扔掉:“不用你假好心……” “芷秋姐姐知道侯爷为何没要姐姐伺候吗?”俞桃打断她的话,脸上笑得愈发乖巧,“春巧曾经跟墨莲来往,私下里嘀咕过呢,说侯爷喜欢肤若凝脂的美人,芷秋姐姐哪里都好,只这身皮子……怕是比不过墨莲。” 芷秋楞了一下,迟疑之余还有些羞恼:“你这是在嘲讽我?” 俞桃替芷秋倒了杯温茶,低着头温顺道:“怎么会呢,我一大早过来,是想跟芷秋姐姐说,我小婶婶祖上是铃医,她有个能叫肌肤柔嫩的方子。” 芷秋闻言红肿的眼睛瞪大了一瞬:“什么方子?” “其实很简单,只要沐浴后,用牛乳和蜂蜜混合在一起,然后将绿豆磨成的粉与之混合,敷在身上一盏茶功夫后洗去,辅以玫瑰花露揉按,不出一月,保准姐姐肌肤如雪,柔滑如脂。”俞桃没有卖关子,痛快道。 她并没有说谎,上辈子小婶婶也把方子告诉她了,结果换来的是那男人更残酷的折磨,她后头才没再用过,确实很管用就是了。 芷秋蹙了蹙眉随即放松下来,听起来倒是不难,只牛乳难得些,可她如今是伺候武宁候的通房,应该也不难弄到。 只是她依然放不下警惕:“这方子若是管用,你为何要告诉我?” 俞桃笑得有些落寞:“我只想姐姐能够受宠,我愿意为姐姐鞍前马后,只求等将来到了能出府的年纪,姐姐能帮我说几句好话,我……还是想回家。” 芷秋定定瞧了俞桃好一会儿,见她面色并不作伪,甚至还能看出几分讨好,心里嘲讽俞桃拎不清。 不要荣华富贵,偏想着一家子穷鬼团聚,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这么想着,芷秋面上却笑了出来,她拉住俞桃的手:“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只要姐姐得宠,将来一定保证你能回家跟家人团聚。” 俞桃抿唇,眼神亮了几分:“多谢芷秋姐姐,我这就去给姐姐收集玫瑰花露。” 应付完了芷秋那边,俞桃一出门就碰见了常海。 常海将保管了一晚上的烫手山芋扔给俞桃,抱着胳膊面无表情:“这是治伤的膏子,尽快将你那脸收拾的能见人,侯爷吩咐,让你今日开始在书房伺候。” 俞桃接住看起来就很贵的瓷瓶,还不待问问药膏哪儿来的,听见书房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不是来伺候芷秋的吗?或者她不是预备好伺候床榻的吗?为什么要让她去书房? 想起书房,俞桃脑海里瞬间就闪过许多风吹雨打的画面,她那张小脸儿时红时白,好看极了。 “走吧,趁侯爷起身之前,先把书房打扫干净。”常海瞧着她变幻不停的脸色,有些摸不着头脑,“侯爷不喜欢等人。” 俞桃紧紧捏着那瓷瓶,靠近书房时,头皮酥麻得叫她想要尖叫,只是嗓子眼儿被堵住,一如上辈子许多次踏进书房时一样,腿儿飘得她只想赶紧上西天。 直到常海吩咐好她可以动的范围,出了书房,俞桃这才张着小嘴儿吐出一口浊气,捂着胸口好半天动弹不得。 她以为自己看见这熟悉的地方,能够平静面对的,毕竟在那杯毒酒之前,她在这里伺候了那不知餍足的男人太多回。 直到如今她才发现,不只是现在,哪怕上辈子没有那杯毒酒,每一次踏进这里,她都是害怕的,害怕无数次死去活来的…… 一只强硬的臂膀自身后箍住了她细弱的腰肢,炙热的呼吸就喷在她耳后,带起她满背的细毛汗:“你就准备这么当丫鬟?当个柱子杵在这儿一动不动?” 俞桃深吸一口气,尖叫声在喉头积攒,长久以来不敢吭声的惯性却让她无从发泄。 她浑身软得似面条一般,如此熟悉的场景,让她有一瞬脑袋懵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 方子瞎写的哈~勿要当真哩! 小桃子还是娇软的,可前有萧老太君教,上辈子还在猪蹄子身边呆了七年,再软的人也会学到一些算计,俞桃还很聪明。 所以面对猪蹄子,小桃子该怂免不了,但是算计猪蹄子也绝不手软,桃子这辈子不会受委屈,轮到猪蹄子了。 枸杞尝试写的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娇娇软软,实际上可能战斗力不太强,但聪明伶俐,还一直努力往外伸爪子挠人的……猫系桃子?只是文笔还不太好,不知道大家看到的是不是这样黑~ 欢迎小可爱们调戏呀~,乖巧举好小牌牌蹲着等留言啦~感谢在2020-12-13 15:23:41~2020-12-14 19:4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年年岁岁花相似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5 章 对于俞桃软绵绵的依赖,翟远晟并不反感,甚至颇为享受温香软玉在怀,只是这次他将自己的不解问了出来。 “你就这么怕我?” 听到武宁候低沉的声音伴随着胸腔震动传过来,俞桃死死咬住了舌尖,不能自控的绯红自耳尖蔓延,很快烧到脸上。 当然,这并非是羞涩,上辈子伺候那么多次,她也不至于抱一抱就要害羞,她只是为自己的不争气臊得慌。 她提醒过自己很多次,要坚强一点面对武宁候,这个男人如同最锋锐的猎鹰,一旦发现爪子底下的猎物毫无抵抗之力,会毫不犹豫将她吞吃入腹。 只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俞桃实在是很难改,她怕极了武宁候身上的每一个地方,尤其是最不能言说的地方。 只是俞桃知道,想要保住命就不能这样下去,她死死咬住唇瓣内侧,强逼自己支撑着棉花一样的腿儿站直,躲开武宁候的胳膊。 “奴婢没有……”屈膝下去,不等俞桃说完一句话,就又被正面掐住腰揽进了怀里。 翟远晟像是饱餐后调戏猎物的狮子,居高临下略带几分惫懒睨着俞桃:“常源没告诉你吗?本侯不喜欢别人撒谎。” 俞桃惊慌抬起头,倒是没被他的话吓到,却被他狭长的眸子里那熟悉的意味吓到了。 这个男人每次毁掉她衣裳之前,都是这样的目光! 她慌了一瞬,想起自己的算计,眼泪唰一下子掉了下来,瑟缩得如同寒冬腊月被猎人堵在死角的兔子。 “侯爷饶命,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俞桃抖着下巴哽咽道。 半真半假的害怕,让她眼泪掉得特别顺畅,晶莹剔透的泪珠子啪嗒就落到了翟远晟抬起的手上。 翟远晟忍不住皱眉:“好好说话,哭什么?” 俞桃内心一喜,武宁候最不喜欢或者厌烦女人哭闹,伺候武宁候第三年,她见过三爷送过来伺候的婢女只因哭了几声,就被这男人吩咐常翰敲晕拉了出去,后来在府里她再没见过那姑娘。 芷秋还没伺候,她绝不要在芷秋之前就这么随便被这男人压在身下。 “呜呜……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控制不住。”俞桃努力睁大眼睛,‘不小心’哭出声儿来。 门外常海和常海听见里头的动静,都有些咋舌。 主子爷一大早就这么激动?啧啧啧……听起来很激烈,都控制不住了呢。 翟远晟脸色有些发黑:“不许哭!” 说着他忍不住拿手捏住这小人儿的下巴来回摩挲,见俞桃哭,他特别想低头将那些泪珠子吮掉。 俞桃捂住嘴往下滑想要跪下,眼睛很快就哭肿了,人也哭得直哆嗦,呜呜咽咽的动静比放声哭还要恼人。 翟远晟被她哭得心烦:“本侯让你别哭,听不见?丑死了!” “奴婢……嗝……奴婢不是害怕侯爷,奴婢只是害怕……嗝……侯爷撵奴婢出去。”俞桃打着哭嗝解释。 翟远晟想起昨晚的事儿来,脸色更黑,手上用了几分力道将她固定在怀里:“是谁告诉你,你是来墨宁院伺候芷秋的?即便是做丫鬟,你也是伺候本侯,她算是个什么玩意儿,也值得你伺候?” 俞桃瑟缩着皱起眉:“呜呜……疼……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侯爷饶了奴婢吧!” 这下子侯爷该更不喜欢了吧?过去她每每喊疼,这男人脸上都像是要杀人一样不耐烦。 实际上这会儿翟远晟听见她用软糯糯的声音哽咽着喊疼,也确实想‘弄死’这个娇气包,他还没用几分力气呢。 翟远晟定定盯了她好一会儿,粗鲁地拿拇指拭了拭她脸颊:“行了,你先出……你先打扫书房,打扫完就回去歇着,等脸好了再滚回来。” 翟远晟怕再待下去,只怕真要吓到这个小丫头,强忍着不耐尽量沉声吩咐完,松手转身就出了门。 俞桃有点傻眼,她还以为武宁候要将她撵出去,没想到他自己出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这男人的脾气,似乎比上辈子要好一点,真是见鬼了。 不过总归是叫她松了口气,这会子她不需要侯爷喜欢她,流于表面的喜欢总是容易叫人受太多罪,她要的是武宁候的心。 还是武宁候过去亲自教她的道理,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在得到之前,习惯了付出,就不会轻易舍弃。 翟远晟出门后,便看见神色中带着几分荡漾的常海和常翰,扬着微妙的笑迎他。 “主子,韩国公府世子递了帖子,请您去围猎,您可要去?”常翰开口道。 常海也不肯错过主子心情好的时候,紧接着道:“国子监梁祭酒长公子七日后大婚,请您拨冗前去,奴才已经备了礼,还跟以前一样吗?” 翟远晟眯了眯眼,淡淡吩咐:“叫人备马,常翰你今日去各个庄子将近五年来的收成,以及侯府门下的铺子近五年来的账本都查看一遍,天黑之前回来禀报。” 常翰大吃一惊:“主子,这不是常砚的事儿吗?奴才也不善……” “常砚去金杭未归,我记得你跟常砚查过侯府的铺子,本侯教过你们,物尽其用,不是吗?”翟远晟打断常翰的话,面无表情道。 本来还打算替弟弟说话的常海瞬间就闭紧了嘴,看样子昨天他们说的话主子一句都没听漏。 这时候能死弟弟不死哥哥就已经是万幸,兄弟情在自身难保的时候算个鸟啊。 “常海你去镇远将军府找裴将军,我记得他还缺一批战马,告诉他,二皇子门下的奴才最近刚从北边运回来一批上好的赤蒙马,他知道该怎么办。”翟远晟继续道,转头盯着常海,“本侯不需要他谢,这事儿若是叫别人知道了,本侯就把你剁碎了做花肥。” 常海瞬间凛然:“奴才记下了,奴才这就去!” 说罢他拉着常翰就跑,看样子,刚才在书房侯爷不但没被伺候好,反倒是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 两个人都好奇,也不知道俞桃姑娘到底是怎么伺候的,很少见主子爷这般拿无辜奴才撒气呢。 一般谁惹了主子,自个儿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屁滚尿流跑掉的二人,内心不可避免对俞桃升起一抹微妙的敬意。 说实话,等常海和常翰走掉后,武宁候站在书房外瞪着被他亲手关上的书房门,自个儿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只不过一个伺候人的玩意儿,就掉几滴眼泪,他竟然就心软了?就因为那小东西怕自己被撵走,他竟然没叫人滚,自个儿出来了? 黑着脸的武宁候在将书房的门瞪穿之前去了演武场,回来后便冷着脸吩咐常源:“新进墨宁院的奴才你都给我看紧了,无事不许她们胡乱走动,没有吩咐禁止她们到前院里来。” 常源赶紧应声:“奴才记下了。” 心情不爽的武宁候在演武场也没能泄掉内心的阴霾,他想了想,出府去赴了韩国公府世子的约。 跑马回来,已经过了晚膳时候,武宁候和韩国公府世子在北郊猎场猎了一头鹿,两人都没少喝鹿血,回来后他就止不住有些燥热。 洗漱过后,翟远晟脑海中瞬间蹦出的,便是上午时俞桃那张梨花带雨的娇俏脸庞,他眯着眸子斜靠在软榻上,心情更差了。 “将芷秋带过来。”过了会儿,他闭着眼冷声吩咐。 灰头土脸蹿了一天的常海和常翰本来凝神静气等着主子问,乍一听吩咐都愣了下,还是常海先反应过来。 “奴才这就去。”常海赶紧出门吩咐。 常源这回勇敢迟疑了一下:“海哥,确定是芷秋姑娘吗?” “废什么话!赶紧的。”常海拍了他脑门儿一下,压低声音呵道。 芷秋用银子托常源弄来了牛乳,下午时已经让俞桃伺候着保养过一回,皮肤立竿见影就好了些。 这一晚,俞桃到后半夜才隐约听见东厢房传来了动静,她忍不住勾起唇笑了笑,睡得更安心了些。 ※※※※※※※※※※※※※※※※※※※※ 写到这里,可能有些小可爱会疑惑哈,枸杞保证上辈子没有x虐,只有一个口嫌体正直的猪蹄子和一个被猪蹄子骚操作迷惑后误解的小桃子而已。 后面随着两人之间剧情展开,慢慢都会讲,总之小桃子不会受苦。 先让芷秋伺候也是有原因的,也是为了算计猪蹄子,很快就会写到了,她应该很快就会领饭盒。 两辈子其实都差不多,在小桃子伺候之前,猪蹄子有别的女人,小桃子伺候之后,1v1没有别人。感谢在2020-12-14 19:48:04~2020-12-15 20:4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年年岁岁花相似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6 章 随着天儿越来越冷,日头也越来越短,俞桃早起去后厨房时,天空还如同上好的黑缎一般浓稠。 “哟,小丫头起这么早?”后膳房的管事老赵笑着道。 老赵是个看着有些年纪的中年汉子,身材略有些瘦削,脸上长长一条疤痕自左侧额角隐没在右耳后,有点凶神恶煞的模样,但是俞桃知道他性子很好。 所以她乖巧笑了笑,利索帮着老赵添火:“芷秋姑娘头一回伺候侯爷,我帮她煮些蜜枣花露补补身子。” 老赵挑了挑眉,瞧着俞桃手脚利落处理蜜枣,笑眯眯替她倒了些热水在锅里:“我瞧着你这额角和嘴角都破了,可得早些用药膏子,不然要留疤的,小姑娘家落了疤可不好。” 俞桃摸了摸唇角:“多亏赵叔提醒,你不提我都忘了,常海哥哥是给了药膏子的,我忘记用了。” 老赵笑了笑没说话,他是跟着武宁候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护卫,对常海最了解不过。 那滑不溜秋的小子对墨宁院的姑娘心硬着呢,再说他可不敢越过侯爷讨好墨宁院里的丫头。 只怕这药膏子是侯爷寻来的,他一见着俞桃就有种直觉,侯爷只怕是对这姑娘不一般。 可他如今不过就是个后厨的伙夫而已,他也不多话,只不动声色多帮俞桃几分。 有老赵纵着,后厨也没人敢说什么,俞桃熬好红枣粥,配上精巧的蜜枣花露,便端着去了芷秋的屋子。 “芷秋姐姐,我给你把早膳端过来了。用完早膳,我再帮你按按如何?”进门后,俞桃便听见床上有动静,她轻声问道。 芷秋慵懒坐起身来,顾不得屋里炭盆子还没点上,故意露出肩头那斑驳的痕迹给俞桃看。 俞桃瞳孔缩了缩,这些痕迹她知道是怎么来的,不免有些心悸,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芷秋姐姐,侯爷……打你了?”她瞪大眼睛,顺着芷秋的心意故意问道。 芷秋:“……” 本来她想对俞桃炫耀自己得到侯爷的疼爱,可瞧见俞桃害怕,她眼珠子转了转,尤其是在俞桃那张即便青肿都遮不住艳色的芙蓉面上转过,就改了心意。 她用手故意抚过脖颈,露出上头的红痕后,才捂住脸哽咽,声音似是沙哑又似是难过:“侯爷他实在……按理说咱们当奴婢的,不能议论主子,你可别叫人知道……侯爷他……呜呜……伺候侯爷太辛苦了。” “芷秋姐姐你别难过,忍忍就好了,只要能讨侯爷喜欢,以后等着姐姐的,总归是好日子。”俞桃愈发软了嗓子,上前安慰芷秋。 芷秋见俞桃吓得有些透明的小脸蛋儿,心里嗤笑,却不多解释,只顺着俞桃的意思懒懒伸出胳膊,装模作样道:“那就劳烦俞桃妹妹伺候我了,我这身子实在是没力气,侯爷他……唉,算了,妹妹别害怕,我不说了。” 俞桃低着头,伺候芷秋沐浴过,又替她涂上玫瑰花露,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对着镜子仔细将芙蓉膏涂好,俞桃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扭身趴到了床上。 芷秋已经开了脸,接下来就该她主动了。 她刚刚在芷秋那里的表现并不完全是作伪,她确实不喜欢那档子事儿,第一回就疼,每一回都疼,偏偏武宁候还乐此不疲。 她深吸了口气,毒酒都喝过了,芷秋能忍,墨莲能忍,她也忍了那么多年,怎么就不能继续忍呢? 鼓足勇气的俞桃,安心伺候起芷秋来。 因为有武宁候的吩咐,常源也没对她特殊照顾,俞桃除了后厨,哪里都去不了,有常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芷秋甚至将洗衣裳的活儿都交给了她。 如此到京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即便俞桃有意控制,她脸上的伤痕也都好全了。 因为早起晚睡伺候芷秋,俞桃瘦了些,反而愈发有种娇弱不堪的美,叫只伺候过一回,就再也等不来武宁候的芷秋看着刺眼极了。 好在俞桃一直任劳任怨地伺候,哪怕是天天忙活,两只小手儿冻得跟萝卜一样都不吭声,她才勉强控制住自己内心的嫉恨。 俞桃也不是不着急,红梅成亲的时日就在十一月中,如今已经是十月底,她亲手绣了两个枕套,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荣威堂给红梅姐姐送过去。 偏武宁候在十一月初伴随圣人去了温泉行宫,回来时已经是十一月十三了。 俞桃问过常源,常源还记着因为她被武宁候责问,笑眯眯地拒绝让她出去。 没办法,俞桃只能趁去后厨帮忙的时候,求老赵把常海喊了过来。 常海见着俞桃有些诧异:“你这将养着,怎么还养瘦了呢?” 俞桃其实不大明白常海的意思,只是她怕常海有事儿,只能赶紧说自己的目的,“常海哥哥可否叫我回一趟荣威堂?” 常海皱了皱眉:“回?你可是墨宁院的丫头了,这我可做不了主,你得问侯爷。” 俞桃急得眼眶发红:“我不敢去求侯爷,红梅姐姐马上要出嫁,她照顾我许多年,我想给她送点添妆。若是我出不去,可否麻烦常海哥哥让人帮我捎过去?” 常海迟疑了一下:“这……行吧,那你赶紧回去拿。” 他正好要去荣威堂给老太君送东西,也不算是个麻烦事儿,他觉得主子对俞桃姑娘不一般,倒是也乐意替她跑一趟。 只是他乐意,自家主子可未必乐意。 常海手里拿着东西,正准备出墨宁院,便瞧见武宁候从门外进来。 常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见主子第一时间,竟然飞快将东西藏在了身后,刚藏完,他就被跟在主子爷身边的弟弟那看白痴的眼光给惊醒了。 天呐,他一定是被弟弟给传染了,他常海怎么会做出这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儿来呢? 翟远晟倒是没冷脸,只淡淡问:“拿的什么?” 常海乖乖将东西拿出来:“回爷的话,是俞桃姑娘给荣威堂红梅姑娘的添妆,她出不去,托奴才给送过去。” 翟远晟伸手将东西拿过来,随手翻了翻,声音更淡了几分:“你倒是热心肠。” 常海心里发苦:“奴才只是想着要去荣威堂,给老太君送关外那边淘换来的老山参,顺手的事儿才答应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许她出门?”翟远晟也不多计较,只一边往里走一边道,虽然是问话,他却没有等常海回答。 常翰在后头偷偷戳了戳哥哥:“主子爷叫你去喊俞桃姑娘呢。” 常海翻了个白眼:“还用你提醒我,没事儿离我远点!”省得传染他傻,他们家好不容易出他这么一个聪明的。 常翰面无表情,他哥哥就是这么个没良心的玩意儿。 俞桃被常海请到书房时,虽然是她期待并且预料到的事情,内心还是止不住有些忐忑。 “奴婢见过侯爷。”进门俞桃便低着头跪下,尽量将声音放粗一些,显得没那么软和。 翟远晟许久没见俞桃,如今看见她,倒没在意她听起来有几分沙哑的嗓音,只忍不住皱眉。 本来打算端着的姿态也端不下去,他起身跟拎兔子一样将人拎起来,拉着她的手冷了脸。 “你就是这么养身子的?” 俞桃红着眼眶缩了缩手:“奴婢很听话,一直呆在莲荷居,脸上……脸上也好了。” “手怎么回事儿?”翟远晟不自觉顺着俞桃的话,瞧到了她脸上。 白皙柔嫩的小脸蛋儿上,红通通的眸子和鼻头完全不让人觉得难看,只叫人心里怜惜,还有些……想捏上两把。 俞桃缩不回手,被冻了许久的手指在武宁候温热的掌心有些痒得发疼,她咬了咬唇瓣:“奴婢要洗衣裳,要洗漱,奴婢……都是奴婢不争气。” 翟远晟脸色有些发黑,墨宁院的浆洗和针线都有专人伺候,他前头没上过心的女人也没在这上头委屈过,反倒是上心…… 翟远晟突然松开俞桃的手,脸色恢复了淡然:“你要去荣威堂,不会跟本侯说?” 俞桃眼泪默默落下来,不吭声。 “说话!”翟远晟见到她掉眼泪,莫名就有些烦躁,冷着嗓子沉声呵道。 俞桃抖了抖才哽咽出声,一哽咽故意放粗的嗓音又软得叫人心疼:“常源说侯爷吩咐,没有您的命令,我们那儿都不能去,奴婢不敢逾矩。” 翟远晟下意识伸手想将人抱过来,手伸到一半才攥起来缩回去,他闭了闭眼:“墨宁院的奴才不是替你跑腿的,想去送东西,自己去。” 俞桃赶紧屈膝:“是,多谢侯爷,奴婢这就……” “你就准备这么出去丢本侯的脸?”翟远晟冷声打断她的话。 俞桃委屈:“可是离红梅姐姐成亲就还剩两日,奴婢……已经很本分了。” 翟远晟心里冷哼,她就是太本分。身为他的女人,叫人欺负成这样子,叫别人看见,说不定以为在墨宁院里伺候都这么没脸面呢。 他又改了口:“你先回去歇着,衣裳不用你自己洗,我会叫人安排,东西让常海替你送过去,仅此一次!” 俞桃有些失望,她其实更愿意自己送过去,不过能达成一个目的她也很满足了。 她小心翼翼抿唇讨巧:“是,奴婢谢过侯爷体恤。” 待得常海回来告诉她东西已经送到后,俞桃安心等来了浆洗处过来收衣服的粗使丫鬟,过后好几日她都没见到常源的身影。 芷秋已经得了那方子的好处,倒是忍不住嘀咕:“这常源是被侯爷派出府了吗?” 俞桃乖巧笑笑不说话,低着头替芷秋叠衣服。 等替芷秋将衣服都收进柜子里,看见放在柜底那个叫她眼熟的葫芦状玉佩时,俞桃唇角的笑才更深了些,只眸子冷得叫人心惊。 ※※※※※※※※※※※※※※※※※※※※ 常源还没领饭盒,芷秋快啦~感谢在2020-12-15 20:46:24~2020-12-16 20:0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arrot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7 章 安氏从荣威堂回来,一进澄馨园正院便瞧见了翟远林身边的长随,苦着脸站在门口。 “给夫人请安。”兴文赶紧上前请安,只脸色尴尬,“主子叫奴才回府,说是想取回去年您生辰时得到的那方珊瑚座雕,主子他……他有急用。” 安氏狠狠捏住钱嬷嬷的胳膊,脸上表情不变:“既然爷有急用,叫如心取了给你便是。” 兴文讪笑着不说话,虽然澄馨园是三爷说了算,可他一个当奴才的若不经过三夫人同意就拿走她屋里的东西,两口子吵起来,倒霉的还是他,这点眼色他还是有的。 最近三爷已经不是第一次从三夫人这里拿东西,兴文只垂首安静等着如心给他取。 等兴文告退后,安氏才狠狠拂落桌上的所有东西,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次又是给哪个贱人?”安氏胸膛起伏得像是要闭过气去,“他就是想羞辱我!好叫满院子的奴才都知道我堂堂侯府三夫人,还比不过外头那些千人骑万人枕的玩意儿!” 钱嬷嬷小心扶着安氏坐下,嗫嚅半天也不敢说话,怕主子气得更厉害。 “说!”安氏狠狠拍了把桌子吼道。 钱嬷嬷叹气:“三爷近日迷上了栾锦湖畔十香居的头牌……主子您先息怒,您跟三爷这般闹下去,到底吃亏的是您,若是叫外头那些卑贱蹄子坏了子嗣……您何苦来呢?” 安氏默默垂泪,她知道翟远林管着公中,并不缺从她这儿拿走的东西,一次次派人回来取,只是为了羞辱她。 那天俞桃从家里回来时,她叫自己娘家嫡亲大哥怀庆伯借口有事儿,将翟远林拉到栾锦湖畔灌醉。 等他第二日回府时,她安排的那个废物不但没能叫俞桃死的身败名裂,反而让俞桃顺利进了武宁候的后院。 翟远林惦记俞桃那么久,如今偏偏进了他绝不敢招惹的人院子里,知道是自己下的手,他怎么能不恼? 但凡她有个儿子傍身,翟远林都不敢这么对她,安氏摸着自己的肚子,满心苦涩。 还是因为她肚子不争气,难道她不想再开怀吗?可是她的夫君在她房中甚少做那档子事儿,即便是做,也……好些时候不能成,她一个妇道人家能说什么? 苦涩很快便化为无边恨意,以前翟远林可没这么重视过一个丫鬟,这叫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俞桃。 她屏退下人,问钱嬷嬷:“芷秋那边怎么样了?” 钱嬷嬷赶紧回话:“老奴已经让针线上的人将银子和玉佩都送过去了,芷秋还指望着您能在老太君面前替她说几句好话,提她做姨娘,不敢不上心。只是近些时日,吏部老尚书重病,圣上令侯爷领了吏部差事,芷秋没能再伺候,所以……” 安氏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我不想听这些,让人告诉她,若是她自个儿没本事叫俞桃承了宠,侯爷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叫她想想当年墨莲承宠后,梨洛的下场。” 钱嬷嬷知道主子心里恨地厉害,可她还是有些忐忑:“老奴觉得还是从长计议,给芷秋时间让她敲敲边鼓,能引俞桃出来是最好的,要知道墨宁院……”不好进。 可安氏已经没耐心等下去,再等她的脸面都能叫翟远林踩在脚底下了。 “我要你们有什么用?趁老四不在府里的时候将人送去后罩房还不容易?不过一个婢女,身边又没有人伺候,若是芷秋连这个都做不到,她还想做姨娘?做梦还差不多!” 钱嬷嬷叹了口气,只能顺着主子心意:“那老奴叫人提醒一下芷秋姑娘。” 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俞桃端着在后厨刚做好的豌豆黄,屏气凝神进了书房。 “奴婢给侯爷请安。”进门后,不等武宁候抬头,俞桃便屈膝轻声道。 翟远晟正捏着吏部前些年的折子看,闻言不自觉皱眉,浑身气势吓人:“谁叫你进来的?” 俞桃被他的沉声质问吓得小心肝乱颤,但她面上却是不变,只摆出了前世最让武宁候喜欢的乖巧笑容。 “奴婢瞧着侯爷在书房待了一下午,所以奴婢斗胆,去后厨给您做了些点心,还有宁神茶,侯爷且歇一会儿吧。” 翟远晟狭长的眸子微眯:“本侯问你,谁叫你进书房的?” 俞桃抿唇抬头,漂亮的杏眸微眨:“不是您叫奴婢在书房伺候的吗?奴婢脸已经好了,有您给的药膏子,一点疤痕都没留下。奴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谢您才好,才做了这些……奴婢,奴婢又犯错了吗?”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翟远晟被她一个软糯糯的又字逗得心情大好,他将俞桃拉进自己怀里,打量着她愈发白嫩的小脸儿,“这回不害怕本侯了?” 还是头一回,小丫头看见自己没有逃跑也没发抖,更没掉眼泪,事实证明,虽然她哭得时候叫人心痒,可他还是更愿意看她这笑着的小模样。 俞桃靠在他身上,脸颊止不住泛红:“奴婢的奶奶说过,小孩子不能总哭,会叫人不喜。” 翟远晟胳膊箍在俞桃身前起伏的下方,他眸色渐深:“不小了,想讨本侯喜欢?” 俞桃脸上绯色更甚,上辈子这男人也总是这样,仿佛以她面红耳赤为乐,她不喜欢,可如今也只能将情绪都藏在眸底。 因为娇羞,她那把小嗓子愈发酥软:“能被侯爷喜欢,是奴婢的福分,侯爷救了奴婢一命,即便您不喜欢奴婢,奴婢也会好好报答侯爷的。” 翟远晟更感兴趣了,他慢慢将温软往怀里挤,心里拱起一团火:“你想怎么报答本侯?” 听到武宁候略有些沙哑又低醇的问题,俞桃嗫嚅:“奴婢会做许多小点心,还会替人松筋骨,若是侯爷累了……” “本侯不想吃别的,也不累。”翟远晟不容俞桃拒绝地扶住她的后脑勺,鼻尖几乎贴上俞桃那小巧的琼鼻,声音低若呢喃,“本侯想吃……” 最后一个你字被掩在唇齿之间,俞桃都没反应过来,就被迫抬起头承受唇齿间的炙热。 “唔……侯爷!”俞桃僵着身子,摇头想躲,她是想讨好这个男人不假,可……这男人是不是太不经撩拨了些? 她可没想大白天在书房里哭出来,所以她使劲儿推武宁候,也不知是被亲的还是被吓到,眼眶止不住泛红:“侯爷若不喜欢小点心,奴婢……奴婢跟赵叔学着做菜可好?” 翟远晟看着她受惊后眨个不停的长睫毛,虽然身体紧绷的发疼,却还是不忍心吓着眼前的娇气包,不过锐利如他,隐约感觉出有些不对劲来。 他不动声色顺着俞桃的动作放开她:“要谢我,光是做菜可不够。” 俞桃红着脸手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奴婢……奴婢尽量多学着伺候您。” “嗯。”翟远晟懒懒应了一声。 俞桃这才试探着开口:“奴婢可以求侯爷一件事吗?” 翟远晟眼中闪过果不其然的神色,他眸色冷淡了些,定定看着俞桃:“说。” “奴婢想给侯爷做些牛乳茶,您……可否叫人给墨宁院送些牛乳进来?”俞桃有些不好意思道,“奴婢自己去取也行。” 翟远晟垂下眸子:“明天我叫常海给你送过去。” 俞桃欢喜地笑了:“多谢侯爷,奴婢这就去准备花露。” 说完她转身就跑,跟这个男人呆在书房的每一刻都叫她胆战心惊,现在还没到伺候的时候呢。 翟远晟舌尖轻轻抵着上颚气笑,这死丫头还真是用完就跑,真当自己是个脾气好的呢? “让人给墨宁院送牛乳进来。”将常海喊进来,翟远晟淡淡吩咐,“去查清楚,俞桃为什么要牛乳。” 虽然不介意顺着俞桃的意,可翟远晟却不愿意让一个小丫头轻易挑拨自己的情绪,给了她想要的,他要收的谢礼也得收个够本才是。 俞桃捂着嘴通红着脸跑回自己屋里,‘嘭’一声将门关上后,她才轻轻走到窗边,戳了个洞出来。 俞桃探头望去,东厢房斜开的窗户边,恰巧露出了芷秋那张阴沉的俏脸。 ※※※※※※※※※※※※※※※※※※※※ 芷秋大概还有两章就要领饭盒啦~小桃子也快要当姨娘了~感谢在2020-12-16 20:07:37~2020-12-17 20:3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my、年年岁岁花相似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8 章 腊八过后,又是一场大雪,奴才们扫都扫不过来,武宁候府到处银装素裹,除了行色匆匆被冰冻住表情的下人,几乎看不见喘气儿的身影。 这种时候呆在屋里无疑是最舒服的,可俞桃还是一大早摸着黑去了后厨。 芷秋正坐在镜前梳妆,见俞桃端着牛乳进门,想起钱嬷嬷叫人传进来的话,胸口憋闷得厉害,她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看着她:“还是俞桃妹妹有本事,这些时日的牛乳没少花银子吧?姐姐虽然手里没多少银子,也不能叫你破费。” 俞桃抿唇羞涩地笑:“芷秋姐姐别这么说,侯爷让我在书房伺候,我也是趁机跟侯爷说想给他做牛乳茶,侯爷日日叫人送牛乳来墨宁院,没用银子。” 芷秋笑意有些僵硬,眸中的嫉恨都快要掩不住,她死死捏住梳子转过身去,声音倒是还挺正常:“既然是这样,那你再去煮些茉莉花露,这几日点了炭火盆,皮肤有些干,晚上我要伺候侯爷,可不能叫侯爷不喜。” 俞桃眼神闪了闪,温顺应下:“好,我这就去。” 等俞桃端着从花房里收集的花瓣去了后厨,芷秋才从柜子里翻出三夫人给的玉佩,偷偷进了俞桃的屋子。 老赵见俞桃又在蒸那些费时费力的花露时,到底忍不住皱起了眉。 “丫头,你和芷秋姑娘都是伺候侯爷的,这些不该是你的活计。” 老赵瞧着俞桃将自己身份放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人心不足,如今芷秋已经彻底将俞桃当成了自己的丫头。 老赵在墨宁院伺候了五年多,墨宁院也进过几个伺候侯爷的女人,还没有一个张狂到这种程度。 他不知道是俞桃有意纵容,有些瞧不过眼,也是好心提点俞桃。 “侯爷若是知道,可未必高兴,你总得知道谁才是墨宁院,是这侯府的主子,莫要惹主子厌弃。”老赵压低了嗓子道。 俞桃感激老赵替她着想,上辈子若不是老赵看见她被拖去了后罩房,武宁候也不能及时将她救出来。 她笑得一如既往的温婉:“赵叔您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老赵定定瞧着俞桃好一会儿,才蓦然笑出来,摆摆手不再多说。 等芷秋随常翰去了前院,俞桃才从自己的屋里翻出了那枚玉佩,脸上止不住讽刺。 若说春巧是个白眼狼,那芷秋便是毒蛇,即便她上辈子浑浑噩噩从不曾往武宁候跟前凑,芷秋依然想让她死。 那时她还以为是芷秋自己大胆,可如今重生回来后,只牛乳一件事便能看得出芷秋没那么大本事。 能将陌生男子的玉佩放到她屋里,还给她下药,将她拖去后罩房,使一个书生冒着得罪武宁候的风险,也要进墨宁院毁了她的清白,武宁候府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如今红梅姐姐没出事儿,重来一回她才想明白,除了安氏,其他人没这么狠。 只她不明白的是,即便三爷想纳她做姨娘,她都成了武宁候的女人,安氏为何一定要弄死她呢? 想不明白俞桃便不再费神,她已经有所准备,武宁候自会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她将玉佩藏好,躺到了床上。 即便芷秋要算计,也不会挑武宁候在府里的时候,她要抓紧时间好好休息。 可她刚睡着就被喊醒,常翰在外面:“俞桃姑娘,主子爷请你去书房。” 俞桃有些摸不着头脑,芷秋不是说要伺候武宁候吗?为什么突然喊她过去? 按下心中思绪,她赶紧穿好衣服梳好头发,一出门便看见了脸色苍白眼眶红肿,一脸愤恨看着她的芷秋。 按理说芷秋伺候完武宁候,心情总该好些,上辈子每回芷秋伺候完都要来她面前炫耀那股子春情,这怨妇脸可不像是伺候过的样子。 她忍不住有些忐忑,等进了书房,看见淡漠盯着她的武宁候时,这种忐忑达到了顶峰。 “奴婢……” “滚出去。”翟远晟淡淡吩咐。 俞桃有些傻眼,虽然他语气并不重,可俞桃很清楚他这是生气了。 也顾不得行礼,她赶忙起身就想出去,没想到常海和常翰飞快退出去,还顺便关上了门。 “过来。”翟远晟看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俞桃,语气依然冷淡得很。 俞桃硬着头皮走近几步,不等她停下,便被武宁候一把拽过去,几乎是扔到了榻上。 软榻熟悉的触感差点让俞桃叫出声来,随即压上来的重量叫她呼吸都吓停了。 “本侯记得告诉过你,你来墨宁院是伺候谁的。”翟远晟慢条斯理摘下俞桃头上的银钗,轻柔地动作更让俞桃害怕。 “本侯不知道,我的丫头,还要伺候同院子的丫鬟,你来告诉本侯,是为什么?嗯?” 俞桃屏住呼吸强逼着自己冷静回话:“芷秋姐姐既然伺候了侯爷,她是侯爷的人,奴婢……” 翟远晟唇角勾起一抹笑来:“那不如你也伺候本侯,你就该知道自己是谁的丫头了。” 俞桃被武宁候难得的笑意晃了下眼,这男人五官随了萧老太君,其实长得极为漂亮,笑起来那股子艳色几乎要比女子还要盛。 也正因如此,武宁候在外头从来都淡淡的,他很少对着别人笑,最多也就是惫懒。 随即俞桃反应过来,才感觉灼热的呼吸已经到了颈后,肚兜的系绳处尤为灼热,她止不住有些慌乱。 “候爷……”俞桃努力放软声音,小手抵在二人之间,“您饶了奴婢吧,奴婢怕疼。” 翟远晟笑意渐渐凉薄,居高临下看着面色绯红的小人儿:“早晚要疼一遭,爷轻一点。” 能轻才有鬼,俞桃心里止不住腹诽,他有一回是轻的吗?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俞桃咬住舌尖,逼出泪意,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奴婢不……唔。” 话没说完,俞桃就被堵住了唇舌,长长的吻直将她亲得喘不过气,眼前都有些发晕,显然武宁候没有任何轻一点的打算。 “不什么?不想伺候我?还想着回家,嫁给邻村的猎户乔北?”怕她喘不过气,翟远晟稍稍松开些,却依然用额头抵着她的,语气凉到人心里。 俞桃蓦然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芷秋换了计谋,看样子芷秋只是告了自己的小状。 加之前阵子红梅姐姐嫁人后,叫浆洗处的丫鬟递了信儿进来,她便求老赵让采买给她添了些笔墨,请红梅姐姐给小叔捎信儿,说了自己进墨宁院伺候武宁候的事儿。 她很清楚武宁候对墨宁院的掌控有多严,也没想瞒着武宁候,看样子这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思缜密。 不那么紧张俞桃便有心情做戏了,她睫毛轻阖,眼泪瞬间滑落下来:“奴婢没有,自从进了墨宁院,奴婢就是侯爷的人了。” “那你哭什么?”翟远晟有些烦躁地擦去她眼角的泪,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俞桃呜呜哭出声儿来,壮着胆子用手使劲儿推他:“奴婢就是不想现在伺候您,芷秋姐姐刚伺候过,奴婢不要……呜呜……” 武宁候不喜欢女人恃宠而骄,更不喜欢女人拈酸吃醋,她不想此刻伺候,更不想在书房伺候,只能尽量让侯爷厌烦。 没想到她一哭出来,翟远晟脸上的冷色反而消了些,他放任自己的冲动,亲在俞桃眼角,吮掉她滑落的泪珠,语气里多了些温度:“没叫芷秋伺候,本侯竟然不知,你还是个小醋坛子?” 俞桃被小醋坛子噎了一把,她眼神中有些迷茫,这男人是在安抚她?他上辈子不是亲口告诉她,他不喜欢女人拈酸吃醋吗? ※※※※※※※※※※※※※※※※※※※※ 小剧场 猪蹄子:我不喜欢女人多话,不喜欢女人欲擒故纵,不喜欢女人拈酸吃醋,不喜欢女人不安分…… 俞桃:明白了。 等俞桃反着来以后,猪蹄子:……好可爱,想rua~ 俞桃:……变态! 等俞桃做姨娘后,猪蹄子会慢慢有上辈子记忆哒,然后就是自欺欺人的打脸之旅啦啦啦~ 第 19 章 俞桃止不住回想起上辈子的事情来。 那时芷秋被常翰带走,一如过去墨宁院被带走的丫鬟,再也没人知道她们是不是还活着。 因为那块被翻找出来的玉佩,武宁候冷了俞桃有小半年的时间。 俞桃还以为墨宁院会继续进伺候的人,可一直等到武宁候带着她下金杭时,武宁候身边再也没出现别的女人。 那时俞桃只想着谨小慎微,什么都不敢问,可等从金杭回来时,她就有些受不住了。 除了在床榻上,其实她什么都不用做,常海和常翰几乎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可就只是在床榻间,她也有些受不住武宁候那强健体魄的挞伐。 她记得那年中秋节过后,武宁候吃多了酒,她不愿回想在净房内,在书房内,甚至在卧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晕过去了好几次,醒过来,头顶还是晃动的黑影。 她那时第一次抖着胆子问武宁候:“侯爷,墨宁院还会进别的丫鬟伺候您吗?” 当时她想着,快来个伺候的人救救她吧,再这么伺候下去,她只怕很快就要步上芷秋的后尘。 “为何问这个?”那男人掐着她的腰迫使她靠在他身上,声音一如既往地淡漠。 俞桃不敢说自己不想一个人伺候,吭哧好半天才换了个委婉的方式道:“奴婢总有小日子没办法伺候侯爷……” 她当时太忐忑,不知道自己久经挞伐后,沙哑的声音还有些前面没能止住的哽咽,武宁候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松开她翻了个身背对她。 她记得武宁候当时的声音特别冷硬:“要不要别人伺候,不是你该问的,本侯最厌烦拈酸吃醋的女人。” 俞桃那时一听见厌烦二字就觉得脖子不牢靠,半点不敢再问,只拖着颤抖的身子安静退了出去。 那之后有好些天,武宁候都没再让她伺候,她一看见常海和常翰就害怕,生怕他们捂着她的嘴把她拖走。 突然俞桃的鼻尖一痛,她不自觉喊出声,眸光落进了武宁候深邃的眸中。 “伺候本侯的时候,你还敢分心?” 难道是在想那个猎户?翟远晟眸光转冷,也不用俞桃回答,又低下头咬住了那恼人的唇瓣。 “唔……”炙热的亲吻,让俞桃刚才回忆里刻意避免的部分不自觉蹦了出来,她下意识紧紧抓住软榻,眼泪不知不觉就落了下来。 她莫名有些委屈,本来若是顺利,她不该被压在书房才对,她讨厌这个地方。 “不许哭!”翟远晟舌尖品到了苦涩的味道,有些破坏娇人儿的甜美,他哑着嗓子低喝,随即见她眼泪掉得更凶,他胸口一窒,不自觉放轻了嗓音,“我没碰芷秋……” 心心念念着这个扰人的小东西,即便芷秋也是个容貌不俗的,他那夜还喝了鹿血,也只叫芷秋伺候了一回。 如今知道她不喜,翟远晟虽然知道不该纵容,可再多理智都消失在看着晶莹剔透却不美味的泪珠子里。 许是他声音太温柔,俞桃有些心惊,也有了胆子继续试探武宁候的底限,她继续挣扎着造作:“奴婢不想在这里伺候,也不想今天伺候……呜呜。” 翟远晟皱眉,小醋还是情趣,善妒就叫人不喜了。 控制住她作乱的小手,翟远晟声音冷沉:“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俞桃被他看得有些害怕,也听到了预想当中的话,眸中亮光瞬间黯淡了些,她紧紧闭上眸子,止住了哭声,只眼泪不停从眼角滑落。 “侯爷恕罪,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以下犯上……” 见她不再挣扎温顺下来,翟远晟比刚才还要烦躁,他彻底没了继续的心思。 可就这么放开这小东西,他又怕她恃宠而骄,两人一时便僵持住了,只是一个拼命忍住哽咽,一个心疼的几乎要开口哄人。 这时常海突然出声,声音还特别谨慎:“主子,有贵客来访。” 俞桃被外头声音吓得一哆嗦,翟远晟反而松了口气,他起身将俞桃拉起,还因为她刚才那哆嗦,自己都没注意就轻轻拍了拍她脑袋安抚。 “你先回去。”翟远晟用跟动作完全不相符的冷硬声音淡淡道。 俞桃胡乱擦了把眼泪,屈膝行礼后,便安静退了出去,即便是要闹腾,也得分时候。 出门时,俞桃瞧见廊子下头站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身影被裹在黑色斗篷里,她注意到那斗篷下摆处在气死风灯底下,有些微亮光闪过。 她愣了一下,突然记起来,上辈子好像也有这么一位贵客来过,只她记得好像是……清明前后才对,过后没多久,武宁候就带着她去了金杭。 她低头快步回了莲荷居,芷秋也不管外头的冷风,站在东厢房门口等她。 “你伺候侯爷了?”芷秋冷声问。 俞桃刚刚眼睛哭得红肿,这会儿不用演就一副委屈的样子:“若不是姐姐跟侯爷说……侯爷如何会……” 芷秋忍不住死死拽住帕子,狠狠瞪了俞桃一眼,半个字都没解释就甩上门进了屋。 俞桃脸色淡然回了西厢房,洗漱过后,对着铜镜她才忍不住红了脸。 怪不得刚才芷秋似是要吃了她一样,刚刚在书房跟武宁候纠缠了会儿,如今她一头黑发乱糟糟的。不只是眼睛红肿,嘴唇也肿得厉害,衬着她脸上如今的绯色,分明是被人疼爱过以后的样子。 她忍不住扑进被褥里,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她本计划等芷秋将人引进来的时候,让常翰将人抓住,好审出三夫人安氏来,过后她再慢慢筹谋,跟武宁候哭诉害怕三夫人还要害自己,让他心疼。 身为弟弟,武宁候不能因为一个丫头就对庶嫂如何,可若是武宁候想要她伺候,只有将她身份提起来,安氏才会投鼠忌器。 可她不知为何那位贵客年前就出现了,武宁候若是很快要去金杭,她不跟着去,等武宁候回来,她坟头估摸着都得长草。 若无名无分跟着武宁候南下,多少生米来回途中也煮熟了,还怕个屁啊。 她咬了咬唇,将藏起来的玉佩又找了出来,放在了芷秋原来放的地方,她决定换个方式一步到位。 书房内翟远晟突然打了个喷嚏,他随意将衣服裹了裹,斜靠在软榻上喝茶。 脱掉斗篷的贵客,也就是太子殷明德笑话他:“不是刚刚那个丫头骂你了吧?瞧瞧你给人家惹得,孤都看见那双眼睛多肿了……啧啧。” 翟远晟眯了眯眼,冷哼出声:“太子还有心思关注我院子里的丫头?若是我没记错,明年春闱,江南那边已经叫卢家把控住了,就是不知道未来的天子门生到底是那一朝天子的。” 殷明德脸上笑意不变:“老头子偏心你也不是第一次知道,老二现在都算是按捺得住了。” “太子今晚来我这儿,是想打听裴远的心思?”翟远晟不去看太子脸上的假笑,捏着往年吏部的折子把玩,“他不会投靠过来。” “那批战马不是你替他打探出来的吗?”殷明德无所谓似的笑道,“你给梁祭酒长公子的大礼,太傅已经呈给老头子了,也没见有动静。裴远满门都为贪官所害,我记得他最讨厌的便是贪官污吏。” 翟远晟脸色淡然:“所以他也不会站在二皇子身边,他那个人看起来是个莽夫,心思比我还要深一些,如今西北兵权尽在他手,若是圣人没有遏制的手段,也不会放心交给他。” 殷明德了然:“所以老头子对老二也不见得就那么疼爱,只不过老头子更见不得我坐大。” “那你想怎么做?”翟远晟从小跟太子一起长大,见他用我字,从善如流变得没那么客气。 殷明德依然挂着跟他长相一样温润如玉的笑容,只眸子凉薄得很:“我想让你去一趟金杭。若是老头子知道,老二想将天子门生变成他的,我很好奇老头子是不是还能按计划在明年泰山封禅后,将贵妃封为皇后。” 翟远晟忍不住皱了皱眉:“你应该很清楚,李氏在贵妃位子上这么多年,若不是圣人想让你知道,封后的事儿绝不会露出痕迹来。” 殷明德笑意渐渐隐去:“这不还多亏了你么?话说你怎么会查到怀庆伯头上去?安府过去瞧着一直挺安分,倒是真没瞧出来。科举乃是朝堂之根本,若是让老二控制住,老头子也害怕,所以他故意让我知道他有意封贵妃为后。” 翟远晟垂着眸子不说话,他不会让人知道,自己是为了个恼人的小东西才查出些意料之外的东西来。 太子也不执着于他是否回答,只慢条斯理起身,脸色嘲讽:“我做太子十七年,他年纪越大,我地位越稳,不管我想不想,我身后都站着数不清的朝臣。他越是想要抓紧自己手中的权柄,就越不会亲手对付老二,他只会让我这个当哥哥的动手,好叫文武百官知道我这个太子有多狠辣无情。” 翟远晟眉头微蹙,不说话。 “即便我不按他的意思去做,我就能安稳于东宫吗?”太子又笑起来,“没有选择的时候,我更不能让那个女人染指只有母后才配有的尊荣。” “你想要我做到什么程度?”翟远晟不被他情绪所扰,语气依然淡然得叫人看不出情绪来。 殷明德转身看着窗外,语气再轻柔不过:“江南学子的血,应该是热的吧?不知道能不能燃起天下学子的怒火呢?” 说完,不等翟远晟回答,殷明德在一旁极没有存在感的小太监伺候下,穿上斗篷,不疾不徐出了门。 ※※※※※※※※※※※※※※※※※※※※ emm,下一章芷秋应该就狗带啦~ 嘤嘤~爬榜期间,超级渴望小可爱们的收藏和评论,卑微替小桃子求个收藏鸭~ 第 20 章 年根儿底下京城中的雪愈发大了,连皇城中的奴才都停下了扫雪的事体,猫在角落里攥着红肿的双手等雪停。 裴远上午进宫时,冻得脸色发青的太监将他引到城门观景楼前,只僵硬行了个礼,就小跑着进了旁边护城侍卫的屋子取暖。 裴远不疾不徐登上观景楼,楼里温暖如春,圣人身边的太监总管梁久忠见到裴远,安静躬了躬身退出去。 “不用多礼,坐,明煦的门人从广东那边进上来的银毫,朕尝着不错,你也品品。”已天命之年的圣人像个慈祥的老人,笑着招呼裴远。 裴远脱掉狐裘,从善如流坐在圣人下首,安静喝茶。 “你还是这样,身上一点儿热乎气儿都没有,婉儿若是知道,只怕是要心疼的。”圣人并不在意裴远的冷漠,无奈笑着摇头道。 裴远放下茶杯,声音比外头的雪还要冷:“臣的娘亲早就死了,她不会知道。” “这些年过去,你还在怨朕。”圣人收了脸上的笑,带着几分落寞道。 裴远不说话。 圣人目光遥遥看向窗外,身处三层观景楼,能看见大半个京城被白雪包裹,美得恍若世外桃源。 “当年你爹和你娘是为了保护朕,才被人栽赃陷害,死在了金杭运河上。”圣人声音淡淡的,“那时朕刚刚继位,先太后娘家把持朝政,妄图外戚专权,梁国公府想要让天下学子为太后所用,让殷家的天下变成梁家的,裴家世代忠于皇帝,才会招惹灭门之祸。” 裴远只看着杯中的银毫白针渐渐漂浮起来,依然不曾开口。 圣人也没指望他开口,只叹了口气:“年后朕想让你去金杭。” “圣上希望臣将卢家拿下?”裴远这才抬起头,“臣只是个武夫,这事儿由武宁候来做更合适些,他如今管着吏部,比臣更善处理这些。” 圣人淡笑:“武宁候会下金杭,替太子挣得铁骨之名,朕要你去金杭,只要你做一件事情。” 裴远静静听着。 圣人从窗外回过头:“朕要你在卢家的事情解决后,拿到太子谋逆的证据,交给明煦。” 裴远皱眉:“圣上要改立太子?” 圣人又转头看向窗外,声音莫名冷漠了许多:“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朕怎么吩咐,你怎么做便可。” 裴远沉默了一会儿,才起身单膝跪下:“臣谨遵圣上旨意。” 圣人轻笑出声,指着窗外道:“你过来瞧瞧,你小时候,朕曾抱着你在雪地里打过雪仗的。” 裴远起身走到窗前:“圣人忘了,我从小记性就好,当然记得。” 圣人呵呵笑起来,带起脸上深深的皱纹,连眸子里都带着清浅的笑意,一点都不像是刚决定要陷害自己亲生儿子的父亲。 有人赏雪,就有人恼这接天连地的大雪不停。莲荷居内,芷秋瞧着窗外鹅毛般飞舞的大雪,撕掉了第三条帕子。 三夫人安氏本安排的是除夕家宴时叫人进来,她这边也都准备好了,只大雪不停,不管是马车还是人都很难进来。 若是留下痕迹,到时候放人进门的奴才们一个都跑不掉。 可若是错过除夕,就只能等元宵节,瞧着俞桃那张愈发水灵的小脸儿,芷秋真是一天都等不下去。 好在这恼人的雪到腊月二十九就停了,看着墨宁院中的奴才很快就将雪清理干净,芷秋脸上难得露出笑来。 等俞桃端着茉莉花露进门时,她脸上的笑都没落下:“明日是除夕,府里的主子都要进宫赴宴,咱们两个也一起吃个酒热闹热闹如何?” 俞桃笑得比芷秋还好看:“都听芷秋姐姐的,我明儿个早些起身准备。” 芷秋盯着俞桃脸上的笑,眸子里的嫉恨怎么都落不下去,好在想到第二日要发生的事情,她才强压下撕了俞桃那张脸的冲动,难得没多吩咐她做事就叫她回去了。 俞桃回到屋里,从妆奁盒子里取出她特意磨利了的银簪,冷静放在了一旁。 上辈子她和芷秋也是差不多时候进的墨宁院,只那时芷秋是在元宵节时动的手。如今自己与武宁候的靠近,她还刻意透露出武宁候对自己的恩宠,显然是让芷秋更坐不住。 好在这一回,她并没有指望武宁候救她。 除夕当天傍晚,俞桃请老赵帮忙,整治了一桌子卖相不错的饭菜,端去了芷秋屋里。 芷秋跟上辈子一样,拿出一坛子梅酒。 “这是我托了外院的小姐妹淘换来的,不醉人,万一侯爷晚上回来了,需要……咱们伺候,也不耽误事儿。”芷秋脸上带着假笑替俞桃满上酒。 淡淡梅香弥漫在屋子里,跟在武宁候身边那么久,俞桃也很是见识过一些好东西,这梅酒之清醇,绝非一个小丫头能淘换到的,她眸中闪过淡淡讽刺,却没拒绝。 芷秋眼含期待端起酒,甚至都等不及俞桃先用两筷子饭菜:“来,姐姐敬你一杯,自打进了墨宁院,你可是帮姐姐做了不少事情。” 俞桃端起酒,笑得恭谦极了:“这都是我该做的,毕竟姐姐伺候侯爷辛苦,别的我帮不上忙,好歹叫姐姐过得舒坦些我还能做到。” 芷秋笑容扭曲了一瞬,她只伺候了武宁候一回,甚至连侯爷的卧房都没能进去。不像俞桃,还能在书房伺候,整日与侯爷相伴,凭自己那狐媚样子勾引侯爷。 她压着怒气催促道:“妹妹快尝尝这酒如何,可花了姐姐不少银子呢。” “叫芷秋姐姐破费了。”俞桃从善如流喝了几口酒,拿帕子擦了擦唇角,这才拾起筷子去夹菜。 芷秋见俞桃喝了酒,便不再说话,只定定等着。 俞桃夹了菜,还没等送入口中,筷子就落了地:“芷秋姐姐……我,我有些头晕……” “头晕就对了。”芷秋起身得意地笑,“下次妹妹可要记得,别轻易喝别人给的酒。” 俞桃脸色煞白:“姐姐……你……” 没说完话,俞桃就顺着板凳软软滑了下去。 芷秋冷哼一声,凑到门边看了看,见外头没人,她咬着牙狠狠踹了俞桃一脚,这才翻身将俞桃背起来,气喘吁吁地往后罩房那边小跑。 等到了后罩房,她随意将俞桃摔在满是灰尘的榻上,累得涨红了脸也不敢休息,赶紧打开后面的窗户,低声催促:“记得将外衫留下,别闹出动静来。” 一个长相清秀神色却略显猥琐的长衫男子从窗口跳进来,嘿嘿调笑:“姐姐放心,我也不是第一回偷香了,这点定力还是有的,要不姐姐在旁边看着?” 芷秋呸了一声,脸色不屑:“叫人发现你就死定了,我在外头替你们守着,快点!” 说完芷秋看都不看这男子一眼,快速打开门,缩着脖子躲在廊子下头,伸着脖子听里头的动静。 若不是脸皮太薄,也怕别人发现,她是真想亲眼看见俞桃被人骑在身上那丑陋的样子,想想她心里就觉得爽快。 可这爽快没能持续多一会儿,她刚听到轻微的衣裳摩擦声,一声突破天际的惨叫声便炸响在她耳畔,吓得芷秋差点没从廊子上摔下去。 她脸色苍白地起身,本想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可从后罩房左侧传来的动静让她吓了一跳,芷秋捂着嘴快速从另外一侧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屋子。 惊魂未定的芷秋,急得如同锅上的蚂蚁似的,俞桃明明是喝下掺了迷药的酒,为何里面传出来的惨叫会是男子的声音呢? 老赵其实从傍晚时候就注意有些不大对,尤其是听俞桃说芷秋要跟她一起吃酒,老赵更觉得不对劲。 芷秋那姑娘向来眼高于顶,看他们这些人就跟看牛马似的,好像沾一点自己都会脏了,对俞桃从来也是呼来喝去,她怎么会跟俞桃一起吃酒呢? 心里惦记着事儿,哪怕后膳房的下人们都聚在一块儿过除夕,老赵还是分了些心思在莲荷居那边。 这一次他没瞧见芷秋将俞桃背到后罩房,可后罩房一传出叫声,老赵立马以跟他平日里不相符的速度蹦起来,迅速往那边跑过去。 等老赵举着火把带人到后罩房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俞桃被放下的那间屋子房门大开,她就站在门口,浑身都是血迹,尤其是脸上。 斑驳的血痕在火光映射下,将俞桃那张本就艳丽的小脸儿衬得更奢靡到极致,深深刻在了所有人眸中,叫人说不准是惊艳还是惊吓。 见到老赵,俞桃动作缓慢地举起手中的银簪,露出个凄惨的笑,眼泪随之静静滑落,声音轻得似是羽毛落地:“赵叔,劳烦您帮我跟侯爷告个罪,就说俞桃没法子再伺候主子了,请侯爷恕罪。” 说完,她动作丝毫没有犹豫,捏着银簪冲自己的脖子狠狠扎了下去。 ※※※※※※※※※※※※※※※※※※※※ emm,下一章芷秋狗带~感谢在2020-12-17 23:16:47~2020-12-20 20:5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柠檬? 10瓶;宝宝辣妈 8瓶;年年岁岁花相似 6瓶;carrot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1 章 俞桃上辈子就知道老赵曾是武宁候在军中的护卫,他的身手甚至比常海和常翰还要好,只是他曾替武宁候挡过敌人的毒箭,伤了肺腑,体力不济,这才被武宁候收进墨宁院里伺候。 可老赵的身手还在,她有把握在杀掉自己前,老赵能救下她,虽然银簪依然会伤到她。 这也是俞桃想要的结果,不管事情闹大还是被遮掩下来,她曾单独跟外男共处一室是事实。 上辈子武宁候气得未必是那块玉佩,他只是不高兴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过。 就在银簪狠狠扎下去的瞬间,俞桃还有心思回想起上辈子。 她伺候武宁候第三年的时候,已经能够自由进出墨宁院。 有次她回家看小婶和俊哥儿,回府后莫名就撞上了二夫人陈氏,正好赶上二夫人心情不好,令嬷嬷赏了她两个巴掌。 那嬷嬷在她脸颊上留下了拇指肚长短的小伤口,都没流血,只是破了皮有些红肿。 武宁候看见她脸上的伤,这个从来都淡定无比的男人蓦然大怒,让常海直接将那嬷嬷剁了双手扔出府去。 没过多久,二爷工部的差事就被撸了去,此后直到她死前二夫人每回见到她,都会远远避开。 那是她第一次对武宁候生出些许不一样的心思,这心思在伺候武宁候时,从她潋滟着水光的眸中藏都藏不住,被居高临下的男人瞧的一清二楚。 她更清楚记得,那男人捏着她的下巴,即便两人还紧紧连在一起,男人眸中的情动都未曾消弭,他声音依然冷硬。 他说:“别以为本侯是为了你,我最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 晕晕乎乎的俞桃瞬间就被武宁候这话给冻醒了,连带着心尖儿都冷得厉害。 武宁候当时脸色特别难看,他狠狠咬住俞桃的唇瓣:“本侯不喜欢有瑕疵的东西,你护不住自己可以来找我做主,若你胆敢再让自己受伤,就别怪本侯扔了你,记住了吗?” 俞桃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她只记得那场无休无止的□□过后,但凡她出门,常翰都会跟着,她再没受过任何来自于别人的伤害。 俞桃心想,她现在,也算是武宁候的东西了吧? 老赵在俞桃银簪扎下去的时候,眸子就狠狠缩了一下,即便他迅速上前,也拦不住那簪子的去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银簪扎进肉里,闭着眼的俞桃却没感觉到疼痛,只有热乎乎的液体从她颈间滑落。 颤抖着睁开眼,俞桃就看见了武宁候那双强压着怒火的冰冷眸子,随即便是常海的低呼。 “主子!”常海被武宁候浑身的冷凝气势和他手上的血吓了一跳,立马吩咐常翰去请大夫。 翟远晟几乎是拼尽全力才飞扑过来,他死死压住自己刚才看见那场景时的震惊,用巧劲让俞桃扔掉银簪,拿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门上,丝毫不顾因为手上用力血流得更快。 他气得即便压低嗓音也压不住怒气:“谁给你的胆子自杀?嗯?伤本侯的人,你问过本侯的意思了吗?” 俞桃恍惚了一瞬,这回,不是东西了吗? 虽然有些喘不过气,她还是哑着嗓子开口:“芷秋带奴婢来此,意图让外男侮辱奴婢,奴婢没脸活下去……” 俞桃带着血色的脸上,叫眼泪浸润成模糊一片的眸子美的叫人心惊,她歪了歪脑袋,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儿,似是让武宁候能更轻易捏断她的脖子。 “奴婢保证,这是奴婢最后一次犯错,您来动手也好。” 战场上受再重的伤都不曾面露异色的武宁候,头一次气得手发抖,这一刻他是真恨不得拧断那纤细的脖颈儿,省得让她把自己气死。 他突然开口冲着常海怒喝:“把芷秋拉出去剁碎了喂狗!” 常海硬着头皮赶紧应下来,接着他便听到主子强抑怒火轻声问:“他碰你哪儿了” 俞桃眸色迷茫了一瞬,转头往里看,下意识回话:“他还没来得及碰着奴婢,奴婢一睁眼就看到那人在脱衣衫……” 翟远晟并着站在他旁边的常海随俞桃目光一同往里看,躺在地上的男子颈间全是血,不只是脖颈儿,连同下腹某个地方也是血淋淋一片,俞桃坐起身位置正巧,第一下就将那人传宗接代的地方扎了个稀巴烂。 主仆两个人都不由紧了紧双腿,翟远晟怒气莫名就消了些,他突然松手,打横将俞桃抱起来往正院走。 常海赶紧上前:“主子,奴才来吧,您手还在流血呢,需要包……” “武宁候府所有人都不许出入,包括荣威堂的人。今晚有异动的所有奴才都给我严刑拷打,本侯要知道来龙去脉。”翟远晟冷着脸打断常海的话,“墨宁院竟然可以由得外人随意出入,查不出来你们就都不用活了,等事情结束,都自去领罚!” 常海心下一凛,不敢多说,只赶紧躬身:“是,奴才这就去办。” 要知道主子现在可是站在太子身后,除了寥寥几个知道内情的,所有人都以为主子是中立派。 若是叫人知道主子的立场,只怕武宁候府要变得危机四伏。 翟远晟看了老赵一眼,见老赵微微点头,他紧闭双唇抱着俞桃回了自己的卧房。 进了屋,他径直将俞桃扔到了床上,却没让俞桃感觉到疼。 俞桃挣扎着爬起来,刚跪在床上,就被大马金刀坐在床边的男人捏住下巴。 “本侯说过,不喜欢别人撒谎,本侯不会再说第三遍!”翟远晟眸光锐利如鹰,“若是你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就不用再呆在墨宁院了。” 俞桃忍不住又湿了眼眶,她壮着胆子注视着依然怒气冲冲的男人:“奴婢知道是谁想害奴婢,奴婢也知道今晚会有人想毁了奴婢的清白,奴婢还知道赵叔不会让奴婢死。” 翟远晟眸光倏然淡了下来,连带声音都悠然了些:“别等着本侯继续问你!” 俞桃知道他更生气了,只努力扯出个笑来,眼泪顺着笑出的小酒窝落到下巴上,她声音特别轻:“奴婢只是被人花银子买进来的下人,府里哪个主子都能伤害奴婢,奴婢除了躲着什么都做不了。” 她眼泪掉得愈发汹涌,怎么都控制不住哽咽:“侯爷会为了一个丫鬟,罚府里的主子吗?我以为自己进了墨宁院终于躲开了,可还是有人敢要我的命,要我死的不光彩,为什么?就因为我只是个供主子玩乐的玩意儿而已,即便我死了,只要主子的面子不丢,又有什么关系!” 翟远晟叫她哭得心烦意乱,自打他懂事开始,已经太久没被人这么牵着情绪走,越是心疼这个小东西,就让他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的烦躁。 “你整日胡思乱想些什么?” “不然呢?芷秋好歹是侯爷的通房,我只是个丫鬟,我不想给人做妾,更不想连做妾都没有资格,我怎么想重要吗?”俞桃几乎是喊出声来,哭得浑身发软。 翟远晟叫她哭得心尖儿发疼,他蹙着眉将俞桃揽在怀里,见她哭得连尊卑都顾不得,心里最后一丝怒火也被那些泪珠子给浇灭了。 他由着俞桃放肆哭出来,犹豫了会儿,才像是哄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侯爷,您杀了我吧。”哭累了俞桃将脸压在武宁候受伤的手上,压着嗓子软糯糯恳求,“我不想做一个被人随意欺辱的玩意儿,求您了。” 她上辈子就是太本分,太老实,什么苦什么泪都往肚子里吞,才会落到毒酒一杯的田地。 这辈子她就是要造作,小婶说过,没有一个男人真正能抵得住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不管他喜还是不喜。 她现在就是要逼武宁候选择,若他容不下自己,反正是一死,她才不要死前还要伺候这个臭男人。 可若他能容下,那她就要武宁候尽量多的付出,付出到他舍不得让她死。 伤口的刺痛没能让武宁候有任何表情,俞桃那沙哑的声音却叫他想都没想就拧起了眉心:“你不是玩意儿!” 俞桃:“……”若非此情此景,她总觉得这句话忒叫人不得劲。 翟远晟捧着她的脸与自己相对,仔细在她脸上斑驳的血痕扫过,眸光愈发深邃:“本侯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但你的命是本侯的,本侯不允许,你就不能死,听懂了吗?” 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话,俞桃没回答,她只是将自己挤进武宁候的怀里,将所有血都蹭在了他身上。 当天晚上,俞桃安然睡在了武宁候的卧房内。 在俞桃睡着的时候,芷秋如俞桃所料,面如死灰被常翰捂着嘴从莲荷居带走。 同一时间,武宁候府也有数人被带走,澄馨园内,常海冷着脸带走了钱嬷嬷,被常海从栾锦湖畔请回来的翟远林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安氏死死咬着唇,端坐在软榻上,如同斗败的公鸡一样,无力地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体面。 等常海走了以后,翟远林才起身狠狠给了安氏一个耳光:“蠢货!你真以为你娘家哥哥会帮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还有脸折腾这一出又一出的蠢事,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毒妇!” 随即他冷笑出声:“你放心,你三夫人的位子再稳不过!以后你就守着三夫人的名头过吧!” ※※※※※※※※※※※※※※※※※※※※ 祝大家冬至快乐呀~记得吃饺子哟,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哩!感谢在2020-12-20 20:58:55~2020-12-20 22:48: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凹凸曼 5瓶;年年岁岁花相似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2 章 等翟远林怒气冲冲离了澄馨园,安氏捂着被打偏的半边脸,好一会儿才低低笑出来,笑着笑着她就捂住脸哭出了声。 未出嫁前大哥确实很疼她,可怀庆伯由着她的嫉恨替她找人算计俞桃,却不是为了她这个妹妹。 安氏很清楚,若俞桃不是在墨宁院,怀庆伯大概只会让大嫂劝自己安分一点。 她不知怀庆伯为何想要让人进墨宁院,她压不下对俞桃的嫉恨,更像是压不下对自己如今悲哀的发泄。 有怀庆伯在,她就不会被休回娘家,可也只是这样了。 她不甘心,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哭泣的安氏不知道,翟远林怒气冲冲拎着酒壶去了二爷翟远东的清流院借酒浇愁,一顿抱怨。 等到伺候的奴才都有些昏昏欲睡时,翟远林才压低嗓音快速道:“不是叫你拖住老四吗?他为何回来这么早?” 翟远东脸上还是那副木讷样子:“老四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他向来是个谨慎的,我若是多话让他察觉出不对,这武宁候府我们都住不得了。” 翟远林染上酒色的脸庞有些阴沉:“主子要的西北机关布防图肯定在墨宁院,只有裴远和老四能接触到。裴远书房主子已经让人找了没找到,眼下可倒好,安府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二皇子倒是什么人都收。” 翟远东蹙眉:“行了,小心隔墙有耳。若是有机会,试探一下老四对那个丫头的心思,说不准是个突破口。” 翟远林想起俞桃那凹凸有致的小模样,忍不住眯了眯眼,舌尖在牙齿上轻轻划过,笑了出来:“那可是个尤物,老四若是真动了心思也是好事儿,好过他一个弱点都无。” 翟远东轻哼出声:“你也别太张扬了,老太太本就不喜欢你,行事太过容易适得其反。” 翟远林眸中闪过一抹阴狠:“我就是低调又怎样?她害死我娘,逼死父亲,你真以为她是什么心思手软的?我越是窝囊不成事儿,反而越叫她放心。” 翟远东对此不置一词,当年老武宁公是怎么死的,他们这些当儿子的心里都清楚。 可他也不介意翟远林将恨意放在萧老太君身上,左右他们这些庶子想有出息,早晚要有翻脸的一天。 第二日一大早,俞桃还没醒,翟远晟就带着常海去了荣威堂,他让常海和乔嬷嬷在门外守着,只单独跟母亲说话。 萧老太君听完他的话忍不住皱起眉:“昨天墨宁院发生了什么?为何要提俞桃为姨娘?过去我给你挑了多少家世好的良家妾你不要,你这是嫌自己亲事太好说吗?” 成亲前有通房也就算了,偏偏提个丫鬟当姨娘,万一再有个庶子出来,哪户大家闺秀还愿意嫁过来? 翟远晟替母亲倒了杯茶,没回答母亲,只脸色淡然道:“昨天我听圣人的意思,是想将平清伯府的嫡三小姐指婚给我。” 萧氏眉头皱得更紧,脑仁儿都有些疼:“这是二皇子的意思?” “总归是贵妃和二皇子点过头的,您也知道如今圣人有册贵妃为后的意思,太子被逼得紧,二皇子早就怀疑我替太子办事儿,又赶上圣上有意让我下金杭查科举,二皇子怕是急了。”翟远晟冷静分析道。 见母亲听进去,翟远晟才不动声色继续道:“昨夜怀庆伯借着替安氏办事儿,让人偷偷进了墨宁院,我让常海和常翰趁机处置了一批钉子。为了不叫人起疑,为红颜冲冠一怒总是合理些。” 萧氏似笑非笑看着翟远晟,倒是没有一开始那么不高兴,可她也不肯轻易放过儿子。 “若是我没记错,你昨夜突然早回来,还不知怎的弄伤了手,你要告诉我,宠爱只是借口?” 翟远晟面色不变,眸中带着几分懒懒的兴味:“母亲知道,我身边容不下不安分的奴才,她既然安分,我自然不介意多宠她些。” 萧氏若有所思盯着儿子:“那若是她不安分了呢?” “那我自然会处置了她。”翟远晟垂着眸子端起茶喝了一口才道。 萧氏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就挑个好日子,叫她敬茶吧。” 虽然武宁候是她的儿子,可不得不说,要是哪个女人相信了男人这张嘴,那就离见鬼不远了。 翟远晟点点头,似是随意道:“初六便是个好日子,我会跟三哥说,让他在阳亭暖阁摆上几桌。” 萧氏有些哭笑不得,自家儿子哪儿都好,就是这心眼儿不算大,这是还记着老三惦记俞桃的事儿呢。 话说两头,等俞桃醒过来的时候,盯着上好湖缎做成的床帐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睡在了武宁候卧房里。 “姨娘醒了?奴婢伺候您起身。”她刚坐起身便突然听到一个冷清的声音响起,吓得她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虽然那声音冷清还有点沙哑,可明显是个女子声音,俞桃诧异极了,墨宁院竟然还有别的丫鬟? “姨娘可要起身?”床帐子被缓缓拉开用银钩挂住,一个身穿碧色丫鬟装的瘦削丫头站在床前问道。 虽然她态度很恭敬,说话声音也不高,俞桃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丫鬟……瞧着怎么跟老赵有点相似呢? 随即俞桃才反应过来,她拥着被子瞪大眼睛:“你叫我什么?” 那丫鬟面无表情道:“回姨娘的话,奴婢翠芽,侯爷吩咐以后奴婢以后就在您身边伺候。” 俞桃懵懵地点头,很好,自己想问的话,这翠芽言简意赅回答全乎了。 “您可要起身?”翠芽又问了一遍,心里还寻思着,这位主子跟头儿说的一样,有时仿佛脑子不大好用。 俞桃迟疑着点头,翠芽伺候着她起身穿衣。 衣服并非俞桃过往穿过的衣服,而是一身月白色没过水的厚袄裙,外头是玛瑙色绣着木槿团纹的对襟褙子。 俞桃在铜镜前坐下后,翠芽手脚利落替她梳了凌霄髻,顺手就替她插上了一根金钿翠玉簪压着。 本来还有几分怯意的小丫鬟转瞬成了媚色横生的后宅女子,俞桃摸着翠芽给她戴上的白玉坠子,止不住恍惚。 她两辈子都没这么打扮过,哪怕是随着武宁候下金杭,都是以小厮的样子出现的,这也是后来大家猜测武宁候不近女色喜好男风的源头。 “姨娘觉得如何?”翠芽也被俞桃这不经意的风情晃了下眼,声音不自觉放轻了许多。 她算是明白主子为何会破例调女卫进墨宁院了,有这样的美人儿在侧,不叫人护着谁能放心? 不等俞桃回答,身后就传来武宁候有些压抑的低沉声音:“出去。” 俞桃还没反应过来,翠芽就迅速完成了行礼退出去并关门的动作。 “喜欢吗?”翟远晟拉过俞桃,抱着她坐在软榻上,眸底压着不易叫人发现的惊艳。 他以为俞桃原先就够美了,没想到还能更美,美得叫他只想将这小东西揉成一团,最好是贴身携带,谁也看不见才好。 俞桃有些不太自在,她僵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侯爷问什么呢?” 翟远晟灼热的呼吸渐渐凑近她已然通红的耳畔:“喜欢我给你的交代吗?还有这些衣裳首饰?你喜欢什么可以跟翠芽说,我让人再送进来。” 这样漂亮的小东西,实在是叫人不能不把好东西都往她身上用,见过这样的风情,谁还舍得叫她粗食布衣? 俞桃偏偏头,身下熟悉的触感叫她不安极了:“奴婢……” “你以后再也不用叫自己奴婢。”也再不会被人当做玩意儿。 俞桃显然听出了武宁候的意思,她眨巴着还有些微红肿的眸子看向武宁候:“妾知道了,我,妾……很欢喜。” 咬牙说完,她赶紧扭头,只觉脸上烫得厉害。 翟远晟欣赏着眼前的美色,慢条斯理开口:“本侯给了你满意的交代,也要拿回本侯要的报酬,俞姨娘,你准备好了吗?” 俞桃有点傻眼,昨夜被芷秋踹过的地方突然疼得厉害,她顺势蹙起秀气的眉头:“妾昨夜被芷秋伤了身子,待妾养好身子可好?” 翟远晟轻轻笑出声来,眸中意味深长:“你确实要养好身子,本侯等着,到时你算计本侯的帐,咱们一起算清楚。” 俞桃扭头看着他,真真吓白了脸儿,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翟远晟想起昨夜那个没头没尾的梦,梦里他疯了似的一刀刀将乐宁郡主凌迟。他并不是个爱折磨人的,却很清楚记得心里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恨意,让他怎么都不肯给那女人一个痛快。 乐宁许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她笑得特别张狂:“就算你赢了又如何?不过一个卑贱的丫鬟就叫你生不如死,哈哈哈……爱上一个贱人,你真给武宁公长脸!我诅咒你永生永世都得不到自己爱的人!!!” 醒过来时,翟远晟胸腔中的痛意还挥之不去,所以他顺着俞桃的意由她算计,还在母亲跟前给她做脸面。 也许只是个无聊的梦,他却下意识不想再碰触梦里那种可能。 见俞桃吓得小脸儿白到透明,翟远晟眸子闪了闪,他捏着俞桃下巴定定盯着她:“你想要身份,本侯给你身份,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本侯说,可你也要记清楚自己的身份,别存不该存的心思,不然本侯亲自送你上路,听懂了吗?” 俞桃愣住,武宁候这到底是要自己本分,还是纵着她恃宠而骄? 可不管他怎么想,俞桃都清楚自己的目标,她压下心底忐忑,露出个再乖巧不过的笑来点点头:“妾记住了。” 至于她听懂却不打算听话,就不必叫眼前这个矛盾的男人知道了。 ※※※※※※※※※※※※※※※※※※※※ 后面猪蹄子会记得越来越多哒~感谢在2020-12-20 22:48:43~2020-12-21 00:2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uayin、3435652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3 章 翟远林听常海说要在阳亭暖阁置办家宴时,特别诧异,他还没想好怎么试探老四,老四竟主动送上门来? 他不动声色笑了笑:“四弟想要提俞桃为姨娘倒是没什么,只她一个丫鬟,叫府里主子们一起去暖阁,还让她给母亲敬茶,是不是太抬举她了?” “主子的意思是年下光顾着迎来送往,好不容易有功夫,自家人也该热闹热闹。”常海笑得很客气,却字字扎翟远林的心,“毕竟墨宁院的事儿便是府里的要紧事儿,侯爷怎么吩咐,奴才便怎么传话罢了。” 翟远林背在身后的手攥成拳,面上不变:“也是,好歹是四弟头一个姨娘,你跟老四说,我定给他办的妥妥当当。” 等常海转身离开,翟远林脸上的笑容才落下来,眸中只余阴冷。 若非翟远晟是嫡子,荣威堂那老虔婆又是个心狠手辣的,墨宁院又怎么会是翟远晟的?他又怎会连想纳个丫鬟都被人抢在前头,想起俞桃那精致的模样,翟远林心里阴霾渐盛。 “爷,明儿个是七小姐的生辰,夫人问您可有时间去正院用膳。”兴文小心凑上前问道。 翟远林眸子闪了闪:“将我书房内那方苏砚给晴儿送过去。”说完他便朝着姨娘孙氏的院子去了,兴文紧着跟上去,也不敢再问。 翟远林连着几日去孙姨娘屋里,孙氏得了吩咐,一反过去伏低做小的姿态,在安氏面前张狂起来。 有翟远林护着,安氏似是拔了牙的老虎,一点法子都没有,连带着唯一的嫡女都吃不住澄馨园内奴才们的口舌,在安氏面前哭了好几次,让安氏愈发憔悴之余,面色一日阴沉过一日。 到了初六这日,俞桃被翠芽伺候着到阳亭暖阁时,包括武宁候在内的主子们都已经在座,府里的小姐和少爷们都围在萧老太君身边凑热闹,见她进来才稍微静下来。 已经做妇人打扮的红梅,得了乔嬷嬷吩咐,带着几分喜色和担忧上前迎她,俞桃被众人注视的紧张消散了不少,下意识冲她笑了笑。 俞桃抬头便瞧见好几日不露面的武宁候,正面色淡然盯着她,盯得她心里略有几分不自在。 自打大年初一见过这男人,后头几天她被送进西偏院也就是栾鸣苑,再没见过他。 虽这几日她都是锦衣玉食被伺候着,却仍是有点忐忑,毕竟武宁候说过要跟她算账,据她了解,耽搁的时间越久,这男人越是能折腾人。 “给老太君请安。”脑海中各种思绪乱转,也不耽误俞桃温顺跪在萧氏身前。 萧老太君看着俞桃,眸中多了几分打量,这丫头才离开荣威堂不过几个月的时日,瞧着并无甚变化。 萧氏其实一直都有些疑惑,她的儿子她清楚,翟远晟从来不是个好颜色的,可她也瞧不出俞桃除了颜色还有什么吸引爷们的地方。 “听晟儿说你伺候的不错,今日老婆子给你几分脸面。”萧氏分神瞧了眼底下神色各异的众人,淡淡开口,“以后你且老实本分伺候侯爷,若是让我知道你不安分,不管侯爷是不是护着你,我断容不下你,记住了吗?” 俞桃恭谨叩头:“妾谨记老夫人教诲。” “嗯,敬茶吧。”萧氏点点头,冲着乔嬷嬷吩咐。 一旁红梅赶紧端过茶送到俞桃面前,俞桃刚接过来,神色憔悴了许多的安氏突然开口:“且慢,儿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娘!” “安氏!” 翟安晴和翟远林同时皱着眉开口。 尤其是翟安晴,前几日她生辰时父亲没到场,这些时日澄馨园内的奴才都不如过去那般恭敬,虽然她才十二岁,也敏感察觉到了不对。 此时见安氏脸色阴霾,她不安地拽住安氏的袖子,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萧老太君扫了垂眸喝茶的儿子一眼,见俞桃垂首不语,才淡淡道:“你若觉得该说,说便是,都是一家人。” 安氏甩开翟安晴的手起身,冷冷看着俞桃:“曾有丫鬟见到俞桃与外男私相授受,本来儿媳是不肯信的,可是那丫头连那外男给俞桃的玉佩都形容的特别清楚,由不得儿媳不怀疑。虽说只是提为姨娘,可好歹也是侯爷的女人,总要慎重些。” 萧氏蹙眉,安氏所言是真是假且不说,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武宁候的姨娘跟他人有私,传出去总不那么好听,她转头去看翟远晟。 翟远晟放下茶盏,比萧氏脸色还冷淡:“是哪个丫鬟看见的,让常海提出来问问。” 安氏脸色不大好看,她勉强开口:“母亲也知道,是春巧,她如今不在府里。” 陈氏突然诧异接口:“哟,我记得当初那丫头可还啼泣着委屈呢,说是俞桃害她,该不会是……” 说到一半她用帕子捂住嘴没再说下去,可屋里的主子们也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二爷翟远东蹙了蹙眉,见翟远林垂眸不语,便也只低着头喝茶,暖阁内气氛突然微妙起来。 翟远晟面色丝毫不变,只声音中的冷意谁都听得出:“我倒是忘了说,俞桃在我书房里作为丫鬟伺候,我并没有幸了她。提她为姨娘后,证明她清白的东西,自会有人呈给母亲,还是说三嫂打算替母亲见证我院子里女眷的清白?” 安氏脸色蓦然变了,芷秋不是说俞桃早就伺候了吗?若早知道俞桃还没被破身子,她今日不会自取其辱。 萧老太君有些诧异,她瞧着脸色绯红一片的俞桃,再转头看了眼儿子,意味不明地笑了出来。 “你倒是个怜香惜玉的。” 翟远晟不置可否,看着翟远林换了话题:“前些年府里的内务一直由三哥打理,倒是叫三嫂有些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三哥自来喜欢在外潇洒,这些年多有劳累,我心中难安,以后三哥手中的事体就都交给常砚吧。至于府内的杂事,有长嫂在,也不用劳烦三嫂,母亲帮着大嫂管管便是。” 翟远林脸色有些不大自然地起身:“四弟说哪里话……” “是这么个理儿,将来等晟儿娶妻,你们早晚要分家,老大媳妇也该学学如何掌管中馈了。”萧氏打断翟远林的话,“我虽不爱这些杂事儿,到底得替你们多考虑几分,这些等过后再谈,先敬茶吧。” 这下子除了面带喜色的大夫人乔氏,二夫人陈氏和三夫人安氏都变了脸,两个人死死揪住帕子,谁都没再开口。 一直低着头跪在地上的俞桃,这才温顺地举起手中的茶盏。 且不说面色同样不好看的二爷夫妇如何,等从阳亭暖阁内出来,命人将府内对牌交给强抑着喜色的大夫人乔氏后,脸色阴沉的翟远林一进澄馨园,转身就想给安氏一巴掌。 安氏后退一步冷笑:“我今日所为不是你逼的吗?若是没你的意思,孙氏一个姨娘,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拿那个贱蹄子挑衅嘲讽于我,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说完后,安氏绕过翟远林回了自己的院子,丝毫不管身后翟远林脸色黑成什么样子。 俞桃回到墨宁院,想起刚才在阳亭暖阁时武宁候对自己的维护,心中安定了几分。 西偏院并非常源口中那般荒凉,甚至栾鸣苑里还有一片梅林,比莲荷居精致了许多。 等俞桃回来时,屋里已经摆上了大红色的蜡烛,连床榻上都换上了一水儿银红色新被子。 俞桃脸上绯色又起,可看见这安排,她心里莫名安定了些,眼下她姨娘的身份过了明路,自然是要伺候武宁候,等得了他的宠,再慢慢图谋避子汤的问题。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眸中神色难言,若是可以,她宁愿嫁个庄稼汉,不管生几个娃,哪怕清贫度日都好。 只如今她没得选择,为了活下去,她要在乐宁郡主进门前,先生个孩子出来才行。 带着说不上期盼还是怵头的情绪,俞桃用过晚膳,等了好久,只等来了常翰。 翠芽过了会儿回到屋内,脸色有些不大自在:“主子,侯爷吩咐了,后日一大早就要赶路,让主子先好好休息。” 俞桃闻言忍不住诧异,这可不像是武宁候的作风。 直到从通州那边上了船,在船上安稳过了两日,俞桃都没见到武宁候,她越发觉得不对劲儿。 上辈子俞桃跟武宁候下金杭时,武宁候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带着女人南下,便让她着了小厮的装扮在身边伺候。 俞桃只记得自己刚上船,就被那男人给抱进了船舱,到第三天她才见到江景是何模样,她如今成了姨娘反倒被冷落了,这是怎么个道理? “侯爷现在在做什么?”俞桃在舱房内胡思乱想了许久,才定定看着翠芽问。 翠芽其实也不知道武宁候在干嘛,可她接到的唯一命令,就是让伺候的这位主子老实在船舱里呆着。 见翠芽摇头,俞桃坐不住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你倒是来啊,这么晾着她算怎么回事儿? 她咬牙道:“你去跟常海说,就说我请侯爷跟我一起用晚膳,他若是没时间……我就不用膳了。” “主子,这样不大好吧?侯爷会生气的。”翠芽微妙地看了俞桃一眼,虽然只伺候俞桃短短几天,她还挺喜欢这个娇软的主子,不想她自取其辱。 “让你去你便去!”俞桃没什么威慑力地瞪翠芽,瞪得翠芽酥麻麻地就出了门,站到了常海跟前。 常海:“……你头一天伺候主子爷吗?” 常海虽知道主子对俞桃不一般,可他也没觉得能不一般到主子愿意被人威胁。 “好歹姨娘是说了,你进去禀报一下也无妨。”翠芽见常海这样,反倒是坚持起来。 毕竟她一个冷酷无情的女卫,也很没骨气的酥麻着半边身子过来了不是? 常海翻了个白眼:“一会儿要是挨罚,别说我没提醒你。” 他愿意进去禀报,也是因着主子暂且没什么要紧事儿。 常海进门硬着头皮把俞桃的话说了,翟远晟捏着早先替俞桃搬院子时翻出来的那块玉佩,面上兴致盎然,眸色却是冷的,叫常海都摸不着头脑。 过了会儿,翟远晟才似笑非笑起身:“让人准备些好克化的膳食。” “给侯爷请安,侯爷您用膳……”精心打扮过的俞桃见到武宁候,起身屈膝,软声开口问安。 翟远晟淡淡打断她的话:“你让翠芽传话,威胁本侯?” 俞桃总觉得翟远晟神色不对,她把心一横靠到武宁候怀里:“是您说的,我想要什么都告诉您,您若是不想见我,何必要带着我南下?” 翟远晟接住娇软的人儿,却也没别的动作:“所以你准备好伺候本侯了?” 俞桃早就准备好了,她屏住呼吸,斗着胆子凑上自己的唇:“求爷怜惜。” 翟远晟垂眸睨着猫儿似的在他唇边磨蹭的小东西,眸中火光大盛,脸色却依然冷淡的很,他顺着俞桃的殷勤,打横将人抱起来,往床边走去。 俞桃浑身紧张到僵硬,她还是头一次行这么孟浪之事,武宁候那熟悉的要吃人似的目光,迫使她羞涩又忐忑地闭上眼睛,一如上辈子伺候这位爷的时候,只等着狂风暴雨来袭。 武宁候将俞桃轻轻抛到床上,压低身子凑近脸色有些发白的小人儿,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轻笑一声,替她盖上被子,慢条斯理扭头起身。 俞桃目瞪口呆坐起身来,愣愣瞧着武宁候出了门,心里又是不安又是羞恼。 她两辈子头一次学着后宅女子勾搭了半天,把人给勾搭跑了??? ※※※※※※※※※※※※※※※※※※※※ 小桃子想说:我裤子都快脱了,你就这么跑了?哈哈哈~ 下一章枸杞想入v啦,所以明天21点不更新鸭,推迟一点到0点万字更新奉上~ v后日六,不管小可爱们决定追下去还是不追,都感谢你们这段时间的陪伴,老样子还是v后前四天,红包包不定时掉落哈~ 然后照例推一下下一本的预收《宫锁春意浓》,黑化女主宫斗文,还是甜哒~ ——文案—— 静嘉身为国公府嫡长女,被继母搓磨了十年,好不容易弟弟长进立了战功求太后做主,太后下旨让她进宫陪伴。 静嘉知太后是看在弟弟的份上给她撑个腰,让她选个好女婿嫁了,跳出娘家的火坑。 她心里明镜儿似的感激,住在宫中,一言一行都小心谨慎,只盼着哪怕就嫁个平常人家都好。 谁曾想,谨慎躲不过人心,宫里小主们算计着恩宠,把她给算计到了龙榻上。 静嘉想哭,她这辈子跟火坑缘分可太大了。 此文又名《皇帝手把手教出的黑化皇后》《教会徒弟馋死师父》《所有人都逼着皇后开大》 男主前期中期都非独宠,后期1v1 架空清~ 感谢在2020-12-21 00:21:01~2020-12-23 20:0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年年岁岁花相似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