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正经修仙》 第 1 章 胸口非常的重!甚至不能呼吸,犹如鬼压床一般,整个人的四肢都不受控制。 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境穿插在宋悦的脑子里,他竟然梦见自己在古代战场跟人厮杀。 好不容易从那种状态下挣脱,就听到耳畔有人小跑过来,并吆喝道:“这里面还有个活的!” 是谁在说话,宋悦先是一愣。 然后非常疑惑,莫非家里遭窃了? 随着身上的重量减轻,宋悦终于可以呼吸两口新鲜空气了,突然一股血腥味钻入鼻腔,让他原本晕乎乎的脑袋一下骤然清醒。 双目睁开,发现自己此刻正被人从一个黑洞里挖了出来。 揪着他出来的人面黑干瘦,一身不合适的铠甲挂在身上,头盔斜斜的挂在脑袋上,臂弯上系着一条蓝色布带,见宋悦睁开眼睛便嘿了一声。 “又抓了一个。” 对方说的话并不是宋悦所熟悉的语言,但他却能意外的听得懂,虽然感觉口音有点怪怪的,对方看起来摸约有二十左右。 不过当对方把他拽出来的时候,他才开始发懵,眼前的的场景竟然是他梦境里看到的,到处都是横七八躺的残肢尸体。 回头一看,刚才自己被挖出来的地方哪里是什么黑洞,分明是尸堆,画面相当血腥,眼前的这一幕让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屠宰场。 不过这并不是普通的屠宰场,而是冷兵器时代的战场,战旗被烧的千穿百孔,狼烟四起,到处都是灰蒙蒙的,那即将要落山的太阳也没有留下一丝余温。 一股凉意从后背生出。 只见臂弯上系着一条蓝色布带的士兵正在清理战场,将躺在地上还没断气的敌人再补上一刀,那刀子扎进血肉抽出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宋悦顿时脑子还有些缓不过来,就在他发愣之际,手脚已经被对方用绳子绑起来了,动作粗鲁麻利,根本不会顾及他会不会痛。 宋悦只觉得右边小腿一痛,脸色瞬间煞白。 “怎么吓傻了,年纪轻轻干啥不好,非跑来战场送死。” 那面黑干瘦的人一把将宋悦推了出去,宋悦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了一段路,小腿的疼痛让他额头留下一阵冷汗,低头一看他的腿不知何时已经被刺穿了,此时有些血肉模糊。 抬头瞧见不远处有十几个人被栓在了一块,他们的臂弯系着黄色布带,一脸的垂头丧气,眼神灰败没有一丝神采。 宋悦眼角的余光忽然蹩见自己臂弯上系着的黄色布带,心中先是一顿,然后一愣,随即才恍然大悟,自己竟然被俘虏了。 看着那些正在清理战场的士兵,宋悦这才慌张起来。 小腿的疼痛告诉他这并不是梦境,自己有可能穿越了,但是具体是哪他也不清楚,因为他的记忆实在太模糊。 身为一个战败的俘虏能有什么好的下场,瞧这些人古朴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此刻还是封建制度的时代。 俘虏的下场大概只有两个,一个是被作为奴隶被奴役,另一个就是成为胜军谈判的条件,不过很显然宋悦根本达不到成为谈判条件的对象。 他们这些战俘被围在中间,一路听着胜军的高歌,然而宋悦却感觉不出一丝喜悦。 脚下的这条路似乎特别的长,宋悦小腿受伤走起来一跛一跛的,因为驱赶不得不加快脚步跟上队伍,也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最后因为伤口感染而死。 毕竟在这个落后的时代,没有抗生素,而他的腿又是利器所伤,他可是知道有人曾经因为破伤风而送命的。 随着天色渐黑,赶路的进度也停了下来,宋悦顿时轻松了不少,只是小腿的疼痛依然还在,甚至变得更加剧烈。 路上他有略微检查过,小腿的伤口深可见骨,白森森的骨头裸露在外面,而那周围的皮肉也赤条条的挂在那里,看起来非常吓人,加上失血有点多所以现在头些发晕,骨头没有断掉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了。 夜里俘虏们都被丢在一旁,让两个人轮流看守,其中一个就是之前把宋悦从尸堆了挖出来的那个。 对方坐在宋悦面前的那棵大树底下,伸手将脑袋上的头盔摘了丢在一旁,然后从腰间扯出一个囊袋,扒开塞子往嘴里喂了一口,黄色的液体从嘴角滑下,抹了嘴角发出一声咂嘴的声音。 此刻他已经一天没进食了,就连一口水也没喝过,他闻出了对方是在喝酒,因为那股酒香实在太浓郁了。 感受到宋悦火辣辣的目光,对方藐视一笑,然后举起自己的酒囊袋晃了晃,里面液体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悦耳。 “想不想来一口啊?” 还没等宋悦点头,对方就把酒囊袋收了回来,扣好木塞挂回腰间,双手抱着后脑向身后的树上靠去,一副好不悠闲的样子。 不过腰间的刀光也露了出来,让宋悦原本闪烁的目光一暗,心道要是能从这里逃跑就好了。 想到这里也将留在对方身上的目光挪开,然后打量起其他人,此时大部分的人都开始休息了,只有偶尔几个人睡觉翻动身体,呼噜声此起彼伏。 宋悦挪了挪虚弱的身体,发现自己手腕的绳子绑得太紧了,勒得有些疼。忽然耳边响起了一阵细小的悉索声,斜眼看去发现坐在他旁边的俘虏正拿着一块石头割绳子,甚至旁边还有两个帮忙做掩饰。 在宋悦的注目下,这三个人悄悄把绳子割断了,随后齐齐看向宋悦做出禁声的动作,把石头丢到他的脚下。 宋悦当即明白了意思,看着被丢到自己旁边的石头咽了咽口水,想着自己要不要和他们一起逃,不过抬眼看向坐在树底下的士兵,他心里却有些没底,毕竟他有腿伤。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那三个人已经悄悄往树的背后挪过去了,因为俘虏众多,忽然少两三个人,士兵一时也没注意到。 见他们这般容易就成功了,宋悦有些心动,反过身体用被绑在后面的手从地上捡起刚刚的那块石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始割绳子。 但这绳子非常结实,宋悦不知道那三个人是怎么这么快把绳子给割断的,到了他这里就这么难。 他穿越的这副身体也不清楚具体的年龄,但根据经验来判断应该不会很大,因为脚腕的骨骼细长,明显还是在发育阶段,可能是他力气不够。 就在他小心翼翼割着绳子的时候,忽然不远处的一个士兵突然跳起来大喊。 “站住!” 宋悦被吓的一震,原本割绳子的手立马停住了,掌心死死的攥着那块石头。 这么一声大喊,瞬间将整个兵营的人都吵醒了,顿时七八个人提着刀就追了上去,那明晃晃的刀光在幽冷的月色下闪着寒光。 追逐下原本逃跑的三个人很快就被追上了,比起休息好吃饱了的士兵,他们这些俘虏实在是太过不堪。 没多久就听见远处惨叫的声音,宋悦手一抖,那握着石头也滚落到了地上,原本想要逃跑的心思立马打住,赶快告诉自己不能冲动。 等那些士兵回来的时候,手里正拎着三个血淋淋的脑袋,双目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脸庞正是之前那逃跑的三个人。 走到宋悦他们这些俘虏面前,将人头丢了下来,一脚踩了上去,语气狠戾:“你们若是有谁还想逃,下场就是这样。” 宋悦正好与其中一个脑袋撞了个正脸,想起方才还和他有过短暂的接触,此刻竟然已经命丧黄泉,顿时脖颈上发凉,心道还好自己没有急着跟上去,否则这里出现的就不是三个脑袋而是四个。 不过这样的手段并没有吓到所有俘虏,总会有人想着从队伍里逃跑,但都没什么好下场,甚至让宋悦觉得他们只不过是想解脱而已,毕竟这种逃跑根本没有什么胜算。 到最后剩下不过数十个人,路上死了大半,除去那些逃跑被杀的,还有一些是因为伤势太重直接死去的。 宋悦他们被带进了一座小城,城内人山人海非常拥挤,而他们被迫装进囚车里,让战车拖着在街上□□。 关进囚车里的人各个面色惨白,都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只有宋悦略微抬起头开始打量起周围。 第 2 章 城中有一条宽敞的道,囚车拖着他们从中间过去,两旁的人挤兑在一起,无数的目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这些人大部分衣裳看起来都是灰扑扑的,脸上也没有露出战胜的喜悦,多数神情麻木,看得宋悦如芒刺背。 受到周围俘虏的影响,宋悦此时心情也跟着沉重了下来,耳边听着车轱辘的声音,到了傍晚才完全结束。 太阳的暴晒让宋悦他们最终支撑不住了,有些人当场倒在地上没了声息,宋悦迷迷糊糊的被人拉了出来,然后又带去了别的地方。 耳边还听见有人道:“几十个俘虏带回来,现在就还十几个活的,这个重伤干不了活,你带下去直接解决了,省得浪费粮食。” “是。” 宋悦迷糊的察觉到自己被人拎着脖子拖地走,臀部被磨得生疼,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伸手想要反抗。 将人拖到一处落院的时候便丢在就地上,宋悦费力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落院中有一汉子推开了门,对方一脸恭维的对宋悦旁边的士兵道:“这么晚了,还劳烦官爷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士兵没理会这汉子,直接伸手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宋悦道:“给你弄了个人。” 汉子看了一眼宋悦,脸上立即眉开眼笑,然后从自己的袖口里掏出半吊钱塞到士兵的手里。 “多谢官爷照看,这点些小意思就留给您喝酒了。” 士兵接过钱,脚下的步子并没有立马离开,而那汉子也当即明白了,又从袖口中掏出了半吊钱递了过去。 士兵将钱塞进自己的袖口里,这才满意的转身离开了,直到身影完全消失了,这汉子才朝屋子喊道:“出来帮我把人弄进去。” 说完以后一脸的晦气,屋里面一个女人跑了出来,然后东张西望道:“走了嘛?” “走了。” 女人弯下腰看着地上躺着的宋悦,眉头微微一皱:“东家,这个也伤得太重了,还能卖得出手嘛。” “不知道,看他熬不熬的过去了,要是死了可是浪费我一吊钱。” “一吊钱!”女人惊呼起来。 “先把人抬进去。” 两人一顿忙活终于将宋悦抬了进去,宋悦被关进了一间柴房,地面冰凉一下将他冻得哆嗦不止。 因为这两日的折磨下,宋悦病倒了,身体一直发烧呼吸有些上不来,小腿的伤口开始恶化了,流出一股股脓水。 隔壁屋子传来女人气呼呼的声音:“他们哪是给我们找人,分明是讹钱,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換一吊钱,这卖十个娃娃都不够赚回来。” 汉子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来:“你嘴巴消停消停,若没这些个钱,就咱们这种人牙子早被送官府了。” “我就是想着气,咱们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那些孩子难道不要吃东西。” 汉子不愿和女人争执便转移话题:“去看看那孩子怎么样了,整吧整吧明天一起带到市场去。” 说完两人就出来了,脚步声从隔壁到了外面,随着一声“吱呀”,柴房的门被推开了,夜里漆黑看不清,女人手里托着一盏灯走了进来。 宋悦此刻虚脱的躺在那里,他只觉得脑袋混浊不清,身体重的像石头一样,心知自己怕是快不行了。 女人掌灯走了过来,然后瞧了一眼宋悦:“哎呦,都成这样了,东家这可咋办啊。” 汉子皱了皱眉头,心里着实舍不得那一吊钱,要是宋悦死了那他的钱半分也回不来。 “你把他整干净,我去外面找大夫。” 说完汉子就转身出去了,留下女人一个人呆在这里,唉声叹气了一会,最后只能去打水进来,嘴里一直叨唠:“这可是一吊钱。” 宋悦从战场回来,整张脸都是乌漆麻黑的,外人看着和乞丐没啥区别,一身血衣早已成了暗红色。 女人提着一桶水和一块毛巾进来,水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凉的很。 将毛巾在水里浸湿了拧干,然后把宋悦的头发往后倒腾开始擦拭,等到整张脸被擦干净了,女人看了也是一愣,年纪细看不过十四,面若玉冠,眉眼倒是出奇的精致,不由说了一句:“长得倒是白净,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命活下去了。” 等到擦拭干净了,汉子也把大夫找过来了,对方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一身灰长衫,背着个小医箱跑了进来。 给宋悦号了下脉就直接摇头,劝人准备后事,气的这两人眼睛冒火,最后实属无奈二人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给宋悦灌了两碗热姜汤就不管他了。 “找了大夫都没用,那就看天意吧。”汉子看了一眼宋悦只得这样道,心里却是肉疼那一吊钱。 好在喝了两碗姜汤,宋悦硬是抗过了这个晚上,虽然看起来气息奄奄,但不至于像昨晚那般快咽气的样子。 这两人害怕宋悦病情加重,第二天早上就把他拉到市场去了,觉得越早卖出去越好,要是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市场上宋悦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坐在那里,周围都是准备售卖的奴隶,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少。卖的最好的就属年轻力壮的男性了,因为好干活,其次就是年轻的女性了,另外的就是幼童了,最后才是老病残。 然而很不幸,宋悦就属于最后那一类,基本上没人愿意挑这种,以至于最后成了附带的赠品,哪怕是这样任然没有人要,毕竟他们干不了多少的活,反而是吃的一点都不少,那还不如不要。 在市场蹲了一天,除去手里头的几个孩子,就只剩宋悦一个还没卖出去了,就在二人以为宋悦要砸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忽然一个男人往这边走了过来,穿着一身锦袍,身后跟着几个仆从。 女人双眼一亮,赶紧凑上前去:“老爷,要挑货嘛。” 那男人抬了下眼皮,看了一眼女人,然后瞥向她身后的摊子,眼睛一一扫过那些孩子脸,最后落在了病怏怏的宋悦脸上。 宋悦昨晚经过一番整理,如今看起来非常干净,这幅面容在这里也很显眼,当然他这病怏怏的样子更显眼,毕竟很少有人钱多到去买了个快死的人回去。 女人很会察言观色,一把将宋悦拉了过来,然后抬起他的头扶正给男人看。 “老爷您瞧,这孩子长的白皙精致,哪怕是官家人里也找不出来一个,若是买回去好好调养一番,绝对是个好孩子。” 宋悦被人强硬的扳过脑袋,心中更是窝火,自己呆着这里被人当货物看了一天,已经非常烦躁了,而且面前这男的看他的眼神令他非常反感。 男人伸出手,轻轻捏住宋悦的下巴,女人以为他要看牙,赶紧将宋悦的嘴掰开,虚弱的宋悦做不出任何反抗,眼中剩下的只有愤怒:“老爷您看,这孩子牙也整齐,除去腿上受了伤,这身上都是好的。” 眉眼精致,肤质白皙,少年青葱一般的身体让人不由遐想,而且眼神里还带着点不羁,顿时让男人生起了一股想要征服的欲望。 旁边的老仆从也看出了自家老爷的心思,肯定是喜欢这个孩子,便掏出钱袋子上前问道:“这孩子怎么卖?” 女人一听,面上立马笑作一团和气,伸出一只手指头道:“一锭银子。” 仆从听了面色微变:“这孩子身体病怏怏的何至于这个价,我家老爷也不是第一来这里了。” 女人见这男人一身锦袍,身后还带着仆从肯定有钱,要下血口,而且狠狠的捞一笔,毕竟大肥羊不常有。 “您这么说可就错了,这孩子的模样您也瞧见了,一般人家可养不出这样的孩子,我们可是冒着非常大的风险才得手的,若不是他腿受伤了,我可是敢叫十锭银子。” 女人把宋悦来历说的非常夸张,其实他只不过是个战俘而已,一般情况是不会流入市场的,只会被放在特定的地方干苦力,以防他们怀有不利的心思。 就在男人打算点头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这孩子活不过这个月。” 一群人纷纷扭头看了过去,就见一个干瘦的老头牵着一头黑山羊站在那里,一身的灰衣,还打了不少补丁,面色暗沉给人一股阴森的感觉。 女人听见立马不悦,叫卖道:“你这个老家伙瞎说什么。” 老头不为所动,而且直接上前一步,捏住宋悦的手腕开始把脉,盯着他的印堂。 “血气大失,脉搏有而无力,身从恶鬼,七杀并入,绞杀破格之命,不是身死就是厄运缠身,莫非老爷要买个煞星回去。” 旁边的人纷纷都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听不懂说什么,但还是让人有些顾忌,就连原本想要买下宋悦男人都犹豫了,低头思忖一会,若是这个孩子买回去几日就没了,那多晦气。 当即抬手压下仆从,转身超老头拱了拱手,随后带着仆从离开了。 女人见肥羊跑了,立马叉腰朝着老头骂就起来:“你这老家伙,老娘没招惹你,干嘛坏我生意。” 老头将宋悦的手放了下来,然后抬头道:“这孩子我买下了。” 女人原本即将要骂出口的话,瞬间又吞了回去,踌躇一会道:“一锭银子你有嘛?” 第 3 章 老头摇了摇头,女人冷哼一声,双手抱胸仰头道:“没钱你买什么。” 老头将黑山羊牵了过来,伸手指了指:“我用这个跟你换。” 女人瞥了一眼老头牵着的黑山羊,此刻它正在用牙嚼着草根,一头羊抵不得一锭银子,但这桩买卖告吹了,又加上这会天色也不早了,再拖下去估计就真赔了,还不如换头羊回去,毕竟眼前这孩子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行吧,这次就便宜你了。” 说完伸手将黑山羊牵了回去,然后把宋悦推了过去,宋悦手脚都被绑住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了,好在这老头扶了他一把。 “谢谢。”声音非常虚弱。 宋悦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别人用一只羊买走了,真不知是哭还是笑,这年代人竟然和牲畜一个价。 可又庆幸买自己的是个老头子,若是之前那个男人,他真不知道要是怎么办。 老头一边将宋悦身上的绳子松了,又一边讲道:“跟我来。” 说完老头转身往巷子里走了进去,宋悦看了一眼自己腿,两眼有些发黑,咬牙跟了上去,实在是他此刻身无分文,甚至连自己出生来历都不清楚,更别说身体此刻虚的不行,跟着眼前人才有活路。 宋悦走的很慢,那老头脚下的步子似乎故意放慢了不少。 穿过一条条巷子,老头带着宋悦出了城,远离了城墙,身后的繁华也离他们随之而去。 天色渐黑,宋悦只能凭着月色看清脚下的小经是通往山上的,手里撑着一根路边随意捡来的木柴,走得是昏昏沉沉。 七弯八拐的终于是爬过了一个山头,放眼望去全是光秃秃的土堆,野草丛生,若不是还有几块石碑,宋悦还不知道这是一座墓园。 他也不敢多问,只是紧跟上步伐,这里的坟堆非常多,枯树上不断冒出一双双绿眼睛,随着宋悦他们的背影而缓慢移动。 老头带着宋悦不停的往前走,一时让宋悦摸不准对方带他来这种地方干嘛,这种墓园除了埋人和上坟基本上就没人会来。 等看见老头停下来时,才发现他们此刻已经站在一间茅屋前。 一股阴寒的风吹了过来,冷的宋悦打了个哆嗦,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吱呀——” 老头用干枯的推开了木门,然后不知从哪找出一火折子,点燃了一盏油灯。 伸手端起油灯,外面的风将火苗吹得一摇一晃的,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麻木阴沉的脸。回头看向还站在门外的宋悦,声音嘶哑道:“进来。” 宋悦额头冒着冷汗,手里撑着木柴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刚一进去就瘫软倒在了地上,实在是这副身体支撑不住了,他能走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两条眼皮不停的打架,最终是撑不住瞌上了。 老头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宋悦,然后一步跨过他伸手将门给合上了,从墙角拿出一根手腕粗的方木横插在门栓上。 然后转身又从桌上拿起一把小刀,刀尖上带着弯后,放在火上烙烧了两下,蹲下身借着微弱的光将宋悦的裤腿捞起来,入目的便是那小腿溃烂的伤口。 不把这些烂肉挖去,这条腿估计要全部废了。 老头想到这里拿起刀便开始挖肉,原本昏过去的宋悦被这疼痛刺得睁开了眼睛,口中痛得“嘶”了一声,抬腿就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奈何被人一把又按了回去。 “忍着点,你这伤口再不处理,这一截腿就保不住了。” 宋悦疼得额头抽搐,面色发白,口中的声音被他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如同凌迟一般,此时心中无比怀念麻沸散。 伤口处理的时间费去两个多时辰,中间宋悦疼醒了又晕了过去,反复数次,一双眼睛布满了无数血丝,就连声音也变得暗哑起来:“老先生,我的腿怎么样了?” 老头直起了背,拿出一块白布擦拭着小刀,然后瞥了一眼宋悦,在一旁的小架子上拿出几个小瓷瓶下来,将里面黄色的粉末倒在伤口上。 粉末一落在宋悦的伤口上,他整个人就浑身一震,原本惨白的脸上更是显得透明。 “那些烂掉的地方都清干净了,上了药包扎一下就差不多了。” 听到对方这般说,宋悦不由送了口气,自己这条腿终归是保住了。 “谢谢你。” 只听得老头不痛不痒道:“买你回来自是不希望你变成一个废物,方才你应该也看到了,这里是陵墓,我就是一个守陵人。” 宋悦听着一愣,心叹原来是守陵的阿,之前他还以为对方是干嘛的呢。 看着宋悦一脸恍然的神情,他从旁边的柜子里抱出一床棕垫,然后铺在地上。 “今晚你就睡在这里,等明日早上我再给你熬些药。” 说完老头便转身躺床上开始打起呼噜来,宋悦看了看地上铺着棕垫稍稍送了口气,然后缓慢的躺了下去,感受着它的柔软度脑中一片恍惚。 这是他自打穿越以来第一次睡床,虽然它只不过是个垫子,可比起之前的柴房和凹凸不平的石子地面,这里实在太好了。 此脑子里还回忆着穿越以来的经历,因为伤口的关系,没多久也陷入了深眠。 等他再次醒来,又是因为伤口撕裂的疼痛,宋悦睁眼看着自己已经被包扎好的腿,然后再瞅了瞅蹲在炉子前熬药的老头。 一身灰布衣裳,上头打了好几个补丁,线头缝得有点丑,大约是他自己缝的,不过甚在干净整洁,穿出去也算能见人,也不至于让人当成乞丐。 老头手里捏着块红薯,正腾腾的冒着热气,只见他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弯腰从火堆里扒拉出一只红薯,扭头超宋悦丢了过来。 “接住!” 宋悦看着那朝他砸过来的红薯,躲也不是,接也不是,一个是他腿的关系,另外一个这红薯刚从火里面扒出来,肯定烫。 最后还是不想被红薯砸到脸上,只能伸手去接,红薯刚落到掌心里面,他就没差点把它丢了出去,赶紧放在地上给手吹了两下。 “等伤养好了,你以后就跟着我。” 宋悦没敢说话,低头看着面前的红薯,然后剥了皮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虽然很饿但他也不敢吃得太急,这会有得吃得细嚼慢咽。 老头没听到宋悦的回应也不甚在意,而是继续道:“我是这座墓园的第九代守陵人,日后等我死了你就是第十代守陵人。” 听到这里宋悦明显一愣,对方买他回来原来是打算做继承人的,不过守个墓园有啥了不起的。 “你叫什么名字?” 宋悦抬起头,然后想了想思忖道:“宋悦。” 老头听了后点点头,似乎是记下了,然后转身继续熬药添柴。 后来的日子宋悦就一直在这里养腿伤,老头总给他熬些稀奇古怪的药,他也不敢拒绝,对方把他当继承人培养的,应该不会害他,喝下去也应该没什么关系,顶多拉会肚子。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一个月过去了,宋悦的伤口终于愈合得差不多了,有时候还能撑着木棍出去走两步。 老头除去给他熬药,平日里似乎很忙,这日他从茅屋里出来,恰好看见老头正拿着铁秋在挖什么。 心中好奇便走了过去,只见老头正在刨坟,一时有些怀疑起来,你不是守陵人嘛,干嘛刨人家坟。 随着老头一点一点的挖开,最终露出一副棺椁出来,这棺椁已经有些腐坏玲,应该是埋下去很多年了。 老头察觉到了宋悦,然后看着这棺椁道:“既然出来了,今日就给你看看怎么处理活尸。” “活尸?” 宋悦有些疑惑,难不成死了的尸体还能活过来。 “所为的活尸便是生灵死后,尸体腐而不烂,没有灵性却能自由行动,出来了只会徒增杀孽。” 老头说着然后用铁秋开始开棺,宋悦站在一旁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听着描述倒觉得像僵尸。 一声轰响。 随着棺椁慢慢的打开,一股恶臭从里面溢散出来,宋悦忍不住伸手捂住了鼻子,而老头似乎并不在意。 掀开棺盖,很快就能看清了里面的样子,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女子正静静的躺在里面,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肌肤红润,犹如活人一般,好似随时都能睁开眼睛。 不过老头看了却是眉头紧皱,这棺椁已经下葬快很多年了,里面的尸体明显不正常。 抬头看向天上的太阳,此时已经到午时了。 宋悦站的位置恰好帮棺椁挡住了太阳,老头站在棺椁另一边边叫他过去。 “你到我这里来。” 听见老头喊他,他先是一愣,然后撑着木棍走了过去,当正午的太阳照进棺椁的时候,那里面躺着的白衣女子全身忽然冒起了白烟,原本鲜活的肌肤也迅速枯萎,不一会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宋悦被这一幕给惊呆了,粉红枯骨大概就是这样了。 “这……” 待整个棺椁内都化为灰烬时,老头才道:“一般的活尸白天不会出来,它们怕阳火,午时的太阳最厉害,把棺椁打开让它晒晒基本上就无碍了。” 第 4 章 此刻宋悦认知已经完全被震碎了。 说完老头伸手又将棺椁盖上,一边重新埋土一边同宋悦继续道:“这活尸的坟上泥土颜色是鲜红的,你看。” 顺着坟边的泥土看去,发现的确如此,这里的泥土与旁边的泥土有些不同,鲜红如血,其上寸草不生。 “下次你见了坟上如这一般,便是底下有活尸。” 宋悦听了有些慌忙的点了点头,在这荒山孤坟的旁边一老一少说着话。 老头守在墓园并不是为了防人掘墓,而是防这山里面的东西跑出去,城中时常有人葬在这里,原本这里只有一座非常老的陵园,但随着后来选择葬在这里人越来越多,这荒山便多了不少新坟。 从六百年前守陵人便一直在这此,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 宋悦知道自己要一辈子守在这里的时候,内心其实是非常抗拒的,只是他没有拒绝的权利,老头说什么他都得听着。 开始宋悦只是在一旁听,等后来等腿好了,这些刨坟的事都成了他的活。 宋悦拿着铁秋半天下不去手,其实是害怕,虽然已经看过好几次了,但平时他都是站在一旁看着,而这次竟然要亲自动手。 就在宋悦犹豫不决的时候,老头明显有些不满意,声音赤寒道:“快挖,墨迹什么。” 宋悦握着铁秋咽了咽口水,心中对着这坟默默解释了一句:“我可不是故意要挖你坟的,你要找就找我旁边那老头,是他指使我这么干的。” 内心嘀咕完,拿起铲子就挖了起来,这一挖就是大半天,等看见棺椁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黑了。 宋悦站在坑中,放下铲子转身打算爬上去,老头就又喊到:“把棺材打开。” “师傅天已经黑了,为什么还要开棺。” 宋悦不解的问道,毕竟之前开坟都是正午,这晚上开棺太不安全了。 “明日城内的官府会过来,他们要这尸首,把它先打开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宋悦一听心道,官府竟然要来,莫非是有什么杀人冤案不成? 这副棺椁明显是葬下去没多久的,看起来非常的新,宋悦去打开的时候,发现这棺盖不是一般的沉,最后只挪了一半出来。 老头走了过来,按住棺盖:“就这样吧。” 宋悦收回手,然后跟着老头一起往棺材里面看了进去,因为不是活尸,里面的尸首已经腐烂的很严重了,基本上看不出什么模样了,还有一股恶臭,就像是一坛子腌菜打翻的味道。 宋悦连忙捂住鼻子,多闻一刻都觉得难受。 老头点上一盏灯,然后往棺椁里面照了进去,虽然尸体已经严重腐烂了,但是衣着还是非常新,暗红的里子,上面修着金边的花纹,一看就知这人生前不是普通人。 “你帮我掌灯。”老头转身将灯递给了宋悦。 宋悦接过连忙换个位置,好让光照进里面去,周围流动的风像是钻进了皮肤里面,胸口快速跳动的心脏似乎就要蹦出来了。 老头从鞋子旁边抽出两根像筷子一样的银针,然后伸手去夹起尸体的衣襟,露出那埋在袖子地下的一只手腕。 这只手腕并不如宋悦所想像的那般摊开,而是紧攥着,似乎在抓着一样东西。 “把灯放进一点。” 将灯递近一点,棺椁内顿时被宋悦一览无余,原先只是看到了上半身,那么现在基本看全了,方才看衣服还以为是个女人,但是在看到脚以后,宋悦觉得这是个男人。 一个男尸穿着女人的衣服下葬,好奇怪。 老头用两根银针从尸首的手中带出一块拇指大的小石头,似玉非玉,看起来非常珍贵。 这石头被拿出来以后,老头回头看了一眼宋悦:“走吧。” 宋悦听一愣,心道这就好了,不过就这样拿死人的东西有点不大好吧。 老头把东西揣兜里,转身一下翻了上去,宋悦站在棺椁边上,手里还掌着灯,再瞥一眼那尸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连忙合上棺盖也翻身上去,不愿在这里多留一刻。 回来的路上,宋悦脑子里全是刚才那腐烂的尸体,当天夜里宋悦就做了个噩梦,他梦见夜里一个穿着红色戏服的男子敲门,脸上涂着厚厚的油粉,一脸怨相的站在那里。 噩梦惊醒的时,天才微亮,就连老头都还在床上躺着。 宋悦一时睡意全无,此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胆子就忽然变大了,起身从地铺上爬了起来,收拾好就轻声打开了门,然后走了出去。 如今已是八月份的天了,当初刚穿越过来时才初夏,等他脚伤好了,这里已经是初秋了。 外面刮着凉风,穿着单薄的宋悦拢了拢衣服,吃不饱穿不暖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吧,穿越前让他连续吃好几个月番薯,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可现在的处境有东西吃就不错了,据老头说外面的战事还没有停,城外跑来了很多避难的人,路上饿死的人大把。 宋悦一瘸一拐的走出来,然后环视了一遍周围,不远处的枯树上静悄悄的,当初宋悦来时树上的几双眼睛,其实只是一窝猫头鹰。 脚下踩着干枯的树叶,发出细碎的断裂声,他又来到了昨晚挖开的坟边。 借着早晨的微光,宋悦把棺盖打开,仔细的看了一遍那棺中的尸体,他觉得自己梦中那个穿戏服的男人就是这棺椁中的尸体,所以专门跑过来验证一番。 暗红色内衬,这样的衣服平常人是穿不起的,在这个时代普通人穿的无非是棕青两色,像红色这样艳丽的颜色,除去女子出嫁,一般人哪会拿去做一身衣裳,更别提这上头还有金色花边。 不过还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在古代的戏班子里,他们的衣服大多都是花了大价钱做的,再看这袖口有些泛黄的包边布料,可确认这衣服应该是穿了有些年头,宋悦越看越心慌。 就在他盯着尸体手的时候,山脚下忽然传来了行人的说话声,宋悦神色一怔,立马抬头看了下去,是一行穿着官服的人,当初被关在囚车上时有见过。 宋悦现在的这幅身体视力很好,有看到这行人手里都拿着各种出头铲子工具,想来是验尸的,但是这尸体如今已经高度腐烂了,莫说是现在,就连前世那些法医也很难在判断出什么。 犹豫了一会,宋悦还是将棺盖重新又盖了回去,打算转身回去,哪知山脚的人也看到了他,大喊道:“师傅。” 宋悦脚步一顿,心道是叫我么? 就在他伫立的时候,山脚的人也小跑了上来,几个人走进看清宋悦的样子,这才发现自己喊错人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群人高马大的成年人围了过来,宋悦个子不高,又手无寸铁,被人这样围住,自然胆怯起来。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老头的声音:“这是我徒儿,你们围着他作甚。” 听见老头的声音,宋悦莫名松了口气,对方手里那举着的锄头挺吓人的,一把敲下来能把人砸死咯。 这群人见老头来了,立马放下手里的家伙,然后恭敬的喊了一句师傅。 而老头则一脸平淡,挥了挥手:“我也没教你们什么,那坟我昨天晚上已经打开了,里面的我已经检查过了,你们现在就可以验尸了。” 几人听了立马喜开颜笑,拱手拜道:“多谢师傅。” 老头颔首点了一下头,然后就听见其他人接着道:“没想到师傅如今终于收徒弟了。” 宋悦见状退一步,然后跟在老头身后,虽然这几个人对老头挺恭敬的,但是对他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善意。 老头并没有回他们的话,只是转身朝宋悦嘱咐道:“你先回去。” 宋悦觉得老头是在帮他,所以立马点头就往回走,待到走远了才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他们早已经往棺椁那去了。 中午他就吃了一个地瓜,到了晚上老头才回来,身上沾了不少风尘,倒像是出了躺远门。 老头手里拎着两个小包,推开门就先把东西放桌上,瞧了眼坐在炉子前的宋悦道:“中午吃啥了?” “番薯。” 宋悦老实的说了,老头点点头,然后又继续道:“今晚就不吃番薯了,我跟官府的人下一趟山,带了点包子回来,你也来尝尝。” 闻见香味的宋悦早知那两个包里面装了吃的,但是没想到还有他的份,看来对方是真的把自己当徒弟了。 说着老头打开一个油纸包,从立马拿出一个碗大的包子递给他。 接过包子的宋悦先是咽了咽口水,感叹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大的肉包,然后见老头拿着肉包咬了一口,这才敢开吃,并不是宋悦有多懂规矩,而是到了这里生存,自然就形成了这种习惯,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那松软的大肉包被咬下一口后,里面的肉和浓稠肉汁便露了出来,浓浓的肉香让宋悦觉得好吃到飞起,就连眉眼都舒展了不少。 吃着肉包的老头看了眼宋悦:“明日你跟我一起去城里一趟,尸检的结果也出来了。” 宋悦没明白老头具体的意思,但是对方要让他下山,那便下山就是,随即点了点头。 第 5 章 吃完了后,宋悦对肉包的味道意犹未尽,甚至还舔了舔嘴角想着什么时候还能再吃上一回。 晚上梦里依然梦见了那穿着红色戏服的男子,但这次他并没有像昨日那样害怕,甚至还上前询问了一句,只可惜对方什么也没说。 隔天老头就带着宋悦下山了,下山的时候可比起当初上山时容易多了,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宋悦当初有脚伤。 进了城这就看到了满大街的人,在山上住了好几月的宋悦见到这般景象,顿时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老头带着他直往官府而去,暗红色的大门让这里显得庄重而威严,门口的侍卫见了老头连忙恭敬上前:“胡先生来啦,检验史在等您呢。” “带我们进去吧。” 老头姓胡,宋悦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称呼他的,今日出来他穿着一身青袍,领口处有白布包边,就连平常不怎么打理的胡须都抹了膏脂。 侍卫看了一眼宋悦,眼里带着一丝纠结,老头回头瞥见了随即便道:“这是我徒儿。” 侍卫一听,立马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胡先生的徒弟,果然一表人才。” 一边说着一边将宋悦和老头一起领了进去,宋悦他们走的不是正门,而是正门旁边的侧门,正门平日里是给大人进出的,或者是给报官的人觐见。 那检验史上不了正堂,只能在刑狱里做事,身份不高,甚至算是低贱。 到了刑狱门口,宋悦还是头一次见古代的刑狱,里面昏暗无光,哪怕是站在门口都能闻见一股馊臭的味道。 检验史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套着白色的围衣,上面还沾有暗红色的血迹,双手作揖朝着老头拜了拜,此人宋悦见过,就是之前那几个上山来的其中一个。 “师傅您来了。” 老头看了眼刑狱:“走吧,进去看看。” “是。” 检验史在前面带路,宋悦跟在老头后面,一进去那难闻的气味迫使他不得不捂住口鼻,觉得这里的空气都要让他窒息了。 牢房里面出奇的干净,并不是宋悦想象中那种地上能刮出三层黑泥的地方。 过了道,就到了一间停尸房,里面一张放尸首的桌台,桌角四边点着灯,除了这些就什么都没有了。 三人站在桌台前,尸首上盖着一块白布,检验史揭开白布然后在死者的咽喉处指了指:“那戏园里的人说当初他是服毒而死的,我拿银针验过,确实有中毒,但那领班却说,他生前并不是会自寻短见的人,这次若不是有人忽然伸冤也没人记得这件事了。” 老头凝神看了一眼尸体,然后对检验史问道:“你验的那个位置?” “咽喉。” 说完还亲手掀开白布,然后从一旁抽出一根银针刺入尸体的咽喉处,抽出来的银针瞬间变黑。 老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而是也从旁边捏起了一根长长的银针,然后扎入尸体的胃部,待拿出来以后发现银针的色泽没有丝毫变化。 检验史面上神色一愣,只听得老头说道:“胃部没有毒,这说明人不是中毒死的,是死后被人灌进去的。” “那不得重新翻案了!” 检验史惊讶的看这老头手中的银针。 老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问检验史:“那戏园子在哪?” “在城内的东街那边,那条街可热闹了,据说这人当初还是那戏园子里出名的旦角,只可惜想不开服毒自尽了。” 宋悦已经见过这幅尸体好几次了,如今听说死者确实是戏园的人,这让他有些不能淡定了,梦中所见看来并非假象,一时间觉得周围的温度降了,原来这世上真有牛鬼蛇神。 老头带着宋悦离开官府后,也没着急回去,而是带着他一起去了东街。 东街和之前官府在的那条街道完全不一样,高挂的大红楹联随处可见,像极了过年一般,在一个挂着梨园牌匾的门口宾客络绎不绝。 老头不知怎么的竟带着宋悦走进了那家戏园门口,虽然穿着不够光鲜,但仆役并没有因此赶人。 一进去便听见了锣鼓声声,丝竹入耳,戏台上的小生与旦角正在唱戏,声音婉转,如夜莺啼鸟,两段水袖翩翩,像那花丛的蝴蝶。 戏台底下不少人高呼喊好,然后便有人托着盘子到底下要赏钱,那铜钱银子响得叮叮当当。 戏楼是两层,全部都坐的满满当当,此时秋季里面的气氛却是热火朝天,一楼鱼龙混杂,偶尔能听见二楼传来的“有赏”声。 老头带着宋悦找个了位置坐下,那小仆役立马过来殷情。 “客观想要吃点什么?” 老头瞥了一眼周围,便对仆役道:“与其他人一样便好。” 那小仆役年纪看着不过十三四岁,倒是和如今宋悦一般大,一脸的喜庆相。 “好嘞,客观您稍等。” 说着拿一块小白布往自己肩膀一带,俯身退了下去,深怕挡了后头的人看戏。 宋悦左顾右盼的,看着这样的地方觉得挺新鲜的。 不一会那小仆役便回来了,给两人放了茶,端来了几碟瓜果。 老头端起盖碗茶便喝了一口,难得那挤满褶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足。 “师傅,我们来这干嘛?” “看戏。” 说完老头把目光投向戏台上,宋悦脑袋一懵,他们可是吃饭都吃不起的,竟然有钱来看戏。 台上那旦角是个反串,虽然是男子,但嗓子一点也不差,咿呀呀唱的如泣如诉,姿态媚柔完全不输女子。 就连宋悦这种不会看戏的,第一次看也觉得对方唱的好。 唱得精彩时,忽然二层楼上有人站了起来,穿得一身富贵模样,手上举着水烟杆子,上头挂这个精致的丝绸小袋子,一摇一晃的走了下来。 恰好停在了宋悦他们前面,还未伸手招呼就有仆役过来。 “王老爷,您有什么事嘛?” 这王老爷眯着眼睛嘬一口烟,然后笑眯眯道:“把你们班主叫来,我有个事想和他商量。” 仆役听了立马点头:“那您先稍等一会,小的立马帮您去喊。” 王老爷点了点头,眼睛随意的往一楼的人群扫了一眼,无意间瞥见了正盯着戏台上看的津津有味的宋悦,双眼不由一亮。 而坐在一旁的老头却将一切尽收眼底,伸手拍了拍宋悦的肩膀。 宋悦回过神,露出一脸的疑惑:“师傅怎么了,是准备要回去了么?” 这时仆役也把班主叫来了,班主是个发福的中年人,看着很和气,一过来就先双手做礼。 “原来是王老爷大驾光临,恕我有失远迎。” 王老爷拿着烟杆双手环胸,双眼望向人群笑道:“刘班主,这外头战乱,街头上要饭的大把,你这梨园还坐得这么满当,这可是咱们阴山城里的头一份啊。” 班主听了顿时身体一震,然后脸上扯出笑脸道:“这还不是各位老爷的捧场,不然就我们这些下九流就得沿街乞讨去了。” 王老爷“嗤——”了一声,把话转向正题:“让台上那小子来我屋里一趟,今个我这脚也走累了,让他过来给我捏捏。” 班主面色僵了僵,最后也只得点了点头:“我待会和他说说,您先回屋里坐,我这里有上好的大红袍您先尝尝。” 王老爷眯着眼睛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二楼走了上去,宋悦将方才的话都听了进去,本想问老头一句,却被老头的眼神给制止了。 等台上的戏唱完了,轮番又换了其他人上来接着唱,只不过这次却是武生,上来就是一顿连环翻跳,一时台下的人纷纷都站起来了鼓掌。 这时老头忽然起身就往别处去,宋悦见了立马跟上,生怕自己被落下了。 跟着老头七拐八拐竟然钻到了梨园的后台,这戏班子人多,敲锣打鼓的都在这,脸上抹着油彩分不清谁是谁,宋悦他们突然进来倒也没人注意。 避开了人,很快就在后台找到了方才在台上唱反串的旦角,此时刘班主正与他说着什么。 宋悦他们不用想也知道,准是刚才那个叫王老爷吩咐的话,旦角一边卸着脸上的妆,一边静静的听着,待到妆容全部卸去时,就连宋悦也不得不感叹,好一个清水出芙蓉。 这刘班主和旦角不知怎的说着说着便吵起来了,只听到旦角清脆的声音传来:“他王老爷非得要我一个男人去伺候,我虽下九流但也不是他家的奴才,班主您若非要我去伺候,那今天去了就是躺着回来。” 刘班主见他这般大声音,赶紧压低了嗓子道:“我也不是要你进去伺候他,你看看咱们梨园里多少人都靠着这里吃饭,若是得罪了他,到时候咱园里的人怎么过,如今外头乱,都是夹着尾巴过日子,你今日就委屈委屈。” 旦角听了一时也哽住了喉咙:“当初石头哥就是这么没的。” 说到这里刘班主也叹了一口气:“此事我也报官了,据说有翻案的可能,只是这王忠背景大,不是你我能撼动的,彼时便忍一阵吧。” 第 6 章 两人的话听到这,宋悦不由抬头看了一眼老头,只见他面色镇定,还伸手拍了拍宋悦肩膀小声道:“待会你跟着我走。” 宋悦听了两眼睁圆,小声问:“师傅这是要干嘛?” “抓鬼。” 说完把之前在石沈尸首上找来的小石头递给宋悦。 “这东西你收好了,可不要弄丢了。” 旦角把自己收拾了一番,也是被刘班主给说动了,随后便悄悄上了二楼。 整个戏楼都是木制的,稍微一些响动都能听的见,屋里躺着看戏昏昏欲睡的王老爷一闻见脚步声,便抬起了那搭拉着的眼皮。 伸手用烟杆敲了敲桌面,朝一旁的仆从吩咐道:“去开门。” “是。” 低眉顺眼的仆从走过去将门打开,旦角穿着一身戏服就过来了,站在门口像是一棵青松般。 “文清见过王老爷。” 王老爷抬头看了文清一眼,声音慵懒道:“来的这么慢,离你下台也有一阵功夫了吧。” “小的下台后,脸上还要稍作清洗一番。” 说着文清的脸上还有水珠跟着滑落,似乎在证明他说的没错。 王老爷点了点头,随即将自己双腿抬起放上桌。 “来,帮我捏捏脚,今个过来走了两条街,这腿有些酸。” 王老爷说话时眉头一挑,似乎正等着对方来给自己捏脚。 但文清却站在那里却一动不动,眼神清明,口齿清晰:“王老爷要人捏脚,不如我帮您唤仆从来吧。” 王老爷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目光中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过了一会,原本凝固的空气忽然又传来了声音,一股淡淡的烟从王老爷嘴里轻轻的吹出。 “听说当初你和石沈是朋友?” 文清听了袖口里攥着手微微用力,面上神色从容:“是的。” “你俩性格倒是很像,要不是长得不一样,我倒以为是石沈站在我面前。” 文清听了没有回话,只是站在那里沉默许久。 外面宋悦看着老头蹑手蹑脚的上了二楼,手心里捏着的石头也让他感到头皮发麻。 这跑来戏园子竟然是来抓鬼的,方才看了王老爷,难不成他就是鬼? 话说宋悦此时也搞不清这老头到底是想干嘛,一个守陵的又是挖坟又是抓鬼,将那小石头塞到腰间,随后跟了上去。 二楼的屋里王老爷盯着文清看了一会,用一副商量的语气道:“你在这唱戏也不能长久,如今外头正乱,这梨园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关门了,不如你以后跟着我吧,你看怎么样?” 文清抬起头目光落在王老爷的脸上,停顿了几秒便移开了视线:“不了,我呆在这挺好的。” “哦?这是为什么,难不成你还想跟我装清高,三贞九烈的我可不喜欢。”说罢,眼神微眯起来。 眼前的文清似乎对王老爷的话不为所动,而是平平的说了一句:“如果王老爷没有别的吩咐,那么小的就退下了。” 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但王老爷却不想,当初的石沈和现在的文清长的都是绝色,至于为什么他对石沈念念不忘就是因为对方当初那股傲气,后来石沈死了他就没再来梨园了。 今日鬼使神差的又来了,见了文清好似又见到了石沈,一时竟迈不开腿。 “我刚才让你捏腿你不捏,现在就想走哪那么容易,你不捏也可以,但是要跟我乖乖回去,只要跟我回去以后就不用上台唱戏了,回去我让人伺候你怎么样?。” 文清低眉垂目:“小的不过一介下九流,受不起王老爷这样的恩赐。” 王老爷见文清油盐不进便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让我叫人亲自动手。” 文清听了不为所动,正转身打算推门离开,不想旁边的仆从动作到快,一把拦住了文清的去路。 文清回头看着王老爷,脸上读不出神色。 “王老爷你这是要干嘛?” “你就像那青楼里的姑娘,明明是出来卖,还要跟我装,是钱不够还是你犯贱。” 文清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暗,忽然他猛的抬起头,哈哈大笑起来,刚开始还是轻笑,然后骤然变成了大笑,而且越笑越响,两边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甚至连呆在外面的胡老头都听见了,搞得王老爷一脸呆若木鸡。 “你是疯了么!”王老爷大吼一声。 文清面色一变,忽而房间里刮起了一股大风,吓得王老爷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只见对方忽然披头散发,一身的戏服挂在身上很像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一般,苍白的手伸出瞬间掐住王老爷的脖子,将他高高的举了起来,双脚离地只能勉强的踮着脚尖,那仆从也早已经昏厥过去了。 如今的“文清”并非文清,而是当初死去的石沈附身回来,因为死的太冤一直不愿离开,后来借着一块石头凝出了鬼身附到了文清的身上。 之前老头在棺材里找到这块石头的时候就知道出事了,怨鬼杀了人就会成厉鬼,这王老爷虽然该死,但是一个厉鬼可是能杀无数人。 王老爷惊慌中看着文清的脸,忽然记得石沈死前也是这种眼神看着他,想到石沈和如今的文清,忽然他就明白了什么。 一张憋红了脸,突然就苍白起来,嘴里不可置信的喊出来了石沈的名字。 “石沈!” 文清脸上原本洗干净的脸忽然又布满了油彩,看起来狰狞又恐怖。 “看来王老爷还记得我。” “你不是已经死了嘛,为什么又回来了。” 石沈那张花里胡哨的脸上忽然咧嘴一笑:“我死的冤啊,这口气咽不下所以我来找你了。” “你是鬼,鬼啊,救命啊,这里有鬼啊!” 在屋外听到救命的胡老头带着宋悦一下破门而入。 “轰……” 原本被关严实的屋子,突然被外面的光照了进来,里面的阴冷瞬间被驱逐干净。 看到有人进来的王老爷双目一亮,双手挣扎着想要喊救命。 但是石沈却不为所动,他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杀死王老爷,连头都不回。 胡老头眉头不由一皱,宋悦一进来看到这副景象吓呆了,这旦角看起来瘦瘦弱弱竟然能单手把一个人举起来,该不会老头说的鬼就是他吧。 一时梦里那个穿戏服的男子和眼前这个旦角重合,让他不由打了个冷颤。 不过好在这戏园里热闹,楼下台上锣鼓喧天,传来阵阵叫好声,二楼这么大动静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石沈还不快住手,他死了到时候你附身的这小子怎么办。” 石沈依旧不松手,手上的力气逐渐加大,王老爷此时眼睛瞪的溜圆,像只要死的河豚一般。 眼看人就要断气了,胡老头二话不说,伸手就从鞋底拔出两根银针,扎进了对方的脖颈上,顿时文清的身体忽然软倒在地,而那王老爷也咚得一声坐倒在地,裤腿上一溜的水撒了下来。 宋悦一瞧便知这家伙吓尿了。 随后胡老头朝宋悦喊道:“宋悦过来帮我一起把这小子抬官府去。” 宋悦愣了愣然后点头走过去,和老头两个人将文清悄悄的抬出了梨园,为了避免被发现,还把他这一身戏服给换了。 官府看着胡老头突然抬了一个人回来也是非常好奇,不过也没多问,而是把人放了进去。 宋悦扛着这么个大活人,差点没背过气去,没想到对方看起来这么瘦,却一点也不轻。 到了刑狱检验史也来了:“师傅,你怎么又带了个人回来。” 胡老头回头对宋悦吩咐道:“去把屋子里的灯都点亮。” “是。” 停尸房里此刻放着两个人,一个是石沈,一个是文清。 检验史看清文清的脸倒吸一口气:“这不是人家梨园的旦角嘛。” 胡老头将自己撸起来的袖子放下来,然后盯着晕死过去的文清道:“这小子被鬼附身了,差点把人给杀了。” 宋悦咽了咽口水,点完灯紧紧的靠着胡老头,害怕这人突然又蹦起来掐人。 “鬼附身!” 胡老头一脸淡定道:“石沈的死和王老爷有关系,到时候你们得好好查查。” 检验史一听面上神色立马严肃多了,连忙点头:“是。” 胡老头虽然只是个守陵人,但身份也不低,或者说在官府他还是有些声望的人,只是为人低调。 而另外一边的王老爷回去后半天回不过神,疯疯癫癫总喊有鬼,倒也没人想起梨园的旦角文清不见了。 官府的停尸房里,备来了许多东西,又是黑狗血,又是黄纸朱砂。 只见胡老头在文清的衣服上写写画画,原本那干净的衬衣变成了大血衣,红色的线条画的横七八竖,跟鬼画符一样。 那脸上的油彩也被洗干净了,额前贴着张黄纸符,随着身上的血符越来越多,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狰狞,似乎有一股黑气盘旋在他的面孔上,想要出来却出不来。 宋悦见了黑气心头一凉,心道原来鬼就是一团气。 就在他盯着那团黑气看得出神时,胡老头突然喊了他一句。 “宋悦把之前的那块石头拿出来。” 第 7 章 听到老头的话,宋悦赶紧从腰间把那块小石头掏出来。 这石头非常漂亮,色泽温润如玉,握在掌心凉丝丝,甚至还有明目醒神的作用。 老头看了眼宋悦手里的石头,然后嘱咐道:“把石头放到中间去。” 除去那旦角文清的身上涂满了鬼画符,他躺着的地方也画出了一张血染的阵法,而那阵法中间刚好留出了一个能放石头的位置。 宋悦将石头放入中间,后退两步,一旁的检验史对此非常的认真,正努力的记下老头的每一个动作和步骤。 石头放入后,老头口中便开始念念有词起来,听起来很长很长,像是在自报家门,随着一声“开”字喊出。 地面上那原本的血阵好似突然活了,被放入中间的小石头此刻也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让原本阴森的停尸房里忽然多出了一抹清灵。 这样的感觉让宋悦不由一愣,竟然有这样出奇的效果,除去这阵法的缘故,可能大半还要归功于这块石头。 地面上的阵法活了之后,紧跟着旦角身上的那些鬼画符也激活了,像是一条条锁链,缓慢的从对方身上拽出一条黑色模糊影子。 黑狗血和朱砂混制的符咒,鲜红的如同火焰一般,锁着黑影飞到了半空中,伴随着一声声惨绝人寡的叫声,几乎要刺破所有人的耳膜。 原本昏厥过去的文清此刻正躺在那里死命挣扎,好似溺水的人一般。 红色的锁链将黑影一点点的拽出,旦角仿佛正经历剥骨抽髓一般,满头的大汗淋漓。 直到黑影全部被抽出,老头才向前迈出一步,目光炯炯,拿出一个小瓷壶和一张画有朱砂的黄纸符。 黑影像是受了什么招引一般钻进了小瓷壶中,瞬间被老头用黄纸符给封上了。 一时屋内的景象回归平静,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象,就连地上那血画的阵法都不见了,只留下旦角一身血衣的躺在那里。 宋悦低头看着地上的小石头走了过去,弯腰拾起,捏在掌心时发现这石头好像小了那么一点点。 做完一切后,胡老头将小瓷壶收了起来,回头对检验史道:“事已经搞定了,人到时候你们自己送回去。” 检验史连忙点头哈腰:“谢谢师傅,之后的事我们一定会解决好,这两日劳烦您了。” 胡老头摆了摆手:“拿了供奉,事情我自然会帮忙,当然此事切记不可声张。” 说完老头就带着宋悦从刑狱走了,一点也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思。 离开官府出了城,宋悦才知抓鬼一事已经结束了,他虽只是跟在一旁,但也知这事的离奇程度,不管是哪一段都足够称得上是大开眼界。 至于石沈的死,相信很快官府就会查的水落石出了。 胡老头这守陵人的身份也算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官职,虽然没啥权利,但也颇受人尊敬,加上他又会驱鬼画符在这种事上官府经常找他帮忙。 回到山上,老头就把那小瓷瓶递给他:“这是石沈的鬼魂,若要他安宁些便需超度他,免得日后怨气重投不了胎。” 宋悦点了点头,接过那小瓷瓶,冰凉的触感一下让他从头凉到了脚后跟。 “师傅,我要怎么超度他?” “焚香祭拜七日,这段时间你只能吃素。” 宋悦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反正他都已经好几个月没吃肉了,这种要求对他来说相当于没有,也就是说祭拜七天就好了。 之后他们又回归了之前的平静,直到有一天宋悦刚从外面祭拜回来,看见老头正抱着一个大肉包啃,吃的是满嘴油,心里忽然明白了老头为啥让他去超度。 自己在吃素期间是不能吃肉,也就是说他那桌上的两个大包子都是给他自己吃的。 心里就觉得这老头也挺焉坏的,不动声色的就把肉包全分给了自己,而且宋悦连个表情都不能递。 埋怨之余也在想自己怎么去赚钱,等自己能赚钱了就可以自己去买肉包了,用不着去等别人施舍。 如今宋悦腿好了,就能在山上走动了,虽然满山头都是坟包,但如今他倒不害怕,因为外面活人比死人更可怕,听老头说城外来避难的人又添了不少,虽说饿死的不少,但夜里还是挺乱的,死的不明不白的大把。 所以下山去找活干是不可能的,况且这老头也绝对不会同意,所以宋悦想在这山上找点东西卖卖,比如什么野果之类的。 在这光秃秃的坟山上好不容易找了那么一棵果树,结出来的东西却七歪八扭,丑的不能再丑了,尝一下还酸不溜秋,不仅卖相丑还难吃。 “荒山野岭一堆的破石头,真是啥东西都没有。” 逛了一大圈发现想要靠山致富是绝对不可能了。 回到茅屋见老头正在那里捣药,也不知道又在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刚来时宋悦还以为是给自己治腿伤的,后来发现他这纯粹是在拿自己试药。 这不,刚见着宋悦回来了又给了他两颗黑乎乎的药丸:“把这两颗药丸吃了。” 宋悦难为的接过,想着前几天都拉虚脱了,而且还没有卫生纸:“师傅,一定要吃嘛。” 老头点了点头:“强身健体,这是好东西。” “那我等会吃。” 说着正打算把药丸藏袖子里,到时出去直接丢沟了就行了。 然而胡老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现在就吃了,这放的时间越久药效就没了。” 宋悦一脸难为,最后在老头的视线下艰难的咽下,此药丸难吃无比,还贼大一颗,想要一口吞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艰难的嚼烂咽下去。 吃完这还不算,胡老头怕宋悦偷奸耍滑,走过来掰开他嘴瞧了一边才放心。 宋悦等老头回屋了一个人捂着肚子在外面干呕了大半天,最后连个毛都没吐出来,瞧着今后几天准是要拉肚子。 等到七日祭拜完了,这肚子也拉完了,可两条腿还在打颤呢,老头就说要教他鬼画符,领着他又下山,说是去买黄纸朱砂和笔。 鬼画符算是一种民间术士,虽登不得大雅之堂,但却最为经济实用,当然朱砂和纸在这个时代一点也不便宜,老头虽然有个七品官职,但这供奉发下来也没多少,买了这些东西差不多就只够糊口了。 进了城到了药铺子里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这里的伙计都穿着长衫,袖口领子包着白边,瞧着就与外头的人不一样。 见到胡老头进来,就立马上前打招呼道:“哟,胡先生来了,您这是黄纸朱砂用完了?” 胡老头一脸正经的点了点头:“带这小子过来认认路。” “这位是?”伙计随意的问了一句。 “徒弟。” 伙计恍然大悟:“原来是徒弟啊,胡先生您这边来,我们这店里昨天刚上了新朱砂,你瞧瞧看喜不喜欢。” 胡老头点点头,然后随了过去,宋悦满脸好奇的看着这药铺子,这柜台的后方都是一个个的小柜子,堆的有三四米高,台前还有人正认真拿着方子在抓药,丝毫没被周围给影响了。 伙计将新朱砂拿了出来,这些朱砂都是用小坛子装起来的,一根细长的勺子把朱砂舀出来,然后放在那精致的小秤上称。 胡老头伸手打住伙计的手,然后拿住勺子放在鼻翼闻了闻,似乎在辨认里面的成分,而那伙计似乎习以为常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待。 等过了一会胡老头放下勺子这才点点头:“这朱砂给我来一些。” “好嘞!” 伙计听了立马喜开颜笑,嘴里还说到:“前几天这朱砂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您会喜欢,您要买足了十两秤,我们就多送一两秤。” “那就称十两。” “行,称十两送一两,这秤您可是看好了。” 朱砂称好后,店里用的是一张大纸包起来,为了防漏还多包了几层,然后用棉绳绑好递过来。 宋悦伸手接过,那沉甸甸的朱砂抱在怀里顿时就闻到了一股硫磺和石灰的味道。 等付了钱就从里面出来了,然后走到另外一条街巷尾处,进了一家扎纸店,这铺子冷清,外面愣是一条狗都见不到,门口贴着两张白纸啥也没写。 店里面堆满了纸人,柜台前一个年迈的老头正在那扎纸,听见响声才抬起头。 胡老头扫了一眼铺子才道:“给我两打黄纸。” 那老头慢悠悠的起身,然后佝偻着背从柜台底下抽了两打黄纸出来。 付了钱胡老头转身就带着宋悦走了,临门出去时宋悦好像听到铺子里有人说话,回头一看瞧发现那老头此刻正在与身边的空气说话,吓得他顿时汗毛直竖,赶紧跟上胡老头。 胡老头发现了他在害怕,一边走一边道:“身为守陵人的第十代传承者,怎么还怕这些看不见的,身正不怕影子歪,你没做亏心事怕什么怕。” 宋悦露出一脸苦相,心中肺腑这就是因为认识不够这不才怕的么。 第 8 章 离开了扎纸铺子的这条街,宋悦瞬间觉得浑身都舒坦了,方才连大气都不敢喘。 笔是在一个老匠人那里挑的,胡老头这次让宋悦自己选,因为鬼画符大多和笔没啥关系,所以就随意了些。 宋悦瞧着那架子上的一支支笔,看的是眼花缭乱,小楷,大楷,中楷也有臂弯那么粗的大笔,牙签那么细的圭毫。 那匠人看宋悦犯难便道:“瞧着这位小哥也是第一次选笔吧?” 宋悦穿越前学过一两年毛笔字,但那都是报的兴趣班,在这些古人面前只能算初学者,况且也没觉得啥好丢脸的,所以点了点头。 “既然初学,那就选只羊毫的小楷吧,柔软且不伤纸墨,待日后顺手了再选支更好的。” 说着顺手摘了支笔递给他,宋悦接过拿在手里瞧了瞧,转身看向身后的胡老头。 胡老头也只是瞥了他一眼,宋悦犹豫了一下才将笔收起来:“我要这一支了。” “五文钱。”老匠人伸出五个手指。 胡老头从袖子里掏出五个铜钱放在桌上:“走吧。” 离开了老匠人的铺子,宋悦的视线忽然被街头的热闹给拉了过去,身后不时有人三三两两的结伴跑过去,耳边还传来不小的议论声。 “那边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那东街的王老爷被收押了,据说官府来了一大群人,这会家里哭爹喊娘的可热闹了。” “真的嘛,那赶快过去瞧瞧。” 宋悦听了,忽然抬头看了一眼老头,发现对方眼神淡漠,并没有对此事上心,而是催促宋悦道:“快些走,天黑了城外不安全。” 王老爷被官府收押,宋悦他们也只能远远的看一眼,出了城就看到不少的难民挤在这,一个个朴实的坐在地上看别人从城里进进出出,身上脏的就像刚从窑洞里出来一样。 穿来这里好几个月,宋悦也终于搞清楚了他现在处境,这里不是他熟知的任何年代,所在的地方的是一个北方小国边境,因为这几年一直与邻国交战,人流混杂并不是适合安居。 而宋悦穿来前正是邻国的一个败兵,可见那边也不怎么样,十三四岁的孩子都上战场了,国内也应该没什么壮年了,且这一场交战还不知何时能结束。 夜里胡老头和他讲起了鬼画符,说这鬼画符有好多种,且每种作用效果都不同,符箓之间还可以相互配合使用,以达到神奇的效果。 有的符箓可使的人日行千里,也有符箓可变作□□轰开山石,不过这符箓还分品阶,胡老头会的大多数都是低阶的,像那种日行千里的符箓基本只存在于传说中。 当然制符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这东西还得靠练,也就是说这还是个技术活。 老头说的让宋悦动了心,若是没见过对方出手,他肯定以为是骗人的。 “那师傅什么时候可以教我鬼画符?” 胡老头看着宋悦求知的眼神,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伸手摸着自己那山羊胡须沉思道:“待你行了拜师礼以后我再教你,而你还要向我们历代祖师爷发誓,习以技长不妄用,不走那歪门邪道。” 宋悦立马点点头,心中却道:我自是不会走那歪门邪道,那是想不开了才会去干,本人根正苗红。 胡老头伸出手掐算了一番:“再过两天有个好日子,你就那天拜师吧。” “是。” 两天晃眼就过去了,拜师这日宋悦打了山泉水,烧了水泡了茶,规规矩矩的给胡老头行了个拜师礼,然后磕了三个大响头。 胡老头盯着宋悦的脑袋接过茶喝了一口,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颔首点头将宋悦扶了起来,然后又从身后拿出一套白衫递给他:“你入门为师只能送你一套衣裳了。” 宋悦双眼一亮,也不知道这老头什么时候买的,虽然是白衫可这是新的,此刻他身上还是穿着之前战场时的汗衫,麻棉的还破了好几个口子,正愁怎么缝补呢。 “谢谢师傅。” 宋悦双手捧过衣裳,缓缓的站了起来。 “天气近寒,穿的单薄不好过,你这些日子除去练习制符,也去山里找找野兔,制两件皮草好过冬。” 这坟山上本就荒凉,加之这里又是北方,想要找窝兔子确实有些不易,但为了过冬宋悦还是要去。 说完这些,胡老头又拿出两张鬼画符出来,分别放在宋悦面前:“这两张鬼画符,一张是定身符,一张是去瘴符,你先拿去临摹,日后酉时都需把你一天的画的符箓交与我检查。” 宋拿起两张鬼画符先打量了一遍,然后才叩头谢过。 “是。” 因为就一间屋子,宋悦接过符箓就开始准备临摹了,胡老头坐在一旁啥都能看见,但他却并未上前打扰。 备好纸笔,宋悦点了朱砂便开始依葫芦画瓢了。 当然这鬼画符虽然看着没什么难度,但真临摹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笔画不够顺畅也发挥不出效果,宋悦临摹了一天也就只有一张能用,浪费了不少黄纸。 酉时交给老头,他捏着符箓看了半天,然后才重新递回给宋悦。 “这是去瘴符,一般是用来对付瘴气,有时也可用来烧制符水,可安魂养神,活血去毒,术士有一符治百病的说法。” 听完胡老头说的话,宋悦拿回去瘴符盯了一会,心叹这东西竟然有这用处,还是出自他之手,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若这样说一张符可比抓药好多。 “去瘴符,徒儿记住了。” 说完宋悦又小心的把符箓折成三角状,然后放到袖口里面塞好。 按照胡老头的规矩,只要太阳下山就不用再画符箓了,说是有损眼睛,因为夜里的油灯实在太暗,有时外面吹进来一点点风就会让火苗左摇右摆。 次日宋悦便了出门,此时外面的树叶已经开始变黄脱落,加上山中起了雾,想要找兔子洞就要更细心了。 为了找到这兔子宋悦翻过了大半个山头,这才在一处找到个长草的地方。 这里有个水潭,所以这里草长的比较茂盛,宋悦一眼就看到了野草上的露水被蹭没了,寻着轨迹没多久就找到了一个草垛,扒开往里看去,正是一窝小兔子,有灰的有白的,还有一只全黑的,看起来只有拳头大,此刻它们正缩在一起红着眼睛瞪宋悦。 宋悦看着这一窝毛茸茸的兔崽子,心叹怎么这么可爱,真是可爱得想要把它吃掉。 兔子的繁殖能力很强,一年少说也能生好几窝,不过要制皮草明显是不够的。 宋悦把小兔子带回来,胡老头都有些意外他怎么这么的快,竟然是一窝小兔崽子。 “你在哪找了一窝小兔崽子回来,我可没草喂它。” 宋悦伸手拿起一个小兔子端详了一会道:“这后山有块地方有草皮,我每日过去就可以带些回来。” “随你去,不过你不要光顾着喂兔子不画符了。” 胡老头倒是没多大意见,他也不是一个特别死板的人。 “是。” 宋悦将兔子暂时养在箩筐里,待下次有时间再钉个木笼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季节变冷,这死去的人也逐渐增多,连着好几天宋悦都瞧见有人被抬上山,原本荒凉的的山头更是多了不少坟包。 呆在屋里宋悦正专心的画着自己符箓,突然耳朵一动,抬起头看向屋外,发现一个穿着青衣的陌生男子站在门口。 “你是谁?” 宋悦警惕的看着对方,不知眼前是人是鬼。 陌生男子看着宋悦笑了笑:“我是来找胡先生的,他在家嘛?” 宋悦摇了摇头,今天胡老头很早就被官府的人喊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嘛?” “你找我师傅有事嘛,若有什么事你可以先同我说,待他回来了我帮你转告便是。” 陌生男子一听胡老头不在,便摇了摇头:“既然不在,那我下次再来。” 说完也不等宋悦起身,自己就一个人下山了。 宋悦看着离开的人一脸奇怪,难道还有什么话非要亲自说不成。 这些日子宋悦的鬼画符越来越像模像样了,去瘴符已经出了好几张能用的,现在他正临摹定身符,据胡老头说这定身符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能短时间的定住对方。 到了酉时宋悦就看见胡老头回来了,手里提着一挂猪肉,怀里还夹着一床棉絮。 宋悦上前帮忙接过,想着今天那奇怪的陌生男子便道:“师傅,今日白天有个陌生男子来这来找您了,见您不在便走了,我问他有什么话要留,他说等下次再来。” 胡老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着伸手指了指宋悦怀里抱着的这床棉絮道:“这是给你的新棉絮,你睡在地上这天气也不好受,那官府当差的说快中秋了,送了一床棉絮给我,如今给你正好。” 宋悦没想到这棉絮是给他的,一时竟有些感动,穿越过来一直都是自己慢慢习惯忍受着。 而眼前这老头子不仅把他带回来了,还给他教本事,抱在怀里的棉絮非常柔软。 “谢谢师傅。” 胡老头点了点头,然后先宋悦一步进了屋。 第 9 章 夜里宋悦盖着新棉絮,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窗户,外面冷清的大圆月照了进来。 中秋过后胡老头就再也没有下山了,师徒二人就一直呆在山上,宋悦除去练习鬼画符,还会翻山去割点草回来喂兔子,其余就是跟着胡老头学看风水了。 胡老头说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叫阴山,此处汇集两方气运,但这些气运都没有流向龙脉,而是盘旋在地底下,所以周边的两国才会因此交战。 阴山旁边的小城也因气运,汇集了四面八方的人,人来气运就越旺,待到这气运大如中天之时便是一介诸侯国了。 胡老头领着宋悦站在阴山最高的地方,看着不远处的小城,伸手指着道:“这一方水土将有大变,到时将会有更多的人丧命。” 宋悦听着觉得甚是神奇,气运这种东西抓找不着摸不到,这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师傅为何还留在这里?” “阴山底下还有座大墓,我这辈子也没进去瞧过,历代的守陵人不会轻易踏入,也不会轻易离开。” “那是这谁的墓?” 宋悦没想到整个阴山竟然是做大墓,更好奇这里面葬的是什么样的人。 胡老头伸手摸着自己的胡须,思索了一番摇头道:“或许是人,也或许是仙,更或者是其他的。” “仙!” 这一个字听的宋悦一愣,这世上真有仙么,是他理解的那种仙嘛,忍不住宋悦还是想确认一下,听听胡老头口中的仙是什么样的存在。 “师傅,什么是仙?” “这仙嘛,不入轮回,不食五谷。” 宋悦顿时双眼亮,果然和他知道的一样,这个世界竟然有仙。 “那师傅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成仙吗。” 胡老头听到宋悦这胆大妄为的话一时也愣住了,想不明白宋悦怎么会要想去成仙。 “你为什么想要成仙?” 宋悦满脸的憧憬道:“不入轮回就代表着与天地同寿,不食五谷就代表着不用再为饥饿所困,难道师傅就不想成仙?” 胡老头听着宋悦的话沉默了,若是人可以成仙,这世人知道岂不都要去成仙。 “我从没听过人可以成仙。” 胡老头的话像一盆冷水,给宋悦浇了个透心凉。 “生而为人,已是这天地对你我的钟爱了,不要去妄想一些虚无的东西。” “是。” 宋悦一脸丧气的点了点头,可心中却是依然在悄悄的萌芽,他想成仙,像这种守在这里啃番薯的日子,他实在是受够了。 可在胡老头的心里,仙是天地的子女,他们可以推演天机,来去无形,无首无尾,即使想要仰望,也是难以想象,如此飘渺博大的存在,自己徒弟竟然想要成为他,心叹果然是童言无忌。 自从知道自己住的这座坟山是座大仙墓后,宋悦总要经常在山上晃悠一会,想要找出仙墓的入口,奈何这座山已经被人守了六百多年,当初的入口恐怕早已经不见了,如今想要找到何其难。 宋悦是穿越而来,有着这个时代人没有的狂妄,想法总是与他人不同。 而胡老头也早就发现了他的异常,但却并未去阻止,毕竟这入口连他都不知道在哪,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找的到,年轻嘛,总是要撞了南墙才肯回头。 宋悦每日借着给兔子割草的时间,在山上闲逛,不过这闲晃也是有收获的,他找到了一个柿子树,摘了不少柿子回来。 这柿子不少,但一下师徒两人也吃不完,索性就做成了柿饼,那一串串的挂在门口像个小灯笼。 不知不觉这没下山竟然也存够了过冬的食物,等宋悦已经完全可以随手画出去瘴符和定身符的时候,秋天已经到了尾声,外面开始打霜了。 因为天气变冷,宋悦终于穿上了胡老头送他的白衫,虽然没染色,但这料子厚实,外面披件皮草到也暖和,身体也拔高了那么一点点,配着一身白衣有点少年郎的味道。 推开门一股寒风铺面而来,山上比山下风更大,吹在脸上像是小刀一样。出了门外面全是白茫茫的一片,那些坟包和雪混在一块,也分不出哪是哪。 宋悦在屋檐底下拾了些干柴就进屋了,天气骤冷,胡老头受了些风寒,此刻正躺在炕上下不来。 他半磕着眼睛看着宋悦在屋里忙来忙去,思绪不由得发散开了,觉着自己这是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到现在也才教会宋悦两张鬼画符。 宋悦给他熬了一碗番薯粥,再给他递上一个柿饼:“师傅喝点粥吧。” 胡老头接过番薯粥喝了一口,忽然道:“等会喝完粥,你把符纸朱砂拿来,我教你画新的符箓。” 宋悦听着双眼一亮,前阵子他还寻思着怎么让老头教他画新符呢,今日就主动说了,连忙起身点头。 “是,师傅我这就去准备。”少年青涩的嗓音带着一丝愉快。 找来朱砂纸笔放在胡老头的面前,胡老头把粥喝完,将柿饼塞到嘴里,深吸口气然后提笔点了朱砂便开始在黄纸上画了起来。 他每画一张都会告诉宋悦这张符箓的作用,不同于之前的两张符箓,这次胡老头竟然一口气给他画了十张之多,差点就让他把符箓给搞混了。 这些符箓运笔十分讲究,程序极其复杂繁琐,很容易让人头晕目眩。 待到胡老头画完,宋悦也终于松了口气。 胡老头撂下笔,然后整个人往炕上一趟,抬眼盯着宋悦道:“这些符箓你可都要记牢了,我不会再画第二遍了。” “是。” 宋悦已经把符箓的大概轮廓和名字顺序一一对上了,到时按顺序来临摹就不会错了。 “还有画符时一定要静心,这十张符不是前两张,每年有四天不可制符,分别是三月初九,六月初二,九月初二,十二月初二,否则不但符咒不灵,还会招来有害。” 胡老头嘱咐时神色非常严肃,这让宋悦也意识到了它的重要性。 “徒儿记住了。” “既然记住了,就去练画符箓吧,我乏了。”说完胡老头便伸手将被子往上身拉了拉,然后翻了个身躺下去,留给宋悦一个后脑勺。 宋悦则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符咒,然后按顺序叠收起来,一个人默默坐到桌前开始临摹。 这十张符箓依次分别是杀鬼符,解冤符,斗母符,净身符,五行符,甘露符,大德符,镇宅符,落幡符,九星神符。 每一张光听名字就不一般。 时间就在宋悦画符,胡老头养病的时候悄悄流逝,眨眼便是到了年末,因为十二月初二不能画符,宋悦这一日终于是可以休息了。 胡老头坐在炕上打着盹,见宋悦今日无事便道:“快过年了,今日得空你就下山一趟吧,这里是半吊钱,你去买些猪肉回和酒回来,别的你就看着买。” 宋悦惊喜的接过胡老头递来的半吊钱:“师傅您不去嘛?” 胡老头摇了摇头:“山里下了雪,路滑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的时候也小心脚下,莫要摔了。” “知道了,徒儿一定尽早回来。” 宋悦不是胡老头,一听可以下山心里可是高兴,虽然下山去过几次,但那都是跟着胡老头走,整个阴山小城他都还没逛过,这次出去定然是要逛个尽兴,况且这正是年末的时候,城里一定非常热闹。 将那半吊钱分开装好后,便从墙上取了皮草穿上,然后带上毡帽,背了竹篓走到门口开了门,回头说了一声:“师傅,那我出去了。” “去吧,去吧。”胡老头虽然语气有些不耐烦,但脸上还是露出了难得的放松。 宋悦出来顺手把门带上,然后看见屋檐底下的一笼兔子,便想着要不要抓两只下山看能不能卖。 临走前抱着两只兔子就下山了,这兔子因为被人养久了,倒也不怕宋悦了,抱在怀里也不折腾,省了不少麻烦。 下了山宋悦站在城门哈出一口白气,见城门外有很多人,密密麻麻的看着着实热闹。 “这就是年味啊,不管在哪里都是不会变的。” 进了城,街边卖馍馍包子可不少,走在路上便能闻到,一下就让宋悦馋了,当然他也不是打酱油的小孩了,自然是打算先去买胡老头嘱咐的,然后再考虑别的。 去猪肉铺子买了一提肉,又去酒坊要了一壶酒,好在出来时背了竹篓才不至于弄的丢了兔子。 看着街边摆摊的人,他也抱着兔子在一个空位坐了下来,然后将两只乖巧的兔子放下。 天气寒冷,两只兔子落地便挤在了一起,而宋悦此时也穿着的皮草也是兔毛制成,远远的看去像是三坨毛球,一时吸引了街上不少人的目光。 宋悦见人看向自己连忙喊到:“要买兔子嘛。” 行人看了一眼宋悦面前的两只兔子,都走过来弯腰瞧了瞧,还有人伸手摸了摸,最后竟摇头道:“太瘦了。” “这兔子我可是养了小半年。” 可不管宋悦怎么解释,对方依旧摇头,如今这山里别说是草了,就连活物都瞧不见,瘦些也是正常的。 看着面前相互依偎的兔子,宋悦不由皱眉:“难不成这兔子卖不出去了。” 就在此时,街边忽然传来了马蹄声。 “哒哒哒,哒哒哒……” 第 10 章 马车精致,车门上的雕花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 路边的行人纷纷避让,这马车在拐角处停了下来,那马车里先是下来一个穿着得体的老嬷嬷,然后下来一个是个三四岁的奶娃娃,身上裹着厚厚的皮裘,带着毛茸茸的帽子,像极了宋悦面前的两只兔子。 “嬷嬷放我下来,我要下去玩。” 小孩子声音奶声奶气的叫嚷着,老嬷嬷无奈把孩子放了下来,小声嘱咐道:“小姐咱们是出来避难的,不能跑太远了,就在这附近走走吧。” “知道知道,你一天说八遍烦不烦啊。”声音还带着许些的不耐烦。 小姑娘不过三岁四说话老气横秋,从马车里下来都不要老嬷嬷抱,非要自己走,跟在身后的老嬷嬷只能紧张的盯着。 街上人多,小姑娘穿来穿去看什么都新鲜,这个摸摸那个瞧瞧,忽然眼睛瞥见了宋悦,见对方背着个竹篓,面前放着两只雪白乖巧的兔子,顿时就心生喜欢。 “嬷嬷那是什么?” 小姑娘惊喜的问嬷嬷,老嬷嬷一瞧便耐心回道:“小姐,那是兔子。” 此时宋悦正准备抱着兔子起身离开,忽然这小姑娘就跑上前,站在宋悦面前叉腰道:“你这兔子怎么卖。” “十文钱一只。” “那我两只都要了。” 说着就弯腰把两只兔子抱了起来,跟在身后的老嬷嬷给宋悦递了二十文钱便带着人走了。 拿着二十文钱的宋悦愣了一下,心道对方竟然连价都不还,亏他还准备了一堆的说辞,最后竟然一下也没用上。 卖了兔子,宋悦才拿着刚才的二十文钱去买了两个包子,然后一边吃着了包子,一边在城里面逛。 街边杂耍卖艺的很多,有许多人都是从其他地方过来避难的外乡人,只能靠着点才艺讨生活。 看的正尽兴时,宋悦忽然瞧见梨园门口围了一大圈人,一群人在那里指点点的。 “哎哟,这文清也是可怜啊,因为得罪了王老爷,如今连刘班主都容不得他了。” “要说呀,他早该落得如此了,当初要不是刘班主收留他,他就在城外饿死了,得罪了王老爷,刘班主没把他送官也是给他情分了。” 宋悦听着别人这般议论也是惊讶万分,之前不是王老爷被官府收押了么,怎么今日下场的是文清。 说起来此人也挺倒霉的,因为古沈死的冤附身到他身上,最后差点把王老爷掐死,没想到最后这帐竟然记到了他的头上。 “师傅之前不是嘱咐了那检验史,说要好好查古沈的死么,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宋悦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又皱着眉头咬了一口包子,然后钻进了人群里面。 此时文清正穿着一身青衣站在梨园门口,地上还有刚刚被扔出来的包裹,门口有两个仆从拦住文清。 “文清走吧,不要为难我们了。” “文清,大家都知道你的苦衷,但是我们梨园也不容易。” 文清看着昔日的同行此时如此无情,站在那里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单薄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双手紧攥着拳头。 他牙齿死死的咬住下唇,一脸的苍白和怒色。 之前差点掐死王老爷的事,他此刻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记得当日刘班主让他去见王老爷,后面也是从官府醒来才知道。 但是刘班主却因为王老爷的关系,竟然要把他赶出梨园,这让他心中一口气始终咽不下。 去见王老爷时刘班主也说是为了梨园,而今又是为了梨园让他离开,可你刘班主又为梨园做了什么。 如今战乱,外面风雨飘摇,离了梨园他还能去哪。 “刘班主呢,我要见他。” 文清想要从刘班主那里得到一句交代。 仆从见文清不依不饶,原本客气的态度也收了起来,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语气也变得狠厉起来。 “你再不依不饶,就修怪我们不客气。” 说完拿出一根长棍出来,很明显的意思就是要将他打出去。 可文清依然不肯离开,最后两个仆从无奈,心一狠将人打了出去,一棍子敲在腿长当场就跪了下去,没一会好好的一个人就被揍的鼻青脸肿。 文清盯着对方,一脸的倔犟之色,他也知道今天是等不出什么了,只能含恨离开,捡起地上的包裹狠狠道:“待到他日我定然要叫你们后悔!” 宋悦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只能束手无策,毕竟他和胡老头只会捉鬼画符,这活人的事还真处理不来,无权无势大概就只能落得如此下场吧。 等人群散了,宋悦也趁着天还亮,又买了些米面回去。 赶路的时候肚子饥饿,就将剩下的包子也吃了,然后在路边捂了两口雪,等雪化了捂暖了才咽下,吞入腹中解渴。 走累了就在路边歇一歇,忽然他在这白茫茫的雪地了看见了一个人倒在地上,上前一看竟是那之前被梨园赶出来的文清。 这寒冬腊月的,一个人趴在雪地里会冻死的,宋悦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 “喂,快醒醒,这里不能睡。” 对方的眼睫毛上已经结了许多的冰晶,面色发紫眼看是快要不行。 宋悦啧啧两声,想着当初自己被那人牙子贩卖也是这副德行,嘴里便感叹道一声。 “唉,今日撞见你两回,也算我不走运。” 将身上的竹篓反过来背在胸前,然后费力的将人背到自己背上,因为个子太矮了,虽然把人背到了背上,可两条腿依然拖着。 不过这会也只能这样了,宋悦抬头看了一眼阴山,然后一步一步的走了回去,远远的看着雪地上有一条长长的拖痕。 数个时辰后天也黑了,抬头看还能隐约看到一点火光,宋悦猜测是胡老头在屋外点了灯,所以脚下的步子便不由加快了。 好不容易马上山,就看见胡老头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手里举着盏等站在不远处。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是叫你早些回来嘛。” 宋悦喘了口气喊到:“师傅,我背了个人回来,他好像快不行了,您快给他看看。” “背了个人?” 胡老头听了一顿,赶忙举着灯过来,看见宋悦胸口挂着竹篓,背上背了个人。 “是之前那梨园里唱戏的。” 夜里黑也瞧不清楚模样,胡老头一听这是文清便沉声道:“你怎么把他给带回来了。” 此时宋悦背的有些累了,两个肩膀快使不出力了。 “师傅我们先回屋再说吧,我两条胳膊都快断了。” 胡老头听了也只能回头去开门,帮扶着宋悦将人背进屋里面,因为浑身僵硬只能把人暂时放炕上,好在这炕是热的没一会身上的雪就化了。 宋悦卸了人又把身上的竹篓放了下来,然后喝了一大口水才道:“他被梨园给赶出来了,我在回来的路上看他趴雪地里,这才把他捡回来的。” “被梨园赶出来了?” 宋悦点点头:“嗯,好像那王老爷又被官府给放了,那梨园的班主怕得罪人,所以就把他赶出来了。” 胡老头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文清,然后又伸手帮他把了一下脉搏,撑开眼皮看了看。 “没什么大碍,只是昏过去了,身上也只是皮肉伤,你去灶上给他倒碗热水来,让他缓缓。” “是。” 宋悦转身走到灶边,然后提着热壶倒了一碗水,走到胡老头身边递过去。 胡老头伸手接过碗,就将热水给人喂了进去,这刚喂两口人就突然咳嗽了起来,缓缓的睁开眼皮子看了一下周围。 嘶哑着喉咙道:“这是哪?” “阴山。” 胡老头又喂了两口水这才把碗放下。 宋悦盯着那文清道:“你饿晕倒在路边,我把你给背回来了,我师傅说你身体没大碍,今天你就在这里暂时歇一晚吧。” 文清回想自己今天的遭遇,顿时眼眸暗了不少,看着宋悦和胡老头似是要准备爬起来感谢,但胡老头伸手按住了他。 “老实躺着吧,有什么话留着明天再说。” 宋悦拿了几个柿饼出来,然后递给对方:“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吃的,就几个柿饼,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文清接过柿饼感激的说了句“谢谢”,然后就飞快的开始吃起柿饼,一看就是饿了很久的样子。 宋悦这是一摸腰间才想起之前胡老头给他的铜钱,因为怕扒手所以他才把钱分成几份藏在身上,这会全部掏了出来递还给胡老头:“师傅这是今天用剩下的钱,您数数。” 胡老头接过宋悦手里头的铜钱点了点,然后道:“怎么用的这么少,我见你买了不少东西回来啊。” 宋悦顿时想起那二十文钱:“我今天抓了两只兔子去卖,赚了二十文钱。” 一旁吃着柿饼的文清一听到这师徒二人说话,这刚咽下去的柿饼顿时觉得有些难以下咽,其实对方的情况也没比他好到哪去。 想了想便对胡老头和宋悦道:“两位的救命之恩,文清一定记在心里。” 宋悦没想到这文清竟然还在意这个,慰声道:“你别在意,救你也只是举手之劳,况且也没吃多少东西,这水不要钱,柿饼也是山里摘的。” 第 11 章 听了宋悦这话文清倒是心里勉强好受些了。 三人挤在一间茅屋,夜里风声呼啸大,那木板愣着被吹的呼呼作响,好似风声要是再大点这屋子就要被吹倒了。 早晨这天才微微亮,宋悦就听到有声音,睁开眼皮一看就瞧见文清正在那里开门。 “怎么起这么早。” 此刻胡老头还在睡梦中,鼾声不断,宋悦揉了揉眼睛,抱着棉絮坐了起来。 文清看见宋悦起来了,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打算出去洗把脸,没想到把你吵醒了。” 宋悦“哦”了一声,然后也一骨碌怕了起来,披上草皮走到门口道:“走吧,一起。” 这门刚一打开,一阵刺骨的风就吹了进来,将宋悦方才的睡意吹了个干净,面皮上起了一阵疙瘩。 出了屋走到活泉边上,两人就各自洗起脸来了,虽然外头冰天雪地的,但口泉水却是一直涌上来,这么冷的天也没冻上。 双手捧了水在脸上搓了几下,让冻紫的脸颊变得有些通红,顺手拿衣襟便擦了擦,耳旁就听到文清突然说:“我打算待会下山去。” “这么急着走。” 宋悦有些意外的看了对方一眼,像这种身材纤瘦的人,如果不能唱戏了下山八成要饿死。 文清举着手擦了擦脸,思忖道:“之前听说有地方招兵,我打算过去,这样好歹能糊口,也不至于饿死街头。” “你想去从军?” 宋悦实在想不到对方竟然会想去从军,当初他就是在战场上意外活下来的,那场面至今都不能忘记。 文清点了点头:“我已经想好了,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唱戏是活不下去,只能从军,待着天下太平了我再回来。” 宋悦本想劝慰几句,但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等对方走了,宋悦才叹了一口气。 宋悦站在山顶上看着对方下山,只觉身在乱世身不由己,他能侥幸躲在这里安然度日都得多亏胡老头。 午时吃饭便同胡老头说起了这事,胡老头并没多做啥态度,只是咬了一口番薯道:“人各有命,是你还没看破,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什么叫各安天命了。” 随着新年的接近,山脚下也越来越热闹了,偶尔还能听到山脚下的炮竹声。 可据胡老头说明年恐有大变,他们师徒二人还是躲在这山里。 师徒俩躲在屋里的炕上一边啃着红薯,一边考虑着明年要不要在后山开耕种点菜,说这样就可以不用下山了。 宋悦其实不怎么信,毕竟之前战事一直都是这边赢,那边壮丁都抓完了,如今只能拿孩子乱于充数。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不单行。没想到胡老头一语成谶,这大年初一刚过完,初二就有敌兵打进城内了,一时原本繁华的景象瞬间全没了。 宋悦他们不敢下山,躲在山上看着城里狼烟四起,哭喊无数,有人乘机抢砸,一时感叹世道是真的乱了。 这日宋悦正在拿着锄头翻地,这地才翻到一半就忽然听到有人来了,吓得宋悦把锄头一丢,看都没看就直接跑屋里跟胡老头说:“师傅,他们找上来了。” 胡老头原本还在叠纸符,这猛然听到宋悦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瞬间就站了起来,然后从炕头抽了把铁剑就出来了。 “在哪?” “到半山腰了。”宋悦说话的时候心脏砰砰直跳,之前捉鬼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激动。 “把符都带上跟我来。” 宋悦点了点头将桌上的符咒都装进兜里面,然后跟了上去。 待到他们到了半山腰时,看见的不是什么官兵,竟然是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孩子,对方瞧见师徒二人这架势也吓个半死。 “我们只是来这山上避难的,不要杀我们母子。” 妇女身上穿着虽然朴素,但她那一双细长洁白的手哪里像是普通农妇,一看便知这是专做打扮掩人耳目的。 胡老头见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母子,这才放下手中的铁剑。 “看你也不像普通人,为何落得这副惨境。” 妇女搂住孩子一脸惨白道:“我们本是洛阳城里的商家,因遭仇人算计只能背井离乡,不想刚到这里落脚就碰上敌兵破城,如今那仇人又找上门来,我只得带着孩子躲进山里。” 听了这妇女的话不止宋悦,就连胡老头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听起来确实有够惨的,但到底是什么仇人,追到这种情况都不愿意撒手。 “那追来之人有多少,是什么身份?” 胡老头不敢随意让人进山,在确定对方不会招来敌兵这才敢将对方放进来。 “是一个自称道士的男人。” 妇女怀里的小孩悄悄的扭过头,然后打量着胡老头和宋悦师徒二人,宋悦恰好此时也看见了这孩子的脸,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在哪见却是不记得了。 “道士?” 胡老头喃喃自语般的说了一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然后才抬起头对这母子二人道:“你们可以进山,但不要乱跑先跟我上来。” 妇女没想到对方竟然愿意帮助她们母子,抱着孩子千恩万谢的跟了上去。 宋悦追上胡老头轻声问道:“师傅,这样做没事嘛,她说追他们的是一个道士。” “我当然知道,道士术士虽说称呼不同,但跟咱一样都是靠祖宗吃饭,能让一个道士追着不放的,身上定然是有什么秘密。” 听到胡老头这样的说法,宋悦还以为他想要做什么:“莫非师傅是想……”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胡老头用铁剑的手柄敲了一下脑袋:“胡想些什么,我堂堂第九代阴山守陵人怎屑去打这种主意。” “那师傅留下他们母子是想干嘛?”宋悦揉了揉脑袋,心道这铁剑也太重了。 “那道士追着这对母子不放,不是图谋不轨,就是这对母子有问题,既然跑到阴山门口来了,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宋悦听了点点头,想着刚才那孩子的脸,这会才觉得有问题,回头再看一眼这对母子又觉得很正常,到底是在哪见过呢? 将母子俩带回来后,屋子里又挤了,这次胡老头同他一起睡地铺,把那暖和的炕让给了这对母子。 自从和胡老头睡一个地铺后,宋悦睡眠就没好过,那酣声如雷就在耳边响起,夜里总能惊醒。 不过几日的时间,宋悦就变得萎靡不振,原本白皙的脸上也挂出了两个黑眼圈,干活时总是哈欠连天,有时画符画着画着就睡着了。 反倒是那母子俩在这过的越发滋润,屋里屋外打扫得特别干净,每日常吃的番薯都能做出各种花样来,许些白面混着番薯煮烂加盐,吃起来是甜中带咸。 宋悦日日盼着这对母子早些离开,直到有一日妇女忽然跑进了屋,一脸焦急道:“孩子不见了。” 胡老头原本还在那里数着花生米饮酒,忽然听到动静抬起头:“你先别慌,什么时候不见的。” 妇女双手冻得通红,眼里写满了着急:“我刚才在泉边洗衣服,孩子一直在不远处一个人玩,忽然听见他喊我,这一回头才发现人不见了。” “带我出去看看。” 说着胡老头起了身走出去,宋悦也跟上,妇女把师徒二人带到孩子之前玩耍的地方。 查看了一番周围,竟未发现任何痕迹,周围一片白雪,若是孩子去了哪也应该会留下脚印,此时这块竟除了中间孩子堆出来的雪堆,周围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胡老头当即就想起了之前妇女来时说的那道士,转头看向妇女道:“那道士应该是来了。” 妇女一听顿时双目露出惊恐之色,跑到胡老头面前跪下,抓着他的衣摆恳求道:“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还小只有四岁。” 胡老头也从没见过这种情况,能在他的屋外悄然无息劫走人,道行定然不低,更可怕的是对方在雪上行走,竟然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能做到踏雪无痕的人已经不能算作普通人了。 “你跟我说说这道士到底什么来历,你若是再遮遮掩掩我也无能为力。” 胡老头神色严肃,盯着妇女许久。 妇女原本跪着恳求胡老头,这会一听对方的话整个人就愣住了,眼里有害怕,有犹豫,也有纠结…… 最后想着把孩子找回来还是把话给说了:“那道士自称云杉子,会那通天的本事,可以不吃不喝追上我们一个多月。” 宋悦站在旁边一听,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了,可以一个月不吃不喝的人,那不就是神仙了么。 “他想要将我那孩子收作道童,我可黎家就这一个孩子,是万万不能给的,这云杉子见我黎家不肯,就上门威胁,说若是不把孩子交于他,他就将黎家七十二口人全部杀尽。” 妇女说的时候眼底全是绝望,宋悦原本还当对方是什么仙人,此刻一听感觉就像阎罗。 “当初我们不信,并未将那云杉子的话放在心上,直到黎家七十二口人一夜间死了大半,我们才相信这话是真的,连夜带着孩子驱车逃了出来。” 第 12 章 妇女说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眼泪,生怕不能把自己形容的更惨了。 而宋悦师徒二人听了也一脸震撼,一家七十二口人,这哪是什么道士,分明是魔道。 当然胡老头也不会全听妇女的片面之词,在没有见到本尊之前,不会给人轻易下定论。 胡老头转身吩咐宋悦道:“去把朱砂黄纸拿来。” “是。” 等宋悦把黄纸朱砂递上后,胡老头才提笔开始画符,符咒画完一张九星神符便好了。 胡老头食指和中指夹住九星神符,转头看向妇女问道:“孩子的姓名生辰八字。” 妇女连忙将孩子的名字和八字报给了胡老头,露出一脸的茫然。 宋悦知道胡老头这是要干嘛,九星神符乃是术士找人问事常用的符咒,如今这孩子不知去向,使用此符最为恰当。 听着胡老头嘴里念念有词,口中忽然一声“起”字吐出,原本捏在手里的九星神符瞬间飞起,然后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耳边又听得胡老头喊道:“快去跟上九星神符。” 宋悦连忙点头,拔腿便是跟了上去,胡老头腿脚不利索,符咒又飞的快,很容易就跟丢了。 很久没有奔跑的宋悦,跑着跑着忽然发现自己腿好像真的全好了,现在跑起来竟然连一点影响也没有,甚至连浑身都轻盈了不少。 其实这一切的原因还要归功于胡老头经常给他吃的那些东西,也不知什么秘方,看似古怪难吃如今作用意外好。 一路往西南方向追,很快就看到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原,路上亦无半分足迹,雪面上不过稍稍松动。 胡老头说有这等本事的人都是高手,这会瞧见痕迹了,那道士就应当就在不远处了。 来到这个世间已经半年了,宋悦虽然跟着胡老头学了点不入流的本事,但他还是想要去找成仙的方法,如今这突如其来的云杉子像是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跟着符咒穿过雪原,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山坳口,符咒闪身飞了进去,瞬间就消失不见。 宋悦见状后腿几步,然后仔细的查看周围,发现这里竟然设有障眼法,若不是符咒突然消失,他就以为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山坳。 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发现胡老头还没有赶上来,随即便在地上做了个标记就也闪身跟着进去了。 这一进山坳就看到了一个道士站在不远处,手里捏着九星神符,看了又看然后发现宋悦进来了,便笑道:“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见到术士,你这九星神符倒是画的不错,只可惜不含灵力,勉强只能寻个人问个路。” 宋悦看着对方一时不敢轻易上前,只得大声喊道:“你身为道门人竟然强掳人家孩子,还不把他还给人家母亲。” 云杉子听了,顿然一笑,低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娃娃道:“你问问这孩子愿不愿意随你回去。” 宋悦转眼看向站在云杉子旁边的小孩,只见对方一脸奇怪的看向他,然后退后一步,躲在云杉子的身后。 “你到底对孩子做了什么?” 云杉子看宋悦一脸迷茫的样子,随即便道:“看来那黎夫人没有和你们说清楚,当年他们黎家在我紫云观偷走了并蒂莲,服食以后才生出这一双龙凤胎,如今我只不过是来拿回原本属于紫云观的东西,如何说得掳这一字。” 宋悦听了目瞪口呆,这是个什么解释说法。 “这孩子是人家母亲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偷你一株并蒂莲是不对,但你为何要夺人骨肉。” 云杉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并蒂莲乃是靠我灵力孕养几十年的灵物,就差数年便要化形了,却被黎夫人偷去服食,此等有同于吃我骨血,今日我带走她一双儿女乃是因果。” 宋悦看着那孩子的脸此刻终于想起在哪见过,之前买他兔子的女娃娃和这小孩长得是一模一样,这两孩子竟然是龙凤胎。 说着云杉子伸手轻轻在孩子额前一点,一朵白莲便生了出来,小孩眼中原本的迷茫瞬间变得清明起来,站在云杉子身后朝着宋悦行了一礼。 宋悦原本还想说什么,却听见云杉子道:“到时候就请你帮我转告黎夫人一声,她黎家七十二口人这会都好好的在洛阳城。”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仿佛这人刚刚站在这里只是幻觉而已。 等到宋悦听见胡老头的声音时,他才缓过神来。 胡老头左看右看,盯着宋悦道:“人呢?” 黎夫人一脸紧张的跟了进来,看着宋悦也像是在等他的话。 宋悦回过神,目光有些纠结的看了一眼黎夫人,然后将之前从那云杉子口中听来的话都说了一遍,顺便还提及了那孩子生疏的态度。 黎夫人一听顿时两眼泪水淌了下来,跪在雪地上不听的攀求:“两位先生,你们就可怜可怜我吧,让我留一个孩子,姑娘已经被带走了,如今儿子也没了,这会让我黎家后继无人的啊。” 胡老头听完后侧双目犀利,拉着宋悦后退一步:“看来黎夫人对我师徒二人依然有所隐瞒,这世间虽无神明,但却有因果轮回,况且那云杉子并不是我辈所能招惹的,劝你还是去紫云观陪个不是,说不定日后还能让你探望一番,迷途知返才是真。” 黎夫人听后嚎嚎大哭,伸手就要来抓宋悦的衣衫,吓得宋悦连忙躲开。 此事过后宋悦也知道了紫云观的存在,据说道士极其讲究门庭,自称修道之人,还会使的那道门法术,当然他们也是最瞧不起术士的那帮人,从不承认两边是一家。 黎夫人见自己求助无果只得下山,胡老头命宋悦送她下山,为防路上遇到敌兵,还将自己那把铁剑给了他。 宋悦腰间挂着铁剑,以防万一兜里揣了不少符箓,因为走的心切,不过半个时辰就将人送下山了。 下了山远远的就能看见阴山城,曾经车马道上颇为繁华的街头,如今早已经见不到人影了,只有偶尔的一两个流民在废墟中躲窜。 看着如今这番景象,宋悦很难想象这就是昔日繁华的街道,就在宋悦张望的时候,一辆驴车匆匆的驶来,停在了宋悦和黎夫人的面前。 “驾,得得得~,吁~” 毛驴破车,在这荒凉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匆忙。 座驾上赶着驴车的是一个年过五旬老仆,后面坐着的正是那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嬷嬷。 两人齐齐从驴车上下来,朝着黎夫人行了一礼才道:“夫人。” 黎夫人点了点头,然后回身对宋悦颔首点了点头:“多谢小先生送我一路下山,到这里便止步吧。” “那夫人保重。”宋悦双手抱拳作礼。 黎夫人说话的时候整个人似乎都失了力气,起身后在老仆的搀扶下上了驴车,缰绳甩起,驾车的老仆一声吆喝便拉着人扬尘而去。 看着逐渐远去的人,宋悦也松了口气,正打算回去的时候无意瞥见了梨园,昔日宾客络绎不绝的戏园,如今人去楼空,里面被砸得只剩下一片废墟,也不知那从军的文清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便不由得走了进去,看着地面撒了一地的瓜果,可想当时慌乱的场面,戏台倒了一边,屋顶的瓦片被掀飞了,露出一个好大的窟窿,还有不少雪花洋洋洒洒的飘了进来。 这时宋悦忽然听到一阵异响,以为是敌兵过来巡逻了,赶忙拔出腰间的铁剑四处张望。 最后却瞧见那戏台的幕后一个人影飘过,眼疾手快的宋悦一下将人拽了出来,拿着铁剑指着对方。 对方一脸惊恐的举起双手,浑身瑟瑟发抖的喊道:“别杀我,我不是流民。” 看着对方那身膘肥的肉和有些印象的脸,宋悦猛然想起了此人是梨园的刘班主。 “刘班主!” 刘班主此刻一身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听到对方忽然喊他,这才抬起头看向宋悦,然后露出一脸的疑惑。 “你是?” 宋悦收回了剑。 “我只是曾经来你这戏园听过一次戏。” 刘班主听后恍然,然后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说着刘班主自顾自找了一个能坐的地方坐下,无奈的环视了一下四周。 “方才我还以为你是那些敌兵,如今这里也没个落脚的地,你就随意坐吧。” 宋悦看了看并没有坐下,而是向对方问道:“阴山城如今沦落成这样,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刘班主摇了摇头:“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还能往哪里走,能走的早就走了,这不能走的不是躲进了山林里,就是和我一般在城里东躲西藏。” 说完又抬起头看向那被掀飞的屋顶:“若是一个月以后再没有援兵来,这阴山城大概就不能呆了,到时我们就只能继续往北迁了,只可惜我这梨园啊。” 宋悦听了点点头,将这番话记在心里。 刘班主说到这里忽然盯着宋悦劝慰道:“像你这般年纪还愿意留在这里的,实在是少有,若是有机会还是早些离开了吧。” 宋悦听了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 可以动动手指收藏一下咩⊙▽⊙ 第 13 章 拜别刘班主,宋悦出了梨园便回去了。 这刚回来就看见胡老头正站在山顶,对方好似瞥见了他人影,这才缓缓转身进了屋。 自打黎夫人离开以后,宋悦的生活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每日除去画符,就是被胡老头传授经验,若不是知道阴山城已经被攻破,几乎就和以前没啥区别了。 但这样的平静维持到那个陌生男子再次拜访后,就再也没有了。 男子一身青衣大氅,腰间挂着长剑并着一个葫芦,长剑上的剑穗一直在风中飞舞,站在门口看着坐在屋里的胡老头。 “胡德行。” 男子一来就直呼胡老头的名字。 胡老头抬起头看向对方,似乎并有感到意外,反而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 男子正打算继续说话,却被胡老头出声打断了。 “宋悦你去后山给兔子割点草回来。” 宋悦听了一愣,心道他这割草平日里都是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去的,怎么今个竟主动叫他去,莫非是有什么话他不能听? 不过宋悦还是很听话的,点头应声后便背着竹篓去了,走时还不忘看了那陌生男子一眼。 不过割草的地方很远,宋悦走了很久才到这,一边割草一边埋怨胡老头竟然不让他听,到底是什么事搞的这样神神秘秘,还有那陌生男子到底是谁。 割一担草的时间其实不用很久,最关键的是这赶路的时间长,等宋悦挑着草料回来的时候,连胡老头的人影都不见了。 放下草料,宋悦屋前屋后的找了一遍,喊了许久,最后在桌上看到了留信。 打开信里面全是胡老头字迹,信中胡老头说他临时有事已经离开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清楚,只是遗憾自己不能把所有本事传授给他,没有做到一个师傅的责任,所以决定断去师徒关系,去留让宋悦随意,阴山上的这间屋子他可以住到任何时候。 宋悦看完信并没有因此而高兴,反而因为胡老头主动断去师徒关系感到失落,一时他就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四下举目无亲不知道要去哪。 在山下时他还听着刘班主的迷茫,不想立马就轮到自己。 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山上开始找地下仙墓的入口,胡老头不在他就不用每日每日的画符了,有很多时间去干别的。 但一个多月下来宋悦并没有找到所谓的仙墓,似乎仙墓就像是胡老头随口编纂的一般。 在所有的粮食吃尽之际,宋悦还是决定离开了,待时候再回来找找。 如今阴山城已经没有任何居民了,只有敌兵驻扎在了里,宋悦虽然和这些人曾经同为一国人,但那都是他穿越以前的事了,现在自己的身份姓名都不清楚,去了反而会被当做流民倭寇给打死, 整理了一番东西,宋悦就带着一个包裹上路了,除去黄纸朱砂就只有胡老头留给他的一吊钱了。 把门窗关好,看着自己住了大半年的地方,发现曾经感觉阴森吓人的地方,如今竟变得亲切起来了。 离开时还和这些老坟打了声招呼,虽然不知听不听得见,但还是像老友一般告别,走到古沈的坟前宋悦不禁叹气。 “我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说着宋悦便起身下了山,乘着天色还早打算找个地方过夜。 兵荒马乱很难谋出路,不止是阴山城的人,宋悦也在其中,如今去哪成了他最头疼的问题。 一路沿着路往北走,路面上还有不久前车马压过的痕迹,宋悦走到天黑这才看到一间客栈。 路上泥泞多,加上雪还在下,走了一天连腿都冻麻了。 伸手敲了敲客栈的门,没一会就有人过来将门打开了,开门的是掌柜,里面还有不少人,各个都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顿时让宋悦心头一紧,但他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地方落脚了,不可能在外面呆一夜。 “还有客房嘛?” 宋悦感受着满室的暖流,吸了吸鼻子。 掌柜打量了一番宋悦,然后才点头道:“有。” 宋悦要了一间房,又要了一桶热水,准备舒舒服服的洗个澡,不过那掌柜送水的时候小声的提醒了他一句。 “刚才的人都是倭匪,钱财你最好不要拿出来,兵荒马乱的我也不多收你钱,住店二十文钱一个晚上。” 宋悦听了一愣,看着掌柜一副良心的模样,随后才点了点头,从身上掏了二十文钱递给掌柜,掌柜拿了钱然后放在掌心数了数,最后伸手拍了拍宋悦的肩膀:“今晚好好睡吧,对了记得把门栓好。” 等掌柜走了,宋心才叹这二十文钱一点也不便宜啊,看来以后还是少住客栈,这一吊钱住不了几次,他这以后路上还不知道怎么办。 虽然好不容易睡了一次床,但这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的安生,外面脚步声总是走来走去,甚至半夜他还听到有人试图开门,好在掌柜的提醒,他将门栓了两道杠。 隔天宋悦吃了点客栈的米粥,向掌柜问了下路,便早早的就离开了,生怕自己被那些倭匪给扣住。 据掌柜的说,如今大部分的阴山城人都往洛阳城去了,那里有重兵把守,所以还是很安全的。 听到这样的消息,宋悦决定也跟着去洛阳城,等到了那里再打算怎么谋生。 沿着官道赶路,偶尔能看见驾着马车逃难的富人,宋悦连着赶了数月的路,一路上只能吃些米面饼子充饥,这才走到了洛阳城。 远远的看到洛阳城,只有连绵的青砖瓦墙,阁楼落院重重叠叠,一眼几乎看不到边,是阴山城的数倍之大。 这就是黎夫人口中的洛阳城了。 宋悦不由惊叹这洛阳城的规模,阴山城的宅院恐怕连九牛一毛都不如,在这里谋生应该会前途大好吧。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可现实却是血淋淋的,宋悦因为身份关系,又不是平民,竟然连做伙计都不要了。 眼看兜里的钱越来越少,宋悦还没找到生计,那种好的活计根本轮不到宋悦,说去当个账房吧,人家还对你不放心生怕你揩油,要是有个正当的身份,如今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找来找去,好像就那码头苦力不在意你是谁,但宋悦这瘦弱的模样,一下就被其他的人给挤开了,甚至被人一把从人群里给提了出来。 “小孩不要在这里捣乱,一边去。” 这兵荒马乱,来洛阳城找生计的数不胜数,各个都比他能干,根本不缺人手,随便一抗就是上百斤。 此时一艘船上下来一群人,其中有一对仆从护着一个小孩,年纪和宋悦此时差不多大,衣着光鲜精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宋悦被人流一下带到了他们旁边,其中一个仆从小心说道:“少爷,现在人多走慢些。” 少年看着周围乌泱泱的人,一脸的烦躁:“我知道,但紫云观招弟子的时辰就快要过了,再慢下去我不就白来一趟了。” 说着拼命的往里挤,额头上都渗出汗来了。 宋悦听了心头砰然,紫云观招弟子! 当初就知道道门非常注重门庭,没想到这次竟然遇上紫云观招收弟子,虽然不知道有什么要求,但如今却是宋悦唯一的出路了。 一咬牙,宋悦下定决心也要去试一试,说不定就被招收进去了,看着身旁的这个富贵少年,宋悦便也跟了上去。 一路尾随发现这条路上有不少慕名而来的人,其中更是有不少像宋悦这般因为逃难来的。 紫云观并不在洛阳城内,只是招收弟子的时候来这里,这次前来招收弟子的只是两个年纪较大的青年,都是一身青衣道袍,头上束着玉冠,手持桃木剑。 “因世道不平,紫云观今日特赦从民间招收十名弟子,想要入门的自觉排队。” 话音一落,顿时原本还挤在一起的人赶紧排起了队,这话简直比官府还管用。 “拜入道门,需要年岁未满十四,条件超出的请回吧。” 此话一处,那些人要已经过了年龄的纷纷叹气,恨不得自己在娘胎里多呆几年,而宋悦则稍稍松了口气,他这副身体恰好这个年纪,若是再晚个一两年就错过了。 招收时也是很讲究,先要问清来历姓名,然后再用一块石头验根骨,据说每个人的根骨都是天生的,想要修道还需四分根骨,若只是两三分的根骨基本就没啥希望了。 自己跟着胡老头的时候从来就没看啥根骨,似乎是个人都能跟着学。 排在宋悦前面的富贵少年很幸运,竟然验出了六分根骨,就连那招收弟子的青年都万分惊讶。 “没想到这凡人里头还有六分根骨的苗子,实在少见。” 青年说着的时候对富贵少年都格外亲切了几分。 “你叫什么名字?” 富贵少年对自己的根骨十分满意,嗓音响亮道:“顾舟之,燕都人氏。” 第 14 章 年青点了点头,提笔将名字写在册子上,然后继续喊道:“下一位。” 宋悦闻声立马收起之前对别人羡慕的神色,一步上前,心中自然是忐忑万分。 按照青年的指示测了根骨,就一脸期待的看向对方,只希望自己能有四分根骨就够了。 青年验了宋悦根骨,先是眉头一皱,然后又有些不确定的再看了一眼宋悦,宋悦被他看得心头一紧。 “竟然也是六分根骨。” 听得这话一出,宋悦双目放光,看来自己可以拜入紫云观了。 另一个青年听了也瞥头过去看了一眼,最后双目露出一丝意外:“又一个六分根骨。” 两人同时抬头,然后客气的问宋悦:“你叫什么名字?” 宋悦深吸一口满面笑容道:“宋悦。” “哪里人氏?” “刚从阴山城避难过来。” “阴山城。”青年念叨了一句,将宋悦的名字填上去。 这次招收弟子只测出了八个人有根骨,且其中占了一半是二到三分根骨的,最后也只有四个人可以修道。 除了宋悦和顾舟之,还有一个的叫五仁男孩和一个华怜小姑娘,两人都是四分根骨。 五仁又矮又瘦,长相平平,除去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没有任何特点了。 华怜这个小姑娘长的圆嘟嘟的,穿着一身花格子衣裳,五官也都是小小圆圆的,看着乖巧可爱。 因为紫云观不在洛阳城,所以他们还要走上一段路程,一路上家人可以随行。 顾舟之的那两个仆从一路随行,忙前忙后,和其他人成了鲜明的对此。 “少爷,要不要待会写一封家书告诉老爷夫人。” 顾舟之点了点头:“也好,你拿笔墨出来,等出城就不好送了。” 华怜只有母亲相送,她是洛阳城的平常人家,虽不是像顾舟之一般的富贵之家,但也吃穿有余,只有宋悦和五仁一路无人相送。 不过有马车,差不多一天的时间就到紫云观了。 紫云观坐落在高岭之上,入门还需弟子身份,所以到这里其他人便不能再相送了,分别时也只有华怜与母亲相拥拭泪,宋悦他们则是一脸跃跃欲试。 随了青年弟子进紫云观,一进门入眼的便是一群别院,院中弟子稀少,偶尔才能见到一两个人影。 第一天并不是宋悦想象中那般去见师傅,而是给他们四个安排进了一间院子,那院子里还有其他弟子。 三个男的被安排在了一间屋子,而身为女孩的华怜则被安排在了对面的屋子,一个人的独间。 推开门刚进了屋子,就听见顾舟之嘀咕:“怎么只有一个炕头,难道我们三个人要挤一张炕上睡吗?” 宋悦也没想到,不过也不是很在意,毕竟之前地铺都睡过,所以他并没有说什么。 夜里吃饭也是在院中的食堂吃,只有馒头和米粥,一天没吃饭的宋悦早已饥肠辘辘了,拿着馒头就粥吃,耳边却传来顾舟之放筷子的声音。 宋悦抬头看了过去,只见顾舟之面前的馒头和粥一点也没碰,再看他面上表情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 “这伙食怎么这么差。” 五仁和华怜都低着头自顾自的吃,没空理会他这大少爷发牢骚。 宋悦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位出身优渥的顾大少爷,随即想了一会才好心道:“将就着吃吧,夜里还好长时间呢。” 顾舟之看了一眼宋悦,原本想要发的脾气又收了回来,宋悦衣裳虽然穿的不是上好的,但他有张不错的脸,这话说出来也让人生不起气来。 随即哼了一声:“你们倒是吃的挺开心的。” 宋悦拿着筷子搅了搅米粥:“这熬粥的米都是上成的小米,馒头吃着也软和,你不试试?” 顾舟之看着宋悦咬了一口馒头,然后又喝了一口米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长相的加分,这东西似乎看起来挺好吃的。 想到这里,顾舟之也拿起了馒头咬了一口,然后学着宋悦吃法也喝了一口粥,嚼了几下发现确实还能吃。 可是嘴巴上却不想认输,所以一边吃着馒头粥,一边小声同宋悦道:“你肯定是没吃过好东西才觉得这个好吃的,日后你要是出去了,我就带你尝尝什么才是好伙食。” 宋悦微微一笑,然后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馒头。 这四个人才刚来,相互也不熟悉,但如今住一个院里还有好多其他弟子,只要是在这里修行,日后总是要来往的。 这顾舟之虽然是个大少爷,且牢骚不断,但他本人天生话多事多,没个两天就把四人拉拢成了他的小团体,甚至还在院中还认识好几个年长的弟子。 入门三天,宋悦他们也换上了和其他弟子一样的袍子,而之前穿的衣服也都各自收起来了。 之后就有人领着他们一起去大院里授课,一般的新弟子是不会很快被收入座下的,哪怕根骨再出挑那也只是潜力而已。 紫云观公平这一点做的倒是非常好,资质好并不代表成长优秀。 小姑娘华怜初识时还有些腼腆,等熟络了她就话多起来了,有时候还会主动跑过来找他们聊天,而五仁依然是沉默寡言,若不是住在一个屋里,宋悦几乎就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大院里授课刚开始都是读书认字,背的不是四书五经,而是《坐忘论》一类的。 刚开始几个人还有些听不进去,因为那授课的道士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听他念书沉长无趣特别容易睡着,哪怕是宋悦这种自制力很强的,最后也顶不住打瞌睡。 睡着了的后果就是会被罚去大树底下顶水碗扎马步,有一次他们四个人全被罚到树底下了,最后还被别院的人好好的嘲笑了一番,像看猴一般。 “这不是新入门的四个人嘛,怎么都蹲这扎马步了。” “嗨,准是在课上听书睡着了,然后被罚了。” “哈哈,你看他们的腿都在抖。” 宋悦他们三个男的被人这番嘲笑自然是没什么,但华怜是个小姑娘,被其他弟子这么一番嘲笑,当天就不好了,晚上回了屋就把自己一个人锁起来,然后呜咽的哭了起来。 没想到顾舟之非常护自己人,亏得他姓顾,当天晚上就喊宋悦和五仁。 “宋悦,五仁今天这口气你们咽得下不。” 宋悦没有说话,五仁也没有说话,顿时顾舟之就气炸了,伸手指着华怜的屋子说:“你看华怜都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了。” “就算这样,我们也不能把人家打一顿啊。” 宋悦两手一摊,做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顾舟之气的一跺脚,大声喊道:“不行,我要过去找他们给华怜赔个不是。”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出去了,跑别人院里闹腾了一阵,最后顶着一身狼狈的又跑了回来,站在宋悦面前气呼呼道:“宋悦你得帮我,我一个人干不过他们。” 这边宋悦都躺炕上,又被顾舟之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宋悦一脸疲倦,白天被罚站了这么久,现在手脚都是酸的,眼前这家伙竟然一点疲色都没有,他还是不是大少爷。 “等等,你先别拉我。” 说着宋悦起身从炕上爬了起来,然后在顾舟之身上瞧了一番,发现他也没受啥伤。 “你到底想干嘛?” 顾舟之听之一跳:“当然是好好捉弄他们一番,让他们也出出丑。” 宋悦点了点头,然后想了一会才从包裹里掏出两张符纸出来。 “跟我来。” 宋悦说着拿起袍子穿在身上,然后走出了屋子。 顾舟之看着宋悦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立马跟了上去,在后小声道:“宋悦我们这是要去干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着二人就悄悄的跑到那几个人住着的院中,然后将符纸拿了出来,往地上一贴,口中念念有词。 “幡悬宝号,落幡符出。” 话音一落,原本地上被折成三角形的符纸微微一亮,一个幡旗便悬空浮出。 宋悦伸手掐诀:“招!” 没一会地底下就冒出一个白色人影,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 顾舟之看了顿时捂住自己的嘴巴,深怕自己叫出声来,心道这宋悦到底是什么人,这白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鬼。 白色人影漂到宋悦面前,宋悦也是第一次用落番符,看到自己招出一个鬼魂出来,整个人又惊又喜。 落幡符相当于招魂幡,能将周围百米内的鬼魂招来为自己所用,当然这个符咒也只有一个时辰的效果,一个时辰后那鬼魂会自然散去。 “去吓吓里面的人。” 宋悦对白色人影轻声嘱咐,只见白色人影得了命令后,呼的一下就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顾舟之看着那消失的白色影子,有些紧张的问:“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鬼魂。” “啊!” 顾舟之听后吓了一大跳。 宋悦伸出食指压住嘴巴,做出禁声的动作:“嘘,小声点,这只是一个小把戏,明天早上你就等着看他们出丑吧,现在回去睡觉。” 顾舟之的接受能力很强,不愧是一心想要拜入紫云观的人。 “这样就可以了吗?” 宋悦点点头。 第 15 章 看着屋内的安静,顾舟之也没猜出宋悦到底想干嘛。 夜里躺在炕上都辗转难眠,心里总想着宋悦到底干了什么,扭过脑袋看去宋悦早已经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被宋悦摇醒。 “快起床,你昨晚不是说要看他们出丑嘛。” 宋悦今日一早就起来,看着还睡的迷迷糊糊的顾舟之便催促起来,五仁早已经先他们一步去大院。 听到宋悦的话,顾舟之顿时瞌睡虫全飞了,一掀被子从炕上跳了下来。 “等下我。” 说着飞快穿衣穿鞋,然后跟着宋悦出了门。 因为还没开春,加上这里是山上,所以天气格外的冷,这一出来就冻得打哆嗦。 大院在上,群院在下,每次紫云观弟子去听课都要往一条路上走,这个时候是紫云观弟子最多的时候。 弟子们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大多年纪都比宋悦他们年长,只有少部分和他们一般年纪,而这些人都不是紫云观向外招收的弟子,是紫云观的的门内弟子。 他们父母本就是紫云观的弟子,只要有根骨很小就可以在这里听课了,其中还不乏根骨只有两三分的,哪怕他们这辈子不修行,日后靠着在群院混资历也能当个普通弟子。 昨天嘲笑他们的弟子,就属于这类内门弟子。 宋悦他们走了没多远,就听见人嬉笑,往前追上一看,就发现有三个人一脸窘迫的站在路边。 一看脸就是之前嘲笑宋悦他们的那三个人,此刻它们身后晾着三床被子,上面都有很明显的水渍,这个大冷天的谁还会洗被子,那中间一团摆明就是尿床了。 “这都多大人了,竟然还会尿床。” “估计是也怕黑不敢上茅房吧。” “哈哈。” 一时不少人捂嘴悄悄的说了起来,声音不大但还是有人听见。 顾舟之站在那里也停住了一会,看着对方窘迫的样子心中总算是舒服多了,离开时还拍了拍宋悦肩膀道:“没想到你还挺有法子的,以后哥跟你混,你把昨晚那把戏教我怎么样?” 宋悦抬头看了顾舟之一眼:“我这把戏不教外人,除非你给我行拜师礼我才教。” 顾舟之一听要拜师,立马摇头拒绝了:“拜师不行,我以后还想着要去中院呢。” “中院?”宋悦看了顾舟之一眼。 “对,难道入门前没有去了解过紫云观嘛?” 宋悦摇了摇头,他拜入紫云观实在是无路可走,若有的选择,他很可能会自己去研究怎么成仙。 顾舟之看见宋悦摇头,露出一脸的不可思议:“你竟然连这些都不去了解,咱们紫云观可是迄今为止陆地上最大的道门了,据说观主已经踏入出窍境界了。” “出窍?”宋悦一脸茫然的看着顾舟之。 顾舟之一边摇头一边叹气,然后伸手搂过宋悦肩膀:“看来本少爷要给你好好介绍介绍咱们紫云观了。” 说着咳嗽一声,然后捏了捏嗓子道:“紫云观是道家正统,与那些江湖术士不同,咱们是内外兼修,这世上道士一行并不是外人眼中所看的那般,知道什么叫飞天遁地不,日后等你去了下院你就知道什么是凡人什么是修士。” 宋悦一听这才明白,也就是说这个世间也有修士的存在,照他前世看小说的发展,修士应该是可以飞升成仙的。 顾舟之看宋悦沉思,一边又继续补充道:“想要踏上和观主一样的境界,还需要经历炼气,筑基,金丹,元婴才可,但这修行一途可谓是漫长,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一辈子在这了,你呢?” “我?” 宋悦抬头看向顾舟之,他来紫云观并没有考虑一辈子呆在这里,但是听顾舟之的话,心里倒是有些犹豫了,若修士真若他所说的那般,未尝不是成仙的一条路径。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大院了,随即分开找到各自的位置坐下开始听课。 若平常宋悦听课大概是死记硬背,这次倒是真正的听了一回,虽然听得不是很懂,但是跟着老道士的速度倒还真听出来了点东西。 回去的路上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倒没注意顾舟之在旁边说什么,反正他废话多,不听也没啥关系。 这样听课的日子不长也不短,从天冷下雪,再到春暖花开,眨眼三个月便过去了,此时《坐忘论》也讲完了,而宋悦他们也要准备笔试了。 就如同学院里的书生一般,宋悦他们这些入门弟子也要开始考试了。考试的内容就是老道士平日讲的,只有笔试过了这才可以去下院,一年四次考试,可以说给足了你机会,只要用点心基本上都能去下院。 当然也有人考了几年都没过,最后彻底把自己考废了,每拖一年就代表着年龄大一岁,修行要十六岁以前才好,过了年纪基本就没啥可能,当然不代表所有人不能,而是年纪大了可能性就越低。 四个人知道要考试了,都很紧张,毕竟这三个月听进去了多少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一轮考试过去,四人回来神色都不大好,就连华怜也主动来找他们了。 “你们答题的怎么样?”说着眼睛扫过三人的脸庞。 顾舟之叹了口气,仰头倒在了炕上:“我一直以为自己绝顶聪明,哪知道那老头出题专挑我不会的。” 宋悦摇了摇头,五仁也跟着摇了摇头。 华怜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也跟着叹气,不过随即又安慰道:“我们只是考了一次,这一年四次,下次还有机会,这次就当作试题吧。” 宋悦很赞同华怜的话,毕竟他们刚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还要笔试,而且听着又玄乎。 “下次我们可以一起讨论,有时候你们听懂的我没听懂,我听懂的有可能你们没听懂,四人相互辅导,争取下次考过。” 这话是宋悦说的,一个人再怎么聪明也顶不住四个脑袋好用,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部分。 顾舟之一听这个,立马从炕上蹦了起来:“这个想法不错。” “我觉得可行。”五仁第一次在四人中间发表看法,倒是让宋悦他们大感意外。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以后从大院回来后,就一起在这里讨论。” 宋悦看着面前的三人把事就这么定了。 不过也正因为这个决定,让原本的四人更加熟络起来,就连五仁也常常参与他们的的话题当中,关系一时就亲密了许多。 四人在讨论之余还会聊写其他的,比如去了下院后那里是什么样子,紫云观这些年在外留流传的一些事迹,还有自己为什么来紫云观。 顾舟之和他自己说的一样,他是自愿要来的,他家要田有田要钱有钱,什么都不缺,但是这哥们一心向道,甩下家财万贯不要,非要来这里当一个道士,好在家里还有个弟弟,不然照他自己说的,拽都要把他拽回去。 华怜家里姐妹众多,虽然不缺吃穿,但身为家里最小的女儿,日后的生活也不能确定好坏,这个社会依然还是旧制度,索性她母亲就将她送去紫云观,在这里吃穿保证,还能学本事。 而五仁可能是这里最惨的,双亲死在流民手里,他是走投无路才来这里的,当然宋悦也和他差不多,都是走投无路。 听了宋悦和五仁的自述,顾舟之明显对两人多了些同情,以前他并不了解贫民的处境,如今对方身份换成自己好友,明显就发现他们生在富贵和贫穷都是不能自己选的,特别是现在这种乱世,明天和意外都不知道哪一个先来,对方能找到这里其中付出是他远不能想的。 之后四人每天都一同上课,回来又一起讨论,关系也变得越发好。 就在他们以为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到下次笔试时,群院迎来了一名下院的修士,与宋悦他们身穿的袍子不同,对方的袍子明显要精致一些,衣服领子的做工都快比上普通的富户人家了。 一来群院就将所有的弟子召集起来。 顾舟之看着那威风凛凛的下院修士,向旁边年长的弟子问道:“师兄,这是准备要干嘛啊?” 那年长的弟子看向顾舟之一脸还不知情的样子,便小声的告诉他:“据说之前内门的那三个弟子夜里被吓得不敢去茅房,是因为看见鬼了,这次来的下院修士估计就是他们同父母辈说了。” “见鬼了?” 顾舟之听了一顿,立马向年长弟子谢过,然后跑到宋悦身边小声说:“宋悦怎么办,据说这是上次那三个家伙找来的。” 宋悦看着顾舟之也是一愣,他没想到对方还会告状,伸手往袖口里面挪掖了一下,里面还装着不少画好的符箓。 “你先不要着急,此事他们又不知道是谁做的,我们先看看情况。” 宋悦先安慰顾舟之一句,然后想着自己怎么才可以不被发现,毕竟道门很忌讳门中弟子学些乱七八糟的,若是被逮住了到时候很有可能会被逐出道观。 ※※※※※※※※※※※※※※※※※※※※ 求收藏 第 16 章 等众弟子聚集到了一起,这才见到那名下院修士走过来,他身材消瘦,面色略显阴骘,目光如电颇有气场,看得令人望而生畏。 “师兄!” 众弟子纷纷朝向对方见礼。 对方淡漠的扫了众人一眼,双手背在身后,看向所有人道:“之前有人汇报说你们群院有人在装神弄鬼吓唬同门,是谁?现在给我站出来。” 话音一落群院弟子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但没人知道是谁干的,因为那三个内门弟子早前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今要点出名字来,估计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修士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站出来,眼睛看向告状的三名内门弟子:“来,你们出来告诉我到底是谁。” 三名告状的内门弟子一听纷纷从人群里站了出来,一脸愤愤不平的看向大家。 一时人群中有大半都揣揣不安,这些人平日里也和三人有过一些过节,虽然是小事,但是就怕对方抓住这次机会狠整他们,毕竟整个群院里的人都清楚,他们并没有开始修行,那些个道家法术一个也不会,大半夜去装鬼吓人也得看他们有没有这本事。 一但这罪名落下来了,那就是被冠上私学旁门左道的罪名,轻则关起来,重则逐出紫云观。 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纷纷伸手指向顾舟之。 “师兄,我们怀疑是他,因为那天晚上就他跑我们别院里来找麻烦,走的时候还对我们吼走着瞧。” 顾舟之站在那里本来就紧张,忽然被人点名,顿时就慌了,抬头就朝对方怼了起来。 “我吼了一句又怎么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吓你的,不要含血喷人。” 见顾舟之反应激烈,三人一口咬定就是他,其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是谁,甚至搞不清楚是不是人,但这事已经向下院说了,若是不能找出真凶,那么他们三人也会被问责。 “别院里的其他人都可以作证,他们那天晚上都看到了你来我们别院。” “难道你敢做不敢认?”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顾舟之哑口无言,就连此时的其他人都有些怀疑是顾舟之,毕竟那一天晚上确实有不少人看见了他去找别人麻烦。 宋悦见顾舟之孤独无助,立马从旁边站了出来:“我可以帮他作证,那天他确实是过去骂骂咧咧两句,但回来后就一直在屋里,哪也没去。” 五仁如今也和宋悦他们同气连枝,虽然不知道他们那天晚上出去干嘛了,但是还是帮着出来作证。 “我也可以证明,那天晚上顾舟之就在屋里,没去别的地方。” 五仁声音不大,但还是听得顾舟之和宋悦心中一阵激动,心道这些个月来没白相处,够义气。 “我也可以证明,顾舟之不是那种人,他为人敞亮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华怜妹妹看着宋悦五仁都站出来了,自己也跟着站出来,且此事是因她而起,无论如何她都要站在顾舟之这边。 随着他们几个人站出来,原本和顾舟之关系不错的几个年长弟子也纷纷站出来做证明,让原本一边倒的情况分成了两路。 一边是支持顾舟之的,还有一边是不想掺合的,最后内门的三人竟然无一人站在他们那。 这位修士虽说是看在三人父母的面子才来,但也不敢太过偏袒,毕竟这群院里头的人谁也说不准明天此人会不会是你师叔,加上这事大多都是捕风捉影,也没个正儿八经的证据,训斥两声便是。 听着两边相互叫嚣,修士眉头一皱吼道:“给我安静一点,这般吵闹与那市井小民有何区别。” 声音一吼,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但两边还是眼神相互较劲,特别顾舟之那一脸得意的神色都快翘上天了。 看的三名内门弟子咬牙切齿,觉得这顾舟之实在是太不把人放眼里了。 “既然顾舟之有人证明此时不是他干的,那么你们三人还有什么话说,我们观中最忌讳无中生有,你们三人从今日起,往后一个月内都去后厨里面帮忙干活,不准偷懒。” 三人无奈只能咽下这口苍蝇,心中思忖着日后一定要抓住那真凶。 说完三名内门弟子,修士又将目光看向顾舟之:“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跑去别院生事是真,此事严重违反了观主的训诫,你和他们三人一样都去后厨里面干活一个月,不许偷懒。” 说完一甩袖跑直接转身离开,留下顾舟之一脸愣住的模样站在那里,等人走远了他这才伸手指着三个内门弟子:“为什么我也要和他们一起被罚!” 三个内门弟子双手环胸,一脸不屑的看向顾舟之,依次轮流的从宋悦他们面前路过,顺便还说了一句:“我们走着瞧。” 宋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三个内门弟子走远,这才伸手拍了拍顾舟之的肩膀:“忍忍吧,等笔试过了去下院就见不到他们了。” 顾舟之哼了一声,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道:“本少爷不和他们一般计较。” 华怜看着顾舟之这副气呼呼的模样,弯眼悄悄的笑了起来,心中知道之前顾舟之跑去找人家生事,都是因为帮她出气。 “谢谢你顾大哥。” 小姑娘甜甜的一声,瞬间治好了这位大少爷。 “小意思,小意思,你是我们四个里面最小的,不帮你我们帮谁。” 不过此事倒也提醒了宋悦,鬼画符不能再随便乱用了,到时候来的就不是这么一个下院修士了。 事情结束了,人也散了,大家的生活又恢复成了往日的平静,宋悦他们也开始努力学习。 每日除了去大院听课,回来就是大家在一起讨论,而顾舟之每次都是来的最迟的,因为他每日还要去后厨帮忙。 宋悦他们讨论的正激烈时,这家伙就会在那里喊腰痛,一边撑着腰,一边生无可恋的道:“咱们这群院里竟然有五百多号人,你们能相信么?” “你怎么知道?”宋悦抬头看了这家伙一眼。 “别说了,说起来这个我就气,今天后厨竟然让我刷碗,刷了一堆的碗,细算下来就有五百多个人,这要是天天干,我迟早得累死。” 顾舟之说完仰头倒在了炕上,眼睛半眯半磕的样子。 宋悦听了倒是有些好奇:“不是还有内门弟子那个三个人嘛,怎么就你一个人洗。” 顾舟之摇了摇头:“没见找,据说被叫去干别的了,我估摸着可能是去偷懒了,你是不知道那后厨的偏心,竟然叫了一堆人来帮着做,还有那句不许偷懒,竟然只对我一个人有用。” 华怜听着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那顾大哥要我们过去帮忙嘛?” 顾舟之摇了摇头:“不用,反正只有一个月,我再扛一阵子就没事了。” 说完明显有些气力不足,毕竟来紫云观之前人家可是十指不沾春阳水的大少爷,哪里给人家洗过盘子。 宋悦听着顾舟之那语气倒是有些可怜他,如今也帮不上什么忙。 大院中,老道士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握着卷书,摇头晃头的念着,时不时还点名出来一位听听解答。 其中宋悦也被点了不知道多少次,从刚开始的答不出来到后面的一知半解,再到如今的对答如流,成长的不是一星半点。 老道士在宋悦他们入门的时候就知道,其中有两个孩子根骨达到了六分,所以每次都会多注意他们的状态和态度,考虑到日后哪位真人问起时,他才好回话。 如今他就觉得宋悦这孩子规矩又努力,若是下次真人来问,他就推荐这孩子,只是可惜了那顾舟之,虽有六分根骨,但脾性过于欢脱,若是再稳重些就不错了。 一直在努力听课的宋悦根本不知道自己竟然在老道士面前留下了一份不错的印象,这也让后来的宋悦和顾舟之分别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随着时间的临近,转眼就到了盛夏,此时山中一片蝉鸣,大院里全是朗朗的诵读声,与外界的纷乱完全不同。 这一日宋悦他们上完了笔试前的最后一堂课,老道士头一次的将宋悦和顾舟之独留了下来。 “这次笔试你们有把握嘛?” 老道士看向面前的两位少年问了一句。 顾舟之眨了眨眼睛,虽然之前有一个月累的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但好在有宋悦和华怜他们帮他,所以这次笔试他有八成的把握能过。 “弟子有八成的把握。” 老道士身穿一身青袍,款式与那下院的弟子差不多,脸上续着半长的胡须,一边捋一边点头。 而宋悦其实对这次的笔试有十成的把握,但他觉得自己话不能说的太满了,所以也跟顾舟之说成一样的。 “弟子也是八成左右的把握。” 老道士听了宋悦的话眼睛一眯,然后也点点头,可心中却是在想,此子城府深沉,明明自己有十全的把握,却只说八成,他在课上的答题明显要强过顾舟之几分,两人之间心性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 求收藏呀!555555555~ 第 17 章 之后老道士又问了两人几个其他的问题,得了答便将两个人放了回去。 这出了大院,宋悦和顾舟之这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别说这老道士看起来和颜悦色,但那眼神却看得两人浑身不舒服,总觉得自己被人从里到外看得个一清二楚。 “这老道士怎么今天突然问我们这个,搞的我浑身不自在。” 顾舟之一脸抓急的问道。 宋悦其实也不明白,或许对方是别有用意,但是如今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好好准备笔试,争取入下院的资格。 “先回去准备明日的笔试,不要想太多。” 拜入紫云观的弟子,只有踏入下院才算正式的弟子,群院弟子就连出观的机会都没有。 想要修行就必须先学会识文断字,然后才能有机会去看更多的入门级修炼章法。 当然有许多群院弟子在入门前就识得一些字,所以这学的时候有前有后,有人一次便过了笔试,也有人蹉跎数年才勉强通过。 其中顾舟之年幼时就很早上学了,所以他哪怕吊儿郎当的也能听个明白,宋悦虽然穿越前理解能力不差,但他对这里的文字认得不够全,除去刚来时胡老头教的他一些常用字,还有不少是不认识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学起来非常费劲,生为平民的华怜和五仁就更别提了,要一字一个字的开始认,若不是有宋悦和顾舟之的帮助,一两年内想要过笔试是很难的。 时间紧迫,只是一眯眼的功夫就到第二天了。 有了一次笔试的经历,这次宋悦显然把握高了不少,试卷一出来就开始提笔了。 随着考试结束,宋悦出了大院就看见顾舟之一脸轻松的站在阶梯底下,一副我早就完事了的模样,双手抱胸抬头看向宋悦,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哪来的狗尾巴草。 “宋悦你考的怎么样?” 宋悦举手抖了抖刚刚提笔写字时压皱的袖子回道:“还行。” 顾舟之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走了过来,一手揽上宋悦的肩膀,一手又往他胸口上一拍:“你这家伙就喜欢谦虚,明明是非常好,硬跟我说还行,你骗谁呢。” “你的怎么样?” 宋悦看着顾舟之的表情也猜出了,上次他可是一脸愁苦。 “当然是过了呗,这次要是不过本少爷的名字就倒着写。” 说完还一脸傲气的表情,那嘴角的狗尾巴草也跟着一翘一翘的。 这时华怜和五仁也从大院里陆续走了出来,比起宋悦和顾舟之的胸有成竹,这两人的脸上多了一些忐忑不安。 宋悦和顾舟之看表情就知道,估计这次又没过。 顾舟之想安慰华怜和五仁,就伸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走,本少爷带你们去小灶。” “你哪来的小灶?”宋悦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顾舟之。 顾舟之拍着自己胸口道:“本少爷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之前在后厨认识个厨子,现在笔试完了我当然要去吃顿好的补补。” 宋悦非常佩服顾舟之的社交能力,他一个大少爷竟然能和厨子成朋友,真不知道怎么聊到一起的。 等顾舟之带他们来后厨的时候,食堂的人早已经吃完了,看着一桌子的好菜,宋悦都不由得馋了。 “来来来,都坐下,这次我们要吃个痛快,吃了大半年的馒头,这次吃点肉开开荤。” 说着顾舟之自顾自的坐下,拿了筷子就开始吃了起来,华怜和五仁也没见过这么好的菜,站在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宋悦还比较淡定,只是太久没吃肉,这肉是啥味也都忘记,也不客气的坐下拿起筷子。 “华怜,五仁你们也坐下吧,顾舟之又不是别人,我们四个人都是一起入门,还客气什么。” 顾舟之听了宋悦的话连连点头:“宋悦说的没错,你们俩就不用跟我客气,咱们也不是外人。” 在一番劝说下,华怜和五仁终于是跟着坐下了,一边吃一边说着今天的笔试,四个人聊得很是欢乐。 最后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笔试通过,顾舟之可能也猜到了今天的情况,若是他和宋悦都过笔试了,那么以后就去下院了,想要来群院基本上是不可能了,所以这次吃饭看似是个平常的小聚,但也可能是个告别宴。 吃完后,四人顿时都沉默了,最后还是华怜打破沉默说道:“顾大哥你们就放心去下院吧,我和五仁会努力通过笔试的,到时候一定赶上你们。” 说完双眼放光,然后站了起来,一旁的五仁也跟着点了点头:“你们不用担心我和华怜,我们只是起步晚了点。” 顾舟之听了一拍桌子:“行,那本少爷就相信你们,到时候下院再见。” 顾舟之很喜欢做大哥,什么事都想要照顾他们,有可能他本身家里就有个弟弟,加上宋悦他们都比他小那么一点点。 吃饱喝足就都纷纷回到了屋里,然后倒头就睡下了。 隔日清晨就有人接宋悦和顾舟之他们,其中还有一个修士非常熟悉,就是当日在洛阳城收弟子时青年。 青年见到宋悦和顾舟之时一点也意外,而是脸上露出了一点欣慰。 宋悦和顾舟之上山齐齐作揖:“师兄。” 年青修士点点头:“将东西收拾收拾,你们今日就随我去下院吧。” “是。” 二人异口同声。 其实宋悦也没啥东西收拾,除了胡老头给他的那一身衣裳,就啥也没有了,反倒是顾舟之一堆的东西,他来的时候就带了两个仆从,此时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少。 “唉,宋悦你快帮过来帮我拎个包裹,我一个人吃不消。” 顾舟之两边胳膊上各挂着一个包裹,手里面还提着一个,看起来东西非常沉。 “你这到底带的什么东西,怎么那么沉。” 宋悦过去帮他拎了一个,还以为不是特别重,差点腰都给压折了。 顾舟之悄悄的看了年青修士一眼,然后在宋悦耳边小声道:“银子。” 宋悦听了后瞪得溜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顾舟之,他一直以为这位大少爷一心修道,视钱财为粪土来着,如今来修道带这么多银子是来干嘛。 顾舟之一眼就看出了宋悦的想法,他一脸无奈道:“你别这样看我,这都是出来时我娘硬塞给我的,她说钱多好办事,现在我带出来了也不可能全丢了呀。” 宋悦感受着手里的重量,想着里面全是银子,心里就一直在算这到底是多少钱,若他猜得没错的话,这些能把半个阴山城买下来了。 “你家到底是多有钱啊,是不是全部家当都给你搬来了,那你家里怎么办?” 顾舟之想了想,然后又摇了摇头:“不知道。” 看着顾舟之摇头,宋悦不经感叹,儿行千里母担忧,看来从古至今都一样,他甚至想把顾舟之劝回去,不要当什么破道士了。 去下院的路很难走,不像群院在山岭稍微爬些坡就到了,而是在巨大的山脉上,那里终年积雪,只有半山腰才有草色,什么一山有四季大概就是眼前的样子了。 走到山脉底下最后根本无法步行了,年青修士这才停下来,同宋悦他们一起通过笔试的还有不少人,但他们也已经被其他修士接走了。 青年修士抬头看了一眼山脉,然后伸手放进嘴里下吹,一声哨响在山谷间响了起来,随着一声清鸣传来,宋悦也竖起了耳朵。 不一会,两只身长数丈的丹顶鹤扶风而来,缓缓的落在了他们的面前,细长的脖颈高高仰起,柔软的羽毛被风吹得簌抖。 年青修士看着丹顶鹤满眼皆是喜欢,对宋悦和顾舟之道:“这是李上真养的妖禽,我们这次上去就是靠它们。” 说着自己骑上其中一头丹顶鹤的后背上,转身朝着宋悦和顾舟之继续道:“你们俩就乘骑另外一只。” 说完青年修士乘坐的丹顶鹤脚下一蹬,身形就立刻跃了起来,宋悦和顾舟之这才缓缓的回过神来,手脚并爬的上了另外一只丹顶鹤。 随着丹顶鹤的跃起,宋悦吓得一颗心都悬了起来,丹顶鹤乘风而起,不像秃鹰一般冲飞而上,而是盘旋着山脉绕飞,等到了山峰上时才缓缓的落了下来。 比起山下的炎热,这里明显要凉快的多,就连空气中都带着一丝清凉。 落了地,那两只丹顶鹤盘旋一圈便朝着另外一处更高的山峰飞去了,宋悦他们此时才将目光看向周围。 两个少年第一次看到这翻景象,不由得出神许久,这就是他们念了许久的下院。 比起群院那种密密麻麻的院子,这里显得空旷多了,青砖绿瓦的院舍错落在山峰之间,偶尔有人从中有过,隐隐约约有种辟世的感觉。 “好了,你们现在也别一直在这里站着,随我过来。” 青年修士走在前面领着宋悦他们上了阶梯,然后穿过重重长廊,走到一个院门前推开道:“你们现在暂时住在这里,待过些日子见了真人再重新分落院,等会我带你们去领正式弟子的东西。” 宋悦看着他们现在住的院子,不由感叹这里的风景,不管是站在那个位置去看,都好像一副画一样。 ※※※※※※※※※※※※※※※※※※※※ 求收藏呀! 第 18 章 将东西放进落院后,宋悦他们便跟着青年修士去取了正式弟子的东西。 一件青色的道袍,一块刻有身份的名牌,正面是紫云观三个字,背面是持有者自己的名字,宋悦拿着名牌看了好一会才收起来,以后他也算是一个真正有身份的人了。 这间落院很大,两个人住是卓卓有余,因为到了这里就不用再去大院听课了,难得这能闲下来,换上正式弟子服饰躺在院中悠闲自得。 看着时有丹顶鹤在头顶飞过,宋悦不由得感叹这样的日子就像神仙一般啊。 几日后就有修士上门领他们去见真人,宋悦和顾舟之还特意整理了一番,让自己显得更加精神干练一些,毕竟是选徒马虎不得。 不过等他们到了得时候,发现和他们一样的人不少,大家都聚在一间很大的院子里,不少都是在群院相互熟识的,所以这里难免吵闹了些。 “人真多啊,不知道真人要收几个徒弟。” 顾舟之看着这么多人感叹了一句,宋悦倒觉得很正常,毕竟一年考四次,哪怕只通过十个,下院也有不少人还没拜师。 这时一名玄袍中年人步入院中,身后跟着一名青年修士,一进来整个气场就变了,原来吵闹的声音忽然静声了。 青年修士看向宋悦他们,眉色一厉:“还不见过真人。” 所有弟子听了一惊,慌忙行礼。 “弟子拜见真人。” 元真人淡漠的点了点头,然后一摆长衫,在院内的团蒲上坐下。 “今日来此,你们也知道是为何,我要在你们中间挑选三个人成为亲传弟子,但我只传授两样东西,一样是炼药,一样是剑术。 想要学会炼药并不是简单的事,这需要很强的辩识能力和记忆力,还要脑子要灵光。而剑术则需要超强的毅力和耐力,因为它非常枯燥,可能一个动作你要挥上数千百遍,这两样没一个简单。 其中半途而废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你们还要坚持拜我为师嘛?” 元真人的声音回荡在他们的耳中,如今能从群员脱颖而出的大部分都是有一定耐力的,当然过了笔试也不会笨到哪里去。 “弟子们不怕。” “是的,我们想要拜真人为师。” 元真人听了点点头,心中颇为满意,然后对身后的年青修士道:“去把之前在群院笔试的成绩拿过来。” “是” 接过花名册,元真人扫了几眼,然后落在了几个人的名字上,伸手点了点。 站在身后的青年修士会意,将这几个被点到的名字念了出来,其中就包括宋悦和顾舟之两个人。 两人站在一起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都觉得自己已经拜师成功了。 顾舟之激动的不能自己,悄悄的用胳膊撞了一下宋悦的肩膀:“真好,咱俩要拜一个师父了。” 宋悦听了脸上也是跟着笑了起来,确实能和顾舟之做同门师兄弟,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就在宋悦想着他和顾舟之以后谁是师兄的时候,元真人忽然喊到了他的名字:“宋悦,你过来。” 宋悦心中一愣,看了眼顾舟之,对方示意他赶紧过去,可宋悦总觉得有些不安,毕竟为什么这么多人非要喊他,而且这里根骨好的也不是只有他一个。 走到元真人面前,对方抬眼开始打量他,然后不由得点头道:“根骨样貌皆是上成,虽然出身低了些,但确实勤恳,只是心思杂念太多,我这两样都不太适合你,有些可惜了。” 说着摇了摇头,伸手提起一只红笔,在宋悦的名字上画了个圈,然后递给身后的青年修士。 宋悦一脸茫然,听着元真人的话,意思是他落选了嘛? 元真人看了眼宋悦然后继续道:“你可以先回去了,过两日再等消息。” 宋悦不知情况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离开时恰好与顾舟之擦肩而过,对方赶紧悄悄的问了一句:“元真人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顾舟之。” 话音刚落,元真人那边就喊他了,看着顾舟之上去宋悦也转身出去了。 本以为没多久顾舟之就会出来,但是等了大半天也没见人出来,倒是有不少其他人出来了。 最后有个和顾舟之比较熟的年长弟子出来,看着宋悦还在外面等着就上前道:“宋悦怎么还在这里等着?该不会在等顾舟之吧” 宋悦点了点头。 “你别等了,他今天估计都出不来了,元真人已经收他为亲传弟子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听这话,宋悦心中一愣,顾舟之竟然被元真人守为亲传弟子,那他岂不是没有被看中,一时心中五谷杂陈。 “你被元真人收入座下了嘛?” 年长弟子摇了摇头:“咱们出来的基本都是没成功的,刚才你第一个被叫过去,我还以为你被元真人收入座下了呢。” 宋悦摇了摇头,心情有种从云端坠入悬崖的感觉。 “竟然连你都没被看中,这样我就放心多了,看来元真人看中的不止是根骨。” 说完还舒了一口气才离开,听得宋悦心情很差。 一路走回去坐在院子里发呆,看着头顶飘来飘去的云,明明他要比顾舟之努力,为什么元真人最后选的是顾舟之,难道就因为他这个人心思单纯? 宋悦叹了口气,伸手捡起一片树叶盖在脸上,可能是因为思虑过多,没多久就睡着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是顾舟之将他推醒的。 “外面这么凉你怎么睡在这里。” 顾舟之揭开宋悦脸上的树叶,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宋悦瞄了他一眼,虽然知道他是因为元真人收为弟子原因,但还是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顾舟之听到立马露出一脸兴奋:“我被元真人收到座下了,今天晚上回来是打算收拾东西过去的。” “这么急着走?” 顾舟之点了点:“因为师傅的道场不在这边,所以我今晚就要收拾东西一起随他过去。” “哦” 宋悦“哦”了一声就没再继续问了,反而起身准备往屋里走,这时顾舟之连忙跟了上来,小心安慰道。 “宋悦你别丧气,我回来的时候有问过师傅,他说没收你并不是因为你太差了,而是不适合,而且这段时间还有其他真人也会过来收徒,你不要气馁。” 宋悦听完忽然顿住脚步,回头看向顾舟之:“我没有丧气,你不用安慰我,我也不是三岁小孩,你不是说要收拾东西嘛,看看还有什么忘了没有。” 顾舟之见宋悦神色正常,心里也松了口气,然后抓了抓脑袋:“之前我带的一把玉扇子好像还没带,我先找找。” 顾舟之这个人从小被人伺候,东西总是丢三落四,若不是有宋悦他不知道要丢多少东西,这会找把扇子把屋里翻得是乱七八糟。 宋悦一个人坐在厅上倒茶喝,忽然听见顾舟之又在隔壁屋子嚷嚷:“宋悦你知道我玉扇子放哪了嘛?” 宋悦捏起杯子将里面的茶都喝干净了,然后起身走了出去,到了隔壁屋子里看着那翻得乱七八糟的地方,眉头直抽搐。 “你怎么把这里翻成这样。” 顾舟之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我这不是着急么。” 最后两人在屋里找了半天,才在床底下找到这把玉扇子,顾舟之拿着玉扇子在手里打开合上了好几次,确认没坏这才谢谢宋悦。 “还好没坏。” 宋悦从屋里走了出来,没多久就看见顾舟之大包小包的扛着出来,离开前还跟宋悦打了声招呼:“宋悦,那我先走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到元真人的道场来找我。” 宋悦颔首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对方爬上一只丹顶鹤飞向远处,待到人影消失不见了,宋悦才看向顾舟之那屋里还没熄灭的烛火,似乎这人依然还在里面。 迈腿走进屋里,将烛火吹灭了,周围一下就变得冷清起来。 落选的弟子大多还留在原来住的落院里面,此时他们可以干自己想做的事情,包括在山峰上随意走动。 宋悦住的这间落院里除去可以住的房间,还有一间小小的书房,里面落了不少灰,似乎是很久都没有人进来了,不过这也很正常,这些落院本来就只是给人暂住的。 进去随手翻了翻,发现都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修士留下来的摘记,本以为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想里面有不少意想不到的东西。 这里每一本基本上都是一个人的经历,住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经历不俗,他们身份有高有低,甚至还有王侯贵族。 对于这个世界了解甚少的宋悦来说,这里内容就像是一块巨大的探索区域。 虽然里面没有传奇一般的人物,但这都不妨让宋悦沉浸在里面,其他的弟子都是在外面溜达,就只有宋悦一个人整日窝在这小屋子了。 若说他之前对修道不甚了解,那么现在可以说能明白这是什么,不再是两眼一抹黑了。 修士间交易时除了钱,还有一个就是灵石了,那是大修士才有的东西,像元真人那样的也未必有几块灵石,据说此物带在身上可以做到驱除病痛的效果,能延缓人的衰老,光是这两个作用就足以证明它的价值。 ※※※※※※※※※※※※※※※※※※※※ 伸出小手手,到过来点一下收藏。 第 19 章 但是这种灵石基本很难流通,所以到现在大部分底层修士还是使用凡世的金银。 摘记上对灵石的描写让宋悦立即想到了一样东西,色泽温润如玉,握在掌心微凉。 “这不就是之前从石沈棺材里拿出来的那块石头嘛。” 说完宋悦回到自己的屋里,打开包裹从里面翻出那块拇指大的石头。 当初胡老头激活阵法的时候就是用的这块石头,因为术士不是修士,所以没有灵力只能借助外物,而灵石恰好是可以做到的。 宋悦猜想胡老头应该是认得灵石的,但石沈的灵石又是从哪里来的? “石沈的死和王老爷有关系,莫非那王老爷还和修士有往来?” 但这些事都已经过了很久了,加上世道大乱,什么王老爷,刘班主也早已经不知去向了。 清楚灵石的价值以后,宋悦再也不敢将东西单独放在这里,而是贴身的放在身上,免得什么时候把它给弄丢了。 在下院的一晃眼又是几日,这日有人上门送信,对方站在院门外敲门。 “宋悦” 宋悦原本还在那见小屋子里翻书看,听见外头有人喊他,便推门走了出来,见来人正是那日元真人身边的青年修士。 拱手行礼:“师兄。” 青年修士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一封信,然后递给宋悦:“这是元真人给你写的推荐信,念你资质不错,不忍你在此蹉跎了岁月,所以帮你另寻了一位师长,真人说虽然不知对方会不会收你,但念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应当会见你一面,这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 宋悦听了一愣,看着手里的信不敢相信,随后才赶紧朝这位青年修士作谢。 “谢谢真人,谢谢师兄。” 年青修士看着宋悦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你不用感谢我,你应该谢谢同你一起过来的顾舟之,若不是他在真人面前提起你,这事可能还轮不到你。” 说着朝天上吹了一声哨响,一只丹顶鹤飞了过来,青年修士坐上去以后拍了拍丹顶鹤的后颈:“机会难得,别错过了。” 话音一落人就乘以鹤鸟飞远了,留下宋悦一个人拿着信封看了许久。他没想到顾舟之竟然还会主动帮他,心中原本微小的芥蒂一下就全没了。 叹了口气:“是我心眼太小了。” 信封上写着对方的地址,宋悦现在只要拿着信上门就可以,不过位置倒是有些偏远,若是要去得需鹤鸟相送。 下院的鹤鸟都在御兽园关着,想要乘驾就要拿着自己的弟子名牌过去登记。 宋悦有些激动的捏着信封,然后理了理衣服就关上院门前去了,乘上鹤鸟心中一阵忐忑。 下院山峰无数,若无鹤鸟很难离开,宋悦此行要去见得就是一名叫张真人的金丹修士,对方年过百岁,可以说是人已到天年,算是凡世间的活神仙了。 能称上真人的都是金丹境界的修士,紫云观如今差不多有五位六位这样的存在,他们都有各自的道场,其座下收的弟子也不过数位。 鹤鸟落了地,便看到了张真人的道场,旁边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紫薇山三个字。 宋悦脚下刚落地,便有人在上喊道:“来着何人?” “下院宋悦受元真人特使前来送信,还望这位师兄让我上山。” 站在山上的人听见宋悦的话匆忙走了下来,宋悦一见竟然是位小童,年纪瞧着不过八岁,头上用红绳绑着两个揪揪,接过宋悦手里的信看了一眼。 “你先在这里等着吧。” 说完拿着信又小跑了回去,不一会便进了院门。 宋悦看人进去了便收回了目光,然后焦急的站在山门口等着,不知过了多久,宋悦等的太阳快落山了,那之前的小童才慢悠悠的出来,端着副架子走到宋悦面前:“跟我来吧,真人说要见你。” 原本等得快要睡着的宋悦立马精神一阵,赶紧跟了上去。 紫薇山上种了不少紫薇树,白色的紫薇花开的到处都是,像及了冬日的雪花,风一吹到处飞,很难想象这里住的竟然是位百岁老翁。 道场有四个球场那么大,后方还有一个八进的院子,周围种的全是紫薇花,走在院中红墙头探出来的全是白色花簇。 走过重重院墙,终于到了最后一进院子,院中还有棵更大的紫薇树,树冠如同一把巨伞,将整个院子都护在身下。 一位穿着白袍,眉须皆白的老人打坐在紫薇树下,手里持着一把拂尘,面上的肌肤犹如婴孩。 宋悦一见便知,这就是那位信上所写的张真人,双手作揖拜礼道:“下院弟子宋悦,见过张真人。” 张真人睁开眼睛,抬眼看向宋悦。 “你就是元真人信上提及的宋悦?” “是。” 张真人打开信纸再看了一眼:“据说你有六分根骨?” 宋悦拱手再行了一礼:“是的。” “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嘛?” “一人独身在世,并无其他亲友。” “为何要拜入紫云观?” 宋悦抬头看了一眼张真人,对方眼神淡然正等着他回答。 “世间正是乱世,弟子独身一人无依无靠,只能投身道门以求安身立命。” “只是求安身立命嘛?” 宋悦被问得一愣,他来紫云观本就是想找个安生之所,若真要问他所求,那紫云观能给嘛? 在宋悦思绪翻涌的时候,张真人也在等他的回话,当初元真人就是因为心思斑杂才拒收他的,如今张真人这个问题就像一击问中了他的想法。 “弟子所求的只不过是成仙,而今世间能够接近神人的就只有紫云观主。” 听到宋悦的这一话,张真人双目骤然变得犀利起来,似乎是想将宋悦整个人都看透。 “你可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嘛?” 宋悦拂了一礼:“弟子知道。” “这成仙从始至今还没有一个人做到,怎么肯定这仙路道途就在我紫云观。” 张真人看着面前的弟子,只觉得宋悦哪里是心思斑杂,简直是胆大妄为,就连紫云观主都从来不敢去肖想成仙,而这年岁不过十几的小儿,竟然敢说要成仙。 “这世间世上既是有仙的说法,那必然是有过仙的,而这仙也不是凭空而来,是有人一步一步走过验证的,如今我只不过是想再走一遍。” 听着宋悦的豪言壮语,张真人双目一凝,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周围的紫薇花被震的纷飞不止:“我张微灵修道多年,第一次听说有人想要成仙,虽是匹夫之勇但我也想看看成仙道途是如何走的。” 宋悦听着这恐怖的笑声,看着那如雨的花瓣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想要成仙唯有证道。 等笑声止住了,张真人才拂尘一挥,起身正色看向宋悦:“宋悦。” 听见张真人喊自己,宋悦立马弓腰行礼:“弟子在。” “本道而今想要收你作为亲传弟子,你可愿意?” 张真人说话时视线落在宋悦的脑袋上,宋悦浑身一震,抬头看向这位百岁老翁。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磕头。” 宋悦听着心中一时百感万分,对方听了他的豪言壮语竟还愿意收他为徒。 双膝一弯跪在了这紫薇树下,何曾几时他在一间破旧的茅屋里面跪过一个姓胡的老头,对方用一头黑山羊将他换了回去。 “弟子拜见亲师。” 张真人点点头,伸手扶起宋悦,伸手一挥拂尘。 “拜过了我,日后便是这紫薇山的弟子,见你还住在下院,给你两日回去收拾,日后你便住在北院。” “是,弟子谢过亲师。” 张真人点点头,然后看向站在院外的小童:“稚儿,你去帮宋悦准备亲传弟子的事宜。” 小童转身进来,向张真人福礼,然后欠身退了出去,离开时与宋悦一道出去。 出了紫薇山,那叫稚儿小童便瞥了一眼宋悦,忽然嚷嚷道:“你得感激真人收留了你,日后要多多为紫薇山着想,虽然你根骨上乘,但也不是真正个的绝好,咱们紫云观里多的是六分根骨的,之前有位八分根骨的弟子求见,真人都未将他收入门下,你只不过是个会讲狂话的莽夫而已。” 宋悦不知道这小童对他哪来的那么大敌意,张口吐出来的话这般难听,不过也懒得与他计较,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乘坐鹤鸟飞往下院。 稚儿小童看宋悦飞远了,这才起身往中院去,下院弟子拜入真人门下后,需要将名字落入真人的座下,日后以亲传弟子身份出入。 下院弟子是不能去中院的,除非修为达到筑基,这才可以迁入中院得到一处自己的洞府,不然就只能一直和别人住在下院的临时住院中,那里修行全靠自己领悟,一年也只有一次授课,且大多数都是真人座下的弟子讲课,可晓而知下院修行是有多么不容易。 宋悦回来收拾的也不过是一个包袱,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将院门关上时,恰好之前与顾舟之熟识的年长弟子路过。 “咦,宋悦你这是带了包袱去哪?” ※※※※※※※※※※※※※※※※※※※※ 求收藏 第 20 章 宋悦将包袱挂在肩上回道。 “去紫薇山。” 对方听了明显一愣,随即才想到紫薇山是张真人的道场,这背着包袱怎么瞧都是打算离开,便忙问:“你可是拜了紫薇山的张真人?” 宋悦点点头,年长弟子立马露出羡慕的表情。 “那真不错,据闻张真人都不收弟子了,不想你失之东偶,收之桑榆,拜了这位的门下前途应是一片光明。” 说着还想同宋悦多聊两句,日后指不定要这位接济帮忙,但宋悦此刻急着回紫薇山,不想同人再聊了,便拱手歉意道:“奉命回来耽搁不得,就不能陪你多聊了,宋悦先行一步了。” 对方见宋悦急着走也不恼,赶忙喊道::“日后宋兄可要回来走走,这情谊可是不能断了啊。” 宋悦乘上鹤鸟,回头便对方点了点头,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起身就向着紫薇山的方向飞离了。 宋悦方才被对方那态度给惊到了,这时忽然明白自己已经和这些人慢慢拉开了差距,而当初在群院的日子或许不会再有了。 回到紫薇山时稚儿小童已经先他一步回来了,此时正乖巧的立在张真人身后。 朝着张真人行了一礼才道:“师父。” “回来了,就先去北院吧,那里稚儿都准备好了,日后你每日早晨都来这里,为师给你亲自授课。” “是,师父。” 推开北院的门,里面便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因为坐落在紫薇山顶上,能将满山的紫薇花揽入眼中,放眼望去那是一片云海,只要坐在这里便能平心静气。 紫薇山上除去张真人和稚儿小童,就没有其他人了,多年未曾收徒所有的落院都是空的,如今只有北院住了宋悦一人,吃穿用度都只能靠自己,若是比起舒坦自然是下院要好些,但比起真人亲自授课,这一切都不过是云烟而已。 因为成了亲传弟子这服饰名牌又是一换,不过这次倒不用宋悦亲自去取,而是稚儿小童已经备好在这了,张真人喜穿白色,就连弟子的服饰也是白色的。 穿上亲传弟子服饰,将名牌挂在腰间,宋悦这才在铜镜里打量一番,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自己之前哪怕相貌再好,穿得寒酸也不如现在这般衣冠楚楚。 清晨推开门吸了一口气,宋悦早早的便去了张真人门口候着,院中的紫薇树下有两张团蒲静静的摆在那里。 才起床不久的稚儿伸了伸腰,打了一口哈欠走过来:“没想到你来的挺早的,这鸡都还没打鸣呢。” 话音刚落张真人的房门就被推开了,白眉白发的老翁走了出来,宋悦连忙向师父行礼。 张真人盘腿坐在团蒲上,看向宋悦:“你也坐下吧。” 宋悦连忙感谢,然后乖乖的盘腿跟着坐在另一块团蒲上。 稚儿端来一盏茶递给张真人,张真人喝了一口点点头,然后才放下看向宋悦道:“你想要修道便要先学会吐纳灵气,这气在于无形无物之中,灵气纳体在体内游走周天后藏于丹田处,每增加一份,丹田的灵气便会茁壮一分。” “通过灵气游走身体,可淬炼筋络,骨髓,皮肉排去污浊,以达到炼气的效果。” “而根骨则是你吸纳灵气的先天条件,今日我便教这你吐纳之术。” …… 张真人谆谆教导,宋悦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竟被诱导的开始吐纳了,闭上眼睛呼吸逐渐绵延,产生一股独特的韵律,耳边的树梢声,让宋悦此时心静无物,完全沉浸在了其中。 待到他恍然大悟睁开眼睛时,此时天色已经到了傍晚,宋悦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里坐了一整天,而他也只是感觉过了一息的时间。 张真人看着宋悦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今日课便讲到这里了,明日早晨你再来吧。” 宋悦连忙起身叩谢:“是” 回到北院宋悦整个人还是恍恍惚惚的,直到第二清晨才完全从那种状态里走了出来。 “这就是修道么,感觉竟然这般奇妙。” 宋悦每日都早早的过去候着,直到他可以自行吐纳,不需要张真人一旁诱导,这才算完全的掌握了吐纳之术。 之后每次来张真人也不再开口,只是闭眼静静的盘腿坐在紫薇树下,听着对方那绵延的呼吸才知是在吐纳。 宋悦心中意会,学会吐纳后便是炼气,按照之前张真人的教导,他将灵气纳入体内后,便开始运转周天,灵气经过身体的各处,然后慢慢的沉入丹田,在那里形成一团小小的灵力。 山中坐忘不知年岁,眨眼秋冬已过,宋悦望着满天飞白雪才知自己已经在这个世界一年了。 紫薇山基本上很少有人前来,若是有什么事也是稚儿小童独自前去,似乎张真人和宋悦就只要安心修炼就好了。 就在前不久宋悦还学会了他的第一个法术,当然也不是什么很了不得的法术,只是一掌打出时,可以打出一阵小旋风,其理论就是将自己体内的灵力通过经脉又释放出来,而最简单的就是御风术,只要有气加快速度就可以了。 宋悦背手站在一棵紫薇树下,看着树上积雪心有所动,伸手往前一打,一股灵力顺着手上的经脉涌出,变成一阵小旋风,将满树的积雪吹落在地。 “呼…唰唰唰…” 看着光秃秃的树干,宋悦心中生出一股满足感,这种感觉就像他以前画符时一样。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掌声:“不错,没想到你学的挺快的,不枉费真人之前这般亲自教导你。” 说话的人是稚儿小童,此刻他穿着一身厚厚的棉袄,不似宋悦有灵力护体不畏严寒,似乎他是不能修行。 宋悦回头看向对方:“你怎么来这了。” 稚儿小童下巴一抬:“怎么这紫薇山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嘛?” 宋悦如今早已习惯了这小童的无礼,而张真人也从未责备过他。 “你找我有什么事,是师父让你过来喊我嘛。” 稚儿拢了拢袖子,鼻子冻得通红:“难道你不知今日是大年三十,以前紫云观过年的时候,真人们都要在这一日带着弟子去上院歇一夜,你赶快随我去见真人。” 宋悦听了掐算一番,发现确实是大年三十,连忙随着稚儿回了院。 进门前先将身上的雪拍去了,然后才推门进去,行礼叩首起身。 张真人一身白衣飘飘,手持拂尘,看向面前行礼的宋悦道:“今日三十你且随我去趟上院,到时也让你认认同门,免得日后见了不识闹出笑话。” “是” 随行中稚儿也去了,三人乘着鹤鸟缓缓的驶入云雾中,抬头低头什么都看不见,直到云雾渐渐散去才看见一座宏伟的辉殿,辉殿之上立着一颗巨大的金珠,面朝东方流伴随流云,如同海上明月一般。 这就是紫云观的上院,紫云观观主居住的地方。 待到宋悦他们飞近了,也会发现有不少真人也正带着弟子过来,其中一位真人的身后弟子有十多位之多。 其中有不少是和宋悦一样是第一次来,看到这样的阵仗显得有些青涩,不敢四处张望。 到了大殿门口,宋悦跟在张真人身后听着对方教他认人。 不过在宋悦打量别人的时候,其他人也在打量他,中院的大部分弟子都知道,未曾收过弟子的张真人收了一个小徒弟,据说此人六分根骨,样貌上佳,如今见了自然好奇。 而元真人此时也带着座下弟子匆匆赶来,他一入殿宋悦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很快就看见了站在后排的顾舟之。 顾舟之瞧见宋悦连忙挥手,似乎是想过来,却被一旁的弟子给拉住了。 “安分点,这里是上院。” “我看见宋悦了。” 顾舟之悄悄的同旁边的师兄小声道。 “你别一惊一乍的,你没看见人家都安静的站在真人后面嘛。” 等人到齐了,首座的紫云观主才到,只见此人身着紫色云袍,头戴珍珠宝冠,双手背在伸手后,脚踩青云踏虚而来 一时殿中鸦雀无声,待人落了座,众人才行礼拜见。 “弟子,拜见观主。” 声音洪亮,钻入耳中嗡嗡作响。 “诸位请起吧。” 随着声音传入众人耳朵,不时便有衣角摩擦的声音,比起其他真人身后壮观的队伍,张真人身后的宋悦显得有些孤单可怜。 “过了今日又是一年,自我紫云观立宗以来,每年都会在此聚一次,不知今年大家有什么要说的?” 紫云观主话音落下,一时场面寂静,没有一个人上前说话,最后还是紫云观主眼睛瞄一眼张真人,视线落到他身后的宋悦身上。 “张真人。” 张真人向前一步:“观主” “不久前我曾听闻你收了一个弟子,莫非就是现在你身后的这一位?” “是,这是老道前不久刚收的弟子,叫宋悦。” 紫云观主听了点点头,然后注视了宋悦一会:“看来张真人还是记得道统延续,如此本座甚感欣慰。” 后面殿中的对话宋悦几乎听不懂,只能迷迷糊糊的站在那里,等到第二日早上大年初一,所有人这才陆陆续续离开。 ※※※※※※※※※※※※※※※※※※※※ 求收藏呀! 第 21 章 这刚一出来,宋悦就被人拍了一把,回过头一看是顾舟之。 “宋悦,怎么样?” 说着时还一脸开心的看向他。 宋悦回过头脸上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了起来:“挺好的,不过还是很感激你,若不是你跟元真人提及,指不定我现在还可能在下院呆着。” 顾舟之拍拍自己胸口,一副口气不小的样子:“小事,我们之间还谈什么感激,我顾舟之怎么也不会忘了你这个朋友。” 两人聊了一会,宋悦便听到稚儿跑过来喊他,连忙同顾舟之告别:“师父唤我了,我先告辞了。” “去吧。” 挥手看着宋悦离开,心情也立刻好了不少,这时一个青衣道袍的修士走到顾舟之旁边:“师弟和他很熟?” 顾舟之一听声音立马回头行礼:“云杉师兄。” 此人便是当初和宋悦有过一面之缘的云杉子,如今他修为已经到了筑基后期,算得是元真人所有弟子中最有可能踏入金丹的弟子了,在紫云观颇受欢迎。 “师兄是问宋悦嘛?宋悦是和我一起入观的,在群院时关系很好,今日见了就忍不住上去打声招呼。” 云杉子点点头,看着宋悦跟着张真人乘鹤离开,心里倒是想起当初对方追着一张九星神符过来,明明是个术士怎么拜入道门了? 思考时嘴角不由一勾:“术士学道,这倒是挺有趣的。” 此话当然只在心里想,并没有说出来,毕竟当初那张符他没有亲眼看见对方使用,如果说出来难免会得罪张真人,甚至会惹得自己元真人和观主不高兴。 回来以后的的宋悦忽然就被张真人喊到了屋中,面前的白衣老翁盘腿坐在团蒲上。 “如今你炼气境界也已到初期,若是光靠吐纳定然是不够的,为师让你去中院的藏书阁一趟,去选一本适合自己的修炼之法。” 宋悦听了点头应是,欠身退下便出了紫薇山,然后乘着鹤去了中院。 藏书阁是紫云观为中院弟子专门设立的,其内海藏了不少的修炼之法和其他秘籍,可以说是紫云观的立世根本。 里面收罗了各种珍藏,各种游记,传记,地理,史书,哪怕是皇家的御书这里面都有,数百年的底蕴,也让紫云观在逢乱世时依旧巍然不动,成了不少人心中的圣地。 如此藏书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今能走进去的都是门中真人的亲传弟子,当然其中还有少部分正式弟子。 他们都是从下院中辛苦修炼过来的,在较差的环境中一路走到筑基。 藏书阁除去可以给弟子提供修炼之法,还可以开阔他们的眼界,整日坐于山中修行,免得成了一群井底之蛙。 而宋悦这次来就是为了选一本适合自己的修炼之法,中院的建筑与下院没什么多大区别,只不过这里的规模更大而已,门中加上中下群院的弟子总共加起来有两千多号人。 推开藏经阁的门能看到不少弟子在里面,但里面却是鸦雀无声,能到中院的弟子都是有极高的自律性,很少会看到有谁傻冒的在这里胡闹。 宋悦在藏书阁登记名牌后,便可以在里面自由阅读,只要你是紫云观的弟子,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你敞开的。 走过一排排的书架,看着面前无数的泛黄纸张,宋悦知道自己面前的全是修炼之法,它们被前人无数次翻阅,如今已是变得破旧不堪。 随手拿了两本翻看,发现里面句句晦涩难懂,没有一定的阅读能力,基本与看天书无异。 “得找本我看得懂的。” 宋悦也不是什么自负天才,他想找的不是什么绝世孤本,而是大众一点修炼之术,因为只有经过无数人走过的路才是最快的捷径,另辟蹊径并不是最佳选择。 想要成仙,但还是知道自己在哪个位置。 成百上千的修炼之术看起来五花八门,想从里面挑本合适的真的很难,一本一本的翻开,再仔细阅读,其中需要花去了他不少的时间。 直到一个月以后,才终于找了一本最为适合自己的修炼之术。 宋悦不由长叹一口气:“真不容易。” 这里的术不可以带出藏书阁,只能留在这里看,等差不多将这修炼之术弄懂了的时候,已经又一个月了。 回到紫薇山以后,宋悦就专心钻研起了修炼之术,只有遇到难点时才会去打扰张真人。 世间如流水穿梭,不知不觉又是一年,宋悦也靠着修炼之术踏入了炼气的第二中期阶段,还学会了不少小法术,当然这些比起当初云杉子的踏雪无痕要见小多了。 自打修炼以后,就发现自己身体变得越来越好,耳目也越发清明,有时站在山顶之上也能望见那山脚下的花草树木。 本以为修行会一直如此的时候,观中却传来了坏消息,据说紫云观所在的大隋国被他国入侵,如今前沿战线逼近洛阳城,大隋国的皇帝亲自派人送信来紫云观求救。 若是以紫云观的能力来说,大可以不必去管这些,但是紫云观弟子两千,其中的吃穿用度并不是凭空而来,而是大隋国每年供奉大量的银子买来的。 如今大隋国面临困难,紫云观是不可以袖手旁观的,所以在紫云观主的抉择下,紫云观愿意让数百名弟子前往洛阳城支援。 宋悦本不放在心上,但是当得知弟子的名单中有他时,显然是没有料到的。 “为什么会这样?” 拿着名单反复确认,最终还是认了,但是听张真人说:“这些都是观主的意见,在山中不知尘世,书上看得远比不上亲眼所见,出去历练一番未尝不是好事。” 临走前向张真人告了别,那稚儿小童还主动送他下了山。 宋悦骑上鹤鸟,稚儿小童忽然对着他喊道:“你可是要活着回来,咱们真人这是在你身上费了不少心思。” 宋悦伸手拍了拍鸟脖子:“知道了。” 听着宋悦的语气纠结了一会,还是从身上拿出了一把佩剑递过去:“这是观中铸造的轻钢剑,比那凡俗造的铁剑好用,你带着上路真人也放心些。” “这是你花钱造的?” 稚儿小童愣了一下,连忙摇了摇头:“不是,这是真人让我代送给你的。” 说完眼神还连忙避开,宋悦接过剑挂在腰间,看着小童这副模样便笑着点了点头:“那我一定会好好使用这把剑。” 待到宋悦飞远了,小童这才瞥了一眼宋悦飞远的方向,小声碎碎道:“我才不管你用不用这把剑,我只是担心紫薇山日后的传承。” 被选中的数百弟子都在下院集合,其中有不少亲传弟子,就连顾舟之也在其中。 顾舟之对于这件事态度非常认真,他有那种家国天下的情怀,因为他是大隋的人,家中还有父母弟弟,原本名单里面没有他,是他自己最后要求把名字加进去的。 两人此时见到,并没有往日那般的嬉笑,而是相互握手抱了抱。 “宋悦。” 顾舟之喊他的时候眼里全是了亢奋,而宋悦则是无奈的笑着。 “我没想到你也在,之前我好像没在名单上看到你。” 顾舟之收回了手,然后一脸阳光灿烂的笑道:“我自己加进去的。” 宋悦听闻一脸惆怅:“你这……哎……” “叹什么气啊,这不是好事么,就当出来历练,况且我们修士也用不着跟人家拼死啊。” 说着眼睛瞄到宋悦腰间的轻钢剑:“咦,轻钢剑,是自己你花钱找观里造的嘛?” 宋悦摇了摇头:“是别人送我的。” “那真不错,连我都舍不得花钱去造一把,估计是张真人帮你造的,毕竟他就你一个弟子。” 说着还一脸羡慕。 宋悦有些不确定的点了点头:“可能吧。” 说完便有带队的大弟子还是喊启程,百来个弟子浩浩荡荡的骑着鹤鸟往洛阳城飞去。 站在山脚下看就像是仙将下凡,山脚下不少普通人见了都在喊到:“紫云真君下山了。” 普通人并不知道修士,只是将紫云观的道士统称为紫云真君。 这是宋悦他们第一次在云端上看洛阳城,比起昔日的繁华,如今整个洛阳城都是在绷着一根弦,为了迎接这数百位的紫云观弟子,洛阳城整条街上都插着紫云观标志的旗子,底下还有人打鼓吹唢呐,场面非常隆重。 鹤鸟落了地,所有人都站在洛阳城通向皇宫的大道上,士兵持剑重装站在两旁,气氛显得异常庄重。 “怎么这么大阵仗,吓死我了。” 顾舟之捂着嘴悄悄和宋悦说。 宋悦左右看了看,心里也很紧张:“不知道,跟着大家走吧。” 这百来个弟子有一半都是和宋悦差不多,才入道门年纪不大,就连洛阳城的其他百姓看了都非常意外,没想到紫云真君年纪都这么小。 好在这些弟子并没有露出怯色,而是跟着大弟子一路往皇宫走去,身上的道袍被风吹的哗哗作响。 两边围观的平民百姓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句:“紫云真君救我大隋。” 忽然整个洛阳城的百姓也跟着喊了起来,场面瞬间沸腾了。 ※※※※※※※※※※※※※※※※※※※※ 求收藏 第 22 章 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进了皇宫,宋悦远远的就看见一抹黄明色的身影站在高阶上,想来这位就是大隋的皇帝。 一轮觐见后,宋悦他们就被安排去了各处,十人一个小队分批在洛阳城周围布阵。 据说阵法是紫云观观主所设,如今他们这些弟子只不过是按照阵图去布置而已。 宋悦所在的队伍此刻正要前往洛阳城的西北方向布阵,一路上大家都没敢说话,都是较为年轻的弟子,谁也不敢马虎。 而这阵法宋悦也有幸看过一眼,他大体上是明白的,这样的大阵必须是要和地脉相辅相成,并不是在哪里布阵都可以生效的。 到了地点先把周围观察一阵,然后才将带来的石龙柱子埋进阵点中,之后就是等待洛阳城内启动阵法了。 酉时三刻,宋悦身边的石龙柱共鸣响起,一道白光冲向天空,只是一瞬便和洛阳城的阵眼相同,整座洛阳城都被阵法笼罩,阵法内青蓝色的光罩看起来绚烂无比。 阵法布置成功,顿时所有弟子都松了口气,把之前的紧绷都放开了,相互也说起话聊起天来。 “有了这阵法,洛阳城应该是无碍了。” “我只是想早些回去,不想呆在这里。” “我来的时候倒是有听师兄们说,那大食国忽然变得如此强盛是因为找了高人。” “什么高人?” “应当不是什么正道。” 紫云观的弟子很喜欢把非同门的人喊作邪门歪道,一直以正道自居,如今这块大陆也就这么一个大修道观,如此认为倒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宋悦站在那里一直观察,可能是之前有过在战场厮杀的记忆,所以哪怕此刻是有阵法也不敢放松警惕。 忽然在太阳落山的方向亮出一道金光,且随着太阳的下山,显得越发光亮,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飞来。 宋悦一紧张便握紧了腰间的青钢剑,失声喊道:“不好。” 众弟子被宋悦这一声惊的也站了起来。 “怎么了?” 所有人顺着宋悦的目光看去,一道刺眼的金光直朝这边而来,来势汹汹。 “那是什么东西!” 那金光来的突然,声势浩大,周围的暮色似乎瞬间被它吸尽了,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暗。 “嗡”的一声鸣响,犹如钟声一般撞进了所有人的脑袋,宋悦只觉得自己脑袋忽然一痛,胸口顿时生出一股恶心的感觉,忍不住趴在地上吐了起来。 而周围的弟子也同宋悦与一般,迷糊间宋悦抬起头,迷蒙中好像看到了金光里有一个人影,穿着金色的袈裟,一掌拍在了阵法之上,口中呢喃着梵音。 “和尚!” 宋悦脑中思绪飞快,立马想到了自己之前的那块小灵石,赶紧攥入掌心,顿时那股不适的恶心终于减了不少。 “这和尚估计是大食国请来的高人,他想破阵快阻止他。”有人忽然大喊起来。 宋悦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刚布好阵就有人找上来了,对方强的让他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好在有阵法护住,否则这十个人估计没一个能活下来。 此时他们的位置距离洛阳城很远,哪怕最近的一个阵点也离此地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就算有人发现这里出了事也不能立马赶来。 被埋下去的石龙柱被震的不停晃动,好似下一刻就要断掉一般,宋悦看着其他弟子无不适趴在地上,甚至还有人昏厥,此刻大概就他个人的情况最好了。 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的青钢剑,然后向前走了几步,大声喊道:“你是谁!” 随着靠近,宋悦也逐渐看清对方的脸,那是一张麻木无喜无悲的脸,脑袋上烫着九道疤痕,其眼角有颗鲜红的朱砂痣,双目无瞳,其内一片漆黑,好似深渊一般,宋悦不由自主的喊出了“妖僧”二字。 对方忽然张口吐出一个音阶,宋悦的身体瞬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击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震惊的看向对方。 不过此刻不是他震惊犹豫得时候,得快些阻止对方破坏阵点,不然阵点破了到时对方踏入阵法,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活路。 举起剑手中掐诀,一阵风刃吹了过去,哪知对方身体犹如铜墙铁壁,风刃割在上面留不下丝毫痕迹。 情急之下,宋悦基本上将自己这半年的所学都使出来了,然而对方的那件袈裟实在太结实了,就像一件盔甲一般,万法不侵。 “怎么会这样!” 宋悦一咬牙,从袖口中掏出了当初在阴山画的符箓,虽然这些符咒大多数都是对付鬼的,但面前的妖僧太过奇怪,再从对方的样态看来,很有可能是一具活尸。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医,再等下去就要死了。” 此刻已经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发现自己是术士了,且这时大部分弟子都昏迷不醒,哪怕是醒着的也是晕晕乎乎。 “斗母符,开!” 黄色的符纸骤然跃起,然后从纸上跳出一个八臂,三目,四首的女子,浑身云气翻腾,手持各种武器。 宋悦看着符咒中越出的女子也是倒吸一口气,此符是胡老头特意嘱咐他不到关键时刻不要用的,没想到竟然招了人出来。 不过这女子并没有真灵,似乎只是符箓模拟出来的一道神,在出来以后就直接冲向了阵法外的妖僧,穿过青蓝色光膜一刀便是向对方的脖颈砍了过去。 斗母符和妖僧打的不相上下,一旁的宋悦看得是抓耳挠腮,也不知道此刻要用什么符咒才好配合。 想了很久才抽出一张符箓:“希望这个可以帮到她吧。” 说着手中的黄纸符化作一道白光飞了出去,直接粘在了妖僧的额前,妖僧忽然一震好似被定住了。 宋悦见有效果,双眼一亮,斗母符也在这一刻抓住机会,手举长剑将对方头首削落。 脑袋一落地,妖僧的身体就瞬间化为飞灰,只留下一件袈裟静静的躺在地上。 “果然是活尸,傍晚时太阳已经下山了,那妖僧生前应当不是普通人,这么强的佛光应该是大功德者,怎么就死后成了这样。” 宋便一边想着然后瘫坐在地上,随着斗母符自燃,一切才恢复平静。 等众弟子清醒过来,才发现之前那道金光已经消失不见了,地上的袈裟跃入所有人的眼中。 “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和尚,可是那和尚呢。” “我看到宋师弟提剑过去,那时候好像只有他还是清醒的。” 宋悦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将袈裟捡起来,看向众人道:“方才那妖僧想要破去石龙柱,我提剑过去将他杀了,没想到最后只剩下一件袈裟,倒是不像活人。” 众人相互看着,一时有些不敢相信,然后有人道:“之前你们说的没错,这应当是什么邪门歪道,好在宋师弟上前解决了。” “说的也没错,不过宋师弟当时也真是厉害,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神志。” 大家唏嘘一番后才站了起来,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有人迟迟赶了过来,为首的大弟子看向众人问:“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不待宋悦说话,就有其他弟子上前解释了,其中还不免提到了宋悦,宋悦本想将袈裟留下,但是此时必然会引起大家的注意,所以还是将东西上交了。 为首的大弟子惊讶的看向宋悦,没想到这个才入门不到一年的师弟竟然这般厉害,但想到对方是张真人的弟子就释然了。 “那真是多亏师弟了,不然等我们赶来时一切都晚了,此事我一定会向观主上报。” 宋悦神色如故,双手作揖。 “当时情急我也是慌张,只是没想到那妖僧并不是活人,最后只留下了一件袈裟。” 为首弟子点了点:“师弟不用自责,这袈裟待我回去拿给真人一验大概就能找出下落。” 如今大隋御统,帝无所出,诸侯争位,导致国力不济,分崩离析,让原本毫无胜算的大食国逼进。 边境战乱流民四处窜逃,民不聊生,四方揭竿,天下大乱,使得如今洛阳城孤守求助紫云观。 后来因紫云观出动百民弟子相助,设阵征战,这才让大势暂定。 待宋悦他们回去时,大隋的史书上才记下了这一笔。 出征的百名弟子尽数回来,紫云观主得知非常高兴,给这数百名弟子都奖励了一颗培元丹,据说这是筑基时服用的灵丹。 宋悦此时虽然离筑基还早,但这培元丹也让他为迫切的想要筑基,那一次面对妖僧的画面依然还历历在目。 当然这其中宋悦独自面挡妖僧的话,也在紫云观里传开了。 宋悦乘着鹤鸟飞回紫薇山,很远就瞧见小童在山底下等着他了,见他落地这才跑了过来,一脸焦急道:“我的青钢剑没事吧。” “没事。” 说着将腰间的剑解下来递还给小童,小童接过剑拔开剑鞘,里外检查了一遍才放心。 “听说你这次立了不小功劳,真人也知道了,快些进去报个平安吧。” ※※※※※※※※※※※※※※※※※※※※ 感谢在2020-06-22 17:07:10~2020-06-23 17:1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万事如意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3 章 宋悦点了点头,手里攥着才发下来不久的培元丹,然后往张真人所在的落院里去。 此时张真人正盘坐在紫薇树下,听到宋悦的脚步声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宋悦见了立马行礼:“师父,弟子回来了。” “嗯。” 张真人应声点头,然后将宋悦浑身打量了一遍,才继续出声道:“你这次立的功,我已经知道了,观中给了你们每人一粒培元丹,但你如今不过才炼气初期,想要筑基却是有些为时过早。” 宋悦听了一愣,手里攥着的培元丹不由的收紧了,这是要自己把培元丹交出来嘛,顿时心里泛起了一股苦涩,可对方确实是自己师父,之前也尽了为师的责任,这会向自己要培元丹也算是情理之中。 宋悦虽然舍不得培元丹,但也知道如今他修行靠的都是张真人指导,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便伸手将自己的培元丹呈上去。 “师父,这是方才观中给的培元丹。” 张真人看了一眼宋悦手中培元丹,并没有去接的意思,而是皱眉道:“你体内根骨的杂质太多,想要尽早筑基,还需一些外物帮助,这几日你都早些过来,我准备几桶药浴给你。” 宋悦站在院中抬起头,意外的看向张真人,随后又硬着头皮问道:“师父,这培元丹。” 坐在宋悦面前的张真人淡淡道:“你自己收好便是,对于筑基后的人来说,培元丹基本没什么用。” 宋悦“哦”了一声,将培元丹守了回来,其实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培元丹在金丹修士眼里算不得什么,但是在其他普通弟子眼里却不一样,这是筑基时必须要服的灵丹,筑基时需要大量灵气,但很多时候周围并没有这么多充裕灵气,若是鲁莽筑基很有可能筑基失败。 加上培元丹并不容易炼制,一来灵草多是生长在灵气充沛的地方,二来紫云观并没有可以种植的地方,所以稀缺的程度可晓而知,很多都是由弟子在山间各处采摘回来的,下院的弟子想要修炼就必须出门采灵草,然后以小部分灵草为报酬请真人帮忙炼制。 宋悦如今得了一颗培元丹算是不小的奖励了,当然这些东西都是从紫云观主那里分发下来的,一百多颗培元丹对于真人来说是不小的数量,但对紫云观主就另当别论了。 按照张真人的吩咐,后面的日子宋悦按时过来泡药浴,小童在一旁生火,宋悦被按在上房的大木桶里面,绿油油的药浴将宋悦除了脖子已外的地方全部淹没。 “这是要泡多久。” 宋看着满满的一桶,转头问向一旁烧柴的小童。 小童一边拉火箱,一边放柴,嘴里却不以为意道:“等那桶里的水变清了就行。” 本以为就和平常的泡澡一般,后来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的,药力会随着加热缓慢的从毛孔中进入体内,然后跟着宋悦体内的灵力运转周天。 第一次泡药浴,宋悦才坚持不过半个时辰就坚持不住了,似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被针扎了,整个人皮肤红的就烙铁,稍微碰一下就疼得想让人晕过去。 而小童却说这是正常现象,只要他多泡一些日子就不疼了。 宋悦听了只能继续呆在浴桶里面,直到傍晚桶里面的水才变清,穿好衣服回去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根本没空去修炼。 早些时候,宋悦每天都感觉自己疼得死去活来,甚至有时候穿衣服那布料蹭的都疼,晚上睡觉只想站着。 不过后来随着时间久了,宋悦就发现药浴带来的好处,刺痛在缓慢减少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身体的感知力在提升,甚至一闭眼,就能察觉到周围灵气的流动。 有了这样的体验,就很快的跨过了摸索期,不用盲目的向四周吸收,而是可以选择性的吸收,甚至修炼起来也变得事半功倍。 短短一个月,原本需要泡一整天的药浴,如今一个时辰就泡完了。 身体也在变得越发轻盈,借着体内的灵力也甚至做到飞檐走壁,每次都要在紫薇山上跑跳许久,等到汗如雨下了这才回来。 而夜里睡觉也可以很快的进入忘我状态,一边睡觉一边吐纳。 天光微亮,榻上的宋悦呼吸绵长深沉,吸入时犹如鲸吞四海,吐出时如同抽丝剥茧,体内的浊气在一点点被过滤出来。 忽然宋悦听到了好似万物苏醒一般的声音,缓慢的睁开眼睛内视一遍时,才发现昨晚忘我修炼不知不觉竟然踏入了炼气二段中期。 看着将要升起的太阳,宋悦才想起自己还有药浴要泡,连忙起身往外走,等到了时却见小童在院门口候着。 “今日起的有些晚了,所以……” 小童抬头看向宋悦清了清嗓子道:“真人说以后你可以不用再泡药浴了,让我将这本紫薇法给你。” 宋悦接过紫薇法,整个人还有愣,心道张真人为什么会忽然给他一本书。 “这是什么?” 翻了翻这本书,宋悦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真人这些年自创的一门功法,不过初创有些简陋,如今要闭关准备突破了,所以这功法也就搁置了,你是真人唯一的弟子,日后这功法就交于你了。” “交给我?不对,师父什么时候闭关的。” 宋悦没想到自己这才拜师不到一年,师父就要闭关,那他以后怎么办? 小童一脸不耐烦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如今真人要做的都帮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若不是元真人的那封信,你真以为真人会收你为徒。” 说完将门一关,宋悦还依然愣愣的站在那里,似乎他还没从对方刚才的态度里缓过来,原本修炼突破的好心情,一下被浇没了。 不过宋悦对此也不是太在意,心情很快调整过来了,被师父抛弃也不是第一次,而且这小童一直对他态度如此。 据说金丹真人准备突破非常困难的,中间稍有差池很可能会散道了,若是有足够的外物支持当然可以免去这番危险。 但是上等灵物难寻,更何况是大隋这样资源匮乏的的北方国境,张真人多年不收弟子,大概是不想将资源浪费在弟子身上。 当然也有真人不是那么想的,他们认为弟子收的多可以更好的帮他们去寻资源。 收宋悦做弟子,一个可能是元真人的建议,二个可能是真的为了道统延续,之前宋悦那番大胆的话,也可能是触动了对方那种不甘心的弦。 修道就像是一场淘汰率非常高的游戏,光根骨就淘汰了九成的人,后面又是看机缘和个人努力,能够炼气的人连一成都没有,路会越走越窄,谁不想和紫云观主一般,活个几百上千年。 据说金丹修士可以活五百多岁,但真的活到那个岁数的少之又少,不少修士都是修炼时出了岔子,然后人当场就没了。 可哪怕如此,也还是有不少人毅然的踏上了这条路,有人想要长生不老,有人想要称霸天下,只要活着还有一口气,就有无穷的欲望。 宋悦拿着紫薇法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把书翻来覆去,一时根本看不进去,想到张真人若是闭关突破失败了,那他今后要怎么办。 如果张真人不在了,他大概会落得和下院弟子差不多,虽然多了个亲传弟子的身份,但谁都知道这层身份多水,一年的世间能教个什么出来。 “看来以后要多去藏书阁了。” 说完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敲起了桌面,没有人指点,就只能去看书了,况且他也不是不可以和下院弟子一般出去找资源,自己筑基还差大半截呢。 无论是阴山城,还是如今得紫云观,宋悦所见到的都证明这个世间处在乱世中,不管将来如何,他都尽量要做到未雨绸缪。 而多了解这个世界,提升自己都是自保的前提。 至于成仙这条路要怎么走,宋悦只能看一步走一步,毕竟紫云观主的存在告诉他,修炼是可以的。 之后宋悦可谓每天都要去藏书阁,直到有一次在路上听见其他弟子聊天。 “下个月又到外出时间了,你们都想好去哪了嘛?” “自然是想好了,不过这山中豺狼野豹多,大家还是结伴而行较为稳妥。” “也是,到时候山门外集合。” 这些弟子都是下院上来的筑基弟子,如今讨论这些也不怎么避讳,毕竟像宋悦这样的亲传弟子根本懒得与他们为伍。 但是宋悦听到后就走不动了,他正愁要怎么出去,这会听见有人说这个事,自然是赶紧上前询问。 “各位师兄是打算下个月外出吗?” 宋的突然加入,让这一群正式弟子有些意外,不过碍于他穿着亲传弟子的服饰,也不敢无视。 “是啊,每个月观中都有一次外出的机会,我们正式弟子都是靠这个时间,外出找修行资源的。” “这样啊,那我可以和各位师兄一起同行吗?” 正在说话的几个弟子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才犹犹豫豫的点了个头:“可是可以,不过师弟的修为过去恐怕有些危险。” 宋悦听了连忙道:“几位师兄放心,我一定不会去拖你们的后腿,到那里我就自行去其他地方,绝对不会耽误你们。” 第 24 章 “既然这样,那师弟可是要早些来,我们外出的时间是有规定的,到时你没来,我们就不会再等了。” “好” 点头与这些正式弟子约好了时间,宋悦心里也有了新的打算,原本去藏书馆都是看修炼史传一类,现在准备拿两本药理看看,免得出去不识灵草。 外出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宋悦背着一药篓和行囊就与人一起出了紫云观。 在紫云观坐落的大山脉上,有一片浓密的丛林,其中时有豺狼野豹出没,寻常猎户根本不敢轻易踏足。 宋悦身着一件青衣,背着一个药篓子,腰间別着一把柴刀,与其他弟子一起踏入灌木丛林之中,在悬岩峭壁间四处摸索。 山中密林蚊虫多,哪怕是来时他们自己制了驱蚊药草,到了这深山里面作用也不是很大,时不时会被叮一口,左手右手轮着抓痒,看起来倒像是猴子。 好在出来时都带了水和干粮,走累了便会停下来吃两口,一路跋山涉水,夜里只敢躺在树上睡觉,防止豺狼靠近。 运气好的时候能碰到几株灵芝,但因为人多这些灵芝基本都没宋悦的份,所以打算自己分开去别的地方去找。 一个人走要比之前警惕的多,好在宋悦的修为有炼气二段,遇到豺狼时可以凭着身法轻盈能够躲开。 在深山老林中走了几天,回来时也差不多找了半个篓子的普通灵草。 不过宋悦有些遗憾,并没有找到什么特别值钱的灵草,他其实想凑够了钱给自己打把趁手的武器,奈何铁太贵了,一时半会也凑不出来。 “看来还要多出来几次,若是能够找到一株稀少的灵草,我这铁剑也能有些指望了。” 说着将药篓子往后背一搭挂在身上,正准备往回走,忽然脚下什么东西一勾,措不及防将他绊倒在地,好在宋悦练了些手脚,没当场摔和狗吃屎,要不然就边上的这些灌木勾刺,估计就要在脸上划几道口子了。 麻利的起身爬了起来,感觉自己有些倒霉,然后回头往脚下一看,整个人不由一愣,紧接着就是一阵惊喜。 “虚滕子。” 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灵草,外表长的和其他灌木非常相似,若不细心观察,很容易就看漏了,加上这灵草还是炼制培元丹中的一种,应该能换不少钱。 宋悦取下腰间的柴刀,然后小心翼翼的扒开周围的泥土,一点点的找到虚藤子根须,然后将灵草从泥土里面整个挖出来,不过在挖到底端的时候突然变硬了,那些柴刀轻轻敲了敲。 “好像是石头。” 虚藤子还有部分根须是沿着长的,若是弃了不要,很可能会让虚藤子的价钱大减,宋悦不想让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就这么损了大半,所以决定一路沿着挖下去。 “应该不是很深。” 说着便着手继续挖了起来,悉悉索索一阵,挖出了大半个石头出来,虚藤子的根须密密麻麻的爬在上面,看起来很是怪异。 将虚藤子放入药篓子中,然后又用其他的灵草把它掩好,提步就打算离开。 不过这没走两步,宋悦又退了回来,盯着这块石头看了半天,总觉得有些熟悉。 “这莫非是块矿石?之前奇文杂书看得有些多,倒是记得里面有说过,有种玄铁可造飞剑,不过这玄铁矿就这样被挖到也太容易了吧。” 说完眉头一皱,想要离开但又不敢断定。 犹豫之间宋悦还是决定将这石头全部挖出来,反正已经挖了大半,再挖一半只是多费些时间,况且站在天色还早。 四周观察了一番后,宋悦迅速的开始掘土,在挖到两尺多深的时候,才终于将整块石头给挖出来了,青灰色的石头被阳光照的反射出细碎的光斑。 宋悦看着面上露出一阵喜色,拍了拍泥土将它放进药篓子的底部,把灵草放在上方免得压坏,然后说了句无所谓的话。 “这东西要不是矿石,也能当个收藏物。” 一路小心翼翼的按原路返回去,在必经的路上等着,很快就看到有几个正式弟子过来,各个面上的神色不同,有人看起来收获颇丰,有人则不理想。 “咦,宋师弟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宋悦看着对方淡笑道:“我也是刚刚才到,在这刚歇脚就看到你们了。” 说着用手托住身后的药篓子,怕因为太重而掉下来。 对方看到宋悦的动作,也跟着往他后背的药篓子瞄了一眼,只见他药篓子里面的灵草堆的高高的,收获颇为丰富。 “宋师弟,你这次出来收获不小啊。” 宋悦摇了摇头,然后将药篓子放下来,掀开灵草露出底下的石头:“我挖灵草的时候,见到这石头挺好看的,便想着带回去做个观赏物。” 其他的听了弟子一见都纷纷凑了上来。 “还真是一块大石头。” “这石头倒是挺漂亮的,不过宋师弟你背着不沉嘛。” 宋悦摇了摇头,当初他可是背过活人上山,现在背一块石头能算什么。 “师弟好兴趣,像我们这些正式弟子都没有空捣鼓这些,平日里都忙着修炼。” 说完还露出一脸感叹的样子,毕竟他们这些正式弟子没有师父倾囊相助,若是平日懈怠了,修行就会耽误,哪像亲传弟子会有师父帮衬。 宋悦干笑了一声,将灵草放了回去,重新背回背上,自己的想法也不敢同别人去说,若是假的必定会遭人嘲笑,真的就有可能被人窥觎,还不如说这就是一块平常的石头。 “我只是喜欢这些奇怪的石头。” 其他正式弟子也附和着说了句场面话:“若师弟喜欢这样漂亮的石头,日后我们见了就带回来给你。” 宋悦连忙拱手道谢:“那宋悦就多谢各位师兄了。” 一时宋悦就被当作是个有特殊癖好的人,不过宋悦有亲传弟子的身份,他们也不介意帮宋悦多找两块石头。 眼见着天要黑了,几人决定尽快下山,免得错过了回去的时间。 一路翻山越岭,终于是回到了紫云观。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夜里还能看见天上的星星,宋悦回到紫薇山一片冷清,张真人的院门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打开过了,只是偶尔瞥见小童从院里出去,也不知忙些什么。 回到自己的院中,宋悦才将药篓子清理出来,先将这些灵草按种类分装,然后等明天早上去找人卖掉,那块石头则被他塞进了床底下。 在紫云观有一处地方专门给所有弟子使用,因为来去方便,渐渐的就成了弟子之间交易的地方,这里有普通的下院弟子,也有中院的正式弟子,偶尔还能碰见几个亲传弟子。 当然这样的地方也是那几个外出弟子告诉宋悦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知道紫云观还有这么一处地方。 地方不是很大,只能容纳不到数百人,每次这里都是非常拥。 宋悦来这里的时候,就像在阴山城逛集市一般,大家穿着一样的服饰在里来来往往,大部分摆摊的弟子都是自寻了一个角落坐下,然后开始盘腿打坐,此处并没有什么叫卖声。 宋悦左看右看,随后找了一处位置盘腿坐下,将自己采回来的灵草摆上,因为虚藤子稀罕,没一会就聚了不少人过来。 “你这虚藤子怎么卖?” “你能出多少?” 宋悦也不清楚具体行情,别人问自然不能先开口,而是想着在对方出价后往上调一些价钱,这样才不显得自己吃亏。 问价的弟子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虚藤子,然后思忖了一番才道:“我给你五十两怎么样?” 宋悦一定到五十两差点就没收住表情,他虽然知道这东西值钱,但是也没想到这么值钱,想当初自己被人买卖要一两银子,这会一株草就能卖五十两。 对方见宋悦迟迟不说话,也有些着急,连忙道:“若是不行的话,那我再加五两,不过再贵我就买不起了。” 随着周围人变多,问价的人越来越多,听到有人出价五十五两,立马有人喊出了更高的价钱。 “这虚藤子根须完整,加之上面的泥土也靠着新鲜,我愿意出七十两银子买下。” “我出八十。” “我出八十五。” 随着价钱喊得约高,宋悦更加激动,但他此刻是这里唯一的亲传弟子,为了维持身份面上神色依然如常,甚至眼神冷冷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而宋悦这副样子,那些想要虚藤子的其他弟子就更捉急,他们知道亲传弟子大多不缺资源,若是没到他心里满意的价格很难动容。 “我出二百两。” 此话一处,再没有任何人继续喊价了,因为太贵了,没有人能出的起了。 宋悦抬眼看向对方,此人剑眉星目,一身同样的青色道袍穿在身上,与其他人比起来就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眼睛盯着宋悦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宋悦眨了眨眼睛,然后起身喊了句“成交。” 能卖二百两银子,他已经非常知足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等人走了就直接卷铺走人,溜的飞快,不怕别的就怕那买虚藤子的人后悔。 第 25 章 等跑到没人的地方宋悦才收住步子,先把灵草点了点发现没落下这才送一口气。 “这卖灵草可真赚,都赶上发家致富了。” 说完又赶紧摸了一下袖兜里的银两,忽然听到身后有人打呼噜的声音,宋悦转身一看,只见一个邋遢的普通弟子躺在路边睡觉,上好的紫云弟子服饰给他穿出了乞丐的感觉,面前摆了个烂摊子,都是些铁锤炉子。 宋悦看了倒有些好奇,这弟子摆摊有卖灵草,也有卖武器秘籍的,从没见过卖炉子和锤子的。 不由的多看了两眼,顺带问了句:“你这锤子,炉子是干嘛的。” 宋悦刚才路过时对方就听到脚步声了,忽然闻见脚步声往回走,耳朵瞬间就立起来了,等听到宋悦开口问了这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 “炼器” “炼器?” “有炼丹,就自然有炼器,你要炼器嘛。” “你会炼器?” 宋悦看向对方的眼神带着怀疑,据他了解炼器并不容易,这种东西比炼丹还烧钱,灵草有弟子外出去寻,可炼器需要各种矿石稀有材料,而且都是用一样就少一样,除了真人没人愿意去碰这个,弟子们都造把铁剑使使就得了,青钢剑都算高级货了。 对方听到宋悦质疑,瞬间从地上爬了起来,双腿盘坐,双手抱胸点头应是。 “自然是会的,不过这材料得你出。” “我拿材料让你炼器?” 宋悦瞪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位一脸胡茬的男人,心想你倒是想的美,让别人出资源给你炼,你要炼废了咋办。 对方眼皮一抬,面上露出一副好说话的表情。 “我不收钱,炼好以后分文不取。” 宋悦后退一步,做出对此事并不感兴趣的样子:“我没钱,先走一步。” 说完抬腿就走,忽然身后的那男人立马喊道:“不,你有钱,我闻到你身上有银子的味道。” 宋悦听了一愣,不由嗅了嗅鼻子,也没闻见什么特殊的味道,这人竟然说闻见银子的味了,这可真是怪了,莫非是在耍诈想要骗我? 心中立即想要借机敲打敲打对方,转回身看向对方语气平静道:“那你跟我说说那银子是什么味道。” 对方见宋悦回头了,立马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是臭的,是酸的,是叮叮当当的。” 宋悦听了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这银子不是臭的难不成还香的,不是叮叮当当你还能听出乒乒乓乓。” 说完扭头就直接走了,心道这形容我也会,而且会的比你还多,定是看他年纪小觉得好忽悠。 男人见宋悦要走,伸出手想要拉住对方,奈何人走的快,连衣角都没摸到。 收回满是老茧的手,自言自语道:“这银子本来就是这个味道,我刚还在他身上闻见了,二百多两呢。” 宋悦回了紫薇山将没卖出去的灵草放回药篓子里面,然后去洗了一遍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将自己原本穿的衣服拿起来闻了闻。 “哪里有臭味。” 衣服上除去在灵草上沾染的青草味,根本就没有别的味道了,将衣服洗了忽然又瞥见了桌上的钱袋子。 宋悦甩干了手上的水渍,然后拿起钱袋子放在鼻尖闻了闻,因为气味很淡,便将银子拿出来闻。 银子是两个元宝,一个一百两,上面还印有大隋的官印,凹凸不平的坑在元宝上显得有些颜色不均。 放元宝凑近鼻尖的时候,所有的气味都放大了,一股铜钱的味道扑面而来,那是人身上的汗味,沉闷又有些发酸。 宋悦将银子丢回桌上,在桌上滚了两下又掉到了地上,不过银子到底是银子,就算再臭也是要捡起来用的。 刚弯下腰就瞧见了昨日丢到床底的石头,似乎像是个了启示一般,宋悦把石头搬了出来,然后伸手在上面摸索了一番。 “既然他说炼器不要钱,那我就让他拿这块石头去炼,一来可以让他认认这石头是不是玄铁矿,二来也不用花钱去买矿。” 宋悦把事算明白了,当即就抱着石头出去,回到之前弟子们交易的地方,不过这里就像凡间的赶集,每次时间也只有上午,到了下午基本上人都回去了。 看着已经走光的人群,宋悦以为那人也已经走了,正打算打道回府,却忽然听见断断续续的呼噜声。 “呼……噜……呼……噜噜” 顺着声音走过去,发现对方正在一旁的草丛里睡的正香,阳光底下黄色的小雏菊开了一半,一只嗡嗡的蜜蜂落了下来,在旁边飞来飞去。 吵得他眉头一皱,烦躁的伸手挥起来,突然“嗷”了一声,从地上捂着鼻子蹦了起来。 瞥见有人站在一边,而且人还是眼熟的,立马想起来了是谁。 “你怎么又回来了。” 宋悦举起自己手上的石头:“你不是说炼器不要钱吗,我这有块玄铁石你看看能不能炼器。” 对方捂着鼻子一愣,随即露出一脸惊喜,然后又走了过来,盯着宋悦手里的玄铁矿看了好一会。 “这么大的玄铁矿倒是少见,等会让我闻闻是不是真的。” 说着松开捂住鼻子的手,然后露出了一只红彤彤的大鼻子,在矿石上闻了闻,鼻头上的毛孔,看起来像只大草莓。 宋悦古怪的盯着这大鼻子在矿石上闻来闻去,瞬间想到了那山里的豺狼也是靠气味搜寻猎物。 “你的鼻子很灵?” 只见对方抬起头,一脸自得的回道:“为了不错过这些上好的矿石,我苦练多年嗅觉,一身修为全都花在这上面了,现在我能闻出数万种气味,不过这还不够,世间的气味千千万,想要找到好矿石还差太远了。” “那这矿石能炼器嘛?” “能。” 对方肯定的点了点头,还伸出手指比划了一番,宋悦听了心里自然是惊喜的不行,之前只是觉得像,没想到还真捡到矿了。 “对了,你要炼什么器。” “飞剑行嘛?”宋悦如今没有下把趁手的武器,原本是想同其他人一样买把铁剑就算了。 “可以,这么大一块应该够了。” 说着伸手接过宋悦手里的矿石,然后将自己的名牌递给宋悦:“这是我名牌,炼器的这段时间,东西就压在你那,等炼好了我再从你那里拿回来。” 捏着对方的名牌,宋悦才从上面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下院李毕方。 “你叫李毕方?” 宋悦记得大隋的皇室也姓李,不过之前的李上真也姓李,可能是他多想了。 “对” 李毕方将矿石抱在怀里,然后扛着乱七八糟的炉子铁锤往别的地方去,宋悦一路跟着,很快就到了一间小院门口。 推开门跟进去,瞧着这里不像修士住的地方,倒像是铁匠铺子,各种各样的生铁丢在地上,如同垃圾一样的堆积在那里,路过时李毕方还将挡在前面的一柄铁剑踢飞。 “啷当”一声,铁剑就落在了其中的一堆废铁上,可能堆积的太高了承受不住,“轰隆”一声又塌了大半边,掀起了一片灰尘。 这些铁剑只要拿回炉子里面重新炼炼,都能出把好剑,但是被这样露天堆放倒是可惜了,铁器不能长期淋雨,很容易生锈,时间久了自然就锈没了。 进了屋,李毕方腾出一大块空地,然后给宋悦泡了杯茶:“地方有些简陋,你先在这里喝茶,我去生炉子。” 宋悦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水,本以为会是满嘴的铁锈味,没想到这茶倒是挺讲究的,味道干净回味醇厚。 李毕方生火的时候一双眼睛盯着好似在放光,红彤彤的大鼻子显得有些滑稽,一个修士怎么留成了这副样子。 “你为什么会摆摊炼器,不怕亏钱嘛?” 李毕方听了嘿嘿一笑,一边生火一边拉风箱。 “我也不怕你笑话,当初来做道士就是想学炼器,但是这玩意太费钱了,连真人都不敢收,所以只能自己捣鼓。” 说完又怕宋悦担心,连忙解释道:“不过你放心,只要我接了你的活,就一定帮你做到,这玄铁炼废了我自个有把握。” 宋悦“哦”了一声,但是心里也咯噔一下,这能不担心吗,玄铁矿哪里便宜了。 后来和李毕方接触久了宋才知道,这家伙竟然和大隋皇帝是亲兄弟,哥哥在朝上当皇帝,弟弟跑到紫云观当道士去了,为了炼器总是要跑去向哥哥要银子,光是收购矿石就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 关键当初还因为这事吃了不少亏,见他收矿石,天下人什么石头都敢往他前面送,但见识有限被坑了不少银子,后来才苦练嗅觉识矿,如今这满院子的废铁大多是当初收来的。 李毕方在下院一直被当做怪胎,特别是他动不动就问别人要不要炼器,曾经还把别人矿石炼废了,最后赔了二十把铁剑,给人差点气晕过去。 宋悦看着对方将玄铁石丢进火里熔炼,心都提起来,大脑迅速运转将自己在藏书阁看的东西全搬出来,不停的提醒对方,生怕他炼废了这一块仅有的玄铁。 ※※※※※※※※※※※※※※※※※※※※ 感谢在2020-06-25 17:08:40~2020-06-26 16:4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巴扎嘿嘿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巴扎嘿嘿嘿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6 章 整块的玄铁石落进烧红的熔炉中以后,逐渐开始融化,黑色粘稠的玄铁看起来像是污泥一般。 因为玄铁熔点高,除去炉火还需要灵力加持,对于锻造的人来说消耗异常大,李毕方坚持半个时辰就撑不住了,还好宋悦没走,两个人轮流使用灵力,要不然这玄铁就得废了。 到傍晚时才将整块玄铁炼化,完全炼化的玄铁像是岩浆,炸出一个个烈泡,将周围的灶炉烫出许多的黑点,李毕方因为站的近衣服上也溅出了许多小洞。 不过他人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而是满脸兴奋的对宋悦道:“等这熔炼完了,就可以倒模了。” 宋悦听了在屋内环视一周,心里也有些跃跃欲试,然后看到角落里有不少剑模型,伸手挑了个较为满意的递了过去。 “待会倒这个模吧。” 李毕方看了一眼摇头,然后自己跑到另外一边,从生铁堆里面拉出一个木箱子,上面挂着一把锈住了的铁锁,一时怎么也打不开。 最后左看右看,直接从旁边捡起一把铁锤,然后举起高高砸下。 “哐啷”一声。 锈住的铁锁瞬间被砸来了,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一个寸多宽的长剑倒模。 “用这个。” 说着将倒模递给宋悦看,宋悦看了也倒是挺满意的:“那就听你的吧。” 听到宋悦答应了,李毕方特别开心,他自学习炼器这还是第一次锻造飞剑,将自己最喜欢的剑模拿出来,就是希望能把这剑锻造成他最喜欢的样子。 将化成液体的玄铁倒入模型当中,火炉旁边有一缸水,剑胚形成后就要浇水冷却,等到硬度合适时再去锤炼。 脱模后就是不停的锤炼了,两人呆在火炉边完全忘了时间,剑形初成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早晨了。 宋悦因为已经修炼到炼气两段了,一个晚上不睡倒也没什么感觉,吃了点面饼子又继续开始帮着炼器。 锤炼就是要抢着它硬度没完全凝固的时候,只见李毕方举起铁锤,深吸一口气,胸部也跟着隆起来,随着重重的落下,剑胚也逐渐的成型。 “嘭…嘭…嘭” 有节奏的呼吸和锤炼渐渐生出一种韵律,让宋悦想起了当初突破时的感受,好似忽然明白了修炼其中的奥秘。 随着飞剑逐渐成型,李毕方的呼吸也开始绵长起来,铁锤每砸下去一次,周围的灵气都会受到牵引,而宋悦也在这种韵律下得到了不小的体会。 直到李毕方忽而从炼气二段突破到三段,飞剑也铸造完成了,李毕方举起飞剑,其上的碎屑斑斑落下,露出里面玄色的剑身,在炉火的映衬下透着淡淡寒光。 “成了” 宋悦看着新出炉的飞剑,半天说不出话来,心道这剑也太好看。 这是李毕方正真意义上炼出的第一把飞剑,玄铁的珍贵哪怕是将整个大隋国库掏空了,也找不出来一块,如今能够亲手锻造一把,算是炼器之路的最大成就了。 “此剑为玄铁打造,刃如秋霜,不如叫青霜剑怎么样?” 李毕方口吻有些激动的询问,毕竟剑是宋悦的,怎么取名还是要尊重他的意见。 宋悦听见李毕方问他,这才收回心思,然后拱手道:“恭喜李师兄修为突破。” 说着从对方的手上接过飞剑,然后伸手舞了两下,注入灵力一剑划去,面前的生铁犹如刀削泥一般,瞬间一分为二,切口出平滑的一丝痕迹都没有。 “青霜剑,削铁无声,李师兄既然给了取了名,那就叫此名吧,但不知何时我能御剑飞行。” 说完感叹一声,想要御剑修为必须要有筑基,如今他也不过是炼气二段,两三日的时间宋悦倒是有些理解李毕方了,他是真的喜欢炼器。 李毕方听了哈哈大笑几声,他已经在二段卡了很久了,没想到这次会在炼器时突破,大约是锻造时灵气吐纳达到了突破点,听到宋悦赞同他取得剑名立马对他拍肩安慰。 “修炼本就是顺心而为,师弟不要过于担忧,水到渠成自然行。” 宋悦将剑收好,然后再拱手歉意道:“之前对李师兄多有冒犯,还请李师兄谅解。” 李毕方叹了一口气,然后摇头道:“你不用介意,你我本逍遥谁也不欠谁,你一把剑成就了我,这便是酬劳了。” 宋悦没想到李毕方此人如此大度,瞬间对他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拿了剑谢过回去。 路上把飞剑摸了好几遍,因为剑刃锋利,宋悦总是小心翼翼。 回到紫薇山也没急着修炼,而是想着怎么使剑,但张真人从不使剑,所以此刻宋悦也只能拿着剑一顿乱舞,忽然想起顾舟之拜的元真人也会剑术。 “现在也不知道顾舟之学的怎么样了,之前好像没见他有修为。” 剑修不比法修,他们修炼的顺序不一样,先要炼体才能炼气,这样经脉才能经得住剑气的游走,否则剑没练成可能废了一身经脉,这个过程非常痛苦,但顾舟之这样的性格还真不知道能走多远。 宋悦现在也是在炼气的起步阶段,距离筑基还很早,如今要做的就是一点点的提升。 收了飞剑回到屋内,忽然有人敲门,心头一愣也不知是谁,毕竟小童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搭理他了。 “宋师弟在吗?” 听声音有些陌生,宋悦打开院门,只见一位青年的道士站在那里,对方正是当初领宋悦入门的那位弟子。 “师兄。” 青年道士从自己袖口中掏出一张名册,然后递给宋悦:“一年不见,师弟竟然也到炼气二段了,看来六分根骨的修炼速度果真是不一般。” 宋悦立刻拱手接过:“师兄过奖了。” “对了,这是去大食国的历练名单,本还在为师弟担心,现在看到师弟已经步入炼气了,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还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宋悦听了面色一震,之前不是才去支援过大隋国么,怎么才没多久就要去大食国历练,这是嫌他们命长嘛。 “为什么是去大食国?” 青年弟子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有可能是观主的意思,好像和之前带回来的那件袈裟有关系,这次你们出去的大约有四个弟子,主要是让你们找找大食国那位高人的下落。” 宋悦低头看着底下的名册,自己名字跃然在其中,甚至绝大部分都是筑基的弟子,只有他一个人是炼气弟子。 “怎么就我一个炼气弟子?” 青年思忖一会猜测道:“大约是和你在大隋时有关,毕竟其他人都不了解情况,就你和那和尚有过接触。” 宋悦捏着名册皱起了眉头:“我一定要去嘛?” 青年点点头:“这是观中的命令,等你们带消息回来后,观中肯定少不了给你们奖励。” 想了一会,宋悦点点头:“嗯,到时候我会去的。” 说着将名册折好,塞进自己的袖口中,朝着青年弟子行了一礼,青年弟子受了礼也向宋悦拱手回礼。 待人走了宋悦关上门,这才烦躁起来,将那名册看了又看,恨不得把自己名字从里面扣出来。 “大食国我根本没有一点印象。” 要是记得那么一星半点,宋悦也不至于如此烦躁。 揉了揉额头,将名册丢回桌上:“看来这趟是非去不可了,我得准备准备。” 好在因为前不久卖了虚藤子,这路上的银钱倒也不用担心,今日刚造好的飞剑也能排上用场,可宋悦还是不放心,自己又将当初胡老头教他的符箓画了不少,然后藏在袖子里,以防外遇上险境不能脱身。 时间一晃眼就到了,因无人相送告别,宋悦早早的就到了集合点。 下院外一堆弟子围观,不少人对宋悦小声议论起来。 “这就是当初被元真人放弃,后来拜入张真人座下的宋悦,你们瞧瞧他那神气。” “人家亲传弟子哪里把你这放在眼里。” “据说当初能拜入张真人座下,还是托了顾舟之的福,不然他哪能有今天。” 声音虽小,但是对于已经踏入炼气的宋悦来说,根本和平常说话没有区别,看着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宋悦心中一声冷笑,都是些见不得人好的,说话阴阳怪气。 这时人群中一个熟悉的面孔走了过来,宋悦认得就是当初和顾舟之关系较好的年长弟子。 “宋悦你怎么突然来下院了。” 宋悦见他神色好奇,便解释道:“观中派我们出去历练,这会在等其他同伴。” “哦,这样啊,那你要小心啊。” 宋悦颔首点头,等年长弟子走了,远远的也瞧见另外三名弟子乘着鹤鸟飞来,三人白色道袍飘飘,见了宋悦只是点头并没作礼,自持修为高并不将人放在眼里。 然而哪怕是这样,下院的其他弟子见了一句话也不敢说,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 “既然人齐了,那么就上路吧。” 这三人当中有一个宋悦觉得非常眼熟,刚开始还想不起来是谁,后来路上琢磨时才想起此人就是之前买他虚藤子的弟子。 ※※※※※※※※※※※※※※※※※※※※ 感谢在2020-06-26 16:46:21~2020-06-27 17:0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蟹老板、巴扎嘿嘿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蟹老板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7 章 一时眼睛不停的往对方脸上看,好在对方并没认出宋悦,这才松了口气。 离了紫云观一路往西走,遗憾的是路上几人并没有过多交流,只是将名册的名字和脸认了一番。 买宋悦虚藤子的弟子叫耿火,另外两人一个叫公孙云,一个叫季开游。 通过边境一行人来到大食国。 大食国与大隋不同,只有一座主城,国内的其它地方都是小村落,土地贫瘠养出来的人都是瘦巴巴的,现在能把大隋逼到洛阳城也是一种奇迹。 进城后就到了一家酒楼,正打算在此修整歇息一番。 但这一进去就看到酒楼内座无虚席,上方还有个说书先生,手执折扇,指指点点,阔阔而谈,其内更是热闹异常。 本打算换一家,却被耿火喊住。 “我们来这里就是打听那高人下落的,此处人多嘴杂易得消息。” 宋悦听了倒是非常赞同,眼睛看向另外两人。 “既然如此那么就进去看看吧。” 之后宋悦等人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几盘小菜和一壶茶水,听着那说书人的高谈。 细听下来,发现此刻所讲的竟然是大食的国师,这次能赢大隋就是国师出谋划策。 几人听后略感讶异,相互对视一眼,似乎找到一些眉目了。 大食明间流传故事极多,不似大隋不能妄议官家,不过如今得了胜,自然是喜欢吹嘘。 说书人将大食国师吹的是无所不能,就差给他冠个神名了,甚至底下还有人声称建议给国师修座庙,以后好给百姓祭拜。 但也有人说两国交站并没有大获全胜,现在就在这里谈修寺庙是否为时过早,一时之间两方争论不休。 后面言论实在太激烈了,使的宋悦几人连忙离开,宋悦则觉得这些人好像被洗脑了一般,大食国内民众都饿成这样了,还在那里谈修寺庙,简直是荒诞。 “看来大食并非我们所想的那般强,只要抓到这个国师,大隋那边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公孙云回头看了一眼酒楼与众人说道。 就在此时街道忽然一阵骚乱,一群人从远处涌了过来,一身铠甲装身,手持矛刃,臂弯上的黄色丝带异常显眼。 “让开,让开,公主辇驾。” 一时无数平民百姓抱着东西躲在路边跪下,宋悦几人这才跟着一起站在路边,远远的瞧着一座花辇走过来,四周挂着薄纱,摇摇晃晃只能窥见辇驾中的人影。 宋悦这还是第一次见公主辇驾,顿时有些好奇便多看了两眼,忽而一阵风刮过来,将那薄纱吹得飞起来,只见里面坐着一个面带轻纱的女子,额前一点朱砂,双眸无意地划向宋悦,忽然瞪圆,倾身而出想要下来,却被一旁的随行给拦了回去。 站在底下的宋悦则愣住了,刚才那公主的举动也把他吓了一跳,难不成前身还认得这公主,不会这么巧吧。 等辇驾走远了,耿火他们正打离开,就见宋悦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才道:“宋师弟你怎么了。” 宋悦摇了摇头:“没事。” 一路打听终于是知道了国师住在哪,如今大食国的国师是三年前被大食国的皇帝封为护国大师,也是宋悦刚穿来的前一年。 护国大师现在正住在皇宫里面,宋悦他们想要靠近可以说是难上加难,皇宫的周围都有重兵把守,哪怕他们有筑基修为,进去面对如此众多人也不能安然离去。 几人一商量准备回酒楼等待其他消息,毕竟这国师不可能一直窝在皇宫里面,加上这酒楼的说书先生每天都在吹嘘国师从不谈皇帝,就不免让人想到了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倒是让宋悦觉得太过恐怖了,且民间能够如此议论,大概也是宫中的授意,不然这也太过有恃无恐了。 夜里几人拿着一张皇宫地图围拢坐在一起。 “我们可以从宫外的排水口进去,这里应当可以避开众人的耳目。”公孙云伸手指着底图上的一处说道。 而耿火则摇头:“此处有人把守,就算我们进去了,通道也太窄了。” “要不我们夜里直接从屋顶上飞进去吧。” 季开游摸着下巴皱眉建议道,但这些都被耿火全部否决了。 “不行,若大食国的国师是高人,我们这样进去一定会很快被发现的。” “那你说要怎么办?” 季开游和公孙云都不喜欢耿火这种什么事都否决的态度,当场便撂下话,既然我们说的你都不同意,那就听你有什么好想法。 不过耿火这人不知是不是没心没肺,季开游和公孙云语气都不好了,他还转过头问宋悦:“宋师弟你的意见呢。” 宋悦在这里年纪最小,修为也是最低哪里敢说什么意见,自然是摇头:“这个,我听师兄们说的就好。” 季开游冷哼一声,这时忽然听到屋外有人敲门。 “哐哐哐” “几位客观还在嘛?” 声音是酒楼的伙计。 耿火起身走到门前:“在,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刚才有人要见几位客观,所以我这才过来问一声。” 此话一出,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警惕了起来,纷纷伸手握住自己腰间的剑。 “什么人?” 耿火的语气变得谨慎起来。 “是一个姑娘,她身边还跟了不少仆从。” 耿火转过头看向其他人,大家眼神交流,纷纷摇头便是自己不认识,毕竟都是紫云观的修道弟子,一入道门自然是将家事断的一干二净,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况且这里是大食。 不过此刻只有宋悦心里开始忐忑不安,前身是大食国人这点可以确定,但是这里还有什么熟人真不知道,自己明明只是一个战场上的无名小卒。 “我们并不认识。” 耿火直接否决了关系,没想到酒楼伙计并没有离开,而且门外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开门!” 一声清脆的女声传入众人耳朵,在这嘈杂的酒楼里,这声音就像丛林里的夜莺。 接着就是门被推开了的声音,宋悦他们纷纷看了过来,只见一个穿着沙丽的少女被一群人簇拥着进来。 紫云观弟子纷纷拔剑,三把铁剑齐齐指向那名少女。 簇拥少女的人也不甘示弱,纷纷亮出长刀矛剑,两方一副开战在即的样子。 “住手。” 少女呵斥身前的其他人,然后目光从耿火他们脸上扫过,最后轮到还未拔剑的宋悦身上,惊喜的喊出了一咕噜名字,但是宋悦一个字都没听懂。 不过宋悦在看到这少女的眼睛时,就立即想到之前辇驾里的公主,心中咯噔一声。 天哪!不会这么凑巧吧,这姑娘是公主,难不成真认识自己。 少女见宋悦半天没反应,才一脸着急的道:“阿莫耶,你不会忘记我了吧,我还以为你死在战场上了。” 宋悦这个时候只觉得头顶五雷轰,这是什么怪名字,难不成前身真是这公主的旧识,那紫云观的这些弟子要怎么看他啊。 “那个,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宋悦不叫阿莫耶。” 宋悦此刻打死也不会承认。 耿火几人也觉得这少女认错人了,毕竟宋悦是他们紫云观的弟子,怎么可能认识大食国的人。 但是少女听了一愣,不可置信道:“阿莫耶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这世上就没几个人能长成一模一样,更何况你这脸也长不出第二张。” 宋悦暗骂了一声,然后才瞥了其他耿火他们一眼:“那不知道姑娘有什么证据证明。” 少女听了一愣,顿时没了话说。 不过此时耿火也在打量少女和她一起来的人,他们服饰精美,比起普通百姓不知道要好多少,再加上身旁的这些带刀侍卫,很有可能是某个王侯贵族。 原本宋悦他们就在商量怎么进皇宫,忽然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这样的乱认场面也让他们想到了另外一个方法,或许这个少女可以帮他们一忙。 不过这位少女毕竟是公主,虽能被你一两句话给难住,但骨子里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直接转身吩咐人。 “你们快备车,我要带阿莫耶回去。” 宋悦听了想要去说话,却被耿火伸手压住肩膀,低声在耳边道:“跟她回去,想办法进皇宫探清楚情况,我们在这里等你,如若有事折纸传书。” 说完将几张白纸塞到宋悦手里,宋悦一脸震惊的看向耿火,然后再众人的目光下被少女拉着带走。 坐上马车以后,宋悦此刻都还缓不过神来,自己竟然被绑走了,看着马车两旁随行的人,宋悦紧紧的攥住手里的折纸,这是道士有紧急事时传信用的,造价非常昂贵。 深吸一口气将折纸塞回袖兜中,然后打坐开始吐纳,若是前身有什么事未尽,他这次也只能去了却了。 等到马车停住了,宋悦就听见外面的少女喊道:“阿莫耶,我们已经到家了,你快下来。” 马车的门被打开,宋悦从那车上走了下来,看着白石砌成的宫殿忽然有种异常的熟悉感,宋悦敢肯定他从没来过这里,有这种感觉肯定是前身遗留下来的。 ※※※※※※※※※※※※※※※※※※※※ 感谢在2020-06-27 17:06:10~2020-06-28 16:48: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茹尾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8 章 夜色渐晚。 少女带着宋悦到了一处宫殿,指着这处道:“你晚上就住这里,待会我会帮你叫御医过来。” 说着又开始安排仆人,大殿中被点满了烛火,帘子被一层层放了下来,宋悦嗅觉明锐很快闻见了一种淡淡香味,似乎就是那些灯油所致。 几步走到烛火面前,盯着看了很久,公主也发现了,伸手从桌上拿起一根细铁将烛火拨了拨。 “这是安神的精油,我让仆人倒些放里面,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宋悦辨认一会后,发现这精油不会有什么危害后,才转而向公主问道。 “你说我是阿莫耶,那阿莫耶到底是谁?” 公主眼睛盯着宋悦看了好一会,然后才将手里的细铁放下:“阿莫耶是国舅夏尔玛大人的次子,也就是本公主我苏罗的小表弟,前几年参军不幸失踪,我们在战场上一直没有找到你的尸体,所以猜测你很有可能还活着。” 宋悦听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自己是这公主的未婚夫。 公主看见宋悦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便假意装作哀怨的叹气道:“跟我成婚就有什么不好的,竟宁愿去战场赴死,也不愿意与我成婚。” 这句话直接当场把宋悦炸开,这是什么关系,苏罗年纪看着起码比他大个四五岁,自己刚穿来时才多大十三岁。 “公主还请慎言。” 宋悦实在是不敢认这层身份,当即行礼拉开距离。 苏罗走到旁边的榻上躺下,忽然一脸嬉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是非要与你成婚,就你这小不点模样我才不稀罕呢,本公主喜欢的是人高那大的英雄好汉,你与那大隋人一般长的又白又嫩,完全没在我择婿的范围内。” 说着靠在塌上,伸手撑住下巴盯着宋悦的脸道:“本来我还指望着你回来能帮我一把,现在看你连自己是谁也搞不清,这事还是算了。” 听着对方的回答,宋悦这才完全放心,想到之前耿火的嘱咐这才问道:“公主要我帮你什么?” “你要帮嘛。” 苏罗抬眼看向宋悦,额前的朱砂显得越发鲜红,让宋悦有种和鬼神做交易的感觉。 低头思忖一会,觉得凡世间只要不是太过伤天害理的事,他都不会太介意。 “只有我能力范围的事,自然会尽量帮助公主。” 苏罗听着宋悦的话忽然道:“没想到你小子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倒是懂事了,要以前你估计扭头就走了。” 宋悦神色微动,但并没有多做表示。 而苏罗见宋悦如此,神色也正经起来了,起身从塌上站起来:“大食国和大隋国交战多年,国内疲软不堪,你在外面的街上也看到了,这百姓是有多苦,若想恢复就必须让大食国收兵,可父皇执迷于鬼神,将国事全权交给国师,期间我有几次想要去见父皇都不得而终。” “公主的意思是?” “让我见到父皇,我要看看父皇问得鬼神到底是什么样子,竟然连我都不见。” 说完苏罗双眼盯着宋悦,一副你必须帮我的样子。 宋悦倒是也很好奇,苏罗公主的请求和他的目的不谋而合了,她想要见父皇,而宋悦也是想见那位国师。 苏罗以为宋悦还在犹豫,便继续道:“只要你帮我见到父皇,我们的婚约就作废,可以签字立据为证。” “好。” 宋悦点头很快,当即就答应了。 苏罗公主拿纸提笔唰唰就写了一张字据,然后自己摁下手印,又递到宋悦面前:“来,你也摁一个。” 宋悦看了一眼那字据,然后举手摁下了手印,这个突如其来的婚约也就此做下了结局。 字据立下不久,御医也来了,给宋悦把了脉却发现对方身体好的人,比普通人还要好,一时也不知道要看什么,便转身对苏罗道:“回禀公主,阿莫耶大人身体非常,甚至一般人还要好。” 苏罗一愣,盯着宋悦看了一眼,然后伸手指了指宋悦的脑袋:“你再仔细看看,他连自己都不记得了,是不是脑袋出了什么问题。” 御医摇了摇头:“阿莫耶大人脑袋没有问题,但也有可能是在战场受了什么刺激影响,从而导致记忆出现问题。” 等御医走了以后苏罗盯着宋悦看了好一会,总是在想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但是现在急需一个人帮忙,如果父皇再不临政她就要干政了,大食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唉,不管了。” 说完起身准备离开,走之前还对宋悦道:“明日我再来找你,记得换上宫里的衣服,你这道士袍子也太奇怪了。” 宋悦修道以后,便逐渐开始少眠,有时夜里只需打坐即可。 早晨换好衣服推开门,沿着石阶行走,心中默数着阶梯的,等到苏罗来的时候,宋悦恰好数到了一千三百步。 “阿莫耶你好了没有。” 今日苏罗也换上了一身庄重的衣服,撩着裙摆就过来了。 宋悦颔首点头:“已经好了。” 各种符箓都已经装进袖兜了,就连青霜飞剑也绑在腿腕。 苏罗将一块玉佩递了过来:“这是你当初的随身玉佩,好在我当初随手抢了一块,不然这会你准会被人给当冒充的抓起来。” 说着伸手帮宋悦系上,宋悦看着一块巴掌大的玉佩挂在腰间有些皱眉,等系好了苏罗才起身令人摆驾去宣殿见皇帝。 宋悦随着苏罗公主而行,一路上倒观看了不少皇家的景色,大食皇宫非常朴素,比不得大隋的古典大方,甚至格局上也没有过多讲究,但有一种西域的特色。 刚到宣殿门口便被侍卫拦下了。 “公主,国师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陛下。” 苏罗瞥了此人一眼,转身往另外一处走,但是又被拦住了,不由气道:“怎么?本公主要来见父皇都不能。” “还请公主赎罪,我们也是按命令行事。” 对方说着还朝苏罗行了礼,苏罗眼珠子向宋悦使了一下。 “国师又是国师,他算谁呀。” 说着想要硬闯进去,一副不给进去就要大闹得样子,不少侍卫见状都往这边来了。 宋悦低头轻咳了一声,然后在所有人没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冲向了宣殿,一时身后所有的侍卫都沸腾了。 “快抓住他,别让他进去。” 宋悦腿脚利索,哪里是这些普通人能比的,冲过去的时候飞檐走壁,从这边跳到那边,将站在远处的所有人惊呆了。 苏罗捂着嘴:“我的天哪,他怎么可以跳那么高。” 宋悦遵照苏罗的吩咐,一瞬冲进大殿里面反身合上门,瞬间被一股腐烂的味道给呛住,这个味道他太熟悉了,就是当初和胡老头开棺的气味。 虽然门口燃有麝香,但依旧遮不住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连忙举起袖子捂住嘴巴,绕过屏风,穿过一层层的帘帐瞬间看到了站在明黄色床沿的人。 对方只穿着一身里衣,披头散发,光着脚踩在地上,宋悦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袖口中攥住一张定身符,然后试着喊了一句:“皇上” 一时屋内久久没人回应,对方像是僵在那里一般。 “皇上” 宋悦又试着喊了一句,随后伸手将帘帐撩起,刚走到近前挑来最后一层帘帐,就见一张铁青的脸转了过来,双目无瞳,黑的犹如深渊幽潭一般。 这双眼睛顿时就让宋悦愣住了,立马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妖僧,心道不妙这大食国的皇帝已经变成活尸了,暗骂这国师缺德。 活尸盯着宋悦非常安静,看他就好像看一只猫狗一般,宋悦当即举起定身符要拍下去的时候,身后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父皇” 是苏罗的声音。 不过苏罗一进来也被这气味呛住了,当场没忍住便吐了。 等她适应了些,这才捂着鼻子跑过来,一间到皇帝正要扑过去就被宋悦给拉了回来。 “不要过去,他身上已经走尸毒了。” 苏罗这才跟着仔细打量自己的父皇,不过很快就发现了异常,特别是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 “阿莫耶,我父皇这是怎么了。” 宋悦皱了皱眉,然后四周打量了一番,发现没有其他不正常的东西,这才道:“你父皇已经被人炼成活尸了,他现在还没有被惊动。” 苏罗听了顿时蒙了,她哪里听过活尸,看到自己父皇这个样子立马伸手攥住宋悦的袖子,眼里闪烁着惊慌。 “那我父皇还有救嘛?” 宋悦无奈的摇了摇头,活尸连魂魄都没有还怎么救,只不过是具没有意识的尸体罢了。 苏罗一听,回头看向那张熟悉的脸,顿时双目通红,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口中呢喃了一句:“父皇” 宋悦则飞快的将定身符贴在活尸身上,以免出现不可控的情况,然后才将苏罗扶起来。 “此事可能与国师有关。” 苏罗虽然伤心不已,但也是皇室中的人,听了宋悦的话立马明白此刻不是哭的时候,伸手抹了眼泪站起来,盯着活尸咬牙切齿道:“我没想到国师竟然会对父皇下手,当初我应该早些冲进来。” 宋悦转过身,脚下忽然止住步子,听到外面有一群脚步声赶过来,立马对身后的苏罗道:“有人来了,估计是之前的侍卫军。” 苏罗阴沉着脸看向外面,心中则是来变得有些不安。 ※※※※※※※※※※※※※※※※※※※※ 感谢在2020-06-28 16:48:07~2020-06-29 16:5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弥芒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inyun 24瓶;楚乔,爱你所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9 章 等到所有侍卫兵将宣殿包围了,门外才有一个人影缓缓的走了进来。 身着淡青色长袍,神色淡然,墨发如瀑,宛如这世间的清流,宋悦看了一眼,见此人背光而来,竟显得好生温和。 随着对方走进,轮廓显得越发清晰。 “公主为何要抗令进来。” 苏罗盯着对方双目越发龇裂,伸手指向对方:“是你杀了我父皇,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宋悦顿时怔了怔,盯着这张温和的脸,很难想象对方竟然就是那位将皇帝炼成活尸的国师,关键对方此刻被发现竟然一点也不慌张,而且实在是看不出竟会和残忍二字扯上关系。 国师并未回苏罗的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他们身后的活尸身上,然后瞥见了那张定身符,随即一愣,忽而看向宋悦:“你是术士?” 宋悦当即觉得不妙,往后退出一步,从袖口中掏出一张斗母符,口中飞速念咒,随着一声“开”字喊出。 一位四首八臂三目女子一跃而出,手持八件武器冲向国师,顶放宝珠光芒大盛,刺的众人不由抬手遮眼。 宋悦赶紧抓住时机,拉起苏罗就从旁边破窗而出,一时不少侍卫军往这里追来。 国师抬手挥灭斗母符,然后看向跑远的宋悦和苏罗冷哼一声:“想以纸拟神,可惜道行还不够。” 说着一步走到活尸旁边,一把撕去定身符,在手中燃烧化成灰烬。 “我本想留你活着,但你却自不量力找来外人帮忙,看来如今已是留不得了。” 说完一挥衣袖,直接跨步从宣殿中走了出去,直接朝着宋悦他们逃跑的方向追去。 宋悦带着苏罗一路飞奔,胸口处的心脏跳的飞快,这是第二次感觉杀机离自己这么近,在皇宫的屋顶上到处跳,底下一群侍卫军也是追的锲而不舍。 奔跑间苏罗忽然喊住宋悦:“阿莫耶,你把我放下来自己逃吧。” 宋悦身形顿住,回头看向苏罗有些不理解。 苏罗则后退了两步,深吸一口气:“没有我你可以跑的更快,我不能离开皇宫,大食的百姓还需要我。” “你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你确定你真的要留下?” 苏罗肯定的点点头,忽然露出满脸笑容道:“身为皇族,必然要肩负起这个身份带来的一切,而且我也不一定会死。” 宋悦沉凝了一会,听苏罗这般说也没再劝了,而是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因为方才还没交手他就知道自己打不过那位国师,所以才当即选择开溜。 他没有勇气和别人留下来一起面对死亡,甚至没有一丝的感同身受,因为他知道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救人。 没了苏罗,宋悦速度可以说是极快,没一会便从皇宫的屋顶上消失了,苏罗看着消失不见的人影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底下追来的人影,身着隆重的宫装,站在那里直面众人。 “快将公主截下。” 一时皇宫里鸡飞狗跳。 而从皇宫里逃出来的宋悦赶快写下了一份折纸传书,将国师的情况叙述清楚,自己则躲在一个僻静的地方等待耿火他们过来汇合。 耿火他们也没想到自己第二天就收到了宋悦送来的消息,打开折纸看完内容后,几人都非常震惊。 毕竟天子都是有气运在身的,一般人想动手脚都很难的,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这种炼尸术竟然还有人在学,自认为是正派的紫云观是绝对不会让这种邪术出现在这片大陆的。 “没想到大食国的皇帝都遭了毒手,看来此事远非我们想象的那般容易。” 耿火将折纸焚烧掉以后,看向另外两人。 “我们还是赶快过去和宋师弟汇合吧,他修为也才炼气二段,很有可能会被对方找到。” “那赶快走吧。” 说着三人就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皇宫的方向飞去。 皇宫那边苏罗毫无疑问的就被侍卫军抓住了,但国师此刻还担心宋悦泄露事情,直接命人将苏罗抓进地牢,然后自己亲自去追宋悦。 宋悦在将折纸传书送出去后,就一直在与大食国师玩捉迷藏,若之前看对方觉得温和,那么现在就是一个玉面修罗。 宋悦一直在这一块区域穿行,走到一方院墙下,四周打量了一眼,然后从袖口中掏出几张五行符贴在各处。 此符的作用可以平衡周围的五行,使的对方很难分辨踪迹,当然在做法式时也可以使用。 做完这些宋悦又从自己的腿腕上抽出青霜剑,然后在周围又继续转了起来。 不过国师似乎很快就发现了宋悦的布置,当即就从退出这一片宅院,然后跳到一座高大的建筑之上,视线迅速扫过各处,终于在一处墙院下发现了宋悦的身影。 一抬衣袖,一枚飞针瞬间就朝宋悦的天门穴飞去。 这飞针都是对方用尸水泡制的分魂针,只要钉入天门就可以将对方的魂魄分离,其目的就是想让宋悦魂飞魄散。 宋悦站在院墙下,只觉得天门穴那个位置一阵刺痛,抬头再看一枚飞针正极速的冲他而来,看着远处高大建筑上的人影,宋悦本能的举起青霜剑挡了一下。 “叮——” 此针看着细小,但力道极其大,宋悦当场就被推着后退了数布,低头再往青霜剑上看去,只见原本光滑的剑身上被钉出了一个小小的凹痕。 宋悦一见这般,整个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玄铁锻造的飞剑可不是一般的硬,不是利器基本伤不到剑身,而对方就这么小小的一根针竟然就可以让飞剑受损,若是方才他没有举剑去挡,那他可能脑门就被当场刺穿了。 在宋悦吃惊的时候,站在高出的国师也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己的分魂针竟然被人挡住了。 不过在看清宋悦手持的飞剑后,这才淡声说道:“你不是每次都有机会那么幸运的,玄铁飞剑!会制符箓的道士,这真倒是挺有趣的。” 宋悦手中青霜剑一晃,其体内灵力注入,随着剑身亮气白光,剑身铮鸣,顿时让人的耳朵嗡嗡作响。 只听一声闷雷作响,原本阴沉的天气还是哗哗的下起了雨。 宋悦抬起头,朦朦胧胧之中,好像看到一抹人影直冲自己而来,顿时脚足轻点跳上旁边的屋顶。 而那抹影子也跟着宋悦跳了上来,一掌瞬间劈了过来,掌缝中还夹着一根分魂针。 宋悦暗惊,上身赶紧后倾,险险的看着分魂针从自己眼睛上方划过,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瞬间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这还没完,宋悦刚避开一针,对方的另外一只手掌又劈了过来。 眼见分魂针就要到胸口了,宋悦只觉得自己心脏都要停止了,匆忙之间也顾不得会不会刺中了,手中青霜剑飞快刺向对方的肩膀。 一时二人都听见了彼此血肉被刺破的声音,宋悦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顿了一下,就好像自己魂魄要从身体里飞出去了一般,但即便如此也不愿意松开手中剑,反而是将剑用力挥下,将对方的胳膊直接切落。 国师见宋悦竟没有瞬间倒下,而是举剑将他的胳膊给砍了,一时也愣住了,看着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伴随着雨水淌成了一条小溪。 顿时原本温和的面孔也变得狰狞起来,冲着宋悦大吼。 “你竟然废了我一条胳膊!” 在斩去对方一条胳膊后,宋悦整个人就开始变得站立不稳,体内的魂魄摇晃,身后分出几道影子,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身体只能依靠青霜剑支持站立,伸手不断去揉额头,想要从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出来。 而面前的国师也抓准了时机,另外一只当即胳膊举针,眼见就要拍进宋悦天门穴时,忽然远处三股灵力飞来,瞬间将国师从屋顶上击飞了下去。 “轰——” 一声雷鸣炸开,响彻整个天空。 宋悦看着耿火几人的身影,整个人都放松了,迷糊间看着人影跃动,耳边不停有雷鸣炸开,也不知打了多久,等到宋悦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客栈里面了。 抬眼看向周围,发现一群人围着自己,除了耿火他们还有苏罗和其他人。 苏罗见宋悦醒了这才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了,好了,终于是醒了。” 宋悦起身坐了起来,但这稍微一动,整个人就感觉坐船一般摇摇晃晃。 “我这是怎么了?” 耿火看着宋悦,这才叹气道:“那天你中了那邪道的分魂针,不过好在刺中的是胸口不是天门穴,要不然这天地间就再也找不到你这号人了。” 公孙云抱剑立在一旁,一副警告的语气道:“宋师弟你也是鲁莽。这才炼气二段怎可与那邪道正面对杠。” 宋悦听着紫云观弟子的话,回忆起了那天的事,伸手去抹胸口疼得他一阵抽气,只觉得自己又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那时候我根本没得躲,又与那国师在那篇宅院纠缠了许久。” 说到这宋悦才转而问道:“对了,那国师现在在何处?” 季开游叹了口气道:“已经我们三个人解决了,不过多亏这位公主,我们在皇宫里面找到了不少那邪道的东西,这次回去也算是可以交差了。” 第 30 章 听得季开游如此说,宋悦才知此行总算是完成了,回想当日情形,犹有余悸。 当日若不是耿火他们及时赶来,他很有可能就在分魂针下魂飞魄散了。 事毕,宋悦辞别了苏罗,与耿火他们离开了大食国。 那日大食国主城在苏罗登上城墙,目送一行人离开,身着明黄色的宫装,身后站着一位中年男子。 “皇上真的打算放他走嘛?” 苏罗目光清澈,一身绝代风华,见宋悦他们的身影远去,这才回头与那身后的中年男子道。 “我要的是这天下百姓,而他要的是逍遥自在,我们只不过是各求所需罢了,往后这世上便再也没有阿莫耶这个人了。” 说着沉吟了半刻,才传令道:“给前线将士传令,收兵!” 宋悦与耿火等人刚回到紫云观,就听到大食国收兵的消息,一时整个大隋的百姓都振奋起来了,没有外患,这才能够解决内忧。 回来那一日,四人都还没来的急洗去风尘,就直接被接见去了上院。 这是宋悦第二次来这里,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声势浩大,而是在一处偏殿觐见。 紫云观观主端坐在偏殿上方,看着底下的四个弟子道:“你们四人此次做的不错,斩杀邪道不管是对于大食国,还是对于大隋和我们紫云观都是一件好事。” 四人跪拜在殿中丝毫不敢乱动,面前的人不止是紫云观的观主,还是一名出窍期的修士,此番天下就没有能比他厉害的人了,就连世间帝王都要敬他。 说着紫云观主一挥衣袖,将四卷玉简分别递到他们面前,其上灵气十足,每一片玉简上都镶金丝,色泽温润,毫无瑕疵,显然是世间少有的美玉。 在宋悦他们的眼里,这种东西是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一时看着都有些惊呆了。 “此物是我当年外出游历所得的功法,如今便赐予你们四人各一篇,望你们早日修有所成,为我紫云观添砖加瓦。” 此时的宋悦完全没有想到竟有这般好事,虽然在藏书阁可以找到修炼功法,但那里面怎么可能比得了眼前紫云观主给的,一时激动的有些颤抖。 伸手接过玉简,感受玉简上那股浓厚的灵力,整个人神魂一振,好似之前分魂针受的伤在这一刻完全恢复了,赶紧重重的给紫云观主磕头。 “弟子叩谢观主赐教。” 紫云观观主颔首点头,将四人禀退出去。 一路上宋悦攥着玉简想入非非,一时被这样的天降好事给砸晕了脑袋。 “只要我将这玉简上的功法炼会了,日后说不定也能达到观主那样的境界。” 回到紫薇山,就连去张真人门口告回都往了,回了北院就将自己关进了屋内,然后缓缓的将玉简打开,最后打开后竟发现里面竟然一个字都没有,全是空的。 “怎么会这样!” 宋悦手持玉简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这玉简可是紫云观主亲手赐下的东西,莫非这里面还暗藏什么玄机。 想到这里,宋悦原本嗡嗡作响的脑袋才忽然清醒过来,从他拿到玉简到现在,他竟一直处于失态,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丝后怕。 等冷静了一会后,才拿起玉简端详,看了会竟百思不得其解,紫云观主为何要突然赏赐这么好的功法给他们,毕竟只是前往大食国杀邪道,论起之前在大隋布阵时的奖赏,这玉简显得过为贵重。 宋悦不相信玉简里面没有写东西,毕竟紫云观主没必要去骗他们四个小弟子,想起之前对方的那些话,心道莫非是真的看重他们四人? 不过想归想,宋悦还是要看看玉简里面的内容,这奇文故事里不经常会出现这种桥段么,说不定这上面的字迹只是隐匿了。 毕竟这凡间还有无字传书,定是他没找对方法打开,若是前去冒问,还会被观主认为是愚蠢。 想到这里宋悦也试着将自己的灵力注入玉简内,随着玉简内的灵力增多,原本无字的玉简上缓缓出现朦胧的字迹。 玉简上的字迹密密麻麻,宋悦急忙去看,一边念一边细细琢磨,深思时不由陷入其中,待他醒过来的时候,玉简上的字迹已经消失了。 宋悦连忙继续注入灵力,随着字迹的再次显现,这才终于松了口气,随后将整偏功法全部记下来。 “原来如此。” 玉简上的功法是一篇《炼神术》,其功法神妙无比,宋悦敢肯定这是他见过最上乘的一篇了,若是此术炼成日后绝对不可限量。 宋悦激动的如获至宝,捧着玉简日夜习读,甘之如蜜。 “此术有共有八册,然大多遗失于世,此卷也只是其中一册。” 看完之后还不由感叹这《炼神术》的奇妙,人的身上都有灵魂,一但死去便也就跟着消散了,而炼神术就是将魂魄修炼逐渐强大,超脱于肉身,甚至强大时可以对生灵进行干扰操控。 想想之前在大食国遇到的分魂针,若是习得了这样法术,便再也无惧。 甚至里面还有颇多对神魂的超脱的感悟,当然再深奥一些宋悦就不懂了。 宋悦反复琢磨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修炼两种功法,之前在藏书阁挑选的功法依然还要继续,因为《炼神术》并不是有完整的册数,若完全走炼神一道很有可能到最后无路可走。 “虽然同时修炼两种功法会拖延修炼进度,但这也此刻最为保守的方法了。” 宋悦这一修炼便是半年,每天基本都只呆在紫薇山打坐,在修炼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神魂的变化。 以前他还不知道一个人的神魂可以像萤火一般,随着修炼的时间越久,神魂变可以变得越来越亮,甚至可以短暂的在屋内脱体。 不过这样修炼的弊端很快就出来了,炼神术只修内,当外修的功法比不上内修的功法时候,就导致宋悦的躯体与神魂不匹配,就像穿了不合脚的鞋子,鞋子难受脚也难受。 “也不知道耿火他们修炼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和我一样修的都是《炼神术》。” 当然宋悦只是这样自问,他没有真的去问耿火他们,毕竟宋悦修为与他们差了太多,哪怕去问对方也和对方讨论不出什么来。 所以最后他还是决定先将《炼神术》放一放,等自己本身的境界提升了,然后再去修《炼神术》也不迟。 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如今的宋悦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刚入门的小弟子了,就在前不久他已经踏入炼气后期了,差的就是最后一步筑基了。 可筑基不光是靠努力,还要靠自身的悟性,宋悦久坐山中并未有啥突破,反而是在此蹉跎时间,索性先将修行丢于一旁,打算去紫云观弟子交易的走走,那里人多有不少摆摊的。 驾着鹤鸟缓缓的落下,宋悦伸手拍了拍鹤鸟飞脑袋,然后喂了它一粒精粮,便走进了人群当中。 这两年紫云观又招了不少新弟子,比起原先又多了不少人,一个个满脸稚气未脱,倒是让宋悦想起了自己刚来时。 看得感叹时,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宋悦愣了一下,然后露出笑意回头看去。 “宋悦好久没见你出来了,最近怎么突然在这里逛了,莫非突破遇到瓶颈了?” 说话的真是宋悦许久不见的顾舟之,如今对方背着一把青钢剑,头戴宝冠,一身亲传弟子服饰衬得他英姿挺拔,倒是像极了书上所描的剑修。 宋悦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确实如你所说,虽然突破到了瓶颈,总是差点什么,所以就出来走走了。” 顾舟之听了一脸疑惑的问:“难道你不张真人吗?” 宋悦摇头:“我师傅在两年前就已经闭关了,只有一个不怎么搭理我的小童和我一起住在紫薇山上。” “闭关了。”顾舟之脸上也满是惊讶。 “这么说,这几年全是你一个人摸索修炼。” 宋悦抬眼四处打量着那些摊子,有些无所谓的点点头:“可能是我师徒缘分浅吧,对了,你修炼的怎么样啊?” 听到宋悦单靠自己一个人摸索就能修炼到炼气后期,顾舟之心里不由的佩服。 “我现在已经炼气中期了,再过些日子就后期,倒是就能赶上你了。” 说着露出一脸自信,然后又瞥见一个熟悉人影,赶紧同宋悦道:“你先看,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说完立马跑了过去跟那摆摊的弟子聊了起来,宋悦见状也没跟去,而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逛了起来,不知不觉竟又走到当初李毕方摆摊的位置了,只是此刻这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忽然有个摆摊的弟子见宋悦站在这里,便直接问道:“你是来找李毕方的吗?” 宋悦一愣不由点了点。 “李毕方去年就离开门派出去云游了,估计这些年都见不到人了。” “云游?” “是啊,他说紫云观没啥可留恋的,所以就走了。” 能够像李毕方这样洒脱的,紫云观找不出第二个来,此刻忽然走了宋悦倒也不怎么意外。 而此时顾舟之那边他正和云杉子聊着什么,恰好云杉子也瞥见了正在与人说话的宋悦。 ※※※※※※※※※※※※※※※※※※※※ 感谢在2020-06-30 17:19:34~2020-07-01 17:4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卡林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1 章 如今修了炼神术的宋悦感知能力提神了许多,哪怕他此刻没有回头去看,都能对身后的视线若有所觉。 身体一顿,好奇的转身看了回去,却发觉对方视线已经消失了,之后向人群扫去就瞧见了与人攀谈的顾舟之。 不由脸上神色一松,脚下步子刚想上前又停住了,因为他看见与顾舟之攀谈的人是当年在阴山城遇到过的那个道士。 这个道士让他印象很深,当初宋悦还记得对方说过九星神符画的不错,若是此刻在这里撞见自己会不会向观中告发自己学过鬼画符。 如今再细细回忆,想起对方当初好像提到过紫云观,就在宋悦思忖的时候,顾舟之正带着云杉子走了过来。 “宋悦,我给你介绍个人。” 宋悦听声抬头一看,只见顾舟之和云杉子正一起向他走来。 顾舟之站在宋悦面前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大师兄云杉子。” 宋悦看着熟练的脸,心里忽然有些慌张,可见对方一副初见的表情,他又轻松了不少,甚至还猜测对方是不是已经不记得他了,毕竟三年过去了。 想到这里立马将心中面上表情掩饰,然后朝着对方施了一礼:“云师兄。” 顾舟之又转脸向云杉子介绍道:“云杉师兄,这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宋悦。” 云杉子见宋悦行礼,点头微微颔首:“原来顾师弟常说的宋悦就是你啊。” 宋悦看了一眼顾舟之,见他一脸二楞的样子,心中颇为无奈,随即回礼道:“让云师兄见笑了。” 宋悦一脸笑哈哈,伸手拦过宋悦的肩膀:“不用那么客气,云杉师兄人特别好,而且我也没说你啥糗事。” 说完又继续道:“对了,宋悦你不是遇到突破瓶颈了嘛,有什么疑问现在就可以问云杉师兄,他如今也到金丹瓶颈了,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你可不要错过哦。” 宋悦讶异的看向云杉子,心道此人竟然已经到金丹瓶颈了,日后不是又成了观中又一位高人了。 先不说突破瓶颈有多难,此人年纪看着筑基时也不过中年,如今这么快就又要突破了,可以说是天赋异禀了。 云杉子此刻看向眼前的宋悦不知在思忖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附和顾舟之的话。 当然宋悦也没打算客气,有疑问便直接说了,如今他师父闭关了,光靠自己一个人摸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筑基。 一时三人边走边聊,聊的也都是修行上的事,宋悦在问,云杉子回答,而顾舟之则是跟在一旁点头听着。 直到天色渐晚,三人才打算各自回去,离开时云杉子忽然道:“最近观中好像打算派弟子去禁地探路,据闻那禁地里面有一种朱果,快要筑基的弟子服食后可以提高五成的几率。” 宋悦听了一愣,他明白对方这是故意说给他听得,难不成是建议他过去。 一旁的顾舟之听了则是有些犹豫道:“可禁地是无人区啊,之前师父都警告过我们,那里神秘莫测,又有很多灵兽出没,就连金丹修士都不敢轻易踏足,若是不小心掉队了很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说完还劝诫宋悦:“宋悦你可千万不要过去,那里真的很危险,前不久就走好几个弟子在那里失踪了。” 宋悦只是笑着点头:“我知道,你放心我还没急着想去送死。” 看着顾舟之和云杉子的背影良久,宋悦这才回身往紫薇山去。 想起之前云杉子的话,宋悦心中一股恶寒,若他是个冲动的少年,听了这番话指不定还真会鲁莽,但对于惜命的宋悦来说,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至于那个禁去是整个大陆都出了名的生命禁区,那里美在密林,树木粗壮的非常狂野,巨大的老树根显得非常恒古,周围任何生灵都不敢轻易靠近,连鸟都飞不过去。 虽然常有一些弟子愿意去那里涉足,但那都是突破无望的弟子才去,自己如今虽还没筑基,且年纪也才不过十六岁,但日后哪怕二十岁筑基都为时不晚,没必要为一时前去冒险。 回了紫薇山,宋悦打了把水洗个脸,然后回屋里准备睡觉,无意间看到外面一阵黑影闪过,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立马大声喊了一句:“谁!” 不过之后一点声响都没有了,宋悦推开门出去环顾一眼,竟然什么也没发现。 一时百思不得其解,这里可是紫薇山,张真人的道场,此时有谁能不声不响的跑进来,况且这里还是紫云观,上院还有一个出窍期的能人坐镇。 “难不成是稚儿?” 宋悦顿时又摇了摇头:“稚儿根本没有修行,动作不可能这么快,师父就更不可能了,他老人家在自己道场没必要这般遮遮掩掩的。” 说完宋悦忽然又想到云杉子,一时心中猜测,莫非真的是他,难不成他已经记起来了。 “难道是他?” 不过想这么多的后果就是,弄的宋悦一夜未眠,第二日早晨起来给张真人请安时,便看见小童在那里摘茶叶。 宋悦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打了声招呼。 “稚儿,这么早就在这里摘茶了啊。” 小童手里提着个小篮子,身上围着个兜裙,听见宋悦说话这才瞥了他一眼,口中没好气道:“这早上的雨露好,那些茶叶都是昨晚新冒出来的,这会摘了才是鲜嫩。” 宋悦点点头,然后又问:“稚儿昨晚可是睡的好?” “当然是好了,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会做噩梦。” 小童一边摘着茶叶一边懒散的回道。 “我是想问问你咱们这紫薇山有夜猫嘛。” “没有,除了鸟就是院里住的人了,怎么你昨晚是看见什么了嘛。” 说到这里稚儿才直起腰看向宋悦。 宋悦摇了摇头:“没有,只是看到了黑影,估摸着是我眼花了。” 说完宋悦转身离去,小童听了若有所思。 此时过后一个月,宋悦忽然从顾舟之哪里听得消息,之前和他一起去大食国的季开游突然暴毙了。 初闻此事宋悦也觉得不可思议,暴毙这种死法也太离奇了,毕竟对方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常人若是有急病忽然去了也不算奇怪,但奇怪在对方是个筑基弟子,修炼到了这种地步只要不是修炼出了问题,长命百岁基本没有任何问题。 “难道是修炼出了问题?” 当然这件事很快就会大家给遗忘了,偶尔提起别人也只是说可惜,甚至所有人都默认他是因为修炼出了问题才暴毙的。 只有宋悦开始惴惴不安,结合之前夜里看到的黑影,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手里拿着《炼神术》翻来覆去,从里到外细读了一遍,怎么看也不像是法术的问题,不过宋悦也知道这了可能性很低,至于哪里出了问题一时很难弄清。 就在宋悦研究《炼神术》的时候,与他一起去大食国的公孙云也突然暴毙了,一时整个中院都终于沸腾了,就连宋悦也坐不住了。 “怎么会这么巧。” 宋悦盯着面前的《炼神术》整个人都感觉到了毛骨悚然,他很想去上院问问紫云观主,可就在他刚要出门的时候,耿火突然找上门来了。 “宋悦!” 耿火进来就是一脸恐惧的盯着宋悦,倒是把宋悦吓了一大跳。 “耿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耿火手里捏着之前紫云观主给的玉简,然后慌慌张张的拉着宋悦跑进屋子里面,然后把门给栓上,甚至还给周围下了一个屏蔽术,以防有心人用术法偷听。 “这阵子季开游和公孙云的死你也听说了吧。” 耿火说话的时候,可以看出来他眼睑下面泛青,疲态根本掩饰不住。 宋悦点点头:“听到了,此事非常蹊跷,我怀疑……” “你怀疑是这功法的问题。” 说着将玉简放上桌,然后摊开给宋悦看。 宋悦不看还只是怀疑,一看当场就愣住了,和他的玉简完全一模一样,就连内容都丝毫不差。 之后又是看着耿火又将两份玉简拿了出来,然后一起摆在桌上,依依摊开后宋悦当场就说不出话来了。 “我们四个人的功法是一模一样的,都是一篇名为《炼神术》的功法,我怀疑季开游和公孙云暴毙就是因为这功法的关系。” 宋悦此时还是想不出什么原因,因为这个功法是紫云观主赐下的。 “可这是观主亲赐的。” “对啊,就因为是观主亲赐的才有问题,你还记得那日我们回来被招见得很急吗,那时匆匆忙忙赐下,我们也没觉得怎么奇怪,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就因为斩杀了个邪修就给我们一卷上乘功法,是不是太过异常了。” 不过耿火的这番话宋悦当初倒是想过,可因为《炼神术》太好了,所以基本就把这想法给忘到脑后去了。 “我怀疑此术可能是一种类似于养蛊一般的法术,之前我曾去看过季开游和公孙云尸首,发现他们的神魂都消散的一干二净。” 说完他自己的眼神都布满了震惊。 宋悦抬起头盯着对方的眼睛道:“你是说观主也很有可能在修炼神术,而他是靠别人的神魂修炼!” ※※※※※※※※※※※※※※※※※※※※ 感谢在2020-07-01 17:46:24~2020-07-02 16:4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3946466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2 章 耿火沉重的点了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你有没有发现观主座下弟子基本上都不在了,如今的几位金丹长老都是从下院自修上来的。” 宋悦眼神骤然一凝,原本攥着玉简的手不由自主收紧了。 “前阵夜里我还在院中看到过一个黑影。” 耿火听着深吸一口气,神色严肃的对宋悦道:“宋师弟逃吧。” 宋悦露出十分惊讶的神色。 “留在这里会没有活路,去大隋,去大食,去哪里都可以。” 耿火一边说着一边激动攥住宋悦的肩膀,似乎这里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宋悦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简,内心经过一番挣扎还是点头应了,不过却开口提醒道:“可不管逃到哪里去,我们都不可能逃过紫云观的实力范围,哪怕是逃到大食国也没人能护得住我们。” 其实耿火自己心里非常清楚,他们被选中了就等同于在生死簿上画了押一般,阎王要你三更死,从不留人到五更。 “那即便如此我也不愿意在这里等死,只要还有活着的希望,都要去冒险一试。” 说完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宋悦见他如此便讲自己心中的打算也说出来了:“有个地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哪里?”耿火欣喜的看向宋悦。 “禁地” 耿火听到宋念出这两个字,脸上的表情瞬间没了。 “那里可是有去无回的地方,师弟可真是要去。” 宋悦宛然一笑:“若你去,这即便是命,也是有一线生机。” 耿火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眼睛,对着宋悦点头道:“好,既然宋师弟这般说,那就去禁地。” 说罢将身上的一把青钢剑放在桌上,似乎是在等宋悦即可收拾东西离开。 宋悦起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头问道:“师兄难道没有需要准备的嘛?” 耿火摇了摇头:“我拜入紫云观就一直修炼,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早就花光,之前最后的家当都被拿去买虚藤子了,如今就身上这一把剑了。” 宋悦听着一愣,想起了当初对方买了他一株虚藤子,这会钱都还在他身上。 只见宋悦收拾完东西,忽然又拿出纸来开始写什么东西,耿火皱眉道:“师弟这是要写什么。” 宋悦提笔沾了沾墨:“张真人还在闭关,他教我修炼如今不告而别,好歹要留一封信。” 一封信足足写了一页,宋悦把信放在桌上用杯子压住,到时只要小童一来便能看见,张真人的收授之恩恐怕不能再还了,还有这本紫薇法术也只能遗憾的留下。 “宋师弟好了没,等酉时山门就要关闭了。” “好了。” 宋悦将需要带的东西都放进衣兜中,手上握着青霜剑走了出来,合上门然后朝着张真人闭关的地方深深得拜了一礼。 等二人急匆匆的出了紫薇山,路上却恰好撞见顾舟之,只见他与着一帮师兄弟有说有笑,见了宋悦连忙上山招呼道:“宋悦你这是要去哪啊,我老远就看见你一副急匆匆的模样。” 说完又打量了一眼耿火,耿火身为筑基弟子并不把顾舟之这种亲传弟子放在眼里,而是双手抱剑露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显然是觉得顾舟之耽误了他们时间。 宋悦看着顾舟之才缓了一下神,顿了一下才道:“我这会正要出去一趟,有话就日后再聊吧。” 说完伸手朝他拱了拱,然后同耿火急匆匆的走了,顾舟之一脸懵圈的也跟着拱了拱手,然后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有些愣,心想宋悦什么时候和他这么客气了。 “宋悦最近怎么奇奇怪怪的,前几天华怜和五仁过考了他都不知道,我还想跟他说什么时候过去看看他们。” 嘴里嘀咕一声,人又立马被另外的师兄弟拉走了。 “顾舟之你还干愣着干嘛,这人都走了。” 一群少年勾肩搭背的离开了,顾舟之为瞬间将宋悦这奇怪的举动给丢到脑后了,直到后来宋悦失踪了他才想起,这拱手的是意味着什么。 离开了紫云观,宋悦连夜赶路,直往大隋边境的禁区而去,路上一刻也不敢耽搁。 傍晚在集市时将身上大半的银钱都买了必备的东西,一脸行色匆匆,路上撞了些人,甚至还听了不少污言秽语。 “没长眼睛啊,大晚上急着投胎呀。” “唉,你踩着我鞋子了。” “挤什么挤。” 穿过闹市,走过无人巷,路过小山村,直到他们踏进无人的荒野,这才遥遥的看到禁地的密林。 那参天的巨树就立在眼前,没有鸟鸣兽吼,周围只有一片寂静,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两人站在禁地之外迟迟不敢进去,眼见天色渐晚,一旁的耿火忽然提意道:“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个晚上,等天亮的再进去。” 宋悦看着面前黑压压一片,整个人隐隐有些不安,点点便同意了。 两人在禁地边上过夜时,紫云观的观主也猛然在大殿中睁开了眼睛,因为他发现那两个弟子竟然不见了。 他这些年一直用观中弟子的神魂修炼,并没有让任何人发现,其中唯一知情的张真人也闭关了,此刻这两名弟子突然不见了,也就代表他们发现了《炼神术》的秘密。 “不能让他们把消息流传出去。” 说着展袖一挥,一抹漆黑的人影立现在大殿中,其轮廓与观主完全一模一样。 “去把那两个弟子抓回来,若是带不回来就让他们永远别再出现了。” 黑影朝着观主恭敬的施了一礼,然后整个身躯忽然跃入门缝中消失不见。 黑影的速度非常快,只要有光的地方它就可以出现,在月光底下,水面上,树梢上,闹市的灯火中,像是幽灵一般的快速飞过。 禁地的外面有两块巨石,宋悦和耿火一人一块盘坐巨石上打坐,周围寂静无声,除了彼此的呼吸声,稍微一点响动就能听见。 但他们走了将近一天的路程,那黑影不过半刻就赶到了,远远的看着两个背影,黑影往地面一跃,眨眼又变成了如同黑蛇一般的影子,然后慢慢的向宋悦他们靠近。 宋悦此刻正在闭目修炼,忽然神魂感觉到异常,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耿火此刻也与他一般都站了起来。 走到一半的黑影突然一顿,立马加速冲着二人追了过来,这速度快得几乎不可想象,根本无法用肉眼分辨。 而宋悦在看到黑影的时候,也立马想起了之前在紫云观遇到的那黑影,连忙冲耿火喊道:“耿师兄快跑,这影子是观主。” 耿火听了一惊,连忙转身就往禁地跑。 地面凹凸不平全是粗壮的树根,二人靠着自身的一点点修为在密林奔跑着。 身后的影子也紧随追了上来,宋悦跑在耿火后面,因为二人修为相差较多,没跑多久就拉开了很大距离。 眼看宋悦就要被追上了,耿火忽然停住喊了他一句。 “宋师弟” 话音刚一落,宋悦就立马被黑影给缠住了,宋悦用了挣扎了一番,心知自己此刻是跑不掉了,赶紧冲着耿火道:“快跑!” 宋悦的这一喊,立马让耿火停住了,他也知道自己过去是帮不上忙的,只能收回视线继续往密林深处跑去。 一边跑一边怒吼着,双目通红,满眼的全是不甘和愤恨。 宋悦眼看着耿火越跑越远,直到整个身形消失在了密林,这才松了一口气,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要好吧。 黑影迅速的缠住宋悦,那些漆黑如同墨汁的影子正点点往他口鼻耳中钻进去,直到宋悦感觉大脑一片抽搐,心知道这是黑影想把神魂从体内取出来。 此刻宋悦的脑袋里面只有两个字:“完了” 就在他祈祷来生的时候,忽然耳边响起一声惨叫,一段发着光亮的液体冲着他扑面而来,宋悦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被连带着和黑影一起淹没。 哗啦啦的水声瞬间将他淹没,耳鼻也很快被这种液体灌入,没多久就感觉四肢开始发烫,有种快被要腐蚀融化的感觉。 猛然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被带到了一片湖泊中,但那银色的光晕在提醒他这不是湖泊,这是刚刚那不明的液体生物,它悉索流淌的声音像极了水声。 宋悦磕磕绊绊的爬了起来,咳嗽了两声后,发现自己身体也泛泛着这种淡银色的光晕,一时整个人都有些懵。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着试图想要从里面爬出去,却被这发光的液体又带了回去,重新跌入了液体里面。 很快宋悦就发现之前的黑影竟然消失不见了,但似乎什么都找不到了。 等他用灵力探查的时候才发现,这东西竟然也是一种生灵,体内含有大量的灵气,宋悦总以为灵兽就是像那些牲畜一般,没想到还能是这种模样的。 而且液体内不止宋悦一个人,还有许多的动物,部分都已经淹死在了里面,还有一些在努力挣扎,可大部分都如宋悦一般刚挣扎出来就有被丢了回去。 宋悦环视了一下四周,却发现自己现在不知道被带到哪里来了,摸一下腰间发现剑还在。 第 33 章 身处神秘的禁地之中,此刻又在的灵兽体内,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宋悦开始极度不安。 身体不停的在液体内试图挣扎,就好像被困在水底一般,毕竟身体还需要呼吸,若不及早出去,很可能会像那些动物一样溺死在里面。 这只的灵兽非常善于伪装,夜色里通体荧荧发光,很容易就把那些动物给招引过来,加上它体积大胃口也大,也是间接导致附近的活物很少出现最大原因。 宋悦几次尝试脱困都没有逃出去,反而被灵兽越拽越紧。 “不行,越挣扎越是出不去。” 模糊间看到四周都有巨树,宋悦在想若是有人拽他一把就好了,可现在他和耿火走散了,就算对方现在找到他了,也很可能被这灵兽一起给吞了进来。 在尝试各种方法发现都是徒劳后,宋悦一咬牙,决定在灵兽体内挥一剑试试。 飞剑握在掌心,体内的灵力开始都注入剑中,随后举剑在灵兽体内重重的挥出,只听的耳边水声哗得一下迸溅开,犹如浪花冲上了岸下般。 “唰,哗——” 宋悦的身体被瞬间推了出去,撞在了面前的巨树上,顿时浑身气血翻涌,脑袋发嗡,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而那灵兽像是受了吃了什么难受的东西,一把将宋悦给吐了出来,然后迅速的拖着身体快速离开,留下一地的狼藉。 等宋悦缓过神来时,这才发现那奇怪的灵兽早已经离去,然后伸手扶着一旁的树干爬起来。 一身粘满了的淡银液体,看起来就像水银一般,一滴滴的往下掉。 “终于是活着出来了。” 感叹说着时又咳嗽了两声,抬头看向四周,却发现这里根本辨不出方向,巨树遮天蔽日,天上的星辰月色都看不见,若不是宋悦如今修炼了,恐怕在这漆黑的地方就是两眼一抹黑。 宋悦立马有种不好的联想,有可能他真的回不去了,看着面前的恒古丛林,此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刚开始这里的气候还和外面的差不多,但随着宋悦越走越深,这里的气候就开始变得越发湿润,像极了热带雨林的气候。 这里所有的植物都长的特别大,甚至宋悦还看到过一朵巨大食人花,它有一人多高,花蕊中散发着一种腐臭味,一旦靠近就做出伏击的姿势,若不是因为修了炼神术,感知能力得到了提升,很有可能就被这朵给当场吃了,毕竟谁能想到这禁地连植物也这么危险。 一边赶路一边警惕周围,也不知走多远,等到密林里面光线变亮了,宋悦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在密林里走了一天一夜。 但好在天色变亮,夜里活动的那些危险存在也已经不在了,宋悦半瞌着眼皮躺在树脚下,正想休息一会的时候,忽然肚子“咕噜”的响了一声,宋悦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 无意瞥见不远处的老藤蔓上结着两个通红的果子,那果子形似樱桃,但足足有鸡蛋那么大,一口咬下去可想而知里面得果汁得有多少。 此时口干舌燥的他,见了不由睁大了眼睛,在发现不是幻觉后立马咽了咽口水,嘴里嘀咕一声。 “这东西应该能吃。” 顾不了太多的宋悦走了过去,拉开枯藤,拔除杂草,伸手就将两个果子摘了下来,红彤彤的果皮晶莹透亮。 宋悦拿着在衣袖上擦了擦,便一口咬了下去,顿时一股浓郁的果香味溢散而出,差点没让宋悦把舌头给咬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饿了,此刻竟然觉得这小小的果子吃起来,没有比这个更香了,哪怕是百年的老酒也不过如此。 等吃完了,宋悦察觉到体内的不对劲,不知什么时候竟多出了一股庞大的灵气,这才猛然惊醒,想起之前在紫云观听到的话。 “难不成这就是之前那云杉子说的朱果!” 不等宋悦开始盘腿坐下,原本身体的疲惫一扫而光,甚至有种荣光焕发的模样。 但紧随而来的就是体内灵气的横冲直撞,宋悦的脸色一下煞白,赶忙坐下来开始梳理体内的灵气。 随着灵气的冲刷,宋悦的身体也开始发烫,浑身的皮肤就像煮熟的虾子一般,像是要滴出血来了,而体内的丹田处也好似有一道烈火在灼烧。 额头的汗水不停的滚落下来,宋悦身体内的经脉也被灵气涨大,浑身的血液沸腾,就像是剔骨剥髓一般,难受的他忍不住申吟出来。 看着体内的灵气一点点向丹田汇聚,然后形成一团乳白色的气,开始变得有规律的运动,而外面的肌肤毛孔中也溢出黑色的泥垢,随后将宋悦整个人都覆盖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悦终于渐渐的安静下来,整个人犹如石雕一般的盘坐在那里,而那体表的泥垢也结成了一层外壳。 随着外壳生出裂缝,一股馨香溢散出来,宋悦的体内有如雏鸟破壳一般响了一声,修为也在这一刻跨入到了筑基期。 宋悦双目神色湛湛,起身将那一身的泥垢抖落在地,露出如同玉质一般的肌肤。 “没想到意外筑基了。” 宋悦感叹一声后,才将视线落在自己的肌肤上,看着自己比那陶瓷还要细腻的皮肤大感意外。 “这大概就是之前书上所说的无垢之体。” 每个修士筑基后体内都会排除不少污垢,但这具体都得看你筑基时的成果,只有极少部分人会在筑基后得到无垢之体,宋悦没想到自己竟然一步就做到了。 低头拾起那果核,喃喃道:“或许是因为我吃了朱果的关系。” 朱果本就是灵性之物,一般修士服用都可以提升体质,这次宋悦一次吃了两个可以说是将几率提了个十成,也算是意料之中的意外。 但这次宋悦盘坐就是一整天,等他再次醒来又天黑了,且他筑基后散发出的馨香也已经被不少密林中的灵兽闻见,可以说是此刻的他比昨天影子追杀的时候还要危险。 “鲁莽了。” 宋悦在发觉后也非常懊悔,当时他应该找个安全点的地方突破,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就地盘坐,若不是白天,很有可能就会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然后走火入魔或者被灵兽吃掉。 深吸一口气,宋悦抬头看向头顶的巨树,此刻也就树上最安全了,之前炼气修为要爬那么高还有些困难,现在筑基了体内的灵力是之前的好几倍,加上有飞剑在手,三两下宋悦就爬到顶端了。 搂着树冠,闭眼闻着上当清新的空气,宋悦终于缓缓的松了一口气,没有底下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腐臭味。 睁开眼看着面前无边无际的参天巨树,宋悦想不出在密林的另外一边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而耿火此刻会不会和他一样攀在树冠上下不来,又或者丧生在了某个灵兽口中 夜里常有灵兽在巨树底下嘶吼,好在树冠很高,加上它们灵智也不怎么高,除去窝在那里盯着宋悦就只剩下嘶吼和咆哮了。 等到天亮了这些灵兽依然不肯离开,宋悦只得攀在树冠上跳来跳去,虽然筑基了,但任然还没有学会御剑。 不过在密林中的这几天,却也发现这里的灵草异常多,很可能是因为这里没有人迹涉足和灵气充沛,所以才有这么多灵草。 越往里面走,凶禽蛮兽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一些灵兽会攀树了,若不想别的方法往前行,可能又要继续逗留了。 宋悦一手紧握住青霜剑。 “不行,一直这样攀下去也不是一回事,我得学会御剑。” 想着就开始找开辟的地方炼习御剑,忽然听到前面有震耳欲聋得蛮兽咆哮声,隐约还可以听出传来的厮杀声。 宋悦顿时一愣,只觉得耳膜被振得生疼,听着声音都觉得两者体积不小。 这还没来得及转道离开,宋悦就看见一条巨蟒攀在巨树上,朝着天上的一只金色大鹏咆哮,口中飞溅出来的粘液瞬间就将周围的树叶给腐蚀了。 金色的大鹏鸟一双利爪不停的抓向巨蟒的眼睛,似乎是想将对方弄瞎。 宋悦见状立道不好,因为这两只野兽明显已经成精了,比起之前追他的那些灵兽这两只聪明多了。 两只蛮兽打的非常激烈,但也只有巨蟒不停受伤,此刻它浑身的鳞片都被抓的不停脱落,瞧着模样非常凄惨。 忽然大鹏鸟抓住时机,一双利爪抠进巨蟒的七寸,一个西瓜大的蛇胆被它取了出来,也不管面前的巨蟒死没死透,直接将蛇胆一口吞下。 最后啼鸣了一声,挥着翅膀拍拍屁股走人。 巨蟒见状愤怒得嘶吼了出来,然而巨蟒没了蛇胆相当于去了半条命,加上这密林凶兽猛禽多,这大概是活不了,看着巨蟒连树冠都攀不住了,最后直接掉了下去,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掀起了一阵惊鸟。 宋悦看着前面的动静愣了一会,最后没忍住好奇,攀着树冠跳了过去。 因为巨蟒还尚有一口气在,周围那些食肉的灵兽也不敢纷纷上前,只是在朝上焦急的等着,似乎是在等它咽气。 而过来的宋悦也发现了这条巨蟒的窝就建在这里,虽然从树冠上摔下来,仅存着一口气却依然死死的护着身下的蛋。 第 34 章 见状宋悦也不得不感叹,虽为猛禽,但任有母性,只可惜现在下面这么多灵兽等着,就算是他也不敢贸然上前。 正打算转身离开时,忽然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位仙长,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宋悦闻声一震,抬头四处张望,却并未看见任何人影,一时心中警铃四起。 “谁!” 这时底下的巨蟒忽然抬兽,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宋悦嘶吼了一声,宋悦转眼一看,耳中再次传来女子的声音。 “仙长不用害怕,是我。” “你是底下那头巨蟒?” 宋悦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巨蟒那双特别人性化的眼睛,他虽然曾经在书上看过有灵兽可以说人话,但没想到竟然能被自己遇见。 巨蟒点了点头,尾巴将蛇蛋紧紧的护在腹下,身上的伤口还在大量渗血,看着着实凄惨。 “你会说话。” 巨蟒摇了摇巨大的脑袋。 “我还没有炼化横骨,现在只是通过神识与你交流。” 宋悦听了一愣,对方大概是之前先察觉到了他的神识。 巨蟒用尾巴轻轻的抚摸着蛇胆,然后对宋悦祈求道:“仙长可不可以帮我把孩子带走,如今我已是命在垂危,再也不能护它了。” 宋悦看了一眼那蛇腹下的一颗蛋,面露为难,让他下去取蛋这不是让他下去送死嘛,这么多灵兽下去了就是有来无回。 巨蟒似乎也看出了宋悦的心思,立即转商道:“只要你带它们走,我可以告诉你离开蛮荒的路径,而且这一个孩子有虺的血脉,我可以让它在化龙以前都供你驱使。” 乍一听好像不错,宋悦顿时倒是有些犹豫了,能够离开禁地的路径是通往何处?若还是大隋那有什么意义。 “那路径通向何处?” 宋悦深思的问了一句。 巨蟒低头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但据我所知那里偶尔会有高阶修士来蛮荒寻找古迹,想来也是你们的修真之地。” “修真之地。” 宋悦低头思忖这四个字,一时心中开始便动摇了,大隋回不去了,而这禁地又一直危险重重,去那里大概是他唯一的出路。 巨蟒见宋悦还在磨蹭也等不急了,它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生命在快速流逝,当即大吼了一声卷尾将一颗蛇蛋举起,宋悦一愣眼睁睁看着巨蟒将一颗蛇蛋朝着他丢了过来。 心中猛喊,这巨蟒怕不是疯了吧,把蛋这样丢过来他要是不接怎么办。 “你在这里一直朝着正东方走,在那里有一个传送祭坛,只要通过祭坛你就可以到了。” 话音一落,宋悦连抱带滚的将蛇蛋给接了下来,随后就看着一群灵兽朝着巨蟒一涌而上,各种咆哮声震耳欲聋,血肉被撕扯的并溅。 宋悦顿时被惊的目瞪口呆,但也知道此地不能久留,等巨蟒完了,肯定下一个轮到就是他,当即抱着蛇蛋攀上树冠,然后一直朝着巨蟒所说的方向飞奔。 巨蟒丢过来的蛇蛋其实并不大,也只有两个拳头大,一只手就能扣住,此刻抱在怀里还能感受它的温度。 宋悦足足跑了十几公里才停了下来,只见周围全是古木参天,老藤盘绕,周围还有一些小动物陆续出现,地面上积了不少水,瞧着也不是一两日了,想来这附近肯定有沼泽。 脚步一深一浅的踏入泥泞中,夜里宋悦就睡在藤蔓上,白天就靠着藤蔓结的野果子填肚子,手中的飞剑也成了把砍柴的刀,路上灌木非常多,因为这里是无人区根本就没有供人行走的通道,只能徒手劈出一条路径来。 而宋悦怀中的那颗蛇蛋也依然安静的窝在他怀里,蛇蛋里面偶尔传出来的心跳也让宋悦有了一丝慰籍,在这里他至少不是独自一人。 这样披荆斩棘的日子过了大概有一个多月,宋悦终于找到了那巨蟒所说的祭坛了,而他手里的玄铁飞剑也变得坑坑洼洼。 “大概就是这里了。” 祭坛坐落在一块空地中,周围似乎被什么力量给保护着,任何物体都不能轻易靠近,哪怕是那些没有任何攻击性的藤蔓都不能向祭坛延伸。 宋悦一来就看见周围这种奇异的景象,一座老祭坛竟然能保持这般完好,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有人常来维护,还有一个就是这里有阵法维护祭坛。 而宋悦则更倾向阵法维护,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朝祭坛丢了过去,只是眨眼间那根树枝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竟然不见了!” 宋悦尝试多次都发现东西直接在祭坛中消失了,正在思考自己要不要踏进去的时候,只见天上忽然飞来两道人影,是一位老者和一位少女。 他们衣着飘飘,脚下踩着虹光,只不过顺息就落到了宋悦面前,少女一双美眸盯着宋悦,双目中全然都是惊讶,对方外表看着不过十五六岁,就有一股超尘脱俗的气质。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少女的声音软糯温和,语言虽然不是宋悦所熟悉的大隋话,但思索片刻就能听懂了。 见对方也没有恶意,宋悦这才伸手指了指之前来的方向道:“我是从那里来的,现在想要通过这祭坛离开。” 少女双眸如水,惊讶的眨了眨眼睛:“你是从无人区走回来的?” 宋悦听了一愣,对方竟然这么称呼那片区域,随即只能点点头,而少女却回头望向老者。 老者沉吟了一番,然后才道:“能从无人区安然走回来,可见你一路运气非凡,普通修士去往那里都是有来无回。” 宋悦听了细想一番,也觉得神奇,自从他抱着蛋一路照着巨蟒的话跑到这里,路上就再也没有遇到追着他跑的灵兽了莫非是他怀里蛇蛋的关系?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啼鸣,三人纷纷齐首看了过去,只见远处一头大鹏不知追着什么在往这个方向飞。 “是大鹏鸟。” 老者见了大鹏鸟不由失声喊了一句,而宋悦却眼尖的看到了一个人影在底下肆逃。 “师父,那大鹏鸟好像在追一个人。” “果真。” 老者和少女怎么也没想到,这来一趟蛮荒竟然遇到两个活人,而且修为似乎都不怎么高。 随着人影越来越近,宋悦终于看来那被大鹏鸟追着飞的人是谁了。 “是耿师兄!” 宋悦这么一喊就轮到这师徒二人惊讶了。 “你们认识?” 宋悦点了点头,面色有些担忧的看着正在肆逃的耿火,这大鹏鸟的厉害他之前可是在巨蟒那里见过的,毕竟这么大条蛇都奈何不了它。 而远处的耿火在此刻也突然瞥见了远处的三人,甚至还震惊的看着宋悦,更意外对方竟然还活着,毕竟他是亲眼看着宋悦被黑影缠住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而耿火这一路可谓是倒霉透了,刚跑了没多远就遇到了灵兽,被东躲西藏的跑一个多月,好不容易甩掉了,转头就遇上大鹏鸟。 眼见耿火就要被大鹏鸟追上了,少女从腰间取出一只青色的哨子,然后放在嘴边吹了起来,吹出来的声音不像笛声,倒像是某种鸟类的声音。 而远处原本正在追逐的大鹏鸟闻声忽然就愣住了,四处张望一眼后,有些后怕的怪叫了一声,然后拍着翅膀飞离了。 宋悦惊讶的看向少女,少女将青色的哨子拿出来道:“这是青鸾笛,可以模仿青鸾鸟的叫声,一般猛禽听到这声音会分辨不出,误以为是青鸾鸟的声音,所以刚才大鹏鸟才会慌忙窜逃的。” 少女手里的青鸾笛只有拇指大小,但确精致非常,其上还有特殊的纹路。 青鸾鸟是一种神秘的灵兽,大概整个蛮荒就只有这么一只,常人根本不知它住在哪里,但每次只要它叫唤一声其他的灵兽都会四散而逃,所以久而久之就有修士学会模仿其声避险。 耿火看着大鹏鸟飞走了,这才感觉自己得救了,一路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盯着少女谢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少女摇了摇头表示不用感谢,却听到老者对宋悦和耿火嘱咐道:“这里是蛮荒之地,凶禽猛兽多,你们二人还是随我一同离开这里。” 老者的修为,宋悦他们根本瞧不出来,如今听对方这么说赶紧点头答应,他们现在可是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在呆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命丧黄泉了。 “多谢前辈。” 老者说完又命少女开启祭坛的传送阵,原来这阵法要传送需要数百颗灵石,看着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灵石镶进去,宋悦和耿火纷纷不由倒吸一口气。 这可是数百颗灵石,此刻传送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拿出来了,宋悦到现在也就当初胡老头给他的那么一颗,耿火就更可怜了,他修炼到现在也是第一次见灵石,平日里也就只在别人口中听过。 “蛮荒到九州中间拥有数万亿里的距离,哪怕是金丹期的修士都要飞上数千年,所以想要回到九州就只能靠传送阵了。” 宋悦和耿火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颇为震惊,若不是意外碰上这师徒二人,有可能他们这一辈子都只能呆在这里了。 ※※※※※※※※※※※※※※※※※※※※ 感谢在2020-07-04 18:00:40~2020-07-05 17:1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知道说什么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5 章 传送阵被刻在祭坛上,其纹路极其复杂,根本让人无法揣摩。当阵法全亮时,站在阵法中间的宋悦就感觉自己跨越了数千的光年,甚至见到了无数众生的模样,然而这也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间。 恍惚过后不由感慨起来,能建出这种阵法的人怕是已经有通天的本领了,有可能比紫云观的观主还要厉害。 等到视线再次恢复,发现自己早已经不在之前的密林中了,深吸一口气就能感受到周围浓郁的灵气,周身的毛孔也都在贪婪的汲取。 放眼周围是一个巨大的白石广场,他所站的位置是一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祭坛,旁边有不少侍卫把守。 少女和老者从祭坛上走了下去,同两边的侍卫说了两句话,然后就招呼宋悦他们一起过去。 “你们两个人快过来。” 宋悦和耿火相互看了一眼,然后跟了上,最后在侍卫的监视下签字画押才肯放他们离开。 因为宋悦他们不是九州之人,又没有通行令所以想要离开这里,就必须签字画押,而这画押也不是可以随便写,需将神魂烙印留下,就像入关登记一样。 一旁的耿火听着宋悦悄悄问道:“宋师弟,你之前是怎么逃出来的,我可是亲眼看见那影子将你缠住了。” 宋悦还在回忆刚才的阵法传送,耳边就听见耿火忽然问自己,想了想这才回道。 “在你离开没多久后,突然跑出了一只奇怪的灵兽,眨眼间就把我和影子一起吞到肚子里了,待我醒过来时影子也已经不见踪迹了。” “是什么灵兽,竟然能把人都给吞了?” 耿火听了万分惊讶。 宋悦毫无头绪的摇了摇头:“它全身像是水一样,又泛着荧光。” 耿火按照宋悦描述的想了一遍,发现找不出来一个相似,甚至怀疑。 “这种东西世上真的存在嘛?” 宋悦点点头,那是他亲眼所见。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少女倒是将他们的话听了进去,笑着回头对宋悦他们说。 “那是水灵兽,与一般的灵兽不同,它是自灵脉中孕育出来的,也只有极品的水灵脉才能生出这样的水灵兽,非常难得一见,若是用来布置洞府最好不过,而且还可以拿来孕养灵脉。” 宋悦听了一时哽住了喉咙,灵脉这种东西他们也只在书上听过,整个大隋就没有一条真正的灵脉,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碰见这么了不得的东西。 等他们出了祭坛,就有七八道虹光飞来,每一道里面都立着一个身影。 “蓉蓉和归虚长老回来了。” “在蛮荒之地可有什么收获?” “可是发现了什么遗迹了没有?” 一时七嘴八舌的,突然有人瞥见了他们身后站着的宋悦和耿火。 “这两个修士……” “该不会是你们从蛮荒带回来的吧?” 名叫蓉蓉的少女点了点头,一时几位都有些皱眉,因为宋悦和耿火实在是太普通了,除了宋悦根骨勉强有六分称的上了不错,另外一个简直差人强意。 “在蛮荒能活着回来,不是修为了得就是气运极好,看这你们修为不高,那应当是气运极好了。” “你们看着不像九州的人,莫非是来自蛮荒另一边的修士?” “你手中抱着的是什么蛋。” “蛮荒那边的修士很多嘛?” 几个人人你一句我一句,倒是把宋悦他们的来历问的清清楚楚。 最后得知宋悦只是抱了颗蛇胆瞬间就没啥兴趣了,甚至在听过宋悦他们描述的大隋后完全打消去那里的年头了,毕竟大隋与九州比起来完全就是一个不毛之地。 而对于他们口中的紫云观更是不感兴趣,因为道观也只是宗派的下属传承,里面很多的都是再传弟子,知道的事也多是有限,且两三代之后基本上就只能算外门弟子。 而且听着二人经历觉得可怜,如今初来九州算是给个安身之处,至于拜师那就想都别想了。 便直接不客气道。 “你二人初来也没个落脚地,就先在我灵云派当杂役吧,我灵云派自来不喜欢白吃白喝的,你们也可来去自由,什么时候走同人吱一声就行。” 宋悦和耿火相互看了一眼,如今到了新的地方也清楚,宗门不会收叛逃弟子,而且紫云观主也找不到这里,在这里有个落脚处也算不错,总比在那蛮荒天天跟那灵兽玩命好。 “多谢几位前辈收留。” 随后二人也就被灵云派给安排到了打杂, 灵云派位于南方,门中依山傍水,四峰钟敏灵秀,也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本以为灵云派会把他们随意安排在打杂弟子中,没想到却是那名叫蓉蓉的少女过来安排,只见她莲步款款而来,神情柔美,还冲着二人微微一笑。 宋悦和耿火连忙拱手施礼。 蓉蓉颔首点头,语气温和道。 “你们虽是杂役弟子,但好歹是我和师傅带回来的,与那些普通杂役住在一起有些失了礼数,我这里有间落院是我当年入门时住的地方,若不介意你们可以先住在那里。” 说着就将宋悦他们带到了一间落院门口,伸手推开里面倒是非常干净整洁,瞧这似乎经常有人过来打扫,且这院中还种了不少花卉,一看就是少女常住的地方。 “你们看还觉着满意嘛,若是里面的装点不喜欢也可以改动。” 一旁的耿火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连声道:“满意,满意。非常满意。” 宋悦一脸疑惑的看向耿火,心道这小子该不会害羞了吧,顿时心里有些同情他,地位悬殊大,人家还是长老的亲传弟子,这种身份以后单拎出去都是可以开门立派的。 蓉蓉姑娘点点头,然后继续对他们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是有什么事你们可以到灵虚峰来找我。” 少女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了拐角处,而耿火则盯着那里看了好久,怔怔出了神。 宋悦伸手在他面前挥舞了两下:“耿师兄。” 耿火立马回过神来,恢复正经模样:“宋师弟,你叫我有什么事嘛?” 宋悦伸手指了指后面的屋子:“耿师兄要住左边还是右边。” “右边,我习惯睡书房,你就睡厢房吧。” 宋悦看着那左边的厢房点了点头,然后就看着耿火慌慌张张的进了右边的书房,宋悦收回视线也进了左边的厢房。 推开门就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吹进鼻孔,轻纱粉帐的,看起来颇为旖旎,宋悦住哪都无所谓,卸下飞剑打算洗个澡,虽然无垢之体不会变脏,但出来几个月了浑身也是难受。 不过宋悦这才洗好没多久,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 “宋师弟,你还在嘛?” 声音是耿火的。 宋悦此刻正在拿着飞剑打量,忽然听见耿火敲门立马起身过去开门,只见对方也是一副刚洗完澡的模样。 “耿师兄怎么了。” “找你要床被子,我书房里的床榻竟然是寒石做的,躺下去骨头缝都是冰的。” 宋悦听了一脸哑然,只能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床上的那一床被子,好在他是修士不盖被子也不会怎么样。 “那师兄先等等。” 说完去屋里面把被子给搬了出来,然后一把塞到对方的怀里。 “只有一床被子,耿师兄就先用吧,我这里不是寒床没有被子也行。” 耿火点了点头,不过鼻子嗅了两口脸又红了,然后转头就回书房了,宋悦见了只能无奈摇头。 这屋子里满是少女的气息,宋悦就算打开窗户也仍然散不去这股香气,索性就用灵力把嗅觉给屏蔽了。 之后的日子二人就是在灵云派打杂了,干的都是扫地,给厨房提水,又或者帮忙喂养灵兽。 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的活计,但宋悦倒是学了不少东西,知道真正的修士是怎么样生活的,甚至还学会了打理灵田,反而是耿火每次做事都是一脸出神的样子。 这日两人都在灵田里面除草,突然有几个弟子走了过来,瞥见宋悦和耿火穿着杂役的衣服,便问:“这一茬是送哪个峰的。” “灵虚峰的。” 宋悦老实的回话,虽然他们修为差不多,但对方都是灵云派正式的弟子,加上门中分阶森严,歧视链就特别严重。 “哦,原来是蓉蓉师姐那边的啊。” 说话的弟子一身法衣道袍穿在身上,一看就比普通的弟子有钱,而且另外的弟子都一副为首是瞻的模样,宋悦也就一眼看出谁说话管用了。 “这灵草什么时候送过去啊?” “回师兄,是下个月。” 为首的弟子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然后盯着宋悦问:“你们两叫什么名字?” “我叫宋悦,他叫耿火。” “这样,我跟你们俩商量个事怎么样?” 说着伸手推开篱笆,然后走到灵田中间看着周围的灵草道:“下个月送灵草的时候我替你们去,你们说怎么样?” 说着伸手从袖口中掏出两个拇指大灵石,然后在手心里面转来转去。 宋悦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不摆明想接着送灵草的机会去见蓉蓉姑娘么,看他这模样还没自己旁边的耿火仪表好,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但是人又不能得罪,只装作犹豫。 “这恐怕不好吧,毕竟这是我们杂役弟子的事,怎么敢劳烦师兄。” 而一旁的耿火则是立马回过神来,盯着对方皱起了眉头,一副不想答应的样子,毕竟每次见蓉蓉姑娘就是靠着送灵草的机会。 第 36 章 为首的弟子直接将灵石塞到两人手中,伸手拍着两人肩膀。 “我说没关系就没关系,灵石给你们拿着,到时候我会过来取灵草。” 宋悦拿着灵石没有推开,转眼看向耿火,却见他一脸淡定的伸手推开对方的手,然后把灵石还回去。 “我就不用师兄帮忙了,灵石师兄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说完自己转身继续干活去了,宋悦顿时这灵石拿着也觉得烫手,露出一脸抱歉的将灵石还给对方。 “这灵石还是太贵重了,我们杂役弟子受不起这恩惠,师兄您还是自己留着用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给我们吱个声也行。” 说完转身也继续干活去了,心里确实无奈,想要安心干个活都有麻烦找上门来了。 为首的弟子看着面前这两个不识趣的杂役,脸上原本的笑意立马没了,攥着自己手中的灵石一脸阴沉,语气森寒。 “你们当真不要?” 宋悦这还没来得及起身,耿火就直接起身离开了,看着这两个杂役离开了,为首弟子深吸一口气,朝着背影大喊一句:“好,算你们俩个有种!” 说完就被一群弟子簇拥着离开了,旁边一尖嘴猴腮的弟子见状立马谗言。 “广元师兄,你可是不知道,这两人其实跟灵虚峰关系非浅。” 这名叫广元的弟子乃是灵云派新一批弟子中的佼佼者,出身于修真世家,父母都是灵云派弟子,在灵云派自然是被众多新弟子攀附。 之前意外见过乐蓉蓉几次就有些心生向往,对方年轻貌美,加上又是归虚长老的弟子,若是相互喜欢上了,他岂不是得了美人又能让归虚长老另眼相看,日后修行前途可谓是一片大好。 但想要搭讪谈何容易,所以就在旁人的建议下先刷存在感,只要你总是出现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对方自然会注意到了,到时哪怕是不熟也能混合脸熟。 然而这才刚想着手,就在刚刚那两个杂役弟子面前栽了跟头,一时气不打一处出来。 “你方才说什么?” 广元听见旁边的弟子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顿时整个人就愣住了,更是好奇就两个杂役弟子怎么可能与灵虚峰关系非浅了。 谗言弟子见广元听了他的话,心里立马乐开了花,连忙继续解释:“就前不久归虚长老和蓉蓉师姐去了一趟蛮荒,据说回来后就带了两个人回来。” “你是说,这两个带回来的人就是他们?” 广元冷眼看向对方,尖嘴猴腮的弟子被盯得打了一个机灵,连忙点头。 “听说他们还住进了蓉蓉师姐的禅院里。” “哼,小小杂役弟子怎么还可以住禅院,带路让我去瞧瞧。” 谗言的弟子立马点头哈腰跑到前面去带路,之前此人就一直帮广元出主意,但是在得知宋悦他们享受得比自己还好时,心中就生了不少怨气,觉着他们才是正式弟子,凭什么对方一个杂役竟然能住禅院,而他却只能给广元做狗腿。 另一边宋悦也与耿火回来了,宋悦一边洗手一边问还在清泥的耿火。 “耿师兄,我们今天这样会不会得罪别人,对方看起来并不好惹啊。” 耿火将泥清到一半顿住身形,然后抬头看着宋悦道:“我们又不是灵云派的弟子,何苦屈于人下,这里也不过是个暂且的安身处,管他肚里的花花肠子。” 宋悦听了心中倒是挺乐呵的,这耿火心口不一,在灵云派也有些日子了,可他似乎并不着急离开,不用想也知道准是那乐蓉蓉的关系,便开口附和着道 “耿师兄说的极是。” 其实宋悦倒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一直呆在这里并不是个长久的事,每日干这么多活,哪里还有时间去修炼,加上这九州之大,路上走上一番说不定能不小的收获。 而且他这炼神术还是个问题,到底是继续修炼还是另换功法。 两人在院中说话的时候,站在远处的广元也听见了二人的对话,一时气得整张脸都是黑的。 然后气急败坏的带着一行人走了,宋悦他们神识较强,其实很早就发现他们来了,抬头看了一眼广元之前站的位置,然后对耿火道:“耿师兄,你说这人以后会怎么对我们?” 耿火摇了摇头:“有灵虚峰在他也不能怎么样,最多就是出来呛你几声。” 宋悦低头想了一会,觉着耿火实在太大条了,这种人若是捉住了你的什么把柄,定会死揪着不放,一旦放松就是给别人钻空子的机会。 但也有可能是宋悦自己太狭隘了,事情总喜欢往最坏的方向做猜测。 “我改两日准备出山一趟,耿师兄你要一起吗?” 宋悦打算过两日休沐时出去走走,而且他那把飞剑也要拿去修一下。 耿火思忖了一会,便点头应了。 “好,我正好需要买些东西回来。” 回去的广元一路气势汹汹,不少弟子被他这阵势给吓到了,连忙问道:“怎么回事,广元师兄怎么又发脾气了。” “不知道,问张本份应该就知道了,他整天跟在广元师兄屁股后面。” 屋内广元坐在那里,一旁的张本份眼珠子转的飞快,随后躬着腰身小声谗言。 “广元师兄你也别跟那两杂役置气,哪怕他们身后有灵虚峰到底也是外人,以后咱们想要找他们麻烦有的是法子。” 广元眉头一皱,抬起头盯着张本份:“我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张本分立马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换个说法道:“不是找他们麻烦,而是让他们本份一点。” “那你说要怎么个本分法,张本份!” 广元盯着张本份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他心里其实非常瞧不起此人,天赋不高出生低微,奈何这此人最听他话,而且鬼主意颇多。 张本份被这不屑的表情给深深刺痛了自尊,但表面上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继续道:“据说最近外面妖魔横行,他们两人又出自蛮荒,身份来头皆是不详,咱们何不做个局将这两人赶出灵云派,倒时蓉蓉师姐还会对你另眼相看。” 广元听了倒是一愣,心里想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但又觉得此事太过,加上那两人也没和他不太对付,而且骗不骗得过乐蓉蓉还是一回事。 张本份见广元犹豫了,赶紧继续补充道:“这两人留在门中,门中另外三位长老都不怎么乐意,若不是碍于灵虚峰,早就将这人赶出去了,此刻差的就是一个理由。” 广元一听,立马高看了张本份一眼,原本心里还有些愧疚,此话一出他顿时就没有任何道德束缚了,人想做坏事只要有了合适的理由,他就敢直接抛弃良知。 两日后宋悦和耿火也准备下山了,一路出行走在山林间的小路上不由感叹起来。 “这九州的风景就是与大隋不一样,你看看这里树木茂盛的。” 耿火也抬头看着周围,路边还有小溪流淌过去,一阵风吹过来,让溪水的清凉赶走了一丝酷暑。 “这里灵机旺盛,植被自然就茂盛些。” 宋悦听着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体内灵力运转一番,脚下蓄力生风。 “耿师兄,我们俩来比比谁先到山脚下。” 耿火看着宋悦意气风发的模样,近来被紫云观一事困扰的心情瞬间一扫而光。 “好啊。” 话音一落二人犹如离弦之箭,弹飞而出,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而这躲在树林中的张本份心头一愣,慌忙的从里面跑了出来,盯着没了踪影的方向暗暗惊讶。 “这修为竟然一点也不落于广元师兄,看来这两人是真的有问题,等会跟踪还要多避开些距离,免得被发现。” 说着伸手掏出一块玉简,然后赫然写的内容竟然是一封接头信。 “等他们回来就会有人在这路上布置埋伏,今日休沐不少弟子都下山了,路上让几个人死于妖魔手中,然后再嫁祸给这两人事情差不多就稳了。” 说完尖嘴猴腮的脸上露出一副阴险的表情,然后将玉简重新塞回身上,顺着宋悦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山脚下宋悦比耿火先一步到,看着后到的耿火,站在那口不喘心不跳的道:“耿师兄,看来你近期没有好好修炼,你现在竟然连我也追不上了。” 宋悦其实是在提醒耿火,不要因为乐蓉蓉耽误了修炼,而耿火却是还没有听出来这句话的意思,还伸手拍了拍宋悦的肩膀。 “宋师弟进步神速,当初刚认识你时也不过炼气二段,如今筑基后都快赶上我了。” 无奈宋悦只能尴尬的笑了几声,看着不远处的城镇道:“那里有集市,我们过去看看。” 灵云派山脚下的城镇内都知道山上有道门,甚至还有一些人会在这里开设店铺,倒卖一些灵草和典籍,好的坏都会,多是看个人运气,而且这典籍灵云弟子是不会去买的,只有那些慕名而来的普通人才会去光顾。 ※※※※※※※※※※※※※※※※※※※※ 感谢在2020-07-06 18:09:09~2020-07-07 17:0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蛋糕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7 章 集市上人声鼎沸,街边茶马古道。 这买卖的东西多为稀奇,让人看得有些目不暇接。 恰好宋悦路过铁匠铺,便直接转身同耿火道:“我去问问这铁匠铺,能不能帮我修剑。” 耿火此时正好对一旁的小摊位很感兴趣,随即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在这里随意看看。” 铁匠铺上挂了一杆旗子,上面写着大大个铁字,跨过门槛走进去,就能感受到一股热哄哄的气浪。 而里面也有一老一少在那里打铁,老的一直对着小的骂骂咧咧。 “这锤得这么轻你是没吃饭嘛,再用点力。” 叮叮当当的声音在铺子里面连续响了起来。 “你用这么打力气,是要把它砸断吗,轻一点。” 宋悦看了里面就这两个人,便出声问道:“你们这能给我修剑嘛?” 宋悦的声音顿时引起了两人的注意,纷纷转头看了过来,不过在瞧见宋悦这一身的道袍时,态度立马变成了惊喜。 “原来是灵云派的道长啊,你需要修什么样的剑呢?” 说完又回头吼了小的一句:“愣着做什么,打你的铁。” 宋悦将自己的飞剑拿了出来,然后递给对方道:“这剑你们能修嘛?” 老铁匠看到宋悦的剑先是郑重的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又伸手在上面敲了敲,似乎是在听它里面的声音,最后又打量了一遍剑身需要补的缺口。 “能修,不过这价钱有点不便宜。” “要多少?” 宋悦愣了一下才开口问,如果实在太贵了,那它就考虑不用飞剑了,到时学灵云派弟子一样买把桃木剑用。 “这剑是玄铁打的,现在有两种办法补,第一种是回炉重造,只要五十两银子,不过我不能保证打的和现在一模一样。还有一种是再去买快玄铁化了补上去,这样外观上基本没啥变化,就是需要花费两个灵石。” 宋悦一听要两个灵石,立马就打消了第二个,直接选择了第一种,虽然飞剑不易,但只有一种他可以承担的起。 “那就第一种吧。” “五十两银子,道长先付一半押金,等好了再给另一半就行。” 宋点了点头,然后便掏出二十五两银子递给对方,好在这银子凡世都是通用,要是铜钱有可能就用不出去了,思忖一会便问。 “需要多久才能好?” “大概七天左右,若是您有指名地方,我们可以亲自送过去,当然道门我们肯定是进不去的。” 宋悦想了想自己暂时也没别的地址给别人,便朝对方道:“那就过几天我自己来拿吧。” 说完就直接走出来了,老铁匠将人送到门口,然后又回去开始催促小铁匠了。 等宋悦出来了,耿火正在那里跟人讨价还价,宋悦走了过去,就见他们交易达成了。 “耿师兄买了什么?” 耿火将一方巴掌大的酒鼎拿了出来,然后递给宋悦看。 “买了个小古鼎,你看看怎么样?” 宋悦左瞧右瞧没看出什么特别来,便直接摇了摇头。 耿火笑笑然后手上灵力一转,全部灌入鼎中,没一会里面竟然多出了一盏酒来。 宋悦不由惊愕,奇道:“这…,耿师兄你是怎么发现的。” 耿火回头看了一眼那商贩,然后拉着宋走远了一点道:“这里面的缘故其实也没什么,只要是个修士就能发现,你将鼎拿在手中然后把灵力灌进去。” 说完便举起酒鼎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把鼎递到宋悦手上,宋悦拿着鼎目瞪口呆的看了一会。 “你试试。” 宋悦把灵力灌入鼎中,没一会就和变戏法一样,满了一盏酒水。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酒水就像凭空而来一样。” 耿火拿过宋悦手里面的酒鼎,然后端起来一饮而尽,露出一脸回味道:“好酒。” 说着又将酒鼎收进袖口中道:“这酒鼎应该是尊小法器,里面另有什么乾坤,炼制此法器的人约莫是酒鬼。” 宋悦顿时有些羡慕耿火,他竟然能在这种地方找到一件法器,放眼看着整个集市,心头立马有些跃跃欲试,指不定他也能在这找到个不错的法器。 但宋悦可能太看得起这里了,最后他们逛了一整天就再也没找出一个差不多的出来,偶尔冒出来一个大多也是破铜烂铁报废的。 逛到天黑,两人才有些遗憾的离开了。 回去时宋悦长叹一声道:“耿师兄你的运气可真好,今日整个集市上逛便了也没找到第二个法器。” 耿火不由大笑:“可能是今日幸运吧。” “罢了,我们还是早些赶路回去吧。” 宋悦说着不由叹了口气,随着二人离开城镇,逐渐走进了深山僻林。 灵云派山脚下人迹罕见,虽偶有凶兽出没,但一般情况都不会主动去攻击人。 走到一半时宋悦忽然听见密林深处有凶兽咆哮,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耿师兄!” 耿火同宋悦一样,也听见了密林深处传来的咆哮。 “赶快离开这里,那野兽声音听着像是发狂了,到时闻见气味很可能会追过来。” 宋悦立即想到了之前在蛮荒遇到的灵兽,此刻正想把腿就跑,却听见密林里传来了人的呼叫救声。 “好像有人在呼叫。” 耿火和宋悦纷纷皱着眉头看了对方一眼。 “宋师弟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宋悦当即点点头,这里毕竟是灵云派,就算是凶兽也应该不会太难对付,而且又听见有人求救,若是置之不理心中总有些难安,当初在蛮荒若不是归虚真人和乐蓉蓉,很有可能他们两就死在蛮荒了。 宋悦刚和耿火冲进密林,额角上方就一直凸凸跳,但闻见远处传来的惨叫声还是继续跟进去。 这不,刚一进密林整个天色就全黑了,好在神识较强能凭着感知认路,追了大概不到半里的路程,终于到了发声的源头,可立马就看到了一副骇人的景象。 此时一头巨大的野猪正对着二人咆哮,一名灵云派弟子被撕咬奄奄一息,而旁边也倒下了数名弟子,宋悦伸手一探鼻息发现人早已经咽气了。 “都断气了。” 而那名气息奄奄的弟子在看到了有人过来以后,一脸绝望的喊道:“救救我!” 这一声求救刚说完,人就被野猪抛飞了出去,然后撞在树干上没了声息。 宋悦顿时心中紧铃大作,大喊一声:“不好。” 还未等他们转身飞奔,那野猪就冲了过来,一对獠牙沾满了血迹,双目赤红,口鼻孔中还喘着粗气,一股股白沫从嘴里淌了出来,模样分明是受了什么控制。 这野猪已经不是普通的野兽了,若是细心去看,便会发现其体内精血旺盛的不行,甚至它的鬃毛也根根树立起来,变得同钢针一般坚硬,就连被刮蹭过的树木都被削去了大半的皮。 “撕拉”一声。 宋悦以为自己会被这野猪撞飞出去时,没想到自己后肩被人一抓,直接跳到了树上,随后身旁传来耿火紧张的声音。 “宋师弟你要小心一些,我先下去解决这头野猪。” 说完转身又从树上跳了下去,宋悦连忙喊道:“耿师兄这野猪不正常,小心他身上的鬃毛。” 说完也不敢呆在一旁干看着,而是跟着一起跳了下去。 只见耿火伸手一抬,两个火圈迅速从掌心朝着野猪身上飞了过去,“轰轰”两声,野猪身上瞬间被烧出两个焦灼漆黑的窟窿。 野猪当场就嘶鸣了一声,蹄子往地上用力划拉了记下,就准备要继续冲过来。 这是宋悦第一次见耿火使用法术,虽说他也会使两记风刃,但那都是对着木桩树,还从来没有朝活物打中过。 此刻心中还在暗呼厉害,正准备也使两记风刃的时候,突然一道蓝光朝宋悦窜了过来,一时来不及分辨是什么,只觉眼前一花,身体本能的侧了一下,然后就瞧见一把飞剑刺入树干中,虚晃一下又倒飞了回去。 “宋师弟你没事吧。” 宋悦不禁出了一身的汗,他刚才注意力全都在耿火和那野猪的身上,竟大意这周围竟然还有人在。 “有人!” 说完宋悦便顺着那飞剑的方向追了过去,却见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正在远处站在那里,手握飞剑半立在空中。 对方一句话也不说,见自己没得手便想要转身逃跑,可宋悦哪里会这般轻易放过,脚下一运功整个人也拔地而起,瞬间追了上去。 然后手里的迅速的取出一张符箓,口中念动法决,须臾,手中的符箓一亮瞬间飞了出去,然而对方似乎有所察觉,脚下步子忽然加快瞬间消失在了宋悦视线之中。 宋悦停下追逐,驻立一会后便转过身往回走。 方才他丢出去的是一张九星神符,有了此符大概能判断对方往哪个方向去了,等解决了那头野猪再去找此人算账也不迟。 回到密林,耿火正在与那野猪周旋,只见他眼中精光一闪,身剑和一,化作一道剑虹飞斩而去。 “噗嗤”一声,野猪凄厉的惨叫一声,然后瞬间被切成了两节,整个身躯倒在地上,而那流淌出来的血液又瞬间变作一条条长虫,将骨肉吃了个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宋悦见状,脸上不由浮现了警惕之色,还没等二人离开,就瞧见远处飞来一群人,正是灵云派出来寻人的正式弟子。 ※※※※※※※※※※※※※※※※※※※※ 感谢在2020-07-07 17:05:00~2020-07-08 17:4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丫zxc、唯舞独尊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8 章 这一切似乎就像掐好了时间一般,灵云派弟子一来就看到了满地的同门尸体,耿火手持剑刃上面还有斑斑血迹,而宋悦则是满脸警惕之色。 所有弟子见状,脸上皆是浮现了震惊之色,也不知是谁大喊一句:“快把他们两抓住。” 一时所有人都把宋悦他们当成了凶手,纷纷都拔出长剑,将两人团团围住。 而广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站了出来,伸手指着耿火颤抖道:“你们两个人竟然杀害同门。” 宋悦上前一步:“不是我们……” 可这话还没说完,就被钻出来的张本份给打断了:“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分明是你们来路不明,仗着归虚长老可怜你们,竟然敢杀害我灵云派弟子,最近这一带总有妖魔出现,定然也是你们所为。” 顿时一项巨大的罪名就落到了宋悦他们的头上,周围死去的弟子此刻完全成了他们的罪证,而身为罪魁祸首的野猪却在刚才被虫子吃的渣都不剩,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黄泥巴掉□□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修要血口喷人,人不是我们杀的。” 宋悦听完后也被气的满脸震惊。 “谁冤枉你了,自打你们进门以后,我灵云派总是有弟子失踪,这人肯分明就是你杀的,要狡辩就留着给长老他们说吧。” “证据确凿,大家一起把他们押回去。” 被张本份这么一说,所有弟子都觉得有理,便直接动手开始抓人。 而耿火则是气的脸都红了,特别是在看到广元一副落井下石的样子。 宋悦见人将自己重重包围,眼中不由浮现了一股厉色,刚想与他们再理论,就被耿火拉住了。 “宋师弟,现在跟说什么都是无用,我们二人若是都被带回去,那就是一千张嘴也说不清,只有把之前那黑衣人找到才可以说得清。” “那我们一起走。” 宋悦横扫一掌风刃,把不少弟子给挥退了下去。 广元见状大骇,连忙止住身形,抬头一看,竟然瞧见二人想要逃走,当即大喊:“别让他们给跑了。” 一时所有弟子齐法狠招,耿火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险袭来,一把将宋丢了出去,然后举手祭出长剑,转身攻向所有弟子。 宋悦被丢的往前一扑,回头再看,发现耿火竟独自一人跑回去了,刚想过去帮忙就被耿火呵住了。 “宋悦不要回头,继续跑。” 说完还将自己身上的酒鼎丢给宋悦。 “你去追那黑衣人,我在这里顶住,这酒鼎你先拿着,里面的酒或许会对你有用。” 宋悦拿着酒鼎一咬牙,转身跑了,心里想着自己一定要抓到那黑衣人。 一路狂奔没有停歇,手中掐决开始寻那张九星神符的位置,可这刚摸准位置,最后竟然发现对方竟然在灵云派里面。 “这怎么回事,为什么人会在灵云派?” 顿时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灵云派,然后想到之前跳出来说话的广元,忽然就想通了。 “定然是此人捣的鬼,要不然这事怎么就这么刚好碰见,若真是妖魔怎么可能进的去灵云派。” 宋悦也没想到广元做事如此卑鄙,就因为没合他的意,此刻竟然会用这般恶劣的手段来对付他们。 而另外一边广元连自己也没想到,就因为他这为一时的痛快,最后惊动了整个门派,他本来只是想把宋悦他们两个赶出门派。 几位大长老亲自将耿火关起来逼问宋悦的下落,妖魔出现可不是小问题,关系修真界的安稳,哪怕是灵云派也不敢轻易忽视。 耿火此刻并不喜欢宋悦去了哪里,而且事关他们的清白,自然咬死不开口,可他却是忘了他们不是灵云派的弟子,哪怕归虚长老会善待他们,也不会因此与门中其他长老闹僵,更何况此时牵连灵云派。 这几日宋悦其实也没去哪里,都是在灵云派的脚下躲着,城镇内最近巡逻的弟子也增加了不少,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妖魔出现,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搜查宋悦。 宋悦沿着墙角拐到暗处,然后一口气溜进铁匠铺的后院,然后从后门避开众人视线,翻窗爬进了铁匠铺里面。 看着正在打铁的一老一少,也没多作废话,直接要回了自己的飞剑,给了钱又从窗口翻了出去。 直到有灵云派弟子跑进来,将宋悦的画像拿出来。 “你们有见过此人嘛?” 老铁匠看了一愣,心里惊恐道,这不就是之前那过来打剑的小伙子嘛,怎么这会灵云派的道士又在找他。 “此人乃是妖魔的同伙,若是见了一定要向我们通报。” 老铁匠愣太久了,灵云派弟子见他站着没说话,便直接收回了画像然后转身离开。 等那小铁匠过来喊他一句:“爹,你怎么了,那些道士已经走了。” 老铁匠一脸慌张的看着小铁匠道:“儿子,我们明天换个地去,不在这打铁了。” “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这里不安全了。” —— 此时宋悦拿着飞剑正思量,要怎么溜进灵云派,却在房顶上意外听见灵云派弟子的谈话。 “没想到归虚长老带回来的那两个人真的和妖魔有关系,不过好在广元师兄提醒,这才让妖道原形毕露。” “据说那个被抓回去的人已经处死了。” “不是还有一个没找着嘛。” “嗨,妖魔之辈哪有什么情义,如今被发现了自然是已经跑到天边去了,我们在这里搜查也不过是做个样子,况且对方怎么可能还还留在这里。” 宋悦听了差点没忍住就冲出去了,耿火竟然被灵云派处死了,他不是说要等他抓到证据嘛,一想到临走时对方的样子,手上的拳头就越攥越紧。 “对了,他们是怎么查出对方跟妖魔是一伙的。” “我听张本份那边传消息说,是长老们在他身上发现了一门神魂禁术,所以当即就将他处死了。” “禁术!” 此话也让宋悦莫名的震惊,竟然是因为炼神术的关系,他从没想到离开了紫云观炼神术还会带来麻烦,甚至这个麻烦比他想象的还要打。 “据说这门功法很邪门,只要修炼就会变得嗜血无情,更是喜欢提炼他人的神魂以作修炼,而且修为涨的非常快,这和妖魔有什么区别。” 宋悦听了不由深深的皱起眉头,若是去了灵云派就会被灵云派抓住处死,如今他修为不过刚刚筑基,根本就不可能对抗灵云派的那些长老。 想报仇必须变得更强,这里已经不能再呆了。 被恨意侵占的思绪立马被拉了回来,耿火的死让他久久不能意平,但是炼神术的消息更让他惊恐万分。 好在迄今为止,他修的炼神术也不过才炼气阶段,如今止步或许还来的急,抱着一丝希望的宋悦毅然离开了灵云山。 九州广袤,灵云山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盈尺之地,这里修行者无数,更是有许多的道门驻立在此。 宋悦一路沿着大路走,路边有蛙田稻谷,也有溪水风车,看到高矮错落的茅屋时,便有连绵的房屋。 甚至还能看到不少的修真者和凡人居住在此,他们修为大多都是炼气阶段,而且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散修,多是资质平平或者没有机会拜入道门。 他们会在这里结婚生子,虽然未必都会修行,但也希望能在这里碰碰运气。 宋悦走进一家酒楼,点了一桌子菜,连日的奔逃也没吃过一口热饭,此刻更是饥肠辘辘。 等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忽然瞥见一行人走了进来,有男有女加起来起码得有五六个人。 他们离着宋悦的不远处也坐了下来,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其内容倒是让宋悦听了个差不多。 “据说最近灵云山那边有妖魔出现,而且还抓了一个,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大概是假的吧,若真有妖魔出现怎么就没听见哪出了人命,明显就是在虚张声势。” 声音听着明显有些不相信。 “我看倒是未必,不是说还有禁术出现嘛,虽然抓了一个,但还有一个在逃啊。” 此人说话语气听着有些跃跃欲试。 “你该不会想打禁术的主意吧,这东西你最好别想去碰,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有那么恐怖嘛。” “你可是不知道这禁术的厉害,据说当年有个人偷炼禁术,一夜屠了自己满门,最后被数位分神追杀,如今整个九州都看不见他的影了。” 听着这几人的对话,立刻让宋悦好奇起来,也不知那人后来下场如何,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可是悄悄猜测一番,或许那亡命之徒就是紫云观的那一位。 就在他踌躇的时候,隔壁忽然又有人道:“仙城过阵子会举办鉴赏大会,要不我们也过去听听。” “那都是修真大派喜欢玩的东西,我们过去啥也捞不到。” 所为的鉴赏大会就是把自己的一样东西拿出来,然后给众多炼器师鉴赏,运气好还能找个不错的买家,换笔不菲的灵石。 第 39 章 这鉴赏大会若是李毕方在,对方定然会无比向往,不过宋悦自己也非常好奇,听着倒像是个开眼界的地方。 神情淡然,心里却是合计着要不要去看看,在记下对方谈的位置后,便离开了酒楼。 仙城距离此地不过一两天的脚程,等宋悦到了内心才是极为心动,御剑飞行的修士真真到处都是,街边的更是有各种摊位,甚至连术士要用的符箓这里也都有。 逛了一圈宋悦才有了一定的了解,这里的符箓都非常贵,不似他制的普通黄纸符,这灵符内还孕有一定灵力,甚至一张符箓还可以多次使用。 当然这些符箓也都非常不便宜,稍微一张低等的符箓都需要一块灵石,宋悦可以说是一张都买不起,整个人穷的叮当响。 伸手摸出唯一的一块灵石,含算着买张合适符箓防身,但是走了多个摊位都没找到合适的,因为防身符箓本身就比普通符箓要贵,一块灵石根本买不到。 倒是在摊位里看到了一本低阶的制符残缺绘本,摆摊的是个青年人,身穿黄色马褂,旁边立着块牌子。 “所有东西都是一块灵石,一概不赊账。” 就在宋悦打算去和这摊主说话的时候,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抢在了宋悦前面,对方穿着灵云派弟子的服饰,掏出一块灵石丢给摊主。 “把那本那本制符残缺绘本给我。” 宋悦顿时惊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他未曾想到如今到了这里竟然还能遇到灵云派的广元。 心中立马猜测对方是不是过来抓他的,就他想要瞧瞧溜走时,忽然见广元已经离开了,正往一家客栈走了进去。 宋悦一见暗惊,看广元那样子倒是像急切的去见谁,脚下的步子不由跟了上去,顺手在街边买了顶斗笠戴上,然后也进了客栈。 客栈内坐的多散修,还有不少这次准备前来参加鉴赏大会的,宋悦在里面转了一圈终于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广元,此刻他正与一名黑衣男子说着什么。 宋悦由此立即想到了那天逃走的黑衣人,当即在不远处装作不经意的坐了下来,凝神去细听对方说了什么。 广元皱着眉头把一个瓶子和一个灵石袋子推过去,语气有些担忧道:“报酬都给你,以后你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黑衣人没有回广元的话,而是伸手打开瓶子,然后闻了闻,随后又拆开袋子点了点里面的灵石,露出一副满意的神色道:“你放心,这东西拿了我以后就不会再主动去找你了。” 说完将东西收起来,然后喝了一口桌上的茶,起身正打算离开,路过宋悦身旁的时候,身形明显顿了一下。 看着他离开的广元也发现了他的异常,便朝着他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黑衣人举起手摆了摆,然后直接从客栈里转身离开。 宋悦方才也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被人发现了,等人离开以后就瞧见广元把那本制符残缺绘本拿了出来,然后又掏出了一张宋悦非常熟悉黄色的纸符,似乎是想在里面找出个大概来。 “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面找出个究竟来。” 嘴里一边嘀咕,一边开始翻找。 宋悦瞄见那黄纸符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这张符箓就是那天他丢出去的九星神符,此刻没想到竟然会落在广元的手里,也就是说自己这手段早就被人识破了。 可能是这术士的黄纸符太过少见,广元竟然没直接认出来,此刻正拿着绘本翻找来着。 而宋悦则是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对方。 广元在客栈里坐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才将九星神符从制符残缺绘本里面找出来。 先是捏着符箓愣了一下,随后在看清用途后,整个人大吃一惊,差点没把九星神符给丢了。 “我竟然被跟踪了!” 说着又抬起头朝四周看了看,最后发现周围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盯着手里的符箓想丢又不敢乱丢,最后又揣回了身上,似乎决定等着宋悦亲自上门来解决。 不过宋悦又怎么会这个时候找上门,要报仇自然是要找对方没有准备的时候,耿火的死大半原因都是此人导致的,每次拿着酒鼎都会让他想到耿火独自一人对抗所有弟子。 打从炼神术后,他们之间就算得上是患难之交了,他也是宋悦穿越以来,唯一一个有过命交情的朋友,没有死在蛮荒禁地,却因为广元的个人私怨而丧命。 夜里广元没有离开仙城,而是在此留了下来,似乎也是想去参加鉴赏大会。 客栈的人最近几日人非常多,一楼大厅内有七八张桌子,宋悦和广元都坐在里面,二人距离也不过是差个桌子。 宋悦见广元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喝着酒,心里则是暗自腹诽,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竟然还吃的那么心安理得,他定然有所准备,还是不要莽撞动手的好。 就在这时一对女子走了进来,二人身穿长裙一白一蓝,且模样长的十分俏似,面容姣好虽算不上国色天香,但也是明媚皓齿,一进来就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宋悦对此不以为意,毕竟修行中的女子大多貌美,见惯了也就这样。 但一旁的广元,似是天性食色,这一双好颜一时撩拨到了他,竟然仗着喝了点酒就愣愣的盯着对方瞧,也没个避讳。 二女在大厅内扫视了一遍,发现这些桌上都坐了人,一时不少自认为英俊潇洒的都正了正衣冠,想要与她们同桌。 甚至还有胆大的直接上前邀请,但这都被她们依依回绝,一边走一边往周围看,最后眼神落在角落里坐着的那块。 宋悦早就收回了视线,专心吃着自己菜,而那喝了点酒的广元恰好坐在角落,见二女朝他看了过来,更是双目发亮,手脚慌忙的把一旁的椅子擦了擦。 等到二女从他身边经过,站在宋悦那一桌旁边时,才露出一脸的呆愣,感情自己是在自作多情。 二女站在宋悦桌边,语气礼貌:“请问我们可以坐这里嘛?” 宋悦戴着斗笠,手里面还捏着一双筷子,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先是愣了一下,心道这两女子干嘛非要找他这桌,赶紧伸手压了压自己的斗笠,点点头。 二女见了立马言谢谢,宋悦只是低头继续吃自己的。 双方互不打扰,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宋悦这桌上,就连自信满满的广元都有些不解,觉着此人沉默孤僻,连吃饭都舍不得摘斗笠,与这种人同桌焉能吃的下饭。 “嘁” 广元对此很是不明白,一边喝着酒一边盯着宋悦这桌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喝太多了,看着看着他竟觉得那带斗笠的人十分眼熟。 迷迷糊糊他竟想起了宋悦的脸,加上那斗笠下若隐若现的棱角,广元不由打了个机灵,放下手中的筷子,直接走上前去就要掀开宋悦的斗笠。 宋悦感知非常强,对方起身的那一刻他就注意到了,见人伸手就要摘他斗笠,当即抬手便把人人挡住了,沙哑着声音道:“这位兄台你想要做什么?” 广元因为酒喝多了通红着脸,此刻发现自己动作有些鲁莽,才打着哈哈收回手道:“我只是看着贵兄有些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所以才忍不住想要伸手揭开看一看。” 宋悦将腰间的剑直接放在桌上,低沉着声音:“我不认识你。” 广元露出一脸抱歉,正打算转身离开,忽然趁其不注意胳膊一抬,转手就要去取宋悦的斗笠。 宋悦嘴角一抿,右手快如闪电迅速的按住了自己的斗笠,随后反手将对的手腕扣住,直接把人摁押在了桌上,抽出长剑压在脖颈上,语气发冷道:“我说过我不认识你,你再动手我就将你这脑袋割了下来。” “咳咳!咳!咳!对不起,刚是我酒喝的有点多,对兄台一见如故,所以才冒犯了兄台,还请兄台手下留情。” 一时整个酒楼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就连与宋悦同桌的两位女子也暗暗心惊。 宋悦盯着广元,恨不得这一剑就这么下去了,但这里是仙城内,是不可以随意斗殴杀人的,此刻也只松手将人给放了。 广元的一双眼睛仍然盯着宋悦,若是之前是喝了酒看得有些像,现在盯着对方越发觉得像,一时想起自己兜里面的九星神符,心里头一种不好的想法立马浮现了。 当即起身退了两步,然后拱手歉意一下直接转身离开了,推开门看着人流赶紧钻了进去。 宋悦看着匆匆离去的人,立马发觉了不对,自己好像被发现了,拿剑迅速追了出去,客栈众人一脸茫然。 等出了客栈看着街头无数的人流,宋悦立即使用神识开始搜寻,庞大的神识像是洪流一般的开始往四周扩散,不少修士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抑用上心头。 不管是对于宋悦自己还是给耿火报仇,宋悦都不能让人就这么跑了。 ※※※※※※※※※※※※※※※※※※※※ 感谢在2020-07-09 18:04:24~2020-07-10 17:3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茹尾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