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反派大佬身边卧底》 卧底就卧底 喻辰对于她会穿越、尤其是穿越到一本她刚刚看完的小说里这件事,感到很困惑。 怎么就穿了呢?没有契机啊!她又不像别人一样,看个网络小说还真情实感、结局不如己意就刷评论骂人,她看完就放下睡了,没跟这本修仙小说产生什么无法了断的渊源,书中也没有角色和她同名,怎么就单单把她提溜进来了? 更让人困惑的是,都把她提溜进来了,怎么也不给她个能大展拳脚、建功立业的好角色,反而随便安排一个爹是反派、资质不佳、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炮灰? 以喻辰的脾气,要单只是炮灰也还好,就相当于打牌,起手摸了一把烂牌嘛,无所谓,耐着性子仔细筹谋,不怕打不出去。 但她穿过来的时机又实在太晚,本书男主已经历尽坎坷、坐上仙盟盟主之位,他相爱相杀的好兄弟也已杀出一条血路成为魔尊,喻辰握着一把烂牌被推上牌桌,才发现别人都快打完了。 这书中世界,未免对她太不怀好意了些。 不过喻辰习惯了,命运一向对她不怀好意,反抗不服输是她的本能,所以在弄清自己处境之后,她立刻决定脱离原角色的人生轨迹,改而向本世界最终的胜利者男主杨无仇投诚。 对喻辰来说,这个时候穿进来太晚了,但对于她穿越的这位原主贺兰星,却算得上正值风云际会——本书反派大佬杨无劫和男主杨无仇,都先后来了她家贺兰山庄。 不同的是,杨无劫是来杀人放火的,杨无仇却是来救人的——虽然不那么情愿。 原主她爹贺兰敬昊是个很有眼光的人,早早就看出杨无劫、杨无仇这两个年轻人不同凡响,还十分有行动力地对这二人分别下了手,终于赶在喻辰穿过来之前,顺利领了盒饭。 杨无仇心里虽然记恨,但他这时已是仙盟盟主,贺兰敬昊干的那些坏事,并不曾大白于天下,贺兰世家也还是修仙界四大家之一,魔尊打上门,于情于理,杨无仇都不得不来援救。 但也仅止于此了,杨无仇对整个贺兰山庄都没有好感,喻辰想借着原主兄姐又欺到头上,去找他求助进而获得庇护,都被杨无仇轻飘飘一句“不方便管贵府家事”推了出去。 喻辰知道剧情,并不意外,也没气馁,立即调整策略,改而向杨无仇的正宫、本书女主叶无双求助卖惨。叶无双是本书真善美代表,得知原主贺兰星从小丧母、一直被兄姐欺凌后,十分同情,出面打发了贺兰星的兄姐,还将她留在了身边。 喻辰本来打算先这么苟着,以后慢慢获取杨无仇的信任,不料杨无仇看见她跟着叶无双,私下和叶无双谈了几句,就单独把喻辰叫过去,要交给她一个重任——去魔尊杨无劫身边卧底。 “我需要一个能进天魔宫的耳目。”杨无仇这样说。 喻辰对此又惊讶又不理解,因为原书里,杨无仇并没有这样一个“耳目”,照样成为最终胜利者。 但她面对的这个杨无仇,却似乎已对此事深思熟虑过,“我要知道杨无劫下一步的打算,这样才能提前应对,避免贺兰山庄惨案重现。” 贺兰山庄覆灭,杨无仇根本是乐见其成,喻辰不相信他这个理由,但以贺兰星的身份,又没法质疑他,只能假装怯懦,道:“可、可是……杨无劫不会相信我的,他恨死我爹了。” “不,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杨无仇直视着喻辰的眼睛,目光满含笃定,“是他把你从山洞里放出来的,对吧。” 他说的是“对吧”,语气却毫无询问之意,好像他亲眼看见那一幕似的。 喻辰没敢否认,她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确实是魔尊杨无劫。 当时贺兰星被欺负她的兄姐关在半山上的山洞里,杨无劫路过,以为她是贺兰家强抢的民女,顺手就把她放了出来,看她饿得虚弱无力,还扔给她两颗附着灵力的灵芝糖。 喻辰那会儿刚穿过来,整个人还懵着,不敢说话,杨无劫也没耐性多问,很快就走了。但她无法确认周遭是不是有别人看见,要是嘴硬不认,恐怕杨无仇反而会怀疑她。 “您怎么知道?”喻辰佯装大惊失色,结巴着解释,“我……我不知道他……他就是杨无劫,也没和他说话。” “没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用怕,其实无劫并不是纯然的恶人,他只是心中有怨。”杨无仇语气变得温和,神态也亲切起来,“我和他的关系,你听说过吧?” 喻辰点点头:“听说过一点,好像他原来也是领秀宗的弟子,与盟主您是师兄弟,是吗?” “不错。我们同龄,从小一起在先师膝下长大,一向情谊深厚。我一直惋惜他走上歧路,并不想与他走到你死我活的局面。” 咦?难道他还想跟杨无劫握手言和?这怎么可能?以他俩的身世和经历,到现在说句血海深仇也不为过,原书里可没说过杨无仇还想跟杨无劫重归于好。 喻辰满心疑虑,却不能明面质疑他,只好从自己出发,小心提问:“可是一旦入魔,就没法再回道门了吧?” “我有办法,你尽管放心地去。”杨无仇保证道。 他怎么可能有办法?不对,应该是他现在怎么可能有办法?不是到大结局,杨无仇才发觉道魔双修合练之法吗? 这货在骗人! 喻辰先前为了装怯懦,一直躲着杨无仇的视线,此刻终于忍不住看向这位本世界天选之子——杨无劫长得不算俊美,但身材高大有气势,五官也端正坚毅,一看就是一言九鼎的正道领袖。 他毫不回避地与喻辰对视:“贺兰姑娘放心,你只要去了,就是我的心腹亲信,我一定保证你的安全。” 什么意思?答应去就是亲信、就给保证安全,不去就不管了是吗? 喻辰听出这番言外之意,不敢直接回绝,只得迂回道:“那盟主是要我自己去天魔城投靠吗?我若去了,以后又要如何把消息传递给您?” “不用,杨无劫并没有走远,我会安排一场戏,引他来救你,这样你就能顺理成章留在他身边。至于传递消息,”杨无仇变出一支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笔,“我教你画一道符,以后你有消息要传递,就用这支笔在地上画出符咒,我自会打开传音阵法。” 读过原著的喻辰有点惊讶——这不是妖族圣女给杨无仇的子午笔,后面专门用来给他俩谈情说爱的吗?怎么杨无仇拿来做谍战工具了? 杨无仇不知她想什么,只当她是惊奇宝物之能,便解释道:“这是妖族法宝,一般人不知用途,你放心用,不会被人察觉的。” 事情谈到这个地步,好好走正道修炼、顺便沾男主的光鸡犬升天这条路显然已经不通了,与其拒绝了得罪男主,不如听他的安排去卧底。 而且仔细算一算,现在距离魔尊被天魔烈火反噬而发狂,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暂且去他身边做卧底,应该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往好处想,以原主贺兰星的资质,按部就班修道,进阶很难,先入魔尽快提升实力,有杨无仇兜底,倒也不失为一条捷径。 “好,我听盟主的。”喻辰装作紧张地握紧拳头,答应下来。 杨无仇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把笔递给喻辰,又教了她怎么画符,最后说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不可再告诉别人。” “连无双姐姐也不告诉吗?”喻辰有点不放心了,没第三人知道,万一日后这人翻脸不认呢? “无双心地太过柔软,听说你去做此事,一定不放心。但我们要成大事,再难走的路也得试一试,我知道你害怕……”杨无仇说着又取出一面手掌大小的镜子来,“这面宝镜,性命交关时拿出来,可以挡致命一击,且与我有联系,我会立时知道你遇险了,赶去搭救。” 这个镜子,喻辰也有印象,书中确实曾发挥过救命的作用,终于略微放心,接了过来。 杨无仇此时刚当上仙盟盟主,手头上法宝并没有那么多,他舍得把这两样宝贝都拿出来,倒好像是认真想要喻辰去做刺探情报的奸细。 但为什么呢?杨无仇为什么突然偏离原剧情,非要在魔尊身边安排个眼线?是她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吗?不过原著里贺兰星被魔尊救了之后,就直接跟他走了,现在这么一弄,表面上倒还是走了原剧情。 两人秘密商定此事,杨无仇就去安排人演戏——此事极为简单,贺兰星的兄姐见她搭上叶无双,都惴惴不安,生怕她翻身之后,反过来报复,正想找机会害她呢。 杨无仇叫了个人去告诉他们,说贺兰星从山洞里逃出来,疑似是被魔尊所救,他们便立刻去找贺兰星——也就是喻辰对质。 喻辰假装心虚,被他们拉到杨无仇和叶无双面前告发。因魔尊对付贺兰山庄的手段过于残忍,不但杀了庄主贺兰敬昊及其长子贺兰烈阳和一个夫人,还在大肆劫掠后,用天魔烈火将贺兰山庄烧成焦土,无法重建,正道修士人人自危,深恐喻辰是魔尊留下的奸细,齐齐要求盟主斩草除根。 杨无仇这时正带着前来援救贺兰山庄的盟友,以及贺兰家幸存者离开废墟,乘法器向北飞行,准备去拜访雍门世家,他见此情状,假装沉吟不决,叶无双果然看不下去,出面求情。 于是喻辰死罪得免,盟主大发慈悲,只将她驱逐出去了事——以几百米高无绳蹦极的方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大爷的杨无仇!这具原身根本连修仙基础都没打好,这样丢下去会摔成肉酱的,他不知道吗? 还是说他确信这样丢她下来,杨无劫会来救?可万一不来,她岂不是还没见着魔尊,就得先把救命宝镜给用了? 眼看着地面越来越近,就在喻辰忍不住要取宝镜出来救命时,一条丝带蛇一般从上面游过来,飞速缠上她腰间,将她牢牢吊住。 喻辰看着距自己只有一人高的地面,后怕到手脚酸软、汗流浃背,脑中一片空白。 “想不到堂堂仙盟,也会行私刑,随随便便就把一个大活人推下去摔死。” 一只温热的手伸过来,抬起喻辰下巴,“还是个美人,杨无仇怎么又不怜香惜玉了?” 喻辰缓缓回神,目光逐渐聚焦,落到来人脸上,长眉凤眼、薄唇玉面,眸光满含讥诮、笑容自带邪气,正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魔尊杨无劫。 杨无劫这时也认出了她:“是你?”他松开手,将喻辰放到地上,“怎么回事?” 喻辰努力坐起来,喘了两口粗气,才答道:“魔尊先前放我出来,被他们看见了……” “原来还是我的错。”杨无劫冷笑一声,“也对,我一个魔头,不杀人反而救人,确是我的错。” 喻辰听着他语气不对,未及反应,就感觉自己腰上一紧,接着整个人被飞速拉上半空,眼看自己再不补救,又有被摔成肉酱之虞,喻辰急中生智,大声叫道:“魔尊饶命!错的并不是您,是杨无仇那个王八蛋!” 高飞趋势一停,杨无劫追上来凭虚而立,“你说,错的是杨无仇?” “对!就是杨无仇!他自以为是、自高自大,听信谗言、不辨是非,根本不配做仙盟盟主!” 杨无劫略微满意,伸手在喻辰腰间一带,让她头上脚下站立起来,“你叫什么?” “喻辰。”喻辰声音微颤,吐字却很清晰。 “撒谎!” 感觉到这魔头又要发怒杀人,喻辰赶紧补充:“尊主明鉴,我原是贺兰敬昊的女儿贺兰星,但贺兰家害我不浅,我已经死过一次,不想再要原名,今后愿誓死追随尊主!” 杨无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手掌一翻,递给她一枚黑色丹药,“吃下去。” “……”什么东西就让她吃下去?! 可若是不吃……她先前到底是哪来的信心,认为现在跟着这魔头暂且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喻辰骑虎难下,别无选择,只能心一横,拿过丹药吞了下去。 ※※※※※※※※※※※※※※※※※※※※ 小伙伴们还在吗?开文前三天发红包哦~留评都有份~ 关于新文:盟主无仇,魔尊无劫,因为原来是师兄弟,都是师尊给取的名字,所以相似~ 这次的女主要做个货真价实的魔女啦~! ------- 根据留评读者的意见,重修了一遍,看过的也最好重看一遍~ 弃道入魔 喻辰料定这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因为杨无劫要杀她易如反掌,实在不必浪费一颗丹药。 然而丹药一吃下去,她胃里就像着了一把火,痛得她立刻缩成一团,那火霸道之极,很快便席卷向四肢百骸,喻辰痛得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醒来却是被冰醒的。 是真的冰块,放在脑门正中,喻辰眼睛一转就能看见那块晶莹剔透的冰,和旁边阴沉沉看着她的反派大佬。 她一下坐起来,这么一动作,才发觉身上不但不疼了,还比从前轻盈,喻辰捡起掉落的冰块握在掌心,小心问道:“尊主方才给我吃的是……” “化功丸。” 哦,道法魔功不能并存,应该是把这具身体原先修炼的根基化去了,喻辰连忙说道:“多谢尊主。” 杨无劫神色还是阴沉沉的,“杨无仇要去哪?” “去雍门城。”喻辰一边答话,一边悄悄观察环境,他们现在已经不在先前她坠落的山谷,而是身在半空,不知向何方飞行。 杨无劫背后不知靠着什么,斜斜坐着,身边还放了一个小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个大肚酒壶。 喻辰就在他正对面,两人相隔大约两米远,除此之外,视线范围内只有两旁偶尔掠过的飞鸟,和他们坐着的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的白毛坐骑。 杨无劫应该是设了结界,所以感觉不到风吹,偶遇的飞鸟也没被惊动,没人说话的时候,气氛简直安静到令人窒息。 “去雍门城做什么?”杨无劫等了一会儿,没想到这小丫头问一句答一句,竟没下文了,只好再开口追问。 “好像是这次仙盟大会,到场的门派没几个,杨无仇觉得,他这个盟主恐怕不能服众,就想依次去拜访那些没有参会的宗门世家……” “他倒有自知之明。”杨无劫哼了一声,又问,“雍门城之后,他准备去哪?” 喻辰摇头:“没听说。”她其实知道,原著里杨无仇是按着路程远近依次去拜访的,中间还有奇遇,但这些,就不是贺兰家一个不受宠的女儿能知道的了。 “可有提到斗元宗?” “斗元宗……”喻辰假装思索,开始回忆跟斗元宗有关的剧情。 这个修仙世界顶尖宗门有三个,斗元宗和杨无劫、杨无仇从小拜师的领秀宗都在其列,两个宗门原本关系亲近,斗元宗宗主和他们俩的师尊周云诺还颇有私交。 巧的是,对于杨无劫来说,在害过他的人里,斗元宗也可以排进前三,所以他在灭了贺兰山庄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斗元宗。 难道他现在是在去斗元宗的路上?不对吧,喻辰记得魔尊带人奇袭斗元宗时,杨无仇都已经得到足够多的支持,衣锦还乡回到领秀宗了,算起来总得几个月以后吧? “好像听叶姑娘提过一句。”喻辰不敢直接发问,只好拿叶无双这个让两兄弟都倾心的白月光来迂回试探。 果然杨无劫听见这句,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喻辰假装不觉,接着说:“她说眼下还不到跟斗元宗翻脸的时候,似乎斗元宗什么时候得罪了杨无仇。” 谁知杨无劫根本不问杨无仇和斗元宗的恩怨,只关心叶无双的行踪,“领秀宗不是没去那狗屁大会么?” “对,叶姑娘是自己乔装改扮去的,她说只是想去探听消息,没想到杨无仇会带着邢昭的人头现身……”喻辰把话题拉回到杨无仇身上,“尊主,邢昭真的是杨无仇杀的吗?” 杨无劫听见这个,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就凭他?只会跟在别人身后捡漏的小人!” 邢昭是杨无劫之前的那一任魔尊,这个人干的坏事数不胜数,简单来说,他屠戮过领秀宗,杀了叶无双的父母,杨无劫的师尊周云诺也是因那一战而死,至于杨无劫本人,更是因此人而入魔、再无回头之路。 所以杨无劫在修成天魔烈火后,最先向邢昭复仇,巧的是,杨无仇也在这时功法小成,听说天魔城大乱,就带着几个好友潜入城中,正赶上杨无劫和邢昭决战。 杨无劫说杨无仇捡漏,大概就是因为这个,但从原书主角的角度看,若非杨无仇及时赶到,杨无劫就算能杀了邢昭,自己也要重伤,不过两人合力杀掉邢昭后,杨无仇割了头就跑,也确实有点不厚道。 邢昭再怎么狠毒暴虐,也是做过魔尊的,他的人头被杨无仇带去仙盟大会展示,不但是天魔城的耻辱,还有损杨无劫这个新任魔尊的威信。 “我也觉得他怎么会有那么大本事,能杀邢昭,还能在天魔城来去自如?果然还是抢了尊主的功劳啊。尊主,我们现在是回天魔城吗?” 抢功劳那句说到了杨无劫心坎里,他脸色略微缓和,抬手丢给喻辰一个小册子,“别废话了,没什么不适,就照着这个练功去!” “……” 他就是不说去哪,喻辰也不敢再追问,反正已经上了贼船,早晚会到目的地。 不过这番试探下来,喻辰也不是毫无收获,杨无劫的性格跟原著一样,急躁易怒、目下无尘,关心在意叶无双,仇视怨恨杨无仇——这一点对喻辰太有用了,遇上他发怒,只要骂杨无仇,多半就能让他息怒。 总算还给她留了一点穿书的金手指,没像杨无仇那样跳出原剧情,突发奇想搞什么谍战戏。 喻辰安心地接过册子,以为会在封面上看到xx神功或者xx秘典这样的字样,谁知这小册子上根本没写字,不光封面,连内页都只画了一幅人体经脉图,半个字都没有。 幸好图是动图,有黑色细线在经脉间来回游走,喻辰被吸引过去,盯着细线看了一会儿,就感觉到身体内有一股温热的能量,随着那细线的轨迹,在经脉之中游走,并逐渐壮大。 每分每秒都在变强的感觉令人沉醉,喻辰杂念全消,不知不觉沉迷进去,直到那能量有了质的飞跃,才收功睁眼。 对面的反派大佬还是那个姿势,酒壶却拿在了手里,看见喻辰睁开眼,只往她这里瞥了瞥,就自顾喝酒,完全没有理她的意思。 “尊主,这是什么功法?好厉害!”大佬不开口,也不能让场面冷着,喻辰把心里的欣喜夸大两倍,努力做出雀跃的样子。 大佬却不捧场,看都不看她一眼,随口答:“魔功。” “……”欣喜瞬间消散,喻辰伸开腿活动了一下,感觉腹中空空,她身上没带吃的,只得再次开口问,“尊主,咱们中途不停一停吗?” “做甚?” 喻辰捂着胃小声答:“我有点饿……” 杨无劫眉头一皱,不耐烦道:“就不该捡你。”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在自己储物袋里翻了翻,找出几颗灵芝糖丢给喻辰,“先顶着吧,到前面有城池处再说。” 喻辰道了谢,顺势问:“咱们这是往哪儿去啊?” “极天雪山。” 喻辰剥糖的手一顿,极天雪山?那儿好像没什么宝贝啊?他这时候去极天雪山干什么? “听说极天雪山高达万仞,山上还有大雪怪,是个有去无回的所在。”喻辰含着糖,小声嘀咕。 杨无劫看她一眼,突然笑了笑:“不错,你不是说誓死追随我么?” 这笑一看就不是好笑,这时候喻辰要敢说个不字,绝对会被这位反派大佬扔下去摔死。 不过这种语言上的小陷阱,难不倒喻辰,她立即义正言辞地说:“当然,以后尊主去哪我去哪,只要有尊主在,我什么都不怕。极天雪山又算得了什么?还能难倒我们尊主不成?” 尊主:“……” 这小丫头居然敢反过来挤兑他! 喻辰见杨无劫只瞪了自己一眼,就又喝起了酒,显然这种程度的玩笑,不会触怒他老人家,心中有数,又笑着问:“尊主,我刚刚修炼,好像有进阶,魔功进阶这么快吗?” “快?你花了三天才真正入门,快什么快?” “……有三天了吗?”喻辰转头看看天色,“我还以为只过了半天,难怪这么饿。” 杨无劫没理她,脸上却也没见有不耐烦的神气,喻辰有点意外,没想到他对自己容忍度还挺高——杨无劫这个人,入魔之前在领秀宗的时候就是个狗脾气,看不顺眼的人在他跟前呼吸都能让他不爽,当然要是他看得顺眼的人,他也会格外宽容。 所以,是贺兰星的样貌很符合他的审美吗? 八成是,原著里贺兰星也跟在他身边很长时间呢,虽然最后是死在他手里,但也不是他的本意——那时杨无劫已经因天魔烈火的反噬而发狂,无法自控了。 想起这些,喻辰胆子又大了一些,继续在反派大佬发怒的边缘试探:“尊主,入门以后,还继续这么练吗?魔功不分类别吗?那些符咒术法还要不要学?” “你哪来那么多话?先把基础打好,别丢人到百丈高就能摔死你,再想别的吧!” 嘿嘿,有点不耐烦了,喻辰见好就收,又吃了一颗糖,就老老实实修炼去了。 ※※※※※※※※※※※※※※※※※※※※ 喻辰:走位风骚,疯狂试探。 无劫:再试打断腿! 喻辰:尊主我错了t_t(下次还敢!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唧唧复唧唧、芝士小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唧唧复唧唧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喜怒无常的大佬 修炼魔功比喻辰想象得还要爽,那种极速进步带来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只有升职加薪才能相提并论。 所以喻辰又一次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直到身体饥饿到极点,实在无法忽略,她才按着抽痛的胃睁开眼。 夜幕笼罩,星斗高悬,这是又过了几天了? “天亮时会到谭城。” 杨无劫突然开口,喻辰忙看过去,一件衣服却忽然兜头罩过来,她伸手接住,听大佬继续吩咐:“你穿上这个,需要什么,自己去买。” 喻辰先应了声是,抖开衣服一看,却是一件普普通通的深灰色披风,没有花纹,面料也不出奇,但杨无劫特意丢给她,显然不会是关心她冷、给她御寒用的。 “这衣服能遮掩魔气么?”喻辰一边往身上套,一边猜道。 “还不算太笨。”杨无劫一向讨厌蠢人,见喻辰有几分聪明,修炼也专心,没仗着貌美三心二意的,对她多了一分满意,“身上有沁玉吗?” 沁玉算是这个修仙世界的通用货币,喻辰早就看过贺兰星的储物袋,点头说:“有的,这个他们不克扣我。不过……我没出过贺兰山庄,不知道怎么用。”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人家要多少,你给多少就是了。一枚沁玉,只买食物,够你吃上几天的。” 喻辰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荷包,倒了十几枚水亮透绿的沁玉出来,“可是有大有小,尊主说的是大的还是小的?” 杨无劫见她倒出来的沁玉,小的就是市面上一般规格,拇指指甲大小,方方正正一小片,大的却有喻辰食指那么长,宽处也得有一寸,算起来差不多十倍于小的沁玉。 不由冷笑一声:“我倒忘了贺兰山庄还有沁玉矿,少发了一笔横财。” 是的,正是因为贺兰山庄有沁玉矿,贺兰星才没被克扣,喻辰也才有了一点儿可以向魔尊大人示好的东西。 她从储物袋里又取出两个大一些的荷包,双手捧着,恭恭敬敬送到杨无劫面前,“尊主救我性命、又教我功法,喻辰身无长物,也只有这点沁玉聊表心意,还请尊主不要嫌弃。” 因为身在坐骑上面,喻辰没敢随便站起来,就膝行着过去,姿态显得尤为谦卑,杨无劫定定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接了。 “你去买东西,用那小的就行。”他先回答了喻辰之前的问题,接着问,“以前可有用过兵器?” 喻辰从储物袋摸出一条九节鞭,“只有这个。” “九节鞭灵巧有余、威能不足,与你现下练的功法不合,扔了吧。”杨无劫说着,手上一动,多了一柄羽毛扇,“这是鸾羽扇,你现在的功力还不足以驱动它,但我从不白要人的东西,你先收着,等你功力够了,我再教你怎么用。” 喻辰见那扇子上羽毛鸦青,泛着光泽,一看就非凡品,忙双手接过来,谢道:“多谢尊主惠赐。” 这就是传说中的法宝了吧?杨无劫这么快就肯给她法宝,是不是打算拿她当心腹培养?喻辰决定试探一下:“尊主传我功法,还要亲自教我用法宝,我是不是该拜尊主为师?” 多加一重关系更保险,可是卧底界的前辈高人韦小宝传下来的宝贵经验啊! 可惜喻辰面对的这位反派大佬,比康熙小皇帝高冷多了,“你想得美!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记名弟子都不行吗?”喻辰讨价还价,“喻辰一定努力修炼,以后做一个让仙盟中人闻风丧胆的魔女,绝不给尊主丢人!” 高冷尊主听了她这番远大志向,只哼一声道:“你做到了再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只要喻辰做到让仙盟中人闻风丧胆,尊主就收我做弟子。”喻辰把扇子交到左手,伸出右手道,“击掌为誓?” 杨无劫:“……” 谁跟她说定了? 喻辰见他眼神凶恶,却并没有露出之前那种令人从心里恐惧的气势,就顶住了没收回手,只弱弱补充:“记、记名弟子……” 杨无劫懒得理她,一道劲风将人拍了回去。 喻辰仰面躺倒,觉得这个坐骑躺着还挺舒服,又暖又软,她正好饿得难受,就没起来,收了鸾羽扇,顺便摸出两颗糖吃。 “尊主。”吃完糖,有了力气,喻辰又试图跟杨无劫交谈,“谭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小地方。” “是谁家的领地,还是?” “你就去买个东西,问那么多做甚?” 喻辰假装害怕,怯怯道:“我第一次出门,不知道谭城这地方有没有什么禁忌……” 杨无劫面无表情地往她嘴上贴了个禁言符。 “……” 有这个必要吗??? 他不想说,喻辰又不敢逼他,至于连嘴都给封上吗?!再说她虽然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但问的总归是正经事啊!这么喜怒无常,难怪最后众叛亲离、死状极惨。 这么一想,喻辰又不生气了,反正她是来卧底的,又不是真的跟着这位魔尊混,干脆躺倒睡了一觉。 谁知到谭城落地后,杨无劫居然跟她一起进了城。 咦?难道是她理解错了?他不是叫她自己去买东西吗?难道他一开始就打算一起进城,所以才嫌她啰嗦禁言她的? 或者,是听她说了没出过贺兰山庄,后改的主意? 不管是哪一种,对喻辰来说,都不算坏事,毕竟真叫她自己进城采购,她确实有点心里没底。 谭城像杨无劫说的一样,是个连城墙都没有的小城,自然也不存在什么进城盘查。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小城之中很是热闹,街上行人络绎不绝,两旁商铺人流涌动,路边甚至还有摆地摊的。 喻辰一路走进去,发现卖什么的都有,兵器、符咒、成品丹药、半成品灵药、灵兽灵宠,一时看得眼花缭乱。 杨无劫却司空见惯,浑不在意,大步直奔门脸最大的一间食肆,“先在这里吃吧。”他交代一声,却没人回答,回头看时,才发现喻辰落后了十几步,还在瞧人家摊子上摆的首饰。 魔尊大人皱起了眉。 喻辰慢下脚步还真不是因为首饰——那首饰摊边站了两个修士,正谈及杨无劫做了魔尊后,将贺兰山庄烧成焦土的事。 “要不说龙生龙凤生凤呢,大魔头欧阳桀的儿子,不成魔才有鬼!领秀宗真是自作自受,当初把他带回去做甚?直接杀了,哪有后来的祸事?” “不是说分不清谁是那孽种吗?” “那就都杀了呗,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哎,话不能这么说,都杀了,又哪里有杨盟主?” 这俩人当着杨无劫的面说这个是要作死……哎?杨无劫呢?喻辰转头找了一圈,才看见站在食肆门口、抱着双臂面色不善的魔尊大人,忙一路小跑过去道歉,“尊……您恕罪,我……” “别废话,进去!” 喻辰灰溜溜地进店,跑堂的迎上来:“二位仙长里面坐。” “不,不用,我买点吃的就走。” “你不饿了?”身后杨无劫接话,“先吃饱再走。” 喻辰饿是真饿,尤其进了食肆,闻到食物的香味之后,但她怕店里再有人谈起杨无劫的身世,他听见了大开杀戒,那可就什么都吃不下去了。 然而没等她开口说不用了,饿了好几天的肚子先咕噜一声,杨无劫瞥她一眼,越过她走在前面,吩咐跑堂的:“一坛无醉。” 无醉是这个世界的名酒,杨无劫很喜欢喝,但酒性与天魔烈火冲撞,往往会加重反噬,让他更加暴躁——看来今日,谭城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喻辰管不了那么多,决定先赶快填饱自己的肚子,也不点菜了,只叫跑堂的拣本店拿手的上。 杨无劫自己找了个靠墙的座位,坐下来能将店内各处都看在眼中,喻辰在侧面凳子上坐下,也转头四顾。 此时正值清晨,像杨无劫这种一大早就要酒喝的人不多,但店内也有五六桌客人在用餐,他们有的只顾埋头吃东西,有的低声交谈,也有的……在大声作死。 “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前有领秀宗,后有贺兰山庄,这些魔头越来越猖狂,再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就要把整个修仙界变成焦土了!” 喻辰偷偷瞄一眼大魔头本尊,却见他好像正在出神,根本没留意那些修士。 她暗暗松了口气,那边高谈阔论的修士们却浑然不觉,仍在争先恐后地往鬼门关赶。 “原来还以为除掉邢昭就好了,哪知道又冒出一个欧阳桀的孽种!杨盟主怎么不连那孽种一起杀了?别是还顾念什么同门之谊吧?” “不会吧,领秀宗周宗主都是因那孽种而死的,杨盟主怎么还会手下容情?” “就是,再说杨盟主可是潜进天魔城去杀的邢昭,能全身而退就不错了,还想再杀杨无劫?你话说得这么轻巧,你怎么不去试试?” 这人说就说,怎么还敢提反派大魔头的名字?!把他叫回神了吧!完了完了,大魔头生气了,饭怎么还不来?! ※※※※※※※※※※※※※※※※※※※※ 本来以为这章就能写清楚两人的身世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圆润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圆润娘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身世 眼见大魔头的死亡凝视已经落在那张桌上,喻辰急得左顾右盼,想找点什么事打一下岔,正好这时后门处人影一闪,跑堂的捧着个酒坛子走了进来。 “酒来了!”喻辰飞快向杨无劫报告,希望他看在无醉酒的面子上,暂且放那几个人一条生路。 杨无劫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酒坛子,果然面色略微缓和。 跑堂的见他们两个都看过去,只当他们是等急了,忙快步送上酒来,“仙长要酒杯吗?” 修士多半都不爱用外面的酒具,更喜欢自带,所以跑堂的习惯性要问一句。 “不用。”杨无劫回话时已打开封口,直接托着坛子就往口中倒。 喻辰顺便催道:“小哥帮我们催催饭菜,我们急着赶路。” 跑堂的答应一声,先去给喻辰盛了一碗现成的肉粥,才出后门去催。 喻辰本来就饿极了,又怕杨无劫喝完酒就动手,不给她机会吃饭,便端起粥碗,西里呼噜几口喝光了。 一碗粥下肚,胃里总算舒服了些,这时那边那桌也因为看法相左、话不投机,暂时陷入沉默,喻辰略微安心,伸着脖子等饭。 跑堂的也没让她久等,很快就用托盘端了两盘菜两碗饭上来,“仙长慢用。” 慢用?还是快用吧,等会儿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喻辰捧着碗飞快吃了半碗饭,才想起来问对面的杨无劫:“您不吃点儿吗?” 杨无劫正探头往酒坛子里看,闻言略略抬头,露出一双朦胧水润的眼,“嗯?” 这一声带着酒意,磁性十足、撩人心弦,再加上他看人的眼神比平时柔和许多,喻辰只觉心重重一跳,舌头突然不听使唤,结巴道:“没、没什么。” “……”杨无劫横了她一眼,转头叫跑堂的,“再来一坛。” 还要喝?不过喝了酒的杨无劫也太好看了吧?一个反派大佬,长这么帅干嘛?等等,他之前在路上不是也喝酒了吗?怎么都面不改色的?是因为喝的不多还是……喻辰刚想到这里,突然听见身后又有人提杨无劫的名字。 “……我一直没搞明白,他和杨盟主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都姓杨?” “咦?你家师长没同你讲过这魔头的来历吗?” 喻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说话的是右后侧一桌,桌边坐了两个男人,一个看着成熟些,另一个一看就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毛头小子正摇头:“家师向来不关心外事,也轻易不许小弟下山出门,是以……” “那怪不得。”成熟些的开始给毛头小子讲古,“他们为什么都姓杨,这个事儿得从他们出生之前开始讲,大约百年前吧,一直被我们仙盟压制的天魔城,突然出了个奇才,此人不知如何修成了失传近千年的天魔烈火,一举压服魔界,登上魔尊之位。这个人,就是杨无劫的生身父亲,欧阳桀。” 这人还挺会讲故事!喻辰一边竖着耳朵,一边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努力扒饭吃。 “欧阳桀当上魔尊之后,野心膨胀,屡次对我们仙盟宣战,当时仙盟盟主还是岱屿宗宗主……” “对!家师一直说岱屿宗才是天下第一宗门,怎么小弟下得山来,领秀宗、斗元宗的事都听了不少,却没人提起岱屿宗?” “因为岱屿宗关闭山门六十年,早就不参与仙盟事务了。” “这又是为何?” 讲古的人叹一口气:“没落了呗。欧阳桀功法高强,又诡计多端,岱屿宗宗主不堪其扰,干脆邀集仙盟同道,包围天魔城逼其决战。那一战无数高人大能陨落,岱屿宗宗主和欧阳桀也打得两败俱伤,最后欧阳桀主动认输,约定仙魔两道从此休战……” “还可以休战吗?魔头的话也能信?”毛头小子满怀担忧,忍不住插嘴询问。 “欧阳桀的话当然不能信,但当时双方都是强弩之末,再打下去只能同归于尽,讲和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过自那之后,魔界真的安分许多,修仙界平静了十多年,欧阳桀更是再没露过踪迹。岱屿宗宗主在那一战中看出欧阳桀的天魔烈火会反噬,认为他受伤不轻,八成已经死了。谁料……” 话音到此停住,喻辰正听得起劲——这段前情小说里没写——忍不住回头去看,却见那人正端起杯子慢悠悠喝茶,显然颇为精通说书先生吊人胃口技能。 毛头小子比喻辰还急,忍不住猜测道:“欧阳桀没死,还打上了岱屿宗?” 那人摆摆手:“没有。他啊,拐了个领秀宗女弟子,躲起来生了个儿子。” 毛头小子:“……” 喻辰:“……” 让他这么一说,这剧情还真是转进如风啊! “你开头不是问我为何杨盟主和杨无劫都姓杨吗?” 毛头小子自觉懂了:“领秀宗女弟子姓杨!” “不是。她姓什么我还真不知道,但她和华阴城杨家大小姐是至交好友,却几乎无人不知。” 毛头小子懵了:“不是欧阳桀的儿子么?怎么和杨家……” “你听我慢慢说,杨家大小姐听说好友生了儿子,前去道贺,顺便见见好友的情人,却无意间发现好友住所附近有魔修踪迹,她将此事告知好友,提醒她小心,顺便邀请好友和那情人带着孩子去华阴城住些日子。” 这后面的事儿,喻辰就都知道了——领秀宗女弟子叫卫云芝,她送走好友,就与欧阳桀说了此事,欧阳桀觉得孩子都生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干脆如实说了自己是谁,还想带卫云芝和孩子回天魔城。 卫云芝是什么心路历程,书上没写,只说她假意答应,但提出要先去一趟华阴城,因为杨大小姐的兄长也刚刚喜得贵子,正准备大开宴席庆贺。 欧阳桀丝毫没有怀疑,带着他们母子一起去了华阴城。 “但名门弟子就是名门弟子,又怎会轻易受他蛊惑?那女弟子转头就悄悄传讯师门,约他们在华阴城去天魔城的路上设伏,要一举诛杀这个魔头。” “吃饱了吗?” 身侧突然有人出声,喻辰惊得一下放下碗,正襟危坐答道:“吃饱了。” 杨无劫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因喝了酒,两颊带点绯红之色,便显得比平时好亲近。 喻辰大着胆子说:“咱、咱们走吧。” 杨无劫站起身,径直往外走,喻辰松口气,一边跟上一边叫跑堂的结账。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出去,旁边讲故事的正讲到紧要关头,听故事的也全神贯注,都没留意。 “现在想来,那女弟子也不简单,她应该是离开华阴城之前,悄悄把孩子托给了好友,自己却抱着个假的孩儿与欧阳桀离开……” 这人慢慢悠悠讲,却不料先头那桌高谈阔论的听着着急,插嘴道:“这得讲到什么时候去?小兄弟我告诉你,杨盟主就是华阴城杨家遗孤。仙盟当时设伏没擒住欧阳桀,这魔头发了狂,反过来把领秀宗宗主打成重伤,那女弟子也给打死了,又放火烧华阴城,最后只救下来一对婴儿,就是杨盟主和那孽种!” “哎,你这人!” 剧透的还振振有词:“你这么一直吊着人胃口,未免不太厚道……” 还是他同伴看不过去,“二位别理他,他就是嘴欠!”然后拉着他往外走,“快别废话了,办正事去!” 他们就这么走了,刚下山的毛头小子却还有许多疑惑未解,忙动手给同桌的人倒了杯灵茶,说道:“这人真是多嘴,早晚要因此惹祸。前辈别放在心上。”劝完迫不及待问,“然后领秀宗就把这对婴儿带回去了吗?他们不知道其中有欧阳桀之子吗?” “知道不知道,如今也都无关紧要了。”年长的叹一口气,没了兴致,为这个故事仓促结尾,“总之杨无劫原本应姓欧阳,杨盟主与他有血海深仇,不可能对他网开一面。” 他本来打算把饭吃完,不料外面突然爆出几声惨叫,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惊呼:“怎么回事?”“死了吗?”“那是什么?蛊虫吗?” 两人对视一眼,忙一起冲出去,只见街上行人都面带惊恐、慌张后退,忙拉住一个问:“出什么事了?” “前面有三个人突然惨叫倒地,接着有蛊虫爆体而出……啊!不说了太恶心了,也不知有没有毒,还是躲远点,别沾上的好。” 三个人?毛头小子不知为何想起方才多嘴的那位,一时忍不住,逆着人流过去,果然见到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横在街头,此时尸体头脸都已被蛊虫啃食得无法辨认,但从身上衣着看,还真是刚刚从食肆出来的那三个人! ※※※※※※※※※※※※※※※※※※※※ 你们是因为之前关评论区关的,都不爱留评了吗? 啊,好寂寞啊,感觉都没几个人看~ 命运 听到有人惨叫时,喻辰正在买桃子,她第一次听见这么凄厉痛苦的叫声,忍不住抖了一下,下意识回头,还没等看清什么,摊主先一步把装桃子的篮子送到了她面前。 “姑娘不用理,准是又有人逞凶斗狠,会有人管的。您看看,还要不要点儿月华李,酸甜可口、灵气充盈,像您这样美丽的姑娘都喜欢。” 这位摊主是怕她跑去看热闹不买了吗?喻辰伸手接过篮子,笑着递给她一枚沁玉,“要是还有剩,就给我装一点儿。” 女摊主麻溜收了沁玉,又拿了满满一篮子月华李给她。 “买完了就走吧。”旁边等着的杨无劫丢下这一句,扭头就往外走。 喻辰赶紧把东西都收进储物袋,快步跟上去,这时人们的议论声也响了起来,“是蛊虫,从脑子里钻出来的!”“也不知有没有毒,这是得罪了什么人……” 听说是从脑子里钻出了虫子,喻辰顿觉反胃,不再多听,很快就跟杨无劫到了城镇外。 两人刚刚站定,一只通体雪白、长着长耳朵、形似兔子的灵兽就蹦跳着窜到杨无劫身前。 “……”这不会是他们来时乘坐的那个坐骑吧? “看什么?这不是兔子。”大约是喻辰的神色太奇异,杨无劫忍不住开口为自己的坐骑正名。 喻辰表示赞同:“我也觉得不像,它实在太……大了。”哪有长得比猪还壮的兔子? “……” 杨无劫觉得自己多余说那一句,便伸手拍拍坐骑头顶,坐骑欢声鸣叫,“唰”地一声,两只长耳朵伸展开来,变成两扇巨大翅膀,同时身体舒展,转瞬之间就由一个胖团子变成了一张饼。 喻辰:“……” 这么神奇的吗? 早上下来时,杨无劫直接拎着她到了地面,喻辰根本没见着坐骑全貌,所以这会儿亲眼见它变身,她实在忍不住感叹:“天啊!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杨无劫懒得理她,自己纵身上去坐下,喻辰正要跟上,那坐骑却忽然一扇翅膀,带起一阵强风,直接将喻辰卷入其中,等她在天旋地转中想起运功时,才发觉自己已被抛到坐骑背上。 “……它这是在冲我发脾气吗?”喻辰小声问杨无劫。 杨无劫瞥她一眼,没有回答,眼中却有明显笑意。 看来是了,喻辰又问:“尊主,它有名字吗?” “白鲟。” “哦,白鲟大人。”喻辰摸摸白鲟的毛,“我刚才是被您的神通给惊住了,没有不敬的意思,您是我见过的、最威武的灵兽,真的!” “她就没见过别的灵兽。” “……”这位大佬怎么还当面拆台呢?! 这时白鲟已经高高飞起,它振翅长鸣,飞向云端,彷佛在回应主人的话。 喻辰悄悄往杨无劫那边挪了挪,以防这灵兽恼了,再把自己掀下去。 “呆那儿别动,一身土往哪儿蹭呢?” “……” 喻辰低头看了一眼,果然身上都是浮灰草叶,刚想拍一拍,记起自己现在是在修仙世界,完全可以用法术,就说:“尊主,我现在可以用最简单的法术了吧?比如除尘之类的。” “你连这些都不会?”杨无劫有些意外。 喻辰不知道贺兰星会不会,反正她不会,就摇摇头。 杨无劫教了她一个咒语,喻辰觉得挺简单,跟着学了两遍,却没见到效果。 “要想着用在哪里,全神贯注,默运功法。”杨无劫指点道。 哦,喻辰低头看着自己那一身土,默念了一遍咒语,这次灰尘果然不见了……等等,不光是灰尘不见了,怎么那件披风也不见了? 她惊得游目四顾,赫然发现挂满灰尘的披风就落在自己身后——这是……怎么回事? “噗!你还真是天赋异禀……”目睹这一幕的杨无劫笑出声来,“没见过除尘干脆把衣服除了的。” 喻辰:“……” 杨无劫见她面露窘态,更加想笑,索性撑着茶几笑了个痛快。 喻辰还是第一次见他开怀大笑,一时倒忘了自己出的糗,暗暗感叹原来杨无劫的笑声这么爽朗,要不是……算了,他这个命,没法要不是,想从头来过,除非另投一次胎。 “看我做什么?”杨无劫好容易停了笑,却见喻辰呆呆望着自己,立时冷脸道,“还不多试几次?” 啧啧,不愧是反派大佬,说翻脸就翻脸。喻辰把掉落的披风拿到面前,又试了两次,终于把披风上的灰尘都清掉了。 杨无劫没再教她别的,只说:“修炼吧,路还远着。” 喻辰答应一声,把披风套回身上,取出小册子,盯着看了半天,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总是忍不住往这两兄弟的身世上去想。 无仇,无劫。这名字取的,叫无仇的,处处都是仇;叫无劫的,也没免了步步都是劫。 不过以上帝视角来看,杨无劫的命也不是不能改。 首先当初卫云芝决定里应外合、设伏偷袭欧阳桀,只要不选在华阴城附近就好了,或者她干脆别去杨家走那一趟,也不至于是这么个结果。 但卫云芝能对欧阳桀绝情,也能对自己狠心、存了死志,却终究不舍得自己辛苦生养的孩儿也跟着去死。所以她一定要在动手之前,先去华阴城,才能把孩子托付出去。 而为了不让欧阳桀起疑——假孩子毕竟很容易穿帮——卫云芝最终选择的伏击地,距离华阴城只有不到一日的路程。 原书上没写卫云芝是怎么把孩子掉包留下的,也没写杨家是否知情,但写了领秀宗弟子找到孩子时,两个孩子是并排睡在一起的——连衣服都穿得一模一样,就像一对双胞胎。 这里其实也算一个改命契机,只要领秀宗不把两个孩子带回去,或者只带回去一个,杨无劫的人生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喻辰心中叹息,不由抬头看了一眼以后还将面临无数劫数的无劫君。 他又恢复了之前半坐的姿势,喻辰这次角度不同,终于看清他后面倚着的原来是一块青石——这是什么操作?修仙版的卧薪尝胆吗? 杨无劫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扫过来:“看什么?” “尊主你后面倚着的是什么宝贝?”喻辰觉得这事应该没什么不能问的,就直接问道。 “寒山石。”杨无劫回手在石头上轻抚,“不是什么宝贝,但能让我平心静气,免得因你啰嗦就想杀了你。” “……” 用得着这么恐吓人么……。 不过,寒山石?她好像有印象。喻辰低下头仔细思索……啊!对了!好像杨无仇潜入天魔宫时,曾经听说邢昭用寒山石雕了一个宝座,专门用于练功,因为寒山石能缓解天魔烈火反噬之苦。 这么说来,杨无劫现在就已经受到反噬了吗? 喻辰悄悄抬起头,打量已经又合上眼的新任魔尊。 他脸上因酒意而染就的绯红已经消褪,肤色显得格外苍白,细看之下,还隐隐泛着青——不对,书上说天魔烈火反噬,会让人双眼包括脸色都发红,后期甚至会长出妖艳的红色纹路……。 “再看把你眼睛挖了。” 喻辰回过神,发现杨无劫是闭着眼说的这话,神色也没见动怒,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试探:“尊主,您是不是酒喝多了,脸色好像不太好。” 杨无劫一下睁开眼,眸中寒光闪现,充满警告之意。 喻辰假装害怕,缩肩低头道:“尊主恕罪,喻辰知错。” “……”她认错还挺快! “错哪了?”杨无劫冷声问。 “多嘴问了不该问的事。” 杨无劫更气了:“知道不该问还问,可见是明知故犯……” 他在这四个字上咬了重音,喻辰听着不对,赶紧截住话头:“尊主饶命!喻辰理智上知道尊主神威无敌,不会有事,但身为尊主属下,总是关心则乱,刚才实在没法静心练功,这才忍不住问的,求尊主恕罪。” 杨无劫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才冷声道:“少操那些没用的心,你死了我都不会死。”说完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补充道,“没杀尽负我之人,我可不会轻易就死。” “那尊主更该保重,少喝酒才是。” 她总在酒上纠缠,杨无劫终于忍不住,纠正道:“跟酒没关系,旧伤而已。” “您身上有伤吗?”喻辰露出关切之色,“难怪……” “难怪什么?”杨无劫目光又凌厉起来。 “难怪您没在谭城动手……”喻辰小心翼翼地看过去,“尊主,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是欧阳……”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杨无劫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事已至此,难道还能回头不成? 怎么会没关系呢?关系可大了。喻辰低声引诱:“杨无仇也可能是欧阳桀之子啊。” 杨无劫猛地抬头:“你听说了什么?” 她岂止是听说,她可是把这本书从头看到尾,清清楚楚地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魔尊之子。 ※※※※※※※※※※※※※※※※※※※※ 魔女喻辰进阶中~ 表忠心 当着杨无劫提起身世,其实是有些冒险的,因为杨无劫一向不愿承认他是欧阳桀的儿子,后来还因此招致欧阳桀旧部的不满,引发了一场魔界动乱。 但让喻辰选择冒这个险的,也恰恰是杨无劫这份不愿。 “我在贺兰山庄时,隐约听说,贺兰敬昊一直怀疑杨无仇才是欧阳桀之子。”喻辰先抛出一个情报,然后继续蛊惑杨无劫,“尊主不想再追查此事,可是因为您已是魔尊?” 杨无劫沉默片刻,才道:“不是不想,是从没想过。” 也对,他之前确实没空想这些,“喻辰没什么见识,只是想着杨无仇已经是仙盟盟主,如今又正去联络其他宗门,早晚会与尊主为敌。既然如此,咱们何不先下手为强?” “不错。”杨无劫突然笑起来,“这滋味是该让他尝尝。” “要真查出他是,自不必说,仙盟肯定不会再认他为盟主;就算他不是,咱们放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出去,让其他各门派疑惑,不肯与他同心同力,也足够了。尊主以为如何?” “我以为什么都没用。你先说说,贺兰敬昊为何怀疑杨无仇?” 喻辰一边回忆原书剧情,一边慢慢地说:“好像是因为,当年他们都怀疑尊主,但周宗主坚决否认……我都是听贺兰玉轮他们说的,也只知道这么多。” “他们为何说杨无仇的坏话?” “因为贺兰朗月和贺兰玉盘去找仙盟求救时,杨无仇一直拖着她们,不肯就来,而且后来贺兰朗月私下把沁玉矿都献给杨无仇了。” 杨无劫不太高兴:“果然让他捡了这个便宜。” “是啊,而且杨无仇拿了贺兰家的东西,对贺兰朗月以外的人,却都不假辞色,贺兰玉盘嫉妒贺兰朗月,就跟贺兰玉轮他们说了杨无仇拖延不救的事,贺兰金轮又想起以前贺兰敬昊说过的话,就……” 杨无劫摇摇头:“师尊已经不在了,说这些并无用处。” 他倒是还坦然地称呼周云诺为师尊,或者是因为在她面前?喻辰顺势探问魔界情形,“天魔城中应该还有欧阳桀身边旧人吧?” “你怎么一会儿机灵一会儿犯傻?欧阳桀旧部要是知道这些事,还会让邢昭耍了那么多年吗?” 喻辰听着,杨无劫虽然是批评她,但态度已比之前好得多,开始好好跟她说话了,便继续引着他多说,“尊主见谅,喻辰对魔界的事所知不多,只听贺兰山庄的人说过邢昭作恶多端,别人就……” 杨无劫看她一眼,“我倒忘了,你年纪小,大概只听说过邢昭当上魔尊之后的事吧?” 喻辰点头:“是。” “邢昭原本是欧阳桀座下右护法。当年华阴城一战后,欧阳桀曾经回到天魔城,他当时自己好像也以为儿子已经死了,就迁怒曾去他当初隐居之地找他的左护法英锐,不由分说把人杀了,天魔城也因此大乱。” 这段剧情喻辰其实知道,书上有写,但她装得和第一次听一样,惊诧道:“可是不是他自己坦白的吗?怎么能怪别人?” “你以为欧阳桀是什么人?本来也不是讲理的,何况那时已失去理智……” “是不是也跟天魔烈火反噬有关?” 杨无劫淡淡道:“可能吧。总之当时邢昭不在城中,躲过一劫,之后欧阳桀再没出现过,邢昭练成天魔烈火,回去天魔城,显露神功,想自己当魔尊。不料没多久外面就传出流言,说欧阳桀的儿子没有死,欧阳桀那些旧部本就不服邢昭,听说此事,更不肯认他为主。” 邢昭多年筹谋,当然不愿功亏一篑,将魔尊之位让给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前魔尊之子,索性借着这事,设下毒计,消耗欧阳桀旧部。 “当时各修仙宗门正准备重结仙盟——这个你应该听说过吧?毕竟那次仙盟大会就是在你们贺兰山庄开的。” “知道一点,但好像贺兰敬昊以此为耻,山庄里的人都不大提起那次的事。” 杨无劫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当然以此为耻了。华阴城一战,领秀宗怕走漏消息,并没有通知四大家,去的只有三大宗门,最后岱屿宗宗主、领秀宗宗主都当场殒命,斗元宗宗主虽然没死,也废了大半,之后岱屿宗和领秀宗都紧闭山门、休养生息,贺兰敬昊就以为他能叱咤风云了。” 这话怎么又说远了?啊,他是不愿回想起那段经历吧?毕竟要说明白邢昭的阴谋,怎么都没法绕过杨无劫自己。 贺兰敬昊倡议重开仙盟时,杨无劫和杨无仇已经在领秀宗长大成人,还都长成了新任宗主周云诺门下最杰出的弟子。周云诺接到贺兰敬昊的邀请,正好想历练弟子,就带着他们一起下山,赶往贺兰山庄。 不料他们还在途中,外面就已经传出流言,说领秀宗偷偷收养魔尊欧阳桀的儿子,还假称是华阴城杨氏遗孤。 有趣的是,明明无劫无仇都姓杨,是一起从华阴城抱回来的,但消息一传开来,认识他们两个的,第一反应都是,他们二人之中要真有欧阳桀的儿子,那一定是杨无劫。 其中原因,并非是杨无劫做过坏事,或者害过什么人,只是因为他性格不好。 本来出类拔萃的年轻人,有些自己的小性格,也无伤大雅,但有杨无仇这个对照组在,人们就很容易拿他们来作对比、批评杨无劫了。 你看,两人一样优秀,但杨无劫高傲任性,杨无仇谦逊守礼;杨无劫眼高于顶、目下无尘,杨无仇豁达可亲、平易近人;杨无劫有时急躁易怒,杨无仇却总是气定神闲。 两相对比,自然是杨无劫更像欧阳桀的儿子。 加上他们到贺兰山庄的这一路上,和斗元宗弟子因为切磋比试,闹得不太愉快,杨无劫的坏名声很快就被传了出去。 邢昭此时正好也跟着到了贺兰山庄附近,他不在乎谁是欧阳桀的儿子,既然大家都说杨无劫是,他就打发欧阳桀旧部去仙盟大会捣乱,自己趁乱掳走杨无劫。 之后又叫这些人死战拖住周云诺,邢昭带着亲信和杨无劫偷偷上了领秀峰,趁他们门中空虚,突施偷袭,当着杨无劫的面,在领秀峰大肆屠戮。 “那之后,欧阳桀旧部就没剩多少人了。”杨无劫不愿提及往事,只把跟邢昭有关的说了说,“你想想,他们要是知道什么,还会这么蠢死吗?” 大佬你要一直这么说话,真难怪你最后是那么个下场了……。 不过这话喻辰也只敢想一想,嘴上却说:“还是尊主看得明白。那欧阳桀后来到底去了哪里?他是已经死了吗?” “应该是吧,项越他们找过欧阳桀很多年,都无所获。” “项越是?” “是我座下右护法。” 真不容易,引了半天,总算从他嘴里说出一个人名,喻辰赶紧接着问:“那这位项护法怎么没随侍尊主左右?尊主身上有伤,还要去极天雪山这种凶险之地,万一……” “我就是怕有万一才不带他们。”杨无劫面容冷酷,“他们效忠的始终是欧阳桀,并不是我,我信不过他们。” “原来如此,那调查身世一事,看来还不能告诉他们,尊主得多培养一些喻辰这样只忠于尊主的心腹才行。” 冒着险绕了一大圈,喻辰终于把这话说在明处了! 她当然知道项越是谁,她甚至还知道项越最后是为什么和杨无劫闹翻、离开了天魔城,正是因为知道,喻辰才要引着杨无劫说出不信任项越的话来,因为这样才有她表忠心的最佳时机。 杨无劫现在肯定还没有那么信任她,他需要慢慢考察,喻辰却等不及,她希望这个考察期越短越好,最好在回天魔城之前,她就能成为杨无劫最信任的属下,这样她就不必多分一份心,再去和项越等人斗智斗勇了。 “此事你知我知就好。”杨无劫果然毫无障碍地接受了喻辰这番“忠心”,“此番去极天雪山,也许会有些线索。” 喻辰反应极快:“欧阳桀去过极天雪山?” 杨无劫点点头:“他跟岱屿宗宗主两败俱伤讲和后,就去了极天雪山。” 有这回事吗?喻辰不知道是书上没写,还是自己看漏了或者忘了,但杨无劫肯亲自走一趟,应该是得到了确切消息,就说:“说不准他现在也还在呢。可惜喻辰本领低微,还帮不上尊主的忙。” “你知道就好。”杨无劫哼了一声,“还不把啰嗦的功夫省一省,专心修炼去!” 这语气,应该是拿她当自己人了吧? 喻辰正色答应:“是。”重新把练功册子拿出来,却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尊主,我们好像忘了一个很要紧的线索。” “什么?” “领秀宗收养了欧阳桀的儿子,这消息到底是谁放出去的?”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阿离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穷途末路 喻辰把这一题放到最后才问,是想看看杨无劫会不会自己提起来,但他几次提及流言,却都没有要追查流言源头的意思,果然隐藏boss,不到最后时刻,不能触发吗? 她看小说时就觉得奇怪,明明杨无劫杨无仇的命运翻覆和领秀宗一场浩劫,都是因这个消息而起,为什么他们都不去追寻源头,反而因此反目,只顾着自相残杀? 直到最后揭晓幕后黑手,作者才写了一句,说杨无仇一直以为这一切都是邢昭自导自演,放消息的是他,借着这个消息消耗欧阳桀旧部、重创领秀宗立威的也是他。 可是逻辑呢兄弟?邢昭放着现成的魔尊之位不要,非得拐个弯、携杨无劫以令魔修,最后搞得自己更加名不正言不顺,他图什么? 就算想杀欧阳桀旧部,也完全可以先坐上魔尊之位,再慢慢收拾他们,何必多此一举?反正魔尊本来就是谁厉害谁做,又不是做皇帝,还得考虑名声。 “消息是灵通阁放出来的——你知道灵通阁吧?” 咦?杨无劫查过!虽然他应该查不出什么,喻辰还是有点小激动,按着贺兰星的人设,含糊道:“好像听说过……” “是个买卖消息的地方。当初邢昭想做魔尊,很多人不服,认为欧阳桀没死,就去找灵通阁买消息。我杀了邢昭之后,得知此事,还找到一个买过消息的人,但是他也不知道是谁卖的消息,灵通阁自有其规矩,他们进去之后,都分别被引进一个只能容得下一人站立的格子里,消息会显露在板壁上,一盏茶的功夫,就会被格子弹出去,除非再付沁玉,否则无法进入。” “卖消息呢?也是同样的操作?” “卖消息更简单,没有引路人,只要把消息投进灵通阁的消息盒子里就行。” 怎么跟寄信投邮筒似的?“那怎么谈价怎么收钱呢?” “消息盒子里会事先放好沁玉,一般是十枚,还有一把钥匙,若卖家觉得自己的消息价值超过十枚沁玉,可以把钥匙也拿走,等消息卖出后,再去任何一家灵通阁取剩下的报酬。” 喻辰明白了,“若是卖家只想放消息,那就不必有第二次,也没人知道这消息是谁放出来的。” 杨无劫点点头:“灵通阁此举,原就是为了打消卖消息之人的顾虑,让任何人都无法追溯源头。” “可万一是假消息呢?我们也直接往灵通阁放一个杨无仇才是欧阳桀之子的消息,行不行?” “他敢叫灵通阁,自然有办法甄别假消息。” “怎么甄别?好比当初那个消息,周宗主把尊主和杨无仇带回领秀宗,难道不是只有领秀宗自己人才知道吗?” 杨无劫心中一动:“你是说,卖消息的人出自……不可能。”他立刻否定这个猜测,“当年去过华阴城的,在宗门内都已是德高望重的师长,怎会做这等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喻辰早就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当下做慌忙状解释:“尊主误会了,喻辰怎敢怀疑领秀宗诸位仙长?喻辰是想说,灵通阁是怎么甄别这个消息的?” 反派大佬显然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沉思片刻后,说道:“回程去一趟灵通阁吧。” 喻辰该说的都说完了,终于打开册子,安心修炼。 极天雪山在此界极北之地,路途十分遥远,喻辰把功法修炼到第三重境界,才终于远远看到一片皑皑白雪覆盖下的绵延山川。 “前面是如愿城,有什么要买的,在这里买齐,再往北就没有像样的城镇了。”杨无劫交代道。 极天雪山附近苦寒难忍、灵气稀薄,山上还有巨型雪怪,因此自有此世界起,就一直是个人迹罕至之处,轻易没人过去,周边自然也不会形成像样的城镇。 喻辰答应一声,跟着大佬下去采购。 如愿城不像一般的城镇那样,建在高处或是平原上,它建在一个大坑里,城中最高建筑,从地平线看过去,也不过露一个房顶而已。 喻辰在小说里读到这座城的介绍时,说的是这坑极深极大,非人力所能为,乃是神迹,所以人们在这坑里建了一座城,期望能在这里得到神之谕示,从而更快进阶、早日飞升——如愿之名,便是因此得来。 但就喻辰刚刚在白鲟背上远远俯瞰来判断,这里更像一个陨石坑。 这倒与小说结尾,男主杨无仇遇到的最后一关相吻合——这本书最有趣的地方就在这里,一般修仙小说,男主在本世界无敌后,为了写下去,都会让他飞升上界,继续打怪升级,本书作者也不知是写累了,还是写烦了,不但没让杨无仇飞升,还让更高位面的人直接来降维打击,把他红颜知己、兄弟好友杀了一大半。 喻辰一开始铁了心要向杨无仇投诚,也是因为到最后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男主,否则死亡率实在太高了。 谁知道这男主非要她来做卧底,做卧底就做卧底吧,还说谎忽悠她——要不是谭城那些人提醒,她都忘了这个时候的杨无仇其实是恨杨无劫的,父母之仇暂且不说,周云诺和叶无双父母之死,他们可是一直认为杨无劫脱不了干系的。 就这样,他还跟她说,他为杨无劫惋惜,不想跟他斗得你死我活。 “你自己有带御寒衣物吗?”前面杨无劫忽然回头问。 喻辰回过神,答道:“没有。” 贺兰山庄位处四季温暖的中原腹地,本就不需要御寒衣物,杨无劫料着她没有,一指左边说:“先去成衣铺吧。” 喻辰跟着他拐进成衣铺,看见铺子里人来人往、生意兴隆,才发现自己刚才走神想远了,她明明是要感叹眼前这座很特别、很热闹、住了几万修士的大城镇,会在将来一夕毁灭的啊! 巨大陨石坑,外来入侵者的登陆点,团灭。 怀着这种微妙心情,喻辰跟在杨无劫身后,在如愿城穿梭来去,买了两身御寒衣物、几瓶常用灵药、还有她自己需要的各种食物,才出城离去。 回到白鲟背上,继续向北飞行后,喻辰摸出一个白瓷罐子送到杨无劫面前。 杨无劫没有接,只看着她,喻辰道:“是灵芝糖。尊主没有存货了吧?一直忘了买来补给您……” “不用,我不吃糖。”杨无仇打断她。 “您不吃吗?那……” 杨无仇合上眼睛,淡淡道:“很久以前买的。你留着自己吃吧。” 喻辰捧着罐子回自己位置坐下,很久以前买的,是说他在领秀宗的时候吧?那这灵芝糖……难道是给叶无双准备的? 啧,居然不小心勾起了反派大佬的情伤,喻辰不敢再多话,收起糖罐子,自去修炼。 如此又飞行了七八天,他们终于到了极天雪山最高峰脚下。落地之前,杨无劫递给喻辰一张面具,自己也戴了一个,嘱咐道:“我们先去问路,当着人不要叫尊主。” “是,那叫您‘公子’?” 这个世界一般称呼世家子为公子,杨无劫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就带着她飞身落到地面。 喻辰眼前出现一个非常奇怪的村子,房屋七扭八歪,既不成行也不成列,村中也无道路,那些奇形怪状的房子拥挤堆叠,根本没留出可供人通行的空间。 当然,这里好像也没有人,至少以喻辰现在的功力,完全感受不到一点活人气息。 “公子,这怎么找人问路啊?”她低声问。 杨无劫在那些房屋上打量两个来回,径自走向一个歪斜着悬在半空的木屋,“跟着我走。” 不用他说,喻辰也会紧跟着的——这么诡异的地方,她一个菜鸡,怎么敢离开大佬左右? 杨无劫带着她走到木屋下面,向右一转,前面陡然出现一条狭窄通道,沿着通道走到头,再向左转,一条体型足有牛犊子大小的黑犬正威风八面地坐在那里。 黑犬看见他们,先舔了舔爪子,站起来张开嘴刚要叫,杨无劫就丢了个什么东西,一下堵住了黑犬的嘴。 喻辰想探头看清楚,黑犬却叼着嘴里的东西扭头就跑,接着一道人声从里面传来:“此乃穷途,二位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若能回头,谁还会来此穷途?我二人疲惫已极,想去末路客栈投宿,劳烦尊驾带个路。” 穷途末路?这都什么倒霉名字???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晨色微醺 38瓶;我不是流氓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客栈买地图 末路客栈名符其实,不但位于村中唯一一条路的尽头,还背靠着一面坚冰包裹着的悬崖峭壁。 喻辰看那绝壁几乎直上直下,好像快刀削平的一样,没有任何一点可以借力攀援的地方,且一眼看不到顶,目测至少有三四十层楼高。 “公子,这是不是极天雪山的一部分?”她问杨无劫。 杨无劫点点头,眼睛从客栈门口挂着的破纸灯笼,扫到厚重的灰黑色铁皮大门,吩咐道:“进去吧。” 喻辰快走两步,上前拉开门,发觉里面还挂着个毛皮帘子,忙用身体挡住门,伸手掀起门帘。 杨无劫走上前接过门帘,让喻辰先一步进去,自己回手关门,放下门帘。 喻辰已经被屋子里的热气扑了一脸。客栈里头比她在外面以为的要干净明亮,布置陈设也不像外面那么破败,桌椅板凳虽然半新不旧,但都完好无损,有的还铺着毛皮坐垫。 “哟,今日竟有远客到。”一个穿着红袄绿裙的女子从后堂掀帘子出来,“怠慢了,还请贵客勿怪。” 这家客栈看着前堂不小,但除了这个迎客的女子,并无旁人,生意十分冷清。所以为什么会有人在这种鬼地方开客栈?这能赚到钱吗? 喻辰正纳闷,杨无劫已经走上前,说道:“我们要上山,听说掌柜这里有路径图卖。” 原来所谓问路,实际上是买地图。喻辰跟到柜台前,站在杨无劫身旁,打量那位女掌柜。 红配绿这种配色,一向不太好配,但这位掌柜大红小袄配墨绿裙,色彩虽浓重,在这种穷途末路的地方,却显示出一种难得的勃勃生气,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她几眼。 “要上山啊,那我可得好好找找,有些年没人要这东西了。二位且先坐坐,喝杯热茶,稍等片刻。”女掌柜说完回头进了后堂。 喻辰听见她大声吩咐:“荣萼给客人上茶。”心里觉得奇怪,难道地图不是放在储物袋里的吗?怎么还要进去找? 杨无劫却好像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他转身到离柜台最近的桌边坐下,喻辰只得跟着过去,默默坐下来等。 很快有人送上茶来,喻辰见杨无劫没喝,就也没动那茶,只抽抽鼻子说:“也不知道他们做什么菜呢,这么香。” “客人饿了吗?”送茶的是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大眼睛苹果脸,十分可爱,“我们厨子正在烧飞鹿肉,再等半个时辰就好了。” “飞鹿肉?你们这儿还有飞鹿吗?”喻辰在贺兰山庄见过飞鹿,长着一对卖萌专用小翅膀,根本飞不高,天魔烈火烧过去,很快就变成一堆焦炭了,还真没吃过。 “有的呀,我们掌柜自己养的。” “自己养,你们有兽园?”她怎么没看出这里还有那样大的空间? 小姑娘还没答话,门帘响动,女掌柜去而复返,“让贵客见笑了,我们哪有兽园?圈养的。” 她从柜台出来,到杨无劫和喻辰对面就座,先问:“贵客想上到多高呀?我们有三种图,分别是到千丈高的息风原、一千五百丈的阴风坡和两千丈高的雪怪峡。” 喻辰先问价:“三种图价钱一样吗?” 女掌柜微微笑:“那当然不能一样,息风原五百沁玉,其他两种只要两百。” “?”怎么越高的越便宜? 女掌柜解释道:“前阵子我家男人刚上过息风原,图是新画的,保准你们顺顺利利上去。后面两种嘛,得有几十年没重绘过了,这些年天时不好,我们也不敢上去。” 喻辰本来觉得女掌柜开价挺黑——五百沁玉可不是小数目,她那次献给杨无劫的两个荷包,加起来也就不到二百——但听说他们是自己勘测了地形后画的图,又觉得人家这钱赚得也不容易,千丈高差不多海拔三千多米吧? 再说山上还有雪怪,可是要冒生命危险的,而且很可能好多年才碰上一个客人,黑点儿也正常。 等等,不对呀,“后两种路径,走的不是息风原这条路吗?”不然应该存在包含关系的啊! “对,从息风原去不了阴风坡和雪怪峡。”女掌柜笑答。 一直沉默的杨无劫终于开口:“要雪怪峡。”他说着拿出两百沁玉推过去。 “贵客真是爽快。”女掌柜接了沁玉,递给杨无劫一卷地图,“这两日天气不好,我家男人说贵客不妨等等再上山。” 杨无劫点点头:“那给我们开一间房。” 一间?喻辰心里犯嘀咕,难道杨无劫还不信任她,非要时刻盯着她? 女掌柜笑着答应,“看来公子来之前,就打听过我们穷途镇了。”又对眼神中透出不解的喻辰解释,“这镇上啊,除了我们客栈,就没有安全的地方,外面更没一个好人。姑娘这样的美人,当然还是和你家公子寸步不离才好。”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杨无劫让她先进门,没叫她留在后面开门呢。 喻辰心中有数,却只笑问女掌柜:“掌柜的怎么知道我是美人?”她可戴着面具呢。 女掌柜笑出声来,“姑娘真风趣,不是美人何必戴这个闷死人的面具?我可没见着哪个长相平平的,还特意戴着面具出来。” “……”竟然有点道理。 喻辰见女掌柜没急着走,顺势和她聊起来,“掌柜的才是真美人呢,我还没见过红衣配绿裙,有您穿得这么好看的。” 女掌柜确实也算得上是个美人,便笑道:“我就是敢穿罢了,反正也没人敢笑我。”她说着打量一眼喻辰衣着,“姑娘这身,在这里穿着还行,上雪怪峡可扛不住。” 喻辰身上套了一件大毛斗篷,只加了最简单的御寒符咒,便点点头:“多谢掌柜的提醒,我带着了。对了,您方才说有些年没人要上山了?” “我们这里,是有几十年没见过了。” “几十年是多少年?三五十年,还是七八十年?”喻辰笑着看一眼杨无劫,“我们公子这么爽快,连价都不还,掌柜的送我们几个消息吧?” 女掌柜收了钱,倒也爽快,“三五十年应该不止,差不多有七八十年吧。” “那上次那人买了哪一种路径?” “他全买了。” 喻辰和杨无劫对视一眼,接着问:“您还记得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到这儿来的,哪有露真容的?都跟二位一样,戴着面具、掩了身形,我只记得是个男子。” “那他最后三条路都上去了吗?” “他上没上去,我们不晓得,只知道自那以后,阴风坡和雪怪峡原先的路径就都被雪埋了。我家男人说,兴许那人赶上大雪崩或者惊了雪怪,路径没了,他也没下得山来。” 这么可怕吗?喻辰有点打退堂鼓,她现在毕竟还太菜了,万一到了山上,杨无劫顾不上她……,但是留下也不行,刚刚女掌柜都叫她不要离了杨无劫左右,可见这个穷途镇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算了,先不想这个,反正她说了也不算,都得听大佬的。喻辰继续发问:“那人有没有说,他为何要上山?”她心里其实没指望能问出什么,毕竟他们也不会把自己的目的告诉女掌柜。 谁料女掌柜却说:“我也不知道真假——他说他要抓几只雪怪回去养。” 喻辰:“???” 她还想追问几句,杨无劫突然开口:“我累了,客房在何处?” 女掌柜立即起身,引着他们上楼,指了一间房给他们。 两人进去房中,杨无劫看着女掌柜下楼走了,立刻设下结界,对喻辰说:“就是欧阳桀。” ※※※※※※※※※※※※※※※※※※※※ 晚安~ 学画符&上山 喻辰惊诧:“他不会真的……” 杨无劫点点头:“抓了一只雪怪回去。” “……”欧阳桀果然是个疯子。 “他怎么抓回去的?不是说雪怪高达十数丈,趴下来像一座小山吗?” “应该是抓了一只幼崽,项越还见过,说体型和巨象差不多大。” 喻辰:“……能养活吗?雪怪吃什么?” “养不活,没多久就死了。” 想也是啊,雪山上特有的妖怪,离了雪山这个环境,怎么可能活得下来?而且,“欧阳桀大费周章上极天雪山,只为抓个雪怪回去养吗?” 杨无劫定定看了喻辰片刻,才说:“雪怪的血,可以压制天魔烈火反噬。” 果然。 喻辰早就猜到杨无劫这个时候独自一人前往极天雪山,不会仅仅只为追寻欧阳桀的踪迹——他刚坐上魔尊之位,又把贺兰山庄给灭了,按理说正该先回天魔城论功行赏、稳定人心才是,哪有空去找这个不一定是谁爹的欧阳桀? 所以他一定有更要紧更迫不及待的事——以杨无劫的人设,在这个时候除了天魔烈火反噬,还能有什么大事? 心里明镜一般,喻辰面上却要装糊涂,继续说欧阳桀:“所以他是想养着雪怪,随用随取是么?还……挺有远见的。” “远见”这个词儿用的,真是刁钻,杨无劫瞥她一眼,回身坐下,问道:“你是想跟我上山,还是留在这儿等?” “喻辰当然跟随尊主。”喻辰答得毫不犹豫。 杨无劫淡淡道:“雪怪峡是个什么地方,听称呼也能知道大概,到时我未必顾得上你。” 喻辰故作惊奇:“尊主也要去抓雪怪吗?” 杨无劫想了想,回道:“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不是都说了养不活吗? 见她瞪圆了眼睛,杨无劫眼角上挑,露出点笑意:“放心,不会让你背回去,只取点儿血。” 话说到这个地步,就不能再避而不提了,喻辰小心问道:“尊主的天魔烈火也有反噬吗?” “天下就没有不反噬的魔功,你以为你修炼的就没有吗?” 这下喻辰货真价实一惊:“也……也有吗?” 杨无劫指指旁边椅子:“坐。”接着取出他那个酒壶,摘下面具,浅浅饮了一口,“你知道天下为何有魔修吗?” 这还能为什么?制造对立呗。魔修就是反派,没有反派和主角作对,主角怎么刷经验升级啊?不过想是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喻辰沉吟着答:“好像最初是有人被心魔打败才入魔的。” 杨无劫笑了一声,面上满是嘲讽之色,“心魔……倒也不算错,我们魔修就是他们修士形于外的心魔,或者换个更残酷的说法,修士是待打磨的刀剑,魔修,就是磨刀石。” 咦?他居然有这么宏观的看法? “为了把刀磨得更锋利,磨刀石自然不能资质太差,所以修炼魔功总是格外容易,进阶极快,且什么法门都可以修,什么符术阵法都能用。但是,磨刀石又不能造得太完美无缺,不然刀剑放上来,轻轻一碰就断了,岂非本末倒置?” 喻辰明白他的逻辑了,“是以所有魔功都有缺陷,修炼到一定阶段,便会自取灭亡……” 杨无劫和她对视一眼,点头:“你倒真有几分聪明。可惜做魔修,越聪明越容易疯魔。” “……”大佬你能不能说点儿好话?! “我不是吓你,魔功都对心性有影响,你以后就知道了。至于反噬,你那套功法虽也属火系,但并不似天魔烈火那般霸道,反噬会轻得多,以你的资质,几十年内暂不用忧虑。” 喻辰松口气,几十年后男主杨无仇就找到道魔双修之法了,应该能彻底消除隐患。 不过她练的是火系功法吗?虽然喻辰看修仙小说常常跳过打斗场面,但她不记得贺兰星有放过火,贺兰星的主攻技能好像是放什么幻境来着……所以她这是辅助变输出了? “谢尊主指点。原来喻辰修炼的也是火系功法,可我还没感觉到有修出什么火来……” “到第四重境界就有感应了。你随我上山也好,正可历练一二。”杨无劫说着取出一个一尺长的小弓,“这弓可以直接发射魔气,等上了山,你先拿这个练手。” 喻辰道了谢,接过来收好,还是忍不住问:“尊主,我修炼的是什么火?” “你都没修出来,我怎知道?” “难道每个人修出来的还不一样吗?”他们三任魔尊,还不都修的是天魔烈火? “哪来的每个人?你是第一个修的,等你修成就知道了。” 喻辰:“???” 她是第一个?这功法靠不靠谱啊,都没人修过就给她练了? 杨无劫看见她这副惊愕到无法言语的样子,突然感觉到一点年少时捉弄同门师妹的乐趣,便笑道:“放心,修出真火来,你若是不喜欢,还可以废了重练,魔功就是这点儿好,随时可以推倒重来。” “……”那多耽误事儿啊! 杨无劫不理会她继续求解释的眼神,突然收了笑,吩咐道:“去叫人送饭吧,吃完就修炼。” 无良老板!喻辰敢怒不敢言,开门出去,扶着栏杆探身问:“掌柜的,肉炖好了吗?” 女掌柜也从柜台里探出头来,笑答:“快了,做好了就给二位贵客送上去。” 此时下面堂中已多了几个客人,听见声音,都仰头来看。 喻辰扫了一眼,见这些人眼中无一例外露出看肥羊的贪婪之色,便一一冷眼看回去,道:“不急,我们公子早已辟谷,只想尝个新鲜罢了。” 这话一说,一楼堂中的人就齐齐缩回头,不敢看她了——不结金丹,不能辟谷,金丹以上的修士,这里可没人惹得起。 喻辰回身进去房中,跟杨无劫说:“下面多了几个……不人不鬼的家伙。” “……”杨无劫懒得再设结界,索性道,“趁着这会儿无事,你先学学画符吧。” 他拿了一叠符纸出来,先教喻辰画隔音符,“这种符贴一两个在门上,外面就听不见我们说话了。” “那我们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吗?” “这种不能,你先学会画这个,我再教你更高一级,单向隔绝的。” 杨无劫觉着喻辰学个除尘咒都能把衣服脱了,估计学画符也强不到哪儿去,今天能学会画这一个就不错,哪知她照着画了一遍,居然一下就成了。 “所以你不是脑子不好,是嘴不好啊……” 喻辰:“……” 她后来学咒术明明也还行,为什么总记着第一次的糗事啊真是的! “把这两张先贴上去。”魔尊大人吩咐。 喻辰拿起隔音符,转身要走,杨无劫拦住她问:“你做什么?” “不是要贴在门上么?” 杨无劫看看她,看看门,放下手,“你贴吧。” 喻辰看他一脸的“本大爷倒要看看你这傻子打算怎么贴”,才终于反应过来——对啊!她是在修仙世界,哪还用得着自己走过去贴?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符,默默运功,试着将能量附着在上面,然后缓缓送出,纸符像被微风吹动一样,慢慢飞起来。 喻辰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眼里只有那枚忽上忽下、跳跃着向前的纸符,也不知过了多久,纸符终于跳到门前,她心里松了口气,刚要再加一点能量过去,一道劲风从她身边射出,下一瞬纸符就啪嗒一声钉在门上,飞速消失不见了。 “……” 她转回头,魔尊大人正用看朽木的眼神看着她:“你打算贴一年吗?出手要快,干脆利落,再试一遍!” 喻辰捏住剩下那张自己画的符,默默练了好几次,才终于能像魔尊大人一样快准狠地打出纸符。 杨无劫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又教给她一些常用符文,饭终于送来了。 喻辰取了饭,回身进来,问杨无劫:“尊主不是说我们贴的这种符,两面声音都隔绝的么?您怎么听到敲门声的?” “你以为这么简单的隔音符,能挡住我么?” 哦,所以隔音与否还是有等级限制的,“那一般能防住什么修为的人?” “金丹以下。防外面那些……”杨无劫说到一半,想起喻辰的形容词,直接拿过来用,“不人不鬼的家伙,已是足够。” 喻辰笑起来,顺便问道:“尊主,那些人都是什么人啊?在外面混不下去,还是惹了不能惹的人,跑这儿躲仇家的?” “都有吧。快吃你的饭。” 喻辰坐下来,先尝了一口闻着就很香的肉,“唔,好吃,肉质细嫩,一点都不像鹿肉,用料也足,好久没吃到这么香的肉了,尊主你也尝尝。” 杨无劫看了一眼桌上十分没有卖相的饭菜,狐疑道:“好久是多久?你在路上吃的那些都不好吃?” “也不能说不好吃,就是寡淡,大概都是做给修士吃的,食材富含灵气,烹饪的时候便追求简单,以免破坏食材品质。但这肉……”喻辰又夹了一块放在米饭上,“厨子只想把它做得好吃。” 杨无劫被她说的,也有了一点儿食欲,终于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如何?”喻辰双眼亮晶晶地等他评价,好像这肉是她炖的一样。 “是还不错。”魔尊大人面色高冷地又夹了一块肉吃了,点评道,“该当配一坛无醉。” “这地方未必会有吧?要不我去问问?” 杨无劫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算了,要喝也等下山再喝。” 咦?他这会儿倒很有自制力。是雪怪不好对付吗?那她也得趁着这两天等天气的功夫,好好修炼进阶一下。 当然,在那之前,得先把肉吃完。 *** 他们在末路客栈一共住了三晚,到第四天早上,女掌柜才来敲门说:“我家男人说今日开始,能有两三个好天儿,正好他也打算上山一趟,可以送二位一程。” 下楼结了房钱,喻辰也终于见到了女掌柜的男人兼客栈大厨。 “客人叫他老康就行。”女掌柜的介绍非常敷衍。 老康看起来实在不像个厨子,又高又壮的,喻辰目测他至少得有一米九,比杨无劫还略高一点儿,站在那里像个黑熊一样。 不过老康说起话来,倒很温和:“客人们准备好了么?姑娘头上风帽拉严一些,上了山,那风就不叫风了,刀子一般。” 喻辰从善如流,拉紧帽子,道一声谢,又说:“你做菜真好吃,要是能去外面的大城开店就好了。” 老康笑一笑,并没有立即回答,直到出了客栈门,才答道:“外面那些仙长们,可不喜欢我做的这菜。” 这倒也是,末路客栈的菜好吃是好吃,对修炼却没有益处,外面的修士一般都不会为了口腹之欲妨碍修炼进阶,倒是魔修百无禁忌。 喻辰偷偷看一眼杨无劫,暗自希望大佬能开口邀请。 大佬察觉到她的目光,侧头瞥她一眼,又看看老康,说道:“你以为人家开客栈是闹着玩吗?别乱说话。” “姑娘能喜欢我老康做的菜,是老康的荣幸。公子这边走,咱们从东面朝阳岭上山。” 老康说完这句,唿哨一声,远处传来兽吼,接着地面震动,一只毛发斑斓的老虎就从村中奔了过来。 “这是我的坐骑。”老康解释。 对啊,可以乘坐骑上山,喻辰等着魔尊大人把白鲟召唤过来,魔尊大人却始终一声不吭,只用双腿跟着骑老虎的老康上山。 喻辰只好也学着他的样子,提气疾行,尽量不让双脚落到冰冷雪地上。 然而她毕竟修为还浅,山势又颇险峻,没一会儿就有点跟不上了。 杨无劫听着她气息越来越粗,停下来等喻辰赶上,伸手在她腰间一带,她顿时轻松得宛如穿着溜冰鞋在冰面滑行。 “山上天气瞬息万变,能快点赶路就得快点。”老康看见他们的动作,出声提醒,“姑娘若是在这里就跟不上的话,倒不如回客栈等候公子。” 杨无劫却道:“无碍,我能带着她。” 老康也没再劝,只建议:“姑娘也可以吃点补灵丸,山上灵气稀薄,确实容易疲累。” 喻辰道了谢,却并没有吃,因为魔功根本不受限于灵气,补灵丸对她并没有什么作用,何况现在有大佬带她飞,喻辰趁机和老康攀谈:“老康你这次上山要上到多高呀?” “我去息风原,到前面那个山头,就得和二位分手了。” 喻辰看一眼他指的地方,目测山高至少有七八百米,一时半会到不了,就接着问:“息风原也挺高的呢,你不是刚去过一次,为何又要去?山上不是没什么好东西吗?” 老康还没回答,杨无劫先说:“你又多嘴。” 喻辰赔笑:“我就是好奇。” “对公子和姑娘这样的贵客来说,山上确实没什么好东西,但我们这等穷途末路之徒,就算靠着的是一座雪山,也只能靠山吃山了。” 老康这么答话,喻辰就真的不好再深问了。 三人一虎又行了一阵,老康突然在虎背上站起身,向远方看了看,“冰河谷起了风暴。” 喻辰心提了起来,她这两天有和杨无劫研究那地图,冰河谷正是往雪怪峡去的必经之地,“风暴大吗?多久能止息?” “不好说。”老康坐回来,“二位小心些,狂风很快会刮过来。” 喻辰有些紧张,忍不住往杨无劫那边靠了靠。 杨无劫默不作声,带着她继续往上飞掠,没过一会儿,狂风呼啸之声就传进他们耳朵。 喻辰抬头望去,只见一大片白雪形成的漩涡,正从冰河谷方向直冲他们扑过来,那声势震天动地,比她看过的一切灾难片都可怕。 老康却似乎见惯了,仍维持先前的速度前进,就连那只大老虎都没有表示出惧意,照旧踏雪奔行。 很快狂风裹挟的雪粒子就冲到他们跟前,喻辰做好被冰雪糊一脸的准备,不料风雪到了她和杨无劫身前,却像打在透明玻璃上一样,噼噼啪啪地落了下去。 果然跟着大佬就是好!喻辰感激地看一眼杨无劫,大佬却目视前方,连个眼尾余光都没给她。 这阵风雪刮过之后,喻辰明显感觉到冷了,风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狂暴,却并没有停,始终从各个方向吹过来。身上穿得暖还好,呼吸之间却觉得好像吸进的冷风把脑仁冻住了一样,不一会儿就脑门生疼。 听见她呼吸又粗重起来,杨无劫终于转头看她一眼,吩咐道:“你不用管路,运功即可。” 喻辰点点头,努力集中精神,运起功法。 她还从没试过在这样的状态下入定,一开始总是断断续续不顺畅,直到后心处传来一缕温暖至极的能量,喻辰才瞬间放松,顺着能量游走的方向,开始运转功法。 那缕能量非常细微,但在她经脉中游走了一个周天后,喻辰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功法被其引导着上了一阶,虽然还不足以进阶到下一重境界,却已让她看到了一点边界。 喻辰睁开眼睛,入目之处还是冰天雪地,刺骨寒风也并没有止息,她却不再觉得呼吸困难,身上也轻松很多。 “前面就到山顶了。”老康回头说道。 这里已可以清晰看到右前方的冰河谷,“谷中好像风暴停了。”她回头跟杨无劫说。 杨无劫点点头,向老康道:“多谢引路。” 老康道:“公子不必客气。过冰河谷对公子来说,并非难事,但出了冰河谷,有一片雪面看起来坚实,实则松脆不堪,二位最好吃一点补灵丸,一路飞行过去。” “我知道了,多谢。” 老康看出这位修为深不可测,但雪山之上,到底不比别处,单灵气稀薄一样,再高的修为也要大打折扣,便又多了句嘴:“越往高处,灵气越少。若是到冰河谷口,没起风暴,二位不妨调息片刻,再向前行。再后面的路,老康也没去过,无法帮上二位了。” 杨无劫答了两句,到此时实在没有耐心,就戳了戳喻辰后腰。 喻辰忙接话:“好,我们记下了。下山时若是有空,一定再去末路客栈吃你做的菜。” 老康笑着挥挥手,驾驭老虎向左前方去了。 杨无劫脚下不停,带着喻辰一路滑下冰河谷,喻辰觉着老康大概走远了,终于问道:“尊主,我们为何不召唤白鲟?” “它怕冷。” “……”我还怕冷呢! 算了,不和一只灵兽争长短,再说它要是怕冷飞不动,难道还要杨无劫带着白鲟飞?那画面可就……喻辰心里偷笑了一下,想起之前大佬设结界挡风雪、又给她输功法的事,忙补上谢意。 “方才多谢尊主。早知道我这么累赘,就不跟着来给尊主添乱了。” 尊主大人十分宽宏大度:“没事,我早料到了。” 喻辰:“……” ※※※※※※※※※※※※※※※※※※※※ 游戏里的辅助和输出是什么意思,大家知道吧? 辅助一般是给队友加增益(比如治疗)或者给对手加减益控制(比如眩晕迷惑)的 输出就是打手,专门负责打死打残敌人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莫莫莫小姐 5瓶;wonderful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直男大佬 虽然被大佬带飞的感觉相当不错,但喻辰可不想真的当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累赘。 到冰河谷里,地势相对平坦,她就让杨无劫放手休息,靠自己提气赶路。 两人很快到了另一端谷口,前方果如老康所说,是一大片看起来很坚实的雪原,从喻辰现在这个地势略低的位置看过去,根本看不到头。 “……这就是他说的‘有一片雪面’吗?”喻辰揉揉刺痛的眼睛,“倒是给个准话,到哪里能落地啊!” 杨无劫没关注雪原,他正抬头看天:“变天了。” 喻辰闻言跟着抬头,果然又黑又厚的乌云正被狂风飞速推过来,“真是天有不测风云……”眼睛还是不舒服,她忍不住又揉了揉,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哎呀,我居然把这个忘了!” 杨无劫转头看她:“什么?” “一直看雪会刺伤眼睛,”喻辰努力不用现代词汇解释雪盲,“我现在眼睛就有点刺痛,可是在如愿城也没看见有卖护目镜的。” “你不说我也忘了。面具摘下来。” 喻辰听大佬这意思是有所准备,立即听话地摘下面具,看着杨无劫拿出一条丝带,直接往她眼睛蒙过来,一时惊讶地僵在原地,任由反派大佬凑过来帮她把丝带系在风帽外面。 “睁开眼看看。”杨无劫退回去自己审视,“这样不够严实……” 喻辰刚睁开眼,就看见大佬又凑过来,把丝带解下来了。 “……” “发什么呆?帽子先摘了。” “哦。”喻辰赶紧解开风帽扣子,把头上帽子往后一脱,就感觉到属于大佬的阴影又将她笼罩其间,接着眼前一暗,柔软丝巾贴了上来。 这丝巾不知什么材质,贴在肌肤上柔柔软软的,特别舒服,同时一股类似于松香却更清淡好闻的气息涌入喻辰鼻端,她正在想这是不是丝带上熏的香,就感觉到温热手指掠过自己耳朵尖,身体顿时更僵硬了。 杨无劫把丝带牢牢系紧,顺手帮她把帽子也拉回来,还说:“有那么冷吗?耳朵都冰凉。” 是你手太热好吗?!而且这会儿耳朵好像发烧了!喻辰赶紧拉紧风帽、扣上扣子,以防被他看见。 “现在不刺眼睛了吧?” 喻辰转头看了看雪原,“嗯,好多了。”光线暗了,但还能看清楚,差不多是类似于墨镜的效果。 “面具也戴回去吧,至少能挡一挡寒风,这么一会儿你脸都吹红了。” “……”那是吹红的吗?这位大佬也太直男了吧?活该他追不到叶无双! 喻辰扣回面具,努力转移话题:“尊主也把眼睛蒙上吧。” 杨无劫又抬头看了一眼天,才在自己眼睛上也蒙上丝带,“走吧,直接飞掠过去。” 他说着伸手扣住喻辰腰间,带着她飞了起来。 雪原一望无际,两人飞了至少有一顿饭的时间,才远远看见前方高处冰川耸立,终于不再是看着平静却不敢落脚的雪层了。 然而就在冰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时候,身后冰河谷忽然起了狂风,一路呼啸着刮过雪原,将雪层上的浮雪裹挟着抛上天又丢回去,如此反复几回,视野之内便只剩白茫茫的一片。 喻辰渐渐又开始呼吸急促,杨无劫听见,提醒她:“闭气运功。” 她忙依言闭气运功,有之前的经验,这次顺利得多,很快肺腑间的不适就缓解减轻,喻辰也后知后觉地想到,她刚才可能是因为海拔越来越高,有点缺氧了。 所以修士们口中的灵气,是不是就是氧气?含氧量越高的地方,比如植被丰富的秀丽山川,灵气也就越足,越适于修炼,像高海拔雪山这种地方,氧气稀薄,便成了修士们的穷途末路? 那魔修为什么不在乎灵气呢?有空得问问魔尊大人。 魔尊大人身处这样的暴风雪之中,仍游刃有余,他带着喻辰,并不与狂风较劲,反而顺着风向飞掠,这样虽然不走直线,却比非得逆着风直行要省力。 在画了几道斜线之后,他们终于到达冰川区域。杨无劫落地试了试,地面虽然滑,但都是坚冰,不会碎裂,就让喻辰留在原地,他自己四下探了探路,回来说:“这里地形倒没怎么变,和路径图相差不大,走吧。” 喻辰跟着他一路往高处走,时不时就要调整呼吸,杨无劫就教她:“你把呼吸放缓,对,一直放缓,不要舒服了就忘了,始终这样呼吸,再配合功法运转,就不会难受了。” 喻辰照着他说的做,果然一直到走出冰川范围,都没有再感觉呼吸困难。 “所以尊主一直没觉得山上呼吸不畅、令人不适吗?” 前方山体还有露出褐色土地的地方,看起来比较好走,喻辰松口气,终于可以和杨无劫交流了。 “没有,这算什么?火海里比这还让人呼吸不畅。” 咦?他不是放火的人吗?怎么会……啊,难道邢昭把他丢进火海过?原书上只写主角遭遇,倒没具体提过杨无劫练成天魔烈火之前,都遭遇了什么劫难。 这段经历肯定不愉快,喻辰略过不提,只问:“尊主,我刚刚一直在想,为何我们魔修修炼,灵气多寡都无所谓?还有我那秘籍里,游动的黑线是什么?” 杨无劫回头看她一眼,眼中都是难以置信:“你傻吗?当然是魔气了!” “……”对哦,魔修都是越强大的,魔气越厉害,可是,“魔气是从何而来?” 修士的灵力是化天地灵气为己用,魔气是化的啥? “从你心里来。”杨无劫目视前方,负手而行,“滔天恨意、无解怨气、狼子野心、乃至求而不得,等等等等,只要足够偏执,魔气自然滋生。在这方面,你倒出乎我的意料。” 是么?也很出乎喻辰自己的意料呢。她可没觉得自己有那么强烈的情绪足以滋生心魔,她只想活得久一点而已。 她没说话,杨无劫反倒有些意外,又回头看她:“怎么?没想到你天生适合入魔?” “……”这种时候,还是有点求生欲比较好,喻辰立刻答,“不是,我是在想,早晚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贺兰金轮、贺兰玉轮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 这对兄妹实在不是什么好人,原著里贺兰星也把他们杀了,所以喻辰说的时候很真情实感。 杨无劫就笑了笑:“只杀他们就够了?” “我倒是也想杀杨无仇,但是估计这辈子都未必有那个本事,而且尊主也想杀他吧?”喻辰赶上一步,看着他问。 杨无劫没有立即回答,行了一段才说:“他要是不挡我的路……”说到一半,他自嘲地笑了笑,“这不可能,你说得没错,是要杀的。” 哇哦,是要杀不是想杀呢! 喻辰脑补归脑补,面上是一丝不敢露的,这话题到这里反正也不用接了,她就默默赶路。 两人翻过这座山,眼前豁然开朗,那座曾在空中远眺过的巍巍雪山,终于在他们面前露了全貌。 此时山顶乌云散尽,天空澄澈碧蓝,雪山高高耸立,纯白的顶峰彷佛已接上穹顶,其壮阔美丽之处,令人不由屏住呼吸。 “那里应该就是雪怪峡。”杨无劫突然伸出手,指向绵延不尽的山脉之中,“看见了吗?路径图画得倒是一点不差,雪怪峡远看如云朵。” 话音刚落,群山之间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吼声,接着雪山最高峰突然开始震颤,大片、不、大堆大堆的雪开始跳跃——我去,那是雪怪吗? 喻辰惊恐地看向魔尊大人:“尊、尊主,你你你,你说要‘只取点儿血’的,就、就是这玩意吗?” “恐怕是的。”杨无劫眼睛盯着雪峰,手却忽然揽住喻辰,飞上半空,“雪崩了。” ※※※※※※※※※※※※※※※※※※※※ 修士的灵力是化天地灵气为己用,魔气是化的啥? ——当然是化戾气啦~! 出生入死 喻辰在电影电视上不止一次看到过雪崩,但亲身经历的感觉,再强的视听效果也无法比拟。 用一句通俗易懂的话来描述就是:她快吓尿了! 苏轼写词说江水“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但在此刻的喻辰眼中,正以惊天动地气势奔腾呼啸而来的千堆雪,又何尝不像要给人带来灭顶之灾的惊涛骇浪! 幸好旁边还有杨无劫这位反派大佬。 大佬早在高处积雪刚开始崩塌时,就已带着喻辰飞上半空,她因此得以用俯瞰视角全程观看了一次雪崩。 太吓人了,真的,飞速滑落的雪堆眨眼之间就冲过他们脚下,又一路向下冲到山下峡谷,直抵那头的冰川之上。 如果没有大佬在,作为一个才修炼一个多月的菜鸡,喻辰觉得自己现在肯定躺雪堆下面了。 她吓得完全失去语言功能,杨无劫看不见她的脸色,见她没吭声,还以为她镇定自若、视若等闲,便也没说话,带着喻辰就向雪怪峡方向飞掠过去。 此时那边最高峰上的雪怪已经消停下来,倒是雪怪峡方向时不时传来令人畏惧的吼声,杨无劫循着声音一路飞掠,等喻辰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可以清楚看见峡谷中正在对峙的两座巨型怪物。 雪怪通体雪白,四脚着地都有两层楼高,直立起来互相恐吓的时候,都跟一座塔似的。 “这玩意儿吃什么长这么大的?真的能放出血吗?”她喃喃道。 杨无劫带着她轻轻落在半山腰上,解说道:“这种雪怪多半都活了几百年了,身上的毛皮十分坚硬,只有双眼和腹部是弱点,你留在这里,用我给你的弓向它们腹部射魔气,吸引它们注意。” 喻辰有点紧张:“那它们跳过来打我怎么办?” “雪怪体型太大,根本没法灵活地闪转腾挪,真扑过来,你伺机跳到它们身上,它们就奈何不了你了。我要悄悄下去,近身取血。” 体型太大就不能闪转腾挪?喻辰可不信,好莱坞大片里有个绿色的大怪物一蹦就能蹦好远,直升机都追不上,要是这雪怪也那样,她来得及在被踩成肉酱前跳上去吗? 但杨无劫说完就已向峡谷中滑去,喻辰没办法,只好拿出弓来,试着往那两只对着狂吼却始终不动手的雪怪那里发射魔气。 峡谷距离她所在的位置,至少得有几百米,她虽然在客栈里练习过发射魔气,但从没试过这么远距离,所以一开始总是射在空空的雪地上。 两只雪怪还在嘶吼,倒没听见她这里的动静,喻辰放心地继续试射,同时留意到杨无劫已无声无息到了右侧那只雪怪身后。 她从上面俯视,已觉得雪怪巨大到可怕,杨无劫下去到了雪怪身边,居然还没有雪怪脚踝高,这种体型上的巨大差异,更令她捏了把汗……咦?人呢?怎么不见了? 喻辰放下弓,努力在巨大雪怪周围寻找杨无劫的踪迹,正觉得眼要花了,右侧雪怪突然直起身仰头怒吼,同时有一大片蓝色液体从它腹部喷射而出,溅了对面那只和它对峙的雪怪一头一身。 被喷的雪怪受到刺激,也直立起来,雪白的巨型怪物染上蓝色,形体轮廓更加清晰,喻辰心知杨无劫是动手了,立刻使出全力,向着被染蓝的雪怪射出魔气。 魔气乌黑,离弦之后,如一缕轻烟般飞射出去,在银装素裹的雪山之中非常显眼,喻辰眼看着魔气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最后稳准狠地落在蓝雪怪腹部,不由欢呼一声。 然而蓝雪怪稳稳站着,不但不痛不痒,还因为她这一声欢呼,而向她看了过来。 雪怪本来毛就长,现在被泼了一头蓝血,更是糊在一起,根本看不出眼睛鼻子,但喻辰就是有一种被盯住了的惊悚感。 她顾不得多想,收了弓转身就往远处飞奔,喻辰不敢背对着雪怪,怕这玩意儿追上来一巴掌拍死她,就侧对着峡谷狂奔,留一只眼睛观察。 眼见那雪怪看她跑,怒吼一声就前爪着地,要来追她,便在此时,刚刚喷血的那只雪怪轰然倒地,正好将蓝雪怪砸了个正着。 喻辰迟疑着停下来张望,却见被压倒的蓝雪怪翻了个身,一把拍开压倒它的同类,就要再站起来。她吓得再次撒腿逃命,不知不觉上了一个山坡,那雪怪却没追过来,反而像大猩猩一样捶起了自己胸口。 这什么情况?喻辰纳闷回头,雪怪却在这时又冲着她大吼一声,接着就跟前一个雪怪一样,自腹部哗一下喷出大量蓝血。 雪白背景下,天蓝色的血像喷泉一样喷向空中,有种魔法动画片的奇幻美感。 喻辰惊魂甫定,喘了两口粗气,才大声叫:“尊主?” 一道人影从雪怪身上翻下来,远远答道:“别愣着,继续找。” “???”还找?喻辰颤声问,“还不够吗?” 杨无劫不回答她,踏着雪怪尸体,径自往峡谷深处纵去。 这人怎么说走就走!喻辰可不敢自己留在这里,忙提气纵身追过去。她没有杨无劫的本事,还不能一直维持凌空飞掠,只能像武侠小说里的习武之人一样,时不时落地借力,才能继续飞起来。 脚尖第一次触地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她太慌张,脚底滑了一下,险些没跌倒,喻辰急忙提气,飞掠起来,随即她就觉得好像不对劲,因为地面彷佛在摇晃,同时还有嘁哩喀喳的声音从地下传来。 “不会又要雪崩吧?”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喻辰第一时间求救,“尊主救命!好像……” 话没说完,雪地突然升高,以一种非常诡异的移动方式,将她整个人卷在了中间。 喻辰眼前一下黑了,根本反应不过来出了什么事,幸亏外面还有魔尊大人。 “是雪怪!你找找缝隙溜出来!” 雪……雪怪是什么意思?她被雪怪抓了吗?喻辰惊得左右张望,发现四周虽然昏暗,但活动空间并不小,且大大小小的缝隙四处都有,忙冲着最近最大的一条冲过去。 偏在这时,卷着她的不知道是雪怪爪子还是什么东西,突然左右摇晃,喻辰脚下一滑,直接跌倒,顺着摇晃倾斜的角度滚了几个来回才停下。 喻辰觉得事情不太妙,干脆躺在原地不动,摸出弓来,调动全部功力,将魔气汇聚于弦上。 卷着她的东西突然展开,明亮光线抛洒下来——要不是喻辰眼睛上蒙着纱巾,她此刻一定像刚被远光灯照过一样,啥也看不见。 幸好她蒙了。喻辰盯着那一双掩在白色长毛里的硕大眼睛,心砰砰狂跳,手却稳稳调整角度,对准之后毫不迟疑地射出魔气,同时脚下一蹬,人飞速滑了出去。 雪怪似乎感觉到威胁,偏头想躲,然而它体积实在太大,漆黑魔气还是钉子一般直楔入它眼球之中。 震天怒吼又再响起,愤怒的雪怪反掌往地上拍去,喻辰觉得自己在它眼中就像虫子一样,轻轻松松就能拍死。但她毕竟不是虫子。 喻辰拼尽全力抓住雪怪的长毛,顺着它翻掌带起的风,猛地往雪怪肚子上跳过去——这一招是跟杨无劫学的,他深谙以小搏大之术,连杀俩雪怪,都是偷偷摸摸跳到雪怪身上,然后直奔要害、一刀见血。 此时的喻辰已没剩多少力气,魔气也在那一箭中消耗干净,这一下纵跃全靠求生欲。 就在她跃到半空时,雪怪的巨掌嘭一声拍在地上,溅起无数雪块,喻辰本来就要气竭,够不到雪怪肚子了,雪块溅过来,恰好让她落脚借了下力,同时雪怪因为拍地而弯腰,肥硕的肚子也离喻辰近了些。 她抓住机会跳过去,一把薅住雪怪肚子上的长毛,双脚踩了几下,刚找到地方站稳,杨无劫的声音远远传来:“喻辰接刀!” 尖锐的破空声几乎与他声音同步,喻辰骇然转头,疾飞而至的利刃距离面门已仅剩一臂远,她慌忙伸右手抄住利刃,差点就爆了粗口——你大爷的这是递刀还是插刀啊?! “雪怪心口在脐上一丈左右,是凹下去的,用此刀可直取心头血。” 脐上?这么说雪怪是胎生的?妈耶,这么大个头,它妈妈是咋把它生出来的?喻辰的思绪跑偏了一瞬间,回神时,地上已看不见杨无劫的身影。 这大佬干嘛去了?为什么取心头血这么高难度的工作要交给她?他也上来一起不好吗??? 不行,这趟回去,她得转变思路,不能再走什么和大佬出生入死的亲信路线,这特么一不小心真入死了不是玩的! 喻辰定定心,刚想拿出以前攀岩的技巧,去找雪怪心脏,雪怪突然又开始狂躁,对着地面一通咣咣乱砸,她单手薅着雪怪的毛,在空中飘飘荡荡,几次都差点滑下去。 喻辰觉得这样不行,先把刀收到储物袋,然后努力运转功法,双手交错,薅着雪怪肚子上的毛往上爬。她几次都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住,但最终又都坚持下来,一点一点地终于爬到了一个盆地一样的坑里。 这时雪怪似乎也累了,它像人一样坐倒在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喻辰看到它抬起一只巨掌按着头,有蓝色的血滴滴答答落下来,似乎是刚刚眼睛的伤口开始流血了。 那血近了闻有一点诡异的香气,喻辰说不出来是什么香,但闻起来令人心浮气躁,她一时有些犹豫,不知自己该不该在雪怪胸口上刺一刀——万一刺下去,雪怪跟刚才那只一样猛捶胸口,把她捶进胸腔里呢? 那可真是一种非常恶心的死法了。 不行,她得找外援,“尊主?你在哪?” 尊主没回答,雪怪却低下了头。 再次与那硕大无朋的眼睛对上,喻辰毛骨悚然,想也不想就取出刀来,用力刺了下去。 ※※※※※※※※※※※※※※※※※※※※ 本来想双更补昨天的,没想到一更就这时候了…… 我会接着写,但不一定能写出一章来,不要等~ 狗大佬 她也不知这巨怪心到底多大,这一刀能不能扎个正着,刺进去之后便双手握紧刀柄,同时双脚悬空,以身体重量带着刀一路划下去。 蓝色的血液自她头顶喷射而出,雪怪仰天怒吼,巨大手掌果然向胸口拍来,喻辰这时也不知哪儿来的本事,眼看巨掌拍来,刀子一拔,翻身跳上巨掌边缘,不但稳稳站住,还顺势跟回去又在坑里补了一刀。 雪怪更加气急败坏,另一只捂着眼的巨掌也拍了过来,不过它原本就行动缓慢,这会儿血还在持续大量地喷,动作便更加迟缓。喻辰等着巨掌到跟前,纵身跃上去,顺着它那不知是手臂还是前腿一路上去,最终在雪怪肩上落了脚。 呼!她长出一口气,这下视野终于开阔了,可是杨尊主到底去哪了?雪怪面向的这一方根本没有人。 喻辰原地转身,还没站稳,一座大山就嘭一下落在她面前,同时一只巨掌横着扫来,喻辰吓得直接躺倒,还是慢了一步,左边手臂被巨掌掌缘刮过,顿时疼得眼前发黑,好像被刮掉了一层肉。 她咬着牙就地一滚,翻回受伤雪怪的肚子上,偷袭的那只雪怪不依不饶,弯腰探身又来抓她。喻辰发觉这只雪怪敏捷非常,不是刚才被取了心头血的三只大傻可比,正想换弓出来,偷袭它眼睛,一道影子鬼魅似地窜出来,直直扑向雪怪腹部。 “刀!” 喻辰扬手抛出刀去,一秒也不耽搁地取出弓来,忍住左臂剧痛,全力运转功法,拉开弓弦,直取雪怪右眼。 弓弦嘣的一声,溅出灿亮火花,魔气在火花包裹之中,直冲向雪怪面门,然而雪怪竟不闪不躲,巨掌一翻直接捞住魔气。 喻辰见状骂了一声,加速往地上出溜,逃命要紧。 她刚落到已因失血过多而没什么反应的雪怪腿上,敏捷雪怪突然嗷一声惨叫,喻辰抬头一看,它掌心不知怎么燃起蓝色火苗,这雪怪还真的很聪明,就势往另一只雪怪肩上拍打,想拍灭火苗,可那火也不知怎么回事,不但拍不灭,还把另一雪怪肩上的毛点着了! 与此同时,敏捷雪怪雪白的腹部上,一条人影也似乎找到了他要找的位置,喻辰已经一头一身的蓝血,不想再被喷溅一次,忙翻身跳下去,找了个死角躲好。 在敏捷雪怪的怒吼声中,蓝色大雨如期而至,那股诡异香气又浓郁起来,瞬间充斥喻辰鼻端,她再也不觉得这蓝雨有什么美感,只想立刻回家,好好睡上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只是个噩梦。 这么想着,喻辰真的困倦起来,然而敏捷雪怪虽然被刺中心脏,血液不停喷洒,却仍在垂死挣扎,它巨大的影子在地上乱舞,发出不亚于挖掘机作业的巨大声响——除非想睡死过去,否则哪里敢……对啊,这种肾上腺素居高不下的时候,她怎么突然犯困了? 难道雪怪的血有什么古怪?喻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先对自己使了清洁咒语,把头上身上的蓝血都清除掉,又从储物袋拿了颗避毒丹含在口中。 此时雪怪大概血也流得差不多了,动作逐渐慢下来,喻辰探头出去,想看看杨无劫在哪里,不料雪怪正好面向着她,一下就和她对上了眼。 日!喻辰无暇思索,向后飞身而退,雪怪也果如她所料,突然发疯冲过来,在她刚才藏身的地方一通乱砸,喻辰躲得虽快,却比不过雪怪臂长,眼看巨掌当头砸来,只好故技重施、翻身跃上去。 雪怪哐哐乱砸一阵,力气耗尽,山崩一样砰然倒地,喻辰赶忙跳下去,见这雪怪胸口以下已彻底染蓝,腹部开了个十字大口子,伤口外翻,露出一些喻辰不敢直视的内脏来。 魔尊大人真狠,但是他人呢?喻辰一面尽量退后、离那还在喘气的雪怪远点,一面四下环顾,心说这大佬不会学孙大圣,钻雪怪肚子里去了吧? 彷佛是即时回应她的猜测,雪怪难得还维持雪白本色的胸口突然砰一声爆开,血肉横飞中,一个小蓝人窜上半空。 “……”还真进去了??? 喻辰瞪大眼睛只顾盯着小蓝人,不料那雪怪伤重垂死之时,竟忽然又抬起巨掌,抓向杨无劫。 “尊主小心!” 喻辰口中大声示警,心里其实并不担忧,以杨无劫的本事,肯定轻轻松松就能躲过去。 不料这一次她竟没猜对,已经练成天魔烈火的魔尊不知为何反应迟缓,旋身躲避时慢了一步,竟叫雪怪的爪子勾住背部,嘶啦一声,抓破了衣服。 这一下似乎激怒了杨无劫,他不等落地,回身向着雪怪一挥手,雪怪那只还没落回去的巨掌瞬间着起火来。 喻辰赶紧奔向杨无劫,“尊主受伤了吗?这雪怪的血好像有古怪,您先把身上的血清理干净吧。” 杨无劫没有答话,扯下身上袍子往天魔烈火上一丢,才施法将身上脸上清理干净。 喻辰想绕到他身后看看他有没有受伤,才走两步,杨无劫就取出干净袍子套上,冷冷问她:“你怎样?” “呃,还好,我含了解毒丹……” 杨无劫眼睛落在她左臂上,“看来伤得不重。” 喻辰跟着看向自己左臂,才想起那里有伤,顿时疼得呲牙咧嘴。 “袖子破成那样,不冷吗?”杨无劫又问。 “刚才都没觉得,您一说才……” 杨无劫打断她:“那还不再套上一件。” 喻辰赶紧从储物袋里拿出斗篷,忍着痛披上,说:“这只雪怪也太凶残了……” “这是雪怪王,当然不同凡响。”杨无劫说着侧身靠近喻辰右边,展左臂扣住她腰,带着她飞身上山。 喻辰心里一瞬间涌上好几个问题:“雪怪也有王吗?我们不再往峡谷中去了吗?尊主你真的没事么?我自己应该也能行……” 杨无劫言简意赅:“有。不去了。我没事,你太慢。” “……” 喻辰自己消化了一下刚刚的经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杨无劫就是来找这只雪怪王的! 插刀、不是、扔刀给她后就不见踪影,一定是已经察觉到雪怪王的踪迹,才故意躲起来,好趁其不备偷袭的。 所以她刚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作了诱饵!狗大佬,果然没有良心这种东西! 以前是她没得选,但现在,喻辰坚决改走智囊路线,什么两肋插刀、赴汤蹈火,谁爱去谁去!就做一个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再世孔明不好吗? 喻辰越想越气,只不敢对着反派大佬撒,左臂还疼得厉害,这一路就再没吭过声。 两人很快翻山越岭回到冰川地带,杨无劫落到地面,放开喻辰,说:“我要调息片刻。你呆在这里不要动。” 说完这句,他就打坐入定去了。 喻辰有点懵,狗大佬还戴着面具、覆着蒙眼纱,看不出面色,想起那会儿他被雪怪抓过后背,她悄悄绕到狗大佬后面,果然见他新换的袍子上已染上长长一条血迹。 不过这种外伤,应该不会对狗大佬这种级别的人物构成困扰啊?都等不及下山,要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调息……等等,不会是天魔烈火反噬发作了吧? 喻辰立刻悄悄退后好几步,觉得自己实在太难了,不光要在巨型雪怪掌下逃命,随时被狗大佬推出去当诱饵,还得防着他可能突然发狂六亲不认……。 找机会得赶紧联系杨无仇卖惨,让他给点实际好处出来!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通,还没回过神,杨无劫就调息好了。 “走吧。” 喻辰迎上去,担忧道:“尊主,要不我自己走吧?您的伤要不要紧?” 杨无劫已伸手搭在她腰间,飞身而起的同时,回道:“不是伤,是我不小心饮了雪怪的血,正和天魔烈火反噬在经脉之中冲撞,下山之后,我们还是先回末路客栈,我得调息几日。” 不是要发狂就好,喻辰放下心,被一路带飞下山。 两人摘下蒙眼纱,回到末路客栈,女掌柜惊讶异常:“这么快就回来了,还顺利吗?” “顺利。”喻辰回了俩字,就请女掌柜给他们再开一间房。 女掌柜引他们上楼,“那还住之前那间吧。”又说,“二位真是本领高强,这么快就下山了,我家老康还没回来呢。” 喻辰有点遗憾:“那今天是不是吃不上老康做的菜了?” 女掌柜笑答:“也许傍晚就回来了。” 说着话到了房门外,女掌柜开了门锁,请他们进去,又问他们还要不要什么东西。 喻辰转头看杨无劫,杨无劫摇头,喻辰想了想,说:“暂时不要什么。” “行,那你们先休息,有需要再叫我。” 喻辰看她走了,回手关门,取了隔音符贴上。 “我看一眼你的伤。”杨无劫突然说。 喻辰解下斗篷,杨无劫让她到椅子上坐下,先查看她伤口,然后拿出一瓶不知什么液体,倾倒在她手臂上。 整个过程喻辰都来不及反应,就已痛到灵魂出窍:“啊啊啊啊!” 杨无劫:“……鬼叫什么?再叫把你嘴堵上。” 狗大佬!喻辰含着泪咬住唇,不敢再出声。 杨无劫满意,将她破碎不堪的袖子扯下来,清理干净伤口,最后道:“都是皮肉伤,不要紧,你自己敷点外伤药即可。我进去调息,不要吵我。” 喻辰泪汪汪地点头,杨无劫看她可怜巴巴的,又补一句:“差点忘了,恭喜你修成幽魅之火。” “我吗?”喻辰有点糊涂,“我什么时候修成的?” 杨无劫嗤笑:“你没修成,难道是雪怪王自己生火烤手掌吗?那一簇拍不灭的蓝色火苗,就叫幽魅之火。” ※※※※※※※※※※※※※※※※※※※※ 喻辰:来了,他来了,那个小蓝人终于来了! 幽魅之火 幽魅之火,魔界三圣火之一,以魔气为引,天下无不可焚之物。 “不过,你得先练到最高的第九重境界。”魔尊大人如是说。 喻辰被“魔界三圣火”这个名头刚刚点亮的双眼,唰一下黯淡了,“依尊主看,我有能进阶到第九重的希望吗?” 尊主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摇摇头,转身往内室走。 喻辰急了,跳起来跟着他:“不行吗?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杨无劫不回答,直到喻辰跟到隔断内外视线的屏风前,他才一展长臂,拦住她说:“不,是我不知道。” “啊?” “不是都跟你说了,你是第一个修的么?” “但您不是说这是魔界三圣火吗?以前没人修成过,它怎么得来的这个荣誉称号?” “荣誉称号?” 一着急现代词汇出来了……,喻辰忙要解释,杨无劫却截住了不让她再说,“我说的是我没见别人修成过,你修成之前,我也不知道这是幽魅之火。至于你能不能练到第九重,看你自己,我怎知道?” “……”狗大佬! 杨无劫不知道短短几句话,他就在眼前这个时而机灵时而犯傻的下属面前,从魔尊大人变成了狗大佬,他今日目的达成,心情着实不错,就在储物袋里翻了翻,翻出一本破破烂烂的书,丢给喻辰。 “想知道什么,自己看去,不许吵我。”说完设下结界,闪身进了屏风后面。 喻辰接住书,才发觉自己左臂还露着呢,她先收起书,找了伤药出来,自己涂上,又包扎好,换掉没了一只袖子的衣服,喝了点儿水。 外间是个起居室,没有床,但有一张勉强可以躺下的榻,上面还铺着毛皮毯子,喻辰过去横倒在榻上,舒服地叹了口气,才把那书拿出来翻。 这似乎是一本笔记,封面内页还有印章,写着“彻休魔君”四个字。里面记录的内容便是魔界的一些传奇故事,包括比较有作为的几代魔尊都修了什么功法、用过什么法宝、娶了几位夫人等等,其中提及最多的就是天魔烈火。 幽魅之火是在详解天魔烈火时,被顺便提及的。 “‘幽魅之火由第五任魔尊鲍础尔的夫人郑纤纤所创,此火虽不及天魔烈火之霸道暴烈,却无物不可焚,郑夫人修炼至第七重时,便能以此火灼穿万象宫宫主的本命法宝寰宇镜’,这么牛批啊……” 而且第七重,听起来并不遥远嘛。虽然这种功法一般都是前面几重进阶容易,后面越来越难,但第七重总比第九重听着有可行性得多。 她继续往下看,“哇,还带魅惑buff,输出辅助一体,我喜欢。”迷惑人心什么的,妖女必备技能啊! 可惜说完到第七重境界,幽魅之火就能迷惑人心后,这个彻休魔君就又拐回去说天魔烈火了。 “‘虽如此,论威能,幽魅之火仍是不能与天魔烈火相比。幽魅之火火势有限,且只能焚烧灵物,天魔烈火却可将一切生灵之力吞噬后收为己用,是以每动用一次,天魔烈火便会更强一分……’,嘁,反噬还更强你怎么不说?” 喻辰对天魔烈火的属性很熟悉,无非是起头不好练,一旦练出真火来,便能称霸魔界,基本上每一个练成天魔烈火的都当了魔尊。不过这玩意确实很难,中间还因为没人练成而失传过,那时的几任魔尊便都不能服众,总是很快就被下属干掉了。 她跳过有关天魔烈火的内容,往后翻继续找幽魅之火,“啊,这里有,‘鲍础尔死后,郑夫人扶持左护法伊夋登上魔尊之位,此时她幽魅之火已修至第八重境界,伊夋未曾练成天魔烈火,魔界无人能敌郑夫人,只能对其唯命是从’——这是皇太后垂帘听政啊!刺激。” 可惜后面剧情急转直下,郑夫人居然让伊夋哄得甘愿为他怀孕,伊夋趁机偷练天魔烈火,并赶在郑夫人生孩子时,带领亲信一举杀了郑夫人所有心腹。 郑夫人刚生下孩子,就听说这个消息,大怒之下,火烧天魔宫,人人都以为她和新生儿一起烧死在了天魔宫里,但六十年后,伊夋长子的周岁宴上,红衣女子踩着赤色火焰破空而来。 笔记写到这里,正好到一页末尾,喻辰以为是郑夫人回来复仇,激动地翻到下一页,准备看她大杀四方,哪知:“张口叫爸爸?你特么在逗我吧?” 她一目十行看下去,发现还真不是这个彻休魔君故弄玄虚,红衣女子确实是郑夫人和伊夋的女儿。郑夫人放幽魅之火烧天魔宫,却到底对自己的亲骨肉下不了狠心,便抱着孩子遁走,以求来日再报此仇。 她女儿随她姓,叫郑勿忘,这次回来也确实是报仇的,但她很有智谋,没有一上来就动刀动枪,只说这些年被郑夫人折磨得不浅,如今郑夫人终于死了,她回来投奔爹爹。 伊夋将信将疑,虽然留下了郑勿忘,却冷眼观察了她好几年,最终终于确信这个女儿没什么心眼,就是想回来找个依靠。而且郑勿忘没有学会幽魅之火,她当日脚踏的赤色火焰也只是好看而已,威力不强,伊夋便放了心。 可是那赤色火焰,后来成了魔界三圣火之一。没什么心眼的郑勿忘不光杀了伊夋和他的儿子,还成为魔界第一位女魔尊,用现在的话说,是真正的“黑白两道闻风丧胆”。 喻辰掩卷赞叹,身不能至,心向往之。 这本破破烂烂的笔记并不厚,但喻辰看完,天都黑了,她感觉腹中空空,便收起笔记,出门往楼下看。 “掌柜的,晚饭好了吗?” 女掌柜没回话,之前给他们倒过茶的小姑娘噔噔噔跑过来,仰头答:“好了好了,刚才方姐姐去敲门问客人,客人没答,方姐姐就去后厨了。” 喻辰这才想起她贴了隔音符,听不见敲门,忙说:“那烦你跟掌柜的说一声,替我们把饭送上来。” 小姑娘答应一声,扭头跑了,喻辰也回身进去,顺道揭了隔音符。 女掌柜很快就亲自端着托盘送饭上来,喻辰闻一闻味儿,不像老康做的,问道:“老康还没回来吗?” “刚回来,来不及做晚饭,这是我做的,姑娘凑合吃一口。” 喻辰笑道:“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她接了托盘,女掌柜却没走,“不知二位贵客方不方便,我有几句话想说。” 此时楼下大堂有人在吃饭,喻辰就把女掌柜让进去,回手贴上隔音符,道:“我家公子在练功,掌柜的有什么事,可以先和我说。” “好呀。”女掌柜笑一笑,拿出两个瓷瓶来,“二位这一趟遇见雪怪了吧?雪怪这东西虽蠢笨,被它伤了却不易痊愈,尤其沾染上蓝血,伤口总是一时好了一时又流脓,还连累功法运转不畅,这药是我家老康特制的,白瓶内服,一日一颗,蓝瓶外敷,敷到伤口结痂为止。” 喻辰以为她是来卖药的,先问:“要多少沁玉?” 女掌柜摇摇头:“不要沁玉,只想请二位将走过的路径解说一遍给我家老康听。” 这两夫妻真会做生意,先卖他们一张图,回头又拿两瓶药就想换他们画一张新图,里外里这两瓶药二百沁玉是吗?不对,新图要五百呢! 大约是从她眼中看出什么,女掌柜忙又说:“还有二位的房钱饭钱一概免了。” “这个我做不了主,得问过我家公子。”喻辰没接那药,笑着推脱。 女掌柜却直接把药放在桌上,“不急。姑娘先用饭吧,药也尽早用上,才好得快。你放心,就算公子不答应,这药我也不要沁玉,只当是交个朋友,赠给二位的。” 她说完就开门走了,喻辰把门关好,揭了隔音符,回去一边吃饭一边寻思这药能不能用。 按理说,这女掌柜夫妻俩要是开的黑店,想害人,也没必要给她两瓶药,在茶饭里下毒就是了。但真用了这药,反过头来杨无劫不肯告诉他们路径,是不是就有点不够意思了。 喻辰决定暂时不用,等杨无劫出来再说。 几个时辰后,杨无劫没出来,她伤口腐烂了。 ※※※※※※※※※※※※※※※※※※※※ 半夜悄悄更新,补上欠的那一章~ 女掌柜方秋原 在此之前,喻辰一个人还过得挺愉快的。 杨无劫自己说了要调息几日,当不是虚言,他还设了结界隔绝内外,喻辰就更自在了——这可是她穿到这书中世界以来,第一次有独处时光。 意识到这一点时,喻辰突然轻松极了,感觉就像没日没夜地加了一个多月班,终于迎来几天短暂假期,虽然不能出门去玩,至少精神不那么紧绷,脑子没那么累了。 真好。 杨无劫这个狗大佬,并不比喻辰以前的老板好伺候——老板虽然也很狗,但至少不会要喻辰的命,实在伺候不来,还可以跳槽。眼前这位,想跳槽,呵呵,那必须得你死我活才行。 喻辰现在回想起杨无劫一声不吭就丢她出去做诱饵的事,依旧很愤怒。 从这件事能看出,第一杨无劫还是不够信任她,故意隐瞒雪怪王这个关键信息、受伤了不叫她看都是明证;第二她现在对杨无劫来说还不太重要,不,诚实点说,是太不重要,她敢打赌杨无劫不吭声躲在旁边看雪怪王扫那一掌时,心里想的肯定是如果她就那么死了,也是她太没用、死不足惜。 幸好她及时进阶,修成幽魅之火。 喻辰抬起手,还是有点难以置信贺兰星这一双雪白嫩滑的纤纤玉手,能发出火苗来。 她把目光落到旁边灯台上,一口气吹灭了正燃烧的灯芯,然后运转功法向着灯芯轻轻一弹,黑暗中光芒闪烁,喻辰屏住呼吸,只听噗一声响,灯芯上蓝色小火苗欢快地燃烧起来。 “哇!”还真的行哎!而且她一点儿也没感觉到灼烧,只觉得有一股非常强大的能量喷射出去,居然就点着了! 喻辰美滋滋地盯着小火苗,还没来得及满足于自己的成就,就发觉灯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短,同时灯油也在急剧减少,火苗却仍不大不小的,甚至没起到什么照明作用。 这是咋回事?难道那笔记上所说的“火势有限”就是着不起来的意思?还是说她刚练成,小火苗还处于幼儿期,所以才这样的? 就在喻辰思索的这功夫,小火苗已经把灯芯和灯油完全燃烧干净,落到了灯盏上。 喻辰赶紧吹了口气,想把火苗吹灭,然而幼儿期的小火苗十分倔强,不但吹不灭,还把灯盏烧穿,继续向下去祸害灯台了。 她吓得一跃而起,这玩意再烧坏,赔钱是小事,解释起来才麻烦,可是要怎么收服这小火苗啊?狗大佬真是的,给她个功法,他不教就算了,秘籍上连个字都没有! 喻辰凑过去,施展功法,试着将小火苗吸回指尖,小火苗跃动几下,还真顺着烧穿的洞回来,落到喻辰指尖儿,然后消失不见了。 “好神奇……”强大能量顺着指尖回到经脉之中,喻辰不由自主随着那能量的流动运功,只觉从修炼这套功法以来,从来没有这么流畅过。 然而刚刚行完一个大小周天,她就感觉到了滞涩不畅,接着左臂越来越痛,喻辰不得已停下来,脱下外衣,解开绷带,只见伤口果如女掌柜所说,突然恶化了。 此时晨光透窗而入,桌上的两瓶药看着十分显眼,喻辰没再犹豫,先忍痛把创口腐坏的部分清理掉,然后重新敷上女掌柜给的药。这药呈膏状,色泽淡黄,略有点透明,敷上以后,伤口疼痛立即减轻,还有一种很舒服的微微发热感。 喻辰觉得靠谱,包扎好了穿上衣服,又把口服药吃了。 看来女掌柜和老康真的对雪怪很了解,喻辰看一眼没有任何动静的内室,正犹豫要不要下楼去找他们谈谈,房门就被敲响了。 “姑娘,早饭好了。” 是女掌柜的声音,喻辰答应一声,快步过去开门,却见女掌柜两手空空站在外面。 “老康蒸了大包子,有肉馅有素馅,不知姑娘爱吃哪种?肉馅是他昨天回来路上猎到的氂牛肉加我们自己种的山芹,素馅是花菇青菜,他还煮了氂牛尾汤……” 喻辰光听着就要流口水,赶紧截住说:“都要都要。” 女掌柜一笑:“那你等着,我这就去取。公子还是辟谷不食吗?” 喻辰点头,跟着出去,往楼下看了看,没见有人,顺口问:“早上没人来吃饭吗?” “有,不过没那么早。” 那就还是留在房里谈吧,喻辰打消下楼的念头,回房等着。 女掌柜很快去而复返,给喻辰端来四个大包子、一大碗牛尾汤,还说:“两荤两素。够吃吗?” 喻辰一看那包子快有她脸大了,忙说:“够了够了。”又回手关上门,贴了隔音符,“掌柜的请坐。” 女掌柜依言坐下,喻辰先谢她:“多亏掌柜的昨日赠药,我手臂上的伤一早果然腐坏,上了您给的药,立即见效,现在已经不疼了。” “腐坏了吗?那姑娘伤得不轻啊。”女掌柜关切地看向喻辰左臂,“傍晚最好再上一次药,明日要是不见好,就叫老康看看——当然,若是公子同意的话。” 女掌柜这是把她看成杨无劫的侍婢了吗?还得他同意。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喻辰只道谢:“好,多谢掌柜的。我听您的意思,老康对雪怪似乎很了解,不然怎么还能特制出针对雪怪的药物?” “不瞒姑娘,我们夫妇刚到雪山的时候,没少和雪怪交手,也算是久病成医吧。” “可是雪怪不是不下山来么?” 女掌柜笑了笑:“它不下山,我们可以上山啊。” 上山特意去找雪怪的麻烦?还是雪怪身上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 女掌柜看喻辰满眼疑惑,笑容收敛,轻叹一声:“其实我们夫妇在这穷途镇开设客栈,就是为了雪怪。听说雪怪之中最强者会成王,可修成内丹,我早年中了一种无解之毒,只能以雪怪内丹入药,才可彻底解毒。” 喻辰彷佛被雷劈中,整个人呆了半天,才回神问:“雪怪内丹……是不是另有个名字叫雪蓝晶?” “姑娘听说过?”女掌柜面上变色,“莫非二位也是来找这个的?” 呵呵,不是二位,是一位。她怎么早没想起来这一茬呢?! 原著里可是不止一次提过,能彻底消解天魔烈火反噬的办法,一要雪蓝晶、二要东海珠、三要芸香草,三种主药集齐,还要再配十二种辅药,寻一位元婴以上修为的炼丹大能炼成一颗——杨无仇就是这么干的。 但原著里杨无仇并没有亲自去抠雪怪内丹,而是由什么人献给他……等等,喻辰盯住女掌柜:“掌柜的,我听那小姑娘叫你方姐姐,你是姓方吗?” 女掌柜正惊疑不定,听了喻辰问话,一时怀疑这对神秘客人会不会是自己仇家,便没有立即作答。 喻辰见状,先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回女掌柜的问话:“我不是来找这个的。我听说过雪蓝晶是珍稀灵药,但并不知道与雪怪有关,是听您说了内丹,雪怪之血又是蓝色,才联想到的。” 女掌柜松口气,自嘲道:“是我的错,我就不该问,就算二位也是为此而来,以公子的本事,我们夫妇二人也只能干看着。”又自我介绍,“我姓方,叫方秋原。” 果然是她!就是她在更高位面的人来入侵后,将雪蓝晶献给杨无仇,希望他能练成神功,好为此界无数像她丈夫一样无辜惨死的修士报仇的! “我叫喻辰,家喻户晓的喻,浩瀚星辰的辰。多谢方姐姐直言相告。你中的毒,这么多年都没解吗?” 方秋原摇摇头:“没有雪蓝晶,解不了的。但老康找到了压制毒素的办法,我只要不与人交手,就不会毒发。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那还好,不然谁也没办法现在把雪蓝晶从杨无劫手里抢来——她就说这反派大佬怎么会学孙猴子钻人家肚子呢?!原来是去抠内丹的! 不过这颗内丹应该不是后面方秋原献给杨无仇那颗吧?还有,杨无劫这么早就知道如何彻底压制反噬了吗?不对不对,他如果有雪蓝晶,杨无仇杀死他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捡到呢? 疑问太多,还全都无法可解,喻辰想得吃包子都不香了。 方秋原说完那番话就告辞走了,之后再送饭都只打发那个小姑娘,自己没再来过。 喻辰到傍晚又上了一次药,第二天早上伤口就开始结痂愈合,功法运转也重新流畅起来。如此又过了三天,她伤口已基本痊愈,内室那位闭关的大佬才终于有了动静。 ※※※※※※※※※※※※※※※※※※※※ 今天拖延症犯了…… 魔尊大人的建议 听见里面有动静,喻辰先没出声,等杨无劫自己出来,哪知过了好一会儿,都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人却始终没露面。 喻辰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也被雪怪抓伤了,忙拿起方秋原给的那两瓶药,一边往里走,一边试探着叫:“尊主?” 杨无劫直等到她走到屏风那儿了,才回:“别进来。” 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他越这么说,喻辰越要进去,她假装来不及停住,一下就冲了进去。 里间床上杨无劫盘腿坐着,旁边扔着一件染了血迹的袍子,身上中衣脱了一半,看见她进来,眉头立即皱起:“不是叫你别进来吗?出去!” 啧,撞上美男四分之一裸,谁舍得出去?喻辰假装不好意思,低下头答道:“我担心尊主的伤。这两瓶药是老康和掌柜的给的,专门针对雪怪,很有效,我试过了。” “专门针对雪怪?” 他一答话,喻辰立刻走近几步,先把两瓶药送到杨无劫手上,然后撸起袖子,给他看左臂的伤口。 “对啊,咱们回来当日,方掌柜就把药送来了。我一开始没当回事,但第二日伤口果真像她说的,突然恶化腐烂,我想着就当是给尊主试药了,先擦上看看,没想到很快就见效,您看,现在差不多全好了。” 杨无劫分别闻过两瓶药,又看她伤口除了还有点红之外,确实好得差不多了,就问:“这是他们自己调制的药?”看喻辰点头,又追问,“他们要什么?” “想要去雪怪峡的路径,不过我没敢答应,说要问过您,方掌柜就说这药送我们了,不答应也不要紧。尊主,您先让我看看伤口,然后给您上药吧?” 杨无劫露出几分不耐烦之色,但还是转过了身,说:“直接扯下来吧。” 喻辰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之前维持衣服脱了一半的姿势——因为中衣粘在伤口上了! 他背上伤痕很长,从右肩肩胛骨一直斜斜延伸到腰间,喻辰先过去帮他把右半边衣服脱下来,又拿清水顺着血迹清洗,等到粘着伤口的衣服湿透,才一鼓作气揭下来。 受伤者本人杨无劫一声不吭,负责帮忙上药的喻辰,却不自觉呲牙咧嘴,发出嘶嘶的呼痛声。 不过他伤口状况却比喻辰预计得要好,并没有腐烂,只是皮肉外翻、肿得厉害,伤口深处略有点化脓而已。 喻辰伺候着大佬洗了伤口上了药,又拿绷带包扎。背上的伤不像手臂那么好包,她比划了几下,发现在没有胶带的情况下,只能绕到大佬前胸去缠上一圈。 这就有点……处理伤口她还能心无旁骛,绕到前面有腹肌和人鱼线看,换谁来都得心猿意马吧? 喻辰深吸口气,觉得还是不要这样考验自己为好,便将绷带自下而上拉到杨无劫肩头,叫他:“尊主。” 杨无劫接过绷带,拉下来绕到腰间,又还给喻辰,两人配合着总算包扎好了。 “尊主有没有觉得好一些?不疼了吧?” “嗯。他们夫妻又不上雪怪峡,平常应该不怎么能碰得见雪怪,怎会特制了针对雪怪的伤药?”杨无劫拿出干净衣服,一边穿一边问。 喻辰就等着他问这句呢,当下一五一十把方秋原告诉她的都说了,“方掌柜还说,雪怪内丹另有个名字叫雪蓝晶。” 杨无劫全程面无表情,喻辰看不出他是什么态度,就乖乖站在一旁等吩咐。 “你没提我们杀了雪怪王?”他等了片刻,见喻辰不说了,才缓缓开口问。 “当然,喻辰还没傻到那种地步。” 杨无劫嗤笑:“那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拿到雪怪内丹?” 喻辰十分狗腿地回:“不该喻辰问的事,喻辰不敢问。” 杨无劫:“……” “不该问的事,你问的还少了吗?”杨无劫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下地套上干净袍子,“走吧。” 他前面大步出去,喻辰后面跟着,心里使劲翻白眼——我是问了,但你不想说,不也还是没说吗?狗大佬! 杨无劫走到外间,随意扫了一眼,忽然站住脚,问:“那灯盏怎么回事?” “……不小心烧穿的。”喻辰小声答。 杨无劫回头看她一眼:“还不能收放自如吗?” “现在能了。但还是小小一簇火苗。” “那还不是因为你现在功力不足?”杨无劫随手戴上面具,撤掉他收功之后扩到门边的结界,推门出去。 喻辰还想追问一句,却没来得及,只好跟着他下楼。 楼下方秋原听见动静,从后堂出来,笑问:“二位贵客这是要走了吗?” 杨无劫点头:“老康在吗?” “在后厨,我叫他过来。”方秋原心中忐忑,不知道他到底肯不肯告诉路径,动作便也有些慌乱。 杨无劫却道:“不必,我过去说几句话便走。” 方秋原只好引着他们穿过后堂,到了后院厨房。 喻辰一进去,看见老康正在杀鱼,十分惊奇:“这里还有鱼吗?” 老康站起来,笑道:“我们自己养的,不怎么肥,都不舍得吃。二位这是……” “路径恕我不能相告。”杨无劫嫌喻辰多嘴,直接进入正题,“以老康的修为,就算找到雪怪王,也拿不到内丹。” 老康脸色一下变得极其难看。 喻辰旁边看着,突然觉得以杨无劫这一张有毒的嘴,大家都先入为主,认定他是欧阳桀之子,他一点儿也不冤。 不料杨无劫接着问:“不知方掌柜到底中的什么毒,需要雪怪内丹才能解?” 方秋原面色惨然:“是玄月教的火蛇之毒。” “玄月教?这邪教不是早就覆灭了吗?” 喻辰:“……” 你一个魔界至尊说谁邪教呢? 方秋原不知底细,答道:“没有覆灭,只是不敢出去招摇罢了。那年我和老康为了躲避追杀,无意间进了玄月教的势力范围,被他们发现,逼迫我们入教……中间曲折就不说了,最后我们二人侥幸逃脱,我却中了这毒……”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喻辰看向伸手揽住妻子安慰的老康——终于得到雪蓝晶,却还没等解毒,就死在外来入侵者之手,难怪方秋原最后那么悲愤。 但是她也没法提前给他们示警,现在距离外来入侵还早着呢,说了也没人会信。 “我倒知道一种可以解百毒的办法。” 杨无劫突然说出这句,不光喻辰被唤回了神,方秋原夫妻两个也重燃起希望,一起盯着他等下文。 “魔界三圣火之一的阳炎之火,最喜食毒物,你只要修炼了此法,火蛇之毒自会不药而愈。” 喻辰:“……” 方秋原、老康:“……” 杨无劫见了这三人的反应,还很费解:“怎么?难道你们还有别的路可走么?” 也是,都到了这穷途末路,雪怪王又被眼前这位打死,入魔再不好,至少能活着。更重要的是,若他们愿意,以后不是都有好饭吃了?喻辰眼睛亮起来。 “多谢公子指点。”方秋原苦笑着开口,“然而此事,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吧?既是魔界三圣火,又怎会轻易传授给我?” 喻辰看向杨无劫,等他自曝身份。 然而魔尊大人却只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们在这穷途末路之地也住了有一百年了吧?此路不通,难道还非要一头撞死在这儿?如今魔界有了新主,风气不同以往,就算运气不好,得不到传承,再回来也不晚。” 说完这句,他不再耽搁,转头叫喻辰:“我们走吧。” 喻辰向方秋原点点头,说了一句:“希望有缘再见。”就跟着杨无劫出客栈、离开穷途镇。 杨无劫召唤出白鲟,喻辰上去坐好,眼看着房屋造型奇诡的穷途镇越来越小,直至化为地面上一个小黑点,才转头问:“尊主为何不对他们表明身份?” “不想让人知道我的踪迹。” “唔,那您不告诉他们路径,也是这个缘故吧?”他放天魔烈火烧了雪怪王的尸体,肯定能看出痕迹。 杨无劫一脸“你知道还问”。 “那么阳炎之火,现在魔界有人修成吗?” “有。” “男的女的?” 杨无劫奇怪:“你问男的女的做甚?” 喻辰取出那本笔记来,“因为是郑勿忘手创的……” “所以你以为只有女的能修成?”杨无劫摇摇头,“男的。叫姜乘。回去以后,你功法上有什么疑惑,都可以去问他。” 喻辰来不及回想姜乘是谁,先急着问:“尊主是嫌我太笨、不愿教我了吗?” 杨无劫哼道:“你倒有自知之明。” 喻辰摘掉面具,露出委屈之色:“可是我都修成真火了……” 这些天都对着一张木木呆呆的面具,陡然看见面具下那张妩媚娇艳的脸,便是魔尊也有点心软,终于解释道:“回去我要闭关一阵,顾不上你。姜乘是魔修之中难得能沉下心好好修炼的,你多跟他学,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哦,是那个姜乘啊! ※※※※※※※※※※※※※※※※※※※※ 喻辰:我就知道你抵挡不了我的美色! 尊主:说的好像你能抵挡我的美色似的。 喻辰: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我可是事业型女性! 回程 姜乘是一个误入魔道的学霸。 他出生在斗元宗君天山东麓一个小城里,君天山范围之内的城镇,都由斗元宗门人弟子掌管,姜乘的父亲就在主管这座小城的斗元宗弟子手下管事。 说是弟子,但管这座小城的,还是跟宗主同辈的与字辈,只是限于资质,始终只是个外门弟子,管管杂事罢了。 姜父在修炼上也天资平平,但他十分会做人,跟这个主管小城的与字辈弟子——就简称为与主管吧——关系处得非常好,就想通过此人引荐,让姜乘选进斗元宗。 姜乘从小就表现出超人天资,与主管也是知道的,能把这样一个孩子选进宗门里去,将来有了成就,对他也有好处。 正好那时领秀宗出事,宗主莫与非怕自己宗门也遭偷袭,带领弟子匆匆返回,路过这座小城,与主管找了个机会,就把姜乘带到了莫与非跟前。 莫与非试了试姜乘,觉得是个好苗子,但他已无意再收弟子,就想让门下大弟子何叙真收下姜乘。不过何叙真是要接任宗主的,他还没收过弟子,此事必须得慎重考量,莫与非便没把话挑明,只说先带回宗门。 但他虽没明说,何叙真却看了出来,而且并不愿意收姜乘这样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孩子做大弟子,回去就故意挑拨几个小师弟,说师尊好像想收这孩子做关门弟子,十分看重云云。 那几个小师弟都有来历,却因入门晚,并没得到莫与非亲自教导,如今师尊竟对一个小管事的儿子另眼相待,哪有不嫉恨的?从此便对姜乘百般欺凌。 姜乘跟他父亲正好相反,修炼上有天分,人际关系上却一窍不通。他受了欺负又打不过,只好去找按理该照顾他的何叙真禀告,何叙真当然不会给他做主,还叫他多反省自己、多尊重那几个欺负他的人。 莫与非事务繁忙,姜乘没有明确身份,根本见不到宗主,时日一长,心中有了火气,再被欺负的时候,忍不住还手打伤了其中两个。 何叙真等的就是这个。他抓了姜乘去见师尊,说这孩子秉性顽劣,简直是杨无劫第二,门中绝不能收这等弟子,否则定将重蹈领秀宗覆辙。 莫与非听了这个,再喜欢姜乘也不可能留着他了,便叫人打发他回家。 要说何叙真这个人,也够赶尽杀绝的,赶在姜乘回到家之前,就把杨无劫第二这个名头宣扬得满城皆知,姜乘回到家才发觉自己已无立足之地。 “还好他父亲不像他那么蠢,听了前因后果就知道是何叙真害他,给他准备了一笔沁玉,打发他走,让他一定要闯出个名堂,然后回去报仇。”杨无劫道。 喻辰问:“那他是因为别人说他是尊主第二,就来投奔尊主的吗?” 杨无劫摇摇头:“不是,他是被项越骗过来的。” “怎么骗的?” “这小子傻乎乎的,也不知怎么跑去了玉门城,还被人骗沁玉。项越正好碰见,帮他要回来,和他攀谈几句,他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的经历全说给了项越听。项越发觉他资质不错,适合修炼阳炎之火,就把他骗回去见我了。” “怎么?当时尊主需要有人修炼阳炎之火么?” “嗯,那时我才从天魔城逃出去不久,邢昭给我下过毒,须得以阳炎之火才能清除干净。但项越无法修习,其他几个人都是废物……” 咦?这狗大佬转性了,不但耐心讲了姜乘的来历,还肯主动说起他当初的经历了? 喻辰心里惊异,面上却不露,只追问:“姜乘肯吗?” “一开始不肯。他觉得他真入魔,不就应验了何叙真的话吗?” 是啊,真跑去给杨无劫做小弟,“杨无劫第二”这个名头可不就坐实了吗? “那您怎么说服他的?” “说服?”杨无劫嗤笑,“你看我长得像会说服人的吗?” 喻辰就真的老实不客气,盯住魔尊大人的脸——凤眼中满是讥诮,薄唇边挂着哂笑,脸上皮肤明明莹白如玉,却怎么看都像写着“老子这么牛逼还用说服”几个大字。 “是不太像。”喻辰笑答,“以尊主的脾气,估计会说,要么练要么死,你自己选。” 杨无劫有点惊讶:“你从哪学的这么说话?” 喻辰笑眯眯:“深得尊主的心吧?” 杨无劫瞪了她一会儿,没绷住,也笑了,“我还答应帮他复仇。” “他现在修到第几重了?” “第五重。” “只比我高一阶吗?” 杨无劫看喻辰似乎有点儿得意,哼道:“你能在二十年间升到第五重,再得意也不迟。” “第四重到第五重就这么难吗?” “修出真火以后,每一重境界提升的关键,都在火上,只有你的本火完全进阶,才会进入下一重境界。” 喻辰运功于指尖,放出蓝色小火苗,“完全进阶会长大一些吗?” 杨无劫看着她那和烛火差不多大的小火苗,没忍住笑了笑:“应该会吧。你不是看了那本书吗?” “看是看了,但他说得也语焉不详的,第七层以下连提都没提。” “那就是不值一提。你别整日好高骛远了,沉下心好好修炼,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可是喻辰最讨厌到时候才能知道的事情,没有一个清晰的计划和路线,她总怕自己做无用功,但杨无劫看起来确实不太清楚,她只好暂时按捺住,打算等到了天魔城,再问姜乘。 “是,谨遵尊主教导。”喻辰欠欠身,表示自己听进去了,然后问起下一步计划,“尊主,咱们这就去找灵通阁麻烦吗?” “不急,回南天涯这一路,灵通阁多的是。你先修炼吧。” 南天涯就是魔界所在,如名所示,位处此界极南之地,雪山恰在极北之地,等于他们回程要横跨修仙界,确实有好多灵通阁等着他们去临幸、不、是光临。 但以杨无劫毫无耐性的脾气,这个原因其实不太成立,说他调息那几日,不足以平息雪怪蓝血和反噬的冲撞,喻辰还更相信一些。 不过这时候没必要揭他的短,喻辰答应一声,自去修炼。之后一连一个月,他们除了偶尔停下买点吃的,都各自忙于修炼,没再多谈。 杨无劫背上的伤,只上了一次药就痊愈了,口服的药,喻辰后来想起来给他,他也说好了,不用吃。 喻辰心里一直惦记那颗雪蓝晶,几次想开口问,又都忍回去了,她知道杨无劫绝不会告诉她,而且肯定嫌她多嘴,搞不好还会怀疑她别有用心。 但喻辰又真的很好奇,原著里倒是提过杨无劫也在寻找压制天魔烈火反噬之法,但一直说的是压制,而非彻底解决,照作者的意思,他应该不知道反噬是可以彻底解决的。 那么他怎么会知道雪蓝晶的呢?他知道雪蓝晶,那他知道怎么用吗? 另外这颗雪蓝晶到底是不是后来杨无仇应该得到的那颗?雪怪王有候补吗?候补那位现在开始修内丹来不来得及? 喻辰最忐忑的是,这是不是因为她而生的变故?原著里没提过杨无劫有雪蓝晶,所以她很怕杨无劫本来不该得到这颗雪蓝晶,却因为她误打误撞得到了,那剧情线岂不是会有巨大改变? 不过不管怎样,这事儿她都不会告诉杨无仇的。小小无心之失,还是不要给大老板添堵了。 从穷途镇离开大约三十多天后,他们抵达修仙界的一线城市万年城。 “就这儿吧。”魔尊大人一副随手一点点中万年城的架势,“有好几个人都是从万年城买的消息。” “可是万年城……好像不太好惹。” 万年城城主姓万,也算是一方世家,虽然没有四大家传承得久,但一直呈兴旺之势,家中子弟都很上进,和各大宗门世家的关系也一直维持得不错,杨无仇身边一号小弟万青就是现任城主万宇量的儿子。 “难道我就好惹吗?” “……”反派大佬真是太膨胀了,喻辰敢想不敢说,还得认错,“是喻辰说错话了,喻辰的意思是,尊主不是不想泄露踪迹吗?” 在万年城搞灵通阁,那是不可能不闹大的呀!别人不知道,喻辰上帝视角,可是清清楚楚地知道万年城就是灵通阁股东之一。 “你怕什么?我又没想拆了灵通阁。” “对对对,我们打听消息为主。” 杨无劫见了她这副怂样,有点不满:“你转得倒快,不是之前那副跃跃欲试要去找麻烦的架势了。” “其实现在真要去找万年城的麻烦,我也能跃跃欲试,您可能不知道,万年城城主的儿子万青,现在就跟着杨无仇,当日非要把我赶走的人里,就有他一个。但万年城毕竟不是个小地方,要找他们的麻烦,喻辰以为,最好还是从长计议。” 这话在情在理,杨无劫面色好看许多:“放心,跑不了他们。戴上面具吧。” 两人戴好面具,在城外几十里处落地,飞掠到城门口,以散修身份进了城。 喻辰说万年城是一线城市,不是开玩笑,万年城规模极大,城中商业区也有好几个,灵通阁就开在中心区。 两人进店,立即有管事迎上来,询问他们是买消息还是卖消息。 “买。”杨无劫言简意赅。 管事把他们引进单间,客客气气问:“贵客想买什么消息?” “买你们灵通阁怎么鉴别消息的消息。” ※※※※※※※※※※※※※※※※※※※※ 管事:大伙抄家伙啊,砸场子的来了! 灵通阁找茬 管事见惯各路来客,当下面不改色,笑着一指墙上:“贵客请看。” 喻辰抬头一看,扑哧笑了:“‘本店机密恕不外泄,贵客有意可直接参股’,你们家真会做生意,参股要什么条件啊?” 管事答道:“首先得坦诚相见,以真面目、真实身份接受现有股东的审议考评。” 杨无劫冷笑:“你不告诉我你们怎么对买来的消息进行核实,我又怎么能相信我花沁玉买来的是真消息?” 管事张口要答,喻辰抢先接话:“对啊!比方说我卖给你们一个消息——新上任的仙盟盟主你知道吧?” 管事点头:“领秀宗杨无仇杨盟主。” “对,就是他,他和这万年城的二公子万青,睡了。” 喻辰造谣造得极为果断,以致于连杨无劫都立即转头,满眼震惊:“你说真的?” 管事更是大受惊吓,追问道:“姑娘哪里来的消息?可有凭据?” “你们灵通阁买消息,什么时候要凭据了?再说这种男男私情,又能有什么凭据?” 杨无劫反应过来,她应该是在打比方,便帮腔道:“不错,这种消息,你们灵通阁收到了,会如何处置?” 管事饱受惊吓的心略微平复,苦笑道:“姑娘可不要随口开这样的玩笑,这等一听就是无稽之谈的,本店都不会放入消息库。” “好,这种过于耸人听闻,你们不采用,那……换一个——万青不是城主亲生儿子,是生下来就被掉包成二公子的。” 管事:“……”你这个难道不是更耸人听闻吗? 杨无劫:“……”看来这个万青真把她得罪得不浅。 “别这样看我嘛,我还没说完呢。”喻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掉包孩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城主夫人。夫人因为与城主反目,不愿留在万年城,也不想把孩子给城主养,于是随便找了个孩子冒充,自己带着亲生儿子回狼堡了。” 城主万宇量的原配夫人出身于狼堡,几十年前与万宇量不知因何闹翻,丢下刚出生的儿子就回了狼堡,从此再没回来的故事,万年城、不、是修仙界都几乎无人不知。 所以管事初听之下,几乎有点相信了,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想起这两个客人本就是来找麻烦的,便苦笑道:“姑娘莫要消遣小人了,您若真想卖消息,我叫人送个盒子过来……” “消遣你怎么了?”反派大佬突然上线怼人,“你们灵通阁就是这么做生意的?我要买消息,你不卖,还逼着我们卖消息,有这样的道理吗?” 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棒!喻辰心里默默鼓掌。 那管事也算见多识广,知道敢在灵通阁胡搅蛮缠、说翻脸就翻脸的,都不是他能应对的人,立刻道歉:“贵客息怒,是小人招呼不周,但贵客的要求,小人实难满足,还请二位稍坐,小人去请大管事来。” 杨无劫哼一声:“那你可得快点。” 他没说否则怎样,但威胁意味十足,管事不敢耽搁,匆匆去了。 杨无劫转向喻辰:“没想到你这话多的毛病,竟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喻辰回想起他刚才的反应,笑问,“公子是不是也差点相信了?” 杨无劫不承认:“我才不信。杨无仇最好女色,怎么可能同男人搅在一起?” “搅在一起”这个词儿用的,真是,喻辰忍住笑,反问:“假如万青生得像女人一样好看呢?” “那有什么用?他能把下面割了吗?” 喻辰:“……” 大佬这犀利的反问,一时把她问住了,正好这时外面脚步声响起,有人轻轻敲门。 喻辰忙道:“请进。” 房门拉开,人没进来,先闻见一阵香风,喻辰非常诧异,她还以为请来的大管事会是一个或严肃正经或八面玲珑的成熟男人,没想到进来的竟是一位飘飘若仙的大美人。 “二位贵客久等了,我叫玉颜,是本店总管。”人如其名的玉颜总管回手关上门,走到桌前,笑吟吟问好,“公子器宇轩昂、姑娘亭亭玉立,本店今日真是蓬荜生辉。” 这姑娘真会夸人,他俩都带着面具,就夸气质身材是吗?喻辰一笑:“有玉总管这副花容月貌,灵通阁怎么也不能说是蓬荜了。” “哪里哪里,姑娘这么夸我,我可要不好意思了。”玉颜说着指向空着的椅子,“我能坐下来谈吗?” “当然,玉总管请坐。”还是喻辰答话。 玉颜坐下来,直接进入正题:“听说二位对我们灵通阁如何甄别消息真假感兴趣。” 杨大佬终于开了金口,点头道:“不错。”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机密,无非是尽量接近当事人,侧面印证罢了。”玉颜说着看一眼喻辰,“比如姑娘说万二公子不是城主亲生的,是被掉了包,只要找个见过城主和二公子的人就能印证——不瞒二位,玉颜有幸见过城主大人带二公子见客,父子两个至少有七八分相像。” 哦,是吗,那真可惜。喻辰不是很有所谓地点点头,看向杨无劫,等大佬出招。 “听说,领秀宗偷偷收养欧阳桀的儿子,当年就是从灵通阁卖出去的。” 大佬耐性有限,从来都是直捣黄龙,“这个消息,你们是找谁印证的?” 玉颜始终笑吟吟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我若推脱不答,公子今日大约不肯善罢甘休,是么?” “你知道就好。” 玉颜笑一笑:“但灵通阁的消息,从来明码标价,这个规矩不能破。” “你要什么?” “要公子拿一个消息来换。” “什么消息?” “公子似乎与杨盟主有旧。”玉颜语速很慢,说话时始终盯着杨无劫的眼睛,“可知道杨盟主有何弱点?” 咦?灵通阁居然在找杨无仇的弱点!这是谁的意思?喻辰脑子里飞快运转,耳朵也竖起来,不敢错过一字半句。 杨无劫似乎也有点意外,但随即就笑了:“弱点我还真知道一个,不过,你先说。” 玉颜很爽快:“当年有人卖了这个消息之后,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往领秀峰附近去打听,另一路,当时正好领秀宗重开山门,宣法堂弟子四处招募遴选新弟子……” 来了来了,喻辰听见“宣法堂”三个字,心跳就不由自主加速——难道她要提前把那个幕后黑手揪出来了吗? “我们跟这些人多方打听得知,周宗主门下确实有两个弟子,是当年从华阴城带回来的孤儿,且都姓杨。但据我们灵通阁早年旧档,华阴城杨家大公子当日是给长子办酒宴,家里根本没有第二个婴儿。” 居然打个擦边球就过去了!喻辰极其失望,插嘴吐槽:“人家也没说这俩姓杨的孩子,就是城主家的啊!没准只是城主亲戚家的呢。” 玉颜仍是面带微笑:“城主亲戚家,也没有那么小的婴儿,这么说吧,当时华阴城中,凡是姓杨的人家,家里都没有那样大的一个男婴。” “……你们全都查过了?”喻辰难以置信。 玉颜笑容里充满自信:“不然灵通阁何以立足?” 我去!他们是有电脑吧?否则这么详细的数据是怎么记录的?华阴城并不算势力很大的城池,灵通阁把他们城中信息记录得如此详实,仅仅是只为日后查证某个消息吗? 喻辰突然有点不寒而栗。 杨无劫的重点却仍在两人身世上,“你的意思,这两个人,必然有一个是欧阳桀的儿子。” “不敢说必然,但至少有八成。灵通阁能力有限,有八成准的消息,一般就可以卖了,而且我们也会同买家说明。” 杨无劫沉默片刻,才道:“杨无仇的弱点很简单,他怕老鼠。” 玉颜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怕……老鼠吗?什么样的老鼠?” “什么样的都怕,大的小的胖的瘦的,都怕。第一眼看见就会想逃。” 他这么一说,喻辰也想起来了,好像杨无仇和某一个红颜知己在一起时,还现场表演过一见老鼠就跳到姑娘身上,原来不是装的啊。 杨无劫目的达成,不再多留,起身叫喻辰:“走吧。” 喻辰跟着起身,见玉颜还有点不能相信似的,就跟她说:“说到杨无仇的弱点,我也可以奉送玉总管一个——两个人必然有一个是欧阳桀的儿子,但那个人,未必就一定是杨无劫吧?” 玉颜更加惊愕,喻辰却不再停留,跟着杨无劫走了。 出得灵通阁,外面阳光灿烂,暖洋洋的风里带来酒香,喻辰偷看杨无劫,见他眉头不自觉皱着,就做惊喜状,一指前方:“公子,无醉楼!” 无醉酒哪儿都有得卖,无醉楼可就只有少数几个修仙界一线城市才有了,“公子赏个脸,让我请公子喝酒吧?” “好啊,你可数好沁玉,别到时候不够付了,把你自己押那儿。” “不至于,实在不行,我可以押首饰。” 贺兰星再受苛待,身上也还是带着几件首饰的,喻辰努力做一个开心果,驱赶反派大佬头上的阴霾,不料两人刚进无醉楼坐下,就看见万青从楼上下来了。 “……”他怎么回来了?他这时候不是应该跟着杨无仇鞍前马后吗?难道杨无仇也来了? ※※※※※※※※※※※※※※※※※※※※ 万青:阿嚏!阿嚏! 杨无仇: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晨色微醺 2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剧情跑偏了 喻辰伸手戳戳杨无劫手臂,示意他往楼梯那儿看。 杨无劫侧头看了一眼,一个头戴玉冠、身穿华服的俊秀青年正走下楼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锦衣华服、一看就是出身世家的公子哥。 他们的座位在临街大门那一侧,楼梯正对着大门,所以转个头就能将下楼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再转回来时,下楼的人却只能看见他们侧脸。 “万青。”喻辰单手搭在脸边,对回头看她的杨无劫做了个口型。 杨无劫略微点头,凝神听万青和同伴说话。 “你到底要去哪儿啊?真不能带我们去吗?” “就是,带着兄弟们多好,互相也有个照应。你这些日子不在,我们都闷死了!” “我去的地方,你们可去不了……” 几句话的功夫,三人已出了无醉楼大门,杨无劫探头在喻辰耳边说了句:“在这儿等我。”就起身跟出去了。 喻辰一直在心里回忆原著剧情,怎么想万青都不该这个时候回万年城,他明明是在杨无劫大破斗元宗之后,才带着杨无仇那一帮人一起回来的。 为什么剧情突然有了偏差?这总不可能也是她穿越导致的蝴蝶效应吧?她可是早早就被踢出主角团,跟着反派大佬混了。 算一算她和杨无劫这一个来回,差不多过了三个月,杨无仇正应该在返回领秀宗途中,万青在领秀宗还有重要戏份呢,怎么忽然离场了? 这个万青不会是假的吗? 喻辰正在乱开脑洞,杨无劫突然从门外闪进来,抛给柜台两枚沁玉,提了桌子上的无醉酒,就叫喻辰走。 喻辰快步跟上,直到跟着他从另一个方向出了城门,才问:“出了何事?” 杨无劫没有回答,又飞出十余里,召唤出白鲟,和喻辰上去坐好后,才说:“万青去了灵通阁,我看见那个女总管和他说话,神态非常亲近。” “……她不会把我们说的告诉万青吧?” “我们?”杨无劫揭开面具,露出他那张虽然很帅但是神态格外欠揍的脸,“只有你,没有们。” 喻辰:“……” 杨无劫见她无言以对,先开了酒封,然后取出一只玉杯来,自斟自饮,“还说请我喝酒。” “……我真没想到万青会在万年城。我看他很崇敬杨无仇,还以为他会一直跟着杨无仇呢。” 杨无劫又喝了一杯,难得主动发问:“你猜万青要去做什么?” 他不好好走剧情,喻辰哪知道他会去哪儿,便摇摇头。 “狼堡。” 喻辰惊讶:“去找他母亲吗?” 杨无劫跟上万青三人,没走多远,万青就撑不住,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了两个朋友:“我从生下来到现在,从来没见过我母亲,小时候还追着父亲和大哥问,后来大了,知道他们伤心,就不问了。我自己也赌气,觉得既然这么多年她都对我不闻不问,我又何必在乎一个抛夫弃子的母亲呢?” “那他怎么忽然又想去狼堡了?”喻辰问。 “因为他有一位姓杨的好朋友,劝他说也许他母亲有什么苦衷,甚至可能被困在狼堡之中,所以才这么多年都不跟他们父子通音讯。” 嗯,确实是被困在狼堡中了,但不是被别人,是被狼堡堡主……的责任。原著中说,这个世界,上古时有一种异兽叫天狼,外形似狼,背上生有双翅,智商比一般人类还要高,曾经作为王者统治过这个世界。 但人族天生更会搞阴谋,很快就挑拨得其他妖族与天狼一族反目,最终经过几次混战,天狼一族无力再进行统治,只好退居狼堡,不与外界往来,其他大部分妖族则聚居在西南无归林,也是同样地不与外界往来。 狼堡的规矩就是这样,你要出去可以,但狼堡从此拿你当外面的人一样看待、不相往来。回来也有回来的规矩,万青的母亲当年离开万年城回到狼堡,因故接任堡主,也不能再与外面的人有任何联络。 “这位姓杨的好朋友,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这种闲情逸致?”喻辰想不通,杨无仇此时不正踌躇满志,要风风光光回到领秀宗,拿回本该属于他的宗主之位,然后带领领秀宗成为天下第一宗门吗? “我也很好奇。听万青的意思,他们去过雍门城、钟离谷之后,杨无仇就让他们散了。” “散了?那杨无仇呢?去哪了?” “万青应该也不知道。”杨无劫说完寻思片刻,突然不屑一笑,“管他呢,不碍我的事就行。” 喻辰却有点不安,万青只是个配角,不走主线剧情,还不太要紧,杨无仇可是男主,他突然这么乱搞……等等,不会这个杨无仇也不是原装,而是穿书来的吧? !!!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在贺兰山庄发现并没有跟杨无劫走的贺兰星……喻辰唰一下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猜测太吓人了! 不对不对,冷静冷静,至少在打发她来做卧底之前,杨无仇还是正常的,没有偏离过剧情,对他身边的人也没有表现出生疏,不像她刚穿过来时,谁都不认识,全靠猜,因此反应会有点慢。 而且如果是穿书来的,发现她这么个变数,不直接杀掉或者留在身边观察就算了,还硬把她打发到反派大佬身边,真的不怕她坏事吗? 但如果不是,又怎么解释他现在的“叛逆”?只去了雍门城和钟离谷,那岂不是连最后一个大世家百里郡的剧情线都没激活?喻辰没记错的话,百里家还有一个杨无仇的红颜知己呢! 不行,回到魔界之前,无论如何,她得想个办法联系一下杨无仇。 喻辰耐着性子等了几天,前方又到一个小城,便跟杨无劫说,要去补充点食物。 杨无劫嫌麻烦,在到达万年城之前,就多半只是停下来,叫喻辰自己去买东西,他和白鲟在城外等着,这次也不例外。 喻辰自己进城,先去成衣店买了两套衣裙,然后找了一家有客房的酒楼,开了间最便宜的,她进去在四壁贴好隔音符,换好新买的衣服,才取出杨无仇给她的子午笔,在地上画出符咒。 符咒画完最后一笔,连成圆盘,开始隐隐闪烁,感觉特别像拨出电话,对方还没接时的嘟嘟声。喻辰觉得新奇,就坐到旁边椅子上瞧着,然而瞧来瞧去,那符咒始终只是闪烁,没有接通的意思,她就有点急了。 杨无劫可不是什么有耐性的人,耽搁久了,回去总归是麻烦。 她忍不住站起来,绕着那个圆盘形法阵转圈,就在她几乎等不了,要抹去法阵时,闪烁的法阵忽然整个明亮起来。 “贺兰?”杨无仇的声音从法阵中传出。 喻辰松口气,应声道:“是我。盟主,我只能出来一会儿,得长话短说,我跟着杨无劫去了一趟极天雪山。” “极天雪山?去找雪怪么?” 他怎么知道?喻辰心念急转,答话却不迟疑:“盟主料事如神。他找雪怪是为了取雪怪心头血,压制天魔烈火反噬。” “找到了吗?” “找到了。他用一把匕首取血,我跟在旁边,偷偷也装了一点,盟主需要吗?” 那边沉默了几秒,忽然传出杨无仇的笑声:“我果然没看错人。需要,你现在在哪里?” “祁江城。” “城中可有御皖堂?” “我没留意,一会儿出去问问,若是没有……” “你们现在在返回南天涯的途中是不是?” “是。” “过万年城了吗?” “过了,祁江城在万年城南面。” “城中要是没有御皖堂,你就下一站尽量去五福冈,然后把东西寄放在御皖堂,就说是给他们少主的东西。” 御皖堂主卖灵药及各种丹药,少主叫徐扬,是杨无仇的三号小弟。 喻辰答应一声,接着说:“盟主,我在万年城看见万青了。” 杨无仇语调平淡:“哦,我叫他回去的。” “我还无意中听说,有人跟万年城灵通阁买有关您的消息,似乎有人想知道您的弱点。” “我知道了,你有心了。” “都是我该做的。盟主您……”喻辰做欲言又止状。 “有话直说。” “您还好吗?我除了那些,没听见您什么消息,有点担忧。” “我很好。你怎么样?无劫脾气阴晴不定,你小心些。” 这话现在才说?喻辰心里嘀咕,口中却道:“谢盟主提醒。我现在还好,就是眼看要回天魔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害怕。” “不用怕,天魔城里也都是人,你是无劫带回去的亲信,他们应该不敢得罪你。对了,无劫有没有提过欧阳桀?” “只提过欧阳桀也上过极天雪山。” “你留意一下,以后有合适的机会,想办法探听一二。” 他为什么要留意欧阳桀?喻辰问:“探听欧阳桀是不是死了吗?” “不,他肯定已经死了,探听一下他死在哪里……” 杨无仇话说一半,那边忽然远远传来女声,喻辰听着很像叶无双,还没辨别清楚,法阵突然光芒黯淡,那边一点儿声都没有了。 他和叶无双在一起,但没有回领秀宗……喻辰正在琢磨,法阵又亮起来,杨无仇匆匆说道:“我有点事,这次先这样,你多保重。” 喻辰刚应了一声,法阵就瞬间消失不见,她很有些无语,红颜知己无数的杨无仇,这会儿居然表现得像被老婆捉奸在床一样慌张,啧啧。 不过他为什么会确信欧阳桀已经死了? 喻辰带着这个疑惑,出门还真找到一家御皖堂。她取出偷藏的一小瓶蓝血——那时杨无劫躲起来,留她自己对付雪怪,她趁着补刀的机会用空瓷瓶接了一些——按杨无仇说的寄放在这里,最后买好食物离开。 到城外找到杨无劫时,这位大佬已经有些不耐烦:“怎么去了那么久?” 喻辰摘掉面具,脱去遮掩魔气的披风,笑问:“尊主觉得好看吗?” 杨无劫扫了她一眼:“什么?” “新衣裳啊!”喻辰拉一拉裙摆,“我进城看见这条裙子就走不动了,又听他们说,祁江织娘手艺天下第一……” “你听他们吹牛!”杨无劫不屑。 “不好看吗?”喻辰在他面前转了个圈,“还好吧?” 绣着花枝的裙摆飞掠过魔尊大人眼前,他不由自主抬头,从杨柳细腰一路看上去,最后落在那张娇艳夺目的脸上,到底点了点头:“是还好。不过天魔城有更好的。” “是吗?可我听说天魔城的人都奇装异服的,我怕我不习惯……” 杨无劫想起天魔城内那些魔女清凉的装束,再看看喻辰,不由清咳一声,道:“也有不那么……奇装异服……别废话了,修炼去!” 成功应付过去的喻辰甜甜一笑:“遵命。” ※※※※※※※※※※※※※※※※※※※※ 虽然我觉得喻辰离作天作地还差得远呢,但每个人有自己的判断,我也无法左右,只能说,如果现在就讨厌,说明我们没缘分,只好下篇文再会,挥挥手~ 女主的性格,我以为文案已经展示得很清楚了,她绝不会是一个逆来顺受小媳妇、谨小慎微应声虫,不喜欢的,请及时止损~ ps:今天可能写不完第二更了,但我还会接着写,今天补不上就明天补。 初试鸾羽扇 喻辰答得爽快,心思却还在杨无仇身上,尚无法静心修炼。 这哥们很不对劲。首先,她刚一说极天雪山,他怎么就知道是去找雪怪的?喻辰看过全文、有上帝视角,都对这个没印象,他一个身在局中的男主角,怎么会对反派的事如此了解?其次,他为什么笃定欧阳桀已经死了,还关心欧阳桀死在哪儿?这不符合杨无仇的人设啊! 还有最重要的,他为什么刚坐上仙盟盟主之位,什么事业还没做出来,就让大家散了,自己带着正宫不知道干嘛去了? 就算穿书的也不能这么恋爱脑、没事业心吧?!但若不是穿书的,怎么解释他人设突变、不走主线剧情呢? 重生?那就更不对了!就杨无仇这种人生赢家,一路顺风顺水收妹子收小弟、收天灵地宝绝世神功,最后还成为救世主,他凭什么重生?! 大杀四方的修仙文男主!还重生!让不让别人活了?! 还有,他说“我果然没看错人”是什么意思?他看出什么了,就说这句? “不好好修炼,发什么呆?” 魔尊大人突然出声,喻辰惊了一惊,随即反应过来这事儿完全可以和他商量:“我在想,路上要不要再找一家灵通阁,去买个消息,问问杨无仇现在在哪儿。” “你也未免把灵通阁想得太灵通了,他们只能给你最接近的消息,万一买回来的是他去钟离谷,还不如省了沁玉买酒。” “……可是他这番动作,着实有些奇怪。” “行了,不用你操心。” 喻辰听这话有言外之意,忙问:“尊主已经有安排了吗?” 杨无劫没有否认,喻辰立即露出崇敬之色:“尊主神机妙算,是喻辰瞎操心了。” “你知道就好。”杨无劫哼一声,转身探头看一看下方,突然拍拍白鲟的背。 白鲟立即降低高度,向下俯冲,杨无劫道:“既然你这会儿定不了心,索性先教你用鸾羽扇吧。” 喻辰眼睛一亮:“我现在就可以用鸾羽扇了吗?” “试试吧。” 白鲟很快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山谷中落地,这处山谷草木稀疏,却有一片怪石丛生的石林,杨无劫绕着石林转了一圈,叫喻辰发小火苗打石头。 喻辰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多问,大佬怎么说就怎么做,立即运转功法,向着一片比她还高的大石头打出幽魅之火。 经过回程这一个多月的修炼,小火苗虽然没长大,喻辰使用起来却已随心所欲,蓝色火焰疾飞出去,瞬间就在大石头上穿了个洞。 喻辰召回火焰,让它停留在指尖,看着杨无劫等下一个吩咐。 “鸾羽扇。” 喻辰取出那把很好看的扇子要递过去,杨无劫没接,扇子自己从喻辰手中脱离,然后向着她指尖的火苗轻轻一扇。 喻辰只觉有一股极强的力量将火苗裹挟而走,下一瞬,火苗突然像被复制粘贴过一样,陡然变成七簇,接着以数倍于方才的速度冲进石林。 噗噗噗的声音不绝于耳,喻辰双目凝神,只见七簇火苗在石林中飞旋来去,因速度极快,残影不绝,竟连成了一条蓝色火焰之河。 鸾羽扇就在这时平飞出去,逆流而上将七簇火苗悉数接于扇面之上,河流消散不见,只留一片被打成筛子的石林。 喻辰看着日光从那些孔洞中交叉穿过,形成一道道交错的光线,很捧场地欢呼了一声。 “看到了吧?不是火焰小就不能制敌。” 大佬轻轻挥手,鸾羽扇飞回喻辰身前,“你试一下。以魔气注入鸾羽扇……” 喻辰照着他说的做,很快就可以用魔气操控鸾羽扇动作,她学着杨无劫的招数,翻转扇子,向着火苗一扇,七簇火苗以俯冲之势冲进石林,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地面震动,石块纷纷碎裂崩塌。 “……” 喻辰默默后退,躲开扑面而来的尘土。 杨无劫站着没动,灰尘到他跟前两米之外,就遇到无形屏障,弥漫着久久不散,显得大佬特别神。 然而大佬一开口,神性瞬间消失不见,只剩刻薄:“幸亏停在这儿教你,等回去再教,你还不得把天魔城拆了?把你那动嘴的本事,分一半给动手行不行?我刚才是这么教你的吗?” 喻辰默默把火苗召唤回来,想再试一次,石林已经毁了,没有目标,一时只能无辜地看着反派大佬。 大佬袖子一挥,七簇火苗消失了六簇,接着一指天上飞过的飞鸟,“把它打下来,留全尸。” “……” 这种要求对她来说,是不是太难了点?喻辰心里嘀咕,却不敢说,默默操纵扇子扇动火苗,火苗腾空而起,急追无辜路过的小飞鸟。 小飞鸟察觉危险,振翅猛飞,却始终摆脱不了火苗,很快就被点燃尾羽。 喻辰再轻轻一动鸾羽扇,火苗向前一跳,精准打中鸟头,小飞鸟终于直直坠下。 然而它尾羽已经点着,这么一落,风助火势,等喻辰和杨无劫赶到飞鸟坠落处查看时,小飞鸟已经烧成一坨黑炭。 “咳,这……也算全尸吧?”喻辰心虚问道。 “知道中途调整,勉强算你过关。你要记着,想出手一招制敌没有错,但必须留有后手。敌人又不是立着不动的石头,不闪不躲,你第一招就尽了全力,他躲过之后还击,你觉得你的下场,能比那堆碎石好多少?” 喻辰老实应“是”,又解释:“其实道理我心里知道,就是反应慢……” “嗯,还是欠历练。”杨无劫叫回白鲟,“走吧,路上先拿飞鸟慢慢练手。” 喻辰见大佬突然又肯亲自教她,美滋滋地答应下来,哪知道接下来一个月,她彷佛进了烹饪学校,每天得到的评语不是:“又焦了!”就是:“这里不熟!怎么还有细毛?”或者:“油皮都烧没了,肉柴成这样,怎么下酒?” “……”喻辰忍不住为自己的小火苗辩解,“可是尊主,幽魅之火又不是凡火,它天性就是要烧光东西的啊……” “那又如何?是你用它,还是它用你?人不能掌控自己所修炼的功法,会有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知道啊,不就是你的下场。喻辰心里忍不住顶嘴,但也知道他说的是正理,只好点点头,继续任劳任怨地用小火苗给大佬炮制下酒菜。 “尊主,咱们是不是快到了?”喻辰拿着鸾羽扇,一边左右瞄着找飞鸟,一边问。 “嗯,至多两日。” “那您能先跟我说说,您身边原先都有什么人么?除了项护法和姜乘,还有没有……” “项越原是欧阳桀旧部,当初我能从邢昭手里逃脱,他出力不少,你见了他,可以恭敬一些。其余的,白至缺是项越手下功力最强的,性情阴鸷,少去惹他;韩赫荣是个笑面虎,肚子里诡计多,修为也不弱……” 杨无劫一口气说了好几个人,最后道:“这些人在贺兰山庄都立过功,回去我会提拔他们做长老。” 喻辰对贺兰山庄没什么感觉,只有一个疑问:“我原来出身于贺兰山庄,此事是要保密还是……” “随你。魔修不论出身。”杨无劫说完,忽然又想起一个人,“对了,还有一个赵万恶,他若敢对你放肆……算了,他应该不敢。” 这个名字,可能是喻辰除了主要角色外,记得最清楚的,因为作者取名实在太……万恶淫为首,赵万恶人如其名,是个原著剧情中最惹人厌恶的淫贼。 不过当着反派大佬,喻辰当然还是要装不知道,“怎么?这个人很坏吗?” 杨无劫看她一眼,突然笑了笑:“这还用问?天魔城中,本座之下,就没有一个好人。” 空中风大且急,他身后长发随风烈烈飞舞,有几缕发丝吹翻过来,落在他脸上,恰好将他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分为两半,一半是充满冷酷决绝之色的双眼,另一半是噙着邪气笑容的唇,好看到动人心魄,亦危险到令人胆寒。 喻辰心砰砰乱跳,第一次真真切切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小姑娘喜欢电影电视中的反派——因为反派帅起来,真的太带感了! 杨无劫不知少女心事,看她呆呆的,还以为她是吓着了,回手拨开头发,嗤笑道:“你平日对着我伶牙俐齿的,胆子肥得很,怎么这会儿害怕了?放心吧,只要亮出幽魅之火,就没人敢惹你。” “我才不怕呢。”喻辰回过神,大佬都说她伶牙俐齿了,她可不能辜负大佬这个评价,“我可是跟着尊主回去的,就凭这个,他们也得让我三分。” “狐假虎威,你还挺得意。” “尊主肯让我借威风,我当然得意了。有幽魅之火,还有尊主给我撑腰,谁敢欺负我,我就要他们好看。” “我几时说要给你撑腰了?” 喻辰厚着脸皮说:“尊主救我性命、传我功法,却不给我撑腰,难道是为了任由别人欺负的吗?” 杨无劫想了一下,才没被她的歪理绕进去,“你还好意思说!我救你性命、传你功法还不够,遇上事情,还要找我给你撑腰?那你来做这个尊主好了!” “喻辰要是有那个本事就好了……”眼见他听见这句就挑起了眉,喻辰露出落寞之色,“尊主有大恩于我,我一直特别想为尊主分忧,可是到现在,连给尊主烤个下酒菜都还烤不好……” 尊主神色一缓:“放心吧,让你分忧的时候还在后头。别光废话,有鸟飞过来了。” 喻辰只得继续任劳任怨地捉鸟烤肉,直到两天后,南天涯魔界在她眼中现出真容。 ※※※※※※※※※※※※※※※※※※※※ 杨无劫:那你来做这个尊主好了! 喻辰:多谢大佬慷慨相赠,我就不客气了。 杨无劫:??? ------- 是不是都等着0点剁手呢?正好,顺便等等第二更吧~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预见晴天 24瓶;我不是流氓 1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天魔城 天魔城被称为魔界,不是白叫的,“南天涯”三个字也绝非虚指,而是实实在在地自成一界,侧悬于极南之地的某处。 某处的意思,就是他们并不固定在某一个位置,而是时刻游移不定的,没有魔气为引,正道修士根本找不到地方。 不过当喻辰坐在白鲟背上,穿过云层,向下俯冲,突然看见一座笼罩在蒙蒙雾气中的巨大城池正对着自己时,她倒觉得天魔城更像是修仙界的卫星,或者孤悬于修仙界这个星球之外的空中基地。 虽然修仙界并不是个圆球,导致在修士们眼中,天魔城是个躺着的城池,更显邪恶。 喻辰在书中读到这个设定时,是很无语的,因为这完全违反了万有引力定律,不过此时此刻,以乘坐坐骑飞入这种姿势,进入天魔城,完全不需要重力适应过程,人始终是头上脚下的,她也只好抛弃上辈子学过的各种科学原理,入乡随俗了。 眼看着城池越来越近,白鲟扇动翅膀,引颈长鸣。 它的叫声不像鸟类,也不同于走兽,更像海中生物,悠远而神秘,瞬间就惊动了浓雾之中的天魔城,雾气缓缓消散,露出城池背后流动的深蓝底色。 “哇,那是海水吗?”喻辰惊呼赞叹,“好美……” 杨无劫淡淡一笑:“你回头看看。” 喻辰其实有点不舍得转头,她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但大佬发话,还是要听的,便半转过身:“哇!”背后居然是蓝天!啊,不能用居然,大海就是该面向蓝天的!但这也太美了吧! 天魔城这么个不为世人所容的地方,居然横躺在海天之间,环境美好得好似仙境;魔修们面天背海的生活,理想居然是统治那个连方向都和他们不同的修仙大陆。这设定,真是太有趣了。 白鲟再次鸣叫,喻辰从震撼中回神,面向前方时,一座恢弘气派的宫殿已清晰可见。 宫殿形制不像喻辰以前看过的古代宫殿那样严格依中轴线对称,而是主殿靠着右侧,左侧有山水亭台,中间是个大广场,这会儿已经稀稀落落站了不少人。 白鲟冲着广场直飞过去,稳稳落在中间空地,四周等候的人齐齐单膝跪倒,右手握拳抬高,抵着额头,齐声道:“恭迎尊主。” 喻辰溜着边儿下来,站到一旁,眼角余光瞄着反派大佬缓缓起身,飘落下来,正寻思自己要不要也学着行这个礼,就听他说:“起来吧。” 众人应声起身,站在最前、身穿白衣的男子迎上两步,笑道:“尊主一路辛苦,天魔宫已按尊主的意思修缮完毕,尊主是先各处瞧瞧,还是……” 杨无劫抬头看看面向广场的大殿,道:“先去唯我独尊殿议事。”又回头看了一眼,见喻辰就跟在自己身后,便一边走一边给他们互相介绍,“这是喻辰。这就是我常和你说的项护法。” 喻辰先欠身为礼:“喻辰拜见项护法。” 项越长了一张谋士脸,任谁看了都要说这人不简单那种,身上白衣也不是纯白,而是在衣摆用银线勾了水波纹,行走起来很是闷骚。 “不敢当。姑娘不必多礼。”项越听尊主的口气,跟这姑娘似乎很是亲近,便也点头回了个礼,脸上还适时露出礼貌的微笑。 杨无劫大步进殿,接着就问:“让你们修的那几座长老府邸修好了吗?” “回尊主,已修好了,一共五座,以五星之势,拱卫在天魔宫周围。” “很好。对了,姜乘呢?怎么没看见他?” “八成又在闭关,没听见白鲟的叫声,属下这就让人去叫他。” 杨无劫已行至宝座前面,闻言摆摆手:“不急,说完正事再叫他也不迟。”然后飞身上了十六级台阶之上的宝座,转身坐了下来。 殿内四壁挂着的壁灯,突然齐齐燃起橙色火焰,逼人魔气激荡而来,喻辰抬头望去,却见魔尊大人身上袍子不知何时变成深紫色,上面火焰纹路跳跃闪烁,彷佛真在燃烧,衬得魔尊大人也不似世间中人,更像是传说中可毁天灭地的天魔。 项越等人再次拜倒,高呼:“天魔永生!尊主万岁!” 喻辰不知是受气氛感染,还是被那激荡的魔气压迫,这一刻觉得宝座之上那个冷眉冷眼的魔尊十分令人敬畏,不知不觉就学着他们单膝跪倒,山呼万岁。 “都起来吧,这一向你们辛苦了。” 随着魔尊大人发话,殿内魔气平息了一些,喻辰好受许多,起身时悄悄松了口气。 “贺兰山庄一役,还没来得及赏功罚过,今日一起发落了吧。” 殿内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喻辰眼睛往那些等着封赏的人里瞄,暗自在心中猜测谁是谁。 “白至缺。” 一个身材矮小穿灰衣的男子越众而出:“属下在。” 喻辰有点失望,白至缺不是挺能打的吗?怎么就长这样?第一个就猜错了,真是的。 “此役,项护法之下,你功劳最大,赏你长老宅邸一座,名号么,叫千斩长老如何?” 白至缺喜形于色,当即跪倒叩谢:“谢尊主赏赐,白至缺一定不负尊主所望,做尊主手中千斩不崩的刀!” “韩赫荣。” 喻辰盯着白至缺身边圆脸男人看,不料另一边一个浓眉大眼、长相周正的男人站了出来:“属下在。” “你长于计谋,赐你千虑长老之号加长老宅邸一座。” 韩赫荣也欢欢喜喜应了,跪倒叩谢。 杨无劫接着一口气又封赏了三个长老,才转头叫项越,“他们功劳再大,绑一块儿也不如你,但项护法如本座左右手,须臾难离,天魔宫左翼,以后就是你的住所,想取什么名字,都随你。” 项越急忙推辞,杨无劫却不叫他说,接着吩咐:“剩下其余人等的赏罚,便交给你来办吧。” “是。不过属下居处……” 杨无劫再次打断:“本座还有话没说完,此次赏是赏了,但你们也不要以为自此高枕无忧,三个月之后,本座要让君天山血流成河,你们做得到吗?” 众人都正踌躇满志,自是齐齐应道:“做得到!” 杨无劫哼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们,一会儿回去准就得聚在一起胡闹,醇酒美人日夜相伴,到三个月后还能不能爬起来都不一定!” 魔修们都发出讪讪的笑声,杨无劫目光突然转向喻辰:“喻辰。” 喻辰没想到会有自己的戏份,但她向来反应极快,立刻答应一声:“属下在。”同时上前一步。 杨无劫却又不看她了,转而对那五大长老说:“这是本座在路上新收的侍从,入魔不过四个月,两月之后,本座要你们五个分别与她比试,赢了可做君天山一战先锋,输了的,自己乖乖搬出长老府、留守天魔城。” 喻辰:“???” 什么玩意?为啥是和我比试?我这么菜,不是我连个菜都还做不好呢,你让我去和这些资深魔修比试?而且我比试了有啥好处,长老给我当吗? 她满心惊讶不乐意,五大长老心里更不乐意,这长老府还没住进去呢,就成了筹码,还要留守天魔城?尊主亲自带着大伙出去干斗元宗,爬不动的废物都不愿留在天魔城、想出去跟着喝汤,凭什么他们输给这丫头就不能去了啊? 不过这丫头娇娇媚媚的,脸上还有惊容,看着倒不像什么高手,只入魔四个月,不至于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吧? 其余人还在心里衡量,白至缺已经拱手道:“千斩遵命。” 韩赫荣多看了两眼喻辰,落后一步,赶紧也应下来。 其他三人见状,不敢不从,也都应了。 “做了长老,就要有匹配得了高位的本事,不要觉得本座是想难为你们,正是因为本座念旧情,才这般催着你们上进,不然以后叫新人爬到头上去,难看的是你们。” 杨无劫教训了几句,又叫喻辰:“把你的本事也显给五位长老看看,好叫他们有所准备。” 喻辰不情不愿,但这种场合,绝不能违抗他的命令,就伸出指尖,弹出了小火苗。 “幽魅之火!”韩赫荣先惊呼出声。 项越就站在喻辰身边,见状微微一笑,道:“喻姑娘好天赋,四个月就能炼出幽魅之火。” 喻辰老老实实道:“就这么一点儿,还不成事。” 那边五个长老看清之后,也都放下了心,这小小一簇火苗,确实没什么威力,就算再让她练两个月,也不至于就赢了他们。 杨无劫高高在上,将众人神色看在眼中,最后道:“好了,看清楚就散了吧。项护法留一下。” 他等众人散去,从宝座上下来,指指喻辰:“老项给她安排个住处,姜乘现在住哪?” 项越刚想说要不就安排在尊主左近,没想到尊主话锋一转,问起姜乘,只得答道:“姜乘住北山下,他不爱和旁人往来……” “北山下?挺好,清净。”杨无劫转头问喻辰,“你是想和姜乘做邻居,还是住天魔宫里?” 他这话说的,听着好像是问句,但前面都说北山下好了,喻辰只好识趣地说:“喻辰听凭尊主吩咐。” “那就去和姜乘做邻居吧。叫人把姜乘找来。”杨无劫吩咐。 项越心中纳闷,这么个美貌的姑娘,尊主亲授了她幽魅之火,却叫她去和姜乘做邻居,而非留在自己身边,尊主到底是何意图? 喻辰也想知道尊主到底是何意图?为什么都不提前说一声,就推她出去拉怪,做那个鞭策他人奋进的活靶子? “尊主,”她现在不用装,是真委屈,就当着项越小声问,“那我还能再天天见到您了吗?” 尊主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无情道:“不是跟你说了我要闭关么?” “那长老们不会找我麻烦吧?” “说好的比试,他们还是要脸……”说到这儿,杨无劫突然也有点不确定,回头看项越。 项越忙说:“尊主放心,有属下在,担保喻姑娘无事。” 杨无劫:“听见了吗?” 喻辰点点头,又谢过项越,这时外面终于来报,说把姜乘找来了。 任务指标 唯我独尊殿是天魔宫正殿,专门用来召集部属、商议大事,这会儿大事已经说完,杨无劫不愿在这儿呆着,叫喻辰和姜乘跟他去后面炽盛殿说话。 项越还有事情要忙,就先告退了。 炽盛殿形制小一些,黑瓦红墙,镶了大片琉璃窗,从外面看,亮闪闪的反着七色光,就是看不见里面什么样。 大殿门口守着分成两列的八个美貌侍女,衣着明明是一样的白衣绿裙,但愣是让她们穿出了八种风格。 打头的两个一般高矮,左边的体型丰满,就留着两颗扣子不系,将白衫领子拉到肩头,愣是给穿成了低胸装,还特意把裙子拉高,当高腰裙那么系,既突出了傲人身材,又露了半截雪白小腿,称得上风情万种。 右边那个也不甘示弱,把上衣两边袖子各裁去一截,变成七分袖,下摆也往上折了折,恰好卡在肚脐以上,再把裙腰拉低,一截婀娜多姿的水蛇腰便展现人前。 喻辰心中赞叹,还待细细再看后面几位,魔尊大人和姜乘已经一前一后、目不斜视地进去了。 啧,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眼见八位失望的美人儿,突然都向她看过来,喻辰赶紧加快脚步,也进了殿门。 门内是个正堂,杨无劫已经在主位坐下,姜乘立在下首,喻辰走过去,站到姜乘对面。 “这是喻辰,刚入魔不久,什么都不会,你抽空多教教她。”杨无劫先对姜乘说。 姜乘长得白白净净的,还是少年模样,穿一身修士常穿的青衣,头发规规矩矩束在冠帽里,怎么看都不像个魔修。他听了魔尊大人的话,只扫了喻辰一眼,就问:“尊主这次顺利吗?” 杨无劫还没答话,八个侍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入,有上茶的、有送鲜果的、还有捧着花瓶、拿着拂尘的,喻辰看着特别想笑,瞟一眼魔尊大人,果然已经皱起了眉。 “都出去!谁叫你们进来的?” 八个侍女吓得一起跪倒,娇声认错。 杨无劫不耐烦,转头对喻辰说:“你一会儿出去告诉项越,炽盛殿不用侍女,以后哪个再敢没得令就进来,一概打断双腿。” 喻辰只好答应:“是,尊主。”眼见侍女们瑟瑟发抖,却还跪着不走,忙说,“还不出去?” 侍女们慌忙起身,一团乱地逃了出去。 杨无劫瞧见这幕,越发烦躁,挥袖关上大殿正门,听见那砰的一声响,心里才舒服些。 “很顺利,雪蓝晶已经拿到了。” 这是回答姜乘?喻辰有点惊讶,姜乘知道雪蓝晶? “那太好了,尊主准备闭关吗?”姜乘接着问。 杨无劫点头:“所以要把这丫头交给你带一段时日,项越事务繁忙,别人我不放心……” 喻辰听着很不满——“这丫头”是什么鬼?谁是这丫头?你才丫头呢,你全家都丫头! 哪知姜乘也不乐意,推脱道:“可是属下也准备闭关……” 杨无劫直接打断:“她修出了幽魅之火。” 姜乘惊讶,终于看向喻辰,给了她一个正眼。 喻辰心中不爽,屈指一弹,幽魅之火腾地一下在姜乘鼻尖前面燃烧起来。 姜乘只略略退后一寸,侧头看看小火苗,又看看喻辰,松口问:“尊主要闭关多久?” “最多两个月。” “好吧,那属下就带两个月。” 他还挺勉强!喻辰忍无可忍,插嘴问:“尊主,我不能和你一起闭关吗?” 尊主没回答,姜乘替他说:“不能。” “……”不能就不能,讲真喻辰其实也不想整天在大佬眼皮底下晃——她毕竟是个卧底,但后面还有和五大长老的比试呢! 她召回火苗,怀疑地看向姜乘,“尊主,他自己能打过五大长老吗?” 杨无劫没理她,跟姜乘说:“对了,两个月后,她要跟五大长老比试,你看着教教她如何对敌。” 姜乘再次惊讶:“五大长老,是白至缺他们吗?”见杨无劫点头,他立即摇头,“不成的,别说两个月,给她两年,她也不是白至缺的对手。” “白至缺、韩赫荣都不必管,五场比试,你们只要赢下两场,想要什么,本座都答应。” 居然还有任务指标的!喻辰心里没底,先问:“要是赢不了两场呢?” 杨无劫瞥她一眼:“没有要是。” 什么意思?赢不了两场就去死吗?喻辰瞪大眼睛,看看冷酷无情的反派大佬,又看看眉头微蹙的学霸姜乘,顿时改变态度,上前一步道:“姜前辈,一切全靠你了。” 杨无劫:“……” 姜乘:“……这里不讲辈分资历,叫我姜乘就好。” “那就说定了。姜乘带她回去吧,项越会在北山下给她安排住处。”杨无劫快刀斩乱麻。 “是,属下告退。” 姜乘应了要走,喻辰却道:“我还有几句话,烦你外面等一等。” 姜乘看尊主没有异议,便转身开门出去,喻辰等着门关上了,眼巴巴看着杨无劫说:“尊主。” “有什么话快说。” “我有点害怕……” 小姑娘声音很轻,杨无劫看着她满含不安的眼睛,终于想起她以前只是个连贺兰山庄都没出过的受气包,有他在,还能虚张声势一番,他一回来就要闭关,把她丢给完全陌生的姜乘,后面还有比试等着,她会害怕才正常。 魔尊大人勉强找出一点儿耐心,“不是你自己说的,要做一个让仙盟中人闻风丧胆的魔女,绝不给我丢人吗?你不好好修炼、不多与人比试历练,成为强者中的强者,如何令人闻风丧胆?” “喻辰知道尊主是为了历练喻辰,但赢两场是不是太难了?金大明和梁修有那么草包么?” 尊主挑挑眉:“我说了是要赢他们两个吗?” 不是才怪,你从一开始就看不上这俩本事不大、却只会惹祸的蠢货,只嫌没有机会杀掉他们而已! “我听尊主给他们的封号是百战百胜,好像只为讨个好口彩,应该是他们没别的本事吧?” 杨无劫微微一笑:“这两个人都有致命弱点,实不足惧,你好好跟姜乘请教,他会告诉你的。去吧,日常起居有什么需要的,就跟项越说。” 喻辰只是想在他闭关之前,单独和他说几句话,免得闭关出来,一路同行这四个月的亲近感就淡化了,同时稍稍表现一下自己是肯动脑的,现在目的达到,她依言告退:“那喻辰告退,愿尊主闭关期间法力精进、天下无敌。” 杨无劫没有答话,嘴角却还是翘着的。 喻辰满意地开门出去,先对姜乘说了句:“久等了。”又问他住得远不远。 “稍微有点远。”姜乘指指海水方向,“那座高山就是北山。” “所以在天魔城,海的那一侧就是北吗?”喻辰知道他们脚下的方向,其实是修仙界大陆的北方,头顶是正南方天空,但不知道原来天魔城有自己的东南西北。 姜乘却说:“因为那边冷一些,就叫北山。别的方向也没人分,都是乱叫。” 他带着喻辰一路往外走,先去找项越,路上跟喻辰解说:“天魔城里没有集市也没有店铺,普通魔修有需要会私下交易,我们日常所需可以找项护法,他会派人送去。” “那项护法从哪弄来那些东西?”天魔城这么动荡,不可能有积蓄吧?都是从贺兰山庄抢的? 果然姜乘答说:“从外面抢的。” “……”行吧,不事生产、劫掠为生,很符合魔修的反派形象。 两人很快来到天魔宫左翼,在一间议事厅找到右护法项越。 “喻姑娘的住处,我已经叫人安排好了。”项越对喻辰依旧很客气,“只不知道喻姑娘平日习惯要什么样的人在身边侍奉……” 喻辰忙说:“我不用的,自己能照顾自己。对了,项护法,尊主说炽盛殿不用侍女,以后哪个再敢没得令就进去,一概打断双腿。” 项越苦笑:“我已听说了。原本以为尊主既然带了喻姑娘回来,大约能习惯身边有人服侍……” 喻辰知道他在试探什么,摇头道:“我跟在尊主身边,尊主也不用我服侍的。” “尊主就这个脾气。”项越轻轻一叹,“可是堂堂魔界之主,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总归不像话。姑娘也是一样,就算不喜欢有人贴身侍奉,至少也得留两个跑腿传话料理杂事的,姑娘才能专心修炼。” 喻辰转头看向姜乘:“你也有吗?” “有个小僮儿。” “那我……”喻辰还在犹豫,门外忽然传来女子哭声,她回头一看,先前那八个美貌侍女正被人押着经过,“项护法,这是……” 项越面色如常,似乎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尊主既然不用她们,天魔宫也不能养闲人,五大长老一齐开府,正是用人的时候……”说到这儿,他停了停,“姑娘若有看中的,可以留下一两个。” 喻辰心里顿时警铃大作,项越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安排了这场戏给她看,好往她身边安插眼线吗? “我……我还是不了……”喻辰装作无措,连连摆手,“真有需要,我借姜乘的人一用,也够了。” 姜乘最不耐烦交际往来,他们两个来来去去没完,已有些着急,听她这么说,立刻点头:“不错,左右只是两个月的事,不必那么麻烦。” 项越惊奇:“怎么?姑娘只是去暂住吗?” 正主还没答话,姜乘先说:“她早晚回天魔宫来,项护法,你忙着,我们先走了。” 喻辰:“???” ※※※※※※※※※※※※※※※※※※※※ 我今年没什么购物欲(其实是618囤货够多,之前搬家也买了不少东西…… 所以没下几单,你们呢?手是不是没了? 明天(其实是12号今天)的更新也不会早,因为过生日和朋友吃饭~先说一下~ 晚安 感谢在2019-11-11 02:56:16~2019-11-12 00:49: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已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继续打鸟 出了天魔宫,喻辰实在好奇姜乘这么个不会看人脸色的人,是怎么得出她早晚会回天魔宫的结论的,就问他为何那么说。 “尊主只叫我带你两个月,两个月后,你不就回天魔宫了么?”姜乘理所当然道。 “尊主是只叫你带我两个月,但没说两个月后,我就不能和你做邻居了啊!这是两回事。天魔宫可不是随便谁都能住的地方,你这么说,容易引人误会。” 他们辞别项越,就直接从左翼这边的青龙门出天魔宫,门外有一条笔直大街,直通向北山。 出来之后,喻辰才发现天魔宫建在高台上,外面下坡至少五百米内没有任何其他建筑,这一段的大道上除了他们俩,也只有前面押送侍女的人。 有两个侍女还在哭,押送的人不耐烦,骂骂咧咧道:“今日可是长老们的好日子,你们还哭哭啼啼的,是不是想给酒宴做加菜?我告诉你们,白长老可是最喜欢少女小腿肉了。” 侍女们吓得发抖,走在最后面那个恰好是改低胸装的,此时悄悄回头,满脸哀求地看着喻辰和姜乘。 姜乘听了喻辰的话一直没回答,直到和这个美貌侍女对上眼神,才说:“他说的是真话。” “啊?”谁?这人怎么东一句西一句的? “白至缺吃人肉。”姜乘平铺直叙道。 喻辰有点恶心,皱眉看向前面还在偷看她和姜乘的侍女:“你要救她们吗?” 姜乘摇摇头:“救不过来。魔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所以两个月后,无论胜负如何,尊主都会让你住进天魔宫的。” “你是说,如果两个月后我不住进天魔宫,他们看我会和看这些婢女一样,是吗?” 姜乘默认,喻辰不服:“我赢了凭什么还拿我当弱者看?” “你能把五个全赢了吗?” “……” “就算全赢了,也没什么用,多少英雄豪杰都是在阴沟里翻的船?修仙名门尚且会使阴谋诡计害人,魔修只会变本加厉。” 这是受害者姜乘的肺腑之言了,喻辰看着前面平静美丽的海面,点头道:“你说得对,我得牢牢抱紧尊主的大腿。” 她不再看向那几个侍女,甚至在路过韩赫荣的千虑长老府时,都没有多看一眼,以最快速度跟姜乘回到了北山下。 这一路走来,喻辰看见城中房屋建筑,离天魔宫近的,还有些章法,依着大街整齐造了门户院墙,远了就稀稀落落,茅屋、木屋、甚至凉棚,穿插交错着挤成一堆,里面的人也像见不得光似的,根本不出来,就躲在窗后门后偷偷往外看。 北山下也有些房屋,大多是依着山建的,有的干脆住山洞,只在洞口装个大铁门,上面用红字写着“擅入者死”。 喻辰心里暗自摇头,就以她目前眼见耳闻的一切,天魔城想统治修仙界,简直是痴心妄想,永远也不可能实现。 毫无法纪、人心涣散,乌合之众这个词,简直就是为他们而造的。 姜乘没有停留,带着她拐进一处山坳,“我住里面。” 话音方落,一只毛色漆黑、皮毛光滑的豹子就从山坡上狂奔过来,直扑到姜乘身上。 喻辰看姜乘没有躲避,知道这多半是他养的,便只躲开一步,没有动手。 “这是黑云,有它在这儿,闲杂人等不敢随便进来。”姜乘摸着黑豹的头跟喻辰介绍完,又对黑豹说,“这是尊主叫我们照顾的客人,你可不要失礼。” 黑云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喻辰,喵呜一声,俩前爪落地,绕到姜乘身后蹲坐下来,一副会牢牢守住山口的架势。 喻辰忍不住说:“它好乖哦。” 黑云从喉咙深处发出不满的吼声,姜乘回手摸摸它,安抚道:“夸你呢。”又跟喻辰说,“走吧。” 喻辰已经看见里面依着山建了三座吊楼,好奇道:“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嗯,这里是从贺兰山庄回来才收拾好的,尊主有事交代我做,项护法就多建了两座楼。” 正说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僮儿从最近的一座楼里跑了出来,“少爷回来了。这位就是喻姑娘吗?” 姜乘点头问:“项护法怎么安排的?” 小僮儿一指斜对面的吊楼:“项护法打发人来,把沐雨楼收拾过了,说请喻姑娘先住下,还送了许多东西来,让姑娘看着用,若有什么缺的,再去找项护法要。” 又回头和姜乘解释,“少爷用的东西,奴都搬到栉风楼了。” 姜乘便道:“那你先回去看看,收拾一下,再来找我。” 喻辰答应了,自己走到沐雨楼前,见楼底悬空的地方种了一片叶片泛紫的草,整整齐齐的,草茎上一个飞虫都没有,就连附近平台上都没见着爬虫,显然是专门种来驱虫的, 她心中满意,踩着楼梯上了楼,进门是个会客厅,家具齐全,甚至还摆了鲜花,室内光线也不错,用的是和天魔宫里一样的琉璃窗。 会客厅里面另有楼梯上楼,再上去就是卧室起居室了。卧室布置得很像大家闺秀的闺房,挂了浅绿纱帐的架子床,绣着蝶恋花的嫩黄锦被,还有一套红木梳妆台,拉开抽屉,里面连胭脂水粉、金玉首饰都备好了。 梳妆台旁边还有个立式衣柜,各种颜色式样的衣裙摆得满满当当——这个世界的衣服在制作时就会加一些简单符咒,能让衣服随穿着的人变幻尺寸,省去了必得先量尺寸再做衣服的麻烦。但这也有个缺点,就是衣服到手,得先仔细检查,不然说不准上面可能暗藏什么恶咒。 喻辰依次检查了一遍,确定各样器物都没被人动手脚,才下楼去对面找姜乘。 姜乘此时就在栉风楼外的平台上坐着,面前放着个小火炉,正在烧水,看见她过来,先问她:“喜欢喝什么茶?” “银芽儿有吗?” 银芽儿是修仙界有名的灵茶,茶味芬芳清淡,还有助修士静气凝神、快速入定,外面卖的很贵,一枚沁玉只能买二两茶叶。 “我倒没听说有姓喻的世家。”姜乘看着喻辰,火炉上的水壶却自己飘到一边,往小茶壶里注了一壶水。 这是问她来历,喻辰觉得没必要瞒他,便直说道:“我原名叫贺兰星。” 姜乘露出惊讶之色,喻辰笑了笑:“没错,就是那个贺兰。当日你们杀进贺兰山庄,我就被关在贺兰山庄禁地旁的山上,尊主放我出来时,我已经饿得两眼发昏,认不得人了。” “谁关的你?为了何事?”姜乘不解。 “名义上的兄姐,说我偷看他们比试,这次不罚,下次就会偷他们的东西。” “这是什么道理?都是兄弟姐妹,怎么你还成了偷看?” 这位兄弟自己家家庭和睦,就理解不了大家族的明争暗斗,喻辰笑一笑,道:“你家中兄弟姐妹不多吧?” 姜乘点点头:“我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我爹生了三十多个孩子。我生母是个奴婢,生下我就死了。” 姜乘看喻辰神情淡漠,好像说的事情完全与自己无关,不由一叹:“原来如此。难怪……”他伸手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喻辰,“没有银芽儿,凑合喝这个吧。” 喻辰接过来,先闻了闻:“这不就是银芽儿的香味吗?” 姜乘微笑摇头,喻辰纳闷地浅浅啜饮,入口甘甜清香,没错呀,“就是银芽儿!” “这壶里就没有茶叶。”姜乘打开茶壶盖子,给喻辰看。 里面果然只有水,一片茶叶都没有,但水泛着浅绿色,也不是白水,喻辰转头看向水壶……等下,这火怎么这么红?难道……喻辰眼睛瞪直:“这是阳炎之火吗?” 姜乘放下盖子,点头道:“不错。” “阳炎之火还有这种用途?可以随便变成想喝的茶?”我去,这不是那个上春晚的魔术师变的魔术吗?“能变酒吗?” “……不能。只能稍微改变水的口感而已。” 喻辰又喝了一口,仔细品了品,“确实比真的银芽儿要淡薄。还能换别的茶吗?比如钟离红茶。” 钟离红茶是盛产于钟离谷的灵茶,钟离世家便是因此茶起家。 “那就差得更远了,做不到那么香。” 姜乘话是这么说,水壶却已飘起,在旁边空杯子里倒了一杯深红色茶水。 浓郁茶香扑鼻而来,喻辰端起来喝一口,品一品,点头道:“喝起来远不如闻着香。不过这已经很厉害了,练功法连茶钱都省了,厉害。” 姜乘道:“你也可以试试。” 喻辰摇头:“我不行,我这火烧什么都能烧化。” “你试试。加到阳炎之火中间即可。” 喻辰看看小炉子上着得旺盛的火苗,看看姜乘,“原来你这就是在指点我了啊。”既然他态度笃定,听起来对幽魅之火也有了解,喻辰不再犹豫,向着炉火弹出小火苗。 蓝色小火苗直钻入赤色火焰之中,在火焰包裹中燃烧得越发欢快,喻辰盯了一会儿,见水壶没有被烧穿,笑问道:“你这个水壶是特制的吗?” 姜乘不答,转头一指半山坡上:“那里有只绿尾松鸡,能打到吗?用魔气即可。” 喻辰顺着他指的方向凝神查看,果然看见树叶下面藏着一只绿尾飞禽,“我试试。”她此前还真没试过召唤出幽魅之火放在旁边,再另外使用魔气呢。 而且这段距离足有四五百米,喻辰酝酿了一会儿,才发出第一股魔气,却只刚到山脚,“啊,对了,尊主给了我一张弓。”喻辰把那小弓拿出来,“用这个行吗?” “魔影弓?尊主居然把这个给你了,怪不得说要赢两场。可以,试试吧。” 听起来这弓还有来历,喻辰不急着问,先瞄准拉弓,魔气劲射而出,松鸡应声倒地。 “很好。看见惊起的飞鸟了吗?多打几只下来,今天晚饭就有了。” “……”所以她的进阶修炼还是要继续跟鸟过不去是吗? 喻辰挽着弓,接连不断打鸟,感觉魔气充盈、游刃有余后,开始跟姜乘聊天:“这弓叫魔影弓吗?尊主都没有跟我说。连叫我修炼幽魅之火时,都只说是魔功,说等我炼出真火,才知道是什么火。” “唔,尊主是把那本画册给你了吧?尊主没骗你,我们确实不知道这个就是幽魅之火。魔界自早先天魔烈火失传后,就动乱不断,原先的典籍秘法、各种记载都散落了,欧阳桀曾经收集回来一些,后来他疯了,就又乱了。” “那这本幽魅之火是从哪来的?” “尊主杀了邢昭之后,在邢昭储物袋里找到的。” 哦,前boss掉的秘籍啊,“魔影弓也是吗?” “嗯。这弓配合幽魅之火对付金大明有奇效,金大明没有别的本事,只修出一身铜皮铁骨,百毒不侵,一般法宝符术都伤不了他,他能有今日,全靠此法活得长罢了。但你的幽魅之火,正是他的克星。” 明白,防御再高,输出够强总能打破,幽魅之火本身就是破防利器,再加上魔影弓施以远攻,胜算自然就高了。 “但他就没有伤敌之法吗?我不用防着他吗?” “有个铁桶阵,很容易破。好了,够了,阿本,去捡猎物烧菜。” 小僮儿答应一声,飞跑出去,结果还没等他到地方,黑云就已闪电般飞扑过来,叼了两只飞鸟跑了。 “它都不自己打猎的吗?”喻辰笑问。 “有时候会偷懒。你现在感应一下幽魅之火。” 喻辰依言而为,惊喜道:“好像轻灵了一些。哎,水壶真的烧不破呢!”她回头仔细观察火炉,“不对,是你用阳炎之火把它包裹住了,没烧到水壶吧?” 姜乘点头:“不错。你这火有些杂质,我给你锻炼一下,吃完饭就还你。” “杂质,什么杂质?” “似乎有些毒素,我也说不清。但看着不纯粹。” 喻辰想了想:“难道是雪怪的蓝血?” 姜乘正想问她有关极天雪山的事,就顺着这话问起经过。 喻辰觉得既然杨无劫都直接说了雪蓝晶了,其他也没什么好瞒的,就把他们上山杀雪怪的事简单讲了一遍,最后道:“雪怪蓝血有毒,还是多亏末路客栈给的药,我和尊主的伤才都好了。” “药还有吗?” “还有一点儿。”喻辰拿出来交给姜乘。 姜乘仔细检视一遍,还尝了一点儿口服的药丸,“从解药倒推,大约那杂质就是和蓝血相关了。如今杂质还不明显,也没什么影响,但你再进阶之后,火焰不纯,就会威力大减。” “那尊主呢?蓝血压制反噬,会不会也对天魔烈火有影响?” 姜乘没想到喻辰这么快就举一反三想到尊主身上去,顿了顿才说:“尊主岂是你我能比的?” 喻辰:“……”兄弟你这样和直接承认有什么区别? ※※※※※※※※※※※※※※※※※※※※ 晚安 修炼进阶 不过喻辰在去过天魔宫后,已经能理解杨无劫不喜欢她问及伤势和反噬详情了,他做这个魔尊,和古代那些皇帝差不多,宝座之下,到处是虎视眈眈的眼睛,只要稍微露出疲态,就会有人按捺不住,冲上来厮杀抢夺。 皇帝的儿子询问皇帝病情都犯忌讳,何况她这个刚收下没多久的小跟班? 当然理解归理解,杨无劫面前,喻辰还是不打算改的——他这种从小就不被偏爱、性格又格外要强的人,对别人的关心,一开始也许会不适应,抱着怀疑态度,等时间长了,发觉她并没有什么目的,肯定还是受用居多。 但那也仅限杨无劫面前,姜乘这么说,喻辰就这么听,还附和道:“你说得对,我又犯傻了,尊主神通盖世,哪会像我这么没用?” 姜乘根本不想再谈这事,直接转移话题:“你学过阵法吗?” “没有。” 姜乘转头叫小僮儿:“阿本,把那本《阵法基础》找来给喻姑娘。” 阿本答应一声,很快送了书过来。 姜乘让喻辰翻开书,给她讲了讲基本概念,就让她自己看书学,有问题再问他。 这本《阵法基础》通俗易懂,还把几个最基本的阵型变化画了出来,喻辰很快就翻完一遍。 那边姜乘趁着她翻书,在平台上简单布了几个阵,等她看完,让她进去一一破解,喻辰记性极好,毫不费力就做到了。 姜乘随即加深难度,设下连环阵法,喻辰也很快就都破解。姜乘觉得有趣,索性按照自己所知,布下百战长老金大明的铁桶阵,将喻辰困在其中,并放话说:“什么时候自己破阵出来,什么时候吃饭。” 铁桶阵需要的空间不大,姜乘就把阵法设在平台旁边的岩石上,他自己继续烧着水喝着茶,还拿了一本书看,优哉游哉的样子,跟喻辰前世考场里见过的监考老师差不多。 喻辰笑了笑,收回目光,专心研究铁桶阵。 这个阵法与之前那几个简单的相比,显得特别浑然一体,找不到任何接续过的痕迹。但刚刚学过阵法原理的喻辰知道,这都是假象,就像真正的铁桶也要有焊接口一样,阵法以五行八卦变化为基,运转时自然也会有缝隙或者弱点出现。 只要耐心观察,总能找到,喻辰心中笃定,自然不会轻举妄动,只全神贯注、双眼如探照灯一般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扫描阵法。 “饭要做好了,你出不来,我可就先吃了。”“监考老师”忽然出声。 喻辰正觉得要接近缝隙了,被他一分神,时机瞬间溜走,不由得回头怒瞪姜乘一眼。 姜乘一脸无辜:“对手可不会让你这么从容破阵。” 喻辰转回头,静心凝神——经过方才的扫描,她其实已经摸到阵法变化的脉络——向着兑金位突然射出魔气。 只听叮的一声,魔气弹回,喻辰侧身躲开,魔气打在流转过来的离火位上,激起一片小火花,同时整个阵型急剧缩小,喻辰感觉自己好像被装进罐头的鱼,下一步就是扔豆豉腌一腌封罐了。 “我可还没给你放暗器。”出题兼监考的姜老师好心提示。 喻辰一笑:“我谢谢你。”说着反手取出魔影弓,将弓弦拉至最满,对准刚才溅出火花的地方,连发三股魔气,就像铁桶遇上电钻,浑然一体的铁桶阵瞬间漏风漏水,噼里啪啦地破了。 姜老师有点后悔:“该加上暗器和符咒的。” 喻辰破阵出来,心情极好,坐下来自己倒了杯茶,“这是什么茶?带点儿花香,还有点儿薄荷清香,我没喝过。” “这是我母亲自制的茶,你当然没喝过。”姜乘淡淡道。 姜老师这是想家了么?喻辰慢慢喝完茶,说:“尊主说,他出关之后就准备血洗君天山。” 姜乘并不意外,“也是时候了。” “你要不要先把令尊令堂还有弟弟妹妹接出来?别到时候,有个意外误伤,就不好了。” 姜乘沉默不答,喻辰也觉得他们这才认识第一天,说到这儿已经有些交浅言深,便没再开口,两人正这么有点不尴不尬的时候,山口那儿黑云突然吼了一声。 喻辰扭头一看,有两个人站在山口,正往这边张望。 “姜大爷,喻姑娘!今晚项护法和五大长老开庆功宴,有请二位前去赴宴。”俩人过不来,只好远远传声过来。 姜乘出面回话:“尊主交代了差事,我们二人走不开。” 喻辰等着他再客套两句,哪知这位说完就转头叫小僮儿:“阿本,饭做好了没有?” “……”兄弟你这是什么态度?!难怪贺兰星、杨无劫都还没死,你就先让人搞死了! 喻辰忙低声提醒:“咱们就算不去,是不是也该送点贺礼?” “贺礼?送什么贺礼?尊主该赏的都赏了,我没有能送的东西。” 这时阿本端着托盘过来,正好听见,便帮着主人解释:“姑娘刚来,可能有所不知,我们少爷除了修炼进阶,其余一概不留心,日常吃穿用度,都是奴去找项护法领用,咱们这儿确实没有能拿来送礼的东西。” 这倒确实是姜乘的人设,喻辰自己也是一穷二白,只好说:“那劳烦阿本你跑一趟,和那两个传话的人说,我和你家少爷恭贺五位长老高升,但尊主有命,我们不敢懈怠,庆功宴实在去不了,请他们见谅。” 阿本回头看姜乘,姜乘虽然皱眉,但还是点了头:“去吧。” 阿本就快步跑过去,传了话打发走那两人,又回来继续端饭菜。 松鸡做了汤,其他飞禽有烤有炖,一桌子摆得满满都是荤菜,喻辰忍不住问:“没有素菜吗?” 阿本一指炖的不知什么肉,“有菌菇。” “……绿叶菜没有吗?”她可是要在这儿住两个月呢,总不能顿顿这么吃吧? 姜乘道:“别问了,他不会做素菜。你要吃,只能吃生的。” 阿本瞧瞧他们的脸色,快步跑回栉风楼,不一会儿端了一盘小青瓜出来,赔笑道:“姑娘先凑合吃一顿,明日不然就去找项护法,请他派个会做素菜的人来……” “算了,下次我自己来。”喻辰穿过来之前,虽然以吃外卖为主,但简单炒几个青菜,她还是能做的。 姜乘却惊讶道:“你会做菜?贺兰山庄连你的饭都不管吗?”问完他才想起喻辰说过见到尊主时,已饿的两眼发昏,顿觉抱歉,“对不住,我忘了你刚才说过……算了,还是请项护法派个人来吧,只做饭,不碍事的。” 喻辰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想明白他说的是贺兰星,便笑道:“没事,你放心,我也不会天天下厨的。再叫个人来,也是添乱,吃饭吧。” 姜乘心里是不想再叫人来的,听她这么说,便不再提了,两人很快吃完饭,姜乘又给喻辰倒了茶,说:“其实这茶……” 话没说完,他却突然停住,眼睛望向炉火。 喻辰同时感应到什么,也转头看去,只见被裹在赤焰中的蓝色小火苗突然长大一圈,一缕似有若无的橙色缓缓浮现在焰心之中。 “这是……”姜乘惊愕地转回头,看向喻辰,“尊主给你输送过法力吗?” 喻辰愣了一下,略一回想:“啊,那日上雪山时,我呼吸不畅,尊主曾给我输送过一点儿,但真的只有一点儿。” “那时你还没修出真火?” “嗯,没有,我是上山后,面对雪怪王,情急之下发出真火的,当时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是我修出来的。” 姜乘又转回去看向火焰,喃喃道:“严格来说,这也确实不算是你自己修出来的……” “你的意思,这是尊主给我拔苗助长,催出来的吗?”喻辰看着那缕时隐时现的橙色,心里有点不踏实,“会对我、对幽魅之火有什么影响吗?” “我也说不好,此事没有先例。倒是我莽撞了,若是不将蓝血之毒炼化,也许……”姜乘摇摇头,“你自己现在觉着如何?” “我觉得挺好的,威能似乎比之前强了不少。” “那你召回去吧。” 喻辰依言召唤火苗,小火苗在炉火里跳跃了两下,却没出来,像是被什么拉扯住了,喻辰纳闷,转头看姜乘。 姜乘却像什么都没注意到一样,扬声叫阿本出来收拾碗盘。 这位姜老师是又想考她吧?喻辰不再看他,回头自己定气凝神,用尽全力,终于把火苗从炉火中拔了出来,但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火苗并不是平平飞出,而是向高处一跳,在喻辰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就近从她头顶百会穴进了经脉。 火苗的温度比平时高许多,喻辰被烫得哆嗦了一下,忍不住跳了起来。 “回去修炼吗?”姜乘一脸若无其事地挥挥手,“不送。” 喻辰却觉得经脉之中热烘烘的难受,不肯就走,把感受说了,问他要不要紧。 “不要紧,沾了天魔烈火,肯定要灼热些,回去行功几个周天就好了。” 喻辰琢磨着这家伙再不通人情世故,也不会让自己死在他手里,就没再追问,赶紧回去沐雨楼打坐练功。 却不料这一次入定,再不同以往,喻辰彷佛被困住一样,行功到几十个周天,都没能收功出定,到最后她也算不过来了,只能任由功法不停运转,直至彻底进阶到第五重境界,才终于睁开眼睛。 ※※※※※※※※※※※※※※※※※※※※ 嗯,尊主闭关失踪第二章~(≧▽≦)/~ 下章就放他出来! 以及,似乎该入v了,但我还没存稿,入v一更可以吗? 感谢在2019-11-13 23:58:32~2019-11-15 02:20: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色微醺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备战 室内光线明亮刺目,喻辰微微眯眼,还没来得及判断现在是什么时辰,外面鸟儿的惊叫、野兽的怒吼、阿本的笑声、甚至水烧开的咕嘟声,就都一股脑灌进了她耳朵。 不知从哪里钻入的微风,裹着潮湿的热气,正在房间内流转,喻辰抽抽鼻子,不用细辨,就知道阿本在外面炖肉烤鱼,肚子顿时叽里咕噜叫了起来。 “这是过去多久了?怎么这么饿?”喻辰嘀咕着刚动了动,就看见细小灰尘漂浮起来,同时鼻子发痒,重重打了个喷嚏。 “……”她身上居然都落灰了!喻辰赶紧施了个符咒把自己和整间屋子清理干净,然后忍着饥饿,先把幽魅之火召唤出来。 小火苗比之前大了一圈,但也不过是从小枣变成了大枣,并没有因为上了一重境界,就华丽变身成她希望的大火把。 不过火苗颜色确实比以前澄澈许多,纯净至极的蓝色,让人心情舒畅,喻辰瞧了一会儿,属于天魔烈火的那一缕橙始终没出现,她略微安心,收起火苗,出去找吃的。 一出门,果然看见阿本就在对面栉风楼前的平台上架了炉子烤肉,“阿本,有什么好吃的?我饿死了。”喻辰轻轻一纵身,直接飘到阿本身边,倒把自己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这么身轻如燕了? “恭喜姑娘进阶。”阿本见状倒不惊讶,夹起烤架上的鱼,装入盘中,给喻辰放到桌上,“姑娘先垫垫,有现成的牛肉汤,我去给您煮面去。” 喻辰从来没这么饿过,此时顾不上别的,先坐下吃了一条鱼,又自己翻弄烤架上的肉,找了两块烤好的填进肚子。 姜乘是跟着端面的阿本一起出来的,见面也是先恭喜喻辰:“恭喜,进阶感觉如何?” “感觉要饿死了……”喻辰接过面,先端着大碗喝了口汤,才问,“我这是入定多久啊?” 姜乘转头看阿本,阿本算一算,说:“二十七八天了吧?” “这么久?”喻辰一边吃面,一边含含糊糊说,“怪不得……” 姜乘道:“这还久?别人闭关二十年都未必能进阶,你才二十几天就嫌久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喻辰解释一半,忽然反应过来,对啊!之前她说姜乘只比她高一阶时,杨无劫说的就是“你能在二十年间升到第五重,再得意也不迟”,她怎么这么快就进阶了? “是不是因为天魔烈火?”喻辰小声问姜乘,“不瞒你说,这次修炼特别邪门,我自己居然控制不了,根本没法停下来,只能一直修炼下去。” “召唤出来我看看。” 喻辰弹出火苗,姜乘一见就“咦”了一声。 “怎么了?”喻辰有点紧张,面挑起来都忘了吃。 “这火的气息变了……” “是吧?我也觉得变了,好像更纯净了些,温度也比之前高了,但又不像那天你刚还我时那么灼热……” “不,我是说气息,幽魅之火本该带着生灵勿近的森然鬼魅之气,现在……怎么好像沾染了阳炎之火的柔和……啊!我明白了!” 喻辰着急:“明白什么了?快说!” 姜乘目光仍盯着火苗:“应该是因为天魔烈火。天魔烈火霸道猛烈,不但不许阳炎之火将它炼化,还反过来吸纳了阳炎之火的精华。” “所以我这火现在成了三合一?那是好事还是坏事?那缕橙色已经看不见了,这火越来越蓝,也没见着阳炎之火的红……” “只吸纳了一点精华,不显色也不稀奇。橙色应该只是暂时隐匿。”姜乘说着摸出一把小刀,把刀尖送到火苗上一燎,即刻收回查看,刀尖儿还是给燎没了。 “有没有坏处,现在还不好说。”他把刀递给喻辰看,“至少威力无损。” 喻辰对这群只追求威力、不考虑后果的王八蛋魔修非常无语,她默默收回幽魅之火,发誓以后谁也别想随便看她的小火苗,然后把碗里的面吃完,又喝光了汤,才说:“所以我们的备战时间只剩一个月了是吗?” 姜乘点点头,指指山坳里头:“我新琢磨出一个天罗地网铁桶阵,你进去试试。” 喻辰跟着他去了,这个新阵法果然非常复杂,里面还处处是陷阱,她花了整整三天才破阵出来,又被守在外面的姜乘用阳炎之火偷袭,额前刘海都给烧焦了一截。 从这儿开始,姜老师再没用过正常教学手段,喻辰不是在被偷袭,就是走在被偷袭的路上,而且后面姜老师还不亲自出手了,净放傀儡来。 他又明显是个新手,制作的傀儡有时候比喻辰以前用过的智能音箱还智障,其实不太能威胁到人身安全,但是!他做的傀儡很吓人! 木头雕的一米多高傀儡,脸上特意用红漆画出红红的嘴来,突然趴在二楼窗外放暗器,你说得有多吓人?!还有稻草扎的,穿着阿本的衣服蹲在平台上,喻辰刚过去,那玩意儿就一扭头冲她喷出一股毒烟,喻辰又气又惊,弹出火苗想把傀儡付之一炬,结果那玩意儿一沾火就爆了! 还有小的,藏在每一个她可能经过的地方,或是发恶咒、或是喷毒水,更可恶的是那种一拥而上咬人的,喻辰忍无可忍,干脆用鸾羽扇全给炸了,然后去找姜乘打架。 姜乘非但不拒绝,还在山坳间画了一个圆当擂台,说:“谁出了擂台即是输了,毁坏外面的东西也判负。” “行,但你输了得让我打一顿,不许运功抵抗那种!”喻辰气呼呼道。 “那你输了呢?” “……”喻辰冷静了一点,“你想怎样?” “替我办三件事。” “不行,一件,不许太离谱,不能有生命危险……” 一柄携着火焰的巨剑当空劈来,喻辰无暇再说,旋身避开,就听姜乘道:“成交。” “偷袭不要脸!”喻辰骂了一句,取出魔影弓反手向着姜乘射出三股魔气,巨剑如影随形,这时已追到她头顶,她飞身退开,堪堪到画线处停住,换了鸾羽扇在手,弹出火苗,用力一扇。 火苗化为三簇,两簇直击剑身,另外一簇奔着姜乘头顶就去了。 姜乘赞了一声:“来得好!”接连向空中打出符咒,结了一个缚灵阵,堪堪阻住小火苗。 巨剑也后退躲避,喻辰趁着这个空当,溜回擂台中间,挥动鸾羽扇穷追不舍。 缚灵阵很快就被幽魅之火灼穿,姜乘飞身后退,到画线处才停住,又结了一个护盾在身前,同时将巨剑缩小至匕首大小,跟两簇幽魅之火玩起了捉迷藏。 喻辰也学了阵法,有样学样,偷偷在空中结了个阵,用幽魅之火驱赶那把着火的剑,看准姜乘护盾被灼穿的时刻,陡然将阵法往剑上一套。 “成了!”她欢呼一声。 姜乘却拍拍袖子说:“你输了。” 喻辰扭头看过去:“谁输了?我又没出擂台范围。” 姜乘回手指指身后:“你打坏了东西。” 喻辰探头一看,果然后面平台被幽魅之火烧了个洞,“……你阴我!”那护盾就是诱敌之计! 姜乘没说话,剑上火焰忽然大涨,将喻辰的阵法焚烧殆尽,匕首随即消失。 “咱们定的规矩就是这样,愿赌服输。”姜乘转身往回走,“你要是不服,下次再来打过。” 喻辰当然不服,之后又和他比了三场,虽然一场都没赢,焦躁的情绪却渐渐平复下来,心境也逐渐炼成一汪平静湖水,不再因为姜乘层出不穷的偷袭而起波澜。 也是直到这时,她才发觉自己之前的状态不太对劲,“天魔烈火对我还是有影响的。”她跟姜乘剖析,“我原本不是那么易怒的人,虽然你搞那些确实烦人,但照我的脾气,无论如何不会找你打架,宁可以你之道还施你身。” 姜乘点点头:“我也觉得你那些日子性情有变化,但赌注还是要履行的,四件事,”他伸出四根手指,“不许抵赖。” “不抵赖不抵赖,你说说吧,有什么要我做的?” “现在还没有,要做的时候,我会找你。” 喻辰很好说话,点头答应:“行,随时听候您的召唤。那今天就这样吧?我回去练功了。” 姜乘看看天色:“你不吃饭了?” “这会儿不饿,明早再吃也行。哎,你说明早尊主能不能出关?” “不知,尊主出关自然会传唤我们。” 两人说着话走到栉风楼前,喻辰没有停留,继续往前去沐雨楼,姜乘看见阿本背对着他蹲在楼门口,不知在干什么,就走过去问:“饭好了吗?” 阿本应声转身,露出一张七窍流血的脸,姜乘发觉不对,飞身后退,却已晚了,只听砰一声响,散发浓烈臭味的绿色粘稠液体飞溅而来,姜乘全力闪躲,仍是溅在了靴子上。 “哈哈哈。”远处喻辰大笑出声,“我这傀儡比你做得逼真吧?” 姜乘咬着牙,看看自己靴子,看看炸了一地的棉絮和绿色粘液,刚要开口,就听楼上有人扑哧笑了一声。 他一惊抬头:“尊主?” 喻辰同样听见动静,抬头看时,只见栉风楼二楼屋檐之上,丰姿卓异的紫袍男子迎风而立,薄唇含笑,可不就是尊主本尊? ※※※※※※※※※※※※※※※※※※※※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对菜鸡互啄的嘲笑来了! 我还是去和编辑商量一下,定个deadline吧,不然总是写不出存稿~ 尊主出关了 喻辰十分惊喜,也不嫌楼门口臭了,转头跑回来,仰头笑道:“尊主你出关了!” 她这张脸本来就长得好看,这会儿满脸真挚笑容,眼神中也都是喜悦亲近,杨无劫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觉多了几丝高兴,便应了一声,飘身下来。 姜乘用符咒清理了门口和靴子,问喻辰:“你什么时候学的做傀儡?” “第一次输给你以后。”喻辰随口答完,就笑盈盈跟杨无劫说,“尊主,我升到第五重境界了。” 杨无劫见外面平台上有凳子,走过去坐下,问:“怎么回事?” 喻辰转头看向始作俑者姜乘,示意他来说。 姜乘把他看出幽魅之火有杂质,想用阳炎之火祛除,却反而把被蓝血压制的天魔烈火唤醒的事儿说了。 杨无劫不相信:“这怎么可能?我只给她输送了一丝功力,天魔烈火要是这么容易就能传授给人的话,又怎么会失传几百年?” “她倒也不是得到了真正的天魔烈火。”姜乘感觉说不清楚,干脆叫喻辰召唤出来给尊主看。 喻辰虽然发过誓,但大佬肯定不在其中,就把火苗弹出来,送到杨无劫面前,请他老人家鉴别。 大佬摊开手掌,掌心跳出橙色火焰,本来澄澈纯净的蓝色火苗顿时跳得更欢,几息之后,一缕若有似无的橙就从焰心浮现出来。 “原来如此。”杨无劫合拢掌心,火焰消失不见,蓝色火苗上那一抹橙也很快消散,“我倒没想到当初那一缕真气能有这等功效。” “姜乘说,就是因为尊主给我输送的功力,我才能在雪山上修出真火,所以这火不算是我自己修出来的,那天他给我锻炼过之后,我回去入定了二十多天,一下子就进阶到第五重了。” 杨无劫微微皱眉,说姜乘:“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踏实勤恳的人,怎么这么胡闹?她才入魔修炼多久,你就敢让她入定二十多天?万一出了岔子,我在闭关,别人奈何不了幽魅之火,你待如何处置?” 姜乘老实认错:“是属下预判有误……” “预判有误?所以我那次入定,也在你意料之外是吗?”喻辰听着这两人对答,突然一阵后怕,“那我岂不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自己都不知道?” 杨无劫看她一眼:“倒也不至于,顶多是走火入魔,功法全废吧。” 喻辰:“……” 姜乘插嘴:“那也不会,尊主没看出来吗?现在她这火焰也吸收了阳炎之火的精华,危急时刻会护住心脉的。” 杨无劫笑了笑:“她刚刚还捉弄你,你都不多吓她一会儿,就说了实话吗?” 喻辰:“……” 这狗大佬,闭关出来属性依旧啊! “原来尊主是说笑的……”姜乘顿了顿,反过来替喻辰解释,“喻姑娘其实不是捉弄属下,只是反击。不过阿本去哪了,怎么一直没出声?” 喻辰嘿嘿一笑:“我提前打发他出去办事了。” “你的傀儡确实比我做得好,不过梁修更长于此术,上了擂台,你要多加小心。” “原来你们是为了对付梁修才搞这东西的。”杨无劫摇摇头,“这个没用,梁修用人魂炼造了一个真正的人傀儡,能自主行动,不是用你们这些玩意儿就能模拟演练的。” 这件事姜乘也跟喻辰说过,她就说:“尊主,能不能在比试前,找机会让我看看他那人傀儡?” “他当成宝贝一样,轻易不肯拿出来。其实也不必看,傀儡术的精髓还在于施术者,你只要制住梁修,人傀儡就很容易对付了。” “可您不是说这个傀儡能自主行动吗?” “能是能,但没有主人操控,行动便会迟缓,打几个定身符就定住了。” 姜乘插嘴:“定身符恐怕不会奏效。” “那更简单,放幽魅之火烧了就是。” 喻辰听说上面有人魂,便有些迟疑,姜乘先道:“万万不可,傀儡上必有剧毒,听说修仙门派有一种封印之法,可将游魂禁锢起来……” 他看向杨无劫:“不知尊主可曾学过?” “你说镇邪令?我倒是可以教给你们,但未必能奏效。”杨无劫说完,当场就把方法教给了喻辰和姜乘。 教完又说:“除非威能强大到有碾压之势,否则再万全的准备,也不能保证擂台上必赢,更多还是随机应变。走吧,先回天魔宫。” 喻辰却还有话要说:“尊主,比试要怎么比?不会要我一天打五轮车轮战吧?” “你想怎么比?” “我是这样想的,既然要开擂台比试了,只有我跟五位长老比试,未免少点意思,不如趁此机会,让整个魔界的魔修都来试试。” 杨无劫心头一动:“说下去。” “是。我在这里住了两个月,发觉城中大小事务都要找项护法一个人,这未免大材小用,也耽误项护法自己修炼,既然已经分封了五位长老,不如将事务给大家分一分,每个人负责一项,最后再由项护法统辖。以前贺兰山庄,就是把各项杂务分给贺兰敬昊那些夫人去管的。” “你看那五个,哪个是能管事的?” “所以正要趁此机会遴选后备力量。您先以择选亲卫为名义,下令举办擂台赛,全城魔修皆可报名,然后请项护法拟定一个赛制,最后选二十名还是三十名,都由您定,到时带着他们去君天山,可不可用,一验便知。” 姜乘旁边听着,连连点头:“这主意不错。” 喻辰看他一眼,接道:“还可以让姜乘做亲卫总管,也让他们试试我这两个月过的日子。” “我?”姜乘连连摇头,“我不行,我不会管人。我也没空,尊主交代我的事情,十年也做不完。” 杨无劫也说:“姜乘确实做不了和人打交道的事,选他都不如选你。” 喻辰却笑道:“我可以给他做副手,和人打交道的事我去做,他顶着总管的名儿做恶人就行了。” 姜乘:“……” 杨无劫眼睛在他们两个脸上扫了一个来回,最后道:“此事回去再议。” 他来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就到了,走的时候,却要大摇大摆从山口出去,喻辰跟在后头,自己感叹:“我居然在这山坳里呆了两个月,一步都没出去!” 杨无劫用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突然发现她衣着有了改变,竟学着天魔城那些妖娆魔女,穿了件半袖短衫,将整条纤细白嫩的小臂露在外面,底下搭的裙子也短了许多,勉强覆住膝盖,露着光洁如玉的两截小腿。 “你这衣裳是怎么回事?”他忍不住问。 喻辰低头看看:“怎么?脏了吗?”没有呀,她赶上一步,看杨无劫面上似乎有不喜之色,“不好看吗?都是项护法派人送来的。” 好看当然是好看的,但……杨无劫摇摇头:“你不怕他们盯着你看就行。” “那怕什么?谁让我好看呢?”喻辰一脸得意。 走在最后的姜乘听不下去了,出声道:“尊主,属下就不远送了。” 喻辰惊讶:“你不去天魔宫吗?” 姜乘看向杨无劫,杨无劫点点头:“你回去忙吧。” 喻辰耐着性子等走出山口,到了外面大路上,就忍不住问:“尊主,您让姜乘做的什么事要那么久啊?” “整理旧档。魔界总是闹内乱,法术常因此而失传,正好他有耐性,也对这些有兴趣,我就让项越把能找到的相关记载记录都给姜乘去整理。” “就像您给我看的那本笔记一样?” “不错。” 这还真是一件该做的事,可惜书中姜乘死得太早,这项浩大工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说这几句话的功夫,道路两旁住着的人都看见了魔尊大人,纷纷涌出来,跪在路旁行礼。 杨无劫不理不睬,就这么带着喻辰回到天魔宫。 项越听见消息,带着人到青龙门迎接,“恭喜尊主出关。” 杨无劫叫别人散了,只带项越和喻辰回去炽盛殿,“我方才从北山回来,一路看见许多生面孔,也多了不少新房屋,城中人口多了多少?” “回尊主,自从贺兰山庄大胜而归,天魔城内多了四百六十九人,不过其中并没有法力特别高强的。” “法力不高,可以调-教。”杨无劫一指喻辰,“半年之前她还是个能从法器上掉下来摔死的废物,现在不也勉强可用了吗?” 喻辰:“……” 项越恭敬道:“尊主教训的是。不过喻姑娘天资优异,也非寻常人可比。” 喻辰老实道:“我也没什么天资,尊主还一直嫌我笨呢。”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笨一点并不要紧,只要忠心奋勇就够了。我打算趁着喻辰与白至缺他们比试的机会,办一个擂台赛,遴选亲卫,你出个告示,三日内任何人等皆可报名,报名截止后,按着人数拟出赛制赛程,在五天之内赛完。还有一条,只要报名参赛,就有奖赏,奖什么你也打算一下。” 项越一一答应,最后道:“尊主高瞻远瞩,属下钦佩无已,这就去办。” 杨无劫点点头:“去吧。” 项越退了两步,忽又想起一事,“尊主,喻姑娘的住处,是不是要重新安排一下?” “先不用。” 项越看了喻辰一眼,不再多话,退了出去。 他这一眼意味深长,喻辰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皱眉。 “谁说不怕别人看的?”杨无劫似笑非笑开口。 喻辰:“……他不是那种看法。” “哪种看法?” “……”算了,不和他说了,“尊主留我在这儿,是有事吧?” “嗯,把你那小火苗召出来,我再看看。” 喻辰依言弹出火苗,自己也走到杨无劫身边,等着他给下个结论。 “依我看,我给你的那一缕真气,大约就是个点火的引线,帮你把真火快速引燃,但天魔烈火本性霸道,是不肯被别的火焚化的,所以始终留着这么一缕橙。你进阶第五重,也不光是它的功劳,大约还因为吸纳了阳炎之火的精华,手给我。” 喻辰伸出手臂,杨无劫搭住她脉门,在她经脉中探查一遍后,说道:“如今看不出有什么坏处,你先接着修炼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他说完松开手指,喻辰却把手臂搭在魔尊宝座扶手上没动,还凑近一点说:“我这点儿事都不要紧,尊主的手好像没有之前热了,蓝血和反噬的冲突平息了吧?您今日好像挺高兴的,反噬是不是压制住了?” 淡淡幽香沁入鼻端,小姑娘光芒流转的眸子里,映射的都是为他而起的喜悦,反派大佬忽然也感受到一点久违的平静欢喜,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 跟编辑说好了,周一v,我去爆肝了! 感谢在2019-11-15 23:28:16~2019-11-16 17:4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djfijdsofji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不谈感情的尊主 喻辰长出口气:“太好了!其实我知道尊主神通无敌,没有您解不了的难题,退一万步说,就算您真解不了,我也帮不上忙,但我就是管不住自己,总不由自主为尊主担忧。” 她说完这句,见杨无劫定定望着自己,好像不为所动似的,便收回手臂,退后两步,低头道:“我是不是又逾越了?尊主恕罪,我长这么大,从来没人像尊主待我这样好,所以心里总当尊主是我最亲的人……” “我什么时候待你好了?” “一直待我很好啊!”喻辰抬起头,瞪大眼睛说瞎话,“救我性命、传我神功法宝,还亲自带我去买吃的,亲自给我疗伤上药,连我异想天开胡闹的时候都纵容我……” 他大爷的,怎么说着说着她自己都要相信了?!醒醒,别忘了他还给你贴过禁言符、丢你去当过诱饵呢! 不过杨无劫本人似乎也不太以为然,笑了笑说:“看来是真没人对你好过,这都能拿出来说。” “这还不够好吗?我还没说完呢,您自己急着闭关,还不忘安排姜乘教导我,住处也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什么东西都齐全……” “那是项越安排的。” “项护法也是看尊主的意思啊!要不是尊主安排,项护法哪里会管我?” 杨无劫顿了顿,脸上突然浮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来,“那你知道项越为何照顾你这么精心吗?” 他突然这么问什么意思?喻辰装傻:“因为尊主啊。” “因为我什么?” “……”难道他自己其实是知道的? 见她噎住了不答,杨无劫邪邪一笑:“因为他以为你是我的内宠。” 喻辰脸上一热——这位大佬还挺会拽词儿!说什么内宠,语气还这么暧昧……。 “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待你好,项越是希望你记他的情,以后有事能在我面前为他说几句好话。我给你的那些,也不是待你好,只是想要你为我所用。”杨无劫收了笑,面色冷酷,“一切要求回报的好,都是假的。” 这话略显偏激,但很符合他的人设,喻辰露出一点受打击的神色,却又倔强道:“我不管,我觉得好,就是真的!” 杨无劫有点惊讶,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说:“我身边不缺女人。” 喻辰:“……” 谁想做你的女人了??? 他还没说完,继续道:“缺的是左膀右臂,你既然什么都记得,也该记得你跟我许诺过什么,若是说到做不到,或者敢背叛我……” 嘭的一声,喻辰身后燃起天魔烈火,“后果如何,你心中有数。” “???”什么玩意就一个急转弯开始威胁吓唬她了? 喻辰回头看看身后熊熊燃烧的烈火,再看看宝座上面容冷峻的魔尊,委屈道:“尊主不承认对我好,也不用这样吧?我视尊主如父如兄,还一直想着要拜在您门下呢,哪会生出那些不正经的心思?” 嘁!自作多情,居然以为我想睡你!左膀右臂是吧?手足兄弟是吧?来啊,谁怕谁?!喻辰说完,也不管火还在后头烧着,转头就走。 杨无劫反倒一惊,立刻收了火焰,眼睁睁看她冲出门去了。 喻辰出了炽盛殿,也没别的地方可去,总不能跑回姜乘那儿,就纵身往栏杆上一坐,假装生闷气。 她心里其实觉得杨无劫挺有意思的,明明贺兰星的外貌很符合他审美,她这些日子的言行也让他很满意——这位反派大佬的脾气,一向是看得顺眼的人才理,不顺眼的和他说一句话他都不乐意,要不是对她满意,哪会在她身上花这么多心思——但就是不肯承认,放着好好的感情不谈,非要以武力胁迫来让她表忠心。 真是的,他不知道比起暴力,情义才是更能让人死心塌地、忠心不二的东西吗?历史上那些明君圣主,哪个是不和臣子讲情义,却以命相胁的?暴君才那么干呢! 不过魔界之主,好像从人设上来说,确实跟暴君更贴一些。 想到这里,喻辰跳下栏杆,回身要进去,却见殿门口有什么一闪而过,要不是她现在五感灵敏,还真错过那一抹深紫色残影了。 她心里偷笑,面上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现,走到殿门口,敲了敲开着的门。 “……敲什么门,进来!” 啧,又凶。喻辰绷着脸进去,答道:“尊主上次不是说,没得令就进来要打断腿的吗?我这双腿挺好的,还不舍得给人打断。” 杨无劫被她说的,不自觉看了一眼她的腿,才斥道:“上次说的是你吗?跟着捣什么乱?” “那我以后可以随便进来吗?” “……”杨无劫一时叫她难住了,说不行吧,刚才都那么说了,说行吧,他的住处怎能让人随便进出? “您看,还是不行嘛。”喻辰撅着嘴,“尊主刚才的意思,喻辰都明白了,以后会谨守本份,一心一意为尊主效力,决不再逾越半分。喻辰现在还活着,能有一点儿立足之地,都是尊主给的,绝不敢背叛尊主,尊主若不信,只管给我下忠魂咒。” 杨无劫眉头一跳:“你从哪儿听来有忠魂咒的?” 忠魂咒是魔界有名的极恶之咒,一般凭自己本事上位的魔尊都不屑使用,但邢昭因为中途冒出了欧阳桀之子,局面不好收拾,倒是把这咒语用在不少人身上。 此咒对中咒之人的魂魄有极大损害,就算不违抗施咒人,时日一长,也会变成浑浑噩噩的傻子。 “姜乘说的。”喻辰说完,略停一停,又缓和语气说,“不过,喻辰还有一言,想劝谏尊主。邢昭前车之鉴不远,以威能要挟,固然能让人屈服,但终究不能长久。以姜乘为例,当日要他入魔,虽有强迫之意,但尊主从此对他信重非常,再助他报当年之仇,于情于理,他都不会背叛尊主的。” “未必,若有人拿他家人的性命要挟呢?” “若是如此,尊主就算时时威胁要杀了他,也是无用,又何必枉作小人?反正喻辰觉着,天魔烈火再凶猛霸道,有时也敌不过‘情义’二字。不然欧阳桀都销声匿迹这么多年、说不定早死了,项护法等人又何必还忠诚于他?” 杨无劫哼道:“那是因为欧阳桀……”话说一半,他突然停住,“项越来了。” 项越是来复命的,“这是属下拟好的告示,请尊主过目。” 喻辰很意外,她以为项越就算不反对此事,也会因为有危机感,怕有人爬上来取代他的位置,而消极对待,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拟好了告示,连奖励都一并给出了候选。 “第一等是只要报名上过擂台就有的——属下叫了人问过,修为低微的魔众,一般最缺凝气丹,库中存量约有三百,初定是每人一瓶。若报名之人超出此数,可加入疗愈内伤的魔生丸,二选其一。” 杨无劫点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项越谦逊道:“属下也只能在这等细务上动动心思罢了。” 喻辰站在旁边,眼睛已在告示上扫了好几圈,对项越这个人,也多了几分佩服。他很有执行能力,不但飞快给出方案,策划得完善周详,连文案都写得不错——喻辰以做过几年甲方的挑剔态度,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个人,真的不能小觑。 杨无劫仔细看了两遍告示,见喻辰也没有异议,就让项越先张贴出去,其他后续事宜,等报名人数确定,再做商讨。 项越告辞之后,喻辰本来还想再提起欧阳桀,看杨无劫知不知道欧阳桀的死活,他却直接打发喻辰去后殿修炼,自己出门走了。 三日后,报名截止,项越来回报:“共有五百七十三人报名,其中心魔一阶二百一十人,心魔二阶一百八十九人,心魔三阶一百三十一人,意魔一阶四十人,意魔二阶三人。” “心魔意魔是什么意思?”喻辰不懂就问,“项护法,我算哪一阶?” 项越道:“姑娘至少在意魔二阶。心魔意魔是以魔气纯度而笼统划分的,不过修魔法门数不胜数,很多人魔气没那么纯粹,但其他术法高明,真动起手来,未必输给意魔修为之人。” “所以赛制第一轮就是打乱抽签,不分组,抽到谁算谁是吗?” “是,尊主选亲卫,自然要选最强的,这样能最快选出强者。” “五百七十三,每天淘汰一半,到第四天结束就剩三十六……要不留四个复活名额,这样前面万一有两个特别强的碰到一起,还可以救回来,最后一天就是四十人参赛,决出前二十,成立亲卫队,如何?”喻辰建议。 项越看向杨无劫:“尊主意下如何?” “就这么办吧。赛制张贴出去,后日一早,正式开赛。”尊主大人最后看向喻辰,“每日第一场,你们先来。” ※※※※※※※※※※※※※※※※※※※※ 话说明天周一,大家是不是都比较忙,我放在中午更新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