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弄死我》 第1章(修) 顶着烈日院中的空地上整整齐齐跪了几排下人,求饶的哭声呼天抢地。 “小姐饶命啊!我们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贵妃榻上的江容予表情麻木,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扇快点!没看小姐都出汗了吗!你你你抬什么头好好看着那盅粥,要是凉一分烫了半毫你就和他们跪一块儿去!”江豆附耳询问,“小姐,这些人怎么处置?和以前一样吗?” 问她有用吗?反正她也做不了主。 她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不过是别人笔下的一本书,好巧不巧她正是书中唯一女配,不是和女主抢男主的那种。 她存在的意义就是往死里虐男主,在男主落魄的时候虐他,等男主成长起来后虐她。 拙劣的手段层出不穷,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被男主打脸,然后自己又继续作死。 谁让她根本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所思所想无法左右所作所为的这种痛苦与恐惧也就只有死这条路可以解救她了,可是就连死她也做不了主。 在一次又一次作大死后,天天盼着自己早点死的她终于是落到了男主手中,经历过非人的折磨后,满怀期待死在了男主的刀下,死的毫无尊严,却心满意足,终于能摆脱这种傀儡一般的人生了。 可再一睁眼,就回到了自己住了十几年花里胡哨的院子里。 死成那样了都还没死透,她当真是没有死明白,为什么这种人生还要重来一遍! “小姐?这些人照旧处置?”江豆重复问了一遍。 别问她,作者自有主张,连眨个眼什么时候吃饭如厕都得按着作者设定的来,甚至死期都得作者定,难不成还能自己做决定吗? 江豆见她不想说话的样子以为是默许了,“来人啊,都拖下去斩去四肢拉去后院喂狗!” 命令一下,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被身高力壮的家丁扯了起来,在一片尖锐的哭喊中被拖在地上带走。 “等等。”她脱口而出。 话刚出口她整个人就惊住了,她竟然可以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了! 心里闪过某个猜测,目光略过桌上一个价值不菲的宝瓶,抓起然后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看着地上炸开的碎片,她的心颤抖着,她可以确定,不仅是重生了甚至还摆脱了那本书的桎梏。 “小……小姐?”江豆一脸震惊又不敢表现出来的模样,“小姐你这是什么了?” 她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我高兴。” 管家问道:“小姐为何如此开心?” 江容予笑着摇头,重生和活着书里这种事自然不能说,就算是说了也没人会信。 江豆看着她的脸色心领神会,插着腰得意洋洋,“那还不是因为小姐把那个姓陆的狠狠教训了一顿,直接退了这门亲事,言辞之犀利就差让那姓陆的挖个地洞钻进去了,看他以后怎么立足。” “也对,姓陆的仗着有夫人生前定下的婚约就想来吃软饭,小姐敲打敲打能让他死心也好,免得以后出去丢了小姐的脸。”管家竖起了大拇指。 姓陆的?江容予脸上的笑僵住。 和自己从小就有婚约还姓陆的不就是男主陆挽宁了!一盆冰水将重生的喜悦泼得荡然无存。 退婚,还敲打,江容予一个头两个大,那本书里自己妥妥就是一个病娇反派,看似天真无邪实际最是恶毒。 男主陆挽宁罕见的天灵根,修行的奇才,又是七城之一碧凌波唯一的继承人,前途无可限量。 可这些都葬送在了她的手里,因为嫉妒男主可以修炼,所以毁了男主灵根。 在这么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毁了修道者的灵根比要了他们的命还要残忍,直接将男主一个天之骄子变成了废人。 后面遇到落难的男主,主动伸出援手给男主营造了假象,骗了男主上门提亲,等男主来了立马翻脸不认人,不仅退了亲,当众狠狠羞辱了男主一番。 不仅让其沦为沧州的笑柄,还甩了几鞭子差点把没有修为的男主给送到西天。 后期男主喜欢上女主,她就使劲虐女主,各路陷害明杀暗杀更是数不胜数。 问就是作者给的病娇人设和剧情需要,没有她作践男主,哪里来的一剑动天下的雄主,男女主又怎么能走到一起。 重生回来好不容易摆脱了作者的控制,可秋后的蚂蚱还能蹦跶几下,她这直接又没了。 一把抓住江豆来扶自己的手腕,颤巍巍问道:“你说我要是和姓陆的赔礼道歉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你说他会信吗?” “会啊。”江豆回答的斩钉截铁。 江容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是我蠢还是那个姓陆的傻?” “小姐为何这般委屈自己,小姐千金之躯,地位尊崇,小姐能看他一眼对他已是莫大的荣恩,更别说赏赐他几鞭子,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这福分给你你要吗? 她怎么就给忘了她爹江岱是天水城的城主,连沧州天子都要给几分薄面。 江岱总共就这么一个江容予女儿,发妻去的早,女儿体弱多病,又被断言活不过二十,更是对江容予宠溺有加,纵容无度,连带着周围的人事事都顺着她,不然她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和男主斗。 “小姐!您的鞭子已经洗干净了!还重新镀上了灵气!” 江容予回头一名小厮已经跪在了自己旁边,手中捧着一条长长的鞭子,像一个艺术品,完全看不出来是刚刚打过人的凶器。 心里更是堵了,陆挽宁灵根被废比普通人还不如,这鞭子可是名匠打造又有灵力加持,几鞭子下去陆挽宁命就得去个半条,幼时毁了他下半生,如今又差点直接把他下半生交待了,不恨她恨谁。 “走走走!带上东西!”再不做点什么,那就是真的完了。 跑了两步看见一旁炉子上还温着东西,一并带上就跑了。 先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再说,说不定还来得及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一路冲到了陆挽宁栖身的地方,就一间破屋子,墙上还有好几个大窟窿,鼻尖萦绕着一股腐木的味道,身为男主陆挽宁前期当真是过的很惨了。 摸了摸脖子,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伤口,做好了心理建树才让江豆敲了门。 开门的事陆挽宁的小厮孟六,在见到江容予的瞬间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求江小姐饶了我家公子吧!我家公子自知配不上您,此趟来天水城只为了断了两家契约,以免连累小姐您的名声,如今婚已退,公子又身受重伤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晚,求求小姐您高抬贵手放公子一条生路!” 跪在门口的孟六咚咚咚地磕着头,一声比一声响,江容予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书中男主来天水城是为了退亲,只是原来的她先入为主以为男主想来巴结江家。 陆挽宁躺在床上人事不省,既然是男主,好看的皮囊至少是不会少,即便是受了重伤脸色难看的要死,人还是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她只瞄了一眼,心就跳的快了几分,这张脸给她是真的不想再看到,索性背过背去。 “我看你们是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就想毁了天鹅,我家小姐多金贵啊,你家公子现在谁不知道就是个废人,还敢主动提退亲,是要打我家小姐的脸面啊!得不到就要毁掉,好狠毒啊!”江豆越听越是气愤。 涕泗横流的小厮张大了嘴巴磕头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江容予:…… 反派身边的人果然说的话都很反派。 幸好男主这时候晕了,不然这笔账又得加上一笔。 刚抱有些许侥幸,就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背后,江容予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完了! 她也不太敢扭头去看,作为一个反派上辈子落在黑化后的男主手里的那段时间,简直给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她就是想先过来看看他还有多少气,没想这么早就和他对上。 强呼了一口气,假装没有发现已经醒过来的陆挽宁,柔声道:“我自知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亲手熬了药粥过来,都是用的最好的灵材,对你家公子的伤是极好的。” 说完把装粥的盅留下,几乎是逃窜似地溜了。 人一走,孟六脸上的悲痛立马消失干净,“公子,这女……” 陆挽宁摆头示意他不要说话,凝神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起身走到了桌前,眼神里三分讥诮,重重咳了几声,“金焰蕊、千佛雪芝、紫凰冰泉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物,阿予当真是对我上心了,看来阿予那般对我也只是姑娘害羞罢了。” 孟六仿佛见到鬼一般的表情,公子冷着脸说着这奇怪的话着实让人无法消受。 看着院中的一只飞鸟扑起翅膀远远飞走,陆挽宁眼神越发深邃。 “三个大宗师,江岱对他这个废物女儿当真是下了血本。” 闻言孟六脸上闪过惊骇,倒吸了一口凉气,“三……三个!” 大宗师什么时候成了这么不值钱的存在了? 天水城能称得上大宗师的人最多刚破两位数,可见江岱对她这个女儿是有多上心。 陆挽宁掌心运起灵力,查探了一番江容予送来的粥,没有下毒,这倒是奇怪了,以他对那个恶毒的女人的了解,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粥里没毒,必然在其他地方藏了杀招。 随手舀了一勺,这粥用各种天灵地宝熬制而成,对修道者大有裨益,里面最次的一种灵宝都得上千枚灵石,多少人倾家荡产连一片叶子都买不到。 不过他现在也不需要了,随手将粥给了孟六。 “之前准备的东西可以取出来了,明日一早直接过去城主府。” “又去做什么?您这才受了伤。” “提亲。” 第2章 “小姐,您从昨个儿开始就闷闷不乐,有什么烦心事和江豆说说。”江豆给正拿着葡萄泄愤的江容予扇着扇子。 江容予一口一枚葡萄,书里的江容予是不爱吃果子的,哪怕她自己想疯了,身体就是不同意。 现在有了机会当然自己怎么喜欢怎么来,只是现在越吃越觉得没味。 “你说,如果有一天我被人毁了灵根,对方还想要置我于死地,我该不该恨死他?” “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有城主在谁敢动你一根头发!” 她凉幽幽看了他一眼,“那如果被毁灵根的是你呢?” “小的这灵根有和没有都一个样……”发现她眼神越发不对,连忙改口,“那必然是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连祖坟都给他刨了!” 完了,好像怎么想想都没有转圜的余地,江容予愣神间不小心咬到了拿葡萄的手指,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书中退亲差点丢了半条命算是陆挽宁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了,也是他开的第一个金手指。 在他奄奄一息之际,一个过路的术士看出了他被毁掉的极品灵根起了邪念,与术士周旋中他知道了修复灵根的办法,不过逃跑时也身受重伤,幸好遇到了神医谷出来的女主。 触底反弹后踏入了修行这条路,该奇遇奇遇该打脸打脸,打的是谁的脸呢?江容予咬牙,作为陆挽宁的“人生导师”“奇遇接引人”,舍她其谁。 痛苦闭上了双眼,一想到陆挽宁就如芒在背,昨天那个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当真是让她背脊发凉,刷好感的这条路先不提行得通的概率小之又小,她也不敢去招惹他啊。 可她也不想再死一遍啊!好不容易可以真正活一次了。 不然直接趁他病要他命?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江容予感觉自己心脏马上就要跳出来了。 现在的陆挽宁必定是对她恨之入骨,即便她以后什么也不做,他也肯定不会放过她,那就避免不了上辈子的惨剧重演。 现在陆挽宁现如今在天水城受了重伤还没有遇到那个术士,陆家也早就倒下,就等于陆挽宁身边根本没有任何倚仗。 昨天她也确认过了,他还没遇到那个术士,逆袭还没有开始,现在就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也是除去他最好的时机。 江容予按着怦怦直跳的心口,“把我的护卫队找来。” “小姐您忘了,护卫队已经被城主收回了。” “什么!收回了!”江容予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原书里她能蹦跶那么久,这支指哪打哪的护卫队可是劳苦功高,“我爹为说什么时候还给我没有?” 江豆鼓着脸摇头。 “现在立马给我找几个杀手,要武功高强、煞气逼人还能守口如瓶的。” 时隔太远,她已经想不起来是干了什么才让她爹把护卫队给收了回去,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再拖下去男主的金手指马上就要开了,到时候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江豆如获重任,严肃地点点头,江容予一把又把人给抓了回来,“一炷香的时间,在这里,我要见到他们人。” 拎起一串葡萄又躺了下去,只要将陆挽宁这个变数掐死在摇篮里,这辈子就能安生多了。 没多久江豆就领着四个人过来了,看到来人江容予差点被最后一颗葡萄给呛死。 四个人高矮胖瘦直接齐活了,矮子手里的铲子还有没干的油渍,胖子头上还顶着几片菜叶,不像是杀人倒像是去宰鸡的。 江容予看得眼皮直跳,“武功高强?煞气逼人?就这?” 江豆给了他们一个眼神。 “在下……下山虎!钻山龙!沙里蛟!飞天豹!见过小姐!” 字字铿锵震耳欲聋,江容予捂住耳朵,菜刀、铲子、漏勺,还有把杀猪刀,是要给她做个满汉全席? “下山虎!山匪!杀人如麻,武功高强!”江豆挤眉弄眼,“钻山龙,人称万户屠,早些年十乡百里的猪可都是他负责,煞气逼人……” 江容予越听越觉得头疼,“够了够了!你,对就是你,那钻什么虎来着……” “小姐,下山虎。”江豆低声提醒。 “哦,那钻山虎你舞两把给我看看。”江容予指着拿菜刀的胖子。 “小姐,我是飞天豹。” “小姐叫你钻山虎就是钻山虎,贫什么呢你,信不信马上把你丢后院改名白骨精!” 江容予阴恻恻看了江豆一眼,他立马闭了嘴。 胖子随便挥了两下菜刀倒是让江容予刮目相看,那速度那刀法看得出来颇有些水平,一一试了几人,人不可貌相果然是有源头可循。 虽然不能和顶尖高手相提并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那都是杀鸡用了宰牛刀。 “我说的都记住了没?” 四人齐声:“记住了!” “切记他说什么都别听,见着人直接就动手,一句话也别说,就当自己是聋子是哑巴。” 反派死于话多她上辈子可是体验的十分透彻,但凡给她一次控制身体的机会,少说句废话直接动手,绝对不会落的那么凄惨的下场,哪里还有男主蹦跶的余地。 高矮胖瘦刚走,她就摆了个大沙漏出来,算着来回时间,等沙漏过半陆挽宁应该就能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目光死死盯着沙漏,担心错过了一点,眼看着沙漏过半,悬着的心终于沉了下去。 “小姐!啊啊啊啊!”江豆一路尖叫一路飞奔而来,“大事……” 江容予一惊站起来袖子带倒了沙漏,砰的一声沙漏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细沙撒了她一脚。 “大事已成?”江容予双眸亮了。 江豆大口喘着气,“大事大事不妙!” “失手了?”江容予惊骇,男主光环当真如此恐怖,就剩半条命都解决不了。 “也不是,我们扑了个空。”江豆挠头,“姓陆的不知道为什么一大早跑城主府提亲去了,说自幼钟情于您,非您不娶呢!” 江容予瞪大了双眼,一时间分不清是她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陆挽宁的嘴有了毛病,他不对她恨之入骨都得求神拜佛了。 “不对,我爹什么时候回来了?” 她记得很清楚,这个时间点他应该还在襄州灭魔,怎么就回来了?她顾不得什么陆挽宁不陆挽宁了。 反正她这边退了亲,她爹那边绝对不可能会答应,说不准她爹还能默契地就把这个大麻烦给解决掉了,想着江岱连忙提起裙角就朝城主府方向跑了起来。 虽然是在书中过了一辈子,但有的感情也不像这个世界那般虚假。 哪怕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甚至因为私心动了他最在乎的天水城,他依旧为了保护她甘愿站在已经实力大成的男主对面,最后落了个身死魂灭的下场。 她绝对不能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 住了一辈子的地方闭着眼都能找到地方,一路畅通无阻,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圆滚滚的身影,大喊了一声“爹”就冲了上去。 江岱正正色和属下们商量着事情,耳朵动了动,脸上就笑开了花,眼睛直接就笑成了一条缝。 “阿予终于不生爹的气了。”随手轰走了围在身边的属下,笑眯眯地看着高了自己半个头的闺女。 江容予紧张地拉着江岱馒头一样的手,仔细打量了一圈,还好没瘦,看来暂时还没什么变故。 “那个姓陆的来找过你了?”她敏锐地发现早就没了陆挽宁的身影,“你有对他做了什么吗?” 江岱脸上的笑更大了,反手拉着她坐在了正殿的椅子上,“那姓陆的小子确实来过,不过我怎么说也是堂堂天水城的城主,有些事做了难免落人口舌,不过既然是阿予想要的爹说什么都要办到。” 江容予双眸亮了起来,果然是她的好爹。 “陆景焕虽然早些年也是做过城主的人,但这人死城灭,到底这陆家还是不得行了,你嫁过去未免太委屈你,但这婚约怎么说也是你娘定下来的,反悔难免让你娘为人诟病,虽然这姓陆的小子我看哪哪都不行,但既然你喜欢,他也对你一片痴情,也答应了入赘我天水城,我自然没拆散你们的理由。” “入……入赘?”她是不是听错了,或者理解错了什么? “你啊就像你娘一样,口是心非,你要不喜欢昨个儿打了人,怎么巴巴地九阴水灵给人送过去了,不就是怕他那条小命丢了吗,还不忘把自己的厨子送过去伺候人。” “什么九阴水灵?”她一头雾水。 江岱没回答,幽幽叹了口气,又是一副她口是心非的模样,连哄带撵借着有正事要忙把人给送了出去,自己的宝贝闺女一走,脸上堆着的笑就消失了。 “城主为何不直言告诉小姐,小姐定然能够体会您的用心良苦。” 江岱背着手,眼神令人琢磨不透,“柳苍,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你能不了解阿予吗?如果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被陆挽宁知道了,亲事黄了倒还好,那我的阿予要怎么办,当真只能活到二十吗?” 柳苍宽慰:“既然我们已经知晓陆家的暮云谱可解小姐身上的诅咒,陆挽宁如今又在我们控制中,小姐定然会安然无恙。” “姓陆的以后再厉害现在也不过一个黄毛小子,开启暮云谱需要陆家嫡系心头血,日后难免会成为心腹大患,这个人必然是不能留的,我就是担心阿予要是动了真心知道真相后该有多难过。” “事成之后城主大可用秘术炼制尸身,这样便可将人永远留在小姐身边。” 第3章 出了城主府的江容予越想越不对劲,明明之前趁着她爹不在擅自退婚,回来后他也没说什么,甚至还隐隐赞同。 一个不能修习又没有家族撑腰的废人在他看来是根本配不上他女儿的,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不仅同意了,甚至还是陆挽宁入赘! 肯定是陆挽宁搞了什么鬼! 直奔陆挽宁的住处去了,心里希望一会儿到的时候就看不到还能出气的活人了。 结果到的时候不仅没看见活的陆挽宁,连派来的高矮胖瘦的影子都没见着。 藏在暗处的飞鸢捏碎了玉符提醒陆挽宁:“公子,江容予过来了。” 陆挽宁只回了一个好字。 江容予往前走了两步,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头从房子后钻了出来,吓得她又蹦了回去。 “小姐,外边热,您里面稍作休息,一会儿必定让您看一场好戏。”矮子咧着牙笑得开心,“我们兄弟都埋伏好了,就等人回来。” 这笑得怎么就那么不靠谱呢?她瞄了一眼正在给自己挡太阳的江豆,不会被他坑了吧。 江豆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江容予打上了不靠谱的标签,乐呵呵地开门。 飞鸢:“公子,人进屋了。” 陆挽宁的住处十分简陋,一眼便能看完,除了一张缺了角的桌子外就一张烂床了。 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盅,精致漂亮与破旧的屋子格格不入,是昨天盛粥用的,那粥不会就是她爹口中那个价值连城的九阴水灵吧。 呵,还吃了个一干二净,看来也没那么有骨气,正常男主不该宁死不从吗? 怎么被自己羞辱了,还送来的粥吃了个干净,答应入赘,难道是因为自己道歉足够诚恳,或者当真是如他所说对自己情根深种? 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可清楚陆挽宁才不是像他看起来那般知礼良善,不然早就在碧凌波覆灭的时候就随他父亲死了,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还有了以后那一番番的机遇。 江豆一边掸着床上的灰一边嫌弃着,“城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同意这门亲事,这姓陆的既没本事又穷的叮当响,这要以后出门小姐不被笑话才怪。” 江容予没有搭话,要不是江豆上辈子死的早,倒可以看看后期的陆挽宁有多受欢迎,多少女子倒贴都想嫁给他。 刚一屁股坐在床上就感觉有什么硌着自己,看去又只有一张草席,心神一动将草席拉开了一个角,露出一个凹槽以及里面用黑布包着的东西。 摸了一把硬硬的冰凉凉的还有点沉,但还看不出全貌,她与江豆一起使了点劲将其从草席下拖了出来,四五尺长还挺重,她这娇生惯养的身子差不多得两手使劲才能抱住。 飞鸢:“公子,她把碎魂翻出来了。” 陆挽宁嘴唇抿成了一条线,“速回。” 拖出来的东西扁长扁长的看着有几分像长凳子,本来也不好奇一穷二白的陆挽宁能有什么好东西。 可这包了一层又一层欲盖弥彰,她就特别想看看这里面包着的东西是什么。 于是便开始拆黑布,拉出去老长都还没见着这东西长什么样。 “这是偷了哪家大娘的裹脚布吗?怎么这么老长。”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想知道陆挽宁藏着什么。 刚从头拆到尾了一层,还剩了最后薄薄的一两层,正要窥得庐山正面目时,房间的光线暗了下去。 江豆挡在了她的面前,“小姐!” 江容予立即觉察气氛不对劲,眼珠动了动,立在门口的人影高瘦挺拔,背着光让人看不清面容,身后四道影子正朝着他扑过去,像是饿虎扑食。 手中的动作一顿,怀里的东西直直掉了出去,只来得及抓住手中那根黑布,那东西在地上滚了两圈,敲得地板砰砰直响,要想让人注意不到都难。 “阿予喜欢这个?” 清冷又不失温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好听的嗓音能让人轻易沦陷,只是这对江容予来说简直就是催命符。 她直愣看着地上剑不剑,刀不像刀的黑铁,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灵魂在身体里尖叫,谁能告诉她这鬼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初到天水城的陆挽宁身上! 一把捂住了脖子,就是那把刀最后划拉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才让她从书中的禁锢中解脱出来,换句话说也就是这把刀要了她的命。 这把刀她分明记得是陆挽宁在突破大宗师瓶颈时,她蛊惑她老爹将其打入魔渊,结果他因祸得福得了一位高人传承所得,也成功成为了沧州大陆最年轻的大宗师。 这把刀便成了他的本命法宝。 “小姐你怎么了?” 江容予立马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掌心出了一层冷汗,“手手疼。” “可你捂的是脖子啊。”江豆不解。 瞥了一眼陆挽宁,见他立在门口,此时高矮胖瘦四人已经马上扑到陆挽宁背后,手中武器泛着寒光,杀气凛冽。 陆挽宁似无察觉一步踏进了门口,江容予急了,推开江豆朝着门口直接扑了过去,整个人几乎是扑到了陆挽宁身上,抱着他的腰借着力道两人互换了位置。 高矮胖瘦动作顿住,武器停在江容予身后,面面相觑。 “你我虽有婚约,但还未完婚,如此被人见了恐对你名声不好。”陆挽宁不着痕迹往外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视线飘到了四人身上,“这是?” 江容予明明紧张的不行,偏偏又注意到了他的手轻轻在孟六的衣服上擦了擦,还是方才挨到过自己的那只。 “小姐?”瘦子无声地询问,到底还要不要动手了。 现在哪里还敢动手,连手指头都不能动,她将手背在后头重重摆了摆,“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的伤有没有好一点,想给你个惊喜。” 因为那把突如其来的刀,江容予本能地被陆挽宁支配的恐惧围绕,一张小脸吓的刷白。 虽然上辈子活在书里,自己控制不了自己,但那些经历却是自己切身体会过的,无论是江岱对她没有保留的好,还是落在黑化后的陆挽宁手中被惨无人道的折磨。 江容予模样生的好,一张漂亮的脸蛋有多人畜无害,性子就有多残忍,陆挽宁低头就能看见她头顶的青丝,看着她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便没了兴趣,骗取他人同情再反戈一击不就是她最擅长的吗? 他还记得她第一次对他示好是在他七岁生辰宴上,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精致漂亮,怯生生地拉着他的手喊哥哥,只想让人把世间好的东西都给她。 可他得到了什么,灵根被毁,彻底成了一个废人,从天之骄子成了全沧州的笑话,不过一句小孩子不懂事就过去了,碧凌波岌岌可危,不能失去天水城这个盟友,他也只能忍着。 江容予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现在他还没有翻脸,那就说明还有挽回的余地,不然他要她死不就是呼吸之间的事。 “这就是阿予要给我的惊喜?” 几乎抵在了陆挽宁身前,这话仿佛就在耳旁响起,炸得江容予头皮发麻,“我昨个儿回去一直惦记你,怕你侍从一个人伺候不好你,我这四个厨子手艺个顶个的好,别说天水城整个沧州没几个人比得上,想着把你这屋子重新修葺修葺。” 给了江豆一个眼神,江豆立即体会,“在这儿偷什么懒,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去做饭!” 人被轰走,小屋子也显得不那么挤,地上躺着的那把刀和一地的裹脚布就显得格外突兀。 “我不是故意乱动的,我就是累了随便坐坐,不不不小心硌着了。”江容予声音微微抖着,她已经近乎本能地害怕陆挽宁。 孟六不太信,“都压床板里了,怎么还能硌着?” “你以为我家小姐和你们一样皮糙肉厚的?”江豆十分不满孟六的口气,“我家小姐千金之躯娇生惯养的,别说你们这破铜烂铁了,就是丢颗芝麻也能硌着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好心来看你们,倒被你们当成贼来看,可别忘了是你家公子入赘。” 江豆理直气壮,好像根本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一般,当真是个好演员。 可都这时候能不能别给她拉仇恨了,你到底是谁的心腹啊, 陆挽宁给了孟六一个眼神,暗含警告,孟六纵然不满江容予也放低了姿态道了歉。 “都是小事小事。”江容予也拐了一下江豆让他闭嘴,余光瞥见孟六手中拎着个硕大的箱子,连忙转移话题,“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看着怪沉的。” “孟六,打开。” 江容予来不及阻止孟六就把箱子放到了桌上,她只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眼神抬高避免看到那把破刀,只一眼都觉得眼睛疼脖子疼。 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只死相狰狞的兽首,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江容予的方向,好像在给她什么暗示,扭了扭脖子,感觉更疼了。 “你不是不能修习?”江容予试探着。 “要捕杀异兽有修为在身自然容易,可万事并非只能力攻,正是因为我无法修习,更得向城主证明我能保你无虞,此兽名为血尾狮,地级中品,为祸乡里已致十余人伤亡,我认为以此为信物最为合适,阿予认为呢?” 江容予想笑但无法笑出来,与那血尾狮四目相对,总觉得陆挽宁是在暗示什么,这里没法再待下去了。 随便敷衍了两句,带着江豆落荒而逃,陆挽宁贴心地让她别忘了带上高矮胖瘦。 “方才有机会公子何不直接擒了她要挟江岱交出五蕴幻镜?” “你见过五蕴幻镜?要是他拿一块假的出来我们如何分辨?”陆挽宁眸子暗了下去,“我们只有这一个机会找到她,不能大意。” 孟六摇头,陆挽宁弯腰从地上捡起碎魂,破破烂烂没有一点可取之处,但也是这把其貌不扬的刀陪自己从最低谷到了巅峰。 五蕴幻镜在江岱手里是在最后他才知道的,只可惜整个天水城都付诸流水,连块瓦都没给留下。 碎魂握在手中心神一震,刀身泛起一层冷冷的蓝光,最终归于平静,重新将其放好,陆挽宁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缩小版的江容予。 小小的人偶被放在桌上,比活人乖巧可爱了不知道多少。 “江容予出门必有大宗师暗中随行,让我们的人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我指示。”他动了动手指,桌上的人偶突然动了起来,提着裙子转了个圈,除了两眼没有神采外几乎和真人没有区别。 江岱这个人有勇有谋,只是可惜生了这么个女儿,陆挽宁控制着人偶,不过也好,江容予是江岱的死穴,也就给了他大好的机会,等他彻底将江容予制成了傀儡,五蕴幻镜自然不在话下,甚至江岱也能为他所用。 “用你一条命换整个天水城和你爹,九泉下你也能安心了。”他伸手点了一下人偶的额头,人偶跌在桌上又懵懂地爬了起来,憨态可掬。 到底只是个人偶,陆挽宁也没奇怪的癖好,逗了两下收回了灵气,人偶就安静地回到了原来的模样。 “有人。”陆挽宁拂袖将人偶收起。 孟六几步出了房门,远远就见竹篱外立了一个女子,一袭白衣胜雪,仿若新雨后的木兰,自带一股轻灵之气。 “公子,是沈姑娘。”孟六心里有些激动。 一听到这个名字陆挽宁眼神暗了下去,表情也越发晦涩。 竹篱外的沈听岚听到人声,扣响了院门,只是半晌才见有人影出来。 不等她开口,孟六表情十分为难,“姑娘请回吧,我家公子不见客。” 第4章 “你家公子可能是误会了。”沈听岚取出一枚墨色木牌,“我乃神医谷弟子,方才路过这里一位大娘告诉我住在这里的人受了重伤,所以我才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可以帮上忙的。” 孟六有些为难看了看屋内,公子的话他不敢违逆,只能婉拒,“对不住了姑娘,我家公子身子健康没有受过什么伤,你或许是找错人了。” 沈听岚垂下眼眸,难掩失落,也是,这时候他还不认识她,他那么要强的人怎么会愿意让外人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这里是我研制的清体露,或许能帮上你家公子一二。”沈听岚到底面子薄,做不到死缠烂打,留下一瓶药便离去了。 孟六刚把药瓶带回去,陆挽宁就将其毁了。 “公子你这是?”孟六不解,“你不见沈姑娘就罢了,为何还要浪费沈姑娘的一片好心?” “我怕被人下毒。”陆挽宁面色很冷。 这个沈听岚世人眼中他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人,可他从始至终都明白自己根本没有对这个女人动过心,但是每次遇到她总会做出不理智的事。 自己背负血海深仇,竟然能为了她以德报怨放过那些伤害过他伤害过他家人的畜生,能为了她口中的大义宁愿牺牲自己,想想当真可笑,就凭她救过自己? 当初天水城被那个术士挟持,如若不是这个女人擅自闯入,他不仅能彻底反杀那个术士,甚至已经筑基成功,哪里会被反噬得差点连命都丢了。 重活一世,有些事就很好解释了,就像是他要控制江容予一样,这个沈听岚上辈子绝对也是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他的心神。 陆挽宁微微扬起了嘴角,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笑意,捏碎了一枚玉符,一道黑影诡异地出现在了房间角落。 “飞鸢,跟着那个女人,查清楚她的底细,如有任何对我们不利,杀。” …… 回去的路上江容予几乎是落荒而逃,每每一想起陆挽宁这个人,周身就被恐惧笼罩着,陆挽宁上辈子的复仇无疑是成功的,成功地让她对这个人又惧又怕,哪怕她素来都是以局外人看着自己的一生。 “小姐江豆不明白,不就是一个姓陆的吗?我们何必要跑呢,小姐要是不喜欢,一刀剁了了事。” 江容予扯了一把他的嘴,这张嘴当真是反派的忠实手下给她拉了多少仇恨,要不是念着上辈子是奋不顾身保护自己死在了魔境,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给他收拾了。 “对啊,小姐我们也不明白。”高矮胖瘦四人异口同声,“不是让我们过去把那小子给咔嚓了,怎么临到头您护他护那么紧?” 要是不护他现在他们四加二都得那破屋里了结终生了,江容予一想到头都快要炸了。 她重生了就两天,为什么那么多事就变得不一样了,如果没有她插手,陆挽宁这会儿应该被那个术士给抓走了才是,可现在陆挽宁不仅活蹦乱跳,手上还拿着本该两年后才得到的神器。 只有一个解释,陆挽宁也重生了。 完了,江容予膝盖一软,平地就瘫坐了下去,眼前的江豆突然就变成了两个,三个…… 江容予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变成了一只血尾狮,在阳光下快乐地奔跑,和小伙伴们嬉戏玩耍,然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拿着刀的人追了过来,谁也不追就只追她。 从山林追到了平地,从平地追到了海边,拼命地跑啊跑啊,回头那个人始终提着刀在她背后,终于她跑不动了累倒在地上,再一抬头陆挽宁已经狰狞着面孔挥下刀来。 哇——脖子好痛!江容予猛地醒了过来,双手赶紧捂着脖子大口喘着气。 “小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年迈的大夫慈祥地问着。 “脖子疼。”江容予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还没有从噩梦中脱离出来。 大夫疑惑:“可小姐脖子未曾受过伤。” 江容予摆摆手让大夫们都出去,她这时候需要好好静静,陆挽宁也重生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然怎么会有那把破刀,又怎么会那么简单地“原谅”自己。 如果是原本的陆挽宁,她或许还有一丢丢可能感化他或者除掉他,可如今这个,呵呵,刚才他能忍住没有把她挫骨扬灰已经是够慈悲了。 完了啊,怎么想都没有能活下去的理由。 余光中镜子映出了少女娇俏明媚的脸庞,璀璨如星光的眸子里惊恐还未消散,微红的眼角让她看起来就像被逼入绝境的幼鹿,我见犹怜的模样能轻易激起他人的保护欲。 这张脸放在整个沧州都是极能打的,要不然试试美人计?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立马就被否决了,且不说他们之间隔着那么大仇,陆挽宁像身边会缺美人的主吗,对他动过歪心思的女人非死即残,他连碰一下她都嫌弃成那样,她再凑上去与作死又有什么区别。 更别说他身边还有沈听岚这么个女主了,神医谷的团宠小师妹,背景好,气质出尘淡雅如兰,长得漂亮,温柔善良,性格好,这样的女人能找得出来几个。 如果没有变数,陆挽宁的实力应该已经在大宗师了,就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跨进的门槛,现在能救她的也就她老爹了。 刚刚踏出房门半步,就被一片红的院子给惊住了。 放眼望去一时间竟然找不出第二种颜色来,就连放在院子门口的玉饕餮都没能躲过去被镀上了一层红色的灵气,要是再迟点出来,江容予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也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恭喜小姐。”管家笑吟吟地望着江容予,眼神越发慈祥,解释着,“都是城主的意思,后天小姐就要成亲了,必须得办的热热闹闹,让天底下的人都羡慕。” 江容予开始自我怀疑,“我是睡了一个时辰不是一个月。” 管家点头,指挥下人布置的动作一点没落下,江容予有些糊涂,今儿姓陆的来提亲,现在天还没黑,也就是一天的时间都没过。 直奔着江岱的住处去了,她老爹怎么好像也变得奇奇怪怪的,难道也和陆挽宁一样重生了? 不对不对,不可能,如果她老爹真的是重生的,那必然不可能答应这门亲事,肯定早就一刀永绝后患了。 路上没人拦她,找到江岱的时候他正在试着新衣裳,黑色红纹的新衣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等她开口江岱就抹起了眼泪。 “阿予的婚服你阿娘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缝的,你娘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你成亲肯定也会和我一样欢喜吧。” 突然到了嘴边的话怎么就那么难开口了呢,江容予摸了摸鼻子,“爹,那姓陆的今天才来提亲,后天就成婚太仓促了吧,白白让外人看了笑话,以为女儿嫁不出去似的。” 江岱怜惜地抱住了她,“阿予放心,我已经发出请帖邀请了天子和各大城主,都是修道之人,满打满算骑个坐骑两天也能都到了,婚礼肯定办的热热闹闹,不会委屈了你的。” 江容予:…… 这是有多恨嫁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好这么多事。 “爹你就没有想过那姓陆的别有居心吗?”江容予委委屈屈抽泣了起来,“我都对他那样了,他岂能不怀恨在心,要是成了亲他做了什么,那我怎么办,阿爹怎么办,天水城的百姓又怎么办?我昏迷时做了一个梦,梦到姓陆的杀了阿爹,也杀了我还灭了天水城,我害怕。” 江岱一听,只剩一条缝的眼睛顿时就更水润了,父女俩哭作一团,“阿予长大了,知道替爹分忧了。”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过只是一个梦而已,有爹在你绝对不会有事的,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陆挽宁他早就查过,体内一丝灵力也无,再普通不过,再者成亲后陆挽宁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又能翻出什么浪来。 正在此时,几个下人抬着一个箱子进来了,恰好还就是江容予之前见过的那个,父女俩同时整理好了仪容。 果不其然血尾狮静静地躺在里面,江容予看着越发与其感同身受,都同一把刀下的冤魂啊。 “血尾狮,不错不错,虽然只是地级异兽,对他一个普通人来说已是大不容易,阿予你看还不是为了你他才肯答应了我提的条件。” 江容予翻了个白眼,要当真是为了她她愿意现在就和血尾狮换个位置。 “血尾狮太寒碜了,我不要。”她开始挑刺,“要是他能取来焚月狐的头,我立马就嫁。” “是我无能,让阿予失望了。”陆挽宁站在殿门,神情落寞。 听到这个声音江容予僵在了原地,江岱连忙圆场,“贤侄莫要将阿予的话放在心上,她自小就这样,口是心非惯了,越是在意嘴上越是反着来。” 捕杀血尾狮是他提出来的,为的就是考验陆挽宁让这门婚事看上去不那么刻意,甚至怕他不行,早就在血尾狮身上动了手脚,可不能让阿予给搅黄了。 再去看江容予紧张兮兮拉着自己袖子又不敢去看陆挽宁的模样,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他女儿果真是动了感情。 第5章 镜中的少女面无表情地耷拉着肩,手掌下压着一纸契约,这就是陆挽宁送来的所谓的聘礼,一座灵脉啊,多值钱啊。 老巢都没了,陆挽宁还能惦记着给未来媳妇把聘礼带上,谁信啊。 就算是真的,他哪天兴起把她给杀了,这不等于左口袋进右口袋,又有什么损失。 就是不知道老爹是中了什么邪,铁了心要促成这门亲事,现在几乎算是把她给软禁起来,连江豆都给支开了。 来替她梳妆是江岱的亲传弟子李清,对这个素来疼爱自己的大师姐江容予是发不出脾气的。 “乖,别闹脾气了,四海宾客都到了,你这时候出点什么差错,师父以后还怎么做人。” 镜中的江容予在李清的巧手下越发明艳动人,像极了含苞待放的桃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只是脸上多一分别的表情也无。 一路出去入目只有耀眼的红,站在高墙上,一眼就望见了城中停留着的仙禽异兽,都是来往宾客所携带,大大小小的街巷人头攒动,热闹极了。 正殿外,一身红色锦衣的陆挽宁立在阳光下,周身似笼罩着一层光华。 江容予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两步,又生生被李清半拖着往前走,很快就与陆挽宁并齐。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眼前,她瞄了一眼别开视线,手往宽大的袖子里缩去,手的主人很有耐心始终静静地等着,只是时间一久,周围的目光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吉时到!”江岱急出了一头的汗,“可以了可以了。” 陆挽宁脸上表情始终淡淡的,好像根本不在意江容予的轻慢,正准备收回手,宽大的袖袍却搭了过来,手就这样被江容予抓在了手里。 江容予动作僵硬,死死捏着陆挽宁的指头,本来给她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挨他一下,但方才周围不少人已经在等着看他笑话了,再继续下去,他肯定会以为她又是故意要他难堪。 仪式简单,祭天完契就算是好了。 两人在外人看来都是普通人就没用的上灵契,各在契约上印上了沾了指尖血的指印就算礼成,江容予捏着指尖不情愿地按了下去。 “赶路赶两天,观礼两炷香。”一道粗粝的声音嘲弄道,“我倒是好奇江城主将女儿嫁了一只丧家犬,不藏着掖着还有脸如此兴师动众,不忘千里迢迢发来请帖。” 话音落下,宴上一片死寂,连江容予都惊住了。 “满镇海!你个老匹夫!”江岱咬牙切齿,“要是不好说人话,后院有伺候异兽的地儿!” “我说啊,江城主也是操之过急了,陆景焕当年背信弃义在碧凌波引群魔入境,理当诛尽全族,天子愿意留下这个孽种是仁慈,如今江城主盘踞一方,若与此等人扯上瓜葛,恐怕很难不令外人多想。” 满镇海鹰眼扫过陆挽宁,见其视线看了过来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离陆挽宁最近的江容予感觉浑身都不好了,他周身的这种气息她太熟悉了。 也不奇怪,带头灭了碧凌波的不就是这位满镇海吗,这仇能不比她的小吗? “江小姐嫁给这种废物着实是可惜了些。”满镇海转向了江容予眯起眼睛,“沧州多少青年才俊,可任由江小姐挑选,何必将大好时光浪费在一个不能修习的废人身上?若是日后出点什么事,岂不是还要江小姐反过来保护他?” 满镇海的话一出,在场不少人心思就活络了起来,江容予是江岱的独女,如能得她青睐等于坐拥了天水城,这样一想,方才江容予似也有些不情愿,比天水城比不过,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废人? 江容予立即感受到几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她轻轻撩起了挡着视线的珠帘,微微扬起了漂亮的下颌线,注视着的目光变得更加炙热。 “满城主说的也是有道理,令公子天赋异禀,当年一剑挑了九城高手名动天下,不知是天底下多少女子的梦中情郎,倘若我早生个十几年恐怕也会忍不住动心。” 这话夸到了满镇海的心坎里,他捋着胡子正要开口,江容予却话锋一转。 “只是可惜我是个俗人,不想年纪轻轻守活寡,修行者站的高可死的也快,沧州什么都会缺,唯独不会少了修行者。”言下之意就是你儿子修为高死的早现在谁还记得住这么个人。 一句话又扎进了满镇海的心里。 江岱趁火打劫,“满城主也是有过孩子的人,应该最了解我们做父亲有多不容易,我宁愿我女儿嫁个普通人过平常日子,也不想她嫁个短命鬼,啊!对不住啊满城主,忘了令公子已经仙去,不过想必满城主也能体会我的良苦用心。” 满镇海憋得一脸铁青。 此时一蒙着轻纱的白衣女子走了出来,“满城主口口声声废人,可曾想过陆公子今日境遇是谁造成的?” 白衣若雪美的纤尘不染,这除了沈听岚还有谁。 一扭头就对上了沈听岚的视线,江容予颇有些心虚,陆挽宁今日境遇是谁造成的,不是她还有谁。 “江小姐无法修行,嫉妒陆公子的天灵根,所以便要毁了,几日前陆公子又被江小姐当众羞辱肆意打骂,差点丢了性命,就因为江小姐背后有天水城撑腰,所以满城主却始终在奚落陆公子,全然不提江小姐的所作所为,这难道就是修行之人所谓的道义所在?” 满镇海被江容予父女呛得一肚子火,现在又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了个女人数落自己一番,正当要发火,就见沈听岚已经转过头。 “江小姐既然三番五次陷陆公子于不义还不够,如今大肆操办婚礼却又当众令人中伤陆公子,江小姐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当真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便可以肆意妄为了吗?” 这果然就是女主,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可江容予还不想戴这么一大顶帽子,刚才满镇海如何阴阳怪气她老爹她是没看见吗? 正当要开口辩驳,沈听岚已经转向了陆挽宁,眼神顿时就柔和了下来,“陆公子,我乃神医谷柳明之徒,若公子不嫌弃可与我一同回谷,他老人家定可以替你修复灵根。” 神医谷三字一出,座下的人眼神纷纷变了,连正要发火的满镇海都把气给憋了回去,神医谷那是什么地方,地如其名,神医谷中有当世神医柳明,传言可生死人肉白骨,只要他想救就阎王都把人带不走。 要说实权那没多少,但是个人总得生病吧,顶级修行者的病那是普通大夫能给看好的吗?不说神医谷,单单就一个柳明都得被三洲抢破了头。 这下沈听岚几乎成了全场的焦点,多少人看着陆挽宁的眼神里充满了嫉妒,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人能够上天水城已经是够酸的了,现在还有神医谷的人为他出头,这得走了多大的运。 几乎所有人都笃定了陆挽宁会随这个出尘绝艳的女人离开,天灵根的资质简直可以说的百年一遇,倘若真的能修复日后必有所为,何必入赘天水城看人脸色。 江容予偷偷打量着陆挽宁的脸色,发现这个男人当做是沉得住气,面对爱的死去活来的姑娘脸上的表情竟然一丝没有松动。 “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在我大婚之日指责我的夫人,还扬言要带我走,让我抛弃发妻违背誓约置我于不义之地,神医谷素有风雅之境美称,怎会教出如此不识礼数之人。” 这个发展好像有一点点不太对,陆挽宁不是应该也是重生回来的,怎么对沈听岚不仅不像心爱之人,甚至反而比她还像仇人? 沈听岚一听便红了眼眶,心里宽慰着自己肯定是他还不认得自己,他历经磨难防备心极强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扉。 强忍着眼泪取出了一枚墨色木牌,江容予扬起头发现上面的字她一个也不认识,但也猜得出应该是能证明沈听岚身份的信物。 陆挽宁丝毫不为所动,沈听岚不解,“江容予当初废你灵根害你一生与修行无缘,又几次羞辱你,今日她与你成亲必有所图,难道你就真的相信她是真心与你成婚?” 虽然是不争的事实,但这错了吧,陆挽宁和她成亲别有所图才是,陆挽宁心又黑人又穷还和她有仇,她只图他能离她远一点还能图他什么。 “姑娘慎言。”陆挽宁牵起身旁的小手,“陆某一无所有,能与夫人成亲也是陆某高攀,再者过去的事只是阿予年少无知,姑娘何必在此大做文章,若姑娘再诋毁阿予便请离开。” 沈听岚在谷中宠大,出谷后又有陆挽宁一直护着,哪里当着这么多人受过这种委屈,垂下眼帘就走了。 一时间江容予不知道是陆挽宁牵自己的手比较可怕,还是他口中的年少无知四个字比较可怕。 “大喜的日子何必因为一些小事闹得不愉快。”江岱右手边的年轻男人站了起来,“这小辈之间情情爱爱的风月之事,都讲个你情我愿,满城主和江城主都是沧州栋梁,何必因此伤了和气。” 江容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马后炮,想把手抽回来,却见陆挽宁的目光一直在沈听岚离去的身影上,眼神是她完全看不懂的。 敢情刚才恶语相向大抵是不想将沈听岚牵扯进来吧,其实是在变相地保护她。 第6章 开口的人名为云溯,是沧州天子年纪最小的一个儿子,一句天之骄子完全不为过,比起坎坷多灾的陆挽宁,这人哪哪都顺风顺水。 这次来也是代表了那边的心意,沧州现有五大城,云溯比起在座的几位城主地位只高不低,谁都知道天子最为偏爱这个儿子。 既然他开了口,这事儿就算是完了。 江岱的心在别处,也不想去计较,给了柳苍一个眼神,柳苍便消失在了宴上。 江容予是和陆挽宁一起回去的,本来她是打算凑在江岱身边不走的,可惜他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两人并肩坐在床头,江容予不着痕迹地朝旁边挪了小半寸,喜娘倒过合卺酒,陆挽宁取来放入了她手中。 陆挽宁的手温度很低,指尖交错的瞬间江容予有片刻恍惚,抬眼就能看到烛光下陆挽宁俊美的侧脸,似感受到了她的注意,陆挽宁眼中有了一层浅浅的笑意,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微微弯下了下腰。 江容予的表情僵住,这个笑她做噩梦都忘不了,看似温柔文雅,底子里却是藏不住的恶意,杀她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笑的吗。 呼吸间陆挽宁的脸已经在眼前,每一根睫毛都清晰可见,甚至还能闻见他身上的气息。 他绝对已经动了杀机,江容予后颈的汗毛立了起来,问题出在哪儿呢? 酒!江容予手抖了一下,杯中的酒荡了几圈险些撒了出去。 如果没有意外,陆挽宁现在的实力应当在大宗师之上,要想杀了自己易如反掌,既然没有动手一定是有别的顾忌。 所以是要下毒对吧,这样一时间也不会被发现,等她毒发身亡时他便可逃之夭夭,或者面上装作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在新婚之夜给她下毒然后嫁祸给其他人。 就比如刚刚产生了冲突的满镇海,这样既除去了她,又能挑起两城之间的矛盾,以江岱对她的疼爱出了这种事绝对是不死不休,借天水城的手至少也能让满镇海元气大伤,好为死在碧凌波的父亲和百姓报仇。 当真好算计!江容予佩服的五体投地,能屈能伸方才能成大事。 “阿予怎么了?”陆挽宁低声询问。 江容予连忙回神,拿着酒杯的手还是不争气地抖了起来,“要不我们换一杯吧。” 陆挽宁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合卺酒,一时没有出声。 酒绝对有问题!江容予只觉好险,正犹豫是借口把酒撒了还是马上跑,手中的酒杯就被换走了。 这么干脆?肯定哪里有问题,陆挽宁已经挽过她的手将酒杯放在了唇边。 江容予却半天没动,喜娘看得着急,正要开口阻止。 “等等。”江容予越想越不对。 陆挽宁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黯淡,“合卺酒寓意夫妻二人合为一体永不分离,阿予这般不情愿看来是对亲事不满意,并不想与我白头偕老。” 略带失落的语气在江容予听来就是实打实的威胁,对啊,陆挽宁是什么人,在他眼里她就是个阴险恶毒霸道又自私的女人,别人的永远是最好的。 肯定就等着她换酒杯,不然怎么可能会这么干脆就换了,说不定心里正在窃喜。 陆挽宁已经习惯了江容予时不时就发神经,眼神淡淡瞟了一眼屋顶,本来以为洞房花烛夜江岱必然不可能还让人暗中守着江容予,现在看来好像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江岱答应这婚事恐怕当真是有鬼。 “我不是那样想的,只是我觉得这样没什么意思。” 她伸手取过陆挽宁手中的那杯,两杯酒都是半满,在手中互相倒了几个来回,两杯酒早就不分你我。 “这样感情才深嘛,才是合为一体永不分离。”反正要死大家一起死。 温暖的烛火撒在她的脸上,清澈的双眸灼灼注视着自己,让陆挽宁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在在林中见过的一只小鹿,这个时的江容予看起来与印象中似乎不太一样,只是哪里不一样他并不想深究。 取过酒杯,他也不在意她到底想搞什么鬼,反正两杯里面都被他处理过,她喝哪杯都是一样的结果。 两手交错,江容予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喝,假意将酒杯放到了唇边,只听喜娘一声哎哟较弱地朝着江容予身边倒去,江容予没有防备手中的酒撒了喜娘一脸。 这酒肯定是喝不成的了,与她想想法不谋而合,连斥责都免了。 喜娘连忙换了酒来,连同酒壶酒杯尽数换了个遍,眼看两人重新喝了合卺酒,喜娘这才如释重负。 等出了房间脸上的肉都快笑的僵硬了,连忙迈起小碎步找到了柳苍。 “老奴没用把事情搞砸了,小姐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和姓陆的换了杯子,后面又把两杯酒兑来兑去,老奴已经分不清东西到底下在哪里面了。” 柳苍叹息,“小姐聪慧,难道已经猜出了城主的计划?” 和陆挽宁共处一室的江容予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画面,这不是她第一次单独与陆挽宁待在一起,只是记忆后期,每次单独见到陆挽宁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阿予一直这样不累吗?”陆挽宁脱去了外袍,看着端坐着的江容予,心里有了些许警惕。 他自认为对江容予是够了解的,生的娇俏可爱内心却如蛇蝎,她干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大多都是仗着有天水城,其实根本不聪明,甚至算得上愚蠢。 如今细看好像也并不完全是那样,刚才换酒仅仅是巧合,还是早有察觉?江岱口中的喜欢,他可不信。 江容予一直警惕着陆挽宁,见他突然靠近,正想要挪地方,陆挽宁已经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 “别动。” 整个人完全落入了他的阴影中,抬眼就能看见他腰间绣着的云纹,与她身上的喜服一样都是出自天水城最好的绣娘之手。 抬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无法看见他的表情这让她更慌乱了,放在肩上的手没有用什么力道,她也总觉压了千百斤的石头,大气也不敢喘。 “好了。”陆挽宁轻轻取下了她头上戴着的凤冠,也松开了手。 头上重量一轻,压力骤减,只是取凤冠时陆挽宁的手不小心勾住了一缕发丝,她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陆挽宁哭笑不得,“阿予如此紧张?”说着揭起了灯笼吹灭了烛火,举手投足间给了她一种两人当真是感情甚笃新婚燕尔的错觉。 她瞄了他一眼,若非她发现了那把破刀,可能真会被他给骗了过去。 “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 房中光线一暗下去,房顶上蹲着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拿不定主意。 “现在咋办?我们是走还是不走?” “走了不太好吧,万一小姐出个什么事,我们没法向城主交待。” “不走也不好吧,我们修行之人五识灵敏,万一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又怎么和城主交待?” “要不见机行事?这洞房花烛也不一定会那啥那啥对吧?” 另外两人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林一拿了主意,“不如这样,一会儿我们兄弟三人互相封了五识,姓陆的我们查过什么没有灵力就普通人一个,遇上小姐指不定是谁吃亏,我们只要守好外面不让一只苍蝇飞进去,就不会有任何意外。” 两人齐声赞同:“有道理。” 江容予一直都摸不透陆挽宁这个人,上辈子活在书里大多都是按着作者笔下的剧情按部就班作死,对这个人根本没有更深的了解。 还好唯一能笃定的就是陆挽宁不会碰她,嫌弃都还来不及,果不其然陆挽宁已经转身去了另一边的软塌。 房间里只剩下一对龙凤烛还燃着,偶尔爆出两声细微的火光声,昏暗的光线下只能隐约看得清他的身形轮廓。 摸摸索索将身上繁重的外袍脱下侧躺着,双目无神地瞪着,她身心皆疲,但有陆挽宁在根本不可能睡的,现在只能先等陆挽宁睡下。 陆挽宁闭目养神,感觉到一直守在外面的三道神识消失后,慢慢释放出了一丝灵力,逐渐将整个房间笼罩起来。 悄无声息地走到床前,下在合卺酒中的东西没有派上用场,不过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江容予根本没有察觉到陆挽宁动过,眨眼的功夫人就已经到了自己眼前,心中一凛,手正要按下隐藏在被子下的机关。 “阿予还没睡吗?” 清润中又微微带了一丝慵懒,每个字萦绕在耳边听得人面红耳赤,让她双眸微微失神。 一层迷雾状的灵力展开将她团团围住,在接触到她皮肤时肉眼可见逐渐变得稀薄。 要彻底控制一个人比单纯控制躯体困难的多,对灵力的把控要求极高,稍不注意不仅对方性命难保,连自己都可能遭到反噬,正当他全神贯注控制自己的灵力时,事先笼罩在房间外的那缕灵力传来了波动。 瞬息之间外放的灵力尽数消散,一切归于平静。 江容予随后眼神便恢复了清明,顺着陆挽宁的目光,一眼就看到了从房间四周缝隙争先恐后钻进来的黑烟,涌进来的黑烟迅速凝结出了人形。 第7章 “大人为何要与陆挽宁过不去,天帝不是交待了此行需示好以便日后拉拢陆挽宁?” 云溯嗤笑一声,手中的书信眨眼化作了一抹黑烟,“沧州不需要有两个天才。” “大人可曾想过万一被天帝发现。” “发现又如何,满镇海想杀陆挽宁与我何干?” 陆挽宁以后修为再高又如何,现在不也就一个废人,还得赔笑入赘天水城,凭什么能和他相提并论。 手一扬,眼前出现了一面水镜,镜中映出一男一女,与两人之间的距离急速拉短,若隐若现的弯刀即将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斩杀。 黑烟凝成的黑衣人直冲陆挽宁而去,陆挽宁皱着眉头看了江容予一眼,抓起她的腰带把人丢到了另一边。 在彻底控制这具身体之前,江容予还不能死。 “嘶——果然还是和前世一般心软,这女人如此待他,他还能第一时间想着她。”云溯当真瞧不上这种被儿女情长洗脑的蠢货,这种时候就该把这女人拎出去挡刀。 江容予从地上爬了起了,那边黑衣人已经冲到了陆挽宁面前,从始至终陆挽宁似乎都没有要动用灵力的意思。 对方根本没有打算给陆挽宁留活路,刀刀致命,两招下去陆挽宁已经负伤。 她没有修习过但不代表什么都不懂,对方能悄无声息突破天水城的戒备必然不可能是简单人物,陆挽宁如果当真不暴露实力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要是陆挽宁能栽在他手里就好了,一举解决心腹大患。 “外面已经被我布下迷阵,碧凌波的孽种,这次你跑不掉了。”黑衣人动作微滞桀桀笑了两声。 窃喜的嘴角拉了下来,你要杀就杀为什么一定要莫名其妙蹦句话出来,生怕给人留不下线索是吧。 话多的反派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江容予对此深有体会,上辈子但凡她能够控制片刻,少说一句废话或者别没事就想着要这样羞辱那样折磨人,陆挽宁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这次肯定是死不了的,目光始终跟随着狼狈逃窜的陆挽宁,要不然上去帮挡个刀?她记得有次沈听岚替他挡了致命一击,他就感动得不行,从此矢志不渝。 他不知道她也是重生回来的,万一救了他后心生感动将过往一笔勾销了呢? 从地上爬了起来,马上又缩了回去。 陆挽宁有实力有气运肯定死不了,但是她不同,别冲上去自己反倒丢了小命。 “当初主上就不该留你这条贱命,让你有机会能搭上天水城这条线!” 陆挽宁眯了眯眼睛,“满镇海?” “哈哈哈,到九泉之下去问吧!”黑衣人扬起刀看准了时机正朝着已无退路的陆挽宁砍去。 可眨眼的功夫明明砍了下去却偏了几分,陆挽宁得以喘息之机。 “不是满镇海。”江容予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陆挽宁,“满镇海是莽夫又不是傻子,早有那么多机会不杀偏偏挑了这个时候,明显是有人想要借此嫁祸给他。” 虽然不能以身挡刀,借此降点仇恨也是可以的。 黑衣人的刀一顿,云溯气的脸都变了。 “本想留你一命当个人证,看来也不必了。”云溯对着镜子冷笑,“杀了那个女人,用无上刃。” 黑衣人听到命令,即将劈下的刀立即转了个方向,好在江容予早就有所准备,提前就躲到了屏风后,她又不傻,房间里就两个人,黑衣人虽然是冲着陆挽宁去的,可陆挽宁死了还不得杀她灭口。 只是外面被他布下了迷阵,虽然天水城高手众多,她也看出来了黑衣人一直在压制着实力,不敢大肆使用灵力,大概就是因为担心会被外面的高手察觉到。 陆挽宁心道不好,一个闪身朝着江容予冲了过去,刚刚好挡住了黑衣人的一刀,砍中了他的右肩,借着力道往后连连退了两步,然后整个后背就撞在了一度灵力墙上。 江容予举着手中的小拇指大小的玄铁钥匙,略带歉意地看着替自己挡了一刀的陆挽宁。 这是她的房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里,因为她是个普通人,老爹才会对她格外上心,在这个完全是弱肉强食的世界里,随时都有可能危险。 这钥匙就是她保命的手段之一,在喝合卺酒时她就偷偷从床下取了出来,本来是用来防着陆挽宁的东西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陆挽宁抿着唇眼神复杂,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了黑衣人的又一刀,所过之地方血迹斑斑。 这样了都还不打算使用灵力?即使她清楚陆挽宁肯定有保命手段,但这一幕落在眼里还是十分揪心,别又算在她头上了。 在钥匙上按了几处,灵气墙上的灵气逐渐散去,黑衣人已经将陆挽宁逼进了死角,手中的弯刀泛着深寒的光。 刀砍下,却停留在了半空,再看自己已经被一道浑厚的灵力包围,一时间动弹不得,是刚才保护了江容予的那些灵力。 “突破,全杀了。”云溯运起灵力缓缓注入镜中。 江岱留给江容予保命的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吞噬,黑衣人面目逐渐变得狰狞,露出了一个极为残忍的笑。 “你们都得死——” 江容予皱着眉头,从袖中取了一枚玻璃珠往上一抛,黑衣人正对着的房顶咔的一声打开了一道天窗,一朵小小的烟花在天窗外的星空中炸开。 哗哗——就掉下来了三个人,恰好将黑人围在了中间。 刚刚还在无聊看星星的三人面面相觑,还好林一反应最快,大喊一声:“保护小姐!” 三人刚才互封了五识,又是被摔下来的,半点灵力没有用,黑衣人只当是普通人一声狞笑。 然后就被三人彻底制服在地,半点也不能动弹。 “咦这是什么?”许六弯腰捡起了一枚透亮的珠子凑近了看。 云溯看着突然凑近的大眼睛,脸色铁青,一扬手眼前的水镜被打破消散。 许六手中的珠子顿时化作一阵水汽,被三人齐踩在脚下的人一声痛哼,迅速融成了一滩脓水,散发着腥臭。 “快救人。” 陆挽宁默默将三人的脸记在了心中,在三人注意到自己之前将方才放入迷阵的一缕灵力悄无声息地收了回来。 黑衣人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虽然没有命中要害,但依旧伤的不轻,借着让他好生休养的理由,江容予搬到了院子的另一头。 因为新婚夜遇刺的事江岱大发雷霆,当晚就下了禁令关了天水城的大门,不找出背后凶手誓不罢休。 江容予待在江岱的书房睡了几个时辰,起来就往元翼岛去了,元翼岛是天水城收藏各种宝物的地方,看守极为森严,非有城主许可不能进,寻常人哪怕进了也不能到最顶层,她自然除外。 一路进去根本没有拦她,沧州说是五城,只是这么个名而已,也不算是真正意义的城池,在某些地方和宗派很像。 刚步入大门一眼就看到了尽头与人等高的一条冰龙,以及冰龙口中含着一颗拳头大的龙珠。 天水城和其他四城一样,每年都会收不少弟子,也就是在收弟子那一天元翼岛会对外开放,这颗龙珠就是用来测试弟子灵根潜质的。 灵根的存在和测试都极为复杂稍不注意可能就会鱼目混珠,或者埋没了一些好苗子,元翼岛的这枚龙珠是历代城主费劲精力才找到的,有史以来从未出过错。 她不能修炼,前世从这里过看都不会去看这个龙珠一眼,甚至还动过毁掉的念头。 盯了两眼,突然就来了兴趣。 走到冰龙面前,双手摸了摸龙珠,指尖没有冷冰冰的感觉反而有些温暖,龙珠通体晶莹剔透泛着淡淡的光晕,透过龙珠还能看到另一边自己的手指。 并没有任何的变化,连最次的杂灵根都不是,心里有些失望,陆挽宁灵根毁了都还能重新修炼,果真自己和他还是无法比。 能重活一次都已经是侥幸了,还想奢望什么呢。 “小姐竟然是天灵根!”龙珠上映出一个苍老的面孔。 老人衣衫简朴,怀里抱着基本卷宗,不可思议将眼睛抵在了龙珠上。 “……”江容予放下了手,“穆老先生,你眼神不好就别瞅了。” “噢噢噢!”穆康微微挺起半驮着的背,手中灵力抚过双眼,浑浊的眸子闪过短暂的光亮随后又恢复了原样。 “小姐是天灵根的事,老朽怎么从未听江岱这小子提起?”穆康语气严肃。 元翼岛可以说是天水城最重要的地方,能管理这里的穆康自然不是普通人,连江岱见了也要尊称一声师叔。 “你看错了。”江容予又把手给搭了上去,龙珠就静静躺在那里半点反应也无。 穆康十分固执,“就是天灵根。” 江容予抓过穆康的手搭了上去,龙珠的颜色逐渐由透明转变成了淡淡的金色,中间带着几道金色的流光,流光溢彩漂亮极了。 “这才是有灵根的模样。” 穆康捋着胡子,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认真,“小姐就是天灵根。” 第8章 “我是天灵根我怎么都不知道。” 书中她成为丧心病狂的反派最大的缘由,不就是身为天水城城主的女儿的她不仅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还身带诅咒无法活过二十。 幼时见到陆挽宁时才会因为嫉妒萌生了想要毁掉他灵根的念头,她没有的也不允许别人有。 江岱死后她的心态更是扭曲,为了活下去听信了他人的谎言修炼禁术,将天水城变成了一座炼狱,城中年轻的女子皆成了她延续寿命的祭品。 本来就这样一直作恶好好当个反派就完了,偏偏在落入陆挽宁手中时知道了极其残忍的真相——她身上从来都没有任何诅咒。 让她因为想要活下去做出的种种罪恶当真可悲又可笑。 穆康感慨,“我们天水城终于是出了个天灵根了,历代城主庇佑我天水城啊!” 江容予在裙摆上擦了擦手,重新将手放了上去,“穆先生,这回看清了吗?这有区别吗?” “这就是天灵根啊。” “穆先生是不是眼疾又犯了?”江容予小心翼翼地问着,他的语气怎么反过来好像自己才是有病的那一个。 “喏,以为我岁数大了就糊涂了,小姐有所不知,天灵根世间难寻,最为纯净清透。” 纯净清透?江容予挑着眼尾,松开手,让他看清楚他口中的纯净清透。 “穆先生就不要与我开玩笑了,这龙珠我碰不碰都这模样。”她又不是没见过别人测灵根。 穆康指尖拂过,龙珠逐渐被莹白色包围,“这才是本来的模样,城主嫌丑早些年就将其化作了天灵根的模样,所以小姐见着才没有变化,也不怪小姐,这事就没几个人知道。” 江容予表情像是吞了一只苍蝇,所以她不仅没有中诅咒,其实还有灵根,所以书中她作死了一路到头来根本就是个笑话。 “也不知道城主怎么想的,可惜了小姐十几年的光阴。” “此事关系甚广,还请先生暂时保密,切莫走漏了风声。” 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了惊喜马上变惊吓,天灵根可不是小事她可不会傻到到处宣扬,噔噔噔上了顶楼,取出了早些年老爹送她的一件冰丝软甲。 这软甲是江岱送给她防身用的,但是书中的她觉得这种东西极大地伤害了自尊,死活不肯要,那是过去的她,现在给她多少她就能穿多少。 准备离开的时候没忍住多看了一眼冰龙上的龙珠,只犹豫了片刻上前将他衔在嘴里的龙珠取了下来,只要让陆挽宁露出马脚,老爹必然不可能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次来是为了软甲,却意外收获了不小的惊喜。 有了灵根意味着可以修行,遇到强者不再是任人宰割的蝼蚁。 抱着龙珠兴高采烈朝着江岱的住处跑去。 “爹,我要修行!” 江岱手中的笔掉在了桌上,脸色大变,“修……修什么行?你又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他赶忙站了起来,拉着江容予左看右看,生怕她出点什么意外,“阿予怎么突然想……嗯修……了?” 他和夫人都与天灵根只差了一步之遥,在江容予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对她给予厚望,他们的女儿最有可能成为天水城三百年来的第一个天灵根。 女儿也不负众望,只可惜天不遂人愿,遇到了那样的事,她母亲从魔境带来的诅咒继承到了她的身上。 “恶疾加身,命不过双十。” 他在意女儿的灵根,但更在意她的性命,他不能让她步入她母亲的后尘,于是在第一时间诅咒封印在了灵根中。 这件事一直瞒她瞒的紧,让她从小就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没有得到总比得到又失去了好。 “好端端的怎么想修行了呢?”这件事是她心里的刺他一直都明白。 江容予神秘兮兮将龙珠捧到了他的面前,江岱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天灵根。” 晶莹透亮的龙珠在江岱眼前晃来晃去,一阵无力感由心底涌起,他双手盖住了龙珠,嘴角扯起了一个僵硬的角度。 “什么天灵根,你碰了都没反应哪是什么天灵根。” 江容予眯起眼睛,“穆先生说的。” “肯定是骗你玩的,不信你放下这破珠子也长这模样。” 她当然知道这珠子她碰不碰都长这样,现在明显穆康和江岱其中有一人撒了谎,仔细打量着江岱的表情。 “爹,你在撒谎。” 被戳穿的江岱语重心长,“修习很辛苦的,阿予你身子弱,从小就体弱多病的,爹爹不放心啊,这条路很难走的,我不想我的阿予吃苦。” 他现在心里急得不行,偏偏又不能在江容予面前表现出来。 “爹是担心那个诅咒?” 江岱吓了一大跳,“你怎么知道?”他以为自己一直隐瞒的很好。 “一直都知道啊。”不止是重生后的江容予,连活在书中的她也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心理扭曲了。 这下换了江容予来宽慰江岱,“爹,其实那诅咒都是假的,只是当年那个老道骗钱的手段。” “不可能。”江岱否定,他可是亲自查探过。 “天下之大下九流的东西多了,除了沧州外万千世界有数不清的秘术,不信阿爹可以把那个人找出来一问便知。” 江岱拧起了眉毛,“早被我杀了。” 他起初也是以为哪里来的江湖骗子,竟然咒他的女儿,一上火就动手把人给宰了,也是在杀了之后才发现江容予身上的不对劲。 江容予;…… 合着又没法信她了。 老爹当真是她重生路上的拦路虎啊。 “总之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可以对外提起一个字,也不准偷偷修炼!”回头就把天水城所有与修行有关的东西全藏起来。 “爹,我想去看看姓陆陆挽宁。”江容予抱好了龙珠,江岱既然不信她就证明给他看。 回去的时候大夫正在给陆挽宁换药,已经穿好了冰丝软件,担心又被抹一次脖子连脖子都没忘了护住,这软甲至少能挡两次大宗师的致命一击,有了这东西面对陆挽宁底气都足了。 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等着大夫换好药,大夫一走,她就凑到了床边,“我昨天听那个神医谷的姑娘说灵根可以修复,就想看看你灵根现在如何了,或许当真还有补救的余地。” 见陆挽宁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看,他的眸色是纯的黑色,每次与他对视时她总觉自己在注视着深渊。 语气逐渐低了下去,“以前是我年少不懂事,初见你时你我就是云泥之别,我很害怕,怕有朝一日你会不要我,才会自私地想要变你变得和我一样。”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天水城提亲,其实我……”她抽噎着,“我其实根本活不过二十,幼时毁了你灵根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几次都求阿爹去找你的下落,可自从碧凌波出事以后就没了你的音讯,我其实活不过二十,我不想连累你才会出此下策,希望能让你恨我,不要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浪费时间。” 江容予不是沈听岚那种气质出尘的美人,但模样纯真无害,尤其是一双眼睛更是天真烂漫,委屈的时候特别像毛茸茸的小动物,让人很难生出防备之心。 只是陆挽宁心中毫无波动,同样的手段看多了就腻了,不过该演的戏还是要演。 “小时候的事我从来都没怪过你,阿予不必自责。” 江容予:? “若不是我灵根被毁,在碧凌波覆灭之时,满镇海也不会留我一条性命。”他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 手下的发丝细软柔顺,没有想象中那么令人反感,收回手时还是不露痕迹擦了擦手。 江容予被摸了下头顶正有些迷惑,偏偏低头又看到他擦手的动作。 果然还是没变啊。 “可我还是想试试,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丝希望,我也不想放弃。” 江豆默契地将龙珠送到了跟前,陆挽宁既然已经表明态度自然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在他接过龙珠的同时,江容予与江豆交换了一个眼神,江豆偷偷捏碎了手中的玉符,准备将一会儿发生的全都记录下来。 晶莹透亮的龙珠落入陆挽宁手中时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江容予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这果然有鬼,她能确定陆挽宁是没有在天水城测过灵根的,绝对想不到这珠子已经被改头换面。 正以为抓住了他的把柄,珠子中心突然多了一个污点,从中间逐渐散开,很快就充满了整个珠子,这时的珠子已经洗去了一身自带的光华,就像是在泥沼里捞出来的泥球。 这测出来的灵根比普通人都要来的惨不忍睹,就没见过这么差的。 陆挽宁苦笑着放下龙珠,还反过来安慰她,“阿予不必自责,命里有时终须有。” 对啊,有肯定是有的,不然又怎么能下得了魔渊取的了法宝呢,江容予神情低落。 等江容予一走,陆挽宁手中亮起了一枚玉符,一道影子出现在了房间角落,却不见其人。 “天元位,东南八尺,西南十二,丑时一刻,拖住半炷香的时间。” “是。” 陆挽宁缓缓取下包扎伤口的纱布,灵力融入伤口,不多时灵力卷出几条棉线般虫子,眨眼间就被灵力吞噬干净。 第9章 月上枝头,月光透过树梢在玉石板上留下了一个个斑驳的影子,清风微拂,草丛中的虫鸣戛然而止,晃动的影子也在某一瞬间定格。 门口的守卫眼神呆滞,对临近的危险全然不知。 三个大宗师一直在暗中守着对陆挽宁来说是个大麻烦,但大宗师也不是当真无破解之法,受昨晚黑衣人提醒,提前在外布下了迷阵,不过也只能维持半炷香的时间, 他整个人完全没入了夜色中,床上的人裹在被子里背对着外面,偶尔传来细微的鼾声。 修行之人五识不比寻常人,黑暗中视物不是难事,他看着熟睡的人慢慢拧起眉,不是江容予。 神识扫过屋子,脚步转向了另一个方向,绕过角落里的屏风,手抚过柜上的摆灯,机关启动,一扇小小的暗门出现在眼前。 小小的人窝在柔软的云榻上,一张小脸埋在被子里,身子随着呼吸有节奏地起伏着。 陆挽宁一缕神识附在江容予额心,试图唤起昨晚留在她身上的那股灵力。 将活人制成傀儡无论在哪里地方都是禁术,他也是在后期灭了一个邪修才得到了禁术秘法,昨天虽然被打断,但已经将自己最精纯的一丝灵力融入到了江容予身上。 当要建立起偶人与江容予之间联系时,神识却在她的身上没有发现任何的灵力存在。 既没有被人抽离的痕迹,也不是自行消散,他重生回来提前修复灵根,没有让灵根到了真正无药可救的地步,如今实力虽然不比前世巅峰,但也不至于控制不了自己的灵力。 可是事实就是告诉他,灵力没了,一天之间就这样无声无息消失了。 神识融入每一根筋脉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之处,再查灵根,小小的一线,几乎弱得可以忽略不计,问题出在哪里了,他不信灵力就会这样凭空消失。 神识的侵入让熟睡的江容予开始变得不安,表情有了几分挣扎,像是陷入了可怕的梦魇。 没时间了,陆挽宁重新将特意处理过的灵力送入她的筋脉中,这次多留了个心眼放了一缕神识在灵力中,江容予是个普通人,控制起来比修行者容易,同样也更需要小心控制灵力。 暗门重新开启,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陆挽宁回到房间,取出了偶人,因为与江容予建立起了一丝羁绊,偶人这时看起来比之前灵动了不少。 灵力放在偶人这个媒介上,在操控起偶人的同时,暗室里熟睡的江容予睁开了双眼,假装成江容予的江豆听到动静第一时间就爬了起来。 “小姐这么晚你要去哪?” 江容予只扭头看了他一眼就推开了房门,经过昨晚的刺杀守卫比原来多了几倍,哪怕已是深夜依旧哪里都能看到人。 目不转睛地绕开守卫朝着陆挽宁住着的方向走去,江豆一边套着外衣一边紧紧跟在后面。 江容予走到了陆挽宁的房门前,推开门关门上锁一气呵成,留江豆一个人在外面无助地瞪大了双眼。 陆挽宁看着乖乖进门的江容予还有些许不满意,现在的江容予看着着实还略显呆板,他的灵力普通人承受不住,要是这幅身子坏了,筹谋这么久就白费了。 无需急功近利,这么久的时间都等过了,也不差这一两次。 给偶人下达了指令,江容予又慢悠悠地开门回去了。 江豆生怕江容予突发念想又跑出去,一夜都没睡守在暗室外面。 “不是让你睡我床,怎么一直守在这里?”江容予打着哈欠,昨晚上噩梦一个接着一个,记不清梦是什么内容,但总觉得又回到了书中被人操控的感觉,让她及其不爽。 不过一醒来神清气爽,全身都充满了能量,路过镜子气色都好了不少,那些梦就被甩在脑后。 江豆打着哈欠,“就是担心小姐。” 江容予看着江豆眼神逐渐慈爱,江豆在书中就是个一笔带过的小人物,连死都没花怎么着墨,也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为了她成了魔物口中的点心。 “我就没明白小姐大半夜的跑姓陆的房间里做什么?”江豆十分不解,“小姐不是从小就特别讨厌姓陆的,还想杀了他吗?” “大半夜?什么大半夜?”每个字她都听得懂,凑一起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呢。 “小姐怎么就不记得了,昨晚是你自己一个人跑去找姓陆的了,还把我关在门外。” 江容予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昨晚的不是梦,“我梦游?” 不仅梦游,还梦游去了陆挽宁那里,怕不是疯了吧。 “先去姓……陆挽宁那里看看。”江容予找到了关键所在,转头不忘嘱咐,“别整天姓陆的姓陆的,该叫什么叫什么,免得出去说我们苛待人。” “小姐,苛不苛待有什么区别吗?你不是一直都想弄死他的吗?” 偶人面前的陆挽宁嘴角扬起了弧度,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落入耳中,原来演这么久的戏就是不想让自己死的太痛快。 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将偶人收入袖中,敛去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重新躺了下去。 “小姐面色红润,年轻人果然就是不一样。”躲在树上的三个人齐刷刷地看着江容予。 “小姐就进去了那么一会儿,都这点了姓陆的都还没起得来,是小姐太生猛了还是姓陆的不行啊。” 年纪最小的韩十三红了耳根,“还是林一大哥见识过人,昨晚虽然差点出了意外,但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那也是不好。” 他们看着江容予停了下来,遇到了管家带着一行人。 “这些都是谁?”江容予看着管家身后的几个侍女。 江容予在天水城出了名的刁钻狠辣,一听到她点了名字,几个侍女弓起了背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姑爷那边就带了一个下人,现在又受了伤人换不过来,我就问李姑娘要了几个侍女过来先伺候着。” 江容予点点头就把人放进去了,陆挽宁会替她挡了一刀她是完全没有想到的,这人当真是奇怪极了,一边想杀她,一边又替她挨了刀。 给陆挽宁用的药都是最好的,气色看起来比起昨天已经好了很多,她本来打算凑上去亲手伺候换药以表真心,可她一遇到陆挽宁就本能地发憷,思前想后还是算了。 江容予就坐在旁边默默地喝着粥,她昨晚想通了一件事。 她是死后重生,那陆挽宁呢?总不可能睡一觉就重新回来了吧,很大几率他也是因为死了才会回来。 既然他会死,就代表他也不是不可战胜,是她因为心理阴影过度神话了这个人,如果是这样,从他手中活下去就不是不可能的事,甚至反杀也不一定不行。 “小姐,粥来了。”一名侍女卑谦地端着粥走了过来。 江容予点点头注意一直在陆挽宁身上,然后心口一痛,就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江豆一把将近身的侍女推倒在地,陆挽宁眉心一跳,强“忍”着痛到了江容予身边,“阿予!“”” “哈哈哈!江容予你这贱人终于死了!”被压在地上的侍女仰起脖子大笑着,笑声癫狂,笑着笑着眼泪就从眼角流了下来。 江容予捂着心口慢慢拔出了匕首,两个指头夹着匕首在欣喜若狂的侍女面前晃了晃,没有血。 还好她昨天把软甲给翻了出来,不然没被陆挽宁弄死,就死在了无妄之灾上。 “为什么杀我?”江容予揉着心口,这侍女出手当真是狠,要是没这软件人都得被她捅穿。 哪里来的深仇大恨非要置她于死地,这个侍女的脸陌生的很,她能确定绝对没有见过她,有这么大的仇吗? “你恶事做尽,我这是替天行道!今日我杀不了你能让你再苟活是我无能,总有一天你会死无葬身之地!”侍女不甘心赤红着双眼,又目光灼灼转向了陆挽宁,“陆公子宅心仁厚,心中有正气,千万不要信了她的话,这个女人根本配不上你!” 这种话江容予听得不少,她毕竟是个反派想要她死的人不计其数,可现在她好像还没有作恶作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吧。 “阿予打算如何处理此人?”陆挽宁根本不去回应侍女满怀期待的眼神。 “留她一命?”江容予试探地询问陆挽宁的意见,陆挽宁后期虽然黑化,但都是对着像她这样的反派,总体还是个淑人君子,她既然想要挽救就该多留下点好印象。 “她想要你的命,你却还想留她一命,阿予如此以德报怨,别人也不一定会领情。” 侍女的嘴已经被江豆堵上,现在只能恶狠狠地死瞪着江容予,江容予点点头,的确是不领情。 “拖下去好好审问,要是不肯说就拉去后院喂狗。” 江豆得令立即将人带了下去,她怕陆挽宁误会还不忘解释,“就是吓唬吓唬她。” 陆挽宁根本不在意这个侍女是死是活,与江容予离得近了,但是放在她身上的神识却与他之间的联系越发弱了。 他伸手牵过江容予,“是我没用,没有保护好你。” 灵力又一次凭空消失,竟然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当江容予要将手抽回来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急匆匆跑来的人影。 “小姐大事不好了!抢亲的那个女人闯进来了!还带着云溯大人,我们拦不住!” 第10章 这是明着来抢人了? 江容予暗搓搓抽回了手,沈听岚是陆挽宁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万一被误会了,这笔烂账只能算在她头上。 下了台阶,就见一行人冲着这边过来了,乌泱泱一长串,架势完全摆足了。 “我爹没在吗?”江容予小声问管家。 管家道:“城主一早又去找满城主算账去了。” 那就是没人可以给她撑腰咯,还真的会挑时间。 江容予往旁边挪了几步,与陆挽宁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沈听岚一行人越来越近,她只觉压力越来越大。 沈听岚陆挽宁就不用说了,就连个云溯和她也不是对付的,云溯代表圣代表这天子,还是 和陆挽宁并肩作战的好友,自然与她这荼毒生灵的反派势不两立。 一下就集齐了三大仇人,江容予只能面上努力维持着还算得体的笑。 “我方才游览天水城时偶遇了沈姑娘,突然想起陆公子受了伤,特意请了沈姑娘过来看看。” 云溯五官俊朗,脸上无时无刻都带着浅浅的笑,说话时总能给人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陆挽宁看着昔日好友,内心没有波澜,这种感觉和重生后见到沈听岚没有什么区别,这感觉就像是被安排的联姻一般。 他前世爱沈听岚爱的死去活来,其实一直清楚对她一点爱意也无,那种感情还没对江容予的恨意来的真实,云溯给他的感觉也是一样,前世明明是能将后背交给对方的至交,这一世的第一眼他就觉得他无法信任这个人。 “大夫已经看过了,并无大碍,多谢云溯大人关心。” 被婉拒的云溯也不恼,倒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身边的沈听岚上,一听被拒绝,沈听岚脸上的表情可比他好看多了。 江容予对沈听岚不算多了解,对她的印象大多都停留在外人的评价上,美丽动人温柔善良。 看她脸上勉强的笑,大约是被陆挽宁的拒绝伤到了。 虽然按着剧情他们俩最多才认识,沈听岚对陆挽宁明显不一般,沈听岚心地善良,又是陆挽宁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人,因为她陆挽宁都能对仇人都能以德报怨。 要是她能抱好沈听岚这条大腿,陆挽宁不看僧面看佛面,说不定也直接放过她了。 “沈姑娘是神医谷的人,医术精湛,若能再看一次更为保险。”江容予努力让自己笑得友善。 落在沈听岚眼中却有几分刺目,她殷切地望向陆挽宁。 “男女授受不亲,沈姑娘虽然是大夫医者仁心,但我不想有除夫人外的女人碰我,多谢沈姑娘好意。” 江容予:? 沈听岚脸色苍白,轻咬着嘴唇,这样的陆挽宁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尤其是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疏离戒备。 “那我来看看吧。”沈听岚立着的青年缓缓说道,“阮晁,柳明的四弟子。” 这下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了,人是云溯带过来的,理由一个两个也罢了,总还是要给他点面子。 阮晁在陆挽宁和云溯面前只说的上清秀,不过眼神清澈平和,让人见了不自觉会生出亲近之情。 解开了纱布,深可见骨的伤口露了出来。 “陆公子果真是性情中人,为了江小姐能做到这般地步,当真是令云某佩服。”云溯感慨着,“要是有朝一日云某也能像陆公子这般找到一个能为其付诸性命的女子,此生也无憾了。” 沈听岚听着脸色更苍白了。 江容予也浑身不得劲,一抬眸对上陆挽宁的视线立马就心虚了。 “夫妻本是一体,保护夫人是我该做的。”陆挽宁凝神与云溯的目光对上,“大人逸群之才,自是不会少了红颜知己。” 沈听岚隐忍着表情,别开了脸不去看。 陆挽宁不会在乎沈听岚会心情会如何,就在刚刚有两道陌生的神识已经扫了过来,江容予什么都不会不可能是她,沈听岚的神识他很熟悉,那只能云溯和正在给自己疗伤的阮晁了。 云溯漫不经心收回神识,没有在陆挽宁身上查出灵力波动有些可惜,那晚放出去的狗是精心□□过的,大宗师以下的人物随便都能撕碎。 虽然那晚压制了灵力,但陆挽宁能活那么久也有些蹊跷,就像大人欺负小孩子半天没够得着,像话吗? 不过现在看来的确只是侥幸,以前那么多次都逢凶化吉,也不差这一次。 比起云溯阮晁的神识就老实得多,只探查各处经脉与穴位要害,“没有暗劲,都是皮外伤,未伤到元气,多休养几日便好。” 试探的目的达到,几人正准备离开。 江豆一边跑一边喊着,“小姐!大事不好了!那女人自尽了!” 门口三人将目光放到了江容予身上,在几个前世的正派面前,她一直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被一盯顿时如坐针毡。 “有侍女意图刺杀阿予,被押下去审问而已,各位不必担心。”陆挽宁替她解释。 “哦,那便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查出什么线索。”阮晁说话的语气很平像一条绷直了线,什么话到他口中都像是在公事公办,“人会撒谎,尸体却不会。” 侍女自尽的地方离的不算远,就在后院前面的空地,没多远空气中就闻得见淡淡的血腥味。 江豆知道自己好像犯了错,小声地凑到江容予耳边与她先说明情况,“刚过来准备吓唬吓唬,一头就撞上去了,拦都拦不住。” 侍女倒在血泊中,往外一圈站了整整齐齐一排人高马大的家丁。 完全不像是自尽,反而像极了凶案现场。 “这便是想要刺杀江小姐的刺客?”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阮晁已经背着自己的木箱上前检查,沈听岚背着手,打量着江容予,气息平稳面色红润,哪里像是被刺杀的样子,说不定又是在自导自演,给可怜的侍女安了个刺杀的名头。 为什么陆挽宁会对一个屡次伤害自己的女人深情不移? 江容予感觉到沈听岚在看自己,见其眸中满是担忧,以为是在担心自己,便回了个笑以示友好。 “是撞墙后脑中淤血至死,其他地方没有伤口,可如果只是淤血死亡时间太短,实有蹊跷。”阮晁继续检查,“有张纸条。” 阮晁将其打开,脸色越看越凝重。 “是明志书。”阮晁看了一眼江容予,眼中不乏鄙夷嫌恶的情绪,“江小姐四年前因为下人不小心提了灵根二字,便让人将其斩去四肢丢入后院喂养恶犬,所以立志要为母亲报仇。” 明志书上大大的几个“残害生灵,丧尽天良”刺痛了她的眼。 这一下从被刺杀的受害者就变成了施暴的罪魁祸首,作者设计的剧情,锅全让她背了。 除了没出过神医谷的阮晁,其他人对江容予的性格都有所了解,虽然觉得残忍但也不算多意外,毕竟更残忍的她都干过,她旁边不还有个深受荼毒的陆挽宁。 “不对!小姐一定是他设计陷害你!”江豆站出来指着阮晁。 初次入世的阮晁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人心险恶,“东西是我搜出来的,何来的陷害之说?” “小姐什么时候砍过人喂狗了?这还不是陷害是什么?”江豆转向了云溯,“大人,请您一定为我家小姐做主!这个女人仗着是神医谷的人,在大婚之日抢亲未遂,今日便带了人故意陷害我家小姐,想要坏了我家小姐的名声!” 江容予惊呆了,江豆你到底哪里来的底气为她正名,前两天不就你嚷嚷着要把人拖去喂狗。 云溯解释:“沈姑娘是我找来的,并非设计……” “大人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是计划的一环呢?”陆挽宁仔细一想其中的确有不少蹊跷,“先有侍女暗中刺杀,倘若成功,阿予已是亡魂,若是不成功,前脚押走大人们便到了,更巧的是大人们到了那侍女便自尽了。” 他捡起地上的纸,“还有这所谓的明志书,究竟是明志呢,还是别有用心就不得而知了。” 云溯也有点糊涂了,这说的有理有据,要不是他设计把沈听岚与阮晁带来,当真就会信了。 阮晁气得脸通红,“既然这样,查查这侍女的底细便能知道真相如何了。” “不用查不用查。”管家颤巍巍摸出了一串钥匙,“这是后院的钥匙,进去便知晓了。” 后院的门被打开,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场面,绿意盎然奇花烂漫富满生机,至于恶犬倒是有一条,拴在柱子旁的大黄狗吠了两声,见到管家便嘤嘤嘤地趴在了地上。 江容予十分不解,别人不清楚也就罢了,她记得书中是有提到过这事,怎么堪比人间炼狱的后院变成了这个精致典雅的地方。 陆挽宁更是不解,普通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修行之人不一样,这里的确没有沾染过任何血迹。 其他人的反应和他差不多,天水城这么大说不定有暗室或者这里根本不是那个后院,但陆挽宁倒没有这个怀疑,江容予的心思不能以正常人来揣测。 就像这种事藏着掖着根本不是她的风格,相反如果真的做了这些事,她巴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借以满足她扭曲的心理。 江容予阴恻恻凑到江豆耳边:“这事不给我个满意的解释,明天你就来陪大黄。” 第11章 “空穴来风,必有其因,这个谎言既然如此不堪一击,这姑娘为何会选这拙劣的手段来陷害江小姐?” 沈听岚眼神锐利,她很清楚江容予是有多残忍的人,只要稍有不满就拉活人去喂养恶犬之事她早有耳闻,甚至后来还建了一座百兽园。 一个势单力薄的姑娘要杀江容予,与飞蛾扑火有什么区别,若是没有滔天的仇恨,如何能孤注一掷。 “好一句空穴来风必有其因,可见设计之人用心之险恶,即便真相澄清,一样会有不少和沈姑娘同样想法的人,无论阿予做没做过,幕后之人的目的都达到了不是吗?” 沈听岚面露不解,她不过是想让陆挽宁看清他护着的人的真面目,为何会被他曲解成这样? 陆挽宁看得出沈听岚委屈的情绪,可他从不认为沈听岚和神医谷的人出现会是巧合,这世他没有落到那个术士手上,沈听岚依旧是出现了。 他都能用灵力将江容予制成傀儡听命于他,神医谷千年传承,要想控制一个人的心智又有何难。 不着痕迹看了一眼江容予,如果能用他们的秘法控制江容予似乎更好? 江容予察觉到他的视线,那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许就是误会一场,这个侍女众目睽睽下自尽,之前更是想要行凶,也不值得在其身上大做文章。”云溯的目的差不多也达到了。 云溯打了圆场便带人离开,走在路上不经意打量着沈听岚的神色。 “没想到陆公子是性情中人,也难怪江城主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沈听岚脸色发白,心不在焉附和着。 她不明白为什么前世那么爱自己的人,现在会护着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甚至屡次被她伤害依旧会奋不顾身地保护她。 云溯见她脸色勉强,心里十分满足。 陆挽宁能修复灵根重新修炼不就多亏了沈听岚吗,只要他将沈听岚控制在手中,他就别想重新站起来。 虽然他也无法理解陆挽宁是怎么想的,前世一个沈听岚,现在又有个江容予,总是要栽在女人手里,不过既然他选择了天水城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沈听岚现在似乎已经对陆挽宁有了不一样的感情,既然陆挽宁对江容予一心一意,以她的性格自然不会去破坏两人的感情。 把人送走的江容予幽幽看着江豆和一脸慈祥的管家。 “不准备告诉我怎么回事?” 她直觉那个侍女的死当真和自己脱不开干系,她还不了解书中自己是什么德行? 江豆求助般地看着管家,管家心虚地捋了捋胡子,“小姐,城主这都是为了你好,不然今日之事传扬出去,于你名声不利。” 不止沧州,整个世界弱肉强食,以实力为尊,但也有一定的原则底线,哪怕只是约束弱者的。 私设酷刑残害生灵这种罪名说大不大,毕竟死的只是些普通人,对修道者来说不值一提,可说小也不小,如若被有心人利用那便是暴行。 陆挽宁便是利用了这点联合其他势力将天水城灭了。 “那你说那些人都去哪儿了?”江容予盯着江豆。 江豆被盯得浑身发毛,“都送去陵园了。” 见江容予眼色一变,连忙解释,“修陵园也是很苦的,不比被喂狗轻松,我亲眼见过的,比直接弄死惨多了。” 管家叹了口气,“城主也不是故意要瞒着小姐,小姐年纪小脾气盛,那些人犯了错小姐拿来出气无所谓,可就怕遇到今日这种情况,便想出了这招,既能让小姐解气也不会让小姐给人抓住把柄。” 眼神是不会骗人的,他陪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看得出来小姐成亲后的变化,不像之前虽然每天开开心心,眼神始终都是阴沉着,现在只要姑爷在旁边,眼神时不时就会黏在他身上,这才敢和她说实话。 “陵园装得下那么多人吗?” 以原来的那个江容予的性格,处罚过的没有万人也有千人了。 江豆见她没生气,乐呵呵笑着,“进去一批就再换一批出来呗,反正小姐也认不出来。” 刚说完,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轻轻扇了自己一嘴巴。 “去查查这个侍女的身份,查清楚她怎么进的天水城,一个环节都不能漏下。”江容予盯着江豆,这发展她当真是看不懂了。 江岱那边一听说江容予被人刺了,顾不得再和满镇海争辩,带着人扭头就走,脚下生风,几下就不见了人影。 满镇海一股子气憋在心里,身旁的心腹十分担心,“城主,你说这江岱会不会又把这事算到我们头上来?” “有本事他就算!招了个包藏祸心的女婿,还有空在本尊面前耍威风,不都同样被陆挽宁给灭了,你就以为你天水城能好到哪里去!” 江容予被刺,还得反过来安抚江岱,江岱后怕不已,一挥手就把之前收回的护卫队还给了她。 陪江岱吃完晚饭回到住处已经天黑了,江岱没有一丝轻松,焦急地在房间里像个陀螺转来转去。 “到底是什么人要对付阿予?” 他前世死的时候没有怪过女儿,只怪自己平日太过纵容溺爱,才让她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重活一世,他本想要严加看管,只是每次一看到她酷似她母亲的脸就狠不下心,若不是当初带着她母亲进了魔渊,她也不会中诅咒。 那就只能从其他地方下手了,他让人处理好那些下人,不让她手上沾上鲜血,他奉了天子令去襄州除魔,费劲心力提前将其首领斩杀。 就是算着时间,不想让她遇到陆挽宁,再与其结下仇怨,还提前没收了她的护卫队,可没想到前世发生的这次依旧还是发生了。 “不行。”江岱狠下心,“计划必须提前,阿予天灵根,等破除诅咒她便能修行,等她强大起来,才能完全杜绝这种事,柳苍,你请的祭司到了吗?” 柳苍点头,“已在城中多时。” “好,既然姓陆的小子为了救阿予命也可以丢,想必也会愿意让阿予继续活下去,马上筹备,我今晚就要见到人。” 江容予一路回去心情都好极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下护卫队回来,她的心也安了。 路过陆挽宁的房间,隐隐可以看见房中走动的影子,偶尔传来两声咳嗽,因为知道陆挽宁的底细,她一直忽视他为她受了伤这件事。 抛开成见,陆挽宁做的这些的确让她有些动容,招来护卫队的队长,“不用跟着我,从现在开始好好守在这里,里面飞一只苍蝇出来马上和我禀报。” 前脚刚进房间,总觉得脚下有风跟了进来,回头看空荡荡的房间里也只有江豆和她两个人。 今天依旧江豆睡床,她睡暗室,疲惫的身子一窝进云榻睡意便袭来。 守在外面的江豆也开始打起了哈欠,因为白天的事他也不敢去睡,生怕什么时候又出了意外。 眨了两下眼睛,再也没睁开眼皮,微微的鼾声从他口中传出。 守在外面的大宗师已经与人搏斗起来,可外面的一切都没有影响到熟睡中的人。 阴影将江容予缩成一团的身子笼罩着,陆挽宁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看这个害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女人,如果不是自己运气好,已经不知道在她手中死了多少回。 做过坏事的人睡觉是不会安稳的,此时她的呼吸平稳绵长,脸上的表情宁静安详,睡得正是香甜。 除了是江岱的女儿,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上次灵力消失他不清楚,可这次不到一日的光阴,一切还都在他的掌控中,灵力却又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连带那一缕神识也消失无踪。 他不清楚她身上藏着什么,不能再无底线地渡入灵气。 幸好他还知道其他的方法,偶人和江容予直接的联系已经建立起了,只需要将江容予灵魂抹杀,用偶人替代便可。 只是这种方法毒辣霸道,成功率极低,如果江容予被抹杀后没有成功这具身体也没有了任何用处,甚至连普通的控尸术都无法驱使。 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他也没有把握,只是他没时间再等下去了。 朝江容予头顶伸出了手,随着神识的侵入,江容予开始变得不安,漂亮的小脸满是痛苦的神情。 陆挽宁不会在意过程,他只要结果,只是在驱逐江容予灵魂时意外发现她的灵魂比他想象中强大太多。 失算了,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他将神识尽数用来与江容予抗衡,她到底没有修为,没有灵力支撑,灵魂之间的博弈很快就落了下风,剧烈抵抗的身体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确定了对方的灵魂已经被完全压制,陆挽宁额头也出了一层细汗,他从来没有想到她灵魂的力量能有这么强。 要彻底将其抹杀还需要一些时日让偶人消化,不过现在与抹杀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手一扬,云榻中的江容予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懵懂平和,像一颗才被发现的璞玉。 ※※※※※※※※※※※※※※※※※※※※ 感谢在2020-06-28 01:52:27~2020-06-29 23:5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茜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追吗?”许六语气怅然。 自从被派来保护小姐,已经许久没有与人切磋过了。 林一一口否决,“对方避而不战,我看来时方向是冲满镇海去的,就你手欠把人给打了下来。” 许六没话说,法宝一收翘着脚趟回了屋瓦上。 天蒙蒙亮,江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着懒腰,就见江容予已经穿戴整齐出来了。 “小姐?怎么起这么早?” 江豆瞬间就清醒了,小姐这个点从来都没来过,不会又梦游了吧。 江容予温柔地笑着,“睡不着就起来了。” 按着平时的习惯洗漱好,用过早膳,江容予便去了元翼岛。 江豆虽然是她的贴身随从,但这个地方他是进不去的,只能在门口等着。 元翼岛是天水城的核心之一,陆挽宁是有办法闯进去,但此时的他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 五蕴灵境可堪破世间一切镜花水月,他一直以为母亲随着父亲在那场动乱中死了。 最后才知道母亲仍在世,可她的存在似乎被人刻意抹去,根本无法找到她。 前世知道五蕴灵境存在时,天水城已经覆灭。 指挥着江容予进了元翼岛最重要的地方——泉河,泉河被封印在阵法中,在巨大的威压面前,江容予渺小得如一粒尘埃。 能如此顺利还要感谢江岱对江容予无底线的宠爱。 慢慢步入水雾中,走入泉河,周身被似水状的灵气包裹,力量温和柔软,像母亲慈爱的怀抱。 穿过尽头的水门真正进入到了泉河的中心,视野正中是一眼灵泉,只有井口大小,但涌现出的生命力根本无法用强大二字形容。 仿佛置身于广阔无垠的海洋中,令人本能地生出敬畏。 在踏入的一瞬间,一道极其强势霸道的神识扫了过来,远超大宗师的存在。 陆挽宁察觉到危险皱起了眉,幸好那道神识在即将触及江容予时停了下来。 这道神识有不止有一个人的气息,要是他没猜错应该是历代天水城城主去世前留下的,为的就是守护孕育了天水城的灵泉。 五蕴灵镜不是普通法宝,一旦出世必引起轰动,天水城也只有藏在这个地方才算安全。 江容予只觉得做了一场没有尽头的梦,整个人都包裹在水中,既沉不下去也浮不出水面。 眼皮像粘在了一起,无论怎么使劲都睁不开。 可她这样却看见一个人在泉河里转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背影有几分眼熟。 心里冒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想要试着动动指头,没有反应,视角还是跟着那个背影。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怎么只是睡了一觉,又变回了前世的处境? 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惋惜,视野中的那个人从灵泉旁边走过,看见灵泉中的倒影她懵了。 这张脸不正是她的吗! 比前世活在书里按部就班走剧情还要来的恐怖,现在连身体都不是她的了,她的身体自己在动,那她呢? 陆挽宁操纵着江容予将泉河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一丝关于五蕴灵境的线索,他很确定五蕴灵境绝对还在天水城境内,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 在他的注意全放在泉河中的江容予身上时,被他放在桌上的偶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江容予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只比自己还要大的手,硕大的手指就在自己脚边,吓得她连忙将脚缩到了裙子里。 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她看见手指在桌上扣了两下,咚咚两声,当真比看着自己的身体独自行动还要来的瘆人。 没想到更恐怖的还在后面,她顺着手臂往上看,一张巨大的脸映入眼帘。 从下往上看,陆挽宁脸部的线条柔和中不失棱角,恰到好处的优雅俊朗,只是这张脸凑过来带给她的只有无限的恐惧。 被发现了。 她连忙后退,不知道撞倒了什么,背后的东西砰的一声倒下,水流蔓延到了脚下。 看着巨大的陆挽宁接近,她想尖叫,但无论怎么想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下一刻她双脚腾空被捏在了对方手中,她胡乱蹬着脚,想要挣脱束缚。 “活了?”陆挽宁眯起眼。 他不太喜欢有事物在他的控制之外,哪怕只是一个没有威胁的偶人。 江容予没有摸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她清楚陆挽宁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她放弃了蹬腿,双眼懵懂无知地盯着他。 平时对着陆挽宁压力已经够大了,现在陆挽宁又变得这么大,她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了。 他一只手就能把自己给摁死。 陆挽宁看了偶人一会儿,见其眼神灵动,不似平日里的呆板无神,只道是因为平日用灵力养护产生了灵智。 把她重新放回了桌子上,让她自己去玩,注意力又重新放到了江容予的身上。 泉河没有找到五蕴灵境,只能从别处着手。 操控着江容予的身体从泉河离开,径直去了城主府找江岱。 江容予被放下,脑海中突然又多出了一个画面,本来带着泉河里的自己开始朝着出口走去,门口的江豆很快迎了上去。 江豆与其闲聊,对方对答如流,连江容予自己也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两人随后便去了城主府,很快画面中又多了一个人,是江岱。 没一会儿,房间了就剩下了她和江岱两个人。 江容予一晃心神,就看见陆挽宁双目注视着眼前的空气,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顺着他右手看去,一个黑影一直藏在角落的阴影里,没有声响整个人似乎完全融入了黑暗。 她直觉这件事绝对和陆挽宁脱不了干系,如果是这样,她老爹就危险了。 必须马上告诉老爹,下意识去搜身上的玉简,手一摸才发现身上穿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衣服,自己的身体现在在老爹那里,她装在什么里都还不知道,更不会有与老爹联系的玉简。 她见陆挽宁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在自己身上,偷偷往后溜了几步,这才看清自己刚才撞到是什么,一个小小的茶杯。 茶杯也能这么大了?她再抬头,看着横梁上的雕花,遥远的距离终于让她明白了——不是陆挽宁变大了,是她变小了。 意识到自己站在宽广的桌上,强忍住心中的恐惧走到了边缘,她绝对不能让陆挽宁的奸计得逞。 只是往下看了一眼,就开始发晕,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觉得一个桌子的距离会有这么遥远。 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下不去。 这么高跳下去铁定会摔死,心中一动悄悄挪到了陆挽宁的手臂旁,小手扯了扯他的衣服。 专心的陆挽宁根本没有反应,试探成功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牢牢抓着陆挽宁的衣服跳离了桌面,双腿在空中荡了两下,抓紧了他的衣裳扑到了下方。 刚好摔在他的大腿上,有他垫着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又如法炮制跳了两次,扯着衣服终于是脚踩到了地面上。 一下地就朝着门口冲了过去,眼睛大门近在咫尺,又使劲跑了几步发现自己还留在原地,慢慢眼见着视线逐渐抬高。 然后被人翻了一个面,又被放到了桌上。 “再跑腿给你卸了。”陆挽宁的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情绪。 江容予耷拉着肩膀,脑海中的画面不自觉又飘荡了自己身体上。 被人控制的江容予如平常一般和江岱撒着娇,自从女儿大了以后已经很少这么与自己亲近了,江岱高兴的不行。 “爹,你听过五蕴灵境这东西吗?” 江岱乐呵呵地给她夹菜,努力让她看不出一丝异样,他现在看着女儿有多高兴,心里就有多难受,可为了女儿的以后他也不得不这么做。 等她以后变得强大了,心性坚韧起来,就会忘了生命中还有个普通的陆挽宁了。 “听说过啊,怎么了?” 陆挽宁在听到江岱肯定答复时,素来波澜不惊的心终于是起了一丝浮动。 “那五蕴灵境在哪儿了?我在元翼岛找遍了也没找到,泉眼那里也没有。” “你找这东西做什么?”江岱一脸奇怪。 正当陆挽宁替江容予想好了怎么回答时,江岱丢出了一句话,“你以前不是闹着要,我就给你了吗?” 第13章 陆挽宁周身的气息太过可怕,江容予猫着腰跑到了桌子的另一头蹲着,尽可能离得他远远的。 也是同时,另一边被控制的江容予已经离开了江岱的住所,返身回了院子。 从那边回来必定会从外面经过,不多时江容予就听到了外面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间隙中还有江豆说话的声音。 脑海中的画面和外面的声音重合,江容予想要大声呼救引起注意,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脚步声消失,脑海中的画面也切换到了她熟悉的卧房中。 “你记得我爹以前给我的五蕴灵镜我放哪儿了吗?” 陆挽宁着实无法理解江岱的心思,五蕴灵镜这般罕见的宝物他也能随手就丢给江容予。 不说江容予一个普通人拿来根本没用,难道也不担心凭她根本无法保住? 也难怪天水城最后会毁在她手上。 “小姐要找什么镜子?”江豆指了指她平日梳妆用的镜子,“是这个吗?” 将所有地方翻遍,找出了不少好东西,极珍贵的宝物有不少,偏偏就是没有五蕴灵镜。 “小姐的东西平时都是自己收着,江豆也不清楚会在哪里。” 江岱把五蕴灵镜送给了江容予,他不知道东西在哪,江豆也不知道,那知道五蕴灵镜下落的就只有江容予一个人。 如今江容予被做成傀儡,虽然没有完全被抹杀,但也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自他重生回来,从修复灵根到深入魔渊取出碎魂,一直顺风顺水,倘若不是为了五蕴灵镜,江容予根本没有伤他的机会。 偏偏在她这里栽了跟头,要是找不到五蕴灵镜,那他这么久的蛰伏毫无意义。 他缓缓起身,迈步出去,走到门口突然又想起什么,转身回来把桌上的偶人塞进了袖中。 根本没有给江容予一丝反抗的机会,江容予躺着袖中,随着他步伐晃动着,没几下就头晕眼花,只能牢牢抓住袖中的褶皱让自己不那么颠簸。 一路到了江容予房间门口,没有急着进去。 先将放进江容予身体里的神识收回,有他的神识在,即便他一直没有动作,江容予的灵魂在神识的压制下要不了多久就会灰飞烟灭。 神识收回的同时,房间里江豆尖叫了起来,“小姐!” 没有神识控制的傀儡只是一副没有意识的躯壳而已,陆挽宁推开门,见江豆抱着昏迷的人,上前把人抱了起来,吩咐江豆去叫人。 很快江豆就带着江岱和大夫过来了。 脉象平稳,心跳呼吸也皆是正常,人却没有一点意识,就像是陷入沉睡后对外界没有感知,大夫诊断多时也看不出有什么毛病。 江岱面如死灰,跌跌撞撞走到了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江容予泪光闪烁,将她的手放到了怀中捂着。 “都怪我当初不听你娘的劝偏要去漠海与那魔头争斗,中了那魔头的奸计,才让你和你娘被下了诅咒。” 江豆一听吓得整个人就坐在了地上,“难怪小姐前几日会突然梦游。” 他陷入了梦呓中,“都怪我粗心,没有早点察觉到不对劲,小姐,呜呜呜——” 江容予好不容易习惯了袖中,听到老爹和江豆悲痛的哭声心如火燎,赶忙去找袖口爬出去。 她当真是没中诅咒,现在这样全拜陆挽宁所赐。 她老爹就在外面,只要她出去就能戳穿陆挽宁的奸计。 陆挽宁抱着手,袖口离她不算太高,只是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只能慢吞吞地爬着走,小手紧紧抓住袖口的云纹边上,隐隐约约能看到老爹那圆鼓鼓的身子。 铆足了劲跳了下去,袖子的主人手微微回扣稳稳接住了她的双脚,不露痕迹将她又给塞了回去。 陆挽宁被不安分的偶人打扰分了片刻的神,江岱已经泪流满面。 他记得江容予身上有诅咒的这回事,说到底不过是个乌龙而已,路过的道人见天水城富庶起了贪念,在江容予身上用了些手段瞒天过海,不过是想借由诅咒一事捞些好处。 谁知道他们会对此深信不疑。 现在江容予昏睡不醒不过是因为这身体没有灵魂支撑,只是个空盒子,和诅咒毫无关系,既然他们这么认为也免去了掩饰的麻烦。 他出言安慰了两句,面有悲伤,他还没忘现在他还是深爱着妻子的丈夫。 被堵在袖中的江容予翻了个白眼,黄鼠狼给鸡拜年,刚才被塞进来陆挽宁直接将袖口给封印住了,任她怎么也接近不了。 “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不瞒你了,我本来也不打算让你与阿予成亲,阿予其实从生下来就带有诅咒,这辈子活不过二十。” 江岱痛苦地闭上了双眼,“阿予之前那般待你也是不想拖累你,只是我见她那样在意你,我是做父亲的人,只想看见我的女儿快快乐乐的,所以只有委屈你了。” 江容予不明白她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老爹误会这么深,她很在意陆挽宁,是因为这个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要了她的小命,可绝对不是这种在乎,她只想能离他有多远是多远。 “阿予的心意我一直明白,从未怪过她,阿予吉人自有天相,诅咒一定会有破解之法,城主还望保重身子,不然阿予醒来肯定是自责万分。” 听了他的话,江岱眼神中有了光亮,“我会想办法救她的。” 陆挽宁目有悲伤,一个人留了下来。 江豆也想留下来陪着江容予,被江岱一起带走了,想给两人独处的时间。 随着江岱离开,守着暗处的三个大宗师的神识也随之消失,大抵是被江岱召去了。 放出灵力将四周笼罩起来,外面只要有一点动静他都会第一时间知晓。 没人在了,他才把装在袖中的江容予给放了出来。 江容予被丢在床上,直觉陆挽宁目光不善,往后退了两步不知道抵到了什么没有退路,扭头一看又是一只巨大的手,被吓了一跳。 “刚才又想逃跑?”陆挽宁语调带着笑意,眼神却撕掉了平日里温和的伪装。 江容予被抵着自己的大手,拨浪鼓一样摇头否认。 “骗我。” 是肯定不是疑问。 江容予默默别开眼,面对陆挽宁压力真的好大。 陆挽宁修长的食指按在她的头顶,她本能地仰起了脑袋,一双大眼睛格外的亮。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很奇异的,偶人不过是他用来控制江容予的一个道具,可现在道具偶人产生了灵智,就便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 虽然还在手中,但总感觉事情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这种感觉不太妙。 江容予变小以后感觉自己更能分辨出陆挽宁的情绪了,现在看着自己的眼神让她浑身发毛,跑又跑不掉,救命也喊不出来,只能让他戳着自己的脑袋。 “别怕。”陆挽宁语气放轻。 本来对他戒备的江容予在听到别怕的时候,本能地感觉得到他是认真说这两个字的。 陆挽宁将偶人放到了被褥上,让她坐得高了一些。 偶人是他亲手做成的,有他的灵力与神识,与他之间有着一缕联系,她刚才似乎很怕他。 初生的灵智和刚刚出生的孩童一般,单纯懵懂又对世界充满好奇,偶人不是他第一个产生灵智的法宝,碎魂后面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刀灵,不过不像偶人这样脆弱胆小。 那是把真正的杀器。 “别打扰我。”是提醒也是命令。 三个大宗师离开随时都可能回来,得抓紧时间。 神识重新没入江容予体内,搜寻着可能还存在的一丝魂力,江容予灵魂之力的强大远超他想象,许多修行者一生可能都达不到这种境界。 连他一时间也无法彻底将其抹杀,也幸好如此,可能还有一丝希望找到五蕴灵镜。 江容予现在已经能完全肯定,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搞鬼,他不惜忍辱负重入赘天水城就是为了找那个什么五蕴灵镜。 她见陆挽宁凝神,立即产生了逃跑的念头,但她对自己处境很了解,她根本逃不掉,要是逃了又没逃掉被抓回来,绝对比现在还惨。 在被褥上站了起来,转个身就看见了自己的脸。 表情安详宁静,睡着了一样,可她明明清醒的不得了。 以前也有经常会这样,她没有睡意,但身体会睡着,现在和以前多相似,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看自己睡觉,这种感受十分难以言喻。 正当盘腿她撑着下巴看自己出神时,陆挽宁已经将神识收了回来。 他将所有地方都查了几遍,根本没有发现一丝江容予的痕迹,比抹杀还要消失的彻底。 江容予的灵魂很强,理应不该出现这种情况,其中绝对有环节出了问题,越是反常说明事情转圜的余地越大。 一低头就看到偶人小小的身影背对自己坐着,双手托着下巴望着江容予的脸出神。 “你想要?” 江容予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摇头否定,想想这是自己的身体,马上又重重点了点头。 陆挽宁皱眉,他对江容予没有什么好感,可偶人又一眼看上了这副身体。 “等事情了结,我再把这具身体送给你。” 江容予表情僵在脸上,一时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虽然灵根差了些,不过想修行也不是难事。”陆挽宁把偶人放在手心,他制造出来的偶人总不能放任不管。 第14章 昏暗的密室内几道人影踩在封印阵法上,确保说话内容不会被外人探听到。 “若不是当年城主有恩于我,我必然不会答应走这一趟。”角落的黑影幽幽出声,声音像干哑的树枝在地上划过,沙哑刺耳。 江岱蹙眉,“你要加报酬?” 躲藏在黑衣里的祭司噎住,“天水城钟灵毓秀,历代城主呕心沥血才有了今日的规模,还望待令爱恢复后城主能严加管教洗去戾气,别让天水城再走上绝路,老夫想说的也就仅此而已。” 最后一句话说完,祭司佝偻着身子离开了阵法,不多时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江岱回过头,“看好此人,在这期间我要确保阿予那边不会出现意外。” “小姐只是睡着了而已,待取得暮云谱回来封印一解除自然会醒。” “大哥,我觉得祭司的话有些道理,你不能一直由着阿予胡来,天水城不仅是几代人的心血,更是关系到万千百姓生灵。” 江岱笑着拍了一下江峙的肩膀,“你们这话说的,就跟阿予能把天水城给灭了一样。” 江峙笑不出来,“大哥当真要强行开启东禹谷?” “陆景焕去东海随身带着暮云谱,却在东海时发现早已不翼而飞,沿途地点我已经尽数排查,只有可能藏在东禹谷中。” 东禹谷是一远古大能的埋骨之地,每两百年因灵力波动会开启一次,届时修行者蜂拥而至。 强行开启需要的人力物力根本无法用数字估计,而且像东禹谷这样的秘境开启,天水城根本吃不下来。 等于他们费时费力还要给别人分一杯羹。 就为了给江容予保命,江峙觉得他大哥简直太离谱了。 江岱看得出他并不赞同,“倾一城之力培养一个天灵根,你觉得如何?” “你是说……”江峙心中一窒。 一连几日江岱都为开启东禹谷这件事操碎了心,只是在外人看来他都是在为着给江容予求医问药。 的确也是另一种求医问药,闲暇之余他每次去看女儿,都能看到陆挽宁守在一旁。 对他女儿如此上心,这倒让他不太下得去手了。 江容予每天都能隔着陆挽宁的袖子见到老爹,但陆挽宁不放她出去她只能在袖子里面干瞪眼。 这几天天天挨着陆挽宁她也看出来,陆挽宁其实很忙。 忙着怎么算计她,怎么算计她老爹。 也不知道天水城有多少他的眼线,每次老爹过来都能准确无误地做出一个模范丈夫的样子。 “别乱跑。” 陆挽宁将她放在了桌上还不忘警告,他早就发现了偶人不太老实。 江容予乖巧地点点头,看到他从屏风绕到后面去了。 这些天他总会抽点时间出来让她放风,每到这个时候他也会离开一小会儿,似乎是在防备她。 这次他把她放在了梳妆的柜子上,她望着镜子想起了陆挽宁要找的五蕴灵镜,这东西就她一个人知道在哪里,只要他需要一日,她就能安全一日。 她还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样子,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可以瞅瞅,略兴奋地挪到了镜子前。 看了一眼,以为眼花了。 又往前迈了两步直接凑到了镜子跟前,与镜中的人面对面站着。 嘴巴不能说话,只能在心里默默骂了句变态。 镜中的小人眉头快要蹙到了一起,看着缩小版的自己,她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正常人会把恨之入骨的仇人做成偶人还随身携带吗? 她立即想到了某种利用小人诅咒本人的巫术,搞不好自己就是这样从身体里跑了出来。 脑海中浮现了画面,陆挽宁在昏暗的烛火下,阴沉着脸拿出银针一针针地扎着小人,她突然感觉自己全身都是被扎出来的窟窿。 说不定还会用刻刀在身上刻上一些奇奇怪怪的符文,她不干净了。 越想越发不自在,浑身都毛刺刺的。 不行,她得看看。 麻利地解开腰带开始脱衣服,窸窸窣窣衣物落了一地,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里衣,正要解开衣带,双脚悬空被人拎了起来。 陆挽宁震惊地看着快把自己扒干净的偶人,眼神十分复杂。 突然很不想承认她是自己的手笔。 江容予露出一个娇羞的笑,把衣带系了回去,双手抱在胸前护着自己。 “以后再敢乱脱衣服,就别想出来了。” 她连忙使劲点头,陆挽宁把她又放到了脱下来的衣物堆里示意她自己穿上。 江容予弯腰开始捡衣服,趁陆挽宁不注意悄悄凑近了镜子,撩起了肚子上的一角,还好还好,镜子里的小肚子上白白净净什么也没有。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陆挽宁眼皮跳了跳,然后就见她飞快套好了衣服,仿佛刚才只是他的幻觉。 江容予系腰带的手一抖,果然镜子背后的双眸黑的吓人。 “幸好刻你的时候没有刻嘴巴。”他冷不丁冒了一句。 不能说话都这么不消停了,要是能说话不知道有多烦人。 肯定会吵的要死。 江容予刚刚收拾好的心情凌乱了,偶人的模样和她一模一样,嘴却是画上去的,做表情时嘴巴一直张不开,自然也不能说话。 现在脑海里只剩下了“刻你的时候”几个字。 这偶人腰是腰胸是胸,是他亲手刻的,她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她真的不干净了。 陆挽宁见她突然从窃喜变成万念俱灰不到几息的时间,难道人形法宝形成的灵智情感要丰富些? 碎魂初生灵智时也不过只有高兴与生气两种情绪。 这时飞鸢去又返回,隐在黑暗中。 “东禹谷开了。” 陆挽宁:“?” 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开? 东禹谷两百年才开启一次,现在根本没有到时间,而且前世也是在他大宗师巅峰时才开启,为什么现在提前了那么多。 挥了挥手,飞鸢很快又消失在了黑暗中。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陆挽宁手一拂,江容予又被装到了袖中。 现在的江容予已经能找到个相对舒适的地方缩着,虽然她现在无比嫌弃这个壳子,不过至少有一点好处,不用担惊受怕陆挽宁随时会杀她。 还能知道很多秘密,等回到身体之后说不准能成为保命的筹码。 孟六带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公子,东禹谷开了,现高元嘉已经禀明沧州天子,各大城已经开始出发了。” 高元嘉是现五城之一的磐彦山城的城主,东禹谷正处于磐彦山城与魔境交接的地方。 “东禹谷提前开启,恐有变故。”孟六担心。 “天水城有何动向?” “江岱已经在集结人马,估计很快也会出发。” 东禹谷这样的秘境可遇不可求,修行之路任何一线可以变强的机会都没有人会放过。 沧州外还有两州,边境还有魔境的魔物虎视眈眈,为了避免因为争斗削弱沧州实力,各城之间早有约定俗成的规矩,每出现这样的秘境,由圣都那边分配名额。 很快又来了人,穿着打扮不是普通小厮,脚步稳健是天水城的弟子。 “姑爷,城主有请。” 陆挽宁心中有数,这个时候多半是与东禹谷相关。 正好,他必须得再去一次东禹谷。 东禹谷的主人明着是那位远古大能,其实那里早就被鸠占鹊巢,那位主人也早被邪修斩杀。 不过根本没人知道,因为知道邪修存在的人早就死在了他手上。 那控制活人的禁术也是东禹谷深处那个邪修手中取得,当初他没想过真正要用这种秘术,所以并未记完整。 现在他在江容予体内找不到一丝魂力存在,那里可能会给他解释。 江岱见到陆挽宁便将手中的的玉简交给了他,“去东禹谷的名额天帝特意给你留了一个。” “为何会给我?” 江岱也想不明白,本来还在想怎么哄骗陆挽宁进东禹谷,圣都那边的消息就下来了。 “东禹谷虽然危险重重,同样也是机遇,你的灵根并未先天就是如此,在东禹谷中有了机缘也不一定。” 江岱说这些话时也有几分真心,他伸手想拍拍陆挽宁的肩,伸出手发现才发现自己够不着,没事一般收回手背在身后。 “这次我会派人保护你,只要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你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 话音一落,门口出现了几道身影,修为最低的一个也在大宗师前期,是江岱的亲传弟子李清。 “你坐下。” 陆挽宁一坐下,一道温和强大的灵力从眉心注入体内,这种感觉与在泉河中的那股力量极为相似。 “大宗师巅峰以下至少可抵挡三次致命一击。”江岱脸色疲惫,刚才那股灵力消耗了他不少元气,“若是大宗师以上,便自求多福。” 大宗师是修行者的分水岭,步入大宗师就已经算得上顶尖,江岱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突破,在沧州的实力绝对排在前列。 遇到大宗师以上的人,只能怪运气不好了。 “徒儿一定保证让陆公子安全回来!不少一根汗毛!” 江容予在袖中搅着陆挽宁的袖子,原书中天水城除了无辜的老百姓,几乎全员恶人,清一水的反派。 你们现在应该是设计怎么在东禹谷灭了他,而不是事事为他考虑打包票让他平安归来。 陆挽宁余光落在李清身上,没有放过她眼神闪过的一抹情绪。 他对李清印象不深,他手上沾的血不少,这个李清死的有点早他不太记得请了,不过有仇他是不会忘的。 李清见他在看自己,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第15章 天水城一行人到东禹谷外时,外面早就人山人海围满了修行者。 以城为界限,摩肩接踵的人海又隐隐泾渭分明。 “陆公子又不能修行,不好好在天水城讨好江容予,跑这凶险之地做甚?别等回去就被厌弃了,又得灰溜溜做个丧家之犬。” 陆挽宁寻声音望去,一高瘦男子正目光灼灼盯着这边,眼神藐视不掩讥诮。 不认识,他扭回了头。 他没有印象的人,要么是死的太早,要么就是弱得无法令人记住。 男子刚才声音不小,不少人正等着看笑话,现在一道拳头打到棉花上,周围已经有人偷笑出声,脸涨得通红下不来台。 “你不敢出声,是心虚了吧?”他又提高了音量,生怕有人听不见。 混在侍卫中的林一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个男人,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心虚的,就算是吃软饭也是正大光明地吃。 李清轻轻拨动剑鞘,威胁之意不在言表,“还请慎言。” 陆挽宁对这些人没兴趣,乃至于东禹谷其实没什么兴趣。 这地方前世他就来过两趟,一是为了宝物来,第二次则是为了诛杀那名邪修。 但是江容予兴趣可就相当大,前世在书里她一次也没见过秘境长什么样子。 她在天水城要什么有什么,秘境带回去的宝物只要她开口老爹也会给她,再加上她对修行一直心有有怨念,不想着把秘境全给毁了就已经很好了。 伸手戳了戳陆挽宁的手臂,她现在想看看秘境长什么模样。 没搭理她。 不过很快陆挽宁将手抱在身前,留了个缝给她,她仰起头望了一眼,仅仅一眼陆挽宁就放下了手。 她又戳他,一眼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陆挽宁将手甩到身后,江容予在袖中翻了个跟头。 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得寸进尺。 “东禹谷不是每两百年才开一次,怎么没到时间结界就破了?不会有什么蹊跷吧?” “提前开你还不乐意了。” “蹊跷不蹊跷有什么关系,哪次进秘境不都是九死一生,惜命的话就别去了。” 江容予听着外面的议论,心里好奇不已。 东禹谷两百年开一次,一次进去那么多修行者,迄今为止都不知道进过多少人了,不得把里面的宝物薅秃了? 那他们还争先恐后地进去抢什么残羹剩饭? 恰好有人想得和她一样。 “两百年开一次,前面进去的人把东西都带走了,我们还进去做什么?”扎着辫子的小姑娘很是疑惑。 小姑娘身边的中年男子呵呵笑着,“地势复杂辽阔,至今也没人走完过,东禹谷内灵气充沛,两百年足以让灵植生长,而且在其中修炼也大有裨益。” “哦。”小姑娘没有再说话。 各城的人几乎已经到齐,不少人摩拳擦掌等着第一时间进入东禹谷。 李清走到与陆挽宁并肩的位置,“东禹谷处处都是危机,进去后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你放心只要我在,你不会有危险。” 陆挽宁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时辰一到,东禹谷结界彻底破裂,对人再无一丝阻拦之意,眨眼睛在场的修行者便化作一阵残影争先恐后涌进入口。 “我们也走吧。” 正当他们要出发时,有人叫住了他们。 “东禹谷危机四伏,不若我们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是沈听岚和她师兄阮晁,远远又走来一人,是云溯。 人又凑到一起了,哪个都不好惹,江容予顿时也没了好奇心,安静地待在袖子里。 “好!”李清几乎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沈听岚与阮晁是神医谷年轻一辈,如果在东禹谷中有他们随行,一定能大大减少他们的伤亡。 陆挽宁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有几分嘲弄。 “多个伴多个照样,能与几位同路实是荣幸。” “我也要一起!”方才扎辫子的小姑娘也凑了过来,“我也想有个照应。” 东禹谷的地势复杂,至今也未能知晓其全貌,李清们手中都有地图,每次进入东禹谷都会有一项任务——绘制地图。 顺着入口一路进去,跟着地图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陆挽宁在一行人中间,与沈听岚隔着几个人,时不时能感受到她扫过来的目光,暗暗蹙眉。 “沈姐姐,你一直看那边在看什么呢?”付灵姝很好奇。 沈听岚脸色略白,摇头道:“只是随便看看。” 到了晚上,东禹谷中弥漫着瘴气,李清提议原地休息整顿,等瘴气过去再行动。 瘴气中不知道会隐藏着什么,这才是进入东禹谷的第一天,离入口近的地方也没多少好东西,没必要去犯险。 带来的人负责警戒,被视为最弱小需要被保护的陆挽宁只需要好好休息便是。 李清巡视完周边后,坐到了他身边。 “你知不知道让你进东禹谷不仅是圣都那边的意思。”李清压低了声音,“师父也是这么打算的。” 陆挽宁没有接话,假装没有听懂她的言外之意。 李清也不介意挑明,“阿予是师父的女儿,师父尚且没有为了让她能够踏上修行之路做到如此地步,却不惜倾城之力让你来了,你觉得师父是为了什么?” 这里面有阴谋,陆挽宁当然知道。 “既是圣都的意愿……” 李清打断了他说话,“你觉得师父可能把你看的比江容予还重吗?” 她嗤笑一声,“不过是想用你的命换江容予的命罢了,能破除诅咒的暮云谱就藏在这东禹谷中,且只有你陆家血脉才能开启。” “你是城主的人,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大抵是看不惯吧。”李清叹气,“江容予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这样对你不公平。” 陆挽宁陷入了沉思,暮云谱他听他父亲提起过,的确只有陆家血脉才能开启没错,不过江岱拿一个没用的破账本做什么? 既不是灵丹妙药,也不是秘术功法。 怎么去救江容予? 江岱当初是怎么把自己弄得那么惨的? 藏在袖中的江容予听到也是惊了,一是原来他老爹这么大的手笔弯弯绕绕就是为了要破解那个虚无缥缈的诅咒,二是李清为什么会告诉陆挽宁这些计划。 “等到后面有机会了,我会偷偷放你走,你身上有师父给的灵力,自保暂时没有问题,我会制造一个你死去的假象,你一离开就东行,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师父找不到你的。” 陆挽宁垂眸,“多谢李师姐好意,我既是阿予的夫君,阿予现昏迷不醒,我断然没有独自离去的道理,既然暮云谱能救阿予,那此趟也无憾了。” 李清目瞪口呆,她记得陆挽宁对江容予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她以为这些时日不过是他在蛰伏骗取江容予父女信任,待到时机一到便撕破伪装,江岱都要要他的命了,他竟然还对江容予不离不弃。 或者说,其实现在他还在伪装,是因为信不过自己? 若是前者,她必定不能再留下他,不能让暮云谱被带回天水城,若是后者,那不用她出手,江容予也活不下去。 李清离开,陆挽宁望着不远处升起的篝火。 果然不能离沈听岚那个女人太近。 东禹谷这么危险的地方,一入夜,亮光便会成为靶子。 沈听岚轻轻拨弄着面前的篝火,将刚刚路边采到的灵药放到火上烤了片刻,放到了身边小姑娘的手中。 “当真暖和起来了。”付灵姝惊奇,“沈姐姐果然厉害!” 正当付灵姝高兴时,身边的人纷纷亮出了兵器,付灵姝也感觉到了身后危险的气息,将手中的灵药一抛,准备取自己的武器。 只是对方的速度太快,众人挥下兵器的同时,那道身影已经掠至付灵姝面前。 付灵姝的武器还没来得及取出,眼见她纤细的脖子就要断在尖牙下,一道白色人影扑了上去。 阮晁:“师妹!” 云溯:“!” 沈听岚肩膀被撕去一大块,付灵姝短暂失神后便挥剑朝着敌人斩去,众人齐力很快就要对方制服。 人形妖兽在刀剑下瑟瑟发抖,蜷缩在一起的模样全然不见了方才的勇猛,仔细看去已经是瘦得皮包骨头。 付灵姝冷冷看了一眼,“杀了吧。” 剑刃即将挥下时,沈听岚不顾自己受伤挡在了妖兽前面,“先不要杀他。” 鲜血已经将她白衣浸透,甚至还可以看到肩膀上深深的牙印。 “他只不过是饥不择食,才会突然攻击人,其实说起来我们才是侵入他们领地的外来者,若不是我们这些修行者每次进来都大肆搜刮灵宝,他们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她不顾疼痛轻抚着妖兽的头顶,低声安慰着他,妖兽似有感动,抬起脸来已有两道泪痕,发出一阵悲鸣。 “妖兽捕食猎物只是本能,既然我也没事,还是留下他的性命吧。” “沈姐姐当真是心肠好,他都要吃了你了你还替他求情。”付灵姝嘟囔着收了武器。 陆挽宁看着那边,慢慢将位置又离得远了一下,一副躲瘟神的模样。 恰好那边吸引了注意力,准备放偶人出来透透气,刚刚将袖口的封印打开,一个小脑袋就探了出来。 ※※※※※※※※※※※※※※※※※※※※ 感谢在2020-07-02 23:58:34~2020-07-03 23:5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534113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江容予没抓稳,扑通一下倒栽进了草丛里。 陆挽宁等了一会儿,野草晃了两下,一个小小的人影扒开野草挤了出来。 脸上还沾着泥,脸上的表情恍惚。 她没有想到现在竟然还没有一株草高。 本着想看热闹的心一下就凉了,举目望去全是茂密的野草,于她来说就是高山密林,什么也看不见。 陆挽宁看出她的懊恼,眸子染上一丝笑意。 远处一直留意着这边的云溯,眯起了眼睛,沈听岚受了伤陆挽宁不仅无动于衷,甚至看上去心情还有几分愉悦。 看来计划还挺顺利。 阮晁这时候已经替沈听岚包扎好了伤口。 “这种妖兽唾液里带了些毒素,不过已经清除,不过待伤口好之前师妹得忍一忍。” 沈听岚扭头去看刚刚咬了自己的妖兽,那妖兽身形与人长得有有七八分相似,身上覆着一层浅浅的黑毛,修长的四肢如同兽类撑在地上。 现在他缩成一团,长长的尾巴把自己圈了起来,只露出一双只有瞳孔的眼睛,惊恐地打量着周围的人。 “别害怕。” 他见沈听岚靠近,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威胁声。 沈听岚天生带有亲和力,在她的安抚下,妖兽的情绪逐渐平稳了下来。 “师妹,既然不忍便将其放了吧。”阮晁建议。 沈听岚面有不忍,“此兽名为绯花猿,看他的样子还没有成年,绯花猿平日都是结群活动,他饥不择食攻击我们,如果不是与族群走散就是族群里已经没有其他妖兽了。” “况且他身上还有伤,如果就这样放他走,不是饿死也是成为其他妖兽的口粮。” 阮晁无奈替了她的位置给妖兽疗伤。 一旁看着的云溯动了动嘴,没说话。 处理好妖兽的事情,沈听岚找到了云溯,“云溯大人,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谈谈。” 被塞到衣领里扒着看热闹的江容予不禁感慨沈听岚果然心善,对伤害过她的妖兽都能以德报怨,甚至反过来关心妖兽的安危。 看来之前盘算的计划大概能成。 只是沈听岚都受伤这么久了,陆挽宁竟然一点反应没有,反而像是在看戏。 再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见云溯与沈听岚并肩朝着林中深处去了。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两人样貌出众,走在一起的画面悦目极了。 再联系着陆挽宁对两人不冷不热的态度,别人只以为他们不相熟,她可是清楚这壳子里的人和她一样也是重生回来的。 看来其中是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个计划说不定要胎死腹中了,一个是前世的挚友,一个是心爱的女人,这也太惨了。 她略为同情地仰头,只是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陆挽宁的下巴。 陆挽宁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低头,对上她的目光,为什么看出了一丝可怜的意味? 这时候李清正好走过来,他伸手将小脑袋给按了回去。 “你衣服怎么脏了?” 陆挽宁轻轻掸去衣领处的泥灰,刚才忘了偶人在地上滚了一圈便放进来了。 “沈姑娘受了伤,你不过去看看吗?”李清问道。 他瞥了一眼角落里蜷缩着的妖兽,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清,“我与沈姑娘非亲非故,亦不是伤她的凶手。” 又和前世一般,这些人总想将他和沈听岚凑在一起,也不管他是否也是这样想的。 李清方才对他透露了底牌,现在又想把他推到沈听岚那边,事事都透着一股算计。 “更何况师姐别忘了,我已经与阿予成了亲,自当要与其他女子保持距离,不知师姐为何想要我去献殷勤?” 李清话头一滞,干笑道:“我并非那个意思,沈姑娘医术了得,东禹谷内危险重重,有她在我们此行能将伤亡降到最低。” “城主将此行重任交予了师姐,师姐更能代表天水城的心意。” 这时沈听岚与云溯已经到了林中深处,云溯天纵英才,实力不俗,不用担心会有人偷听。 她幽幽看着来的方向,“云溯大人实不相瞒,此行我是有事相求。” 云溯静静听着,“沈姑娘是否有苦衷?只要开口,我定然全力相助。” “相传东禹谷中有一味灵草,可洗筋伐髓,重塑静脉,对修复灵根也有好处。”她说话间有些犹豫,“可此灵草有天阶妖兽看守,所以我想请云溯大人帮忙。” 还好跟来了,云溯暗自感到庆幸。 要是被沈听岚找到修复灵根的灵草,让陆挽宁重新踏入修行之路,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从小刻苦修炼,就是为了能得到父亲的青睐,可陆挽宁一个外人什么也没做,甚至现在还是个随便就捏死的蚂蚁,父亲都如此看重。 要是等他成长起来,岂不是又和前世一般,只知陆挽宁而不知云溯。 云溯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等灵草到手,陆挽宁能不能见上一眼就未可知了。 夜色渐浓,除去守夜外的人都开始闭上眼休息。 陆挽宁将江容予放在地上等她自己玩,虽然周围大宗师不少,但偶人只是生出灵智的法宝,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也没有灵力波动,不会被发现。 江容予踩在地上望着不远处守夜的李清,她本来打算进了东禹谷之后找机会投奔师姐。 现在看来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李清是江岱捡回来的孤女,不仅将其抚养长大,还亲自教其修行,灵丹宝药也毫不吝啬,几乎也是当成了自己女儿对待。 她良心过不去不想伤害陆挽宁其实她能理解,不过她那一席话几乎将所有矛头指向了江岱。 说的应该都是事实,可江容予心里还是有些发闷,现在的李清好像和记忆里的师姐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正烦着,头顶一阵风刮过,刚好对上了黑夜中一双眼睛。 比她脑袋还大,一双、两双……眨眼间似乎已经被包围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黑暗中的眼睛都动了起来,疾风般的速度将身旁的野草被风吹歪,偶人小小的身躯被刮倒,眼见就要被踩在脚下。 在对方巨大的爪子踩下的时候,小小的身体被一只大手接住。 江容予的视线被不断拉高,额前的头发被吹的糊了一脸,再看着周围潮水般的妖兽已经奔着沈听岚他们的方向去了。 察觉到危险,不等陆挽宁动手便手脚并用钻到了他的衣服里面,只露了一个小小的脑袋在外。 “妖兽来袭!” “警戒!” 瞬间耳边就充满了妖兽愤怒的嘶吼,伴随着皮肉撕裂的声音,黑夜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绯花猿灵力不算很强,但极善于隐藏自己,尤其是在东禹谷自己领地上。 可在场有不少大宗师,实力在沧州皆能排上名号,被偷袭的劣势逐渐被扳了回来。 陆挽宁趁他们的注意还在绯花猿身上,不着痕迹隐去了自己的踪迹,几乎在同时,一个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站在了他原本的位置上。 这场偷龙转凤就在众目睽睽下悄无声息地完成了。 陆挽宁低头就看见偶人张大嘴巴惊诧不已的傻样,没有着急离开,反而轻轻跃上了旁边一棵大树。 站在高处,底下的战场一览无余。 战斗只进行了一会儿,很快声音就小了下去,随着最后一声妖兽的哀鸣,完全结束了。 除了最开始被偷袭的人受了点上,再无人伤亡。 地下铺满了妖兽的尸首,鲜血逐渐汇成小流,场面极其惨烈。 一只活口没有留下,一直被沈听岚护着的幼年绯花猿发出痛苦的哀嚎,声音尖锐刺耳,赤红着双目朝最近的沈听岚扑了过去。 云溯眼疾手快将沈听岚拉开,出剑将绯花猿击退。 绯花猿倒在地上,目光所见之人手中武器都淌着血,爬到了其中一只的尸体旁伏着身子,嘴里呜呜呜哀鸣着,抱起这只绯花猿尖利的爪子朝自己心口刺去。 “不……”沈听岚脸色惨白。 所有人都看得明白,这群绯花猿和最先攻击他们的幼年绯花猿是一起的。 “可能是以为我们抓了小的,大的来救了吧,可惜了,一端端一窝。”许六目光转了两圈,见一只活的都没有了颇为遗憾。 听着他的话沈听岚脚步一软差点没稳住,“师兄,都是我的错,我该答应你把他放走的。” 陆挽宁将偶人放在肩上,让她能看得仔细些。 “看见没有,以后记得离这个女人远一点。” 第17章 清澈的溪水中映着空中两轮明月,江容予站在岸边看的出神。 离开那里后陆挽宁轻车熟路到了这个山涧,进东禹谷的地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现在这里不仅月光皎洁,还多附带了一个。 “东禹谷是一方小世界,有他自己的运行规律。” 嚓——火星丢进木柴堆,江容予转过身来,温暖的火光撒在她的小脸上,一双眼眸灵动狡黠。 她见到起了火,下意识伸手探过去取暖。 陆挽宁眉梢染上了笑意,“暖和吗?” 她闻言一愣,又离得近了一些,展开手指翻了两下,一点暖意也感觉不到。 忘了现在是个人偶,她偏头去看陆挽宁,他已经低下头,目光专注着手中的东西。 火光映在他的脸庞上,一身黑衣似冷玉一样清冽,仿佛与生俱来的疏离感,只是现在似乎多了一丝温度。 鬼使神差地朝着他走了两步,大抵是因为陆挽宁不知道自己身份,她也没有最开始那么畏惧他。 陆挽宁一低眸就看见小人仰着头张望,他微微摊开手掌,好让她能看清。 两枚朱红色的野果,红润饱满透着润泽的光芒。 她盯着野果,一看就很好吃。 陆挽宁:“……” 有一瞬间他在偶人身上看到了狗的影子,甚至不怀疑如果将偶人做成了狗的模样,现在肯定已经开始摇尾巴了。 “你是实心的,吃不了东西。”他手一握,野果影子她也看不到了。 江容予悻悻走到了火堆旁,左右张望着,虽然天上有两轮明月,但那点微弱的月光并没有什么作用,远处依旧漆黑一团。 在黑暗中,这堆火就显得十分扎眼了。 夜晚起火可以驱逐普通野兽,但在东禹谷中哪里来的野兽,个个都是凶残无比的妖兽。 正担心这堆火会不会引来什么不速之客,耳后就传来破风声,她本能地朝着陆挽宁奔去,刚迈出一步,一道黑墙赫然拦在她的去路上。 往上瞟了一眼,只觉背脊发凉,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黑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碎魂离地半寸悬空立着,漆黑的刀体散发着骇人的杀意,一瞬间周围的虫鸣也销声匿迹。 陆挽宁站了起来,随意将碎魂握在手中。 一身黑衣,手持碎魂,迎风而立。 江容予默默退了两步,这一幕实在是太眼熟了,多看一眼感觉命就要丢在这里了。 等陆挽宁将手中的野果捏碎涂在了碎魂的刀身上,待碎魂在火上将浆液烤上,其貌不扬的碎魂外表开始有了变化,最终变成了华丽精致的模样。 做好伪装,他目光下意识去找偶人,这时候江容予已经退到了尽可能离他远的地方。 她也没想逃跑,不说根本逃不掉,就她这么小一坨只身在东禹谷中完全是在找死。 陆挽宁将她放进怀里,朝着下一个地方去了。 一路上意外的安静,素来喜欢将头搭在外面的偶人却静静躲在衣服里,到了地方也没有一点要出来的意思。 自从碎魂出现后好像就这样了,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碎魂,松开了手。 灵智初开的碎魂有些委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飞入黑暗中藏了起来。 果然碎魂一离开,偶人就把脑袋悄悄探了出来。 陆挽宁有些头疼,偶人会这么怕碎魂他是没有意料到的。 江容予一阵后怕,虽然只是个人偶,但感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一眼望见面前辽阔无垠的海面,扯了扯陆挽宁的衣领。 她要下去。 被放了下去,直奔海边,想洗洗手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刚刚要弯腰捧水,人就被两只指头提了起来。 陆挽宁将一旁的石子抛入水中,江容予就见石子在水面上跳了两下,突然间崩溃溶解与海水化为一体。 “无妄之海。”陆挽宁把偶人重新揣好,“得找只船。” 直立的山崖上,一只巨大的青蛇盘旋而上,钻进了山崖中间的一处洞穴。 “啊啊啊!臭小子!你压到我的尾巴了!”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 青蛇被打中了两下尾巴,疼痛不已,委屈巴巴卷起身子把尾巴抱在了怀里。 “蠢货!你抱的是我的!” 青蛇怀中的尾巴狠狠扇了他的脸。 另一边幽黑的水潭中,一个美艳的女人慢慢靠了过来,青蛇怀里黑色的蛇尾朝着水潭收去。 女子身上不着寸缕,一头青丝泄下刚好挡住了曼妙的身姿,她的尾巴用力地拍打着水面。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东禹谷一开就别出去乱跑,是嫌自己活得不够长是不是!” 青蛇的蛇头慢慢幻变成人形,俊朗的脸上还留着刚才被打的印痕,“姐姐,我只是出去看看。” 黑蛇叹了口气,扭着身子用手轻抚着他的伤口,“东禹谷就开半个月,忍几天就过去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些年我已经很努力修行了,比上辈子高了两个境界。”青蛇很委屈,“我想报仇,我不想放过那个姓陆的。” “姓陆的当初进东禹谷也就是大宗师,现在又提前了几年,我们修为精进,他肯定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他抱着黑蛇撒娇,“姐姐,我们去杀了他好不好?这样以后我们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虽然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但她还是觉得小心一些好。 “先看看情况再说,对了,你进来的时候洞府的门关好没有?” “关好了啊,用的是最坚硬的青天玄石,来是个修士都打不开。” 话音一落,门口传来一身巨响。 外面的阳光争先恐后从缝隙中涌了进来,抱在一起的姐弟俩看傻了眼。 逆着光,一道修长的人影走了进来。 青蛇抵在黑蛇耳边,“姐姐,机会来了。” 黑蛇反手在他头上重重锤了下去,嘴角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不知这位公子来我们洞府可有要事?” 青蛇又凑了上来,“姐,他没灵力。” 然后被黑蛇蛇尾拖到了水潭中,让他闭嘴。 江容予看着蛇女洁白的肌肤,不禁感慨好漂亮的蛇,只看了一眼就被陆挽宁给按了回去。 “无妄之海缺只船,想请二位帮个忙。” --------------------------------- 无妄之海地如其名,放眼望去根本看不见尽头,澄澈平静的水面没有一丝波澜。 很快,海面被一青一黑两条蛇尾荡出波纹,还没来得及向远传去就失去了踪影。 姐弟俩已经变回了蛇,巨大的头仰在海面上,蛇身在海水中游着。 陆挽宁盘坐在青蛇头上,本来想把偶人放出来,但她怎么也不愿意。 另一边黑蛇头顶上顶着已经变了模样的碎魂,陆挽宁也没办法,这无妄之海十分诡异,普通人接触到水即会被溶解,就像他丢进去的石子一样。 不少人试过从上空飞过,但从来没有一个人成功过,碎魂如果想飞过去,飞不了多久就会沉下去。 他不想拿碎魂冒险。 也只有一直生活在这里,适应了无妄之海的妖兽有破解之法,这两只巨蛇前世恰好因为贪念想要吞噬他们,被他斩杀,后用他们的蛇皮制成了船方才过去。 青蛇朝着黑蛇吐了吐蛇信子:姐姐,无妄之海是我们的地盘,可以动手了。 黑蛇眼睛转了转,看着近在咫尺的碎魂,顿时觉得压力巨大。 没有被搭理的青蛇不死心:我一会儿直接沉到水里去,让他们被海水吞噬! 陆挽宁将一切尽收眼底,横放着的碎魂突然立了起来,刀尖隔着毫厘的距离在黑蛇头顶比划着。 “你你你干什么!”黑蛇惊悚不已。 “别怕,无妄之海的水都奈何不了二位,碎魂只是想试试他可不可以。” 江容予翻了个白眼,哪里是安慰,分明就是明着威胁。 青蛇愤恨地拍打着尾巴,无妄之海的海水被拍起巨大的水花。 他不肯放弃,吐着蛇信子:姐姐,你别怕!我想到一个好方法,他绝对发现不了。 陆挽宁手指轻轻拍了拍青蛇的头,“走错了。” 他对东禹谷很熟,也对这姐弟俩很了解。 计划破灭,青蛇尾巴甩得更高了。 青蛇:姐姐,我们为什么要怕他? 黑蛇不想说话,感觉头上立着的碎魂随时会落下将她的脑袋破开花。 两只蛇不愧是无妄之海的一霸,很快就将陆挽宁送到了对岸。 青蛇:姐姐,一会儿我们跟着他,趁他和那只天街妖兽打斗的时候偷袭,我有把握一击必杀。 黑蛇头上的碎魂一离开,她立马扬起尾巴朝青蛇甩了过去。 “还请二位在这里等一段时间,回去的时候还要麻烦二位。” 说话间,陆挽宁手上结印,将姐弟二人封印在了原地。 青蛇不停地挣扎着,无论怎么做也无法逃脱封印,很快就将自己和黑蛇搅成了一团。 黑蛇:“去杀啊,我不拦着你了。” 这边与东禹谷入口不尽相同,处处充满着肃杀之气,灵力也更为充裕。 他没记错的话,这里还有一只天阶妖兽。 第18章 所到之处是无妄之海上的一座孤岛,千百年人无人踏足,树木葱郁,遍布着外面见不到的奇花异草。 等碎魂懂事地藏了起来,江容予才把头探了出来。 陆挽宁单独甩开天水城的人,就是为了这里的某样东西吧。 行到深处,她发现地势逐渐开始下沉,就像一个沙堆中间被掏空,越往下这种感觉越明显。 不知什么时候头顶上的两轮月亮已经消失,万物都陷入了黑暗的宁静中。 感受着黑暗中陆挽宁平稳坚实的脚步,她本能的惶恐淡去,不禁好奇起他是怎么做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辨明方向的。 在这种情况下保持绝对的安静是极为必要的,任何的光亮都是极为不明智的,因为你不知道自己哪一个细微的动作会引出蛰伏的危险。 很快,一点点星光出现在眼前,细看才能发现是结在树上的果子泛着莹莹的光辉。 随着越来越深入,这样结着会发光果子的树也越来越多,似乎步入了璀璨的银河,美不胜收,让人不禁沉醉其中。 额前的碎发突然被风吹开,她低头看见一枚果子落在地上,同时一道阴影从眼前闪过。 眨眼间不知何时一条红黑条纹的蛇头搭在了她的眼前,与她对视着。 猩红的蛇信子嘶了一声,不等她反应,蛇头突然断开,陆挽宁退了半步,剩下的蛇身从树上掉了下来,不停地在地上挣扎着。 碎魂邀功似得蹭到她的身边,她默默揭开陆挽宁的衣领又缩了回去。 死去的蛇很快就引起了骚动,星海一般的果子慢慢攒动起来,像是活过来了一般,陆挽宁将灵力凝聚在指尖,朝着身后一点,灵力炸开,周围被照亮,如同白昼。 江容予这才看清一路走过来的哪里是什么树,全是密密麻麻的红黑条纹的蛇搭在一起,被灵力吸引,它们趋之若鹜,连衔在口中的果子都被丢在了一旁。 修行者的世界果然太危险了。 陆挽宁趁它们注意力被分走,轻轻踮起脚尖,飞速离开了这片“森林”。 这个孤岛上危机四伏,但陆挽宁已经是第三次深入,很快就到了孤岛深处。 天然形成的悬崖,往下看只有无尽的深渊,透着刺骨的寒气。 “不许把头伸出来。”他将江容予的脑袋按了回去,纵身跳入了深渊。 与外面不同,深渊下是无尽的冰川,陆挽宁没有着急离开,四周查探了一番,确定了没有人来过才动身。 守在山谷门口的雪狮趴在地上睡着,巨大的爪子还不忘堵着山谷入口。 连连打了几个呼噜,突然被自己一个喷嚏给弄醒了。 它眯了眯眼睛,警戒着周围的环境,它已经听那只讨厌的鼹鼠说了,最近东禹谷的结界破了,想来肯定又会有自寻死路的人类进来。 伸了一个懒腰,换了个方向将头钻进了山谷中。 与其说是山谷,更像是一个山洞,它鼻子嗅了嗅灵草上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虽然没有任何香味,但也足够它陶醉。 这次一定得守住!谁也别想从它手里抢走。 撅起尾巴蹬起后腿往后退了两步,恋恋不舍地多看灵草两眼,才心满意足地准备掉头。 然后就在茫茫白雪中看到了一只黑蚂蚁,太小了,它视力不行看不清楚是什么,抖了抖身上覆着的雪,把脑袋凑得近了一些。 那只黑蚂蚁竟然没有被它伟岸的身躯吓倒? 它感觉自己的尊严被冒犯到,露出锋利的牙齿,很快就看清了这黑蚂蚁的庐山真面目。 “!”它龇牙的动作凝固。 下意识惊恐地往后退,这一退屁/股直接坐到了山谷入口,两边的高耸的碎石哗哗往下掉全落到了它洁白的绒毛里。 现在就已经步入天阶了吗?陆挽宁皱眉。 前世遇到雪狮它才刚刚天阶,不然当时死的可能就是他了。 东禹谷提前开启,雪狮也提前进入天阶,方才那对巨蛇也是比起当年似乎更强了,难道都是巧合? 看来很多东西已经偏离原本的轨迹了。 雪狮后腿蹬着山谷,它这么大一坨根本没有退路,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它现在可是天阶妖兽!这辈子修炼得可勤快了,不可能还打不过一个小小的人类,它嗅了嗅空气中的灵力波动。 竟然是个普通人? 暗暗举起了爪子,看它一爪子就把他拍扁! 爪子刚刚要拍下,就见一个牙签一样的东西飞到了陆挽宁的手里,巨大的威压似海浪向它扑面袭来。 陆挽宁不至于到了面对天阶妖兽的时候还不用出实力,江容予躲在他的衣服里大气不敢出,这气势实在是太吓人了。 手中的碎魂也亢奋起来,它已经好久没战斗过了,对方又是天街妖兽顿时就激起了它的战意。 手中的碎魂一挥,雪地上温和平静的灵力被撕开一道裂缝。 就见方才龇牙咧嘴的雪狮突然用爪子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假装没看见陆挽宁,扭了两下屁/股坐回了窝里,爪子跪到了怀里闭上了眼睛开始打呼。 打不过打不过,它的心已经抖成了筛子,祈祷对方看在它把灵草拱手让出的份上别再杀它一次了,它的毛一点用也没有。 陆挽宁将碎魂留在了山谷门口,以防这只妖兽趁机偷袭。 雪狮感觉对方进了山谷,眼睛悄咪咪睁开了一条缝,一眼就看见了悬立在山谷门口的碎魂。 从对方散发出的威压中似乎感受到了一丝丝不屑。 碎魂:天阶妖兽的耻辱! 雪狮的视线越过山谷入口,前腿不停刨着地,心痛不已,这可是它守了快上千年的灵草。 可它也清楚,要是为了灵草打一架,输了这条命就没了,它感觉这次的陆挽宁好像比前世更可怕了,就算赢了也是残胜,其他妖兽肯定会趁机对付自己。 还好它聪明了,提前分了一小株出来,大的他拿走了它还可以等小的继续长。 陆挽宁没有着急把灵草摘下,将江容予拿了出来,把她放到了灵草生长的冰泉中。 江容予看着自己径直就沉了下去,连忙一把抓住身边的灵草。 “忘了你实心的比较沉。”陆挽宁当时做偶人的时候也没有想太多,根本没有预料到她会产生灵智,不然也不会为了更好控制江容予做成她的模样。 将手放入冰泉中托着江容予,解释道:“孕育仙魂草的冰泉对强化魂力极好,你是法宝生出的灵智,魂力比普通修行者强,哪怕江容予的灵根太差无法修行,你还可以修炼魂力。” 江容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剧情,这话说的不像正派男主倒像个反派,不过很快在冰泉对她灵魂的涤荡安抚下开始晕晕欲睡。 在无妄之海的那一边一叶扁舟缓缓靠岸,沈听岚无比感激云溯。 “多谢云溯大人出手相助,不然肯定瞒不过我师兄。” 云溯看着被无妄之海侵蚀得面目全非的法宝心痛不已,面上还是要咬牙笑着附和,“举手之劳罢了。” 沈听岚对神医谷十分重要,要是能把她拉到自己这边来,不仅父亲那边会更看重自己,陆挽宁也不会是自己对手。 “那边是什么玩意儿?”他一眼就看到了岸边黑乎乎扭作一团的东西。 青蛇黑蛇挣扎试了无数种方法都没能脱离封印,这下又见来了人,心里更是惶恐。 “哦,两只妖兽。”云溯目光扫了一圈,“才结不久的封印,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 沈听岚一听心里开始焦急,她在进谷的第一时间已经直奔这里来了,竟然还会有人比她先到。 黑蛇看到沈听岚那张脸马上就想起了她是谁,蛇头立即幻化成了人形,漂亮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姑娘求你救救我们!” 暗暗吐了吐蛇信子,给弟弟传递信息。 青蛇紧接着也变出了人形,脸上还留着被殴打过的痕迹,胆怯地藏在黑蛇背后。 沈听岚一愣,黑蛇已经哭的不成人形。 “我们姐弟在洞府中修炼,突然闯入了一个修士,抓了我和我弟弟,逼迫我们带他们渡海,还还……”黑蛇抽噎着,“还把我们封印在这里,说等他回来再杀了我们!” 青蛇扑到黑蛇怀里呜呜呜大哭起来。 沈听岚对他们姐弟有印象,看着他们现在如此凄惨的模样,心里到底还是不忍,前世作恶是前世的事,现在他们并未做出伤天害理的事,也不该有惩罚。 “云溯大人,这个封印你能解开吗?”她医术得了柳明传承,可修为却久滞不前。 云溯灵力输入封印阵法中,“有些棘手,没有十足的把握。” “拜托云溯大人试试吧。” “等回来的时候再解开吧,我们救他们也可以让他们带我们回去。”他不想再坏一个法宝了。 “可对方比我们先到,万一提前出来,他们就很危险了,既然我们能过来,自然也会有办法回去,我相信云溯大人。” 青蛇黑蛇边哭边点头。 云溯头皮发麻,女人当真好麻烦啊,真不知道陆挽宁当初怎么熬过来的。 解了封印耗费他不少灵力,他看着两条还缠在一起的蛇,“抓你们的是什么人?” 青蛇想脱口而出陆挽宁的名字,黑蛇连忙接过话头,“我们久居谷中,也不认识什么人,只认出是个邪修。” 等打结的尾巴一解开,姐弟俩立马跳入水中沉到了无妄之海深处。 “姐姐,怎么不直说告诉他们是姓陆的,挑拨他们打起来?” 黑蛇冷笑一声,“那女的是姓陆的老相好,说了她还会放我们走吗?” “不对啊,那女的身边有别的男人,肯定是给姓陆的戴帽子了。”青蛇惊奇地看着黑蛇,“咦?这个方向,姐姐我们不回洞府吗?” “说你傻就是傻,我们这就去找卞休老道,没谁比他更想让姓陆的去死。” 第19章 怎么还没出来? 雪狮等的不耐烦,前爪已经将雪地刨了一个大坑出来。 喷着热气的鼻子动了动,不对,还有其他人类的灵力波动。 沈听岚搀扶着云溯,纵使她早有准备,在蛇林中为了保护她云溯还是受了伤。 “云溯大人,前面就是孕育着灵草的山谷了,现如今你受了伤要面对天阶妖兽已是勉强,还请大人就在此调息,我一人去便可。” 她随身取出灵药喂他服下,毅然站起。 云溯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要是真的对付得了天阶妖兽干嘛还带上他,脸上还是故作担忧,“天阶妖兽凶狠异常,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他是绝对不会让沈听岚顺利得到灵草的。 沈听岚凭着记忆很快就找到了山谷所在,还未靠近,小山一般巨大的血狮早就张开血盆大口等着他们了。 大的仙魂草被陆挽宁取了就算了,哪里又来两个不知死活的人想打它灵草的主意,当真以为它堂堂天阶妖兽是好欺负的吗? 陆挽宁也察觉到了有外人的气息,算着时间,现在冰泉的效果比起开始已经大打折扣,伸手将睡着的偶人捞了出来。 江容予离开冰泉的刹那就醒了,只是眼神呆滞地盯着他看,像是没睡醒的模样。 在手中小小的一点,单纯无害的样子让他不禁想起了江容予,明明一模一样的长相,却心如蛇蝎,还没有偶人万分之一可爱。 江容予灵魂深处从未有过的舒畅,就像疲惫时好好泡了个温泉,灵魂的每一处都被洗涤干净。 她看着陆挽宁手覆着灵力将冰泉中的灵草取了出来,也看见了原本灵草在的位置旁边的石头缝中还藏着一抹绿。 陆挽宁自然也看见了,猜到这就是雪狮以退为进的原因了。 不过正常有眼睛的人都不会看漏这株刚出了苗的灵草,将灵草与江容予一同塞到了怀里,转身朝山谷入口去了。 既然雪狮没有为难他,他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江容予懒洋洋地扒在领口,刚到入口处,碎魂有所感应回到了陆挽宁身边,江容予下意识就想藏起来,可衣领被陆挽宁给拉住。 陆挽宁没有理会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想进去就待袖子里。” 偶人和碎魂以后会一直相处下去,偶人一直这样怕碎魂总归不是个办法,得尽早让她习惯。 江容予开始还很愤然,不过刚出山谷目光就被眼前雪白的大山给吸引了。 雪狮俯下身子做好了攻击姿态,浑圆的屁/股拱起,洁白的绒毛随着它的低吼抖动着,柔软得像云朵,看得她心痒痒的。 “你喜欢?” 作为天阶妖兽的雪狮不仅实力强大,外表更是威猛霸气,他记得这身皮毛的确是极好的。 雪狮有所感应扭过了头,就看见陆挽宁立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屁/股毛,同时碎魂扬起高高对准了它,顿时就炸毛了。 它都四脚把灵草奉上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它这一身毛? 碎魂一荡,洁白的绒毛被薅去一坨。 雪狮:! 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扯一撮毛?看把这雪狮给吓的。 陆挽宁将雪狮的毛轻揉了两圈,弄成围脖套在了江容予脖子上。 背对着雪狮也能感受到它哀怨的目光,她低头看着圈在脖子上的毛茸,虽然她感受不到,但是一看手感就好! 陆挽宁余光中已经认出了云溯,本来对雪狮的毛很满意,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江容予提到过的焚月狐,再看雪狮的毛怎么看都差了点东西。 “焚月狐的毛更好。” 江容予:? “外面那个人刚好有一只。” 江容予被陆挽宁冷不丁的两句话震住了,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外面互相搀扶着的两人。 陆挽宁刻意敛去了气息,再加上云溯他们的注意力全在雪狮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从袖中取出两枚野果,江容予认的出来,是之前给碎魂易容的那一种。 很快陆挽宁从头到脚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也没有继续掩饰自己的实力,在他出现的瞬间,云溯果然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江容予扒着他的领口,直觉他们之间不对劲。 陆挽宁动了动手指头,还没伸过来,江容予就配合地钻了进去。 云溯眯着眼,这应该就是那个捷足先登的邪修了,实力的确不错。 沈听岚急了,她千辛万苦就是为了找灵草,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失之交臂。 “云溯大人,这就是仙魂草!不能让这邪修夺去了!” “仙魂草?你说的是这个?” 陆挽宁取出仙魂草让他们看了个清楚。 一旁的雪狮越看越心酸,这可是它守了好久才长这么大的,又庆幸自己提前藏起来的那一小株没有被发现,看来多活几年还是能变聪明的。 能有个小的它就很满意了,它原地卧下准备看热闹。 江容予也偷偷露出了两个眼睛。 “大胆邪修,还不把仙魂草交出来,不然让你离不开东禹谷。”云溯从袖中掏出一把折扇。 这折扇一看就不是凡品,连受伤后的狼狈都被他硬生生扇出了几分仙气。 她就没见过谁的法宝能有碎魂那么丑,似乎有所感应,余光就瞥到了被野果改头换面的碎魂。 不等他出手,陆挽宁便朝着他掠去。 江容予察觉不对,陆挽宁的灵根是半路被废的,其实很多东西小时候就学过了,灵根恢复后他练的也是陆家的心法,他和云溯一交手岂不是什么都暴露了? 不过等两人一交手她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陆挽宁用的灵力处处透着股邪气,当真是应了刚刚二人喊的一声邪修。 她越看越不对劲,陆挽宁用的这些招式不就是她被魔族哄骗修炼的那邪术吗。 当初还因为这邪术引得沧州齐心一力讨伐,怎么身为男主的陆挽宁也会用! “魔族之人?”云溯也认出来了。 “你知道的太多了。” 起初几招大家都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实力,云溯暗自心惊,他知道对方用了幻言果隐藏了真面目,但他脑海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出来能对上号的。 对方实力深不可测,他没必要为了一株仙魂草硬拼,那东西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这样没了还更好,能让沈听岚死心。 又过了几招,他就开始假意不敌。 最后一掌被拍到了雪地中,他感觉得到对方没打算将他置之死地,只能催动灵力强逼自己吐了一口血。 沈听岚连忙扑了过去挡住了他的面前,以防陆挽宁再次攻击。 一旁的雪狮越看越觉得沈听岚眼熟。 “这位先生且慢!”沈听岚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盒,“我们并非要强取仙魂草,如若先生不嫌弃,我手中有破元龙灵可换先生手中的仙魂草。” 它知道了!这女的是前世和陆挽宁一起来的,还差点被它一巴掌拍死了。 她不是陆挽宁的老相好嘛,怎么现在反过来陆挽宁对付他们,她还护着别的男人? 遭了,它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沈听岚话还没说完,对方早已经离开。 陆挽宁不想再和他们有什么瓜葛,刚才他也看出来了,云溯并未使出全力,还故意露出破绽。 甚至还不惜强行吐血,不就是为了落败博取沈听岚的同情?前世当真还没看出来他有这样的心思。 “焚月狐他没带进来,下次有机会再抓。”指腹轻轻摸了摸偶人的头顶,语气颇为遗憾。 江容予懒洋洋的,没什么劲,躺在冰泉里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又来了。 她钻了进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缩起来。 原路返回,陆挽宁看着空荡荡的岸边,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封印被破坏,两条蛇不知所踪,这孤岛上除了云溯有这本事也再没其他人了。 怀里的偶人也离奇地安静,这么久了也没有露过头。 他隔着衣裳戳了戳偶人,没有回应,要是放在之前,这时候偶人早就扒着衣裳敢怒不敢言地瞪着他了。 将偶人轻轻取出来放在手中,偶人这时候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可他清楚现在偶人很不正常。 灵力注入偶人,很快偶人便睁开了双眼。 眼神呆滞空洞,这不是他的那个偶人。 杀意涌现,碎魂默契地回到他手中,转身朝着原来的路飞去。 云溯与沈听岚刚刚走出蛇林,就看到了杀气腾腾正冲着他们来的人。 “乌霜船,不交,死。” 碎魂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利的弧线。 这时的江容予灵魂仿佛沉入了海底,难以描述的感觉,但她并不排斥。 突然灵魂深处一凛,本能感知到了危险。 她蓦然睁开了眼,正对上一张没有五官的白色面具,她的心梗住,这也太吓人了。 她毫无预兆睁开眼,对方愣了片刻,随即杀意顿显,临时改变了计划,手掌中的灵力正冲她心口拍下。 没反应得过来,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没死,但是冲击下心口被震得疼,不对,疼? 没时间思考立马滚下床夺门而去,面具人根本没有预料到昏迷中的人会突然跑了,连忙追了上去。 一跑出门江容予就知道这是哪里了,她不是在陆挽宁怀里揣着,怎么睡个觉就回元翼岛了? 来不及多思考,面具人已经追了上来,而元翼岛安静得蚊子声都没有,守卫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她想不明白,这又是谁想杀她? 第20章 一到岸边,陆挽宁将乌霜船收起来便朝着那名邪修洞府的方向赶去。 本来打算再推迟两天去找那个邪修,现在等不及了。 他刚走不久,一黑一青两条巨蛇就跳进了无妄之海。 黑蛇头上坐着的中年男人阴鸷的目光扫过刚才陆挽宁离开的方向,“要是你们胆敢骗我,今晚我的缘灭猴就能吃上一顿蛇羹。” 黑蛇谄媚地笑着,“怎么敢欺瞒卞休大人您呢?没了我们陆挽宁现在在孤岛上可没法脱身,就等着您去瓮中捉鳖了。” 幸好她之前偷听到卞休说话,知道他也和他们一样是重活了一世,这下前世今生的仇都可以借这老匹夫的手报了。 孤岛上云溯一脸不悦,耐性已经快忍到了极点。 来一趟什么也没捞着,还搭上两件法宝,他身后再是圣都也经不起这样糟蹋。 那邪修折回来抢乌霜船,他本不想给,但在山谷前已经假装不敌,如果再动手,多半要引起沈听岚怀疑。 “在岛上等一会吧,已经传了信号,我的人很快就能过来。” 话音刚说完,一青一黑两蛇已经到了岸边,巨尾一甩,将无妄之海的海水到了岸上。 “陆挽宁呢?”卞休眯起双眼。 云溯将折扇悄悄藏在袖中,以为这人在问他,“陆挽宁自然是在天水城的队伍中,你怕是找错了地方。” 来着不善,不过既然是找陆挽宁麻烦的人,他也不吝啬送个见面礼。 “云溯大人!”沈听岚焦急喊道。 “天水城?”卞休一声冷笑。 黑蛇察觉卞休动了杀机,正想解释,一个“陆”字刚刚出口,卞休手中的黑气便将其笼罩。 “姐姐!” 砰——黑蛇的身躯炸成几段,血肉迅速被海水吞噬,眨眼间巨蛇的身躯只剩下了一张坚硬的蛇皮漂在海面上。 黑蛇在临死前一甩尾将离她最近的青蛇拍进了海底,黑气顺着青蛇的方向追去,青蛇只得狠心朝着远方逃去。 “敢骗我!”卞休瞥了一眼青蛇的身影,“不知死活的东西。” 东禹谷是一方小世界,里面原生的妖兽都离不开这里,早晚有时间收拾他。 “该你们了。” -------------------------------- 卞休的洞府在东禹谷最深处,外面布满了可以隐藏洞府存在的禁制,也正是因为这些禁制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发现过这里。 误闯进这里的人无一生还,全成了卞休邪术下的祭品。 轻松破了洞府前的禁制,他已经没时间去遮掩行踪,偶人诞生灵智时间不长,如果有什么意外一眨眼的功夫都会将她从世上轻易抹去。 前世他被魔族追杀,魔族中有一人极擅于阵法结界,打斗中打破了东禹谷封印,他负伤一直被追到了最深处。 便是这里了,他凭着前世的记忆望着卞休藏着功法的密室去。 洞府从门口一路走到密室沾满了人偶,老男有女,皆是往日闯进这里的修行者,无一不是被他制成了傀儡。 他早就做好了与卞休交手的准备,可直到密室,都没有看见卞休的身影。 “碎魂。” 手中碎魂震破了幻言果的伪装,迸发出强大的力量,朝着布有结界的石门一劈,洞府发出刺耳的轰鸣,地面开始摇晃,直到许久才重归平静。 石门也碎成了石渣,陆挽宁灵力先探过一遍确定没有危险。 进了密室直取记载着傀儡术的心法,将偶人放在手心盘腿坐下,驱使碎魂在石门处护法,缓缓将温和的灵力渡入偶人体内。 而这时在元翼岛的江容予已经挨了第二下,有软甲的存在没有受伤,但被力道冲击直接面朝下狠狠摔在地上。 再来一下软甲就要碎了,她顾不得被擦破皮的地方,利落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绕着旁边巨石阵跑,她看出来了,这人对元翼岛并不熟悉。 借着对元翼岛了解的优势,还真躲过了两次攻击,路过的巨石已经没剩一块完整的了。 方才跑的时候已经掐了玉简,可现在都还没有动静,再这样拖下去根本不行,她和对方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正要跑出相邻放着的几座巨石的时候,直接掉头朝着泉河去了。 那里有封印,这个人必然进不去。 面具人察觉出她的意图,飞身跃起想要断她的去路。 “爹!”江容予踉跄停下脚步,眼神亮了起来。 面具人眼神朝着来路看去,江容予已经又蹿出去好几步,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现在感觉原本病殃殃的身体十分轻盈,逃跑都快了不少。 被捉弄了的面具人纵身追了上去,江容予已经到了泉河门口,面具人手中聚力一掌拍在了她的后背。 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软甲碎了,那一掌力道已经超出了大宗师的实力,她直接被拍进了泉河中。 那力道将她摔出去六七丈远,刚想爬起来,嘴里就涌起一股血腥味,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拍碎了。 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又要死了,强忍着痛将口中的血咽了下去,她一个作威作福的老反派,男主不杀她,凭这些阿猫阿狗她才死不了。 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踉跄了两步又差点倒下,两只手撑在地上,她这才看清双手白皙的皮肤上已经沁出一层细密的血丝。 很疼,每寸皮肤都像是被针扎着。 泉河中似水温和的灵力逐渐朝着她聚拢,好似干涸多年的土地迎来了一场雨。 还没来得及体会其中的奇妙,一道黑影已经从封印中走了出来。 “你是谁?”她第一次听到自己用如此冷硬的声音说话。 面具人只是冷漠嗤笑了一声,手中的动作已经代表了一切。 江容予也在第一时间扑向了尽头处的水门,面具人的攻击已出,眼见就要击杀江容予,突然那道灵力不知被什么一阻动作慢了半分,江容予已经进入了水门。 “魂力?” 扑进水门的江容予朝着灵泉的泉眼走了几步,一个趔趄直接摔在了旁边,她再多走一步的力气也没有了。 那道强大的神识扫过她,便没有再理会她。 她也没求这道没有灵智的神识能帮她,不过外面的那个人如果再进来必定能将其神魂俱灭。 水门荡起一丝涟漪,面具人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一步,两步……看着逼近的面具人依旧毫发无损,她愣住了,为什么会这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 泉河的封印也就罢了,为什么神识没有攻击他? 这道神识是每任城主临死前留下的,一代加上一代,强大无比,是保护天水城最后的一道杀器。 只有江家血脉且得到城主认可的人才能进入灵泉,其余的活物进入水门不分敌我皆会被攻击,可这个面具人为什么没有? “本想让你死的痛快些,可你偏偏不配合。” 声音刻意被压低,显然不想暴露真实身份,或者不想让江容予认出他来。 江容予憋着一口气站了起来,对方微微诧异,“这就是天灵根吗?果然……” “没人教你杀人前要少说两句话吗?” 还没说完直接跳进了泉眼中,面具人想要阻拦,两步的距离,江容予已经被泉眼全部吞噬,温和的灵泉顿时散发出一股暴戾的气息。 全身被水包围,连连呛了几口水,她就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身体不由自主往下坠,她以为很快就会失去意识,偏偏灵魂被四面八方的力量撕扯着,灵魂深处的疼痛让她始终保持着清醒。 疼,实在是太疼了。 正在疼的快承受不住时,意识突然从身体中抽离了出去,她看着自己的身体朝着泉眼深处坠落,伸手想要拉住,但意识在飞快地消失。 隐约间看见了深处伫立着的几道人影,来不及看清她又睁开了眼。 她眨了眨眼睛,陆挽宁如释重负。 心里突然涌出一阵委屈,伸手抱住了他的手指不松开,方才差一点点她就才是真的神魂俱灭了。 可惜偶人不会流泪,不然陆挽宁笃定现在手指头一定被打湿了。 拉着嘴委屈巴巴的眼神,一脸的哭相,他也不清楚怎么就这么在意一个小偶人。 比起同样有灵智的碎魂,她脆弱无比,谁都能将她置于死地,胆子小,好奇心重,仔细想想对他根本没有任何留下的必要。 控制江容予只需要一个工具,灵智并不重要。 大概是他一个人孤寂了太久。 父亲没了,家没了,碧凌波没了,一路不知有多少人想置他于死地。 前世他有兄弟爱人,可他很清楚,那就像是一出戏,每个人都在配合着别人,他始终都还是一个人。 “等江容予死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了。” 他能通过偶人控制江容予,反过来江容予也会影响偶人,偶人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肯定是吓坏了。 江容予听到这话更是伤心,把头深深埋了进去。 不用等了,过不了一会儿她就死了,跳的时候很英勇,就是不知道死在灵泉里面会不会污染天水城的水源,她老爹能不能把她捞出来。 ※※※※※※※※※※※※※※※※※※※※ 感谢在2020-07-08 22:17:49~2020-07-10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乐也和我没关系 3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陆挽宁找到了一枚聚灵丹,有聚魂凝神之效,再适合现在的偶人不过。 对他来说指头大的丹药,已经快赶上偶人半个脑袋大了。 罢了,他将聚灵丹收好,将像是哭傻了的偶人放进怀中,一丝神识附在她身上,方便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异样。 江容予翻了个身将仙魂草抱在怀里,心心念念想着远在泉眼中的自己。 那个面具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元翼岛那么多守卫竟然毫无反应,恐怕这时候都没人发现她不见了,更不可能知道她掉进泉河里。 等他们这边回去,她都不知道在泉河里泡了多少天了。 不被灵泉的力量扯碎,都得活生生淹死。 她见过淹死的人长什么样,想想自己也会沦落到那个地步心中越发凄凉。 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还能苟活在一个小小的偶人身上,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能被陆挽宁给救了。 那个人能破了泉河的禁制,就证明是江家的人,守护灵泉的神识没有攻击他,也代表着他得到了天水城城主的认可。 逃跑的时候她还发现了一件事,再结合跳下泉眼前他所说的话,她可以笃定这个人打了她灵根的主意。 软甲共抵御了面具人三次攻击,却每次都避开她灵根所在,一次是巧合,总不可能次次是巧合。 作为修行者杀人的第一习惯就是攻击灵根,他没必要为了杀她一个普通人刻意改变许久以来养成的习惯。 需要她的灵根,又与江家与老爹有说不清的关系,她脑海中完全找不出这么个人的存在。 难不成是他老爹养在外面的私生子? 被这个猜测惊到了,等回过神时陆挽宁已经停了下来,似乎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 她微微探出头就对上一个人,陆挽宁个子比较高,她的位置微微抬头刚刚可以看清对方的模样。 外貌上与普通人无异,只是皮肤从内而外透着一层诡异的深蓝,脸上的表情死板冷硬,看了让人十分不舒服。 将视线望向旁边,她不禁抓紧了陆挽宁的衣领,眼前这一幕未免也太瘆人了。 左右两边阴森昏暗的甬道上挨着站满了这样没有生气的人,没有狰狞的死相,双手自然垂放在两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木然地盯着前方。 江容予往下钻了钻,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她害怕某个时候这些人突然都转过身来盯着自己看。 “他是碧凌波的人。” 听到陆挽宁的声音,像吃了颗定心丸,心中的紧张感去了不少。 “负鲛族是碧凌波三大族之一,代代向往海洋,死后血液会逐渐变蓝。” 陆挽宁前世来时已是强弩之末,与卞休的打斗中这条甬道被落石掩埋,他也没有发现这些人偶哪里不对劲。 卞休练的的人偶无一不是灵根资质上乘的修行者,可这个负鲛族的人灵根只能勉强算的上普通。 他手中灵力没入其心口,很快负鲛族人口中吐出一刻拇指大小的白珠子。 江容予只知道蚌壳里会有珍珠,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看到人吐珍珠。 像是察觉到她的疑惑,陆挽宁解释道:“这相当于妖兽的内丹,于负鲛族来说比性命还重要。” 随着碧凌波覆灭,负鲛族无一人生还,将白珠子收好,顺手将出来遛弯的缘灭猴斩杀,离开洞府前,催动灵力用碎魂全力一击,身后的洞府轰隆一声坍塌不复存在。 刚离开飞鸢就传来了消息,天水城一行人已经开始往东禹谷入口赶。 回去的路上,一条青蛇盘在一颗巨石上等着他们。 “陆挽宁,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陆挽宁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我保证我开出的条件你会心动。” 见陆挽宁无意停留,青蛇低恨道:“用我的内丹,换卞休的命,你觉得如何?” “一命抵一命?”陆挽宁终于停下了脚步,背对着青蛇,“你觉得你的命值这个价吗?” 本来还沉浸在悲痛的江容予有点好奇,攀着陆挽宁的肩膀去看蛇,左右看也没看见那条漂亮的黑蛇。 “你不需要,难道你身边的那个也不需要吗?”他早就看出来碎魂拥有了灵智,“我母亲是世上最后一条紫玉蛟,我体内有紫玉蛟的血脉,你应该知道紫玉蛟对他的灵智有多重要。” “这个筹码够重了吗?” 陆挽宁低眸看了一眼扒在自己身上的偶人,对青蛇的条件的确有些心动。 江容予扭过头对上陆挽宁的眸子,她觉得青蛇似乎不太聪明。 他们的话中不难猜出那个卞休实力高于青蛇,青蛇既然认定陆挽宁能杀卞休,那陆挽宁也能杀了他。 若是要他内丹,只需要杀了他便可取到,何必费大功夫去找那什么卞休。 青蛇不等陆挽宁回应,手变成利爪破开坚硬的皮肤,活生生挖出了内丹。 内丹一被取出青蛇的生气如泄洪飞快流逝,庞大的身躯本能地在地上挣扎扭曲着,眼中却有一种报复后的快/感。 卞休杀了他姐姐,他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他。 要是陆挽宁拿了内丹就走,青蛇不就白死了?江容予想不明白。 陆挽宁意外地看懂了她在想什么,灵力将内丹上的血迹抹去放到手中。 “他不笨,精得很,要是我没猜错,黑蛇应该是死在了卞休手中,既然黑蛇死了,卞休自然不会放过他。” “与其等着被卞休杀,还不如利用完自己最后一点价值。”陆挽宁看着听得认真的偶人,没忍住轻轻点了她小脑袋,“他想用仁义道德绑架我,强行达成这笔交易。” 江容予眨眨眼,前世的陆挽宁或许会动容,可眼前的这个她觉得当真说不准。 她感觉他的话还没说完,陡然间眼神就变了,停留在她头顶的指头直接将她按进了怀里。 匆匆逃离的卞休怒目看着仇人,刚才的意外他知道是谁动的手脚了。 他与云溯交手占了上风,只是没有料那个小子还有些本事,一直拖到了救兵赶到。 可这里是他的地盘,来多少人都只会成为他手中的玩偶。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感觉到他的缘灭猴被人杀了,那是与他结契过的妖兽,一损俱损,受了伤只能狼狈出逃。 “找你找的辛苦,没想到你竟然送上门来了!”卞休咬牙切齿。 陆挽宁微微皱眉,这时候卞休理应不认识他,这口吻却是像对待多年的仇人。 卞休当即便动手,即便没了缘灭猴,杀一个陆挽宁也绰绰有余。 江容予紧紧抓住陆挽宁的衣服,生怕一个不小心被甩出去了,她虽然没有看见对方,但这开口第一句大多反派都爱说,就注定赢不了了。 前世陆挽宁也是阴差阳错将缘灭猴斩杀削弱了卞休实力后才勉强活了下来,交手中他却感觉卞休实力精进了不少。 不过他同样也比前世同期要强,卞休想要唤出他的人偶们,洞府中那么多高手可以任凭他调遣,可唤了半天那边根本没有反应。 一息的差错就足以丢掉性命。 卞休倒在地上桀桀笑着,四肢不协调地扭曲着,仰头大笑着,“哈哈哈!你竟然练邪术!哈哈哈,陆景焕啊陆景焕!你看见了没有!” 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水泡声,邪笑看着陆挽宁,“不愧是父子,亏陆景焕费尽心思,你还是步了他的后尘,我倒要看看九泉之下陆景焕能不能闭眼!” “那你便去九泉之下问吧。” 最后一刀,利落干净。 江容予感觉得到杀了卞休后的陆挽宁情绪不对,她偷偷去瞄,只看得见他下颌紧绷的线条。 一路沉默无言,陆挽宁找准机会与飞鸢换了回去,从始至终根本没有一人发现他有离开过。 天水城一行人在他吩咐过飞鸢的情况下,很顺利就找到了暮云谱,顺路还找了不少灵草灵果回去交差。 “你怕我吗?” 他的声音很低,只足够江容予听清。 怕,当然怕。 “因为我练邪术?” 声音没有起伏,或许是因为偶人出自他手的缘故,她感觉得到他的心情并不好。 邪术有什么可怕的,她也练过,而且还是同款的。 陆挽宁在卞休洞府中按着方法重新用了灵力,能明显感受到得到两人间有了那么一丝丝默契存在。 偶人的反应让他不禁笑了,怕他却又不怕他练人人避之的邪术。 笑很快消失在嘴角,李清熟稔地走了过来,“看看沈姑娘的确是人美心善,连我都自愧不如。” “沈姑娘不仅医术卓绝,人更是温厚纯良。”李清叹气,“不像阿予娇生惯养,任性妄为,从不把普通人当人看。” 她见陆挽宁眼神莫测,连忙捂嘴,“是我多嘴了,如今阿予也是收敛不少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江容予:! 她要是听不出李清在贬低自己,那么多年阴阳怪气的反派就白当了。 师姐是被人做成傀儡还是被夺舍了,她成亲当天明明待自己还如亲姐妹,怎么现在还有了两幅面孔。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入沈姑娘的眼,定然是深得老天眷顾。” 江容予默默翻了个白眼,沈听岚都直接成亲当天要人了,还能是谁。 “那便是李师姐说的眷顾?”陆挽宁漠然将目光投到了不远处昏迷不醒的云溯身上。 从蛇林出来的云溯若是算得上狼狈,现在可以完全可以说是面具全非了,身上就没几处完整的地,至今沈听岚和阮晁一刻都不敢松懈。 “这福分还是云溯大人那样的人物才能享受。” “我有阿予就够了。” ※※※※※※※※※※※※※※※※※※※※ 感谢在2020-07-10 00:00:00~2020-07-10 23:5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5692647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5692647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捉虫) 一行人赶在东禹谷关闭之前离开,几乎各城的势力也在同一时间在东禹谷汇合。 各有伤亡,对于还没有出来的人也没有再多的精力去理会。 天水城目标在暮云谱,没有去争夺奇珍异宝,既少了与妖兽对上的机会,也少了心怀鬼胎的同类。 无论再有秩序,终究还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云溯受了重伤一直昏迷不醒,李清见他们要离去,主动上前邀请他们前往天水城疗伤。 沈听岚目光望向陆挽宁所在车驾的方向,眼神有几分复杂,没有开口答应或是拒绝,倒是云溯的手下意外地应了下来。 往回赶修行者都是骑着驯化的妖兽,为了照顾陆挽宁特意准备了一辆车,由两头妖兽拉着,速度慢不上多少。 江容予被放在一边的软垫上,一颗脑袋大的内丹就被塞到了她的怀里,她抱着踉跄了几步,实在抱不动丢在了软垫上。 “别松开,对你有好处。”陆挽宁盯了她一眼。 刚要挪开的手又乖乖放了上去。 陆挽宁取出一块玉符,玉符上白光一闪,眼前出现了一行小小的白字。 江容予推着内丹慢慢挪到了陆挽宁腿边,想要看看写的是什么。 陆挽宁视线从文字下移,眼皮抽了抽,偶人推着内丹的姿势看着是有几分憨态可掬,只是让他没来由想到了推丸的蜣螂。 有点没眼看。 江容予仰头就看到陆挽宁收回视线的动作,隐隐感觉自己好像被嫌弃了。 她也不在意,也不是第一次被他嫌弃了,找好了位置去看那排字,却发现一个也不认识。 陆挽宁看着那排字,神色越发凝重。 玉符一暗,白字消失无踪。 江容予不见了,他十指交握,越发觉得事情处处透着诡异。 从消失的灵力、莫名强大的魂力、突然消失无踪的灵魂,再到现在陷入沉睡后还能眼睁睁从江岱眼皮底下消失。 要说没人在背后捣鬼他不会信。 身边妖兽气息改变,他神色恢复之前的淡然。 正要去把偶人放回去,江容予已经推着内丹自觉躲到了他的衣服下。 让他感觉是蜣螂把粪丸推到家了。 李清轻轻推开了门,手里端着几碟小菜。 “沈姑娘那边做了些吃的,特意送过来了一些。”她将特意二字咬重。 陆挽宁只是客套地道谢,李清还想说什么,被他一句想休息了阻了回去。 李清有点聪明,不过也只是小聪明,根本上不得台面。 等人一走,江容予揭开头顶的衣服钻了出去,看着小桌子上的菜。 女主不愧是女主,连做点菜都比别人的看起来好吃。 感知到了她的视线,陆挽宁把她捞到了小桌上,塞了两只比她还高的筷子到她的怀里。 她瞪着眼。 谢邀,她实心的,吃不了东西。 “拿去玩。” 陆挽宁揭开车帘,外面妖兽风驰电掣,速度比刚离开东禹谷时快了不少,看来天水城这边也接到了消息。 回过头,江容予已经放下了筷子,陆挽宁接了过来,将几碟小菜依次拨出来一些,灵力灼烧下化作一阵轻烟。 给江容予上了一堂何为小心谨慎的课。 回去的时间直接被缩短了三分之一,到了天水城时已经有妖兽累的口吐白沫。 除了陆挽宁,其他人第一时间就去找了江岱复命。 该做的面子功夫还是得做,陆挽宁主动随着他们去见了江岱。 江岱因为江容予失踪的事急的团团转,没时间和陆挽宁周旋,只客气地寒暄了几句便让他回去了。 暮云谱取回来的又怎么样,他女儿还是现在出了事,那暮云谱也是白取了。 他不说,陆挽宁也不会主动去提江容予的事。 江容予刚想要冒头,就被陆挽宁给按了回去。 “小陆啊,你心口痛?”江岱随口问了一句。 老爹是我!江容予心里呐喊着。 奈何陆挽宁手捂得紧,“东禹谷内受了点伤,不过只是小问题。” 看来得抽时间好好和偶人谈一谈她随时想要看热闹的问题。 陆挽宁回到住处,在门口张望许久的孟六迎了上来。 主仆二人随即进了房间,如今没有大宗师在外面寸步不离地守着,陆挽宁随手布好了结界。 陆挽宁把偶人随手放在木凳上,只有小小的一点空间,没有再去理她,锁了门朝着里屋走去,必须让她长点记性。 孟六眼中根本没有偶人,随着陆挽宁离开。 “确定是失踪?” 孟六点头,将江容予失踪一事原封不动转述给了陆挽宁。 “元翼岛里那么多守卫,竟然看不住一个普通人?” “属下也觉得蹊跷,但人的确不见了,江岱这几天已经快将天水城翻了个遍。” 江容予左右看着熟悉的屋子,隐隐觉得有点阴森,紧闭的门窗将阳光拦在了外面,现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变小以后看什么都感觉对自己威胁巨大。 她站在边缘望着地面,头晕目眩,隐隐能听到两人交谈中提到了老爹还是自己,自己不见了,老爹肯定得急坏了。 也不知道跳下去会不会摔出问题?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心一狠直接从凳子上蹦了下去。 利落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没事!还一点也不疼!第一次体会到没有知觉也是好事。 跑到门边,门被锁上,望着对她来说高到没有边际的门,又开始绝望,给十个她也打不开啊。 “让飞鸢跟着江岱,任何多余的动作也不要有。” 天水城里要说能让陆挽宁真正忌惮的人也只有江岱一个,但元翼岛他的人进不去,线索只能从江岱身上找。 江岱不是要用暮云谱救江容予吗? 苦肉计不够,再来一出也不是不可能。 飞鸢实力虽然不算强,隐匿行踪的本事却无人能及。 他又从手中取出一个红色信封,“剩下的你不要出面,去找这上面的人,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孟六应着,“属下立即着手去办。” 红色信封被收好,孟六转身离去。 陆挽宁将事安排好后,习惯性地去找偶人。 凳子上没有。 环视一周,也没见偶人的身影。 江容予牢牢抓着孟六的裤脚,随着他的步伐在空中一荡一荡,让她想起被陆挽宁塞到袖子里的时光。 孟六走路极快,没两步就要走出院子,江容予的心也跟着雀跃了起来。 “自己回来还是我过去?” 陆挽宁清润的声音此时就像一道惊雷,江容予连忙撒手,在地上滚了两圈,赶紧往回跑。 孟六疑惑:“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陆挽宁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 被逮回去的江容予搭着脑袋,第一次庆幸自己不能说话是件好事,免得蹩脚的借口被人拆穿。 灵力将江容予圈在了一个小圈里,直接关起了禁闭。 从偶人灵智诞生开始就喜欢朝外面跑,这习惯去了一趟东禹谷出来还是没有任何改变,甚至还变本加厉。 江容予甚至很想直接告诉陆挽宁她现在就在泉眼里泡着,求他去把她给捞出来。 余光瞥见了角落已经落灰的笔墨,说不了话不是还可以写? 陆挽宁正在调息,见偶人盯着角落发呆,根本不看自己。 做错了事还要和他置气,也没有第二个人敢这样了,将内丹丢进了圈内,便不再管她。 江容予将身子趴在内丹上,眼睁睁看着陆挽宁闭上了眼睛,她也感觉有点困了。 半梦半醒之间,一道刺痛让她直接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灵魂被撕裂的疼痛紧随而至,一瞬间涌进来差点让她直接炸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波又一波的刺激下,灵魂已经开始逐渐适应这种疼痛,渐渐眼前的事物也开始变得清晰。 她看清了自己已经没有在陆挽宁圈的那个小圈里,身边也没有内丹。 又回到了泉眼里,她将手伸到眼前,在水的浸泡下,手臂的颜色微微泛着白,但不是死人那种毫无生气的苍白。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她还能活着,她已经做好当一辈子偶人的打算了。 灵泉对她灵魂的撕裂一直没有停下,但适应后对她的影响变小了不少。 四周的环境陌生,抬头望了望,看不见水面,往下也看不到什么,所在的周围似乎都是一个模样。 她四周动了动,相当奇怪的感觉。 不会往下沉,也不会往上浮,就像静止在了某个空间,她试着换了个方向,头朝下,脚朝上,再看周围的环境和最开始睁眼时一模一样。 这片水域似乎没有上下之分? 那她要从哪里出去?她心里一梗。 怎么一眨眼从陆挽宁的小禁闭直接升级成了可能是一辈子的大禁闭。 好歹还活着,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随意选了个方向,漫无目的地游着。 没有日月星辰,也没有石沙海泥,更没有植物鱼群,乃至于她游了多久也不知道。 突然间,视野中多了几抹黑影。 一成不变的环境有了不一样的东西就是希望,她也顾不得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朝着那边就游了过去。 悬浮在那群黑影上方,她看着下面一排站的十分笔直端正的人干笑了一声。 她收回刚才的想法,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天水城的泉眼里会泡着一排死人? ※※※※※※※※※※※※※※※※※※※※ 感谢在2020-07-10 23:53:41~2020-07-12 00:1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145227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灵泉对天水城来说就是命脉所在,江容予不认为这么重要的地方,会随便丢几个人进来。 调整了方向朝着他们游了过去,直到与他们悬浮在同一个高度她才看清了这些人的模样。 一共七人,每个人手交握在身前,手中握着武器,神情宁静安详,像是无声地守卫着这片天地。 她咽了咽口水,不得不承认因为进过卞休的洞府,现在再看这些人,虽然并不害怕,可隐隐还是觉得头发发麻。 再离得近了一些,她才发现几人脚下都踩着一团小旋涡,其中还记录有文字。 依次检查过去,这些人的身份便明了。 都是天水城历代的城主,上面的数字是他们在位的时间,普遍都在三百到五百年间。 视线落在最后一人身上,可这个人只做了不到四十年的城主就已经离世,修行者比普通人寿命长,这已经算得上是英年早逝了。 “江正真。”视线落在他手中兵器的铭文上。 不是她爷爷吗?据说是修炼途中走火入魔,为了不危害天水城毅然自尽。 江正真五官俊朗,眉宇间自带一股正气,江岱除了五官和他长得有两三分像,可气质没遗传到半分。 余光注意到江正真旁边空着的小旋涡,上面记录的时间正是江岱当城主的第一年。 意思就是等她老爹死了,也得泡到这里来? 她爹怕是得两坨旋涡才踩得住。 一直没找到人,她老爹一定着急坏了,她叹了口气,围着这几位城主转了起来。 他们既然死后能被送到这里来,那她就一定有方法可以离开。 足够耐心检查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这些小旋涡之间的玄机。 这些旋涡同向同时旋转,可有两个在某个特定的时刻一个会慢一点,另外一个会快一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中间拨动,然后很快又会调整到一致的速度。 就是这里了。 她没有着急离开,直接将外衣扯成了一堆碎片。 旋涡中间这条线有两个方向,她选了城主们面向的那边,每游一段距离就在这条线外放上一张衣服碎片,回头确认都在一条线上时再开始游下一段。 灵泉里一切都是静止的,没有外力的影响,什么都不会改变。 如果这边行不通她还可以顺着衣服碎片回来。 不知道游了多远,手中握着最后一张碎片,正当她回头看着望不到尽头的线时,犹豫要不要往回走的时候,脑后的发丝拂到了脸边。 在那一瞬间,脑海中看见了一个无形的结界,将灵泉包裹在其中,与外界分割开来。 那个结界的边界正在她的身后,她尝试离开这里,结界并没有阻拦她。 从灵泉进入水中,凉水涌进耳鼻,呛了一大口水,连忙屏住呼吸。 头顶上是光,她憋着气朝着水面游去。 等冒出水面时,已经快筋疲力尽,一张小脸憋气憋的通红。 就差一点她就交待在这水里了,等喘了口气,她才发现自己正待在一口井里。 “记得多烧点开水,要烫够火候,那鸡毛才好拔。” “交给我没有问题,你就放心吧。” 哐当一声,江容予抬头就看见一只木桶从井口丢了下来。 这被砸到还能得了,江容予深呼一口气又埋进了水中。 “猴子!来搭把手!”矮子手上青筋暴起,脸色憋的通红。 被称作猴子的瘦子呸一声把嘴里的青草吐了出去,“看你这孬劲,提桶水都提不上来。” 等他伸出手才觉不对劲,“你捞了个什么东西上来?” “我听张叔说北城有人在井里捞了金佛上来,你说我们会不会要发了?” 猴子一听眼睛亮了起来,手上顿时就铆足了劲。 “不是金佛给个银佛铜佛也成。” 绳子拉到尽头,一个湿漉漉的脑袋从井口钻了出来,两人尖叫一声默契地同时丢掉了手中的绳子。 江容予眼疾手快已经抓住了井口,木桶咚的一声又已经到了井底。 矮子直愣愣站在原地,“不是金佛银佛也不是铜佛,是尊大佛。” 江容予从高矮胖瘦四人的院子里离开,抖了抖在井口蹭到的青苔,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高矮胖瘦是她的手下,住的地方离她不远。 正当再过一个拐角就要回到她的小院子时,就见陆挽宁与沈听岚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等江容予回神时已经在旁边的灌木丛里蹲好了。 陆挽宁换了一身青衣,越发衬得人俊秀儒雅似青玉一般通透,一旁的沈听岚依旧一身白衣,淡雅如兰,两人站在一起相配极了。 江容予揪着灌木的叶子,看着两人在不远处停下。 “沈姑娘有何目的,不如直言。” 陆挽宁的声音清润,口吻一贯的淡然,可江容予听得出来这种平静下他心情似乎相当糟糕。 偶人出事这么多天,他想尽办法也没能再把偶人的灵智找回来,如今再看到沈听岚心里更是烦躁,还不如看见的是江容予。 沈听岚抿着唇,也知道自己之前几次举动有所不妥,给他留下的不好的印象,但眼中也难掩失落。 “陆公子无需对我如此戒备,要是我想要害你,何必等到今日?” 眼角夹着泪,落寞地垂下眼帘,那模样煞是惹人怜爱。 “大抵是陆公子根本不记得我了。” 陆挽宁看着她般模样,眉拧得更紧了。 他突然觉得如果故意离她远点都摆脱不了,倒不如一刀杀了了事。 江容予听着沈听岚的口吻直觉两人之间有什么秘密,竖起耳朵想要听得清楚些。 余光闪过一个黑影,她的身体僵在原地。 碎魂直愣愣地立在她的身边,学着她的模样慢慢把刀身藏了一半在灌木中。 她似乎看懂了它想表达的意思。 它也想看看。 “陆公子寿辰,我贪玩一人去了山上找不到路回来,遇到了野兽,是陆公子将我从野兽口中救了下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这也是重生回来提到陆挽宁时,她师父告诉她的。 陆挽宁看了她一眼,眼神的意思很明显,对她说的事完全不知道。 他就办过一次寿辰,只记得那次寿辰宴上江容予把他灵根给搞废了,别的一概没印象。 碎魂? 他眼皮突然跳了一下,一眼就看到了还有一截刀身露在外面的碎魂,被发现的碎魂连忙强行把自己压进了灌木中。 这些小动作,像极了当初偶人躲他怀里变着法凑热闹的样子。 一想到偶人,他的眼神暗了下去。 感觉到主人十分生气,碎魂躺在灌木里装死。 它的生命里没有逃跑两个字。 正蹲着想跑路的江容予抬头就见自己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陆挽宁的阴影中。 他脸上带有浅浅的笑,可眼中一丝笑意也无。 四目相对之间,似乎周围的虫鸣都戛然而止,她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她看见陆挽宁微微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眼看着似乎要去握碎魂。 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连忙把自己的手塞了过去,就势抓着陆挽宁站了起来。 陆挽宁一愣,眼中闪过一抹不明情绪,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神色。 反手抓住江容予,既然送上门了,这次绝对不可能再给她溜掉的机会。 江容予嘶了一声,感觉人都要被拆掉。 “沈姑娘,既然阿予回来了,我们就不多留了,请自便。” 作为偶人时习惯了陆挽宁,现在再看陆挽宁,人还是那个人,表情也没有任何破绽,看着好一个淑人君子。 只是见过他真实的一面,再看现在连笑都十分疏远。 心里突然有了一点点的落差。 “阿予这些时日跑哪里去了,城主和我都担心坏了。” 她试着把手抽回来,对方很配合地就松开了。 感觉自己好像又被嫌弃了。 “有人要杀我。” 有人要和你抢生意,所以你快去解决他。 “所以我逃走了。” 作为你的偶人我也不是故意跑的。 陆挽宁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出言安抚着,将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演了个十成十。 “以后我会保护好你,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了。” 虽然知道是假话,江容予意外地有些受用,她感觉她已经被偶人给影响了。 陆挽宁看着她与偶人有着几分重合的表情,眼中的温度淡了些下去。 怀里毫无动静,若是偶人还在,这时候早就扒着衣领到处乱看了 回来的第一天她还想自己出去玩,被自己罚了禁闭后,就再也没醒过来。 如今江容予都已经完好无损回来了,他的偶人仍然不知去向。 上次就消失了那么一会儿,回来都害怕成那个样子,这一次这么久她该有多害怕。 江容予第一时间去见了江岱,江岱一见她从汤里捞出来的模样,泪如雨下,上去就抱住了她。 “阿予回来第一时间为什么是去找姓陆的小子?” “爹你外面是不是有私生子?” 父女俩异口同声问着对方。 她一眼就看见了江岱身后背手立着的江峙,默默回到了陆挽宁身边,就像还是偶人时遇到大事就缩进他怀里一样。 江岱:我女儿果然不爱我了。 “二叔。”她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陆挽宁也看着江峙,忽略了悄悄凑过来的江容予,江峙实力不如江岱,但依旧给了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江峙笑着:“阿予成婚后性子是稳重了不少。” ※※※※※※※※※※※※※※※※※※※※ 感谢在2020-07-12 00:10:14~2020-07-12 22:5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向晚 20瓶;3534113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江峙在江容予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天水城,数十年来一直待在天水城与魔族交界的地方。 江家血脉,实力不俗,又与江岱情同手足,比起毫无根据的私生子,这个人的可能性大多了。 只是江容予不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 她见过江峙的次数屈指可数,不可能和他结仇。 修为卓绝,在天水城绝对也是能排进前三,这样的人何须她的灵根。 对如何被逼进灵泉泉眼一事她没有隐瞒,如果凶手真的是江峙,说了假话他一听便知,反倒是打草惊蛇。 只是她一直暗中观察着江峙,如她这样一说能怀疑的人就他和江岱,江岱疼她如命绝对不可能是他,可江峙从始至终气定神闲。 再看江岱亦是如此,丝毫没有怀疑江峙的意思。 “阿予怀疑我也是人之常情。”江峙也没因此生气。 倒是江岱叹了一口气,“不可能是你二叔,当时他和我在一起,再者说……” 江峙接过话,“再者说实际上我也不算是江家人,也是当初城主见我可怜才收养了我。” “二弟!别说胡话。”江岱十分不赞同,他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不是江峙,江容予道歉,“是我冤枉二叔了,想来可能是外人想要借此离间江家。” 脸上得体从容的表情让人看不出端倪,绝对是和陆挽宁待的时间久了受了他影响。 江峙无所谓道:“阿予能想到这么多,足以见得已经长大了,心性稳重下来,是件好事。” “不过灵泉能量暴虐,连我也无法招架,我有点好奇阿予是如何回来的?” 因为第一时间怀疑了江峙,心里作祟本能地不信任他,所以并没有说实话。 “进入灵泉后我感觉无法承受那股力量,疼的晕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城外的水潭里了。” 甚至连高矮胖瘦的院子也隐瞒了下去。 “或许是江家祖先保佑才让我死里逃生。”这点也不算说的假话。 她想单独和江岱说些事,奈何江峙一直在江岱身旁,她隐隐有点排斥这个人,不太想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出来,只得先回去。 得了消息的江豆早就在外面苦苦候着了,一见江容予出来眼睛里已经闪着水光。 回去沐浴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江豆已经备好了一大桌子吃的玩的,立在一旁双眼期待地等着她。 然后没多久她就发现,江豆一步都舍不得离开,眼睛就差黏在她身上了。 “你没事要做?” 作为江容予身上的第一狗腿,江豆哪怕一个侍从身份,手中的权力也不小,天水城也没什么人敢轻易得罪他。 “小姐,你这次回来不会再离家出走了吧?”江豆小心翼翼地问着。 江岱担心江容予出事会被有心人利用,所有行动都在暗中进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外人知道的不过是捕风捉影的消息。 江豆只以为她醒过来后偷偷离开了,以前她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小姐下次走一定带上江豆,别把我丢下了。” 江容予随手将碟子里糕点塞到了江豆嘴里,江豆是她小时候捡回来的,瘦瘦弱弱的一小孩差口气就冻死了街头,她其实很清楚当时江容予的心理。 在这个世界里她哪怕有天水城做靠山,不能修行依旧是最底层,想让自己在更弱小的存在面前显得有那么一点强大。 可是对江豆来说,这就是他的一生。 入了夜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现在天水城一点也不安全。 陆挽宁是明着的危险,那个面具人却始终藏在暗处,随时可能趁她不注意再出来要了她的命。 也不知道陆挽宁听懂了她的意思没有,他不是要那个五蕴灵镜吗,要是她死了他可没地去找了。 尽管她也不太清楚这个五蕴灵镜被她收到哪里了,从小到大她手里的奇珍异宝数都数不过来,新鲜劲一过就被她扔到脑后。 一想到陆挽宁,又翻了个身。 咚咚咚—— 十分细微的敲击声,不仔细听根本发现不了。 她心神一凛,竖起耳朵。 咚咚咚—— 三更都过了,这时候竟然有人在敲她的窗户! 脑海中转过无数恐怖的可能,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要杀她肯定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好歹陆挽宁和那个面具人动手都挑了时候。 陆挽宁就住在院子对面,想起他对自己做的那些,若有意外不用她喊他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走到窗边,将锁着窗户的木栓取开,拉开了一条缝。 没人? 她躲在一侧瞄着外面,回廊上黑黢黢一片。 因为通体漆黑与黑暗完美融为一体而被忽视的碎魂不满地敲着窗户,咚咚咚—— 这么明显的动作她要是再看不见就瞎了,砰的一声就将碎魂关在了窗户外面。 执着的咚咚咚又响了起来,连守在门外的江豆都被惊醒了过来,江豆惊讶地看着她。 “小姐,你这么晚了敲窗户做什么?”似乎想到了什么江豆脸色一变,“小姐是不是又想离开了?” 这是碎魂又敲响了一声,江容予将窗户拉开一条缝,敲击声戛然而止。 “屋子里闷,想透透气。” 江豆半信半疑地离开,打起精神一点也不敢睡了。 江容予看着悬在窗户外的碎魂,心情极为复杂。 她感觉自己从它一身黑不溜秋里看懂了它的意思。 它想和她一起玩。 碎魂趁机推开了窗户飞了进来,它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已经知道了进门前要先敲门才能进。 江容予:…… 窗外的冷风打在脸上,脸上的表情差点裂开。 陆挽宁的武器大半夜来与她私会,这是几个意思? 碎魂的刀身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冷酷神秘,微微泛着凛冽的寒光,无法不让江容予不想起被它抹脖子的恐惧。 碎魂感觉很委屈,她小的时候害怕它,怎么现在变大了还是害怕它? 江容予也很委屈,为什么碎魂跑她这里来还要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一刀一人谁也没动,都在原地大眼瞪没有眼。 碎魂的灵智才诞生不久,想的东西很简单,在江容予房间里转了一圈,找到了江容予装衣物的大木箱,将其挑开,躺了进去,还不忘给自己盖上盖子。 它见别的兵器都有好看的皮装着,就它没有,主人最多就给它包一层黑布,它很不喜欢。 这还打算赖着了? 江容予上前把木箱扣了起来,找了个铃铛挂在上面,只要碎魂一出来她就听得见。 坐到床上,撑着下巴看着装碎魂的木箱。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和陆挽宁的武器共处一室,还能如此和谐。 油灯最后一点油燃完,烛火明灭,只剩了角落里几盏还亮着。 江容予的眼皮合上再也没睁开,头靠着床栏就睡着了。 门外的江豆困意来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正清醒了一点,随即打了个哈欠靠着柱子打起了鼾。 角落的烛光闪动,黑影从门口一步一步接近着熟睡中的江容予。 陆挽宁站在床前端详着她,脸靠在床栏上,白皙的皮肤被压出一道红印,神色安详宁静,有一瞬间他竟然觉得她与偶人有了几分重叠。 他们之间有着解不开的仇,前世他从来没这么仔细看过她,自寿宴后,他再见江容予,哪怕她伪装得再好,眼中深处还是只有乖戾阴沉。 就是不知道现在又是有几分伪装,他想到偶人,很快就这一抹不易察觉的感觉抛到脑后。 卞休的傀儡术,他最近日夜钻研,在卞休的基础又改动了几个地方,偶人因他和江容予而生,不会消失得不留下一丝痕迹。 强大的灵力源源不断进入她的筋脉,伪装在其中的魂力也慢慢探入她的灵魂深处。 而江容予根本没有丝毫察觉危险的来临,不同于上次她灵魂剧烈地反抗,一切都十分顺利。 余光落在江容予脸上,见她脸颊渐渐泛起一层红晕,表情似乎十分满足,陆挽宁直觉不太对劲。 果然在下一刻,进入江容予体内的灵力突然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变得稀薄,甚至不满于此,开始朝他来抢。 想要收回灵力,可她体内的灵力就像被网住的鱼,根本挣扎不出来,很快就被吸收了干净。 当机立断切断了与灵力的联系,食饱餍足的江容予眼皮动了动。 半睁眼迷迷糊糊看到一个熟悉的胸膛,找了个平时喜欢的位置,打着哈欠就把头靠了过去。 全身都感觉很舒服,连脚指头都懒洋洋的。 陆挽宁冷着脸退了半步,失去了依靠的江容予脑袋一栽,直接惊醒了过来。 江容予想扇自己一巴掌,刚才没睡醒,还当自己是那个被人拎来拎去的小偶人呢。 本来应该心虚,但是看着陆挽宁后退的样子,心里不太畅快。 “你我二人已成亲多时,何必如此生疏?” 他往前走了一步,比刚才的距离还要近一些,角落里的烛火又熄了一盏,房间的光线又暗了几分,她仰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就听他说,“夫人若不嫌弃,可以再靠一次。” ※※※※※※※※※※※※※※※※※※※※ 感谢在2020-07-12 22:58:18~2020-07-13 23:4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5415859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嗓音清润中带了一丝沙哑,江容予耳尖动了动,听得心里酥痒酥痒的。 刚刚吸收够了灵力的灵根不懂得浅尝辄止,只越发十分垂涎陆挽宁身上散发的灵力。 本就需求巨量灵力的天灵根沉睡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因为充沛的灵力散发着生机,就像干涸多年的河道终于迎来了第一场雨。 可这远远不够,江容予感受得到灵根有多渴望,脸有些发烫,一直红到了耳根,这种感觉真的是太难以启齿了。 尤其是陆挽宁近在咫尺,只能看不能吃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算了,反正已经被发现了,再多一次也不会怎么样。 把脸扭开又轻轻贴了上去。 这下反而是陆挽宁不自在了,看着眼前毛茸茸的小脑袋,推开也不是,让她靠着也不是。 眼神微动,身上的灵力隐隐又有流逝的迹象,总算是知道前两次灵力是去了哪里。 他将灵力完全收敛在了体内,又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些,使得江容予不得不起身坐好。 周围的灵力波动一消失,灵根就老实了下来,江容予心里的那份狂热的悸动也熄了。 “恭喜阿予。” 又是这种暖里带冷的口气,江容予心里隐隐有些不太舒服,她清楚是因为对她和对偶人陆挽宁态度截然不同。 一仰头就望进了对方深邃的眼眸里,房间里的光线昏暗,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她现在好像也知道了是什么破了江岱的封印,怪不得平时想要感知灵力,灵根半点反应也无。 多亏了陆挽宁的“鼎力相助”,想起第一次测出灵根,惊觉他竟然那么早就开始打她的主意了! “大半夜悄悄潜入我的房间,还感知得到灵力,看来灵根是有所恢复了,也恭喜你了。” 陆挽宁脸上没有波澜,不过看着她的脸心里隐隐有些别扭,“不过是来找个东西。” 至于灵根他也懒得去解释自己的,江容予抢了那么多灵力,还能猜不到自己有问题? 他两世加起来都没有想过江容予会有天灵根这么玄乎的事。 低头看着江容予,因为灵力的缘故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眼神里藏不住的狡黠,以及一点不起眼的心虚。 脑海中浮现出刚才她迷迷糊糊靠过来的样子,不自觉就想起了偶人。 目光慢慢移到了一旁的木箱上,眼底闪过一抹凌厉,恰好被江容予看见了。 江容予见他在看碎魂,下意识以为是想要拿碎魂与自己撕破脸,逼自己说出五蕴灵镜的下落。 “我要是死了,你要找的东西就永远见不着了。” 她抢先一步开口。 陆挽宁脸上露出一抹笑,这是承认了?偶人的消失果然和她有关。 这个笑看得江容予心里发毛,脚趾抓着地,低声说道:“只要你不杀我,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 “阿予说笑了,找个小东西而已,何谈生死。”陆挽宁转过身只留下了一个影子。 “不过还有一件事阿予要想清楚,我现在可以暂时不杀你,带不代表不会杀其他人,阿予就不好奇大宗师以上是什么吗?” 他忌惮江岱,但不代表动不了他。 偶人因江容予而生,与她之间有斩不断的联系,这次消失后回来她的灵魂力愈发强大了,甚至还有灵根加持。 偶人就一个初生的灵智,懵懂胆小,她一个念头就能将偶人抹杀。 五蕴灵镜他可以再想别的办法,偶人却不能有丝毫差错。 江容予捏着衣角,风从大开着的门刮了进来,透心的凉,竟然已经突破了大宗师。 眼睁睁看着陆挽宁离开,心里放下了一个大石头,因为五蕴灵镜他还不会贸然动手,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五蕴灵镜对他来说很重要,或许能成为与他谈判的筹码。 不过你走都不把你的刀给带走的吗? 江容予打开碎魂在的木箱,果然还见它躺在自己的衣物上,将柔软的布料压出了一个大坑。 “为什么还不走?” 碎魂:你都不走我为什么要走? 太复杂的情绪江容予现在还理解不了,不过感受不到碎魂的杀意,相比陆挽宁,意外觉得这把丑不拉几的刀可爱多了。 碎魂用刀柄敲了敲箱子盖:我要睡觉了,盖上,谢谢。 等第二天一大早,去开木箱子,她以为碎魂会走,一打开依旧在里面躺得好好的。 趁时间还早,她直接去了江岱那里把江岱堵在了门口。 不止面具人的事,李清的事也必须和他说清楚。 只是将此事一说,江岱却一脸心虚,“谁告诉你这件事的?我就是说说而已,开暮云谱也并不一定要死人,你爹知道你喜欢陆挽宁,怎么会害你伤心呢。” 她拧着眉,自从她重生后,她老爹和她的思维好像常常不在一条线上。 “这和陆挽宁又有什么关系?” “肯定是他告诉你的对不对?” 她差点气笑了,“重点是陆挽宁吗?难道不是师姐违背命令,将密令告诉他了吗?” 虽然干的的确不是好事,可到底还是将江岱给卖了,如果只是提醒陆挽宁小心,或是私放陆挽宁,她都不会如此恼怒。 江容予不信聪颖的师姐想不到,如果陆挽宁要报复首当其冲就是将她当成女儿养大的江岱。 江岱想到这事脸色也不太好,“清儿只是觉得陆挽宁入赘别有所图,想要亲自试探一下,回来也第一时间来找我认罚了,你师姐也是关心你。” “如果我是师姐,事迹败露,与其去赌陆挽宁会不会向爹告发,我也会来亲自认错。” 在她还是偶人的时候,李清借踩低自己抬高沈听岚,还想要撮合陆挽宁和沈听岚,别以为她看不明白。 要是真心关心她,根本不会话里话外都在贬低自己。 这种阴阳怪气的手段,上辈子那个蠢货江容予都不屑得玩。 重生回来后,似乎好多人都变了,她隐约觉得这其中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江岱抿着唇思忖着她的话,就听她一句话一个炸雷就劈了下来。 “对了,爹,我要修行。”江容予郑重道。 江岱能保护她一时,难道还能保护她一世吗?他是她的父亲,更是天水城所有城民的城主,在其位、谋其职、尽其责,总有无法顾及到她的时候。 她知道江岱有多爱天水城。 “爹,你是天底下数一数二厉害的人,更比我知道依靠别人的强只能称之为软弱,我不想依靠你一辈子。” 她看见江岱眼眸中的受伤,可她还是要说。 就像前世的江容予,依靠着江岱依靠着天水城作威作福,可到底连给自己挽留最后一点尊严都做不到。 “修行太苦了。”江岱不舍,捏紧着拳头,不想再说话。 江容予只得先回去,路上,刚好遇到受罚出来的李清。 李清身上多了好几道鞭痕,没有流血,但已经虚弱地要由其他人架着手走。 看着李清苍白的脸,江容予露出了一抹心疼的笑,笑的纯真无害,眼中却没有多少温度。 “师姐伤的不轻,这些日子可要安心静养了。” 这种表情让李清恍惚间又见到了前世那个嚣张乖戾的江容予,她勉强挤出一个看似宠溺的笑,“阿予不怪我自作主张我就满足了。” “怎么会呢?” 江容予如今连陆挽宁没有任何破绽的表情下是什么情绪都看得出来,别谈她这么一个假笑了。 江岱最信任的两个人,一个是视如己出的李清,一个是情同手足的江峙。 现在看来她爹才是真的天真,李清这世的背叛,而江峙,如果她没记错,前世从天水城陷入危机到江岱身死,她这位优秀的二叔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包括前世宠爱着的她,这世居心不良的陆挽宁,她老爹看人的眼光未免也太差了吧。 还想同李清说什么,突然灵魂似乎正在被抽离。 踉跄了两步,眼神的事物都开始变得模糊,她本能地抵抗着这种力量,最终对方不敌,等她意识重新回来,已经是满头大汗,灵魂也变得疲惫。 是谁根本不用猜,这种感觉她只在自己和偶人身上有过。 没有再和李清周旋,直接回了住处,刚好在门口碰见了陆挽宁。 江容予紧盯着他的胸口,她知道偶人就藏在他衣服里。 昨夜过后,有些事两人心照不宣,陆挽宁见她盯着自己胸口,只觉得她在用偶人威胁自己。 江容予见他脸色不好,也没多看转身回了房间,刚才想控制自己没有成功,可不得不高兴 她得把偶人从陆挽宁手中弄过来,才能避免再次被控制。 她附耳吩咐着江豆,江豆憋红了脸,如同小鸡逐米一样点着头。 这时待在天水城的云溯昏迷这么多天后终于苏醒,一听又在天水城差点直接从床上跳了下去。 他好不容易把沈听岚和陆挽宁的距离拉开,现在不就是给他们创造机会吗? “大人,别无他法。” 云溯重重咳了起来,十分不满,“别无他法是何意?什么时候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圣都那边出事了。” 云溯眼神转冷,俊朗的脸似被一层冰裹住。 “天帝已经决定要娶那个女人,已经在商定大婚的日子了。” “那个孽种呢?” 他的手下沉默了一会儿,似在思考怎么回答比较不容易让云溯愤怒。 “已经过了祭祀大典,成婚大日便会对外公布身份。” “炉鬼还传信,天帝亲信已派往各地,恐事情已无转圜之地,据属下所知,上次东禹谷名额一事或许与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大人还是趁早拉拢陆挽宁,以免他为那个女人所用。” 云溯眼底闪过一丝暴虐,一个字也没说。 他沉默起身,朝着陆挽宁那边去了,若是没有半点猫腻,那个女人为什么偏偏要送陆挽宁这场造化? ※※※※※※※※※※※※※※※※※※※※ 感谢在2020-07-13 23:49:30~2020-07-15 00:3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乐也和我没关系 3个;2977346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熊粑 10瓶;南茜 2瓶;music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江容予躲在柱子后面,看着几名侍女从陆挽宁房间里走了出来,走在最后的一个侍女朝着她暗中比了个手势。 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那名侍女随着其他人出了院子,没多久又绕了回来。 “小姐,都办好了。”江豆用手擦着脸上的胭脂。 孟六刚从房里出来,就看一名小厮大步走了过来。 小厮微微仰着下巴,语气淡漠生硬,“有商旅送来了一些碧凌波的特产,管家让我知会你一声过去取。” 只说了一句话,小厮转身就走,一点也不想停留。 这些日子来的“寄人篱下”,他也习惯了这些下人的狗眼看人低,几步下了台阶走出了院子。 江容予见孟六被支开,计划已经开了个好头。 让江豆守着,小跑几步上前将陆挽宁的门推开了一条小缝。 然后又悄悄折了回来,吩咐江豆在外面守好,不准任何外人进院子里来。 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但如果不试,那她一辈子都要受限于陆挽宁。 回到自己的房间,回忆着白天那种灵魂脱离身体的感觉,只是半天也没找到窍门,再拖下去就没时间了。 灵光一闪,脑海中突然多出了一个不属于眼前的景象,再一睁眼,眼前一步就能走完的地砖变得十分宽广。 成功了。 她按着胸口,想要平复激动的心情。 陆挽宁素来不让人近身,侍女们准备好沐浴用的东西就会离开,汤室门口刚才江豆混进侍女队伍就是为了现在。 汤室的门被江豆刻意留了一条缝,这次不会再让扒孟六裤腿失败告终的情况发生。 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两圈,抬眸就看见了背对着她的人影。 当真是天助我也,隔的还挺远。 陆挽宁坐在池中,背对着她,没有束发,一头青丝随意地散在背后,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慵懒散漫,她踮起脚隐隐还能看见他在水中的倒影。 等一站起来才发现她坐在他换下来的衣服里,自己果然猜对了。 无论是前期只是为了单纯控制她的偶人,还是后面有了灵智的偶人,陆挽宁一直都随身带着,也就现在有机会。 总不可能他沐浴还把偶人给一起泡着吧,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那个画面,再看水里的人影也越发别扭。 她还真没考虑过会看到这些,算了,还是走为上策。 她试着走了两步,池中的人没反应,又试了两次,确定了这点动静不会被发现。 拎起裙角,猫着身子,直接朝着汤室的门溜去。 汤室的门后还有一个帘子,上面缀着上好的珍珠,风一动就会碰撞出悦耳的声音。 保险起见,她趴了下去,借用手臂和腿的力量慢慢一点点往前挪。 等回头眼看脚尖已经过了帘子,离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遥。 耳边响起清脆的碰撞声,不等她爬起来,就被一只大手盖住。 周围顿时就陷入了一片黑暗,她连忙缩回了手脚,脚边热气的水珠顺着指缝留了下来,裙角很快被打湿了一大块。 她不动,这只大手也不动。 还没等她平静下来,她就看着自己与地面的距离飞快拉远。 最后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神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不长记性。” 江容予扬起嘴角,努力让自己笑得无辜。 “不仅胆子变大了,也变聪明了,还知道先试探再跑路。” 头摇成了拨浪鼓,但陆挽宁哪里那么好糊弄。 陆挽宁看着掌心里小小的一坨偶人,在发现她回来时的喜悦,直接被她第一时间又想逃跑的举动给磨灭了。 感受着他情绪变化,江容予磨磨蹭蹭抱住了他的手指,眼巴巴盯着他。 她现在就是个小小的偶人,什么都不懂。 “为什么又跑?”他放缓了音调。 上次就罚了个禁闭都要使性子,他都担心他语气重一些又把她吓到了。 江容予望着他,她又不能说话,要怎么回答? 一抬头就能看见鬓边贴着一缕湿发,水珠在发梢汇拢,顺着他的下颌线流下。 她愣了一会儿。 就听陆挽宁说道,“开口。” 她下意识张嘴,偶人摆设一样的嘴巴居然张开了。 陆挽宁见她不说话,也没苛责,将偶人放到屏风上,随手套好了放在一旁的衣物。 江容予正酝酿着如何回到自己身体里,眉心突然传来一阵灼热。 烫的她灵魂战栗,对经历过灵泉的她来说,算不上疼痛,反而有些酥麻,难以言喻的感受。 “锁魂术。”陆挽宁把偶人轻轻放到手中,“就在这里面也挺好。” 江容予呆呆地摸着眉心,陆挽宁贴心地把她带到了镜子面前。 她一眼就看见了眉心上形同波浪的蓝色水纹,泛着淡淡的水光,让人不禁联想到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 只是心情十分复杂。 沧州上对于一切与灵魂相关的法术几乎都是禁术,就像夺舍,傀儡术,还有陆挽宁现在用的锁魂术。 他当真是对这个偶人好,她微微张开了嘴巴,嘴里含糊不清发出了一点声音。 她第一次意识到一个问题,陆挽宁对偶人这么好,却又对她本人恨之入骨。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她和偶人就是同一个人,那他是会看到偶人面子上放过她,还是看在对她的仇恨上更加恼怒她欺骗了他? “江容予魂力极强,你抗衡不了她。” 他从来没有想过江容予能有如此强的灵魂力,若非她根本不懂得如何用,不然当时被反噬的就是他了。 他不行,偶人就更不行了。 甚至江容予醒过来,偶人都会因为被压制消失。 “我会斩断你和她之间的联系。”他轻轻抚摸着偶人的小脑袋。 他用偶人控制江容予,就像是用一滴水为媒介控制一片汪洋,汪洋一旦反噬,这滴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如今要真的把偶人留下,光有锁魂术还不够。 江容予早就发现了偶人的存在,不然也不会用偶人反过来威胁自己,他不能去赌江容予会不会放过偶人,只有真正切断两个人的联系才能保住她。 可江容予才不想做一辈子的偶人。 镜子里的偶人皱着一张小脸,眉心的水纹突然亮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痛苦扭曲。 江容予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牢笼里,无论她怎么撞,这牢笼都纹丝不动。 尝试着唤起身体的共鸣,就像到偶人身上时一样。 陆挽宁见状正要加强锁魂术,偶人的眼神突然暗了下去,眉心那一点蓝色水纹也逐渐失去了色彩。 低头看着偶人,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 刚才一瞬间偶人身上爆发出来的灵魂力强大到令人难以想象,他从没再第二个人身上见到过。 顺着魂力波动的方向看去,汤室的门不知何时被开了一条缝。 半湿的碎发垂下,双眸陷入阴影中,让人无法看透其中情绪。 将外袍随意披在身上,朝着外面走去。 孟六人不在,门口依旧被人贴心地打开了一条细缝。 房中烛光忽闪明灭,昏暗的光线落在他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江容予……是吗?” 另一边躺在床上的江容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几步窜到了镜子面前,连忙检查着自己额头。 还好,没有,她松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她慢慢感受着灵魂深处的悸动,某处明显多了个不属于她的存在。 那枚蓝色水纹正静静躺在灵海中,比在偶人身上时还要耀眼剔透,散发着柔和暧昧的光晕。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她心里一紧,不会是陆挽宁找上门来了吧。 “小姐,城主让你过去,有要紧事。” 熟悉的声音让她松了一口气。 可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院中的陆挽宁,一身墨青色的衣衫,腰间系着白玉腰带,整个人显得清冷疏离,不可靠近。 他漫不经心望了她一眼,眼神深邃没有波澜。 江容予下意识就想退回去,却被喊住。 “一同过去吧,城主还在等着。” 不知道是陆挽宁语气太淡漠,还是因为藏在体内的水纹,亦或是身为偶人当着面又跑了,总觉得心里不安稳。 正担心那枚水纹会不会被发现,魂力已经裹着水纹沉到了深处。 心里稍安,抬头见陆挽宁还在原地,似乎是在等自己,再退回去就显得十分心虚了,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一路上陆挽宁没说过一个字,江容予正心虚着大气不敢喘一口,孟六自来话就不多。 这份诡异的寂静连话多的江豆都不敢打破,江容予偷偷瞄了几次,就没他脸上的表情变过。 刚到殿前,陆挽宁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种眼神让江容予心里一惊,两步并成一步跨了进去。 殿里已经到了不少天水城有话语权的人,江岱站在中间手里拿着一张红色请帖,表情晦涩。 “一个月后天帝大婚,各城都在邀请之列。”他看向陆挽宁,“碧凌波也在邀请之列。” 众人哗然,连陆挽宁也微微拧起了眉头。 碧凌波因为多年前那场群魔入境,碧凌波死伤惨重,自满镇海带人平乱以后,碧凌波在世人眼中就已经被除名。 “天帝有意扶植碧凌波。”江岱点明圣都那边的用意。 联想到之前东禹谷之事,恐怕不会没人看不出来那位天帝的意思。 可为什么是现在? 谁也想不明白,如今的碧凌波不是天帝想恢复就恢复的,要人没有人,要地盘没有地盘。 若有意帮碧凌波当初就不会任其自生自灭。 陆挽宁心生警惕,他从来不信无缘无故的好意。 ※※※※※※※※※※※※※※※※※※※※ 感谢在2020-07-15 00:36:57~2020-07-16 01:1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条咸鱼kkk 15瓶;music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江岱当了这么多年城主,也看得明白利弊。 “现五城实力差距悬殊,满镇海势力越发庞大,隐隐已有控制不住之势,圣都那边不会坐等他威胁到圣都。” “碧凌波归入满镇海管辖时间不短,圣都那边这样做必定会引起满镇海不满,天水城与碧凌波素来交好,届时你便与我一同前去。” 江容予心里有丝雀跃,看来她有一段时间可以不用面对陆挽宁了。 不过还有个没被揪出来的面具人,这倒是很棘手。 陆挽宁将她脸上表情尽收眼底,“那阿予呢?阿予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留她一人在天水城,我不放心。” “唔——”江岱有一丝为难,“名单上没有邀请阿予。” 虽然一路能去不少人,但除去被邀请在列的人一概是不能进入圣都的,只得在圣都外等着,那里人多杂乱,更不放心留在那里。 陆挽宁显然也知道这个规矩,“阿予以碧凌波的名义去便可。” 圣都一般邀请都只会邀请城主一人,不过城主夫人是个例外。 陆挽宁的话一出,不满的声音渐起。 “陆公子不记得自己是入赘天水城了?” “纵使天帝格外开恩,陆公子当真就以为碧凌波已经起死回生了,呵呵,未免也太得寸进尺了。” 这桩亲事到底是以前定下的,他们这些老骨头也不好说什么,反正他们自家的小姐好像除了家世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他们绝对不能容忍有人落天水城的面子,陆挽宁是入赘的,凭什么让江容予以碧凌波的名义去? 江岱也不好直接否决,“阿予身子弱,经不起长途跋涉,还是让她在天水城里待着比较好。” 谁让天帝直接给他下了密令,说是要给陆挽宁修复灵根,让他把人给看好,现在他人也动不得,拒绝也不好拒绝。 江容予左眼皮直跳,心中似有不好的预感,连忙捂着额头做出一派娇弱的姿态,就差一阵风就能倒了。 “此去圣都路途遥远,路上不知有多少凶险,我什么也不会,爹路上还要保护你,我就还是不要去拖累你们了。” 这时殿外响起一个爽朗的笑声, “有云某在,江小姐何惧?” 就见云溯右手执扇,扇叶半开,脚步从容,潇洒恣意。 云溯走进大殿,天水城众人行礼,“云溯大人。” “父亲已经密信传我,此行我会亲自护送,必定将人毫发无伤送到,江小姐请安心。” 陆挽宁懒懒抬了抬头,目光越过殿中的云溯落在另一边的江容予身上。 云溯见他视线落在江容予身上,嘴角的笑微微拉下,折扇一收。 圣都是什么地方,非紧急时期是绝对不允许几城城主同时进入的,为的就是防止他们联手起来对付圣都,现在甚至连神医谷的柳明也一并请了。 可现在竟然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打破这么多年来的传统。 他以为努力了两世,终于能得到父亲的认可,可那个女人和她的孽种却轻飘飘就能把他争取到的一切抹杀。 想要柳明给陆挽宁修复灵根,好以恩德去换陆挽宁的忠心。 请了柳明又如何,谁规定请到了就一定会出手,算盘拿了出来也要看打不打的响。 陆挽宁顺势说道:“听闻圣都有位祭司,精通命理推演,封印诅咒,不知云溯大人可知此人?” “幸察大祭司,久居圣殿,多年不曾出世,陆兄从何知晓?” 陆挽宁等着江岱的反应,“只要有心,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完了,江容予见江岱一听到这话眼神就变了,一看这表情就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江岱心动了,也就是说圣都真有这么个人了,他这么多年都在找破解诅咒的法子,虽然已经有了暮云谱,但多一条路就多一份希望。 “你们是夫妻,本就该同心同德,阿予也还没去过圣都,难得有这机会,去见见世面也好。” 这件事就这么被定下了。 江岱还要与其他人商讨相关事宜,江容予不是前世那个,做不到万事不分轻重缓急。 她也只好跟在陆挽宁后面往回走,陆挽宁背影修长挺拔,十分赏心悦目,不过她心思很快又回到了那枚水纹身上。 必须得找机会把它给抹除了。 陆挽宁脚步一顿,“阿予难道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江容予愣住,不太明白他想她说什么。 难道要她坦白自己是偶人? 绝对不行,要是他能因为看上是他的偶人的份上放过她倒也还好,可万一不是。 万一他觉得自己在用偶人身份骗他,而且她在偶人期间还知道了他那么多秘密,她实在赌不起这个几率。 她突然想起刚才殿上其他人对他的冷嘲热讽,试探着说道:“你是说我以碧凌波的身份去圣都的事?那群人的话你也不必放在心里,在他们眼里连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气氛不太对。 陆挽宁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既然已经入赘天水城,说那些话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没有多的意思,阿予不要多想。” 江容予直觉陆挽宁有些奇怪,想到可能是因为偶人的事,立马噤声。 陆挽宁借口要按碧凌波规矩准备贺礼,没有回去院子,正中了江容予下怀。 江容予让江豆把院子里的闲杂人等都安排走了,独自站在镜子面前。 目光盯着镜中自己的额头,随时注意着水纹是不是还会出现。 她不懂得操控魂力,只能尝试着找到当时在偶人身上冲破锁魂术时的感觉,站到人都有些疲惫了,才恰好能感受到水纹所在的地方。 正想对水纹做些什么,脑海里浮现出了陆挽宁的脸。 眼前的光线忽然暗了一下。 她晃了晃神,以为是自己眨了眼睛,然后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动了一下。 时辰已过三更,恰好寂静的黑夜里,夜风呼啸刮过。 她没忍住打了个冷战。 不等她缓和心情,镜子里的自己直接消失了。 “!”江容予连连退了两步,离得镜子远远的。 镜中的景物已经被一处葱郁的小花田代替了,花田里一株桃树已经挂满了含苞待放的骨朵。 花田里的花从根茎到花蕊都是浅浅的蓝色,花瓣微微透明,在风中摇曳生姿,像是一片蔚蓝的海水,她印象中没见过这种花。 才从偶人身上回来不久,她一眼就看出了镜中景象诡异之处。 这个视角当太矮了,根本不是一个成年人的高度。 镜中的画面慢慢转换着,江容予也没着急离开,她要看看她照了十几年的镜子能成什么精。 突然一双银白色的靴子进入镜中的画面,一个男人蹲了下来,可脸像是藏在雾中完全无法看见,男人随手摘了一朵蓝色的小花递了过来。 “你就是小阿予?” “嗯。”一个奶声奶气的回答。 江容予:“……” 这未必也太玄幻了,她真的没想到有一天能听到镜子出声。 镜中的画面逐渐变得模糊,那个男人的声音也变得尖利嘶哑,一个字也听不清,等画面再回来时,男人已经什么东西放在一只白白胖胖的小手中。 画面消失,江容予看到了镜中呆立着的自己。 突然想到陆挽宁翻遍了元翼岛和这里都没有找到的五蕴灵镜,当初看到江豆给陆挽宁指这个镜子,她心里还想笑。 现在根本就笑不出来了,鬼知道她当初为什么要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到镜台上,还被她当初梳妆的镜子照了十几年。 不过她看着十分接地气的五蕴灵镜,别人的法宝都是小巧精致,玲珑剔透,为什么五蕴灵镜有这么大。 她抿着嘴,估计陆挽宁也想不到那么多次都和五蕴灵镜失之交臂。 也不怪陆挽宁没发现,他总不可能没事跑来试一个镜子。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没有了魂力支撑,五蕴灵镜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任何一点特别之处。 终于找到筹码了。 不过她怎么对这段记忆完全没有印象?仔细回想也没能在记忆中找到任何关于这段的记忆。 罢了,还是正事要紧。 摸索到了使用魂力的一点点窍门,她试了几次想要抹去水纹都没能成功,只能用浩瀚的魂力将其包裹起来。 陆挽宁说是两天,其实只离开了一天一夜就回来了。 回来了的他倒也没什么异样,还是和以前一样,表面功夫做的挺好,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好像可以在刻意疏远自己。 江岱这次也要去圣都,江容予想到还没有解决的李清,在临走前去探望了一次。 天水城奖惩机制完善,饶是李清主动认错,甚至还变成了替她着想,领的罚依旧不轻,去的时候刚刚能从床上坐起来。 “原来师姐伤的如此重,最近师姐得好生调理,不如飞龙将就先给我安排吧。” 李清身边的人看不过去,“小姐,大师姐也是因为你受的罚,如今你不体恤也就罢了,还要收走飞龙将,未免也太过分了。” 江容予笑笑,从袖中摸出了一枚腰牌。 “师姐,这是我的护卫队,我特意向父亲要回来的,有他们照顾你我才放心,不然飞龙将那些臭男人有点小事就来麻烦你,还不得把你的伤加重了。” 她笑起来模样相当无害,演戏,谁不会呢。 刚才出言的人见她是为了李清打算连忙道了歉。 飞龙将是天水城卫队里的中流砥柱,也是李清的亲信,她怕李清会趁机搞事。 李清心里气的呕血,但她都当了这么多年的好师姐,让了她那么多年,要是为了一个飞龙将让她多年心血付诸东海,那就得不偿失了。 江容予刚出李清的住处,出来就碰见了江峙。 江峙长相俊朗,虽然和她爹年岁差不多,但修为高深,看着年纪也没比她大多少。 “二叔。” 江峙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隐隐中给了她一种熟悉感,可偏偏这种感觉出现在江峙身上又显得很矛盾。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江峙刚想说什么,一个墨色的人影由远及近,慢慢走了过来。 “二叔。”陆挽宁道,“快出发了,我来带阿予过去,就不麻烦您了。” ※※※※※※※※※※※※※※※※※※※※ 感谢在2020-07-16 01:12:43~2020-07-17 00:52: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989159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熊粑 8瓶;19891593 2瓶;3534113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江峙笑笑,“刚好顺路,一起过去吧。” 总共就三人,江容予现在对上陆挽宁心虚,对上江峙又觉得浑身不自在,刻意放慢了脚步落后了一截。 “沧州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的盛世了,听说柳明先生也在邀请之列,若非我还有要事在身,也想去凑个热闹。”江峙的声音不经意已经放轻,恰好只能让陆挽宁听清。 “此行柳明的弟子沈姑娘也会与你们同行,听闻沈姑娘宅心仁厚,还曾想过帮你修复灵根。” 陆挽宁脸上的神情在又听到沈听岚时淡了几分,“确有此事。” “沈姑娘不比阿予,一个弱女子,初入尘世,少不得会吃亏。”江峙提点,“一路可多照应照应,等到了圣都,说不定柳明先生会出手帮你。” 陆挽宁没应下来也没直接拒绝他的提议,远远看到准备出发的队伍。 “到了。” 他第一眼就不太喜欢这个人,现在一提沈听岚,他心里直接将这个人除名了。 江峙也没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很清楚江容予的秉性,乖张狠厉,也就江岱每次她一撒娇就能被糊弄过去。 这样的人如何能和沈听岚比,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爹!” 江容予越过两人,凑到了江岱面前。 江岱坐在高大的火琉豹上,笑眯眯地看着她的女儿,越发觉得可爱漂亮。 火琉豹微微伏下头,算是和她打了个招呼。 “爹,你就放心让天水城无主吗?”江容予的视线落在远处的江峙身上。 这一世回来感觉糟心的事太多了,很多人和事都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江岱眼神暗了下去,“阿予还在怀疑你二叔?” 他跳下火琉豹,拍了拍她的肩膀,女儿不和前世一样肆意妄为,到处惹祸,他其实很满意了。 现在还能主动关心天水城,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 “放心,天水城重要之处都必须要我江家血脉才能进去,更别说得我在个城主方才能动用。” 这点她这个曾经当过城主的最清楚,就像泉河里的神识,在江岱的授意下能够不主动攻击她,但绝对不会为她差遣。 代代相传看似不错,但一个城的命运永远掌握在一家人手中,天水城运气好连着几任城主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就像如果遇到前世江容予那样的,一不小心连城都给整没了。 “那元翼岛的面具人怎么说?”她还是感觉不那么保险。 江岱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不定是你的爷爷的私生子。” 江容予想起灵泉中最后那一人的模样,并不太认同他爹的猜测。 “对了,我记得天水城的心法最为温和纯净,为什么爷爷会走火入魔?” 江岱挠了挠脑袋,“我也不清楚,当时我还在魔境历练呢,还在路上就听说了这个消息,等回去的时候早就人死魂灭。” 队伍早就整装待发,就等着云溯发话就能出发了。 没一会儿,就见一坨雪白的毛茸茸在靠近。 一只绝美的狐狸,通体雪白,那白色在风中柔顺光滑,微微泛着光辉,果然像陆挽宁在东禹谷说的,这个毛的确比雪狮的还要好! 焚月狐毛色如月,耳朵尖与尾巴尖是如火的红色,四脚踏梅,所过之处留下点点红色印记,就像开放在雪地里朵朵的红梅。 “这便是焚月狐?”陆挽宁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焚月狐上的云溯居高临下,“自然。” “不愧为传闻中最好看的妖兽,毛色洁白无瑕,柔软顺滑,天下无其他妖兽可比拟。” 江容予惊骇地微微张大了嘴巴,总害怕他下一句就是用来做衣服一定很好看很暖和。 为什么偏偏和焚月狐过不去了。 焚月狐高傲地昂着脑袋,大步从两人面前走过。 云溯被夸了一头雾水,他能感觉到这世的陆挽宁其实对他没什么好感,两人甚至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这突然夸了他的坐骑,感觉十分微妙。 队伍出发,江岱在前面开路,火琉豹速度极快很快就看不见踪迹了,后面的妖兽紧随其后生怕落后的半分。 就剩他们这些个不能飞不能跑还磨蹭的人了,现在甚至外面还有人在收拾东西。 江容予前脚刚进车厢,车厢的帘子就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拉开。 她反手扯住车帘,只留下一条缝隙,“已经坐满了,你换辆车吧。” 陆挽宁手上的劲一松,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就这么走了? 连虚伪的客套都没有? 她捏着车帘的手指用劲,探出头从车帘去看陆挽宁,只能看到一个背影,见他刚走出去没多久,就正面遇到了同行的神医谷二人。 刚才陆挽宁没能进得去车厢他们都看得清楚,沈听岚刚要说话,身边的阮晁就咳了一声。 “陆公子,我们还要准备些东西,就先离开了。” 等陆挽宁上了后面的车,阮晁拉下了脸,“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纵使我相信师妹,但不代表其他人也会信。” 沈听岚不说话,心里只默默算着日子,师父既然也会去,但时候便能求师父出手了。 看出了她的小心思,阮晁叹气,“师妹你到底是看中那人什么了?不说他已经娶妻,就他对你这态度我看就远不如云溯大人,云溯大人可是为了保护你几次三番都不要性命了。” 都这么久了,这个陆挽宁看师妹的眼神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云溯能为沈听岚抵御伤害,要是换了陆挽宁,他都不怀疑会不会直接把她给丢出去。 心里十分庆幸这次跟着师妹出来了,不然师妹所遇非人,不知道会吃多少苦。 江容予坐在车里,侍卫突然把她装衣物的大楠木箱给搬了上来。 身强力壮的侍卫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在把箱子放下后轻轻转动着手腕,江容予看的稀奇,抱个箱子有这么累吗? 对方看见车厢里端坐着的人也是一愣。 “小姐,你坐错车了,这是给你专门放衣物首饰的。”江豆找了半天人才发现她在这里。 江容予假装没听到,刚才好像陆挽宁过来夸了云溯的焚月狐一通,然后她就顺势上了旁边的车。 “没事,就这个吧。” 整顿好队伍,拉着车的妖兽们慢悠悠上路了。 江豆从身上摸出了一本小册子,小心翼翼递给了她。 “城主悄悄让我给小姐的。” 江容予将东西接了过来,薄薄的几页纸,她往后翻了两页,每个字都出自江岱之手,还带着墨香,才写了不久。 是很基础的心法。 翻到最后一页,陡然出现一行红色的大字,每笔走锋都极为犀利,都能看到写这字时江岱有多用劲。 “修行之路最忌讳走捷径。” 江容予:“……”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她从陆挽宁那里得来的灵力直接把她送到了炼虚期。 前世,那就更不用说了,被人哄骗练了邪术,那进度完全不是一日千里可言的了。 她按着江岱给她的心法练了一会儿,又发现找不到灵根了,那天还在和陆挽宁抢灵力的灵根这会儿又开始装死了。 难不成她想要修行还得靠陆挽宁的灵力? 脑海中灵光一闪,一缕魂力如蝉翼展开,她不敢放太多,一是怕被发现,二是怕少太多会压不住那到水纹。 目光慢慢聚焦到了方才侍卫抱进来的箱子,她两步走了过去,有些疑惑。 虽然她什么也没发现,但是魂力扫过,她总觉得这里有些别扭。 一打开木箱,就看到里面乖巧躺着的碎魂,刚好在箱子正中,多一分都没有。 “你为什么又在这里?”她颇有些咬牙切齿。 以为能离陆挽宁远点了,这把破刀还要来凑热闹。 碎魂:我喜欢。 这里有漂亮的大箱子可以装它,还能有软软香香的垫子,比其他那些刀的刀鞘都好看的多,又大又漂亮。 要是跟着主人,它就只能自己跟在后面跑,还要担心被人发现。 要不是不能换主人,它都想一直待在这里了。 陆挽宁与碎魂心神想通,白天一直感觉得到它在附近就没太管它,它和当初的偶人一样,对外界有着极大的好奇心。 夜晚是碎魂最好的伪装,陆挽宁将碎魂召来。 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被碎魂钻出箱子的动作给弄醒了的江容予正和碎魂对峙着。 碎魂:一起回去。 江容予打着哈欠,不理它接着倒头就睡。 碎魂只好自己一把刀回去了,陆挽宁冷冷地看着碎魂,很容易就闻出碎魂刀身上沾着的香味。 “你要是再敢去,明日就能有两个碎魂了。” 碎魂听不懂什么是两个碎魂,但是它能够感觉得到这时候的陆挽宁似乎特别生气。 找准时机飞了出去,想要回去那边的箱子,突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它没入了黑暗中。 一只蝎子跳到车轴上,小小的身子随着车轮飞快地转着。 真险!差一点就被发现,也不知道刚才是被什么玩意给盯上了,她这一个阴狠手辣的人都觉得瘆人。 ※※※※※※※※※※※※※※※※※※※※ 感谢在2020-07-17 00:52:02~2020-07-18 01:2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茜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妖兽的速度很快,一路顺着天水城的大道,没几日就快到了天水城的边境。 后面的队伍往前赶着,一路为了让不怀好意的人退避三舍,云溯一点也不吝啬将灵气外放。 云溯实力不俗,整个队伍几乎都在他的灵力范围内。 江容予如今魂力能感受得到灵力的存在,但灵根至始至终还是没有点反应,她想尝试着吸收云溯留在外面的灵力。 就像抢陆挽宁的灵力那样。 只是好像完全行不通,她试了很多次,云溯的灵力与她根本没有半点共鸣,灵根根本对其不感兴趣,哪里像是对陆挽宁,还自己去抢。 细想也不奇怪,天水城和碧凌波都是以水为宗,在心法上更是有不少相融相通之处。 不然两边也不会一早就定了亲,很明显就是想一加一大于二。 临近傍晚,走在最前的江岱那边却传来了消息。 现存五城之一的濮东城边境大面积出现魔物侵袭,短短几日濮东城已有沦陷的迹象。 濮东城在几城中目前实力最弱,也离圣都最远,圣都那边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先朝离得最近的天水城求救。 江岱只犹豫了一会儿便答应了下来,经历过魔族入侵的人都知道那种低等的魔物有多难缠。 魔物和魔族一样都生活在底下的魔境,只是魔物没有心智,只知道残杀吞噬周围一切的活物,沧州这么多年来,每次有魔物出现,必定引起腥风血雨。 天水城边界与濮东城只有一山之隔,濮东城如果被魔物控制,那下一个遭殃的就会是天水城。 前头的队伍转向去了濮东城,江岱没时间掉转头回来和江容予解释,只得先推了圣都那边的邀请,让人送江容予回去。 云溯也表示理解,随即连忙送信回了圣都。 同时圣都也谣言四起,魔族与沧州已经相安无事几百年,现在却在天帝大婚前毫无征兆出现了魔物,恐是时间选的不吉利。 谣言说的隐晦,却字字指向了天帝身后的人。 “要不你们也去帮我爹?”江容予心有些乱。 她记忆力魔族入侵不是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好几年后,那时候江岱已经不在了,根本没有他对对抗魔族的这件事。 就像东禹谷一样,根本不该出现在现在可还是出现了。 这世界当真是乱了套了。 林一三人抱着剑,“小姐不用担心,只要保护好小姐,城主才能没有后顾之忧作战。” 道理她都清楚,但是面对自己的至亲之人怎么也不可能完全做到心无波澜。 前世江岱的死与陆挽宁有关,她将视线投到陆挽宁所在的马车上。 这些时日,她很少能见到陆挽宁,他能在车上就绝不下车,能不见她就不见她,摆明了在躲着她。 她突然回忆起在东禹谷时,有个人顶替了他的位置,才让他能够自由在东禹谷进出。 那现在车上的人还会不会是他本人? 看见孟六端着东西朝着车厢走了过去,江容予错开三人蹬蹬蹬直接大步走了过去。 “给我吧。” 孟六眼神充满了疑问,不着痕迹地把端着的饭菜朝着自己的方向紧了紧,警惕的模样不要太明显。 车厢中闭眼调息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孟六看向车厢的方向,这一次公子怎么也不下指示,他到底是该不该给这东西? 江容予目光紧紧盯着孟六手中的东西,“我送进去可有何不妥?” 难道真的已经换人了? 孟六心里很急,频频望向车厢,偏偏陆挽宁就是迟迟没有给任何指示,这是默许同意了? 江容予接过东西,敏捷地爬上了车厢,一揭开帘子,就感受到了一道幽深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过很快就移开了。 东西送了进来,一对上脸上冷冷淡淡的人,江容予一下发现好像无话可说。 饭菜细心地放好,她赖着坐到了一旁,刚刚坐下,软垫下面就有东西往上撞,力道之大,差点把她软垫给掀了起来。 下面的碎魂很开心:你来看我啦~ “你你养动物了?”江容予定力好,假装没认出来碎魂的气息。 陆挽宁淡淡地嗯了一声,碎魂是他的本命法宝,他能很明显感受着碎魂现在的开心,也能感觉得到碎魂很喜欢江容予。 不得不承认,碎魂比起前世的确是长歪了。 见碎魂在这里,江容予就安心了不少,也不用她去试探了,这里坐着的必是本尊无疑了。 确定了之后却有些不太自在,本能地就想溜。 她一起身,碎魂就想出来,陆挽宁微微俯身按住软垫。 突然的靠近吓了江容予一跳,险些又坐了下去。 恰好外面江豆在找她,顺势就出去了。 碎魂不满地敲着软垫下的木板,它的主人真笨,它喜欢漂亮的盒子,大大的还有软软香香的垫子,最好还能有镶着亮晶晶的那种,那边车厢里的那个大箱子它就很喜欢。 不是这种黑黢黢的地方,垫子竟然还会长在外面。 陆挽宁心情很复杂,碎魂的灵智诞生时间不长,干净单纯,却很喜欢江容予。 像碎魂这样的灵智就像两三岁的小孩子,能思考的东西很少,但是对好恶的表现最为直接。 前世里生命里分量最重的两个女人,一个他不得不爱,一个他不得不恨。 江容予从毁他灵根开始,每次有她出现的地方他必定遇不上好事,轻则被人冤枉挑拨羞辱打骂,重则就是跳崖跳魔渊,次次都是险象环生,要是少一丝运气,他早就死在她手上了。 活生生把他给磨炼了出来。 现在现实却告诉他,他那么在意的小偶人和他的老仇人是同一个。 他一时间当真不太能接受得了。 手不自觉将车帘揭开了一条缝,很快又拉了下来。 队伍往回走速度就放慢了一些,临近傍晚,其他妖兽都有些累了,就云溯的焚月狐还神采奕奕,走起路来昂首挺胸。 江容予手靠在车窗上,看着它一身洁白无瑕的毛,又想起偶人脖子上那一圈雪狮毛。 想想肯定是柔软无比,可惜偶人根本感受不到。 刚好可以在附近的城镇里休息,妖兽们安排好了住处,也准备好了上好的饲料,其他人则是在镇长家里住了下来。 这个规模的城池在整个天水城算不上大,不过意外地干净温馨,连小细节都是用心做过的,不是一两日能赶出来的。 到了晚上,城中张灯结彩,隔着围墙都能听到外面的欢声笑语。 “小姐,好像是弄桑节。” 江容予看着门的方向,弄桑节几乎只有普通百姓参加,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庄稼收成好,听这声音就知道很热闹。 碎魂这段时间总是乱跑,陆挽宁刚刚把它给藏起来,回来就看到江容予盯着门口看。 这种眼神意外地熟悉。 “你想去?” 这口吻让江容予想起了陆挽宁问偶人想不想要的时候。 心里一凛,摇头。 江岱在濮东城对付魔物,她不能出任何意外让他分心,只要她不出门危险就找不上来。 没过多久镇长的一对儿女找了过来,邀请她一起去弄桑节玩,后面还跟着陆挽宁。 她看了他一眼,对方没有什么反应。 要是是陆挽宁,好像也没别的比他还危险了。 到了外面,人声鼎沸,周围小摊上是各种冒着热气的小吃,是修行者难得能见到的烟火气。 也是江容予从来没有接触到过的,她从出生起就地位优越,根本没有机会到这些地方来。 弄桑节得吃桑油果,镇长的一双儿女热情地介绍着,带着他们到了一处干净的小店。 “我们这儿就他家的店味道最正宗。” 伙计赶忙先上茶,茶水递到江容予身边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江容予魂力自从能掌控一些后,对外界越发敏感,她扭过头去看伙计,伙计已经拎着茶壶走了。 伙计走到后厨,取下了脖子上搭的汗巾。 “没跟错,就是她,东西给我。”伙计走向了正在烧水的姑娘,“你现在马上走,出去牵我的那匹马,一直往东走,发生什么事也别回头,会有人接应你的。” “哥。”姑娘一脸犹豫,“我们还是收手吧。” 伙计瞪了她一眼,“收什么手,好不容易等到这次机会。”上前把她腰间别着的袋子夺了过来。 姑娘眼中泛起了水光,拉着他的手央求,“哥哥,没必要做这些,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躲得远远的,大不了躲去其他地方。” “躲有什么用?只要等城主一死,天水城被她拿了,躲到哪里能有安身之处?” “我们可以离开天水城啊,现在她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做,我们杀了她我们就变成了真正滥杀无辜的人。” 伙计越听越不耐烦,捂着姑娘的嘴抱起往后院走。 “她练邪术残杀无辜,活该!” “你都忘了当初她是怎么拿你祭祀的了?现在不除了她,以后还会有更多你这样无辜的人丧生在她手中,他们就不无辜吗?” 一狠心把她打晕放上了马背,一抽马屁/股,看着马走远,眼神越发决绝。 转身脸上就带上了世故又不失真诚的笑,手里端着几碗桑油果走出了后厨。 “让几位客官久等了。” ※※※※※※※※※※※※※※※※※※※※ 最近不定时会修文,不会改剧情设定,小可爱们不用重复看。 第30章 伙计依次将桑油果摆到他们面前,江容予一直盯着他的动作。 桑油果她前世见过,但是那世的她是绝对不会碰这些粗糙的吃食的。 一共端上来了四碗,江容予见自己碗中浸泡着桑油果的甜汤似乎比其他人更晶莹透亮一些。 “为什么我的和他们不一样?” 伙计一愣,去看碗中的桑油果,没有看出哪里有一丝不一样,以为是江容予发现了什么。 “小姐说的是这个,加进去的是一种名为昇龙果的灵果,能让桑油果的口感更佳。” “那你怎么只给我加不给他们都加?” 江容予眯着眼,自己前世一老反派,现在身边还有个演技出神入化的陆挽宁,就这点演技想骗过她? 慢慢释放出一丁点儿魂力没入了甜汤中,看似晶莹剔透的甜汤中已经被带着黑气的灵力充斥满,当真是蜜里□□。 在她魂力一出时,陆挽宁的手不着痕迹放到了桌下,捏住了袖口。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魂力有多强,又不会控制,丝毫不知收敛。 在碎魂屡次偷跑到她身边的时候,他就怀疑过她,但是前世江容予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他很难将她和胆小可爱的偶人联系在一起。 他一抬眸,就清晰地感受着江容予用魂力一一查探着其他人碗中的桑油果。 不用他愿意,神识就能清楚地感应到被她藏到灵魂深处的蓝色水纹。 这枚水纹是前世唯一他没有给出去的东西,是碧凌波血脉中与生俱来的魂识,一生也就这么一对。 本来他这世也不打算娶亲,碧凌波断后就断后了,有沈听岚这个前车之鉴,他不想再一次有被人掌控的风险,这一世他有碎魂和偶人也就够了。 碎魂是他的本命法宝,不用他做什么与他之间都有斩不断的联系。 所以他才把这枚水纹同锁魂术一起用在了偶人身上。 冲破偶人身上的锁魂术那股强大的魂力,他两世也就在江容予身上见到过,当时他就知道出问题了,只是没有想到问题这么棘手。 与江容予之间的联系都是通过偶人控制,现在把水纹给了出去,就相当于本来只有一滴水的联系,突然间变成了浩瀚的大海。 他这些天刻意躲着江容予,但是只要她一用魂力,依旧能清楚地感知着她身上似海的魂力,就像随时有个庞然大物在他眼皮底下乱晃,根本无法忽视。 连封闭神识都没用。 “你怎么了?”江容予眨了眨眼。 她察觉到陆挽宁神色有些不对,不过对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既然昇龙果如此好,那便给我们每人都加上好了。” 伙计咽了咽口水,见她脸色无异,稍稍松了一口气,“小姐有所不知,这昇龙果好是好,可对我们普通人来说能寻到已是十分难得。” “哦,钱啊,不是问题。” 不用江容予出声,江豆领会,取出一枚金锭放到了桌上。 “这够了吗?” “够了够了,那小姐你们先用,我这就去买。” 陆挽宁伸出手,修长的指头按住碗的边缘,将自己面前的那碗换到了江容予那边。 “昇龙果好是好,不过性烈不适合你,吃了反而没有好处。” 江容予刚想提醒,就见陆挽宁已经夹起一个,姿态优雅从容,就像是在品尝一道顶级的佳肴。 难道她弄错了? 小心翼翼地分出一丝魂力,反正这在陆挽宁面前也不算秘密,只要把那个水纹藏好,魂力被发现也没什么关系。 陆挽宁手中筷子一紧,桑油果被分成两半。 “昇龙果加白焰兰,中此毒者会因心力衰竭而亡却不被察觉,依阿予看该怎么处置此人?” 伙计已经跑了出去,下一刻被灵力一震给拍了回来。 江容予几步走到倒在地上的伙计面前,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一个未曾见过的普通人,对她哪里来这么大的杀意。 “谁指使你的?” 伙计冷笑一声,嘴巴一动,江容予双手用力捏住了他的下巴。 想要她面前自尽,真当她前世白当反派了。 江豆建议,“小姐,用刑吧,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口。” “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伙计恶狠狠地瞪着她。 说着话就开始呕血,脸上露出狠厉的笑。 林一不满地看着许六:出手太重了。 “且慢。”沈听岚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他都已经这样了若再严刑逼供,命就没了。” “那沈姑娘有办法问出幕后主使?”江容予一愣。 伙计:“是我自己谋划的,与他人无关!” 沈听岚脸色凝重,“这伙计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伤的了江小姐,不过一念之差,江小姐既然无恙,大可放他一条生路,我想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肯定不会再选择这么做。” 江容予眨了眨眼,被沈听岚的话给怔住。 她知道沈听岚心肠好,哪怕对待伤害过她的也能关爱备至,可这明明受害者是她,为什么要求她去宽宏大量? 她看着像那么善良的人吗? 伙计呵呵冷笑了两声,“我就不该心慈手软,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你们四人一个都跑不掉,一起死了一了百了。” 江容予冲沈听岚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这伙计还真够配合的。 陆挽宁一个眼神也没给沈听岚,也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先把人带回去,看好了,在问出东西来之前把命给他留着。” 这下沈听岚愣住了,陆挽宁不该是这样冷血无情的。 陆挽宁捏碎了袖中的玉符,一直隐在暗中的飞鸢没去身形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天水城里那个侍女若说是为了替父母报仇勉强还说的过去,可这个呢? 据他了解,现在和她算的上有深仇大恨的也就他自己。 等江容予回到住处,无论怎么审问那个伙计,死活不肯说透露一个字,后面直接晕了过去。 夜色已深,折腾了半天还是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打着哈欠往回走,刚进房门就听脚底下啪的一声,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去看鞋底又什么也没看见。 连忙躲到黑暗中里的小蝎子甩着差点被踩碎了的钳子,看着江容予走进提前布好的阵法,顾不得疼朝着那边爬了过去。 江容予正要往里走,余光中见一美艳女子不断朝自己靠近,危险又迷人,声音带着蛊惑。 “你难道就不想修行吗?” “不仅可以摆脱身上的诅咒,还能走上人生巅峰,将那些看不起你,耻笑你的人踩在脚下,让他们痛不欲生。” “我这里有一种秘法,哪怕是普通人都可以修炼,日进千里不在话下。” “难道就一点儿不感兴趣?” 江容予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连连躲避着对方靠近的身影。 “不好意思,当真没一点儿兴趣。” 又想把自己往前世的路上坑。 蝎女有些累了,趁其不备一把把人抓在怀里,手里亮出明晃晃的匕首挑起她的下巴,“再跑我可就杀了你哦~” “……” 江容予心里把云溯给骂个遍了,怎么这魔女在他的灵力范围内还跑的进来? “有话好好说。”江容予露出一个得体的笑,“不知姑娘深夜到访到底有何事?” 蝎女捂着嘴娇笑着,“当然是来度化你,给你个好机缘啦~” 冰凉的匕首划过她的脸颊,妖媚的蝎女冲她脸吹了口气,“既然不想修行,那我送你一段姻缘如何?” “什么姻缘?”江容予无辜地眨着眼睛,一缕魂力已经攀上了蝎女。 蝎女这才从她身上找到一丝熟悉的感觉,笑了笑,“当然是你……” 话还没说完,脑海中传来一阵刺痛,匕首一松,江容予已经窜了出去。 蝎女反应很快,接住匕首忍痛朝着江容予掠去,就见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 又是那个东西?蝎女不敢恋战,一只手抓住江容予的胳膊便消失在了法阵中。 碎魂一愣,完全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头扎进了刚刚她们消失的地方,随即也消失在了房间里。 …… 云溯站在高处,夜风簌簌,衣袂飘飞。 “事情都办好了?” “守卫已经被支开,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云溯将手中的密信摧毁,既然不能明目张胆动陆挽宁,那动沈听岚总可以吧。 要是让柳明知道自己的爱徒为陆挽宁所害,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出手帮忙。 另一边江容予刚走,陆挽宁就将碎魂给放了出来。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碎魂跟着自己在附近转,然后假意一个不小心迷了路就溜了。 不用想也知道它会跑哪里去。 转身到了关着伙计的地方,等神识将房间封住,一股青黑的灵力钻入了伙计的身体里。 本来陷入昏迷的伙计突然像是陷入了梦魇,自言自语说了起来。 “你以为这一世你没做过就可以放过你了吗,你现在没做能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做吗?” “我这是在为民除害,残忍?当初你用人活祭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残忍?” “死了我一个又如何,迟早你会死在我们手上。” “……” 他皱起眉,问出来的话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重生这种事就这么不值钱? 这世界果然十分不正常。 刚走出房间,飞鸢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线索已经查到,询问那个逃走的女人要不要一起带回来。 吩咐飞鸢暗中跟好这条线,就有人找了过来。 “群魔入境的线索?”他不动声色打量来人。 沈听岚知道群魔入境的消息?他不信。 刚刚迈出一只脚,发现江容予又开始用魂力,与之前不同,这次的婚礼充斥着攻击性,同时碎魂也露出了杀意。 也不管面前的人有什么反应,转身直接朝着江容予飞奔而去。 ※※※※※※※※※※※※※※※※※※※※ 预收小甜文《是兔子不是吼》 详情可以戳专栏,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点个收藏~ 阿予前一世那么难都熬过来了,这辈子没道理过的不幸福。感谢在2020-07-19 00:14:17~2020-07-19 22:2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系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眠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你知道这个法阵废了老娘多少积蓄吗?” “就为了带你回来,真他娘的奢侈,老娘得干多少事才能回本。” 被那东西攻击的那一下,法阵差点直接给毁了,幸好她魔力深厚,才勉强把人给安全带了回来。 江容予双手被蝎女的魔气捆着,一头被她抓在手里,一路就听着她絮叨。 法阵还真神奇,一眨眼的功夫就换了个地方,感觉她可以搞点这种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魂力慢慢展开,像一张没有缝隙的大网,清晰地感受着四周森寒的气息,看来蝎女没有骗自己,果然是直接入了魔境。 蝎女扯了扯绳子,“和你说话呢,发什么呆?”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是不认识我,才对我有所防范。” “你要是刚才不跑,我也不会对你如此粗鲁,我是最疼长的好看的姑娘的了。” 江容予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你,化成灰都得认得。 明明已经摆脱了前世世界对她的桎梏,为什么前世的人还是会接二连三凑她面前来? 这蝎女名为弥姬,也就是当初哄骗她练邪术的人,当时也是一字一句戳到了她的痛处,让她心动,让她彻底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过最后的结局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勉强算的上是前世狼狈为奸的狐朋狗友了。 蝎女指尖绕着魔气做成的绳子,笑得妩媚动人,“等你真的按我说的去做了,功力大成,到时候看谁不顺眼,直接一刀杀了了结,那时候你就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了。” “你现在要带我到哪里去?” 蝎女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当然是满足你的愿望了,嘘,别问,提前知道了就没意思了。” 江容予从到这里来就想过再试试用魂力攻击蝎女,不过她对魔境一点也不了解,就算从蝎女手上跑了,又能跑到哪里去。 蝎女诱惑了她这么久,自然是有所图谋,一时间肯定不会拿她怎么样。 “我不会跑的,你把这东西解开好不好?”江容予期待地望着蝎女,双眸水汪汪的,“我又打不过你,就算跑了我也逃不出去。” 蝎女挑眉,魔气从她手上消失,“小东西记清楚了,魔境可不比外面的海清河晏。” 说罢,手一挥,路边杂草忽然晃动了起来,草根处长出了几双脚,扑哧扑哧地顶着头上枯黄的叶子搬了家。 “跑出去死了,可别怪我。” 江容予咽了咽口水,算了。 因为法阵被毁,到的地方偏了一些,两人徒步走了一会儿,才到了指定的地方。 一个高瘦的男人走了过来,“弥姬大人,人已经抓来了。” “乖~”弥姬指尖一缕魔气没入男人眉心。 男人脸上露出愉悦的神情,“多谢弥姬大人!” 江容予正四处打探着环境,默默在心里记着路线。 然后就被弥姬戳了一把,“别走神。” 跟着她一直往里走,很快就走进了一个满是尖角的建筑里,不同于魔境阴森黑暗,每个尖角上都挂有发着暖黄色光晕的灯笼。 像极了万家灯火,美极了。 进了这个建筑,她才知道这不过是一道门而已。 不像外面的荒凉,里面建筑鳞次栉比,每隔一小段就会有充当照明用的夜明珠,或者是用灵力铸成的灯笼,一眼望去,只看得见点点光芒汇聚成的海洋。 反倒是把黑暗的天空给照亮了。 完全不是她心里想象的魔境。 “别想多了,整个魔境也就这么个地方。”弥姬带着她绕进了一个洞口。 一直走到尽头,江容予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被捆在角落里的沈听岚瞪着江容予,被堵住的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江容予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她的意思:你这个坏女人又和这群魔族混到了一起! 桌旁打着盹的人醒了过来,“弥姬大人恕罪,这女人不老实,不这样带不走。” 弥姬拍了拍手,捆着沈听岚的绳子断开,“这可是贵客,如此怠慢,出去领罚吧。” 说着扭着纤细的腰肢就走到了沈听岚身边,沈听岚还没来得及说话,魔力侵入她的意识,人顿时就晕了过去。 沈听岚被跟进来的高瘦男子扛起,弥姬又带着她们在迷宫似的地洞中绕来绕去,最后把两人关在一间房间里。 “小东西暂时委屈一会儿。”弥姬离开,留了那个高瘦男子守在外面。 江容予等到高瘦男子没有注意到她,慢慢释放出魂力,刚才一路过来,每绕过一个拐角她就留下一丁点儿魂力,如今留下的魂力在她脑海中织出了一条路线。 等了一会儿,沈听岚转醒。 江容予有些好奇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听岚看着江容予脸色一白,别开了脸去,不想和她这个与魔族同流合污的人交流。 她刚才不过收到了陆挽宁的消息说是有急事相商,刚刚走出房门就听到有小孩呼救,虽然陆挽宁那边赶时间,但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等她将落水的小孩救了起来,谁料到昏迷不醒的小孩突然咬了自己脖子一口,再醒来已经落入了魔族之手。 江容予与沈听岚也没什么交情,她不说自己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她感觉得到沈听岚一直在观察她,一扭头过去沈听岚又别开脸。 反复了几次,江容予就直接问了,“沈姑娘你一直看我,是我长的很好看吗?” 沈听岚憋着气,“江小姐出身优越,为何屡次三番和魔族中厮混在一起?” 屡次三番?江容予耳朵一动。 她这世才第一次见弥姬,沈听岚哪里见到的几次三番?有问题。 “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说了江小姐肯定不喜,若是不说我亦良心难安。”沈听岚像是鼓足了勇气。 江容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那沈姑娘还是别说了吧。” 她还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行,我必须要和江小姐讲清楚。” 江容予心里翻了个白眼,那你刚才问我半天是为了什么? 沈听岚正要开口,弥姬就回来了,脸色比去的时候难看了一丝,随手给了江容予一些吃的,江容予看了一眼沈听岚。 “别看了,没她的份。”弥姬道。 江容予虽然和沈听岚不是很对付,但对方也没害过她,刚掰了一半给她,她就把脸转到了一边去了。 “我就是饿死渴死,也不会吃魔族半点东西。” 弥姬在一旁捂着肚子大笑,“你看吧,准备了也没用。” 江容予啃了一口,吃了也是在他们手里,不吃也还是在他们手里,结局既然不会因为吃不吃东西变化,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就是不知道陆挽宁明天一早发现她凭空消失了会作何感想。 陆挽宁根本不用等明早,这会儿功夫已经出现在了碧凌波的遗址上。 脚下是由沧州高手共同做成的封印,将魔族压制了数百年,只在当年碧凌波群魔入境时被破坏过,也是目前唯一能进魔境的地方。 他不过就是审问个人的时间,江容予和碎魂直接凭空消失了。 等他赶到的时候,不仅感知不到江容予的水纹所在,连与碎魂之间的联系都直接断了。 掌心出现几粒从江容予房间捡到的黑砂,被他灵力包裹着,已经停止了自我侵蚀。 黑砂被抛到封印中心,在邪术作用下开始在空中震动,很快结成了法阵,脚下封印逐渐开始变得透明。 很快陆挽宁就消失在了封印处,封印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夜色已深,云溯坐在阁楼顶端,阵阵夜风拂过,手中折扇一开,隐隐觉得不对劲,都这时辰了,竟然还没好消息传来。 起身几步走到了栏杆处,就见天水城的那三名大宗师冲这边过来了。 “云溯大人!我家小姐呢!”三人异口同声道。 云溯脸色微变,正要询问,他的手下急匆匆跑了上来。 正要出声,被云溯一扇子给封了口。 将天水城的三位安抚好,时间又过去了不少,他被天水城的人问了个一头雾水,守卫的确是他支开的,但谁想的到江容予一个普通人会到处乱跑? 陆挽宁看女人的眼光可真的差到了极点。 确定天水城的人离开后,他解了手下的封印。 “大人!沈听岚不见了!” “陆挽宁也不见了!” ※※※※※※※※※※※※※※※※※※※※ 入v公告:本文将与7月23入v,届时三更,谢谢小可爱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感谢在2020-07-19 22:26:50~2020-07-21 00:12: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系舟、1989159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告白 4瓶;19891593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尖角楼下头顶上立着两根长耳朵的守卫打了个哈欠,正要掐自己的耳朵清醒一下,路那边急急慌慌跑来了个人。 “头儿!西北方向死了好多魔物!” 长耳朵掏着耳朵,“那些低等魔物天天自相残杀,死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全死光了!” 长耳朵掏耳朵的动作停下,一把抓起身边的武器,露出一口白森森尖牙。 “我倒要看看又是哪个孙子在发疯!” 上次有人在他管辖的范围发疯屠杀魔物引来暴动,直接被罚到这里守门。 “被我逮到,皮都得给他剥了。” 两人一路走去,沿途铺满了魔物的残肢碎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溃烂,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周围别说是魔物□□了,目之所及,没有一线生机,连带了魔气的植物都拦腰斩断。 两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看出了同样的情绪。 太狠了。 碎魂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个讨厌的地方,明明刚才都还跟着江容予。 可现在它找不到人了,四周还充满了它十分厌恶的气息,让它觉得很烦躁。 全杀了。 一道黑色的残影飞入成堆的魔物中,没有心智的魔物本能地感到害怕,如潮水疯狂后退着。 碎魂紧随其后,不停地收割着。 刚刚把这一片的杀干净,刚才清理过的地方又多了两道更令人讨厌的气息。 它更烦躁了,怎么都杀不干净! 在黑暗中悄无声息掉头,一点点接近着猎物。 长耳朵耳尖在空气中动了动,有危险! 一把抓过年轻守卫将其往碎魂的方向一推,拼命朝着尖角楼逃奔。 碎魂越过年轻守卫,它要先杀厉害的。 长耳朵跑了半截,已经感受不到那股暴戾的煞气,以为安全了,刚吁了一口气,回头就看见不远处地上躺着的两只耳朵。 似有感应,地上的耳朵翘了两下。 碎魂这时已经到了尖角楼外,它记得这个亮晶晶的地方,主人好像带它来过好几次。 它对那个长耳朵已经没有了兴趣,现在它要进去看看。 不过那个门它好像进不去,虽然它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知道进不去。 飞到了尖角楼的背后,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它就开始刨土。 松软的泥土变成了铁石,碎魂依旧不停地挖着,它可是世上第一厉害的刀。 灯火通明的城池下布满了地道,无数条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 一个隐秘的拐角,地板突然往上跳了跳,碎魂冒出了半截刀柄。 它感觉到了小偶人留下的东西,同时它也感受到了与主人间的联系。 主人肯定是来找他们了,它知道啦! 等它先去把小偶人带回来! 高兴地一头埋进土里,朝着江容予留下的魂力方向继续挖土。 陆挽宁站在碎魂的杰作上,感受碎魂雀跃的心情,同时感应碎魂离他越来越远。 他突然生出一种错觉,其实他们并不是被魔族掳走,而是一起私奔到了魔境。 有点头疼,又不可能不管。 长耳朵蹲在角落里,对着镜子正把耳朵缝上去,镜中忽然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他听见男人说了几句什么,眼神变得迟缓呆滞,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歪了歪头跟着男人走了。 江容予和沈听岚这时已经被转到了魔境最中心的伏明殿,不过两人被分开关了起来。 按弥姬的话来说,江容予是被请来的。 江容予默默翻了个白眼,她记得弥姬还称沈听岚是贵客,也不见她客气。 她大概猜到了弥姬想对她做什么,无非是和前世一样想要拉她下水,要么是因为这个原因,要么就是觉得她没本事逃跑,外面守卫并不森严。 有点犹豫要不要回到偶人身上报个信,就是有点担心万一回去了,她的身体在这边万一遭遇了什么不测,那不就完了。 正想着,身后的窗户咚咚咚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小心翼翼走到了窗户后面,拉开一条缝,果不其然碎魂正悬在外面。 她看着碎魂眯起眼睛,碎魂在这里,难道是陆挽宁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觉得自己特别有礼貌的碎魂:我跟着你来哒。 江容予有一瞬间很想知道陆挽宁这时候会是什么心情,这算不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碎魂勾起她的袖口,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江容予将头探出窗外,左右看了几遍确定了没有人,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 跟着碎魂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碎魂撬开了一块石头,露出了下面和碎魂差不多宽的洞。 碎魂簌地一声钻了进去,见江容予没跟来,又退了半截出来无声地催促着她。 江容予把脚比划了一下,这个洞连半个她都装不进去。 碎魂很沮丧,它忘了偶人变得比它还大了。 “你在那儿做什么?”弥姬的声音响起。 碎魂一扫身上的失落,对弥姬迸发出强烈的敌意。 江容予见弥姬皱了皱眉头,不着痕迹挪了半步把洞口堵住,用魂力安抚碎魂。 伏明殿在魔境的存在好比于沧州的圣都,不是可以随便胡来的地方,弥姬在魔族地位很高,要是打草惊蛇他们更是走不了了。 她记得像宝物诞生的灵智灵魂之力都比较强,尝试用魂力和碎魂沟通,碎魂察觉到江容予的意图,身上的杀气消失,眨眼间伪装成了一块没有任何波动的铁块。 弥姬心里嘀咕,刚才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江容予走向弥姬,“一个人待着无聊,就想出来转转。” 跟着弥姬进了房间,忍住不回头去看碎魂,弥姬见江容予神色无异,警戒心稍有放下。 “很快就不会无聊了。” 弥姬又重复问了一遍江容予愿不愿意修炼秘法,依旧被江容予拒绝了。 “虽然你背后有天水城,如果自身没有实力,依旧只能被人踩在脚下。”弥姬诱导她,“你看我要带你走,你都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这个道理江容予比谁都清楚,也清楚碰了邪术的她结局是什么样的,就像她爹说的,修炼这条路永远都不会有捷径。 再说如果她想练,还用得着他们来教她吗? 弥姬只觉得头疼,再找到江容予,怎么感觉自己的手段就没用了,明明前世她很心动的啊。 看来只能拿出杀手锏了。 “难道为了魔君你也不愿意?” 魔君?什么魔君? 江容予一个字都听不懂,她练不练邪术和魔君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我为什么要为了魔君练邪术?” 弥姬见她的模样,以为是被拆穿了小心思的故作不知,捂着嘴笑得风情万种,“小东西不是喜欢魔君吗?难道就不想永远和魔君在一起?普通人的寿命可是很短的。” 江容予一愣,弥姬一提她倒是想起来了,天水城城破之际,前世的自己突然望着远方感慨了一句“从小到大,魔君大人您就是我生命的方向。” 可惜壳子里的装的不是一个人,因为前世的自己干了不少莫名其妙的事,也从来没有见过魔君这个人,只当是作者临时又想到了什么,所以根本没放在心上。 不过她这一世根本没和魔族的人打过交道,之后的一切也还没有发生,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 看着弥姬的眼神变了,难不成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弥姬见她不说话,以为是被说中了不好意思,将手旁边早就备好的新衣裳抱在手中。 给谁的不言而喻。 “等会儿去见魔君,得好好表现,这可是我好不容易给你挣来的机会。” 江容予皱眉,“我不换。” 弥姬心道果然还是和前世一样口是心非,伸手刷的一声把她身上的衣服撕了下来。 “这样过去还是换了,自己选一个吧。” 换好衣服,江容予面无表情跟在弥姬后面,看着弥姬的背影,心里很复杂,她以为自己重生回来,占了先机,结果陆挽宁比她还早重生回来,现在又发现根本不止两个人。 路上远远走过几个人,见一个头顶长了一对长耳朵的人在看自己,她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这人会不会也是重生回来的。 “漂亮吧?”身旁的人拐了长耳朵一下。 长耳朵看着步入大殿的背影,眼神晦暗,没有出声。 “那可是魔君的新夫人,再多看一眼,小心没的就不是你这对耳朵了。” ※※※※※※※※※※※※※※※※※※※※ 感谢在2020-07-21 00:12:19~2020-07-22 00:2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条咸鱼kkk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