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薛家有子名薛虹》 穿越 薛虹穿越了,还是穿到了一本书中——四大名著之一的《红楼梦》。 他坐在软塌上垂着脑袋,思前想后的想着自己穿过来的原由,耳边传来丫鬟唠唠叨叨的叮嘱声:“大爷下次可要小心点,切莫在晚上一个人出门了,这黑漆嘛呼的,幸亏是掉进池子里被守卫给看见了,如若不然……”话没说完,就侧着身子抹眼泪去了。 丫头长得水灵灵的,这抹着眼泪的侧影更是我见犹怜,要是一般人说不定早就怜香惜玉了,可惜,薛虹是个大直男,面对着美人掉泪愣是无动于衷,甚至还觉得有些烦躁。 丫鬟看他无动于衷,只好气闷的去骂旁边的小厮:“这么多人看着一个人都看不住,我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皮紧了,小心我告诉夫人,看你们能落着什么好……” 小厮们气苦的低着头:明明是这些大丫头晚上在大爷房中守夜的,出了事怎么就怪到他们头上了?可是骂他们的丫头是房中的大丫头,在夫人面前极有体面,他们也不敢反驳。只好求助的看向大爷。 薛虹皱了皱眉头,不耐烦道:“行了,跟他们没关系!” 丫鬟瞪大眼不可思议的看向薛虹:“大爷,您可不能由着这些小子糊弄,明明……” “要说糊弄,谁的责任更大?不用我说吧!”薛虹冷淡的看着有些越界的大丫头。 丫鬟浑身一凛,连忙住了口。 薛虹挥了挥手,打发了大丫头:“我想休息一下,你下去吧。” 丫鬟还想说什么,可是接触到薛虹清冷的眼神,到底没敢再开口,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自从薛虹这次受伤醒来后,就变了很多,冷冷清清的,也不再和她们这些丫鬟说笑,怪吓人的。 丫鬟退下后,薛虹又打发了小厮,这才揉了揉疲惫的额头,向后倒在绵软的床上。 丫鬟刚出去,就有好几个丫头围了上来:“秋兰姐姐,大爷怎么说?有没有怪罪我们?” 秋兰想到刚才薛虹冷淡的眼神,还是感觉有些害怕,不过又想到他以往的作风,又安慰几个丫头:“没事了,下次当值都上心着些,要是再出事,谁也保不了你们,特别是春桃,下次再睡死了,看我不罚你!” 春桃讨好的打揖:“好姐姐,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谁知道啊,就一个没看住,这位爷就自己跑出去了!” “你还说……” 丫头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穿进薛虹的耳中,薛虹烦躁的用被子蒙住头:早晚将这些丫鬟全都换了,真想不通,这古人为什么喜欢往身边放这么多女孩子,不嫌吵吗? 思绪不由又飘回他穿越的那天:跟平常没什么不一样啊,也没有天降异象,他就出去给教授送了个资料,回来上楼梯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然后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就变成了红楼梦中的薛虹了。 如今,薛虹就只能庆幸幸好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又各自组了新的家庭有了各自的孩子,剩他一个没人要,他就在外婆和奶奶家轮流住,等他上初中后,外婆和奶奶又都被他爸妈各自接走了,没人愿意管他,他爸妈经济条件都很不错,所以经济上也没亏待他,他就租了房子一个人生活,如今遭遇意外,想来原来的世界除了那帮哥们儿,也没人为他感到伤心,而他也无牵无挂了。 他没有看过红楼梦,也不知道红楼梦中到底有没有一个叫薛虹的,他对红楼梦的了解仅限于高中考试的内容,可是再不了解也知道贾史王薛,知道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知道最后这四家就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薛虹在心里哀叹一声,他都不知道自己穿过来有什么意义,他一个理工男,对红楼梦中的这些女神又没有什么执念,为什么是他啊!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嚎啕:“我的儿……” 薛虹抖了一下鸡皮疙瘩,连忙坐起,就看见一个穿着华贵的夫人快步走了进来,身后呼啦啦跟了一堆人。 妇人走进来后,一把将还有些懵的薛虹抱进怀中:“我的儿,你受苦了,婶娘这几日忙着家事,竟到现在才知道你出了这事,你说你要是真有个好歹,我怎么向你父母还有你早去的叔父交代啊……”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哦,确定了,这是薛宝钗的妈。薛虹面无表情的想。 眼看妇人越哭越伤心,后面一个品貌端庄的女孩子上前劝道:“妈,你别难过了,哥哥身子本来就没好,你要是再哭,不是更让哥哥难受嘛!” 这应该就是薛宝钗了! 妇人听了女儿的话,忙擦了擦眼泪:“怪我,这么久没来看你,一来就惹你伤心。” 薛虹连忙道:“婶娘严重了,是虹儿不懂事,让您担心了。” “说什么傻话!”妇人眼睛又红了:“你父母走的早,叔父如今又……怪我没用,你叔父一走,家里就垮了,竟是忙的连你们都没空照顾。” 这话薛虹就不好接了:据他所知,薛家早就分家了,当年大房——也就是薛虹父母早逝,按理家产是要给薛虹继承的,可是那时他年纪太小,撑不起家,又怕叔父掌权时间长了,舍不得还给他,到时薛虹一无所有,所以父母临去之前主张分了家,薛家兄弟三人家产平分,也是希望其他两个弟弟看在分家厚道的份上好好待薛虹。 结果分家没几年,三叔又病重了,三房的两个孩子更小,所以三房和二房的家产就混在了一起,后来三叔去世,也没有分开,只有薛虹,因为当年的缘故,谁也不好提家产合在一起的事,再加上他父母当时给他留了几个忠仆,这么多年打理的也不错,就更没有合在一起的理由了。 如今二叔又去世了,而他又慢慢长大了,这话薛虹就更不好接了,要不然就有抢家产的嫌疑了。 后面的薛宝钗眼睛也红了,忍着眼泪继续劝说母亲:“妈,您如今要管着这个家,又要操心我们,偶尔没关注到,也是常理,大哥哥不会怪您的!” 薛虹不由打量了薛宝钗一眼:果然书上写的没错,小小年纪就圆滑通透! 见薛夫人眼泪还是没止住,薛虹只好头疼的跟着薛宝钗一起安慰她,又侧面打探了一些消息,等送走薛宝钗母女,天都快黑了。 官府传唤 经过一个月的修养和暗中打听,薛虹已经差不多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了解清楚了这个朝代:这是大渊朝,历史上似乎并没有出现过,不过想想自己都跑到书中了,一个架空的朝代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大渊朝现任国主是合元帝,是大渊朝第五位皇帝,在位已有四十年,也算是个励精图治的皇帝,不过在女人的问题上有些糊涂,专宠甄贵妃,甚至有些宠妾灭妻,再加上耳根子有些软,导致甄家一脉嚣张跋扈,而皇后一脉却步步忍让,处处示弱,再加上如今各位皇子都已经成年了,所以储位之争十分严重。 薛虹考虑来考虑去,觉得自己还是得走科举之路,在古代,只有权利才能保住性命,否则只能受人欺压,而他,不想活的像狗一样。 可是要有权利,只有两条路:要么从文要么从武,他虽然在现代跆拳道和柔道学的不错,可也没打算上前线去杀敌,再说如今盛世太平,武官不好往上爬,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得走文。 薛虹虽然是理科生,不过脑子聪明,文科学的也不错,不过因为不感兴趣,才选了理科,如今重拾起来,与他而言也不是太困难,再加上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原主的学问也不错,要考功名,应该问题不大。 想到就做,薛虹从来不是喜欢耽误时间的人,身子一养好,就在书房中翻出了原主收藏的字帖,先从练字开始,原主虽说字写的不错,可到底年龄小,不成风骨,而他打算让自己的字独成一家,所以很是下了功夫。 薛虹身边的丫鬟小子如今都知道他每天早上起床都会先练一个时辰拳脚,然后吃饭,接着看两个时辰书,再练两个时辰字,中午会空出一个时辰处理府中之事,之后就会继续读书,要是有事中午没来得及或者忘了禀告,就只能趁着晚上薛虹吃晚饭时再说了。 可是今天却偏偏出了点事,管事处理不了,只能来找薛虹,却被大丫头秋兰拦在院子外面进不去。 “秋兰姑娘,烦劳你帮我去通报一声,我是真的有急事,否则说什么也不会来打扰大爷啊!”管事站在薛虹院子前一脸焦急的对秋兰央求道。 秋兰想起薛虹这三个月来的冷脸,心里也是发怵:“黄掌柜,不是我不帮您,您是不知道,如今大爷变了好多,规矩严得很,我是真不敢这时候去打扰他。” “我也知道,可我这事真的很着急,必须要请示大爷才行,麻烦你帮帮忙吧!”黄掌柜心里着急,声音不由大了些。 秋兰瞪了黄掌柜一眼,有些不耐烦:“黄掌柜,我都说了大爷要看书,不许打扰的,你这么大吵大嚷,扰了大爷可怎么好!” “我都已经听到了!”秋兰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 秋兰和黄掌柜转头,就看到薛虹站在他们身后,秋兰心中一凛,黄掌柜却眼前一亮,连忙跻身上前,快速说道:“大爷,有人说咱家的医馆医死了人,如今已经报了官,药确实是从咱们医馆出去的,现在刘大夫已经被压去官府了,知府让传您过去呢。” 薛虹点了点头,一边跟黄掌柜往外走一边问他具体情况,路过秋兰时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这个丫头真是不能再留了,心太大,却又不够聪明,迟早耽误大事。 秋兰被看的心中一颤,她也是因为最近薛虹不再听她的话,对她的态度也不像原来一样倚重,以至于一些不长眼的就对她有些轻慢,她心中不忿,便借由薛虹学习这事,故意拿捏了不少人,今天这个黄掌柜,也是因为前几天她娘生病,需要几两人参,她去找黄掌柜要,结果黄掌柜非说人参是贵重之物,赠送不得,非得要大爷开口才行。 秋兰认定是黄掌柜故意刁难自己,人参虽珍贵,可对于薛家来说也不算什么,再说她要的又不是年份久的,就是普通的人参须子,要是以前,谁敢这样为难自己。 所以今天看黄掌柜过来,就想像前几天一样,刁难一下,谁知却被薛虹碰个正着。 薛虹没有过多纠结丫头的事,待两人到了官府门口,黄掌柜也将事情详细交代清楚了。 心脏猝死 走进官府大堂,薛虹语气恭敬的鞠了一礼:“学生薛虹见过大人。” 薛虹身上虽没有功名,却是“紫薇舍人”之后,见官不拜倒也合情合理。 知府并没有追究,语气威严的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问道:“……你可有何话说?” 薛虹沉吟了一下,问道:“大人,学生能不能看一下死者?” 知府还没说话,旁边一个老头却已经不忿的质问:“怎么,你是信不过老夫?” 薛虹有些疑惑:“您是?” 老头语气依然不好:“我是午作。” 薛虹恍然大悟,哦了一声,语气依然有礼:“薛虹绝无不信任您的意思,只是事关薛家声誉,我总要弄清真相。” 老头哼了一声没做搭理,薛虹看向知府,知府点头同意后,薛虹走向尸体。 薛虹先是对死者的家人抱歉的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揭开白布,死者家属本想阻止,但碍于薛虹的身份,又有些胆怯,光是告官就已经耗尽他们所有的勇气了。 薛虹仔细看了看死者的样子:面色发紫,瞳孔散大,大小便失禁。 薛虹沉吟了一会儿,想到什么,抬起头问知府:“大人,学生能否看一下药单。” 知府示意旁边的侍卫将药单递给薛虹,薛虹仔细看了看,果然,里面有一样中药:麻黄。 薛虹转头语气温和的问死者家属:“死者死前是不是感到浑身抽搐、呼吸困难、头晕目眩?” 死者家属惊诧的看着他,连连点头。 知府也一脸惊奇,仅凭面相就可以断定,这薛家小子不简单啊:“你是如何知道的?” 薛虹拱手语气恭敬的回答:“回大人,若是学生所料不错,死者死前心脏应该有问题,此次出事,是因为药物里有一味药——麻黄,此药主治哮喘,却也能引起心脏不好的人猝死,故而才会出事。” 知府对薛虹印象不错:这小子不骄不躁,态度沉稳,又温和有礼。所以知府也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证明薛家的清白。 “既然你说死者是心脏猝死,可有何证据?” 薛虹转身问死者家属:“死者生前是不是经常感觉胸口憋闷,呼吸困难,舌根发麻,浑身乏力,尤其是劳累之后这些症状尤其明显?” 死者家属连连点头:“你怎么知道?我们看了好多次都没大夫看出是什么病。” 薛虹叹了口气:“那你们开药前有没有将这些事告诉大夫?” 死者家属摇了摇头:“我们以为就是哮喘闹的。”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此事不关刘大夫的事,是死者家属没说清楚,再说即便说清了,这些禁忌估计大夫也不清楚。 最终刘大夫及薛家被判没有责任,死者家属眼睛都红了,又不敢和官府以及薛家闹,只能围着尸体号啕大哭。 薛虹见这一家皆是老幼妇孺,只怕死了的男人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如今顶梁柱倒了,这一家子也不知该怎么过。 不管怎么说也自家医馆也算是有些责任,而且这一家也像是老实人,刚才他们要是不配合,此事也没这么容易了。 薛虹心有不忍,掏出怀里的荷包拿出一百两银子,走到那家人面前蹲下,温声说道:“拿着银子回去置几亩地吧,省着些日子应该也能过下去。”又拍了拍旁边两个孩子的头:“要好好努力,长大了懂事了,日子就好过了,要是有机会,也可以让孩子读读书。” 死者家属惊疑不定的看着薛虹:他们见惯了达官贵人目中无人、作威作福的样子,却从没有接触过这么温和的大贵人,而且他们刚刚告了他,此事还跟他没有关系,可是他却给了他们银子! 薛虹只是温和的笑了笑,起身示意旁边的小厮将死者连同家属安排人送回去。 死者家属千恩万谢的要跪,被薛虹一把拦住了:他还没适应这动不动就跪的。连忙让小厮带他们先出去了。 这才跟知府寒暄了几句,准备离开,却被午作拦住了:“你怎么知道那是心脏猝死?”午作此时双眼发亮,早已没了刚才吹胡子瞪眼的态度。 薛虹敷衍道:“忘了是在哪本医书上看到的了。” 午作急切的催促:“那你快想想,是哪本书?” 薛虹无奈的看向知府,知府哈哈笑着解围:“吴老,你吓到人家了。” 午作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有些急切:“那你再想想,你一个年轻人,看的医书应该不多,应该能想起来吧?” 薛虹只好继续敷衍:“我平时喜欢看杂书,看的多了,一时忘了是哪本,不如待我回去想想,等想起来再告诉您?” 午作只好点头,却还是期盼的看着他:“那你可不要忘了,记得好好想想。” 知府也帮着说道:“薛家小子,要是你真能想起,也算是帮了不少人,说不定还能救不少人命呢,要知道,之前可从没大夫知道什么心脏猝死。” 薛虹低头想了一下,对午作说道:“哪本书我确实忘了,不过心脏猝死的症状、禁忌以及一些应急措施我倒是知道,您要是不嫌弃,我回去把这些写下来给您,您要是觉着有用,也可以给其他大夫普及一下。” 知府呆住了,要知道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扫弊自珍,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技能都捂的紧紧的,像薛虹这样大方的,知府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对薛虹的印象更好了。 午作比知府更知道其中的珍贵,对薛虹也更加感激,更是为自己刚才的态度感到愧疚:“如果真能如此,那老夫要替很多人谢谢你,还有,也为老夫刚才的态度感到惭愧。” 薛虹无所谓的笑笑:“举手之劳罢了!” 薛虹的态度更是大大的增加了知府和午作的好感,两人对薛虹更加热情,拉着薛虹聊了好一会才告辞,要不是薛虹有事,两人甚至还想带他一起吃顿饭。 薛虹好不容易出了官府,不由感叹:这古代人也太单纯了,小小一件事,居然能让他们如此感激,要是放到现代,只怕还要被人质疑呢。不过,因为此事,薛虹倒是对这个朝代生出了一丝好感。 换丫头 黄掌柜和刘大夫一直在衙门在等着薛虹,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刘大夫恭敬的行了个礼:“谢谢大爷,此次要不是您,小人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可能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薛虹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是薛家的人,只要不为非作歹,薛家自会保你。” 黄掌柜上前向薛虹汇报事情,刘大夫见状,识趣的先告辞了。 黄掌柜欣慰的感叹:“大爷真是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 薛虹笑了笑:“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巧罢了,如今我要考取功名,铺子的事,还是要劳你们多费心。”受现代教育影响,薛虹并没有古代少爷对待下人的颐指气使。 黄掌柜是当年薛虹父母留下的,对薛虹相当忠心,如今见薛虹有正事,自然十分支持:“大爷尽管放心,大爷考取功名是大事,铺子不用担心,老奴一定会守的好好的。” 薛虹对他们自然是放心的,跟黄掌柜说了几句,就打算分开回府。 临上马车时黄掌柜有些犹豫的提了一句:“那个秋兰,大爷是不是再考虑一下,老奴觉得,这丫头似乎不太适合大丫头这个位子。” 黄掌柜说完也有些脸红,按说他一个外管事是不应该插手大爷院内之事的,可是这个秋兰真的没眼色,之前已经耽误过一回事了,黄掌柜没计较,这次又差点儿闯下大祸,实在是留不得。 薛虹点了点头:“是该换了!”之前之所以一直没动她,是因为她是薛夫人给的,要是无缘无故换了,怕薛夫人多心,不过既然她不懂的把握机会,给自己递了这么个把柄,那薛虹肯定要珍惜机会才是。 回到家中,薛虹先去了薛夫人的院子一趟,将今天的事以及秋兰的事都跟薛夫人先说了一下,以免造成误会。 薛夫人听了也觉得愧疚,捏着帕子哭:“是婶娘对不住你,本来是想安排个丫头照顾你,谁知反而差点儿耽误你的事。” 薛虹叹了口气,上前安慰道:“这又关婶娘什么事,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婶娘当初一片好意,是这丫头不懂珍惜罢了。” 薛宝钗也在旁边跟着一起安慰,薛夫人心里好受了些,想了想又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下,征求薛虹的意见。 “你二叔走了,家里就剩下我们几个孤儿寡母的,我想着,我的姐姐是京城荣国府的二奶奶,哥哥是京城王家的当家人,王家和贾家在京城还是有些底子的,所以我想带着你们去京城,一来免得在这别人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二来你如今要念书,京城那边的学院到底比这里好些,你看呢?” 薛虹是知道贾史王薛四家最后是没有好结果的,他已经占了一家了,实在不想跟其他几家再过多掺和。但是他也知道薛夫人出自王家,又与贾家有亲,好像跟史家也有关系,古代人又讲究宗亲关系,这要想断也是痴人说梦。 但薛虹还是想着能少接触就少接触点,他是知道最后薛家肯定是要上京的,毕竟薛宝钗要去完成“金玉良缘”的任务,所以就想在去之前先给自己攒一些底气,总之,目前并不是上京的好时机。 “婶娘的忧虑有道理,只是侄儿目前有先生教导,且不说无缘无故辞了会让人说三道四,就是目前侄儿已经习惯他的教学方式,贸然换了,只怕于学业无益,再说二叔刚刚离世,我们如此着急离家也不太好……” 话没说完,见薛夫人又低头抹泪,顿时有些头疼:这古代的女人也太喜欢哭了。 又安慰了薛夫人几句,见她情绪好转这才接着说自己的打算:“婶娘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我们薛家毕竟底子在这,又有京城的几家姻亲在,一时半会儿也没人会这么不长眼,婶娘不如先约束着家人,待给叔父守完孝,侄儿正好也赶上参加科考,待考完我们一家人再上京岂不更好。” 薛夫人想了想,要是薛虹三年后科考能考得功名,届时上京自家也有面子,而且丈夫刚刚去世,家产也没来得及整合,确实不宜现在动身,于是便同意了薛虹的建议。 薛虹征得薛夫人同意后便马上将身边的四个丫头都换了,小厮也换了几个,他这么着急不只是因为原来几个丫头太过跋扈,也是怕那几个丫头与原主朝夕相处,万一识破自己可就完蛋了,所以干脆一起发作了,以免留下后患。 不过薛虹也没有亏待他们,走时给每个人都封了一笔厚厚的红包,以后不管他们想自己做个什么小生意还是再去别家,都不会难过,所以几个丫头小子倒是都对薛虹感恩戴德的,并没有什么不满。 处理完府中的杂事,薛虹又暗中安排了几个心腹管事,让他们将家里的生意暗中往京城发展,且不说薛夫人的意思,光他自己科考后肯定也是要往京城去的。 安排完毕后,薛虹便一头扎进了学习中,为三年后的科考做准备。 薛蟠惹事 时光荏苒,转眼三年已过,薛虹已经由当初十三岁的孩子变成十六岁的翩翩少年郎,身姿挺拔,眉目温润,气质舒朗,再加上三年刻苦读书而磨练出的一身书卷之气,任谁见了都会称赞一声好儿郎! 三年时间,薛家已由当年金陵数一数二的人家逐渐退出,变得低调起来,薛夫人听从了薛虹的建议,约束了下人,这几年只暗中整合产业,不再张扬,故而薛家这几年不但没有受到打压,反而暗中发展壮大了不少,当然,这其中与京城的贾家和王家也大有关系。 可是,薛家再想低调,也总有那喜欢惹事生非的纨绔子弟让你低调不起来。这不,薛虹早上刚练完一套拳脚,就有一个小厮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公子,公子,不好了,蟠二爷闯祸了!”由于薛虹不喜欢下人叫他大爷,所以大家就都叫他公子了。 薛虹收了拳脚,拿起旁边的汗巾擦了擦汗,这才不紧不慢的问道:“又惹什么事了?” 一个“又”字,可见薛家二爷这几年的战绩不俗。 小厮是薛虹自己挑的,对薛虹忠心耿耿,此时听薛虹问,就将自己打探到的情况都告诉了薛虹:“蟠二爷看上了一个姑娘,可这个姑娘之前已经被她父亲先卖给了冯家的少爷,后来又卖给了二爷,先头那家的少爷也不愿意放手,二爷就恼了,带了一帮小子去找那人的麻烦去了,说是要去要了那人的性命,小的怕二爷手上没轻重,就赶紧过来找您了。” “卖?”薛虹疑惑的看向小厮。 小厮一脸不齿的解释:“没错,那父亲呀,不是个东西,听说他之前还有几个女儿,全都被他给卖了。” 薛虹眯了眯眼睛,脑中似有什么划过,不待多想,先让小厮带路,阻止薛蟠犯蠢惹事才是首要任务。 路上,又详细的问了问那姑娘的情况,思绪逐渐明朗起来。 很快来到目的地,刚下马车,便听到一阵拳脚声,薛虹皱了皱眉,往前看去,果然薛蟠那群狗腿子正围着一个赢弱的青年拳打脚踢,端的是一副嚣张霸道的嘴脸,一个年幼柔美的姑娘被薛蟠两个手下压着在旁边哭泣,周围围了一圈百姓指指点点,神色不忿又害怕。 这个蠢货,薛虹暗骂。 “住手!”薛虹示意旁边几个手下上前阻止。 然后低头小声对刚才的小厮吩咐:“端墨,你带几个人去那姑娘的家,先把她父亲悄悄制住,暗中绑到官府,我一会儿过去。” 端墨对薛虹向来忠心,言听计从,此时听到薛虹不清不楚的命令,也丝毫没有疑惑,带着几个人就走了。 薛虹的手下可不是薛蟠的几个狗腿子能比的,上去三两下就将几人制住,薛蟠还在骂骂咧咧的:“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绑爷,看爷回去不把你们剁碎喂了狗……” 几个属下仿若未闻,将薛蟠几人扔在薛虹脚下,然后退至薛虹身后恭恭敬敬的守着。 薛虹似笑非笑的看着咒骂不止的薛蟠:“哦?就凭你?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我剁碎喂狗!” 薛蟠听到熟悉的声音,慌张的抬起头,见果然是薛虹来了,不由浑身一颤,紧接着又在心里暗骂:他都已经专门让人瞒着薛虹了,怎么还是被他知道了? 要说这薛蟠,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薛虹,一想到薛虹之前整治他的手段,身体又颤了一下,脸上连忙挂起一个讨好的笑:“大哥,不过一件小事,您怎么来了?” 薛虹都快被气笑了:“我们二爷果然好大的口气,要人一条命在您嘴里竟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薛蟠一凛,心虚的反驳:“大哥,您想多了,我就是教训教训这小子,哪敢要了他的命。” “照你这么个打法,过不了多久他就没命了吧,并且我也没看出你有住手的迹象。”薛虹淡淡的指出事实:“薛蟠,你是不是嫌薛家现在的日子太好过了,想把一家人都毁了你才甘心?” 薛蟠不服气的瞪大眼睛:“不过就是个冯家,哪有那么严重!” “那也是人命!”薛虹的声音带了些怒气。 薛虹本身并不是多么心善的人,必要时候他也能狠得下心,但是,他尊重生命,并且最恨的就是那些随意践踏别人性命、并且以此为乐的人。 薛虹见手下带来的大夫已经帮那冯公子包扎好了伤口,又见人没什么大碍,便指着薛蟠几人吩咐手下:“带着这几个人一起去官府。” 薛蟠吓了一大跳,忙爬到薛虹腿前求饶,薛虹理都没理,越过他直接上了马车。 薛蟠必须要受到教训,他闯的祸一次比一次大,这与薛夫人的纵容是分不开的,今天要不是自己及时赶来,只怕此时薛蟠早已犯下人命官司。自己还要科考,不想被薛蟠这个蠢货连累,既然现在断不了亲,只能好好给他吃一次教训,也希望他以后能收敛些。 看着薛家的马车离去,周围百姓才纷纷议论开了。 “哎,幸亏薛家大爷来了,要不然那冯少爷可就性命难保喽!” “可不是,要说这薛家大爷真是不错,就是被那个薛大傻子给带累了,遇上这么个兄弟,也是糟心。” “可不是,这薛家大爷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跟这薛蟠成了一家,不过那冯公子倒算是被薛家大爷救了一命。” “谁说不是呢……” 再进官府 到了官府,知府看到薛虹以及他身后的阵仗有些意外:这来的频率也太高了! 薛虹示意下人将几人带到一边,自己上前先与知府见礼,然后朗声将之前的事情先叙述了一遍,又说出自己的猜测与目的:“……启禀老爷,鉴于此女父亲的行为,学生合理怀疑他并非是这名女子的父亲,而是人贩子!” 刚才被端墨暗中捉来的老头一听,顿时心虚的跳起脚来:“胡说,我就是她父亲,我知道之前不该贪财一女两许,但你们也不能凭白污蔑好人啊!” “好人?”薛虹嗤笑:“你说与这女子是父女,那我问你:此女何时所生?在哪里出生?又是何人所生?你一一说来,待我查明若属实,我自会加倍赔偿与你,如何?” 老头依然强撑着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那本官问你如何?”知府威严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知府因上次之事对薛虹感官一直不错,此次听他所说,虽没有十足把握,但也愿意相信他的判断。 老头顿时一慌,连忙扯出个借口:“大人,这姑娘其实不是我生的,是她小时候被人丢弃,小人看着可怜,所以捡回来养的,所以大人,这也算是小人的女儿呀!” “若是如此,倒也算是你的女儿。”知府的话刚落下,还不待老头高兴,又接着问道:“不过,你是何时捡到的她?在哪里捡到?皆要一五一十如实报来。” 老头一听,忙哭喊道:“这小人实在是忘记了呀,大人,小人当时就是不忍心这孩子冻死在外面,一时好心,哪想到今天竟然被人诬陷啊!” 知府一时也没了法子,他虽是官,可是这无凭无据,总不好就把人抓了,于是只好掉过头问那女子:“你叫什么?原来家住哪里?多大了?” 女孩只是摇了摇头,小声回道:“不记得了!” 这可麻烦了,知府转头看向薛虹。 薛虹上前一步,目光炯炯的盯着老头:“你说不记得这个女孩子在哪捡到了,那我问你:其他女儿呢?据我所知,你还有不少女儿,她们也都是你捡的吗?不会一个都记不清楚了吧?” 老头嘴硬道:“是不记得了。” 知府讽笑了一声:“你这运气可是够好的,怎么天下的女孩竟都被你给捡去了,既然当初这么好心,如今怎么忍心把她们都卖掉?” 老头做一脸无奈状的说道:“没办法,家里过不下去了,卖掉她们,说不定她们还能跟着到有钱人家吃口饭。” 知府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个人贩子,可是苦于没有证据,这老头又咬的死死的,一时半会儿居然奈何不得。 薛虹见老头眼中流露出来的得意,故作懊恼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我让下人捉你的时候,下人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说你因为贩卖人口已经被官府捉拿了,此时已经招供,官府此刻正在到处找你的同伙呢!” 知府眼睛一亮:这样一来,那些人贩子同伙必定心虚,一旦心虚,就会有所行动,到时要抓他们还不轻而易举。 知府赞赏的看了薛虹一眼,而老头则是眦目欲裂的看向薛虹,恨不能杀了他,薛虹见状,毫不在意的笑道:“你虽然说你不是人贩子,不过你一女两卖也是犯罪,但你放心:待你回去时,我一定让下人跟着去帮你解释清楚。”当然,前提是他还回得去。 正说着,薛家几名家丁捆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女随着衙役走进大堂。 那几名男女一进来,就看到老头正跪在地上,一时情绪激愤,一个个开口便骂,几句话就将他们的底漏完了,老头着急的想要阻止都没来得及。 这倒好,也不用知府在审了,知府抚着胡须笑道:“薛虹,这下,你可又立大功了!” 薛虹忙拱手道:“举手之劳,学生愧不敢当。” 知府摆了摆手,也知道薛虹性子如此,见他身后还绑着几个薛家的人,知道他来此的目的还没完,也不着急审问几名人贩子,让人先将他们压去大牢,然后就示意薛虹接着说自己的事。 ※※※※※※※※※※※※※※※※※※※※ 感谢在2020-09-22 22:04:17~2020-09-25 12:02: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坐看云卷云舒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改名香菱 薛虹又将薛蟠与冯家少爷的恩怨,以及今天的作为述了一遍,态度客观,没有丝毫的偏袒或是加重,完了之后就请知府秉公处理。 薛虹并非太过冷血,不顾薛蟠死活,他想的很清楚:薛蟠如今充其量就是打了个人,在这皇权至上的古代,薛蟠“紫薇舍人”之后的身份就能保他在很多事上无忧,如今薛家几个当家男人基本死绝,薛家就是一块肥肉,所以绝不能落任何把柄。 与其等别人揭露,不如自己主动,一来可以让薛蟠受个教训;二来也绝了别人抹黑薛家的可能,至于薛蟠,所受惩罚最多也就打顿板子。 知府见薛虹态度恭谦,不偏不倚,实在爱惜他的人品,也不忍他回家为难,故而宣判:“薛蟠恃强凌弱,不顾法纪公然殴打百姓,本应重责二十大板,然薛虹立功在前,又主动投案,故免去二十大板,判薛蟠赔偿冯家公子所有医药费用,你们可有疑意?” 薛蟠连忙摇头,冯家少爷也不敢与薛蟠以及知府做对,跟着一起摇头。 倒是薛虹,听到知府的判决后皱了皱眉,他本意是让薛蟠受教训,最好以后都能有所顾忌,谁知他还是高看这个时代的法律了,居然就这样毫发无损的放薛蟠回去,那他以后岂不更加无法无天! “大人,学生有意见!”薛虹站出来拱手道:“薛蟠当街打人,目无法纪,薛家历来都是德善之家、家教甚严,若是薛蟠不受任何惩戒,只怕祖宗难安,学生方才只是顺手而为,实在不敢谈什么功劳,还望大人无需顾忌,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知府惊讶的抖了抖眉毛,有些猜不透薛虹的意思,难道是薛家内讧?薛虹故意小事化大、借由此事整治薛蟠? 薛虹话音刚落,薛蟠就吓得一把扑到薛虹面前:“大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您饶过我这一回,我下次不敢了。” 薛虹垂眸看着薛蟠:“有些错误可以犯,有些错误犯了,就再也没有改正的机会了,尤其是人命!你此次必须受到教训,以免将来犯下更大的错。” 薛蟠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见薛虹不为所动,声嘶力竭的喊道:“我受到教训了,真的,大哥,你难道真这么狠心,非要打死我吗?” 薛虹叹了口气,眼神柔软下来,语重心长道:“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去死,所以我才必须让你记住教训。蟠儿,你自幼性格鲁莽,行为冲动,又被婶娘娇惯多年,今日,你能因为一个丫头就扬言要打死他人,那他日若面对更大的利益或更大的诱惑,你又会犯下什么样的大错?” 薛蟠一时有些怔忡,薛虹接着说道:“二婶娘就你一个儿子,以后你的母亲、你的妹妹都要靠你,这不是简单为她们买几件礼物就算的,做人首先要有担当,犯了错也一样,今日我让知府打你,即是国法也是家法,你若真当我是你哥哥,就像个男人一样,将这惩罚领了,薛家的男人,不能是孬种。” 薛蟠有些缩瑟,可是看着薛虹期待的眼神,又不敢反对,颤颤巍巍半响,到底没敢说话。 薛虹也不逼他,转身对知府道:“大人,请依法惩治吧!” 知府点了点头,他对薛虹真的是越来越满意了:不骄不躁,温润有礼,责任心强又有担当,倒是自己刚才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随着知府宣判,两个衙役上前一把摁住薛蟠,薛蟠下意识的大叫一声,可接触到薛虹凌厉的眼神,又吓得把求饶声吞了回去。 第一板落下的时候,薛蟠就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随着一板又一板,薛蟠的裤子逐渐印出血迹,但叫声却慢慢无力起来。 薛虹担忧的握紧拳头,却没有出声,其实薛虹对薛蟠是有情谊的,薛蟠虽然粗鲁野蛮,又没头脑,但是他对家人却是实打实的好,尤其是自己这个堂哥,薛蟠见自己无父无母,平时又只顾读书不爱出门,所以总喜欢帮自己买各种东西,就连平时得个稀罕玩意儿也会先给自己,就怕自己有所短缺。 薛虹不是石头人,薛蟠三年来掏心掏肺的相待,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能放任薛蟠。 二十板子打完,薛蟠整个人都疼的虚脱过去了,薛虹连忙上前,蹲在薛蟠面前,小心翼翼的擦了擦他额头的虚汗。 薛蟠费力的睁着眼睛,此时到没有再哭爹喊娘,反而虚着声音问道:“大哥,我这算爷们了吗?” 薛虹一愣,回过神来郑重的点头:“当然算,蟠儿,以后可记住教训了?” 薛蟠连连点头:“记住了、记住了,大哥,太疼了。” 薛虹不由笑了,摸了摸薛蟠的头发,暗叹:还是个孩子啊! 吩咐了一波人先将冯家少爷送回去,顺道向冯家赔礼道歉,又让其他人将薛蟠抬回去,这才看向被薛蟠和冯家少爷争夺的女孩:长得确实不错,难怪会引得两人大打出手,果真是红颜祸水啊! 知府见薛虹看那女孩,便说道:“这姑娘什么也记不得了,既然你家出钱买了她,那你就先带回去吧,等我将那伙犯人审问完毕,找到这姑娘的家人,再带她出来吧。” “这……”薛虹有些迟疑,薛蟠才刚刚受完教训,若是将这姑娘带回去,万一勾的薛蟠再起心思怎么办? 知府见他犹豫,接着说道:“本来是要带回冯家的,可是方才那冯公子走时,本官私下问了他的意见,他也不愿要这姑娘,怕再和你家起恩怨,说来这姑娘也算是因你家二爷受难,你领回家也是合情合理。” 薛虹无奈,又见那姑娘跪在一旁无助的哭泣,只好头疼的答应,带着人回了府。 回到府中,薛虹先去了薛蟠的院子,刚进院子,就听到屋内薛夫人的哭声以及抱怨:“这虹儿也太狠了,既然知府都说不罚了,他何必又揪着不放,看看、看看这打的……”说着又淘哭起来。 倒是薛蟠声音依然虚着,却帮着薛虹说话:“妈,都跟你说了不怪大哥,大哥也是为了我好,父亲去世了,大哥可不就得管我吗,他也是怕我闯下大祸,才说让我受个教训的。” 薛虹意外的挑了挑眉,他早就做好了回来被薛夫人迁怒怨怪的准备,倒是没想到薛蟠居然会帮着自己说话,这让薛虹感觉心里暖暖的。 薛夫人还在抱怨:“那也不能打这么狠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妈!”薛宝钗打断薛夫人的话,也在旁边劝道:“长兄如父,大哥这么做,是为了让哥哥长个记性,您可不能有怨气,否则会寒了大哥的心的。” “是啊,妈,刚才在路上大哥身边的端墨也跟我说了,说是我们不久后可能要上京,京城诱惑大,但是规矩也大,里面得罪不得的人太多了。大哥怕我不知深浅,到时被人蹿缀几句就冲动行事,枉送了性命,所以才会先给我吃个教训的。而且大哥也说了,我是咱们房里唯一的男人,将来是要掌家的,所以凡事不能为所欲为,否则就是给你和妹妹招祸。”薛蟠继续劝道。 薛夫人顿时哑口了,京城她是了解的,薛虹说的很对:京城有权有势的人家太多了,薛蟠若是还跟以往一样,必定闯下大祸,她以前总认为有贾家和王家撑着,不用怕。可是薛虹说的对,薛蟠将来要当家作主,没有一辈子靠着别人的道理,没有人能一辈子给他擦屁股的,自己既然狠不下心,那薛虹愿意管教也是好事。 说到底薛夫人并不是坏人,只是太疼爱儿女,又没有什么主见,这才会出口埋怨,现在想通了这其中道理,倒是感激起薛虹了。 薛虹见里面说完了,这才示意身边的下人进去通报。 薛夫人见薛虹进来后还带了个女孩子,长得柔弱清秀,楚楚可怜,确实是个难得的,便猜测到应该就是那个引得薛蟠和冯家公子大打出手的姑娘了,心里顿时就有些不喜。 薛蟠一见那姑娘眼睛就直了,被薛虹狠狠一瞪,登时吓得什么心思也没了,缩着脑袋躺会床内。 薛虹先给薛夫人见过礼,见薛夫人有些不喜的看着那姑娘,于是又将知府的话解释了一遍,末了说道:“先暂时给安排下来吧,过几天官府那边应该就有消息了。” 薛夫人打量了那姑娘一番,到底看在薛虹的面子,说道:“从今儿起你就叫香菱吧,先跟着宝丫头,等回头官府那边有消息了,再看怎么安排吧。” 完了又叮嘱薛蟠:“你以后离你妹妹的院子远些,切莫再招惹人,否则我还让你哥哥打你。” 薛蟠吓得连连点头,瞬间把刚刚起的一点心思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薛宝钗上前拉起香菱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和善的笑道:“你不用怕,以后就把这儿当家,也不用理会我哥哥,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香菱受宠若惊的连忙行礼,一直不安的心此时总算落了地。 薛虹见安排好了,也就不再理会了,完全不知道他今天的举动救了一个本应是悲剧的姑娘。 香菱初到薛家,一开始总是小心翼翼,如屡薄冰,薛宝钗怜惜她身世不幸,所以对她总是格外照顾,久而久之,香菱也慢慢活泼了几分。 薛蟠倒是没有死心,伤一好就借口总是去宝钗院子,只是被宝钗拦着,见不着香菱,后来又被薛虹发现,叫过去狠狠警告了一番,吓得赶紧将心思仍在一边,再不敢招惹香菱了。 ※※※※※※※※※※※※※※※※※※※※ 有些洗白薛蟠了,不过作者一直觉得薛蟠不是很坏,可更多是一种被娇惯之后的懵懂不知事,若是有人好好教导,虽然不能成器,但也应该再不是那个薛大傻子了 再遇知府 随着科考时间的接近,薛家进京的日子也慢慢临近,家里开始紧锣密鼓的收拾起来,这三年薛家一直低调,暗中发展的产业也多是以京城附近为主,金陵这边这三年则不断暗中收拢,此时准备进京,薛夫人便想将这边不太重要的产业都盘出去。 一大早找了薛虹过来商量,想问问薛虹那边的打算。 “说起来这家业既然分开了,伦理儿我不该插手,但是你一小孩子家,我怕你没有经验,所以想着把我的打算告诉你,你看看也不要和我们一起处理了?” 薛虹含笑点了点头:“婶娘的心意,薛虹懂得,不如待我先与几位掌柜商量商量,晚些再来告诉您?” 薛虹其实早有打算,并且三年前就已付诸行动,他以后科考受官,应该就要在京城发现了,所以如今,他的产业重心基本都已经挪到京城了,几个管事也被他派去了,金陵目前就留了个黄掌柜守着,只是这些不好跟薛夫人多说。 这几年薛家能暗中发展壮大不少,离不开薛虹的出谋划策,薛虹自认已经对薛家尽了心了,而他自己的产业并不想与薛家再混为一体,说他自私也好,冷血也罢,他不想总金银去考验人心。 从铺子里回来,薛虹一人走在街上,回头想想,这好像是他穿来这三年第一次好好逛街! 自穿越来后,薛虹就一直没什么真实感,也没有任何归属感,就连发展产业,参加科考也是因为他骨子里的不安全感作祟。薛虹从小被抛弃怕了,所以不管何时何地,他第一时间总会先给自己找到生存方式,这与环境无关,习惯使然。 可是自从来到“红楼梦”,他潜意识里总觉得这就是一本书,就连此刻站在古香古色的街上,耳边不断传来各种叫卖声,薛虹却依然觉得有些虚幻,甚至在想:会不会这一切一会儿就会变成线条虚化掉,或者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做梦? 这三年来,薛虹一心读书,除了一些逃不开的宴会,基本不同任何人交往,也没有什么至交好友,为了怕被人识破身份,连原主以前的朋友都断了联系,如今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竟连个告别的人都找不到。 “薛家小子,你怎么在这里?”知府正陪几个好友在逛,就看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下意识开口叫住。 薛虹转头,看见知府和几个与他年纪一般大的中年男人在一起,看几人身份就知道不是官就是爷。 薛虹忙上前见礼:“学生薛虹见过大人。” 知府叫住薛虹后也有些后悔,他跟前几人都是此次科考京城派来的监考官,金陵向来是才子的聚集之地,朝廷对这里也尤其看中,再加上本朝开国之都便是金陵,后来虽然迁移了,但这丝毫不影响金陵的特殊地位,每年科考,京城总会下派得力官员过来监考。 不过这几个监考官要么是知府的同年,要么就是多年来金陵监考,与知府已然熟识,皆属他的至交好友,所以知府倒也不担心有什么越礼,见人过来,便介绍他与其他几人认识,也算是帮薛虹攒个人脉。 “这几位是京城来的大人,此次过来监考。”说完将几位官员一一指与薛虹认识,然后又将薛虹引见给几人:“这是‘紫薇舍人’的后人——薛虹,小小年纪便学问不俗,且品德上佳,又谦恭有礼,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知府话中极力夸赞,不难看出他对薛虹的喜爱,几位大人与他相交多年,又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放下都放下架子,犹如和蔼的长辈般笑呵呵的问着薛虹一些问题。 薛虹明白知府是在提携他,心下感激,态度便更加真诚恭谦,一时倒是让几位大人更是欣赏。 “你在这里做什么?”实在不能怪知府好奇,金陵人基本都知道薛家大公子不喜出门,不爱交际,所以贸然看见薛虹在这逛街,知府还真是惊讶不已。 “家里几个铺子该巡查了,我学生过去看看,回来正好听人提起最近四方阁新出了一种纸,纸质细腻光滑,竟如人皮,十分罕见,所以想去看看。”薛虹老实回答。 知府抚了抚胡须,朗声大笑:“果真是个读书人,也只有这种事能将你从家里拽出来了,你说的那种纸,总共也就不到百张,除了进贡,剩下的也就二三十张,如今都被抢没了,你上哪看去。” 见薛虹面露失望之色,知府又笑道:“不如这样,你先跟我一起招待几位大人,我那里还有几张这种纸,待晚些我送你一张。” 这可就是明晃晃的偏爱了,如今正值科考之际,一个弄不好,知府就会背上徇私舞弊的名声,再加上刚才薛虹说的纸有多难得,没人比在这的几位大人更明白了。 这纸在京城可都是贡品,剩下的二十多张有四五张落入了京城几位世家之手,其它十几张便都在知府手上了,他们过来监考,明示暗示,才一人得了一张,就这还是看在几人多年交情的份上,如今居然这么轻易就送了眼前这年轻人一张,几位大人不由对薛虹又高看了一眼。 薛虹感激知府,也不愿错过机会,他以后要走官场,多个人脉就多份力量,所以连忙诚惶诚恐的接下了:“能招待几位大人是学生的福气,怎敢再提其他要求。” 知府又抚了抚胡须满意的点点头,十分干脆的将活扔给了薛虹:“正好我们都饿了,你这有名的大财主是不是该好好安排一下?” 薛虹笑道:“家里开的酒楼——十里香,最近正巧新出了几道菜,其中一道水晶凉粉,很是爽口,正适合去暑,酒楼离这也不远,几位大人若不嫌弃,可否赏脸一同前去?” 见几人点头,薛虹忙命人安排马车,又让一个下人先到酒楼安排好,力求做的完美一点,既然机会来了,薛虹就不会轻易放过,这几位都是京城世家大族出来的,薛虹更不可能怠慢了。 ※※※※※※※※※※※※※※※※※※※※ 林妹妹快出现了,真的快出现了,等薛虹科考就要进京了! 薛虹论西厢 一行人来到十里香,掌柜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几人下马车,立刻殷勤的上前:“公子,您来了!” 薛虹给掌柜介绍几人:“这几位是京里来的几位大人,还不赶快拜见!” 薛虹没有说的太明白,掌柜的却越加重视,这时候从京里来,除了监考还能有什么,掌柜可是知道自家公子今年也是要参加科考的,要是耽误了事,只怕他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掌柜的态度更加殷勤周到,将几人请进雅间,又对几个服务的小二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出了一点儿差错。 十里香的大厅中央搭了个台子,顺着二楼雅间往下看,正好对着台子,此时正有几个戏子在上面咿咿呀呀的唱着《西厢记》,婉转的腔调加上精彩的词曲,一时倒是吸引了薛虹的注意力。 知府见他看的认真,便问道:“觉得此戏如何?是不是很羡慕崔莺莺与张生的爱情故事?” 薛虹收回视线,淡淡道:“没什么值得羡慕的,于张生而言,不过是其人生中的一桩风流往事罢了,而于崔莺莺而言,便是一辈子的劫难!说到底,这就是一个负心汉辜负了一个痴情女后,再披上一层爱情的壳子将此事宣扬的天下皆知,然后男人名利双收,女人被流言蜚语逼死!” 几位官员皆是兴味盎然的挑了挑眉,其中一位官员笑着开口:“你这说法倒是新鲜,世人皆羡慕崔莺莺与张生之间感人肺腑的爱情,难得你倒有不同的看法,具体说说!” 说话的是一位姓王的大人,于翰林院任职,没什么实权,却是进入内阁的必经之道。 薛虹恭谦的笑了笑,只好接着说道:“《西厢记》最早出自于唐代的《莺莺转》,在《莺莺转》里,张生对崔莺莺始乱终弃后,又将此事在他好友中宣扬的无人不知,之后更是说出了‘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使崔氏子遇合富贵,乘宠娇,不为云,不为雨,为蛟为螭,吾不知其所变化矣。昔殷之辛,周之幽,据百万之国,其势甚厚。然而一女子败之,溃其众,屠其身,至今为天下僇笑。予之德不足以胜妖孽,是用忍情。’这种话,将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的痴情女子形容成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毁了她的闺誉,这世上女子本就难过,经历这样的事,岂不就是逼她去死,所以说这张生,不但不是良人,反而是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罢了。” “若换做你是张生,会怎么做?”知府感兴趣的问道。 这……薛虹倒没想过,他刚才也不过是一时感慨而已,不过知府既然问了,薛虹也就认真回答: “自然是努力扩充自己,既然她的父母不愿意,必定是因为自己尚未达到他们的预期,那自己更该改变此现状,待到站在与她同样的位置时,再光明正大去提亲。” “可若是不管你怎么做她的父母就是不同意,或者你需要的时间太长,她等不了呢?要知道,女孩子的花期可是很短的!”另一个官员问道。 薛虹不假思索的回答:“那就先让她的父母看到自己的价值,向她的父母证明自己值得投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这条路走不通,想其他方法就是,但无论哪一种,都不该是以毁了自己心上人的名誉做代价。” “那如果你将方法都用尽了,可就是无法赢得她父母的同意,你会怎么做?”知府有些较真儿了。 薛虹皱了皱眉,思考了一会儿,认真说道:“若她父母此后能为她重新觅得良人,那我便放手,从此离她远远儿的;若不能,那我拼尽全力也要护她周全,如此,就更该努力提升自己才是。” 知府诧异的挑了挑眉:“不放手博一博?” 薛虹摇了摇头:“放手博的结果无非两种:一是毁了她的闺誉,让她此生除了我别无选择;二是私奔,让她自此失去她亲人、朋友甚至一切,然后背着不良的声誉陪我赌上一生。无论哪一种,于她而言都太过残忍,女子声誉比天大,毁了这个,还有什么资格谈论爱情?让她离开从小生她养她的父母,离开她从小生活的一切,只为了陪我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每天在惶恐不安中度过,又有什么资格称是她的良人?与其如此,不如就此放手,有时候,不一定得到才是拥有!” 几人震撼又赞许的看向薛虹,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感悟,实在难得。 “世人只知喜欢的就要抓在手中,又有几人能有你这般洒脱,有时候,放手比坚持更难,你能在面对如此重大选择时愿意放手,薛虹,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知府的语气激动又惊喜,这个薛虹,真是太对他的心了:“可惜了,老夫没有女儿,否则一定要把你绑在自己家里。” 薛虹默默汗了一把,不是讨论戏曲吗,怎么扯到他的人生大事上了? 其他几人默契的使了个眼神,纷纷起哄:“既然如此,子润兄不如收此子为徒,也算了却了心愿。” “是啊,子润兄才华过人,却始终没有徒弟,实在是人生憾事,难得遇到让你如此赞许的年轻人,若不收其为徒,岂不可惜?”另一人笑呵呵附和。 知府其实也早有此意,只是顾忌薛虹是“紫薇舍人”之后,一直没有提起,此时被几个友人一起哄,顿时更加心动,于是也满是期待的看向薛虹。 薛虹不知自己不过就是讨论了个《西厢记》,这在现在这时代背景下也算是禁书吧?怎么就演变成收徒了? 一位官员见他满脸茫然,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不由笑着提点:“你可别小看了你们这个知府,他可是京城俞家的嫡系,别看你是‘紫薇舍人’之后,可在俞家面前也算不得什么,如今子润要收你,可是你的福气,还不赶紧上前拜师,犹豫什么!” 薛虹一惊,他虽来了只有三年,也不怎么出门,可为了不让自己露出破绽,这三年来他可是认真了解过这大渊朝的贵族的:俞家他知道,虽然家族没人在朝中坐上高官,可俞家确是大渊朝有名的世家大族,特别是在文人学子中地位非凡,据说朝中有三成官员出自俞氏门下。薛虹没想到,自己眼前的知府居然就出自俞家,别说自己这个“紫薇舍人”之后如今不过徒有虚名,就是家族风光依旧,在俞家面前那也是少了份底气的。 薛虹忙受宠若惊的上前,拱手道:“学生何德何能,能得大人看中,是学生的福气,只是如今正值科考,若此时拜师,只怕于大人名声有碍,若大人不嫌弃,待到科考之后,学生定带家族长辈上门拜访,届时若大人愿意,学生不胜感激。” 知府见薛虹事事为他考虑,心中越发满意,含笑抚须:“早知你懂事,竟不知你体贴至此,如此,便等到科考后再正式拜师,不过你既已答应,那从今日起就先改口叫老师吧!” 薛虹识趣的上前,端起桌上的茶杯,恭敬的跪在地上,然后递给知府:“弟子薛虹,拜见老师!” 知府满意的点头,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告诫道:“你之前虽不是受我教诲,但如今既已是我的弟子,承我衣钵,那此次科考更应竭尽全力,切不可轻慢敷衍,否则,我定不饶你!” 薛虹恭声应答:“是,老师!” 旁观的几位大人皆起身相贺,知府抚着胡须朗声大笑,畅快不已,一时雅间里的气氛更是其乐融融。 ※※※※※※※※※※※※※※※※※※※※ 注:“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使崔氏子遇合富贵,乘宠娇,不为云,不为雨,为蛟为螭,吾不知其所变化矣。昔殷之辛,周之幽,据百万之国,其势甚厚。然而一女子败之,溃其众,屠其身,至今为天下僇笑。予之德不足以胜妖孽,是用忍情。’”出自《莺莺转》。 这一章其实主要是想借西厢记表达一下薛虹的感情观,突显他的专一、以及责任感、道德感,我觉得黛玉需要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个对她好的人,更是一个有道德感约束,能够尊重她,在感情上能够平视她的人。 当然,以上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有意见欢迎大家指正。 宝钗选秀 遣人将几位大人妥善的送回去后,薛虹这才撑着有些发昏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回了家。 刚到院子,大丫头紫衣便惊呼着上前扶住他:“这是在哪里饮酒了?怎么喝的这么醉沉沉的……蓝衣,还不快端醒酒汤来!” 薛虹皱了皱眉,不过就是醉了个酒,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所以说他不爱用丫头,一点点小事都能引得她们咋咋唬唬的。 当年薛虹打发了一批下人后,就自己重新挑了一批小厮,本来他是不打算再要丫鬟了,毕竟他不是真正的古人,留几个女孩子在身边伺候让薛虹觉得很不方便,可是薛夫人又是哭又是自责,薛虹无奈只好让薛夫人挑了几个丫头留下了,不过平常用的多是小厮,并不怎么让丫头近身,只是这贴身伺候的活小厮却没办法,平时也是薛虹自己打理的,如今他喝醉了,也只能任由丫鬟伺候。 第二天早上,薛虹醒来的有点晚,皱起眉头揉了揉胀疼的额角,就听到紫衣在外面敲门:“公子,您醒了吗?” 薛虹毕竟不是真正的古人,实在无法适应这里的一些习惯,头一个就是这晚上睡觉陪床的问题,尤其陪床的还是女孩子,真是怎么想怎么暧昧。所以薛虹规定: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丫头不得擅自出入他的房间,尤其是晚上。 丫鬟没办法,只好在他卧房隔壁置了张小床,然后安了个铃铛,有事就摇摇铃铛。 打开卧房门后,丫头们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薛虹洗漱完后捧砚就过来汇报事情,紫衣见捧砚进来,便极有眼色的招呼丫鬟们离开,公子不喜欢她们插手他的事,尤其是在谈事情时。 薛虹满意了一些,他之所以能留紫衣这么久,就是看重她这份识趣,从不越界。 捧砚进来时手里拿着个匣子,走到薛虹面前将匣子双手放在桌上,这才退开几步开始解释:“公子,这是今儿一早知府府上派人送过来的,说是昨儿答应公子的报酬。” 薛虹挑了挑眉,大概猜到里面是什么了,急忙上前准备打开,想了想又走到一边用一块柔软的汗巾先擦了擦手,这才上前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 里面果然是昨日知府答应给他的“美人纸”,薛虹谨慎的将卷成一卷的纸张放在书桌上慢慢打开,不禁眼前一亮,倒吸口气: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好纸,只见纸色如凝脂,细腻、柔滑,手接触上去,当真犹如在美人肌肤上游走,薛虹不由大赞:“好纸!” 立刻提起笔想要在纸上挥墨,又想到自己那惨不忍睹的画技,只能遗憾的放下笔,不舍的在纸上摸了又摸,又欣赏了好一番,这才意犹未尽的收了起来。 突然想到自己刚才竟是只顾着看纸,居然忘了派人前去答谢老师,懊恼的拍了拍额头,连忙召开捧砚:“你去库房里将前些日子松山大师画的那把梅花扇找出来,送与老师府上,就说我近日需得准备科考,无暇向老师请安,望他恕罪,待到科考结束,定当上门请罪。” 见捧砚出去了,薛虹拿起手边的书专心看起来,他如今虽是俞知府的入门弟子,但目前科考在即,实在不宜过多走动。 晚上快要用膳时,薛夫人派人来请他过去吃饭,薛虹随着下人到薛夫人住处时,下人已经开始摆菜了,薛宝钗和薛蟠正坐在薛夫人身边说着闲话逗薛夫人开心。 见薛虹过来,薛蟠和薛宝钗连忙起身行礼:“大哥!” 薛虹点了点头,向薛夫人见完礼,几人这才移步到饭桌前,薛虹垂目一看:松鼠鱼、凤尾虾、桂花鸭、莲花素鸽蛋、灌汤蟹虾球、瑕黄豆腐、酒酿赤豆元宵、江米扣肉、蜜汁藕、清炖狮子头。 刀工精细,色香味俱全,就是大部分都是荤菜,晚上吃着有些腻的慌。 薛夫人见薛虹筷子动的少,便关心道:“可是昨儿的酒还没醒,没有胃口?” 薛宝钗见状,忙招手让下人去准备醒酒汤。 薛虹抬手止住了薛宝钗,对薛夫人摇头笑了笑:“多谢婶娘关心,已经无碍了,只是看着这些菜,想到过段时间我们就要去京城了,以后想要吃正宗的金陵菜怕是不容易。” 薛夫人笑道:“我当是什么事,你这孩子是糊涂了不成,咱们要上京,自是要带着厨子一道去的,哪里有光我们一家人去的道理。” 薛蟠在旁边插话:“大哥要是不喜欢咱府里的厨子,我给你上外面找一个,保证让你满意。” “哦?”薛虹挑眉:“你上哪儿找去?” 薛蟠挺胸道:“我虽在正事上胡闹,但说道吃喝玩乐,可没有人比我更有经验,柳树巷赵员外的家里新来了一厨子,做的菜那是一绝,我跟他家老三是朋友,大哥若是想要,我给你要过来。” “原来你也知道你在正事上胡闹啊!”薛虹调侃。 薛夫人和薛宝钗不由喷笑,薛蟠倒是难得闹了个脸红。 用完晚膳,薛夫人打发薛宝钗先下去,薛宝财脸红了红,一脸羞涩的回了自己房间。 薛虹有些疑惑,就听旁边薛夫人说道:“今年宫中小选,要为公主选伴读,宝丫头的条件各方面都很合适,我打算将宝丫头的名字报上去,这样将来万一出息了,也能帮衬家里。” 薛虹皱了皱眉:薛宝钗不是会嫁给贾宝玉吗?怎么又冒出公主伴读了? 薛夫人见薛虹半天不说话,心里也有些忐忑:“我也舍不得,可这是好事,多少人盼还盼不上呢,要是真能选上,以后对宝丫头说亲也有好处,再说我们家现在……,要是宝丫头有福,那以后也能帮衬你们兄弟几个呀。” 有福?是指能被皇上看上吗?那皇帝都多大年纪了,被他选上岂不守活寡?这叫什么福气! 薛虹抿了抿唇,沉声问道:“婶娘这样做,若是为了我们兄弟,那大可不必,保护你们、为你们遮风挡雨本该是我们兄弟的责任,若让妹妹反倒为我们兄弟牺牲,那我们当真再无颜面了。” 薛夫人无法理解,在她的观念里,如她们这般的女子,生来便是要为家族带来利益的,就像她姐姐家的元春,不也送进宫了吗?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呢,哪有什么好犹豫的。 见薛夫人满脸不认同,薛虹也意识到自己和这个时代存在一些观念差异,沉默了一会,问道:“此事妹妹怎么说?她愿意进宫吗?” 薛夫人点头:“自是问过你妹妹的意思的,你也不是不知道,你那妹妹,表面看着和顺,实际主意大着呢。” 薛虹想了想,还是说道:“我想亲自问问妹妹可以吗?” 薛夫人自是应允。 过了会儿,下人带着薛宝钗走了进来,薛宝钗不太自在的对薛虹福了福身,面带羞涩的问道:“哥哥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薛虹让下人都退下,待到房里就剩他和薛夫人时,这才开口:“我刚才听婶娘说起你进宫的事,想问问你的想法。” 薛宝钗脸一红:哪有这么直接问女儿家这个问题的! 薛虹见薛宝钗脸红,这才意识到时代不同,自己可能太过直白了:“你只要告诉我,你是不是自愿就可以了,若是不愿,你可以直接告诉大哥,大哥保证:没有人可以难为你。” 薛宝钗心里一热,脸色依旧微红,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她不想就这样平淡过一辈子,她想博一博,看自己未来能走到哪里,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她并不想错过。 薛虹没想到,薛宝钗竟然是愿意的,她不是和林黛玉争贾宝玉呢吗?难道自己以前记得的是个假红楼? 薛虹让薛夫人先回避一下,他想知道薛宝钗真正的想法,若她真的是自己想去,那自己也无话可说;可若是为了自己与薛蟠,薛虹无法接受,这等于是侵犯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薛夫人出去后,薛虹这才又看向薛宝钗,语气温和:“现在你母亲也出去了,你不用害羞或者有什么顾忌,我们是一家人,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我。” 其实薛虹穿越三年来,一直都与薛宝钗不甚亲近,一是薛虹本身并不是喜欢往女孩子身边凑的人;二来薛虹虽然之前没怎么看过红楼梦,但还是知道红楼梦中的两个女主——林黛玉与薛宝钗,那可是绝顶聪明的,他怕漏出破绽,更是不敢往薛宝钗跟前凑了,以至于二人虽是兄妹,却还没他与薛蟠之间感情亲密。 薛宝钗本就不是喜欢将心事诉诸于口的人,此时被问到这种私密问题,更是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道:“多谢大哥关心,不过进宫是我自愿的,大哥不必为我担忧。” 薛虹基于二人的血缘关系,还是多嘴的劝了劝:“你可知道进宫意味着什么?圣上今年都六十多岁了,宫里还有个宠冠后宫的甄贵妃,你若真进了宫,那这辈子可就完了。” 薛宝钗低了低头,依然坚持道:“进宫只是为公主选侍读,哥哥不必担忧。” 薛虹不傻,虽然在女人面前迟钝了些,但他的脑子可不是摆设,此时见薛宝钗低头站在自己面前,虽仍然满面娇羞,却态度坚定,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只怕是薛宝钗自己的意愿,既然如此,薛虹也知道多说无益,便只能由着她去了。 ※※※※※※※※※※※※※※※※※※※※ 作者刚开始写文,可能有些问题都注意不到,大家有什么建议可以提出来,欢迎大家来评论,不过希望能文明发言!感谢在2020-09-28 18:49:04~2020-09-30 14:2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包包小大人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考场风波 丢开薛宝钗的事,薛虹又一头扎进书本里,自那日拜俞知府为师后,他第二日就派人给薛虹送来好多模拟考题,薛虹每日做完后让下人带过去给俞知府批阅,完了又将新的考题带过来,如此反复,再加上知府的各种指点,薛虹的学问最近也称得上是一日千里。 很快就要到科考的日子了,薛家整个气氛都紧张起来,下人走路都轻手轻脚的,生怕打扰到薛虹,而薛虹院子里的人则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起他考试要用的东西。 “公子,篮子里我放了一块墨,两只蜡烛,两只笔,还有现在这天虽不是太热,却已经起了蚊虫,我在里面放了熏虫子的,您到那记得点上……”紫衣站在薛虹旁边一样一样的介绍,完了又问薛虹:“除了干粮等上考场前再准备,公子看其他的还缺什么吗?” 薛虹一边练字一边抽空扫了眼:“嗯,可以了。” 紫衣这才将篮子收起,又看向旁边准备衣服和被褥的丫头,连连道:“一定要检查仔细,衣服不能有夹层,不能带字,尤其被褥,角角落落的要检查仔细了……” 薛虹不耐的捏了捏额角:“你们一定要在我练字的地方准备这些东西吗?” 丫鬟们顿时动作一僵,紫衣更是脸色涨红:她一时大意了,方才见薛虹在院子里练字,她便趁机让薛虹确认一下考试要带的东西,却不想竟打扰到了他,忙轻声吩咐丫头们退下,自己也赶紧轻手轻脚的退下,薛虹这才终于安安心心开始练字。 薛虹的原身此前已经过了童生试,故而薛虹已经有了科考的资格,可以直接参加县试。 到了考试这一日,薛虹倒没什么感觉,薛家其他人反而如临大敌似的,天不亮一个个就都起来了,等大家来到薛虹院子时,才发现薛虹还没起床呢。 薛夫人轻手轻脚吩咐紫衣:“先让人将洗漱用品以及膳食准备好,再去检查一下大爷的包袱,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或是不妥的。” 紫衣应声离去,薛宝钗不放心,便跟着紫衣一起过去检查了。 薛夫人又忙去盯其他事,倒是薛蟠,反而无所事事,见薛虹没起来,便也坐在大厅中的软塌上打盹。 薛虹起床后,见这兴师动众的一帮人,吓了一跳:不就是考个试,至于吗? 薛夫人慎道:“怎么不至于?这可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再说如今知府打算收你为徒,你就更不能考的差了,为了这,我紧张的一晚上都没睡呢!” 薛虹看了眼薛夫人憔悴的脸色,心里一暖,两辈子了,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体会呢! “待会儿我走了,婶娘再睡会儿吧!” 薛夫人摇了摇头:“哪里还能睡得着,也不差这几天,等你考完,我心里踏实了,再好好睡几天。” 薛虹笑着劝道:“一共要考九天呢,哪里能坚持住,再说考完后还要去拜访知府,行拜师礼,到时那么多事,婶娘更难休息,趁我这几日不在,先好好养养吧,不然我在考场里心中也难安啊。” 薛宝钗进来刚好听到这话,跟着劝道:“大哥说的是,妈,您不睡觉,大哥在考场又怎么睡的着呢。” 薛夫人拍了拍薛宝钗的手,欣慰的点了点头:“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就是一直不睡也使得。” 薛虹又劝了几句,见早膳端上来,便跟着薛夫人等人先过去用膳。 薛虹坐着马车来到考场时,外面来的人还不多,薛虹见时间还早,就先坐在车里没下去。 薛蟠难得起了个早,此时坐在车里,隔着帘子新奇的往车外东张西望。 薛虹看了他一眼,无奈道:“都说让你别跟来了,坐在这里多无聊。” 薛蟠边打量着外面边回答:“这可是大哥人生中的大事,怎能没人送考呢。” 薛虹笑了笑,刚准备说话,马车突然往后颠了一下,薛虹连忙抓住车壁稳住身体,扬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外面的小厮答道:“公子,外面有个书生突然冲过来,惊了马。” 薛虹还没来的及说话,薛蟠便呛声道:“谁这么不要命,敢冲了我薛家的马车,爷爷出事了,他担当的起吗?”边说边打算下车找人麻烦。 薛虹皱眉,跟着下车呵斥道:“蟠儿,休得无礼!” 薛蟠张了张口,又怕薛虹发火,只好又央央的闭上,抬头不屑的打量了一眼眼前惊马的青年:一袭粗布蓝袍,头发也用相同的布条绑起,在这春寒料峭的二月,明显穿的过于单薄,手里拿着个破旧的篮子,从上到下都透着一副穷酸书生的模样。 青年见薛虹下了车,忙上前赔罪:“在下柳诚,方才因腿脚发麻,不小心冲撞了公子的马车,实在抱歉。” 薛虹忙扶起青年:“在下薛虹,不过是不足挂齿的小事,柳兄不用放在心上,方才家弟无理,还请柳兄莫要见怪!” 柳诚见薛虹态度温和有礼,并不因他寒酸而态度傲慢,顿时对薛虹心生好感,两人就此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 薛蟠看的无聊,便独自上了马车,薛虹这才注意到柳诚穿的有些少,此时已经冷的有些发抖,忙邀请徐清一起:“离进考场还有很久,柳兄若不嫌弃,不如一起上去坐会儿,也好过站在这等。” 柳诚倒也没有客套,随着薛虹一起上了马车。马车十分宽大,由上等的紫檀木制成,座椅上铺着鸭绒褥子,上面盖了一层白虎皮,虎皮没有一丝杂色;矮桌上放着一套青玉茶具,雕工精美;地上铺了一块大红色做工精致华丽的地毯,车壁全由暗红色的绸布包起,车窗上则挂着暗红色的纱帘,处处精致,透着一股低调的奢侈。 若是常人怕是都不敢随意下脚了,薛虹怕柳诚不自在,转过身打算说些什么安抚一下他,结果就见柳诚脸色如常的走进马车,自在的坐在他对面,对于眼前一切视若无睹。 薛虹在心里赞赏了一声,能做到这般宠辱不惊,这柳诚果然不是平平之辈。 两人又就着学问讨教了一会儿,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在小厮的提醒下向前面的队伍走去。 这个朝代的科考比较特别,学子通过童生试后,想要继续参加科考,就必须由一位秀才做保才能参加考试,而薛虹的保书是由上次那个午作出具的,薛虹当时还震惊了一下:没想到一个午作居然也是秀才出身,毕竟这个时代的科考有多难薛虹可是特地了解过的,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是童生呢,这和现代高考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快要轮到薛虹时,前面突然发生一阵骚乱,薛虹仔细听了一下:原来是有位学子手上拿的是文学大家何道子出具的保书,可是这位学子穿着寒酸,官差以貌取人,非认定此学子作假,不让进考场,二人就此争执起来。 学子气的满脸通红:“你这根本就是狗眼看人低,凭什么认定我作假?” 官差被骂,态度更加粗鲁,一边推搡着学子一边嚷嚷:“就你这穷酸样,还能拿出何道子大师的保书,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说着还哈哈笑起来。 学子被两个官差压制,一时挣扎不脱,此时又听到几位官差肆无忌惮的嘲笑和羞辱,一时怒火攻心:“连当今圣上都鼓励大家读书科考,你等小小衙役竟如此目无法纪,仅凭衣着就武断一个人的品德,更是肆无忌惮的践踏嘲讽我等学子的尊严,难道穷人家就不配科考吗?家境贫寒就人品低贱吗?殊不知这里站的学子有多少出身寒微,朝中又有多少大人也是出自贫寒,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们?” 此话一出,顿时挑起大多学子的怒火,一时皆同仇敌忾的看向官差,官差被看的有些气虚,大声嚷嚷:“看什么看,家里穷就回家种地去,跑这凑什么热闹?” 这下可算是彻底激起了众学子的怒火,纷纷与官差争执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说,一个小小衙役居然如此嚣张……” “连当今圣上都鼓励众人向学,你竟阴奉阳为,难道不怕圣上治罪……” “……” 眼看场面渐渐不受控制,衙役也慌了,金陵科场可是重中之重,要出了问题,他们只怕一死谢罪都是不够的。 衙役阴沉沉的看向方才的学子:都怪他,要不是他故意挑起众学子的怒火,根本没这么多事。 这样想着,下手越发狠厉起来,粗暴的拖着他想将他强行拖走,学子大力挣扎起来,其他人一看,也立刻站在学子那边与衙役对抗起来,眼看科考时间快到了,可这里的场面却越发失控,薛虹不由头疼起来:这都什么事啊,自己是流年不顺吗?一早上尽是事! ※※※※※※※※※※※※※※※※※※※※ 相信我,我真的特别想让黛玉出场,可是有些情节又省不得,科考也是为了给薛虹多攒一点资本,我会尽量把一些不必要的情节都删了的。 出面调停 其实要说起来,衙役和学子各有不对:衙役不该如此武断,以貌取人,态度鲁莽,之后激起众人矛盾时态度若能软化一些,也就没事了,说到底,那些学子看中的,无非就是衙役的话刺痛了他们,侵犯了他们的尊严。 而刚刚的学子呢,身上文人的清高气息太重,若是衙役一开始怀疑时,他不是首先对自己人品被质疑表示愤怒,而是好好解释的话,事情未必没有转机,之后更是挑起众人怒火,这岂不让事情更加无法收拾?而那些衙役也更加恨他?要是碰上一个小心眼的考官,这一科他基本就废了,弄不好这辈子也就与科考无缘了,要知道科考可是跟当地官员的政绩牢牢挂钩的,尤其是金陵,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开始的自尊心作祟,拉不下来脸,以至于事情越来越严重罢了。 为了自己能安安心心考试,也为了此次科考与自家老师挂钩,薛虹不得不上前,走到两波人中间,示意大家先安静一下。 官差和学子都看向薛虹,见他穿着精致,手上提着个考篮,双方都戒备的的看着他:学子是怕他与这些衙役一伙,衙役又怕他与学子站一队。 薛虹懒的管他们怎么想,他朗声开口:“大家先安静一下,心平气和听我几句话好吗?” 见大家都不再说话,薛虹先对众学子说道:“我们来到这里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考试吗?大家与其在这里争执浪费时间,不如先想个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先把试考完了要紧……” 话还没说完,就被几个愤怒的学子打断:“他们如此羞辱我们难道就算了?你和那伙衙役根本就是一伙的!” “没错,他们今天不跟我们道歉,此事休想过去……” “对呀……” 眼看大家情绪又激动起来,薛虹抬了抬双臂,示意大家先冷静,可是众学子现在怒火当头,哪听的进去,眼看又跟衙役闹起来,薛虹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声:“都给我安静!” 众人被吓了一跳,顿时场面鸦雀无声,甚至有些人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场面有些滑稽又凌乱。 远远走来的俞知府等人看着前方混乱的场面,其中一位官员调侃:“子润,你这个学生脾气不小啊!” 俞知府笑道:“这小子,还是年纪小,不够沉稳。”说完也不再上前,就站在原地看薛虹如何处理。 另一位官员疑惑:“你不过去吗?不怕他闹崩了,这可关系着他的前途大事呢!” 俞知府摇了摇头,态度依然淡定:“现在能闹出事也是好事,他年纪还小,这次不行下次再考就是,可这样的机会却是不多,放任他练练手也无不可,省的将来步入朝堂再出事,届时老夫收拾不了,那才危险啊!” 话语中全是为薛虹考虑的苦心,其他人也不禁感叹:“难得你一片爱护之情,这小子能入你门下,也是福气。” 知府转头看向旁边冷汗淋淋的知县:“这可是你的场地,出了这事,你难辞其咎!” 县试本是由各地知县主持,只是由于金陵特殊,知府他们才特地过来巡查一番,想不到竟碰上这事,知县心里叫苦,更是恨极了这些闹事的衙役和学子。 知府眯眼看了看知县:“等回头将那个学子的考卷给我看看,让我们也瞧瞧自尊心如此强的学子配不配的上他的能力。”这算是给了那学子一份保障,以防知县公报私仇。 知县只好一边擦冷汗一边点头。 说回考场这边,薛虹见众人都安静下来了,便伸手指了指考场前的沙漏,语气冷漠道:“大家看看时辰吧,科考可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要是不在意这场考试,或者自己的前途,大可以继续闹。”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冷静下来,在这大部分学子家里都不宽裕,要是耽误一年,可能很多人就再与科考无缘了,还有衙役,要是误了科考,只怕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因此大家都有些着急起来。 薛虹冷静劝道:“大家与其在这闹,不如先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要知道:尊严不是别人给你的,而是自己赚的。” 方才被怀疑的学子情绪激动的喊道:“被怀疑的不是你,你当然不着急,你知不知道,我要是这次考不了,以后就都无法科考了!”说着眼睛都红了起来。 薛虹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将自己手上的保书递给他,又拿过他的保书,对衙役道:“我是俞知府的学生,这份保书由知府府的午作出具,如今,我将此书给这位学子,让他先进考场,他的人品由我做保。” 其他人都震惊了,刚才的学子更是愧疚又不安:“你给了我,你怎么办?” 薛虹笑道:“我是俞知府的学生,我想这个应该比任何保书都有用吧?” 然后又朗声对大家说道:“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就是官差对保书有些质疑,而大家又太过好面子,才导致事情越来越严重的,首先我要替官差们说句话:检查确定保书的真伪本就是他们的职责,他们如此做也是为了保障更多学子的利益,以防有人假冒,侵犯了那些真正寒窗苦读的学子的权益,大家被质疑,好好解释即可,实在不必如此激动。” 然后又看向几位官差:“不过你们也有不对,要是怀疑,可以先让考生进考场,然后安排人尽快前去保人那里进行验证,确定假冒到时再拖出来就是了,而且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态度也该温和一些,如此粗鲁,本来是本着为大家负责的心,反倒被误会,何必呢!” 衙役因薛虹是知府的学生,又见薛虹方才为他们说话,现在即便批评他们话中也是处处为他们着想,顿时心生感激,于是态度也谦逊起来:“公子说的对,方才是我们太过心急了。” 又顺势顺着薛虹递给他们的□□下来,转身对众学子拱手道:“方才我们也是一时情急,才出口无状,不过我们也是职责所在,有所得罪之处,还望大家见谅。” 说到底,众学子要的也不过是尊重,读书人最看重的无非就是面子,此时见衙役低头,也都纷纷就坡下驴:“算了,我们方才也有不对之处。” 双方都赔了礼,眼看时间要到了,众人也顾不得纠缠了,连忙递上自己的保书一一走进考场。 方才被质疑的学子感激的看向薛虹:“在下徐清,方才多谢兄台仗义相救,若我此次能够高中,日后必定报答兄台今日大恩。” 薛虹见他此时情绪依然激动,这样对科考不利,便笑着温言安抚:“在下薛虹,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倒是徐兄既已进了考场,当静下心来好好考试即可,其他事都先放下。” 徐清一怔,也才意识到自己这样于考试无益,忙沉下心来,对薛虹越发感激的拱了拱手,才进了考场。 后面的柳诚笑着开口:“看不出薛兄竟还是个侠义之士。” 薛虹这才注意到,刚才大家争执时,似乎就没有看见柳诚,此时才出来,又如此低调,要不就是明哲保身的聪明人,要么这个柳诚只怕身份不一般。 可看着柳诚的样子并不是胆小怕事之人,又想到方才在马车上柳诚的表现,只怕后一种可能更大吧? 薛虹心里暗思,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不过是怕误了考试时间罢了,谈不上仗义。” 眼看要轮到薛虹了,两人便没再多说,约定考完再聚后,便各自进了考场。 远处站着的知府等人见此情景,都笑了起来:“子润收了个好徒弟啊,年纪轻轻就不骄不躁,心思沉稳又有情有义,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能力,难得难得!” 知府心里骄傲,面上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哪里哪里,不过是仗了个名头,大家又都赶时间,才给了他机会,你们可不要这么夸他,不然回头该骄傲了。” 大家又纷纷打趣起来,知县此时也松了口气,见薛虹帮自己处理了此事,便跟着奉承了知府几句。 要说县试其实不难,不过也不容易,考的无非是四书五经中的内容,只要你能熟背,将书上的内容原话挪到考卷上就过了。 这对薛虹来说小菜一碟,薛虹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记性好,背书于他而言简直是轻而易举,因此这九天下来,倒是考的轻轻松松,没有任何压力的出了考场。 薛虹毕竟是知府的学生,虽然没公开,但该知道的人还是都知道了,因此他分配的位置相当好,没有受到环境干扰,不过就算位置再好,毕竟考场也休息不好,再加上现在天气还是有些冷,所以薛虹虽看上去比其他人精神好一些,此时也都困倦疲惫的不行了。 出了考场,见薛蟠正站在马车前等候,看见薛虹出来,立刻上前扶住他。 薛虹心里一暖,疲倦的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薛蟠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大哥科考我当然要过来了,您怎么样,很累吧?妈准备了鸡汤,就放在马车上,您先喝一点,然后好好睡一觉。” 薛虹笑着点头应是,刚准备上马车,就听到后面有人喊道:“薛兄留步!” 薛虹回头一看,见是徐清,忙站好互相行了个礼。 徐清抱歉的看向薛虹:“本不该此时打扰薛兄,只是徐清心中感激前几日薛兄相助之恩,所以想问问薛兄:明日有没有时间,若薛兄不嫌弃,待明日我们一起聚聚如何?也当感谢薛兄相助之情。” 薛虹温和笑道:“我们本就是同年学子,理当多走动才是,谈什么感激,就当是好友相聚即可。” 徐清心下一松,笑了笑刚准备说话,后面不知什么时候走来的柳诚笑道:“既是好友,又何必如此客套,科考还没完,不如等考完后再好好相聚,大家也都有心情不是?”说完见徐清看他,转头笑道:“在下柳诚,也是此届学子。” 徐清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柳兄说的有理,既是如此,那待科考结束,你我三人再好好聚聚,在此之前,大家就都好好准备应试如何?” 薛虹没想到,这徐清倒是个爽快的性子,此时见徐清看他,便笑着点头答应。 刚出考场几人都很疲惫,相约完毕后便纷纷告辞,薛虹见二人无人来接,皆是步行,便邀请两人一同坐车。 二人连连推辞,旁边端墨见状,便上前建议:“公子,方才我们还赶了两辆马车,本来一辆要给公子坐,一辆是我们坐的,谁知二爷比我们来的还早,又赶了辆车,两位公子若不嫌弃,不如就用另外两辆马车送他们回去如何?” 薛虹征询二人意见,二人此时也疲倦的不行,就应了下来。 薛虹上了马车喝完鸡汤后就觉得一阵困意上头,方才刚出考场不觉得,此时便有些坚持不住了,旁边薛蟠见状,劝道:“大哥,您要是困了就睡吧,这离家还远着呢,等到家我叫您。” 薛虹也不坚持,点了点头就睡过去了。 风波再起 薛虹这一觉一直从马车上睡到了第二日早上,他醒来时天还没亮,薛虹起身四处看了看,有些疑惑自己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外面守候的捧砚听见房内有动静,便隔着窗户问道:“公子,您醒了吗?” 薛虹听到后,站在床边边穿衣服边吩咐:“进来吧。” 捧砚进来后,薛虹问他:“我昨日是怎么回来的?” 捧砚一边吩咐丫头伺候薛虹洗漱,一边回道:“是二爷背您回来的,昨日您太累了,端墨叫了几声见叫不醒,二爷就说别打扰您了。” 薛虹意外的挑挑眉:没想到薛蟠还有如此体贴的一面! 用过早膳,见天已经大亮,就带着下人过去给薛夫人请安,顺便让她安心。 薛夫人一见他就上前心疼的搂住:“我的儿,真是辛苦了,看看这才几天,就憔悴了这么多,但凡我薛家还有一个男人当家,又何必你小小年纪吃这么多苦!” 薛虹不由失笑:他吃什么苦了?不说即便长辈在世也该好好读书,便是普通人家,也都是要读书识礼才是,也难怪薛蟠被惯的不成样子,照薛夫人这个惯法儿,只怕稍微没有定力的人就难以坚持下去吧! 扶着薛夫人坐下,然后又温言安抚她,薛虹早已做的驾轻就熟。 刚陪着薛夫人用完早膳,知府那边就打发人过来问候。 打发走来人后薛虹头疼的捏了捏额角,又派人过去请几位管事过来,从现在开始,要收拾东西准备上京了,薛宝钗选秀快要开始了,所以薛虹这边忙的很,又要复习功课,又要处理产业,又要安排留守的管事,林林总总,薛虹越想越头疼。 县试完了就是府试,中间相隔有一个月左右,薛虹之前的功课已经读的很扎实,这一个月除了每天练字以及做知府让人送来的卷子外,倒没有将自己逼的太紧,反而抽出很多时间准备上京事宜。 县试完后第五天,名次就公布下来,薛虹居然得中头名,虽然只是一个县试,代表不了什么,可毕竟算是开了一个好头,古人比较迷信,凡事讲究吉利,此时薛虹考进头名,薛夫人认定这是吉兆,非要大办宴席热闹热闹,薛虹劝了好久都没用,最后还是以自己要读书不宜太过热闹为由才总算打消了薛夫人的念头。 之前薛虹在考场外大出风头,县试过后,薛虹更加出名,有人拜服他,自然也有人眼红。 这不,薛虹刚到府试的考场外,有几个学子看到他过来,便故意大声讨论此次县试名次,话里话外的暗示他这个头名来的不实。 薛虹本不予理会,流言蜚语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在现代时他因父母没人愿意要他,可是被同班的那些同学从小嘲讽欺负到大的,只是后来随着他越来越厉害,才逐渐没人敢说他了。 那几个学子见他不反驳,反倒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之前还只敢冷嘲暗讽,此时居然开始红口白牙、明目张胆的指责他的名次得来不实。 “呵,什么头名,谁知道怎么得来的,要不是在考场外故意指出自己是知府的学生,这头名还不知道是谁呢?” “就是,说不定有人就是怕自己考的不好,故意借机宣扬自己的身份,好给考官施压,这顶着知府学生的名义就是便宜呢!” “还用施压,那些考官可都是知府的知己好友,只要报出名头,头名算什么?” “没错,说不定连案首都早已经订好了呢,可怜我们还在这苦巴巴的考试呢!” “谁让人家是知府的学生呢,说来还是我们运气不够,没有被知府看上,只能怪我们没这么好命……” 薛虹可以不在意自己被议论,却绝不容许他们如此诬陷诽谤自己的老师。 上前几步来到那几人身后,还没来得及出声,之前结识的徐清便已经开口讽道:“知府看不上你们,不是因为你们运气不够,而是因为你们人品低劣又喜欢嚼舌根,若不是知道这里是科考之地,闲杂人等不得近前,我还以为是几个长舌妇在说三道四呢!” 薛虹没想到,这徐清居然也是个嘴毒的,将学子比作长舌妇,可算是羞辱了。 那几名学子脸涨的通红,上前一步来到徐清面前,怒气冲冲的质问:“你说谁呢?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这几名学子皆穿着精致,一看就是富家公子,与穿着寒酸的徐清站在一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呵,刚刚还在说别人考试作弊,怎么?现在说不过人家了就打算叫爹了?”柳诚一脸漫不经心的从后方走来,慢悠悠踱步到几人面前。 其中一个学子高高的抬起下巴:“难道我说错了吗?要不是他是知府的学生,怎么可能得中头名!” 柳诚奇怪的问道:“难道知府的学生就不能中得头名?你的意思是指知府无能教不出好学生?还是指知府徇私舞弊,是个欺世盗名的奸诈小人?” 那几个学子吓了一跳,他们岂敢这么说,连忙将责任推到薛虹头上:“我们可没这意思,你休要挑拨离间,我们只是看不惯有人仗着知府的名义作弊而已,更何况,他之前的学问可不是知府交的。” 薛虹走上前,冷声问道:“几位这么言之凿凿,想必是有我作弊的证据了,不如直接拿出来,让大家都看看如何?或者你不相信我,也可以让其他学子帮忙报官,怎样?” 几人一愣,色荏内茬道:“谁不知道那几位考官都是知府的好友,再说,要是你有本事,为何当日要说出自己是俞知府的学生?” 薛虹冷笑一声:“照几位的意思,当日我就该冷眼旁观,放任众学子错过考试时间?既然你们不信任几位考官,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据我所知,我朝为了科举公正,特意帮众考生专门设置了个驿站,凡是觉得有不公之事并且握有证据者,皆可直接通过驿站发往皇宫,陛下亲派大臣前来处理,几位不会觉得陛下也会包庇知府大人吧?” 几人没想到薛虹态度如此强硬,顿时有些张口结舌。这里的争论已经引起了旁边学子的围观,此时见状,纷纷对刚才几人指指点点,愣是让几人感觉如芒在背,心里恨死了薛虹。 一个看不过眼的学子上前指责几人:“要不是薛公子,我们那天能不能赶上科考都不一定,尔等不仅不思感恩,反而利用此事对帮了你们的人污蔑诽谤,真乃小人也!” 另几个学子也纷纷站出来:“没错,我们真是耻与尔等为伍!” 几人又气又恨,脸色发紫,一位胖胖的学子站出来争辩:“即便帮我们,也不需要说出自己是知府的学生吧,分明就是仗势欺人!” 薛虹已经懒得再跟他们计较,不过一群没有本事,又见不得别人好的小人而已,这种人在现代就叫“心里扭曲”,和他们计较才是拉低了自己档次。 “几位都是要科考做官之人,应当知道定罪首先要讲究证据,更该知道流言可畏,可几位不但随意散播流言,并且仅凭臆想便武断判定别人,若是几位真的考中,那才真是国之不幸、百姓之悲!科考过后,我会向上将几位今日所言如实禀明,既为自己鸣冤,也请朝廷慎重考虑几位的德行!” 说完,薛虹懒得再和他们争辩,直接大步走向考场门口。 几人又惊又怒,更怕薛虹真的将今日之事捅到上面,一时皆慌乱起来,想找薛虹算账,可是薛虹摆明了无视他们,又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的找茬,只能站在原地脸色滑稽的跺步,其他人见了,也纷纷讽笑着走开了。 府试同样是九天,薛虹并未受几人的影响,反而那几人倒是趁着休息时间不停在薛虹面前晃来晃去干扰他,其中一个因此被监考中途拖出考场,薛虹附近几位学子皆暗暗打量薛虹的态度,发现他依然视若无睹,丝毫不受其影响后,有人越发佩服他的沉稳,有人却在心里觉得薛虹太过冷血绝情。 考前的风波未能给薛虹造成任何影响,他发挥的依然很好,出考场时也如上一次般轻轻松松,薛蟠过来接他时愣是没发现任何异常。 不出意外,薛虹府试再次夺得头名,可是,与他头名一起的,便是他科考作弊的流言也纷纷传扬开来,并且愈演愈烈,甚至危及到知府的名声上。 薛虹本以为此前不过是学子之间的嫉妒、口舌,之前他虽然一时气愤说出要向上举报的话,可事后又觉得小题大做便罢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一时有些恼起自己来。 薛虹预感事情有些不简单,背后应该有人在推动谣言,只是他拿不准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要对付他还是对付老师? 此事耽搁不得,薛虹没有提前禀告便直接去了俞知府家。 俞知府对他的到来丝毫不感到意外,也不跟薛虹客套,直接奔入主题:“我知你为何而来,说来这件事是老夫连累了你。” “老师,此话怎讲?”薛虹不解。 俞知府倒了杯茶放在薛虹面前,一边问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今年是我任上最后一年,不出意外,我今年也会调回京城的事吗?” 薛虹隐隐有些猜测:“难道?” 俞知府喝了口茶,点点头:“没错,要调往京城的不止我一人,可是官职的大小却不一定,前几天我听说户部尚书过段时间怕是要告老还乡,已经有人推荐我继任,听说圣上已经有决断了,所以有些人就急了!” 薛虹有些懂了,在现代就有不少官员因为流言蜚语而被罢免,更何况在古代? 知府看了薛虹一眼,见他担忧的望着自己,不由笑了笑,继续为他分析:“这不仅仅是官员的调度问题,还关系着上面!”知府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头顶。 薛虹恍然大悟:“老师的意思是:此事关系着储位之争?” 是了,当今圣上已经老了,就算精神再好,也撑不了几年了,想必几位皇子之间的斗争也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如今,一位要职上的官员可能就会影响到最后的成败,更何况六部之首的户部?只怕所有人都在盯着想让自己人上位吧! 薛虹更加忧心了:“老师,那该怎么办?”薛虹还没步入官场,对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毫不知情,更无法给知府出什么主意了。 知府对于薛虹的敏锐很满意,不过还想看看他的应对之法:“你以为如何?” 薛虹看向俞知府,认真问道:“老师是中立派还是已经有想要拥立的皇子了?” 俞知府摇了摇头,严肃的叮嘱薛虹:“你要记住:俞家人从不投靠任何皇子,只尽忠皇上,你如今已是我的学生,就算是俞家人了,所以,你也须得遵守俞家家规,切不可过早的陷入任何一方阵营,明白吗?” 薛虹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俞知府见他反而轻松了些,不由一笑:他这个学生,确实与他投拍,不过,还是安慰他道:“你不用担心,你头上顶着俞家的名头,就算是皇子,也不敢逼迫于你!” 如此,薛虹更是放下了心,只是当务之急,还是:“老师,那如今的流言怎么办?若放任不管,只怕后患无穷!” “你有何应对之策?”知府不急不缓的问道。 薛虹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走到知府面前拱手道:“学生请求:圣上亲自派人督查此事,为证清白,学生愿意在院试之后再接受众考官口试,若有其他官员或学子有怀疑,也可对学生进行考较,只要不出所学范围,若学生答错一题,自愿放弃秀才名头!” 知府震惊的看向薛虹,要知道,薛虹若要众目睽睽之下接受考核,便要将所有书都死死背过并且完全吃透,没有丝毫侥幸。 薛虹轻轻一笑:“老师不必担忧,既然学生敢这么做,自然是有十成的把握的。” 知府定定的看着薛虹:“你确定要这么做?” 薛虹点了点头。 知府又道:“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虹儿,切莫为了一时恼怒,毁了自己的前程,此事,我们远没有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薛虹又点了点头:“老师,学生知道,但这是最一劳永逸的法子,学生也没有任何气恼,只是觉得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一直反反复复的计较,此后说不定还埋有后患真的太麻烦,他们既然怀疑,索性学生就让他们全部闭嘴好了,我想这世上任何的阴谋诡计,在实力面前也不过是纸老虎而已。” 俞知府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学生其实脾气一点儿也不好,又最怕麻烦,没想到在这件事上,他也如此干脆,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不过,好歹他对薛虹的学问也有些了解,仔细想了想:薛虹功课扎实,应该没有问题,说不定还可凭借此事直接扬名呢! 细细思索过后,确定利大于弊,又见薛虹满脸坚定,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 谢谢大家的留言,也祝大家节日快乐,作者有事,有时可能无法及时查看留言,抱歉了^_^ 皇子驾临 取得知府同意后,薛虹便向驿站发出了请求,余下的就不需要他操心了,于是薛虹又开始一头扎进书海里,力求做到最好。 时间过的很快,尤其是专注于一件事后,不知不觉,院试便到来了。 薛虹一走近考场,不少学子便都看着他,见他看过来,又都忙转过头,不过,却没有任何人过来跟他打招呼,与前两场的情形简直天翻地覆,即便淡漠如薛虹,也不紧感叹起人情冷暖、世事无常啊! 正在这时,徐清来了,无视于其他人对薛虹的避之唯恐不及,直接走到薛虹面前,满脸笑容的招呼道:“薛兄,好久不见,近日可好?” 薛虹顿时收起心底无聊的感叹,忙对徐清还礼:“徐兄,多日不见,徐兄看着越发精神了。” 薛虹这话还真不是客套,不知是不是随着一科一科的考完,徐清心里压力减轻了,现在整个人看上去确是越发的容光焕发。 徐清低头不好意思一笑:“许是科考快要结束了吧,最近睡的比较好!” 后面传来噗嗤一笑:“别人都是越到后面越紧张,徐兄倒是相反。” 两人往后一看:原来是柳诚来了! 徐清回道:“不管结果如何,总算不用再吊着了,是福是祸,也总算要尘埃落定了。” 薛虹拍了拍徐清的肩膀,一脸坚定道:“徐兄的学问我们之前也讨教过,肯定没问题的!” 柳诚一看,立刻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难道只有徐兄没有问题?薛兄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吗?” 薛虹无奈的扶额:他现在已经太了解柳诚了,这就个吊儿郎当、玩世不恭,永远没有整形的风流公子,也不知道哪家的小少爷隐姓埋名的跑出来祸害人间来了! 正在这时,一道刻薄的声音插进来:“两位与此人如此靠近,小心一起被怀疑作弊。” 三人转过头,才发现原来是那天嘲讽薛虹的其中一个学子。 柳诚奇怪的看着他,讶然道:“你怎么还没被刷下去?” 薛虹和徐清一起无语。 那个学子更是气的脸色涨红:“不知好歹!”说完甩了甩袖子气冲冲的走了。 柳诚也不在意,转过头继续给薛虹和徐清说他前几日碰到的趣事。 在院试之前知府已经派人告诉过薛虹他的请求当今应允了,已派下人来进行考较,不过知府并不知道派下来的是谁。 薛虹并为感到任何压力,依然轻轻松松的完成了院试。 刚出考场,薛虹便被几个侍卫打扮的黑子男子拦住,几人有礼的弓了弓身,其中一位相对瘦弱的男子站出来态度恭敬道:“薛公子,我们是来接你前去接受考较的。” 说着将手上一块令牌拿出来给薛虹过目,等薛虹确认没问题后,又接着说道:“薛公子定于三天后接受考较,在此期间,我们会为薛公子安排妥善的住处,其他的也不必担心,薛公子跟我们走吧。”说完伸出一只胳膊示意薛虹上车。 男子一开口,薛虹就听了出来:此人声音尖细,身材瘦弱,与旁边几位侍卫完全不同,倒像是电视里常演的公公。 薛虹面上不动声色的对几人拱了拱手,也不去理会后面那些学子或担心或幸灾乐祸的目光,随着几人上了他们身后那辆马车。 马车外面看着很普通,内里倒是布置的很别致,也很宽大,方才跟他说话的男子也随他进了马车,其他人则在车外。 男子上了车,边给薛虹倒茶边笑道:“薛公子不必紧张,需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们,您家里那边我们也已经派人去打过招呼了,待考较完毕,自会放薛公子回去。”说完将手上的茶递给薛虹,又帮他拿抽屉里的点心。 薛虹一边应对着,一边观察着男子熟练的模样,以及自然形成的微弓的腰,还有他的动作举止,心里的猜测愈发肯定。 只是一个学子考核,至于派一个皇子亲自过来吗?还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老师?这对于老师到底是福还是祸? 心里有事,薛虹虽然很累,但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直接在马车就开始睡,尽管旁边的男子一直劝他休息,并且之后也没有再打扰他。 马车直接驶进一个院子里,薛虹下车打量了一番,见四周皆是亭台楼阁,将院子挡的严严实实,院子也不大,收拾的倒是颇有意趣,心里也满意了一些。 又是刚刚的男子上前笑眯眯的说道:“我家爷说公子今天刚出考场,定然很疲累,他便不前来打扰了,待到三日后再见不迟,这几日便由我来服侍公子,公子若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告诉我。” 说着又指了指其他人:“这几位也一同留下,一是为了保护公子安全,二来也是防止有人再借机造谣,想必公子不会介意吧?” 薛虹摇了摇头,忙拱手回道:“是薛虹麻烦大家了,又岂敢有介意之理!另外,还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男子忙道:“我姓方,公子称呼我方管家即可。” 没有问题,男子便示意其他人退下,好让薛虹早点儿休息。 既来之则安之,薛虹本身并不是多思多想之人,此时又困的厉害,便没再推辞,见房间挺干净后,就上床休息去了。 一觉醒来发现屋里暗沉沉的,薛虹起床打开窗户,发现下雨了,也无法判断时辰。 正在这时,守在房外的方管家见薛虹醒了,忙推开门打算服侍薛虹穿衣洗漱。 薛虹只让他将洗漱用品和衣服放下,自己动手即可。方管家见他动作熟练,便出去准备膳食去了。 方管家很细心,并没有端上什么大鱼大肉,反而只是清清淡淡几样素菜,以及一碗红豆粥而已。 “公子,胃里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先少吃一点,吃些清淡的养养才好。”方管家一边摆盘一边解释。 薛虹对于荤菜并没有太过执着,又见这几样素菜做的色香味俱全,对此很是满意。 吃过饭,薛虹问了薛管家,得知旁边有间空房后,过去练了练手脚,又问方管家要了几本书,便坐在廊下就着雨声开始看书。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方管家这几日一直在暗暗观察薛虹,见他除了每日固定的练字和读书时间外,并没有为了接下来的考核,就一头扎进书桌上挑灯夜战等,反而将生活安排的非常充实,这样的人要么就是胸有成竹,要么就是完全放弃! 而薛虹怎么看也不像是后者,这让方管家对薛虹的感官愈发的喜爱。 第三天一早,薛虹便坐着马车来到驿站,这里有专为学子所设的衙门。 薛虹一走进里面,就见上首坐着一位气宇轩昂、温和中又带着威严的中年男人,而俞知府和几位京城来的考官坐在他左侧,右侧则坐着几位没见过的官员,再下方是几位学子中的代表,整个一三堂会审的架式。 上首的男子见薛虹不慌不忙的走进来,态度温和有礼却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因他们的阵势而感到紧张或心虚,眼中顿时浮出一丝满意和欣赏。 薛虹站定后,俞知府忙对他介绍上首的男子:“这位是当今四皇子,还不赶快拜见!” 薛虹忙跪下来:“学生薛虹,见过四皇子!” 四皇子见他态度虽然恭敬,却丝毫不显慌乱或卑微,心中的满意更甚,态度却依然公事公办。 “薛虹,之前有人传你考场作弊、名次不实,后你为证清白,自愿接受众考官及学子当场考核,是否属实?” 薛虹拱手:“确有此事!” “好,既然如此,那考核现在开始,还有什么问题吗?” 薛虹摇了摇头,示意大家可以开始了。 四皇子首先出题:“‘道也者,不可顷刻离也,可离非道也’接着往后背诵。” 薛虹毫不迟疑的接道:“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惧怕乎其所不闻……” 薛虹刚背完,下首一个官员就接着问道:“‘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作何解?” 薛虹回答:“能够知其所止,止于至善,然后意志才有定力……” “……” 问题逐渐由易变难,可薛虹却对答如流,几位考官面上逐渐流露出几分满意,就连几位学子代表也佩服的看向薛虹。 四皇子看向俞知府爽朗笑道:“你这个学生果然不错,难怪敢如此狂傲,当众接受挑战。” 然后当场对此次风波盖棺定论:“考生薛虹,经查核名次属实,之前造谣乃无中生有,诸位可有何疑意?” 诸官员学子皆起身恭敬道:“无疑意!” 至此,薛虹总算用实力彻底在这场风波中取得了胜利,并且借此在众学子中脱颖而出。 刚出衙门,外面一个小童便立刻上前,恭敬道:“公子,老爷请您过去。” 这小童是俞知府身边一个贴身小厮,薛虹闻言便示意他在前面带路。 两人再次走进驿站,来到里面一个布置精巧的院子,走进大厅便看到俞知府正与四皇子坐在一起说笑,态度熟捻,举止亲密,倒像是旧相识。 薛虹上前正欲跪下行礼,便被四皇子一把阻止:“自家人见面,无需如此多礼。” 薛虹有些讶异:自家人?老师不是说不参与储位之争吗? 薛虹看向知府,见他亦满脸笑容的示意他不必多礼,便只能暗自收起疑惑,站在俞知府身后。 俞知府将他拉到身边坐下,一边介绍:“四皇子乃是我大哥的学生,说句高攀的话,你们也算是师兄弟了。” 四皇子也笑道:“知道此次要见小师弟,特意备了礼,希望小师弟能喜欢。” 说着示意旁边的小厮端上见面礼,薛虹一看,高高的一摞,顿时有些傻眼:这四皇子也太实在了。 四皇子见他似乎被吓到了,又是一笑:“不止是我的礼,还有二皇子、五皇子、七皇子、九皇子、十二、十六、十八皇子的礼物,我一起带过来了。” 俞知府在旁边解释:“他们亦都是家中兄弟的学生,你不必惶恐,收下吧。” 薛虹倒吸一口气,总算明白了之前俞知府为何敢那样大言不惭,说自家即便不涉党争却依然无任何皇子敢对自家不敬了,感情几位有实力争皇位的皇子基本上都是他家的学生呢!所以,自己这是无意中捡了个大馅饼吗? ※※※※※※※※※※※※※※※※※※※※ 作者这几天在考虑人生大事^_^,所以没来得及更新,抱歉了^_^ 俞家家史 收完礼物,薛虹便只沉默的坐在下首,听着四皇子与俞知府闲谈,并不贸然插话,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显得轻狂或是受宠若惊,这份淡然自若的模样倒是让四皇子更加欣赏。 陪着四皇子一起用过晚膳,俞知府便带着薛虹告辞了,马车先行到俞知府家,俞知府示意薛虹跟他一起下车,又让人去薛家通知一声,说薛虹晚间在这休息。 薛虹猜想俞知府应当是要跟他讲明今天的情况,果然,二人来到书房坐下,打发走下人后,俞知府便开口了。 “我收你做学生也有段时间了,并且已经告知了家族,也争得了他们的支持,如今你也正式算是俞家人了,所以俞家的情况也须与你说明白。” 薛虹知道:像这种大家族,一般都特别注重宗族关系,如亲传弟子这种事,是必须要提早告知家族,由家族同意后方可正式收徒。如今,听说自己已经通过了俞家考验,薛虹立刻端正身子,洗耳恭听俞知府接下来的话,因为以后他的命运将会与俞家息息相关。 俞知府走到书桌后,扭动了一个机关,墙边一个书架便缓缓挪开,露出后面墙上几幅画像,俞知府先介绍了一下几位祖先,然后开始说明家族情况。 “俞家确切的说,最初是以书院立世,最早可以追溯到三百多年前,在前朝末时,因皇帝昏庸,俞家遭到小人陷害,族人被残害了不少,后来祖先对前朝彻底失望,便带领剩下的族人搬到了京郊的凤鸣山上,直到我朝成立,祖皇帝亲自上山邀请,祖宗看他心诚,这才开口让族人下山,不过为了避免前朝惨事再次发生,故命族人若入官场,须当众发誓不得借用俞家名头而谋官场之事,一旦踏入官场,则生死富贵皆与家族无关,且无特殊原因不得谋三品以上官位;而教书育人者,绝不许入官。” 薛虹明白,这是为了防止俞家树大招风,引起当权者的猜忌,可是想到俞知府,又有些疑惑: “那老师您的官位?” 俞知府叹了口气:“我这是没办法,当今圣上年轻时也是位英明神武的君主,可自从甄氏进宫后,圣上便对其千依百顺,变得越来越……” 到底不敢公然批评圣上,俞知府无奈又叹了口气:“这甄氏若是个贤良淑慧的倒也罢了,可偏偏甄氏不安分,甄家又野心勃勃,硬是逼的元后自尽,继后也只敢躲在自己的殿里苟且求生,其他妃嫔但凡稍微受宠便会遭遇毒手,而元后的两位嫡子及继后的一位皇子,皆被甄氏残害;更别说甄家,从甄氏进宫他们便开始部署,意图让甄氏取代皇后上位,更是在金陵到处安插亲信,愣是将金陵变成了甄家的小朝廷,可是圣上却听不进任何劝诫,反而偏听偏信任由甄家将那些直言尽忠的官员陷害致死,如此下去,我朝危矣!” 薛虹瞪大眼睛,没想到这甄贵妃的战斗力如此厉害,又想起以前看过《红楼梦》好像甄家与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关系密切,特别是贾家,而甄家最后应该是败了,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这四大家族最后也会败落的根本原因?那薛家呢?在甄氏夺位中又扮演的什么角色? 俞知府不知薛虹心中的惊涛骇浪,仍然在痛心疾首的说着:“老夫原本是想教书育人的,只是太后娘娘不忍甄贵妃败落我朝,更厌恶甄家的嚣张跋扈,怕有朝一日江山会被甄家掌控,便亲自上俞家求助,我朝祖皇帝于俞家有再造之恩,俞家又岂能袖手旁观,便选出一批后辈入了官场,以帮朝廷度过危机,所以老夫才会来到金陵做知府,目的就是为了阻止甄家势力扩大,如今上京也是得到家族同意的。” 薛虹想起今日考核时一位甄姓官员,对他各种刁难,要不是薛虹自己功课扎实,只怕早已中计,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此次与老师争户部尚书之位的,也是甄家人,就是今日那位甄姓官员吗?” 俞知府点了点头:“如今储位之争越发激烈,户部尚书之职又掌控天下之财,无比重要,这个位置绝不能落入甄家之手,但甄家势大,常人只怕不敢坐也坐不稳此位,俞家与当今圣上有师徒之恩,故而这个位置才非老夫不可。” 薛虹也想叹气了:他还以为自己就拜了个普通人为师,谁知千躲万躲,就是不想与储位之争挂上钩,却偏偏一头撞进了最里面。 俞知府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笑着安慰他:“你也莫要怕,甄家是绝不会成功的,再说即便是甄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难为你,否则老夫如何敢在金陵待这么多年!” 薛虹暗暗道:我自然知道甄家会败,所以当然不怕甄家找我麻烦,我怕的是薛家与甄家有勾结,到时俞家的学生却是甄家这边的,那乐子才大了! 事关一家性命,即便淡定如薛虹,也一夜未眠,知府以为他是被自己昨晚的话给冲击到了,也不多问,只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薛虹也没心思解释,告辞之后就匆匆回了薛家,来不及提前通报,薛虹到家后直接去了薛夫人的院子,薛夫人正准备用早膳,见他这么早回来,很是惊喜,搂着他又是揉又是摩挲。 薛虹扶她坐下后,打发走下人,确定附近无人了,这才严肃的看向薛夫人:“婶娘,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您,请您一定要如实的告诉我好吗?” 薛夫人也被他的态度闹的有点儿紧张:“要问什么?弄的这么严肃。” 薛虹低声问道:“婶娘,我们家与甄家有没有关系?或者说私下有没有什么牵扯?” 薛夫人叹了口气,有些失落道:“甄家哪是想攀就能攀上的,当年你父亲和叔父在时交情还不错,可自从他们一一去世,我们薛家也逐渐败落,别说甄家,就是不如他们的人家我们如今也攀不上了!” 薛虹刚要松口气,结果薛夫人却话头一转,又说道:“不过还好,我们与甄家是老亲,虽然如今关系不比从前,但到底有几分情面在的,如今的江南织造局就是由甄家掌管,多少人眼红盯着呢,幸亏我们两家有亲,才能在这里面分一杯羹!” 薛虹倒吸口凉气:江南织造局!这可是肥差中的肥差,据他这几年的调查,光这个织造局一年下来就能收入上千万白银,甄家把它握在手里,那他们手上得有多少钱啊?甄家是一时半会倒不了,可薛家这小鱼小虾可就不一定了! 薛虹急忙接着问:“除了江南织造局,我们还有其他往来吗?” 薛夫人摇了摇头:“前几年有,可后来你叔父不是病了吗?没有精力管那么多事,家业败落了好多,就逐渐与甄家没有联系了,就这江南织造局,还是你叔父临去前厚着脸皮找的甄家,让他们看在以往的份上帮帮我们这孤儿寡母,我们才能在里面分一点红利呢!”说着又捂着帕子哭了起来。 薛虹见状,赶忙安慰了她几句,见薛夫人没事了,又匆匆告辞,重新来到俞知府家。 俞知府见他去而复返,很是不解:“怎么刚走又回来了?” 薛虹摇了摇头,示意俞知府书房说话。 俞知府见他心事重重,便挥退下人,到了书房,将门关好,这才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一脸凝重的样子?” 薛虹上前跪下拱手道:“老师,我可能给你惹麻烦了,不,应该是薛家可能有麻烦了!” 俞知府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扶起,听薛虹将事情说完后,皱眉道:“我一直知道薛家之前与甄家走的很近,可是自从当家的去世后,便没再看见两家有来往,我以为你们已经断了,没想到居然还有联系,还牵扯的这么深!” “老师,会很麻烦吗?”薛虹担忧的问道。 俞知府看向他:“你自然是不会有任何麻烦的,有事的是你的家人。” 薛虹知道:江南织造局应该就是甄家的钱袋子,也是甄贵妃母子争储位的底气,其他人要想对付甄家,首先就要端掉甄家的钱袋子,可是甄家是参天大树,要想推倒它,首先就要将旁边的杂树全部砍了,而一旦决定动手,如今的薛家,只怕就是第一个被砍的“杂树”! 俞知府安慰他:“你也不必太过担忧,说不定是件好事,也许我们反而可以利用这个立个大功呢!” 薛虹若有所思:“老师的意思是……打入敌人内部?” 俞知府点了点头:“我们其实一直想端掉江南织造局,可是甄家把控的太严,根本无从下手,如今,或许倒是个机会!” “端掉江南织造局?”薛虹惊讶的出声,江南织造局虽然这些年由甄家把控,但它不是隶属于朝廷的吗? 俞知府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江南织造局虽然明面上属于朝廷,但这几年早已变成甄家的私人财产,甄家每年从中获利上百万两白银,更重要的是,江州每年十万大军的军饷皆从这里出,甄家控制住织造局,就等于间接控制住了江州军权,所以织造局不得不除。” 薛虹心中一颤,他基本可以肯定书中薛家的祸事是怎么来的了,八成是挡了反甄党的路了,而且甄家母子注定上不了位,一旦他们一倒,那新任的君主只怕也容不下跟甄家以及江南制造局有牵扯的薛家! 俞知府拍了拍薛虹的肩膀,语气沉着,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你放心,如今你已是我的学生,摆明了跟甄氏不是一路,只要日后你家族不再与甄家有任何牵扯,老夫可尽量保你家族平安。” 薛虹微微松下心来,不过他知道,若想为薛家彻底解决以后的后患,只靠俞家怕是不够。薛虹不是冷血动物,他穿越来的这几年,不管是薛夫人、薛蟠还是薛宝钗,都对他照顾有加,就连目前不再金陵的三叔一家,也时常给他寄各种补品,问候关心,样样不差,薛虹又怎么可能置他们于不顾! 看来还是得想个完全的办法,想到老师说的要端掉江南织造局,薛虹倒是隐隐有些想法,若是他能立下此功,那薛家就肯定无忧了! 得中案首 告别俞知府后,薛虹直接去了他名下的一间铺子——云霓阁,他有些想法需要先找这里的管事商量一下,看看是否可行。 之后的几天里薛虹基本都扎在了这里,事关一家生死,薛虹忙的都差点儿忘了自己还在等科考成绩了。 一阵热闹的鞭炮声在薛家门前响起,薛虹坐在书桌后面抬起头:“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还不待小厮下去,端墨和捧砚两人便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嘴里还大声嚷嚷:“公子,大喜、大喜了……” 薛虹不悦的看向两人,这二人一直都聪明稳重,怎么偏偏在他今日忙碌时如此吵闹! 二人实在太兴奋了,压根儿没注意薛虹的脸色,依然神情激动的冲到书桌前,气喘吁吁的喊道:“公子,中了、中了……” 薛虹皱眉,语气已经有些不耐:“什么中了?” “自然是大哥考中秀才了,而且还是案首,这可是“小三元”啊,大哥怎么一点儿都不激动?”紧跟进来的薛蟠也是情绪高涨,兴奋的满脸通红。 薛虹拍了拍额头:自己真是忙昏头了,居然忘了科考这回事! 薛蟠还在旁边絮絮叨叨:“还是大哥厉害,轻轻松松就能得中案首,看那群学子还有什么说的,一个个的屁点儿本事没有,就知道嫉妒别人,大哥,你这次真是太厉害了……” 薛虹揉了揉酸胀的眼角,问薛蟠:“你怎知我考的轻轻松松?做学问哪那么容易!” 薛蟠狗腿的上前,一边帮薛虹捶肩一边讨好的笑道:“那是别人,我大哥才不用这么辛苦,大哥,你说对吗?” 薛虹伸手敲了敲他的头:“对什么对!说吧,你突然这么殷勤,想做什么?” 薛蟠一顿,接着道:“大哥忒小看人了,我这不是看你辛苦,给你捶捶吗!” 薛虹似笑非笑的支着头看他:“不说?好吧,那我就谢谢你了?” 薛蟠一愣,急忙上前交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前几日不是有很多人怀疑大哥吗,如今大哥洗清冤屈,还考中了案首,我就想请那些人过来好好热闹热闹,让他们再怀疑你,我这次也非得好好臊臊他们不可!” “不行!”薛虹皱眉拒绝:“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秀才就如此轻狂,徒惹人笑话,我之前教过你的道理都忘了?” 薛蟠还待纠缠,薛宝钗也走了进来,插话道:“哥哥,你就别缠着大哥了,外面一群报喜的还等着呢!”说完又转头催薛虹:“大哥,赶快收拾一下,去外面招待贺喜的客人。” 紫衣和紫玉已经将要换的衣裳贴心的准备好,薛虹打发走几人,进了内室换完衣裳,刚走出几步,又想起自己似乎忘了带喜钱,刚准备回头去取,就被去而复返的薛宝钗一把拉走了! 一走进大厅,几位报喜的差官忙从椅子上站起,殷勤的上前贺喜,丝毫没有久等的不耐烦,薛虹一边和他们周旋,一边给端墨和捧砚使眼色,让他们去拿喜钱,不待两人有所行动,薛宝钗已经贴心的命人送上喜钱,解了薛虹的尴尬。 几位差官暗中捏了捏荷包:扁扁的没有任何棱角和重量,不由心中更加欢喜,态度更是亲热了几分。 送走差官和自发前来贺喜看热闹的百姓,薛夫人这才转头问薛虹:“这几天在忙什么,天天看不见你的人影,就连今天看榜你都不上心,让客人等了这么久!” 薛虹疲惫的摇了摇头,他这几日真的累坏了,哪还有时间操心这些。 薛夫人打发走下人,又关上门,然后才从柜子里拿出一张请柬递给薛虹:“这是甄家派人送过来的,你前几日让我们远离甄家,我也不敢应,只说问问你的意思。” 薛虹拿过请柬打开,见是那日刁难自己的那位甄姓官员发来的,他抬起头问薛夫人:“这张请柬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薛夫人想了想道:“宝丫头当时在旁边,还有几个下人,不过我都警告过她们了,不让说出去,就是不知道甄家那边会不会漏了风声!” 甄家发这张请柬的目的薛虹不用猜都知道:无非是看中自己是俞知府的学生,如今又有一些实力值得他们拉拢,故而想利用自己来打击俞知府一脉,若是自己后期能继续保持这样的实力,或许还可以成为甄贵妃母子在朝堂的一个有力帮手。 叫来捧砚小声吩咐了几句,捧砚点点头退了出去,薛虹转头对薛夫人说道:“婶娘,我有事需要去老师家一趟。” 薛夫人担忧的蹙起眉头:“会很麻烦吗?” 薛虹安抚的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我年纪小,有些事情没经验,需要与老师商量商量。”说完后将薛夫人扶到椅子上坐下,又叫来薛宝钗,让她陪着薛夫人,这才带着端墨离去。 来到俞府书房,薛虹拿出那张请柬递给俞知府,俞知府看后思索了一会儿,抬头问薛虹:“你怎么看?” 薛虹淡淡道:“来者不善!” 俞知府点了点头,又从抽屉中拿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请柬,薛虹挑了挑眉:“老师一向与甄家一脉不和,他们也甚少与老师来往,此次邀请,只怕别有目的。” 俞知府又将请柬放回抽屉:“今早已有传言出来,拿薛家与甄家之前的交情说事,又说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明为我的学生实际却为甄家效力。” 薛虹笑道:“看来是离间之计,只怕还有后招。”说完又看向俞知府坏笑:“老师可要救我!” 俞知府笑骂:“臭小子!”随后又提醒薛虹:“还是要小心,甄家向来不择手段,切勿大意了。” 薛虹点头,又有些不解:“按说学生目前只是个秀才,即便是老师的弟子,也不该让甄家如此大费周章才是吧?” 俞知府提点他:“你虽只是个秀才,可你别忘了,你身后可关系着贾史王薛四大世家呢,虽然如今四家有些势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王子腾极得圣眷,官位又高,而你又与这四家关系亲密,特别是与王家,再加上你如今又马上要上京,甄家怕他们一起倒向我们这边,自然很是看中。” 薛虹恍然大悟,又不怀好意的笑道:“老师,学生若在甄家宴会上闯了祸,俞家会不会怕他们啊?” 俞知府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你,刚叮嘱完你又忘了,俞家自是不会怕他甄家,只是甄家阴险卑鄙,这些年因跟他们作对而被他们暗害的人不知凡几,你要万分小心才是。” 薛虹认真道:“学生省得,只是甄家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薛家其他两房又与甄家有所牵扯,只怕这次宴席他们还有后招,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一劳永逸,干脆一力破十会,学生当场与他们断的干干净净,省的以后他们再暗中与薛家牵扯不清,又或者利用与薛家之前的交情行不当之事,到时学生才真是百口莫辩了!” 俞知府想了想,确实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不过还是叮嘱道:“不可太过分,甄家气量狭小,小心暗箭难防!” 到底不放心,待薛虹走时,从自己的暗卫中特意挑了两个功夫高强又有勇有谋的暗卫送给了薛虹。 放榜后第二天,中榜的学子皆要去主考官——也就是知县府上拜会并且感谢他,虽然这些学子并不是知县所教,但知县担任了主考官,便也就与他们有了师生之名,当然,这个师徒与正式拜师授课的师徒自是不一样的。 薛虹回家后,捧砚过来汇报他吩咐的事情结果:“果然不出公子所料,甄家已派人暗暗放出风声,说公子应了甄家之邀,又故意拿出薛家与甄家之前的交情说事,如今,已有人在暗传公子之前早想拜入甄家,只是甄家拒绝了公子,所以公子不得已才拜入俞知府门下,如今甄家看在老亲的份上愿意接纳公子,俞知府怕是空欢喜一场了!” 薛虹都气笑了:这甄家还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无耻啊! 核实了自己的猜测,薛虹便放下不再理会,打算继续完善自己的计划,刚走到书桌旁,就发现上面放了两份礼物,薛虹抬眼看向捧砚。 捧砚会意,忙上前解释:“方才晚膳前徐公子和柳公子来过了,邀请公子明天一起去知县府上,还留了这些礼物说是贺喜公子夺得榜首!” 薛虹这才想起自己居然忘了问徐清和柳诚的名次了,拍了拍额头,忙问捧砚:“徐清和柳诚中了几名?” 捧砚恭敬的回道:“徐公子中了第三名,柳公子中了第十二名。” 薛虹点点头,拿起那两份礼物拆开,徐清送的是一串木制的佛珠,暗红色的珠子圆润光滑,没有刷任何雕漆,上面带着一股淡淡的松香味,看上去古朴又原始,不过薛虹倒很是喜欢,当场就戴在了手腕上。 柳诚送的是一块青灰色的玉牌,看上去不怎么显眼,似乎很不值钱,可是一拿起便发现其油润细腻、触手生温,且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味,薛虹拿在眼前细看,发现这竟是一块难得的药玉,闻其味道,少说也有千年了,其味已经与玉混为一体,药味淡然却细密绵长,不似平常药玉,味道只浮于表面。 薛虹不好将如此珍贵之物长戴于身上,再说他一青壮少年,也不需此物,便命捧砚慎重收好。 柳诚心事 第二天一早,薛虹便带着谢师礼去了约定的地点等候,没想到其他两人到的比他还早! 见薛虹过来,柳诚笑眯眯问道:“你这大忙人最近都忙什么呢,连人影都看不到!” 薛虹玩笑道:“商人自然是赚钱为重了!” 两人闹着捶了他几拳。 徐清见薛虹手上戴着自己送的佛珠,笑道:“我家家贫,送不起贵重的礼物,不过这串佛珠是我亲自上前找了一颗百年老松,亲自做的,我们村里都说老松有福,可保平安,所以送上此珠,愿二位兄弟自此平安喜乐!” 薛虹珍重的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眼中也浮现一抹温暖,正欲说话,旁边柳诚就嚷嚷道:“怎么只戴徐兄送的,难道看不上我的礼物吗?” 薛虹无奈扶额:“我说你也低调点吧,既然如今做的是寒门之子,好歹得有个样子吧!” 柳诚狡辩:“本公子做的是寒门贵子,自然要有一些贵重之物了!” 薛虹与徐清一起摇头:“歪理!” 想起自己手上的东西,薛虹忙拿了出来:“还没恭喜你们呢,这是当年晋朝出的龙凤墨,我碰巧得了几块,果然名不虚传,两位回去也不妨试试!” 柳诚倒是很淡定的接过,徐清却觉得有些受之有愧,他不过是送了两串木珠子,再说贵重也不过是重在心意,如何受得起如此大礼。 薛虹爽朗笑道:“徐兄无需如此,所谓礼轻情意重,徐兄一番心思我与柳兄实在不及,再贵重的礼物也抵不过一份真挚的心意!” 柳诚一把拿过徐清那块塞在他手上:“就是,我们既是兄弟相称,又何必拘泥于此,再说这龙凤墨存世极少,可遇而不可求,此前便有诸多前辈叹过:此生若能得龙凤墨做一幅字,便是死也无憾了!徐兄难道就不想试试这让无数前辈爱而不得的龙凤墨到底如何?” 但凡文人才子,没有几个人能拒绝得了龙凤墨的诱惑,徐清也不例外,因此眼中也有一些挣扎,只是到底不好意思占人便宜,还是有些犹豫。 薛虹劝道:“最好的墨当配最好的字,如此才算相得益彰,徐兄,若再推辞便是对我们之间的情谊看轻了!” 话说到此,徐清若再推辞,就太假了,再说他也实在心仪这墨,便珍重的收了起来。 送完礼物,三人一起去了知县府上,知县知道薛虹是知府学生,也不敢动其他心思,因此只与三人草草说了几句,又将薛虹夸赞了一番,见又有其他学子前来,便放三人离开了。 三人之前就约好放榜之后定要好好聚聚,因此薛虹今天也没打算做什么事,就想好好放松放松。 三人一起来到十里香,掌柜的忙迎上前去,薛虹吩咐:“找一间安静的雅间,左右都别有人!” 掌柜的忙亲自领着三人来到二楼“云水间”,又命小二在门外伺候,这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忙活着为几人安排席面去了。 待所有菜上齐,薛虹打发走房间里的小厮和小二,柳诚这才开口:“我这几天可听了不少关于你的传闻,尤其是和甄家,到底怎么回事?” 柳诚虽然没说明身份,却也没有刻意在其他二人面前隐瞒过什么,所以他能得到消息,也不足为奇。 薛虹一时起了些捉弄的心思,故意露出一个苦笑。 柳诚信以为真,有些诧异:“你不会真跟甄家有牵扯吧?难道传言竟是真的?” 薛虹故作沉默的点了点头。 徐清正欲说什么,柳诚却突然一把站起身,情绪激动,语气愤怒的质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俞家多难进去,你能拜得俞家门下却不好好珍惜,居然跑去和甄家搅和在一起,你知道甄家是什么人吗?和他们为伍,小心被利用的渣儿都不剩,届时祸延家族,你难道要他们为你陪葬吗?” 薛虹和徐清讶异的看向双目通红、神情仇恨又愧疚的柳诚,不解他为何如此激动。 柳诚也回过神来,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难掩疲惫的道:“我是为了你好,薛虹,咱们兄弟一场,我真的不忍心你落入如此境地!”说完双手掩住面容,一丝清泪却自眼角流出。 薛虹眼中划过一抹深思:莫非,甄家与柳诚之前有什么恩怨? 原本只是自己一个随性的玩笑,不想却惹得柳诚如此失控,薛虹一时也有些愧疚,与徐清对视一眼,担忧的看着柳诚。 后面的酒席变得有些沉闷,柳诚一杯接着一杯的灌酒,似乎想要将自己灌醉,薛虹与徐清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将刚才的玩笑解释开来。 柳诚听后沉默了许久,然后才点了点头,哑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接着又开始一杯接一杯的灌酒。 直到所有酒壶见底,柳诚才看向薛虹:“甄家向来卑鄙,他们如今这么逼迫于你,你若不答应只怕有麻烦,不过有俞家在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若真有困难,就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这是柳诚第一次如此郑重的承诺,薛虹知道,柳诚这是真的拿自己当兄弟,所以才愿意对他自己一直不愿提及的身份进一步透底。 薛虹感动的拍了拍柳诚的肩:“好兄弟!”然后举起酒杯对二人道:“来,我们干了这杯,此次科考最大的收获,就是遇见了你们,还成为了知己。” 三人一起举杯畅饮,随后相视一笑,气氛霎时轻松了许多。 徐清也转头对薛虹说道:“既然是知己,以后若遇到困难,能用的上我的千万别客气,我虽不如你们二位本事大,但也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要我能做到,就绝不推辞!” 薛虹含笑点了点头,目光温暖的看着两人,这两个偶然认识的好友,虽然相处时间不长,然而却一起经历了许多事,尽管柳诚身份不明、徐清寒门出身,但三人却越来越志同道合,就像认识已久的知己一般,实在难得。 三人情绪都有些激动,喝酒就没收住,等到家时,薛虹已经醉的死死的了,紫衣从侧面的耳房迎出来,见状惊呼道:“怎么醉成这样子,快将公子扶到床上去。” 说完又急急忙忙的出去打水,刚准备给薛虹擦脸就被旁边的端墨拦住了:“紫衣姑娘,我来便可,你去休息吧,我今晚守着公子。” 紫衣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点了点头将巾布放在端墨手上,沉默着退出去了。 第二天直到中午薛虹才醒过来,坐在床上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开口唤了声:“端墨。” 外面的紫衣听见了,忙端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来到床边将汤递给薛虹柔声说道:“公子是不是不舒服?喝碗醒酒汤提提神吧,下次可不敢再这么喝酒了,伤了身体怎么办?” 薛虹避开紫衣欲上前帮自己按头的手,将喝空的碗递给她,揉着额头吩咐道:“你下去吧,让端墨和捧砚过来伺候。” 正说着,端墨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见紫衣站在薛虹床边,吓了一跳,忙想跪下请罪。 薛虹抬了抬下巴:“是我叫的,跟你没关系!”又见他手上抱着一堆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端墨站起身将手上的盒子放在旁边的桌上,一边回答:“公子今晚不是要去甄家赴宴嘛,这是特意帮公子准备的赴宴要穿的衣裳。” 薛虹奇道:“家里不是做了一堆吗?怎么还早特意做?” 端墨上前服侍着薛虹洗漱,边说道:“公子不知道,那甄家人人都长了一双富贵眼,公子做的衣服虽是难得的料子,只是颜色太过沉稳,怕到时甄家有人不识货,所以小的特意让人做了件华丽点的。” 薛虹无奈的摇了摇头,洗完脸后走过去将盒子打开,见是一件宝蓝色的宽袖长袍,外面罩了一层湛蓝色的纱,最上面放着用蓝宝石镶的腰带以及腰佩、头冠等。 还好,不是太过张扬,薛虹松了口气,又见端墨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便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不错,就这套吧。” 果然,端墨瞬时便开心起来,连走路都带了风。 ※※※※※※※※※※※※※※※※※※※※ 最近更新有些不确定,主要是家里最近有点事,会尽量按时更新的,也欢迎大家加入留言哦,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都可以提的 大闹甄家 甄家今天的宴会虽说是以赏花为题,但了解内情的人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因此,薛虹一来,便引得周围人纷纷打量他。 只见少年一身蓝色长袍,眉眼温和,玉树临风,此时,随着他气宇轩昂的走来,再加上那温润俊朗的面容,不少人皆在心中暗暗点头,就连隔着屏风偷偷看见的少女亦一个个羞红了脸颊。 薛虹却对此毫无所觉,被引入大厅后,先左顾右盼的看俞知府来了没有。 俞知府从刚刚薛虹一进来就注意到他了,此时见他往这边看,便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哈哈,果然是少年风流,这一路走来,可带走了多少女儿心啊!”薛虹刚欲行礼,便听到俞知府的打趣。 薛虹一脸茫然的抬头,认真纠正道:“老师,岂可拿女孩家的名声开玩笑。” 俞知府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不解风情的学生,哑口无言的摇了摇头:“行了,带你去拜会主人家。” 二人一起来到今天宴客的主人——甄志远面前。 薛虹施了一礼:“学生薛虹,见过甄大人。” 甄志远今日倒没有那天考核时那样咄咄逼人了,不过神情中依然是掩饰不住的倨傲,他笑呵呵的扶起薛虹:“不必多礼,你我两家本是旧亲,如今看你出息,我心里也是很欢喜的。” 薛虹客气了几句,甄志远便放他离开了。 二人回座位时,薛虹恍然间好像看到薛蟠跟着几个打扮奢侈风流的少年从远处的小道一晃而过,待要细看时,已经不见人影了。 俞知府问他:“怎么了?” 薛虹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然后也没再多想,随着知府一起回了座位。 客人逐渐多起来,不少人纷纷过来跟俞知府寒暄,俞知府也带着薛虹去认识结交一些于他有利前辈。 甄家一直没有动静,就在俞知府和薛虹都以为他们想多了时,突然看见薛蟠被几名与甄家关系密切的富家少爷相拥着走了进来。 薛虹心里咯噔一声,正欲叫住薛蟠,只见他已经被几人簇拥着走远,向甄志远身边去了。 众人只见薛蟠态度熟捻的向甄志远及几位甄家长辈行礼,而甄志远也是一脸慈爱的扶起他,远远看去,几人关系亲密,竟好似家人一般。 众人想起这几日的传闻,不由都回头看向俞知府,眼神满含嘲讽、幸灾乐祸,而俞知府一脉也是神情僵硬的看向薛虹。 薛虹脸色难看的转过头,深深弓下身对俞知府歉意的施了一礼:“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俞知府倒是蛮不在意,笑呵呵的扶起薛虹:“这是做什么,你们两家本就是老亲,虽已多年不往来,不过如今见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轻飘飘的态度让刚才大惊小怪的客人都以为是自己小题大做了,可是甄家费尽心机演了这一出,又怎会就此罢休呢? 甄志远站起身面向众宾客抬了抬手臂,方才还热闹不已的宴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甄志远满意的笑了笑,朗声说道:“近日正逢牡丹花开,恰巧府上前几日得了几盆难得的稀品,故而特邀各位前来一起观赏。” 说着将薛蟠拉上前一步:“恰逢今日盛宴,老夫也借此时机向诸位介绍一晚辈:薛蟠!” 薛蟠听到自己的名字,十分上道的出来与众人见礼,一时倒真有些彬彬有礼的模样。 甄志远满意的抚了抚胡须,继续说道:“此乃甄家故人——薛老爷的遗子,甄薛两家早年交好,薛老爷去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膝下独子,千叮咛万嘱咐托本家代为照顾,几年来,因此子年幼,本家也只能暗中保护其平安喜乐、衣食无忧的长大,如今,此子既已长成,又颇有才能,老夫亦不忍故人泉下难安,意欲认其为义子,代其父行教导之责,薛蟠,你可愿意?” 薛蟠满脸欣喜,上前一步正欲跪拜,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 “他不愿意!” 薛蟠怒气冲冲的转过头,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坏他的好事,却只见薛虹正站在他身后,眼神森寒的看着自己。 薛蟠吓了一跳,脱口叫道:“大哥!” 薛虹怒极反笑:“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蟠二爷,您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如此大的好事怎么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我也好替蟠二爷道喜不是!” 薛蟠再傻也知道薛虹生气了,忙伸手指向旁边几位公子哥:“是想告诉大哥的,可是甄公子他们说大哥也会来参加宴席,到时给大哥一个惊喜更好……” “惊喜?你现在觉得我很惊喜吗?” 薛蟠吓得头一缩,不敢答话了。 旁边的甄公子见状,忙上前拉住薛蟠,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早就听说薛大爷在家里很有威严,此时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薛家大爷能力出众,聪明好学,我等自是难以企及,但也不该拦着弟弟,阻了他的前途才是,俗话说‘打虎亲兄弟’,薛二爷若能有个好前途,薛大爷亦有个帮衬不是?” 薛蟠不明白几人之间的机锋,此时还傻傻的点头:“是啊,大哥,我若能出头,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对不对!” 薛虹看向说话之人,抬了抬下巴问:“你是谁?” 甄公子噎了一下,不过到底有城府,面上什么都没露,反而斯文有礼的回道:“在下甄玉言,乃是甄家二房次子!” 薛虹不感兴趣的点点头:“我训我弟弟,关你什么事?” 甄公子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薛虹,似乎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直白。 甄志远给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位公子哥连忙上前七嘴八舌的帮衬:“薛公子这话就无理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等不过是看不惯薛公子的□□跋扈,才出来说句公道话而已!” “就是,薛公子难道只许自己上进,却看不得兄弟出息?” “薛公子该不会是害怕蟠公子比自己出息,害怕他……” “够了!”一声怒吼打断了几人咄咄逼人的质问。 大家惊讶的看向出声之人,令人意外的是,打断他们的不是别人,而是薛蟠。 “谁让你们这么说我大哥的?你们算什么东西?” 几位公子哥满脸涨红的看向薛蟠,皆没想到事到临头,薛蟠竟会倒戈。 薛虹眼中划过一抹笑意,正欲开口,上坐的甄志远已经沉着脸叫道:“蟠儿,你若是对老夫不满,不欲认父,大可爽快告知,怎可如此胡闹?” 薛蟠转过头,急急的解释:“不是,我只是不想让他们骂我大哥,我大哥不是那样的……” 甄志远缓和了态度:“你这孩子,倒是个有情有义的,老夫也算没看错人,虽说不该如此轻贱他们的好意,可念在初犯,又事出有因,下次注意即可。” “是。”薛蟠喜道:“谢谢义父!” “你当真要认他为义父?”薛虹冷声自身后质问。 还不待薛蟠说话,甄志远先开口了:“薛虹,方才念你是薛家后人,年纪又小,故老夫不欲计较,可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蟠儿认父,他敬你为大哥,你便更要为他着想些才是,如此阻碍,老夫实在是替故人感到寒心。” 甄志远很聪明,并不像方才几位公子哥那般疾言厉色,反而态度和缓,哪怕是挑拨,也说的语重心长,如长者一般。 薛虹看着薛蟠眼中的挣扎之色,终于懂了:甄家从始至终目标都不是自己,而是薛蟠,毕竟比起自己,薛蟠才是王家正儿八经的外甥,贾家二房夫人亲妹子的儿子,怎么算都比自己亲,只要甄家将薛蟠握在手里,四大家族就绝无倒戈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他们亦可以利用薛蟠来离间自己与薛家的关系,薛夫人她们到底是薛蟠的亲妈、亲妹子,事到临头肯定也是站在他那边,一旦将自己与薛家关系逼散,届时便可利用她们将一切推到老师头上,若是外人知道俞家居然逼的学生家破人亡、与家族离心离德,那将有什么后果? 真是个恶毒又让人不寒而栗的计划! 薛虹能想清楚的,俞知府自然也能想到,他倒不太担心自己,反正俞家与甄家,早已是不死不休了。 他现在担心的是薛虹,自己这个学生看着温和,实际脾气有些急躁,他怕薛虹此时若真跟薛蟠闹翻,那可真就如了甄家的意了。 薛虹失望的看向薛蟠:“你也觉得,我阻止你,是拦着怕你出息?” 薛蟠忙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大哥,你是不是跟义父他们有什么误会啊?我告诉你,咱家和甄家是旧亲,以前两家交情极好,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是了,我帮你跟义父他们好好解释解释!” 薛虹一把打落薛蟠过来拉自己的手:“解释?你知道他们对我做过什么吗?” 薛蟠茫然的看向薛虹:“做过什么?” 薛虹似笑非笑的看了甄志远一眼,甄家想利用薛蟠来对付老师和自己,也得看薛蟠配不配和,自己与薛蟠做了三年兄弟,教了他三年,没人比自己更了解薛蟠。 薛蟠此人脑子简单,性情跋扈,却对家人掏心掏肺,甄家不会明白,在薛蟠心里,最重要的根本不是什么前途,而是自己以及薛夫人和薛宝钗。 薛虹没有再弯来绕去,而是选择单刀直入:“前段时间我被人怀疑科考作弊,你不是气愤不已,想找人算账吗?现在,那些怀疑我的人就在这里,你要不要替我出口气啊?” 薛蟠眼珠子一瞪,粗声粗气问道:“哪个王八蛋说的?大哥,你告诉我,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旁边几位公子哥皆一脸愤怒看向薛蟠:“你……” 甄公子忙拉住几人,阻了他们接下来的话。 可是薛虹却不会放过他们,他伸手一指,先指向他们几人:“这几位公子可没少在茶馆酒楼散播此事!” 又伸手指向甄志远:“而这位甄大人,曾在几位京城来的检察官员面前不遗余力的保证我确实存在作弊行为,后又在考核当天对我疾言厉色的审问,意图将我钉死在作弊的耻辱架上,永远翻不了身。而你,如今却要认他为父?与他们称兄道弟?” 薛蟠诧异的看向甄志远,甄志远一副被冤枉的样子,痛心疾首道:“薛虹,当众考核是你当日提出,老夫知道你不满老夫与你老师不和,却也不该如此抹黑老夫,挑拨两家关系!” 薛蟠也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大哥,义父前几天说过,他与你的老师在官场上有些不和,可那都是官场上的事,与平日生活无关,大哥,你是不是对甄家有什么误会啊?” 薛虹知道:比起毫无交情,以前还打过自己一顿的俞知府,薛蟠肯定更信任与薛家有亲的甄家,所以听到薛蟠的质疑,倒也没生气,索性他还有后招。 薛虹向后抬了抬手,端墨和捧砚立刻带上来几人。 薛虹走到几人面前:“你们来说说,当日你们亲耳听到的话。” 几人皆是街头的流浪儿或者乞讨者,薛虹已经答应过他们,之后会将他们转入薛家门下,故而几人也不怕甄家,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们听到的甄家抹黑薛虹的言论一一说了出来。 这些人常年在街上乞讨,身份做不了假,所以薛蟠根本就不会怀疑其话中的真实性。 听完几人的传话,薛蟠恼了,眼睛瞪向几人:“奶奶的,感情你们是框着你爷爷当猴耍呢!” 几人见薛蟠拿起桌上的酒壶,指着薛蟠惊呼:“薛呆子,你想干什么?反了你……” “干什么?揍你,敢陷害我大哥,你当你爷爷吃素的?”说着,便将手中的酒壶砸了下来。 还没砸下去,手便被其中一人捏住了,那人嚣张道:“就凭你?也不看看你算个什么东西?”说着其他几人也围了上来。 早在薛蟠动手时薛虹便对后面属下打了个手势,此时几位属下立即上前将几位公子哥团团围住,又将薛蟠解救出来…… 甄志远见状,皱眉怒吼:“都住手,成何体统?” 薛蟠流声流气的骂道:“你个老王八,还在这装什么装?给我砸!” 几位属下听令,立刻上前噼里啪啦一阵乱砸,一时之间,场面乱做一团。 甄家到底是望族,此时只是一时反应不及,待他们反应过来,只怕自己几人吃亏,薛虹只想跟其当众断绝关系,并不想将自己陷进里面。 故而见时机差不多,便一把拉住薛蟠,朗声对甄志远说道:“薛家无意搅扰今日宴席,然而甄大人亦不该将别人都当成傻子,今日甄家损失,明日薛家加倍偿还,自此以后:薛家与甄家再无任何关系!” 将自己今日来的目的当众说完,又给俞知府使了个眼色,然后拉起薛蟠不待众人反应便大步离开了甄家。 剩下甄家一众人气的胸口闷疼,等到甄家护卫赶到,甄志远怒吼道:“给我把那几个狂妄的小子抓回来!” 可是哪里还找得到人影?剩下的众宾客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有俞知府一脉算是看了个笑话,此时还要劳心劳力的来收拾残局。 马车上,薛蟠解气的将外衣脱下搭在肩上,哈哈笑道:“真是过瘾,大哥,你没看刚才甄家那孙子样……” 转头见薛虹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薛蟠剩下的话吓得一噎,又咽进了嗓子里。 薛虹叹了口气:“蟠儿,你已经不小了,今日甄家能利用你来对付我,他日其他人也能想到,所以凡事一定要多思多想,三思而后行,若真是拿不定主意,一定要来先与我商量,切莫盲目做主,酿成大错。” 薛蟠垂了垂脑袋,蔫头拢脑的回答:“知道了,大哥!” 薛虹摸了摸薛蟠的头,语重心长道:“今日我们是为了与甄家划清界限才敢如此狂妄行事,甄家此时只怕已经恨毒了我们,甄家势大,我们之后一定要慎之又慎才行,更何况我们很快就要进京,在那里更是要谨言慎行,稍不注意只怕会酿成大祸,所以,以后一定要小心,万不可再出现今日之事,否则,只怕大哥保不住你!” 薛蟠点了点头,红着眼睛保证:“大哥你放心吧,我不会再上他们的当了!” 薛虹笑了笑,拍拍他的头:“傻小子!” 薛蟠咧嘴一笑,车里气氛顿时轻松下来,不一会儿,便传出两人说说笑笑的声音。 ※※※※※※※※※※※※※※※※※※※※ 快要进京了 薛虹表字 事情的传播速度远比薛虹想的还要快,待他们到家时,薛夫人已经坐在大厅里沉着脸等着他们了,而薛宝钗正坐在旁边小声劝慰着。 薛蟠进来也没注意薛夫人的脸色,大大咧咧往旁边一座,开口唤道:“上茶,没看爷都渴死了吗?真是没一点儿眼色。” 薛虹看到气氛有些不对,上前行礼问道:“婶娘,出什么事了吗?” 薛夫人突然啕哭起来:“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呀?弄来你们两个祸胎孽根,你们两个是想气死我吗?” 薛虹若有所思的挑挑眉,薛蟠一脸茫然的问道:“妈你又怎么了?谁招你了?” 薛宝钗挥退下人,在旁边插话:“还说呢,方才甄家有人过来说你们两个将甄家的宴席给砸了,妈本来不信,说大哥一向沉稳,做不出来这事,可来人说的真真的,还有证人,妈这才气狠了!” 说罢又转向薛虹:“大哥一向行事周全,今日怎会如此冲动?” 薛虹摇了摇头:“无奈之举罢了!” 薛夫人气的一拍桌子:“蟠儿胡闹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胡闹?那甄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哪里是我们如今能得罪的起的,你若出了事,我该怎么向你早去的爹妈交代?我们家还能指望谁啊?”说着又哭了起来。 薛虹上前赔了一番礼,并不怎么在意道:“婶娘无需担忧,日后我们自会小心着他们便是。” 薛夫人哭着数落:“甄家势大,你们如何防备?而且你妹子快要入宫了,你如此行事那甄贵妃如何会让她进去?” 薛蟠不耐烦的嚷嚷:“进不去就不进去了,不就是一个小选,至于哭哭啼啼吗?” 薛夫人指着薛蟠,气的浑身发颤:“你……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薛虹瞪了薛蟠一眼,忙和薛宝钗一起安抚薛夫人,过了许久,薛夫人的情绪才好转过来。 薛虹这才开口道:“蟠儿的话虽糙,我却是赞同他的,那宫里真不是什么好去处,且不说别的,光进去后几年见不着一面,妹子有个什么事我们都帮不上。再说圣上年龄确实大了,几位皇子如今又争的厉害,到底谁能继承大统还是个问题,妹子如今进宫,风险实在太大了,婶娘难道真的忍心吗?” 说着又看向薛宝钗:“我知你有青云志,然而不是只有进宫才算是青云之路,女人一生,说白了靠的就是个好夫君,可后宫佳丽三千,这么多人共享一个丈夫,你即便真的得宠了,又能分到多少爱护照顾?更何况贾家的大姐姐进宫都几年了?不还在里面白白耽误着大好年华吗?你的青云志,完全可以找个志趣相投或是门当户对的丈夫,二人一起实现不是更好吗?” 薛宝钗羞的脸通红:“大哥说这个做什么?” 薛蟠在旁边跟着嚷嚷:“自家人有什么说不得的,我就觉得大哥说的很对,那个宫有什么好进的,真要进去了,一辈子都见不着几面,你就是被欺负了,我和大哥都不能帮你讨公道去!” 薛夫人在旁边听着,也有些犹疑地看向薛宝钗。 薛宝钗跺了跺脚:“不是在说大哥他们吗?” 薛夫人这才想起来,忙又转过头看向薛虹二人:“还没说你俩呢?好好地为何搅了人家的宴席?” 薛蟠在旁边急着插嘴:“不怪大哥,是甄家那帮孙子,胆敢算计我们家!”说着又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薛夫人惊的直拍胸口:“既是如此,你们说清楚便是,如何敢砸了人家的宴席?闹的这么难看,那甄家如何肯善罢甘休?再说我们马上就要进京,那甄贵妃母子在宫中极为受宠,虹儿又要科考,万一圣上被吹几句枕头风,你这辈子岂不毁了!” 薛虹笑道:“婶娘不必担忧,就是为了前途,我今日才不得不如此。” 薛夫人和薛宝钗疑道:“为何如此说?” 薛虹叹道:“之前我被怀疑作弊时,不是大出了一回风头吗?” 薛夫人几人一起点头。 薛虹接着道:“不想竟埋下了祸患:被甄贵妃母子给盯上了!前几日老师收到京城消息,最近宫里不是正在为几位年幼的皇子皇孙选伴读吗?甄贵妃居然借此在圣人耳边进言,意图让我做二十一皇子的伴读,借此来牵制薛家。” 二十一皇子便是甄贵妃的幼子,若真做了他的伴读,无异于与甄家绑在一起。 薛夫人有些不太明白:“那不是很好吗?多少人盼都盼不来,你倒好,竟往外推!” 薛虹摇了摇头:“要真进了甄家阵营,那我们薛家才是真的完了!我是俞家学生,俞家又与甄家是死敌,我若与甄家牵扯不清,定然会被甄家利用,后患无穷。” 薛宝钗言道:“话虽如此,可甄贵妃母子到底不一般,若俞家真有能耐保住大哥,今日怎会任由大哥大闹甄家?即便真的做了二十一皇子的伴读,那也不是大哥能选择的,俞家又如何能够以此怪罪?” 薛虹明白薛宝钗的意思,可在夺嫡大事事上,存不到丝毫侥幸,那些皇子可不会管你是不是无奈,一旦甄贵妃母子失势,薛家将会是第一个被清算的,到时薛家就真的死到临头了,那自己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夺嫡大事上,稍有不慎,便是杀头大罪,又如何容得下我们左右摇摆?更何况甄家早已失德,又早就被其他所有皇子视为公敌,失势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而且我身为俞家学生,自是要与老师站在一起,否则便是背叛师门,会被世人所唾弃,甄家要我,无非是想利用我与俞家的关系,一旦我与俞家闹翻,甄家也势必翻脸,到时,薛家才真的是走投无路。还不如借此断干净了,虽得罪了甄家,却不用再去做二十一皇子的伴读,也借此向那些与甄家敌对的势力表个忠心,届时我们上京,即便甄家有意为难,也自有其他皇子的势力为我们说话,再不济,俞家也会为我们保驾护航。” 其实最重要的薛虹没说:他是穿越过来的,尽管不了解红楼梦具体走向,但大致还是知道的,甄家一定会倒,而且不会太久,薛家与甄家牵扯过深,如今能有机会断干净,已经是老天开恩了,为此,薛虹哪怕就是得最狠了甄家,被打压几年,也在所不惜,总比丢了性命强吧? 更何况,今晚的事摆明甄家不对在前,圣上即便再偏心,也顶多说句年少轻狂,算不得什么罪过,最大不过是在圣上那里留不下什么好印象罢了,可话说回来,圣上年纪已大,听说近来身体也不太好,还能在位几年啊?而且他还有俞家在后面撑着呢。 薛虹并非冲动之人,他敢如此大闹,定是将事情早已想周全了,确定了利大于弊才会如此放肆。 细细给薛夫人和薛宝钗二人解释明白后,几人这才散了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果然不出薛虹所料,捧砚带回消息说事情确实已经在金陵传遍了,人人皆知薛家与甄家闹翻了。 薛虹这才安下心,跟薛夫人打了声招呼,让他们暂时不要出门,便去往俞府了。 一进俞家,薛虹还没坐下,俞知府便训道:“你昨晚太过了!” 薛虹抬头,见他面上并无任何怒色,反而带着些许笑意,确定俞知府只是说笑,这才安心坐下:“老师不也很满意吗?” 俞知府大笑道:“你是不知道昨晚甄志远那伙人的表情,太精彩了,只怕甄家这辈子还没这么丢脸过!”然后又严肃道:“你马上就要进京了,老夫还需些时日才能回去,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甄家不会善罢干休的,有什么事切不可硬扛,我已知会过本家,你到京城后要先去本家拜访,之后有什么事他们自会照应,你自己凡事也要多与本家商量,不可擅自做主,明白吗?” 说完又郑重的从怀中拿出一块墨绿色的玉佩递给薛虹,上面雕了一棵枝繁叶茂的榆树,中间刻了个“俞”字,薛虹又翻过背面,只见背面是幅小桥流水的画面,里面掩藏着两个字:瑾瑜。 薛虹抬起头,轻声喊道:“老师!” 俞知府站起身,拿过薛虹手上的腰牌替他系在腰上:“俞家有规矩:凡俞家子弟或弟子,秀才以上功名者或年过二十者方可取字,这便是老夫为你取的字,里面蕴含的是老夫对你的期望,切莫辜负!以后,这块腰牌便是你正式入俞家的证明,有了它,便无人敢轻视欺辱于你,你要好好保管。” 薛虹虽然嘴上一直喊着老师,可介于他从现代而来,实在无法对古代这种入室弟子与老师这种荣辱与共的感情产生什么共鸣,所以其实对俞知府也是基于现代学生对老师的敬重,可此时此刻,薛虹似乎一下子理解了古代这种师生感情,虽然自己还是无法做到全心信任,但他想,自己应该也可以做到一个合格的学生了! 薛虹中午没有回薛家,而是留在俞府跟俞知府一起用膳,一是为了庆贺薛虹有了表字,二也是他马上要进京,师徒二人好几个月可能无法见面了。 从俞家回来后,薛家便要开始准备进京事宜了,薛夫人一边盯着下人收拾东西,一边查看产业铺子之类,一边还要抽空跟薛虹说话:“虽说如今我们对小选一事不在意了,但也不能迟去让人抓住把柄,你那里若有什么需要告别的朋友,这几日就抓紧去联系联系,家里的事不用担心,有我在,你就安心出门忙你的事去。” “婶娘说的是,有劳婶娘了。”薛虹要收拾准备的东西早就弄好了,产业铺子也早已打理妥当,此时剩下的不过府里一些杂事,也不需多费心思。 薛夫人回头笑了笑:“你这孩子,就是多礼,自家人哪用那么客气?”后又低下头去看账本了。 薛虹见她实在忙,也不多打扰,告辞了声便悄悄退下了。 进荣国府 薛虹命捧砚约了柳诚与徐清一起在十里香相聚,待他到时,二人已经来了许久了。 “约了我们来,自己却迟到,你这主人做的实在不地道。”柳诚一见他,便开口调侃道。 薛虹抱歉的拱了拱手:“抱歉,家里一点儿事耽误了。” 徐清语含担忧的问道:“这几日到处都是你家与甄家闹翻的流言,可是遇到麻烦了?” 薛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什么麻烦,再说也不是什么流言。” 柳诚幸灾乐祸的打了个口哨:“真的闹翻了啊?听说你前几天在甄家可是大出风头,那甄志远都被你气病了?” 薛虹转着手上的茶杯挑眉笑了笑:“他病没病我不关心,我只要把薛家跟他们摘干净就安心了。” 柳诚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看了薛虹一眼,随即又摇了摇头:能考得案首,想来也不是什么愚钝之辈,能从风吹草动中嗅到这点不寻常,应该也算是正常吧? 三人一起畅饮了几杯,薛虹先开口:“不日我便要进京了,二位有何打算?” 二人早已听薛虹说过进京之事,此时再听倒也不意外。 徐清道:“我还是会在学院读书,待到考中举人后再入京。” 柳诚也摇了摇头:“我也要在这里再再读几年书,和徐清一样,考中举人再入京。” 这个朝代科考的规则是:秀才、举人、进士皆是三年一考,不过三次考试是分开的,第一年考秀才,第二年考举人,第三年再考进士,之后则以此循环。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考生每次考试完后都有一个调整的时间,不会太过紧促,使得很多考生身体吃不消,毕竟这个朝代科考环境在这里,每年倒在考场上的学子可不在少数。 薛虹问二人:“你们可打算参加明年的科考?” 二人皆点了点头:“自是要参加的。” 薛虹举起酒杯,朗声笑道:“那好,我先去京城等着二位,明年此时,京城十里香,我为二位接风洗尘。” 二人皆笑着举杯,一时间,雅间气氛热烈非常。 酒席散后,三人于酒楼下就此告别,三人都不是什么叽歪之人,又只分别一年,倒也没有多少依依不舍的感伤。 薛虹正欲上车时,柳诚突然叫住他,薛虹转身看向他,柳诚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笑着上前,解下腕上一串朱红色的108子佛珠,珍而重之的交给薛虹。 “到了京城若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拿着这个手串去柳絮巷六号,自会有人替你解决麻烦。” 顿了顿,又道:“你此次得罪狠了甄家,那甄贵妃母子最是记仇不过,只怕会暗中整治于你,你到了京城可去定国将军府拜会孟家小公子,就提乐九的名号,他自会将你当成自家兄弟,带你结识京中人脉,也会保护于你。薛虹,在京中可要千万当心,别被甄贵妃母子玩死了,我和徐清还等着你的接风酒呢。” 薛虹珍重的将手串收起,含笑拍了拍柳诚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薛家的忙碌中,进京的时间终于到了,薛虹站在城外十里长亭,与前来送别的人惜惜告别。 俞知府反反复复的叮嘱道:“这几日甄家的动作都被我挡下了,到了京城他们势必会反扑,你千万不可冲动,性子也得改改,不可轻易与人置气,忍一时之辱,凡事待我回到京城再一一计较。” 薛虹看着如同护仔的老母鸡一般的老师,心中盈满感动:“老师放心,学生省得的。” 俞知府虽然还是不太放心,不过看到柳诚和徐清还在外面等候,又想到俞家的根就在京城,怎么也会抱住薛虹没事,这才带着些许担忧先与薛虹告辞了。 见俞知府走了,柳诚、徐清二人才走进长亭,徐清拿出一个竹编的篮子:“我也没什么好送的,不过你此去京城,一路上定然辛苦,这里面有我大嫂准备的腌蛋和熏肉,有我二嫂准备的烧饼和野枣糕,还有我三嫂准备的炒油面,只要兑上开水,就十分美味了。” 薛虹知道柳诚自小没有父母,是三位哥嫂将他拉扯长大,又供他读书,本就对他们十分有好感,此时见她们又为素未谋面的自己准备吃食,心中更是感激。 他珍重的接过篮子闻了闻,笑道:“一直听你说你三个嫂嫂做的这好吃那好吃,却没机会亲口品尝,今日终于能得尝所愿,亲口尝尝了。” 徐清也被逗笑:“别嫌弃就成。” 柳诚见他们两人说完这才上前:“该说的那天都说过了,保重!” 薛虹见他犹豫,便等了一会儿,过了许久,柳诚才叹了口气,低声道:“若是可以,你让孟家小公子带你去看看我娘……瑾瑜,若能见到她,这段时间能不能托你待我尽尽孝……是我这个儿子没用,带累了她!” 尽管柳诚很快低下头去,薛虹和徐清还是眼尖的发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泪光。 二人不知柳诚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以至于压的他如此沉重,不过薛虹还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对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千里送君,终须一别,更何况几人也不是没有重逢之日,柳诚和徐清将薛虹一家送至船上后,这才返回家去。 船上的日子单调又无聊,不过对于薛虹来说倒也不至于难过,他依然每日雷打不动的练习两个时辰书法,再锻炼一个时辰,读三个时辰的书,剩下的便自己安排:或是和薛宝钗二人对弈;或是和薛蟠于船头钓鱼…… 待到船上岸补给时,薛虹会一起跟着上岸,看看途中其他府城的生活习惯以及文化习俗等等。 快到京城时,薛虹无意中看到薛宝钗在整理礼物,好奇道:“见面礼婶娘和我不是都准备了吗?你为何又多备了几份?” 薛宝钗笑道:“听说姨妈家里有几个女孩,各个聪明灵秀,尤其来了一位表姑娘,更是出类拔萃,我想替她们准备些见面礼。” 薛虹心道:这薛宝钗果然如书里所写一般处事圆滑、周全细致,不过,倒也不让人讨厌。 又想到她说的那位表姑娘,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林黛玉了,也不知这一世二人会不会还为那个贾宝玉争的你死我活? 此时的薛虹完全是看热闹的心态,丝毫想不到自己日后也会对这位传说中的“表姑娘”如何的牵肠挂肚。 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事,薛虹拍了拍脑袋:“对了,之前交给你的那个姑娘,叫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香菱是吗?她如何了?家人找来了吗?” 薛宝钗一边整理着见面礼一面笑道:“大哥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都多久了才想起来问,早就找来了,是位夫人,说的也都对得上,知府大人又派人专门查过确是母女,便放她回去了,临走时妈还给了三百两银子,知府大人又给了一辆马车并一些生活用品,仔细着些应该够她们生活了。” 想了想又抬起头:“说来也巧了,这家人也姓甄,不过倒与甄家没任何关系,听说母女二人目前也不住在金陵。” 薛虹点了点头,他也就是突然想起来一问,既然薛宝钗已经安排妥当他便也就抛开了。 贾家的下人几天前就接到了信儿,这几日一直在码头等着,远远的看见一艘挂着“薛”字的大船缓缓靠近,忙冲着后面大喊着:“来了、来了……” 一阵混乱,贾家来接人的下人都呼啦啦的扑在码头上,看着那艘大船,见那船只华丽,后面跟着的几条船也装的满满当当,不由更加眉开眼笑。 薛家的船慢慢靠岸,待停稳后,站在船头的船工扬声喊道:“金陵薛家的船到了!” 贾家的下人一听,忙围了上去:“咱们是荣国公府派来的,来接薛家的姨太太!” 薛夫人在里面听到了,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激荡与热切,眼中也不由蓄了些泪意,她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清了清有些发紧的喉咙,这才开口说道:“劳烦几位老姐姐在外面等等,我们收拾一下便出来。” 几位仆妇一听,忙道不敢。 薛虹几人听到外面贾家下人的声音,便加快了收拾的速度,待打理妥当后,先去了薛夫人的房间,然后才拥着打扮好的薛夫人走出船只。 贾家下人打量着薛家几位主子身上的穿戴,见他们虽不会过分张扬,却处处透着精巧奢华,即便是薛夫人和薛宝钗身上的一颗珠,或是薛虹和薛蟠身上的一块玉佩,皆是透着不俗,于是一个个心中便更加的亲热。 薛家此来京城,本就是奔着投靠的目的,相当于搬家到了这里,自是准备齐全,因此也没用贾家准备的马车,而是坐的自家的。 薛夫人在马车上反反复复的叮嘱着荣国公府的礼数,薛虹几人早已记的滚瓜烂熟,因此一面心不在焉的听着,一面透过纱帘打量着外面热闹不已的街市。 穿过街市,又走了许久,外面渐渐安静下来,薛虹掀起一角纱帘向外看去:只见外面的路面宽阔平整,两侧皆是高大庄严的府邸,占地面积很大,与金陵温婉意趣的建筑完全不同,处处透着严肃、稳重! 薛虹猜想:看这建筑,应该离荣国公府不远了吧? 果然,没过多久,便听到外面仆人喊道:“荣宁街到了!” 薛蟠和薛宝钗一听,也忍不住心中好奇,皆偷偷掀起纱帘向外看去。 荣宁街倒不比前面那么严肃,里面甚至有几个摆摊的,带着几分热闹喧哗,却不惹人厌烦。 因为是举家来访,薛虹与薛蟠便代表着薛家顶门立户的当家人,再加上薛虹有功名在身,因此,薛家走的是正门。 由贾家下人领着穿过几个回廊,几人便来到一处精巧大气的院子,院子中间早已站了许多人,各个穿着华丽奢侈,披金戴银,薛虹被那些人身上的金银珠宝闪的一时分不清谁是谁,只能随着薛夫人的介绍一一见礼。 一位与薛夫人有几分相似的夫人一把扶住她,紧接着二人便相顾垂泪,一个满头银发却精神良好的老太太慈笑着上前:“这不是见到了吗,日后团聚的日子还长着呢!” 薛夫人忙擦了擦泪想老太太问安,又催促着薛虹几人行礼,贾家的下人见状忙拿出几个蒲团放在他们脚下。 王夫人也擦了眼泪满脸带笑的向薛夫人几人介绍院中的主人。 老太太扶起见完礼的薛夫人,笑道:“可把你们给盼来了,一路上可还顺利?” 薛夫人笑着回答:“托您老寿星的福,一切都顺利!” 老太太又拉起薛虹几人:“看看这一个个的,都是好孩子,这么一比呀,我家那几个孩子真是各个都不如了。” 薛夫人忙恭维了几句,一时间气氛更是其乐融融。 这时,一位穿着水红色对襟袄,石榴红马面裙头上戴着金凤钗;柳眉凤眼,妩媚明艳,打扮的恍若神仙妃子的年轻妇人走了过来,远远的便带来一阵爽快的笑声,与这个时代的女子完全不同的姿态让薛虹几人愣了一下。 “姨妈她们刚刚来,老太太也不请人到屋里坐,就让客人站在院子里说话,知道的是大家太激动忘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贾家不欢迎客人呢。” 老太太听了这话,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作势打了一下她的嘴:“你这泼嘴,你姨妈她们刚来,你就开始编排起我来了!” 薛虹一听,恍然大悟:这应该就是王熙凤了! 王熙凤逗了老太太几句,便回头招呼他们进去,年纪轻轻,处事却十分周全爽利,倒是让薛虹心里有几分欣赏。 王熙凤不知怎的竟注意到他,带着张扬的语气夸张道:“想必这位便是最近名头大盛的薛虹表弟吧?果然今日一看,竟像是画里的紫薇星君下凡了似的,一看呀,就是我们王家的人!” 老太太坐在上首笑着呸道:“快别给你脸上贴金了,人家苦读多年,好容易一朝有了功名,你倒好,一句话便将功劳盖在了自己头上。” 王熙凤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老太太真是太了解我了,竟是将我心中一点点想法全摸的透透的,以后我呀,更不敢糊弄您了。” 薛虹抬眼看着王熙凤唱念做打,几句话便逗得贾老太太眉开眼笑;下首的王夫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一时看着老太太,又一时与薛夫人窃窃低语;而对坐的刑夫人面上含笑似乎也很开心,但眼中却没有丝毫动容。 贾家的下人不时进进出出,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殷勤的换着茶点,处处周到细致,礼数周全,薛虹却注意到,这些人每到贾老太太与王夫人面前时态度更加热切,而面对刑夫人时,却多了几分不动声色的轻慢。 看似其乐融融、温馨美好的画面,不知为何,在薛虹眼中却多了几分讽刺碍眼。 初见黛玉 热闹了一会儿,贾老太太吩咐道:“去叫宝玉和几位姑娘过来,就说客人已经到了。” 又回头对薛夫人解释:“今早一接到你们的信儿就开始等着了,几位小辈没有耐性,见半天盼不来便闹着去园子里玩了。” 薛夫人笑道:“都一样,这几个在家里也是,还都是孩子呢。” 薛虹对红楼人物并没什么好奇之感,因此听到贾宝玉、林黛玉要来,心里也没有丝毫激动,反而想着古代男女授受不亲,打算拉着薛蟠起身避嫌。 贾老太太慈笑道:“都是一家子骨肉,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用得着避嫌?” 薛夫人也在旁边附和着点头,心里却不停的打着鼓,怕薛蟠闹出笑话,不停给薛虹使着眼色。 见薛虹点头,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宝二爷和姑娘来了。” 随着外面一声通传,朱红色的门帘被掀开,一阵香风先飘进来,紧接着打头一位公子便风风火火的率先冲了进来! “老祖宗,听说亲戚到了,快让我见见!”一道干净雀跃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薛虹抬眼望去,先是看到一片红色,再往上看,就见少年面冠如玉、唇红齿白、脸盘圆润;头戴紫金冠,下坠四颗珍珠坠;身穿大红锦袍,上面用金线绣着蟒纹;眼神干净,面容可亲,竟像是画中的善财童子似的! 紧接着走进来几位女孩,其中一位脆声笑道:“二哥哥,你又犯痴了,客人可不就在这吗!” 薛虹转头首先看到一片金光闪闪,不由低头揉了揉眼睛。 王夫人站起身,和颜悦色的拉过方才的少年先对几人介绍:“这便是我那孽胎祸根——宝玉。” 然后又一一介绍着薛虹、薛蟠、以及薛宝钗。 贾宝玉先看向薛虹,眼中一亮,又看向薛宝钗,心中更是欢喜。 他本就是以貌取人者,因此比起其他两位显得有些失色的薛蟠便被他暂时晾在一边,只草草打过招呼,便欣喜的一会儿看看薛虹,一会儿看看薛宝钗,竟一时不知该先亲近哪个才好。 薛虹可不知他的心思,此时又被王夫人拉着认识其他姐妹,为了女孩家的名声着想,也为了自己的眼睛着想,薛虹只草草与三春见了个礼,并未细细打量。 林黛玉见贾宝玉一见到新来的姐妹便将自己忘在脑后,只围着薛宝钗打转,心里很不是滋味。 正在这时,王夫人拉着她上前介绍,林黛玉心不在焉的行了一礼。 薛虹本打算如同之前一般草草看一眼,尽了礼数即可,却不想抬头一看竟是忘了呼吸: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书中笼统的描述此时活生生出现在眼前,薛虹浑浑噩噩想到:难怪林黛玉会被视为“千古女神”,这世间竟真有人长成如此绝美的姿色! 薛虹脑中空白一片,又好似有烟花炸开,只定定的看着林黛玉,至于之前薛夫人交代让他注意着薛蟠的话早已被炸出脑海,此时此刻,他眼中只有眼前女孩略带薄怒的一瞥,娇俏又可爱,瞬时夺走了他的心神。 而旁边的薛蟠此时也是半身酥麻,竟是有些站不稳似的,愣愣看着林黛玉。 静了一瞬的气氛让贾探春注意过来,忙上前解围:“瞧瞧我们光顾自己说话,竟冷落了客人!” 薛宝钗暗中扯了扯薛虹衣袖,薛虹回过神来,忙咳了一声,慌乱的低下头去,向林黛玉回了一礼:“在下薛虹,表妹安好!” 黛玉本被薛虹方才的无理盯的有些恼怒,此时却见他脸色涨红,一副愣头愣脑的样子,滑稽又好笑,不由“噗嗤”一笑,方才的失落也去了几分。 薛虹不解的抬头,正好看到黛玉冲着他歪了歪头,调皮一笑。 薛虹瞬间又怔愣住了,他脑海中的烟花又在四处盛开了! 王熙凤对薛虹印象还是挺好的,此时见他失礼,过去一把拉住他打趣道:“瞧瞧我们的状元郎,竟连见客也不忘读书呢,这会子难不成还在脑中背书不成?” 薛虹回过神,对王熙凤感激一笑,忙低下头去,再也不敢去看林黛玉,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的美色真的能“杀人”! 而林黛玉见薛虹呆呆愣愣的样子,以为又是个读书读傻了的,心中暗叹:真是可惜了,看上去倒是个温和如玉的翩翩公子,不曾想竟是个呆子! 薛夫人一边应付着贾老太太一边心虚的坐立不安,有些不明白怎么连薛虹都会失了态。 贾老太太倒没多想,在她心里,这还都是一群孩子呢! 过了一会儿,下人过来传膳,一众人又移步到饭厅。这会儿贾宝玉的新鲜感也满足的差不多了,就又黏回了黛玉身边,跟前跟后的献着殷勤,黛玉恼他方才的冷落,并不怎么搭理。 宝玉见状,失落的跟在她身后,聋拉着脑袋再没有了方才的精神,黛玉看着又不忍心,二人便又和好开始说说笑笑,好一幅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模样! 薛虹并不欲上前插嘴,此时在他心里,方才的惊艳也不过是见色起意而已,他并没打算有任何改变。 正想着,就见黛玉只顾着与贾宝玉说话,没注意脚下,不小心被一道门槛绊了一下! 薛虹动作快过脑子,迅速上前一步,一把扶住黛玉胳膊,不动声色的将她的身子扶稳,又立即放手后退一步,从始至终没看黛玉一眼,好似她是洪水猛兽一般。 黛玉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刚想对薛虹道声谢,回头一看,他竟与自己离了好几步远。不过介于薛虹最初的表现,黛玉倒是难得没有多想,反而更加肯定这是个呆子:哪有帮了人反而躲的远远的,生怕被人知道似的! 用过膳后,贾老太太热情的留薛夫人一家在贾家暂时住下。 薛夫人稍稍推辞了几句便应了下来,这本就是她的打算:薛虹和薛蟠在金陵大大得罪了甄家,如今他们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却正好撞在了甄贵妃母子的地盘,若是能住在贾家缓冲一下,想必会安全很多! 而且薛家如今没有一个可以顶门立户的男人,他们想要在京城发展下去,势必要借用王家或者贾家的势,如今王家不在京城,只能靠着贾家,若能住在这里,自是再好不过的。 不过薛夫人倒也没打算多占便宜,提出只住在贾家,一应生活用度以及下人的月钱等等则皆由自己出。 薛家一路过来,虽说走的水路,吃住都在船上,却没休息好,此时也早已疲惫不堪,贾老太太便让王夫人给几人安排院子,放他们回去休息。 薛家被安排在了梨香院,院子是几天前就打扫好的,王夫人见他们疲累,也没多坐,安排好后便退了出去。 清冷的月光顺着窗户照进来,薛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方才的梦境:一身素衣、容貌绝美脱俗的女孩冲着自己歪头俏笑! 若是平常,这顶多算个鸳鸯梦,可问题是梦中的女孩她只有十三岁啊! 没错,出现在薛虹梦中的,正是今天第一次见到的林黛玉。 薛虹崩溃的坐起身,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竟是个好色之人! 心中不由暗骂自己:是有多禽兽啊?竟会对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有了念想…… 又有些埋怨林黛玉:一个小姑娘没事长得这么招人干嘛?好好长不行吗? 黛玉可丝毫不知薛虹的心思,她此时正在把玩薛宝钗派人送来的礼物:一件青玉雕的笔洗,里面栩栩如生的刻着立体的鱼戏莲花,装上水,里面的鱼竟跟活了似的,引的黛玉喜爱不已。 她拿起一支毛笔伸进水里,正欲逗逗小鱼,突然鼻子一痒,打了声喷嚏。黛玉吓了一跳,忙低下头去看那雕的细如苇杆的莲叶,见并无损伤这才放下心来。 旁边的紫娟听到了,手忙脚乱指挥下人又是熬药、又是添衣,好一通忙活,生怕黛玉着了凉。 第二天一早,薛虹无精打采的走进大厅给薛夫人请安,薛夫人见他面色憔悴,吓了一大跳,忙问他是不是换了地方住不惯? 薛虹聋拉着脑袋摇了摇头,他该怎么说?能说他因为梦到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所以被吓得一晚上没睡吗?这要放在现代简直就是犯罪啊! 想到今天还有正事要做:他今天要去俞家拜访! 忙草草吃了几口饭,又吩咐端墨和捧砚备礼,至于纠缠了自己一晚的倩影?不好意思,他现在很忙,真的没时间多想了。 昨日刚到京城时薛虹已派人给俞家递过拜帖,晚上也得到了回复,因此薛虹便带着端墨和捧砚直接上了门。 俞家本家住在临近京郊的一处红枫林中,此时正值夏季,枫叶还没红,薛虹的马车一靠近红枫林,先看到绿油油一片,将中间宽阔的路面遮盖的严严实实。 几人顺着大路蜿蜒而上,一路上因有树荫遮凉,倒也不觉得燥热,再加上周围环境静谧,景色宜人,反生出些优哉游哉的乐趣。 道路的尽头,被一块宽大的石头挡住了去处,后面则是一道高大的石拱门,上面的石牌匾上苍劲有力的刻着两个大字:俞氏。 霸气又大气! ※※※※※※※※※※※※※※※※※※※※ 黛玉出来了! 注: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出自《红楼梦》。 拜访俞家 薛虹下了马车走上前,自报家门后将手上的拜帖交给守门的下人。 那下人打开拜帖一看,忙热情的回应道:“原来是薛公子到了,老爷他们早已吩咐过了,薛公子这便随我过来。” 薛虹带着端墨捧砚跟在那人后面,走过长长一段坡路,后面的建筑零零星星出现在眼前,那人先带着几人走进最近一个院子,领了架马车后请薛虹几人上车。 “公子,从这儿到主院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我们坐马车过去。” 马车弯弯绕绕走了有一柱香的时间,这才停了下来,薛虹下车一看,他们正站在一道名为“墨香园”的朱红大门前。 方才领他们过来那人上前对守门的下人小声解释了几句,那下人打量了薛虹几人一眼,便飞快的跑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又跑出来恭敬的请薛虹进去,而方才领他们进来那人却只在门口给薛虹行了个礼便退下了,并没有资格同他们一道进去。 薛虹心中暗叹: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行为却是愈加规矩,他并不想被任何人看出自己与这个时代的差异。 走过几道门,几人来到一个院子,带他们来的下人先让他们稍等片刻,自己则快步进去通禀。 很快里面便传来一道严肃稳重的声音:“进来吧!” 薛虹领着端墨与捧砚走了进去,进入大堂后,稍稍垂了垂眼以示尊重。 大堂上首坐着两位头发花白,面容庄重的老者,两侧则分别坐了四位与俞知府年纪差不多的男人。 薛虹一进来,几人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见他虽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即便面对自己这么多人也丝毫不显慌乱,皆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薛虹!”左上首的老者开口唤道。 薛虹抬起头,那老者眼中含了一丝笑意,向薛虹介绍道:“老夫乃是俞润之的父亲,在俞家排行第三。” 薛虹忙跪下见礼:“学生拜见师祖!” 老者满意的抚了抚胡须,侧头示意下人递上见面礼,又给薛虹介绍其他几人:上首另一位老者是俞父的大哥,也是如今俞家的当家人;剩下其他几位则都是俞知府的兄弟。 薛虹一一行过礼,又收了一圈礼物,总算不用再跪了。 俞家主与俞父先是问了问俞知府在金陵的近况,又考较了一番薛虹的功课,见他知识牢固,基础扎实,心中又满意了几分。 末了,俞家主突然开口:“你之前在金陵甄家之事,我们已经知晓了,虽说成功与甄家解开了联系,然方法过于直白,实乃下策。” 薛虹垂头认错:“是学生太过着急,有些冲动了!” 俞家主抚须摇头:“润之身为你的老师,过错更大。” 薛虹一惊,忙跪下道:“这本是学生家事,老师帮学生善后挡灾已是情意深重,此事又怎可怪罪于老师头上?” 俞家主与俞父交换了个眼神:此前俞知府便来信说过,自己这个弟子看似谦和有礼,实则防心颇重,很难真正信任别人。此时,他不过稍稍一试,便看出俞知府确实所言如实了。 俞家主语重心长道:“所谓师父,便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当风雨同舟、荣辱与共,自他做了你的老师起,便对你有教导、保护之责,你亦对他有忠诚、孝顺之义,如今,你之错便是他之错,日后,他若有灾,便也是你的灾难,你可明白?” 薛虹拱手,郑重道:“学生明白!” 俞家主见他态度诚恳,并无丝毫推脱、耍滑之意,知薛虹心性不错,这防备之心应该是与生俱来,一时也无法扭转,便与俞父又互看一眼,倒也放下心来:俞家收弟子,看中的是品行,只要他并无奸猾之心,其他的皆可以慢慢改过。 旁边俞知府的五哥俞泽之见薛虹站了半天,又是被考核,如今又是被教训,心有不忍,他本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自然也不会在意气氛合不合适,便随性开口道:“瑾瑜初次过来,又是我俞家如今最小的弟子,你们不说疼爱,反倒先来问罪,真是好没道理!” 薛虹忙道不敢,反而其他人却习以为常,丝毫不感到生气或不妥。 俞泽之旁边的俞家大哥俞宏之笑斥:“偏你会做人,父亲和三叔倒成了恶人。” 说完又对上首的俞家主与俞父温和相言:“老五的话虽糙,倒也有些道理,瑾瑜今日初次登门,老六又不在京,我们当更加关爱才是。关于之前大闹甄家之事,虽有些冲动,但细细思索,如此一刀两断倒是利大于弊,小小年纪有此决断已数不易,实在不必过于苛责。” 旁边的俞泽之插话:“就是,甄家有何惧?瑾瑜有我护着,只要他有真才实学,我看谁敢断他前途?” 后又起身走到薛虹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笑道:“好小子,我还以为你老师做了几年知府,当初那些锋芒早已收尽了,没想到倒收了你这么个学生,有点当年俞六公子的风采,不错、不错……” 薛虹默汗,他就说怎么当日他那么任性闹事,老师不但不阻止,反而拍手叫好?今日才知道原来老师自己当年也是个这么不靠谱的性子,心中默默为自己的将来感到担忧:跟着这样的老师,自己真的没问题吗? 身边俞泽之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你放心,朝堂有我在,你只要好好读书,甄家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泽之!”右边坐着的俞家老二俞龄之皱眉打断他:“不可胡言!” 然后看向薛虹,面容虽依然严肃,但语气却温和许多:“不可听老五胡言,京城贵人多如牛毛,甄家又势力繁杂,切不可轻忽大意!”似乎怕吓到薛虹,想了想又有些不自的补充:“当然,也无需怕事,你老师不在,俞家每个人都是你的老师,你只管大方行事,只要不作奸犯科,若遇人欺辱,俞家自会为你出头,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薛虹心中叹气: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他会被甄家欺负?他看上去真的有这么好欺负吗? 口中却忙对着俞龄之恭敬道谢:“多谢师伯!” 话说到这里,上首的俞家主和俞父的教育也进行不下去了,二人也不端着,又嘱咐了薛虹几句,便让他坐下,与他聊起一路上的风土人情。 薛虹惊讶的发现,俞家竟不是他认为的那种不苟言笑、庄重严肃的酸腐文人。他们每个人都十分健谈,又见多识广,也并不固执,就连俞家主和俞父都能认真的听取别人的意见和想法,若遇到分歧,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他会认真和你探讨,并不会压制着别人非得认同他们;且涉猎广泛,并不如其他夫子一样只会压着学生读四书五经之类的所谓“正经书”,反而会给他推荐一些值得看的其他书籍、甚至话本。 这在这个时代是极为难得的,薛虹很喜欢这样的氛围,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他的老师当初凭一出《西厢记》就敢认了自己这个弟子了,敢情是家族遗传啊! 俞家几位长辈也觉得颇为尽兴,对于薛虹的涉猎之广、见识独到也很是欣赏喜爱,甚至最后,俞家老五一直嚷嚷着薛虹应该拜他为师才对,明明他们的性格才更配嘛! 薛虹苦笑不得的在旁边劝慰许久,又被俞家主留下用了午膳,期间又认识了其他几位师叔、师伯,以及师兄等等,直至太阳快要下山时,才带着一堆见面礼被放回家。 到家时刚刚赶上薛夫人她们打算用晚膳,薛夫人见他回来,忙吩咐人加碗筷。 薛虹在俞家已用过饭,此时并不饿,但也并不想拂了薛夫人的好意,便回屋换了身衣裳又陪着薛夫人她们吃了几口。 薛夫人问了他在俞家的情况,知道一切顺利便放了心,又说起贾家的琐事:“家里那位姓林的表姑娘,说来也是可怜,小小年纪没了母亲不说,今天听你们姨妈说起,说是身子也不怎么好,整日的生病,喝的药比用的饭都多……” 薛虹筷子一顿,皱了皱眉:一个没出阁的小姑娘,王夫人这样到处宣扬她身子不好,是个“药罐子”,当真有些不妥! 不过,王夫人是薛夫人的亲姐,他们如今又住在贾家,薛虹也不好相劝,只是心里到底有些不愉,便没有开口。 薛夫人还在旁边絮絮叨叨的说着,旁边坐着的薛宝钗见薛虹面色有些不快,也觉得这样议论一个女孩家不好,便开口打岔:“妈,说来我们如今来了京城,舅舅他们虽然不在京城,到底也不好不去拜访,你看看我们什么时候过去一趟才好?” 薛夫人也想起这事,放下了方才的闲话,又翻起了日历簿子。 晚上薛虹回去,想起薛夫人所说之事,到底有些挂心,便问旁边的端墨:“这荣国公府可有什么闲言碎语?” 端墨方才吃饭时跟今天留在贾家的下人交换过信息,此时听薛虹问,便噼里啪啦的一顿说,别说,这贾家私下的闲话还真不少:什么刑夫人小气、一毛不拔啊;什么王熙凤太厉害,是个母夜叉等等,尤其是贾宝玉的院子,那传言更是多的没谱! 端墨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贾宝玉房中的丫鬟一个个都是副小姐,薛虹已经没兴趣的皱了皱眉,见他半天说不到重点,直接开口问道:“有没有关于表小姐林姑娘的?” 端墨卡了一下,惊讶的看着薛虹,实在不怪他大惊小怪,要知道他家这位大爷可从来没注意过哪家小姐姑娘呢,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他家大爷嘴里听到一位小姐的名头。 薛虹被端墨看的有些心虚,不自在的瞪了他一眼:“看什么?问你话呢!” 端墨回过神,忙回道:“有的有的,都说林姑娘身子不好,是个药罐子,还说她性子刻薄、心眼又小……” 见薛虹脸沉了下来,端墨吓得住了口。 薛虹捏了捏眉心,他自己如今都还自身难保呢,又如何关心的了别人? 摇了摇头将此事暂时放下,叮嘱了端墨几句:“管好薛家的下人,不许传人闲话,不许对主子不恭,至于林姑娘那里,你们看看有什么能照应的,就让宝姑娘多照应着些。” 端墨应了声便伺候着薛虹去书房练字了。 二见黛玉 之后几天薛虹不是跟着薛夫人去亲戚家拜访,便是跟着俞家几位师伯师叔去同僚家做客,还要抽空见见早就安排来京城的几位管事,重新梳理自己如今的产业铺子等等,忙的不亦乐乎。 一直连着忙了一个多月,才总算空闲下来,这才想起柳诚介绍自己去结交的定国将军府家的小公子,自己还没去拜访,又忙写了拜帖让捧砚送去。 回帖来的很快,邀薛虹第二日登门拜访,薛虹命端墨备好见面礼,自己则打算再练会儿新的的书帖,只是怎么找也找不到,问了端墨才知道早上被薛宝钗借去看了。 薛虹自己也正用着,实在不便借人,便打算过去问问。 出了门左拐,穿过一个花墙,便是薛夫人和薛宝钗住的院子。薛虹转过花墙,抬头就看到花丛一角,站着一位素衣打扮的少女,孑然独立、不染尘埃,不是黛玉又是谁! 薛虹低了低头,打算避开,却正好听到花丛后几位丫头正旁若无人的说着闲话:“那林姑娘,看着就小家子气,又傲气,哪看的上我们这些下人!” “就是!”另一人附和:“她有什么呀,白吃白住在贾家,要不是出身好,还不如我们这些人呢,哪比我们家姑娘和气……” 薛虹脸色一变,忙转头看向黛玉,果然见她紧紧捏着帕子,脸色落寞,眼中已经蓄了泪。薛虹正欲开口斥责下人,黛玉已转过身,打算离开。 看到薛虹,黛玉有些意外,又有些难堪,羞恼的瞪了他一眼,快步离去。 薛虹也顾不得训斥下人,几步追了上去,站在黛玉面前面带愧色的赔礼:“下人无理,实在是薛家管教不严,还望林姑娘切莫放在心上,回头在下一定会对下人多加约束!” 黛玉扭过头,冷哼一声:“你家的下人,自去管教便是,我一个客人,又如何说的着呢!” 薛虹听她语气别扭,心道小姑娘八成是气着了,又想这么小的年纪,成天被下人如此议论,任谁也会感到委屈的。 于是姿态放的更加谦和,拱手道:“林姑娘出自书香门第,身份尊贵,又知书达礼,性格宽和,便是婶娘和宝丫头,对林姑娘也是多有赞赏,喜爱有加,几个下人的闲言碎语,实在当不得真。” 林黛玉噗嗤一笑,实在是觉得薛虹这劝慰方法太过别具一格,性格宽和?别说别人不信,这话说出来黛玉自己都觉得别扭。 被薛虹一打岔,黛玉也没有方才那么生气难过了,扯着帕子抿唇笑他:“呆子!” 薛虹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说的有些夸张,跟着一起笑起来。 这一笑,二人的关系似乎立刻拉进不少,薛虹的心也不再如之前一般,一看见黛玉就扑通乱跳了,让他着实轻松不少。 薛虹问她:“你方才是要去找宝丫头吗?” 黛玉点了点头:“我听探丫头说宝姐姐这里有本书帖,很是难得,便想借来看看。” 薛虹挑眉:“可是颜真卿的?” 黛玉歪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薛虹轻笑,真是巧了,正好就是自己打算去要的那本书帖。 见黛玉还看着他,薛虹摇了摇头,温和笑道:“正好,我也打算去要呢,林姑娘要喜欢,就先拿去看吧!” 黛玉惊讶,睁大眼睛问他:“那帖子是你的?” 薛虹点了点头,黛玉推辞道:“既然过去要,指定是等着用呢,我不过是好奇想拿来看看,怎好耽误你的事,还是你拿去吧。” 薛虹心想:都传黛玉小气任性,这不挺体贴的吗? 嘴上却道:“没事,也不着急用,你先看吧。” 黛玉捏着帕子笑他:“你这人,方才分明是着急的,现在却又不急了?我早一天迟一天看又有什么,待你用完再给我送过来就是了。” 薛虹想了想也有道理,两人又说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开。 待一转回薛夫人的院子里,薛虹脸便沉了下来,再不见方才的温柔谦和。 薛虹走进薛夫人房内的外厅,待请过安后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薛夫人气的脸色发白,薛宝钗也觉得有些难堪,立时让人绑了那几个嘴碎的下人过来。 薛夫人哭道:“这叫什么事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容不下林姑娘呢,可天知道,我见那孩子疼都疼不过来呢,又怎会如此排遣她……” 薛虹转过身安慰她:“此事怎能怪婶娘,是我们家的下人被荣国府的富贵迷了眼,没守好规矩,打发了就是,林姑娘性子大度,不会怪罪的。” 薛夫人摇了摇头:“那林姑娘你又没接触过,最是个爱刻薄的,回头若说出去,贾老夫人岂不多心?” 薛虹皱了皱眉,打断她:“婶娘不要多想,林姑娘是小孩子脾气,但却是通情达理的,回头让妹子过去走走,解释清了她不会怪罪的。” 薛宝钗本就因家里下人的排暄感到尴尬,如今又见薛虹因薛夫人的话而不悦,忙上前跟着劝慰:“是啊,妈,晚上我过去林妹妹那走走,将误会解开就没事了!” 那几个人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嘴里还嚷嚷着,态度跋扈又嚣张。 薛虹仔细一看才发现几人竟都是管事的,不由更怒:这些人到了贾家,其他的没学会,这些说三道四、看人下菜碟、跋扈嚣张、仗势欺人的毛病倒是学的一样不差。 “都住口!”薛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几人吓得一震,皆呐呐不敢多言了。 薛虹冷冷看了几人一眼,见她们满脸不服、眼含不满,于是更加心冷,方才想的惩罚突然不想用了,他改变主意了:这些人必须严惩,从根上断了这些人跟贾家学的恶习,贾府看似规矩森严,实则根据他多日的观察,发现其早就烂到根里了! 薛虹可不想将自己家一起搭进去,这些下人想学贾家?那就让他们好好看看:学那些恶习的后果是什么? 既然决定杀鸡儆猴,薛虹也不再犹豫,冷声宣布:“你们三位,私下妄议贵人,明知家规而故犯,且不思悔过,态度嚣张,自即日起,免去之前管事之责,同家人一起发往郊外庄子,日后若再有不妥,则交与官府重新发卖。” 堂中所有人皆是一震:此事说白了,不过是多了几句嘴,这惩罚过重了。 薛夫人一向慈和,听完薛虹的决断后悄悄拉了拉他:“是不是罚的太重了?” 薛虹摇了摇头,小声解释:“胃口都是由小变大的,她们如今对贵客不满便可随意议论,若是哪日对我们不满,是不是也会私下辱骂?再往后是不是就打算阴奉阳为、借势欺人了?此种行为绝不可姑息,必须从根子上掐断。” 薛宝钗这一个多月在贾家也看了不少,自然知道贾家的问题,也怕自家下人学着他们奴大欺主,自是站在薛虹这边:“妈,大哥说的有道理,现在不阻止,总有一日他们会变得目中无人、奴大欺主,到时我们一家子孤儿寡母又如何管得了?” 薛夫人不是个多又主见的人,见薛虹和薛宝钗都如此说,也就同意了他们的决断。 那几位下人一看,顿时哭天抢地,跪地求饶,薛虹不耐烦,令几个属下将人堵了嘴提了下去。 又想到这些下人有问题,那其他人呢?会不会跟着贾家其他下人学会别的毛病? 召来端墨吩咐了几句,让他下去好好查查,早早发现问题,也可早日解决,薛家目前还不安稳,他可不想有朝一日几个下人拖了他的后腿。 薛夫人见他还不放过,心里有些怨气:“不过就是说了那林姑娘几句,发配了这几个还不够,还要发配多少?” 薛虹皱眉,他不想薛夫人恼黛玉,只好转过身耐着性子解释:“并不是为了林姑娘,而是我发现贾家下人里面恶习不少,甚至私下有婆子喝酒赌钱,赌的还不小,听说都偷到了小姐的房里,欺负的小姐一句话都不敢说,我不想咱家也出现这种恶奴,就想趁机查查,早早掐断才好。” 薛夫人一惊:“赌钱?这是真的?你们姨妈可曾知道?” 宝钗插言:“家里如今管事的是凤姐姐,凤姐姐年轻,这些奴才婆子又关系复杂,她只怕也不好办,只能徐徐图之。妈,大哥的做法是对的,否则一旦我家的下人也学了去,岂不麻烦?” 薛夫人有些不好意思,拉着宝钗的手道:“我记得来京城前铺子里进过来一只山参,品相很是不错,你去找来一会儿一起带给林姑娘。” 薛虹知道薛夫人并无什么坏心眼,只是耳根子软,又没主见,容易左右摇摆,如今见她想明白了,也就不再挂心。 第二日一早,薛虹用过早饭,便带着捧砚去了定国将军府。 定国将军府位于正西街,比荣国公府还要气派,听说最早是随着开国皇帝打江山的,立了不少功劳,后来又在开国皇帝接替皇位的关键时刻,独身闯敌营救回了被敌军捉走为质的独子,也就是第二任皇帝,因此被封为定国将军,后又被第二任皇帝赐为世袭,再加上家里后辈争气,因此地位很是高贵。 只是因与甄贵妃一脉不和,被其多翻陷害,圣人耳根子又软,便对其产生了怀疑,不再委以重任,但定国将军府的地位不是一朝一夕了,祖辈又立功无数,圣上便是怀疑也对他们礼遇有加,因此即便他们不再手握重兵,依然地位尊崇,便是甄贵妃母子也不敢轻易得罪。 马车停在将军府正门外,薛虹一走下车便感到一阵肃穆,他抬头看去,朱红大门上悬着一块蓝匾:定国将军府。 薛虹走上前,对守门的侍卫说道:“在下薛虹,前来拜会孟小公子。”又拿出拜帖递给侍卫。 侍卫看了薛虹一眼,恭敬的让他稍后片刻,自己则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那侍卫便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位穿着墨绿色箭袖长袍的年轻公子,嘴里嚷嚷着:“哪呢哪呢?乐九带来的人在哪呢?” 薛虹挑眉:这难道就是那孟小公子? 那公子也看到了薛虹,快步上前问道:“你便是乐九的那位朋友?” ※※※※※※※※※※※※※※※※※※※※ 感谢在2020-10-16 23:22:44~2020-10-19 15:4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6772705 12瓶;坐看云卷云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史湘云来了 薛虹点了点头,拱手回道:“在下薛虹,是柳诚的至交好友!” “柳诚?”孟小公子疑惑。 薛虹见他不解,想到柳诚或许只是个化名,忙解释:“就是乐九公子!” 孟小公子恍然大悟,喃喃道:“原来他如今竟是叫柳诚吗?” 薛虹见他有些失神,也没有去打扰他,孟小公子回过神,见薛虹只安静的站在旁边等他,有些歉疚:“抱歉,想到些事情!” 薛虹理解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开口说道:“他挺好的!” 只一句话,便让孟小公子对他好感大增:沉着稳重、体贴识趣,难怪能跟乐九称为挚友! 低头时不小心看到薛虹手腕上戴着的佛珠居然是乐九的,心中对他更是重视:“听说你初到京城,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你既是乐九的朋友,便也是我孟小公子的兄弟,能帮的我一定不会推辞,对了,我叫孟连城,在家排行老小,大家都叫我孟小公子。” 又想到近日的传言,叮嘱道:“那甄家,也不用怕他,有我在,他们不敢把你怎样的。” 薛虹有些惊讶:孟小公子是如何知道自己与甄家的恩怨的? 孟小公子解释:“这最近在京中的各大世家之间都传遍了,听说甄家一直在想办法找你的麻烦呢,只是你初到京城,他们还没找到机会。” 薛虹挑了挑眉,叹道:“那可真是给他们添麻烦了!” 孟小公子讶然看向他,见他居然十分真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可不是,还真是‘麻烦’他们了!” 人与人之间要结仇很容易,要是想熟悉那就更容易了,比如孟小公子与薛虹,便是因为一个甄家瞬间便亲近起来。 两人站在门口说话也不太像话,孟小公子便邀请薛虹进府相聚,薛虹欣然应允。 在孟家拜见过孟老将军和孟夫人,孟小公子便带薛虹回到自己的院子,缠着他问了许多关于柳诚的事,又一起讨论了些兴趣爱好之类的,发现二人倒也志趣相投,于是更加亲近起来。 一直被孟小公子留到下午,才放薛虹回去,薛虹临走时想起柳诚拜托自己的事,于是问道:“柳诚托我照顾他的母亲,不知夫人如今住在何处,若是方便,还望孟兄抽空带个路,我好先去拜访一下。” 孟小公子神色复杂的看着似乎一无所知的薛虹,暗自摇了摇头:这个乐九,还是这么不靠谱! 不过,既然乐九托付了,想必是他十分信任之人,便开口答应:“我安排一下,等夫人方便,我带你一起过去。” 薛虹点了点头,与孟小公子告辞。 马车驶到贾府门口时,正好碰见一位穿着朴素的老太太正跪在大门处向两位管事问话:“两位大爷,劳烦问问,薛瑞大爷在不在啊?” 头一位管事将她戏耍了一顿,后一位管事倒是不错,帮那老太太指了个地儿,但那老太太不认识路,又带着个幼童,走的很是辛苦,薛虹马车走进侧门时,她居然还在墙根那转悠。 薛虹自己虽从小没人疼爱,但对老人他还是很尊重的,此时见那老太太找不着道儿,便让端墨带她过去,还被老太太好一通谢。 端墨去了许久才回来,薛虹正在书桌后面练字,见他回来便吩咐他换盆清水。 倒是端墨自己憋不住,噼里啪啦的说着方才那老太太去见王熙凤时的过程:“公子是不知道,那薛瑞家的,架子可真是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主子呢!” 薛虹心想:能帮忙带去见主人已是不错了,摆点架子算什么,求人还能当大爷不成? 端墨还在说着:“那琏二奶奶架子更大,去了好久才见到,那脖子,就差仰到天上去了,那老太太赔笑了半天,总算得了二十五两银子。听说家里实在是饿的撑不下去了,连树皮都没得吃了,不得已才求过来的,今年这灾荒,这老太太好歹还有个富家亲戚能过来借,其他人可就难过了,过段时间天冷了,只怕死的人就更多了!” 说完还心有余悸的缩了缩脖子,他当年也是因为灾荒,饿的没法子才不得不卖身为奴,谁知卖身的人太多,他又长的瘦小,人牙子看不上他,就在他快要饿死过去时碰到了正好到外地巡商的薛虹,将他和重病缠身、差点被人牙子扔了的捧砚一起买了过来,还让他吃饱了饭,给捧砚看好了病,之后他们两个就跟着薛虹了。 端墨有些闷闷的问道:“公子,我能不能把自己的月钱都给那些人捐了呀?挨饿的滋味太难受了!” 薛虹被端墨难得的唠叨整的没法安心练字,又见他情绪不佳,也不好责备,只好放下笔,捏了捏眉心说道:“你自己的月钱自己看着办吧!” 端墨雀跃的点了点头,就打算出去,薛虹又叫住他。 端墨不解的回头:“公子?” 薛虹吩咐道:“你再去账房支一万两银子,问清那老太太家住哪里,然后将银子交给官府,让他们给当地百姓发了。” 端墨惊喜的不断点头,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薛虹打算再练会儿书法,结果刚拿起笔,捧砚又走了进来,薛虹叹了口气:“你又有什么事?” 捧砚无辜的走上前,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递出捏在手上的大红帖子:“公子,贾家三姑娘下的帖子,邀您过去赏花,说是新来了一个妹妹要让您和宝姑娘认识认识。” 看来今天的字是见不成了! 薛虹接过帖子,对捧砚说了声:“我知道了!” 待捧砚出去后换了套衣裳,打算过去赴宴,他来贾家已经快两月了,除了刚开始应过一次邀之外,就再没去过了,这次又有新的亲戚过来,不去实在说不过去。 贾探春将宴会摆在了后花园中,此时正好太阳将近下山,温度不冷不热,丫鬟们又早早的摆上了夜来香,也没有什么蚊子,很是惬意。 薛虹来时人已经基本到齐了,远远的便听到一个开朗的声音笑着说话:“这位就是新来的宝姐姐?果真是端庄大方,把我们都比下去了!” 贾宝玉在一旁插话:“早就说让你过来玩,你一直不来,现在知道我没骗你吧?我告诉你,还有一位大哥哥,也是风采非凡呢!” 正说着见薛虹远远走来,忙拉着一位穿红衣的姑娘对她指道:“看,这就是薛家大哥哥——薛虹。” 那姑娘倒没有忸怩羞涩,反而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带着活泼的笑容:“你就是薛大哥哥?” 薛虹疑惑的看向贾宝玉,宝玉忙上前介绍:“这是史家的妹妹——湘云,你叫她云妹妹就好。” 薛虹拱了拱手,有礼道:“史家妹妹好。” 史湘云回了个礼,又笑嘻嘻的回头对大家抱怨:“我早就想来了,可是叔叔婶婶非把我拘在家里做针线,我都快累死了……” 薛虹走过去跟今天宴会的主人打了声招呼后,下意识的看了一圈,见林黛玉独自一人神色孤冷的坐在一边的石凳上,也不加入她们,暗自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林妹妹安好!”薛虹故意弯腰学着书上的书生行了个礼。 逗得黛玉掩唇一笑:“大哥哥也安好!” 薛虹也笑着坐在她身边:“怎么不和她们一起玩?” 黛玉摇头撇了撇嘴:“她们自玩她们的,与我有何干系?” 薛虹知道她指定是见贾宝玉只顾缠着史湘云和薛宝钗,冷落了她,所以不自在了。 也不与她计较,薛虹伸手拿过黛玉面前扣着的书:“在看什么书?” “诗集。”黛玉也觉得自己方才有些迁怒于人,见薛虹不计较,反而转了话题,心里有些慰贴:“打发时间看的。” 诗集的边都起毛了,这叫打发时间? 薛虹随便翻了几下就放下了,黛玉见他不感兴趣,问道:“你不喜欢诗吗?” 薛虹敬谢不敏的摇了摇头:“难以欣赏!” 黛玉睁着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看他:“那你科考怎么过?” 薛虹神秘一笑:“死记硬背。” “难怪读成了个呆子!”黛玉咬着帕子黠笑:“后面再考,可是要自己作诗的,你打算怎么办?” 薛虹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能不提这个沉重的事实吗?” 黛玉又被他逗的抿嘴一笑,歪了歪头玩笑似的提议道:“你若是给我准备拜师礼,我教你作诗。” 薛虹挑眉:“真的?” “谁要骗你,自是真的。” 正说着,史湘云突然跑了过来大声笑道:“薛大哥哥,林姐姐,原来你们躲在这里说悄悄话呢!我今天才刚刚来,薛大哥哥不跟我说话,你们天天在一处,还说不够呢!” 黛玉开玩笑:“自是有人陪着你闹,还缺了我们不成?” 贾宝玉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笑着走到黛玉面前跟她说话,黛玉扬过头,装作和史湘云说话,不理贾宝玉,贾宝玉有些委屈的低下头。 史湘云又和黛玉闹着跑去了别的地方,薛虹装作没看到几人之间的官司,低下头自在的喝茶。 结果第二天中午,薛虹正在听管事汇报事情,就听到外面两个下人在悄悄议论:“听说闹的可厉害了,就连老太太都惊动了,方才二太太本来正在我们院子坐着,也被下人急匆匆叫走了,你说这林姑娘,也太厉害了……” 另一个丫鬟忙打断:“快别说了,你忘了上次说林姑娘坏话被打发去庄子那几个人了。” 薛虹没有理会,示意管事继续汇报,直到管事离开后,薛虹才将端墨招进来:“贾府那边出什么事了?” 端墨猜到他想问什么,立刻回道:“听说是宝二爷和林姑娘因为什么事闹了矛盾,好像闹的还挺大的,宝二爷连茶杯都摔了,林姑娘也哭的不行,这会儿老太太,二太太都已经过去了。” 薛虹皱了皱眉:这些可都是贾宝玉的至亲亲人,林黛玉独自寄住在此,闹成这样,不管前因是什么,别人也只会把罪责都推到她身上,再加上一个不怎么喜欢她的王夫人……,这么闹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宝黛大闹碧纱橱,薛虹发怒怼贾府 等薛虹赶到碧纱橱时,事情已经到了尾声:贾老太太正坐在凳子上哭:“你们两个小冤家,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这么折腾,一会恼一会好的,我这老太太也整日的陪着你们折腾……” 王夫人坐在旁边低眉顺眼的劝着老太太;而贾宝玉则低头站在一边,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也不说话;袭人几个丫头围了一圈温言软语的劝慰着贾宝玉。 薛虹本没打算进去,可是看她们一屋子的人,却谁也没有想到去上前关心一下坐在床边又哭又吐的林黛玉,只有紫娟手忙脚乱的又是拍背、又是倒茶。 薛虹垂了垂眼,心中腾起一阵怒火:这贾家看似热情周到,实则最是凉薄无比,一屋子的丫鬟,都是木头人不成? 薛虹走进去先给老太太和王夫人行了个礼,不待她们回应便起身走到黛玉床边,接过倒茶的活帮紫娟一起照顾黛玉。 黛玉此时伤心的厉害,也顾不得薛虹,刚刚吃的药又一口呕了出来。 薛虹顾不得避嫌,见紫娟忙着拿盆,急忙上前帮着拍背递水,可黛玉却愈发吐的厉害。 紫娟急着劝道:“姑娘且忍一忍,这喝的药全吐出来了!” 一屋子人还是哭的哭、软的劝,看似温馨热闹的场面惹的薛虹更加火大,忍不住怒声喝道:“都是死人吗?没看姑娘不舒服?还不去请大夫?要你们这些丫头何用?” 屋里顿时一静,所有人都讶然的看着薛虹,没想到平日看着斯文有礼的人发起火来居然这么厉害。 还是贾老太太先反应过来,见黛玉又吐又咳,急声吩咐:“快、快去请王太医!” 薛虹眉头一皱:现在去宫里请太医,又是递牌子又是得通报,等过来都什么时候了? 回头吩咐端墨:“去将吴大夫先请过来给姑娘看看,顺便将宝姑娘一起找来,让她过来帮忙照顾一下林姑娘!” 端墨应了声是,快步跑出去找吴大夫了,规矩能力与贾家下人比起来不知强了多少倍,王夫人的脸此时已经黑的能滴出水来了,贾老太太倒因为担心黛玉没有计较,反而觉得薛虹处理的很好。 贾宝玉此时才想起上前来,站在林黛玉跟前轻声叫着:“林妹妹……” 本来已经不怎么咳了的黛玉一见他又咳的厉害起来。 薛虹心中恼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刚强一点又凑过来,真要关心她方才为何要同她闹?为何将贾老太太、王夫人都招过来,让她进退两难?方才她吐的厉害时又为何只顾着自己的少爷脾气,丝毫没有担心、关心之意? 王夫人还在旁边沉着脸冷声叫道:“宝玉,你别去添乱,快过来!” 薛虹本就心中有气,此时也没了好脸色:“宝二爷还是站远些,小心弄脏了你的衣服!” 王夫人脸色一僵,贾老太太虽也不高兴薛虹挤兑宝玉,但更恼怒王夫人的态度,也知道薛虹是在给黛玉打抱不平,因此倒也没说什么。 薛虹此时可顾不上她们的想法,黛玉又咳了起来,薛虹和紫娟两人忙着照顾她,实在懒得看她们的做派。 吴大夫是薛虹自己从金陵带来的大夫,跟薛虹他们住在一起,因此来的很快。 薛虹免了他的请安,让宝钗进去将黛玉遮掩严实,这才让吴大夫赶紧进去,吴大夫不好直接给小姐摸脉,只能根据经验问黛玉一些问题,又看了看她以往的药方。 思索良久,才转身对薛虹请示:“公子,小姐病症复杂,老夫建议还是诊一诊脉,方可确定。” 贾老太太在旁边斥道:“胡说,小姐家的岂能由你等看见?” 薛虹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问道:“若是不诊脉,能否先开个药止住她的咳嗽和呕吐?” 吴大夫忙回答:“小姐是因为情绪激动才会如此,要止住倒是不难,只是原本的病症要想确诊还需诊一诊脉方可。” 薛虹罢了罢手:“你只管先用最快的法子止住她的咳嗽和呕吐,其他的,我记得老师家里有个会悬丝诊脉的,过几个月等他来京城了,再请他看看便可。” 如此吴大夫也不再犹豫,写了方子交给紫娟,薛虹见她忙不过来,旁边的雪雁又不知事,便让端墨去跑腿熬药,又命宝钗进去先安抚照顾黛玉,方才是事急从全,此时他再进去就不合适了。 等到药煎好,又让黛玉喝了,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贾老太太精神有些不济,王夫人也隐隐有些不耐烦,倒是贾宝玉一直担心的在屋里转圈圈。 见黛玉喝了药渐渐好起来,贾老太太身边的鸳鸯便劝她先回去休息,贾老太太也有些撑不住,问了大夫知道没问题了,就先扶着鸳鸯的手回去了。 王夫人见贾老太太一走,也不再多留,离开时还拽上了不停往里屋瞧的贾宝玉,贾宝玉不想走,又不敢忤逆王夫人,只好一步一回头的被王夫人强拉着离去。 而其他人见几个重要的主子全都离开了,也都呼啦啦散去,不一会儿,原本挤挤嚷嚷的屋子瞬间变的空旷起来,让人不禁感叹人性凉薄。 薛虹见贾家主人家居然走完了,更加失望,便独自坐在外间的椅子上等候。 一直忙到快天黑,黛玉才总算能吃下一点饭睡着了。 紫娟端着盆出来,见薛虹居然还在,不禁有些惊讶和感动:“大公子!” 薛虹点了点头,指了指里屋悄声问道:“姑娘怎么样了?” 紫娟感激的直道谢:“已经好多了,这会儿睡着了,多亏了公子帮忙,又找来大夫,我在这代我家姑娘谢谢公子。” 薛虹露出个轻松的笑容:“没什么,林姑娘没事就好。” 紫娟看着薛虹温润如玉、斯文有礼的模样,又见他如此关心黛玉,且读书也好,尤其是今天,一屋子人都不管的情况下薛虹居然肯出头,实在是难得;又想到黛玉如今寄人篱下,总为着宝玉闹脾气,每次都伤的是自个的身子,还落下了个小性的名声,这样一对比,紫娟心里顿时起了些别的心思。 薛虹可不知紫娟已经在心里考虑将黛玉配给他的可能,见这边没什么可忙了,便叫上宝钗打算回去。 临走时又不放心的嘱咐紫娟:“姑娘若有什么事你让人随时过来找我或者宝姑娘,不管多晚都可以,需要什么药也可以直接去我们院子拿,我一会儿让人给账房打声招呼。” 紫娟笑着应是,心里却待薛虹越发亲热。 回去的路上,宝钗还打趣:“大哥向来沉稳,还从没见你如此急过呢!” 薛虹笑了笑:“换做是你,我也会如此着急的。” “那能一样吗?难不成你竟是缺妹妹?将林姑娘当成了亲妹子不成?”玩笑了几句,宝钗又想起今日之事:“说起来大哥回头还是要给贾府的老太太和姨妈她们陪个不是才好。” 薛虹知她一向周到,也知道自己今日行事确实有些冲动了,可能会给黛玉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便点了点头答应了。 捧砚见薛虹从回来后便一直坐在书房,不吃饭也不看书,就一直发呆,以为他还在担心林姑娘,轻轻上前叫道:“公子,很晚了,先休息吧,林姑娘那已经没事了!” 薛虹回过神,也不争辩,只让他先去休息。 捧砚无奈只好出去,只是到底不放心薛虹,便一直守在门口。 薛虹叹了口气,他倒不是担心黛玉,只不过他现在思考的问题也确实跟黛玉相关! 不可否认,第一次见到黛玉他就动了心,只是他一直将这归之为见色起意,并不等同于真正的喜欢,哪怕后来几次不由自主的关心他依旧没往喜欢的方向去想过。 可是今天,见到黛玉一人坐在床边咳嗽,而贾宝玉却只知道站在一边发自己的少爷脾气,其他人也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时,薛虹不止是生气,同时他还看清了自己的感情:他见黛玉受委屈会生气;见她受欺负会愤怒;见她伤心会想要逗她开心;见她生病会着急心疼;哪怕是她无理取闹,也觉得可爱俏皮;而见不到她时,则会下意识寻找。 若只是见色起意不会这样,一个男人只有对自己喜爱的女子才会如此,尽管他这个喜欢有点草率! 只是想到林黛玉乃是仙子下凡,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报恩的,薛虹前世也是听过不少仙人历劫的故事的,无不是历经人生六苦才能顺利回去,那么黛玉呢?她下凡来的使命就是助贾宝玉渡劫,自己若贸然插手,事情的结局会变成怎样? 会不会贾宝玉因渡劫不成功便要一直在凡间轮回?那黛玉呢?她是不是也一样?每一世都要经历这样的苦楚?而自己又能否保证每一世都会她身边? 最重要的,是黛玉的心,她在谁身上?感情这东西它不是谁好就能给谁的,要说这世上什么东西最骗不了人,只怕就是感情了! 薛虹并不是一个觉得自己是穿越者就可以无法无天的人,相反他很谨慎,同时也因为他自己以前的经历而对感情非常负责任,一旦动心,他就会将方方面面都考虑进去。 薛虹一时拿不定主意:自己到底是要就此罢手还是努力争取?若就此放弃,他不甘心,这是他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遇到喜欢的人,而且根据黛玉这么高的标准来看,他只怕以后要再碰到一个喜欢的也不容易;可若是坚持,他一个异世来客,又能否抵挡的住那些仙人的神通? 这边薛虹辗转难眠,那边黛玉也在跟紫娟说话。 黛玉睡了会儿就醒了,一时再睡不着,紫娟便拉着她说话。 “说起来今天还真多亏了薛大爷,要不是他又请大夫又熬药的,只怕姑娘这会儿还难受着呢,而且呀,这薛大爷平日里看着温和有礼,发起火来竟还挺有威严。” 紫娟倒了杯茶放在黛玉手上,坐在床上又继续说道:“对了,今天薛大爷还因为担心姑娘,一直坐在外间等着,到了天快黑才回去,还有宝姑娘,也是一直照顾着姑娘,姑娘回头可要好好谢谢他们!” 黛玉有些意外,心里又有些暖意,她生病久了,大家早已习以为常,见她没有大事便都不再过问,却不想薛虹竟一直等着! 可是又想到薛虹不过才来,许是还不习惯,待到日后见的多了,说不定也就跟他人一样,不会再如此上心了,这样一想,又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失落不已。 紫娟见黛玉有些蔫蔫的,便不再说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些轻松的事情。 ※※※※※※※※※※※※※※※※※※※※ 看红楼梦时,黛玉和宝玉吵架剪惠子那里一直是我心里一个结:两人大闹,贾宝玉只顾自己的少爷脾气,丝毫不考虑他每次摔玉佩都会给黛玉带来多大的麻烦,贾老太太平时很疼黛玉,可是关键时候就知道坐在一边抱怨,王夫人也是各种冷漠指桑骂槐,没有一个人考虑到当时作为客人的黛玉心里多么惶恐,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当时哭的把药吐了,也没有一个人关心她当时哭的发抖,哪怕是安慰一句都没有,最让人失望的是贾宝玉,平时说的多么好,一到关键时候一点担当都没有,惹了事就被王夫人拉着走了,就给黛玉留了一个难以收拾的烂摊子。所以,这次我就给黛玉安排了个骑士来保护,虽然这个骑士现在还不强大,但是他会慢慢成长的,也希望不会让大家失望。感谢在2020-10-19 16:12:29~2020-10-20 19:41: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lacier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薛虹上青楼 第二天一早,端墨见薛虹精神有些不太好,一边帮他递洗漱用品一边劝着:“公子用完早膳后还是再休息一下吧,昨晚都没怎么睡。” 薛虹摇了摇头:“今日第一次去学院报到,岂可轻易迟到!” 薛虹所读的学院是俞家门下的松山学院,当日刚进京时贾政提议过让他去贾家族学念书,只是一来薛虹已考得秀才功名,与贾家弟子差距较大;二来薛虹去贾家族学看过,气氛很是奢靡浪荡,自是不肯再去。 临出门时又叮嘱端墨:“一会儿去林姑娘的院子看看她好些没有?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记住,不要大张旗鼓的引起别人注意。” 又想起昨晚宝钗说过的让给贾老太太和王夫人赔礼的话,接着说道:“再让人准备几样礼物,一会儿送到宝姑娘的房里,就说我今日要去学院,昨日的事就拜托她处理一下。” 端墨一一记下,将薛虹送出门后就急急忙忙去办薛虹交代的事情。 薛虹第一次来学院,俞家几位师伯师叔不太放心,由大师伯俞宏之亲自带他去了课堂。 薛虹被分到的是甲班,里面有几个师兄是俞家几位先生的入门弟子,那日已经见过,一见到薛虹过来,纷纷上前先向俞宏之行礼,然后就拉着薛虹进了课堂。 俞宏之叮嘱其中一位自己的弟子:“宋楠,你们师弟刚来还不熟悉,你要好生照顾。” 宋楠性子活泼,只见过一面就与薛虹熟悉了,因此开玩笑道:“我一定好好照顾‘小师弟’!”还故意搞怪的将最后三个字调子拖的长长的。 薛虹拍下宋楠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悠哉说道:“小不小不是年龄和入门时间决定,实力定大小,敢吗?” 宋楠头一扬:“有何不敢?怎么比?彩头怎么定?” 旁边的章玉书起哄:“我来给你们做裁判,比什么由我定!” 其他人一听也拍手叫好。 只有沈墨因比他们大许多,性子又稳重,见此眉头微微隆起:“学院之中,岂可行赌博之事?” 宋楠叫道:“不过是个玩笑,师兄你也太小题大做了!” 沈墨训斥:“师弟刚刚来,你莫要欺负他。” 宋楠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沈墨:“师兄你是怎么看出是我欺负他的?明明是他先提出来的。” 薛虹也上前笑着道:“师兄放心,我们只会找一些有益的事情进行比拼,不会犯规的。” 其余人也忙应是。 沈墨这才松口:“那好吧,只是我要在旁监督。” 门口的俞宏之见他们相处的挺好,便放心的转身离开了。 因为有几位师兄的带动,薛虹很快就和其他学生熟悉起来。 第一天过来,夫子考了薛虹一些东西,见他功课扎实,满意的点了点头。 下午放学时,俞家几位师伯将薛虹叫了去,得知他适应良好,和同学相处的也好,才放下心,留他吃了顿饭便放他回去了。 薛夫人知道他今日第一次去学院,一天都悬着心,见他回来,忙吩咐丫鬟伺候他洗漱,又问过他在学院的情况,得知一切良好后,这才安心的吩咐下人准备晚膳。 薛虹因在俞家吃过了,就没怎么用,只是陪着她们稍稍吃了几口。 又想起昨日之事,便问宝钗:“贾家那边可有说什么?” 宝钗笑道:“母亲和我一起过去的,先给姨妈赔了个罪,又让姨妈领着一起去老太太那边,老太太倒没在意,返说多亏了你考虑周全,还让谢谢你呢,说让你没事多去她那里坐坐,她很想和你亲近亲近呢。” 薛虹点了点头,宝钗突然想起一事,又道:“说来我们今日在姨妈那里还碰到甄家人了。” 薛虹眉头一紧:“可知道为了什么事?” 宝钗先打发下人都出去,这才继续说:“我们去迟了,到那时甄家人都快走了,只在院子里隐隐看到甄家一位夫人悄悄给了姨妈一叠子银票,看着不少,姨妈见我们过来,就急急的收起来了。” 银票?薛虹想起近日的赈灾之事,难道会与此有关? 薛夫人担忧的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薛虹摇了摇头,不过心底到底有些在意。 又叮嘱薛夫人:“不管贾家如何,我们切不可与甄家再有任何搅和,还有,我们虽住在这里,但一应用度绝不可让贾家来出。” 见薛夫人答应,又问她:“蟠儿呢?自到了京城,总是很少看到他!” 薛夫人叹道:“还说呢,自来了京城,你又忙着没空管他,他还不跟没了笼头的马一样?连我都很少见他呢。” 薛虹将筷子往桌上一拍,吩咐捧砚:“去把二爷的小厮找来问问,二爷去哪了?” 薛夫人插言:“我问过了,都说不知道。” “不知道?”薛虹眉头一扬:“身为小厮,连主子的去向都弄不明白,我看不是他们懒惰了就是光想着讨好主子,帮着糊弄咱们呢!” 说着又让捧砚带人将那几个小厮绑了,好好审了一番薛蟠的去向,然后亲自带着人过去找他。 薛夫人自己管不了薛蟠,所以薛虹管教时,她一向是不插手的。 薛虹来到小厮说的“万花楼”,这才知道竟是个青楼! 老鸨子见薛虹长得温润如玉、气宇轩昂,又看他打扮的精致富贵,便知是个富家少爷,忙热情的迎上去:“公子看着眼生,想是少见,不知可有相熟的姑娘?” 薛虹避开老鸨子染着艳红指甲的手,眉目一转,示意捧砚掏银子。 老鸨子看到捧砚手上两颗银豆子,瞬间眉开眼笑,也不在意薛虹的动作,一把抓过银子,态度更是热切:“公子想找什么样的姑娘,我们这都有,要不要我帮公子叫几个先看看?” 薛虹摇了摇头,正欲问薛蟠的去向,余光突然扫见一个他在金陵见过的甄家嫡系子弟和几位不认识的公子哥一起从一个包房走了出来。 薛虹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趁他们没看过来,带着几位属下往纱帘后面站了站。 待那几位公子都走出去了,才问老鸨:“那几位是谁家的公子?” 老鸨在京城都不知多少年了,京里但凡叫的出名字的人家她基本都认识,听薛虹问,老鸨带着得意回道:“那可都是甄家的少爷,不是我说,我们这的姑娘那可是全京城最漂亮的,京里这些数的上公子哥,哪个不喜欢过来?甄家这几位公子,那可是三天两头的往这跑,每次来都指名要问情姑娘……” 老鸨还在滔滔不绝的夸着自家的姑娘,薛虹却已经抓取到几个重要的信息。 他又指了指方才那几位公子出来的包房:“那里面可还有人?” 老鸨看了看包房,又笑着对薛虹伸了伸手,薛虹领悟,回头示意捧砚,捧砚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子。 老鸨喜笑颜开的一把抓过,这才开口:“那是薛家少爷定的房间,里面还有贾家的琏二爷、宝二爷,还有小瑢大爷……” 薛虹脸一沉,只是到底和贾家是亲戚,贾琏说起来还是自己表哥,实在不好闯进去,便又拿出十两银子递给老鸨。 “烦劳您帮我去告诉薛少爷一声,就说他大哥在外面等他!” 老鸨瞪大眼睛,想不到眼前低调的少年竟是薛家大少爷。 老鸨答应后薛虹就转身出去了,临走时正巧碰到一位刚送完客的女子,女子见到薛虹眼前一亮,妖娆万千的走过来,一边媚笑着伸手欲够薛虹:“好俊俏的公子哥,可是第一次来?不如我来陪陪您?” 女子长得确实妩媚妖娆,薛虹却是无动于衷的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面无表情的说道:“没兴趣!” 女子噎了一下:没兴趣?那您来青楼干嘛? 身后的老鸨子倒是不在意笑着召回那女子,她在青楼多年,什么人没见过?薛虹这种人看上去温和如玉,其实最是认真正经、疏离淡漠。 这样的人是最容易接近,却最难打动,把心掏给他们都不一定能让他们动心,一个区区的烟花女子,又如何能入他们的眼? 薛虹不耐青楼刺鼻的香粉味以及不时扑过来的女子,心里的忍耐已经达到极限,更是对薛蟠居然跑来这里愤怒不已。 薛蟠一听薛虹来了,酒顿时醒了一半,推开身边的姑娘就急急的往外走。 贾琏问道:“蟠兄弟是怎么了?这么匆匆忙忙的,你家又没有母夜叉!” 其他人知他指的是王熙凤,皆哈哈笑了起来。 薛蟠一边满头冷汗的往外走,一边回道:“什么母夜叉,是我大哥来了!” 贾琏不在意的笑道:“我当是谁,原来竟是薛大兄弟,叫他一起上来玩玩吧,正好也给他介绍几个朋友!” 贾瑢和贾蔷也一起起哄,薛蟠忙摇头,顾不得回答他们便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剩下几个人看着他发怂的背影哈哈大笑。 虹黛渐近,宝黛渐远 薛蟠知道自己最近趁着薛虹忙碌,有些得意忘形了,此时一见薛虹的马车,腿肚子都软了。 捧砚一看到薛蟠过来,忙上前撩起车帘,薛虹似笑非笑的看着薛蟠心惊胆战、犹豫不前的身影:“蟠二爷玩的开心,如今连道都走不动了吗?” 薛蟠忙小跑着上前,讨好的笑道:“大哥!” 薛虹不想在外面丢人,示意薛蟠:“先上车!” 薛蟠缩着脑袋上了车,心虚的又叫了声:“大哥……” 薛虹没有理会,他还在想着方才那几位甄家子弟,自己当初那样落他们的面子,按说甄家一向小气,如今又怎会如此不知自重,又跟薛蟠搅在一起?薛家有什么值得他们不顾颜面也要结交的理由吗? “自然有,你不就是吗!” 薛虹次日到俞家一将事情说完,俞宏之便立刻想到了甄家的目的。 薛虹道:“师伯的意思是,甄家结交蟠儿,其实目的是为了对付我?” 俞宏之点了点头:“不得不防。” 猛然想起昨日宝钗说的甄家送银子事件,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一颤,薛虹忙向俞宏之请假:“师伯,我今日有急事处理,功课待我日后补上。” 俞宏之见他着急,又知道他一向勤奋,再加上功课扎实,因此便准了他的假。 见薛虹这么早回来,薛夫人担忧的问长问短:“怎么这时候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是跟同学处的不好还是老师不好……” 薛虹顾不得回答她,急声问道:“蟠儿呢?” 薛夫人不解地回道:“在他房里呢。” 薛虹吩咐捧砚:“去把蟠二爷和宝姑娘一起叫来!”后又将薛夫人先支了出去。 薛蟠昨日被薛虹带回来后,见薛虹不理他,反倒吓的不敢随便出去了,一直乖乖待在房间,此时正无聊的玩着一个弹弓,听见薛虹叫他,吓的手上一松,弹弓回弹打在另一只手上,疼的他“嗷嗷”叫了起来。 薛虹一看到薛蟠,就急忙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又跟甄家的人搅在一块的?” 薛蟠心虚的转着眼珠子:“大哥在说什么?什么甄家?我不知道!” 薛虹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薛蟠,不想让我请家法就如是说。” 薛蟠身子一缩,支支吾吾道:“就是一起喝了几次酒而已……大哥,我们就是朋友交往,与家族没有关系的!”说到最后还理直气壮了起来。 薛宝钗过来正好听到薛蟠的话,也气道:“哥哥真是糊涂,那甄家丢了那么大的脸面,岂会善罢甘休,你如今竟还上赶着给人家送把柄!” 薛蟠被妹妹教训,心中不服:“什么上赶着,人家根本就没在意,是我们反把人家想的小气了。” 薛虹气的抚了抚额头:“我问你,你上青楼的银子是哪里来的?” 薛蟠低头心虚道:“自然是我自己的。” 薛虹示意宝钗:“查你们房里的帐,看看他手里出去了多少银子?” 宝钗每天理帐,记得很是清楚:“哥哥自到京城后,每日都会去账房支银子,但我每次给的都少,加起来两千多两!” 确实支的不少,可是绝不够薛蟠的花销,光他所知道的昨日薛蟠给那问情姑娘买了一套红宝石首饰就不止一千两了! “剩下的你去哪里凑的?”薛虹问道。 宝钗有些惊讶,两个月两千两竟打不住吗?心里对薛蟠愈发失望。 薛蟠见薛虹神情凝重,不敢再隐瞒:“是姨妈给的!” 宝钗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头晕目眩的想到昨日甄家给王夫人银子的举动,一时只觉得五雷轰顶! 看到薛虹满眼失望,宝钗眼圈都红了,薛蟠急忙解释:“姨妈说是给的见面礼,又说是给我们三个的,只是你俩都不要,这才都给了我……” “你没脑子吗?”薛虹气急吼道。 薛蟠吓的呐呐不敢言。 宝钗虽聪明,可到底是女儿家,没见识过这些刀光剑影,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黛玉过来找宝钗,正好听到薛虹的吼声,因之前两人已经相熟,便没有避嫌,走进来笑道:“这是怎么了?你和宝姐姐难道吵架了不成?” 走进来才发现薛蟠竟然在,忙想避出去。 宝钗擦了擦眼角,站起身笑道:“林妹妹来了,快坐。”又喊坠儿去倒茶。 黛玉见宝钗眼睛红红的,又见薛蟠满脸瑟缩,心知自己怕是来的不是时候,又被人看见了,也不好出去,一时有些为难。 薛虹见她尴尬,起身让座:“过来坐吧,都是一家亲戚,不必在意的。” 黛玉只好又坐过去,调皮的歪头问薛虹:“你们为什么吵架?难道是为了早上外祖母只给了宝姐姐一支钗却没给你吗?” 薛虹低笑,眉目总算舒展了些,倒也不瞒她:“蟠儿闯了些祸!” 黛玉跟薛蟠不熟,也不好说什么,只道:“闯了祸该想法子弥补才是,光发脾气有什么用?” 薛虹瞪了薛蟠一眼:“就是不知该怎么弥补,人家是以有心算无心,我们本就防不胜防,如今倒好,竟还有人上赶着给人家送把柄、藏银子!” 黛玉心思纯净,复杂的事在她这里反而看的简单:“那就把银子再送还回去不就得了,如今你既知这是把柄,把它送出去不就是了。” 薛虹无奈笑道:“哪有那么简单!” 黛玉却回答的认真:“我不懂你们那些勾心斗角,不过但凡是来历不正的东西,自不是通过正当渠道,他们怎么送来的,你便怎么送回去,大家都不是光明正大,谁也说不着谁不是?” 薛虹震惊的看着黛玉,见她依然眼神干净,却心思通透,似乎在他们这里的刀光剑影,阴谋诡计在她那里都变的轻轻飘飘、不足以放在心上。 原本沉重的压力被黛玉一句话解开,宝钗也难得轻松起来,含笑问黛玉:“怎么今日过来了?” 黛玉转头开玩笑:“听宝玉说姨妈这里有个金陵带来的厨子,做的金陵菜很好吃,我便想过来尝尝,宝姐姐请不请我?” 宝钗笑着轻拧了一下黛玉的脸:“你若喜欢,只管天天过来!” 见事情解决,薛蟠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不时偷眼打量黛玉,幸而黛玉只顾和宝钗说话,并未发现。 薛虹狠狠瞪了薛蟠一眼,怕黛玉发现后恼怒,便打发了他:“今日起没我的允许你不许再出门,还有,甄家那些人若是再见,定要先告知于我!”说完,就让人将还依依不舍的薛蟠带了回去。 薛夫人得知黛玉过来,忙让人准备好了饭菜,一个劲的劝黛玉多吃点。 黛玉看着一桌子地道的金陵菜,想到自己家也离金陵不远,她如今能吃到家乡的味道,却离家千里,也不知父亲如何了? 薛虹敏锐的察觉到黛玉心情不佳,有些不解:“你怎么了?”方才不还好好的吗? 黛玉摇了摇头:“只是看到你们一家子这么热闹,而我却一个亲人也不在这里,想一块吃顿饭竟也没人!” 薛夫人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见此情形,忙心疼的搂过黛玉:“好孩子,不要伤心,你以后只管将这当家,我看你和宝丫头一样,疼都疼不过来呢!” 说实话,薛虹理解不了这种心情,他前世自小就是一个人生活,离别在他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今生虽有亲人,一来他年龄已大,难以动容;二来他作为现代人,对于这种到底隔了一层的堂亲心里其实真的没有过多依赖。 不过见黛玉失落,到底不忍:“你若在意,以后大可将这里当成自己家,将婶娘当成母亲,想什么时候过来就什么时候过来,有什么需要或是心事,也可以和宝丫头说说,我对你也会和宝丫头一样的!” 宝钗在旁边打趣:“大哥对你可比对我好多了,不见那字帖,我刚拿去便找过来要,到你那里,就急急忙忙的亲自送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亲妹子呢!” 黛玉有些羞赧,和宝钗闹起来,也没了方才悲伤的心思,咯吱着宝钗笑成一团:“宝姐姐,你敢取笑我……” 饭桌上顿时热闹起来,薛夫人看她们玩闹,也不制止,反而觉得这样的气氛才有意思。 薛虹含笑看着灯光下笑的娇俏动人的黛玉,心再次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不过这次他却不再感到恐慌,他轻轻按着跳得过快的心脏,细细感受着里面胀满的情绪,甜甜的,又好像酸酸的,陌生的感觉,却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踏实。 黛玉无意中转头,正好撞进薛虹温柔、深情的眼神中,心头不禁一跳,慌乱的回过头去,再不敢看他。 黛玉回去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薛虹不放心,拿过黛玉的轻纱披风打算送她回去。 宝钗暗笑着给薛夫人指了指正在细心帮黛玉系披风带子的薛虹,薛夫人看着郎才女貌的二人,心中微微一动,却又暗自摇了摇头:这林姑娘其他方面倒是很好,就是身子弱了些! 薛虹可不知薛夫人心中所想,他此时正跟黛玉说着在学院的所见所闻,一阵微风吹过,黛玉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薛虹绕过另一边帮她挡住风,心下却暗自思索:看来要写信问问老师什么时候才能来京城了,要不还是让他先将姜大夫打发过来先给黛玉看看! 黛玉见薛虹也不说话,转头问道:“送我回来可是辛苦你了?” 薛虹笑道:“哪有,对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大夫可有说过是什么病症?” 黛玉垂了垂眼眸,声音有些低落:“自打会吃饭就开始吃药了,大夫也没说出个什么,总不是这亏了就是那太虚的,看了多少大夫也没用,倒是小时候有两个和尚道人说过要化我出家的话,只是被我爹娘给赶走了!” 和尚道人?怕就是神仙了吧! 薛虹正欲细问,贾宝玉突然从另一边走来:“林妹妹,我找了你好久,你竟然去了姨妈那里,怎么也不叫我?” 黛玉哼了一声:“你只顾着你的云妹妹,还管我去了哪里!” 宝玉也不太高兴了:“云妹妹她是客人,难道你要我冷落了她只与你玩不成?” 黛玉恼道:“我何时说过让你冷落了她?你与她好不好,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宝玉还欲说什么,薛虹见黛玉眼圈红了,忙止住宝玉:在他看来,这不过就是两个玩的好的小孩子在闹脾气,可是宝玉是贾府的凤凰蛋,贾家不会这么认为。为了防止上一次的事情发生,薛虹还是决定介入一下。 宝玉的脾气向来说来就来,这会儿正气着却被薛虹挡住了,自是将气都撒在了他身上:“这是我与林妹妹的事,薛大哥哥何必插手。” 不待薛虹说话,林黛玉先恼了:“我知你看我不顺眼,又何苦拿别人撒气!” 宝玉瞪大眼睛看向黛玉:“我何时看你不顺眼了?你不要冤枉了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来,薛虹无奈:他是真的理解不了这种小孩子吵架有何意义,这难道就是他们之间的代沟? 这时史湘云突然跑了过来:“爱哥哥,把我扔在屋子里,你倒是跑出来玩了!”又看到薛虹也在:“薛大哥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薛虹一时记不起史湘云的名字,茫然的看向黛玉,黛玉本来还在生宝玉的气,被薛虹无辜的眼神看着,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又怕薛虹尴尬,忙提醒:“史家妹妹这几日住在这里。” 薛虹冲史湘云还礼道:“史家妹妹好。” 又觉得自己这么晚在这里不合适,便对黛玉告辞。 黛玉却叫住他:“你且等等,我这里有一本我父亲当年用过的诗集,你拿去翻翻吧,你既要科考,诗词方面还是上些心才好。” 薛虹回头坏笑:“我还没准备拜师礼,林老师就要开始授课了吗?” 黛玉心头猛的一跳,陌生的感觉让她心底一麻,羞恼的瞪了薛虹一眼:“爱要不要,我还不给你了!” 满脸红晕、恼恨交加的娇俏模样激的薛虹心里一荡。 回过神来忙笑着行礼:“是我错了,还望林老师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黛玉被他逗的娇笑不已,两人之间气氛融洽,旁人似乎难以插入。 宝玉在旁边看的隐隐有些不舒服,正巧史湘云在旁边插话:“薛大哥哥在我们面前都不怎么说话,竟与林姐姐这般玩笑,想来是我们这些人太粗俗,入不得大哥哥的眼。” 黛玉也不是个嘴上饶人的:“你自有你的‘爱哥哥’跟你玩,哪里需要理我们这些俗人!” 不想宝玉听后竟是翻了脸,直接拉着史湘云转身就走:“云妹妹我们走,这里是容不下我们了,我们何必在这里碍别人的眼!” 黛玉气的发抖,捂着帕子直哭:“我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哪敢容不下你?你自有你的去处,该离开的是我才对!” 又想到自己竟连史湘云也比不过,就算想要离开却连个去处都没有,心里更是悲苦交加。 薛虹不知黛玉心中所想,不过见她哭的伤心,心里不由怨怪贾宝玉:每次来都要惹得她哭一次,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还恩不成? “这事说来都怪我,要不是我也引不起矛盾,妹妹要是伤心,就打我两下出出气吧!” 黛玉正难过着,听了薛虹无措讨好的话,一下子笑了:“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哪有人竟想着让别人打的,真是个呆子!” 薛虹被黛玉娇俏的眼神睨了一下,霎时心也飞了出去,脱口道:“只你打我是心甘情愿的。” 黛玉心猛一跳,抵着帕子抬眼看她,小声取笑:“傻子!”心中却有一股暖暖的情绪划过,方才宝玉带给她的悲伤似乎也飞走了。 薛虹回过神本来很尴尬,又怕黛玉恼怒,正欲说什么来转移话题,此时见她没有生气,不由松了口气,见她望着自己笑,也缓缓笑了起来。 紫娟久等黛玉不回,担心的找了过来,结果转过墙根就看到薛虹和黛玉相视而笑,一个眉目温柔,一个巧笑嫣然,映着夜晚的宫灯,竟透着种温柔的岁月静好,紫娟掩唇轻笑了一下,悄悄的退了回去。 将计就计 薛虹回去后又细细的审了薛蟠一番,见甄家那些公子哥只是带着他到处花天酒地,并未说过什么,也没有让他做过什么,心中有些疑惑。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最近赈灾一事,薛虹忙叫来心腹,吩咐他们暗中查探薛家名下所有做过灾粮生意的铺子。 自三年前薛虹打算进京开始,他就已经暗中慢慢布置了,如今京城里的产业势力早已稳固,因此不到两天,所有情况便已查明。 薛家是皇商,这三年虽然已经落寞,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薛家名下的产业依然繁杂。 此次赈灾,甄家趁着薛虹不备,竟暗中收买了五个粮铺的主管以及十几个下人,联合他们悄悄的将粮食换成麸壳或者发霉的坏粮,甚至在里面参杂了不少沙子石子,这样一来可以将赈灾银子暗中昧下,又可让薛家背上一口大锅,将薛家连根拔起。 自来赈灾便是朝廷大事,老百姓只有吃饱肚子才会认你这个帝王,一旦将灾民逼的闹事反抗,轻者当朝皇帝会落下无道昏君的千古骂名;重者只怕江山不保,而作为激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薛家,又会有什么下场呢? 薛虹不由打了个冷颤,不得不说,这是个很毒的计谋,要不是薛虹侥幸发现,只怕薛家被人端了,他只怕还蒙在鼓里。 算算时间,此刻灾粮应该还在路上,薛虹顾不得时间太晚,急忙吩咐下人备了马车赶往俞家。 将事情细说明白后,薛虹拱手请求道:“学生势单力薄,还望师伯、师叔能够出手相助。” 俞宏之抚了抚胡须:“你无需着急,既然已经知道甄家阴谋,这对于我们是件好事,我这便写信,飞鸽传书你三师伯,定将那批灾粮给拦住了,你回去后,不要惊动任何人,悄悄将那几位管事下人给拿了,然后交给你五师叔,切记要暗中进行,一旦新的灾粮运到,我们立刻向甄家发难。” 俞泽之在旁边补充道:“瑾瑜只需将人交给我,其他不用再插手。” 薛虹明白:俞泽之这是为他着想,他如今还未步入朝堂,此次赈灾虽有甄家门下,却无法真正让甄家伤筋动骨,再加上甄贵妃如今势头正猛,圣上又对甄贵妃母子言听计从,一旦薛虹插手,甄家对付不了俞家,要想阻了薛虹的前程确是轻而易举。 薛虹又道:“蟠儿之前与甄家族人来往密切,被引着花了不少银子,这些银子具是甄家悄悄送与贾家二太太的,此时只怕早已成了薛家贪谋赈灾银子的铁证了,学生须借几位师兄之手将银子还回去才好。” 俞龄之本就严肃的脸上此时更是能滴出水来:“贾府这位二太太,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且看贾家迟早要毁于她手。” 又看向薛虹,想了想还是劝道:“按理我不该说你家里女眷不是,然事关家族前途,我还是要多句嘴:王家教女,向来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女子嫁人,要担一家主母之责,不通文墨则不明事理,岂能管好内务?贾府如今的二奶奶亦是王家之女,算来应是你表姐,如今正在外面放印子钱、帮人平官司,这些东西但凡是稍微有点见识的人家谁敢碰?现在看着无事又能来钱,一旦被人翻出来,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薛虹一惊,他之前研究过这个朝代的律法,自是清楚这是多大的罪名,只是没想到王熙凤竟是这么大胆,这不是找死吗? 俞龄之还在说着:“这虽是贾家之事,然而到底是王家之女,出了麻烦,你定会受到牵连,待到将来你为官,这便是敌人攻击你的一大把柄!还有,你的婶娘亦是出自王家,你也要多加注意才是。你别嫌我多嘴:内宅虽小,却事关家族传承,切不可马虎大意。” 薛虹拱手弯腰,郑重道谢:“岂敢怪罪?该是学生大谢师伯今日警醒之恩才是!”只有真正待你亲近之人才会如此语重心长、殷殷教导,否则谁愿意担个说三道四的名声去细数人家女眷的不是? 告别过俞家,薛虹连夜安排心腹直接从京外庄子里调了粮食连夜送往灾地。 为了不打草惊蛇,薛虹只让人暗暗将几个背主的管事下人悄悄送往京兆府衙,如今的京兆府尹正是俞泽之,一接到几个管事,立刻安排心腹属下将其暗中关押,并未惊动到甄家。 为了不让甄家怀疑,薛虹给几位管事找了个巡查庄田的理由,这些庄子、佃田乃是粮铺粮食的重要来源,每年都会安排管事前去巡查,因此甄家并未怀疑。 待一切安排妥当,薛虹特意找了沈墨帮忙,沈家自来多出皇后,被人私下戏称为“流水的国舅,铁打的沈家”,当今太后就是出自沈家,虽说太后已逝,但沈家仍是皇舅,与甄家亦有往来。 沈墨是个规矩守礼之人,怕坏了薛虹的事,特意叫了宋楠和章玉书,正巧章玉书家里亦是皇商,不过章家家族繁盛,比之薛家势头强劲多了,负责的事物也多,此次亦是少不了帮忙的。 章玉书与薛虹感情好,又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听了薛虹的请求也不推辞,爽快的拍了拍胸口:“放心交给我,这次不把甄家折腾出一层皮才怪。” 薛虹反而犹豫了:“你还是与家里商量一下,若是不行我再找别人,还有,我们此次只想将银子还回去,千万不可节外生枝。” 章玉书满不在乎道:“有什么好商量的,这几年甄家仗着圣宠没少坑我家,前几年更是……”突然想起什么,吓的急忙捂住嘴,转移话题道:“反正你别管了,能被俞家收为学生的,肯定没有和甄家交好的,你担心个什么?” 薛虹踟蹰的看向沈墨,沈墨面无表情道:“看我做什么?沈家向来不参与党争,甄家和俞家再争,难不成还能波及到皇舅家?” 这话说的……,薛虹竟无言以对。 旁边宋楠拍了拍薛虹,嚷嚷道:“你是不是个男人?这点小事犹犹豫豫的,有没有点魄力?” 薛虹抚额:“这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去做什么?” 宋楠无辜的睁大眼睛:“我家就是纯文人,跟甄家又没有恩怨,再说我与沈墨,玉书向来要好,去了很正常啊!” 旁边章玉书已经等的不耐了,和宋楠两人推推搡搡的将薛虹推着走了,沈墨悠悠然的跟在几人身后也不管。 到了约定的地方,薛虹看着眼前熟悉的青楼,头疼道:“怎么又是这里?” 宋楠坏笑:“又?你还跟谁来过?” 薛虹无奈解释:“甄家就是将我弟弟骗来这里花银子的!” 章玉书笑道:“倒是巧了,咱们今天就在这里再把银子给他送回去!” 薛虹质疑的看向沈墨,沈墨依然面无表情的样子:“甄家约的地方,我就是答应了他们的邀约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不关他的事! 薛虹不由羡慕:位高权重就是好,看看人沈墨,就算要算计甄家,甄家还这么上赶着。再看看自己,就差被甄家连锅端了! 一进万花楼,老鸨就热情的迎了上来:“几位爷好久不见,我们这的姑娘可想死你们了!” 章玉书熟练的笑道:“妈妈可别骗我,问清姑娘只怕早忘了我们是谁了吧?” 老鸨一听就知道这是要问情姑娘伺候了,为难道:“我们问情姑娘可是要提前约的,临时去叫只怕不来!” 宋楠笑呵呵的拿出一个大银锭子,老鸨子眼睛一亮,却依然拒绝道:“这可不行,我们万花楼的规矩,问情姑娘是自愿接客的!” 章玉书几人也不勉强,重新点了几位姑娘,对老鸨吩咐:“一会儿甄家几位公子来了就请他们直接过来。” 又指了指薛虹:“把我们这位兄弟安排去隔壁的房间,上桌好酒好菜,不用安排人伺候。” 老鸨还记得薛虹,上前笑道:“公子每次来都不要姑娘相陪,可是看不上我们这儿的姑娘?” 薛虹笑了笑:“与姑娘相比,我觉得这儿的酒菜更吸引我!” 几人被他逗的大笑,老鸨在青楼见识多了,自是知道他们只怕是有正事,方才也不过是打趣,这会儿便让人带他们过去了。 甄家几位公子进来看到沈墨已经到了,忙上前赔罪:“家中有事耽误了,沈兄见谅!” 沈墨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是我到早了!”又指了指宋楠和章玉书:“下课一起过来的,不介意吧?” 甄家几位公子连连赔笑:“不会不会,我等知道沈兄向来宋公子和章公子交好,羡慕还来不及呢!” 沈墨点了点头,自始自终都淡淡的,可甄家几人却丝毫不在意,沈家位高权重,又是皇舅,深得当今圣上信任,如今正是争储的关键时期,沈家一句话可能就会让圣上改变风向,甄家巴结还来不及,又岂敢介意? 几人坐下寒暄了一会儿,甄家一位公子状似闲话般说道:“听说十六皇子要纳正妃了,也不知会是哪家姑娘?” 其他人皆看向沈墨,谁不知道这种关键时候,沈家若出一位皇子妃,就可能改变朝局。 沈墨端着酒杯慢悠悠喝着,闻言抬眼看了几人一眼:“是吗?我怎么没听说!” 言下之意算是否认了沈家加入选秀的传言! 甄贵妃所出的两位皇子皆已有正妃,而沈家的女孩是绝不可能去做庶妃的,因此甄家几人皆松了口气,纷纷笑着举杯,邀几人同饮。 章玉书插言:“今日不是来谈行宫修缮的买卖吗?” 行宫修缮,不过是甄家扯的一个借口,他们今日邀请沈墨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探沈家是否参与选秀。 不过如今虽然已经达到目的,他们却也不介意跟沈墨更亲近些,一点利益,让也就让了! 甄家一位嫡出公子笑道:“是是是,去岁大雪频繁,行宫损毁严重,再过不久又是秋猎,圣上委派甄家修缮行宫,在下之前听说沈兄的舅舅在闽州,闽州又向来出好木材,因此想托沈兄,能否让您的舅舅帮帮忙?” 沈墨摇了摇头,淡淡道:“我舅舅早已离开闽州,只怕帮不上忙!” 不待甄家几人说话,又道:“不过你们头一回开口,我也不好不帮,章家一向是做木材生意的,今日我特意带他过来,你们与他商议即可。” 甄家几位公子暗喜:章家虽是皇商,家中却无地位高贵之人,之前他们与章家做交易,没少因此坑过他们,章家也不敢计较,不过如今找各种理由拒了甄家。如今又被沈墨送上门来,只怕又能省下一笔银子了! 章玉书看清甄家几人的面目,表面欲言又止、不情不愿,心里却已经笑翻了:此举可是正和他们之意! ※※※※※※※※※※※※※※※※※※※※ 感谢在2020-10-20 23:36:11~2020-10-24 19:0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苏梓赭°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黛粉、老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妖精的知己 10瓶;篅炜 5瓶;坐看云卷云舒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问情姑娘 这顿饭可谓是主客皆欢,甄家以为自己得了大便宜,心中十分畅快,见气氛正好,便叫来老鸨子:“去把问情姑娘找来!” 老鸨为难道:“问情姑娘今日身子不适,实在无法接客。” 甄家几位公子兴致正高,又是在沈墨面前,觉得被老鸨扫了兴致:“还真当她是什么千金小姐?不舒服?一个接客的哪那么多规矩,现在就让她过来,就说爷在这等着!” 老鸨垂下脑袋,急的脸面通红,却不敢再说:谁不知道如今的甄家风头正劲,未来的皇帝很可能就会出在甄家,她们区区一个青楼,如何敢得罪! 沈墨皱眉拦住甄家几人:“算了,何必难为她,叫其他姑娘就是!” 甄家那位嫡公子却得了意,非要证明自己似的:“怎么?你们这位问情姑娘好大的架子,连我都请不动?” 老鸨连道不敢,心里却气苦不已:甄家向来霸道,每次来都要问情相陪,问情又性子高傲,没少在甄家手上吃苦头。只是甄家又得罪不得,老鸨只好陪笑着退下去叫人。 不过一会儿,一位穿着淡紫色纱衣,仙气飘飘的女子走了进来,女子面容冷艳,气质孤傲,犹如寒冬中一支红梅,清冽又艳丽。 在座几人虽早已见过,眼中还是不由浮出一丝惊艳,只除了坐在上首的沈墨。 女子走近,面容冷淡的缓缓行了一礼:“问情见过几位公子!” 若是平常,甄家几人倒也乐意捧着她,即便她态度冷淡,也全当情趣,只是今日沈墨在此,问情如此便惹恼了甄家几人:“怎么来伺候我们,还委屈了你不成?摆脸色给谁看?” 问情面无表情的屈了屈膝:“问情不敢!” 不想甄家一位公子脾气火爆,觉得被拉了面子,一脚踹向问情膝部:“还给你脸了?” 问情正行礼还没起来,被一脚踹的扑向面前的矮桌,桌上的汤汤菜菜顿时溅了她一身,紫色的衣裙变得狼狈不堪。 后面的老鸨忙上前伸手欲扶,嘴里连连赔罪:“大爷息怒,问情不懂事,几位爷千万别怪罪。” 宋楠看不下去,劝道:“算了,一个姑娘而已,再叫一个就是了!” 章玉书暗中戳了戳沈墨,沈墨这才抬起头,淡淡的扫了满身狼狈的问情一眼,缓缓开口:“她不乐意放她走便是,强要来有什么意思!” 甄家向来小气,沈墨如此说他们自是想多了,觉得被问情坏了事,眼神阴狠的看向老鸨子。 老鸨子吓了一跳,她最是了解甄家不过,此时若让问情离开了,定会惹下大祸。 因此,忙上前讨好笑道:“几位爷赎罪,问情能伺候几位爷,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岂有不乐意的道理,只是她如今身上都脏了,怕污了几位爷的眼,我这就带她去换衣裳,稍后就来伺候。”说要连连给问情使眼色。 问情心中又是气怒又是委屈,却不敢多言,只好赔罪先行退下。 说到底问情只是个□□,宋楠、章玉书他们虽说怜香惜玉,却也不会多在意,只劝了几句就算了,并不再多说。 薛虹在隔壁全都听到了,此时见事情已经稳妥,也不打算多待,趁着隔壁气氛正热便准备先行离开,结果刚出门便撞上了一位姑娘。 老鸨子本来正在小声劝着问情,不想竟撞到了客人,心中直叹自己今日倒霉! 抬头一看见是薛虹,她对薛虹印象极好,认定薛虹不是个粗暴无礼之人,因此很是松了口气:“原来是公子,公子息怒,方才我们问情没有注意,可有撞到哪里?” 薛虹连忙伸出手指“嘘”了一声,摇了摇头就打算离开。 老鸨子想到与甄家一起的那几位公子是与薛虹一道来的,又看问情满脸冷淡,怕她进去吃苦头,又怕连累到整个万花楼,于是小声向薛虹求助:“公子行行好,救救我们问情吧!” 薛虹下意识抬头,看了老鸨子身边的女子一眼,想到自己方才在房间听到的,想必就是眼前的女子了! 恰巧问情也因为老鸨子的话抬头看向薛虹,圆勾勾的杏仁眼犹如一汪春水,直勾人心魂。 薛虹却只是想:确实长得不错,就是太过冰冷了些,没有丝毫女子的娇媚,在青楼这地方不吃苦头才怪。 本不欲多管闲事,只是见老鸨子态度可怜,又觉得她能为青楼的姑娘们着想,也是不易,便应了她的请求:“你去隔壁悄悄告诉沈公子,便说他家里有事,散了宴席即可!” 老鸨子感激的连连点头,推了推问情,让她将薛虹带去其他房间,这才推开沈墨他们房间的门,上前将薛虹的话悄悄告诉了沈墨。 沈墨点了点头,明白了薛虹的意思,开口道:“今日就到这里吧,家里找我,晚归是要受罚的。” 甄家几人放下酒杯,也不敢留他:“素闻沈家家教甚严,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既如此,我这就让人送沈兄回去。” 沈墨点了点头,扫了几人一眼:“你们还要继续吗?” 其他人一愣,互相看了看,反应过来忙笑道:“怎么会?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见沈墨等着他们,只好收拾东西一起走,心中却暗道:都说沈家死板,今日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 老鸨子跟在他们身后虚留道:“几位爷再坐坐,问情马上就来了,方才还说不该惹几位爷生气,要给几位爷赔罪呢!” 宋楠道:“下次吧!” 甄家几人皆看向沈墨,见沈墨点了点头,才总算给了老鸨子一个好脸色。 老鸨子放下心,也不敢收银子,只想平平安安的送走几人。 另一个房间里,问情不情不愿的带薛虹进来,尽管她清楚方才是薛虹救了她,但男人的劣根性她再清楚不过,所谓的君子之风不过是个可笑的皮囊,再虚伪不过。 薛虹也不管她怎么想,对他而言不过是帮老鸨个小忙而已,如今人已救下,他便只坐在那里一人安静的喝着酒等着老鸨。 问情见薛虹并不理她,也不像那些男人一样一见她就恨不得将眼睛黏在她身上,心中有些好奇:她是第一次看见来青楼的男人,居然对她无动于衷的。 薛虹此时的心思早已飘到了甄家人的身上,心里不断的推算着哪里还有漏洞。 老鸨子进来看见薛虹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边,即是佩服又觉得在意料之中,从她第一次见到薛虹开始,她就知道这是一个看似温和实则冷心冷情、自制力又极强的男人,只不过面对问情这么大的诱惑还能做到无动于衷,也是让她佩服的! 薛虹见老鸨子进来就起身告辞,从始至终没有过多看问情一眼,倒也不是薛虹故意作态,实在是在古代时间长了,薛虹早习惯了男女大防,即便是面对青楼女子,他也不愿失礼,更何况这个女子也并没有吸引到他。 只是这样的态度看在问情眼里,却反而让她刮目相看起来。 得知方才沈墨他们没有结账,薛虹顺便将几人的帐一起清了,反正他们也是为了薛家的事在奔走,也没有让别人搭了人情还搭银子的道理。 老鸨子推辞了几次,见薛虹态度坚决,这才收下了。 在薛虹结账期间问情一直跟在他身边,薛虹也不在意,老鸨子见问情的情态,心下一惊,忙上前将她拉过来,小声劝道:“这种男人好是好,不过看看就算了,可千万别动心思,他不是我们这种人肖想的起的!” 问情心中隐隐浮起一丝不甘与悲凉,老鸨子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只把她推到后面,自己送薛虹出去。 不过到底还是忍不住再薛虹身后嘀咕了句:“这么不好色的男人还真是少见!” 薛虹听见了,脚步顿了一下,暗自摇头失笑:不好色?他只怕是这个世上最好色的男人了,第一次见了人家姑娘就开始牵肠挂肚、魂牵梦萦。如今不过是心里住进了更好的风景,其他的美色便再也入不了眼、进不了心罢了! 想到这里又突然想起今日甄家几位公子提起的木料之事,恍然忆起闽州似乎有一种十分珍贵的木材,气味淡雅,助神安眠,最重要的是此木材天生带暖,若做成床榻躺在上面,对于身体寒凉之人十分有好处。 薛虹懊恼的拍了拍额头:怎么早没想起来呢! 问情站在二楼的阁楼向下看,透过橘红的灯笼清楚的看到万花楼门口的薛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人,神情突然变得温柔深情,与方才的淡漠疏离判若两人,随后又想起了什么脚步匆匆离开了。 问情心底隐隐有些羡慕:若是当年自家没有被抄,她还是那个千娇百宠的大家小姐,会不会也会有一个男子,心心念念只想着她,眼里再容不下其他美色? 薛虹第二天一早,便带了足够的银票去了章家。 本来心底还有些忐忑,怕因为自己而让张玉书得罪了甄家,章家会有意见,结果待他拿出银票说要付清甄家赊下的木材钱时,章家居然跟没事人似的,照单全收。 章老太爷抚着胡须老神在在道:“章家是商人,所谓商人栽花不栽刺,虽说之前与甄家有些误会,不过一码归一码,如今既然已经给清了银子,木料的事你们也大可放心。” 薛虹明白了:章家的意思是对他们而言这就是一桩单纯的生意,他们什么都不清楚。心里不由感叹:这京城的人都是属泥鳅的,一个个都滑不溜丢的! 待到章家开了收据,又走了沈墨的关系将一切在官府盖章钉棺后,薛虹才终于松了口气,如此,薛蟠收银子的事总算是圆回去了! ※※※※※※※※※※※※※※※※※※※※ 为什么写这个姑娘?只是想要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审美吧!黛玉是美,可比她美的人也有,我只是想说黛玉的容貌正好美在了男主的点上! 之前看有些小可爱说男主看见黛玉后反应太夸张了,其实我倒觉得一点也不夸张,男主见黛玉那里是根据本人的正常经历写的:不知大家还记不记得当年的台湾第一美人萧蔷?作者当年在电视上第一次看到她的洗发水广告,里面有个她抛媚眼的镜头,当时作者就被那个媚眼电傻了,至今记忆犹新,问题是作者是个女的^_^ 还有当年之所以喜欢上红楼梦,迷上黛玉,就是因为小时候第一次看红楼梦时黛玉下轿那个镜头,真的太美了,又美又仙,自此以后,就掉进黛玉的坑里无法自拔了。 作者不是男人,不了解男人的想法,不过男人一般比女人更爱美色吧?所以将自己当时的感觉写出来,作者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还是那句话,黛玉不是红楼梦里最美的,但是她是唯一美到作者心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拒绝的风景,我相信,黛玉也是男主心里那道无法跨越的美景! 宫花换玉坠 为了感谢沈墨与章玉书的帮忙,薛虹特邀二人以及宋楠下学后到绿亭苑喝酒。 绿亭苑也是薛虹名下的产业,三年前由金陵十里香分出去,又交给当年父母留给他的心腹打理,如今已在京城十分有名。 掌柜的看见薛虹带人过来,忙殷勤的上前打揖。 薛虹摆了摆手,给他介绍了其他三人,又吩咐了几样酒菜,带着三人去了自己专属的雅间。 章玉书坐在雅间四周打量了一番,才回头笑道:“这可真是真人不露相,想不到鼎鼎大名的绿亭苑,竟然是瑾瑜名下的。” 旁边的宋楠也故意哀叹:“说来说去,咱们几个里面,就我一人是穷酸书生呐!” 薛虹一边倒茶一边笑骂:“我这算什么真人?那你们章家岂不成了神人!” 几人皆笑起来,又说起了其他闲话。 薛虹想起了自己今天还有一个目的,便问章玉书:“你家这次帮甄家运木头,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章玉书问他:“什么忙?” 薛虹道:“听闻闽州有一种十分珍贵的木头——凝香木,安神助眠,睡在上面浑身暖和,有调节体寒的作用。你能不能托人帮我运些过来,够做一张床和睡塌就行。” 章玉书摇了摇头:“别说一张床和睡塌,便是一条凳子,我也没本事运来。” 见薛虹不解,又接着道:“此木十分珍贵,虽没明着禁止,然而能得此木的,无不是王亲贵族,章家是接触不到的。” 旁边沈墨见薛虹很是失望,疑惑道:“这木头虽好,却多是女人用的,你年纪轻轻正是火力旺盛的时候,要它做什么?” 宋楠也坏笑着盯着薛虹上下打量,似乎想看看他哪里有毛病。 薛虹瞪了他一眼,无奈解释:“家里有个妹妹,自小受不得凉,我无意间知道了此木,想要给她做张床和软塌。” 三人听是薛虹家里女眷,便就此打住了。 沈墨想了想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就是找的时候麻烦了些,平常人家接触不到而已,我回头给舅舅去封信,让他给你找些过来。” 薛虹忙拱手道谢,又拿出几张银票递给沈墨:“师兄先将这个拿着,就当给舅舅他们买点酒喝。”亲兄弟明算帐,不能让人搭了人情还搭银子。 沈墨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拒了他的银子:“不过顺手的事,哪里值当花银子。” 薛虹知道对这些皇亲国戚来说,私下里很多于其他人而言求都求不来的东西,于他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因此,也就不再执着给银子。 酒菜上来,薛虹将小二打发出去,几人也不用人伺候,畅畅快快的吃喝了一顿。酒足饭饱,四人兴致正好,宋楠又提议玩起了猜字谜的游戏。 正玩的高兴,章玉书突然推了推薛虹的肩膀,指着窗外问道:“那个是不是你表弟贾宝玉?” 薛虹几人的座位正临着二楼窗户,他伸头随意往下一看,就见贾宝玉正跟一个油头粉面、唇红齿白的貌美少年拉拉扯扯,二人姿态亲密,形态暧昧,竟是如同情人一般。 薛虹脑袋轰的一下,只觉得气血都冲到了头顶:他千辛万苦忍着不敢介入贾宝玉与黛玉之间,就怕误了黛玉的报恩大事。可贾宝玉呢?居然在这里与男子勾三搭四、耳鬓厮磨,简直是侮辱了黛玉下凡来的一片心意。 薛虹重重的放下酒杯,打算下楼,却被宋楠一把拉住:“你与贾家再说是表亲,可到底隔了一层,那贾家的老太太和二太太,又是出了名的护崽,你管人那么多闲事干嘛?小心到时好心反被当了驴肝肺,人家再怨上了你。” 薛虹哪管他贾家如何想,他在意的是黛玉。可又见楼下贾宝玉那副情态,想着就算拽他回来只怕也无济于事,说不定还真的会落下埋怨! 薛虹倒不在意什么埋怨,他担心的是会给黛玉添加烦恼。 只是心底,薛虹原来的想法开始变的摇摇欲坠起来:他原本的坚持是对的吗? 四人散场后,薛虹回到贾家,思索良久,最终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 端墨一边帮薛虹换衣裳一边唠叨着:“今日紫娟姑娘过来了一趟,送来了几本书,说是当年林姑娘的父亲用过的,让您没事多翻翻,还说林姑娘回头要考您的!” 薛虹笑了,想起二人之前说的拜师礼,吩咐端墨:“我记得库里收了块冻墨,你把它找出来给我。” 这个世界很奇怪,有些朝代包括人物都与薛虹上一世一样,有些朝代则听都没听过,就比如鸾朝,总共出了十六代帝王,皆是女帝,并且还发展的十分昌盛,丝毫不比唐朝的武则天差劲,若不是最后一代女帝因沉浸于书画,将朝堂完全交给了自己的皇夫,最后被皇夫背叛,夺走了江山,只怕鸾朝还会继续昌盛下去。 而冻墨便是鸾朝最后一位女帝发明的,因其色浓,写出来的字犹如被冻住似的,丝毫不晕,故而被称为冻墨,十分珍贵。 端墨应了声是,便转身去找薛虹要的东西,回来时手里却还多了个盒子:“公子可是要送给林姑娘?方才小的翻找东西时翻出了这个,公子看看是不是要一起带去?” 薛虹接过盒子打开,见竟然是柳诚送的那块药玉,不由懊恼的摇了摇头:自己整日里帮黛玉找调理身子的东西,却将如此珍贵之物放在眼前竟忘了! 赞许的拍了拍端墨,薛虹拿起东西打算去黛玉那里。 不想刚进黛玉的院子,便听到黛玉的声音:“这花是送给我一人的还是别人都有?” 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回道:“其他姑娘都有了,这两只是给林姑娘你的!”薛虹听出来是王夫人身边的心腹周瑞家的。 薛虹暗道:坏了! 且不说哪有把客人放在最后的道理,只黛玉高傲敏感的性子,只怕也会不高兴。 只是到底身在贾府,又是对着王夫人的心腹下人,且这个周瑞家的很是奸猾小气,若是直接发脾气怕是会被记恨。薛虹加快脚步欲拦住她。 只是比起走路到底黛玉的嘴更快,就听黛玉冷笑道:“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也不会给我!” 正好薛虹挑起门帘进来,他此时还不知道送宫花的正是自家,薛虹见周瑞家的正尴尬的站在一旁,脸色隐隐带了些不甘和愤恨。 正欲将此事先岔过去,就听到黛玉冷哼一声,见薛虹看她,黛玉翻了个白眼,将头扭向一边也不理他。 薛虹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见她可爱,也不计较,转头对周瑞家的笑道:“辛苦周大娘了,你先去忙吧!” 说完又示意后面跟着的紫衣,紫衣赶紧上前去,挽着周瑞家的走出门,说了些好话又将手上新得的一盒香粉给了她。 周瑞家的之前也是狗眼看人低,欺负黛玉没有靠山,自作主张将她放在了最后,不想竟被薛虹这个正主碰见了,心里也尴尬的厉害,此时也就就着紫衣给的台阶赶紧下来了。 屋里薛虹拿起被黛玉仍在桌上的宫花,见其颜色艳丽,确实不大适合守孝的黛玉,便打算扔掉。 黛玉看见了,阻道:“你又何苦在我面前作态?回头姨妈知道了,只当是我嫌弃你们家的东西呢!” 薛虹不解:“跟婶娘有什么关系?” 黛玉冷笑:“与你们都没关系,只我自己是个小性的,误会了你们的好意!” 紫娟见薛虹满脸茫然,上前轻声提醒:“花是薛家姨妈送过来的。” 薛虹恍然大悟:敢情根竟是出在自家! 见黛玉仍扭过头生气,薛虹笑道:“想是那起子下人为了躲懒少走几步路,才将妹妹放到最后的,等回头我问了婶娘,定给妹妹出气可好?” 黛玉转眼看他:“像你这般将事情都推到下人身上的,也是少见,敢情你家里都是清白老实人不成?” 薛虹一脸无辜:“难道我不老实吗?” 黛玉被逗笑了一下,又忙正了正表情,将头扬在一边故作不理。 薛虹松了口气,手伸进袖子掏出一个盒子:“既然这宫花不得妹妹欢心,便不要它了,我这有件好东西送给妹妹,就当赔罪好不好?” 黛玉心里好奇,又放不下面子,别扭的翻了翻眼睛,举着帕子把玩。 薛虹心中暗笑,也不卖关子,拿出玉坠在黛玉面前晃了晃。 黛玉定睛一看,见那玉坠虽其貌不扬,倒也质朴可爱,特别是上面雕的一只猫活灵活现、形态逼真,仿佛挠的她心里痒痒。 薛虹也不逗她,将玉坠放在她手里:“这是上等的药玉,妹妹随身带着,对身体有好处。” 黛玉随手把玩着,抬眼对薛虹道:“辛苦你了,特意找来这难得的东西。” 薛虹不在意的摇了摇头:“不过是别人送的,哪谈得上辛苦。” 不想黛玉竟恼了,扔下手里的玉坠:“什么人用过的臭东西,我才不要!” 薛虹知她高洁,也不生气,捡起玉坠玉坠耐心的解释道:“是之前一个挚友送的,新雕的没戴过,药玉这东西不比其他,戴的时间长了会认主,其他人再戴于身体无益,我又岂会拿来糊弄你?” 黛玉误解了薛虹,又放不下面子说软话,薛虹也了解她的性子,又将玉坠放在她面前,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来:“之前不是说要教我作诗吗?这就当是拜师礼如何?” 黛玉取笑他:“你这人,方才还说是赔罪的礼物,如今又变成了拜师礼,知你是读书人,不想这算盘打的也这么精!” 薛虹故意叹道:“没办法,你不知道我家里是做生意的吗?商人重利,不精明哪行?” 黛玉好奇的看他:士农工商,虽说商人的实际地位比农工要高的多,然而在读书人以及世家面前到底气弱,所以一般读书人和为官之人都不愿提及自家从商之事,觉得有辱尊严。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把从商之事说的如此从容淡定的。 薛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黛玉真的有些好奇了! 见黛玉看他,薛虹上下打量了自己一下,奇怪的问:“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 黛玉摇了摇头,移开话题:“你不是要拜师吗?不如先做首诗听听,我也好知道如何教你!” 薛虹一脸头疼,他哪会作诗啊? 见薛虹满面愁容,一双眼睛无辜的看着自己,黛玉无奈,起身从书架上挑了几本书递给薛虹:“你既要参加科考,还是得做几首好诗出来,这几本书都是些基本的东西,你先看看,回头试着作几首,先作些浅显易懂的,循序渐进,慢慢再由浅到深,不要着急。” 薛虹拿起书翻了翻,开玩笑道:“不如林老师到时替我做几首,我干脆照着写算了!” 黛玉拿眼睨他:“我便是替你作了,你也要看这些书才行。” 薛虹挑眉:所以这是答应帮自己作弊了? ※※※※※※※※※※※※※※※※※※※※ 感谢在2020-10-25 20:26:35~2020-10-26 14:0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lacie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坐看云卷云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劝王熙凤收手印子钱 黛玉住的碧纱橱在贾老太太的院子,薛虹来时先过去请了安,只是当时贾老太太在休息,没见到人。 在黛玉这坐了会儿,下人来报说贾老太太醒了,要见薛虹,薛虹便起身向黛玉告辞,临走时准备带走那两只宫花。 黛玉拦住他:“你拿它做什么?回头被姨妈看到了,还以为我对她挑理儿呢!” 薛虹笑道:“我拿远些扔,再说本就是我们送错了东西,又岂会怪你挑理?” 黛玉哼道:“她是你的婶娘,自是不会挑你,我算什么?” 薛虹见她有些失落,眼神温柔下来,轻声试探道:“你想父亲了吗?” 黛玉一愣,眼圈突然红了,她忙背过身,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 薛虹叹了口气:小姑娘小小年纪一人寄居贾府,虽有贾老太太疼爱,却仍是处处看人眼色,时时小心翼翼,只怕委屈难过早已存了一肚子,所以才会这么敏感吧! 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薛虹道:“你以后若是想父亲了,只管给你父亲写信,然后放在我这儿,我保证每封都给你送到,好吗?” 又想到柳诚和徐清还在金陵,而金陵离扬州又不远,便接着对黛玉说道:“我有两个挚友如今还在金陵,待我回头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多去扬州看看你父亲,也算是替你尽尽孝道如何?” 黛玉心里感动,嘴上却轻轻呸了一声:“你让两个男子去我家,要如何跟我父亲说?” 薛虹笑道:“你与宝丫头多有往来,再说算起来我也是你的表哥,你让宝丫头托我照应照应伯父,有何不可?” 黛玉心里虽仍觉有些不妥,然而到底想念父亲,又担忧自己在这里好歹有人照顾,父亲在扬州却无人照料,便同意了薛虹的建议。 想到自己方才使性子,薛虹不但不恼,反而处处贴心,脸上又有些发热:“方才委屈你了!” 薛虹不在意的笑笑,对他而言黛玉的脾气就是小姑娘使性子,在现代哪个女孩子还没个小脾气啊?更何况黛玉虽容易生气,却也非常好哄,薛虹在外面为了家族,有时连外人都能供着,对着自己喜爱的女子,两句话的事又有什么受不住的! 宫花最终还是被薛虹拿走了,怕放在这里反惹黛玉心烦。黛玉听他说带到府外再扔,也就随他去了。 薛虹来到前院贾老太太的屋前,待下人通报后才进去,正好看到王熙凤在服侍贾老太太喝茶,嘴里还不断的陪老太太逗趣着,只说的老太太笑声不断。 见薛虹进来行礼,贾老太太伸手阻止了他,和蔼的问道:“刚从你林妹妹那过来吧?” 薛虹态度谦和的回答:“听说林妹妹那有林伯父之前科考时用过的书,所以去借来看看。” 老太太笑道:“你这孩子就是用功,这念书认真虽是好事,可也要适可而止注意身体,没事多到这边转转,和宝玉他们玩一玩放松一下。” 薛虹并不争执,顺应着答道:“多谢老太太记挂,晚辈记下了。” 陪着贾老太太坐了一会儿,薛虹起身告辞,又想起几日前俞家对自己说过的王熙凤放印子钱的事,想到王熙凤也算是自己表姐,此事与自己也是息息相关的,再加上如今甄家又对自己虎视眈眈,还是不留把柄的好。 薛虹转头又对王熙凤说道:“有件事需要凤姐姐帮个忙,不知凤姐姐可方便?” 薛虹并不打算在老太太面前揭开此事,他对王熙凤印象不错,还是想要私下劝其收手。 王熙凤有些惊讶:她有什么能帮到薛虹的?不过两人说来也是表亲,她又挺欣赏薛虹的,因此也不推辞,便跟老太太一起告辞。 老太太热心的摆了摆手:“你们只管忙你们的去,不用陪着我。” 两人一起来到王熙凤他们的院子,王熙凤先问了声下人:“琏二爷在不在屋里?” 下人放下手里的活答道:“二爷早上就出去了,还没回来。” 王熙凤回头对薛虹笑:“你琏二哥哥,一天到晚的不见人影,也不知在哪里鬼混,表弟不要介意。” 薛虹摇了摇头,他今日本就是来找王熙凤的,贾琏在不在丝毫不影响。 王熙凤将薛虹请到屋里坐下,又让下人上了茶,这才问道:“表弟有什么事找我尽管说,难得你开回口,我要能办到定给你办了。” 薛虹暗自思索该怎么开口,直接劝肯定是不行的,他虽与王熙凤接触不多,对她的性格还是差不多了解的:这是一个很要强掐尖的女人,有些刚愎自负,再加上对自己的出身很骄傲,是很难听进劝言的。 想了想薛虹决定还是迂回的说:“我之前在金陵有位好友,本是世家出身,却因家中主母不通律法,私下替人包揽诉讼、放印子钱,因此触犯了律法惹下大祸,如今连累的家族也被判了重罪抄了家,那位主母也被问斩,只是可怜我那好友带着几位幼弟,无以生存,便想问问表姐,可知金陵那边有没有要出售的庄子或农田?不需要太大,我想买一块送给他们,也好让他们维持生计。” 王熙凤在听到被抄家问斩时已经吓得一颤,心中慌乱不已,后面的根本没听进去。 她声音有些发抖的问薛虹:“私放印子钱果真会被判罪?” 她虽不信阴私报应,但那毕竟是虚无缥缈的事,无人能说的准到底有没有。可律法这事不一样,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虽说她平日里嘴上说的家里就是造反也不怕,心里其实对于朝廷律法还是很畏惧的。 薛虹故作不知的点了点头:“当然,这是触犯律法的大罪,一旦被人翻出,不止自己会被判罪问斩,家人也会被牵连问罪,抄家都是轻的,弄不好全家都要被流放呢。” 王熙凤的手一抖,茶杯滚落在地,薛虹装作不解的问道:“表姐,你怎么了?” 王熙凤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魂不守舍的说道:“我突然想起还有点急事,不如表弟先回去,待我得空再去找你。”她现在心里慌的厉害,实在没精力再去应付薛虹。 薛虹见目的达到,也不多留,起身告辞了。 薛虹走后平儿走了进来,见王熙凤一脸慌乱不安,吓得赶紧上前拿出帕子擦了擦她额头溢出的冷汗:“奶奶这是怎么了?可是薛大爷说了什么不中听的?” 王熙凤摇了摇头,回过神让她远远的打发了其他下人,这才颤声开口:“虹兄弟方才说,咱们私下放的印子钱怕是犯法的,不仅自己会被判罪,就连家里也会被牵连……” 平儿惊呼:“薛大爷知道我们私放印子钱的事了?” 王熙凤摇头:“他还不知道,他过来是为了给一个朋友买地,听说那个朋友家里就是因为私放印子钱被抄了家的,主母都被杀头了!” 平儿心里也有些惴惴,她有些害怕的抓住王熙凤的手:“早前我就想劝奶奶收手,就怕闹出事来,不想竟真是犯法的,咱们就是为了大姐儿着想,也不能再做下去了!” 王熙凤辩解:“你当我愿意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还不是家里入不敷出,我若不想办法,这一大家子喝西北风不成?真当我能得着多少好处?” 平儿劝道:“既如此奶奶就收手吧,家里没银子,就让大家一起想法子,何必咱们去做这个坏人!” 见王熙凤还有些犹豫,平儿继续说道:“奶奶便是为了大姐儿打算,也不该再做这事了,二爷那人您又不是不了解,一旦真的出事了,您还指望他保您不成?家里这些人又一个个的都是白眼狼,这几年我们管家,下面恨着我们的不知多少,到时奶奶倒下了,那起子下人还不生吃了大姐儿!” 要说王熙凤有什么软肋,无疑就是大姐儿了,况且平儿说的对,贾琏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自己若真出了事,就贾琏那朝三暮四、不负责任的性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放心将大姐儿托付给他的! 王熙凤将平儿叫上前,悄悄吩咐了几句,让她先出去打听打听再做决定。 薛虹回去后,又吩咐了捧砚悄悄派人暗中关注着王熙凤那边,以防有什么变故。 此次多亏俞家提醒,薛虹才能注意到自家的问题,也是因此薛虹才发现:自己对于后院之事太过疏忽,而且实力发展还是太慢了,消息不够灵通,所以很容易让人钻空子,之前甄家之事便是很大一个教训。 科举之事虽不能操之过急,但其他方面却该早早壮大起来才是,否则将来步入朝堂,也会很容易遭人算计利用。 又想起自己之前的打算,暗中盘算了一番,也是时候可以启动了。 平儿暗中打探了两日,越查越心凉,她跌跌撞撞的跑到王熙凤的院子,打发走了来问事的婆子,将门窗都关严实了,这才惊恐的颤声说道:“奶奶,可不得了了,我这两日暗暗打探了一番,这私放印子钱果真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王熙凤神色一正,忙坐起身:“当真?” 平儿连连点头,害怕的抓住王熙凤的手:“那个前御史王家,奶奶还记得吗?” 王熙凤点头:“不是说结党营私给抄家流放了吗?” 平儿说道:“不止,听说在他家里发现了不少私放印子钱的小票,本来是不用判那么重的,就是因为这个才把全家都给流放了!” 王熙凤身子一抖,平儿伏在她膝上哭道:“奶奶,我们收手吧,再下去真的会出事的!” 王熙凤呆坐良久,才慢慢镇定下来,伸手抚了抚平儿的头发,咬牙决断道:“好,从今日起我们不做了!” 平儿惊喜的抬起头:“那我这就让人把之前放出去的全部收回来。” 王熙凤是个果断的人,既然下定了决心也不在拖拉:“你亲自盯着,之前放出去的钱看那些人要是能还都还了,还不上的就让他们少还些,或者把本收回来就行,但是一定要亲眼盯着把之前的证据都烧毁了才行!” 平儿点了点头,急忙出去办了。 薛虹这边听到捧砚带来的消息,知道没有意外便不再关注,开始忙起自己的计划。 ※※※※※※※※※※※※※※※※※※※※ 感谢在2020-10-26 14:02:36~2020-10-27 21:3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书荒君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商谈合作 薛虹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了敲更的声音,他揉了揉额头缓缓醒过来,探头一看外面还黑黝黝的,便唤了声值夜的下人。 进来的却是端墨,薛虹坐起身问道:“什么时辰了?” 端墨一边服侍薛虹起床一边回他:“刚刚卯时,打更的刚打完最后一声更。” 薛虹点了点头,又问:“外面下雨了?” 端墨答道:“昨夜里下了,这会儿已经停了,不过天阴的厉害,想是一会儿还要下。公子,今日有些冷,得穿厚点!” 收拾好用完早膳后,捧砚带进来一个小厮,长得瘦瘦小小的,脸黑黑的牙齿却很白,一见薛虹就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跪下去:“公子!” 薛虹记得他叫柱子,身手不错很是灵活,是薛虹在来京城的路上买的。 捧砚上前一步解释:“公子,这是小人为您重新挑的书童柱子,今日起就让他随您去书院,您看行吗?” 薛虹点了点头,他还挺喜欢这个小厮的,活泼喜庆,也挺忠心,之前薛虹惊过一次马,当时就是这个柱子借着灵活的身子上前救了他的。 柱子一见薛虹同意,笑的更加灿烂,殷勤的上前背起薛虹装书本的布包:“公子,我们走吧。” 其他三人皆默了一下,薛虹似乎都能看见捧砚浮在脸上的尴尬,不由笑了一下。 端墨站在薛虹身后噗嗤笑出声,捧砚更觉得丢脸了,瞪了柱子一眼,柱子不明所以的回看他:早饭都吃完了,还不走干嘛? 捧砚看着柱子更显喜感的大白牙,有些怀疑自己让他跟着薛虹靠不靠谱。 薛虹含笑摆了摆手:“算了,慢慢教吧。” 二人来到学院时,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平日里马车是不能进学院的,可是今日下雨,俞宏之特意吩咐了守门的下人让薛虹乘坐马车进学院,以免淋雨生病。 一进课堂就见章玉书和宋楠在擦拭身上的水珠,沈墨则老神在在的坐在他自己的座位上看书。 章玉书见薛虹浑身干爽,不可置信的喊道:“你为什么也没有淋湿?” 薛虹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干净的衣袍,语气无辜又欠揍:“师伯说今日下雨,可以坐马车进来!” 宋楠嚷嚷道:“不公平,为什么我们就没这待遇。” 沈墨一边翻着书本头也不抬的说道:“每个学生都一样,是你们两个太笨没有问守门的下人。 章玉书和宋楠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互相看了看,然后表情狰狞的扑向薛虹和沈墨:“好兄弟共患难,哪有我们湿着你们却这么干净的道理!” 薛虹一边使劲推开他们一边大笑:“谁跟你们是好兄弟?快离我远些!” 几人笑着闹了一阵,待夫子进来时薛虹和沈墨身上也变得狼狈不堪了。 听到夫子的咳嗽声,四人连忙坐好,薛虹快速小声说了一句:“下午下学后一起去绿亭苑,有事相商。” 几人点了点头翻出书本开始上课。 一直到下午雨还是不停下着,几人来到绿亭苑换上干爽的衣服,宋楠问道:“下雨天的特意把我们找来,什么事啊?” 薛虹笑了笑:“先吃饭,边吃边说。” 待到酒菜上齐,薛虹打发走伺候的小二,这才开口:“你们有没有想过拥有自己名下的产业?” 章玉书不明白:“什么意思?” 薛虹放下酒杯,认真解释:“我有一个计划,想要开一个织造坊,织造的方子我已经有了,不过可能会与江南织造局有所冲突,实话实说:我一个人抵挡不住甄家,所以想找几个人合伙,你们有没有兴趣?” 几人倒吸口气:江南织造局是什么概念?几乎所有新出的衣料皆是出自那里;宫中采购的制衣布料等也都是由他们进贡;甚至连圣上的龙袍也是他们制作的! 虽说近几年因为甄家把控,闹的有些不像样子,可毕竟有百年底蕴撑着,薛虹是哪里来的自信能够对它造成威胁? 薛虹似乎知道几人在想什么,对着门外唤了声,柱子抱着一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推门进来,将东西放下后又关上门出去守着了。 薛虹打开包裹,里面是几匹布料,沈墨先伸手拿起一匹细细的观察:手下的布料厚实柔软、触手升温;面料看上去柔软光洁、油润柔和,精致又大气,华贵又舒适;特别是他方才不小心抓了一把,竟没有一丝褶皱。 薛虹见他满意,开口介绍:“这种面料是由驼绒或者羊绒所制,柔软细密,保暖性强,很适合秋冬两季。” 宋楠也拿起一匹犹如纱制的料子,上面织有各种花纹,看上去轻柔温婉,又不失质感华美,看上去犹如轻纱,却比轻纱少了一丝飘逸多了一分妩媚。 薛虹说道:“这是蕾丝,与我们的轻纱用途大致相同,却比轻纱坠感要好得多。” 薛虹拿过他们手上的布匹放在一边,从包裹下面取出三匹面料递给他们:“你们方才看的就是个平常的,真正想要立足,靠的是这些。” 三匹料子一取出来三人眼神就被它瞬间夺走了:只见第一匹匹面料呈珍珠般的光泽,莹润饱满、光滑细腻,放在那里犹如铺了一桌珍珠,低调柔华却又惹人瞩目,不难想象若是穿在身上,会是多么光彩动人。 第二匹比起第一匹少了几分柔美,多了几丝张扬华丽,本就华丽夺目的面料随着光线的变动不时闪烁着金色光华,不但不俗气反而多了几分高不可攀,犹如仙女下凡般可远观不可亵玩,几乎瞬间就能夺走所有目光。 而最后一匹却犹如收敛了所有光华,只静静的放在那里,就有一种洗尽铅华的感觉,不但不显低调,反而有种过尽千帆、岁月沉淀出的美感,尤其是上面的暗纹,更是增添了几分优雅稳重,让人爱不释手。 薛虹见三人眼睛都直了,满意一笑,问道:“你们觉得凭借它们,有没有资格对抗如今的江南织造局?” 薛虹与甄家早已是不可共存的关系,这在其他人那里并不是什么秘密:要想自保,薛虹与甄家对上是迟早的事,因此他这么说,几人也丝毫不感意外。 章玉书收回目光说道:“仅凭这个还不行,江南织造局虽说如今已经不成气候,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最重要的布局。” 薛虹摇了摇头,并不认同他的话:“万变不离其宗,既然做的是织造,那这些才是根本,就犹如盖房子,这些就是地基,有了地基,你所说的什么布局之类,便如砖瓦,才能盖成房子。若是本末倒置,就会跟如今的江南织造局一般,岌岌可危,轰然倒下不过是时间问题。” 说完薛虹又拿出几张纸递给三人:“不过你说的也对,要想成就事业,一砖一瓦必不可少,布局管理必须严格把控,所以我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若是几位有意不妨先看看。” 沈墨几人接过细细看了起来,薛虹也不紧张,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趁着三人认真看计划的时间,一边自在的喝酒一边填饱自己的肚子。 过了许久三人才抬起头,薛虹已经酒足饭饱的坐在那了,宋楠一看酒菜少了一半,顾不上什么计划了,拿起筷子一边夹菜一边嚷道:“真是阴险,趁着我们考虑事情时竟然偷吃,还吃了这么多。” 薛虹无语:“难不成我就傻坐着等你们?” 其他两人无奈阻止住他们:“别闹了,还是说正事要紧。” 见薛虹看过来,章玉书笑着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举起酒杯,斗志昂扬的说道:“干了,人生难得有知己,甄家他算哪根葱?我们就是斗上一斗又如何,大不了失败了我从家里拿银子我们一起跑路,反正我家有钱,甄家还能大海捞鱼抓着我们不放不成?” 薛虹失笑:这什么狗屁不通的话,要是被夫子知道了还不气死?而且还没开始就先想到了跑路,他找的这几人真的没问题吗? 宋楠也给自己倒了杯酒,举起酒杯跟章玉书狠狠的碰了一下,酒液都被振洒了些出来:“就是,甄家算什么,看小爷这就吊打他们,一起干了!” 几人又一起看向坐着的沈墨,沈墨不紧不慢的看了几人一眼,悠悠然的站起身,举起酒杯与他们碰在一起,语气还是那样的优雅淡然:“不过是个织造坊,哪需要这么悲壮!” 宋楠杯子里的酒又洒出了些,气的大喊:“你们能不能轻一点啊,我杯子里的酒都要洒光了!” 几人哈哈笑着碰杯,喝完后薛虹将酒杯一放,坐下靠在椅子上伸出手:“前期的投资是少不了的,几位投入多少就决定我们的织造局能有多大规模。” 说着勾勾手指挑眉道:“慷慨解囊吧各位!” 宋楠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咱们刚碰完杯你就让我掏银子?” 薛虹:“不然呢?” 章玉书哀嚎一声趴在桌子上:“我就知道这个环节是绕不过去的!” 倒是沈墨掏了掏腰包,难得有几分尴尬:“你没早说我也没准备,回头给你送过来!” 酒足饭饱,事情也谈的很顺利,薛虹与其他三人又一起商量了一些细节,待到出来时已有几分醉意。 他迷迷糊糊的回到家,躺在床上突然想起方才那三匹料子被沈墨他们一人一匹拿走了,说要回家献殷勤骗银子出来。 薛虹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叫道:“端墨!” 端墨端着盆水快步走了进来,拧了湿帕子帮薛虹擦拭额头。 薛虹没有睁眼,伸手抚开帕子:“我没事,你去把剩下的三匹料子给林姑娘送过去,她若问起我就说我今日不太舒服,就不亲自去送了。” 端墨应了声是,又叫了其他小厮过来照顾薛虹,薛虹罢了罢手:“不用了,我先躺一会儿,别让人来打扰即可。” 见端墨犹豫,又忍着头疼催促道:“你快去啊,一会儿天色晚了让人看了不好。” 端墨只好先派了两个小厮守在门口,自己则先去碧纱橱送料子。 表心迹薛虹辞婢女 薛虹头脑有些迷糊,又睡不实,只觉得脑袋中仿佛有个锤子在乱敲,一涨一涨的疼。 模糊中感觉有人坐在床上,不一会儿额头就传来一阵舒适的清凉。 薛虹以为是端墨回来了,闭着眼睛问道:“林姑娘可有说什么?” 头顶的手顿了顿,没有说话。 薛虹睁开眼睛,见竟然是紫衣,惊的坐起身:“你怎么进来的?” 真的不怪他反应大,他一个现代来的男人,实在不习惯卧室里有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女人随便乱晃,更何况这个女人还坐在他的床上。 紫衣眼神闪了闪:“端墨这会儿不在,我看公子不舒服所以就先进来了。” 薛虹挥了挥手:“下去吧。” 紫衣跪着没动:“公子,我们是太太专门派来照顾您的,您总是不让我们近身,我们如何完成太太的嘱咐。” 薛虹忍着头疼站起身,跟紫衣将距离拉开,耐着性子说道:“跟你们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不习惯,你们只需负责好我交给你们的事即可,其他的不用插手。” 见紫衣垂着头不太情愿,薛虹又说道:“你不用担心,回头我自会向婶娘解释,你若不愿我也可以帮你跟婶娘说说,将你调回她那里。” 紫衣眼神殷切的看着薛虹:“紫衣伺候公子心甘情愿,只愿一辈子留在公子身边,哪也不去!” 薛虹皱了皱眉:这话头怎么听着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薛虹索性也懒得想,警告道:“以后没我的吩咐不可进我房里,负责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手别伸的太长,再有下次,决不饶恕!” 薛虹只以为紫衣是不甘心被端墨和捧砚抢了她自己的地位才会如此,并未想到其他。只是之前房门口分明守着两个下人,此时紫衣能够进来,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为什么。 紫衣是还是没有退下,低着头羞红脸小声说:“紫衣是奉太太的命令来伺候公子的。” 薛虹没明白,语气已经带了不耐烦:“我这里不需要伺候!” 紫衣脸色一涨,鼓起勇气站起身走到薛虹面前伸手解他的衣扣,薛虹起初愣了一下,很快反映出紫衣的意思,惊怒交加的一把甩开她:“放肆!” 外面守门的两个下人听到薛虹的怒喝声,吓了一跳,连忙跑了进来,就看到紫衣狼狈的跌坐在地上;而薛虹则气的脸色发涨,胸口剧烈起伏。 薛虹看见二人进来,厉声责问:“这就是你们给我守的门户?” 二人心里一紧,吓得连忙跪了下来:“公子明鉴,不是小人们贪图好处,这些都是太太的吩咐啊!” 薛虹此时才明白方才紫衣说的“伺候”是什么意思,不由揉了揉额头,觉得头更疼了。 那边端墨将料子呈给黛玉,顿时光华闪闪的衣料就引得几个丫头纷纷上前观看,惊叹不已。 黛玉是个爱打扮的人,虽说如今还在守孝不方便穿的太过华丽,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对漂亮服饰的喜爱之情,此时一见如此特别的料子,也是眼前一亮。 她抬起头问端墨:“前儿表哥来的时候,不是还说要用这些去跟别人合伙吗?怎么给我送了过来?” 端墨回道:“回姑娘的话,已经谈完了。” 又想起黛玉的性子,接着解释道:“这三匹是新的,我家公子特意给林姑娘您留的,没让人碰过。” 黛玉笑了一下:“表哥在忙什么?” 端墨是个很忠心的人,他知道薛虹在意黛玉,所以便想暗中帮薛虹一把:“我家公子病了,这会躺在床上还起不来呢,不过心里惦记姑娘,特意吩咐小人先将东西给姑娘送过来。” 黛玉果然急了:“好好地怎会生病?严不严重?这东西迟一会早一会又有什么要紧,我跟你去看看他!” 端墨心里暗喜,殷勤帮黛玉拿上披风,两人就急急的走了。 到了薛虹的房门口,不见守门的,端墨有些奇怪,转身正欲让黛玉稍等一下,他去通报。 房内突然传出薛虹的声音:“你下去,太太那里我自会去说。” 紫衣含泪抬起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情:“紫衣是心甘情愿的,只求能留在公子身边,一辈子伺候公子。” 薛虹眼神冷了下来:“你以后不用在这伺候了,一会儿我去跟太太说调你去她那里。” 紫衣不敢置信的看着薛虹,跪着上前一把拽住薛虹的衣角:“公子,紫衣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可我是真心爱慕公子,紫衣不求名分,只求留在公子身边,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门外的黛玉有些尴尬,她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端墨这会儿已经欲哭无泪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一会儿会不会被公子大卸八块啊? 黛玉转身打算离开,端墨一急,出声喊道:“林姑娘。” 薛虹正欲让人将紫衣带下去,就听到端墨的喊声,吓了一跳,连忙走出房门,就看到黛玉准备离开的背影。 薛虹狠狠瞪了端墨一眼,上前拦住黛玉:“怎么过来了?” 黛玉看了他一眼:“听说你不舒服,便来看看你,现在看着不好好的吗?” 薛虹也觉得有些头疼:怎么偏巧就让黛玉听到了! 黛玉见他急的焦头烂额、满脸通红,却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解释的模样,不由捂着帕子扑哧一笑,调皮道:“我不打扰你了?嗯?” 薛虹无奈:这都什么跟什么? 回头又瞪了端墨一眼:“还不赶紧将人带走!” 端墨吓得赶紧跑回房内,吩咐那两个下人将紫衣带走。 黛玉见她满脸是泪神情可怜,有些心软,转头问薛虹:“因为她是下人,所以你才不愿接受她吗?” 薛虹回头看了一眼黛玉单纯的眼神,知道她只以为自己是因为紫衣突然表白才生气的,并未想到紫衣之前竟然会有那样不自爱的举动,心下不免松了口气。 见黛玉还看着他,薛虹说道:“跟身份没有关系。” 两人再熟到底男女有别,方才的问题其实已经有些越界了,黛玉也不敢再问下去,转而问道:“方才听端墨说你病的都起不来床了,这不好好的吗?” 薛虹心里这会儿已经恨死端墨了:“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是跟几个好友喝了些酒,有些喝多了。” 黛玉见他确实面色憔悴,不时揉着太阳穴,有些不忍心,打算离开:“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快去躺着吧,一会儿喝碗醒酒汤就快睡吧!” 薛虹本想再留她一会儿,又见天色已晚,只好送她:“已经没事了,我送你吧。” 黛玉睨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找不到路,每次来都要你送?” 薛虹笑道:“不是怕你一人回去不安全吗?” 正巧紫娟找了过来,进门给薛虹行了个礼后便开始唠叨黛玉:“姑娘出门也不说一声,我就转头放个东西你们就不见人影了,也不见你多会这么急过。” 黛玉羞恼的打断她:“什么着急,不过是看你忙就没叫你,谁知惹来你这么多话。” 紫娟笑道:“是我忙,那其他人总不会都忙吧?姑娘也不说一声,多让人操心啊?” 见薛虹眼神调笑的看着自己,黛玉更是难为情:“你这丫头真是要不得了,我说一句就惹来你这么多句。” 薛虹在旁边插嘴:“我倒觉得这丫头挺好,瞧瞧多忠心啊!” 黛玉瞪他:“那干脆给你算了。” 薛虹一脸悠哉:“那多不好意思,再说想必紫娟姑娘也是更愿意服侍妹妹的。” 黛玉取笑他:“哪比得上大哥哥好人缘,方才不还有丫头非要留下吗?” 薛虹无语,心想:你知道你在现代被叫做什么吗?林怼怼知道吗?怼天怼地如今还怼我! 黛玉则是心满意足的带着紫娟走了,见薛虹还要送她,忙几句话把他打发了。 端墨这时才畏畏缩缩的走进来,聋拉着脑袋叫道:“公子!” 薛虹气道:“你说你能不能在关键时候靠点谱啊?” 端墨也是一脸委屈:“我也不知道太太会在这时候把紫衣打发过来啊!” 见薛虹瞪他,又连忙说道:“不过我们院里的下人我都已经教训过了,以后不管是谁的命令都不作数,除非公子发话,否则以后即便是太太也不能在我们院子里随意发号施令。” 薛虹点了点头:“注意方式方法,别让婶娘多想。” 端墨:“是,不过公子,那紫衣该如何处置?” 薛虹叹了口气:“带上她一起去见婶娘吧,有些事还是提早说清楚的好。” 薛夫人和宝钗正在一起说话,就听到下人通报说薛虹来了。 薛夫人和宝钗下了软塌,就见薛虹带着紫衣走了进来。 薛夫人见紫衣一直低着头,以为成事了,脸上浮起一阵笑意,回头吩咐宝钗:“你先回去吧!” 薛虹抬手阻止:“妹妹不用回避,婶娘,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个丫头还是还给你吧!” 薛夫人一脸疑惑:难道是对紫衣不满意? 薛虹继续说道:“我知婶娘好意,也知道咱们这样的家族,男子都是三妻四妾,不过今日我还是想跟您说明白:我想要的不是什么娇妻美妾成群,我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婶娘以后不必费心再给我安排什么屋里人了。” 薛夫人震惊的看着薛虹:“你在胡说什么?哪家公子不是妻妾成群,我们这样的家族若是没有个屋里人,岂不被人笑话!” 薛虹嘲讽道:“我自己的生活,为何要按照别人的想法去过?那些笑人者,不过是为自己花天酒地找一个正当的借口而已,什么排场?说白了不过是贪恋美色、朝秦暮楚,却还想为自己争一份体面罢了。” 薛夫人拍了一下桌子:“胡闹!这话让别人听去可还了得?” 薛虹却不在意:“若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过活,整日被别人的想法所左右,这样的日子便是再好又有什么意思?我不是一个在意他人想法的人,所以婶娘日后就别再为此费心了。” 这是薛虹第一次态度如此强硬的说话,实在是薛夫人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每天这么努力的读书、算计,就是为了能让自己过的自由一些,若是最终反而被这些身份所累,那他还不如干脆直接回金陵找个山头当个小地主算了,何必这么努力? 薛虹骨子里其实是个很傲气的人,他所做的一切努力皆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和原则,这不仅仅只包括感情方面。其他人一旦踏过他的底线,那他的锋芒便会立刻露出来。 薛夫人无法置信的看着薛虹,气的胸膛起伏,薛虹亦是目光凛凛的回看着她:他可以作为晚辈孝顺薛夫人,但前提是薛夫人绝不能踩踏他的底线。 宝钗见状忙走上前,先拉了拉薛虹劝道:“哥哥不要多想,其他世家也是一样的,哥哥专情这是好事,但这也不影响哥哥纳妾呀!” 薛虹不知该怎样跟这些古人解释:婚姻其实是两个人的事,多一个人便会在彼此的心上划一道伤。况且他小时候就是因为第三者插足父母才会离婚,才导致他小小年纪却没人管他,虽然他不认为自己心里有什么阴影,不过对于感情不专还是深恶痛绝的。 ※※※※※※※※※※※※※※※※※※※※ 感谢在2020-10-28 19:29:18~2020-10-29 19:1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色阑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反击甄家 宝钗见劝不住薛虹, 只能回头去劝薛夫人:“妈,大哥已经开始当家作主了,他自己的事情自会自己打算, 您就尊重他的想法吧。” 薛夫人红着眼睛捂着帕子哭:“我是管不了你了,你翅膀硬了, 想怎样便怎样吧!” 薛虹叹了口气,忍着一突一突的头疼上前软下语气耐心说道:“惹婶娘伤心实是薛虹不该, 然而侄儿也只是想要表明自己的立场,婶娘, 我们关起门来过日子,自然是怎么舒适怎么过,又何必拘泥于他人之言而委屈自己呢?” 又好声好气哄了一阵, 薛夫人终于平静下来,不过到底薛虹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薛夫人也无可奈何, 她毕竟不是薛虹亲母,凡事也只能在旁指点,却是不能直接插手的。 哄好薛夫人回去时, 又见捧砚正在房门口等着,一见薛虹忙迎上来:“公子, 灾粮已经发到百姓手里, 没有出差错, 可以对甄家开始反击了。” 薛虹心里一松, 吩咐捧砚去告诉俞家一声,自己则先去休息了, 他这会儿实在是撑不住了! 第二日一早, 薛虹便早早的去了俞家商议后续事宜。 待到下午, 俞泽之便率先发难,向刑部递了折子,说是薛家来报下人偷盗,京兆府本以为只单纯是桩主仆纠纷,谁知却审出惊天大事:甄家竟然参与其中,联合薛家下人将赈灾粮食全部换成麸壳,剩下的银子全部贪污了。京兆府审不了,故而打算移交刑部。 刑部尚书左大人是个铁面无私之人,一接到折子便立刻将几个犯人提了过去,待到甄家这边反应过来,派人见到刑部尚书时,薛家那几个下人已经交代完了。 次日一早,薛虹便被传唤进刑部。 他站在大堂中行礼之后,左尚书威严的声音便自头顶砸下:“薛虹,抬起头来看看你旁边的可是你之前告至官府的家奴?” 薛虹转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受过刑的几人,确认道:“是。” 左尚书又道,“据这几个家奴交代,你之前状告他们贪昧下的粮食,实则是被他们与负责赈灾物资的甄志强一起私下换了银子,你可知情?” 薛虹一脸茫然:“学生不知!” 左尚书拍了拍惊堂木:“胡说!你若不知,又怎会提前又将灾粮补齐?这个你怎么解释?” 薛虹连连喊冤:“大人,学生当初就是发现他们贪昧了灾粮,所以才将他们送到官府的,但是确实不知这与甄家有关啊!当时学生发现灾粮被换后,心里实在不安,便去求了俞家,将灾粮重新补了回去,并且也与当地发放灾粮的大人解释清楚了情况,也将事实真相记录在案,大人若有疑问可以与当地官员核对清楚,至于甄家,学生确实不知。” 左尚书仔细观察着薛虹的神情举止,见他态度坦然,没有丝毫躲闪,心里便信了几分:“你与俞家什么关系?” 薛虹答道:“回大人,俞润之俞大人乃是学生的老师。” 左尚书:“所以京兆府尹俞泽之也早就与你认识?” 薛虹坦然回答:“是,学生年轻阅历浅薄,当时发现下人贪昧只想着将人发卖出去,是俞大人得知后建议学生报官的,说是以防将来赈灾粮食万一出了纰漏,也好查有证据,证明学生清白。” 左尚书点了点头:确实以一个年轻书生的身份,能想到那么周全不可能,如此倒也解释的通了。 左尚书又问了一些情况,薛虹皆回答的滴水不漏,左尚书见他有理有据,心中已然相信了他:“你先回去吧,这几日不要最好不要外出,若有其他问题我会随时传唤你。” 薛虹拱了拱手:“是。” 左尚书见他温和有礼,想到甄家作风,又叮嘱了一句:“最近要注意安全,小心着些。” 薛虹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露出个温暖的笑容:“是。” 审讯完毕,刑部又对照了一番京兆府递交上来的证据,还没来得及向圣上禀告。那边甄家见这边进展快速,左尚书油盐不进,自家又插不进手,连忙求到了甄贵妃那里。 甄贵妃虽已年过四十,然而风韵犹存、妩媚妖娆,依然迷的圣上专宠她一人。 甄贵妃坐在奢侈华丽的凤栖殿,一袭红色宫装长长的铺在地上,脸上只施了淡淡的薄粉,透着一种苍白娇弱之感。 不一会儿,一个宫人就快步跑进来禀报:“娘娘,圣上往凤栖殿来了。” 甄贵妃摆了摆手让他退下,然后便开始趴在矮桌上哭了起来。 过了不久,便有宫人扬声喊道:“皇上驾到!” 甄贵妃忙擦了擦眼泪,神色憔悴的跪下接驾。 一身明黄衣袍的圣上走进来后,一把扶起甄贵妃,见她眼圈通红、脸色苍白,忙问道:“爱妃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惹了你不高兴?” 甄贵妃摇了摇头,嘴上说着没事,眼泪却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圣上一边给她擦泪一边心疼的说道:“还说没事,瞧瞧都委屈成什么样子了,谁欺辱了你你只管告诉朕,朕自会给你做主。” 甄贵妃扑到圣上怀里哭的梨花带雨,也不说话。圣上一边安抚她一边皱眉指着甄贵妃身边的贴身婢女:“你来说。” 婢女屈膝回道:“回陛下,今日甄志强大人的夫人递牌子来给娘娘请安,说是俞家门下的学生状告家奴与甄家合谋贪污赈灾粮食,如今已经交给刑部审了,说是还有证据。娘娘本以为甄大人真的贪污了,还将甄夫人狠狠骂了一顿,可是甄夫人却哭诉甄大人自接了赈灾事宜后,即刻便离开了京城,且不说认不认识薛家家奴,便是真的想要贪污,也远有比薛家更大的家族可以合作,何必舍大抓小,还专门挑俞家的门下合作,给自己找麻烦呢?娘娘因为冤屈了堂兄,又不愿圣上担忧,已经一个人坐着哭了一下午了。” 甄贵妃斥道:“就你多嘴。” 后又对圣上说道:“臣妾不过是许久没有见到家人,一时激动,陛下切勿多想。” 圣上笑道:“不是前几日才刚刚与家人见过吗?” 甄贵妃面色有些说谎被揭穿的尴尬。 圣上大笑,好心情的安慰她:“不是什么大事,回头朕亲自把关,绝不会让甄大人被冤枉的。” 甄贵妃这才破涕为笑,殷勤周到的伺候圣上。 圣上被伺候的颇为舒爽,第二日一上早朝,便借故劈头盖脸的先将刑部尚书骂了一顿。 刑部尚书见甄家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便猜到根子出在哪里,不过他向来正直惯了,也不在乎圣上的责难,反而上前禀道:“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圣上还是很了解他的性格的,本来借故发难就是想堵住他的嘴,谁知这人这么不识趣? 甄家人见状也出列启奏:“陛下,臣亦有事奏!” 圣上也不理会刑部尚书,抬手让甄家人先奏。 甄家人满脸欣喜说道:“今日收到奏报,赈灾粮款皆已如数发放到灾民手里,灾民无不感恩圣上仁德,纷纷下跪祈求吾皇万岁万万岁!” 圣上大喜:“好,甄家此次功不可没,理应大赏!” 甄家正欲说话,刑部尚书提高声音插言:“陛下,臣有事启奏。” 甄家人忙给身后的门生使眼色,身后一位门生便立刻站出来:“臣有事奏。” 圣上又让他继续说,那人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之后不断有人打断刑部尚书的话,圣上也不欲理他,可刑部尚书一直站在朝堂中央,丝毫没有退缩。 俞家老太爷见这样下去不行,便从第一列站出来,声音不大却气势十足:“陛下,臣有事启奏。” 整个朝堂顿时一静,圣上也愣了一下,他可以打断刑部尚书的话,然而俞老太爷乃是他做太子时的老师,又有当年先帝托孤的情谊,便是圣上,也不敢随意打断他说话。 甄家眼看势头不对,其中一人站出来还想用之前的法子,又有事奏。 这次圣上却不敢无视俞老太爷了,缓缓开口:“太师有何事要奏?” 俞老太爷掷地有声的说道:“此次负责押运赈灾粮食的甄志强大人,涉嫌联合薛家粮铺管事,吞没赈灾粮食,如今刑部尚书甄大人已查明真相并握有证据,请陛下秉公处理,给灾民一个交代!” 甄家众人紧张的看着沉默的圣上,刑部尚书趁机站出来将自己所查出的证据等等一一说明,末了请圣上抉择。 圣上一时有些为难,刑部尚书拿出的证据很充足,他便是想要袒护都不行。甄家急的团团转,眼神殷切的看着圣上。 圣上到底还是心疼甄贵妃的,不忍她伤心,便从方才俞老太爷与刑部尚书的话中找出了一个关键的人物打算先蒙混过去。 “据方才你二人所奏,此事皆由薛家引起,来人,立即传薛虹进宫,朕须亲自审问!” 薛虹本来正在上课,突然一个宫人进来,说明圣上因为甄家之事要见他。 宋楠和章玉书担心的看着薛虹,倒是薛虹自己却丝毫不紧张,理了理衣服便跟着宫人准备进宫。 沈墨一起站起身:“此事我也知情,且有些情况怕是还要作证,我随你们一起进宫。” 宫人不敢得罪沈墨,鞠身恭敬回道:“回沈七爷,圣上只传了薛公子一人,只是问话而已,七爷不用担心。” 沈墨却不理会:“放心,到了朝堂我自会向陛下解释,不会牵连到你。” 宫人有些为难,薛虹劝道:“你还是先上课吧,回头若有需要,我再传你。” 沈墨摇了摇头:“何必那么麻烦?早早了了也好安心读书。” 宫人见沈墨态度坚决,只好无奈带他一起去,反正圣上向来宠爱沈墨,应该不会有事吧? 随着宫人扬声传唤,薛虹和沈墨一起走进朝堂,薛虹甚至还有闲心想:自己第一次进官府是因为官司,想不到第一次进朝堂居然还是因为官司,是不是改天要去庙里拜拜啊?这穿越穿的也太不顺了! 二人一起走近行礼,圣上先皱眉看向沈墨:“你来做什么?” 沈墨面无表情的拱手:“回陛下,臣与薛虹乃是至交,对于之前的事也有所了解,听闻陛下要传他询问此事,想着自己或许也可出份力为陛下解忧。” 圣上暗嗤:为朕解忧?怕不是专门来添堵的吧! 沈家大伯见自家侄子竟公然偏袒薛虹,与甄家对上,干咳了一声,给沈墨使眼色让他赶紧退下。 沈家向来被称为“皇舅之族”,虽位高权重却一向不涉党争,如今沈墨公然站出来对抗甄家,岂不是要打乱这平衡? 沈墨装作没看到自家叔伯的暗示,仍是坚定的站在薛虹身边。 薛虹感动又愧疚,却只能想着以后报答。 圣上一向疼爱沈墨,便是如此也不忍在大庭广众之下苛责于他,只好看向薛虹:“你就是状告家仆的薛虹?抬起头来。” 薛虹坦然自若的抬起头,态度恭恭敬敬却不卑不亢,更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再加上他身量修长、温雅如玉,又气质卓然,倒是令圣上很有好感。 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占便宜的,这话不错。至少圣上见了薛虹之后,倒没有了之前听说所有的事情皆是由他而起时的厌恶。 圣上态度温和了些:“听说是你状告家奴,并且发现了甄家贪污赈灾粮食之事?” 薛虹垂头恭敬回答:“启禀圣上,此事并非草民发现,草民只是发现家奴调换了粮食,心里害怕牵连到自家,故而求助了师叔俞泽之大人,是他建议草民报官,说是以防后期被人发现,也好自证清白。草民将家奴送到官府后就没再插手,故而其余事情皆不知情。” “说谎!”甄家老大甄应纾站出来怒斥:“分明是你家兄弟暗中贪污,又用贪污的银两想要贿赂甄家几个小子,几个小子警醒没收,不想你竟想要栽赃,实在可恶!” 圣上目光如炬的看着薛虹:“你如何解释?” 薛虹故作不知的喊道:“冤枉啊,还请陛下明鉴,舍弟虽说不成器,然而赈灾银两他却是万万不敢动的。” “还敢狡辩!”甄家老大上前一步,态度咄咄逼人:“甄家这几日已经查明,赈灾粮食分明是令弟通过贾家二太太卖出,买卖记录以及相关银子皆记录在案,看你如何解释?”说完后又令宫人传来等在外面的下人拿出证据。 圣上看完甄家递来的证据,狠狠往龙案上一拍:“薛虹,你还有何话说?” 薛虹拱手问道:“可否让草民看看这个证据。” 圣上示意下首的太监拿给薛虹,薛虹接过仔细看了遍,末了垂首回道:“回禀陛下,这确实是舍弟从粮铺骗取出来的粮食,也确实是通过贾家二太太买卖的。” 不等甄家露出得意的表情,薛虹便接着说道:“不过并不是赈灾粮食,粮铺都有记录。朝廷是一个多月前才派人采购的粮食,而舍弟骗取粮食却比其时间晚了半个月,粮食出库皆有记录,圣上可以随时查看。” 甄家一个门下嗤道:“粮铺是你家的,还不是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薛虹并未生气,转向他不急不躁的解释:“每次出库除了需要铺里管事签字盖章外,还需负责巡查庄田的总管事签字盖章才行,而总管事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去了茜香国与当地商户商谈合作事宜,我朝百姓出关,必须出示通行证,并且在关口都有登记,可供查询。” 甄家一噎,没想到他们算计薛家的事竟早被薛虹知晓,还准备的如此充足,这让他们心里有些慌乱。 圣上问道:“证据表明你弟弟骗取甄家小辈信任,让其换取银子的事你怎么解释?” 薛虹答道:“草民实在惭愧,舍弟确实不成器,但大是大非他还是分的明白的,那银子并非骗来,而是向甄家几位公子借来的,并且草民得知后就立刻归还了!” “我怎么没见到银子?”甄家老二吊着眼角斜视着薛虹。 薛虹:“之前甄家负责行宫修缮,需要章家采购木材,那木材钱不就是我出的?” 旁边沈墨开口证明:“微臣可以证实薛虹所言不假,当时甄家欲让微臣帮忙,可是微臣的舅舅早已离开闽州,实在有心无力,只好推荐了章家,且说的明白银子由薛虹所付全当抵之前的债。” 一环扣一环,可谓是滴水不露,甄家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算计人不成竟反被薛虹钻了空子,阴了他们一把。 到了此时圣上也大致猜出是怎么回事:薛虹之前为证清白公然要求现场考核,并且大获全胜,当时在圣上这里也是挂了号的,毕竟敢那么狂的书生也是少见。后来甄家与薛虹的恩怨他也有所耳闻,只怕是甄家恼恨薛虹所为,想算计栽赃于他,却不想这小子聪明,反而联合俞家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圣上心里不但没有因此生气,反而对薛虹多了一丝兴趣。好歹当今圣上年轻时也是位英明神武的帝王,如今虽说宠爱甄贵妃,但也没有被完全蒙蔽住了心眼。 其实后面的证据已经不用再看了,薛虹既然已经察觉,定然是将所有证据都钉的死死的了,再对峙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甄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若就此罢手那甄志强怎么办?更何况甄家今日竟着了一个小辈的算计,以后岂不被人耻笑? 甄家老二眦目欲裂的看着薛虹:“小子,你竟敢算计甄家?” 薛虹神情无辜:“这话从何说起?” 甄家老大满脸羞愧的跪在地上:“陛下,微臣实在惭愧,甄家本是念在当年好歹与薛家有亲,一直照顾有加,不想薛虹竟三番五次给甄家难堪,此次更是联合其弟,表面与甄家小辈交好,实则暗地算计,甄家识人不清受此冤屈,实乃活该,然而却连累陛下丢脸,臣罪该万死啊!” 其他甄家人也纷纷跪下请罪,一副遭人陷害却百口莫辩的委屈模样。 圣上也不忍甄家太过难堪,便问薛虹:“此次赈灾粮款贪污之事乃是由你发现,薛虹,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薛虹一噎:这让他如何回答?刑部尚书拿出的证据那么充足,圣上却不予过问,摆明了是想要偏袒甄家,如今问他,就是想将问题推给他。 薛虹毕竟不是真正的古代人,实在摸不准这古代帝王的脾气,谁知道回答不好会不会就被拉出去斩了? 薛虹偷偷看了俞家老太爷一眼,老爷子暗暗使了个眼色,又摇了摇了头。 薛虹明白了,恭敬回道:“草民一介布衣,不敢参与朝政大事,况且此事乃是俞大人发现,后又是左大人所查证,故而也应由他们根据事实进行判定。草民对此事并不了解,实在无法妄下定论。” 好小子,推的倒干净! 只是圣上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证据事实都在这里,你可以现在查看,况且据朕所知,你已经考取功名,日后定然是要进朝为官的,既然如此又怎可不通律法?” 俞家老太爷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奏道:“启禀圣上,薛虹如今不过秀才功名,而甄志强却是官身,如此草率由他定罪,实在不妥。” 圣上含笑看着俞老太爷:“听说薛虹乃是金陵知府俞润之的学生?老师对于自家的学生怎可如此没有信心?” 俞老太爷神情严肃的说道:“自古以来民不审官,不管谁的学生都一样,此事薛虹没有资格插手。” 圣上却依然坚持:“此事也与他家下人有关,况且又不是盖棺定论,只是听听他的意见而已,老师太过严厉了。” 俞老太爷还欲说什么,薛虹却上前一步拱手:“回圣上,按照所犯罪过依律办理即可,左大人熟通律法,相信定能依法办理。” 圣上觉得这小子太过狡猾:朕让你说,你倒好又把问题给推了出去! “你作为金陵案首,难道不通律法吗?” 这就是为难人了! 俞老太爷将薛虹挡在身后:“启奏陛下,薛虹虽……” 话没说完便被圣上抬手打断:“薛虹日后科考为官,老师还能护着他一辈子不成?当年朕做太子时,老师可是说过:雏鹰只有一遍一遍从万丈悬崖飞下,才能长成雄鹰的。” 薛虹拦住俞老太爷,俞家已经为他做的够多了,若是俞老太爷再说下去只怕会惹恼圣上,到时反而得不偿失,况且甄家与俞家相对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一旦俞老太爷翻车,只怕会给俞家带来无法预计的灾难,他不能这么自私。 “启奏陛下,按照我朝律例,凡贪污五千两以上白银者,着抄家流放之刑;凡贪污三万两以上者,处以斩首;贪污五万两以上,则全家流放。按照甄志勇大人所贪污银两,当处以斩首、全家流放之刑!” 不就是怕甄家盯上自己吗?反正他与甄家恩怨已经够深了,也不差这一件。况且自他设计这件事开始,他就做好了会被当今圣上厌恶的准备,如今大不了就是结局更差一些罢了,又有什么可畏惧的? 甄家人又惊又怒的看向薛虹。 碰一声,圣上重重放下手上的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薛虹:“薛秀才这不对律法挺熟的吗?”心里却恼怒薛虹不识抬举。 薛虹垂首站立,神情坦荡,不卑不亢,丝毫没有被圣上的态度吓到。 之前就说过了,薛虹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此时被圣上步步紧逼,薛虹也杠上了:你不就想让我帮甄家求个情吗?我偏不! 甄家人见圣上的态度,神情有些得意的看着薛虹:到底还是太年轻,真以为自己这么点小伎俩就能扳倒甄家?简直是痴人说梦。 圣上定定的看着薛虹,朝堂的气氛安静又紧张,除了甄家一脉,其他人皆为薛虹捏了把汗。 这时,除了作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沈墨站了出来:“启禀陛下,我朝律例微臣也记得,薛虹所言并不准确。” 沈家人心里咯噔一下,正欲阻止,圣上已经说道:“细细说来。” 沈墨垂首道:“薛虹方才所说是根据普通律法所言,而我朝律例明确规定:贪污赈灾粮款者,刑罚加倍。所以甄志勇及一干人等,按照律例,应当处以斩首,其家人男的充军,女的则为奴。” 如此说来方才薛虹还说轻了?圣上语结。 沈家大伯怒斥:“沈墨,闭嘴!” 又忙站出来请罪:“陛下圣明,沈墨年纪小不懂事,不敬之处臣愿意一力承担。”心里却头疼不已,沈家向来不涉党争,今日之后,只怕也不得不跟甄家对上了。 没错,甄家人确实恨极了沈家,薛虹不足为虑,沈家却不一样,那可是当今圣上的舅家,位高权重,又向来得圣上信任倚重,特别是沈墨,圣上一向对其宠爱。若说方才薛虹所言他们还不放在心上,那现在沈墨之言就让甄家惊惧交加了。 刑部尚书此时也站了出来:“请圣上依律裁夺。” 后面其他派系的官员呼啦啦跪了一地附议,甄家一向霸道,又在朝堂权利巨大,除了俞家之外,谁也不敢明着与之对抗,如今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自然想拔除一个是一个了。 到了此时,圣上也有些骑虎难下,甄家又怒又怕,此时却也不敢再说话。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宫人来报:“陛下,贵妃娘娘晕倒了!” 圣上松了口气,连忙宣布先退朝,其余事待后再议。 薛虹扶着俞老爷子往宫外走去,俞老爷子一边走一边教育他:“你太沉不住气了,这朝堂之上你知道有多少派系吗?每个派系都恨不得置其他人于死地,你的言论很可能就会被他们所利用,待到最后,圣上和甄家只会把一切罪责归咎到你头上。” 薛虹不在意的笑道:“我与甄家早已无法共存,多一事少一事也无所谓。” “话虽如此,可你翅膀还未长硬,对上甄家,犹如以卵击石,实在不是聪明的做法。”不过老爷子也明白今日薛虹也是被逼至此,不得不为之。 薛虹感激沈墨今日相助之情,又愧疚给沈家惹了麻烦,于是打算与宋楠和章玉书一起去沈家请罪,他怕他一人去会被沈家赶出来。 宋楠倒不放在心上:“这有什么呀,要是我在那里,非得骂死甄家不可,算计一个小辈算什么本事?最可笑的还是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太好笑了!” 章玉书倒是有些担心:“甄志勇至今没有判处,可见圣上还是偏向甄家,会不会为此恼恨上你?将来对科考有影响怎么办?” 薛虹并不在意:“要想站稳脚跟,并不是只有科考一途,而且我也有后招,没关系的。” 没错,薛虹早在与甄家对上时就做好了被当今圣上迁怒厌恶的准备,也早想好了其他后路,他一个现代来的高材生,难不成还会被这点问题难死?只要有实力,他相信再大的偏见,也能一点一点扭转过来。 三人刚到沈家门口,就看到沈墨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沈家二伯正在他身边说着什么,沈墨不时点头,二人关系亲密,丝毫没有薛虹担心的事情发生。 沈家二伯先看到薛虹几人,不但没有摆脸色,还和蔼的笑着对几人点了点头,放任沈墨跟他们离开了。 沈墨奇怪道:“你们怎么跑来了?” 章玉书笑着指了指薛虹:“有人担心你受罚,打算来你家负荆请罪,又怕被你家人赶出去,就把我们两一起拉上了。” 沈墨眼中闪过一抹暖意,大家都习惯他家位高权重,遇事只会向他求助,还从没有人想过会担心他。 “没事,甄家作风霸道,我家也看不惯很久了,更何况依甄家所行,自取灭亡不过是早晚的事,如今跟他们撕开,也是件好事。” 这话薛虹倒是赞同,只是因为他所交好之人皆与甄家不和,所以他一直没提醒过,没想到沈墨看的倒清楚。 既然已经出来了,几人打算出去聚聚再回去,于是一起去了最近大受欢迎的青酒馆,里面的青梅酒最近可是被传的神乎其神,薛虹他们也想尝尝。 在酒馆门口恰巧遇到了孟家小公子孟连城。 孟连城看见薛虹,远远就喊道:“虹兄弟,好巧。” 薛虹止住步伐,见是孟连城,忙笑着上前寒暄,他最近太忙,已经很久没见过孟连城了。 果然孟连城一走近就说道:“最近忙什么呢,见你一面这么难?” 薛虹笑着解释了几句,又介绍了沈墨几人,沈墨他们与孟连城皆是京城权贵,互相早已认识,不过以前很少打交道罢了。 薛虹邀孟连城一起,孟连城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马车:“下次吧,今天是陪贵人出来的。” 薛虹于是不再多说。 孟连城轻声问道:“你小子行啊,听说你跟甄家昨日在朝堂对上了?” 薛虹苦笑着摇头:“情势所迫。” “不过你也别担心!”孟连城凑近薛虹,悄悄指了指身后的马车:“甄志勇很快就能判下来了,这次他是墙倒众人推,圣上也怪罪不到你头上,就是甄贵妃一直在宫中闹,圣上才不得已拖着的,不过也拖不了多久了。” 薛虹猜到马车里可能是宫里的贵人,感激的对孟连城点了点头,不好让贵人多等,两人约了之后再聚便匆匆告辞了。 孟连城想起件事,又叫住薛虹:“乐九的母亲我已联系了,你看你哪日方便,我带你去拜访她吧。” 薛虹点了点头,又想到自己最近有官司在身,怕给柳诚母亲添麻烦,便说道:“待这件事了结吧。” 孟连城走后,宋楠问道:“你怎么会跟他有交情?” 薛虹:“之前在金陵有位至交,他怕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受欺负,便介绍了孟公子。” 宋楠点头:“这倒是,跟着他确实没人敢给你委屈受。” 薛虹不解:“此话怎讲?” 沈墨插嘴:“他以前可是京城有名的小霸王,后来发生了些事,才低调起来的。” 发生了什么事?会不会跟柳诚改名换姓,远走他乡有关? 不再纠缠孟连城的事,薛虹几人一起进了酒馆,要了几份小菜,又点了最出名的青梅酒。 打发了小二,沈墨说道:“你不用担心甄家,这两天应该就能尘埃落定了。” 宋楠和章玉书听说后都很高兴,但是薛虹方才已经听孟连城说过了,没什么感觉,不过还是谢过了沈墨。 这青梅酒果然名不虚传,酒味甘甜,入口很是清冽,又不上头,薛虹几人都喜爱不已。 薛虹猜想这种酒黛玉应该会喜欢,于是叫过来小二细细问了酒中都添加了什么。 经常会有富家公子询问这些,怕的是家里人不能喝,小二已经习惯了,因此很快说明白了,反正就是知道了这些也做不出酒,店家倒也不担心。 薛虹见里面都是些养身的东西,对黛玉身体并无坏处,因此便让小二帮他带几壶。 小二是个很精明的小伙子,猜到薛虹家里怕是有身子不好的人,便又向薛虹推荐了店里另一种养身酒,也是一种果酒,不过里面却按照配方添加了不少养身的药材,对体弱的人很有好处。 薛虹听说后便让小二也打了一壶带上。 其他三人见薛虹给家人带酒,也纷纷要了几壶,不过店家每日的青梅酒都是限量的,最后几壶已经都被薛虹要走了。 薛虹也不好独占,便给三人一人匀了一壶,又跟店家重新预定了几壶,想着反正也就剩一壶了,下次再送其他人吧。 回到府里,薛虹看天色还早,便先去了黛玉那里。 将酒递给紫娟,薛虹指着那瓶药酒叮嘱道:“这个每晚睡前喝半碗,对身子有好处。” 黛玉好奇的上前闻了闻:“是酒?” 薛虹自己找位子坐了下来点了点头:“最近在京城特别受欢迎,喝了也不上头,挺适合你的。” 黛玉让紫娟先拿下去,回头问薛虹:“听说昨日你被叫去宫里了?外祖母在家发了好大的火,直说你闯了大祸,本要找你问话,结果你昨夜却没回来。” 薛虹笑道:“昨晚去了俞家,有些事需要商议,太晚了便没回来,让你担心了。” 黛玉呸了一声:“谁担心你了!” 紫娟正准备出去,听了这话回头取笑:“也不知是谁,昨天一听说薛大爷被带进宫里后,急的眼圈都红了,晚上一晚都没睡!” 薛虹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黛玉又羞又恼:“你这丫头,也不知谁才是你的主子,尽吃里扒外,看我赶明儿就回了外祖母,把你送回去。” 紫娟也不怕她,笑着跑出去了。 薛虹见她不好意思,也不难为她,转而将昨日的事情细细解释了一遍。 黛玉听后,直呼幸运:“幸亏有你那位好友,不然圣上岂不怪罪于你!” 薛虹眼中浮出一抹暖意:“是啊,认识他们确实是我之幸。” 两人正说着话,贾老太太知道薛虹回来了,便派人来黛玉这里叫他过去问话。 黛玉担忧的看着他,薛虹安抚道:“没关系,这件事说来是贾府二太太对不住我,若是贾老太太不明是非,我也不想再与他们过多往来。” 黛玉一愣:“这么说你打算搬走?” 薛虹倒没想到这事,抬头又见黛玉失落,心里一跳,脱口问道:“你想我搬走吗?” 黛玉不自在的移来眼神,口是心非:“你搬不搬走,我哪能做的了主,左右我也不是你的亲妹子,哪里轮得到我说话。” 薛虹见她明明不舍,却偏不承认,也能想到她在这府里处境艰难,好不容易遇着个自己对她好的,自是不舍。 不忍让她失望,薛虹笑道:“放心吧,我会耐心解释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搬出去,行吗?” 黛玉心里高兴,嘴上却不承认:“你搬不搬走,何必来告诉我。” 薛虹暗自好笑:“是,不是妹妹舍不得我,是我舍不得妹妹,行了吧。” 黛玉一把捂住他的嘴:“要死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这是两人第一次离这么近,薛虹定定的看着黛玉,感受着唇边温暖细腻的触感,心里咚咚乱了方寸。 黛玉也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手羞涩的背过身去,一时之间,屋内的气氛变得暧昧又沉默。 这时,久等薛虹不来的贾老太太又派人过来催促,来人也没注意屋里的氛围,进来就拉着薛虹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薛虹回头看了黛玉一眼,见她目光担忧的看着自己。 薛虹露出个安心的笑容:“放心,没事!” 黛玉点了点头,薛虹这才随着来人走了。 ※※※※※※※※※※※※※※※※※※※※ 入v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感谢在2020-10-29 19:16:24~2020-10-30 21:0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色阑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薛虹闹别扭 薛虹随着下人刚走进贾老太太的厅堂, 还未来得及行礼,贾老太太带着怒气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听说你昨日在朝中跟甄家闹起来了?甚至当众给了甄家难堪,还将你姨妈也牵扯了进去?” 厅堂里做了一屋子人, 平日里见不着面的贾赫、贾政,还有刑夫人、王夫人, 薛夫人和薛蟠、宝钗,以及王熙凤都在。 听闻贾老太太的话, 薛夫人和宝钗担忧的看向薛虹。 王熙凤感念薛虹之前的提醒,便插科打诨:“老祖宗这么严肃, 看把虹兄弟都给吓着了。” 贾老太太却没给面子,沉声道:“你不要插话。” 王熙凤再不敢说话,呐呐站在一旁。 薛虹心里冷笑, 也不见甄家平日里给你们什么好处,结果一出事你们倒上赶着巴结! 不过想到黛玉,薛虹只好又压下心中的不耐, 忍着性子耐心解释:“回老太太,此事说来话长……” 先将自己在金陵与甄家的恩怨说了一遍,又开始说王夫人之事:“并非是我抓着不放, 而是甄家有意为难,到了京城后, 甄家先是派小辈假意与蟠儿交好, 又私下给了姨妈银子, 让她拿给蟠儿, 同时与我家粮铺的管事里应外合,贪昧了赈灾粮食, 再嫁祸给薛家, 而姨妈收的那些银子便是罪证。幸亏我早日察觉, 否则此时就不是甄家难堪,而是薛家被满门抄斩了!” 王夫人又怕又怒的看着薛虹,想不到他竟真敢将自己收银子之事说了出来。 薛虹并非是推卸责任的小人,而是此事隐瞒不得,一来防止之后甄家再利用王夫人做出更大的阴谋;二来他心里也恼恨王夫人的自私愚蠢,如今自己被她坑了,还被贾家刁难,何必替她们隐瞒遮面子? 贾老太太和贾政面皮一涨,贾赫事不关己,刑夫人则幸灾乐祸。 贾老太太没了方才的气势,却还是说道:“即便如此,你洗脱自己的罪名就可以了,又何必再算计甄家一把?我们与甄家都是老亲,这些年也很是交好,在金陵时本就是你不对,甄家好意待你,你却跟着自己的老师给他们难堪,如今他们也不过是出口气,你且忍一忍,将两家恩怨解了才好,怎可一再结仇?” 这是什么话?合着他就该心甘情愿的任由甄家把他薛家满门杀了,以平息甄家的怒火才对? 薛虹心里的火气都快压不住了,但是想到黛玉的处境,若是自己就这么出去了以后只怕再难进来,黛玉该怎么办? 薛虹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莫生气莫生气,气死自己没人替”,一面压着脾气好声好气说道:“老太太一片慈悲之心,想着大家和和乐乐的,这本是美意,然而甄家却不一定会顾及,当日在朝堂并非是我提及的姨妈,而是甄家为给薛家定罪,硬是将姨妈攀扯进来,甚至还有姨妈当时收他们银子时的证据,也被做成了贪污赈灾粮款的假证,我若不反击,此时只怕不只是薛家,就连贾家也要一并去牢里待着了,贪污赈灾粮款,这是多大的罪名我不说大家也应该清楚吧?” 所有人呼吸都一紧,这可不是事不关己的小事,而是关乎自己脑袋的大事啊! 贾老太太并非是真的不明事理,只是方才是事不关己,所以才说的那么轻巧,此时关乎自家,自然再无话可说,转而怒气沉沉的看向王夫人。 贾政也觉得又是后怕又是丢人,掩面坐在一旁不肯说话。 贾赫斜着眼睛看向王夫人:“不是我说弟妹,你整日管家,家里库房的钥匙都在你的手里,要什么没有?非要去讨这断命的银子。” 刑夫人也应和着:“是啊,我们被连累不要紧,可叫宝玉这些小辈怎么办啊?” 王夫人听了心里也是后怕不已,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跪在地上:“老太太明鉴,媳妇当时是真的不知那银子是被他们拿来陷害虹儿的,甄家只说是自家庄子上的粮食吃不完,又怕甄家自己去卖太引人注目,说是正巧薛家是皇商,家里有粮铺,所以才托媳妇帮他们卖了,那银子也是他们送给媳妇的辛苦钱,又说蟠儿帮他们跑了腿,应当给个茶钱的。媳妇若早知如此,无论如何也不会粘手的,我便是再贪财也不能害了自己的妹妹啊!” 这话薛虹倒信,况且他以后还要在贾家居住,不能真的根王夫人闹僵了:“甄家狡猾,之前算计薛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想来姨妈也是着了他们的道,况且贾府这么大,姨妈当家也不容易,自然要多打算着些。我今日说这些也不是为了怪谁,只是想提醒大家,我们将甄家当亲戚,可也要防着他们拿我们做筏子,到时我们掉了脑袋他们家族兴旺,岂不后悔莫及?” 王夫人这才心里舒服了些,附和着薛虹:“虹儿说的是,我当时只想着都是亲戚,帮个忙没什么,谁成想竟被他们利用了,差点惹下大祸。” 贾政直到这时才站出来:“蠢妇,眼里就剩下银子,家里差点被你害死。” 又转向贾老太太请罪:“母亲息怒,是儿子管教不严才会惹此大祸,还望母亲不要生气,儿子之后会严加管教这愚妇的。” 贾赫似笑非笑道:“二弟是该好好管管才是,不然我们哪日被问罪杀头了,只怕还蒙在鼓里。” 王夫人气苦,委屈的哭诉:“哪里是我自己贪银子,我一个人能用多少,只是家里早已经是寅吃卯粮,若不想法子又如何能维持住家里这一大家子的风光?如若不然,我又何苦做这事?” 贾老太太不可置信的问道:“当真到了这地步?” 贾赫嗤笑道:“弟妹可不要危言耸听,我们家多少代的积蓄,怎么到了弟妹手里就变得入不敷出了?” 王夫人叫屈:“我难道不是家里的人吗,便是贪了银子还能自己拿去花用不成?” 贾赫想说什么,贾老太太瞪了他一眼,贾赫动了动嘴唇没再多说。 说到这里,已经跟薛虹没什么关系了,薛虹也懒得看贾府是非,又想到黛玉只怕还在担心着,便想退出去。 “老太太若是无事,薛虹就先退下了。” 贾老太太这才想起薛家还在这里,有些尴尬,不想让亲戚继续看笑话,便借坡下驴的让薛夫人带着薛虹他们先出去了。 出了厅堂后,薛夫人连忙开始问:“昨日到底怎么回事?贾府说你被带进宫了,我吓得六神无主,后来你就带了个信说是晚上不回来了,也没说清楚。” 薛虹大概解释了几句,又安抚了薛夫人一番,便让宝钗和薛蟠带她先回去。 薛夫人奇怪:“你不回去吗?” 薛虹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到林妹妹那里借本书,你们先回去吧。” 说起黛玉,薛蟠有些心猿意马,竟如情窦初开的小伙子般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随哥哥一起去吧,一会再一同回来。” 薛蟠自到贾府就见过黛玉两次,一次是刚到贾府时,再就是黛玉那次去找宝钗时见过。一来薛蟠性子粗莽,贾府小姐们相聚从不叫他,宝钗也觉得薛蟠丢脸难以带出,也不带他出门;二来薛虹也怕薛蟠唐突别的姑娘,有意无意的隔开了他们,薛蟠自己也不耐在这些姑娘中来回,倒也没在意。 但是黛玉不一样,薛蟠自见了她一次便被勾了魂儿,倒也不敢亵渎,反而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唐突了她,再加上黛玉在后院,两人也碰不上,薛蟠也只敢远远的敬着。 现在薛虹要去,薛蟠便鼓起勇气,想跟着一起,倒也没其他龌龊想法,就是远远看一眼就行。 薛虹瞪了他一眼,斥道:“林妹妹一女儿家,你跟着去做什么?” 薛蟠缩了缩脑袋,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霎时蔫了,聋头搭脑的跟着薛夫人回去了。 薛虹刚走近黛玉房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贾宝玉的声音:“林妹妹你快看,这是我特意给你挑的,用泥捏成的小马,多可爱呀!” 黛玉回道:“谢谢你了,出门还能想着我。” 薛虹心里顿时一酸:就他出门想着你了?我每次出门不也想着你,怎么也不见你跟我说声谢! 紧接着贾宝玉似乎得了鼓励一般,更加殷勤的介绍着自己带来的东西,而黛玉也不时附和着。 薛虹转身打算离开,自己心心念念的怕她担忧,她倒好,在这里跟贾宝玉玩的开心着呢! 薛夫人刚回到院子就见薛虹也跟着回来了,奇怪的问道:“你不是去借书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薛虹也没心情多说,只敷衍了一句:“时间太晚了,有点累就先回来了。”说完便告辞去休息。 薛夫人看他没有精神,以为他真的累了,忙说道:“那赶快去休息,便是读书也不可太过劳累了才是,休息一晚再读不迟……” 宝钗看出薛虹有心事,拦住薛夫人的唠叨,赶着薛虹先回去了。 薛虹也没心情看书,想着自己原是不打算介入黛玉报恩之事的,只想着自己待在她身边,等她报完恩后能为她找条生路,好好享受一番尘世风光。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份感情竟有了占有欲! 他不愿黛玉受委屈,不愿黛玉伤心,所以总是隔开宝玉和黛玉两人,这是他一直以来告诉自己的理由。 可是今日呢?今日他们明明玩的很开心,自己为何反而更加生气堵心呢? 薛虹茫然了,有那么一刻想着干脆就从了自己的心,便是将黛玉的感情抢过来又如何,反正自己也不会让她受委屈,更不会如贾宝玉般这个妹妹、那个姐姐的惹她伤心。 可随后又开始唾弃自己的自私,自己一个异世来客,能得此一生已实属侥幸,实在不敢妄想还有来世。若是搅了黛玉的报恩大事,万一害得她只能留在凡尘轮回受苦,而自己却有心无力,岂不该死? 端墨忧心忡忡的现在薛虹锻炼身体的房间门口,听着里面不时传出的砰砰声,急的来回踱步子。 捧砚快步走过来,指了指里面悄声问:“还没出来?” 端墨点了点头,担心的说道:“都快两个时辰了,天都快亮了,这一会儿还要去学院,身体可怎么受的住?” 捧砚想了想:“要不去找林姑娘?让她来劝劝?” 端墨敲了一下他的头:“你傻啊,也不看看现在半夜三更的,你去找林姑娘?” 捧砚摸了摸脑袋:“那不然告诉太太,让她过来看看公子?” 端墨翻了个白眼:“公子不喜欢太太介入咱们院里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去找太太是想找骂呢!” 捧砚也无奈了:那怎么办? 端墨突然眼睛一亮:“有了,你快去找个管事来,找点事出来就说是急事,先把公子骗出来再说。” 捧砚点了点头,也顾不得之后会不会被惩罚,他此时只想着先把薛虹叫出来,再下去怕身体吃不消。 薛虹心烦意乱的踢打着他自做的沙袋,想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赶出脑海,可越是疲累脑子反而越是清晰,这让薛虹烦躁不已。 外面突然传来端墨的声音:“公子!” 薛虹不欲理会,端墨却一直喊着,薛虹烦躁的吼道:“什么事?” 端墨顿了一下,又说道:“戚管事来了,说是有急事要报。” 薛虹深呼了口气:“让他天亮了再来。” 戚管事推开端墨自己喊道:“公子,是关于甄家的,您快出来吧。” 既是正事,薛虹也不再耽误,擦了擦身上的汗,穿好衣服出去了。 几人来到书房,薛虹一边洗手一边问:“可是甄志勇的判决下来了?” 戚管事回道:“没错,消息是刚刚传出来的,晚上陛下还好好的,去了甄贵妃的宫里陪她,结果不知怎么的,到了子正时分,突然大发雷霆的从甄贵妃那里出来了,紧接着就让宫人找了几位内阁大臣以及六部尚书进宫,没多久就宣判了:甄志勇及相关人等,按照职位不同、贪昧的银子不同,一一依法惩处。甄志勇已被判了斩刑,其家人虽没有充军为奴,不过却抄没了家产,如今御林军已经行动了,听说其家人已经去了甄家住宅暂住,我们的人刚探听回来。” 薛虹靠在椅背上思索:“可打听到是发生了何事?” 戚管事摇了摇头:“不清楚,俞家那边也不知道。” 薛虹点了点头,吩咐:“把我们的人撤回来吧,这风口浪尖的,别让人抓了把柄,之后应该也就跟我们无关了。另外,吩咐下去日后巡查下面一定要格外留心,切不可再大意让人钻了空子。” 戚管事拱了拱手:“是。” 薛虹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又问端墨:“什么时辰了?” 端墨小心翼翼的回道:“已经寅时了,公子,您休息一会儿吧。” 薛虹捏了捏眉心吩咐:“让人准备洗澡水,去叫柱子起来收拾一下,今日早些去俞家看看情况吧。” 端墨不敢再劝,只好下去准备。 ※※※※※※※※※※※※※※※※※※※※ 对于薛蟠,我知道很多小可爱都觉得他太过粗莽,所以他喜欢黛玉也是玷污,但是我觉得如果一个人的喜欢是纯洁的,不带走丝毫龌龊的想法,而是尊敬的那种喜欢,我觉得这并不算玷污,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小可爱要是不喜欢,就无视薛蟠那段吧^_^^?_?^感谢在2020-10-30 21:01:26~2020-10-31 14:3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藜小柒 10瓶;夜色阑珊、坐看云卷云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再遇问情 俞宏之猜到薛虹今早要过来, 所以特意早早的等着,见薛虹进来,先带他用了早膳, 这才一起去了书房。 “师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您知道吗?”薛虹坐在书桌对面问道。 “刚刚打听出来,听说是甄贵妃闹着非要陛下判定甄志勇无罪, 陛下本意是轻判一些,以平息众怒, 甄贵妃不依,结果惹恼了陛下,反而把甄志勇杀头了。”俞宏之的语气不无幸灾乐祸。 薛虹也有些哭笑不得:这算是恃宠而骄, 适得其反吗? 不过不管怎样,圣令已下,断然没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薛虹确定与自己无关后便不再关心。 下午回家后,端墨一边帮薛虹放东西一边说道:“白日里林姑娘来过了,问你昨日的事, 知道你没事后才回去。” 薛虹顿了一下,问道:“她还说什么没有?” 端墨摇了摇头:“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去宝姑娘房里坐了会儿, 送了宝姑娘一个竹子编的蛐蛐笼就回去了。” 薛虹没再说话, 端墨见他不高兴, 便悄悄退出去了。 第二日恰逢学院放假,薛虹跟孟连城约好了去看柳诚的母亲。 车子一路拐着停在了一个偏僻安静的巷子口, 两人走进去到第二个门口, 孟连城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传来一声:“来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薛虹趁着这会儿功夫打量了一下巷子四周,见虽然门户偏僻但胜在安静清幽,环境也很干净,便放心了些。 过了不一会儿,门里面传来一道有些尖细的声音:“谁呀?” 孟连城笑道:“张管家,是我孟连城。” 门很快便打开了,露出一张面容亲善、没有丝毫胡须的脸。 张管家看见二人,露出一脸和善的笑容,将门大大打开:“方才夫人还在念叨怎么还不来呢,这不就来了。” 薛虹刚礼貌的跟张管家问了声好,就被孟连城拉着进去了,嘴里还问着:“说来我也好久没见夫人了,她还好吗?” 张管家笑呵呵的领着两人往进走,一边说道:“都挺好,就是想你了,问过你好几次了!” 薛虹没想到这院子外面看着不显,里面倒是别有洞天,院子很大,亭台楼阁样样俱全,不过皆建的精巧别致,有点江南水乡的味道;且现在已经秋季了,里面竟然还开着许多本应是春夏季的名贵花草。 薛虹正打量着,耳边突然传来张管家亲和的声音:“薛公子从金陵来,在京城待得还习惯吧?” 薛虹笑道:“我对环境不敏感,都挺习惯的。” 张管家笑眯眯的点头称赞:“男儿家皮实些才好,不然就太娇气了!” 又突然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我家小公子就很娇气,猛的从北方去了南方,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这么多年也不和家里联系,真是……”说着眼圈红了起来。 孟连城也沉默了,不见方才的活泼。 薛虹温声安慰:“你们不用太担心,柳诚……我是说乐九他挺好的,吃住方面都很好,他那性子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况且我们在金陵还有位好友也陪着他一起,乐九爱极了他家的饭菜,整日里跟他住在一起,他家人都跟和气,对乐九也照顾,还给他做衣服穿,那小子住的都快乐不思蜀了。” “当真?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张管家说着眼泪流了下来,又忙拿手擦去,不过脸上却很欣喜。 薛虹有些感叹:柳诚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竟舍得抛下这么多关心他的人,独自一人待在金陵。 几人很快来到一处主院,张管家先进去通报了一声,很快又出来请薛虹他们进去。 三人进入厅堂,上首坐着一位穿着华贵,气质雍容、面容威严的妇人。 张管家弯着腰小步上前:“夫人,薛公子和孟小公子到了。” 薛虹便知道这就是柳诚的母亲了,先与孟连城一起拜见过了妇人。 薛虹又从怀里掏出柳诚送给自己的珠串递上去:“晚辈薛虹,是乐九在金陵的至交,受乐九之托前来拜访您,只是之前有些官司缠身来晚了,请您见谅。” 妇人努力摆出一个亲善的笑容,和气道:“不要多礼,就跟在自家一样,乐九他还好吗?” 薛虹见妇人眼睛也红了,不由暗中叹气:柳诚这个造孽的,却让自己过来收拾烂摊子。 不忍妇人伤心,薛虹赶忙报喜:“夫人不用担忧,乐九一切都好,对了,他还考上秀才了呢,说是明年考中举人就回来,而且这一年里有我们另一位好友照顾,定不会吃苦的。” 妇人果然惊喜:“难得他还知道上进了,真是辛苦你们了,在金陵那么照顾他。” 薛虹笑道:“哪里,乐九很懂事,是他照顾我比较多。” 妇人道:“好友之间本就该互相体谅,你们都是好孩子。” 几人又聊了几句,多是妇人问薛虹乐九在金陵的事,薛虹捡有趣的说了些,逗得妇人还有张管家和孟连城笑的前俯后仰,后又眼圈含泪。 几人说笑了一阵,下人就来传膳,薛虹本欲离开,妇人留道:“难得你们今日过来,否则剩我一人又该吃不下饭了。” 孟连城担忧的看着妇人:“夫人不要烦心,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有我在,定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妇人笑了笑,先进去换衣服去了。 孟连城趁机悄声问张管家:“夫人最近情绪怎么样?” 张管家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有那副……侧夫人在,夫人哪里会有好日子过,不过好在有三公子护着,夫人倒也能够安稳度日。” 薛虹本想询问看自己能不能帮忙,可看张管家欲言又止,且柳诚身份成谜,又怕是自己碰不得的身份,便没开口。 用膳时,薛虹担忧方才张管家所说的状况,又不好明着做什么,想着自己好歹受柳诚之托照顾她母亲,不能什么都不做,便使尽浑身解数说了许多趣事。 妇人和张管家见薛虹贴心周到,又孝心有加,且知礼守分寸,对他很是满意,最后甚至说道:“你既是乐九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晚辈,不要再夫人夫人叫了,就叫我伯母便好。” 薛虹不知妇人身份,可孟连城却是知道的,不由对薛虹刮目相看,能让她开口这么说的,这世上可没几个人了。 二人坐了许久才告辞,孟连城出来后心情明显有些不愉,拉着薛虹要去喝酒。 薛虹只好陪着他,却没想到一路被拉到了万花楼的门口。 薛虹抚额:“我们换个地方吧。”他真的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么热衷于青楼?就连喝个酒也要来这种地方。 孟连城却不愿意:“这里才有意思,喝酒没曲儿有什么意趣?” 薛虹挣开他打算离开,却不想正好被老鸨子给看见了,热切的跑上前:“薛公子到了我们楼前却转身,莫不是嫌弃我们这里照顾不周?” 薛虹无奈:“您说笑了,我们就是找个地儿随便坐会儿,就不打扰你们做生意了。” 老鸨子笑道:“我们这也能歇脚啊,谁的生意不是做呢,况且我也知道薛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不会跟您安排乱七八糟的人来打扰的。” 话说到这份上,再离开就是打脸了,而且孟连城也在旁边闹着,薛虹只好一起进去里面。 两人坐在雅间,孟连城叫了个相熟的歌女,回头打趣薛虹:“还说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对这还挺熟,瞧那老鸨子,对你可比对我热情多了。” 薛虹无奈:这都哪儿跟哪儿。 问情刚送完一位客人,本来疲惫不已,却无意间听到身后一道娇柔的女声问道:“孟小公子和谁一起来的?” 一个小厮回话:“听说是薛家那位大公子,方才听孟公子叫他什么薛虹?你不知道,咱们老板对他多热情,比那些付了大把银子的客人还要好。” 问情一愣,想起上次救了自己却态度冷淡的那位公子,他又来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问情拉过小厮问道:“方才你说的那位薛公子,他叫谁进去伺候了?” 小厮猛然被向来高傲的花魁问话,有些惊喜交加,忙竹筒倒豆子般说了起来:“薛公子谁也没叫,而且妈妈也特意吩咐过了,不让楼里的姑娘打扰他,倒是孟公子每次来都叫的绿音。” 问情眼睛转了转,又问道:“他们在哪个房间?” 小厮指着二楼右边一个相对比较安静的房间:“就在那里。” 问情打发了小厮,回房里换了套衣服,又重新画了个淡雅的妆容,吩咐丫鬟准备了壶酒和几个小菜,端着往薛虹的房间去了。 薛虹见孟连城一杯接一杯灌着酒,而自己今日心情其实也不好,劝了几句没劝住也陪着孟连城一起喝了起来。 突然听到敲门声,紧接着房门被自行打开,问情端着盘子袅袅婷婷的走来,看着薛虹露出个柔媚的笑容。 薛虹早已忘了问情,以为又是孟连城叫的姑娘,见她过来,还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位置。 却不想问情竟坐在他身边,含笑斟了一杯酒递给他,眼波流转,眉目含情的望着他。 薛虹尴尬的又往旁边挪了一下,指了指坐在旁边看好戏的孟连城:“姑娘,你认错人了,点你的人是他。” 问情这才意识到薛虹竟没认出自己,一时有些羞恼又有些不服输,她自问还从没有男人见过她后居然能转眼即忘的,这薛虹彻底的激起了她的兴趣,若是能让这样的男人挂在心里,怕就是一辈子了吧? 孟连城不忍问情难堪,笑着介绍:“这可是万花楼有名的花魁问情姑娘,平时可难见着。今日能屈尊来我们这里,真是让我们受宠若惊啊!” 问情在这青楼里时间长了,京城有名号的公子她大多认识,知道孟连城家里乃是世家贵族,今日又帮她解围,因此也不如往日般冷傲:“孟公子能光顾我们万花楼,才是让我们蓬荜生辉。” 一旁的绿音见孟连城只顾着问情,竟将自己晾在一边,心下不快,更是使尽浑身解数的争宠,问情因为心在薛虹身上,并不怎么殷勤。 薛虹没有注意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找了个离几人远些的位子坐下自在的喝酒,他虽在听到问情名字时认出了她,不过也并无什么不同。 问情找理由打发了孟连城,走到薛虹身边坐下:“公子一人喝酒,不如我来陪你解解闷?” 薛虹淡淡道:“不用了。” 问情也不退缩,反而坐到古筝旁边,又望了薛虹一眼,低头弹起古筝。 婉转多情的乐声从手下传出,本来陪着孟连城的绿音也站起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孟连城沉醉于这样旖旎的氛围,薛虹却欣赏不来,觉得有些过于暧昧,于是起身告辞。 乐声嘎然而止,问情失望的看着薛虹。 孟连城也看出了问情对薛虹有意,便想成人之美:“我说虹兄弟,问情姑娘可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加才女,多少公子对她向往不已,难得问情姑娘对你有意,你又何必端着。” 薛虹又不是傻子,问情方才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他虽开始没看明白,后来也猜的差不多了,因此才会起身告辞,本意是想给问情留些尊严,不想却被孟连城戳破了。 薛虹瞪了孟连城一眼,转身朝问情拱手道:“多谢姑娘美意,不过薛虹并非放荡之人,姑娘还是收回心意吧。” 问情脸一白,神情有些受伤:“在公子心里,问情竟是放荡之人?” 薛虹沉默了一下,说道:“是薛虹用词不当,姑娘见谅。”不过是萍水相逢,问情是什么人薛虹并不在意。 问情看出他的敷衍,又见他去意坚定,失落的后退一步让开道路。 出到大堂时碰到了正在迎送客人的老鸨子,老鸨子笑着上前:“公子要走了?我们这的酒不错吧?” 薛虹本来之前已经付过账,此时又想起方才问情端来的酒菜,虽然自己没吃,可既然上来了也不好赖账,掏出银子又付了一次。 老鸨子不知情,只当是打赏,眉开眼笑的收了。 ※※※※※※※※※※※※※※※※※※※※ 感谢在2020-10-31 14:37:51~2020-10-31 22:4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oy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薛虹黛玉初闹矛盾 薛虹一路闻着自己身上的香粉味, 心里越发觉得孟连城不靠谱,这都叫什么事啊! 一进院子,薛虹就吩咐端墨准备浴桶沐浴, 又怕万一来人被闻到不好,让端墨先拿套新衣裳他先换上, 端墨被使唤的团团转。 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轻笑,薛虹回头, 就见黛玉正靠在门边,抵着帕子笑。 薛虹一愣, 有些尴尬:“什么时候来的?” 黛玉偏着脑袋取笑他:“就在你吩咐端墨拿衣裳的时候,大哥哥这是去什么地方了,竟怕人知道会笑话?” 薛虹一窘:怎么自己每次出丑就偏偏被黛玉撞上? 又想起自己这几日的纠结, 觉得自己不应该在继续和黛玉纠缠下去,故作淡定道:“没什么,去喝了些酒罢了。” 黛玉见他脸色不好, 以为他身体不适,于是上前拿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你怎么了?又喝多了还是谁招你生气了?” 薛虹动作巨大的快速一躲,身后的椅子被撞的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黛玉有些难堪, 赤着脸冷冷一笑:“我当是谁惹了你,原来竟是在嫌我!” 薛虹不解:“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 黛玉眼圈一红:“那你躲什么?我会吃了你不成?” 薛虹觉得自己很冤枉, 他方才不过是因为怕黛玉闻到自己身上的香粉味才急忙躲开的, 怎料竟会被误会, 一时又没法说出口, 只能沉默站着。 黛玉却误会了,以为薛虹是真的嫌弃自己, 又是恼怒又是无地自容:“倒是我不自重, 给你添麻烦了!”说着捂着帕子跑了出去。 薛虹本能的追上去, 跑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既然自己无法保证能生生世世陪着她,那就不要再去招惹她,影响她报恩了。如此分开或许也好,她不会再对自己抱有好感,而自己只要默默守护着她就好了。 端墨见薛虹追了两步却停了下来发愣,急的催促:“公子,你快去追啊!” 薛虹摇了摇头,失落的站在原地。 端墨急的跺步,又见薛虹情绪低落,也不敢打扰,正欲退下,不想薛虹却回头瞪了他一眼,火大的吼道:“你还在这干嘛?还不快去跟着!” 端墨连忙追了出去,心里委屈不已:你们两个闹矛盾,干嘛倒霉的却是我呀? 黛玉一路哭着跑回碧纱橱,紫娟见了,大惊道:“这是怎么了?不是去找薛大公子了吗,怎么这样子回来?” 说着又往外探了探头,不见薛虹的踪影,心下更是奇怪:薛虹平日里可是最紧张她家姑娘了,不说掉眼泪,就是打个喷嚏都关心不已,今儿这是怎么了? 黛玉听到薛虹的名字,赌气哭道:“不要再提那人的名字,以后也不许他再来。” 紫娟笑道:“难道你们吵架了?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过两天指定又好的跟一人似的了……” 黛玉打断她:“都说让你别提他你还偏提,谁要跟他和好?他这辈子不来才好。” 紫娟见她哭的伤心,不敢再提薛虹,上前细细安慰着她。 过了许久,黛玉情绪平复了些,紫娟才端着盆出来打水准备让她洗脸,结果却见端墨正趴在院门口探头探脑的向里张望着。 紫娟上前拽过他,轻声问道:“出了什么事?我家姑娘怎么哭着回来了?” 端墨苦着一张脸:“我哪知道啊,莫名其妙两人就吵了起来,我家公子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了,竟然也不去追,只打发了我过来。” 紫娟心里一沉:能让薛虹停下脚步不管的,只怕问题有些严重。 追问了端墨几句,见他一问三不知,只好放他回去,掩下心事先伺候黛玉洗漱。 薛虹坐立不安的在院子里打转,见端墨回来,连忙问道:“她怎么样?” 端墨心说:这么担心干嘛不自己去追啊? 嘴里却道:“回去后哭了很久,紫娟姑娘好不容易才哄好的。” 薛虹心里一缩,细细密密如针扎般的疼痛布满心底,陌生的情绪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夜晚的月亮挂在窗前,照的屋里也亮亮的,树叶被风吹的“哗啦啦”的响声不时传来,薛虹烦躁的翻来覆去。 过了许久,到底挥不去心中的挂念,薛虹坐起身穿上衣服下了床。 守夜的小厮在隔壁的耳房睡着了,薛虹也没惊动他,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避开外面的值夜下人,薛虹一路来到贾老太太住的院子外面,院门已经上了锁,薛虹也不好去敲门,便只站在外面转来转去。 守夜的下人半夜醒来见薛虹房门开着,吓了一跳,赶紧到房间看了一眼,却发现床上竟然是空的,顿时冷汗都出来了,顾不得许多,忙去找端墨和捧砚。 端墨一边穿衣服一边随着捧砚往薛虹那里跑,几人将院子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自家主子,守夜的小厮带着哭腔说道:“我就睡了一会儿,也没听到任何响动……” 捧砚话少却很稳重,抬手止住小厮的话,仔细将屋子观察了一遍,发现屋里并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或是其他人的脚步,又往床上摸了摸,被窝早已冷冰冰的了。 捧砚说道:“公子应该是自己走出去的,而且出去时间也不短了。” 端墨脑中突然一亮,:“我知道公子去哪里了!” 见其他两人看他,端墨吩咐守夜的小厮:“你就在这守着,千万别让人发现公子不在房内知道吗?” 守夜的小厮郑重的点了点头,端墨拉着捧砚避开下人径直去了贾老太太的院子。 快到贾老太太院门口时,两人就着月光远远的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坐在院墙下面的一块石头上,头枕着胳膊面向院门。 两人快步跑上前,发现确实是自家公子,心里狠狠松了口气。 端墨走到近前,发现薛虹枕着胳膊睡着了,许是穿的有些薄吧,薛虹整个人抱着胳膊缩成一团。不知怎的,端墨突然觉得有些心酸,眼泪差点都流了出来。 端墨轻轻晃了晃薛虹:“公子,回去睡吧!” 薛虹正睡的迷迷糊糊,心里却还惦记着黛玉,感觉到有人晃他,薛虹一把跳起,也没看清来人是谁,就着急的问道:“林姑娘怎么了?” 端墨连忙说道:“林姑娘没事,公子,天太晚了,我们回去吧!” 薛虹清醒之后也有些自责,还好来的是端墨和捧砚,若是别人自己只怕就给黛玉带来麻烦了。 又看了一眼院门,薛虹问他们:“什么时辰了?” 端墨回道:“刚敲过三更不久。” 薛虹点了点头随两人往回走,再过不久各院的下人就快起来了,要是看见影响不好。 一连几天薛虹状态都不好,宋楠担忧的问他:“甄家的案子不是判下来了吗,你怎么还是无精打采的?” 薛虹抬起头:“没什么,我挺好的。” 沈墨从书袋里拿出一块玻璃镜子递给他:“先看看你眼下的黑眼圈再说吧,不知道的以为你做了采花大盗呢。” 薛虹沉默:自己这几晚的行为跟采花大盗也没区别吧? 章玉书一把抢过镜子:“你怎么还带这玩意儿?这可是女人用的,你拿着算怎么回事?” 沈墨无奈解释:“这是海外国家才进贡来的,我昨日进宫,圣上赐了我两块,我一个大男人也用不到,就拿了一块打算给瑾瑜,他不是有个妹子嘛。” 薛虹见那镜子虽是玻璃的,却并不精致,又想起自家几套玻璃屏风、碟子等等,里面也有很多气泡杂物,而且质量也不好,不如现代的精致结实。之前他拿过一套给黛玉,黛玉还挺喜欢的,若是自己做出更好的,想必她会更开心吧;而且自己也能多个筹码。 想到就做,正好薛虹也知道做玻璃的原理,便跟打算带他出去吃饭、散心的三人告辞回去了。 章玉书目瞪口呆的看着薛虹瞬间精神的背影:“送了个镜子这就没事了?怎么比女人还好哄。” 薛虹回家后先将自己记忆中的流程以及原料等用现代特殊的符号写了出来,然后叫来捧砚,让他亲自照着单子上的东西采购回来。 捧砚看着单子上一堆石头、沙子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习惯向来只听从薛虹的命令,从不问为什么。薛虹也正是看中他这一点才放心让他去办的。 有了事做,薛虹也精神起来,这让沈墨几人皆松了口气,章玉书还以为真是沈墨那块小镜子得了薛虹的喜欢,将他哄开心的,于是从家里拿了一堆稀奇的玩意儿送给他,弄的薛虹很是无语。 试了几天,薛虹先是在里面加了一些东西,使这些原料的熔点变低一些,可是烧出来后发现效果不太理想,又命令捧砚去找了一些温度较高的燃料。 薛虹正试着新买来的燃料,薛夫人过来找他,见他灰头土脸的,惊讶道:“你这是做什么?” 薛虹不在意的接过端墨递来的布巾擦了擦脸:“没什么,婶娘是有什么喜事吗?这么高兴。” 薛夫人笑道:“东府的小瑢大爷,还记得吗?他呀过几日娶亲,到时你随一起我过去。” 薛虹对这位小瑢大爷并没什么好感,而且东府的作风他也有所耳闻,实在不想过去:“婶娘一人过去就行了,我就不去了。” 薛夫人笑斥:“瞎说,你如今已经当家立户了,这些人情往来定要亲自去的,而且你如今可是秀才老爷,东府那边特意嘱咐让你一定要来的!” 薛虹如今做玻璃正是关键时候,而且也不觉得东府那边有结交的必要,因此又跟薛夫人说了些好话,让她代着将礼送了,好说歹说,薛夫人才答应下来。 薛虹这边有忙着试了几种燃料,之后又改进了一番,终于被薛虹烧出一块完美的玻璃出来。 薛虹正拿着自己制出来的玻璃仔细欣赏,就见薛夫人带着薛宝钗喜气洋洋的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开始说话:“你是不知道,今日那新娘子漂亮的呀,不说比咱家宝丫头,就是林丫头也要逊色几分……” 薛虹本不在意薛夫人的唠叨,只敷衍的点头,却突然听她话头一拐:“说来我今日在那边见了一个姑娘,很是不错,正巧又是东府尤夫人的妹子,家世是不太好,不过给你做个妾室也是绰绰有余了!” 薛虹惊的差点将手上的玻璃摔出去了,他忙放下玻璃,脸上有些不愉,语气也加重了些:“我不是说过,我不要妾室,婶娘怎可明知故犯?” 薛夫人脸色也一沉:“这叫什么话,咱们这样的人家哪有不纳妾的?你之前嫌弃紫衣身份卑微还说得过去,可这次的姑娘可是东府那边的妻妹,模样也好,性情也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薛虹怒极反笑:“咱们这样的人家?咱们是什么人家?在京城这样的地方连个立足的地方都没有,还讲究什么排场?更何况日子是自己过的,三妻四妾也全看个人喜好,难道不愿意还要娶个妾回来给自己添堵吗?” “胡说!”薛夫人一拍桌子:“什么添堵,你已经这么大了身边还没个贴心的,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不慈,不愿替你张罗呢!”说着又哭了起来。 宝钗在一旁插话:“大哥,你也要体谅体谅母亲,今日东府那边话里话外的暗示母亲不慈,说你到了如今身边连个嘘寒问暖的都没有,说出去会让人笑话,母亲这才应了。况且那姑娘母亲也见过了,岁数是比你大了些,不过人长得很好,再说只一个妾室,大些倒也无妨。” 薛虹叹了口气,也体谅薛夫人的不易,不过让他做他不愿意的事也是绝无可能的。 先打发了宝钗出去,薛虹走到薛夫人身边,温声说道:“我知道婶娘不易,然而这件事侄儿真的办不到,我没办法违了自己的心。” 薛夫人惊呼:“你莫不是真的……” 薛虹打断薛夫人:“其他的咱们先不谈,今日就说东府那边,我们与他们素来交情不深,他们为何突然如此热心,婶娘就不奇怪吗?” 见薛夫人也面露疑色,薛虹嗤笑道:“东府那边的作风我之前颇有耳闻,且尤夫人那两个妹子也是名声远扬。听闻姐妹二人不但与自家姐夫私下有染,就连自己的侄子,也就是今日的新郎官也不放过,如今,不过是贾瑢娶了亲,东府那边的老爷又腻了,这才想找个人将这烫手的山芋接过去罢了,他们这是拿我们当傻子呢!” “当真如此?”薛夫人惊讶的捂住嘴巴。 薛虹点了点头,态度虔诚又认真:“事关女儿家的名声,我又岂敢乱说?况且我是真的不想纳妾,别人纳妾那是为了享受,总不能我纳个妾室是为了遭罪吧?婶娘,这些事您就别操心了,我自己会做主,若有一日我有了心仪姑娘,倒时再让婶娘操办不迟。” 薛夫人见他确实不愿,又恼怒东府竟然敢蒙自己,让自己在薛虹这里没脸,于是怒气冲冲的去找王夫人帮自己评理去了。 宝玉试云雨,虹黛又和好 薛虹拿着制作出来的玻璃去了俞家, 俞宏之看着手上晶莹剔透、没有丝毫瑕疵的玻璃,心中震惊不已。 “这是……这是你做的?”俞龄之有些不敢相信。 薛虹点了点头:“其实它的制作工艺并不复杂,不过之前没人想到罢了。” 俞宏之沉吟道:“那你现在拿出来是想……” 薛虹笑道:“这东西虽说原料并不值钱, 但毕竟现在还是个稀罕物件,我一人做只怕会惹出祸端, 所以想请师伯帮帮忙,这东西以后就以俞家的名义拿出来, 我只要两成利就可以。” “这怎么行?”俞择之立刻站出来反对:“这东西是你做出来的,俞家怎可占这么大的便宜。” “是啊, 你若是担心安全问题,完全可以挂在俞家名下,反正你也是润之的弟子, 俞家保护你是应该的,这东西还是你自己的!”俞龄之也不同意。 薛虹不在意的笑了笑:“不过就是一个点子而已,师伯师叔们如此介意, 难不成是拿我当外人?再说你们应该也听说了我正在跟沈墨他们联合做织造坊,如今正是关键时刻,而且我还要科考, 实在没有那么多精力,这个给俞家, 也是为了偷偷懒, 白拿好处罢了, 师伯不会连这点便宜都不让我占吧?” 俞择之拍了他一把:“臭小子, 没那么多精力还搞这么多玩意儿,我看你是精力过剩。” 俞宏之眯着眼睛看着薛虹:“你真的想好了?” 薛虹含笑点了点头:“我跟俞家早已是不可密分的关系, 只有俞家好我才会更好。” 俞宏之点了点头, 止住还想说什么的几人, 薛虹说的没错,俞家和薛虹早已是一体,如今正是夺嫡的关键时候,谁的银子多谁获胜的可能性就大一些。况且俞家虽看着庞大兴盛,实则经济上确实有些紧张,想必是上次老太爷过寿时薛虹看出来了,才会有此举动。 “既然你不后悔,那我就代替俞家厚着脸皮收了,不过两成利太少,这样吧,给你五成利,其他的也不需要你操心,你只管安心读书便是。” 俞龄之不赞成的看着俞宏之,还是觉得俞家如此占一个小辈的便宜实在不妥。俞宏之摆了摆手:“瑾瑜说得对,我们不是外人,过于推拒反而难看,就当我们受一次小辈的孝敬,更何况我们确实经济不宽裕,若硬是打肿脸当胖子,才惹人笑话。” 这就是薛虹最欣赏俞宏之的一点,作为俞家的家主,他确实活的通透豁达,不会为了所谓的面子强撑,懂得适时低头弯腰,这才是聪明人。 几人又就着其他事宜商议了一番,本来薛虹是不想拿那么多的,可是俞宏之坚持,:虽说他厚着脸皮收了薛虹的好处,可也不能没有下限,五成已经是他最大的底线了,若不是如今俞家确实困难,他一成都不会收。 玻璃的事情商议完毕后,俞宏之笑着跟薛虹说了个好消息:“这次甄志勇的事情,可是连累了不少甄家党,甄家这次可谓是损失惨重,上次不是说户部尚书一职想让你老师接任吗?” 薛虹点了点头:“可是后来不是说给了王大人了?” 俞龄之也难得畅快的笑道:“没错,这个王大人是属于甄家一派,这次灾粮舞弊贪污一案他也牵扯其中,如今已经被罢了官,户部尚书已经确定由你老师接任。” “真的?”薛虹兴奋的站起身:“怎么老师来信都没提过呢?” 俞宏之笑道:“圣旨昨日才拟好,立即就发往金陵了,你的老师恐怕还不知道呢!” 薛虹心里确实很激动,这近半年的分离,他和俞润之的师生情谊不但没有生分,反而更加亲密,两人时常互相通信,薛虹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或是心思,都会在信中跟老师说,俞润之也不像其他先生那样动辄批评,反而如知己般细心开导、如父亲般耐心教育,而且也会跟薛虹分享金陵那边发生的趣事等等,所以虽然没有见面,二人感情却突飞猛进,如父子般亲密了。 俞择之见薛虹这么开心,有些不是滋味,笑骂道:“臭小子,感情我们这半年对你不好?你师父回来就这么高兴,怎么没见你这么对我们也这么亲热过?” 许是俞润之快要回来了,俞龄之也难得开起玩笑:“所以说师生就是师生,其他人再好也是比不了的!” 薛虹有些不好意思,俞家确实对他很好,可他还是觉得有些拘束,很多事也没办法说,如今俞润之要回来,薛虹的心突然就定下来了,对俞家也总算有了些归属感。 回到家里发现薛夫人竟然又在等他,薛虹有些头疼,说实话,他现在确实有些怕了薛夫人了。 嘴角提起一丝笑意,薛虹走进去先跟薛夫人问了安,这才问道:“婶娘特意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薛夫人难得有些气虚,支吾了半晌才说道:“上次东府的事,我去跟他们理论过了,他们说是外面乱传的,是我们误会了。” 见薛虹脸沉了下来,薛夫人忙接着说道:“不过也说了,你不乐意就算了,但既然有误会,还是早日解开的好。正巧明日东府设宴,让新进门的奶奶招待大家,也认认人,请你过去呢。你上次没去,这次不去不合适,况且我们还要在贾家再住下去,闹得太僵也不太好,我就替你答应了。” 薛虹深吸了口气,平复心中的怒气,他确实不宜跟贾家闹得太僵,黛玉在贾府步步艰难,现在又跟自己闹翻了,如今在贾府想见一面都难,若是自己搬出去了,只怕就是想关心她也找不到机会了。 薛虹点了点头:“就依婶娘所言吧。”反正见招拆招,东府若真想给自己难堪,也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实力。 不过想了想,薛虹还是决定先到贾老太太那里走一趟,若说贾府谁最有分量,无非就是她了。 第二日下学后,薛虹推拒了沈墨他们的邀请,早早回家换了衣裳,就跟着薛夫人去赴宴了。薛虹不是一个喜欢给别人难堪的人,既然答应了,没有意外的情况下他也不愿意端着,让主人家尴尬。 贾蓉和贾蔷早早就站在外面迎候客人,不过来的也都是贾家自家人,薛虹到时贾琏、贾宝玉他们已经到了,贾宝玉早早的去了女客那边,而贾琏却陪着贾蓉他们在门外等薛虹。 一见薛虹,贾蓉几人就笑嘻嘻的迎上去,插科打诨,热热闹闹说了几句,就把之前的事情给岔过去了。薛虹也不是小气之人,只要他们之后不找麻烦,薛虹也乐得不计较。 男客和女客是分别宴请的,这让薛虹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东府不死心,万一打着一家人的旗号将女客请来介绍给自己,到时只怕局面会很尴尬。 谁知宴席过半,气氛正酣时,贾珍也不知是真醉了还是装醉,竟让人去将两个小姨子叫过来陪客人,这里的客人就贾赦、贾政、贾琏和薛虹四人。贾赦见一个爱一个,过两日就丢了,不可能是他;贾政自认清高文人,最是要面子,不可能去要侄儿的小姨子;而贾琏虽然好色,但王熙凤管得严,二人感情又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更不可能;所以说来说去就只有自己了! 薛虹冷笑一声,派人过去找贾老太太。 女客那边本来正在赏花说笑,鸳鸯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在贾老太太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什么。 贾老太太笑着问尤夫人:“听说你娘家两个妹子如今都住在这里,今日宴客,让她们也出来见见人吧。” 尤夫人脸色一僵,干笑道:“她们身份卑微的,又没见过世面,就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贾老太太却不在意:“说什么身份不身份,大家还不都是亲戚,叫她们出来,一起吃喝玩乐,人多也热闹些。” 尤夫人不好再推辞,只好吩咐丫鬟去叫,却不想贾老太太竟吩咐鸳鸯和丫鬟一起,说是怕两个妹子不好意思,鸳鸯去好请些。 尤夫人僵着一张脸坐立不安的继续招呼客人,却总是心不在焉。 王熙凤精明,一看这哪还有不明白的,她早就听说尤夫人两个妹子长得娇媚动人,如今尤夫人把她们打发到男客那边,打得是什么主意,傻子都知道! 又想到贾琏那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的德行,心里又急又恨,连忙小声吩咐平儿过去看看,又恨不得把尤夫人撕了。 男客这边,尤二姐和尤三姐很快就过来了,尤二姐一脸娇羞,尤三姐则满脸盛气凌人。 贾珍借着酒意让她们跟贾琏和薛虹见礼,二人盈盈走过来,贾琏眼睛都看直了。 尤二姐和尤三姐则注意力更多放在薛虹身上,两人对薛虹行礼后,薛虹理都没理,自顾自的吃菜喝酒,就像没看到二人。 尤二姐有些难堪,脸色通红,眼眶含泪;尤三姐则很是不服气,柳眉一竖,就开始撒泼:“可见薛公子是个秀才老爷,这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你要看不上我们姐妹二人就直说,这么羞辱人是什么意思?” 薛虹嘴角挂起一丝嘲讽,放下手里的酒杯:“姑娘说的对,我确实是读书人,当日读书所学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两位姑娘若不明白什么意思,不妨问问珍老爷,他想必明白吧?” 薛虹的话犹如几个巴掌般狠狠甩在贾珍和尤氏姐妹脸上。贾珍面色发赤,却因为不占理,对上薛虹似笑非笑的目光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装作没听懂;尤氏姐妹则觉得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墙缝钻进去。 不是薛虹刻薄,虽然他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但也不会毫无理由的随便羞辱别人。实在是这贾珍和尤氏姐妹太欺负人,他已经明确拒绝过了竟然还敢借机设计于他,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给他们脸。 贾琏不忍见美人难堪,想要帮着缓和气氛,却正好看到鸳鸯和平儿走了过来,贾琏猜到是王熙凤不放心他才派平儿过来打探情况的,也不敢再看美人,装着若无其事的喝酒。 鸳鸯跟贾珍说了几句,贾珍就吩咐尤氏姐妹跟着鸳鸯过去拜见老太太,正好也解了这尴尬的气氛。 尤三姐一路上还叫嚷着薛虹没风度,不是个男人等等,鸳鸯大概猜出发生了何事,回去后悄悄在贾老太太耳边全说了。 贾老太太也觉得这尤氏姐妹不自重,因此态度很是冷淡,又怕依着薛虹的性子真的跟贾珍闹起来惹人笑话,让鸳鸯过去支个借口将薛虹叫走。 鸳鸯就过去告诉薛虹:“方才宝二爷在女客这边看戏,说是困了去小瑢大爷的院子休息,老太太不放心,又走不开,劳烦薛大爷过去帮着看看吧。” 薛虹正好待得腻歪,便借口先离开了,虽然知道是贾老太太找的借口,不过既然吩咐了,薛虹也就本着负责任的态度过去看看贾宝玉。 本以为没什么事,到了贾蓉的院子却听下人说宝二爷好像不太舒服,在贾蓉的新房里睡了会儿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不会真有什么事儿吧?贾宝玉可是贾府的凤凰蛋,要真有什么事怕是会闹的鸡犬不宁,薛虹问清贾宝玉是回府了,便打算去问问。 贾宝玉如今也住在贾老太太的院子,就住在黛玉旁边,薛虹想到也许会遇到黛玉,心里有些激动和迫不及待。 到了贾老太太的院子,薛虹先到黛玉房门口悄悄看了看,里面静悄悄的,好像没人? 掩下心里的失望,薛虹转身走向贾宝玉的门口,刚准备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隐约似乎还有女人的□□声。 薛虹不是真的不通人事,在现代虽说没有女朋友,可上学时也和同寝室的室友看过一些动作片的,再加上室友在宿舍分享的一些经验,这声音意味着什么,薛虹比谁都清楚。 薛虹放下手臂,只觉得前两日克制着不敢接近黛玉的自己就像个傻子,可笑至极! 自己心心念念不敢打扰黛玉报恩,可贾宝玉在做什么?先是和小生拉拉扯扯,如今竟……他才多大?就开始尝试这种事,不怕以后会对身子造成损伤吗? 还有,他与黛玉同住一个屋檐底下,就不怕被人知道了会给黛玉惹来多大的麻烦吗?况且现在还是白天,黛玉若是听到了,岂不玷污了她的耳朵? 这样的人,真的值得黛玉搭上一生的眼泪去报那所谓的甘露之恩吗? 正在这时,薛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响动,转头就看到黛玉和紫娟正从院子外面走来,看见薛虹,黛玉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看他。 薛虹思绪混乱,心情复杂,他很想跟黛玉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头,一时两人都不说话,也没人离开。 突然贾宝玉房里又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薛虹回过神,又是气愤又是尴尬,怕黛玉听到亵渎了她,顾不了许多便连忙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带出了院子。 黛玉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已经被薛虹拉到了园子里,她生气的一把甩开薛虹的手:“你这是做什么?觉得我不自重所以故意折辱我吗?”说着捂着帕子哭了起来。 薛虹顿时慌了,想帮她擦眼泪又怕唐突了她,手忙脚乱的发誓:“我若当真如此想你,就让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吓得黛玉一把捂住他的嘴:“我看你真是要死了,发这么重的誓言,好好的说话,这是做什么?谁要你发誓!” 薛虹见她关心自己,眼眸中浮出一抹笑意,黛玉看了,又羞又恼,放下手转过身不理他了。 薛虹也不说话,就那么陪她站着,黛玉心中暗骂:呆子! 跺了跺脚,别扭的问道:“你着急忙慌的把人拉到这里来,也不说是什么事,再不说我可走了!” 薛虹低下头,神情有些尴尬:“我就是想跟妹妹解释一下当日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嫌弃你,实在是……” 黛玉转头看他:“是什么?” 薛虹有些苦恼,在黛玉面前说这个,他真有些说不出口:“就是和几位好友去……喝酒,不小心蹭到了一些香粉,怕熏到了你,反应才大了些。” 黛玉见他支支吾吾,有些心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脸都气红了:“我当是怎么了,竟是因为这些龌龊事,你爱跟谁在一起就在一起,何苦又跟我发脾气?” 薛虹一脸冤枉:“我做什么龌龊事了?我就是喝了个酒而已,其他什么也没做啊!” 黛玉恼道:“那香粉味难不成是自己长腿跑到你身上去的?” “那味道本来就是到处飘的嘛,不然那些倒夜香的下人为什么没人愿意接近!”薛虹也觉得自己很无辜。 “你……”黛玉竟一时有些哑口。拿着红颜脂粉跟倒夜香的相提并论,她再一次肯定:薛虹他根本不是呆子,他就是个傻子。 黛玉跺了跺脚:“我不跟你说了。” 薛虹忙拉住她的衣裳,小心翼翼的问:“那你不会再生气了吧?” 黛玉瞅了他的手一眼:“你快放开我,省的回头若沾上我的脂粉味,再拿我跟……那些人比去。” 薛虹皱眉:“那些人怎可跟你相提并论?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想你的?” 黛玉见他着急,也消了气,暗自笑了一下,又故作不知的说道:“你如何想,我又怎会知道。” “我……”薛虹放下手:“日久见人心,我对你好不好,时间长了,你总能自己感觉到的。” 黛玉心里一颤,害羞道:“我要回去了。” 薛虹见天色已晚,也不好再留她,又怕贾宝玉那里没完事,再被黛玉给撞到了,便说:“我送你吧!” 黛玉抬眼看了他一眼:“这么两步的路,哪里还要你送,再说快天黑了,让人看见不好。” 正巧紫娟找了过来,见他俩的情形,就知道这是和好了,笑着打趣:“是谁前两日还说再也不要理他,不让他再进咱们屋的?” 薛虹也笑着看了黛玉一眼,黛玉有些难为情,追着紫娟闹:“就你话多,我看以后谁敢要你。” 紫娟笑道:“我就留着伺候姑娘。” 黛玉:“这么贫嘴的丫头,我才不要。” 薛虹含笑看着二人打闹,算了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又见寒气渐渐上来,怕黛玉身子受不住,便提出送她回去。 到了院门口,看见鸳鸯正在吩咐下人伺候贾老太太,薛虹松了口气,贾老太太回来了,贾宝玉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 不好再送黛玉进去,薛虹就在门口告辞,眼见黛玉快要进院子了,薛虹突然开口唤道:“林妹妹!” 黛玉回头,就见薛虹神色认真的拱手道:“前两日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我在这里跟你赔礼,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黛玉眼眶一红,轻声道:“呆子!”嘴角却挂了一丝笑意。 薛虹看见了,也缓缓笑开,黛玉傲娇的白了他一眼,转身跟紫娟进去了。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薛虹才转身离开,一路上看着树上的落叶,薛虹却觉得:今年的秋天似乎一点儿也不冷呢! ※※※※※※※※※※※※※※※※※※※※ 感谢在2020-11-01 03:54:02~2020-11-02 01:5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东方云 5瓶;夜色阑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选秀风波 之前因为灾情而耽误的选秀终于开始了, 薛虹提前给宫里管事塞了银子,让第一轮将宝钗刷下来。 管事本来答应的的好好的,谁知薛虹下学一回来就看到薛夫人正坐在椅子上哭, 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红信封;而宝钗正在一旁安慰她,脸上也有些难得的凝重。 薛虹走进来问道:“婶娘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薛夫人一见他回来, 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将手里的信封递给他, 哭着道:“今日选秀名单出来了,咱家宝丫头选上了!” 选上了?薛虹拿过信封打开, 略去前面的废话,只看到一行:……品性端庄,进入复选…… 不用想, 就知道是甄贵妃捣的鬼。可是她要干嘛啊?宝钗年轻貌美,又会来事,难不成她想弄进宫里跟她争宠? 薛虹先安抚薛夫人:“婶娘不用担忧, 我去再问问,找找关系,将妹子的名字剃出去。” 宝钗摇了摇头:“今日宫里来人了, 说我条件优秀,被宫里的贵人看中了, 让我们放心, 我肯定会留下来的。” 这是威胁? 薛虹安慰她:“不要担心, 宫里势力复杂, 也不是一人说了算的,我去找找关系, 你在这安心陪着婶娘。”说完就又出去了。 他先去了俞家, 俞宏之却摇了摇头:“后宫之事我们确实有心无力, 这次选秀是由甄贵妃负责,她一向在宫里横行霸道惯了,就连皇后娘娘也要让她七分,我们插手只会适得其反。” 见薛虹皱眉,俞宏之提点他:“我们插不了手是因为跟甄家对立,可宫里总有比甄贵妃还大的人,你要是走通他的后门,甄贵妃又算什么?” 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薛虹拍了拍额头,连忙去了沈家。 沈墨听后,毫不犹豫的说道:“你不用担心,让妹子安心在家等着,过两日我要去宫里请安,到时将她的名字划了就是。” 看沈墨语气淡定,薛虹以为没有问题,也就不再操心,不成想两日后竟有太监来家里宣旨,说是宝钗贤良淑德,品性难得,被贵人所看中,所以不用再参选,直接进宫,到辰阳宫当差。 瞬间,薛虹明白了甄贵妃的打算:辰阳宫正是六皇子居住的宫殿,而贾家的元春也在那里当差,将宝钗调去那里,一来让她两人一起争宠,这样的话贾家与薛家必定会起心结,而六皇子又是甄贵妃之子,到时随便一个伎俩,就能让贾、薛两家互相残杀。 二来将宝钗调入六皇子的宫殿,薛家只要想保住宝钗,便会投鼠忌器,不敢再与甄家做对,甚至会成为甄家对付俞家的帮凶;若是不从,只怕宝钗就危险了。最重要的是自己之前的反应正好让甄贵妃确定了:自家是不可能会放弃宝钗的。 想清楚了,薛虹也就明白了为何甄贵妃这次这么强硬,拼着不给圣上面子也要把宝钗选上了。 沈墨觉得很愧疚,本来答应好的帮忙,竟然适得其反,反而将薛虹的妹子陷了进去。 “你放心,我既答应了你,定然会做到,绝不会让你妹子进宫的。”沈墨承诺道。 薛虹拍了拍他的肩,理解的笑了笑:“不用了,我知道你已经尽心了,你为了我已经让家族跟甄贵妃一脉对立了,她还不定想怎么对付你呢,这次你就别插手了,我想其他办法。” 章玉书担忧的皱起眉:“你能有什么办法?” 薛虹神秘的笑笑:“她不仁我不义,本想着和平解决的,偏有人不安分,那大家就凭本事较量一下好了!” 沈墨几人自问还是挺了解薛虹的,可是这次却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薛虹却怎么也不说,只是在下学之后竟然主动约几人去万花楼,吓得宋楠以为他病了,直摸他的额头:“也不热啊,这脑子也没问题,你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薛虹打开他的手:“什么转性,去了青楼就一定要做那事吗?你这脑袋也忒龌龊,我是去办正事的。” 沈墨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笑道:“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竟也能做出这么不择手段的事。” 薛虹见他猜到了,也不否认:“被逼无奈,她要玩,咱们就玩个大的。” 沈墨摇了摇头,给他泼冷水:“不是我打击你,这么多年了,宫里的美人还少?可是甄贵妃能得宠这么多年,必然是有她的本事。” 薛虹笑了笑:“那咱们就等着瞧好了!” 他从现代来,历史上那些女人争宠的戏码不知看了多少,再加上现代的电视剧侵染,即便他不感兴趣,也知道了不少手段。况且男女之事,无非拼的的就是一个字:心。 特别是在这古代,男人的心在你身上,你什么都是对的,男人的心若不在你身上,你做什么都是错。可是心却也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离间、挑拨等等,现代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只有不努力的小三,没有撬不开的墙角。 虽说有些三观不正,可用在这里却也是正好合适了。薛虹还就不信了,凭着自己当年高考背的上下五千年历史,今日竟会斗不过一个宫围内打转的女人? 听到这里,章玉书和宋楠也明白了薛虹想做什么,这两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立刻跃跃欲试的想要一起加入。 万花楼还是一如往常般热闹,薛虹几人刚走近就听到老鸨子热情的迎送声。 看见几人,老鸨子远远的就笑开了:“几位爷可是许久不来了,快里面请。” 说着就一边上前热情的拉着几人,薛虹使了个眼色,章玉书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个银锭子在她眼前晃了晃:“妈妈不急,今日过来可是有事要请你帮忙!” 老鸨子眼睛盯着银子:“几位大爷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章玉书满意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妈妈,你们这里还有没有调教好还没动过的姑娘?” 老鸨子连连点头,章玉书将银子放在她手上:“那就都叫过来,若是我们能选到满意的,还有重谢。” 老鸨子在京城时间久了,最是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因此拿了银子也不多话,将楼里新调教好的姑娘都送到了薛虹他们包的房间。 薛虹几人一个一个的选,虽然都还不错,可是却没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看得多了,几人也都有些失望疲累。 正在这时,房间门又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粉色纱衣,气质清冷孤傲的绝色美人,不是问情又是哪个? 问情是无意间得知薛虹他们来了的,听说他们在选姑娘,还要没被人碰过的,问情以为是薛虹自己要,又嫌弃那些伺候过人的姑娘,所以之前才不愿多看自己的,便特意打扮了一番鼓起勇气过来,就是想告诉薛虹自己虽然接客,可身子却是干干净净的。 薛虹看见问情也有些惊讶,以为她也想参加,便说了句:“你不合适。” 问情脸色一涨,以为薛虹误会自己不干净,难过不已,忍着眼泪解释:“我跟她们也是一样干净的。” 薛虹知道她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你不符合我们的要求。” 问情抬起头:“哪里不合适?” 薛虹不夹杂任何情绪的评价:“你美则美已,然而太过冰冷,丝毫没有女子的柔媚之情,这样是也许会吸引一些男子的注意,但却不符合我们的需求。” 问情试探的问道:“你喜欢柔媚的女人?” 宋楠看出来问情可能弄错了,笑着解释:“这可不是给我们选人,而是要送人的。” 问情一下子很是尴尬,想要退出去,又想到薛虹方才的说辞,不甘心的问他:“那你呢?若是你会喜欢怎样的女子?也是柔媚可人的吗?” 薛虹一愣,脑海里划过黛玉含娇带慎的身影,嘴角便带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但他自认跟问情不熟,更何况在青楼这地方,薛虹觉得哪怕谈论黛玉一句也是对她的亵渎,因此态度有些冷淡:“你的问题过界了!” 问情分明看的清楚方才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深情,对待自己却又如此冷淡,心下有些受伤,却也不愿再放下面子,掩面退了出去。 宋楠有些不忍,责怪薛虹:“你说你,干嘛这么不给人姑娘面子,这问情姑娘多少公子求而不得;你倒好,掷而不取,可真是暴殄天物。” 薛虹瞪了他一眼:“你不懂,就好好做你的正事吧。” 问情的插曲几人并没放在心上,选了一晚也没有看到满意的姑娘,只好失望的回去,打算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老鸨子说道:“这可是我们楼里最好的姑娘了,几位爷就没一个看中的?” 薛虹想了想,将老鸨子带到一旁,小声问道:“你知道哪里还有没见过客的姑娘吗?不一定要长得天姿国色,但一定要看上去特殊一点,最好能让人一眼注意到那种。” 老鸨子想了想,一拍手:“别说,还真有那么一个,也是我们楼里的,可是性子太硬,死活不愿意接客,撞柱子结果没死成,如今正被我扔在后院干杂活呢,你要不要见见?” 薛虹几人对视一眼,当即决定过去看看。 青楼的后院非常杂乱,到处都堆着各种杂物和污秽,气味也很难闻,四人掩着鼻子跟在老鸨子身后,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身段姣好的姑娘正蹲在一堆杂物中洗衣裳。 几人走近,逐渐看清那姑娘的容貌,长得确实不是什么绝色姿容,然而气质干净清纯,即便是穿着粗布麻衣、蓬头垢面,依然遮掩不住那犹如百合般柔弱无辜的姿态,最特别的是她的眼神,看着干净不染烟火,却又总是在顾盼间自然流转出一种动人的妩媚。 薛虹和沈墨对视一眼:就是她了! 老鸨子看到几人眼中的满意,忙上前喊道:“云儿!” 那姑娘转过头看向老鸨子及薛虹几人:“妈妈,这是?” 老鸨子先介绍过薛虹几人的身份,又说道:“是这几位爷找你。” 云儿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慌:“妈妈,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接客了吗?” 老鸨子摆了摆手:“我随说爱钱,可也不是那把人往死里逼的狠心之人,今日这几位公子是有正事找你,你要真能抓住机会,就可以离开我们这腌渍地方了,指不定哪天就飞黄腾达了!” 云儿不解的望着几人,宋楠上前一步,嘴角带着亲和的笑容,声音温柔又令人安心:“姑娘别怕,我们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有件事需要姑娘帮忙,若是我们能达成一致,姑娘便能离开这里,从此只需伺候一人。当然,你要不愿意,我们也绝不勉强。” 云儿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这脏乱的小院,心下一沉:“好,我随你们走,但是我的情况需要先跟你们说明白,省的坑了你们。” 宋楠点点头:“这是自然,要想合作,总要先互相了解才行。” 老鸨子将几人带到一个安静的房间就离开了,宋楠让云儿先坐下,这才开始问她的情况。 云儿也不隐瞒:“一年多前的冯御史一案你们还有印象吗?” 宋楠点了点头,云儿接着说道:“我父亲就是冯御史,当年我父亲家穷,好不容易考上秀才却再没银子继续读下去了,后来是甄家注意到他,又借了他银子,所以父亲才能考中进士。父亲感念甄家恩德,做了官后便一直为他们效力。可是甄家霸道残暴的作风却让他十分看不惯,时间长了,彼此渐行渐远。后来,父亲终于忍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就提出辞官回乡,这样既不辜负甄家,他自己也能安心。” 云儿说到这里眼神充满恨意:“可恨甄家,怕父亲出卖了他们的秘密,竟然设计陷害了他,说他与他过暗中勾结,将我父母斩首,而我则被打入青楼。” 四人对视一眼:这甄家到底做了多少孽啊?怎么随便碰到一人都能跟他家有仇? 不过事关重大,几人还需仔细调查一番她的说辞,因此留了些银子让老鸨子好好给她调理调理,就先离开了。 ※※※※※※※※※※※※※※※※※※※※ 感谢在2020-11-02 01:53:36~2020-11-02 13:2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悠闲生活 18瓶;苏格拉底先森 10瓶;卿卿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云儿受宠 沈墨利用自己的身份, 在刑部特意查了关于冯御史的卷宗,确实有一个女儿被打入娼籍了,薛虹又让属下暗中找到了她家过去伺候的奴仆, 也确定就是自家小姐,几人这才放下心, 再次去了万花楼。 还是由宋楠出面,将他们要做的事跟云儿解释清楚:“我们找你, 是为了进宫伺候贵人的,而且会直接跟甄贵妃对上, 之后可能还需要为我们做些事,你若愿意,便从今天开始训练, 我们时间很紧,一旦你同意,便再没有退缩的可能, 你好好考虑一下。” 云儿一听到甄贵妃三个字,就没有任何犹豫了,她若真能给父母报仇, 便是去伺候那个杀了她父母的昏君、便是跟甄贵妃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别说帮宋楠他们做事, 就是杀人她都敢, 在青楼这一年, 早已将她骨子里的善良和道德全都磨灭了。 沈墨看出她眼中的恨意, 提醒道:“让你过去是伺候贵人的,但不是让你去报仇的, 我希望你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薛虹也有些犹豫了, 跟甄家有仇是好事, 这样可以对他们更加忠心,但若是恨意太深便会适得其反,这个云儿真的行吗? 云儿看出他们的犹豫,急切的解释:“你们放心,我虽然恨他,但我也知道我父亲当年确实帮甄家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不管是不是迫不得已,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否则那些冤死者的亡魂何安?我只恨甄家,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打着利用我父亲的目的接近他的,让他做尽坏事后又害死他,甚至给他安上了投靠他国的名声,所以甄家我是绝不会放过的,但是我会克制我自己,不会坏你们的事的。” 见她还没失去理智,且良知还在,几人点了点头:时间实在紧迫,他们决定还是冒这个险。 之后薛虹和沈墨分别安排了人对云儿进行□□,云儿之前是大家闺秀,后又被卖进青楼,所以诗词歌舞、琴棋书画是没有问题的。主要就是训练她的宫廷礼仪及一些宫中生存的技巧,还有一些争宠的手段等等。 薛虹虽只见过圣上一面,自认根据自己看过的史书,还是能摸准几分圣上的喜好标准的,再根据甄贵妃做的一些参考,不出几日,云儿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做好一切准备,薛虹让沈墨先去宫里将圣上引出来,其他好戏才能上演。 正巧京中这几日在举办“丰祭”节,这个节日只会在每年有灾情的情况下举办。沈墨找了个体察民情的借口,将圣上从宫里带了出来。 为了不露出破绽,沈墨先带圣上去参加了丰祭,还拜了神,而后又装作无意的带圣上去月亮湖放许愿灯。 圣上年纪大了,却越发的喜爱这种热闹、带有浓厚烟火气的氛围,因此也逛的兴致勃勃,甚至对沈墨提出的放许愿灯的建议也表现的兴趣浓厚。 二人在湖边买了两盏许愿灯,跟着旁边的百姓看他们怎么做,宫中的护卫只不远不近的隐在人群中,并不上前打扰。 圣上本来照着身边的百姓写完心愿,正打算许愿,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祈祷的低语:“小女柳云,在此祈求菩萨:一愿灾难快点过去,百姓吃饱穿暖;二愿圣上身体康健,也算小女帮父母稍赎罪过,减少他们的罪责;三愿父母在天上可以幸福喜乐,永得安宁。” 圣上好奇的转头,就看见一个清丽脱俗、犹如百合般干净却又柔媚勾人的女子,正在闭眼祈祷。,往下一看,那姑娘手腕上一串黑色手串也很是眼熟,好像是自己早年戴过的,后又赐给了谁?圣上却忘了。 圣上心里一动,心下也有些奇怪:为何要帮她父母向自己赎罪? 正欲询问,突然后面急匆匆跑来一个丫鬟,径直跑到女子身边,催促道:“姑娘,快点跟我回去吧,马上就轮到你了,妈妈正到处找你呢。” 女子脸色一白,身子抖了一下,楚楚可怜的姿态激的圣上心中一荡,恨不能将她护在身后。再加上女子方才的祈祷,更是让圣上对她很有好感,毕竟人老了,又久居帝位,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身体了。 紧接着几个打手模样的汉子走过来,压着女子就离开了,圣上一怒:“岂有此理,天子脚下竟敢如此猖狂。” 沈墨见圣上欲上前理论,一把拉住他:“老爷,您身份贵重,咱们人又少,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圣上恼怒的瞪着沈墨:“朕……我可是……,怎能见死不救?” 沈墨心说你见死不救的事还做少了?不过看到云儿姑娘真的引起了圣上注意,心里还是松了口气的。 他趴在圣上耳边,悄声解释:“那些人是青楼的,这姑娘八成也是那楼里的人,我们就别管了。” 青楼圣上还是知道的,可是青楼的姑娘为何会认识自己,又带着自己曾经带过的手串? 心里的好奇犹如猫抓一般,圣上决定跟过去看看,沈墨劝不住,只好一起过去。 两人到时,楼里的气氛已经到了高潮,正巧,方才的姑娘此时正在台上翩然起舞,舞姿妖娆、眼波流转,娇媚勾人,与方才的清纯柔弱截然相反。 圣上被引至一个座位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很快舞就跳完了,老鸨子走上台,开始让众人竞价,原来,竟是拍卖女子的初夜。 圣上看向一旁站的的女子,柔弱无辜,眼神凄惶的看着台下疯狂竞价的众人,神情紧张又害怕。 圣上皱了皱眉,示意沈墨也出面竞价,沈墨犹豫了一下,被圣上瞪了一眼,无奈开始举牌。 最后终于被财大气粗的沈墨拿到了女子的初夜权,老鸨子脸上挂着油腻的笑容,让小厮带沈墨他们去了准备好的房间。 房间里被布成俗气又旖旎的桃粉色,两人等了没一会儿,那女子就被老鸨子带了进来。 老鸨子带着暧昧的笑容关上房门,女子柔柔的行了个礼,态度陌生又疏离。 圣上问她:“你不知我是谁?” 女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这就有意思了,圣上彻底被激起了好奇之心,又见女子清纯无辜的站在那里,脑海中浮现出方才她跳舞时的妩媚妖娆,截然不同的两种姿态,让圣上有些心猿意马又心生怜惜。 圣上没有立刻表明身份,反而和女子聊了起来,女子看着单纯却见识不俗,总能说到圣上心里,竟令圣上很久没动过的心思此时却激荡不已。 圣上悄悄给沈墨使了个眼色,沈墨只好找了个借口退出去。 一夜春宵后,圣上依依不舍的从女子房间里走出来,又命沈墨给了老鸨子许多银子,让老鸨子好生照顾,说好了过几日就来接她。 到了马车上,圣上居然让沈墨帮女子安排个身份进宫。 沈墨不赞同道:“陛下,我们如今还不了解这女子以前的家世,还有她的身份太过卑微,贸然安排实在不妥。” 圣上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她的身份昨夜已经告知于朕,至于如今身份卑微,所以才让你去安排的嘛。” 沈墨又劝了几句,奈何圣意坚定,眼看到最后圣上已经生气了,沈墨才不得不接下这个差事。 他此时才真正佩服起了这位云儿姑娘的手段,帝王风流却也无情,更何况圣上还知道了她的身份,可是她却依然能让圣上与她春风一度后还坚决接她入宫,可见是手段不俗。 对此云儿姑娘过后只是害羞的笑着对好奇的三人说道:“都是薛公子教的,你们问他吧!” 三人又转头问薛虹,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才能让圣上如此死心塌地。 薛虹:“很简单,一哭二闹三上吊。” 三人“嘘”了一声:“这叫什么办法,不就是那些市井泼妇经常用的吗,难道圣上会好这一口?” 薛虹神秘的笑笑:“能让老祖宗传了这么多年的一句话,自有它的奥妙所在,只要用好了,它就是女人无往不利的秘密武器。” 宋楠:“那你怎么就能肯定圣上在得知她的身份后依然愿意接她进宫?这也太冒险了。” 薛虹笑言:“所以才要用秘密武器嘛。况且云儿姑娘若是入宫,她的身份迟早是个隐患,与其让有心人被动揭开,不如最开始就主动说明,这才是聪明的做法。” 三人再细问他到底怎么做的,薛虹却怎么也不说了。 过了几日,沈墨故意等到圣上自己耐不住再问时,才说起了自己想出来的办法:“陛下可还记得薛虹?” 圣上想起那个不给自己面子的年轻人,语气有些不好:“他又怎么了?” 沈墨回道:“他有一妹子,今年也参加了选秀,只是身体突患怪病,性情古怪,所以薛虹之前求微臣帮他妹子取消选秀资格,只是因为他与甄贵妃不和,故而此事一直僵着。圣上若不介意,可让云儿姑娘顶了薛虹妹子的名额进宫,对外就说是薛家新认得干女儿,也算是给云儿姑娘一个干净的出身,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圣上抚手大赞:“此计甚妙,只是不知薛家可愿意?” 沈墨笑道:“陛下放心,让有病之女参加选秀本就违背宫规,薛家若是得知此事,感激您还来不及呢,怎敢不愿?只是不知甄贵妃……” 圣上摆摆手:“无需担忧,秀女进宫本就应该由皇后操办,只是前段日子皇后身子不适,才交给了甄贵妃,如今皇后已经痊愈,也该捡起她的责任了!” 显然圣上比沈墨想的还要心急多了,当日下午就下了一道圣旨,着令皇后掌管选秀事宜,而甄贵妃则被找了个借口撸了下来。 甄贵妃气的在宫里摔了一地茶杯,又找圣上去闹,结果反而惹恼了圣上,看着甄贵妃霸道又撒泼的举动,又见她眼角怎么也遮挡不住的细纹老态,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厌烦,更加想念起娇媚可人的云儿。 宋楠几人得知后,拍掌大笑:“让她嚣张,这还只是开始呢,日后还有的她受!” 几人正在说笑,就见一个下人跑来,对薛虹说道:“俞大老爷请您过去。” 其他三人顿时收住笑意,担心的问道:“老师他们不会知道了吧?” 薛虹却不在意:“早晚的事。” ※※※※※※※※※※※※※※※※※※※※ 注:作者看了大家留言才反应过来,“润之”这个名字不能乱用(^o^),之前竟然没有被屏蔽,之后文中会一直称呼他的字:子润。大家看到后别弄混了(话说子润这个字应该没人用过?) 还有之前看到有些小可爱评论说写的银子数额太过夸张,对此,作者真的是感觉好羞愧啊^?_?^,作者是个数字盲,上学时数学就不好,真的,相信我,我还特意查过古代银子的兑换率呢,结果也不知是百度上写的太复杂还是我真的太笨,看了半天没看明白,只好又退出来了(捂脸),所以,各位小可爱中如果有对这个了解的,可以在下面帮我科普一下,最好直接写上约等于现在多少钱,购买能力多少(作者对这方面是真的无知(o^^o)),谢谢大家了。后面如果再有银子出现作者会尽量不写数额,若一定要写,对这方面有强迫症的小可爱,就无视了吧^_^^_^^_^,感谢你们提出的建议和支持,这是我写文最大的动力。感谢在2020-11-02 13:26:16~2020-11-03 13:2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听!这里有只狗在叫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董必武 40瓶;黛粉 4瓶;yo哟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薛虹俞家起争执 薛虹随着下人来到俞家正厅, 俞宏之和俞龄之还有俞家几个举足轻重的长辈皆坐在那里,神情严肃的看着他。 薛虹刚行完礼,俞宏之便责问:“听说圣上最近新宠了一个女子, 是你安排的?” 薛虹没有否认:“是。” “哐”一声,俞龄之将茶杯重重一放:“胡闹!” 俞家一位长辈严肃着一张脸说道:“你可知你这样的举动与甄家有何区别?只为了你妹妹不参选, 你竟做出如此卑鄙之事?薛虹,我们一向认为你是正人君子, 稳重妥当,可你这次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薛虹转身面向他拱手问道:“为何失望?”态度认真, 表情疑惑 俞龄之接过话头痛心疾首的斥道:“你竟还不知错!男子汉大丈夫,岂可做出这种争宠献媚的小人行径?这与甄家又何区别?” 薛虹嗤笑:“学生不这样认为,手段本身并没有好坏之分, 端看利用它的人怎么做。我一不用它换取富贵荣华,二不用它伤害无辜,何来的卑鄙?何来的失望?” 俞龄之气结的看着站在大厅中央毫不知错的薛虹:“你……” 薛虹继续说道:“对付小人就要用小人的办法, 否则只会让更多无辜之人受到伤害,甄家——也该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这不仅仅是为了我妹妹。” 俞宏之倒没有生气,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薛虹:“你就不怕再养出一个甄贵妃?” 薛虹不在意的笑了笑:“两虎相斗,也没什么不好。” 俞宏之继续问道:“可你知道吗?要想圣宠稳固, 就要顺着圣上, 而这样导致的结果必将是圣上更加放纵, 到时倒霉的还是百姓, 这就是你所说的不伤害无辜?” 薛虹反问:“她不得宠陛下就不放纵了吗?” 俞家人噎了一下。 俞龄之开口:“即便如此,也不该再派那女子进宫, 只会招的陛下越发放肆, 再说圣上年纪已大, 时间长了,他的身体如何会吃的消?” 薛虹嘲讽的笑了笑:“学生想问问各位师伯师叔,你们所效忠的到底是皇室还是这天下百姓?” 一位长辈皱眉:“什么意思?” 薛虹讽刺:“从我方才进来,各位一直都在说是别人勾的陛下如何如何,难道圣上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他没有最起码的判断力和是非观吗?还是说他所有犯的错误,都是别人逼他犯的?好,就算甄家的事是当今圣上被甄贵妃迷惑,并不知情。那前段时间修缮行宫呢?不过一个住不了几日、也住不完的狩猎行宫,陛下竟然花费了数十万银!若是往年倒也罢了,但是今年灾情如此严重,各地灾民食不果腹,死伤无数,难道这行宫就非得今年修缮吗?这难道也是别人勾着他犯下的错?” “放肆!”俞家一位长老狠狠一拍桌子:“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也敢说出口?” “何为大逆不道?”薛虹傲然而立:“孟子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在座的各位师伯师叔难道不明白?圣上难道不明白?” “难道你还想拨乱反正不成?”俞家一位长老愤怒的站起身。 薛虹:“有何不可?我所效忠的是这天下百姓,而不是一姓之王!” “放肆!”俞龄之怒斥。 薛虹失望的笑了笑:“我没想到师伯竟会如此。今日既然说到这了,不妨就将话说开:这天下从来就不是帝王的天下,而是百姓的天下。几位师叔师伯因为圣上贪恋女色而担忧他的身体;因圣上亲小人远贤臣而将责任归之他人,处心积虑替圣上开脱,可谁来为这天下百姓负责?我不反对为圣上尽忠,可若仅仅只为圣上忠心而不顾百姓死活,那是愚忠!” 俞宏之眯起眼睛:“所以你进献美人目的是为了天下百姓?” 薛虹自嘲的笑笑:“没那么高尚,我也只是一个俗人。不过是想让一切回归原位罢了。” 俞宏之:“你所说的回归原位,是指什么?” 薛虹:“百姓安居乐业,帝王英明自律。” 俞家一位长老嗤笑:“就凭一个女人?” 薛虹:“至少可以保证百姓在经过一个昏……乐于享受的帝王后,不用再迎来一个更加残暴不仁的昏君。” 这薛虹第一次在俞家人面前露出锋芒,之前俞宏之总觉得他太过淡漠,什么都不在乎,这样的人做官其实是很危险的,因为他心中没有标尺,也没有百姓,所以就不会有任何约束。然而此时,薛虹却令他刮目相看。 俞宏之拍了拍手,竟是大赞:“说得好!你若不是子润的弟子,我定然要收了你做我的学生。” 俞龄之不可置信的看着俞宏之:“大哥,你疯了?他有如此危险的想法你不但不阻止,反而大赞!” 俞宏之抬手止住他:“因为我觉得瑾瑜的思想才最贴近俞家祖先的想法。” 见其他长老也都面露不悦,不甚认同,俞宏之问道:“各位可还记得当年俞家祖先为何归隐深山?” 俞龄之:“自然。因为前朝皇帝不仁,百姓水深火热,俞家实在有心无力,故而归隐。” 俞宏之点点头,有些感慨:“是啊,我们的祖先因为百姓请愿而被奸臣陷害,死伤惨重,然而他们却依然坚持自己心中的信念,无能为力之下才不得已选择归隐。” 俞宏之看了看俞家在座的几人:“可如今的我们又有几个人还记得祖先的坚持?俞家效忠的从来就不是皇室,而是百姓!当年先祖之所以答应我朝圣祖出山,为的也并不是什么三顾茅庐的看重,而是为百姓着想的宏愿。后来我们答应太后打击甄家,也不是为了权利或是其他,也是为了百姓。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竟然本末倒置,甚至还不如一个孩子活的透彻?” 俞家几人心里狠狠一震,皆愧疚的低下头: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将对百姓的心思全部转移到了皇室身上? 俞家一人有些不甘的小声嘀咕:“难道我们就只能任由那些女人去迷惑圣上?那这几年就不管百姓死活了?这与甄家有什么区别?” 俞宏之看向薛虹,薛虹此时倒没生气,也许是方才俞宏之的话得到了他的认同吧,他此时又变回了温和有礼的样子:“自然有区别,甄家送女入宫乃是为己谋利;我们送女入宫,却不会让她做伤天害理之事,况且虽说不能改变圣上放纵享受的性格,可若遇到为难之事,也能从中斡旋一二,婉转为百姓谋取一些福利,总比甄贵妃一家独大强吧!” 俞宏之认同的点了点头:“是啊,甄贵妃母子圣宠太深,皇后娘娘又与陛下不和,此消彼长,甄贵妃母子的胜算很大啊!瑾瑜此计,虽说不够光明正大,倒也可以平衡一下,不失为一个良策,不见那女子还未进宫,甄贵妃就已吃了一次闷亏了吗?” 是啊,近几年甄贵妃越发气盛,已经很久没有受过如此打击了! 尽管其他人还是不能完全认同薛虹之前所言,但心中畅快甄贵妃最近的处境,倒也不像最初那样反对了。 说服了俞家众人,薛虹也觉得松快了一些,便想去找黛玉下棋,这几日为了柳云入宫之事忙的焦头烂额,他已经连着好多天没见过黛玉了。 刚掀开碧纱橱的门帘,便听到黛玉的声音:“瞧瞧这是谁?可好久没见过了,怎么今日倒想起来我们这了?” 薛虹抬头看了她一眼,黛玉小脸一扬,傲娇的翻了个白眼。 薛虹失笑,抵住嘴唇走到她面前,耐心解释:“宝丫头不是要选秀吗,最近都在忙她的事,疏忽你了,抱歉啊。” 说起正事,黛玉也顾不得闹别扭了,转头问薛虹:“对了,宝姐姐选秀的事如何了,前儿我见她还有些心事重重的,可是很难办?” 薛虹道:“没事了,现在已经处理妥当了。” 黛玉:“那差官答应将宝姐姐的名字划了?” 薛虹摇了摇头,打发走屋里的下人,也不瞒她,将自己与沈墨他们的计划以及想法全都告诉了她。 末了有些忐忑的问道:“你会觉得我太过卑鄙吗?” 黛玉不解的看着他:“只要你不用利用它去做伤天害理之事,又有何卑鄙可言?” 薛虹试探道:“你当真这样认为?” 黛玉点头:“所谓兵不厌诈,你们与甄家如今也跟两军交战差不多了,再说计谋本身并没有好坏之分,端看如何用它。若用的好了,它就是良策,三十六计里面不还有美人计吗?难道谭公也是奸诈小人不成?” 薛虹激动的一把抓住黛玉的手,没想到她竟与自己想的一样,说真的,其他人的想法薛虹并不是很在乎,可是他想得到黛玉的认同,这对他很重要。 黛玉连忙抽出自己的手,脸色羞红,嗔道:“你这是做什么。” 薛虹也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起啊,刚才太激动了。” 黛玉笑他:“真是个呆子。” 突然又想起柳云的遭遇和处境,又叹了口气:“我往日里总觉得自己可怜,竟不知这世上悲惨之人多的是,可怜那姑娘小小年纪便遭遇此事,要是我只怕早就……,哎,也不知她以后该如何?” 薛虹倒没什么感觉,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即便柳云并没有犯错,可是她既享受了她父亲带给她的荣华富贵,就要承担失去这一切要付出的代价。更何况,如今的局面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薛虹是个很矛盾的人,他心怀悲悯,也愿意为百姓尽一份力;然而若是具体到某个人时,他却不会有太大的同情心,甚至有些冷漠。 不过,见黛玉低落,薛虹还是打算努力的感同身受一下:“你放心吧,只要不违背道德,能帮的,我们会尽量帮着她的。” 随后又调笑:“之前一直听说把别家的棺材抬到自己家哭,还以为是无稽之谈,今日可算是见着真的了!” 黛玉听他竟然取笑自己,又羞又恼,方才的心事倒是没了,追着薛虹跟他打闹。 两人正闹着,宝玉突然走了进来,看见二人情形,笑着问:“你们在玩什么?也带我一起吧。” 薛虹平时跟宝玉很少来往,自上次听到宝玉跟丫鬟在房间鬼混后,两人还未碰到过。此时再看他还有些稚气未脱的脸,脑中又想起那日听到的情形,一时竟有些尴尬。 倒是黛玉什么都不知道,笑着回他:“没什么,不过闲着没事,闹着玩而已。” 又想到什么,问他:“你昨日不是说去听戏了,唱的是什么?” 宝玉回道:“是我一个朋友偶尔登台唱的,演的是武松打虎。” 接着又讲起了那戏如何精彩,听的黛玉很是入迷。 末了黛玉转头问一旁突然沉默下来的薛虹:“你上次不还说京里最近来了个戏班很是不错,还说要请来给我唱一场解闷,怎么到现在也没见到人呢?” 薛虹笑道:“最近不是太忙了嘛,早已经说好了,你若想听,我随时给你请来。不过他们可不擅长什么武戏,听说唱的最好的好像是沉香救母。” 黛玉有些迫不及待:“那你就快把他们请来吧。” 宝玉也在旁边起哄:“是啊,那个戏班我也听说过,确实唱得好,可是他们只上门去唱,且很难约,所以一直无缘亲耳听到,这次倒是可以大饱耳福了。” 黛玉白了他一眼:“我们女孩听戏,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宝玉并不在意,理直气壮说道:“这有什么,大家一起听岂不热闹。” 既然宝玉要去,那薛虹去应该也没什么不妥。于是黛玉又转头问薛虹:“那你呢,你喜欢听戏吗?” 本来薛虹看着二人情形正不舒服,看到黛玉注意自己,心里顿时平衡了些:“还……好吧!” 黛玉决定道:“那就找一日你闲的时候再请他们来吧。” 薛虹含笑看着她:“那你这几日不无聊吗?” 黛玉促狭的看了他一眼:“我可以考考某人的诗做的如何!” 薛虹脸上的笑容一僵:“林老师,你这么聊天会把天聊死的。” 逗得黛玉扑哧一笑:“就是作个诗,怎么就把你难成这样?” 薛虹头疼道:“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比起作诗,我更喜欢锦绣文章。” 黛玉:“可你写的文章也比不过我啊!” 薛虹:……林老师,你这样真的会把天聊死的! 贾宝玉看着二人其乐融融的气氛,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想要插话打断二人,可是二人却总能将话题转移到对方头上,懵懵懂懂中,贾宝玉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 感谢在2020-11-03 00:38:20~2020-11-03 13:10: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色阑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劝薛蟠薛虹思分家 在黛玉那里待了一下午, 薛虹回到梨香院时正巧碰到王夫人在跟薛夫人聊天。薛虹有些奇怪,自从上次太监过来说了宝钗被选进宫里和元春在一处当差后,王夫人的脸色就一直没好过, 说话也总是阴阳怪气的,今日可是难得过来啊! 王夫人看见薛虹, 脸上露出一个不太自在的笑容:“虹儿回来了,累了吧?最近庄子里送了些秋梨过来, 味道很是不错,快来尝尝。” 薛虹对二人行了个礼, 笑道:“方才刚刚吃过东西,多谢姨妈惦记,等会儿再尝吧。”说完就告辞打算回去。 王夫人给薛夫人使了个眼色, 薛夫人笑着上前拉起薛虹:“你姨妈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先不忙走,快过来陪她坐会儿。” 薛虹挑挑眉:情况有些不对啊! 也不好太不给王夫人面子, 薛虹只好让端墨先把从黛玉那里拿来的书册先放回去,自己陪王夫人和薛夫人在大堂坐会儿。 二人东拉西扯的跟薛虹聊天,迟迟不进入正题, 薛虹也不着急,他基本能猜出王夫人让自己留下的目的。 果然王夫人见薛虹不接话茬, 自己就着急了:“虹儿, 听说你要帮薛家认个女儿, 顶了宝丫头的名额到宫里做皇妃?” 薛虹笑道:“姨妈说笑了,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这姑娘是上面看中的, 不过在薛家走个过场而已。” “便是走个过场, 那日后也是你的妹妹不是?”王夫人说着又拿出帕子抹起眼泪:“可怜你元春姐姐, 如今还在宫里熬着,眼看年纪渐大,也不知何日才能出头。我这做母亲的没有本事,竟丝毫帮不了她。” 薛夫人一看王夫人哭,也跟着抹起眼泪。薛虹看在眼里,只觉得可笑至极:她们以为自己是皇帝吗?后宫选妃都是自己说了算不成? 王夫人哭了一会儿,见薛虹还是不接话,心中暗恼,脸上却是笑道:“幸好元春有个好弟弟,总能帮着她些。” 薛虹还没说话,薛夫人先连连点头:“那是自然,元春是他的姐姐,总没有向着外人的道理。” 薛虹都快气笑了,这里真是待的他快腻烦死了,不过有黛玉在一旁牵着他,薛虹还真走不了,只好耐着性子说道:“姨妈太高看我了,这认女进宫,本就不是薛家能做主的,从头至尾,薛家也只不过是听令行事,至于宫中的贵人,我也还接触不到呢。” 王夫人脸色一沉,有些不快,心里认定是薛虹不想帮忙。 薛虹本想给她好好分析一道,奈何王夫人却听不进去,只说用不起秀才老爷,气咻咻的走了。 薛夫人也有些怨怪薛虹不肯帮忙:“你能想法子把宝丫头的名字划掉,为何就不能帮帮你元春姐姐?难道你的亲表姐还不比一个外人?” 薛虹嗤笑道:“婶娘还真是高看我,那宝丫头的名字是我划去的吗?我最近费了多少心思您不是不知道,如今倒是一句话说的轻巧。再说那姑娘是上面让认的,婶娘要不乐意,觉得人家占了我们的便宜,我去退了还把宝丫头换回来就是。” 薛夫人脸色一僵,觉得有些气虚又下不来台。 宝钗在里屋听到薛虹跟薛夫人争执,忙走了出来劝道:“这几日哥哥为了我的事有多辛苦我们也是看在眼里的,妈就是不看别的,只看哥哥为了我到处求人送礼也不该如此。方才姨妈在这里时我就想说了,可是妈硬是将我赶进去不让说话:这宫里的局面瞬息万变,不说别的,只说我们如今要认的女儿,不管以前如何,以后我家与她就是一体,她得宠第一个受益的就是我家,可若是元春姐姐得了宠,妈自己想想,谁的好处最大?难不成元春姐姐还会抛下她的亲生弟弟不管,而去提拔大哥和哥哥不成?” 薛夫人一向耳根子软,方才听王夫人说得可怜,又顾念姐妹之情所以便想帮帮元春;后来又跟薛虹起了争执才一时气急;此时听宝钗这么一分析,心里顿时有些后悔:毕竟比起宝玉,薛蟠在她心里的位置才更重要。 薛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薛虹道:“方才竟是我想岔了,还好你妹妹提醒。我也是为了你们兄弟的前途着想,你可千万别跟婶娘计较。” 薛虹笑着摇了摇头,并未说什么就先退下了。 晚上薛蟠回来,听薛夫人说了白日的事,也是火冒三丈:“妈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大哥敬着你那是他孝顺,又顾念着你从小养他的情谊,可你怎么能拿着这些情谊这么为难大哥?我和妹子已经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你不感激,反而拿着大哥又让她给姨妈家里出力,也太过分了些。” 薛夫人捂着帕子哭:“那好歹是你们的姨妈,对你们也一向疼爱有加,我怎么能不想着她?” 薛蟠粗鲁的嗤了一声:“什么疼爱有加?她差点害死我才是真的,要不是大哥,我早就被她坑的坐牢杀头了,妈不心疼我,不感念大哥的救命之恩,倒把那劳什子姨妈看的比大哥还重。” 宝钗皱眉呵斥薛蟠:“哥哥说的什么话,妈也不是故意的,你这么说不是伤她的心吗?” 若是平常薛蟠可能就缩了,可他自小是由薛虹教大的,感情不是旁人能比。再加上他本来性格就粗莽,心里又恨当初王夫人坑他的事,自然不会给宝钗好脸色。 “妹子说的倒轻巧,方才姨妈在时你怎么不知帮帮大哥?如今你心疼妈受委屈,怎么就不想想是谁这几日在为了你的事奔波劳累?” 宝钗眼圈一红,她如何不想帮薛虹?可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大哥,她该帮谁去? 薛夫人看他俩争执,忙出声打断:“好了,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把宝丫头赶进去的,你要怨就怨我。” 薛蟠气的跺了两脚,急匆匆的跑出去了:“懒得跟你们说,我去看看大哥。” 薛虹本来正在练字,突然听到院子里一阵嚷嚷:“大哥,我进来了。” 紧接着不等薛虹答话,就推开端墨自己跑了进来。 薛虹看他满脸怒气,奇怪的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薛蟠怒气冲冲的喊道:“大哥你莫要生气,这贾家忒不是东西,他们再敢欺负你,我就把他们做的丑事都给抖了出去,看到时谁没脸!” 薛虹一巴掌呼在他脑袋上:“好好地瞎说什么呢?” 薛蟠疑惑的看着他:“贾家不是找你麻烦了吗?” 薛虹笑着又走回书桌后:“所以你就过来帮我出气来了。” 薛蟠脑袋一昂:“那是,打虎亲兄弟,他贾家敢欺负你,我就不会放过他们。” 末了又有些不安的垂下头:“大哥,妈那人耳根子软,但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不会因为妈连我也怪上吧?” 薛虹本来正在写字,闻言放下笔:“瞎想什么呢,有这时间还不如下去帮你们和三房里巡查巡查铺子,最近秋收,各地收成都纷纷送过来,宝丫头一个人忙的焦头烂额,你也别整日往外跑,就是帮我的忙了。” 薛蟠皱了皱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耐烦那些东西,也看不懂,去了也是捣乱。” 薛虹:“不会可以学,你方才不是还说要帮我吗?难不成就打算用那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鲁莽法子?就算那些法子可用,你又有多少条命去帮我找人算账?” 薛蟠一时语结,薛虹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蟠儿,今日你既叫我一声大哥,那有些话我也想跟你说说:你不可能永远长不大,我也不可能一辈子看顾着你们,总有一天你要顶起你们二房的门户,保护你的母亲妹妹,所以趁着我还在,你还是多学些本事才好。” 薛蟠脸色一紧,急的满头大汗:“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打算抛下我们不管了?妈那人你也不是不了解,你别跟她计较……实在不行我让她跟你道歉。” 薛虹摇了摇头:“我自幼没有父母,是婶娘和二叔把我拉扯长大,我怎会跟她计较?只是我们两房毕竟已经分家,虽说如今还住在一起,二房的生意我也能照顾一些,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你迟早要顶立门户的。难道你想让别人到时候说我霸占二房财产,还是说你废物没用?” 薛蟠急道:“我不需要,大哥,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去找他算账。敢破坏我们兄弟的感情,看我不废了他!你说,是不是又是姨妈挑拨的?” 薛虹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又见薛蟠一副大受打击、无法接受的样子,只好暂时先换个说法:“便是我能永远帮你撑着,但一人之力总是有限,你也得帮帮我才是。” 薛蟠连忙答应:“只要大哥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你说什么我做什么。大哥,你不用去理那些闲人,他们不过是为了挑拨我们的关系,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薛虹点了点头,薛蟠不放心的又劝说了好几句,才被薛虹好不容易打发了。 薛虹确实觉得累了,再多的恩情都经不起消耗,薛夫人虽没有坏心思,然而耳根子太软,又容易被人煽动,从不考虑他的处境,让薛虹应付的很是疲累。 最重要的是,薛虹考虑到黛玉的报恩之事,想到自己一时半会的可能还真成不了亲,可是薛夫人又对此很是热衷,他实在怕了薛夫人动不动就给自己塞个女人过来。可如今薛夫人已经隐隐察觉出自己的心思,他又怕薛夫人会借机为难黛玉,黛玉的处境已经够难了,若是不分开,他还真无法态度强硬的为黛玉做主,所以,分家之事必须提上日程了。 想到这里,又想自己若真和二房彻底分家,肯定也不好再住在贾府,那黛玉怎么办呢?到时自己想照顾她只怕也不方便了,可能还不如在贾家见面的机会多,万一贾家有人为难她受了委屈怎么办?或是再如之前一般王夫人借故拖着不肯给药,她再发病怎么办? 薛虹想到黛玉父亲,虽说一个大男人照顾女儿不易,可也比在别人家强啊,为什么会将黛玉送到贾家养呢? 薛虹决定再去找黛玉问问,只是看见天色已晚,就先坐在书桌前先给柳城和徐清写信,让他们先查查扬州林如海那边的情况,等明天自己再去问问黛玉。 黛玉放下茶杯,支着头看薛虹:“怎么一大早起来突然想起问这个?” 薛虹不自在的摸摸鼻子:“没什么,今早突然想到的,就来问问。” 黛玉也没卖关子:“当初我母亲去世,父亲又没有再娶的打算,外祖母担心我在家无人教养,又想我的紧,就把我接过来养了。” 薛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又见黛玉还看着他,怕她多想,薛虹转移了话题:“其实问你这事只是顺便,今日过来,主要是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黛玉:“什么事?” 薛虹将昨日与王夫人还有薛夫人的争执跟黛玉说了一遍:“我想着大家都是亲戚,又在一起住着,还是别有误会的好,正巧近几日不是请了戏班过来唱戏吗,我安排了一出好戏,到时你再帮着跟老太太说说,再由老太太跟姨妈解释可能更好。” 黛玉取笑他:“那可是宝姐姐的亲姨妈,平日里不总夸宝姐姐这好那好的,你怎么不让你的亲妹子去解释呢?” 薛虹作怪的对她皱了皱鼻子:“你怎么连这种醋也吃?就几句夸奖而已,你要想听我天天夸给你听,何必去听她的夸赞?再说,比起宝丫头,我对你更亲近不是?” 黛玉脸一红:“谁跟你更亲近,真不害臊,再说她要夸谁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薛虹连连点头:“就是,何必去在意她。” 黛玉又有些担心:“你如今拒绝了她,她指定是记到心里去了,日后你在贾府可怎么过?实在不行……你还是搬出去吧,我知道,你是顾及着我对不对?你放心吧,我在贾府有外祖母,又能有什么事!” 薛虹温柔的笑笑:“不过一些小事,不需要在意,解释清楚就没事了,你别多想,我如今就是搬离了贾府也无处可去,又不只是为你。” 黛玉眼圈一红,没再说话,不过薛虹对她的好也全都记在心里了。虽然他这么说,可是黛玉知道,若不是顾念着自己,依着薛虹那么傲气的性子,怎么可能寄人篱下这么久,还要受这么多气。 ※※※※※※※※※※※※※※※※※※※※ 感谢在2020-11-03 13:10:35~2020-11-04 00:4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格拉底先森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书荒君 2瓶;夜色阑珊、青如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借戏曲黛玉劝贾母 薛虹找了个书院放假的日子, 将最近在京城很有名气的戏班子——红戏班请到了贾府,请大家一起看戏。 正好最近各地庄子都来送收成,所以宝钗也趁此机会好好安排了一桌酒席请大家吃。上次薛蟠回去后说薛虹被贾府的人挑拨的都想要分家了, 宝钗一直过意不去,正好借此机会缓和一下。 本来是只打算请女客的, 可是薛虹想到自己一个男子身份不便,他又不是贾宝玉, 可以理直气壮的赖在女客这里,所以干脆就把所有人都请来一起热闹热闹。 贾老太太喜欢看戏, 薛虹又有事求她,所以特意给她安排了个正中的好位子。贾宝玉和黛玉分别陪在她两旁,不时说笑逗的贾老太太眉开眼笑。 黛玉趁着宝玉跟贾老太太说话, 借机看了一圈,见薛虹远远的坐在男客那边,正和贾琏在说着什么。感觉到有人看自己, 薛虹抬头看过去,就见黛玉正在找他,薛虹对她笑了笑, 黛玉装作没看到低下头继续和贾老太太说话去了。薛虹也不在意,接着和贾琏聊起了方才的话题。 大家先是吃吃喝喝一番, 完了丫鬟们将盘子都撤下去, 换上了瓜果零嘴之类的, 又给大家都上了茶, 戏曲这才开始了。 开门先唱了一出热闹的武戏热了热场子,贾老太太一向喜欢这样的, 就又点了几出, 将原来安排好的戏目都划了, 其他人基本都是陪着老太太热闹,因此也不反对。 倒是班主看着被划去的一出戏有些为难的看向薛虹,薛虹低声吩咐了端墨几句,端墨悄悄的走向班主说了几句什么,班主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班主过来请示贾老太太:“我们这里有一出戏叫《二女争夫》,是我们走南闯北卖艺时根据一个真实的事改编的,特别的精彩,因听说老太太喜欢看戏,特意留到了今日才第一次唱,老太太就赏个脸,帮我们评评,您看行吗?” 贾老太太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听班主这么说,心里也舒坦,就答应了他:“那就把它加上去吧!不过可不许演什么乱七八糟的,寻常人家谁会让女儿三头露面去争什么丈夫?” 班主忙连连点头:“老寿星您放心,我们也是正经的班子,又常在各大世家里唱,肯定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东西,其实这二女争夫呀,也不真的是两个女子在争,而是她们的家人看重人男方的家世,才惹出来的,取这么个名字也是为了引人注目,老太太若是不喜,回头我们就给换了。” 老太太点点头:“那你们可记着回头换了,这名字一听可不是什么正经戏目。”然后就挥手让班主下去了。 《二女争夫》因为是临时加的,被放在了最后一场,讲述的是某个府城里有一个老爷,因祖上的功劳而捞了一个王做,相当于当地的土皇帝,老爷年纪已大,又有一堆儿子,但是他与正妻不和,却十分宠爱一个妾室,大家都猜老爷可能是想把爵位传给这位妾室的儿子,可是其他儿子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又有嫡子在旁,所以十分为难。谁知有一天这个老爷又带回来一个妾室,且十分宠爱,其他人看了,皆蠢蠢欲动起来,特别是这位新来的妾室一个亲戚,非要她把自家女儿抬了给府中受宠的少爷做妾。 这位妾室劝告亲戚:“老爷年纪已大,儿子正当壮年,嫡子在旁盯着,庶子又受看重,目前情况不明,不宜太过冲动。” 可是亲戚不听,认为妾室不肯帮忙,两家为此起了内讧,结果被之前受宠的妾室抓住机会借机挑拨利用,最终两家一起覆灭。 贾老太太饱经世事,一看这出戏就明白了。其实这些天她也听说了王夫人的举动,只是到底也希望元春尽快熬出头来,因此一直没有阻止,不想今日薛虹竟借了一出戏来劝自己。 其实贾老太太倒没生气,薛虹能看明白的,贾老太太又如何看不明白?只是到底心存侥幸,加上贾家又沉寂已久,眼看下一代也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她心里又怎能不急?因此才由着王夫人胡闹罢了。 黛玉心思敏感又聪明绝顶,一看贾老太太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明白了薛虹的把戏,心里顿时一紧。 黛玉靠在贾老太太身上,故作不知的点评:“要说这两家真是蠢的紧,两家既是亲戚,走的又近,早已是同进同退的关系,谁家的女儿得宠不是一样,既然已有一人得宠,剩下的就该徐徐图之,先看清形势再做决定,这样才可保两家人一生富贵,这倒好,为了少受一时的苦,结果反而导致两家全部覆灭,实在是蠢人!” 黛玉的话贾老太太还是能听进去的,心里一震:是啊,自己怎么也糊涂了,薛虹他们住在贾家,又与自家是割舍不开的亲戚关系,他家的女儿得宠,只会对元春更加有利,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自家又何必急于一时?不如先沉寂下来,待到夺嫡情况明了,再说以后不迟。 有了决定,贾老太太也不耽误,赏了唱戏的伶人,借口自己身子疲乏先离开了,又让鸳鸯叫走了薛虹。 黛玉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薛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就先随着鸳鸯离开了。 贾老太太靠在软塌上,眯起眼睛打量着缓缓走来的薛虹,心里一时竟有些可惜:要是自家也能有这样一个透彻又努力的子孙该有多好,将来也能帮衬帮衬宝玉。 让薛虹坐在软塌旁边,贾老太太声音慈和的问道:“可是你姨妈去找你了?” 薛虹笑了笑:“姨妈也是心疼表姐。” 贾老太太故作不知:“这个愚妇,真是一点都沉不住气,我早说过让她不要着急,她偏不听,竟然跑去为难你,当真是失了长辈的体面。” 薛虹也不揭穿她,反正他今日的目的就是跟贾老太太解释清楚自己的想法而已:“老太太莫气,姨妈也是为表姐着急,只是如今真的不是好时候,现在夺嫡大战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各路皇子各显神通,情况瞬息万变,若是贸然送表姐做了哪个皇子的人,且不说那位皇子会不会夺嫡失败,只看其他皇子就不会放过我们,我们家在朝中没有位高权重的大官,那些皇子只要动动手指,我们两家便能瞬间消失。所以我的意思是不如先低调下来,以图将来更好。” 贾老太太拉住薛虹的手:“你能想着你表姐这很好,我们两家是亲上加亲的关系,不管哪家好了,另外一家也会好。你不要跟你姨妈计较,等回头我帮你说她,你再帮你表姐看着,若有机会可想着她点,姐弟之间,就是要互帮互助才好。” 薛虹点了点头:“您放心,我明白的,只是姨妈那里,老太太还是要好生说说,切勿落下心结,影响两家关系。” 两人又说了几句,贾老太太就放薛虹离开了,又让鸳鸯去叫了王夫人。 黛玉因担心薛虹,也早早回来了,让紫娟守在贾老太太的房子附近,看到薛虹出来,就先带他过来。 薛虹以为黛玉还在园子里听戏,正打算过去,就看到紫娟隐在墙后跟自己挥手,薛虹笑着走了过去。 紫娟拉着薛虹一边走一边说着黛玉如何担心他,薛虹安静听着,心里泛起一阵温柔。两人都没注意到,刚出来的鸳鸯正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黛玉一见到他就着急的问:“如何了?可有说服外祖母?” 薛虹含笑向黛玉施了一个大礼,黛玉下了一大跳:“这是做什么?” 薛虹抬起头眨眨眼睛:“多谢林姑娘方才出手想帮,我才能这么顺利说服老太太啊!” 知道又被薛虹给耍了,黛玉气的打了他一下,薛虹哈哈大笑。 紫娟看两人闹的开心,也不管他们,笑着退下了。 闹了一会儿,薛虹看黛玉额头出汗了,便停了下来,好声好气的哄了她几句,这才坐下。 紫娟给两人上了茶,薛虹一边喝一边问她:“你有没有喜欢的首饰样式?” 黛玉:“问这个做什么?” 薛虹说道:“这两天我不是要认个妹妹回来吗?为了抬她的身份,圣上还为她暗中请了京城特别有名的翠月阁的老板专门做了首饰,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我夹带着让他一起做了,这个老板可是轻易不出手的。” 黛玉羞他:“你这算不算以权谋私?” 薛虹满脸无辜:“算吗?既然已经是自家妹妹了,又哪里来的公哪里来的私?” 黛玉突然把头一扭,哼了一声:“你倒是福气不浅,又来了一个妹妹,心里指定乐坏了吧?” 薛虹瞪大眼睛:“你可不要冤枉我,我跟她统共也没见过几面,以后也难见着,不过是个面子情罢了。” 见黛玉还想说什么,薛虹连忙转移话题:“你不是喜欢鹦鹉吗?我有位好友,家里也养了几只,其中一只全身漆黑,只脖子一圈红色,犹如带了宝石项链,特别漂亮,回头给你拿来玩几日?” 黛玉倒也不是真计较,听薛虹说起,也起了兴致:“你那朋友舍得吗?” 薛虹不在意的摆摆手:“又不是他养的,是他父亲喜欢,回头让他偷出来玩几日,再送回去就行了。” 黛玉:…… 很快到了认亲这一日,薛虹一早起来,先供起了父母排位,又燃了香,这才安排下人去请薛夫人和贾老太太等人。 除了贾家人和沈墨、宋楠、章玉书他们,薛虹并没有再请其他人,毕竟柳云身份特殊,不宜太过张扬。 到了吉时,柳云由几个轿夫抬着直接进了院子,等轿夫退下后,丫鬟上前揭起轿帘,扶着柳云走向堂内。 跨过门槛后,旁边的司仪喊道:“拜父母!” 柳云走到薛虹父母排位前,郑重的磕了几个头,又重新燃了香。 没错,柳云拜的是薛虹的父母,而非薛夫人,这也是薛虹和沈墨他们商议后决定的,就是为了防止以后受薛夫人他们挚肘。 拜过父母后,又拜了薛虹,之后是薛夫人他们;最后的贾家以及沈墨他们,只需介绍认识,按平常行礼即可。 见完了礼,就是送礼了,柳云拿出一双做工精细的靴子送给薛虹,又拿出几样其他阵线送给薛夫人他们,至于贾家人,则是一人一条手帕,沈墨他们则没有。 薛夫人他们又回了礼,薛虹又训了几句话,又将柳云记入族谱,这认亲就差不多结束了,剩下不过是宴请亲朋。 沈墨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将薛虹拉到一边,面露尴尬的拿出一支上好的羊脂玉簪,让薛虹转交给柳云。 因为他没说明白,又有些慌乱,薛虹一时误会了,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不是吧,你……你竟然……” 沈墨不解:“怎么了?” 薛虹一把拉住他,悄声说道:“你说你对谁动心不好,怎么偏偏是她?而且还是在这节骨眼上,虽说你与圣上有亲,他也不会容忍别人惦记他的女人吧?” 沈墨这才明白过来,一把甩开薛虹:“你想什么呢,那是圣上托我转交给她的,因为他自己不好过来,所以特意给柳云送了个贺礼。” 薛虹松了好大一口气:“谁让你不说明白,吓死我了。” 沈墨也没好气:“是你自己想法龌龊。” 不过随后又道:“别说,这个柳云还真有一套,竟将陛下勾的死死的,之前还偷偷溜出宫几回,就是为了见她,而且听说为了她,已经跟甄贵妃翻了两次脸了!” 薛虹也没想到:“这么厉害?” 沈墨耸了耸肩,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两人倒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这对他们也算是件好事。薛虹突然想到自己对黛玉的承诺,忙拉住正打算回到座位的沈墨。 见沈墨回头,薛虹有些心虚的笑道:“想求你一件事!” 沈墨挑眉:“说说看。” 薛虹压低声音:“你不是说你父亲养了一只特别漂亮的鹦鹉吗?就是全身黑就脖子红那只,你能不能借给我几天?” 沈墨疑惑:“你要它做什么?” 薛虹:“就是……就是我一时嘴快,答应了别人要借来给她玩玩。” 沈墨摇了摇头:“我父亲可是很宝贝他那几只鹦鹉的,恐怕很难借出。” 薛虹挑了挑眉:“借不出可以偷啊,反正几天就还回去了。” 沈墨无奈的看着薛虹:“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让我每次都去做一些奇奇怪怪、违背君子道德的事!” 薛虹央求道:“我都已经答应人家了,你就帮帮忙好不好?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道德君子早就离你远去了。” 沈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很少看到你这样啊,就连上次你妹妹选秀也没见你如此。那个人很重要。” 薛虹郑重的点了点头,神色认真:“如命一样重要!” 沈墨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回去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