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学习来修仙》 师父 谢冰的胸口在疼。 每到子夜,月上中天,她总是感觉胸口疼的要命,仿佛有人拿着剑贯穿了她,再狠狠地旋转剑柄,血肉支零破碎。 这天她周身汗涔涔地醒来,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里肌肤白如雪,明明一丝伤口也没有,是完好的。 她是被师父从乱葬岗捡回来的,据大师兄说,那时候她胸前一个大大的血窟窿,眼看着活不成了,师父用了无数的灵丹妙药才保住了她的命。 谢冰伤好之后就忘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只记得一双冰冷的眼睛淡漠地看着她: ——“娘子,杀了你,我才能成仙。” 谢冰被师父收为弟子,她十分感激师父,不仅仅是因为他救了她,更因为她其实是个废物: 她是修仙界废柴灵根,不同的是最为罕见的废柴灵根,有时会很强大,有时候会很废柴,就像是接触不良的电器,或者说是薛定谔的灵根,时强时弱,修真界罕见。 从此以后,她就在修真界最强大的门派之一生活,如今已经十年了。 师父高冷正直,从来不因为她的资质苛责于她;亲手带大的小师弟从小就软糯可爱,现在长大了对她十分亲近,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是满足……可是她却整夜整夜的不安,夜夜失眠。 月色下,谢冰在飘渺幽深的门派里幽魂一样的走着,长长的黑发被风温柔地拂起,黑眼圈似乎又浓郁了几分。 她捂住胸口,眼眸终于明晰澄澈。 她重生了,她回来了。 - 在故事的最开始,谢冰其实以为自己是穿越了:她是个社畜,搞文字的,每天为了甲方卑躬屈膝。 有次甲方约稿,她改了又改,改到头发都秃了,眼圈都黑了,不休不眠三天三夜,改了整整十六版,等来甲方一句话: ——“我觉着还是第一版好。” 谢冰:气吐血。 气吐血的她转眼间就穿越了,一开始她有一个冷厉绝美的未婚夫,未婚夫对她不假辞色,她却沉迷于未婚夫的美貌中,死缠烂打地跟未婚夫顺利成婚。 在成婚当晚,她新鲜出炉的夫君,一剑刺穿她的胸膛。 鲜血将火红的嫁衣衬得更为潋滟,而天际风云交错,巨大的响雷劈下来,她的夫君原地成仙。 “娘子,杀了你,我才能成仙。” 谢冰的眼眸渐渐失去生机,她捂着胸口大洞,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目送夫君biu的飞上天:“…………” 路过的师父救了她,谢冰受了刺激丧失记忆,在门派里度过了无忧无虑的十二年。 十二年后,高冷正直的师父把她当做炉鼎炼药,原来师父早就走火入魔,而小师弟为了救萱瑶生生挖了她的内丹。 她亲自养大的少年身材纤瘦,轻飘飘地说:“师姐,你只是失去了内丹,而萱瑶失去了爱情啊。” 她这个炉鼎生生的被炼成药渣,扔在悬崖之底,被魔界魔尊捡走,知晓了一切的她痛恨和女主八成相似的脸,修行魔功之后进行仙侠世界版本的整容,愣是把自己整成了蛇精脸。从此跟在大反派魔尊旁边修行魔功,成为频频作死的恶人女配。 直到她得知修仙界举行了一场极为盛大的婚礼,男的,是她杀妻证道的夫君,女的,是阴魂不散的萱瑶,她心头一怒杀了过去,被男女主联手灭了。 魂魄离体,死的彻彻底底,谢冰才明白自己穿越到了一本书中: 文名:《娇美万人迷的修仙后宫之路》 万人迷女主:萱瑶。 谢冰:……靠。 - 所以谢冰其实是重生了。 可惜回来的时机不太对:她已经被杀妻证道的未婚夫杀了……夫君对她念出来经典台词:“娘子,杀了你,我才能成仙”之后就飞升了……想到这里就又想吐血,竟然被他杀了两次! 此时,她也在十年前认了师父,还辛辛苦苦把小师弟一手拉扯大了,再过两年,她又要被炼成炉鼎了。 谢冰睡不着了。 谢冰彻底失眠了。 谢冰黑着眼圈坐在悬崖边,两腿晃荡悬在虚空,看着头顶明亮的月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她倒是想逃,然而当初她敬爱尊重儒慕的师父说为了爱护她,给她身上下了追魂引,那时候她还感激涕零,以为是师父唯恐自己再出意外,没想到从一开始就被杀意森森锁定了。 她是废柴灵根,无法修行,在修仙界等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谁都可以欺辱她,这也是为什么在后来如此凄惨却无法反抗的原因。 伟大灵修说过,不能被原书脑残的糖衣炮弹迷惑,要保持艰苦奋斗;还有灵修说过,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谢冰当然不会束手待毙。 她必须要修炼,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刚才她检查了一下,发现自己这次多了一个奇葩的系统: ——“修仙学习系统” 【修仙学习系统:专门为无法修行的废物打造,汇聚神秘国度华夏文学之力,提升修为的必备秘籍!每学会一本书,通过考核,修为就会增加一分。】 废物谢冰:……行吧,为废物的她量身打造。 点开浮在她面前的虚拟面板,一行字出现在虚空中: 【考核准备中,距离考试时间:238小时56分】 【考试指定教材分布地点:门派藏书阁】 【考试关键词:三古七段,上古。】 【考试用品:纸张,中性笔。】 【考试奖励:引气入体,踏足大道!】 谢冰:??? 早就被虐的风雨飘摇的谢冰表示什么都不懂,她需要去藏书阁找书,可惜藏书阁白天才会开放。 谢冰就这么坐在山顶悬崖失眠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她打着哈欠回到了门派中,发现师兄师弟师叔师伯们全都往山门前冲。 “师父新收了小师妹!” “小师妹长得太好看了!修仙界第一美人算什么,小师妹才是真正的绝色佳人!” 在这一众下山的人群当众,逆流而上的谢冰显得极为瞩目。 有人拦住谢冰:“谢冰,你师父新收了小师妹,你不去看看吗?” 谢冰:“……哦。” 早就看过了,身为炮灰女配的她,在与本书女主萱瑶的pk中,她输的渣都不剩。 她迈步。 那人提醒:“你方向反了。” 谢冰坚定地往反方向的藏书阁走:“没有。”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知识,改变未来;学习,改变命运! …… 整个门派都去围观令师父收为关门弟子的萱瑶,藏书阁里寂静无比。鼻尖隐约是淡淡的檀香,她行走在堆放着各种古籍竹简的书架里,抬眼搜寻需要的书籍。 拿到试卷,就要审题,她拿到系统给她的考试内容,亦是应当如此。 这个系统只告诉了她关键词:“三古七段”,“上古”。很不幸,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没关系,她已经get到一点信息。 比如系统在播报的时候有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汇聚神秘国度华夏文学之力”,而这个华夏,就是她穿越之前来的国度。 据她了解,现在所处的修仙世界跟华夏大抵相同,不同的是从明朝分了叉,也没有外国的入侵等,依旧处在农耕社会,而除此之外,就是修仙界,修魔界,上神界等……所以可以提取到信息:题目都是华夏的文学。 “三古七段”,和“上古”,重叠了一个字,“古”,也就意味着很有可能“上古”就是“三古”中的一个,那么“上古”就是包含于“三古”中,“七段”又与“三古”是并列关系,所以可得:这是华夏历史的第一个阶段 ! 知道了这些,就很好办了,感谢九年义务教育,她还记得一点历史,虽然又是穿越又是重生这么多年忘得差不多,还会有模模糊糊的印象。华夏的历史朝代可以分为先秦两汉魏晋唐宋元明清,最开始的文学无非是先秦两汉! 脑中知识的坐标立刻锁死了“先秦两汉”,然后……然后谢冰就不知道了,不过没关系,她已经将题目解析了,下面就是做题的问题了。 解题成功之后再做题,就明晰很多,但是藏书阁里各种书籍都有,十分冗杂,并不像是前世图书馆那样分门别类,十分难找。 谢冰不急不躁,认真地俯下身一个竹简一个竹简的翻阅着,淡淡的光给她的轮廓洒下一层微弱的光影。 《青阳皇极奇书》《烈阳灵霄禁经》《灵宝天蛛仙录》……修长白皙的手指一本一本的翻阅过去,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日升日落,云卷云舒,谢冰拿出来通宵改稿的尽头,竟然在藏书阁呆了整整三天三夜。 等她困顿着回神的时候,她的手中拿着一本书:《古诗十九首。》 熬了三天的谢冰明白,她找到了!双目无神、黑眼圈浓郁的她翻开书,不知道为什么,书的前面全都是空白,只有最后一页写着一首古诗:《迢迢牵牛星》。 她轻声念出纸上的字迹,但见微光一闪,最后那句“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闪过一道金光,星星点点地飘进了她的右手里。 【系统:找到关键书籍,体会“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意蕴,得到法诀“禁言诀”!】 谢冰僵硬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这个废柴还能使用法诀! 与此同时,她听到门派里传来巨大的礼花爆炸声,从窗户看去,无尽的绚烂烟火在烟波浩渺的仙境中绽放,这表明门派要举行盛大的仪式! 她拿着《古诗十九首》出了藏书阁,这才知道,师父正在为萱瑶举办极为盛大的拜师礼! 她苦笑一声,当初她被带到门派,对师父感激涕零,师父却一次都没有看望过她,等她身体痊愈之后,还是从别人嘴里得知,她成了师父的弟子。 那时候她卑微着感激涕零,以为这就是师父对她的关爱包容,然而萱瑶来了,他昭告全修仙界,这是他唯一的女弟子。 那她这个在门派中存在了十年的师姐,又算是什么呢? ※※※※※※※※※※※※※※※※※※※※ 先穿书,女主是万人迷萱瑶,谢冰是作死女配。死了之后重生,重生节点是已经被师父捡走了。 · 开新文啦!每天固定时间为中午12点,坚持日更不动摇,求收藏求花花求营养液~ 师妹 谢冰手中捏着一把被自己揉的皱巴巴的传讯纸鹤。 她本想继续参悟书中法诀,然而师父顾莫念一直给她传消息,措辞严厉,让她赶来参加小师妹萱瑶的拜师礼。 谢冰咬了咬唇。 前世的她,欢欢喜喜地迎接小师妹,还精心为萱瑶准备了见面礼,那是她最好的淬炼补药——是的,她在整个门派中,收到最好的东西,也无非是师父给她的最好的、疗养身体的淬炼补药。 后来她才知道,这些补药,都是为了将她淬炼成最好的炉鼎。 上一世的萱瑶天真烂漫,娇软可爱,接到了门派中无数的见面礼,拿到谢冰给的药也只是淡笑着说了谢谢,连声师姐都没有喊。 而师父顾莫念目光缠眷地看着萱瑶,扫过谢冰礼物的时候目光微闪,那时候她不懂为什么,现在想来,他一定不会让萱瑶吃那些“上好的补药”。 他怎么会舍得让他的关门弟子……也是他爱的徒弟,接受炉鼎淬炼呢? ……说来可笑,谢冰也许是因为骨子里有现代人的颜狗基因,极为胆大包天,她上一世竟然爱上了她尊敬儒慕的师父! 她心心念念、满腔爱意地眷恋着顾莫念,将师父奉为心中圭臬,不敢亵渎师父一丝一毫,只求师父能多看她一眼。 然后在她刚来到门派五年的一次醉酒中,闯进了师父的房间,向师父倾吐爱意。 她醉眼微醺,胆大包天:“师父,我可不可以,与你双修?” 顾莫念脸色厌弃,他手中冰刃一闪,竟然将谢冰的手指齐齐切掉! 残缺的手指落在地上。 “谢冰,你疯了。” 他轻吐出,冰山一样的脸上都是冷漠,皱眉看着她。 鲜血迸出,她颓然坐在原地,捂着自己残缺的手,酒意瞬间醒了。 她真的疯了。 她竟然想要渎神。 她被顾莫念关了整整一个月的禁闭,清醒后只觉着自己狗胆包天亵渎师父,一场少女心事化成了满城空。 那关禁闭的一个月,她抱膝蜷缩在暗不见底的小房间里,只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师兄来看过她。 一向暴戾阴沉的大师兄为她接上断指,奚落地说:“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她竟然狗胆包天,想要啃那个冷情冷肺的师父。 从此她将所有对师父的爱慕都放在心中,再也不敢提起。 直到死后她才明白,一个炉鼎而已,还配和师父谈爱吗? …… 谢冰边走边低头活动了一下曾经被劈断的手指。 手指完好无损,仿佛从来没有断过。大师兄五年前给她抹的药她叫不上名字,但是应当是最好的药。 面无表情地想,她还真是一个狗胆包天的穿越者和重生者。 每次都精准无比的和天道气运加身的女主抢,每次都被炮灰掉。 现在的谢冰想想剧情,真的想吐槽 ——其实师父一开始喜欢的也不是女主萱瑶,而是萱瑶的妈! 师父之所以将萱瑶认为关门弟子,小心呵护,一开始是看在女主萱瑶的妈份上,想要照顾小姑娘,结果照顾着照顾着,强大的万人迷金手指让师父把萱瑶给照顾到心窝里,照顾到床上去了! 等顾莫念把谢冰炼成炉鼎,成功炼出来丹药,复活了初代万人迷女主她妈之后,女主伤心欲绝,转而和杀妻证道的男主在一起了。 而顾莫念悲痛欲绝,一边和初代万人迷好,另外一边和二代万人迷藕断丝连。 最后师父拥有了女主她娘??当最后谢冰杀上大婚仪式的时候,还看到师父和复活的万人迷一代女主她妈甜甜蜜蜜观礼,那时候谢冰还犹豫了一下先杀哪一个渣男狗比……但是可惜的是,她被搞死了。 这是个什么剧情? ……我和我的万人迷妈妈同场pk?? 贵圈私生活混乱,令人发指,需要香港记者曝光他们! 现在谢冰更想吐槽的是,她薛定谔的灵根,凝结成薛定谔的灵丹,救薛定谔存在的人! 这逻辑链竟然还成功了! 这个社会怎么了!怎么了!! …… 这么想着,前方仙云飘飘,光芒闪耀,她到了占星台,这里正在举行盛大的收徒仪式。 她遥遥望着高台上的师父和萱瑶,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 按照原本的剧情,两年后她被师父顾莫念锁在了房间的地牢里,日夜炼制。 她失踪了,顾莫念说她下山历练去了,所有的人竟然都以为她真的走了,直到最后被揭穿她失踪了,师父不承认,整个门派也鲜少有人问津。 怪只怪她爱的太卑微,一切都想不让师父讨厌,师父不喜欢的她就不做,师父指责她她就反思自己,师父说她不好,她就认为不好…… ——她这个师父默默修了pua课程了吧? 谢冰在门派中就像是隐形人一样,所以失踪被关在地牢里也无人为她出头、为她得罪师父。而她现在,就要刷存在感,让师父心存忌惮。 拾阶而上,高台上,坐在上首的师父脸色淡漠,眸中却如同火炽,他看着萱瑶,就像是透过绝美的容颜,去看另外一个女人的影子。 萱瑶娇软迷人,站在师父身侧,甜甜地对着一个师伯说:“谢谢师伯的灵器。” 众人眼带赞许,萱瑶是世间罕见的五灵根,成为绝世强者指日可待,我门派必兴! 谢冰走到台上,瞬间静默了一瞬。 萱瑶看到谢冰,显而易见的失落。 谢冰穿着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色袍子,身形瘦削,身脊挺得笔直。 她站在萱瑶面前,众人才惊觉,萱瑶与谢冰长得竟然有八分相像! 不同的是,萱瑶娇软迷人,气质出众,而谢冰平日里却瑟瑟缩缩,毫不起眼,现在虽然不知道为何谢冰多了几分冷冷的气质,可是怎么也比不过萱瑶。 萱瑶显然也看愣了,柔软而娇嫩的花瓣唇死死咬着,看着师父,瞬间盈满了泪水,要坠不坠。 泪水没有低落,却像是已经砸在了顾莫念的心尖。 顾莫念心头一痛。 谢冰这次没有拿淬炼补药,她拿出一本在藏书阁精挑细选的书给她。 萱瑶拿着那本破破烂烂的书,愕然:“……这是什么?” 谢冰认真地看着她,“《故事会》。” 垃圾系统在藏书阁里藏了不知道多少乱七八糟混淆视听的垃圾书,她竟然还发现了宝藏《故事会》。封皮上头条故事就是: ——《男子与母女同床 双双怀孕2男婴关系引争议》 ——《母女恋上同一男子少女呛母:他比较喜欢我》 萱瑶:??? 谢冰好心地给她翻开,“里面有很多发人深省的故事,我被师父打了戒鞭关禁闭的时候会藏起来看。” 师父:“……” 萱瑶噙着的泪终于下来了,原来师父还会关小黑屋玩儿禁闭。 她有些怯懦地扫了一眼顾莫念,我见犹怜。 “……谢谢。” 萱瑶勉勉强强说了谢谢,连师姐都没喊。 谢冰垂眸,这是上一世的剧情,她当时没在意,只以为小师妹天真烂漫,现在简直想锤爆自己的狗头! 萱瑶抖着手把《故事会》收了起来,看了看谢冰,又看了看师父,“原来,我不是师父唯一的女弟子啊。” 她眸光潋滟,隐隐失落。 顾莫念的心尖一痛,想起来那个女人。 谢冰心头一跳。 她想起来前世,就是因为萱瑶的这句话,师父当场说她才是唯一的正式弟子,当场打脸女配谢冰——她这个师姐,根本不算是什么! 师父那时说:“只有你,才是我唯一的女弟子。” 从此谢冰成了旧抹布,从此没人把她这个废物当一回事儿,从此她失踪了也无人问津。这里,可是说是悲剧的开始。 就在谢冰的手指缓缓收紧的时候,耳边一声细微的播报声: 【触发剧情:与万人迷女主的第一次交手——为自己正名!】 【成功奖励:“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可进阶,“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效果:哀伤值顶峰,缴除武器,哭泣一个时辰。】 她的禁言诀可以升级!!可以升级成攻击法诀! 谢冰:“……” 死亡选项a——让女主闭嘴。 死亡选项b——让师父闭嘴。 她让女主闭嘴,天道气运女主一定会让她这个恶毒女配倒霉。 她让师父闭嘴,师父这个资深pua导师又要折磨她。 师父张嘴了。 师父的喉结滚了滚。 师父要说出来那句话了。 萱瑶的眼眸微湿了。 萱瑶期待地看着师父。 萱瑶要成为师父口中唯一的女弟子了。 谢冰眼睛一闭,当机立断,手指淡淡的金光一闪,直接扔出了“禁言诀!” 师兄 是灵气氤氲的微光。 “禁言诀”直接扔在了顾莫念身上,他眸光一冷,随手挥袖挡开 ——在顾莫念的认知中,这不过是谢冰偶然发出的一次幸运法诀,就像是偃旗息鼓的灰烬火星,伤不到他什么。 然而,那金光转瞬间显露出淡淡的盈澈蓝色,竟然是极为纯粹、强大的水系灵气! 再去阻挡,已然来不及! 顾莫念瞳孔微微一缩,那句到了嘴边的“只有你,才是我唯一的女弟子”竟然卡在了嘴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咳嗽了一声,再次启唇,却什么声音都没有,顾莫念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竟然被废物徒弟给袭击了?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震惊了。 “怎么可能?谢冰不是废柴灵根吗?怎么会修炼?” “你忘了?她不仅仅是废柴灵根,还是废柴中的顶级废柴!就是时灵时不灵那种,灵的时候那灵气极为纯粹可怕,比寻常金丹期的修士还要厉害。” “那其实也不错?为什么都说是废柴?” “其实这种才最为可怕,在某一瞬间能接触到最纯粹的灵气,然而却很快落入谷底,与大道无缘!” 是啊,这种不上不下,与天地沟通,然而转眼间便被天道厌弃的废柴灵根,才是最可怜的。 众人议论纷纷,萱瑶的脸色也有些变了。 娇软的她被这样的变故惊吓到,不自觉地上前一步,抓住了顾莫念的手。 纤细白皙的手指恍若最嫩的青葱,带着些微凉与颤抖,顾莫念的眸光下移,瞬间眸子便微微波动一瞬。 他轻轻拍了拍萱瑶的手,安抚她。 莫怕。 萱瑶噙泪,勇敢地看向谢冰,质问“谢冰,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师父?” 谢冰挑眉。 封了一个嘴,还有一个嘴。 萱瑶宁愿直呼她名字,也不愿意喊师姐,她竟然直接称呼谢冰的名字。 然而在座的所有人,都在谴责的看着谢冰,并不在意萱瑶的失礼——毕竟是女主,这样只会被认为为了师父出头,率真可爱,值得嘉许。 如果是前世的谢冰,此刻一定怯懦地祈求师父的原谅,可是她已经死过一次,她脑子里的水,倒光了! 谢冰心底想着去你妈的,脸上却惊慌、愧疚、无措交织。 她真诚地向顾莫念说:“师父,我自知愚笨不堪,与师妹无法相提并论,但是师妹刚刚入门,我便想向师妹展示一下我新学的法诀,长寿诀!可惜刚才因为我的废柴灵根原因,不知道怎么,竟然用错了法诀,师父莫怪我。” 众人:一头雾水,长寿诀? 顾莫念想要说什么,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想起来可以空中写字,便在这时,谢冰小嘴叭叭叭地:“师父,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是想说让小师妹不要害怕,你的座下有我们两个女弟子,从此以后相依相靠,绝对不让您老操心我们女弟子的事情。” 她的重音,放在了“两个女弟子”。 顾莫念:不,不是! 谢冰真诚地说:“所以以后我一定充分发挥身为大师姐的责任,努力将小师妹带好。” 顾莫念:?? 谢冰一把将萱瑶的手从师父手中扯出来,彷如乡亲们面对八路军,极为热情,眼含两泡热泪: “萱瑶师妹,虽然你不懂事,不知道长幼尊卑,不知道喊我师姐,但是没关系,师姐爱你!师姐教你!师姐带你走向明天的辉煌!你的每一分成就,都由师姐为你默默守护!” 众人:!! 萱瑶委屈地看了看顾莫念,转而噙泪看着谢冰:“……谢谢……师姐。” 一朵娇花,似是被谢冰摧残的风雨中飘摇。 然而谢冰觉着,萱瑶很想用刚拿到的灵剑,对着自己的嘴,捅过去。 - 谢冰当场的鬼话让顾莫念在大庭广众之下无从下手,他的禁言诀竟然持续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这时候,再说什么别的也晚了。 在拜师礼尾声的时候,天际一抹墨色的剑光。 剑意纯粹,灵气盎然,整个门派中,法力与师父不分伯仲的人,只有大师兄,殷倦之。 是大师兄殷倦之回来了。 他即便是风流不羁,可是法力罕见的高强,在正道中备受崇敬,被誉为“门派之光”。 谢冰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最小。 她竭力躲避,力图不让殷倦之注意到他。 谢冰当惯了隐形人,即便是刚才大出风头刷了一波存在感,然而只要她想要隐藏,实际上还是很容易的。这也许就是社畜的天赋之一。 好在大师兄不常回来,亲切慰问的师父师伯师叔等将他殷勤围住,谢冰隐藏自己行迹成功。 拜师礼结束之后,谢冰最好了心理准备,她要迎接顾莫念的怒火。 …… “关三天的禁闭,你可服气?” 师父顾莫念沉沉地看着跪在面前的谢冰。 谢冰低垂着头,跪在冰凉的汉白玉地板上,似是震惊而恐惧地看了他一眼。 旋即,她低头:“弟子,服气。” 自从五年的禁闭之后,谢冰就恐惧关禁闭,这是在给谢冰警告。 谢冰面上很慌,心底却毫无波澜。 不就是关禁闭?她已经不爱他了,被他关禁闭,又怕什么? 正好借着关禁闭的理由躲一下大师兄,顺便可以平心静气地参悟一下刚得到的奖励。 顾莫念:“……” 他沉默一瞬,忽然觉着有些不认识谢冰。 自从五年前她胆敢倾吐觊觎之情,妄图与他双修,他当即断了她指、关了禁闭之后,谢冰便有些自卑瑟缩,轻易不敢出声,今日在拜师礼的种种行为举止,让他瞬间有些摸不透谢冰的感觉。 然而,也只是那样的一瞬间。 现在,她乖顺地跪在他面前,因为他的命令而不安惶恐,与以往并无二致,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难道是因为今天收了萱瑶,所以谢冰吃醋了? 这般想着,顾莫念蹙紧的眉头稍松几分。 谢冰还是那个软弱怯懦的谢冰,只有这样的女人,才极为好掌控。 按照现在淬炼的进度,再有两年,便可成就最完美的炉鼎。 他的掌中凭空出现一瓶药丸,虚虚落在谢冰面前,“这是这七天的补药。” 谢冰蜷缩的手指,不自觉地一颤。 她旋即忍住,紧紧抓住药瓶,用一种颤抖的,卑微的声音说:“师父,我一定乖乖吃药,乖乖养好身体,不让师父再操心。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不可以多奢望一点点,多吃一点补药?” 她咬了咬唇,“我想,我要是能靠吃补药,达到小师妹万分之一的灵气,我便不会让师父蒙羞,我便心满意足了。” 顾莫念神色一动,隐约一丝微不可见的复杂。 最终,只是喟然地说:“谢冰,你真是懂事。”’ 她当然懂事,不懂事怎么从师父这里敲诈丹药呢? “为师稍后便去开炉炼丹,为你补身体。” - 幽邃的小黑屋里,连抻腰都艰难,谢冰蜷缩在一角,闭着眼睛,似是在微微颤抖。 顾莫念的神识探查到这些,这才打消了最后一丝疑虑。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比如安置萱瑶。 神识世界里,谢冰也在颤抖。 不同的是,她是激动的。 【触发剧情:与万人迷女主的第一次交手——为自己正名!】 【剧情进度:圆满完成,被公认为顾莫念座下两名女弟子之一,达成成就:“万人迷女主的守护神师姐”】 【结算奖励:攻击法诀——“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效果:hold住全场!哀伤值顶峰,缴除武器,哭泣一个时辰,冷却时间24小时。】 无差别攻击!全场攻击!无法使用武器!虽然一天只能用一次,可是她就有了自保的手段,这对于一直废物的她来说,实在是太珍贵了。 在灵识海中练了一下新得到的法诀,又在灵识海中参悟了一下从藏书阁里搜出来的各种书,一晃三天,匆匆而过。 她出了禁闭室,得知两个消息: 师父为她的加餐做好了。 大师兄还没走。 - 谢冰看着手中的淬炼补药。 她必须吃,不然气息有变,顾莫念立刻便会觉察。 打开药瓶,倒出散发着幽幽异香的一枚深色药丸,正要放进口中,一只指节分明的手夺走了药丸。 是大师兄殷倦之。 他将药丸放在鼻端嗅了嗅,唇角笑意复杂难明。 谢冰心头一悸,伸手躲过药丸,干脆利索地咽了下去,还一脸怕宝贝被抢走的吝啬: “大师兄,你要是想吃补药,去找师父要,别抢我的。” 稳住,她不能在大师兄殷倦之面前崩人设。 殷倦之的视线在谢冰身上流连一瞬,随即笑了。 “师妹,你信师父吗?” 大师兄殷倦之的身上,永远有那种名门正派认为的过于散漫锋锐之气。当年他们认为殷倦之可能会继承顾莫念的正派道统,对他既是批判又是痛心,谢冰当时认为,不过是大师兄他桀骜不驯而已。 谢冰一怔,垂眸敛去眸中思绪,她低声说,“师父德高望重,在整个修仙界声名赫赫,我是师父的弟子,自然是信师父的。” 殷倦之勾唇一笑,“那你还在觊觎师父?玩火的感觉怎么样?” 谢冰一滞,又想起来五年前被师父砍断手指的瞬间,她低头,“我当时起了不敢有的心思,是我不对,这些年我已经明白了,只有自己强大才可以保护自己,所以不会再犯错了。” 殷倦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微微逼近。 冰凉的手指捏起她的下巴,“你爱谁,便信谁?” 她被迫仰头,便撞进一双深色双瞳。 “那么师妹,你信我吗?如果你信我,我可以助你修炼,再也不用当一个废物。” 殷倦之的目光幽幽,恍若冥火。 明明是三大门派饱受赞誉的大师兄,无端地多了几分蛊惑人心的鬼魅。他的话语,对于原本的谢冰来说,是十足十的诱惑! 这个剧情,在前世没有发生! 谢冰:“……” 那一瞬间,谢冰的后背骤然发冷。 怎么帮? 她当然知道殷倦之要怎么样帮她! 她差点没忍住心头战栗。 上一世,她被炼成药渣,扔在深不见底的深渊之底,被鬼火啃噬,几乎不成人形。魔界的魔尊大人南宫无寐将她捡走,她被他取了心头血,成为他控制的傀儡,她被传授了魔功,从此这个世界的反派人物……身边的狗腿恶毒女配登场。 魔尊大人喜怒无常,杀人无数,令无数人恐惧,她就看着他杀人如麻,看着他日渐令人闻风丧胆。 而直到谢冰死后,她在虚空中翻阅了那本书,才知道在那本《娇美万人迷的修仙后宫之路》的最后,男女主联手打怪,把一直找他们麻烦,与他们不死不休的魔尊南宫无寐阴谋揭露于天下。 原来魔尊南宫无寐还有另外一个隐藏的身份,竟然是门派的大师兄殷倦之! 那个风光霁月,无数人敬仰的大师兄殷倦之! 在书中,关于魔尊南宫无寐的生平寥寥几笔略过,她也不知道大师兄遭遇了什么,不,或者说魔尊大人为什么会隐藏在门派里。这是这本书后期一个重大剧情,好像是南宫无寐跟女主有了牵扯,吃醋的男主与女主大吵一架,他们联手斩杀了魔尊之后便和好了。 魔尊南宫无寐的死,也仅仅是给书中吵架的男女主一个和好的机会而已。在书中,他们将魔尊大人搞死之后,又是一段跌宕起伏的狗血爱恨情仇,可是谢冰已经没有什么心情看了。 如今,站在谢冰眼前的,不是她知道的那个大师兄殷倦之,而是魔界最为可怕、杀人如麻的暴君南宫无寐。 她太了解他的可怖。 所以,殷倦之的“倦之”,南宫无寐的“无寐”,互为相反的意思,大师兄这个疯子,竟然在世人面前昭昭揭示他的真实身份。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将正道大师兄与暴君南宫无寐联系在一起。 现在她明白,这也许才是殷倦之的本来面目。 他才是那个敢用命玩火的人。 只想苟命的谢冰骤然觉察到一种危险。 上一世魔君南宫无寐的帮她,就是取了她心头血,控制她成为她手中的傀儡,她所修炼的魔功是有弊端的。 她走火入魔的日日夜夜实在是可怕的煎熬,这一世呢? 殷倦之的帮她,又是要让她成为他的掌中之物? 谢冰“啪”的打落殷倦之的手,一时间心头又有些慌。 ……不慌,稳住!稳住,不慌! 只要在师父和殷倦之面前苟住性命,她就能靠着学习,在这个修仙世界活下去! 师弟 谢冰沉默半秒。 殷倦之笑意吟吟,长身玉立,好一片风光霁月。 然而眸色深深,隐约一丝谁都不可窥见的阴鸷。 谢冰被关了三天,没有梳洗,发髻有些松散,又因为连日的学习,抬头时候黑眼圈浓郁,看上去有些邋遢。 她无比真诚地说:“大师兄,你是不是想吃药等了我三天?我给你讲,你想吃药就去找师父,我这里的药,是师父亲手为我炼制的,一颗,都不会给你。” 她着重念了“一颗”,随后似是十分宝贝,将药瓶背到了身后。 ……熟悉的智障风扑面而来。 殷倦之:“……” 微微眯了眯眼。 谢冰仍然还是那个谢冰,对于顾莫念的一点小恩小惠都感激涕零,只要给她一点好脸色,就恨不得把命都给师父。 他毫不怀疑,就算是顾莫念让谢冰去死,她也会一刀把自己脖子割了再洗干净脖子,免得鲜血脏了顾莫念的手。 难道……拜师礼上的谢冰,给他的竟然是一种错觉? 在谢冰登场的时候,他的神识就已经探到了观礼台,他清晰地看到谢冰竟然狗胆包天的对她一向崇敬的师父出手。 然而当自己御剑飞行抵达,谢冰却在一瞬间收敛了周身的锋芒,刹那间,隐没在芸芸众生里。他险些没有锁定到谢冰。 这种技能,就像是他饲养的那群魔魇兽,对危险有着最可怕的敏锐度。 她在故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双似是极为倦怠的眸子明明是盯着自己的,却将身形小心隐藏在人群里,将她的存在感缩到最小。 谢冰似乎变得与以往有些不同。 他想要说什么,忽然远处飞来一抹剑光,一个穿着红裙的女子“嗖”的一下问问落下,拉着谢冰兴奋地说:“谢二水,我紧赶慢赶,可算赶回来了!” 谢冰看着被吕初抓住的手,刹那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只是紧紧地反握住吕初的手,“阿初,你还好吗?” 吕初是她在太虚派中唯一的好友,为人豪爽利索,不输于任何男子,在前世里,她因为出了一次任务,死的不明不白,谢冰看着吕初,感慨万千。 吕初的手就势把谢冰往怀里一拉,“砰砰砰”地拍了拍谢冰后背,大大咧咧地说:“二水,你还是这么婆婆妈妈的,我好着呢!” 谢冰脸色瞬间发白,倒抽一口凉气:“……” 吕初的手劲儿也太大了吧?? 吕初下手没轻没重,刹那间反应过来,紧张地抓着谢冰的胳膊:“二水,二水你没事吧?别又被我拍死了!” “……又?” 她不好意思的讪笑,“本来这次任务我完成的最好,打的妖兽最多,结果临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一伙歹人,一不小心就把人给拍死了……” 他们下山是为了斩妖除魔、匡扶正义,即便是杀人如麻的人,一般都是交给当地官府,这直接把人送轮回了,显然又是犯错了。 谢冰:“……” 她叹了一口气,让吕初把手放开,先是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又拍了拍自己的后背。 啧,真的疼。 她身体只是普通人,连引气入体都没有,好在她常年吃着补药,要不然怕是也被一掌拍死了。那些师父给的药,虽然别有目的,起码明面是真的补身体的,也真的很有用…… 说明,里面的材料,也是真的好。 红衣女子吕初,是一个体修。 体修顾名思义,就是淬炼身体,以自己身体为最强大的攻击武器,极为霸道!而她,就是太虚派中少有的炼体女子。 这个修仙界中,各位修士有五花八门的修炼方式,大多是剑修,体修等,而其中最强大的,就是剑修,比如“门派之光”大师兄,当之无愧的第一剑修。 谢冰想到了自己的修炼,按照系统的进度来说,她通过考核完成就能修仙,那她算是什么修?……书修?? 整个修仙界,闻所未闻。 “喏,我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搞到的,别说姐妹对你不好。”吕初扔给谢冰一瓶药。 谢冰:这是什么? “你不是让我给你找小师弟要的五蕴灵草吗?要我说,你就是太宠着他了,瞧把他给惯得,无法无天!”吕初絮絮叨叨说着,忽然一愣:“小师弟呢? 谢冰握紧丹药,冷笑一声。 她想起来了,这是她知道吕初要下山,特意央求她带的五蕴灵草,五蕴灵草富含五种灵气,是罕见的均匀灵气药草,温养灵根再合适不过。 她辛辛苦苦拉扯大了小师弟,几乎是把他当儿子看待了,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他用,现在看来,是养了一个小白眼狼。 自从小师弟三天前当场见了萱瑶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连她关禁闭都没有来看望。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这个时候小师弟已经被萱瑶迷得神魂颠倒,等谢冰把好不容易得到的五蕴灵草给他之后,他就殷勤地送给了萱瑶! 谢冰将五蕴灵草收起来,“不管他了。” “你不是要给小师弟?” “我忽然决定自己用。”她也要修仙,她也要求大道! 五蕴灵草这么好的东西,当然不能给狗男女,她自己也要用。 吕初眼睛一亮,哈哈哈爽朗的大笑起来,“你总算是想开了。与其给那个笨蛋,还不如对自己好一点!” 谢冰边说边揉着揉着自己的后背,忽然一僵,她好像……忘记了一个人??? 被重逢喜悦冲昏了头脑,忘了身后还站着大师兄。 吕初显然也跟谢冰一样,刚刚窥见大师兄,刹那间卡了壳:“……大、大师兄?” 就像是被掐住了嗓子的尖叫鸡,吕初感觉被遏住了命运的喉咙,她为什么会在大师兄面前出丑?? 瞬间,男人婆的外八站姿变成小内八,肩膀微塌,下巴瞬间收进,眼睛抽风一样使劲儿瞥着大师兄。 谢冰:“……” 她辨认了一下,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抛媚眼? ……等等,时间有些久了,她忽然想起来,这还是她教给吕初的淑女姿态。可惜吕初学的不像,不像是抛媚眼,倒像是眼睛抽筋。 可是那时候,她只是以为吕初在追大师兄,不知道吕初追的男人,竟然是杀人如麻的魔尊大人啊! 现在殷倦之出于谢冰不知道的目的滞留在太虚派中,万一吕初的屡次骚扰行为被魔君大人记恨上,岂不是小命不保?说不定前世死的不明不白就有殷倦之的手笔。 想到那一幕,谢冰心头一寒。 殷倦之的眼睛微眯,隐约有冷芒闪过。 谢冰当机立断,拉起吕初的手就跑,只留下一地尾气:“大师兄,我和吕初去藏书阁学习了!” 眨眼间,被滞留在原地的殷倦之:?? 他轻呵一声,……学习? - 藏书阁里,又是只有谢冰一个人。 门派中的众人大约都被小师妹萱瑶迷倒了,本来就不爱学习,这下好了,“万人迷”名不虚传,至少要被迷一个月。 她倒是乐得轻松,萱瑶把人都吸引住,没人打扰她学习。 她一个一个翻阅竹简或古籍,沉浸在浩瀚的书海里,遨游,徜徉。 距离第一次考试还有四天,她连参考书都没有找全,必须要加快努力!翻着翻着,忽然手指一滞,震惊地看着书上面的繁体字: ——《金瓶梅》?? 老师,这道题我会答! 谢冰一乐,可算是找到了一本,她翻开第一页,只有“金瓶梅”三个字,按照系统的套路,应该是让她念出来算是捕捉到正确答案。 谢冰刚想念…… 不对……! 她立刻捂住自己的嘴,不对! 金瓶梅不是上古阶段。 谢冰在“破题”的时候分析过题干,“上古”是华夏文学史的早期,而金瓶梅据谢冰所知,是华夏古代的“四大奇书”之一,后来还影响了《红楼梦》的创作,要说也是华夏文学的尾巴,怎么可能是上古阶段的? 垃圾系统!骗我!诱导我!误导我!差点上当! 她果断地将《金瓶梅》扔到了一边。 “不看。” “用小黄书诱导我也不看。” 系统:…… 谢冰吃一垫长一智,知道系统还会估计出现错误选项,找书的时候谨慎了许多,果不其然,还出现了《西游记》和《水浒传》。 谢冰鄙视:当她童年不看电视剧的吗?这都是华夏后期的文学了。 跟系统这么一番斗智斗勇下来,她忽然眼睛一亮。 手头的这本书,封面上两个字:“诗经”。 仅仅是看着书名,谢冰的脑子里就不自觉地想起很多《诗经》中优美的句子,比如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比如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比如说“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比如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模糊记得孔子曾说“不学诗,无以言”。既然孔子都说要学它,那么肯定是比孔子还早,所以必然是符合“上古”的! 她念出来上面浮现的一行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尾音落下,手中的诗经凭空消失,与此同时,耳边传来系统的声音: 【系统:找到关键书籍《诗经》,《诗经》是华夏第一部诗歌总集,分为“风雅颂”三类,得到“风”类法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霜化诀”】 谢冰:……等等,你说的啥?身为文盲的我,听不懂。 又是一阵播报: 【系统:累积得到三个法诀,达成成就“初出茅庐”!】 【解锁奖励:技能书解锁!积分兑换栏目解锁!】 谢冰的手中骤然出现了一本书。 她霍然站起身来。 这是一本极为普通的书,淡黄色的纯色封皮,翻开书之后,第一页技能便是她得到的第一个法诀“禁言诀”,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详细介绍着《古诗十九首》,第二页技能是法诀“缴除武器”,下面是《江城子》的详细介绍,第三页技能是刚得到的“霜化诀”,下面是关于《诗经》的介绍。 她阅读了一遍,不可置信地想,真是不可思议,原来知识,真的能改变命运! 她试了一下如何使用技能书,发现需要翻开书念出来,就可以发出来攻击!但是冥想就不能发出来法诀,也就是说,还是有限制的,不过对于谢冰来说,已经算是惊喜了。 将技能书收起来,她又去研究积分兑换栏目,发现她现在已经由三十四个积分了: 《古诗十九首》+10个积分,突发任务+20个积分,学习4天+4个积分,她一共有34个积分了!可惜商城只有一页,并且多是灰色,最便宜的丹药也要100个积分,还需要继续努力。 研究完之后,谢冰关上了系统,她才发觉,又过去了一夜。 拿出来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照了照,果然,黑眼圈又浓郁几分,透着一股被失眠毒打过的颓废。 算了,她已经放弃了美貌,毕竟,她拥有知识! 出了藏书阁,谢冰被一个少年拦住了。 少年眉眼带笑,是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大师姐,你不是说要给我五蕴灵草吗?” ※※※※※※※※※※※※※※※※※※※※ 谢冰:给你个锤子! 考核 小师弟宿采逸刚来太虚派的时候,才6岁,那时候谢冰也刚才门派中安顿下来,看到他孤孤单单没人照顾,就自觉地接下照顾宿采逸宿的责任。 她还记得宿采逸小小的一个团子,追着她想吃烤肉的嘴馋模样;她还记得她带着宿采逸下山,给他买冰糖葫芦吃的模样;她还记得,宿采逸说“长大了,我要好好对师姐”时候的诚挚天真…… 一晃,十年过去,宿采逸已经成为十六岁,意气风发的少年了。 宿采逸没等来谢冰的回答,反而觉着谢冰的目光极为陌生。 他下意识地双手抱住自己的脸,纳闷:“大师姐,我脸上没有东西啊?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谢冰收紧的手,缓缓地、缓缓地放松。 她告诉自己,都过去了…… 上一世,萱瑶受了重伤,灵丹已碎,师父和师弟为了萱瑶想尽了办法,他们本可以用别人的灵丹,却因为萱瑶是罕见的五灵根,想要完全恢复全盛时期,必须要用五废灵根为引,所以,便取了谢冰的灵丹。 “反正,大师姐你不能修行,有灵丹也毫无用处,反而多了一丝累赘。” 宿采逸哀哀地看着她,就像是从小到大,他央求的每一件事情谢冰都会同意。 “可是,这毕竟是我的灵丹。” “大师姐,你是个废人啊,就是留着灵丹到死,它也不会接受你的感应。萱瑶那么惨,她曾经登大道,现在变成废人,生不如死,大师姐,她毕竟是你的小师妹,你那么善良,一定不会自私,一定会救她的对不对?” 谢冰两腿发软,缓缓地倒退,抵在了墙上。 她看着宿采逸开开合合的嘴,只觉着可怖无比。 ……这怎么会是她养大的孩子? 冰凉的石壁,恍如谢冰冰冷的心。 为原书女主贡献灵丹,也许只是书中的一个情节而已,毕竟需要剧情推动,需要剧情跌宕起伏,可是对于谢冰来说,是实打实的痛苦与折磨。 即便是废灵丹,与正常的灵丹相比,并不会稍减半分痛苦! 取丹的痛苦,她不想再回忆了。 谢冰听着宿采逸的疑问,缓缓地闭上眼睛,那些回忆如同潮水一样疯狂褪去,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睛里一片清明。 她的话语清澈而澄透:“这是我的东西,我愿意给,就给,我不愿意,谁也别想拿走。” 话语落地,掷地有声。 ——这不仅仅是对宿采逸说灵草的事情,更是对上辈子,她怯懦默默忍受的回应! 是她的,她一个都不会再让给别人。 宿采逸怔怔,疑惑地看着谢冰:??? 少年的脸上,永远是一派意气风发的天真率直,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大师姐,我何曾要拿走你的东西?你不是说专门为我求了五蕴灵草吗?” 他惯常地伸手去拉谢冰的袖子 ——在以往的十年中,他就是这样对谢冰撒娇的。 青色的衣袖被攥紧,就像是被一双小小的手捏住了心窝,谢冰的心,一瞬间下意识地柔软了起来。 这是惯性。 她习惯性地妥协,习惯性地为宿采逸360°考虑,所以,也会习惯性地为宿采逸妥协。 谢冰苦笑一声,她终于明白了: 以往的十年里,宿采逸是太虚派中年纪最小的,谢冰一心照顾他,把他当做小孩子来看待,可是人都会变的,她习惯了当做宿采逸的天,习惯为他撑起一切,可是这都被宿采逸当做了理所当然。 她成了取之不尽的供给库,宿采逸自然不会懂得什么感恩。 谢冰认真地看着宿采逸,看着这个她已经需要仰头才能与他对视的郎朗少年: “采逸,你该长大了,以后不要找师姐要东西了。”她顿了顿,“我也再也不会给你任何东西。” 她绕过宿采逸,洒然离开。 宿采逸怔怔站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师姐不要他了? 少年澄澈明朗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他抓紧手中佩剑,转身就跟上谢冰,挡在她面前:“师姐,师姐……” 他脸上隐隐有些哀求:“师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你是不是生气了?” 谢冰沉默了。 她看着宿采逸的脸,心头蓦然有些不忍,然而…… “师姐,我、我这两天陪着小师妹逛了逛太虚派,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一时忙晕了头,才知道你被关了禁闭,你是不是因为这个生我气了?” 谢冰苦笑一声,看,其实,谁都不傻,谁都明白的。 宿采逸怎么会不知道要去看望被关禁闭的大师姐?只是他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已。 比如,陪刚到太虚派的女主萱瑶四处闲逛。 她只是,不重要的人。 谢冰的眸色终于冷淡下来,她清冷而又清晰地说: “宿采逸,师姐给你最后一个忠告,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才是发展的终极法宝。” 她深深地看了看宿采逸,终于离去。 她还记得,宿采逸一直长不大,一直怀着少年的天真,可是到最后,这种天真就变成了一种残忍,到最后,他还成了男女主感情的垫脚石。 宿采逸怔立在原地,一时间茫然失措,心头空落落的。 就像是突然之间被抛弃,告诉它要自己捕食的小兽。 他徒劳地跟着谢冰走了几步,又倒退几步回到原地。 他想起来,刚才信誓旦旦地给萱瑶说,他会送给她五蕴灵草,萱瑶一定还在期盼着他给的惊喜吧?…… - 竹林涛涛,一阵风吹过,拂起谢冰鬓边发丝。 她沉思着坐在高处大石头上,看着一望无际的竹叶婆娑,绿意盎然。 太虚派是修仙界的三大门派之一,占地辽阔,按照修行方式不同分为各个分支,各有各的地盘,除此之外,还有大片的无主之地,这里是距离太虚派中央区域十分遥远的后山,十分偏远,平常根本没人来,只有谢冰无事地时候转悠一圈。 眼下,谢冰正好可以在这里不被打扰地学习,顺便,练习法诀。 是的,她发现,她需要不断地练习法诀,才可以增加熟练度,从而解锁更多的学习资料。 这是她昨晚上临睡前才发现的。 练习法诀,与学习是共通的道理,比如穿越前著名的考试神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就要练习熟练度以及随机应变的知识运用能力,最终应用到考场上去。 系统给她的技能书,也是同样的道理。 每个技能对应的是一本完整的书,每个书在她刚找到时候,大片都是空白的,只有一两句话能看到,这是被“隐藏”了,然而当谢冰用出一次法诀之后,对应的书籍竟然缓缓地多出来一行字! 技能页上出现了一行小字,熟练度1/100。 谢冰懂了,这是要刷熟练度,才可以解锁考试用的学习书籍! 学习书籍是教材,而技能书小黄书就是考试重点! 她在藏书阁始终没有找到别适合的的书,她明白也许只有这三本参考书了。一百分浪费,六十分万岁,只需要考到合格就可以完成任务! ……学习好难啊! 所以,一大早她就来到了竹林练习法诀。 天地空落,云霭空寂,吐出胸口浊气,谢冰拿着小黄书……哦不,是黄皮书。 她朗声吟诵:“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随着她念出来诗句,一股莫名的古韵在微颤,引起玄妙的共鸣。 她的丹田在发热,淡蓝色的灵光闪过,“砰”的一声,合抱粗的巨大竹子竟然眨眼间被淡色灵气包裹,刹那间化成无尽瑰丽的霜花粘附,转瞬间竟然变成了一座冰雕! 谢冰身体瞬间有些脱力,她走过去两步,摸了摸冰竹,是透骨沁凉的感觉。 是,灵气充沛的感觉。 她忽然鼻头有些发酸。 她终于拨开重重迷雾,走在了修仙大道上。 …… 一次一次地拿着小黄书吟诵,“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她不知疲倦地念诵着,修炼着,体力值没了,就休息一会儿,起来继续练习法诀,困了累了,就趴在石头上小憩一会儿,日生日落,竟然又度过了两日!空间时间和心理时间达到了完全的不一致。 谢冰取得了可喜的成果:“禁言诀”进度100%,“缴除武器”进度100%,“霜化诀”进度100%,成功解锁了三本辅导书! 完整版,全都是浓墨字迹的辅导书! 距离考试,还有两日,谢冰丝毫不敢松懈,抓紧时间投入到疯狂的背书中,这么多密密麻麻的字,都要背到自己的脑海里! 只有她通过考核,才能引气入体,踏足大道! 谢冰尚未筑基,还要正常的一日三餐,虽然吕初会过来给她送饭,可是她还有师门任务,谢冰这么两天风餐露宿、高强度学习下来,活生生地瘦了一圈。 青色的袍子在她身上都显得形销骨立,有些空荡荡的。 她不断地安慰自己,筑基成功就好了,筑基之后修士可以保持自己的身体轻盈,引灵气入体循环,滋养身体。 这天的傍晚,邻近考试还有最后半天,谢冰挑灯夜战,终于平心静气地坐在竹林大石头上,做好了考前准备。 子夜。 与七天前系统播报声同时,系统准时出现。 【系统:修仙学习系统第一次考核正式开始,考试方式:闭卷考试。】 【考试时间:两个时辰。】 【发放考试用品中……】 谢冰面前骤然出现了一张简易的课桌,一张试卷,一沓a4纸,两根晨光0.5考试专用中性笔。 谢冰:“……还挺逼真。” 她坐在椅子上,刚拿起来课桌上的试卷,周边瞬间变成了华夏古老的教室模样,硕大的倒计时骤然出现在眼前。 她默念考试前的注意事项,开始审题。 题目就一行: ——华夏文学分为几个阶段?谈谈你对上古期的理解。 谢冰唇边微微一笑,勾起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 通过这几天的魔鬼考前备考,知识都在脑海里,她下笔如有神! “上古期是先秦两汉时期,华夏文学的各种题材都孕育于此,诗歌以《诗经》为始…………” “唰唰唰”,晨光黑色中性笔在a4纸上写下娟秀的字迹。 有风拂过,吹起谢冰没时间打理的长发;有月光路过,映出她白皙脸上淡淡的黑眼圈。 倒计时10、9……3、2、1……! 【系统:考试结束,停止答题,把笔放下,全体起立!】 谢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系统:批改试卷中,请稍后……】 【考核结束,您的得分……】 ※※※※※※※※※※※※※※※※※※※※ 谢冰:谢谢大家对我黑眼圈的关心以及推荐,赶上双十一尾巴买了雅诗兰黛高能小棕瓶,等我给大家反馈。 筑基 【系统:您的得分,100分。通过考核,请继续努力!】 【通过考核奖励:引气入体,踏足大道!】 谢冰:!!!! 一百分! 一百分! 从此以后,她也是一个考了一百分的修仙学霸了! 胜利的喜悦刚刚弥漫心头,狗比系统又播报了: 【请宿主准备,即刻开始筑基!】 谢冰:??现在?? 等等,她还没有挑好温泉。 筑基一般都是精挑细选,在温室里筑基。温室自带温泉,这样沟通天地之后身体排出杂物可以及时清理。这个系统怎么这么急性子?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丹田里,刹那间有灵气在氤氲。 谢冰:“……” 算了,就地一坐吧。 她刚刚入定,灵气便缓缓地顺着四肢百骸流淌,温柔地清洗着她的经脉,与天地缓缓建立玄奥的沟通。 她能感觉到,天地间充沛的灵气,化成无数的光点,向着她的身体钻去。 两世,终于可以筑基,谢冰本该是激动的,却诡异的平静。 修仙界分为九个境界,筑基、辟谷、出窍、金丹、炼虚、元婴、分神、合体、大乘,直至渡劫成神。而筑基就是修行的第一个境界,只要引气入体,洗精伐髓,顺利筑基,就是正式踏上修仙之路,可求大道! 谢冰坐在大石头上,沉心静心,闭目感受。 那股灵气自发运转,在体内运行九九八十一个周天,直至浑身肌血丰盈清澈为止,这才缓缓地倒着再运行九九八十一个周天,百川终到海,汇聚在丹田里,凝结着一股氤氲凝实的“气”。 在这个过程中,初时感觉到痛,然而谢冰早已经遭受过无数的痛苦,对于这种筑基之痛,竟然觉着并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等熬过了,再然后就是懒洋洋的舒爽,整个人被淬炼着、熏陶着,只觉着周身轻飘飘的,仿佛要乘风归去。 等“气”凝结到丹田之后,她瞬间感觉身体轻盈了不少。 筑基完成,“气”产生了质变,终于变成了滔滔不绝的“灵气”。 筑基之后,身体自发酝酿的灵气可以起到洗精伐髓之效,凡人第一次体会到灵气洗体,就是意味着身体的新生。 丹田里,分出来一缕澄澈淡然的透明灵气,顺着经脉幽幽而行,这次,运行的速度变得极为缓慢,随着灵气的运行,无数的毛孔中缓缓排出无数的黑色浓稠液体,这就是“□□凡胎”的杂质。 一层层,一层层,先是顺着经脉运转排出杂质,再是默运灵气循环三十六个周天,每次排出来的杂质越来越少,直至最后毛孔里透出来的不再是黑色杂质,而是隐约淡香才自发停止。 谢冰的独有版本“体香”与黑色杂质交杂混合,这代表着,她的筑基完成了。 从此之后,谢冰就成了一名正式的修仙界修仙人士! 谢冰缓缓地睁开双眼……没睁开。 连眼皮子上都糊着一层黑色脏东西,别提身上了,她揉了揉眼睛,睁开眼,看着自己这副尊容,叹了一口气。 附近没有滋养身体的温泉,只有一条连接着后山河水的小寒潭,冰凉刺骨。 眼下,没有别的方法,她只好先去寒潭。 …… 黑黑的谢冰“噗通”一声跳了进去。 水花四溅。 寒潭上漂浮着一层浅淡的雾气,森冷雾气萦绕在谢冰的身上,淡淡的月色将水面晕出一道道波纹。 冰凉刺骨。 谢冰冷的打了一个哆嗦,她褪下衣衫清洗身体。 搓搓搓…… 洗洗洗…… 寒潭上流动的寒雾稍稍遮挡了胸前的春光,从寒潭这里看去,寒潭的水渐渐汇入到近处的河流中,远处是崇山雾霭,竹林婆娑,四下无人,好一派神仙夜景。 谢冰放心了,大半夜的,这里不会有人来的。 她用了无数的皂豆,总算是将自己从黑乎乎洗成了白嫩嫩。 幸亏寒潭是活水,否则就要变成黑潭了。 轻盈。 ——这是洗过澡后,谢冰的第一个感觉。 目之所及,变得清晰,耳之所感,变得清楚,身体都轻飘飘的,澄澈通透。 她试着去运转灵气,却发现没有办法调动,若有所思地想,看来,她还是要借助技能书来发招。 她想起来五蕴灵草。 五蕴灵草对于温养灵根很有效果,所以也十分适用刚刚筑基巩固灵脉,谢冰没给宿采逸,正好自己眼下可以用。 她的掌心骤然出现一枚小小的药瓶,打开瓶塞,一株草带着微光跃然而出,落在她的掌心。 谢冰看着五蕴灵草。 修仙门派中对于弟子筑基极为重视,一般来说都会提前为弟子准备好温室和药品,在筑基之后使用和实用,可是谢冰是个废人,根本没人为她准备,她只有这一株草药。 一般来说,仙草都是要经过炼制,才能发挥出最好的效果,可是现在的时辰不容错过,她必须要吃下去,虽然效果差一点,但是也没差。 她干脆就直接将五蕴灵草扔进了自己嘴里,咔吧咔吧嚼碎了。 纯粹的灵气顺着她的喉管滑下去,随机在四肢百骸间晕染,温和而强大的灵气很快将她温柔地包裹起来,她周身暖洋洋地,连寒气都祛除了。 就这么在寒潭水中入定了两个时辰,她再次睁眼,这才惊觉天光已经大亮了 身体轻盈的不像是自己的,谢冰从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天都亮了,她得抓紧时间结束,免得有人经过…… 刚这么想着,她霍然抬头,悚然一惊。 河流上方幽幽地飘下一座竹筏。 竹筏恰好漂流到寒潭附近。 竹筏上,侧躺着一个穿着白袍的男子,他一手撑脑,一手饮着酒。 忽然,大师兄的视线定格了:“……” 酥/胸半露的谢冰僵硬了身体:“……” 殷倦之的视线,往下,往下…… 他挑了挑眉:“师妹好风光。” 谢冰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她瞬间忙捂住自己的胸往下缩,“砰”的一声,怦溅无数的白色水花。 …… 谢冰冷静下来,雾气将她稍稍遮挡,只露出一个头来。 “大师兄,请回避,我要更衣了。” “知道了。” 因为宿醉,殷倦之的嗓音微有些沙哑,他懒懒地扬了扬酒坛,不感兴趣地扭头。 竹筏便要再顺流而下…… 忽然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弧形,一只勇敢的小黑猪从竹林里冲出来,照着竹筏上的大师兄冲过去——! 脚下隐约木系灵气纷涌,这是一只木系的灵猪!它不知道为什么,判断大师兄会对谢冰产生危险,勇敢地保护谢冰,在向大师兄发起攻击! 谢冰一瞬间:“回来!!!” 小黑猪:“哼唧!”才不! “噌噌噌蹭……” 四只短小的蹄子在木系灵气的作用下踏在水波上,乘风破浪,“砰”的一声怦溅殷倦之一身! 宿醉的殷倦之:“……” 瞬间清醒。 黑色额发上被打上冰凉的水,白色衣袍也湿了半边,野猪哼唧一声,志满意得地准备溜到谢冰那边。 谢冰:“!站住!” 野猪过来也不行! 小黑猪站在水面上,委屈巴巴的小眼睛盯着谢冰。 谢冰:“……” 她深吸一口气,她这个女配,别的跟女主比不上,养动物还在行,最擅长的是…… 养猪,养鸟…… 以前她常睡不着,便经常到后山,她是□□凡胎,要一日三餐定时吃饭,有时候会喂养一些小动物,久而久之,就养了几只动物,这只黑猪就是其中一个。 没想到小黑猪竟然想要保护自己。 小黑猪原地在水上打了一个滚,怒气冲冲地转身就往殷倦之脸上冲! 殷倦之冷哼一声,随手一挥,纯粹到可怕的白光闪过! 谢冰瞳孔一缩,下意识说:“别杀它!” 她的眼前,仿佛闪过了在魔界时候的场景,南宫无寐随手那么一挥,人就在她面前炸成了血雾,她强忍着心头的的恶心,不去管怦溅在身上的血沫……南宫无寐,是个疯子。 她亲手养的猪,要被殷倦之杀了吗? …… 时间仿佛被放的很慢,殷倦之手中的白光闪过,仅仅是将野猪包裹住,然后像是投射石子一样,嗖地扔到了山中。 就像是来的时候那样,一道清晰的抛物线。 谢冰清晰地看到远处小黑猪瞬间怂了,眨眼间就不见了! 殷倦之一出手,不管是人和灵兽,都害怕他可怖的灵气! 殷倦之没有打理湿了的长发,他坐起身来,眯着眼睛看着谢冰:“你怕我杀它?” 谢冰:“……” 糟了,殷倦之草的还有保护弱者、保护小动物的正道形象! 她还记得,在某次大会上,殷倦之温柔地救助了一只冲进会场的受伤灵兽,众目睽睽之下引起无数的赞誉…… 现在想想,他个戏精!就是做给众人看的! “不、不是的,”谢冰讪笑,“我就是那么一喊。” “哦?”殷倦之挑眉,“可是你刚才,真的很害怕。” 怕到瞳孔都微缩。 “没有,”谢冰矢口否认。 谢冰有些后悔,殷倦之实在是太过于敏锐,她只有那一瞬间的破绽,便拿捏住不放。她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水声哗啦啦。 殷倦之挑眉。 他轻笑出声:“谢冰,你在怕我。” 话语笃定。 殷倦之终于确定谢冰的这几面的异样,她确实怕他。 可是,……怎么会呢? “没有,我谁都不怕。” 谢冰一滞,立刻矢口否认。然而等出口才发现,她太像是口是心非。 殷倦之阴沉晦暗的目光隐带探究,忽然多了几分兴味盎然,“谢冰,你到我身边来。” 谢冰:……哈? “大师兄,你真的想多了,我走吧,我要更衣了。” 殷倦之挑眉:“那你便更衣。” 谢冰:“……” “大师兄,你这样不好吧?”谢冰冻得上牙磕下牙。 看着谢冰的脸被冷水冻得发青,殷倦之从竹筏上支起身体,手中提着一坛酒,对着谢冰招了招手:“上来,水下凉。” 话语缠眷,语气关怀。 谢冰:“……” 事出反常即有妖!大师兄好像怀疑她了,这是在故意的破罐子破摔。 她怀疑大师兄想要杀人灭口! “不必了,谢谢大师兄的美意,孤男寡女,你就回避一下,让我换件衣裳吧。” 他挑了挑眉:“为什么躲我?” ……问题又回到了原地。 谢冰垂下眼眸,思考自己哪里露出破绽,殷倦之不会发现她发现了他的秘密,苟住,她还能活! “我没有。” “你有。” 殷倦之笑意吟吟,眸光中却没什么温度,“谢冰,七日前,你看到我便躲,为何?” 谢冰死死地盯着殷倦之,由衷地发出三个问号:??? ……怎么,会这样? 她记得在前世,身为大师兄身份的殷倦之,从未在她面前这么多话!他法力高强,虽然年纪轻轻,却足以在修仙界称得上是“德高望重”,又不像是那些年老的修仙者一样板着脸,甚至可以说是放荡不羁,在修仙界……的女人中,简直可以登上花痴榜榜首。 上一世,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平常回太虚派的时间并不多,每次回来,他身边的人都会多的数不清,谢冰更不会主动凑到殷倦之面前。 她被顾莫念迷的神魂颠倒,一心将目光放在顾莫念身上,对殷倦之没有过多关注。 两个人都对对方不感兴趣,交集甚少。 她后来到了魔界,面对的是魔界魔尊的南宫无寐,魔尊大人杀人如麻是正常事,展露出什么可怕的面目都不会惊讶,她敬畏魔尊大人,跟他保持着一个苟住命的距离。 可是现在他是大师兄! 这一世究竟哪里不一样了? 谢冰紧紧咬着唇,五蕴灵草被吸收地差不多了,寒潭水将她冻得瑟瑟发抖,然而她周身一丝衣物也没有,狗比的殷倦之又执着自己的破绽不走,究竟要怎么样? …… 就在这时,天际掠过一行行云烟轨迹,是有人在御剑飞行。 几个师兄弟从天上飞过。 修仙者,大都神识强大,灵气充沛,眼神自然很好,有人在天际发现了异常,直接冲了下来,身后跟着的剑芒也都跟着下来。 “大师兄,大师姐。” 陆续落地,几个人震惊了,撞飞了好几把灵剑:“……你们这是??” 被围观泡澡的谢冰:“……” 好想死。 “……发、发生了什么?” 几人没想到看到大师姐沐浴,慌忙地往后退退退,扭过去脸。 与此同时,脑海里蹦出来三个字:有!奸!情! 一个躺在竹筏上,衣袍半湿,一个在寒潭里沐浴,鬓发皆湿…… 谢冰: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子! 大师兄殷倦之站起身来,脚尖轻点,从水波上荡过,稳稳落在旁边。 “怎么脸都红了?” 他剑眉星目,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叹气摇头:“我醉了半宿,荡舟途经此处,正巧你们师姐在寒潭沐浴,你们想什么呢?” 被正人君子教训的众人:羞愧低头。 他们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该教训!该挨打! 果然比不上大师兄! 大师兄果然风光霁月,郎朗清风! 被殷倦之拿来凹人设的谢冰:“……” 算了,不跟深井冰一般见识,眼下众人在场,殷倦之不敢杀她。 谢冰终于绷不住了:“看够了吗,你们赶紧走。” “哦哦哦,”众人自觉回避,惊慌失措地往后退去。 殷倦之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谢冰,也随着众人退了。 …… 谢冰从储物锦囊里掏出来毯子披上,缓缓出了寒潭。 她躲在石山角落换了衣衫,用干布擦着头发出来,发现几个人还没走。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长发微湿,带着刚刚沐浴后的水汽,几个师兄弟不好意思地别过去头,不敢去看。 “师、师姐,我们等着你,一同去吧。” 大师姐不能修行,是个凡人,太虚派幅员辽阔,去哪里没有灵气都不方便,他们碰到大师姐都会把师姐捎带上,所以几个人是特意等着谢冰的。 谢冰微楞:“等着我?你们要去做什么?” 一个人羡慕地说:“大师姐,小师妹刚刚筑基了!” “是啊,刚来了门派没几天,竟然就筑基成功了,不愧是世间罕见的五灵根!” “师父刚才说接到顾真人的消息,邀请我们同去宴会,当场与世间罕见的五灵根比试比试呢!” “果然是天才,我看也只有大师兄能与萱瑶媲美。” 大师兄殷倦之矜持一笑,接受了师弟的马屁。 “……什么?” 谢冰的脸色渐渐冷了。 大师兄在众人面前面容温雅,贴心地问谢冰:“怎么了?” 谢冰面无表情地说:“真巧,我也刚刚筑基。” ??? 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废人,一个筑基筑了十年没成功的凡人女子,筑基了? 这下,就连殷倦之都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皱着眉头上下打量谢冰。 等等,顾莫念可是说了,要给女弟子举办盛大的宴会。这还有一个女弟子筑基,怕是要高兴疯了吧? 然而,谢冰与众人一同到了现场,得知谢冰筑基的顾莫念,脸色微妙,可绝对称不上“高兴疯了”。 ※※※※※※※※※※※※※※※※※※※※ 众人:大师兄从不杀小动物! 众人:大师兄动物保护协会会长! 众人:大师兄果然正道楷模,风光霁月,清风郎朗! 谢冰:呵,天真。 · 这章是加更,每天固定更新时间为中午十二点,加更不定时哈!明天还会有加更,喜欢的话记得戳下收藏~ 黄书 “是的,师父。” 谢冰腼腆地说,“就是今日辰时,我失眠睡不着去后山,结果一不小心就筑基了。” 顾莫念:“……”一不小心? 沉默。 他显然被这个消息震到了,清冷好看的脸上稍有些迟疑,仿佛不敢相信谢冰仅仅是失眠,就筑基了? …… 几乎顶天立地的巨大银杏树下,铺满了金色的银杏叶,加上灵气不要钱一样的加持,变成瑰丽灿烂的金色地毯,绚烂而夺目。 围绕着太虚派的银杏树,是惊世台,重大宴会才会启用。 从惊世台这里看去,一望无际,到处是浩渺烟波的云山雾海,峰芒隐现的仙山洞府。 这里距离山脚下,至少有一万米的距离。 这种宴会,顾莫念总是“忘记”通知谢冰,毕竟谢冰是个凡人,想要自己上惊世台,怕是要走个好多天,谢冰以前温顺懦弱,更不喜欢老是麻烦师兄弟们,所以安安分分地在自己房间呆着,做足了隐形人。 适才谢冰随着众人御剑飞行抵达惊世台,顾莫念的目光只是淡淡地扫过他们,像是没看到谢冰一样,目光只是停留在殷倦之的身上。 对于这个大弟子,他自知迟早会登顶大道,甚至……很有可能比他都要更早登顶。所以顾莫念对殷倦之,不仅仅是欣赏,甚至还有些隐隐的敬畏。 殷倦之笑意吟吟,若有所思地说谢冰筑基了,顾莫念怔了一瞬,让谢冰说了来龙去脉,一时间,有些难以相信。 不仅是顾莫念,其他的几个师叔师伯更是震惊。 碧云峰的主座庞心水说:“行啊,顾真人,你今天的两名女弟子竟然一起筑基,羡煞我等。” “一个是天纵英才的女弟子,一个是十年废人的女弟子,竟然赶在同一天筑基。” “怪不得你特意挑选惊世台这里,这等喜事,自然要好好操办。” “弟子能有所成就,身为师父,自然是欣喜若狂,我看老顾就是高兴疯了。” 顾莫念自从领了萱瑶回来,所作所为都被各位主座看在眼底。 萱瑶年纪小,又天真活泼,不懂世事,仅仅一个星期就给顾莫念闯了无数的祸事,要是按照以往……比如说谢冰,早就关禁闭去了,结果只是训斥责罚。 没多久萱瑶就又溜到顾莫念房中,撒娇弄痴,很快师徒其乐融融。 他们简直大开眼界! 一向清冷的他带着萱瑶去其他峰上取药的时候,他们可真切地看到,萱瑶俏皮地跟在顾莫念前后,她不知道说了什么,顾莫念竟然忍俊不禁地笑了。 虽然那笑有些不熟练,显得有些难看。 可是……顾莫念也会笑? 冰山竟然也会融化? 可见对萱瑶,那叫一个捧在心尖尖上。 这不过七日萱瑶便筑基,直接打破修仙界的筑基速度之快,顾莫念特意选在惊世台为她举办晚宴,真是用了心,这里风景优美,女孩子一定会十分喜欢。 果不其然,适才萱瑶刚到,就被这里的金色地毯震撼,白色的仙裙随着山顶雾霭云风吹拂荡漾,她一蹦一跳地去捡落叶。 她手中持着一把银杏树叶,蹦蹦跳跳地去找顾莫念去了。 “师父,你喜欢哪片银杏叶,我给你做成叶坠可好?” 她一脸诚挚天真,刚蹦过来,尾音未落,就看到顾莫念伸手一拉谢冰的手,闭目。 萱瑶手中的银杏叶,瞬间飘飘洒洒落在地上,融入到一片金色的地毯中去。 她的小脸惨白,视线落在顾莫念手上。 师父的手,搭在谢冰白皙的手腕上…… 她轻轻咬了咬花瓣唇,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轻唤:“……师父。” 顾莫念罕见地没有理她。 他死死地抓着谢冰的手腕,谢冰眉头一皱,顾莫念要把她抓疼了! 师父霍然睁眼:“谢冰,你确实筑基了,可是为什么体内并无半分灵气?” 他默运灵气,仔细探查,谢冰确实筑基了,身体已经洗精伐髓,再无任何“凡人”的半份杂质,可是本该循环流转的经脉灵气,却一丝也无。 没有。 空荡荡的。 这简直闻所未闻。 …… 谢冰与师父顾莫念的动静,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大家都凑了过来。 星罗峰的主座臧成化真人也感受了一下,奇道:“咦?竟然真的没有灵气。” 众人一个一个地试。 谢冰:好像是一群白衣大夫联合会诊哦。 “怎么就赶在了同一天?” 十年了,以废人身份在修仙门派中存在十年,竟然也在今天筑基了? 难道是有什么巧合吗? ——同一天! 谢冰挠了挠头,真不是故意跟女主对着干的,谁知道,竟然成功了呢? 有些发白的萱瑶脸色又白了一瞬。 她仰头,去捕捉顾莫念的视线。 然而顾莫念似是有些心神不定,好看的眉头紧紧蹙着,盯着谢冰不知道在想什么。 萱瑶的小脑袋,垂头丧气地低了下来。 今天本来是师父为她特意举办的,可是大师姐一筑基,师父就再也不觉着她好了…… 顾莫念冷声开口:“谢冰,你筑基时候,可有感觉到你是什么灵根?” 他感觉不到谢冰的灵气,就感觉不到谢冰的灵根属性,五废灵根,本来就该全都是废灵根,怎么会将筑基完成了呢? 众人的关注点瞬间就歪了。 “对啊,谢冰,你是什么灵根?” “我猜是水灵根。” “……全灵根?” “可是什么灵气都没有,莫非是全不灵根吧?” 谢冰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 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灵根。 筑基的时候只觉着周身灵气充沛,闭眼感受,哪儿知道是什么灵根?如果说是颜色的话,她的灵气颜色是透明的!哪个灵根也不像。 众人立刻就亢奋了。 这等稀罕事,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就像是爆炸性的八卦一样。 赤焰座郁焰真人立刻说:“本来宴会安排最后检测一下灵根,展露萱瑶的五灵根属性,给众人开开眼,既然谢冰灵根属性不明,不如就现在测一测。” 众人轰然应好。 顾莫念这才想起来萱瑶。 这本来是想要为她长脸的事情,作为压轴出现的,没想到要拿出来给谢冰测。 视线一对,他便看到娇软可人的萱瑶眸中水光潋滟,一时间,胸腔里弥漫上一层浅淡柔软。 眸色渐渐转冷。 顾莫念从郁焰真人手中接过五色检测石,掌心微张,一抹淡淡的荧光从石头中央迸射而出,向着谢冰笼罩而去! 五颜六色的光在旋转萦绕,谢冰感觉到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 众人期待地看着谢冰,接下来……就能看到谢冰是什么属性的灵根了! ……五色检测石转啊转,忽然之间停滞了。 众人屏息。 石头颤了颤,“啪叽”一声,光芒全变灰了! 下一秒,毫无声息地灭了。 全灰色?? 众人哗然,怎么可能? 这代表着,哪个灵根都检测不到! “……这,这不就是凡人的检测情况吗?” 只有凡人,才会出现全灰色的情况啊。 面面相觑,一时间,惊世台上全都哑然。 寂静。 萱瑶怯怯开口:“师父,是不是检测石头出错了?” “对,萱瑶师妹是罕见的五灵根,再检测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五色检验石出错了。” 顾莫念的声音温柔下来,“萱瑶,你站在中央,莫怕。” 萱瑶轻轻嗯了一声,往前一步站在中央。 五色检测石再次亮起,五颜六色的光将萱瑶笼罩住,不过数息,光芒大亮!! ——“白、青、黑、赤、黄”。 全亮! 璀璨的光芒闪着不知名的氤氲,沟通着天地间的莫名至理,就那么赤、裸、裸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羡艳的、震惊的、震撼的、钦佩的目光交织交错,落在了萱瑶的身上。 果然不愧是世间罕见的五灵根属性,以后绝对是修仙界top没跑了。 顾莫念收了石头,将五色检验石还给郁焰真人,沉吟着看向谢冰。 “谢冰,你五灵根全废,你可还能想到,靠的什么筑基?” 谢冰心头一震,心知,来了! 她默默的,掏出来一本书。 众人:“??” 谢冰一脸不安:“我自知资质驽钝,所以想要充盈心灵世界,近日一直在藏书阁里看书,昨晚失眠睡不着,便在后山对月翻阅书籍,边看边吟诗,哪知道忽然之间就筑基了。” 众人:“……” 这也可以??? 面对疑问,谢冰死死点头:“真的,大家不信可以问我养的野猪。”她还真的没什么见证者,只有后山的那头黑灵猪能给她作证。 “……不必了。” 顾莫念将谢冰手中的书拿过来翻阅一下,这不过是一本普通的杂书。 ——谢冰是故意将小黄书,不,技能书拿出来的。 技能书在她手中,不过是一本平平无常的书籍,以后发技能肯定要拿出来吟诵,不如先在众目睽睽之下过明路,免得以后多生波折。 顾莫念是正道领袖之一,必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要走谢冰的技能书,只要顾莫念认可,以后就是她的官方技能了。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的原因,顾莫念果然没发现什么,他将书还给谢冰,皱眉对其他主座说:“不过是一本寻常诗集。” 谢冰不动声色将小黄书收了起来。 这,就是远古华夏,知识的力量! 顾莫念沉吟半晌,忽然神色复杂,似是想起来什么。 几位主座对视几眼,也似是想到什么。 殷倦之若有所思,唇角一勾,这倒是有意思了。 “为师检测不到你的灵根,隐约有一些别的想法,我想,我需要与众位真人商讨研判一番才能有结果。” 谢冰依旧是以往的怯懦模样,低头应声:“是,全凭师父安排。” ……你们就开会去吧。 …… 尽管没有当场搞明白谢冰的灵根异常,可是谢冰是实打实地筑基成功了,她已经迈入了大道! 当天的午宴,是精心安排过的,整个天幕上空都是璀璨绚烂的烟火,脚下是灵气涌动的金色银杏叶地毯,有灵兽的啼鸣憨态,更有觥筹交错的祝贺与羡艳。 本来坐在首座的是顾莫念与他的关门弟子,这下,多了一个主角。 最上面的位置,中央坐着顾莫念,左手边是一袭白裙楚楚可怜的萱瑶,而右手边,则是谢冰。 本该舒展心胸意气风发的顾莫念眉宇间染上一丝愁容,而娇软率真的小师妹隐约有一丝不安,不时地瞥向谢冰。 谢冰:“……” 她默默坐在上首,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低头,全心全意地吃灵果。 她不像是被庆祝的主角,而是一个横插在师徒中央,很亮很亮的电灯泡。 殷倦之就坐在谢冰隔壁,他眉眼清晰,懒懒地向着谢冰举杯,好看的薄唇微启: 隐约是两个字:恭喜。 或者说是一个意思:干得漂亮! 谢冰:“……” 她苦笑。 她现在,可真的太像是一个,标标准准的,拆散师徒俩的,恶毒女配。 ※※※※※※※※※※※※※※※※※※※※ 谢冰:这,就是,芝士的力量! 找茬 太虚派,主座太虚山。 谢冰垂着脑袋,站在大殿中央,看着冰冷的玉石地板上反射的微光。 一大早她就被叫到了主座太虚山上,九大主座真人全都在场,就是因为她的修炼问题。 他们仔细研究了谢冰的书,议论纷纷之后,又将书还给了谢冰。 “你的这本书,委实有些奇怪,但是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九位主座中最德高望重的星罗峰臧成化真人摸了摸白胡子,“这也算是一桩机缘。” 谢冰按捺下心中想法,抬头看着臧成化真人,“不知我这是什么机缘?” 被逼着学习成为学霸的机缘吗? 臧成化真人晒然一笑: “物修。” 听到这两个字,谢冰真的疑惑了,竟然真的被九位主座大人找到了原因?? 这还能自圆其说? 所以真的可以在修仙世界上与华夏知识力量共存吗? 看到谢冰不明白,他给谢冰解释说:“谢冰,你不要惊讶,也许是因为你的废柴灵根属性,所以天道给了你别的转机,比如说物修。虽然无法按照寻常的修行手段来修仙,可是却也能成就大道,只是比寻常方法艰难了许多。” 他详细解释说,自古以来,传统修仙方式都是修炼灵气,来达到境界上的提升,再通过体内运转灵气方式达到攻击或者防御的目的。而从灵气使用方式再进行分类,可能是体修,也可能是剑修。 “对于你的这种情况,我们商讨了两天,认为应当是自古以来罕见的物修。” 物修顾名思义,就是用过物品来修行,谢冰对月吟诗,竟然与一本书产生了关联,甚至成功筑基,可见对于书本的虔诚。 可能是太爱学习,所以与天道产生了感应,成了一名“物修”。 “前两日一时震惊,倒也没看你使用灵气,你用一用试试。” 谢冰轻“嗯”了一声,翻开小黄书,准备吟诗。 ——其实她也没有必要搞这么花俏,但是多年修仙世界的经验告诉她,要扮猪吃老虎,看到她这么轻松地用出来法诀,引起来嫉妒怎么办? 之前没有拿到技能书奖励的时候,她使用法诀没有“依托”,还有使用限制冷却时间,等汇集在技能书上之后,就没有限制了,唯一限制她的就是灵气和身体素质而已。 所以,她还要继续学习! “禁言诀”和“缴除武器”都不适合在这里用,她翻开小黄花,对着书本,一本正经地朗声吟诵:“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随着她启唇,一股玄奥的气息隐约在空气中震荡,几个真人脸色一变。 这是最纯正的灵气。 “霜化诀”顺着谢冰的手指飞掠而出,直接打在大殿中的一把椅子上,刹那间,红木椅子瞬间笼罩着层层冰霜!全白了! 顾莫念冷着脸去摸了摸冰霜椅子,“你还能用多少次?” 谢冰:“大约还能使出来十次。” 众人震撼。 “虽然灵气运转有异,物修限制又很多,但是若是长久修炼下去,源源不断地使出各种法诀,我太虚派岂不是又要出一个天纵之才?” 谢冰:……行吧。原来我这么强。 不听他们说,她也不知道原来自己还能这么牛掰。 她看到顾莫念眸光微闪,立刻补充:“但是我现在只有这三个法诀。” 赶紧示弱,她还不想现在就被顾莫念搞死。 众人这才从亢奋中清醒过来,对视一眼,叹了一口气。 按照他们查到的资料,虽然物修有些匪夷所思的优势,可是毕竟是与物品建立联系,寥寥的几个例子都是初时感应后,再也没有寸进。 也就是与低阶修士相持平而已。 谢冰只能被限制三个法诀,连御剑飞行都不可以,怕是提升无望。 想要求大道,路途漫漫,还是得剑修才可。 - 谢冰出了大殿,门外等待的吕初就把她拉走了。 “怎么样?师父们怎么说?” 谢冰告诉了她之后,吕初叹了一口气,安慰她说,“别怕,我师父也去开会了,他回来告诉我说,还有用凳子修炼的呢!” “凳子?” “对,听说是个老木工,特别爱做凳子,某一天忽然就能修仙了!但是使用法诀的时候得现场做一把凳子。你现在这个还算是正常的。” 修仙界,果然不同凡响。 吕初与谢冰从太虚殿下台阶,边走边说。 “想到你竟然是极为罕见的‘物修’,与万物中的某种建立联系,我刚听说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不过你无法调动灵气还是一件麻烦事,想要上山下山找我就行了。” 谢冰由衷地说,“多谢。” 吕初:“谢什么,都是姐妹!是不是?” 谢冰:“是。” 吕初扭捏一瞬,“大师兄鲜少回门派,我老是碰不到他,毕竟是你的嫡系师兄,有消息也要通知姐妹啊!” 谢冰:“……” 两个人刚下了几百层台阶,忽然被人拦住了。 “谢冰是吧,听说你是物修啊,来切磋切磋。” 说是“切磋”,然而这七八个白袍上隐带火纹的师兄弟,可不像是来切磋的。 吕初的脸色瞬间一变,脚步往前一踏,挡在谢冰面前: “你们想欺负谢冰?我告诉你们,没门!” - 太虚派是修仙界三大门派之一,以主座顾莫念为首,分为九个主峰。九个主峰各有九个首座,修炼方向并不相同。 九个主峰为了加以区别,在太虚派统一的白袍上加以不同纹饰,一眼便可看出哪个主座名下。 这七八个师兄弟白袍上火纹纷涌,是赤焰峰主座郁焰座下弟子。 谢冰看着吕初的背影,心头涌上一层柔软的感动。 吕初是个体修,赤焰峰都是剑修,跟他们打起来,吕初也会吃力,她的事情,她可以自己解决。 轻轻而坚定地拨开吕初护着自己的胳膊,她站在众人面前,身脊笔直,“各位师兄,不知道为何忽然找我切磋?” 切磋是常事,可是找谢冰切磋,实在是有些古怪。 一是她常年废柴,在太虚派中闻名,一般来说不会刻意羞辱她,但是多是无视。 二是她是物修应该传遍了整个太虚派,对于这种废柴物修来说,剑修一般眼高于顶,不屑于切磋。 三是……她才刚出了太虚殿,怎么就这么巧,在半山腰平台处堵人呢? 她一向小透明,更不会得罪人,除非…… 是因为萱瑶。 为首的是赤焰峰的严立轩,他皱眉看着谢冰,不屑地说:“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何等修士,竟然能在前日筑基!” 谢冰心念一转,前日? 她明白了。 心底跟明镜一样。 果然是因为萱瑶,她猜对了。 按照女主剧本来说,肯定是因为她这个女配故意选在与女主同一天筑基,破坏了女主的晚宴,引得女主与师父的感情出现裂缝,所以心情郁郁寡欢。 万人迷不高兴,自然有人帮出头,这些人,就是来帮萱瑶出头的。 谢冰心底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温善可人的女主,是怎么让这么多人知道她不高兴的? 谢冰没心情跟他们玩哑谜,她还得回藏书阁学习。 索性直接说:“各位师兄,前日筑基只是偶然而已,我并未想到竟然与萱瑶小师妹同一天筑基,绝非我蓄意为之。” 这话一说,恍如火上浇油。 赤焰峰的师兄们都是火灵根,脾气暴躁的很,“你还好意思说?” “小师妹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竟然胆敢跟小师妹同一天筑基? “五废灵根!不过是凭借歪门小道侥幸筑基,还有脸坐在主座?” 当天萱瑶眸中噙泪,而又忐忑不安看向谢冰的场景,他们可都看到了!小师妹郁郁寡欢两日,暗中垂泪,他们可都看到了。 小师妹心地善良,他们又怎么会让萱瑶受这种委屈?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自己废物,就想蹭小师妹萱瑶的好处!” 谢冰脸色冷了:“各位师兄慎言。” 吕初是个炼体的,脾气比火系修士不相上下,撸起来袖子就要上了。 “让姑奶奶教训一下你们这群猪!” 谢冰又是一拦。 吕初:“谢冰!” 谢冰安抚地看了吕初一眼,反而坦坦荡荡看向众位师兄:“既然各位师兄认为我是废物,那么我们便切磋一下,看谁才是废物。” 这话,让场面一滞,然而哈哈哈大笑起来。 “就凭你?” “你灵气都没有,靠着什么跟我们比?” 谢冰这些时日,瘦的过分,青色衣袍随着山风微动,束起的长发微微荡起,无端地给人一种凛冽的寒风下,不屈的白杨树一般。 她话语清淡,掷地有声,“是的,就凭我。” …… 严立轩冷笑一声:“那我就教训一下不开眼的你。” 手指张开,一把闪烁着纷涌火焰的灵剑出现在他掌中! 他是郁焰的三弟子,拜师已经三十余年,早就将火系法诀练得炉火纯青,按照严立轩的估计,一招就把这个恶毒的大师姐砍成两半了! 然而想到娇滴滴的小师妹,他心头一热,不能砍成两半,小师妹会被吓到的。 他挥剑砍下的时候,心底做了决定,那就砍掉一只胳膊吧。 谢冰没动。 她抬头,眯眼看着头顶上向着她砍来的赤色灵剑。 这些年,虽然她不能修炼,可是师兄弟们的修炼她都看在眼底,严立轩一出手,她就知道他下了死手。 她冷笑一声,淡定地翻开手中的小黄书。 第一页被她翻过,直接翻到了第二页。 赤焰峰的众人:??? 有没有搞错,都开始打架了,都要被打死了,还要先看书? 翻看的是阎王殿的生死簿吗? 赤焰峰俞德义:“我不该跟来的,我这种善良的人,看不得女孩子血溅当场。” “我觉着谢冰可能是个智障。我高估她了。” 谢冰:“……” 吕初紧张地护在谢冰身后,随时准备接应。 她淡然念出翻开的书页上面的句子:——“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轰——! 平地起波澜! 巨大的灵气漩涡在谢冰面前升起,直接向着严立轩劈头盖脸地笼罩下去! 严立轩冷笑一声,即便是有灵气又怎么样,他练了三十余载,还怕她一个刚入门两天的小姑娘? 然而—— 可怕的威压将他瞬间锁住!他身体一滞,就听到谢冰清冷地继续念:“缴除武器。” 严立轩浮现出一种可怕的直觉…… 下一秒,他的本命灵剑,飞了出去!! 围观的众人:“……靠!!” 怎么可能??一个物修竟然一下子将严师兄的剑给击飞了? 严立轩惨叫一声:“我剑!!!” 谢冰斜睨他一眼,“确实挺贱的。” 严立轩:“!!!” 火系灵剑划着抛物线,飞到了视线不可及之处,严立轩本该能与本命灵剑建立联系,不知道为何竟然呼唤不了。 他红着眼睛看谢冰:“你不仅除了我武器,还骂我贱?是可忍孰不可忍!” 谢冰连忙摆手:“是你自己说的,不关我事。” 严立轩咬牙:“你以为我没有灵剑就奈何不了你吗?” 他的掌心霍然出现了一大团可怖的火焰,随着他默念法诀,越来越大,越来越可怕! 吕初看的是爽呆了,然而看到严立轩念法诀,她又有些紧张,“二水,这是他们赤焰峰的绝招烈焰火诀,你抵挡不了,见好就收吧!” 谢冰眯眼,轻描淡写地说:“我想放过他们,他们不放过我。”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她可不想源源不断地与小师妹的爱护者们切磋。 烈焰火诀变成了一团直径数十米的大火球,炙热的火几乎灼烧到谢冰的额发,她淡淡地看着严立轩。 严立轩缓缓举起硕大的火球,嘴角浮现出一丝狰狞的笑:“接招……” 尾音未落,谢冰低头,照着书本,轻轻吟诵: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蓝色的灵气轰然炸开,将严立轩与火球裹了个严严实实! 严立轩哈哈大笑:“你以为你的灵气能与我比?” 谢冰什么都没说,合起来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严立轩心觉不妙。 下一秒,他好不容易酝酿数十米的火焰,像是被霜打的茄子、被暴雨扑灭的火,“滋啦”一声,浇灭了!! ……没了?? 严立轩不敢相信,他想要说什么,惊恐地发现,他的身体正在结冰! “你……” 第二个没说出来,他身上凝结无尽的霜花,刹那变成了一座双手上举,可笑姿势的冰雕!! 新一代行为艺术。 赤焰峰众人:“……” “这是什么法诀?怎么这么强?” 谢冰:“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众人:??? 他们惊恐地看着谢冰,缓缓地往后退了一步。 谢冰往前走了一步。 他们又退了一步。 好可怕的物修,物修要杀人了!!! 谢冰捏紧了手中的书。 就在这时,太虚殿上传来一声冷厉的厉喝声:“谢冰,住手。” 是顾莫念。 谢冰站定,苦笑一声。 ※※※※※※※※※※※※※※※※※※※※ 这章是加更,喜欢记得点下收藏,不然找不到啦! · 我在微博搞个新文抽奖活动,送晋江币,概率还蛮大的,直接搜我作者名字@晋江林鹿呦呦就可以找到了 剑冢 “谢冰,你可知罪?” 顾莫念站在大殿之外的高台上,清冷的面容好似云雾中的谪仙。 那是一张,曾经让谢冰魂牵梦绕,而又丝毫不敢亵渎的容颜。 她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仰头看向那高处的师父。 “师父,弟子不知。” 顾莫念淡漠的眉头微微蹙紧,“不知?” 这个词语,从谢冰的口中说出来,委实太过于奇怪。 他恍然想起这十年里,她犯下错,在他责问的时候,他问她你可知罪,谢冰低垂着头,低声说,弟子知罪。 他听过太多次谢冰的认错,有隐含着不甘的,有潜藏着懦弱的,有意有所指的,有似带哽咽的…… 唯独没有听过她昂首挺胸,说:“弟子不知。” 他一责问,谢冰就认错,时间太久了,久到他以为这是理所当然。 乍然一听,竟然觉着好生陌生。 唇角缓缓勾起,顾莫念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袍角轻掠汉白玉冰冷的石面,一荡一荡,恍如谢冰曾经忐忑不安的心。 “你性情乖戾,稍加挑拨便应战,大放厥词,打伤同门,若我不阻拦,你还要做什么?即便是如此的情况下,你还不知错?” 赤焰峰的众师兄围绕着行为艺术冰雕束手无策,闻言像是找到了老母鸡的小鸡仔,叽叽喳喳地大声说:“就是!这个女人好生心机,就是为了故意引起我们跟她打斗,好害我严立轩师兄!” “这冰雕我竟然化不开,可见就是故意引诱我们上钩,她就是嫉妒我们爱护小师妹!” “我们一开始也不是想跟她不死不休的,就是过来说道说道,哪知道这个废物竟然真的敢应战,我师兄好惨啊,他是被迫的。” “此女之恶毒,平生罕见!” 顾莫念终于走到谢冰面前,从他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温度。 他淡淡地瞥了谢冰一眼,抬起右手,一道冷冽的灵光闪过,将冰雕笼罩住,不出十秒,冰雕缓缓地融化了。 顾莫念是太虚派功力最高强的仙修,实力深不可测,至今修仙界对于顾莫念的法力到达哪一个阶段都没有定数。 对于谢冰的小小手段,自然能破。 水流声声,滴滴答答。 没多久,冻得瑟瑟发抖的严立轩瘫软在地上,几个师兄连忙去扶起他,却发现,他哭了! 泪水混着着冰水不要钱的滑落,就像是落汤鸡一样,可怜极了。 “师兄,别哭!” 屈辱在赤焰峰众人心间弥漫,这次跟太虚峰的梁子结大了。 严立轩哽咽了一声,遏制不住心头的悲锵,“我……呜呜……嗝……” “什么?师兄,你莫怕!你莫气!” “我……” 哭的直打嗝的严立轩哀哀看着谢冰,一扭头趴在师弟的肩头,又是大哭了半天。 将师弟的肩头都濡湿了,他又换了一个肩头,直到七个师弟的肩头全都湿透了,他才能鼓起勇气,再次扭头怒视着谢冰。 这次,他终于说出来完整的话: ——“呜呜呜我好难过,我特么止不住这糟心的泪啊!!” 他为什么这么伤心难受想抱头痛哭啊!!!!谢冰哪儿是什么废柴物修啊? 这女人太特么邪门了! 众人:“……” 谢冰:“……” 对,缴除武器还有附加效果,就是哀伤值达到峰顶,看样子,还得哭上一个时辰。 “铮——” 赤焰峰所有师兄们的灵剑全都出鞘!剑芒对着谢冰! 打输了也就罢了,把三师兄严立轩打哭成这副模样,这是赤、裸、裸的羞辱,他们不可能善罢甘休。 顾莫念皱眉看着剑拔弩张的态势,声音愈发冷厉:“谢冰,道歉。” 谢冰垂着头,冷呵一声。 道歉?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她不是以前那个屈辱的谢冰。 她变了。 她是钮祜禄·冰。 “师父,我没有错。” 谢冰终于抬头,她眸中掩映着目之所及的云山雾海,清明无比,“这件事情,我从头到尾都是自卫,也没有任何挑起事端的想法。如果你要责问我,不如想想为何他们滋生事端?又为何想要伤我性命?” 所有的源头,都只是因为她不是女主,都只是因为,她是萱瑶女主修仙路上的绊脚石。 她不服。 瘦削的身体似是轻飘飘的,一手都能被折断,然而内里蕴含的力量却仿佛千斤,话语掷地有声,落在心尖冰凉一片。 顾莫念一时间,竟然有些恍然。 ……这是谁?是他所认识的谢冰? 一瞬间,竟然与心中那一抹几乎要失去踪迹的倩影重叠起来,他念了几十年的那个女人……他想要复活的那个女人……竟然与谢冰有些微相似之处。 然而 …… 顾莫念回过神来,想到五年前醉意微醺的谢冰竟然胆敢对他起那种龌龊的心思,竟然一直在觊觎他,瞬间抹去了心头的异样。 她不配。 眸中厌恶之色刚闪过,正欲开口,竟然眼睁睁地看着谢冰转身走了??? 谢冰只留下一句话:“告辞。” 顾莫念:??? 他这个师父在前,竟然敢立刻离开? 谢冰拉着吕初就走,吕初慌忙对着顾莫念施个礼,随着谢冰离开。 “你疯了?你师父没发话你就敢走?” 谢冰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他留着她,还有用。 距离炉鼎成形,还有两年。 - 严立轩一路哭嚎飙泪地回了赤焰峰,一路上路过好几大主峰,围观的师兄弟不计其数。 掏帕子的掏帕子,温声安慰的来安慰,破口大骂的汇成群……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女人好生凶残!谢冰在他们口中,成为一个恶毒无比的低阶修士。 还没回到赤焰峰,一个消息就被传遍整个太虚派: ——物修谢冰,把赤焰峰的剑修严立轩师兄打哭了!! …… 谢冰好整以暇地刷着修仙学习系统的积分。 俗话说:“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百日空;三天不练门外汉;四天不练瞪眼看”,系统下一次发布考核任务就在一天后,她还不知道狗比系统会出什么题目,只能保持每天学习的状态。 所以她现在已经全门派闻名了也不知晓。 正翻看一本古籍,忽然窗外飘进一只灵气微闪的纸鹤,她伸手接过纸鹤,打开之后,微微一笑: 上面写她可以去剑冢挑选自己的法器了。 太虚派已经在修仙界中存在数万年,家大业大,数万年的传承下来,继承了无数的天材地宝,肥的流油,对于门下弟子极为大方,可以在每个大阶层取用一次法器,至飞升为止,一共可以取走三个顶级法器,至于其他的练手法器,更是慷慨大方。 然而取用是有一定的规定的,比如说只有筑基之后,才能第一次去剑冢去挑选法器。 说是剑冢,实际上就是门派无边的法器库存,因为时间太久,各种法器又有自己的脾气,轻易不肯认主,所以基本上都是各凭缘分。 有的人第一次进去就能得到世间罕见的法宝,有的人只是得了一把平平无奇的灵剑。 谢冰很佛,她心知身上没有灵气,就按照到此一游的标准给自己准备了…… 嗯,准备了野餐包。 剑冢占地辽阔,需要自己去探索,基本上都是一对一地找自己的本命法器,她没有灵气,只能靠着两条腿开十一路公交车,那么几万米走下来,她会饿! 饿了怎么办,当然是吃!谢冰觉着最近学习学的脑袋都快秃了,再营养不良她还怎么考一百分?怎么得到法诀? 她去了膳房要了小米粥,半熟制品等,还在储物锦囊里塞了几口各式各样的锅,轻车熟路。 等她意气风发地到达指定地点之后,发现大家都围成了一团,她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无人问津。 那一团人,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她已经听到有人激动地大声说:“小师妹,你放心,等到了剑冢,我一定会保护你!” “小师妹一定能挑得这世间罕见的法宝!听说剑冢里有祖师爷的梵音剑,说不定就能被小师妹取得。” 一个细细的、娇软的声音开口,顿时所有人都闭嘴聆听:“各位师兄弟太热情了,萱瑶一定会努力,不辜负各位师兄弟的厚望。” 谢冰:“……” 她瞥了他们一眼,懒得搭理,靠在断壁残垣处翻开了书。 是的,那人说的没错,在上一世,萱瑶确实在剑冢取得了梵音剑,这世间最为强大的先天法器之一。女主剧本,天道亲闺女,果然不是盖的。 看着看着,终于听到了动静,天际有人御剑飞过,稳稳落在剑冢断壁残垣之前。 是小师弟宿采逸。 “我受师父顾真人所托,为九峰二十三位新筑基修士开启剑冢,虽说你等有我太虚派腰牌,可是剑冢凶险莫测,只能保三日平安,三日之内,无论是否找到本命法器,都需返回这里,各位务必谨记。” 众人轰然应诺了,不少人殷切地拍宿采逸马屁 ——宿采逸可是太虚派的红人! 谢冰眯眼大量着宿采逸。 宿采逸似乎又长高了些,他为人机警活泼,修炼神速,很受顾莫念喜爱,虽然年纪小,很多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办,开启剑冢一事,也是由他来负责。 宿采逸交代了之后,将剑冢入门法阵开启,不理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反而黏在了萱瑶旁边,殷切地问来问去。 萱瑶微红着脸,小声地回答着什么。 少年天真,一腔热血,表现的淋漓尽致。 一个是娇软少女,一个是赤子痴情,两个人的脸都快怼到一块去了。 谢冰没眼看了,她看着众人都进去了,合起书来,也准备进去。 一道熟悉的青影闪过,一脸痴迷的宿采逸浑身一震,这才看到了谢冰。 他手指死死捏着剑柄,霍然冲过来,“大师姐,你也在这里。” 谢冰迟疑了一下,应了一声:“啊,是。” 她筑基了,她当然在这里。不然呢?…… 宿采逸的脸色瞬间尴尬了一瞬,他摸了摸自己的头,不好意思的说:“我差点忘了……大师姐,你最近为何不见我?” 谢冰皱眉:“我要学习。” “大师姐,你现在只爱学习,都不爱我了。” “???” 看谢冰还是不理他,宿采逸有些委屈地说:“你要小心啊,遇到危险就回来,别硬撑。” 谢冰沉默了一瞬,继续往前走。 宿采逸脚尖一转,不迭地跟过来,想要像是以往那样拉谢冰,又怯怯地收回手去。 他殷殷唤道:“大师姐,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最喜欢大师姐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谢冰瞬间感觉到萱瑶的视线落在她后背上。 她深吸一口气,扭头对宿采逸说:“小师弟。” “嗯?” 宿采逸白净的娃娃脸上,浮现出一丝期待。 大师姐终于肯理自己了,大师姐要对自己说什么? “离我远一点,我还能活得久一点。” 宿采逸的脸唰的白了,几乎不可置信地说:“大师姐,你什么意思?” 谢冰看着她一手带大的翩翩少年,心头涌上一股酸涩。 她鼻腔微堵,清了清喉咙,“我说——” 宿采逸期待:“嗯?” “滚!” 宿采逸:…… ※※※※※※※※※※※※※※※※※※※※ 宿采逸:你亲手养大的小可爱不要了? 谢冰(翻书):滚开离我远点熏到我了。 认主 踏过闪耀着微光的剑冢封印,眼前视野骤然一变。 不再是云山雾海下的断壁残垣,而是一片略微阴森的雾霭山道,狰狞的巨石破开天际,不屈地顶天立地,似要捅向不知名之处。 谢冰沉默着看了看左右,并无一个人。 看来是通过阵法传送到各个地方了。 剑冢的资料她大概知道,对于刚筑基的修士来说,第一次传送不会太远,暂时是安全的。她也不急,慢悠悠顺着山路走来走去。 一路上,她倒是看到不少的法器。不同的是这些法器看上去毫无特点,乱七八糟地被扔在黑山上,有的甚至已经生锈了。 她边拆了一包花生,便吃边走,有隐约感应的就停下来试一试,然而很可惜,也许是谢冰体内没有灵气,很多法器明显对谢冰看不上眼。 谢冰也不气馁,吃了一包花生又吃了一包蜜饯,这时候终于到了半山腰上。 山腰处有很多黑色的巨石,竟然在里面插着不少的剑,谢冰抬头看着霍然裸露的洞口,从这里看去黑黝黝的,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她走近山洞里,从随身锦囊里拿出来虚空灯,盈盈一盏,照亮了前方小小的方寸之地。 循着漆黑蜿蜒的山洞,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谢冰还是没有找到法器,她有些累了,正想要坐下歇息,空中破空声传来! 一截大约手臂长的……嗯,烧火棍一样黑漆漆的东西飞过来,与谢冰眼对眼。 谢冰:“……” 不是吧?这东西难道跟她有缘分? 她也不嫌弃,试图去抓烧火棍,那黑漆漆烧火棍却像是疯了一样冲着山洞深处飞去。 谢冰懒得跟了,她饿了。 她刚下坐下吃晚饭,然而那笔竟然折返回来,继续撩骚谢冰。 谢冰:……嘿?你还没完了是吧? 她站起身来抓着馒头啃着就跟上,刚跑了几个路口,经过一个黑漆漆的转角,“砰”的一声就跟一个娇软的身体撞上了! 光芒乍显,是法器的微光。 娇软女主的特性之一,易推倒。 她把萱瑶给推倒了。 萱瑶倒在地上,她似是也跑了一会儿,香汗淋漓,鬓发微散,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她似是十分痛苦,眸中噙泪,抬头,软软呼唤:“大师姐……” 谢冰:……不,别喊我! 这叫什么来着? 转角,遇到爱? - 萱瑶的脚扭伤了,她坐在原地,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浮在空中的“烧火棍”,又忐忑不安地看着谢冰。 半晌,轻咬唇:“大师姐,你也想要它吗?” “它”,指的是烧火棍。 谢冰也没有想到,原来那把震慑整个修真界,在兵器谱上排名前三的梵音剑,历经万载之后,竟然在剑冢变成一把黑乎乎的、布满了锈迹的烧火棍! 谢冰:“我就看看,你随意。” 萱瑶眸光一颤,隐约舒了一口气,她感激地抬眼看她,“谢谢师姐。” 萱瑶的脚扭伤了,索性坐在了一块光洁的石头上,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小扇子一样微颤,手掌微微合十,白玉一般的脸上纯洁无瑕。 她的掌心,缓缓地溢出一抹圣洁的灵气,将她整个人都照亮了。 纯粹的,几乎让人心惊动魄的吸引力。 空气漂浮的烧火棍颤了颤,想要去谢冰这边,又被萱瑶所吸引,半晌,终于颤了颤,往萱瑶这边移动了一瞬。 …… 谢冰若有所思。 上一世她没有筑基,更不可能知道剑冢里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小师妹天赋惊人,拜入师门之后很快就筑基,不久入了剑冢,将太虚派祖师的先天法器梵音剑取了出来,门派震惊! 先天法器是可以随着宿主化形的,祖师的法器梵音剑就随着萱瑶的特性有了变化,霸气的剑收敛了锋芒,更适合女子使用。 萱瑶依旧称它为梵音剑,从此,修仙界闻名! 没想到的是,这烧火棍,竟然对自己也挺有意思的,看样子,还想认自己为主。 是个墙头草,两面派。 谢冰不想跟女主对上,她还想多活两年,就在她剥花生的时候,手指忽然一僵。 狗比系统熟悉的声音来了: 【触发剧情:与万人迷女主的第二次交手——得到太虚派祖师法器梵音剑,修仙界三大先天法器之一!】 【成功奖励:将黑色声望5000扭转为白色声望5000,达到声望:门派之荣,名震太虚派!】 系统声音顿了顿,似是看谢冰懒得动,又补充一句:【失败惩罚:筑基成果抹除。】 谢冰默默地看着即将触到烧火棍的女主。 谢冰:“……” 天道护着女主,天道想要女主拿到梵音剑名震修仙界,系统这个强制任务是让她与女主对着干? ……狗比系统,你是想我被天道弄死! 我鲨了你! - 萱瑶的手在颤抖,脸色比白纸都要苍白,她已经耗费了全身的灵气去与先天法器建立联系,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变成烧火棍一样的梵音剑始终在动摇。 它,它是不是也喜欢师姐?想要认师姐为主? 萱瑶的心头涌上一股酸涩,她定了定神,吃下一枚天罡蚀魂丹,死命地汲取自己的本命灵气,她只需要再努力一点点,就可以将它收服! 近了,更近了,萱瑶只觉着自己的本命魂魄在飘摇,她口吐鲜血,眸子里却闪耀着欣慰的光。 她伸手,等待着梵音剑的坠落。 突然,凭空伸出来一只细白的手,一把将烧火棍握在掌心。 谢冰一脸歉意:“不好意思,我要了。” “噗——!” 萱瑶刹那间切断了与烧火棍的联系,她浑身颤抖,只觉着胸腹间震颤,她已经如此努力了,为什么梵音剑还是跟着大师姐走了? 如果不是烧火棍愿意,谢冰根本无法碰到烧火棍! 她一脸凄苦,血珠将唇映衬地更为娇艳:“师姐,你不是说……” 谢冰也觉着自己彻底拿了恶毒女配剧本,“其实刚才也没认主,各凭本事。” 萱瑶噙泪,“师姐说的对,可是师姐即便拿到它,也无法用啊。” 谢冰是个物修,拿到梵音剑怎么用? 谢冰为什么要拿走对她无用的剑类法器? 一瞬间,谢冰仿佛听到了上一世小师弟宿采逸说的话:“反正大师姐你不能修行,有灵丹也毫无用处,反而多了一丝累赘。” 谢冰深吸一口气。 她干巴巴地说,“我拿来当烧火棍,不行啊?” 萱瑶“噗”的又吐血。 谢冰一惊,萱瑶的状态不太对。她忙蹲下,“你刚才吃了什么?” 萱瑶眸光涣散:“我吃了天罡蚀魂丹……本以为势在必得……” 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不好,这是本命魂火在动摇,她快速从储物锦囊里找到珍藏的续命丹,喂萱瑶吃了下去。 过了数息,萱瑶的呼吸稳了下来,谢冰这才放心。 她不再看萱瑶,取抓烧火棍。 先天法器随主人变化,认主之后化形。梵音剑本是男子所用,前世是随着女主萱瑶的澄澈美好心性,以及浩渺无边的灵气,幻化为了通透的绝世灵剑,在修仙界中的十大兵器榜中可以排前三! 而现在…… 谢冰默默地看着手中的“烧火棍”。 认主时候没有灵气,即便是谢冰源源不断地用出来法诀,经脉里也没有灵气,梵音剑努力认主,却只能变成最原始、最返璞归真的形态 ——一截烧火棍。 谢冰眼泪汪汪: “大兄弟,莫搞我。” 本来就是屡遭嘲笑的物修,再带个烧火棍,她不活了! 烧火棍自己也像是惊呆了,半天悬浮在空中,艰难地又在变身。 谢冰期待地看着它,这次历经半柱香的时候,它终于把自己憋成了透明的淡蓝色,上面寒霜冷布,竟然有些迤逦的意韵。 行吧,一个冰霜样子的烧火棍,知道你尽力了大兄弟。 谢冰伸手将它握在手中,刹那间…… 瞳孔地震! 不愧是先天法器,她能感觉到,冰霜烧火棍正在源源不断地与天地沟通! 也就是说,普通的法器就像是一个充电式台灯,是需要主人给它充电才能用,而冰霜烧火棍则是太阳能台灯,不用充电自己吸取太阳能就可以无限制使用。 谢冰忽然懂得了系统为什么要她拿下冰霜烧火棍,有了它,她就可以不受限制的御剑飞行,甚至可以法器自发护主! 只是现在受到谢冰功力限制,还发挥不出威力,等以后谢冰成长了,烧火棍才会变得越来越厉害。 她真诚地赞了一句:牛逼! 怪不得前世萱瑶的唯一法器就是梵音剑,原来真的厉害。 这么一想,就觉着有些愧疚,她看向躺在一角的萱瑶,也不知道喂了续命丹之后,效果怎么样,也该醒了吧 。 她提着冰霜烧火棍,慢慢地走到萱瑶面前,缓缓蹲下身来,抓住了萱瑶的手腕。 就在此刻,身后乍然一阵可怕的灵气波动,谢冰几乎没有反抗的时间,“砰”的一声,一掌将护主的烧火棍打飞,又一掌打在她的后背! “噗——!” 鲜血喷出,谢冰摔在黝黑湿润的墙壁上,无力地缓缓滑落。 她疲惫地睁眼,模糊看到顾莫念恍如一座冰山冷冽逼人,快步地走过去,温柔地从地上抱起萱瑶。 他的眸子里是一阵慌乱之色,仿佛怕怀中的少女就要离他而去。 命灯摇曳。 就在适才,他静坐调息,萱瑶的命灯无风自动,疯狂的颤抖,仿佛下一秒就熄灭了! 萱瑶有危险! 怎么可能?她带着太虚派的腰牌,同去剑冢的又都是刚刚筑基的低阶弟子,萱瑶怎么会遭遇生死危机? 而他忍着吐血破开虚空,直接抵达萱瑶身边,一眼便看到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谢冰拿着法器走向萱瑶,而萱瑶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他心头震颤,险些以为又要再失去心中的人。 好在,萱瑶还有呼吸……他默运灵气,给萱瑶输送进去。 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顾莫念皱眉看向谢冰:“怎么回事儿?” 谢冰努力撑着自己站直身体,她苦笑一声,她是该愤怒顾莫念的绝情,还是该感谢他以为自己对萱瑶不利还没有下死手呢? 清亮的眸子里,隐约是一片血色:“师父,你认为,我会杀了小师妹?” 顾莫念顿了顿:“你觉着呢?” “师父,你为什么,都不把我当成一个平等的人?为什么,从来不会将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一瞬?” 为什么,她只能被弃如敝履?为什么,同样是爱上师父,她就只能是炉鼎,而萱瑶便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前世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如鲠在喉,她能放下,可是她不明白。 顾莫念抬眼看她。 清亮的眸子锁视着谢冰,仿佛只盛满着她。 过往的十年中,谢冰小心翼翼地眷恋师父,只是为了能求这一生,他清淡隽永的眸中,只伫留着她。 “谢冰,你心性不稳,凡世强迫男子成婚,便是入了修仙界,竟然枉顾师徒名分,欲与我双修……世间女子,何曾如你这般?四德不备,婉娩听从皆无,你可明白?” 谢冰微怔,忽然懂了。 她鼻子一酸。 这一通话,这一掌,彻底让她明晰。 顾莫念爱的,大抵是不会反抗他的女子。 萱瑶柔软娇弱,温顺听话,所以娇软女主才是他的心尖挚爱。而顾莫念最终复活的那个女子,却总是让他挫伤,所以即便是他爱着心头挚爱,却也为萱瑶这种柔弱无骨的女孩痴迷沦陷,最终宠进了床榻里。 至于对谢冰的误解,也许只是因为他从来不需要了解。 这十年里,她屡次被顾莫念误解,都会拼尽力气解释,我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而现在,谢冰将所有心绪收敛。 不需要你了解,也不需要你理解,更轮不到你误解,你算是什么? 她抬头,看着顾莫念,眸中血色尽数隐去: “没错,你说得都对。” ——who tm cares?? …… 谢冰受了伤,强撑着背脊,毫不示弱地离开。 顾莫念垂眸,看着地上谢冰吐出的鲜血。 他微皱了皱眉。 这时,怀中的少女嘤咛一声,幽幽转醒,长长的眼睫微颤,看到顾莫念的时候,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师父。” 话音里,隐带着一丝的哭腔。 顾莫念柔声安慰:“不怕,为师在这里。” 萱瑶却没像是以往那样受了委屈撒娇,她有些忐忑地看了看左右,咬唇:“大师姐呢?” 顾莫念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找她做什么?” 想到刚才他情急之下打了她一掌,“为师已经惩罚过她了,你莫要再怪她。” 这是说,谢冰即便是想要杀她,此事也到此为止。 “不是,”萱瑶有些慌乱,紧紧地抓住顾莫念的衣袖: “刚才大师姐救了我。” 听萱瑶说了前因后果,顾莫念微怔。 法器随缘,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既然梵音剑跟了谢冰,那么就该是谢冰的。 萱瑶受伤,谢冰做到了大师姐的保护责任,他以为是她想要伤她……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隐约的血迹,那个踉踉跄跄的青色背影恍然就在眼前。 蓦然间,刚才谢冰说的话在耳边炸响。 顾莫念的眉头愈蹙愈紧。 ※※※※※※※※※※※※※※※※※※※※ 四德: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婉娩听从:德、言、容,柔顺听话 弟妹 翘首以盼小师妹王者归来的众弟子失望了。 他们打听出来的消息是小师妹萱瑶在剑冢受了重伤,被师父顾莫念直接抱回了殿内休养,至今没有露头。 打听了许久小师妹取得了什么剑,竟然得知,小师妹竟然没有取得灵剑! 一时间,扼腕叹息不计其数。 其实筑基的修士第一次去剑冢空手而回的事情很多,有的是不屑于看上自己的灵剑,有的是不被灵剑看上,还有的是眼高手低,暂时不想要灵剑,想到等再满三个大境界之后再来寻法器,更有的是在剑冢看上同一把法器大打出手,结果受伤的…… 没想到萱瑶天资卓越,非但没有得到,竟然还受伤了?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爆炸性消息传了出来 ——太虚峰的谢冰取得了先天法器! 祖师的先天法器梵音剑!!! 所有人哗然! 怎么可能? 这万年里,太虚派不知道多少修士妄图进剑冢找到祖师的那把镇派之宝,可惜的是无论怎么寻觅都找不到踪迹,只能无功而返。 这次谢冰是作为最不受期待的修士进去的,身为一个翻书才能用法诀的物修,他们都将谢冰忽略了过去,最多认为谢冰能找到一个类似于笔的辅助性法器,谁也没想到,她竟然能拿到先天法器? 还是一把剑! 她怎么用??? 她又不是剑修! 全都亢奋的众人将太虚峰围个水泄不通,他们都想看到祖师爷的梵音剑出世,可惜…… 山脚下,宿采逸一脸忧色,为难地说:“各位师兄师姐,不是我不允许你们进去,只是师父还在闭关,师姐又受伤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让你们进去。” “谢冰受伤了?难道梵音剑这么厉害?认主还要先弑主?” 宿采逸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你说谢师姐啊,师姐从剑冢出来就不见踪影,我没找到……” 这下,围观的修士分成了两拨,一波忧心可爱的小师妹伤势,另外一波整个太虚派中寻找谢冰! 他们要亲眼看到名震修仙界的梵音剑。 想到传说中那一把锋芒凌然,瑰丽壮奇的剑,就觉着浑身热血涌动。 有什么,能比让一个剑修摸到梦寐以求的灵剑更为激动、震撼的事情呢? 只要能摸一摸那把霸气锋利的剑,便是死了,也甘愿了。 - “轰——!” “砰——!” 又炸了一个乾坤炉。 谢冰躺在边缘的病床上,将小被子裹的紧一点,再紧一点。 她沉默地看着大殿正中,从正中央被炸开的大洞往上,可以看到浩瀚的星海。 “我是个病号,病号不能受到惊吓。” 谢冰想了想,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又强调,“医师不能让病号受到二次伤害。” 晏成痴师兄尴尬地擦了擦黑乎乎的脸,“放心,师妹,我绝对不炸死你。” 谢冰:“……” 她忍不住:“成痴师兄,你把我拐回来,就是看你玩儿炸丹炉的吧?有钱人新玩儿法?” 晏成痴的脸色更尴尬了:“师妹,我这就给你炼出来丹药。” 晏成痴是星罗峰臧成化真人的大弟子,与其他痴迷剑道的不同,在整个太虚派中星罗峰更包容万象一点,弟子不仅可以修行剑道,也可以随心辅修别的。 身为星罗峰的大师兄,晏成痴不仅痴迷于剑道,更是痴迷于炼丹,可惜他剑道使的出神入化,炼丹却始终时灵时不灵,一年里不知道炼炸了多少丹炉,也亏的是星罗峰家大业大,财大气粗才给他这般折腾。 “我只是受了一掌而已,”谢冰幽幽地裹紧病号被子,盯着晏成痴,“这点小伤不算是什么,不如我先走了吧。” 晏成痴立刻义正言辞地说:“师妹要是走,就是不信任我。” 谢冰:哎。 她从剑冢出来,受了很重的内伤,吐了一路血,冰霜烧火棍将她带到了太虚派内,刚从空中落下就碰到了晏成痴。 晏成痴与太虚峰的大师兄殷倦之是好兄弟,看到谢冰受伤了,二话不说就把她拉到了丹房疗伤。 初时的治疗还很靠谱,接下来晏成痴说要为谢冰炼制一款量身定做的十全大补丸,谢冰眼睁睁地看着晏成痴连炸三个丹炉。 谢冰:“……” 误入贼窟。 她干脆静坐调息,又过了两个时辰,天光大亮,和煦的阳光从大殿的窟窿中投射到谢冰身上,她眼前一片光亮,整欲睁眼,忽然耳边系统播报。 她精神一振,新的一周考核来了。 【考核准备中,距离考试时间:238小时58分】 【考试指定教材分布地点:藏书阁、小憩阁】 【考试关键词:风流,菊花,绣口一吐。】 【考试奖励:1筑基一层踏入筑基三层,一步到位,步步提升!2夜光书本,护眼模式,应有尽有!】 谢冰:“……” 这关键词认真的? 虽然比上次的关键词多了一些感情色彩,不是那么冷冰冰的,但是也太容易想歪了吧? 还我正经系统! 正在想关键词是什么意思,忽然耳边炸开又一声的“砰”! 晏成痴:“师妹!我炼制成功了!” 谢冰默然看着地面上报废的第十个乾坤炉,“……恭喜。” 看着手中晏成痴炼制出来的十全大补丸,跟她手掌差不多大了! 吃下去必然噎个半死。 这哪儿是药丸,这是“要完”! “你确定要我这样吃?” 晏成痴凑过来,手指凝结成水刃,将丹丸切成数十份,“嘿,一时兴奋,忘记切了。” 谢冰怎么瞧都觉着不靠谱,她咬牙吃了,入喉便化了,一股温和滋补的灵气循着食道化成一股暖洋洋的暖流,随后缓缓溢出,通向四肢百骸…… 谢冰神色一变,立刻打坐调息。 直至一炷香之后,她缓缓吐气,睁眼:“谢谢师兄。” 这十全大补丸,果然有疗效,竟然让她的内伤好了大半。 “师妹再吃一个疗程就会彻底痊愈。” “不知道要付多少灵石?” 晏成痴豪爽一笑:“弟妹客气什么,免费送你。……不,师妹,师妹。” “什么弟妹?”谢冰皱眉。 晏成痴眨眼挑眉:“你跟我兄弟,那个,那个,是吧……” 谢冰:“……我们没什么。” “我都听说了,说有人看到你们共同沐浴,放心,都是自家人。”晏成痴笑得跟傻白甜一样。 谢冰明白她的五千负面声望怎么来的了…… 不仅是成了萱瑶的恶毒女配,恐怕还有跟大师兄殷倦之的绯闻吧?要知道,殷倦之可是整个太虚派的梦中情人,她不被黑出翔才奇怪。 “听说是殷倦之偷看你洗澡,你们还挺有情趣的。” 谢冰:??这都是什么谣言? 大师兄听到这种事情,怕是要杀了她!更别说“魔尊大人”了! “要我说,你平平无奇,也不知道怎么搞定殷倦之那个眼高于顶的,”晏成痴苦思冥想,“我还没想到,他竟然会偷看你洗澡。” 谢冰眼角一抽,斩钉截铁地说,“不,我们真的没什么,晏师兄,我们换个话题。” “为什么,”晏成痴有些委屈:“我都给你炼了十全大补丸了,你还不告诉我吗?” 师兄,你炼的不是乾坤炉,而是八卦炉吧!! 晏成痴在谢冰这里得不到什么八卦,忧郁地叹了一口气,“倦之兄这次又出任务,临走时候还坑我一堆药,下次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看来,我是得不到真相了。” 谢冰有些恍然,太虚派都认为大师兄出门是出任务,恐怕没人想到,大师兄回魔界去了吧。 - 谢冰出了药房,就看到有人围住了这里,人数还不少。 谢冰皱眉:“你们也是过来找茬的??” 系统坑她的吧?这哪儿是什么扭转白色声望,她怕是要被门派中人给弄死了! “不不不,赤焰峰的人嚣张跋扈,我们早就看不顺眼了!” “对!你太厉害了,竟然将赤焰峰的人都打哭了!他们飞扬跋扈,该教训!” 听他们七嘴八舌说了,谢冰才知道,原来赤焰峰多是纯粹的火灵根,脾气暴躁不懂收敛,在整个太虚派中虽然战斗力最强,可是树敌也是最多的。 不发声不代表不存在,那些温和的木系灵根修者以及其他的温和派早就对此含怒而不敢言。 谢冰懂了:天下苦秦久矣! 那人谄媚地看着谢冰:“我们只有一个愿望!” “对,一个愿望!” “就是能摸一摸祖师爷的剑!” “祖师爷的剑!是何等威慑,不见一眼,我心难安啊!” 谢冰沉默了。 她默默地掏出来冰霜烧火棍。 众人依旧期待脸:“你掏这个干吗?梵音剑呢?” 谢冰沉默一瞬,尴尬地说:“这就是梵音剑。” 众人:“……” “……这是一个棍子,怎么可能是名震修仙界的梵音剑?” 偶像梦碎,身为一个剑修,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偶像法器变成了一个烧火棍。即便是冰霜色的烧火棍也不行! 谢冰沉痛点头:“就是它。” 众人往后退一步,不敢置信。 烧火棍羞涩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敢见人。 看着众人恍恍惚惚的表情,谢冰险些以为他们就要晕过去了! 下一秒,冰霜烧火棍似是也觉着耻辱,艰难地憋了半天,竟然在空中闪烁起细碎的蓝色星光。 微光缓缓飘溢挥洒,吸引的人移不开眼睛。 众人屏息凝神看去,但见烧火棍缓缓地融化,艰难地将自己变成一滩荧光闪烁的冰蓝色液体! 谢冰心神一动,与烧火棍建立联系,她隐约听到法器在呼唤她。 谢冰闭上眼睛,心底勾勒画面。 刹那间,荧蓝色的冰霜液体快速成型,变成了湛蓝微闪的冰剑! 众人瞪大了双眼,几乎不能呼吸:“传说中的液体法器?!” 好酷炫! 这种先天法器只存在于传说中,寻常的先天法器都是认主时候自动幻化为宿主最为适用的法器,极少数第一次认主没有化形成功的先天法器会再次伺机化形,而再次化形中,有几率成为“液体法器”。 也就是说,法器的形态不固定,完全可以根据战斗需求来变化!说是容易,实际上可操作性并不高,几率也不高,没想到这么机缘巧合之下,谢冰这个太虚派废柴,竟然将梵音剑变成了液体法器? 谢冰犹然意犹未尽,她念头微动,冰霜剑立刻重新化为湛蓝液体,转而变成一只荧蓝透彻的笔! 谢冰伸手,笔落在掌心。 “还可以变化吗?” 暂时她都用不了这些法器,她的技能是翻书。 冰霜笔羞愧地想了想,变成了一条长长的冰霜发带,飘逸地落在她发丝上。 冰霜发带告诉她,它是液体法器,可以随意变幻形状!只待用时,便可随心所欲变化形状。 谢冰:“行吧。” 她伸手接过,顺手用冰霜发带将长发束起。 墨色的发丝伴着冰霜色的发带,连一向冷硬的脸都映衬出几分柔和绮丽。 众人不知道怎么,深深地看着谢冰的脸,忽然生出来一种错觉——本来以为谢冰只是与萱瑶长得有八分相似,却远远不及萱瑶,这样一看,分明是不像的。 不仅是五官,更是因为从里到外的一种精气神。谢冰虽然因为常年失眠眼底有些淡淡的黑眼圈,可是并不损分毫,整个人的气质都极为凌然不屈。 如果是萱瑶是一株诱惑的菟丝花,那么谢冰,便是冬日松针上的那一抹寒霜。 没有谁像谁,倒像是平分秋色,不同的美罢了。 谢冰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当她将法器当做发带随手束起之后,忽然心头微动。 与此同时,天际闪过一道锋刃的闪电,晴空白日,轰隆隆炸雷作响。 天降异象,宝物出世!! 修仙界的兵器榜谱,更新了。 前三榜兵器: ——名称:发带。 属性:液体法器。 持有者:谢冰。 整个修仙界震惊的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把前三的先天法器变幻成发带? 暴殄天物! 叫谢冰是吧?家里什么条件啊? 有灵石矿啊?sk灵液泡澡啊? ※※※※※※※※※※※※※※※※※※※※ 大家其实可以跟谢冰一起破题,题目不难的。 【考试关键词:风流,菊花,绣口一吐。】 答案很正点,一点都不污。 菊花 【考试关键词:风流,菊花,绣口一吐。】 谢冰看到考核关键词,立刻想起来了那个恣意潇洒的诗人,李白。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这句话便是夸赞盛唐诗人李白。1 李白是她高中时期的偶像,对于他的潇洒气度心驰神往,李白的诗太多了,华夏人耳熟能详的大概是那首《静夜思》,然而谢冰最羡艳的,是那首写侠客高超的武术和淡泊名利的《侠客行》: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何其潇洒! 谢冰那时便对仗剑江湖有着深切的向往,然而…… 谢冰默默地摸了一把随着青丝垂落下的冰霜发带,她成了一个物修。 低头,继续翻阅藏书阁里的藏书。 知道是李白,谢冰就觉着好办多了,李白的作品无数,朝代又在盛唐,她只需要关注盛唐的作品就可以了。 至于另外两个关键词“风流”、“菊花”,她还没有思路。 一天后,终于将这面墙的书架都翻阅一遍,没有找到任何符合条件的书籍,谢冰翻书翻的胳膊都酸了,干脆坐在书架下面休息。 她随手剥着花生,扔进嘴里边咀嚼边沉思。 “文必秦汉,诗必盛唐。” ——这是谢冰苦思冥想,唯一能想起来的一句话。 所谓“文必秦汉”,指的是以《诗经》为发源的,也就是谢冰前段时间学习的上古期文学,“诗必盛唐”,则是说整个文学史上,盛唐诗歌便是那高光时刻。 所以大概另外两个关键词一定离盛唐不远,无非是前后的时间而已。 昼夜交替,日月轮转。 熹微的晨光从琉璃窗户透过来,温柔地洒在她的肩头,谢冰揉了揉眼睛,她又在藏书阁里度过了一夜。 自打恢复记忆之后,她明白自己彻夜失眠的原因,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刺的那一剑伤口已经痊愈,却依旧觉着胸口隐隐作痛,根本无法入睡。 好在成功筑基,不怎么睡觉也无大碍,正好将夜晚的时间用来学习,只是这样下来,神色难免憔悴一点,黑眼圈重一点,她也不甚在意。 打了一个哈欠,谢冰准备出藏书阁去膳房吃点热腾腾的饭,忽然一怔。 遥遥看到高大耸立的藏书阁里,眨眼间,蜂拥而至黑压压的人! 隐约听到叫嚷声:“就在藏书阁里面!” 谢冰一脑门问号:??? 太虚派的师兄弟姐妹们都忙着修炼,看的书都是自家师父的武功秘籍和修真学堂的剑法功课之类,这藏书阁平常鲜少有人来,她整天泡在藏书阁里也只见过小猫三两只,哪儿见过如今这样的阵仗? 谢冰很欣慰,我太虚派也不仅仅是勾心斗角,看这学习之风多么浓郁啊! 她事不关己地侧了侧身体,准备给这些一大早就来图书馆占座的人让开,结果为首的几个人看到了谢冰,眼睛一亮,指着谢冰: ——“谢冰在此!” 轰——黑压压的人群似是吃了兴奋剂,唰的往谢冰这边跑来! 谢冰:!!! 她敏锐地脚尖一退,想跑,却被一群修士前后左右围个结结实实,恍惚间有一种在机场被接机的明星感觉,“额,不知道各位师兄弟是?” “谢师妹,我的愿望很简单,求摸摸!”说话的那人十分眼熟,是明月峰的容明旭。 谢冰:??? 其他人看容明旭抢夺了先锋,得到了第一个发问的机会,十分扼腕,立刻七嘴八舌地说: “求交换!” “求卖掉!” 谢冰:“……” 她不可置信地说:“你们要我换掉法器?” 有人不好意思,然而还是坚持说:“师妹,本想亲自拜访你府上,可是一连几天没找到你,我们快要将整个门派都翻倒个遍了,听说你在藏书阁,我便诚心来讨,虽然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诚心!” 其他人可不乐意了,“谢冰师妹,你如果考虑出法器,一定要看看我,他又穷又抠,肯定不会让你满意,我出一座灵石山,你看行不?” 立刻有人接上:“我出三座灵石山!” “我出五座灵石矿!” 竞价声不绝,恍惚间安静寂寥的藏书阁变成了竞拍场。 谢冰被围在正中央,眼睫微垂。 她的唇角,浮现出一丝微不可见的苦笑:上一世,萱瑶得到梵音剑之后,可没有这么多人问她要剑。 剑修得到本命灵剑之后,轻易不可易剑。 敢问剑修交易本命灵剑? 这是对于剑修的羞辱。 谢冰深吸一口气,她是个物修,物修得到了先天法器,却有这么多人来向她做交易,讨要本命灵剑,无非是觉着她以后只能在低阶修士阶段徘徊,永不能登顶罢了! 他们这般赤、裸、裸的问人要本命法器,她算是什么? 苦笑泛成冷笑。 谢冰束起的乌发间冰霜之色乍显,隐约微光闪过。 便要爆发之时,忽然,一道略微沧桑的声音从穹顶飘落。 “你们这群人,登记了吗? 沧桑而沙哑,就像是在枯叶下沉寂了千年的枯木,听的人心尖一颤。 将整个藏书阁书架挤得水泄不通人中,有人听出来声音,周身一颤。 而有的人不明所以,大声问“谁在装神弄鬼?” 穹顶之上,天光乍亮。 有一抹光影从上空落下,稳稳落在众人中央,谢冰之前。 谢冰只看到一个高挑劲瘦的身材,他穿着一身黑色衣袍,右臂那里空落落的,竟然断了一只手!他似乎饮了酒,鼻尖轻嗅到淡淡的酒味。 “藏书阁,非阅者,不可入。” 有吞咽口水的声音,谢冰愕然地看到她对面的容明旭牙齿颤颤,哆哆嗦嗦地喊了一声:“孔逸仙?” “不不不,孔师伯,我等不知道您在此处,多有打扰,得罪了!” 随着容明旭叫破孔逸仙的名字,年岁长一点的立刻往后退,立刻离开,而年纪小一点的则是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怎么就跑了?” “孔逸仙啊!修真学堂里怎么学的?三十年前在正邪大战中大开杀戒那位,你忘了?” “嘶……莫非是被称为‘剑修之巅’的孔逸仙师伯?他不是自断其臂隐居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孔逸仙竟然到藏书阁养老,这可是一件大事儿!” 前面的师兄弟像是见了鬼一样跑的不见踪影,后面的师兄弟稀里糊涂的跟着跑,眨眼间就不见了。 一地空阔。 谢冰眨了眨眼睛,看着孔逸仙的背影,眸光落在了他空落落的右臂上。 她想起来眼前这位孔逸仙是谁了。 在上一世的剧情里,孔逸仙是修仙界隐世不出的高人,三十年前的正邪之战后自断其臂,隐居不出,随后……好像是剧情的后半段,天道女主萱瑶在某一次事故中出了意外,掉下山崖之后遇到了被称为“剑修之巅”的孔逸仙,孔逸仙对她十分欣赏,还传授了女主萱瑶世间顶尖的剑法。 萱瑶靠着这套剑法回太虚派,在门派大比中一举夺得第一。 果然是女主待遇,坠崖必遇高人。只是孔逸仙出场是在中期,没想到现在谢冰就在藏书阁里遇到他了。 孔逸仙打了个哈欠,扭头,看向谢冰。 谢冰仰头与他对视,这才发现,孔逸仙年轻的过分。 黑色衣袍穿在他身上显得腰肢劲瘦,脸上有些瘦削,下巴上冒着淡淡的胡茬,唯独右臂空落落的。 谢冰低头,行礼:“孔师伯。” 怪不得藏书阁里终年乱糟糟的,藏书乱七八糟,却始终没人管,如果说藏书阁是孔逸仙这种大神的养老地方,那么整个太虚派中也无人敢管这里。 孔逸仙淡淡看着她,嗓音低哑:“你这次又找了许久,可是要找什么书?” 谢冰一怔,便明白了她大概从进入藏书阁的第一天便被孔逸仙注意到了。 也是,整个藏书阁里静悄悄的,连只耗子都看不到,她昼夜呆在这里,自然引起来孔逸仙的注意。 只是,谢冰第一天来藏书阁的时候,一个人都没看到,还是自己去登记表那里签了字,后来来去这么多回,也没有见过孔逸仙。 谢冰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今天这么多人骤然闯进藏书阁,孔逸仙根本不会出来。 不,也许是因为想要与她做本命法器的交易? “嗯?”他复而发问,沙哑的鼻音。 谢冰回过神来,“我想找一个叫李白的诗人诗集。” 孔逸仙唔了一声,扭头看向高高的书架。 谢冰也看去。 半晌,他用左手揉了揉鼻子:“其实,我也不知道书都在哪里。” 谢冰:“……” 还真是来养老的。 谢冰看着孔逸仙,心头忽然想起来,修士自断其臂,其实是可以弥补的。 重塑经脉与重塑身体,并不难。 他一定是有伤心事,谢冰这么想到。 三十年前的正邪大战,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可以再问一下我别的。” 他背对着谢冰,皱着眉头翻书。 谢冰:“菊花。” 谢冰的视线,落在他臀部附近。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孔逸仙忽然站定。 谢冰蹲了下来。 他扭过身来,僵硬:“……” 缓缓地往后退了一步,踮起脚尖,提臀往上。 谢冰疑惑脸抬头看他:?? “你挡着我了。” 谢冰的手侧过去,在书架底层,找到了一本《菊花赏》。 翻开书,里面是画出来的各种各样的菊花。 “原来你的爱好,是赏菊。”孔逸仙的脸上,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谢冰摇头,“不,是文学。” 她看着上面的黄、菊,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人。 在整个华夏史上,代表菊花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陶渊明。 文人风骨,仕途退路。 而他也是被称为“伟大”的诗人,能被称为“伟大”的,整个文学史上,只有寥寥几个人。 孔逸仙若有所思,他左手抽出一本书。 与此同时,谢冰耳边传来播报声: 【得到“剑修之巅”的孔逸仙欣赏,帮助找到关键书籍,体会“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惬意,得到法诀:“菊花残剑意”!】 这是什么魔鬼的名字…… 等等……剑意? 谢冰:剑修的法诀? 她竟然可以修炼剑诀? 她的小黄书,这下真的成了大杂烩了。 ※※※※※※※※※※※※※※※※※※※※ 把大家的评论全都看完啦!!看到了很多标准答案,大家都好棒,震惊!! · 注1:那一双傲慢的靴子至今还落在,高力士羞愤的手里,人却不见了。把满地的难民和伤兵,把胡马和羌笛交践的节奏,留给杜二去细细的苦吟。自从那年贺知章眼花了,认你做谪仙,便更加佯狂……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 ——余光中《寻李白》 李白 谢冰肃然起敬。 果然,无论在哪里,图书管理员都是隐藏大boss! 图书馆管理员孔逸仙再次不见踪影,谢冰释放出神识也感应不到,她心头若有所思,看来孔逸仙真的是实力深不可测也不知道后期是怎么去了悬崖,碰到女主萱瑶的。 打开孔逸仙递给她的那本书,是一本《五柳先生全集》。陶渊明,又名潜,号五柳先生,正是他的全部文集。 书的第一篇便是《饮酒》:“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再往后翻,就只能看到一个文名:《桃花源记》,再之后,全都是空白的纸张。 谢冰经历过修仙学习系统的第一次考核,对流程已经轻车熟路,上面的考核内容都被隐藏了,只有找到书之后刷熟练度才能得到完整的教材,她现在的任务,就是找李白的资料,以及…… “风流……” 谢冰皱眉,她还是不懂“风流”到底是何意。 想到系统关键词提示还有小憩园,她在藏书阁找到太虚派的地图,却始终没有找到小憩园在何处,只能先放下。 藏书阁已非清静之地。 谢冰在里面翻着书,就能听到外面黑压压的人群发出来的各种声音。这都是昨天想要与谢冰做交易结果被孔逸仙赶出去的人。 被孔逸仙的名头吓到,众人不敢再强自闯进来,只能在外面等。 有人大放厥词:“我就不信谢冰不出来!” 有哪个修士能在藏书阁里呆上几天几夜? 反正他们没见过! 然而打脸的是,一连三天,谢冰又是没出藏书阁!据偶尔能溜进去的人说,只看到谢冰认认真真地翻书看,这怎么可能? 肯定是做出来一副爱学习的样子,伺机迷惑他们! 趁着他们不注意,再溜走! 谢冰懒得理这些想强买强卖的人,她现在在门派中是个小可怜的地位,师父不管,师兄弟又不会给她撑腰,又是一个废物物修,都以为她好欺负,都惦记着,可是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孔逸仙既然在原本的剧情里是在悬崖出现的,说明他很有可能不是一直呆在藏书阁,她得到孔逸仙的好感度,甚至还可以将奖励产生变异,得到剑诀,说明这是个可以刷好感度掉落珍稀物品的大boss,趁着这次机缘,一定要把握住! 藏书阁里,谢冰垂头看书,顶着两个黑眼圈。 藏书阁外,一群人在必经之处打坐,一眨不眨地盯着,也顶着硕大的黑眼圈。 有人耐不住寂寞,甚至无聊到在门口切磋,还有人困得要命,大喊:“小师妹,你躲是没用的,不如出来我们好好聊一聊。” 藏书阁里毫无回应。 谢冰打了个哈欠,又把自制耳塞塞结实了一点。 太吵了。 五千声望带来的,全都是麻烦。 狗比系统。 - 藏书阁后院。 正是秋意浓浓,灿黄的菊花怒放。 谢冰的储物锦囊里塞着很多生活用品,她看书累了,就在黄灿灿的菊花丛中,支起锅熬粥做饭,好一派悠然自得的景象。 鼻尖又嗅到一股飘溢的酒意,谢冰神色不动,继续熬汤。 两个锅,一个是她喝的小米粥,另外一个是八珍醒酒汤。 等谢冰吃完了收拾了自己碗筷,再慢条斯理地将煮成水果羹的八珍醒酒汤盛出来,放下白玉勺,搁在了旁边的小几上。 她站起身来,往藏书阁内走去。 过了半晌,有风掠过,菊花却佁然不动。 孔逸仙幽幽地从半空中飘落下来,他看到桌子上的八珍醒酒汤,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壶,叹了一口气: “得,一连几天,刚喝了一肚子酒,还得喝一肚子醒酒汤!” 嘴里虽然抱怨着,脸上的表情却柔和了许多。 …… 她总觉着孔逸仙这里还能掉落法诀。 就像是系统让她刷法诀熟练度一样,她在孔逸仙这里的好感度肯定还没有刷满。不行,时间快不够用了,她得尽快知道神秘的小憩园在哪里。 藏书阁外面都是人,她叠了一个纸鹤传送给晏成痴,“成痴师兄,我被人围堵在藏书阁,需要再寻一处隐秘场所避难,请问你知道什么地方安静吗?我听说过小憩园不错,但是忘记什么时候听说的了,不知道师兄可有什么推荐?” 她看着纸鹤闪着微光离去,踌躇了一下,她现在可以信任的人不多,问过吕初她也不知道小憩园在何处,只能再问一下晏成痴,他痴迷炼丹,也不是大嘴巴的人,可以信任。 没多久,晏成痴的纸鹤发了过来:“……我真的要喊你当弟妹吗?弟妹,上次你还死不承认,小憩园不是倦之兄的别院吗?” 谢冰:……草。 …… 谢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向晏成痴解释只是偶然听说,晏成痴这才打消了八卦之心。 晏成痴对于谢冰这边的情况他也了解一二,为难地说除了想要看谢冰的法器的,还有人想要求见孔逸仙切磋剑道的,藏书阁外的人越来越多,他也无法帮忙。 谢冰:“……” 差点忘了,孔逸仙也是一尊大神,原书中女主萱瑶受了孔逸仙的七剑传承之后,也是震惊世人,寻找许久的真容却始终未见。 不对劲儿,这个任务不对劲儿,谢冰放弃了继续在藏书阁里找到第二本关键书籍。 任务内容是按照华夏文学史的朝代进程来推动,难度也不会骤然提高,上一次考核她寻找书并未用如此多的时间,这次一定是有什么关键性的问题被她忽略了。 她不能浪费时间。 也许她要去小憩园看一看。 大师兄,殷倦之的别院,也就是魔尊大人的别院,想到那里是谁的地方,谢冰就觉着心底发麻,好在想到几天前晏成痴就说殷倦之出任务了,可能猴年马月才会回来,就放心来了。 她要出藏书阁。 …… “吱嘎”一声,紧闭了三天的藏书阁门打开了。 门外的修士们精神一振,连忙看去。 有微风拂过,吹起瘦弱女子的乌黑发丝,冰霜发带随风飘动,衬得脸色极为苍白,白皙的脸上隐带着一丝倦色,黑眼圈浓郁。 是谢冰。 一哄而上! “小师妹,你可算是出来了,不知道你考虑好了吗?” “让我摸一摸,让我摸一摸!” 谢冰低垂着眸子,手中紧紧捏着一本小黄书,她轻描淡写地翻开。 与此同时,发带随谢冰的心意而动,瞬间从乌黑的发丝间飘落,冰霜色微光乍起! 发带发出绚烂夺目的光,眨眼间,幻化成一把冰霜色。通透无比的剑! “是剑修!” 有人惊呼,这怎么可能? 谢冰明明是物修! 谢冰右手微张,冰霜剑直接落在她掌心,她根根手指收紧,持剑看向众人。 杀气凛然,是先天法器强烈的剑意。 有人往后退了一步。 又退了一步。 缓缓的,人群齐刷刷地往后退了几步,终于留出来方寸喘息之地。 谢冰淡漠着眸子:“各位师兄弟,你们,莫要太过分。” 话语落地,引起有人的不满:“我们怎么过分了?我们就是想要跟你做一下交易。” 她冷笑:“本命法器,便是我的命,谁想要继续做交易,便是想要取我谢冰的命!” “我虽然修为不高,可是自忖还有几分傲骨,羞辱我、折辱我,我岂能同意?” 窒息的沉默。 是这个道理。 他们也都明白,只是在装糊涂而已。 毕竟,寻常的物修看到这样的架势,被施压之下,说不定就同意了。 谢冰淡淡地看着他们。他们欺负到门口,无非是欺她无人撑腰: 顾莫念最近毫无消息,八成是在给萱瑶疗伤,萱瑶此番连法器都没有得到,等他治好了她的伤,还得盘算怎么给她找合适的法器,又怎么会顾念一个小小的谢冰?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没人能帮谢冰,能帮她的,只有她自己。 谢冰微抬眼,“各位师兄弟,都是太虚派的人,强买强卖不是好交易,为一把剑实在是不值。请各位让开,以后莫要再提。” 有人迟疑,却没有人动。 一个筑基期的小小物修,仅此而已。 即便是上次赤焰峰的严立轩被谢冰打哭了,也不过是因为运气而已,有人这般想着。 谢冰不再迟疑,风吹起左手的小黄书,第四页赫然浓墨写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谢冰悠然念出诗句,话语铿锵! 掌中抓着的冰霜灵剑碎光一闪,谢冰随意地横劈过去,口中低颂: ——“菊花残剑意”! 光芒闪动! “菊花残剑意”迸发! 山间草木皆颤,藏书阁的花圃里菊花偏偏坠落,一片金黄。 “轰——!” 疯狂的剑意,裹挟着无边纷涌的菊花花瓣,向着他们厮杀而去! “不好,这剑意极为可怕!” “快退!” 有人退得早,一身狼狈,有人退的晚,衣衫撕裂。 空气中气流涌动,是乱涌的菊花。 “师妹,你确定要在门派内动武?”为首的明月峰容明旭皱眉看着谢冰。 太虚派中有规定,禁止私自动武,这么大规模的动武,等下执法队便要到了!谢冰难道就不怕? 谢冰冷笑:“我谢冰,没在怕的。” 她刚得到陶渊明的菊花残剑意,刚领略过他“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文人傲骨,她要是怕了,就对不起刚才使出来的剑意! 事情到了这一步,谢冰不退,这么多人也不会再退。 眼看着就要迎来一场单方面的群殴,骤然间,更大的风从天际呼啸而过,谢冰仰头,只看到了一丝黑色袍角混着无数的菊花花瓣,从天而降。 风浓烈。 吹起断臂的那只衣袖。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是孔逸仙! 藏书阁外,孔逸仙出现了?这怎么可能? 自打孔逸仙出现行踪之后,他们就做了资料,那位可是宣称不会再入世的人,出现在藏书阁已经是令人惊讶,万万没想到竟然真的会出现在众人面前。 孔逸仙一出场,后面一群等待着偶像现世的也坐不住了,纷纷涌上前来。 孔逸仙眉眼间有些醉意,声音却依旧清晰沙哑,“在藏书阁外,已经徘徊了三日,三息之后,再见你们……” 他的声音简洁,而又有力度: ——“死。”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孔逸仙杀人,谁也不敢质疑。 他抬起唯一剩下的左手,束起一根手指,“一。” 众人:!!! 没等竖起来二,刹那间,御剑的御剑,蹭车的蹭车,撒丫子狂奔的撒丫子……三息刚过,藏书阁外一个人影都没有。 只留下满地残菊。 风吹过,谢冰真诚地说:“谢谢。” 虽然她没有退,可是一个筑基跟一群人打起来,一定不好看。 她怕疼,她不想挨揍。 孔逸仙微笑着,手指微张,花圃中一朵□□便离开黑壤,骤然到了他修长的手指间。 他抬手,往谢冰抽离发带松散落下的乌发间,插了一朵新鲜的菊花。 “你爱的,果然是菊花。” “原来物修这般有趣,用菊花也能参透剑意。有趣,有趣。” 谢冰顶着一朵硕大的菊花,僵硬:草你大爷! 孔逸仙看上去似是一个世外高人,实际上才是真正的恶趣味吧! - 两人回了藏书阁内院,谢冰的视线落在小几上,醒酒汤已经饮尽。 她低头收拾了木碗,孔逸仙忽然拍了拍脑门,“多亏你的醒酒汤,我想起来一些事情。” 谢冰心头一动,“什么?” “你是在找李白的诗集对吧?我似乎是见过的。” 他左手凭空出现了一坛酒,又要再饮,被谢冰一把夺过,她目光湛湛看着孔逸仙:“快想一想。” “唔……”孔逸仙放弃喝酒,眸中中越来越清晰。 最终:“我想起来了。” 谢冰期待地看着他。 孔逸仙蹲下身,低头看着桌角,叹气:“好像在这里。” 谢冰低头,看着桌子下那一团用来垫桌角的东西:“……” 他将书抽了出来递给谢冰,很有些遗憾的模样,“少了垫桌脚的书,还要再寻一本。” 谢冰:“……” 她想咆哮,李白的关键诗集被垫桌脚,她怎么可能找得到? 怪不得孔逸仙这个大boss会出现,如果不是触发到孔逸仙的剧情,她根本就无法完成第二个考核任务! 忍住想要暴打一顿孔逸仙的冲动,她努力展平书籍封面,看着封面上的《太白文集》,肃然一静。 翻开皱巴巴的诗集,看清第一句的时候,系统也在播报: 【系统:找到关键人物李白诗集,体会李白“天生我材必有用”的非凡自信,“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独立人格,“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的恣意恩仇——得到十步剑法,“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 二水,一个踩在无数巨人肩膀上的女子! · 鹿鹿没有控制每章的字数,感觉到了才会停下,所以这章依旧字数超标,很肥,大家不要养肥我qaq 不然我会枯萎的,只留下满地菊花残qaq 拍卖 太虚派占地辽阔,连绵仙山起伏。 夜深人静,谢冰幽幽地抱头坐在半山腰树干上,幽怨地看着不远处重峦叠嶂间的楼宇。 ……进不去。 她进不去,并且被阵法撞了满头包。 谢冰抱揉了揉撞的通红的脑门,幽幽地想,她怎么会以为能进大师兄的小憩园呢? 大师兄是谁,是门派之光,是剑修顶层,更别提他那个可怕的秘密身份。想一想也知道里面肯定有秘密,即便是大师兄不在这里,也非寻常人能进去的。 适才她特意等到夜深人静,避开了巡逻的执法队,悄悄地溜到了别院门口,想要翻墙进去,结果被结界给弹了脑壳。 不死心的谢冰用尽了各种方法,遗憾地发现,小憩园,她进不去。 怎么样才能进小憩园?谢冰想想自己需要搜小憩园才能找到书,就明白殷倦之必然不会同意,可是她一定要进去。 皎皎月色,挥洒而下,与婆娑阴影混成清墨,好一派仙山景象。 谢冰毫无睡意,托腮望月:放弃?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府邸有禁制,要破禁制,需要爆破器! 修仙世界的爆破器,相当于一个小型的法阵,她前世见过,可惜她没有。 就是如果要买,她也没有钱买。 她之前的人生,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小透明人生,随身锦囊里装的最多的,就是师父给的药丸之类。 日月交替,直至月光转了晨光,谢冰才擦了擦脸上的寒露,从树干上跳了下来。 她揉了揉黑眼圈,徐步走在山间,边走边沉思。身后乌发轻垂,冰霜发带轻轻飞舞,多了几分惬意。 在回藏书阁的路上,天际纸鹤微闪,她伸手接过。 “翡翠谷集市?” 谢冰低头看着手中的纸鹤带来的太虚派周报,恍然间想起来每年的秋季都会有一次三大门派的盛大联合集市,十分盛大热闹,附近的修士多会参与几天,就连一些小门派都会赶来参加。 其实每个月翡翠谷都会有集会,这个月极为盛大。 相当于修仙界的双十一购物节。 昨天已经开始举行了,要连续举行七天。谢冰皱了皱眉,她本来没时间去参与,可是时间紧迫,她要溜进小憩阁搜教材!鬼知道那个“风流”到底是什么,万一是殷倦之珍藏的风流小黄书呢? 想到就去做,谢冰立刻赶赴后山,她的竹林大本营。 后山竹林那里有她开辟的药圃,种下了很多灵草,正好可以拿去集市换灵石。 就在她小心采摘灵草的时候,树林里树叶微动,一只黑乎乎的野猪出现了,野猪哥用獠牙顶了顶谢冰的手,谢冰摸了一下它的头:“吃的放在石头上了,自己去吃。” 黑猪哼唧了一声,去咬谢冰的衣袖,谢冰一怔:“你想让我跟你去?” 黑猪又摇头。 谢冰懂了,“你要帮我?” 野猪哼唧一声,坐在了谢冰面前。 谢冰有些感动,使劲儿揉了一把黑猪,将自己需要的灵草拿出来几种让野猪哥看了看。野猪哥轻快地哼叫一声,嗖地冲进了山林里。 没多久,黑猪四个蹄子撒着欢,背着一把灵草过来了。 “哼唧。” 野猪邀功。 谢冰有些愕然,“这么多??” 黑猪将谢冰送到了山脚下,谢冰揉了揉它的头,它哼唧几声,很快扭头冲进了山林里。 守山门的弟子遥遥看了,没忍住,“扑哧”笑起来。 “谢冰真是个奇葩,身为主座顾真人的弟子,竟然是个物修,还是个废柴灵根,连坐骑都跟别人不一样,竟然是个野猪。” “真给我太虚派丢脸……我太虚派何曾用过黑野猪当坐骑?最不济也是仙鹤吧。” “听说小师妹降服了湖畔谷的独角兽,那只有最纯真无暇的心灵才能收服高贵高傲纯洁独角兽,可见萱瑶师妹的心地纯善。” “什么独角兽,那叫白色龙马。别说了,太辣眼睛了,你瞧瞧刚才谢冰骑黑猪的样子,啧啧啧。” 等谢冰快到了,几个人住嘴,脸上一派泰然之色,“腰牌。” 谢冰冷着脸,验过腰牌,目不转睛地出了山门。 这段时间,看来顾莫念与萱瑶的感情突飞猛进,湖畔谷非一般人可进,上一世顾莫念就亲自带着萱瑶入了湖畔谷,降服了白色龙马当做坐骑。 可是那时中期的剧情了,没想到这次出了意外,顾莫念竟然提前带萱瑶去了湖畔谷。 大约是为了哄受伤的萱瑶。 - 这里是位于距离太虚派最近的仙镇山谷,翡翠谷。 三大门派共同举办集市,极为盛大。 到处是漫天的剑光,天际是攸然飞过的法器,空中阁楼隐约,飞舟与日月交相辉映。 谢冰走在古朴街道中,身边是打扮各异的修行人士,边吃糖葫芦边逛街,看得很开心。 其实她很少逛集市,前世她一向不怎么出门,到了魔界更是专心搞黑化事业,更不会去热闹的集市。 她瞎逛着,看到有的修士拿起来玉简看消息,不禁有些羡慕。 有钱的修士都是用玉简传递消息,接收消息,而谢冰,穷。 她穷,所以只有用灵纸鹤订阅了便宜的资讯。 当然,对于贫穷的修士,他们也有获取资讯的方式。 空气中漂浮着自助传单,有需要可以免费自取,非常适合谢冰这种贫穷人士。 她随手抓过来一张,写的是关于这次翡翠谷集市的种种安排和流程,以及大概的交易区域。 谢冰扫了一下,略微有些吃惊,没想到三大门派这次竟然搞出来这么大的手笔。 这次集市的压轴就是拍卖行的拍品,不仅有先天法器,榜首就是魔界的至宝:飞魂夺魄箫。 飞魂夺魄箫是三十年前的正邪之战中,修魔界遗落在修仙界的法宝,是修魔界如今刚刚登位的魔尊南宫无寐母亲的遗物。 这次翡翠谷集市,未尝没有给魔界打脸的意思。 这次竟然搞这样的竞拍,谢冰下意识地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劲。思来想去,上一世她这个时候还在太虚派中两耳不闻窗外事,有些事情并不知晓。 算了,谢冰先去了药铺卖灵草。 谢冰穿着的是太虚派的“制服”,白色衣袍一眼看去就极为显眼,特别是白袍上隐约的云纹,更是让人眼皮子直跳。 这代表,她是属于太虚派的内门弟子,亦或者是直系子弟。 “一共一个灵石。”展柜陪着笑脸说。 谢冰有些失望,做原材料果然没多少钱,灵草都卖了,仅仅有一个灵石。 比她预计的要少,但是也没关系。 她又去了法器店,将一些她珍藏了许久的,逢年过节时候师父顾莫念分给弟子的东西都卖了。 给掌柜的时候,谢冰下意识地觉着心头一痛,可是她依旧面无表情。 都过去了,顾莫念给她的东西,是每个人都有的,从未单独给她过什么。 然而,她却将每个人都有的东西视若珍宝,还在想着念着,真是个傻子。 十年,十年里所有的东西全都卖了,也不过是五个灵石。 谢冰将掌柜的刚给她的灵石推了推,“掌柜的,我要破阵法宝。” 掌柜笑眯眯地说:“你问我,可算是问对人了,寻常的店铺暴力破阵,我这里有个顶级的法宝,可以悄无声息的破阵,姑娘你一定喜欢。” - 谢冰看了看宣传单上的拍卖会,三大门派共赴盛会,拍卖先天法器。 来都来了,自然要去看看。 谢冰本来进不去的,但是她是太虚派的内门弟子,有特权,谢冰从来没有用过而已。 看守的是三大门派的弟子,看到谢冰就笑眯眯地让她进去了。 谢冰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下左右,不对劲儿,她能感觉到,附近隐藏了很多太虚派的修士,不过是一个拍卖会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从入口迈步进去,走过一个金碧辉煌的甬道,随即眯了眯眼睛。 眼前,是一处巨大的露天高台。 高台为圆形,正中央是装饰华丽的拍卖台,看台分为几等,不管从哪里都可以看到一望无垠的壮丽天空。 谢冰没打算往里面去,随意站在后排往前看去,刚刚结束了一场拍卖,有人正在往台上搬新的竞品。 她眯了眯眼,看向最前方的贵宾席。 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高冷森然的白袍师父,一个是粉裙罗衫的娇软女孩,两个人坐在最前排,不时女孩捂嘴娇笑,凑在顾莫念面前说些什么。 一向冰冷的英俊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意。 是顾莫念与萱瑶。 谢冰脸色冷漠,顾莫念从未向她展露过笑颜,而现在所有的温柔缠眷,全都是给与萱瑶的。 谢冰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太虚派的顾真人为女弟子一掷千金,已经买下了好几个珍稀的玩意。 “刚才的珠玉琉璃盏便是被顾真人拍去了,可见对关门弟子的关切与爱护。” “那女弟子看上去确实娇憨可爱,是我我也忍不住将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下下一个拍卖法器就是飞魂夺魄箫,也不知道谁敢买魔界法器。” “……” 耳边是引论纷纷,清脆的锣一响,有人朗声播报: “下面,是我们本场拍卖会的压轴之一,先天法器,适合剑修!” “七星如意剑!” 谢冰看到萱瑶雀跃地抓住了顾莫念的衣袖,隐约在说她想要这个。 而顾莫念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薄唇轻启,只道了两个字:“放心。” 他将满腔宠溺和柔情,都给了她。 …… 除去顾莫念与萱瑶之外,谢冰还看到前排坐着的无妄派和无极宫的弟子。 三大门派都来人了。 台上,拍卖官正在激情澎湃地介绍七星如意剑。 七星如意剑,是世间为数不多的,无主的,先天法器,在兵器谱上可以排行前十。上任宿主三年前飞升失败,只留下了这一把剑,直到现在才问世。 萱瑶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里全都是期待,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七星如意剑,呢喃:“师父,我总觉着,这就像是我的本命之剑。” 前十的先天法器极为珍贵,可遇而不可求,顾莫念自然知晓它的好处,他低声说:“为师说了,要为你寻来本命灵剑,你且放心。” 他眯眼看向台上,这是倒数第二个拍卖法器,他坐镇于此,无人敢抢。 事实也如同他猜测的那般,顾莫念抬手加价,一开始,有几个人加价,在价钱高了起来之后,都放弃了。 “一千块灵石一次……”拍卖官扬声说。 “一千块灵石两次……” 鸦雀无声。 就在拍卖官即将落下第三次的尾音时候,最后面一排的角落,有人幽幽开口。 他的声音森寒无比,似是从地底而来: “一万灵石。” 谢冰悚然一惊,这个声音,她很熟悉! 双修 刹那间引起骚动,是谁在与太虚派的主座顾真人竞价? 众人纷纷往后看去,只看到穿着黑袍的高挑男子。 顾莫念皱眉,再次启唇:“一万一千灵石。” 谢冰:“……” 她师父到底多有钱? 她核算过修仙界与她穿越前的物价,一块灵石差不多是一万块钱,本来一千块灵石差不多就一千万了,这一下抬到一个亿?? 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拍卖官继续念:“一万一千灵石一次……” 还没念完,黑袍阴森老哥又发言了,“两万灵石。” 众人:??? 谢冰:窒息。 她刚才就听出来黑袍男子的声音,这是魔界魔尊,南宫无寐! 上一世她跟在南宫无寐身边时间不短,声音还是听得出来的,刚才扫了一眼,虽然看不清楚身形,可是她明白就是他。 两千万! 南宫无寐这个败家玩意,魔界的钱这么好浪费的吗? ……等等,按照她对于南宫无寐的理解,他根本不会付钱的! 他绝对不仅仅是来竞拍的。 他还有后招。 场间沉默下来。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在跟顾莫念对着干。 顾莫念一向高冷,脸上不动声色,看不出来表情,此刻眸光悠远,越过众人,看向最后一排的黑衣人:“不知这位道友,是何方人士?师从何派?” 这是在打探底细了。 谢冰深吸一口气,缩了缩脖子,隐藏在众人中间,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一点。 大师兄对门派内说是出任务不知归途,转瞬间以魔尊大人的身份出现在翡翠谷,并且与顾莫念针锋相对,破坏顾莫念的博美人一笑计划,究竟在搞什么? 谢冰回想到种种异常之举,忽然心头一惊,骤然明白,这里是一个陷阱! 三大门派算好了魔尊会来这里讨要亡母遗物! …… “无门无派。” 顾莫念眸光闪烁,不知道想些什么。 萱瑶怯怯地拉了拉顾莫念的衣角,秋水般的眸子里有些失落,咬唇说,“师父,不然算了吧,为了阿瑶,不值得。” 顾莫念眉目骤然一皱。 他手指缓缓收紧,“不知道为何执念于一把灵剑?按照道友的财力,寻找一把剑,不是难事吧,还请割爱。” 黑袍兜帽遮掩他的身形,森寒的银色精雕面具将面目遮盖,他遥遥看着竞价台,唇角一勾,“这剑,我很喜欢,便是我的。”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这是表明绝不退让! 轻佻阴寒的嗓音仍在继续:“倒是顾真人,为了博美人一笑豪掷千金,这下受挫便讨饶,未免有些令人不齿。” “你在说什么?” 黑袍嗤笑一声:“我说,好一对恩爱伉俪。” 萱瑶的脸,刹那间雪白。 白惨惨的脸上潸然泪下,委屈道:“师父,他胡说八道……” 这是羞辱。 太虚派的主座被这般侮辱,在场间守卫的太虚派修士自然忍不住,灵剑纷纷出鞘,怒视着黑衣人。 “你是来闹场的吗?胡说八道什么?” “就是!我太虚派一身正气,岂容你口出狂言?” 顾莫念沉沉看着黑袍,忽然道:“观道友也不像是缺剑用,不知为何一直找不痛快?还肆意羞辱?” “有趣罢了。” 他一笑,视线勾魂一样落在萱瑶身上:“看着美人希望落空,泪眼盈盈,岂不有趣?” 这话让萱瑶的泪珠都停止滚落,她怔怔仰脸,看向高处的男子。 隔着兜帽,看不清男子的容颜,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灼灼捕捉在她娇嫩的脸上。 目光危险而窒息,萱瑶忽然心头一悸。 她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躲在了顾莫念的身后。 顾莫念的手指根根收紧,险些露出白骨。 “铮——” 一声铮鸣,灵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的淡色眸中,显露出凛冽的杀意。 “南宫无寐,你果然荒淫无度,糜烂风流。” …… 沉寂片刻,刹那间惊叫声四起! 南宫无寐,魔界新任魔尊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真是沉不住气。” 南宫无寐轻佻而笑:“仅仅是扰了你博美人开心,便道破我身份,岂不是可惜了你的布防?” 视线相对,冷冽寒光。 顾莫念冷笑:“这里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想要你母亲遗物,便将你性命也留下来!” 谢冰听的心头一寒。 怪不得这次翡翠谷集市会有如此盛大的拍卖会,怪不得会出现魔界的至宝,一切都是为了钓鱼。 这条鱼,就是南宫无寐。 南宫无寐低低闷笑:“不,沉不住气的,是你。” 有人冲过来,惊慌地喊:“后台的飞魂夺魄箫不见了!” 刹那间,顾莫念的心头雪亮一般,“你是故意的!” 打断顾莫念竞价,从一开始就是南宫无寐算计好的。 在邻近最后一个拍卖之前,吸引场间注意力,羞辱太虚派,让顾莫念以及太虚派弟子被愤怒牵扯,无暇顾及后台。 魔界的高手早就潜入到后台,将层层守护之下的至宝偷窃而出。 “正道,都是一群卑鄙小人,不过尔尔。” 谢冰懂得南宫无寐的意思。 算算时间,距离南宫无寐等上魔尊之位才刚刚三年,魔界那边势力众多,身为魔尊手下觊觎,地位不稳,趁着这个时机顾莫念将修魔界至宝,南宫无寐的亡母遗物放出来,无非是引诱南宫无寐出面。 谢冰刚才隐约看到一个人很像是星罗峰臧成化真人,他长于阵法,估计整个翡翠谷早已经布下无边阵法以及重重守卫,只待南宫无寐现身,便可手到擒来。 “奉劝你束手就擒,”顾莫念神色冷然,“一年前我没杀了你,算你侥幸,你以为这次还能全身而退?” 银色面具下,南宫无寐笑得愉悦,“不错,确实有些小麻烦。” 顾莫念唇角的笑意还没勾起,便僵硬下来。 只听南宫无寐轻笑:“然而,太虚派,不过是废物而已。” 他轻蔑而笑,手指轻抬,“啪”的打了个响指: 刹那间黑色魔气纷涌,将整个拍卖台炸个粉碎! “砰——!!” “砰——!!” 连续的爆炸声将整个露天拍卖场所炸成了无尽的烟雾,魔魇兽从无边无际处迸发,魔气汹涌,向着众人吞噬而来,四处逃命,几乎看不到前路。 魔魇兽身高数十米,通体漆黑,面目狰狞,疯狂地撕咬修士,转瞬间地上便是支零破碎的肢体。 到处是往外跑的人群,谢冰迟疑了一下,落在最后面。 展台上的竞拍人惊呼一声,“如意剑不见了!” 没想到,南宫无寐临走前,竟然将如意剑给拿走了。 天际传来南宫无寐飘渺到无形的声音: “那剑资,就用我修魔界万千儿郎的血来抵。” 顾莫念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追!” “追!” 萱瑶忍着泪意,委屈哭腔:“师父,剑,没有了。” 顾莫念森白的脸上浮现笑意:“这里早就布下天罗地网,传送阵无法使用,南宫无寐,这次逃不了。瑶儿放心,剑还是你的。” - 谢冰随着出逃的众人出了拍卖行,抬头就发现这里已经被巨大的剑阵所笼罩。 顾莫念法力高强,为人老谋深算,是整个太虚派人人敬畏的角色,他只会在面对萱瑶的时候精虫上脑降智,面对魔界魔尊,毫不手软,将翡翠谷布置的恍如铁桶。 顾莫念用如此大的手笔,就是为了将魔界众人困在大阵里。 拍卖行一时不查被魔尊南宫无寐声东击西,然而也无甚大碍,翡翠谷禁制已成,魔修们无法使用传送法诀回到魔界。 到处是剑光与法诀爆发的声音,天际魔魇兽吞吐的黑雾将修士腐蚀,有魔修想要开启传送法阵,却屡次失败。 三大门派联手绞杀,趁机混进来的魔修寡不敌众,魔魇兽被南宫无寐召唤过来,抵挡了又一波攻击。 他必须突围。 谢冰藏在角落里,紧张地观察着战局,手中紧紧抓着冰霜灵剑。 她努力回想上一世这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却始终想不起来,只隐约想到大师兄似乎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她被关入地牢的一年前才回来了一次,很快便又离开了。 难道就是因为在这里受到了危及生命的重伤?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 她闭上眼睛,沉入到学习修仙系统。 她还有积分没有兑换! 经过这些时间的做学习任务,刷经验,她的实力进步的同时,积分也在增长,仅仅“发现藏书阁隐藏boss孔逸仙”这一项就涨了两百个积分,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已经有五百多积分。 在商城里紧张地从上到下扒拉一圈,积分能兑换的都解锁了,谢冰发现最上面,也就是最贵的那一栏,有一个光环,底下标注:“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无痕传送阵。 最下面一行小字:“无视法诀限制,无视阵法限制,奢侈传送,臻享一次。不可循环使用物品,剩余使用次数:1.” 谢冰:“……就你了。” 辛辛苦苦大半个月,一朝回到解放前。兑换了点数之后,谢冰的点数重新变成了可怜巴巴的五个点。 她再去看去,南宫无寐已经不见了,到处是修士的追击声。 她低垂下头,快速地在街角穿行。 有些事情,只有在魔界的魔修才知道,比如说南宫无寐手下的暗号,她循着踪迹走到小镇深处,忽然心头一悸。 她看向窄小空寂的小道,眉头一皱,捏紧了手中的冰霜灵剑。 刹那间,可怕的黑雾直接破开了谢冰的防御,死死地捏紧她的喉咙,退到了角落处。 冷冽的暗香在鼻尖萦绕,似是黄泉尽头无尽的彼岸花。 眼看着谢冰渐渐无力,南宫无寐终于稍稍放开了手,给她喘息的余地:“你来杀我?” “咳咳……” 谢冰艰难喘息,听到大师兄的话,忽然一滞。 她穿着太虚派的服饰,又提剑而来,怎么看都像是一心为了立功,要来杀魔尊大人的。 事实上,太虚派杀了不少魔修,刚才南宫无寐也杀了不少太虚派和其他两派的弟子。 任何一个脑袋正常的太虚派人,都欲将魔尊南宫无寐除之而后快。 脑袋不正常的谢冰极为诚恳: “魔尊大人,我是来救你的!” 她的手指曲起,弹出去,一个闪耀着微光的木质光环圈出现在虚空里,从这里看去,几乎看不到圈内有什么。 南宫无寐沉沉看着传送圈,又再次看向她。 银白面具下深色双眸寒潭纷涌,“你,救我?” 怎么可能? 传送法阵全都被限制,一个废物竟然敢说救他?这里有诈。 他冷笑一声,手腕使力,这次,便要将谢冰脆弱到可怜的脖子捏断。 谢冰恍然都要听到“咔嚓”声音了,她两只手胡乱挥舞,一手抓住了南宫无寐的手腕。 他一僵。 谢冰在他的手指彻底用力之前,曲起手指,在南宫无寐的手腕上轻轻摩挲一下。 这是挑逗。 南宫无寐:…… 他身体僵硬,不可置信地看向谢冰。 死到临头,还调情? 谢冰得了喘息的空,死命地捂住嘴咳嗽几声,“我真的是来救你的。” 南宫无寐是个疯子,谁都不信,就算是前世她跟在他身边那么久,他也不会信她,他对人命视如草芥,杀了谢冰在此刻顺理成章,她必须找个合理的理由,让南宫无寐相信她是真的想要救他。 可是怎么可能呢? 南宫无寐不会顾忌两个人的交情……就算是殷倦之与谢冰,他们也并没有什么交情。 “理由。” 两个人素昧平生,未曾会面,谢冰一个名门正派,怎么会冒被师门处死的危险与魔尊通敌? 谢冰也觉着太操蛋了…… 总不能说我知道你的马甲,那她也不用活了。 思来想去,谢冰隐约都听到追兵的声音了,这才眼泪汪汪抬眼,深深地凝视着南宫无寐: “魔尊大人,听说你是魔界第一美,我太喜欢你了!” 南宫无寐:“……” 明明是隔着银雕面具,却能感觉到他一言难尽的表情。 谢冰再接再厉,“我是真的爱你的脸!” 她必须让南宫无寐相信传送圈外是安全的,她还不想让南宫无寐死。 谢冰自然知道,大师兄肯定会相信她这样的说辞。 她在凡人界觉着前夫哥长得帅,就勇敢追爱,娶到手中,到了修仙界,喜欢师父就找师父表白要双修,那么喜欢魔尊大人的脸,自然也说得通。 只是,她看着大师兄一言难尽的模样,几乎都要蹦出来:谢冰,你的礼义廉耻呢? 从他齿缝间,蹦出一句话:“……所以呢?” 谢冰一手抓住南宫无寐的手,极为色、情地摸了一下,深情款款:“魔尊大人,我救你,只有一个要求……” “——请,与,我,双,修!” 南宫无寐:“……” 他恍恍惚惚往后退了一步,显然受到了冲击。 半晌,他二话不说,扭头化作一道黑雾,往传送阵中掠入。 ※※※※※※※※※※※※※※※※※※※※ 殷倦之:谢冰,你无耻! · 鹿鹿来求一个专栏收藏,以后开文早知道! 林鹿呦呦的专栏求包养~→ app小伙伴直接进作者专栏,或者戳[小说详情]-右上角[作者专栏]-[收藏此作者]就可以啦! · 感谢开文到现在小仙女们的地雷! 月白1个地雷,1个地雷,慕慕1个地雷,莲蓉1个地雷,莲蓉1个地雷,莲蓉1个地雷,路人乙1个地雷,莲蓉1个地雷,莲蓉1个地雷,天空华炎1个地雷,画浮笙1个地雷,莲蓉1个地雷,龙哥的小仙女1个地雷,就不告诉你1个地雷,猴头箍1个地雷,莲蓉1个地雷,天空华炎1个地雷,飞驰的星空1个地雷,莲蓉1个地雷,莲蓉1个地雷,龙哥的小仙女1个地雷,小妖梨子1个地雷,哎呀呀1个地雷,莲蓉1个地雷,季林钟1个地雷,莲蓉1个地雷,天空华炎1个地雷,阿白1个手榴弹,笔墨春秋1个地雷,莲蓉1个地雷,玲珑1个地雷,玲珑1个地雷,lachrymatory1个地雷,阿白1个手榴弹。 本心 光芒闪动,墙角有太虚派的人冲了过来,传送阵的光最后闪了一下,不见了。 “谢师妹?” 为首的是执法队的张岩,他皱眉看了看有些狼狈的她,眸光沉下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谢冰紧紧地捏着自己手中的冰霜灵剑,信誓旦旦地说:“师兄,我也想为门派尽一份力,想要抓到魔尊大人!” 张岩嗤笑一声。 谢冰是吧,一个物修而已,拿着剑也不像是剑修。 说是想要为门派尽力,无非是想要在她的师父顾莫念面前邀功而已。 有什么用? 她又不像是萱瑶那样,是个五灵根的剑修。 “算了,你别捣乱就行了。”张岩他们明显没把谢冰当回事儿。 谢冰舒了一口气,看着他们继续远去搜寻。 …… 精心布防的翡翠谷集市吸引来了刚登位的魔尊,可惜的是竟然没将他留下来。 按照顾莫念的计划,就算是不能将南宫无寐留下来,令他重伤是不成问题的,这下整个修仙界闹得不可开交,却寸功未建,还在拍卖场折了两件顶级法器。 顾莫念的脸色发黑,焦头烂额地处理事情。 在整个太虚派乱成一锅粥的时候,谢冰回到了太虚派自己的房间里。 太虚派有九座峰,每个峰都有不同的作用,谢冰一开始是跟其余的几个师兄弟住在一起,后来男女有别多有不便,就自己住在另外一处的矮峰石林峰。 窗外是激流,她之前睡不着常常会坐在河边看河流滔滔。 她常年幽魂一样到处飘荡,许久没有回自己房间了,石林峰是距离偏远的副峰,平常少有人来,外面是重峦叠嶂,郁郁葱葱,山林掩映间,是一处古朴简约的庭院。 刚迈进自己院落里,耳边系统提示: 【识别宿主领地石林峰庭院,可标记领地,领地范围内修炼灵气加成20%】 谢冰:??? 没想到还有这个作用。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张虚拟地图,是一张极为简易的地图,上面是她这些日子常去的地方。在石林峰这里,被标记为领地1号,左边有一个方格,只有两个方块是解锁状态。 这是什么? 也许她可以试一试再标记一个领地。 谢冰的院落极为简洁,只有一些生活必备品,她之前尚未筑基,很少出来,生活朴素,在院落里和外面种了一些蔬菜,外面种了一些果树,够她日常用度。 将庭院打扫了一番,谢冰决定再去藏书阁标记一下常用领地,她最近在藏书阁的时间太多了,修炼速度能有加成更好。 这么一想,就懒得去太虚峰进行拜见师父。 按照惯例,谢冰即便是醉心修炼,也需每周拜见一次师父,她想了想,不去顾莫念也不会对她怎么样,懒得去了。 她直接赶赴藏书阁,将藏书阁标记为常用领地。 【系统:常用领地共标记两处,领地范围内修炼灵气加成20%,种植加成百分之三十,痊愈效果加成百分之五十。常用领地之间可进行无限制传送,限制:三天可传送一次。】 谢冰:!!! 不错,这个效果不错,她立刻进行了种灵草试验,果然发现种植效果比之前要好。 最让谢冰觉着有用的是,无限制传送! 在救南宫无寐的时候她就发现修仙学习系统里的奖励常能凌驾于法诀,这是个好东西。 白天忙忙碌碌一天,谢冰在石林峰附近种了不少灵植,这么一忙碌,就忙碌了一个白天。 - 在夜黑人静的夜晚,谢冰悄悄的,准备潜入小憩园。 靠着多年半夜幽游的熟练,谢冰熟练地躲开了太虚派的巡逻队,轻盈地落在小憩阁院门外的大树上。 她一身青袍,蹲坐在树干上,眼前的小憩阁一片漆黑,毫无灯火。 很好,万籁俱寂,适合做坏事。 谢冰轻盈地跃下来,手中微光一闪,是她斥巨资买下的破阵法宝“穿云宝火”,号称可以无形无声地破解任何防御阵法。 她轻盈地让火光亮起来,小小的一枚火徐徐燃烧,很快,眼前的虚空微微颤动一下,出现了波纹。 谢冰倒抽一口凉气,果然能破阵! 接着,波纹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大,很快烧出一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空洞。 谢冰直接钻了进去。 在她钻进去之后,将“穿云宝火”收了起来,波纹缓缓轻颤,徐徐合拢,最终渐渐隐去,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 小憩阁里,布置的符合大师兄的喜好,极为华丽。 身为大弟子,殷倦之的资源在整个太虚派中是顶级水平,所有的资源都可以取用。 雕栏玉彻,古朴幽香,屋檐下的灯笼都是由特定的法器制作而成,散发着幽幽而又明亮的光,晕染的光与月光混合,牵扯上婆娑树影。 “吱嘎”一声,谢冰轻轻地推开偏殿的门。 她已经搜了几个房间了,都没有见到书架,也不知道大师兄的书都放在了哪里。 终于找到了书房,角落里竖着几个书架,谢冰屏息凝神,抓紧时间搜索。 一本一本地翻过去,多是一些修仙界的通俗书,与谢冰要找的“风流”没有什么关系。 她翻完一遍,小心地又将书都还原,踌躇了一下。 系统给的关键词不会出错,有关于“风流”的书一定在小憩园里,然而正经的几个房间谢冰都搜过了,并没有找到。 一定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小心地退出房门,谢冰站在庭院角落,看着月色倾洒而下,隐约听到了水流声。 ……水声? 她有些恍然地看向院落后面,刚才查看过地形,小憩园后面是个温泉,被殷倦之改成了沐浴房,也许是在那里? 一般人怎么会将书放在浴房?然而想到对方是个常人理解不了的疯子,就觉着没什么大不了。 一阵风吹过,谢冰已经消失在原地。 …… 温泉缓缓流淌,升腾出温热而朦胧的烟雾,谢冰跳过水流,站在温泉房一角。 这就是有钱的修士院落都会备下的温泉房,根据每个修士的财力情况,又会进行不同的装修,殷倦之的温泉房,显然是顶配。 温泉房里摆放了很多东西,应有尽有,谢冰眼睛一亮,看到了一座矮矮的书架。 直觉告诉她,这里一定有她要找的东西。 她蹲下身,低头一本一本地翻阅。 《烈阳灵霄禁经》《炼狱龙宫禁功》《圣光天悲禁诀》…… 禁禁禁。 谢冰瞠目结舌,怎么这么多禁/书?? 不愧是换马甲身入腹地的魔尊大人,藏书都这么丰富! 她的手指一顿,摸到了一本书。 与此同时,系统播报: 【找到关键书籍《魏晋风流名士谈》,体会“魏晋风骨”,领略玄心洞见、狂放不羁、率真洒脱的人格美。得到“风流”之神识淬炼。】 谢冰:!!! 此“风流”,非彼“风流”。 谢冰总算是明白,什么是“风流”。 魏晋风流名士,在整个华夏文学史上鼎鼎有名,常做种种怪异之举。 不说别的,就说魏晋名士的“竹林七贤”。 其中有个叫刘伶的,喝醉了脱衣服裸奔,文人当众遛鸟,多大的新闻啊! 有人嘲笑他,光着身子的刘伶理直气壮说:“我用天地当房子,房子当衣服,你干嘛到我裤/裆里来?” 谢冰:??? 她在众人眼里,已经是智障风了,按照魏晋风流淬炼神识,岂非变成顶级智障? 然而,翻开第一页,也是唯一显露出字的那一页,谢冰忽然懂了: 所有的怪异之举,并非是智障,而是因为,魏晋风流名士们所追求的是,是一种极具魅力和影响力的人格美,其形成条件是玄心、洞见、妙赏、深情,其本质是追求艺术化、率真任诞而风流自赏的人生。1 他们特立独行,是因为心中自有坚持,他们不满意被束缚的人生,宣称“孔孟礼教,与我何干?”,崇尚自然,反对礼教。 所谓的“风流”,是开放,是活泼,是可爱,是放荡不羁爱自由,是率性本我。 那一瞬间,谢冰茅塞顿开。 她一直所求的,无非是抱守本心,坚持自我。 求的是潇洒自在。 求的是问心无愧。 此道,与她的道,不谋而合。 灵识海在震动,谢冰的神识中隐现出透明到银色的光来,她明白,她的神识在进行淬炼。 考核就在两天后,她需要抓紧时间刷熟练度! 心头隐隐有些感悟,忽然,强大了许多神识骤然一颤。 不对,有声音! 谢冰一时入神,竟然没想到有人来了。 糟了,来不及逃跑了! …… 谢冰躲在了水池里。 蹲坐在温泉池角落,筑基之后,她可以在水下呆许久。 半晌,从水外,传来幽幽的声音。 大师兄:“夜半闯入我的温泉,谢冰,你玩儿够了?” 哗啦啦的水声,水花四溅。 谢冰从水中冒出来,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她似是想要抬头看殷倦之,却又一脸的害怕,低着头不说话。 白色的靴子迈步到温泉池边,谢冰垂着眼,只看到上面代表太虚派太虚峰的云纹。 沉默。 半晌,一声毫无温度的轻笑。 “师妹,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半夜闯入我小憩阁,躲在我浴池里举动的原因……嗯?” 最后的尾音,沙哑而蛊惑。 谢冰似是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殷倦之。 视野所及,她终于看清了: 殷倦之穿着一袭太虚派的白衣,隐约云纹闪烁,明明是一身正气,谢冰却悚然一惊。 那双深色的眸子,意味不明。 谢冰紧张地咽了一口吐沫。 闯进师兄弟的洞府,严格来说不是很严重的事情,她也破过别人的洞府,可是这位大哥谨慎过头,杀人如麻,怎么接连碰到这位魔头? 没想到,在太虚派全力抓捕他的时候,殷倦之反其道而行之,竟然回到了太虚派。 “你知道的,有个词语叫做‘私生饭’,就是说,把哪个人视为偶像,就要在生活中无孔不入地骚扰偶像。” 殷倦之的表情一裂,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冰,似是明白谢冰准备要说什么了。 谢冰眼睛一闭,破罐子破摔:“对,大师兄,我就是你的私生饭!我想泡你泡过的澡,睡你睡过的床!” “铮——”一声,灵剑出鞘。 谢冰只看到一道凛冽的剑光! 锋利的剑刃便横在谢冰脆弱的喉管前。 殷倦之一双桃花眼里全都是冷笑,“谢冰,你莫要诓我,你最喜欢的,永远是师父,怎会是他人?” 谢冰想起来在师父面前说她太爱师父了,也在魔尊面前说爱魔尊的脸,她留下了被打脸的泪水。 然而怎么办呢? 生活再艰难,也要过下去。 谢冰眼泪汪汪,努力地让自己狰狞起来:“我承认,我确实最爱师父,但是我有墙头无数啊!” “到了修仙界后,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长得都很帅,我超喜欢在里面。修炼是不可能修炼的,只有靠当颜狗才能维持得了生活……” 她哽咽着,声情并茂地说:“听说魔界魔尊大人长得很帅,我还觉着嫁给魔尊大人不错,结果今晚上又想到了大师兄,我就立刻爬墙。” 谢冰沉痛地垂下头: “其实,我更喜欢的是,大师兄你的脸。” 大师兄殷倦之的手,堂堂剑修,拿剑的手…… 抖了抖。 又抖了抖。 谢冰:“!!” 半晌,殷倦之轻呵一声:“肤浅。” “肤浅就肤浅,谁还不是个颜狗了?” 谢冰破罐子破摔,人家竹林七贤都裸奔了,而整个太虚派都知道她颜狗,她怕什么? “其实我只有一个想法——” 谢冰的话还没说出来,殷倦之英俊的眉眼笼上一丝嫌弃。 这一次,大师兄无师自通。 这一次,大师兄学会抢答。 他幽幽地说: “你就是馋我的身子。” 谢冰:………… ※※※※※※※※※※※※※※※※※※※※ 殷倦之:“你就是馋我的身子。” 谢冰:我不是。 谢冰:我没有。 谢冰:你别瞎说啊! · 鹿鹿来推荐基友的文《八零年代甜媳妇》 上辈子,陆夏最看不上那个每天追着自己的混混陈建军,她欺负他,嘲笑他,但是一直到最后,她才知道谁才是真的对她好。 重来一回,陆夏看着那个把自己堵在树下,逼着她收下手绢的男人,没忍住亲了他一口跑了........ 网页链接: 手机链接: app手动搜索即可~ · 注1引用魏晋风流名士注解。 其实魏晋朝代的风流名士很好玩的,史上最早裸奔的名人是竹林七贤,美男子嵇康的爱好是打铁,嵇康和好朋友向秀在大树下打铁,想象下,嵇康,美男子,八块腹肌,打铁,香汗淋淋,真是美滋滋。南康公主是有名的妒妇,老公是桓温,是有名的大将军,带了个小妾回来。南康公主可就气死啦,拎着把大刀就杀去桓温金屋藏娇的地方,要把这个小三给砍了。但是到了那,看到美貌的小三,南康公主简直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见李在窗梳头,姿貌端丽,徐徐结发,敛手向主,神色闲正,辞甚凄婉。主于是掷刀前抱之,曰:‘阿子,我见汝亦怜,何况老奴!’遂善之。”这就是我见犹怜的出处了。小三太好看了,正室立刻陷入爱情!(以上史实引用 讲学 谢冰坐在大石头上,旁边只有黑野猪和黑野猪养的渡鸦陪着她。 手中是三本她找到的教材,教材内容都被隐藏,需要她刷小黄书的技能熟练度才能解锁考核内容。 这次考核,她一共得到了三个东西:“菊花残剑意”、“十步剑法”、“风流”之神识淬炼。 魏晋风流讲究的是玄心洞见,淬炼的是神识,谢冰最近的神识海中渐渐有了庞大的灵气酝酿的征兆,这代表她的神识正在淬炼、正在强大。 她的灵气是透明的,闪耀着淡淡的银光,几乎像是错觉,谢冰觉着,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在发生着,也许,等考核结束就明白了。 这次与上次不一样的是,系统除了给剑修的剑法和剑意之外,还让她淬炼神识,谢冰初时觉着奇怪,后来她明白了: ——这就相当于前世华夏的九门功课同步学,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 谢冰没日没夜地在后山闷头刷熟练度。 刚消减一点的黑眼圈又浓郁起来。 熟练度1/100…… 熟练度90/100…… 在熟练度即将刷满的时候,她得到了传讯,新一批筑基弟子全部赶赴修真学堂学习。 - 太虚派的修真学堂,与修仙界的学堂不太一样。 太虚派是三大门派之一,财大气粗,对于每个弟子都不吝啬资源,针对弟子们阶段性的功力差异,阶段性招收不同阶段的弟子。 谢冰筑基之后,第一次有资格进去的,就是筑基班。 本来同月筑基的弟子统一去剑冢挑选好本命法器之后,就要一起去筑基班听学,然而被主座顾莫念给叫停了。 古有周幽王为了褒姒烽火戏诸侯,今有顾莫念为了萱瑶叫停筑基班。 同期全部筑基班弟子,全都要等萱瑶找到本命灵剑后再开设。 听说萱瑶小师妹连续痛失两把顶级先天法器,郁郁寡欢,以泪洗面。 又听说顾莫念不知道从哪里寻得了排行前十的灵剑,萱瑶总算是有了本命灵剑。 谢冰:萱瑶的这条剑修之路,还真是有些坎坷。 谢冰又想了想:不关我事。 …… 上学堂,是需要到缥缈峰的摘星台书院。 “摘星台”取的是登高摘星之意,寓即修行大道,登顶飞升。 刚刚筑基,便是初次登上大道之路。 谢冰在石林峰种了一会儿灵草,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在激流河边洗了洗手。 她站直身体,手指轻轻拂过发丝。 冰霜发带随着指尖滑落,光芒乍闪,幻化为冰霜灵剑。 冰霜灵剑悬浮空中,轻轻颤动。 谢冰直接踩上去,冰霜灵剑周身一颤,直接从石林峰冲向无尽的天际。 左手边是无边无际的云烟,右手边是触手可及的朝阳,谢冰稳稳站在灵剑上,心头轻盈而雀跃。 有本命灵剑真好,自己充电自己飞,总算是不用搭便车了。 谢冰:开心。 …… 御剑飞行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便飞到缥缈峰附近。 她落在书院门口,找了一处角落抓紧时间背书,静待开启院门。 第一次入修真学堂,意义重大,各个峰都有师兄师弟师父相送的。 整个缥缈峰,到处是飞来飞去的人,各色法宝灵气闪烁,好看极了。 人陆陆续续到齐了,忽然,天际一抹熟悉的剑光。 谢冰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书。 这剑光,她太熟悉了。 从她被前夫哥杀妻证道之后,窥得的第一抹非凡世界,便是由师父的剑光劈开。 风乍起。 云烟雾掣,剑光渐渐消散,灵剑上站着一男一女。 男子身材高大,右手负在身后,矜贵高冷,不辨悲喜。 女子娇软可爱,娇笑着与男子说着什么,粉色的裙角被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荡起,几乎甜到人的心窝里。 是顾莫念与萱瑶。 剑落下,二人下来。 而他们身后又是一道剑光。 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从剑上落下,是小师弟宿采逸。 顾莫念随手将萱瑶鬓边发丝拢在耳后,声音清冷,似是秋日寒风: “瑶儿,你此番在修真学堂里,切记不要任性,修行之路慢慢,要始于足下,稳步前行。” 萱瑶笑容明媚,灿烂笑着:“我知道啦!师父,你已经嘱咐过几次了,你教的瑶儿都有用心记下来,绝对不给师父丢脸。” “嗯。” 淡淡应了一声,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谁都不可窥到的温柔: “为师一直都知道。” 他低头,手中微光一闪,是一袋琥珀糖果。 糖果颜色各异,晶莹剔透,入口即化。 这种琥珀糖果,是用各种顶级的灵草炼制,是修仙界女子最爱吃的奢侈品级糖果。 萱瑶惊喜地一把抓过,眼睛里星光熠熠,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锦囊,玉葱一样的手指捏了一个扔进嘴里,满足的眼睛都弯起来: “师父你真好,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她又捻了一枚琥珀糖果,便要喂给顾莫念吃。 顾莫念含笑摇了摇头。 萱瑶失落地“哦”了一声,便将糖果塞进了自己嘴里,转瞬便又开怀起来。 众多视线落在两人身上。 摘星台书院门口,其他修士等待着书院开门,不时看向这一对师徒。 眸光间,隐隐约约有些羡慕嫉妒恨: ……换谁能不嫉妒呢? 最好的师父,最好的资源,最好的灵根,最好的呵护与爱,整个太虚派的资源随便取用,只有萱瑶,才有这样的待遇。 ……不,他们就是拜入顾莫念门下,兴许也当不了萱瑶,只能成为…… 他们的目光转而落在谢冰身上。 ——只能成为谢冰吧。 不患寡而不均啊,顾莫念有多疼爱萱瑶,就能让他们看出来多不重视谢冰。 谁又能保证自己就是受到偏爱的那一个呢? 他们想想,觉着缩在角落的那个瘦弱不吭声的女孩有些可怜,终于打消了念头。 …… 谢冰低垂头,等学堂开门。 她自然也都听到师徒俩的对话。 她看着书,听着顾莫念对萱瑶的叮嘱,思绪有些模糊。 她其实,也被师父殷殷叮嘱过。 听的最多的就是:“谢冰,记得吃药。” “别忘了吃药。” “这瓶药是为师精心炼制的,每日吃药不可间断。” “务必要吃药。” ……吃吃吃,吃个大头鬼的药啊! 谢冰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 一个是不假辞色,从未对她展露过笑脸,只记挂她吃药了没的师父,一个是娇宠宠溺,殷殷叮嘱似是宠女儿般的师父,这是两个人。 后者,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大约能感觉到那些目光的意思,前世她也沉溺于迷惘过,甚至在被师父关起来的时候,还奢望能够触到他的袍角。 现在,后者的师父,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魏晋风流,讲究的就是颖悟、旷达、真率,她还不如将时间用在修炼神识上。 …… 摘星台书院里,按照接引的师兄安排,纷纷落座。 这一期的筑基修士,一共有二十人。 白色长袍圣洁高雅,红色火纹炙热浓烈,栩栩如生。 是太虚派赤焰座郁焰真人。 修仙之人不辨年龄,各个都是俊男美女,郁焰真人看上去也不过是二十多的模样。 他红发似火,垂在笔挺的腰肢,缓步走向露天的摘星台讲坛。 所有的师兄弟噤声。 别看郁焰真人年纪轻轻,可是脾气火爆,水也不敢招惹,他们不过刚筑基,谁敢惹他? 老老实实地施礼。 郁焰颔首。 众人落座。 云雾缥缈,眸光严厉。 在角落的谢冰刚坐下,忽然一声娇笑。 一道粉色的身影脚步轻快地走了上去,是萱瑶。 萱瑶微垂着头,声音清澈空灵,“郁焰真人,这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清心茶,我想着郁焰真人常年修炼火诀,应当需要中和,便特意带来了。” 郁焰红发微扬,俊脸微怔。 萱瑶小声说,“一日为师,终身是师,这是弟子的一点小小的心意。” 郁焰微微动容,垂眼看着萱瑶手中的小木盒,伸手接过。 萱瑶似是十分雀跃,低笑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山。 众位师兄扼手叹息,他们怎么就没敢去跟郁焰套近乎呢? 谢冰冷漠看着。 如果可以具象化,估计郁焰的脑门上已经蹦出来无数个“好感度+1”“好感度+10”“好感度+100”了。 邻座是个一脸讨喜模样的少年,叫做明闻,嘿嘿一笑:“你小师妹送郁焰真人清心茶,你的茶呢?” 谢冰面无表情地从随身锦囊里拎出来茶壶,将自己案几上的茶杯倒满。 谢冰:“我?” 她慢条斯理地喝茶,“保温杯里泡枸杞。” …… “郁焰真人脾气太虚派最差,却对小师妹萱瑶极为独特,可见小师妹招人喜欢。” 邻座的明闻,谢冰就没见他老老实实听课过,不是摆弄小法器,就是凑过来跟谢冰小声唠八卦。 “你知道吗,郁焰真人虽然很帅,可是一直单身,原因是脾气太火爆,女修都不愿意接近他。” “还有还有,星罗峰的主座臧成化真人平常油盐不进,但是特别喜欢撸猫!如果犯了错可以旁敲侧击地带猫求饶,藏真人rua爽了兴许就饶你一次。” “神梦峰的女修们最近在筹划第76次修仙界选美大赛,听说十个评委八个都喜欢大师兄殷倦之,八成殷师兄还是第一美!” 谢冰:“……” 大开眼界。 不是明闻说这些,她都不知道太虚派里竟然这么精彩! 明闻挤眉弄眼,“现在太虚派的内部消息报纸太过于无趣,我们专门办了一个八卦报,但是只在小范围内传播,特别有趣。我给你打五折!” 谢冰:“嗯?” 明闻精神一振,立刻悄悄地掏出来一枚玉简,“这个是我们办的八卦玉简,原价两个灵石,我给你内部价,只需要一个灵石!” 谢冰:“不了。” 她买不起! 一个灵石就相当于人民币一万块,她脑子进水了才去买一万块一个的八卦报? 明闻大受打击:“你们怎么都不买?算了,我送给你试用版,你就当一个测试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告诉我就行了。” 他低着头,若无其事、快若闪电地扔给谢冰一个玉简。 ……一看就是上课开小差的好手。 谢冰也不差! 她淡定地接过来,完全看不出来在干别的事情,悄悄地将玉简展开。 玉简上墨色字迹分成几块,按照不同的八卦类型分布。其中最上面的头条八卦上,新闻正在刷新,谢冰看到题目的时候,差点把玉简扔出去! ——《太虚峰大师兄殷倦之回山交付任务,据统计18名女修借故晕倒在怀中26名女修借故请教功法,人气火爆!》 谢冰:“……” 她不自觉地想起来前两天在小憩阁的事情,殷倦之突然回来,谢冰装作颜狗大肆表白,说要睡他睡过的床,泡他泡过的澡,摸他摸过的肌肤……殷倦之当时一剑毙了她的心都有。 然而毕竟是在门派内,谢冰不过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花痴而已,殷倦之当即冷呵说怪不得谢冰这几次见他这么异常,原来是看中他的身子了。 可是整个太虚派中,馋殷倦之身子的又岂是谢冰一个女人? 看这八卦头条,就一天吸引了狂蜂烂蝶无数,殷倦之这些年早就已经轻车熟路。 于是轻车熟路地拎着谢冰后颈,将她扔了出去。 谢冰浑身湿透,可怜巴巴地在小憩园门口摔了个屁股蹲。 深山夜风的呼啸,她哆哆嗦嗦地回了石林峰小院。 谢冰沉思:大师兄一个女的都不喜欢,魔尊却屡传风流糜烂,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 郁焰当天的课业不轻,而且必须要求当晚做完,谢冰想了想自己还有子夜的考试,干脆又去了后山。 就着月色,在后山大石头上写着功课,只有一只黑野猪陪着她。 等她写完功课,已经月上中天,寂静无人。 与此同时,第二次考核开始了。 熟悉的虚拟考试教室,硕大的倒计时,课桌试卷a4纸。 谢冰自忖将三本书背的滚瓜烂熟,看到试卷的时候倒抽一口凉气! 题目比第一次考核多了一道题: ——浅谈李白与杜甫的关系。 这道题还行,她会! 我们文科生,最擅长的就是背诵,这两天全力背诵,知识都在脑壳里! 还出现了一道附加题? ——鲁迅曾经说过:“陶潜正因为并非浑身是静穆,所以他伟大。”结合陶渊明诗歌谈谈你的理解。 谢冰:“……” 鲁迅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她只知道鲁迅说过只要经常花钱,烦恼就会减轻80%。 但钱从哪里来,鲁迅没说,咱也不敢问。 谢冰提笔,放下笔。 提笔,又放下笔。 天底下的考试都约好了一起超纲吗? “咔嚓”一声,谢冰捏碎了笔帽:狗比系统,我鲨了你! ※※※※※※※※※※※※※※※※※※※※ 谢冰:鲁迅说过“只要经常花钱,烦恼就会减轻80%。” 鲁迅:我没有说过! · 鹿鹿来推荐基友炒鸡好看的文! 《成为影帝私生女之后》by林小枣 【app的小天使可以自行搜索文名哦~】 【文案】 十四岁这年,身受校园暴力的钟杳,失去了唯一可以依靠的母亲。 小镇环境不好,连班主任都替这明艳动人的小姑娘发愁。 谁都不知道,钟杳缺席了十四年的爸爸出现了。 她成了红透半边天的国际影帝靳川的私生女。 ****** 后来钟杳空降娱乐圈,制霸热搜,人人都猜她脚踩两只船,游走于影帝靳川和超级星二代祁昱之间。 对此—— 靳川:这我女儿,亲的。 祁昱:我发小我理想型。 影帝:???呸!你想都别想!你只配给我杳杳提裙! 吃瓜群众:???您二位再说一遍?! 灰姑娘私生女vs嚣张叛逆星二代 爸爸 “嘀嗒嘀嗒”。 时间在缓缓的流逝。 谢冰本着编也要将卷子编完的精神,沉着冷静,认真面对。 这些日子背诵的资料在她的脑海中,变成了无数的方块字,飞快地进行组合。 谢冰深吸一口气,下笔如有神。 首先答第一题:“盛唐诗人李白被称为‘诗仙’,中唐诗人杜甫被称为‘诗史’,他们所处的阶段不一样……” 一笔一划,俊秀飘逸的文字写下她的认识和见解。 她全神贯注,没有感觉到在她认真答题的时候,灵识海中银色光芒微微闪烁,浓稠似是液体的银光渐渐发展壮大。 整整写了满满的a4纸四大页,谢冰长呼一口气,去看“附加题”。 附加题,这个名字就很有深意。 一般来说,“附加题”都是属于可答可不答的题目。 可是谢冰立刻联想到系统在发布任务时候奖励有两个,她如果放弃了,肯定会后悔。 第一眼觉着题目很难,可是仔细分析的时候,谢冰立刻就有了头绪: 鲁迅说的话,其实是个否定句,说明他是在与他人争辩,说陶渊明不是浑身是静穆的,那么,从另外一个方面回答就行了。 谢冰将陶渊明的“菊花残”刷了一百遍,对他的理解越来越深,剑意也越来越强大,她能更深刻的理解。 这么一想,谢冰的唇角浮现出一丝微笑,耳边碎发垂落,她重新用冰霜发带将发丝束好,随即沉稳答题。 ——陶渊明的诗虽然以平淡自然为主调,但是他仍有豪迈雄健的一面,鲁迅称之为“金刚怒目式”。陶渊明除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外,还有‘精卫衔草木,将以填苍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之类的金刚怒目式,证明不是整天整夜的飘飘然1…… 【系统:考试结束,停止答题,把笔放下,全体起立!】 谢冰不慌不忙,这次,她竟然还提前交卷了! 【系统:考核结束,您的得分,99分。等级:优秀。】 谢冰略有些惊讶,没想到分数这么高,看来,修炼剑意与知识性答题,其实是个相辅相成的过程。 【发放考核奖励:踏入筑基三层!技能书升级为夜光书,晋升为攻击性法器,效果增幅百分之五十!】 谢冰本以为结束了,没想到系统沉寂了好一会儿,传来一声惊心动魄的播报: ——【“风流”之神识淬炼完成,解锁上古期第一段第二段“先秦两汉”,解锁中古期第三段“魏晋隋唐”,两点之间河流流动可行,解锁神识——文学银河。】 谢冰的心头,忽然涌上一股震撼。 月色倾泻,笼在谢冰身上,冷冷的凉意。 她闭上眼睛,神识沉浸在神识海中。 一条银色的大河。 渺小的她,立在银河的旁边,伸手拂过飞跃的银色方块字。 这条河,银光闪闪。 流淌的是无数透明的灵气,就像是那次她在测验灵根时候,发出来的透明光芒。 这条河,是她的神识。 前方是一片灰色的浓雾,谢冰走在灰色浓雾里,她心头涌上一股亘古的怅惘与叹息。 这条河,又不仅仅是她的神识,更是华夏文学的起源。 或者说,是整个华夏,具象化的文学史。 她破开重重浓郁雾气,终于行至最源头处。 银色瑰丽的光闪烁着,迷人炫目。谢冰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来,在银河起源处随手一捞。 指缝间流淌过银色沙硕质地的河水,长河里都是诗句文字。 她看到银色的方块字拼凑成“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汨罗江上,屈原面对秦军的铁骑,悲愤投江。 她看到河流无尽向前,曹操古直悲凉,吟诵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她抬头,透过重重迷雾,仿佛看到临终的陆游死前呐喊:“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她看到曹雪芹穷困潦倒,却依旧挥毫洒墨:“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她看到…… 她看到太多太多…… 然而一切,都归于灰色的寂静与黯淡。 她立在茫茫的银河边,忽然眼眶一热。 …… 文学银河涓涓流淌,莹润不息。 河流不止,谢冰的神识,也一日一日强大。 她连续几天没睡觉,一手托下巴,头不住地往下点。 而她的邻桌明闻,也是谢冰同款动作,一起打瞌睡。 迷迷糊糊间,听到郁焰提问。 “奇门真机有,切莫胡乱走,修行非一日,道行岂轻就,萱瑶,你对此何解?” 萱瑶被郁焰点名,旋即轻笑道:“这便是规劝修者脚踏实地地修行吧。” “是极,修行之路漫漫,每一个灵力阶段,都是鬼门关。你们二十人虽然能筑基,可是高山仰止,很有可能终其一生都不能寸进,至多延年益寿到一百岁归于黄土……” 萱瑶的声音清脆好听,似是云中风铃:“怎么会呢?修行之路惬意自在,怎会归于黄土?” 她天真的发问,似是不解为何会停滞于某个境界。 郁焰红发轻舞,眉宇间隐约愠怒,“萱瑶……” 萱瑶虽然不解,对于郁焰的情绪却极为敏感,立刻垂下脑袋,可怜巴巴地说:“郁焰真人,萱瑶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软声撒娇,低头认错。 红发飞舞微滞,郁焰心头的火就这样被覆灭,最终只是眸光复杂地摇了摇头。 “你天生五灵根,备受天道宠爱,也许不能理解修行的苦处……罢了罢了……” 萱瑶的认错消弭了郁焰心中怒气,谢冰却若有所思。 萱瑶,很像是何不食肉糜的高位者。 天道亲闺女名不虚传,呼吸喝水都能修炼到顶尖,轻轻松松地就暴涨修为,现在她已经到了筑基期第三层,很快就要突破进入辟谷期了。 前世的萱瑶之所以能与前夫哥轻轻松松地将黑化的自己打败,是因为她那时候的修为已经站在顶峰了。 而现在,他们二十个人中,有人,还不得寸进。 课堂上,出现了极为微妙的一丝不和谐,有人立刻看向最角落里的一个少年,眸光里全都是恶意。 郁焰真人授课完毕,还会有别的德高望重的真人给他们讲其他内容,一般来说,半个月就会结束这次的筑基班。 在课间,谢冰在摘星台书院到处走走散心,就看到前方围了一群人。 “这都半个月了,你怎么还是筑基一层,不会真的像是师父郁焰真人说的那样,一生不得寸进,直接一捧黄土吧?” 是赤焰峰郁焰座下的弟子,为首的是五师兄金火。 也是上次被谢冰打哭的严立轩的师弟。 “哈哈哈哈哈……”有人大笑起来,笑声讥讽。 “要我说,真的不用跟他浪费时间,以后又不是一个层面的人,我们以后要求大道,他不过就是一只野狼,迟早被人扒了皮做狼裘穿。” “啧啧啧,你还真是个废物啊,跟你同为筑基班同窗,真是耻辱!” 从谢冰这里看去,被围在中央的是一个瘦弱的少年。 少年有着一张白皙的瓜子脸,唇红齿白,乌发似墨,身上的白袍上是大片的深蓝色雷纹,这代表他是太虚派的雷灭峰座下弟子。 然而,与众人不同的是,他的身后有一条白色的长尾巴,因为被人围攻羞辱,此刻正像是它的主人一般,毛茸茸的尾巴蔫蔫地垂落下来。 谢冰对于少年有印象,他实在是太过于特殊,他也是被雷灭峰的真人捡回来的,说是天生废柴,又是一只白狼,被狼族狐群逐出来的。 他的际遇实际上与谢冰差不多,不同的是,他的师父对他还行,可是这个强者为尊的修仙界里,实力还是最重要的。 少年历时数十载才堪堪筑基,比谢冰耗费的时间还要长,与这些师兄弟们相比,更是废柴无比,是以都看不起他。 按照常理来说,恐怕他就是郁焰真人所说的一辈子也无法寸进的那种人。 不,他甚至不是人。 他是妖族。 “小师弟,不……按照你的年龄,恐怕应该称你为师兄吧,”金火啧啧摇头,“但是看你这么多年才筑基,怎么配当师兄呢?” “我跟苏肈师兄讨教讨教,不介意吧?” 少年沉默不语,像是一匹受伤的孤狼,垂着头,独自噬舔伤口。 金火唇角浮现出一丝狰狞的笑,掌心一抬,一团纯粹的火骤然出现在手中! 那火直接笼罩住苏肈,穿进了他的腹腔内! 修士灵根不同,修行的方向与法诀也不同,五行相克,赤焰峰的火克雷。修士折磨人的方式有很多,苏肈的属性雷,就用相克的火折磨,更会痛不欲生。 果不其然,苏肈被火焰打在地上,缩成一团,白色狼尾与主人一般蜷缩着,他痛苦地捂住了肚子,白皙的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却一声不吭。 “啧啧,师兄,你不行啊,太弱了。” 金火哈哈大笑,一脚踩在苏肈的后背上:“快,叫爸爸,爸爸就饶了你。” 苏肈霍然抬头,凶戾的眼眸中全都是恨意,狠狠地说: “休想!” 金火冷呵一声,直摇头,“儿子不乖,看爸爸怎么教训你。” 掌心“砰”一声,又出现一蓬更浓烈更精粹的火。 火焰轻盈跃起,眼看着就要笼罩到少年的身上,一本小黄书悬浮在空中,挡住了那团火。 火光灼热膨胀,却始终不能寸进,也不能焚烧小黄书分毫。 金火暴躁地大喊:“谁敢拦我?” 有个小师弟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角,“师、师兄,你有没有觉着,这本书有点眼熟?” “我跟一本书有什么眼熟的?”金火哼了一声。 “你、你再想想……”小师弟弱弱提醒。 金火踩着苏肈的腿刹那间,僵硬了。 他的脑海中瞬间涌出来三师兄被谢冰一个废物物修打哭,一路哭着回赤焰峰的光荣事迹。 ——那本黄书!! 眼睛瞪大了,不可置信地扭头,就与面无表情的谢冰对视。 金火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哪里都有她? 金火深吸一口气,“你那天就是侥幸赢了而已,别以为你靠着一本书就能赢了,我告诉你,这个世界,还是剑修为王!” 小师弟弱弱提醒:“谢冰还会用剑。” 他卡了一瞬,又梗着脖子说:“那又如何!我告诉你谢冰,别多管闲事!你只是一个物修,你跟我打架,就是找死!” 谢冰懒得理他,谁要跟他打架? “郁焰真人说了,摘星台书院禁制任何形式的打架斗殴,违者重罚。” “……所以呢?” 他忽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所以,我不打架,我只还给你。” ※※※※※※※※※※※※※※※※※※※※ 《我靠学习来修仙》下章就要v了,继续爱我好不好qaq · 鹿鹿来推荐基友的炒鸡好看的新文! 《灵媒少女的影后之路》by宋杭杭 app的小天使只能手动搜索啦~ 【文案】 姜婓年满十八岁,苏醒了家族遗传的特殊体质——可以引鬼上身,共享五感七情,直到亡魂放下执念、往生投胎,姜婓便获得无量功德。 她苦学十八载,积攒了一身超度厉鬼的手段,然而等来的“厉鬼”,却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年纪轻轻身患绝症去世的少女,唯一的执念是吃遍大街小巷,姜婓意外成为最火吃播网红; 课题只差最后一步就研究出来的青年教授,唯一的执念自然是实验结果,姜婓不得不报名修读第二专业; 获得过无数次提名却始终与奖项失之交臂的无冕影后……姜婓晚上写论文、白天当群演,差点把自己也累成一只亡魂。 几年后,百变风格的姜婓摘得影后桂冠。接受采访时,被问及进入演艺圈的初心是什么,姜婓表面风淡云轻,“这是我的宿命。” 实则咬牙切齿——还不是为了功德! · 注1引用资料。 守护 谢冰的眼睛眯起来。 她随手在虚空内一推, 悬浮在空中的小黄书灵活地转了一个身,将他刚才放出来的一团火, 拍皮球一样, 顺着原路拍了回去! 金火:“!!” 自己发出的火本该能控制,不知道为何经过小黄书的淬炼竟然不认主了 火焰“噌”的一下, 将眉毛燎成灰烬,烧焦的味道传来,是他头发的味道! 金火尖叫一声:“还不过来帮忙!” 众人轰然顶上, 然而已经晚了…… 金火的袍子瞬间着火,他被烧成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谢冰笑眯眯地说:“我没打架,我只是让你感受一下芝士的力量。” 下一秒, 小黄书竟然变大变大变大…… 变成一人高的巨大黄书, “砰砰砰”几声,将他拍在了地上。 ——抠都抠不出来。 赤焰峰的人被气的冒烟, 他们师兄弟每次碰到谢冰都没好事, 至今为止三师兄严立轩还没出门呢! 一拨人努力地去抠金火,另外一拨人决定找回场子。 “谢冰, 你故意的!我们跟你拼了!” 灵剑纷纷出鞘, 五颜六色的灵气向着谢冰飞去。 少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却疼痛难忍, 他的神情有些紧张。 谢冰安抚地站在他面前,低声说:“莫怕, 没事。” 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苏肈不知道为何, 竟然觉着, 她说没事,就一定没事。 谢冰昂然抬头,唇角浮现出一丝稳操胜券的微笑。 快了…… 就在此刻! 一道凛冽的红色光芒闪过,“嗖”的一下将灵剑全都席卷,“啪啪啪”的扔的到处都是。 众弟子悚然一惊,看向那处。 随即心头一惊,低垂眉眼:“师父。” “郁焰真人。” 郁焰大踏步而来,红发怒舞,“打架?” “是切磋。”有胆大的师兄说。 “哼!”郁焰冷哼一声,“一个是废物妖修,一个废物物修,怎么跟你们这些剑修切磋?” 话糙理不糙,按照常理来说,当然是如此。 可是他们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们刷新了世界观啊! 郁焰皱紧眉头,打量了一下谢冰与少年,看样子苏肈吃了一点苦头,谢冰倒是没什么事。 “她就是一个物修而已,你们欺负弱小,自去领罚!” “是。” 几个人无精打采地应声。 “以多欺少,以众凌弱,罪加一等,全都去灵石矿挖灵石去!” 谢冰心底差点笑弯腰,灵石矿跟前世的煤矿差不多,因为矿内灵气紊乱可怕,下面根本没有办法使用灵气,再加上脏乱差,怕是都要成包黑炭。 其他几个人不服:“谢冰呢?谢冰故意挑事,还把我的眼睛揍成同款熊猫眼。” 郁焰皱眉瞥了谢冰一眼,用气声说:“她?” 众人:“对对对!” 快惩罚她!狠狠地罚她! “她用什么打你们的?” “用书!!那么重那么厚的书!” “还说是什么芝士的力量!差点把我们压死!” “刚才才把师兄从石板里抠出来!” 郁焰的眸子都要变成熊熊烈火,气的红发愈加浓艳:“她那本就是普通的书而已,她又是个废物物修,用什么打你们?” “打不过一个女修便罢了,输了还强词夺理,真是可笑。” “看来我平日里,对你们的教导太过于温柔了。” 转头瞪了他们一眼,拂袖而去。 众人:“……” 冤枉。 众人怒视谢冰。 谢冰无辜脸:我只是一只小白兔。 - 人都走光了,只余下少年与谢冰。 少苏肈颓然地坐在原地,摸了摸自己被烧焦的尾巴。郁焰真人临走的时候将他胸腹间的火收了回去,现在看上去除了脸色惨白一点,别的倒还好。 谢冰走过去,蹲下身,抓住苏肈的尾巴。 白色的、毛绒绒的长尾巴,被烧焦了一片,谢冰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可惜。 少年神色一僵,尾巴一颤,便要缩回尾巴。 谢冰抓的稳稳的,不动。 “唰”的一下,苏肈的脸上腾起一丝红晕,愠怒地瞪她,“放开!” 谢冰这才发现,他的声音还有些粗哑,似是人界少年变声期的那种。 她若有所思的想,妖族与人类的寿命并不相同,比人类长寿,兴许按照妖族的年龄计算方法,他的年龄更小。 谢冰没松手,她检查了一下少年的白色长尾,张开一只手给少年看,“你烧伤了。” 玉葱一样的指节,指尖上沾染着很多烧焦的毛。 再一摸,好几块地方已经烧秃了,有的地方渗出来血迹,显然受伤严重。 苏肈却没什么表情,仿佛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又怎么样?” “秃了,怎么办……”谢冰喃喃自语。 身为一个人类,最难以忍受的是什么? 是毛绒绒竟然秃了??? 苏肈抬眼怔怔地看着谢冰,半晌,圆溜溜的黑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自在,缩了缩尾巴没有缩回去,只好放弃。 闷声说:“大胆,你想干什么?” 谢冰脸上没什么表情,从储物锦囊里摸了半天,摸出来一个小木盒。 “治疗烧伤用的,好东西。” 她扔给少年,站起身来,“我就不帮你了,你自己抹吧。” 她刚才终于想起来苏肈是谁了。 事实上,在上一世,苏肈的本名并没有多少人提起,若干年后,苏肈回归妖族,又过了多年,成为了妖王…… 最重要的是,好像前世跟女主萱瑶产生过牵扯。 谢冰不会跟萱瑶的任何后宫产生牵扯,她还有题目没有刷,还有书本没有背,嫌活得不耐烦了吗? 谢冰漠然地说:“告辞。” 苏肈怔怔接过木盒。 一阵淡淡的清香药味传来,他能闻到,这是上好的烧伤药味道。 他是个妖修,与整个太虚派格格不入,平常不敢轻易麻烦师父。他甚至都没有多少药,每次受了伤,就是自己默默舔干净,等伤口自己好。 眼眸微垂,苏肈的手指,轻轻地将木盒捏紧。 他珍而重之地将木盒放在怀中。 他的尾巴,本是不可触摸的。 除非命定之人,绝对不可以将狼族的尾巴握在掌中,捏在手中肆意玩弄。 然而…… 想到刚才少女紧紧捏着他的尾巴不放,那一张素白的脸上全都是清冷与淡漠,不知道为何,心底涌上了一股烦躁。 谢冰走了。 苏肈抿了抿唇,转身回雷灭峰。 他的灵力受损,只能步行而去,踉踉跄跄地行至山脚下,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少女拦住了他。 她的眸子比星辰还要灿烂,她的面容比娇花还要美颜,她的声音比黄鹂还要动听,她的脸上全都是担忧之色,“师弟,你怎么了?” 少年抬眼看她。 他认识她,是顾莫念新收的小师妹,名叫萱瑶。 那群刚才拿他取乐的人,整日黏在小师妹萱瑶的身边。 也是他的同窗。 就在刚才的课堂上,她天真无邪地发问:“修行之路惬意自在,怎会归于黄土?” 所以金火他们才会拿他取乐。 萱瑶与金火他们,是一类人。 苏肈沉默不语,绕开她而行。 “师弟,你受伤了,我有琥珀糖果给你吃,好不好?” 少女的笑容比蜜还要甜,她指尖捏出一枚糖果,轻踮脚尖,便要向少年唇边喂去。 苏肈一把将她手中的糖挥落,凶狠地说:“不要你的糖。” 琥珀糖果可怜巴巴地落下来,在泥土里打了一个滚,光芒黯淡。 萱瑶怔怔往后退了一步。 她有些被吓到了。 一双兔子一般的水眸里,全都是惊愕。 少年不理她,直接走了。 萱瑶被他凶戾地瞪了一眼,心底涌上一股郁闷,追上去:“喂,小白狼,你怎么不理我?” 她伸手去抓少年的尾巴。 这一次,他的身后像是长了眼睛,骤然,手指死死地扣在萱瑶的手腕上,不得寸进。 凶狠的幼狼在发出警告:“别碰我。” 萱瑶的一双眸子里全都是疑惑:“为什么?” “摸我的尾巴?” 苏肈死死与萱瑶对视,喉间吐出:“你不配。” 萱瑶的手指蜷缩了一瞬,心惊无比。 那是一双,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的狼的眼睛。 - 石林峰。 激流旁边的石头上,展开着八卦玉简。 上面的犄角旮旯里有一则新闻,说的是赤焰峰的刚筑基弟子被郁焰真人罚去挖灵石矿,每天回来都漆黑黑的一团。最近赤焰峰的新闻还蛮多的,底下的评论都在说上次不是还有人三师兄哭着回赤焰峰,至今没露面么? 谢冰:不关我事。 她忙着呢。 系统识别她的领地之后,给予了她各种属性加成,她自己将自己宅院重新收拾了一下,改造的更适合种植和居住。 她种灵草灵果,准备下次丰收的话,就下山去翡翠谷卖钱,结果前几天,黑野猪带着渡鸦来石林峰安营扎寨了! 谢冰看着那只吃的肥嘟嘟正在晒太阳的黑猪,再看黑猪身上窝着的黑色渡鸦,视线左移,又看到黑猪旁边一只绿油油的乌龟。 谢冰看着领地页面的宠物栏:黑猪一只,渡鸦一只,乌龟一只,灵气增幅百分之二十。 谢冰:哎。 没想到,黑野猪是开了灵智的灵兽,可能是因为与谢冰亲近,现在已经成为领地认可的宠物。 谢冰不死心,又看了一下自己的宠物页面,一只猪,一只乌鸦,一只乌龟。 她早上起来吞吐天地精华的时候,黑野猪自发跟着她,就像是在溜猪。 谢冰还跟萱瑶碰见过几次,不同的是女主萱瑶溜的是白色独角兽。 萱瑶讶然地看着谢冰骑着的黑猪。 谢冰面无表情地回看萱瑶骑着的白色独角兽。 土包子谢冰:泪流满面。 更让谢冰觉着崩溃的是,她的行为成了太虚派的壮举,执法队来巡逻的时候看到了黑猪,还给谢冰备了案,谢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上面写:谢冰——灵兽黑猪一只。 野猪跟着谢冰,修炼有涨幅,那乌龟说是谢冰的宠物,不如说是黑猪自己养的,谢冰头疼的很,干脆封他为“黑猪总管”。 黑猪听到谢冰喊他黑猪总管,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些不高兴。 “哼唧。” 它才不是黑猪。 “那就小黑总管。” 谢冰是个开明的主人,不喜欢就换个名字。 黑猪这才扭了扭身体,表示勉强同意。 谢冰若有所思地看着黑猪,她忽然一把按住黑猪的头。 这黑猪头上还长了两个鼓鼓的包,摸上去硬硬的,后背上也有一股鼓鼓的包,谢冰几乎疑心它是什么别的物种灵兽。 被谢冰按着摸,黑猪“哼唧哼唧”地还要蹭,谢冰打消了念头:这明明就是一只好吃懒做的黑猪! 谢冰凶狠地说:“你再乱带回来小动物,我就把你变成秋冬轻奢产品!” 虽然不知道谢冰说的什么,但是能感觉到其中的杀意。 小黑:瑟瑟发抖。 ※※※※※※※※※※※※※※※※※※※※ 广告: 2019秋冬轻奢产品,这肥瘦红白结合得恰到好处。(配图:一块高清五花肉 · 苏肈の经验谈: 男孩纸,出门在外,要保护好寄几。 不能被一颗糖骗走了。 攻略 翌日, 谢冰刚从石林峰下来,走了没多远,就正好遇到刚从太虚峰下来的几个师兄弟。 他们外出完成了任务,刚刚回来复命, 许是拜见过顾莫念, 正准备回去。 师父顾莫念已经至合体期三层, 即将迈入大乘期, 距离渡劫仅差一个阶层。他地位尊崇, 寡言高冷,座下弟子并不多,内门弟子至今为止只有九个。 除去“逍遥剑”大师兄,谢冰, 小师弟宿采逸,小师妹萱瑶之外, 便只有五个人,俱都是男子。 他们拜师都已经许多年,最差的法力也已经过了出窍期, 二师兄甚至已经到了炼虚期, 大师兄常年不在太虚派,多是二师兄代为管理。 “二师兄。” 谢冰行礼示意。 二师兄田喜风风火火走在最前面, 闻言霍然站住, 像是才看到她, 愕然,“啊, 师妹?” 谢冰一向沉默寡言, 怎么会突然打招呼? 谢冰:“……嗯。” 田喜为人豪爽不拘一格, 做事情总是马马虎虎, 大师兄不在的时候他带着师兄弟们,总是犯错受罚,但是他很有担当,遇见事情也不推脱,受罚总是第一个。 对于谢冰,他一向不知道怎么相处。 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田喜哈哈一笑:“师妹,你还知道回来啊?” 谢冰提醒:“……师兄,我一直没离开。” 谢冰基本从不出山门,常年不在太虚派的是几位师兄弟。 田喜噎了一下,转移话题:“师妹,你也见了小师妹吧?我们刚见了萱瑶,小师妹太惹人爱了,师父一向寡言,今天好生叮嘱我们照顾好小师妹……” 谢冰低头不语,用鞋尖轻轻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 谢冰不说话的时候,白皙温善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样,冷冰冰的。 她垂着头,乌黑的发丝垂在胸前,隐约看到冰霜色的发带,看上去少女的过分。 田喜又没有等来谢冰的回答,眼神开始胡乱飘移,到处抓话题: “听说你筑基了,要说我都十年了,你可算是筑基了,我都没想到你会筑基……” “你和小师妹都进修真学堂,小师妹天赋高,你这个天赋太差了,也没有办法,看开一点,你也别急,慢慢修炼,到时候你跟不上,尽管来找我。” 谢冰:“……” 二师兄田喜真的不会说话。 三师兄白高飞用胳膊肘顶了顶二师兄,“咳咳咳,二师兄,师父不是还给我们安排的有差事么?” 白高飞挤眉弄眼,只差说不会说话你就别说了! 田喜怒视三师兄,怒声说:“怎么,你又不让我说话?” 三师兄白高飞捂脸:“……” 其余几个人齐齐捂脸:“……” 谢冰:“……” 她踢石子的脚尖微顿,重新站得笔直。 谢冰忽然有些恍然。 她前世总觉着二师兄看自己不顺眼,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处处揭她的痛处,对萱瑶倒是热乎的紧,久而久之,她就躲着田喜。 她躲着田喜,田喜不久也就顺遂了谢冰的心愿,互相当做看不到。 都是透明人。 现在想想,前世自己不善言辞,八成是让二师兄也无从接近,所以才越来越疏离。 刚才田喜的话,换作上一世的自己听到,八成又会延伸出别的意思,思来想去,心里不舒服。 现在想想刚才田喜说的话,她明白田喜是什么意思了。 她脸上的淡色敛了敛,诚心地说:“多谢二师兄。” 二师兄田喜:?? 茫然而又羞涩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害,谢什么……我是说真的,你要是倒数第一了丢我们太虚派的人,尽管来找我!” 谢冰:哎。 向几位师兄示意,谢冰准备离开,忽然看到了六师兄岑淮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岑淮是最年轻的师兄,脸上隐约还有些少年意气,腰肢劲瘦,皮肤白皙。 他手中紧紧握着灵剑,脸上,闪过一丝隐约的无措。 谢冰疑惑:“六师兄?” 岑淮脸色一红:“师妹,恭喜你筑基。” 谢冰安然说:“谢谢师兄。” 几个师兄看着谢冰走了,有些茫然。 “怎么感觉,师妹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要是以前,早就低着头,绕着他们走了。 田喜叹了一口气:“小师妹孤苦伶仃,又是一个……一个不能寸进的物修,我们要好好保护小师妹。” 众人深表同情,小师妹那么弱小,确实该帮就要帮一把。 二师兄田喜胖乎乎的手一把打在他们后背上,“发什么呆?师父说了南宫无寐中了他一掌,根本走不远,八成躲在太虚派附近了。” 这倒也是,几个师兄弟连连点头,饶是有别的方法能突破臧真人的法阵,外面还有仙都布下的阵法。能破开一层,不可能破开两层,根本跑不远,今天开会就说魔尊很有可能依旧躲在太虚派附近。 “我们还得在附近搜索,别忘了我们的任务!” “哎,大师兄平常惩奸除恶,受人尊敬,杀得魔界之人片甲不留,我们只能做些小事情……”四师兄郭和璧唉声叹气。 白高飞一拍郭和璧脑袋,“别好高骛远了,大师兄的法力岂是我们能达到的?不如想想眼下的任务。” 田喜一锤定音:“我看三大门派和仙都布防之下,这魔尊能躲到哪里。” 几个师兄弟深以为然,除非这魔尊躲在太虚峰,否则没得跑了! …… 他们边走边闲聊,忽然看到前方远处,有十几个黑乎乎的人影。 太虚派的衣裳都是白色的,平常修士们不食人间烟火,一个赛一个的俊秀飘逸,哪儿见过这等把白衣裳都穿成黑色的? 走近一看,嚯,脸上都是黑乎乎的,只能依稀“黑袍”上隐约闪烁的火纹上看出来,是赤焰峰的师兄弟们。 田喜顿时就憋不住了,“这怎么回事儿?” 白高飞:“二师兄你没看八卦玉简吗?赤焰峰的人被罚去挖灵石矿了。” “挖灵石矿的事情不都是外门弟子去做的么,怎么轮到了内门弟子?” 修仙界的等级其实很森严,内门弟子都精贵的很,粗活杂活都是外门弟子干的,像是挖灵石矿的这种事情,内门弟子根本不会沾染一根手指头。 说话间,遥遥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是刚才与他们闲聊过的小师妹谢冰。 他们看到谢冰走在青石板路上,远远的,就要与金火他们碰上了。 “听说是他们师父郁焰真人亲自罚的,”白高飞一拍脑袋:“我记得看的八卦,好像是因为谢师妹,金火他们才会被惩罚的。” “糟了,金火那群火灵根修士,平常暴躁可怕,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会不会对小师妹不利啊?” 岑淮握剑的手一紧,铮鸣一声,灵剑即将出鞘! 与此同时。 金火他们无精打采,垂头丧气地往前面走着。 已经连续挖灵石矿一周了,周身灵气消耗殆尽,累的跟死狗一样。 忽然,小师弟紧张地拉住了金火,“黄黄黄、黄书又来了!” 金火:“!!!” 众人:“!!!” 耸拉着眼皮的金火瞬间精神了! 他立刻看到远处熟悉的瘦弱身形,白袍上缀着代表太虚峰的云纹,恍若非洲国际友人的金火瞪着一双白眼球,死死地剜了一眼谢冰。 谢冰若有所觉,隔着漫长的青石板路,淡然地与金火对视。 半山腰上的田喜几个人瞬间紧张起来。 下一秒,金火打了个哈欠,脚步一错,转身就往另外一条路上走了! 金火转头就跑:溜了溜了! 惹不起! 一个拿剑的,打不过一个看小黄书的。 谢冰看着眨眼间空落落的宽路:??? 田喜他们愣住了。 岑淮的剑才刚刚出鞘,一瞬间不知道手指不知道何去何从。 ……怎么回事? 赤焰峰的剑修,看到谢冰就跑? 一个物修,凭借一己之力,将太虚派中战斗力最强的火灵根赤焰峰修士吓得退避三舍? 小师妹弱小? 小师妹可怜? 小师妹无助? - “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每天雷打不动来藏书阁的修士。” 孔逸仙侧靠在古朴的书架最上方,大长腿轻松惬意地耷下来,浓墨般的长发上插着一只金灿灿的黄/菊,他懒懒地喝了一口酒,眸间隐隐有几分醉意。 谢冰正在低头看书,闻言给了孔逸仙一个白眼: “你是我第一个见过的,每天都不好好修炼的高手。” 谢冰在藏书阁里时间久了,对于孔逸仙的印象,从“传说中的高人”,渐渐变成了“普通的图书馆管理员”,两个人能说得上话了。 当然,对于找不到的书籍谢冰去问孔逸仙,依旧是一问三不知。 他似乎只有两个爱好,一个是种菊花摘菊花,另外一个就是饮酒。 谢冰觉着,在“酒”与“菊”方面,他和陶渊明都有一样的代名词。 孔逸仙低低一笑,眸中闪过一丝异色,“我不会再拿剑。” 谢冰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孔逸仙又饮了一口酒,“我是说,我暂时不想修炼。” 谢冰“唔”了一声。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谢冰伸了个懒腰,准备站起身来准备午膳。 忽然,空荡寂静的藏书阁内,传来小小的脚步走动声。 谢冰:? 重重书架耸立,光影变幻交织,灿烂的光晕投影下,站着女孩子。 女孩一袭粉衫,娇俏灵动。 谢冰一怔,是萱瑶。 萱瑶似是在找什么人,娇小的身体穿行在厚重高大的书架间,声音清脆又灵动:“孔前辈?晚辈萱瑶,特意来求见。” 空寂的藏书阁里,什么回音都没有。 谢冰真是对萱瑶敬佩了,自从上次孔逸仙将人都赶出去之后,就没有胆大的敢再闯藏书阁,毕竟孔逸仙可是有杀人不见眨眼的凶名,而萱瑶不愧是女主,想进来就直接进来了。 难道孔逸仙与萱瑶的缘分还未尽? 那这样的话,孔逸仙已经是对萱瑶一见如故,十分欣赏,接着倾囊传授绝密剑法? “醉剑仙”,这个名号这么厉害,在原书中也不过出现了那么一次,而所谓“醉剑仙”的作用,不过是给萱瑶传授剑法,接着取得比武大赛的第一名罢了。 也跟她一样,是一个“工具人”罢辽。 谢冰这么想着,心头不知道为什么涌上一股替孔逸仙的委屈,她很快将这股感觉压下去,向上一指: “孔前辈就……” 谢冰抬头,她手指所指的地方,空落落的。 “啊……” 不见了。 本该随意地坐在高高书架上的孔逸仙不见了。 萱瑶随着谢冰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点尘土的微光。 “孔前辈不在这里吗?谢师姐,你能不能告诉我,孔前辈哪里去了?” 谢冰挠了挠头,孔逸仙看到萱瑶便直接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有,可见他并不想看到萱瑶, “我也不知道……其实孔前辈一直这么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见他不容易。” 谢冰刚开始在藏书阁一个月都不知道这里竟然还藏着一个绝世高手。 萱瑶一身粉裙,嘴唇娇嫩似是花瓣,贝齿轻轻:“大师姐也没见过吗?” 谢冰:? 谢冰:“只是我也不知道孔前辈在哪里,又准备什么时候出现,你要是想见孔前辈,你就多看看书,兴许前辈愿意与你多讨论一下。” 这话不说还说,一说萱瑶抬头,一双略显稚嫩的脸上全都是活泼的笑意:“那刚才孔前辈就在与师姐相处对不对?求求师姐,你能不能引荐一下?我想找孔前辈,求教一下剑法。” 谢冰摸了摸鼻子,“说实话,我的引荐恐怕没什么用。” 萱瑶呀了一声,小小的叹了一口气,她来回走了走,略微忖度,小脸上都是苦恼。 须臾,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她从随身锦囊里掏出来一个小木盒,轻轻地搁在了书架上。 她的眼神很轻灵,黑亮的头发被微风吹起,尾梢在半空飞舞着,窗户间漏过的光萦绕着她。 她就像是深林中,那晶莹剔透的精灵。 谢冰脑内突然警铃大作:萱瑶在释放白莲花女主光环? ……萱瑶准备攻略孔逸仙了! 与此同时,系统传来播报声音: 【系统:触发任务,与万人迷女主的第三次交手——保卫己方孔逸仙!】 谢冰:???这是什么鬼名字? 自然 “孔前辈, 这是我亲手制作的黑焰魔芋糕,听说你喜欢这个,我特意找了食谱, 做了三天才做出来,孔前辈可以吃吃看,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再去做别的。” 谢冰一听,顿时就怔住了。 这个黑焰魔芋糕,不是魔界有名的糕点吗? 一想起来这个糕点, 就想起来前世在魔界的那些日子,她吃过黑焰魔芋糕, 确实好吃,不过她吃糕点, 是因为魔宫的宫廷宴会里,一直有这样一道糕点。 谢冰忽而皱眉,萱瑶怎么会做魔界糕点? 关于萱瑶的来历, 至今没人知晓,顾莫念究竟从哪里将萱瑶找回来的? 萱瑶欢快地将木盒打开,一阵淡淡的清香从小木盒里传来,下面铺垫着新鲜的竹叶, 上面是精致的小点心,仅仅只有四枚黑焰魔芋糕。 谢冰看的是羡慕不已,不愧是女主,做糕点也要做精品糕点,看这糕点的卖相, 看这糕点的摆盘, 看这糕点的设计, 简直可以用作宫廷膳食了。 萱瑶年纪小,糕点却做的这么好,着实是用心了。 藏书阁里,依旧是静悄悄的,似是除了两个人之外,并未有其他人出现。 谢冰站在一边,任由萱瑶等待。 她在盘算自己的任务,系统忽然发布这个任务,让她琢磨出来一点门道。 从她刚重生开始,系统发布的任务,都是与她的目的最终志同道合的,都是与天道亲闺女对着干。 前两次的跟万人迷女主交手还好说,这一次直接说是“保护我方孔逸仙”。 也就是说,它将孔逸仙划定为对谢冰阵营里去了,并且在避免萱瑶从孔逸仙这里得到什么。系统连什么奖励都没说,这次任务显然有些紧急。 那么她,需要怎么办? 谢冰摇了摇头,她不想像是萱瑶那样费尽心机,更不想插手孔逸仙个人的决定。 对于谢冰来说,孔逸仙是真实存在的人,而不是萱瑶成仙路上的助力踏脚石。 算了,静观其变吧。 萱瑶又等了一刻钟,依旧没有等到孔逸仙。 她灵动活泼,也不气馁,只是将小木盒放在了藏书阁的书桌上,蹦跳着离开了。走的时候,毕恭毕敬地说明天依旧会来求教前辈的。 如果谢冰不是一个女的,她看的都要动心了! 等萱瑶走了,她去藏书阁后院做午饭,刚做好,一抹淡淡的酒香与菊花香味混合的浅香传来,谢冰无奈地盛了两份饭。 孔逸仙已经坐在了餐桌上,吸着鼻子陶醉道:“东坡肉,我喜欢。” 谢冰:“……萱瑶来找你了。” 孔逸仙不以为然:“哦。” 谢冰强调:“是萱瑶。” 是女主萱瑶,他真的没想法吗? 孔逸仙皱眉:“不就是顾莫念的小徒弟吗?找我便找我,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谢冰一怔,半晌,低头默默扒饭。 孔逸仙似乎并不打算与萱瑶见面?难道萱瑶的万人迷光环失效了? …… 第二天谢冰来藏书阁的时候,见到了萱瑶,她竟然来的比谢冰还要早。 今天她带来的是亲手纳的黑色靴子,看上去就柔软合脚。 谢冰冷眼旁观,心里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她上次得到孔逸仙的帮助,可能是因为将孔逸仙的好感度刷满了,那么如果任由萱瑶将孔逸仙的好感度刷满,很有可能孔逸仙就对萱瑶另眼相看,转而投入到萱瑶的那方阵营! 萱瑶小小的脸上满是紧张,对着藏书阁的虚空处小声说:“孔前辈,晚辈无意打扰孔前辈清修,只是萱瑶醉心于剑道,想要在剑修一途登顶,听闻前辈是‘醉剑仙’,所以特想求前辈给与指点。” “晚辈一番诚挚心意,烦请前辈垂怜。” “……” 依旧是没有人回答。 萱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了,谢冰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她看着桌子上的那一双萱瑶亲手做的黑色靴子。 她能感觉到,任何男人恐怕都无法抵御萱瑶这般诚恳地低声下去,况且,萱瑶确实是一心为了剑法。 可是让谢冰去阻拦?去干涉孔逸仙本人? 她自问做不到,这件事情虽然是系统发布的任务,最终做决定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孔逸仙自己。 …… 暮色降临,藏书阁后院里,一个锅里煮着小米粥,另外一个锅里做了醒酒汤。 孔逸仙出现,没人离他,他也没说话,自己走过去盛汤。 他坐在谢冰对面,喝了几口醒酒汤,忽然开口道:“你不开心?” 谢冰回过神来,“……啊?” 她反应过来,这才发现她刚才竟然在发呆,连孔逸仙出现了都不知道。 “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谢冰否认。 “是因为萱瑶吧。”孔逸仙清瘦的脸上涌上一丝了然。 “不是。” 谢冰再次否认。 孔逸仙忽然笑了,“小姑娘,你否认也没用,情绪都写在脸上呢。” 谢冰微怔:“有吗?” “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事情,可以告诉我。” 谢冰咬了咬唇,低下头,再次否认:“没有。” 她怎么说?说让孔逸仙不要搭理萱瑶? 她不可能强迫别人去做某种事情,更不可能控制别人去做什么事情。 她做不到。 如果她做了,她就不再是“谢冰”。 …… 谢冰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袍子,透着一股贫穷且寒酸,与宗门里美若天仙的女修截然不同,所以存在感很低。 像是刻意让自己隐藏在人群里。 许是因为结了废丹,又走了书修的路子缘故,对于她自己的修行之路十分慎重,自打能修行后,便泡在藏书阁里。 她只喜欢书籍与学习。 温和平静,沉稳安然。 这年头,能沉下心来读书的人不多啦,这是真正的爱书之人,爱学习之人。 好巧,他也是,若非如此,也不会在藏书阁里隐匿这么久,同道中人啊! 孔逸仙举起手中的碗,轻轻呷了一口,羡慕的直摇头: ——他怎么就不是书修呢? 太好玩了吧! …… 萱瑶哼着歌而来,粉裙飞舞,灵动稚气。 “孔前辈,晚辈萱瑶……” 话音未落,空荡荡的藏书阁内,一抹袍角微闪,一个清瘦男子稳稳地自半空落下。 他长发浓墨,随意地披散着垂落在劲瘦的腰肢,鬓边插着一朵菊花,神情慵懒。 “萱瑶是吧,所为何事?” 萱瑶眸似黑珍珠,快活地道,“孔前辈,你终于肯见晚辈啦!” 趴在角落里看书的谢冰缓缓地坐直身体,背脊渐渐绷紧。 她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晚辈只是想要向前辈讨教剑法,如果不嫌弃晚辈资质愚钝,可否收晚辈为弟子?” 修行之人,是可以拜多个师父的,萱瑶说她资质驽钝,也就是谦虚一下,如果她的资质驽钝,那么整个修仙界,就没有不驽钝的人了。 萱瑶眸光潋滟,声音越发清甜可爱,带着几分天真的稚气。 孔逸仙一步一步走到萱瑶面前,一手抓住了萱瑶的虎口。 萱瑶眸中一亮,这是在查看她的资质! 她骄傲的挺直腰脊,小脑袋扬起来:她是世间罕见的五灵根,连正道之首顾莫念都收她为弟子,孔逸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本以为稳操胜券,然而…… 孔逸仙有些遗憾地放下萱瑶的虎口,摇头,“我不喜欢五灵根。” 萱瑶愕然愣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前辈……不知道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世间,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五灵根? “我觉着五废灵根挺好的。” 萱瑶:“……谢冰?” 为什呢?会喜欢谢冰那个废灵根? 孔逸仙微微一笑,有些遗憾地说:“自从正邪大战她身死后,我便发了誓,此生不再拿剑。她身死,我这身剑法,自然是要随着我入土的。你要是学了,那也只好一起入土了。” 适才雀跃仿佛林中精灵的萱瑶,瞬间脸色白了,“前辈,我有些不明白您的意思……” “没什么,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一阵微风拂过,话意平静而无情。 “回去吧,再让我在藏书阁见到你来烦我,只能随便拿把菜刀斩了你。” 萱瑶:??? ……怎么会这样?孔前辈喜欢师姐,却不喜欢她? 孔逸仙冷哼一声,“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萱瑶年纪小,情绪都摆在脸上,遭受了挫折,泪珠瞬间坠落下来。 她抽噎一瞬,转身就跑。 空寂的藏书阁。 谢冰缓缓站直身体,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孔逸仙对女主光环不感冒呢? 而孔逸仙,隔着漫长的书架,也在看着她,就像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坚韧的女子。他不是在帮谢冰,而是在帮南宫听雪。 “不开口,不求人,不强求……” 孔逸仙若有所思的想,听雪便是如此,那时候她那般艰难,却始终没有向他求援,等他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想到这里,眸中闪过一道微微的黯然。可惜,他再也看不到那抹纯白的身影。 他像是对谢冰说的,又像是对南宫听雪说: “你这样,迟早要吃亏的。” 谢冰懂了,不知道为何,孔逸仙这个隐藏npc喜欢不强求,其实就是孔逸仙爱玩儿而已,他随心所欲,不喜欢强求。 倘若她接到任务想要强求孔逸仙,恐怕现在孔逸仙就不是己方的人了。 与此同时,系统播报声传来: 【触发剧情:与万人迷女主的第三次交手——保卫己方孔逸仙!】 【剧情进度:孔逸仙拒绝萱瑶拜师请求,任务圆满完成,】 【结算奖励:解锁老庄思想——“清静无为,道法自然”,奖励土系沟通自然技能,初级藤蔓术!】 谢冰一怔,她刚才的做法,是符合了春秋时期道家的核心:“无为”。 道家的“自然”概念中的两个层次,即“无为”层次和“有为”层次。无为即有为,最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谢冰低头,她的左手腕上,忽然出现了一抹碧绿色的藤蔓,温柔地圈成了一个手镯,上面一枚秀真可爱的碧绿叶子。 她还没有来得及查看,就听到萱瑶凌乱的脚步声传到藏书阁门口戛然而止。 一声闷哼,她似乎撞到了什么人。 熟悉的声音传来,是顾莫念清冷而紧张的声音:“萱瑶,是谁欺负你了?” ※※※※※※※※※※※※※※※※※※※※ 鹿鹿来求一个专栏收藏,你们包养一下我,以后开文早知道! 林鹿呦呦的专栏求包养~→ app小伙伴直接进作者专栏,或者戳[小说详情]-右上角[作者专栏]-[收藏此作者]就可以啦! 嫌弃 萱瑶看到顾莫念, 似是无家可归的兔子幼崽,泪水扑哧扑哧往下落: “师父,我, 我没事。” 顾莫念心头一紧,没事? 他蹙眉,冷声说:“阿瑶,你先回去。” “师父……” 萱瑶咬唇,却触碰到适才咬破的伤口,轻“嘶”了一声。 顾莫念的眸子更幽深了些。 “是我自己求见孔前辈的, 只是孔前辈看不上我,他更喜欢大师姐……” 萱瑶有些慌乱, 似是怕顾莫念冲进去,她扯住顾莫念衣角, 不让他走。 她细声细气地将将前因后果认真讲清楚了,这才垂着脑袋: “师父,你莫要生气, 是阿瑶不争气。” 她不能给师父添麻烦,她也像是大师姐那样,什么都不放在心里。 可是心头好生酸涩,又抽噎两下, 才勉强忍住了泪意。 顾莫念脸上寒霜笼罩,明白了。 眨眼间,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句话:“回太虚峰等我,我们回去继续种樱花树。” 萱瑶立在原地, 泪水止不住地落下, 她用手背擦了擦脸颊, 愈来愈多的泪水将手背与脸颊濡湿。 …… “嗯?好久不见。” 空落落的藏书阁内,孔逸仙靠在小榻上,大大咧咧地曲起一只腿,胳膊地搭在膝盖,手中的酒壶已经空了。 长发披洒,青丝如墨。 “孔逸仙,你既然呆在太虚派,就该懂得夹着尾巴做人的道理。” 顾莫念的脸色森冷,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隐带着愠怒。 孔逸仙忽然嘻嘻地笑了,笑得耳边夹着的那支菊花微微颤动,飘落下一片金灿灿的菊花瓣。 他瞥了顾莫念一眼,“你现在,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儿……哦,对,你是主座,说起来,我还归你管。”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顾莫念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要不是你的宝贝徒儿三番两次来找我,你怕是还不会见我。怎么,看到她哭了,心疼啊?” 他晃了晃酒壶,仰头,张口,一滴酒落在他唇边,只是润了润嘴唇。 有些遗憾地将酒壶扔到一边,他似是觉着有趣极了:“你对不起她,日日夜夜思念她,现在终于忍不住,找了一个跟她相似的女子当女徒弟?” 顾莫念拧眉,“孔逸仙,你莫要过分,你要记得,你还是正道中人。” “正道?” 孔逸仙哈哈大笑,“何为正?何为邪?如今已经过去三十年,你莫要告诉我,你还以为你是正道?” “……” “你不过是因为没有得到她,所以痴心妄想罢了。这么多年过去,莫说你对不起她,本就该羞愧自责,现在却找一个这样稚气的徒弟,放在心尖尖上宠爱。” 孔逸仙手指微张,一壶酒凭空出现,他抱着酒坛酣畅淋漓地饮了一通酒,笑吟吟地挥了挥手:“你后悔?你当然后悔,你根本就对不起你的好师姐。” 顾莫念微微闭了闭眼,掩去了眸中曳动的黑焰。 “她,我始终不敢亵渎。” “我也始终不敢忘记我的卑劣。” “不劳你提醒。” 孔逸仙嘻嘻一声,“你还记得啊?我以为你若是记得,早就该发疯了。” 顾莫念沉默。 再次睁眼的时候,他神色清冷:“你以后,离萱瑶远一点。” 孔逸仙的眸子微醉,抬眼看他,“呵,你算是什么东西?” 顾莫念眸色一痛,终于启唇:“你恨我,我知道,可是,你可知道她是谁的女儿?” 孔逸仙:“不知。” 他嗤笑开口,“难道是她的女儿?仅仅凭借着有三分美貌的脸?呵,顾莫念,你背叛你的师姐一次不够,还要找个跟她相像的女儿疼爱?” 孔逸仙不羁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顾莫念,你现在没有资格提你的好师姐。” “我没资格,你也没有资格!” 顾莫念脸上寒霜冷布,直接拂袖而去。 躲在角落里的谢冰有点方。 从顾莫念进门的时候她就一动不动,妄图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低。 而顾莫念,似乎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她。 顾莫念肆无忌惮地与孔逸仙谈论了一些事情,并不忌讳谢冰。 谢冰心里跟明镜一样: 顾莫念怕是早已经将自己视为死人了。 …… 接下来的几天,谢冰再也没有在藏书阁见过孔逸仙。 仿佛那个有趣的图书馆管理员,从未在这里出现过。 高人也许本来就是这样神出鬼没的,谢冰却觉着她有些烦闷。 原本的剧情产生了偏差,孔逸仙本来是教授了萱瑶剑法的高人,然而这次跟女主接触过之后,竟然拒绝了女主,接下来竟然直接不告而别,难道去游仙去了? 谢冰: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谢冰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担心孔逸仙,然而谢冰的生活还得继续。在摘星学院的筑基班,也渐渐进入到了尾声。 …… “组队?” 谢冰皱眉:“不必。” 苏肈站在谢冰面前,身后毛绒绒的尾巴不安地晃了晃,上面一片一片的斑驳,是还未长出来新毛的伤处。 “我可以保护你。” 瘦弱的少年,说出他最有力度的话语。 谢冰有些恍惚。 恍惚间,有个更矮一点的男孩子,信誓旦旦地说:“等我长大了,我要保护大师姐。” 她的眼神逐渐清明,冷声说:“我不需要保护。” 不需要保护,更不需要你们的保护。 我可以保护我自己。 摘星学院的筑基班五天后就结束了,就像是每个学期结束都要考核一样,修仙界的筑基班也不例外。 郁焰是太虚派的战斗力top级大佬,每次他带的修真学堂结业试炼都被称为“噩梦”级别难度,几十年了,每次听到对方被分到郁焰手中,都会掬一把同情泪。 郁焰的结业考试,噩梦级别难度,完成任务很难,并且有死亡名额,所以聪明的大家都早做准备。 提前结伴结盟就是准备之一。 听说萱瑶他们已经结盟做好准备了。 整个筑基班里,只有两个人没有结盟,一个是谢冰,另外一个是苏肈。 而苏肈,今天直接拦住了谢冰,说要与她结盟,他还说要保护她。 谢冰拒绝了苏肈,苏肈落寞地离开了。 …… 月色泼洒,照亮了山间小路,幽幽的树叶婆娑。 谢冰走在山道上,打了个哈欠。 依旧是睡不着。 她边走边微不可见的往后看了看,虽然没看到人,但是她能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 谢冰的眉头皱起来。 这几天苏肈一直跟着她,被黑猪总管揪出来暴揍几次了,依旧锲而不舍地跟着她,谢冰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话。 难道是想要自己在试炼中再保护他? 谢冰冷淡地想,她不保护他,他也不会死。 这么厉害的后期角色,没被萱瑶利用过,怎么会死? 这么想着,忽然前方一道凛冽的剑光劈下! 冷光一闪,耀的谢冰眼睛一眯。 剑光直接向着谢冰身后砍去! “铮——”一声! 灵剑与灵剑相撞的声音传来,是熟悉的白袍云纹。 眨眼间,就过了好几招。 宿采逸招招是杀意,凶狠地冲着苏肈杀过去。 苏肈死死举剑抵挡,剑光“砰”地震动胸腹,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谢冰下意识脱口而出:“阿逸,住手!” 宿采逸气的跳脚,大怒,“大胆贼子!你跟着大师姐干什么?是不是要对大师姐图谋不轨?” 他眼神里发狠,直接将灵剑架在苏肈脖子上,“听说你还要在筑基班试炼中与师姐组队,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谢冰眉头一皱,宿采逸从未关心过她的事情,这是怎么知道苏肈要与她组队? 苏肈被打翻在地上,却依旧倔强地抿唇。 闻言,抬头嘲讽看他,“你现在以保护者的地位自居?” “你、你说什么?” 宿采逸尾音发飘,明显有些心虚。 “你口口声声喊着大师姐,你不知道她最近不好过吗?赤焰峰的人来找她的时候,你人在哪里?” 谢冰一怔,忽然间,心头一暖。 她明白苏肈为什么跟着她了,上次金火他们欺负苏肈,谢冰替他挡了,也许苏肈太了解金火他们的德行,所以担心会打击报复谢冰,这才一直默默不吭地保护谢冰。 而谢冰问他,他却紧抿唇,憋到耳尖都发红了,却依旧不肯说出口。 宿采逸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我、我最近忙着斩妖除魔,哪儿有这么多时间……我前天才回太虚派的!” 苏肈讥讽地扫视他一眼:“没时间,不是借口。” “大师姐也不让我靠近……”宿采逸看向谢冰,有些委屈。 “那你不如想想,你做了什么会这么招人嫌弃。”苏肈无情地说。 宿采逸:“……” 他慌忙地再去看谢冰,却发现眼前空落落的。 谢冰已经走了。 苏肈甩了甩秃了好几块的白色大尾巴,也走了。 宿采逸站在原地,有些狼狈不堪。 - 谢冰皱眉看着垂头丧气靠在院门口的人。 宿采逸生的十分好看,身材欣长,唇红齿白,一张笑脸,虽然时常做些混蛋之举,却很受门派里母性泛滥的女修喜欢。 他虽然嚣张跋扈,为人却不坏,又是主座真人顾莫念座下最受疼爱的弟子,不论是看在他的未来还是顾莫念的面上,闯下的祸事常常有人分担。 谢冰沉默了一瞬。 她也曾经是那其中一个。 宿采逸来找她,她并不奇怪,只是谢冰意外的是,宿采逸竟然没有直接闯进去她的院落,而是在外面老老实实等候。 谢冰的院落门口设置了禁制。 宿采逸小的时候很混蛋,不知道破解了多少师兄弟的府邸禁制,常常以欺负别人为乐。 谢冰说过他很多次,宿采逸只是嬉皮笑脸地扯谢冰的衣角,“大师姐,我就是跟他们玩儿玩儿而已。” 说完,他有些遗憾的模样:“可惜大师姐不能修炼,要是大师姐能修炼,我们就能切磋切磋了。” 当时的谢冰又是好笑又是伤感,她何尝不想与宿采逸切磋呢? 现在,谢冰以为,宿采逸若是来了,一定会大摇大摆地进内室。 然而他没有。 宿采逸靠在门前的石壁上,有些无精打采垂着头。 感觉到谢冰回来了,刹那间头扬起,一张讨喜的笑脸上全都是笑意:“大师姐!” 谢冰站定,冷漠地看着他。 宿采逸这才像是想起来什么,脸上的笑容微微尴尬,踌躇了一瞬:“大师姐,我哪里都找不到你,只好在你家门口堵你了。大师姐,你到底为什么不理我啊?” 谢冰的嗓音平稳而淡漠:“既然走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 实际上,自从宿采逸十三岁之后,他已经三年没有回过石林峰。 前世里,谢冰常去的地方不多,那些修士眨眼间能飞上去的山峦,那些修士们比武切磋的地方,她都不能去,更多的时候,她安静地在太虚峰里等待,等待那个渐渐长大的调皮孩子回家。 一开始,宿采逸每隔几天回来一次,她做好了他喜欢吃的饭菜,等他回来大快朵颐。 男孩子,正在长身体,吃什么都觉着香喷喷,饭要了一碗又一碗。 她温柔地注视着他,轻声说慢点吃,不够吃师姐再给你做。 后来,宿采逸辟谷了,他不再需要吃饭,他的修炼天赋惊人,他开始醉心修炼,每隔一个月或者两个月才回来看谢冰一次。 孤零零的山间岁月很长。 长到谢冰在石林峰的石头上日复一日地刻下粗劣的日期,盼着宿采逸回来一次。 春天的桃花开了,她摘了几枝桃花给他熏香了屋子; 夏天的葡萄熟了,她留下了最甜美的那几串; 秋天的苹果熟了,她给他装好了最脆嫩的果子; 冬天的白雪皑皑,她留下最纯净的雪给他泡茶…… 可是,他都没有回来。 直至十三岁那年,他出了一次危险的任务,回来之后备受追捧,转而成了太虚派最耀眼的新星之一。 他有了数不尽的朋友,走不尽的修行大道,看不尽的敞亮未来。 她呆在石林峰,看着桃枝枯萎,看着葡萄腐烂,看着苹果变软,看着雪水日复一日的澄澈…… 她就像是一个孤寡老人。 她曾以为,宿采逸是她亲手养出来的希望。 一场漫漫修行路上,她永远,无法企及的希望。 倒吊 谢冰在修仙世界里, 过着凡人的生活,有的时候, 她会短暂地感觉到五废灵根变成了五灵根, 那些瞬间很是珍惜。 宿采逸教过她一些简单的法术,她看着指尖爆发出绚烂的火焰, 然而,眨眼间火焰偃旗息鼓。 那些灵气,仿佛从未存在过。 山间浮云恍然未动, 日生升落没有变化,可是谢冰看着宿采逸一日一日地长大,越来越俊秀潇洒, 她就觉着, 她的人生还在继续。 尽管宿采逸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们见面的机会也变得很少, 她很多时候都不能看到宿采逸做什么, 可是她盼着他好,盼着他还记得她。 也许, 那时候她也曾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小小少年的身上。 他是一扇窗。 一扇看向她羡慕不已, 却毕生难以窥视的修仙世界的窗。 那扇窗户, 被他亲手打碎。 她更没想到, 前世的那个“自己”,就像是昙花一现, 戛然而止。 回忆如潮水般褪去, 谢冰微微闭眼, 随后睁开眼睛。 眼底清明。 声音里没什么温度, “宿采逸,你走不走?” “大师姐,我不走!” 宿采逸也倔起来了。 他下意识地用过往无数次的撒娇那样,抵在门口,不让谢冰进去。 “大师姐,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你肯定生气我没来看你,你又生气我只陪着萱瑶……你不是说我犯了错只要认错就好了吗?你为什么不原谅我?” 他眼圈有些红了,“大师姐,我错了。” “你原谅我好不好?” 少年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脆弱。 尽管之前谢冰对他置之不理,尽管之前谢冰对他口出冷言,尽管谢冰之前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可是他总觉着大师姐会无条件地包容他。 直至这一次,他才惊觉,如果他不抓住什么,他就要永远失去大师姐了。 他究竟做了什么,大师姐永远不准备原谅他了? 他不知道。 少年的心底,第一次闪现出巨大的迷茫与恐慌。 谢冰抬眼看他,看着这个她现在需要仰视的少年。 “我是说过,你只要认错就可以被原谅,然而那是你小时候的事情。现在,你不再是小孩子了。” “小孩子犯错才需要原谅,而你,不需要。” 谢冰向前而走,身脊笔直。 “别再来了。” 谢冰从始至终,都认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想要在修仙世界中好好活着的人。 她不会再像是上一辈子那样,将满身温柔系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现在的宿采逸,并未铸成大错。 可是她已经无法再原谅他了。 宿采逸明明身材高挑,比谢冰高了许多,却不敢触碰谢冰,他有些无措地让开了半个身体,眼睁睁地看着谢冰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下意识地跟着迈了半步。 脚尖刚踏入庭院,谢冰身后像是长了眼睛,骤然一冷。 下一秒,一抹翠绿的藤蔓骤然出现! 是土系灵气! 藤蔓刹那间发展壮大,“唰”的一下,灵活地锁住了宿采逸的手腕。 宿采逸如今已经到了炼虚期,在修仙界里是个高手,本该不可能被刹那间制服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藤蔓就像是有邪气一样,根本无法破开。 “什么鬼东西?” 大师姐怎么会这种法术? 物修为什么可以调动木系灵气? 根本无法反抗,瞬间又被锁住了双脚,瞬间失去了反应能力。 “嗖”一声,藤蔓并拢,宿采逸两只手两只脚被锁了起来。 藤蔓飞舞,嗖的冲了出去,借力在院门口的大桃树旁一跃,在树干上牢牢缠绕了几圈。 轻轻一弹,宿采逸双脚被吊在半空中的藤蔓上。 顿时天旋地转, 宿采逸:??? 头晕脑胀的宿采逸不仅是被倒吊晕眩,他更晕眩的是,大师姐怎么这么强? 手上被藤蔓绑的严严实实,他腰腹使力,竭力让自己晃了晃,面向庭院: 大喊: “大——师——姐——” …… “大——师——姐——!” “大——师——姐——!!” 一声一声。 宿采逸吼到破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谢冰蹲在院子里除草,塞紧了一下耳塞。 ……怎么还有声音? 宿采逸不愧是炼虚期修士,连大吼都这么有力气。 她皱眉,左手随意地翻开书本,指尖轻弹。 一个“禁言诀”发了出去。 被倒吊在树上的宿采逸:??? 他被绑住的双手乱扑腾,眼睁睁地看着一道光封住了他的嘴。 “唔唔唔唔……” 宿采逸想要破诀,却发现根本破不了。 …… 两个时辰后。 毛茸茸的尾巴在视野里晃了晃,迷迷糊糊快睡着的宿采逸一个激灵,瞬间不困了! “苏肈!大胆贼子,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宿采逸的视野里,是倒着的苏肈。 苏肈晃了晃尾巴,嘲笑他,“被吊着开心不。” “要你管,老子爱被吊着。” 宿采逸倒着看苏肈,气的要命。 大师姐竟然跟这种废物小子走这么近,却不跟自己接近,这个小子凭什么? 等等,自己可以说话了? 禁言诀是有限制时间的,他被倒吊着,血液冲脑,昏昏沉沉睡了一觉,竟然已经可以说话了。 宿采逸不屑于打理苏肈,继续对着院子里喊: “大师姐——!我错了——!你放我下来!” 空寂的山间,回荡着宿采逸的喊声。 然而门没开。 “你叫啊,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苏肈的尾巴愉快地晃了晃,嘲笑,“枉费心机。” 宿采逸气的想要打人,又没法打,“你别得意,大师姐就是爱照顾弱小,你别以为就能跟大师姐套近乎。” 弱小的苏肈:“哼。” 不,大师姐是爱摸他尾巴。 苏肈的尾巴瞬间不晃了,毛绒绒的尾巴伸到前面来,他自己摸了一把,上面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手感软软的。 他几乎能想到上次谢冰抓住他尾巴使劲儿rua了一把的模样。 他低头,掏出来药膏又抹了抹伤处。 宿采逸看的头晕:“好恶心,身为一个修士,自当顶天立地,受伤算什么?你竟然还保养尾巴?” 苏肈没理他。 宿采逸气急败坏,想到大师姐宁愿帮这样的家伙都不理自己,想要锤爆苏肈狗头。 - 寒秋攸然而过,山间的狂风将落叶席卷,堆积了厚厚一层枯枝败叶。 修仙界的气候格外浓烈鲜明,刚迈入冷冬不久,山间的大雪便来了。 格外纯粹而汹涌。 到了筑基班试炼的那天,天地间一片空寂茫然,哪里都是厚厚的层层白雪,呵气成冰。 峰顶的摘星学院,为首的是郁焰真人以及赤焰峰的修士,他们对面的就是筑基班的二十个师兄弟。 身为修仙之人,实际上自打筑基之后,能运转灵气消抵外界的恶劣环境,比如这种可怕的天气里,众人中唯二的女修,萱瑶,穿了一身飘逸的白裙,几乎要与白雪融为一色。 一个引人瞩目的,仙气飘飘小仙女。 至于另外一个女修…… 谢冰缩在众人后面,哈了一口热气,搓了搓手。 她穿了一身青色袍子,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过于朴素的衣服,唯一的优点是 ——保暖。 除此之外,她的脖子上,戴了一个白色的狐裘围脖,勉强聚拢了一点热气。 谢冰虽然筑基了,神识也被淬炼了,可是她的灵气都不听使唤啊! 翻遍了技能书也没有“保暖”这一选项,她只能靠着厚袍子等来取暖,这个时候,谢冰无比怀念她穿越前备了一箱的暖宝宝…… 所有的修士们都在听郁焰真人讲这次试炼内容,谢冰冻得手脚冰凉,感觉快要被冰雪焊在地上了。 她又搓了搓手,躲在最后面跑圈,听到关键处就停下来认真听,这个时候也没闲着,原地“砰砰砰”蹦了蹦。 众人看向谢冰:“……” 谢冰无辜看向大家:“……” 郁焰皱眉看向谢冰,“你确定你要参与试炼?” 谢冰冻得直打哆嗦,“我、我当然啊!” 看吧,她修行有什么用? 甚至都快要被冻死了,她还不如去弹棉花。 郁焰冷哼一声,“那你要是死了,可别怨怼任何人!” 谢冰哆哆嗦嗦举手,比了个“ok”。 郁焰:??? 他懒得理谢冰,重新面向众人:“注意事项就这些,刚才发给你们的手链是保命传送法宝,如果遇到危险,一定要捏碎手链传讯,我会立刻被传送到你们面前,将你们带回来。” “是。”众人轰然应诺。 临行前的最后一项,就是宣布试炼地点。 试炼地点是筑基班的主讲真人自己定下来的,为了避免有人提前作弊,出发前只有主讲真人自己知道。修士们大约心底有了底,郁焰真人的“噩梦”级别难度肯定很可怕,然而,当听到郁焰真人宣布地点的时候,众人还是倒抽一口凉气。 “深渊峡谷?” 深渊峡谷是修仙界最为可怕的峡谷之一,纵横连接,绵延纵长,从东北部一直蔓延到西南部,地势多变,却始终存在。 那里常年会出现修士失踪事件,有的地方更是禁区,郁焰不愧是郁焰,竟然敢将试炼地点放在深渊峡谷! 众人骚动起来,郁焰冷哼一声:“这就怕了?” 众人噤声。 “我没打算让你们送死,所以选择的地方在中部,你们需要找到我放下的法宝,拿到之后才算是通过了考核。” 中部地区距离太虚派并不远,众人这才稍稍放心。 赤焰峰的修士们要护送他们到中部深渊峡谷,就在众人即将启程的时候,远处一道剑光而来。 一个翩翩少年潇洒落下,施礼:“郁焰真人。” 郁焰没做什么表情,大约是早就知道了宿采逸会来,随意挥了挥手,众人御剑飞向空中。 谢冰头也没抬,宿采逸最近跟在萱瑶后面,跟狗皮膏药一样,他来送萱瑶,关她什么事儿? 吸了吸鼻子,正准备抽发带化成冰霜灵剑,宿采逸却直直地走过来: “大师姐,我来带你。” “不必。” 宿采逸真是好生奇怪,她还以为是专程过来找萱瑶的,没想到直接过来找她。 冰霜灵剑已经悬浮在她面前,她利索地将站上去,忽然一顿。 她的视线,落在宿采逸脖子上戴着的狐裘围脖。 谢冰刹那间想起来,那是五年前,宿采逸出了任务,斩杀了一只作恶的千年狐狸,带回来了纯白的狐狸皮毛。 谢冰给宿采逸做了一个围脖,她问还要做什么,宿采逸说想要大师姐和他戴一样的。 她笑的眉眼弯起来,轻声说好。 这是一对。 做好之后,她从未见过宿采逸戴过,本来以为宿采逸已经把围脖给扔了。 她又不傻,宿采逸一个炼虚期的高手,没事戴狐裘围脖干啥?还是自己给他做的。 谢冰面无表情,脚踩冰霜灵剑,直接飞出去,向着空中的灵剑群汇合。 “呼——” 冷风呼啸! 谢冰裹紧了袍子,太特么冷了吧,这简直像是一百个空调对着她制冷。 骤然一道灵气闪过,一道无形的屏障在谢冰面前展开,挡住了凛冽的风雪。 谢冰扭头,就看到了几乎与她并肩而飞的宿采逸。 高山巍峨。 立于灵剑之上,行于云海中的少年眉眼弯弯,轻唤道: “大师姐。” ※※※※※※※※※※※※※※※※※※※※ 基友开新文啦,很好看哒,喜欢的收藏一下吧! 《在生存游戏中捡到活体atm》 迟小晚/文 赵勤勤用她全身上下的最后一百元报名参加了全息网游竞赛——生存100天。 若是能侥幸苟到最后,便可以按照积分排名获得十万以上的奖金! 赵勤勤的目标很低:活着就行。 于是,遇到打架抢装备的——她躲。 遇到组团刷怪的——她默默捡漏。 只是捡着捡着,有一天突然捡到了一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有脸好看的小少爷。 还能怎么办?努力建房养着呗。 废土基建文 傲娇氪金落难小少爷x囤货守(没)财(钱)girl app小伙伴只能手动搜索啦! 无耻 白袍火纹, 红发飞舞。 郁焰长发如瀑,站在千里窥法宝前,看着缩小版的深渊峡谷。 这是太虚派有名的法宝之一, 可以笼罩一定地势范围之内,进行监控与检测。 而现在的千里窥法宝悬浮在虚空中,下方是影影绰绰云间山脉, 上面黑云纷涌, 凶险异常。 “天象有异……” 郁焰的眉头微锁。 顾莫念单手负在身后, 站在沙盘前, 皱眉:“深渊峡谷本就诡秘莫测, 这天象是为不吉。” 郁焰冷哼一声, “你怎么跟藏老头一样, 还会占星了?” 顾莫念的声音里毫无温度:“郁焰,停下试炼。” “你疯了?整个太虚派自打开始出试炼开始,就没有半路停下试炼的先例。” 风拂过,郁焰的红发飞舞, “我看主座大人是太过于关心萱瑶, 以至于失了分寸吧?” 这话,顾莫念已经听了太多次了。 他滞了一瞬,沉默不语。 两个人之间陷入到寂静中。 郁焰的语气稍缓:“我知道, 你是因为……她的原因, 现在特别怕失去她的女儿, 但是总归她只是你的徒弟,而不是她。你照顾友人之女是对的, 但是有的时候需要放手让弟子们去做。” 郁焰一向脾气火爆, 这次耐下性子说这些, 已经是看在与顾莫念多年交情的份上, 想要好生劝一劝自己的这个师弟。 顾莫念笼在袖子中的手指根根收紧。 他微微闭眼,掩去了眸中的黑焰。 半晌,再次睁眼的时候,他平静地说:“你说得对。” …… 白茫茫的一片远山,树叶被积雪压的很重很重。 一阵冷风吹过,头顶上的积雪簌簌落下,砸在皑皑积雪上,砰然溅碎。 “吱嘎吱嘎”,苍茫的天地间,一抹深色的身影踩在厚厚的雪上,踩出来一行凹陷的脚印。 她披着一件黑色的毯子,牢牢裹着自己,只露出一张素白的脸,走在山谷里。 郁焰他们将试炼众人送到了深渊峡谷中部的一处入口之,所有人依次进入,郁焰他们就立刻离开了。 试炼从入口处开始,随机传送到试炼范围内的任何地方,具有不确定性,避免作弊和其他可能,结盟的前提是他们能遇见。 而谢冰是倒数第二个进去的,临进入口的时候,宿采逸还在殷勤地与她说话,谢冰没理他,直接进了深渊峡谷。 当她迈进入口之后,眼前的画面一转,轻微的眩晕之后,就到了一处白茫茫的峡谷。她查看了一下周围,至少两公里之内没有其他修士。 试炼最长时间是半个月,半个月没出来,要么是出了意外,要么是人没了。 谢冰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她有储物锦囊,在来的时候就像是出门旅游一样,带好了她所需要的所有东西。 披了厚厚一层毯子,谢冰在一处山洞里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在山里前行。 郁焰设置的通关目标是找到他放置的法器,谢冰之前做过功课,一般来说都是藏在凶险之地,想要通关,就必须要闯凶险或者异常之地,而深渊峡谷埋葬了无数的枯骨,这也是为什么筑基班的人都会提前结盟的原因。 谢冰想了想前世,还真是对这次没什么印象,前世里这是萱瑶的剧情,跟她这种没有办法修炼的凡人又没有什么关系,她不知道哪里有法宝,但是萱瑶肯定会找到最厉害的法宝。 谢冰不奢求找到什么最厉害的法宝,她只需要通关即可。 完成老板交给的任务就行了,不需要百分百的完成度。 一个社畜的心愿,就是这么简单。 直至第三天的中午,谢冰终于碰到了人。 一个熟悉的人。 …… “你别跟着我。” 谢冰一脸的拒绝。 她早该想到的,萱瑶他们组队必然有约定好的联系方式,凑在一起肯定声势浩大,她能提前发现躲避开,但是落单的那些不好发现啊! 一个疏忽,眼前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少年。 是苏肈。 谢冰看到苏肈转身就走,苏肈也不说话,晃了晃毛绒绒的大尾巴就跟了上来。 “吱嘎吱嘎”的踩雪声变成了两声,在山间小道里极为明晰。 谢冰忍无可忍:“我已经拒绝了你,你干嘛还要跟着我?跟够了没?” 苏肈明显有些对自己释放好感度,她不打算招惹苏肈,她得苟命。 再说了,她就是扔给了苏肈一瓶药而已,整个修仙界谁不常备个几箱子的药?这玩意儿有什么稀奇的?值得苏肈跟她凑近乎?他不是应该跟在萱瑶后面吗? 苏肈小小的沉默一瞬,开口:“我想保护你。” 谢冰:??? 一个废柴对另外一个废柴说保护?这不是搞笑么? 她站定,身后的踩雪声也停下来。 谢冰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苏肈,她觉着,她要跟他谈一谈。 “你怎么样才能不跟着我?” 苏肈:“我们组队。” “筑基班分了好几个班,还有三个儒修最是和善,广结善缘,一定会帮助你,他们那边人又多,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 苏肈有些傲然的模样,小腰肢挺得直直的:“猛兽总是独行,羊群才成群结队。” 谢冰:??? 看来虽然是个废柴狼,终究还是狼,几分野性是少不了的。 谢冰:“那我们俩组队就不是独行了啊!” 她现在真是怕了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们,一个宿采逸已经让她遍体鳞伤,不想再触碰这种没轻没重的少年了,所以,她竭力想要避开苏肈。 苏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两个废柴,不算是独行。” 谢冰差点被绕进去,苏肈这嘴皮子是跟相声演员练过的吧? 她不想跟他废话,冻得冰凉的手指张开,一把湛蓝色的冰霜灵剑骤然出现在手中。 “砰”! 冰霜灵剑利索地在两人中间劈了一道浅堑! 谢冰吸了吸鼻子:“你再跟着我,犹如此坑!” 苏肈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 他低着头沉默半晌,再次抬头时候,眼前空荡荡的一片雪白,谢冰已经不见了。 - 到了夜晚的时候,谢冰返回了临时驻扎点。 深渊峡谷地势多变,她特意选择了一处干净清爽的山洞。只是这山洞纵横绵延,也不知道通向何处,她不敢放松警惕,在周围放下了几个小玩意法宝,用来检测异常。 薪柴、锅、石材是谢冰早就准备好的,拿出来直接用就可以了,她美滋滋地给自己熬了小米粥做了几个菜,吃的饱饱的。 正当她从随身锦囊里取出来软榻铺好了床时候,忽然听到山洞里,传来隐隐预约的大笑声。 谢冰瞬间警觉。 是人的喧哗声。 她听着隐约觉着耳熟,应当是筑基班的人。 她悄无声息地将柴火熄灭,冰霜发带无声地幻化到成灵剑到她手中,她轻轻地贴着墙边,往反方向溜走。 她一个单打独斗的,就不跟那一群抱团的玩儿了。 刚走了没几步,一声大笑隐隐约约传来: “苏肈,我看这次谁还来救你!” “喊爸爸!” “跪下喊爸爸,爸爸就饶了你!” 谢冰的脚步,顿住了。 - 赤焰峰的修士们属性为火,对于这种大雪天气毫不惧怕,他们又素来在太虚派中目中无人,是以根本不屑于跟别的峰组队。 苏肈一身狼狈,脸上被蹭了地上的泥泞。 他被两个赤焰峰的修士架住了胳膊,根本不能动缠,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金火,一双眸子依旧狠戾。 为首的金火耀武扬威地站在苏肈面前,“瞧瞧,瞧瞧这位混入太虚峰的妖修,你不是很厉害么?怎么,这下怎么落单了?” 苏肈死死咬着唇,不吭声。 “哦——”金火哈哈大笑,“我听说你想要跟谢冰组队,人家压根不理你,也是,谢冰跟我们一样,根本不会去理你这种废物。” 苏肈第一次开口说话,一字一顿:“谢冰跟你们,不一样。” “是是是,跟我们不一样,那你喊她过来保护你啊?她自己在门派中都自身难保,还来救你?” 金火冷呵一声,走到苏肈面前,想要去抓苏肈的尾巴。 然而苏肈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立刻将尾巴蜷缩起来,躲开了金火的手。 金火手指落空,复又凝视苏肈,忽而笑了: “这么宝贵你的尾巴啊?” 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凶戾:“听说妖修最看重的就是尾巴,不如剁了吧。” 苏肈的瞳孔一缩,眼神几乎能杀人:“金火,你敢!” 啧啧两声,“我有什么不敢的?” 金火手中的灵剑已经举起来,对着白色的长尾比划着:“我一刀砍断好呢,还是砍成一截一截的好呢?” 苏肈倒抽一口冷气,能感觉到火色灵剑正停留在他的尾椎上空。 “你怕了?” 金火嘲讽地拍了拍苏肈的脸,“啪”的一声,清晰作响: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我就告诉过你,你现在跪下喊爸爸,我就饶你咯。” 苏肈的手指捏成了拳头,几乎露出森森白骨。 他忽然明白了,金火根本不打算放过他。 即便他怎么委曲求全,跪地求饶,就是他喊了“爸爸”,今天晚上,也是他的死期。 郁焰真人的试炼,本就有死亡名额,而郁焰真人,是金火的师父。 试炼么,死一个人很正常的。 恰好,他可以被用来取乐。 深渊峡谷,一个很好的葬身之地。 神识最深处,一股亘古的躁动与疯狂在萌发,苏肈低垂着头,眼睛缓缓地变成血色的红。 火焰灵剑被举起。 苏肈的最后一丝眼白便要被红色覆灭。 恰在此时。 湿漉漉、昏暗的山洞中,骤然出现了一抹碧色! 枝蔓繁茂的藤蔓闪电般飞射而出,直接缠绕住了金火持剑的手腕,转瞬间将他扔了出去! 金火:“!!!” 他翻了眸中怒意大盛,“谁又拦我??” 明明是一根藤蔓,眨眼间幻化出无数的藤蔓,死死地扣在他的手腕上,刹那间将他吊了起来! 金火双腿悬空乱踢腿,气的要炸:“谁??给我弄死他!” 几个师弟上前就要冲,忽然停滞脚步,脸色迟疑: ——熟悉的小黄书抵在他们面前。 金火:……草!谢冰! 谢冰慢慢地走过去,金火的几个师兄弟看到谢冰,立刻往后退,缩在了金火的身边。 “三师兄,你能下来吗?” “看我用灵剑砍断这古怪的藤蔓!” 谢冰没管他们,直接走向苏肈。 “还能站起来吗?” 苏肈低垂着头,阴影下,只看到凌乱的刘海下瘦削的下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然而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似是在挣扎,很是痛苦。 谢冰的眉头皱起来,她听到是苏肈之后就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没来得及,苏肈怎么变成了这样?他又遭遇了怎么样的折磨? 谢冰的眸子冷起来。 她走到苏肈面前,伸手:“苏肈,站起来。” 最后一丝眼白与红色抗争着。 一双素白的手,落在苏肈低垂的视野里。 他的神识一颤,血红色如同潮水褪去,身体终于恢复平静。 她终于向他,伸出手。 抿了抿唇,苏肈有些紧张的伸手,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放在她的掌心。 她的手微微使力,将他带了起来,“你没事吧?” 冰凉而柔软的触感让他一个激灵,他这才想起来,他的手,太脏了…… 苏肈紧张地抽回手,将脏手在衣袍后蹭了蹭。 “没事。” 顿了顿,谢冰的声音传来:“组队吧。” “啊?” 少年霍然抬头,发丝凌乱,脸上脏兮兮的,唯有一双眸子亮如星辰。 半晌,他明白过来,极为轻的一声:“嗯。” 他似乎没有什么激动之情,然而身后的白色大尾巴,却在愉快地晃来晃去。 根本停不下来。 谢冰心底一笑,复而严肃脸看向金火。 金火他们的脸色难看的要命,不知道为什么,这藤蔓古怪的很,竟然弄不断。 金火被吊在空中,依旧大放厥词:“谢冰,关你什么事儿?你别以为上次你把我打糊了我就怕你了!” “你欺负我队友,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以其人之身。” 金火:??? 你怎么不说你队友是刚才才认领的? “谢冰,你到底要怎么样?” 金火倔强不屈。 “很简单,你刚才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金火这下连腿都不蹬了,震惊地看着谢冰,“你无耻!” 谢冰:?? 她怎么就无耻了。 一片藤蔓叶子“啪”的拍了拍金火的脸,谢冰不耐烦地说:“快点。” 快点道歉啊,她赶着睡美容觉,最近黑眼圈越来越浓了,金火不值得她熬夜。 金火忽然间泪流满面。 他屈辱地闭上眼睛,大喊: “——爸爸!” 谢冰:???? 救人 我只想让你道歉, 你却想做我儿子? 谢冰: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金火个憨憨,这一声爸爸喊出来,当时就把谢冰给气乐了。 “闭嘴!我没让你喊爸爸, 我让你给苏肈道歉。” 金火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更委屈了:“谢冰,你欺负人!” 谢冰:“我怎么欺负你了?” 金火:“……” 又喊了爸爸又道歉, 这不是欺负人这是什么? 他都喊爸爸了, 有什么事情喊爸爸解决不了? 金火潸然泪下。 - “吃了么?” “吃了……” 刚开口, 苏肈的肚子里就传来了一声饥饿的咕噜声, 苏肈脸微红, 摇了摇头。 谢冰没想到一个未来的妖王, 现在竟然这么害羞。 她叹了一口气, 从随身锦囊里拿出来她的大锅,薪柴哔啵哔啵的燃烧着,给苏肈做了一份饭。 苏肈吃的很香。 谢冰托着下巴,看着苏肈吃饭, 想起来刚才的事情。 刚才金火道歉了之后, 谢冰就放金火下来,赤焰峰的人又想揍谢冰又怂,在金火带领下, 直接反方向溜了。 看样子, 这辈子都不想看到谢冰了。 谢冰等苏肈吃完饭, 蹲下身子去扒拉灰烬,扒出来热腾腾的烤红薯, 她递给苏肈一个, 自己坐在一边美滋滋地吃烤红薯。 “很好吃, 很甜。” 苏肈捧着红薯慢吞吞吃着, 忽然有些迟疑地说:“给我点时间。” 谢冰有些没明白,“嗯?” 苏肈深吸一口气,“我是说……给我点时间,我会变强的。” 他说了,他会保护她。 明明灭灭的昏红灯火在苏肈的脸上映下一片阴影,谢冰的手指一顿,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随口应道: “知道了。” 少年人,满腔义气,热血冲脑,就喜欢许诺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她眼前恍惚间展开这样的一幅画卷: 也是这样的一个冬天,小小身体的宿采逸和谢冰一起蹲在篝火前,等火灭了,小手快速地扒开灰烬,掏出来热腾腾的烤红薯。 “大师姐,你快吃!” 肉乎乎的小手捧着红薯给她,他一张讨喜的小脸上全都是笑意。 谢冰眉头一锁,将脑中画面挥去。 等到了晚上,谢冰躺在榻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入睡。 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苏肈一直没睡,少年的脚步放轻,在山洞口和深处小心地巡逻。 她朦朦胧胧地喊:“苏肈,等下喊我换班。” “好。” 一声极轻的回应。 修仙界的天气酷寒无比,饶是重重保暖,等到了深夜,温度降到可怕的温度,谢冰不自觉地蜷缩着身体。 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放轻了重量,悄悄地搭在了谢冰的被上。 洞口外寒风呼啸,雪花飞舞。 长尾巴触及之处,像是一个暖炉,烘烤的热乎乎的,抵挡了稍稍寒意。 …… 天光大亮。 谢冰睡醒起床,怔然看向苏肈。 本来冷飕飕的,她迷迷糊糊地没睡着,结果忽然之间热乎乎的,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你怎么没喊我换班?” “我不困。” 苏肈说着不困,白皙脸上已经坠上了黑眼圈。 谢冰:“……” 很好,这下两个人一个一个黑眼圈,谁也跑不了。 …… 大雪中,两个人终于出发。 “我觉着,我们可以给我们的队伍起个名字。” 谢冰觉着自己有些士气不足。 他们两个世人眼中的废物组队,应该叫什么名字呢? 苏肈:“我都可以。” 谢冰挠了挠头,正想要说话,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喜的喊声:“原来是小冰冰啊!” 谢冰:?? 是八卦报创始者明闻。 明闻一溜烟地跑过来,一脸的谄媚:“我看你们的组队还可以加一个我。” “你?” 谢冰眯了眯眼睛,这么热情,一定有鬼。 “不加。” “小冰冰!” 谢冰浑身起鸡皮疙瘩:“好好说话。” 明闻无奈地说,“是这样的,我本来是跟我的师兄弟组队的……” “然后呢?为什么你被踢出来了。” 明闻叹了一口气,一脸的一言难尽。 他给谢冰看他刚写出来的稿子: ——《震惊,为何执法队张岩假公济私?竟是为了追求明月峰明云仙子。》 ——《丧心病狂,明月峰容明旭原来早就与明云仙子私定终身!起底容明旭混乱肮脏两三事》 谢冰:有什么问题吗? 明闻沮丧:“我是明月峰的。” “明云是我姐姐。” “容明旭是我姐新追求者。” “跟我组队的他们,是荣明旭直系师弟,也是我师弟。” 谢冰:?? 贵圈好乱,明闻竟然这么敢写。 不知道该说他挺有记者操守的,还是说他迟早被暗杀。 这下,他们变成了三人组。 一个八卦记者,一个天生妖族,一个废柴物修,很好的联盟组合。 谢冰失去了给他们的队伍起名字的兴趣,明闻一个笔杆子,倒是兴致勃勃: “既然如此,我们就叫‘相亲相爱一家人’组合!” 谢冰:我拒绝。 怎么到了修仙界还离不开中老年群微信群名字呢? - 已经到了第五日,他们法宝没找到,明闻已经挥笔写下来十几篇稿子了。 谢冰看过了明闻写的稿子,各种惊悚劲爆话题,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这么多内幕消息。 她深深的为明闻的未来担忧: “我觉着你下半生可能要在轮椅上度过。” 明闻咬着毛笔杆,毫不在意:“腿断了无所谓,只要我右手不断,我就还能写。” 看来,是打算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八卦事业中了。 苏肈忽然浑身紧绷,手中一道雷光闪过,雷光灵剑出现在手中。 他挡在谢冰面前,看着眼前的错落山峰,冷声说:“有魔气!” 明闻将笔一扔,手中灵剑也举起来,紧张地看着周围:“哪里有哪里有?” 怎么可能呢? 深渊峡谷的中部相比起来,是最平和的地方,魔气已经销声匿迹几十年,怎么会突然出现魔气? 半晌,寂静无声。 明闻:“你这个狼崽子是不是故意的?” 谢冰摇头,走向前面:“妖修的嗅觉是天生灵敏,一定是有什么异常发生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加强戒备。” 话音未落,视线所及之处的最远处,骤然腾空升起来一抹黑气! 空中飞溅的是灵剑的光芒,有黑色的魔兽在嘶吼。 谢冰瞳孔一缩,那声音她无比熟悉,那是魔界的魔魇兽! “这是魔魇兽,我们打不过,赶紧撤。” 谢冰说着一扭头,怔然:“明闻呢?” 明闻一马当先,驾驭灵剑已经飞了过去,眼睛里全都是兴奋:“头条新闻来了!” 苏肈:“我们要过去吗?” 明闻扭头:“谢冰,你是不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一份子?快跟上来!” 谢冰:这该死的新闻工作者。 她深吸一口气,手中冰霜灵剑闪烁成形: “走。” …… 明明是大雪天气,然而这处峡谷中却到处是飞舞的黄沙,遮天蔽日,几乎看不清楚周围的环境。 修士们被笼罩在恐怖的黄沙中,连身形都站不稳,周围是可怖的魔魇兽在撕咬,他们灵剑发出来的招式甚至产生了误伤。 “萱瑶师妹,你在哪里?”有人在大喊。 萱瑶死死地抓着手中的灵剑,稳定下心神,还没来得及应声,脚下一软,连地下都变成了软腻的黄沙,直接陷下去了半个身子。 与此同时,惊叫声四处传来。 魔魇兽可怖的吼叫声就在耳边。 萱瑶死死地运转灵气,却根本抵挡不了黄沙的陷落,那一瞬间,她心底涌起来巨大的恐慌,不自觉地轻呼出:“师父……” 他们寻找了几天,本来在山洞里找到了顶级的土系法器元阳沙,他们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灵气才堪堪打败了守护元阳沙的灵兽。 就在这时候,可怖的魔气将整个洞穴笼罩,大群的魔魇兽出现,直接掠走了土系法器元阳沙! 魔修的魔魇兽极为可怖,一般是高级的魔俢才会饲养,在整个修魔界令人闻风丧胆,在修仙界更是臭名昭著。 它们不像是其他的魔兽那般愚笨,智商很高,不仅吞噬修士的修为和身体,高阶的魔魇兽还会吞噬法宝自己使用,而他们遇见的,就有一只魔魇兽首领。 魔魇兽将元阳沙吞噬之后,竟然直接发动了法宝,整个山洞变成了一个封闭的环境,他们连传送手链都失效了。 元阳沙是太虚派的顶级法宝之一,也必然是这次试炼的最顶级法宝,可以将整个世界都化成沙硕,萱瑶本以为他们志在必得,没想到倒是要折进去。 就在萱瑶掉入流沙的瞬间,她看到漫天的黄沙与黑雾中,一抹熟悉的青袍隐约闪现。 “糟了!他们都掉下去了!” 一线新闻工作者明闻闯了进来,瞳孔一缩。 还有的只剩下残肢断臂,可怖凶残的魔魇兽正在大快朵颐。 魔魇兽在吞噬着修士,明闻一扭头,巨大的血盆大口对着他。 “啊啊啊!” 明闻惊叫出声,眨眼间就被一口吞噬到魔魇兽腹中,没了声息。 谢冰脸色发冷,她手中灵剑劈下去,咬牙:“吐出来!” 呼啸的风中,一抹隐隐约约的箫声从地底传来。 所有的魔魇兽身形一颤,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声音,纷纷跃入到流沙中。 苏肈警觉地说:“这是惊魂夺魄箫的笛声,据说惊魂夺魄箫刚被魔尊南宫无寐所得,又出现了大群的魔魇兽,南宫无寐在附近。” 便是那魔尊又如何? 相亲相爱一家人,一个都不能少。 谢冰咬紧牙关,直接跳了下去。 “救人!” 苏肈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沙硕缓缓地合拢,整个山谷重新归于平静。 ※※※※※※※※※※※※※※※※※※※※ 南宫无寐:要和我双修的又来了(。。 口粮 “嘀嗒。” 水滴打在石头上的声音。 萱瑶醒过来的时候, 一双眼睛里还带着些朦胧与茫然,待她看清楚周围的景象之后,顿时周身一颤。 这里是一处极为空旷阴森的山洞, 几处高高的石柱粗劣地顶起,撑出巨大的空间里,有水流滴滴答答地坠落,将湿漉漉的粗糙地面上积出一片片水洼。 她就躺在水洼旁边的一块冰冷石板上。 而她的不远处,是她的同窗苏肈,苏肈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站在角落里,仿佛在沉思。 而失去意识前的那抹青色衣袍也在她不远处, 是谢冰。 整个空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萱瑶坐起身来, 身上沙粒簌簌落下。 她揉了揉眼睛,一双眼睛里通红,我见犹怜: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谢冰衣袍凌乱, 正蹲在其中最大的一个水洼旁看什么,闻言扭过头,看了萱瑶一眼,“你醒了。” 谢冰心底直叹气, 什么是女主! 萱瑶这就是女主! 轻轻松松不干活,睡一个养颜美容觉,小弟们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干完了! 小弟·谢冰:心里苦。 就在刚才,她跳下沙坑时候,苏肈也跟着跳了下来, 伴随着隐隐约约的箫声, 那群适才还凶残异常的魔魇兽跟被狗撵一样, 争前恐后地往地底下赶去。 活像是逃学要被麻麻打的屁股开花的小学森。 从地面一直到地底,直至落到了地底深处,沙硕才渐渐消失。 他们到了蜿蜒没有尽头的迷宫山洞,那群魔魇兽周身黑气汹涌,又有怕被抓逃课的恐惧,跑的跟狗撵一样,谢冰紧赶慢赶差点跟不上。 幸好关键时候,谢冰的“藤蔓术”起了作用。 “自然无为”解锁的藤蔓术沟通天地效果极为强悍,在深不见底的地底竟然也能快速凝结成藤蔓,谢冰就那么被弹簧一样的藤蔓接力赛,愣是像是抛球一样,硬生生地追赶上了魔魇兽。 等她用了十步剑法和菊花残剑意疯狂斩杀了数十只魔魇兽之后,吞噬了明闻的那只魔魇兽:“……” 它缩在一角。 弱小可怜,又无助。 魔魇兽“噗”一声,周身黑色的魔气收敛,露出来巨大的身躯,可怖的獠牙被收起来,努力挤出来一个似乎是“讨好的笑”的表情。 谢冰拿着冰霜灵剑,不耐烦地说:“我刚才看到你是囫囵吞进去的,快给我吐出来!” 呜呜呜。 一秒都没耽搁,魔魇兽大嘴一张,“噗”的吐出来一个黏糊糊的东西,“啪叽”一声落在地上。 箫声快要消散,而谢冰的灵剑又在威胁,魔魇兽原地打转,一时间自暴自弃,竟然对着谢冰作揖。 可笑的两只爪子举起来,又举起来。 适才凶戾的巨大眼睛变得可怜巴巴。 谢冰:“……” 高阶魔魇兽的智商很高,谢冰在前世就知道。 他们凶神恶煞,杀人越货从不含糊,是魔修的可怖帮手。 低阶的是打架的突击手,高阶的是身后指挥官,遇到不能解决的情况,高阶魔魇兽能屈能伸,十分厉害。这种魔魇兽,在整个修魔界也不多。 恰巧,前世她前世身边就有几只。 这只魔魇兽她没有印象,八成是在这十年里战死了。 谢冰心底叹了一口气,晃了晃剑,示意它:“快走。” 魔魇兽哼唧了一声,瞬间溜着石壁跑了。 谢冰忙蹲下身去查看那被吐出来的“一坨”。 还好,还有呼吸。 魔魇兽如果囫囵吞下修士,是为了炼化修士的修为和肉/体,需要一定的时间才可以,没几天死不了,明闻还是命大。 她捂着鼻子,用剑把各种杂物弄开,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飞掠而来的声音! 是猛兽奔跑的声音! 谢冰瞳孔一缩,骤然抽身撤退几步,手中灵剑还没有挥出去,就定格了: 昏暗幽静的山洞甬道里,一道白色的光影冲了过来。 略微微喘的白狼具有流畅形的线条,眼神锐利,待看到谢冰的时候,它终于停下。 它身形高大,凶猛异常,绕着谢冰转了一圈,确认谢冰没事。 竟然是化成了白狼原形的苏肈。 谢冰宕机在原地,没有言语。 苏肈:??? 他有些急了,张嘴拽住了谢冰的青色衣袍,后腿使力,往后面拉。 谢冰回过神来,不由分说,一把抓住苏肈的蓬松尾巴,狠狠地rua了一把! 这下,苏肈彻底宕机。 毛绒绒的耳朵。 毛绒绒的尾巴。 毛绒绒的小肚几。 谢冰看着毛绒绒的一只白狼:“……” 她泪流满面:awsl! - 在谢冰宕机结束之后,立刻站起身来轻咳一声,“明闻没事,不过要把他清洗一下。” 白狼呜咽一声,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跑到了不远处的阴影处,传来穿衣服的窸窸窣窣声。 不久,苏肈微红着脸出来了,“刚才我来的路上见到一处空阔山洞,那里有水洼,可以清洗一下明闻。” 所以,谢冰用绿色藤蔓运着明闻,往空阔山洞里去,走在半路上遇到了被埋在沙坑里的萱瑶,就挖出来一起带过来了。 她把明闻放在水洼里清洗。 这会刚洗刷干净,但是明闻还没醒。 萱瑶听完了谢冰说了删减版过程之后,一双眸子里熠熠生辉,“大师姐……” 谢冰:“嗯?” “我……” 萱瑶似是想要说什么,然而她咬着花瓣一样的唇迟疑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来。 谢冰:??? 女主的心,我真是搞不懂。 萱瑶低头,忽然惊呼一声,声音里有些哽咽,却什么都没说。 谢冰被萱瑶搞烦了,站起身来走过去去看。 白纱搭在纤细到脆弱的手腕,一抹血红色隐现,许是刚才的波折,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露出来狰狞的血肉。 萱瑶用左手擦了擦眼泪,抽噎一声,看着右手伤处发呆。 谢冰面无表情:“别哭了。” 萱瑶抽噎了一声:“我没哭,这不算是什么。” 谢冰:…… 不愧是女主,娇软美人有着豌豆公主的特性,受一点伤就变成了小哭包,还咬唇不哭强逞坚强。 谢冰被萱瑶哭的心烦:“手伸过来。” 萱瑶微怔,将手腕伸了过去。 谢冰从随身锦囊里拿出来制作好的半成品,极为利索地给萱瑶缠上了绷带。 萱瑶这下眼圈更红了,却什么话也没说。 她低下头,看不清楚表情。 说来惭愧,这都是过期好几年的产品了。 当时是因为宿采逸到处磕碰,谢冰想办法做的大号创可,哪里受伤糊哪里,很是方便。 正想要继续去看明闻,忽然耳边传来熟悉的播报声: 【触发支线进度:“万人迷女主的守护神师姐”可升级,升级为二级“万人迷女主的守护神师姐”。】 守护神二级。 谢冰摸下巴,这个称号有什么用? 在她刚拿到系统的时候就播报过一次,然而系统可是跟原女主对着干的,这绝对不是想要帮萱瑶的意思。 按照狗比系统的尿性,谢冰怎么就觉着系统在筹谋着,等着暗搓搓使坏呢? 就在这时候,苏肈快步走过去,“明闻醒了。” …… 明闻浑身湿透,被冻得哆哆嗦嗦。 他换了衣裳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来纸笔写:《我在修魔界臭名卓昭的魔魇兽口中活命的技巧》。 “我们要先找到其他的人,”在明闻写稿的时候,谢冰已经查看了周围,“这里地势复杂,但是魔魇兽撤的急,其他人不会被丢太远。” “而且魔尊很有可能就在附近,必须尽快撤离。” 他们只是筑基期的修士,碰到了魔尊直接玩完。 几个人达成共识,立刻出发,明闻慌里慌张写下最后一个字的句号,连忙跟了上来。 没走了多远,远处魔气波涛一样将整个山洞甬道填满,谢冰立刻警觉:“快躲起来!” 这等纯粹可怕的魔气,是高阶魔修到了。 然而来不及了! 几乎刺痛耳膜的啸声传来,大片的魔气钻入到他们的肌肤中,瞬间阻塞了经脉,“糟了,我没有办法动用灵气了!” 这么快就制服众人,只能说他们之间的境界很有可能相差三级以上! 骤然间,诡异的孩童的低笑声此起彼伏,谢冰瞳孔一缩: 是邪灵童子! 邪灵童子在魔宫是年纪最小的长老之一,他的身份极为特殊,是南宫无寐炼制的傀儡王,与正常人毫无二致,凶残可怕。 前世的谢冰与他很熟悉,两个人搭档做了很多任务,所以她清楚的知道,他的境界现在至少是元婴期。 怕是要前世修炼魔功的自己才能打得过他……这么想着,谢冰也失去了知觉。 …… 苏醒的时候,谢冰无语了。 这里是一处半封闭的山洞,他们的手脚被黑色魔气锁住,像是口粮一样,乱七八糟地丢在一起摞成山。 谢冰不知道被谁压着,她努力地将自己抽了出来,这才看清楚了这里的环境: ……草,真的被当做口粮了! 谢冰对于魔魇兽无比熟悉,魔魇兽胃口大的很,需要吞噬修士的肉/体和修为,魔宫里常年养着一堆倒霉修士喂“宠物”。 而他们被控制住保持“口感”的手法以及摞在一起的粗劣,就是明摆着要喂魔魇兽了。 在她苏醒的时候,周围的修士也渐渐苏醒了。 金火呆滞脸:“我体内怎么一点灵气都没了?” “我的法器没了!” “储物锦囊也没了!” 总得来说,啥都没了。 谢冰的手与他们一样,都被往后缚着,她低头,她的那抹碧色手链也没了。 连平常放在身上的小黄书都不见了。 但是……她发丝间,隐隐约约有着一抹冰霜色。 她的冰霜灵剑平常是发带,又是先天法器,怕是被邪灵童子认为是女修装饰品,是以并未夺走。 谢冰心头一动,她努力地靠在墙壁坐着,遮掩住了冰霜发带。 明闻见多识广,也猜出来他们的用处,被他们一科普,大家都明白了自己的用处,怕是不出一天,就要被嚼吧嚼吧吃了。 神女峰的女修们哭了,哭的妆都花了:“这可怎么办啊……” 谢冰也觉着棘手,她只有一把先天法器,虽然可以战斗,但是她的小黄书被收缴,就没有办法发出来剑招,难道只能坐以待毙? 熟悉的系统声音出来的时候,谢冰总算是没有骂狗比系统: 【触发支线剧情: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法诀也是如此,极端情况下念一百遍法诀原文即可积累技能。】 谢冰:!! 她懂了,之前她想要发出技能,必须借助小黄书,但是现在她不用小黄书就可以发出来技能,然而需要念诵一百遍才可以积累技能,相当于自己便是技能书。 可是,念原文诗句? 那些诗句都很长很长,念一百遍下来,邪灵童子自然会发现异常。 他会允许她念“咒语”吗? …… 有轻快的脚步声传来,快到修士们面前的时候,大家全都紧张了起来。 一生渴求大道,勤恳修炼,谁都不想被当做饲料被魔魇兽吃了。 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子出现在他们面前,他身量矮小,穿着一身稀奇古怪的黑色衣裳,头上用红绸扎了两个冲天揪,一进门就与他们面对面地对视。 他冷哼一声,直直冲着角落里的谢冰走过去,众人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谢冰靠在墙壁坐着,闭着眼睛虔诚地在念着什么。 邪灵童子阴测测地道:“我从窥视镜里看到了,你一直嘀嘀咕咕在念什么?你是不是在念咒语?看来要拿你第一个喂我的小可爱……” 话音未落,他的小脸上有些懵逼。 他清楚的听到眼前的女修闭目在念:“身为魔魇兽的口粮,感谢魔尊大人,感谢美好的修/真/世/界,愿我们能够更加美味,愿我们能够香喷喷不塞牙,愿魔魇兽吃的开心,愿魔尊大人胃口大开。” 她顿了顿,又念着,只不过这次声音明显有点激动:“不,我还不能死……魔尊大人真帅魔尊大人牛逼想为魔尊大人暖床!” 邪灵童子:…… 众人:…… 金火嘶吼:“谢冰!你个智障!” ※※※※※※※※※※※※※※※※※※※※ 饭也没吃磕更新,写的我都饿了,把胡说八道的谢冰一口吃掉吧(不是 · 铛铛铛裆,又到了推文时间啦!这次鹿鹿推荐一篇甜宠文! 《替嫁美人》 绿药/文 公主和情郎私奔,青雁只好假扮公主,远嫁和亲,阴错阳差嫁给湛王。 人人都说眼高于顶的湛王定会厌弃草包公主。 等到青雁身份拆穿, 觊觎湛王的贵女们更是眉飞色舞:这下总会赶出王府了! 不曾想,不是公主的青雁反而被湛王宠上了天…… 青雁坐在一地荷酿酥中间,呜呜哭得伤心——再也吃不到王府的珍馐美馔了。 “啧。”湛王面无表情地塞她一口荷酿酥。 ——假公主?简直再好不过。这样,她就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公主。 【桀骜冷血狗男人x软萌可口小美人】 婚后小甜饼,1v1,he,架空,日常系 app小伙伴只能手动搜索啦! 被抓 耳边是嘀嘀咕咕的、抑扬顿挫的念诵声, 瞬间让邪灵童子头疼了。 他最讨厌念书了。 所有的修士中,最为讨厌的就是儒修。 这个女修絮絮叨叨的,比儒修还讨厌。 手中黑色魔气纷涌, 他想一巴掌毙了这个乱念经的女修。 然而…… “魔尊大人一定会喜欢我这种会暖床的小可爱我这种小可爱特别适合为魔尊大人暖床魔尊大人一定会喜欢我我还不能死……” 女修又在念叨了。 邪灵童子:“……” 他忍不住开口:“你一个食物竟然敢觊觎魔尊大人?魔尊大人整天穿着黑衣服有啥好看的?” 谢冰睁开眼,似是刚看到他,有些吃惊的模样。 她瑟缩了一瞬, 听到他的话, 又鼓起勇气, “你不懂, 魔尊大人的黑, 是五彩斑斓的黑。” 邪灵童子:?????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粉丝光环眼? “那脸呢?脸又看不到, 戴着银雕面具呢!” 谢冰犹自不停:“你不懂, 那是流光溢彩的白!” 邪灵童子:??? 小小的脑袋里,充斥了大大的疑惑。 他“嗖”的上前,上去就按住了谢冰的头。 谢冰僵硬,她的手被缚在身后, 便努力抬头, 将冰霜发带掩映住。 他左按按,又按按。 谢冰皱眉,盘算现在暴起制服他的概率有多少。 “你不要再按了!” 谢冰尖叫:“我现在满脑子里都是魔尊大人, 我怕它们溢出来!” 邪灵童子:“……” 他终于放开了谢冰的头, 往后退了一步, 打量谢冰,生无可恋似的摇头。 磕谁不好, 磕魔尊大人? 整个魔界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想要给魔尊大人暖床? 还是个正派修士! 半晌, 他感叹地说:“这是我见过的, 最铁的头。” 谢冰:??? 算了, 万一魔尊大人喜欢呢? 万一魔尊大人就好这一口呢?知道他把这个女修杀了,岂不是要怪罪他? “哼”了一声,邪灵童子揉了揉小鼻子,转身就走了。 众人呆滞脸:“……” 这特么也可以? 半封闭储“粮”室里,寂静无声,只有谢冰在念叨的声音 ——当邪灵童子消失的那一刹那,谢冰口中的吟诵声已经变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文科生必备技能 ——不带标点符号的快速默读! 一遍一遍,嘴皮子都念的干燥无比,她依旧没有停止。 金火这暴脾气,当场就忍不住了:“爸……靠,我是说谢冰,你死到临头了念叨这些干什么?” 这也是众人的疑惑,在大家都崩溃等死的时候,谢冰气定神闲地默念着什么,他们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是一些诗句之类的,最令人发指的是,还是重复着念诵的! 化身唐僧念经的谢冰,眼皮子都没抬,“蒹葭萋萋白露未晞金火你个傻逼我这是在积累大招看不出来吗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金火:“??你骂我?哪儿有用念诗积累大招的?” 经过这么一打岔,众人都冷静下来。 都是太虚派的精英预备役,都是各个峰的师父们拿着灵丹妙药补出来的好苗子,谢冰这么淡定应对之后,大家都明白要抓紧时间找到逃跑机会。 萱瑶怯怯开口,“师姐是个物修,大家忘了吗?” 没忘。 特别是赤焰峰的修士们,三师兄严立轩被谢冰的小黄书打哭到自闭,而金火打糊到抠不下来,更难以启齿的是,金火还认了谢冰当爸爸! 金火凶狠地瞪了师弟们一眼,示意敢说出去杀人灭口,这才悄声说:“真的有用吗?” 有用没用,还得等谢冰念完才知道。 可是谢冰念个没完没了,还在念诵,接下来还改词了!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她嘀嘀咕咕念着,他们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字句,金火冷笑:“你念叨也没用了,我们都出不去了,我刚才可是听到了,你是要投敌!” “你还说要给魔尊大人暖床,你这个人果然好生无耻,敢与魔界魔尊私通,怕不是要被凌迟处死?” “什么五彩斑斓的黑流光溢彩的白?整个太虚派乃至正派修士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师父知道了这件事也要被你蒙羞!”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沉默了: 身为修仙界的三大门派之一太虚派的内门弟子,说出去哪个不是铮铮傲骨众人追捧? 谁知道这个谢冰毫无节操跪舔魔尊,还说要给魔尊暖床? 这传出去,怕是要沦为笑柄! 然而……他们都不傻,转念一想,谢冰在邪灵童子来的时候立刻不念诗句改念“餐前祈祷”,也是被迫之举。 可是……那也不能掉节操啊! 正派修士的脸,都给丢尽了! 谢冰连个眼神都不屑于给金火,争分夺秒地念诗: “金火你个憨憨爸爸这是在救你们你还看不出来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金火:气吐血! 苏肈挪了挪,挡在谢冰面前,冷哼:“金火你再闹腾,第一个就会拿你喂食。” !!! 是哦,刚才邪灵童子明显就是过来杀人的。等下魔魇兽饿了,越是出挑越是容易被拉出去喂食。 谢冰应付了眼前的被杀危机,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念诵她所谓的“餐前祈祷”和“花痴表白”,她念诵的越来越快,嘴唇和嗓子越来越干燥,直至最后,嘴唇已经干裂出血。 不,还不够,想要带着大家杀出去这里,她必须积累够足够多的招数。 两个时辰后。 沉闷的空间被脚步声打破,大家紧张地看向入口处。 是魔修! 穿着黑衣的魔修面容冷酷,直接走近“储粮室”,拉起一个神女峰的女修就走。 他们灵气被缚,在魔修手中就像是被提小鸡一样轻松。 神女峰其他女修哭声震天:“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魔修去死!” 哭花了妆的神女峰师姐直接崩溃大哭:“我不想被当做口粮吃掉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 然而魔修一向冷酷凶残,闻言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直接提着她往外走。 不过是魔魇兽的口粮而已。 人被拉出去了,哭嚎声抽泣声不绝如缕。 谢冰还在低声念诵着,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她的技能还没有累积到足以冲出去的数量。 “谢冰,救人啊!”金火气的跳脚。 谢冰霍然睁眼。 那一刹那,她的发丝无风自扬,飘逸飞舞,一抹冰霜色的发带骤然闪烁湛蓝的微光,刹那间从青丝里脱落,黑色发丝失去束缚,随意搭落在腰脊。 冰霜灵剑骤现! 金火瞳孔一缩,“梵音剑!” 幻化成形的冰霜灵剑瞬间斩断了谢冰手上束缚的黑雾,随后快速将在场所有人的束缚黑气都砍断。 谢冰活动了一下手腕,不敢耽搁,邪灵童子用的有窥视镜,他们只有短短的几息时间可以逃命。 必须趁着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杀出去。 “我们还没出深渊峡谷,这里一定有出去的路,等出了魔修的范围传送手链就能用了,立刻捏碎求救。” 众人挣脱了束缚,连番惊吓下,都有些慌里慌张。 他们都看向谢冰,听着她冷静沉稳的说话,似是都找到了主心骨,连连点头。 萱瑶眼中含泪:“来不及了,祝依心师姐刚被拉走了。” 谢冰手中握剑,直接冲了出去。 只有一道冷冷的声音,“跟我来。” …… 深渊峡谷谢冰前世来过,当然,是在成为魔修之后。 她在念诵法诀的时候就仔细想过这里,他们落下去的地方在深渊峡谷中部,经过流沙落下去到了地底山洞,之后邪灵童子抓修士喂魔魇兽,说明他们已经在这里驻扎了许久,而太虚派并未发现。 魔魇兽偷吃东西,甚至还有指挥的高阶魔魇兽,很有可能是饿了私自跑出来的,那么还说明他们在这里极为小心,甚至没让魔魇兽吃饱,所以魔魇兽感觉到修士的气息之后才会饥渴难耐,直接上去攻击噬咬。 而根据她前世对邪灵童子的了解,他惧怕南宫无寐,不会将他们这些正派口粮放的离南宫无寐太近,他们所处的储粮室只是为了方便喂养魔魇兽而已。 这里不会有太多人,所以只需快速解决掉邪灵童子和驻守的魔修就可以安全离开! 有浓郁的魔气涌来,谢冰积蓄的剑招不要钱的发出来,砍翻了攻击来的魔修 ——“缴除武器”先发制人,缴除魔修法器,大哭不止。 ——“霜化诀”直接冰冻魔修,成了一座晶莹剔透的冰雕。 ——“菊花残剑意”直接攻击全场,在山洞甬道里轰然炸开! ——“十步剑法”一往无前,谢冰搭配菊花残剑意,走一路砍一路。 这里成了谢冰一个人的秀场。 其他人亦步亦趋地跟在谢冰身后,只能大喊666. 数息之后,他们已经杀到了最边缘处。 明闻眼睛一亮:“这里禁制气息最弱,冲出这个洞口就可以了!” 洞口,只有几个驻守的魔修了。 金火大喊:“萱瑶师妹呢?” 谢冰扭头一看,瞳孔一缩,萱瑶不见了! “快,来不及了!” “不行,我们要找到萱瑶小师妹!” 他们瞬间立刻不走了,信誓旦旦要找到萱瑶同生死共进退。 谢冰脑门一蒙,气的要死。 关键时刻,女主光环又来了! 这一群人明显是要保护萱瑶。 “现在立刻马上离开,否则谁也保护不了你们。” 谢冰的眼神冰冷,她不可能为了这群憨憨浪费自己的生命。 心底默数三二一,谢冰转身就走,然而身后传来欢天喜地地惊呼声,“萱瑶师妹,你把我们的法器都抢回来了。” “这是师父给我的法器,我不能丢。” 有人哽咽出声,抱着自己的法器泣不成声。 谢冰扭头,就看到萱瑶一身狼狈,身上隐约有剑伤。 她在这里没命地击杀逃跑,女主跑去给大家找法器去了,一瞬间,谢冰心底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萱瑶紧张地说:“我刚才来的时候碰到了大批的魔修,好不容易才摆脱,我们快走!” 这下子,大家立刻反应过来,扭头就向着谢冰这边跑去,“谢冰,快!我们走!” 谢冰:“……” 她咬了咬牙,“我快支撑不住了。” 她念诵时间不够,积累的剑意和法诀在刚才几乎已经消耗殆尽,萱瑶这么一折腾,身后的追兵马上就到,他们必须立刻走。 有人惊喜地说:“我体内禁制被冲开了!” 话音未落,可怕到浓郁的黑气瞬间冲了过来,几乎将整个甬道给笼罩住。 “快走!” 可怕的大笑声传来,“你们这些不够塞牙的小口粮,还跑?” 魔气纷涌,无边的杀意传来,傀儡娃娃在黑雾中隐现,是邪灵童子回来了。 谢冰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木制的傀儡,它的脸被随意涂抹成可怖的白色,血淋淋的大嘴张开,森森的孩童音诡异异常: “你杀了我的人?” - “魔尊大人,太虚派的人没追上来。” 邪灵童子头上的两个冲天揪无精打采地垂下来,“魔尊大人,我错了。” “口粮们”出了禁制,传送法器碎裂,太虚派的几大真人出现在地底山洞,他们的据点已经被暴露,魔修们直接转移地点。 南宫无寐一身黑衣,周身冷冽,银雕面具下森然。 他就那么看着邪灵童子,邪灵紧张地蜷缩了脚趾: “都怪我,我本来只是想抓一些魔魇兽的口粮……” 南宫无寐:“都跑了。” 邪灵:“都被那个无耻的女人给救走了,但是魔尊大人,我把她给留下来了。” 他挥了挥手,一个傀儡娃娃解下身上戴的锦囊,抖了抖,一个女修被摔了出来。 邪灵童子力图戴罪立功:“她一直说想给大人暖床,虽说我觉着看上去瘦不拉几有点柴,但是勇气可嘉啊。” 谢冰摔个七晕八素,抬头就看到了穿着五彩斑斓的黑那位。 两人视线相对。 她僵硬当场:“……” 南宫无寐:“……” 半晌,他幽幽地说:“你怎么就把她抓过来了?” 杀了 “所以, 谢冰真的在魔修面前说了那些话?” 话语沉肃,藏真人眉头拧的很重,“她怎么敢如此信口开河?” 逃出来的这些人都极为狼狈, 多多少少都负了伤,其中以萱瑶的伤势最重。 萱瑶为了抢回大家的法器,胳膊上和后背上受了几剑, 神女峰的师姐正在给她包扎着。 她眼眸噙泪, 嗫嚅道:“不是这样的, 大师姐不是那样的人。” “哼!我修仙之人, 岂有在魔修面前摇尾乞怜的道理?” “藏真人你听我解释, 事情真的不是那样的……” 萱瑶眼圈微红, “大师姐她、她也是没办法……” “我知道你是想要护着你师姐, 不要为你师姐辩解了,”藏真人还要说下去,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最烦这种磨磨唧唧不是的你听我说实际上啥都没说的!” 明闻瞪了一眼萱瑶,一张记者嘴皮子瞬间开动, 三下五除二把事情讲清楚了, 最后还加重声音圈了重点,表示当时并不是谢冰真实的想法,而是为了活命, 否则他们全都玩完。 藏真人眉头愈蹙愈紧, 这样说, 谢冰倒是情有可原了。 “总的来说,要不是谢冰在魔修面前竭力保全我们的性命, 怕是各位真人就见不到我们了, 谢冰这是忍辱负重, 理当受到嘉奖。” 苏肈的眸子沉沉:“你们都跑出来了, 只有谢冰没有。” 众人都沉默了,脸上隐约羞愧之色。 须臾,一群白袍火纹修士赶了回来,在中央的巨大山洞里汇合。 郁焰听完汇报,沉着脸回来,“没有任何踪迹。” 一个时辰前,筑基班的人冲了出去之后,脱离了魔修的禁制,直接捏碎了传送手链,郁焰真人不仅出现了,甚至连主座大人顾莫念都出现在面前。 他们神色森森,看上去严肃无比。 原来在他们失去联系没多久,太虚派就感觉到了异常,有修士的魂灯竟然灭了不稀奇,稀奇的是竟然连灭了三盏灯! 这不合常理。 消息一传出去,顾莫念直接从太虚峰飞了过来,然而深渊峡谷地势复杂,凶险异常,他们找到了土系法器元阳沙出现过的地方,空荡荡的,根本找不到任何踪迹。 下了地底更是无处寻找,魔修在这里占据据点,凭借的就是纵横交错的分支岔口。 山洞深处,一抹纯白出现,是恍如寒冰的顾莫念。 他面步寒霜,神色森冷,身后空荡荡的,谢冰没有出现。 连主座大人都没有找到谢冰。 众人都沉默了。 谢冰刚才为了救他们出去,杀了不少魔修,而魔尊南宫无寐在整个修仙界臭名昭著,不知道杀了多少仙修,这小小的谢冰落在他手中,怕是眨眼间便被杀了。 谢冰不可能在魔尊手中活下来。 令人窒息的沉默。 藏真人的脸色有些难看,“怕是凶多吉少了。” 郁焰沉着脸,他的试炼是有死亡名额,可是不包括被魔修给杀了。 他们不由自主地看向顾莫念,事到如今,只有主座大人,也就是谢冰的师父能做最后的决定。 一声低低的抽噎,萱瑶快步走过来,似是不安般扯住他的衣角,仰头看着顾莫念,“师父,都是我不好,都怪我……” “我想着大家的法器都极为珍贵,若是被魔修所得了,我太虚派的面子往哪里放?便去取了法器……” 她擦了擦泪水,鼻尖红红的,嗫嚅道:“这是师父给我找的第二把先天法器,萱瑶纵使死,也不能再丢了。” 顾莫念心头微微动容,他抬起手,抚摸在萱瑶的乌丝上。 宽大的手掌揽住了她的头,顾莫念微叹一声,“为师知道你的一番心意,这不怪你。” 他低低一叹,“莫怕。” 萱瑶轻“嗯”一声,她低下头,泪水低落,砸在地上,晕染出一朵晶莹的泪花。 顿了顿,顾莫念冷声说:“不惜任何代价,哪怕铲平了魔宫,也一定要找到谢冰。” “是!” 众人先是欣慰,随后震惊不已。 顾莫念说的是——不惜任何代价,哪怕铲平了魔宫?? 果然,主座大人平日里看上去冷言冷语,从不给人好脸色,更是仿佛从不在意谢冰,但是只要弟子出了事情,便恍若癫狂。 得到主座大人的命令,立刻开始分头行动,藏真人、郁焰、顾莫念带领仙修们继续寻找谢冰,这期试炼众人全都随着张岩回太虚派疗伤休养。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之际,又有人赶到了地底。 宿采逸慌慌张张地赶过来,清朗俊秀的少年眼睛里全都是无措:“大师姐呢?” …… 筑基班的人出了地底,终于远离了一片黑暗。 青山如黛,碧波荡漾,一个又一个的修士御剑回太虚派,萱瑶踌躇立在原地,眼圈红红地看着他们御剑而去。 她中了七剑,本该去养伤,可是看到师父和小师弟像是发了疯一样找谢冰,而她的伤势却无人问津,心底涌上一股苦涩。 果然,师父最喜欢的,还是大师姐。 小师哥宿采逸喜欢的,也是大师姐。 她不重要。 天际剑光流转,他们垂头丧气地往太虚派赶去,她忽然觉着少了些什么,骤然瞥到不远处一抹白色的尾巴消失不见,是苏肈!而他身边的人,似乎是明闻。 他们悄悄溜走了。 萱瑶咬了咬唇,趁着前面的修士不注意,自己也悄悄溜走了。 - 谢冰的屁股下是冰凉的地面,她艰难地坐起身体。 她微不可见地环视了一圈周围:这里八成是魔修的另外一个据点,地势空阔,隐约有简单的布置,石桌石椅甚至还有装饰品,符合魔修一贯的临时据点装饰。 魔气森森,将整个空间都渲染成了一片浓郁的黑色,周围是可怖的魔魇兽呼吸声,闻到谢冰身上的正派气息,饥饿的魔魇兽焦躁难安,有的低阶魔魇兽哈喇子都流下来。 而在南宫无寐身后,是恍如人形兵器一般面无表情的魔修,重重叠叠站了许多人,盯着谢冰的样子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坏了,任何仙修敢到魔修地点,就没有能活着出去的道理。 谢冰紧张地咽了一口吐沫,挤出来一个笑:“嗨,双修吗?” 南宫无寐:“……” 他极为森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心底咯噔一声,这目光,怎么都不像是想要让她活下来。 她本来就是被抓来做魔魇兽的口粮的,魔尊喂自己饥肠辘辘的宠物食物,没有道理会放过她。 南宫无寐本来就没什么人性,她前世跟着他后面自然知道他的凶残与可怕,一股死亡的危机笼罩着她,谢冰明白,要是不能苟住,怕是两天后就消化成了食物残渣。 “魔、魔尊大人,你是不是忘记我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那天在翡翠谷救了你的女修。” 谢冰心里苦,她跟臭名昭著的“魔尊”是第二次见面,想要他饶了她,只能从两个人的交情做文章。 南宫无寐低低笑了,那笑意冰冷的很:“那又如何?” 是,那又如何? 谢冰心底发凉。 他本来就是一个冷心冷血的疯子,他怎么会在乎那一次的救命之恩? 再者,那天即便是没有她,他也不会彻底死去。 他玩味地看着她,似是看着她打算继续说什么。 谢冰:“其实我很有用的,我可以用来暖床,也可以用来双修,更可以为你叠衣铺被,各种高级服务应有尽有。” “我不用。” 略微懒散的声音。 谢冰再接再厉:“我还可以提供无偿24/7看家保姆月嫂暖床服务,持证上岗,只爱你一人,让你的夜晚不再寂寞!” 南宫无寐似是觉着有趣,他坐在石凳上,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敲石面,那声音仿佛敲在谢冰的心头。 “咚咚咚。” 她心头忽然一痛。 她想到了她的前世。 上一世,她被顾莫念练成了药渣,周身经脉寸寸断裂,肌理枯萎再无生机,最后一抹魂火摇曳,在她彻底死去之前,便是那恍如鬼魅的高挑男人出现。 南宫无寐将她捡回去,取了她心头血,炼制成了傀儡,从此之后,她与寻常人无异,甚至可以修炼魔功。 她与邪灵童子,是南宫无寐最完美的作品。 只是,饶是如此完美,也是有缺陷的。 炼制傀儡王需要用无数生魂以及生人,这等逆天之事天怒人怨,被天地不容,所以每到子夜时分,就会遭受反噬的痛苦,邪灵童子不例外,谢冰自然也不例外。 谢冰前世临死前,便是日日夜夜遭受傀儡心头反噬,痛苦不堪。 她回过神来,便看到适才坐在石倚上的南宫无寐已经站起身来,在与一个魔修说着什么。 隐约听到南宫无寐冷笑数声,极为冰冷的声音,“来得正好。” 他转身就走,邪灵童子揪着头发,斗胆问:“魔尊大人,这个女修怎么处理?” 在魔尊大人这里,从来没有活下去的仙修者。 杀了,还是暖床? “太吵了,喂困顿吧。” 他懒懒散散的声音这么说。 不远处,魔魇兽们的口水流下来,它们无声地张开嘴,等待着美餐。 它们早已饥渴难耐。 …… 魔尊快步往山洞深处走去,眨眼间,谢冰只能看到最后一抹黑色袍角。 谢冰后背瞬间发麻 ——她没猜错,南宫无寐只会杀人,不会放过人! 前世此生,她从未听说有修仙者能在魔尊的手上活下来。 邪灵童子办砸了差事,一把拉着谢冰的胳膊就往魔魇兽那边扔了过去,口中童音愤恨道:“连魔尊大人的心都抓不住。” 他一掌将谢冰凌空拍了过去,眨眼间,那抹青色的衣袍就被淹没在一群黑色雾气纷涌的魔魇兽中。 …… 夜色降临,深处的山洞虽然不知道朝夕,然而温度降低,越来越冷。 南宫无寐乌发上隐约寒霜,气息冰冷,他随手解下黑袍扔给身后魔修,忽然之间想到什么,慢条斯理地问:“那个女修如何?” 邪灵童子正在玩球,随口道:“都消化完了吧。” 捏茶盏的手顿了顿,他站起身来,直接往东边山洞走去。 行走间,悄无声息,恍若一道幽魂。 黑色身影幽幽地立在阴影处,面具下的冰冷视线向着谢冰看去。 谢冰垂着头,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撸着“困顿”柔软的毛发。 而“困顿”的对面,是十几只瑟瑟发抖凑在一起的魔魇兽,看样子,不像是它们要吃了谢冰,倒像是谢冰要吃了魔魇兽。 南宫无寐的修为太高了,她甚至没有发现他何时来了。 心头霍然警觉,谢冰立刻“唰”的一下,收回按头撸魔魇兽的手,低着头,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装也没用了,被看到了。 南宫无寐忽而低低笑了笑,“你可真是命大。” 谢冰抬头,一脸凄苦:“我还没有能与尊贵的魔尊大人一亲芳泽,我不能死。” 南宫无寐不语,视线下垂,眸光森冷。 他看到挤在一团的魔魇兽一半都已经浑身湿透,为首的“困顿”被谢冰按着撸毛,至于它们这些是在躲开谢冰。 最终,目光落在一片一片的水洼。 而阴冷潮湿的山洞里,本不该出现这些水洼。 就在刚才,谢冰被扔进了魔魇兽中间,魔魇兽全都躁动起来,争抢着咬下美味的仙修第一口肉。 谢冰眼神发冷,瞬间念诵了一个霜化诀! 在被装进乾坤袋的时候,谢冰并未失去意识,虽然冰霜发带这次没瞒住,被邪灵童子给收走了,可是除了那十几个仙修之外,魔修并不知道她发招是可以用念诵的,所以她一直争分夺秒地念诵诗句。 想要从南宫无寐手中杀出去,凭借她现在的实力实在是太难了,从魔魇兽手中苟命还是可以的。 几个霜化诀下去,为首的魔魇兽老实了,其他的魔魇兽也都老实了,战战兢兢地缩在一角,不敢去搭理谢冰。 “困顿”就是那只魔魇兽首领,第一次被谢冰拿着剑威胁,这些又被冻成了冰雕,大大的眼睛里全都是恐惧。它解冻之后,被谢冰的“淫威”恐吓,只能屈辱地跪在谢冰面前被她撸。 魔魇兽虽然看上去可怕,但是收敛了周身黑色魔气之后,便一身蓬松毛发,茂密软滑,十分好摸,没想到南宫无寐突然进来,被他逮了个正着。 面具下,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似笑非笑道: “你果然……” 所有的筑基期修士都被锁了周身灵气,本不可能冲破禁制,谢冰却可以。 适才她已经被收缴了冰霜发带,却依旧能保自己不死,可见她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谢冰装傻:“果然是个暖床的好材料吗?” 他的语气莫测,似是在夸她,“果然脸皮够厚,你就这么想给我暖床?” 谢冰眼睛一闭,沉痛道:“只要魔尊大人不杀我,什么姿势的暖床都可以。” 空气里窒息了一瞬,南宫无寐:“……” 他拂袖而去。 邪灵童子一头茫然,追着魔尊大人问:“还杀么?” 邪灵满脑子的怎么办? 只隐隐预约传来一句话:“让她闭嘴,留着暖床。” 谢冰:……靠! 他发现自己的方法了! ※※※※※※※※※※※※※※※※※※※※ 蹲在墙角拿着破碗,可怜兮兮长期求灌溉营养液qaq · 鹿鹿昨天得到了几张谢冰的人设图,都发在微博了,大家可以去看一下@晋江林鹿呦呦 分别是1.灵魂画手人设图 2.q版谢冰 3.美美哒谢冰 鹿鹿用3美美哒谢冰重新做了封面,怕大家找不到暂时还没有换,明天换封面大家一定要记得我! · 鹿鹿来推基友的文,已经很肥啦,可以宰啦! 《成为影帝私生女之后》by林小枣 【app的小天使可以自行搜索文名哦~】 【文案】 十四岁这年,身受校园暴力的钟杳,失去了唯一可以依靠的母亲。 小镇环境不好,连班主任都替这明艳动人的小姑娘发愁。 谁都不知道,钟杳缺席了十四年的爸爸出现了。 她成了红透半边天的国际影帝靳川的私生女。 ****** 后来钟杳空降娱乐圈,制霸热搜,人人都猜她脚踩两只船,游走于影帝靳川和超级星二代祁昱之间。 对此—— 靳川:这我女儿,亲的。 祁昱:我发小我理想型。 影帝:???呸!你想都别想!你只配给我杳杳提裙! 吃瓜群众:???您二位再说一遍?! 灰姑娘私生女vs嚣张叛逆星二代 投网 邪灵童子严格贯彻实施魔尊大人的话, 封了谢冰五识中的舌识。 小哑巴新鲜出炉。 谢冰彻底束手无策。 好在自从封了她舌识之后,南宫无寐就对她放下了戒心,懒得搭理她, 也不再提拖去喂狗,不是,拖去喂魔魇兽的事情了。 她发现,南宫无寐身边最得宠的魔魇兽,竟然就是被自己打怕了那只“困顿。” 谢冰觉着魔尊的起名水平实在不怎么样,起的名字不是睡不着就是困得不得了。 魔宫的魔尊大人是南宫无寐, 其下又设有九大长老,据谢冰所知, 修魔界势力复杂,几大长老居心叵测, 南宫无寐的日子也不好过。 年纪最小的长老便是邪灵童子,也只有他和南宫无寐同姓,或者应该称之为南宫邪灵。 谢冰前世知道南宫邪灵的一些事情, 不过也仅仅只有一点,据说南宫邪灵在被魔尊炼制成傀儡王之前,实际上已经死了,连尸骨都白骨化了, 魔尊大人丧心病狂,为了试炼自己的傀儡术,竟然用生人为材料,生生地将白骨炼制成了一副完整的肉/体。 邪灵童子睁眼的那一瞬,方圆千里震动, 这是傀儡王现世的可怖预警。 别看邪灵童子在南宫无寐面前这么怂, 战斗力极为可怕, 是修魔界令人臭名昭著的人物。 当然,前世黑化的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么一想,立刻就想到前世临死前,日日夜夜遭受反噬,痛苦不堪。 妈蛋,这下不仅胸口疼,心口也疼。她是不是有了创伤后应激?没看到邪灵童子还好说,一旦看到就浑身都疼。 不过…… 谢冰若有所思地揉了揉心口,也许,她可以待邪灵童子遭受反噬之苦、防守最为薄弱的时候离开。 她不信系统放任她死,这个系统明显就是跟萱瑶对着干,一定会有活命的办法。 然而,谢冰听到系统播报的时候,就像是听到了自己催命符: 【考核准备中,距离考试时间:238小时59分】 【考试指定教材分布地点:不定。】 【考试关键词:明月,消魂,饮血从头。】 【考试奖励:筑基三层进入辟谷境界!】 她每次考核的冷却期竟然在此刻结束了。 谢冰仿佛听到系统在说:在?交作业。 狗比系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帮忙也就算了,她都要死了还催她交作业! 你不过就是一个冰冷的收卷机器罢辽。 你没有心!! …… 谢冰托腮坐在石倚上,黑纱微微拂过,一阵冷冽的风微微荡起。 谢冰霍然抬眼,便看到阴影处戴着银雕面具的黑色身影。 昏暗阴沉的山洞里,夜明珠发出微亮的光,两个人的目光相接,谢冰几乎能想象到面具下他瘦削下巴的轮廓。 他什么时候来的?又看了她多久? 谢冰:“……” 她眸光一动,乖巧地站起身来,给他端茶倒水。 她不能说话,就只能用浮夸的肢体语言表示对魔尊大人的疯狂与喜爱。 干净的丝巾擦一下扔一个,擦了杯子整整五十遍。 倒茶水的时候谢冰的手像是得了帕金森症,像是在表演空中喷泉。 谢冰觉着自己在进行一场卖力的行为艺术表演。 表演一个脑子里有坑的智障花痴。 等谢冰终于噙着笑脸将一杯茶送到南宫无寐面前的时候,她已经打碎了十几盏杯子,泼洒了一地的茶水。 观众南宫无寐眸光幽幽,捏着这来之不易的一杯茶,拇指在茶盏边缘摩挲,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说话,谢冰不能说话,两个人之间陷入到沉默中。 谢冰转念一想,不行,火候不够。 她殷勤的上前一步,站在南宫无寐身边,拿小拳头锤锤锤,捏捏捏。 谢冰刚触碰到他后背的时候,感觉到南宫无魅僵硬了。 极为清脆的一声“啪”,那盏茶杯砰然碎裂,他连手指都没湿。 谢冰下意识地想,魔尊不会不习惯她的接近吧? 不会吧? 他女人那么多,会不习惯? 谢冰否定。 她好一通卖力,随后哒哒哒地转而坐在南宫无寐对面,拿起早就写好的纸张,乖巧地举起来: 纸上写着:魔尊大人,我想看书。 南宫无寐了然,冷淡的声音传来:“把手剁了再看。” 谢冰:…… 他似笑非笑。 谢冰心头一凉,心知瞒不过他。 不了不了。 谢冰利索地放下了纸张,慌张摇头,表明自己还想要手。 “嗯。” 南宫无寐慢条斯理地说,“就寝。” 谢冰:??? “怎么,你不是说你想要与我双修?难道,你救我另有目的?” 隔着森冷的面具,他的目光幽幽,带着些审视。 是的,审视。 谢冰后背发毛,南宫无寐没有完全相信她从始至终的说辞。 若是被南宫无寐知道她知道他的身份,别说暖床,就是再怎么花言巧语也救不回自己狗命了! 谢冰脸上挤出来一个笑。 有袅袅熏香燃烧,飘溢到鼻尖。 南宫无寐扣住谢冰的手腕,就势往下一拉。 谢冰直接落在了他的怀中。 他的发丝落在她的颈窝里,有些痒,谢冰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你怕我?” 耳后的呼吸打在她的脖颈,就像是一条软腻的蛇。一股很有侵略性,危险的气息在弥漫。 她下意识地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疙瘩,这种感觉,根本无法控制。 她心头一紧,身体不能骗人,南宫无寐发现她在骗他了? 谢冰忽然感觉到舌头一松,她的舌识被解开,南宫无寐似乎很想听谢冰说什么。 谢冰心头瞬间警觉。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据她对南宫无寐的理解,他是一个可怕、神秘的男人,他的功力深不可测,身份成谜。 他应当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谢冰觉察到一股危险,比南宫无寐拿她喂魔魇兽时更为可怕的危险。 一股战栗的可怕直觉从她的背脊涌过。 她自然怕。 怎么不怕? 前世修魔界昏暗的夜晚,她日日夜夜遭受傀儡术反噬,她怎会不怕? 她怕到看到魔尊便远远避开,便是有任务也不敢离他太近。 心头血被取,遭受反噬之苦,反复无常冷血暴戾,让她惧怕。 但是那是过去的谢冰。 而非现在。 现在的她,只想好好活着而已。 谢冰心底一横,身体一侧,撅嘴! 她就要亲过去。 因为她的动作,手臂衣袍微微垂落,露出光洁瘦削的手腕……与手臂上蔓延的黑色。 一根修长的手指头顶住了谢冰的额头。 不得寸进。 谢冰撅着嘴,睁眼:??? 她澄澈的眼睛里,全都是疑惑与遗憾。 他收回顶着谢冰额头的手指,白皙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浅红的小窝,转而禁锢住谢冰的手腕。 “你手臂怎么了?” 他将她手臂衣袖撸下去,细瘦的手臂从手腕处发黑,往上方延伸,黑色浓郁魔气萦绕,极为狰狞可怖。 青色衣袍遮挡的严严实实,谢冰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根本看不出来,若非刚才的动作,怕是根本看不到魔气入侵体内。 谢冰敛了敛眼眸,掩去其中情绪: “没什么,不过是被魔魇兽咬了一口而已,美色当前,这不算是什么?” 魔尊把她扔给魔魇兽当口粮,她虽然没死,用霜化诀制服了魔魇兽,可是魔魇兽数量众多,仓乱之中被咬了一口,谢冰也没当回事儿。 她的声音里有些压不住的无力的哑,带着些许的鼻音,这让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魅惑,像是羽毛一样,轻轻地在他的心头拂过。 南宫无寐的眼神却愈发冷了。 魔魇兽被称为修魔界最为可怕的魔兽,因为它们天性阴沉自带毒性,被魔魇兽咬一口,魔气会慢慢地从伤口侵入到五脏六腑。 即便是外表看不出来,身体却禁受不住,重则毙命,轻则身体有恙。 谢冰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声音里已经快压不住了。 南宫无寐冰凉的手指按在谢冰的伤口上,她瞬身一激灵,下意识地收回手去。 她觉着魔气在作祟,湿漉漉发疼昏沉,身体一丝力气也没有。 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他不会想给她疗伤吧? 谢冰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五年前的一幕。 昏暗低沉的房间里,她颓然缩在一角,她的手指被砍断。 她厚颜无耻地将自己龌龊心思剖析给师父,酒意上头之下暴露了对师父的觊觎之心,顾莫念斩断了她的手指,关了她禁闭。 整整一个月的禁闭,暗无天日。 她用左手捏着师父那一块染血的袍角,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现过。 断的是右手指。 是拿剑的手。 虽然,她不过是个凡人,根本不能用剑。 昏暗的禁闭室中,大师兄来了,他蹲下身,为她接了断指。 他周身带着些风寒,是雪后初晴的空寂。 他漫不经心地奚落着她,说她是在玩火,与此同时,冰凉的手指抓着她几乎流干了血液的手,为她接上断指,为她抹上珍贵的灵药。 纯正的灵气默运过去,暖洋洋驱散了冷意。 这一个月里,她惊惧交加,恍若一个空壳,终于忍不住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在模模糊糊间,听到殷倦之一声隐约的叹息。 …… “嘶……” “嗷嗷嗷疼疼疼放手!” 谢冰疼的嗷嗷叫。 南宫无寐个狗日的!竟然在按她的伤口。 与回忆中的触感不同,大师兄的手指凉意像是亘古冰川,南宫无寐的手指凉的却如同蛇的温度。 谢冰立刻收回手,“我说了,这点痛不算是什么,我们快点双修吧,我已经急不可耐了。” 头可断,血可流,人设不能丢! 一个美色冲昏了头脑的花痴…… 谢冰大义凛然:“来吧!” “狠狠地蹂/躏我吧!” 南宫无寐额角青筋跳了跳。 ……谁睡谁? 他脑子里浮现了四个字:自投罗网。 投网的是指他。 谢冰消瘦的脖颈微抬,一手粗暴地抓住了南宫无寐的肩膀,撅嘴便要吻上去。 那一瞬间,谢冰觉着,南宫无寐的表现,就像是一坨狗屎要糊在他鞋底上。 南宫无寐:“……” 即将被蹂/躏的小白花南宫无寐眉头蹙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大手提着谢冰的后领子,南宫无寐将她拎起来。 谢冰胡言乱语:“魔尊大人金口玉言说了暖床,说了暖床就得让我暖床,不能伤害我的心灵!” 他提着她,一路幽魂似的,走到了最深处的一抹寒潭。 “噗通”一声,谢冰周身一冷,被四溅的水花砸了个懵逼。 南宫无寐把她扔寒潭里去了! 他立在上面,幽幽地说:“洗干净了再过来。” 谢冰这才发现,不知道是被南宫无寐吓的,还是魔魇兽的魔毒侵袭入骨,她的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心头刚一松,立刻又提起来: 糟糕,南宫无寐嫌弃她脏,他的意思还是让她暖床! …… 谢冰洗了一个沉着镇静的冷水澡,也不知道为什么,洗了澡之后那股昏昏沉沉的魔气似乎消偃了许多。 刚走了没多远,就看到邪灵童子与困顿似乎刚回来。 他身后跟着困顿,光着俩脚丫,揉着肚子,无精打采。 谢冰眼睛一亮。 南宫邪灵也许是因为曾经身化枯骨的原因,他并不喜欢吃肉,然而他死前年龄小,十分馋嘴,不能吃肉剩下可吃的就太少了,常常饿着肚子。 “噗呲噗呲,”谢冰用声音示意他。 邪灵童子抬起小脑袋:“……嗯?” · 乌丝披散着,发尾还有些湿漉漉的,谢冰一步一步谨慎地往南宫无寐那边走过去。 南宫无寐侧躺在踏上,四处黑纱微微拂动,一双眸子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谢冰:“……” 窒息。 好在,刚才南宫无寐给了她机会,他完了。 谢冰诚挚地对他笑了笑,一溜烟地跑过去,一屁股坐在床边。 刹那间,他的脸上扭曲变形,霍然坐起身来。 “你身上什么味道?” 谢冰“呀”了一声,仔细闻了闻自己身上,“刚才邪灵童子饿了,我给他下了一份螺蛳粉,但是一不小心,汤弄身上了。” 是的,她刚才给邪灵童子说自己储物锦囊里有好吃的,给他顺手做了螺蛳粉。 顺便“一不小心”,弄了自己一身螺蛳粉。 这是之前她特意做好的半成品,不过宿采逸嫌弃臭,一直没吃多少,经过多年发酵,已经更加臭不可闻。 南宫无寐:“……” 他黑着脸,再次把她提起来,把她扔进了寒潭里。 谢冰“噗通”一声掉了进去,呛了一口水。 她身体发冷打颤,内心却毫无波澜。 呵,臭死你。 …… 与此同时,邪灵童子捧着碗,美滋滋地吃着香喷喷的螺蛳粉。 “呜呜呜好好好吃……” 这个修仙者,真的没有骗他! 初时他闻到味道是拒绝的,可是第一口入口,就被螺蛳粉的美味深深折服了。 虽然螺蛳粉臭不可闻,可是吃着香啊! 他开心地晃着光光的小脚丫,而距离他很远很远的角落里,魔魇兽“困顿”不可置信盯着邪灵童子。 它的前肢抬起来,埋头吭哧吭哧地刨坑。 这种东西,只配被埋屎。 ※※※※※※※※※※※※※※※※※※※※ 冰哥,够狠。 在?交作业了。 考试题:明月,消魂,饮血从头。感谢在2019-12-01 10:53:20~2019-12-02 11:5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月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莲蓉、我错了、飞驰的星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loria 80瓶;南瓜花 60瓶;温情脉脉 50瓶;兔兔大魔王 40瓶;热爱学习的小阿筠 39瓶;月白 29瓶;阿梓 25瓶;小恶魔dw 22瓶;夏夏小天使 20瓶;白衣沽酒 15瓶;慕、就酱吃、莫离、十忆、辛微、吃瓜群众 10瓶;百生 9瓶;是文子不是蚊子、小兔叽?、以苏ˉ﹃ˉ、干禄、消遣、37963557 5瓶;晤曦、40791896、阿釀、晋·葛朗台·江、半槐 3瓶;黑糖红糖话梅糖、茗笙 2瓶;筱晨、anny、爱钱不如爱权、超可爱的冰阔落、云中凉秋、名字要显眼-v-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嫌疑 床榻下有动静! 谢冰的眉头微蹙, 想要睁开眼睛,却觉着困顿不堪,周身软绵绵的。 她昨夜泡了一晚的寒潭, 直至寅时才被南宫无寐捞上来。 他嗅了嗅谢冰身上的味道,嫌弃地将她丢在了床上,自己离开了。 谢冰的身体像是冰块一样凉,她哆哆嗦嗦的蜷缩在锦被里,觉着侵袭到胸腹的魔毒停滞了一些,然而依旧痛苦不堪, 沉沉睡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是幻觉。 谢冰瞬间警觉。 她睁开眼睛, 身体不动,眼神却渐渐清明: 这里盘根交错, 洞口里各处分叉都有魔修驻守,特别是南宫无寐所居住的深处,更是魔修重重防守, 怎么会有这样的动静? 这次,她确认了,是从床榻下发出来的声音。 她坐起身来,背对着看守她的魔俢, 脚尖轻点地面,低头看去。 极为轻微的震动,若非她的神识是文学银河神识,庞大浩渺,与寻常修仙者异常, 怕是根本发现不了。 骤然, 谢冰心头一跳, 她看到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小坑。 又过了几秒,一只黑黑的老鼠顶着一头的土冒出头来。 小眼睛与谢冰对视,鼠须微颤。 谢冰重新被南宫无寐封了舌识,不能说话,只能眉头一挑示意。 那黑鼠竟然似是看懂了,对着谢冰点点头,“嗖”的一下缩了回去。 谢冰若有所思。 有魔修觉察到异样,向着谢冰这边走过来,谢冰眉头微皱。 便在这时,脚下泥土“砰”然炸开! 小洞口瞬间变成了大洞口,炸出来一条甬道。 数不清的老鼠顶上来,黑压压的一片,它们与寻常老鼠不同,通体漆黑,尾巴后卷着一团荧光灵气团,疯狂地将灵气团甩出去! “砰砰砰!” 灵气团炸开!无数的沙硕巨石飞溅,将整个山洞炸的满目狼藉。 “糟了,有人救走了修仙者,快追!” 谢冰被一双手拉了下去。 能容纳一人通行的甬道里,密密麻麻的老鼠将整个密道塞满,尾巴上卷起的灵气团将甬道照亮,到处是灵气大爆炸。 气喘吁吁地跑了一会儿,苏肈这才发现谢冰什么话都没说,停下脚步,担忧地看着她。 谢冰喘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舌头。 苏肈皱眉,解了谢冰的舌识。 终于可以说话了,谢冰连忙问:“这么危险,你们俩怎么过来了?” 明闻大拇指蹭了蹭鼻子,骄傲地说:“我们可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哪个都不能少。” 明闻三下五除二,讲述了他们的经过。 原来他们逃出去之后,太虚派的真人们让他们回去,两个人悄悄溜走,伺机救谢冰。 明闻是个资深八卦记者,擅长搜集各种信息,他在来试炼前就带着厚达一人高全套地理图册,综合地理位置、矿产资源等方面进行数据分析,猜测谢冰可能会被抓到哪里,魔修可能会撤退到哪里,定下了十八处可疑的地点。 而苏肈是妖族血统,本就可以沟通妖兽,妖族能沟通多少妖兽是要看血脉的纯正性,明闻一开始没抱希望,没想到苏肈眼睛一闭,耗尽神识沟通沟通妖兽,附近深渊峡谷的妖兽纷纷赶来,而苏肈脸色发白也没停止。 明闻看到尾巴上卷着灵气团的魔鼠之后,一拍脑筋,决定从地底下手。 他本来以为苏肈能控制上百只老鼠就差不多了,没想到苏肈竟然能同时控制上万只魔鼠同时行动,同时赶赴十八处可疑地点,这才争分夺秒,赢得了可贵的救援时间。 谢冰这才发现,苏肈的脸色惨白的不像话,虽说他以后会成为妖王,可是现在的他,身处中州大陆,还是一个筑基期的妖修。 谢冰郑重地说:“谢谢兄弟们。” 苏肈有些不好意思,苍白的脸上涌上一丝红晕,而明闻嘿嘿一笑:“别谢了,魔鼠搞出来一条通道,魔修们一会儿就会追上来,我们抓紧时间逃跑。” 谢冰不动,唇角一勾:“还得麻烦兄弟们一件事。” “什么?” 谢冰微微一笑,“苏肈,你还能调动多少魔鼠?” 苏肈怔然:很多。 谢冰冰冷一笑:“很好。” 狗日的,南宫无寐,你敢惹冰姐? 炸了你的据点! 明闻&苏肈:“……” - 地底之下,无数的魔鼠破开了魔修布下的禁制,将尾巴上的灵气球堆在四面八方细细密密的角落。 他们出了地底,等千万只魔鼠撤退之后,谢冰就像是手中捏着遥控器,对苏肈吐出一个字: “炸。” 苏肈会意。 “砰砰砰!” 无数连绵的爆炸声从近到远,砰砰砰地将整个地底炸开,这里,正在缓缓坍塌。 谢冰忽然间觉着身体魔毒汹涌,周身如同万蚁吞噬,她勉强道:“走。” 谢冰踩在苏肈的灵剑上,腾空而起,无数的雪花纷纷落下,沾染在她的眼睫上。 目之所及,是白雪皑皑的崇山峻岭。 “砰砰砰!” 身后爆炸声还在持续。 明闻扭头看谢冰:“不看看魔修炸死没?” 谢冰潇洒地挥了挥手:“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 大片雪花的雪花飞舞坠落,苏肈微红着脸,把长尾巴给谢冰暖手。 谢冰怔了一瞬,有些复杂地看着苏肈。 半晌,冻得冰凉的手终于抓住了毛绒绒的长尾,一股温暖从冰凉的手指蔓延。 她抱着暖手宝,轻声说:“谢谢。” 天际上,明闻忽然停下灵剑,“咦,是主座真人他们。” 从天上往下看,可以清晰地看到不远处在进行一场魔修与仙修的厮杀。 大片黑色的魔气几乎笼罩天地,而五颜六色的剑光表明这里有大量的剑修。 是太虚派的人找到了魔尊。 谢冰若有所思,怪不得明闻和苏肈能这么顺利地救出来她,原来这边顾莫念为首的太虚派已经找到了魔尊。 战斗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魔魇兽在大声嘶吼着,到处是残肢断臂,顾莫念一身白袍,纤尘未染。 白雪皑皑中,他是最纯净的那一抹正气。 顾莫念声音冷厉,“南宫无寐,交出来谢冰,否则今日不死不休。” 他的身后是藏真人与郁焰真人,魔修与仙修厮杀,你死我活。 南宫无寐一身深邃黑色,银雕面具下声音阴寒:“你的人,已经去救了,现在还说这些?” 自洞府有恙,他便已经觉察。 “什么?” 顾莫念微怔。 便在这时,天际传来明闻的吼声:“主座大人,我们安全了!” 众人视线向上看去,便看到安然无恙的三个人。 顾莫念冷哼一声,持剑便向南宫无寐斩去! “魔尊三番五次挑衅,怕是欺我太虚派无人。” 太虚派多人打二,邪灵童子一人对战郁焰与藏真人,南宫无寐对战顾莫念与众多仙修,却怡然不惧,手中黑色灵剑举起,便要对上。 便在这时,一道巨大的星芒从藏真人手中发出,直接偷袭向魔尊的后背! 这要是打实了,怕是要重伤。 便在此刻,一道粉衫慌慌张张地从茂密山林间飞出,她似是没看到这里正在发生激战,一下子冲进了酣战中央。 那道可怖的星芒眼看着便要打在南宫无寐身后,这下多了一个人挡在面前,藏真人收势不及,萱瑶圆目微瞠,下意识举剑挡了过去! “铮——” 巨大的灵气攻势让萱瑶立刻吐了一口血。 顾莫念瞳孔一缩,收剑迎身接住了萱瑶。 萱瑶慌慌张张地来了,阴差阳错,为南宫无寐挡了一下。 谢冰:“……” 这算是什么?强行安排萱瑶收后宫? 可是天道怕是算错了,南宫无寐根本不在乎什么救命之人。 就连谢冰,也是该扔去喂魔魇兽就扔了,他会在乎萱瑶的这次救命之恩? 果然,南宫无寐看也没看萱瑶,连一个眼神都吝惜给一下。 一道黑雾闪过,他直接走了。 顾莫念抬首,隔着天地之距,沉沉看着谢冰。 狼狈跑了这么远,谢冰的脖颈间缓缓弥漫上黑气。 她想要说些什么,忽然周身发软,晕了过去。 - 谢冰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吕初眼泪汪汪地看着谢冰,一眨不眨。 吕初惊喜地说:“二水,你可算是醒了,急死我了。” 谢冰有些疲惫地笑了笑,“我没事,死不了。” 吕初一把将谢冰揽进了怀中,闷闷地说:“还嘴硬,你的魔毒已经侵入心脉,神女峰的祝芷蝶真人好不容易才捡了你一条命回来,要是迟一点你就没救了!” 谢冰忽然心头一动,“迟一点?” 她心里想到了什么,转念间吕初咬牙切齿地说:“都怪明闻,要不是他鲁莽直冲,你们也不会跳下去,你也不用遭罪了!” 谢冰一怔,低头笑了笑,若有所思地说:“可是要不是我跳下去,他们被魔修收缴了法器封了灵气……” 她意有所指:“……他们会死。” 吕初将谢冰揽的更深了,呜咽一声:“你要是一直不能修炼,凡人短短一生也就是几十年,你管别人作甚?” 吕初还有一句话没说,谢冰身为物修,修炼本就坎坷,便是筑基了又怎么样? 终其一生,便只是筑基修为,不过是比凡人多活了三五十年而已。 相对于修士不断修行赢取的漫长寿命来说,谢冰的一百余年寿命,简直可以不值一提。 更何况,筑基期仅仅是修仙界的底层,哪个修士都可以上来踩一脚,更何况丧心病狂的魔俢? 她只管救人,为何不想想自己在修行界中就像是一根谁都可以踩死的小草? 谢冰沉默了。 她知道吕初一直将她当挚友,却仅仅以为只是朋友。 却不敢奢求有一个人肯为她不管世人说法。 没想到,吕初看上去是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体修,在她的心底,实际上比谁都拎得清。 谢冰不自觉的鼻头一酸,掩去了眸中思绪,含笑道:“明闻呢?” “被我揍了。” 谢冰:??? “谁让他没脑子,害你遇见危险,熊孩子,不揍不行。” 体修的解决方法,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没多久,知道谢冰醒了的苏肈和明闻来看谢冰了。 两个拳头大的淤青挂在脸上,清晰的可以感觉到吕初的拳头大小。 明闻龇牙咧嘴地进门,看到吕初还在,吓得一个踉跄往后退:“你你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吕初哼了一声,举了举拳头威胁。 明闻:呜呜呜。 一向胆大包天的明闻像是一个小媳妇一样,缩在一角,力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没多久,二师兄田喜过来,带来了消息,九峰的真人唤谢冰去太虚峰汇报情况。 谢冰失踪了两天,这两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个正派女修,是如何全须全尾的在魔尊手中活下来? 魔尊为什么没杀谢冰? 谢冰凛然。 她知道,她必须得给他们一个合理的答复。 - ——我被萱瑶坑了。 ——我被邪灵童子抓了。 ——魔尊拿我喂魔魇兽了。 ——魔魇兽被她恐吓,没吃她。 ——魔尊准备换个法子杀她时候,救兵赶来了。 谢冰三下五除二,干脆利索地将事情撸清楚。 她没有避开萱瑶的问题,这本来就是萱瑶的锅。 谢冰面无表情,真的很想吐槽,女主慌慌张张做事情总有人给她擦屁股,最终女主赢得了门派的赞誉,师兄弟的好感,数不清的注意,然而炮灰无人问津。 很不幸,谢冰身为恶毒女配,就是被榨得汁都不剩的女配。 按照正常剧情发展,南宫无寐拿她喂魔魇兽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没有人会在乎一个配角的死,谢冰就是死了,在原书中恐怕不会出现超过一行字。 几大真人对视一眼,叹气。 “事情主座大人已经讲明,我们也都知晓了。”藏真人说。 太虚派的主座大人虽然是顾莫念,执掌刑罚却是藏真人,德高望重,公正威严。 谢冰:“……” 她就知道,女主不会得到任何惩罚,说不定还会给萱瑶颁发一个“爱护公共财物”的奖状。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搞女主也不是一天的事情。 谢冰将原因说清楚就行了,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日久天长,她就不信他们心中不会留下萱瑶是个搞事精的印象。 说完了这个,重点就放在了谢冰如何在魔尊手中活下去的事情。 虽然谢冰解释了,几大真人总觉着谢冰依旧有嫌疑。 “那南宫无寐凶残暴戾,便是喂投魔魇兽没成功,怎么会放了你?” 谢冰没说话,撸袖子,撕了包扎给他们看。 虽然经过了治疗,魔魇兽噬咬,也不是即刻就能好的。 她细瘦的胳膊上,是狰狞的伤口上,伤口处是浓郁的黑气,蔓延到深处。 众人这才迟疑。 “虽然这样,仅仅咬了一口,倒也不算是什么……说不定就是故意放了你。” 赤焰峰的副峰主孙冈奚落地说道,“你虽说是胡言乱语,万一是真的与魔尊有染呢?不然为何魔魇兽之毒没杀了你?” 孙冈护犊子,赤焰峰的弟子们接连被谢冰揍,早就视谢冰为眼中钉。 谢冰:…… 还不信? “众位真人为何不信我?我被扔在魔魇兽群里好生无助,那魔魇兽咬了我一口,魔毒蔓延我全身,现在除了脸我身体上全都是魔毒,要不是大家来救我,我已经是死人了。” “不信可以看我身上。” 谢冰表情凄苦,抬手就开始扒肩膀衣服。 嗖的一下露出来脖颈,那里本该是雪白,却赫然一片黑色魔气,竟然已经蔓延到那里了! 众人:“……” “不必了!” “别这样,没必要。” 几大真人纷纷开始拉架。 神女峰祝芷蝶真人脸色发冷,一把扯住谢冰的手,让她不要再拉下去。 她环视一周,冷声说:“你们毋须怀疑我的医术。若是再迟半个时辰,谢冰必死无疑!” 祝芷蝶真人为谢冰说话,无人敢在怀疑,但是刚才谢冰的举动…… 藏真人气的胡子都竖起来:“真是辣眼睛!顾真人,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哼,果然是一个物修,毫无剑修的骨气!” 赤焰峰的副峰主瞪谢冰。 谢冰懒得跟他见识,要骨气? 要骨气她早就在南宫无寐手下被捏死了。 这群人也不过是假惺惺的说她死的可惜,转而夸赞萱瑶智勇双全。 谢冰皮过了,知道该一锤定音了,于是正色说: “谢冰并非想要冒犯诸位长老,实在是想要自证清白。” 她看向神女峰的祝芷蝶,换药便是她来的。 “真人应当也汇报过了,魔魇兽的毒已经侵入心脉,若是再迟一个时辰,师父再晚赶来一会儿,谢冰便是一个尸体。” 这倒是真的,就差那么一丝丝,就回天乏术。 顾莫念眸色莫测,脸上依旧是冰冷的。 还孙冈依旧在质疑:“一次不杀你倒还可以解释,为什么留你两日?” “至于后来魔尊为何没杀我,是因为我给魔尊大人做了美食。” 众人:??? 谢冰当然不能说一些不可描述,转换了一下措辞,把真香对象换成了南宫无寐。 她当场煮螺蛳粉。 那股味道,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飘荡不散,冰冷的玉石地板倒映着大家扭曲的面容。 臧成化真人掏出来白帕子捂住了口鼻:“魔尊喜欢吃这个?” 谢冰一本正经:“是极。” 众人:“……” 九大真人中的八位一致决定推选最年轻的曹吉真人去试吃。 曹吉:“……” 谁让他位卑言轻? 他沉痛地举起来碗吃了一口,“咦”了一声,埋头进去苦吃。 半晌,抬头点头:“可以。” 这样一来,谢冰的最后一点嫌疑也洗清了。 太虚殿中凝重的气氛骤然疏散下来。 臧成化真人白胡子微颤,感慨地说:“谢冰,你可要好生感谢你师父,这次本座随着你师父一同救人,可是亲眼看到了何谓护犊情深。” “你师父可是说了,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甚至要铲平魔宫。” 几人议论纷纷,颇有些感慨的模样。 “是极,真是从未见过主座大人如此惊慌的模样。” 谢冰:“……” 她低下头,掩去眸中嘲讽。 草。 顾莫念丢了她,当然急。 他的药鼎还没成型,如何肯让谢冰这沟通天地的五废灵根死去? 为了救他心中的初代白月光,踏平魔宫这事儿,顾莫念做的出来。 全天下都认为顾莫念是正道楷模,高冷正直,舐犊情深,根本不会相信他走火入魔,正在炼制药鼎。 她便是此刻揭发顾莫念,也无一人肯信。 …… 顾莫念终于看向谢冰,开口:“你吃补药了么?” 谢冰:…… 她一脸惶惑:“弟子不好,让师父担心了,只是储物锦囊被邪灵童子拿走,什么药都不能吃了。” 顾莫念轻声说:“你断了两日药,为师便要想各种法子来弥补,以后万不可再贪险冒进了。” 谢冰:“弟子惶恐,弟子知错。” “嗯。” 他嘱咐说:“等下会议结束,便来太虚峰药浴。” 谢冰一脸感动,怯怯地看着顾莫念,低下头。 她眼底冰凉。 后续还有事情询问安排,但是会议开不下去了。 太臭了! 除了曹吉真人还在“真香”,其余的真人纷纷逃生。 这场会议草草结束。 …… 顾莫念发话让谢冰去泡药浴,谢冰不敢不去。 谢冰刚进了顾莫念的房间,不远处的走廊里,萱瑶脸色苍白,看着这一幕。 她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收拢。 她中了七剑,挨了一掌,师父只是眸中心痛。 然而大师姐失踪时候,顾莫念却恍若丢魂。 那样的师父,是她从未看过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萱瑶忙低头侧身。 田喜:“小师妹,你在这里做什么?” 萱瑶抬眼看着田喜憨厚的面容,心头一动,“二师兄,萱瑶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二师兄。” 田喜摸了摸头,哈哈一笑:“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儿尽管问。” ※※※※※※※※※※※※※※※※※※※※ 二合一加更来了! 为了求营养液,我容易吗qaq 这次可以理直气壮地求营养液了吧,鹿鹿那么勤劳,你们忍心不灌溉吗呜呜呜呜 · 我本来找画手大大求了谢冰的人设图做封面,谢冰一直穿青色衣服嘛! 前两天我忽然发现,我绿色和青色不分? 现在封面上的谢冰改成了青色裙子,大家可以瞅一眼! 喜欢 “什么?你是想问这个啊?” 田喜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萱瑶眸光一动,死死咬了咬唇,“大师姐失踪之后师父变了, 师父不像是师父……” 自打她到了太虚派之后,师父虽说高冷寡言,可是关心爱护却是实实在在的,然而那天顾莫念急匆匆的离开,仿佛失去了谢师姐,一切便要塌下来。 她能感觉到, 如果失去了谢冰,师父一定会疯。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师父是不是真的对谢师姐……” 田喜摆了摆手, “哪儿能啊,谢冰发疯了, 师父可没发疯……” 田喜骤然一滞:“……???” 这张嘴就没个把门的,怎么又秃噜出来了! 田喜只恨今天出门没有带上老三白高飞,没人管他的嘴。 他骤然捂住嘴巴, 讪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萱瑶圆目微瞠,她终于明白了: ——“大师姐喜欢师父??” 这真是一件,恐怖的、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然而思来想去,师父对谢冰一直不假辞色, 甚至可以说是冷淡,似乎可以找到答案了。 师徒恋。 身为徒弟的谢冰,竟然胆敢爱上传道受业的师父? 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田喜一张脸越来越可怜,他“啪”的一下使劲儿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萱瑶这么聪慧, 一句话就能猜出来所有的事情了。 他只好一把拉着萱瑶往外面走, “小师妹, 有些事情本来不该告诉你的,但是你现在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我们九个师兄弟就像是家人一样,有的事情你既然知道了,我怕你不知道内情误会师父,我给你讲讲,你不能告诉别人。” 萱瑶轻“嗯”一声,“我不说。” 太虚峰半山腰上,面朝着浮云,田喜讲述了当时的事情。 “那是在五年前,中秋节。” “九峰修士在明月下,占星台,共度中秋节,当日是一年中太虚派唯一几天不禁酒的佳节,除了执法队之外,大家都喝高了,我们八位师兄弟回到太虚峰之后继续喝,谢冰也在其中……” “没想到谢冰的酒量那么小,胆子却那么大……她喝高了之后去了师父的房间,竟然想要与师父双修……” 田喜说到这里,也觉着难以置信,“师父怎会容忍这不伦之恋?当即斩了谢冰的手指,我们听到动静冲了进去,瞬间酒醒。” 田喜苦笑:“酒后亵渎师父,这是侮辱师门的大罪,按照太虚派门规,是要去刑堂受刑,废除武功,逐出师门的!谢冰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师父?” “没想到,师父虽然冷淡,却是外冷内热,他瞒下此事,仅仅是将谢冰关到太虚峰的禁闭室受罚。我们去求情,师父勃然大怒,一律将我们轰出去了……” 谢冰被关了半个月,他们求情也无用。 几个师兄弟一合计,与刑堂受刑、废除武功、逐出师门相比,谢冰被顾莫念关起来,倒还是相对较好的处理结果,虽然…… 她以后会是残疾。 也许,谢冰受了惩罚,才能歇下觊觎师父的心思。 又过了半个月,外出任务的大师兄殷倦之回来,田喜去找了殷倦之说了此事,给他看了自己保存在玉盒里的断指。 殷倦之当即冷笑一声,直接去了禁闭室给谢冰接了断指。 顾莫念积威甚重,唯独对这放荡不羁的大弟子无可奈何,也只有殷倦之,敢无视顾莫念的命令闯进去。 “所以,谢冰是疯了,师父真的没疯。” “师父要是跟谢冰一样发疯,当初就不会断了谢冰的指,断了她的念想。” “这五年来谢冰一直躲着大家,大家也不好意思去看谢冰,也就是这一个月你来了之后谢冰才出现的多一点。” 这话让萱瑶心中又是重重一跳。 她勉强说:“是么……” 按照田喜的说话,顾莫念确实没有动心。 然而她看到的没有错,顾莫念确实不想失去谢冰。 她的师父,嘴硬心软,竟然到了这种境地。 那么,有没有可能,在这五年里,顾莫念已经喜欢上了谢冰? 只是因为顾忌师徒名分,所以才按捺下来? 萱瑶谢过田喜师兄,保证不会将事情说出去,她神思不属,也不知道怎么又走到了师父房门前。 大雪纷纷扬扬又落下来,给屋檐镀上一层光亮的白。 屋内毫无动静,只有温泉水流淌过的水流声。 谢冰此刻便在师父的房中泡药浴,这几日顾莫念无影无踪,一直在照料谢冰。 那个将她领到太虚派,宣布她是他的关门弟子,引她走上修行路,给她撑起一片天的师父,是不是真的……喜欢谢冰? - 谢冰被顾莫念盯着,一连去了太虚峰三日泡药浴。 七天一个疗程,还需要整整四天。 谢冰急得不得了,她的考试还有六天半,至今还没有眉目,更为坑爹的是,这次系统没有提供给她参考书地点! 考试难度又升级了,这是谢冰第一眼就能得知的信息。好在她研究之后,发现还是有方法的:积分。 三百学习积分可以兑换一次考试提示,也就是说,她必须要刷学习积分才可以。 于是谢冰白天去泡药浴,晚上不睡觉去后山刷学习积分,这么几天下来,黑眼圈浓的跟鬼一样,她困得不得了,顾莫念的药浴也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霸道异常,浑身经脉疼痛难忍,常常刚泡进去就晕过去了,她正好用来补觉。 第四天,谢冰刚出门没多久,正好碰到了神女峰的祝芷蝶。 谢冰施礼,“祝师姐可安好?” 她说的是那日被魔修提走喂魔魇兽的祝依心,谢冰当时及时出招,总算是将她救了下来,然而后来大混战,祝依心受了惊吓无力抵挡,受伤不轻。 祝芷蝶冷淡的脸如同雨后初霁,点头说:“多亏了你,现在已经养的差不多了,等她好了,便亲自来谢你。” “那倒不必。”谢冰得知祝依心没事,心底放心多了。 祝芷蝶轻“嗯”一声,便拉起谢冰的手臂,查看她魔魇兽伤口,触目惊心的大片黑色竟然还未完全消散。 她的眉头蹙起:“你最近吃了什么药?” 按理说,照着她开的药吃下去,不应该还有大片的魔毒。 谢冰乖乖地说:“自打我归山,师父便给我准备了药浴,每日便要去,师父说您开的药与他的药性相冲,便让我停了药。” 谢冰眼眸微垂,她想起来祝峰主按理说她的药会在第一天就好了小半,却收效甚微,而现在停了药接受顾莫念药浴,反倒是疗效甚微,祝峰主不明白为什么,谢冰大约可以猜到一二: 八成是毒性相克导致的。 祝芷蝶更觉着蹊跷:“你可知主座大人用的什么药浴?” “师父一片慈父之心,弟子不知。” 她顿了顿,一脸羞涩地道:“我身体一直不好,师父为了让我能修炼,特意吃了很多补药,如今已经有八年了。” 祝芷蝶一怔:“八年?我怎么不知道?” 什么补身体,要补八年? 谢冰心底一声冷笑,别人当然不知道,以前的谢冰可是一介凡人,呆在石林峰无人问津,她不说,谁会在意她? 谢冰一脸诚恳,“对,师父只对我好,只让我一人吃补药,身为没用的弟子,自然感激师父。” 祝芷蝶好看的黛眉微蹙,她熟读医术,精通药术,却觉着谢冰身体似乎有些难解,顾莫念用的是她不了解的配方。 祝芷蝶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暗暗将事情记了下来。 “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便可来找我。” 谢冰微微一怔,随即笑着点头:“好。” 前世里,她对于神女峰的这位掌座真人祝芷蝶仅仅有点印象罢了。 神女峰只招收女修,修行界中美人甚多,很受男修追捧,提起来神女峰,都是一众颜值出众的美女,却很少有人在乎她们的内在。 谢冰也只是听说她们貌美医术高明而已,现在看来,神女峰的祝芷蝶真人,倒是一个好人。 她若有所思,想要搞顾莫念,也许神女峰真人也是一个切入点。 只是,何其难呢? 连大师兄……也就是魔尊南宫无寐,都没有发现谢冰吃药的异常,她又何尝会发现? 顾莫念行逆天之事,炼制药鼎,这种秘术又怎么会轻易被别人发觉? 谢冰不动声色,只是在祝真人心底放下了种子而已。 …… 勤勤恳恳刷了几天积分,一脸憔悴的谢冰终于用三百积分兑换了关键词提示: 一个字:火。 谢冰若有所思。 这几天她去藏书阁,那里几乎已经被自己翻过来一个遍,都没有发现教材。 失去了孔逸仙的藏书阁,变得空落落的不像话。 之前谢冰所去的藏书阁,是每个太虚派弟子都可以去的公共藏书阁,然而实际上,太虚派财大气粗,每个峰都有自己的独立藏书阁。 自然,太虚峰也有自己的藏书阁。 太虚峰的藏书阁与太虚峰的各种禁地都是一套禁制,谢冰之前没有资格去,也没有人主动给她,顾莫念更是毫不搭理她。 那么“火”,极有可能指的便是赤焰峰的“火”。 她一个太虚峰的,想要进赤焰峰的藏书阁,不是没有先例,然而,谢冰想到她与赤焰峰结的梁子,只觉着棘手的很。 …… 夜幕降临,谢冰打着哈欠从太虚峰回石林峰,走在半路,被一个人拦住了。 是郁焰真人。 谢冰这才想起来,她回到太虚派说清前情、洗清嫌疑的时候,赤焰峰只有副峰主孙冈在。 孙冈代行峰主之权,当时好一通为难她。 若是郁焰,也就是筑基班师父在,怕是不会如此。 他从那日在深渊峡谷便不见踪影,已经整整五日,去了何处? 冷峻的面容紧绷,郁焰红发飞舞,脸色有些苍白。 他什么话也没说,手中光芒一闪,一道湛蓝发带出现在手中。 谢冰一怔,顿时明白了—— 郁焰这些日子消失不见,竟然是去抢回谢冰的先天法器! 谢冰心念一动,星光般的发带便飞到了谢冰的手中,先天法器就是这点好处,只要认主,便轻易不可被束缚。 谢冰捏紧发带,随手丢出幻化成冰霜灵剑,通透湛然。 她正色说:“多谢郁焰真人。” 郁焰看着她,眸色有些复杂:“你这次,做的很好。” “没什么……倒是还要连累各位师伯来救我。” 她明白郁焰脸色为何会这般苍白,怕是受伤不轻。 想要从邪灵童子手中拿回冰霜发带,何其艰难?估计郁焰这些天也不好过。 他顿了顿,“你救了金火他们,再者,梵音剑是我灵剑派祖师之剑,我不可能任由它落在魔尊手中。” 他神色复杂,“我不知道梵音剑为何选了你,但是我想,自有它的理由。” 谢冰想起来她的声望:“门派之荣。” 她忽然懂得了郁焰,对他肃然起敬,这是一个真心爱着太虚派的修士。 谢冰心头一动,也许她可以从郁焰切入进赤焰峰? 她笑眯眯的,对着郁焰喊:“郁焰师父。” 郁焰扬眉。 他们身为筑基班的一员,确实有教导之谊,便是在当时喊得也是师父,只是未免太过于不正式,一般来说也不会刻意去喊。 不知道为什么,郁焰总觉着谢冰喊得有些另有他图。 “有什么事,你说吧。” 果然聪慧,谢冰笑眯眯地说:“我想去赤焰峰藏书阁。” …… 在摘星学院,被郁焰真人罚去灵石矿挖煤的人,总算是结束了劳役。 可喜可贺! 被谢冰打哭到自闭的严立轩自觉与师弟同病相怜,终于出门迎接。 刚一见面,师兄弟俩抱头痛哭。 “该死的谢冰,不过是一个物修,等着吧,看我阴死她!” 好一通发泄,这才觉着好了许多。 “师父给我们安排了很多课业,我们师兄弟一起去完成吧。” 严立轩与金火一同去赤焰峰藏书阁,找这次修炼用的书。 藏书阁的门一开,就看到一个青色衣袍女子坐在一边看书,听到动静扭头。 是谢冰。 谢冰眉头一挑,冲着他们和善一笑。 严立轩&金火:“……” 明月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严立轩眸中似是喷火, 撸了撸袖子就要上前,被金火一把给拉住了。 他讪笑一声, “那个, 谢冰啊,真巧……你一个太虚峰的怎么跑到了赤焰峰的内部藏书阁?” 谢冰:“学习。” 金火:??? 严立轩冷哼一声, “肯定是另有图谋!我告诉你,你赶紧离开,否则我就禀告掌座大人, 你私自进赤焰峰!” 谢冰:“……” 这位大哥大约真的脑子不好,所以才被推出来做第一个出头鸟,找自己的麻烦。 她好心的拿出来一个小吊坠, 在他们面前晃了晃:“看到了么?” 吊坠的绳子很短,中央坠着一团晶莹的琉璃, 而琉璃中央, 是一团莹莹燃烧的火, 不论谢冰怎么摇晃,始终停留在正中央。 谢冰晃的次数多了,那团火还会瞬间暴躁的亮一下, 似是十分不满。 是赤焰峰的内门令牌。 严立轩倒吸一口气,“这这这, 你怎么会有内门令牌?” 金火没说话, 他的视线落在谢冰垂到腰脊的长发上, 那里冰霜发带隐约发出湛蓝之色, 那是谢冰的本命法器。 他恍然:“你的法器回来了, 这令牌是掌座大人给你的。我道是为何今晨师父吐血,原来是为了你才受伤的。” 严立轩长吁短叹,“掌座大人一世英名,此刻却识人不明啊!这等小女子,放进来便是要为祸我赤焰峰啊!怎么不向我学习一下,一眼看穿谢冰你的阴谋啊。” 谢冰嘲讽他,“你挺尊敬你师父的么,那你师父这么强你怎么不学一下。” 严立轩:“……” 这又是嘲讽他弱! 嘲讽他是她的手下败将。 嘿,这可忍不住了啊,严立轩撸袖子又要上。 金火死死抱着严立轩,一时间严立轩乱蹬腿踢空了:“金火,你到底是哪边的?刚说的一起阴她呢?不就是一个书修么?有什么了不起?” 金火手忙脚乱,抽空瞥了一眼好整以暇的谢冰,脸上一阵红一真白,指出来了重点: “师兄,我们俩也揍不过啊。” 所以他刚才说的是“阴”谢冰,谁要跟他一起当面打啦? 严立轩:“……” “师兄,谢冰虽然暴力了点……咳咳,但是在深渊峡谷,到底是救了我们的命,这事儿既然是师父做下的决定,那我们做弟子的,哪儿有置喙的道理。” 谢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算他还有一丝丝的良心。 严立轩与金火互相拉扯着,委委屈屈地到了另外一边,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谢冰懒得理他们,她蹙眉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一堆书,一本一本翻阅。 她一早就来到了赤焰峰藏书阁,这次系统给的题目比上次更加明晰,可是谢冰却没有放松警惕。 按照对系统的了解,每次考试的难度是呈直线型上升的,题目难度降低了,那么答案难度必然会提升。 考试关键词:【明月,销魂,饮血从头】,谢冰本来打算拿第一个看上去最容易的“明月”入手,这才发现,因为太简单,所以太复杂了: 华夏文学里,关于明月的作品数不胜数,几乎成了华夏文学集体的意象,那么,系统指的是哪个呢? 谢冰心头一动,想到了她的神识:文学银河,当初能成功淬炼神识,是因为她解锁了两个毗邻的朝代文学,所以两点之间流动可行,那么按照神识原理,明月会不会也是融会贯通的媒介? 明月……是后期加工成的意象,褪去文人主观描述,便是指的“月亮。” 谢冰眼睛一亮,顿时想到了什么: 华夏古代文学中的“月亮”,表现为“月殿嫦娥”和“月出皎兮”两种原型,“月殿嫦娥”来自于谢冰解锁的上古期嫦娥奔月神话传说,“月出皎兮”来源于上古期的《诗经》《楚辞》,她得到的技能《古诗十九首》中,也有关于月亮的文人五言诗《明月何皎皎》…… 所以,这是起源。 那么后续呢?她已经解锁到唐朝,下一个不出意外就是宋,那么中间的这些“月亮”是什么?宋的“月亮”又是什么? 谢冰立刻去书架翻找,一个时辰后,她手里拿着一本书,是张九龄的文选,其中有一首诗,诗中有一句著名的话“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可是没有系统播报声,说明不是正确答案。 谢冰皱了皱眉头,将书放在了书桌上,继续找。 李白诗集再次出现,“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也不对。 系统持续聋哑中。 再然后,谢冰找到了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当她看到那句耳熟能详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时候,心头一动,知道她找对了。 然而,耳边依旧空空落落,什么提示声都没有。 不对,不对。 都不对。 谢冰看着满桌子的书,双目呆滞:怎么会呢? 这些找到的书,明明是与明月相关。 谢冰顶着黑眼圈,烦躁地抱头使劲儿抓头发。 她觉着,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 严立轩与金火与谢冰呈现一个对角线,看书看得昏昏欲睡。 夜幕降临,金火迷迷糊糊擦着嘴角的哈喇子睁眼,就看到昏黄的灯光下,谢冰依旧在低头翻书。 他这下子清醒了:“你一直在看书?” “嗯。” “看的什么?一些文人的酸言酸语?” “文学。” 金火由衷地说:“你好像不太正常。” 谢冰终于抬头,脸色惨白,一脸憔悴,挂着的两个大黑眼圈像是鬼。 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吓人。 金火手一抖,灵剑差点出鞘,险些去降妖除魔。 谢冰困乏地点头:“你说得对,学文学的,确实有点不太正常。” 不说文学史上著名的贾岛与韩愈因“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而产生的“推敲”故事,就是说谢冰之前的文院里,学长一言不合在qq空间里豪情万丈的写下几千字古文挥斥方遒的举动,赢得学妹痴狂点赞的行为,真的算不上什么正常人。 以前的谢冰是个正常人,仅仅是通宵改16版稿子而已,现在的她,觉着自己没办法成为一个正常人,她找了这么久,明明知道答案就在眼前,却始终不能答对。 还吃什么饭?睡什么觉?休什么息?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找不到参考书,她就无法通过考核。 不发疯,就得死。 金火窒息。 他走过去翻了翻谢冰的书:“你找的都是什么书啊,《月亮阴晴圆缺的秘密》、《论妖修月色下修炼的加成》、《月是故乡明》??你堆这么多书,到底要看哪一本?” 谢冰:???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喃喃道:“你说得对,我选的太多了。” 她一溜烟地跑到了书架里翻找,又返回乱成一团的书桌前找到了两本书,她一声惊呼:“我明白了!” 金火:“……” 谢冰,真的不正常。 …… 谢冰的面前,是三本书。 她清透的眸子熠熠发光,她总算是懂得了这次系统设置的坑在哪里了! ——多选题! 月亮既然是华夏民族的集体无意识,那就说明它的普遍性,所以答案并不是唯一的,谢冰一开始找到的仅仅是答案之一,系统判定为错误,不会发出来提示。 后来她堆了一堆关于月亮的答案,那么都放在眼前的话,系统只会认定谢冰没有答对,更不会发出来提示。 谢冰在与金火谈话中,忽然想起来:也许,答案并不止一个呢? 众多关于月亮的书中,谢冰按照自己的理解,挑选了三本放在眼前,表明这是她选择的答案。 这次,系统终于姗姗来迟地播报: 【找到关键书籍之“明月”相关,解锁“月殿嫦娥”永生之治愈能力初级版,解锁“明月几时有”之“我欲乘风归去”提纵术初级版,解锁“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之精神共情术初级版!】 三连击! 明月,不仅仅是一个指向,更是指向华夏文学源远流长中的明月意象,不仅是先秦时候的明月,更是历经朝代改变,生死传承,依旧停留在天幕的那一轮明月。 它是华夏文学中的集体无意识。 换句话说,只有华夏人在中秋的时候才会思怀故人,只有华夏人才会对月自伤,只有华夏人才会天人共感,愁断人肠……这是华夏人的共性,也就是华夏人的集体无意识。 前世那些外国人则不会。 此时,谢冰心头所感,她闭目将神识沉浸。 她看到她的文学银河神识在发展壮阔,无数点调皮的星光在跃动,那条滔滔大河上空,缓缓的涌出三点荧光。 那点荧光越来越亮,最终,显露出来真容: 银河上空,升起来三轮明月。 三轮明月缓缓地融为一体,最终,一轮皎洁圣洁的月安然地停在上空。 月光倾洒,光照大江。 - 谢冰没想到系统爆了个三连击,出现了组合技能。 她想了想才明白,只有中国人,才会有明月的概念,思乡的概念,这里面涉及到集体无意识,所以技能分别涉及到:治疗,身法,精神催眠。 三个月亮变成了一个月亮,谢冰只觉着神识中美得过分,唯一觉着不满意的是,黄书,黄月亮,感觉自己好黄哦。 另外,三个技能都是初始技能,后期进化之后,必然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谢冰将这套技能命名为:代表月亮消灭你! 她身上的魔毒未消,深受痛苦折磨,用了“月殿嫦娥”永生之治愈术,竟然觉着痊愈了一些。 这么一折腾下来,天光大亮,几宿没睡的谢冰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收拾书本准备离开,忽然听到外面大喇叭响起来了: 【太虚峰所有内门及外门弟子听令,辰时至星耀广场听训,不得请假,不得迟到。】 振聋发聩,直击灵魂。 跟村口的大喇叭效果有的一拼。 谢冰掏了掏耳朵,推开藏书阁的门去星耀广场。 星耀广场是太虚派平常开会以及举办重大活动的场所,占地辽阔,处于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中央的地理位置,一般来说,门派的重大会议都在这里开。 上次开会都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这次开会又是为了什么? 等到了星耀广场,身处明月峰的明闻直接甩下了师兄弟们,向着谢冰跑过来,“小冰冰,你好点了么?” 谢冰点头:“好多了,开会是因为什么事情?” 明闻对整个太虚派的八卦知之甚详,三五句就把事情讲清楚了:原来这次他们筑基班去深渊峡谷历练,结果撞在了魔修的手中,整个太虚派还因此倾巢而动,与魔尊干了一架,这次开会是要总结经验,吸取教训,警示弟子。 谢冰“哦”了一声,也是,折损了不少弟子,确实应该开会检讨总结一下。 远处,吕初也冲了过来,她的身后是一群身强力壮八块腹肌的师兄弟,都是体修。 吕初:“二水,我听说大师兄会回来开会,真的假的?” 谢冰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殷倦之要回来开会?” 他回来开什么会? 当太虚派的大家剖析反省战术的时候,也反省一下魔修的不足吗? 明闻连连点头:“我也听说了,听说主座大人特意协调了殷师兄的时间,才选在今天开的,不过到现在也没有看到殷师兄,不会是太忙回不来了吗?” 几个人八卦一通,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纷纷回到自己所在的主峰落座。 修仙界等级也十分森严,内门弟子才能有资格坐下,有属于自己的位置,而外门弟子只能站着听训,有的时候会一开几天,就只能站着几天。 谢冰收敛表情到了太虚峰这里,顾莫念坐在主座,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谢冰,没说什么。 谢冰之前十分低调,大家都默认她是内门弟子,顾莫念看她不出面,就是个凡人,也没说什么,后来她崭露头角,顾莫念再说她不是内门弟子,也已经迟了。 天际之上,一抹凌厉的剑光飞驰而来。 有人惊呼:“大师兄回来了!” ※※※※※※※※※※※※※※※※※※※※ 殷倦之:切个号,又来了。 · 注:“月殿嫦娥”来源上古嫦娥奔月神话传说,嫦娥服药后托身于月,获得永生,讲的是月亮有死而复生的永恒能力,“死则又育”,“不死药”等,是原始先民对于月亮做出来的解释,是华夏初民用月亮这一意指性的具象对宇宙永恒这一问题的解释和回答,反应对人类生命短暂的悲剧意识。 感谢在2019-12-04 11:57:56~2019-12-05 12:3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上湄卿、小朵朵、莲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朱碧石 30瓶;妖星双子 24瓶;26504472 20瓶;吃瓜群众 10瓶;37gg~ 8瓶;粉蒸肉 7瓶;金元宝 6瓶;改革开放 5瓶;25210740、名字要显眼-v-、莹 3瓶;阿芜 2瓶;1234567呀、她说我在作怪、爱钱不如爱权、抹茶猪、颜色同民、疏影、41025016、凌遐遐、筱梦、陌上湄卿、回来的某只、阿箬、感慨万疯、kq的肖战、小飞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戏精 在星耀广场的最上方, 白玉阶梯,空阔平台, 仙云飘渺。 首先是主座大人顾莫念讲述这次会议的目的与深渊峡谷的事件, 耗时半个时辰。 接下来是藏真人讲了这次事件的嘉奖与惩罚,谢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说她临危不惧,勇救师兄弟,奖励谢冰二品法器一件。 当然, 谢冰如何苟命的经过略过不提,对于名门正派来说,对魔修示弱是绝对不可原谅的事情。 谢冰谦逊脸上台领奖, 走到主席台的时候,跟坐在主座的顾莫念和殷倦之距离很近。 她差点落荒而逃。 太出风头了!顾莫念要是觉着自己脱离掌控, 怕是直接对她下手。 而殷倦之……破坏了他的好事, 杀她的心都有了吧。 谢冰没看顾莫念和殷倦之的脸色, 领了奖励就下台,没走多远,听到藏真人赞许地奖励萱瑶, 她的心就放下来了: 女主当然要大出风头! 白色的纱裙随风而动,萱瑶脸带娇羞, 上台领奖。 而耳边, 臧真人还在念着台词:“她, 在身陷魔修囹吾、生死存亡之际, 一心想要保护太虚派固定资产, 身中七剑,夺回师兄弟们的法器,为太虚派挽救了无数损失……” 抑扬顿挫,语带嘉许。 当然,萱瑶阴差阳错救了魔尊的事情也没提。 这就是一个纯粹的嘉奖大会,表明筑基班的修士赢了魔修,吸取经验,下次面对魔修甚至魔尊应当勇往直前,奋勇杀敌,争取将魔尊斩首,永绝后患。 主座上的殷倦之笑得很矜持。 接下来,就是大师兄殷倦之讲话。 他姿态优雅地站起身来,声音清澈醇厚。 谢冰遥遥看着殷倦之,陷入到沉思:太虚派的主座大人之位,基本上都是出自太虚峰,一脉传承,这也是为何太虚峰的地位一向崇高的原因。 如果不出意外,待顾莫念飞升之后,掌门之位便由殷倦之直接接任。 大师兄是内定的下一任掌门,法力极为高强,太虚派对他的安排十分慎重,处理各种太虚派对外事务,可谓是日理万机,说是历练,实际上是对下一任掌门的锻炼。 他常年放在外面,平常回来就是领领奖,发发言,主持一下活动什么的。 谢冰觉着,如果殷倦之真的是个普通的剑修,那么必然能将太虚派发扬光大。 可惜,他不是。 殷倦之穿着一身白袍,风光霁月,讲了一下对于这次会议的看法。 谢冰在太虚峰的座位上坐着,听的是额角冒青筋。 “这次太虚峰的师兄弟们都认真抵抗魔修的反击,贡献了自己的力量,将魔修打的节节败退,救回了被虏的师妹,夺回了法器,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谢冰:打的不错吧? “粉碎了魔修乃至魔尊的阴谋……” 谢冰:……开心吗? “炸毁了魔尊的洞府……” 谢冰:……突然心虚。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最上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远远地看到殷倦之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太虚峰这边。 谢冰结结实实的与殷倦之搞了一个对视! 总觉着带着温柔中的杀意。 她:“……” 小心眼的魔尊,记仇的魔尊,炸你洞府而已,怎么还记恨上了?她还没算一算殷倦之把她扔给魔魇兽当口粮的事情呢! 都怪修仙者耳聪目明,隔着数百米依旧是清晰可见,谢冰顺应着殷倦之的目光,挤出来一个崇拜痴迷的眼神。 殷倦之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继续发表演讲:“总的来说,通过这次事件,增强了太虚派的凝聚力,为太虚派的发展奠定了基础,相信太虚派的未来必然会更加美好。” 谢冰:有病。 会议的最后,顾莫念宣布门派大比将于三日后举行,由殷倦之主持。他这次回来,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谢冰忙于学习,竟然将这件事情给忘了:每年各大名门正派都会举行门派大比,各个门派进行切磋,也就是相当于修仙界的期末考试兼门派交流大会。 门派大比轮流举办,每次都会办成修仙界的盛事,这次正好轮到了太虚派。 前些时日太虚派已经在准备门派大比,谢冰沉迷学习并未关心。 谢冰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盛事。 前世的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后来到了魔界更不可能混进这种名门大派的盛会。 算起来,她前世倒也没经历过什么,光挨打和黑化去了。 会议终于结束了,谢冰吸了吸鼻子,拢了拢自己的衣袍,准备快点回藏书阁暖和一下,冬天太难熬了。 熙熙攘攘退散的人群里,谢冰看到前方围成了一团,最中央是被围的水泄不通,谢冰听到无数声激动的呼喊:“大师兄!” 谢冰脚尖一转,立刻就要溜。 然而,明明在人群里被围的结结实实,殷倦之若有所感,矜持地点了点头,示意他要离开。 众人不敢阻拦,自觉分开,霍然分出一条路。 殷倦之向着谢冰而来。 晏成痴与殷倦之并肩而立,此刻也跟着走过来,一同站在谢冰面前。 刹那间,万众瞩目。 殷倦之打量着谢冰,假惺惺地说:“师妹,你受伤了。” 谢冰:…… 她一脸感动:“多谢大师兄关怀,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能在魔尊手下活命,还真是命大,受点伤不算是什么,”他语重心长地安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谢冰:…… 拼戏精?拼演技? 谢冰没怕。 她诚挚而又痴迷地看着殷倦之:“魔尊也不过尔尔,等下次我见到他必然手刃之,用他的肉给大师兄当下酒菜。” 殷倦之:。 那倒也不必。 一堆人围着,殷倦之亲切关怀慰问从魔尊手中苟出狗命的师妹。 谢冰差点掏出来她的烧火棍锤爆殷倦之狗头! 忽然之间,耳边传来宿采逸的声音:“大师姐,你怎么跑的这么快。” 一张天生笑脸,周身少年意气,宿采逸快步走了过来,看到了殷倦之,他欢欢喜喜地道:“大师兄,你可算是回来了!” 殷倦之收敛了些许,轻点头:“嗯。” 宿采逸崇拜地看着他,“听说你这次灭了修魔界那边的分支追魂轩,好生厉害!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像是大师兄一样……” 他有些失落。 殷倦之神色有些严肃:“你还需勤加修炼,才可身入危险之地。” 谢冰看着这师兄弟一副岁月静好,克己勤免的美好模样,脚尖竖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一直退到了人群里。 有两个马甲的精分大师兄,她惹不起。 …… 太虚峰。 谢冰照旧去顾莫念的药池泡药浴,这是最后一天。 她刚泡了没多久,周身恍如针扎,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药性,便晕了过去。好在轻车熟路,谢冰就当做补觉了。 温泉叮咚,隔着重重纱雾,谢冰隐隐约约听到有什么动静。 她蹙了蹙眉头,依旧陷入到昏迷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灵识海深处的神识中,那条缓缓流动的银色长河波涛荡起,黑丝绸一样的天幕上,皎月倾洒月光,晕开了一片黑暗。 谢冰迷迷糊糊间听到一些动静。 “师父,你已经整整五日没有吃阿瑶做的糕点了。” “放着吧。” 顾莫念坐在书桌前,拧眉沉思,手中捏着毛笔,推敲着配方中的材料。谢冰虽然仅仅断了两日药,可是却需要更多的力气补回来,他不确定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水墨般的眉眼间笼上一丝忧虑。 萱瑶咬着唇,将手中的食盒小心翼翼地搁在一边,师父并未看她一眼。 是从未有过的冷淡。 她踌躇一下,不知不间泫然欲泣。 “那……师父,阿瑶便先走了。” “嗯。” 萱瑶垂下头,转身便走,哪知连日来吃不下睡不好,身体虚弱的很,竟然身体不稳。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顾莫念的衣裳。 电光火石间,身形交错,顾莫念一手执笔,一手揽住了萱瑶的纤腰,略有些愕然:“阿瑶,你……” 宽大的手掌揽住了她的纤腰,那腰细弱的不像话,隔着轻薄的布料,他几乎能感觉到她瘦的不像话。 顾莫念低头,仔细打量她的容颜,冰霜冷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萱瑶坠在眼睫上的泪珠终于忍不住落下,她鼓起勇气:“师父,我、我吃不下……你是不是,不喜欢阿瑶了?” “你想多了。” 顾莫念恢复了冷淡之色,淡淡地将萱瑶推开,“你该回去了,好好用膳。” 萱瑶的心头涌上一股巨大的失落。 果然,师父喜欢的是大师姐,再也不会喜欢自己了。 泪珠坠落,她哭的梨花带雨,却倔强地想要忍住,反倒是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脆弱。 良久,顾莫念叹了一口气。 他将毛笔搁下,缓缓抬手。 一滴泪水坠落在他指尖,水花溅开,被灼烧一样。 萱瑶抽噎几声,哭着说,“师父,你不要不喜欢阿瑶好不好?” 顾莫念冷漠如常。 “你,你是不是喜欢大师姐?” 顾莫念不答。 萱瑶失魂落魄地道:“阿瑶知道了……阿瑶明白了……” 她眼圈红红,转身就跑。 走了没两步,宽大的手掌抓住了她的胳膊,手臂使力,将她拉了回来。 天旋地转。 顾莫念眸中黑焰闪过,他低低笑了笑,掐住她柔软的腰,摁在了墙上。 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她被重重抵在墙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喘息。 她被禁锢在狭小的空间里,冷冽的气息侵略性地环绕着她,萱瑶这才感觉到后怕。 像是受惊的兔子,脸上涌上一丝绯红。 她、她被师父摁在墙上? 顾莫念愈凑愈近,气息纷涌,危险呼之欲出。 她心跳如鼓,几乎以为师父要吻她。 然而没有。 眉头微不可见地蹙紧,眸中黑焰在剧烈的跃动着,深邃无比。 掐住萱瑶腰肢的手掌骤然用力,萱瑶吃痛,喉间溢出一丝轻呼。 “师父……” 他滞了滞,低头,在她的乌发上印下柔软的一吻。 闭上眼睛,顾莫念嗅了嗅她的气息,喟叹一声,手指缓缓地松开。 顾莫念往后退了一步。 头顶之上,那股冷淡的气息终于离开。 “我说了,你想多了。” 清冷冷的声音,含着一丝暗哑。 “回去吧。” 萱瑶捂住胸口,慌乱喘气。 “嗯”,她小脸微红,跑了出去。 她心跳如鼓,轻纱白裙有些凌乱,连整理都没有力气,直接冲了出去。 慌乱的脚步声离开,房间里只留下盈盈暗香。 顾莫念蹙眉掩去眸中黑焰,再睁开眼的时候,眸底一片澄澈。 隔着重重纱幔,他看向药池那边,谢冰还在昏睡。 而药池这边,谢冰闭眼沉睡,神识里却清醒无比。 谢冰泪流满面,她没想到,她竟然看到了师徒恋的“爱的初体验”。 月亮啊,你还是让我晕着吧。 我不该在桶里,我应该在桶底。 - 暮色四合,谢冰推开赤焰峰藏书阁的门。 她的药浴彻底结束了。 适才她清醒之后,顾莫念顾莫念冷淡淡地说:“你的药浴结束了,以后务必按时吃药。” 连魔毒的事情都没说。 谢冰心头凉意彻底。 他断了她魔毒的药,只在乎药鼎之事,她身上的魔毒尽管被压制,却始终未消,是让她自己硬生生地扛。 高冷和绝情就差那么一丢丢。 她上辈子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门吱嘎一声开了,昏黄的灯光下,是两个无精打采一脸菜色的人。 白跑火纹,严立轩拿着书,皱着眉头给金火讲:“师父说了,想要大量地控制火术,必须要有强大的神识才可以。” 金火打了个哈欠,指了指书最下面:“可是这本书还说如果熟练度够高,就可以无视精神力。” “咦?” 谢冰:“……” 通过这些天的了解,她知道严立轩和金火,在赤焰峰是不学无术的代名词,成绩分别是赤焰峰的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 倒数第二给倒数第一讲题,一个真敢讲,一个真敢听。 两个人仗着家里背景深厚,在太虚派胡作非为,不好好修炼,这次这么认真地死磕藏书阁,听说是郁焰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不及格不能参与门派大比。 她叹了一口气,坐在他们旁边,把书拿了过来:“你们没学唯物辩证法吗?质变和量变知道不?” 两个人先是鄙视谢冰,随后齐齐摇头:“不知道。” 谢冰撸起来袖子:“来,我给你们唠唠辩证法。” 半个时辰后。 “我困了。” “我也是。” 谢冰站起身来,叹气:“吃点橘子提提神吧。” 她想起来藏书阁门口有几棵橘子树,在冬日里还结果子。 谢冰:“我摘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这憨憨二人组。 一个儿子也是收,两个儿子也是认,谢冰也不怎么挑。 金火茫然:??? ※※※※※※※※※※※※※※※※※※※※ 女主感情线上线,被迫因为二水提前。 女配的作用:男女主误会,别扭,感情突飞猛进,产生质变的万能催化剂。 · 我感受到了大家的热情,继续,不要停! 啊啊啊啊啊啊啊还不够热情,快,我要评论! 红莲 整个修仙界的三大超级门派分别是太虚派、无妄派和无极宫, 除此之外,还有大门派十余个,寻常门派上百个,更别提那些规模小的门派。 只要符合修仙界的社会主义价值观, 门派大比都可以参加。 这样庞大的人来太虚派, 从天光未亮便到处是飞剑光芒, 负责对外事宜的弦乐峰忙个底朝天, 巡山的执法队高度警戒,在山门前严格勘察。 所有来参加门派大比的宗派都被安排到客峰, 各种颜色道服五颜六色, 太虚派是以剑修为主,其他门派可不是,甚至出现了很多奇装异服。 吕初拉着谢冰到处去闲逛,一脸的痴迷:“太虚派的师兄弟们我早就看腻了, 不过尔尔,这么多鲜活的肉/体,实在是让我欣赏。” 谢冰友好提示:“擦擦口水。” 吕初喜欢大师兄殷倦之的原因是又强又美,所以, 也是个颜狗, 看到这么多新鲜的肉/体,已经是眼放绿光。 她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一下谢冰:“你怎么还穿着你这件袍子?你们太虚峰没有钱给你买衣裳么?” 谢冰身上穿的, 依旧是那件洗得发白的青色衣袍,宽宽大大, 笼住了她的身体, 几乎看不出来任何身材。 谢冰嘿嘿一笑, “低调低调。” 炮灰女配活命指南, 不要跟女主抢风头,她本来就和萱瑶面容有几分相似,再打扮的花枝招展,岂不是立起来的靶子? 当然,最关键的是,谢冰没钱。 别的穿越者得到系统,发家致富奔小康,没几年甚至带飞整个世界,而她倒好,这个系统让她损失惨重,辛辛苦苦攒了多年的钱挥霍一空。 别说买新衣裳了,连买祛除魔毒的药的钱都没有! 是的,即便她是内门弟子,想要用药也是要花钱的,或者记在账上。 谢冰花光了钱,这个月的内门俸禄还没发,账面上:0. 吕初不干了。 “不行,你代表的可是太虚峰内门弟子的形象,哪儿能穿着这种穷酸衣服,你手里没钱,我手里大把的钱,我养你!” 这是包养的宣言。 谢冰:向大佬低头。 吕初是体修中的异类,整个分支里都是男修,只有她一个女修,是以很受师兄弟们的宠溺,与谢冰这种孤苦伶仃的小可怜相比,吕初除了要龇牙咧嘴淬炼身体之外,简直像是在蜜罐子里泡大的。 吕初不由分说,抓住谢冰的手,带着她飞到了翡翠谷。 太虚派的修士们想要买东西,都是去就近的翡翠谷,距离宗门近,不过半个时辰便可到,是个逛街的好去处。 谢冰正好想去翡翠谷将这次宗门奖励的二品法器买了换钱。 她现在穷的只剩下书了。 在服饰店里,吕初大大咧咧地坐在外面等候谢冰换衣服,没多久就无聊地打瞌睡。好在谢冰换衣裳的速度快,过了一会儿,穿着青色长裙的谢冰出来了。 饶是看过谢冰这么多年,吕初还是眼睛一亮,瞬间惊艳了。 她站起身来,绕着谢冰转了一圈,觉着还缺了点什么,手指一伸,抓着谢冰的发带,将谢冰束起的马尾散下来。 青丝如瀑。 青色长裙垂地,长发搭在谢冰纤细的腰脊,她常年不睡,脸色极为苍白,略有些浓郁的黑眼圈没有破坏她周身的意境,反而多了几分颓废的美感。 当然,谢冰将这个称之为“知识的力量。” 吕初手中抓着谢冰的发带,愣愣地看着她半晌:“你怎么不打招呼悄无声息就变身呢?” 谢冰:?? 吕初心头震撼,她之前一直听师兄弟们说谢冰和新来的小师妹有几分相像,嗤之以鼻,新的小师妹怎么比得过她的二水?两个人一点都不像好吧! 但是…… 当谢冰褪去了那一身半新不旧的宽大青袍,散开简单的马尾之后,那股冷淡翠竹的气质,冷淡颓废的气质,让吕初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 “像……太像了。” 谢冰听到这话,平静地勾唇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纤瘦的手指一张,吕初手中捏着的发带回到她手中,谢冰慢条斯理的,重新用发带束好了马尾。 冰霜发带认主,本不该轻易被吕初抓到,然而,这一世,谢冰信任的,唯有吕初一个。 她语气轻松,似是如释重负:“走吧。” 日光挥洒,将她笼上一层朦胧的光,这里,不再是魔修终日阴霾的雾气。 她走在日光下,内心格外坦然: 前世的她,惧怕有人说她与萱瑶长得像。 她太恨这张与萱瑶八分相似的脸,所以她自己给自己这张脸整了容,眼睛是恰到好处的杏仁眼,那就整成夹死苍蝇的双眼皮,鼻子小巧挺拔,那就再笔挺一点,下巴精致柔和,那就再拉长一点…… 这么一点点,活生生把自己整成了一张蛇精脸。 再也没有人说她与萱瑶长得像,可是她从此,再也不敢照镜子。 她惧怕任何能映出画面的东西里,出现的那个陌生的女人。 那不是她。 这一世,她不怕。 长相怎么样,是父母给的,她不会置喙,更不会埋怨,她长什么样,便是什么样。 与任何人无关。 自然也与萱瑶无关。 - 谢冰把太虚派给的奖励“飞花五色印”卖了个好价钱。 二品灵器,足足卖了十块灵石,也就是约等于人民币十万元。 兜里有钱,走路不慌,谢冰觉着自己走出来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吕初嘲笑她,“萱瑶可是被奖励了七品法器,要是卖掉怕是要值一百块灵石。” 谢冰嘿嘿一笑,毫不在意,“我不贪心。” 吕初一愣,由衷地说:“你真的变了。” 那个沉默寡言的谢冰,不知道何时,竟然变得如此潇洒自在,她仅仅出门历练一趟,谢冰就长大了。 老母亲吕初很是欣慰。 谢冰笑了笑,没说什么,她与吕初刚回了山门,才知道错过了一场好戏: 妖族这次也派人来宗门大比了,来的人地位尊崇,是妖王唯一的独子,太子姬乱芒。 妖族与太虚派结盟也不过是这三年的时间,共同抵御魔修,暂时性的同盟关系,这次派出太子姬乱芒来参加宗门大比,大约是示好。 这倒也罢了,然而爆炸性的消息是因为:在刚入山门不久,姬乱芒就看到了萱瑶。 然而萱瑶当时在追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那个少年,是苏肈。 自打萱瑶与苏肈认识之后,便对这个拖着一条长尾的妖族少年另眼相待,宗门中人常常会看到她跟在苏肈前后,而苏肈却根本不理萱瑶。 萱瑶像是找到了乐趣,一直缠着苏肈。 少女娇憨,明眸皓齿,少年冷漠,眉眼如画,好一副美景,当即就俘虏了刚刚抵达太虚派的妖族太子姬乱芒。 美人当前,姬乱芒当即就贴了上去,萱瑶受到了惊吓,躲在一边,执法队的人护主了萱瑶,姬乱芒没说几句话,就认出来苏肈,当即嘲讽他是妖族灾星白狼,本以为他死了,没想到竟然还活在太虚派! 苏肈跟姬乱芒打了起来! 执法队再次精疲力尽地劝架,拉开两个人之后,这才得知了妖族内幕:原来苏肈竟然就是那个被妖族妖王遗弃的灾星皇子,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竟然在太虚派苟活。 这么一闹,闹出来妖族秘闻,大师兄殷倦之出面才控制住了局面。 …… 吕初听完了之后,惊讶:“没想到苏肈竟然还是有隐藏身份的,妖族灾星,听上去名头够大啊。” “名头大,死得快。” 谢冰皱眉:“这太子是苏肈亲哥哥,见到苏肈恨不得掐死他,这次被狗……被大师兄劝和也只是一时的,两个人不会就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谢冰想起来一件事情。 前世她对苏肈并没有在意,也不清楚他是谁,后来他与萱瑶有了几分牵扯之后才做了苏肈的功课,大约记得苏肈曾经呆过太虚派,却因为犯了错所以被逐出师门,多年后当了妖王。 难道……便是这次宗门大比出的事情? …… 谢冰回了山门之后就去找苏肈,苏肈一直沉默寡言,明显跟她前世一样是个闷骚,遇到这样的事情,八成心里崩了外面。 然而,没找到,说苏肈被大师兄殷倦之喊走处理事情,还没回来。 也是,姬乱芒这么一捣乱,苏肈的身世怕是成了太虚派的头条新闻。 只是不知道,带苏肈回来的师父,知道不知道呢? 她心事重重地回了石林峰,黑猪总管高兴地在谢冰面前蹭来蹭去,谢冰摸了摸它头上隐藏的角,让它解释一下为什么院子里有多了几只山猫和山鸡。 “我就几天不在,你就往家里带野男人吗?” 谢冰双手撑在膝盖上,俯身伸手弹了弹黑猪脑门,“我养不起,你来养。” 黑猪嗷了一声,反而十分享受似的,极为自得。 谢冰只是回来看下家里情况,看着小黑总管将石林峰治理的井井有条就放心了,她下山去充值账户,求配魔魇兽之毒的药。 刚走没多远,黑猪总管冲过来,示意谢冰坐上去。谢冰晒然一笑,跳起来侧坐在黑猪背上。 小黑总管四肢蹄子狂迈,脚下灵气涌动,风驰电掣。刚下山没走多远,就看到远处剑芒闪动,有人在打斗。 周围只有几个剑修,执法队的人并未来,说明才开始没多久。 一团火光爆出来,眨眼间被妖气笼罩,偃旗息鼓。 火,是赤焰峰的人。 谢冰拧眉,小黑总管似是感知到谢冰心意,变换方向,向着河边而去。 情形清晰可见,妖太子姬乱芒带着一群极为可怖的妖修高手,将刚回来的苏肈堵了个正着,顺便狠狠教训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金火路过,要帮苏肈,结果被妖修们按在地上。 姬乱芒乌黑长发如瀑,一张脸雪白而妖冶,眸中泛出冷厉而又狂躁的浓墨重彩,他的额间,清晰地显露出一抹炙热的红莲妖火。 这代表他是妖族最纯正的血脉。 妖太子俯身,额前两缕额发松松垂下,掩映了勾起的唇。 他伸出手,狠狠地将金火的脸在地上,摩擦,摩擦。 “还想救人?嗯?这是我们的家事,你掺和什么?” 锋利的石子将金火的脸上划上,瞬间破相,鲜血迸流。 金火气的嗷嗷叫,呸了一声,“这是我们太虚派的人,有你动的道理?” 换句话说,苏肈只能由他来欺负。 “自不量力。” 眼下两个人都被打倒在地上,谢冰骑着黑猪,身体压低,一阵风一样跑过去。 她手中不停,小黄书“嗖”地扔过去,直接把一个妖修给砸翻了! 黑猪四只蹄子稳稳落下,金火看到谢冰,险些落泪,“谢冰,你怎么才来?” 那声音凄厉婉转,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谢冰:…… 姬乱芒头上戴着金光灿灿的饰品,身上的精致华袍滚满了金色花纹,看上去尊贵无比。 眉眼红莲栩栩如生,映衬地他眉眼妖冶的过分,只轻轻一抬眼,便让人倒吸一口冷气,实在是太美了! 然而,眸中的暴躁破坏了几分美感。 他嗤笑一声,对于谢冰这一个看上去就瘦弱不经风的女修,他堂堂一个妖族太子,没放在眼里。 “呦,打趴一个,又来一个,又打趴,又来?” 他浑不在意,一个骑着黑猪的女修,能有什么了不起? 然而他看不起的苏肈和金火看到谢冰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个冷冷淡淡地回视他,一个叉腰挺胸用鼻孔看他。 姬乱芒冷呵一声,懒懒挥了挥手,示意妖修上。 谢冰叹了一口气,心知不能善了。 怪不得苏肈当了妖王之后斩杀了亲哥哥,这副臭德行真是欠抽。 她手指一张,一本小黄书出现在她掌中。 姬乱芒:哈!哈!哈! 嘲笑声刚发出,翻页与低颂声便在耳边炸响,他瞳孔一缩,听到谢冰轻轻松松道: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缴除武器!” 刚拿出剑还没来得及出招的妖修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剑飞了出去!喊都喊不回来! 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时间,接下来的“菊花残剑意”发出,无边绽放的剑光将他们笼罩,刹那间,风云变幻,妖修们被打落一片。 姬乱芒瞳孔一缩,刚举起来剑,谢冰接连用上十步剑法“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黑猪的一双小眼睛全都是光亮,胖乎乎的身体轻盈地跃动,甚至看不清楚身形!身姿变幻莫测,眨眼间就到了姬乱芒前面! 谢冰刚举起来冰霜灵剑,小黑总管的猪蹄狠狠地蹬在了姬乱芒英俊妖冶的脸上! “噗——” 踢了个结结实实。 姬乱芒帅脸着地,“当啷”一声,灵剑落地。 谢冰微微一笑,将小黄书收起来。 气定神闲。 谢冰微微一笑,系统的考试虽然教材难得,题目艰难,奖励难刷,但是,得到的法诀有个诱惑到极致的优点: 无视段位! 在谢冰刚重生的那天,她发出来的法诀,甚至可以直接封顾莫念的嘴,后来屡次实验,皆证明了这一点。 也就是说,谢冰现在不过是筑基期,便可以直接与妖族太子杠上,用法诀取得绝对压制。 金火看到谢冰,委屈:“我这不是想救他么?” 就金火这倒数第一的不学无术的筑基期修为,跟妖族太子杠上,这不是葫芦娃救爷爷么? 谢冰叹了一口气,“都站起来。” 苏肈的唇色苍白如纸,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谢冰面前被践踏,可笑他曾信誓旦旦地说,说会保护她。 可是,他连妖族皇室的红莲妖火都没有,姬乱芒,才是正宗的妖族皇室传人。 可怖的暴躁与疯狂在心中肆虐,苏肈低头,凌乱的碎发掩住眸中猩红之色。 …… 姬乱芒被黑猪踢得是眼冒金星,他好不容易撑起身体,就看到隐隐约约的视线中,那一抹青色身影,那一抹黑色野猪身影。 半晌,他开口:“大胆,女人,你可知道我是妖族太子?” 谢冰点头:“我知道。” 姬乱芒嘴角的笑还没有勾起来,就听到谢冰侧头:“金火,该你了。” 正在撸袖子的金火有些委屈,好事不找他,揍人还是他上。尽管如此,还是一个轻松跃起,一脚将姬乱芒踢到了乱石堆里! 一声惨叫! 金火快步走了过去,一脚踩在姬乱芒头上,狞笑到:“不知道我是太虚派小霸王吗?” 姬乱芒眼前一片星星乱冒,他艰难地看向谢冰,眸子里复杂难明:“你为什么敢打我?为什么要为这两个废物出头?” 谢冰指了指苏肈:“我兄弟。” 姬乱芒:“??” 谢冰指了指金火:“我儿子。” 姬乱芒:“???” 金火:“???” 谢冰假笑,“明白了吗?” 她抬头看着远处剑芒闪动,是执法队姗姗来迟。 “金火,够了。” 谢冰往后退了一步,缩到了金火身后,意思是这一切跟她没有关系。 ……明白了。 姬乱芒怔怔地站起身来,迷蒙妖冶的眸子里都是惊艳:这个女人,知道他是妖族太子,竟然还敢打他? 他的脸被黑猪踢红了,在眉间红莲交映下,显出几分脆弱的变态美感,他就这么梦呓一样地轻吐出口:“好清纯,好不做作,和外面妖艳的贱货好不一样,好喜欢!” “你,叫什么?” 谢冰:??? 揍人还揍出来爱慕者了? 她怎么样也不像是头发闪着七彩光芒的玛丽苏吧! 谢冰面无表情:“冰晶·琉璃·蝶影·飞舞·若离儿·雪·落樱·秋茉莉·翠花。” 姬乱芒:………… ※※※※※※※※※※※※※※※※※※※※ 妖太子姬乱芒:总有一天,我的意中人会骑着黑猪来娶我。 · 这章又爆字数啦,很有诚意的鹿鹿从来不空手套白狼,只有一个卑微的小小愿望: 就是求预收(。 二女儿不管美不美,也得拉出来见见各位家长是不是? 各位家长走过路过,给个糖(收藏)吧! ps:众所周知,鹿鹿是个沙雕文作者,放心收藏(。 · 下本接档开奇幻仙侠文: 《师徒恋实在是太可怕了》 林鹿呦呦/文 身为正道弃徒,剑修败类,苟茗被师父带领九大剑派逼着跳了深渊,临死前最恨的是没有刺下那一剑,带着她那个道貌岸然的师父一起死。 一朝借尸还魂醒来,苟茗发现,她那个正道楷模的师父竟然已经入魔,杀人无数, 而她成了入魔师父的双修道侣。 平平无奇的苟茗白天遭遇穷凶极恶版本师父,杀人如麻。 晚上遭遇小可怜版本师父,求摸摸求抱抱; 刚被师父锤爆狗头的苟茗正在墙角嘤嘤嘤哭泣,下一秒小可怜师父怯怯地揉着苟茗的狗头:“痛不痛?” 苟茗:??? 在师父/魔尊手中活命指南:苟一苟,活到九万九。 app小伙伴进我的专栏就可以看到! 升级 太虚派执法队队员廖俊力来了。 事情有些棘手, 妖族太子和赤焰峰小霸王起了冲突,太虚峰的内门弟子谢冰和极寒峰的苏肈都在, 虽然后两位平日里并不怎么得到重视罢了。 一个处理不好, 那就是外交事故啊! 廖俊力一头冷汗,“稍等一下, 我已经呼叫了副队长符林,马上就来处理。” 双方人马剑拔弩张,妖修们目光沉沉, 一看就是一顶一的高手,金火连脸上的伤口都不管,龇牙咧嘴地回瞪妖修们。 然而, 妖太子姬乱芒目光缱绻地追随着谢冰,谢冰干脆躲到苏肈身后去了。 姬乱芒认为苏肈不足为惧, 额间红莲轻轻跃动, 妖冶迷人:“翠花。” 谢冰:“……” 她在苏肈后面, 差点窒息。 谢冰:“闭嘴。” 好清纯不做作的翠花,竟然敢让堂堂太子闭嘴。 姬乱芒念的舌头都快秃噜了:“对不起,冰晶·琉璃·蝶影·飞舞·若离儿·雪·落樱·秋茉莉·翠花, 你看,我已经背会了你的名字。” 谢冰无力地抱紧自己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自作孽, 不可活! 姬乱芒无视苏肈沉沉目光, 继续道:“翠花, 跟着我, 吃饭不吃苦!” 这是妖太子爱的宣言。 金火“嗤嗤”笑了,笑得胸腹震动,脸上的伤口崩裂流血都没感觉:“哈哈哈哈翠花快跟着走吧!” 谢冰:…… 如果把前面的翠花去掉的话,倒还真有几分霸道妖太子的感觉。 过了许久,天际上才出现了一个小黑点,谢冰震惊地看到执法队的副队长符林骑着一头毛驴来了。 “我是一个保安,上班为了下班,我是一个保安,骑驴为了治安……” 他哼着歌曲,毛驴惬意地在空中蹬着蹄子,耀武扬威地落了下来。 符林是执法队张岩的手下,担任副队长职责,为人懒散的很,听说是给藏真人贡献了千年珍惜野猫才上位的。 最近九大门派乃至妖族都来太虚派,人数众多,各类摩擦事件层出不穷,不仅是人员不够用了,连灵兽都不够用了,可谓是乱成一锅粥。 “怎么又聚众闹事?还嫌太虚派不够乱吗” 第一句话还没说完,适才鼻孔朝天的毛驴脚下一崴,惊惧无比地缩成了一团,符林差点摔个狗啃泥。 堵在妖修面前的黑猪发出嘲讽的哼唧声。 符林:“……?” 不就是妖族太子吗?这毛驴也是堂堂灵兽好吧? 至于吓成这个德行? 符林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毛驴的脑门,怂了的毛驴委屈巴巴地又缩了缩。 金火跟符林是老相识了,三下五除二说了遭遇的一切,他一向无法无天,有赤焰峰罩着他,吃亏还是头一次——谢冰的不算,谢冰的是家事。 这就难办了,毕竟是外宾,不能像是处理太虚派修士一样处罚,再者,姬乱芒的身份尊崇,这是代表与太虚派和谈共同抵抗魔修的关键时期,不能闹出来外交事故。 否则,他一个靠着关系上来的副队长,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双方都切磋过了,也没什么大碍,就不闹到主座大人那里去了,那就这么着吧!” 符林使出和稀泥大法。 这么一说,金火不高兴了,苏肈不高兴了,姬乱芒也不高兴了。 苏肈:“姬乱芒无故出手伤人。” 金火:“姬乱芒把我的脸都摩擦破相了。” 姬乱芒:“翠花把我们全都打趴了。” 符林:??? 等弄清楚妖太子的意思是谢冰打翻了一群孔武有力的妖修,又将妖太子的打翻之后,他发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太子,谢冰是个物修,怎么可能打翻一群剑修呢?” “物修?” 符林好心的给姬乱芒讲了讲何谓物修,谢冰嗜书如命,她的技能是参悟书本才能发出来的,又如何能与剑修相提并论呢? “书?” 姬乱芒顿了顿,终于捕捉到了重点: “原来翠花叫谢冰。” “既然太子没有大碍,那便散了吧。” 符林认为事情处理完毕,平息了一桩外交事故,大功告成,便喊毛驴走。 毛驴死活站不起来,他只好扛着浑身瘫软的毛驴离开了: ——太虚派中,处处可见行为艺术。 …… 执法队的人走了,谢冰转身就走,苏肈垂了垂眼睫,也随之跟上。 姬乱芒眼看追求无效,快走几步,冲到谢冰面前,“啊”一声,躺下了。 他躺在地上,海藻一样的长发倾泻,洒在他的后背上,凌乱的散开。 一张浓墨重彩的脸上眉头微微蹙起,假模假样地哼了一声。 谢冰:……碰瓷? “你碰坏了我的东西。” 姬乱芒微微眯眼,掩去了眸中的暴躁和侵略性。 他的五官漂亮到不像话,这么一看,倒也有几分柔弱的样子。 “我碰坏你什么了?” 姬乱芒身体好好的,他不会舍得让完美无瑕的脸和身体遭罪,随手一摸,摸出来一本书,“你是个书修,你觊觎我珍贵的书籍,所以将我打翻在地,双手摸了我一身,妄图想夺取我宝贵的书籍。” 谢冰默默地看向苏肈:“你们妖族,都不太正常吗?” 苏肈咬唇,沉默不语。 谢冰恍惚间想起,她前世在魔宫是听过的,妖族王室血统极为暴躁狂戾。 它们额前的红莲妖火是一把双刃剑,既代表了纯正的妖族血统,又代表了绝对力量的反噬,姬乱芒怕是脑子坏掉了。 幸好,苏肈没有妖火,他的脑子不会坏掉。 金火瞬间蹲下身,一把擒住了姬乱芒的手腕。 他定睛一看,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原来是缘情书阁的香艳画本啊!” 姬乱芒瞳孔一缩,一时不查,竟然拿错书了! 金火嘲笑姬乱芒看黄书,姬乱芒强自镇定,要将书塞回到随身锦囊里。 谢冰瞳孔一缩,看到了书名上的《莫道不消魂》。 是“销魂”二字! 姬乱芒的手没有缩回去,一双素白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手中的《莫道不消魂》拿走了。 书封的下面,打着缘情书阁的logo,表明它是缘情书阁所出的系列本。 缘情书阁与其他书局不同,专做香艳书籍,满足各类需求,姿势奇多,大胆热烈。 《莫道不消魂》是缘情书阁的系列书之一,如今已经出到了第三十册,这本写着二十册,可见姬乱芒 每次发售都引起来哄抢热潮,正版书籍限量发售,很多人抢不到正版都会买盗版代替,盗版上的小人虽然不会动,但是基本的画面还是有的。 只不过盗版鱼龙混杂,所以常常会坑到买家。 这一刹那,谢冰像是忘却了周遭所有的一切,就地一蹲。 她脸不红心不跳,素白的脸沉稳无比,翻开书就聚精会神地看。 三人:??? 这是女修吗? 怎么不害臊呢? 姬乱芒缓缓用手臂撑起身子,海藻一样的长发搭在肩头,中和了他眸中的暴戾。 他怔怔看着谢冰,不愧是骑着黑猪的意中人,连看的书都跟他不谋而合。 谢冰翻过了前面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将最后几页的文字看了看,抬头,看向姬乱芒。 这次,她眸中冷意稍减,连目光都显得炙热了些:“还有吗?” 被这样赤/裸/裸而冷淡的目光盯着,姬乱芒忽然之间觉着额上红莲烫的要命。 心跳如鼓,刚想说他从来不看这种玩意的话被压了下去。 他下巴嚣张一扬,眼睛别过去,不看谢冰,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红了:“没……其实有的……” 苏肈和金火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突然间,就天雷勾地火了? …… 《莫道不消魂》全册三十册,姬乱芒好不容易出了妖修地界,来太虚派之前到了翡翠谷转悠了一圈,买了缘情书阁的所有画册。 然而不幸的是,正版画册带有灵气加成,画面都会动,这就导致供不应求,他买的时候也没看,竟然全都买到了假货。 更可怕的是,全都是假中之假——书皮是《莫道不消魂》没错,前面是没有灵气的画面,后面为了凑页数,全都是胡乱装订的文字,恰好是一些缠绵婉约的词。 挂羊头卖狗肉。 妖太子没想到买个画册还被坑了,更没想到,对他不屑一顾的谢冰竟然因为画册而与他并肩而坐,一本一本翻阅缘情书阁的画册。 谢冰蹲下身,认真地一本一本看过去,每册书的后面,都有大约十页的凑页码。 “我能买下你的书么?” “都送你了。” 姬乱芒大手一挥,复而嘀嘀咕咕道,真是没想到,你竟然黄书书修…… 谢冰没听到姬乱芒的嘀嘀咕咕,她将每册后面撕掉,将后面的十页拼凑在一起,三十册正好拼出来三百页。 她订正好了,顿时笑了。 合起来竟然是李清照文集。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谢冰翻开自制书籍,轻念出声,随着她的吟诵声,耳边传来系统播报: 【系统:得到自制书籍《李清照文集》,李清照提出“词别是一家”,大胆热烈追求爱情,剖析心灵呐喊,与不幸命运抗争,淬炼自我内心世界,得到技能“莫道不消魂”初级蛊魂术。】 【系统:初级蛊魂术可与技能初级共情术结合,升级为中级蛊惑术,是否升级?】 升,当然升! 谢冰毫不犹豫在心底说了升。 【升级完成,得到技能中级蛊惑术。】 谢冰捏紧了手中的《李清照文集》,若有所思: 从一开始的新手关,系统给她固定地点提示,第二次的时候地点范围扩大,第三次直接表明“不定”,这也就意味着难度增加。 可是系统的难度,从来不是毫无理由根据的提高。 就像是做题的时候是按照文学发展变化展开的,那么辅导书的地点呢? 这个变化,像是文学发展中描述对象的不同。从一开始在封建皇权和制度下的艰难喘息,渐渐变成对人性的思索和探究,最终的落脚点,是落在人的上面。 就像是外国的文艺复兴,或者说华夏的“人的文学”。 或许,她不应该局限思路。 我的意中人,跟我一起看黄书。姬乱芒自觉与谢冰志向相同:“这次门派大比结束,便与我一同回妖族,当妖太子妃如何?” 谢冰眸光一沉。 金火没等谢冰说话,一下子将他按在地上:“你经过我同意了么?” - 觉着自己不应该被局限思路的谢冰示意金火放开姬乱芒:“你还有书吗?” 姬乱芒委屈:“画册全都给你了。” “那买的还有别的书吗?”谢冰从善如流。 “有的。” 姬乱芒这下才信了谢冰是一个真正的书修,除了这种怪异的修士,没人会咄咄逼人,只为了让人拿出来书籍。 他随手一挥,随身锦囊里就哗啦啦洒下一堆书。 谢冰刚拿起来一本,就听到系统再次播报: 【系统:找到关键书籍《南渡词人汇集》,体会岳飞《满江红》中洗雪国耻信念,体会“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的悲壮雄浑,得到技能“看破虚妄”。】 谢冰懂了,妖族太子姬乱芒,勤勤恳恳买书籍,结结实实来挨揍,辛辛苦苦送手里。 ——这是千里送快递啊! 她还没有来得及查看新技能,远处一只闪着光亮的纸鹤直直地向着她飞过来。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收到了消息。 谢冰随手接过传讯纸鹤,展开,是吕初发的消息: “谢冰,你怎么还没来啊?门派大比开始摇号了!” ※※※※※※※※※※※※※※※※※※※※ 谢冰摇号,非or欧? 最初 星耀广场, 衣袂飘飘,仙气云集。 这里是摇号现场。 为了增加门派大比的趣味性,有多种形式,其中最先开始的是摇号, 能摇中的欧洲人可以直接晋级, 直接参与第三天的半决赛。 这也就是所谓的轮空。 当然, 轮空的名额很少, 只有五个人,这是这次大比的彩蛋之一。 谢冰赶到之后, 吕初拉着她就去摇号去了, 剩下没摇号的人不多,等全都摇完了就可以去抽签。 吕初不断催促谢冰摇号,谢冰拒绝:“我就是个非洲人。” 她真的非,不非混不成她这个样子。 吕初一定要谢冰试一试, 谢冰眼睛一闭,随手摸了一个小球,负责摇号的几个师兄记录下谢冰的数字。 一个时辰后,公布了中签结果。 果然, 谢冰没有摇到。 吕初欧气爆棚, 直接摇到了轮空,直接晋级半决赛! 谢冰:“……” 果然,身为女配, 运气就不可能好。 吕初这么欧,她这么非, 没有办法做朋友了! …… 摇号只能算是赛前趣味, 结束之后, 就要根据报名人数进行随机匹配, 初赛期一共两天,公布名单之后就正式举行比赛。 星耀广场的上首,坐着无数的大佬,谢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抬头看去,看到了顾莫念身后的殷倦之。 殷倦之一身白衣,周身正气,人模狗样。 她刚盯着殷倦之没几秒,不知道为何,殷倦之神色一动,便向着她的方向看来,谢冰连忙低头,将自己隐藏在众多修士中。 头上的视线这才稍减,殷倦之似是没看到她,复而将视线移开。 谢冰回想她知道的大比规则,前十天举行的是单人赛,普通随机匹配,后面的十天举行的是团队赛和门派赛,总之pk种类繁多,数不胜数。 单人赛是强制参加的,团队赛则是从单人赛中的佼佼者中选拔参与,门派赛更不用说,都是门派自主选择的精英修士。 所以单人赛其实最无聊也最有趣,参赛的修士良莠不齐,有的比赛极为无聊,有的却十分惊艳,所以前十天会有很多围观者,以自己淘到好看的比赛而自豪。 谢冰估摸着,她运气好能匹配到筑基期,运气再差也就是高一级的辟谷期,运气最差是出窍期。毕竟她仅仅是个物修,本身在世人眼中就比剑修要弱。 像他们这种低级修为弟子,按照抽号规则来说,不会抽到特别离谱的高修为,否则那就是单方面的碾压虐杀。 后天就要考试了,考试合格奖励才会是筑基期到辟谷期,现在她还只是一个筑基期三层,即将进入辟谷期的小辣鸡而已。 不过鉴于谢冰的书修技能特殊性,基本上无视同段位攻击,她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普通筑基期基本上没有敌手。 所以随机匹配同段位根本不算是什么。 谢冰对于匹配比赛并没有什么担心。 然而广场上各门各派的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么淡定了。 “祖师爷爷在上,一定要保佑我抽到萱瑶小师妹。” 萱瑶小师妹天赋又高地位又高人又可爱,是整个太虚派的人气top,寻常时候根本无法接近,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可以一亲芳泽。 “我一定要抽到同段位最差的,千万不能抽到跃段位的,不然就死定了。” “运气运气快过来,我一定能匹配到菜鸡对手。” 在星耀广场天幕中,金色的光闪过,铺成面对众人的光幕,一道银色的开始写下比划,这是要公布随机匹配对手的名单了。 有人摇号同样摇到了轮空,凑在人群里看热闹: “咱们无所事事,错过了这场盛会又可惜,等下开始之后正好闲逛一番看看他们这些非洲人的比拼。” “看他们有什么意思?高段位的比拼才有意思,听说殷师兄虽然协助主持大比,也是会参加比赛的,多年未见师兄出手,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欣赏一下。” “都想看怎么办?” “拼凑好时间嘛!” 有人发出心照不宣的笑声:“肯定要看小师妹的比赛!” “萱瑶小师妹是最低阶的筑基期比赛,看完了小师妹正好看一看高段位的比赛,平常这些厉害的修士哪儿可能凑这么整齐,正好增强见识。” 这也是为什么各个门派耗费大量的灵石与精力举办大比的原因之一。 天幕上,第一个名字显露出现,这就是本次门派大比的第一场比赛,万众瞩目。 通常来说,被称为: 开场戏。 开场戏就像是开场舞一样,负担着活跃气氛的使命,两个修士对打,打赢的赢得无数赞誉,打输的丢脸无比,之前举办的门派大比,有人在开场第一赛输了之后,直到离开都没见人影。 羞愧的。 这下,大家从祈祷“抽到轮空吧!”变成了“千万不要是第一场!” 每两个人一个数字序号,第一组,妖族鱼尺笺vs谢冰。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谢冰:“……” 窒息。 果然,她就是一个天生女配命。 随后天幕密密麻麻的字迹滚动播出,有人看完了自己的对手之后,开始八卦谁是这么幸运的开场赛。 没多久,消息就全部传开了: 妖族,鱼尺笺。人鱼族,出窍期三层,水系灵根,擅长音类攻击和水系法诀,法器锦素笛,阴狠貌美。 至于谢冰……太虚派,谢冰。人族,筑基期三层,五废柴灵根(?),擅长看书(?),法器小黄书(?),长相一般很憔悴(?)。 整整高了两个段位! 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谢冰被按在地上摩擦摩擦。 有人发出了然的声音:“开场赛,单方面虐打??” - 吕初吭哧吭哧给谢冰捏全身肌肉放松身体,“稳住,你一定可以的!真的被揍了也不要紧,我这里有大把的药!” 苏肈给谢冰倒了热水,“多喝点热水。” 明闻给谢冰狂写稿件,“放心,开场赛被高两个段位的妖修虐不是羞愧之事,我一定会用笔杆子为你摇旗助威,绝对不会让你沦为笑柄。” 金火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我负责给你收尸。” 三个人怒视金火,金火从善如流,立刻说:“我负责比赛后阴那个叫鱼尺笺的!” 谢冰瞪了金火一眼,金火愁眉苦脸:“谢冰,你可一定要赢啊,我这次压了你胜,别让我血本无归。” 谢冰:“……” 很感动。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总结打听到的鱼尺笺信息,金火用三个字总结:你完了! 谢冰的脸上却没有什么惊慌失措的表情,只能说,不愧是她。 她抽到人鱼的时候,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前世的她不能修炼,对于门派大比是没在意的,但是一件事情让她印象深刻,小师妹在一次大比中战胜了人鱼血统的妖族,直接晋级,在后面的团队赛中,与大师兄组队,打出来了漂亮的成绩。 不出意料地夺冠。 这个妖族鱼尺笺,是要得到第二名,再被萱瑶打败当垫脚石的。 那么谢冰可能拿到的剧本是什么? 谢冰几乎能说出来她这次比赛的轨迹:她败给人鱼妖修,被鱼尺笺当垫脚石,在开场赛中被打的落花流水惨不忍睹,烘托出鱼尺笺的牛逼,鱼尺笺再被萱瑶打败,烘托出女主的厉害。 很明显,谢冰是个小小的炮灰女配。 谢冰脸色平淡,站起身来,“该我上场了。” - 既然是作为被垫脚石的对象,自然要让人印象深刻。 开场赛在星耀广场举行,白玉台上占地辽阔,视野高远,这里被法术加持过,无论发生怎么样的事情都不会波及到台下。 台下围观人并不少,甚至最上首的“主席台上”大佬们都没走,等着第一场结束之后才会离开。 高台上,一群大佬云集,顾莫念坐在最中央,冷淡的眉眼毫无波动。 有人在偷偷看他的神色,不出意外的失望了。 谢冰是太虚派主座顾莫念的弟子,不论资质如何糟糕,修为如何低下,总归是主座大人亲传弟子,他们暗暗告诫自己,等下谢冰被揍的时候,一定不要嘲笑出声。 殷倦之懒懒靠在椅背上,眸子里深邃无比。 晏成痴附耳过来,“你小师妹的手气可真够差的,听说鱼尺笺长居深海,极为变态,根本不会怜香惜玉。我看这次她输了之后,要一个月不敢出门见人了。” 殷倦之不知道想到什么,唇角微勾,闷笑几声,“等着吧,好戏开场了。” 晏成痴:??? “你认为你师妹不会败???” 殷倦之懒散道:“你们都被她扮猪吃老虎给骗了,她会输??” 现在,整个修仙界都知道魔尊大人爱吃臭烘烘的螺蛳粉了。 晏成痴震惊地看着殷倦之,他没听错吧? 这满满的宠溺味道,不会吧? 谢冰原来真的是弟妹? 晏成痴低呼一声:“糟了!我全买了谢冰败!” …… 很好,万众瞩目。 谢冰凌然站在台中央,束成一股的马尾随风飘荡,冰霜发带隐约发光。 她的对面,是一个森冷阴寒的男子,他海水蓝般的长发中分,水润异常,遮掩了大半张绝色的脸,长长的头发几乎曳地,填了几分鬼魅的气息。 深海妖修。 强大的段位压制,谢冰与他面对面,立刻能感觉到出窍期修士的可怖,她凝视着他。 钟声响了一下,示意比赛开始了。 谢冰不动,鱼尺笺也没动。 两个人之间气氛汹涌。 谢冰脸上没什么表情,心底却觉着,这像是凌迟处死。 比筑基期高两个段位,又不会太离谱,不会对谢冰产生单方面碾压,又很适合萱瑶这种即将迈入辟谷期的女修,安排的十分合理恰当。 鱼尺笺眼角极为不屑,他指尖微抬,一道水幕便向着谢冰而来。 谢冰翻身躲过,右手手指微张,发带随着发丝倾泻飘落,瞬间变成了冰霜灵剑! 冰霜灵剑不灵不灵的造型实在是太惹眼了,有人立刻想到了什么,惊呼出声: “兵器榜谱前三的液体法器!是她,是谢冰!” 知道是谢冰,但是没想到,声震修仙界的顾莫念废柴徒弟,就是能拿到液体法器的谢冰啊? 可是……拿到又怎么样?谢冰的修为太低了! 冰霜灵剑开启自动攻击状态,谢冰拿出小黄书刚刚翻开。 鱼尺笺眸中阴郁,他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意。 谢冰心头一惊,立刻意识到从刚才起,耳边就已经隐隐约约出现了低吟声,他根本没打算跟她打,而是打算用音类攻击直接解决! 谢冰皱眉发出禁言诀,鱼尺笺张了张嘴,无法吹动锦素笛,他挑了挑眉,似是极为惊讶。 然而周遭的低吟声已经铺天盖地的侵袭而来,糟了,是人鱼的蛊惑音类攻击! 下一秒,她的眼前一黑。 - “谢冰。” 冷淡好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谢冰一个激灵,直起身来。 顾莫念叹了一口气,“我给你讲的如何沟通灵气的要点,你可记住了?” 他们在顾莫念的书房中,谢冰拉着椅子坐在顾莫念身边,两个人并肩坐着,衣袂几乎纠缠在一起,她刚才是在听顾莫念给她讲沟通灵气的要领。 谢冰羞愧难当,低下头:“师父,我记住了。” 顾莫念将手中的书反扣在桌面上,看着谢冰乖顺的模样,“你困了便休息一会儿,只是莫要再惫懒。” “是是是。” 顾莫念的声音更冷了些,“你本就是五废灵根,结丹尚不一定能修行,若是再这般下去,便再无结丹可能!” 她想不起来之前的事情,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所以谢冰对于修行,没有什么执念。 无法沟通灵气,就无法结灵丹,那便不结了吧。 在这山中日日夜夜的,与师父师兄弟们厮混下去,不也是挺好的么? 谢冰已经摸透了顾莫念,他就是嘴硬心软而已,之前催促了她半年毫无寸进,现在都开始开小灶给她讲沟通灵气要领了。 虽然又过了三个月,她依旧不得寸进。 谢冰边点头边忍不住抬头窥视顾莫念。 近在咫尺,她看到他光洁的下巴,她无意识地想,师父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不仅救了她的命,她是个凡人也不嫌弃她,还给她讲修行要领。 视线又下移,落在他精巧的喉结上,她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吐沫:最关键的是,师父可真美啊…… “谢冰?” 顾莫念一声厉喝,谢冰瞬间回神,她这才发现,她的手指,竟然摸到了顾莫念的喉结上。 她一个哆嗦,乖乖认怂:“师父我错了!” 大手死死抓住她的肩膀,顾莫念死死凝视着她:“你刚才灵气波动了,你感觉到了么?” 谢冰眨了眨眼睛:咦? 最后 那一次的灵气波动, 证明谢冰并不是完全不可能接触到灵气。 谢冰在顾莫念的亲手指导下,学着沟通灵气。 她引灵气入体常常要耗费几天几夜,顾莫念毫无怨言地陪着她几天几夜。 夜深谢冰一睁眼,常常能看到不远处顾莫念闭目打坐, 她本来想躺下睡觉的心思只好歇了。 然而引起入体的效果并不好, 多数情况下, 谢冰是什么都感觉不到的。 谢冰这种罕见的五废灵根, 想要结灵丹,必须在某个灵气强烈的点瞬间结丹, 一举成功才可。 怎么样才能在灵气骤然强烈的瞬间结丹? 灵丹容易结, 是因为只需要感受到灵气便可缓缓积蓄,变成每个人特有的灵丹。 类似于想要学英语先会二十六个字母,想要学化学先背元素周期表。 然而谢冰不行,她的灵气波动太过于短暂, 短到顾莫念都捕捉不到她的灵气。 顾莫念实在是气急了,“谢冰,你是要气死为师么?” 谢冰委屈脸:“师父,我没有。” 她怎么忍心看着师父这种大美人生气? “你再回想一下灵气波动的感觉。” 顾莫念拂袖而去。 袖子没有甩起来, 谢冰站起身来, 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他眉头一拧,接下来一只手更加肆无忌惮地抓住了顾莫念的手指,哆哆嗦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师父,我有感觉了。” 顾莫念:“……” 谢冰微红着脸, 抓紧顾莫念的手, “有灵气的感觉了。” …… “人闲桂花落, 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 时鸣春涧中。” ——这太虚派,便是一方小小的桃花源。 谢冰一个普通凡人,失去记忆,在这仙家之所,心无旁念,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心满意足。 她不渴望长生,也不渴望修炼,所以无论顾莫念这一年里如何努力,她的灵气都无动于衷。 只有…… 只有触碰到顾莫念的时候,她才会产生短暂的灵气波动。 她就是个花痴。 谢冰将捏着顾莫念衣袍的手放开,她再去感受灵气,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下一秒,她抬起右手,指腹在顾莫念的脸上轻轻点了点。 那一瞬间,她的体内灵气骤然波动了一瞬。 那么快,眨眼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谢冰对自己震惊了:原来自己这么色? 顾莫念皱眉甩开了谢冰的手,他神色复杂,他眸中了然: ——原来,谢冰能偶然间感受到的灵气,是受到本身心情的波动。 想到不堪的事情,才会偶然产生灵气波动。 只是,当波动的对象是自己的时候,心情可就不那么美妙了。 - 那几天,顾莫念没有再让谢冰来房间补课。 谢冰乐得自在,在太虚峰里无拘无束,她看着远处的崇山峻岭,看着浮云浩渺,看着天际的飞剑掠过,心知以她的资质,是不可能修炼的。 顾莫念执着了一年,锲而不舍地想要她修炼,大约是真的……不讨厌她吧。 这些天的折腾下,她明白了一件事情,她喜欢师父。 她喜欢顾莫念。 恰好,她喜欢他,他不讨厌她,多好。 她想跟他,在山里,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谢冰想到这里,刹那间心跳如鼓,她爬上几千层台阶,冲到山顶,冲进了顾莫念的房间。 “砰”的一身,门被撞开。 山间寒意顺着打开的门涌进来,少女气喘吁吁,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然而她强撑着抬头看他,脸上全都是坚毅果然。 她不过是个凡人,爬山就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顾莫念愕然看向她:“谢冰?” 谢冰:“师父,我如果听你的话结丹,你会喜欢我吗?” 目光幽幽,眼底全都是复杂之色,他的眸光似乎动了动,眨眼间很快熄灭。 顾莫念沉声说:“你可知道,我太虚派中,师徒之恋是要刑堂受刑,驱逐师门。我虽是主座,也绝不可能例外。” 山间寒风吹的谢冰鼻子都红了,“我不怕疼,我也不怕被逐出去,我结了丹也可能会无法修行,大不了我当个仆人留在太虚峰。” 乡野少女,赤诚坦然。 爱的大胆,爱的热烈。 她的眸光坦然无畏,喜欢一个人,她就想要与他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管它什么三纲五常,管它什么师徒名分,管它什么伦理道德! 沉默良久,顾莫念终于道:“若你能结丹,我便考虑此事。” 谢冰笑起来,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素白的脸上,全都是坦然的喜欢。 她说:“师父,等我。” …… 顾莫念没再拒绝谢冰的亲近。 那一个月里,谢冰与顾莫念形影不离。 她呆在顾莫念的涅槃阁里,白天与他一同学习功法,晚上各自打坐。 顾莫念的脸上通常没什么表情,谢冰初时畏惧他,后来明白他不过是嘴硬心软后,便再也不惧他。 她大胆着去抓顾莫念的手指,顾莫念低垂着眉眼,什么话也没说。 修长白皙的手指被她握在手中,她能感觉到干燥温暖掌心的温度。 空寂的涅槃阁里,只有窗外云雾流动,山野风声。 两个人沉默无言,半晌,他低声说:“山里凶险,别四处走动,我给你下了追魂引,可保你平安。” 她细细摸索着他掌心的纹路,心里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小声说:“师父,我……” 她该怎么样才能回报这份爱呢? “嗯?” 清淡的嗓音里尾音微卷,顾莫念蹙眉看向她。 谢冰笑得纯粹,低头掩去了眸中的欢喜:“没什么……” …… 山静日长,风清月明。 谢冰欢欢喜喜,开始盘算着跟美人师父的美好未来。 顾莫念催的紧,谢冰既然与顾莫念做了约定,便也想尽快完成,只是她一个不能修行的五废灵根,又谈何容易呢? 她需要捕捉到极为罕见的灵气出现的刹那,并且,那灵气也要足够强。 整整一个月后,被美色迷的七晕八倒的谢冰终于开始结丹。 顾莫念神色紧张,他看着天地灵气渐渐汇入踏上盘腿打坐的少女身上,目光复杂。 谢冰忽然睁眼,一把抓住了顾莫念的手:“师父,我说了,等我。” 顾莫念蹙眉,冷声说:“谢冰,结丹。” “嗯。” 谢冰小心地捕捉到那股汹涌的灵气,这一次,她终于结了丹。 她闭着眼,感觉到顾莫念在身旁,安心了不少。 结丹整整用了十六个时辰。 结丹耗费了谢冰所有的力气,她周身汗水浸湿衣裙,额发随着冷汗贴在肌肤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普通修士结灵丹的时候,都能调动周身灵气,与天地沟通,在结丹后便可用灵丹运转灵体,修复肌理,重整经脉。 结丹后的经脉不破不立,滋养出的新经脉,足比原本的凡人经脉要拓宽三倍左右,这是为了容纳身体之后承纳的灵气。 以后随着修行的深度增加,经脉还会拓宽。 谢冰靠着那一瞬间的天地连接,硬生生在体内结了灵丹,随后便与天地撕裂。 造成的反噬和痛苦,只能凭借凡人之躯硬生生地扛。 她的经脉被撕裂却无灵气滋养,她的毛孔中崩出来鲜血却不能自己修复,她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然而,是废丹。 彻彻底底的废丹。 那灵丹就安安静静地呆在她体内,悄无声息,不听从她的意念,更无法调动灵气,就像是一个安装在身体内的摆设。 她以为结丹后她会有一丝几率修仙,这枚废丹,将她所有的希望都灭绝了。 …… “结丹也无法修行?师父,我该怎么办?” 谢冰的脸色惨白,她想像是往常那样拉住顾莫念的手,那双手却甩开了她。 “谢冰,别碰我,脏。” 他嫌她脏。 这句话,仿佛像是冰冷的海潮,无情地打在谢冰的身上,将她淋的狼狈不堪。 她的白色衣裙变成了红色,她抬起衣袖使劲儿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她想要擦干净,却越擦越浓郁。 谢冰想要笑,却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师父,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如果我结丹,就考虑吗?” 顾莫念站在她面前,从上往下的俯视她,就像是神明俯视着蝼蚁。 “谢冰,我们永远不可能。” “不可能?” 谢冰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她勉强地说:“我知道了。” 她当时以为可以拼一把,拼一把的结果已经赤/裸/裸的呈现在她的面前。 不论如何,她得到了结果。 那一瞬间,顾莫念的眸子里闪过了什么谢冰不知道的意味,然而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 “我无法给你想要的,除了这不伦之恋,你还想要什么?” 谢冰苦笑,她懂了。 这就是顾莫念,她师父的补偿。 “师父,你拒绝我,究竟是因为师徒恋的原因,还是因为你根本不喜欢我?” 如果是因为师徒恋的原因,她可以冲破藩篱,顾莫念为什么不能? 如果顾莫念根本不喜欢她,那么这一个月的亲密相处,竟然是在利用? 顾莫念沉默了一瞬,最终只是重复道:“你想要什么?” 她想要什么? 谢冰紧紧咬着唇,终于抬头看顾莫念,小声说:“师父,你抱抱我好不好?” 利用也好,无情也好,她只想要一个拥抱。 顾莫念的神色复杂,他启唇,似是想说拒绝,然而…… 最终,他轻俯下身,他的气息传来。 他的手臂穿过谢冰的腿弯,手臂使力,将她打横抱起。 谢冰埋在他胸前,她能嗅到顾莫念的清冽味道,这是师父的气息。 然而这个人,却比冰山还要冷。 谢冰忽而落泪。 那一瞬间,她觉着心底的疼,比周身经脉碎裂的疼还要纷涌。 穿过长长的走廊,踏过一层一层的阶梯,穿过雾霭浮云。 他踹开了她的房门,将她搁在床上。 “你好好休息,以后我会每日给你补药,你必须吃下。” 他丢下一瓶灵药,再也没有回头。 - 从那之后,顾莫念再也不曾催促过她的功课。 他再也不曾主动出现在谢冰面前,只有侍童按时送药给谢冰,说是顾莫念给她炼制的补药。 她按时吃着药,数着一瓶一瓶的空药瓶,算着多久没有见过顾莫念。 补药没有效果,她依旧无法修行,顾莫念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谢冰以为,是因为她结丹之后,顾莫念明白她再也没有修行的希望。 她愤恨过,失望过,无措过。 她堵在师父的门前,想要问他为什么? 顾莫念的眼神如同亘古的冰川,冷寂而无一丝温度。 他的态度天差地别。 谢冰不断的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是不是自己不能修炼让师父失望了,是不是师父……真的很厌恶自己? 整整一年,谢冰呆在太虚峰,她不敢见顾莫念,又想见顾莫念。 一年后的中秋盛宴,在太虚派的宴会上,大家都喝高了。 谢冰红着眼睛一直饮酒。 回到太虚峰之后,师兄弟们继续狂饮,谢冰喝到几乎烂醉,终于打算破釜沉舟。 她直接闯进了顾莫念的房中,她想为自己的爱情,做最后的争取。 她红着眼睛问顾莫念,“师父,我可不可以,和你双修?” 顾莫念手中冰刃闪过,直接斩断了她的手指。 她周身冰冷,寒意彻骨。 那一瞬间,她分明看到顾莫念眸中的厌恶和杀意。 …… 好痛…… 有浓稠的血迹糊在她的眼皮上,她想要睁眼,却睁不开。 费劲了力气,她终于瞥到了一丝光明。 身体的痛苦已经麻木,她脑海里浑浑噩噩,恍惚间想起,她被师父关在了地牢里。 不,不是师父,是顾莫念…… 她几乎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周围昏暗低沉,只有几星夜明珠昏黄的光,照亮了这宽阔冰冷的地牢。 她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身体,她身上贯通着无数的锁链,将她禁锢在一处复杂冰冷的阵法中。 无数的灵气幻化成的细管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鲜血与肌理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另外一处冰棺里。 她知道,哪里躺着一个女人。 她不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 初时那里也只有一团黑气的雾气。 随着她血液肌理的生机渐渐传送给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渐渐从黑雾中破蛹,显露出虚化的身形。 她只看过顾莫念神情而又哀泣地看着冰棺里的女人,他会温柔地想要握住那个女人的手,然而却只能无力地从虚影里穿过。 谢冰的身体渐渐的,变得纯粹到几乎透明。 在阵法作用下,内里像是在燃烧,五种灵气从天地间涌入她的体内,再通过法阵分析剥离,注入到那个女人体内。 那个女人的身体,终于开始变得凝实,变得柔软。 她复生,她毙命。 活活的,从一个人,变成所谓的“药渣”。 …… 一头青丝,变满头白发。 谢冰跪坐在阵法中,白发无风飘荡。 她的周身肌理枯萎,双眸深陷,只有一双眼睛是熠熠生辉的。 这样的肌体对比下,更显可怖。 就像是一抹从地狱爬出的幽魂。 仅仅十步之遥,顾莫念跪在女人的面前。 他的声音颤抖,“你,终于要醒了么?” 一向冷若冰霜的师父,眸中悲痛与痴恋交织,恍若疯狂。 他的眸中升起大片大片的黑色火焰,直至蔓延到他的肌理,直至将他整个人都湮没。 他颤抖着手,轻触那几十年来未曾触到的绝望与希望。 女人的手指,终于缓缓曲起。 她即将醒来。 那是谢冰被扔在悬崖之底前的最后一眼。 谢冰的眼前一暗,她的生命,走到了最尽头。 …… 她彻底死了。 她坐在自己的墓前,与一座毫无字迹的墓碑对视。 鼻尖隐约是海水的咸腥味道,她看着那墓,心知她死了。 她被师父杀死了,师父将她利用个彻彻底底,最后竟然还给她找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埋骨之地。 只是这墓有些磕颤,上面的砂石已经剥落了许多,苔藓密密麻麻地将墓绕了一个圈,就像是无声的花环。 既然死了,那便应该当一个合格的死尸。 她站起身来。 鼻尖的咸腥味道更浓烈了些,“轰隆隆——” 墓分成两半,露出窄小的棺木。 她躺进去,墓再次“轰隆隆”合拢。 天地一暗,无边的海水刹那间弥漫了整个棺木,将她的口鼻淹没。 海藻纠缠着她枯瘦的手指,将她缓缓勒紧,渐渐包裹成一团蚕蛹。 谢冰闭上眼睛。 - “糟了!” 星耀广场上,窒息般的凝重。 所有的人将目光牢牢锁定在白玉台中央,在过招之后,谢冰封住了鱼尺笺的嘴,令他不能再开口,然而蛊惑幻境已经开启。 大片大片的深海之水在空中翻涌肆虐,将他们的视线重重遮挡,浓烈的海水咸腥味道充斥鼻尖,这代表鱼尺笺占据了上风。 谢冰已经被幻境所蛊惑! 直至半个时辰之后,海水颜色越发浓郁,大片大片的深色从海水中缓缓凝聚成深色丝线,幻化成了柔韧可怖的海藻。 海藻向着海水中的一处而去,将闭着眼睛的谢冰缓缓缠绕,勒紧,最终,汇聚成了一个巨大而看不清的蚕蛹。 众人瞳孔一缩,谢冰要败了! 海水分开,鱼尺笺周围全是水渍,他阴冷的唇角微勾,看着被海藻死死勒紧的谢冰。 再有三个瞬息,她便被幻境中的“她自己”杀死。 只有自己,才能杀死自己。 台下,吕初死死地抓着明闻的手腕,几乎要捏碎骨头,她喃喃自语:“不可能,二水不可能会败的!” 明闻疼的几乎要晕过去:“姑奶奶,疼疼疼,放、放手啊!” …… 海水中,照进了一抹月光。 月光温柔地穿透海水,穿透海藻,穿过眼皮,照在她的眼底。 她忽然觉着墓碑上,也许本来是有字迹的。 是什么呢? 她这具死尸,低头看着自己被破开的丹田,看着自己枯萎可怖的身躯。 她不甘被人践踏。 她扯开纷涌的海藻,扒开关闭的墓门,她带着满身的咸腥海水,重新坐在了刚才坐着的地方。 她与墓碑对视。 幽幽月色下,那无字的墓碑上渐渐现出剥落的字迹: “……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 “……有一游魂,化为长蛇,口有毒牙。不以啮人,自啮其身,终以殒颠……” “……离开!” 谢冰身体千疮百孔,灵魂痛苦的发抖,神智却是冷醒无比。 不。 她没死。 她冷酷地命令自己,离开。 那二字,在她心间念出的时候,月光大亮,铺洒出通天大道。 她站起身来。 腐烂的肌血在徐徐愈合,愈合复原。 枯瘦的眼皮在缓缓愈合,肤若凝脂。 剖开的丹田在渐渐合拢,恍若如初。 冰霜发带重新出现在发丝间,无风自动,谢冰随意抽掉发带,青丝披洒。 冰霜发带幻化成冰霜灵剑,剑指虚空。 这是真实,或者是虚妄? 然而,即便肉/体被碾碎,可脊梁不灭,无论枯干山水。 她提着剑,拿着小黄书,从墓碑处,逆向而行。 ※※※※※※※※※※※※※※※※※※※※ 鉴于昨天大家对鹿鹿断章不满,超怂鹿再次带来二合一章节(叉腰.jpg · 注:墓碑字迹引用鲁迅《墓碣文》,全文及意蕴内涵百度可搜索。与谢冰的心境有结合引用之处,有课代表也可以发文下 顿悟 她踏着虚空而行。 前方始终有一轮幽幽的月色, 月色倾洒,给她指引。 真实亦或者是幻境? 她手中的小黄书随风翻页,谢冰低声念诵:“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来自《满江红》的技能, “看破虚妄”。 饮敌人之血, 从自己之头。 她的瞳孔渐渐变成湛蓝色, 似是千年不化的冰雪, 这便是“看破虚妄”之瞳。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斩破发生过的真实, 看破滞留她的虚幻。 - 她睁开眼, 是一方昏暗潮湿的地牢。 她在地牢里,整整被锁了两年,两年的日日夜夜,让她深深熟悉每一处角落, 每一处摆设。 谢冰艰难地撑起眼皮,额头上全都是冷汗。 几乎变成骷髅一样的身形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伴随着让人牙酸的血肉锁链挣脱声,她将锁链硬生生地从身体里扯出来。 甚至, 连鲜血都寥寥。 血液都流干了。 而顾莫念保持着她陷入黑暗前的姿势, 颤抖着抓着女人的手。 女人的手指微动,即将醒来。 谢冰躬身抬头,白发遮掩她半张脸, 她喘息一瞬,缓缓而坚定地站起身来。 她身脊笔直, 举起冰霜灵剑, 眸中冷漠: 她已经, 毫无畏惧。 这锁链, 永不可能再束缚她。 这地牢,永不可能再关押她。 她一剑将顾莫念劈成两半。 没有血肉的迸溅,只有破碎的星光在缓缓的消散,与此同时,一股深海的咸腥味道冲天而起。 在幻境的最深处,有人在冷厉的嗤笑。 月色在地牢里,晕开了另外一条幽深的道路。 谢冰知道,她要继续逆向而行,回到最初。 可是…… 在幻境中,还有一个碍眼的存在。 …… 谢冰从始至终,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犯过错,杀过人,她是一个标准的恶毒女配。 一切回溯来看,她不会将所有的一切都怪罪于别人,可是她更不会任人欺辱。 她走到女人沉睡的水晶棺前,仔仔细细地凝视着她。 谢冰现在意识清醒,自然知道这个女人,是南宫听雪。 南宫听雪,初代万人迷。女主的剧本里没有死亡这个选项,在她死后,顾莫念为爱痴狂,宁愿入魔也要救活她。 他的入魔,由恶毒女配来抵债。 谢冰不过是一个垫脚石,一个能贯通万人迷一代和二代万人迷的垫脚石。 所以她贯穿原书的始终,她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恶毒女配。 从她一开始“别有用心”强娶前夫哥,到她“居心叵测”“要挟”师父顾莫念和她亲密如同夫妻,再到她被入魔的顾莫念炼制成药渣,到她成了魔修丧心病狂的做坏事,都没干好事。 谢冰回来后,她清醒而冷漠,她理应当怪罪南宫听雪。 然而,这个幻境里的女人,南宫听雪,不是一切的根源。 谢冰最嗤之以鼻的,就是“红颜祸水”之说。 男人将他们的欲念、失败、堕落,都归于红颜祸水。 或许,顾莫念会说他的入魔,他所做的一切恶事,都是因为他爱着这个女人,想要她复活。 然而,那不是践踏旁人的原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算是什么天? …… 谢冰的视线,落在南宫听雪闭着眼睛的容颜上。 细长的眉毛微蹙,粉色的唇紧紧抿着,即便在沉睡,也有一丝显而易见的坚韧。 是与萱瑶的柔弱完全不同的意味。 然而就长相来说,南宫听雪与萱瑶有八分相像。 怪不得顾莫念在最开始见到萱瑶,便将她带回太虚派好生呵护,乃至对她一见钟情。 萱瑶与南宫听雪,她们是母女。 谢冰深吸一口气,她真的不怨憎南宫听雪,哪怕她的肌血骨肉都被南宫听雪所用,她也不会认同红颜祸水之说。 然而…… 她的手中持剑。 她将剑向着水晶棺劈去! “砰!” 水晶棺碎裂,幻化为点点星光消失。 谢冰立在空落落的原地,周遭的黑暗在疯狂地往后褪去,月光铺洒一条蜿蜒亘长的大道。 这里已经被她摧毁殆尽。 她冰冷而无情地想,南宫听雪,就该好好的死着。 南宫听雪,不该再活过来。 - 她逆向而行,一步迈到了太虚峰里。 她再次睁开眼,看到自己手里紧紧捏着白玉药瓶,她之前一直坐在窗边,似乎在翘首以盼。 谢冰嘲讽一笑,低头将白玉瓶中的药丸倒出来,仅仅有一粒。 这是最后一天的药,按照惯例,顾莫念的药会在这天的傍晚送过来,她在等的,就是顾莫念送过来的补药。 谢冰随手将药丸捏碎,站起身来。 她走到桌子前,白色的药瓶码了整整一排。 这是师父给她的东西,药被吃了,不能剩下一粒,她只能留下药瓶。 她小心翼翼地收藏着剩下的药瓶,这是他们最后的羁绊。 谢冰向前一步,一手捏碎了白色的药瓶,碎片在割裂了她的手指,转瞬间幻化为星光,从她指尖漏下去。 一瓶瓶药瓶被爆开。 她拂过眼前幻象,向着最前方而去。 …… 谢冰蜷缩在顾莫念的怀中,被他疏离克制地抱着。 她周身的肌理在撕裂,血液顺着毛孔流出,濡湿了顾莫念的白袍。 谢冰最后的渴望,仅仅是一个拥抱。 顾莫念给她过拥抱。 她以为可以冲破世俗的枷锁,和她爱着的师父不管禁忌,不管偏见,不论始终,在一起。 不再奢望。 她挣脱了顾莫念的怀抱,她穿着血衣,艰难地站直身体。 在他略微愕然的目光中,举剑,砍碎了幻象。 …… 深山风雪透过打开的雕花窗棂,飘落到房间内相处的男女衣袂上。 窗外大雪皑皑,顾莫念体内灵气流转,无惧酷寒,而坐在他身边的谢冰被冻得脸色青白,她举手手,哈了一口气,小心地侧头看向顾莫念。 手指微微蜷动,她伸过去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顾莫念的手。 谢冰的手几乎冻透了,毫无温度。 太凉了,凉到顾莫念往后抽了一瞬。 他硬生生克制住,冷淡的眉眼中什么表情都没有。 谢冰停滞了一瞬,她再次睁眼的时候,瞳色冰蓝。 她低头看着自己抓住顾莫念取暖的手,两个人亲密相处,却各怀心思: ——这一方在无耻地觊觎师父美色,另外一方却在处心积虑地利用。 她与顾莫念近在咫尺。 谢冰抬起眼睫,冰蓝的瞳孔幽幽地看着顾莫念,能看清楚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她微微一笑,她直至今日才彻底明白,在当时的顾莫念看来,谢冰恶心透顶,她恬不知耻,逼着他堂堂正道之首出卖色相。 他认为,这是被谢冰丑恶的要挟。 她亵渎他。 所以,他厌恶她。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尽管对于顾莫念来说,那是那么不堪受辱的一个月,对于谢冰来说,那一个月,是她在痛苦中唯一的支撑。 一把剑,穿透了顾莫念的胸膛,却没有任何血迹。 随着冰霜之色的散落,周围的一切都空了。 …… 眼前是大片的海水,将她的四面八方全都是挤满,窒息的水已经淹没了她的口鼻。 再有一息,便彻底由她自己,杀死自己。 谢冰淡淡一笑。 幻境中的目的,只有一个:被自己恐惧的,再杀死一次。 不论是什么恐惧,只要她在幻境中被自己杀死,她就失败了。 况且,这根本不是幻境。 这是谢冰曾经被“杀死”过的真实。 这一切,都是在她身上,真实发生过的真实。 谢冰顿了一瞬,她觉着自己脸上有水珠。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下泪水,而她浑然不觉。 她随意地擦干净眼泪。 不许哭,不值得。 - 眼前的“真实”,被谢冰亲手碾压粉碎,在无边的海水中,她看到了尽头。 是那座斑驳的“墓”。 这里,才是真正的“虚妄。” 她前世,是与顾莫念虚情缠绵过,是被顾莫念锁在地牢里当做炉鼎,是活生生的成了药渣…… 然而,那个男人有最后的一点怜悯之心: ——他没有杀她,他将她丢弃在悬崖之底。 所以,谢冰的最后“死亡地点”,不是在“墓”里,而是悬崖之底。 可是悬崖之底,又不是真正的死亡之地,谢冰成了“傀儡”,走向了人人得而诛之的歪魔邪道。 鱼尺笺的幻境,只能编造一个墓。 这个墓,是让谢冰心甘情愿地以为自己“死”了。 这个墓,才是幻境的“阵眼”。 所以,鱼尺笺操控着幻境,一定在墓那里等着她。 她终于走近了,果然。 墓碑上的文字依旧清晰,而墓前站着一个阴戾的男人,他似是有些困惑地看着墓碑上的字迹,长长的头发倾泻到地面上,带着海水的潮气。 他感受到谢冰到来,微微侧头看去,困惑收敛成狠厉。 谢冰遥遥与他对视。 她一步一步向着鱼尺笺走去。 手臂垂落,松松地捏着剑,剑尖抵在地面上,“滋啦”划出深深的沟壑。 那一瞬间,鱼尺笺心底竟然莫名惊惧。 她仿佛是,腐烂了血肉只余下枯骨,也要从地狱爬出来复仇的恶鬼。 可怕的窒息感在他喉间萦绕,他冷笑一声,冷森森道:“便是破我幻境又如何?你在真实里走了一遭,现在早已精疲力尽,不过是一个小小筑基期,还能与我出窍期相比吗?” 话语强势,可是尾音的虚颤出卖了他。 他不能看到谢冰脑海幻境,可是谢冰不过是一个筑基期,能在他绝对的强攻击下坦然走出来,着实诡异。 谢冰叹了一口气:“确实很累了。” 怎么不累呢? 大喜大悲,身心俱疲,任何一个修士,只要迈进鱼尺笺的幻象,即便是能艰难破幻境,等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能任由等在阵眼的鱼尺笺摆布。 鱼尺笺的唇角勾起阴冷笑意。 谢冰懒懒散散开口,带着些微的戏弄:“我确实累了,那我们就来点轻松点的吧。” 她手中的剑就那么化成一道冰霜之光,在她手中凝结成了飘逸的发带,她慢条斯理地把玩着发带。 鱼尺笺瞳孔一缩,一股可怕的预感在他的心头弥漫。 他戒备地看着谢冰,小脸惨白阴冷:“你想要对我做什么?我告诉你,你休想!” ……这糟糕的虎狼之词。 谢冰一身全都湿透,头发也不例外,暂时没办法束起来。 她随手将冰霜发带缠绕在手臂上,极为不屑地看着鱼尺笺,“跟你打,不用剑。” 被鱼尺笺带着回忆了前世过往,很疼,很难受。 她很生气。 所以,她要用其人之道,还治以其人之身。 鱼尺笺似是明白了什么,他看着谢冰,似是在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蛊惑我?” “深海人鱼最强的攻击便是蛊惑之术,你以为你能蛊惑一个人鱼?你知道‘自不量力’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谢冰懒懒地道:“当然知道,我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魔鬼高中,四年疯癫文院大学教育,一年社畜卑微乙方教育,怎么会不知道‘自不量力’怎么写?” 鱼尺笺:“???” 下一秒,谢冰面前出现了一本黄色的书。 小黄书自动翻页,谢冰轻念:"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一言不合就念诗? 鱼尺笺还未开口,幽黑的眸子瞬间定格,他眨眼间,被重重海浪包裹住,陷入到自己所营造的幻境中。 在被幻境捕获的那瞬间,鱼尺笺惊惧地道:“不!这不可能!不……” 话音未落,他已经陷入到了吞吐的海水中。 谢冰微微一笑,小黄书的技能通常无视段位,初级蛊魂术已经十分厉害,后来与初级共情术结合,升级为中级蛊惑术,想必营造出来的幻境一定会更加酸爽。 谢冰好整以暇地坐在了墓前,等着鱼尺笺“自己”杀死“自己”。 …… “轰隆”一声! 充斥着在白玉比武台上的大片深色海水骤然作响,恐怖地倾泻下来,“哗啦啦”弥漫。 比武台上被下了禁制,无论怎么可怖也不会影响到围观的众人,那海水碰到阵法边缘后,渐渐消散,缓缓露出真容。 这代表着,阵法已经破了! 在场的所有人瞬间提起心来,有人败了! 那个人,是一直占据主导地位的妖修强者鱼尺笺,还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书修谢冰? 有人先显露出来: 一袭青袍,被海水全都侵湿,变成了更深的颜色,贴在她的身上。 披散的发丝湿漉漉地散乱在一边,凌乱地贴在脸上。 她身上到处挂着海藻,将她勒紧,谢冰毫不在意地扯断,地面上是深海鱼类以及贝壳,杂七乱八地分散在脚下。 是谢冰。 她的身线被勾勒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就有点辣眼睛了,然而对于修士来说,他们在乎的,是修为:谢冰怎么可能赢了? 谢冰站在原地,看着仅剩的那一团海水,深色的海藻将人死死勒紧,成了无可挣脱的蚕蛹。 那蚕蛹里,灵力尽消,一片死寂。 第一场比赛到了这里,已经清晰可见了,哗然之声此起彼伏,“没搞错吧?这是什么情报?怎么可能是谢冰赢了??” “深海人鱼是蛊惑等级最高的妖族,这都没能迷惑谢冰,这个女修心智到底有多坚韧??” “不对,鱼尺笺还没出来呢!他说不定还能绝地反杀。” “杀个大头鬼啊,你没感觉到一点灵气都没了么?” 主席台上,更是震撼: “顾真人,你这小徒弟运气不怎么好,实力倒是不错,真是佩服佩服啊!” “不过她一个小小的书修,究竟是如何胜利的?好生古怪。” 在一堆大佬中,顾莫念神色淡淡,“小徒兴许是侥幸。” 也是……越级打败一个妖修虽然难得,并不是不可能发生,兴许只是侥幸吧。大家接受了顾莫念的说法。 有人将目光投向了妖太子身上,不管怎么说,这是修仙界与妖族的和平交流,出了这样的丑,怕是妖太子不高兴了。 妖太子姬乱芒不动如山,只唇角邪魅地勾了勾:鱼尺笺攀附在妖后身边,天天吹枕头风,实在是聒噪,他早就看鱼尺笺不顺眼了。 这次门派大比,还是鱼尺笺闹着要来参加,妖后才放他出去的,这一路上鱼尺笺不听指挥,还眼高于顶不搭理自己,没想到第一场就出了大丑。 小太子妃真是调皮可爱又暴力。 不过,他喜欢。 …… 台上,谢冰开口,“你败了。” 随着这声“你败了”,负隅顽抗的鱼尺笺终于从凝滞的一团海水中脱离,“啪叽”一声摔落在白玉地面上。 海水哗啦啦地溃散,包裹住鱼尺笺的一团海藻被海水冲散,露出来…… 露出来一条长长的鱼尾?? 鱼尾上遍布着神色鱼鳞,在日光下幽幽闪着深海森冷的光,它无力地垂在地面上。 一身闷闷的喘息,鱼尺笺瘦弱的手肘撑起身体,从海藻中狼狈起身,衣袍已经凌乱不堪,长发遮掩住他露出的惨白身体。 他的脸上出现了鱼化反应,鳞片细细密密地蔓延到耳边,露出一双妖异的双耳。 一双不似是人类的眸子睁开,弥漫着无尽的愤怒,寒意森森的杀意死死锁定着谢冰,如浪潮般涌出。 谢冰愕然:这是什么? 这是一条,狼狈病弱的美人鱼。 她单知道鱼尺笺是要败的,但是没有想到他会败的这么彻底。 她单知道中级蛊惑术十分凶残的,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凶残。 鱼尺笺竟然变成了一条深海人鱼! 妖族对于原形十分忌讳,不到生死之际是不会显露出原形的,这跟要道貌岸然一身正气的剑修脱光了衣服去仙都裸奔一个效果 ——不会再有脸见人了! “我靠……系统,你也太狠了吧?” 你到底给鱼尺笺营造了一个什么样的幻境? 或者说,鱼尺笺到底有怎么可怕的真实过往,才能不顾妖修的尊严,溃不成军,变成了深海人鱼的原形? 这下,胜败已分,举座皆惊! “我靠!谢冰把妖修打出来原形了?” “这是人鱼族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出来原形吧?” “快,快用灵术定格瞬间,这是要上修仙界头条啊!” 主席台上,所有的人都震撼了,“书修,竟然厉害如斯??” 顾莫念站起身来,面向姬乱芒,歉意道:“小徒下手不知轻重,妖太子莫怪。” 姬乱芒急喘几声,并未回答顾莫念,他死死地盯着台上的谢冰,眉间红莲疯狂地跃动。 太……太强了! 打出原形,好不做作,和外面妖艳的贱货好不一样,好喜欢! 几个主座对视一眼,糟了,妖修对于自己原型十分忌讳,怕是要跟谢冰不死不休。 妖族不表态,怕是记恨上了。 …… 胜负已分,谢冰被冻得哆哆嗦嗦,打了一个喷嚏。 喷嚏还未落,一个矫健的人影冲了上来,吕初抖了抖手中的小被子,一下子将谢冰严严实实地罩住。 她随手扯了扯谢冰头上到处挂的海藻,凶巴巴对着附近的人道:“看什么看,收回眼睛!” 谢冰抽了抽鼻子,感动:“好姐妹!” 鱼尺笺,不,或者说是那条鱼,现在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根本不能直起身来离开。 整个妖修族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然而台上的妖太子一脸神秘莫测,根本没发话,鱼尺笺带着的仆人冲上来,也用被子将鱼尺笺裹起来,抱走了。 临走的时候,鱼尺笺森冷可怖的目光还抵在谢冰身上。 有人欢喜有人愁: 在赌局里独树一帜、清奇地压了谢冰胜的金火尖叫着:“爸……谢冰牛逼!我赢了一大笔钱!!” 主席台上,晏成痴摇摇欲坠,一把抓住了殷倦之的手,声音如泣如诉:“倦之兄弟,你不厚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的小师妹就是一个奇葩啊?” 他潸然泪下,本以为谢冰稳败,他压了整整一年的俸禄! 殷倦之一个哆嗦,甩开晏成痴的手,“没关系,我压了谢冰胜。你的钱,就是我的钱。” 晏成痴:??? 靠,还没有办法做兄弟了?? …… 谢冰裹着被子准备下比武台,她神色淡定。 幻境里发生的事情没人知晓,她究竟如何胜出如何,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她的神识海中,忽然传来播报: 【系统:“饮血从头、淬炼心智”,顿悟“我命由我不由天”,提前解锁辟谷期神识,解锁出窍期神识,解锁辟谷期境界三层!!】 谢冰瞳孔一缩,什么? 她现在是筑基期第三层,每层分为三个境界,这次“顿悟”,竟然直接境界直接提升一层,神识提升二层! 道心顿悟,只在一念。 修仙之人本就逆天而行,顿悟极为罕见,谢冰在幻境里走一遭,竟然直接顿悟了! 欣喜还没有涌上心头,忽然之间谢冰警觉,狗比系统又来了! 【请宿主准备,即刻开始辟谷。】 一道小型的雷光在天际闪过,闪的众人眼都瞎了: 只有顿悟以及高阶层的修士升级的时候才会有雷。 这就是比武而已,谢冰一个小小的书修,怎么还就当场顿悟了? 天道 谢冰裹着被子, 头发上还有残余的海藻,在大冬天里冻得哆哆嗦嗦,就这样,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迎来她人生的小巅峰——顿悟被雷劈。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谢冰边打喷嚏边就地坐好: 实际上这种顿悟虽然少, 也并不是没有, 特别是太虚派这种存在千万年的老怪物型门派, 对于顿悟的应对之法极为轻松惬意, 师父早就给天资聪颖极有可能顿悟的弟子准备各种药品法器,一般来讲都可以抵第一次雷光, 并且可以借由后两次雷来淬炼身体。 顿悟只是顿悟, 一共有三道小型的雷,对于普通修士来说算不了什么,可是,这一切都是基于普通修士的前提。 谢怕是整个修行界的奇葩, 无论怎么样晋升,都只是个凡人之体。 谁能想到一个书修也能顿悟呢? 所以她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三道雷劈下来,怕是要不死既残。 那么这种情况下,还有第二种方式, 就是师门来硬生生帮着扛雷劫。 主席台行的主座大人顾莫念凝视着谢冰, 眸光深邃。 在众目睽睽之下,清冷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他清淡而冷静说:“谢冰,你安心打坐, 为师来助你应雷劫。” 这话一说,全场没走的修士心底都涌上一股感叹, 不愧是正道之首顾莫念:徒弟无法承接雷劫, 便亲自来替弟子承担, 真是高风亮节, 爱徒心切。 谢冰眼睫微垂,刹那间冷了下去。 她怎么会让顾莫念借由她承担爱徒这虚名? 再抬眼,眸色里全然感激惶恐,“师父,徒弟怎敢伤害您的尊体?门派大比事务繁多,不必劳烦师父亲自护法。” 这话倒是真的,越是到高位,越是对身体极为慎重,不仅是为了自己,还为了整个修仙界。前段时间顾莫念与魔尊对了一场,据说受了些内伤,怕是还没好,若是再受伤,再有紧急情况可如何是好? 天际的雷光越来越浓烈,黑云昏沉沉压得很低,眼看着雷劫便要来了。 从高台往下看去,顾莫念笼在一团几乎要压下来的黑云里,遥遥看着谢冰。 他顿了顿,语气里蓦的轻了一些,竟然显出几分温柔: “莫怕,这点雷劫,对于为师,不算是什么。便是真的受伤了,为了徒弟,又有什么不可呢?” 这声音里,甚至还有一分旁人未曾觉察的愉悦。 谢冰脸上感激涕零,心底却冷呵一声。 她在门派大比里这么一闹,怕是整个修仙界都知道谢冰的名字,顾莫念日后下手便麻烦了许多。 顾莫念这是一定要拿她当做作秀工具,打算在众人面前表演一番吐血护徒,在一年多之后对她下手的话,无人便会怀疑是身为师父的顾莫念所为。 他在随着局势变化而变动他的算计。 何其可怕的伪君子。 “滋啦”一声,天际的雷便要劈下来,谢冰瞳孔一缩:“这雷怎么比别人的雷要凶险?” 这也是围观众人的疑问。 寻常修士顿悟的小雷劫,那雷并不算是多凶险,谢冰迎来的这雷劫,怎么看上去比寻常顿悟要大了两三倍? 周身一痉挛,周身疼的发抖,系统已经开始为谢冰打下辟谷期的第一道根基。 谢冰忽然懂了,她虽说是用系统的规则来修仙,可是到底来说还是在天道的规则下逆天而行,雷劫便是天道的规则。 萱瑶是天道亲闺女,谢冰却一直逆天而行,跟萱瑶作对,这次好不容易犯在天道手中,又岂有轻易放过谢冰的道理? 雷便要劈了下来。 顾莫念欲起身飞下去,一道白色的人影比他更快。 懒散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星耀广场:“不劳师父,身为师妹的大师兄,自然要替师妹担一担的。” 顾莫念的神色骤然崩紧,他眼眸中寒光一凛,看向这位大弟子殷倦之。 这是故意在与他作对,还是仅仅是爱护师妹? 谢冰蓦然抬眼,便看到几乎将整个星耀广场笼罩住的黑云里,一道银色的剑光飞驰而来。 殷倦之一袭白衣,单手负在身后,说不尽的不羁潇洒。 “滋啦——” 雷劫终于劈下,殷倦之举起银色灵剑,向着天雷劈去! - 修仙世界中,先是感应天地灵气,结出适合个人的灵丹,类似于先学会了字母之后再学习英文。 筑基期是修仙境界的第一阶段,将身体完全淬炼,这一境界很有可能有人终身未得寸进,迈入辟谷期,便说明很有修行的天赋,随之往上,会越来越艰难,直至金丹期,会有一次可怖的雷劫,十有五陨落。 再往上,逆天而行,越来越可怖,所以最上层的修士极为稀少,也是整个修仙界以及仙都的重点保护对象。 比如正道之首顾莫念,便是被公认为最有可能飞升成仙的人选,权利高握,整个修仙界的资源可以任由他取用。 那么正道之首的大弟子殷倦之,又是被公认为接替顾莫念的唯一人选,所拿到手的资源,自然可观。 谢冰的这个顿悟之雷劫,虽然可怖,但是对于高级修士来说,帮助渡劫不是什么大事儿。 殷倦之神色朗朗,轻轻松松地扛下了第一道雷劫。 银色灵剑停留在半空中,一点波澜都没有。 吃瓜群众惊叹不已,这正道之首的高徒鲜少出手,只知他实力在同龄人中可怖无比,却不知道竟然恐怖如斯,第一道雷劫竟然仅仅凭借灵剑便可抵消! 天雷的强度是随着应对的强度随时调整的,殷倦之实力强悍,那么第二道雷劫便极为凶险,便是真的法力无边也要掂量着来。 殷倦之神色一肃,手指一张,一道闪着光的法器便出现在他手中。 “这不是几百年前的六品法器九宫无量圈吗?” 这么珍贵的法宝,一直珍藏在太虚派中,殷倦之身为内定下一任主座大人,自然可以得到。让众人没想到的是,他就那么随随便便地扔出去,任由第二道天雷裹挟着无边的愤怒劈下来。 “轰——” 九宫无量圈被劈个粉碎。 殷倦之一点伤都没受,笑意吟吟地往下看了看,“师妹,你放心辟谷,师兄帮你。” 众人:“……” 你这个败家子! 高台之上,顾莫念的脸色变了变,他似是猜到了什么。 …… 明闻也猜到了。 他喃喃自语:“每一道天雷都会翻倍可怖,大师兄拿出来六品灵器来抵,那么最后一道至少要拿出来八品甚至九品灵器才可以抵消……这也太疯狂了吧?” 吕初一脸花痴:“不愧是我那放浪不羁的大师兄,这种方法还能想得出来。” 明闻:“就是有点费钱。” 主座大人估计要心疼哭了。 果不其然,浓稠到可怖的黑云里隐约传来一声怒吼,将整个天地都笼罩住,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眸子中全都是敬畏:这就是天道的力量! “轰隆隆——!” 更粗更可怕的雷轰隆隆地劈下来,几乎能抵上半边天,这样巨型的雷,似是要将这天地粉碎! 这是天道的,无边的愤怒! 殷倦之若是凭借肉/体来抵挡天雷,至少也要被劈个半死不活。 他的衣袂被狂风吹起,站在天地之中,好整以暇地又掏出来一枚法器。 “是八品灵器天地无影伞!” 众人:…… 高台之上,顾莫念脸色有些难看,他重新坐下,听着耳边的恭维声:“太虚派果然财大气粗,这八品灵器我门派中也没有几个,你们便随意拿来抵挡雷劫了。” 顾莫念:“……” 一道黑色的伞迎着雷展开,最后一道雷劫带着无能的愤怒,将天地无影伞劈了个衣衫褴褛。 …… 谢冰这边的辟谷期也即将进入尾声。 她看着头顶殷倦之的表演,无语了:这一开始倒还有几分真切想为她护法抵挡雷劫的模样,后面干脆就是拿太虚派的宝物来抵天雷! 所以,这殷倦之,就是想给顾莫念找不痛快而已。 甚至很有可能,殷倦之感觉到顾莫念的开心,所以故意给他找不开心,故意说帮谢冰抵挡天雷。 等到天雷到了极有可能损伤自身的程度时候,就拿太虚派的宝物败坏。 四舍五入,就是削弱了太虚派的实力,给魔族增光啊! 当然,在明面上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众人只会感慨殷倦之有情有义,太虚派财大气粗,谢冰真是好幸福而已。 天际的乌云渐渐散了,谢冰辟谷完成,周身都是血水混着汗水,一身狼狈。 她周身毫无力气。 吕初一个箭步上前,就直接把谢冰公主抱,“走走走,我带你泡我的温泉。” 一个体修,抱起来谢冰就像是拎着小鸡仔一样轻松。 谢冰:“……多谢。” 第一场比赛,谢冰越级打妖修,当场顿悟,被称为“逍遥剑”的殷倦之帮助抵挡雷劫,损失了两件法器,真是精彩无比。 前三天的比赛,怕是再也不会有这样精彩的程度,众人看完了全程,目送着吕初带着谢冰离开,喟叹不已。 “不愧是顾主座的徒弟,这下,怕是要在修仙界闻名了。” 最起码,各种报纸上都要有谢冰的名字,头条预定。 顾莫念掩去眸色深处的厌恶。 太虚派的人知晓内情,更是感慨,本以为这期筑基班中第一个进入出窍期的女弟子是萱瑶,没想到竟然是谢冰,还晋升的这么轰轰烈烈,这么有牌面。 要知道,开始呼声最高的,明明是萱瑶。 有人下意识地去找刚才站在一边的萱瑶,却没有找到那一抹白色的倩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萱瑶已经不见了。 - 谢冰在吕初的院子里泡了温泉,洗净了一身脏污,等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明闻、苏肈和吕初都在外面等着她。 “谢冰,你是不是瞒着我们修炼了什么绝世神功,怎么就能顿悟呢?” 他们上下三层境界的弟子中,谢冰可谓是顿悟第一人。 谢冰头发尚未完全擦干,带着微湿的水汽,无辜脸解释,“我真的就是凑巧而已,可能是因为大家读书没我多,毕竟我是一个书修,跟你们剑修和体修都不一样。” 明闻嫌弃脸:“小冰冰,你就瞎解释吧,你在幻境里肯定遭遇了什么,这才顿悟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谢冰永远不会说,他们也永远不会知道。 外面的人肯定都像是他们一样疑惑,但是都不会有答案。 谢冰微微一笑,敛去眸中一样:“我就在在里面,看了几本道理深刻的书而已。” 没人信,却又不得不信。 毕竟,谢冰一个年纪小小的女修,能遭遇什么可怕的事情呢? 苏肈若有所思地看着谢冰,他总觉着,谢冰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之前的谢冰,像是一根翠竹。 冷硬,笔直,不可折,未免欠缺了些迂回与圆滑。 现在的谢冰,像青花瓷瓶,纯净,坚决,极通透,可是又多了几分易碎。 身后的尾巴微微晃了晃,不论是怎么样的谢冰,他都要保护她。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如果可以,那三道雷劫,他想替她挡下。 - 后山,竹林,大石头上。 月色幽幽,附近只有一只黑猪趴在草丛里酣息。 谢冰趴在大石头上,翻看着手中的辅导书。 她这次考试的关键词“明月,消魂,饮血从头”已经全部解码,明天晚上就将迎来考试,留给她的准备时间不多,仅仅有一天的复习时间。 相对于之前的考试,时间太紧了。 但是没关系,身为文科生,临阵抱佛脚,她很在行。 谢冰喃喃自语,“但是需要抱的也太多了吧?” “明月”就有三个技能要练,治愈能力,提纵术,共情术,“销魂”的初级蛊魂术与共情术升级为中级蛊惑术,“饮血从头”得到了技能“看破虚妄”,那么加起来就有四个技能要练熟练度。 幸亏这些时日她一直在练习已经得到的技能,不吃不喝不睡兴许还来得及。 考试前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谢冰揉了揉眼睛,只觉着黑眼圈似乎又浓郁了几分,她一下一下地刷着技能熟练度,参考书上的文字也越来越多了。 躲在一边酣睡的黑猪不时睁眼瞥一眼谢冰,看着谢冰一会儿提纵术飞到竹子上面,一会儿眼睛变成冰蓝色,一会儿蹦到它面前试图蛊惑它跳舞。 “快,小黑,跳个舞。” 谢冰露出坏笑。她对小黑用了中级蛊惑术,这可是连深海人鱼鱼尺笺都能被迷惑的技能。 然而,躺在草丛里的黑猪懒散地哼唧一声,露出看智障的眼神,一动也不动。 谢冰:??? 难道蛊惑术对于灵兽没用?只能用在人身上? 谢冰只好放弃,小黑伸了伸四个蹄子,继续懒洋洋地睡觉。 …… 骤然间,竹林里水汽浓郁起来。 谢冰忽然警觉,便看到小黑已经不见了,她手中捏紧快速幻化成的冰霜灵剑,提剑向着水汽深处走去。 没走多远,便看到竹林走廊里,小黑总管蹦蹦跳跳地用庞大的身躯在几个妖修身上蹦迪。 “砰砰砰!” 地上的妖修哀嚎着,“死猪!住手!” 黑猪发出愉悦的叫声,“哼唧。” 它继续蹦蹦蹦,将妖修踩成扁状,直至“啪叽”一声,地上的妖修变成了原形。 刹那间,咸腥味道更为浓烈。 长长的鱼尾纷纷显露出来,是深海人鱼! 然而人鱼的真容并没有鱼尺笺那般魅惑,深色的鱼尾显出几分可怖,表明他们只是低等的人鱼。 这是鱼尺笺的手下! 谢冰瞳孔一缩,一道可怖的杀意冲着她的后脊而来! 她被牢牢锁定着,几乎不能动缠。 那杀意,即将穿透她的喉咙! ※※※※※※※※※※※※※※※※※※※※ 谢冰(暴躁):耽误我复习考试者——————————死!! 试探 “提纵术”瞬间发出来, 谢冰身体压低,从剑下堪堪躲过一击。 身形交错,饶是谢冰躲过了攻击,剑气却直接将她的青色衣袍划开了一条裂缝。 冷冷的凉风胡乱地往衣服里钻。 谢冰险些给气笑了: 打扰她考前疯狂背书也就算了, 还敢破坏她宝贵的固定资产, 最关键的是, 衣服漏风, 冷啊! 挡我考试者,虽远必诛! 冰霜灵剑骤然飞出去, “铮”的一声与巨型灵剑对上, 令人牙酸的灵剑碰撞声音,谢冰眸光瞬间瞥到月色下,一只孔武有力、健硕肥胖的黑猪。 它趴在一堆乱七八糟叠起来的鱼尾巴上,小眼睛黑黝黝的, 在看着谢冰打架。 适才发生的事情在她眼前闪现,这黑猪,不对劲儿! 她心念急转,发出一道“菊花残”剑意后, 身形急急掠退, 拉开与偷袭之人的距离。 空中旋身,终于看到了那人的容貌。 他身形壮硕,肤色黝黑, 棕色长发虬扎,黑色的脸上极为平静。 在他的背后, 一道微微闪烁的结界隐现, 这里已经被他布下结界, 怕是发生了什么根本不会有人知晓。 他并不忌讳被谢冰看到真容, 也并不觉着谢冰能活下来。 孔武有力的身体足以提起巨型灵剑,一招一式大开大合,极为轻松惬意,谢冰觉着,这人至少金丹期修为! 金丹期修为,若是正常情况下,足以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刺杀一个刚刚晋升辟谷期的小女修。 谢冰的视线落在了黑猪上,还能顺便宰杀一只肥胖过度的黑猪。 猪肉贼贵。 她眸光微微一垂,蹲在深海人鱼尾巴上的黑猪身体低伏,佁然不动。 似是在观战,又似乎是害怕了。 谢冰又发出两道剑光,堪堪抵住偷袭之人的攻击,再次举剑的时候,被巨型灵剑“砰”的震飞到地上。 “砰!” 泥土飞溅,谢冰被砸进土里,硬生生地将地面上砸出来一个土坑! “噗”的一声,谢冰吐出来一口鲜血。 她勉强支起头,手肘艰难地想要支撑起上半身,却发现根本站不起来。 一步一步,沉稳有力的脚步向着谢冰走来,刺杀之人拿着手中的巨型灵剑,终于走到谢冰之前。 高大的身形挡住了明月,巨剑反射出凛冽的剑光,直直打在谢冰的脸上,晃的谢冰睁不开眼睛。 她唇角都是血迹,抬起手挡住剑光,便看到刺杀之人举起剑,似是要将谢冰劈成两半。 她仰起脸,抬起头。 剑光与月光交织。 血迹炽烈。 清澈凌厉的光芒刺的人看不清楚,她模糊的视线的尽头,一只肥肥胖胖的黑猪飞了起来,将圆月遮掩刹那。 它没向着刺杀之人而来,而是向着水汽深处掠去。 “啊——” 一声惨叫。 刺杀之人举剑的手,稳稳地停留在谢冰头顶,圆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迟疑。 谢冰微微一笑,对悬在头顶的剑视而不见,轻松地看着他。 “你杀我,你主子,死。” 她的尾音落下,惨叫声又响起来,几乎穿透人的耳膜: “啊——” “关七,关七!” 关七凝视了谢冰一眼,手腕一旋,将巨型灵剑收了起来。 他转身便往鱼尺笺那处走去,谢冰痛苦的咳嗽一声,眸光一闪,也撑起身来,向着那处走去。 待看清眼前的情况之后,饶是谢冰心底有所猜测,也是震惊了。 黑猪总管庞大的、五百斤沉重的身躯无情地压在鱼尺笺的身上。 鱼尺笺海藻一样的长发被黑猪踩的凌乱不堪,露出来一张阴戾惨白的美艳小脸,最为可怖的是,黑猪前蹄就那么轻松惬意地按在他的喉管上。 下一秒便能轻轻松松地靠着体重捏碎他脆弱的喉管。 鱼尺笺怎么说也是出窍期三层的修士,谢冰正面跟他对上也不能立刻取胜,这眨眼间,黑猪总管便轻松解决了? 最为关键的是,它竟然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快狠准地抓住了幕后主使。 关七手腕一翻,将巨剑收在身后,皱眉:“放了鱼公子。” 鱼尺笺阴测测地笑:“谢冰,关七可是妖后的贴身侍卫,我可是妖后的人,你还不乖乖放了我。” 妖后? 倒真是来头不小。 鱼尺笺是算准了就凭借一个小小的谢冰,不可能分裂太虚派与妖族关系,面对妖后这样的可怖后台,只能咽下苦水自己吞。 谢冰觉着自己受了内伤,她用剑撑着身体,急喘了几下,胡乱擦了擦唇角的血迹。 露齿一笑,吐出来两个字: “不放。” - 远处一道剑光循着月色飞来。 剑上站着一人,银色华袍上滚着金色花纹,眉间火焰栩栩如生,倜傥风流。 他稳稳落地,甩了甩额前两缕头发,如瀑的长发随之飘动,还带着些微湿的水汽。 一双眸子里暴戾与暗哑交织,姬乱芒极有侵略性地扫了一眼谢冰周身: “太子妃,你已经如此急不可耐,连衣衫都自己脱了么。” 谢冰:???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青袍,被关七剑气划了三道,确实有点有伤风雅。 眸光一凝:“你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跟你说正事。” 姬乱芒雪白的脸上挑起一丝妖冶的笑,一脸骚包地伸手擦了擦谢冰唇角的血迹,“你怎么还等急了吐血呢?” “我接到你的纸鹤传书,匆匆忙忙沐浴一番,虽然后山小树林,地点有点狂野,但是不愧是我的太子妃,我喜欢,来吧!” 谢冰:??? 妖族的皇室,脑壳都不正常吧 她使劲儿甩开姬乱芒的手,沉着脸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不是在信里给你说了有要事么?” 要事? 姬乱芒迷蒙的眨了眨眼,这才看到除了谢冰之外,在她身后的竹林里,还有几个“东西”。 绿色的竹林里,绿色藤蔓枝繁叶茂,紧紧地吊着一个人,竟然是鱼尺笺。 鱼尺笺手腕被缚,吊在半空中,白皙的脖子上淤青一片,眸光幽深而凄厉,他有气无力地看着姬乱芒,仍旧抿着唇,什么都没说。 关七抱臂而战,一声不吭,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鱼尺笺悬空的脚下卧着一只黑猪,一双小眼睛时不时地睁开,惫懒的很。 谢冰稳下声音,将刚才鱼尺笺蓄意报仇,指使金丹期高手关七意图杀死自己的事情说了。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你们妖族的事情还是得你们解决。” 她刚才要是直接放了鱼尺笺才是傻子,鱼尺笺明显就是恨上谢冰了,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一次杀谢冰不成功还要第二次第三次,她能怎么办? 杀了鱼尺笺?杀了关七?毁尸灭迹? 现在她还在猥琐发育,暂时不能出手。 距离门派大比还有一段时间,她不可能时时刻刻提防着一个金丹期的杀手。 更何况,明天是考试时间,如临大敌,要是考试的时候再来这一遭刺杀,谢冰这次考不过,也就不活了。 所以,谢冰思来想去,最合适的就是找妖族太子姬乱芒,如果他肯出面完美处理,就可以解决这件事情。 姬乱芒一双妖冶的眸子渐渐冷淡下去,他看着这一幕,什么话都没说。 半晌,叹了一口气。 谢冰眸光低垂,若是姬乱芒再包庇鱼尺笺,她只能求见这次掌事的大师兄,拉起警戒线,务必要为考试清场。 姬乱芒又叹了一口气。 谢冰抬眼看他:? 眉间红莲无精打采地跃动一瞬,有些蔫蔫的:“我以为你是找借口跟我半夜小树林约会。” “约、约会?” 谢冰瞠目结舌。 “我接到消息匆匆忙忙便沐浴一番,换了新袍,头发都没擦干,哪知道你竟然要我管闲事。” 谢冰往后退了一步。 “你太恶心了。” 姬乱芒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半夜,后山,小树林,哪儿想到是正经事儿啊?” 谢冰:……靠。 不愧是买了全套缘情书阁画册的妖太子。 谢冰不想理他了:“你管不管?” “管管管。” 蔫了的姬乱芒上前几步,走到了鱼尺笺面前,绿色藤蔓嗖的收回去,重新落在谢冰的手腕间。 鱼尺笺从空中被摔下来,长发凌乱扑了一地,他抬起脸,楚楚动人,变态与阴冷隐约交织: 冷笑一声:“姬乱芒,我不过是要杀一个小小的女修,你敢管我的事情?” “对,”姬乱芒喃喃自语:“母亲大人是给我说了,让你散散心,不要管你。” 鱼尺笺眸色阴冷,唇角的笑意还没有勾起来,便听到姬乱芒道: “母亲大人可没说让你杀太子妃。” “???” 你不讲道理! 姬乱芒蹲在鱼尺笺面前,惨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捏在了鱼尺笺的腿上。 笑意微勾:“你动了不能动的人。” 他指尖红莲闪过,令人牙酸的“咔嚓嚓”连绵不绝。 鱼尺笺惨叫一声,“我的腿!” 经脉与骨骼在根根寸断碾碎,两条腿瞬间变成了软软的血袋,血腥味弥漫。 他站起身来,“只是断了你的两条腿,回去之后还能用你,想必母亲大人是不会责怪我的。” “姬乱芒!你敢动我,你会后悔的!” 姬乱芒挑眉,略有些兴奋地道:“那我便拭目以待。” “你!” 鱼尺笺脸色惨白,几乎昏厥过去。 关七蹙眉,却始终没有阻拦。 “带回去,给母亲大人复命。” 关七第一次躬身,“是。” 他饶有趣味地扭头,便看到谢冰坐在黑猪旁边,脸色未变地看着这一幕。 他眸间兴奋与诧异交织:“你不害怕?你不求情?” 这修仙的女修,不都是善良柔弱见不得血光的么? 谢冰叹了一口气,低头看书:“请赶紧清场,我等着背书。” 姬乱芒挥了挥手,夜色中骤然出现了几个人影,妖修们沉默寡言,瞬间将场地清理干净,再一眨眼,鱼尺笺关七和一群妖修,都已经不见了。 “还有你。” 谢冰逐人了。 姬乱芒痴迷地看着谢冰,上前便要抓住谢冰的手,“你又看的什么画册?太子妃,我们志好相同,我已经命人买了缘情书阁这些年的所有画本,回到妖界之后,我们全都试一遍。” 谢冰:…… 她躲开姬乱芒:“我是正经书修!你那是精虫上脑!” 姬乱芒嘀咕一句:“书封面都是黄色的,一看就不是个正经翠花啊。” 她冷笑一声,忽然想起来一事,“刚才你哪只手摸我的?” 他不明所以,“左手。” 她一手利索地抓过,姬乱芒脸上的欢愉还未升起,“咔嚓”一声。 “啊啊啊!” - 比变态,她还没输过。 早就说了,她不是什么好人。 姬乱芒被谢冰的凶残吓到了,把自己左手骨头接上之后灰溜溜地走了,谢冰总算是得到了清静。 月色下,她对月缝补衣裳。 青色衣袍被剑气破了三道,扔了吧,可惜。 一身青袍,破破烂烂,根本无人关注她的性别,便能减少与女主萱瑶对上的几率。 这简直是隐藏自己最佳的吉利服。 谢冰边缝补衣服边感叹,她是不是混的最惨的女配? 石头边,黑猪带着些愠怒瞪着谢冰,用头撞了撞石头,谢冰好整以暇地看着它:“你怪我骗你?” 黑猪“哼唧”一声,转过头去。 “那你说一说,你到底是什么?” 关七杀谢冰的时候,谢冰并非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虽然关七是金丹期高手,但是谢冰必然不会被一个小小的关七杀死,那会儿眼看着她便要毙命,是她想起这两日小黑总管的异常,有心试探故意伪装罢了。 如果无法鉴定黑猪是敌是友,绝不会让它留在身边。 所以,谢冰用自己来做诱饵,试探黑猪。 出名 黑猪不言不语, 头一直不看谢冰。 它还生气了。 谢冰也不催它,低着头,将最后一点缝补好,收好了针线。 她将青袍抖了抖, 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手艺, 不错, 基本上看不出来痕迹。 她站起身来, “你不说也行,你走吧。” 霍然, 黑猪扭头, 一双总是睁不开的小眼睛睁大了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冰。 谢冰话语平淡:“不明白?我是说,以后别来我身边了。” 这话很明显,如果不招认它到底是什么, 谢冰不会再让它呆在身边。 黑猪抬起四只蹄子站起来,急了。 这是逼问。 它用头拱着谢冰坐着的大石头,险些把谢冰给掀翻。 谢冰平心静气:“行,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到底是谁?” 黑猪自己也茫然了。 过了一会儿, 小眼睛使劲儿睁了睁,蹭了蹭谢冰的小腿。 相比黑猪几百斤的庞大身躯,谢冰称得上是娇小, 她低头看着黑猪可怜巴巴的模样,硬下心肠:“我说了, 你不说, 便走吧, 不许再拱石头, 不许再回来。” 她声音发冷:“否则我就杀了你,红烧清蒸都来一遍。” 警告地看了黑猪一眼,随后趴在石头上翻开书,她气定神闲,甚至还开始剥花生。 黑猪耸拉着脑袋,鼻孔里使劲儿出气半天,在原地打转。 谢冰用余光看它,便见它蔫蔫地转头,恋恋不舍地看了谢冰一眼。 看到谢冰无动于衷,便垂着头一步一步地往竹林深处走。 一步,又一步。 走的垂头丧气,走的悲锵哀伤。 谢冰:“……” 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欺负猪的恶毒反派。 她冷冷看着,忽然之间,循着黑猪的脚印,看到地上隐隐约约有一行细密的血迹滴落。 滴滴答答。 是黑猪流下来的。 她心头一惊,从大石头上翻下身来,直接跑到黑猪面前。 她看到令她震撼的一幕: 黝黑的皮毛里,那双一直睁不开的小眼睛死死睁着看她,眼眸湿润,竟然哭了。 哭便哭了,竟然还是红色的泪水。 就那么从小眼睛里滑落出来,晕染了皮毛,落在了地上,砸成了一行红色的血泪。 谢冰这才想起来,黑猪一直是格外慵懒的,总是无精打采地趴在各处,这两天帮着她打架才是显露出不符合常理的矫健。 寻常时候眼睛都是半眯不眯,这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瞪大了眼睛,竟然流下血泪。 谢冰叹了一口气,她忽而心软。 她俯下身,掏出来帕子给它擦了擦猪脸上的血泪,“别哭了。” 黑猪倔强地睁大眼睛,哀哀地看着谢冰,眼泪哗哗的。 心软的一塌糊涂。 谢冰屈指,食指弹了弹黑猪脑门,“算了,你留下来吧。不赶你走了。” 适才凄惨决绝的黑猪“哼唧”一声,刹那间眯眼用猪头蹭谢冰的腿,血泪瞬间止住了。 谢冰:“……” 这猪,成精了。 还是戏精猪。 合着刚才都是演戏? “你骗我?” 黑猪懒懒地趴在谢冰脚下,抬头眯眼哼唧一声,似是在说刚才谢冰也骗它。 谢冰给气笑了:“滚滚滚,离我远点!” 肥胖过度的黑猪灵活跳起来,寻了一处离谢冰较远的地方趴着了。 谢冰:“……” 哎,她重新坐下复习功课。 她搜刮了一下上一世可怜的记忆,只隐约记得似乎也有这么一只黑猪,然而她没有系统,也没有领地加成,黑猪自然没有跟过她。 她后来来后山的次数少了,便再也没见过了。 也许,这也是这一世的机缘。 - 夜深人静,天地陷入到酣息中。 太虚派中,一片祥和宁静之像。 在谢冰与黑猪重归于好的同时,太虚峰,涅槃阁。 涅槃阁自很多年前便不许旁人进入,也并不曾有仆人准许接近,整个涅槃阁里,只有顾莫念一人。 房间里到处是成了粉末一般的装饰,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顾莫念眸中黑色火焰闪耀,似是要将周围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他似是已经发泄了很久,涅槃阁外的结界颤动,却始终没有破碎。 一道复杂的机关被打开,露出幽深绵长的地道, 顾莫念身着一袭白衣,面容冷淡仿佛千年冰雪,幽幽地持灯走下了台阶。 这是一处极为空寂辽阔的地下密室,到处是密布的阵法与各色的灵气微光,白玉地板晶莹剔透,走在上面悄然无声。 他看向中央高台,拾阶而上。 一步一步,走到高台正中央。 那里摆放着一个小小的水晶盒。 顾莫念的眸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沉。 直至走到水晶盒前,他站定,白到透明的手指曲起,打开了通透晶莹的水晶盒。 水晶盒周边白色森寒灵气涌动,盒子里却是浓稠可怖的黑色雾气,雾气翻涌升腾,在那黑色雾气的掩映下,更显得诡异。 那里,是一枚女子的头颅。 女子紧紧闭着眼睛,苍白凛然,眉宇间一抹坚毅之色,仿佛不是只剩下头颅,而是在沉睡。 骤然,顾莫念呼吸急促起来,他的手指颤抖,几乎无法拿起水晶盒。 黑色火焰疯狂燃烧,将他的灵魂便要燃烧殆尽。 “啪。” 他死死地合上水晶盒,急喘着平复心情。 “听雪……别怕,不到两年,你便可以回来了……” 低低的自语,呢喃着回响。 - 晨光熹微,太虚派中到处是飞来飞去的剑光,星耀广场里人声鼎沸,第二天的个人赛正在举行。 谢冰本来不用来了,她还要复习备考,但是今天有吕初明闻他们的个人赛,谢冰决定看完就走。 刚到了星耀广场,谢冰便觉着极为异样,大家看到她之后,便将目光紧紧黏在她身上,窥探好奇鄙夷嫉妒的目光皆有之,谢冰皱着眉头往比武台那边走。 不对,这是怎么了? 她立刻拿出来明闻办的八卦报,一打开眼前一黑,头条竟然是:《论一个书修的自我修养》 开头就写了这次门派大比的比赛详情,接下来是书修这个奇葩物种,最后是修仙界唯一的液体兵器持有者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她看的头顶冒火,眼前一张笑脸凑过来,“谢冰,你看我比赛啊?” 谢冰举起来,咬牙切齿:“你写的?” 明闻嘿嘿一笑:“你再看看《修仙界资讯》。” 他说着,给谢冰塞了几份乱七八糟的纸张,谢冰展开一看,顿时愣了。 明闻的八卦报是流传于太虚派内部的八卦,但是现在她看的则是整个修仙界流通的资讯,在第一页便看到了关于对门派大比的说明,重点不是在于书修,而是在于液体法器的现世。 液体法器在整个修仙界极为罕见,大多人穷尽一生可能只能得到七品或者八品灵器,所有的液体法器都是九品灵器,必然会列在兵器榜上。 一个多月前,几十年没有变动过的兵器榜前三榜骤然变化,竟然爆出来一个液体法器,名称还是发带! 整个修仙界知道的信息无非只有“谢冰”这个名字而已,然而修仙界能人辈出,无人知道这谢冰是谁,那么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实在是太厉害了隐藏了所有的行迹,另外一个则是持有者实在是籍籍无名,所以怎么都查不到。 ……然而,第二种可能性被否定了,能拿到液体法器的人,怎么可能籍籍无名呢? 这一个多月里,困扰修仙界众人的便是一个问题: ——谢冰是谁? 直至太虚派门派大比的第一场比武,谢冰一鸣惊人,直接横空出世,震惊众人。 原来,这个筑基期当场顿悟的书修竟然就是拿到了液体法器的谢冰。 当时大家对拿到液体法器的“谢冰”有诸多猜测,比如说家里有大片的灵石矿,sk灵液泡澡的土豪修士,万万没想到,竟然是…… 一个五废灵根的废柴,本来该是一个凡人,竟然能修行,修行的方式竟然是修仙界罕见的书修。书修的战斗力竟然这么强,战胜了出窍期的强者,并且将深海人鱼打出来原形,小书修拿到了修仙界震惊的液体法器,竟然还变成了发带…… ……槽点太多,一时间不知道从何下手。 哪一个都跟正统的修仙格格不入。 这也就导致对谢冰,展开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讨论。 不管从哪里切入着手讨论,“谢冰”这个名字,占据了各种资讯报纸的各个版面。 有的前沿资讯还贴心地附上了谢冰与鱼尺笺比武的场景,鱼尺笺的那条人鱼尾巴照片轰炸了整个修仙界,那可是深海人鱼第一次被打出来原形啊! 当然,没过多久,妖族那边就传来消息,命人撤了消息,可是大家都已经看到了。 自然也看到了谢冰长什么样子。 虽然灵气图片上模模糊糊看不清楚真容,但是谢冰有个很显眼的特征,就是穿着一袭青袍。 所以谢冰刚到星耀广场的时候,大家看到青袍,蓝色发带,便一眼认出来谢冰了。 便是在明闻与谢冰说话这一会儿,又收割了很多视线。 谢冰侧过身:“其他人写我情有可原……那你写我干嘛?” 明闻委屈:“你说整个修仙界都讨论起液体法器和那场比武了,我身为最前沿最八卦的资讯者,自然要写的。不过对象是你,我就……嘿嘿,用了一点小小的手法,说是什么都写了,实际上什么都没写。” 也是……明闻的报道里,看样子什么都报道了,事件也说了,经过也描述了,然而整篇文看下来,什么重要的消息都没有,所有的内容都是源自大家已知的消息。 这就做到了笔杆子的顶尖水平——你看我说了这么多实际上我什么都没说哦。 谢冰吐槽:“狡猾的文人。” 不管怎么样,谢冰重生以来想要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就这么误打误撞的实现了: ——她想走出困着她的深山,不再让“谢冰”这个名字籍籍无名,哪怕失踪了也无人问津,现在,虽然与她的设想不符合,也算是实现了。 虽然,有些大大高出她的预料。 在谢冰看明闻比武的时候,她身边围了不少人,有人还跟谢冰搭讪,谢冰并没有说多少,正好苏肈来了,她便与苏肈躲在角落里看比赛。 苏肈:“你对围观,似乎并不怎么排斥。” 谢冰笑了笑:“大家都来看我,是好事儿。” 虽然,她不想出名,只是想有一个存在感。 “什么好事儿?”苏肈有些不明白。 “没事,其实现在大家看我,就跟动物园里看大熊猫一个道理,过了这个新鲜劲儿就好了。”谢冰看的很开。 距离上一世顾莫念对她下手的时间,已经不足两年。 她虽然也在顾莫念的眼皮下竭力争取,可是也怕顾莫念变幻念头,提前下手,现在的目光是好事儿,会让顾莫念心存忌惮,而新鲜感过去之后,褪去的目光又不足以让顾莫念持续产生危机感。 谢冰明白,她最近要低调。 熊猫?苏肈微垂眼睫,尾尖微微晃了晃,谢冰喜欢熊猫妖? - 当天的比赛中,明闻与苏肈皆晋级,谢冰看完了比赛便回到了后山继续复习。 临考前,她严阵以待,命令黑猪充当警戒线,务必不放一只苍蝇进来。 黑猪被谢冰这样那样要挟一番之后,懒懒地趴在草丛里,哼唧一声: 天际飞来几只漆黑的渡鸦,竹林里蹦出来几只黑色山猫,脚下蹦出来几只黑鼠,机警地看着四面八方。 谢冰:“……” 不愧是小黑总管! 能别人干的事情,绝不自己出手,轻轻松松就调配人员,完成了老板的任务。 一遍又一遍,谢冰沉下心来背书,直至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暮色将视线所及之处笼罩,谢冰生起来一团篝火,晕染出一片光亮。 深冬的寒意冷冽,黑猪凑过来,遮挡了半边寒意,谢冰靠着黑猪坚实的后背,一直学到了深夜。 直至子夜时分,熟悉的系统声音播报,熟悉的考试又开始了。 谢冰闭上眼睛沉浸在虚拟考场里,闭着眼睛的黑猪小眼睛只睁开一条缝,扫视了一圈周围,哼唧一声睡着了。 题目1:结合作品,论述苏轼词的艺术风格。 题目2:简述李清照词的艺术特色。 题目2:简述李煜词的艺术成就。 谢冰:…… 她就知道,明月意象中,忽然爆出来三连击技能,抠门系统怎么可能这么大方? 到考试的时候来了吧,爆了三连击题目给她。 而且题目相似度很高,花样问不同词人词的问题,她现在已经不认识什么叫做艺术风格艺术特色艺术成就了!! 谢冰仿佛听到系统在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她深吸一口气,没关系,文科考试便是这样,万变不离其宗,扶她起来,她还可以写! 谢冰将自己脑海里的思绪撸一撸: 之前考试的,是“诗”,而这次考试的重点便是“词”,在“词”问世之初,不是什么正经词,被当时的文人视为“艳科”,简单来说,就是搞黄涩。 比如说“奉旨填词”的柳永,一时猖狂,半生心酸,在秦楼楚馆出的每一首词都能上热搜,歌伎唱他的词立刻吸引来一批青楼流量。苏轼继柳永之后,对词进行改革,提高了词的地位,成了独立的抒情诗体。 她沉吟一下,开始写第一题: “苏轼扩大了词的表现功能,开阔意境……词中包含对人生的思考……词不仅向内心世界开拓,也向外在开拓……” 谢冰洋洋洒洒写了整整两大页,一看时间:卧槽,不够了! 不论题目怎么变化,考试时间是固定的,只有两个时辰,这道题用的时间太多,后面的题目很有可能写不完。 她心头一提,抓紧时间撸第二题。 李煜的题目,其实跟苏轼的差不多,第一点都可以答同样的答案,之前都是以“艳情”为主,都扩大了词的表现领域,其次有较高的概括性,写出来了人生悲欢离合…… 谢冰埋头苦写,写完之后又写第三题。 这个时候,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时辰! 写到手掌都被指甲戳出红窝的谢冰:哭了。 好在对于李清照,谢冰知道的多一点,她写的多了,抓到了答题的套路。 这次,她直接从以小见大、以浅写深、风格清新素雅、语言独具特色入手,在系统倒计时之际,圆满画下了句号! 谢冰刚把黑色中性笔一扔,系统播报声截止,很快便批阅试卷,得分报出: 【系统:您的得分,90分。通过考核,请继续努力!】 【通过考核奖励:1.辟谷期一层进入三层,2.淬体丹一枚。】 时间用在哪里,就会给多少回报。这段时间各种事情接踵而来,学习时间被压缩再压缩,没有学习那么多,立刻体现在成绩上,这些竟然才九十分! 谢冰顿悟提前得到了考核的奖励,这次的奖励是谢冰提前不知道的,总算是吐出来淬炼身体的灵气丹。 谢冰感动,系统终于关注到她可怜脆弱的小身板了。 通宵没睡的谢冰立刻回到了石林峰,服下淬体丹。系统给的丹药不疼,谢冰甚至还补了一个觉。 好不容易通过考试,谢冰大睡一场,睡醒之后已经是夜晚了,谢冰打开八卦玉简,才知道又错过了重要剧情: 萱瑶在门派大比个人赛中一战成名,本命法器竟然也变成了液体法器。 加起来谢冰的,整个修仙界,横空出世两件液体法器! 谢冰:…… 她怎么觉着天道和系统在较劲儿呢? 她懒得管萱瑶的事情,这次系统大约是下了血本,谢冰没有任何不适,觉着身轻如燕,明显比之前身体强了一个程度。 她刚在院子里蹦跶了一圈,就听到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说话声。 ——如果她没有服用淬体丹,凭借凡人的身体本该听不到的。 一男一女边走边谈话,是二师兄田喜与萱瑶。 “师妹不要担心,谢冰虽然孤僻了些,你上门讨教应当是不会拒绝的,莫要太担忧。” 萱瑶咬了咬唇,欲言又止,“那便好。” 田喜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连迟钝的他也发觉出异样,“哎。” 整个修仙界,只有两件液体法器,萱瑶小师妹要来讨教谢冰,他担心谢冰不喜欢小师妹,万一给了冷脸就不好了,便陪着她一起过来。 谢冰之前那么喜欢师父,如今小师妹就住在太虚峰上,总是与师父相处,谢冰与师父闹掰之后就搬离了太虚峰,这些年都不怎么说话,嘴里不说,心底怕是早就难受到疯狂了。 等下要是谢冰对萱瑶不满,自己该怎么调和呢? ※※※※※※※※※※※※※※※※※※※※ 肥章上线。 谢影后上线。 清场 一张憨厚的脸上带着微不可见的忧愁。 萱瑶与田喜并肩而行, 安慰他说:“二师兄,多谢你来陪我……上次在深渊峡谷,都是我任性,害得师姐没能逃脱魔修的魔爪, 险些丧命, 师姐若是有不满, 自然是萱瑶应得的。” 田喜立刻脱口而出:“这事儿不是过去了么, 你也是一片好心,若不是你, 怕是谢冰的法器也被魔族没收了, 怎么可能对你不满。” 田喜的嘴,一向是无差别攻击。 萱瑶一怔,勉强道:“是阿瑶想多了。” 田喜:“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又想念白高飞了,有他在, 能捂住自己的嘴。 这么闲话着,便已经走到了石林峰小院的门口,小院门口紧闭着,田喜习以为常, 抬起掌心便要拍门。 萱瑶有些紧张, 娇小的身体一个转身挡在了田喜面前,压低声音道:“之前是我不知道大师姐的心意,师父不喜大师姐, 我却在师姐面前与师父师徒和睦,若是大师姐不虞, 那便算了……” 门“吱嘎”一声开了, 把田喜那句“不是, 她对谁都那样”给咽了下去。 田喜挤起来一个笑, 却发现开门的青袍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清淡,也更通透: “二师兄,萱瑶小师妹。” 平平淡淡而又妥妥帖帖的一声问好,什么情绪都没有,却又带着几分如沐春风。 是正常迎接客人的态度,没有任何谄媚,也没有任何不虞。 田喜愣了一瞬,“谢冰。” 萱瑶微怔,“大师姐……” 谢冰露齿一笑,伸手:“难得见你们俩一同前来,快进来坐。” 田喜胖胖的身体差点摔倒,他瞠目结舌:“进、进来坐???” 他主动说要陪着萱瑶过来,就是因为谢冰跟师父闹掰之后搬到石林峰后,便不再搭理他们,田喜在后来来看过谢冰,然而谢冰极为冷淡,连院门都没让他进。 他知道谢冰怨他,可是当时师父下了命令谁都不许求情,落下残疾对谢冰来说已经是两厢其害取其轻,田喜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谢冰也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拒之门外。 这么一晃,已经五年过去了。 他还从未进过谢冰的宅院! 晕晕乎乎地被迎进了宅院内,视线骤然一宽,鼻尖嗅到几缕极淡的香味,他循着幽香看去,便看到墙角残留的积雪处几枝幽放的寒梅。 与寻常修士冰冷清淡的院落不同,谢冰的宅府收拾的格外有烟火气,菜圃果树井井有条,几方瓷缸上结了冰,水下红色鱼尾曳动,甚至在院落里还趴着几只山猫。 几只山鸡听到动静张开翅膀扑哧几下,快若闪电地向着敞开的大门外冲了出去。 不是他以为的凄凄惨惨戚戚的被遗弃弟子的生活,倒像是隐居世外的桃源。 一晃神,面前的小几上上了一杯茶,他恍恍惚惚地拿起来品了一口,不是他喝惯的顶级灵茶,只是寻常的茶叶,胜在味道纯然茶水清冽。 谢冰似乎在说话。 “啊?” 他下意识地反问一句,这才反应过来谢冰在跟萱瑶说话。 “你说液体法器啊,”谢冰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情绪,清清淡淡,“师妹想要知道些什么呢?” 萱瑶将一把灵剑搁在了桌上,“今日比武异常凶险,我险些丧命,那剑修心怀歹意,想要毁灭我的灵剑,我拼死护着,没想到灵剑护主,自己挡住了那一击,我本以为灵剑必毁……” 萱瑶讲述了当时的场景,她痛心之下泪水涌进灵剑,竟然重放光彩,变成了液体法器。 谢冰听的一愣一愣的,这tm也行? 不愧是万人迷玛丽苏,女主的泪水都是七彩的,能刺激本命灵剑变成液体法器,天道开的金手指,不服不行。 谢冰心里吐槽,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那不是挺好么?找我是想要请教什么?” 萱瑶低垂眼睫,纤细的手指拿起灵剑,心意变幻,银色灵剑散发出淡淡的银色细碎微光,终于变成了…… ……变成了银光闪闪的花环! 精致而圣洁的花环落在她发上,萱草环连接而成的草是银色,期间点缀着赤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蓬松茂密的长发水瀑般洒下,白色纱裙随着微风轻荡,仙子仿佛云中而来。 完完全全的,我见犹怜的,娇滴滴的,一个小美人。 谢冰盯着萱瑶看了又看,真情实意地称赞:“真好看!” 不愧是女主,拿到液体法器可以变幻为银质花环,长发飘飘,衬得是花容月貌。 她这种俗人,拿到液体法器的想到的是实用性,干脆用来当发带束马尾了,怎么就没有想到可以当装饰物呢! 萱瑶简直像是小仙女下凡! 一双水眸里楚楚动人,娇娇软软,水水灵灵,便是谢冰看了,都忍不住心痒难耐: 这看上去也太好蹂/躏了吧? 想到这里,谢冰在神识的最深处,忽然一道月色倾洒,谢冰忽然警醒…… 不对! 她微蹙眉,将心神沉浸在神识海中。 神识海中大河涛涛,月色越来越亮,心头终于彻底清明,她再次抬眼看向萱瑶,眸光平稳清澈。 萱瑶依旧是那么清纯而无辜的美,却再也没有适才蛊惑人心的心动。 谢冰:“……” 靠,这玩意一定是有美貌加成! 她看向二师兄田喜,田喜一向大大咧咧,对外貌从不怎么在乎,现在也在打量着萱瑶,十分欣赏的模样。 谢冰叹了一口气,懂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谢冰的重生改变了太多事情的发展轨迹,本该是萱瑶坐着不动什么都收入囊中的一切战胜品都被谢冰给破坏了,这次怕不仅是天道对于萱瑶降下液体法器,还附加了美貌值之类。 她轻咳一声,收回视线,“其实液体法器跟普通本命法器并没有什么区别,使用方式上只有一个便捷之处,那就是一个法器,多种形态。” 她详细解释了液体法器的使用方法,核心就是怎么方便怎么来,与寻常本命法器区别不大。 比如谢冰只是赋予它使用方式的增加,而萱瑶可以用来当做装饰品,其实是一样的。 另外,因为修仙界法器多是兵器之类,液体法器极为罕见,变幻出来的另一形态很有可能令敌人无法法诀异常,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比如说上次在深渊峡谷,邪灵童子初时并未发现谢冰的发带是法器。 然而那是因为整个修仙界都对液体法器了解甚少,现在谢冰的事迹流传这么广,时隔一个月后萱瑶又得到了第二把液体法器,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出其不意的效果就大打折扣。 谢冰的声音,不同于萱瑶的娇软可人,而是像是山间清泉,林中翠竹,清澈而稳健。 她缓缓讲解着液体法器的心得,萱瑶一眨不眨地盯着谢冰看,连田喜都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在了谢冰身上。 谢冰讲完了大概,收尾:“总之就这样,没什么稀奇……嗯?听懂了么?” 其实就是多了一种形态而已,要是萱瑶愿意,她还可以将它盘在腰上。 萱瑶一眼撞进谢冰的眸色中,慌乱地收回视线,“听、听懂了,大师姐……” 谢冰:??? 她点头:“这些东西你自己多试几次也可以明白的,我虽然多得到一会儿,也没什么别的可以请教的,你也……” 她顿了顿,“你们刚才在外面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也不用多想。” 这话一说,萱瑶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她只觉着脸上烧的难受,谢冰竟然听到了? 她怯怯地看了看谢冰,收回视线:“我……我没有多想。” 谢冰淡淡地说:“没有多想最好,我现在没有别的想法,一心只有学习,你明白么?” 萱瑶咬唇点头:“明白。” “你明白就好。” 谢冰余光扫了一眼田喜,看向萱瑶:“只是请教而已,用不着麻烦二师兄的,我也不是什么吃人的师姐,你的忐忑多余了。” 田喜一向被公认为太虚峰的老好人师哥,大师兄殷倦之常年不在,都是田喜一手操持。 他与殷倦之不同,殷倦之高贵倜傥,人人敬畏,不敢亲近,但是二师兄则是平易近人,老好人一个,很是受到师兄弟们的喜欢,有什么事情都会给二师兄讲,田喜十分热心,只要是他认为需要帮忙的,都会帮忙。 萱瑶刚刚拜入师门一个多月,便收服了这么多人的喜爱,与二师兄的关系也极为密切。 谢冰恐怕是第一个对田喜避而远之的师妹,当然,这是因为他们众所周知的原因。 现在田喜主动过来陪着,自然是认为谢冰依旧恨的很。 她垂眼清淡一笑。 田喜愣了一瞬,心底暗暗嘀咕,是啊,这不就请教完事儿了么? 谢冰虽然心存芥蒂,到底不会将萱瑶怎么样,用得着这么忐忑么? 等等……萱瑶为什么这么忐忑? ……跟师父有关系? 一刹那间,田喜仿佛捕捉到什么令他觉着惊悚的东西。 他晃了晃头,怎么可能?一定是他想多了。 - 谢冰将他们送到门口,萱瑶沉默不语,谢冰舒了一口气,解决完萱瑶这个小麻烦,想必最近应该不会拿着讨教之名烦她了。 人还没走,天际极为骚包地降落下一个人。 妖族太子姬乱芒。 “阿瑶师妹啊,你也在这里,”他撩了撩额前两缕头发,“想好了么,什么时候同意做我的侧妃?” 萱瑶脸色一尬:“太子说笑了。” 田喜脸黑了:“太子慎言!前些日子说是许我师妹太子妃的位置,现在又是侧妃,你将我太虚派当做什么了?” 谢冰:噗。 她懂了前世姬乱芒为什么会被苏肈给搞死了,就这么胡作非为下去,就是自己作死。 姬乱芒委屈:“我认真的啊,师兄为什么要我慎言?师妹是不喜欢侧妃的位置?可是正妃我不能给阿瑶师妹,正妃我已经定好人选……” 他妖冶英俊的脸上全都是苦恼。 “谁?” 田喜问出来话,谢冰就知道要糟。 “翠花……啊,谢冰啊!”姬乱芒理所当然地说。 迎着田喜震惊的目光,谢冰冷静的解释:“不,不是这样的,他瞎说的,我不知道!” 姬乱芒自以为很懂:“太子妃,你吃醋了?” 谢冰:“……闭嘴!” 田喜一张胖脸上全都是愠怒,“妖太子,你追求一个便也罢了,怎么想要我两个师妹?还分了正妃侧妃,成何体统?” “我堂堂妖族太子,未来妖王,共侍一夫有何不可?” 姬乱芒理所当然。 三人:“……” 面对姬乱芒的脑回路,三个人齐齐无力。 田喜气的脸都红了,“你你你……” 谢冰:“闭嘴!” 姬乱芒有些遗憾:“我是妖族太子,可纳一太子妃三个侧妃十个妾室……不记名的姬妾更是数不胜数,待我日后登上妖王之位,更是随心所欲,难道谢冰你想要我清心寡欲?那我珍藏的画册可都给你……” 谢冰额头青筋一跳,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尴尬地对二师兄说,“二师兄,你们走吧。” 她用另一只手戳了戳自己的脑袋,示意他的脑子不好。 妖族皇室的事情,二师兄田喜自然早有耳闻,知道他们脑子不好,竟然不知道到了这个程度。 他带着萱瑶离开,谢冰总算是放开姬乱芒的嘴,“你疯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总要找到我未来太子妃的住所吧。” 姬乱芒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闪着金色流光的衣袍,“就你自己住在这里吗?” “不然呢?”谢冰没好气的说。 他眸光一凝,看向谢冰的衣袍,看到青袍还有缝补的痕迹,刹那间眸光凄厉:“你在这里当个小女修有什么用?跟我回妖族,吃饭不吃苦,穿金不戴银。” 谢冰默默地看着他头上金色的头饰,衣服上亮闪闪的花纹,沉默了。 这就像是一只金色的大公鸡。 她可不想变成金色的老母鸡。 谢冰一把推开姬乱芒,利索关上门,将姬乱芒拒之门外。 “砰。” 他鼻子差点被门摔到,摸了摸鼻子。 姬乱芒低垂的眉眼间,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 第二天一早,个人赛决赛安排便公布了。 苏肈、明闻不幸止步一百强,吕初和谢冰都进了决赛,时间在傍晚时分,这么一来,白天的时间变空了下来。 吕初被她的师父抓走赛前集训,谢冰准备趁着白天空闲去翡翠谷一趟。 这次考试时间紧迫给她提了一个醒,不能拖延症,有空一定要多存些资料和书籍,她准备去上次爆了参考书的翡翠谷再看一看。 明闻闲来无事,也要跟着谢冰去,苏肈一开始说不去,后来不知道为何也跟了上来。 这次门派大比极为盛大,修士至少几千人,距离太虚派最近的翡翠谷便极为热闹非凡,三人走在其中逛着铺子。 没走多远,苏肈目光一凝,随后低低说:“你们先去逛,等下在茶馆汇合。” 明闻扭头:“苏肈你……诶?” 这么一眨眼,苏肈就已经不见了。 谢冰心头一跳,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劲,刚要追过去,前方喧哗声吵闹,强壮有力的妖修们竖成了一堵人墙,有人在大声吆喝着:“妖太子出行,清场清场!” 妖族皇室在修行界极为威势,这么几嗓子喊下来,有的不敢得罪的立刻离这条街远一点,有的小修士不想整面起冲突便直接去了另外的街道,反正翡翠谷这么大,让他一条路又何妨。 谢冰转身就走,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了姬乱芒欣慰的声音:“人间烟火气息浓郁,真热闹,想必父皇一定很欣慰我与民同乐。” 谢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街道:“……” 她拉着明闻就要拐过街道,头顶衣袍翻飞,姬乱芒稳稳地落在谢冰面前,眉间红莲轻轻跃动: “太子妃,你急着去往何处?不如我们一同买一些缘情书阁的书籍,再深入探讨一番?” 谢冰想锤爆姬乱芒的狗头! “闭嘴!” 她转身便走,姬乱芒又拦在她面前,委屈道:“我都将正妃位置给你了,阿瑶师妹虽然可爱,到底不如你合我心意,只能做个侧妃,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明闻一脸震惊地看着谢冰:“行啊你,谢冰,你厉害。” 他掏出来笔,开始狂写。 这个八卦记者…… 谢冰一把按住明闻的笔,冷声对着姬乱芒道:“我们还有事儿,妖太子自便。” 妖修还要拦谢冰,姬乱芒微微抬眼,眸间微闪。 他抬了抬手:“不必了。” 谢冰刚到了书铺,便叠了纸鹤传书给苏肈,没有回信,她连书也看不下去,便与明闻去常去的茶馆等苏肈。 却始终没有看到苏肈的影子。 明闻灌了一肚子的茶水,“苏肈怎么回事儿?怎么还不来。” 谢冰忽然蹙紧眉头,最近姬乱芒在她面前出现的概率太高了。 她霍然站起身来,向着外面冲去。 “糟了,苏肈有危险!” 红狐 谢冰的手指缓缓蜷缩, 姬乱芒从一开始在她身边出现,目的都不是她,而是为了苏肈。 她快速地撸了撸这些时日的线索: 姬乱芒到了太虚派认出来苏肈,大开嘲讽说苏肈是妖族灾星白狼, 苟活在太虚派, 随即两人打了起来, 当时宗派正在山门迎接各个门派, 大师兄殷倦之就在附近,所以姬乱芒并未在混乱中杀了苏肈。 姬乱芒被带走处理这件事情, 当面说是讲和, 然后眨眼间就去堵刚回来的苏肈,说是教训一下,然而若非金火突然出现阻止,怕是凶多吉少。 随后谢冰出现, 直接逆转了形势,有谢冰金火他们罩着苏肈,姬乱芒瞬间明白局势,能屈能伸, 当即表现出对自己的痴迷, 说要谢冰做他的太子妃。 ——接近谢冰,乃至接近苏肈的最佳理由。 后来苏肈确实很少出现,整个太虚派被执法队重重守卫, 姬乱芒找不到苏肈,开始借故接近自己。 鱼尺笺命令关七暗杀谢冰, 她传讯给姬乱芒之后匆匆赶到, 说是特意沐浴来见谢冰, 现在想想, 时间根本不够,说不定当时在沐浴便直接冲过来了。 当时明面上来的只有他一人,然而谢冰要姬乱芒处理鱼尺笺的时候,骤然出现在身后的妖修自己都并未发觉,那是那天明面背后的高手。 昨日傍晚,谢冰送客萱瑶的时候,姬乱芒是主动来找谢冰,他特意打听了谢冰的居住场所。 他想找的,一直是苏肈。 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苏肈?怕这些时日苏肈受到师父嘱托,一直甚少露苗,姬乱芒根本找不到苏肈罢了。 今日苏肈一开始没打算跟着谢冰出山门,然而最终还是跟着一起来了,没走多久便借故离开,他看到了什么? 而谢冰隐约觉察到不对的时候,姬乱芒突然出现并且清场,吸引了谢冰与明闻的注意力,随后刻意拖延了时间,谢冰再去给苏肈发消息时候,已经没人回复了。 最重要的是,谢冰记得苏肈是因为犯了错所以被逐出师门。 他没有死,只是犯了错。 犯了什么错? 或者,姬乱芒打的什么主意?想让苏肈犯什么错? …… “谢冰,你太会编故事了,你说的这些我都写不出来!妖太子那蠢笨的样子,怎么可能会这么阴险?” “那你认为姬乱芒的原型是什么?” “……哈士奇?” “你信不信不要紧,事实会证明,”谢冰冷静地说,“查姬乱芒原形是什么。“ “这你可问到了机密。” “对于修仙界来说算是机密,对于妖族绝对不是。” 明闻听得一愣一愣的:“我去换下消息,稍等。” 他快速发了消息出去,他这次用的灵纸明显比寻常用的灵纸等级更高,瞬间光芒一闪不见了。 谢冰与明闻低头看着他调出来的地图。 “翡翠谷是距离太虚派最近的仙镇,周围四面环山,多是一些淳朴乡民,与修行人士和谐共处,向太虚派缴纳税费,从这里到这里地势最为凶险,有大河涛涛,不适宜人群居住,这里到这里聚居部落最多……” 明闻锁着眉头,给谢冰介绍他这段时间汇总的信息。 明闻在短短时间内调取了周边地图以及各种信息,汇总下来提取有用信息,他在太虚派被称为百事通,小算子,又一直行动在八卦的最前沿,这些消息十分有用。 适才谢冰觉察到不对的同时便立刻通知了苏肈的师父。 苏肈的师父雷浩荡是雷湮峰峰主,既然当初捡回苏肈,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 又等了片刻,谢冰才让明闻通知了太虚派。 “为什么不先通知主座大人?”谢冰这是他打个时间差,先让雷浩荡处理,再由太虚派出面,可是当务之急不是先找到苏肈吗? 谢冰的眸光里全都是忧虑:“我怕,事情兜不住了。” 在明闻眼里,主座大人顾莫念高冷正直,必然会护着座下弟子,然而,只有谢冰才明白,太虚派顾莫念救不了苏肈,现在能救苏肈的,只有苏肈的师父雷浩荡。 以及…… 谢冰看向明闻。 他们两个。 …… 暮色渐渐笼罩,个人赛的终场决赛即将开始。 各个比武台都围了不少人,众多焦点之一,也有两个液体法器的同台较量。 ——谢冰与萱瑶同台竞争。 萱瑶娇小可人,一身白裙曳地,长发飘散,头顶银质花环圣洁纯情,吸引的人睁不开眼睛。 她的对面,本该是对手的谢冰,却始终没有出现。 台下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儿啊,这么傲慢的么?不知道要提前到场吗?” “这个谢冰还是早萱瑶十年入门的师姐,对萱瑶本就该亲切爱护,现在甩脸子不提前来,让萱瑶白白等这么久,什么意思啊?” “会不会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她就是一个书修,能跟剑修一样吗?书修不就是天天看书背书,埋在书本堆里,能有什么事儿啊?” “也是,等下谢冰来了跟萱瑶比武,看谁能胜吧。这可是个人赛的最后一场,谢冰就是再厉害,还能再来一次当场顿悟吗?” 台上,萱瑶水眸潋滟,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场地,忍不住侧头看向高台。 高台上,太虚派地位最高的,也只有主持门派大比的大师兄殷倦之。 他坐在宽敞椅子上,神情慵懒,捕捉到萱瑶的目光后便微微一笑。 眸光清澈,隐含鼓励。 萱瑶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大师兄放心,便收回了视线。 一抹红晕在脸颊上缓缓晕开。 “铛——” 比武正式开始! 其他的比武台上,已经开始精彩纷呈的比赛,而萱瑶的对面,却空落落的。 谢冰根本没来! 这是对于萱瑶的蔑视?还是对于她的侮辱? 萱瑶的嘴唇哆嗦了一瞬,委屈地抬头看向高台。 殷倦之并未看他,晏成痴急匆匆跑了过来,凑在殷倦之耳边他耳语什么。 刹那间,殷倦之站起身来离开,晏成痴接替殷倦之主持。 萱瑶的脸色白了一瞬:大师兄为何匆匆忙忙离去,连本该他主持的比武都弃之不理…… 是与大师姐有关? - “查到了!” 明闻看着手中展开的纸鹤,怔怔地道:“……姬乱芒原形是……红狐??” 他开始怀疑人生:“狐狸不都是机警狡猾,阴险狡诈吗?姬乱芒这么缺根筋,说是哈士奇还可能,怎么会是狐狸?……等等……” 真正的狐狸! 谢冰瞥了明闻一眼,明闻一个哆嗦,总算是相信了谢冰所说的猜测:“你说的竟然是真的!” 妖族人形虽然与妖形不会完全一致,但是必然有藕断丝连的牵扯,姬乱芒之前的表现根本让人想不到他原形是狡猾的狐狸,比如他就认为姬乱芒最多是个发情期的二缺哈士奇! 这位才是真正的阴险。 谢冰叹了一口气,这事儿,必然棘手了,他们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 明闻显然也想明白了,周身一寒:“姬乱芒,会杀苏肈吗?” 直接杀苏肈? 谢冰总觉着不太可能,这个法子太直接。 姬乱芒隐忍这么久,又是调虎离山又是故意拖延时间,怎么都不像是直截了当的莽夫。 谢冰冷静下来:“要是能那么简单的杀掉苏肈,姬乱芒就不会花费那么多心思。” 更像是,猫抓耗子,先是玩弄,最后才会吃掉耗子。 现在,姬乱芒要做的,是听一听老鼠的哀求,满足身为胜利者的虚荣心,甚至,想要炫耀一下战利品。 他本就是个脑子有病的疯子。 无数的消息纸鹤飞来,明闻坐在谢冰的灵剑上,紧张地汇总消息,没有苏肈在这里操控妖兽他汇总的很艰难,好在,他速度慢了一点,终究得到了结果。 大数据分析终于到了尾声。 终于,他的手指点在了五处可疑地点: “这几处灵气异常。” 谢冰立刻将位置发给了雷浩荡真人。 “走,我们去与雷浩荡真人汇合。” 谢冰忽然想到什么:“据说雷浩荡真人据说是出了名的不好惹,脾气暴躁,顽固执拗。” 明闻摸了摸头,“怎么了?” 她想了想,“你的口才怎么样?” 明闻仰头,一脸骄傲:“身为八卦记者,这还用问吗?” “行,那等下游说他,就靠你了。” 明闻:??? - 冲天的火光肆无忌惮地燃烧着,耳边是轰隆隆的房屋倒塌声,炙热的温度将他的长发烘烤着,却根本燃烧不了他分毫。 因为苏肈眸中的火,比燃烧的火更盛。 他的双手微垂,锋利可怖的利爪张开,微微俯身,呼吸粗重。 无尽的血光糊住了他的眼眸,他看不到前方,只看到了一片残影。 山谷中的风,都是热的,是他一手造成的。 杀杀杀—— 有人在他的脑中说,你卑微渺小,被父母遗弃,你无能庸俗,被世人鄙视,你弱小可怜,连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杀尽这天下人,杀尽你看到的一切! 他急喘几声,手指在颤抖。 他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到的这里,他隐约记得划开了这山村的宁静,他掌心涌出来无边可怖的火光,那火光就像是发狂的魔,冲进了村庄里,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红色的,大片大片的火。 就存在他体内,一直就在他体内。 有一道声音忽然在他神识海深处响起,那声音凌冽清澈:“苏肈。” 那声音似乎在说:“苏肈,你迟到了。” 对……他今晚,还有一件事情要做……是什么呢? 是凭借胸腔内火焰燃烧,将所有的弑杀? 不是。 是…… 是他要去看一场重要的比武,他记得,是谢冰的比武…… ……谢冰! 霍然间,眸中红色水墨潮水般褪去,他仿佛站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深渊中央,昏沉的天幕下劈下无数的雷光。 他孤立无援地站在原地,周围全都是火光。 苏肈眼眸中血色渐渐褪去。 他看清周围的残壁断垣,他化成半身兽性,长耳,长爪,长尾,脸上的白色绒毛几乎遍布半张脸。 他脸上仅存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去。 糟了…… 苏肈身形踉跄,险些不稳。 “醒了?” 懒懒的声音从山崖高上传来,苏肈抬头看去。 姬乱芒坐在铺着雪白狼皮的巨椅上,一只大长腿交叠翘起,语气慵懒:“干得不错啊,我的……” 妖冶的眼眸微抬,眸中全都是笑意:“我的弟弟。”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居高临下地看着苏肈,唇角笑意冷淡而疯狂。 修长手指微抬,指了指山崖下的村庄,他愉悦地拍了拍手,“很好,你凭借一己之力,摧毁了一座太虚派下的村庄,人口不多,也就87口人丁,你觉着,这次太虚派还能不能包庇你呢?” 赤色火浪还在燃烧,那火与寻常之火完全不同,即便是已经将房屋烧成了灰烬,竟然还向着地底燃烧。 这是不可扑灭之火。 “你!” 苏肈眸中瞬间噙泪,他死死咬住唇,不让泪水坠落。 矫健的半兽形身躯一个跃起,锋利的爪子攀岩在巨石上,一个跃身便向着姬乱芒杀去! 姬乱芒唇角癫狂的笑意隐约,一动不动任由苏肈挥爪。 他的身后,一人也无。 不对! 苏肈刹那间想要收爪,半空中一道黑铁噬骨锁链死死地锁住了他的双手。 苏肈瞳孔一缩,是太虚派刑堂的黑铁噬骨锁链!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穿透骨骼血肉声,黑铁噬骨锁链将苏肈死死锁住。 那杀招半路泄了力道,狼爪带起的刃气却没能消散,直接破开了姬乱芒侧脸。 一道红色血迹顺着他的面容涓涓流下,他抬起手指擦了擦血水,放在唇边勾舌一舔。 再抬眼,眸中疯意收敛成惊惧不安。 他抬头看去。 太虚派的剑光已经到了,是刑堂的人。 …… 刑堂是星罗峰战斗力最强的一支,刑堂堂主司徒仇,接受藏成化真人直接管辖,刚正不阿,手段狠辣,令人闻风色变。 司徒仇一身黑衣,面容冷峻,他扯紧了黑铁噬骨锁链,一脸冷酷:“苏肈,你犯下大错。” 苏肈手脚都被黑铁噬骨锁链束缚,脸色惨白,眼眶红了,却一句话都没说。 姬乱芒衣袍滚着金色光芒,一身尊贵,他委委屈屈地走过来:“我早就说了他是妖族的灾星,走到哪里都会带来毁灭的灾难,你太虚派一直包庇他,这下可知道他的疯狂与可怕了?” 姬乱芒絮絮叨叨地说着妖族的秘闻,苏肈被妖族称为灾星,就是因为他迟早会失控,若是日后苏肈成长为强者,那时便会是无差别的毁灭。 皇室的血脉可以遏制体内的那一抹红莲之火,那火便是一把双刃剑,若能利用,便在妖界无敌,但是苏肈不行,他本身便盛满了红莲之火,他就是毁灭本身。 总有一天连他的神智都会被燃烧殆尽,在他出生之时,妖王便要他死。 司徒仇沉默了一瞬,看着山崖下依旧燃烧的火光。 “妖太子放心,这便带他至刑堂,并将此事情况报与主座大人。” 姬乱芒一脸痛心地摇头:“身为哥哥,实在是不忍心弟弟进那等可怕的刑堂啊!不如让我带他回妖界?” 司徒仇冷哼一声:“犯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怎有可能有活着再回妖界的道理?妖太子放心,我太虚派一定秉公执法。” 姬乱芒眉头一挑,声音痛苦:“真是……遗憾啊。” 司徒仇挥了挥手,身后黑衣人便要压着苏肈离开。 声如洪钟的声音骤然从天际响起,“司徒仇,放开我徒儿!” 中年修士落在司徒仇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白袍雷纹,面沉如霜,唇下一缕胡子,是雷湮峰的峰主雷浩荡。 “雷峰主,苏肈杀人灭村,便是你是他师父,也不能阻挡刑堂做事。” 雷浩荡大笑一声,声如洪钟:“谁说,他杀人了?” 苏肈眼眸充血,霍然抬头看向雷浩荡。 “师父……对不起,此事都是我的错,与师父无关,师父不必包庇我。” 雷浩荡瞪了他一眼:“臭小子,谁包庇你了?” 与此同时,天际又落下两个人。 明闻一把冲了过来,大吼一声:“我们转移了人群,人没事!” 跟在最后的谢冰掏了掏耳朵:“明闻,你也不必吼这么大声。” 司徒仇立刻觉察有异,挥了挥手,穿着黑袍白纹的刑堂人立刻飞下去查看。 苏肈的黑眸死死盯着谢冰,“怎么回事儿?” 姬乱芒目光幽深地看着谢冰,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我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谢冰没理姬乱芒这个疯子,她直接走向苏肈。 她看着少年已经成了半兽型,白色狼耳毛绒绒冒出来,不由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少年的耳朵: “姬乱芒,你个人渣,怎么能把毛绒绒吓出来飞机耳呢?” ※※※※※※※※※※※※※※※※※※※※ 谢冰:可怜,想撸。 权力 软而娇嫩的耳朵尖瞬间躲了躲, 从她的掌心轻轻蹭了过去。 谢冰忙活了一通,一介凡人之躯早就累的气喘吁吁,仿佛身体被掏空,怎么还能不让撸了? 手指尖快狠准的捏住了耳朵尖, 刹那间那耳朵尖仿佛充血, 红的要滴落下来, 谢冰顺着耳朵尖往下捏, 飞机耳便愈发毛绒绒,捏的时候手感好极了。 使劲儿rua了一把, 谢冰本想摸一把就停住, 不知道为何手根本就停不下来: 她顺着往前揉了一把,又逆着rua了一把,白狼的耳朵扑闪扑闪想要躲开,每次都被谢冰给抓到了。 哇, 这手感太好了吧! 没想到修仙界,竟然还能摸到毛绒绒! 少年手脚都被刑堂巨大可怕的黑铁噬骨锁链锁住,根本动缠不动,他瘦削的身体周身紧绷, 眼眶红红地看着谢冰, 急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呜。” 少年澄澈的脸扬起,这便躲开了谢冰的手掌, 他张了张嘴,露出尖锐的犬齿, 不是威胁, 而是无可奈何的委屈。 白色的牙齿轻轻地搭在谢冰的手掌边缘, 没咬下去, 只是印出浅浅的小窝。 他的眸子里一片哀求。 谢冰忽然住手:??? 怎么了?苏肈这个表情? “你……你不舒服?” 她放下手来,与此同时,刑堂司徒仇飞身上来,沉着脸道:“经过严查确实没有人体灰烬,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谢冰扭头,便见不知道何时妖太子姬乱芒身后出现了一队森冷可怖的妖修,他懒懒地坐在毛皮椅子上,对雷浩荡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与我无关,我只是路过这里而已。” 摆明了要赖账。 雷浩荡是整个太虚派中脾气最暴躁的一个,听到这话顿时气炸了:“妖太子,我敬你是妖族太子,那不过是敬你的身份而已,你蓄意想要借苏肈的手杀人,想要让他犯下不可弥补之错,这等事情怎能抵死赖账?” 姬乱芒摊了摊手,妖冶的眼尾微挑,从下往上看着雷浩荡,眸中全都是笑意:“与我何干?” 谢冰:“……” 这与谢冰见过的他完全不是一个人。 这狡猾的狐狸。 …… 雷浩荡真人道:“我收到消息便赶了过来,正好遇到了查找苏肈下落的谢冰和明闻,明闻劝我说看看妖太子搞什么花招,我放心不下苏肈,本想拒绝,明闻的话说服了我,我同意任由事情发展下去。” 明闻连忙摆手:“我们是有准备的!不是故意闹大事情。” 雷浩荡哼了一声,“那是自然。我赶到这里的时候,苏肈神志不清,刚被一个妖修带到山脚下……” 事情要从谢冰明闻与雷浩荡真人汇合说起,雷浩荡接到谢冰传来的消息之后立刻赶赴过来,他冷峻的脸上全都是暴躁。 雷浩荡真人是一峰之主,修为已经到达合体期大圆满境界,即将迈入大乘期,是太虚派的高手之一。 雷浩荡远远看到苏肈眸中全都是火焰,他体内妖火已经被姬乱芒点燃,神智已失,根本无法挽回,本来要直接救下苏肈,被明闻拦阻了。 明闻的理由是姬乱芒要在太虚派呆很久,这次故意设计苏肈已经是防不胜防,这次被躲过根本无法铲除后患,不如将计就计,将幕后之人引出来,将阴谋变成阳谋。 雷浩荡救徒心切,当时没同意,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同意了。 他是合体期大圆满高手,在整个修仙界也是绝顶高手,便在姬乱芒眼皮子底下布下了幻境障眼法。 人群被明闻和谢冰直接转移安置,但是苏肈的妖火烧毁的房屋,却是实打实的。 直至苏肈毁灭了一座村庄,姬乱芒才姗姗来迟,在山崖处显露出来。 刑堂人到了之后,雷浩荡这才明白姬乱芒打什么主意: ——既然太虚派护着苏肈,不让他杀死苏肈,那么就借着太虚派的手,由太虚派杀了苏肈! 这是要让苏肈死无葬身之地! …… “既然你们都看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你们说有个妖修带着苏肈来的,说的哪个?” 姬乱芒的身后,出现了一队冷厉着面容的妖修。 他微笑着看着雷浩荡。 雷浩荡皱眉看了看,眸光定格在其中一人身上,转瞬间就收了回去,他没有说话。 姬乱芒低低一笑,额前的长发掩住了他的眸光,看不出来什么意味。 谢冰心觉不好,“雷真人,快拿下他!” 姬乱芒这话不是疑问,而是引导,他是故意想让那妖修被指认出来! 这妖修必死无疑。 刑堂的人也反应过来,黑铁噬骨锁链瞬间发了出去,然而已经晚了! 随着姬乱芒的低笑声,那妖修手臂一抬,直接拍向了自己的心脉,刹那间吐出一口鲜血,神色死寂,他倒在地上,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 “一切都是我个人所为,与太子无关。” 变故发生的太快。 司徒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神色严肃,对臧成化真人摇了摇头。 姬乱芒唇角笑意仿佛画笔描绘上去一般,空落落虚假的可怖。 他拍了拍手,啪啪作响,“凶手已经绳之以法,真是为你们感到高兴。而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兔。” 他十分愉悦地道:“祝贺你们。” 没人能高兴起来。 - 天际之上,剑光纷乱飞涌,谢冰眯眼向上看去,便看到最前方的殷倦之与藏成化真人。 领头的人来了。 小小的一座不知名半山腰上,挤满了“大人物”。 殷倦之自天际落下,白袍云纹随风荡起,他落地便看到这样的景色,挑眉:“这么精彩?” 妖修的尸体还在地面上躺着,藏成化冷哼一声:“司徒仇,这就是你办的差事?” 司徒仇冷汗瞬间从额头飙落,“卑职办事不利,请峰主责罚!” 谢冰躲在角落看着,若有所思:藏成化掌管太虚峰刑罚之事,刑堂与执法队都在他手下,这权力未免太大了一些。虽说他有公正之名,几百年下来,这几乎成了他一人之事,顾莫念是怎么忍得下来的? 姬乱芒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你们来的真是太及时了,多谢你们太虚派的这几个人帮我铲除了妖族叛徒,我还要多感谢你们啊!” 雷浩荡气的要命,“与你无关?那你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自然是关心我弟弟,特意来寻我弟弟的,没想到正好撞见了,”他一脸无辜,表明自己清清白白。 全程都是死去的妖修做的,姬乱芒什么也没做,他所做的就是最后出现,在山崖上看看而已。 而苏肈什么都不记得。 谢冰看的是叹为观止,姬乱芒,真是小看他了。 这明明就是干得了坏事装得了乖,说的了狠话认得了怂! 雷浩荡心知姬乱芒不会承认了,死了一个妖修已经足已交代,他堂堂太子,怎会认罪伏法? “司徒仇,还不把我徒儿放开!” 司徒仇直起身来,冷冷道:“虽然苏肈没杀人,但是失去理智是事实,摧毁了一座村庄是事实,这件事情还要呈请主座大人才可。” 他看向姬乱芒:“妖太子,你身上有嫌疑,也要随我走一趟。” 姬乱芒耸了耸肩:“行吧。” 殷倦之站在中央,他看着山崖下的火光,环视了一圈周围,视线便落在谢冰的身上。 她躲在最角落也能被他看到?她干脆就当做不知道,低着头隐藏。 他徐徐走到谢冰面前,这下躲都没办法躲了,她硬着头皮抬起头来,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眨啊眨的,赤诚袒露地看着殷倦之:“大师兄。” 殷倦之含笑扫了她一眼,“师妹,真是好精彩的手段。” 谢冰装傻:“什么?我不知道啊,跟我没关系,我就是关心同伴,路过而已。” “哦?” 殷倦之尾音上翘,“那你对别的男人未免太过于关心了,关心到忘记了你的决赛。” 谢冰脸上的表情裂了。 ……决赛?? - 在回去的路上,神识透支的苏肈晕了过去,司徒仇带着苏肈直接去了刑堂。 他能发疯一次,就能发疯第二次,苏肈的身份又是这么敏感,关于苏肈的处理还需要商议决定。 太虚峰的议事谢冰不知道,她刚回到石林峰家中,就被堵在院落门口的吕初揪住衣领拖到了房间。 “二水,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我这不是急着找苏肈么,错过了决赛我也很痛心。” 在关心她的吕初面前,谢冰只能乖乖认怂。 吕初抱臂看着谢冰,冷笑:“错过了?我看你是故意的。” “真不是。” 谢冰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纯良,“我很期待与萱瑶师妹比一比,只是苏肈出了事情,我怎么能放任他不管,自己去参加什么比赛呢?” 吕初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 吕初放弃了,“你都不知道大家都说你是临阵脱逃,说你肯定是因为打不过萱瑶才弃权比赛,连出现在现场都不敢,现在都在嘲笑你。” 谢冰:“管他们做什么?我自己好不就完事了。” 她已经高调了一回,这次个人赛正好与萱瑶对上,不去也罢。 吕初刚想放过谢冰,忽然瞳孔一缩,落在谢冰的衣袍上,“这是什么?” 循着视线往下,谢冰僵硬了:“……我的针线活还不错吧?” 吕初崩溃了:“你!堂堂一个太虚峰内门弟子,穿缝补的衣服??谢冰,你要气死我!” 麻麻不允许你这样对自己! 谢冰:“……其实我觉着内门外门都没差……” 吕初陷入到癫狂中,完全不管谢冰在说什么,她痛心疾首地抓着谢冰身上的青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 谢冰嘀咕:“……你一个体修,怎么比我还爱打扮。” 吕初眼泪汪汪,压着谢冰进了内室换衣裳,坚决让她换掉那一身磕碜的吉利服。 谢冰屈辱地换掉了她精挑细选的吉利服,穿上了吕初给她准备的裙子。 吕初这才满意:“这就行了,等明天就是团队赛,你跟我一起出场,我不允许你穿这么可怜。” 谢冰一愣:“你跟我组队?” 团队赛是可以自己组队的,也可以随机匹配。 “当然了,我们好姐妹,自然要一个队。”她理所当然地说。 谢冰垂了垂眉眼,笑了笑,“不是一个人,真好。” “什么?”吕初没听清。 谢冰笑了笑,上一世的自己,到死都是一个人,这一世吕初的理所当然,让她觉着心头又酸又涩。 “没什么。” 谢冰想到一事,“苏肈还不知道能不能参加团队赛了……” 以及,姬乱芒能参加吗? - 第二天一早,谢冰收到雷浩荡的消息,她立刻赶赴雷湮峰。 雷真人刚从太虚峰回来,眼下乌黑,显然一宿没睡,他看到谢冰便带着她御剑直接往刑堂而去。 “处理结果出来了。” 雷浩荡眉头蹙着,“那妖修设计苏肈,苏肈失去了神智,记不得当时的情况,人又死了,姬乱芒从始至终都没有亲自出手,只能从妖太子治下不严入手……” 他叹了一口气,“偏偏涉及到对外事务,妖太子是下一任的妖王,不得不谨慎。” 谢冰没有说话,事实上,这个结果她已经猜到了。 不论是差点丧生的几十条人命,亦或者是死去的妖修,对于顶级阶级的人来说,都不过尔尔。 人命贱如蝼蚁。 姬乱芒是妖太子,唯一的人证已经死了,就无人敢置喙妖太子。 没有酿成大祸,又有背锅之人,谁敢对未来妖王做什么惩罚之举? 这就是修仙界的权力社会。 谢冰心头发冷,她想要推翻压在头上的大山,比这更要艰难: 因为她想要推翻的,不仅是权力,更有压在她头顶的父权。 再者…… 谢冰若有所思,听说妖族与正道联手后,修魔族那边会吃力很多。修魔族与冥族多年来联手,然而冥族如今势弱,怕是压力陡增。 不知道殷倦之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占据了什么角色? 她开口:“大师兄的意见是什么?” 雷浩荡有些欣慰:“殷倦之不愧是下任掌门人选,颇有明智之风,他说要严肃处理这件事情,便是没有证据,也要监测姬乱芒,命人贴身跟着姬乱芒,并且取消了他这次门派大比的资格。” 果然。 殷倦之倾向于从重处罚,然而太虚派还是顾莫念掌权,顾莫念最终下令不追究妖太子责任,剩余的事情便是按照殷倦之建议的办。 姬乱芒十分不满,说他才是受害者,他是无辜的小白兔,当场便要跟殷倦之打起来,一时间乱作一团。 谢冰:“那我们是要带苏肈出来吗?” 雷浩荡看了看谢冰,叹了一口气,“他体内的妖火被点燃,至今没有熄灭。” 妖火便是妖族皇室血脉强劲的原因之一,一捧妖火,足以淬炼血脉,苏肈的体内,却是满满的一腔妖火。 当日姬乱芒点燃了苏肈体内的妖火,这就意味着,这火不可能灭了。 火一日不灭,苏肈便一日没有神智。 谢冰心头一凉。 她咬了咬唇,“需要我做什么?” 雷浩荡:“那日我本以为苏肈不可能醒来,他却醒了,这次,我想,让你试着唤醒他。” ※※※※※※※※※※※※※※※※※※※※ 谢·消防员来啦! · 重申一下,每天更新时间为中午12点,我写的字数多的话会稍晚一点,但是每天一定会更新。 野路 刑堂并未在任何一座山峰之中, 是距离主峰最远,执法队之后的一座黑山。 这里守卫森严,可谓是一步三岗,极为肃穆。 守卫一一验过雷浩荡的峰主令牌与谢冰的内门令牌, 在森冷的目光下, 看着他们进了黑山。 黑山与太虚派中的其他山脉不一样, 不是肆意生长的草木, 连高大的树木都很少见,多是一些明显看上去刻意种植成法阵的植物。 前面的刑堂护卫在领路, 雷浩荡瞥了一眼谢冰:“小心点, 走错一步就会掉进幻境。” 谢冰眸光微垂,笑了笑道:“是不是没人能从刑堂闯出去过?” “当然不可能。” 雷浩荡不知道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道:“这千百年来,根本没人能从刑堂里闯出去, 我还是弟子的时候犯过错,也想过闯出去,没用的。” 谢冰若有所思,并且开始想屁吃:要是把顾莫念扔进去, 是不是也不可能出不来? 但是这话不敢问雷浩荡。 到了黑山深处, 验过雷峰主和谢冰后,巨大的玄铁山门开启。 他们步入幽深昏暗的山腹中,谢冰的神色凝滞:“用得着将苏肈关在这里?” 他没犯错, 他只是生而如此。 雷浩荡叹了一口气,“将苏肈关在这里, 不是因为他犯下了滔天大祸, 而是如果苏肈一直醒不过来, 那……” 他没说下去, 谢冰沉默了一瞬。 直至走了许久,终于到了一处关闭的牢门前,重重黑铁门被打开,内里的声音瞬间传到谢冰的耳中。 是野兽呜咽的声音。 雷浩荡的脸色沉下来,“苏肈又失去心智了。” 衣袍下摆被甩起来,雷浩荡急匆匆地跑过去,直至甬道最深处,她悚然一惊。 夜明珠散发着幽深幽深的晦暗光芒,将冰冷潮湿的牢房晕染,牢房的最中央黑铁锁链交汇,锁着一个身形纤细的少年。 围绕着少年身上锁链之外,什么都没有,这里是关押重刑犯的单人间。 谢冰冲了过去,她跪坐在苏肈面前。 黑铁锁链锁住了他的手脚,令他动缠不得,感觉到谢冰在他面前,红色的血眸空洞地锁定着谢冰,杀意凛然。 他喉间低低吼叫着,发出不似是真人的嘶吼。 谢冰伸手想要去触摸苏肈,一双血眸凶狠地怒视谢冰,长长的犬齿露出来,想要噬咬谢冰,却被谢冰躲过。 他疯狂地想要吞噬,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将他牢牢扯回原地,似是要将谢冰撕碎。 谢冰霍然抬头,看向雷浩荡,声音发紧:“雷真人,怎么可以这样?” 雷浩荡站在谢冰身后,看着苏肈,“你已经知道苏肈的来历,他体内被压制的妖火现在已经全部激发,激发一次,便次次危险,随时可能爆发。就像是岩浆一样,随时可以蔓延吞噬他所有的神智。幸而他现在修为不高,尚且能压制,你放心,他并未遭遇其他痛苦。” 谢冰咬了咬唇,“我怎么样帮他?” “找到他的神智。” 雷浩荡话语沉稳,“就像是昨天一样。” 昨天,谢冰明明什么都没做,是苏肈自己醒的。 “所以,你试试,怎么样让他自己醒。” 雷浩荡说,只要苏肈能一次一次找回他的神智,控制他体内的妖火,他便可以协助苏肈将他体内妖火镇压,那时便可以出刑堂。 一次一次找回神智? 这倒是难住了谢冰,她干脆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隔着地上铺成的锁链,与苏肈对视。 苏肈似是感觉到威胁,身体低伏,喉间低低发出吼叫。 血眸中红焰纷涌,那是无尽的岩浆与火焰。 雷浩荡:“你最多呆在这里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我来带你出去。” 雷真人离开了,谢冰抬手呵了一口冷气,这里潮湿冰冷,有些地方甚至结了一层冰霜,而苏肈半兽型,周身皮毛覆盖着,一点都不冷。 谢冰喃喃道:“我总算是知道前世为何你杀了姬乱芒。” 若是没有阻止,与前世遭遇一样,苏肈必然要遭受刑堂可怕痛苦,直至不知直至何时才能被逐出太虚派,这仇恨,千刀万剐都能安排上了。 怎么样唤醒苏肈? 谢冰不知道。 但是她想先从神识入手: 一小捧火就把姬乱芒脑子烧的不正常了,苏肈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她可不想让苏肈变成杀血亲夺王位的变态。 谢冰闭上眼睛,沉浸到自己的神识海中。 谢冰虽然不用法术修行,但是她的神识是与修仙界众人一致的,换句话说,虽然方式不同,达到的结果是相同的,谢冰的神识缕经淬炼,已经比她的修为还要高整整一个段位。 她的神识,走在了她的修为前面。 神识快速沉淀下去,入目是银色河水涛涛,那条银河比之前变得更为浩荡激烈,随着流动的韵律飞溅出银色的水花。 金色明月悬在神识海中最上空,温柔地洒落金色光芒,金色银色交织在一起,升腾起晕染的水雾。 水雾? 谢冰之前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竟然多了一些微妙的真切感,这难道就是晋升的好处? 她调动神识,在月色与涛流最胜时,闭眼向着苏肈神识里冲去。 刹那间,天旋地转! ——谢冰虽然有师父,可是顾莫念根本不会传授她修行之法,谢冰的修行全都是凭借自己与系统摸索。 她现在的修为突飞猛进,只上过修仙者的筑基班……相当于只上了小学课程,小学课程里对神识所教授不多。 上一世谢冰根本没有修仙,她修的是魔修,身为傀儡魔修,本身神识便在诞生之际被南宫无寐赋予强大的神识,可以说是一步跃升。 她犯了一个如今修行界修士绝对不会犯的错误: 以低阶修士的神识,直接闯入苏肈的神识海中。 苏肈的神识海天生强大可怖,谢冰如今的小小神识身入其中,但凡找不到归来的路,迷失在浩瀚的岩浆火焰中,稍有差池,便会神识尽毁,变成痴呆! 更重要的是,妖族皇子,天生便是毁灭者本身的妖火神识,这是连雷浩荡都不敢闯入的禁区。 身着青色裙子的少女席地而坐,与黑色玄铁锁链束缚的少年遥遥而对。 她闭着眼,眼睫打下一片昏暗的阴影,与白皙脸上的黑眼圈交织在一起。 死寂一般。 - 到处是火光与岩浆,炙热而熏烤,谢冰走在其中,只觉着连自己都要被焚烧殆尽。 “苏肈……苏肈!” 她边走边喊。 裙摆有些碍事,谢冰提起裙摆往前走着,双手竖成喇叭,声音却根本无法加成,而是被纷涌的被岩浆吞噬。 她皱眉躲过飞溅的岩浆,换了一条路继续往前走,“苏肈,你在哪里?你醒醒!” “轰——” 大片的岩浆炸开,向着谢冰铺天盖地而来,谢冰的冰霜发带无风自动,变成一把冰霜色的伞。 自动撑开,挡住了万千火浆。 谢冰眯眼,这是神识,一切伤害都是虚假的。 她这么想着,挥手将冰霜雨伞握在了掌心,挡住了又一波攻击 ——就是假的,火浆烧在身上也是实打实的疼啊! 一阵一阵攻击袭来,冰霜雨伞撑开,几乎全都挡住了,那岩浆愤怒地吼叫着,骤然间,巨大的火兽冲天而起,几乎笼罩出来整片天幕。 四野漫开的无尽岩浆中,一抹冰莹之色微颤,冰霜雨伞颤了颤,挡住了第一波攻击。 谢冰手持伞骨,待熔浆火兽喘息之际,束伞成棍,手中绿色藤蔓骤然疯长,凝聚成脚下助力,一下接一下地接力高处,将谢冰飞跃而起。 她手中小黄书不停翻开,菊花残剑意纷涌不断使出,剑气将披着岩浆的巨大火兽劈开,轰隆隆落下无数的岩浆巨石和火浆。 随着“火兽”的身躯越来越小,剑气纷涌间,谢冰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疼痛的呜咽。 她的手一顿,愕然看向那“火兽”: “苏肈??” 怪不得她找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回应,苏肈已经变成了火焰的一部分。 火兽没有回答谢冰,反而更加凶戾地扑过来。 谢冰怕剑伤到苏肈,心念急转,将冰霜灵剑随着心意变成冰霜烧火棍。 ——谁说只能用剑才能使出来剑意? 冰霜烧火棍使出来的剑意更加凶残沉闷,谢冰将火兽按住,死死捶打! “砰砰砰——!” 火兽走投无路,被谢冰直接抽出藤蔓围绕住,困在一处。 谢冰手持冰霜烧火棍,狠狠揍了一顿。 直至那火焰蔫蔫灭了,熔浆缓缓滑落融入到熔浆河流中,才堪堪显露出来身形。 是一个半狼身的少年。 谢冰揍的一头汗:你可算是出来了! 苏肈神智全无,眨眼间便要陷入到熔浆里。 她连忙跑过去,将苏肈从岩浆里捞了出来,皮肉烧焦的痛苦袭来,鼻尖都能嗅到谢冰手上的肉被炙烤的味道,谢冰甩了甩手,默念这都是神识。 火焰不甘地褪去,她手上的肉快速长好,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淬炼神识不是白淬炼的。 当她接触到苏肈的那一刻,心头一动,她霍然看向这个空间,仿佛在那一刻,有什么东西产生了变化。 然而怒吼声更加可怕地传来,岩浆里冒出来无尽的火兽,谢冰连忙去摇晃苏肈:“快醒醒!” 苏肈没醒。 谢冰再晃了晃,还是没醒。 她干脆使劲薅了一把他的耳朵和尾巴,苏肈眼睫颤了颤。 醒了! 睁开眼睛的那瞬间,谢冰陡然一惊,险些抽出剑刺去,她几乎不敢相信那个眼神会是苏肈: 无尽的业火在燃烧,将他的瞳孔全都填满了红色,那是可怕的杀意与疯狂。 相比姬乱芒的那一丛红火,这好比滔天巨浪。 谢冰忽然懂了,为什么妖王竟然要因灾星之说弑子,若是苏肈成长起来,怕是谁都无法控制。 那火锁定了谢冰,苏肈白皙的脸上全都是杀意,爪上锋利的利刃即将划破谢冰的喉咙…… 又发疯? 她会治! 谢冰毫不客气,使劲儿抓了一把他毛绒绒的狼尾。 苏肈呆滞,指尖一停滞,迟疑地看向谢冰。 谢冰再接再厉,又使劲儿拽了一把。 苏肈:??? 他显然有些茫然了,定定看着谢冰。 原来小狼的弱点在狼形上!! 不管三七二十一,谢冰照着苏肈的耳朵尾巴爪子呼啦呼啦撸过去。 一阵暴风骤雨般的蹂/躏。 毛顺向逆向都有,乱糟糟,可怜兮兮的一团。 苏肈:“……” 他眸中红色终于褪去,颤颤睁开眼睛: 谢冰肩上扛着那条大尾巴,趴在他肩头呼噜着狼耳朵。 两个人鼻息可闻,他停滞一瞬,看着谢冰披散的头发上落着几根白毛,仿佛窒息一般。 半晌,结结巴巴道:“你……你摸……” 谢冰不好意思了,她歉意地说:“不好意思,给你撸掉了几根毛。” 苏肈的脸,“唰”的红透了! - “你走吧,这里太危险。” 谢冰:“我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吗?你放心,我就在这里陪你。” “我要是伤到你怎么办?” “你尽管发疯,我给你撸回来!” 谢冰拍着胸脯打包票! “我就按照刚才那样来,先揍你一顿毫无反手之力,再那么一撸,就这么治。” “瞧我这野医生野路子,给你治的服服帖帖!” 苏肈看着谢冰,欲言又止。 脸像是火烧熟的虾,脸上的红色都没下去过。 他似是想要说什么,最终垂下头来,什么都没说。 半晌,细弱蚊蝇的一声:“嗯。” 接下来,是枯燥而无味的打怪兽! 谢冰早就轻车熟路,揍火兽现出原形,再使劲儿制住苏肈,毫无章法地那么撸上一撸。 苏肈的眼神便从满满的赤色中回神,褪去红色妖火。 “我好像,能控制一点了。” “那就继续。” 两个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岩浆又铺天盖地地扑过来,将苏肈直直拖到岩浆里,谢冰追了过去,大声喊:“苏肈,别怕!” 岩浆深处,是曳动的深赤色红莲,苏肈被吞噬殆尽。 火浪卷席的那瞬间,眼眸,渐渐变成红色。 一次又一次。 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 谢冰一身狼狈,青色裙子被烧的破破烂烂,衣衫褴褛。 直至最后,谢冰双眼无神,两个胳膊酸软无力。 她这一辈子的撸毛绒绒名额都快用完了! 苏肈失去意识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 直至最后,谢冰严肃脸对苏肈说:“你已经可以控制自己,接下来,要你自己走出来。” “好。” 少年的声音里透着哑。 火焰又涌上来,谢冰深深地看着披着一身岩浆的谢冰,直接将自己的神识退出去。 最后那一眼,她看到苏肈从无边无际的岩浆中爬出来。 赤色岩浆的最深处,是层层绽放妖冶的业火。 …… 两个时辰后。 沉重的黑铁门被打开,雷浩荡匆匆赶过来。 冰冷森寒的牢房里,谢冰好整以暇托腮坐在石阶上,看着被锁链锁住的少年。 雷浩荡叹了一口气,“没唤醒他吗?没关系,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谢冰讶然看向他,“已经醒了很多次了。” “我一定会有别的方法……” 他说着说着,铜铃一样的眼睛骤然睁大了:“……什么??苏肈醒了?” “是啊,不过他还不能完全控制妖火,在一次一次试验。” 谢冰说的话每个字他都懂,连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明白了? “你是说他不但醒了,还妄图反客为主,想要控制无尽妖火?” 谢冰露齿一笑:“对。” “你做的?” 谢冰不好意思了:“正是在下。” 雷浩荡:!!!! 他快步走过去抓住苏肈的肩膀:“苏肈,苏肈!” 苏肈的眼眸缓缓睁开,杀意褪去,红莲与黑瞳交织,再也不是全部的红色。 金色纹路隐约闪过,他有些疲惫地笑了笑,“师父。” ※※※※※※※※※※※※※※※※※※※※ 社会我冰姐,胆大路子野。 · 这章很特别,怎么特别呢: 鹿鹿码字码到腱鞘炎犯了,左手糊着膏药抬不起,右手单手倔强敲键盘 (这章回头我要裱起来 二代 谢冰唤醒了苏肈, 雷浩荡依旧决定封印苏肈体内的妖火。 “苏肈现在,最好是个废物。” 雷浩荡的语气忧虑,却毫无动摇,他看向苏肈: “我已经禀告了主座大人, 你清醒后我会用我一半的修为封印你的妖火, 一生不可解除, 日后你还是我太虚派的内门弟子。” 他说他一直在筹备苏肈的事情, 苏肈每成长一分,那妖火便更胜一分, 所以对于苏肈的修炼从未放在心上, 很少教授功法。 他想要做的便是不刺激苏肈体内的妖火,勒令苏肈少出门,只是为了一年后封印他的法力,如今, 苏肈的妖火提前被点燃,便无需再等待了。 苏肈沉默着低头,半晌:“师父,我懂。” 谢冰顿了一瞬, 也明白了: 姬乱芒仅仅知道苏肈还活着便借刀杀人, 若是知道苏肈已经能渐渐控制满腔妖火,怕是有太虚派罩着也无法阻止妖族的杀意。苏肈现在年纪尚小,他还没成长起来, 这是对他最好的保护方法。 这是真正为徒弟考虑的师父。 “剩下的,交给我。” 他捧着少年瘦弱的肩, 话语笃定, 他白袍上, 雷纹栩栩如生。 谢冰肃然起敬。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好师父。 “真好。” 她低低说, 语气里,有她都没发现的羡慕。 “主座大人更是高风亮节,我做的不算是什么。” 雷浩荡耳力过人,扭头看向谢冰,他夸起顾莫念,语气里全都是自叹弗如。 谢冰:呵,呵呵。 谢冰抬起脸,笑得纯粹: “当然。” - 谢冰出了刑堂之后直接赶赴星耀广场,那里正在举行团队赛初选。 团队赛,自由组队,每队四个人,不论修为,只按照实力评选出名次,所以对于搭档的选择极为慎重,各个参赛者基本上早就定好了组合。 每个团队赛的参与者都要亲自到场才可以报名,防止有人恶意替报名。 谢冰的队伍人选也早就定好了,分别是谢冰、吕初、明闻、苏肈,只是苏肈遭遇变故不能来,剩下的一个名额只能等同样落单的人来随机匹配。 “你怎么才来啊?”吕初拉着谢冰,“你就等你了。” 整个星耀广场里也没多少人了。 谢冰出场的那一瞬间,在场的目光就全都落在她身上了。 ……这个谢冰也太高调了吧? 先是一鸣惊人,再然后是高调放萱瑶鸽子,团队赛报名就迟到,看样子压根就没把比赛放在心里面。 谢冰一出场,有人还没认出来谢冰: 之前谢冰一直穿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袍子,看上去极为穷酸,比外门弟子还不如,那次跟鱼尺笺比赛又弄得一身狼狈,最后虽然胜了,留给大家的最后印象竟然是头发湿漉漉乱七八糟地贴在脸上,裹着毯子狼狈离开的模样。 跟萱瑶这种仙气飘飘的女修完全不一样。 然而今天谢冰出现的时候,青色长裙随着她的步伐飘动起来,纱质清透,眉眼澄澈。 虽然脸上因为熬夜学习极为憔悴,带着浓郁的黑眼圈,然而周身似是笼罩着月色,影影绰绰有些雾气,竟然中和了颓废感。 “这不像是你们说的特别丑特别穷酸啊?”有人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我竟然今天才觉着谢冰像个女的!” 在人群里,一道清冽甘甜的女声怯怯道,“大师姐!” 是萱瑶。 她身着一袭白裙,蓬松茂密的长发间是银质花环,花朵娇艳欲滴,衬得整个人娇娇软软,像是一幅仙景,精美通透的不可思议。 她湿漉漉的眼眸看着谢冰,抿唇:“大师姐,你昨天去了哪里?我好担心你。” 视线都落在谢冰身上,大家也很想知道,谢冰去哪里了!竟然敢当众放鸽子! 谢冰心底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萱瑶师妹,我昨日有些急事,并非有意与你失约……” 她看到萱瑶身边站着一个熟悉的人,身体下意识的一僵,脚步骤然顿下,心头酸涩刹那间蜂拥而至。 绷紧的身体几乎不听她的使唤,谢冰微微垂眸,调整了一下呼吸。 老朋友而已…… 随即,她抬头,坦然地看着萱瑶身边的女子,“祝若心。” 站在萱瑶身边,与萱瑶亲亲热热的女孩子,唤作祝若心。 祝若心美艳的眉眼微抬,笑吟吟看着谢冰,仿佛这些年的时光从未消散。 她亲亲热热地喊:“阿冰,好久不见。” 神女峰峰主,祝芷蝶独女,祝若心。 她与谢冰,“本来”,是朋友。 - 身为原书女主,当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原书中,身为万人迷二代的萱瑶刚一横空出世,就狂开金手指,先是被主座大人收为关门弟子,接着就赢得了太虚峰师兄弟的喜爱,在狂开后宫的同时还兼有友情线。 圆满完成“太虚峰新手村”任务的女主出山,更是引起来腥风血雨,整个修仙界都天翻地覆。 身为女主忙着情情爱爱,男人都雨露均沾不过来,友情线相较于爱情线来说就少一点,但是每条都恰到好处。 比如说神女峰峰主的女儿祝若心,她不仅是太虚派女修中的佼佼者,更继承了峰主祝芷蝶的医术,身为修行之人,谁不求医问药? 祝若心靠着一手好医术在太虚派中人人称颂,是关键人物之一。 谢冰对于祝若心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这是她难得“曾经”熟过的人: 十年前谢冰刚来太虚派的时候,年纪尚小,与祝若心年纪相仿,祝若心那时好奇主座大人捡来的女孩什么样子,便常常来探望。 谢冰初来太虚派,那时候在养伤,祝若心是第一个来与她交朋友的女修,她们两个很快熟络起来。 后来有人来看望谢冰,到底没有祝若心来得早来的勤快,谢冰只把祝若心一人当做最好的朋友。 然而事情很快发生了变故。 谢冰一开始是太虚派唯一的女修,本来都以为主座大人耗费无数灵丹妙药救谢冰,必然对她有些特别,哪儿知道后来就备受冷落,比仆人还不如。 后来谢冰搬到鸟不拉屎的石林峰后,就传出来风声,说谢冰十分受顾莫念不喜,让她自生自灭。 久而久之,谢冰的门前就冷落了。 当然,也包括祝若心。 祝若心其实人不坏,一开始是抱着想与谢冰结交的打算,只是谁也没想到谢冰体质这么奇葩,根本没法修炼,也没有想到顾莫念真的也是个奇葩,竟然敢真的收凡人为弟子。 对于修行之人来说,这简直是云泥之别,癞蛤/蟆与天鹅之别,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谢冰搬到石林峰,等于被主座大人盖章为不能修行,就相当于后宫妃子被打入冷宫辛者库,基本上无法翻身了,祝若心坚持来了几个月,后来…… 后来修行之路漫漫,太多的剑诀要修炼,太多的功法要参悟,太多的修为要巩固,她是神女峰峰主之女,身为仙二代,各种资源补药不要钱的用,修为一日一日精进,很快就成了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而谢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种菜做饭等宿采逸,很快就没了共同话题。 祝若心就再也没出现过。 太虚派太大了,九个主峰,上千名内门弟子,上万名外门弟子,与数不尽的仆人,这无边仙境中若非刻意找一个人,根本不会遇见。 谢冰重生这一个月多来,是第一次见到祝若心。 当然在原书中,祝若心一开始接近萱瑶是没那么纯粹,只是为了与主峰的人搭上朋友,可是后来被萱瑶的真善美所感动折服。 一向功利的祝若心为了女主改变,洗心革面,为了萱瑶冲锋陷阵,死心塌地。 骄横跋扈的女修,被女主收服,成为助力之一。 皆大欢喜的结局。 然而这是女主萱瑶的友情,对于谢冰来说,她只是一个被“死朋友”的女配而已。 后来谢冰叛出正道,加入魔道之后,祝若心可是要扬言但凡谢冰伤萱瑶一根手指,便要杀死她。 谢冰与吕初认识的时间与祝若心差不多,但是比祝若心稍迟一点。 当时因为祝若心的原因,她与吕初关系并不算是亲密,没想到到了最后,竟然与吕初成为了挚友。 吕初对祝若心本就看不上眼,因为谢冰的关系,两个人见面就冷嘲热讽、 差不多是九峰权二代的交锋吧。 …… 祝若心很美,与吕初的爽朗豪放美不同,与萱瑶的柔弱姣美不同,是一种艳丽浓烈的美。 她修行时间长,修为比谢冰和萱瑶都高,这短短的时间内萱瑶能将祝若心收服,只能说萱瑶魅力太大了。 谢冰虽然实力在增长,面对祝依心就像是曾经同班的同学,她已经跑到前面,而谢冰,留级了十年。 她看着曾经的好友,点头,“确实好久不见。” 祝若心唇角挂着笑,亲亲热热地拍了拍谢冰的肩膀,看上去极为热情:“我忙着修行,一晃过去这些年了,阿冰,你样子还没有怎么变。” 虽然是笑着,眼底却没有什么温度。 这是伪装的热络。 谢冰浑然不觉,脸上也挂着笑:“确实挺忙的,忙了大概七八年了吧。” 时间刹那间赤/裸/裸地揭露在祝若心面前,她表情不变,娇艳一笑,“忙于修炼,竟然不知道这么久了。” 祝若心并不觉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有问题。 是因为,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修仙界虽然不像是古代封建制度那样等级森严,实际上却有一套默认的、约定成俗的阶级: 外门弟子都是一些杂灵根乃至凡人,负责维护门派正常运转,伺候内门弟子等各种俗物,而内门弟子人数稀少,是身份的认证,得到太虚派的资源授课师资等。 虽然内门弟子人数少,但是太虚峰一共有九座主峰,峰主下设副峰主等职位,每个峰主脾气不同,收徒众多,修行者的寿命又极为漫长,累积下,内门弟子已经破了千名。 这其中只有太虚峰的顾莫念收徒极为稀少,内门弟子只有九个,然太虚峰地位尊崇,下任掌门依旧是从太虚峰所出,所以每个内门弟子都在太虚峰里极为受瞩目。 再往上一点,便是真传弟子。 真传弟子继承师父衣钵,可谓是一生只培养一个的臻享体验,基本上凌驾于太虚派众人之上,最为代表性的便是太虚派顾莫念真人的真传弟子,殷倦之。 下任掌门人选,“逍遥剑”。 能与真传弟子相提并论,便是峰主的直系血亲,他们从出生起便被峰主悉心培养,天资卓越更有坚固的后台,基本上内定为继承峰主之位。 直系血亲和真传弟子,这就是“仙二代们”。 一般来说,他们好材料好资源堆砌出来的天之骄子,交友圈都是顶层的。 一个真传弟子直系血亲,是不可能与扫撒的外门仆人玩儿到一起的。 谢冰跟她,本就是天壤之别。 恰在这时,吕初风风火火地跑过来。 “二水,金……” 她看到祝若心的刹那,雷达瞬间运转起来:“呦,这不是天天闭关修炼的祝若心大小姐吗?” 刹那间,祝若心的脸色不太好看。 谢冰顿时就乐了: 这是当时祝若心跟谢冰冷战分手的借口。 当然那时候谢冰还不知道自己是穿书,也不知道这是女主的友情后备役。 她跟傻子一样以为祝若心是她好朋友,因为祝若心的事情心底难受。 谢冰不能用灵气纸鹤,各个山峰之间需要灵气飞来飞去,她只能托吕初问祝若心。 祝若心理由一律是闭关修炼,这一闭关修炼就是好多年。 吕初的这话,就是嘲讽祝若心当时的搪塞。 祝若心也没想到啊! 她也觉着委屈。 本来以为再过十年谢冰就成了中年妇人,再过二十年就该入土了,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再等等就隔着生与死。 她怎么可能跟一个必死的人当朋友? 换句话说,谢冰一介废柴必死之人,怎么配与她未来太虚派峰主搭上关系? 哪儿能想到谢冰突然就成了“书修”,前途无量? 她没想到,整个太虚派也没有想到。 要是知道谢冰有这个潜力,当初也不会冷暴力跟谢冰断了友情。 最起码,不会这么决绝的与谢冰划清界限。 她到底修炼有素,面上依旧崩住了。 对于吕初,她从来没客气过: “是的,我勤勤恳恳修炼,所以我修为现在比你高。” 剑修一直看不起体修,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这句话可以换算成:祝若心一直看不起吕初,从一开始就是。 最强 话语里火花摩擦摩擦, 外人却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恰在此时,明闻冲过来,苦着脸说:“真是不好意思啊小冰冰,我师父要我带带小师弟, 没法跟你组队了。” 吕初拍了拍脑袋, 刚才过来就是想与谢冰说这个的, 看到祝若心就来气, 竟然忘了正事。 谢冰抿了抿唇:“没事,你去吧。” 明闻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谢冰心底也明白怎么回事儿, 明月峰峰主跟顾莫念不对付,明闻最近跟谢冰走的近,这次怕是勒令明闻了。 “苏肈不来,明闻不来, 定好的四人组散了,就剩下我们俩了。” 吕初有些发愁。 祝若心挑了挑眉,她没在这一个月里,谢冰人缘怎么变得这么好? 又是明闻又是吕初, 这两个人虽然不及她, 在太虚派也算是数得上名号的。 祝若心亲亲热热地抓起谢冰的手,就像是前些年她常做的那样:“阿冰,既然没人跟你一起组队, 不如我们四个一队吧。” “什么?” 吕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谢冰顿了顿,抽回了自己的手, “不必。” 祝若心维持的交友圈, 一直是一些仙二代, 一开始谢冰被带回来, 是主峰太虚峰的唯一内门女弟子,身份自然非同凡响,能与谢冰交好,便是与主峰的人交好。 但是没想到,谢冰不争气,不能修炼之后自己跑出来了,这就成了一个废弃棋子。 现在祝若心重新与她交好,要么是好奇,要么还以为谢冰依旧像是以前那么蠢,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祝若心笑意吟吟,脸色丝毫没变,“可是你只有两个人,眼下人都定好了,怎么才能凑四个人呢?” 这倒是个麻烦事。 若是随机匹配,不知道队友是什么人,配合上就大打折扣。 金火一阵风一样地冲过来:“谢冰,我觉着他们都不靠谱,我还是跟你一队吧!” “你师兄弟不靠谱?” 金火有些可怜巴巴的:“都是一群鲁莽的火系修士,遇见事情就喊打喊杀的,我觉着他们都没有安全感……” 谢冰:“……” 吕初哈的冷笑了一声:“之前不知道谁还想阴谢冰。”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我跟谢冰关系可好了!” 金火信誓旦旦。 谢冰想了想:“行吧,那你加进来好了。” 金火喜形于色,“还缺一个人,我再帮你们找一个,我有小弟无数,谢冰你看上哪个尽管说!” 他们话语熟稔,明显友谊深厚,祝若心滞了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金火可是内门真传弟子,竟然对谢冰如此信服推崇? “可是吕初不过是个体修,你又是个书修,金火虽然是个剑修,但实力有目共睹,阿冰,我与你好久不曾说话,不如加入我们?” 祝若心再次向谢冰伸出橄榄枝。 她不认为谢冰会推辞。 谢冰虽然能修炼,到底是个物修,歪门邪道,难成大道,怕是只能增加两三百寿元便到了顶峰,哪儿能与日天日地的剑修相比? 当时谢冰求她来看看她时候的模样还记得,每次她去看谢冰时候她殷勤欣喜的模样还记得,就是这些年没见,谢冰那软弱可欺的性子她早就摸透了。 吕初有些紧张地看着谢冰: 她太了解谢冰了,谢冰之前性子闷人又倔,认定了祝若心是朋友,万一谢冰又被祝若心给迷惑了怎么办? 谢冰歉意地对祝若心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想跟你一队。” 祝若心:“……” 祝若心闪瞎了眼睛。 她眸光一敛,“金火认识的无非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修士,你如何才能找到愿意与你这个书修一起的人呢?” 尾音微挑,语气里的傲慢再也压不住了。 她本就是这样的人。 三缺一,少了一个人。 谢冰还没说话,一个谢冰绝对不会想到的女修出现在她面前。 清冷寡淡的声音道:“谢冰,我可以加入吗?” 几人一愣,是祝依心。 祝若心冷哼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我师妹。” 从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眉目寡淡的女修,是祝依心。 她是神女峰的内门弟子,一向沉默寡言。上次深渊峡谷历练,祝依心被魔修抓走喂魔魇兽,最后被救了出来。 她伤势颇重,能走动之后来谢过谢冰,一来二去便熟悉了。 祝依心虽然极为低调,长相平平不起眼,可是她的治愈术在筑基班中能拿到满分,甚至能越级使用高级治愈术,关键是,人也踏实不作妖。 祝依心对祝若心点了点头:“师姐。” “你故意来找我不痛快?” 祝依心不卑不亢:“各凭本意,谢冰不愿意与你一起,你还没看出来吗?” “你!我们是朋友。” “不愿意理你的朋友?” 祝若心:“……” 谢冰微挑眉,这倒是有意思了: 祝依心似是在帮她出气,而与祝若心,好像极为不对付,关键是……两个人的名字也如此相像。 谢冰点头,同意了祝依心的入队请求:“那我们就一队吧。” 在祝若心面前,谢冰的队伍就那么组合而成,虽然不是顶配,对于谢冰他们这些低级修为,已经足够了。 祝若心看着谢冰他们离开。 “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谢冰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拿下这么多人的友谊,连祝依心那个笨蛋还一心向着她……” 谢冰的举动,是在告诉她,她如今不再需要她的友情,这是在打她的脸。 她美艳的眉眼微垂,闪过一丝狠厉。 一双素白的手扯了扯祝若心的衣角,萱瑶的眼圈有些微红,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真羡慕大师姐……” 她没说羡慕什么,然而却足以说明一切,失落的模样有一种脆弱的虚弱美。 祝若心心头不知为何,怜意大起。 她抓着萱瑶的手,“放心,我来保护你。” - 他们这临时组合起来的队伍,排在队伍的末尾抽签。 队伍抽签需要由修为最高的人来抽,谢冰顿悟之后修为竟然成了他们小队中修为最高的:吕初是体修,身体比寻常修士强悍无数倍,修为境界却涨得极慢,金火是个学渣,修为还没谢冰高,至于祝依心,筑基三层,还没谢冰高。 所以,谢冰抽签。 谢冰当即就沉默了。 “不怕,二水,你抽到什么我也不会怪你的。”吕初还以为谢冰刚开始修行,打团队赛有些紧张, 金火哼一声:“这太虚派就没有我不能打的人。” 说来惭愧,虽然金火不学无术,可是竟然也是郁焰的真传弟子,在太虚派中足以横着走。 谢冰叹了一口气:“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现在……” “嗯?” 她顿了顿,看向两个人,“还有多少灵石?借给我!” 吕初金火:??? 谢冰赶在抽签之前,全都押注,急匆匆又赶回来。 等着抽签结果的师兄们都不耐烦了。 “你押了什么?肯定押的我们胜对不对?” 谢冰搓了搓手,聚精会神地准备抽签,沉声说:“我压的是我的独门运气。” 她的手,伸入了抽签球中,抓了一把,拿出来一枚球。 通体白色,闪着银光。 登记师兄的眼睛都直了:“这、这这……这不是……” 她默默地看自己的签:1号。 旁边写字的师兄毛笔都要甩出去了:“1号??这不是大师兄么?” 吕初倒吸一口气:“大师兄!!” 谢冰手一抖,银色光球砰的落在地上,溅出一抹灰尘。 谢冰沉痛地说:“我对不起你们。” 1号,实在是太有名了。 1号,几乎是每个太虚派弟子都恐惧的号码。 太虚派的这一代弟子,不论陨落多少人,不论新加入多少弟子,1号,始终是代表一个人,那就是“逍遥剑”,殷倦之。 昨日举行的门派大比,1号占据了第一名,1号真的吊,既要主持门派大比,还要亲自下场比,直接代表太虚派拿下了第一名,给太虚派长了好大的脸。 而团队赛前,关于殷倦之的队伍已经在太虚派中掀起来了无数的讨论: 殷倦之的队伍阵容,被称为“最强组合。” 怎么强? 强点之一:他们的段位高高高太多了。 殷倦之内定的下任掌门,修为一骑绝尘,剑修强者,多年来外放历练,战斗经验丰富,基本上可以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主力战斗人选。 殷倦之的另外三个队友人选,同样也不弱。 殷倦之的铁杆兄弟晏成痴,星罗峰藏成化真传弟子,几乎可以定为下任星罗峰峰主,甚至有可能执掌刑堂。 他修为深厚,擅长各种高级法诀,甚至能越级使用法诀。 第三个是刺诡峰的危迁,擅长各种吊诡之术。 另外一个是巨灵峰体修,元正青,吕初的直系二师兄。 谢冰眯眼,这倒是有意思了。 与祝若心乃至修仙界的看法不同,大师兄殷倦之从来不认为体修低人一等,相反,他认为体修虽然修为修炼慢,但也是相对而言,后期的体修以身体为刃,若是被接近近战,几乎能日天日地。 再者,身为魔修的南宫无寐也极为擅长知人善用。 更别说刺诡峰虽然为九峰之一,但是不如太虚峰星罗峰那般受到重视,然而殷倦之挑选伙伴的时候,依旧挑选了刺诡峰的危迁。 这个最强搭档里,没有医师? 不,晏成痴痴迷炼丹,是一个隐藏的医师,足以应对各种情况,所以相比于其他队伍,更多了一分优势。 这基本上是太虚派年青一代最强队伍。 本来,这是对付其他门派,给太虚派争光的队伍。 没想到,谢冰的超级非洲手,一下子就捏到了1号。 青铜对王者,正牌军对杂牌军。 第一局就是死亡选项。 没人会认为谢冰他们能胜,要是能胜,谢冰就能原地飞升。 在场的人倒吸一口气,这边的抽签结果很快就传了出去。 1号队伍跟谁对上一直没出结果,现在知道了,竟然是谢冰这个杂牌队伍。 吕初喃喃自语:我单知道你运气差,我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差,我要是早知道你运气这么差,我就再找一个修为高的来抽签,也比第一局就被按在地上摩擦摩擦的好…… 说着说着,声音微的放低,脸上竟然显出羞涩之色。 谢冰:“……???被谁?” 吕初的脸红了:“讨厌,当然是大师兄。” 谢冰:“……” 金火转身就跑,被谢冰拎着后颈领子给拎回来了:“你要跑到哪里去?” 金火呜呜两声:“大师兄,是大师兄啊!!” 还打什么? 抓紧时间退赛! 在知道是与大师兄殷倦之对打之后,金火立刻丧失了战斗欲望,这还打什么? 跟殷倦之打与主座大人顾莫念打有什么区别? 趁早跪地叫爸爸才不那么丢脸! 不战而败。 对于太虚派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只会这么想。 谢冰深吸一口气:“不行,即便我们要败,也要败的漂亮!” 不能跪。 这才只是她重生路上的一个开始,她岂能跪下来? - 相比于个人赛的比武台,团队赛的空间更为宽敞,一共分为五个比武台,同时进行。 团队赛自由组合,运气抽签,带来的后果就是水平参差不齐,高修为团队甚至可以眨眼间秒杀低修为团队,节奏极快。 第一轮比赛,从1号往下排,一共五个比武台,同时开始比赛。 “铛铛铛——” 钟声敲响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人都动了。 谢冰的队伍太弱了,弱到大家都不忍心看着他们对上殷倦之的队伍。 “这也太惨了吧……” “刚才赌局又开了一局,压谢冰队伍什么时候能被打败,我压了一息!” “好歹谢冰是大师兄师妹,你怎么这么认为呢?我压两息!” “……” 台上,586号队伍是谢冰的队伍,撑起主要战斗力的剑修是金火,体修是吕初,书修是谢冰……还有一个祝依心,是临时被抓过来,用来当医师的。 金火看了一眼殷倦之,又看了一眼晏成痴师兄,再看了一眼冷酷脸的危迁和人高马大的元正青。 抖抖抖,腿肚子在发抖。 身为战斗主力的剑修,自然要剑修与剑修打的。 “我我我、我我我……我跟大师兄打??” 这是去送死。 谢冰往金火手里塞了一把剥好的花生米,难得温柔。 她单手握拳,为金火打气:“加油,你可以的。” 金火哭丧着脸:“我觉着我不可以。” 殷倦之手中提着银剑,看着对面战战兢兢的小队伍。 那只小队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一句话: ——弱小可怜又无助。 殷倦之一身白袍,长身玉立,他温和地叹了一口气:“师妹,不如你们弃赛吧。” 弃赛? 弃赛是不可能弃赛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弃赛的。 “师兄,请。” 谢冰捏紧了自己的书,神色不变。 许是被谢冰的沉稳影响,焦虑到原地打转的吕初站直了身体,而沉默寡言的祝依心绷直了身体,眸光渐渐坚定。 晏成痴在殷倦之稍往后一点站着,他看了看谢冰,又看了看殷倦之,啧啧摇头。 “怎么了?” 晏成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不懂,你不懂。” 弟妹跟倦之打,谁先下不了手? 而台上,终于出战! ※※※※※※※※※※※※※※※※※※※※ 怎么办? 金火(熟练):这题我会答,跪下叫爸爸! · 鹿鹿来推荐一篇炒鸡好看的文,喜欢的记得收藏一下! 《穿成大佬的炮灰前任》 by宁鸣而生 聂珂穿成了小说里和她同名的炮灰女配。 女配是男主的前任,明明是谈恋爱,却谈得不温不火,被所有知情人误以为金钱交易。 连退场都退得极其敷衍,某天有人偷拍到女配和流量同框,被粉追着黑的女配气得喝闷酒,就这么喝猝死了。 好在炮灰女配有千万房产和百万存款,还身段窈窕,一张顶顶尖的古典美人脸。 穿过来的聂珂嘿嘿一笑,决定找机会踹掉男主,开启美好自由新人生。 但迫于高昂的违约金,聂珂不得已接了最后一个剧本。 原本是敷衍着随便一演,谁知竟然就莫名其妙地,火了? *** 沈平章对女友很满意。 沈平章不明白他温柔乖巧的女友究竟是上哪儿去了。 可他又觉得,现在这个对他爱答不理、疑神疑鬼还作天作地的聂珂,好像……比过去要可爱迷人得多? app小伙伴只能手动搜索文名啦! 争议 在上台之前, 谢冰简单的布置了一下战术。 金火是剑修,但是他根本无法与殷倦之一战,怕是一招就被殷倦之给搞下来了,所以由谢冰辅助金火打攻击, 吕初拖住元正青, 并且找准时机近身而战。至于危迁, 谢冰咬牙说, 他不一定开场就出手。 她前世认识危迁,极为冷酷可怕, 但是也极为心高气傲, 对付这样的杂牌军,危迁非常有可能自大,所以,这也是战术的一部分。 他们的目标, 就是站在台上,越久越好。 “坚持就是胜利,团结就是力量!” 谢冰的鼓励在如此碾压的战况下,显得极为微不足道。 然而, 开战!就意味着, 绝不可能退缩! 谢冰神色一肃,金火已经不要命地向着殷倦之出剑! 果不其然,殷倦之出战, 剩余的三个人瞄准的目光是他们三个,对付谢冰他们, 实在是太简单了。 祝依心与吕初出招, 谢冰与他们身形交错, 往后退了一步:所有的攻击都是幌子, 皆是为了让谢冰有时间出招! 她手中小黄书快速翻开,开场秀!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谢冰的“缴除武器”防也没法防! 无视修为,无视情况,直接缴除对方队伍的灵剑,向着边缘处飞去,再也没有感应。 谢冰的这一招,在太虚派不算是秘密,诡异在竟然能无视修为直接缴除武器。 对于高阶修士来说,去除武器并不算是大事,谢冰也不指望能靠着这一招获胜,她需要的让他们愣神一瞬,就是现在! 金火瞅着破绽刺了过去,殷倦之眼尾冷淡,五指张开,一道水光化成了兵刃,充作武器,轻轻松松格开了金火的攻击。 谢冰对着殷倦之使出霜化诀,然而殷倦之身形鬼魅,似是长了眼睛一般,直接一个翻身躲开了攻击。 谢冰咬牙,不行,殷倦之明面上的战斗力高强,暗地里的修为更是高到恐怖。 除了缴除武器无差别攻击之外,其他的都要精准打击。 晏成痴被祝依心拖住了脚步,他不急不慢,慢条斯理地说:“依心师妹,我之前找你讨要过丹药,没想到你剑法也不错,倒真是深藏不露。” 吕初那边压力太大了,已经被师兄元正青揪着脚脖子吊起来打了。 她心念一转,直接使出“中级蛊惑术”! 元正青愣在当场,吕初趁机脱离魔爪。 危迁抱臂而立,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吕初大吼:“金火!” 金火过了几十招,被殷倦之打趴在地上吐血,然而听到吕初的声音,咬牙撑剑站起身来,再次举起剑来。 两人一起飞身过去,这次,危迁出手了。 然而他的出手,被谢冰挡住了:霜化诀! 冰蓝色的霜笼罩住危迁整个身体,谢冰的法诀路数很野,越级打怪是正常事。 但是……对面的,都是强者! “砰——”冻成冰霜的危迁颤了颤身体,身上的冰霜在缓缓裂开。 金火的剑招被殷倦之轻松化解,水刃刺过来,然而他硬生生的用自己身体挨了一剑,扛住了攻击。 他青筋暴起,大吼一声:“谢冰,看你的!” 场间窒息了。 谁也没想到,一个废柴小队,竟然能生生挡住1号队伍三息的时间。 …… 比武台上,极为惨烈,金火艰难地想要爬起来,吕初被放倒,祝依心吐出鲜血,一脸惨白。 而1号队伍,根本没有使出来全力。 谢冰擦了擦唇角的血,站直了身体。 瘦削,脆弱,而坚强。 殷倦之眯眼看着谢冰,他看到谢冰唇角稍纵即逝的淡笑。 忽然间,觉着谢冰极为陌生。 从谢冰入太虚派开始,他勉强可以说认识谢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凛冽的眼神。 神情一肃。 谢冰,一定有后招。 …… “噗——” 银剑刺入谢冰的肩膀,她神情不动,硬生生地迎着剑,手腕上的藤蔓刹那间蜂拥而出,顺着灵剑涌向了殷倦之! 她拼着挨了一剑,也要接近殷倦之,就是为了将近战的体修吕初送过去! 他们的目的,是送体修近战! 殷倦之瞳孔一缩,脚尖一点,急速撤退。 然而谢冰的藤蔓一分为二,早就将吕初裹挟着,直接甩到了殷倦之面前。 彪悍的身体飞过来,一拳便要向着他的面门粉碎! 可是,大师兄殷倦之不愧是殷倦之。 他的灵剑被阻,轻飘飘跃起,单手负在身后,一章劈开了吕初的拳掌。 吕初吐出一口血,继续咬牙上。 但凡让体修近身,便不可轻易摆脱。 灵气入体疯狂肆虐经脉,谢冰倒在地上,青裙上染满了鲜血,她喘了一口气,祝依心快速地跑过来。 比赛中不能吃丹药,却能用法诀疗伤,神女峰的女修极为擅长治疗法诀,谢冰的身上泛出淡淡的白光。 她喘了一口气,也仅仅是一口而已。 晏成痴,也不愧是晏成痴。 祝依心背后一寒,一把剑架在她脖颈上,寒意凛然。 晏成痴的剑很稳,“师妹,放弃吧。” 祝依心眼睫颤了颤,她似是想要抬头看晏成痴,最终低下头,没说话。 而吕初这边,也成了败局。 她仅仅能抵挡殷倦之五息时间。 金火已经精疲力尽,他将唇都咬破迸出鲜血,依旧在颤颤巍巍地举剑。 “砰——” 就像是一个破布娃娃,飞出了比武台,碰到了保护屏障的边缘,狠狠地撞击上去,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金火口吐鲜血,一脸泥土,狼狈不堪,眼神却一丝也无屈服。 …… 人群里,郁焰锁眉看着这一幕。 金火…… 变了。 他天资聪颖,修炼难以寸进一直是因为偷懒怕累,更别说为了比武受伤挨打,刚才金火的模样,让他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想到副峰主孙刚最近在他面前说金火被谢冰带坏了,他摇了摇头。 这谢冰,竟然是个心性坚定的。 也许,对于金火来说,是件好事儿。 …… 仅有谢冰还有一战之力,然而已经成了强弩之末。 经过祝依心的疗伤,谢冰肩膀的鲜血不再流出,她神色木然,就当伤口不存在,快速使出提纵术,向着殷倦之欺身逼去。 她的动作变得很慢。 就像是慢镜头,就像是一只屡屡扑火的飞蛾,明知道必死,依旧不肯蜷缩在黑暗中。 殷倦之五指张开,一道灵气闪过,凭空聚拢出寒冽的水,凝聚成锋利的灵剑。 他举剑,刺向谢冰。 谢冰提剑来挡,剑影交错。 两个人对视彼此,几乎鼻息可闻。 “滋啦——” 灵气在碰撞,谢冰噗的吐出血来,几乎怦溅到殷倦之脸上,她胸府震荡,怕是内伤不轻。 殷倦之恍若低叹:“你只是一个区区书修,明知会输,还要死战?” 谢冰一字一句,“书修,不是废物,你可知道一句话,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修为有界限,她的知识,没有界限。 她的前途未知,未知意味着未知的精彩。 她还想看更高阔的天空,她不能败。 前世的她穷尽一生都无法修炼,她是如此热爱修炼,热爱自己可以一手闯下可以亲手掌控的未来。 战,便战,战到酣畅淋漓再也不会任人揉捏。 干,就干,干翻所有瞧不起践踏过自己的人。 殷倦之看向谢冰。 剑光凛冽中,谢冰的脸苍白到可怕,她眼下有浓郁的黑眼圈,憔悴却坚定地抵挡着他的攻势。 唇角流淌出鲜血,她浑然不觉,眼眸里,映着清澈见底的剑光。 殷倦之忽然觉着,这才是真正的谢冰。 他心忽然加速动了一瞬,然而耳边响起她那次说出来的话语:“请与我双修!” “来吧!狠狠地蹂/躏我吧!” 殷倦之:“……” 哪儿有什么真正的谢冰。 殷倦之眸色一冷,手腕用力,将水刃推了过去! 水刃寸寸推进,距离谢冰的心头,仅仅只有分毫。 殷倦之风光霁月,衣衫未乱,眉目温雅:“师妹,够了。” 否则,这水刃,便穿透了她的心口。 谢冰心头瞬间一疼。 水刃没有穿过谢冰的心头,谢冰却仿佛能感觉到取走心头血的疼痛。 她豁然抬眼,微微一笑。 绿色藤蔓死死卷牢水刃,谢冰趁着身形错开一步:“第十步!” 十步剑法! 大招积蓄期太长了,长到谢冰只能拼命的与他周旋,还好,她在他身边迈了十步。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殷倦之的水刃寸断,在空中碎裂成水光。 他看着冰霜灵剑向着他眉心飞来,瞳孔一缩: 这是连他都要谨慎对待的杀招! “扑哧——” 殷倦之的水刃刺入谢冰的胸膛,而谢冰的灵剑,也刺穿了殷倦之的手掌。 “嘀嗒。” 殷倦之垂落手臂,手指滴滴答答落下血迹。 鸦雀无声。 “卧槽,震撼。” 震撼。 谁也没想到,其他的四个比武台胜胜负负,已经打了几十场,这一场本来早就定了结局的比武,竟然将殷倦之队伍打的这么吃力。 必输之局。 却没想到,一介杂牌队伍,将殷倦之打的这么吃力。 而最后,竟然真的破开了殷倦之的护身灵气,刺了他一剑! 全场鸦雀无声。 “师妹,我倒是小看你了。” 谢冰噗的吐出一口血,她笑起来,牙齿上都是血迹,“多谢师兄手下留情。” 殷倦之眉目清朗,眸光深处却微的波动。 …… “铛——” “获胜队伍,1号!” 祝依心脖颈上的剑被移开,晏成痴歉意道:“师妹,莫要怪罪。” 祝依心低头嗯了一声,向着谢冰冲了出去。 金火中了一剑,还被危迁压着打,总算是被放开了,他一直骂骂咧咧,赤焰峰的郁焰真人上前一把把他扯起来。 金火瞬间怂了,“师父。” 一向不假辞色的他看着金火,沉声说:“你做的很好。” 金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师父,竟然会夸自己??? 从他拜入师门就没有过的事情好吧! 谢冰没了力气,躺在比武台上任由祝依心紧急医治,而吕初喘着气躺在一边。 “你怎么样?” “还好。你呢?” 吕初看向谢冰:“我也还好。” 两个人对视一眼,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的手。 …… 神女峰负责这次门派大比的所有售后服务。 简单处理之后全都被拉到神女峰,谢冰躺在病号床上,迎接了一批批慰问。 祝芷蝶亲自过来看了看他们的伤势,“虽然你被刺了一剑,到底不是殷倦之的本命灵剑所伤,没有伤到心脉,没有大碍。” 她欲言又止:“只是你是凡人之躯,修士休养一个月便痊愈的伤,你虽然服用灵药,也需静养三个月才可,不可妄动伤口。” 换句话说,谢冰暂时没有行动能力了。 谢冰点头:“我知道的,多谢峰主。” 祝依心伤势最小,自己给自己医治之后一直忙活着谢冰他们,在祝芷蝶来的时候,低头,避开了祝芷蝶的眼神。 谢冰若有所思,祝若心……祝依心…… 祝若心才是祝芷蝶的独女啊? 可是怎么感觉,祝依心与峰主祝芷蝶有些问题呢? …… 谢冰的门派大比就此划上句号,虽然最后败了,可是败的无比风光。 直接碾压横空出世的小师妹萱瑶,碾压万年第一的殷倦之,成了太虚派中最出风头的新晋修士。 谢冰这个名字,又上了一次各个资讯的头条。 而被各种传言笼罩的谢冰,此刻在石林峰小院中,苦哈哈地躺着养伤。 谢冰这次的门派大比,直接打出来了凶狠之名。 以前对谢冰不了解,认为不过是凡人诡道,现在亲眼所见,才知道书修是多么残暴。 谁说看书的就温柔了? 看谢冰,这修仙界唯一的书修,直接告诉他们书修不仅残暴而且对自己也狠。 宁愿拼着自己受伤也要拉着殷倦之一起死。 谢冰凭借一己之力,为书修正名! 谢冰得到了她想要的名声,躺在床上养伤,她压了自己败,虽然赚的不多,到底是赚了一点点。 恰在此时,系统又蹦出来提示: 【系统:得到5000声望,5000负面值,得到称号:“争议人物”。】 谢冰:??? 她是想要出名,可没想到竟然成了争议人物,谁争议她?她明明是个聪明伶俐又可爱人畜无害的小可爱。 骤然间,院落里传来簌簌声。 谁? 翻墙进她的院落? 谢冰瞬间警觉,她艰难地支起身体,手中捏紧了幻化而成的冰霜灵剑。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谢冰的冰霜灵剑骤然飞了出去,抵在了来人的喉间。 姬乱芒坦然任由喉咙暴露在谢冰剑下。 他眉间红莲跃动,眼角微挑:“谢冰,是我。” 谢冰眉头一皱,今日不是妖太子启程回妖族的日子么? 他还没走? ※※※※※※※※※※※※※※※※※※※※ 鹿鹿来推荐一篇有趣的新文! 啊啊啊真滴好看,我自己都掉坑了每天催作者更新,快去看! 《学完自己的历史后我又穿回来了》 by荔箫 app的小天使只能搜索文名或笔名进行收藏啦~ 【文案】 作为一个盛世之君, 虞锦临终之时对自己的评价是:鞠躬尽瘁,政治清明。 一生中最大的成就是:铲除心怀叵测的楚氏一族,为国除奸,为民除害。 然后她带着记忆投胎了。 - 十七岁,虞锦上了高二,在历史书上读到了这段历史。 史家对她的评价竟然是:昏庸无能,听信谗言,冤杀忠臣,毒害丈夫。 虞锦心态崩了,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 再一睁眼,她回到了那一世。 - 楚家还在牢里押着,她的夫君楚倾也暂时还活着。 ——说“暂时”是因为,在原本的这一天,她在两个时辰后毒杀了他。 私奔 “我当然没走, ”姬乱芒笑得妖冶,他的眸光死死地盯着谢冰, “我怎么会走呢?” 谢冰沉默了。 举剑的手有些发酸, 她也没有放下。 她的心头无端地升起来警惕之感,这种感觉从姬乱芒破了院中禁制直接闯进来便提醒她警醒。 姬乱芒, 八成是又要发疯了: 姬乱芒的毒计是让苏肈死无葬身之地,可惜被谢冰给破坏了,还死了手下一个妖修, 更被取消了门派大比资格,虽然说因为他的身份原因不会对他苛责,可是这一趟几乎是无功而返, 回到妖修族之后怕是还要承受妖王的怒火。 一切都是因为她。 谢冰坦然地对上姬乱芒视线:“你找我算账?你想干什么?杀了我?” 剑抵在他喉间,他不急不缓地道:“现在, 是你要杀我。” 谢冰顿了顿:“你知道的, 你身份敏感, 我不会杀你。” “哦?” 姬乱芒微微一笑,笑得眼尾微扬:“我还以为,这世上没有你不敢做的事情。” “想要找我算账, 就以后再来,不论你是想杀我还是找我报复……现在你都该回去了。” 谢冰好言相劝, 心头却极为警醒, 她的另外一只手, 悄悄地背过身后。 姬乱芒眸中一闪, “谢冰, 我对你,真的有兴趣。” “所以呢?” “当我太子妃,我说的,是真的。” 他说的很诚挚,比第一面见到谢冰时说的还要诚挚。 谢冰的剑往前递了一毫,也非常诚挚:“我对你,真的没兴趣。” 姬乱芒低笑。 “托你的福,我提前结束了这趟门派大比之旅,下次会面遥遥无期,不如送我点什么? “送什么?”谢冰皱眉。 不对,院外怎么如此安静? 她手中的纸鹤刹那间发了出去,一道灵气一闪,硬生生地将纸鹤击落。 鼻尖恍然间有一抹极淡的异香,眼前的画面虚无了起来。 谢冰提剑想要送过去锋刃,手指却一根手指也抬不起,她踉跄一下, 姬乱芒蹲下身,阴涔涔地俯视着她。 他伸出手,捏在了她的肩膀伤口处。 包扎好的伤口处血缓缓渗出,他的拇指蹭了蹭血迹,抵在了自己的唇间,鲜血的味道令他眉目一颤。 伤处骤然火辣辣的疼痛,她眉宇怔忪。 “你……” 朦胧的画面中,姬乱芒的笑意很淡很淡: “自然,是送你与我。” - “偌,给弟妹的药。” 晏成痴将一个小白瓷瓶扔给殷倦之。 殷倦之接过药瓶,顿了顿,“……弟妹?” “嘿嘿,你也别不承认,我早就发现了你们的异常,这次比赛谢冰真的能撑这么久?你压根就没下死手。” 他们这一队,本来是跟高阶修士对打的,结果开局就是老弱残队伍,打吧太残忍,不打吧怎么可能? 谢冰又是殷倦之的直系师妹,后来打这么艰苦,也是殷倦之没开场就弄死他们的缘故,若是殷倦之下死手,他们也不会只中了几剑身受重伤这么简单。 “闭嘴吧你。” 殷倦之没理晏成痴,手指微微摩挲白瓷瓶,“这是什么药?” “我问了祝若心师妹,谢冰的身体需要好好调养,我就给炼制了十全大补丸,能加速伤愈程度。” “你怎么这么有心?” “毕竟是弟妹嘛。” 话题又绕回来了,殷倦之闭嘴。 他手指将白瓷瓶一收,转身就走。 晏成痴看着天际剑光闪过,眨眼不见了踪影。 他嘿嘿一笑,“死鸭子嘴硬。” 这个方向,明明是往石林峰去的。 他唯恐天下不乱,也飞身御剑,跟着殷倦之往石林峰去了。 …… 石林峰常年冷清,巨石嶙峋,寒冬凛冽。 谢冰的小院子孤零零地在一片风雪中,他的灵剑压低落下,轻飘飘地落在院落门口。 敲门,没人回应。 殷倦之的眉头皱了起来。 天际上又是一道剑光,晏成痴也落了下来,“你跑的倒是快。” “谢冰的伤势需要静养,对么。” “对啊,你那一剑,没有三个月别想下床。” “人不在。” 晏成痴:“师妹是不是记恨你刺了一剑,不想搭理啊?” “她?” 殷倦之眉头微的一皱,她不扑过来求双修就已经是理智过人,怎么会拒而远之? 修长手指灵气一闪,抹在门边,将门口禁制破掉。 长腿一迈,直接推门而入。 “在太虚派里,你紧张什么?” 话虽这么说着,看殷倦之直接闯进去,晏成痴心头一紧,也跟了上去。 院落里井井有条,山猫正在酣息,打着微微的呼噜,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床上被褥都是整洁的,里里外外搜了一圈,竟然没见人。 仿佛主人只是出门去了。 “弟妹呢?”晏成痴摸了摸头,“比赛打完了,伤还没好,去哪里了?” 殷倦之眸光变幻,他低声道:“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儿,你再查看一番。” 他手中灵鹤飞出,直接联系执法队询问谢冰行踪。 晏成痴低头细细查看,谢冰不在石林峰是正常的,但是恰逢刚刚受伤,能跑哪里?倦之担忧弟妹,倒是情有可原。 他一开始没在意,然而鼻尖忽然微的一颤。 空气里有淡淡的朦胧味道。 晏成痴手指微的一顿,神色渐渐凝重起来:“这其中有一味药很特别……是天妖还灵散的味道。” “天妖还灵散……” 妖族名药,锁控心神,霸道无比。 殷倦之重复了一声,眸光骤然一凛。 他飞身出了小院,门口执法队张岩已经带队等在门口。 召集执法队询问: “今日异常全都禀告于我,进出山门的人选全都报与我,妖族情况报与我。” 张岩沉着脸,一一禀告:“今日是妖太子离开太虚派。” 妖太子? “不论走到哪里,拦住他们!” “是!” 张岩领队而去。 晏成痴:“倦之,事情也许没有这么严重,你别太担心谢冰,她人看着不言不语,是个心底有主意的。” 殷倦之叹了一口气,“你觉着妖太子姬乱芒长得怎么样?” “妖冶艳美,举世无双。” “你觉着女修喜欢吗?” “姬乱芒虽然脑筋有些问题,但是那张脸是真的好看,据说是修仙十美之一。” 殷倦之幽幽地道:“所以,我不担心姬乱芒看上谢冰,我倒是担心……谢冰又爱上了妖太子的脸。” 是有天妖还灵散的味道,但是谁下的倒是不一定。 谢冰这见到美貌男子变想与人双修的风流女子,对姬乱芒下手不是不可能。 “不可能,谢冰不是喜欢你么?” 殷倦之懒懒道:“她喜欢的人多了去了,这次又是苦心积虑接近姬乱芒,妖太子自诩聪明,怕是着了谢冰的道了。” 别说一个妖太子姬乱芒,谢冰便是再下药给顾莫念双修,他也信她做得出来。 晏成痴一脸震惊,他至今都保留着可怜的童子之身,没想到,谢冰竟然已经解放了自我。 给妖太子下药,弟妹这么猛的么? “走吧,希望还来得及抢救妖太子的贞操。” 晏成痴:???? - 山色茫茫,妖修一行沉默着赶赴回程。 天际一道凛冽到发寒的剑光骤然从天际劈下,剑光寒冽,震慑人心。 前面的妖修堪堪收回身体,这才避免了被一剑劈成两半的可怕结局。 “谁?” 声声铮鸣,灵剑纷纷出鞘,妖修们警惕地看向来人。 一抹寒剑光,一缕青丝扬。 云雾间寒风吹起白色长袍,袍下云纹栩栩如生,几欲与周边云层融合在一起。 他身材欣长,脚踏银剑,风流倜傥,眼眸间没有杀意,却比杀意更盛。 “姬乱芒。” 妖修纷纷分开,姬乱芒越众而出,他与殷倦之遥遥而对。 妖冶的眼尾微挑:“殷倦之。” “谢冰呢?” “不在我这里。” 冷呵一声,殷倦之神色微冷:“那天妖还灵散又做何解?” 这话一说,姬乱芒的神色敛了一瞬,复而笑起来:“关我妖族何事?关我何事?” 他顿了顿:“只是私奔?”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冰出来,若是真的喜欢你,我绝不阻拦。” 姬乱芒眉眼发狠:“殷倦之,认清楚你的身份,别多管闲事。” 说到底,殷倦之也只是一个没定的未来掌门。 而他不一样,他身为妖太子,是必然的妖王。 脚下银剑绽放出无尽的灵气之光,殷倦之声音发寒,“那便看我殷倦之的剑同意否?” 场间凝滞了下来。 没人敢小瞧殷倦之的剑。 这是他用自己一身狠厉打下的威名。 - 执法队全都抵达,将妖修团团围住,大有不叫出人就绝对不放过的阵势。 而最可怕的是…… 姬乱芒黑着脸,看着抵在自己喉间的银色灵剑。 殷倦之…… 竟然这么强。 一个眨眼间,便被锁定了喉咙。 今日,是不能将太子妃带走了。 他冷冷地斜睨殷倦之,掏出来纳灵锦囊,抖了抖。 一道青色身影闪过,“啪叽”落在地上。 倒出来个谢冰。 他叹道:“你阻止了你师妹当太子妃,她一定会恨你的。” 殷倦之平静地道:“你可以走了。” 姬乱芒:“……” 执法队终于分开包围之势,姬乱芒冷冷地瞥了一眼殷倦之,扫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谢冰,直接离开。 “你们跟着他,别让他再打主意。” 执法队张岩躬身:“是。” “人走了,打扰你好事,是不是不想与我说话?” 殷倦之站在闭着眼睛躺在地上的谢冰面前,然而,谢冰没说话。 不太对。 殷倦之蹲下身,一手扶起谢冰,手指碰到她的手指,一阵热一阵冰。 谢冰闭着眼睛,眼睫颤了颤,脸上一片绯红,感觉到支撑她的力量,微微往他胸膛处蜷缩了一瞬。 两个人的身体便贴在了一起。 殷倦之一僵,将她扯开,她素白的脸便与他面对面。 她穿着的,是一袭青色长裙,长裙有些凌乱,胸口与手臂处渗出大片暗色的血迹,这是重伤未愈。 他的眸色暗了暗,这是他刺的。 谢冰神色不太对,这一番折腾依旧未醒。 殷倦之隐约想起来,凡人会生病的。 他顿了顿,将手背贴在谢冰的额头上。 果然,意识不清,额头发烫,竟然是发烧了。 这次,竟然不是谢冰主动馋姬乱芒身子? 怎么说也是一个妖族太子,他本以为谢冰又喜欢上了姬乱芒,欲与他双修。 这次,竟然是真的与她无关? 殷倦之抱着谢冰,心底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比赛时候的画面在他的面前交织,几乎变成了重影,他心头骤然一凛: 谢冰的哪一面,是真的? 太矛盾了。 必然有反常。 若今日比武台上的谢冰才是真的,那样的女子,会冒着与天下人为敌的风险,救魔尊? 细细想来,异常竟然是从他一个多月前回到太虚派开始。 谢冰究竟有没有发现他的异常?难道,她真的发现了什么? 刹那间,天性的警觉骤起。 殷倦之一动不动,手指向下移,捏在谢冰的脖颈间。 不如……杀了她。 指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收拢。 一双皙白的手,忽摸向了殷倦之的胸膛,挑开外层,往肌肤最深处摸去。 指腹摩挲着肌理,还往下探去。 殷倦之的手指一抖。 他倒抽一口冷气,咬牙道: “谢冰!!” ※※※※※※※※※※※※※※※※※※※※ 鹿鹿来推荐基友的新文! 也是仙侠,灵气复苏类的!搜索文名即可,喜欢的可以收藏一下~ 《我的徒儿遍布全世界》 by 可可粥 菜市场的嫌犯力大无穷当街抢走儿童;街区公园一夜之间变成原始森林;隔壁小区的二哈直接拆了一整栋楼……到处都有灵异事件发生。 从仙界穿回来的阮霜霜面无表情:此界灵气复苏?与我何干,我就是路过。 * 阮霜霜被邀请出席修行秘境开幕活动,在途中被一群粉丝包围。 粉丝:仙子看我!我想拜您为师!! 阮霜霜拒绝三连:我不收徒。别叫我师父。我不会带徒弟。 她面无表情转身,旁边闪出三个帅小哥。 大徒弟:如霜修真学院招生,妖怪排左边,鬼魂排右边,人类站中间哈!先测试修为,然后去参加笔试和面试……毕业了以后能够分配工作,成绩好了还能拥有事业编制~ 二徒弟:我看你骨骼清奇资质不错,只是修为尚浅,不太有竞争力。要不要来先个增元丹提升修为,增加面试的通过率? 三徒弟:愿意和人修结契的妖族看过来~只需要通过面试便能免费参加学院课程,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 若干年后,记者采访:如霜仙子普及全民修真之后,你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舅舅一甩浓密的头发:再也不会为秃头而困扰~ 中年大叔抹眼泪:上个月检查,肺癌痊愈了。 科学家拍拍胸脯:我还可以再为科学献身五百年! 纪经纶满脸幸福:拐了个媳妇回家…… * 总结:口嫌体正直女主改变世界。 咬人 天妖还灵散果真是名不虚传。 血腥味紧贴着他的衣襟, 乌发散乱着纠缠其间,衣襟被灵活的手指撑开,冷风循着缝隙钻了进去。 伸进去的手指停在了他胸膛处,迟迟未动, 殷倦之的汗毛瞬间便立起来了。 他捏紧谢冰细嫩喉咙的手指颤了颤, 便松了松。 谢冰依旧紧紧闭着眼, 长长的眼睫落在眼下, 撘出一片小小的阴影,与眼下的乌青混合在一起, 脸色白净到不可思议。 这样看来, 谢冰的长相与萱瑶,真的有几分相似。 被捏着喉咙,她似是有些不舒服,头微微一侧, 想要躲开殷倦之的钳制。 露出一截细嫩白皙的修长脖颈。 他的指腹间便惹上滑腻炙热的触感。 殷倦之眉头紧锁,觉着棘手。 杀,还是不杀? 失去神智的谢冰沉寂半晌,十分难耐地喘了喘气, 眼睛似睁非睁, 眼底一片恍然。 她看着殷倦之,死死地聚焦在他的唇上。 殷倦之忽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天妖还灵散是控制心神迷惑心智的,该死的姬乱芒究竟给谢冰下了什么指令? 心头预感骤然而起, 殷倦之还没有做出来反应,谢冰一手摸着前胸, 一手骤然掐紧殷倦之的腰, 后脊用力, 上身骤然悬空, 便要向他的脸亲过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殷倦之眸子里闪过一丝嫌弃,直接脸一侧,躲开了谢冰的唇。 谢冰扑了一个空,或者说,她本来就不是想要吻。 一口小白牙照着殷倦之的喉结咬了过去,虎牙使劲儿用力! 咬咬咬。 谢冰还残存着最后的一丝神智,知道这人是坏人。 因为失去了周身的力道,小虎牙咬的战战兢兢,却始终没有咬破皮。 不像是咬断喉咙的力道,倒像是在噬咬厮磨。 殷倦之:“……” 他倒“嘶”了一口气,将八爪鱼一般的谢冰拽扯下来。 怒道:“你属狗的么?这么喜欢咬人?” 又亲又啃。 发着烧中了药,竟然如此如狼似虎。 谢冰呲了呲牙,凶狠地看着他,含糊地吐出一句话:“死狐狸敢对我下手,我把你皮扒了做围脖……” 她狠话还没说完,眸光一转,便又怔忪茫然起来。 两人之间终于又安静下来。 殷倦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摸到了一点湿润的口水,眸中有些嫌弃又有些复杂。 眸光一垂,落在自己抵在她喉咙上的手指,听着她说要将姬乱芒做围脖,不知怎的,唇角不自觉一勾。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殷倦之的眸色瞬间冷淡下来。 移开的手指便要重新覆盖上。 这次,他加了一根手指。 被手指力度摁住了喉咙,谢冰的后背再次使力想要撑起身体,手指乱抓,却根本起不来身。 呜呜呜…… 她开始扯自己的衣裳。 殷倦之的手神经质地微颤,这次,他果断地将掐在喉咙上的手指再次收拢。 力度远远深了许多…… 恰在此时,天际上一道熟悉的剑光,是晏成痴的灵剑。 殷倦之微微眯眼。 这么一耽误,想要杀人毁尸灭迹是来不及了。 殷倦之收了掐住谢冰喉咙的手,眉目戾气隐去,恢复了懒懒散散的模样。 晏成痴跳了下来,快走几步,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谢冰倚在殷倦之怀抱中,衣衫半褪,脸色绯红,而殷倦之也好不到哪里去,衣襟凌乱,谢冰的手还伸进去停留在殷倦之的胸膛处,而殷倦之的脖子上被种了草莓?? 晏成痴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神情恍惚。 他倒退了几步: “我太天真了,原来只有我才是纯情的小处男。” 殷倦之有口难言:“……” - “解药。” 殷倦之眸光低垂,隐去了眸中变幻莫测的光。 晏成痴连忙掏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大约只有拇指大小,倒出来一枚晶莹剔透的银色药丸,他掰开谢冰的嘴,为她吃下。 殷倦之将谢冰平放在地上,站起身来。 他需要冷静一下。 没多久,谢冰终于转醒。 刚醒来的谢冰脑子里有些发晕,眼前的景物也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就看到一个高挑俊秀的身影背对着她。 看着他熟悉的身形轮廓,谢冰刹那间打了一个哆嗦。 ——魔尊大人? 霍然坐起身来,伤口裂开涌出血迹的疼终于让她醒神,然而此刻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被吓的。 谢冰瞬间吓醒了。 不是魔尊。 是大师兄。 谢冰这么一来,大脑清醒,倒是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靠,疯子姬乱芒。 她当时就觉着姬乱芒不对劲儿,可是没想到姬乱芒知道谢冰能打,根本没从正面入手,先是虚与委蛇,示弱于谢冰,说他要走了,再于无声无息处下了药。 她区区一个凡人之体,怎么可能抵挡如此猛烈的药! 该死的姬乱芒! 她要去把姬乱芒暴揍一顿!扒了狐狸皮!用来暖jio! “姬乱芒人在哪里……” 她一开口,才觉着嗓音里干哑的难受。 身体在发热,软绵绵地抬不起手来,谢冰眉头一皱,她伤势未好,这下又是发烧了。 晏成痴苦着脸给谢冰找药,他炼制的都是高级丹药,让他找普通丹药去烧,他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丹药。 “谢冰你真的是一个奇葩……修仙界哪个还像是你这样是个凡人之体啊……” 晏成痴嘀嘀咕咕找药,谢冰撑着身体,抬头看向殷倦之。 她的目光落在殷倦之的胸口,这里怎么有些凌乱? “大师兄,你怎么衣冠不整?” 殷倦之目光冷冷地看着谢冰,声音却温和无比:“师妹,自然是你摸的。” 谢冰:“……” 谢冰后背都发寒了。 碎片化的闪回终于出现在钝痛的脑海里,她好像,摸到了大师兄的胸肌,那个手感…… 嗨呀,关键的手感怎么想不起来了? 殷倦之俯视着她,“你入错了宗门。” 重伤生病的后遗症笼罩着,后脑还有些疼,谢冰:“啊?” 她没明白。 “师妹,你对男色如此饥渴,不该来剑宗,你应当去合欢宗,以你的资质,怕是能一路当上宗主之位。” 怎么当? 言下之意,一路睡过去的当法? 谢冰脸不红心不跳,“谁让师父就中意我这个凡人,一心一意带我回太虚派,一心一意地让我留下来呢?” 殷倦之脸色波澜不惊:“你倒是将责任怪在师父身上了?” 这话语间,倒是说顾莫念一心想要留下她,甚至与她纠缠? 果然不愧是乡野大胆女子,说爱师父就爱师父,说爱他就爱他,只求欢愉,不求结果。 与刚才的意动情乱不同,现在谢冰的眼神清晰澄澈,衬得一双眸子黑白分明。 她忽然笑了:“师父没有责任,师父只是偏要如此罢了。” 这话说的有些怪。 殷倦之骤然捕捉到一丝异样,然而晏成痴找到一头冷汗,总算是找到一瓶增补气益的药丸。 “吃这个,保证你立刻退烧!” 谢冰移开视线,看向晏成痴。 她弯了弯眼睛,“多谢成痴师兄。” 那丝异样不见了。 - 姬乱芒的举动委实大胆,竟然在太虚派内明目张胆地抢人走。 门派大比还在进行,各种事务繁多,暂时不可能跟妖族起冲突,更何况妖太子已经离开。 这件事情报了上去之后,并没有多少反馈,谢冰早就算到了。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谢冰依旧在石林峰养伤,只是经过这件事情,石林峰的守卫多了一些,半夜也能看到巡逻的队伍。 谢冰安心躺在房内养伤,经过这次门派大比,她对自己的实力多少有些了解:开大招很厉害,但是太脆皮了,一旦重伤,就需要很久才能恢复。 这重生以来的两个月,她身上的伤基本上就没好过。 这是凡人的正常伤愈速度。 她周身没有灵气,连转体修都没有办法,只能多学习赚招数使自己强大。 更雪上加霜的是,修仙界的又一场大雪寒潮到了。 两日后的清晨,窗棂外映着一片雪白。 大寒流从雪峰上席卷而来,峭寒山影被笼上一层层浓稠阴郁的雾气,沉沉压着未尽的雪花。 谢冰呵着冷气,推开房门,院落里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白,寒风带着刀往她脸上割去。 “吱嘎吱嘎”。 踏着雪穿过庭院,站在院门处看去,山隐水迢,凛冽苍茫。 无端的有些凄迷冷落之感。 最近小黑总管不见人影,连院子里的灵兽也没了踪迹,兴许是跑到哪里过冬去了。 她也要过冬。 谢冰低头,展开自己的手,隐隐有些发痒。 这几年里,她自己住在这里,没有人烟所至,自生自灭,每年最难熬的时间,其实是酷寒的冷冬。 每年这个时候,她的房间恍如寒窟,多加几层被褥也不能抵挡山间的森冷惊悸。 说是仙家胜地,然而是对修士而言,她寸步难行,打水浣衣,做饭劳作,手都会生冻疮,麻痒难耐。 一年前……她也是自己撑着这样过苦冬,就那么熬到了春日。 雪花落在屋瓦上,压的瓦檐有些发沉。 现在不一样,她可以自己御剑出山,她还有了自己一点私房钱。 谢冰跺了跺脚,准备换身厚实点的衣服,出山去翡翠谷采买过冬用品。 然而天际落下一个胖乎乎的身影,田喜看到谢冰愣了一瞬,“谢冰,你不是受伤了,怎么自己出来了?” 谢冰抿了抿唇,“二师兄。” 田喜现在过来,所为何事? 听说她受伤了,特意来探望? 倒也不会,修士受伤是常事,濒死也不过是调息闭关便回来了,她中了两剑,倒也不算是什么。 “我想到你自己在石林峰,正巧昨日我出山采买,顺路去买了一些凡人过冬用的炭火之类,你……你兴许用得着。” 谢冰沉默了。 就在田喜以为谢冰会拒绝的时候,谢冰扬起脸,笑得坦然: “多谢师兄,当然用得着。寒冬要一两个月,炭火一定要够啊!” 田喜:“……那是自然。” “被褥有些薄了,听说库房里有一批上好蚕丝织就的锦被,可自动调节寒暑……” 田喜心领神会,立刻接道:“明天我给你送过来!” 心底却不由泛起来嘀咕,这蚕丝锦被可只有几条,前些日子小师妹拜师之后,师父特意给她布置了房间,便要走了一条,谢冰怎么会知道? 给谢冰的房间生了炭火,冷如寒窟的房间终于有些几分暖意,谢冰冻得发白的脸总算是有了几分血色。 “那就多谢二师兄了,不送了!” 谢冰亲亲热热地将田喜送走了。 田喜:“……” 他这是被嫌弃了吧! 谢冰关了院门,他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山中小院,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感觉。 之前也不是不知道谢冰是个凡人之体,也不是没想过采买的时候给谢冰捎点东西…… 但是都没做。 其实说到底…… 他看不上谢冰。 谢冰跟师父同处一室的事情,恐怕整个太虚峰只有他自己知晓,这事儿……说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然而现在谢冰真的变了很多,比武台上的一举一动他都亲眼看着,跟以前那个谢冰真的不一样了。 有了炭火,屋子里终于从冰窟摆脱出来了。 谢冰今天还没看书学习,趴在书桌上看书,暖烘烘的气氛熏的她有些发懒。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直至窗棂外一声“咚咚”的声音,一只通体黑色,皮毛油滑光亮的黑猫凄厉的叫喊,她这才醒来。 “嗷呜……” 推开窗户,那黑猫有些狼狈地跳在书桌上,湿漉漉的肉垫在桌上焦躁地踩了踩,转而发狠咬住了谢冰的衣袖。 “怎么了?” 她盯着黑猫的眼睛,“你想让我跟着你走?” 黑猫身体往后移动,咬着谢冰的衣袖不松口。 谢冰骤然想到什么,心头一跳:“黑猪总管出事儿了?” 克制 雪重重压下。 黑猫一蹦就陷入到了深不见底的雪中, 留下一个又一个的深坑,它的速度快若闪电,这是普通灵兽根本做不到的快。 谢冰御剑跟在黑猫后面,天际灰蒙蒙的雪花挡在她披着的厚毛毯外, 她裹着毛毯, 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 她本来想抱着黑猫上冰霜灵剑, 黑猫叫的极为凄厉, 险些把她的脸都给抓破,只好任由黑猫在山野间奔驰。 灵剑破空, 山猫飞跃, 隔着天际茫茫纷涌迷乱的雪花,奏出最最低沉的乐器音谱。 谢冰的眼睫上搭着片片雪花,眯眼看着前方: 他们竟然到了后山的深处。 谢冰常去的后山就已经极为偏僻,是太虚派的最外围山脉, 然而到底还能保证安全,可是太虚派内依旧有许多低等修士不敢去的地方,稍有不慎便会丧命。 越往里走就越是艰难,高大的树木盯着风雪, 将前路拦住, 谢冰看不到黑猫,便下了灵剑,徒步往凶险幽森的深处走去。 靴子渐渐湿透了, 谢冰胸口是热的,身上却冷的僵硬难受, 直至黑猫都已经精疲力尽, 才堪堪到了一处乱石纷杂的山坳间。 谢冰瞳孔一缩: 山间巨石全都是被击碎, 撞击的力道将雪地肆虐的到处是脏污, 循着大块小块的石头过去,便在一处更深冷的寒冰溪流中,看到漂浮着一只……一只黑猪?? 冰碴沉沉浮浮,那黑猪掩藏在冰河霜雪间,黑色极为冷峻肃然。 不祥的预感。 “嗷呜——” 黑猫在岸边焦虑地转来转去,它已经冻得浑身冰冷,叫的人心头发麻。 “小黑总管!”凉透的靴子踩在河边乱石上,谢冰冲着中央喊去。 寂静无声。 谢冰果断伸出手来,手腕处绿色藤蔓“嗖”的向着河中央的黑猪缠绕而去,手腕用力,往回收了起来。 沉重庞大的黑猪便被缓缓地拉回到了岸边。 黑猫骤然蹦到黑猪身上,焦躁地踩了踩敦实的后背,凄厉地叫起来。 “别急,还没死。” 谢冰放下探查鼻息的手,小黑还有气,只是看上去……状态不怎么好。 四肢无力地随意放着,头耷拉在一边,眼睛紧紧闭着,身上一丝热度也没有。 它的周身多了许多锋利的石头划开的血口,被冰水冻了许久,已经泛出粉白色的裸露伤口。 这是它发疯撞击石头导致的。 它一口气就那么吊着,仿佛下一口气便喘不上来了。 谢冰拖着绿色藤蔓,藤蔓上系着黑猪,踉踉跄跄地走在风雪中。 “坚持住……” 谢冰咬牙,一步一步地拉着它,往山背处而去。 半个时辰后。 这里是一处半封闭的山洞,纵横不深,好歹有个避风躲雪的场所。 谢冰周身湿透,胸口和肩膀处的伤口早就崩裂开,她苍白着嘴唇,抱着冰冷的黑猪:“小黑,小黑。” 小黑身下被她垫了被褥,身上披着厚厚的毯子,伤口处撒了止血的膏药,然而却依旧没有醒来。 最让谢冰觉着心悸的是,它时不时的在颤抖。 抖抖抖。 不是被冻得颤抖,仿佛是灵魂深处在灼烧,身体抖的不像是正常猪能抖出来的频率。 谢冰查了一圈小黑的身体,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现。 她裹着仅剩的毯子,吸了吸鼻子,往黑猪旁边凑了凑。 靠着黑猪敦厚的身体,只觉着凉意透骨:“小黑,你说吧,你还能活不?” 一直闭着的眼睛终于轻轻颤了颤。 谢冰霍然坐起身来,捧着小黑的脸,“好些了么?” 没有醒。 小黑的脸上,流下一行血泪,濡湿了谢冰的手指。 她手指一抖,真的不对劲儿,上次也是这般,它的眼睛能视物,却一直睁不开,这次又流下血泪,难道是生命在流逝? 按照小黑总管的神秘,应当不会无缘无故的死去。 可是…… 谢冰沉了沉心神,闭目沉浸神识,快速地向着小黑总管的神识中侵入! ——灵兽与修士不同,它们虽然可以修炼,在没有化成人形之前,都是低级的神识海,侵入也什么也得不到。 谢冰在它外表上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伤口止血,连她吃的补气益血的药都给小黑吃了一份,毫不见效,只能从神识处入手。 银色月光席卷着谢冰的神识,直接突进了小黑的神识海,谢冰刹那间凛然一惊: ——全都是黑雾! 她的神识在黑雾边缘徘徊,怎么也冲不进去黑雾深处,一筹莫展之际,便看到黑雾中出现可怕的金黑色交织的巨网,将浓郁的黑雾狰狞可怕的收缩起来,黑雾痉挛颤抖,就像是在忍受着痛苦。 谢冰悚然一惊,快速地往后退了一步,眉头皱起来。 这是冥族的禁制! 前世她在修魔族时候,各种暗黑手段见了不少,修魔族与冥族交好,可谓是狼狈为奸,在正道剑修眼中,更是臭名昭著。 魔修手段令人发指,到底还是遵循世人眼中修炼方法,而冥修炼制的则是魂魄邪术,夺舍阴魂起死回生百无禁忌。 这种逆天而行的阴邪之法在千万年间曾经一手遮天,后来天怒人怨,合力围剿,终于势弱消散。然而冥族终究诡异难辨,仍有残余。 这便也罢了,与谢冰无甚关系,重要的是,一只黑猪在遭受冥族禁制的折磨: ……有谁会给一只黑猪下禁制? 这些天,小黑总管失踪了,是不是在独自遭受折磨,独自忍耐? 谢冰抱着小黑总管,恍惚想起来上一世的事情:上一世真的有黑猪出现过,但是与她并无什么关系,所以后来消失不见她也并不曾知晓。 是不是上一世,小黑总管便是死在这上面? 死在了大雪纷飞、冷冷清清的冰河中。 谢冰忽然觉着心头酸涩,她吸了吸鼻子,抬起手,将黑猪的头死死抱在怀中。 “别死……好不好?” …… 天地琼宇间,一片茫茫的白色,逼仄潮湿的山洞里,少女与一只黑猪紧紧相依着。 黑猫握在毛毯的一角,在昏暗的山洞里,眼瞳幽幽地反射着冷厉的光。 它看到谢冰崩裂的伤口处涓涓流下殷红的血迹,瞳孔一道黑雾闪过。 血迹侵染了衣衫,自上而下地流动着。 “嘀嗒嘀嗒。” 血迹流到了小黑的嘴边,向着牙齿处渗去。 没人看到,红色血迹循着喉管,向着身体深处消散而去,而小黑总管神识海深处的黑雾颤了颤。 黑雾被稍减,死气缓缓褪去边缘。 神识海深处,灵魂在低吼,似是要即将离去。 一道红色的丝线将黑雾萦绕,缓缓系上一点羁绊。 …… “哼唧。” 耳边传来熟悉的哼唧声。 谢冰迷迷糊糊中,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了过去。 霍然惊醒,谢冰睁眼,便与一只硕大的猪头对上了。 “哼唧。” 小眼睛眯缝着,露出一丝疲惫却狡黠的光。 谢冰怔怔地看着它,忽然:“啊啊啊!!” 她伸手就掐住了黑猪的脸,“你没死!太好了!!” 小黑总管趴在被子上,用头拱了拱谢冰的肩膀,动作极为轻柔。 谢冰低头,看到自己肩膀上的血迹,“啊,你说这个,没关系的,只是受了点伤,昨天只顾着担心你,忘记处理了。” 兴许是忘记处理伤口,这才昏迷了过去。 这还是经过淬炼的凡人之体,若她真是一个凡人,这么折腾下来,怕是早就魂飞魄散了。 黑猪软绵绵地站起身来,用猪头拱了拱谢冰的后背,谢冰摸了一把它,“知道了,我这就去处理伤口。” 小黑总管这才满意,它慢吞吞地艰难往洞口走,趴在了积着厚厚雪层的洞口。 背对着谢冰。 黑猫提起身体,收敛身体,纵身一跃,落在了黑猪背上。 从谢冰这里,只看到一大一小两个黑屁股对着她。 谢冰不自觉地笑了。 她往里面缩了缩,将身上脏污血迹的衣裳脱了下来,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与靴子。 …… “没事了?” 谢冰担忧地查看了一番小黑总管,虽然有些伤口与疲惫,但是精神尚好,小黑愉快地蹭了蹭谢冰。 谢冰的神色冷了下来,手指抓住了猪耳朵,声色俱厉地说:“说,你跟冥族什么关系?” 她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看上去凶狠极了。 小黑总管被揪着猪耳朵,委屈巴巴地看着谢冰,喉咙里又哼唧几声,更显得可怜。 谢冰:“……” “别卖惨,别糊弄,别骗我,我知道你不简单。” 跟冥族扯上关系的黑猪,怎么会简单? 黑猪疯狂地想要甩开被揪住的耳朵,却怎么也甩不开。 它更委屈了,小眼睛盯着谢冰,便要使劲儿睁开。 谢冰:“……” 真是怕了怕了你了,这戏精猪一睁眼,又要流血泪。 她疲惫地放开了手,“算了,不追问了。” 追问也没有结果。 更何况,小黑从河里被捞上来扛了一晚上竟然就病愈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若是不出意外,小黑总管应当是已经死了。 这在原书里,也是炮灰,并且比谢冰这种有名有姓的炮灰还惨。 对于炮灰,谢冰一向很有同理心。 想必这种连书里都没有提,说死就死了的小角色,应当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 谢冰回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去的。 她准备带着小黑总管回去的时候,小黑却不肯离开此处,并且沉沉睡了过去。 谢冰觉着应当是神魂不稳的缘故,她便只好给它放下了一些吃的,等明天再来看它。 一路上风雪交加,顶着寒风回到了石林峰。 院门外的石阶上,坐着一个身着白衣雷纹的少年。 他寂静无声地坐在台阶上,仰头看着从天而降的谢冰,脖子和耳朵都有些发红。 但是神色依旧是清冷淡淡的,唯有少年紧绷冷淡之色。 谢冰稳稳落地,尖叫一声:“苏肈!你出来了,你没事了!” 总算是不枉她一通撸,救下来苏肈。 苏肈缓缓站起身来,紧抿的唇微张,吐出来一句话:“你去哪里了?” “我出门了一趟……” 苏肈的眼神微垂,落在谢冰的手指上一秒,眸中隐约一丝渴望闪过,眨眼间便收回视线。 极为克制,与平常的淡漠如出一辙。 他垂着手,手指隐在衣袖中,耳尖却越来越绯红。 脸颊却极为正常,一片清冷的白皙,似与往常无异。 谢冰这才发现苏肈似乎稍微有些不对劲儿,“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冷。” 他轻吐出一个字,复而抬眼看向她。 明明是一眼,谢冰却觉着恍若曾经见过这种眼神。 与这个眼神相似,却又更截然不同的克制、渴望与炙热。 在哪里见过? “你找我做什么?”谢冰的神色终于淡了下来。 “我想见你。” 通透的耳尖红色,已经蔓延到脖颈,娇艳欲滴。 谢冰:“……” 她想起来了! 这个眼神…… 她曾经在姬乱芒发疯前见过,苏肈这是怎么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你的妖火不是被雷真人封印了,是不是留下了后遗症?” ※※※※※※※※※※※※※※※※※※※※ 别慌,发情期而已。 · 鹿鹿来推荐基友的新文,设定很有趣的,喜欢的话可以收藏一下~ 《超时空客栈》by花知否 【文案】 大梁朝就没有不知道开阳客栈的。 比开阳客栈更有名的是老板娘谢如织,传说她是个千年女鬼,专吸男人阳气。 少年权臣为她神魂颠倒。 京城第一纨绔为她散尽家财。 上京赶考的书生为她彻夜苦读。 就连当今天子微服私访,也只访她这一个地方。 …… 此时,少女拈起葡萄,字正腔圆:“观众朋友们,您正在收看的是全国首档穿越真人秀《超时空客栈》,本节目由开阳时光机独家冠名播出。” 那人不管不顾,附身吻了下来,带着干净冷冽的气息。 谢如织:糟糕,还在录制!!! 剪辑生无可恋地看着从古代传来的素材:这到底剪还是不剪? app小伙伴只能手动搜索文名啦~ 罪名 少年的脸色清冷, 耳朵尖却红的几乎低出血来。 他垂着头,身后尾巴雪白,几乎与身侧的皑皑雪景融为一体。 他没有说话。 只是往前迈了一步。 她退, 他进。 苏肈霍然抬起头来,眸中受伤之色闪过,“谢冰, 你怕我?” 刹那间, 谢冰觉着心里一拧。 完蛋了, 狼崽子受苦太多, 万一再给孩子留下心里阴影怎么办? 妖火真的不是个好东西……瞧把孩子给折磨的。 但是她对于妖火不明, 也不敢轻易接近苏肈。 “你想做什么?”她迂回着问。 “我……” 苏肈的眸中红焰闪过, 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清澈见底,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有些茫然,怔了怔说:“我只是想见你。” “仅仅这些?” “嗯。”他点头。 谢冰垂下眼睫,快速合计起来: 毕竟妖火被全部放出来过, 苏肈没有被烧成个傻子已经不错, 饶是被封印了妖火,恐怕有些后遗症,还需要日后慢慢调理。 这种情况下, 将苏肈一人扔下十分不妥。 外面太冷了, 冻的周身冰凉, 谢冰迟疑了一瞬,“你……你先进来吧。” 苏肈霍然抬头, 眸中闪闪发亮, 熠熠生辉。 他抿了抿唇, 哑声说:“好。” - 房屋里生了火, 暖烘烘的。 谢冰这连日波折,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她给苏肈倒了一杯茶,耐心地说:“你可曾失去理智?” “不曾。” “可曾再被妖火灼烧?” “不曾。” 谢冰真实地疑惑了:“那你怎么……” 怎么这么不对劲儿? 两个人近在咫尺,苏肈看着谢冰,目光细细临摹着她的轮廓,喉结微微滚了滚。 他侧过头去,绯红漫布。 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谢冰:??? 苏肈真的太闷了,怎么又从他嘴里撬不出来什么话了? “到底怎么了?我怎么帮你?” 谢冰凑过来。 纤细而挺拔的少年紧紧抿着唇,垂在衣袖中的手,终于死死地扣住了谢冰的手腕。 谢冰甩了甩,没甩开。 她垂眼看着自己被禁锢的手腕,皱眉看着他,“到底怎么了?” 少年哑着声音,终于渴望而克制地看向她,恍若呜咽地说:“你……” “你摸一摸……摸一摸我的尾巴吧……” - 谢冰麻木脸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天际跑远的一抹亮光。 苏肈大约是被妖火后遗症困扰,神智有些难以控制,说要让她摸尾巴。 谢冰以为是与神识海中发生的事情一样,摸一摸尾巴耳朵就会觉醒神识,便捞过来苏肈的白色长尾。 结果谢冰的手刚捏了捏毛绒绒的尾巴,苏肈一直白皙的脸刹那间红了! 他推开谢冰就冲出去…… 自己跑了? 谢冰连忙去追都没追上去,只得到了一脸尾气。 谢冰:“……” 行吧,她理解不了这种日后大人物的脑回路。 叹了一口气,谢冰关上门。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谢冰早就累的毫无一丝力气,仿佛身体被掏空。 刚想休息一下,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吱嘎。” 谢冰打开门,“苏肈,你怎么又回来……” 她卡壳,看着眼前的一幕,眸中的光渐渐敛了敛。 房门前,站着几个人,盈盈粉衫,楚楚可怜,是萱瑶。 而站在萱瑶旁边的,一袭白衣胜雪,内里云纹点缀其间,栩栩如生,眉眼清冷高洁,不苟言笑,仿若天边的谪仙。 是顾莫念。 谢冰整个人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不仅仅是师父、萱瑶,还有祝若心和二师兄田喜,竟然组团来她一个小小的庭院! “大师姐,苏肈刚离开吗?”萱瑶小声地问。 谢冰:“……” 不论如何,她的师父在面前,就要先行礼。 谢冰沉下心来,面对着顾莫念行礼:“师父。” 顾莫念站在谢冰面前,神色淡淡: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师父。” 这话一出,当即气氛便冷的可怕,连萱瑶都噤声不敢言。 身后躬立的田喜脸都吓白了! 至于非太虚峰的祝若心,眸光微闪,不知道在合计着什么。 修仙界,以师父为尊。 身为弟子的,必须绝对服从于师父,师徒名分更是整个师徒体系中坚固无比的伦理构架,师父可以无条件的责罚弟子,但是弟子却不能忤逆师父。 若是有狼心狗肺的弟子做出出格之事,不仅受到师门唾骂,更是为整个修仙界不耻。 顾莫念身为师父,亲自来探望弟子,第一句话便是诛心之言! 若是谢冰不好好应对,消除顾莫念的怒火,不消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便就要传出去,怕是要声名尽毁! 寒风冷雪,气氛比冷意更冷。 耳边传来系统尖锐的播报声: 【系统:紧急!紧急!紧急任务——“争议人物”,扭转风评!】 三个紧急!! - 谢冰垂着眼眸,心知这一天迟早要来。 系统之前说她的称号为“争议人物”。 对于谢冰本人的看法,实际上极为复杂。 她以书为道,走的是前人没走过的路,一路上争议必然有之,她本人之前的所作所为,会不断的被放大,甚至一些事情,还会得到扭曲。 如今看来,除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暗潮涌动下,她这突然崛起的修士究竟有什么流言? 明闻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最近明闻甚少出现,连门派大比都被他师父勒令不许与谢冰一队,是不是也是受到了影响? 系统的危机,是从顾莫念抵达她这里,对她的指责开始。 诛心之言。 顾莫念一句话,便直接将谢冰压死在指责下。 谢冰霍然抬头,看着他冰冷高洁的面容,面上惶恐,心里却清明一片: 整整两个月。 谢冰变了。 顾莫念却一直按兵不动。 从萱瑶拜入顾莫念门下开始,意外便一件接着一件接踵而至: 拜师大典上谢冰“禁言术”封了顾莫念的嘴,再然后身入剑冢,抢了萱瑶的法器梵音剑,深渊试炼遭遇魔修大出风头,救了太虚派筑基班的众人,再从魔尊手中安然归来…… 门派大比两个大赛程,个人赛大出风头胜了深海人鱼,在决赛时当众翘掉萱瑶的比赛救人,再然后,便是团体赛凭借乌合之众将殷倦之都打伤…… 桩桩件件,哪一件都令人难以预料,谢冰这个名字在太虚派中火的不得了,可是谢冰越出风头,对于顾莫念来说,都在往他不安按捺的心中洒了一把一把焦虑的盐。 对于顾莫念来说,谢冰可以是废人凡人,可以是风流色情的女子,可以是无人问津的徒弟,唯独……不能成为独当一面,甚至整个修仙界的冉冉新星。 他的计划至今无人知晓,却骤然生出几分危机感。 斩断谢冰的翅,禁锢在牢笼中;折断谢冰的腿,压在他的手掌中。 他目之所及,看着药鼎一点一点成形,直至瓜熟蒂落,等着他取用的那一刻。 追魂引在,石林峰对于谢冰来说,不是牢笼,胜似牢笼。 事实上也如同顾莫念所愿,这里关了谢冰整整数年,无人问津,活死人一样苟活了这些年。 直至……两个月前,谢冰筑基开始。 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谢冰虽然出格,却始终没有做犯错之事,顾莫念拿捏她错处也没有理由。更何况,顾莫念在世人眼中,一直是一个正直的、爱护弟子的主座大人。 他不会容忍谢冰给他造就一丝瑕疵,也不会容忍世人拿任何事情攻击于他。 直至天长日久,谢冰能御剑飞行之后,始终没有来拜见师父,这才给他发作之口。 谢冰面容惶恐:“师父,你何出此言?弟子日日夜夜思念师父到来,日日夜夜地想要师父身体康健,飞升成仙,是以近日来强撑病体画出来师父的画像,挂在了书房中墙上,怎么会职责弟子不关心师父呢?” 众人:??? 这么敬爱师父,都敬爱到挂着师父像了? 顾莫念略微沉思。 看样子,谢冰依旧是以前的谢冰…… 她痴迷于他,竟将画像挂在房中,这般想来,有些厌恶,但是也可以说明……谢冰还是没有对他忘情。 只要没有忘情,便依旧在掌控中。 顾莫念的眉头微微舒展,便又锁了一瞬,“这两个月来,你从未主动来太虚峰一次,可是有什么怨言?” 谢冰:“……” 神特么有什么怨言! 她这些年从未主动拜见过顾莫念,之前也刻意避开了顾莫念,就是为了避免刺激到顾莫念发疯,上次去太虚峰,还是因为顾莫念抓她泡药浴的时候,除此之外谢冰对于顾莫念是退避三舍。 与其他弟子早晚问安是不同,可是谢冰也不至于说是有“怨言”吧? 这罪名谁敢应? 谢冰当即惶恐的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靠在冰冷的墙上,这才勉强说:“师父……你是我一直崇拜敬仰的师父……我无论如何也是不敢有怨言的……” 她说着说着,眸中甚至隐约有些泪光:“师父,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对弟子产生了什么误解?要是真的这样,你一定要告诉弟子,弟子愿意当面解释……” 谢冰卑微到骨子里的姿态,顾莫念很熟悉。 审视的目光扫了扫谢冰,顾莫念终于轻吐出口,缓声道:“没有。” 谢冰舒了一口气,“那便好……师父切莫怪罪,弟子只是恨自己不是剑修,不能受师父教导,若是前去拜见师父,也没什么可受教导之处,实在是不忍心打扰师父飞升之路,师父可千万莫怪啊!” 顾莫念:“……” 他离飞升还早着呢! 这就是说飞升之前都不打算日日前去拜见了? 这话堵的太狠了,顾莫念刹那间觉察到一丝异样,然而谢冰的目光真挚的几乎卑微,竟然找不到任何倪端。 顾莫念刹那间闪过一丝直觉的忧虑。 …… 萱瑶怯怯地看着师父与谢冰交流,直至两人的气氛转好,她这才上前一步,将手中抱着的锦被托举着: “师姐,这是我刚拜师时候师父为我所取用的天蚕丝灵锦被,我听二师兄说了,你凡人之体受不得寒冷,便想为师姐做些什么……” ……所以便将她自己的被子拿来给谢冰? 谢冰险些要窒息了! 田喜是怎么办事的?这怎么就让萱瑶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谢冰都是萱瑶的师姐,萱瑶特意抱着一床天蚕丝灵锦被从太虚峰到石林峰,这一路上多少人看到,等谢冰收下之后,萱瑶这关爱病弱师姐的名声又涨了一波。 而且传出去,是谢冰开口要的天蚕丝灵锦被! 不愧是天道亲闺女,女配是用来刷名声的! 谢冰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系统发布的任务不是针对顾莫念的了,这特么的顾莫念来,顾莫念来,顾莫念来完萱瑶来,谁顶得住啊? 这要是按照他们套路来,自己怕是成了太虚派第一小叛逆了。 谢冰拒绝:“师妹大可不必,我是做师姐的,本该多关心你,但是我现在身体不好,不能为你分忧解难已经是愧疚无比,怎么好意思再要你的东西?你要是给我这个,我就只能去外面冻死了!” 这话说的太钢了…… 顾莫念下意识地就皱起眉头,谢冰给他的异样感越来越浓郁。 谢冰心头一跳,立刻亡羊补牢。 她伸手拒绝萱瑶递给她的锦被,然后微扬起头,将凄然的视线落在顾莫念脸上。 那目光炙热,恨不得将顾莫念吃了。 顾莫念心头了然,谢冰不想接受萱瑶给她的天蚕丝灵锦被,大约是因为这天蚕丝灵锦被是他给萱瑶的,谢冰应当是嫉妒。 熟悉的……觊觎师父的大胆风格。 田喜看到谢冰这个视线,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师妹是想死! 天际上,又落下一道凛冽的剑光。 殷倦之从剑上落下,行走如风,忽然顿住脚步,看着眼前这一幕。 谢冰眼眸真挚地仰视着顾莫念,一双眸子里隐含着千万复杂深情的情绪。 殷倦之:“……” 他饶有趣味地看着谢冰,哂然一笑。 这一笑里,隐藏着一丝连他都没有发现的复杂。 果然,谢冰口口声声欲与他双修,欲与魔尊双修,真的爱到骨子里的,依旧是顾莫念。 ※※※※※※※※※※※※※※※※※※※※ 萱瑶:开门,送温暖。 出窍 “大师兄。” 殷倦之一到, 除了顾莫念之外,田喜、萱瑶、祝若心全都行礼。 殷倦之身着一袭白袍,与太虚派的“定制款校服”不同, 这次是更倾向于时装一点,兴许是为了与雪景相称, 衣肩上拥着毛色光亮的白色狐尾,恰恰好遮挡住了脖颈,露出一张俊秀潇洒的脸,一双剑眉格外醒目。 他淡笑“嗯”了一声,向顾莫念道:“师父。” 顾莫念:“何事?” 若非重要事宜, 殷倦之不会特意追来寻他。 出乎顾莫念的预料,殷倦之颔首道:“并非门派中有事发生, 这两日成痴师弟特意为师妹炼制了凡人用的一些药丸,昨夜这才开炉。他今晨一早便收到消息, 修魔族在蚀日州碎尸谷肆虐,临时出了任务, 领藏真人令,率星罗峰剑修出发,便托我送给师妹。” 顾莫念:??? 他着实觉着有些出乎意料, 依照谢冰之前阴毒卑劣的性子, 这才区区两个月, 便已得了这些朋友? 以前,是他太过于大意,还是说谢冰一直深藏不露? 眉头微蹙, 顾莫念道:“此事我已知晓, 只是竟然不知道成痴竟然还有这份心意, 实在是难得。” 话语中平淡, 似是嘉奖。 ——所有的人都这么认为。 只有谢冰垂着头,心底叹了一口气:顾莫念便又要将她放在心底掂量一番了。她越是蹦跶,顾莫念就越是对她审视。 这次屈尊前来“探望”谢冰,无非是想看谢冰是否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要追魂引在,只要度过这一关,顾莫念的自大便会让他松懈,谢冰便至少便可得一月安宁。 谢冰刚想抬头看大师兄,忽然想起来自己的人设! 糟糕! 人设冲突了! 刹那间心念急转,谢冰垂着头不敢看殷倦之,声音极低:“多谢成痴师兄,多谢大师兄。” 她伸出双手,毕恭毕敬的等着接药。 ——她绝对不可以在顾莫念面前表现出对殷倦之的痴迷,若是晃了顾莫念的意念,她的自身便难保了。 殷倦之身材高挑,垂眸看谢冰,却只看到了她的头顶。 看不到她的表情。 狐裘的毛领拥着脖颈,他下意识地抬起手便要摸向自己的喉结,刹那间摸到了一手毛绒绒。 神色是含笑的,眸中深处却极为冷淡。 他垂下手,手指中淡光一闪,便将一个乌金银线小锦囊落在她掌心。 干巴巴地道:“我只是受人所托,不必谢。” 谢冰垂着头,不敢应声。 太刺激了!心脏都要受不了! …… 殷倦之御剑离去。 穿进云雾的刹那间,眼前一片飘渺,而他眼前,闪过今晨晏成痴坏笑的脸: 晏成痴看他这两日特意换了一身衣服,狐裘拥着肩颈,严严实实挡住了脖颈,便故意从背后偷袭扯开了他的衣领,露出来喉结处被谢冰嘬出来的草莓印。 一抹暗红,如雪中血梅,至今未褪。 “我看,你们今年便可结了道侣!” 殷倦之当时一把拍开了晏成痴的手,气的摁住晏成痴狂揍。 “闭嘴!” 晏成痴双手抱头蹲下去,狗胆包天地道:“你自己说吧,这些年你的追求者无数,你让任何一个人近身了么?这下好了,连吻痕都被人给嘬出来了!还狡辩什么!” 他幸灾乐祸地说:“这两天师妹们都以为你换了衣着风格,走雍容华贵风,没人想到,你是被谢冰嘬出来吻痕没脸见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殷倦之:“……” 整个太虚派,也只有晏成痴敢这般嘲笑他了。 晏成痴从殷倦之魔爪下逃出来,嘿嘿一笑,“我刚炼好的适合凡人用的灵药,你等下便交予谢冰。” “你自己去。” “我刚收了消息,魔修在碎尸谷再度肆虐,必须得出任务了。” 晏成痴使劲儿拍了拍殷倦之的肩膀,“等兄弟我回来,希望看到你已经拿下了弟妹!” …… 殷倦之回过神来。 呵。 他唇角勾起一丝邪冷的笑意。 - 院门前,萱瑶眼圈都红了,她是真的有些伤心。 她来到太虚派这么久,衣食不缺,资源富有,常常帮助弱小,赠与它物,可从来没见过像是谢冰这样冷冰冰的拒绝。 “大师姐……” 她有些哀求地看着谢冰。 谢冰不答,又克制而炙热地看向顾莫念。 顾莫念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罢了。” 顾莫念开口,萱瑶怯怯地看着他,不敢忤逆师父的意思,只好收了天蚕丝灵锦被,神情唯有沮丧。 站在她旁边的祝若心安慰地拍了拍萱瑶的肩膀,拉住了她的小手以示抚慰。 萱瑶噙泪抬头看她。 顾莫念无声地瞥了一眼萱瑶,他来到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多耽搁,带着萱瑶离开。 田喜最后离开的时候,歉意地看着谢冰,只留下一句话:“等着啊谢冰,师兄今日便给你送来天蚕丝灵锦被!” 谢冰立在院门前,含笑送别他们。 看着几重剑光飞远,她唇角的笑终于淡了下去,最终消失不见。 …… 谢冰打开晏成痴的药丸锦囊,按照上面的标签吃了一枚补血的药,她精疲力尽,一觉沉沉睡到了天色将黑。 直至敲门声将她惊醒,她拥着厚袍,刚打开院门,吕初便揪着明闻的耳朵闯进来了。 “气死我了!明闻要气死我了!!” 明闻怂的要命,敢怒而不敢言,“疼疼疼,姑奶奶放手放手!” 这一对,真是活宝。 谢冰将院门合上,跟着走进了内院。 “气死我了!要不是我到明月峰揪你,你准备躲到什么时候?”吕初放开揪着明闻耳朵的手,怒目圆睁地瞪着明闻。 明闻小身板缩在椅子里,呜呜委屈道:“我师父给我下了死令闭关修炼,不到出窍期不许下山,我有什么办法?这次还是你拉我下来的,回去后又要罚跪了。” 吕初气的又要打他,“还找借口?” “好了。” 谢冰刚起床,还带着鼻音,她慢条斯理的,给他们二人一人倒了一杯茶。 “喝点茶,消消火。” 吕初气的要发疯:“你怎么一点都不气??” 谢冰抬眸看她,“气什么?” 吕初被明闻气得要死,这下要被谢冰气的要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名声被传的很差!” 谢冰忽而一笑:“连明闻都没有办法……是祝若心做的吧。” 明闻瞠目结舌:“你知道了?” 谢冰不语。 从她今日看到祝若心陪着萱瑶来送温暖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被人搞了。 从祝若心回来之后,明闻就不见踪影,他师父不让明闻接近她,甚至勒令他禁止出来,系统也给她判定争议人物,今日萱瑶来送温暖的时候又有祝若心陪同…… 这么连在一起,谁想要在幕后搞她轻而易举。 能搞明闻这种内门弟子的,当然是祝若心这种太虚派的超级二代。 祝若心想搞她,无非是因为往事她与谢冰的关系已经无法调和,而她又搭上了顾莫念心尖上的小徒弟而已。 既然做不了朋友,自然只能做敌人。 祝若心的逻辑就是这么简单。 至于别人的想法与死活,她们从来不会考虑。 “现在,可以安静地捋一捋事情的经过了吧。” 明闻与吕初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 吕初也是今天在炼体休息的时候,听到师兄弟闲聊,这才知道关于谢冰的争议: 说谢冰被主座大人带回来之后是个废人,本来是不能修行,要去外门当仆役伺候人的,结果被收为内门弟子,还不知道感激,飞扬跋扈,连同门师兄都不能忍受她,结果被赶走了。 自己住到石林峰之后从来不去拜见师父,目中无人,不尊师重道,之后更是猖狂,对同门师妹萱瑶极为鄙视,连门派大比的决赛都不屑于参加……更令人发指的是,暴力殴打同门师兄,赤焰峰的师兄们被谢冰打的极惨…… 之后爆料更新,谢冰的师妹萱瑶不计较师姐的可怕行为,特意在冬日给凡人身体的师姐送被褥,结果没被子没有送出去,回来之后暗自噙泪…… 谢冰:“……” 神特么暗自噙泪。 萱瑶怎么每次暗自噙泪都被人看到了? 上次赤焰峰的严立轩来找事儿就是因为萱瑶“暗自噙泪”。 被人看到的暗自噙泪,那还是暗自噙泪吗? 明闻委屈巴巴地给谢冰摊开玉简:“虽然师父不让我出门,但是我还是在暗地里使劲儿的,奈何我的八卦报都是私底下流传消息,你的事情都是口口相传……所以只能固守一片阵地,却不能完全扭转对你的评价……我这办不好事情还放了你鸽子,实在是不好意思见你……” 谢冰展开一看,明闻确实已经尽力了,什么《书修阅尽天下书,心怀宽阔自大度》《谢冰——一个暖意融融的人,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揭开被误解下的真容,带你走进书修不为人知的真实内心》…… 她真诚地说:“谢谢。” 也许是公道自在人心,也许是明闻的努力,总之她的评价是“争议人物”,而非“负面评价”。 说完了前因后果,吕初真的震惊了:“谢二水!!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急呢???萱瑶就是故意来找你的,我算是看明白了,她这种女人心机颇深,就是靠着男人才能活下去!你遇见事情什么都不说,怎么可能干的过她??” “我不着急。真的。” 谢冰安然地坐在书桌前,执笔看着她,“萱瑶是萱瑶,我是我,她怎么样,都与我无关,我自活我自己的。” 上一辈子,她跟萱瑶较劲了一辈子,连自己的脸都毁了,连命都没了。 重活一世,她自然看明白了。 萱瑶自有她的活法,然而无论是萱瑶怎样靠着别人轻轻松松活着,她摸爬滚打,也自活她自己的。 啊啊啊!! 吕初要爆炸了! 她的暴脾气已经压制不住了! 她是一个体修!她才不是一个剑修! 剑修的脾气都这么好吗?剑修修的是剑是心,可没听说过修成缩头乌龟的! 或者说,只有谢冰才这么沉稳?? 明闻却像是明白了什么,迟疑地说:“你是说……” 谢冰垂着眼眸,写完了一句话,画完了两幅画。 “喏。”她示意两个人来看。 一幅字,写的歪歪扭扭,丑的不忍直视,然而字迹清楚,道理清浅: ——“寄言立身者,勿学柔弱苗。” 吕初与明闻默念一声,似有所悟。 两幅画铺开。 依旧是丑到令人发指的绘画手法,然而画里的情景却清晰可见。 一幅画的是白杨,孤零零伫立在平原之上,那白杨立着,就像是一柄绿光闪闪的长剑,高指蓝天。 一副画的是藤,正在缠着丁香,往上爬,爬,爬……它的附近,是被缠死的树,是下一株即将被缠上的树。1 她落在座椅中,将手中毛笔搁下,伸出白皙的手指,摩挲了画上的绿色长剑,“我活我的,她活她的,到最后斗一斗,看谁的活法,能留下命来。” 话语温和,隐藏着未知的意味。 吕初和明闻都以为是谢冰自陈心意,随口说说而已,却不知道谢冰心头冰冷的杀意,是真的。 “我好像懂了……怪不得你不生气……” “以后我也不气了,我就从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敢使阴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谢冰轻声“嗯”了一声。 她转向身子,目光幽幽,看着被挂在书房中的画像。 画中人眸光幽深,面容高冷,一身白衣,云纹栩生,是顾莫念。 她没有对顾莫念说谎,书房里,确实挂着顾莫念的画像。 朝夕参拜。 她重生前将顾莫念的画像挂在书房里,是日日夜夜的病态思念——想与他双宿双飞,罔顾世俗伦理。 她重生后将顾莫念的画像挂在书房里,也是日日夜夜的病态思念——想将他也锁在地牢里,将他根骨贯穿,将他肌血骨肉点点剥离,让他也尝尽痛苦。 耳边传来系统的播报: 【系统:紧急任务奖励结算中……】 【系统:淬炼心神,得立身之本星,缀神识之银河。应对危机,化解负面影响;得到明闻帮助,扭转部分评价,奖励修为辟谷期三层晋升为出窍期一层。】 谢冰眸光湛湛,她终于到达了出窍期! 出窍期,太虚派便认为修士具有最低的自保能力,便可去太虚派的破妄堂一阁,屠魔阁承接初级任务。 屠魔阁,屠天下之魔修,杀六合之冥族。 若是她能接到任务,即便是组队任务,也可每月自行出山一次,不必受到顾莫念的勒令,没日没夜地拴在太虚派中! ※※※※※※※※※※※※※※※※※※※※ 注1: “寄言立身者,勿学柔弱苗。”——(唐)白居易 流沙河《草木篇》 (1) 她,一柄绿光闪闪的长剑,孤零零地立在平原,高指蓝天……——《白杨》 (2) 纠缠着丁香,往上爬,爬,爬……终于把花挂上树梢。丁香被缠死了……倒在地上……窥视着另外一株树……——《藤》 大家的意见和建议我都看的,每天都会刷评论,有读者提过要谢冰做题的正确答案,鹿鹿想了想,在文中发布给谢冰的题、引用的典故之类都是华夏的文学史与历史中的东西,不是凭空捏造的,我修文的话会尽量把引用的典故都注释在作者有话要说里,也可能会将答案写下来,不知道大家的意见是?会不会觉着文章尾巴缀这些麻烦呢? 【高亮】作者有话要说不收费不计费,字数多少都与晋江币无关 任务 系统这次发放的奖励, 有些奇怪。 修为辟谷期三层晋升为出窍期一层,谢冰并没有任何感觉,就连晋升的过程也只是打坐了一晚上, 等天光大亮醒来的时候,她便已经迈入到了“出窍期”。 她与寻常修士的修为阶段并不一样, 仿佛只是系统只能将她的修为刻意提升到符合修仙世界的合格标准,至于内容,则是由系统自己界定。 换言之,谢冰从出生的那一刻,五废灵根便已经被天道判定为无法修行, 她身为“废人”的一生“行程”其实赶的紧,只能按照既定的流程来走。 饶是谢冰有了系统, 强行修炼,走的也是完全不同于普通剑修体修的路子。 不过唯一的好处是, 每次修为进入到每级的大升级,她身体的伤都会得到痊愈。 上次晋升便将魔魇兽的伤好个七七八八, 这次晋升为出窍期,胸口与手臂上的剑伤贯穿伤终于愈合,外表只留下了伤疤, 需要时间慢慢变好。 除此之外, 另外一个奖励是:淬炼心神, 得立身之本星,缀神识之银河。 谢冰沉入到神识海中,刚一睁眼, 便极为震撼: 穿过不可见的层层灰雾, 银色大河光耀闪闪, 飞溅的水花通透跃动, 那是无数银色方块字。 银河上空,是一轮安静寂静的昏黄之月。 在昏月的左侧,一抹星已然出现。 亮色一闪,谢冰心头舒展,心知这便是系统所说的“立身之本星”。 像是一个完整的小天地。 她心头一动,驾驭冰霜灵剑想要飞上去,片刻后认命地落下来:她越高,天越高,根本找不到天的顶端。 这次谢冰主动在神识海中多呆了一会儿,与之前相比,银色河流更宽广壮阔了些,天际更恢弘了些,周围的灰色迷雾稍微褪去了些,她依旧无法进入灰色迷雾之内…… 金色星星一闪一闪,独有的一颗星,多了几分跃动的气息。 探寻无果,谢冰只能离开神识海。 每个修士的神识海都长得不一样,修的神识也不同,有的是修的一株树,有的是修的一片天,有的是修的一把剑…… 谢冰的神识海是整个修仙界特有的书修神识海,她的修行不具有参考性,但是如此种类丰富,并且天地浩渺的,倒是少见。 心头间的异样感更甚,再怎么去想却怎么也抓不到了。 她毕竟只是一个刚到出窍期的修士,更广阔的的天地还在等着发掘。 谢冰睁开眼,满血复活! 身体痊愈,苟延残喘biubiubiu流血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她对于系统的异样便放了过去。 天光已然大亮,她动身去破妄堂领任务。 - 与此同时,涅槃阁。 玉床之上,顾莫念将抵在萱瑶后背上的双手收回,闭目调息。 灵气缓缓褪去,萱瑶周身灵气顺着经脉缓缓归拢丹田,那是从未体验过的丰盈和醇厚。 她睁开眼睛,神色有些迷茫,眼圈还是红的。 失落感与不安感盈满心间,下意识地便喊出来:“师父……” “为师在这里。” 低冷的声音道出,萱瑶一颗心这才落地,她扭过身来,看着顾莫念没有表情的脸,心头巨大的恐慌令她难以遏制,冲动之下,一把投入到了顾莫念怀中。 她死死地揽着顾莫念的腰,纤细柔软的身体埋在顾莫念怀中,哽咽着:“师父……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我真的只是想要关心大师姐,但是没想到,大师姐好像对我不假辞色……” 顾莫念身体紧绷,半晌,缓缓地落下宽大的手掌,摸了摸她的发顶。 最终,缓缓叹了一口气,“你没有错。” “我什么也做不好……大师姐虽然之前不行修行,可是她现在修行速度比我还要快,甚至还罕见顿悟……我却做不到……我始终觉着,我比不过大师姐……” 何止修为上,便是在师父的心中,是不是大师姐也比她重要? 昨日谢冰看向师父的眼神那么赤/裸/裸,师父始终未开一言,未曾躲闪,他们中间,是真切的有她不在的十年时光…… 师父真的爱过谢冰吗? “为师昨夜已经劝慰过你了,你修行天赋极高,修为却始终差了一点无法迈入出窍期,昨夜这一夜打坐,已然迈入出窍期,可以去破妄堂一趟,出山门散散心也好。” 萱瑶哽咽地抬头,“师父……我都知道的,你将灵气都传给了我,我都知道的……” 整整一夜,顾莫念传给她巨大的灵气,这灵气足以抵得过她一年修为。 直接迈入到了出窍期。 顾莫念眼睫微垂,神色依旧毫无波动。 “师父,出任务是不是要出门很久,我舍不得你……” 萱瑶在撒娇,顾莫念垂眸看着那张相似的脸,他启唇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是缓缓的握住了萱瑶瘦削的肩膀,“别怕,为师……一直都在。” 萱瑶身体一颤,垂着头,死死抓着顾莫念的衣袍。 她闷声道:“嗯。” 他收回手指,指尖便空落落的。 长长的袍袖下,苍白的手指缓缓收拢,压抑住了内心疯狂的欲念。 - “师妹,可以抽签了。” 谢冰回过神来。 她看着破妄堂院中的那座石碑,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四个大字: ——破妄堂。 她刚才就觉着这四个字十分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哪里眼熟。 “这是谁写的?” 破妄堂的师兄抬了抬眼,“醉剑仙,孔逸仙真人所书写的。” 谢冰震惊了,怪不得字迹熟悉,竟然是孔逸仙写的。 这图书馆管理员果然不能小看,连破妄堂的字都是他题的。 “听说醉剑仙孔逸仙真人原本统领过破妄堂,后来好像遭遇了什么伤心事,在正邪大战后便隐退了,不再执掌破妄堂……他亲笔书写的‘破妄堂’便留了下来。喏,抽签吧。” 师兄手指弹了弹小箱子,“都是适合你们出窍期的任务,没什么差别,区别只在于难度差别而已……” 谢冰沉默当场。 抽签,又是抽签! 能不能好了! “……能不能不抽签?”谢冰都要哭了。 “不行哦,第一次任务完成的情况影响对个人的评价,能顺利通过才表示通过了破妄堂的考验,之后才能自由承接任务。所以,第一次任务必须抽签,防止有人作弊,” 好吧……谢冰咬了咬牙,伸手进了那一团白色光雾中。 她捏出来一个球,一看号码,刹那间又是心惊胆战,444号。 师兄看着这个球,登时也沉默了。 “很难吗?” 谢冰看着这个数字,就涌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战战兢兢问。 “不难……”师兄顿了顿,“就是这个任务比较难搞,所以排在了最后一位而已。现在就缺一个出窍期修士,确定是你之后就可以出发了。” 他低头用毛笔登记谢冰名字,“半个时辰后,山门下集合。” 谢冰:??? 这么快? …… 出山的准备来不及了,谢冰首先去了一趟太虚峰找师父顾莫念。 顾莫念知晓谢冰晋升出窍期,什么都没说,扔给了谢冰两瓶药,冷淡地叮嘱每日必吃,补药不够要及时联系他。 谢冰领命而去。 再然后,她御剑去了后山深处,找到了小黑总管,将晏成痴给她炼制的药留了一部分给小黑。 小黑神情蔫蔫,疲惫地睁开小眼睛的一条缝,蹭了蹭谢冰,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这么一来一回,时间就差不多了,谢冰给吕初明闻他们传了纸鹤说了消息,便直接赶赴山门。 山门前,已经立着好几个师兄弟了。 谢冰扫了一眼,都不认识,有几个看着眼熟,也叫不上名字。 谢冰同期的筑基班还都没有到出窍期,谢冰是靠着顿悟以及修心领先到的出窍期,自然不会有熟人。 领头的师兄是明月峰的明鸿轩,他臭着脸,脸都要冒黑气了。 他是出窍期三层,其他的多是出窍期一层和二层,修为最高的承接领队任务。 当然,能抽中444号任务,说明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小黑手! 路上,领头的师兄拿到了任务卡,给他们介绍了大概的任务。 “修仙界二十九州中,有九州是隶属于仙都管辖,皆是名门正派,余下七州为魔修势力范围,接受魔宫管辖,三州险恶之地为冥族领域,剩余十州势力不明,不属于任何领域,鱼龙混杂,我们这次挑选的任务,便是在十州中的蚀日州。” “蚀日州虽然没有接受仙都管辖,大抵是名门正派居多,不会有太多的危险,这次任务的难度主要是在于,太过于繁琐与诡异。” 蚀日州早前是正邪之战的战场,战死的修士不计其数,尸骨累累,虽然经过几十年的休养生息,说不定哪天翻自家宅院还能翻出来枯骨。 然而几个月前,便常有新鲜入葬的尸体无辜失踪,只留下被打开的棺门和空荡荡的棺材,七天后,尸体便出现在了乱葬岗中,之前派出去的队伍搜查无果,只能归结于诈尸之类。 这任务极为简单的原因是,尸体并未有害人之举,也不会影响活人生活,只是极为诡异和复杂,兼要在乱葬岗中蹲守,与正常任务天壤之别。 至今为止,已经来了三波修士查看,他们接的任务是第四波了,任务便是查找尸体失踪原因。 这一队,一共七个人,都神情沮丧。 身为剑修,渴望的是快意恩仇,纵横肆意,可不是帮助蚀日州的农户找自家丢失的尸体之类。 “我们这里还有三个女修呢,平日里都是锦衣玉食,到了乱葬岗怕不是又要喊脏喊累,不肯进去。”星罗峰的师兄丁松已经不耐烦了,看着谢冰他们三个女修,眸中隐带鄙夷。 一个女修没说话,另外一个女修满脸愁容。 谢冰平视着他,“一阴一阳谓之道,厚德载物,上善若水,柔弱胜刚强,舌存齿亡。” “你!” 都是剑修,平常哪儿像是儒修一样天天看经本,模模糊糊听懂谢冰说的意思,想要同等力量反驳却说不出来了,顿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不就是书修?多看了两本书,有什么了不起!” 谢冰懒得理他,“有知识,就是了不起,有本事反驳我啊!” 丁松搜肠刮肚,脸都憋红了,不知道如何反驳。 思来想去,干脆直言直语:“你就瞎逞强,你去过乱葬岗?你知道哪里是何等可怕污秽吗?” 他鄙夷地看着谢冰。 谢冰顿了顿,冷淡地道: “我去过。” 乱葬岗,她去过。 歌伎 谢冰说她去过乱葬岗, 被认为是吹牛。 “听说你来太虚派之前,不过是个乡野村妇,你哪儿知道这蚀日州的乱葬岗与你们乡村的乱葬岗截然不同!蚀日州遍地都是正邪大战陨落的修士, 正邪混杂, 处处是怨气, 大战刚结束, 种植庄稼寸草不生, 经过几十年之后,这才可以稍稍使用田地。” “那乱葬岗, 怨气冲天,未知可怕, 若非是有高阶修士前去不能留下命来!” 谢冰点头:“对,你说的都对。” 丁松:??? “那你还吹牛??书修都是靠吹牛晋级的吗?” 谢冰微笑:“那你真是孤陋寡闻,怜惜你。” 语罢, 她伸了个懒腰, “我看星罗峰是自大太久,以至于一叶障目。” 她看也不看丁松,直接往前走去。 丁松气的要命,整个太虚派中,谁敢不敬星罗峰的人?除了太虚峰的人而已! 这谢冰仗着自己是太虚峰的人,得意什么? 明鸿轩拉住了丁松,“行了, 你跟她较劲什么?难道你没有看最近的资讯吗?” “……什么资讯?” “门派大比之后,关于谢冰的消息传的到处都是,你没看吗?” 明鸿轩头疼无比, 只好开口给他科普:“谢冰是被主座大人从不灭州乱葬岗捡回来的!” 这事儿一开始无人问津, 自打谢冰横空出世之后, 便渐渐被人挖掘出十年前的事情。 据传当初谢冰已经在乱葬岗呆了七日,直至主座大人路过捡回来了她,当时她不知为何留有一口气在,且有魔气入体,顾莫念耗费大量的灵药就活了她的一条命,消散了乱葬岗魔气,这才收为了弟子。 所以说……论起乱葬岗经历,怕是谢冰比他们还经验丰富些。 众人:“……” 谢冰竟然真的去过乱葬岗,还躺过!还睡过! “但是乱葬岗确实不是人呆的地方,谢冰那时候还是一介凡人,不能修炼,听说主座大人将她救回来之后就失忆了,这是得受到多大的刺激啊!” 想到乱葬岗里呆了七日未死,还被刺激的失去记忆,众人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丁松沉默了一瞬,冲着谢冰的背影“哼”了一声,“不就是乱葬岗吗?你都吓得失忆了,有什么了不起!晚上咱们就在乱葬岗里见真章!” 御剑行在前面的谢冰挥了挥手,表示听到了: “到时你别尿裤子才好。” …… 谢冰没有去过蚀日州的乱葬岗,她身为凡人时候所在的并不是蚀日州,但是也是在这十州之内,情况大抵差不多,自然明白它的险恶。 修仙界的二十九州,各有修仙门派,各有种族差异,漫漫修仙途中,走的是各式各样的道路。 太虚派家大业大,以剑修为主,所以在宗门内以剑修为尊,谢冰从踏入太虚派便领教到了其中的鄙视链,这是太虚派亘古不变的法则。 然而出了太虚派,出了太虚派所在,便无人吹捧剑修了。 只因这大千世界,皆可入道。 不仅是魔修、冥修、妖修,更有儒修、道修、玄修等,数不胜数,修行手段不同,目的只有一个——得天地气运,成白日飞升。 谢冰懒得与丁松多言,丁松是星罗峰门下,他们那一脉全都是剑修,兼在太虚派中位高权重,趾高气昂,眼高于顶,自然看不起别的修士。 丁松更恶劣一点,竟然还有男女歧视。 对于这一点,谢冰只有一句话要说——缺少社会的捶打! 在太虚派中,他自可以鄙视他人,横着行走,然而出了太虚派,到了这二十九州中,怕是一不小心便生死道消,只留渣渣。 他很快就会认识到自己的自大与渺小。 …… 蚀日州,寻仙镇。 对于刚到出窍期,第一次出山门,做任务的修士来说,寻仙镇是第一个看到的真正的“仙镇”。 天际之上,飞的是各式各样的兽车,悬浮的舟船奢侈华贵,而半空之中,各色剑光流光溢彩,风驰电掣,衣袂飘飘。 街道纵横,极为繁荣,勾栏瓦肆,说书杂耍,样样有之。 目之所及,不仅有身负灵剑的劲爽剑修,亦有手提大锤巨斧的狂蟒姿态,兼之头顶光亮的和尚亦或者是一身青色的道袍,乃至身着黑袍诡谲之意的魔修冥修…… 鱼目混杂,应有尽有,形成了一股混搭风,正邪混搭,修士与平民混搭,诡异而平和。 在这种复杂难明的仙镇街道中,各方势力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师兄给他们介绍说,是仙都势力范围便有州长管辖,分配有仙都黑卫驻守,不敢随意作乱,但是这十州中,各有丛林法则,负责驻守的则是各个强大的势力。 遵守的是当地的守则,只要不作奸犯科当街杀人,便都可以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所以这样一来,形势虽然复杂,表面上却极为平静,甚至有单一势力没有的繁华与热闹。 一道穿着黑袍的魔修从他们这一行人身边过去。 “铮——” 丁松下意识拔剑,灵剑便要出鞘。 那魔修瞬间有所感应,微微侧头锁定了丁松。 刹那间,一股寒意笼罩在他的后背,濒死的感觉萦绕其间,他牙齿颤颤,“那一句我灭了你这魔修”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魔修沉沉地盯着丁松,视线扫向丁松身后。 一群愣头青。 明鸿轩师兄的手按住了丁松的手,将灵剑按了回去。 “你忘了临行时候交代的了?” 丁松死死地盯着那人拂袖离开的背影,这才反应过来。 他脸色一白,“我……我刚才看到魔修便下意识的拔剑,倒是差点忘了……” 这里与太虚派势力范围不同,这里可是蚀日州,只要他们不招惹别人,别人就不会招惹他们。刚才若是敢贸然出剑替天行道,怕是魔修就将他们宰了。 丁松震惊了:“太虚派之外,竟然真的如同大家讲的那般……” 和谐共处。 谢冰若有所思,她前世是没怎么多思考的,如今想来,这十州的相处,很像是“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求同存异”…… 这一个波折给大家都提了醒,接下来办理住宿的时候,他们房间的对面就是一些阴涔涔的修士,也就觉着见怪不怪了。 女修两个人一个房间,除了谢冰之外的两个女修关系极好,便睡了一间房,谢冰便独自睡了一间房。 按照他们的计划,今日白日休息,待晚上再去乱葬岗彻夜蹲守查看。 谢冰自己在房间里,刚收拾躺下,系统出声了。 每次考试的冷却期终于结束了,谢冰心头一提,等待着听考试题。 【考核准备中,距离考试时间:238小时56分】 【考试指定教材分布地点:蚀日州】 【考试关键词:唱曲,蝴蝶,不完全悲剧。】 谢冰:??? 新的考试是什么鬼?她只懂第一个唱曲是唱曲子,第二个蝴蝶跟文学又有什么关系?第三个不完全悲剧又是指的是什么? ……等等,唱曲? 难道,考试内容还要包含让她现场来一首?? - 安顿完之后各自回房间休息,日头倾斜,等天幕暗下集合的时候,小黑手分队没有看到谢冰的人。 “谢冰人呢?” 神女峰女修罗竹雨小声地说:“大概是去房间看书了吧,她不是书修么,一时看入迷也是有的,我上去喊一喊。” “快去快去,”丁松不耐烦地说。 过了一会儿,罗竹雨下来,疑惑道:“没人。” 明鸿轩皱眉,给谢冰传了纸鹤,谢冰回复说在前面不远处的瓦舍里,让他们临走的时候喊着她。 众人:??? 丁松气的鼻子都要歪了:“我太虚派剑修出任务,就没见过一下山就往勾栏瓦舍里钻的!!” 他愤声又道:“无耻!!” “流氓!!” - 夜幕降临,大张灯火,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不仅有亮堂堂的商铺,还有各色阴冷诡异的街边小店。 还未进勾栏,便听到阵阵锣响,太虚派众人沉着脸,嫌弃地挤着人群往勾栏里钻,便见四周围起,上面封顶,这便是表演杂剧等的场地。 台上,一男一女正在上演“一见钟情”,含情脉脉,咿咿呀呀唱着曲。 台下,观众席里最上等的青龙头一号上,谢冰好整以暇地坐着,她身体前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饰演“张生”的男子,一脸痴迷。 目光炙热,一寸一寸地描绘着“张生”的模样与身段。 那“张生”扑着厚厚的白粉,唇红齿白,身段苗条,一举一动间都可见对于“莺莺”的痴迷眷恋,愈发显得风流倜傥。 演技太好了。 她一手捏着花生吃,一手举着酒壶,不时使劲儿拍手:“好!” 台上“张生”眼波流转,给谢冰抛了个眼神。 眉目传情。 引起来台下阵阵嫉妒的大喊,“蝶公子一向高冷,今日怎地与她眉目传情?” 有人用胳膊肘推了推,“你没看出来吗?那可是太虚派的内门弟子!谁不给那些眼高于顶的剑修一些面子啊?” 穿着白袍云纹,名震修仙界的太虚派内门弟子。 贪恋美色,唱曲听书,还如此放浪形骸…… 这可是第一次见到。 一折完毕,张生退场,莺莺还在台上。 谢冰立刻兴致缺缺,她拍了拍手,笑意盈盈地站起身来,绕过众人便要向后台而去。 太虚派小黑手小分队震惊了:“……” 明鸿轩以手按着太阳穴,头疼无比。 “这这这……” 丁松哈了一声:“看来我听说的那些都是真的,谢冰跟那妖太子不清不楚,又是因为追夫丧的命……这一出山,立刻往这等庸俗脂粉的歌伎身上钻,可算是解放天性了!” 太虚派的脸,都要丢尽了! 谢冰刚准备就进后台,一双冰冷的手蹭过她脖颈,她通体一寒,回过神来,便被一人揪着领子拎起来了。 眼角余梢扫到了太虚派的白袍,她心底一定,放下心来。 自己人。 与其他诸峰白袍雷纹云纹不同,他的白袍上,缀的是黑雾。 是刺诡峰的人。 “天色已晚,该去乱葬岗了。” 他松开手,抱臂而立,身上并无灵剑。 谢冰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袍,笑起来:“自然。” 刺诡峰的师兄危羌一直没多说话,谢冰恍然想起,从出山门的那一刻,基本上就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在她与丁松的争执中,也未曾出声,仿佛一个隐形人。 若非这次危羌主动出手,谢冰怕是根本没有注意到相貌平凡的他。 可见同为出窍期,刺诡峰的人何其可怕。 刺诡峰,都是一群疯子,一群正道中的疯子。 蝴蝶 小黑手分队这一行人, 在乱葬岗一呆就是三天。 三天里,风平浪静,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异常。 三天后, 领队明鸿轩觉着一直蹲守不是个事儿,兵分两路,一路去探查新鲜尸体, 一路在乱葬岗蹲守。 明鸿轩带着丁松、谢冰、危羌一同去寻找新鲜的尸体,自然,无果。 都是养尊处优的内门弟子, 平日里衣食住行都有仆人照料,一心练剑, 这次出任务竟然要往棺材里钻来钻去, 一连两日下来,都灰头土脸。 一晃,五日过去了。 一无所获,找不到异常。 领队的明鸿轩眉头紧锁,丁松急不可耐,他们的任务时间一般为半个月的时间,若是再找不到线索, 怕又是跟前几队师兄弟一样无功而返了。 昏暗阴森的田野里, 四个人面对荒草萋萋的大片坟地,看着东方的日头渐渐升起来, 面临着颗粒无收的沮丧。 谢冰伸了个懒腰:“天亮了, 收工。” 丁松怒视着谢冰:“你又要去找戏子?” 谢冰踩上冰霜灵剑, 回头嫣然一笑:“我是去学习。” 丁松险些被气炸了! …… - 擦去脂粉, 饰演“张生”的戏子长得还挺好看的。 不同于台上的风流痴情, 台下的“张生”多了几分素净, 年纪最多不超过二十岁,甚至……仅有十几岁。 “你叫什么?” “蝶公子。” “真名呢?” 蝶公子笑的素雅,“勾栏中无需真名,萍水相逢也不需要真名。” 谢冰挑了挑眉:“那你姓什么?” 蝶公子迟疑了一下,扫了一眼谢冰身上的太虚派校服,还是吐口说:“袁。” 谢冰吓了一跳。“姓袁好,姓袁好啊!你祖辈可有一个叫袁行霈的?” “???” 他老老实实道:“不曾。” 谢冰叹了一口气,她快被文学史给折磨死了,“姓袁的对我来说,都是锦鲤。” 蝶公子安安静静地看着谢冰发疯,一双眸子里平淡寂然。 白日的勾栏里,寂静无声。 喧闹繁华都是在夜幕降临之时。 谢冰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从我入场便蓄意勾引,你所图什么?” 蝶公子脸色未变,素净的脸上勾起一丝笑。 谢冰这才发现,他有两点梨涡,笑起来冲淡了刻意扮演出来的成熟,多了几分孩子气。 “你是太虚派修士,本不屑于与平民为伍,直勾勾地往第一排钻,你所图什么?” 谢冰:“……” 她叹气:“你先说,你想要什么吧。” 勾栏的后台里,堆着唱曲用的各种杂物,周围寂静无声,蝶公子的脸色极为白皙,他的双眸很黑,黑到黝黑深邃,内里点缀了一点哀戚。 半晌,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我确实心有所图,我……我想……求仙人治病。” 这话一说,他眸间隐约痛苦,垂下眼眸,连脸颊上的梨涡也隐去了。 “你?你有什么病?”谢冰看了他好几场,唱腔婉转,身段优雅,一点也不像是有病的人。 “我家里有个妹妹,病的要死了,这两年我寻医问药,总是找不到病因,求仙人给些灵药,救救我妹妹。” 谢冰顿时恍然了。 寻常平民与修士天壤之别,对于凡人来说,修士便是如同天上的谪仙,那灵丹妙药又岂是凡人能得到的?这两年怕是求医问药不得其法,日前看到谢冰骤然出现在勾栏里,这才存了心思。 谢冰抬眼看去,恰与蝶公子的视线交错,那一瞬间,眸子里有谢冰看不懂的异样。 “仙人若是有什么灵丹妙药,或者传说中的灵石之类,倒也可以给与在下,在下什么都愿意做。” 他咬了咬唇,梨涡隐隐闪现:“若是能救舍妹,便是将这一身托付也无妨!” 谢冰:“……” 兄弟,我来勾栏听你唱戏,我想学习,真滴不是想睡你! 她想了想:“这样吧,我去看看你妹妹……虽然我不懂医术,兴许能问一问旁人。” “那倒不必了!” 蝶公子周身一颤,霍然站起身来。 似是觉着不妥,他勉强道:“怕是不太方便。” 谢冰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哈哈哈哈”大笑声,丁松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蹦出来,嗖的出现在谢冰面前。 “这戏子露馅了吧!真是看了一场好戏啊!” 蝶公子脸色一白,往后退了两步,抵在了身后冰冷的墙壁上,不发一言。 丁松不屑地看着谢冰:“哼,婊/子无义戏子无情,这什么蝶公子就是骗你灵石!” 谢冰沉默不语。 “我太虚派出行那是无数拥簇,凡人之躯,与修士难以牵扯。这蝶公子是看你贪恋美色,故意上赶着要好处。说是求些灵药仙丹,怕是一丸便终身受用,若是能与你共度一晚,更是能欢场受用。怕是根本没什么生病的妹妹,所凭借无非是蒲柳之姿,刻意引诱而已!” 丁松说话一向刻薄,句句揭露真相,说的蝶公子脸白一阵红一阵。 谢冰抬眼看他,没说话。 丁松痛痛快快说完,拉着谢冰就要走,“还不回客栈休息?你忘了你下山的目的了?” 谢冰甩开他的胳膊,直视着蝶公子:“我给你灵药。” 蝶公子身体颤了颤,抬眼看向谢冰,“你要什么?” “这十天内,不要唱曲,跟我一起。” “成交。”他咬了咬唇,点头。 顿了顿,又道:“定让仙师满意。” 丁松抱头:“我特么……我怎么不知道太虚峰出了你这样的货色!” 出山就包戏子!!!??? 他想了想,更疯了:啊啊啊!!天道降雷劈死这个死谢冰吧! …… …… 谢冰甩开丁松,拉着蝶公子就回到了客栈。 蝶公子一路沉默寡言,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了客栈里,他迟疑地站在门外,颤抖着手,将房门阖上。 谢冰蹲在一个大箱子里疯狂翻找着什么,他颤了颤眼睫,心头有些发悸:也不知道……这修仙之人,是不是有些别的癖好…… 谢冰终于在一堆书里找到了关于杂剧、南戏、诸宫调的书籍,还找了一本残缺的《西厢记》,找的是满头大汗。 她抱着几本书刚站起身来,一转身,震惊了: “你你你……你干嘛啊?” 蝶公子已然衣衫半褪,脱的只剩下中衣。 他脸颊绯红,淡雅的眸色里隐隐有些紧张,强撑出一个笑容,连梨涡也僵硬起来。 谢冰往前走了一步,他先是往后退了一步,复又往前走了一步。 他垂头,看着谢冰手中捧着的书,嗓音在发颤:“这是作何用?” 谢冰:“???当然是学习用啊!” 说着,她上前一步,将一堆书扔到了蝶公子怀中,“衣服穿好,我们来学习。” 蝶公子捧着一堆书,脸色有些怔然:“……啊?” …… 谢冰决定先从“唱曲”入手。 系统给出的参考书都会在她既定的活动范围,如今她来到了蚀日州,教材一定就在蚀日州内。 拿到题目照旧开始从题目破题,唱曲是完全明晰的指向,所以这次的文学形式,是“唱曲”。兼顾后面的“蝴蝶”、“不完全悲剧”,蝶公子恰好有蝴蝶的“蝶”字,不知道有什么关联,她是不会放过他的。 那日她与蝶公子初见,唱的是《西厢记》,谢冰更觉着,八成这次蝶公子是个关键性学习人物,说不定就像是孔逸仙一样,是个关键性npc,绝对要包下来,放在自己手边。 事实没让谢冰失望,蝶公子顺从的听从谢冰的话,披上外袍就翻阅起谢冰这两日在街上买的书,便翻边摇头,“这些话本都不全……你想学唱曲?” 谢冰以手托腮:“就是不全,哪里能得到全本?” 蝶公子脸上的仓皇不见了,抬起头直视谢冰,隐约有些傲然:“都在我脑海里。” 他极为自傲地说,整个蚀日州,能将所有话本都印在脑子里的,只有他一人。 谢冰:“!!!” 果然,她找对人了。 唱曲与诗词不同,因为它特殊的形式,所以是与下层人的身份相结合,观众,读者,答案在底层凡人中。 而这些话本之类,都是口口传唱,街上全本并不多,多是残缺之类。 谢冰想了想也明白了,《西厢记》被称为“秽恶之书”,明面上发印不太可能,而修仙界的又不屑于这些书籍,自然是流传在市井之人的脑海中了。 原来,谢冰要找的答案,都在蝶公子的脑子里。 - 暮色刚至,丁松气哼哼地踹开门,“谢冰!出任务了!” 可怜的门被踹开,就看到蝶公子仅仅披着外袍,里面穿着白色中衣,谢冰挨着蝶公子,两个人的气氛好得不得了! 天啊……大白天就酱酱酿酿,夭寿啦! “哼!”一声哼,代表他的鄙夷。 危羌脸色不变,“今夜行动有变,提前走。” 谢冰“啊”了一声,没想到学习会使时间变得如此短暂,她都不知道天色将黑了。 她站起身来,推危羌他们出了房间,“知道了,等我一下。” 关上房门,谢冰想了想,从锦囊里拿出一个白瓷药瓶,“这里面是枚三品灵丹,你换钱也好,给你妹妹吃了也罢,自己自便。” 蝶公子接过瓷瓶,手指尖微颤,点了点头。 “多谢……多谢仙师。” …… “不是吧???我拒绝!” 丁松惨叫一声,转头就跑,被危羌揪着后脖颈拎回来。 明鸿轩脸色有些发愁,话语里却极为坚定:“我们屡次来查看找不到倪端,是因为皆没有将心神全都沉入,今日我想了想,我们绝对不能无功而返。” 危羌给人一人一张符,“一人选一具新鲜尸体,神识附在上面,这符箓可以保护你们的神识,若有不测,及时逃离。” 众人沉默了。 神识与尸体一样,那就意味着要将自己的心神全都沉浸在尸体的五识五感之内,甚至也要与尸体一样呆在棺材里…… 这就是为何丁松一听便要逃跑的缘故。 被危羌揪回来,丁松焦虑的原地打转,谢冰懒懒地道:“不就是死尸,你怕了?” 丁松逞强,梗着脖子道:“谁怕了?” 谢冰冷呵一声,一双素白的手伸过来,接过了符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丁松僵硬着脸,苦涩地看着明鸿轩:“师兄,也不必如此吧?” “你若是不敢,便一直驻守客栈即可。” 丁松的脸都要憋红了。 他要是怂了,这次任务完成之后归山,怕是要被星罗峰的师兄弟们给嘲笑死! 强撑着:“谁!谁不敢了!不就是沉入尸体吗?有什么不敢?” 他最不能忍受的是谢冰也在嘲笑他,连忙将最后一章符箓拿过去塞进了自己怀中。 …… 夜色恐惧,大片的阴气皱起。 谢冰好整以暇地躺在棺木中,默念着今天买的一些话本。 话本都是勾栏瓦舍里的常用剧目,说话是说书人的话本,之后再被记录下来。市面上的话本很少,蝶公子今日默写出来不少,他们约定好今晚上回去他依旧会默写下来,明日交予谢冰。 也许他写出来的,便是谢冰所需要的教材。 今日看了一小会话本,趁着这会儿在棺材里安静,倒也可以细细揣摩。 系统会让她唱曲吗? 谢冰并不确定。 文学一向与各种历史、娱乐活动不分家,界定并不清晰,万一真的要让她唱一段,她也就抓瞎了。 三个提示的唱曲的比重这么高,谢冰不敢大意。 耳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呜咽声,谢冰心头一紧,心知来了! 然而,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她这才发现,是自己挠的。 僵硬的身体爆发出无穷的力道,将棺木活生生顶开。 这不是正常的力量。 身体里,剥离,她僵硬地转着眼珠,看到自己的身后撕裂,露出一双丑陋的蝴蝶翅膀! 谢冰瞳孔一缩,蝴蝶! 蛊? 还是……系统说的蝴蝶?? ※※※※※※※※※※※※※※※※※※※※ 袁行霈,中国文学史高等教育教材主编 月色 直至亲身经历, 这才明白为何蚀日州各地的尸体能赶赴在同一个地方。 连日来,小黑手分队都是采取的蹲守策略, 挑选的是常年发生尸体失踪案的地方,也许是他们的气息太过于明显,压的邪祟不敢出现异常。 这次明鸿轩立功心切,危羌又狠心给他们符箓,这才将神识融入到刚死的尸体内,这才瞒过了邪祟。 谢冰今日所附身的,便是刚因病去世的小姑娘,“她”的手指刚硬无比,完全不是尸体的模样。 长长的指甲锋利异常, 力大无穷, 徒手便撑起来棺木, 展开丑陋可怖的蝴蝶翅膀, 这最起码要三品僵尸! 最让谢冰震惊的是,这蝴蝶翅膀, 还特么的能飞! 真的能飞! 这不是僵尸, 这是飞僵啊! 这简直是坟头放鞭炮——吓死人。 谢冰的神识沉入在尸体内,根本无法有作为, 只能任由飞僵飞到了夜幕中,凌空而去。 谢冰心情越来越沉重,这种飞僵,魔修多是不屑于做出来的, 运用尸体魂魄,多是冥修所为, 难道这一切都是冥修搞的鬼? 然而这样长时间, 大量的鬼动作, 加上太虚派派出去几波修士都无功而返……怕是棘手的很。 冥修与魔修不同,正邪大战之前冥都动乱,冥君已然身死魂灭,残躯被镇压在西北方驻地的锁幽塔内。冥修群龙无首,势力低微,这些年来全靠着魔宫苟延残喘。 是以冥都虽然与魔都结盟,势力却并没有扩大到不可能收拾的地步,仙都为了剿灭魔都,前些日子特意与妖都联手,怕是冥修难以支撑…… 难道是因为如此,冥修这才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谢冰百思不得其解。 她的神识沉稳不动,随着飞僵破空而行,丑陋的翅膀刮出来的风都是死气弥漫。 直至…… 远方煞气冲天,是乱葬岗! 今夜无月,昏沉沉的夜幕下,谢冰借由飞僵的眼,看到乱葬岗外围几个抱剑隐秘在树丛里的身影。 是罗竹雨他们。 高空之上,谢冰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怪不得太虚派一直查不到异样,这些尸体是自己长了翅膀,自己飞到天上再飞到乱葬岗中心的! …… 死气与煞气越来越浓烈,到处是深不见手指的迷雾,阴森恐怖。 飞僵终于从天际落下来,僵硬地迈动着肢体,往最浓郁处走去。 黑雾拂过,谢冰沉下心来,即将要看到幕后搞鬼之人了。与此同时,谢冰也做好了随时溜号的准备。 …… 客栈内。 危羌霍然睁开眼睛。 他快速地从床上翻身坐起,拍醒了隔壁床的明鸿轩:“醒醒,谢冰的符箓有异!” 明鸿轩骤然惊醒,他沉浸在棺木中几个时辰,逼仄恐惧的气氛让他有些没回过神来,“谢冰?……谢冰潜藏的尸体有异常?” 他悚然惊醒,站起身来往客房里冲去。 除去三个蹲守在乱葬岗山谷口的,剩下四个人用了移魂符箓,他们三个都没事,只有谢冰依旧在沉睡中。 并且……根本无法唤醒。 丁松急匆匆地飞出窗外查看谢冰附身的棺木,回来之后脸色惨白,“棺木被移开,里面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危羌闭目,良久睁开眼睛,摇头:“谢冰的神识距离太远,甚至有可能到了乱葬岗,移魂符箓失去了联系。” “还等什么?谢冰有危险,快去救人啊!”丁松持剑便走。 危羌拦住了丁松,平凡的脸上毫无波动:“她身体在这里,神魂缥缈无踪,你如何去救?救什么?” 丁松怔怔,哑口无言,“那我们干等着?” “按照原计划,不论谁被选中,遇到危险自行掐断移魂符箓返回。” “有移魂符箓保护,谢冰遇到危险自会脱离尸体,她肉/体在这里,我们保护她肉/体才是正经事。在刚才,我已经传信给罗竹雨他们,在乱葬岗外接应,如此,便不会有危险。” “那我们做什么?干坐着等?” “等谢冰回来,哪怕只是进了外围看一眼,想必我们就会知道追寻已久的答案,现在,我们要复盘事情发生的经过。”明鸿轩冷静地说。 丁松原地绕了一圈,跺了跺脚,坐在了一边。 夜色浓郁,房间里点了灯。 摇曳的烛火映在明鸿轩侧脸上,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我们要搞明白,被选中的是‘谢冰’,那么她附身的尸体,究竟有什么特殊??” “我是个中年妇人。”危羌将自己选中的刚死之尸生平一一讲述。 丁松没好气地说:“我是个老年老头。” “谢冰呢?” “是个年轻女子,未曾婚配便得了重病死了。” 明鸿轩轻敲桌面的手指顿住,“……未婚女子?” - 乱葬岗最中心处。 几十个飞僵缓缓地向着中央而去,一路上,谢冰借着飞僵的余光看清楚,这几十个新鲜出炉的蝴蝶飞僵都是年轻女子,这让她心底闪过一丝异样,仿佛抓到了什么。 一大片浓郁的黑烟拂面而过,谢冰麻木脸……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如此浓郁可怖的煞气死气。 远处,穿着黑袍的身影隐约出现,她心神提起,准备看到是魔修或者冥修便离开。 最前面的飞僵停住了。 最前面一人穿着黑袍,搭上兜帽,只能看到身材高挑,极为神秘。 他走到为首的飞僵面前,随手掀开那女子的天灵盖,视线微微一垂,略有些遗憾地道:“里面不是泡椒脑花真的可惜……到底不是在冥都,若是潜兄来我冥都,我请你品尝极品脑花。” 又有一人从隐秘的黑雾中现身:“……你自己享用吧。” 话语里全都是冷然的嫌弃。 神秘冥修随手一抬,被打开天灵盖的女尸脑中幽幽飞起一只湛蓝的蝴蝶。 那女尸可怖的吼叫一声,天灵盖自动阖上,背后的蝴蝶翅膀渐渐萎顿,脱落在地上,变成一团干了的翅膀。 一捧幽火幽幽亮起,焚灭蝶翅,青烟消散,消弭于无形。 女尸萎靡倒地,尸体横陈。 而她身后的飞僵浑然不动,等待着黑袍人。 “啧,这处子之体,倒是将我的小可爱养的肥硕。” 谢冰死死地看着黑袍人,她忽然明白了为何尸体会无故失踪,又为何出现在乱葬岗中,不是有人偷盗尸体,而是因为冥修饲养生魂,需要的是新鲜的尸体。 ……等等! 那这饲养的生魂,究竟是因为凡人快死了才饲养,还是说因为饲养了生魂,凡人才会死? 冥修需要的是新鲜的生魂! 这事儿连魔修也参与,是魔修冥修联手的手笔。当二者两者联手,便可悄无声息的渗透蚀日州,谋夺人性命。 谢冰对于冥修不了解,这神秘冥修是何人也不知晓,对于魔修的声音却格外熟悉。 她当即便听出来来者何人: 大长老——南宫潜! 魔宫下设九大长老,一共直接管辖七州,大长老一人便独掌两州,势力极大,更可怕的是,魔宫的长老们一个比一个凶残毫无人性,大长老自然亦是。 谢冰前世到南宫无寐身边的时候,南宫潜与魔尊正处于明争暗斗最为激烈的状态,对于这位敌手一清二楚,年龄不知道多大,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本以为乱葬岗的事情只是高等魔修所谓,没想到竟然是大长老南宫潜联合冥修搞事情! 冥修修的是魂魄,换句话说,他们的神魂一般来说,比同等水平的剑修要强大、可怕。十几年后大长老的实力几乎跟顾莫念差不多了,便是现在,她的修为对上南宫潜,怕是凉透了! 来不及看冥修真容,谢冰心念一转,必须立刻走! 黑袍下,南宫潜眸光如电。 “这里,混入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神识。” 南宫潜话音未落,神秘冥修长袍一挥,飞僵身后的蝴蝶翅膀疯狂颤抖,大片的黑粉散布整个天地间,布成了笼罩殆尽的天罗地网。 南宫潜负手而立,黑色翻金的蝶粉一片片扫过,一缕神识便被困在蝶粉中,隐约可见到一抹白光。 他面容阴柔,低低笑了笑:“白色神识,原来又是正道中人。” 神秘冥修狞笑:“肉/体也就罢了,若论神识……没有神识能逃脱我的手掌心。” 谢冰的神识横冲直撞,根本无法抽离! 移魂符箓寻常情况下足以应对各种情况,可惜谢冰面前面对是能与南宫无寐抗衡几十年的大长老南宫潜! 没想到谢冰初出茅庐,竟然混入到了大佬的局中。 一团白色的光被黑色丝线捕获,谢冰陷入到最深沉的梦魇中。 - 黎明前的黑暗愈发阴沉。 烛火摇曳,危羌手中符箓骤然燃烧,他瞳孔一缩,霍然站起身来,“谢冰的神识被困住了!” “现在怎么办?” “报上去?” “报上去就意味着我们的历练失败了,第一次出山门任务被评定为失败,就会影响整个人的评价!” 明鸿轩脸色变幻。 危羌沉默了。 他侧头看着床上闭目躺着的谢冰,“万一谢冰苏醒不过来呢?” “再等等。” 明鸿轩死死咬牙,“再等等……”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一下一下,极为规律的敲门声。 - 谢冰霍然睁开眼。 面前一书案,案上一白纸,一砚台,一毛笔。 谢冰手中还提着一支毛笔,正在愁眉苦脸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大张白纸。 全都是论述题!每道题三十分! ——“人之于言也亦然,有不得已者而后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 ——“在己为情,情动为志,情、志一也。” 而该答题的地方,全都是空白,谢冰发现自己竟然一道题都不会,一道题都没写。 她当即沉默了:“……” 不会写? 我竟然是个如此渣渣的学渣? 身为学渣,最恐惧的事情,自然是考试一道题都不会,一个字都没写。 现在怎么办?谢冰慌了。 …… “蝶魔腐蚀神识,蚕食肌理,可窥视最深处的恐惧,编织梦魇,对付神识最为恰当。这白光神识看上去倒是有胆有量,但是落在我手里,自然手到擒来……” “可惜了……被蝶魔之毒蚕食之后,神识也就七零八落,无法温养我的宝贝。” 南宫潜不答,看着眼前的黑雾越收越紧。 白光已然黯淡,再有一瞬,神识尽在掌握之中。 …… 蝶织梦魇内。 谢冰拿着笔,毛笔尖刚准备落下第一个笔画,忽然,沉默了。 她眸光湛湛,将笔搁下。 一个字都没写? 绝对不可能! 她冷笑着将纸撕碎,碎片纷飞。 一个字没写,是谢冰最大的恐惧,也是最大的破绽! 这最大的破绽就在于—— 文科生不可能什么都写不上去! 就是完全没见过题目,只要有题目在,编也能编个三千字! 这种通体空白的试卷,完完全全,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谢冰的考试生涯中。 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文科生迷の自信。 纸片被撕碎,困着她的空间也在撕裂! 谢冰神识凝聚,顺着裂缝直接飞了出去,冥修一定没有料到她这么快就突破出梦魇,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神识海中,月光大亮,星芒微闪,大河涛涛。 一抹温柔的月光拉扯出静谧的丝线,谢冰的神识顺着银色丝线直接突破黑雾,冲了出去! “那是什么?” ……月色? 本就是黑夜,何来月色? 南宫潜的瞳孔一缩,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身后魔修上前:“追吗?” 南宫潜敛了敛眸,冷冷地道:“神识脱困,追不到了,罢了。” 冥修一脸震惊地道:“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突破我的蝶织梦魇?” 梦魇还未消散,他难以理解,瞬间将自己神识也冲进蝶织梦魇内,待他看清楚这里面的梦魇,恍恍惚惚地吐出一口血,“……这是什么噩梦?” 南宫潜:“怎么了?” “竟然有修士的梦魇是做不出来的空白试题??” 南宫潜:??? 心狠手辣的南宫潜,理解不了! “这是什么修?” “不知道啊!好奇怪的路数。” “乱葬岗密事被探听到,我们必须尽快撤离。”南宫潜眉头蹙起,“那群正道修士,怕不会善罢甘休。” 黑袍冥修阴涔涔笑起来:“无妨,蝶魔可侵入神识,她神识腐化,重伤必死。” 南宫潜沉默了,他想到了那一抹温柔月光,敛去了眸中的异样。 “但愿如此。” - 客栈内。 “不能再等了,天都要亮了,谢冰要凉了!”丁松忍不住道。 明鸿轩一身白衣,坐在椅子上,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 他便要开口,忽然躺在床上的谢冰“肉身”骤然吐出一口血! “!!!” 众人立刻站起身来,围了过去。 谢冰被一口血呛了一下,咳咳咳地坐起身来。 与四张脸对视。 明鸿轩、危羌、丁松……还有蝶公子?? 胡乱拿帕子捂住嘴里吐出来的鲜血,谢冰闷声问:“蝶公子,你怎么来了?” 丁松:??? “有没有搞错?睁眼就看美人?你赶紧汇报情况啊!” 蝶公子担忧地看着谢冰手中染红的帕子,双手举起来一本厚厚的书籍,“全本《西厢记》我都默写好了,只是……你吐血了,先疗伤吧。” 谢冰又吐出一口血,“先给我书。” 《西厢记》一定就是指定教材其中一本!! 疗伤?疗伤哪儿有考试重要! 她急不可耐,一把就要抓书,然而神识受损,手指有些发颤,一手抓着书,另外一只手落在了蝶公子的手腕上。 然而,耳畔静悄悄的,没有系统提示声音。 这不是教材? 谢冰死死盯着蝶公子。 丁松瞪着谢冰,眼睛都直了:“快死了还要摸一把???” “不对……” 谢冰依旧不答,她想到什么,她死死盯着蝶公子。 蝶公子身体微微一僵,勉强笑道:“哪里不对?” ※※※※※※※※※※※※※※※※※※※※ 问:行走江湖靠的什么? 谢冰:瞎编乱造,胡说八道 ——文科生胡扯技能get。 化蝶 “怎么了?” 蝶公子脸上的笑意标准, 无懈可击,梨涡隐约,衬得有些少年之气。 然而, 太标准了。 这是身为勾栏之人的标准营业笑意。 谢冰的手指划过他的虎口,将《西厢记》拿过来,垂着眼不再看他, “没什么。” 她低头翻阅了一下手中装订好的书本, 确实是全本, “张生”出场时候唱的(油葫芦)“雪浪拍长空,天际秋云卷……”的大河景象也对的上。 可惜,系统没有提示。 系统不提示的原因之前也出现过, 要么这根本不是教材,要么还需要别的来进行混搭选择。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还有什么东西,是她没有挖掘出来的。 丁松急得不得了, 一把将蝶公子扯开, 站在谢冰面前, 气哼哼地到:“你腻歪完了没?” “完了。”谢冰好整以暇地擦了擦又吐出来的一口血。 把丁松看的一愣一愣的。 “你你你……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到底发生了何事?” 谢冰痛苦地咳嗽几声, “我先将事情告知与你们。我神识受创,需要打坐片刻。” ……这都吐成这样了?还打坐片刻? 丁松的眼睛都直了。 明鸿轩:“你先行打坐, 罗竹雨马上就赶过来, 为你医治伤势。” 神女峰是能医治,然而神识受创, 还是要靠自己。 “你看到了什么?” 谢冰眼睫一抬,扫向了蝶公子。 危羌抱臂而立, 低沉对蝶公子道:“这里不方便留你。” 蝶公子脸上依旧噙着笑, “那仙师好生休息, 等暮时勾栏相会。” 他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将门关好。 谢冰用帕子捂着嘴,对危羌招了招手,“危师兄,麻烦盯一下蝶公子,我要知道他家在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最好再查一下他的生平。” 危羌平淡的脸上极为平淡,没什么表情地道:“知道了。” 语罢,房间里已然没了人影。 丁松:??? “危羌问都不问就跟出去了??”丁松震惊了。 明鸿轩皱眉:“现在可以说,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了么?” “我看到了……”谢冰沉默了。 ——南宫潜 她现在仅仅是一个出窍期的小女修,根本不可能凭借一句话便听出来大长老的身份。 “冥修与魔修联手,在用新鲜尸体饲养蝶魔,”谢冰皱眉:“我不能肯定究竟是仅仅用的尸体,还是用的生魂致人死亡。” 她将自己从飞僵到逃离的经过一五一十讲述出来,明鸿轩与丁松的神色越来越慎重。 本以为仅仅是普通的偷窃尸体案件,没想到竟然与魔修与冥修扯上了关系。 明鸿轩眸光湛湛:“既然如此,那我们此刻便去乱葬岗,兴许能立下大功!” 谢冰差点又吐血。 这要是普通的魔俢冥修倒也罢了,他们还能试一试,可是那是大长老南宫潜!在魔宫赫赫有名数百年的南宫潜! “不行……” “为何不行?”明鸿轩霍然站起身来,“他们魔修与冥修联手,必然不会轻易放弃现在的据点,只要及时去乱葬岗,必然能立下大功。” 丁松连连点头:“师兄说的有道理!” 谢冰以手扶额:“……”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剑修。 南宫潜一向诡智多诈,万一没撤离呢? ……看着明鸿轩去送死? 谢冰叹了一口气,瞎编乱造道:“我隐约听到有人喊大长老,我猜想,那魔修领头之人,兴许是魔宫大长老南宫潜。” ……南宫潜??? “嘶——” 丁松立刻腿软了。 “……魔宫大长老南宫潜???” 任他们再想立功,也知道大长老南宫潜的事情,可不是小小的出窍期能抗衡的。 明鸿轩眉头越蹙越紧,与此同时,脸色愈发凝重起来:“事情有些棘手。” 何止是棘手,这件事儿牵扯的可就大了。 明鸿轩当机立断,立刻坐在书桌上,提笔挥墨,写完之后折叠成纸鹤发了出去。 “我往上报了南宫潜出现的消息,等屠魔阁回复。” 谢冰放下心来,刚准备闭目调息,便听到明鸿轩严肃道:“谢冰好好休息,我带危羌丁松再去查探一番。” 谢冰:“……” 太虚派修士都不要命吗? 谢冰抬眼看他:“这事儿,我们不能插手。” 谁知道乱葬岗里还有什么?以他们现在的实力硬要闯的话,怕是要被冥修拿身体当做炉鼎养蝴蝶了。 明鸿轩神色洒然,“放心,我拎得清。昨夜我还以为仅仅是低等魔修肆虐,没想到竟然与南宫潜、冥修扯上关系,这事儿我已经报上去了,但是支援赶过来需要时间,我不能放任他们肆虐之后安然离去。” 谢冰顿了顿,“即便是会死?” 明鸿轩站起身来,“冥修被打压的不敢现身,饶是与南宫潜联合,碰到你撞破他们事情根本不会在原地久留,我们此行不会有危险,只是看看是否有没有发现的蛛丝马迹,等上面来人,怕是什么都没了。师妹好生养伤,我们不会死。” 谢冰舒了一口气。 明鸿轩看上去极有功利心,没想到倒还有侠义正气的一面,倒是她小瞧他了。 房门被关上,房间里寂静无声。 谢冰头痛欲裂,打坐闭目。 神识海中,银色河流惊涛拍岸,仿佛河底有洪水猛兽疯狂肆虐,到处是银色纷飞的水迹,各种文字被挤压的不成样子。 谢冰睁开眼,她便坐在河边,面对着明月与星辰。 月色黯淡,星辰隐匿,灰色浓雾汹涌吞噬。 不愧是蝶织梦魇,她的神识被侵蚀了大半,若非她神识深厚,神识海与众不同,怕是当场便被蚕食成了傻子! 谢冰沉心静气,灰色雾气中笼罩的月色微微一颤,黯淡的月色倾泻在她身上,温柔的将她包裹起来。 自天而下,交织成瑰丽绚烂的月色之网。 柔韧而温和的月色源源不断地传递到谢冰身上,银色河流仿佛得到了抚慰与慰藉,渐渐平复下来,银光闪烁回归河流,将周围灰雾渐渐明晰…… 而天际的那一抹星光,也终于擦拭净了灰蒙,发出金色的光,与银色月光汇合。 白色为主,银色金色交织,渐渐清晰。 这光,在缓缓修补谢冰被蚕食侵害的七零八落的神识。 …… 谢冰打坐耗费了三个时辰,待她睁开眼时,便看到罗竹雨托腮发呆。 “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 罗竹雨连忙凑过来,想要扶一把谢冰,谢冰活蹦乱跳地下床,“我没事了!” 系统这神识海果然有古怪,神识受到重创竟然好的差不多了。 罗竹雨脸色诧异,扯住谢冰的手腕,食指搭在上面,半晌,“……明师兄说你受了重伤,竟然没事了?” “嗯,”谢冰伸了个懒腰,“他们还没回来?” “不曾。”罗竹雨道:“师兄给我发了讯息,让我看着你,他们最迟暮色降临便回来。” 她将一叠纸递给谢冰,略有些疑惑道:“这是危羌师兄临走前让我给你的,他也去了乱葬岗。” 谢冰接过纸张,快速地扫了扫上面的字迹,唇角勾出一丝淡淡的笑。 将纸张收起来,谢冰推开门就走。 “既然大家各忙各的,那我也出门忙了,不用管我。” “你去忙什么?”罗竹雨追上来。 “自然是忙听曲。” …… 勾栏里,辟优萃而隶乐, 观者挥金与之。 谢冰刚到,便觉察出有些不对劲儿。 勾栏钟楼下,除去蝶公子所在的台子外,对面又搭起来一个台子。 暮色还未降临,勾栏里已经层层叠叠团圆坐,有人已经开始暖场了。对面的台子,也有一个俊俏小生在唱曲。 蝶公子被谢冰包了,并未穿着戏服,仅仅身着一袭朴素布衣迎接谢冰。 “这是怎么回事儿?”谢冰十分好奇。 “正常事,唱‘对棚’的来了。” 哦,原来是唱对台戏的。 谢冰没在意,转身便与蝶公子进包厢,忽然唱曲的嗓音便扬了扬,愈发清脆婉转。 一个仆人笑眯眯地凑过来,挡在了谢冰的面前:“仙师大人,我家窃玉公子已经等待仙师良久,不如听听窃玉公子唱的如何?” 谢冰:?? 竟然是为了她而来? 蝶公子脸上的笑散了,十分幽怨:“仙师大人何故动摇?不是让在下陪么?” 如今包了蝶公子,再去这窃玉公子的场子,这是直接打蝶公子的脸。 蝶公子是让谢冰选他。 谢冰沉默了一瞬。 她这种长相平凡很一般的人,竟然还要面临选哪个! 蝶公子脸上的笑意更僵了一瞬,他抬起手,扯住谢冰的衣袖,声音放的更软了些,“这窃玉公子唱的并未有我好,仙师大人不是想要话本?各种话本只有我才能完全记下来……不要去那里,好不好?” 姿态魅惑,声音挑弄。 不愧是戏子,真的刻意勾引时候,自有一股风流姿态,若是寻常女子,怕是被魅惑到心痒难耐。 然而谢冰…… 她眸光微微一扯,蝶公子很不想她接触窃玉公子。 她拉着蝶公子往对台那边走,极为无耻地道:“走走走,我们一起去听一听嘛。若是唱得好,我便两个都包了!” 左拥右抱不好吗?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她哪个都要! …… 青龙头一号,最佳位置。 台上,窃玉公子正在唱曲,谢冰看的直乐。 “怎么了?” ……笑得这么淫/荡? 谢冰边看边吃花生,啧啧两声。不愧是学唱曲的,唱的那叫一个痛快酣畅,魂荡神摇。按理说应当给赏钱,可惜到谢冰这里,一毛不拔。 台上,窃玉公子浑不在意,继续咿咿呀呀地唱着。 这出戏叫做《碾玉观音》,女主角秀秀逃命途中,遇到了碾玉匠,觉着他诚实可靠,便主动大胆说“何不今夜我与你先做夫妻?” 男方反而迟疑了。 简单来说,就是女的主动说我想跟你睡!男方怂了! 谢冰“噗”的一下笑喷出茶水。 “怎么了?” “没事……”谢冰接过蝶公子的手帕擦了擦茶水,“我就是觉着很熟悉罢了。” 这跟她也太像了吧!看来这都是民间智慧啊。 “确与‘诗礼传家’的闺秀们大相径庭,但是也是平民百姓的寻爱之道。我所唱的《西厢记》中,女子便也是如此,不以廉耻为心,胆狂心醉,成就好事,倒也无不可。” “你说得对,越是到上面,就越是条条框框,束缚良多。” 这才是普通人性,到了太虚派乃至修仙界中,各个是不染尘埃的圣洁谪仙,将这视为粗鄙…… 谢冰笑着笑着,唇角垂了下去。 冷淡极了。 蝶公子若有所思。 …… 仅仅唱了半场,谢冰便懒懒站起身来。 她兴致缺缺地道:“没意思,走了。” 好不容易将仙师吸引过来,却得了一个“没意思”的评价,这打对台戏打的太失败了!若是真的让谢冰走了,这名声可就再也起不来了! 窃玉公子慌慌张张跑下台,拦住了谢冰,“仙师留步,不知道仙师想听什么戏曲?我虽然不如蝶公子熟知各种话本,但是见多识广,说不定有仙师喜欢的那一种呢?” 谢冰微笑着看窃玉公子,“那你有没有什么拿手戏?” 她顿了顿,“……关于蝴蝶的?” 谢冰询问过蝶公子有没有关于蝴蝶的话本,蝶公子给她了几本话本,都是没什么名气的小话本,不是谢冰要找的教材。 蝶公子是见多识广,可是谢冰又不打算在蝶公子身上吊死,一定还有别的地方存在着关于“蝴蝶”的话本。 打对台戏的,来的正是时候。 这话一说,蝶公子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他启唇想要说些什么,最终紧紧抿着双唇。 窃玉公子粉面下有些怔然,“倒是有的,只是这唱本不全,恐怕只能表演个大概。” 谢冰含笑道:“无妨。” 她重新落座。 …… 台上,伴奏转了转调子,窃玉公子身段窈窕,开始唱谢冰从未听过的曲子。 “英台,你此去乔扮男子,可不要露出破绽。三年学满,务须速归……” 她花生也不吃了,缓缓坐起身来,神色越来越凝重。 果然是《梁祝》! 全称便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她找到了答案。 系统给的提示词“唱曲”,已经限定了这次考核的形式。 话本确实是关键书籍,问题在于,“蝴蝶”的提示词,根本不是蝶公子,更不是他唱的《西厢记》,而是有关于化蝶说的《梁祝》! 在危羌给谢冰留下的纸张里,清楚地写着他查明蝶公子的艺名便是两年前得名于《梁祝》,一曲唱响名号。 七日后,仅仅将《梁祝》唱了一遍,刚吸引了第一波客人,便改唱了《西厢记》,自此再也不唱《梁祝》。 ……俗称烂尾。 《梁祝》大火到一半便被夭折,唱曲唱词却只有蝶公子有完整版,很快便销声匿迹。窃玉公子是蝶公子的竞争对手,却又被《梁祝》中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凄美爱情所感染,记下来大概的唱词。 地裂、入坟、化蝶。 谢冰手中的花生米都掉了。 昨夜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棺木中的新鲜女子尸体,便成飞僵破棺材而出,尸体身上裂开抖落的蝶毒黑气弥漫…… 这与《梁祝》是有关系的! 一曲终毕。 窃玉公子拢着常常戏服,有些羞赧,“唱本不全,我便自己补了一些,兴许有些滞涩之处,还望仙师莫怪。” “你唱的很好,十分感谢你,兄弟,明日我再来寻你。” 说罢,谢冰笑眯眯地拉着蝶公子出了勾栏。 窃玉公子一怔,瞬间喜笑颜开,躬身道:“那便恭候仙师大驾。” 两人出了出口,便往居民区走去。 蝶公子跟在后面,挤出来一个笑:“这是要往何处去?” 谢冰晒然一笑:“当然去探望你生病的妹妹。” 嫂嫂 “仙师太客气了, 不必前去探望……” “怕过了病气给仙师,仙师不如我们去茶馆歇息片刻?” “仙师……” 一袭布衣,却衬得眉清目秀、面容缱绻, 蝶公子噙着笑好生劝说。 谢冰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不急不缓, 直接向着蝶公子家方向走去。 眼看着越来越近, 他的脸色难看起来:“你调查我?” 他不曾告知仙师他的住所, 仙师如何知道? 谢冰露齿一笑:“你知道三品灵丹价值几何吗?我总要知道到底给谁吃了, 吃了效果如何。” 冷冬的小巷里, 清静而寂寥。 谢冰信步便往小巷中走去, 蝶公子神色变幻,最终还是跟了上来。刚行了几步,一道苍凉悠扬的二胡声便穿透寒风, 向着耳膜飘来。 谢冰的脚步骤然一顿。 这旋律…… 二胡凄美悲锵的旋律, 是《梁祝》的旋律。 她手指抵在宽厚的门上,伫立良久, 凝神听了半晌。 指尖微微使力, “吱嘎”一声, 门开了。 院落僻静幽清,一把藤椅上, 坐着一个身形纤瘦弱小的少女。 少女手中的二胡明显有些时日了,深色、古朴,带着一股与少女不符合的苍凉。 她坐的规规矩矩,身体往左侧倾斜着, 显然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手中的二胡上。 紫檀马尾弓握在少女纤细的手腕中, 得心应手地拉出悠长苍凉的旋律。 适才在院落外听到的, 便是少女拉出来的音符。 而当谢冰与蝶公子站在院落中, 少女手中的马尾弓骤然一转,琴峰也一转,旋律变得活泼激昂。 雨打芭蕉,珠落玉盘。 在这旋律中,竟然隐约有一种沟通天地的舒缓空灵。 少女的身体循着旋律快活的动着,直至点点低回,旋律悠悠扬扬,如同明明亮亮的流水,戛然而止。 一曲《梁祝》终毕,纤细的手指将马尾弓收起。 她快活地冲着院子里喊:“哥!” 谢冰站在原地没动,隔着院子,她的视线落在少女的脸上。 少女笑起来,她的脸上,也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然而…… 少女青丝如墨,未曾束缚,随意地打在肩头身后,在光洁额头与甜美的脸颊之间,束着一道白绢,遮挡住了她的眼睛。 ……这拉二胡如此沉浸投入的少女,竟然是个瞎子? 蝶公子上前,将少女的二胡拿过来,“翠翠,外面风大,你怎么又出来了?” 少女翠翠抿唇一笑,梨涡隐约浮现,“哥,好几日没拉二胡了,我想出来练练手,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蝶公子沉默了一瞬,“有人想来见你。” 还有人? 袁翠翠怯怯地看着虚空中的院落,有些茫然,有些惊惧。 谢冰的身体经过多次淬炼,虽然不能摆脱凡人之体,已然与寻常的凡人身体不一样了,少女竟然没有听到谢冰的脚步声。 “你从来不带人回来,这是谁?” 袁翠翠身体僵硬,神色骤然变了。 “哥,你在外面怎么样我不管,你怎么能将客人带回家里?你怎么可以带那些人回来?你这是在侮辱谁?……” ……?? 看来你对你哥倒是知之甚详。 一说客人,总感觉两个人之间不干净了。 她哆嗦着唇,一手便要夺过来蝶公子手中的二胡,尖声道:“你说过不会带乱七八糟的女人来家里!!” 蝶公子咬紧唇,未曾开口,却死死抓着二胡,不让袁翠翠抢走。 砰砰砰,碰翻了院落中的簸箕。 适才寂静的院落中刹那间一片狼藉,谢冰伸手,按住了袁翠翠的手腕,“我不是你哥的客人,我是……” 蝶公子的神色紧了紧。 谢冰垂眸:“莫怕,我是你哥哥的……朋友。” 蝶公子霍然扭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冰:“我们……朋友?” 他似是被谢冰这样的认可震慑到,半晌没有言语。 “朋友?” 少女有些迟疑地僵立在原地,半晌,粉唇死死咬了咬:“……不是客人?” “不是。” “哥哥从未有朋友。” 还挺多疑的?谢冰好笑地摇了摇头。 “如今便有了。” 她终于放开了捏紧袁翠翠手腕的手。 适才她按住袁翠翠的手腕,神识便汇成一缕往袁翠翠的神识海中探去 ——凡人也是有神识海的,不过凡人多是灵根俱废,所以神识海也不可能淬炼,多是一团混沌,更不会设有保护。 谢冰如今神识已经到了出窍期大圆满,侵入个凡人神识海查看一番不费吹灰之力,更不会被人发觉。 然而在循着袁翠翠手腕侵入神识海时,却感觉到一股凝滞阻隔之意,将谢冰的神识弹了出去。她也没有继续刺激袁翠翠的神识海,直接将神识退了出来。 在那一刹那间,谢冰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所有: ——从一开始,便是蝶公子刻意所为。 所有的这些,是在求救。 袁翠翠总算是停下了发疯,她摸索着便要回房间,“既然是朋友,我给你倒茶。” “不必了!” 谢冰总不好让一个盲人给她倒水,然而踏入房间的那一刹那,谢冰有些震撼: 房间里装了不少自制的扶手,方便袁翠翠扶着前行。 袁翠翠随手摸着扶手,双手探索着。 随着她的动作,如瀑的长发散落在身后,若非是那遮挡眼睛的白绢也混在发丝里,怕是根本看不出来这少女,竟然是一个瞎子。 谢冰默默地看了一眼蝶公子,他倒是真的对妹妹用心了。 “嗒”,茶盏落在谢冰面前,袁翠翠轻车熟路地便给谢冰倒了水。 “哥哥的朋友,喝茶。” “多谢。” 谢冰一手执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倒还不错。 她在谢冰旁边,笑眯眯地拉着谢冰的另外一只手。 谢冰没躲开。 白绢遮挡着眼睛,可是能感觉到袁翠翠在诚挚地凝视着她。 谢冰好奇袁翠翠会对她说什么。 袁翠翠笑起来,两个梨涡都透着一股狡黠:“哥哥的朋友……我可以喊你嫂嫂吗?” 谢冰:“——噗!!” 喷了一地茶! - 谢冰再三解释只是跟蝶公子是朋友,绝对不是嫂嫂,袁翠翠这才失望地垂下头。 袁翠翠转念一想,谢冰不是蝶公子那些不三不四的客人,又是哥哥唯一个朋友,还是女性朋友,说不得便是日后迎进门的嫂嫂。 盲眼少女,顿时对谢冰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拉着谢冰进了她的闺房,想要与谢冰悄悄说小话。 蝶公子站起身来似是要阻拦,谢冰淡淡扫了他一眼,便不敢动缠,僵硬着身体坐回到了椅子里。 闺房里,袁翠翠有心想知道“嫂嫂”的消息,谢冰也有心套话,一来二去,竟然聊的极为热火。 袁翠翠看不到谢冰,边闲话边手里捏着几张白纸,轻轻松松地将白纸撕开折叠成一个又一个的纸蝴蝶。 谢冰霍然扭头,窗台上也垂着挂好的一串串纸蝶,白森森的,透着一股寒意。 这一瞬间,连袁翠翠都显得狰狞了起来。 只是一刹那的事情,感觉过去,依旧是那个十五岁的少女。 袁翠翠边叠纸蝴蝶边漫不经心地说着: “我十岁的时候因为意外毁了双眼,哥哥一直不嫌弃我,然而刚过了三年,便说我生病了,我一直觉着我没病,哥哥才有病……” 长发披散,白绢赫然,她抿着唇微笑,脸颊上梨涡可爱。 “哥哥说我脑子里有了东西,他一定会救我,帮我把这东西给赶出来……所以他不甘心在勾栏里当个配角,他开始有了很多客人……” “哥哥寻医问药,始终说不能救我……他当了头牌,说他想到怎么救我了……他彻夜编了话本唱了《梁祝》……然而很快他就再也不唱了。” “叠纸是哥哥教我的,我很聪明,我知道哥哥在说我脑子里有蝴蝶,然而这怎么可能呢?哥哥一定是在骗我。” “嫂嫂,你要是嫁进来了,可一定要劝劝哥哥,我真的没病,” 她放下纸蝶,抓住谢冰的手:“哥哥胡说的,对不对?” 谢冰叹了口气,摸了摸少女浓密的长发。 - 回客栈的路上,两个人窒息的沉默。 蝶公子随着谢冰迈入客栈房间,他抿着唇将门关上,随后,一撩袍子,端端正正地跪在木板上。 “咚”的一声,结结实实。 谢冰坐下来倒水,剥花生,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也没有主动扶他起来。 若是她是一个普通的女修士,此刻早该心软,可是她不是。 想跪着就跪着吧。 “求仙师救我妹妹一命!” 谢冰扔了一粒花生到嘴里,“说说看吧,你都隐瞒了什么,若有隐瞒,你知道后果的。” 蝶公子规规矩矩跪好了,“不敢再欺瞒仙师。” “两年前,寻仙镇里出了怪事,有不少人得了莫名其妙的重病,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入葬七日后,棺木被打开,尸体被人偷盗,直至被人发现在乱葬岗中……一时间,人心惶惶。” 报了官,没用。 寻仙镇报给了上头,太虚派也来人看了几波,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说是有人偷盗棺木,侮辱尸体。 蝶公子当时差点信了,然而某个午夜的一天,他亲眼看到熟睡中的袁碎碎头顶上冒出森蓝色的碎光,有蝴蝶在头顶里吞吐,眨眼就不见了。 他一介凡人,不敢惊吓到袁翠翠,更不想看袁翠翠死,只能攒钱求医问药。 然而,凡人与仙师天壤之别,他投了无数的银子,却始终不能接近仙师。两年前,他唱了那首梁祝,便是由此警示众人,然而他更怕被幕后之人发现倪端,很快便不敢再唱,隐瞒了此事。 他不敢拿翠翠的命冒险。 直至……几天前,勾栏里出现了平日绝对不会出现的仙师,他当即便主动勾引谢冰,那是求救的讯号。 “直至我看到仙师你穿着太虚派的服装……你的衣服与他们不同,你是传说中太虚派的内门弟子!” “之前种种,都是有难言之隐,望仙师莫怪。” 谢冰给他倒了杯水,“说了这么多,口渴了吧?” 蝶公子依旧没起身,他颤抖着嘴唇,眸色空寂:“仙师还是不信?” 谢冰挑眉:“那你为何不直言?还要等我来发掘?” “仙师,我不敢……我不敢冒险……” “我不敢刺激幕后之人,更不敢拿翠翠的命来冒险……” “万一你只是来走过过场,根本不会在乎凡人的死活呢?” “我是一介凡夫俗子,自然只能这样。” 谢冰喉头微动,“如果没人发现异常,没人帮你呢?” “那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我自然会随着我妹妹,跳入棺木,哪怕双双化为蝴蝶。” 他眸光潋滟,微有凄楚。 “同生共死,值得吗?” “能救我妹妹,一切都值得。” 看着谢冰的那双眸子里泪意盎然,一滴泪水骤然滴落,谢冰的心底骤然一酸。 她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蝶公子的肩膀,一把拉起他。 “罗竹雨,你都听到了吧?我们一起去。” 身后人影一闪,罗竹雨出现在房间中。 “真的能救?” 蝶公子颤抖着嘴唇,不可置信。 “只要冥蝶没有破脑而出,人就有救……” 罗竹雨肯定地说,身为神女峰修士,她有这个自信。 冷宁、平玉成也随之漫步出来,“原来如此,竟然是冥修与魔修所为……我们此行的任务总算圆满完成了。” …… 一行人直接去了蝶公子家中,为了避免惊扰到冥蝶,冷宁、平玉成布下了阵法,罗竹雨洒下了药粉,悄无声息地迷晕了袁翠翠。 袁翠翠被运回到了客栈里,他们商议等援兵到了,便可直接回太虚派,由峰主祝芷蝶亲自取冥蝶。 “只是神识海中可能会被蚕食,必然会有一些后遗症,还需要在太虚派静养一些时日再回来。” 罗竹雨为袁翠翠掖了掖被角。 蝶公子已然毫无所求。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仙师,还不知道救命恩人叫什么?” “别喊救命恩人了。”谢冰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叫谢冰……” “必然要知道仙师的名字,我才好日日记在心底。”他坚定地说,“我以后一定日夜焚香,日日祈祷仙师寿与天齐!” 谢冰:??? 你还想不想让我活好了! 她挥了挥手,“别了,你告诉我一件事情,我们俩就两清,如何?” 蝶公子一怔,旋即低头,再抬头时候眸光清澈:“你想知道什么?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那你告诉我,你的真名叫什么,我们俩就两清,谁也不欠谁了!” 妹妹叫袁翠翠,哥哥叫什么? 蝶公子的脸,骤然红了! 他小声道:“换个,行不行?” 谢冰托腮看他,“不行。” 薄唇紧抿,一双梨涡被憋出来,他欲言又止,半晌,跺了跺脚道:“袁……袁狗蛋!” 谢冰:??? “哈哈哈哈哈!!!” 她捂着肚子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 “卧槽……蝶公子……袁狗蛋…………怪不得你不肯说你的名字!” “你是……最后一个知道我叫袁狗蛋的人了。” 袁狗蛋微红着脸,敛去了眸中的怅惘:“我以后,不会再告诉别人了。” 他垂着头,从怀中掏出一本书,“这是《梁祝》话本全本,你一直想找蝴蝶话本,抱歉没有一开始便给你。” 谢冰伸手接过,与此同时,耳边传来系统的播报声: 【系统:得到袁狗蛋亲笔所写《梁祝》,体会“生不相守死相从,黄泉路上结伴行,双双化蝶翩翩舞,恩恩爱爱不绝情”的痴情,得到蝶公子欣赏,得到技能:“初级双生蝶”!】 这是什么技能? 谢冰连忙查看,不由得震惊了:初级双生蝶可以将自己神识一分为二,附在蝴蝶上,等到高级双生蝶时候,甚至可以将身体变为蝴蝶。 真实版本的变成蝴蝶飞走了?? “太虚派是仙人所在,我妹妹胆小,帮我照顾我妹妹。” 她点头:“太虚派是名门正派,待休养之后,便会送她回来,你不必担心。” “嗯,我对朋友……很放心。” 瘦削脸颊上的两个梨涡清莹剔透,就像是雨后初晴枝叶上盈盈欲坠的露珠。 - 暮色笼罩,夜渐渐降临。 客栈里,谢冰房间的另外一张床上,躺着袁翠翠。 寂静无声。 罗竹雨推门进来,神色凝重,“晏成痴师兄他们快要到了,明师兄刚发了讯息让我们赶去乱葬岗接应,冷宁和平玉成去排查类似于袁翠翠这种情况了,只有我们两个在……” “赶来支援的是晏成痴?” “是。晏成痴师兄的任务点在碎尸谷,距离这里很近,是最快赶过来的队伍。” 谢冰骤然放心了,晏成痴的战斗力在太虚派年轻一辈中顶尖,几乎能与殷倦之抗衡,有晏成痴来,她就不怕了。 她想了想,“我们不能都去,你看好袁翠翠,我去支援。” “好,一切小心。”罗竹雨有些担忧。 …… 一抹冰蓝色光闪过夜空,谢冰御剑前往乱葬岗。 南宫潜他们被撞破了事情,早该从乱葬岗离开,明鸿轩他们三个战斗力很强大,按理说早该收尾回来了。 剑光收敛,落在乱葬岗外围。 谢冰的脚步停住,迟迟没有迈进浓雾中。 不对劲。 这么晚了,有什么接应要他们同来?他们不能先回来说吗? ……若是真的有棘手的事情需要支援呢? 草。 谢冰要疯了! 她在乱葬岗周围没有看到任何人,给明鸿轩发讯息,不久后讯息回来,是正常的“打理残局,需要支援。” 周围都是可怖的煞气与死气,她原地坐下,闭目查看刚得到的“双生蝶”技能,试着将神识一分为二。 一只透明的银色蝴蝶从她头顶飞出来,直接穿进了浓雾中。 循着昨夜的路线往里面摸去,直至谢冰神识快要不能抵达之处,忽然看到了一大片令人作呕的尸山。 尸山重重,到处是残缺的肢体,昏暗处亮起几抹黯淡的灯火。 银色蝴蝶颤了颤翅膀,停在一只干枯的指骨上,敛去了颤动。 明鸿轩站在光亮中,身脊笔直地看着黑暗处,只有他一人。 ……真的没事啊? 谢冰迟疑了一下,整欲返回汇合神识赶赴过来,忽然一滞,危羌呢? 丁松呢? 蝴蝶的小眼睛微微颤动,便看到尸山中熟悉的一抹白袍,白袍上,隐约可见雷纹! 蝴蝶翅膀僵硬了片刻,扇动翅膀落在白袍上。 她终于看到了修士的脸 ——双目紧闭,面容惨白,是丁松! 与此同时,身后的浓雾里,出现了一抹素色袍角。 谢冰骤觉危险,从尸体上展翅撤离。 眼前一道网,漫天布下! 走不了了! …… 寻仙镇,客栈楼下。 罗竹雨迎上前来,行礼,“晏师兄。” 一行修士俱都身着白袍,袍角星光纹饰,是星罗峰修士。 为首之人便是晏成痴,他器宇轩昂,眉间隐带一丝煞气与疲惫。 刚从碎尸谷出来,与魔修好一番战斗,已然精疲力尽,便又急匆匆赶赴寻仙镇。 罗竹雨几乎不敢看晏成痴,晏成痴一开口,那凛冽的杀意便不见了:“谢冰呢?谢冰怎么不来迎接我?上次比武赌局坑了我不少钱,这次你来结账跑不了!” 没有回应。 晏成痴眉头一皱。 罗竹雨道:“晏师兄,谢冰与明师兄汇合了,想必等下便会回来,我们先上去,汇报一下冥蝶的事情。” “也好。” 一炷香后,“砰”的一声,晏成痴快要将桌子给拍碎了! “什么?真的包了蝶公子?” 罗竹雨有些茫然,她明明汇报的是整件事情的经过,为什么一向豪爽的晏师兄会将重点放在谢冰包了蝶公子的身上? “是……是啊,听说还包了一个窃玉公子……” “什么?” 又是“砰”的一声,晏成痴拍的手都红了。 他痛心疾首:“两个??” 罗竹雨:??? 关晏师兄什么事情?莫非……晏师兄喜欢谢冰? 晏成痴气哼哼地坐在桌子上,狂草写就纸张,给殷倦之发了讯息: ——“不得了,?弟妹出山包戏子了!一包包了俩!!你还管不管了?” 他拿起剑,气势汹汹地道:“我已经知道这里的情况了,走,我们去乱葬岗!” 罗竹雨:“……” 这不是去杀冥修魔修的,这是去捉奸的吧?? ※※※※※※※※※※※※※※※※※※※※ 啊啊啊大家新年快乐呀! 新年新气象,努力加更啦!这章二合一,终于憋了个大招! 是你 “双生蝶”比谢冰想象的要好用。 银色蝴蝶发挥出种种高难度动作, 在冥蝶织成的网中穿梭着。 在被冥蝶之网收拢的那一刻,银色蝴蝶翅膀颤了颤,银色蝶粉灼伤蝶网, 从洞中直接穿了过去! 黑压压的夜色中, 银蝶划过一道浅淡的弧线, 破云掠雾, 向着乱葬岗边缘飞去! 谢冰神识脱困的那一刻,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头涌起巨大的异样——《梁祝》书籍得到的技能, 为什么与冥修的冥蝶相似? 更令谢冰觉着疑惑的是,银蝶竟然能克冥蝶织成的幽蓝之网。 她来不及细细思索, 收敛神识,穿过了重重煞气黑雾。 银蝶神识的速度比修士御剑飞行的速度要快,只要谢冰能顺利赶回到她原地打坐的躯体, 便可解决危机。 终于,黑雾越来越淡,银蝶谢冰看到不远处坐在墓碑后的“自己”,她化解神识, 重新归于身体。 原地打坐的身体霍然站起,刚欲御剑飞行, 细碎的破空声传来! ——“嗖”! 根本无法反应, 脖颈处便一凉,滑腻冰冷的长鞭缠绕住谢冰细嫩的脖颈, 那黑色长鞭上萦绕着一丝魔气, 是魔修! 无声无息。 谢冰后背一毛, 僵立原地。 能让出窍期的她毫无所觉, 来人至少要比她高三个段位以上! 谢冰不敢动, 她认出来了这长鞭是谁的武器,但凡她有一丝异动,便直接身首异处。 谢冰眼睫微敛,敛去眸中的震惊之色。 魔宫大长老,南宫潜! 脚步轻微,背后那人缓缓地转到谢冰面前。 那人,终于站到谢冰面前。 一袭黑袍遮蔽身形,他一手扯着黑色长鞭,一手缓缓将兜帽取下,露出一张阴柔绝美的脸。 “别动,一旦你动了,你的脑袋便飞出去了。” 谢冰神色不动,她登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南宫潜的陷阱。 谢冰,就是他要钓的鱼。 “你早就等着我?” “不对……你不该来等我。” 谢冰喃喃自语,她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怎么可能劳驾大长老南宫潜等? 南宫潜笑得阴柔:“谢冰,是吧……我对你很好奇。” 谢冰瞳孔一缩,隐约猜到什么。 他微微启唇,眸光阴森:“昨日,并未有人唤我大长老,我也并未曾露出真容,你潜入乱葬岗,只滞留一瞬的神识,是如何认出我?” 谢冰深吸一口气,丁松苍白的脸浮现在谢冰面前,魔修想要一个人说实话不难,在加上善于控制人魂魄的冥修,别说谢冰曾经说了什么,怕是连小时候偷看人洗澡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说清楚了。 谢冰为了阻止明鸿轩他们来乱葬岗,随口扯了说听到有人喊大长老,没想到南宫潜如此谨慎,竟然连这些细节也拷问出来。 她喉咙发紧,魔修与正派修士不同,她太了解魔修,他们冷淡无情,根本没有恻隐之心。 刹那间心念急转,谢冰怯怯地抬头看他,眸中震颤:“原来……原来你竟然真的是大长老南宫潜?” 南宫潜微挑眉。 谢冰瑟缩了一瞬,“我……我只是害怕死罢了……并不是真的猜到你竟然便是大长老……我已经说了乱葬岗里十分危险,明鸿轩偏偏执意要来乱葬岗立功,我不想陪着送死,便扯谎说在这里看到了魔修……” “我就是随口扯谎,只是听说大长老南宫潜十分强大骁勇,便拿到当做挡箭牌,并不知道竟然真的是传说中英俊风流的大长老啊!” 谢冰面容惊惧,嘴里狂拍马屁。 黯淡的鬼火飘过来,映衬出一点阴柔的笑。 南宫潜唇角一勾,“你如此怕死贪色,竟然是太虚派内门弟子,倒是令我惊讶无比。” 谢冰:“……” 好了,看样子丁松他们的记忆已经被抽取完全,给了南宫潜既定的印象。 如此这般,倒还好操作了。 厚脸皮谢冰立刻上线,她怯怯用手抓了抓脖子上的长鞭:“大长老,您费尽心机,不会是想要拿下一个小小的我吧?更不会便要此刻结果了我吧?我们万事好商量。” 冥修与魔修在蚀日州眼皮子底下饲养活人冥蝶,竟然被谢冰骤然发现,事情败露,按理说早就该撤离乱葬岗,如今太虚派援军马上就到,冥修一向低调,又是为何迟迟不退,等着引诱谢冰? 究竟是谁,故意要将谢冰引到乱葬岗。 南宫潜眸似墨凝,阴柔的美带着几分邪气。 “你倒是有趣,如果在平日,我留下你未尝不可……可惜……” “有人想要你。” 谢冰:??? 谁? 谁要她? 她清清白白一个书修,跟冥修和魔修可没关系! 他苍白的手指微微使力,黑色长鞭如同活物收了收,眨眼间谢冰喉咙一紧,几乎窒息。 南宫潜扯着谢冰,刚行了几步,面前一道道黑影出现。 黑色翻金的蝶粉在雾气中飞散,看不清面容的神秘冥修飘了出来。 不复之前的嚣张,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 谢冰心底咯噔一声,她总觉着,被她忽略的东西……出来了。 重重鬼魅黑影分开,那抹素色袍角飘然落下。 谢冰喉咙发紧,刹那间,她终于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微微闭目,叹道: “是你。” …… 御剑飞行,破空划过夜幕。 飞剑上,晏成痴听罗竹雨细细讲述事情的经过,这是他听的第三遍。 “……等等……” 晏成痴迟疑着抬起手,“你刚才说蝶公子唱了一次之后,便再也不唱了……” “是,”罗竹雨道:“当时蝶公子跪在谢冰面前,说之前隐瞒了谢冰,他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我们俱都听到了。” “距今多久了?” “两年多了吧。” 晏成痴身体缓缓绷直,“有些不对劲儿。” “经过排查之后,像是袁翠翠这种情况,多久会死亡?” 罗竹雨有些不确定,“我们还未排查完毕,冷宁、平玉成去调查,还没有回来,我给他们留信,等下也许就追上来了。” 话音刚落,身后两道剑光追赶了过来,与大部队汇合。 平玉成与冷宁额头上隐约有冷汗,直至看到晏成痴这才稍稍定下神来。 他上前将纸张递给晏成痴:“晏师兄,不好了,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蝶公子向他们说清楚缘由之后,他们一起将袁翠翠迷晕,确实查探出脑子里有冥蝶,之后谢冰与罗竹雨客栈留守,他们二人根据得到的线索去查问寻仙镇中未婚女子异常死亡情况。 得知了事实真相再去查,就方便了很多,将莫名其妙死亡莫名其妙尸体不见的情况一一排查,之留下未婚少女,出现了一个让他们惊疑的发现: ——未婚少女得病,死亡,尸体七日后失踪,最多也不过一年时间! 无一例是两年后仍然存活! 平玉成神色惊疑:“可是袁翠翠,确确实实是被种了冥蝶,确确实实活了两年多。” 晏成痴眸色越来越冷:“已经过去了两年,这两年里袁翠翠脑中的冥蝶为什么没有破脑而出?” “蝶公子说他一直寻医问药,兴许是这些药起了作用?” “凡夫俗子,能求得什么药?” “谢冰说给了蝶公子一枚灵药。” “那也过去了两年。” 晏成痴英俊的脸上笼上了一层隐约的煞气,“我看……当时唱《梁祝》时候是真的想求救,而自打他不再唱之后,便不再是袁狗蛋了。” 罗竹雨怔然:“不可能吧?” 蝶公子的举动,明明就是一个勾栏中人,当日在谢冰面前说跪就跪,明明是一个卑贱的凡人。 晏成痴挥了挥手,星罗峰师弟上前,他快速嘱咐去查蝶公子的踪迹。 晏成痴深吸一口气,在暮色天际之上,他俯视着前方笼罩在一片煞气中的乱葬岗:“谢冰可有消息?” “……没有。” 罗竹雨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直至抵达乱葬岗边缘,所有师兄弟严阵以待,无数道剑光冲进了乱葬岗中。 骤然间,晏成痴看到了什么。 狰狞可怖的尸山中,有一道人影在蠕动。 竟然是危羌! 危羌白袍俱被染红,已然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晏成痴给危羌喂了续命丹,他断断续续地道:“明师兄被冥修控制……丁松死了……我……我逃了出去……” 罗竹雨眼眶发红,“师兄,再晚一刻,你也没命了!别说了,闭目调息。” 搜救的队伍回来汇报:“师兄,乱葬岗无人。” 南宫潜,与神秘的冥修,蝶公子,已然不见踪影。 “晏师兄,现在怎么办?” 晏成痴展开地图,“寻仙镇、碎尸谷俱与深渊峡谷接近,我们分头去追。希望……还来得及。” 剑光分散,晏成痴看着这茫茫黑雾,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寻找谢冰。 魔修本就阴狠狡诈,嗜杀可怖,再加上残忍神秘的冥修,谢冰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没命了。 再想到蝶公子被谢冰包了,还在谢冰面前结结实实跪了这么久,这冥修,说不定怎么报复谢冰…… “……这哪儿是包了戏子啊,谢冰啊谢冰,你这是包了一个霸王食人花啊!” “这下好了,被抓走种蝴蝶了吧。” 晏成痴喃喃道。 天际一道传讯符飞了过来,是殷倦之的回复:“她本性向来如此,色迷心窍,胆大包天,便是日日换美男,又与我何干?” 晏成痴急的直跳脚,现在是傲娇的时候吗? 来不及细细给殷倦之说,只匆匆忙忙写就一行字: ——“谢冰被魔修冥修抓了!你再不来,等着给弟妹收尸吧!” - “吃点东西。”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捧着碟子,碟子里装了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 谢冰抱膝坐着,漠然:“不吃。” 蝶公子抿唇笑起来,脸颊上的梨涡似是珍珠点缀,圆润可爱。 他端着盘子坐在谢冰身边的石头上,捻起一粒葡萄塞进了嘴里,“很甜,真的不吃?” 谢冰:“……不吃。” “你一天没吃东西了,不饿?” 谢冰冷漠:“不饿。” “唔。” 蝶公子打量了一眼谢冰,看她饿的脸色发白,好言相劝,“你虽是修士,可是却是凡人之躯,不吃饭,会饿死的。” “我说了——我不吃,我不饿,我胃切除了!” 蝶公子:“……” 谢冰抬眼瞪了一眼蝶公子,站起身来坐在另外一边的石头上。 她被南宫潜抓到,转手送给了蝶公子,蝶公子他们带着她到了深渊峡谷,深渊峡谷地势多变,纵横整个修仙界,躲在这里,根本没人会发现。 这处峡谷据点,到处是黑雾弥漫,谢冰有心想跑,可是…… 她咬了咬牙,待她看到幕后主使竟然是蝶公子之后,蝶公子便亲手往她脑子里种了一个冰蓝冥蝶蛊! 蝶公子没束缚她,只是笑的天真羞涩,“你只要逃跑,三息之内冥蝶就出来了哦。” 谢冰:“……” 所以谢冰一天没吃饭。 想到自己吃的饭营养都会渡给脑子里的冥蝶,她就恶心的吃不下去饭。 蝶公子亲切地挪动屁股,又坐在谢冰旁边的石头上,“你在想什么?想跑吗?” 想什么,当然在想之前忽视的细节: 在一开始到了蝶公子宅院时候,袁翠翠说了一句话:“我一直觉着我没病,哥哥才有病。” 当时只以为是袁翠翠不承认自己的病情,可是现在想来,兄妹血肉相连,也许袁翠翠感应到了什么。 再者,系统的播报提示里,其实有答案! 第一次说得到“袁狗蛋”亲笔所写的《梁祝》,结尾说的是得到“蝶公子”的赏识。 谢冰以为是这是一个人,没想到,这根本就是两个人! 看神秘冥修对蝶公子毕恭毕敬,这蝶公子,必然是冥界的大人物。只是不知道为何,竟然刻意挑选了袁狗蛋的身体。 她咬了咬牙,抬眼看着蝶公子素净稚气的脸,“袁狗蛋呢?” 蝶公子抿唇一笑,脸上的小梨涡乖巧可爱: “当然,死了呀。” 谢冰沉默不言,他也不恼,极为亲昵地揉了揉谢冰头顶。 隔着柔软的头发,指腹摩挲着头骨,隐约触到跃动的蓝色蝴蝶: “别怕,你也快死啦。” 觊觎 谢冰任由蝶公子发疯, 她淡淡抬眸,一双眸子里黑白分明,一丝慌张也无。 “袁狗蛋什么时候死的?” 蝶公子手指勾起谢冰一缕长发, “自然是你来了, 他便死了呀。” 眸光微敛, 谢冰心底一叹, “袁狗蛋说最后一次将真名告知别人, 不是说以后不再说了,而是他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你们什么时候做的交易?” “唔……你倒是聪明。” 种在未婚女子身上的, 是温养魂魄、复生蝶公子的子蝶。 两年前,袁狗蛋发现了袁翠翠身上的子蝶, 想了很多办法,想要救袁翠翠。 蝶公子笑起来:“我的手下本来只是想要滋养我碎成渣渣的魂魄,没想到他一曲《梁祝》出了名, 我发现袁狗蛋天赋很高,身体极为纯粹,很适合当做夺舍的目标。我便选中了袁狗蛋。然而这家伙,竟然不肯将身体彻底交予我。” “我告诉他, 挣扎没用的,身为一介凡人, 不会有人管他们, 他们不过是蝼蚁而已。再激怒我,不仅是袁翠翠, 他也会被我蚕食。袁狗蛋就傻眼啦, 他跟我做交易, 说要保袁翠翠的命。” “我需要一个人心甘情愿的献舍, 当然同意袁狗蛋说的话啦, 所以这两年,袁翠翠脑袋里的蝴蝶都没破脑袋出来呢……” 他摇了摇头,“然而袁狗蛋始终不信我,他不肯甘心将最后一丝神识现出来,我便无法与新身体彻底融合,直至……” 他眨了眨眼睫,笑眯眯地看向谢冰:“直到你的出现。” “袁狗蛋只剩下一缕神识,他要眼睁睁地看着袁翠翠得救,日后有了归宿才肯烟消云散……直至袁翠翠被太虚派人带走之后,便心愿已了,甘心献舍,神智彻底被我蚕食了。” 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 之前所有说不通的异样,终于可以说通了:袁狗蛋被蝶公子的灵魂遏制着,只凭借着一口气强撑着不散,他不敢刺激蝶公子,根本不敢在谢冰面前表现出异常,只能引诱着谢冰前去查。 一步一步,谢冰按照既定的线索,终于查到了袁翠翠的异常,他在彻底烟消云散前,对谢冰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对朋友,很放心。” 他就这么放心的消散了。 这个傻子! 袁狗蛋…… 那天她疯狂嘲笑袁狗蛋的名字,袁狗蛋红着脸跺脚…… 没了。 彻底没了。 所有的线索终于被串了起来,从一开始,袁狗蛋就没打算活下来。 他早就已经被蝶公子神识蚕食,强撑着他的无非是最后一口气,想要妹妹袁翠翠安然无恙。 谢冰沉默半晌,拍开了一直在她头发上捣乱的手。 “你早就死了。” 空气里,几乎凝滞。 蝶公子的眼睛黑漆漆的,似是能吞噬人的心神,面容羞涩郝然,“是呀,死了很多年啦。” 血气从鼻尖传来,谢冰坐在冰冷的石头上,看着黑压压的山洞深处隐约的血光。 这里是冥修的据点,在不远处,便是冥修所设立的地牢。 那里,关着数不清的“肉鼎”。 凡人之躯作为鼎,是为肉鼎;修士之躯作为鼎,是为炉鼎。 不远处立着的冥修皆垂首而站,幽幽茫茫仿佛幽魂。 谢冰的眼睫微垂,刹那间,电光火石,全都明白了。 “你抓我,不是因为我羞辱了你,不是因为你曾经跪过我,而是因为我的体质十分特殊,我是修士,但是,更是凡人。” “咕噜——” 谢冰一天没吃饭,饿得前胸贴后背,她压着自己的肚子,想要压下去腹中饥饿。 她一天没吃没喝,又说了这些话,嗓音里已经有些哑:“我与寻常的修士不一样,我的身体是凡人,这种体质怕是整个修仙界都罕见。你的蝶蛊全都选择了未婚少女,是因为她们的身体纯粹,不会惊扰到脆弱的冥蝶蛊。” “你刚刚复生,本不该招惹太虚派,除非……你看上了我的身体,用来当做大用处。” 谢冰的一张脸极为素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种在我脑子里的那只蝶蛊,必然不一样,甚至很有可能,是你的本命蝶蛊。” 明明是带着稚意的笑,却渗入骨髓的阴冷与死气, 蝶公子赞赏地看着谢冰,“你这么有趣,我都有些不想杀你了。你还猜到了些什么,不妨一起说说。” 她一直不明白蝶公子的身份,如今,想到了冥界的一个人。 “冥修修的是魂魄,行的是夺舍,炼的是人命,求的是永生。冥界中,曾经死过,以后会活着的的大人物,只有一个人——” 她微微闭目,总算是明白了蝶公子究竟是冥界的哪个大人物。 “正邪大战之前,幽都爆发了一场内乱,世人皆不知幽都发生了何事,冥君身死魂消,残躯永镇锁幽塔内。在冥君死之前,亲手杀了冥主,也就是冥君的亲弟弟……” 前世她不关心这些,在魔尊身边也没活多久,更没见过神秘的冥主,只知道一些大概的情况:冥界占据西北处三州,以幽都为都,以冥君为王,然冥君身死魂消,群龙无首。 时隔三十年后,早已身死的冥主死而复生,自此冥界有主,魔尊南宫无寐与冥主冥寒蝶结为联盟,联手弑杀妖族与仙都的联盟。 然而,那都是之后的事情。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刚下山做个简单的出窍期任务,竟然碰到了刚刚复生的冥主冥寒蝶。 这踏马也太非洲人了吧? 更不知道,原来冥主夺舍的身体,仅仅是一个卑躬屈膝的戏子。 她叹道:“你是冥主,冥寒蝶。” “聪明。” 梨涡浅淡,冥寒蝶笑道:“我神魂四分五裂,种了好些个蛊温养魂魄才能复生,虽然有了身躯,这残留的几片重要魂魄还需要滋养,你的身体是极品中的极品,十分值得我享用。” 谢冰:“……” 她冷冷道:“觊觎我身体的人多着呢,麻烦排个号。” 蝶公子挑眉:“还有谁?” 谢冰翻了个白眼,说出来吓死你! “不过有人觊觎也无妨,我既复生,便不会将你的身体拱手让人。再有七天时间,我的本命蝶便可汲取你身体全部骨血滋养,破壳而出,我神魂稳固,必然功力大增。便是我那哥哥冥君复生,也是无法救你了。” “你,非死不可。” 笑意吟吟,话语却冷涔涔的。 让冥寒蝶诧异的是,谢冰始终没什么表情。 本该阴森恐怖的摊牌现场,竟然丝毫不能对她产生任何威慑与恐惧一般。 相比整个身体被当做养料死掉,谢冰对于饿肚子的反应还要更大一点。 “咕噜——” 谢冰肚子又叫了,她身体往前倾,压了压饥肠辘辘的肚子,眸子里有些愁苦。 好饿。 冥寒蝶抬了抬手,旁边的冥修悄无声息地躬身托举碟子而来,里面是精巧的糕点,看上去极为精美,令人食指大动。 “谢冰,你不吃也不能阻挡冥蝶一寸寸吸干你的生机,倒不如吃些糕点,填填肚子。” 他笑意吟吟,“毕竟,七天饿不死你,却能让你生不如死。” “我不饿,我明天也不饿,大后天也不饿。早就说了,我胃切除了。” 冥寒蝶“扑哧”一笑,自顾自地捏了糕点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那就看着我吃吧。” 谢冰:??? 这冥主怎么还在她面前现场当吃播呢?? 冥寒蝶一脸稚气,吃的有滋有味。 谢冰忍不了他,直接站起身来。 然而瞬间,大脑里一片晕眩,她险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身体一颤,差点摔倒在地上。 一双细长的手扶住了谢冰,冥寒蝶口中还在咀嚼着糕点,含糊不清地说:“我的冥蝶一般需要一年才可破茧,这次七天破茧有些急躁,所以吃你吃的快了些,你最好别乱动。” 谢冰头晕目眩,眼前仿佛浮现了一片幽黑翻金的迷雾,视线都模糊了。 “……我看不到了。” “倒也正常。” 冥寒蝶安抚地拍了拍谢冰的手背,话语怜惜:“别怕,仅仅是有些后遗症而已。” 谢冰的眼前,刹那间陷入黑暗。 她沉默不语,僵立在原地。 与此同时,神识海中,昏黄暗淡的月色渐渐明亮。 银河边上,月色抽身成一株株银色的花草,一只精巧可爱的银蝶落下。 它酣息在绵延的月色中,微微振翅。 银色的光粉微微洒落。 大脑里,蓝色蝶蛊微微一颤,神经质地抖了抖。 冥寒蝶似是感觉到什么,略有些诧异地走上前,捏了捏谢冰的头。 左捏捏,右捏捏。 适才颤了颤的蝶蛊却再也没有异动。 “咦?” 冥寒蝶不死心,继续循着谢冰柔软的头发捏来捏去。 谢冰身处一片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索性放松了身体。 “往左边点,对,力度再大一点……” 她喟叹一声,慢悠悠道:“嗯,冥技师手法不错!舒服……” 冥寒蝶手一僵:“???” ※※※※※※※※※※※※※※※※※※※※ 银色蝴蝶颤了颤翅膀。 蓝色蝶蛊神经质地抖了抖:我靠,害怕! 不跪 下巴好疼。 谢冰被疼醒了。 一双略显得纤细的宽大手掌, 正在掐着谢冰的下巴,指尖用力,几乎要掐到她的血肉里。 “嘶——” 谢冰从一片昏暗的梦境中醒来, 睁开眼睛, 竟然还是黑暗的。 ……她什么时候睡着了? 思绪快速回来, 竟然不是睡着了, 而是蓝色冥蝶在大脑里吞噬蚕食, 活生生将她疼晕了过去。 那冥蝶竟然在大脑里吞噬她的眼球。 眼睛疼的流出清泪, 耳识却更加清明了。 落在冥寒蝶手中, 已经过了整整两日。 她清楚地听到冥寒蝶的一声低笑, “你醒啦。” 随后是碗碟碰撞声,接下来那手擒着谢冰下巴, 掰着谢冰的嘴便塞进去一块糕点。 “咳咳咳……” 她才不吃! 谢冰噗的想要吐出来, 却被死死钳制住下巴, 被迫咽了下去, 她浑沦吞枣地咽了整整一块糕点,差点把自己呛死:“冥寒蝶,你疯了吧?你管我吃不吃!” 冥寒蝶钳制着谢冰的下巴,低头俯视她素净的脸。 许是因为目盲的缘故, 谢冰的眼眸微有些飘渺, 焦点空落落地抵在他脸上, 毫不留情地大骂着。 跟那些名门正派完全不一样。 “骂的精力十足,看来你还未饿到穷途。如此正好,我可不想看到蹦出来一只营养不良的冥蝶。” 他松开钳制谢冰下巴的手, 转而双手捧着谢冰的脑袋, 两个人几乎鼻息相闻, 痴迷地看着, 恍若珍宝。 谢冰虽然看不到,却一阵恶寒。 然而,冥寒蝶却捧着谢冰的脑袋,一直没松手。 ……这种炙热的眼神,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谢冰忽然一僵,“现在什么时辰了?”她的眼前都是一片黑暗,不辨日夜,不知时间。 “子夜。” 话语里笑嘻嘻的,带着一丝羞涩的趣味。 谢冰心底浮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清晰地想起来,袁狗蛋曾经说过,子夜的时候看到袁翠翠头上冒出来蓝色蝴蝶。冥寒蝶抱着她的脑袋不松手,是为了什么? 不会是等着蓝色冥蝶破脑而出吧? 她顿时心底一恶心,抓着冥寒蝶的手便要掰开,与此同时,大脑里一阵心悸的疼痛! 大脑被蠕动着的蝶蛊硬生生地分开,蝴蝶细长的须和挣扎的细腿在蹬着谢冰的大脑,她挣脱不开冥寒蝶,直至脑壳被硬生生顶出来一个洞。 有东西,探头出来。 她疼的飙出来眼泪! 太疼了! 头发顶上,多了一个东西。 她颤了颤手往头上一摸,差点一哆嗦。 头上…… 头上…… 头上长须须!!!! 冥寒蝶微有些羞涩地道:“小蝴蝶出来透透气,可爱吧?” 这踏马哪儿是“可爱”的“小蝴蝶”???? 幽蓝的光洒落,谢冰顶着一脑袋弧线垂落的长须,被蝴蝶破脑而出的疼痛几乎让人痉挛。 她擦了擦刚才不受控制流下的泪水,红着眼眶,却面无表情地看着冥寒蝶的方向: “你是故意把我喊醒的!” 蓝冥蝶出来吐纳的时候,宿主受到麻痹,必然是酣睡的,否则没有凡人能承受的住子夜时分破脑而出的疼痛。 谢冰扯着那冥蝶的长须须,悲愤异常。 冥寒蝶抿唇,笑得肚子疼,“我只是想看看你有什么反应罢了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自己一口一口被蚕食,看着自己身体里长出来怪物,看着自己头上冒出来蓝色的须须,等着自己变成养料…… 任什么样的修士,都不可能保持淡定之心。 他微微俯身,亲昵地用额头抵了抵蓝色蝴蝶须,“跪下求我,我兴许可以饶你。” 话语呢喃,声音里却寒的发冷。 “你还是记恨曾经跪在我面前。” 谢冰眸光微的一敛,隐约捕捉到什么。 冥寒蝶抿着小梨涡,“只是觉着有趣罢了。” “正派修士,各个眼高于顶,高冷出尘,都是装出来的罢了。那个叫明鸿轩的,脑袋里被种了冥蝶,为了保命跪下来磕了好几个头呢,那个叫丁松倒是嘴硬,眼看着被夺取魂魄摄魂,便自我了结了……” 冥寒蝶“啧啧”两声,“还掩护另外一个人逃了,可惜那人身受重伤,怕是活不了了……你是我的朋友,我就允许你少磕几个头,便放了你,怎么样?” 谢冰有些茫然。 旋即苦笑一声。 没想到,贪生怕死的丁松,最后为了不暴露同伴,竟然自己杀了自己,而满口正义的明鸿轩,竟然是如此…… 她摇头,“不跪。” 身为冥主的冥寒蝶,饶是面上一身少年气,心底却已经黑透了,此刻便是谢冰跪地求饶卑躬屈膝也没用,他只是想戏弄谢冰侮辱而已。 “你竟然不怕?” 谢冰怕什么? 谢冰没再怕的。 她要是怕,早就在重生的那一天一头撞死了。 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注定是逆天改命的一条路,没有什么值得害怕。 冥寒蝶有些心疼地捏了捏谢冰的耳垂,“真是有骨气,眼睛都红了还死撑着。可惜刚才的疼痛只是出来了长须,接下来,冥蝶只能继续破脑袋而出了。” 头更疼了。 蓝色冥蝶细长的腿在脑壳处蹬腿,想要将整个身体冒出来,火辣辣的,疼的耳晕目眩。 开始是目盲,之后是什么? 最能让人打破心里防线的,便是自己的身体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这个怪物…… 蓝色冥蝶终于全都钻出来了,只留了尾巴在脑壳里。 滑腻纤长的蝶须耀武扬威地垂落在眼前,薄如蝉翼的翅膀微微颤动,簌簌抖落下泛着冰凉死气的蝶粉。 谢冰顶着一头的蓝色冥蝶,下意识的作呕。 活生生遏制住。 七息吐纳。 蓝色冥蝶周身舒展,透气之后便瞪着细长的腿,要往脑袋里回钻。 她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一手扯住了蝴蝶的须须。 蓝色冥蝶:??? 它疯狂的震动蝶翅,蓝色冥蝶细长的腿使劲儿,跟谢冰的手指拔河。 冥寒蝶看的有趣,好心提醒:“你要是真的拽出来,你登时便死了。” 谢冰点头:“多谢提醒。” 说罢,她一手粗暴地扯着蓝色冥蝶的长须,一手将冰霜发带一扯开。 如同黑锻的发丝失去束缚,自然散落,垂在腰侧。 随后,她利索将冰霜发带横束住自己的眼睛,混着蓝色冥蝶的长须,手指灵活翻飞,在脑后结结实实打了一个死结!! 眨眼间,冥蝶被捆在头顶上! 捆绑play,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冥蝶:!!!! 它疯狂蹬腿! 死死地往脑袋里退,却被死结给扯住,怎么也退不回脑袋里。 ——谢冰的冰霜发带是先天法器,吸纳的是天地灵气,她将之当做缚眼睛的丝带,任凭冥蝶怎么挣扎,冰霜发带只会履行一个功能: 束缚眼睛。 饶是冥蝶令人闻风丧胆,却根本无法与九品先天法器抗衡。 子时已过。 蓝色冥蝶颓然放弃挣扎,死鱼一样瘫倒在谢冰头顶,哭都哭不出来。 冥寒蝶愕然看着这一幕,随即捂着肚子笑起来,“真不愧是我的朋友,有趣,有趣!” 冥蝶吐息时间只有七息,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返回脑中巢穴,否则就只能等第二天的子夜。 现在被滞留在这里,不上不下,捆成一个怪异的姿势,悲愤莫名地看着冥寒蝶: ……救、救命…… - 少女坐在冰冷的石头上,身着一身青色长裙,裙摆松松垂落。 她眼睛上蒙着一条冰霜色长带,遮住了眼睛,长发不曾束缚,似是鸦羽,瀑布般垂落到腰脊处。 头顶上趴着一只蓝色冥蝶,混着心惊与可笑: 尾尖还滞留在脑袋里,长须触角却被粗暴地反过来与冰霜眼带束缚在一起。 她不急不慢,托腮看着虚空处。 冥蝶生无可恋,瞪着小眼睛看着看守谢冰的冥修们。 冥寒蝶不知道哪里去了,他临走的时候极为亲切地嘱咐冥修看好“他的朋友”。 谢冰被种了蝶蛊,跑就一个死,谢冰也没打算现在跑。 谢冰不远处,便是冥修在深渊峡谷的秘密据点。 这里深入深渊峡谷,根本不会有人发现。眼球被吞噬着,耳识却愈发明晰,她听到空旷的山谷深处锁链碰撞声,惨叫声,与冥修阴狠大笑的咀嚼声。 鼻尖嗅到一股隐隐预约的泡椒味。 谢冰沉默不语,她看不到,但是大约能猜到,竟然真的将活人做了泡椒脑花。 空气中冷雾弥漫,大约到了暮色之时,冥寒蝶回来了。 他捧着谢冰的脑袋看了又看,笑的梨涡可爱极了,“真是不舍得你死,这样吧,等你死了,我把你的魂魄抽取出来,帮你夺舍如何?” “你喜欢男人的躯体,还是喜欢女人的躯体?看上哪个肉鼎,便给你哪个肉鼎吧!” 谢冰不答。 她仰头,看着冥寒蝶眼睛的方向,认真地问:“为什么父母给你们兄妹起名袁狗蛋、袁翠翠?” 冥寒蝶手指一僵,索然无味地松开了捧着谢冰脑袋的手。 他耸了耸肩:“我哪儿知道袁狗蛋爹娘怎么想的?想来无非是庄户人家,不知道怎么起文雅的名字。起个贱名,好养活吧。” 一片黑暗,谢冰垂下的手指紧了紧。 有细微的脚步声上前,那个神秘冥修的声音禀告道:“冥主大人,魔尊大人来了,我们的人拦他没用,他直接往里面来了!” 冥寒蝶略有些稚气的眉头一皱:“我们一直与大长老南宫潜联系,南宫无寐不屑于与我们为伍,现在过来做什么?” 冥修躬身道:“兴许是知道大人死而复生,特来恭贺。” 蝶公子眼睛转了转,“那就让魔尊大人进来。” 他视线一移,扫在谢冰头顶上捆绑的冥蝶,笑的有些孩子气:“……把她带下去,关到最里面。” “是。” ※※※※※※※※※※※※※※※※※※※※ 二水新造型get! 胸肌 一袭黑衣, 隐带繁复银纹,面上覆着银雕面具,看不清楚面容, 却带着魔修上位者的森寒。 魔界与冥界虽然早就结下联盟, 然而操持此事者皆是南宫潜, 幽都群龙无首,冥主冥寒蝶刚刚复生,南宫无寐与冥寒蝶这联盟的首脑, 倒是第一次见面。 “你便是冥主。” 南宫无寐气息冰冷,话语里却带着一丝慵懒,他便是往山谷里这么一站, 便让人不敢小视。 这毕竟是魔宫魔尊, 他虽为后起之秀, 实力却深不可测, 整个修仙界,无一人敢小觑于他。 冥寒蝶笑得有些发僵,脸上的梨涡倒是隐约,更像是营业之笑:“魔尊大人,久仰。不知道魔尊大人亲自到我这小小的山谷, 所为何事?” 这也是蹊跷的一点,南宫无寐热衷于与正道作对, 与如今势弱的冥修结盟多是以俯视的态度, 他刚刚复生,尚未正式接管冥界三州, 怎么就上赶着来这里? 魔尊似笑非笑:“我来找个人。” 他懒懒散散地打量着冥寒蝶。 冥主夺舍的身体, 明显是个少年, 顶多十八岁, 还未长开,带着几分少年青涩。 没想到谢冰竟然喜欢这一款,喜欢到将这戏子包了起来。 冥寒蝶诧异:“我这里倒是抓了不少凡人肉鼎,不知道能劳驾魔尊大人亲自来的,是何人?” 薄唇轻启,南宫无寐只吐出两个字:“谢冰。” 刹那间,空气里一片窒息的死寂。 冥寒蝶眯着眼,“她不可以,除了她,谁都可以。” 南宫无寐忽而笑了,“你刚刚复生,能掌控多少冥界之事?冥修一族被打压了上百年,如今刚刚与修魔族联盟,若是惹怒了我,你知道后果的。” 他眸色微敛,看上去邪气的很。 冥寒蝶心头的气提了起来:“你威胁我?” 他清秀的眉头微蹙,不由地对修魔界魔宫之主多了几分审视。 南宫无寐面上不动声色,脑子里已经想到了 ——这冥主,瘦瘦弱弱,有什么值得包养的? 谢冰好的是这口? 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些,南宫无寐开口道:“不算是威胁,我们来做个交易,你把谢冰给我,我们的冥魔联盟,依旧稳固。” “若是我不肯呢?” 南宫无寐:“我无意与冥界起战事,自不能亲手杀你,然而……我恰巧知道一些冥君的秘密,你若是决意与本尊决裂,那我只能想办法复活冥君。” 他话语涔涔,唇角微勾:“冥君能杀你一次,便能杀你第二次。” 冥寒蝶:“……” 少年的眸子登时冷淡下来,“冥君”两个字,就像是压在他头上的冰刃,刺的他又痛又惧。 半晌,从齿缝里溢出一句话:“谢冰,是你什么人?” 南宫无寐唇角的笑有些玩味,“她的命,我还未取,轮不到你。” 冥寒蝶眸光一闪,“谢冰就关押在地牢之底,魔尊大人不妨亲自去看。” - 细细碎碎的锁链声,牢房门被打开。 有人来了…… 谢冰靠着墙壁坐在一角,乖乖地没出声。 冥修阴森可怖,修的是诡秘魂道,冥寒蝶说将她押到最里面的地牢,那冥修便严格执行,压到了最深处的地牢。 这最深处的地牢,竟然重重往下,深入地底几千米。 虽然看不到周遭景色,却能感觉到周遭牢房逼仄,幽森寒冷,死气盎然。 她顶着被绑的冥蝶,冰霜布束着眼睛,长发倾泻,与青裙交融,遮掩了半边身子。 许是因为缚着眼睛的原因,敛了些冷淡的眸色,露出的半张脸在昏暗的狱中多了几分柔和。 而她的头上,趴着一只从脑中爬出来大半个身体的蓝色冥蝶,阴森森带着浓郁的死气。 一呼一吸间,它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肥硕。 这是在汲取宿主的生命。 昏沉沉的牢门处,南宫无寐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这是谢冰? 头上顶着闻风丧胆吸食活人的冥蝶,眼睛被蒙上冰霜发带,竟然是瞎了? 一片死寂。 “嘀嗒”,是潮湿的牢房里低落的水滴。 谢冰看向牢门处,半晌没有声音,略微疑惑地侧了侧头。 ……谁? 冥寒蝶又搞什么? 谢冰头痛欲裂,伸出手在旁边的铁栏上摸了一把,借力撑起身体站起身来。 眼睛痛的流泪,束着眼睛的冰霜发带已经被濡湿,她吸了吸鼻子,摸索着往后退了一步,又小小的退了一步。 南宫无寐下意识地往前行了一步,他抬手想要抓住谢冰,手指根根收紧,重新垂落下来。 喉结滚了滚,适才想要说出口的奚落之语怎么也说不出口。 幽寒的空间里,只能感觉到对面男人的呼吸。 一步一步,谢冰往后小小地退着,抵在了逼仄墙壁上。 大脑一片疼痛,她喘了几口气,“冥寒蝶,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南宫无寐敛了敛思绪,挑眉:这又是做什么? 谢冰肯包下冥寒蝶,大约是真的喜欢冥寒蝶的皮相。 如今落在冥寒蝶手中,依旧是色胆包天,想要与冥寒蝶…… ——双修? 眸中染上了一丝复杂,南宫无寐没动。 谢冰双手悬空摸索着,便要向着他而来。 终于触到了来人。 她素净的半张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只是略微咬了咬苍白的唇,随后,纤细白皙的手指便落在南宫无寐胸前的衣袍上。 南宫无寐站在原地,垂眸看着那白皙的手指,似笑非笑。 果然如此。 …… 千米之下的牢房,仅仅冥寒蝶一人。 他自己一个人到自己的牢房,悄无声息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 他想要做什么? 谢冰的心底闪过一丝冷笑: 不论他想要做什么,都没机会了! 拖延了两日,甚至将活生生从脑子里破出的冥蝶束缚到头顶上,都只是在试探冥寒蝶,拖延时间。 神识海中,月色编织成一片银色的花海,花海之中,栖息着一只银色的蝴蝶。 冥蝶壮大一日,银色蝴蝶汲取月色,便也壮大一日,蓝色冥蝶极为肥硕,而银色蝴蝶晶莹剔透,圣洁到无以复加。 直至一个时辰前,那银色蝴蝶从睡眠中惊醒,在神识海中飞颤。 那一刹,头顶上的蓝色冥蝶疯狂地颤了颤,却被冰霜发带束缚住,无法钻进脑中,更无法挣脱头顶。 谢冰与银蝶有了感应。 系统给的技能,与npc技能有融合之处,比如说菊花残剑意,便是与“醉剑仙”孔逸仙有关系,甚至可以说是他的一部分技能。 银蝶亦是。 当初系统播报的是“得到蝶公子欣赏,得到双生蝶”,这个技能,便是来自于蝶公子,有蝶公子技能附加! 经过神识海中月色净化,不仅有蝶公子本身的吞噬神魂技能,更与谢冰产生了极为紧密的牵连,足以脱变成更为恐怖的存在。 ——吞噬! 这里是冥修据点,如果晏成痴找不到冥修据点,如果顾莫念没有及时赶来,她便要破蝶死亡,她不能将命运放在别人身上。 吞噬蓝色冥蝶,制服冥寒蝶,便是她早就设想好的计划。 如今,他来了…… - 谢冰的手指,落在了暗绣银丝的黑衣上。 她垂了垂头,手指顿了顿,终于捏紧了他的衣领。 南宫无寐:“……” 他立在原地,仿佛一尊亘古伫立的雕塑。 眸色幽深,心底喟叹一声。 他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只身来到这里。 若是不来,谢冰怕是与冥寒蝶正在双宿双飞。 心中思绪纷涌,他眉头死死蹙紧,右手缓缓抬起。 ……罢了。 ……杀了她吧。 掌中黑色魔气还未聚拢而起,谢冰另外一只手微抬,蒙着眼睛的冰霜发带自然脱落,露出苍白到惨然的脸。 紧闭着的眼睛里犹自不受控制地淌着泪,看样子极为痛苦。 ……她当然痛苦: 随着冰霜发带的束缚解开,触角骤然被放开,咸鱼一般躺在谢冰头顶的蓝色冥蝶死气森森,疯狂地扒开谢冰的脑壳往里面钻! 脑袋里的巢穴,才是最温暖的的怀抱! 这样可怖到狰狞的动作,是几乎要将人的脑袋活生生劈成两半的疼痛。 谢冰眉峰微蹙,抓着南宫无寐衣领的手几乎爆出来青筋。 他喉头滚了滚,闪过一丝异样。 谢冰在做什么? 下一秒,疯狂逃到谢冰脑海的蓝色冥蝶疯狂的想要爬出去!! 一只纯银色的蝴蝶,硬生生地将它的身体吞噬大半! ——救命!!! 蓝色冥蝶只来得及再扒开一条缝,探出来一条蓝色须须,便骤然被硬生生吞噬殆尽! 没人能看到谢冰脑子里发生了什么! 冰霜发带快速地幻化成冰霜灵剑,她拉紧眼前人的衣领,便要向着来人刺去…… 与此同时,无数道死气化成的锋刃向着南宫无寐的后背处杀来! 冥寒蝶略孩子气的声音传来: “这千米之下,布下幽都绝密阵法,便你是魔尊大人,修为也会被压制整整一半。” “魔尊大人,你竟然只身闯入我手中,你觉着,能安然留下命来吗?” 谢冰:??? 一直不曾说话的那人一手将谢冰揽在怀中,飞身躲开了背后的杀意。 他反手一挥,早就积蓄在手中的魔气疯狂涌出,化成凛冽的剑气飞出! 她被死死圈在男人怀中,努力睁眼却看不到来人模样。 她茫茫然摸了摸眼前人的胸肌。 咦? 谢冰犹自不可置信,使劲儿捏了一把。 这个手感…… 刹那间,早就被自己遗忘在脑海深处的胸肌手感骤然出现…… 她想起来那次她被妖太子姬乱芒迷晕,探入到大师兄衣襟里的触感。 她终于想起来了! 这熟悉的,坚硬而又弹软的绝佳触感…… 是南宫无寐?大师兄?? 谢冰:!!! 哀求 好疼…… 大脑几乎要爆裂, 谢冰牙齿紧紧咬着下唇,直至将唇都咬破,血液流进口腔, 一片铁锈味。 疼…… 她死死拽着南宫无寐的胸口,几乎要掐破他衣领。 蓝色冥蝶秉性阴森可怖, 吞噬活人,再次之前已经蚕食了她的大脑和眼球,适才被银蝶吓得屁滚尿流,激发了凶性,在死前疯狂脑中肆虐…… 若非她早已筑基, 身体虽说类似凡人,却与寻常凡人不同, 恐怕早就像是那些重病身死的凡人一样,成了泡椒脑花的材料,当即毙命了! 饶是如此,这种恐怖的酷刑也不是凭借意志力就能撑下去的,她疼的眼泪直飙。 真实的哭了。 与此同时,涓涓的血迹混着泪水,从眼眶里流下来,濡湿了紧闭着眼睛的脸庞。 谢冰连连倒抽凉气,几乎喘不过气来。 “嘶……” 谢冰在南宫无寐怀中疼的要爆炸, 手指死死拽着他的衣领…… 用力过猛。 “滋啦——” 生生拽破了! 逼仄的牢房里, 身形难以展开,南宫无寐与冥寒蝶招招是杀意,到处是过招产生的爆裂光芒。 南宫无寐揽着谢冰, 身形急掠, 骤然间觉着胸口凉飕飕的。 一低头, 看着自己被撕裂,露出来一片肌理的衣襟:“……” 谢冰苍白的脸上眉头紧皱,无意识地犹自攀着南宫无寐的胸口,又是狠狠一抓! 谢冰的指甲不长,修剪的干干净净,根根分明,小葱一样。 然而因为疼痛,这般使力,硬生生地抓出来红痕。 一道红彤彤的红痕,赫然出现。 谢冰脸上都是血迹,手指收紧,一眨眼,又是整整齐齐的几条红印。 南宫无寐倒抽一口冷气:“??” 他咬牙道:“谢冰!” 昏昏沉沉的疼痛中,谢冰:? 她总算是找到自己的神智,她竭力让自己从疼痛中超脱出来,指尖便触碰到血淋淋的红痕。 她挠的? 谢冰骤然惊醒,不知道何时竟然疼的失了心智,刚才她明明摸到了大师兄的胸肌…… 太可惜了,大好的胸肌,竟然被她挠破了。 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 这冥蝶吞大脑着实太疼了,疼到自己都丧失了警惕心。 心头一凛,谢冰神智清醒,一手抓着没有被撕破的胸口黑衣,一手仍然死死抓着幻化成的冰霜灵剑。 虽然眼睛看不到,然而她的神识依旧在,感觉到飞过来的杀意便挥剑出去。 南宫无寐低头看她,剑尖这次对外了。 就在刚才,他差一点便被谢冰骤然幻化出的冰霜灵剑捅个结结实实。 “收剑。” 谢冰饶是在南宫无寐怀中,却依旧死死抓着剑,闻言心头冷笑。 收剑? 她不可能收剑。 冰霜灵剑是她的倚仗,南宫无寐巴巴地赶过来救她? 怎么可能。 她谁都不会信。 有力的胳膊圈紧了谢冰,她瘦的过分,脸上糊着血,有些狼狈,神情却依旧是戒备的,他说了让她收剑,却依旧执拗地抓紧了剑。 他低低笑了笑,胸腔微震。 谢冰耳廓蹭过南宫无寐的裸露的胸口,骤然一慌乱,南宫无寐不会还要她赔衣服钱吧? 她没钱! 她慌乱开口:“在山谷里冥寒蝶不敢跟你作对,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他为人奸诈,诱骗你下了千米之下的囚房阵法,魔尊大人一向聪明,怎么被骗了!” 这下,两个人说不定都得折在这里。 南宫无寐平静地道:“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还敢下只身地下牢房?” 谢冰震惊了。 “靠他,杀不了我。” 他的话语里,都是森寒的自信。 谢冰:…… 她忽然想到,南宫无寐甚少出现只身一人的情况,这次自己变身入冥修老巢,倒像是匆匆忙忙赶过来的。 难道真的是……为了救她? 谢冰转念一想,心底呸呸两声: ——怎么可能?说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 谢冰总算是沉默下来,南宫无寐左手圈紧了她,右手黑剑出招。 千米之下的囚房布下幽都阵法,硬生生地将南宫无寐的功法压制了五成,谢冰单人战斗力极为彪悍,偏偏又目盲看不到。 客场作战,打的有些艰难。 冥寒蝶也不过好。 自打他迈入地底囚房的那一刻,刚刚大放厥词要留下魔尊,刹那间心神俱裂,灵魂疯狂的颤抖。 唇角都淌出来鲜血,“扑哧”“扑哧”吐了好几口! 他吞下血水跟南宫无寐过招,眨眼已经过了百招。 清瘦的少年脸庞上都是狠意:“谢冰,我的本命蝶蛊呢?” 就在刚才的那一刹那,神魂巨震,被吞噬感几乎将他蚕食! 这种感觉…… 只有他吞噬生人魂魄血肉的道理,从未出现过被别人吞噬的可能! 厮杀的间隙里,冥寒蝶森冷地看向南宫无寐怀中的少女: 她已然盲了,鲜血滴落到她的衣裙上,脸色苍白,却丝毫不见颓废。 被谢冰反吃了冥蝶蛊? ……怎么可能? 只有冥蝶吃人的道理,哪有人吃冥蝶的可能? 这就像是他被一头猪吃了一样荒谬可笑! 谢冰目盲,笑意苍白却清晰:“我怎么知道?兴许是嫌弃我不好吃,自己飞走了。” 装傻。 冥主是日后冥界的尊主,日后的大boss级反派人物,那蝶蛊是冥主的本命蝶蛊,谢冰区区一个出窍期修士,竟然将冥主的本命蝶蛊反吃了,已然是不可思议。 南宫无寐今日跟她站在一个立场,转日便是与冥主亲如兄弟,她不敢信他。 自己若是高调过头,殷倦之转头便能将自己掐死在太虚派。 谢冰想的明白:抵死不认。 ……然而,不认也没用。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 南宫无寐眸光落在她脸上,眼眸深了深: 冥修炼的是魂魄,若论魂魄种蛊之道,在整个修仙界也不逞多让,更何况是冥都皇室,这本命蝶蛊岂是正派修士能抗衡的? “谢冰,你不还我蝶蛊也罢,将我的一片魂魄还回来,我保你不死。” 谢冰:“……” 都吧唧吧唧吞到银蝶肚子里去了,怎么还? 再者,谁敢信冥寒蝶! 南宫无寐的黑雾魔气直接贯穿了冥寒蝶的胳膊,他懒懒看向冥寒蝶:“你以为,你能留下我?” “小辈而已,还敢猖狂?” 冥寒蝶脸上一丝笑意也无,那隐含羞涩的稚气消失不见,眸子里闪过一丝沧桑与阴毒。 他低吟默念,眨眼间,那胳膊竟然生生地治愈! 这在正道中,基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魔尊大人,你执意跟我作对,那就对不住了。” 黑黝黝的牢房墙壁上,骤然出现无数繁复的花纹,光芒大量! 幽都极为神秘,饶是经过千年的打压,笼罩在迷雾中的幽都依旧让人不容小觑。这千米之下能将南宫无寐修文压制的阵法,终于发挥出巨大而可怕的威力。 南宫无寐没说话,只唇角噙着丝冷笑。 “你不是第一个想要我死的人,然而至今,我还好好的活着。” 黑靴站得很稳,银色暗纹闪着冷凝的森冷,南宫无寐手中,漆黑到浓郁的可怕魔气如同泰山压顶,凛冽凌厉的杀意直接向着冥寒蝶罩了过去! 冥寒蝶抬了抬手,无数的冥修直接杀上来! 这是打算将南宫无寐彻底留下来! 少年的脸上,俱是狰狞的笑,周遭阵法上凝聚出无数哀嚎死气,汇成浓雾向着他指尖收拢而来! 白皙的脸上,梨涡浅淡:“我虽然打不过你,可你修为被压了一半,我有无数肉鼎为祭品,你又能撑到何时?” 他笑得有些羞涩,“不知道魔尊大人的魂魄,吃着味道怎么样?” 那一刹那,谢冰分明听到耳边传来无数生人的哀嚎与惨叫。 她眉头一跳,这是以活人做阵法! 妈的。 死变态欠收拾。 欠揍! 谢冰横下心来,掏出来小黄书便翻开。 南宫无寐冷声道:“你看不到,出招都是徒劳的。” 谢冰咬牙道:“没听过一句话吗?——乱拳打死老师傅!” 眼瞎了不耽误出招,谢冰看不到,出招的速度竟然更快了些 ——不用担心这招会不会被人躲不过去,只管出招!出招!出招! “缴除武器”,“霜化诀”,“菊花残剑意”,一个接一个,不要钱地往外出招! 她本来就没安着能命中的心。 一顿操作猛于虎,招招杀意掀翻天! “砰砰砰!” 谢冰窝在南宫无寐的怀中,只管乱七八糟地发射大招。 谢冰的攻击力极为可怖,竟然活生生将牢房劈的兵荒马乱,倒下不少冥修。 出招久了,两个人身形移动,竟然打出来些默契。 南宫无寐饶有趣味地揽着她,哪里需要打哪里。 指哪儿打哪。 到了后期,谢冰:??? 她算是明白了,她不过是南宫无寐手中一个没有感情的出招机器! 冥寒蝶的脸色越来越可怕,上百名冥修,竟然不能阻挡战力受损的魔尊! 直至能站着的只有冥寒蝶一人,南宫无寐顿觉索然无味。 有力的手指一张,银色丝线骤然锁住了冥寒蝶的喉咙! 魔阴玄灵缚! 银色的丝线死死勒着冥寒蝶喉咙,刹那间皮肉割裂,沁出来红色的血迹,蜿蜒流下。 再有一息,便头身分离! 冥寒蝶身体一僵,不敢动缠。 少年的手指摸了摸自己脖颈处涓涓鲜血,眸中杀意尽数敛去,脸上浮现出一丝少年意气的天真: “魔尊大人,你若是真的杀了我,你知道后果的。” 南宫无寐懒懒扯了扯银色丝线,又收紧一分,将冥寒蝶拉扯的一个踉跄:“太吵了。” 冥寒蝶闭嘴。 少年容貌素雅,眼眸澄澈,可怜巴巴地看向谢冰:“谢冰,我们是朋友,你不能杀我。” 身形瘦弱,腰脊纤细,他薄唇紧抿,隐带着些楚楚动人的哀求。 我见犹怜,梨花带雨,就像是他们初见的模样。 …… 谢冰犹自一手握着剑,眼睛紧紧闭着,残留着血痕。 她侧了侧头,听了听动静,视线茫茫然落在蝶公子身上一瞬。 刹那间,遍布死尸的地牢里,寂静无声。 冥寒蝶凑近一些,哀哀道: “蝶公子吞噬了我,但是我还在……我是袁狗蛋啊……” “你还记得吗?你一连便要包我十日,我们这几日日日夜夜在一起,我说了一定让你满意……你还让我把衣服穿好……” “你真的忘了这些吗?我们是朋友,你忍心杀朋友吗?” 他隐带着一丝抽泣: “我还没死……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她闭着眼睛,血色下,神色动摇了。 冥寒蝶的唇角,隐约勾起一丝阴寒的笑。 女人…… 总是那种心软而废物的东西,只配用来饲养他的蝶蛊。 谢冰推了推南宫无寐,想要挣脱他的钳制,“放我下来。” 南宫无寐没松手。 神色彻底冷了下去。 报仇 南宫无寐没动。 谢冰:??? 她手指抵在他胸口, 有些心虚,他不会又发疯准备杀自己吧? “放开我。” 沉寂了一秒,南宫无寐周身更森冷了些, 他松开了手。 谢冰得到了自由。 她顿了顿,右手紧紧握着冰霜灵剑, 迟疑地顺着蝶公子出声的方向走去。 走了两步,蝶公子小心翼翼的扯住了谢冰的持剑的手,“我在这里,谢冰,我在这里。” 少年的手, 格外纤细,带着些微暖的温度, 与她的肌肤贴在一起。 这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他轻轻晃了晃谢冰的手,小心翼翼地道:“那个变态将我的神智禁锢起来,我终于出来了……我不想死,我还有妹妹……你不会杀我对不对?” 少女眼睛紧紧闭着,适才流淌的血迹洇染了青色长裙,显出几分狼狈,身形瘦弱的过分,却依旧笔挺地立着。 她长发倾泻,苍白的脸上表情淡的近似于虚无。 她任由右手被冥寒蝶抓着。 没有说话。 南宫无寐站在一旁, 淡漠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指尖勾着一缕银线。 那银线的终点, 依旧系在冥寒蝶纤细白皙的脖颈上,仅仅一会儿,伤口便不再流血, 只留下一圈丑陋的红色伤疤。 冷淡的眸子微抬, 落在谢冰长发披散的后心处。 唇角, 一丝邪冷的森寒笑意闪过。 而冥寒蝶真挚地道:“我是小蝴蝶,我是小蝴蝶啊。” 谢冰微微叹气,终于启唇,淡淡道: “冥主大人。” 这样的称呼一出,冥寒蝶直觉不好,“我是冥主,可是我也是袁狗蛋,我是被迫的……你是正派修士,心系苍生,慈悲为怀,你为何不救我?” 谢冰右手轻轻松开,冰霜灵剑自然悬浮在空中。 冥寒蝶瞳孔一缩,直觉不好。 然而脖颈被银线勒着,敢动分毫,便是直接身首异处。 下一秒,冰霜灵剑随着主人心意,向着冥寒蝶捅过去! “扑哧——” 九品灵剑法器,直接穿透了冥寒蝶拉着谢冰的手背上! 一个血窟窿! 冥寒蝶面容扭曲,无力地垂落左手,另外一只右手死死捂住血窟窿,“谢冰,我是小蝴蝶啊!” 谢冰面色沉静,冰霜般的剑身上,染着血迹,点点低落。 她侧耳倾听着滴血声,唇角一丝苍白的笑,轻吐出一一句话:“别碰我,脏。” 冥寒蝶脸色一白,这话的意思…… “你还是不信我?” 他死死咬着牙,捂住左手血窟窿,不敢再碰谢冰,“你是正派修士,你真的要杀朋友吗?” 冰霜灵剑染血,谢冰淡朝向他的方向,心念又是一动。 “扑哧——” 直接穿透冥寒蝶胸膛! 他的嘴里,吐出来大片大片的血,喉咙里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谢冰神色不动,冰霜灵剑从他胸口骤然拔出,鲜血直接怦溅到谢冰脸上! 谢冰被血水洒脸,浑然不觉。 只是看着他的方向,有些默然。 “你……” 脖颈上束缚让他不能动缠,只能生生忍受穿胸一剑的痛苦。 胸口咕嘟咕嘟冒着血,他艰涩开口,唇齿全都是粘稠血迹。 “你亲手杀朋友吗?你道心何在?” 谢冰垂着头,开口,“袁翠翠五年前便瞎了。” 蝶公子眸光一敛,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 谢冰看不到冥寒蝶的表情,终于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血。 她自顾自地说: “没有什么冥主冥寒蝶杀了袁狗蛋。” “从头到尾,都是袁狗蛋。” - 从一开始,谢冰就觉着,事情太巧了。 太虚派在修仙界中赫赫有名,蝶公子是故意搭上太虚派的线。 最重要的是,袁翠翠眼瞎的时间。 谢冰本来没有任何怀疑,她已经相信了冥寒蝶呈现给她的事实,她信了冥寒蝶的解释,信了冥寒蝶吞噬了袁狗蛋的魂魄。 直至谢冰瞎了。 谢冰的脑中,被冥寒蝶亲手种了蝶蛊,冥蝶在她的大脑中肆虐,蚕食眼球,直接瞎了眼睛。 在一片黑暗中的牢房里,仿佛天地只有她一人存在,谢冰更能沉下心神,去重新思考这一切。 她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同样瞎眼的女孩子,袁翠翠。 袁翠翠十岁的时候因为“意外”瞎了眼睛,什么意外?是不是身为哥哥的冥寒蝶刻意为之,给亲妹妹种了蛊蝶才瞎了眼睛? 十岁瞎了眼睛,直至三年后,蝶公子才说她生病了,寻医问药,唱了《梁祝》,得了“蝶公子”的名号,直至两年后刻意接近太虚派的人。 留下线索,顺藤摸瓜……查到了真相。 然而这时候,冥寒蝶已经神魂恢复,借此离开寻仙镇,自此与凡人两不相干。 冥寒蝶勉强笑了笑,略有些青涩的脸上全都是茫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爹娘只是早逝的农夫,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戏子,我怎么会算计那么多?甚至亲手想要杀妹妹?” “那可是我的亲妹妹呀!” “以袁狗蛋的眼光,当然算不了那么远,然而用冥主冥寒蝶的算计呢?” “我博览众书,看过冥修身死魂消,想要复生,分为‘胎夺’和‘夺舍’,你不是两年前才‘夺舍’,而是‘胎夺’。若是成年成功,便是彻彻底底的自己身体,毫无后遗症。只是‘胎夺’所需的时间良久,功力恢复缓慢。从一出生,你就是袁狗蛋。” “你魂魄碎成无数片,只有袁狗蛋的魂魄还不够,尚且要肉鼎温养其余的碎片。直至十岁,开始选择肉鼎温养魂魄碎片。你首先将目光,投到了亲妹妹身上。” “我看过袁翠翠的资质,她资质出众,又未曾修炼,是绝好的肉鼎人选,她是你妹妹,你自然对这个绝顶的肉鼎动心,所以你亲手在你亲妹妹身上,种了蛊蝶。” 她缓缓道:“她瞎了眼睛,你又后悔了。” 袁狗蛋,也许,还有最后一丝对亲情的恻隐之心,也许,是另外一场算计。 凡人与修士最大的不同便是,身体的恢复程度。 谢冰筑基成功,踏足大道,之后便是受了重伤,断了胳膊断了腿,瞎了眼睛都可以在大晋级的时候重塑经脉,恢复如初,然而凡人不可。 凡人先受伤,再筑基,再怎么修炼,也不可能修补之前断掉的腿,瞎掉的眼。 袁翠翠一辈子都是个瞎子。 “我与你的相遇,其实是你故意设计,就是让太虚派最终将袁翠翠带走。但凡你的身份暴露,极为可怜的袁翠翠便不会被正道放走,她身为一个普通人,很有可能会被你报复。” “袁翠翠虽然瞎了,可是她凡人之躯便可弹奏灵曲,是百年难遇的乐修资质,瞎了眼反而更能沉心凝气,踏足大道。正道中人爱才心切,太虚派会将袁翠翠送往三大门派的无极宫。” “数百年后,她的未来不可限量,你想要再利用袁翠翠做什么?” 他低低嗤笑,“被你发现了……” 谢冰直视他,“狗蛋,我收回我说的话。我跟你,不是朋友。” …… 冰霜灵剑在他的胸口,左手,大腿,各刺一剑,唯独留下了右手。 随后,冰霜灵剑悬空在他眼球上。 从眼球穿过脑子,活不了。 冥寒蝶一身素衣被染成血红色,他叹了口气,可怜兮兮看向南宫无寐: “魔尊大人,你们怎么出气都可以,捅我几百剑也可以,我绝无二话,可是真的杀了我,冥界便与魔界不死不休了。” 谢冰的手指微的一顿。 她知道,魔尊被冥主摆了一道,会允许自己虐冥主,但是不会容许她杀冥主。 她? 什么也不是。 谢冰手指微压,悬在半空中的冰霜灵剑便抵在他脖颈处。 她低着头翻找着什么,须臾,“啪”的又从储物锦囊里掏出来一张书桌,又掏出来一沓子空白的纸张、砚台、毛笔。 冥寒蝶:??? 等等,他们不是在说重大事情,这是做什么? 谢冰摸索着,将毛笔塞到了冥寒蝶手中,“我留了你右手,现在,开始写。” 冥寒蝶愕然:“???写……写什么?” “你曾经说过,所有的话本都在你脑海中。” 冥寒蝶一怔:“是。” 冰霜灵剑拍了拍冥寒蝶的脸,“现在开始默写你所有知道的,关于‘悲剧’和‘唱曲’的东西。” ……什么? 冥寒蝶以为自己听错了,“谢冰,你疯了?” 灵剑扇脸,“啪。” 冥寒蝶乖乖闭嘴,挤出来浅淡梨涡的笑:“行,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写。” ……有毛病。 谢冰脑子被冥蝶啃光了吧,有毛病! 冥寒蝶心底暗骂。 谢冰之前让冥寒蝶写过所有的话本,也拿到过他的一些存储的话本,都没有触发系统的提示,没有找到真正的答案。《梁祝》是冥寒蝶隐藏的话本,有一就有二,可见冥寒蝶还隐藏着什么。 但是,他剩下的应当不多了。 在谢冰提示“想一想,有什么是你没有给我的,关于悲剧的话本。” “真的没有了……” 谢冰的剑立刻悬在他眼球上,他花容失色,“还要捅?我再想想……别急……我再想想……” 神经病!第一次见复仇压着写作业的! 他咬着毛笔尖,苦思冥想,终于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还有两个,我不怎么喜欢,差点忘了。” 他周身都是窟窿,还面不改色地挥笔写下娟秀的字迹。 谢冰垂眸看了看,心头顿时明了。 半个时辰后,谢冰摩挲着手中厚厚一沓子纸张,听到熟悉的系统播报声。 果然,这次任务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关键书籍都在冥寒蝶手中。 她头痛欲裂,几乎听不清系统的播报,还没来得及查看系统给她的技能,南宫无寐的手中一团黑色魔气直接侵入到冥寒蝶千疮百孔的身体里,冥寒蝶痛苦地嚎叫一声。 “魔尊,你等着,我会讨回来的!” 他淡漠道:“我等你。” 冰凉的手指捏住了谢冰的手腕,谢冰的一手被南宫无寐钳制着手腕,慢吞吞往上走。 她的另外一手,仍然死死持着剑。 一步一步,循着地牢通道往上,周遭隐约有可怕的呼吸声…… 那些冥修,眼睁睁地看着魔尊带着她离去。 谢冰忽然道:“若是我刚才原谅冥寒蝶,你会怎么做?” 南宫无寐没有回答。 谢冰自顾自地补全了,“你会直接杀了我。” 她不知道魔尊为何千里只身来救她,甚至下了千米之下的阵法囚房,若是因着魔尊的原因,无非是因为暖床的跑了。 至于身为大师兄的殷倦之,谢冰更不报指望,他的伪装,都在太虚派内,这里是三不管的深渊峡谷,他不会救她。 可是不论是什么原因,魔尊大人的心意难以窥测,那一瞬间真切的杀意,令她后背都寒了。 他是真的要杀她。 但凡一个差错,魔尊大人就会在此处杀了她。 又一个死变态。 谢冰在心底骂了一句。 他微微眯了眯眼,懒散地摸了摸谢冰的长发,“你没死。” 谢冰:“……哦。” 这是说,她通过了前一关? 因为什么?真的因为想要一个暖床的? 谢冰想到大师兄曾经说过她十分适合合欢派,心头瞬间浮现出一丝可怕的感觉…… 靠,不会吧? 真的相中她这个暖床的了? 这是一种怎么样糟糕的,不祥的预感! 她看不清楚前路,在阴寒的甬道里走的很慢,南宫无寐垂头看了看她,直接将谢冰打横抱起。 谢冰:??? 她忍不住开口,好奇地问:“为什么救我?” 南宫无寐顿了顿:“缺个暖床的。” ……?? 魔尊大人救人要收利息,他要抱着她去哪儿? 谢冰脑子里立刻是各种酱酱酿酿、酿酿酱酱…… 完蛋,刚出狼穴,又入虎口! ※※※※※※※※※※※※※※※※※※※※ 加更成功! 迎接 生存还是死亡, 这是一个问题。 谢冰陷入到沉思中:她是想苟命,可没想真的睡了魔尊大人。 魔尊与冥主都是神经病那一挂的变态,根本没有办法用正常的想法去想…… 南宫无寐明明是想过来保她命的, 结果仅仅在地牢里就对她产生了两次杀意! 不,不仅是杀意,是真真切切的打算捏死她的那种。 这种大佬谁伺候的了? 别说是她一个无名小卒, 便是合欢宗宗主来了,说不定也得game over! 再者,谢冰在南宫无寐面前, 根本不是什么好鸟…… 追着师父要双修,追着魔尊要双修,追着大师兄要双修……这呈现出来的人设根本就是熟练风月中事的女修。 魔尊大人向来心狠手辣, 神秘莫测,冥族更是诡异非常, 非是寻常人能探寻到,他直接闯到冥主的据点, 屈尊担风险救了谢冰, 她说不定就哪里苟合了南宫无寐的口味? 按照现在的趋势, 南宫无寐是真的要拿她暖床,发现她根本不是适合合欢宗的材料,发现自己在骗他……下了床杀了她也不一定。 ……现在去看缘情书阁的一千八百式还来得及吗?? 一时间,谢冰又是后悔又是悔恨。 她当时怎么就没有更好的借口呢? 这要是真的把自己搭进去了,可怎么办啊? 谢冰一会儿想的是酱酱酿酿,一会儿又想的是酿酿酱酱,再然后是著名的文学作品《一千零一夜》……不会也像是暴虐的国王一样, 睡一个杀一个吧? 怪只怪自己上一辈子没有记住南宫无寐的床笫喜好, 他是不是下了床就杀人啊? 在谢冰的脑补走向更多不可描述事情的时候,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右手下意识更加死死捏紧了手中的冰霜灵剑。 南宫无寐垂眸看着怀中的谢冰,她身量瘦弱,一手揪着残破的衣领,一手死死捏着剑。 直至现在,她仍然捏着剑。 ……怕他? 终于出了地底牢房,山谷里的冥修无人敢阻拦魔尊大人带着谢冰离去。 黑剑凌空而起,冲天而去。 破开山谷中浓浓雾气,风驰电掣地飞到了天际。 天色刚刚亮起。 谢冰的眼前,骤然出现剧烈的光,那光就像是炙热的火光,将她的眼球瞬间灼热,刹那间便流下血泪! 她的眼睛,根本见不得光! 谢冰蹙紧眉头,一手胡乱的擦了擦眼睛上的血泪,将头埋在了南宫无寐怀中。 她犹自痛苦,浑然不觉略微敞开的胸口,柔软的唇便蹭过紧实的胸膛。 南宫无寐抱着谢冰的手紧了紧。 脚下黑剑随着主人心意,直接向着山林中落下。 林海滔滔,只余簌簌风声。 脚下是绵软的林间青草,空气里是润湿的雾气,染湿了谢冰的鬓发。 南宫无寐松开手,谢冰一手乖乖地摸索着,一手提着剑,坐在了一旁的大石头上。 安静如鸡。 上天保佑,南宫无寐不要像是姬乱芒一样喜欢小树林! 然而周遭是寂静的。 她皱眉,侧耳倾听声音。 没声音? 下一秒,脚步轻轻走到谢冰面前,凝视着她。 虽然看不到,却能感觉到那一股森冷的寒光,谢冰瞬间方了! 她纤细的手指捏紧了冰霜灵剑,只能硬打了! ……只是她看不到,准头不行,八成魔尊轻轻松松便被躲了过去。 上次在比武台上,谢冰的招数便也是被如此轻松的闪躲过去。 他如果胆敢心怀不轨…… 血泪流到了唇边。 谢冰舔了舔唇角。 裙摆一坠。 南宫无寐的手指捏在了她的裙角! 谢冰那一刹那,心都要跳出来了! 南宫无寐要做什么? 死变态! 真的要在这里!!!! 她心头一紧,瞬间结巴了:“魔、魔尊大人,不如、如……我我我我……” 他手指一顿,森冷中带着些慵懒的声音:“嗯?” 谢冰咬牙,胡言乱语:“我、我我太喜欢你了!但是但是……我我我……我们,先……洗洗澡!!” 半晌,没有回答。 更空寂了。 谢冰心头大觉不好,虽然看不到,也只能跟南宫无寐拼了! 骤然,一声极淡的轻笑。 她手指一紧,提剑便要放招。 下一秒,拽着她裙角的手指化成刀刃,极快而又精准的在裙角切下细长的布条。 谢冰:??? 她骤然觉着不对劲儿,极为僵硬的收回了冰霜灵剑,茫茫然看着黑暗。 蹲在谢冰面前的南宫无寐站起身来,转了转身,走到了谢冰身后。 谢冰身体紧绷,犹自不敢放松警惕。 身后那人手指修长,毫不客气地按住了她的头。 有东西到了她眼前,略微的束缚感,挡住了刺眼的光亮。 青色布条直接缠住了她的眼睛。 布条很长,长到南宫无寐有些难以招架。 他手指翻飞半晌,还是没有系好,索性直接打了一个死结。 ……咦? 南宫无寐不是刚才色心大起想收利息,而是看她遇光流血才下了天际? 谢冰心头一松,刹那间又是一提: ……这根本不像是她认识的南宫无寐,究竟有什么阴谋?? 青色布条瞬间便染上了血迹,然而总算是隔绝了光源。 谢冰已经被啃的可怜巴巴的眼球终于不再流血。 她调息几瞬,用极为感动羞涩的语气道:“原来是我多想了,真是……好遗憾……多谢魔尊大人。” 黑暗中,那人淡淡地道:“你怕我。” 谢冰:…… 不怕才奇怪。 她努力用愉快的语气道:“魔尊大人令人惧怕,是件好事,说明魔尊大人位高权重,法力高强,不敢让人等闲视之。” “是么。” 南宫无寐的话语里,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他忽而抬头,看着远处,“来了。” 隔着老远,谢冰便感觉到纯粹到可怖的凛冽魔气! 她下意识地向着魔气那处看去。 天际几团可怖的黑色魔气,数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魇兽飞驰而来,那身形恐怖的领头魔魇兽,便是困顿。 困顿远远便看到南宫无寐,喉咙里传来一声呼噜噜的声音,从天际往下直接落下。 魔魇兽身上的魔气收敛,露出上面坐着一个小小的人。 南宫邪灵。 他翻身从魔魇兽身上跳下来,恭谨行礼:“魔尊大人。” 南宫无寐“嗯”了一声,谢冰没说话。 邪灵童子道:“这冥修据点真是难找,差点走过了,魔尊大人,咦……” 他才看到坐在石头上的小瞎子,“你从冥主手中带走的是个小瞎子?” 谢冰干巴巴开口:“是我。” 南宫邪灵这才认出来谢冰:“!!!‘螺蛳粉’,你怎么瞎了?” 他话语稚气,颇有几分痛心疾首,听上去极为关切。 谢冰骤然间心底多了几分亲切,上辈子她跟南宫邪灵可是傀儡双煞,说起来倒还有几分交情……难道这一世仅仅凭借螺蛳粉的交情,南宫邪灵便如此关切她? 听上去对她瞎了,十分真切的痛惜。 谢冰心头欣慰还未涌起,便听到南宫邪灵止不住的叹气: “魔尊大人,她都瞎了,还怎么暖床?” 谢冰:“……” 有其主必有其仆,邪灵童子的关注点都歪到哪里去了? 谢冰挤出来一丝笑:“我如此敬仰儒慕魔尊大人,想必魔尊大人不会计较我暂时的眼盲。” 邪灵童子撇了撇嘴,刹那间看到魔尊大人被撕裂的衣领。 他小小的个子蹦起来,隐约又看到了一抹抓痕,惊愕道:“我白操心了,原来你们早就狼狈为奸了!” 这得多激烈,才能将魔宫特制的魔尊衣裳撕裂啊! 谢冰:“……” - 这里距离冥修据点并不远,偏偏所处位置极为开阔,他们走到了这里便不再走了,停下来休息。 谢冰不吵不闹,坐在原地,双手抱着膝盖,不找她说话,绝对不说。 南宫无寐也没有理她,谢冰眼睛被布带挡住光,总算是不再流血,她得了空,能看这次系统给与的奖励。 【系统:得到冥寒蝶自制话本《窦娥冤》,体会窦娥无法摆脱封建伦理道德束缚的悲剧,得到技能——“六月飘雪冤杀计!”】 谢冰:??? 六月飞雪冤杀计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系统沾染上冥寒蝶这个变态,连奖励的技能都变得奇奇怪怪鬼鬼祟祟。 谢冰心痒难耐,好想现在就试试,然而……她默默抬头,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再者,又是在南宫无寐的手中。 带着遗憾去看最后一个技能: 【系统:得到冥寒蝶自制话本《琵琶记》,学习双线结构制造戏剧冲突,双线交叉发展,得到技能——分心控制术!】 许是因为谢冰一直没有查看技能,系统将这两个技能再次播报了一遍,紧接着,新的提示音出现: 【系统:技能“初级双生蝶”,可与技能分心控制术合并,升级为“中级双生蝶”,是/否?】 谢冰毫不犹豫,“是!” 系统顿了顿,再次播报: 【系统:“中级双生蝶”升级成功,可与“冥寒蝶本命魂魄1片”融合,升级为“高级双生蝶”,是/否?】 谢冰:!!! 连升级的爽感! 是。 【系统:恭喜宿主得到可升级技能:“高级双生蝶”。高级双生蝶,锁控万物神智,吞噬万物魂魄,一月一次,可与双生蝶融合躯体,变为银蝶。限制:以活脑为饵方可发动。】 谢冰:…… 草,被系统摆了一道! 她不是冥修,她一个正经的书修,上哪里给双生蝶找活脑吃? 都怪冥寒蝶,导致她升级出一个鸡肋技能! 还没有来得及吐槽,谢冰恐惧地想到: 该考试了!! 时间过去太久了,她的考试,仅仅剩下一天时间! - 天际之上,骤然出现了无数道凛冽的剑意! 各色光芒闪耀,是强大剑修的剑芒。 那一刹那,魔魇兽低低吼叫起来,警惕地看向天际。 最前面的剑光隐约有星芒闪烁,剑上凛然站着一人,那是太虚派星罗峰首徒,晏成痴! 深渊峡谷地势多变,他们行至这里依然十分艰难,总算不是毫无所得,远远的,便看到冲天的魔气与死气。 “魔修?” 这倒是不奇怪,如今魔修与冥修沉靡一气,狼狈为奸,有冥修的地方有魔修不奇怪。 晏成痴心急如焚,终于看到山脚下一抹熟悉的绿色裙摆。 晏成痴:“!!!谢冰!” “列阵!” 剑修战斗力极为强大,太虚派星罗峰的剑阵更是令人不容小觑,在他们列阵的同时,一堆魔修与魔魇兽已然躁动地准备冲上去! 战斗一触即发。 谢冰手中的剑一直没放下去过,听到熟悉的晏成痴声音,霍然站起身来,抬头看去。 银雕面具,一身黑衣,抬头遥视着晏成痴。 魔尊大人面具下神色冷然,没有说话。 晏成痴咬牙:“魔尊大人,你的人在碎尸谷杀了这么多正道修士,还不够吗?竟然还掳走一个小小的女修!真是可鄙!” 面具下,南宫无寐终于开口,是极为森冷的嗓音: “从我手中逃的,便拿回来,没什么不妥。” 晏成痴这会儿,已经打量了谢冰一圈。 看她身上血迹快要染红青裙,眼睛上蒙着血淋淋的布条,茫茫然站着,手中提剑,不辨方向,心头咯噔一声,暗暗叫苦: 殷倦之若是知道他没来得及救弟妹,怕不是要打死他! 这可怎么给殷倦之交代? 他英俊的脸都快扭曲了,“魔尊大人一向丧心病狂,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他不再多言,抬手一挥便是干! 一声令下,无数道剑光向着下面砍去,无数的剑招纷纷而发,“砰砰砰”将地面砍了个稀巴烂! “咳咳咳……” 到处是纷扬的尘土,谢冰几乎喘不过气来。 南宫无寐轻笑一声,淡淡道:“我早就说了,太虚派,不过是一群废物而已。” 他身形急掠,手中冷光一闪,一只箫出现在他的手中。 待他拿到的那一刻,剑修皆周身警惕: 飞魂夺魄箫! “别让他吹响!” 晏成痴瞳孔一缩! 然而已经晚了,箫声似是从亘古飘渺处传来,直直地冲进人的耳膜里,凄厉震慑。 最可怕的是,飞魂夺魄箫音声本是无形,却仿佛实质。 随着南宫无寐箫声一转,银色的光线缓缓从空气中显现出来,幻化成无数的暗线! 魔尊大人近来声名愈发震天,渐渐变成修仙界中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谈之色变。自从他拿回飞魂夺魄箫之后,功力更是精深,杀伤力达到可怖的层次。 晏成痴与魔尊大人南宫无寐交手多次,一次一次明显感觉到他正在变得越来越可怕。 这样的恐怖人物,会变成正道中人的心腹大患! 不过几招,晏成痴差点被飞魂夺魄箫的银丝切断了喉咙,他举剑死死挡住南宫无寐的攻势。 出师不利,碰到魔尊大人,然而此行的任务便是救谢冰,只要能在魔尊眼皮子底下救走谢冰,便也完成了任务。 拖延的时间越久,折损的只会是星罗峰的师兄弟们。 谢冰循着晏成痴的声音,听着此起彼伏的攻击碰撞,心底想: 这兄弟俩打的还挺激烈…… 晏成痴被魔尊大人魔气直接打出一口鲜血,他借势而跃,直接冲向了孤零零持剑站在一角的谢冰。 他身姿飞冲,灵剑先一步抵达谢冰面前,灵剑灵活的一弯身,便轻轻松松将谢冰铲到了灵剑之上。 魔尊的攻势转瞬便至,杀意便要刺穿他的后背! 晏成痴从怀中掏出来一大把药丸,随手往后面一扔。 “轰——” 竟然将杀意炸了个粉碎! 他飞身一跃,一脚调到灵剑前面,与谢冰同乘一把灵剑,这才心底大定: ——弟妹,得救了! 总算是不用被兄弟砍死了! 晏成痴手指一挥,“风紧,扯呼!” 星罗峰剑光纷纷收敛,向着同一方向撤退而回。 半空狂风大作,谢冰身形不稳,差点掉下去,堪堪稳住了身形。 晏成痴担忧道:“弟妹,你看不到,搂紧我的腰!” 谢冰:“……” 她默默地回头,往南宫无寐大概的方向看了一眼。 算了,不敢搂,不敢搂。 …… 天空之下,邪灵童子意犹未尽,他还没打够呢。 他凑过来:“魔尊大人,还追吗?” 南宫无寐眯眼看着天际,淡淡道:“不必追了,我们还有要事要做。” 邪灵童子悻悻道:“是。” …… 他们与支零破碎的小黑手分队汇合。 晏成痴带队,一行人赶回太虚派。 一路剑光开路,灵气不要命的催发,急急忙忙终于抵达了太虚派的山门。 山门前,所有人噤声不敢言语,恭恭敬敬地列队站在一侧,而正中间,一袭白衣,高冷圣洁,面容冷淡而隽永。 是主座大人,顾莫念。 他们又敬又畏地看向面色苍白的顾莫念。 顾莫念……真的爱惜这个凡人资质的书修女徒弟。 他们都得知了: 主座大人顾莫念前几日刚刚闭关,没多久,谢冰就出了事儿。 藏成化主持派中一应事务,不敢打扰主座大人闭关,生怕顾莫念走火入魔。 没想到萱瑶得知大师姐谢冰被抓,十分忧心,竟然生生闯进了小憩阁。 她哭着告诉顾莫念,大师姐出事了。 顾莫念被打破闭关,当即吐血,听闻萱瑶所说,从太虚峰主座一路上飞到了山门,还未出山门,便得到晏成痴的消息: 谢冰救回来了。 他闭关被打断,受了严重的内伤,又强自催发灵气,站在山门前,生生吐了一炷香的血。 看的迎接晏成痴的师兄弟们心惊不已: 谁说主座大人不爱护谢冰?这明明是关心到心坎里,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感天动地师徒情! 云烟缥缈,峰峦叠嶂间,剑光终于大盛,晏成痴他们,回来了。 他们刚一落地,晏成痴搀扶着谢冰刚走了几步,顾莫念神色冷淡,第一个走向了谢冰。 他拧眉看着束着眼睛,一身狼狈的谢冰,话语里隐带着担忧:“怎么回事儿?” 谢冰顿立原地:“……” 顾莫念的声音。 她干巴巴地说:“冥主现世了。” 谢冰将任务的经过说了一遍,至于南宫无寐来救她的事情隐去不提,只说是魔尊与冥主狼狈为奸,看到是上次炸了他洞府的谢冰,便要亲手杀了她,没想到还没死,晏成痴犹如神兵天降,打了魔尊一个出其不意,把她给救了。 一个小小的出窍期任务,折损两名修士,重伤一名修士,瞎了一名修士,原因竟然是冥主现世…… 这是任谁也想不到的事情。 顾莫念微叹一口气,又上前一步,手指便搭在了谢冰的虎口处。 微凉温润。 她的另外一只手,笼在衣袍中,无人看到,她死死地握成拳头,遏制住现在捅死顾莫念的欲/望。 谢冰刚一被顾莫念碰到,身体便微有僵硬,仿佛木雕。 却也仅仅只有一瞬。 顾莫念捏着她的虎口,自然感觉到了。 他微抬眼,扫了一眼那熟悉的面容轮廓。 唇角浮现一丝微淡的轻蔑之色,很快隐去不见。 手指搭在谢冰的虎口肌肤处,两人肌肤接触,他的眸子里,是谁都没有发觉的: ……厌弃。 醇厚庞大的灵气从虎口处传送了一缕过来,在谢冰的身体内游走,查看一番,这才松开手。 “身子大体无碍,你这番出事,为师甚是担心。你本就是书修,偏生执意要出任务,这次可尝到执意妄为的苦果了?” 谢冰:“……” 来了,又来了! pua导师又来了! 顾莫念直接将谢冰出事的原因归结在谢冰自己身上,若是以前的谢冰,这会儿绝对自责不已,反思自己做错了! 她沉默不语,顾莫念只当是她认了,不容置喙地道:“既然你知错了,这次便好生在太虚派中呆上一年,莫要再出山。” 明面是关心,实际上,是禁足令! 众目睽睽之下,师父对徒弟发出的正当命令,便是犹如圣旨。 再被禁足一年不能出山,谢冰怕是只能乖乖当炉鼎了。 谢冰不应,认真地看向周围:“可有屠魔阁的师兄弟?” 有人不明白,依旧应了一声:“有有有。” “我这次任务,评定等级出来了吗?” ……当然没出来,还没交任务呢! 然而这次谢冰有勇有谋,揭开冥主阴谋,提前警示修仙界冥主面世,挽救尚未被蝴蝶破脑而出的几百名凡人,已经是立了大功了! 按照以往的规矩…… 那师兄话语里带着兴奋,“这任务完成的漂亮,最起码是乙上甲下!” 甚至……还会更高! 谢冰唇角微微一笑,略有些紧张和愧疚道:“师父,徒儿不敢让师父再为我忧心,徒儿知道你关心我,可是这次任务虽然凶险,倒是有了一些成果,可见徒儿的能力。” “师父不必担忧,等我伤势好了,便可承接更多的任务,为修仙界降妖除魔贡献出自己一份绵薄之力。” 她话语说的慷慨激昂,有师兄弟已经应和:“不错,虽是书修,倒是有几分剑修的豪情壮志,值得嘉许。” 顾莫念沉默半晌,轻声道:“如此也好。” 谢冰微不可见的勾唇。 青布遮眼,血色赫然。 她仅仅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勾勒出有些倔强的下巴。 发如长瀑垂落在腰脊,微风吹动,谢冰抬头。 明明看不到她的眼睛,却能感觉到她如此认真地看着看着顾莫念。 而师父顾莫念,白衣云纹,仿佛天上谪仙。 他深邃的眸子,俯视着谢冰。 两人,对视。 谢冰虽然看不到顾莫念的神情,大约面上只写着四字对她的评价:令人作呕。 好巧。 她对顾莫念,亦是。 ※※※※※※※※※※※※※※※※※※※※ 鹿鹿亲身经历告诉大家,不要长期失眠熬夜晚睡! 我失眠几年了,加上最近作息紊乱,这几天心脏都不舒服,昨晚上一夜没睡心脏跳得乱七八糟喘的呼吸困难,一早上来医院了,检查了一天幸亏没有大碍…… 还好,年轻,底子还在,休息几天就好了,现在在住院中(望天…… 虽然大家还年轻,但是也要注意身体,一定不要熬夜修仙啦! 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这章是在病房里写的,二更合一,补偿一下等了这么久的小可爱们。 更新每天都会有的,不许养肥我! · 【这里也要看!】 看完了我靠学习来修仙,看一看仙侠新文吧! 推荐基友青丘千夜的仙侠文《我不当小师妹好多年》,日更,不一样的仙侠体验! 文案: 每个修仙文里都有那么一个小师妹。 掌门之女,清尘脱俗,刁蛮娇俏,受尽宠爱。 可她们不是爱上大魔头就是看上穷小子,偏偏不爱自己的青梅竹马大师兄。阿萝也曾经是这么一个小师妹。 在穷小子广收后宫飞升之际,阿萝多年隐忍终于夺取气运至宝,起死回生,逆天改命。 终于,一切能够从头开始。这一次,不当小师妹,要当就当大师姐! 搜索文名或者作者名就可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