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觉醒霸王色的我决定成为海王》 男孩女孩 芙蕾雅是奥尔杰克斯森号上的一名实习船员。 没有父母,记不清自己的年龄,但副船长雷利先生说芙蕾雅大概是十四岁。 她不无不可,就当自己已经来人世间十四年,把上船的日子当成是生日,把船舱下和香克斯巴基的卧室当成是出生地,把奥尔杰克斯森的甲板当成是故乡。 常年海上的生活让芙蕾雅长得身体结实,体态修长,蜜黄色的肌肤,姜红色的短发,眼睛像是噙着一湖绿色的春水。 她性格活泼,举止大方,举手投足间还带着从海贼窝里沾染的豪气。 于是,理所当然的,所有人都把芙蕾雅当成是弗雷亚,一个调皮可爱的小男孩。 香克斯和巴基与芙蕾雅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白天一起训练,一起打扫甲板,一起插科打诨,一起偷偷喝酒,一起为一些无聊的问题争论不休,晚上睡进一个被窝,在睡梦中手脚并用地争夺地盘。 她甚至还经常在他们面前换衣服,一点都没发育的平板身材更是让他们对于他们的好兄弟弗雷亚一点都不怀疑。 大人们更没发现,芙蕾雅把帽子一带,拖把一挥,活脱脱一个小男孩,他们笑嘻嘻地一起逗弄叁个男孩,大手在他们的头顶、身上拍来拍去,愣是一点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连最聪明的雷利都没发现,尽管除去香克斯和巴基芙蕾雅就和雷利待着的时间最长。 香克斯仰慕罗杰,芙蕾雅仰慕雷利。 雷利聪明的头脑,运筹帷幄的姿态,嘴角若隐似现的笑意,坚毅英俊的面孔,细边框眼镜上的反光,额角垂下的一缕金发,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吸引芙蕾雅,她想成为一个像雷利一样的人。 贾巴喝高了笑哈哈地打趣,让香克斯以后去做船长,让芙蕾雅给香克斯做副船长。 香克斯眼睛亮了,高兴地大喊,邀请芙蕾雅上船。 芙蕾雅却不乐意,在她看来要是雷利是船长,奥尔杰克斯森号早都可以游世界八圈了,她才不想要一个和罗杰一样不靠谱的船长。 大人们听了哈哈直笑,笑声遮盖住了香克斯失望地质问(“为什么啊——”)。 奥尔杰克斯森号上的傻瓜们终于发现芙蕾雅是个女孩是个平静的上午。 天气晴朗,风平浪静,奥尔杰克斯森号平静地在海上飘着。 贾巴半合着烟在甲板看航线。昨晚罗杰海贼团又开宴会闹到凌晨,大早上的,除了谁都不搭理的巴雷特,只有必须履行自己职责的航海士还醒着。 忽然一道尖叫声破开贾巴昏昏沉沉的脑袋。他缓了缓,辨认出那是巴基那小子的声音。紧接着各种咒骂声,碰撞声,鞋底在木板上走动的声音都响了起来,整个奥尔杰克斯森号都被巴基的尖叫叫醒。 而始作俑者还在自己的房间里,慌得手足无措。 “你要死了吗?”巴基白着脸问,嘴唇颤抖,连圆圆的红鼻子都没那么红了。 芙蕾雅也还在懵逼,呆愣愣地坐在床上,屁股下一团红色的血迹,把床单都染湿了。 她流血了,止不住,但完全不痛。这种诡异的情况她根本就没听说过,呆了。 香克斯抿着唇,抓着芙蕾雅的肩膀,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你不会有事的。” 他用一种发誓的口吻说,就好像只要他说的坚定,芙蕾雅就一定会没事似的。 芙蕾雅抖了一下,突然悟了,她得了怪病,流血不止,命不久矣。于是一手一个,抓住他们的手,强行把叁人的手交迭起来。 “巴基,香克斯,我很高兴认识你们。一生中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何其荣幸。”她哀切地说。 巴基四分五裂地蹦起来,“笨蛋,不要说这种像遗言一样的话啊!” “巴基我向你坦白,其实你上次差点把你踹进海里的那一脚是我踹的。” “什么?!!” “还有约翰船长的藏宝图,其实是被我藏了起来。” “弗雷亚!!!你去死吧!!!” “就快了,就快了。”芙蕾雅拍拍他的手,“等我死了,我的财宝就都归你了。真对不起巴基,我明明答应了以后所有找到的财宝都给你,但我只是想要以后惹你生气了,有东西给你道歉。” 巴基的表情一下愣住了,他转过头,嘟嘟囔囔地说:“好吧,好吧,看在财宝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芙蕾雅微微笑了,转向香克斯。香克斯已经露出了哭泣的表情。跟永远欢乐的巴基不一样,光是看他那副表情,芙蕾雅就觉得鼻头一酸。 “香克斯……”她听到自己声音颤抖,“你的草帽,我不小心坐瘪过好几次。” “笨蛋,那种事,我当然知道。” 香克斯把草帽往下拉,盖住他的眼睛。 芙蕾雅瘪嘴,委屈道,“为什么罗杰大叔把草帽给你,雷利先生就不愿意把他的眼镜给我啊。我真的很想要,你帮我把雷利先生的眼镜放到我的坟墓里好不好,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香克斯沉默地点点头。 芙蕾雅顿感人生无憾,微笑着等着死亡降临。 房间里暗暗的,窗帘还没拉开,不规矩地半掩着,一缕光溜进来,让人感到死亡和生命的力量。 静悄悄的房间里,香克斯是最先忍不住哭出来的,他的肩头一抖一抖,两条泪痕从草帽下沿流下来,滴在地板上。巴基和芙蕾雅一看他哭了,也纷纷忍不住。 雷利和贾巴赶到,一推门,就看见叁个小孩抱在一起,哭得像是个傻逼,屋子里一团血腥气。 “这是怎么回事?”雷利问。 芙蕾雅一看到雷利就忍不住扑过去,扔下香克斯和巴基,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白色衬衫的下摆在小孩稚嫩的手中团成一团,成年人宽厚结实的身体接住那小小一团,芙蕾雅感受着雷利身上炙热的温度,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淌。 “我要死了,雷利先生!我舍不得你!” 泪眼朦胧里,芙蕾雅看不清雷利的表情。她只能感到肩胛骨上附上一只手,摩挲着她的背。 芙蕾雅依稀记得,几年前从暴风雨中逃生,一睁眼躺在奥尔杰克斯森号的医务室时,雷利也是这样把她抱起来。一只手撑起她的身体,一只手沾着水在她唇上摩挲。 她坠入一种迷迷瞪瞪的境界,记忆和现实混淆在一起,耳边嗡嗡,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又好像谁也没有。轻飘飘地,好像要飞起来,飞到谁也抓不住,什么人都没有的荒芜里,她只能死死地抓住雷利,紧紧地,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开。 雷利花了半个小时才把芙蕾雅安慰好,又花了半个小时告诉她,她她没有生病,女孩每个月都要来月经。 芙蕾雅仰着满是泪痕的小脸问他,女孩每个月都要来月经跟她有什么关系。 雷利的表情看起来很无奈。他的衣服还在小女孩手里,女孩还是不愿意松开他的衣服,并且感到很神奇,雷利居然没有像往常那样给她一拳,把她撕开。 她觉得这可能就是临终关怀。 “芙蕾雅。”雷利用一种她从没听过的语气叫芙蕾雅的名字,“你是个女孩。” 芙蕾雅还是那副迷迷瞪瞪的表情,搞不明白“你是个女孩”是什么意思。 雷利捏着眉头思索着要怎么跟这么小的一个小女孩说男女差异,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给小屁孩上生理卫生课。 他想了一会,实在觉得麻烦,干脆放弃。一只手摸摸芙蕾雅的软软的头发,敷衍道:“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他的指尖因为长期吸烟浸着一股烟草味,指肚的茧子摩擦芙蕾雅的脸,有点痒。芙蕾雅下意识偏头,用头顶蹭雷利的手掌。 雷利愣了愣,抿抿唇,摩挲着指肚收回手。 “你不能和香克斯巴基一起睡了,搬去和雅萌睡。”他命令道。 芙蕾雅还是没弄懂女孩和男孩有什么区别,但她觉得做女孩比做男孩好多了。 就在她成为女孩的这一天,抱了雷利有将近两个小时,雷利都没把她扔出去。这在昨天,都还是那么不可思议,但今天,就因为她变成了女孩子,她就做到了。 芙蕾雅偷偷地想,要是每天都能抱雷利两个小时,女孩子就女孩子吧。 芙蕾雅从实习生的房间,搬进了雅萌的房间。沉默娇小的女性战斗员拥有这艘船上唯叁的独立卧室,而且相比糟糕的男人们,房间干净整洁,没有馊味和朗姆酒味,带着一股青草的涩香。 以往对芙蕾雅马马虎虎的大人们也突然转了性,好像她变成了一尊要小心对待的玻璃制品,什么都不让芙蕾雅做,小心翼翼地围着她,面带红晕,不停地往芙蕾雅怀里塞东西。 尤其是罗杰,他连抱都不敢抱芙蕾雅了,两只手挥舞着大喊:“芙蕾雅,你怎么突然变成女孩子了!” 芙蕾雅回答:“我也不知道,早上起来屁股流了一床的血,就变成女孩子了。” “一床的血!”罗杰瞪大了眼睛,“真的不是痔疮吗!?” “对女孩子说什么哪,你个白痴船长!”斯宾塞瞬间跑过来,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一拳砸到罗杰下巴上。 绑着马尾辫的帅哥此时像一个变态,面色潮红地抱着芙蕾雅,不停地用面颊蹭小女孩的小脸。 “这可是个萝莉!萝莉是世界的瑰宝!”他的呐喊振聋发聩,得到全船大多数的成员认可。 芙蕾雅感到非常不适应。斯宾塞平时嫌弃她嫌弃得什么似的,自打她变成女孩子,他一下就变成了另一个人,恨不得时时刻刻围着自己,对每个靠近芙蕾雅的男人怒吼,脸上两团红色就没下去过,时不时还要眼睛发直地看着芙蕾雅流鼻血。 “听好了,小芙蕾雅。”斯宾塞认真地嘱咐,“不可以让任何人看你的身体哦,不管是谁让你脱衣服你就揍他。当然了,斯宾塞大哥哥我除外,来跟我说‘最喜欢斯宾塞大哥哥了,以后要嫁给大哥哥’嘿嘿嘿嘿——。” 雅萌一矛戳进斯宾塞身体里。 “最危险的家伙就是你。”船上唯一的女性阴沉着脸,矛尖还在斯宾塞身体转了两圈。 她瞪了全船的变态男性们一眼,抱起小芙蕾雅转身就走。 到了夜里,罗杰海贼团又开起宴会。罗杰大喊着“小的们,庆祝小芙蕾雅变成女孩,干杯!” 作为主角,芙蕾雅被特别允许喝半杯葡萄酒。 香克斯和巴基羡慕地看着她,又面带复杂之情。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小伙伴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女孩。 “弗雷亚那家伙一点都不像女孩子。”巴基嘀嘀咕咕。 香克斯点头。 耳朵尖的大人们又来逗他俩,问他们女孩该是什么样子的。 巴基:“温温柔柔,长得漂亮的。” 香克斯:“头发长长的。” 罗杰摁着巴基的脑袋大笑,贱兮兮地小声问他们:“难道芙蕾雅长得不好看吗?” 巴基大喊:“好看有什么用啊!” 香克斯没说话,顺着罗杰指着的方向看。芙蕾雅盘腿坐在夹板上,一边举起酒杯,一边和雷利说话。表情认真,眼睛亮晶晶的,一圈睫毛,蝴蝶似的翕动。篝火给她勾上金边,帽沿下翘起的发丝,仿佛金丝线做成的装饰品。 芙蕾雅感受到视线扭过头,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地看到香克斯眼睛里。 香克斯一愣,芙蕾雅粲然一笑,朝起酒杯。 香克斯忽然低下头,拉下草帽,躲避芙蕾雅的视线,耳朵和头发变成一个颜色。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突然觉得芙蕾雅的视线让他很不好意思。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香克斯暗想。 女孩子 奥尔杰克斯森号开到下一个岛,船员们商量要给芙蕾雅买衣服。 斯宾塞自告奋勇,拿着自己攒下来的老婆本,马尾一甩,一溜烟地跑进城镇,直到傍晚才回来。掏出一套粉粉嫩嫩的公主裙,蝴蝶结装饰,叮铃咚隆的发饰和首饰,骨架裙撑、闪光皮靴、蕾丝发带、遮光阳伞一个都不缺。男人们捧着脸,痴痴地看着芙蕾雅,把她当成是个洋娃娃打扮。 芙蕾雅却一点都不喜欢,她觉得碍事,跑跳完全不方便,穿了十分钟就把裙子撕下来。 雷利无语地命令斯宾塞不准再给芙蕾雅买衣服。任务交到雅萌手上。雅萌跳下船,半个小时就回来,牛皮纸袋里十件一模一样的长袖长裤,纯黑贴身,方便运动,更方便夜里潜行。 芙蕾雅满意了,伸手就要换上。 斯宾塞一个滑跪着抱住芙蕾雅的小腿,哀嚎着他不允许罗杰海贼团的小公主穿成这样,非要她穿裙子。泪水横流,大有芙蕾雅不同意,他就要一直哭下去的气势。 明明是张帅哥脸,此时哭得十分滑稽,嘴里吐出的话像是个痴汉,芙蕾雅控制不住一脚踩上斯宾塞的脸。斯宾塞血脉喷张,脸上浮现两团红晕,幸福得快要昏倒。 罗杰也不同意,说他船上的小公主,也要穿得像个大海贼才行,披风、海贼帽、渔靴一个都不能少。香克斯点头赞同。巴基偷偷地靠过来,从公主裙上扣那些闪闪发光的装饰物。 雷利头疼得没办法,把斯宾塞扔出去,大喊着让他们闭嘴,自己带着芙蕾雅去镇子里买衣服。 巴基大喊着他也要去,雷利挥手让他们跟上。香克斯还在发呆,被巴基拉上,跟在雷利和芙蕾雅身后。 香克斯被拉得踉跄,他懵懵地看着芙蕾雅的背影。女孩兴奋地拉着雷利的手,头发跟着她蹦蹦跳跳的动作起起伏伏。 香克斯一路盯着她的侧脸看,有时能看见,有时看不看,要是运气好,芙蕾雅一甩头,他还能看见微红的睫毛从脸颊旁伸出来。 但他始终没能看见她的眼睛。 自打芙蕾雅变成女孩,雷利对她的态度温和不少后,她就一直这么兴奋,高高兴兴地缠在雷利身边,对于两个小伙伴忽略了不少。她的注意力只在雷利身上,一次都没回头。 巴基还在唠唠叨叨不停,说要买贵的,款式颜色完全不重要,价格才是最重要的,越贵越好。 他暗自兴奋,就好像芙蕾雅还和他住在一起那样,芙蕾雅和香克斯不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最后都会落到巴基手上。 他们总是这样,香克斯追求梦想和自由,芙蕾雅追求快乐和肆意妄为的快感,至于那些金光闪闪的金币和财宝自然都落进了巴基的口袋里。 芙蕾雅对穿什么衣服完全不在意,不然他也不会一直穿香克斯和巴基的旧衣服一穿就这么多年。而雷利对女孩子衣服的了解就只停留在连衣裙、各种颜色的连衣裙,短点的连衣裙和长点的连衣裙这种水平。 成衣店的老板一看就知道这个奇怪的组合是个什么情况,没主见的女儿,阔绰的爸爸,以及作为陪衬的两个哥哥。 店主暗露微笑,偷偷扯下衣服上的标签,笑着上前推销,把雷利和芙蕾雅当成是肥羊宰。 雷利和弗雷亚无所谓,拿了两件裙子就要走。 巴基却忍不了。在他看来,芙蕾雅的东西,就是他巴基大人的东西。老板想要骗芙蕾雅的钱就是想骗他巴基大人的钱。 他巴基大人的钱是那么好骗的吗?!!! 巴基一巴掌拍在柜台上,扬起一张恶人脸。 “两条裙子就要四千贝利贵了吧!”巴基皮笑肉不笑地说,“不就是两块布料嘛,不值这个钱啊, 老板可别把我们当成是脾气好的游客宰啊。” 巴基因为金钱的执念而燃烧的气势连雷利都吓了一跳。 老板却岿然不任,只是暗道一声失策,没想到这个跟着的小丑是个难搞的。但是输人不输阵,老板淡淡地抬抬手,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卖的不是布料,是设计。您看看这两条裙子的设计,瞧这剪裁,瞧这接线,四千贝利卖你们已经是便宜了。” 巴基撸起袖子,老板扶正眼镜,两双眼睛直接噼里啪啦,嘴里吐出针锋相对的话语。 弗雷亚和香克斯还在懵逼的时候,价钱已经从四千贝利直线下降降到了叁千贝利。 雷利重新认识了巴基,上下打量一下气势可怖的男孩,他唇间的笑意更为真实了一些,眼睛里闪过算计的光芒。 巴基浑然不觉,砍完价,一扭头,身上还带着那种压倒一切的气势,锋利的目光在店里环视一圈,直接从架子最里面掏出一件满是流苏的制服,塞进芙蕾雅怀里。 “去,试衣服。”巴基言简意赅地说。 芙蕾雅被这样的巴基吓住了,真的就乖乖地去试衣服。 巴基挑剔的目光在墙上的衣服间流转,蓝眼睛像是一台精密的仪器,扫描珠宝那样认真,他动动手,指尖点了几件衣服,全都扔给香克斯,让他送去给芙蕾雅试。他又转向另一面墙,继续挑剔着墙上的衣服。 香克斯捧着一团衣服,一脸蒙逼。 雷利举起拳头,放在唇边咳了一下,小声地说:“去吧,香克斯。” 香克斯唔了一声,抱着那些衣服走向另一个屋子。 小小的隔间被一条蓝色的布帘拢住,芙蕾雅的腿,那双充满活力的小腿在帘子下动着,赤裸的脚踩在地板上。白瓷砖很凉,几个可爱的粉脚趾缩起来。悉悉索索地脱衣服声音,芙蕾雅的身影在蓝色的布帘上若隐若现。 香克斯在嘴唇焦干,他帘子前停下来。 “雷利先生?”他听见芙蕾雅在帘子后面喊,同时布帘上的身影转过来,“唔,是香克斯?” 帘子边缘伸出一只手,像是舞台上掀起幕布那样,将试衣间的帘子掀起来。 芙蕾雅赤裸的身体,戏剧台上的第叁幕高潮,透过一席掀起的帘子,不加遮掩地展现在香克斯面前。 微隆的胸脯,略宽于肩的胯骨,汗毛柔软的小肚子。 芙蕾雅自然地伸展身体,把重心放在一条腿上,站在昏暗处,躯体散发着珠光,像一幅油画大师笔下的爱欲女神像。 ——直至芙蕾雅笑起来,带着海洋气息的傻乎乎笑容,破坏了意境中的美感。 她伸出一条胳膊去拿香克斯手里的衣服,一面惊喜地大声说:“巴基吓了我一跳,别说他刚才那样,意外地还挺帅的。” “笨蛋!”香克斯和巴基一远一近一起喊。 “你的意思是巴基大人平时不帅嘛?!”巴基气呼呼的声音透过来。 “注意一下你是个女孩子啊!”香克斯低吼,猛地把衣服全部丢在芙蕾雅身上,唰地拉上帘子。 “咦——”芙蕾雅完全不知道香克斯怎么了,手忙脚乱地抱住衣服,疑惑地隔着帘子看向香克斯。 香克斯的左手还拉着帘子,背着身,右手弯起,把发烫的脸捂进臂弯处。 “笨蛋……”他满脸通红地呢喃,“还真是女孩子啊……” “帅什么的?!还用芙蕾雅你这个家伙说嘛!” 巴基在外面跳脚,手里还抱着两件裙子。 雷利睨着巴基不由自主地跳起来,脸上控制不住的红晕,暗笑着点起一根烟。 青春啊…… 他看着白色的烟雾慢悠悠地上升,眯着眼,雾蒙蒙中一双带着天真无邪大胆神色的绿眼睛似幻似梦地浮现。 啊呀,别再这样看着他了,多用这种眼神看看同龄的男孩子才对嘛,芙蕾雅。 巴雷特 巴雷特雷打不动地五点起床。 五点半出现在餐厅,喝一杯生鸡蛋水,吃叁个鸡蛋,两片面包和一块培根,再烧上一壶茶水。 六点结束用餐,从一条少有人走过的路走向甲板后方,把充满滚热茶水和翻滚茶叶的茶壶放在桌子上,在另一个阳光更为炙热的位置盘腿坐下。 甲板后方比起前方更小,更加僻静,放着一张橡木圆桌,一把收起的遮阳伞,两张圆椅子,卷起来的地毯旁边堆着许多健身器材。 奥尔杰克斯森号独特的设计还在后面设有一道门,门后进不去光的地下室,所有聚会用的酒都存放在这里。 很稀奇的是,这里几乎没什么人,只有巴雷特长期盘踞在这里。或者说,正因为巴雷特长期出没在这里,这个理应受欢迎的地方却没什么人愿意来。 只有每次开宴会时,才会有叁个小家伙无畏地跑过来。 “你好啊,巴雷特大叔。”他们用小鸟啾啾般的声音喊并对巴雷特的不搭理不以为意,打开门板,搬出酒箱。 “再见了,巴雷特大叔。”他们又用那种欢快的声音说,“今天也不来参加宴会吗?” 巴雷特冷冷地瞥他们一眼。 能吓哭一个赏金叁亿大海贼的眼神,却只让蓝头发的小鬼吐舌头,两个红头发的小鬼笑嘻嘻。 他们像是在和邻居家和蔼的爷爷那样招手,活泼轻佻地喊着再见,推搡着离开。 空气中一片寂寥,微风吹拂着叁个孩子的裤腿,衣料裹着他们纤细的小腿卷动,那种运动方式与他胸口的勋章下摆十分相似。 巴雷特目送他们离开,带着所有的声音一起消失。白色油漆安静地从橡木桌子上剥落,都没发出一丝声响。就像它也怕他似的。 巴雷特并不算是罗杰海贼团的成员,巴雷特长期待在奥尔杰克斯森号上唯一的理由是想要打败罗杰,他性格孤僻,不苟言笑,一门心思把自己打造成战争兵器,并没有任何要跟谁做朋友的想法,自然在这艘船上没什么朋友。 那叁个小鬼也不是他的朋友,他只是心高气傲,懒得跟叁个弱小的小鬼计较。 除了罗杰以外,船上的大家多少都有些怕他,于是连甲板后方都少去了。橡木白漆的圆桌和椅子就这样荒芜,掉了一层漆。巴雷特自然知道他们的小心思,但他不在乎,甚至于不屑于弱者的畏惧,怡然自得地享受着这个安静的角落。 ——好吧,也没那么安静。 尽管甲板后面只有巴雷特一个,但整个奥尔杰克斯森号就这么大,甲板前方的喧嚣声怎么可能传不到后方来。 巴雷特单手举起哑铃,上臂肌肉绷紧,夸张地鼓起一座小山。 “哇——芙蕾雅!小公主!穿这条裙子吧!求求你了,亲爱的,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巴雷特放下哑铃,青筋缠绕在肌肉上,像是缠绕在树干上的藤蔓。 “我不要!死开啦,变态斯宾塞!” 巴雷特盘腿坐下,进入冥想状态。 “嘻哈哈哈哈,海贼当然要穿海盗服啦,来来来芙蕾雅,带上这个海盗帽和眼罩。” 冥想状态进入失败,巴雷特头上冒出一条青筋。 “滚开啦,罗杰大叔,你自己带这些东西!” 巴雷特深呼一口气,重新进入冥想状态。 “咳咳,芙蕾雅,其实老夫这里有一套家乡人鱼的衣服。” 巴雷特眼前浮现出人鱼的打扮,让小女孩穿叁点式比基尼是什么人渣——不对,关他屁事,冥想,冥想,冥想…… 尖锐物体刺入血肉的声音,雅萌阴测测地声音响起:“芙蕾雅才十四岁,你想让她穿什么,桑贝尔。” 巴雷特额角又跳出一条青筋,他深呼吸几次,调整心情,排空大脑。 “芙蕾雅,这是我上次在岛上买的衣服,你看还有猫猫尾巴和耳朵,你不是最喜欢猫猫了吗?穿吧,穿吧——” 巴雷特面色一变,猫猫耳朵和猫猫尾巴?这…… “多灵戈——”雷利咬着牙的声音,还有骨头被用力捏住,不堪负重的吱呀声,“你想怎么死?” 巴雷特顶着一头青筋,不停地深呼吸。 “其实我上次买到一套特别有意思的衣服耶。”爽朗的少年音色,“你看啊,芙蕾雅,这件衣服会变颜色耶!真有趣!” “什么!”另一个声音大喊,“你多少钱买的?一万贝利?!!香克斯你哪来这么多钱?你有钱买这种没用的东西,不如给我!” 巴雷特站起来,开始思考要是杀死罗杰的船员,有多少几率罗杰会认真跟他交手。 “有意思你就自己穿啊!” 不成。他从暴怒的罗杰手下活下来的几率太小了。巴雷特黑着脸坐了回去。额角的眉毛跳个不停。 “吵死了!”稚嫩的声音大喊,细细尖尖的,“这么喜欢你们就自己穿啊,老子才不穿这种衣服呢!” “啊——芙蕾雅,美少女不能自称老子啊!”斯宾塞撕心裂肺地呐喊。 “去死吧,斯宾塞!” 巴雷特脑海里浮现一个小屁孩气鼓鼓的面颊,撅起来的嘴巴,气势汹汹的步伐,像只炸毛的猫。 那副景象那么清楚,那么真实——就像他眼前这个芙蕾雅一模一样。 芙蕾雅一脚踢开后门,怒气冲冲地冲到橡木圆桌旁,抓起茶壶就往嘴里灌。 巴雷特沉默地看着芙蕾雅一口气把茶水全都喝完。 ‘……那是我的茶。’巴雷特的目光在芙蕾雅矮小的身体上转了一团,话语也跟着在舌尖转了一圈,最后咽下。 算了,他懒得和弱小的家伙计较。 巴雷特收回目光,闭上眼,继续进入冥想。 芙蕾雅却不放过巴雷特。 “巴雷特。”她喊他,郁闷地问,“男孩和女孩就差这么多么?” 巴雷特心想:“她为什么要和他讨论这种事,他长得很像知心大姐姐吗?” 嘴上一句都不说,闭着眼,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沉默不语。 芙蕾雅跳上凳子,捧着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自打我变成女孩子,大家都变得好奇怪。” 她咕叽,鼻腔里发出一阵类似幼鸟啁啾的声音。 “芙蕾雅这个不能干,芙蕾雅那个不能干,芙蕾雅来试试这件衣服,芙蕾雅来试试这件衣服,芙蕾雅来学做饭吧,女孩都要会做饭,芙蕾雅来做这个吧,芙蕾雅来做那个吧——烦死啦!” 她大吼一声,螃蟹一般在椅子上摊开手脚。 巴雷特掀起眼皮,眯着眼扫了芙蕾雅一眼。 除了穿了条印紫色小花连衣裙外,几乎看不出性别。从他的角度看,身体比例极好,手长脚长,柔韧度不错,爆发力,持久力都不错。 罗杰船上叁个孩子,就属芙蕾雅在体术上的潜质最好,是个可塑之才。再等个二十年,也有被他杀死的资格。若是当成一个女孩养废了,确实可惜。 但跟他没关系,他的目标只有罗杰一个。 巴雷特合上眼,不动如山。 芙蕾雅在桌子上趴了一会,玩了好一会杯子,又无聊地站起来看巴雷特冥想。巴雷特跟个雕塑似的不理她。 她想要看到巴雷特变脸色,但她从不是脑子好使的那种人,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有这种兴趣,身体先一步快于大脑,做出动作。她凑近那个沉默的恶魔,把脸贴近对方的脸。 她凑得那么近,以至于能看清对方每一根睫毛,脸上每一条肌肉的运动。 巴雷特一动不动,每一条肌肉都在无视她。 芙蕾雅被无视了好一会,觉得无聊了,干脆学着巴雷特的样子坐下,闭眼,没有半分钟就又站起来,把帽子拿下来,又带回去,到处走动。最后终于找到了事情干,从不知道那个角落翻出一跟鱼竿,盘腿在加班边缘坐下钓鱼。 十分钟后,红色的脑袋从门口冒出来,芙蕾雅芙蕾雅地喊她。 芙蕾雅早就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扔下鱼竿,转身一溜烟地跑走了。 风兜着她,吹乱一头软红短发,裙摆像小旗子摆来摆去。 最后一朵紫色的花消失在门扉后,巴雷特睁开眼,平视的目光里有一张芙蕾雅坐过的小圆椅子,女孩的体温还留在上面。桌面上,空茶壶上一个明显的指纹, 目光上移,鱼竿架在甲板上,浮漂在水中起起伏伏,空气里残留有女孩身上的香波味,天上一块云,长得像只炸毛的猫。 发圈 玛丽诺是个着名的度假岛屿,每隔叁个月都有庆典,处处修着高大瑰丽的建筑,成片漂亮的棕榈树和随处摆摊的商贩。 奥尔杰克斯森号靠岸的时间很凑巧,正好赶上六月的庆典快要开始。漂亮的彩旗,花枝招展的女人,洒在地上闪烁发光的糖衣,冰块在玻璃杯中旋转的吱呀响。 罗杰海贼团事先没想到会遇到一场大狂欢,但既然遇到了,没人想要错过。 雷利走在喧闹的街道上,目光在沿道的店铺上流过。 小酒馆——罗杰他们肯定在,船上的朗姆酒需要补充了。 书店——没什么人,当然,大海上的人都不爱读书。 成衣店——妈的,斯宾塞和多灵戈怎么又在买裙子,船上都快放不下他们给芙蕾雅买的衣服了。 武器店,甜品店,纪念品店,杂货店……形形色色的商品在雷利眸中倒映,雷利打量着岛上的一切,忽然脚步一顿。 玻璃窗里琳琅满目的小女孩配饰,雷利走进去,找到挂有皮筋的货物架。 衣裙锦绣的女士堆里,高大的雷利穿着最简单的衣服,衬衣短裤塔拉板,全都破破烂烂,一看就是海贼打扮,跟店里粉粉嫩嫩的风格得格格不入,不少人诧异地去看那个金发的男人。 偏偏那男人又看得很认真,视线在花样各异的可爱皮筋上仔细认真地挑选。 距离那出喜剧性的早上已经过了半年多,在斯宾塞强烈的意愿和撕心裂肺的呐喊下,芙蕾雅的头发再没剪过,不负斯宾塞日日夜夜的期盼,长长了不少,不再是小男孩的发型。 已经可以扎起来了啊。 雷利暗想,想起那头柔软毛发的触感,手指微动。 他拿下一个坠有银色珠子的发圈,简单百搭的款式,又不至于泯然众人,挺适合那孩子的。 雷利拿着发圈走向售货台,余光里一个姜红色的的身影从一团花簇里蹦出来。 是芙蕾雅。 女孩子长大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半年前她还是个分不出性别的小家伙,半年后已经没有人能认错她的性别了——尽管她还穿着香克斯的旧衣服。 在斑驳的阳光下,那孩子舔着冰激凌,手里还拿着好几个糖,吃得鼓鼓囊囊,脸颊鼓起。 白色的衬衫衣领和袖口都已经变了颜色,松松垮垮地塞在牛仔裤里,脚下一双崭新的靴子。雷利记得两个小时前她跟斯宾塞离开的时候,还不是这身,恐怕又被斯宾塞抓着试衣服,受不了换回旧衣服。 雷利微笑。伸出一只手,想要敲敲玻璃,唤来她的注意力。他几乎能看见芙蕾雅绽开惊喜的表情,眼睛亮亮的,用清脆悦耳的声音喊他的名字。 芙蕾雅甩着头发转过头,空中留下一个漂亮的弧度。 “香克斯。”她用脆生生的声音喊,“你就不能走快点吗?” 香克斯提着好几个袋子,从人群里走出来。红发的孩子专注地看着芙蕾雅,笑容满面。 雷利的手顿在半空中。 “芙蕾雅,我掂着这么多东西呢。”香克斯用委屈的语气说。 “快点。”芙蕾雅无情地催促,“你再慢点,斯宾塞那个大变态就追上来了。” “怎么了嘛,芙蕾雅。我觉得那件裙子挺好看的。” “你喜欢你自己穿。” “斯宾塞才不会让我碰你的衣服呢。” 芙蕾雅噘起嘴,红色的嘴唇湿乎乎的。 香克斯突然好想吃冰激凌,就把脑袋凑到她的肩上,用撒娇的声音说:“芙蕾雅,我也想吃冰激凌。” 芙蕾雅把舔了一半的冰激凌推给他,但香克斯两只手都被她的袋子占着,她干脆站住脚,把冰淇淋举到香克斯嘴边。 香克斯哇呜咬下一大口,一边喊着“冰冰冰——”一边咽下去。 “笨死你算了。”芙蕾雅白他一眼,就着香克斯咬下去的位置又咬了一口。 香克斯笑嘻嘻地用脸颊蹭芙蕾雅凉丝丝的小脸,芙蕾雅反手拍他。 “走啦。”她说,“我还想去西边看看,有马戏团表演耶!我们得趁巴基来之前好好去马戏团玩玩。” “等一下,我帮你把头发扎起来吧。” 芙蕾雅看着香克斯把袋子夹在腋下,极其不方便地侧弯腰肢,动作滑稽地从兜里摸出来一个皮筋。 芙蕾雅想着这样确实方便,便把头发交给香克斯。 香克斯踮起脚合拢姜红色的发丝,手指插在发丝间。芙蕾雅微垂着头,从香克斯的角度看,有一种温顺的错觉。香克斯身体里最隐秘的弦上拨动了一下。他用颤抖的手指将红白色波点的皮筋缠绕在软滑的头发上,调整一下,露出两个可爱的兔耳朵。 看着自己的杰作,香克斯微笑起来。 “唔。”芙蕾雅的视线一下清爽了许多,她甩甩头发,露出一个微笑。 “走吧!” 两个人勾住胳膊,亲昵地离开。 雷利就在十步之外,他的身影隐于与他不相称的货架后。阳光在玻璃和塑料制品间闪烁,变成一个又一个光点,在狭窄逼仄的店面里颤抖。女人亲切尖锐的说话声,小声的讨论,在廉价的店面里显得虚假。他好像误入了一场梦,清晰地看着自己与这里的格格不入。 他突然想吸烟,但空气里都是淡淡的女士香水味。 他快走两步,走到门口,又想起来手里的发圈还没付钱。转回去,把发圈放回原地。可指尖一离开那个银色珠子的瞬间,又开始舍不得。 手指在空中悬停片刻,最终还是放下。 从女孩子的饰品店里出来,雷利迫不及待地点上一根烟,香烟的触感和尼古丁的味道掩盖住了银珠子在指尖停留的触感。 叼着烟,双手插在兜里,慢慢悠悠地沿着热闹的街道走去。走了没多久,迎面撞上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姑娘。 目光交汇一瞬,同时站住脚步,那姑娘眨眨眼,笑起来露出细小整齐的一排牙齿。雷利扭过脸。那姑娘以一种职业性的敏感,看出雷利眼睛里的狼狈,没放弃又凑近一点,伸手去拉雷利的胳膊。 雷利飞快地扫了眼她绿色的眼睛,略显稚嫩的脸,年轻的身体和职业性的挑逗神态混在一起。 “你太小,不是我的类型。”雷利推辞。 少女不以为意,轻佻俏皮地说了一句:“人家都说我是绿果子哩。” 雷利当然知道那个词是什么意思,西海的下流词,西海人管一些年轻的女孩叫绿色的果子,指那些吸引老男人的小女孩。 心里被触动了一下,雷利眼睛暗下去,压着嗓子问:“你多大。” 那女孩眨眨一圈睫毛,说:“十七。” 雷利很确定她虚报了几岁,——但管她的,就这样吧。他最近太不像样子,确实需要发泄一下。 雷利自暴自弃地让那姑娘挽着他的胳膊,走进一栋朝阴的老房子,霉菌快要吞噬整栋房子。 那姑娘打开门,把床和安全套的位置指给雷利,就灵巧地钻进浴室。她没费心思关门,纤细的背影坐在浴缸里两个肩胛骨清晰可见。 雷利盯着她们,没有任何激动的感觉,只是觉得她太瘦了。 在这种情景下,想起芙蕾雅是一种亵渎,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起他家船上的小姑娘来。芙蕾雅绝对没这么瘦,她的骨架大得像男孩,小腿粗健,爆发力极强。 她是个绿果子吗?雷利不确定,芙蕾雅长得算不上顶漂亮,不够精致,不够惊艳,但她身上确实有一种特质,一种单纯的大胆神色,让她敢于用自己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不停地盯着一个男人看。 雷利坐在亮黄色的床单上,对面是张镜子,他毫不怀疑这种摆放位置之后蕴含的淫荡含义。 他点根烟,隔着白色的烟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举得自己疯了,居然真的跟一个雏妓到了这里来。 女孩飞快地走出来,未着一缕,凑近他,去吻他的嘴。雷利没阻止,默许她继续讨好自己。 感到这次的客人是个英俊的好人,那女孩眼睛都笑起来,两只小巧的手抚上男人的胸膛,指尖剥开纽扣。 雷利垂下眼睛,目光触及女孩手腕,猛地瞪大眼睛。 红白波点发圈套在嫩白的手腕上刺眼至极,两只兔耳朵立起来,可爱得讽刺。 “啊——”女孩尖叫,雷利死死地握住女孩的手腕,差点就要把那条胳膊折断。 “你弄疼我了。”女孩发出哀求的低鸣。 雷利恍若未闻,黑着脸,把发圈粗鲁地从女孩手上扯下来。啪得一声,发圈打在雷利手指上。 “这个发圈怎么了吗?岛上很多女孩都带这个。”女孩慌乱地解释,手臂无力地挣扎,脸色发白,因为恐惧而发抖。 “不许带这个。”雷利命令,暗哑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下面挤出来的。 女孩噙着泪水点头,慌乱地呢喃:“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雷利松开手,女孩一下退到墙角,捂着青黑的手腕,警惕地盯着雷利。 雷利坐在床边,一手握着红白波点发圈,一手头捏着眉头,气压低的吓人。 好一会,他叹口气,收敛好一身吓人的气势,又变回那个略显狼狈的普通男人。 “真抱歉吓到你了。”雷利从兜里掏出一沓贝利想递给女孩,但他一靠近,那女孩就瑟瑟发抖。他只好把钱放在床头柜上,又说了一句抱歉,逃似的离开这间阴潮的小房间。 红白波点的发圈还握在他的掌心,太过用力的指尖泛白。 雷利再没有参加狂欢的心思,快步走回码头。 他站在奥尔杰克斯森号旁,死死地盯着掌心的红白发圈看,握紧拳头,看向海面。 捏着东西的右手刚刚扬起,一声呼唤率先响起。 “雷利先生!” 芙蕾雅没有忧愁的声音清晰地传进雷利耳朵里。 雷利瞬间把手插进裤兜里,转头。 芙蕾雅眼睛闪闪发亮,笑意吟吟地扑向雷利。 姜红色发丝上,一个红白色波点的发圈。 雷利指尖在裤兜里颤抖,圆润的指甲碰到一个银色的珠子。 隔着颤抖的手掌,两个发圈一起安静地待在不见光的兜里。 找女人 不管白天在玛丽诺玩的多开心,晚上都还得回船上睡。 芙蕾雅和香克斯巴基汇合在奥尔杰克斯森号前。斯宾塞拽着一件荷叶边的洋红小裙子亦步亦趋地跟着芙蕾雅。 这半年里他越发变态,不仅乐忠于把芙蕾雅当成娃娃打扮,还不死心地想骗到亲手给芙蕾雅换衣服的机会。 因由斯宾塞的变态举动,脑子里没有性别这根弦的芙蕾雅都记住了想要脱她衣服的人都是变态这一准则。 芙蕾雅熟练地无视了斯宾塞,背着手跟香克斯和巴基侃天侃地。 芙蕾雅刚看完马戏团表演,还在兴头上,拿着巴基的红鼻子往自己鼻子上安,香克斯眼巴巴地看着芙蕾雅也想玩,巴基气得四分五裂。 太阳一半隐于海面下,黄色的光从海平面晕开,破了的荷包蛋。 叁个孩子叽叽喳喳朝港口走。远远望,芙蕾雅看见一个身影站在港口,金红色的光洒在他的身上,光影之间那人轮廓都模糊了,要消失似的。 旁人都没反应过来,芙蕾雅嗖地一下蹿出去,招手高喊“雷利先生!” 雷利晃了一下,从光影中突显出来,自然地把手揣进裤兜里,转过来,含笑看着芙蕾雅,目光落在她的鼻子上。 芙蕾雅这才想起来巴基的红鼻子还在自己鼻子上,脸上一红,悻悻地把圆鼻子拿下来,背过手,一边用脚在地上摩擦,一边偷瞄雷利。 雷利的手放在她的头上摸了摸,香克斯梳好的头发被摸得有点乱了。 “玩得开心吗?”雷利捻着姜红色的发丝问。 芙蕾雅点头,朝雷利笑,傻兮兮的,像只看到主人的小狗。红毛得小狗狗翕动鼻翼,皱着小鼻子往雷利身上凑。雷利抓着她的脑袋把她推开。 芙蕾雅还在嗅个不停:“雷利身上有味道,香香的。” 雷利一僵,点点她的额头,把她推得远一点。 “把鼻子还给巴基,别欺负他。” 芙蕾雅吐吐舌头,等着巴基气愤地跑过来,一把抢回自己的鼻子,气呼呼地安回自己脸上。 “芙蕾雅!香克斯!”巴基气愤地大喊,“我讨厌死你们了!” “别这么说嘛。”香克斯勾住他的肩膀,笑嘻嘻地搭话,“我和芙蕾雅今天可还找了藏宝图给你呢。” “藏宝图!”巴基眼睛亮了。 “对对。”芙蕾雅点头。 “看,看在藏宝图的份上,巴基大人原谅你们了。”巴基咳了一声,大义凛然,“藏宝图在哪呢?” “藏宝图嘛,当然要小心一点啦,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下拿出开呢。等回房间里,我们再给你。”芙蕾雅贴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巴基一下就信了,迫不及待地跳上船。 芙蕾雅和香克斯也跟着巴基回到船上,叁个小孩像叁尾鱼,一下就钻回船舱里,摆摆尾巴,只留下欢快的涟漪。 晚上,留在奥尔杰克斯森号的海贼们又开起宴会,在甲板上支起烤架边烤肉边喝酒。 芙蕾雅和巴基香克斯去搬酒,去了叁个,回来时却只有两个男孩。 贾巴咬着烟蒂问他俩芙蕾雅呢?香克斯回答,芙蕾雅去找巴雷特了。芙蕾雅看见岛上有卖那种一整个花泡在水里的那种茶水,买了不少,要送巴雷特。 贾巴有印象,他今天在岛上也瞧见了,在纪念品店里,一整个菊花在水杯里泡开,花般舒展,挺好看的,卖的不便宜,小孩子才会喜欢的玩意。他想象一下巴雷特捧着一杯这玩意,差点笑出声。 雅萌一听芙蕾雅去找巴雷特了,就皱眉。贾巴朝他摇头。 雅萌低声朝他吼:“贾巴,那是那个怪物。” “罗杰和雷利都默认了芙蕾雅去找巴雷特不是吗?”贾巴说,“只要芙蕾雅还是个穿着裙子的小女孩,她在巴雷特面前就没有危险。” 雅萌还是担心,盯着门口看,没一会,芙蕾雅脚步轻快地从门口出现,搬着一箱朗姆酒,很是高兴的样子。 小女孩四下看看,把酒箱放下,走到贾巴和雅萌面前。 “雷利先生呢?” “别总是缠着雷利嘛,小芙蕾雅。”贾巴咧开一边嘴笑,“也跟我们也玩玩啊,不然我们可是会寂寞的。” “对啊,对啊。”周围人起哄。 “我们都超级喜欢小芙蕾雅啊!” “小芙蕾雅来让我抱抱。” “闭嘴!小芙蕾雅只能让大哥哥我抱!”斯宾塞涕泗纵横,伸出两条胳膊冲出来抱芙蕾雅。 芙蕾雅蹦起来,一脚踢上斯宾塞帅气的脸上。斯宾塞飞出去好几米,巴基分出两只手拽着衣襟,把斯宾塞扔到香克斯旁边,香克斯抽刀把斯宾塞拍飞到海里。 大家拍着地板哄然大笑。 “配合得好!” “为了实习生们打败邪恶的变态斯宾塞,干杯!” 芙蕾雅活动一下,翻白眼。她又找了一圈,就是没看见雷利。 “我刚才还看见雷利先生了呢。”她不满地说,“就一会,就去哪了吗?” “啊,说起来。”香克斯也端着一杯朗姆,晃晃悠悠地跟在芙蕾雅身后到处看,“罗杰大叔也不在。” “一起消失了啊。”多灵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果然是发生了什么吧。” “难道是发现了财宝的踪迹吗?”巴基眼睛亮了。 “说起来。”芙蕾雅回忆,“雷利先生身上有股没闻过的,香香的味道来着。” 她的鼻子不停地抽动,被空气似有若无的味道牵引着来到一小搓人旁边,在他们身上闻了闻。 “啊!”芙蕾雅喊道,“就是这个味道!” 巴基也闻了两下,“什么啊,这不就是香水味吗?” 一圈人表情瞬间扭曲起来。被闻的船员尴尬地缩起身子。周围寂静几秒,船员们互相看了几眼,表情骤然猥琐起来。 “啊……原来是这种事情啊……” “是嘛?”贾巴点头,“也对,雷利都好久不上岸过夜了。” “船长也是的,叫上我们一起嘛。” “啊——什么啊?”叁个小孩一头雾水。“雷利大叔和罗杰大叔不回船上要去哪啊?” “诶呀,诶呀。”多灵戈贱贱地靠过来,神秘兮兮地说,“他们啊,找女人去啦嘻嘻。” “找女人?”芙蕾雅睁大眼睛,“雅萌不行吗?” 雅萌差点被酒呛到。 众人哄笑起来,夸张地拍着桌子,“雷利也消瘦不起雅萌啊哈哈哈哈——船长更——哈哈哈哈哈” “不行,不行。”贾巴摇头晃脑地说,“这种事,必须要找自己喜欢的女人才行啊。” 芙蕾雅想了想,又问:“那我也可以啊。下次让雷利先生来找我嘛。” 贾巴笑得快要背气了。 “不行——!!!!”斯宾塞刚从海里游上来就听到芙蕾雅的危险发言,瞬间冲上来,抱住芙蕾雅猛哭,“哥哥不允许!!!!” 芙蕾雅拿胳膊肘磕斯宾塞的鼻子,斯宾塞这次抱得死死的,怎么都不放手,把眼泪鼻涕和海水往芙蕾雅身上抹,非逼她收回主意不可。 雅萌也顾不上殴打斯宾塞,她不介意船员们逗逗小芙蕾雅,甚至开一些黄色玩笑,他们是海贼,芙蕾雅也是,这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但此时芙蕾雅脸上懵懂认真的表情,让雅萌得女性本能意识到一些不妙的苗头,像一根快要破土的幼苗,像朝阳冒出海面的一点点,她意识到这不再是能开玩笑得时候,必须尽快纠正芙蕾雅的看法。 “芙蕾雅。”她用严肃的语气说,“不要说这种话。” “怎么了嘛?!”芙蕾雅小嘴撅的老高,“雷利先就是喜欢我嘛!我乐意让他找。” 贾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小芙蕾雅,小丫头片子可算不上女人啊!你想要爬上雷利的床还得长两年才行啊。” 芙蕾雅眼睛冒火。 “贾巴!”雅萌呵斥。 雅萌严肃得脸色能滴出水,她严肃极了,想要把这事说清楚,让芙蕾雅记住什么话可以说,什么不能乱说。可芙蕾雅身上还挂着一个斯宾塞,高大的男人把自己挂在未成年的小姑娘身上,怪模怪样地抱着芙蕾雅哭,场景滑稽可笑,没法产生一点严肃的气氛。 贾巴就没法在这种环境里意识到此时的雅萌到底多认真,还给芙蕾雅倒了杯酒,故意逗芙蕾雅,“诶呀,我记得,有人之前还大喊不要做女孩子,怎么现在又开始想做女人了。诶——是我记错了吗,不会吧?” 芙蕾雅辫子一甩,一口气把整杯葡萄酒干了,蛮横地宣布:“只要雷利先生喜欢,女孩男孩,女人男人我都可以!” “厉害厉害,真厉害,芙蕾雅真厉害。”贾巴笑拍着手,笑得直不起腰。 雅萌一巴掌打在贾巴后脖颈上,贾巴仰面摔下酒桶。她狠狠地瞪了贾巴一眼,撕开狗皮膏药斯宾塞,抱起芙蕾雅离开。 贾巴揉着后脖颈,慢慢地爬起来,嘴里咕哝:“啊呀,雅萌还真把自己当成芙蕾雅妈妈了……” 他呲牙咧嘴一番,又不以为意地一拍后脑勺,转头去逗香克斯。 香克斯正在发呆,突然被贾巴从后面拍了一下,半杯酒都撒了出来。香克斯心痛得高举起杯中,舔杯壁的酒水。 “想什么哪小鬼,这么认真。” “芙蕾雅好像喝醉了。” “哈——?”贾巴忽然贴近看香克斯的眼睛,香克斯无畏地反看着贾巴。黑色的眼睛在篝火下颜色更深,流光溢彩如同一块通透的琉璃,流满漂亮的纯真和阳光,没有一点阴霾。 贾巴眯起眼,“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喜欢芙蕾雅?” “嗯。”香克斯一点犹豫都没有,一点头,咧开嘴笑了,“我喜欢芙蕾雅。” 他那么坦荡,反倒让贾巴噎住了。 他本来准备看见香克斯脸红,手舞足蹈、结结巴巴地反对。贾巴准备好了一堆的揶揄之词,准能逗的香克斯面色通红地跳起来。可香克斯来这么一下,贾巴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在香克斯爽朗的笑容面前,贾巴突然窘迫起来。他尴尬地笑了两声,拍拍香克斯的肩膀,干巴巴地说一句“加油”,唰地扭头去逗巴基。 巴基瞬间就被逗得跳起来,身体四分五裂。 “谁喜欢芙蕾雅那个男人婆啊!!!她又不是什么财宝!!!” 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嘛。 贾巴瞬间舒坦了,笑嘻嘻地端着酒杯继续逗巴基。 香克斯抿了口酒,对着闹哄哄的场景笑。 —— 芙蕾雅确实醉了,倒头就睡。雅萌还准备给她上一课,也只得暂歇,给她盖好被子。 芙蕾雅睡到半夜,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脑子还晕着,眼睛发直。她环视一圈,想起自己还要给厨师先生打下手,给一船人做早饭,缓慢地爬过睡着的雅萌,下床,安静无声地推开门。 半夜的冷风抚过她滚烫的脸颊,芙蕾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意识清醒了一点。 她眨眨眼,抬头看天,满天星星,没有一丝阳光。她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起早了,厨师芋头大叔恐怕都还没起来。她现在用不着去厨房,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呆立在门口。 女孩站了一会,迈腿走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完全是身体自己在动。 她走到一扇熟悉的门前,看着门板上Rayleigh几个字母发呆,眼神一遍遍勾画这几个字母,把他们组合起来,变成一个她不太明白含义,却唤起她灵魂深处意想不到喜悦的词。 雷利,雷利…… 她默念几遍,推开门,径直走到床边,一下扑到被子上。 烟草、海水和皂荚的味道,没有那种香香的味道。 芙蕾雅把自己用雷利的味道裹起来,甜甜地笑了。 她闭上眼,安心坠入梦中。 雷利和罗杰乘着夜色归来。 罗杰压抑着声音,在门外交流几句,罗杰不停地咳嗽,雷利的眉头绞在一起。 时间不早了,他们说了几句,雷利就像以往每一次一样,无可奈何地答应了罗杰的请求。罗杰笑笑,回到他的屋子里。 雷利心情烦闷,抽了根烟,才回屋。紧接着,没有一点预兆,芙蕾雅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躺在他床上,合着眼,乖巧如同羔羊一般的,触手可及的,是他的芙蕾雅。 屋子里静悄悄,月光顺着窗户爬进来,散落一地银华,轻纱微微飘浮,给接下来的一切都蒙上一层梦幻的柔光,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一切都是轻飘飘的。 雷利的意识骤然分裂,一个飘在空中,冷眼看着另一个跟他一张脸的金发的男人关上门,拖着两只无力的腿慢慢走向床,像是走进一团柔软的月光中。 他看见芙蕾雅潮红的小脸,吐着小舌头,睡得一塌糊涂,散发出醺醺的棕色朗姆酒香。 他看见自己伸出手,摩挲着女孩热乎乎的脸庞,看见那女孩下意识地蹭男人粗糙的手掌,女孩脸上霎时红了一片。 他看见男人发出一声的喟叹,将红白发圈从芙蕾雅头发上摘下来。 姜红发丝散落,红白发圈躺在男人的手掌中。 约定 芙蕾雅醒来,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等她收拢散漫的意识,认出眼前整洁的房间属于谁后,浑身一僵。 她躺在雷利的被子里,觉得自己像躺在雨水之湖中,半个身子沉入,动弹不得,于是学着溺水者那样屏住呼吸,直挺挺地看雷利。 金发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拿着报纸,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之上,姿态放松。一缕长长的金发打着卷,垂在线条分明的侧脸前,眼珠转动,黑色的瞳孔溜到边缘去看床上的人。 芙蕾雅还一副搞不清情况的样子,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嘴唇微张,脸颊红润,小动物一样的眼神。 “过来。”雷利说。 芙蕾雅慢吞吞地从床上起来,坐在床沿上向下看,没看到自己的鞋,干脆赤足跳下来,走到雷利跟前。 雷利搁下报纸,放下腿,把芙蕾雅抱到自己膝头,用手摸芙蕾雅的足底,把碎木屑和干草从她脚底擦下来。芙蕾雅被摸得很痒,缩起脚咯咯笑,小屁股在男人大腿上磨蹭,一扭一扭地靠近雷利。她嗅嗅鼻子,雷利身上又没有那股香香的味道了。 雷利一只手团住女孩小小的脚,一手伸出两只手指点点芙蕾雅的额头。 “喝酒了?” 芙蕾雅心虚一下。雷利一直不赞同叁个孩子喝酒,但他管不住他们,芙蕾雅,香克斯和巴基一直都在偷偷喝酒,雷利心知肚明,也不过多干预,只是不让他们喝得太多。 她转转眼珠,撅起嘴,小声嘟囔:“你又不在……” “我不在更不行。你还太小,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才能干。” 他慢条斯理地说,一面放开女孩乱动的脚,把两只手伸到她的胸前,将散乱的衬衣系好。男人的手指粗大,一颗纽扣还没他一根手指宽,他笨拙地捻着一枚枚黑色的塑料圆片,把他们穿过窄窄的扣眼,长着一层细小绒毛的蜜色胸脯被香克斯的旧衬衣重新掩饰好。 芙蕾雅蹬着椅子两边支撑的横木,雷利的话让她不高兴,她前后晃动身体,得到雷利一个警告的眼神才乖乖坐好,让雷利给她穿衣服。 “我已经长大了。”她宣布。 雷利勾起唇角。 “小屁孩。” 他这样说 ,成功勾起芙蕾雅的怒火。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团燃烧着的绿色湖泊。 “我已经长大了。”芙蕾雅烦躁地重复一边,还拿出佐证,“我已经爬上你的床了。” 雷利手一顿,皱眉:“谁教你说这话的。” “贾巴。”芙蕾雅毫不犹豫,“他说我还得过两年才能爬上你的床,但我现在就爬上去了。”得意地点头,“我已经是个女人了。”她强调,“不是小丫头片子。” 雷利摁摁额角,一副头疼的样子,没一会,又乐了。 “你想做女人,不想做小女孩?”他问。 芙蕾雅点头,又摇摇头。“你想要找喜欢的女人就来找我好了,不许找其他人,不然我找不到你。” 雷利撑着脑袋,复杂地看着芙蕾雅。 一团稚气的小姑娘坐在她腿上,没有任何绮念,满是单纯的童真。嘴里说着自己都不明白深切含义的情话,眼睛里一点情谊都没有。 她喜欢他,因为他是她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因为他是个可以给她安全感的成年男人,因为他武力高超还恰好有几分智慧,或许还有几分小女孩青春期对男人的好奇。但总得来说,没超过一个小女孩对男人该有的界限,没有超过崇拜这个词汇覆盖的范围。 如果雷利是个好人,他应该立马把小女孩子从他身上放下来,应该拉开和小女孩的距离,应该怀着基本的道德准则,掐断一切淫靡的念头,作为一个长辈看待她,尊敬她,照拂她,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和同龄的男孩相爱,看着她成长,直到她再不需要一位长辈的照顾。 但雷利是个好人吗?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海贼。 雷利笑了。 虽然对不起香克斯,他想,但谁让芙蕾雅先用那种湿乎乎黏答答仿佛他要什么她都愿意给的眼神看他呢。海贼想要什么就去抢,就让他给香克斯再上一课吧。 “芙蕾雅,我们来约定吧。”雷利话说的柔和,声音紧绷,透着不容反驳的霸道。 芙蕾雅疑惑地看他。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不会再去找别人,我想要找女人就去找你,你永远都会知道我在哪里,只要你想,你就永远找得到我。作为交换——”雷利哄骗的口吻顿了顿,目光紧紧地盯着女孩懵懂的脸。 芙蕾雅一无所察,坠入男人用语言、目光和罪孽的爱意所编织的天罗地网中。 “作为交换,”他轻轻吐出自己的要求,像蛇吐出信子,追求一击必杀,“你要忠诚于我。” 芙蕾雅歪着脑袋,目光迷茫,不明所以。 雷利的手掌顺着女孩瘦小的脊背缓缓上移,摩挲微微鼓起的肩胛骨,芙蕾雅不自在地扭动,但雷利抓着,不允许她逃。 芙蕾雅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觉得现在的雷利居然有点可怕,她有点害怕,湿漉漉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雷利笑着用嘴唇捕捉她的发丝,轻吻她的头发,把额头抵在女孩高耸圆满的额头上,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芙蕾雅,你知道忠诚是什么意思吗?” 芙蕾雅诚实地摇头。 “子民忠诚于国王,敬爱其如神明;船员忠诚于船长,一切以船长的意愿为先;仆人忠诚于主人,献上自己的一切;妻子忠诚于丈夫,将自己敞开于丈夫面前。 芙蕾雅,你要忠诚于我,不要以子民、船员、仆人、妻子的方式,而是要以芙蕾雅忠诚于雷利的方式。你要对我诚实,不能对我撒谎;你要听话,我不让你做的事情,绝不能做。” 芙蕾雅迷迷糊糊地想,诚实好像不是那么难,但听话…… 芙蕾雅小心翼翼地问:“那,如果我想喝酒呢?” “你可以跟我商量。” 芙蕾雅开心了。只要能商量,什么都好办,反正只要她抓住雷利的衣服,眨着眼睛看看他,再晃两天手,雷利就会满足她任何不合理要求,不管他之前有多坚定地拒绝过。 这么一想,绝对是雷利亏了,反正她一直都对雷利很诚实,很听话。 于是芙蕾雅笑了,飞快地点头,怕他后悔了一般。 “好吧。”她骄傲地伸出小拇指,“我们约定好了!” 雷利看着她稚气的举动,眯眯眼,也笑了,把自己的小拇指缠绕上去。 芙蕾雅和雷利拉完勾,开心地快要飞起,在雷利腿上晃来晃去,抱着他的脖子傻笑。 雷利一条胳膊搂着她,防止她摔下去。 “这么开心?”他问。 “嗯哼~”芙蕾雅趴在他身上哼唧。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开心什么,反正就是开心。她可是跟雷利先生做了个约定耶! 于是雷利也心情愉悦,眯着眼睛把手指插进芙蕾雅的头发里,轻轻摁压她的头皮,慢慢梳理。 芙蕾雅被摸得舒舒服服,软成一摊,黏在雷利身上哼哼唧唧。 “芙蕾雅?”香克斯在门板外喊,声音高高的,从不远不近的地方飘过来。 “香克斯!”芙蕾雅跳起来,蹦着就往门口跑。 雷利一把拉住女孩的胳膊。 “别急。” 他从桌子底下踢出来一双拖鞋,芙蕾雅穿上去,正好合脚。雷利又把女孩拉到两个膝盖之间,让她背对自己站好。 “你的头发还没梳好。” 芙蕾雅只好站着让雷利给她梳头,男人宽大的手合拢她的每一根头发,缓慢地感受着纤细发丝萦绕在手指间的触感。 芙蕾雅两条腿不停地交换着重心,上半身已经蓄势待发,眼睛盯着门扉,迫不及待地要和小伙伴一起玩。 还是个孩子呢。 雷利在心里暗自讥笑自己,手上轻柔地捻起每一缕富有光泽的发丝,把他们拢在女孩圆鼓鼓的后脑勺后,用一个发圈将他们捆绑起来 。 香克斯敲敲门,没等回应就推开门。 “芙蕾雅!” 带着圆草帽的红脑袋拱进来,两排闪亮的牙齿朝芙蕾雅大笑。 “原来你在雷利大叔这里啊!” 芙蕾雅朝他招手,着急地喊,“香克斯,香克斯,几点了?完蛋了,芋头大叔一定要骂死我了!” 香克斯背着头站在门口,笑嘻嘻地安慰她:“没关系啦,我已经帮你把土豆都削完了。” “真的吗,香克斯!你太好了!”芙蕾雅大喊。 雷利一边帮她绑头发,一边淡淡地说:“是香克斯和巴基一起削的吧。” 香克斯尴尬地摸摸鼻子,略微诧异地看了雷利一眼。 雷利系好头发,拍拍芙蕾雅的脑袋,“你也是,又让香克斯和巴基帮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下次不能再推给别人了。” 芙蕾雅鼓起脸颊,朝雷利做鬼脸。 “芙蕾雅。”雷利严肃地压下嗓子,“你答应过我什么?” 芙蕾雅想起来了,气呼呼地点头,拉长声音说“知道了——” 她不高兴,但也没办法,毕竟她答应了嘛。 不过,她想,偷偷地干就是了,雷利肯定发现不了。 心情好转,蹦到香克斯身边,抓起他的手往外走。 “雷利先生,我们去岛上玩了!”今天岛上有花车游街,她昨天就开始期待,现在更是一点时间都不想耽误,一边跑一边喊,头也不带回的。 香克斯被拉着跑,一手摁住草帽,看着他们交握的手笑起来。同时出于一种奇怪的感觉,下意识回头看。 雷利坐在那里,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手插在裤兜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芙蕾雅的背影。 奇怪。他想,顺着雷利的目光看过去。 姜红色的马尾甩动,银色的小圆珠随之摆动,在发丝见若隐若现。 门被关上,浮尘在明亮的房间里飞舞、打旋,两个孩子的声音渐渐远去。 雷利从兜里掏出握拳的手,摊开,两个一模一样的红白发圈躺在掌心。 雷利捂着半张脸,长长地发出一声叹息。 小孩们 花车游行从十点才开始,芙蕾雅他们来得太早了,便慢悠悠地在大街上闲逛。 芙蕾雅从雷利那走得急什么都没带,只好拿香克斯的钱用,而巴基眼睛滴流轱辘地盯紧香克斯的钱,不管他掏出几个贝利都要想办法再让他放回去。 香克斯不以为意,笑嘻嘻地把贝利抛给小商贩,换来彩色的棉花糖,包着流光彩纸的廉价水果糖,一包做成花朵形状的糕点,叁个带羽毛和碎塑料片的面具。 一堆小孩的玩意,他付钱的时候巴基心痛地喊来喊去,伸手去拿的动作却一点都不犹豫,把一个五彩斑斓的狂欢节面具带到脸上,嘴里含着两块糖,腮帮鼓起小包。 香克斯也带上一个红金的狮鹫面具。芙蕾雅拿一个缀满塑料小花的花神面具,质量不是很好,小花和亮钻一直往下掉,芙蕾雅就就把掉下来的花和砖插进香克斯和巴基的头发里,红红蓝蓝的头发在光下一走,闪烁着斑点光芒。 巴基臭美得很,喊了几句,脸却红红的,分明就是很喜欢的样子。香克斯无所谓,只是觉得芙蕾雅也该有,捋了几把头发,往芙蕾雅的头发上也扔小花和亮片。 他们叁个人站在街边,互相扔了好半天,没一会叁个小孩头上就都是闪闪发光的。 满是彩旗的街道上,空中都是香料和硫磺的味道,芙蕾雅敏感的小鼻子打了好几个喷嚏。闪亮的亮片飞到空中,如真正的花瓣,又如蝴蝶挥舞翅膀散下的鳞粉那样在他们身边打着旋落下。 周围的大人们看见这叁个在阳光和尘埃中快乐的孩子,都露出会心的笑容。 她们看着彼此,谁都能从另外两个脸上看出开自己的样子,脸上头上肩膀上都是反光的小亮片,黏在汗津津的身上,像一尊用宝石和贝壳造就的小雕塑。 他们指着彼此大笑起来,又手挽手去找别的有意思的游戏。 没一会,香克斯的钱包就被芙蕾雅和巴基掏空,但巴基和芙蕾雅还看着街边的烤毛蛋看,眼巴巴的,嘴巴流下小瀑布。 香克斯转转眼睛,拽着芙蕾雅和巴基往海边跑。 他找到一颗有鸟窝的树,撸起袖子往上爬,没一会就爬到鸟窝旁,伸手从草窝里掏出两个巨大,沉甸甸热乎乎的鸟蛋。 “看!”他举着鸟蛋从上往下朝芙蕾雅和巴基笑,“我们烤鸟蛋吧!” 巴基和芙蕾雅瞪大眼睛,着急地喊:“香克斯!香克斯!你后面!” 香克斯一回头,愤怒地鸟妈妈长着大嘴,气势汹汹地俯冲而来,尖锐的鸟喙差一点就要插入香克斯眼睛里。 芙蕾雅朝树干用力踢一脚,香克斯和鸟窝一起摔下树开。闪光的碎钻和小花掉落一地,鸟蛋摔碎,黄黄白白的蛋液流淌出来。 叁人傻眼,尴尬地看着一地碎蛋。 “啊……”香克斯干巴巴地举着手里唯二两个完好的蛋,一顿一顿地回头看大鸟。 鸟妈妈眼睛燃气怒火,身后漆黑的怒火凝结成实体,如同地狱之火一般。 “跑啊!”巴基大喊。 叁个孩子瞬间逃跑,香克斯还抱着两个鸟蛋,鸟妈妈“嘎嘎”大骂,追在他们叁个身后。 他们好不容易逃过鸟妈妈的追击,气喘吁吁地倒在海滩上。 细密的沙子在阳光下反射着斑斓的光点,芙蕾雅在沙滩上打滚,把下巴搁在沙子上,斗鸡眼看着一个小螃蟹斜着从她眼前路过。 香克斯把两个鸟蛋放在一边,把自己的草帽放在其中一个上面。巴基也摘下帽子放上去。 芙蕾雅捡起一个贝壳,在蛋壳上划出白色的痕迹,两个可爱的颜表情渐渐成型,(=皿=)和(???*)两个表情浮现在鸟蛋上。 看到芙蕾雅画了什么,香克斯和巴基的脸上露出两个如出一辙的表情。 芙蕾雅扔下贝壳,指着鸟蛋和他俩,捂着肚子笑得仰翻过去。 香克斯摸着后脑勺傻笑。 巴基交叉手生气,用挑剔的目光冷冷地划过鸟蛋。但越看,巴基越是觉得真他妈像他和香克斯,忍不住,噗嗤一声也笑了。 叁个小孩坐在沙滩上笑作一团。 渐渐笑累了,巴基看看身上的沙子,黏在一起,变成一团小泥粘在衣服上。他有点嫌弃,伸手脱掉衣服。 他的动作很快,一眼没看见就已经把上衣脱了,裤带也已经解开了,半个蓝白条裤衩露出来。香克斯惊了,跳起来,捞起衣服就把巴基摁进沙子里。 巴基猝不及防,被摁得栽倒,怒吼:“你干嘛啊香克斯?!” 香克斯红着脸,死死地摁着他:“笨蛋啊你!不要在女孩子面前脱衣服啊——” “哈?!芙蕾雅算什么女孩子啊!” “芙蕾雅就是女孩子啊——” “真婆妈啊,你这家伙。” “没错没错。”芙蕾雅应和。 香克斯一扭头,差点把眼睛掉出来,在香克斯和巴基拉拉扯扯的时候,芙蕾雅已经把衣服脱干净了,只穿一条四角裤在沙滩上晒太阳。 “芙蕾雅!”香克斯哀嚎,全身爆红,像是被煮熟了一样,目光到处飞,根本不知道还看那。 巴基越过香克斯的肩膀去看芙蕾雅,面色鄙夷。 “哪有女孩子穿平角裤的,芙蕾雅根本就不是女孩子。” “平角裤怎么了?”芙蕾雅叉腰,怒目而视,“雅萌也是平角裤。” “所以雅萌也不是女人啊!” “芙蕾雅!巴基!”作为唯一一个有性别观念的人,香克斯快抓狂了。 隔着香克斯,巴基和芙蕾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扯出一个狞笑。 “说起来……” “香克斯……” “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叁个也很久没有一起赤身裸体躺在一起了……” “不——!!!” 芙蕾雅和巴基猛地扑到香克斯身上,叁下五除二就把香克斯扒干净,只给他留下一条平角裤。 香克斯眼神死,瘫在沙滩上,整个人已经升华。 芙蕾雅俯视着香克斯的胴体,手指转着皮筋(刚才拉扯中被扯掉了),目光诡异。 “真看不出来啊香克斯,”芙蕾雅复杂地说,“居然是粉红色的内裤,你才是女孩子吧。” 香克斯垂死病中惊坐起,飞快地解释:“那是之前和巴基的衣服一起洗,他的衣服掉色了!” 巴基把舌头砸得很响,大声质问:“你什么意思,嫌弃巴基大人的衣服吗?那是你的问题吧,要不是你非要把衣服裤子和袜子内裤一起洗,怎么可能混色?” “整艘船也就你会特意分开袜子内裤和衣服裤子吧。”香克斯说。 芙蕾雅点头,补充:“还要区分白衣服和黑衣服。” 两个人一起点头,异口同声地感叹道:“真精致啊,巴基!你才是女孩子吧!” 巴基整个人都炸起来,骂骂咧咧:“芙蕾雅,香克斯,你们俩什么意思,嘲笑巴基大人嘛?!可恶——洗衣服要区分颜色,区分外衣和内衣是常识吧,常识!!!你们两个才是,邋遢鬼!!!” 叁个人又打成一团,打累了就在松软的沙滩上摊开手脚,放开大脑地看天上的云。 芙蕾雅昨晚喝了酒,睡得虽然香,但并不解困,一躺下来,就小小地打了个哈欠。香克斯侧头看她张开的嘴,舔过橘子糖的嘴唇红红的,张成一个圆形。 男孩褐色的手埋进沙子里,悄悄伸向芙蕾雅,放在女孩纤细的手背上。芙蕾雅扭过脸朝香克斯笑。香克斯身体里烦躁到了极点,他本能地想要更多去碰触芙蕾雅,他总觉得这样才能缓解他身体里的不知何处而起的火焰。 但他身体发僵,几乎没法动一下,只有心跳如鼓,不正常地快速跳动。 香克斯好不容易让自己的身体动起来,刚要侧身要去拥抱他的芙蕾雅,彩炮声轰隆响起。 芙蕾雅跳起来,大喊庆典开始了。 芙丽嘉(上) 你去过狂欢节吗? 颜色艳丽,装饰夸张的彩车,站在车上表演者把彩色珠子,轻纱,羽毛,一切能穿到身上的东西都挂着身上。 人们脸上画着油彩,但因为双手颤抖,汗水浸泡,变成脸上洇开的污渍。空中遍是彩色的烟雾,脚下五色斑斓的污水,到处都是人,小号声,手风琴声,嘈杂的人声,调子不成调子,曲子不成曲子,空气里只有一团遭乱繁杂的狂欢音符。 没有人在意,没有人生气,所有人都笑着,今天是狂欢节,理应该狂欢。 他们太着急,急着看花车,芙蕾雅拿了巴基的帽子,巴基穿了香克斯的裤子,香克斯套着芙蕾雅的拖鞋,乱穿一气,也没人在意。 他们在街道上穿梭,跟着花车跑,学着头顶鸡毛的歌者喊调子,逢人就亲,逢人就抱。毕竟今天是狂欢节。 芙蕾雅本来拉着香克斯的手,后来不知怎么就松开了。等她回头去找人,红色和蓝色的头发隐匿在繁杂的颜色里,再也找不着了。 芙蕾雅不大认真地找了两下,没找到也不在意,一个人继续绕着花车玩。 她并不感到自己非需要一个或者两个朋友,如果有的话当然好,但没有她也无所谓,毕竟在遇到香克斯和巴基之前,她也一直都是一个人。 她是这样想的,可在身边失去了一个红色蓝色的脑袋后,她抓着一把水果糖,站在浓烈妖艳的色彩和朦胧闪烁的光之间,忽然感到十分迷茫。 她好像弄不清楚在这幅花神面具后的那个小孩到底是谁了。她对曾经梦想中想要的一切都感到无聊。她只想回到巴基和香克斯身边,回到奥尔杰克斯森号甲板下那间狭小的房间里,和他们说无聊的话,做无聊的事,因为一些无所谓的小事争吵。 人群朝前涌,表演者掏出起火装置,要进行重头戏的火焰表演。 芙蕾雅丢掉糖果,拉开面具,掉过头,逆着人群寻找香克斯和巴基。 粉红的翻花罗裙,湛蓝的玫瑰花瓣散落,酒红色的细细高跟鞋,薄蓝的树荫晃动,胭脂红的花束,大红湖蓝的彩纸,这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红色的香克斯和蓝色的巴基。 她站在街头,四下张望,正感迷茫,忽然看到了熟人,朝他跑去。 穿着礼服的男人出现在一条美人鱼造型的花车后,形容消瘦,带着一张瘟疫医生的面具,拖着礼杖悠闲漫步的样子跟整个狂欢节格格不入,微微偏着头,始终带着一丝冷静观察着整个局面。 他早就看见芙蕾雅伸着两条胳膊来抱他,他不躲不闪,让芙蕾雅冲进自己怀里。 芙蕾雅环住他的腰,给他一个格外结实的拥抱。 她抬起头,一下叫出他的名字。 “莫莫拉大叔!” 莫莫拉奖励性地拍拍芙蕾雅的脑袋,带着白手套的手在芙蕾雅眼前转动一下,就变出一颗糖果来。 最常见的橘子糖,芙蕾雅接过,紧紧地握住,咯咯笑。 莫莫拉拉开披风,熟练流畅地让披风包裹住芙蕾雅,这么一转,芙蕾雅和莫莫拉就消失在原地。再拉开披风,芙蕾雅已经出现在酒馆里。 隔着一面墙,街外狂欢的声音就像是蒙上了一层毛玻璃,像是从电影里传出来的声音似的,再没了身处其中的感染力。 香克斯和巴基已经在酒馆里了,红色和蓝色的脑袋并排坐棕红色的皮椅上,身边叁四个,都是罗杰海贼团的成员,就着狂欢节的声音当下酒菜。 一看见芙蕾雅,香克斯就举起手。 芙蕾雅一溜烟地跑到他和巴基之间坐下,感到回到了自己安全的领域里,一下安下心来,又捧着脸,对周遭的一切又开始感兴趣起来。 莫莫拉慢吞吞地走过去,摘下瘟疫医生的面具,露出一张温和的脸。 芙蕾雅隔着巴基的腿去够一个海贼面前的酒杯。 以往格外纵容芙蕾雅的海贼却一下警惕起来,猛地把酒杯拿远,放到一个芙蕾雅够不到的地方。 “干什么啦,眼龙,我要喝酒!”芙蕾雅恳求道。 “你还喝啊小祖宗,可别了。”名叫眼龙的大汉哀声大喊,“你是不知道今天早上副船长多吓人,贾巴挨着副船长一拳,又被雅萌戳了一矛,就因为他昨天给你喝了一整杯朗姆酒。” 芙蕾雅眼睛提溜转,难得有点愧疚,咕哝:“什么嘛,是我自己喝的,跟贾巴大叔有什么关系嘛。” “总之,为了我们这些普通船员的安危着想,我们是不会给你酒的了小芙蕾雅。美好的日子已经过去了,雷利爸爸回家了,当个乖女孩吧。”眼龙风趣地宣布了芙蕾雅悲惨的命运。 香克斯和巴基也吵着要喝酒。虽然芙蕾雅喝不了,但他们总可以吧。 “别闹了。给你们酒跟给芙蕾雅酒有什么区别。”眼龙不耐烦地把叁个小鬼推到一边,莫莫拉送上叁杯牛奶。 角叁个孩子在角落里捧着牛奶杯,散发出阴沉的气息。 芙蕾雅随意观察了一下这间酒吧,跟以前她去过得千千万万家没什么区别,不太独特的酒吧,今天也是个并不太独特的一天。 男人们在喝酒,酒保擦着杯子(“为什么酒保总在擦杯子?”),香克斯抓住他的草帽,巴基朝莫莫拉打听他们之前遇到的遗迹。 这个场景只在芙蕾雅脑记忆里留下一个粗浅而笼统的画面,和过去许许多多的天,许许多多个和香克斯巴基待在一起的画面重迭,混成一副并非真实发生过,更具有象征寓意的画面。 时间一久,经过芙蕾雅长时间的摩挲,追忆,咀嚼,像一张老照片老照片连颜色都褪去,无论是巴基红红的鼻子,莫莫拉橘粉的长发,还是酒馆里暗沉的黑色,都变成深深浅浅的深褐色,失去了本来的色彩。 酒吧的木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珠灰色色身影带着冷风冲进来,风中裹挟着亮闪闪的彩纸碎片。高跟鞋敲击在地上,彩纸坠落,丰富的色彩跟着香水味一起从来者身上晕开。 “真他妈烦死了。”带着口音的少女,步轻快地走进来,随口抱怨。 芙蕾雅皱皱小鼻子,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少女甩甩头发,一边走,一边扫下身上的亮片,小屁股富有韵律地摆动,极快地走到吧台前,坐上高脚椅上,把两条光洁的腿踩在两边的横木上,像是个小女孩那样缩肩膀,前俯半身。 “一杯可乐。” 她带着一种散漫的神色,用尖尖的指尖慢慢地梳理头发,头也不抬,声音像泉水叮咚和幼鸟的啁鸣。她 香克斯和巴基还在听周遭大人们说着冒险故事,芙蕾雅隔着桌子好奇地看着那个散发着熟悉香气的少女。 少女长得很可爱,穿衣打扮对男人的态度像女人,说话动作一些小眼神像女孩。 棕色的鬈发,绿色的眼睛,手腕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圈青黑,像是个黑色的镯子。 穿一件过大的衣衫和高跟鞋的皮革条缠绕蔓延到小腿,在腿两侧系着两个不规整的蝴蝶结,一边长一边短,晃晃哒哒。 芙蕾雅觉得那对蝴蝶结系带的晃动很迷人,不自觉地就看了进去,盯着不放。 罗杰海贼团的几个人互相看几眼,肩膀推搡几下,眼龙一使劲,一下就把罗温推了出去。 罗温尴尬跳起来,一步一回头地朝那个少女走去。大家给他加油打气,罗温深呼吸,给自己鼓足勇气做到少女旁边。他点了杯酒,主动推到少女面前,想办法搭话。 那少女懒洋洋地扫了罗温一眼,一耸肩,结果酒杯喝了一口,口红在杯边留下一个唇印。她侧附身,和罗温上半身靠得极近。 芙蕾雅看见罗温本来一直在说什么,那少女随口附和一句,然后慢慢转过头,挨着罗温的耳朵神色狡黠地说了句什么,还吹了口气。 罗温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面色通红,结结巴巴,飞快地后退,差点摔倒。 那少女哈哈大笑。 罗温红着脸退回到芙蕾雅这桌来,双手捂脸趴在桌子上,任凭同伴怎么叫都不抬头。 那少女笑得更欢了,抬起一只手擦眼泪。 一桌人也笑起来,用拳头搡罗温的肩,嘲笑他被一个小丫头闹成这样。 芙蕾雅看到那少女听到他们的话,不快地憋了下嘴,接着转动眼珠,像是找到了个好玩的玩具那样笑起来。 她端起酒杯,摇曳着走到芙蕾雅这桌前,眼睛地挨个扫过男人们的脸。 她并不是顶漂亮的女人,脸上有两颗青春痘,眼睛带着两丝幼稚的神采,下巴对于一个女孩而言过于方正尖锐显得野性难驯。但当她含笑扇动睫毛,用捕食者的目光捕捉对方时,没有不会被唤起一股最原始的欲望。 每个男人触及到她的眼睛都不自主地红了脸,急张拘诸,扭头的扭头,拉帽子的拉帽子,躲着对方的视线走。 那双眼睛,明明是和芙蕾雅一样的绿眼睛,为什么长在那人脸上,就好像长出小勾子,快要勾走了所有人的魂儿。 只有莫莫拉还能抵抗,他咳了一声,微抬下巴,对少女骄矜问道:“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少女咯咯笑,“只是刚才他送了我一杯酒,我来还回来。” “把酒放下,你可以走了。” 少女撅着嘴,不满地看他,好像在埋怨他。她抬起纤细的胳膊,把沾有唇印的酒杯朝莫莫拉举举,“给你?” 莫莫拉想说谁点的给谁,但一看,罗温还趴在桌上装蒜蓉大虾。他嘴角抽搐,内心无语,只好伸手接过来。 指尖相碰的一瞬,少女又朝莫莫拉举了举杯,直接把手放到了莫莫拉手掌中。 “这位先生……”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不尝一口么?” 电流从指尖攀升,转瞬之间蔓延全身,莫莫拉浑身一僵,喉头滑动。 少女微笑,举着酒杯凑到莫莫拉唇边,沾着唇印一角,莫莫拉喝下一口雪莉酒。 少女把酒杯放到莫莫拉面前的桌子上,莫莫拉僵直坐下,拉着帽檐遮住视线,眼睛飘来飘去,看天看地就是不去看那个少女。 很好,一桌男人无一幸免,全部扑街。 少女哈哈笑,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把男女之间的吸引当成是孩童间决胜负的游戏有什么不妥,得意地做出赢家的笑容。 芙蕾雅简直看呆了,一副痴傻样看着她。 要知道,在船上从来只有这群无良大人欺负她,逗弄她的份,她什么时候见过他们这么狼狈过啊。 她简直拜服在这个不知道名的少女裙角下。受到了冲击,晕晕乎乎地看着那个少女。少女看见她的表情也愣了一下,随即一笑,朝她眨眼,像个小女孩对自己的朋友那样。 一时间,让人闻风丧胆的罗杰海贼团(酒馆小分队)居然只有巴基和香克斯两个小孩清醒着。 可他俩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呢,歪着头,疑惑地看着走到他们面前的女人。 少女嫌弃地看他俩一眼,她这个年纪,还没到喜欢鲜嫩小男孩的年纪呢,自然对未成年小鬼不感兴趣,摸摸头发转身离开。 直至那股香气飘远了,众人才像活过来一样,纷纷咳嗽起来,一句不提刚才彼此的糗样,该喝酒喝酒,该说话说话,只是这一张嘴,都是车轱辘废话,啊啊半天,说不出什么新的来。 香克斯和巴基满头雾水,度过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下午。 少女给芙蕾雅造成的恍惚直至晚上好几天都没消失。 她总是在心里不自主地去想那个少女,想她摸了口红湿润的唇,想她两腿旁晃晃悠悠的蝴蝶结(斯宾塞给她买了那么多带蝴蝶结的衣服,每个都比少女的昂贵做工精巧,但没有一个比得上她小腿上那个蔫蔫哒哒,掉了一层漆皮的蝴蝶结),想她从裙子里露出来的青紫吻痕,想她充满暗示性晃动屁股的方式。 她是个妓女,芙蕾雅不傻,很轻易地能从对方的举止间判断出来。 芙蕾雅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一个妓女,因此很是惊奇地发现,她居然并不是很讨厌,甚至有点沉迷进对方举手投足间挥发出来的荷尔蒙之中。 这就是女人吗? 芙蕾雅恍然大悟。 这就是女人啊。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男人与女人,女人和女孩是不同。 如果是那个少女的话,也难怪雷利更愿意找她,而不是自己吧。 芙蕾雅理所当然地想。毕竟,她也更喜欢那个姐姐啊—— 这几天芙蕾雅都有点魂不守舍,就在她恍恍惚惚的时候,玛丽诺的狂欢节就快要结束了,记录指针也已经蓄满了磁力,海贼团已经在准备离开了。 罗杰趁着大家都在的时候宣布他们要暂别新世界,回一趟罗格镇。 没人提出异议,大家都对自家船长的任性习以为常。 叁个孩子倒挺兴奋的,他们都出生在新世界,长在新世界,还是第一次去新世界之外的地方。 雷利咳了一声,纷杂的议论声瞬间消失,他宣布最终决定,“狂欢节还剩下最后一天,明天再待一天,后天启航,前往乐园。” 之后香克斯和巴基,芙蕾雅一直都在聊四海的分别,聊他们从各处听到的种种四海传说。与正常的海贼不同,他们出生就身处所有人的目的地,平常而普通的四海反倒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地方。 巴基听说东海有大财宝,香克斯听说西海有最好喝的酒,芙蕾雅听说北海平均实力是四海最强,南海似乎没什么传说,但罗杰说海军大将战国来自南海。他们啊了一声,开始打听那些大人物都是来自哪里。 他们第二天走在玛丽诺的路上还在聊这件事。 巴基兴奋地搓手,说以后他们要去东海,东海最弱,还有大财宝。 香克斯说不对,雷利大叔说了,从和之国离开的霜月耕叁郎就在东海,而且财宝什么的都无所谓,他们要去西海,西海有最好喝的酒。 巴基骂,酒什么的,等有钱了,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当然要去东海找财宝。 不行,西海有酒! 东海,财宝! 西海! 东海! “西海!” “东海!” “够了——!”x2,“芙蕾雅,你说,以后我们要去哪里?——芙蕾雅?!” 两个鲜艳的脑袋扭过去,身后的街道上空无人一。 两人呐喊状尖叫:“完蛋了!我们又把芙蕾雅弄丢了!” 芙丽嘉(下) 香克斯和巴基总是吵吵闹闹,说不清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芙蕾雅隔两步跟着两个男孩,心不在焉。 狂欢节最初的兴味已经过了,芙蕾雅对这个热情的节日有些厌了,本能地去寻找新的刺激。 自打那天小酒馆见过那个给她深刻印象的少女后,她找到了一种新的游戏,用眼睛去捕捉昏暗街角里靠着墙吸烟的女人们,着迷地在脑子里勾画她们走路的方式,她们微微驼背的姿态,她们交叉两条腿的姿势,她们熟练地吐出一个烟圈时迷离的眼神。借鉴她们身上让自己着迷的地方,在脑子里渐渐勾勒一个女人版本的芙蕾雅。 这个版本的女人芙蕾雅还很粗糙,像是小女孩喜欢玩的那种,把衣服剪下来贴在小人身上的简单游戏,芙蕾雅从没玩过女孩子的游戏,因此第一次粘得很粗野,歪歪扭扭的,把红色和绿色放在一起,金色和紫色迭成一件衣服,橙色和蓝色搅拌成一团。胸太大,胯骨不够宽,把疲惫的眼神当成是一种魅力,把暗淡绝望的生活当成是一种吸引人的设定。 总得来说,芙蕾雅到女孩的中二期了。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拿了妓女做她的参考,她的幻想里,从来只有她自己,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男人。实际上,她光是知道妓女是服务男人的女人,但对妓女具体要做什么,要怎么服务男人缺乏一个真正的认知。 芙蕾雅正偷偷地把角落里那个女人酒红色的鬈发贴在自己的脸上,幻想自己慵懒、疲惫,抬起一只手抚摸一头红发的样子,熟悉的香气又飘进她的鼻子里。 她停下脚,仔细嗅了嗅,不是她的错觉。少女那股香气淡淡的,幽幽地从昏暗的小巷里飘出来。 芙蕾雅紧张地看了眼香克斯和巴基,他俩正在吵架,没发现芙蕾雅的不对劲。她调整脚步,慢慢拉远和他们的距离,抓住时机趁他俩一个不经意,闪进巷子里。 她咽了口口水,第一次这么紧张,抓住衣角,顺着香气飘来的方向走去。 她听见说话声,起初朦朦胧胧,后来离得越近,声音越清晰。 “没有钱了,求你,真的没有了……”少女的声音让她想起濒死的夜莺。 芙蕾雅快跑两步,看清楚现在的情况。 一伙流里流气的男人围着少女,拉扯着少女的包。少女局促地站立,颤巍巍的睫毛下一双眼睛里噙着泪水。 芙蕾雅走出来,吸引了那伙男人的注意力。 为首的男人用污浊的眼神贪婪地在芙蕾雅身上停留。 “哪来的小宝贝?”他裂嘴一笑,龇着黄牙问。 “放开她。”芙蕾雅紧着嗓子命令。 “哈——”男人大笑,嗓子里的第二声还没发出来就已经被一脚飞踢踢飞出去。 周围男人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骂了一声,抄家伙要上。还没等他们看清楚芙蕾雅在哪,就觉得肚子一疼,天旋地转,眼前一暗,摔倒在地。 芙蕾雅落在一群鬼哭狼嚎的男人中间,冷冷地吐出一个“滚”字。男人们连滚带爬,连忙逃离。 这一切都发生在半分钟内,少女愣神地看着芙蕾雅,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救了。 “啊—”她无意识地发出了短促的一声,声音又像清晨的小鸟一样了。 少女没问芙蕾雅为什么会出现,自顾自地看自己的包里,翻了一边,合起来,一拍包,露出一个带着酒窝的笑容。 “得救了。”她用幼童的欢快口吻说,“我要去买双吊带袜庆祝一下,你来吗?” 少女问了芙蕾雅的名字和年龄,在得知她是海贼时发出了短短的欢呼(“酷——”)。她习惯性地忽视了介绍自己,直至芙蕾雅问她才想起来自己压根没说过。接着,芙蕾雅知道了少女的名字(芙丽嘉)和年龄(“十七。”芙丽嘉简短地说)。 但她觉得芙丽嘉肯定撒谎了,在两个问题上都是。 芙丽嘉说什么都要给芙蕾雅买一双吊带袜,她在昏暗霉尿味的廉价衣饰店里一双一双地在芙蕾雅腿上比划,对着镜子评头论足。又在好不容易精挑细选出来两双最适合的后,瞬间又对吊带袜失去了兴趣,像丢弃一件垃圾一样,随意地把吊带袜丢进芙蕾雅怀里,付了钱。 芙蕾雅盯着自己怀里的吊带袜瞧,那是一种芙蕾雅从没接触过得衣服款式。尽管斯宾塞一直再给她买衣服,但他还是相当有分寸地避免了所有贴身衣物。 芙丽嘉看她的表情,发出一阵小鸟的笑声。 “走吧——去我家,我穿给你看。” 芙蕾雅永远记得芙丽嘉说话时的腔调,丝线断裂,珠子坠落,清脆的韵律中带有一个漂亮的爆破音。那是她一辈子也没学会的腔调。 朝北不见光的房间,东西太多,房子太小,乱糟糟地到处都堆着东西,只有卧室里最空旷,考虑到那算是芙丽嘉得办公室,倒也能理解。 芙丽嘉一边脱衣服,一边指挥芙蕾雅坐在椅子上,别坐床上。 “那太脏了。”她说,顿了顿,“虽然我在椅子上也玩过,但次数不多,反正没床上多。” “玩什么?” “哦,你知道的,做爱。”芙丽嘉不在乎地说,“性交,交配,苟合,随便你怎么叫。” 芙蕾雅张张嘴,面色迷茫,什么都没说出来。芙丽嘉也不在乎她的反应,哼着一支芙蕾雅从没听过的婉转小调,把自己脱干净。 芙蕾雅目光闪烁,看着少女纤细的四肢,感到难为情。 奇怪,芙蕾雅不明白,明明都是自己有的,又看过千百遍的东西。 那种笋状的乳房,平缓没有凸起的小腹,高扬的脖颈,腹股沟本就应该有的下凹,所有的一切都和芙蕾雅曾在镜子里看到过的,属于自己身体的没有区别。但这些普通的部位,一出现在芙丽嘉身上,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就好像他们已经不再是一种普通的身体构成,而是一种美酒,一份财宝,一种让人难为情又情不自禁想要看下去的东西。 注意到芙蕾雅在看她,芙丽嘉晃晃手腕,把手上那个青黑的淤青藏起来。 “这个?没什么,遇到了一个讨人厌的家伙。”她尽量轻松地说。 “那人是谁?”芙蕾雅用不高兴的口吻说,好像一得到一个名字,马上就要去杀对方。 芙丽嘉不想再说这事了,但一想起那天的遭遇,还是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该死的,他还顺了我一个皮筋,神经病。” 在她看来,相比较与一个皮筋的损失,她自己身体上的伤倒是无足轻重。 她噘噘嘴,把这件事放过去了,又招手。 “过来,我们来穿吊带袜。” 芙蕾雅走过去,站在她面前。 “看我做什么,脱衣服啊。”芙丽嘉边对着镜子梳理头发,边说。 芙蕾雅有些犹豫,在她看来自己的身体缺少魅力,尤其是芙丽嘉身上那种吸引人注意的美感,但触及到芙丽嘉奇怪的眼神,她还是脱去了衣服。 芙丽嘉看到芙蕾雅的四角裤瞪大了眼睛,想看到一只蟑螂,差点跳起来。 她大喊上帝,喊着芙蕾雅不认识的人,接着大声地嘲笑芙蕾雅的四角裤。芙蕾雅羞愤欲绝,整个人泛起一层粉红色。 就在芙蕾雅快要生气的边缘,忽然她的头发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浇灭了她所有的怒火。 “哦,小东西……”芙丽嘉声音轻柔要飘起来一般,“你干嘛跟着我呢?” “我觉得……”芙蕾雅吞吞吐吐的。 “你觉得?” “……你很酷。” 芙丽嘉一愣,随即忍不住爆笑。 “……很好笑么?” 芙丽嘉笑着点头。“要是我是你,一拳能打翻十个男人,绝对不会看街边的妓女一眼。” 芙蕾雅小声说:“一拳能打翻二十个男人也没用,雷利先生他们只会在你面前脸红,不会对我脸红。”她顿了顿,补充,“还畏畏缩缩的,像只小鸡。” 芙丽嘉又咯咯笑。 芙蕾雅撅起嘴,不满地看她。芙丽嘉绿眼睛亮亮的,笑吟吟地看她。忽然她抓住芙蕾雅的脑袋,吻上她嘟起的嘴。 芙蕾雅吓了一跳,微微张开嘴,舌头就这样滑进来。 芙蕾雅被亲的晕晕乎乎,等芙丽嘉放开她,她的眼睛都没有焦距了。 芙丽嘉又咯咯笑,抓着芙蕾雅的肩膀把她拉到镜子前,摆正她的脑袋让她看镜子。 “瞧,你的嘴巴涂点口红,就漂亮多了。” 芙蕾雅顺着她的意思去看镜子,镜子里的自己身上一层漂亮的粉红色,目光迷离,嘴唇上被芙丽嘉弄得通红,像舔过草莓果。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她看着两个交迭在一起的赤裸身体,恍惚间,甚至都没分辨出来到底哪具身体属于自己,那具身体属于芙丽嘉。尽管她们是那么不一样,瘦弱与健壮,嫩白与黝黑,色情与青涩。 芙丽嘉搂住芙蕾雅的脖子,把嘴巴贴在她的耳边,轻轻朝她的耳朵里吐气:“我们来化妆吧,芙蕾雅,你化妆一定很好看。” 芙蕾雅在芙丽嘉这里体会到了从没体会到的感觉,叁角蕾丝内裤,吊带袜,化妆,一切都是她在船上从不知道的。 芙蕾雅在芙丽嘉的手下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她看着镜子里那个全新的芙蕾雅,穿着短裙吊带袜,披散着姜红色发丝的女神,又恐惧又激动。 她转过头,去找芙丽嘉,想要汲取一些属于女人的力量。 但芙丽嘉看着芙蕾雅,像看商店里的吊带袜,起初兴致勃勃,可等到她真的把最好的那个捏进手里,她瞬间失去了兴趣。 “你该走了。”芙丽嘉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啊——”芙蕾雅这才意识到窗户外的天空已经暗淡下来。 “我明天还能来找你吗?” “不行。”芙丽嘉说。 芙蕾雅眨眨眼,不明白芙丽嘉的突然变化是因为什么。 芙丽嘉粗鲁地把芙蕾雅架到门外,抓着门要关上。 “可——”芙蕾雅可怜兮兮地说,“我还想找你化妆怎么办?” “给你。”芙丽嘉满不在乎地把口红塞给芙蕾雅。 “听着,”她盯着芙蕾雅的眼睛说,“别他妈再来了。去你的吧,去做你的海贼,去变强,去掠夺去杀人去成名,去做大海贼,去做个恶贯满盈的坏人。别学我,别去依附男人,让男人依附你。这才是你的未来,去吧,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所以,别再来了,这不欢迎你。” “啪”的一声,门彻底在芙蕾雅面前砸上。 芙蕾雅懵了一会,慢吞吞地转身离开。 夜色已经降临,天空只有海岸线还翻着珍珠白。 她拖着两条腿,在街上慢慢地朝港口走。 远远的,一个人影从地平线上浮现。等她靠的近了,终于看清楚那张属于雷利的青黑脸庞时,才终于慢半拍地想起来: 啊——她把皮筋落在芙丽嘉哪里了。 怒与惧 香克斯和巴基互相推搡,白着脸来找雷利,说他们找不到芙蕾雅的时候,雷利脑子里嗡得一声发出巨大的嗡鸣。 他瞬间想到了许多可怕的设想,香克斯和巴基的声音霎时远去,又在一片空白中传过来。 “先回去,别慌张。”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如平时一般镇定。 停顿了一会,那个平静的声音又响起,“别担心,芙蕾雅比你们强多了。” 即是在安慰两个男孩,又是在安慰自己。 雷利冷静地收拾好手边的报纸和文件,向罗杰交代好所有的事情,告知罗杰芙蕾雅找不到了,他要去找芙蕾雅。 罗杰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欲言又止,复杂地看着雷利。 ——他知道了。 雷利冷静地判断,并不因此感到任何愧疚、惊慌或者闪避的情绪。他朝罗杰点头,利落地转身离开。 街道上,花车旁,糖果商贩的四周,棕榈上的树干上,巨大的向日葵之下,人潮人海之中。 第一遍,第二遍,第叁遍,从正午到太阳西沉,从岛东到岛西,一遍又一遍。 雷利几乎找到了所有的地方,见闻色开到极致,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不,不对,还有一个地方 雷利推动眼镜,皱眉看向北边,沉寂如同死去的贫民窟,这座度假岛屿最黑暗,最破败的地方,属于瘾君子和妓女的狗窝。他也只在第一天跟随那个踩着高跟鞋的姑娘进去过一次。 雷利不觉得这座岛上有谁能躲开香克斯和巴基的眼睛绑住芙蕾雅,但她自己去那个地方做什么? 雷利皱着眉,穿过霉尿味的隧道,走进北面阴冷潮湿的洞穴中。 瞧,他看到了什么。 芙蕾雅,他的芙蕾雅。 缓步走在烟蒂和避孕套堆积的大街上,穿着一身妓女的衣服,发丝散乱,画着妆,眼神迷离,嘴唇红肿。 哦,芙蕾雅…… 看到他睁大眼睛,站在原地的芙蕾雅。 扭动着小屁股,像是个小妓女的芙蕾雅。 就在一瞬间,芙蕾雅还以为她会被雷利杀死。 雷利身上散发出巨大的、恐怖的威压,楼房晃动,飞沙走石,天上缓慢飘动的云都一滞。 瞳孔猛地一缩,芙蕾雅浑身僵直,巨大的死亡的阴影笼罩住她。 会死。 真的会死。 雷利是真的想要杀死她。 雷利缓慢地走到芙蕾雅面前,俯视着女孩,伸出一只手,摩挲她红肿的嘴唇。 “是谁。”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在摩擦。 芙蕾雅艰难地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嗬……” 女孩嘴唇惨白,面露恐惧。雷利垂下眼睛,汹涌的情绪在眸子里浮动。他略微收敛气势,蹲下身,抓住芙蕾雅两边的太阳穴,强迫她看着自己。 芙蕾雅猛烈地呼吸,汗水浸湿后背,在雷利的的目光下颤抖。 “你杀了他吗,芙蕾雅。”雷利冷酷地问。 芙蕾雅颤抖着嘴唇,摇头。 “为什么不杀了他?你喜欢这种事?” 芙蕾雅点点头又摇摇头。 雷利的脸色再次沉下去。 “你喜欢他?” “我……”芙蕾雅温吞地说,“喜欢她。” “她?”雷利顿了顿,逼问,“你喜欢女孩?” 芙蕾雅迷茫地摇头。 雷利紧紧地盯着她,审视的目光如网一般把她缠绕,难以呼吸。半晌,雷利叹了口气,垂下肩,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全部收敛起来。 雷利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用脸颊去蹭芙蕾雅,轻轻抚摸那对可爱的肩胛骨,轻轻抱住她。 “芙蕾雅,乖,冷静下来,别怕我。” 在雷利的怀抱里,芙蕾雅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死亡的阴影散去,委屈和愤怒慢几步追上来,她伸手抓住雷利的衣服,使劲把他往后揪。她的力气对雷利如毛毛雨,不动如山。芙蕾雅又对雷利拳打脚踢,推搡他的脸。 “好了,好了。”雷利拍拍她的背,亲亲她的脸颊,“别气了,对不起芙蕾雅,我不该吓你。” 芙蕾雅鼓起脸,搂住雷利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肩膀,双腿缠上雷利的腰。雷利说什么她都不吭声,消极地抗议雷利的暴行。 雷利又叹了口气,哄她:“芙蕾雅,我的眼镜给你带好不好?” 芙蕾雅思想斗争好半天,最终还是点头,乖乖爬下来,鼓着脸颊站在雷利面前。 雷利把眼镜从自己鼻梁下取下来,带到芙蕾雅的小脸上。他的眼镜对于芙蕾雅而言太大了,一直往下滑,芙蕾雅只好伸出两只小小的手,按住眼镜腿。 芙蕾雅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有点傻乎乎的。 她的脸颊晕红,眼尾因为委屈泛红,眼线拉长了她的眼睛,把圆圆的眼睛拉出一个妩媚的上挑。 纯洁的笑容变了味,芙蕾雅一无所知地还在朝雷利笑。 雷利凝眉,越发仇恨起给芙蕾雅化妆的人。 看芙蕾雅情绪好转,雷利趁机又问她是谁给她化了妆,还换了衣服。 雷利的眼镜有度数,芙蕾雅又没近视,带了一会就头晕,但又舍不得摘下来,靠着雷利的胳膊闭眼睛。 她听见雷利的问题,想了想,低下头,闷声:“我不告诉你。” “芙蕾雅。”雷利的声音暗含警告。 芙蕾雅噘嘴,“我不告诉你,你肯定要找她麻烦,但我喜欢她。” 雷利眯着眼威胁她:“那我就把玛丽诺的妓女都杀掉。” 芙蕾雅惊呆了,眼睛瞪得圆圆的,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眼睛转来转去,想不到一个好办法,咬着下嘴唇干着急。 雷利好笑地捏捏她的小鼻子。芙蕾雅一瘪嘴,伸手拉住雷利的衬衫下摆,仰着头看他。 “雷利先生……”她哀求,身体微晃,两条腿交替着踏动,吊带袜和长筒袜之间露出两节藕粉色的肌肤。 雷利眼睛暗了暗。 “芙蕾雅。”他压着嗓子说,“把她对你做的事情,对我再做一遍。” 芙蕾雅眼睛一亮,知道这是有希望的意思。 她立马朝雷利怀里走两步,抱住他的脑袋吻他习惯性微笑的唇。圆框眼镜磕到雷利的鼻子,雷利一把把这碍事的玩意从芙蕾雅脸上扯下来,芙蕾雅皱鼻子,报复性地啃雷利的唇。 “张嘴!”芙蕾雅模模糊糊地喊。 雷利微微张嘴,芙蕾雅立马胡乱地把舌头塞进雷利的嘴里。她进入雷利浸满烟味的口腔就皱起眉头,想要抽离离开。雷利的大手抓住芙蕾雅的小脑袋,把她往自己得方向摁。 牙齿磕到了牙齿,芙蕾雅疼得蓄满泪水。可雷利不放过她,她也没办法,只能回忆着模仿芙丽嘉的动作,却模仿得不得要领,像一只小狗乱舔。 雷利被她弄得不上不上,无奈地放开芙蕾雅。 芙蕾雅捂着牙,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 “然后呢,她还做了什么?” 芙蕾雅摇头。 “你们就接吻,吻了一个下午?你还吻得这么烂?”雷利讥讽地问。 “还换了衣服,化了妆……我们就亲了一下……”芙蕾雅软弱无力地驳斥。 “没了?” “没了。” 雷利静静地看着她。看得芙蕾雅垂下脑袋,追逐自己画圈的脚尖。头上不重不轻地挨了一下,雷利慢悠悠的声音响起,“我相信你。” 芙蕾雅眼珠溜到上边,瞄着雷利。雷利慢条斯理地戴上眼镜,圆形的镜片反光成一片白色的光。 “但这也不是你消失一个下午的理由,香克斯和巴基很担心你,雅萌、贾巴、罗杰和我都一直在找你。同时你在干什么?” 芙蕾雅再次低下头,内疚地缴着手指。 雷利叹息,摸摸芙蕾雅的小脑袋,“回去跟大家道歉。” 芙蕾雅点头。 “还有……” 还有?!芙蕾雅震惊地抬头看雷利。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芙蕾雅?你不听话。” 雷利带着神秘的笑容俯视芙蕾雅。 啊……芙蕾雅心虚地移开眼神。 “啊?难道你想说自己忘记了,就想逃避惩罚吗?” 芙蕾雅的眼神更心虚了。 “坏孩子。”雷利抬起芙蕾雅的下巴,“要接受惩罚才行。” “惩、惩罚?”芙蕾雅眼泪汪汪地问,“什么惩罚?” 雷利微微抬头,眯起眼睛,神色愉快,轻快地吐出几个字:“打屁股。” “打、打屁股?!!!”芙蕾雅瞳孔地震。她捂着小屁股,惊慌地四处乱看,“在,在这吗?” 雷利摩挲着下巴,“嘛……在这也不错。”他偷偷观察芙蕾雅震惊到失色,偷笑,话锋一转,“但还是回去再说吧,要是芙蕾雅的小屁股被谁看见了,可就不好了吧。” 芙蕾雅一想到那种可能性就飞快地点头。 雷利把芙蕾雅抱回去,甲板上的观察员一看见雷利就高声大喊:“副船长带着小芙蕾雅回来了!” 整艘船热闹起来,好多人立马出现在甲板边缘,朝雷利和芙蕾雅大喊。 斯宾塞激动地就要冲下甲板,从海里游过去,被身后的人死死拉住。 雷利看了看芙蕾雅一身衣服,皱皱眉。芙蕾雅想要从雷利怀里下去,被雷利阻止,她仰着头,不明所以地看雷利。雷利并不解释,只把芙蕾雅又往披风里藏了藏,只露出半个小脑袋,埋在他怀里。 “让开,你们别吓着她。” 船员哗地让开一条道,让雷利抱着芙蕾雅走回去。 雅萌焦急地走过去,问雷利怎么回事?香克斯和巴基也冲出来,围着雷利喊芙蕾雅。 雷利摇摇头,对雅萌说先进去再说。 “里面正在开会。”斯宾塞说,“你不在,什么都商量不出来。” 雷利点头,抱着芙蕾雅拉开仓门,走进去。斯宾塞跟上去。雅萌犹豫了一下,她并不是干部,没有参加会议的资格,她对会议也没什么兴趣,但她看着雷利,拧紧眉头,抬腿跟了进去,没人阻止她。 香克斯和巴基也跟着要进去,被拦下来,两个男孩气呼呼又担忧地在仓门口走来走去。 “啊,雷利,你终于回来了!”罗杰一看见雷利就快步迎来。 贾巴看见雷利,摸着颧骨下的伤口干笑。 雷利跟一房间的人打了声招呼,蹲下身把芙蕾雅放下。披风转着收起来,脸蛋红扑扑的芙蕾雅露出来。 看见芙蕾雅,罗杰抱着脑袋大叫起来:“啊!芙蕾雅,你穿的这是什么啊?!” 斯宾塞也从雷利背后蹿出来,悲痛欲绝地大吼:“芙蕾雅,你穿得这是什么啊?!” 芙蕾雅撅起嘴,把自己藏到雷利身后,小手去握雷利的手指。 罗杰快昏倒了,连忙把芙蕾雅从雷利身后拉出来,放到自己面前。他不敢碰芙蕾雅,手舞足蹈地左看看右看看,一下看见了芙蕾雅红肿的嘴,神情顿时复杂起来。 罗杰把她拖到角落里,不停挠着下巴,小声地耳语:“芙蕾雅,雷利没对你做什么吧?” 雷利靠着门框,点了根烟看罗杰犯傻。这间房间就这么大,就算躲进角落里,谁还能真的听不见不成。 别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斯宾塞出于一种变态的直觉,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什么。 “雷利。”他板着脸走到雷利面前,“罗杰的话什么意思?”斯宾塞不搞怪的时候还挺唬人的,细长的眼睛锐利地盯着雷利。 雷利吐出一口烟,笑道,“你听下去就知道了。” “啊?”芙蕾雅还没明白罗杰在问什么。 “就是肢体接触什么的,没有吧?” “啊……”芙蕾雅想了想,反问,“亲亲算不算?” “亲亲?!!!” 所有人一起大吼起来。 贾巴呛了口烟,咳嗽着站起来,着急地问:“什么?!芙蕾雅,这种事可不能瞎说啊,什么亲亲,他亲你哪了?” “嘴巴啊……”芙蕾雅诚实地回答。 嘴巴啊,嘴巴其实也还行吧……亲嘴也能是纯洁之吻的吧…… ——个鬼啊!!! 雷利!!!!! “舌头呢!”斯宾塞拍案而起,“他不会还伸舌头了吧?!!!!” “没有。” 大家微微舒气。 “是我伸的。” 一口气又提起来。 “雷利——!!!!!” 斯宾塞挥舞着海图扑过来,打在雷利脸上,一张帅脸此时狰狞如鬼神,“你他妈的!!!” 雷利沉默地挨了一击。 斯宾塞挥舞着胳膊要扑上去,被雅萌拉住。 “别冲动。”她嘶哑地说。 “雅萌!?” 雅萌拳头紧握,勉强维持脸色,对芙蕾雅道:“芙蕾雅,你先出去。” 芙蕾雅呆呆地看着他们,张张嘴。 “出去。”雅萌第一次用命令的语气对芙蕾雅说话,“去找香克斯和巴基。” 芙蕾雅看向雷利,雷利朝她点头,于是芙蕾雅动起来,朝门口走。 看见他们的交流,雅萌的脸色更黑,抓着矛的手收紧,手中武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芙蕾雅路过雷利时,还是担心地顿住脚步看他,拉住他的衣服。 “雷利……” 雷利拍拍她的脑袋,柔声道:“别怕,换身衣服,去找香克斯和巴基吧,他们很担心你。” 芙蕾雅还是犹豫着没走,目光在雅萌和雷利之间徘徊,像是个父母吵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孩子。 雷利的目光更柔和了一点,“不是你的错,芙蕾雅,去吧。” 芙蕾雅点头,离开了这间房间。 房间里的气氛掉落冰点,贾巴、罗杰、艾利欧和艾萨克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雅萌和斯宾塞一左一右站在雷利面前,杀气盎然,活脱脱一对发现自家可爱的小女儿被不知道哪里来的糟心老头糟蹋了的父母。 雷利扫了他俩一眼,幽幽道:“虽然这话对你俩说很奇怪,但现在好像只有这句话可以说了。” 雷利一扶眼镜,诚恳地请求道:“请把你们的女儿交给我吧。” “想得美!吃我一刀——!” “受死吧——伊弉冉尊——!” —— 伊弉冉尊:我虚构的,雅萌的大招。 —— 之前,雷利揍贾巴的理由:教坏小朋友。 贾巴(惊觉):等等—— 正常 奥尔杰克斯森号在一个灰蒙蒙,潮漉漉的清晨离开了玛丽诺。 芙蕾雅从船舱里走到甲板,趁着清晨柔和的光芒,凝望着看不见的边际的蔚蓝大海,有几分恍惚。 他们在玛丽诺停留的时间并不算长,没有超过一个星期。芙蕾雅却总觉得事情发生了不少,可细想起来,除了认识了芙丽嘉之外,又什么都没发生。 芙蕾雅送她的衣服已经被斯宾塞严厉地收走,脸上的妆也被热毛巾揩掉。芙蕾雅想要再去找香克斯拿一件衣服,被雅萌严肃地制止。 他俩坚决地下了命令,以后芙蕾雅不能再穿香克斯和巴基的衣服,更不许穿雷利买的衣服,她只好穿上斯宾塞所喜好的繁杂沉重不方便的裙子,并且感到由衷的奇怪。 雅萌和斯宾塞并不解释,只是要求芙蕾雅不要再粘着雷利,小心翼翼地告诉她,雷利可能会做出一些对她不好的事情。 芙蕾雅不高兴,并不相信雷利会对她做什么。斯宾塞和雅萌的话她听了就过了,还是本能地寻找雷利,屁颠屁颠地贴着雷利。 但雅萌和斯宾塞现在对芙蕾雅和雷利敏感极了,一瞧见他俩站的近一点,就要冲过来把芙蕾雅拉走。瞧着他俩防狼似的防着自己,雷利只是笑,朝他们耸肩。 “放心点,我还不会做什么,芙蕾雅还太小了。” 斯宾塞啐了口唾沫。 可奥尔杰克斯森号就这么大,就算他们严防死守,还是防不住一个一心扑倒雷利身上的芙蕾雅。 每次瞧见芙蕾雅大早上从雷利房间里出来,斯宾塞和雅萌的脸色都差得出奇。 “她自己来的。”雷利摊手,“贾巴给她喝了点酒。” 等芙蕾雅下午再看见雷利的时候,就发现雷利眼睛青了一圈。 “这是怎么了?”芙蕾雅关切地问。 雷利咬着烟蒂瞥她,“摔了一跤。” 芙蕾雅稀奇地问是怎么摔得,能摔着眼睛。 雷利轻笑,摸摸她的头蹲下,哄骗她:“可疼了,亲我一下吧,亲一下就不疼了。” “雷利先生你又逗我……” 雷利用下巴蹭芙蕾雅的脖颈,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芙蕾雅的皮肤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求求你了,小芙蕾雅。” “好吧,好吧。”芙蕾雅撅起嘴,吻上雷利的嘴。雷利轻轻张嘴,邀请芙蕾雅更进一步。 相对于最早的青涩,现在的芙蕾雅已经熟练了很多。毕竟雷利总是找各种理由,在船上各种隐蔽的角落从芙蕾雅哪里偷一个吻。 一吻结束,雷利轻轻点点芙蕾雅的小鼻子,笑道:“谢了,芙蕾雅,现在没那么疼了。” 芙蕾雅吐舌头,从雷利身上跳下去,蹦蹦哒哒地去厨房削土豆去了。 这天晚上,香克斯突然把芙蕾雅拉进自己的房间,巴基出去了,房间里只有他和芙蕾雅。 香克斯结结巴巴地跟芙蕾雅说一些话,芙蕾雅这才知道,今天下午和雷利亲亲的时候,被香克斯看见了。 “唔,至少亲亲而已啦,你太小题大做了吧香克斯?” “芙蕾雅!亲吻可不是什么能随随便便做的事情啊!”香克斯大声纠正,“那是很亲密,很严肃,只有和结婚对象才能做的事情啊!” 芙蕾雅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概念,香克斯抓狂地告诉她,结婚就是以后一直都要在一起,只能亲对方一个人,只能和对方一起睡觉,要把钱和酒都和对方平分,不管去哪都要告诉对方,还要和对方一起生孩子。 “这可是很严肃的事情,不能开玩笑,更不能随随便便做啦——”香克斯严肃地说。 芙蕾雅打了个抖。 生孩子! 她在奥尔杰克斯森号之前的另一艘船上见过女人生孩子,那女人嘶吼尖叫了一整天,孩子还没生出来就死掉了。那是她一辈子的噩梦,她才不要生孩子! “完蛋了!”芙蕾雅红着眼,惊恐地问,“我跟芙丽嘉和雷利先生都亲亲过!我不会要生孩子吧!?” “芙丽嘉又是谁啊?!”香克斯崩溃地问。 芙蕾雅张张嘴,干干巴巴地说不出话。一想到自己要生孩子,就好像她已经要死了一样,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一面哭,一面从巴基的床底下摸出一只口红,往香克斯手里塞。 “香克斯,如果我死了,这只口红就是我的遗物。” “啊!死?芙蕾雅,你又在说什么啊?!” “呜呜呜,香克斯,做女人好可怕,又要屁股流血又要生孩子——” 芙蕾雅抱着香克斯哭,起初只是小声呜咽,嘴里还在不停地跟香克斯说话。可哭着哭着,这些时间对于男女的迷茫,对于所有人都拿女孩的规则要求她,跟香克斯巴基的疏远,被雷利、斯宾塞和雅萌态度所惊吓产生的恐惧,对自己逐渐鼓起胸部的不解,对芙丽嘉的思念,还有许多心里朦朦胧胧的念头,说不清道不明得感情就都随着泪水涌上来。 她越哭眼泪越多,越哭越说不清话,越哭越控制不住自己,涓涓细流变成巨大的洪水,芙蕾雅泪如泉涌。 香克斯慌了,双手不敢碰芙蕾雅,只能小心翼翼地虚环着她。女孩的身体逐渐发育成和男孩不同的形状,脂肪堆积,柔和了以往过于坚硬的线条,柔软的腰肢,细腻的皮肤,略高的体温,似有若无的香气。 夜晚昏暗的灯光温暖又暧昧,海浪声裹挟着不明的情绪,无可抗拒地将他的心往芙蕾雅的方向推。 香克斯嘴唇焦干,生硬地安慰:“芙蕾雅,别哭了,只是亲亲是不会怀孕的。” “真的?” “真的。” 芙蕾雅又抱了他一会,慢慢止住哭声,揉着眼睛放开香克斯。她并不对于让香克斯看见自己的泪水而羞耻,她与香克斯巴基都见过彼此最为狼狈的一面,在彼此面前,就算是再狼狈也无所谓。 一根睫毛掉进眼睛里,芙蕾雅越揉越难受,她干脆要求香克斯帮忙。 香克斯提过灯让芙蕾雅举着,翻开她左眼的眼皮,小心地把那根睫毛吹出来。 一刹那,香克斯沉浸在此刻的气氛里。芙蕾雅眯着眼睛,睫毛颤抖,在灯下肌肤近乎透明,绿色的眼睛倒映着香克斯的脸。 他并没有放开芙蕾雅,还捧着她的脸,小声地问她:“芙蕾雅,你以后要和雷利大叔结婚吗?” 芙蕾雅摇头。 “那……你要和我结婚吗?” 芙蕾雅还摇头。 “可我不会让你生孩子,还会把酒和钱都给你。” “不要!” “为什么?”香克斯挫败地问。 “以后我们都要当海贼吧,没有海贼结婚吧。再说了,酒和钱我自己可以赚,才不要你的嘞。”芙蕾雅理所当然地说。 香克斯想了一下,罗杰海贼团里还真没有结婚的,都是一群单身汉。 “好吧……”香克斯接受了这个解释,又问,“那来芙蕾雅当我的副船长吧。” “才不要呢。”芙蕾雅气呼呼地说,“你别想坐到我头上,我要自己当船长。” “哦……”香克斯颓然地低下头。 芙蕾雅看他的样子不忍,眼睛转了转,拉着他的袖子问:“香克斯,要亲亲吗?” 香克斯睁大了眼睛,又抓狂了。 “芙蕾雅!” “雷利先生每次心情不好都要亲亲,亲完了心情就好了。”芙蕾雅说,“既然亲亲不会怀孕的话,跟香克斯亲亲也没关系哦。” “但,但是……”香克斯脸红得像苹果,软弱无力地驳斥,“亲亲只有夫妻才可以……” “只有一次的话,也无所谓吧。” “啊……”香克斯喉咙里想卡了个东西,反驳的话全都被拦到哪里,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看见芙蕾雅微微凸起的嘴唇,脸颊就这么一点点地变成西红柿的颜色,热气从脑袋上蒸腾。 香克斯,停止了思考。 芙蕾雅把脸往香克斯脸上凑,用头顶蹭蹭香克斯的脸颊,把嘴巴伸过去。 在嘴唇相碰前的一瞬间,香克斯猛地跳起来。 “不成,不成!”他喊,握着芙蕾雅的肩膀,格外认真地看着芙蕾雅的眼睛问:“芙蕾雅,我想吻你,可以么?” 芙蕾雅撅起嘴,像是再说:这还用问。 但香克斯非要一个准确的答案不可。 芙蕾雅咬着下唇,道:“香克斯你要亲就亲,不亲就拉倒!” 香克斯笑了,阳光和海水的气息。他往前半步,带着珍重的感情,轻轻地在芙蕾雅啄了一下。 芙蕾雅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香克斯却放开了芙蕾雅,扶着后脑勺的草帽,看着芙蕾雅傻兮兮地笑。 芙蕾雅一头雾水,“香克斯你干嘛,你到底亲不亲?” “我已经亲完了啊,芙蕾雅。” “这才不是亲亲嘞。”芙蕾雅鄙夷地说,“你怎么连亲亲都不会。” 香克斯摇头,坚定地说,“这就是亲亲。” “才不是嘞!” 香克斯不知道芙蕾雅为什么这么坚持,歪歪头问:“我让你不舒服了吗,芙蕾雅?” “才不是这个问题。”芙蕾雅皱着眉头说,“苹果就是苹果,香蕉就是香蕉,把苹果叫成香蕉很奇怪吧,那个根本就不是亲亲,你连舌头都没伸出来。” “啊,那种事根本就无所谓。”香克斯笑嘻嘻地说,“亲亲也好,拥抱也好,我都无所谓,因为对象是芙蕾雅,我才会想要,才会觉得开心。只有这样就足够了。” 芙蕾雅像是看见一个怪物,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香克斯。 香克斯想了想,问芙蕾雅:“你喜欢刚才那个吻吗?” 芙蕾雅迷茫地眨眼,“那是为了让你高兴才亲的吧?” “才不是!”香克斯认真地说,“只有芙蕾雅喜欢的吻才是我想要的吻,如果芙蕾雅不喜欢,我也不想要。” 香克斯郑重其事地问道:“芙蕾雅,你喜欢我的吻吗?” 香克斯的话在芙蕾雅脑子里炸开。 搞错了吧。她想,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 那个怎么可能叫吻呢?吻是激烈的,是狂热的,是掠夺,是唇齿交缠。 她从芙丽嘉哪里得到的第一个吻就并非出自她自己的意愿,从此之后所有的吻也都不是她自己想要的。 一定是香克斯搞错了。 吻只是一方的施予,一方狂热欲望的疏解。她和雷利的,和芙丽嘉的才是吻,和香克斯的不是,只是嘴唇碰嘴唇,肉碰肉的意外而已。 不然呢? 难道是雷利骗了她吗? 芙蕾雅忽然浑身颤抖,她想到一个事实: 雷利从没问过她的感觉,他们的每次亲吻都是因为雷利想要,所以他就向芙蕾雅想要。 不,不对,一定是香克斯搞错了。 一定是这样的! —— 海水澎湃,星星掉在海面上,风卷着芙蕾雅的头发缠到脖子上。芙蕾雅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雷利的房间,舌头在嘴里砸着,湿乎乎的小手在兜里攥住拳。 她需要一个答案。 她想。 亲吻和婚姻是很严肃的事情,不能用来开玩笑。香克斯很严肃的说。 所以她需要一个解释。 就算是那个雷利先生,骗了她的话,也不能原谅。 她毅然决然地踏上这条走廊,但又软弱地不想看见雷利房间的门。 可这条走廊就这么长,芙蕾雅推开雷利的门,雷利就坐在桌前,一如既往地带着眼镜,看着一本书。 “芙蕾雅?”雷利偏过头,微笑着看她,“你又来了。” 芙蕾雅沉默地看着他。 如果,如果,雷利先生真地骗了她呢? 芙蕾雅迷茫地想。 她要怎么办呢? “过来。”雷利说。 芙蕾雅缓慢地走过去。她总是这么听话,不管雷利说什么,她都会照做。雷利先生在利用她的听话吗? 绿色的眼睛看着他。 垂下一缕的金发,圆形的眼镜,右眼的伤疤,总是在微笑的嘴巴,奇怪的胡子,一切的一切啊,雷利先生的一切她都是那么喜欢。 她会失去雷利先生吗? 她再也没法拥抱雷利先生了吗? 她再也不能在深夜溜进雷利先生的房间,躺在雷利先生的床上,在早上一睁眼的时候看见雷利先生了吗? 一想到要失去这一切,奇怪的情绪就在胸口翻涌。 芙蕾雅哽咽了,她忽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欺骗也好,隐瞒也好,诱骗也好。她都不在乎。 只要对方是雷利,不管他做什么她都欣然接受。 “雷利先生——” 勇气被轻易瓦解,怒火转为依赖,质问变成轻呼。 芙蕾雅扑过去,一下抱住雷利。 雷利微微惊讶,搂住她的肩膀,低头问她怎么了。 芙蕾雅摇头,爬到他身上,跪在他的腿上,吻他的嘴,一下又一下。 无所谓吧。 既然亲亲是不会怀孕的,那么雷利和她所做的事情压根就无所谓吧。 让太阳落下吧,让海水淹没她吧,让她闭上眼别去面对这个真实的世界吧。 雷利与她的关系是正常的。 五十四岁的男人和十四岁的女孩亲吻是正常的。 是香克斯小题大做了。 风暴 (ωoо1⒏ υip) 奥尔杰克斯森号在海面上航行,他们已经在新世界逆行行驶不短时间了,快要接近乐园。 期间还和白胡子海贼团打了一架。芙蕾雅和巴基都想要马尔科的羽毛,香克斯也觉得有意思,他们叁主动对上马尔科和比斯塔,结果被打得龇牙咧嘴。 芙蕾雅跑得飞快,但抵不住马尔科故意飞起来用不死鸟的爪子抓她的头发,芙蕾雅朝马尔科龇牙。 马尔科不以为意地笑,伸出爪子要把芙蕾雅抓起来在天上飞一圈。他刚伸出爪子,就浑身一抖,一股杀气刺入他的身体,把他钉在原地,再也动不了。 他诧异地扭头,却发现杀气的来源是巴雷特,那个连罗杰海贼团的成员的都惧怕的怪物。 杀气转瞬即逝,马尔科恢复过来,芙蕾雅已经跑远了,跑回香克斯和巴基身边,叁个人联手对付萨奇和蒂奇,他俩被打得很狼狈。 马尔科皱眉,挥舞着翅膀飞起来,去支援萨奇、蒂奇。 打完架两个海贼团开启宴会,芙蕾雅喝高了,一直咯咯笑。马尔科仔细看了一圈,巴雷特果然不在,他打完架就消失了。金发男人扫了眼醉醺醺的芙蕾雅,张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算了,都是罗杰海贼团自己的事情。 他低下头,继续喝酒。 不过…… 马尔科隐秘地瞥芙蕾雅裙子下隆起的胸部,肚子上挨了一脚的地方隐隐作痛。 这家伙还真是个女孩啊。 还有—— 他去看罗杰的副手,冥王雷利。金发的男人身上有些狼狈,紫色衣衫破了几个口子,脸上灰扑扑的,腰上还挨了好几下。 但这下没一下是他们白胡子海贼团的人弄得,全是罗杰海贼团自己的人往雷利身上招呼的,尤其是一个绑着马尾辫的帅哥和一个穿丛林服饰手持长矛的女人,一招招全是杀招,就往雷利身上招呼啊。 雷利还不敢躲,罗杰也不管。 怎么回事,罗杰海贼团内乱了? 马尔科陷入了迷茫。 不管马尔科怎么猜想,白胡子和罗杰之间的气氛还挺好的。 贾巴想管白胡子海贼团借他旗下某个岛屿的永恒指针。记录指针指向的下一个岛屿他们曾经经过过,那片海域非常危险,就连贾巴也没用把握能带着奥尔杰克斯森号平安地行驶过去。 上次他们一无所知地冲进去,差点连人带船折进去,最后也没能登岛,在暴风雨中贾巴随便找了个方向,飞快地把船开走,之后完全靠直觉航行,幸好他们运气好,才在食物完全吃完之前找到一座岛。 白胡子库啦啦啦地笑,问自己手下的航海士。航海者啧啧啧叁声,呦呦呦地阴阳怪气,罗杰海贼团的航海士不过如此。 贾巴额头冒青筋,罗杰哈哈大笑,拍着贾巴得肩膀无所谓道:“没关系,不需要永恒指针,我相信你。” 贾巴无奈地捏眉心,只得这样了。 第二天,两个海贼团告别,向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开。 贾巴打足精神,瞪着眼睛仔细看着海面。所有人都知道大海的恐怖,待在自己能第一时间帮忙的地方,等待航海士的命令。 天空低得不可思议,乌云在天空堆积,海面泛起波澜。 “左满舵!”贾巴大喊。 舵手立马行动。 奥尔杰克斯森号小心地避开海面上一个漩涡,继续形式。 天空越来越黑了,阳光只能从几个撕碎得破洞里透过来,在汹涌的海面上投射出几个晃动的光波。 贾巴小心地带着奥尔杰克斯森号行驶。 乌云裹着闪电,忽然砸下来,轰隆隆的声音随后赶来,拳头大的雨珠坠下来。 龙卷风从东边狂啸着飞来,西边的海浪越来越大,快要变成一次海啸。 贾巴大骂,扒着栏杆疯狂催促舵手。 这时瞭望塔的观察员也冲出来,朝贾巴和罗杰雷利报告:“不好了!有军舰开过来了!” “靠,谁呀,这么不要命?”大家大骂。 “神经病啊!” “看得清是谁吗?”雷利大吼着问。 隔了两分钟,观察员大喊:“卡普,是卡普的船!” “是卡普啊!”罗杰抬头大笑,一挥手,“贾巴,把船开过去,我们去打个招呼。” “打你妈的头!”贾巴破口大骂,搡开他,“滚远点,等我们和卡普在这片海域同归于尽了,死后有的是时间让你打招呼。” 罗杰摸摸鼻子,默默从暴躁的贾巴面前推开。 贾巴不想理卡普,卡普可不准备放过罗杰。叼着骨头的巨大狗头声势浩大地直直朝奥尔杰克斯森号而来。 “操,他真不要命了?!”天灾人祸赶在一起,让大家焦躁起来。 罗杰嘻嘻笑,翘起靴子,举刀吆喝:“小的们——迎敌喽!” 整艘船沉寂了几秒,随后巨大的叫嚣声掀翻云层,好斗的海贼们纷纷抽出武器。 雷利咬着烟,叹了口气,抽出格里芬。 芙蕾雅和香克斯巴基也激动起来,掏出自己武器,摩拳擦掌要大干一场。 卡普的战舰飞速靠过来,炮弹接连飞过来。 贾巴忙着带领奥尔杰克斯森号远离暴风雨,没空躲避,雷利踩着栏杆一跃腾空,手中刀剑劈砍下去,锋利的刀风将炮弹隔成两半,落到海里。 寒冰忽然顺着卡普的军舰在海上蔓延,转瞬之间蔓延到奥尔杰克斯森号附近,海军从冰上奔过来。 罗杰大笑,“我说卡普怎么这么猛,原来是有能力者才这么有恃无恐啊。” 贾巴骂:“人家船上至少还有个玩冰的才敢进入这片海域,你他妈有什么?!” “我有你啊!”罗杰理所当然地说。 贾巴一愣,甩甩头,骂骂咧咧地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小心地操纵船体。 卡普站在军舰船头,带着狗头帽子,正义披风在狂风中飞舞。他吸一口气,中气十足地大喊:“罗——杰——” 罗杰也站在奥尔杰克斯森号船头,回喊:“卡——普——” 隔着凶悍的海面两人对视几秒,随即一起狂笑起来,从各自船上跳下来,飞快地朝对方靠近。拳头碰拳头,较量起来。 船员追随着自己的船长,也跳上寒冰,朝海军厮杀过去。 芙蕾雅和香克斯巴基也跳下去,他们叁配合得很好,一些普通的小兵根本伤害不到他们。 直到那个花椰头的高大海军从后面靠近了巴基。 “啊——香——”巴基只来及发出一句低呼就被对方冰冻上,变成一塑四分五裂的冰雕。 “啊呀。”对方看着巴基分开的手脚,神色懒散地说,“是个能力者呢。”他又看香克斯和芙蕾雅,“唔,你们两个应该不是吧,就这样去死吧。” 寒冰悄悄攀上香克斯和芙蕾雅的脚。 “巴基!” 香克斯和芙蕾雅的瞳孔猛缩,一瞬间两人动起来,寒冰在他们脚下变成碎屑,转瞬之间他俩到达海军身边,一左一右同时挥刀朝那人劈砍去。 库赞微微侧身躲过去,芙蕾雅的刀顺势转为横劈,朝他的腿劈砍去。香克斯滚了一圈,滚到巴基身边,把巴基横打夹在腋下,转身就跑。 库赞微微惊讶,欲追,一抹黑色在他眼前闪出来。他连忙后退,裹着黑气的刀砍掉他几缕头发,芙蕾雅持刀气势汹汹地拦在他身前,绿色的眼睛呈现一种冷酷的冰绿色。 “啊,武装色……” 他挠挠自己的后脑勺,“小小年纪就会霸气了嘛,真麻烦啊。” “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成为海军的大患。”库赞冷冷地说,“所以死在这里吧,不知名的小海贼。” 芙蕾雅冷笑,“冰冻果实还是适合在海贼手里,你死后我一定会把他买回来自己吃掉。” 库赞弓背,微笑道:“那你就来试试看吧。” 目光相碰,雷电四射,他们一起伸出手。 冰不断攀升,被刀破开。刀刃不断靠近,又被冰阻挡。 冰从库赞脚下不断蔓延,朝周围扩散。芙蕾雅踩着对方制造出来的落脚点,朝对方逼近。 库赞心里惊叹,芙蕾雅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对付。芙蕾雅杀气十足的刀不断逼近,他并不急着反击,不断小步退后,等待着时机一击必杀。 两个人打得有来有回,一时间远离了主战场两人都没发现。 忽然弗雷亚听见香克斯大喊:“暴风雨来了——” 她手中一滞,冰刃霎时从库赞掌心凝聚成型,朝芙蕾雅心脏捅去。芙蕾雅扭身勉强躲过去,又顺势踢向库赞的太阳穴。 狂风暴雨间,雷利的声音又飘飘荡荡传过来:“芙蕾雅——撤退了——回来——” 同时卡普也风雨中大喊:“库赞——你小子跑哪去了——撤退了——” 原来他叫库赞/芙蕾雅么? 库赞和弗雷亚的目光再次相碰,裹着着血腥和杀气,两柄利刃相撞,刀尖对刀尖,火星四溢。 假以时日这家伙定然会变成强敌,绝不能让TA活下去! 一道闪电闪过,库赞和弗雷亚再次朝对方逼近,杀招在手下成型。 冰屑和刀光中,两人贴着极近,睫毛、瞳孔、呼吸的频率、脸上的血迹,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可见。 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冰刃贴近腹部,刀刃接近脖颈。 轰隆一声,巨大的涛浪瞬间破开寒冰,两个在大自然面前弱小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巨大的海浪中。 军舰和还贼船在波涛里飘荡,汹涌的涛浪里还又双方呼喊人名的声音。 而回应他们的只有片片浮冰和顺着海水洇开的血色。 一直扒着浮冰不愿离开的香克斯是最先看到那抹红色的。 瞳孔缩成针尖大小,霸王色瞬间荡开。 首-发:woo18.cc (ωoо1⒏ υip) 名叫库赞的海军 比意识先降临的是疼痛,浑身疼得发颤,芙蕾雅颤颤巍巍地在海岸边趴起身,咳出混杂着血和呕吐物的海水,缓慢地直起身。 脑子里回想起发生了什么,芙蕾雅暗道糟糕,这下一定要被雷利和罗杰骂了。 捂着头四下打量一番,她好像飘到了一个孤岛上。手中抓紧的刀剑不见了,只剩下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和疲惫受伤的身体。 远远地,瞧见不远处有个人影。芙蕾雅捡起一块黑色的石头,一瘸一拐地朝那边走。 破碎的海军制服,像死狗一样扒着一块浮冰的男人,芙蕾雅不怎么惊讶地撇嘴。 她高举起石头,准备照着脑袋给他再来一下。 汗毛颤栗,长时间打磨出来的危机感让库赞瞬间惊醒,紧急朝旁边打滚,躲开致命一击。 黑色的石头落在松软的沙滩上,沙砾飞溅,芙蕾雅切了一声。 库赞摇晃着站起来,警惕地看着芙蕾雅。 他是恶魔果实能力者,在海水里受到的伤害比芙蕾雅多得多。要不是他在被海浪吞噬前得一瞬间给自己制造了一块足够大浮冰,他根本不可能活着飘到这个岛上。 他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压抑不住的咳嗽先蹦出来,他狠狠地咳了几下,咳出不少血水和内脏碎片,漫出手掌,滴滴答答滴到沙滩上。 芙蕾雅面露鄙夷,指尖微动,红黑色的武装色缠绕上指尖。 “建议你不要这么做。”库赞边咳边说,神色还是那么懒洋洋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就算我受伤了,跟你同归于尽的能力还是有的。” 攀上他半个身子的寒冰和他脚下缓慢蔓延开的冰证明了他的话。 芙蕾雅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收回武装色,抱住手臂,又打量了库赞几眼。 “喂,你叫库赞对吧?”她问。 “嘛,确实是这个名字。”库赞抓抓头发,也问,“芙蕾雅,没错吧?” 芙蕾雅点头,“虽然不甘心,但我们都受了伤,打起来对彼此都没有好处,暂且停战,没意见吧?” 库赞没意见。他虽然强撑着用能力恐吓了芙蕾雅一番,但也是外强中干。他体力不支,精力透支,身上不少伤,海水寖泡导致的无力感也尚未完全褪去,打起来恐怕就真交代在这了。 见他同意,芙蕾雅出一个邪气笑容。 “等我休息好了,再来取你狗命。” 库赞唇齿相讥:“这话该我说才对。”他上下打量芙蕾雅一番,眼睛里露出一点轻蔑,“小丫头片子。” 芙蕾雅瞪了库赞一眼。 芙蕾雅沿着海岸走了一会,贴近岛边的天空晴朗,海面蔚蓝,稍一离远一些,就全部变成一团不详的黑色,龙卷风和暴风雨不断在远海横扫,礁石林立。她在海岸看见不少船体的碎片和断臂残肢。 麻烦了,她心里焦急,一面担心奥尔杰克斯森号能不能逃离暴风雨,一面担心自己能不能等来雷利接她。 她深呼吸几次,强行镇定下来。她相信奥尔杰克斯森号上的大家,他们绝对不会丢下自己,一定会想办法来接她的。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在这座岛上活下去,等到奥尔杰克斯森号靠岸的那天。 芙蕾雅转身离开海岸,进入高大茂密的丛林中。 十分钟后,芙蕾雅眼眶眦裂,满头大汗,在丛林里拔腿狂奔,张皇逃跑。 一只娇小的母鸡气势汹汹地扑腾着翅膀追在她身后,要不是它双脚倒腾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双翅扇动引起的狂风可以掀倒一排树木,喙上缠绕的黑红武装色比罗杰海贼团的平均水平都还要浓厚,这他妈还是真是一只普通的母鸡。 怎、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只母鸡都能这么熟练的使用武装色啊?!!! 芙蕾雅被啄的一头血,死死地抱着一窝鸡蛋,被愤怒的老母鸡追着逃命。 她躲过丛林里暗藏有锋利边缘的植物宽叶,越过暴起抓她的诡异藤蔓,滚过母鸡可怕的喙嘴一击,绕过一颗巨大的垂柳树,忽然看见对面浓烟滚滚。 芙蕾雅定睛一看,库赞抱着一只小猪仔,身后跟着一只长有超大獠牙的野猪追着跑,身上沾满泥土和杂草树叶,一脸地绝望。 两个疲于逃命的目光交汇,彼此的惨状被看在眼里,一瞬间都明白了彼此遭遇了什么。 气氛顿时诡异起来。 紧接着,一个念头同时浮现在两人心头,一时间两人的心情都有些复杂。 转瞬间,芙蕾雅和库赞离彼此只有叁步远了。 芙蕾雅咬着牙,叫他:“库赞……你明白的吧? “啊……”库赞眸色微暗,点下头。 库赞扔起猪仔、微微下蹲,芙蕾雅扔下鸡蛋跳起来,踩着库赞的肩膀越到空中抓住猪仔,库赞就势膝盖下压,身体后仰稳稳地抱住一巢鸡蛋,靠着惯性前冲。 寒冰浮现,武装色缠绕,冰从库赞手心蔓延,冻住措不及防的老母鸡,武装色的拳头从天空降落,一拳砸到野猪的脑袋上。 芙蕾雅抱着猪仔落地,库赞拎着鸡蛋起身,两人同时转身,隔着冰冻母鸡和昏迷的野猪对视。 空气沉寂,气氛凝结。 芙蕾雅和库赞嘴角抽搐,都对这个局面心情复杂。 “这座岛上的动物……”库赞艰难地说。 “都会霸气。”芙蕾雅接上库赞的未尽之语,十分无语,“还都用的很熟练。” 库赞叹了口气,“不仅如此,大多数植物还都有毒。” 他从自己青肿的小腿上捏下一片锋利的窄叶,叶子边缘带有倒勾,勾下两缕血肉。 芙蕾雅的目光更绝望了。 库赞手指拈转那片叶子,举到眼前看了看,将它扔下,用靴子踩入泥土中。 “一个人是在这座岛上活不下去。”他断言。 芙蕾雅冷笑,讥讽道:“你这是在我一个海贼请求合作吗,大海军。” “啊,是的。”出乎她意料的,库赞毫无不悦之色,冷淡地点点头。 “当然,只是暂时的,而已,等到卡普先生的军舰到达岛屿,我们的合作就结束了,我会亲手把你抓起来。” “呸。”芙蕾雅啐口唾沫,“想得美,我绝不会跟杀死我同伴的家伙合作。” 库赞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个会把自己身体分裂开的能力者。 他挠挠后脑勺,解释了一句,“那个红鼻子的家伙吗?我只是把他冻起来了而已,还没还得及做什么呢?虽然很可惜,但只要及时把他解冻开,就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芙蕾雅狐疑地瞥他一眼,态度软和了一些。 库赞没再说什么,指着他来的方向,“我在那边发现一个空旷的地方,适合生火。”他说完,俯身拿起被冻住的母鸡,拎着一巢鸡蛋就走。 芙蕾雅睁大眼睛,“喂!那是我的鸡蛋!” 高大的男人挥挥手,并不回头。 芙蕾雅咬着下唇跺跺脚,骂了一声,不甘地拖着野猪跟上库赞。 “说好喽,只是暂时合作哦!等雷利先生和罗杰大叔带着奥尔杰克斯森号来接我,我就杀了你!”她朝库赞大喊。 “不,绝对是卡普先生的军舰会先来。” “奥尔杰克斯森号!” “军舰!” “奥尔杰克斯森号!” “军——嘛,算了,不管是军舰还是海贼船,只要有船来了,我就把你抓起来。” “什么?!!你想得美!!!就算了海军元帅亲自来接你,我也要先把你杀掉!” “口气不小嘛~小海贼。” “你才是!叁等兵!” “不……我是大佐来着……” “叁等兵!叁等兵!叁等兵!!!” “啧——真让人不爽的家伙。” “哼——彼此彼此!” 与名为芙蕾雅的海贼 芙蕾雅和库赞先升火,料理了野猪妈妈,找到能用的草药,给身上的伤口上药。 不过,与其说是芙蕾雅和库赞一起干了这事,倒不如是他俩只是各自在自己的地盘里个干个的,只是他俩的地盘恰好挨得比较近而已。 库赞在空地上找了块黑色的石头坐下,造了块薄冰,聚光升起火,又用冰刃杀猪。这时芙蕾雅抱着草药坐过来,在一边盘腿坐在地上,自顾自地撕开衣服,处理伤口。 库赞斜眼看她,他腹部的伤口沁了海水泡发起来,腿上还有被毒草拉出来的伤口,都在呼疼,他以至于他有点眼馋芙蕾雅的草药。 芙蕾雅龇牙咧嘴地裹完伤口,草药还剩下不少。她伸直胳膊,朝库赞递过去,同时要求:“淡水。” 库赞犹豫了一下,制造出一块冰。 “你先吃一口。”芙蕾雅两只眼睛盯着他。 库赞啧了一声,咬下一小块冰,含进嘴里,脸颊鼓起一大块。 冰块和草药交换。库赞的手指刚伸进衣服下沿,一顿,纠结地看了眼芙蕾雅,芙蕾雅正咔咔嚼冰,一无所觉,库赞微微侧过神,拉开衣服。 两人没滋味地吃了顿饭,留下打断腿和翅膀的老母鸡,一窝鸡蛋和一个绑起来小猪仔,又商量晚上怎么睡。 芙蕾雅恭谦友爱,十分关心库赞的伤口,提议道:“当然是你睡了,你受伤比较严重,我来守夜就行了。” 库赞也关爱幼小,忙推辞:“啊啦啦,这怎么行呢,小孩子需要八小时睡眠,还是海贼小姐睡吧。” 芙蕾雅不忍心让病患坚持守夜,痛心疾首:“不行,还是你睡吧。不要因为我是个女孩就怜惜我,作为伟大的罗杰海贼团得一员,一晚上我还是熬得了的。” 库赞也拿出正义海军的道义,义正言辞地说:“守护是海军的义务,我的正义可不会让我放下一个渴望睡眠的孩子不管,还是让身为海军大佐的我守夜吧。” 芙蕾雅硬扯出一个微笑:“一个叁等兵而已,还是让我来吧。” 库赞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区区见习海贼,没经过什么训练吧,还是我来吧。” “你睡!” “你睡!” “我来!” “我来!” 两张皮笑肉不笑的脸相对,眼神在空中噼里啪啦作响。两人坐在一棵叫不上名字宽叶高大树木的两条粗壮树枝上,互相瞪视,都不愿意在对方还醒着的时候入睡。结果就是两人互相瞪着,一晚上没睡。 翌日清晨一看,库赞两条长腿折迭着放在身前,脸还朝着芙蕾雅,目光却已经游离,眼下泛青。芙蕾雅也没好到哪去,靠着树干,头一点一点,在不小心睡着和惊醒两种状态间来回反复。 小猪仔倒是在他俩中间的地上睡得很好,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已经被烤着吃了的母亲。 天已经大亮,丛林也苏醒过来,树影摇曳,物踩在草地上,唦唦……唦唦…… 芙蕾雅和库赞强撑着从树下下来,互相嫌弃地看了一眼。 “我负责淡水和草药。”库赞冷淡地说。 “我去狩猎。”芙蕾雅也说。 芙蕾雅再看库赞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库赞还在那块石头上坐下,摸了摸腹部的伤口,揉着肿胀的太阳穴,叹了口气。 芙蕾雅先慢吞吞地在海边转了一圈,沙滩上有很多被海岸冲上来的杂物,在阳光下闪烁。都是不幸闯进这片海域的倒霉蛋们所带来物品。 芙蕾雅一边注意着海面,一边从其中捡着能用的东西。她希望能找到武器和食物,但却失望了。刀剑不是折断了,就是被海水泡锈了,枪炮更是浸了水,用不了了。只找到一个简易的弹弓,但弹弓她又不是自己做不了,再说她准头差的很,还不让她自己的拳头。 食物更是没戏,侥幸逃过暴风雨的一丁点食物,不是在这个海滩放久了糟了就是被野兽啃食了。不过倒是有两瓶放在箱子里的金酒逃过了悲惨的命运。 芙蕾雅扯开瓶盖喝了一口,品出来都是至少沉了五十年的烈酒,酒精度数不低。她嘟囔一声“可惜了,巴基很喜欢这酒来着”拉开临时充当绷带的衣服布条,把金酒全部倒到伤口上。她在地上趴了一会,等痛觉麻木,再把伤口裹回去。 她看了看同一个箱子里的另一瓶酒,想了想库赞,犹豫一下,最后还是把酒瓶打碎,纯香的亚力酒淌进海里。 她舒了口气,在海边凝视,目光所及只有海水和风暴,但她总觉奥尔杰克斯森号红色的帆布藏在海平面之下,得下一秒就会携带着船员们呼喊她的声音出现在海水的尽头。 然而都只是错觉而已。芙蕾雅吹了会海风,拎起棕红色酒瓶瓶嘴,在尖锐的玻璃边缘附上武装色,打起精神返回丛林。 芙蕾雅抓了一头鹿回来。她把已经死掉的鹿扔到空地上,蹲在一边看库赞采集的草药。 库赞看了眼鹿脖子上致命伤,锋利的锐器划开它的脖子,半个脖子都被直接切开。他隐蔽地打量了一下芙蕾雅,身上又多了不少伤,从形状上不难判断是这头鹿踢的。不过两手空空,没看见什么锐器。 芙蕾雅捏起一颗锋利的草叶,转头叫他:“喂,这个不是有毒的吗?” “啊啦拉,是吗……?”库赞摸着后脑勺。 “这是有毒的啊!”芙蕾雅忿忿道,“别想骗我,我见过有人吃下这种草之后拉了叁天的肚子。” “啊,这样嘛……”库赞捻着头发,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不太认识草药来着。” 芙蕾雅怒了,“连草药都不认识吗,你这混蛋!怪不得你一大把年纪只能混个叁等兵啊!” “不……我才二十二而已,而且我是大佐来着……” “叁等兵!叁等兵!略略略——” “……你还想不想要淡水了?” 芙蕾雅一下闭上嘴,横眉怒目。 库赞被逗笑了,制造出一块冰,朝她晃晃。芙蕾雅掀起上唇,龇出一口白牙,郁闷地把库赞采来的不能用的草都丢出去,只剩下一些能用的,仔细一看都是芙蕾雅昨天采集过的品种。 芙蕾雅嘴角抽搐,这混蛋还真的不认识草药啊。怪不得说起合作来那么痛快。 两人饭量都大,昨天吃了一整头野猪,今天又吃了一整只鹿。一点调料都没有,纯粹的熟肉,还带着动物身上的腥土味,味同嚼蜡,胡乱吃个饱而已。 吃完饭,芙蕾雅一扭头就钻进了丛林里,低矮的身影一下就闪得看不见了。库赞不怎么在意,去海边坐了一下午,目光盯着海面,直至太阳西沉,金色的光辉撒在海面上。 等库赞乘着最后一点夕阳的余晖回来时,芙蕾雅已经坐在篝火前好一会了。见他回来,女孩猛地抬起头看他,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太大,把头埋回去,盯着篝火摇晃不定的火舌看。 库赞在一旁踌躇一会,小心地也坐到篝火旁,离芙蕾雅有大概一人的距离。这已经是他们除了交手之外所靠的最近的距离了。 他们谁都没说话,空气中静悄悄的,只有火焰燃烧细小的啪啦声,深沉的夜色中,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流荡,野兽从喉咙中发出的呼噜声,爬行动物贴着地面的窸窣声,鸟类振翅的风声。 库赞和芙蕾雅在火暖橙色的光下看对方青黑的眼圈。 “你不睡嘛?”库赞问。 芙蕾雅说:“您老人家先睡。” “小孩子先睡。” “老人家先睡。” 他俩强撑着眼皮斗嘴,非要管地方叫小孩子、老人家。都想睡想得眼睛发红,视线呆滞,但就是不愿意在对方醒着的时候睡,于是又呆坐了一晚,看着对方瞪眼睛。 眼睛干涩,脑袋里晕乎乎,说一句要想六分钟,走起路来七倒八歪。 第叁天,芙蕾雅打猎的时候差点左脚踩右脚摔跤,兔子踩着武装色的后腿一蹦就消失了;库赞往篝火里添柴火的时候差点直接仰面睡倒进火里,半梦半醒间猛地一蹬脚,把燃烧的木头全都踢散了。 芙蕾雅抓了只大雁,尴尬地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库赞鄙夷的目光,可等她一回来,只剩目瞪口呆。空地周遭烧得焦黑,没见火光,倒是寒冰结了好大一层,猪仔跑了,库赞抓着被烧了一半的头发,一副半生不死的颓废模样。 他正等着芙蕾雅呢,一看见芙蕾雅,就露出一双通红的死鱼眼,自暴自弃对她飞速道:“我不管了,我睡了,你随意吧。” 说完,不等芙蕾雅的反应,倒头就睡。嘭地一声,头磕到地上,像是蚕蛹把自己卷吧卷吧,卷成一团。 “喂喂——”芙蕾雅睁大眼睛,快步上前。但库赞已经睡着了,而且两天不睡的疲倦一次性卷过来,睡得极深,连芙蕾雅踢他也踢不起来。 芙蕾雅恨恨地踩了他好几脚,扭头看一地狼藉,皱着眉鼓起脸颊。 等库赞终于睡够了,慢悠悠地醒来,他不确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觉得阳光刺眼,天空蔚蓝,云层低低高高地飘了不少。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身体和天上的云一样轻。他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马林梵多,正悠闲得享受自己的假期。但事实是他还在新世界的一个荒岛上,和一个见习海贼一起玩着荒野求生。 他还躺着,摸摸自己身上,没发现少了什么,放下心。又去看周遭。他还在自己倒下的位置,旁边不远处散落着不少木头和蔬菜菌类,母鸡不见了,大概是被那个小海贼吃掉了,猪仔不——啊,对了,猪仔是被他放跑的。 “嗬——”一个嘶哑的声音在他极近的地方响起,“你这混蛋终于醒了……” 携带着无数怨念和怒意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的鬼语。库赞吓了一跳,跳起来。 芙蕾雅手臂杵着一颗树,腰背无力地下趴,姜红色的头发蓬乱堆积满了树叶和泥土,衣服已经脏的不看清之前的模样,身上乱糟糟的,乍一看就是个野人。她手里还拖着一头肌肉扎实,形状怪异的动物。库赞瞧着那个动物,不确定地说:“袋鼠?” “谁知道啊……”她有气无力地说。脚步悬浮,走进空地就立马倒下去。 上眼皮再也撑不住直直地掉下来,手臂如抓替死鬼一般朝库赞伸,嘴里呢喃:“淡水……记得……多……” 她一下睡死过去。 库赞张了张嘴,复杂地看着狼狈的少女,难得得对一个海贼感到有点愧疚。 芙蕾雅一睁眼就后悔了,甚至还没打量周围的环境,就杀气腾腾地蹦起来,要去找库赞算账。 那家伙一觉睡了快两天,她又要升火,又要打猎,又要驱逐野兽。偏偏芙蕾雅从没升过火,也压根不会升火,怎么都打不起火星来,火就是点不着。夜里没有光,黑压压的环境压抑得差点让芙蕾雅崩溃,她还必须打足精神,盯着黑暗中的声响,片刻都不敢休息。一夜过去,她发现自己洞察力好了不少,但也是真的要死了。 这都是库赞害的!!! 那个家伙,睡得真他妈死啊!怎么踢都不醒!!!! 她暴怒地一跃而起,一跳起来,她就惊了。 “库赞!!!这他妈是怎么回事?!!!”芙蕾雅抓狂。 “嘛嘛……”库赞抓着头发,扭头朝她笑,“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芙蕾雅一把抓住他的领子,疯狂摇晃,“别想糊弄过去啊——为什么我们在树上啊?!!!” “因为树下有狮子啊。”库赞理所应当地说。 “那为什么树下会有狮子啊?!!” 库赞目光飘移,“好像、应该是烤肉的味道太香了,把他吸引来的吧……” “啊啊啊——”芙蕾雅双手抓头,尖叫,“我就睡了一觉,你就把狮子招来了!!!” “啊啦拉,看开一点嘛,幸好追我们的不是豹子,不然跑到树上也没用了。”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 “——不是跟你客气啊!” 芙蕾雅蹲在树枝上向下看,威风凛凛的大狮子悠哉地在树下踱步,目光时不时扫一眼她和库赞所在的位置,伸出舌头舔舔唇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爬下,鬃毛披散下来。 库赞也在她身边蹲下:“它已经在这转了半天了,就是不走。” 芙蕾雅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么想吃我们吗?” “应该是没吃过人类吧。”库赞撑着下巴猜测。 “吃点传统的美食不好吗……” “传统的在那呢。”库赞指尖一指,芙蕾雅带回来的那头袋鼠趴在一边,开膛破肚,已经被吃掉了一小半。从那个狼藉的血色伤口和被拉得到处都是的肌肉来看,绝对不是库赞吃的。 “剩下的初步预计还够它吃个两叁天吧。”手指一碾,库赞口吻轻松地说。 芙蕾雅瞪眼咋舌。 “你看它的武装色水平怎么样?”库赞又问芙蕾雅。 说来惭愧,他对武装色并没有十四岁的芙蕾雅熟悉,他其实都还不怎么会用武装色呢。但相对的,他的见闻色缠绕上芙蕾雅,连女孩汗水汗毛的细微抖动都被他捕获,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女孩对此一无所觉。这小鬼完全不会见闻色啊。 ——女孩忽然扭了下头,疑惑地看着他。库赞一惊,收回见闻色,也作出疑惑的表情。芙蕾雅眯着眼看看他,什么都没说,低下头去看狮子。 库赞先看狮子,又偷偷转动眼珠去看芙蕾雅。 啊,这孩子好像开始摸到见闻色的边了——啧,真是恐怖的天赋。偏偏是个海贼。 芙蕾雅仔细地看了看它黑漆的爪子,嘴边肌肉不自主地抽动。 “跟雅萌的有一拼了。” 库赞回忆了一下雅萌这个名字,找到了对应的人。 灰狼雅萌,罗杰海贼团战斗员,赏金二十四亿贝利。 库赞一拍大腿,在树干上坐下。 得了,等死吧。 被困荒岛 芙蕾雅和库赞拿狮子没办法,只能暂缩在树上,期盼岛上哪里出点事,把狮子引走,或者这头狮子发发慈悲,行行好,自己掉头走掉。 狮子不懂这么多,什么慈悲,什么善良都是人类发明的玩意,狮子没这种好心,它只是想要吃树上那两个动物而已。 它的尾巴一甩一甩,把时间甩了过去。 太阳在芙蕾雅和库赞面前升高,沉下去,白昼崩裂,露出瑰丽的绛紫瑰红皲纹,金红色的光铺满整个岛屿。 轻风微起,树叶颤动,推搡彼此,演变成一场骚动。沙沙的树叶声渐大,形成一场恐怖的演兵。 芙蕾雅坐在树干上,无聊地晃着腿,库赞靠着树干闭目养神。树荫摇曳,淡蓝色阴影在他们身上晃荡。 天地都滑进一团蜂蜜中,粘稠的金黄色中,芙蕾雅忍不住站起来,在树干上来回来去走。她走得库赞心烦,懒洋洋地叫一声:“别转了……树干都要给你转塌了。” 芙蕾雅鼓着脸气呼呼地盘腿坐下,大喊:“我饿了!” 她一觉睡了一天,点滴未进,能不饿吗。 库赞掀开眼皮,冷冷地看她,“你以为我不饿吗?” 芙蕾雅愤愤地锤树干,“我忍不了了,我要杀了那头狮子。” 库赞叹气,“你冷静点。我们俩身上的伤都没好利落,不是它的对手。” “我没问你。”芙蕾雅抬起头,眼睛里火焰灼。 “我要杀了那头狮子!”她一字一顿地说。 库赞终于感受到芙蕾雅不是在说气话,她是认真的。他从树干上微微起身,前俯皱眉。 “你会死。”他冷静地判断。 “所以你要帮我。”芙蕾雅口吻坚决。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因为,一个人是无法在这座岛上活下去的。”芙蕾雅复述库赞的话。 她晃晃头,焦躁地说:“我不会等到入夜的。没有光的夜晚,只要经历一次就够了!” 黑夜实在太难熬了,岛屿上的夜晚与她所经历过的任何一个夜晚都不一样。船上不管多黑都还是有光的,不管那光多微弱,总归不是漆黑一片。还有人晃晃悠悠地在甲板上吱呀吱呀地走,有灯芯燃烧的声音,有人类呼吸的声音。 但这里什么都没有,一丝光都没有,她好像陷入一个巨大的黑洞,她急需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还活着,但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只能听着库赞睡着的呼吸声,从他平稳、均匀、一成不变的呼吸中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如果不是这个岛上还有库赞,还有一个能证明自己还是一个活人,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她绝对连第一个黑夜都熬不过去就因为空虚和绝望崩溃了。 这时候,她才明白库赞那天的话是什么意思:在这座岛上,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 这种无助感,她绝对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谁也不知道夜晚有什么,到了晚上什么都看不见,我们更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性。”芙蕾雅急急地说。 库赞俯视着她,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芙蕾雅已经下了决定,看她的眼睛就知道,他是无法阻挡的。他啧一声,揉着头发站起来。 “啊啦拉,好吧。”他叹口气,“所以说海贼都是一群无法无天的家伙,等离开这座岛之后,我绝对要把你抓起来。” 芙蕾雅笑了,眼中光彩熠熠,“做得到的话就试试吧!” “嘛……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那头狮子吧,既然说得那么认真,有什么好的作战方案吗,海贼小姐?” “有。”芙蕾雅坚定地点头,道,“跳下去,打它!” 库赞挑起一边眉毛,“然后呢?” “就,打它啊!”芙蕾雅一歪头,理所应当地说。 “……” 库赞沉默了。 库赞坐回去了。 库赞闭上眼了。 “你个混蛋,给我起来啊!!!”芙蕾雅冲上去抓住他的衣襟摇晃。 库赞看起来非常头疼,哀求道:“饶了我吧海贼小姐,这样直接冲上去的结局很明显只会有一种吧,我可不做找死的事情。” “我才不会死嘞!”芙蕾雅大喊,“我绝对要活下去!” 有什么东西从她的眼睛里迸发出来,湖绿的眼睛骤然聚集起狂风。 “我会活下去。”她低声的细语中蕴含着的与其说是信念倒不如说是执念,着了魔一般。 库赞张了张嘴,无奈地揉头。 “真是麻烦的小姐……嘛,算了,就算是要打,也分怎么打,就麻烦小姐你稍微听一下我的话吧。” —— 层层迭迭的树叶轻轻摇晃,阳光被拦截,又落下,裁剪成细碎的形状。 狮子打了个喷嚏,忽然站起来,朝旁边一闪,躲过黑红色缠绕的拳头。 芙蕾雅一击不成,反身向旁闪避,黑色的兽爪擦着脸颊挥过去。芙蕾雅身形一晃,斜退叁步,雄狮越步而上,芙蕾雅右手拳猛挥出,拳爪尚未碰触,狂风就已生成,飞沙走石,落土飞岩,芙蕾雅猛地后退,撤回拳头。 她整条胳膊都颤抖起来,眯起眼,这个感觉,确实跟于雅萌对练时很像,但又完全不一样。 野兽就是野兽,不管怎么样都跟人不一样。 芙蕾雅咧开嘴角。 能赢! “库赞!” 巨大的黑影从天上坠下,比起库赞落下更快的是冰刃,铺天盖地的冰刃从天而降。雄狮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左右闪避,避开了所有冰刃。 尖锐的冰还在不断落下,芙蕾雅双腿蹬地,右手攥拳,左手覆于其上收于小腹前,眼睛紧紧盯住雄狮忙于应付落冰的身影。 在她微张的眼睛里,雄狮的动作和落冰的速度陡然变缓,周遭的一切全部被收入感知中。 雷利和雅萌的教导浮现在脑海中,黑红色的武装色一圈一圈缠绕,收紧,猛地随着拳头的挥出释放出去。 空气都暂停了半秒,狂风骤然从从拳前冲出,冰块被劲风撕碎,尖锐的碎冰猛地顺着拳风冲向雄狮。 狮子被狂风一吹,意外地甩头,用爪子抓住地面,稳住身形。铺天盖地尖锐的碎冰扎进它的身体里,它发出一声怒吼。 库赞终于落下,“岚脚”冲向措不及防的狮子。 狮子怒吼着迎着碎冰朝库赞挥爪,武装色的爪子撕碎了岚脚,朝着库赞横斩。 库赞脸色不变,寒冰缠绕双腿,径直朝狮子冲过去。 芙蕾雅猛地跳起来,在武装色兽爪撕碎库赞的腿之前,碰到他的手指。 红色的武装色不断从她的指尖升腾,缠绕库赞的手指、手掌、手臂、胸膛、双腿,直至脚尖,冰刃。两道武装色相碰,天地昏暗,红色的光芒闪烁。 库赞感到不敌,微弯手脚,准备后退。 “不准退!”芙蕾雅吼,红色武装色不断攀升,不断缠绕到库赞脚尖,凝结成深沉的颜色。 “啊啦拉——别任性啊,海贼小姐。” “野兽这种东西,就是一旦后退就会变得狂妄的东西啊!要想征服野兽只有正面迎击,用气势征服对方啊!”武装色对撞的狂风中,芙蕾雅狂笑,眼睛亮得吓人,头发乱飞。 库赞一滞,丧气道:“丧失理智了嘛,果然海贼都很讨厌,这绝对是我最后一次和海贼合作了。” “哈!我才是,再也不想和畏缩的海军小兵同吃同住了!” “喂喂——” 冰刃从他掌心浮现,红色的武装色立马缠绕上去,裹挟着红色外衣的冰刀朝雄狮投掷。 雄狮正在与库赞对抗,无暇抽身,只避开一刃,吃下另外了一刀。库赞乘机用力,脚尖下蹬,受伤的雄狮被掀翻在地。 狮子打个滚,翻身起来,烦躁地晃动鬃毛,腹部还插着一把冰刀,血顺着滴在地上。它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威胁的低吼,露出尖锐的牙齿,警惕地看向两个人类。 库赞落地,站在芙蕾雅斜前方。两人战意盎然,视线凌厉,高昂着头盯着雄狮。 兽瞳打量他们,后爪轻刨地面,蓄力。 芙蕾雅和库赞都暗道不好,他们早就到了极限,完全是在强撑,而这头狮子只是受了一击,冰刃还没有击打到它的致命处,再打起来,他们很有可能要没。 强行绷紧的神经战栗,死亡的念头在芙蕾雅脑子里转了一圈,瞳孔猛缩。 野兽骤然一愣,浑身汗毛炸开,随即猛地蹬腿转身蹦跳两下彻底消失在库赞和芙蕾雅面前。 库赞疑惑,但没说话,开着见闻色,待到感知中的野兽完全消失才朝芙蕾雅点头。 芙蕾雅大喘气,连忙收回武装色,一屁股坐到地上。她从没使用过这么大量的武装色,早就到了极限,全靠战意强撑,这会突然放松下来,顿感头晕眼花,浑身无力,双腿打颤,连一个手指都动不了了。她往后一倒,摊开大字躺在地上。 库赞比她好点,但也没好到哪去,盘腿坐在地上,弓着背喘气。他稍微缓了过来,扭头去看芙蕾雅,正好碰上芙蕾雅仰头看他。 黑色的眼睛和绿色的眼睛相碰,身体疲惫又精神亢奋的两人相视一笑。 “喂,库赞。”芙蕾雅枕着胳膊说,“我想吃烤狮子。” 库赞懒洋洋地回答:“可以,你去狩猎。” “切,等我离开这个鬼地方之前一定会吃上烤狮子的!”芙蕾雅放言,又嫌弃地打量库赞一番,“到时候你就在旁边看着芙蕾雅大人吃狮子羡慕嫉妒地地流口水吧!” 库赞笑了,反问:“啊啦拉,麻烦小姐会升火吗?那一会就麻烦你了。” 芙蕾雅一顿,左右乱看,嘴撅成3的形状,“升火什么的,只要我学学就会了——不对,你叫我什么啊!麻烦小姐是什么,真难听!再说,我什么都会的话,要你做什么!作为小弟你总要发挥点自己的用处吧!” “啊啦拉,麻烦小姐可是对海贼小姐你本质的高度概括啊,是非常适合你的名字。还有,小弟?”库赞皱眉,“谁是你这个小鬼的小弟啊。倒是你这个见习海贼,虽然麻烦了一点,废物了一点,但怪力还算是可以,要是认错的态度诚恳,在监狱里蹲了一两年后,求我把你捞出来做我的杂物兵倒也不是不可以。“ “谁要去当你的杂物兵啊!!!可恶!就你这个态度,当小弟都没人要!!!” “你才是吧这位麻烦小姐,连武装色都会了还是见习海贼,分明就是罗杰嫌你麻烦,不想要你又不好拒绝吧?”库赞说的话本就讨嫌,语气还十分冷静,显得更加气人了。 “啊啊啊啊啊啊——混蛋叁等兵!!!!我要杀了你,绝对要杀了你!!!” “哼——这种嚣张的态度,还是在因佩尔顿蹲一辈子监狱吧。” 两个人骂骂咧咧,互相咒骂着,一起在附近采集野果,找可以用的草药,整理空地,带走一切还有用的东西。 这附近的草药和野果已经被他们祸害一边了,狮子流出的血腥气也很大,太不安全了。他们要换一个地方,最好是个空旷便与侦查的地方,高地最好,要是能看到海岸就再好不过来。 不好找,天黑得也快,最后他们只能先找个差不多的地方,明天天亮了再找更合适的地方。 芙蕾雅惊喜地发她最早抢回的那窝鸡蛋,居然还有好几枚鸡蛋没事,她仔细翻找附近的草丛,从里面翻出八枚完整的鸡蛋。她捧着这八枚沾满泥土的鸡蛋,心中动容,看着他们差点流泪。 库赞凑过来,看见鸡蛋也很惊喜,说正好煮了吃。芙蕾雅惊讶地睁大眼睛,把鸡蛋护进怀里。 “不要!”她大吼,“它们被我抢走,失去了母亲,经历了火烧冰冻,还被老虎袭击最后居然还能活下来,这一定是命运的指引,要它们好好活着!” “哈?”库赞理解不能,“你说什么呢,只是你放的位置比较好而已,而且滚了这么远,里面肯的蛋黄肯定已经散了,只能吃了。” “我不要!这一定是命运让我遇到了它们!”芙蕾雅捂着鸡蛋尖叫,“我要把它们孵出来!” 库赞嘴角抽搐。芙蕾雅警惕地盯着他,连武装色都用上了,五个鸡蛋瞬间变成黑红色。 库赞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芙蕾雅一直抱着它们,把他们贴在腹部,真地像孵鸡蛋那样孵他们。一直到晚上,他们吃完烤大雁,坐在篝火前,芙蕾雅还亲密地抱着它们,管他们叫小红、小巴、小塞、小雷、小萌、小杰、小嘉、小贾。 库赞无语了。 芙蕾雅才不管库赞怎么想,她面对着篝火高高兴兴地抱着一窝鸡蛋。 库赞托着下巴看芙蕾雅,女孩身体边缘被火焰光辉模糊,一条金色的花边,深色的身形瘦小,矮矮小小一点,脸上高高兴兴的稚气笑容,完全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库赞心里一荡,又觉得荒唐,终转为好奇。 “喂——”他顿了顿,叫她的名字,“芙蕾雅。” 芙蕾雅扭过脸,一脸不耐烦。 “来聊天吧。”他说。 “很海军有什么好聊的。”芙蕾雅嘟囔。 “反正也闲得没事干,就聊聊吧。”库赞拿着一根木棍翻动篝火下的木柴。 芙蕾雅想了一下,反正她现在心情很好,聊聊就聊聊好了。 “好吧——既然你想聊的话,我就陪你聊会吧。” 库赞把一条腿曲起来,架起一条胳膊,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做海贼?你才十二岁吧?” “我十四了马上就十五了!”芙蕾雅激动地反驳。 “啊啦啦,也没差多少。” “差得多啦——啊啊啊!”芙蕾雅突然蹦起来,惊慌地问,“啊!库赞,这是我们到这座岛上的第几天了?” “唔,我睡了几天?” “不到两天。” “那就是第七天。” “完蛋啦——”芙蕾雅倍受打击,脸色灰白地蹲下身,瞳孔晃动,轻声呢喃,“我的十五岁生日……要和雷利先生一起庆祝的生日……居然是跟一个讨厌的海军叁等兵一起在打狮子中度过的——呜呜呜呜——” “……是大佐。” “呜呜呜呜——”芙蕾雅抹了把鼻涕,托起手中的鸡蛋,轻柔地用脸颊蹭它们,“原来是这样嘛,你们就是我的生日礼物嘛,放心好了,妈妈一定会从邪恶的海军手里保护你们的。” “……你个海贼说什么呢?”库赞叹气,“最初是你先把他们当成是食物偷过来的吧。” “那是、那是、那是命运的指引!”芙蕾雅狡辩。 库赞又叹了口气。他朝芙蕾雅伸出手,芙蕾雅疑惑地看他。 “伸手。” 芙蕾雅将信将疑地把左手放上去。 “两只手。” “搞什么?”芙蕾雅咕囔着,把另一只手也放上去。 库赞另一只手也覆盖上去,两只大大的手完全包裹住芙蕾雅的手。手腕转动,将横躺的手竖起来,像一本书那样摊开,芙蕾雅的手也自然地平摊开。透明的冰从芙蕾雅的手心升起,飞快地增大,扩张,变幻出具体的形状。 罗杰和雷利并肩而立,芙蕾雅、巴基和香克斯站在他俩身前,五人都笑着,勾肩搭背,快乐自然。 芙蕾雅睁大眼睛,眼中星光晃动。 库赞放下手,不自在地搓搓头发,干巴巴地说:“生日礼物。” “啊——”芙蕾雅看着手中的雕塑,呆了。过了半天,才找回声音。 “你把雷利先生做丑了……” “……” “……” “你不要还我。” “才不给嘞,嘻嘻~” 抛弃身份后 为了训练恶魔果实的精微控制力,库赞曾做过很多冰雕,那会他简直不像个海军倒像是个艺术生,闲的没事就盯着花花草草看,观察自然造物中精巧的细节,再在自己手中模仿出类似的冰雕。 花草做的不错了,他就开始做人物,人物远比花草静物更复杂,更精细,于是他要更仔细地观察他的模特,有事没事就盯着泽法看。泽法被看的莫名其妙,虽然不知道库赞在搞什么,但总之揍一顿就是了。 时至今日,经历过(泽法)千锤百炼的冰雕水平已经不错了,但这也不掩盖他压根就没记住香克斯和巴基的脸的事实。 巴基的长发变成了板寸,香克斯一张阳光少年脸变成了凶悍的小屁孩,雷利和罗杰倒还是自己的脸,但显然加入了许多海军先生自己的个人见解,耀武扬威的表情一看就是个大恶人。也就是芙蕾雅最像本人,做得最好。 芙蕾雅越看越觉得心情微妙,免不了嫌弃一番。 库赞见状又要收回,芙蕾雅连忙往自己怀里抱,警惕地看他。 库赞收回伸出的手,搓搓手指。 啧,嫌弃就别要啊…… 芙蕾雅一手抱着冰雕,一手抱着几个鸡蛋都想揽进怀里,又纠结地在两者之间看来看去。但偷偷一瞥库赞,但芙蕾雅眼里,这个海军叁等兵对他怀里的两个东西都虎视眈眈的,既想抢她的冰雕还想煮了她可爱的蛋蛋们吃,顿时把两样东西都揽紧,紧紧贴着肚子。 库赞看着鸡蛋贴上冰雕,暗想这鸡蛋肯定是孵不出来了。 库赞问:“你不冷吗?” “不,不冷……”芙蕾雅打着冷战回答。 库赞叹了一口气,让芙蕾雅把冰雕放下,芙蕾雅警戒地盯着他。 库赞想说他才对一群海贼的雕塑不感兴趣呢,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吐出嘴唇的时变了样子:“你再捂它一会该化了。” 芙蕾雅立马把冰雕掏出来,绿眼睛里露出求助的神色看库赞。库赞看天看地看火舌摇摆,就是不去看芙蕾雅。芙蕾雅苦思一会,灵光一闪,眼睛一瞟一瞟地看库赞。 库赞听到他附近窸窸窣窣的,一回头就看见芙蕾雅唰地坐回去,抱着一窝鸡蛋,眼睛看一边,嘴巴撅成3吹口哨,一副心虚的样子。再一低头,冰雕就放在他不远处。 冰冻果实能力者平时都在不停地散发凉爽的温度,放在他这确实可以让冰雕化得更慢。 库赞嘴角抽搐,手指蠢蠢欲动。可芙蕾雅一直用余光偷偷瞄他,库赞叹了口气仰过头,权当没看见。 芙蕾雅笑起来,蠢兮兮的,火光下光彩夺目,眼睛半眯着,像只猫。 库赞扭过脸,因为他对着这样一张笑脸再没法维持面无表情的脸。他他感到一股奇异的愉悦心情,火苗似的在他心上摇曳。 他疑惑是不是他在不知不觉间柴火添得太多,以至于火焰太旺,而他又坐得里篝火太近,以至于火苗跳出一束,小小的一点,一不注意就顺着肌肤的纹理溜进他的身体里。 他有点挫败,消息没打探到,还赔进去一块冰雕。 越想越郁闷,干脆不去想,和芙蕾雅商量起来晚上守夜的事情。 情形一下和前几天反过来了。 库赞半掀的眼皮下显露锋利冷峻的目光:“啊啦啦,一人一次守夜不是很公平嘛,上次你睡了,这次该我了。” “才不是这么算的!”芙蕾雅冷冷地还嘴道,“你一觉睡了两天,这得算两次,这次还是我睡才对!” “海贼小姐,我可还是伤员呢。” “说得跟谁身上没点伤似的,我今天的武装色可是彻底超标了啊——这都怪你,谁让你长得这么大的。” “哈——喂喂喂——太不讲理了吧小姐。” “略略略,谁让你一觉睡那么长时间的?” “啊啦,我可不准备遵守海贼小姐的道理,我睡了,你守夜。”库赞重新躺下,闭眼。 “啊啊——”芙蕾雅连忙吧一窝蛋放在不远处,自己也躺下,闭上眼大喊,“我才不管你呢,我就要睡,哼——” “啧……”库赞掀开眼皮看到芙蕾雅躺在那,砸了下舌头,狠狠地闭上眼睛,“那就看谁先睡着吧,没睡的就好好守夜吧。” “哼——你等着吧,一秒入睡可是海贼必备技能。” “啊啦啦,论起睡觉,我可是不会输给任——你睡得也太快了吧!”库赞捂着头坐起来,看小鼻涕泡从芙蕾雅鼻子冒出来。 “ZZZ——”芙蕾雅微张小嘴,睡得无比安详。 “还真是一秒入睡啊……”库赞无语。 芙蕾雅吧唧吧唧嘴,嘿嘿傻笑,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库赞嫌弃地瞥她,在她面前蹲下,两膝分开,伸手捏住她的鼻子。呼吸不通畅,芙蕾雅很快就憋得满脸通红,这样都没醒,皱着眉头,嘴越长越大。 她猛地打了个滚,挥手驱赶讨厌的家伙,迷迷糊糊地咕囔:“滚……巴基…今天不削土豆……” 原来罗杰海贼团的实习海贼每天都要削土豆的吗? 库赞被逗笑了。 待他意识到自己笑了的时候,又猛地收回笑意,紧接着又觉得自己这样欲盖弥彰十分可笑。 他一屁股在芙蕾雅附近坐下,杵着脑袋,眼睛发直地看着那个乱糟糟的红色脑袋。 麻烦了,这不是完全没法把这家伙当成敌人了嘛…… 我该怎么办啊,泽法老师,卡普先生。 库赞又想叹气了。 ———— 翌日,清晨朦胧的光透过树叶照下来,地面湿漉漉一层露水。 芙蕾雅发出一声惨叫,惊天动地,惊起林间一片飞鸟。 “小——杰——!!!” 芙蕾雅跪在破碎的鸡蛋面前,手指捧着蛋清蛋白,泪流满面,她的背上还有小杰白白黄黄的尸体。 她大早上一睁眼,发现背上硌了什么东西,一摸下来看,居然是小杰死无全尸的尸体。 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发现自己离晚上睡着的位置滚了好几圈,已经滚到了那窝鸡蛋旁边,就这么把小杰压碎了。 她沾满小杰无辜尸体的双手颤抖,泪眼哗地一下就涌出来了。 库赞这个不是人的东西,还迈开脚蹲在小杰的尸体旁边,摸着下巴左看看右看看,摸着下巴“啧啧啧”叁声,要多幸灾乐祸就有多幸灾乐祸。 “死得真惨啊。”他面无表情地说,“昨天还说要当它的妈妈呢,扭头就杀了自己的孩子,这下我相信你真的是可怕的海贼了呢,芙蕾雅。” 芙蕾雅中了一箭,背又被压低了一点,表情空白,目光呆滞。 她猛地回神,抽鼻子,士下坐扑到碎鸡蛋前,涕泗纵横,愧疚地大喊: “罗杰船长,我对不起你!” “喂喂——”库赞死鱼眼抬头:“这个杰还真是那个罗杰的杰啊?那小雷是雷利,小贾是贾巴?” 芙蕾雅呜呜呜地哭,还在嚎啕:“船长!你死的好惨啊船长!!!您放心去吧,不要担心奥尔杰克斯森号,雷利先生当船长肯定比你当得好,呦西——小雷,你以后就是新的船长了,我以后就是副船长了!” “不要拿鸡蛋吃代餐啊……”库赞懒洋洋地说,“罗杰还没死呢,实习生小鬼想当副船长也还差的远呢。” 库赞一顿,随即意识到一个问题,眼睛一眯,目光犀利起来:“等等——死的真的是小杰吧,真的是昨天的小杰吗?不会是你为了让小雷上位故意把死者说成小杰吧?” “咳咳咳——”芙蕾雅红着脸咳嗽两声,避开这个问题,端着剩下的鸡蛋,小手气势汹汹地一挥, “好的,小雷船长!小贾转舵,向着丛林深处进发——!”芙蕾雅抬腿就走。 库赞揣着冰雕跟在芙蕾雅身后,垂着头,兴致非常不高。 “虽然这本来就是今天的计划,但你这么说,就好像我也是罗杰海贼团的成员一样,真让人不爽。” 芙蕾雅回头惊诧地看他,“你再说什么啊,叁等兵。海军怎么可能是我们的成员,你当然是我芙蕾雅大人的俘虏啦!” “啧,更不爽了。” “嘻嘻,海军俘虏要削土豆,洗碗洗衣服,还要洗甲板哦——快点干,干不完今天不许吃饭!” “啊啦拉——这就是你在罗杰海贼团的处境吧,晚上做梦还在削土豆的实习生小海贼。” “什么——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啊啦拉,怕了吧,我会读心,你在想什么我一看就知道了。昨天晚上趁你睡觉的时候,我已经把罗杰海贼团所有的情况都从你的梦里掌握清楚了,等我回去就和卡普先生一起把罗杰一伙一网打尽。” “……” “怕了?” “哼,你在说谎!” “……?” “我刚才在心里骂你,你都没反应!” “……小鬼。” “略略略,叁等兵。”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走进丛林,往岛中的山脉行进。 寻找新暂居地的计划进展得并不顺利,他们找了好几个地方不是附近有野兽就是太过于隐蔽,看不到海又距海太远。 直至下午不知道什么时间,他们寻找合适的地方时,发现一个洞穴,开在一面悬崖上,不是很高——他俩都能轻松地爬上去,也不是很低——至少很多四足的野兽很难上去。 光在外面看似乎是个好地方,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野生动物盘踞,而且—— 库赞凝眉感受着附近的动物。完全没有动物敢靠近这里啊。 他还在犹疑,芙蕾雅已经叁两步跳了进去。 “哇哦——”带着回声的声音从洞口传出来,“这里面有人耶,库赞!” 什么?!库赞一惊,忙踩着月步跳进山洞。 芙蕾雅斜挎这鸡蛋窝,蹲下身,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库赞发现她没事,舒了口气,再去看芙蕾雅面前的东西。 一个骷髅架子,散了架,堆成一堆白骨。库赞打量着山洞,发现不少生活用品,一张草席,几只石头打磨的矛,动物骨头磨成的刀和碗杯,一堆隐约能看出形状的铁器,几只木头箱子,甚至还有木头栏杆和草料,围起来的小型农舍。全都糟了,腐朽了,与四周的石壁融为一体,蒙上浓厚的灰。从灰的厚度推断,至少有几十年。 “什么呀……”芙蕾雅失落至极地噘嘴,“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发现芙蕾雅岛的人呢。” “芙蕾雅岛又是什么?”库赞头也不回地问。 “第一发现的人就有命名的权力吧,我是第一个发现这个岛的人,当然要叫我的名字。” “啊啦,我的名字呢,我们可是一起飘到这个岛上的吧,要命名也得有我的名字才行啊。” 芙蕾雅十分勉强地答应:“那好吧……那就是芙蕾雅-库赞岛。” “为什么你的名字在前面啊,改掉——库赞-芙蕾雅岛。” “才不要!谁要在你的名字后面啊,芙蕾雅-库赞岛!” “海军才不会屈居与海贼之后,库赞-芙蕾雅岛。” “哈!喂喂,我可是在海滩第一个醒来的人,芙蕾雅-库赞岛!” “啊哈,我是这个岛上军职最高的人,大佐比实习海贼靠前,库赞-芙蕾雅。” “开什么玩笑!叁等兵而已。” 库赞懒洋洋地一掀眼皮,反击:“叁等兵也比杂物兵高,削土豆的实习海贼说什么呢。” “唔——”芙蕾雅咬着牙,恨恨地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第一个发现这个岛的不是我也不是你。” 库赞扫向白骨,又目光复杂地看白骨上方,一节老旧的粗麻绳挂在那里,下半部分因为风化而掉落,他相信白骨上面那个棕色的圆圈就是麻绳的下半部分,这也就能解释这堆白骨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了。 芙蕾雅则更关心别的,她走到木头箱子前,把灰尘都抹下去,猛吹一口气,露出一个海贼的标志,骷髅上一头金色的大卷发,两把刀交叉在后面。 芙蕾雅睁大了眼睛:“大海贼金杰克——” 她打开箱子,顿时屏住了呼吸。 一箱子金光灿灿的金子制品,宝石珠链和精巧的琉璃制品。 “啊……”芙蕾雅呆了一会,讷讷地说,“原来是金杰克岛吗……” 库赞扫了一眼满箱宝物就不怎么感兴趣地转头去看农舍。 “怪不得这种野生的岛上还有母鸡呢。”他若有所思地看看芙蕾雅怀里的鸡蛋,“是他在岛上的时候驯养的吧。” “诶——”芙蕾雅惊了,“是、是这样嘛?” “不然你以为呢?”库赞问。 “唔,就是……”芙蕾雅挠着脸颊,嘴里嘀嘀咕咕说不出话。 库赞眯起眼睛。 “啊啦拉……”他慢慢地说,“你该不会……” 芙蕾雅陡然心虚起来,四处乱看,“什、什么呀?!” “你该不会是,不知道母鸡是被驯养的吧?” “唔——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嘛,这种事情我芙蕾雅大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哈哈哈哈……哈……” 库赞抱着手臂看她嘴硬,脸露鄙夷,舌头砸的啧啧响。 芙蕾雅面颊一点一点变红,恼羞成怒,鲨鱼牙大吼:“不知道就不知道嘛,怎么了嘛?!知道母鸡是被驯养的又如何啊!我又不是你们海军那群从小就可以读书的精英,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嘛!” “不是从小读书的普通人也知道这种常识吧。” “谁知道啊!我在海上长大的,怎么可能知道母鸡的常识啊!——可恶的海军!我不理你了!” 芙蕾雅鼓起脸颊生气,不管库赞怎么叫她都不理他,埋头去翻箱子的东西,翻得噼里啪啦响。 库赞挠挠后脑勺,稍微有点后悔,啊——好像逗的有点过了。要不要哄一下…… 他看了看芙蕾雅气呼呼的背影。 还挺可爱的——唔,算了,等一会她自己就消气了。 果然,没一会,芙蕾雅在箱子里发现了什么,又用大大的眼睛看库赞,嘴里惊喜的大喊:“库赞,库赞快看啊!我发现了什么?航海日志!!!“ 芙蕾雅把航海日志往库赞手里一塞,背着手,眼睛亮晶晶地在库赞面前晃来晃去。 航海日志因为放在箱子里而保存得不错,库赞慢悠悠地翻开一页,一面疑惑地看芙蕾雅。 芙蕾雅不停催促:“快看啊, 快看!库赞,里面写了什么啊?金杰克的冒险嘛?金杰克船上真的有人鱼吗?他们真的找到了玫瑰之城嘛?啊——库赞,你快看啊!” 库赞的目光慢慢地在日志上一行行的字上晃过,然后微微抬起来,看向芙蕾雅。 他慢吞吞地问:“芙蕾雅,你不认字?” 芙蕾雅睁大了眼睛,呆愣了一会,顿时跳起来,大喊大叫,“说什么呢,你个混蛋,谁不认字啦?!我认识的词可多了,我还会拼痢疾和神经衰弱哩,diarrhoea、neurasthenia,你都不会吧?!” “厉害厉害……”库赞敷衍地迎合,随手指了一个词,给芙蕾雅看,“那认识很多字的芙蕾雅小姐可以告诉我一下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 芙蕾雅扫了一眼,顿时洋洋自得起来:“哈,你连‘争吵’都不认识吗?” “唔……”库赞飞速翻动日志,找到另一个单词,“这个呢?” “唔,遭、遭遇——对,就是遭遇!” “不错嘛,那这个呢?” “额——嗯……这个这个……” “怎么了?”库赞晃动日志,扬起一边的眉毛,“不认识了吗,认识的词很多的芙蕾雅小姐?” 芙蕾雅声音微弱,“只、只是这一个词而已……” 库赞又飞快地指了一个词。 芙蕾雅一下闭上嘴,满面羞红,双眼瞪着他。 库赞轻笑,收回日志,修长的手指在日志上翻动,一行一行认真地看下去。 芙蕾雅恨恨地盯着库赞看,她简直想杀了库赞。 她就是识字不多怎么了?!要知道她可是从上奥尔杰克斯森号才开始在雷利的教育下开始认字的,就这么一年,她能学会这么多词,雷利先生都要夸奖她呢! ——可恶,完全没有安慰到自己啊!她超想认识超级多的字的!可恶啊!偏偏被一个海军发现了! 芙蕾雅咬着唇,愤怒极了。 库赞已经飞快地把日志看完了,俯身把日志递到芙蕾雅面前指给她看。 “从这开始就是讲金杰克怎么到这座岛上的事了。他的运气比我们好,船毁在海岸上,但船员有叁个都还活着。” 芙蕾雅踮起脚看日志,断断续续地能看懂金杰克所记录的事件,和库赞说得差不多,至少间杂了更多的语气词和抱怨。 “他和自己的船员因为宝藏发生了争执,金杰克把他们都杀了——就包括你心心念念的人鱼——之后他就一个人在岛上守着宝藏,一待就是六年,六年都没能出来。” “六年……”芙蕾雅睁大眼,看着那个数字6,圆滚滚的数字,像是个可怕的魔咒,芙蕾雅不由打了个抖。 “啊,六年里他活的很寂寞,守着一堆财宝却没有任何用处。他发现自己因为长久的不讲话语言功能开始退化,因此更加详细地记录自己每天干了什么,不想忘记怎么写字。 鸡确实是他养的,他还养了猪和牛,估计后来都跑了。 六年没人跟他说话,他开始后悔当年杀了自己的船员,于是跟自己养的动物说话,教他们霸气,没想到还真有动物学会了,尤其是那些鸡,学得特别快。后来渐渐的,其他动物也都从母鸡那里学会了霸气。” 芙蕾雅一惊,随即忿忿大喊起来:“啊——原来是这个混蛋做的!混蛋,要不是他,我们怎么会这么狼狈!啊——我要剥夺他的命名权!改名,绝对要改名!” 库赞好笑地扫她一眼,继续阐述下去,“后来金杰克因为实在是太寂寞了,精神崩溃,一直看见自己船员的幻影,最后实在是承受不了压力和空洞的寂寞,上吊自杀了。 在最后,还在不停地在日志里忏悔,后悔自己当年杀掉了自己的船员。‘这是报应’——他这样写。‘只要谁能再和他说句话,就算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也无所谓,他只想再次与人说话。’” 芙蕾雅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歪着嘴看着库赞。库赞放下日志,也看向芙蕾雅。 “那个……”芙蕾雅讷讷地说。 库赞轻轻点头,“啊……” 两人最后什么都没说,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自在地偏开视线。 片刻之后,芙蕾雅又轻轻地说,“果然……还是芙蕾雅库赞岛吧……” 库赞立马反驳,“库赞芙蕾雅岛。” “啧,这样好了,芙蕾雅库赞芙蕾雅岛。” “真狡猾的小姐,你的名字出现了两次啊,我要是说叫库赞芙蕾雅库赞岛可以吗?” “哈?真麻烦,干脆混合起来吧——芙库蕾赞雅岛?” 库赞习惯性的反驳停在嘴巴,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芙库蕾赞雅岛……感觉,还不错? 相爱了 自从发现金杰克的洞穴后,芙蕾雅和库赞就搬了进去。 库赞从新找了草料,长长的泛青干草,整理床铺,在墙壁上刻下八个青白色的划痕,代表他们已经在芙库蕾赞雅岛已经待满的天数。芙蕾雅称之为芙库蕾赞雅岛日历,并举例今天就是芙库蕾赞雅元年第八天。 芙库蕾赞雅元年第八天。 芙蕾雅和库赞决定做几个碗,芙蕾雅靠她的鼻子找到了适合的树木。芙蕾雅的嗅觉很灵敏,皱起的鼻子能从这颗从没见过的树木中闻到一股类似于橡木的清香。 冰刃割下,武装色摁出一个个圆形的小坑,一个不太规整但总归能用的原始风味木碗做好了,并总用来盛放库赞犯着淡蓝色的透明冰块,放在篝火附近,一点一点融化成淡水。木头碗一边被火熏出黑色,泛出快要烧着般的微微焦味。 库赞喝下混着点淡黄木屑的淡水,焦干的厚唇湿润,芙蕾雅接过去,、喝下剩下的水,粉色的舌头无意识地在焦黑的碗上舔了一下,库赞转过脸去,伸手擦掉唇边的水渍。 晚上芙蕾雅在火光前看金杰克的日志,一百年前大海贼的冒险透过泛黄发脆的纸张和黑色不大工整的文字显现在芙蕾雅眼前,尽管有些飘飞的字看不清或者不认识,但芙蕾雅看的很认真,下巴搁在蜷缩光滑的膝盖上,睫毛轻颤。她正看到关键的时候,却总有几个不认识的词破坏她置身于大冒险中,抓耳挠腮,想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看向库赞,显出一种犹豫的期望神态。库赞抿唇,伸出一只手臂,修长食指和中指一夹就将日志拿到手里,翻动那本毫无文学色彩的日志。 库赞的声音低沉厚重,带着点永不消散的倦意,轻轻地朗读:“十月二十日,海面上浮现一层白雾……” 芙蕾雅眼睛一亮,挨着库赞坐下,膝盖抵住库赞的小腿,女性的体温本就高,贴着冰冻果实能力者如同一团炙热的火。芙蕾雅伸出脖子去看日志上的字。姜红色的蓬乱发丝在火光中显出金色来,一头金丝线,跳到库赞视线里。 或许芙蕾雅才是金杰克最值钱的宝藏,让他杀死自己的船员的至宝。 这样的想法浮现了一瞬间,库赞朗读的声音微微一顿,在芙蕾雅的催促下才继续朗读下去。 库赞垂下黑色的眼睛,海贼嚣张的笔记和金色的头发一直在他的视线中。 芙库蕾赞雅元年第九天。 芙蕾雅从海边捡回来一只弹弓和两瓶酒,弹弓她不爱用,扔给库赞。酒倒是不想给库赞,但库赞一看是雪利酒就格外激动起来。 “这是泽法老师喜欢的酒。”眉飞色舞,整个人都生动起来。库赞的声音里透露出一种纯粹的憧憬感情。 芙蕾雅给打动了,往背后藏酒的动作一顿,撅着嘴递给库赞一瓶。 他们本来商量着省着喝,每天一小杯,但真的喝起来,极快就喝干净了两大杯雪莉酒。芙蕾雅还嫌不够地一直舔瓶口,把舌头伸进棕色的玻璃瓶里。库赞做不来这种动作,叹口气,松散地摆动手腕。 芙蕾雅扔下瓶子瘫倒在地上生气,她想喝酒想的发疯。 库赞本想说她一个未成年这么嗜酒,转念一想,自己开始喝酒的年纪可比芙蕾雅小得多,便不说话了。 芙蕾雅又坐起来,脸蛋红红的,搓着手兴奋地说这座岛上有苹果树,要酿苹果酒。 库赞歪着头看她唠唠叨叨,渐渐发现自己的意识有点涣散,脸颊发烫,看着芙蕾雅的目光直白又大胆,而芙蕾雅居然压根没发现,还在哪自顾自地叨唠各种酒的滋味。他眨眨眼,意识到这两瓶酒的度数后劲大得吓人,他俩都有点醉醺醺的了。 喂,芙蕾雅。他趁机问。你为什么做海贼。 抛弃了一些伪饰,直接地问。 芙蕾雅一无所觉,咯咯笑,随口把自己的过去全都说给库赞听。 孤儿,在海贼船上长大,一艘船毁了就换一艘,以奴隶、打杂工、小宠物各种身份活着,直至罗杰海贼团的两个实习海贼从海上捞上来,被雷利从生死线上救回来就顺势留下来。 没什么新鲜的。芙蕾雅摸着耳朵后面嘟囔,她并不喜欢自己在遇到罗杰海贼团之前的生活,不喜欢那些肆意殴打她,扯她头发,关进黑屋子,把她推到甲板上,故意弄脏她好不容易打扫好的甲板的海贼们,因此说得不太开心。简短飞快地说了一遍,就不再想提起。 奇怪。芙蕾雅摇头,抱怨。我跟雷利先生都没说过,为什么要跟你说啊? 库赞轻笑,笑声富有磁性,胸部共振明显,光是听着就感到酥酥麻麻蔓延全身。 那我也告诉你一件没人知道的事情吧,他说,我也是个孤儿来着。 “哈,我还以为海军都是有钱人家的精英呢。” “啊啦拉,你从哪来的这种误解?” 库赞的故事同样不是什么新鲜的故事,平淡地令人发指。被海贼摧毁的村庄,流浪叛逆的小男孩,被海军救下的少年,加入海军的青年。 芙蕾雅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翻出泪花。 库赞的声音一顿,啧了一声,大手覆上芙蕾雅的头,故意揉乱了她软细的头发。 芙蕾雅摇晃着瞪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擦过脸颊,抹下泪珠。滚烫的液体给库赞带来了融化的错觉。 指尖轻碾,液体化在指尖,无法分辨是泪珠还是寒冰。 “睡吧。”库赞说,“晚安了,芙蕾雅。” 芙库蕾赞雅元年第十天。 芙蕾雅中午带着猎物回到山洞,今天的狩猎很顺利,她还记得要酿苹果酒,比往常早就回来了。空气中静悄悄的,隐约有水声。芙蕾雅好奇地在洞口顿了顿,探出脑袋去看库赞在做什么。 他正在擦洗身体,对芙蕾雅的探视没有察觉。库赞光着上半身,破烂肮脏的海军制服上衣放在一边的青黑的岩石上,藏青色的裤子挂在两个大转子上,圆弧的曲线若隐若现,人鱼线没入裤腰。古铜色的肌肤,含蓄扎实的肌肉贴着骨头并不夸张的一层,肩胛骨鼓起滑动,像一条鱼一样消失在肌肤下,又显露出来,弯曲的脊背正中间一道下陷的脊骨勾。背部宽厚,腰部纤细,臀部稍窄。他拿着一块蓝色的布料在身上滑动。 芙蕾雅悄悄地退到洞穴外,呼吸急促。 她并非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裸体,在海贼船上没人会在意这种事情,更别提之前大家都把她当男孩。 可库赞身上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但是到底是哪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她只是像看到一件极其罪恶,又或者极其美丽的事物那样不自在,不自主地想要避开,又在脑子里复现那个场景,脸颊滚烫,坐立难安。 “芙蕾雅?” 她听到那个磁性的声音叫她,她好像做了错事被抓住那样抖了一下,缓慢地拖着脚步走进洞里。 库赞已经把衣服穿上了,攥着一块蓝色的布在挤水。芙蕾雅靠近,认出那是他之前用来裹头发的头巾,还有一个白色的海军标志。 芙库蕾赞雅元年第十一天。 库赞醒来时,发现芙蕾雅正抱着她的鸡蛋嘀嘀咕咕。芙蕾雅看过来,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笑意里混杂嫌弃。 库赞半撑起上半身,懒洋洋地跟芙蕾雅拌嘴,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说得很没有逻辑。 天际大亮。 芙蕾雅最终以“白痴库赞——等着看芙蕾雅大人的厉害吧!”作为结尾,结束了又一次没有意义的争吵,气势汹汹地拿着石质长矛冲出山洞。 库赞呆坐了一会,想着芙蕾雅气呼呼的小脸。他仍觉得不可思议。 目光慢慢飘到芙蕾雅宝贝得不得了的那窝鸡蛋上,木炭画出来的笑脸可爱传神。冰雕放在不远处, 已经化了不少。 库赞垂眸看着它,脑中浮现芙蕾雅每次看见冰雕化掉一点后慌慌张张的身影,手舞足蹈,目光惊恐,朝他身上扑。 半融化的冰雕扔进火里,又一个一模一样的在他手中浮现。嫌弃地看了一眼雷利和罗杰的脸,飞快地放到上一个冰雕的位置。 库赞去附近的树林里捡柴火和野果草药时稍微走得远了一点,发现一个之前没见过的湖泊。走近观察的时候库赞发现脸上被画了涂鸦。 眼皮上画上眼睛,眼下画了睫毛,脸上两坨圆圆的圆圈。 对着水上倒影无语了一会,库赞认命蹲下洗脸,一边洗一边思考怎么给芙蕾雅也画一次。 走神的时候差点被飞出湖面的鱼咬到鼻子,黑色的牙齿,是武装色。库赞连撤了叁步,躲过湖鱼的攻击范围,摸着鼻子看着不平静的湖面。 伸手出来,试图让手指上缠绕那种黑红色的霸气,失败了。 他略微挫败,抱好采集到的东西,走回洞穴。芙蕾雅已经回来了,见闻色中她正僵直地站在洞穴中,不知道在干什么。 库赞走进去,芙蕾雅僵硬地转过身体,绿色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无措地看着库赞。那双小小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颗鸡蛋。 “库、库赞……”她紧张地叫他,“怎么、怎么办啊,蛋、蛋裂了。” 库赞靠过过去,同样诧异地看着那颗正在芙蕾雅手掌中间晃动的蛋。 生命。 他们同时感受到,并且大为震撼。 一个生命正在芙蕾雅娇小的手心中孵育。 他们一时间忘记了呼吸,僵硬着身体,看着那只小东西破开蛋壳露出可怜的小脑袋,新生命的第一声鸣叫是那么低微又那么响亮。 小东西丑得可怜,黄色的毛发一缕一缕地贴在身上,眼睛大的像畸形儿,还不会走路,虚弱地贴在芙蕾雅的手掌中。 芙蕾雅快哭了。 库赞静静地看着她,一种奇异的感情在他腰腹升腾,他艰难地抵抗着感情上的奔涌着的不合理的冲动,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芙蕾雅纤细的身体在昏暗的山洞中颤抖,空气中闪烁的浮沉在她身边飞舞,像看不见的蝴蝶洒下鳞粉。 库赞靠近,看她的侧脸,睫毛颤抖,嘴唇是红色的小浆果,饱满,红润,一咬会爆出汁水。 小鸡发出微弱的叽叽声。 库赞伸出右边胳膊环住芙蕾雅的脖子,将芙蕾雅柔软的脸颊轻轻朝左边推,并同时低头吻了她。 芙蕾雅的呼吸停滞一瞬,睫毛颤抖,绿色的眼睛中波光晃动。她看起来很惊诧,却没有推开库赞。 于是库赞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吻于库赞而言,长久而深沉,他认了命,承认了这座岛屿上所发生的一切,承认他与芙蕾雅的吸引力是真实的,他的感情是真实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无法反驳的。 而对于芙蕾雅而言,这个吻那么不真实,和她手中战战兢兢的鸡仔一样不真实,和她这几天的生活一样不真实,和昨天库赞赤裸的身体一样不真实,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切都如同一场荒谬的戏剧。 她和库赞一起生活,一起孕育生命。 他的身体像冰,心却像火。 她身体发抖,无法分辨是因为寒冷还是炎热。 眼前飘起白色的模糊光斑。 在意识一片朦胧中,她听到了许多鸡仔微弱的心跳,库赞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树叶被风吹拂的沙沙声变得很大,好像响在她耳朵里,忽然那些声音又都消失了,天地间一切事情都远去了,只有她与库赞还存在着。 火焰灼烧柴火,啪嗒一声。 理智陡然回笼。 库赞放开芙蕾娅,抿着唇,面色难辨。 还做爱了 午后的阳光灼热,两个贴近的身体投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同被撕扯一般左右摇摆。 钻石般光彩夺目的彩虹色光线中,芙蕾雅抬起头,深绿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 “心情不好吗,库赞?” “说什么呢,小鬼。”库赞把下巴放在芙蕾雅的肩膀上,懒洋洋地贴着她的耳朵,声音像是直接响在芙蕾雅耳朵里一样,“心情好才会做这种事吧。” 芙蕾雅轻轻地咕哝:“是吗……” 库赞揽着她的肩膀她,一冷一热两具身体紧贴,静静站着,库赞越过芙蕾雅的肩膀看见湿漉漉的小鸡仔在芙蕾雅手心站起来。 小鸡站在娇小的手掌边缘,看着远处的地面发出啾啾声,又迈着不熟练的步子往回走。 芙蕾雅转过头,那双闪着微光的眼睛贴得与库赞的脸颊极近。 “要接吻吗?”她问。说话时微微凸起的嘴扫过库赞的面颊上的软毛、库赞慢吞吞地直起身,调动目光,扫了扫芙蕾雅红润的面庞,右手抬起,捂着她的眼睛。 长长的睫毛在他干燥的掌心划过,瘙痒却从心脏开始蔓延。男人的体温过低,冰凉的触感让芙蕾雅打了个抖。 “别再撩拨我了,海贼小姐。” 在暖红清凉的黑暗中,芙蕾雅听见库赞那个具有辨识度的低沉声音这样说。 “对未成年再继续做下去,我可是会有负罪感的。” 芙蕾雅回想起库赞的嘴唇的触感,柔软得和他这个人给芙蕾雅的感觉不太像,像在亲吻水。和雷利,和香克斯都不一样。 温柔又热烈,平静又疯狂,克制又放纵。 其中感受让她回想起山洞昏暗光芒中的裸体。 半裸的身体在黑暗中隐隐绰绰地浮现。青年人健康,富有荷尔蒙的蜜色身体,滑动的肩胛骨,若隐若现的鼠蹊。 库赞几乎立刻就感受到宽大手掌下的小脸变得滚烫。 他放下手,暴露出一张潮红的脸,眼睛圆圆里的,里面都是散落无法汇聚的光。她目光闪烁,低下头,露出一对红色的耳朵尖。 这抹红色瞬间在库赞腰腹间点起火。他沉下眼睛,手指轻轻地摩挲芙蕾雅的下颌角和脖颈。纤细的脖子掌握在手中,有力的大动脉跳动。 隔了一会库赞轻叹道:“果然还是跟我回马林梵多吧……” 芙蕾雅瞬间咬牙切齿,“谁要去蹲监狱啊?!” “不会去监狱的。” “哈?!” 库赞带着笑意看她做出夸张表情的脸。 “啊啦啦,连悬赏金都没有的海贼小姐想进因佩儿顿都还没有资格啊。”他连鄙夷的神态都显得慵懒,像是懒得做出来一个像样的表情似的,“因佩尔顿也不是什么人都收啊,削土豆的实习海贼还是想让全世界的土豆们一起给你出个通缉令吧。” 芙蕾雅惊了,大受打击。 “我居然连进监狱的资格都没有……” orz捶地,身体灰白,灵魂出窍。 库赞像摸狗一样蹲下来摸她的脑袋,轻拍两下:“嘛嘛,也别太担心了,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你这个麻烦的小鬼好了,反正在哪削土豆都是削吧。” “才不是嘞!”芙蕾雅拍下库赞的手,怒吼,“我才不是专门削土豆的人呢!你等着吧,我一定会成为大海贼的,要关进因佩尔顿最底层的那种!” 库赞撵着头发,抬头装模作样地看天,“啊啦啦,大白天的就开始做梦了吗?” 芙蕾雅猛跺他的脚,气呼呼地抱着小红跑到里库赞最远的距离,还朝他做鬼脸。 库赞回以嘴型:“土——豆——” 芙蕾雅气疯了,闷头跑出山洞,外面顿时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和野兽的哀鸣。 库赞盘坐在山洞青黑色的石头上。山洞外,从海上飘来的咸风吹拂柔美的宽叶树树叶,蓝绿色的书影摇摆颤动。山洞括出不规整的黑红色的外框,像一幅风景画。 手掌中温热的气息消失,再次变得冰冷,库赞低头捻着指尖,半晌握住手掌,叹了口气。 —— 除了小贾,小鸡仔都在这两天出了壳。 芙蕾雅捧着脸,看一群软黄的毛绒球,简直幸福地快要昏过去,摇摇摆摆哼着歌。 小贾好像真的孵不出来了,芙蕾雅为航海士贾巴大哭一场,看着被煮熟的红皮鸡蛋,眼泪从嘴巴里流出来。 “啊——贾巴先生,你的死得好惨——烫,烫,烫——” 芙蕾雅捂着嘴咽下最后一口鸡蛋,然后吐出舌头,跳个不停。 库赞半躺在一边的草席上,连撑起的上半身都是勉勉强强用不上力气的样子,一身慵懒,用解下来的头巾蒙住眼睛。 “你是白痴嘛。”听到芙蕾雅呼叫,他掀起头巾瞄了一眼,像招狗那样招招手。 姜红色皮毛的狼狈小狗伸着舌头跑到他面前。 “啊,张嘴。” “啊——” 小狗张开嘴,库赞伸出两个指头,把红红色的舌头拉出来,清凉的指尖在湿滑的舌头上滑动检查。 小鸡仔在四周地上走来走去,两只毛茸茸的嫩黄色小东西一直窝在库赞肚子上,迈着两只纤细的腿在他身上猜来踩去。 芙蕾雅余光看着它们,心想它们这是把库赞当成妈妈了。 指尖碰到舌尖上小小的一个泡,轻轻碰了一下,芙蕾雅疼得发颤,小脸皱起来,嘴一下合上,含住库赞的手指。 喉头滚动,库赞感到身上的衣服绷得很紧,他不太自然地扭过头,飞快地从芙蕾雅嘴中抽出手指,制造出一块冰让她含住。 芙蕾雅把冰块放进嘴里,半坐半趴在草席边缘,上半身倚靠在库赞身体上,细细地看两只在他身上靠在一起的小鸡仔。 “它们可真喜欢你。”芙蕾雅不大高兴地咕囔。谁知道小巴和小萌非挑着芙蕾雅不在的时间破开蛋壳,它们第一眼所见的人是库赞,自然也更粘着库赞。 库赞对于能让芙蕾雅露出可爱神色的事情接受良好,还给他俩改了名字:小普和小法。 芙蕾雅坚决抵抗,于是乎库赞更起劲了,顺便把其他几个的名字也改了,小波、小斯、小战、小乌。芙蕾雅绝不认同,库赞坚定地要改,最后两个人叫出了两套名字,也不知道小鸡仔会不会感到混乱。 芙蕾雅沉甸甸的体重压在男人胸部和腹部相接的地方,库赞感到她的胳膊和胸脯透过衣服布料散发出来的炙热温度。 这温度甚至越来越烫了,库赞几乎无法忍受,想让芙蕾雅从他身上起来。就在这当,他顿时从女孩遮遮掩掩的目光里明白这逐渐上升的温度并非他的错觉,芙蕾雅根本没在看小鸡仔,而是偷偷地瞟着裤子下勃发的欲望,在不安和好奇中静静地等待着。 库赞一时间沉浸在两人之间这种暧昧,欲望粘稠的气氛中,忘了动作。他朦胧间,甚至看到了自己已经抱起那个小海贼,亲吻她的嘴巴,吮吸她炙热的锁骨,抚摸她藏在衣服的棕色身体。 他可以,他知道自己不会受到任何阻碍,一个对性好奇又什么都不懂的女孩不会拒绝一个有好感的男人。 库赞伸出一条胳膊,抚摸着芙蕾雅圆润幼小的头颅,指肚轻碾脖颈后第七颈椎坚硬的凸起。 半晌,他松开芙蕾雅等待着的后颈,告诉她该给小乌喂水了。 “是小嘉!”芙蕾雅大声地纠正,从库赞身上跳下来。 库赞看着芙蕾雅在那只无精打采的小鸡前蹲下。 小嘉从破蛋时就比其他几只小鸡仔虚弱, 甚至她真地能从蛋里钻出来都被库赞和芙蕾雅认为是个奇迹。 大概是真的很想活下去吧。 本着这种完全是主观臆断,却无法放弃的猜测,芙蕾雅一直都在试图让小嘉活下去。 尽管库赞觉得芙蕾雅的移情作用太严重了,但看着她认真的小脸,也说不出什么阻止的话来,就任她去努力了。 反正,让芙蕾雅去折腾那只小鸡,总比让她来折腾自己好。 懵懵懂懂的芙蕾雅被芙丽嘉带领,踏入性的领域,但芙丽嘉出现在她人生的时间实在太短暂了,只留下一个朦胧摇摆着腰肢的身影,一团混杂着狂欢和疲惫的香气,一个如梦似幻的浅浅痕迹,芙蕾雅只来得及伸出半只脚,没能彻底明白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而雷利……她对雷利的感情是一种更纯粹,更纯洁的感情,肉体上的吸引反倒消隐在更深厚沉静不会消逝的另一种感情之下。 芙蕾雅性启蒙的最后一步,是由昏暗山洞中库赞赤裸的身体完成的。成年男人健硕的身体,宽肩窄腰,宽厚柔软的唇,火热温柔的内心。 她站在了全新的领域间,尚且不明了但磅礴无法抵抗的性好奇和性渴望瞬间压制了她。 芙蕾雅对性好奇,偏偏又一无所知。对于可以引起男人的性欲而洋洋自得,却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自顾自地把库赞当成是自己的性好奇对象,好奇地注视着库赞的性欲,却不知道库赞在欲火中烧挣扎中滚烫翻滚的内心。 库赞二十二,正是年轻气盛,性欲勃发的年纪,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注视着他,全身散发出邀请的味道,他怎么可能毫无反应。他一看芙蕾雅就怦然心动想要一寸一寸地把肌肤拆下来,全部贴住那女孩,一点缝隙都不留。 库赞忍住了,他全身下上六百块肌肉都经过训练,很是听话,他说不行,六百块肌肉不管心里多想都出于军人的本能忍住了。只有那一块海绵体,不听从他的理智,只关于他的感情,库赞过去从没想过有要训练他的必要,待到此时,便格外地不听使唤。 他颇为痛苦地想:啊,救命,泽法老师,有没有训练海绵体的方法啊—— 库赞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急色,要不是他时刻谨记自己是个海军,芙蕾雅又太小了,她早就该在他身下哭了。 ——糟糕,想到这个场景更兴奋了。 库赞努力深呼吸,把脑子里幻想出来蒙着一层暖红肌肤色彩的画面排出去。不甚成功。过了一会,他突然把脑袋猛地往地上磕。 芙蕾雅吓了一跳,蹦起来慌慌张张地抱他的脑袋,被库赞警觉地推开。 “只是清理一些废料而已……” 他有气无力地说,转过身背对芙蕾雅,做出一副要睡觉,不想交谈的样子。 岩壁上小小的芙蕾雅显出一个纤细的影子,在他眼前停了一会,啪嗒啪嗒地消失了,过了没多久,那个惹人心烦的影子又从边缘一点一点浮现。 因为和地面接触而有些青肿的额角一冰,啪嗒啪嗒,那个影子又消失了,一个富有重量的冰凉东西留到了他的伤口处。 库赞偷偷摸了一下,是芙蕾雅宝贝得不得了的冰雕。 库赞收回手,痛苦地闭上眼。 —— 小嘉死了。 小鸡仔没能适应外面的环境,瘦弱地身体倒下后再没起来。 芙蕾雅早上起来发现这件事很伤心,说要找了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把小嘉埋了。她还找库赞问了小嘉名字的写法,要给小嘉立块碑。 当时库赞面色焦黄,两眼发直,杵着脑袋犯困,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睡觉,又对芙蕾雅爱搭不理的,连吵架都敷衍起来。 芙蕾雅想不明白他怎么了,只觉得他怪异得很,变得烦人,直到他变回来之前都不想理他。这还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第一次主动来找库赞。 听了她的话,库赞只是唔了一声,捻了只树枝在地上比划。 芙蕾雅说记住了,带着用库赞蓝色头巾仔细包起来的小嘉走出山洞。 库赞拨弄着剩下几只小鸡仔,把他们推倒,再看他们重新站起来。 没一会,芙蕾雅回来了。库赞问她时不时没记住。 芙蕾雅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没有说话,只摇摇头,拿起一根石矛。 “我晚点不回来了,别等我。”她说,转身离开。 芙蕾雅嘶哑着嗓子,脸上带着一种强压着强烈悲切的平静表情,库赞几乎以为看见了去埋葬孩子的母亲。 库赞突然有点好奇起来,小嘉的名字又是取自谁呢? 芙蕾雅不在,库赞一个人得干两个人的活,稍显有点困难,尤其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遇上了那天那头逼的他带着芙蕾雅躲在树上的狮子。 他突然和那只腹部带有伤口的狮子面对面时,还以为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直至交上手,他居然发现那只狮子也没那么可怕。他才惊觉,在岛上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他也成长了不少。最直接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此刻缠绕在他手掌上的红色武装色。 薄薄的一层,还不如芙蕾雅的厚重,但配合冰块已经足够了。 库赞坐在倒下的狮子的身上,看着指尖流动的红色,有点好奇芙蕾雅看到后的表情,他猜不出来她到底是会忿怒地大喊,还是惊叹地为他开心,或者做出一些更可爱的表情。 啊,至少,他总算是在小红/小萨学会武装色之前学会了啊…… 库赞悻悻地想。 鬼知道这个念头之前让他有多纠结。 直至夜晚降临,星星遍布深蓝色的天空,林间一片神秘的黑雾,芙蕾雅都没回来。 库赞和芙蕾雅早就商量好,要是谁直到晚安都没回来,另一个不要去找。尽管这个结论得自于一段充满着幼稚争强好胜的争吵中,但这个决定确实是出于最谨慎,最安全的角度思考后的得出的。其中还蕴含着一点他俩的共同的人生思考,能活一个是一个,一个死了,另一个也要尽力活下去。 因此库赞并没有出去找她。 他坐在往常的位置,拿着一根水分充足不容易点燃的木棍拨弄篝火。 火柴填得太多,火焰太大,差点烧着库赞的头发。小法啾鸣声太大,库赞烦躁地把小萨推倒,小波发出立刻叽叽叽的嘲笑声,库赞又把小萨推倒。 今夜安静得不可思议,以往夜里的海树之声、蝉鸣兽吼全部消隐不见,好像跟着芙蕾雅一起离去了。 这座岛上,或许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这个念头让库赞打了个抖。 也不对,还有几只鸡仔呢。可他不是芙蕾雅,没法对几只鸡仔产生移情作用。芙蕾雅或许可以在几只鸡仔的陪伴下在这座岛上一个人活下去,但库赞不行。他最多只能做到金杰克那样,苟活六年而已。不,六年也到不了,金杰克能活六年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人,库赞已经认识了芙蕾雅,他这么可能还能继续忍受一个人。 他抖起腿,想要抽烟,想要喝酒,却只能咬着一节稻草,不住地用后槽牙咬草茎,榨取苦涩的草汁。 他有点怀疑芙蕾雅不回来了。脑子里乱七八糟地胡想,他这几天太让她讨厌了吗?如果芙蕾雅回来要道歉吗?她的冰雕不要了吗?是因为是他做的吗? 他不觉得芙蕾雅死了,或者是不敢想,总之,他一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芙蕾雅有生存的能力,又有生存的执念,她绝不会轻易死去,至少不会死得这样无声无意。 库赞快把一整根草咬进嘴里,注视着山洞外空无一物的黑暗,火光、树影、海岸,所有的一切都被黑暗吞没,库赞的意识都消隐于黑色的幕布后。脑内的时钟变慢,时间被伸长,一秒拉成一年。 仿佛已经过了人类可以穷尽的所有时间,亘古不变的黑暗中亮起一点金橙色的微光。 芙蕾雅举着火把出现在库赞的视线里。 那么远,那么小,芙蕾雅一定走了很远很远。火焰摇曳,光芒黯然,在黑暗中打亮了芙蕾雅半个身子。 在这座岛上,芙蕾雅也学会了很多,至少她知道了怎么升火。 她慢步在黑暗的树林中,像一个漫步在幻梦中的女神,棕红色的长发披散,衣摆摇曳,步伐轻缓,带着光明、希望、爱与春天慢慢走近。 库赞听见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血液变成了暴风雨中的海水激烈地涌动。 他坐在那里,像一座喷发前的火山,平静的表情下暗藏的灼热情感已经快要按捺不住。 芙蕾雅举着火把走进山洞,瞧见库赞,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左手从背后拿出来。 一束灰红色的冬玫瑰,边缘像是被火燎出来一般不平整,在芙蕾雅手中燃烧。 芙蕾雅无忧无忧地欢快声音在库赞耳边响起: “瞧库赞!我给你带了什么?” 火山迸发,理智塌陷。 等库赞反应过来,他已经吻上了芙蕾雅。 他吻得很沉,捧着芙蕾雅的脸的双手颤抖。 芙蕾雅惊讶了片刻,随即笑起来,抱住库赞:“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是啊。”库赞沉缓地声音回答,“我很喜欢。” —— 他把芙蕾雅抱起来,叫她的名字,吻她炙热滚烫的耳垂,脱下她的衣服,一寸一寸地抚摸麦色的肌肤和褐色的绒毛,轻柔地揉蓓蕾似的乳房和她细小柔软的阴毛。 芙蕾雅在冰冷的空气里抖了一下,但没有阻止库赞,眼睛眨了眨,放下花也去脱库赞的衣服。 她像是个得到喜欢玩具的孩子那样兴味盎然,对库赞的身体爱不释手,尤其是那个冰凉、坚硬的东西。她睁大了眼睛,瞧着那玩意,极其好奇地用手摸了摸,库赞的阴茎居然还在她手里跳了一下,她更惊讶了。 “真神奇。”她说,“你和香克斯巴基的长得不一样诶。” 库赞当即决定教导她,不能在这种时候说起别的男人,更别说是把叁个男性的生殖器放在一起比较。 而且——“你怎么会见过他们俩的……?” “我们原来睡一个屋。”芙蕾雅随意地说。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讨论的事情,不怎么在意地简短解释之后又问起自己感兴趣的问题:“所以为什么不一样?” “啊啦拉……大人和小孩子的身体,当然不一样吧。” 芙蕾雅嘟囔一声“是吗……”,像在微微叹息。 她不再在意这个问题,握住库赞的欲望权杖,左右前后摇晃着好奇地看,摸摸两颗卵蛋和茂密坚硬得像钢丝球一样的阴毛,玩够了才带着微微诧异的表情瞥了库赞一眼,好像才注意到这么大一个人在这一样。 “然后?”她用缓慢的声音问,“接下来要怎么做?” 狂热的欲望裹挟着库赞,逼着库赞占有他无知的小爱人。 库赞把芙蕾雅抱起来放在青灰色的草席上,让她躺下。草料扎着她的皮肤,她不太舒服地扭动身体,库赞覆盖在她身上,亲吻她的嘴。 芙蕾雅咯咯笑,搂着他的肩膀,清脆地问:“我们就这样亲一晚上吗?” “对。”库赞在亲吻的间隙回答。 “可是我见过的不是这样的……”芙蕾雅回忆着说,扫了眼库赞的下半身,“他们都会把那玩意放进女人的屁股里。” “这可不行,我对小小姐来说太大了,小小姐会受伤的。” “唔,试试嘛,库赞。” 库赞略带疲倦地叹息:“我不是都说过了吗,不要再撩拨我了啊,小小姐。” 芙蕾雅闪动眼睛,抓住库赞的手指,拿出在奥尔杰克斯森号上无往不利的本领,拉长声音,轻晃身体,恳求:“呐,库赞——就试试嘛——我一直都很好奇嘛……” 库赞咕哝一句,“你待会可别后悔。”伸手摸摸芙蕾雅隆起阴阜上可爱的一小撮绒毛,紧接着探进神秘的缝隙中,找到那颗已经翘起的小豆豆。 手指轻轻拨弄一下,芙蕾雅打了个抖,惊诧地张开嘴,不明白这股从小腹升起的感觉是什么。她下意识夹紧大腿,双腿蜷缩起来。库赞安抚地吻她的唇,亲亲她鼓起的小腹。 “放松,相信我吧。” 库赞的声音很低沉,响在芙蕾雅的耳朵里让她忍不住听从他的话。僵直的身体放松下来,库赞爬到她身下,放分她的腿,把脸凑到女孩双腿之间。 奇怪的触感,被入侵的感觉。但芙蕾雅信任库赞,她忍住了甩开库赞的想法,忍受着。身体被触摸,被挑逗,库赞好像变成了一团冰火,温度那么低,却烧得那么厉害,在她的身体里放了一把火。她置身与库赞这团温柔的火中,快要融化。 双腿夹紧,蓬乱的头发摩擦腿心,两腿蹬直,脚背供起,腰背自然前挺,蓦地,芙蕾雅从下腹开始整个下半身都麻了,轻微地痉挛。 她晕晕乎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凭着本能前俯着上半身喘息。 库赞从她双腿间抬起头,与她交换一个吻。 “芙蕾雅。”库赞磁性的低沉声音叫她的名字,“等一下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都要跟我说。” 芙蕾雅点头,库赞却觉得她还是不明白,将一缕头发捋回芙蕾雅耳后,又不放心地嘱咐:“我知道小小姐这么厉害,一定能承受,但可以承受可不代表不痛。做爱这件事不应该有任何不愉快,我希望你能感受到只有快乐。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不要忍受,懂了吗,小小姐?” 芙蕾雅思考一下,犹犹豫豫地再次点头。 库赞耐心地为她扩张,手指插入的感觉更加奇怪,库赞加以亲吻和爱抚,才让芙蕾雅安分地在他腿上坐着。 库赞拉开芙蕾雅的腿,让她尽量张开自己。视觉上十分羞耻的动作,但库赞只是为了让她尽量张大,这样容纳他时才比较不容易疼痛。 他缓慢地靠近、进入,目光始终落在芙蕾雅的脸上,见她没什么痛苦的表情才继续深入。他进得很缓慢,同时还一直安抚她的身体,最后,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他居然真的进入了芙蕾雅的身体,尽管芙蕾雅没能完全把他吞下,但已经进入足够长的部分。 芙蕾雅狭窄的阴道紧紧包裹吮吸着他的阴茎,张着腿跨坐在他胯上,瘦小的身体仿佛被钉在了他的阴茎上。 库赞差点射出来,他皱着眉头,不再动弹,缓了缓。 芙蕾雅则觉得有点无聊,虽然进来了,却完全没什么感觉,还不如之前库赞吮吸她时舒服。她不满地摇摇身体,推库赞。 甬道蠕动,库赞倒吸一口气了。 芙蕾雅新奇地看他充斥情欲的眼睛,像是找到新的玩具,故意晃动身体勾起库赞更多的表情。她看着库赞皱起的眉头,额角留下的汗水,紧咬的牙冠,心理燃起巨大的成就感。 库赞看见芙蕾雅得意的表情,嘴角抽搐,她就差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讥讽看他了,眼睛里仿佛写满了:真逊啊—— 啊啦,他们不是在做爱嘛……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啊? 库赞眯眯眼睛,突然把芙蕾雅推到草席上,在她身上起伏冲撞。芙蕾雅被推得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卷入狂流中,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被库赞带去高处。她感到有点害怕,对于身体失控。 “等等——库赞,你突然干什么啊?” “啊啦,在床上可不能用那种眼神看男人啊,小姐。男人的好胜心被激起来可是很恐怖的。” “哼——开什么玩笑,看看你自己的表情吧,太可笑了!完全被我玩弄于鼓掌中呢,叁等兵!” “嗯?海贼小姐才是吧,还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吗?” “看看你的表情吧,库赞!要是不咬紧牙关就会露出滑稽的表情吧,真好笑,男人果然是下半身动物!” “你才是吧,脸红得不成样子呢。作为处女而言过于敏感了吧。” 芙蕾雅下上扫视,口气傲慢:“哈?!你这——唔!”剧烈的冲撞让她猛地合上嘴,把脱口而出的呻吟咽回去,咬着牙,艰难地说,“每天对要对着我硬好几次的男人说什么呢!” “小色鬼不是挺得意的吗?”库赞调侃道,“早就想要做这种事了——唔!” 芙蕾雅汗津津地挑衅看他,不甚熟练地摇动腰肢,收缩阴道。 两张潮红动情的脸面对面,湿漉漉的眼睛里燃起火焰,噼里啪啦之间有雷光闪烁,汗水流淌的身体激烈的撞击。 最猛烈的暴雨,最狂烈的暴风,也不过如此。眼中一片白色的虹光,温柔的火焰灼烧着理智。 咒骂声越来越低,已经记不清到底是谁露出第一声呻吟,十指交握,唇齿相交,发丝交缠在一起,身体拼合,他们一同被铺天盖地的浪拍到在地,一并卷走。 他们保持着最后的姿势,喘息着,回味着。性欲被满足,脑子里其他的想法终于浮现。芙蕾雅静止不动地躺着,激情迅速褪去,她开始后怕。 就算是不太明白,但芙蕾雅之前也隐隐约约地知道一件事实,她已经被预订给雷利了。如果雷利知道了——芙蕾雅打了个冷战。 库赞感受到她的畏缩,微微伏起上身,俯视着芙蕾雅。 “后悔了吗,小小姐?”他的声音恢复正常,除了还带着点情欲的嘶哑。 芙蕾雅还想着雷利,心不在焉地摇头。她确实不后悔,跟库赞做这种事很舒服很快乐,光这条就足够芙蕾雅不去后悔,她只是单纯地担心雷利会对她生气,甚至于失望。一想到这个她就难受得想哭。要是再让她再来一次——好吧,她还是会和库赞做爱的,她就是一个追逐短暂快乐的人,没法因为在远方看不见的的人去放弃近在眼前快乐。 “你后悔吗,库赞?”芙蕾雅随口问。 库赞沉默一会,挠着头发,诚实地回答:“有点……” 芙蕾雅瞪他。 “你太小了……”库赞扭过头避开她的眼神,“应该等你再长大一点的。” 谁都没提,芙蕾雅再长大一点,他们可能就再没可能做这种事情了。或者,更糟,那就代表他们必须在这座岛上困上一两年。 芙蕾雅有点烦躁,她感到事情完全失控了,虽然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事情,也似乎从没就把控过什么。 库赞问:“不知道该怎么跟罗杰他们说?” 芙蕾雅点点头。 库赞摩挲着她的鬓角,再次提议,“所以说,跟我回马林梵多吧。” 芙蕾雅瞪他,一把把她从自己身上推下来。随手抓起身边的衣服一裹,把自己包起来,扭身睡觉。 库赞看着芙蕾雅冷漠的背影,话卡在嗓子里就是说不出来。 他坐回石头上,给渐暗的篝火加柴火,眼神留在芙蕾雅沉静的背影上。 至少……把衣服还给他吧,小小姐…… 库赞看着芙蕾雅身上那件海军制服想。 好朋友一辈子 库赞晚上睡觉的时候还盖着一件海军风衣,早上醒来时赤身裸体,下身刺痒。低头一看,乱糟糟的黑色毛发里插着好几只冬玫瑰,灰红色的玫瑰缺水枯萎,一个不大精神的玫瑰花丛。 不用怀疑,衣服是芙蕾雅拿的,玫瑰是芙蕾雅插的。 看来她这个晚上没那么无聊,折腾库赞折腾得很开心。 自从做过之后,芙蕾雅就在库赞面前越发放肆起来,库赞都觉得诧异,自己的脾气居然真的好到这个地步,任由芙蕾雅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可也是他自己活该,每当他想要发火也应当发火的时候,一触及芙蕾雅神气鲜活的神情,又觉得既然这样能让她开心就没什么,于是越发忍让,芙蕾雅就越发气焰嚣张,成了他一个人的皇帝。 库赞在床上等了会,没等到芙蕾雅回来。站起来,玫瑰掉了一地,还有几朵留在身上,不大舒服。他将玫瑰拂去,有几片叶子藏得很深,他便便不管了。 库赞在湖边找到了芙蕾雅,此时芙蕾雅正在湖里洗澡,为了躲那些武装色牙齿的小鱼还在身上缠了武装色,红红的小人在银蓝的湖里很明显。 她看见库赞,没说话,就跟没看见一样继续在湖里游来游去,躺在水面上仰泳看云。 就算冰冻果实很强大,但每次看到芙蕾雅人鱼般美丽自然的泳姿,还是多少觉得他也能游泳就好了。 虽然当面,他永远不会承认把芙蕾雅看成美人鱼,而是叫她水猴子。芙蕾雅气得仰倒,一个猛子就扎入水中,再也看不见。 库赞在湖岸边找到自己的衣服,皱皱巴巴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脏脏的。在这种地方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他扬了下外套,抱自己裹起来。 “穿那玩意干嘛,反正一会也得脱。”芙蕾雅在水上翻了个身,飘在水上看库赞。 她在水里那么舒服自在,简直比在平地上还轻松自在,库赞只能蹲在水边上挠着后脑勺等她。 “话不是这么说的啊,好歹我们也是人不是野兽。” “我觉得没差。”芙蕾雅瞟了眼库赞的小先生,“你折腾我的时候跟野兽也差不离。” “你才是吧……发情的狮子都没你猛。” 芙蕾雅咯咯笑,飘似的游到岸边,伸出湿漉漉的手拉住他的衣襟,从水中直起身亲了亲库赞的唇。 库赞微笑着看她,她也笑着看他,视线之间电流蹿流,他们的视线变了,紧接着吐息、气氛、气温全都变了。芙蕾雅从水中走出来,赤足踩在草地上,身上留下银坠般的细流。库赞想到了瓷制的花瓶和其上的彩釉条纹。心脏极速跳动起来,他敞开风衣,把这个漫步而来,湿漉漉、热乎乎的湖中仙女搂到怀里。 芙蕾雅果然没说错,刚穿上的衣服又脱下,显得库赞之前穿衣服的行为很傻。 他们这几天几乎没多少时候是体面地穿着衣服的。总是在研究互相的身体结构,不是库赞就是芙蕾雅突然来了研究的欲望,于是另一个出于对学术的尊敬,也配合起来。 他们几天就给弄得疲惫不堪,打架都没这么累,成天黏糊在一起,时时刻刻都在发泄无止境的欲望的精力,颧骨凸起,眼下发青,身体像两团熟面团那样贴着。 只有他们两人的岛屿,礼仪廉耻都失去了意义,克己守心更是傻瓜才会做的。他们放纵得明目张胆,让情欲的火自由燃烧,燃尽自身的一切。 库赞刚开始还有点犹疑,保有几分理智,可芙蕾雅是那种在在着窜天的大火里还要大笑的人,甚至还要大声呼喊“烧吧,烧吧,直至变成灰烬!”于是库赞也被芙蕾雅不管不顾的火化成一滩水,被芙蕾雅一把捞起,泼在身上。 他们在外面折腾了一个小时才回到洞穴里,澡白洗了,身上到处都是泥土和草屑,库赞从腿上摘草叶的时候,听到芙蕾雅大叫一声。 小雷正在用裹了薄薄一层武装色的喙啄小红,小红还没学会,可怜兮兮地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诶呀,小雷你在干什么啊?”她急急忙忙地冲过来,把小雷和小红分开。 小雷扑腾着翅膀,试图突破芙蕾雅的手,重新扑到小红身上。 库赞靠过来,“就是,小波你在对小萨做什么呢?”他嘴上这么说着,但这番话纯粹是说给芙蕾雅听得,他看着小雷/小波得神情很愉快,还暗含赞许。 “诶呀,小雷你不能这样。”芙蕾雅再次推开小雷,试图教育他,“你可是长辈,要善待可爱的后辈啊。” “喂喂,不要拿小鸡吃代餐啊,芙蕾雅。什么长辈后辈,小萨和小波明明是同期生吧。” “什么同期生啊?你明明也在代餐吧?!不要拿我的小鸡代海军啊!” 库赞在两只小鸡旁边蹲下,懒洋洋的面孔下暗藏激动,握着拳加油:“小波——啄死了小萨晚上给你加餐。” “不要教唆小雷做这种事啊!OOC了啊!” “芙蕾雅认清楚你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吧!小雷是小雷,不是雷利,总把它当替身,小雷也会伤心的——呦西,做得好波鲁萨利诺学长,就这样一口气杀掉萨卡斯基!” “你才是吧喂!你和这个萨卡斯基有什么仇不要拿我家小红撒气啊!” 小红/小萨被小雷/小波啄得可怜,靠着墙壁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忽然,他霎那间平静下来,安静地站在那里像是认了命,直至小雷/小波带着黑色的喙嘴啄过来时,猛地跳起给了小红/小萨结结实实的一脚。 小红/小萨被踢飞,嫩黄色的毛球甚至飞过了芙蕾雅头顶。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翻转,呆了两秒才想起赶紧去接小雷/小波。小毛球躺在芙蕾雅的手心,晕晕乎乎地,好一会都站不起。 只见胜利的小红/小萨骄傲地在地上缓慢迈着步子,胸脯高高挺起,目光傲慢,嘲讽地朝小雷/小波发出啾鸣,活像一声冷哼。 库赞沉默了一会,忽然暴起,武装色手指猛戳小萨,咬牙切齿:“萨卡斯基——你这个家伙果然很很讨厌——” 还抱着小雷检测的芙蕾雅赶紧回头阻止库赞。 “不要用小鸡代餐啊——放开小红!” 折腾了半天,芙蕾雅眼泪汪汪地抱着两只虚弱的小鸡仔,躲得离库赞远远的,用目光指责他。 “孩子他爸!有你这样教育孩子的吗?!看你把孩子打的!” 库赞不耐烦地挠头,“啊啦,男孩挨点打怎么了,还是女孩好,小普和小法多省心。” “呸——小萌是男孩子,你就是小巴和小萌粘着你,小红小雷不粘你,你就区别对待!” “是你太溺爱他们了吧,孩子他妈?就因为你娇惯它们,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小萨都敢欺负小波了。” “是小雷先动手的!” “谁先动手不重要,一个巴掌拍不响。” 芙蕾雅冒火,撸起袖子:“我拍你一个巴掌你就知道响不响了!” 库赞笑了,伸出一只手指勾了勾。芙蕾雅顿时扑上去。 巴掌碰到脸颊,滑到胸脯、腰腹,身体相撞,揉成一团,滚来滚去。 “哈——”芙蕾雅直起身,眉飞色舞又气喘吁吁地问,“知道我的厉害了吗?” “唔——”库赞挺起腰,喘息中驳斥,“软趴趴的力道,你该锻炼了。” “什么——?!” 两具身体又翻来覆去地较量,总是分不出个高下。 小红唧唧地叫,爸爸妈妈却完全听不见,自顾自地打架。他歪歪头,看看小雷,鄙夷地哼了一声,漫步到自己的窝里,安稳地爬下。 火舌摇曳,吐出星星般的光电,起伏不定的胴体闪着微光,昏暗的天空中低低地挂着一个月亮,月亮扯了一层薄云若隐若现地遮掩在圆润的脸庞前,好像在为他们害臊似的。 第二天芙蕾雅醒的很早,她用猫的姿势趴在库赞身上,醒了也不起,半梦半醒地跟库赞吵架。折腾到很晚才睡,她因此倦怠得很,哈气总也打不完,不愿意起来,四肢摊平了不想动。于是库赞起来代替她去狩猎。待库赞走出洞穴,她又觉得一个躺在这没意思,随便穿了件衣服也走出洞穴。 她走得漫无目的,揪着一根草,把草撕成好几段,嘴里哼着歌,想着下次要和库赞玩点什么。她再一抬头,视线里就出现了蓝色的大海。蔚蓝的海面,潮湿的海风,芙蕾雅有些恍惚,揪着草的手指收紧,呆呆地看着海面。 刚到这座岛上的时候,她总喜欢到海边来盯着海面看,幻想着奥尔杰克斯森号从海面下翻上来。这个幻想那么真实,奥尔杰克斯森号红色的帆布被狂风刮得鼓到极限,骷髅头和四个金色的大卷沾染海水,两只美人鱼乘风破浪朝着她而来,罗杰和雷利站在船头朝她挥手,雅萌站在他们身后也焦急地往她这里望,香克斯和巴基挤进来,看着她的表现像是要哭了,斯宾塞已经哭了,趴在船头大喊她的名字。 “芙蕾雅——”声音被暴雨扯碎,只剩下隐隐约约的嗡鸣传到芙蕾雅耳朵里。 诶——等等,等等——!!! 这个声音!不是错觉! 芙蕾猛地扔下碎草,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奥尔杰克斯号,那红色的旗帜越来越近了,芙蕾雅心脏如同擂鼓,顿时哭了出来。 她跳起来,大力挥舞双手,嘶吼大喊:“雷利先生!罗杰大叔!这里!我在这里!” 她又蹦又跳,恨不得飞起来。 忽然,她的动作一顿,在这座岛上短暂又漫长的生活翻书一样浮现在她脑袋里。芙蕾雅呆愣在原地,脑子里乱成一团,心脏揪起来。 奥尔杰克斯森号越来越近了,芙蕾雅打了个抖,她深深地看了奥尔杰克斯森号一眼,转身跑走,飞快地消失在树林见。 奥尔杰克斯森号上一时都因为芙蕾雅的动作愣住了。 香克斯急得挠头皮:“芙蕾雅这是干嘛啊?” 罗杰摸摸他的脑袋,“先登岛再说。” 贾巴朝罗杰点头,罗杰也点头然后看向一边的雷利。他咬着烟头,脚边已经堆积了好几个烟头。注意到罗杰的视线,雷利吐出烟头,扔到脚下碾灭。 “登岛。”他的声音嘲哳嘶哑,眼睛专注地看着前方,口吻坚定,“去接芙蕾雅。” —— 芙蕾雅在林间穿梭,她第一次在这座岛上跑得这么快。她的时间不多,速度必须要快,有一件事必须在回到奥尔杰克斯森号前做好。 她脚步匆匆地跑回山洞,库赞已经回来了,背对着洞口,站在草席前,垂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听到脚步声也没回头。 一只山羊放在一边,已经死去,翻着恐怖的眼睛。 山洞飞舞的灰尘中,库赞身上穿戴整齐,蓝色的头巾裹回脑袋上。布料把他整个人裹起来,芙蕾雅恍惚地看着他,总觉得已经过了一辈子之久了。 芙蕾雅颤抖着声音叫他一声。 半晌,库赞转过身,一只手插在兜里,垂着眼睛,一阵沉默。 “我在北面的海滩看到了卡普先生的军舰。”他声音低沉地说,声音嗡嗡的,听不出来是什么感情。 芙蕾雅眨眨眼,反应了一会,哑着嗓子说:“西边……奥尔杰克斯森号来了……” 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他们应该说点什么的,告个别,说点可爱或者招人恨的话,但他们只是一动不动地僵直。随便谁来推他们一把,他们就会倒在地上。 他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现在这个他们朝思暮想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却发现自己没法高兴起来。一种更强烈的感情在灼烧他们的内脏,仿佛顷刻间就要从他们的肌肤下面钻出来,把对方燃烧殆尽。他们不能动,一动起来,他们谁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做什么。 最终,还是芙蕾雅先动了起来。 她是海贼,总是要比海军自由的,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她笑着抬起下巴,口气傲慢地说,“喂,叁等兵——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在这座岛上发生的一切,我都不后悔。” “是大佐……”库赞叹了口气,手指插入发丝挠着头皮,慵懒地说,“我挺后悔的其实。”他顿了顿,在芙蕾雅愤怒的目光下继续说,“你真是太小了——啊,我居然真的朝这么小的孩子下手了,现在一想我可真不是东西。” “别说得跟这是几年前事似的,你上午还摸我摸得开心呢。”芙蕾雅抱着手臂,噘嘴道,“告诉你,以后你都摸不到了,现在芙蕾雅大人可怜你,还可以让你最后摸一把。” 库赞捻着发丝的手一顿,看着芙蕾雅的目光转为深邃,片刻后,他声音沉沉地说:“所以,这一切都结束了,对吗?” “一切都结束了,库赞。”芙蕾雅点头,紧接着道,“我说过,有船靠岸的时候,就是我会杀死你的时候,我是来杀你的,库赞。准备好吧,我不会让你走出这座岛的。”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住库赞,锐利得如同刀锋,整个人是一把锐利的刀——正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芙蕾雅那样。 库赞直起身,腰背挺直,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周遭的气温下降,空气开始变得冰冷,库赞张开嘴,身体过低的海军吐出一口白色的雾气,在朦朦胧胧的雾中,他说:“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回马林梵多,芙蕾雅。” 黑红武装色缠绕,连眼睛都变成黑色,芙蕾雅声音轻柔其中的决心却不容置疑。 “想都不要想,我的家在奥尔杰克斯森号上。” “是吗……”寒气遮住库赞的眼睛,挡住了所有的感情流出。 —— “库赞那小子再搞什么?”卡普插着手大声嚷嚷,“一看到我们扭身就走了!” “罗杰海贼团的那个小丫头应该也在这座岛上。”副官提醒卡普。 卡普唔了一声,随即哈哈大笑,大手一挥,“不管他了,全速前进,立刻登岛!” 他话音刚落,巨大的冰川从岛中心瞬间拔出,寒气都逼到近海面。 还没等到军舰上的人展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冰川霎时被狂风撕成碎屑,洋洋洒洒地飘下来,在岛上降下一场冰雨。 “啊啊——玩个玩冰的海军也在岛上!”巴基激动地从自己脸上揩下细冰,冰雪在肌肤上化成水珠。 香克斯脸色微沉,拧着眉握紧剑。 他们已经登岛,一群人陆续从船上下来,巴基和香克斯打头阵,他们已经等不及要去找芙蕾雅了。 罗杰站在海滩上,抬起头感受一下,扭头对雷利说:“卡普他们也来了,在北边。” 雷利眯眯眼,道:“我去找芙蕾雅,你呢?” 罗杰毫不犹豫地笑道:“当然是去接我们的小公主了,芙蕾雅可是我们的伙伴。” 雷利点头,没什么惊讶的情绪。 雷利、罗杰、斯宾塞、雅萌和香克斯巴基,几个人等不及其他人,率先冲进树林,朝着打斗声的方向跑。 很快他们就发现这座岛上的异常,略感到好奇,但现在不是去研究这个的时候。 打斗声渐近了,周遭的树木断裂,草地翻涌,草木一塌糊涂,一副惨样。 地上还有硝烟,战场刚转移不久。 巴基和香克斯刚抬腿,一个巨大的黑影就飞过来。 库赞砸到他们身上,把他们撞到地上,自己也不好过,咳嗽着重新站起来。 看到库赞巴基立马愤愤地跳起来,手指指着他,“啊啊——你这个该死的家伙!” 香克斯也朝他大喊:“芙蕾雅在哪?” 库赞一眼都没看身后的人,专注地盯着他飞来的方向。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树上,锐利的目光紧盯住库赞。 一见到那个身影,斯宾塞就大喊她:“芙蕾雅——!” 芙蕾雅置若罔闻,纵身一跃,飞速逼近库赞,手掌为刃,裹着武装色劈砍。 库赞不后退,寒冰在掌间成型,尖锐的喙嘴迎着掌刃冲过去。 雷利简直震怒,居然有人敢在他面前伤害罗杰海贼团的成员。他拔刀就要给那个海军一点教训,被罗杰摁住肩膀。 罗杰面色很诡异,朝雷利摇头。 “哇哈哈哈——”卡普从一旁的树叶中钻出来,爽朗地喊,“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你们也来了啊,卡普!”罗杰打招呼。 卡普道:“哈,可不是嘛,谁让库赞那个小子不省心呢!” “说起来,这的动物都会武装色啊。” “啊——是吗?”卡普挠着脑袋,面色迷茫,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啊呀,怪不得这的小鸡啄人这么疼呢?” 卡普掏出两只鸡仔,黄色的毛绒小东西在他的掌心瑟瑟发抖,发出微弱的唧唧声。 父母听到孩子的求救声,本来打得正猛烈的库赞和芙蕾雅瞬间就停了。 两人同时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和力度扭头,两双可怕的眼睛就这样盯着卡普。 饶是卡普都一愣。 “放开小巴和小萌!”芙蕾雅像一头愤怒的母狮子一般从喉咙后面怒吼。 “卡普先生,请你放开小普和小法,你吓到他们了。”库赞的声音更礼貌,但也是同样的意思。 卡普不明所以地把鸡仔扔给罗杰,两道压迫性的视线瞬间飚到罗杰身上。罗杰嘴角一抽,蹲下身把鸡仔放生。 小鸡仔挥挥翅膀,摇摇晃晃就往库赞的方向走。 芙蕾雅忙道:“不!算了——雷利先生,先帮我保护好他们。” 她嘱咐完,猛地扭头怒气冲冲地质问库赞:“我不是说了先把孩子们藏好!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小巴和小萌会在这?!” “喂喂,是卡普先生把他们带出来的……” “哈?!你还推卸责任!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关心孩子们!你之前还想把他们煮了吃!”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能不能别老揪着之前的事情不放?” “小嘉死的时候你都没问过!” “小嘉身体一直不好,这不是早有准备的事情嘛!” 雷利抱着鸡仔,看着芙蕾雅和库赞有点傻眼,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来去,眉头紧锁。 “哦哦——”卡普还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吵架,笑嘻嘻地做出评论,“你家的小姑娘和库赞成为朋友啦!” 卡普……你管这个叫朋友? 你儿子是你和哪个朋友生的? 罗杰沉默了,小心翼翼地看雷利的脸色。 最后芙蕾雅以哼的一声结束这场争吵,退后半步,双手攥拳,目光灼灼。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下地狱去忏悔你的罪行吧,库赞!” “你才是,海贼小姐,我会去因佩尔顿看你的。” “那记得给我带酒。” “没可能,果汁还行。” “切——那我要西瓜汁,不要樱桃汁。” “放心樱桃汁管够。” 巨大的冰鸟再次在库赞肩上形成,尖锐的鸟喙直指芙蕾雅。 卡普哦哦地喊,“新招数啊,库赞。” 库赞就跟没听见似的,眼神都没动一下,黏在芙蕾雅身上不放。 香克斯和巴基抽刀跳到芙蕾雅身边,“芙蕾雅我们来帮你!” “让开!”芙蕾雅对他们喊,“不许插手,这是我和库赞的战斗!” “可是——”巴基犹豫。 芙蕾雅没心思跟他们废话,气势陡然从她身上散发,压着声音命令。 “别来妨碍我!” 雅萌和斯宾塞看向雷利和罗杰,他俩也有点诧异,点点头。 巴基被吓了一跳,香克斯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芙蕾雅的气势反倒勾起他身体里更为霸道的另一股力量。 香克斯迎面逼上库赞,坚决守在芙蕾雅身边。 “怎么可能让开!”他认真地看着芙蕾雅说,“我绝不要再看着伙伴受伤却无能为力了!” 红色的发丝微动,双眼蒙在淡淡的阴翳下,以往爽朗的人显出几分狠厉。 淡淡的霸王色随着他的花散发出来,周遭野兽都猛地一滞,随即四处逃散,远离这里。 但在场的人,谁都没受到香克斯尚且稚嫩的霸王色影响。巴基都因为香克斯的霸王色反而解除了被芙蕾雅吓出来的呆愣,跳到芙蕾雅旁边大喊:“芙蕾雅你什么意思啊!巴基大人好心帮你,你感恩戴德地接受就对了!谁让你是我的小弟呢,回去要好好孝敬巴基大人!” 芙蕾雅只是不耐烦地推开香克斯和巴基。 库赞暗着眼睛,沉默看着芙蕾雅和香克斯巴基的交流。 更猛烈的寒气汇聚由右手臂上,具有尖锐鸟喙的冰块造型更加明显,长尾羽的冰鸟成型。 芙蕾雅顿感不妙,猛地越过香克斯和巴基冲向库赞。 鸟自己动起来,俯冲向芙蕾雅。芙蕾雅微惊诧,斜前躲过这一击。那鸟没有纠缠,突然转向,飞向香克斯和巴基,鸟经过之地,都被动起来。 卡普又大叫起来。 芙蕾雅没管那只鸟,冲向库赞,库赞原地不动,放弃了似的。芙蕾雅逼上身,拳头只离库赞的脑袋半臂远了。 库赞忽然抬起头,伸开双臂去搂芙蕾雅。 芙蕾雅一愣,速度慢下来。 寒冰瞬间攀上芙蕾雅的身体,库赞的身体迅速元素化。芙蕾雅熟悉这个,鬼知道她在岛上玩了库赞元素化的身体多少次,发明了多少花样。 可以往,元素化的库赞是温柔的,漂亮的,在光下闪着微光让芙蕾雅肆意妄为的,而现在不加收敛的超低温从他身上散发,压迫性的低温扑面而来。 库赞张开一个冷酷的怀抱,把芙蕾雅虚环在怀中,寒冰瞬间封锁到芙蕾雅胸口。 芙蕾雅惊诧地睁大眼,眼睛里倒映着库赞攀附着半边寒冰的脸,面容渐渐放大、温柔得好像准备要吻她——和库赞脑袋后面,转瞬间逼近的雅萌和雷利。 剑与矛银色的光锋已经快碰到库赞的身体。 死—— 会死—— 她和库赞都会死。 不想死,不想这样死去。 她还没吃过马林梵多的仙贝,七水之都的水水肉,没去过四海,没见过人鱼,没有做过的,感受过得事情太多。 库赞还没当上中将,没有成为大将,没有亲手把她关进监狱,也没死在她的手下。 不可以—— 不可以这样结束!!! 她和库赞的性命,都必须以她的意愿在她想要的时候,以她喜欢的方式结束! 她是库赞的帝王!库赞的一切,身体、生死、爱欲都是她一个人的!她绝不允许别人染指!就算是雷利和雅萌也不可以! 瞳孔紧缩,耳畔嗡鸣,霸王色霸气成型溢出,狂乱的风以芙蕾雅为中心纠缠着散开,一群狂吼的狼,撕碎它们目光所及的一切。 寒冰破碎,库赞眼前发黑,猛咬舌尖保持清醒。雅萌和雷利直面暴虐的霸王色,面色惊诧,诧异地看芙蕾雅,挥刀的动作倒停下。 卡普睁着眼睛哦哦哦地看芙蕾雅,哈哈拍着罗杰的肩膀哈哈大笑。 “看嘛,我就说他们成为朋友了!” 罗杰脸色苍白,五官扭曲,恨不得消失在原地。 回家 现在的场景是这样的。 库赞和芙蕾雅在一片冰封之地中对峙,四只脚下的冰块破碎,散在土地上变成冰花。香克斯和巴基在芙蕾雅身后不远处,被库赞的冰鸟弄得很狼狈,手持刀剑时刻准备帮助芙蕾雅对付库赞。雷利和雅萌在库赞身后几步远。罗杰、卡普和斯宾塞离他们有点距离,站在一旁。 树影杉杉,所有动物都已经远离这地方,植物害怕似的抖得厉害,沙沙直响。 库赞和芙蕾雅蠢蠢欲动,还要对对方动手,都是一副要置对方于死地的狠劲。这场打斗早就超脱了海贼、海军的立场问题,完全是他们私人关系的延展,强烈的感情控制着他们的身体,除了彼此之外什么都不管不顾。 隔着库赞的肩膀,雷利的目光在芙蕾雅脸上转了一下,危险地眯起来。 她眼睛里只有库赞,除此之外她谁也看不见。 神色专注,目光灼灼,焕发出耀眼的神采来。在雷利眼里,霸王色甚至像一圈圈散发光辉的光环,让她显得美丽。 雷利不禁笑了。 罗杰全身的汗毛都因为感到危险炸开,他差点直接跳起来。他身体僵硬地扭头,小声地提醒卡普,“你最好快点带着那个小海军走,如果你还想让他活着的话。” “哈?!” “就是这么回事。”雷利笑着看向卡普,“我们的目的只有带回我们的伙伴,海军的目的也是一样的,没有必要发生冲突。” 卡普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不知道哪里怪怪的,没回答,凝眉看着雷利、库赞和芙蕾雅,喃喃:“总觉得气氛怪怪的啊……” “雷利先生!”芙蕾雅着急地喊,“不行,在杀了库赞之前我绝不——” 雷利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就那么一眼,所有的话顿时都卡住了。 “芙蕾雅。”他平静地叫她的名字,脸上还带着笑意,却无端地让芙蕾雅颤抖,四肢冰冷。凉意瞬间侵蚀了心脏,那股寒意是库赞的冰赶不上的。 她连呼吸都忘了,回想起岛上她做的事,吓得发抖。 雷利先生绝对生气了。 一瞬间,什么决心、什么帝王、岛上与库赞的日日夜夜她全忘了。 霸王色消失,头颅垂下来,芙蕾雅又变回了那个听雷利话的小女孩。 库赞诧异地都快忘了冥王雷利和灰狼雅萌就站在他身后了,惊愣地看着她。女孩温顺得像朵花,脸色白得也像花,跟他认识的那个芙蕾雅好像完全不是一个人。 “过来。”雷利命令。 芙蕾雅立马跑到雷利身边,伸手要拉他的衣服,却被雷利抓住手。 雅萌皱眉看着雷利拉住芙蕾雅的手,想到有海军在,她没说什么,撇着嘴。香克斯和巴基也立刻跑到芙蕾雅身边。 库赞转过身疑惑地看着芙蕾雅,总觉得不对劲。 雷利朝罗杰点点头,拉着芙蕾雅就走。芙蕾雅张张嘴,想说点什么,但雷利此时太让芙蕾雅恐惧了,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扭头看了眼库赞,眉眼中还带着留恋。 “等等——”库赞喊。 雷利边走边慢悠悠地说:“哦呀,海军小哥,男人太死缠烂打可是会被女孩子讨厌的哦。” “芙蕾雅——” “我不是都说了吗?”雷利站住脚,忽然转过头,脸上没了笑意,冷冷地看向库赞,“会被讨厌的。别逼我啊,芙蕾雅哄起来可是很麻烦的。” 他这么说,霸王色却以与话意相反的暴虐气势朝库赞涌去。雷利的霸王色和两个小鬼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芙蕾雅、香克斯和巴基立即就昏倒了,雷利单手抱起芙蕾雅,雅萌和斯宾塞快走两步一人一个抱起香克斯和巴基。 被针对的库赞到底比他们大几岁,勉强保持住混沌的神志,单膝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冷汗涔涔。 “喂喂——”卡朝库赞走了两步,站在库赞身旁伸手猛地一拍。库赞差点被拍到地上,但等他缓过来,发觉霸王色的影响已经被卡普拍散了。他喘着气,坐在地上,警惕地看着雷利。 卡普斜前方迈一步,挡住雷利放在库赞身上的视线,“只是两个小鬼打架,用不着这么大架势吧,雷利!” 罗杰也咳了一声,对雷利说:“我们已经接到芙蕾雅了,可以走了。” 雷利扶了下眼镜,收回霸王色,笑意盈盈道:“最好不要让我们再在海上遇到那个小鬼,卡普。” 卡普凝眉,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雷利是认真的,他下次再看见库赞绝对会杀了他的。就因为这样他才更想不明白,雷利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啊。 罗杰连忙道:“嘛,卡普就是这么回事了,好苗子要好好培养,别让他折得过早了。雷利,斯宾塞,雅萌,芙蕾雅已经在这座岛上待的够久了,我们快带她走吧。” 罗杰朝卡普一点头,快步就推着雷利走了,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追他似的。 卡普留在原地,疑惑地挠脑袋,低头看库赞还一直望着罗杰一伙人离开的方向,问他:“喂,库赞你小子怎么回事,怎么惹到雷利了?” “嘛……我也不太明白啊,卡普先生。” —— 芙蕾雅醒来觉得想有一个铁球在头里滚来滚去。 她摁着额角猛地蹦起来,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摔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被子,黄色的小雏菊花纹,棉花填得很厚实又蓬松,是她在奥尔杰克斯森号上的被子,斯宾塞替她选的。 她四下张望,雅萌和她的房间才几日没见她却已经开始感到了陌生,好像误入了别人的家。 她从被子里挣扎起立,小跑到门口,手碰到门把手又收回来。 芙蕾雅呆呆地看着窗外,熠熠星光之下海面平阔,他们已经航离了芙库蕾赞雅岛,不知道多远。 她怅然若失,坐回床上。她一醒就应该立刻出去,去找雷利、罗杰,去找香克斯、巴基,但她真的没这个心思,连动动手指头都不想动,坐在床上发呆。 半晌,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换了衣服。她又反应了一下,解开睡衣最上面的一枚扣子。 手指在锁骨上摩挲,轻易地摸到了深深浅浅的痕迹,昨夜库赞留下的那个小小的咬|痕果然还在。 她抚摸着浅浅的牙印,神色恍惚,紧接着发抖,流泪。 她控制不住眼泪,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顺着身体摸。锁骨的咬|痕,胸脯右边圆圆的、被吮吸出来的红印,腰腹上激动时没控制好力度的手掌印,膝盖上被粗糙土地蹭出来的刮伤,背上不小心刺入的木刺伤口。 所有证明那梦似的几日的浪荡痕迹都还在,好好地待在她的身上。 她的身体也还记得库赞,记得库赞闭着眼吻她小腹时的瘙痒,记得他身上清凉的温度,记得他胸部肌肉软软的手感,记得眼泪被轻轻吻掉时心脏陡然的加快。 她好像还躺在山洞的草席上,被库赞环抱着索吻。 芙蕾雅再也抑制不住伤心,抱着被子呜咽地流泪。 她越哭越伤心,越伤心越想哭,小声呜咽很快就变成嚎啕大哭。她蒙着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像一条崩溃的河。 等河水终于干涸了,芙蕾雅抽抽搭搭地把红扑扑的脸从被子里掏出来,发现屋子里多了个人。 泪眼朦胧看不清楚是谁,只能看见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闪烁着白白灰灰的光点,沉默地坐在床边。 芙蕾雅眨眨眼挤掉眼眶里的眼泪,仔细一瞧,居然是雷利。 他正看着她呢。 泪眼陡然一顿,泪腺都被吓得不敢产生泪水了。 雷利脸上受了伤,颧骨下青了一块,面露讽刺的笑意,看着她。 芙蕾雅缩了缩,抱着被子蜷在床上。 雷利挑起一边的眉毛,“你怕我,芙蕾雅?” 芙蕾雅到处看,抓着被子问别的事:“是谁给我换的衣服?” “雅萌。” 芙蕾雅刚舒了口气,就听见雷利口吻讥讽地继续说。 “我用不着看你身上什么样就知道你和那个海军做了什么。” 芙蕾雅这口气顿时又提起来了,她讷讷地看着雷利,可怜兮兮的。手指搅在一起,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对不起……”她讷讷地说。 “为什么道歉?”雷利的口吻还是那么平静,让芙蕾雅忐忑不安。 “我不该和库赞做……” “为什么不该?” “……”芙蕾雅说不出来,但她不说话,雷利就也不说话,光看着她。凝聚的沉默中,芙蕾雅小声地问:“因、因为你会生气……?” “那我为什么会生气呢,芙蕾雅?” 芙蕾雅呆呆地看着他,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 雷利摘下眼镜,叹了口气。 犬类并不明白人类的感情,却能敏锐地通过气味感受到人类是快乐还是痛苦,并且做出相应的反应。芙蕾雅也有类似的敏锐感觉,她从空气中微妙的气味中嗅出雷利好像没那么生气了,更多的倒是一种无奈的情绪。 她瞟了雷利两眼,小心翼翼地往他身边挪了挪。 雷利冷眼看着芙蕾雅一点一点蹭到自己身边,拉住自己的手,贴着自己撒娇。 红红的眼睛,脸颊鼓鼓的,一层蜜色绒毛,眉眼较十几天前居然舒展开了不少,身体脂肪开始堆积出柔软的曲线,身体已经开始成长,神态上却还是那么稚气。 可她身上还有一种让雷利愤怒的气质,那是库赞赋予她的,让小女孩已经开始像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雷利抬手在芙蕾雅额头狠狠地戳了一下,额头一下就就红了。芙蕾雅噘着嘴,揉额头。 “过来。”雷利像往常那样自然地命令,“亲亲你可怜的副船长吧,芙蕾雅。” 芙蕾雅顿时愣住,背着手,左看右看就是不看雷利,缴着被角,低头不语。 这跟她以往的反应很不一样。以往的芙蕾雅会怎么做呢? 雷利回忆,以往的芙蕾雅总是会露出不信任的表情,哼哼唧唧地说他故意逗她,或者气鼓鼓地说他骗人,在一些他演得特别真实的时刻,她或许会露出慌张的关怀表情,紧张地看着他。但不管怎么样,芙蕾雅最后总是会像一只小鸟一样扑到他的身上,主动奉上嘴唇。 雷利再次确定了,那座荒岛上短短的十几天,芙蕾雅在两性关系上得到了超越过去十五年的成长。 半晌,芙蕾雅抬起头,谴责地看着雷利,“我已经都明白了,亲吻是爱人之间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做的事情,雷利先生骗不到我了。” “那个海军教给你的吗?” “……库赞和香克斯都是这样说的,没道理他们一起骗我。” 芙蕾雅接着变得点低沉的样子,“雷利先生好坏,一直骗我,我明明那么相信雷利先生……” 她又变得更低沉一些,“之前还跟香克斯因为这个吵架了,明明他才是对的……” 雷利垂着眼看她,思考着,发出带着长长尾音的一声哼。 他笑问:“啊呀,我骗小芙蕾雅的事情被发现了呀,这可怎么办啊?” “道、道歉。”芙蕾雅环抱手臂,点头,“嗯嗯,没错。雷利先生要向我道歉!” “哼~也不是不行,不过道歉之后呢?小芙蕾雅就原谅我了么?” 芙蕾雅傻眼了。她总觉得就这么原谅雷利有点不甘心,但雷利都道歉了,还能怎么样。可真的好不甘心! 雷利看着她纠结的表情暗笑,摸摸她的脑袋。 “那,我向芙蕾雅道歉,芙蕾雅原谅我后,我们的关系呢?” “关、关系?” “是哦。我之所以会生气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因为芙蕾雅是我的女人嘛——芙蕾雅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 芙蕾雅:…… 芙蕾雅不记得了。她顿时露出慌张的表情,好、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来着?但是雷利平时也不提,她渐渐地就忘记了。 “我就知道。”雷利惩罚性地掐掐芙蕾雅的脸蛋。 “因为芙蕾雅是我的女人,嘛,虽然是我骗你在你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的情况下订下的约定,但我们确实是这种关系。所以我和芙蕾雅才能够肆意亲吻,甚至于我还在等你长大好做更多的事情呢,并且,本来是只有和我才可以做这种事啊,芙蕾雅。” 芙蕾雅呲牙,不满地说:“什么嘛,这完全就是雷利先生单方面做的决定吧!” “嘛,这样说也没错。”雷利承认,“反正芙蕾雅那么喜欢我,只要是能让我高兴的事情,什么都愿意做不是吗?” 虽然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 芙蕾雅张张嘴,“但是……这种事情……是不一样的……” 她其实也不太明白,只是有一种这样的感觉,所以说得很犹豫。 她和库赞做爱,爱抚彼此就会觉得很开心,心脏涨涨的,非常幸福。 但如果和雷利先生做的话……她幻想一下,总觉得很奇怪,完全不会感到和与库赞在一起时那种从内心深处炽热燃起的火焰。 虽然她也会开心,但那完全是因为她喜欢雷利,自己让雷利开心了自己就开心,和那件事本身的关系不大。就跟她做了道菜给雷利,送了花给雷利一样,她心中的喜悦是因为雷利的开心,而不是因为她做了菜或者买了花。 这其中细微的差别,芙蕾雅过去不懂,但和库赞相处后,她自然能体会到。 “既然如此,”雷利巧妙地引导着对话的方向,“我和芙蕾雅就回到更久之前的关系怎么样?这样我就没有生气的权力了,你也不用再怕我了。” “以前的关系?”芙蕾雅有些忐忑,生怕雷利说什么陌生人的关系。 如果雷利真的这样说,芙蕾雅说什么绝对都不会同意,雷利再趁机要求芙蕾雅做他的女人,芙蕾雅恐怕二话不说就会答应下来,也不管什么微妙的情绪、之前骗她那些小事了。芙蕾雅就是这么好懂。 雷利稍微想了一下,笑起来。虽然十分意动,但他还没那么卑鄙,或者说还有比这种方法更要卑鄙。更万无一失的方法。 “啊……”雷利说,声音里带着点诱骗的色彩,“副船长和实习船员,前后辈的关系。安心吧,才不会说什么为难你的话,也不会疏远你,毕竟我可是很喜欢小芙蕾雅的。” 他捏捏芙蕾雅的鼻子。 不用多高的智商,都能看出来雷利在给芙蕾雅下陷阱。芙蕾雅知道,却也想不出这个陷阱到底下到哪里了,皱着小脸苦思冥想着。 “怎么样?不愿意的话——我可还在气头上呢,芙蕾雅。”雷利说着,说话的声音格外低沉,胸腔嗡鸣中显露出让芙蕾雅胆战心惊的怒意。一面折起袖边,露出半条壮实的小臂。 芙蕾雅立马就想起上次雷利说要打她屁股的事情,捂着屁股连忙答应。 雷利笑着伸出那只手弹了下她的额头。 “那就好好休息吧。” 他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开,口吻也一下变得疏远起来。 诶——芙蕾雅愣了。 “等、等等……”芙蕾雅叫住雷利。 “怎么了?” “这就走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唔,本来是准备多陪你待一会的,但是怎么说呢。”雷利捏着下巴,露出苦恼的神色,“那时芙蕾雅还是我的女人,现在可不是了。女孩子的房间,我还是别待太长时间了。” “诶……怎么这样……” “之前就是这样的吧。”雷利盯着她,像是要让她听清楚每个字,好好记住一样,慢条斯理地说,“前后辈的关系,就是这么回事。” “啊……”芙蕾雅露出失望的表情。 雷利微笑,像个看到鱼咬钩的渔民。 钓鱼 在雷利认了命,承认自己是个沉迷于小姑娘的变态前,他经常咬着烟头暗中用目光在芙蕾雅身上评估,试图寻找出那孩子让他着迷的源头。就像是在分析敌人,你总得先明白对方的强大之处出自哪里,才能找到抵抗对方的方式。 颧骨?芙蕾雅的颧骨有点明显,长得很漂亮。 肌肉?她的肌肉走势很好,没有一块肌肉长得不对。 眼睛?绿眼睛的小精灵,灵动狡黠。 这些似乎全都是她魅力的泉源,又好像只是她个人魅力在身外的一种体现而已,就算是没有这些东西,颧骨没那么高,肌肉没那么漂亮,眼睛变个颜色,芙蕾雅还是那个芙蕾雅。 雷利找不到那个源头,只好改变方式,去寻找芙蕾雅身上有损坏于其对自己吸引力的地方。 芙蕾雅行为举止有些粗俗,鉴于她过去十四年都在海贼船上长大,这并不奇怪,但以男女的角度来看,一个女孩或许不该这么粗野。可奇怪的是,她身上的粗野并未损坏她在雷利眼中的难以捉摸的魅力,甚至她叉开腿,把双手搁在腿中间撑着酒桶的动作还显得很可爱。 雷利又用挑剔地目光去看她的其他部分:过于男孩气的方下颚,脸部线条锋利,不利于女孩温婉的气质。眉眼太锐,鼻梁太挺,腰身过宽,腿不够细。 芙蕾雅看过来,杵着拖把朝雷利露出灿烂耀眼的笑容,光彩夺目,胜于太阳; 雷利的思绪顿时烧成一团浆糊,狼狈地移开眼睛。 在这团理不清的浆糊里,他又忽然想明白了,芙蕾雅唯一的、也是最让他无法抉择的毛病,就是年龄太小。 倒不是说身体上的,身体上的年纪,无论几年他都能等,只要像恶龙看守财宝那样看住,她的身体就一直是他的。 但心理上的,那是另一回事。 芙蕾雅不懂复杂的爱,但不会永远都不懂。总有人会让她体会到真正的爱情,那个人,很有可能不是雷利。 并不是自卑,也不是犹豫,只是实事求是。 一个女孩和一个男人,可能有会肉欲上的欲望,但很难真的像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那样去爱。或许用不了多久,芙蕾雅就会开始渴望男孩青涩炙热的爱意,那是大街上,随便那个男孩都能给芙蕾雅的东西,但是雷利给不了。 他已经长大了太久,忘了如何像一个男孩那样去爱人,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爱。 到时候芙蕾雅的目光自然就会发生偏转。 他自然地,把自己放进一个长辈的角度思考,审视着芙蕾雅周围的男孩。 香克斯就不错,那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长得周正,性格好,潜质也好,还从没掩饰过自己喜欢芙蕾雅的事实。 巴基也还行,心思细腻,跟芙蕾雅正好互补。 白胡子家的马尔科,年纪也差不多,比自家船上的都稳重。 萨奇脾气好,被芙蕾雅欺负也不吭声。 可他总还有另一半,十分抗拒长辈的身份,抱着手臂,站在一边,像个小气的男人脚不停点地,冒着酸气对那些男孩指指点点。 香克斯?太大条了,根本不会照顾人。 巴基?不够大气,跟芙蕾雅不是一路人。 马尔科?小小年纪就秃了,他的芙蕾雅怎么能被白胡子的人带走? 萨奇?打不过芙蕾雅的不考虑。 雷利A额头冒青筋,问:那你说谁合适? 雷利B回答:我啊,我啊! 雷利A:滚蛋,五十四的老男人,离我女儿远点! 雷利B:可她喜欢我! 平地一声惊雷,“可她喜欢我”这个念头,强势地烙在雷利心里。 雷利大脑被置入女巫坩埚中粘稠的烈性毒药中,每一当他试图挣扎,就有一个浸满毒液的泡沫炸裂,发出一声“可她喜欢我”。 “可她喜欢我”的声音不断响起,交织成恢宏的交响曲,起起伏伏,占据雷利的脑子,阻碍他的理智。 于是他下沉、下沉、沉入锅底、火焰直接烧上他的身体,点燃他脊椎里欲望的火焰。 可她喜欢我。雷利想。这可就怨不得我了。 一个老男人爱上一个小女孩时,他就必须做好这样一种准备:她不会永远爱你。年龄是永远横在他们之间的峡谷,不会因为诺言、决心、爱意之类的东西改变。 雷利也不是没想过彻底了断芙蕾雅的退路,让她除了自己之外再无别的选择,逼着她永远地留在自己身边。 但雷利毕竟不是什么凶恶的恶人,他有自己的良知,不愿意去过多干预幼苗的生长。 他不想让芙蕾雅事后回想起来,觉得恨他。 他一直克制自己,维持好距离与平衡,小心地,把他与芙蕾雅置于一个微妙的,可近可退的距离。 可芙蕾雅,他的芙蕾雅还是太让他惊喜了。他看着月光下,躺在她床上的女孩,不由地想,这孩子,是不是过于乖巧了? 还是说,真的这么喜欢他吗? 这女孩又给了他希望。或许她未来也真的会爱他。雷利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但意外,又或是命运?让芙蕾雅和名叫库赞的海军相遇了。 在最开始,谁能想到那个玩冰的小海军,会和他的芙蕾雅产生如此交集呢? 芙蕾雅望向库赞,库赞也望回来,四只眼睛都含着烈焰,把对方嵌进珠子里。 雷利看向芙蕾雅的眼睛,绿色的眼睛显得分外的美丽,其中光辉是独特的,只有在爱中之人才会有的。 芙蕾雅自己都不太明白,但雷利已经明白了。 她爱那个海军,那个海军也爱她。 雷利A在叹息,雷利B在怒吼。 这一天真的到来了,雷利听见远方的铡刀下落,死刑犯发出呻吟。 雷利本以为自己能放手。 ——如果不是他们慑于身份必须分离的话。海军和海贼不可能在一起,除非他们之中有人愿意为了对方放弃立场,但是芙蕾雅和那个海军都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芙蕾雅在爱情中的样子,别那么美的话。那个女孩一瞬间被爱欲之火千锤百炼,淬出灿烂的光,实在是难以移开眼睛,让人感到十分不甘。 ——如果芙蕾雅再为了她的爱情坚持一会,不要总是给雷利一种,对她而言雷利大于一切的感觉的话。 当芙蕾雅越过她的爱,再次走到他身边,过去的想法全部作废,新的想法转瞬成型。 雷利A轰然泯灭,雷利B带着笑容跳出来,做出宣判: 这座岛上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误。 他想要芙蕾雅,是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人的方式。 他不仅想要她年轻轻盈的身体,还想要她滚烫炽热的心,她义无反顾的灵魂,要她主动来爱他。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首先要处理一点过去优柔寡断留下的小尾巴,然后需要一点技巧,几句引诱,搭建一个陷阱,扔下一点诱饵,然后就是等待。名叫芙蕾雅的鱼,正冲着他的鱼钩上冲呢。 雷利是个优秀的渔夫,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耐心。 嘘——小点声,别惊动那条小小的鱼,让她再自在地游一会吧,那是她最后的自由了。 —— 芙蕾雅第二天一出门,就看见奥尔杰克斯森号上乱成一锅粥。 鸡仔凶悍地扇动翅膀,黑色的喙追着两个小孩捣。香克斯和巴基狼狈地逃,冲进人群,连带起更大的动静。到处人仰马翻,小鸡踩着摔倒的海贼,发出嚣张的啾啾声。 香克斯和巴基看到芙蕾雅立马冲过去。芙蕾雅也眼前一亮,迎着他们冲上去。 “芙蕾雅——!”两个男孩漾起笑容,伸出胳膊去抱许久没见的小伙伴。 芙蕾雅也张开胳膊,去抱香克斯巴基——身后的小法和小普。 “小法,小普——呜呜呜呜呜——”芙蕾雅一个滑跪,猛地落泪,不停用脸颊蹭着两只小鸡,“妈妈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呜呜呜呜——” “啾啾——啾啾——” “你们爸爸不要你们了,以后你们就跟着妈妈过了。” “啾啾——啾啾——” “别伤心……妈妈会让你们过上最好的生活的!” 小法和小普迈着无精打采的步子,低着头思念库赞,正如他们的母亲也在思念库—— “——思念个鬼!”香克斯一拳砸到正给这个场景配音的贾巴头上。 “那两只鸡只是饿了!” 贾巴笑嘻嘻地摸摸头顶,挤眉弄眼,“那就是没心没肺的孩子和思念丈夫的妻子。” 香克斯抿着唇没说话。 贾巴摸着小巴,凑近香克斯耳朵,小声提议:“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处理这两只鸡?”他把手掌横放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香克斯摇头,“不要。” “真的?你想自己动手?” “才不要呢!”香克斯摁住后脑勺的草帽,笑起来,“我又不是雷利大叔,让芙蕾雅伤心的事情,我才不会做呢。” “喂喂——”贾巴的烟快从嘴里掉出来了。 香克斯径直朝芙蕾雅走去。巴基带着两个碗跟着香克斯,还扭头朝贾巴做鬼脸。 半晌,贾巴合上嘴,拿下烟卷笑了一下。这下可有意思了,他想。 两只小鸡在芙蕾雅怀里,稍微安静了点,没再到处啄人。 “他们一直都没吃东西。”香克斯说,“很怕我们的样子。” 巴基从他背后冒出,鄙夷地看着小法和小普。“真胆小。”他说,好像刚才被两只小鸡仔追着抱头逃窜的人不是他一样。 芙蕾雅严肃地点头,“是的。小法和小普一直被保护得很好,胆子比小雷他们小很多。一定是那会被卡普吓到了。” 香克斯从巴基手里接过碗,倒了点小米在手上,慢慢接近两只小鸡。 小法和小普还是很怕陌生人,但他们现在被芙蕾雅抱着,身边都是熟悉的气味,稍微镇定了些,试探性地用喙叼起小米。 “不行!”芙蕾雅在小法头上摁了一下,“这是你们香克斯叔叔,不能用武装色!” 小法啾啾,喙嘴慢慢变回正常的颜色,垂头从香克斯哪里叼小米。 小普已经跳到香克斯手掌上,吃饱了的小鸡顺着他的手臂往肩上走。芙蕾雅想把他扒拉下来,香克斯摆摆手,说无所谓。 巴基看着有意思,也拿了点小米去投喂小法。 一天,两个男孩到哪都顶着两只小鸡,嫩黄的小鸡仔窝在他们的头顶,作威作福地展翅啾鸣,像个发号施令的奴隶主。 巴基一边小心不让小法掉下来,一边跟它吵架。 “什么?——!” “啾啾——” “本大爷……!” “啾啾——” 这样的对话不绝于耳。 香克斯和小普这边性向好的不少,小普说什么,香克斯都立马照办。但至于小鸡的啾啾到底是不是那个意思嘛……咳咳——仁者见仁,仁者见仁! 芙蕾雅心情大好,她还担心小法和小普不会习惯奥尔杰克斯森号上的生活呢,没想到巴基和香克斯把他们视如己出。芙蕾雅感动得要落泪。 她不由又想起不知道现在在哪的小雷、小红和小塞,目光不由放在海平面上。也不知道他们叁在哪,库赞有没有把他们带走? “芙蕾雅!”香克斯忽然唤她,打断了她的思路。 芙蕾雅一回头,香克斯就把小普塞到她手上,扭头跑远,一边跑一边喊,“罗杰大叔那边叫我!你帮我照顾一会芬里尔!” “是小普!”芙蕾雅立马纠正。 “不要,小普太挫了!是芬里尔!” “小普——!” “芬里尔——!” “芬里尔嘛……”巴基看着小法若有所思,“那你就是耶梦加得。” “你们在对人家孩子的名字做什么啊!?”芙蕾雅抓狂,“是小普和小法!” “那也太逊了!上战场报名字的时候一点都不威风,难道要说巴基大爷和小法么?还是巴基大爷和耶梦加得好!” “你要带人家的孩子去哪啊?!小法才不会上战场!” “耶梦加得!” “小法!” 巴基和芙蕾雅还在吵架,香克斯已经跑到遥遥朝他们招手的罗杰和雷利等人面前。 “大叔!”香克斯笑嘻嘻地问,“有什么事情吗?” 罗杰:“其实我是在叫芙蕾雅来着……” “是吗!”香克斯不在意地回应,又漫不经心地笑,“找芙蕾雅有什么事情吗?我告诉她就好了!” “啊,那个……叫一下芙蕾雅吧还是。” “罗杰大叔!”香克斯一动不动,直直地看着他,笑容更灿烂了一点,“到底什么事啊?” “告诉我就可以了!”一字一顿,咬字清晰。 暧昧 奥尔杰克斯森离开芙库蕾赞雅岛已有小一个月的时间。贾巴双手搭在栏杆上,宣布他们马上就要到达香波地群岛。香波地群岛是新世界和乐园的分界线,登上香波地岛,他们就算是正式离开了新世界。 这件事对叁个孩子的吸引力别说多大了。越是靠近香波地岛越是兴奋得睡不着觉。大人就越发喜欢逗他们,说些香波地岛的故事引诱他们。 “你们这样的孩子在香波地岛可是很危险的哦~”贾巴笑嘻嘻地威胁叁个小孩,“会有人贩子把你们抓起来,拉到拍卖行里拍卖的~” “拍卖行!!!”叁个小孩一点都不害怕,眼睛反倒都亮起来。 巴基:“那不是有很多财宝的地方!!!” 香克斯:“好有趣!我还没见过拍卖行!!!” 芙蕾雅:“拍卖行!故事里主角和忠犬下属见面的命定之处!!!” 叁个小孩霎时把贾巴围起来,齐声大喊:“拍卖行!拍卖行!我们去香波地的拍卖行玩吧!!!” “喂喂!”贾巴挨个把他们推远,“我们可没钱去参加什么拍卖行,而且非法地带对你们这种小鬼可是很危险的,想都不要想。” 叁人齐声大“切~”,换来贾巴的铁拳。贾巴又说起香波地下面的鱼人岛,叁个小孩又带着闪耀的眼睛蹲在他身边听故事。 说到鱼人岛,桑贝尔也加入故事,接着雅萌、斯宾塞等人也被唤起回忆,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罗杰大手一挥,他们干脆又在甲板上开起宴会。 雷利不在,甲板上无人反对,罗杰海贼团第不知道多少次宴会再次举办。 宴会热热闹闹地开着,每个人都举起酒杯,大声嚷嚷宾克斯的美酒,勾肩搭背大笑。 眼龙和斯宾塞不知道怎么打起架,两个醉醺醺的男人大笑着被对方摔倒,再爬起来,把对方摔倒。芙蕾雅正看他们打闹,感到手臂被碰了一下。是香克斯。 他躲着人,弓腰的姿势有点好笑,神秘兮兮地掀起外套。一瓶金黄色的酒藏在衣服内侧,那种瓶子的样式,芙蕾雅从没见过。 香克斯举起酒瓶朝她晃,酒瓶后的脸笑意盎然。芙蕾雅发现透过酒瓶的光,会在香克斯脸上也溢出金色的曲线,像大海的波纹,于是也笑。 “尝尝!”他一边说,一边给芙蕾雅倒了一杯,“之前你不在,我们在附近岛上找到的酒,都被他们抢完了,我还不容易才找到地方藏起来一瓶。” 芙蕾雅眼前一亮,连忙接过杯子,抿了口,果然好喝。眼睛更亮,咚咚咚地把酒一口喝完。 “好喝——!” 香克斯晃着半瓶酒,心情很好的样子,脸上带着两坨红晕。他已经有点醉了,吐息间带上酒气,像一串熏熟的葡萄,烂烂无骨地靠着芙蕾雅。他一面继续给芙蕾雅倒酒,一面把红色的脑袋凑近。 金黄的液体在木杯中上升,红色的脑袋伸到芙蕾雅面前。呼吸间酒气交流,芙蕾雅甚至能闻到他头发的味道,结实的身体挨着,少年的体温顺着肌肤和粗麻布料传递。香克斯还在说什么,芙蕾雅没听清,嗡嗡声中只有他的的嘴巴一直张张合合。 环境里有股奇妙的魔力,似乎把空间分为两拨,香克斯和她独立存在于一个小小的空间,除了他们俩之外的别人都不存在,除了香克斯的声音她什么也听不见,除了香克斯的脸她谁也看不见,除了香克斯吹到她脖颈上的气什么都感受不到。 芙蕾雅眨眨眼,不太自在地后退一步。魔法消失,一切回归正常,空气再次流通,巴基还在她不远处嚣张地大喊。 香克斯垂着眼睛倒酒,最后一滴金黄酒液从瓶口滴落。他晃晃酒瓶,不满地咕囔,从瓶口往里望,不甘心承认这瓶酒已经喝完了,他把舌头塞进瓶口,舔过香醇的玻璃口。 片刻,香克斯又放下酒瓶笑起来。 “我再去拿两瓶。”他扶着草帽跳起来。 “嘘,不要告诉别人哦,芙蕾雅,这是我们的秘密!”他说完,飞快地消失在芙蕾雅眼前。 芙蕾雅看着那团灼热的红色消失在视野中,低头看看清冽酒水上自己摇曳的倒影,脸红的很厉害。 巴基冒出来,整个人喝得通红,口齿不清地问:“香克斯那个混蛋在哪?!” 心思转了好几翻,芙蕾雅闭上眼,抿了口酒。 “不知道。”她含糊地说。 “那个家伙!”巴基挥舞着空酒杯,踩在高处大喊,“一定是把巴基大爷的酒骗走了,害怕看到巴基大爷逃走了!” “你的酒?” “啊,是啊——哦,对了,芙蕾雅你不知道,是你在那座荒岛上的事情了。”巴基跳下来,“我们在附近的岛上调整的时候发现了一种超级好喝的酒哦!本来说好了每人叁瓶,你、我、香克斯一共九瓶,结果那个大酒鬼和罗杰大叔一起喝高了!喝完了就来抢巴基大人和你的酒!本来跟你留下的酒都喝光了,只剩下巴基大人还有两瓶!结果也被那家伙不知道藏到那里去了。超级过分的吧,那个家伙!” 巴基说的咬牙切齿,手舞足蹈。芙蕾雅看着他,心脏突然咚咚跳,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那样难受起来。 正巧罗杰在喊香克斯、巴基,芙蕾雅一把把酒杯塞进巴基手里,一下跑走了。 边跑,芙蕾雅边朝巴基喊:“罗杰大叔好像需要帮助——酒先给你了,香克斯去拿酒了,等他回来我们叁个在一起喝吧!” 巴基被猛地塞了一下,差点摔倒,扶着帽子奇怪地看着芙蕾雅。 “什么呀。”他咕囔一句,不以为意地喝口芙蕾雅塞给他的酒,瞬间跳起来,大喊:“这不就是我的酒吗?!可恶!香克斯你这家伙!要给芙蕾雅也给自己的酒啊!不要动巴基大人的东西!” 芙蕾雅跳到罗杰面前,问他有什么事情。 罗杰的表情有点奇怪,“不……那个只是想要叫一下雷利……还是让香克斯或者巴基去吧。” “哈?”芙蕾雅抱着胳膊,“罗杰大叔,你好墨迹啊,不就是叫雷利先生嘛,我知道了,我去了。” “不,等等——” 芙蕾雅把罗杰的呼声丢在脑后,直接跳到二楼走廊,朝雷利的房间奔去。窄窄的木制走廊,光照很受限制,一块明一块暗,像万花筒似的在她脚下旋转。她感到头晕目旋,总觉得不可思议。这条小路她曾经经常踏上,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偷偷摸摸地沿着这路去找雷利,但现在居然已有一个月没有再踏足。 雷利先生果然就像他说的那样,没有因为她和库赞发生的一切而生气,没有惩罚她,甚至连不悦的表情都没露出来半个。 最初芙蕾雅还为了逃过惩罚而欣喜,但紧接着,雷利的疏远让她不自在起来。 雷利自此之后就没单独找过她,跟她说话也是和香克斯、巴基一起,被当成实习生叁人组一起谈话,而不是单独的芙蕾雅。亲昵的摸头,避开众人的眼神交流也全部没有了。 晚上,遇到芙蕾雅喝酒了,习惯性地跑到雷利房间里睡,雷利都会规规矩矩地找雅萌来,把芙蕾雅抱走。 但要就这么认为他们毫无接触,也不尽然。 一次,忘记在和罗杰说什么了,大人哄然大笑。芙蕾雅也高兴地大笑,习惯性的那样把手塞到雷利手心里。雷利也如往常那样握住芙蕾雅的手,紧接着,他仿佛刚刚意识到似的,紧紧地攥住拳头,然后猛地松开她的手,不动声色地拉开和芙蕾雅的距离。 这一来一回,除了他们自己谁都没发现。 还有一回,芙蕾雅半夜到厨房偷东西吃。吃得正开心,厨房的灯却忽然开了。芙蕾雅一扭头,就看到雷利站在门口。她吓得半死,连忙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下,背过手,小心翼翼地看他。雷利似乎喝了点酒,不像平时那么利落,发丝都乱了不少,捂着脑袋从眼镜上面做梦似的看她。 “我当是谁呢,芙蕾雅啊。”他发出喟叹一般的声音,没清醒的样子。 “雷利先生……?” “给我倒杯水吧,芙蕾雅。” 芙蕾雅唔的一声,答应下来,给雷利接了杯水。 看着芙蕾雅递过来的杯子,雷利没接过来。他蹲下,两只手覆盖住芙蕾雅的手,微微用力,水杯挪到唇边,他就这样就这芙蕾雅的手喝起水。 他喝了两叁口水,如梦方醒地样子,看着近在咫尺的芙蕾雅,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飞快地放开芙蕾雅,芙蕾雅还呆呆地看着他。雷利两只手指拎起水杯。 “好了,小孩子该睡了,被芋头发现你又要多削土豆了。” 雷利拍着她的后背把她推出厨房。芙蕾雅站在厨房门口,还在回想雷利那个表情。 就是这样,若有若无的接触总是没断。 雷利在他和芙蕾雅之间设置了种种屏障,肉眼可见的,那屏障好像坚不可摧,但又偏偏让芙蕾雅看见屏障背后是多么岌岌可危,只要她稍稍用力,所有的屏障都会轰然倒塌。可屏障倒下之后,她和雷利之间的距离好像也还是不会缩短的样子,雷利还是会设置出新的屏障,可新的屏障还是那么脆弱,一碰即碎。 芙蕾雅心里痒痒的,想要放弃又完全放不下。 在不知情人眼里,芙蕾雅还是雷利喜欢的小徒弟,深得雷利喜欢的实习生。曾经她有多开心听到别人这么说,现在一听这种话,就觉得郁闷。 芙蕾雅在这条路上,越走脚步越慢,最后走到雷利门前,已经是踌躇着往前磨蹭了。 雷利的门没有关紧,留下一条细缝,黄色的光流出一道细线,牵引虫类自投罗网的花蜜。 芙蕾雅敲敲门,雷利低低的“请进”响起。 芙蕾雅推开门,雷利的身影显现。他背对着门口,正在穿衣服,往赤裸的身体上套一件衬衫,低着头,专心地系扣子。 见门口那人没声,雷利一边系扣子,扭头一看,发现芙蕾雅正靠着门,面色通红地看他。他一愣,把衣服拉紧,套上紫色的风衣外套,遮住裸露的皮肤。 “是芙蕾雅啊。”他笑着把最后一颗扣子系上,问,“有什么事吗?” “唔……”芙蕾雅小声道,“罗杰大叔喊你参加宴会。” “那家伙,真是的,这才多久又举办宴会。”雷利头疼地说,一边带上眼镜一边朝芙蕾雅走。 “这次呢?用的什么借口?” “……忘记了。” “嘛,反正也是他信口胡扯的罢了。” 雷利拍拍芙蕾雅的肩,带她离开他的房间。 “走吧。”他说,“那家伙等急了,又该惹麻烦了。” “啊……”芙蕾回过头。那间对她有无限吸引力的房间在她眼前被关上,门板阻碍了她探寻的视线。她再回过头,雷利已朝斜前方走了叁步,跟芙蕾雅在窄窄的走廊间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只给芙蕾雅一个冷静的背景。 雷利的背影高大,厚实,锐利全部藏匿于笑意之下,显得友善又疏远。 芙蕾雅正失神,不想,雷利蓦然回了一下头,镜片下的眼睛望了一下她,又飞快地转回去。 那种姿态,不像是要跟她说什么,也不像是疑惑自己身后到底有没有人。 脚步不停,神态自若,就好像——就好像笃定了她绝对会跟上他一样…… 男人的靴子踩在木板上,吱呀吱呀地响。墙上晃动着一高一低两个影子,芙蕾雅快走两步,两个影子快重迭在一起时又迟疑,保持在一步之外的距离。 她跟在雷利身后,只希望这条走廊,永远不要有尽头才好。 但最终,他们还是一前一后地走出了这条走廊。 暧昧 叁个小孩在香波地群岛玩得很开心。 贾巴跟着他们,男人一边采购物资,一边盯着叁个孩子,强迫叁人当苦力。 贾巴拉下墨镜,看货架上的指针,店老板殷勤地搓着手站在一边介绍。余光里叁个孩子每人都拎着不少装食物的袋子,趁他不注意偷偷往嘴里塞食物。巴基躲着人、凝眉分辨一份从路边买来的藏宝图真假。香克斯掰开一块巧克力,一半扔进自己嘴里,一半塞进芙蕾雅嘴里。芙蕾雅吃得鼓鼓囊囊,嘴边都是食物残渣,仰头看远处。 贾巴顺着芙蕾雅的目光,微抬下巴,看见远处的巨大的泡泡车和泡泡摩天轮。一个反射五彩光的泡泡恰好挡住“30”后面的零,亚尔其蔓红树上的编号从30变成3。 3号,不法地方,要是没错的话,罗杰和雷利现在就在那里,去看那位很有名的地下医生。如果顺利,雷利或许还会去13号的敲竹杠BAR——不,贾巴在扫了眼芙蕾雅,小女孩的肩膀曳摆,裸露出来的肌肤在阳光下反射珍珠一样的光——或许不会去了?不,或许还是会去。不…… 贾巴一叹气,挠挠后脑勺,他真不想去想这些事,要是能只管看看热闹多好。 可惜,他的任务可不止带叁个孩子玩。 虽然谁都没跟他说,但他也知道。 香波地60到69号是海军常驻地,这巨大的树岛还离海军本部马林梵多极近,而且他们得到消息,卡普的战舰最近经常在香波地附近出现。 贾巴叹气,挠着后脑勺,吐出一句麻烦。 他买了几个指针和海图,朝叁个孩子一招手,招呼他们去坐泡泡车。叁个孩子顿时大呼小叫起来,开心地蹦蹦跳跳。 算了,贾巴咬着烟想,先不管那些麻烦事了,玩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奥尔杰克斯森号在香波地停留了将近一周。似乎是在岛上有什么要忙的,整艘船的船员都忙碌起来。但跟叁个孩子没什么关系,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一周里贾巴看着叁个孩子把香波地能玩的基本上都玩了个遍。他们叁还想着去不法地带的人口交易所玩,被贾巴摁着头,扯回来。能玩的都玩遍了,不能玩的贾巴看着不让碰,芙蕾雅开始觉得无聊了,就又想起雷利来。 她已经一周没见过雷利了。 责任重大的男人不知道每天都在忙什么,天没亮就匆匆离开,所有人睡了才回来。尽管知道雷利是有事情要做,但芙蕾雅还是忍不住晚上倚着栏杆等他回来。 有时候有星星,有时候没有,天往下坠,整个世界空荡荡的。雷利灰白色的袍子幽灵一般趁着芙蕾雅不注意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芙蕾雅趴在手背上看他。没有太阳,没有月亮,只能看见一团灰颜色里反射几道冷白色,脚步不停,没注意到她似的,走进船舱里。 芙蕾雅不由怀疑,那个真是的雷利吗?还是只是一个无关的幽灵? 有那么一次,天气很好,月亮在她身后守护着她,她看见月光下男人的身影终于从那团雾气里显出轮廓——真的是雷利。芙蕾雅扶着栏杆站起来,朝他挥手。反射微光的眼镜抬起来,扫她一眼,又低下。男人脚步不停进入船舱。那个眼神看不出含义,却让芙蕾雅脑子心情忐忑地想了半天。 她等啊,等啊,等不到雷利上到二楼的甲板来找她。 她抬头看月亮,觉得奇怪,明明是同一个月亮,为什么香波地的和芙库蕾赞雅岛上的差这么多。 她不死心,又等啊,等啊,等到一个脚步声从身后靠近。她扬起笑容惊喜地回头,笑容又一顿。 “芙蕾雅。”香克斯揉着眼睛,打个哈欠,“你怎么还不睡。” 他脚步悬浮地靠近,把脑袋搁到芙蕾雅肩膀上,闭着眼囔囔:“看到一个人影在二楼,好像你,我还以为看错了。” “要是真看错了呢?” “那就看错了呗……” “那你就白上来一趟了。” “可万一真的是你呢……”香克斯太困了,靠着芙蕾雅近乎呓语。 他好像还在梦里,笑了一下也跟梦似的,发出梦中的痴语,“想见你……看不够……” 芙蕾雅抱着他下滑的身体,忽然心里涨涨的,升起一股对于雷利的愤恨——他居然不来找她!她最近都不要再理雷利了! 可第二天,她在餐桌上又看见他,男人一边咬下一小口叁明治,一边小小地打一个哈欠,眼睛下青黑,没怎么休息的疲倦样子。看见芙蕾雅,雷利侧头朝她笑笑,打卷的金发从脑袋上垂下来,眉眼弯弯,清晨的阳光给他的神情蒙上一层湿漉漉的轻纱,没睡醒似的温柔。 “芙蕾雅啊……”他用喟叹的声调呼叫她,做美梦时才会出现的腔调。 芙蕾雅心里那点小小的火焰又熄灭了,她转而又想或许雷利只是太累了。 她又开始思念他,为他时不时流露出来的片刻亲昵抓耳挠腮,无时无刻地想要见他,想要及时抓住更多的轻柔呼唤和温柔眼神。 她是那么想见雷利,这种思念随着越来越少却又藕断丝连的接触越发蓬勃,荒草似的长满她的内心,把她身体的养分榨得一丝不剩,以至于她都没心思去想她此时此到底距离库赞有多近。 直至小法和小普跳到她身上。两个月的小鸡身上已经长出色彩分明的羽毛,花色初步显现出来。公鸡小法和母鸡小普的外表也开始展现出不同的特征。 沉甸甸的两只,发出不太一样的叫声,围着芙蕾雅打转。芙蕾雅恍惚地摸着他们的羽毛,总觉得错乱。 她和库赞的事情好像已是上辈子发生的,可仔细一想也只过了两叁个月而已。 她想起60~69号的海军驻地,想起尽在身边的马林梵多,想起在路上看见过的穿着海军制服的行人。 或许他就在这,就在香波地呢。 心脏咚咚咚地跳,脸颊滚烫,她好像发了烧,整个人眩晕起来。 紧接着,她猛地脸色大变,白着脸尖叫:“不可以!小法,你们是同事——啊呸——兄妹啊!!!” 她连忙把扑到小普身上的发情公鸡拽下来,小法眼睛都红了,漆黑的喙嘴猛捣。芙蕾雅白着脸,一副要哭的表情纠结地看这兄妹俩。 小法展开羽翼,气势汹汹:“咯咯——” 芙蕾雅疯狂摇头:“不可以啊,小法!至少要问问妹妹的意见!” 小普:“咯咯?咯咯——” 芙蕾雅嘴唇颤抖:“什么?可是你们是一窝的兄妹啊!” 小法%小普:“咯咯咯——咯咯!” 芙蕾雅备受打击,丢下那对狼狈为奸的兄妹,恍恍惚惚地走了。刚酝酿一点的,对库赞的思念也被这事搅和散了,直至离开香波地岛都再没想起来。 本来直至下一次看见库赞,她心底最隐蔽的爱恋可能才会被再次唤醒。可好巧不巧,奥尔杰克斯森离开香波地的时候,遇上了卡普的军舰。 卡普的笑声隔老远都能听见,巨大的狗头破开风浪直朝罗杰而来。 芙蕾雅一下跳起来,冲到栏杆边伸脖子看。 雷利隐蔽地瞥她一眼,咬着烟蒂,啧得一声抽出格里芬。 罗杰缩了下脖子,给斯宾塞一个眼神,斯宾塞眯眯眼,下一秒闪出一张变态脸,伸手抱起芙蕾雅。 芙蕾雅吓一跳,猛踹斯宾塞,问他干什么。 斯宾塞把眼泪鼻涕往芙蕾雅身上抹,哭唧唧地说上次遇到卡普,芙蕾雅丢了半个月,这此绝对不能把芙蕾雅搞丢了。 船员们都应声,说对啊对啊。连香克斯和巴基都是一脸赞同。 芙蕾雅暴躁地要甩开斯宾塞,以往一踢就倒的男人此刻却怎么都难以撬动半分,芙蕾雅只能把手和脚往他身上打。 直至开打,芙蕾雅都没能挣脱斯宾塞,男人把他单手打横抱着,一只手拿枪,灵活地在海军中间闪跃跳转。 斯宾塞有意在比较安全的后方保护芙蕾雅。可保不住卡普的人跟罗杰他们打熟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经常对上的对手。斯宾塞以往的对手没瞧见斯宾塞,在全场一扫,举刀朝着斯宾塞就砍了过去。 斯宾塞还抱着芙蕾雅,动作受限,一瞬间居然有点躲不过去。他也不敢扭身,怕砍到芙蕾雅。 他正准备吃这一招,忽然对方横飞了出去。 是巴雷特,他开了招大,附近的人不分敌我全飞了出去。这招的范围恰好又刚到斯宾塞脚前,斯宾塞只是被狂风糊了一脸,衣服头发乱飞。迎着狂风,斯宾塞眯着眼,好像看到巴雷特朝他这边看了眼,又好像只是错觉。 马上他想不了那么多了。他手里一滑,芙蕾雅趁他不备,从他怀里钻出来,随便捡了把刀就冲进前方。 斯宾塞赶紧追上去,芙蕾雅身量小,七扭八拐钻得飞快,马上就要靠近卡普和罗杰。海军谁也摸不到她,还被她砍了好几刀。 直到一个超过两米的男人挡在她面前。 男人一张居高临下,打量她两下,砸下舌头,“小丫头去后面,这太危险了。” 芙蕾雅不耐烦地扭头,看一眼斯宾塞快追上来了,干脆问他:“喂,恶人脸,库赞呢?” 恶人脸…… 男人冷漠地看着她,不回声,伸手抓她。 芙蕾雅想后跳,但男人早有预料,直接抓上她的手腕,把她往后甩飞起来。 “喂——蒙奇·D·龙!你干什么?!”追着过来的斯宾塞心脏快停了。 芙蕾雅从天上掉下来,正好砸到一个罗杰海贼团的成员身上,斯宾塞瞪了龙一眼,赶紧跑过去。 龙扭开头,只当自己没看到。 不过——龙垂眼看着,不知道怎么回事,混进战场,还跑到他面前的两只鸡。 漆黑的喙嘴,膨胀的羽毛,气势汹汹的步子。得谁啄谁,凶得一逼。 龙默默地想:跟库赞学弟那两只鸡好像。 那两只鸡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小雷和小红? 死亡在海平面下 打完一架,卡普和罗杰再次大吼着分开,军舰拐回马林梵多,奥尔杰克斯森号溜进乐园,下次在大海上见面又不知是什么时候。 芙蕾雅没见着库赞,不知他是没来还是躲着他,不开心。 前半段对罗杰海贼团而言,着实没什么危险,天气也温顺,稳稳当当地赶到双子峡。 快到双子峡芙蕾雅的心情都还没好转。库赞见不到,雷利不理她,除了香克斯和巴基谁都不和她玩,一时间哪哪都不顺心。 芙蕾雅心里憋火,惶恐不安,外显出去确是开始闹脾气了,几日里阴晴不定,谁说话都不搭理。也就跟香克斯巴基多说两句,可要再多说一句,她又要烦了。 幸亏香克斯好脾气,总陪着她,巴基也既别扭又暴躁地扯她头发吼。香克斯朝她傻傻一笑,巴基一跳脚,倒也让芙蕾雅暗自想:“只有香克斯和巴基,自己无论如何都弄不丢他们。他们也绝不会扔下她!”心里一安定,对他俩的脾气也好起来。 她又总和巴基、香克斯待在一起,玩在一起,甚至晚上不自觉谁在一起,这段时间雷利反而没怎么进入她思绪里,他们的关系还真的神奇的,回到了刚开始的状态。 雷利摸着下巴,觉得鱼有点脱钩了,稍稍有点紧张感,便着手准备收网。 可没等他做什么呢,芙蕾雅居然又给他一个惊喜。 到双子峡那天,罗杰、雷利和贾巴、斯宾塞几个老船员都下了船,叁个孩子留在船上,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只知道双子峡灯塔的看守好像之前就和罗杰他们认识。 芙蕾雅正喂鸡,忽然听到外面闹闹哄哄,抱着小普走出来,撞见香克斯和巴基一副要哭的表情,抓着罗杰的衣摆。 “什么意思?什么叫你要死了呀?!” 罗杰无奈地拍拍两个孩子,从容地说:“就是这个意思啊,我得了绝症,命不久矣了。”他还笑,那爽朗的笑跟平时一模一样。 香克斯一脸崩溃,完全无法接受。 “开什么玩笑啊!!!” 香克斯和巴基哭起来,罗杰顿时慌得手舞足蹈。 原来,双子峡的库洛卡斯是罗杰原本就看好的船医,但为了鲸鱼拉布,他拒绝了罗杰的邀请。现在罗杰特意从新世界回双子峡,就是为了再次邀请他。他笑着,在所有人面前说出他的身体状况。从新世界到乐园,不下二十名有名的医生都给他下了病危通知,他命不久矣了,但还不想结束自己的冒险,所以他又来找库洛卡斯了。 库洛卡斯立马就给他一拳。 其他第一次听说这事的船员也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都是不可置信的样子,两个小孩一哭,他们也红了眼睛。 芙蕾雅慌慌张张找到雷利。他就在不远处,交叉手臂,沉默地看着人群中的罗杰。 “雷利先生……?” 目光下移,雷利瞧着她苍白的脸,半晌,半垂眼皮,点点头。 他伸出一只手,摸摸她的脑袋,“喂喂,你可千万别哭啊芙蕾雅,那两个男孩就算了,你要是也哭了,罗杰绝对也会哭的。” 芙蕾雅只是茫然地眨眨眼。她在海上见过不少人的死亡,知道一位船长的死亡,往往代表一艘船的分崩离析。尽管,她总说要雷利代替罗杰做奥尔杰克斯森号的船长,但她也能感到,如果罗杰真的死去,雷利是绝不会这样做的,奥尔杰克斯森只会跟着罗杰一起下沉,沉入大海深处,谁也碰不到的地方。那意味着什么呢,芙蕾雅默默地想: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家,要没有了。 可在这狭窄私欲的悲伤之上的,还有一种更宏阔的,对一个可敬的人没落得好下场的悲哀。 为什么是罗杰大叔呢? 芙蕾雅不明白。大海上的人渣那么多,他们都活得好好的,为什么是罗杰大叔会死呢? 罗杰大叔又强又有厉害的伙伴,心胸宽伟,性格爽朗,在这大海上一切生存的必要他都有,一切活下去的奥秘他都掌握。在芙蕾雅心里,他绝对是最不可能会死的人。 可现在,他要死了。 刀光剑影,鬼影幢幢,涛浪翻天,咳嗽声混着哀嚎,红色的血染红了大海。天也被染红,天地间全是粘稠的血,芙蕾雅跪在甲板上,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记忆里的人全都倒下,被刀砍死,被海吞没,被枪射死,被饿死,被病魔带走。一张张蜡黄苍白青黑的消瘦鬼脸,一恍惚,又全都变成罗杰。 面孔消融,蜡一般揉在一起,又变成死去的香克斯巴基。 紧接着是雅萌、斯宾塞、库赞、雷利…… 海平面翻转过来,天地旋转,盘踞在大海之下的死亡显露出可怕的容貌,阴冷的眼睛死死盯着每一个人。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每人都是。 芙蕾雅在深夜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双腿打颤。 她又梦到来奥尔杰克斯森号之前的日子,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没有想起那些噩梦般的过去。 罗杰今天的死亡通知,像是个提醒,敲醒了芙蕾雅心底对死亡刻骨的恐惧。 她小心翼翼爬下床,雅萌被她的动作弄醒,问她怎么了。 “我……我要……”芙蕾雅也不知道,她茫然地重复,心里一个念头在这期间渐渐清晰起来。 ——她要去找雷利。 她一想到雷利已经五十四岁,离死亡那么近,随时都有可能离开她,她就不管了。怎么都好,什么身份都可以。她想跟雷利在一起。 雅萌惊诧,她不明白芙蕾雅这是怎么了,可芙蕾雅脸上净是恐惧和坚定之色,她只能退而其次,抱着芙蕾雅去找雷利。 雷利一开门,看到雅萌抱着芙蕾雅也是茫然。 “怎么了?生病了么?” 雅萌摇头说不知道。芙蕾雅朝雷利张开胳膊,雷利一接过她,就扭着搂住雷利的脖子,去亲雷利的脸。 两个大人都被她吓到了,雅萌忙要把芙蕾雅扒下来,芙蕾雅还跟在梦魇里似的,死死地搂着雷利不放手,怕她一松手,雷利就会滑走再也不见。 雅萌脸都黑了,质疑的目光刺进雷利身体里:“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问题就是,我压根没来得及做什么呢。”雷利苦笑,搂着芙蕾雅腰的右手却不松。 芙蕾雅抱着雷利,怎么都觉得不够,使劲往他身上贴。 “芙蕾雅,芙蕾雅!”雅萌焦急地叫她,“从他身上下来。” “不要!”芙蕾雅瓮声瓮气地说,“我要嫁给雷利。” 她的话炸开,雅萌呆滞片刻。 雷利一僵,随即低笑起来。这笑声越来越大,他摘下眼镜,把嘴唇抵在芙蕾雅头上,轻轻亲了她一下。 “雷利!”雅萌气得跳脚,“绝对又是你做了什么,是不是?!” 雷利一下把手摊开了,做出无辜的投降姿势。他长久来想要的东西就在他怀里,还是心甘情愿,远超他想象。他愉快极了,心情舒畅,也坦然。 “这次可没有,芙蕾雅自己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雷利笑着说,脖子上还挂着一个芙蕾雅。芙蕾雅撅起嘴,哼哼唧唧,没反驳。 雅萌就是不信,强拉芙蕾雅下来,蹲下来摁着她的肩膀仔细问她,雷利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她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 雷利也坐在一边,感兴趣地听。 芙蕾雅不高兴地咕哝,雷利都好多天不理她了,能说什么。她就是想跟雷利在一起嘛,没什么别的理由。 雅萌摁着太阳穴,干脆问她知不知道跟雷利结婚意味着什么? 芙蕾雅眼睛一下亮了。 “意味着我要和雷利一直在一起!”芙蕾雅高高兴兴地说一句,又想到什么,脸上红了,低下头对手指,结结巴巴道:“还、还要跟雷利做跟库赞做过的事情……” 两个大人脸一下又黑了。 芙蕾雅还在想和库赞做过的事情呢,忸怩地拉雷利的衣服,问:“能不能不生孩子?” 雷利看她真的很认真在想跟他结婚,被逗笑了,愉快地回答:“当然可以啊芙蕾雅,你今天就搬过来,等你十六岁我们就结婚。” 雅萌拳头立马就硬了。她一拳砸上雷利的笑脸,抱着芙蕾雅就走。 雷利躲过拳头,并不追,戴上眼镜坐在屋里,回想今晚的事情。他眯着眼,陡然乐了。又想起库洛卡斯今天的话,嘴角降下来,雷利幽幽叹口气。 丑东西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快进-1 我后来把芙蕾雅的故事讲给一个出版社的朋友听。朋友听到这里,就让我停,说我这故事取材好,大海贼芙蕾雅年轻时的爱情故事,但故事讲得不好,芙蕾雅的年纪设置得太小,中间蹦出来的海军篇章也显得太长,太喧宾夺主,应该改改,多强调强调冥王的男主地位。 可我不是在讲故事,我是在说我知道的,一些关于纷争女神芙蕾雅真实的感情纠结。 纷争女神芙蕾雅作为这片大海上无可置疑的后宫王。 她是个经常变换宠幸对象、肆无忌惮、嬉笑取乐的女暴君,漂亮、妖艳、残酷,对男子具有难以想象的吸引力。她的男人们加在一起足够毁灭世界,导致每次情人节都变成一场真正的战争,海军政府做出最高级别的紧急防备状态,情报网全开,只为了知道她的本命巧克力会给谁。 年年倒霉的都是多弗朗明哥,但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跟几年前一样脑抽,把巧克力送给前大将泽法,导致四皇里的叁个,派舰队一路跟着她的本命巧克力闯进海军本部。 这样一个女人,怎么想都不可能和雷利谈过什么特别圆满的恋爱,不然怎么后来会分手,还那么放飞自我,光明正大地建立后宫。 朋友一耸肩,说行吧,但还是觉得冥王雷利和纷争女神这个题材好。毕竟芙蕾雅其他的那些男人,都被报纸扒烂了,连每个人平均能让芙蕾雅陪多久都有人统计,各种派系,党争不断。人数最多的红发党和天夜叉党吵这么多年,彼此都认识了,吵完还能一起约饭,吃完饭,继续就谁才是纷争女神真爱的问题继续吵。 可冥王雷利不同,谁都知道纷争女神在正式作为海贼登上舞台之前是冥王雷利的女人,甚至她至今为止,在海军那里的称号都还是【冥王的狂犬】。 可,谁都不能在她面前提雷利:夸雷利,她会说“那个变态色老头,你什么眼光!”然后把你揍一顿;骂雷利,她会说:“没有人能在我面前说雷利的坏话!”然后把你揍一顿。总之怎么都不顺心,提起雷利,她就不舒坦。除非你叫香克斯,有四十亿悬赏金,悬赏海报还拍得巨帅,就别轻易尝试——这还是着名的双红糖来着。 但他们之间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怎么在一起,又是怎么分开的,没有任何资料,知道的人忌讳莫深,一点都不肯提,不知道的人抓耳挠腮也想不出来。 要是能写一本出来,肯定大卖。 我强调,我不是在编故事,她到底要不要听? 她摆手,说行吧行吧,又让我快点说,罗杰海贼团在成为海贼王这一路上一定发生了不少事情。雷利和芙蕾雅的感情是不是就在这期间升温?还是积攒下了误会,留下怨恨的开端? 这回窘迫的倒成我了。因为从芙蕾雅搬进雷利卧室,到海贼王罗杰公开行刑期间,其实都没什么特别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发生。 海贼王的冒险确实精彩,但这冒险的主角是海贼王罗杰,而不是尚且年幼的芙蕾雅。作为幼苗,芙蕾雅的在奥尔杰克斯森号上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活着,然后变强。 况且,比起冒险,我更注重与芙蕾雅的感情世界,这段时间,芙蕾雅与周遭唯二的链接就是雷利和香克斯。 若无雷利,香克斯和芙蕾雅本来可以有更大的进展,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日夜相对的年轻男女,爱上彼此并不需要多少时间。 可惜他们中间横着一个雷利,雷利在芙蕾雅的感情世界里占据着格外重大的重量,现在尚且如此,对于年幼的芙蕾雅而言更是。 不过,对于他们那时是否有过身体接触,是否已经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我并不十分肯定。可以想象,不管他们到底进展到那一步,其实对于芙蕾雅而言都是一样的。她对雷利的男女之爱极其淡薄,从她的角度看,他们绝非一对真正的夫妻,尽管她还不明白一对真正的夫妻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雷利和芙蕾雅关系的进一步进展,是在罗杰海贼团解散之后,抛去副船长和实习船员的身份,单独作为雷利和芙蕾雅相处,才使他们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 要讲述他们的故事之前,还有几件事需要事先交代一下。这几件事与雷利无关,在当时看,也不过是万千杂项中的几件小事,但再多年后,却滚雪球般,从一个小小的举动,滚成为芙蕾雅后宫中的几个知名男人,为全世界的八卦和报纸行业提供了不少资料。 第一件事,是巴雷特的离开。 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在我的讲述中,只在开头出现一小下,之后就恍如隐身般。这只是对旁观者而言,实际上,我们换个角度,从巴雷特的角度看,我们几乎得到了一个全新的故事。 当你认识一个小小的,比你弱小,身边还群狼环绕着的小女孩,你真的很难不去注意她是不是?更别提,她和两个小男孩几乎是在这艘船上,唯一会和巴雷拉说话,送礼物的人。 他们用那种幼鸟啾鸣的声音叫你的名字,笑得像太阳,走路像一尾鱼,绕着你,围着你,水波涟漪荡在你身上。 尽管巴雷特只是觉得这叁个孩子烦人,但人思维的奇妙之处就在此,人的身体和情感经常背叛头脑的理智。等巴雷特注意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在战场上养成了注意叁个孩子的习惯,甚至比他们自己都清楚他们战斗时的缺陷。 芙蕾雅不重视勘察,只会拎着刀,缠绕武装色猛冲。香克斯太爱玩,喜欢等对方把所有的招数都用完,看过一遍后再粲然一笑,结束战斗。巴基太投机取巧,总跟在另外两人身后避开正面作战。 他不知道多少次暗中从危机情况下,早罗杰一步把叁个孩子救下来。每当这时候,罗杰就朝巴雷特笑,笑容揶揄。巴雷特冷着脸,扭头,假装罗杰的笑容不是针对他的。 而叁个孩子对于巴雷特的作为一点都没察觉,还叫着刚才运气真好,惊喜地眉眼全都笑起来,拍手之间有金色粉末从他们身边升腾。 巴雷特暗中砸舌头。 我相信,罗杰和雷利绝对在巴雷特之前就发现了他在奥尔杰克斯森号上养成的习惯,但他们一言不发,等着看这个冷酷男人因为自己不听头脑的一点点温柔而手足无措。 他俩确实看了好一阵子热闹。 巴雷特最开始相当的不知如何是好,他试图无视、扼杀这种保护的念头,但没用,下次他该去救援还是回去救援。于是他试图训练他们,像一只军队小队,队内互相救援也是正常的。叁个孩子过了相当苦的日子,尽管进步神速,但也是真的苦。 就在这时候,芙蕾雅和雷利的关系骤然改变。巴雷特当然也知道了这件事。 他起初不以为意,后也渐随着雷利的行为觉得荒唐,雷利到底凭什么以一副主人样支配芙蕾雅的人生? 这想法猛地砸得他头晕,他再次发觉自己的思维背叛了理智。 雷利凭什么? 就凭他比芙蕾雅强,芙蕾雅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哪怕他想要强上,只要留下她一命,就算得上温柔。——这才是他之前的会有的想法。 男人越发沉默,在战斗中少了两份狂热,多了几分沉思。甚至有时候,会看见他背着手站在战场边缘,看实验素材那样冷漠又认真地打量战场上的人。 他于一个清晨离开。没有丝毫预兆,除了芙蕾雅谁都没发现。 巴雷特找到那个正在打哈欠喂鸡的女孩,一把把她拎离开奥尔杰克斯森号,带着她走进岛上的树林。 芙蕾雅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出于信任的心情,趴在他的肩膀上,要求他晚上回去跟芋头解释,不是她逃避削土豆,而是被他带走了。 巴雷特置若罔闻,把她摔到地上,扔给她一把刀。 “动手。”他说。 芙蕾雅懒洋洋地捡起刀,刚想问他要对什么东西动手,巴雷特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 芙蕾雅飞了出去,又被巴雷特捡回来。 他非常不满,为芙蕾雅懒散的态度,为他自己。他刚刚可以杀了她,但他的身体自己收拢了力道。 “你还不够强。”巴雷特揪起狼狈的芙蕾雅,冷冷地对她说,“还远没有到可以在这片海上肆意妄为的程度。罗杰的人把你当小女孩哄,你自己不能把自己当小女孩哄。不想永远做雷利的乖女孩,就再努力一点。” 他把芙蕾雅摔在地上。 “再来。”他冷漠地看着芙蕾雅咳着血爬起来,抬起下巴,“拿起那把刀。” 后来,雅萌在树林里找到芙蕾雅的时候,她已经晕迷,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发起高烧。躺在地上哼哼唧唧,手上皮肉外翻,却还紧紧地抓着一把刀。 芙蕾雅被送去库洛卡斯那里急救,巴雷特却彻底不见了。直至罗杰的最后,他们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芙蕾雅醒来后,整个人蔫蔫的,说起那天早上的事也很简单,不愿意多说。他们还以为芙蕾雅要消沉一阵子,没想到第二天她就又抱着那把刀出现,找雷利学剑。 值得一提的,巴雷特留给芙蕾雅的那把刀,就是现在一直挂在纷争女神芙蕾雅腰侧的两把剑之一,名为尼约德的军制宽刀。通体冷绿灰色,护手是海浪的形状,至今为止,见她抽出过这把刀的敌人,活下来的,只有现任海军元帅萨卡斯基一人。 尽管这件事给奥尔杰克斯森号上的众人留下的很可怖的印象,但对于芙蕾雅而言,到底是福还是祸很难说。罗杰海贼团对芙蕾雅是极其溺爱的,在这种溺爱中,芙蕾雅疏于训练已经是很久之前就发生的事情,尝过懒惰的滋味后,就很难戒掉。更别提她在叁人组里一直都是最厉害的那个,不由高傲自大,自满起来。 直至巴雷特将她从安逸的氛围里揍出来,芙蕾雅霎时醒悟,刻苦程度加倍自不用说。 如果没有巴雷特这遭,我对现在这位纷争女神能否还能出现,画上一个问号。 第二件事,是罗杰海贼团与白胡子海贼团的重逢。 若是一位编纂大事件的历史学家,一定会认真地记录下这次见面,这可是光月御前加入罗杰海贼团的大事件,是罗杰能成为海贼王的重要前提。 但我们故事中的主角是芙蕾雅,所以我们要说的并非光月御前,而是未来的白胡子一番队队长,不死鸟马尔科。 时间线稍稍回捯。 芙蕾雅十四岁,罗杰海贼团逆着伟大航路往乐园走,和白胡子海贼团打了一架就继续赶往乐园。而白胡子海贼团与之分离,继续在新世界航行。 是巧合,或是命运,在罗杰海贼团遭遇暴风雨,芙蕾雅丢失在风暴中的时候,白胡子海贼团也遭遇了神秘的海域,莫比迪克号撞毁在礁石上,白胡子海贼团集体沦落不知名的岛屿。 在这,他们认识了名为光月御田的男人。 在光月御田抓着铁链在莫比迪克号后翻滚的时候,芙蕾雅正与库赞在草地上翻滚。 光月御田认识天月时那天,芙蕾雅与库赞被迫分别。 天月时改名光月时,嫁给光月御田的那天,芙蕾雅搬进了雷利的房间,名字前多了一个隐形的前缀西尔巴兹。 两个海贼团,相隔万里,之间却有着微妙的联系,这些联系让所有神秘主义者为之疯狂,尽管这联系并不为他们本人所知,但确实把两个海贼团无形地联系在一起。 月光桃之助满月那天,莫比迪克号上开起宴会,男人们喝着喝着,就全然忘记了宴会的由头,开始谈天说地,仍由话题蔓延。 他们又说起罗杰海贼团,说起罗杰的离谱,说起奥尔杰克斯森号居然比莫比迪克号还要大,说起雷利这人是个老狐狸,说起罗杰海贼团上两个实习生还曾经要刺杀白胡子。 说起这事,几个在旁边看着的人都笑起来,挤眉弄眼地学巴基。 “白胡子,我要把你的胡子染成红的!”学完,哄然大笑。又去逗自己家的实习生。 “马尔科,你也去染罗杰的胡子啊!” “萨奇,你们就没人家有勇气。” “蒂奇,你的脾气也太好了,遇上罗杰家的肯定要被欺负。” 蒂奇摸着后脑勺笑,旁人给他出主意,“他们欺负你,你就去欺负罗杰家的小姑娘。” 马尔科凑过来,反驳:“芙蕾雅才是脾气最不好的,你要是遇上她还是躲着点吧yoi。” 男人们相视,顿时猥琐地笑起来。 “芙蕾雅~” “芙↗蕾↘雅——” 他们怪声怪调地学马尔科叫芙蕾雅的名字。一同拍手笑道,“没错,蒂奇还是躲着点芙蕾雅吧,不然马尔科可要打人的,嘻嘻——” 马尔科翻白眼。 马尔科曾经带头围观月光御田和 天月时谈恋爱,现在能侃回来 ,月光御田也很感兴趣,抱着桃太郎凑过来,问他们芙蕾雅是谁。 他问得太好了,说八卦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新来的、提问题的人了。众人顿时七嘴八舌地说起来,马尔科在一边冷静地反驳。 “马尔科把自己的羽毛送给罗杰海贼团的小姑娘!”“那是她自己扯的,而且当时还是他。” “马尔科不让萨奇插手他和芙蕾雅的战斗,有一次还生气了呢。”“那次萨奇身上的病还没好。” “马尔科天天念叨人家小姑娘。”“就那么一次, 谁天天念叨了。” “马尔科还专门给人家准备礼物。”“她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而已。” “总而言之。”比斯塔装模作样地总结,“马尔科喜欢人家小姑娘。” “谁喜欢了啊,又是从哪里总而言之的啊。”马尔科耷拉着眼皮,颇为无语。 马尔科抬起一只手,要彻底终结这个话题:“我又不喜欢男人,才不会喜欢芙蕾雅那个假小子yoi。” 这番对话留下的一个后果,就是让月光御田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中性别的小姑娘,罗杰海贼团的实习生。差不多在白胡子海贼团所有人印象里,芙蕾雅都应该是这样的。 而然在之后于罗杰海贼团的遭遇战中,月光御田没能在男孩们里找到一个疑似为女性,传言中马尔科喜欢的人。 他好奇,便问了,芙蕾雅是那位? 身后一个耍着剑的少女从背景板里跳出来。她扭过头,一脚踢开萨奇,一面抬头回答:“我就是啊,你干嘛?” 芙蕾雅此时十六岁,头发长到脊背,用皮筋高高扎起来。她原本是要去和雷利一起到岛上玩的,雷利当然给她打扮了一下。穿一条蝴蝶图样的贴身长裙,把胸脯臀部腰腹都勾勒出来,还带着一定白色的宽沿女士遮阳帽,甚至还化了点妆。 怎么看都是个漂亮的姑娘。 月光御前只觉得与传闻不太相符,被她踢开的萨奇惊讶得跳起来,下巴掉在地上。 “你是芙蕾雅?!” “合着你没认出来啊!那为什么追着我不放?!” 芙蕾雅又一刀砍过去。萨奇摸着鼻子躲过去。 大海上全是男人,莫比迪克号唯二两个女人,天月时已经嫁人,怀迪贝是个身披美女皮的夜叉,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新的女孩,可不是都往她身边涌吗?虽然是罗杰海贼团的对手,但也不妨碍打架时稍微赏心悦目一下。 他们压根就没想到她是曾经的那个实习生小鬼,还以为罗杰海贼团上来了新人。 芙蕾雅穿着不适合打架的衣服,暴躁地乱砍,成功把一帮男人砍跑。萨奇差点被砍到,还是马尔科抓着他的衣服,把他拉逃开一道剑光。 芙蕾雅仰面看飞在天上的马尔科,咧开嘴邪笑,威胁地挥剑。 马尔科俯视她,女孩嚣张的表情破坏了她人造的温顺外表,绿色的眼睛灼灼,他看见炫目的金光,一圈一圈绕着她的眼睛,不断放射。他以至于闻到芙蕾雅身上的血腥味和刀锈的味道,像是老爹和罗杰身上的那种味道。耳边呼呼的风声,大起来,给芙蕾雅的艳冶的面孔配乐。 芙蕾雅砍不到马尔科,就回头砍其他人,还顺便砍了两个凑到冰魔女怀迪贝身边的自己人。虽然白胡子海贼团的人看怀迪贝看腻歪了,但罗杰海贼团的没有啊,全都往美女面前凑。 怀迪贝一瞧芙蕾雅一脸暴躁,乐了,干脆跳到芙蕾雅面前,给她喂招。 晚上停战休息,两边都指使自家实习生去守夜。 两勾篝火隔着不远,两面几个少年都暗戳戳地看对面。马尔科看见芙蕾雅朝火里扔东西,摘了帽子跟红鼻子的家伙吵架,埋怨他把烤肉都吃了,都没给她留一点,她饿得快走不动道了。 巴基呲牙咧嘴,香克斯也喊饿。 白胡子海贼团几个闻言故意往烤肉上撒孜然和辣椒,萨奇在朝那边扇风。 顿时两声叽咕声就响起来了。 芙蕾雅在火光下红红的脸,朝着他们,眼睛瞪的圆圆的。他们笑了,吃烤肉吃得更起劲,还故意吧唧嘴。 第二天也就不意外为什么芙蕾雅抛开怀迪贝,追着白胡子几个实习生砍了。马尔科兽足抓住剑身,凑到芙蕾雅面前问:“喂,想去天上飞一圈吗?” 芙蕾雅眼前一亮,动作顿时轻飘飘起来。两人随意过了两招,默契地移开人群,芙蕾雅迫不及待得爬到马尔科背上,马尔科闷笑,扇动翅膀飞起来。 在天上俯视的感觉相当的不错,芙蕾雅兴奋地拍着马尔科的背,对他的羽毛爱不释手。可惜他不愿意变成全兽型的状态,芙蕾雅只能摸他胳膊上的毛。马尔科故意做些突然加速,急转弯的动作,逗得芙蕾雅轻呼,紧紧搂着他,生怕摔下去。 马尔科偷笑,带着她不断升高,直至地面上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喂,芙蕾雅。”芙蕾雅听见马尔科叫她,“你有男朋友了吗?” “有啊。” “不打算分手吗yoi?” “不打算。” “是吗……” 马尔科之后就没了声音。他们飞了好一会,马尔科才把芙蕾雅放回到地上。芙蕾雅爬下去的时候,他还对她说:“大海上可是有很多男人的哦yoi。” “哈?!你到底要说什么啊,马尔科?” 马尔科笑起来,金发飘动 ,一团金火似的被风卷动。 “和他分手后,考虑一下我吧yoi。” 他扇动翅膀,飞走了。芙蕾雅瞪着他的背影,好久才哼了一声,掉过头去。 大战第叁天,马尔科没看见芙蕾雅,他飞了好几个地方,在萨奇、蒂奇、比斯塔、怀迪贝那里都没看见她,以往她就这么几个对手,不是在他这就是在他这。他稍稍明白了,芙蕾雅在躲着他。 他觉得好笑,心思动起来。 当一个能飞在天上的人想要找人,很难找不到。 芙蕾雅看见从天而降的马尔科,咂舌头,不悦地瞪他。 “干嘛躲着我?”马尔科笑问。 他还问!芙蕾雅更不爽了。她纵身靠近,刀剑下劈,马尔科扭身躲过去,一来一往,又打起来。 他俩打着,马尔科还去观察芙蕾雅的面孔。 她脸颊上两团红晕,眼睛里冒火,那火却好像不是冲他的,透过他,在生自己的气似的。 马尔科暗笑,用爪子抓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发抓得乱糟糟的。芙蕾雅愤怒地挥刀。 忽然,他问她:“你也有点喜欢我吧yoi?” “呸——”芙蕾雅粗鲁地吐口水。 她已经不像第一天那样看起来像是个文雅的小姑娘,粗鄙的野孩子般狂放。她越粗野,马尔科就越想要微笑。 “你不承认?” “做你的梦吧,马尔科!” 马尔科低笑,愉快的口吻:“那我只好赌一把了yoi~” 赌什么? 芙蕾雅警惕地后退,却不想马尔科也退。他身后就是断崖,竟然一下摔下去。芙蕾雅登时跳起来,冲过去伸出一只手。马尔科拉上那只手,一用力,把芙蕾雅也拽下来。 芙蕾雅从空中掉落,发丝散落,睁大眼睛,看见马尔科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两人跌下断崖,掉在高高的白色蒿草中。野生白草草长得比树还高,密密麻麻,白色草海一般。白色的浪花吞没两个小海贼。 白杆子错落间依稀可见两个深色的色块翻滚。草木随着掩盖其中的人翻滚,被推挤到一边,又倒回来,推挤,回倒,反复以往。 蓊郁草木在风的爱抚下摩擦,拥挤,发出涛浪一般的声响,在空中回荡。 沙沙——沙沙—— “啪——” 芙蕾雅从草丛中跳出来,手背在嘴上摸了一把,大骂:“混蛋——!”红着脸,跑走了。 马尔科躺在白色的草海中,脸上多出一个红色的巴掌印,嘴唇被咬破。粗糙的草摩挲过他的脸颊。他微笑着坐起来,挥动蓝色火焰般的手臂,飞起来。 马尔科安静地等着,等到这场战斗变成礼物交换,也没等到一个愤怒的男人冲过来。 他并不知道芙蕾雅的男朋友是谁,也不在乎。 跟芙蕾雅关系最好的香克斯巴基也没发现任何事情,非要拿酒跟他换不死鸟的羽毛。 芙蕾雅躲在另外一边,跟蒂奇在换东西。她始终没去看马尔科,却又因为这种刻意的忽视,显出几分在意,好像她一直注视着他。 马尔科咬着白色的蒿草笑,心想是他赌赢了。 快进-2 我说要讲述的第叁件事,发生罗杰海贼团和BIG MOM海贼团之间。 世间的海贼大抵分为两种。 一种是罗杰、白胡子、红发这样居无定所,随着海贼船四处飘荡的浪子。一种则像夏洛特玲玲、多弗朗明哥、芙蕾雅那样,喜欢踞岛为王,在海上割下一块岛作为基地。 此时的夏洛特玲玲还未完全变成日后的四皇big mom。虽常常盘踞在一座岛屿上,但一年大部分时间还是多在海上,带着自己的手下和孩子四处掠夺。 罗杰海贼团和BIGMOM海贼团并无太多交集。罗杰喜欢四处冒险,而夏洛特玲玲则以她现在拥有的蛋糕岛为中心,进行不断地扩张,建立自己的王国,两人的活动范围并没有重合。 直至他们因为光月御田产生了无法避免的交汇:罗杰想要到达最终之岛,必须要四块红色的历史正文,其中一块,就在夏洛特玲玲的手里。 于是奥尔杰克斯森号杨帆启航,朝着洛特玲玲所在的岛屿前进。罗杰海贼团拜访BIG MOM,寻找时机抢夺历史正文。 就是在这时候,芙蕾雅第一次见到了名震天下的女海贼夏洛特玲玲。 第一次见面,幼稚又成熟、烂漫残暴的夏洛特玲玲就给芙蕾雅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不管雷利、罗杰等人的想法,芙蕾雅崇拜夏洛特玲玲。崇拜她作为海贼的力量、作为女人的妩媚和作为母亲的生殖力。 芙蕾雅没有任何孩子,她也表示过,终其一生她都不会生孩子。她讨厌照顾孩子,讨厌为了另一个人伤害自己的身体,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孩子。更不会有什么男人值得她为其改变想法,换个说法,要是一个男人执着于自己血脉的儿子,芙蕾雅压根就不会看得起他,更别说爱他。 但她确实因为夏洛特玲玲生了很多孩子而崇拜她。 或许正是因为芙蕾雅自己做不到,甚至觉得生育这事很恐怖,所以对于夏洛特玲玲可怕的生殖力反倒起了崇敬之心。在芙蕾雅看来,能够生这么多孩子,还一点事都没有的夏洛特玲玲,大概是这片海上最可怕的人。 海贼之间,越是崇拜越是想要超越,越是仰慕越是想要打败。可彼时的芙蕾雅与夏洛特玲玲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她还没有能与BIG MOM面对面的资格。 她在蛋糕岛的故事与夏洛特玲玲的二子,夏洛特·卡塔库栗有关。 而卡塔库栗与芙蕾雅的恩怨是从佩罗斯佩罗开始的。 佩罗斯佩罗二十五岁,已经吃下恶魔果实,跟着夏洛特玲玲在大海上打拼。罗杰海贼团虽然是以友好的名义拜访蛋糕岛,可除了夏洛特玲玲本人,谁都不信他们真的没有别的目的。 夏洛特玲玲天真地喊厨师长准备茶会,向罗杰海贼团发邀请函,卡塔库栗站出来,向玲玲提议让大哥给罗杰海贼团带路。玲玲并无不可。 卡塔库栗提出这个意见的想法很简单。罗杰海贼团放着不管肯定不行,去干涉对方又肯定吃不到什么好果子,罗杰海贼团整体的实力比BIG MOM强出许多。那么就以友好的姿态监视起来好了,这个位置最合适的就是作为子女的他和佩罗斯佩罗。 他还要留在妈妈身边,那么最好的就是大哥去。 佩罗斯佩罗得到任务,去港口接罗杰海贼团。卡塔库栗留在妈妈身边,经办茶会。但在茶会上,他总觉得不安心,罗杰海贼团到底为什么要来托特兰这个问题困扰着他,使他无法安下心。又不能找人商议,随着他能用见闻色看见短暂的未来,他的名声在BIG MOM海贼团越发大起来,人人都视他是个完美的杰作,杰作是不能找人商议问题的。 他一个人,越想越觉得不安,哪怕佩罗斯佩罗去了港口也让他不能安心。他觉出自己坐立难安,非得自己去看看才安心,便让康珀特带着克力架留在茶会上,有问题就去找长面包。 卡塔库栗一路走得飞快,接近港口,远远地看见奥尔杰克斯森号的红帆布,安静地待在港口,似乎没出现什么异常。他的大哥,佩罗斯佩罗在前方显出一个背影,还在慢慢悠悠地往港口走,丝毫不知道身后卡塔库栗已经来了,也不知晓前方的未来会发生什么。 但卡塔库栗知道。 他的见闻色看到了。 「啊——」一声吟哦,一个女孩突然出现、从天而降。佩罗斯佩罗诧异地抬头,伸出手。那女孩就这样掉进他大哥的怀里。 女孩惊愣地看着他,他的大哥也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佩罗斯佩罗突然脸色泛红,浑身颤抖,傻了一般痴痴地看着她。卡塔库栗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大哥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表情,只觉得他或许被人控制了。那女孩见他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张开嘴,说: “啊——” 声音从高处来,卡塔库栗看见一切重播。 他看见一团糖果红的女孩掉下来,发丝裙摆兜着身体飞舞。 他看见前方的佩罗斯佩罗诧异地抬头,伸出两条胳膊。 他快走两步,伸出手,在佩罗斯佩罗之前,接住了从天上掉下来的女孩。 卡塔库栗的胳膊一碰那女孩,就觉出现实与预知的不同。 他没看见女孩的身体如此柔软,云一般,面一样,好似糯米。 没看见一团香气从女孩身上散发,甜得发腻。 没看见她的眉眼如此赏心悦目。她眼睛张开的弧度,睫毛排列的方式,嘴巴露出牙齿的数目,发丝粘在脸上的形状,都像是经过艺术家千万思量后的杰作,妙不可言。 没看见地上的花草冒出嫩芽,看见蝴蝶飞舞,看见远处的云悠悠地聚拢,天地一团糯米般粘稠。 女孩呆呆地看他一会,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大方地从他怀里跳下来。 卡塔库栗退后一步,佩罗斯佩罗凑过来,警惕地看着她。糖果手杖前伸,佩罗斯佩罗问她是谁。卡塔库栗沉默地站在一边观察她。 女孩对两个高大男人的警惕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四处乱看,随口他们别那么紧张。 “啊——”她又叫,跳起来,朝港口招手,“时姐姐!我在这里!” 蓝绿发色的女人跑在最前面,身后跟着罗杰海贼团的人。香克斯和巴基围着芙蕾雅左右看。见她没事安下心,兴冲冲地问她感想。 罗杰看着手表,嘀咕:“差了足足五分钟,地点也出现了偏差。” “对不起,对不起~”光月时双手合掌,道歉,“用在别人身上还是第一次,稍微有点差错。” “已经很厉害了。比起那个,我们来客人了哦。”雷利笑着把话题岔开。众人看向佩罗斯佩罗和卡塔库栗。 两人介绍自己,罗杰海贼团没什么意见,笑嘻嘻地跟着他俩走。 芙蕾雅也跟着,和香克斯巴基一路上东看看西摸摸,对于周围景象大呼小叫,一副没见识的样子让佩罗斯佩罗又不屑又兴奋。 话唠的男人慢慢缀到队伍后面去,始终站在叁人身边,抱着胳膊,不屑地对他们的惊叹发表轻蔑言论,又忍不住炫耀地讲起托特兰上的特色景观。 芙蕾雅发出“哦哦啊啊”“真厉害啊”“太棒了”一类的惊叹,晃着身体在佩罗斯佩罗身边跑来跑起,眼睛亮闪闪的看他,虽然这一切都和他没啥关系,但也让佩罗斯佩罗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越看芙蕾雅越觉得顺眼,觉得她身姿轻盈手脚修长,嘴巴湿润亮闪闪的像两块苹果糖,脸颊鼓鼓像牛奶糖,眼睛像梅子糖,头发像西瓜糖,总之全身都是甜的。他一下就觉得喜欢了,甚至脸上也露出来,不禁凑得近了。 芙蕾雅一下扭过头,看他的表情一愣,随即就笑起来。她后仰身体,一下倒在了雷利身上,雷利无奈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另一边,一面扫了佩罗斯佩罗一眼。 ——以上两段的故事,并没有发生。 或者说,只发生在卡塔库栗一人感知到,永远无法到达的未来。 在佩罗斯佩罗产生糖果与芙蕾雅的联想之前,卡塔库栗扭过头,低沉地叫了一声大哥。正沉迷于芙蕾雅惊叹的佩罗斯佩罗一下醒来,知道自己又耽误事了。他咳了一声,说自己没时间陪小孩玩,就离开芙蕾雅身边,走回卡塔库栗那里。 芙蕾雅不在意,继续和香克斯巴基讨论蛋糕岛的奇妙景色。 卡塔库栗的目光好似无意滑过芙蕾雅和雷利,微微皱起眉毛。 从港口到茶会现场,一路上这样的事发生了一共八次。卡塔库栗每次都在事情发生之前阻拦下来,但时间越久,佩罗斯佩罗的喜欢就越是草蛇灰线,越来越超出卡塔库栗的感知时效范围。 卡塔库栗越发觉得力不从心,他甚至想干脆对佩罗斯佩罗说让他别去喜欢那个叫芙蕾雅的女孩,她是雷利的人。 他刚一有这个想法,就看到听完他的话,露出恍然大悟表情,一脸红晕,陷入恋爱的大哥。 卡塔库栗干脆沉默,越发认真地用见闻色监控芙蕾雅和他的大哥。 芙蕾雅差点摔倒,佩罗斯佩罗伸手想扶她一把。卡塔库栗忽然越过他,抚住芙蕾雅。 芙蕾雅仰起头,笑着道谢。清脆两声,一阵吟哦,像琴像珠,像锦布断裂,像幼鸟啾鸣。 卡塔库栗垂眼看着她,沉默无言。芙蕾雅歪歪头,露出疑惑的表情,卡塔库栗缩回手,扭过身体。 芙蕾雅从地上摘了一朵长相奇怪的花,问这花叫什么。佩罗斯佩罗刚张开嘴,就听见自己弟弟的声音。他诧异时,又听见自己那个沉默弟弟居然还解释了花语,和花的传说。 “是吗?真是个好故事。”芙蕾雅听着,露出一个微笑,伸手把花递到卡塔库栗面前。 “送给你。”她粲然一笑,像清晨的阳光,沁人心脾。 卡塔库栗半晌,才伸出手,沉默地接过那朵花。 佩罗斯佩罗在后面看卡塔库栗,表情诡异。 连预知中的佩罗斯佩罗都显出几分犹豫,看着芙蕾雅的神情纠结。卡塔库栗还以为他知道了芙蕾雅碰不得,稍觉欣慰。 这种事发生了不知道多少次,属于佩罗斯佩罗和芙蕾雅的小小接触,被嫁接给了卡塔库栗。 芙蕾雅露出和预知中一样的微笑、一样的神态,一样的语言,只是对象不同。 卡塔库栗艰难地走完全程,到茶会上终于放松,拉着佩罗斯佩罗离开。 他离开时,还预言听见雷利问芙蕾雅:「你喜欢卡塔库栗?」 卡塔库栗听见雷利的问题,像是听见妈妈在问他:stay or life?差点摔倒,立马顿住脚,脑子极速思考如何打消雷利的敌意。 可他又听见预言里那个吟哦的声音回答:「唔,喜欢!」 那一刻,卡塔库栗觉得恶魔果实不受控制,身体化为糯米,瘫软在地上,他顿感春藤绕树,群鸟纷飞。 等他反应过来,吟哦的喜欢两个字已经真的响在他耳朵里。佩罗斯佩罗露出打趣的表情。卡塔库栗却移开眼睛,觉得自己是个小偷,偷走了大哥的珍宝。 他快步逃离,不知道是在逃离雷利,还是在逃离佩罗斯佩罗。 或许只是在逃离芙蕾雅。 停停停——朋友叫停。说我这故事越说越长了,到底什么时候再讲回雷利。我算是发现了,她就是只想听雷利。 行吧,反正讲到这,卡塔库栗与芙蕾雅的交集也差不多说完了。他们此刻都还很青涩,行动跟着自家船长,没什么自主权。卡塔库栗又一直逃避,之后在万国他们没怎么见过面了,然后罗杰抢走了石碑拓本,罗杰海贼团逃里托特兰之后,直至芙蕾雅重返新世界,卡塔库栗都再没见过芙蕾雅。 他总觉得那天像是一场梦,或许就是一场梦也说不定。 哦,对了,话题拐回雷利之前,还有几件趣事,都是一些光月御田在罗杰海贼团的细节趣事,没有被大事记记载的资格,说出来供大家一乐: 那次罗杰海贼团和白胡子海贼团撞面之后,光月御田就加入了罗杰海贼团。光月时带着两个孩子,跟着光月御前上了奥尔杰克斯森号。 光月时见芙蕾雅一面好奇地看桃太郎和日和,主动让芙蕾雅抱抱日和。 小孩子软软的一坨,好像一碰就会死,芙蕾雅手脚僵硬地举着日和,整个人动都不敢动。日和细细的黄色眉毛皱起来,小嘴一撇,就要哭。慌得芙蕾雅惊呼雷利的名字。 雷利从她手里接过小婴儿,熟练地抱着,逗他笑。 芙蕾雅长舒一口气,默默离小婴儿远一点。 雷利抱着婴儿感叹回想起了过去,时夫人微笑,也感叹:“小孩子长大就是一瞬间的事呢。雷利先生一个人带芙蕾雅长大也不容易吧?” “嗯?”芙蕾雅迷茫地眨眼,“我不是雷利先生带大的啊。” 时夫人低呼一声抱歉,柔声问起芙蕾雅的母亲。 芙蕾雅更迷茫了。 时夫人发现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诶?!雷利先生不是你的父亲吗?” “当然不是了!” “那……你们是?”时夫人小心翼翼地问。 “夫妻?”芙蕾雅不太确定地说,“算是吧,应该。” 时夫人沉默了。 时夫人动起来了。 时夫人把日和从雷利手里抢回了! 时夫人抱着日和、拉着芙蕾雅跑到了甲板上距离他最远的距离! 时夫人温柔地蹲在芙蕾雅面前,耐心地问她:“听好了芙蕾雅,女孩子要注意保护自己。有一种男人就喜欢未成年的小姑娘,不要上当受骗,要知道……” 雷利:…… 贾巴拍着大腿笑疯了。 知道雷利和芙蕾雅的关系吧不是她能逆转的之后,时夫人总算放弃了时时刻刻隔离雷利和芙蕾雅的行为。并且还是坚持禁止雷利靠近日和。 她仍不放弃向芙蕾雅灌输正常的男女知识,希望早日把芙蕾雅救离雷利的苦海。 芙蕾雅总觉得她的话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这不影响她喜欢光月时。她喜欢漂亮的人,光月时是她在大海上见过最漂亮的人。 光月时也喜欢芙蕾雅,小姑娘在战斗中一直保护着她和孩子,平时也总跟着她,更别说芙蕾雅在光月时眼里还有一层【失足少女】悲惨滤镜。 光月御田跟芙蕾雅的关系也不错,叁个孩子平时就跟着光月乱跑。他们叁个还得到了叁个和之国风格的名字:红太郎,巴基二郎和芙美子。鉴于雷利的行径让他想起和之国有名的典故,他给雷利也起了一个:雷源氏。 IF·十六岁的芙蕾雅和三十四岁的香克斯 新世界的某片海域,天空中突然掉下一个少女。 芙蕾雅被拍进海里,喝了好几口水,才挣扎着飘起来,从海里游起来。她游在海面上,懵逼地看着四周茫茫蓝色。 她本来在战场上保护光月时和两个孩子,但不想遭遇强敌,她完全打不过。眼看着敌人的拳头快要砸到她的额头上,光月时用果实能力,把芙蕾雅送到未来,来保护她。 他们之前就实验过,芙蕾雅对这个穿越时空的感觉很熟悉,并不慌张。她以为她只是会被送到几分钟之后的时间线上,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从空中掉进一片空白的海域里。 怎么回事? 奥尔杰克斯森号呢? 时间呢?现在的时间呢? 芙蕾雅趴在海面上,一头雾水。 幸好这里距离岛屿不算太远,芙蕾雅飘了半天,脸都白了,颤抖着爬上岛屿,偷了一份报纸,一看恨不得立马昏过去。 1517年! 那四个数字单独拆开她都认识,为什么组合在一起那么难以理解。 芙蕾雅瞪着眼睛,气喘吁吁,完全傻掉了。 天啊!她想,二十年!她跨越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 ———— 四皇香克斯的船在停在某个岛西边,海上帝王之一的男人就懒散地躺在海滩上,举着酒杯把酒往嘴里送。 他喝的醉醺醺,烂泥一样躺在地上。其他人也差不了多少,酒过叁巡,都是一副烂醉的模样。 只有贝克曼一人清醒,他咬着烟,在篝火下看账单,核对船上资源数目和金额。綷縩和踩踏之声在这时响起,他听见脚步声和说话声。 “……红发……就在前面……我不往前了……您自己去吧……” 说话声停了,脚步声就剩下一个,贝克曼听着衣衫摩擦树叶,等着来人出现。 昏黄的灯火,树林里冒出一团金色的光,光里有个女人。 姜红发色的女人发丝散乱,湖绿地眼睛扫过他像扫过一个物件,又转去打量地上的男人。她挨个看过去,直至看到香克斯,眼睛一亮,抬腿就朝他走。 贝克曼掏出枪,拦在她面前。 她抬起头,贝克曼居高临下地看她,咬着烟问:“有何贵干。” 女人苦恼地挠下巴,从贝克曼身边冒个头,喊香克斯。 “香克斯,香克斯——香克斯!” 起初声音小,渐渐大起来。但香克斯就是不睁眼,她急得跺脚。她又看贝克曼,“喂!你叫醒他!” 贝克曼觉得她没恶意,又觉得好玩,故意逗她。慢悠悠地抽烟,问她:“凭什么?” “诶呀!”女人跺脚,杏目圆睁,催促,“你快去嘛,我找他有事。” “你擅闯四皇的领域,还这么嚣张,真是不怕吗?”贝克曼抬抬枪,看她小脸一下白了,暗中微笑。 “四皇!哈,四皇!”女人轻声嘟囔,有点讽刺的意思。她白着脸,心情一下变差,表情都变得悲伤起来。 贝克曼不知道自己怎么戳到她伤心处了,有点不忍,张口又说:“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他感受到女人疑惑的目光,顿顿,继续说,“红发海贼团的事情都由我负责。” 女人来回来打量他,最后又以垂头,说了声不用了。 “这是香克斯和我的事情。”她闷闷地说,“别人插不上话。” 贝克曼疑惑香克斯是从哪招惹来的这么一个女人,他思忖几番,让过身体。 女人疑惑地看他。 “去吧。”他说着收起枪,见女人脸上的表情又笑起来,“别一副这样的表情,好歹是个四皇,就算烂醉也不是你能杀掉的。” 上天做证,贝克曼真是只是想开个玩笑。谁知道女人的脸色又白了,咬着下唇,恨恨地说了一句“那可不一定!” 她大踏步地朝香克斯走,一脚踢上香克斯的腰。 “喂——香克斯!给我醒醒!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以后一定会成个酒鬼!” “唔……”香克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朦胧里看见芙蕾雅气呼呼的小脸,顿时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芙蕾雅看了就来气,一脚踩上去。 “你笑个屁啊,香克斯!” 香克斯笑得更开心了,如梦似幻地囔囔:“啊,芙蕾雅,我又梦到你了。” “才不是做梦!你快点清醒过来啊!” “啊……”香克斯呆呆地说,“今天的梦好逼真啊……” 芙蕾雅用手掐他的脖子,使劲摇晃他:“你这个大白痴!居然还变成什么海上皇帝了!真可恶!大白痴大白痴大白痴——!” “啊——好像过于逼真了,真的喘不上气了——呼吸,呼吸!快喘不过气了!” 香克斯挣扎着坐起来,一下把芙蕾雅掀在地上。香克斯摸着脖子,长舒一口气,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霎时浑身僵硬,一卡一卡,如同机器一样扭过头。 “芙、芙蕾雅——?” 他不可置信。 “对啊,白痴香克斯!”芙蕾雅坐在地上,气呼呼地喊,“是我啦!我被时夫人送到二十年后了!” 香克斯瞪着眼看她,一动不动,如同雕塑。 芙蕾雅在他眼前晃晃头,他眼睛也不动。 “喂喂!”她担忧地左右看香克斯,“你没事吧?香克斯?傻掉了?!” 她连忙扭头找贝克曼,舌头打结:“怎、怎么办啊?!你们船长傻掉了!” 贝克曼咬着烟,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芙蕾雅急得挠下巴,“是不是伤口感染到脑袋了啊!诶呀,手都断了还酗酒,真是活该啦香克斯!——咦,香克斯!?” 芙蕾雅猛地被一条胳膊怀抱住,香克斯紧紧地抱住芙蕾雅,用力到他都颤抖起来。芙蕾雅被他勒得生疼,大力拍他的胳膊。 “香克斯,香克斯——” 香克斯把下巴放在芙蕾雅肩窝上,胡子拉碴的面颊蹭她的脸,“芙蕾雅,我好想你啊……” 芙蕾雅一下就不挣扎了,手臂环上香克斯的脖子,声音里带上哭腔:“我好害怕啊,香克斯。突然到了未来,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没事了,没事了。”香克斯单手拍拍她的背,“你找到我了,没事了。” 芙蕾雅把脸埋进香克斯的肩膀上,两个人抱在一起,在篝火旁化在一起。 第二天起来的芙蕾雅恨不得把昨天的自己掐死。她怎么就真的在香克斯怀里哭了,还让香克斯安慰自己。香克斯那个家伙也是啊!就让一脸笑容地拍她的背,好像长辈那样安慰她! 啊啊啊啊啊啊——!丢死人了!!! 她气呼呼地从香克斯怀里爬出来,一冒头,就接受了众人的目光洗礼。揶揄、暧昧、打量的视线往芙蕾雅身上投射。芙蕾雅一顿,脸色爆红,跳起来 ,离香克斯远远的。 但她又只认识香克斯,在红发海贼团的地盘上不知道该干什么。她一扭头,看见贝克曼,眼睛一亮,跑过去。 贝克曼头疼地啧了一声,吸口烟,停驻脚,等着她跑到自己面前。 “喂,昨天谢谢你啦。”她笑嘻嘻地说。 贝克曼抬抬下巴,没说话。 芙蕾雅又问他的名字,等了一会,见贝克曼没说话,恍然大悟道:“我是芙蕾雅。” 贝克曼斜眼看她,一会,吐了口烟,说自己叫贝克曼。 “贝克曼……”芙蕾雅咀嚼般地咬着这叁个音节,声音婉转,在唇齿间萦绕。 贝克曼觉得糟糕,移开视线,眼睛朝她身后一瞟。 “香克斯醒了。”他说。 芙蕾雅立马扭过头,果然看见香克斯从地上爬起来。香克斯先往自己怀里看,没看见人,又抬头四处找,看见芙蕾雅,笑着朝她招手。芙蕾雅一路小跑,跑回去。 香克斯脱下披风,独臂不太方便地围着她一转,披风一半披到芙蕾雅身上。芙蕾雅伸出手,把另一半也捞过来,拢起来。一面还问:“干嘛啊,香克斯?” “这是我的披风。”香克斯笑着说。 芙蕾雅白他:“我知道啊,我问你给我披风干嘛啊?” 香克斯笑着重复:“让你穿上我的披风。” “我的”两个音节被重重地咬出来,目光绕过芙蕾雅向后。芙蕾雅疑惑地扭头,刚一转脖子就被香克斯抓着脑袋转回来。 “芙蕾雅,我现在有一艘大船,是双桅杆哦,要到我的船上玩吗?”他微笑着提议,转移话题。 芙蕾雅果然立马把疑惑丢在一边,抱着他的手臂跳起来,大声喊:“要!” IF·十六岁的芙蕾雅和三十四岁的香克斯 雷德·佛斯号不比奥尔杰克斯森号小,而且还是香克斯的船。 在芙蕾雅看来,香克斯的,就是她芙蕾雅的。 芙蕾雅快乐在船上跑来跑去,爬上桅杆,爬进仓库,最后跳上甲板挂着香克斯的手臂上。 “好厉害啊——香克斯!好棒的船!” 眼睛亮闪闪的。 香克斯单手抱住芙蕾雅,脸上也浮现笑容,炫耀道:“是吧!” 他像十八年前那样,把脸颊贴着芙蕾雅蹭,“看图纸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但他毕竟不是十八年前的少年了,胡茬蹭得芙蕾雅酥酥麻麻,一身酒气里又混杂着成年男性的体温。芙蕾雅不太自在地扭身,脸上红了一块。 她用手推他,香克斯故意做出被推到、站不稳的样子。 芙蕾雅又赶紧扶他。 “啊——吓我一跳,还以为要摔倒了呢。”香克斯笑嘻嘻,“断了条胳膊平衡性就变差了啊!” “真笨啊香克斯!摔倒了也活该嘞!”芙蕾雅白他,两只手却团着香克斯的胳膊不放,小心地扶着他。 “对不起~对不起~”香克斯笑着道歉,有用胡子拉碴的下巴蹭芙蕾雅。芙蕾雅脸上红起来,不大自在,却想着香克斯的平衡性,没有推开他。 芙蕾雅专心扶着他,没注意香克斯整个人都倒在她身上,几乎把她环抱起来。两个人看起黏黏糊糊贴在一起,异常亲密。 “芙蕾雅~”香克斯撒娇,“我还没有吃早饭,我们去吃饭吧。” “不行啦香克斯,我们没有洗漱呢!巴基又要说我们是邋遢鬼了!” “诶——”香克斯做出为难的表情,“但是我一只手很不方便耶。帮帮我吧芙蕾雅。” “什么啊香克斯,那你之前都是怎么洗漱的啊?” “唔——都是船员帮我的,但他们都很嫌弃我。”香克斯泫然欲泣。 “啊——他们怎么这样!那好吧。”芙蕾雅勉为其难,“走吧走吧~我帮你拧毛巾~” “唔,刮胡子也要……” “知道了知道了~” “挤牙膏也……” “你很啰嗦耶香克斯!” “拜托了吗芙蕾雅~” 两个人如胶似漆地跳走了。留下一船懵逼的船员。 “呕——”有人受不了,干呕,掐着嗓子学香克斯,“‘一只手很不方便耶’呕——‘大家都嫌弃我’呕——” 还有人吐口水,“老大真他妈不要脸!” 顿时甲板上一片呕声和吐口水声。 倒是耶稣布冷冷一笑,对他们说:“老大撒娇怎么了?人家有妹子能对着撒娇,你们有吗?” 这谁受得了啊!一下子船上就沸腾了,都梗着脖子嚷嚷着一些恶心、我才不要呢、男子汉、那是我不找一类的话。 已婚人士耶稣布冷笑,面露轻蔑。一群单身狗霎时恼羞成怒。 贝克曼咬着烟,在一边安静地伫立,不参与他们的话题。却抵不住大家的好奇,怎么就过了一晚上,他们船长就多出来个女人来,而且还这么亲密,一副真爱的架势。 拉基·路作为代表,去问昨晚唯一清醒的贝克曼。 贝克曼面无表情,捻下烟,在手里转转两下,声音低沉。 “芙蕾雅。”他就说了这么一个名字。 拉基·路顿时懂了。 “她不是死了吗?”拉基·路睁大眼睛,“而且不是说她和老大青梅竹马?” 贝克曼也不清楚,只是昨晚听芙蕾雅哭了半天,也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有关时间的恶魔果实一类的吧……”贝克曼咕哝,微微抬头,看着白色的烟雾从自己指尖上升。 他吸一口眼,“嘛……具体的,只有香克斯和她自己知道了……” 香克斯哄着芙蕾雅帮他洗漱完,又哄骗她在餐厅帮自己布菜。 他右手举着叉子,伸向一边的葡萄酒,又窘迫地缩回来,叉子想放下,但叉着一颗鸡蛋怕他乱滚。 他张张嘴,苦恼地看向芙蕾雅,小声叫她:“芙蕾雅~” 芙蕾雅咬着叁明治翻白眼。 “你好笨哦香克斯!”她骂着,伸手拿起葡萄酒瓶,往他的杯子里倒酒。 香克斯又挥挥自己被占用的右手,看她。芙蕾雅向前一步,举起杯子,将杯沿递上香克斯的嘴唇。 香克斯看着她,眼睛里有光,微笑着低下头,在芙蕾雅的帮助下喝了一大口酒。 芙蕾雅刚放下杯子,香克斯又贴过来蹭她。 “帮大忙了~芙蕾雅~” 芙蕾雅用胳膊肘戳他,“坐回去好好吃饭香克斯!” “不要~我都十八年没见芙蕾雅了,让我多抱抱嘛~”男人声音低下去,忧悒温柔,“我好想你好想你啊芙蕾雅……” 芙蕾雅真受不了他这个样子,一下不出声了,乖乖让他抱着。 其他船员们一进餐厅就看见他俩还在黏黏糊糊,顿时露出来了牙疼的表情。 拉基路冲出来,悲愤地喊:“你们在神圣的餐厅干什么呢!?” 芙蕾雅睁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香克斯一条胳膊猛地抱紧芙蕾雅,脑袋搁在她肩膀上,朝拉基路他们吐舌头。 “略略略——” “啊!混蛋老大!” 船员们登时骂起香克斯来。 “有妹子了不起吗?!” “唔——酸臭味臭死了!” “快烧掉!快烧掉!” 芙蕾雅意识到他们误会了什么,想解释,但一想她现在和香克斯的姿势好像没什么解释的必要。 ——等会!香克斯之前是不是说喜欢她来着!? ——等会!雷利先生呢!?现在雷利先生在哪?! 好多被抛之脑后的问题一并闯回来,她不知道是该推开香克斯还是装作不知道。香克斯没等她想出任何答案来,笑嘻嘻地把芙蕾雅往船员的方向一推。 “这是芙蕾雅!以后就是我们的伙伴了!” “咦——!”芙蕾雅惊诧,“等等香克斯!怎么回事?什么伙伴啊!” “唔。你在说什么啊?”香克斯眨眨眼,理所当然地说,“你不是找到我了吗,以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啊——可是——” “反正现在芙蕾雅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吧。罗杰海贼团解散后,大家丢各奔东西不知所踪了,奥尔杰克斯号也不知道被贾巴大叔藏到哪了。十八年后的世界,只有我认识芙蕾雅了。” “唔……”香克斯说得对。芙蕾雅忧郁地低下头。 香克斯摸摸她的脑袋,看着姜红发丝在自己指尖缠绕。感觉很不可思议,他居然能以这样长辈的姿态摸芙蕾雅的脑袋。那颗蓬乱的可爱小脑袋蹭着他的手,忧伤地下垂着。 他不由笑了,安抚她:“安心吧,芙蕾雅,大家都很好的,你肯定会喜欢他们的。” “是啊是啊~”拉基路凑过来看芙蕾雅,“是个妹子哦~雷德·佛斯号上有妹子了~” “啊,虽然是船长的女人,但也是货真架实的妹子啊!” “咦咦咦——对啊!船长的女人是个妹子啊!” 大家都做出兴奋的样子。 芙蕾雅红着脸,“我是芙蕾雅!才不是香克斯的女人嘞!” 她白香克斯,小声咕哝,“什么呀,做香克斯的船员感觉好奇怪啊!” “诶!”香克斯眨眨眼,歪头,“芙蕾雅,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啊?什么?” “你还不是我的船员呢。” “哈?!” “你年纪这么小,还这么弱,只能从实习船员开始做。” “哈——!!!”芙蕾雅呆了,半晌突然跳起来,怒吼,“我不要!谁要给你做实习船员啊!!!” 她猛地摇晃香克斯的衣领,“你做梦啊!!!我才不要给你洗衣服洗甲板削土豆啊!!!” 香克斯举手求饶,脸上浮现哀求之色,“诶呀,芙蕾雅体谅体谅我嘛——我现在管理这么大一个海贼团,随随便便让你作为正式船员加入是会有非议的。”他一皱眉,小声嘀咕,“贝克曼会骂我的。” 被提到的贝克曼啧了一声,芙蕾雅猛地回头盯着他看。贝克曼眯着眼,危险地朝她笑。 那样子让芙蕾雅想起雷利。她瑟缩一下,又回过头,继续摇晃香克斯,“你不是船长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谁敢有非议啊!我不要做实习船员!不要不要不要——!” “诶——”香克斯挠头,“可是他们都听贝克曼的,不听我的耶……” “白痴香克斯!原来你被架空了啊!” “嘛~”香克斯眯眼笑,“总之贝克曼同意我就同意。” 芙蕾雅登时扭头看贝克曼,眼睛散发幽幽绿光。 贝克曼想说你们搞情趣别他妈带我,芙蕾雅小脑袋后面香克斯笑着对他做口型。 他咬着牙,不耐烦地摇头,口气不善,道:“香克斯同意我就同意。” 芙蕾雅又去看香克斯。 “贝克曼同意我就同意。” 贝克曼:“香克斯同意我就同意。” 香克斯:“贝克曼同意我就同意。” 芙蕾雅抓狂:“啊!!!混蛋啊,你们在这推太极呢?!!!” IF·十六岁的芙蕾雅和三十四岁的香克斯 雷德·佛斯号上的实习生涯,从被船长敲门开始。 “芙蕾雅,芙蕾雅——”香克斯敲芙蕾雅的房门。 船上就这么一个女人,贝克曼重新给她一个房间。香克斯指定,就在他房间对面,那间杂物间,左斜前一步就是香克斯。简直是香克斯之心,众人皆知。 贝克曼不齿地看他,败于香克斯的傻笑,还是把芙蕾雅安置进去。 芙蕾雅揉着眼睛打开门,看见香克斯哀嚎一声。 “这才几点啊,香克斯——” “已经六点了。” “这才六点!”芙蕾雅胡乱嘟囔着抱怨,“我还在长身体嘞!不像你。我要充足睡眠!” “我们原来不就六点起嘛。” 香克斯一只手伸出来,插进她蓬乱的头发里,帮她梳理整齐,碎发抹到耳朵后面。他有一次,看到雷利这样做,就一直想要自己做一次。手指抹过她的鬓角,捏了捏她可爱的耳垂,心灵得到极大满足,于是笑起来。 “走吧,去洗漱。”香克斯拉着芙蕾雅的手,往洗漱间走。芙蕾雅在他身后打着哈欠跟着。 雷德·佛斯号上准备了男女两间卫生间,可长期没有女人,女士卫生间早就荒废做了杂物间,于是其实只有一间共用卫生间。 香克斯拿着牙刷,芙蕾雅给他挤上牙膏,又给自己也挤上,两人个和在奥尔杰克斯森号上一面站在一起刷牙。毛巾也是香克斯一只手,芙蕾雅一只手挤掉水,香克斯还得寸进尺得让芙蕾雅给他擦脸。 一顿洗漱洗出了粉红色,让大广间里别的男人牙酸。 他妈的,平时一周都不洗次脸,刷牙一摢撸就完事的人,装什么精致呢! 众人捻着口杯,走过香克斯身边都要发出一声不屑的“哼”,故意把水龙头拧到最大,把水搅得啪啦啪啦响。 香克斯置若罔闻,跟芙蕾雅贴着又走出去。在餐厅如法炮制,制造出一堆浑身冒黑气的嫉妒男人,把手边的刀叉狠狠摁在盘子上,滋啦滋啦响。 芙蕾雅一边喂香克斯吃煎蛋,一边问扭头贝克曼今天她要做什么。 她问完,忍不住朝香克斯抱怨:“真是的,给你做实习生好不爽!快点让我转正啦!” 香克斯眨眨眼,咬着煎蛋问她为什么要问贝克曼。 “唔……这种事情不都是副船长安排的嘛。”芙蕾雅说,她想起雷利,又有些失落。 她昨天问香克斯知不知道雷利在哪,香克斯也不知道,说大家在罗杰船长死后都找地方隐居了。虽然在十八年前她和雷利关系出现了裂痕,她对他多有不满,甚至怪他诱拐了自己,但一朝环境改变,骤然过了十八年,物是人非,时间是上好的腻子,把他们之间的裂痕弥补起来。她又想起雷利的好,觉得思念雷利了。 香克斯见她低落,眼神随之转暗,又笑起来,用下巴故意蹭芙蕾雅。芙蕾雅推他,没推动。香克斯故意在她耳边说话。 “这种事问我就可以啦,今天芙蕾雅要跟我一起去清点货物。” 男人喷出的气往耳朵里走,芙蕾雅瞬间头皮发麻,脖颈后面紧缩。她一下把手里的叉子抓紧了,背部僵直,大力搡香克斯。 “好奇怪啊!不要贴着我说话啊,香克斯!” “诶……我们之前不是都这样的嘛。”香克斯故意用伤心的口吻说,“十八年没见到芙蕾雅了,我还想像之前那样嘛……” 芙蕾雅推搡的力度小下来,红着脸大力切盘子里的烤肠,“嘛……嘛!不是说不可以啦!但毕竟你现在是个叁十岁的大叔啦!给我注意一点啊!” “不要!”香克斯一下从后面抱住芙蕾雅,“多少岁我和芙蕾雅都要一直在一起!” “不是这种问题!没有性别意识的人不是我才对嘛!”芙蕾雅一拳砸上香克斯头顶,“不要给我装傻!!!” 哐当—— 椅子倒在地上,悲愤地男人跳起来跑出去,边跑边怒吼:“受不了!我受不了了!” 像是一个信号,哗啦啦餐厅所有其他男人也纷纷骂骂咧咧地跳起来,愤愤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去。 “妈的,大早起就在这腻歪!” “呕——老大真恶心!” “‘要一直在一起——’他妈的不要脸。” “诱拐萝莉真他妈有一套啊!” “早饭都给我吐出来了。” 没一会人就走光了,就只剩香克斯、芙蕾雅和贝克曼。 芙蕾雅脸色爆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用刀叉分尸烤肠。香克斯用凌冽的目光扫贝克曼,表达了“你怎么还不走”的清晰意思。贝克曼宛如牙疼那样抽动右侧脸颊,翩翩站起来,捻着烟的手指停留在餐桌上。 “贝洛贝洛岛那边十几个岛的货物都到了,一会去清点,别迟到。”贝克曼留下一句略带嘶哑的沉稳话语,指尖在桌面上一抹,就像是一抹烟一样消失了。 那缕白色的烟雾却还飘在芙蕾雅眼睛里,芙蕾雅忍不住抬头看他的背影。香克斯贴上来。 “对了。”他好像刚想起来那样自然地提起来,“芬里尔和耶梦加得都在我这,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芙蕾雅立马蹦起来,眼睛亮闪闪的,大声喊:“要!” 雷德·佛斯号上居然还有一个专门的鸡舍,说出来不可思议,但考虑到这两只鸡可怕的战斗力,确实值得一间双人宿舍。 芙蕾雅一手一只,抱着小普小法猛蹭。她记忆中的小普小法还是两只壮年鸡,皮毛油亮,色彩鲜艳,叫声明亮,十八年后的小普小法却已经是两只老年鸡了,羽毛稀疏灰白,虽然老当益壮,但终究是和自己年轻时不能比。 芙蕾雅蹲下,伤心地梳理两只鸡的羽毛,看着他们在自己周围踱步。 香克斯没有打扰她,将近半个小时后才走近,拍拍芙蕾雅的脑袋。芙蕾雅抬起头仰望他,看见香克斯逆光的身影虽然高大,但眼睛上多了伤痕,断了手臂,风雨侵蚀下也多了许多衰老的沧桑痕迹。 看芙蕾雅一副要哭的表情,香克斯不由笑道:“别这个表情啊芙蕾雅,你哭起来我可完全招架不住啊。” 依稀,芙蕾雅又看见少年的香克斯,他眉眼和嘴唇咧开的弧度不管多了多少年都还是一模一样。 她鼻头一下酸涩起来,一下跳起来扑到香克斯身上。 “香克斯!” “诶?!”香克斯连忙抱住她,拍她的背,“怎么了,芙蕾雅?你哭了吗?” 芙蕾雅摇头,把脸埋进他的肩膀里。 “一下香克斯就比我大了好多啊。” “嘛……毕竟过了十八年了啊。” “我离开的时间,有好好想我吗?” 香克斯的手臂收紧,声音沉下去,“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啊,芙蕾雅……” 他们安静、沉默地抱在一起,享受着心跳逐渐同步的默契,直至一声咳嗽打断永恒的拥抱。 “咳咳——” 贝克曼一副“我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的表情,一手握拳,放在唇边。 无视香克斯眯起眼睛的目光,贝克曼催促:“清点货物的时间都过了,你迟到半个多小时了。要腻歪晚上再继续腻歪,快点来工作!” 他们要清点的货物是红发海贼团旗下岛屿定期要上交的保护金。香克斯要求的一般都是酒水,但毕竟也不是每个岛都产酒,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特色品,或者干脆直接就是珠宝金钱。 贝克曼在一边和各岛派出的代表交接清单,指派船员清点货物。香克斯和芙蕾雅在另一边像两个看见新奇玩具的孩子一样已经玩起来了。 ——对不起,更正。只有芙蕾雅是孩子的玩闹。香克斯纯粹享受看芙蕾雅玩的乐趣。这是大人中都只有最变态的那种才能领会的乐趣。 芙蕾雅扑在金银财宝之中,一伸手捧起一把钻石玛瑙,圆润珍珠从她指尖掉落,绿眼睛盯着这些珠宝,闪闪发光。香克斯捡起一块绿钻石,别在芙蕾雅胸前,又找到两只银镯给芙蕾雅带上,把各种花聚在一起揉碎了洒在芙蕾雅身上。芙蕾雅咯咯笑,从嘴边抹下淡紫花瓣,捡起一串金链子系在香克斯腰上,一顶绣着金丝边的黑毡帽给香克斯带上。 他俩在珠宝堆里玩得不亦乐乎。 诸位代表也是经常和红发海贼团打交道了,以往红发海贼团收东西收得畅快,香克斯多大时间压根就不出现,跟不在乎这些东西似的。他们从没见过这种架势,大名鼎鼎的红发带着一个漂亮女孩在财宝堆里嬉戏,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昏庸皇帝和妖姬宠妃。面上不显,心里对突然出现的芙蕾雅都好奇得很。 其实,芙蕾雅喜欢珠宝,但并非和巴基一样喜欢他们的价值,她就是喜欢他们在太阳下闪着光的漂亮模样。其实但凡是个漂亮的东西、能反光的东西她都喜欢,玻璃瓶子砸碎了她也照样爱不释手。 在所有货物里,她尤其喜欢一个叫诺里诺亚岛上缴的水晶泥。半透明的胶泥状玩具,梦幻的蓝紫颜色,一些廉价亮片在玩具泥里闪烁,摸起来手感很好。 香克斯见她玩得开心,就问她喜不喜欢。芙蕾雅当然喜欢。香克斯就问贝克曼这东西叫什么,还有没有。 贝克曼还在翻单子,一个搓着手的老人就笑着迎过来。这是诺里诺亚岛的代表,口吻热切地告诉他们这是新出的玩具,叫史莱姆水晶泥,因为觉得香克斯他们都是男人不会喜欢,他们一共就带了一小盒,四个,送给夫人正好。 芙蕾雅都不计较他叫自己夫人了,高兴地蹦起来,拉着香克斯的袖子说她想要。 香克斯听那句夫人高兴,直接大手一挥,给她了。 芙蕾雅高高兴兴,贴着香克斯大喊:“好耶!香克斯最好了!让他们以后再多送来些嘛!”她把两只胳膊摊开,画了一个大圈,“我想要一个游泳池那么多!然后在里面游泳,躺在里面睡觉!” 香克斯立马就准了,让诺里诺亚岛下次带一个游泳池那么多的水晶泥。 诺里诺亚岛的代表一下僵了,笑容僵硬,“这个”“这个”嘀咕个不停。 “有什么问题吗?”贝克曼问。 “这个……”诺里诺亚岛的代表艰难地说,“水晶泥不是诺里诺亚岛的特产,是隔壁岛上的东西……我们……我们也只有一点……” “啊~”芙蕾雅失望了一会,又高兴地挽着香克斯的胳膊提议,“香克斯香克斯!那我们去把隔壁岛也收下来吧!让他们给我们每个月都送一游泳池的水晶泥!” “这么喜欢?” “超级喜欢!” “那好吧——贝克曼,诺里诺亚岛叫什么?” 贝克曼:“我记得是叫霍利兰朵,好像。” 诺里诺亚岛的代表看芙蕾雅的眼神已经跟看祸国妖妃没区别了。他连忙提醒:“霍、霍利兰朵是百兽凯多的地盘……” “啊!”芙蕾雅叫了一声,就算是在十八年前,百兽凯多也已经是有名望的大海贼了。她好奇地贴到香克斯耳边问:“香克斯,现在你和百兽凯多谁比较厉害?” “唔……还是凯多吧,大概。”香克斯也贴着芙蕾雅耳朵回答,“他的雷鸣八卦很厉害的。” “唔,那好吧。”芙蕾雅鼓起脸颊,低下头让半透明泥状玩具包裹一颗真正的水晶宝石,颇为不情愿地说,“霍利兰朵以后等我再去占领吧。” 香克斯笑着说好,没有一点怀疑她能否做到的神色。 各岛代表神色各异,互相交换眼神。 贝克曼咬着烟,觉得自己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分离 旅行总有终点,海贼团有成立的一天就有解散的一日。哥尔·D·罗杰到达了世界的终点,罗杰海贼团也到了冒险的终点。 第一个下船的和最后一个下船的人早就决定下来。罗杰任性地要第一个走,贾巴作为航海士最后一个下船。其他人要什么时候离开,就成了各自苦思的大问题。 雅萌、眼龙、莫莫拉、斯宾塞…… 一个又一个,大家各自下了船,离开了家,脚步一转,消失于大海的雾气之中。 芙蕾雅趴在栏杆上,看着斯宾塞离开。斯宾塞前两天一直抱着芙蕾雅哭,说些舍不得芙蕾雅的话,可真等到他要走了,却一次都没回过头。 芙蕾雅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走进黑色雨幕中,水珠顺着他的衣服滑下来,被留在地上,滚进土里。 香克斯找到芙蕾雅,她已经在这趴了一整天。芋头不在,没人再催他们干活,芙蕾雅就有了无尽的时间趴在栏杆上,看一个又一个人离开奥尔杰克斯森号。 香克斯带来一份烤鱼,表皮焦黑,干巴巴的肉吃起来像干柴。 他窘迫地把烤鱼递给芙蕾雅,抓抓头发。 “我们应该让芋头大叔最后走才对。”他说着,又笑起来,“我要从西海找一个厨师!” 芙蕾雅囫囵咽下烤鱼,唔了一声。 “所以来做我的船员吧,芙蕾雅。” 香克斯不知道多少次提出邀请。他此时的邀请已经不像是之前那样的玩笑。离开罗杰海贼团之后,香克斯要出海自己做船长已是定局,在眼前就会发生的事情,他事很认真地在邀请芙蕾雅。 芙蕾雅当自己没听见。香克斯就抓着她的肩膀,再说一遍。 “来嘛,来嘛芙蕾雅——我们从西海开始,再走一遍——会有很多大冒险和有趣的事情!” 芙蕾雅叹气,心慌意乱,郁郁寡欢,越发觉得香克斯烦人。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做不出决定。 雷利要带她走,香克斯要让她上船,巴基也说要给芙蕾雅留位置,他们都逼芙蕾雅做选择。 她拍开香克斯的手,跑回房间,把头埋在被子里。 她趴了不知道多久,听见门被打开,夹板拖踏在地板上,一步响两声。雷利叫着她靠过来,芙蕾雅闭上眼睛装睡。 但雷利把她抱起来,亲她,一面脱她的衣服。芙蕾雅干脆睁开眼,踢他。 雷利抓住她的脚腕,又亲她的腿。 “想好去哪了吗?”他问。从最终之岛回来,雷利就说要带芙蕾雅去岛上住,问芙蕾雅喜欢什么岛。 芙蕾雅压根就没有这种想法,雷利又说可以先到处看看,不着急住下。 芙蕾雅想,根本不是这个问题。 日后要去哪这个问题困扰着她,她终日愁眉苦脸,想不出来一个答案。 她觉得跟香克斯或者巴基一起重新出海也不错,可她不是一个人,她名义上姓着西尔巴兹,是雷利的妻子。 她想到光月御田走到哪,光月时就跟到哪。她该跟着雷利去隐居,但又放不下香克斯和巴基。 那就跟着他俩走,去组一个大海贼团。可她又受不了雷利听她说要走时那种表情,雨水里的大狗狗,她一下就揪起心。 她终日反复,纠结久了,又开始觉得他们烦人,一点都不愿意再去想这件事,一味逃避这个问题。 可香克斯和雷利总不放过她。 雷利就算了,芙蕾雅多少看到了男人的恶劣之处。她曾经崇拜雷利,像教徒跪在地上仰望神像,被神像后面的阳光刺了一眼,根本看不起神像的本来面目。可自从她和雷利朝夕相处,这点不真实的幻梦滤镜就被渐渐磨掉,信徒发现神像居然也没那么完美。 神像是个不是泥人,而是个有欲望的男人,他对对权力也不贪婪,金钱也很无所谓,他身上仅有的那点控制欲全给了芙蕾雅。尽管他每次都很温柔,笑着给芙蕾雅选择的权力,但最后芙蕾雅会选的永远都是他想要的。 芙蕾雅就算是愚钝,也渐渐咂摸出不对劲来。她感到厌烦,感到不甘。青春期的叛逆在她头脑里奔腾,她想对雷利大吼大叫,想要跟他对着干,可对雷利的崇拜还是钳制住她,不敢真的做出什么来。可要是能让雷利不高兴一会,她还是很愿意去做。 有一次芙蕾雅被路过的男人搭讪了,她没反应过来,多跟对方说了两句话,雷利就不大高兴。她稀奇,又兴奋,觉得自己找到了激怒的方式,越发乐意故意在雷利面前跟喜欢她的人说话,看雷利变脸色总让她乐不可支。至于雷利的惩罚,她才不放在心上呢,反正都是那个男人给自己的夜晚添加乐趣的说辞。 最严重的有一次去万国的时候,那个叫卡塔库栗的家伙明明对她冷冰冰的,也不知道雷利为什么觉得他喜欢她。但她才不管呢,既然雷利问了,她就说自己喜欢卡塔库栗。雷利格外地生气,喊的嗓子都哑掉了。不过事后雷利进行了道歉,还给了补偿,远超过芙蕾雅的损失,于是芙蕾雅又高高兴兴地的了。 不过越是这样,她就越不敢去接近自己真的喜欢的人。她有点喜欢白胡子家的马尔科,反倒害怕起来。怕马尔科的追求,怕雷利知道,更怕自己的喜欢。 越是她喜欢的,她越是远离,越是她不在意的,反倒要多撩拨两句。时间久了她也奇怪,为什么她要这么病态。仔细一想,答案全是雷利。她越发生气,也就越发要去激怒雷利。于是碾转反复,一个死循环。 两个人闹着小别扭一路走到现在,眼前骤然面临一个巨大的,不是以往那样胡闹就能解决的问题。芙蕾雅到底何去何从? 雷利想带芙蕾雅去香波地群岛,他从几年前就已经决定好自己的退路。可芙蕾雅还想着大冒险、想着游戏、想着世间种种奇妙之处。这不再是衣服、食物、珠宝那种小问题,如果强行把芙蕾雅压在岛上,她肯定会恨他。 而香克斯,最让芙蕾雅生气的人。以往香克斯都很温柔,不管芙蕾雅怎么任性,他都包容她,有一点芙蕾雅不喜欢的,他就不会去做。 可现在不一样。香克斯有一种预感,如何现在不把芙蕾雅带走,他可能与芙蕾雅的故事就要在这里终结。在奥尔杰克斯森号上,哪怕芙蕾雅是雷利的女人,她也始终伴随在香克斯身边,他们一起玩闹、一起冒险、一起对抗、一起长大。他们之间的羁绊是雷利用戒指鲜花也永远抵不上的。芙蕾雅始终还在他身边。 可离开奥尔杰克斯森后,事情就不一样了。芙蕾雅如果跟别人离开,他就不能每次一回头就能看见芙蕾雅姜红的发丝,不能在酒后看见芙蕾雅湿漉漉的眼睛,不能听见她脆生生地叫自己香克斯。 他想和芙蕾雅一起下船。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芙蕾雅似乎没那么想跟他走。她总懒洋洋地趴在栏杆上,任凭香克斯说破了嘴,也不掀掀眼皮。 他想办法要打动芙蕾雅,他承诺冒险,承诺酒水,承诺美食,承诺副船长的位置,但芙蕾雅始终神色淡淡,不感兴趣的样子。 还是说她已经决定好了?要跟雷利大叔一起走? 香克斯半夜睡不着,到甲板上吹风。 大海在星光下闪烁,飞虫微鸣。奥尔杰克斯森号上从没这么静过,唯一的一点声响也像是天上星星闪烁的遥远之声。 一声抽泣此时就显得格外清晰。哼哼唧唧,芙蕾雅的声音,幼猫似的叫声。 香克斯浑身僵硬。他呆坐在甲板上,身体不听使唤,连头发丝都动不了。 他听见芙蕾雅小声叫雷利,让他慢一点她受不了。又一阵粘腻迤逦的哼唧,很快消失,低下去,再也听不见。 半晌,香克斯猛地惊醒,逃回自己的房间。心脏如鼓,全身都红透了,躺在自己的床上,耳朵里还响着芙蕾雅的叫声。 第二天香克斯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芙蕾雅,一见到芙蕾雅就咬了自己的舌头。可芙蕾雅做过那事之后,居然神色如常,还是那样懒洋洋地趴在栏杆上,目送船员离开。 香克斯忽然意识到,让他夜里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的,不过是芙蕾雅和雷利每夜的日常。 芙蕾雅早就不属于他了。 不,芙蕾雅从来就不是他的。 雷利总是很注意在众人面前和芙蕾雅的距离,但船上的人越少,雷利就越发随意。天色刚暗,就从甲板上把芙蕾雅抱回屋里。早上让芙蕾雅穿着他的衣服就走出来,白天也会让芙蕾雅坐在自己腿上。 贾巴愤怒地骂他们淫乱。 芙蕾雅做鬼脸,故意当着他的面亲雷利。 贾巴露出牙痛的表情。芙蕾雅哈哈大笑。 贾巴捂着脸叹口气,对雷利说快到香波地了。 他说完这话,露出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看了看芙蕾雅,抽了一大口烟,才继续吐出沾染烟味的话语:“芙蕾雅你到底要去哪,也该决定了。” 怎么贾巴也来催她! 芙蕾雅刚露出厌恶的表情,感到头上被放上一只手。 “我会在香波地下船。”雷利说。 芙蕾雅猛地跳起来,脸上没了血色,嘴唇颤抖。 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掉了,甲板上只有她和雷利。 空气闷热,热气直挺挺地上升,摁压胸部,阻碍呼吸。她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声音颤抖: “这么快?” “早就决定好了。香波地有个认识的朋友在,开了个酒吧。”雷利瞧她一眼,“既然你不知道去哪,做不出决定,就跟我去香波地吧。” “……可,可,”芙蕾雅讷讷地问,“我们在香波地做什么?” 雷利摘下眼镜,仰着头,幻想起之后的日子,笑起来。 他说他想去学镀膜。每年都有很多新晋的海贼会登陆香波地,都要镀膜前往人鱼岛,做一个镀膜工匠能看到不少新晋的海贼团。而且香波地离所有地方都近,交通很方便,每年他和芙蕾雅都可以去其他地方旅行。他还想,芙蕾雅可以帮夏琪打理酒馆。在他的幻想里,芙蕾雅穿一件黑长裙,站在吧台后面调酒,光影为她特意剪裁,修成合身的形状,突显她漂亮的笑容。 芙蕾雅却觉得迷惘。她无法想象自己会一直待在某座岛上,她还以为自己会在船上度过一生。就算是每年出去旅行,那又怎么一样。 她不想去香波地,雷利的朋友是雷利的朋友,她想和自己的朋友留在船上。 这个想法浮上心头,忽然越变越大,越来越沉,击中了芙蕾雅,占据芙蕾雅的脑子。 她想和香克斯巴基留在船上! 她要跟香克斯巴基走! 过去让她纠结的事情一下有了决断。她下定决心,等下一次香克斯邀请她,她就答应,然后和香克斯一起把巴基绑上船。 他们叁个要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芙蕾雅按耐住激动,等着雷利离开,香克斯来找她。可雷利走了,香克斯也不来。她坐立难安,总想着她和香克斯巴基的海贼团,想着他们谁来做船长,想着他们的海贼旗要长什么样子,想着他们的船。这团梦始终都只有一个朦朦胧胧的形状,但足以让芙蕾雅激动,她越想越觉得待不住,自己跳起来去找香克斯。 香克斯见了她却想起她幼猫一般的叫声,小小的,细细的,挠在他心上。他缩了一下身子,僵硬地笑了笑,朝她打招呼。 芙蕾雅凑到他身边,跟他一起喂鸡。小法和小普已经长大,过去的小鸡仔变成两只威风凛凛的大鸡。蛋下了一窝一窝,全都进了人类的肚子里。 芙蕾雅心想,按照香克斯的性格,用不了多久,又要说些蹩脚的话邀请她上船,到时候她就是故意做出意动但是为难的表情,要他答应自己做船长。她想象香克斯的表情,暗自微笑。可她等啊等啊,香克斯就是不说上船的事。 太阳沉下海面,月亮飘上来,银白色的光照耀奥尔杰克斯森。 芙蕾雅听见雷利在喊她。 “你该走了,雷利大叔在叫你了。”香克斯说。 芙蕾雅垂着眼睛,站起来。 “香克斯。”她叫他,忍不住问,“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香克斯张张嘴,手指动动,眼睛里闪烁。芙蕾雅觉得他眼睛里有星星。可今晚是月夜,星星不够明亮,香克斯眼睛的也不够。 香克斯扯开嘴角,摸着草帽,露出一个笑容。 “芙蕾雅。”他叫她,声音脆生生的,“把芬里尔给我吧。” “什么……?” “你和雷利大叔走了,以后就很再见面了吧。把芬里尔给我吧,也好当个念想。” 月光从窗户晃进来,笔直地反射裹住芙蕾雅的身体,往深渊里拉。芙蕾雅看见香克斯的嘴唇张张合合,听见香克斯的声音,却没法理解香克斯在说什么。 突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个声音说:“好。” 活像小猫被抛弃在雨里的一声哀鸣。 香波地的无聊生活 夏琪的敲竹杠bar在香波地岛13号,灰白的砖瓦,爬满绿色的藤蔓,圆形外观。门前场地宽阔,或者说这附近就这么一家店。 雷利每日从敲竹杠BAR走出去,从不法地带斜穿进入53号的镀膜工厂。他在当地一间工厂学习镀膜,作为学徒而言他的年纪太大,但他看起来并不打算以此为职业,而且人风趣又仗义,让人喜欢。镀膜的师傅也不把他当成学徒,而是朋友,把技艺倾囊相授。 不过对于镀膜工厂的人而言,名叫雷利的男人,最引人注目也让人嫉妒的,还是他有一位漂亮又年轻的妻子。 她有时候会来找雷利,这时候他们就会看见一个窈窕的女人,姜红长发,用一条锦条系起来,长长的裙子兜着身体摆动;总带一定宽沿的帽子,挡住脸,但露出一点下巴,也可以看出她一定很漂亮。 起初大家以为她是雷利的女儿,可有一次,有人看见他们接吻,于是大家对她的好奇更盛。每次她来找雷利,大家都嬉笑,说雷利妻子的漂亮,心里却想他们一点都不配,雷利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 雷利只笑,好似不知道他们每次都盯着自己的妻子看个没完。 只是渐渐的,那个漂亮的女人不来了,船工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人问,雷利说她最近心情不好 ,跟他在闹别扭。于是他们猜测他们什么时候离婚,甚至有人觉得这是个机会,打听雷利的家住哪。 可直至雷利离开镀膜工厂,也没人找到他的家到底在哪。 有时候,雷利还会回镀膜工厂,老师傅请他喝一杯茶,聊聊最近登陆香波地的海贼,聊聊他们的海贼船。老师傅临了,叹口气,说现在的海贼谁的船都没有海贼王罗杰的好,虽然他从没见过。雷利只笑。 不过,老师傅咂摸咂摸嘴,说最近的女海贼确实不错,波雅汉库克美丽非凡。他说完,看雷利平静的脸,打趣他,不管多漂亮的女人站在他面前都没用了,谁让他已经结婚了。 雷利失笑,说一句还没有。 老师傅惊讶,又听见雷利说: 不过他说得对,不管多漂亮的女人站在他面前都没用了。天空在他,不过芙蕾雅两手之间的篇幅。大地在他,不过芙蕾雅碎花长裙的长度。天地之间,唯一的女人,只要芙蕾雅就够了。 他离开海洋,舍去身份,好像丢掉一种感情上的桎梏,心越发鼓胀,感情溢满无处安放。觉得芙蕾雅越发可爱美丽。总忍不住去摸她的衣裙、她的漫画书、她随手乱放的漂亮玩具。他喜欢吻她的脸蛋,吻她的头发,或者顺着她的腿,从脚趾一直吻到小腹。他简直想亲吻芙蕾雅的灵魂,但芙蕾雅不给他亲。 芙蕾雅躺在她和雷利的床上,摊开四肢,目光直直地看着天,对雷利的激情毫无反应,她还在想漫画里的冒险。她想海洋英雄索拉的武器,想杰尔马66的战衣,想索拉和他的好朋友们,想漫画的背景明显在画鱼人岛。她还在想,香克斯和巴基现在应该进入伟大航线了。 —— 芙蕾雅事后回忆,觉得自己还是爱过雷利的。刚到香波地的时候,芙蕾雅心情不好,加上海军对海贼王伙伴的围追堵截,他不好公开露面,就成日成日地陪着芙蕾雅。 陪她训练,陪她吃饭,陪她看漫画,陪她认字,陪她睡觉起床。他脑子聪明,懂得多,会得也多,多年所学累积沉淀,像酿酒一样酝酿出香味。芙蕾雅荡漾在雷利的酒水里,喝得醉醺醺的,不由觉得爱他。 她趴在雷利的身上,抚摸他的伤疤,听他的心跳,雷利、雷利先生混着叫。跟他一起看香波地的日出日落,在泡泡里接吻。 卖冰激凌的商人笑着看芙蕾雅舔冰激凌,雷利在后面掏钱,恭维一句您女儿真可爱。 雷利一顿,哑然失笑。芙蕾雅揶揄地用胳膊肘戳他,怪声怪调地叫他爸爸。 她挽着雷利的胳膊,贴着他,凑到他耳朵边轻咬,媚声叫他爸爸,说撩拨他的话。雷利也故意叫她乖女儿,一只手捏她的屁股。 芙蕾雅把爸爸从白天叫到晚上,声音幼猫一般,迤逦婉转,缠着雷利不放,掻他的腰腹。 雷利趁机提出结婚,送她一枚戒指。芙蕾雅欢天喜地地接过来,和夏琪商量婚纱。夏琪抽着烟,帮他们定了服装,定了牧师,唯独日期和场地定不下来。 海军不知道从哪得知雷利在香波地,日夜在香波地找人。雷利只能先藏起来,把婚期推延。推了一周,又推了一周。芙蕾雅没有悬赏金,要躲起来的只有雷利,他们暂且分离 。芙蕾雅一个人跟夏琪住在酒吧里,离开了雷利,离开了酒源,芙蕾雅的宿醉渐渐醒了,回忆起自己答应了什么,不由后悔起来。 她又不敢与雷利说,终日忧郁,婚期越近她越是觉得难受,生了病,婚期一推她的病就又好了。 可海军的围捕渐渐弱下来,婚期终于定下,再也不更改了。 他们只打算办一个小小的婚礼,菜式、车棚、亲戚全省掉了,只留下鲜花、甜酒,婚纱、誓和拍照。照芙蕾雅说,这些也可以全省去,换了戒指就可以了,但雷利摸着她的头发,说不想芙蕾雅日后回忆竟发现没有东西可以回忆,觉得后悔。芙蕾雅低头看手上的戒指,觉得自己现在就后悔。 婚礼当天,芙蕾雅清晨去香波地40号的花店拿花。这不该是她的活,但她一定要做点什么逃离13号。花是一早定好的,芙蕾雅走进去,老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一面恭喜她结婚一面叫伙计去拿花。 芙蕾雅面无表情,脸上没什么笑容。花店老板暗中嘀咕,但也没说什么,请她再看看店里的花。芙蕾雅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百合、康乃馨、玫瑰、万寿菊……各种样式的花在她眼里打转,全都一个样,花瓣套着花瓣,被装进塑料纸里,可怜的小东西。 忽然,她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浑身打颤。 老板看她睁大眼睛盯着看,便介绍: “这个啊,这个,是新世界来的花嘞——灰烬冬玫瑰,顶漂亮的花,娇嫩得很,不好打理。花店卖的少,药店才常常进,滋补身体很好的药材,不怕您笑话,我是到手了才知道买错了。什么?夫人您要?啊,不是不行,这是这个价格……够了够了!您要多少?我叫人给您包起来。” 芙蕾雅摆手,说不用,伸手一把把所有的冬玫瑰全都抱起来,转身离开。 老板在她身后叫她,喊她还没拿订好的花。 芙蕾雅脚步不停,衣摆消失在香波地的人群里。 太阳升起来又落下,芙蕾雅一走就再没回来。雷利点起蜡烛,夏琪打趣雷利这婚礼只好举着蜡烛举行,顶浪漫主义的做法。雷利无奈地让她别打趣自己了。 雷利看蜡烛的火摇曳,总是一副要熄灭的样子,半晌轻声说,没什么婚礼了。 夏琪捻着烟,走回酒吧里。 雷利举着蜡烛去找芙蕾雅。他在一艘海贼船上找到芙蕾雅,衣裙沾了血,手上破了皮,坐在海贼垒起来的高地上,撑着下巴看手里的花。 灰红色的冬玫瑰,花瓣边缘火烧过一般不齐整,蔫蔫耷拉下脑袋。 芙蕾雅在发呆,面带回忆,不知道想起了谁。 雷利叫她的名字。芙蕾雅慢半拍抬起头,绿色的眼睛隔着夜色看他,冬日湖水般平静,没有波澜。 “雷利。”她叫他,没加先生,“我似乎从来没听过你说爱我。” 她问:“你爱我吗?” 雷利无奈:“这还用问吗?” 芙蕾雅还问:“你爱我吗?” 雷利走到她面前,认真地告诉她:“我爱你。” 芙蕾雅点点头,咂摸什么一般,半晌轻轻地说。 “可我不爱你。” “我知道。”雷利很平静。 “我不想结婚。” “好。” 他们似乎再没别的话了,一起沉默,坐在海贼船上,无言地呆坐。 蜡烛烧尽,玫瑰花瓣掉在地上,天际泛出白色, 雷利朝芙蕾雅伸出一只手。 “回家吧。”他说。 芙蕾雅看着那只手,思绪飘来飘去,最终又回笼。她搭上那只手,说了声好。 反正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芙蕾雅从雷利的卧室搬出去,夏琪又找了个房间给她。她没拿衣服,只带了自己的漫画书就搬进去。 她把戒指还给雷利,雷利不要,说已经送给她就是她的了。她觉得这玩意沉重,不是她能拿的起的,放在别处又不安心,只好贴身藏着,暗自许愿不小心让她丢了,果真没有一周,她就找不到了。 雷利当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说一句真可惜。自己手上的戒指不摘,始终带着。 芙蕾雅不知道自己现在和雷利到底算什么关系,也不去想。不再围着雷利打转,她开始觉得香波地岛上无聊,要找点事情干。 她喜欢看漫画,像是把香波地能找到的漫画都看了个遍。然后开始自己画,画了每两页,觉出困难来,渐渐就停了笔。 她想起小普小法,寻思自己或许有养殖天赋,买了一笼小鸡养。但她丢叁落四,今天喂了鸡明天就忘了,小鸡陆续死去,死状悲惨。她觉得不可置信,明明小普小法就很健康,却不想那是两只会武装色的鸡,而且都是香克斯和巴基在帮她养。 于是她愤恨香波地的宠物商人不靠谱,卖给她残次品,夜里摸过去把人家打了一顿。没成想明地里贩卖动物宠物的商人,背地里还兼职人类宠物的行当,意外救了两只人鱼,两只人鱼非要报答她。她想起海洋战士索拉,觉得自己的大冒险要开始了,得意得哈哈笑,跟着就去了人鱼岛。 她完全忘了要跟雷利夏琪打招呼,就这么消失不见,雷利还以为她再也不回来了。正在吧台喝酒,听见门口铃铛声,转头看见芙蕾雅逆光走进来,愣了好久。 夏琪捻着烟,问她人鱼岛怎么样。芙蕾雅悻悻地摸鼻子,表情郁闷,说一句可别提了,要了杯酒,大吐苦水。雷利坐在一边看她生动的侧脸,虽然面目没变,可总觉得她又变好看了。 芙蕾雅又养起鱼,养一条死一条,她还坚持养。夏琪看她对着鱼缸牙咬切齿的表情,猜想她或许是故意把鱼养死的。 不过后来她买到一条蓝色的鱼,用心养起来,还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养鱼也不能打发时间,芙蕾雅沉迷一阵子训练,她没多少实战的机会,瓶颈了很久。跟雷利对打又只有被血虐的份,男人还不认真,总是趁机揩油,拉着芙蕾雅在树林里翻滚。战斗力没见涨,姿势学会了不少。 芙蕾雅决心不再去找他了,干脆蹦上海贼船,挨个打过去。从叁百万打到七百万,从七百万打到一个亿,没一个能打的。 渐渐觉得无聊,为了给自己增加一点乐趣,她故意穿得漂漂亮亮地在港口打转,勾引那些海贼还调戏她,再撒几滴眼泪,娇软无力等他们把自己绑上海贼船再撕掉伪装,把那些海贼胖揍一顿。 时间久了,港口多了个海妖的传闻,海贼不敢去找那些看起来像良家女子却在港口打转的女人了。芙蕾雅就脱掉白裙子,穿上超短裙,渔网袜,踩着高跟鞋出门。 迎面碰上雷利,男人一下抓住她,黑着脸问她去干嘛。 芙蕾雅叼着烟咯咯笑,朝他脸上吐烟圈。雷利都不知道芙蕾雅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芙蕾雅嘟囔他管不着,手臂一转,甩掉他的手走出门去。 假装妓女的策略很有用,芙蕾雅踩着海贼们的脸,问他们的船长赏金多少,得知这群草包居然都有一亿多的赏金,分外不平。 她踩着高跟鞋,嘟嘟囔囔,暗骂现在的海贼不仅弱得不像话,还穷得不像话,一个一亿多赏金的海贼团,船里叁百万贝利都没有,实在过分。 他正骂着,迎面走来一个男人,抓住她的手腕,问她价钱。 芙蕾雅本来已经不想营业了。可上下打量一打量,男人高壮,咬着烟,梳个小辫,额前一缕黑发垂下来,眼神很冷静,腰上别着枪,实力不错,头脑也冷静的样子。 芙蕾雅不由想起年轻的雷利,忽然笑了,挽上他的胳膊。 希望他们海贼船上钱能多一点。 贝克曼 贝克曼觉得真他妈离谱。 从他被那个叫香克斯的红发男人骗上船开始,他就时常浮现这种想法。 回想上船的那一天,他举目,看见蓝天悠悠,海浪涛天;低头,看见一艘渔船,船上破了个洞,海水灌进来。红发的男人一脸傻笑,拼命捣水出去。一只母鸡高傲地坐在他的头顶,像一个坐在轿子上的贵族老爷,斜眤着他,目光鄙夷。 最离谱的还是,他居然打不过这只母鸡! 就他妈离谱! 贝克曼顿感自己失了智,被骗上了贼船。 这种感觉随着红发海贼团的成员越来越多,香克斯的名声越来越大,也变得越演越盛。 他觉得真他妈离谱,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个船长,还是找个时间下船吧。 香克斯不知道贝克曼咬着烟一脸深沉居然是在想下船,还在对着他念念叨叨。 “这都是芙蕾雅喜欢的漫画——啊,糟糕——这一册被老鼠咬了,贝克曼贝克曼,怎么办啊!?” “啊,贝克曼,你真靠谱,果然芙蕾雅说得对,副船长必须得聪明。” “贝克曼!快看这条裙子——芙蕾雅穿上一定很好看!” “贝克曼!快来啊,不好了——芬里尔病了!怎么办怎么办啊!这可是芙蕾雅送我的孩子!” “啊,芙蕾雅要是能吃到这里的冰激凌就好了,她一定很喜欢!贝克曼,有办法把西海的冰激凌带去香波地吗?” “啊,我想到了!我们绑架这里的厨师,让他去香波地给芙蕾雅做就好了!呦西,走啦贝克曼!” “贝克曼……芙蕾雅——” “贝克曼!芙蕾雅……” 贝克曼贝克曼!芙蕾雅芙蕾雅! 贝克曼芙蕾雅!芙蕾雅贝克曼! 贝克曼梦见成千上万个香克斯把自己包围,嘴里都不停地喊着贝克曼贝克曼,芙蕾雅芙蕾雅—— 贝克曼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从噩梦中惊醒,气喘吁吁,浑身大汗。 贝克曼觉得他妈的离谱,事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是香克斯因为相思病疯掉,就是他神经衰弱一枪崩了香克斯。 贝克曼决定主动出击。 “香克斯。”他先了解情况,“你说得这个叫芙蕾雅的女人,到底喜不喜欢你?” 香克斯憋着不说话。 “喜欢?” 香克斯看天。 “不喜欢?” 香克斯看地。 贝克曼明白了:“那就是不喜欢了。” 香克斯登时跳起来,“谁说的?贝克曼,你不要瞎说!” 拉基·路凑过来,问:“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香克斯:“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那真的是那种,那种很复杂,很单纯,很美好的……” “噗嗤——” 香克斯鲨鱼嘴:“你笑屁啊!” 拉基路捂嘴,解释:“我吃了一口超好吃的肉。” “你明明在笑我!” “不要这样老大,我没经过这种训练,真的忍不住啊哈哈哈哈哈——诶——老大饶命!” 贝克曼头疼,叫停香克斯对拉基路的施暴。再次问他,“芙蕾雅到底对你是个什么感情?” 香克斯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 贝克曼嗤笑,说道,“要真喜欢,怎么可能不跟着你上船?” 香克斯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全是家人啦、朋友啦之类的话。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雷德·佛斯号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贝克曼恨铁不成钢地教育他:“喜欢就去抢啊,我们不是海贼吗?” 香克斯摸鼻子,悻悻地说:“芙蕾雅很厉害的,我就没打过她。” “蠢。”贝克曼评价。他张开嘴,吐出一口烟,深深地看他一眼,带有深意地说,“感情上的抢可不只有武力一种。” 香克斯立马端坐,细心聆听贝克曼老师的感情课堂。 “你要是跟她说,只给她两个选择:要么做你的女人,要么抱着杀死你的决心做敌人。她会怎么选?” 香克斯脑内演练一下,随即激动了。他转了半圈,又转回来,坐下,脸上浮出犹豫来。 “芙蕾雅……会不高兴的……” 贝克曼瞪他,把烟咬得翘起来。 “她现在就高兴了?照你说的,冥王雷利都快六十岁了!你这是去救她。” 香克斯神情意动。 贝克曼循循善诱,“芙蕾雅这是被老男人骗了,小女孩很容易对成年男性有好感的,但很快就会消失,到时候她生活肯定很不快乐。” 香克斯眯起眼,摸下巴思考起来。 贝克曼娓娓道来:“她在海贼船上就认识这么多人。别人都是你副船长的伙伴,站在他那边,只有你是芙蕾雅的朋友,你不去救她就没人去了!” 香克斯跳起来,大手一挥,命令道:“呦西——全速前往香波地,去接船长夫人回家!” 贝克曼一拳砸到香克斯脑袋上,“我们都还没到罗格镇呢!” 香克斯往日叁过翻倒山而不过,今日一改的悠闲姿态,抓耳挠腮地催航海士进入伟大航路。雷德·佛斯号扬帆起航,朝着香波地就去了。 香克斯绞尽脑汁,寻思要怎么跟芙蕾雅再见,该作何打扮,拿出怎样姿态,怎么表白心事,怎么带她上船。他一边怕她不开心,一边想起芙蕾雅已经拒绝过他那么多次了,越是接近香波地,越是迟疑不前,越是觉得要不算了吧。 贝克曼看不过去,拿着枪威胁他,告诉他就是绑也得把那个女人绑上船。船上的人早就受不了香克斯天天念叨了,要烦就去烦她去。 香克斯又说芙蕾雅很厉害的……还有雷利…… 贝克曼翻白眼,“伙伴不就是干这个用的吗?路去把雷利引走,你靠点谱,我和你去把人绑上船,到时候雷德·佛斯号一开,雷利也跟不上来。” 贝克曼把计划慢条斯理地说出来,可行性极高,香克斯抓着下巴,觉得眼前已经看到站在雷德·佛斯号甲板上的芙蕾雅,顿时被鼓舞了,又鼓起勇气奔赴香波地。 可真到了香波地那天,他又是想起自己好久没洗澡了,又是想要换一件新衣服,又是想要给芙蕾雅买束花,又是想把芬里尔也装扮一番,拖拖延延,就是下不了决心。贝克曼抽着烟,拎着香克斯给芙蕾雅买的花,刚要骂他,一扭头,香克斯居然不见了! 他顿感离谱。 拎着花回船,船上正乱着,到处找不到芬里尔。 他霎时明白了。香克斯这是带着芬里尔跑了。给他说了那么多道理,列了那么多计划,他最后还是下不了决心,光抱个孩子就偷偷去看孩子他妈了。 这女人八成是带不回来了。 贝克曼冷静地分析,让船员们都别找了,该干嘛干嘛去。 他清点了船上的物资,分配好工作,自己也带着钱下船。他在武器店订好了一批武器,走出来,并不着急回船。 点上一支烟,慢悠悠地吸,插着兜走在香波地的马路上,打量四周的建筑和人。他这几天都在盯着香克斯,又是鼓舞他,又是帮他制定计划,现在好不容易能放松一下,他珍惜这段时间,享受着时间慢悠悠地在无意义的闲逛中荒废。 贝克曼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孩。她迎面走过来,气鼓鼓地把脚步声踏得很响,不知道在生什么气,脸上都是生动活泼的表情,周身也都是一种抑制不住的、充满活力的活泼。贝克曼觉得她简直不像是走过来的,而是像一只小麻雀那样跳过来的。 贝克曼打量她,长得算不上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但很可爱。姜红发丝摇曳,绿色的眼睛,小腹紧致,穿着高跟鞋的腿健美浑圆。 如果她是个普通女孩,贝克曼最多也就是看看,他是海贼,不适合和普通的女孩子深交。但她穿着非常职业化的短裙和渔网袜,那种廉价的性感,扑面而来的挑逗,让人很容易认出她的职业。 贝克曼思忖一会,在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停驻脚。 多少钱。他问。 女孩露出诧异的神情,打量他一圈,眼神里写着满意,又笑起来,挽住他的胳膊。 看起来她喜欢自己,贝克曼想。 她用悦耳的声音报了个价,贝克曼不知道香波地的物价,想了想自己钱包里剩下的钱,伸手到后腰摸钱包。 女孩子咯咯笑。 “去你呢?”她问。 贝克曼一边掏钱,一边说:“我是海贼。” “酷~我还没去过海贼船里面呢~” 贝克曼一顿,看她一眼,把钱塞进她手里。“海贼船上也没什么好玩的。” 女孩噘着嘴数钱,嘟囔:“不愿意就说不愿意嘛~” 撅起来的嘴红润饱满,贝克曼转下烟,问她名字。 “芙丽嘉~”她欢快地说。 芙丽嘉。贝克曼把这个名字默念一边,怀疑是个假名字,也正常。 芙丽嘉把钱胡乱一数,塞进屁股口袋里,又抱住他的胳膊,带着他往港口走。 确实有很多妓女都住在港口那种脏兮兮的狭窄小房间里,贝克曼思考,总觉得和那女孩不相匹配。又哑然失笑,觉得自己胡思乱想。这么小就出来卖,怎么可能有什么好地方住。 他又看她,芙丽嘉快乐地蹦蹦跳跳,在昏暗的小巷子里,像一团红色的光。 他思考,很多这样的女孩都是被拐卖来的,被皮条客控制着,根本没有人身自由,芙丽嘉或许也是。 他们依偎着走过街道,忽然芙丽嘉眼前一亮,让他等一等。她迈着高跟鞋一下跑到一个冰激凌小摊前,从屁股兜里摸出贝克曼给她的钱。几分钟后,她端着两个冰激凌跑回来,把其中一个塞给贝克曼。 “Lucky~”她伸出红红的舌头舔白色的冰激凌球,“这可是香波地最好吃的冰激凌,平时到处跑,我都找不到他们!” 她鼓起一边的脸颊,不由羡慕地看他,“你运气真好!” 贝克曼忍俊不禁。 芙丽嘉一会就把自己的冰激凌舔完了,意犹未尽,又去看贝克曼手里那个。男人对冰激凌没什么偏好,吃得很慢,都快化了。注意到芙丽嘉一瞥一瞥的渴望目光,贝克曼眯眯眼,把冰激凌递到芙丽嘉面前,芙丽嘉立马露出一个笑容。她刚张开嘴,贝克曼猛地把手收回来,自己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 芙丽嘉本来笑成半圆的眼睛一下睁大了,不可思议地瞪他。 贝克曼又咬了一大口。 芙丽嘉气鼓鼓地鼓起面颊,嘴里嘟囔着让他一会等着,她一定要让他好看。 贝克曼暗笑。他喊她的名字。芙丽嘉一抬头,看见男人咬了一大口冰激凌,然后忽然垂下头来。 嘴唇被覆盖,舌头滑进来,冰激凌顺着溜进来。芙丽嘉下意识吞咽,冰激凌和唾液一起被咽下,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贝克曼捏着她的下巴,移开嘴。他俩的嘴唇都变得湿乎乎,凉丝丝的。芙丽嘉一下脸红了,不再叽叽喳喳,安静地依偎在他身边。贝克曼把手里半个冰激凌给她,芙丽嘉红着脸,慢慢舔冰激凌。 贝克曼看她红红的脸蛋,忽然明白了香克斯的相思病。香波地的女孩都这么可爱吗?他胡思乱想。 没多久,他们到了港口。芙丽嘉四下张望,贝克曼跟着她没走两步就遇上了自家船员。 他们正搬东西上船,看见贝克曼带着一个姑娘,露出暧昧的笑容,大声打招呼。 贝克曼啧了一声,看芙丽嘉的表情。见芙丽嘉没露出什么不快的神情,舒了口气。 芙丽嘉正打量着雷德·佛斯号,目光赞赏。她吹了个口哨:“你的船不错~” “你懂这个?”贝克曼问。 “在港口看多了就懂了呗。” 贝克曼寻思也没错。 “啊,对了。”芙丽嘉一扭头,兴奋地问,“我还问过你赏金多少呢。” 贝克曼眯眼,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你问这个干嘛?” 他身后的船员一点都没发现危险在靠近,还笑嘻嘻地回答:“副船长的赏金可高了,一亿两千万,厉害吧!?” “啊,一亿啊!”芙丽嘉眼睛闪闪发光,兴味盎然。 她一口把剩下的冰激凌吞下去,咧开嘴,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 “希望你比上一个一个亿能让我玩得久一点。”她口气恳诚地说。 —— 离谱!他妈的离谱! 贝克曼躲在一块木板后,身形狼狈,枪里已经没了子弹。 身边断壁残垣,红发海贼团的伙伴倒了一地。木板后飞沙走石,还不断有人被摔过来。 狂暴中间的少女还在大喊:“一个能打得都没有!” 她站在雷德·佛斯号的甲板上,一只手拉着一个海贼,一甩所有人就都飞了出去。 拉基·路摔到贝克曼身边,伸出一只手,颤声问他:“贝克曼,你这是从哪找来的女人啊……” 贝克曼……贝克曼也他妈想知道。 “啧……”他撸了把头发,沉声问,“香克斯那个混蛋呢?怎么还不回来?!” “已经让人去找他了……但谁都不知道他跑哪去了啊……” “他还把芬里尔也带走了——那可是红发海贼团的最强战斗力啊。” 他们这边正商量着,那边也有人对芙丽嘉——不对,鬼知道她到底叫什么——对那个女人喊: “你等着!等我们船长带着鸡回来你就完了!” “哈?!” 贝克曼砸了下舌头,调整好枪械,站起来朝女人开枪。女人微微偏头躲过子弹,冰绿的眼睛瞪过来。 他之前觉得她身体格外健康,不像是别的女人,果然不是错觉啊…… 贝克曼迎身冲上去,芙丽嘉脚下也一蹬,迎着贝克曼伸出拳头。 —— 香克斯着着急急地抱着鸡赶回来,就看见自己找了一整天的少女和自己的副船长在对殴。 他整个人都傻了。 芬里尔许久不见芙蕾雅,骤然兴奋起来,扇着翅膀从香克斯头上跳下来,冲到芙蕾雅肩膀上。 “咕咕咕——”她发出响亮的鸣叫,黑红的喙猛地朝贝克曼戳。 贝克曼狼狈地躲过去,一抬眼。他们红发海贼团的最高战斗力正亲昵地站在敌人肩膀上,目光鄙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再一看,他们红发海贼团的船长,红头发的笨蛋正朝敌人挥手,高声大喊:“啊——芙蕾雅——我好想你啊——” 而他们红发海贼团的敌人,一人团灭他们海贼团的恐怖女人,一只脚还踩在拉基的肚子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啊——香克斯,这是你的船啊!” 时间倒退半个小时前,他还亲了船长的女人。 离谱! 他妈的离谱! 贝克曼脸色灰白地想。 我还是快点下船吧。 香克斯超好哒! “香克斯,香克斯!” 芙蕾雅在叫他的名字。 香克斯面带笑容看着她,却觉得自己在做梦,又觉得梦也不会这么好。 她的笑容那么真实,头发长长了不少,站在他面前,言笑晏晏,伸出两只胳膊,拥抱他。 “好久不见了~”她的声音还跟原来一样,清脆动听,大小珠串般掉落。 “芙蕾雅~”他也叫她。 他们拥抱了一下就分开。芙蕾雅看他,少年长大了不少,皮肤被晒得黝黑,身体健壮,热乎乎地散发热量,他长高了不少,现在芙蕾雅都需要抬头仰视他了。 红色的发丝飘动,眉眼中多了很多之前没有的沉稳。 香克斯好像转眼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了。芙蕾雅这么想。 他们站在港口你看我 ,我看你,看了好一会,一起笑起来。默契地手挽手,开开心心、蹦蹦跳跳地离开甲板。 “香克斯香克斯~我带你去买香波地最好吃的冰激凌~” “诶——芙蕾雅把香波地的冰激凌都吃了一遍吗?” “哼哼~当然了,那还用说吗?” “我从西海找了厨师哦~他做的冰激凌超级好吃,尤其是曲奇口味的,一绝!” “啊~真的吗香克斯?!我还没吃过曲奇口味的冰激凌!” “我让他给你做!等晚上我们回来就可以吃了!” “太好了!香克斯!” “我还给你带了漫画书~就在船舱里哦!” “哇喔——香克斯!你超好的!” “哈哈那还用说嘛!” 两个人你侬我侬地依偎着消失在港口。贝克曼沉默地环视雷德·佛斯号上一片狼藉,额角青筋暴动。 拉基·路扶着墙站起来,不可思议:“这算什么?大水冲了龙王庙?” 一个男人趴在地上,摁着伤口呲牙咧嘴,吸着气,“真、真不愧是让老大念念不忘的女人……” 一片哀声遍野:“太恐怖!”“我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动手的!”“这……这就是新世界吗……妈妈我要回西海……” “别她妈嚎了。”贝克曼摁着额角,格外暴躁,“多美尼克呢?让他去做冰激凌。” “是gelato!”多美尼克坚决捍卫gelato和普通冰激凌的区别。他的脸垮下来,“还真做啊?!” “不然呢?!等香克斯带着女人晚上回来看见没有冰激凌,你看着办吧!”贝克曼也烦的很。 “认命吧多米尼克。”拉基·路拍拍他的肩,“别忘了,一开始绑你上船就是为了给老大的女人做冰激凌。” “是gelato!”多米尼克大喝,看众人不以为意垮下肩膀,叹了口气,认命地走进厨房。 这边红发海贼团在从芙蕾雅的袭击中慢慢恢复,那一边香克斯和芙蕾雅已经在香波地的30号的游乐场玩起来了。 芙蕾雅早就把香波地的游乐场玩腻了,但不知怎么回事,今天再和香克斯来玩,又觉得好像是第一次来香波地一样,在云霄飞车上尖叫,在泡泡旋转茶杯里转圈圈,转到头晕都去玩碰碰泡泡。两个人把整个场地里的泡泡都撞飞了,又笑嘻嘻地去坐泡泡摩天轮。 芙蕾雅头上带着一个兔子耳朵,香克斯头上也带着豹子耳朵。他们手里拿着信手买的亮片帽子,塑料的魔法权杖,造型夸张的墨镜,一溜烟地钻进摩天轮的泡泡隔间里。他们面对面地坐着,香克斯手舞足蹈地跟她讲述自己是怎么招揽到这么多伙伴,这么长时间去了那里,在西海、北海、南海种种大冒险。 芙蕾雅咬着一根玉米棒,眼睛闪亮亮地听着,时不时惊呼,大叫“啊——香克斯!” 香克斯一听她叫自己的名字就觉得心脏如鼓,心旌摇曳,所有的遭遇、所有的风雨都有了意义,连痛苦和失去都泛出了甜蜜。 香克斯说到高兴处,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悬赏令:“看啊,芙蕾雅!我也有自己的悬赏令了!” 芙蕾雅探过头,看见悬赏令上的香克斯傻乎乎地笑着,脑袋微微侧过去,嘴巴张开,似乎正在和旁人的人说什么。不像是个海贼的悬赏令,倒像是误入其中的路人。 她不由微笑,目光再往下,香克斯的名字下数字却只有叁千万贝利。芙蕾雅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香克斯连忙把悬赏令攒起来,红着脸塞回兜里:“啊!啊——这是我第一次被悬赏的数额!呜——当时就想着要给你看,后来忘记拿新的了。” “诶~?”芙蕾雅眯着眼看他,打趣他,“香克斯,你该不会在骗我吧,还是说你现在也就只有叁千万而已?” “才没有呢!我已经有一亿七千万贝利了!接近两个亿了!” 香克斯大喊,仰起头,做出吵架的架势。却不想看见芙蕾雅温柔地笑起来,眉眼弯弯。 “是吗……”她柔声说 ,声音轻轻,如梦似幻,“真了不起啊,香克斯。” 他们在香波地最高点,阳光在她身后闪烁,她的兔子耳朵割开叁片天空,每一片都散发着不同的光。香克斯觉得自己也被分割成叁份,互相撕扯推搡着。心脏肿胀,几乎难以忍受。 他们从摩天轮上下来,芙蕾雅点着下巴四处看,思忖要再去玩什么。 香克斯斜后方一步看着她修长的背影,高跟鞋拉长双腿,包裙短裙贴合身材,两个兔耳朵微微下垂。他不觉得一点不合适或者过于轻佻色情,只出于一种欣赏的目光,觉得芙蕾雅美丽非凡。 可他察觉到有人用不庄重的目光打量芙蕾雅,他皱皱眉,从身上解下披风,披到芙蕾雅身上。芙蕾雅忽然拉住他的手,转过头兴奋地拉着他跑。 “香克斯!走啦,我们去玩那个!” “啊,等等我芙蕾雅!” 香克斯跟着芙蕾雅在香波地疯玩了一整天。直至太阳变成一块红色的大圆镜,西挂在树上。 香克斯和芙蕾雅意犹未尽地从游乐场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玩具。两个人脸上红扑扑的,又商量去13号跟雷利夏琪打个招呼,再回港口雷德·佛斯号上玩。 他们一阵风似的在街上跑,直接穿过30号,卷着兴奋的空气,小亮片和激动快活的心情,冲进夏琪的敲竹杠BAR里。 芙蕾雅一下冲上吧台,撑着胳膊悬在半空中,高兴地大喊:“雷利!雷利!夏琪!你们快看谁来了!” 雷利一扭头,看见香克斯拎着许多东西站在酒吧门口,身上汗津津的,脸上还粘着彩纸碎屑。 “这不是香克斯嘛?”雷利晃晃酒杯,夏琪也捻着烟看他。 香克斯笑着走进来,朝雷利夏琪打招呼。 “嗯?看来今年的最强超新星已经出炉了。” “那种事怎么都好啦。”香克斯笑着摸草帽。“我是想看芙蕾雅才来香波地的。” 芙蕾雅嘻嘻笑,高兴地跟雷利分享:“呐呐~雷利~香克斯的生活好有趣啊!他去了好多有意思的地方!还有一艘超级棒的船!” “是吧!”香克斯眼睛亮起来,“我的雷德·佛斯号不错吧!” “船上还有一个超级好的副船长!” “贝克曼确实超级好!” “他超像年轻的雷利先生的!” 香克斯愣了一下,笑了笑,“确实有点。” 芙蕾雅笑嘻嘻,捧着脸看香克斯,越看越觉得香克斯这段时间越来越变成一个大人了,变得有魅力了,去过那么多地方,有了那么多伙伴,那么高的悬赏金,已经是个真正的海贼了。他的红发都比以往耀眼璀璨,眉眼中抹不去的笑意也显得深沉可爱。他真的变了许多。 欢乐、陶醉、慕羡、想象、惆怅,连她本人都意识不到的复杂情绪在她眼里酝酿,两只眼睛变化万千,沼泽泥潭似的就让香克斯沉进去。 他们两个人你望我、我望你,都忘了自己在哪,就只能看着对方,在雷利眼皮底下就这样忘我地对视。 夏琪快忍不住笑了,咬着下嘴唇强憋笑声。雷利无奈地晃晃酒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这一声像是直接响在芙蕾雅和香克斯脑袋里,把他们唤醒了。 “啊!对了对了!”芙蕾雅一下跳起来,“我晚上要去雷德·佛斯号上玩!” “早点回来。”雷利说。 “知道了知道了。”芙蕾雅不耐烦地掻耳朵,“玩够了就会回来的!” 她推着香克斯就要走,雷利在后面叫她。 “芙蕾雅,至少换件衣服。”顿顿,“夜里凉。” “你好啰嗦哦雷利!”芙蕾雅这样喊,脚上还是跑上二楼去换衣服。 香克斯站在酒吧门口等芙蕾雅。雷利拍拍身边的椅子,“坐下吧香克斯。芙蕾雅一换衣服要半天呢。” 香克斯犹豫一下,把东西放在吧台上,在雷利旁边的位置坐下。雷利推给他一杯酒,问他这段时间的冒险。香克斯笑着说了些。 雷利又问他准备去新世界了吗? 香克斯摇摇头。 “我还没有准备好。”他抿口酒,笑道,“再说了,四海我都没有玩够呢。大冒险可不只是新世界才有。” “是吗?”雷利笑了,“芙蕾雅在香波地很寂寞,路过香波地的话,就多来看看她吧。” 他晃晃酒杯,琥珀色的酒水在透明玻璃中反射着金色的光。雷利无名指上的戒指闪耀得刺眼,吧台光滑,倒印着一白一红两个人影。香克斯眼神闪烁,避开戒指刺人的光芒,低头却看见红色的倒影一脸灰败,嘴角抿成一条难看的直线。 他扶了扶草帽,阴影遮住眼睛。一会,他裂开嘴笑起来。 “啊!”他笑着说,“当然了,我会经常来看芙蕾雅的。” 雷德·佛斯号与聚会 雷德·佛斯号是艘单桅杆的大船,红色的几何龙头,金边装饰。 芙蕾雅跟着香克斯跳上船,贝克曼迎他们去甲板。 芙蕾雅一上来,就感到热浪和人气,甲板上升了篝火,烤两只大海王类,酒水随意摆在地上,海贼们一口肉一口酒好不快活。 见香克斯回来,他们大声打招呼,笑嘻嘻地叫他老大,船长。 香克斯攥着芙蕾雅的手,一面随意地挥手,一面把她安放在宴会中心篝火近处。 不认识的人递来两个酒杯,香克斯没要,直接拎起一箱酒放在芙蕾雅面前。 “行不行啊,老大!”有人嚷嚷,“跟妹子喝酒还对瓶啊!?” “芙蕾雅酒量很好的!”香克斯扭头喊一声,又看她,目光灼灼,给她一瓶酒。 “我在西海发现的酒,超好喝的!伟大航路都没有。” 芙蕾雅抓起一瓶,咬掉瓶塞,尝了一口,果然好喝。香克斯笑嘻嘻,自己也拿起一瓶。 厨师多米尼克又带来冰激凌,芙蕾雅尝一口就满面红光,身边直冒小花。 他俩一边吃喝一边聊天,香克斯说西海的酒、北海的遗迹、南海独特的风俗,芙蕾雅说香波地不法地带打群架,说天龙人在香波地的讨厌事。 酒喝十几瓶,芙蕾雅就没话说了,她回想自己这段时候在香波岛群岛这些经历,也不过是没事找乐子,跟香克斯的冒险根本不能比。她干脆闭上嘴专心听香克斯讲他的冒险故事。 香克斯说北海的杰马尔,说在南海遭遇海暴意外闯进一处桃花源,说西海有个贵族要收编他们。 火灼烧木柴噼里啪啦,海浪涛涛间杂香克斯絮语、人生沸腾,周遭酒臭人汗潮咸, 芙蕾雅恍惚,突然听不见那些喧嚣,声音全都不够大一样,人也都远了。她以为自己还在奥尔杰克斯森号上,罗杰大叔还没死,她和香克斯巴基还是密不可分的实习生小组,在宴会上负责搬酒。 她醉了,撑着胳膊看火,一头栽进回忆里,觉得身上暖和,没注意自己上身前俯,快栽进火里。 手臂上传来拉扯的力量,她被拉得后仰,倒进一个怀抱里。一仰头,贝克曼抿着唇,皱眉俯视她,目光在她脸上巡视。他脸上还带着芙蕾雅打出来的伤,鼻梁上贴一块创可贴。 “啊!贝克曼!”香克斯叫他,举起酒瓶,“一起喝啊!” 贝克曼扫了他一眼,放开芙蕾雅,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 “不了,船上总得留个清醒的人。”贝克曼一面抽出一根烟,点上。 芙蕾雅忽然钻出来,嘴巴一伸,把贝克曼手里的烟叼走了。 贝克曼吓了一跳,芙蕾雅叼着他的烟,得意地看他。贝克曼无奈,垂了下头,一缕黑发随着他的动作打转。 芙蕾雅吸了一大口,对着贝克曼吐出四个从小到大的完美烟圈。烟圈散在贝克曼鼻尖,闻惯的尼古丁里多出一股女孩子的甜味,是下午品尝过的冰激凌味。 贝克曼喉头滑动,手指发麻。微小的火苗在腰腹后攒动,兴奋灼烧间吐出理智挣扎的嗡鸣。他用余光去看香克斯,却看见白色雾气后芙蕾雅的眼睛里写满了孩童般单纯的兴趣。他忽然明白芙蕾雅是故意的。 小孩想看蚂蚁的反应就用水淹没蚁穴,她觉得贝克曼的反应有意思就故意要在香克斯面前挑逗他。 你还不能怪她残忍,只能怪贝克曼这么招她喜欢的人要被香克斯带到她面前。 贝克曼垂下眼睛,后退一步,远离这个大麻烦。 香克斯还在一边拍手叫绝,也伸手跟贝克曼要烟,要学怎么吐烟圈。 贝克曼简直想给他一拳,让他睁开那双被爱情蒙蔽的眼睛,好好看看他身边这个女人。 芙蕾雅咯咯笑,把没吸完的烟塞进香克斯嘴里,香克斯被呛了一下猛咳嗽。芙蕾雅抱着肚子笑倒在地上。 香克斯吐出烟,一边咳一边擦嘴,问她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芙蕾雅回答,在香波地闲得无聊去酒吧就学会了。 哦……香克斯点头,反应一下,问,酒吧好玩吗? 不好玩。芙蕾雅飞快地答,但是可以跳舞。她蹦起来,拉起香克斯的手,兴奋地提议要跳舞。 香克斯当然答应。 香克斯拉着芙蕾雅的手,跑到一块空地上。他们手拉手、面对面站着,香克斯听见自己心跳很快,他们随着海贼们粗放的歌声左右摇曳。 芙蕾雅还在酒吧里学会了两种舞步,香克斯干脆只会打转,于是他们不断旋转。他们旋转,所有的东西也围着他们旋转,篝火、人脸、酒箱、地板,所有的一切都转啊转啊,转成一团模糊的色块。芙蕾雅的细纱裙子打转兜住香克斯的小腿,头发缠住香克斯手臂。两个人转着转着贴在了一起,他低头看她,她仰头看他,吐息交缠,四目相对。酒精发挥威力,把他们的理智搅得乱七八糟。他们都知道亲昵过了界,但谁也不在意,谁也不去想,继续贴在一起旋转。 直至头晕眼花,脑袋昏胀,再也受不了。他俩停下来,走不了直线,晕晕乎乎地在酒箱前坐下,扶着脑袋。 香克斯喃喃:芙蕾雅……这么跳舞好难受哦…… 芙蕾雅大骂他是笨蛋:这才不是跳舞嘞!你不过是在转圈而已,当然难受了! 啊……香克斯失落地轻叹。 周围人哄笑,说香克斯好逊。 香克斯露出挫败的表情,不停地鼓涌,挤进芙蕾雅怀里,把太阳穴贴在芙蕾雅膝盖上。 我好难受……他哼唧。 芙蕾雅一面骂他笨蛋,一面把两只手摁住他额头上,帮他揉揉。 揉了一会,香克斯觉得没那么晕了,又问芙蕾雅还想跳舞吗? 芙蕾雅说,跳什么舞!你只会打圈而已。 但是贝克曼会。香克斯说,眼睛亮起来,倾情推销,贝克曼跳得可好了! 香克斯没想那么多。芙蕾雅说要跳舞,他就像让芙蕾雅跳得开心。 闻言贝克曼咬着烟看过来,眼神写满了恨铁不成钢。爱国忠臣看沉迷女色的昏庸帝王也就是这种眼神了。 芙蕾雅瞧他一脸警戒也笑了,故意说好啊,就是不知道贝克曼想不想跟她跳。 众人起哄,喊贝克曼上来跳舞,气氛炒得火热,不容贝克曼拒绝。 贝克曼吐出口烟,眯着眼幽幽看了眼芙蕾雅,迈着被人压着上前般沉重的步子,朝芙蕾雅伸出一只手。 芙蕾雅手掌搭上去,猛地被拉起来,一下撞到贝克曼胸膛上。贝克曼一手牵着她,一手虚放在她腰上,随着歌声的节奏摆动。脚步前后滑动,脖颈微微扭动,皮鞋跟着拍子,裙子飘起来,裤腿和裙子相蹭,手握住又分开。 贝克曼全神贯注,总怕芙蕾雅突然袭击,一二叁时他想如果芙蕾雅这时候用小腿蹭他该怎么办,二二叁时想如果她扭过头亲他脸颊该怎么办,低回旋时怕她一下转进他怀里。贝克曼跳一支舞,比打架还费神,流了一身汗。可直至一曲终了,芙蕾雅都规规矩矩的,一步也没故意挑错,更没故意贴上来。 他松开芙蕾雅的手,女人的体温天生比男人高,一松手变觉得有点冷,下意识再握住,却只握住一团冷气。 芙蕾雅又被别人拉走,要请她跳舞。船上没来过女人,就这么一个,船员们都想跟她跳舞。 芙蕾雅咯咯笑,谁请她都答应,一曲又一曲,一舞又一舞。 直至她再也跳不动了,倒在香克斯身边,香克斯给她递酒,递冰激凌,拍手说她跳得好。实际上最后芙蕾雅都只是在转圈摇摆而已,什么舞步早就忘了。但香克斯恭维她,她就骄傲地收下来,抬起下巴一点头,那样子要多高傲就多高傲。香克斯直笑,拿袖子给她擦汗。 后半夜篝火烧尽,芙蕾雅喝了烂醉,在贝克曼的提醒下才想起来回家,香克斯要送她,但他也和芙蕾雅一样醉醺醺的,两坨烂泥,瘫在一起,恨不得化成一滩。 贝克曼无奈地找了两个还清醒的船员送芙蕾雅回13号。 自己把香克斯扛起来,扔进他房间里。香克斯倒在床上,贝克曼嫌弃地看他一眼。 他喊了香克斯几声,见他没反应,不耐烦地砸舌头,扭身离开。 手指刚碰到把手,听见香克斯的声音幽幽。 “你该自己去送芙蕾雅回去的,贝克曼……” “被开玩笑了,香克斯,她——” “芙蕾雅喜欢你。”香克斯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地说,“我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是芙蕾雅会喜欢的类型。” 贝克曼半晌才找回声音:“你什么毛病,香克斯?” 香克斯轻笑,声音隔着被子,有点闷闷的,“芙蕾雅高兴就好了,要是你送她回去,她会更高兴的。” “啧,你们的关系别把我扯进去,我会离她远远的。” “唔……就是这种口不对心的理智,是芙蕾雅最喜欢的。” “香克斯!” 贝克曼又想抽烟了,但他又想到芙蕾雅喷到他鼻尖那口烟,忍住了。 香克斯喃喃自语般回忆:“从原来开始,她就喜欢故意在雷利大叔面前调戏别的男人让他生气。不知道是因为太喜欢雷利大叔,跟雷利大叔有点像的她都喜欢,还是本身就喜欢雷利大叔和你这种的,她挑逗过得男人都是跟你们有点像的类型。跟我完全不一样啊……” “……那你还喜欢她?” 香克斯又笑起来,“贝克曼。”他声音轻轻,语调像在梦里,“这样的芙蕾雅也很可爱啊,不是吗?” 贝克曼闭上眼,声音暗哑。 “没觉得。”他说。 香克斯大笨蛋 现在再去追寻芙蕾雅的性格是怎么被塑造成这样的已经毫无意义。 香克斯早就明白他爱上的芙蕾雅是个追求短期快乐的女人。 笼框支一根树枝,撒上一把小米,芙蕾雅就是那只会直奔着小米冲进牢笼的小鸡。 她真的是目光短浅,看不见小米上的陷阱吗?不是的,她看得一清二楚,不过那都是在她吃到小米之后的事情了,为什么要因为未来的事委屈现在的自己不去吃小米呢? 未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强如罗杰也会死于疾病,所以为什么要忍耐?万一她五分钟后就死了呢?倒不如吃完小米,再去想别的事情。而且,她很强,不管什么陷阱,吃完小米一拳打碎就是了。 于是她义无反顾地冲进一个又一个陷阱,开开心心地吃完一摊小米,再去吃另一摊小米。 有什么不好吗? 像这样短暂的快乐便宜、方便、随处可得。一摊小米没有了,永远都有另一摊。小米没有了,还有玉米粒、大米、菜叶子。居心叵测的猎人们永远不缺,成了芙蕾雅粮食供应商。 而香克斯,所有撒小米人中格外不同的家伙,他撒下小米不为捕捉小鸡,只为小鸡啄米时欢乐的表情。 他手握细线,随时可以把小鸡关住,却只是微笑而满足着看小鸡快乐地啄小米。甚至把线头扔下,丢给小鸡,她不小心把自己关起来,还帮她抬起笼子,趴下身,问她小米好不好吃,我这还有一种西海的小米,我把厨师绑来了,让他给你做。 酒是他的小米、漫画是他的小米、冰激凌是他的小米,现在贝克曼也是他的小米。 芙蕾雅喜欢贝克曼,像是喜欢一摊格外合口味的小米,她忍不住去啄那些带着烟味的理智小米粒。而她也不会忘记,这些小米是香克斯的,是香克斯主动撒给她的。 所有贝克曼给她带来的快乐,都转变成对香克斯的感情。 贝克曼带来的欢愉如烟丝白雾一样萦绕着她,让她鼻底瘙痒,难以忍耐,夜里辗转。可在太阳升起后也如烟丝白雾,悠悠散去,了无痕迹。心底只留下了对香克斯感情的激荡,他们本就深厚到不可动摇的羁绊再裹上一丝细烟。 而贝克曼,他太理智了,在内心深处又是个真正有原则的好人。不管他多喜欢芙蕾雅,也永远不会做出和香克斯抢女人这种事。更何况现在他对芙蕾雅也不过是略有好感。 尽管香克斯不会把事情想得这么条理分明,这么冷静透彻,太理智也就太冷血。香克斯只是凭借着自己野兽般的直觉,察觉到了贝克曼是种安全无害纯天然还格外好吃的小米。 所以为什么不呢? 既然贝克曼能让芙蕾雅开心,又没有任何风险,为什么不呢? 芙蕾雅开启,香克斯放纵,贝克曼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这个奇异的叁人小组诞生了。 芙蕾雅和香克斯在香波地疯玩,一颗一颗树摸过去,一会去人口拍卖行捣乱,一会蹲在路边看蚂蚁搬家,因为蚂蚁到底应该走右边还是走左边吵架,又一起扭头问贝克曼。被贝克曼揍一拳后,捂着脑袋一起贴贴,互相揉头顶的鼓包。一对眼,又左一个右一个把贝克曼夹在中间,挟持他去陪他们去玩一些弱智游戏。 贝克曼总跟在他俩身后,一边帮香克斯处理烂摊子,一边接受芙蕾雅时不时的眼神洗礼。那种眼神总让他小腿肚子上某条肌肉抽筋打颤。 他觉得离谱,再想起香克斯那种正宫夫人般的口吻劝他“你就当自己接了个牛郎的活。反正芙蕾雅也就是玩玩。”更觉得离谱。 芙蕾雅在香波地从没这么开心过,她每天太阳还没升起就急急忙忙跑出去,月亮高悬了也不见身影。回来也只是匆匆给雷利夏琪打个招呼,幸福地钻回屋里倒头就睡,睡醒了再直接跑出去。 她每天都是如此忙碌,忙着和香克斯去抓蚂蚁,忙着故意贴近贝克曼看他跳到一边余光瞟香克斯,忙着带着他俩在香波岛上游玩,她被幸福快乐填满,完全没注意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 但雷利都看在眼里。 芙蕾雅如同昙花一般骤然绽放,显露出惊人的美貌。 贝克曼当她一直都这么好看,雷利却明白芙蕾雅从来没有这样好看过。至于香克斯,不管芙蕾雅什么模样,或丑或美他全然接受全部平等地喜欢。 芙蕾雅的变化是环境长期培养和心情短期变化下的结果。 长期待在香波地,让她的肤色由黑转白,珍珠般在黑暗中焕发盈盈的光。眼睛明亮,又因为总想着明天的游乐而透出梦幻缥缈的神采,瞳仁越发绿,还映照别的色彩,像两颗绿水晶。发丝也沾染她雀跃的情绪,披散在身后,翘起一些发梢,像枝头摇晃的小枝桠,惹人瞩目。声音叽喳,明亮悦耳。身姿更柔美,姿态轻盈,上好的鸟雀一般成日跳来跳去。 甚至心情,都因为沉淀在巨大的欢乐里,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而对生活里一些小小的瑕疵轻轻放过。 夏琪的酒吧里有人调戏她,她只哈哈乐,雷利管她烟酒,她只一耸肩。雷利试着抱她,她也不再躲开,笑嘻嘻地在他脸颊上印上“吧唧”响亮一吻。 雷利惊喜中忽然了然,芙蕾雅快离开香波地了。 雷利越发沉默,行踪也变得诡秘起来。芙蕾雅有一个晚上,正往二楼走,忽然一回头,没看见雷利,便觉得惊诧。他以往不管多晚,也一定要等她回来,今天怎么不在。 夏琪耸肩,说不知道。雷利已经两天没回来了。 真奇怪,芙蕾雅说。 夏琪却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每天回来还不是为了你。”夏琪悠悠地抽一口烟说,“他年轻时可是有名的浪子。” 芙蕾雅望着她,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不过现在你要走了,他也没什么每晚回来的必要了。” 夏琪看向楼梯上的芙蕾雅,女孩的表情还是那么单纯,并没有因为她的话露出一点歉意或许内疚。 她忽然咬着烟笑了,问她:“你要跟着香克斯离开了吗,芙蕾雅?” “如果,”芙蕾雅说,“如果香克斯邀请我的话,我就走。” 夏琪挥挥手,扭过脸,曼步离开。 “记得常回来看看。” 芙蕾雅回到屋里,倒在被子里,这个念头从没这么清晰。如果香克斯邀请她,她就要离开香波地……她就要离开香波地了! 一旦离开,她就再也不要回来了!永不! 可香克斯会邀请她吗? 她迷迷糊糊地想,想不出答案。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从没想过要主动找香克斯提出加入。她是追寻短暂快乐的人,是看见小米才会追过去的小鸡,她尚没想过自己制造快乐,自己去培养粟米。她以为香克斯会一直陪伴她,会在最好的时间把她捧起来一把带走,却不明白撒米的人心里也有迷茫,也会犹豫不决,会怀疑她已经找到自己的家,找到了真正的归处,他自己也不过是一把格外特别的小米,她匆匆吃完了,晚上还要踩着宵禁回家。 等她学会主动出击那天,她才真正地长大,她的故事她的人生才也才真正地开始。而此时,不过是她人生一个前哨,故事背景里一次不会被详细描述的波澜。 雷德·佛斯号在香波地的海岸一停就是一个月,终于在把香波地每一寸土地都亲自丈量过之后,香克斯宣布启航。 红发海贼团到底还是有离开的一天。 芙蕾雅到港口送他们。 贝克曼指挥船员搬东西上船,咬着烟,一只手伸直,手指平缓地在空中滑动,指挥整个海贼团运转。纷杂繁复的工作在他手指下显出规律,平稳地如同机器一样高效地运转。 他微微偏头,两团不同的红色站在雷德·佛斯号木色的船身旁,海风吹拂他们的发丝,两团红色没有用力,轻易地揉在一起,密不可分。 香克斯看芙蕾雅,芙蕾雅也看香克斯,他们像一个月前那样在这个港口看来看去,但心情截然相反,谁都开不了口。 “我要走了。”香克斯说。 “我早知道了!” 沉默。 “我不打算去新世界,要再选一条线横穿乐园,回北海。” “是吗……” 沉默。翠色海浪拍打海岸,七彩泡泡从树根缓慢地上升。 “雷利大叔没来啊……” “他都好几天不见了。” 沉默。你望我,我望你,两种相似又不停地犹豫在他们思想里拉扯。 贝克曼在不远处喊香克斯,香克斯朝他扬扬手,他再转过来,看见芙蕾雅低下头,头发抹过光洁的额头,如同大理石一样看不出任何情绪。 香克斯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再见啦,芙蕾雅。”他说。 “再见啦,香克斯。”她也说。 于是香克斯上船。雷德·佛斯号的船帆被风吹得鼓起,红色的龙头掉个,缓缓离开香波地的岛岸。 海面上船越来越小了,岸上的人也越来越小了。 两团红色始终站在港口、船头上。他们的目光隔着海水、空气、香波地的泡泡紧紧贴在一起。 “现在还来得及。”贝克曼说。 现在还来得及。芙蕾雅想。 回头吧,叫她吧香克斯!只要一声,只要一声她立刻就会游过去,游到雷德·佛斯号上,游到香克斯身边。 她把飘荡的发丝别在耳后,紧紧盯住船上已经小成一个小小红点的人。 忽然,那个点动起来,她看见香克斯朝船尾跑去,芙蕾雅连忙朝海岸边再跑几步。 “芙蕾雅——” 香克斯的声音飘飘荡荡,从海风和涛浪中传过来。 “香克斯!”她也扯开喉咙喊。 她看见香克斯挥舞草帽,圆圆的草帽在海水上左右摇摆,像一个浑圆的泡泡。 她听见海水拍岸声中,香克斯若隐若现,她努力靠近,努力要听清香克斯的声音。 忽然,她听见香克斯说: “再见!” “再见芙蕾雅!” “我会再回来看你的!” 啪——泡泡破了。 岸上的人影停下来,姜红的点转黑,直至再也看不见。她的发丝,她的裙摆还在他眼前飘扬,像一杆永不飘散的旗帜,指引他的方向。 香克斯把帽子扣回头顶,依旧笑着面朝香波地的方向。 贝克曼问他:“为什么不邀请她?” “贝克曼。就算是我,被拒绝太多次也会伤心啊。”香克斯扭过头,笑容依旧灿烂无暇,“我已经被芙蕾雅拒绝太多次了,再多听见一次,会忍不住哭的。” 贝克曼咬着烟翻白眼。 “白痴。”他对两人做出评价。 夏琪将高脚杯推到雷利面前,琥珀色的酒水在杯中摇曳,殷红的樱桃瘫在酒水中,汁水饱满。 “舍得回来了?”夏琪挑起一边眉毛。 雷利笑着接过酒杯,“人总得回家啊。” “躲着自己妻子的男人说什么呢。” “妻子的心已经跟着外面的小子跑了,丈夫也无能为力啊。” 雷利晃着酒杯,笑着看樱桃在叁角杯里滚动。 “傻瓜。”夏琪评价。 “确实。”雷利赞同,“早就看见悲惨结局还要一心扑进去的男人,可不是傻瓜吗?” 夏琪幽幽吸口烟,说:“芙蕾雅的东西都还没拿走呢。” “尼约德已经拿上了,剩下都是我买给她的东西,没什么她放不下的。” “戒指还没拿呢。”夏琪说。 雷利哑然,“你知道了啊……” “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 雷利微笑,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黑丝绒的小盒子,一枚早已丢失的戒指安静地躺在上面。 半晌,他看着这枚戒指说:“这是她最不想的东西。”他叹口气,放下盒子,从自己手指上摘戒指。 银色的金属圈刚刚松动,门板被推动,迎客的风铃叮叮铛铛。 芙蕾雅卷着冷空气,像一阵旋风,猛地奔进来。 雷利诧异地看着她带着哭泣的表情扑进自己怀里。 细白的手握成拳头,垂在他胸膛上。 “我恨你!”她大喊,拳头小冰雹一样无力地落下。雷利诧异地搂着她,带着戒指的手在她背后轻拍,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冰雹渐渐拍为细雨,芙蕾雅瘫软在雷利怀里,两只胳膊紧紧搂住雷利大哭起来。 “雷利……雷利……”她哭嚎着,把头埋进雷利胸膛中,又含情脉脉地和他和好如初了。毕竟,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雷利轻轻吻她的鬓角,觉得不可思议。 她居然又回到他身边了。 虚伪之爱 从这时起,芙蕾雅似乎就睡回了雷利的房间。尽管她没把自己那些可爱的、雷利送给她的东西搬回去,但夏琪总能看见那个姜红色的身影在清晨朦胧的光里从雷利浅色的门板后面走出来。朝晨的光透过二楼栏杆,如同明亮的牢笼,那个神色苍白的幽灵在他们身后飘过,啪嗒第一声,钻回自己的房间里。 接下来雷利斑白的头发会慢几步跟出来,他还没来得及梳头,匆匆用手指梳拢在脑后,衬衣皱皱巴巴,没扣住的领口下新鲜的吻痕和抓挠还清晰可见。他皱着眉头匆匆跑过,敲击芙蕾雅紧绷的房门。 芙蕾雅——砰砰—— 芙蕾雅——开门—— 芙蕾雅——这门我一碰就开了—— 噗通!什么东西从里面被扔到门板上,巨大的震动,空气中的灰尘都为之颤抖。 滚开! 那女孩怒吼。 滚开!雷利!滚,强奸犯!恋童癖!诱拐犯!滚——我不想见到你! 门板被拍得震天响。 男人的声音升上去,声调却沉下去。 芙蕾雅!别耍小孩子脾气!我们在说你昨天的事情! 滚——! 你怎么能跟着那些人去那种地方!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滚啊——!! 我找到你的时候他们正往你的杯子里倒东西!你差点就喝了! 女孩冷笑,口不择言:“你那么清楚,是不是给我喝过?” “芙蕾雅!” 男人的声音霎时冷下来,他真的动了怒气。以往被他用这种口吻念过名字的家伙都沉进海里喂了鱼。 夏琪捻着烟,一边看这出肥皂剧一边猜想,那女孩一定在门板后面打冷噤呢。 “怎么了!?”芙蕾雅的声音都强咬着牙,还要故意激怒雷利,“还是说他们干了你一直想干却没干成的事?” 雷利紧缩眉头,使劲一拉房门,紧闭的门板被打开。芙蕾雅拎刀,猛地朝雷利冲过来,雷利侧身躲开砍下来的刀,芙蕾雅趁机冲到门口。但下一秒,她的肚子前就横出一条肌肉扎实的胳膊,顺势一搂,就把芙蕾雅横腰抱回屋子里。 夏琪只看见芙蕾雅的身影在门口一晃,就只剩下四只手脚在胡乱挥舞,飞速朝屋里后退。一只漂亮的小皮鞋挣扎中掉下来,倒在走廊的木地板上。 “放开我!强奸犯!!!”女孩高声尖叫。 砰——! 门板被拍上。 女孩尖叫着咒骂,男人高喊着指责,很快房间里的声音转变为了呵责和呜咽啜泣,再过一会两个声音都渐渐弱,取而代之肉体撞击和呻吟喘息之声渐强,最终随着两声低喊对方名字的重迭呼唤,陡然转为无声,每日重复的闹剧终于落幕。 夏琪幽幽抽一口烟,心想又来了。 自打雷德·佛斯号离开香波地,芙蕾雅和雷利原本复杂的关系就变得更为复杂。 芙蕾雅恨雷利诱拐了自己,恨他把自己困在香波地这个弹丸岛屿上。可她又离不开雷利,离不开她唯一的家。 夜晚一降临,她就钻进雷利的房间,趴在他的胸膛上,摩挲他的胡子,亲吻他的眼睛,求他别离开自己。 太阳一升起,她又大叫雷利是诱拐犯,开始恨他,一切雷利让她做的她都不做,一切雷利禁止的她非要去参与。她做事不再凭借感情或理智,只要是能让雷利生气的,她就要去做。 雷利有意改变改变这个局面又不知道怎么做。 他以为芙蕾雅会跟着香克斯离开,但她没有,这个事实几乎让他再不想松手,可芙蕾雅骤然恨上她,她终于想明白这一切,想明白自己落得这个境地全是因为雷利。他想消除芙蕾雅的恨,于是带她出去玩,陪她出去吃饭,给她买所有她想要的东西。 可抵不住芙蕾雅故意挑衅,跟着一群男孩天天去夜场迪厅玩,故意放他鸽子,每句话都要挑刺,每句话都要含沙射影,横眉冷目,连呼吸都在故意惹雷利生气。每每被踩住底线,雷利也忍不住怒火,总有跟她吵起来。 他们吵到面红耳赤,口不择言,于是怒火更胜,甚至动起手来。芙蕾雅当然不是雷利的对手,可真当把她摁在地上,看见她气的通红的愤怒面孔,恨恨瞪着自己的明亮眼睛,他又不知道到底能对她做什么。 于是他俯下身吻她的眼睛。芙蕾雅猛烈颤抖,闭上眼睛流出眼泪。她小声呜咽着叫他的名字。 “雷利……雷利……” 他们又和好了。 然后再次争吵,以往反复。 雷利有时候真的觉得累了,心想为什么不放她离开呢。送她随便上哪艘船,芙蕾雅有那个能力,可以在海上活得很好,比在香波地还要好得多。 可芙蕾雅又总会做出一些让他放不下的举动。 她把一扎啤酒全部倒在一桌客人头上。 正在吹牛侃大山的海贼们瞬间拍着桌子站起来,骂骂咧咧把芙蕾雅围起来。一群肌肉夸张的大汉围着一个身材纤细女子,怎么看都是一副在欺负人的场景。可位于大汉中心的女人冷峻的脸上毫无畏惧,面带戾气,口气不善地开口。 “冥王雷利也是你们几只丧家之犬能聒噪的? ” 男人们一愣,骤然哄笑,伸手伸手去摸芙蕾雅的脸。 芙蕾雅一盘子拍在男人脸上,一拳一个把所有人揍趴下。还边一拳一字地就话放下:“没有人、能、在、我、面、前、说、雷利、先生、的、坏话!” 人揍爽了,餐厅打工的工作也被辞退了,倒是留下个冥王脑残粉的传说。 刚在外人面前维护完冥王的芙蕾雅,一扭头,看见真正的冥王雷利就站在餐厅门口,还笑着跟她打招呼。脸瞬间就皱起来,吃了苍蝇一般难看。 那天他们难得坚持了一天没有吵架,直至第二日雷利发现芙蕾雅去赌场玩俄罗斯转盘赌,陡然大怒。乒乒乓乓,又吵起来。 芙蕾雅和雷利关系不好还外显在芙蕾雅和雷利的脸上。 雷利平和的面孔上多了一丝凌冽的怒意,眉心褶皱展不开停留在额上,白发只有一缕不听话地朝前垂在额角,像是早上急忙追芙蕾雅,忘记拂好昨夜狂野的痕迹就出了门。总在发怒的男人眉眼周遭多了几丝危险的怒纹,整衣衫整齐,细节却总豪迈不羁。芙蕾雅半夜看他,竟惊觉他变得更帅了。 芙蕾雅何尝不是,她身上透露出一股年轻少妇身上常有的诱人香气,那香气明白透露着这女人和自己丈夫爱情枯萎消亡又经常做爱,灵魂上的枝丫枯萎干瘪,身体上的果实却是个熟透的桃子,于是摇摇欲坠,引人遐想,好像只要多在这根枝头下等一等,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个多情的桃子自己就会掉下去,谁都能分一口。 一时间围着芙蕾雅的男人多了,都当她是包法利夫人,个个想当一回罗多尔夫。 雷利更加忧虑,生怕芙蕾雅上了哪个男人的当。可芙蕾雅见他紧张,还以为他嫉妒,越发故意做出寂寞姿态,引那群男人眼睛发红。 有一次,有个男人甚至摸到了敲竹杠BAR的白色窗户底下,对着芙蕾雅细纱蓝布窗帘仰望,扔小石子。石子画弧线扔进去,没一会又飞出来,走直线,黑红武装色拖着尾巴,擦着男人的脸,一瞬间砸断一排树。男人两股战战,飞快地跑了。 没一会,敲竹杠BAR二楼又响起乒乒乓乓的摔东西声,尖锐的咒骂声与叱责声。 雷利扛着芙蕾雅走进自己屋里,反手把门锁上。 芙蕾雅手舞足蹈地反抗,大声谩骂。雷利忽然啪的一声,大力在芙蕾雅屁股上打了一下。 芙蕾雅整个人都傻了。接着更加愤怒地嚷嚷,喊他变态、老色鬼、不正经。 她还当今日和往常一样,吵吵闹闹又是一天过去。然而雷利从香克斯离开后就一直积攒的怒火在今日达到顶端。他对这种反复的争吵累了,今天不打算简单放过芙蕾雅。 雷利坐在床边,两条腿与肩同宽岔开,摁着芙蕾雅的后腰,让她趴在自己腿上。芙蕾雅觉得不妙,大力挣扎,但挣不脱雷利的手。 “变态!你要做什么?!” 雷利摸摸芙蕾雅的屁股,手感很好,他还捏了捏。 一边摸,他一边问:“还记得在船上我怎么教你的吗?” “呸——!诱拐犯!都是你的借口!” “好好想想你该怎么叫我!” 说话的同时,雷利猛地打了一下芙蕾雅的屁股。“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芙蕾雅整个人都被打蒙了,对她来说不算疼,但是打屁股也太羞耻了。 她立刻浑身滚烫,气得半死,扯着嗓子大喊:“雷利!混蛋!你居然敢——” 又是一下。 芙蕾雅猛烈挣扎,武装色都用上了就是挣不脱。 “雷利!——呜!” 第叁声。 “你混蛋!” 四。 “呜呜——啊啊啊,该死的——” 五。 “呜——我要杀了你!” “这五下,是今天你把人引到这的惩罚。”他冷冷地说。 “去死吧混蛋色老头!” 芙蕾雅伸出武装色的黑牙齿咬雷利的腿,连个牙印丢没留下。 雷利摸摸她的臀肉,拉开裤绳,往下一拽。布料堆积在膝盖。下身凉飕飕,芙蕾雅下意识一缩,更大力地咬雷利的腿。 他的手搭在芙蕾雅屁股上,继续宣布,“玩危险赌局,十下;差点喝下有迷药的酒,十下;夜不归宿,五下;一共二十五下,自己数数。” “滚——!!!” “啪!” “呜——滚啊!混蛋!” “啪!” “呜咿——” “啪!” “混蛋!你居然用武装色!” “啪!” “好疼啊雷利!混蛋!” “啪!” “变态——” “啪!” “呜呜呜呜呜——” “啪!”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雷利,雷利……好疼啊……” 不到十下,芙蕾雅就不住哭起来,小声求饶。但雷利仍不停,又打了七八下,此时芙蕾雅已经瘫软在雷利腿上,默默地流眼泪。 她的泪眼又多又急,顺着脸颊流到雷利腿上,沾湿雷利的小腿。身体也因为打哭咯,一抖一抖的。她的腿芯已经被雷利打红,微微肿起。整个人好不狼狈。 雷利顿时有点慌,手放在空中不知道还该不该打下去。可芙蕾雅真的哭得太凶了,她哭起来又没声,让雷利心里没谱。他小心扶起芙蕾雅上半身,看见芙蕾雅闭着眼,睫毛颤抖,眼泪扑簌簌地滚出来,满脸都湿润了,全是眼泪。 “芙蕾雅……芙蕾雅……” 他柔声叫她,大拇指揩去她脸上的泪,但泪马上又淌出来,怎么都揩不干净。 她咬着苍白的嘴唇,不住地打哭咯。雷利心痛地吻她,磨蹭她的鬓角,在耳边叫她的名字。 芙蕾雅扭身,躲过他的唇和手,埋头藏在他的肩膀上,紧紧依偎,又躲开他的视线和交流。 雷利真拿她没办法,手指插进发间,爱抚她的头皮后颈。 他的唇角贴在芙蕾雅太阳穴上,轻轻哼一只西海的情歌。 他的声音很轻,微微沙哑,非常柔和,在悠悠扬扬、不太规矩的韵律里不断升高,像一只细细的烟气,在空气中扩散,迤逦婉转。 他其实记不住完整的曲调了,有些地方只能凭借本能下意识去哼,到形成了意外的效果,绵软的情歌里混杂了海贼的霸道。 雷利的气息环绕在芙蕾雅周遭,比之过去,他吸烟少了,喝酒也少了,身上多了一股他本人自带的复杂味道,像酒又像海,或许是那个家伙异想天开用海水酿酒,酿出这么一个家伙来。 芙蕾雅在他的歌声里,迷迷蒙蒙想明白一件事情。 如果有什么原因,能让她困在香波地,困在雷利身边而不跟香克斯一起出海,那一定是因为爱。她一定一定很爱雷利,所以才能抛下一切跟他在一起。 可她现在不爱雷利,这是不对的,不然没有理由啊,现在她所遭受的一切都不合理。 唯有爱情,唯有爱情可以包容一切,唯有爱情会让人冲昏头脑,唯有爱情不讲理智,唯有爱情能让她做如此牺牲。 所以,她要爱雷利,她非爱他不可。 虚假的火情火焰骤然在芙蕾雅心头升起。她用小灯泡、红布、风扇搭出盛大的篝火,把自己的心扔进去烧。 她浑身颤抖,抱紧雷利,去亲他的嘴角。 歌声一顿,她连忙说:“别停,别停。” 于是歌继续,芙蕾雅的爱也继续。一首歌结束,她睁开眼,神色已经大不相同。 她看着雷利,绿眼睛里从没对着他出现过的光让他惊讶。 “雷利——雷利——” 她一面贴近一面小声狂热地叫他的名字。 他们吻在一起,身体揉成一团。 第二天清晨,夏琪没看见芙蕾雅从雷利房间跑出来。 第叁天也没有。 第四天,雷利走进芙蕾雅房间,拿走一个淡蓝色的口杯、小头白粉色牙刷和一只橘子味的牙膏,走回自己房间里。从此这只口杯再没从雷利房间里拿出来。 重逢 芙蕾雅在香波地无聊,便想办法寻找乐趣打发时间。 她换着工作做,做过厨艺不精的厨师,不辩草药的医生,只会白嗓子吼的音乐家,钉子钉的不错的工程师,殴打顾客的服务生等等工作。 她兴趣来得快,因为对任何职业都不了解于是对所有职业都有兴趣。她早上高高兴兴地换上职业服装,带着一腔热情走马上任,很快发现这份工作不像她想得那样有趣,晚上就丢失掉兴趣,草草结束她的职业生涯。只留下一身身制服,可以说比起真的对这些工作感兴趣,倒不如受了漫画和小说的蛊惑,对那身制服和艺术化了的生活感兴趣。 她做饭只为那顶白白高高的厨师帽,她治疗病人时脑子里想的不是医理而是黑杰克脸上俊俏的伤疤,唱歌又失望不会真的有音符从她嘴里飘出来,只有服务生干的还不错还因为暴揍客人被赶了出去。 芙蕾雅在被餐厅辞退后就一直没找新的工作。 她跟雷利重燃爱火,一刻都不想分离,干脆跟着他学镀膜。 可她在这方面着实不是一个好学生,上着上着课就开始走神,盯着讲课老师直勾勾地看。老师被她看得受不了,让她认真点。她反跳起来,搂着老师脖子亲。于是滚作一团,一天天过去,镀膜学习工作却一点长进都没有,只有芙蕾雅身上软肉长了不少。她甚至连训练都荒废了,在内心深处她或许也觉得没意义,既然她注定受困于香波地,那么强又有什么意义,过多的力量不过是累赘,让她心生不甘的妄想。 还是雷利隐约察觉现在的芙蕾雅不对劲,平静的外表下每根神经都走到了危险的边缘,漂亮皮囊之下渐渐开始腐烂崩坏。 她得放松一下,可由雷利提这事绝对不行。她的心门早就在雷利面前彻底禁闭起来。雷利求助于夏琪,夏琪轻飘飘地扫他一眼,烟雾缭绕中从吧台下面掏出一把冬玫瑰。 灰红的玫瑰用红紫塑料纸金边飘带扎起来,花瓣摇曳,炙热火焰灼烧般。 芙蕾雅陡然脸色苍白。 “闲的没事的话,帮我个忙吧。”夏琪悠悠道,咬着烟声音含混,如青烟般不真切,“新世界朋友进了一批花来,香波地的花商却跑路了,花都快烂在地里了,去帮他们卖花吧。” 她顿了顿,继续说,“花对女人总是有好处的。” 半晌,芙蕾雅沉默地接过花束,虚伪之火碰到真实滚烫的火舌,被燃烧殆尽般一下失去了触觉。 买花女该穿成什么样呢? 芙蕾雅对着镜子沉思,穿上一件老旧的长裙,带上裹着黑色轻纱的帽子,学着当地人说两句带口音的土话,她被自己逗笑了,咯咯笑。于是新一任卖花女诞生。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没人来买她的花,明明卖花女里就数她漂亮,她的花也最漂亮,可反倒让人生畏般,没人靠近。芙蕾雅晃了两天,觉得无聊,丢下花篮去买冰激凌和叁明治。 她白天出去带着一篮鲜花和一个鼓鼓涨涨的钱包,晚上回来一个空蓝子和空空的钱包,唇边还有没舔干净的巧克力。夏琪无所谓,笑着招呼她过来纤细手指轻轻擦下她唇边的巧克力,第二天再给她一篮花。芙蕾雅自己反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夏琪终究是看在雷利的面上才收留芙蕾雅,但她给她夏琪添了这么多麻烦,每天和雷利吵架,她请自己帮个忙还尽帮倒忙。 第二天,她难得认真地买起花来。观光区和商业区的街道上卖花女这个行业早就饱和,经过叁天激烈的商业竞争,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争不过这些从叁四岁就捧着一枝花在街上游走贩卖的小姑娘。 一群七八岁的小姑娘横冲直撞过来,一下撞到芙蕾雅的篮子上,把篮子里的一半的花全都撞到地上,七七八八只脚踩上去,芙蕾雅的花就全镶嵌进泥里。小女孩们直接冲过来,围着一对衣着高雅的情侣卖花。芙蕾雅蹲在泥水里的花旁,瞪着眼睛盯着她们。叽叽喳喳的女孩堆里一个双马尾的小女孩扭过头,可爱的面庞对她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芙蕾雅差点捏碎手里的花篮,她深呼吸几下,告诉自己自己是个大人了,别跟这种小东西计较,她连自己一个指头都承受不了。 芙蕾雅鼓着脸颊,忿忿地带着半篮子花冲进不法地带。怒火腾腾的眼睛一转,盯住一团粉色羽毛。不知名的男人一脸嚣张,脚下步伐六亲不认,插着兜气势轩昂,最重要的是那身红西装一看就很有钱。 芙蕾雅眯起眼睛,带着花冲到男人面前。 “买花吗?”她硬邦邦地问,像是在问他还钱了吗? 男人脚下一顿,上下一打量她,呋呋呋呋地笑。口吻不屑:“哪来的土女人?” 芙蕾雅也笑了,伸出一只拳头,粉色毛团身边蓝色的衣服流鼻涕的男人飞了出去。场面顿时一片寂静。芙蕾雅的笑容依旧温婉明亮。 “买花吗?”她又问。 粉色毛团额头冒出青筋,手从兜里拿出来。 十分钟后,芙蕾雅动手从粉色毛团裤子里摸出一个钱包。她掂量掂量,十分满意,把花扔到黑着脸的粉色毛团身上。 经历了一周的赔钱买卖后,卖花女芙蕾雅终于凭借着自己的辛勤努力,打动了客人老板,赚到了职业生涯的第一桶金。芙蕾雅欣喜万分,决定加倍努力,精进业务能力,让客人老爷们更加满意。 自此,她经常晃荡在1-10号,赚个盆满钵满再晃晃悠悠回到13号。在不法地方的生意成功也沾染到她在观光区的生意。 有个穿黄西服的高大男人,每次带女伴来玩都找芙蕾雅买花。芙蕾雅一边把一枝玫瑰递给他,一边暗暗打量他身边的女伴,心里嘀咕居然又换了一个漂亮姐姐。再看一眼这个黄西服的男人,一脸橘子皮,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魅力。她刚这么想着,伸手接过玫瑰花束的男人慢悠悠俯下身,拿过花束,褐色墨镜后的下垂眼却一直盯着芙蕾雅,目光没什么感情又引人遐想,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碰到芙蕾雅手背,下一秒又溜走,捻着玫瑰花杆抬起身,递给身边的女士,眼睛却一直看着芙蕾雅。 整个流程顺畅熟练,几秒就结束了,他带着女伴走后,芙蕾雅却一直低头看着被他碰过的手背。 奇怪,居然真的被撩到了。 她甩甩手,感觉自己学到了。雷利说得对啊,学到老活到老。 可渐渐的,卖花的工作也让芙蕾雅感觉到无聊。她靠着墙面,放纵那些衣衫端正的男男女女走过,无心推销花束,手指在丁香、紫罗兰和玫瑰中拂过,心思游荡,飘飘荡荡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她想:这份工作也干到头了,还是再找一份别的做吧。 她干脆一屁股坐下,脱下闷热的帽子仰头看天,云在泡泡里被扭曲成曲线,白丝缠上五光十色。芙蕾雅看着泡泡上升、上升,直至破灭。她闭上眼,嗅到香波地本身散发出来的植物和肥皂香气,恍惚间觉得自己也变成一个泡泡,不断鼓胀、不断上升。 淡蓝色的阴影从街道那边走来,不断走进,融入一个又一个建筑的影子里又分裂出来,在芙蕾雅身上扩大扩大再扩大,直至笼罩她的全身。 “走开。”她说,“你当到我晒太阳了。” “唔……可我想买一枝玫瑰,这位卖花的小姐。” 芙蕾雅陡然睁开眼,库赞的面孔出现在她视野里。 他俯下身,从芙蕾雅的篮子里摘下一只冬玫瑰。灰红的玫瑰花瓣,火焰一样在他手上燃烧。他捻着花枝,歪头看向芙蕾雅。 “这只玫瑰怎么卖?” “……这只不卖。” “是吗?”库赞有点苦恼地把玫瑰在手里转一圈,左右看看,遗憾地把玫瑰放回花篮里。 他又伸出手,递到芙蕾雅面前。芙蕾雅警惕地看他。 “手。” 芙蕾雅脚抬在空中摇晃,她盯着鞋尖,闷声道:“想都别想。我才不要你的冰玫瑰。” “啊啦拉——”库赞挠挠下颚,露出没办法的表情,挨着芙蕾雅坐到花坛边上。 “这下没办法了。”库赞说,“海贼小姐可难哄。” “是你泡妞的手段太烂了,叁等兵。” “唔,我现在已经是中将了。” “叁等兵!叁等兵!” “退役实习海贼不要太嚣张。” “略略略——!” “把你抓回马林梵多坐牢哦。” “哼——别想再拿这招骗我了!我都没有悬赏金的!” “啧——” “哈——笨蛋叁等兵!” 海军视角 “冥王雷利于四月二十五日下午两点现身于香波地46号,十分钟后消失不见。一女子与随行,姿态亲密,疑为恋人。” …… “冥王雷利于四月叁十日上午八点现身于香波地62号。经证人证实,雷利买了一对价值两亿贝利的结婚戒指。随后再次消失。疑似在准备婚礼。” …… “冥王雷利于五月二十日傍晚现身于香波地7号的海岸,极快又消失。目的不明。根据证人证实,手上确实带着结婚戒指。疑似完婚。” 报告寥寥数语,末了附上一张照片,从远处偷拍的视角,层层迭迭人影中只有两个人影较为清晰。 波鲁萨利诺看着被分到他眼前的资料,薄薄一张白纸和一张相片。 海贼王罗杰已经被处刑,海贼王旧部的追捕力度陡然增加。罗杰死前耍了世界政府一道让那群高高在上的家伙气得要死,愤愤地要拿罗杰的部下泄火。 罗杰海贼团的成员散落在世界各地,像是海水消隐在大海中,一时间谁也找不到,海军情报系统追捕到的,也不过是偶然显出身影,海市蜃楼一样片段身影。 虽然如此,海军还是把中将及以上的海军们都叫起来,开个会。 海军元帅空洋洋洒洒说一大堆,参谋鹤又洋洋洒洒说一大堆,他俩好不容易说完,大将战国又接上,继续反复来反复去说。 人声嗡嗡,过量的语句堆积在狭窄耳道里失去意义,沦为蚊吱蝇啧般烦人都停不下的噪音。 波鲁萨利诺十只手指甲已经修完一遍,茶喝了七八杯,在资料边缘空白处画直线玩一笔能画多长的游戏。 他的心思早就不在会议中。 在马林梵多讨论这么多有什么用,跟海军真的还有余力去追捕那些老怪物似的。 他抬头看,泽法抱着胳膊坐在卡普和鹤中间,正和卡普说着什么,从表情来看,波鲁萨利诺打赌绝对不是如何追捕海贼王旧部的话题; 火烧山笑着,低头折纸,粗狂的男人心灵手巧,一只尖耳朵的小兔子在他手下成型。他轻轻在兔子屁股上一摁,兔子蹦出去。他瞄准的是达尔梅西亚,没想过一下跳过了犬犬果实能力者,兔子蹦到萨卡斯基手边,好脾气的中将吓了一跳。 正严肃认真听着空元帅讲话的铁血男人一垂首,看见自己手边多了一只可爱的兔子。表情迷茫了一瞬,紧接着瞬间变得严肃起开,冷峻威严的目光射向火烧山。火烧山挠挠后脑勺,歉意的笑笑。 波鲁萨利诺解围,从萨卡斯基手边把兔子拿起来,细长的手指碰碰两个耳朵尖尖。稍稍环视一圈,发现离他不远的库赞正低头紧紧地盯着报告看,全神贯注,对于桌面上小小的交流完全没有发觉。波鲁萨利诺稀奇,让小兔子蹦到库赞头顶上。 库赞抬起头看他,脸上一片空白,漫不经心扫他一眼,悠悠把兔子从他脑袋上拿下来,再放在桌上一摁,兔子蹦到卡普面前。卡普咬着仙贝的嘴一停,顿时睁大眼,嚷嚷起来:“喂喂战国你快看!这有只纸兔子诶——诶呦!你打我干嘛?!” 元帅空一把抓起那只兔子,白色纸张在他手掌中揉成一团。上位者指责的目光环视长桌,众人垂头扣手的扣手,看天的看天,更有甚者,库赞把帽子一拉,身子一歪,翘着二郎腿依靠椅子就开始睡。 空额角突突跳,半晌一叹气,把纸兔子的尸体扔掉,继续开会。 波鲁萨利诺一手撑脑袋对着冥王雷利附件的那张照片发呆。 雷利的发丝半百半金,面容苍老,被他搂在坏里的女子却还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年岁,露出小半张脸,仰望着雷利,脸上全是快活的神气。 波鲁萨利诺暗笑,海军一直都在寻找冥王雷利,没想到人就在他们眼皮子下底下晃荡。还很悠闲得在谈恋爱。而且,冥王雷利的妻子才多大,看起来压根就没成年。是在香波地才找的?还是原来就认识? 当然没人回答他,元帅空还指望谁能告诉他这些问题的答案呢。 波鲁萨利诺目光在照片上女孩脸上描摹,承认冥王雷利艳福不浅。 他是风月场上的老手,比只会看脸是否完美无瑕的没经验男人更会看女人,这女孩虽小,却绝对是能吸引男人的性感少女。未来或许还会长成性感尤物。 很难说波鲁萨利诺到底是从哪看出来的,那些真正能让男人趴下做狗的女人,往往年轻时不是人群里最漂亮的那个女孩,她们甚至可能算不上漂亮,但高高颧骨下、两只缩在一起的脊背中、野性眉毛下野生动物般的眼睛里,身体上最细微、最微不足道的部分,显出让男人着魔的魅力。 如果想要从每日重复的无聊空气里捕捉到这种毒药般的甜蜜馨香,你还不是天生好色、血管里煮炖着带毒的欲火(这火从小腹起,燃烧的是精液),那就只好在女人堆里打滚,一点一点磨炼眼力,如果你天赋还不错,机缘巧合下还真让你碰上那么一个性感尤物,那么有生之年或许能领会到其中奥妙。 对着这么一个性感少女,当然比对着一群形状奇怪的大老爷们让人心情愉悦,多谢那张照片,这又臭又长的会议结束后,波鲁萨利诺还能保持一个好心情。 会议一结束,谁都还没动,库赞坐起来,椅子后移摩擦发出哗啦巨大的一声,他站起来就走,完全不理会元帅和大将都还坐在桌子前。转眼间,白西装消失在门外。 不知道的还以为吃了闪闪果实的是库赞呢。 真正的的闪闪果实能力者还在盯着照片上别人的妻子看。女人身体近乎完全成熟,依着雷利,两只眼睛里全是不填杂质的欢愉,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热烈的孩童欢乐情绪。心理和生理上的不相匹配,产生一种错乱的女性魅力。 冥王雷利已经接近六十。而她身上的魅力至少还能再保持十五年。 啧,便宜冥王那个老头子了。波鲁萨利诺砸下舌头。 大将和元帅那边终于稀稀拉拉站起来,一个黄色头发刘海遮住眼睛的海军走进来,没走两步就摔了一个夸张的马趴。 “啊——罗西南迪!”战国大将喊。 罗西南迪淡定地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扫了一圈没看见库赞。 “库赞那小子已经走了。”卡普咔咔咬仙贝。 “又被他跑了!”罗西南迪双手捂头,崩溃大喊。他匆匆行礼问好,赶紧转身追出去,没过多久,外面又是夸张的啪叽一声。 “啊——罗西南迪!”战国大将又叫。像个被被绑在罗西南迪身上的尖叫鸡,他摔一跤就叫一声,但就是不帮忙扶他。 “真的没问题吗?”泽法也对罗西南迪的平地摔本领很无奈,“让他去做库赞的副官?”懒散搭配马虎,怎么都很让人担心啊。 战国摆手,“没问题的!罗西南迪一定可以的!” 屋外某个海军大喊:“不好了!罗西南迪中校掉海了!” “啊——罗西南迪!” ……真的没问题……嘛? 罗西南迪习以为常地拖着湿漉漉的衣服找到库赞。高大的男人正蹲在自己房子院子里的鸡舍前,伸出一只手。两只公鸡见状还以为开饭,迈着步子踱至他面前,可一伸脖子没看见玉米粒或者菜叶,忿忿地在男人指尖轻啄,没成想真男人指肚上捯出一点红血丝。 “库赞中将。”罗西南迪敬礼。 库赞置若罔闻,摩挲指肚,把那滴血珠抹开。半晌,他格外低沉的声音才从嘴里溜出来,“啊……罗西南迪啊……又怎么了?” “伯林那边的任务出现了一点问题。白豹波利逃出南海,进入伟大航路了。” 库赞啧的一声,不耐烦呵斥:“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废物嘛!” 罗西南迪为同事辩解一句:“伯林上校对上那位白豹确实……很吃力……” 库赞不悦地摆手,让他别替伯林找借口。 罗西南迪观察他的脸色,有些疑惑。库赞中将本就不是以和善着称的将领,对于没完成任务的手下当然不会多和颜悦色,但他现在看起来未免过于生气了。奇怪,他想,大概是会议上说了什么糟心的话题让他生气了吧。 库赞没再说话,脊背微微弯曲,垂眸看着两只皮毛油亮的鸡在他脚边踱步,时不时轻啄一下他的裤脚。半晌,他用皮鞋侧脸轻柔但迅速地把两只鸡推开,双手插兜,走回屋里。 “诶!”罗西南迪叫他,“中将?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呢。” 库赞并不回头,随意挥挥手,“翘了。” “诶——诶!?!!” 罗西南迪在心里大跨步追上去,拉住混蛋上司的衣领,给他一拳,使劲摇晃问他什么意思。实际上,他还愣住原地,两只公鸡就扑闪着翅膀,扑到他身上。 以往库赞不在,都是罗西南迪在喂他们,他们对罗西南迪早就熟悉,并且有了基本的判断——移动粮仓+可以随意欺负的受气包。 罗西南迪一下被两只沉甸甸的大公鸡扑到地上,慌张地挣扎着起来。一只大公鸡踩着他的脸咕咕咕叫起来,羽毛炸起,对着另一只鸡冠上缺一块的公鸡示威。 罗西南迪连忙大叫:“小红!不能欺负小雷!” 小红一爪子在罗西南迪脸上抓下叁道血痕。 “咦咦咦——!!!” 罗西南迪还在大叫,小红小雷第不知道多少次扑打在一起。明亮的鸡叫声伴随着罗西南迪的惨叫响彻马林梵多。 第二天清晨,库赞没听到以往吵到他恨不得把那两只鸡中小霸王煮掉吃了的打鸣声。他睁开眼后没有立刻起来,一只胳膊放在脑袋后面,看向天花板后方,虚空中包涵一切,他的思绪在逐渐飘远,离开了马林梵多,离开了现在的时间,他又回到了四年前的芙库蕾赞雅岛。 与芙蕾雅刚分离的那几个月格外难熬,他总是想着她,在掌心雕琢那女孩鼓起脸颊的模样。可日久天长,感情渐渐淡了,他自认算不上什么情圣,不可能像小说里即便远隔山水,也狂热地爱一个女孩爱几十年。 距离和时间作怪,在那座岛上的一切,逐渐从神圣的爱情逐格成一场风月事。芙蕾雅的面容和身姿早已模糊成一团模模糊糊的柔美身影,在库赞的记忆中和多位女性、多种美丽特征糅杂起来,从活生生的人升格成一个爱情和欲望的符号。甚至连那名字的叁个音节,在库赞脑海里响起来的声音都格外迤逦暧昧,连音粘稠,带着真实中没人能念出来的梦幻触感。 那座被他们荒唐命名为芙库蕾赞雅岛的岛屿更是被各种风花雪月的意象填满、淹没,既美好又虚幻,和真实的荒岛区分出来,变成一种念想,一个库赞梦想的伊甸,逃离一切繁杂,思想飘落小憩的私人乐园。 可昨天,毫无防备,他又猛然被芙蕾雅的身影袭击了。 那女孩带着狂风暴雨闯进库赞的伊甸园,扯下他道貌岸然的衣服,大笑着嘲笑他。他想生气,他该生气,可那女孩眼睛炯炯有神,脸蛋红扑扑,黑睫毛带有暗示性的暧昧扑朔,朝他伸出两条赤裸的胳膊。于是他又原谅她了。 那些本以为被他所遗忘的记忆复苏,从心脏低端开始燃烧,星星点点转吸间就变成燎原之火。 芙蕾雅的鲜活的身影从符号中跳脱出来,所有他附注在她身上的幻想皲裂般脱落,被她赤足下的火焰吞噬化为灰烬。 枯木逢春、铁树开花。紫罗兰、丁香、冬玫瑰在她脚下不断萌芽。 库赞本以为一夜过去,自己又会再次忘记她。可他现在,躺在床上,船外海军的旗帜飘扬,他却还在想着那个小海贼,甚至他的玫瑰花丛里骤然长出一只笔挺精神的玫瑰苞蕾。 他听见芙蕾雅嚣张得意的笑声,她又存在于库赞脑海里了,眉眼飞扬、高高在上,像一位异教的女神,在他高洁的神坛上疯狂的饮酒作乐,嘲讽他取乐作为上好的下酒菜。 库赞握住玫瑰花杆,脑中回想那些疯狂的细节。细汗从额角滑下,身体里流淌的冰火从腰腹释放。玫瑰盛开,花瓣从手指间散落的一瞬间,库赞必须承认——他还爱她。 他计划去看她。 可计划一推再推。理由很多,又很少。 直至偶然,他听见波鲁萨利诺与战国大将闲聊中提起她。 “我在香波地看到雷利的妻子了。”在同事聚会里,黄色西服的同事一边端着茶杯吹滚烫的茶水,一边慢悠悠地抛出一句话,像是信口说了一句在外面看见今天的云很白。 战国措不及防,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额咳咳咳——谁?!” “冥王雷利的妻子。”波鲁萨利诺慢条斯理地重复,用手巾擦擦他的西服,尽管他根本一点都没溅上。他把手巾折好,放回胸口口袋,才继续说,口吻戏谑,“嘛~或许不是妻子也说不定。” 战国把双手搭成一个叁角形,眉头紧皱,隆重地问:“什么意思?” 他把雷利妻子出现在香波地看出是一件严肃的公务来办,但显然,波鲁萨利诺只把这当成一件桃色私事提起。 “手上没有戒指。”波鲁萨利诺回想着,眯起眼,“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呢~胸部很丰满、臀部也很翘,沉甸甸饱满的芍药花,枝头都挂不住,摇摇欲坠要往泥里落……” “说人话!” “耶~表情别这么可怕啊,战国大将。”波鲁萨利诺举手投降,他指着鼻子,口吻轻佻地说,“那女人周遭有一种香味,是急于寻找情人,想要出轨女人身上才有的诱人香味。夫人跟丈夫的感情不好呢~” 闻言,战国的心骤然提起来,不担心波鲁萨利诺在这方面上的判断,他倒是担心另外一个方面的事实。 “波鲁萨利诺,你没有吧?” “嘛~这个嘛……” “波鲁萨利诺!” “安心啦,还没还没~” “把还字去掉!” “诶~”波鲁萨利诺仰头,把后脑勺贴在皮椅上,悠然不迫地说,“一但和丈夫离婚,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民众吧,大将?” “跟雷利有沾染的女人,不管她自己的意愿如何,都已经不是普通民众了。” “真可惜~”他毫无声调起伏地感叹,口吻随意,像是在遗憾一个好看的小摆件不小心滚进泥里,只好丢弃,再另寻一件别的。 “嗯?”波鲁萨利诺抬起头,目光跟随库赞,直直穿过整间屋子,走到门口,“不再坐会了吗?” 库赞一摆手,消失在门后。 “最近总是这么神色匆匆啊,库赞中将。” 战国让他把这事写个报告,详详细细,一点不落,上交上去。波鲁萨利诺装模作样地叹气,说自己不该提起,给自己增加工作。于是话题结束,下一个话题再被提起,除了库赞,谁都忘了刚才自己在讨论什么。 强烈的太阳光直射,烈日下地面扭曲。库赞踢开一颗石子,跳上自行车,大海上结出白色的长线,闪着微光,把马林梵多和香波地群岛连接在一起。 直至他的靴子踏在香波地的地面上,库赞还在想茶水间的谈话。 皮鞋吱呀一声,踩出格外响亮的脚步声。 混账!他心想,芙蕾雅才不是那种女人。 37. 光从云的裂缝里射出来,黄橙橙的射线,镂雕折扇花纹一样,微微蒲扇着熏热的风。 库赞瞧见她了,坐在马路边花丛的瓷砖台阶上。他没靠近,在周遭走动,白橙色的光随着他的目光移动,像是舞台上转动的灯柱、薄纱,连芙蕾雅都像是舞台上的演员,坐在那里,仰着下巴,舒展身姿,漂亮到有些虚假。 手指在裤兜里摩擦,他的目光在芙蕾雅身上久久停留。他几乎不可思议,如此明目张胆,近乎无礼的目光,芙蕾雅居然一无所察。 他又看了一次她。缓慢的、仔细的,像是电影银幕里女主角第一次出场那样,从脚开始——交迭晃荡着的黑色皮鞋,白色的短袜,一只长一只短,到腿——裹在纱裙里,到胸——她确实长大了,再然后是领子,脖子——再往上,男性化的下巴,笔挺的鼻子,最后是眼睛,闭着—— 库赞顿住了。他又看了一遍,又一遍,又一遍。 他皱起眉头。 她变了。库赞心想,有点懊恼。 常有那种事,某一天,突然回想起童年听到过的某首歌,欣喜不已,喜欢得发疯,但忘了名字和具体歌词,全部曲调,只有朦胧片段在脑中回响。当你费尽心思,耗尽手段,终于找到那首魂牵梦绕的歌,正襟危坐准备再次聆听,可当第一个音符响起,如遭雷劈——根本是一首庸俗之作!毫无可取之处。 库赞现在的心情和这种感受有些相似。他对芙蕾雅的记忆还停留在四年前,那个无忧无虑、横冲直撞在奥尔杰克斯森号上自由自在的小海贼,明亮、耀眼,太阳一般灼目。 雷利、香克斯这些一直注视着芙蕾雅的人当然知道芙蕾雅身上起了变化,但终究潜移默化,每日都看见她,习以为常,不以为怪。但库赞,四年空白之后,骤然再见,试图把现在的芙蕾雅和过去的身姿交迭在一起,却总是发现不是哪里多出一块,就是这里少了一块。四年在她身上起到的变化还是多少改变了她。 他看着她,看那个黯淡的太阳,火光快要熄灭,隐隐约约一颗死星,只残留有几丝旧日的烈火,还在垂死挣扎,依稀还能看见旧日辉煌的影子。 那点影子让库赞不愿意放弃。 或许她只是不开心。库赞猜测。 芙蕾雅要是不开心,可是很糟糕的。他根据过去的回忆思考,不是揪他的头发、折磨他的欲望、又故意不满足,闲不住地折腾人,非要他抱着她、给她看冰花、玩冰库赞、用尽一切手段哄她高兴,才拍着手,狡黠地眨眼,笑嘻嘻地施舍他一点欢愉。 他回忆起这些记忆,没注意到自己又在微笑了。他走向芙蕾雅,在幻觉里走向自己旧日的回忆。 那双他最喜欢的眼睛倏地睁开了。苹果绿浅浅明亮的光一闪而逝,紧接着是长久的暗哑,绿色黯然,沉入黑色中。 库赞挠挠头,思索还有什么手段能让芙蕾雅开心。他提出请芙蕾雅吃饭,芙蕾雅思索片刻,点点头。 顿了顿,她侧着抬头,眼睛瞟了眼库赞,小声说自己想吃72号那家烤肉。于是他们去吃烤肉。 饭吃得很安静,库赞没吃多少,撑着下巴看芙蕾雅腮帮子吃得鼓鼓囊囊。她狼吞虎咽,很快吃完。 库赞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好说。他挠着脑袋,看向芙蕾雅。芙蕾雅正好看过来,四目相对,都走神了偏科,半晌库赞抬起一只手,慢悠悠地说,“下次见。” 芙蕾雅迟疑了一下,也说下次见。 不过等两人回到自己家,想的都是:真的还有下一次吗? 库赞唤醒了芙蕾雅的记忆,她跑回自己屋里,脱下衣服对着镜子照。十五岁的她,中性打扮 明亮、耀眼、灼目的太阳。镜子里的女人姿态柔美,但安静、黯然、太阳僵死前的余晖罢了。 她有点痛恨自己了。 雷利回来,在自己屋里没看见她,来敲门。芙蕾雅当没听见。雷利又走了。她咬着舌尖,想起库赞,趴下从床底下把尼约德捞出来,又去找雷利。不管怎么样,他确实是个好老师。 雷利有些诧异。芙蕾雅只说自己在香波地遇到了过去认识的人。雷利在脑海里替她齐全话语。没能会停下来等她,过去不如她的人大步向前,把她甩下,她一定受了刺激。 殊不知,芙蕾雅确实受了刺激,但是是另一种刺激。 库赞回到马林梵多,回想一天,总觉得虎头蛇尾。他带着一股子劲头去,却好像一拳打到棉花上,期望没得到满足,有点憋屈。 他并没有很快再去见她。他在迟疑。 毫无疑问,芙蕾雅变了,但他又总能在她安静庸人的外表下隐约窥探到当年的异教女神。 时间久了,那点念想又大起来,对芙蕾雅的思念又缠绕上库赞的思绪,他开始忘记失望,专注地记住了她身上仍保留住的魅力。 一个月后,他又去了。 一个月后的天气跟那天几乎一模一样,芙蕾雅挎着花篮,坐在同一个街边花坛上,也与那天一样。强烈的阳光照到芙蕾雅身上,显得她苍白的脸色有些透明。 她这次很快就发现了库赞在人群里看她。 她还以为他不来了。 她抬头看他,他也低下头看她。他一瞬间又发觉了,她不开心。 长久的悒悒寡欢在消磨他的女神。 他想让她高兴,可她喜欢什么?库赞不知道。他们在荒岛上没得选,似乎能到手的破烂她都很喜欢。 她总该喜欢游乐园吧?没有人不喜欢游乐园。 库赞提出邀请,芙蕾雅点点头,两人一起去了游乐园。 可约会进行得很不顺畅,库赞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就算再喜欢游乐园的人,来得次数多了,也就变得没意思了。芙蕾雅对香波地游乐园熟悉得早就印到心里了,那还有什么乐趣。 库赞坐在摩天轮里,有些挫败。芙蕾雅坐在他对面,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的小腿挨着,白色海军制服摩挲黑色棉麻裤子。 天际玫瑰红晕开,芙蕾雅扭头看出去,夕阳沉甸甸的大火球,沉下海面。多吗热烈的火啊,可沉进香波地死一般沉寂的海里,连一点浪花都没激起来。 血红映照进摩天轮的小隔间,两人身上沾上玫瑰红,夏日熏熏热气上走,狭小空间里陡然燥热起立。 小腿摩擦的触感变大,引起激荡,芙蕾雅转过头看库赞,他也在看她。空气中欲望流动。 芙蕾雅想起四年前,她和库赞的感情一直都是由欲望开始,欲望通往内心,性欲链接爱情。在那座岛上,连欲望都干净纯粹,带着野性,想要就要,想干就干。 不像现在,迟疑、迟疑、再迟疑。 “库赞。”她忽然张口说,“去找点乐子嘛?” 他们下了摩天轮,直接冲进不法地带。芙蕾雅对不法地带的熟悉程度也库赞咋舌。她近乎是直接就带着库赞冲进了海军一直找不到那的伙海贼老巢里。 芙蕾雅跟他们曾经单方面结了仇,但她一个人打不过,让雷利去教训他们又太想小学生打架叫家长,只能对他们磨牙,犹豫要怎么办。 可现在她现在不想再犹豫了,说干就干,带了库赞,直接冲进去,大喝一声,抽刀就砍。 敌人很快反应过来进行反击,寒冰骤然从芙蕾雅身后漫出来,挡住砍向芙蕾雅的刀剑,冻住海贼们的小腿。 场面朝一边倒去。寒冰、武装色,铺天盖地,气势磅礴。 芙蕾雅的战斗方式还没变,横冲直撞,大张大合。这不是一场容易的战斗,她不理会一切诡计和战略,正面用气势倾倒碾压过去。 血肉横飞、拳拳到肉。芙蕾雅的脸被血盈红,眼睛因为血液映照,变得更绿了。她很久没有如此畅快的打架,不禁在挥刀的时候咧开嘴乐了。 库赞掏出电话虫给罗西南迪打电话,让他带人来不法地带收拾场面。 芙蕾雅翘腿坐在尸堆上,屁股底下海贼们诶诶呀呀的哀嚎,芙蕾雅置若罔闻,认真看一本漫画。她刚在在地上发现的,她还没从看过这一本。 库赞放下电话虫,扭头看她,发现她不自觉地在哼歌,没听过的歌,西海风格的儿歌,很可爱的曲调。 他走过去,芙蕾雅抬头,库赞的吻落下来。 歌声断了,芙蕾雅往后一靠,撅起嘴,不满地嘟囔: “我就知道!你来找我根本不是想我,就是想跟我上床!” 要是刚在在游乐园,库赞亲她,她肯定会生气,但现在刚打完一架,肾上腺素还没降下来,她心情很好,口吻最多只是有点埋怨。 “啊啦啦,两件事可以同时进行吧。” 芙蕾雅把漫画书拍在他脸上,“可以!你继续想吧!” 库赞把漫画书拿下来,跨步坐到她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芙蕾雅扭了两下,扭不出库赞的手,鼓起脸颊瞪他。 库赞伸手在鼓鼓的脸颊上捏了一下,芙蕾雅一下漏了气,噗的一声。库赞偷笑。她瞪大眼睛,怒气腾腾。 她扑上来打他,库赞抱住她的腰,芙蕾雅在他的腿上扑腾,扯他的头发,把他扯得歪着脑袋直皱眉。 末了,那小东西还要骂他:“库赞!你干嘛长这么硬的头发,我的手都硌红了!” 听听!听听! 这库赞能忍?!他简直忍不了,低声道歉:“嘛嘛~天生的嘛,我也没办法,芙蕾雅就原谅我吧。” 芙蕾雅哼的一声扬起下巴。 “不原谅?” “不!” 库赞眯起眼,危险地说:“那就没办法了,这可是你逼我的。” 芙蕾雅警惕地看着他。库赞伸手在芙蕾雅腰侧搔痒,手指不轻不淡从腰上碾过,芙蕾雅抵抗不住生理上的笑意,笑了起来。 “库赞!哈哈哈哈哈哈哈——住手!” 芙蕾雅在库赞腿上扭来扭去,想要躲掉他作怪的手,可怎么都躲不过去,瘫在库赞身上笑得无力,泪花挂在眼边。 库赞停下扶住她的后脑勺,芙蕾雅侧过头。两个人贴得极近,芙蕾雅看他一会,描摹他的厚唇,有点想亲他,于是就主动亲他。 罗西南迪匆匆带着人从马林梵多赶来就看见这样一副场面,大吃一惊,猛地绊到自己,啪叽摔倒地上,又因为惯性滑到芙蕾雅和库赞脚下。 库赞见怪不怪,芙蕾雅低头诧异地看他。 罗西南迪在地上躺了一会,淡定地爬起来,想对库赞发火,目光一触及芙蕾雅,看见女人坐在库赞腿上,姿态亲密。罗西南迪陡然脸红,结结巴巴,手足无措,脚下一慌,又原地摔了一跤。 芙蕾雅忍不住鼓起掌来,一面迷茫地问:“库赞,这是什么助兴表演么?” “……不,这家伙只是天生马虎而已。” 罗西南迪趴在地上的背影蒙上一层灰败的颜色。 他又爬起来,咬着牙对库赞说:“库赞中将!你把工作扔下就是来泡妞的嘛?!” “啧。”库赞不耐烦,“副官的意义不就是去处理那种无意义的文书工作的嘛!” 他拉着芙蕾雅站起来,立马就走,甩甩手,把工作交给罗西南迪,“把这群海贼带回去吧。” 芙蕾雅走远了还在回头看他,不到一分钟,那个金发海军又摔了一跤,芙蕾雅第一次见这种人,有意思极了,她简直移不开眼睛。 库赞抓住她的脑袋,把她的视线转回来。 “高兴了?” “你副官真有意思!下次也带着他来找我嘛库赞!” “想都别想。” 库赞见她又鼓起脸颊,眼睛狡黠地眨动,脚步一跳一跳,又走回神坛上了。 库赞在路口一顿,转身问她: “去70号那边?” 70号到吧80号都是旅店。 芙蕾雅看着他,目光渐渐透过他,投注在远方,又恍然断回来。 “好啊。”她说,咧开嘴笑,心里带着一种报复性的快感。 她想要,她就去要,快乐就在眼前,她才不要去管雷利呢。 38. 库赞猜测芙蕾雅在香波地过的或许并不好,这是芙蕾雅愁苦暗哑的精神给他的错觉。实际上,芙蕾雅在香波地的生活绝对让人艳羡。 雷利对芙蕾雅千依百顺,她想要什么雷利都买给她,想干什么雷利从不约束,惹出的烂摊子,雷利兜着,招惹到的狠角色,雷利处理。 她吃最好的饭食,羊肉只吃小羊羔,鱼肉只夹最嫩的那一块;喝最好的酒,夏琪酒吧里的酒,她随便拿;穿最好的衣服,香波地面对贵族的展示的女装柜台,芙蕾雅一柜子一柜子地买、一柜子一柜子地扔;从1号到79号,没有她去不了的地方,没有她不敢闯的暗门,因为雷利总会来找她的。她每天太阳高照、开始下垂才睁开眼,星星遍布的时候在外面晃荡,不用工作、不用努力,甚至都用不着讨好雷利,只要活得雷利就为她打理一切,从不要求芙蕾雅做任何事。除了头顶没有王冠,她与一位养尊处优的贵族也没用区别了。 相较于奥尔杰克斯森上粗糙低贫的生活,她在香波地过着糜烂又安富尊荣的日子,八珍玉食、锦衣绣袄。 可芙蕾雅还是不开心。 她是一株长在海上的植物,在风暴中磨练枝干,在暴雨中吸取养分,在刀光剑影里伸展枝叶,在朗姆酒里浸泡,在摇晃的海贼船上绽放,不需要任何照顾、不需要舒适的环境、她就能开出漂亮浓艳的花朵。 可当把她移植到土地上,不管多精心的照顾、多风调雨顺的气候 ,多少肥料灌下去,都只是徒劳,地点不对、风力不够、空气中属于海贼的血和酒味不够,植物长得很烂,花瓣枯萎下垂,摇摇欲坠,枝干绵软,叶子黯然无光,一株姝丽的大花快要被养死了。 或许等这多野性难驯的冶艳花朵彻底枯萎,等植株适应了香波地的气候,花干上还会开出另一朵花,温婉、安静、花瓣舒展但并不招摇、枝叶挺拔可并不锐利。 或许世人更爱这种无害的小花,但这绝对不是雷利当初喜欢上的灼眼花朵。 在最初的预想里,他从没想过要把芙蕾雅在香波地留这么久。他带着芙蕾雅离开的那天,他观察香克斯抿着唇默默不甘的表情,猜想:独自出海会让一个人迅速成长,最多一年,香克斯就会风风火火地开着船,来接芙蕾雅了。 那个时候,芙蕾雅也该把香波地玩个遍,对香波地、对他感到厌烦了。 于是他想,这就是最后的时间了,越发娇惯、越发讨要、越发给予。 但香克斯来,香克斯去,芙蕾雅还留在香波地。 他也没料想到香克斯对芙蕾雅的感情,越是喜欢越是要是在一起,可越是深爱,越是胆怯。 芙蕾雅还是被留下了。于是沉默又声势浩大的枯萎开始了,摧枯拉朽,不可阻拦。 雷利明白:芙蕾雅必须离开香波地了,她不能再停留了。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打听考虑靠岛的海贼团,或许其中会有适合芙蕾雅的。 他相信那株花一旦回到海上,根茎再次接触到海水,一切都会自愈,一切都会重回以前,绚烂之花一定还会再次盛开。 但就在他找到合适的海贼船之前,他骤然发现,芙蕾雅的精神无端地好起来了。 她重新开始找他训练,压在她身上的沉重犹闷云开雾散般在渐渐消失,从早到晚蹦蹦跳跳的。 与此同时,她总要时不时消失一段时间,有时候只有一天,有时候接连两周都不知所踪。 每次她一回来,雷利就很难不去发现她又变漂亮了,明亮的肌肤又被晒得有点黑,棕蜜色肌肤上有深深浅浅浅色的衣服印,眼睛里燃起火焰,灼热深邃,烧出漂亮的水绿色。她张狂地甩开衣摆,让美和热情从自己身上摇曳出去,毫不在意,像个坐拥金矿的人随意抛洒金沙,丝毫不在乎这些亮闪闪招人喜欢的东西会不会有用完的一天。 还有她的脾气,她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在船上时,雷利就常看见香克斯和巴基被她的桀骜不驯和任性妄为弄得没办法,帮她洗她应该洗的衣服,擦她应该擦的甲板,事了还要他们向她道谢。斯宾塞也是她的受害人,只要她一撒娇,斯宾塞就完全拿她没办法,可要是遇上撒娇也没办法的事情,她就会拉下脸,猛地一眨,锐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不消一分钟,斯宾塞就会举手投降。 可芙蕾雅在他面前从不耍脾气,从来听话、乖巧,雷利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乖乖地抓着他的袖子跟在他身后,静静地等着他一回头看看她,就立刻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可现如今,雷利终于体会到斯宾塞曾经体会到的待遇。 她自由自在地在酒吧里穿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是雷利问她去哪,她就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拖着长音,撒娇一样的语调说自己很困,想要睡觉。芙蕾雅涂红、亮闪闪的手指卷着头发,漫不经心地瞧雷利额前自由自在垂下的那缕头发,不小心看见那缕发丝后的雷利板着脸,居然还笑起来。紧接着,她眼睛一翻,绿眼睛尖锐地看着他,凌厉逼人,炯炯有神,同时还笑吟吟的,洋溢着一种超脱性别的非凡魅力,魔鬼一般,引诱人心。 一般人被她这么一看,就惧意横生,退缩了。可那是雷利,他并不怕,但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没有必要,所有一切的迹象、一切的征兆、一切的改变都指向一个事实——芙蕾雅有个情人。 尽管芙蕾雅总在和雷利闹别扭,总在沾花惹草让雷利生气,但这种通奸的行径,真正的背叛,还是第一次。他并不觉得震惊,而是一种这一天终于到来之感,如果对方合适他甚至可以放手,可唯一的问题是,那个男人是谁? 芙蕾雅并不怕雷利发现自己的行为,她唯一害怕的只是他发现对方是库赞。 她并不十分聪明,但也能明白雷利的想法。她的情人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但不能是库赞。 她和库赞认识得太早、相爱得太早、早在雷利之前,他是芙蕾雅最放不下的初恋,可他同时还是个海军,一个洋溢着正义之心,未来的海军栋梁。全世界最合适,也是最不合适的人,就是库赞。她一定要离开香波地,但不能是被库赞带走。在芙蕾雅,马林梵多与香波地在本质上并无区别。 因此她并没有答应库赞的邀请,留在了香波地,和他约定一次一次旅行,一次一次一起离开香波地、马林梵多,在外面随便哪个岛屿幽会。 海军的假期并不多,时间也不长,更别说库赞还是最忙碌的中将,他们常常正在沙滩上拥吻,忽然一个电话虫打过来,库赞就匆匆离开了,赶往世界上不知道哪里去执行任务。 可在那些零散的、短暂的、偷来的几天假期,那是真正的蜜月。 他们在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岛上手挽手走在大街上,光明正大地扮演夫妻。他们一整天都躲在旅店里,尽情荒唐放纵,除去必要活动,从不下床。他们因为一些无聊的小事争吵,从白天吵到夜晚,从床上醒来,吵到滚到床上,直到两人都嗓音嘶哑,哼哼唧唧,说不出话。他们脱光衣服,用纯粹好奇的目光看彼此的身体,对着自己觉得好笑的部分指指点点,咯咯直笑。 有一次,库赞找到一个荒岛,那真是绝妙的叁天。 他们睡在荒岛的草地上,芙蕾雅不穿衣服,也不许库赞穿。没成想第二天下起暴雨,他们到处找不到衣服,也没用避雨的地方,库赞做了把冰伞,芙蕾雅躲在伞下瑟瑟发抖。 库赞说她不穿衣服真是好主意,芙蕾雅说他真是找了个好地方。翻来翻去,吵来吵去。吵到怒火上头,芙蕾雅干脆不要他的伞了,赤足跑进雨里,姜红发丝长长地垂在臀上,裹着她晶莹的身体,深绿的丛林、丝丝雨幕中,转过头,翠绿的眼睛焠出火花,目光灼热滚烫。 “笨蛋库赞!”他怒火冲冲的爱人说,“我不理你了!” 库赞扔下伞,长腿一迈,追上芙蕾雅,手臂一圈,把芙蕾雅圈进怀里。两个人摔在地上,滚在一起。库赞卷曲的头发被滚得乱糟糟,滚进草叶,深棕色的肌肤压在芙蕾雅珠蜜的身体上,一黑一白,对比强烈,雨珠从他们身上滚下,消失在肌肤摩擦间,沁入肌理。 芙蕾雅又拿库赞练习插花,她握着一把小雏菊和紫丁香向库赞保证,她在香波地学过插花,一定插得比在芙库蕾赞雅岛上。她轻言细语,非常有耐心地把库赞从岩石后哄出来,骗他乖乖躺下让芙蕾雅插花。 然而她的作品还是那样,小雏菊、紫丁香歪歪斜斜地挂在坚硬的黑色卷毛上,这多一点,那少一点,完全是瞎插。库赞的头发上也全是不知名的小花,满满当当,没有空隙。芙蕾雅完成后,退后一步,端详自己的作品。两捧乱糟糟的黑色花丛,配合库赞那张不耐烦的脸,芙蕾雅被逗得在地上打滚,捂着肚子笑。 库赞蓄意报复,也用风铃花、木春菊和酢浆草装饰芙蕾雅。他有意胡乱乱插,但搞出来芙蕾雅头发里夹在着浆果色的花瓣,身上粘着大小花朵,春意盎然,漂亮非凡。 芙蕾雅认真搞,搞得不漂亮,库赞认真搞不好看,却挺好看。芙蕾雅非常认真地宽慰库赞,不是他艺术天赋有问题,只是模特之间的差距区别而已。说完,她叉腰仰天哈哈大笑。 库赞眯眼,猛地搞突然袭击。小雏菊摩擦风铃花,红色发丝缠上黑色卷发,坚硬的黑色发丝把酢浆草蹂躏成一团,榨出汁水;木春菊滚下来,落在库赞腹股沟,被芙蕾雅叼起来,嚼碎了,喂进库赞嘴里。 芙蕾雅后又突发灵感。库赞正蹲在湖边摘头发上的花,猛地芙蕾雅从后面跳上来,两条腿缠住库赞的脖子,拉扯他的头发让他站起来,她要起大马。 库赞差点栽进湖里,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就听见这离谱的要求,顿时发火。 “芙蕾雅——!” 可芙蕾雅拍他的脸,指甲滑过他的脸颊,弯下脊背从上面倒着看库赞的眼睛,用小孩子撒娇的声调说:“库~赞~骑大马~骑大马!” 她轻轻戳他的脸颊,吧唧吧唧亲他的额头,于是,库赞失去了自己的怒火。芙蕾雅抓着他的头发,让他往左他就往左,让他往右他就往右。 好几次都是类似这样的情况,芙蕾雅就这样一步一步爬到他的头上。他每次都到了生气的临界点,但一看到芙蕾雅明亮的眼睛,孩童般欢乐的笑颜,便怒火消去,一种哄孩子般的高兴转出来,乐意去满足一切芙蕾雅提出的无礼要求。 此时,库赞并没预计到接踵而来的恐怖结果。 库赞是出于哄芙蕾雅的心态才乐于去满足芙蕾雅的,可渐渐成了习惯,满足芙蕾雅成了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如果无法完成,芙蕾雅动辄打骂也是应该的。她被库赞彻底娇纵出一股无法无天的气质,越发肆无忌惮,轻狂不羁。 人与人相处之间,气势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一个人看起来像是那种很容易被欺负的人,那他大概率真地会被很多人欺负,甚至有一些本身并不是喜欢欺辱他者的人,在他面前也会升起一股凌虐的欲望;当一个人自然地戴上别人非要听从的气势时,别人也就真的非常容易就去听从他的话,哪怕是一些非常过分的要求,甚至有些人在无法完成时会产生惧意,好像做错了什么非常过分的事情,哪怕这件事根本就是硬塞给他的。 十五岁的芙蕾雅身上就隐约有这种颐指气使气质,现在的芙蕾雅,身上的长于使唤人气势彻底被库赞娇惯出来,彻底显露,并且越发妄为。 她甚至把这股气势自然地带去与雷利见面,不经意间就去命令雷利,这是她和库赞相处的习惯,逐渐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于是不小心,在雷利面前遗漏出来。 雷利比她和库赞都对这种气势要敏锐得多,这是在雄霸一方的大海贼身上经常出现的气质,他曾在夏洛特玲玲、白胡子、凯多,甚至罗杰身上都隐约见过这种气质。 他略微忧虑,把已经看好的两个海贼团又划下名单。又出于种种复杂的心态,略带愧悔地满足起芙蕾雅,越发严格地要求她的各项训练。 一时间芙蕾雅居然真的控制住这两个男人了! 她居然对此还一无所察! 她的心、她的灵魂、她的身体还在沉睡、成长,潜伏在柔情密意之下,贪婪地吸取人与人之间交流的养分,准备、准备、准备,直至彻底绽放,结出世间绝无仅有的炫目花朵。 身体和气质上的变化并未只发生在芙蕾雅身上,库赞身上也散出去若隐若现的烂熟气质。 不过库赞到底比芙蕾雅内敛,这种变化并不明显,只是隐约让人奇怪,好像他比之前更加慵懒、眉眼永远懒洋洋地半垂着,黑瞳仁沉在里面引人心痒痒。尤其是马林梵多的女性,她们稀奇,之前之前从没发现库赞中将的身体这么肉欲。裹在白西服下露出一点脚腕和手腕,小麦肤色,比没穿还让人在意。每根西服褶,事先排演过似的,堆积在他的腰腹上,显出腰线更细。每个动作也好似被拢上了粉红色的暖色滤镜,只是随意抬起头、偏过头、手指在桌上滑过,就让人目不转睛。 女人看他,莫名感到面红耳赤,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羞什么大劲。 只有一些情史丰富的女性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互相对视一眼,打听起那个好运气的女人到底是谁。 哦,当然,还有一位男性。 波鲁萨利诺看着库赞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唔,叁天假期,那个方向,可以赶到的,适合约会的岛屿,加上库赞的新副官之前买的旅游杂志,果然是多西林岛吧。 波鲁萨里诺吹吹茶叶,喝下茶水,站起来整理一下袖扣。 嘛~反正他假期也没什么好干的,去多西林岛看看热闹好了。 39. 同为度假岛屿,多西林比玛丽诺更为粗野。熏热的夏岛,绵长的海岸线,有着非常独特的玫瑰色沙滩,淡蓝色的贝壳,当地的居民穿着洋红色的大袍子,圆圆的布帽子,撑着长长的船杆,两头尖尖的度假小船稳稳当当地飘在近海面上,进入海口,顺着河流进城。船里还铺着舒适的地毯和软绵绵的靠垫。 一路顺着河流到城里,躺在船上抬头看,两座圆顶的高大建筑鹤立鸡群,依靠着伫立在城东,一座是妓院,一座是剧院。整个东区,一处巨大的销魂窟,里面的服务人员经常有白天服务剧院、夜晚服务妓院的双重打工人,妓女们穿着衬衣和吊带袜就在街上闲逛,演员们花团锦簇,在商人的怀里扭着,带进剧院。 往西边走,酒馆到处都是,衣着不同服饰的人在岛中心的大广场摆摊,一张布铺开,商品摆上去,就算是一家小商店开张了。人声鼎沸,讨价还价,大鹅追着小孩们跑,一踩一地泥水禽粪。 一个带着高礼帽的男人匆匆走过,皮鞋溅上污泥,没发现,还在埋头走,穿过西边的广场,进入北边的港口。热火朝天的港口一股臭鱼烂虾腥臭,他张望一下,堆起笑容朝港口的军舰大步走去。 “中将先生!”男人脱下帽子,露出颅顶黑色毛发间光洁的一块。一鞠躬,那块反光的头皮就朝着波鲁萨利诺了。 波鲁萨利诺墨镜下的眼睛瞟一眼,似笑非笑,道:“耶~我只是个来度假的旅客而已,用不着叫什么中将。” 那商人胁肩谄笑、阿谀奉承好一通。 波鲁萨利诺一直听着,漫不经心地用指甲钳的小矬子磨指甲,既不为商人的献媚高兴 ,也不阻止他越说越夸张的话。倒是波鲁萨利诺的副官,那个老实的年轻人,一直在他身后听着商人的鬼话,直皱脸。 “您来得赶巧,叁天后正好是一场拍卖会。当然了,多西林的拍卖行比不上香波地的大,可这是新世界!多得是新奇的玩意。您得来,您一定得来,拍卖行上不少好东西呢!准有能让中将先生满意的!“ 商人终于提到重点,说起叁天后在南部拍卖行的拍卖会,口吻诱惑,把这场拍卖所说得天上地下绝不仅有,拍卖的东西错过了就叁百年内别想着再看见第二次。 见波鲁萨利诺并非没有兴趣,临了,那商人还特意加一句,“不瞒您说,我这有点内部消息……”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这次拍卖会上会有一颗恶魔果实。” 波鲁萨利诺忍俊不禁,即是对这商人的,又是对这消息的:这岛上居然还能弄来恶魔果实,这商人居然会认为他会对恶魔果实感兴趣——哈! “哦。什么果实?”他慢声慢调地说,挑起一边眉毛,做出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商人搓着手,说请中将先生想要知道,就务必叁天后赏光拍卖行。 波鲁萨利诺微微点头,于是商人自认为完成任务,留下一张邀请函,欢天喜地走了。 送走商人,波鲁萨利诺让副官留下,自己只支会一声,双手插兜,没披海军风衣,慢慢悠悠踱步走下军舰,港口黄色的光线一闪,高瘦的男人消失在空气里。 东面走出去,过一片天然的野生棕榈树林,玫瑰色的沙滩铺展在视野里,水晶般的蔚蓝海岸,礁石林立,成片的太阳伞,连排的小铺子,头顶上铺着草,木板上学着各类商品的价格。 波鲁萨利诺穿着皮鞋,踩在沙滩上如履平地,悠闲地挨个在那些有名的约会圣地闲游。 茶色墨镜后的眼睛懒洋洋又冷静地在周遭扫视。库赞学弟不在这里嘛?奇怪了,他总不能真的带女人去城里看戏吧,库赞那家伙真的不会在座位上睡着吗? 正当他这么想着,忽然一抹姜红色从他视野里晃过去。他的视线已经飘开,又猛地转回来。 姜红发丝的女人穿着比基尼,腰部系一条花纹纱布,带着波浪宽沿帽,懒洋洋地在沙滩椅上舒展身体,玫瑰红的指尖翻阅漫画。 耶~这不是雷利的女人吗? 波鲁萨利诺眯起眼,摸摸下巴。 芙蕾雅感到有人在看她,不是沙滩上那些好色男人看女人的目光。漫画书微微下移,芙蕾雅扫视一圈,没看见什么人。她放出见闻色,也没嗅到什么人。 奇怪,她正想,库赞端着鸡尾酒回来了。 她猛地想起自己还在和库赞闹脾气呢,故意把书竖在脸前,挡住整张脸,大声地哼了一声。 库赞在一边的粉色圆塑料桌上放下酒,挠挠后脑勺,俯下身从漫画书侧面看芙蕾雅。芙蕾雅立马转过来,用漫画书挡住脸,库赞悠悠转到另一边,芙蕾雅也跟着转过去。他又从下面看芙蕾雅,芙蕾雅低头,又抬头,再转头——库赞又到另一边去了!两个人各种方向扭来扭去,把身体扭成奇形怪状。 终于,芙蕾雅忍不住笑了,漫画书一把丢开,抱住库赞的脖子,把他拉到自己身上。库赞搂住她的腰,带着她一翻身,让她趴在自己胸膛上。 两个人耳鬓厮磨,唧唧哝哝说着傻话,说说笑笑,越靠越紧。他们亲着,亲了一会,手就不老实,越摸越过分,相拥离开海滩,飞快地钻进一间民宿。 岛边风情的民居用木头搭建,临海,带大阳台。 两人紧靠的身影消失在门板后,十分钟后,窗户边出现一个半裸的女人,没等窗外登徒子看清她肩膀上的咬痕,纤细胳膊飞快一拉,窗帘倏然展开。蓝色的花纹布料晃晃悠悠,忽然撞上一块东西,紧贴玻璃,兜住出一个上下滑动的东西,在光滑的玻璃上摩擦,压痕和褶皱的痕迹勾勒出一个女人丰满的背影。 波鲁萨利诺砸了下舌头,瞠目结舌。 他让船夫继续划船,一个红发美女坐在他对面撑着一把蕾丝遮阳伞,情意绵绵地看着他。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那女子身上了。他仔细回想开会那天,库赞到底是整个会议睡过去了还是看了资料才睡的,怎么都记不起来,无聊的会议,开完的一瞬间他就忘了,要不是那张照片,他连开过这场会议的记忆都寥寥。 雷利和库赞的名字在他脑子里打转,围着那个不知名的女人,绕成一团大毛线团,乱糟糟一堆,分不出彼此。 他心不在焉地与那美女分别,坐在不远处一个塑料桌前,面前放着一杯酒水,手指在桌子上敲击,轻飘飘的塑料敲起来很没有质感,心里有点乱。 他想,当务之急,是确定库赞到底只是和那女人玩玩还是认真的。 玩玩也就算了,要是认真的……波鲁萨利诺直砸舌头。傻男人才会认真地爱别人的妻子,他觉得库赞虽然有些地方执拗,但还不至于这么傻。 他买了身黄色的衬衣短裤拖鞋,换下西服,宛若一个真正游客。 库赞和芙蕾雅又从房子里走出来,两人都换了身衣服,身上湿漉漉的,刚洗过澡。他俩先玩了会排球,库赞故意输给她,芙蕾雅赢了向库赞讨要彩头,库赞只好答应她,晚上陪她玩女海军男海贼的游戏,海军风衣借给她玩。芙蕾雅哈哈笑,抱着他的脖子吧唧两声在库赞脸上盖戳。库赞无奈地叹气,眼睛却一直笑。 波鲁萨利诺牙酸地看他俩腻歪,随时都能发情滚在一起的模样,怪不得库赞这段时间身上永远一股熟透了的味道,可不是被人玩透了吗? 他远远端详库赞的表情,看不真切,但也能看出来他周遭的气质。丘比特简直直接拿了个最大的印章往他脸上盖了个大红戳:此人已陷入爱河! 这是自毁前程! 那女人是雷利的女人,雷利不找他麻烦,海军上面也要找库赞的麻烦。要只是嬉戏取乐一番,还可以心照不宣,当做浑然不知,以后海军酒桌上没准还能多个有趣的话题。 可库赞是认真的! 风月事里投注了真感情,就变得可怕。人们对肉体享乐趋之若鹜,对心灵上的密切结合却避之唯恐不及,像是躲传染病,既恐惧又嫌恶,捏着鼻子对那些爱得成痴成狂之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恶意揣度,暗暗等着看好戏。 最凶猛噬人的野兽、杀人无数的大海贼也比不过一个娇俏甜美、身份复杂的女人更懂得怎么摧毁一个男人。 甚至用不住她做什么,风言风语就能把库赞撕碎,让他在马林梵多无法立足。 波鲁萨利诺等了好一会,才等到库赞离开那女人身边。 “我要苹果汁!”那女人朝库赞大声嘟囔,嚣张跋扈,“不要樱桃汁,不要苏打水,不要橙子汁,再敢拿错,我就把饮料泼到你脸上!” 库赞脚步不停,腕骨突出的手腕抬起,食指中指合并挥一下,示意自己知道了。 波鲁萨利诺在酒水摊子上飞快地巡视,端起一杯苹果汁和伏特加调制的鸡尾酒,橙黄色的酒水越往上越淡,直至冰层一片透明,插着两叶薄荷。 布鲁萨利诺单手插兜,悠然从容走向那女人。 男人的暗黄色影子又细又长,斜爬上芙蕾雅蜜色的腰上。她身上沾了沙子,亮亮闪闪,闪着粉色和蓝色的细光。手指尖揩下一点细纱,随随便便一抬头,看见来者,愣了一下,认出他来。 波鲁萨利诺俯下上身,半个麦色胸膛在衬衣底下若隐若现,长指把酒杯放到桌面上,结珠的杯壁挨着一个咬了半口的梨子,被推到冒有丝丝青烟的白瓷烟灰缸旁。他微微抬眼,眼珠溜到眼眶上面,从墨镜沿上看她。微微歪着脑袋,眉眼含着不正经的笑,深色瞳孔在光下越发深邃,一圈金黄色的光兜住他的眼睛。 “好巧啊,又见面了,这位美丽的小姐~”抑扬顿挫的语调被拉长,显得有些阴阳怪气。 芙蕾雅唔了一声,换了个坐姿,眼睛飘回漫画书上,对波鲁萨利诺的存在并不在意。 “一个人?” “我男朋友快回来了。”芙蕾雅一耸肩,冷淡地挖苦,“去找别的女人吧,我倒是很乐意告诉你多西林的卖花女都在哪。” “耶~那就奇怪了。”波鲁萨利诺捏着下巴,苦恼的样子,下垂眼飞快地在海滩上环视一圈,口吻疑惑地问,“我可没在这片沙滩上看见冥王雷利啊。” 芙蕾雅翻动漫画的手一顿。她继续翻漫画,伸出一只懒洋洋地扬扬手指。 “糖。”她说。 瞧她一会,波鲁萨利诺从桌上拿起那盒子荔枝糖,捻起一块放到芙蕾雅唇边。骨节分明的手指蹭过女人饱满的唇。芙蕾雅终于抬眼看他,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张开嘴,把糖果含进嘴里,双唇含了一下男人瘦长的指尖,舌头划过整洁的指甲,刚修剪过还带着尖锐的刺。 波鲁萨利诺收回手,又用这只手,轻轻从她发间拂过,捻起一缕姜红头发轻柔地别在她耳后。手指自然地捧住芙蕾雅的脸,他坐在芙蕾雅的蓝白沙滩椅边缘,俯下身,靠得极近,黄色的影子拢住半个女人的身躯,芙蕾雅透绿的眼睛直直看着他。 波鲁萨利诺吐出情人呓语般的柔声细语: “雷利的女人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芙蕾雅微微皱眉。 “我有名字!”她不满地咕哝,眉眼里透出一股怒气,“什么雷利的女人,真难听!” “耶~可我还不知道小姐的名字,请小姐告诉我吧。” “给我记住了,我叫芙蕾雅,不是什么雷利的女人!不许再那样叫我!” 她有点生气,甩甩头,甩掉波鲁萨利诺的手,大力又翻了一页漫画,荔枝糖在嘴里滚了一圈,鼓起的左边脸颊瘪下去,换到左边。 波鲁萨利诺收回手,还是似笑非笑的神情。他随意挑出几个话题,芙蕾雅兴致缺缺,随口应答。可当波鲁萨利诺随口讲起海洋英雄索拉,芙蕾雅一下睁大了她美丽的绿眼睛,透露出一种孩童的乐趣,直直地看着他,听他讲。 当波鲁萨利诺不再故意惹怒别人,而是想让别人喜欢他的时候,他能是最好的倾听者和讲述者。他把那些漫画的细节、背后的故事、一些趣闻、彩蛋娓娓道来。芙蕾雅已经被他迷住了,捧着脸跟他兴高采烈地讨论起漫画。 除了她,她身边就没人看漫画了。其他的那些人,他们都把漫画当成是一种孩童的乐趣,是芙蕾雅稚气未脱的象征。可波鲁萨利诺嘴里一说,漫画可是一种艺术,是一门科学,其中蕴含的道理和哲学深奥,又不像真的科学和哲学那么无聊。简直太和芙蕾雅的心思了,她就没遇到过能和她一起聊漫画的人!更别提他还知道那么多,其中还有不少她没看过的漫画。闻言,波鲁萨利诺承诺下次见面送给她,芙蕾雅欢天喜地。没过五分钟,她就叫起“波鲁~”,把他当成朋友了。 库赞只是走了一会,再一回来就发现芙蕾雅身边多了个居心叵测的男人,正拉着她的手,手指在芙蕾雅的手心滑动,装模装样地说什么看手相。芙蕾雅无忧无虑地笑,还认真地问他:“然后呢?我的爱情线呢?——什么?断了!不要,我不要!你快想想办法!嘻嘻~我就知道你在逗我,别想把我当傻瓜耍,你才哄骗不了我呢,波鲁!” 芙蕾雅鼻子翘起来,神气又自傲。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还紧紧攥着她的手。 库赞当即就想让那个男人享受一发冰河世纪。 ——如果那个男人不是他的同事,波鲁萨利诺的话。 他怎么会在这? 库赞皱紧眉头,暗自警惕。 是凑巧还是……? 40. 下午,库赞问起下午向芙蕾雅搭讪的男人。 芙蕾雅啊了一声,眼睛亮起来,雀跃地说他叫波鲁萨利诺。 她说这话的时候正在梳头,没坐在梳妆台上,赤足站在浴室门口的全身镜前,穿了一件库赞的衬衫,对于她而言过长了,袖子挽了好几圈,两条袖子晃晃悠悠兜在胳膊下面,腰上系了一条海军制服腰带,不消说,也是库赞的。 他不提还好,一提芙蕾雅又想起来没跟库赞算完的账了。 “你那会去哪了?!居然敢扔下我一个人跑了!”芙蕾雅扭头瞪他,眼神凶狠狠的,暴怒的小兽,喉咙间响起低沉的呼噜声,想一头大型猫科动物那样。 库赞走过来,没穿衣服,俯下身要亲芙蕾雅,被芙蕾雅躲过去。她还生着气。 芙蕾雅大声地“哼!”,抱着胳膊,脚尖点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库赞等他的解释。 他只好叹息,抓抓头发,解释一句: “波鲁萨利诺是我的同事。” 芙蕾雅一挑眉,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海军。”她把手臂放下去,眼神软和下来,情意绵绵地埋怨他一眼,声调也变回软绵绵的可爱声线。 “早说嘛库赞,真是的!我还找了你还半天呢,浪费我时间!快道歉!” “嘛嘛~原谅我吧芙蕾雅。” 库赞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一边心里想芙蕾雅脾性真是越来越烈了。 不过……她这样也很可爱的就是了。 他看向镜子里。芙蕾雅奔奔跳跳地转过来,脸蛋上自然的健康红晕,眼神明亮,嘴角上扬,很高兴的模样。 “库赞~库赞~帮我梳头。”她又使唤起库赞。 库赞拿起梳子,手指攥着芙蕾雅蓬松的头发,黄铜丝似的,沉甸甸一把。他梳着,没忍住亲了亲芙蕾雅的发尾,带着海洋的醉人馨香和苹果汁甜蜜的气味,这可能是因为她中午不小心把头发掉进苹果汁杯子里了。 库赞帮芙蕾雅梳了个高马尾,用红白波点发圈圈住。发圈有点旧了,是芙蕾雅从家里不知道哪里翻出来的,她都忘了是什么时候买的,正好丢了一个,就顺手就拿上这个。 他梳完头,弯下腰,两条胳膊从芙蕾雅肩头滑下去,搂住她亲亲她的鬓角,两只宽大的手覆上胸前软肉,库赞总是喜欢摸她的胸。 像两个大热水袋子,有一次他在空中比划着双手说,被芙蕾雅追着打了一整天。 “躲着他点。”库赞低声说,声音低沉暗哑,里面的情绪很不平静。 芙蕾雅镜子里的眼睛眨了眨。 “我们的事如果被他发现了很麻烦。” 他说得不甘,芙蕾雅也一撇嘴,很不以为意的样子。 她甩开库赞的手,坐回阳台的吊篮椅上,折起双腿,把脑袋放在膝盖上继续看漫画。 库赞挠挠头发,穿上衣服,没系皮带(在芙蕾雅腰上呢),裤子有点松垮。 “我要去他那里打听一下,你好好待在家里。” 他居然管旅馆叫家!也不知道他本人注意到了没有。 阳台的吊篮椅悠悠转起来,芙蕾雅拉长声音喊一声“好——”,声音既不耐烦又不乐意。 开锁声响起,门板声吱呀,打开又被关上。芙蕾雅看完漫画,把漫画书撕碎,信手一扬,被风吹走。 波鲁萨利诺送给她的漫画书看完了,她可以开始讨厌他了。 ——那海军居然敢打扰她和库赞的蜜月假期! 芙蕾雅怫然不悦。 波鲁萨利被看见海边木质小屋的露天阳台,一只手从吊椅上伸出来,黑白色的斑点蝴蝶从她手中飞舞,闪着银色、玫瑰色、钴蓝色的光,在海风中上下翻飞,最终落进海里。 他斜靠在椅子上,修长的双腿交迭,端着一杯马提尼,朝来者举起来,绿橄榄在叁角杯里滚了一圈,下垂眼隔着墨镜、酒杯里清澈的酒水看,人影被扭曲,拉伸,旋转。 “耶~真巧啊,库赞~”他慢声慢调地打招呼,指尖轻晃,酒水杯中摇曳。 库赞一只手插在风衣里,冷淡地看着他。波鲁萨利诺换了衣服,坐在一张藤椅上,真的像是来海边玩的样子,但库赞总觉得过于巧合了。 “别一副这种表情嘛~”波鲁萨利诺说,“真的是凑巧啊,我对你神秘的小女朋友可没有兴趣” 波鲁萨利诺信口胡诌, “什么神秘的小女朋友?”库赞淡淡地问,皱起眉头。 “嘛嘛,爱情和咳嗽可是瞒不住的哦库赞,大家都私下里猜你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马林梵多呢。哦呀——”波鲁萨利诺露出惊讶的表情,“你该真不会以为自己瞒得挺好的吧?” 库赞沉默。他本就没打算故意隐瞒,但也从没故意显露,可芙蕾雅作用在他身上的变化真的这么大,一看便知吗?他对这种事没经验,有点拿不准老道的波鲁萨利诺是不是在驴他。 波鲁萨利诺微微偏头,喝口酒,假笑了一下,掩盖住他真实的,差点逃出来的戏谑笑意。 “实际上,”他平板单调地说着,适当露出几丝不耐烦,换了一条交叉腿,继续说,“我本来想去的可是艳遇之岛玛丽诺啊,可叁天后多西林比的拍卖行有场拍卖会,科学部的秘密任务,恶魔果实什么的,你懂的,还非要以私人名义参加。” 他信口胡诌,还怕库赞不相信,又恰到好处地透露出点科学部内部不太重要的一点秘密文件。 “怎么都推不了啊……”他放下酒杯,交叉十指,叹口气,“上面找那颗貌貌果实好几年了,威胁我不认真工作就不给我写升职大将的推荐书~真可怕啊~” 这事库赞也知道,他之前还推掉了相关的任务给萨卡斯基。他开始有点信了。 说着波鲁萨利诺的目光悠悠飘到库赞脸上,话语顿了顿,若有所思。 “耶~库赞,”他坐直身体,问,“要不要带女朋友去拍卖行玩?”他用上诱惑的口吻,“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机会哦~花的是政府的钱,把貌貌果实带回来就行。买身礼服,带她走进去,一副大人物模样,她肯定会爱死你的。” “不了。”库赞松弛下来,摇头拒绝,“她不喜欢拍卖行。” “可惜了。”波鲁萨利诺一耸肩,口吻随意。又掂起酒杯,边喝边随口邀请,“嘛~有空带弟妹一起吃个饭吧,让我也看看是谁把我们前途无量的库赞中将迷住了。” 库赞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不理会他的调侃,告辞离开。 波鲁萨利诺看着玫瑰色的沙滩被踩出淡蓝的浅坑,那个高壮的白色背影一步一步离开,一步一步朝着冥王雷利的女人走去,头也不回,像是毅然决然地迈进深渊。他心里一动。 波鲁萨利诺抿抿唇,他本来不想管这件事的,可库赞是个难得的优秀海军。同样内定的叁个大将中,库赞和立场模糊的他与偏激的萨卡斯基都不同,是真正未来的海军的栋梁。 “库赞。”他叫住库赞,嗓音低沉。 库赞站住脚,回头看他。 “来自前辈的提醒~对男人来说,女人可是很危险的哦,很容易就能摧毁男人的雄心呢~”他用轻佻的语调说。 库赞看了他一会,蓦然笑了。 “波鲁萨利诺,”他认真地说,“太小看女人是会吃亏的。” “什么?”芙蕾雅从库赞胸膛上抬起头,仰头看库赞的下巴。她问,“他来这干嘛?” “科学部那边要一颗恶魔果实,秘密任务什么的。”库赞枕着胳膊,懒洋洋地说。 “貌貌果实。”芙蕾雅机械地重复,眨眨眼。 “对。别管他了,躲着点他就是了。” “哦……”芙蕾雅无意识地回应,又眨眨眼。 貌貌果实……她在心里轻呢,就在多西林岛上?芙蕾雅心脏嘭嘭跳,身体激动得颤抖。 库赞还以为她冷 ,给她拉了拉被子。 41. 芙蕾雅和香克斯一样,走的都是雷利和罗杰的路子,不依靠恶魔果实、纯粹凭借强大的体能和霸气在大海上立足。恶魔果实对他们而言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甚至运气不好的话,吃下和自己性向不好的果实,还不能游泳,堪称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芙蕾雅自打第一眼在恶魔果实图鉴上见到貌貌果实,就怦然心动。她努力寻找各种能找到的资料,根据历代貌貌果实能力者的记录,反复确认,确定了貌貌果实的基本能力:随意改变能力者的外表,并且可以通过触碰他人,改变别人的外貌。 并且,最重要的是,所变化出来的外表,不像模仿果实那样,受到真实人类的面目的限制。也就是说,只要貌貌果实能力者想,他可以把任何一个人,变成世界上另一张世界上并不真实存在的脸,想要鼻子多高就多高,想要眼睛多大就多大,堪称现实版捏脸游戏。 芙蕾雅激动得发抖,脸色晕红,觉得自己的梦想近在眼前了。 ——她可以拥有活的纸片人了! 芙蕾雅甚至夜里做起梦,她梦见自己吃下那个金光灿灿的耀眼果实,伸出手一碰库赞的脸,库赞就变成了海洋英雄索拉。 索拉牵起她的手,邀请她去跟他和巨型机械人战士一起打败邪恶的杰尔玛66。她再一碰索拉,眼前的人变成了笑眼弯弯的卡卡西,挽着她的胳膊带她走进忍者村,村里的人都喊她卡卡西夫人、六代目夫人。 她钻进卡卡西火影袍里。再一钻出来,卡卡西的脸转眼变成西索,大变态乱飙扑克牌符号,摸着她的脸喊她大苹果,要跟她打架,一架打到床上。天花板旋转、旋转,天空露出来,她躺在脏兮兮的车前盖上,罗根叼着雪茄正脱裤子。转眼,她又被超人抱着飞在天上,漂亮的蓝眼睛深情地看着她。 突然,她的胳膊被斗牌之神抓住,他皱眉,问她到底喜欢谁。瞬间,所有她的男纸片人们都围上来,为了争夺她打了起来。芙蕾雅焦急得搓着手,左劝一句右劝一句:你们都是我的天使!我放不下你!我只是想给每一个男人一个温暖的怀抱而已! 男人们撒泼打滚非要她保证最爱自己。 芙蕾雅在睡梦中,吧嗒吧嗒两下嘴,露出猥琐的笑容,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嘿嘿嘿嘿淫笑。 库赞枕着胳膊,看芙蕾雅不羁的睡颜,目光温柔,忍不住微笑,心想:她真可爱。 可爱的芙蕾雅的梦陡然变了颜色,大地忽然变成一张大床,男纸片人们都不打架改为来摸芙蕾雅,在她胸口摸来摸去,捏来捏去,啃来啃去—— 芙蕾雅睁开眼,果然是库赞那家伙。 她的情绪还沉浸在美梦里,美滋滋乐陶陶,没有像往常那样猛地揪住他的头发,反倒还扑上去,吧唧吧唧亲他,心里盘算怎么让库赞答应陪她玩角色扮演。 她心想,首先要让库赞把七百多话的漫画仔细研读,好好揣摩角色心理,把握性格特征。又想,可以从师生PLAY先开始,她去求卡卡西老师让她毕业,然后嘿嘿嘿——吸溜—— 她心里飘过一个一个不靠谱的想法,千方百计要把库赞绑上贼船,还要做好、做精、做到栩栩如生,真的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纸片人一样。丝毫不去想她现在连貌貌果实的味道都没闻到一次呢。 库赞只觉得芙蕾雅今天更热情了,大早上就缠着不让他起床,哼哼唧唧地瘫在他身上,媚声地不停叫他“库赞~库赞~”,时不时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面露红晕,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库赞想今天干脆就不出去了。可一过中午,像是已经玩腻烦了,芙蕾雅干脆对从他身上爬下去,换身泳衣,蹦蹦跳跳地走出民宿。 她站在阳光充沛的走廊,手扶着帽檐,扭过头看他,问他: “我要去游泳,你来吗?” 库赞想起波鲁萨利诺,皱皱眉,说自己晚点过去找她。 芙蕾雅点点头,眼睛转了一圈,唔的一声,嘟囔着好吧,好吧。 波鲁萨里诺又看见芙蕾雅,在炎热无比的光线之下,女人赤足站在商店前的沙滩上,尖尖指甲点着下巴,对着墙上各种花色游泳圈露出打量挑选的神情。细沙一直爬到她的小腿上,她因为那些沙子,玫瑰花瓣一般的嫣红的脚趾头一直可爱的乱动着。 细沙间夹杂着贝壳,珠光映照,风吹起她的头发,波鲁萨利诺想起刚诞生的维纳斯。 不管这女人的身份和灵魂或者别的什么,单从肉体上而言,这女人绝对是个爱之女神。若非她的男人们身份太复杂,波鲁萨利诺肯定乐于去与这样一位女性约会的。 他观察了一下周遭,库赞不在,他正打算不动声色地离开,那女人已经从镜子里看到他,转过头叫他,声音惊喜。 波鲁萨利诺只好走进去,单手插兜,说了声:“好巧~好巧~” 像在家周边散布一样的闲散步伐,姿态放松,两条长腿被一条黄白色的阔腿裤拦住。他斜靠着在柜台上,一条腿拉直,和柜台形成一个叁角,另一条腿舒服地蜷缩着,鞋尖点地,颀长的腿更显得长了,大腿肌肉的线条紧紧贴着裤子。 没经验的人才会把自己最性感的地方露出来,越是精于此道的人,越是知道要把自己重要的砝码小心保护起来,除非必要的时候绝不外露。 瞧,那女人果然朝他的腿看了好几眼。 她一面还装出什么都没有的样子,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笑眼弯弯,叫他:“波鲁!” 她像只麻雀,叽叽喳喳地说起来,说她把他送给她的漫画看完了,说起漫画里的主角和情节。波鲁萨利诺漫不经心地听着,待到语句和语句暂停的间隙,慢慢悠悠地插话,问她她的男朋友呢。 芙蕾雅啊了一声,变换神情,笑起来。一种非常暧昧、神秘的笑容,好像一切都被她掌握在手中,幽幽地看着波鲁萨利诺。于是波鲁萨利诺也笑,嘴角斜斜勾起,歪着脑袋,脖颈拉出几条直线,直冲芙蕾雅二群。 气氛陡然粘稠,掉进蜜罐子里一般。 “说得跟你真的想见到他似的。”她用亲昵的埋怨口吻说,眨眨眼,黑色睫毛后的眼睛里闪烁着魅惑的光。 波鲁萨利诺似笑非笑,道:“耶~我倒是还真挺像看看到底是谁那么有勇气去碰雷利的女人呢。” 那女子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皱起眉头,扭过脸,姜红发丝下的嘴角下撇。 “都说了不要这么叫我!”她用稍显尖锐的声音叫,“我有名字。”顿了顿,她用不信任的目光看波鲁萨利诺,问他:“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吧?” “这个嘛——”波鲁萨利诺拉长音调,直至女人眼睛里冒出怒火,他才慢悠悠地继续说, “这么美的名字我当然忘不了,芙蕾雅小姐。” 芙蕾雅翻了个白眼,又笑起来。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每次都能带着不同的美女来买花了。”她嘟囔着,往前走了两步,“你对谁都说这种话吗?” “什么话?” “什么话?”芙蕾雅揶揄着重复,靠得更近了,“情话呗。”她的手指触碰他的脸,触之即分,虚虚摩挲他浓密的鬓角,隔着墨镜仔细看他的眼睛。手指轻轻一勾,勾下他的墨镜,转手挂在自己鼻梁上。 她扭身,对着店里的镜子照,背对着他的丰满背影卖弄风情地扭来扭去。波鲁萨利诺想起那张蓝色花纹布料。酸性的布料兜着女人的身体,彩色的光在褶皱上流走,布料堆积出来的曲线在他脑海里越发明显,他一时间被勾住了心魄。 她转过身,手指扶着眼睛框,卖弄地问他:“好看吗?” 波鲁萨利诺歪着脑袋看她,上身前俯,靠得极近。他能看见那妩媚女人脸上柔软的白色绒毛,带着肉欲的红色光泽,薄薄一层均匀地敷在女人脸蛋上,脸蛋是剥了皮的桃子色。 芙蕾雅也能看见波鲁萨利诺下垂眼里深邃的瞳仁,明明是双没什么感情的冷漠眼睛,盯着人看又引其遐想,让人想入非非。他的眼睛最中间,一点金黄色的光,针尖大小,她忍不住凑近又仔细观察,确实不是她的错觉。 波鲁萨利诺伸出手,把茶色墨镜推上去,别在芙蕾雅头顶,露出那双漂亮的眼睛。 “耶~这样好看多了。” 绿色的眼睛佯嗔他一眼,娇媚地眨眨,黑睫毛蒲扇着,宛若蝴蝶翅膀。 “哼~”那双眼睛的主人娇嗔,“尽说好听的,花心的家伙,我不理你了——” 口吻近乎撒娇,那股口是心非的娇俏劲,波鲁萨利诺几乎忍不住微笑。可爱的女人转过头,挑了个游泳圈。 “我要去游泳啦~再见——”她说着再见,眼睛盯着他不放,口吻完全就是邀请。 波鲁萨利诺跟着芙蕾雅走到海边,女人身姿摇曳,摇摇晃晃的花纹蓝布窗帘,姜红发丝尾巴潮湿,随着她的走动散发苹果汁的香气,那股香气勾人,绝对是伊甸园那颗禁果榨出开的汁水。 布鲁萨利诺正嗅着她发尾的馨香,忽然女人转过头看她一眼,,那种眼神并非在看他是否跟上来了,而是心有成竹他一定跟着她呢,随意扭头而已。那股笃定的姿态惹人在意。 红色发丝缠绕在她的脖子上,微微弯曲显得她越发妩媚,这个动作流露的成熟美感中又混杂着孩童般的纯真,绿眼睛一飘,笑嘻嘻地又转回去。 波鲁萨利诺不禁疑惑,她到底是如何被养成这个样子的,肉体上成熟妩媚,熟透的蜜桃炸开,香气四溢,汁水炸开,溅到的人都忍不住吮吸一下手背。同时心理上又完美保留着孩童所有招人喜欢的特质。 或许她根本就不是雷利的妻子,而是他特别培养的性感炸弹,用来扰乱海军的人心。 不不不,或许连雷利都被这个女人迷住了,就像他的库赞学弟。 可这个女人呢,她的心在哪? 她肆意挥洒自己的魅力,勾搭着让男人为她魂牵梦绕,这几乎都成了她的习惯,一路上她几乎朝每个男人都抛了媚眼。媚眼如丝,引人遐思,偏偏绿眼睛还是一片冰绿,她对此可谓得心应手,肆意妄为,天生的多情妖妇。这样的女人是没有心的。 不过,奇怪的是另一件事,她昨天还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人呢。她到底是从哪学来的? 波鲁萨利诺没法下水,那妖娆女子感到可惜,不甘心地再次邀请。 “能力者也可以下水的啊~”她抬抬腰间的游泳圈,笑了下,“倒不如说正是因为无法游泳才更想下水吧。” 她看向海面,眯了眯眼睛,眼睛里波光闪动,目光温柔又专注。 波鲁萨利诺心里有个人猜测,捎带一惊讶地挑眉,问她也吃了恶魔果实? 她幽幽笑着回头看他,懒洋洋地说:“是呀~是超级厉害的恶魔果实哦~我已经给你用过了,都没察觉到吧?” “耶~真可怕啊~”波鲁萨利诺笑容不变,举起双手坐了个投降的动作,笑问,“那到底是什么果实呢?让我死个明白吧,亲爱的小姐?” 女人咯咯笑,拉下墨镜带上。 “还不明白啊,真笨啊,波鲁萨利诺!我可是已经让你爱上我了——你已经逃不掉了~这是恶魔的决定哦!” 说完,绿眼睛的小恶魔大笑,抱着游泳圈奔赴海洋。 波鲁萨利诺摸着下巴,仔细思索,不禁想道:应该是在店里摸他脸那一下…… 42. 芙蕾雅套着游泳圈在水里扑腾,顺着海浪的方向自然地飘动。 波鲁萨利诺看到库赞慢悠悠地走过来,冰冻果实能力者的肌肤在光下显得有点透明,折射着热烈的阳光,好似是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光。 见到波鲁萨利诺,库赞皱皱眉头。波鲁萨利诺暗笑,假装对他和那女人的关系一无所知,友好地朝他打招呼,扭头继续欣赏那畏水女子在水里笨拙的姿势。 波鲁萨利诺一歪头,手指一挑,飞快地在海水女子身上点了一下,装模作样地向库赞介绍:“耶~你看巧不巧,雷利的女人也在多西林。” 在他说起“雷利的女人”这个称谓时,库赞的眉头果然又皱紧了一点,眉心跳了一下,嘴角抿起。白色裤兜里的手掌握紧又放开。 他尽量自然地顺着波鲁萨利诺指的方向看去,看到芙蕾雅带着个游泳圈在海里扑腾,宛若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库赞嘴角一抽。心底积压的烦躁乌云一下被芙蕾雅可爱的笨拙划水动作挥散。 库赞看她身体软绵绵地扑腾两下,暗笑,心想她在波鲁萨利诺面前装得还挺像。 芙蕾雅还能装得更像一点。 她扑腾一会,感到无聊了,就回到沙滩上。碧绿海洋在她身后摇曳,海鸥振翅,强烈的光线中,芙蕾雅双手端着腰间的游泳圈,曼步朝波鲁萨利诺走来。 “波鲁。”她的声音顿挫,悦耳,问他,“你不去游一会吗?”她一边说,一边伸出一只手把湿漉漉得头发往耳朵后面拢,发丝粘在身上,水流蜿蜒从肌肤上留下,宛若瓷器上青色的釉面条纹,晶莹的身体反射微光。没继续捞着游泳圈的一边自然下垂,卡在她的大转骨上,微微一扭身,身体曲线迤逦流畅。 她全程都没给库赞一个眼神,好像完全不认识旁边这个男人。要不是亲眼看见他们在沙滩上拥吻,波鲁萨利诺准会真的被她骗过去了。 波鲁萨利诺暗中留神库赞的表情,捕捉到他仅仅是郁悒地皱了下眉头,很快又松开,脸上一片空白,没什么表情。 “诶呀~别折腾我了,我可是个旱鸭子呐~”他伸出手,拿过一条毛巾帮这娇媚的祸水擦头发。他故意在库赞面前做出姿态亲昵的样子,要是普通女人置于她的位置,肯定会跳开,面色惊恐地推开他,去看库赞的反应。 可这女子是个祸水,是多情的妖妇,是男人欲望中盛开的恶之女。就像他想的那样,她没躲开,只是扭了扭身体,象征性地表达一下反抗,毕竟库赞还在身边,不反抗一下确实不像话。 他故意用双肘困住那恶女,女人没力气反抗他,只好安静停留在他怀间。他注意到妖妇的把眼睛睁得圆圆的,朝库赞眨眼,似乎是在表示内疚的歉意。可从波鲁萨利诺的角度看,能看见她眼底一片冷漠。 他本以为库赞见了那妖妇露出马脚,就会醒来,至少有点迟疑。 可库赞毫不犹豫地上了当,他也朝芙蕾雅眨眼,露出纵然自己爱人的无奈笑容。 波鲁萨利诺深感爱情蒙蔽了库赞的眼睛。 完全被坏女人玩弄于鼓掌中了啊,库赞学弟。 然而,这事,在库赞看来另有一番解释。 她那爱玩的情人找到了新的玩具,调皮地朝他眨眼,邀请他一起逗弄波鲁萨利诺。 她故意装出一副软弱女子模样,装得很好,可在知情人库赞眼里,微妙显得滑稽好笑。 波鲁萨利诺还真的把芙蕾雅当作是什么自己掌握的普通女人,他都看见波鲁萨利诺自以为困住芙蕾雅时,她爱人手臂上爆起一瞬间又收回的青筋。芙蕾雅在波鲁萨利诺看不见的角落咬着牙,黑着一张脸。 他不知道芙蕾雅到底想要对波鲁萨利诺做何种恶作剧,她越是愿意蛰伏,就代表着恶作剧的后果越是残烈。 完全被芙蕾雅玩弄于鼓掌中呢,波鲁萨利诺学长。 边擦那头姜红头发,波鲁萨利诺假模假式地为他们两人介绍了彼此。 波鲁萨利诺故意问他来做什么。 库赞说等女朋友。芙蕾雅翘起嘴角,朝库赞眨眨眼,很快又收回来。 他们又聊了几句,仿佛闲聊般不经意地,波鲁萨利诺打趣:“明明我们叁个都是能力者,却来海滩玩,真奇怪啊~” 库赞微微惊讶地看向芙蕾雅,芙蕾雅朝他眨眨眼。 “有什么关系嘛。”她说,“别掉进海里不就好了?” “耶~芙蕾雅胆子真大啊,我可不行的。” 芙蕾雅笑,信口问:“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是什么果实能力者?” “耶,我吗——我是吃了闪闪果实的闪光人哦。”波鲁萨利诺笑道,他又指着库赞,“这是库赞,我的同事,他是冰冻果实能力者哦,芙蕾雅。” 库赞淡淡地点了下头。 芙蕾雅睁大了眼睛,目光在他俩之间巡视,哇了一声,叫道:“自然系诶~好厉害——” 波鲁萨利诺道:“我倒觉得好还是芙蕾雅毕竟厉害,居然能让别人爱上自己,哼~操控感情的恶魔果实比自然系还有稀少得多呢。” 让别人爱上自己,芙蕾雅到底给自己写了个什么剧本……库赞颦眉。 “唔……你们公司居然有两个自然系嘛,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耶~我和库赞是海军哦。” “哦~?”芙蕾雅露出一个虚假的惊讶表情,“海军!真厉害呢,波鲁!” 波鲁萨利诺似笑非笑。 芙蕾雅又问,“那港口的军舰是你们的吗?”她用向往的声音说,“我一直都想去军舰上玩呢!” 她幽幽看向库赞,似乎是在埋怨他从不满足她的小小愿望。 库赞抓抓头发,移开眼睛。 布鲁萨利诺悠悠道,“那是我的军舰哦,带小芙蕾雅去逛一圈倒是没问题。” 芙蕾雅立马抓住他的手腕,要求他保证。波鲁萨利诺稍微露出迟疑的表情,她就急得跳脚,身子小幅度晃来晃去。 直至波鲁萨利诺欣赏够了,笑着答应一定带芙蕾雅去玩。 库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就算是玩闹,也过了。 索性后来布鲁萨利诺和芙蕾雅再没这么亲昵的动作了,库赞勉强忍下来。 波鲁萨利诺和库赞在海滩椅上坐下, 芙蕾雅坐在沙滩上堆沙子,她的手不够巧,捏出来的东西歪歪斜斜,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她执拗地非要把沙子修整漂亮,脸上憋着一股劲。 波鲁萨利诺坐在那张库赞见过的藤椅上,翻着一本杂志,时不时看一眼芙蕾雅,像是人们在沙滩上经常能看见的那种富家公子和捞金女的组合。库赞没走,波鲁萨利诺用装出来的疑惑视线看他。 库赞想了想,酝酿一下感情,低沉地开口:“波鲁萨利诺,你想做什么?她是别人的女人。”他还是不愿意把雷利的名字说出来。 “嘛嘛~”波鲁萨利诺懒散地说,“危险分子还是看在眼皮底下比较好吧。而且近距离接触后,我也知道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呢~” 库赞沉默。 波鲁慢悠悠地继续说:“雷利恐怕晚节不保呢,那女人是个天性淫荡的娼妇,诱人堕落的莉莉丝,利用自己的魅力做武器,以与男人取乐为生,爱上这样的女人,雷利或许是真的老了,昏了头。” 库赞冷淡地看他,看起来不以为意,又死不悔改。 “看起来混了头的更像是你。” 波鲁萨利诺轻笑。 “我会看着你们的。”库赞说。 波鲁萨利诺一耸肩,感到厌倦,有点懒得管这位被娼妇迷住眼的同事了,同时,一种乐趣,看着他们在他面前装模作样确实有意思。这种乐趣还很难得,一生中有几次能遇到这种情况? 芙蕾雅的沙子搭建得非常不顺利,她开始烦了,扬出去一把细沙。波鲁萨利诺放下杂志,笑着问她在搭什么。 “大船。”她闷声回答,盯着那堆沙子的眼神像是在看仇人。 “耶~搭不出来就不要搭了,来喝点果汁吧,芙蕾雅。” 不对。库赞想,这个时候不应该说这种话。或许对别的女人管用,但对芙蕾雅绝对不行。 果然,芙蕾雅眼睛一翻,绿眼睛里焠出刀一样的锋利目光,剜了波鲁萨利诺一眼,又瞪库赞,不过,她还记自己要做的事情,不耐烦地点点脚,猛可之间塌下肩膀,丧气地朝波鲁萨利诺和库赞走去。 波鲁萨利诺请她去城里看戏,多西林的剧院在上演一出新戏,最近获得了极大的声誉。芙蕾雅没什么不可以的,点头答应。 “不过。”他说,“你得穿上礼服——你有礼服吗?” 芙蕾雅握着杯子的十指收紧,摇头的幅度很小,好像她羞于承认似的。正如波鲁萨利诺所预料的那样,库赞和雷利可都不是会搞这一套的人。 波鲁萨利诺说他可以送她一套,借口去打电话虫就离开了,心中暗暗期待库赞和芙蕾雅单独留下来会说什么。 波鲁萨利诺走了好一会,库赞才表情奇异地开口: “你……没有礼服?” 芙蕾雅翻了个白眼,“本来是有的,但是第一天晚上就被某个笨蛋给撕坏了——啊啦拉,是谁来着,我怎么好像有点记不起来——”她前俯身子,贴近库赞,故意问他,“呐呐呐,库赞,是谁来着,把我的裙子扯坏了?导致我今天本来应该去剧院都去不了的了,嗯?” 库赞微微扭头,无奈地说,“我都赔你一件海军风衣了。” 芙蕾雅哼了一声,把脚放到库赞腿上,身体舒展。 “真讨厌!”她大声说, “真讨厌!”她又重复了一遍,用脚踹库赞,“你怎么让你的同事追过来了?!这是我过得最讨厌的一个蜜月了!” 她不悦,像是从云端坠入泥潭。她和库赞每日幽会,荡漾在爱河里,每天过的梦一样,波鲁萨利诺的出现,直接把她的美梦拉进了糟糕的现实,河面上飘出垃圾,原来他们不是在爱河上渡船,而是一条泥水沟! “我看你玩得挺开心的。”库赞低沉地说,黑瞳仁盯着她看。 “哈!”芙蕾雅大笑一声,眉头一挑,神情张扬,“他把我当笨蛋耍!我到要看看最后我们两个里谁才是笨蛋!” 库赞凝眉,看了她许久,最终幽幽叹了口气。 “别太过分。”他不放心地叮嘱,“波鲁萨利诺不比我弱。” 芙蕾雅敏感地惊觉,眯起眼危险地看着他,嗓子里发出蛇似的嘶嘶威胁声:“笨蛋海军,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比你弱吗?” 库赞染出点笑意,道:“啊啦拉,这种事不是一看就知道的吗,退役海贼小姐。” “哼——别以为我没带尼约德,你就能爬到我头上了,就算是赤手空拳,我也能把你完美的腹肌撕碎。” “恐怕你碰到我之前,就被冻成一座美女冰雕了吧?” “哼哼——你的那点冰,我一跺脚就碎了,还不如直接脱衣服呢,我没准还会愣住几秒。” “说的好听,上次没能挣脱掉的是谁啊?是我面前这个可爱的芙蕾雅吗?” “才、才不是嘞!我上次是看你的腰看走神了,才会被冻起来的!可恶!只要我把眼睛闭起来,你就别想再让我走神!” “是你的意志力太差了,明明你一直都在我面前,我也没走过神吧!” “不管,给我走神!” “喂喂——不要仗着自己可爱就不讲理啊,芙蕾雅。” “略略略——快走神快走神!”芙蕾雅故意半脱衬衫,露出半个胸,搔首弄姿,嘴里催促,“走神了吗?走神了吗?” 此时的芙蕾雅虽然故意扯下衣服,但比起故意诱惑波鲁萨利诺的魅惑之态,这副样子倒不如说是可爱至极,淫秽之意倒是尽数褪去。 库赞捂住额头。 芙蕾雅不高兴了,“你为什么都不走神的啊!什么呀,这不就显得我像痴女一样了吗?不可以不可以!快给我走神!” 库赞一仰头,眼睛看天,敷衍:“走神了,走神了——” 芙蕾雅气得朝他扬沙,库赞扬回去。 等波鲁萨利诺回来,就看见库赞和芙蕾雅两张脸个朝一边,衣服皱皱巴巴,全是被人拉扯过的痕迹,头发上都是一堆沙子,谁也不搭理谁,抱着手臂还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波鲁萨利诺沉默了,虽然他想到了他们会吵起来,但这副样子还真是……不是吧,不会真的打了一架吧? 他神色微妙地看向库赞。 —— 剧院的大理石大门富丽堂皇,芙蕾雅和波鲁萨利诺中间,走进过厅。红毯铺地,她穿着礼服长裙,像是个公爵夫人,进去后更是总有人在看他们,瞧见他们没去过道直接上了去包厢的楼梯,目光里艳羡之意更多。 剧院上演的剧目叫《波兰萨与唐莉》,具体讲得是什么,他们也不知道,进去在黑暗的包间里坐下,等着剧目开始。 芙蕾雅从没来过剧院,万分好奇,到处摸摸碰碰,身体前俯出看台,看闭合起来的红色幕布。观众鱼贯而入,乐池里的乐师们坐下,调试乐器。芙蕾雅睁着眼,认真地看这一切景色。 波鲁萨利诺靠在她身边,胳膊跟她一样没规矩地搭在看台护栏上,耐心地为她解释那个是干什么的,这个是做什么用的,见她一直看一位老先生手里精巧的望远镜,变戏法似的也从手里变出一个黄铜的雕花望远镜。 芙蕾雅惊呼,给面子的赞扬波鲁萨利诺,朝他一笑,拿起望远镜放在自己眼前。那个手指勾动的动作,手臂抬起的弧度,让波鲁萨利诺想起她在海滩上勾拿他墨镜的动作。 幕布拉开,演员陆续登场,唱起来,剧情在歌中展开。 芙蕾雅看得很认真,波鲁萨利诺一边看她,一边分神注意舞台。库赞隐在包厢的暗处,不知道他到底睡没睡。 剧情慢慢推展,名叫唐莉的女主角开始抱怨自己的丈夫无能,不够风趣,不是良人,永远沉默,永远没有浪漫情怀,开始寻找真正的爱情。 波鲁萨利诺不禁看了眼芙蕾雅。 女人的侧脸比正脸线条更加坚硬,此时专注的看着舞台,显出几分锋锐,被黑暗的背景衬托,像油画家笔下的肖像画,笔触尾巴扫出了微妙的弧线,神情微妙,似乎怎么解读都可以。 当舞台上的唐莉出于寂寞调戏了隔壁邻居家的男孩,但一得手就丢下他。那痴情的男孩在舞台上唱着忧郁深情的歌,半抬头,四十五度看向天空,好像在回忆夫人美丽的身影。 那个方向,还正好就是他们的位置。波鲁萨利诺差点笑出声,觉得自己真是选了个好剧,好位置。 紧接着一位英俊的男演员上场了,皮肤白皙,涂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芙蕾雅不禁眯眯眼,捧起下巴。 在英俊的男演员开口的同时,波鲁萨利诺也说话了。 “看起来,这就是男主角了。” “喏……他确实担得起男主角。”芙蕾雅看着男演员答。 男演员开口,自称波兰萨,是一位子爵。炫耀富饶生活和身份地位。 波鲁萨利诺熟稔地介绍这位男演员,话题由此展开,从与他交好的剧作家,渐渐转到戏剧届的大小名人趣闻,又自然地转向经常来看戏剧的贵族们。 这确实是芙蕾雅从没接触过得领域。 “唔……”她问,“你是说真的?小卡西碧公主用小牛肉敷面膜,用牛奶和橄榄油洗澡?” “不止呢~她还要用云莺的唾液和血液敷脸,来保持她的美貌。” “唔,还有金边的盘子和刀叉……” “金边算什么,全金的碟子用一个扔一个。” “……绣有蝴蝶和星星的长纱裙。” “你要是喜欢,”波鲁萨利诺说,“我可以送你一件。” 芙蕾雅抬起眼,看向波鲁萨利诺。波鲁萨利诺正好看回来,他们看见彼此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闪烁着微光。 舞台上,波兰萨和女主角唐莉撞上了。 “一位寂寞的美人,一个可人的点心!”波兰萨吟唱,“我要她!我要她!” 波鲁萨利诺心想:“这妖妇快落进我手里了。” 第叁日下午,库赞骑自行车离开。 芙蕾雅本要去送他,可波鲁萨利诺掐准了点叩门 邀请她去城里吃晚饭。 芙蕾雅果断地抛弃了库赞,库赞的眉头简直就要突破脸颊的限制。芙蕾雅凑到他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话,他就只能无奈地点点她的脑袋,叮嘱她别玩得太过。 芙蕾雅点头答应,库赞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她压根没往心上去。 他难免觉得不满足,过去他和芙蕾雅在一起不去想这些问题,可波鲁萨利诺出现了,把这个问题明晃晃地放在他眼前。他总不能一直都和芙蕾雅偷偷见面,他也不愿意,他想把芙蕾雅带回马林梵多,光明正大地讲出来这是他库赞的妻子。 可不能。 于海军官方不能,于他自己也不允许。 阻碍太多,麻烦太多,影响太多。 他终究是个心怀正义的海军,不能接受因为私情影响了海上平衡。 库赞第一次和芙蕾雅见过面后,不是满意而欣喜,沉默而忧邑地走了。 他的心情完全没有影响到芙蕾雅,她一转身高高兴兴地打开门,叫了声:“波鲁!” 晚饭进行得很顺利,他们聊起今天的戏剧。 说起波兰萨和唐莉,说起两位演员的优秀,说他们幽会的场景,说波兰萨的狠心,就这么把唐莉抛弃了,说唐莉最终喝毒酒而死的悲惨结局,说他们沉默的妻子、丈夫。 “他们一句话都没说过,演员也太轻松了。” “嘛~这其实是种象征手法。” 他们又讨论波兰萨和唐莉的秘密幽会,说那些浪漫的星星和奢侈的舞会。 他们正聊着,一个小女孩捧着花过来,带着可爱的虚假笑容。 “这位先生,给夫人买朵花吧!”她热切地大喊。 波鲁萨利诺瞧看芙蕾雅在肉感圆月前的脸一下红了,氤氲幽渺,给她披上一层遮羞的薄纱。 波鲁萨利诺轻笑,买下那朵百合花,手指捻着花杆,递到芙蕾雅面前。 芙蕾雅娇嗔地瞪他,接过来花,插到水杯里,放到两人中间。 波鲁萨利诺心想:“这妖妇已经落进我手里了。” 于是便邀请她明天去军舰上玩,两人正商约时间,带礼帽的商人用一种快要栽倒的走法,飞速靠近波鲁萨利诺,手一扬,行礼,嘴里谄媚地叫着:“晚上好,中将先生!” 他又看见芙蕾雅,用他惯于掂量人的目光掂量了一下波鲁萨利诺的表情,张嘴便喊她:“晚上好,中将夫人!” 芙蕾雅只笑,什么都没说。 商人又说起明天上午的拍卖会,跟波鲁萨利诺推销了一番,波鲁萨利诺只听着,等他说得差不多了,找他买一条裙子。 “星星和蝴蝶花纹,给中将夫人的。”波鲁萨利诺说。 商人直说:“没问题,没问题!明天晚上就能把裙子交到夫人手里。” 芙蕾雅忍不住笑了。 芙蕾雅本来订了第四天中午的商船离开多西林,现在直接推掉,下午跟波鲁萨利诺在城里玩。 波鲁萨利诺净挑些库赞绝不会带她去的地方,芙蕾雅从没见过,自然兴致盎然,又一无所知,听波鲁萨利诺为她讲解,自然流露出仰望的眼神。 她不再像第一天那样盛气凌人了。波鲁萨利诺掂量着,邀请她去军舰上吃晚饭。 芙蕾雅当然欢喜,挽着波鲁萨利诺的胳膊走上军舰。 波鲁萨利诺的副官一见她就皱眉毛,嘴唇蠕动似乎是想劝波鲁萨利诺,但最终只是说:“您要的裙子已经放到您房间里了。” “呀!”芙蕾雅朝波鲁萨利诺靠了靠,小声叫,“波鲁,我的裙子!” 波鲁萨利诺拍拍她的手,问:“耶~要来我的房间试试裙子吗?” 这是个邀请。 芙蕾雅的脸在他眼皮底下渐渐红了,眼睛狡黠一转,带着暧昧的笑容答应了。 “当然了波鲁……你带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嘛?” 波鲁萨利诺没反驳,带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中将的房间不小,还带书房和浴室,白黄色的墙面,一张舒服柔软的大床,上面塌陷着一个黑丝绒系白色绸带的大礼盒。 芙蕾雅一下扑到床上,掀开礼盒看,露出孩童般快乐的表情。 “波鲁,你快看!”她拎起那条裙子,哈哈大笑,“他给我做成连衣裙了!” 星星和蝴蝶的吊带连衣裙拎着她手里,没有大裙摆,没有轻柔的细纱,只有到大腿根的开叉,和低到胸前的前襟。 波鲁萨利诺也笑,一面脱衣服,西服扔到椅子上,一手正在拉领带上的结。 芙蕾雅放下连衣裙,半仰倒在床上打量他衬衫下的身体。 “你在干什么,波鲁?” “诶~这时候再装作不懂,就不可爱了哟~” 领带被拉开,挂着脖子上。 芙蕾雅咯咯笑,坐在床边朝他招手,波鲁萨利诺走过来,芙蕾雅一下拉住波鲁萨利诺的领带,把他拉到床上。 波鲁萨利诺抱住她的腰,亲她的脸,含她的耳垂。芙蕾雅只一直笑,直到波鲁萨利诺拉开她的领子,吻上她的锁骨。 “波鲁。”她轻轻推他,“我想先洗个澡。” “一会再洗。” “波鲁。”她又推他,嗔怒,“我们在外面逛了一天了,身上肯定脏了,我要洗澡嘛~” 波鲁萨利诺眯眯眼,“一起洗?” 芙蕾雅又笑起来,揶揄地斜看他,点头。 波鲁萨利诺走近浴室时,芙蕾雅已经坐在浴缸边缘了,她没进去,水只没过小腿,衣服乱糟糟地堆在浴缸一边。 波鲁萨利诺走进去,芙蕾雅朝他伸出手,波鲁萨利诺走过去附身吻她。芙蕾雅的手自然缠上他的脖子,使劲一拽。 噗通一声,波鲁萨利诺和芙蕾雅一起栽到浴缸里,溅起巨大水花,热水漫过他们的身体。 波鲁萨利诺还穿着西服长裤和衬衫、袜子,湿漉漉得衣服挂在失去力气的身体上,非常不舒服。 他想要从水中起来,可芙蕾雅动作更快,瞬间从衣服堆底下掏出什么,“卡啦!”一声往波鲁萨利诺手腕上一扣。 波鲁萨利诺低头看,看见一对手腕和一副海楼石手铐。 芙蕾雅从男人身上起来,走出浴缸,表情和气质转瞬间变化,她不再是可爱的小情人了,神情冷淡,目光冷漠。她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懒洋洋地拿起浴,旁若无人地站在镜子前擦自己的身体。 “耶~芙蕾雅这是什么?”波鲁萨利诺的语调还是那么吊儿郎当。 “海楼石手铐,别装不认识。”芙蕾雅回答,一面对着镜子摸自己锁骨上的吻痕。 “真可怕啊~这是想要做什么呢~” 芙蕾雅似笑非笑地用余光瞧他:“我告诉过你波鲁,别想把我当傻瓜耍,你才哄骗不了我呢!” “可现在看起来被当成傻子耍的人是我。”波鲁萨利诺冷冷地说,“你不是能力者。” “当然不是。”芙蕾雅的指尖轻轻在水面上划过,掀起的漪澜荡到波鲁萨利诺胸口。 “袭击海军中将。”他笑着说,暗含威胁,“可不是好玩的哦,芙蕾雅小姐。” 嫣红的指尖点上波鲁萨里诺的胸口。 “很好。”她说,“你终于记住我的名字是芙蕾雅,而不是什么雷利的女人了。” “耶~若是没有雷利在你背后,你还会这样大胆吗?”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她笑了,“现在,告诉我,貌貌果实在哪?” 原来她的目的是这个。波鲁萨利诺心想,她这两天原来不是真的被他引诱了。 “嗯~你要貌貌果实做什么?” “让我好好想想要怎么回答你才好呢,亲爱的波鲁。”芙蕾雅手指尖拂过波鲁萨利诺的头发,俯下身摩挲他的鬓角。她靠的与他极近,波鲁萨利诺能嗅到从她赤裸身体中散发出来的苹果汁和海洋的馨香,她的吐息里还带着晚餐的淡淡红酒味,扑在他脸上。动作轻柔,口吻温柔,吐出来的话却很冷漠: “与你无关,这个答案如何,海军的中将大人?” “你要从我这里拿走貌貌果实,这给我一个这样的理由可不行啊。”波鲁萨利诺露出苦恼的表情。 他此刻被困在浴缸的热水和海楼石手铐中,蜷缩在浴缸里,两条腿折迭,膝盖超出水面,西服裤沉甸甸地挂在上面,白色衬衫粘在身上,显出暧昧的红粉色,一片一片,脸上,脖颈上也全是水渍,头发不像之前那样梳好,狼狈地被水打湿,往下滴水。可尽管是这样一副狼狈样,他仍旧带着似有似无,胸有成竹般的笑容,仰头看着芙蕾雅。 芙蕾雅浮现的妖媚笑容,身体再靠近,双唇张开,吐出暧昧的话语: “真是个难以满足的男人,没办法,再给你一点贿赂吧。” 波鲁萨利诺仰起头。 那张唇近了,带着魔鬼的诱惑吐息:“把貌貌果实给我,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欲望。” 他唇上的绒毛被触动,战栗。 “这可不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只是这样还不够交换貌貌果实呢。” 她轻笑,幽幽香气更浓了,她的唇也更近了。 波鲁萨利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芙蕾雅猛地停下,拉远了距离,嘲弄地看着他:“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吻你吧?” 波鲁萨利诺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冷冷地看着她。 “没这个想法。”他说。 “貌貌果实还在拍卖行,你想要它,就还需要我。”波鲁萨利诺笑着晃晃手上的海楼石手铐说,“他们只有看到海军的波鲁萨利诺中将才会把恶魔果实拿出来。” 芙蕾雅点着下巴,若有所思,“唔,或许……波鲁萨利诺中将夫人?” 波鲁萨利诺一下失去了笑容。 芙蕾雅咯咯笑,捂着嘴,“我还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呢。真笨啊,波鲁!” “你真当他们会相信你这样的娼妇是我的妻子?” “为什么不呢?”她一耸肩,做了个鬼脸,“是你主动带着我去剧院的,也是你带着我去吃烛光晚饭、买花束,逛大街,在小船上看风景,别人叫我中将夫人、波鲁萨利诺夫人你也从不反驳,所以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不能相信我是波鲁萨利诺的夫人呢?” 波鲁萨利诺好像第一次看见芙蕾雅那样,用探究的眼神看她,里里外外地研究她。 芙蕾雅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睥睨他,眼神轻蔑,眉眼冷峻中散发一股劲霸狂气。 “瞧瞧,你把我当笨蛋耍,当我是个容易到手的婊子,傲慢无礼、目光贪婪想要把我扒一层皮,人也贪婪,想要从里到外的上我。 你不仅想要强奸我的身体,还想强奸我的灵魂。你自以为高明的玩弄人心,玩弄女人,送我漫画,送我裙子,带我看戏剧,给我戴高帽,恭维我的肉体,又用那些无聊到荒谬的礼服、戏剧、有钱人的趣事、贵族知识来贬低我的地位、我的灵魂,想要把我变成你手里搓扁揉圆的花瓶。不是吗?你在沙滩上盯着我的脚趾看的时候,不就是这样想的吗? 你以为可以玩弄我,给我几束花,招招手就能骗我上床。等玩腻了,再招招手,就能把我甩开?你就当我是这种方便的女人! 你看轻女人,最重要的是看轻我,这是一个天大的错误,现在是时候为此还债了,波鲁萨利诺中将!” 波鲁萨利诺终于明白,不是她落他手里了,而是他落进她的手中了。 “万一你大叫起来,可就不好了。”芙蕾雅点点他柔软的嘴唇,“我还得再上个保险。” 她又从自己的衣服堆底下掏出一个口塞,波鲁萨利诺此刻居然还有闲心思去想:看不出来,库赞玩得还挺大。 她捏着男人的下巴,粗鲁地把口塞塞进波鲁萨利诺嘴里,又仔细地检查好佩带。 她松开手,波鲁萨利诺的脸随着动了一下啊,脸上多出一个红色的手印,配合口塞显得极其情色。 他眼神冷漠,芙蕾雅哈哈大笑,扯着浴巾走出浴室。 他的见闻色里,看见芙蕾雅换上那件送给中将夫人的蝴蝶和星星连衣裙,蓝色酸性材质的布料兜着她丰满的身体,随着走动裙摆在她腿边摇曳,洁白的大腿还带着水珠,若隐若现,锁骨上的吻痕裸露。她拢着湿漉漉的头发,打开门,走向他的副官。 副官先生本来皱着眉头,目光一触及她慵懒而晕红的面颊,和身上的吻痕就羞红了脸,连忙低下头,又看见她小腹微微鼓起,腰肢和臀部随着走动摇晃,忙又转移目光,慌得不知道该看哪才好。 芙蕾雅,妖娆的芙蕾雅,那恶魔般的女子叫他的名字,声音慵懒,娇媚。 “嘘——”她灵动地说,“小点声,波鲁睡了。” 他那个老实的副官一下就掉进她的陷阱里,嗡嗡唧唧,说不出任何话来。 “唔,他跟我说要取什么恶魔果实……唔,我怎么懂这种事,要怎么办啊?”她用那种仰望的目光看他。“拍卖行在哪,你能带我去吗?” 副官,他老实到有点傻的副官,这辈子都没被这种美人用这样的眼睛看过的副官,一下忘记了一切,红着脸,带着她就走。 “请快一点。”芙蕾雅催促,“我还想回来跟波鲁一起吃晚饭呢。” 掉入蛛网的副官加快脚步,芙蕾雅,美丽非凡的芙蕾雅,故作风情地摇摆臀部,翩翩跟着他去了拍卖行。 他俩很快就从他见闻色的范围里消失了。 波鲁萨利诺还无力地坐在浴缸里,海楼石剥夺了他反抗的力气,口塞剥夺了他发声求救的可能。浴缸里的水已经开始转量,体温流失,好像也被芙蕾雅也毫不留情地带走了,空气里苹果汁的气味反倒越发浓郁。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然后他发现芙蕾雅穿来的衣服就在他脑袋边放着,完全不看周遭,毫无顾忌地散发着自己的香气。 半晌,波鲁萨利诺忽然笑了。 他开始明白库赞和雷利为什么会爱她了。 —— 走去拍卖行的一路上,芙蕾雅几次都快维持不住自己的面具,跳起来了。 貌貌果实——卡卡西、西索、罗根——纸片人后宫——嘿嘿嘿—— 她吸回嘴角的口水,摆出漂亮笨蛋的美丽姿态,一路跟着波鲁萨利诺的副官走进拍卖行,带礼帽的商人弯着腰迎上来,嘴里说着“夫人真是光彩照人”一类的话。 芙蕾雅漫不经心地听着,手指卷着头发,随口说道:“唔……波鲁说要来拿恶魔果实,恶魔果实呢?” 那商人的笑容变得更真诚了几分,搓手,“我就知道中将先生对恶魔果实感兴趣!” “快点给我吧!”芙蕾雅不耐烦地催,她简直一秒钟也等不了了。 商人转眼睛,面露难色,“可……这是拍卖行,要进行公开竞拍……” “诶呀!”芙蕾雅叫,面露不悦,“波鲁萨利诺可是海军中将!你知道惹怒中将的后果吗?” 商人一下畏缩起来,赶紧说了一堆恭维的话,可就是不松口。副官有点看不下去了,小声地叫芙蕾雅夫人。 芙蕾雅暗中咬着牙根,哼的一声,跟着商人走进拍卖行,拿了号码牌,在座位上坐下。 她估摸着波鲁萨利诺什么时候能缓过来,有点摸不准,又转念一想不管了,他来了就打,买不到就抢,反正今天这貌貌果实,她要定了! 商品一件接着一件被推上来,又一件接着一件被推下去。芙蕾雅转着写有“37”的号码牌,目光在那些精美的东西上流转,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的心思已经全被貌貌果实牵走了。 终于,恶魔果实被推了上来,底下的座位上发出了剧烈的议论声,还没能等主持人开始报价,就有人抢先报出丰硕的价格。 波鲁萨利诺的副官和商人还在等着芙蕾雅报价,但等了半天却都没听到芙蕾雅的动静,他们疑惑地扭头看她,却看到芙蕾雅如遭雷殛,呆呆地张大嘴。 “夫人?” 她一下抓住副官的手腕,像是没法再坐稳,需要一个支撑一样。副官羞红了脸,但芙蕾雅面色惨白。 “那,那是什么果实?”她颤声问。 副官看了眼舞台上,回答:“橡胶果实啊,夫人。” “貌貌、貌貌果实呢?” “貌貌果实?”商人面露迷茫,眨眨眼,“什么貌貌果实?” 芙蕾雅捂着额头,被愚弄的怒火陡然袭上心头,她怒不可遏,浑身颤抖。偏偏就在此时,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从一边传过来。 “37号,翻倍。”波鲁萨利诺举着两只颀长的手指,从一旁走出来,他换了件西服,面带笑容,又变回衣冠楚楚的模样。 在商人和副官的招呼中,他翩翩在芙蕾雅身边坐下,一手自然地搂住她的肩膀,悠悠地说: “嘛~既然芙蕾雅这么想要恶魔果实,这颗恶魔果实我就送给你好了。”他轻笑,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牵起她的手,落下轻柔一吻,“毕竟,你可是我最亲爱的夫人。” 芙蕾雅冷冷地盯着他,忽然笑了。 “波鲁萨利诺,你好样的。” “不如夫人。”他如情人轻喃般说,“完全把我玩弄于鼓掌中呢。” 芙蕾雅靠着椅子,优雅地站起来,俯视他:“你还是没明白,我可不是你以往的那些女人,不是你送礼物就能骗上床的家伙。” “耶~可不是骗呢,我是真心实意想要芙蕾雅呢。”波鲁萨利诺撑着下巴说,“库赞可以,我就不可以吗?” 芙蕾雅挑起眉头,“你知道了?”然后她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会这么热情,这我倒是能理解了。” 波鲁萨利诺轻笑,目光专注地看着芙蕾雅。 芙蕾雅也笑,俯下身,轻轻摩挲他的脸,轻轻地说: “你永远都不会懂。” “耶~反正只要能够惹雷利生气,谁都可以的吧,芙蕾雅?” “才不是呢。”芙蕾雅道,“至少,库赞从没叫过我‘雷利的女人’。而且,他也不会惹我生这么大的气!” 芙蕾雅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摩挲的手掌忽然变成拳头,一拳砸向波鲁萨利诺脸上,波鲁萨利诺反手握住那只拳头,看了眼近在脸边漆黑的脸,笑容一下变得有点虚。 “诶呀~诶呀,真是可怕的武装色啊,芙蕾雅。你还真是,超出我想象太多了。” 芙蕾雅冷笑。“你想不到的多了去了。” 拍卖行的椅子被掀起来,地板被砸碎,金色的光和黑红色的武装色到处乱飞。人群尖叫,拥挤着逃跑。 极快,这个大厅里就只剩芙蕾雅和波鲁萨利诺了。 他俩都很狼狈,衣衫被划出扣子,发丝散乱,胸口起伏地看着彼此。 “耶~我可不想跟夫人打架啊~”波鲁萨利诺苦恼地说,手里的天丛云剑却越来越亮。 “少废话!”芙蕾雅吐了口唾沫,冲了上去,两人都缠斗起来。 拍卖行的天花板被他俩掀起来,波鲁萨利诺躲过一拳,化作光飘在空中,芙蕾雅双脚一瞪就跳到他面前,武装色的拳头又冲上来。 两人打着打着从空中离开了拍卖行。身体靠近,拳头贴近胸膛,发丝扫过鼻尖,波鲁萨利诺闻到血腥和铁锈土味间还充盈着浓郁的苹果汁味道。芙蕾雅目光灼灼,身上的颜色越发明亮,这副样子,比故作风骚时更要让人移不开眼睛。波鲁萨利诺忍不住笑了。 两人在空中缠都到一起,金色的光把身下建筑物破开一个口子,他们从其中掉下来,滚成一团,摔到剧院的舞台上。 正在相拥吟唱爱曲的波兰萨与唐莉吓了一跳,爱曲中断,恋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从天而降的两个灰扑扑身影。 “能不呢别打了?”波鲁萨利诺举着光剑,苦恼地问,“我可不是想要跟你打架才来找我亲爱的夫人的啊~” “呸!谁管你的龌蹉想法!” 芙蕾雅飞快爬起来,抬脚就往波鲁萨利诺脸上踩。 “那好吧~那好吧~打输了就跟我回马林梵多做我的情人吧。”波鲁萨利诺抓住她的脚腕,一剑往她下巴上戳。 她躲过去,光剑打到剧院头顶的水晶吊灯,吊顶灯摇摇欲坠。芙蕾雅火冒叁丈的武装色拳头砸过去,整个舞台摇晃着快要散架。 观众和演员尖叫着逃走,推搡着离开剧院,在他们背后,整个剧院都在猛烈颤抖,时不时传出“轰隆”一声巨大声响,剧院破出大口子,飞沙走石飞溅出来。 “不好了不好了!!!”一位贵妇人扯着嗓子大喊,“波兰萨与唐莉打起来了!” 43. 波鲁萨利诺的眼睛里从来都没有芙蕾雅这个人。 打一开始,他看见的就是身上打着“雷利的女人”标签的漂亮女人,一个性感尤物,至于这个女人到底叫什么、有什么背景、从何而来、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根本无关紧要。她是一个漂亮的摆件,一条点缀生活的花边,不管一个花边有多美、多招人喜欢,要是因此惹上冥王雷利未免得不偿失。 波鲁萨利诺也承认,在所有他见过的女人中,芙蕾雅确实也是最具有魅力,最让人看见就忍不住微笑,欲火焚身的哪一个。 她站在闪烁着微光的沙滩上,毫无羞耻地裸露着蜜色肌肤,姜红发丝披散在身后,脸上的笑容既童真又魅惑,像由男人欲望凝结而构成,每一个部位都吸引着波鲁萨利诺的注意。 女人,一个女人,所有女人中最好的那个,但也就是这样了。 波鲁萨利诺眼中没有芙蕾雅这个人,只有一个漂亮的合口味女人。 可芙蕾雅狠狠地给他一鞭子,鞭子直接抽打在他脸上,火辣辣得疼,疼过后又产生了强烈的瘙痒,钻骨噬心,攀咬着他的心。 他坐在浴缸里,仔细地回忆和芙蕾雅相识的每一个细节,香波地的卖花女,递给他花束时颤抖的手指,聊起无聊漫画时闪闪发光的眼睛,阳光下闪烁着粉蓝色微光的晶莹身体,越是回忆越是不明白。 芙蕾雅从没有伪装过,她确实是个轻佻傲慢的妖媚荡妇,同时,她也是个能狠狠抽他一鞭子,看清他的拙劣想法,嘲笑他的自大,让他栽跟头的人。 但凡她身上有一点伪装的痕迹,波鲁萨利诺都不会有这么困惑。 芙蕾雅是个超脱出他理解范围的女人。 库赞说他小看女人,波鲁萨利诺心中并不同意,他对鹤中将和海军里的女士们毫无慢待,他尊敬各位女海军,就像尊敬空和卡普、战国一样。但像芙蕾雅这种女子,这样的妖娆女人,喜欢和男人的玩的荡妇,那是另一回事。 他喜欢这样的女人,方便,懂事,花样多,技巧丰富,知道什么时候该缠上来,什么时候该默默离开。但这也不妨碍波鲁萨利诺看不起她们。每一个都一样,一样的寡廉鲜耻,一样的柔软身体,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娇媚,一样的叫声,一样的眼泪,一样的花钱流水,一样的浅薄,一样的好操控。她们像是被在同一个工厂里只做出来,同样的配件,同样的性质,只有配色、型号上有细微的差别。 无论他怎么回忆,怎么想从一些细微之处看见芙蕾雅和过去那些女人的差别,可看不出来,就是看不出来。 毫无疑问,库赞是能看见的,他能从那个叫芙蕾雅的女子身上看到某种波鲁萨利诺看不见的闪光之处,波鲁萨利诺看不见的疯狂魅力,以至于让库赞和雷利都沉沦其中。 一鞭子,一道海楼石手铐,一个口塞。波鲁萨利诺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芙蕾雅这个人,不认识过去那些妖娆女人。不认识,他一个都没认识过,她们之中或许还藏着谁,嘲弄地看着自己自认为高高在上,其实她们才是手握着皮鞭的奴隶主,高跟鞋下踩着他柔软的肚子,随时都能给他来一脚。或许她们每一个都是,心照不宣,把他当成是绕在小腿边的猫儿戏耍,那猫儿还以为是自己驯化了人类,沾沾自喜。尤其是芙蕾雅,娇媚的芙蕾雅,浪荡的芙蕾雅,给了他一巴掌的芙蕾雅,把他锁在浴室里的芙蕾雅。 他之前想要雷利和库赞的女人,想要一个性感尤物,现在他是真的想要芙蕾雅了。 她是谁?她来自何处?她为什么会和雷利搞在一起?她和库赞是怎么认识的?她喜欢什么?她讨厌什么?她为什么想要貌貌果实?她想要逃离雷利吗?她的名字是谁给她取的?是真名吗?她有几个男人?她的美是被谁发掘的?她的爱,她的恨,她的情,她的仇,她的脾气,她的梦,她的盛气凌人。 他没想到芙蕾雅会在浴室里对他突然发难,也没想到在拍卖行里芙蕾雅会一拳打过来,气势汹汹,怒气冲天,目光灼灼,波鲁萨利诺诧异却又觉得:对!就应该是这样!名叫芙蕾雅名字的女人就应该是这样!肆无忌惮、桀骜锋利、不理会所有的规则和逻辑,只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寻常人,这样任性不羁,早就死在了大海上。 但芙蕾雅够强。 波鲁萨利诺一和她交手就稍感惊讶。他以往见过的女性战斗员,大多都是依靠果实能力,把恶魔果实玩出花的法师或者辅助,但芙蕾雅一上来就是砂锅大的武装色拳头,那种滔天气势和拳拳到肉的路子,直接让他想起卡普和泽法。 作为被泽法最不喜欢的弟子,波鲁萨利诺最讨厌的交手的类型就是这种纯粹依靠肉体、体术和霸道霸气在海上生存的战士。 波鲁萨利诺笑了。 叁次了,她已经让他惊讶叁次了。未来还会有更多更多次的惊喜,只要他能抓住她,别让她逃离自己的视野范围。 不过,芙蕾雅的霸气虽然强横,但明显缺少经验。 她被雷利保护得太好了,几乎从没跟自己旗鼓相当,或者超过自己的对手怎么打过。 跟雷利和库赞对打,最后又总会莫名其妙地搞在一起。 几乎是波鲁萨利诺一开始反击,芙蕾雅就开始感到棘手。她的身体素质、力量和战斗意识并不比波鲁萨利诺差,但经验上的差距一目了然。波鲁萨利诺一年几乎叁百六十天都在大海上,虽然表面吊儿郎当,被誉为摸鱼放水之王,但实际上任务数量,完成度和抓到过的海贼赏金一点都不比兢兢业业的萨卡斯基差。 芙蕾雅咬着牙,目光灼烧,再次冲向波鲁萨利诺。她不懂如何婉转,唯有前进!前进!打破所有限制的阻碍! 战! 拳头挥不起来就用脚,脚断了还有嘴。直至没一块肉都被锤烂,每一滴血沁入泥土。 战! 呼吸灼热,酣畅淋漓,大汗淋漓;全身都被调动,每一块肌肉都在战栗;肾上腺激素飘升,心跳加快,心律失常。兴奋,极度的兴奋,血如蜜,让人上瘾,唤醒整具身体,如同不间断的高潮,脑中再无其他想法。瞳孔放大,倒影着对方的身影,金色与红色,交错缠绕,绿眼睛与黑色瞳仁相视,酸性蓝布上的星星与蝴蝶裹着芙蕾雅极速飞舞,落在黄白条纹西服上,沾上血灰。 战! 目光之中除去对手再无二心。此时此刻,ta就是唯一!杀掉!吃掉!毁掉!别无其他选择! 战! 身体越来越跟上节奏,然后快!更快!学习,从对方将要杀死自己的手法中学习,在被破皮拆肚时拜那只插进自己身体的手为师。 然后存活。 活下去,直至杀死或是被杀死! 越是缠斗越是分不出彼此,芙蕾雅在战斗中学习,在战斗中极速成长,波鲁萨利诺越战越觉得棘手,越战越是认真。 金色的光和红色的武装色几乎融为一体。波鲁萨利诺几乎快要忘记上次这样酣畅的战斗是在什么时候了。他太强也太聪明,从未遇到过旗鼓相当的对手,自然忘记了战争中暴戾的血腥快感。 波鲁萨利诺一把抓住芙蕾雅飘飞的长发,光剑从后往芙蕾雅背上戳。芙蕾雅毫不犹豫,转了一圈,头发在波鲁萨利诺手中转为一股。化拳为掌,扭身竖劈头皮微微一痛,一头长发从掌边为界断开来,红丝飘飞荡在空中。手掌还未停,直直向下砍。金红相遇,清脆一响,振波激荡,掀起飓风,整个剧院都在猛烈摇晃,狂风中衣衫兜着身体猛晃,红色的发丝和木屑、碎布、假草、泡沫山石一起被掀飞,打旋、飘荡。 风暴中心,芙蕾雅盯着波鲁萨利诺,波鲁萨利诺盯着芙蕾雅。 两个人的手臂都颤抖起来,猛地,波鲁萨利诺后撤一步,芙蕾雅顺势冲过去。波鲁萨利诺身体后仰,脚尖一转,芙蕾雅擦着他斜飞过去,波鲁萨利诺另一只脚踹上芙蕾雅的腰。 比光还快的一瞬间,身体比意识还要更先行动,芙蕾雅抱住了波鲁萨利诺的腿,她拽着波鲁萨利诺飞剧院,摔进隔壁的妓院。 墙被摔出一个大洞,他俩滚进去,激起一片尖叫和咒骂。 芙蕾雅匆匆站起来,随手从一旁目瞪口呆的女人手里抢过长马鞭,附上武装色再次冲向波鲁萨利诺。波鲁萨利诺也站起来迎击。 芙蕾雅是第一次挥舞马鞭,但却好像已经挥舞过千百万次般熟练。鞭子在空中划过,发出破空的风声,芙蕾雅的眼睛在其后如烈火般燃烧。 妓院一片尖叫狼嚎,暧昧的薄纱被划烂扯掉踩在脚下,枕头里的羽毛纷飞,乐器摔倒、碰撞叮铃咚咙乱响,舞娘的饰品被摔烂,男人的衣服被扯碎,助兴的香薰、粉料撒了一地,空中瞬间弥漫出一股让人头疼的粉色媚俗香气。 波鲁萨利诺身上挨了几鞭子,出于特使用途而被特意制作的鞭子抽打在身上炙热地疼,他不像是被鞭子打了,更像是被芙蕾雅的眼睛给抽了。他吸了好几口香粉,硬得厉害。 芙蕾雅身上不少被光划出来的伤口,吐着血珠还在粉堆里滚了一圈,陡然觉得热起来,难以忍受的瘙痒爬下小腹。 他俩同时一顿,波鲁萨利诺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暧昧笑容。 “想都别想。”芙蕾雅冷冷地说。 “耶~我可什么都没说。” 越来越痒了,药物强行催发的生理性欲几乎难以忍耐,变成一种感官上的痛苦。 芙蕾雅烦躁地挥了两下马鞭,怎么都驱散不了这股痛痒。 她同时还在警惕波鲁萨利诺,波鲁萨利诺举手投降,笑意盎然地瞅着她。 “嘛~先解决这个问题怎么样?” 芙蕾雅上下打量他,冷笑:“别想我会和一个惹怒我的人睡进一个被窝。” 波鲁萨利诺故作无奈地耸肩,“嘛嘛~关于这个,我可以赔礼道歉~” 他举了举手指,“我们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恐怕无论如何芙蕾雅小姐都得跟我走一趟呢~你也不想被当成海贼通缉吧?” 芙蕾雅也笑,问:“你就没想过,我就是海贼?” “在有通缉令之前,就不是。”波鲁萨利诺看着她的眼睛,幽幽笑道,“库赞也是这样想的吧?” 芙蕾雅顿了一下,随即眯起眼,浓密的睫毛里散发出危险的怒光。 “你觉得我会因为库赞就改变自己的想法?”芙蕾雅的声音越轻,越显得风雨欲来,极其可怖,“你还是不懂,波鲁萨利诺。” 波鲁萨利诺只笑,“你刚才在考虑了,不是吗?” 恼怒的长鞭倏地挥来,金色的光拦住黑色马鞭,马鞭缠绕其上。 他们又打起来。 波鲁萨利诺的副官带着其他海军姗姗来迟。 芙蕾雅感知到持枪而来的海军们啧了一声。光在波鲁萨利诺双掌中汇聚,他问:“耶~要狼狈逃跑了么,亲爱的夫人。” 芙蕾雅侧身躲过金光,顺势后跳,跳到断壁大洞旁。 “我可不会上这么简单的激将法。”女人嫣红的手指叩着墙壁,“在大海上唯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她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我们还会再见的,亲爱的波鲁,下次你可要再小心一点了。” 芙蕾雅向后一跳,消失在断壁之后。 下一秒,海军们冲进来。 “中将!”副官着急地大喊。 “耶~来的真不是时候啊。”波鲁萨利诺挠着后脑勺,沮丧地叹气,“我的夫人都被你们吓跑了。” “哈?!” 芙蕾雅怒形于色,握着马鞭气冲冲地闯回民宿。民宿的主人正在屋里收拾东西,看见芙蕾雅叫了一声“库赞夫人。” 芙蕾雅脚步一顿,她退回来,一把揪住民宿老板的领子,把他拉到自己凶残的面孔前。 “你叫我什么?”她哑声问。 “库、库赞夫人?”民宿老板惶惑。 “这间房子,是用我的名字租的,我的!我的名字!芙蕾雅!不是库赞的!为什么不是芙蕾雅先生,而是库赞夫人?!” 她的五官都因为怒而扭曲,直面芙蕾雅恐怖的怒火让民宿老板瑟瑟发抖。 “这、这只是习惯……”老板软弱地解释一句。 芙蕾雅当然知道,她不是第一次被这样称呼了。罗杰和雷利以往的规矩,不许对普通人出手,或多或少还影响着她,让她别与那些人计较。但她此刻太生气了,被波鲁萨利诺挑起的怒火还未散去,越演越烈,民宿老板不幸地被迁怒了。 雷利的女人,库赞夫人,哈?! 这群人就只会用别人的名字称呼她! 她有名字,她叫芙蕾雅! Freyja,六个字母,叁个音节,她用了十八年的名字!不是谁的女人,谁的夫人! 她此刻甚至都开始讨厌起库赞来,讨厌一切想要把她真正的名字消隐在自己名字之后的人。 看见民宿老板恐惧的苍白面孔,芙蕾雅啧一声,放开他,老板摔倒地上,惊恐地还在看她。她本来想回来拿东西,现在也一件都不想要了。 她踢了一脚墙壁,转身离开。 44. 芙蕾雅回了香波地,但没回夏琪的酒吧。 她一直在不法地带的肮脏混乱街道上踯躅,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一次都没去过合法的那些旅游地,她无意识地在避开库赞。她脑子里一直都在思考着要如何面对雷利,如何对雷利说出自己的决定。她从不是善于思考的类型,想了几天,除了脑子越来越混乱之外没有任何收获。 她也想过干脆就这么离开,可她与雷利之间的关系总得画上一个句号,不然她心里总是不舒服,像是她和香波地之间还因为这断不清楚的关系藕断丝连着:不论她去哪,都只是旅行;不管和谁在一起,都不过是偷情。雷利永远都在香波地,微笑着等她回去,回到他身边。 她不幸地发现,就算过了这么久,雷利作为副船长的余威仍在,之前的争吵不过小打小闹,她不敢想象如果雷利真的生气了,会发生什么。 其实,会发生什么,她完全可以预料到,雷利生气,恐怖的微笑,争吵或者打斗,然后雷利会宽容她,他总会宽容她。 每次一思及此,难以描绘的怒火就涌上心头。她居然必须依靠雷利的宽容。 与其说是不愿面对雷利,倒不如说是不愿意面对这种屈辱的宽容。 她在不法地带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居然遇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当时她正被人贩子纠缠,一脸贪婪的肥胖男人把她当成是好欺负的漂亮女人,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拿着奴隶项圈就要往她脖子上套。 芙蕾雅厌恶地甩开他的手,刚想给他一个教训,一团黑乎乎的羽毛挡在她面前。 那是件羽毛大衣,从后面看芙蕾雅只能看见两个袖子飘动,全部覆盖着非常柔软的黑色羽毛。 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款式? 芙蕾雅暗想,安静地在黑色羽毛身后躲了起来。 黑色羽毛的出手让人贩子异常愤怒,嚣张地叫嚣着他是为天龙人服务的大人,看上那个女人让她为天龙人服务是她的荣幸,让他识兴点滚开。 身披黑羽毛的男人只沉默,一缕青烟遥遥从羽毛前方升起,尼古丁的味道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扩散。 人贩子当他怕了,狞笑着挥舞起鞭子。在鞭子要碰到他之前,黑色的羽毛动起来,一只手抓住鞭子,另一只手握拳,一拳揍到人贩子脸上。人贩子飞了出去,摔到墙边,失去了意识。他手里的奴隶项圈滚到芙蕾雅脚下,芙蕾雅拿起来,好奇地掂了一下。 打完这一拳,黑羽毛的男人转过来看芙蕾雅。 红色兜帽垂下两颗红心,右眼下纹有蓝色的王冠倒刺,嘴巴上的口红连到金发之下。咬着烟,眉头皱起来。 芙蕾雅歪歪头看他,觉得他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 男人沉默地看了她一会,揉揉自己的脑袋,朝她迈了一步。 然后摔倒了。 好一个精彩的平地摔,左脚绊右脚这种事情居然真的能发生在正常人类身上。 芙蕾雅下意识举手鼓掌。稀稀拉拉的呆滞掌声,黑羽毛趴在地上的背影显得颓废灰败。 “啊!”鼓掌声停下,芙蕾雅陡然想起来这人是谁了。这么精彩完美的平地摔,她只见一个人表演过。 “罗西南迪?”芙蕾雅不太确定地叫出他的名字。 罗西南迪的背影一颤,无形的壁垒从他体内扩散,转瞬间把他自己和芙蕾雅都笼罩其中。世间所有的声音,香波地的喧嚣,从树根上升起泡泡时发出的啪一声,虫鸣鸟叫,全部消失。 五感中被剥夺了一感,其余的观觉、触觉、嗅觉和味觉变得灵敏。芙蕾雅好像闻到了眼前男人身上压抑的愁闷和无奈的复杂情绪,尝到了香波地空中的肥皂涩苦味,身上粘着一层泡泡的黏腻感,眼前的一切好像都被放大放慢了,纤毫毕现。香波地游乐场的艳丽颜色更加鲜艳,空中的浮沉带着金色的镶边,灰黄泥土边的小草微微战栗。 罗西南迪从地上坐起来,露出了一种牙疼似的无奈表情。 他警告芙蕾雅:“不法地带非常危险,没有库赞中将陪着不要来这里乱转。” 芙蕾雅翻了个白眼,噘着嘴嘟囔:“你人倒是挺可爱的, 但我不喜欢你的态度。” 瞧她不以为意,罗西南迪十分头疼。他正在执行潜伏任务,居然遇上了前上司的夫人遭遇危险。他不应该出手,多弗朗明哥就在附近。多弗朗明哥说要在不法地带找什么人,在整个香波地晃悠,才让他找到时间跟他分开,再过一会多弗朗明哥就该过来找他了,罗西南迪可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这个女人是谁。可不管这件事,他自己心里过不去,库赞虽然是个屑上司,但也是罗西南迪尊敬的海军,泽法老师的悲剧,谁都不愿意再让其发生。 而且……罗西南迪扫了眼晕倒在一边的人贩子,心情有又灰败了一点。 他认识那个人……之前是堂吉诃德家的手下……父亲并不喜欢他,在堂吉诃德离开后又在玛丽乔亚找了新的主人吗? 芙蕾雅嗅到罗西南迪身上的气味发生了微妙的改变,闻起来像是怀念和愧疚、愤怒的味道?奇怪,她皱皱鼻子,对自己的嗅觉感到奇怪。 罗西南地的肩膀耷拉下来,飞快地告诫芙蕾雅:“快点离开这里,有个非常危险的人在附近。记得你从没见过我。” “唔……”芙蕾雅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脸上的刺青和眼睛看,“你在执行秘密任务,怪不得——你早该把这张漂亮脸蛋露出来了,这样可爱多了。” 罗西南地脸稍微红了一下,急急忙忙喊道:“不要再乱说了,快离开这里吧。” 芙蕾雅一耸肩,懒洋洋地说:“可能来不及了。” “什么?” “有个阴鸷危险的味道在往这边来了。” “什——” 话还没说完,罗西南迪已经看见了多弗朗明哥的粉色羽毛大衣。他急忙把静音壁收回来,香波地群岛的喧嚣和空中鸟虫鸣叫再次冲进芙蕾雅的耳朵。 芙蕾雅好奇地朝那个粉色毛球看过去,粉色羽毛裹着的男人也正好看过来。 “罗西南迪,你——” 目光触及芙蕾雅,多弗朗明哥的话一顿,额头突突跳起来,周遭的气势猛地变得危险起来。他的肩膀更往下压了压,伸出一只手,迈着非常嚣张的步伐,飞速走过来。 “呋呋呋呋,又见面了啊,你这女人让我好找。” 透明的丝线飞速朝芙蕾雅袭来,芙蕾雅向左一晃,躲开一击。丝线急追而来,芙蕾雅啧了一声,脚下一点,跳起来踩上坚硬的丝线,转瞬间奔到多弗朗明哥面前,一脚朝他脸上踩去。丝线又陡然缠上她的腿,把她拉下来,芙蕾雅顺势抬高脚,本来要落在他脸上的脚就踩到了他的肩膀上。芙蕾雅借力跳起来,甩来丝线,在空中转身,灵巧落地。 罗西南迪这时已经明白了自己多管闲事了,他咬着烟头沉默地站在一边,心里紧张,不确定芙蕾雅会不会说出他是海军的事情。 多弗朗明哥现在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没看到他紧张冒汗的表情。 嚣张的男人太阳穴一跳一跳,墨镜下锐利的目光戳在芙蕾雅身上。 “喂!”芙蕾雅交叉双臂,点着脚,不忿地问,“上来就打,你谁啊?” 瞧她已经忘了在香波岛打劫过多弗朗明哥的事情,多弗朗明哥的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 “呋呋呋呋——”他笑道,“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让我在这遇到了冥王的狂犬。” 他邪恶地狞笑,声音嘶嘶,冷腻如蛇:“不管是把你卖给海军还是天龙人,都一定能得到不少好处。” “冥王的狂犬?什么玩意?” “呋呋呋,你还不知道?”多弗朗明哥挑起眉头。 “知道什么?有话就说。”芙蕾雅不耐烦。 多弗朗明哥大笑,粉色的羽毛随着他的笑声颤抖,他掏出一张通缉令扔到芙蕾雅面前。芙蕾雅没接,通缉令摇摇晃晃地落在地上,芙蕾雅漂亮的面孔出现,落在肮脏的泥水中。 通缉令上的芙蕾雅还是长发飘飘的模样,头顶带着波鲁萨利诺的墨镜,神情愉悦,漂亮的绿眼睛闪烁着微光,多西林的玫瑰色沙滩在她身后作为背景。“DEAD OR ALIVE”之下写着她的名字:FREYJA,赏金7900万贝利。 还没等芙蕾雅高兴起来自己居然有悬赏令了,突然又看见悬赏令底下的小字写着这样一份屈辱的介绍:冥王的狂犬,芙蕾雅,冥王雷利的妻子,在多西林砸毁了半个岛屿,与海军中将交手后逃脱。 这一下,芙蕾雅的额角青筋也像多弗朗明哥那样跳起来了。 她顿时火冒叁丈。 冥王的狂犬!? 连海贼的外号他们都要用雷利的名字来称呼她! “很好……很好……”芙蕾雅抬起漆黑的面孔,咬牙切齿,“居然你在找冥王的狂犬,我就让你知道绑架冥王的狗是什么下场。” 几个小时后,雷利的电话虫突然叫起来,他接起电话,听见大海的海浪声和呼呼风声。 “芙蕾雅。”他叫那边的人,叹了口气,“都小半个月了,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一会,那边才传来芙蕾雅没精神的懒懒散散声音:“啊……雷利,唔……我被绑架了。” “……你被绑架了?” “对。” “谁干的?” “一个叫多弗朗明哥的海贼,我现在在一艘看起来很像火烈鸟的船上,叫——”芙蕾雅的声音顿了顿,朝谁大吼,“喂,你们的船叫什么?我在问你们话呢!没听见吗?!” 一个声音强忍着怒火回答:“努曼提亚?火烈鸟号。” “嗯,对,我在努曼提亚?火烈鸟号上。”芙蕾雅接着说,声音冷淡,不容置喙的口吻,“来找我,雷利,我有话要跟你说。” 雷利叹了口气,回答:“稍等一会,我马上就到。” 哔哔两声,电话虫被挂断。 芙蕾雅把电话虫一抛,还给baby-5,说了声“谢了”,想了想,又说:“再给我拿杯鸡尾酒。” baby-5大喊着自己被需要了,高兴极了,感动地飞快去厨房准备鸡尾酒。 芙蕾雅把从多弗朗明哥那里抢来的墨镜一拉,挡住大海上灼眼的太阳,舒服地伸张两条腿,躺在多弗朗明哥皮草沙发上,头顶着多弗朗明哥的太阳伞,手里晃悠着多弗朗明哥的酒和酒杯,好不快乐,一副懒散度假的模样,丝毫不在乎围着她怒目相视的几个人。 “多弗,这女人怎么回事?!”迪亚曼蒂指着她愤怒地问。 多弗朗明哥没回答,坐在二楼的栏杆上,翘着一条腿,也在看甲板上的芙蕾雅。他又带上一副墨镜,目光不善,满头青筋,一股要大开杀戒的气势。但配合上他脸上的乌青和巴掌印,顿时威慑力少了许多。 “从香波地到这最快要多少时间?”他摁着暴起的额角问。 “两个小时吧。”赛尼奥尔·皮克回答。 “雷利只需要一个小时哦~”芙蕾雅幽幽地说。 “呋、呋、呋——”他咬着牙笑了几声,青筋跳动。 “托雷波尔。” “多弗?” “跑。”多弗朗明哥非常有气势地说。 “什么?!” “让努曼提亚?火烈鸟号全速快跑。”多弗朗明哥阴沉着嗓音,暴起的青筋快从额角跳出来了,音节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冥王雷利,来追杀我们了。” 罗西南迪咬着烟靠在一边的墙壁上,沉默地游神。他还没有想明白,库赞的女人是怎么变成雷利的妻子的,她又是怎么拖着他和多弗朗明哥冲回努曼提亚?火烈鸟号,抢了多弗朗明哥的座位,嚣张地让他开船,打电话让雷利追过来的。 短短几个小时,事情怎么会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变成这样。 他的潜伏任务……到底还做得下去吗? 没等他想明白,巴法罗的大叫起来:“不好了!海军的船追过来了。” “啧,偏偏是这个时候,该死的海军!” 海军?罗西南迪一惊,他还没来得及通知战国先生呢啊? “啊,对了。”芙蕾雅好像是刚想起来一样,说了句,“我在香波地还打了个举报电话,算算大概是来抓我的海军到了吧。” “什么?!” 芙蕾雅站起来,拿起一个望远镜看向海军的方向。 “唔,这个旗帜,这个船,是海军中将库赞的船。”她幽幽看向罗西南迪,似笑非笑道,“看来确实是来抓我的呢。” 罗西南迪的冷汗都快把他整个人浸湿了,牙齿捻着烟嘴来回来去转,脑子极速运转起来。 “呋呋呋……”多弗朗明哥从二楼走下来,高大的身躯压迫性地靠近,目光死死地盯住芙蕾雅,手指蠢蠢欲动。 “直接把你交给海军不就完事了?” “你大可试试。”芙蕾雅笑道,“只要你打的过我,不论你是想把我卖给谁,还是留下来自用都行。”她一挑眉,“只要你能打的过我。” 多弗朗明哥阴沉地看了他一会,笑起来,扭身走回二楼甲板。 “全速逃跑。”他说。 “多弗,可是去哪?” “哪都行。”他扶着栏杆扭身,看见芙蕾雅漫步回到沙发上,伏下身子,十分撩人地躺下,手指捻起一本杂志。 “这个女人是个麻烦……”多弗朗明哥看着她眯起眼睛,手指在木栏杆上划过,碾了碾,嗓音低哑,“但也是个机会。” 罗西南迪抽着烟,垂着头,缕缕青烟飘荡消散再空中,火星烧掉落一无所觉。 两秒后,罗西南迪半个人灼烧起来。 45. 下午两点钟的太阳,暖和的阳光正适合晒太阳。芙蕾雅飘荡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带着墨镜,在粉白色的毛绒大躺椅上无所事事地摊开蜜色四肢,百无聊赖地享受日光,翻看一本浮夸的时尚杂志,时不时用指甲在某页的角落折出一个叁角标识。 “不好啦!”巴法罗从她头顶慌忙飞过,“海军从右边追过来了。” “什么?!” “该死的海军。” 叮铃咚隆一阵抱怨,转舵的转舵,拉帆地拉帆,众人手忙脚乱地甩掉海军。 “不好啦!”Baby-5从芙蕾雅身前跑过去,大喊,“左边不知道什么东西冲我们过来了。” 多弗朗明哥用望远镜一看,一艘破破烂烂的小船就跟装了电动马达一样在身后掀起海浪,一个白发的男人闲散地坐在船头,面带微笑,圆眼镜直直看向多弗朗明哥的方向。 不用说了,这就是冥王雷利。 多弗朗明哥咬着牙,让托雷波尔赶紧往右跑。 托雷波尔粘糊糊地从芙蕾雅前面跑过,大声告知舵手:“右转!” 过了一会,赛尼奥尔·皮克从右边跑过来,满脸汗地大喊:“海军又追上来了!” 半晌,迪亚曼蒂急急忙忙从左边跑过来,“雷利从左边过来了!” “海军在右边!” “雷利左边!” “海军又靠近了!” “太恐怖了!雷利还是人类吗,他居然又快了!” “海军快追上了!” 芙蕾雅突然把杂志放下,用被溺爱惯了的孩童的语气骄霸地要求:“我要苹果汁。” 努曼提亚?火烈鸟号该拉帆地拉帆,该扯绳子的扯绳子,该转舵地转舵,每个人都热火朝天地在逃命,根本没人听见她的话。 芙蕾雅声音加大了一点,“打扰一下!我要喝苹果汁!” “琵卡!绳子再拉得紧一点!” “巴法罗没吃饭嘛,给我转起来!” “柯拉松!你也来帮帮忙!” “啊!柯拉松先生摔倒了!” “啊——算了,你在一边好好坐着就算帮忙了! 湿漉漉的罗西南迪靠在墙边,掏出烟,半分钟后—— “啊!柯拉松先生烧起来了!” “什么!” 被抢救下来后,罗西南迪带着一身焦痕,湿漉漉又狼狈地在甲板上坐下。芙蕾雅从桌面上捻起一颗樱桃,扔到罗西南迪怀里。 “苹果汁。”她对那个一直沉默的高大男人说。 罗西南迪帽子下的金发也沾了水,粘在脸边、额头上,卷曲,像一头藏起来又不小心露出来的金羊毛。他橙红色的眼睛看了看芙蕾雅,一副非常想要和她交流的样子,嘴唇蠕动,但什么都没说。 芙蕾雅发现罗西南迪身上有一股很好欺负的气场,让她手心发痒,这大概就是库赞为什么会喜欢逗他玩的原因。 罗西南迪爬起来,避开甲板上跑来跑去的人,黑色毛团走进厨房。没一会,他端着一壶苹果汁和一个空杯子走出来。 他慢慢走近芙蕾雅,不赶巧赛尼奥尔·皮克着急忙慌地从他面前跑过去,罗西南迪脚下一顿,双脚不协调地一别。吧唧——罗西南迪又摔倒了。装有苹果汁的水壶飞到天上,粘稠的金黄液体洒出来,浇了芙蕾雅一身。 罗西南迪一只手朝前伸直,五指张开,张大嘴,双眼睁圆,露出一个傻乎乎的震惊表情。 “呋呋呋——”在二楼甲板上把这一幕完全看在眼里的多弗朗明哥笑了,幸灾乐祸的笑声非常磁性明亮。 芙蕾雅沉默了两秒,忽然眉心突突跳起来。她瞪了罗西南迪一眼,眯起眼,勾勾手指。罗西南迪忐忑地靠近,高大的身影站在矮小的芙蕾雅面前,把芙蕾雅整个人严严实实地用羽毛大衣当上,两个人的气场看起来却好像是罗西南迪被芙蕾雅俯视着压了一头,芙蕾雅骄傲坐到了罗西南迪的头上。 “我要你的大衣。”她这么说了一句,也不管罗西南迪的反应,低头就开始脱衣服。她动作飞快,没一会就露出半个身体。罗西南迪是真的想要尖叫了,他飞快地扯下黑色羽毛大衣,双手拉着两边,直接把女人身体整个紧紧地包住。 烟草和淡淡的焦糊味夹藏在黑色的羽毛间,大衣上还带着罗西南迪的体温。芙蕾雅瞥他一眼,在大衣里脱下半身裙,布料顺着两条腿从大衣里滑下去。她扔下上衣,一起踢给了罗西南迪。 “洗了。”她简短地命令,一面把两条胳膊从羽毛大衣的袖子里伸出来。罗西南迪接近叁米高,他的大衣对她而言太大了,袖子撸起来,在臂弯堆起褶皱,下摆拖在地上,摆出一个漂亮的毛茸茸半圆。她拢着衣领,身体曲线在羽毛大衣里若隐若现,她穿着罗西的大衣,像一件晚礼服。她坐回沙滩椅上,翘起二郎腿,大衣被她的腿撑起来,顺着腿部曲线滑落,露出两条强健的大腿。 “Baby-5。”她大喊,“苹果汁!” baby-5一下松开了拉着绳子的手,脸蛋红红地大声答是,冲进厨房里。巴法罗一下抱住绳子被拉飞起来,努曼提亚?火烈鸟号猛地朝左边一歪。 “baby-5!”迪亚曼蒂怒喝,忙冲上去拉住绳子。 baby-5又冲出来,朝芙蕾雅报告:“没有苹果了。” “没有苹果就去找啊!”芙蕾雅蛮横地大吼,“还要我帮你吗?” baby-5大声答是,猛地就往海里冲,要去附近的岛屿上找苹果。巴法罗忙松开绳子抱住她的腰,“baby-5冷静,你不能下水啊!” “放开我!她需要我!芙蕾雅大人需要我啊!!!”baby-5尖叫着挣扎,脸上泛起红晕。 “喂!”迪亚曼蒂被风浪的力道拉了一个踉跄,冲他们怒吼,“你们两个小鬼,不要随随便便松手啊!” 丝线从二楼猛地扎下来,把麻绳和船体紧紧地系在一起,又不断下落,朝着芙蕾雅而去。芙蕾雅慢悠悠地举起酒杯挡在脸边,酒杯瞬间变成黑色,丝线撞上圆滑的玻璃杯壁,叮地一声滑走,斜插进木头甲板上。 “呋呋呋——”多弗朗明哥单手插兜,一只手平举在空中,摆出又像是弹钢琴、又像摆弄木偶丝线一般的手势,无形的丝线缠绕在其手指上。 “回到你们的位置上,baby-5,巴法罗。”他命令道。baby-5和巴法罗乖乖地回到岗位上,baby-5还一直恋恋不舍地扭头看芙蕾雅。这几天芙蕾雅一直在使唤她,baby-5居然还跟她相处出感情来了。 “不要在别人面前欺负他的弟弟和妹妹啊。”多弗朗明哥危险地开口,手指蠢蠢欲动。 芙蕾雅神色悠闲地晃了晃酒杯,呷口酒,翘起二郎腿朝多弗朗明哥开口,“我要喝苹果汁。”她顿了顿,扬起手边的杂志,道,“我还要去斐济菲岛。”芙蕾雅眼睛亮起来,“你知道吗?斐济菲岛岛上有一种树会结出各种各样的糖果,一棵树一年可以结出……”她飞快地看了眼杂志,“两百斤的糖果!” 多弗朗明哥眼尖地还看见杂志上写了些诸如“免费”“活动”“先到先得”一类的字眼,毫无疑问,这个长不大的女人就是被这些简单粗劣的骗局骗住了。 他冷笑:“这艘船还在被海军和雷利追杀,你还在想去要开两个月船才能到的斐济菲岛吃糖。” 芙蕾雅不以为意地一耸肩,把杂志放在一边,双手撑着太阳椅,仰起头,张开嘴,把露出一半的舌头翻起,砸了一下 ,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失去双手的支撑,黑色羽毛大衣的衣襟自然地滑开,两条微微摇晃的垂线,擦着肌肤,展露出里面神秘美好的肉芯。像是黑丝绒上的名贵珠宝,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黑色的映衬下显出她有几分白皙,她就这么鲜廉寡耻地赤裸着,不觉得任何不适。 这就是,能迷住冥王雷利的女人。多弗朗明哥心里一动,贪婪地注视着她的身体。 “嘛……不管怎么样,就算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我也就是要去。”她淡淡地说,“你要是不去的话,你在被雷利或者海军杀死之前就会被我杀死。” 多弗朗明哥猛地上前,俯下身,左腿放在芙蕾雅身侧的椅子上,右手伸到她伸手。男人额头好几道愤怒的褶皱,气势汹汹地俯视着她。粉色的羽毛大衣自然下垂,几乎把她包裹起来。 芙蕾雅清澈的绿眼睛直直直地看进墨镜里,绿色的湖边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呋呋呋——“多弗朗明哥大笑起来,”既然无论如何都会被杀死,在死之前,要做点我想做的事情才行。” “你想做什么?” “上你。”多弗朗明哥毫无忸怩地说。 芙蕾雅挑起一边的眉头,用审视挑选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浮现一丝兴趣。 罗西南迪真的要忍不住尖叫了,他在心里大叫:库赞先生!快点来啊! 他正想着库赞,芙蕾雅还真提到了库赞:“我要是告诉你我还有个海军高层的情人,他肯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呢?” 多弗朗明哥咧开嘴角,阴鸷凶狠地说:“那只会让我更想上你。” 他用指尖挑开芙蕾雅身上的羽毛大衣,露出鼓起的胸脯,面露满意。 最贵重的奢侈品,最华美的衣衫,最美味的食物,最漂亮的女人,这些东西本来就应该是他的,本就应该被人放在银质的精致托盘上供他挑选。他对漂亮的女人有欲望,他绝不会掩藏这种纯粹的欲望。 情人越多,情人的身份越高,就越证明芙蕾雅是个迷人的女人,是顶尖的珠宝,多弗朗明哥就越想要她。这份欲望完全出自男人最卑劣、也最难以抵抗的本性。 芙蕾雅垂下眼睛,思考了一会,雷利和库赞不可避免的出现在她脑海里,随即她感到厌恶。该死的!她为什么要顾虑他们!她想要就要,做想就做。如果她拒绝,那唯一的理由也只是因为她不想要眼前的男人,而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忠贞。 眼睛一翻,芙蕾雅抬起头来,懒散地伸出来两只手解开多弗朗明哥的西服和衬衫,古铜色的肌肉露出来。 芙蕾雅笑了一下,指尖从他的胸肌上划过,“有这样的肉体,你不该穿这么多衣服的。”她的手臂缠上多弗朗明哥的脖子,香波地上可怕的坚硬双臂此刻软绵绵地贴着他,但多弗朗明哥不会不知道,芙蕾雅随时都能用这双看起来无力的胳膊扭断他的脖子。 她贴着多弗朗明哥的脸:“抱我起来,去你屋里。” 多弗朗明哥一把把芙蕾雅抱起来,嚣张地踢开船舱地门,两个人消失在门后。 罗西南迪已经完全僵掉了,在努曼提亚?火烈鸟号风雨飘摇的甲板上充当雕塑。 库、库赞先生,您还是先不要来了吧…… 多弗朗明哥(H) 平心而论,多弗朗明哥是个绝对优秀的床伴,资本雄厚,经验丰富,玩得花样多,骚把事一套又一套的。 其实,雷利会玩的花样绝对不比多弗朗明哥少,但雷利从不舍得把那些略带侮辱性质或者稍稍过分的玩法用到芙蕾雅身上。多弗朗明哥就很舍得了,他简直专挑那些过火的玩法恶意地折腾芙蕾雅。 他会用手指唤起女人的身体,挑起对方的欲火又不满足,逗弄对方像只母狗一样缠着求他,再恩宠一般施予。他会用丝线控制女人的身体做出与意志相违背的羞辱动作。他会伏在女人耳边恶意地用难听的称呼叫对方,逼着她承认自己是母狗、是骚逼、是多弗朗明哥呼来喝去的小性奴、肉便器。 这都是雷利和库赞绝对不会对芙蕾雅做的事情,即是在他们最粗鄙、最淫邪的梦境里,这种称呼也都被绝对禁止。 却奇异地,和芙蕾雅遥远记忆中的那些海贼们是如何对待女人对上了号。 这种性并非出自爱,而是借由性来掠取、展现权力与压迫,通过性,一个男人将完全掌握一个女人的身体和灵魂。 ——或者,一个女人可以在床上成为男人的主宰。 多弗朗明哥很快就明白,芙蕾雅不是他以往上过的女人,软绵绵的肌肉和每天锻炼的结实肌肉是不一样的,弱软的菟丝花和蚕食男人的霸王花是不一样的,跪在男人脚下的女人和将脚放在男人脖子上的女人是不一样的。 多弗朗明哥的房间就像他的船一样的骚,极尽奢华又暗藏心机,粉色的火烈鸟地毯,一张大圆床,颜色艳丽灼眼。空气中遍布冲鼻香味,海浪滔天和船员的呐喊仿佛隔了一层玻璃,朦胧传进来。 芙蕾雅和多弗朗明哥都赤身裸体。多弗朗明哥坐在一张椅子上,把粉色的羽毛大衣铺到椅子上,抱着芙蕾雅的屁股,肆意揉捏。芙蕾雅还披着黑色羽毛大衣,坐在他翘起的阴茎上。 他的阴茎像把弯刀,通体红黑,硕大的龟头上弯,直挺挺地挺在空中有一种可怖的气势。在一些风月场所,长成多弗朗明哥这样的阴茎被称为男人中的名器,但凡上过一次这个类型的男人都会意犹未尽,记忆犹新。 小穴吞下龟头时极其困难,芙蕾雅皱眉的神情、她握着阴茎根部的手,和粉色穴口被紫青龟头挤开的淫荡模样取悦了多弗朗明哥,男人自得地撑着额头,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芙蕾雅瞪他一眼,噘着嘴一口气坐下去,一口气吃下大半个。翘起的阴茎重重地碾过阴道一边,阴道壁收紧,紧紧吮吸着男人的阴茎。他俩一起倒吸了一口气,浑身肌肉收紧。 芙蕾雅挑眉,稍喘一口气就开始扭腰,她当然不知道什么名器,只是觉得多弗朗明哥这跟鸡巴真不错,渐渐感觉上来了。 她扬起脖颈,脸色晕红,半眯着眼,神色愉悦,动作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大,阴茎被吞得越来越深。性器摩擦,捣鼓水声响起,叽叽咕咕地淌出来,沾湿粉黑羽毛大衣。多弗朗明哥的身体也越来越紧,汗越来越多,握着芙蕾雅屁股软肉的手力气越来越大。 她撑着多弗朗明哥的胸膛,垂眼揶揄地看着他。 “怎么,要射了?”芙蕾雅微微俯身,像挠狗那样用手指挠他的下巴。 “你让我坐上来自己动,就是知道自己射得快?” 这他妈多弗朗明哥能忍? “呋呋呋——”多弗朗明哥冷笑,猛地拉住她的腰往下压,耻骨一下相抵,阴茎挤到最深处,芙蕾雅闷哼一声。 多弗朗明哥戏谑地瞧着她,握着她的腰转圈,耻骨摩擦,阴茎碾过阴道每一个角落。 他强忍着强烈的快感,头上的青筋一直在蹦,冷汗一滴一滴流下来,阴茎在芙蕾雅的小穴里一跳一跳。 芙蕾雅爽得发麻,手搭在多弗朗明哥的肩上,脊背收紧,小穴紧缩,脚背绷直。 “操!”她骂,“真是个好鸡巴。” 她食髓知味,摆腰呵斥,“别愣着,快动!” 多弗朗明哥冷哼,抓住她的下巴,不悦:“你把我当自慰道具?” 芙蕾雅抓住他的手,放在她腰上,不耐烦地甩甩头,“别废话,快动!跟你做就是为了爽啦,不想让我爽就滚下去,我去找你弟弟,他可比你可爱多了。” 多弗朗明哥危险地眯眼,警告她:“别打别人弟弟的主意。” 芙蕾雅瞥他,轻佻笑道,“看你表现。” 他还真是被当成性爱道具了。多弗朗明哥太阳穴跳了一下,生气地笑了。 他要给这女人一点教训双手拖起她的屁股,挺胯猛肏。 芙蕾雅在多弗朗明哥身上撑着胳膊,哼唧着随着操弄的节奏颠簸,发丝飘动。 芙蕾雅先达到高潮,多弗朗明哥还硬着,等多弗朗明哥射了,芙蕾雅的性趣又被挑起了。可男人射过一次的阴茎半软下来,她不爽地摁住他的腰,舔着嘴角,贪婪地看着他。 “你不会完事了吧?”她不爽地问,一副还没得到满足的模样。 多弗朗明哥肏过性欲旺盛的女人,但这么惹他生气的还是头一个,偏偏她肏起来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爽极了,芙蕾雅身体结实柔软度好又放得好,还他妈是传说中的大海贼冥王的女人。 多弗朗明哥眯眯眼,猛地抬起手。芙蕾雅突然抓住多弗朗明哥的脖子,手掌漆黑,眼睛陡然凌冽起来。 “把你的线收回去。”她冷冷地说,“别想控制我,在床上也不行。” 多弗朗明哥的脖子被紧紧握住,呼吸不畅,脸极速就憋红了。 奇怪,芙蕾雅发现,在难以呼吸的情况下,多弗朗明哥还埋在她身体里的半软阴茎一下又硬起来了,比上一次还要硬邦邦,热腾腾。 多弗朗明哥发出几声带明显气音的笑声,把双手举起来,动动手指,示意自己把线收了回去。 芙蕾雅却没松手,若有所思地掐着他的脖子看。 呼吸越来越不通畅了,多弗朗明哥脸色越来越红,开始转青,他脸上的青筋越来越跳得厉害,目光越发残暴阴鸷,阴茎却也像芙蕾雅所预料的那样越发坚硬,铁一般插进她身体里。 在多弗朗明哥暴起要为了捍卫生命反击之前,芙蕾雅松开了他,翩翩站起来。 小穴离开肉棒,啵的一声,精液混着爱液淌出穴口,流到腿上,滴下地毯。 多弗朗明哥压抑着怒火,摸着自己紫青一条手印的脖子,看着芙蕾雅拢住一边黑羽毛大衣,另一边的衣襟像一道瀑布一样笔直垂下。 “你这女人……”多弗朗明哥咬牙切齿,要不是打不过,他早把芙蕾雅杀了。 芙蕾雅丝毫不理会他,在多弗朗明哥的房间里东张西望,四处翻动。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一根鞭子,就放在床柜台里。芙蕾雅握着挥了一下,手感比西多林抢来的那根沉一点,破空声更凛冽,力道也更大。 芙蕾雅拎着鞭子斜眼看向多弗朗明哥。 多弗朗明哥满身汗毛骤然战栗,非常不妙的预感。 多弗朗明哥无力地笑了几声,问:“你该不会是想……?” “唔……”芙蕾雅抻了抻鞭子,着了魔一样目光发直,呢喃自语:“我还没试过这么玩呢。” 多弗朗明哥盯着她看,忽然伸出手,五条透明的丝线袭向芙蕾雅。 开什么玩笑?!他才不会接受被鞭打呢! 芙蕾雅猛地一抽鞭子,漂亮的破空声咻地响起。 多弗朗明哥的卧室里暧昧的喘息和呻吟声彻底消失,转为乒铃乓当的摔打声和接连响起的破空声与击打肉体的清脆声音。 一股霸道的霸王色忽然荡开,紧接着又一道丝毫不弱于前者的霸王色跟着溢出,完全压制住前者,很快两者一起消弭于空中。 摔打声消失了,只留了后两种声音和一种新的,混着着兴奋和痛苦的低吼嘶吟。 多弗朗明哥(H) “很好,多弗朗明哥!”女人兴奋的声音像孩子找到喜欢的新玩具一样带着童真的雀跃,“不错的表情!再多来点嘛——” “啪——!” “你这混蛋女人……”多弗朗明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嗯!哈——!”两声忍耐不住的呻吟逃脱唇齿。 “干嘛否认?你喜欢这个!”女人发出恶魔般的笑声,“你都硬成什么了!快求我!求我我就把你的马眼塞拿出来。” 多弗朗明哥咬着牙不说话。 “别否认啊,你这欺负男人的道具这么多,总不会是用在别的男人身上的吧——操,还真是啊,你玩得够开的啊!” 芙蕾雅大笑,皮鞭挑起多弗朗明哥的阴茎,调皮地看着他,“如果我现在上你,你会因为快感而崩溃吗?” 多弗朗明哥的双手被铐在椅子后,两条长长的腿大张着,头颅被芙蕾雅扯着头发拉起来,身上全是鞭子抽出来的红痕。 他完全躲不开芙蕾雅,一直挂着机械而暴戾的笑容,用杀人的目光瞪着芙蕾雅。要不是他浑身湿津津的汗水,僵硬紧绷的身体,和一跳一跳硬到发青的阴茎,她还真当他没感觉。 芙蕾雅用鞭子挑起他的下巴,端详他阴暗的表情,在他冷冽的目光里,芙蕾雅内心蒸腾起扭曲的快感。 爽。 统治奴隶一个男人,和正常做爱完全不同的爽感,上好的毒品,让人飘飘欲仙,欲罢不能。 芙蕾雅发现自己湿了,似乎子宫也因为男人屈辱的表情而激动,不断吐出爱液。 芙蕾雅轻笑,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升起对女性的美好向往,不就是看到在玛丽诺看见芙丽嘉在戏弄男人吗? 雷利想要把她塑造成一个男人的妻子,库赞想要一个忠诚热情的情人,但她本该就是这样,波鲁萨利诺没说错,她本就是个戏耍男人的荡妇! 好好看看那些荡妇吧!她们失去了所谓的忠贞,但她们都有自己的名字!在或大或小的范围里做着绝对的独裁者,男人匍匐在她们的脚下,只为了得到她们的青睐。 她真是绕了太远太远的弯路,最后又回到了自己早就应该走上的路。 芙蕾雅越笑越畅快,身上的阴霾和束缚一扫而空,身子像是变轻了,灵魂也自由了。过去的那个乖巧暗哑芙蕾雅一片片皲裂,一直潜藏在她内心深处的恶魔撕开肉身显出身影,既黑暗邪恶又熠熠迷人。 连她身上的黑羽毛大衣都跟她一起变得光彩动人,皮鞭挥舞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啪的一声抽到多弗朗明哥的胸上,抽出一条红痕。 皮鞭挑着他的乳头,芙蕾雅一脚踩到他的胯前,眼睛睁得又大又圆,闪闪发光,舔了下唇角。 “我喜欢你的胸。”她用低沉激动的声音说,皮鞭下移,在腹肌上滑动,“腹肌也不错。” 多朗明哥眼皮跳个不停,他察觉自己好像唤醒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那个女人通过鞭打他完成了觉醒蜕变,此刻她重获新生,精神亢奋,不能自已。 不、不好…… 这女人没经验,又激动异常,力气还他妈大得不得了,搞不好真会抽死他。 多弗朗明哥流下冷汗。 “呋呋呋……”多弗朗明哥干笑几声,咽了口唾沫,劝说,“雷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闯进来,有抽我的时候还不如多做几次,爽一爽。” “爽?”芙蕾雅重复,跟喝醉了酒一样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我现在爽得不得了!我该早点认识你,或者干脆买根鞭子去抽雷利!” 她哈哈大笑,拢着羽毛大衣,挥起鞭子。 抽了两下,她觉得腻歪了,干脆扔下鞭子,俯身握住他的阴茎,上下撸动,时不时揉一揉他的阴囊。 多弗朗明哥的表情实在是太让芙蕾雅愉悦了,冲动之下她还做了一件平时绝对不会做的事情。她把多弗朗明哥的阴茎含进嘴里,舌头卷住马眼塞露在外面的小圆金属球。 快感堆积到顶点,多弗朗明哥几乎是一进入芙蕾雅嘴里,被阴道吸住就想要射,但马眼塞堵住了精道,阴茎硬得发疼,腰腹酸得发软,无法宣泄的快感让多弗朗明哥浑身颤抖。 椅子也跟着颤抖,眼前泛起白光,多弗朗明哥胸口起伏,大声喘息,他从没床上失控过,这是第一次。耻辱的快感暴风雨般席卷而来,因为违背意志和耻辱感更加强烈,所有的一切都在融化,唯有快感和疼痛,无法反抗的快感与疼痛。 这也是第一次芙蕾雅这样无情残酷玩弄一个男人,雷利比她强太多,库赞她舍不得,只有多弗朗明哥,这个可口又耐操的人渣,能让她肆意玩弄。 一直等她玩够了,才用舌尖轻轻一挑,贝齿卡着那颗金属圆球,把马眼塞从多弗朗明哥阴茎里扯出来。 多弗朗明哥猛地俯下身,不止张开嘴,全身肌肉收紧,猛烈地射精,一股又一股,射不完一样,阴茎猛跳,爽得发疼,疼得极爽,直至射完,阴茎还笔直地硬着。 浓稠的精液射到芙蕾雅脸上、头发上,粉色地毯和黑色羽毛大衣上。 芙蕾雅揩下精液,哈哈大笑,解开他的手铐。 “很好。”她舒展身体,站在多弗朗明哥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用恩准的口吻道:“现在我准许你上我了。” 多弗朗明哥猛地扑上去,把芙蕾雅摁到地上,整个人覆在她身上,阴茎刀一样指着她的小腹,狰狞的怒目盯着她。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宣布,“我要操死你不可。”声音冷静阴冷,透露着他的决心。 芙蕾雅躺在粉色地毯上,笑看着他,媚眼如丝,邀请道:“来啊!” 整艘船好像不是被风暴吹的摇曳,而是被他俩操得晃起来。 一个小时后,多弗朗明哥和芙蕾雅重新出现在甲板上。 两人都神情餍足,满足的狮子一样眯起眼。 多弗朗明哥裸露胸膛上满是红色鞭痕,芙蕾雅披着罗西南迪的黑羽毛大衣上还有一些难以描述的液体。 罗西南迪简直快要晕倒了。 芙蕾雅走到船边,看海面,嘟囔:“雷利还没来嘛,这也太慢了!”她说着,一转手,就把羽毛大衣还到罗西南迪怀里。罗西南迪僵硬地捧着这堆沾染情欲味道的羽毛大衣,不知道该怎么办。 迪亚曼蒂黑着脸走过僵硬的罗西南迪,语气不善,“我们刚甩开冥王和海军军舰,既然你玩够了,就快点从多弗的船上下去。” “你确定?”芙蕾雅挑眉问,“要是雷利追上来,发现我不在船上,你想好要怎么解释了么?” 迪亚曼蒂看起来很像揍芙蕾雅,可他知道自己打不过。 迪亚曼蒂转眼又看见多弗朗明哥翘着腿坐在一边,胸膛上全是伤痕。一瞬间迪亚曼蒂愤怒万分,朝芙蕾雅怒吼:“你这女人!对多弗做了什么?!” 芙蕾雅掏掏耳朵,口气淡淡地回答:“我抽他了。” “什么!?” “我抽他了,你听不见吗?!” “你——” “迪亚曼蒂。”多弗朗明哥暗含威胁地叫他,“呋呋呋——正常的情趣游戏而已,别那么激动。” 这时候罗西南迪终于反应过来了,猛地把黑羽毛大衣摔到甲板上,飞快掏出写字板,愤怒地伸到芙蕾雅面前。 【不要还给我!谁还会想要这件衣服啊!?】 “不要就不要嘛,干嘛这么凶。”芙蕾雅瘪着嘴,有点委屈地说。她干脆捡起来,重新披到自己身上。 “喂,芙蕾雅。”多弗朗明哥冷不丁地问她,“你到底什么时候从我的船上滚下去。” 他面色漆黑,青筋暴起,再也容忍不了芙蕾雅待在他面前了。 芙蕾雅手指捏住下巴,“唔……好问题,下一座岛屿就把我放下吧。当然了,前提是——” 芙蕾雅勾起唇角,“你们的船真的能开到下一座岛。” 分手(上) 多弗朗明哥一到最近的岛屿,见芙蕾雅下了船就飞速命令开船,简直避芙蕾雅如蛇蝎。 芙蕾雅站在岸边哈哈大笑。 多弗朗明哥在甲板上额头冒青筋。罗西南迪站在多弗朗明哥身后,沉默地一言不发。倒是baby-5扒着船眼泪汪汪地跟芙蕾雅告别,又被多弗朗明哥拽回来教训一顿。 热闹的火烈鸟号渐渐远去,化为一个粉色的大点,依稀还能看见那个骚气的粉色火烈鸟船头。 忽然火烈鸟号猛烈摇晃起来,堂吉诃德家族慌张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被芙蕾雅听见。芙蕾雅放声大笑,笑得非常夸张。 那只戴着墨镜的火烈鸟船头好像都冒出来青筋,远远地对芙蕾雅怒目相视。 芙蕾雅笑得趴到地上,抹着泪花。笑累了往后一仰倒,四肢摊开闲适地看着天上一朵一朵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脚步声渐渐响起,最终停在芙蕾雅头顶。 “啊啦啦,这里有一位可爱的小姐,要跟我去约会吗?” 库赞双手插兜,俯下身来。他倒着的脸出现在芙蕾雅视野里。芙蕾雅不禁笑了。 “我还以为你是来抓我的。” 库赞脸上蒙上一层凝重的神采,声音也沉下去,“……我会跟元帅说清楚的,悬赏令还可以想办法。” 芙蕾雅认真又仔细地看着库赞。 “库赞,你有时候真的很天真耶。” 他们沉默地对视。 半晌,库赞闭上眼,叹了口气。他直起身来。 “看来你是不会跟我走了。” “不会,我要出海了。” 芙蕾雅猛地朝左打滚,避开突然掉落的冰刃。她从地上跳起来,警惕地看向库赞。男人身上和周遭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他的表情被冰封在脸上,半透明的蓝色寒冰反射着夺目的冷光,面孔隐在之后,看不真切。空气中的温度迅速被夺走,寒气从地上漫出来,扭曲着慢慢上升。 “我说过的芙蕾雅,你会成为大威胁,必须在你变成大海贼之前清理掉才行。”库赞低沉的声音好像也蒙上一层寒冰,把复杂奔涌的情绪藏在深处冻起来,显得冷酷又无情。 “哼哼~”芙蕾雅咧开嘴乐了,“那就承你吉言了,我一点会成为大海贼的!” 库赞叹了口气,吐出一口白色的雾,“我才不是在祝福你呢。” 冰刃骤然浮现,直奔芙蕾雅而去。芙蕾雅狂奔,锐利的刃一把一把插在芙蕾雅上一秒所在的位置上。 库赞一动不动,沉默地蔓延冰层,没用多久,整个海滩都被冰封起来,冰的世界里到处都闪烁着漂亮的微光,到处都藏着危险。 库赞单手插兜站在冰的中心,游刃有余地逼迫芙蕾雅进入陷阱。 芙蕾雅狼狈多了,认真起来的库赞和逗她开心的库赞完全不同。她咬着牙打滚躲过一劫,却直接撞上库赞早已准备的冰墙,触及的瞬间,冰爬上芙蕾雅的身体。她刚用武装色捏碎,冰刃措不及防从地下升起来。她被划破了小腿,勉强滚到冰层边缘,逃离了库赞的领域。还没得芙蕾雅喘口气,冰层再次蔓延,冻到芙蕾雅脚下。 库赞太了解芙蕾雅了,她会怎么思考,怎么行动,怎么防御怎么反击全都在他心里浮现,甚至不用多加思考,他就知道芙蕾雅一定会这样做。 她还没有经验,显得太过稚嫩,库赞很轻易地压制住她。但如果真的让她出海,库赞可以很容易地想象到,没有半年,再打起来他就再没法如此悠闲了。 芙蕾雅的天赋很可怕,性格更可怕,留在岛上尚显露不出来,在海上一定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隐患,绝不能放她出海。 库赞微微垂眼,将心中的寒冰再坚实几分。 异教的女神终究是异教徒。 而他是海军,他有自己的职责。 寒冰突然暴起,攀附着芙蕾雅的腿飞速攀岩,芙蕾雅试图用武装色突破,那冰却更快地攀附上来,转瞬之间把她的腰部以下全部冻住。 “可恶!”她不甘地低声骂。 冰凉尖锐的触感紧紧包裹下半身,芙蕾雅挣脱不了,狼狈地挣扎。 库赞转眼出现在芙蕾雅身后,芙蕾雅侧脸,隔着凌乱的头发看他,眼尾因为不甘和愤怒而发红。 “别这么看我……”库赞眼睛蒙着一层冰蓝的阴翳,慢慢地伸出寒气四溢的手掌靠近芙蕾雅。 “可能会有点疼,稍微忍一下吧。” 芙蕾雅努力后退,想要逃离那只手,但下半身被动起来,根本无法离开原地。 可恶!可恶!可恶! 霸王气荡开,但这也不过只是让库赞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而已,寒冰再往上蔓延一点,手掌再次靠近。 芙蕾雅咬着下唇,怎么都想不出逃脱的方法。 库赞的指尖碰到芙蕾雅的面庞,饱满红润的火热面孔,库赞抚摸、亲吻过许许多多次的肌肤,属于他爱人的脸颊。 带着尖锐棱角的冰从他的指尖蔓延,爬上芙蕾雅的脸颊,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蔓延,封住了她半张面孔和脖子。 芙蕾雅艰难地看着他,眼波流转,嘴唇蠕动缺什么都没说,绿色的瞳仁紧紧盯住他,其中燃烧着熊熊不灭的火焰,黑色的睫毛微微颤抖。冰屑飘进去化为水液流出来,恍惚宛若哭泣。但库赞知道不是,芙蕾雅绝不会在他面前流泪。 库赞的手掌完全覆盖住芙蕾雅的半张脸,掌心贴住肌肤,再无往日温暖的触感。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点复杂的神情,痛苦的爱意。 忽然,一阵暴风卷起,库赞横着飞了出去,撞到岩壁,岩石破裂,飞沙走石散溅一地。他顺着岩壁滑下来,捂着腰咳了两下,咳出一口血水。 “啊啦啦,这可真是……” 他忍痛抬起头,看向来者。 芙蕾雅瞪大了眼睛,雷利梳理好的白发出现。他慢悠悠地放下脚,扭头看见半个人都被冻起来的芙蕾雅,笑容顿时有点无奈。 “不是出去玩了吗,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芙蕾雅瘪嘴,移开视线。 雷利从斗篷下面掏出尼约德,用刀身在芙蕾雅身上的冰层上轻轻一拍,猛烈的剑气席卷寒冰,淡蓝色的冰破碎,化为齑粉,飘散在空中。 芙蕾雅一下坐到地上,大口喘息。她摸着脖子,最脆弱的致命处被封锁的窒息感仍然停留在身上,心有余悸。 雷利朝她伸出右手,要拉她起来。芙蕾雅没接过来,自己爬起来。 雷利笑了一下,收回手来,道:“走吧芙蕾雅,回家了。” “雷利!”芙蕾雅忽然大声喊,一副再也忍受不了了的样子。 她预想中,这时候自己应该很有气势的才对,可她刚被雷利救下,现在说这些话不仅一点都不帅气,还很忘恩负义。 她咬了咬下唇,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在与她作对,暗火更盛,羞恼异常。 她深呼吸一次,努力保持冷漠的语气。 “我说了有话要跟你说。” 雷利插着兜,还是那副不变的笑容看着她,目光包容,似乎不管她犯了什么错,他永远都会宽容她。 “我不会再回香波地了。”芙蕾雅沉声说道,“我要跟你分手。” 雷利挑起一边的眉毛。每当奥尔杰克斯森号上有人做错事,他发火前的第一个预告动作就是这个。 芙蕾雅几乎快要跪倒于雷利一条眉毛的威严之下,但越烧越旺的斜火,长久以来的愤恨,不甘和决心支撑她面对雷利往日积攒下来的威望。 “我不会再回香波地了!”她更大声地重复,一句话说出来,后面的话紧跟着全部宣泄出来,她控制不住,几乎是失控地在尖叫,“这辈子!永远!再也不会回到那个鬼地方了!我恨你,我恨香波地!我讨厌死哪里了!我要离开,离开香波地,离开你,再也再也不要回去了!永不!” “唔……”雷利摸摸下巴。面对芙蕾雅歇斯底里的怒吼,雷利态度平淡,好像只是听见了不值一提的一件小事。 “你的决心我知道了。”雷利淡定地说,“那么我有一个问题,离开香波地,你要去哪,做什么呢?” “我要出海!”芙蕾雅大喊,目光如炬,火焰熊熊灼烧起来,“我太笨了才被你骗!我当年就应该跟香克斯巴基一起离开! 我要出海,我要买一艘大船,召集好多好多的伙伴,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灼热燃烧的眼睛看着雷利,又攀附上阴冷的恨意和报复性的猛烈火星,她带着故意激动雷利的快感意图恨恨开口:“我不要做谁的妻子,谁的女人!我要让男人们做我的男人!我要放肆做爱,想跟谁上床就跟谁上床!想去亲谁就亲谁,想去爱谁就爱谁!谁都别想指责我!谁都别想用这个,用所谓的忠贞、婚姻、爱情控制我!你也不行雷利!尤其是你不行!” 雷利笑着看她说这番话,那副仿佛看小孩撒泼打滚的笑容让芙蕾雅看了怒火直涌。 “所以,在以一个海贼的身份和我说话吗,芙蕾雅?”雷利问。 “是的!”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芙蕾雅。”雷利失笑,摇摇头,道,“我容忍你一次一次惹怒我,触碰我的底线,不断地用幼稚的行为挑衅我,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我爱你,爱你的一切,甚至爱你不爱我的坏脾气。但如果你已经决定要和我分手,以一个海贼的身份挑衅你的前辈……” 雷利意味深长地停顿,气势陡变,铺天盖地的霸王色朝芙蕾雅盖去,与芙蕾雅的量级完全不同的概念,恐怖的如同地狱之气。怪不得,怪不得雷利会被叫做冥王,霸王色范围之中,全都尽在雷利的掌握之中,这里不再是人间,而是雷利的冥府。 绿色的瞳孔猛缩,脸色煞白,身体不住地颤抖,芙蕾雅强撑着发软的膝盖,很努力地才没有直接跪下去。 强。好强。 只有直面雷利,芙蕾雅才明白他到底有多强。 看不到边界的强,深渊一样可怖,力量源源不断地冒上来,她在他面前确实还只是个小孩子。 不甘,好不甘心。 她的愤怒,她的决心在雷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明明已经撑开了霸王色对抗,但她的霸王色也只起到了一瞬间的作用,紧接着就被雷利碾为粉尘,根本不值一提。 混蛋!混蛋!混蛋!芙蕾雅的不甘几乎要化为实质。 雷利走到芙蕾雅面前,伸出手来,手指还未碰到芙蕾雅,一根冰刃陡然出现在雷利身后,极速朝他飞去。 雷利收回手,微微侧身,冰刃擦身而过。 霸王色收回,芙蕾雅猛地急喘,才发现自己已经落了一身的冷汗。 “我说……”库赞站在他们旁边,阴沉地开口,“你们两个海贼在我这个海军面前自顾自地聊得也太开心了。” 雷利扫了他一眼,扭头问芙蕾雅,“你跟他也分手了?” 芙蕾雅有点心虚地移开目光,又想起自己的豪言壮语,强撑着直视雷利。 “没错。”她用理直气壮的蛮横口吻说。 “我可还没同意呢。”库赞幽幽道。 芙蕾雅道:“分手这种事情单方面就可以决定了!” “哈——”雷利轻笑了一声,“那就好办了。” 他突然消失,陡然又出现在库赞身后,一脚踹向库赞。库赞勉强用冰挡了下来,却还是被雷利的力道踹飞了好远。 “跟你说过的吧,海军的小子。下次出现在我面前,就杀了你。”他站在飞扬的冰屑和灰尘之间,眉眼还含带笑意,此刻却显得十分冰冷,他携带的冷意甚至超过了库赞的寒冰。 他再次消失在原地,库赞提起万分精力警惕,却无法捕捉到一点痕迹。 身后忽然传来雷利可怕的声音: “屡次诱拐我的妻子,胆子真不小啊。” 他转身防御,却已经完全来不及了。锋利的尼约德缠绕着可怕的武装色,径直朝库赞的心脏而去。 完全可以预料,一秒钟之后,库赞就会死在这里。 濒死的瞬间,一切都好像变成了慢动作,甚至库赞脑海里都开始跑起走马灯。 他在脑海中瞬间捋过了自己的二十几年的人生。 一桩桩一件件,他发现自己并不是很后悔。唯一有点惋惜的,就是没有早点遇上芙蕾雅。 早一些,再早一些,在她遇到雷利,遇到奥尔杰克斯森号之前,在一切还没开始的时候就认识她的话,或许她会跟自己去马林梵多。 一抹姜红突然冲进他和雷利之间,双腕缠绕黑色的武装色,挡在库赞面前替他挡下可雷利恐怖的一剑。 武装色相撞,剑尖刺入芙蕾雅小臂,停住。芙蕾雅闷哼一声,瞪着眼睛盯着雷利。 “你在干什么?!”库赞惊怒地大喊,“笨蛋!” “哈?!这时候你就不能说点感动地话吗?” “就算你替我挡刀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库赞低沉地说。 “啧,我当然知道啦。那又怎么办,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雷利杀掉吧。能杀掉的你的只有我而已。” “……自说自话的家伙。” 雷利抿了抿唇角,将芙蕾雅的表情和她身后海军看她的复杂目光全部收入眼底。 叁人僵持了一会,雷利叹了口气,打破僵持的气氛。 他拔出刀,芙蕾雅咬牙捂住流血的手腕,退后几步,警惕地盯着他们俩。 雷利问她:“芙蕾雅,你还记得你曾经跟我承诺过什么吗?” 芙蕾雅没好气:“我没脑子跟你承诺过的事情多了去了,有话就直说!” 对芙蕾雅的反应早有预料,雷利只是笑了一下,宠溺又无奈。 “忠诚。”他平静地说,“你曾经跟我承诺过要忠诚。” 芙蕾雅回想一下,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她实在是记不太清楚了。 “你对我说这个,是想干什么?”芙蕾雅皱皱眉头,口吻蕴含淡淡的讥讽,“我早就违背了誓言,我一直都是个不忠的爱人。” “确实。”他微微抬眼,看了库赞一眼,又转过来看芙蕾雅。 “香波地对你而言太小了。”他微微垂头,叹了口气,喟叹一声。紧接着他又笑着看向芙蕾雅,“我教过了芙蕾雅,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你既然要成为一个海贼,就要承担起诺言的重量才可以啊。” 芙蕾雅咬咬唇,坚定地点头,“正有此意。不管你想用什么惩罚我都可以,我一点都会承受下来。然后……”芙蕾雅浑身颤抖,激动地朝雷利大吼,“然后我们之间的恩怨一刀两断!我永远都不会再回香波地了!再也不会去看你!永不!永不!” 雷利微笑,把尼约德扔到芙蕾雅面前。 “捡起你的剑。”他冷冷地说,“好好面对我,芙蕾雅。” “聊够了吗……”库赞的寒冰再次蔓延,“你们两个海贼一起去推进城待着吧。” 芙蕾雅捡起剑,眼睛紧紧盯着雷利,对库赞嘶吼:“滚开库赞!不然我连你一块打!” “这句话该我说才对。” “啊呀呀,你们两个在我面前居然还敢走神吵架吗?”雷利咧开嘴笑了,“稍稍……给你们两个胆大包天的后辈,一点教训吧。” 分手(下) 芙蕾雅脚下一撑,直直朝雷利奔去,手挥尼约德,灰绿的军刀在日光下反射着凌冽的寒光,直直朝雷利面上砍去。 雷利不躲不闪,待到刀刃迫近面前,发丝被刀风吹起,才微微侧身,尼约德恰好擦着雷利的发丝飞过。 “太慢了。”雷利说,悠悠抬起手。芙蕾雅想避却已来不及,她整个人飞在空中,没有落脚点能够转身。雷利的手掌慢慢劈砍下来,掌侧砍到芙蕾雅腰背。 雷利不过轻轻一下,芙蕾雅却感觉好像被一座山猛地压倒了,瞬间直直地坠落在地。一声闷哼,尘土四起。 雷利站在她头顶前,灰白的披风在他身后飘动,居高临下地俯视芙蕾雅的背影。 “无论如何你就是学不会,有勇无谋是无法在大海上活得长久的。” 他抬起脚,夹板拖肮脏的黑色底板踩下去。芙蕾雅猛地转身,抽刀挡架。雷利踩到尼约德的刀身上,如同泰山压顶,无法抵抗的力量朝芙蕾雅压下来,芙蕾雅的握刀的手颤抖,刀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啊啦,芙蕾雅你的老毛病一直就是改不过来。”雷利笑着问,“将武装色用于防守,而不是进攻,对你而言就这么困难吗?” 夹板拖覆上黑色,尼约德的刀刃瞬间朝芙蕾雅脸上逼近。芙蕾雅咬着牙,苦苦支撑着尼约德。 库赞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寒冰缓慢地不断蔓延,攀爬至芙蕾雅身侧,爬上她的背,还在不断地延伸。 “海军的小哥。”雷利抬起头,圆眼镜在光下反光,“不要不懂气氛,非要插手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雷利脚下一蹬,伴随着猛烈的气流,霎时出现在库赞面前。他掀起的气浪掀翻了周遭的寒冰,冰屑充斥在空中,不断飞舞碰撞。库赞极速后退,但雷利更快,迎面朝库赞而去。 芙蕾雅从地上翻身,猛烈地咳嗽,爬在沙滩上看雷利和库赞。 雷利游刃有余,库赞在他手下艰难支撑,不断被逼着后退快要退进海里。 透彻的绿眼睛将库赞和雷利的动作照映下来,出击、抵挡、反击、避让—— 海军方式的战略严谨,经历严格训练,为杀戮设计的一招一式干净准确,打磨熟练标准。海贼的方式狂放随意,在一次又一次生死抵抗中领悟,常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做出简单又有效的出人意料之举。 芙蕾雅将所有的一切都记住。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她看见了,她领悟了,她从没学得这么快过。 她猛地从后方逼近雷利,尼约德刀刃转黑,呼呼横劈,突然间雷利消失不见,刀刃不停,朝库赞砍去。库赞刚招架雷利,躲避不及,扭身勉强躲了过去,但刀还是划破了他的腰侧,血瞬间流出来,染红冰面。冰渣子沁红,在蓝蓝晶莹冰面上泛着茵茵血色的光。 他并没发出任何声音,冰攀附着插在他腰侧的刀攀爬,转瞬间爬到芙蕾雅的手指,眼睛紧紧盯住芙蕾雅的眼睛。 绿眼睛上蒙着一层火光,阻挡住了深处的柔情蜜意。武装色从指尖震开,冰蓝色的颗粒波荡,围着两人扩散。芙蕾雅松开握刀的手,又反手握住刀刃,猛地抽出尼约德扭身劈砍。 本该是雷利的位置却空无一人,芙蕾雅骤然明白自己上当了。 “不对!”库赞喊,“在右边!” 芙蕾雅挥刀向右,但一股巨大的力道却从左边传来,雷利的脚踢到芙蕾雅的腰,芙蕾雅向右飞了出去。 库赞瞳孔猛缩,不可思议。 雷利放下脚,摸着下巴,思忖着道:“果然,从前我就觉得奇怪。你的见闻色不管怎么修炼都毫无起色,问题是出现在你见闻色的独特之处之上。” 芙蕾雅撑着刀,从地上站起来,吐出一口血水,又冲上去。 白光黑刃闪烁不断,芙蕾雅连劈十几刀,雷利一一闪避。他一面躲开芙蕾雅的刀,还一面笑着说: “五感虽然都是重要的感观系统,但每个人的五感占据的重要程度是不一样的。大多数人见闻色是依靠眼睛和耳朵——就像旁边的那位海军小哥——这是因为大多数人的感官主要是依靠视觉和听觉。而你,从小嗅觉就比视觉和听觉好用,你的见闻色也更依靠鼻子而不是耳朵。按照训练耳朵的方式去训练鼻子,当然不会有多少效果。” 芙蕾雅更加火冒叁丈,手上更快。 “这个时候再说这个,你到底想干什么?!” 雷利但笑。 “世间蒙骗见闻色的手段都不过是在蒙骗耳朵,你的见闻色好好发展一定可以成为让人意想不到的绝招。不过,嘛……虽然道理是这样——” 雷利闪过一剑,反身踢高芙蕾雅握剑的手腕。剑招走了样,芙蕾雅向前踉跄,勉强握住没有让刀脱手。 “但对于连剑都握不稳的小鬼而言,也不过是天方夜谭而已。” 雷利在芙蕾雅腹部拍了一下,芙蕾雅向后飞出去,摔到断壁的冰墙上。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内脏一定受了伤,趴在地上猛烈咳嗽,咳出混杂着内脏碎片的血水。 库赞不禁看了她一眼,不过一瞬,雷利的气息就出现在左边,他忙阻挡,攻击却从背后而来,库赞匆匆回身防守。顷刻间库赞和雷利过了几十招,雷利猫捉老鼠似的恶意逗弄他,库赞只是躲过致命伤就捉襟见肘,没多久身上就多了许多伤口。 听觉……听觉……库赞百思不得其解,雷利到底是如何欺骗听觉的。 芙蕾雅一边咳,一边抬眼看另一边。可恶,再这样下去,还是会被雷利抓回香波地的。 如何赢?如何赢过那个雷利? 思考,思考芙蕾雅,好好思考。 ——该死!她真的不是聪明的类型! 就在她苦思的时候,雷利下了杀招。 库赞被他一脚踢到脑袋上,飞摔到另一边,趴在地上没有再起来。 芙蕾雅还没反应过来,雷利就已经转过头来看芙蕾雅。他微笑着俯视着芙蕾雅,仿佛在说:马上就来杀你。 气势比人先到,恐怖的压迫之下,芙蕾雅的精神被迫高度的集中,她的思维即清晰又糊涂,一团浆糊中,一线闪光骤然亮起。 味道,味道! 雷利身上的味道——她闻惯了的大海和香皂之味,还有深处,淡淡的,混杂了她气息的温暖平和的气质。 味道,味道…… 属于雷利的味道,让人安心的,让人恐惧的,让她曾经深深迷恋,但不知从何开始遗忘,无论何时都能第一时间闻到的气息——左边! 芙蕾雅猛地向右前方打滚,躲过一击。 雷利微微挑眉,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 味道,味道——雷利的味道,血与蜜,刀与糖,恨与爱,复杂又熟悉的味道——后边! 芙蕾雅反身挥刀,雷利改攻击为防守,抬起横踢的脚踩到刀身上。芙蕾雅后退一步,改刀上切,刀刃直冲雷烈而去。 雷利微微后仰上身,微笑着赞扬:“不错,芙蕾雅,你一向学得很快。” “哈——!”芙蕾雅笑了一声,目光灼灼。 “不过,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雷利道,“今天可不是训练,你做好死的准备了吗?” “少废话!”芙蕾雅大声道,心里并不觉得雷利会杀了她。怎么可能呢?那可是雷利呀。 雷利也看出她有恃无恐,轻笑一声。他抬起脚,芙蕾雅趁机刺向雷利喉咙。雷利的手指慢慢伸出,后发先至,态度随意,动作极慢却完全避闪不开。 雷利微微侧身躲过刀刃,手指戳进芙蕾雅的肩膀,一阵剧痛,血流下来,芙蕾雅咬着下唇才没大喊。 “别忘了,芙蕾雅,你已经不是我的妻子了。”雷利的声音冷冷的,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芙蕾雅贫瘠的文化水平无法复述那一眼其中的感情,不过她下意识被震得打了个冷颤。转瞬之间,雷利垂下头,白发下垂,脸上蒙着一层青灰色的阴翳,眼睛隐匿在圆形的反光里。 芙蕾雅额头滚下汗珠,脸色惨白,挥刀反击。几十下都被雷利轻松化解,又以同样的招式,打回到芙蕾雅身上,更灵巧、更娴熟、更老辣。 身体疼痛的记忆比纯粹的视觉更加深刻,芙蕾雅喘息着,呼出带着血腥气的浊气,眼睛被血色染红,嗅觉不断加强,周遭的一切气息直直往鼻子里冲。 快,更快! 稳,更稳! 准,更准! 狠,更狠! 她必须更快、更稳、更狠,她要打败雷利,她要离开香波地。 然而不管她多快,多强,始终都在雷利信手玩弄的手掌中。他面带微笑,发丝都没乱一缕,一下又一下打在芙蕾雅身上。 芙蕾雅被打飞了,又爬起来,举刀冲向雷利,又带着新的伤口被打飞。反复几十次,芙蕾雅满身血污,摇摇欲坠地站起来,又再次被拍到地上。 她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左眼被血块糊住,看不清楚,撑着刀勉强站起来,可膝盖打颤,自己又摔倒了。她又试了一次,没一块肌肉听使唤,根本站不起来了。 雷利一步步靠近,带着一身凌厉的杀气,冰冷的冥府寒气,那冥王一步步走过来了。 芙蕾雅被逼着不断后退,直至退无可退,一条胳膊撑着半面破损的冰墙,一只手颤抖着握着刀,胸脯剧烈喘息着,一双被沾红的眼睛还倔强地盯着雷利。 雷利在她面前蹲下。 “跟我回香波地。”他说。 芙蕾雅抿抿唇,露出一个苦笑,讥讽道:“你还是杀了我吧。” 雷利看了她一会,伸出一只手靠近芙蕾雅。 黑色的睫毛颤抖,芙蕾雅忍住打颤的身体,睁大眼睛看着雷利的手掌一点一点靠近。 那只手,最后挽起她一缕黏在脸上的发丝,轻轻挽在她耳后,然后落到了她的头顶上,轻柔得,仿佛没有重量一样拍了拍她。一如两年前,在奥尔杰克斯森号上他经常做的那样。 芙蕾雅愣住了。 雷利眯眯眼,蓦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已经没事了,芙蕾雅。”他说,“我原谅你,不管你做过什么,我都原谅你。” 芙蕾雅如遭雷击,睁大了眼睛瞪着他,浑身颤抖。 “混、混蛋!”她虚弱无力地骂,“谁要你原谅!” 雷利摩挲她的发丝,柔软的姜红发丝粘了血汗,有点可惜,长发已经被她斩断了,如果砍断他们之间关系那样决然。 “你听到了雷利!”芙蕾雅疯狂地大喊,“不许原谅我!混账!混账!混账!不要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 她无法忍受,她再不能忍受了!雷利永远都是这样,高高在上,面带微笑,用恍若看孩童胡闹的态度看着她,自得得好似她一直都在他的手心里,她能跑多远,全看他的心情和心胸。 不甘屈辱的泪水上涌,极快涌出眼眶,她淌着泪疯狂地咒骂雷利,口不择言,疯了一般,尽是变色之言。 雷利只笑,任她骂,牵起她的手切下一小片指甲。 双手插兜微微驼背,雷利慢悠悠地走到海边。 “唔,对了。”他扭头对芙蕾雅说,“船在东边,给你留下了,要出海没有船可不行啊芙蕾雅。” “混、混账……拿走……我不要你的船……” 雷利无奈地笑了笑,扭头挥挥手,扎进海里。 “混账!混账!混账……”芙蕾雅倒在地上低声咒骂。 她终于离开香波地,离开雷利了,却一点都不开心,这一切仿佛还是雷利的施舍。泪水决堤般涌出,她趴在地上小声呜咽起来。 不知道多久,她哭够了,体力恢复了一点,撑着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一动不动的库赞。 她蹲下,把趴着的男人翻过来。库赞闭着眼,左脸被压出红印子。 芙蕾雅叫他,库赞没反应。芙蕾雅慌忙大喊他的名字,拍打他的脸。 “库赞!库赞!你不会真的被雷利杀掉了吧!库赞——!” 库赞微微张开嘴,发出一声嘶哑的呻吟,闭着眼说,“别拍了……让我休息一下……” “什么呀!”芙蕾雅腾地站起来,轻轻踢了他一脚,“你不是没死吗?装什么尸体。” 库赞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气息微弱,“快了……肋骨断了五根……内脏受伤不知道什么程度……小腿断了……手也……”他叹了口气,口吻幽怨,“啊啦啦,今天肯定是抓不了海贼小姐了。” 芙蕾雅撅起嘴,又轻轻踢了一下库赞。 “臭海军!” 他们似乎再没话说了,库赞闭着眼躺尸,芙蕾雅拎着刀俯视他,长久的沉默。 视野中出现海军军舰的轮廓,芙蕾雅抿抿唇。 “喂!”她叫,“库赞。” “嗯……?”库赞闭眼轻哼。 “大海这么大,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半晌,库赞不说话。 芙蕾雅无意知道他的想法,这件事是她已经决定好的。 她拎着尼约德,强撑着向东面走了两步,又停住脚,踌躇几秒,垂头丧气骂了句混蛋。她转身向西,朝不确定的未来走去。没走多久,看到一艘小渔船晃晃悠悠地飘在海边。 她一步跳进去,小船在海面上摇晃。船舱里已经躺着一个人,银白短发的男人伸长两条长腿,枕着一条胳膊,另一只手捻着一个酒葫芦。一把银白色的细剑套着皮革背带,放在他手边,他身上也穿着皮衣皮靴,不像个海上生存的人。 男人看见一身龌龊、伤口遍布的女人突然跳上船,淡然的表情不变,随意地看着她在船上坐下。 芙蕾雅还在喘息,朝男人命令:“开船。” 男人打了个哈欠,声音半含在嘴里,模模糊糊地问为什么。 “因为海军军舰要来了。”芙蕾雅回答。 男人耸肩,一只脚勾起船锚,勾状物甩到船上,勾起的海水撒了男人一身,他满不在乎地喝着酒。 芙蕾雅扭头,看着海岸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这船去哪?”她问。 “不知道。”男人懒洋洋地回,“大海会指引方向的。” 芙蕾雅沉默一会,忽然笑了。她放松下来,躺倒在船上,看见蓝色的大海在天上摇曳。 说得没错,她已经离开香波地了,大海会指引她前进的方向的。 芙蕾雅海贼团1.0 海军元帅空面前放着一份申请。 中将波鲁萨利诺主动申请去捉捕冥王的狂犬芙蕾雅,这是一份已经过时的申请,据他所知,波鲁萨利诺早就出发了,这份报告不容他反驳。 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空陷入沉思。 谁都没把雷利的女人当成一个威胁,直至波鲁萨利诺带着被划破的西服从多西林回到马林梵多。被问起,波鲁萨利诺懒懒地说自己遇到了雷利的妻子,还被打了一顿。 一阵哗然。 一向懒散的男人难得主动盯上谁,波鲁萨利诺提议、撰写并且发布了芙蕾雅的通缉令。连她的外号都是波鲁萨利诺起的。 男人摸着下巴,笑意快从他的墨镜后面倾泻出来,兴致盎然地说:“嘛~那位小姐想要躲起来可就不妙了,这个称呼一定会让她超级生气的,哪怕只是为了把这个称呼抹去,也一定会搞出大新闻来,就算就此和爱人断绝关系也不奇怪呢。” 这时候,空只是觉得波鲁萨利诺还是那副没正行的样子,不悦地说了他一句。波鲁萨利诺圆滑地虚伪道歉,一点也没看出来他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 没成想还真让波鲁萨利诺说对了。 一直默默无闻的女人自打从海军这里得到这个称呼,就像是狂犬被摘掉了铁链,疯了一般在海上疯狂活跃。 先是劫持了堂吉诃德的船,遭遇正好在附近的库赞中将后大战一场再次逃脱,库赞被已经退役的冥王雷利重伤。 半个月后,出现在新世界隆希灵岛屿,脚踏五条船后发现,五个男人及其属下家人为此大打出手,在隆希灵引起一场大规模械斗,隆希灵的势力大洗牌。芙蕾雅忍无可忍,把五个势力都揍了一顿,挥挥手,完全不顾自己留下的烂摊子翩然离开。 五个男人中包括了一位前途风光无限的海军少将,一位当地贵族和一位赫赫有名的黑帮首领,再加上芙蕾雅本人的身份,这件涉及颇广的桃色新闻很快传遍伟大航路。 在惹人注目的轻佻花边之下,海军高层看到了一直陪伴在芙蕾雅身边的男人,她的新伙伴,白豹波利,赏金一亿叁千万的剑客。 波利曾是一位将领,服役于南海某个常年战乱的小国家。他干得好极了,直接结束了长达几十年的大混战,国家极速扩张,波利授爵封疆,风光无限。 然后一个普通的早上,波利决定成为海贼。 没人知道他的想法,起初不理解,后来事实已经发生,只好接受。从南海追到新世界,海军追了一路也没追上。波利一直是孤零零一个人在大海上漂泊,虽然实力强大但从没引发过什么大麻烦,没成想居然会和冥犬这种麻烦的女人搅和在一起。 紧接着,海军得到线人举报,看见冥犬和白豹出现在离隆希灵不远的另一座小型岛屿上。 在空分配任务之前,波鲁萨利诺决定主动出击。 “嘛嘛~”波鲁萨利诺解释一句,“在多西林我可是好好地被芙蕾雅小姐耍了一番呢,不找回面子可不成啊。” 空只当他在冥犬这里受过挫所以格外上心,心想难得有人能让波鲁萨利诺打起干劲,就让他去负责冥犬也不错。他想着,翻开任务书,把负责人那一栏上原本的库赞名字划去,改为波鲁萨利诺。 波鲁萨利诺接过文件,翻开看见这处改动,眯着眼笑了一下。 波鲁萨利诺飞快带着人赶去,光光果实的闪光人,速度却还是赶不上芙蕾雅招惹麻烦的速度。 波鲁萨利诺一登岛,只看见一片血泊,尸体食物、断壁残垣散落一地,每个人倒下的手边都有断裂的武器。 芙蕾雅衣衫不整,正和一个穿着舞娘服饰的女人酣战,白豹波利躺在一堆尸体堆出来的座位上,喝着酒,懒洋洋地喝着酒,有气无力含含糊糊地给她们加油。 波鲁萨利诺一眼就看出是什么情况。新世界常有的海贼小岛,岛民都是海贼,迷惑路过的船只,趁其不备进行抢劫。他们想把芙蕾雅和波利当成肥羊宰,却没承想一脚踢上铁板。 芙蕾雅一见波鲁萨利诺就火冒叁丈,刀势更为凌厉,砍了舞娘一刀就冲着波鲁萨利诺而来。波鲁萨利诺惊喜地发现她更强了,笑着闪过惊险一刀。 舞娘看到海军到来要跑,白光一闪,波利持剑拦到舞娘面前,还是一副烂醉如泥的惺忪睡颜,却让舞娘额角冒汗,不敢小觑。 最终,整座岛屿被芙蕾雅和波鲁萨利诺毁掉,半个岛沉入海里。挂伤的波鲁萨利诺带着岛上唯一的生存者舞娘小姐,前赏金叁亿的海贼回到马林梵多,冥犬和白豹再次逃脱。 屠岛者的名字和照片在新闻头版挂了一整天,芙蕾雅和波利的赏金翻番。 两个月里,芙蕾雅和波利两人陆续在新世界各处出现,每次出现,都会围绕着那个女人都会掀起一阵纷争。 男人们着了魔一般扑向那个恶魔般的女人,一般人一辈子都不遇到的大冒险朝好奇的冒险家涌去,奸诈之徒见她轻佻轻浮当她好骗总想利用她,殊不知自己把恶魔邀请入了牌局。 女人任性,肆无忌惮地收敛金钱与男人,又毫无留恋地把这些全都丢下,拉着波利去海边挖螃蟹,最后哈哈一笑,转身上船奔赴下一场冒险,只留下满满一桶贝壳小螃蟹和一堆复杂难以解决的纷争和混乱。 两个月后,芙蕾雅踢上她出海后的第一块铁板——她和波利和百兽凯多打了一架。 这件事的起因很简单,波利这个老酒鬼闻着味就找到了荒地里正一边喝酒一边哭的凯多。他嗅嗅鼻子,双手一撮,眼睛放光,连一句话都没说,上手就端起凯多身边的酒喝。凯多冷眼看着波利喝了一整壶,喝完还想管凯多再要。 正当此时芙蕾雅打着哈欠找过来,一边系衣带,一边抱怨这里的男人无聊得要死,上个床就非要结婚,说不结就好像她打了天龙人似的。她一屁股也坐下,抢过酒就喝。凯多不禁说这的女人也无聊,动不动就寻死觅活。 不过,芙蕾雅舔舔唇角,眯眯眼道,这样的男人也别有一番风味。 凯多也回忆起一些有趣的记忆,顺手给他俩倒了酒。 他们叁谈天说地,喝了一下午酒。喝到最后,芙蕾雅和波利饭饱酒足,相扶着和这位不认识的大叔再见。 凯多放下酒壶。 “你们真当你们还能离开?” 凯多提出邀请,并且给了他们两个选择:“加入或者死。” 芙蕾雅选了第叁个,他们不会加入更不会死。 一场单方面的厮杀,目击者最后所见,是冥犬芙蕾雅直面接了一发凯多的雷鸣八卦,落入海里,消失不见。 自此,冥犬芙蕾雅再无消息。 人人都当她已经死了,窃窃私语议论雷利会不会为她报仇,而然大海上平静如水,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叁个月后,冥犬芙蕾雅带着白豹波利和两位新同伴重新冲上头版。 报纸上的拍卖行舞台上,红发的女人站在最中央,脚踩着一堆壮汉,一手拎起一个脖子上套着奴隶项圈的人,张狂地朝对方吼着什么。白豹波利脸上多了一条疤,刀背在背上,无奈地看着芙蕾雅。 思思果实能力者,伟大航路的名医,布莱恩·乔斯脖子上套着写有芙蕾雅名字的狗圈,一脸荡漾眼冒桃心围着芙蕾雅。 最后,芙蕾雅的未来的副船长先生,天才基恩正挂在芙蕾雅的手上,一脸迷茫,没明白自己上一秒还是一个待拍卖的奴隶,下一秒怎么就变成了那个女海贼的副船长。 那个女海贼还在大声地说着胡话: “伟大的海贼王哥尔D罗杰曾经说过,船长可以傻,但副船长必须聪明!可惜波利和乔斯脑子都有泡。你这家伙居然能记住五十几家公司,六十年的账本,脑子一定好使得不得了!来做我的副船长吧!帮我记一下我男人们的名字生日纪念日什么的。数量太多了,我实在是记不住啊!” 芙蕾雅理直气壮。基恩目瞪口呆。 “记、记不住……”基恩颤巍巍地说,“就不要找那么多男人啊……” “怎么可能嘛!”芙蕾雅大笑,高声宣布:“我的梦想可是在大海上建立后宫啊!” 乱子 瓢泼大雨,无处可躲。 基恩在暴雨中疾跑,大口喘息着奔进一栋高楼,冲上去。雨水从他身上淌下来,沾湿木质地板,雨水脚印一圈一圈转上去,痕迹越来越淡。 他在十楼看到乔斯,粉发的医生抓耳挠腮地挠着下巴,十个指甲被他啃得磕磕巴巴,没有高光的粉红色的瞳仁既疯狂又病态。 基恩大喘着问他:“乔斯!芙蕾雅呢?” “芙蕾雅!”乔斯突然大叫起来,疯狂地咯咯笑,骤然又淌出泪来,又哭又笑,扑倒一边门板上,拍着门撕心裂肺地嘶鸣:“芙蕾雅!主人!你不要我了吗?呜呜呜——主人!!!求求你,我不会再攻击你的男朋友了,放我进去吧!!!让我跪回在您脚下,服侍您吧!!!呜呜——主人——!” “砰——”什么东西从里面被投掷在门板上,芙蕾雅怒骂,“吵死了,闭嘴!” 乔斯瞬间收声。 基恩一脚踹开门板,冲进去把芙蕾雅从金发帅哥的胳膊中间扒出来。 “混账船长!”他抓住芙蕾雅的肩膀猛摇,头顶冒出两个十字,愤怒咆哮,“我不是说过不许对伙伴出手了吗!!” 芙蕾雅满不在乎地掏耳朵,理直气壮地大喊:“乔斯不是我的伙伴,他是我的宠物和情趣道具!” “乔斯是船医!伟大航路最有名望的医生之一!”基恩怒吼,“你是不是又给他洗脑了!?他昨天还没这么疯呢!你要是把船医的脑子搞坏掉了怎么办!?” “是他自己干的啦!喏,你看。” 芙蕾雅话音刚落,乔斯猛地从地上蹦起来,一脸泪,浑身颤抖。 “我受不了了!”他大喊着,奔到芙蕾雅面前,流泪的眼睛里射出疯狂的光,喃喃自语,“我要把您变成我的!我要把您变成我一个人的主人!” 他伸出一只手,芙蕾雅冷漠地看着他的手掌摁上自己的手背。肌肤相触的一瞬间,能力发动,粉色的光从乔斯身上传到芙蕾雅身上,又猛地被弹回来,传到乔斯身上。 乔斯猛地浑身一颤,坐到地上,粉红的瞳仁上兜上一圈圈魔性的淡粉色。他颤抖,猛地扑到芙蕾雅脚下,抱住她的小腿,喘息粗重,面色潮红,不禁地低喃:“啊——主人,我的主人!我好爱你!我好爱好爱你!我只做你一个人的奴隶!我是你的!我是你的!”他顺着芙蕾雅的身体一点一点攀爬,整个人已经坏掉了。 芙蕾雅不搭理他,戴着一个粉色的大型的挂饰,朝基恩耸肩。 “你看吧!”她皱皱鼻子,用训狗般的语气说,“这家伙就是学不乖。” 基恩头痛欲裂。乔斯第一次见面就心生邪念,想把重伤的芙蕾雅用思思果实洗脑,没承想芙蕾雅虽然看着轻佻,意志力比乔斯强大不止一倍,洗脑反弹于乔斯身上,伟大航路的邪恶中立名医生直接变成芙蕾雅的小宠物。 这家伙上了船之后还是贼心不改,屡次想要洗脑芙蕾雅,自己屡次中招,把自己变得越来越疯。 基恩捂着额头,决定先不管乔斯了。 “我们得走了。”基恩稍微冷静一点,通知芙蕾雅,“海军还有半个小时登岛,我还没有找到波利在哪?还有船,我们又得临时找一条船了。” 芙蕾雅噘嘴,不高兴。 “这不对吧!”她不悦地说,“我的大船呢!基恩我不是说一个月内给我一艘大船吗?船呢!?” “混账!”基恩怒火顿起,大骂,“想要船就给我去七水之都啊!” “不要!”芙蕾雅扭头,“我要去斐济菲岛!” “斐济菲只有糖!我给你搞不来船!” “唔……那就来一艘糖果做的大船!我要橘子味的!” “别给我异想天开!!!” “喂——你这混账怎么和尊敬的芙蕾雅大人说话呢!给我跪下啊!”乔斯掺活进来,不满地指责基恩。 “你这家伙更离谱!自己给自己洗脑的人没资格说话!” “什么?你这欠教训的家伙——” “喂喂——不许对基恩动手!基恩可是身娇体弱的脑力派!要好好保护啊!” “啧——混蛋!要不是芙蕾雅大人不让我动你,你早就葬身大海了!” “我看还是你这变态混账先把自己弄疯了!” 基恩和乔斯两看生厌,芙蕾雅在一边哈哈笑。此时床上的金发男人起身,眼睛波光粼粼地看着芙蕾雅。 “你要走了吗?”他呢喃着问,语气悲切。 芙蕾雅一扭头,口吻理直气壮地说,“对啊!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 男人嘴唇蠕动,想说什么,但在他开口之前,窗外忽然传来猛烈的轰鸣。金光大作,光芒一闪。 芙蕾雅顿时火起,咬着牙吐出一个名字:“波鲁萨利诺!” 基恩晦气地骂:“怎么又是那家伙!混蛋船长,你真的没骗过他感情吗?他怎么就咬着你不放了!?” “哈?!我哪有!他的事我不都告诉你了!” “所以我才奇怪啊!这男人心眼真的就这么小吗?” “管他的呢!”芙蕾雅哈的大笑一声,踢起地上的尼约德,大力推开窗户,蹦上窗沿。 “我觉得你戴墨镜会很好看哦基恩!等我把他的墨镜抢过来给你!”脚下一点,芙蕾雅背倒着飞下去,她的大笑被风扯着呼呼上升,不断传到屋子里。 “船长!”基恩惊慌地跑到窗户边,抓住床沿朝下大喊,“笨蛋,你脑子被精液泡坏了吗!至少穿件衣服啊!!!” 芙蕾雅笑声更大。 在空中轻巧地翻身,一刀挥下,不断坠落的雨幕细光中,冷光闪烁翻飞,剑气逼起巨大的烟雾,锋利的刀刃直直朝波鲁萨利诺而去。波鲁萨利诺被迫躲过,波利趁机后退,退到波鲁萨利诺的攻击范围之外。 雨幕烟雾中,女人落地,赤脚点在肮脏的泥水地面上,姜红发丝在空中晃动又被雨滴打湿垂在脸侧。丰满的身躯在雨雾中舒展,若隐若现的曲线。她怡然自得,没有任何不适地在天地中赤裸身体,笑吟吟地看向波鲁萨利诺。 持枪的海军小兵没有一个不脸红的,要么目光乱飘不知道看哪,要么直直地看着雨中的女人移不开眼睛。 只有波鲁萨利诺略感兴趣地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就转移回她脸上,神态自然。 “又是你啊,波鲁。”芙蕾雅皱皱鼻子,声音清脆娇嫩,又带着几分不满。 “莫非夫人还比较想看见别人吗~?”他做出一个不走心的伤心表情。 “算了,还是你比较好!”她脆生生地说,刀尖直指黄色西服,咯咯笑,“我的刀比较喜欢你的血。” 金色的光在波鲁萨利诺指尖亮起,他也笑道:“我的光也更喜欢芙蕾雅哦~” “诶~”芙蕾雅笑眯眯,稚气的惊喜口吻,“这么说我们是两情相悦呢~” “耶,不如说天生一对?” 芙蕾雅脚下一蹬,骤然挥刀近身,刀刃带着可怖的气势破空挥刀,光是刀刃带起的刀气就掀起一阵飓风。女人嘴上还说着软糯可爱的话,“要接下人家爱的礼物哦,亲爱的波鲁~” “嘛嘛~夫人也要接住我的礼物哦。”光霎时从波鲁萨利诺手中射出,铮的一声射到尼约德身上,光与刀较量起来。 金光刺目,芙蕾雅眯起,和墨镜下的下垂眼对视。波鲁萨利诺歪着脑袋无辜地看着芙蕾雅,芙蕾雅抿唇,粲然一笑。 两人过了近百招,越大走得越高。金光中,芙蕾雅看见远处的天际炸开一道烟花。 绿眼睛一翻,忽然发难,霸王色混杂武装色,针尖般刺向波鲁萨利诺。这还是她挨了凯多一顿打之后才学会的,凛然一击,波鲁萨利诺头皮发麻,抽身闪避。 刀气直冲百米之外,芙蕾雅猛地冲到他面前,伸出手摘下他的墨镜带到自己鼻梁上。她扶着过大的墨镜哈哈大笑,扭身就跑,纵身消失在复杂的错落的的高楼中。海军众人跟着波鲁萨利诺追过去。 “他们在这!”有人喊,众人寻声奔过去。 “看到冥犬了!”又喊,众人持枪又扭过去。 “芙蕾雅一伙人在这边!” 芙蕾雅海贼团的行踪不断地报告,但海军就是在高楼之间找不到他们,跑来跑去,头晕眼花。 波鲁萨利诺一皱眉,猛地明白了什么,突然把领路的少将压在地上,天丛云剑搁到他的脖子旁。 少将抿着唇,雨水顺着他的脸流下,滴落。他浑身紧绷,却并不对波鲁萨利诺的行为惊讶,一言不发。倒是他身后许多海军同事都叫了一声。 “耶~我就说嘛,基恩怎么会那么快就反应过来,他可不是急智的类型,原来是有人在给她们通风报信。” 少将下巴微微颤抖,一言不发,默认了。 “什么?!”众人惊叫,有人愤怒地质问他为什么。 “嘛~我也想知道呢。”波鲁萨利诺口吻轻佻,语气却很冷,“你是什么时候爱上的那个女人呢?你们可没有过多接触过吧。” 少将惨笑了一声。 天际一道闪电,骤然把整个世界照得一片惨白。 少将的脸在这片白茫茫中露出一种圣洁的凄惨,他惨然道:“您不会明白的……基恩说我能为她做点什么……我知道不该相信,但我太蠢了。这种愚蠢的心思,您不会明白的……” 轰隆隆的雷声笼罩大地,波鲁萨利诺的嘴一张一合。 “不。”波鲁萨利诺的声音没有传到任何人耳朵里,“我明白。” —— 天际被雨水冲刷过后,一片晶莹的蔚蓝。 芙蕾雅披着一件裘皮大衣,头顶上戴着波鲁萨利诺的墨镜,百无聊赖地躺在一艘小船上。 “无聊!”她大喊。 乔斯一下扑到她脚下,泪眼汪汪地仰头看她,连声哀求:“玩我吧!玩我吧主人!” 芙蕾雅无视他,一翻身,滚到波利身边,醉醺醺的男人一动不动,任凭芙蕾雅靠着。芙蕾雅戳他的肩膀,问他:“呐~呐~波利~米霍克什么时候再来挑战你啊~呐~人家想他了~快把他叫过来!” 波利懒洋洋地发出长长一声无意识的“嗯——”,慢半拍说,“不知道啊……都是那个小子自己找过来的……” “哦……”芙蕾雅失落地低叹,眼睛又一转,看见基恩在海里推船没注意她,偷偷朝波利伸出手。 “啪——”一条鱼打到芙蕾雅脸上。乔斯忙抓下那条鱼,用嫉妒的眼神凌迟它。 “你这家伙给我差不多一点!”基恩怒吼,爬上船,鱼尾甩动两下化为双股,“我不是下了禁令不许你对船员下手了吗?!” 男性人鱼叉腰,又扭头看向剑士:“你也是的波利!拒绝她啊!” “啊……”波利慢慢悠悠地说,“好麻烦啊……” 芙蕾雅点头,噘嘴。 “你这家伙不许给我噘嘴!”基恩吼,“米霍克就是被你吓跑的!本来按照我的计划,他想不想加入都必须要加入的,结果你非要拉着他上床!你知道你放跑了多大一个助力吗?!” 芙蕾雅也怒了,对吼:“这能怪我嘛?你知道米霍克那张脸,在人均奇形怪状的大海上是多么特别,多么夺目,多么让人忍不住嘛?!都怪那些男人,为什么都长得那么奇形怪状啊!衬着米霍克简直是世界级别的大帅哥!” 基恩揪住芙蕾雅的衣领,额头突突跳,咬牙切齿:“那你睡一次也就够了吧,非要缠着他大战叁天叁夜你是想杀了他吗?男人不像女人,男人是左轮手枪,最多六发之后就必须要补充弹药才能继续发射啊!” 芙蕾雅不甘示弱,额头抵住基恩,大骂:“是你们太弱了,像雷——那个谁就能一夜金枪不倒!” “那你就回去找他啊!” 芙蕾雅一拳揍上基恩的脑袋。 “你才回去找雷利!”她怒吼,“老娘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那个变态色老头了!” 她柳眉倒竖,叉腰大喊:“我不是下了命令,不准提起那个老变态了么!?” 基恩揪住她的衣领,“混账!明明是你提起的!”他捂着头上的大包,大口骂:“那就给我收敛一点啊,其他男人可没人能满足你,你个色魔大变态!” 芙蕾雅一瘪嘴,往船上一倒就开始撒泼打滚。 “我不管!我不管!”她手脚并用在空中挥舞,“我要米霍克!我要大帅哥!米兰!卡卡西!罗西南迪!多弗朗明哥!兄弟丼!贝尼尼!贝克曼!” “这都是那来的野男人啊!?” 基恩一拳揍到她脑袋上。 芙蕾雅呜呜地瘫在一边为自己流泪。 乔斯浑身颤抖,精神抖擞,立马就往海里冲,嘴里念念有词:“芙蕾雅大人请稍等!我马上就把米霍克,米兰,卡卡西,罗西南迪,多弗朗明哥,贝尼尼,贝克曼绑架过来洗脑成您的狗!” 恶魔果实能力者噗通一声扎进水里,瞬间沉底。人鱼基恩捂着狂跳的额角,大骂一声混蛋,认命地跳回海里去捞人。 芙蕾雅扶着船沿给乔斯握拳加油打气。波利靠着船板,听着耳边的喧闹,慢悠悠打一个哈欠,心情不错。 嘛……今天又是平静的一天呢…… 波利忽然眯眯眼,思忖一会,懒洋洋地用脚碰了碰芙蕾雅。 芙蕾雅拢着大衣看他。 “有人来了……”他半含着声音说。 芙蕾雅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一艘华丽的小船从海平面下翻上来。 小船直冲芙蕾雅她们的船而来,足长族站在船上,到近处桀骜地朝芙蕾雅致意。 “冥王的狂犬芙蕾雅吗sori?”穿着西服的足长族男人摸了摸帽子。 芙蕾雅不悦,掐腰大声嘟囔:“不许叫那个称呼!难听死了!” 足长族的男人并不应声,自我介绍叫蛋蛋男爵,摸出一封邀请函递给芙蕾雅。芙蕾雅好奇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头晕,凑到波利面前,小声问:“文绉绉的,这写的啥啊?” 波利懒懒地撇过去,含含糊糊地念出最重要的词:“邀请参加……Big mom的茶会……” 芙蕾雅睁大眼睛,啊了一声,“夏洛特玲玲的茶会!” 蛋蛋男爵道:“没错,big mom邀请你去参加一周后的茶会,现在出发的话正好来得及sori。” 芙蕾雅立马蹦起来,开开心心地叫:“好耶!夏洛特玲玲的茶会!呐呐~我听说万国的茶会上会有超级多超好吃的点心,是不是真的?” “自然。”蛋蛋男爵笑,“毕竟那是妈妈从伟大航路各处收集来的点心sori。” 芙蕾雅高兴得原地转圈。“点心点心~甜点甜点~” 蛋蛋男爵还挺少看见收到big mom的邀请函这么单纯的开心的人,趁机提起另一件事。 “还是提前做好联姻的准备为好sori。” 没承想,闻言芙蕾雅的脸霎时就垮了。 “你说什么?”她冷冷地问,“联姻,谁要联姻?” 蛋蛋男爵一挑眉,掀掀帽子,道:“妈妈看上了你的能力和身份,有意与你联姻,这次茶会上应该就会提起sori。” 芙蕾雅冷冷地盯着他看,半晌忽然把手里的邀请函撕成两半。 蛋蛋男爵一惊。 芙蕾雅继续撕,把邀请函撕成碎片,伸手一拍扔进海里。 她哈的大笑一声,拢着裘皮大衣大喊:“老娘好不容易才从婚姻里逃脱,才不会联什么姻呢!让夏洛特玲玲吃屎去吧!” 蛋蛋男爵震惊至极,“你,你说什么?!” “让她去死!看上我的能力和身份?哈!我能有什么身份?!她就是看上雷利了!她要是喜欢雷利就自己去抢!少来我这绕圈子!” 短暂的震惊后蛋蛋男爵冷静下来,拐杖一翻,准备战斗。 芙蕾雅大笑着拿起刀。 粉色的蛋蛋男爵华丽规整地来,粉色的公鸡男爵狼狈破败地走。华丽的小船又极速飘远。 噗通,基恩抱着昏迷的乔斯从海里出来,费劲地爬上船板。他一边拧湿漉漉的衣服,一边疑惑地偏头看蛋蛋男爵的船。 “那是谁?” 芙蕾雅蹲下来戳乔斯的肚子,戳一下乔斯吐一口水。她玩得不亦乐乎,漫不经心地回答基恩:“蛋蛋男爵,雏鸡子爵和公鸡伯爵。” “哈?!”基恩迷茫,他只看到一个人啊。 芙蕾雅顿了顿,继续用不在乎的口吻说:“bigmom派来送邀请函的,我把邀请函撕了,还让她去死。” 基恩浑身僵硬,不可置信地一顿一顿回头,张大嘴痴痴地问:“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芙蕾雅一屁股坐到乔斯肚子上,乔斯噗地吐了一大口水。她翘起腿,瘪着嘴通知基恩:“夏洛特玲玲要派人追杀我们了!做好准备!” 基恩崩溃地捂着脑袋,“做好什么准备?去死的准备吗?!啊啊啊啊——混蛋船长,我就一会不在,你又惹出什么麻烦啊?!!!!” “波利!!!明明你也在,为什么还能让她耍脾气惹麻烦啊!” 波利懒洋洋地仰头,淡淡道:“没办法的吧……谁让bigmom惹她生气了。” “啊啊啊——!混账!我要下船!我带不动你们这群任性的家伙啊!”基恩崩溃地乱叫。 “嘛嘛~不要生气了嘛基恩。”芙蕾雅笑着凑过来,把波鲁萨利诺的墨镜带到基恩脸上,“给,答应你的墨镜——果然超合适!”她笑嘻嘻,眼睛都眯起来。 基恩见到她的笑颜愣住了,紧接着陷入更大的崩溃:“你这个让人放不下心的混蛋啊!!!” —— 新世界某片海域的蛋糕岛。 bigmom对着蛋蛋男爵的电话虫在发怒。 蛋蛋男爵弱弱地在电话那边转移话题:“当即应该决定由谁去惩罚冥犬芙蕾雅。” 佩罗斯佩罗主动提出想去:“胆敢挑衅妈妈的人,很久没有出现过了,由我去吧Peropero。” bigmom正要同意,那边卡塔库栗也说话了。 “我去。”他言简意赅地说,“杀掉那个狂妄的女人再回来,五天足够了。” 佩罗斯佩罗有些诧异,但思及卡塔库栗或许有他自己的考量并没反驳。 卡塔库栗移开目光,脑子里萦绕着一些早年的记忆片段。他其实都已经有点记不清了,但那种懵逼和慌乱的心情还多少留在记忆里。他隐瞒地瞥了眼大哥,虽然现在大哥还会喜欢那个女人的可能性很小,但尽量还是避免他们见面的为好。 bigmom正在气头上,冷笑,愤怒地喊:“你们一起去!一定要在茶会上带来那个女人的尸体!” big mom发话,卡塔库栗只好接受。卡塔库栗和佩罗斯佩罗一起出发。 佩罗斯佩罗用糖做了艘大船,飞快地朝芙蕾雅所在的位置驶去。等他们到了蛋蛋男爵所提到寒酸小船前,就看见一个只披了一件裘皮大衣的漂亮女人,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们的船看。 “哇——基恩你快来看啊!真的有糖果大船诶!好厉害!” 佩罗斯佩罗当即鼻子就翘到天上去了,大笑道:“虽然你这个人还跟小时候一样狂妄又寒酸,但眼光见长,我的船当然是最好的!” “哇——这艘船是你的啊!”芙蕾雅大喊,“它可以吃嘛?” “当然!因为是糖果嘛Peropero!” “厉害!好厉害!”芙蕾雅蹦起来,脸颊红红的,笑意盈盈,“你好厉害啊佩罗斯佩罗!” 佩罗斯佩罗猛地一僵,紧接着脸顿时爆红起来。 “不、不要以为甜言蜜语就可以让我放过你!Peropero!” “才不是嘞!”芙蕾雅大笑,真诚地看着他说,“因为佩罗斯佩罗真的从小就一直很厉害啊!” 噗嗤——丘比特在暗处射出爱神之箭,直中佩罗斯佩罗的心脏。 佩罗斯佩罗无力抵抗,陷入爱河。 ——以上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 看到未来的卡塔库栗眼角一抽,在芙蕾雅说出那句“好厉害”之前,向前一步走到佩罗斯佩罗面前,叁叉戟直指芙蕾雅。 “触犯big mom的代价,你准备好了吗?”卡塔库栗阴冷地问。 本来还很开心的芙蕾雅被打搅了兴致,一撇嘴,挥舞手中之剑,大喊:“少废话卡塔库栗!你还是跟几年前一样不招人喜欢!看我今天不掀开你的棺材脸!” 没发生过的故事 芙蕾雅的伙伴中,波利与芙蕾雅水平相当,芙蕾雅霸道强横,长于武装色和霸王色;波利灵动轻巧,长于见闻色和战略战术。 乔斯只会点自保的叁脚猫功夫,用枪准头还行,冷兵器完全不成。 至于基恩,我们聪明辛苦的副船长在智商上傲视群雄,但武力上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手不能抗肩不能提,平时没少被芙蕾雅打趣。 基恩自知拖后腿,在一边躲好。乔斯也蹲在一边,咬唇看着芙蕾雅和波利两人抽剑并立。 一黑一白、一宽一窄。芙蕾雅的刀乃为男子军人设计,宽厚沉手,冷气森森,锋利之极。波利的剑本是装饰礼器,银质雕花,细长华美,轻飘飘地拎着手中恍如一缕银光。 佩罗斯佩罗粉白糖果权杖一转,卡塔库栗叁叉戟出手。他们战前商议好的,卡塔库栗对付芙蕾雅,佩罗斯佩罗拖住波利。 四人齐齐冲向上。芙蕾雅对上佩罗斯佩罗的见闻色太吃亏,波利主动对上卡塔库栗。他动作懒散速度却极快,银白光一闪,卡塔库栗主动避开刀锋,攻势一顿。芙蕾雅趁机劈向佩罗斯佩罗,佩罗斯佩罗勉强用糖果墙挡住。 战术被打断,卡塔库栗见闻色全开,时刻注意两边。 四人分别缠斗许久。佩罗斯佩罗的糖船断裂破损,涛浪掀起,飞水走糖。 芙蕾雅有意看佩罗斯佩罗的果实能力,刀势微缓,等他出招。转瞬佩罗斯佩罗连连出击,芙蕾雅轻巧避开,待他用得差不多了,倏然翻身持刀靠近。 佩罗斯佩罗猛地后退,抬眼却见一张笑靥近在眼前,目光狡黠,星眼如波,眼中含着点点笑意,似赞扬又似揶揄。 佩罗斯佩罗不由呆了一下,尼约德一刀抽到他身上。佩罗斯佩罗一声闷哼,后飞坐到糖船上。 芙蕾雅站在原地,拢了下大衣,裘皮大衣另一边自然下垂,瀑布般笔直。她俯视着佩罗斯佩罗,仍是笑吟吟的表情。 女人脚下轻点,刀光剑影闪烁,尼约德刀剑没入佩罗斯佩罗胸前。 心脏猛地收缩,缴着刀刃,佩罗斯佩罗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紧紧盯着芙蕾雅近在眼前的脸。 芙蕾雅手指轻摩挲佩罗斯佩罗的下颚。 “你看起来很想吻我。”她轻轻在佩罗斯佩罗耳侧说,佩罗斯佩罗瞳孔猛缩,芙蕾雅的脸靠得更近了。佩罗斯佩罗视线开始模糊,意识流走,耳边嗡鸣,世间一切都远去了,只有女人放在脸侧的触感清晰可见。 芙蕾雅猛地抽身离开,芊芊指尖从后往前一划,好像把佩罗斯佩罗脸上的血色也滑走了。 佩罗斯佩罗目光所及最后一幕,只有芙蕾雅笑意盈盈的脸。 刀剑一转,尼约德从佩罗斯佩罗胸前抽出,红血在灰绿刃上蔓成蛛网,凝结成珠坠落。 芙蕾雅反身挥刀,砍向暴怒的卡塔库栗。 ——以上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佩罗斯佩罗正呆坐在糖船甲板上,卡塔库栗猛从与波利的对局中抽身,挡住芙蕾雅刺向佩罗斯佩罗之剑。 刀尖刺入佩罗斯佩罗下腹部,再不得进入半分,血珠顺着皮肤流下。 卡塔库栗面色漆黑,凛然暴怒,眼中还带着一丝后怕。芙蕾雅微微挑眉,笑着手上用力,剑尖又没入几毫米。 佩罗斯佩罗骤然惊醒,造出糖墙挡住波利追击卡塔库栗一剑。他额头冒出冷汗,不明白自己刚才怎么了,居然在战斗中看着敌人发呆。 波利脚尖在糖墙上一点,转向刺向佩罗斯佩罗。 霸王色猛地从卡塔库栗身上爆发,强烈压迫下佩罗斯佩罗和波利具是一僵,攻势挺暂。 “你要跟我比霸王色?”芙蕾雅笑道,蛮横恣意的霸王色从她身上追出,两道霸王色相撞,炸裂出黑红的气势,天地都为之变色,大海掀起剧烈涛浪,海上以他们为中心卷起飓风。 论起霸王色,芙蕾雅除了雷利和香克斯她还没输过谁。 ——等等!雷利就算了,香克斯的霸王色是怎么回事?小时候不懂,现在来看霸王色物理打击她可从没见过第二个人能做到。雷利和凯多都不行。 芙蕾雅微微走神,卡塔库栗暴怒,趁机追击,芙蕾雅反手回击。两人对上,转瞬之间交手几十招。 海浪滔天,天地都好似被翻转了。连佩罗斯佩罗和波利都要避其锋芒,更别说基恩和乔斯。 寒酸的木船猛烈摇晃,乔斯几次差点掉进海里,基恩化出鱼尾,在海里勉强稳住船,没让木船翻倒。 忽然间,谁都没预料到,卡塔库栗的糯米被芙蕾雅挑开,竟直接朝基恩的脑袋而去。糯米速度惊人,基恩虽然看见却完全反应不过来,眼睁睁地看着糯米朝自己飞来。 芙蕾雅大叫一声基恩,掉头就跑,去拦糯米。卡塔库栗也啧的一声,手臂化成糯米,朝那团糯米抓去。 完全来不及,眼看着糯米快要撞上基恩。基恩身娇体弱,挨这么一下不用想就知道他绝对再也起不来了。 就在基恩认定了自己死定了的瞬间,乔斯突然撞过来,身体相触的一瞬间,人鱼听见粉发的船医命令:“活下去啊臭鱼!” 乔斯粉色的眼睛转为猩红,咬牙切齿地喊:“主人还需要你呢!” 粉色的光芒从乔斯传到基恩身上,转瞬传遍全身,隐没在人鱼身体里。思维瞬间被这唯一一个念头占据——活下去,他必须活下去!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基恩猛地推开船扎入海里,居然真的躲过了那团糯米。 木船一下被推翻倒,乔斯尖声惨叫,噗通一声栽进海里。 “乔斯——!”芙蕾雅大喊。 海里的基恩猛地回神,鱼尾打摆,转头去打捞乔斯。 “混账!”芙蕾雅怒目圆睁,霸王色再次爆发,格外暴戾狂气。 卡塔库栗收回糯米触手,额头青筋暴起,双目猩红,霸王色同样压过去。两人霸王色再次相撞,更猛烈的风暴被掀起,天上的云被震成碎絮,海水滴滴飞在空中。 佩罗斯佩罗和波利再打不下去,两人双双顶着压力退回到各自同伴身边。 波利收刀,银白剑没入后背剑鞘,还是懒洋洋,烂醉般的含糊口吻:“芙蕾雅,做过了,乔斯和基恩还在海里呢。” 芙蕾雅霸王色猛收,改为缠绕剑刃,顷刻间跳到卡塔库栗身前,刀刃直直前刺,直奔心脏而去。 卡塔库栗忙化糯米阻拦,刀尖碰触到肌肤一瞬便再不能向前半分。芙蕾雅改伸左手,卡塔库栗朝左偏头,女人手指擦着卡塔库栗耳垂而过。 忽然,就在这一瞬间,卡塔库栗有一种玄妙的感觉,他觉得这一切都好像发生过,这个姿势,这个动作,他眼睛里漂亮炫目的妖媚面孔。 时间被拉长,一切都被放慢,他可以清醒地感受到一切。劲风吹拂,空中满是血腥锈气,芙蕾雅飘飞的姜红短发,她麦色皮肤上猩红的血,星光熠熠的碧色双眼,和她挥刀时发出的一声吟哦。 记忆中预知和现实的多次吟哦同时涌上心头,重迭交织,纠缠在一起,怎么也分不清到底哪声是冲着佩罗斯佩罗,哪声是冲着他自己。 忽然,他眼中芙蕾雅笑了。手指覆上他的下颚角,温润的手指往前滑。 “你看起来很想吻我。”情人耳鬓厮磨般的细声,缠绵的吟哦。 卡塔库栗看见芙蕾雅的脸越来越近,睫毛下垂颤抖,粉红的唇微微张开。 女人的手指趁他不备扯下围巾,绿眼睛在他的注视下缓慢睁大,满是诧异的情绪。在卡塔库栗发火之前,笑意重回她的眼中,嘴角上扬,似乎马上就要笑出来了。 ——以上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卡塔库栗猛地将手中叁叉戟刺向芙蕾雅。见闻色中女人的调笑压根没说出口,芙蕾雅便向后跳拉远了和卡塔库栗的距离。 被看见了,卡塔库栗暴怒。 他丑陋的嘴和尖牙被看见了。 偏偏是这个女人。 暴怒之下攻势更猛,拳头狂风暴雨般朝芙蕾雅袭来。芙蕾雅莫名其妙,一面躲一面火气也上来了,更狂烈地反击。 芙蕾雅每次攻击都被卡塔库栗见闻色躲避,卡塔库栗可以躲开却无法有效反击,两人僵持不下。 佩罗斯佩罗试图帮忙,被波利拦下。芙蕾雅和卡塔库栗一时间分不出胜负,胜负只好从他俩之间产生。 “大哥!”卡塔库栗忽然惊叫,抽身欲救,但却被芙蕾雅缠住,难以救援。 波利一刀划开佩罗斯佩罗的胸腰,佩罗斯佩罗倒地,再难起来。 “大哥!”卡塔库栗脸色猛变,不再管芙蕾雅的攻击,闪至佩罗斯佩罗身前,叁叉戟挡住波利一剑。芙蕾雅此时刀横砍而至,强烈的气势吹动衣衫。 尼约德锋利的刀刃停在卡塔库栗耳旁,苋红发丝断裂,翩然飘下。 卡塔库栗表情一变不变,冷静地看着芙蕾雅。 芙蕾雅笑着地看他,一如预言中他最后所见那样。 “看在你试图救基恩的份上,我不杀你,你们已经输了,滚回万国去吧。” 佩罗斯佩罗挣扎着要起来,卡塔库栗把他摁回去。 “卡塔库栗?” 卡塔库栗沉声道:“佩罗斯大哥,撤退。” “什么?!” “我们输了。” “但是——”佩罗斯佩罗额角流下冷汗,惊慌失色,“妈妈的怒火……” 卡塔库栗沉默一会,低声说:“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芙蕾雅大笑道:“没错!趁我没改注意之前,快滚吧!” 卡塔库栗阴鸷地看着她,“不要以为惹怒Big Mom,事情可以这么简单就结束。只要你还在大海上,就要面对Big Mom海贼团的追杀。” 芙蕾雅下巴一挑,桀骜道:“随意!” “你或许无所谓,你的船员呢?” 芙蕾雅面色猛变,怒目而视,余光瞟了眼身后的海面,基恩趴着一块木板,乔斯躺在木板上生死未知。 她咬咬下唇,不甘地在心里承认卡塔库栗说得对。 卡塔库栗不再理会她,带着佩罗斯佩罗离开。 芙蕾雅收起刀,连忙去看乔斯。乔斯瞪着眼睛看天,一见芙蕾雅里面唉声连连,抱着她的小腿哭疼,脸颊在她小腿上猛蹭,脸颊两团晕红,嘿嘿嘿笑起来。 芙蕾雅顿时想踹他,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忍住。 乔斯深韵顺杆爬之道,攀着芙蕾雅往上爬,嘴里念念有词:“诶呀——诶呀——我好痛啊——女主人可怜可怜我吧,亲亲我吧,亲我一下我就不痛了,要是能舌吻就更好了,我就一下全好了!” 芙蕾雅额角冒青筋,朝基恩伸手。基恩领悟,送上鞭子。 芙蕾雅抻了两下鞭子,皮鞭啪啪作响。 “吻我没有,只有鞭子,好好尝尝我的鞭子吧,乔斯!” 芙蕾雅一顿猛抽。乔斯呻吟连连: “啊——主人!啊,打的好!啊——好疼,好爽!啊——我勃起了——啊啊啊啊——主人,再重一点!血!血!我的血!——啊!与其死到别的臭男人手里,不如让我死在您手里吧!抽死我吧!杀了我!把我分尸吃掉吧——啊啊啊~我是何等的幸福——唔!主人——!!!” 芙蕾雅抽爽了,把鞭子一扔,扔给基恩,命令乔斯治好自己,一屁股坐回木船里。 木船因为战斗已经变得破破烂烂,闭上眼,抿着良心勉勉强强还能称之为一艘船。 波利正往嘴里灌酒,芙蕾雅抢过酒壶就干了一大口。波利叹气幽怨的目光幽幽瞅着芙蕾雅。 乔斯游过来扒着木板问他们接下来去哪。 芙蕾雅擦着唇角,本来想说团子岛,那本就是他们路线里的下一站。但转念一想,意识到团子岛是bigmom旗下的岛屿。 她晦气地啧了一声,问:“还能去哪个岛?” 乔斯叹口气,道:“除了团子岛,能去的只剩下一座岛了,希伯伦岛。”他顿了顿,认真地看着芙蕾雅说,“希伯伦是白胡子的岛,你已经得罪了凯多和bigmom,千万别再得罪白胡子了!” 芙蕾雅切的一声,拉长音,恶声恶气:“知道了——!” 任性的船长明显完全没听进去,乔斯摁着额角,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面包?酒壶?不,是芙蕾雅 马尔科振翼,蓝绿火羽摇曳,不死鸟划过天空,留下一道明亮的蓝色痕迹。 他几个小时前从莫比迪克号上出发,再有两个小时就要达到白胡子旗下一处名叫希伯伦的岛屿。 希伯伦是个地形很复杂,同时拥有热带丛林和平地的岛屿。希伯伦附近的岛屿不是属于bigmom就是属于凯多,很多人路过这篇海域时,都会选择从白胡子名下希伯伦走,以至于希伯伦的商业很发达。尤其天南海北的海贼凑到一起,色情业、赌博业和酒馆特别发达。 马尔科不是去玩的,他带着任务而来。 几个小时前,莫比迪克号忽然收到来自希伯伦岛打来的电话虫,镇长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向白胡子老爹哭诉。 老年人声音很大,带着口音,马尔科很仔细地听也只能听得模模糊糊,听到后面干脆发起呆。萨奇好奇地靠过来,跟马尔科一起听。然后是比斯塔、乔兹……后来干脆演变成一场猜对方在说什么的游戏。 “什么什么从天而降什么什么的。”马尔科努力地从哭嚎和哭诉中辨别对方的话,颇为不耐烦,“喂——冷静一点,你到底在说什么?” 电话虫那边的声音顿时更为激动,念叨念叨着什么来不及了,叽里咕噜一大堆听不清的话。 马尔科挠头。 “从天而降……什么东西从天而降……emmm,我知道了!”乔兹抱着肩膀点头,笃定道:“一定是暴风雨从天而降砸了村庄。” “不对吧。”萨奇反对,“听起来像是巨型面包从天而降,砸了整个岛。” 马尔科一巴掌拍到萨奇后脑勺上,“怎么可能yoi?!” 萨奇捂着后脑勺的鼓包龇牙咧嘴,“怎么不可能!大海可是很神奇的!” “白痴嘛你yoi。” “酷啦啦——”一旁坐着喝酒的白胡子笑,“怎么可能是巨型面包,傻儿子们哟,真相已经很清楚了。” “老爹,你听清楚了么?”马尔科仰头看向白胡子。 白胡子一笑,轻蔑道:“酷啦啦,你们还是太年轻,果真还是老年人可以理解老年人。” “他到底在说什么老爹?” 白胡子大笑,威风凛凛,斩钉截铁,喝道:“不用说了——肯定是巨型酒壶掉下来砸到了岛上!儿子们,快出发,去带从天而降的酒回来!” “怎么可能呀yoi!”马尔科猛地挥手,“老爹你也只是把萨奇的面包换成酒壶而已吧!” “……啧!” “啧也没有用的,老爹。没有从天而降的酒壶就是没有yoi。” “不对不对。”萨奇皱眉,严肃道,“肯定是面包啦。” 白胡子沉声反对:“是酒壶。” “老爹你年纪大了,耳背了,是面包!” “哼,现在的小辈真狂妄,我虽然老了,但耳朵还好使得很。是酒壶!” “是面包啦!” “酒壶!” 马尔科捂住脑袋,头疼欲裂。他瞧见蒂奇在一边对着电话虫听得很认真,一脸深沉。马尔科问他。 蒂奇捏着下巴,喃喃自语道:“唔……事态果然很严重。” 有人调笑:“喂蒂奇,你该不会想说希伯伦被巨型樱桃派砸了吧?” 一阵哄笑。 蒂奇摸着后脑勺腼腆地笑笑,“如果是樱桃派就好了。” “不是吗?” “啊,希伯伦岛被一伙海贼从天而降砸了。” 电话虫顿时激动起来,大喊:“对!对!对!”电话虫两个眼睛喷出泪来,“@hhgdj-8$!amp;28$;#!” 蒂奇翻译:“一女叁男,从赌场砸到饭馆,现在还在酒馆里砸东西,马上就要到他家了。” 莫比迪克号上窃窃私语。 “这是挑衅吧?” “都多久没人来挑衅过老爹了?” “他们不知道这是老爹的岛吗?” “没准就是冲着老爹来的呢。” 众人立刻兴奋了,“哦哦哦——老爹!有人挑衅你耶!我们快去揍那群狂妄的混蛋家伙吧!” 马尔科也回头问老爹:“在大海上也无聊得够久了,去找点乐子吧,老——老爹,你那是什么表情?” “啧……”老爹收起失望的表情。 萨奇很直接地表示失落:“什么呀……原来不是巨型面包啊……” 老爹投以理解的眼神。 就在莫比迪克号上吵吵闹闹,嚷着要给那群混蛋教训的时候,来自希伯伦岛的电话虫突然露出了惊恐万分的表情。 “砰——”的一声巨大声响,紧接着是一声大吼:“喂——你这混蛋就是镇长吧!” 一个清亮的女声,带着怒火和狂暴的凶气。 “你,你jsb?!$73;6hdj”希伯伦的镇长颤声问。 蒂奇翻译:“你,你要干什么?” 拥有拟态能力电话虫忽然变了个样子,一脸狰狞,绿眼睛和姜红的短发。 “就是你这家伙——”电话虫咆哮,“把基恩的钱给我吐出来!” “hijgjw……”镇长磕磕巴巴,“dbue-”·……!——” 蒂奇棒读:“钱、钱、钱。你们出千,钱不可能给你们。” “才没有呢!”女人声音提的更高,“你们这群家伙,赌赢了就说运气好,赌输了就说人家出千,真可笑!基恩凭本事赢来的钱,凭什么你们嘴皮一碰说不给就不给了!七千万贝利,一分都不能少,快掏钱!” “喂喂——”一个新的声音,追过来,“老大,算了,别找麻烦。” “啊基恩!不行!这是你赢来的钱,必须拿到手不可!你不是还想要那个潜水艇的图纸吗!等我一块抢——啊,不,要过来!喂,你这家伙,快吧基恩赢来的钱都拿来!” “bujb?;”%)” 蒂奇:“怎么可能,一个人怎么可能连赢五十局一次不输——哇,那家伙是个好手啊!”蒂奇突然发表感叹。 “哈?!”电话虫挑起一边眉头,怒吼,“你懂个屁——普通人当然做不到,但基恩是天才!你知道天才吗?!那家伙能背下五十家公司六十年的账本,从中找到奇怪的账目敲诈公司老板巨款,逃逸十年都没被抓到。还能记住叁十多个男人的名字、长相、生日、喜好、家庭情况。我的基恩啊,是天才中的天才!算个牌而已!算什么难事!” “咦——”镇长唯唯弱弱,“nuk (amp;@)amp;82amp;bin——” 蒂奇微微停顿,笑着说:“镇长说自己没钱。” “怎么可能啊!” 怒吼,咆哮:“一个人没有钱是不会用镀金的筷子,不会每五分钟就要拿金怀表看时间,更不会在拐杖上镶嵌钻石的!” 镇长恼羞成怒,也大喊起来:“ngjc93amp;%¥amp;@34%#” 蒂奇笑着复述:“你这家伙别太嚣张,你知道这里是哪吗?这是希伯伦,是白胡子名下的岛!” “哈——”一声巨大的抽气声,女人明亮的声音传遍整个莫比迪克号,“白胡子的岛又如何?!今天就是白胡子本人来了,也得把这笔钱给我吐出来!” 莫比迪克号上霎时无声,只有女人嚣张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哼……”白胡子一声闷笑,随后越笑声音越敞亮,仰天长笑,“酷啦啦啦啦啦——” “啊——”电话虫的绿眼睛眨了眨,表情由怒转疑,“唔……这个笑声,白胡子老爹?” “啊啊啊啊——”她的声音突然被更大的叫声盖住了,“他,他已经打电话了!啊啊啊,这个白色的月牙胡,这是白胡子的电话虫啊!” 那个声音极其崩溃,“啊啊啊啊——笨蛋老大,你刚刚在白胡子本人面前说了什么啊!?” “哈——还真是白胡子的电话啊!啧——惹事了就去打电话,跟小学生打不赢就去叫家长有什么区别!没出息!” “酷啦啦。”白胡子笑道,“那个男人确实没什么出息。” “咦——!!!”镇长尖叫。 “但是!”白胡子沉稳道,气势陡然一转,“打狗还要看主人,狂妄的小鬼居然敢在我的岛上惹事,真是不怕死吗?” “哈哈哈——”女人一点不怕,还在笑。电话虫顶着白胡子的压力,流着汗模拟出女人从容的笑眼,“赌赢了就是赌赢了!就算是你本人,靠赌博起家的白胡子,在我的基恩面前也只有赌丢裤衩的份!喂,爱德华·纽盖特,如果当年洛克斯拒不承认赌输了,拒绝把震震果实和莫比迪克号给你,你还会成为白胡子吗?” 白胡子瞳孔一缩,磅礴的气势骤然扎向电话虫,电话虫淌着泪瑟瑟发抖。整个莫比迪克号静寂无声。 萨奇倒吸一口冷气,“这、这人到底是谁啊……知道这么多还这么狂?” 被称为基恩的男人已经疯了,在电话虫的背景音里喃喃自语:“死了死了要死了……绝对会死。死了死了……” 白胡子冷笑,对着电话虫那边道:“别的事情老夫都可以容忍一些小辈年轻气盛,但是——你的天才基恩或许的确是个好手,但论赌博老子才是天下第一!” 白胡子大声宣布。 以藏低声吐槽:“比起被掀老底,还是更在意这个嘛!?” 白胡子哼笑,“虽然不知道小鬼是从那知道的这些旧闻,但她说的是实话,老子是靠着和船长洛克斯赌博起家的。所谓世界最强不过是世上无知之辈给我戴的高帽,谁想要拿走就拿走好了。但唯有喝酒和赌博——”白胡子威风凛凛地宣布,“这两个第一,我绝不相让!” “不可能!”女人立马反驳,“喝酒就算了,反正你们这群酒鬼最后肯定都是喝死的,谁喝第一都无所谓。但是赌博——”她狞笑着,大声告知,“基恩才是世界第一!” “哈——”白胡子笑道,“谁都无法说服谁,既然如此,只好手上见真招了!” “没问题!你等着把莫比迪克号都输给我吧!” 白胡子大笑,“我在大海见过不少狂妄的小鬼,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绝对是最狂妄的一个!” “少废话,我就在希伯伦岛上等你!有胆子就来!” 白胡子笑:“就对付你们几个小鬼就想让我出马?我船上的船员就足够收拾你了。” “哈!你少看不起——” “马尔科你去!” 女人的话一顿,不知道为什么收起话头来,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喂喂老爹!”马尔科死鱼眼抗议。 “你去吧。”白胡子震声道,“去把那个猖狂的小丫头片子带回来!” 马尔科仰头看见白胡子嘴角的笑容,一脸笑意盎然。他心想,老爹看起来还挺喜欢那个女人的。 他心想着船上恐怕要多个妹妹了,想着答应下来。 “唔,对了yoi——”他对着电话虫问,“我是白胡子一番队员马尔科,你这个狂妄的家伙叫什么?” 电话虫顿了顿,笑眼弯弯,大声道。 “芙蕾雅!”女人的声音清脆明亮,“我是芙蕾雅!” 莫比迪克号上停了停,突然爆发出一阵整齐巨吼:“诶诶诶诶——!!!芙蕾雅!?罗杰船上的小姑娘?!!!” 赌王 基恩已经记不清事情是怎么开始的了:当他一回忆,冲突就已经激烈的上演。他看见芙蕾雅怒火熊熊,掀了赌场的桌子,一把揪过赌场负责人的领子咆哮。肥胖流油的负责人一张大脸憋成猪肝色。 基恩从二十一点的绿色赌桌前站起来,嘴上说着算了算了,试图阻止芙蕾雅。乔斯那个混蛋却在一边叫好拱火。 赌场的保安飞快持枪跑来。 基恩已经看到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芙蕾雅果真照他预想的那样行动起开,甚至比他所能想到的最严重的情况,还要嚣张一百遍。 她居然直接对着白胡子挑衅。 基恩瘫在红金羊毛地毯上,泪水流成了两道小瀑布,不停地把脑袋往墙上了,嘴里喃喃低语,后悔个不停。 乔斯最后赶来,得知了芙蕾雅挑衅了白胡子,满目震惊,随后呼吸急促,眼神迷离,双颊红润,双手相握置于胸前,仰慕道:“真不愧是我的主人……” “不愧个屁!”基恩把一头深蓝发丝揉得乱糟糟,崩溃地大吼,“凯多,BigMom,白胡子!新世界最不能惹的叁个人,全都被你惹了个遍啊!!!你是海贼王船上的实习船员,不是海贼王啊!你到底有没有点谱啊!!!” 芙蕾雅不以为意,一摆手,“开什么玩笑!非要舔他们的靴子尖才能在大海上玩得开心的话,我还不如回香波地呢!” “别废话了!”她果断道,“准备好等马尔科来白给吧!”她大笑道命令,“一定要给我把马尔科留下了!你不是一直想要新成员嘛,那家伙就不错!” “不要自说自话!我还不一定能赢呢!” “可以的!”芙蕾雅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好像在说太阳是圆的这种真理。 “你怎么知道啊!?” “因为是你告诉我的啊!”芙蕾雅双手叉腰,直直看着基恩,“你可是天下第一的赌博好手啊!” 她笑眼弯弯,“我的基恩是不会输的!” 基恩一愣,接近着脸上的表情复杂起来,几次变化,最终嚎叫一声,一抹脸变出一张写着“豁出去了”四个大字的脸。 他一撸袖子,咬牙道:“混蛋船长,你想要那个白胡子船上那个叫马尔科的家伙对吧?堵上鱼人街赌王的名誉,今天我就让他有来无回。” 芙蕾雅海豹拍手,大声高呼:“好耶——” 他们叁找到正在酒馆的断壁残垣中里装烂泥的波利,他半个身子都栽进一个打开的酒桶里,一副溺死的模样。芙蕾雅架着他摆好架势,就等马尔科来。 波利一壶酒喝完,再想喝却被芙蕾雅抓着挣不脱,唉声连连,没骨头般瘫倒在杜蕾雅身上。芙蕾雅正往身上披黑风衣,对她闻言,赌博这事最酷的部分就是穿着黑风衣、白礼帽、白围巾,往牌桌前一坐,纸牌在手里哗啦啦地转,墨镜一带,用贝利点烟。 基恩已经崩溃过了,再懒得和芙蕾雅计较这种事情,由她去了。乔斯拿这个相机,对着芙蕾雅拍个不停,芙蕾雅非常配合地摆动作,不过在乔斯试图用语音哄骗芙蕾雅脱衣服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拳。 待马尔科在岛上降落,就看见粉头发的名医捂着一只眼睛在地上打滚,发出即痛苦又愉悦的叫声,白发剑客懒洋洋地瘫在一边目光发直,深蓝色头发的瘦削男人正一脸严肃地训斥芙蕾雅,女人捂着耳朵,念叨着“我不听我不听”不停地摆头。 马尔科顿了顿,举起右翼打了个招呼:“芙蕾雅好久不见yoi~” 芙蕾雅闻言立马扭头,惊喜地看着他,猛地又想起他们现在是相对的立场,咳了一声抱住手臂,挑剔地上下打量马尔科,发出一声巨大的冷哼。 几年不见,马尔科就好像脱离了少年时期的青春活力,噙着一抹笑容,半垂着眼,颔首微笑看着她。金发和蓝黄色的羽毛一起在空中飘荡,融为一捧火热却不灼人的火焰般。 芙蕾雅啧了一声,“你这家伙越来越会装了,还带上眼镜了,不死鸟也会近视眼吗?” 马尔科解释道:“小时候就近视了,不过最近才配得眼镜。”他一歪头,“没办法,看书太多了。” 好像是哦,这家伙从原来就知道好多她和香克斯巴基不知道的知识。芙蕾雅想着目光游移了一下,嘴里不自觉地说出来:“啊……那确实没办法了……” 基恩的目光顿时变了,惶惑地看向芙蕾雅,没明白这家伙怎么突然转性了,她是这么好说话的人来着吗? 马尔科也打量她,道:“你倒是没怎么变yoi。” “怎么可能!”芙蕾雅立马呲呲牙,表示自己的不满,“我变得可多了!”她骄傲地挺胸,斜眼得意地看他。 马尔科被逗笑了,嘴角上卷,摇摇头,没说什么。芙蕾雅瞧出自己被嘲笑了,红红的嘴巴撅起来,圆圆的小喇叭。马尔科笑着看她,眼睛里好像写着:你看,我就说你没变。 空气里有什么难以形容的气氛在流动,乔斯简直难以忍受,粉红的眼睛转为猩红,狠狠地盯着马尔科,手掌中粉色的能力在不断波动。 基恩眼角抽搐,胳膊肘用力戳了芙蕾雅的腰一下。芙蕾雅这才想起来正事。 芙蕾雅猛地收起稚态,凛然冷笑一声,一脚踢翻椅子,踩到椅子腿上,一手放在膝盖上,上身前俯,眉眼中锋利的戾气朝马尔科扑去。 大拇指反向一指身后的赌桌,放狠话:“你这菠萝头混蛋,做好有来无回的准备了吗?” 马尔科笑道:“没有呢yoi,老爹给我的任务可是带你回莫比迪克号上。” “哈,先赢过我的基恩再说这回事吧!” “嘛……”马尔科眼睛转了一下,平静地从深蓝头发的男人脸上划过,男人微微颦眉,眉心的褶皱好像已经沁入肌理再也磨不平一般。他的视线又转回芙蕾雅那张比基恩本人还要自信的脸上,笑了,“虽然老爹说我不是一个真正的赌徒,但赢过大海上狂妄自大的新人还是没问题的。” 基恩瘪了下嘴,表情介于不屑和不满之间。 “二十一点,没问题吧?”芙蕾雅问。 马尔科顿了顿,带着一种让基恩不安的惬意笑容点头。 “没问题yoi。” 一伙人走进残破的酒馆,找了张完整的橡木酒桌擦干净,搬来两把椅子放在两边。马尔科和基恩分别坐在两边,芙蕾雅不会玩牌,谁都信不过乔斯,只要让波利来发牌。波利的表情好像他们要强迫他把一块巨石推上山巅一样,怀抱希望地看了眼马尔科。可马尔科却对让芙蕾雅这边的人发牌没有任何异议。波利只好不大乐意但熟练流畅地整理纸牌。 马尔科轻松地坐下,掀起波利发出的两张纸牌,眼睛一边向下瞟着,一边问:“不赌点什么嘛yoi?” “我们不是在赌了吗?”基恩冷静地说,一张暗牌放在手里,一张名牌牌面为十。 “一局定胜负就没意思了。”马尔科说着,又朝波利要了张牌,他的笑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眼睛一翻抬起来:“是吧,芙蕾雅?” “你想赌什么?”芙蕾雅看了基恩 一眼,问马尔科,默认了他的提议。 “你这几年去哪了?就赌这个答案吧。”马尔科道。 芙蕾雅愣了一下,直直地盯着他看。乔斯在一边已经快忍不住要对马尔科动手。芙蕾雅叫停这个蠢蠢欲动的妒夫,“笨蛋,你可动不了这个家伙。真动起手来会受伤的只有你而已。”乔斯不甘愿地收手,蹲在一边病态地啃指甲。 基恩眉心一跳,心生不悦。他应该感到开心才对,白胡子的船员喜欢芙蕾雅,而且地位不低,白胡子或许可以看在马尔科的份上放过他们,可这不成了芙蕾雅出卖美色来保护他们了吗?就算芙蕾雅本人不介意,他们两个也没有这种想法,但是基恩没法不去想。不爽,极其不爽。 他飞快摊开牌:二十叁点;马尔科也推开牌:两张Q,二十四点。基恩赢了。 基恩冷酷地看着马尔科,头并不回,问:“船长你想要什么?” “唔……”芙蕾雅摸着下巴,喃喃道,“不死鸟的羽毛好了,我从原来就一直想要一根。” 马尔科揪下一根羽毛给芙蕾雅,芙蕾雅开开心心地接过来,插到脑袋上。 第二局马尔科坐庄,基恩要了一张牌便不再要,马尔科叁张牌爆掉,基恩又赢了。马尔科表情仍然不变,笑着问芙蕾雅想要什么。芙蕾雅又要了一根不死鸟的羽毛。 转眼十几局,基恩今天手气好,加之他心中有还有一套千锤百炼算法,胜率极高,十几局全都赢了,芙蕾雅手中一把不死鸟羽毛的小扇子,燃烧的蓝金火焰,在她手心摇曳。她开心地用指尖抚摸那些漂亮的火,站在基恩身边边玩边扑扇。 基恩越赢,心里却越不安,马尔科始终垂着眼微笑,脸上没有一丝惊慌,仿佛事态尽在他掌握之中。基恩隐约察觉自己走进了不死鸟布下的陷阱,又完全不知道这陷阱布在哪里,如何布下的。 他暗自下决心,要快点结束这场赌局。 他刚要开口,马尔科似有所觉,早他一步张开嘴,朝芙蕾雅讨要彩头。 黑色的瞳仁从半垂的眼皮底下看着她,提议:“芙蕾雅,这局如果我赢的话,给我一个吻如何?” “哼!”芙蕾雅气鼓鼓地说,“你还当我是十五岁,随随便便就能调戏我吗?”她咧开嘴角邪笑,脸上焕发出妩媚的神采,魅惑地看着他,声音拉长暧昧迤逦:“你想要我的吻,现在就可以给你哦~” 马尔科歪着脑袋笑了,露出一点牙齿,显露出衣衫下被藏起来的痞气。 “不了。”他看着芙蕾雅,带着点怀念的神色,用意味深长的口吻说,“我还是更喜欢我自己赌赢的吻。” 顿时,芙蕾雅就想起他俩在白草丛里的事,唰得一下,整张脸都红透了。阳光从酒馆破了洞的屋顶射进来,照过她的脸颊,透明的肌肤上红血丝越来越多。 她想冷静,但冷静不下来。她告诉自己她都是有叁十多个男人的后宫王了,一点年轻时的小故事不算什么,可心底却又就觉得这不一样,又说不出来那不一样。种种纷乱的思绪交织在心头,像一团高高的白衰草,包围着她,抚摸着她,扫过她的身体,让她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手上的羽毛扇越扇越快,目光游离,东看西看,支支吾吾。 娇羞的女儿姿态,很是美丽,但基恩和乔斯看得都快精神失措了。他俩就没见过芙蕾雅这副样子,这人对多少男人痴情的求爱都报以冷酷的态度,对多放荡的淫事都习以为常,他们还以为她压根就没有任何小女孩的恋爱心态呢。 波利倒是表情不变,这世上除了酒之外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触及他的情绪。 基恩那个恨铁不成钢啊,用胳膊肘猛戳芙蕾雅。芙蕾雅腿上受了一基恩一击,霎时冷静下来,放下手,假模假样咳嗽一声,拳头在唇边不放下。 她叽叽咕咕,“唔,那个……可以!只、只是一个吻而已。只要你能赢了就行——但、但是!要是基恩又赢了,白胡子海贼团要放过我们希伯伦的破坏!” “可以yoi!” 基恩憋着劲接过牌,对马尔科瞋目而视。他自觉这次的牌局彩头太大,绝不能输,脑袋急速转动,算个不停。马尔科还是那副轻轻松松的样子,极快就输掉了。基恩赢得太容易,反倒觉得不真实,牌局结束还坐在那里凝眉回忆。 芙蕾雅都已经在庆祝了,抱着基恩高兴地大喊,对马尔科做鬼脸。 “再赌一局吧yoi。”马尔科说。 “开什么玩笑。”芙蕾雅从基恩肩膀上探头,朝马尔科吐舌头,“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才不会跟你赌了呢!” “是吗?可我有个你绝对无法拒绝的筹码呢yoi!” “我可不是不会见好就收的笨蛋,不管什么筹码我们都——” “赢的话我就加入你那边。” “——赌!!!” 芙蕾雅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目光汹汹,直勾勾盯着马尔科。 “说话算话?赢了就加入我?” “当然,说话算话。” “喂喂,船长——”基恩连忙拉住兴奋的芙蕾雅。空气中有什么,赌徒不妙的预感告诉他必须收手了。这是一种玄妙的感觉,无法具体地指出到底是哪里给赌徒们这种感觉,但那些常年游走在生死线,上一秒生下一秒死的赌徒们,大多都有这种预感。 可当芙蕾雅扭过脸,神采奕奕地面孔期待第看着他,问他“赢得了吗?”基恩怎么都说不出“赢不了”。 于是他又坐回赌桌前。马尔科仍坐在他对面,还是那副含笑的面孔。基恩打了个冷战,陡然间明白了从马尔科登岛以来,他们自以为主导着这次会面,但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那只不死鸟想要的走向在走。而现在,布下陷阱的不死鸟要收网了。他必须赢,不然他那个白痴的船长,就要被不死鸟兜在网里叼走了。 马尔科双手放在橡木桌上,拿着两张纸牌,面带微笑,神态自若。 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淡定,他到底有什么底牌。 基恩越想越不明白。无形的压力压在他肩膀上,小腿在打颤,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好像变得高大无比,他的身体埋在男人的阴影里,矮小无比。基恩失去了在赌博中最为重要的心态,在气势上已经输掉一截。 两张牌握在手里,塑料手感,手心出汗,在牌面上打滑。一黑一红,一八一四。马尔科是庄家,明牌是7。五十二张牌,剔除大小鬼,波利已经发了十二张,多为小牌,剩下的大牌更多,对庄家不利。他可以拿牌,胜率更大,但是……基恩偷瞟马尔科的表情,太淡定了……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把定胜负的一局放到这里?他这么那么确定这局一定能赢?大牌确实不利于庄家,但如果他摸到了也会直接爆掉。 基恩畏缩起来,停牌的想法逐渐浮现在脑海里。 就在此时,马尔科忽然开口。 “芙蕾雅,不问问我想要的彩头吗yoi?” “哼,用不着!”芙蕾雅笃定地笑了,“我的基恩才不会输,你想要什么都绝对拿不到的!” 基恩浑身一震,手掌拍了一下额头。他真是个笨蛋,他在想什么,竟然在赌桌上犹豫,这不是自己认输吗?庄家明牌是七,他的手牌是十二,继续拿牌才是最优解。 基恩不再犹豫,朝波利伸出两只手指。波利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瞥他一眼,从牌堆最上方拿出一张牌递给他。白红花色牌面一翻,那张国王讥讽的面庞出现在基恩视野里。 8,4,13。基恩的牌直接爆掉。 叁张牌散落在木纹桌面上,芙蕾雅惊讶地张大了嘴,乔斯直接冲过来大叫。马尔科微笑,翻开唯一一张的暗牌,黑桃叁,他手里不过十点。 “真幸运yoi。”马尔科说,“我也准备要牌的。” 基恩头晕目眩,牌桌都在在旋转。输掉了,偏偏输掉了最重要的一局。 这么会?马尔科是算计好的,但是怎么?他为什么会知道这局一定能赢。 只有一个解释: ——出千。 基恩瞳孔晃动,呼吸急促,唯有这一个解释。但是…… 基恩猛地抬头看向波利,满脸汗水,嘴唇煞白。波利抿着唇,摇摇头。他的见闻色一直开着,马尔科并没有出千,至少他没有发现。而赌博的潜规则——没有发现的出千,就不算出千。 芙蕾雅一巴掌拍上基恩的背,基恩猛地回头看她。 芙蕾雅朝他笑,两只眼睛弯弯,“没关系的!只是输了一局而已。” “笨蛋!但是……”基恩脱口而出又欲言又止,他扭过头来看马尔科。 马尔科一条胳膊搭在椅背上,左手在桌上缓慢转着牌,牌边磕在木桌上,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没系扣子的衬衫大敞开,青色的白胡子刺绣在胸肌和腹肌上起伏。随着他动作的变换,被一副眼镜掩盖住的海贼痞气又完全散发出来。 他微笑,平静的黑瞳仁里散发出神兽和野兽的势在必得目光,直直地看着芙蕾雅,“现在,我可以讨要我的彩头了。” 白胡子海贼团 像来时一样,马尔科化为不死鸟,蓝黄火焰般的羽翼划过碧色天空,朝莫比迪克号飞去。 他仍感到不可置信,又感叹了一遍:“你们居然没有船yoi!” 芙蕾雅大喊:“你已经说了好几遍了!” 芙蕾雅抓着波利和基恩,波利毫不费力地挂在芙蕾雅手臂上,像只旗帜在空中飘,基恩还沉浸在输牌的沮丧中,任由芙蕾雅抓住,只有乔斯在用力死死挂着芙蕾雅的腰。 芙蕾雅对这个话题感到恼怒,语气不善。但马尔科却笑了,他脑海里已经浮现芙蕾雅气鼓鼓的小嘴,一定就和他不久前才见过的一样,十分好看。 她们一伙人都坐在马尔科背上,满满当当,根本坐不下。以至于马尔科飞得很费劲,又慢又低。他一开始坚决反对要四个人都爬上他的背,但芙蕾雅一撇嘴,拿出一副无赖样,说他们没船。 谁他妈敢相信,一伙在新世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海贼居然没船。 芙蕾雅一皱鼻子,不高兴地咕哝船被bigmom的两儿子砸了,他们本来准备在希伯伦抢——咳咳咳——买艘船的。 说完她又瞟马尔科,嘴巴撅起来,指责之意不言而喻。马尔科好像从她脸上看出一行小字,写着:都是你的错啦! 绿眼睛又狡黠一转,不死鸟羽毛小扇扑闪扑闪地被拿在她的手里挪上去,挡住下半张脸,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看他的眼睛。 一秒。 两秒。 叁秒。 马尔科捂住脸,躲开芙蕾雅的目光,同意了她兴致勃勃的提议。 芙蕾雅高兴拍手,大喊好耶! 马尔科落在莫比迪克号上时都快累翻了。 “快从我身上下去yoi!” 羽翼一掀,四个人从马尔科背上滚下去,滚作一团,诶呦四声撞上大酒箱。 基恩撞到波利,芙蕾雅撞到基恩,乔斯撞到芙蕾雅。波利目光发直,无奈地叹气。基恩和芙蕾雅喘不过气。乔斯又快又不舍地从芙蕾雅身上起来,芙蕾雅还在喘息,瘫坐在地上。 一只手伸手芙蕾雅面前,颀长、纤细、指甲尖尖,芙蕾雅顺着看上去,见到一张有些眼熟的脸,细眉剑目,风度端凝,嘴角自然下垂,一张不高兴的脸,本该引人不快,幸得他长得杏眼桃腮招人喜欢。 得益于他特征明显的服饰和发型妆容,芙蕾雅回忆起这个人。 她把手递给对方,一边站起来,一边叫了一声:“以藏?” 以藏朝她点点头,“光月殿过去多让你照顾了。”芙蕾雅唔了一声,没好意思说主要是雷利和贾巴照顾光月御田和叁个实习船员,他们四个只负责到处胡闹闯祸。 以藏见她表情,也明白光月御田的性子,笑笑,没说什么。 他一边拉起她一边扭头问马尔科:“怎么这么慢?” 马尔科落地,蓝黄火光还在肩膀手臂摇曳,慢慢变回麦色的肌肤。 “你试着拖着四个人的重量飞一趟试试yoi。” 芙蕾雅吐舌头,反身把基恩拉起来。基恩站在芙蕾雅身后,抿着唇打量莫比迪克号的甲板。 莫比迪克号极大,甲板上零零碎碎没几个人,不过马尔科青蓝火焰在天空中很醒目,白胡子海贼团的人陆陆续续从各个地方聚过来,脸上带着兴味。白胡子本人不在,但估计过不了多久也会现身。 基恩心里忐忑,担忧地看一眼他家船长,那傻瓜完全已经忘记自己挑衅了白胡子,已经开始和白胡子海贼团的人开始叙起旧了! “唔,御田大叔直接就回和之国了,现在应该正和时姐姐一起管理和之国吧。” “是吗……”以藏垂眼,握了握刀柄又松开,低声道,“光月殿一定会成为一位好君主的。” 她又和以藏聊了光月御田,说起他之前还发了誓要在离开罗杰海贼团后回到白胡子海贼团。 “啊——”芙蕾雅小声惊叫,“御田大叔还有过这种誓言啊,那家伙一定是有事绊住了脚吧,不然就算游泳他也一定会游回莫比迪克号的!” 以藏好像都已经看到光月殿一遍了流泪一边在海浪里游泳,大喊着“白胡子——以藏——等我啊——”而和之国的家臣们在他身后大喊大叫,叫光月御田快回来。 他轻笑,握拳放在唇边,唇上红心映照苍白的肌肤。 芙蕾雅心中突的一跳,两汪绿眼睛转转,甚是灵动。她对以藏笑道:“有时候一起回去看看那家伙吧!他肯定会吓一跳的!” 以藏颔首微笑,一言一语间已经和芙蕾雅亲近了不少。 基恩眼看着他俩。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芙蕾雅在他面前显露奇特的魅力,她总能很快就和自己喜欢的人拉进距离,并且最后把一些不可思议的人卷进混乱微妙的关系中,过程中的每一步都清晰明了、自然合理,任谁都觉得就该这样,但最后就是很奇妙地总能得出一份让人惊掉下巴的结果。 基恩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麻木适应,瞬间在心里思考怎么让芙蕾雅从白胡子手下活下来。他下意识扭头去寻找乔斯和波利,却发现波利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打开的酒桶旁,跟几个白胡子海贼团的海贼们一边喝酒一边聊起来,完全融入环境,一眼都找不见他。而乔斯居然再和马尔科说话!虽然粉发的医生表情看起来不善,但毕竟没有发作,实属奇怪,大声说着一些专业的医学词汇,混着一些对于芙蕾雅的痴汉发言。而马尔科竟然当真一脸讨教之意,摸着下巴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发出或赞同或疑问的声音。 居然就只剩他一个人在紧张,那叁个人就跟已经加入白胡子海贼团七八年似的自然舒适。基恩觉得他妈的离谱。 忽然基恩听到有人叫他,神神经兮兮一扭头,发现居然是个鱼人。蓝白皮肤的鲨鱼鱼人看起来有点眼熟,但基恩有点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是我啊,那谬尔!”鱼人笑着指着自己,“我原来跟着甚平老大在鱼人街见过您的。” 基恩啊了一声,好像有点印象。 那谬尔说没想到在这见到基恩,基恩何尝不这样想。他们之间很难不聊到共同的熟人甚平,说起甚平又很难不说起鱼人街的前老大费雪·泰格。那谬尔当然是费雪·泰格的追随者,他就是追着费雪·泰格一路出了人鱼岛后来遇见的白胡子。他似乎把基恩也当成是追随费雪·泰格理念的家伙了,但基恩和费雪·泰格的故事更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面对那谬尔的误会,他只笑了一下没解释。 芙蕾雅从基恩身后探出一颗好奇的红脑袋:“咦——基恩的熟人!快告诉我基恩原来在鱼人岛是什么样子?一定是个受很多人欺负的受气包吧!”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呀!”基恩不满。 那谬尔也道:“才不是这样!”鲨鱼鱼人稍微有点激动地说,“基恩大哥原来是鱼人街的传奇!” “哦哦哦——!”芙蕾雅眼神闪闪发亮,一巴掌拍到基恩背上,基恩一个踉跄又被芙蕾雅拦着脖子拉回来,“你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个?!” “传奇什么的,只有这个单纯的家伙才会这样觉得。”基恩不耐烦地拉开她的手,“只是鱼人街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所以我才能戏耍他们而已,不过我这样体弱的家伙,也不会真的被他们尊敬。说是传奇,其实只是对我没被杀死在鱼人街而感到惊讶而已。” 那谬尔激动地让基恩别这样说,芙蕾雅干脆放开基恩,搓着手凑到那谬尔身边,问基恩过去的故事。那谬尔手舞足蹈,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什么八岁赌遍鱼人街无敌手,九岁狂赢一个亿,十岁被费雪·泰格带去人类岛屿赢回一百条沦为奴隶的女性人鱼,被人鱼大姐姐们轮流抱着亲。(基恩:后面的半句话多余了!芙蕾雅:哈哈哈——!) 芙蕾雅跟听说书故事似的,听得惊叫连连,见她反应这么给力,那谬尔说得更欢快了,着重讲述了十岁的基恩是怎么被漂亮的人鱼大姐姐们抱着亲的。 听着那些被夸张的过去狂妄事迹,基恩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脸上绷直,耳朵红红藏在深蓝头发里。 《基恩的奇妙冒险》正在被创作时,甲板上的人渐渐多起来,男人们大声吆喝,搬来酒桶。一个飞机头,厨师服,面带微笑的男人和外表粗矿、体毛茂盛的褚肤色男人一起搬着一桶酒走近。 飞机头还未走到跟前就主动和芙蕾雅打招呼,左手高高举起叫芙蕾雅的名字。 芙蕾雅迟疑地认出他来:“萨奇?” “是我啊!”萨奇笑容满面,指着自己的鼻子,“变帅了都认不出来了吧!” 芙蕾雅也笑,“就算多大,你那个法棍头都不会变!” 萨奇哈哈笑,褚肤色男人也笑,发出贼哈哈的声音。 芙蕾雅扭过头看他,渐渐露出被打击的震惊表情,不可思议:“蒂、蒂奇?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蒂奇疑惑地挠挠头:“啊?我怎么了?” 蒂奇小时候虽然称不上帅哥胚子,但小孩鼓鼓的脸颊和藕壮的小胖胳膊,带这个帽子还算是可爱。随着年岁渐渐大了,婴儿肥下去,身材因为脂肪胖起来,满身硬卷毛,再加上大海上不修边幅,蒂奇完全变成奇形怪状的大人了。 看见过去交换过礼物的伙伴变成这样,芙蕾雅大为震惊。 蒂奇挠着后脑勺,憨笑。萨奇拍着他的肩膀大笑,帮他解释一句:“嘛!大海上的男人嘛,外表什么的不重要!” “哈!一个每天早起两个小时梳头的人居然说这话!” “咦咦咦——芙蕾雅你怎么知道的!”萨奇顿时冒出冷汗,冲到芙蕾雅身边贴着她的耳朵小声道,“嘘——小声小声!那群混蛋知道了该说我臭美了!” 蒂奇吐槽:“那是你本来就挺臭美的吧。” “哼,蒂奇说得没错!啧啧啧,大海上一天下来你这身白衣服还能白得发光,花了不少心思吧!” “咳咳咳咳咳——!其实也没有啦,只是昨天洗了衣服而已。” 蒂奇掀他老底:“才不是,平时不小心蹭上一点油就大呼小叫,还要骂人呢。” “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可曾经是追着巴基半个岛偷偷问他粉底和发油呢!” “芙蕾雅!!!”萨奇忙把手指竖到唇边,“嘘嘘嘘嘘——这是秘密,秘密!” 蒂奇惊讶:“啊,还有这种事,我记住了。” “给我忘记啊!!!”萨奇尖叫。 芙蕾雅和蒂奇齐声哈哈笑,互击了下手掌。 实际上,几年前芙蕾雅还在奥尔杰克斯森号上时,跟白胡子海贼团并没有这么熟。可时间,神奇的神奇,那位最奇妙的魔术师,漆黑的布料轻轻盖上,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管,自然地任由感情和回忆发酵,时机一到,魔法师带着白手套的手掀开布料,魔法骤然产生效果,他们好像已经成为朋友许多年,熟稔的默契自然产生。 芙蕾雅在莫比迪克号上感到快活和熟悉而产生的安适感,她好像又回到了奥尔杰克斯森号上,她什么都不用去担心,什么烦恼都没有,每天只要和自己的朋友们开开心心玩玩闹闹。 只是,她又无法避免地去想:香克斯和巴基现在在哪呢? 赌王之王 蒂奇、萨奇都是从小就在莫比迪克号上长大,说实在的,一伙知道对方尿床到几岁的男人凑到一起,虽然情同手足,可真没什么可聊的,他们谁不知道谁啊。 骤然遇到芙蕾雅,说起莫比迪克号上大家种种糗事趣闻,见芙蕾雅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拍手大笑,双眼明亮笑意盈盈,便觉得过去平淡的生活也好似不一样,平常的生活中好像也酝酿出了传奇。 萨奇和蒂奇一唱一和,越聊越开心,快忘了自己在莫比迪克号上,旁边还有别人,说得滔滔不绝,把船上诸多趣闻说了个遍。 但凡被提及又在附近的人听到自己名字,总免不得凑过来为自己辩解两句,再嬉笑两声旁的兄弟。围着芙蕾雅、萨奇、蒂奇的人越来越多,谈天说地,其乐融融。 无垠大海上,莫比迪克号飘荡,悠悠白云下,欢乐的笑声冲天。 连马尔科和乔斯都凑过来。粉发的医生就是个无脑的芙蕾雅激推,在所有话题上绝不认输,总要说芙蕾雅才是最好的。 “乔兹敢直面bigmom!” “芙蕾雅也敢!” “比斯塔敢一个人闯马林梵多!” “这算什么,我家船长出入马林梵多就如无人之境。” 人群里忽然有人高声喊:“马尔科敢吃屎!” 乔斯大喊:“芙蕾雅也——” “我不敢!”芙蕾雅一拳砸到乔斯脑袋上。众人哄然大笑,马尔科额角冒青筋,从人群里揪出笑得格外猖狂的哈尔塔。 “就是你这混蛋刚才喊那一嗓子的吧!” 哈尔塔先犟嘴,又连声求饶,眼见着马尔科把手指掰得嘎嘣响,深知自己长了一张女孩喜欢的正太脸的哈尔塔一下扑到芙蕾雅身上,大喊救命。 马尔科还没过来揍人,哈尔塔就被以藏从芙蕾雅身上揪下来。 “太失礼了。”以藏皱眉道,“对女孩子太不庄重了。” 马尔科握着拳头走过来,微微笑道:“确实,虽然芙蕾雅这家伙也很难算什么女孩子。” 芙蕾雅瞪他,一拳打到他胸口,马尔科不躲不闪承下轻轻一击,笑着握住她的拳头。 女人的手不像他想象中那样软似无骨,柔顺白嫩,却和几位握剑的兄弟一样带着厚厚的茧子,被风雨吹得有些粗糙。女人的体温天生比男人高,但芙蕾雅的手却很冰凉,大夏天还如一块软玉寒冰一般。 马尔科心里一动,握了一下,不死鸟火焰在他掌心晃了一下,暖了一下她冰凉的手。 芙蕾雅面上惊讶一闪,紧接着低低笑了一下,收回手后扭头跟萨奇说话。马尔科看见纤细颀长的脖颈从姜红短发和衣领之间显出一段,沾染了红色,敷了一层胭脂般粉红。 嘴角不住卷起来,马尔科笑了。 待白胡子从船舱里出来,就见甲板上众人说说笑笑,该喝的已经喝上了,该吃的也已经吃上,已然一副宴会气氛。芙蕾雅四人混入其中,如同水里混了水,油里滴了油,全然已经融入,白胡子本来还想给狂妄小辈一个下马威的心也歇了,大笑起来。 “酷啦啦啦啦啦啦——”白胡子大笑着宣布,“小的们,开宴会了!” “哦——!!!”众人齐声高呼,举杯共饮。 芙蕾雅早就习惯了海贼船上一言不合就聚会的传统,理由地点原因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酒喝就成。 马尔科一来一回就消耗不少时间,再加上各种折腾,太阳已经倦倦地沉下,天空是梦幻莫测瑰红绛紫,船上吹着醺热的海风,黄昏强烈的蜜色光线磨消掉了所有清晰边界,莫比迪克号上晕成一片喧腾酒色。 基恩还在惊疑,没懂白胡子在搞什么,但剩下叁人已经怡然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下边和周遭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基恩就是担忧也有力没地使,干脆自暴自弃,也扭头跟那谬尔说起话,问他走后人鱼岛的变化,眉头渐渐皱起来。 萨奇一直在给芙蕾夹菜,言语间说起这些都是他做的,芙蕾雅吃一口便叫“好吃!”,喝一口酒再说“好喝!”。芙蕾雅咬着筷子,看着萨奇大笑,吃吃笑,称赞他厉害。她依然喝了点酒,脸颊晕红,眼睛善良,说话的语调带着点酒酣的缠绵。 萨奇本像自夸两句,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芙蕾雅一看,突然害羞起来。红着脸,摸后脑勺,嘴角怎么也摁不下去,嘟囔着说自己也没那么厉害。 蒂奇从樱桃派里抬起头,看了他们俩一眼。 芙蕾雅又扭头看以藏手里的酒盏,虽然都是一样的酒,但盛在以藏的特质的和之国样式的漆酒盏中总觉得风味不同。 以藏无奈地看她一眼,“你的酒,我的酒都是一样的酒。” “对啊。”萨奇也说,“你俩的酒还是我一起倒的,还能有什么不一样。” 芙蕾雅偏要换酒喝:“我不管,我偏要喝以藏的!他的看起来更好喝!” 以藏摇摇头,和芙蕾雅换过酒盏,以藏转转玻璃酒盏,抿一口。芙蕾雅也呷了一口,吐吐舌头。 萨奇道:“我就说是一样的吧!” 芙蕾雅撅起嘴嘟囔:“可我就觉得以藏手里的酒比我的看起来好喝嘛……” 她一口气喝完漆酒盏里的朗姆酒,又扭头看去以藏。以藏浅笑看她一眼,上身侧俯,酒盏挨着酒盏,透明的清冽酒液顺着玻璃酒盏流进漆酒盏之中,液体被映衬出半透明的深棕光泽,晃动着闪着微光。 以藏给她倒酒时,芙蕾雅不禁抬头看他,以藏的发髻已经散了不少,懒懒地垂在身后一个半散不散的结,衬得他脸色愈白,红色和服衣襟顺着肩膀滑下一点,肩膀线条半露不露。黄昏蜜色一照,好似画上美人一般,眉眼清晰,低低垂着,手臂线条优美,十指纤纤,腰佩刀剑,好似剑舞马上就要开场,舞蹈家已经摆出架势般让人心弛神往。 半盏酒都倒给弗雷亚,玻璃酒盏在漆酒盏边缘滑动一下,发出摩擦索索之声。以藏收回手,见芙蕾雅一直盯着他腰侧佩刀,当她好奇自己的武士刀。 芙蕾雅举起漆酒盏,笑盈盈道:“我喜欢你的刀,想要,就是怕你舍不得给我!”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以藏道,说着就把武士刀从腰侧解下来,放到芙蕾雅手上,“你喜欢就拿去。” 芙蕾雅本是开个玩笑,没成想以藏当真这样豪爽,吓了一跳。别说芙蕾雅了,连萨奇都吓了一跳:“喂,以藏,那不是你从和之国带出来的刀么?” “确实。”以藏道,“可我从来就不擅刀剑,比起在我手中蒙尘,大概他也会更喜欢芙蕾雅。” 蒂奇又看以藏,再看了看不愿处和白胡子说话的马尔科,贼兮兮地偷笑,吃一大口樱桃派。 以藏又对芙蕾雅道:“不必多想,我用枪比刀好得多。从前总觉得离开了家乡不知归期为何,一直不舍得这把刀,你既然说定了要和我一起回和之国看光月殿,总固执于这把刀也就没必要了。你若是喜欢,就拿去好了。只是这刀不过是和之国一家普普通通的铁匠铺十几把刀一起买下来的普通货色而已,你别嫌弃他比不上无上大快刀十二工这种名刀,也比不上你的尼约德便好。” 芙蕾雅咯咯笑,道:“我的尼约德也不过是军队一批能生产几把百的军刀而已,怎么会比不上!” 她说起,站起来,反手抽出武士刀。刀拵通体黑漆,头部目贯螺钿镶嵌光月家徽,雪白柄卷。冷灰色百炼钢刀刃抽出,昏黄的夜空也被闪得白了一瞬。芙蕾雅单手爱抚刀身,武士刀光洁并未刻铭文,芙蕾雅在篝火附近转动刀刃看它刃身上流畅的纹理。 “可有名字?”芙蕾雅问。 以藏摇头,“不过是把趁手兵器,并未取名。” “那可就便宜我了。”芙蕾雅笑道,“既然你把它送给我,我就要给他起名了。” 以藏笑道:“未尝不可。” “唔……”芙蕾雅思忖一会,忽然想出了好主意,拍手道:“我要叫他芙蕾雅左文字!” 以藏忍俊不禁,“它可不是左文字刀派……”以藏忽然转念,笑了一下,摇摇头道,“不,没什么,你乐意管它叫什么就叫什么。” “哦,那我要是管他叫芙蕾雅左文字国广虎彻呢?” “随你喜欢。” 芙蕾雅哈哈笑,骤然握刀朝篝火横劈。只见莫比迪克号上寒光一闪,篝火一滞,巨大火舌被横砍劈成上下两半。一刀闭,芙蕾雅干净利落地收刀入拵,扭头朝以藏扬刀笑。 “以藏。”她笑着道,“那火切这个名字又怎么样?” 谁都没想到芙蕾雅忽然来这么一刀,莫比迪克号上沉寂了一秒、两秒。两秒后,篝火复活,上方火焰化为红丝弥散在空中,下方篝火摇摇晃晃再次燃烧起来。莫比迪克号找回自己的声音。 “火、火被劈开了!” “好厉害!” “怎么做到的?!” “比斯塔!”有好事之徒喊,“你也来一个!” “就是比斯塔!不能被比下去!来个开花!” “去去去!什么开花!人家劈火我们开花,像样子吗?!” 芙蕾雅叉腰得意大笑,以藏无奈地摇头拍手,以表示赞叹。 白胡子居高把所有一切都收入眼中,此时也笑:“酷啦啦啦——” 芙蕾雅后仰头颅,倒着看白胡子。她叉腰,嘻嘻笑着问白胡子:“喂白胡子老爹!我比几年前进步了不少吧!” 白胡子哼了一声,冷冷地说:“四年前罗杰从我这里拐走了我的弟弟,现在你这个罗杰船上的小子长大了也要来拐走我的儿子们吗?” 芙蕾雅卷着头发,漫不经心地说:“唔……老爹,孩子们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也不能一直放在眼皮底下盯着吧,兴许人家自己就乐意离开家门呢。” “哈——小丫头看上谁了?”白胡子好奇地问。 “我说老爹你就给吗?” “哼,想得美,这得看那小子自己的意见。” “那好吧!”芙蕾雅毫不犹豫地扭头叫人,“喂——萨奇,来当我的船员吧!” “诶——?!!”萨奇吓了一跳,惊讶地指着自己。他还当芙蕾雅看上的是马尔科或者以藏,没成想居然是自己? “对啊!”芙蕾雅朝萨奇招手,“我船上还缺一个厨师呢,快来吧!” 萨奇挠后脑勺,脸上越来越红,坐在那叽叽咕咕说不出话。 基恩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心生遐想,误会了什么,他叹了口气,默默放下酒杯,往波利身边靠了靠,拿下白发剑客手上的酒盏。银发剑客叹气,握剑一勾,勾住往芙蕾雅那边扑的乔斯。 “喂喂!”马尔科振翅飞到低空芙蕾雅一边,他半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芙蕾雅,提醒她,“别忘了,你可是输掉了赌局啊yoi。”他们最后一局的赌局,马尔科作为赢家提出的要求就是芙蕾雅要加入白胡子海贼团。 芙蕾雅唔了一声。 马尔科笑道:“你想吃萨奇做的饭,在莫比迪克号上已经就可以经常吃到的。” 芙蕾雅眼睛转转,背着手,火切在她手上一转。 骤然,白胡子推开马尔科,丛云切劈下来,与火切相抵,金属相撞的火光和武装色相撞所产生的黑红气势一起炸开。 芙蕾雅一声闷哼,咬着牙,死死抵住白胡子的丛云切。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连忙抽出武器去寻找芙蕾雅的船员,却见波利已经抽出银白长剑,还是懒洋洋的样子,拿剑的手却笔直,保护着身后两个同伴。 “真是胡闹。”波利打了个哈欠,半含着声音说,“快点打完离开这里吧,我困了。” 基恩冷汗津津:“放心好了,赢了仍你睡;输了,我们陪你长眠。” 乔斯被波利拉着后脖颈,眼睛冒出爱心,死死地盯着芙蕾雅,着魔地呢喃:“啊——真不愧是女主人,嘿嘿嘿嘿——”乔斯脸上泛起红晕,谁也不想搞清楚他到底在脑子里脑补了什么垃圾。 隔着刀光剑影白胡子冷冷看着芙蕾雅,问:“小鬼,这是什么意思?” 芙蕾雅咧开嘴角,邪气地笑了,“抱歉了老爹,我可不准备加入任何一方。” “哦,你要失信了吗?” “哈——”芙蕾雅自嘲地笑了一声,“应该说我可是至今为止一个诺言都没守住过的糟糕家伙。” 白胡子冷笑一声,不屑道:“我还当罗杰船上的小鬼会是什么样子,没成想不过是个没法信守诺言的小丫头片子。” 被骂了,芙蕾雅却大声笑了。 “哈哈哈——”她压抑却压抑不住自己的笑意,“卑鄙无耻也好、自甘下贱也行、禽兽不如、猪猡、荡妇、婊子养的、下作东西、狼心狗肺、过街老鼠,怎么骂我都行,总之我的行动是不会为了这些名号、世人对我的看法就改变的。” 她在空中狂笑,笑声随着狂风传遍整个大海。她笑眼弯弯,露出一个纯真如同孩童的笑容,道:“芙蕾雅是个好名字,她的前面不必加上任何前缀就足够好听了。我已经不是十四五的孩子,不会再让任何人的名字成为我的前缀。为了做到这个——” 芙蕾雅舔舔嘴角,绿眼睛里闪过贪婪的欲望。双刃最抗产生的狂风卷着她脆生生的声音,撕扯、猛搅,却泯不灭她声音里摇曳的通天火焰。 蒂奇躲开莫比迪克号上的战场,躲在一边听见芙蕾雅的声音,不禁抬头看、 篝火被卷起,火光在空中打旋,芙蕾雅的红发和裙摆起止一般飞扬。 他听见那永不熄灭的烈火中,传芙蕾雅的声音:“权力、欲望、金钱,这些东西我全要!我要向上,向上,不断向上!直至所有人都要仰望我,畏惧地在窃窃私语,称呼我为芙蕾雅——只有芙蕾雅!这六个字母,不用加任何别的人名作为前缀就足够威慑大海!为此,卑鄙也好,言而无信也好,我都认下了!” 那声音渐渐与他心中一个潜伏的、疯狂的声音重合,似乎完全变成了他自己的声音! 芙蕾雅大声喊:“对不起了,白胡子老爹!我是绝对不会加入你的莫比迪克号的!” 马尔科、萨奇、以藏一起抬头看,面露担忧。 白胡子大笑,轻蔑道:“狂妄的小鬼,你这样自大的小鬼,新世界每年都要埋葬几万人。” 他手上一用力,芙蕾雅立即被摁下去一寸,骤然好像被一座山压住,浑身颤抖。 白胡子垂眸看她,绿眼睛中闪烁着和生生不息的欲望火焰,恍惚间,白胡子好像看到了年轻时的夏洛特玲玲、百兽凯多,甚至于——洛克斯。 “仍由你成长下去,你迟早会成为大海上的麻烦。”白胡子沉声道。 芙蕾雅恣意纵笑,挥舞火切朝白胡子砍去:“承你吉言了,老爹!” “哈——前提是你能活过今日!”白胡子挥舞丛云切朝芙蕾雅脑袋上砍去。 劈天裂地一击,刀刃还在空中,黑夜的海浪已经翻涌着狂掀,水珠飞溅,朗姆酒四漫,芙蕾雅眼睁睁地看着丛云切锋利的刀刃朝自己劈下来,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就在丛云切的刀刃砍到芙蕾雅前几秒,一个涛蓝色的身影骤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到白胡子和芙蕾雅的刀中间。 芙蕾雅眼见基恩冲进来,一愣,想要收刀却已经来不及。 基恩豁出去大吼道:“白胡子!来赌一场吧!” 丛云切霎时停住,刀剑砍下基恩几缕蓝色发丝,堪堪停到他的耳廓便。 叮的一声,火切被一旁飞来的银白剑集中,偏离两份,擦着基恩鼻尖刺出去。基恩一屁股坐到甲板上,大喘气,死里逃生。 赌、赌对了——白胡子果然是个赌徒! 芙蕾雅扭头看,波利还保持着投掷刀剑的姿势,手中剑已经失去踪迹,白胡子海贼团的干部们趁机上前,把波利和乔斯摁倒在地。 波利懒洋洋地靠在甲板上,闭上眼昏昏欲睡。 乔斯挣扎不停,粉色光波骤然爆发,啊啊好几声大叫,几个白胡子海贼团的成员和乔斯一起在地上打起滚,惨叫不停。 芙蕾雅眼角抽搐,再扭头看白胡子,白胡子正兴致十足地打量着基恩。 “赌什么?”马尔科飞过来,冷冷地说:“你们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吧yoi?” “有的……”基恩埋下身体,咬着牙冷冷地说,“还有四条性命!” 马尔科嗤笑:“我要你们的命做什么?” 基恩深抱着双臂,肩膀颤抖,他发出低沉的笑声,慢慢扬起身体,双眼疯狂地盯着白胡子:“所以说,这就是赌博啊!有一亿就赌一个亿,有一百万就赌一百万,有钱就赌钱,没钱就赌房子、土地、兄弟姐妹、妻儿父母,所有的一切都能拿去赌!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就赌身体,赌自己的性命! 这才是赌博!这才是赌徒!赢得时候想要更多,输的时候想要一局翻盘,一局接着一局,一场接着一场,只要想赌总有赌资,去偷,去骗,去抢!直至生命尽头,直至一切都化为尘埃,直至一个赌徒彻底闭上眼睛,他才能从赌桌上解放! 白胡子,马尔科不是个真正的赌徒,他不会懂!但你是,你一定懂得!你拒绝不了——来赌吧!堵上我们四人的性命,不是求一线生机!不!作为一个赌徒绝不会满足于此,如果我赢了,我们要活着离开这里,还有一艘船,和你船上的萨奇!绝地反击的二十一,你接受吗?!” 所有人都被他的狂气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一步,既厌恶又敬畏地看着他,呢喃:“疯了……” 白胡子盯着基恩的眼睛,一言不发,他扭头问芙蕾雅:“小鬼,你愿意把性命交给这种赌棍?” “啊。”芙蕾雅粲然笑道,“毕竟基恩是我的副船长嘛,我信任基恩!” 白胡子撑着丛云切,轰然大笑,笑声粗犷而放肆,不断在大海上回荡。半晌,他捂住额头,感叹:“大海上有意思的后辈越来越多了,看来伟大航路以后会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他挥手一笑道,“好吧!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喂——那个叫基恩的小鬼,萨奇是我的儿子,我不会拿他做赌资,但如果你赢了,你们在希伯伦和莫比迪克上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计较了!船也可以给你们一艘!一局定胜负,有问题吗?” 基恩点头,“没有。” “萨奇,你来发牌。”白胡子道。 “诶——?!”今天这一切变化都太快,萨奇还没反应过来,他正震惊,蒂奇主动走出来。 “我来吧。”他憨笑道,“萨奇那家伙已经忘不掉芙蕾雅了,就别让他左右为难了。” 萨奇尖叫:“喂!蒂奇你说什么呢?!” 白胡子闷笑,同意了蒂奇的提议。 蒂奇搬来一个酒桶,从自己房间拿了副新扑克,理好牌后给基恩和白胡子一人发两张。白胡子作为庄家翻一张明牌,明牌为7。基恩翻开自己的牌一看,顿时浑身冒冷汗。 一黑一红,一八一四。 这局面居然和他输给马尔科那局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 基恩眼前微微倾倒,芙蕾雅一皱眉,握住他的肩膀,使劲摁了一下。 “喂,基恩!”她把手里剩下半把不死鸟羽毛全都一股脑塞到他脑袋上,蓝黄羽毛慢慢一头,乱糟糟地好像基恩在鸡窝里打了个滚,“我把运气都给你了!现在没人能赢过你了!” 白胡子看着他俩暗笑,又去看马尔科,马尔科正坐在附近的酒桶上,交叉双臂盯着这边。见老爹看过来,马尔科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 基恩深呼吸,稳定住情绪。从蒂奇那里接过第叁张牌,手指在正面摩挲,当然摸不出任何数字。几,是几?总不能再是一张国王吧?莫非这真当是命运,命运告诉他们他们必须命丧于此不可? 基恩手指颤抖起来。他猛地闭了闭眼,涩声道:“芙蕾雅,再给我一点运气吧。” 这是他第一次叫芙蕾雅的名字,但谁都没注意到这个。 他把牌举到芙蕾雅面前,道:“给我个魔法吧,胜利女神殿下。” 芙蕾雅眼睛看着基恩,嘴唇撅起,轻轻在牌上一吹,塑料纸牌微微颤动。 基恩惨笑,“现在只好相信命运了。” 芙蕾雅摇头,“不,现在只好相信你了,鱼人街赌神。” 基恩莞尔一笑,翻来牌面看牌。他一下子惊住了,双眼圆瞪,如泥人一般动弹不得。芙蕾雅探头看过来,也不由瞪大眼睛,登时笑起来。 她一把抽出基恩手中叁张牌,拍在白胡子面前——8、4、9,正好二十一点! “赢了!”芙蕾雅娇笑自傲道,“白胡子!马尔科!基恩赢了!”她喜冲冲,扭头又大喊:“乔斯!波利!基恩赢了!” 波利懒洋洋地从鼻子里嗯一声,乔斯大骂:“那条臭鱼!总算赢回来了!” 白胡子也惊了一瞬,紧接着笑起来,“看来你们命不该绝于此——滚吧!现在就滚!” 萨奇心情复杂地给芙蕾雅他们找了一艘小船,芙蕾雅还笑嘻嘻地跟他告别,临走前还不忘再问一次:“喂,萨奇真的不加入我的海贼团吗?” 萨奇摇头,道:“不了,我从想过离开老爹。” 芙蕾雅表示遗憾,紧接着又高兴地抱了他一下,“没关系!我会找到比你更好的厨师的!” “喂喂……”萨奇无奈。 芙蕾雅顺着船绳爬下莫比迪克号,跳上小船。黑暗中的大海闪着危险的光波,冷冷的月光如刀,在海上留下一条条凶狠的印记。芙蕾雅目光如炬,注视着这片危险的大海。 她笑着问基恩:“副船长,我们现在要去哪?” 基恩虚弱地坐在小船上,苦笑一声,道:“还能去哪,去你心心念念的斐济菲岛吃糖。” “啊~”芙蕾雅不满地说,“现在走都赶不上夏季庆典了耶。”她忽然又笑了,“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们挖一颗糖树走,我们永远就都不缺糖果了。” 基恩淡淡笑了,躺下来。看着这漆黑的星夜,笑声渐大,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清爽的笑声回荡。 波流和乔斯也笑,四个人笑做一团,笑声冲破云霄。 芙蕾雅忽然扭头,看向莫比迪克号的甲板上,一个身影站在甲板边缘看着他们,晚风吹拂他的衣角,长发在空中飘荡。 芙蕾雅笑着扬起来手中火切:“喂——以藏——” 那个身影一动不动。 芙蕾雅猛地把火切扔起来,朝船上人扔去。船边身影终于动起来,抬手握住火切。 芙蕾雅双手承喇叭,朝莫比迪克号大喊:“和之国,有时候的话,一起躲着白胡子偷偷去吧!那时候,要把火切刻好我的名字送给我一次哦!” 一会,船边人转身离去,身影隐没在莫比迪克点点灯光里。 芙蕾雅收回手臂,一脚踩上船头,高声宣布:“小的们,出发了!” “是……”叁人七零八落,懒洋洋地回应。 “声音太小了!再说一遍!” “是!” “还是太小了!在大声一点!” “是——!!!” 小船渐渐远去,在黑暗中掀起的涟漪久久不曾平复。莫比迪克号今夜飘过的大海下,几张纸牌静静地沁满海水,沉没、消弭。 这件事过去叁日后,萨奇想要玩扑克,但却没找到自己放在房间里的新扑克,同房间的蒂奇也说没见过。 “奇怪……”萨奇挠着头皮,嘀咕,“买了五副,我用了叁幅,给芙蕾雅那次用了一副,应该还剩一副才对啊。” “啊,又找不到东西了呀。”蒂奇憨笑,“没办法,这种小东西就是人容易丢,下次多买几副吧,这次先找别人借好了。” 萨奇只好自认倒霉,先借了比斯塔的牌,后来就把这事忘记了。 这件发生在莫比迪克上有关扑克小事,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隐没于时间和历史之间,并不为任何人所知。 送货上门 糖果之岛斐济菲,连海岸和天空都是漂亮的糖果色。 酒馆,像往常那样,七零八落不少客人,几个男人独自喝着闷酒,一个醉鬼趴在吧台上长醉不起,带小孩的高大男人点了果汁,几个无所事事的闲汉凑在一起,只点了一杯啤酒,窃窃私语一整天。 “看见了吗?”脸上长粉刺的男人说,舔舔嘴唇,满脸贪婪之色,“一周前登岛的那个女人。不是,漂亮的那个,红头发的那个,身边跟了几个男人。” “她就住在楼上。”粉刺男人的同伴,那个屠夫道,粗笨手指指指上面,压低声音,“一周——只有一周,你知道多少男人快把酒吧的门槛都踏平啊!那个婊子!” “我好奇多少钱能让我上一次那女人?”矮胖的大胖子眼睛发直,喃喃发问。 粉刺男人嗤笑,“得了吧,你知道市长的儿子,那个衣着光鲜小公子哥,不知道怎么被那个婊子迷了眼,天天送珍珠送珠宝,还跑到她窗户底下唱情歌,结果人家对他根本不屑一顾。” “哈——”屠夫大笑,“那个小屁孩懂什么,女人就喜欢男子汉,那种没断奶的粉面小鬼。我们该自称海贼,编点冒险故事,那女人准上钩。” “建议你们最好不要……”身材最弱小,一直没说话的男人讷讷道,手里的报纸哗哗颤抖。 “怎么,你怕了?” 弱小的男人咽了口口水,把报纸放在桌面上,让所有人都能看见首页上的照片。被他们无礼议论的女人就在报纸上,衣衫敞开到礼仪准许的最大范围,毫无疑问是在考验所有人的意志力。一手握着两把刀,军刀阖上,武士刀半抽出漆黑刀拵,刀身上铭刻着“芙蕾雅”六字的铭文。女人另一只手朝镜头比中指,做了个鬼脸。 照片一角被金色的光线占据,女人的同伴们都在照片后面,各自拿着武器,四人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一身硝烟。 “她是个女海贼。”弱小的男人小说说,声音轻得像是怕惊动楼上沉睡的巨龙。 四人霎时都沉默了,再没人敢说什么。 “冥、冥王的狂犬。”粉刺男小说地念出报纸上女人的称号。 带着小孩的男人忽然动了一下,他就坐在四人旁边,此时扭过头,正好可以看见桌面上的报纸。 “可以借我看一下报纸嘛?”带小孩的男人忽然问。 四人打量他,男人一头卷曲金发,有些长遮着眉毛,但遮不住脸上的刺青,看起来疲惫又温和,可他脸上的刺青和高大的身材给他增加了一点危险性。 小孩躲在他身后,小小的手抓着男人的粉色爱心衬衫的衣角,整个人埋在男人身后,只露出一点黑白斑点的圆形毡帽。 四个男人对视一眼,屠夫小心翼翼地把报纸递给高大的金发男人。 男人低声说了句谢谢,结果报纸迅速地看了眼头版。 《钢铁岛惨遭洗劫,冥王狂犬再次逃脱》 耸动标题下的内容,说明了海军如何在得到钢铁岛的求救后,迅速派出海军中将波鲁萨利诺前往新世界的钢铁岛抓捕海贼。而冥犬芙蕾雅如何狡猾、残忍、冷酷地利用自己的美貌玩弄男人们的心,利用他们逃脱海军的军舰。 其中最有价值的不过是最后一句话:“冥犬一伙再次在大海上消失,海军在海面上一无所获。据悉冥犬已经通过未知手段屡次从大海上逃脱,目前,该手段还并不明晰。” 熟悉的人名让金发男人表情微变。他翻过报纸页面,芙蕾雅四人的悬赏金平行置于第二版。 芙蕾雅的表情在第一,图板最大,照片还是最初长发时的留下的照片,悬赏金已到叁亿叁两万。 白豹波利单手从背后抽出刀剑,半个刀身泛着白光的照片被放在第二,悬赏金两亿七千五百万。 第叁张是海蓝发丝的男人,笑容自信,双指间夹着一张黑桃四的纸牌,是在钢铁岛留下的照片。榨干整个钢铁岛财富的男人,天才基恩,悬赏金一亿,only alive。 第四张,粉发的医生面色狂热,脸上溅着血珠,双目迷离,在血海沉尸间持着枪,一席白大褂。伟大航路的名医,常出奇怪医方,被称为为庸医的布莱恩·乔斯,悬赏金九千万。 金发男人的目光在布莱恩·乔斯的悬赏令上停留许久。男孩抓住男人衬衫的手拉扯两下,小孩幼稚的声音透出不合年纪的颓唐虚弱。 “算了……柯拉松先生……那些医生都一样,治不好我的病的。” “可不要这样说啊,罗!”金发的男人低声嚷嚷,扯开嘴角强笑着说,“吼啦,布莱恩·乔斯可不是之前那些庸医——啊,不,虽然他的外号是庸医,但他本人可是难得一见的名医生,治好过不少疑难杂症。鸟语症的公主,化鸟症的少女,还有那个,非常有名的吐花症,你知道的吧!就是布莱恩·乔斯治好的。” 罗垂下头,有气无力地说:“笨蛋……吐花症什么都是骗人的,怎么可能有人因为单相思能吐出花瓣啊……” “是真的啊!我见过有人得的!”柯拉松强行鼓舞他,“一定可以的!布莱恩·乔斯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罗无力再争辩,小声咳嗽起来。罗西南迪忙抱住他,手足无措。四人一直打量他俩,见那病殃殃的小孩咳嗽起来,面露厌恶,窃窃私语。 柯拉松忙把报纸还给他们,没人接,粉刺男人冷哼一声,恶言恶语道:“病人碰过的东西我们可不敢接,晦气!你拿着吧,我们没人要!” 柯拉松手上一顿,罗探头,嗯哼哼地瞪着他们。 柯拉松无意引起争端,沉默地带着报纸转身。罗却咽不下这口气,趴在柯拉松怀里,故意朝四人咳嗽。小孩的唾沫溅到屠夫身上,飞快沁入肌理。屠夫火冒叁丈,满脸通红,显得面目可憎,砂锅大拳头一捶酒桌,猛地站起来。 “你他么的小屁孩!死——”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猛地向后飞去,撞到墙壁上,摔在地上翻起白眼。 所有人措不及防,屠夫的同伴瞪大眼睛站起来,皆是面无血色,满面悚然。屠夫在斐济菲岛上也算是一霸,竟然一击就被击倒再起不能。 椅子刺耳地鸣叫,酒保摔了杯子,吧台上的醉汉呻吟着扶着额头醒来。 柯拉松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面色平静,淡淡地说:“注意你们的语言。” “对、对不起……”男人们嗫嚅着后退。 “滚吧。”柯拉松不悦道。 罗死死抓着柯拉松的衣服,脸埋在他肩头上,咬着嘴唇浑身颤抖。 男人们把腿飞奔,粉刺男人一条腿刚踏出酒馆,背后银白剑光一闪,男人狂奔的一条腿忽然截断。粉刺男人直到倒在地上,看见自己的一条腿滚到自己面前,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杀猪般惨叫,捂住献血狂飙的半条残腿。 弱小的男人和胖男人像两只受惊的麻雀那样战栗震动,不可思议地看向吧台边捂着额头呻吟的醉汉。 青花白发色的醉汉颦蹙眉头,左手手肘拍击头痛欲裂的太阳穴,右手还握着银白细剑,一缕银光,看不出任何危险。偏偏就是这装饰物一般的华美之物,斩断了粉刺男人一条腿。 男人两只手指撑着太阳穴,目光懒洋洋地在剩下两人身上巡视,似乎在思忖要从何处下刀。 他的目光慢慢停在肥胖男人身上,男人流油似的冷汗流个不停,不禁后退,连声求饶。 银发醉汉置若罔闻,手中银剑一晃,男人脖颈血液狂飙,双目圆瞪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瘦弱男人瘫倒在地,身下已经被尿液汗水浸湿,嘴唇颤抖,“饶了我……饶……对不……为什么……饶命——” 第叁道银光,满屋沉寂,只有粉刺男人的嚎叫在屋内回荡,所有人静止一般不敢在做任何动作。 罗面色发白,被眼前血腥味刺激,又咳嗽起来。柯拉松忙拍他的背,目光看着吧台边的白发男人。 他认出那个人了,刚才还在报纸上见过的,白豹波利。 银白剑收刀,波利趴在吧台上倦倦地打了个哈欠。举起两只手指,声音半含着咕哝:“荔枝棒棒糖酒……一杯……不。”他突然改了主意,“叁杯。” 酒保抱着托盘双膝打颤,不敢怠慢男人生怕他一个不开心砍了自己,又因为恐惧而颤抖,玻璃杯碰个不停,好多东西不停从台面摔下去。酒保颤颤巍巍地扭头看白发酒鬼,正好对上男人懒洋洋的目光,浑身一颤,连忙扭头继续调酒。 波利撑着额头,百无聊赖地又打了个哈欠。 柯拉松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就在他拿不定主意时,楼上穿上塔拉塔拉的脚步声。这声音渐大了,老旧的木质楼梯吱呀吱呀。 姜红发丝从楼梯口显出来,议论中的女人捂着脸颊,眉头微颦。 “波利~”她娇滴滴地抱怨,“我牙疼……” 她视满屋血腥为无物,径直走到波利身边坐下,一下也瘫到吧台上,撅起嘴咕哝:“好疼啊,波利~” “唔……乔斯……” “那庸医,什么都不会!波利~陪我去拔牙吧,我要去镶两颗金牙,这样吃糖就不痛了。” “唔……”波利微微思考,“糖会黏在金牙上吧。” 女人顿时瞪大眼睛,啊了一声。她鼓起脸颊,不情不愿地说:“那就算了……” 半晌,女人又娇滴滴地抱怨:“波利,我牙好疼啊……” “唔……乔斯……” 在他俩车轱辘话滚来滚去的时候,酒保颤巍巍地端来叁杯荔枝棒棒糖酒,带着谄媚笑容奉上。 波利一杯酒端到女人面前,又端起一杯酒自己喝了一大口。女人轻呷,甜甜的荔枝糖果酒流进喉咙,她惬意地眯起眼睛。 “乔斯!”她大喊,“给我滚下来!” 霎时,粉发的男人咕噜咕噜滚下楼梯,手脚并用地爬到女人身边,着魔地大喊:“主人!女主人——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芙蕾雅嫌弃地推开乔斯靠过来的脸,拎起第叁杯酒,塞到他面前。乔斯登时淌出泪,感动地碰住酒杯,大喊:“啊!啊!主人给我的酒!我要封存起开,珍藏一辈子!” “那个……”波利插话道,“这是我点的。” 乔斯的表情一瞬间就拉下来,冷冷地哦了一声,一口干掉整杯酒,把酒杯扔到一边,看也不再看一眼。 波利叹了口气,和芙蕾雅继续喝酒。 他们正喝着,身后有人靠近,芙蕾雅一回头,看见柯拉松站在她身后。 她歪歪头,发出一声轻呼。 “啊,罗西南迪?” 波利和乔斯都看着柯拉松,暗带着戒备。 柯拉松、罗西南迪,金发的带孩子男人苦笑,对芙蕾雅道:“芙蕾雅小姐,好久不见。我想请您帮帮这个孩子。” 芙蕾雅目光下移,看到一只躲在罗西南迪身后的男孩,只探出半个脑袋,一只眼睛,野生动物一般凶悍的眼睛警惕地瞪着芙蕾雅。 罗西南迪把罗从自己身后拉出来,小男生花白的脸庞一下暴露在视线里。 乔斯瞬间叫起来:“哦哦哦——铂铅病!不可思议!” 他瞬间冲到罗的面前,死死抓住他的肩膀,紧盯着他脸上白色的斑驳。成年男人的力量抓得小孩胳膊生疼。 “不可思议!弗雷凡斯的幸存者!呵呵呵呵——”乔斯病态地狂笑,“白色恶魔呵呵呵呵——你居然能活到现在!你早该死了,为什么还活着!我懂了我懂了——” 乔斯猩红的眼仁盯住罗漆黑无光的眼睛,狂笑起来,“因为你想活下来!思想,思想多么了不起啊!因为你太想活下来了,即便身处绝境也绝不放弃,才能真的从白色恶魔的手下活下来!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可以治吗?”柯拉松激动地问,“你可以治好罗吗?” “治好?”乔斯口吻讥讽,“谁能治好?!这是娘胎里带出去对我毒,除非你能把他的内脏全都掏出来彻底洗一遍,晒干,再塞回去!” “怎么这样……”柯拉松失望。罗抿着唇,嘟囔一声:“他早知道了。” “但是!”乔斯大喊,“活下去!让他勉强在这世界上苟延残喘,像条狗一样狼狈地活下去?!”他癫狂道,“你找对人了,你找对人了,你这幸运的家伙!除了我,除了我之外再没人能做到了!” “这就足够了!”柯拉松惊喜道,“这就够了!这要能活下,就总还会有希望!乔斯先生,请您救救罗吧!” 乔斯哈哈笑,又瞬间收敛起笑意,把罗往柯拉松那边一扔,冷冷地问:“可我为什么要救这个小鬼?” 柯拉松忙扶住罗,看向乔斯,粉发的男人冷漠地站在那里。 “是啊,罗西南迪。”芙蕾雅翘着二郎腿,手指不断卷着头发,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你能给我们什么?” 罗西南迪抿着唇,小声道:“钱,你们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芙蕾雅嗤笑:“我不要钱。” 罗西南迪目光无措,又坚定道:“不管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做。” “真的?” “真的。” 芙蕾雅笑,道:“那我要你!” “……什、什么?”罗西南迪惊讶。 “我要你。”芙蕾雅捧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一看就知道,罗西南迪,海军和堂吉诃德家族你那都回不去了吧?身无分文,无权无势,带着一个病殃殃的拖油瓶小鬼,你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我渴求的?” 芙蕾雅在罗西南迪忧邑的目光下继续道:“你,只有你本人了。乔斯可以治疗那个小鬼,我要的报酬,就是你本人。接受吗,罗西南迪?” 罗连忙抓住柯拉松的手指,摇头,“不要……柯拉松先生……不要!” 罗西南迪看了看罗,摸摸他的脑袋笑起来。 “没关系的罗,我之前就认识芙蕾雅小姐了,她是我的朋友。” “不!柯拉松先生,那个女人是个比多弗朗明哥还危险的恶棍!” 罗西南迪笑着拍拍他的脑袋,扭头看向芙蕾雅。 在女人笑意盎然的目光中,罗西南迪轻轻点头,沉声道:“芙蕾雅小姐……请您务必要救救罗!” 绝配 “这是哪来的男人小孩?” 基恩揉着额角,眼圈通黑,又是一夜工作,为了让芙蕾雅从她惹出的麻烦里活下去,天知道他往脑子里塞了多少信息。这些信息里又有多少充满了颜色与暧昧不清的感情。 海蓝人鱼用审视的目光在罗西南迪和罗身上巡视,抱着胳膊,罗马鞋尖暴躁地点地。 罗西南迪习惯性地站在入口处,一个便于后退的位置,但鉴于他们现在正在海平面下几百米,这个位置显得没什么意义。 他一手摁着罗的肩膀,罗半藏于罗西南迪身后,野兽般的目光凶悍地盯着芙蕾雅一伙人。他不信任他们,就算是乔斯说他能治自己的病,他也不喜欢这伙海贼。她们是大海上人渣,是穷凶极恶的歹徒。更何况那女人用他为筹码威胁了柯拉松先生,他又自责又愤恨,火冒叁丈地恨恨瞪着她。 罗西南迪小心地巡视这艘钢铁之船。玫红的小船,不大,却很精致,钢铁船壁刷了整齐的白漆。海中潮湿,家具、用具全都是金属或是玻璃水晶。大厅铺了张桂红色地毯,一张大桌子,还有一面巨大鱼缸,养了一群游来游去的大鱼。 按乔斯的说法,这里面全都是基恩的同类。(基恩:“这是种族歧视!”) 在伟大航路这艘潜水艇算不上大,承载了六人也还空旷。最为特别的地方,这船是一艘潜水艇,不同于漂泊于海面上的木船,潜水艇的航线深埋于海下。 希伯伦岛抢来的图纸,钢铁岛找的船匠和材料。芙蕾雅不太喜欢这艘不开阔的小船,这艘潜水艇对于她而言不过是权宜之计。但基恩对这艘潜水艇喜爱万分,人鱼当然喜欢被海水包围的感觉。他答应之后一定为芙蕾雅买下一艘更大的叁桅杆大船,而芙蕾雅也答应有大船之后这艘潜水艇要送给基恩。 基恩为这艘船起了名——红桃九号。 红桃九号是芙蕾雅海贼团在同时被海军、凯多、bigmom、白胡子四方列上黑名单后,仍屡次能够逃脱、自由航行在海上的秘密武器。 也就是说—— “这里可不是能把你那些随便玩玩的男人带上来的地方!” 罗西南迪一惊,慌乱间手舞足蹈,左脚踩了右脚,摔倒在地,伸出一只手大声喊道:“我跟芙蕾雅小姐不是那种关系!” 基恩完全没理他,好像罗西南迪只是芙蕾雅带上船,不合时宜的一个玩偶,而不是一个活生生有自己思想的人。 人鱼抓住芙蕾雅的衣领狂摇,咬牙切齿地怒吼,“你到底懂不懂所谓秘密武器的意思啊,白痴船长!” “哈——”芙蕾雅嘴里含着两颗糖,腮里鼓鼓囊囊,声音带着橘子糖和草莓糖味的含糊,“罗西南迪可不是我随便玩玩的男人!” 罗西南迪站起来附和:“是的!” 芙蕾雅大声宣布:“罗西南迪可是我后宫的第一个常驻男人!”芙蕾雅竖起一个大拇指,骄傲道,“至少也算是我的侧妃!” 噗通——罗西南迪又狠狠地摔了一跤,仰面朝地。 他猛地从地上抬头,露出一张鼻血横流的狼狈肮脏面孔。金发男人惊疑地大喊:“诶——!?什么?!!” 芙蕾雅歪歪头,对他的夸张表情十分不解,“什么什么啊,我不是都说了吗,我要你啊!” 她双手叉腰,眼睛危险地眯起来:“你可别跟我说你误会了或者后悔了。” 罗西南迪还真想这么说,如果不是芙蕾雅先他一步说出来的话。他还以为芙蕾雅要我意思是要他加入她的海贼团,虽然这也是加入,但这种加入的方式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罗西南迪维持着惊讶的表情,思维空白,脑子转不过来,眼睛渐渐变成蚊香圆圈。 “开什么玩笑!”罗再也忍不了了,芙蕾雅想睡罗西南迪这事在他看来是极大的侮辱,他绝不想要柯拉松出卖身体为他治病。 小男孩冲出来,挡在罗西南迪身前,手一挥,朝芙蕾雅怒吼,“我不需要你们这群恶棍的帮助!” “罗!”罗西南迪喊他。罗仍然坚持挡在他面前,满脸恨怒,瞪着芙蕾雅。 芙蕾雅一挑眉。 “我恐怕,”芙蕾雅嘶声道,“这事由不得你,小屁孩。认清你自己,你能站在这,不过是因为我挺喜欢罗西南迪的,而罗西南迪挺关心你的。我欣赏你之前的沉默,也希望你能识趣地继续保持沉默。你要是再在这瞎嚷嚷,杀了你,把罗西南迪绑起来,拴上锁链关进卧室,对我来说也差不离。” 罗西南迪的脸先是红,霎时又白了,更大声叫了罗一声,声音忧切。 “混账!”罗咬着牙,牙齿因为怒火打颤而咯啦咯啦响,他猛地从衣衫里侧掏出一把小刀,朝芙蕾雅冲过来。 芙蕾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冷眼看着小男孩冲过来。在罗的匕首能碰到芙蕾雅之前,乔斯拎着小男孩破破烂烂的后脖领,把罗提到空中。 罗大吃一惊,视平线上升,脖子被勒住,他握着匕首在空中扑腾着挣扎。 “混账!放开我!” 乔斯伸出脑袋在罗头发后面嗅了一下,嫌弃地皱起鼻子,“天啊,你可真臭!你到底几年没洗过澡了!” “混蛋!” “哈哈哈——”乔斯手臂前伸,罗怎么乱打乱踢也碰不到乔斯,他大声嗤笑,“小鬼的小胳膊小腿,再长个十年吧!” “啊啊——混账啊!”罗怒不可歇。 罗西南迪皱眉看向芙蕾雅。芙蕾雅正饶有兴致地看乔斯欺负小孩,接触到罗西南迪的目光,她笑嘻嘻道: “你可别给那男孩求情,亲爱的罗西。我不会杀了他,因为他是你带来的孩子,但也就这样了,我可不是能对再婚对象带来的小拖油瓶视如己出的类型。” “再、再婚对象……”罗西南迪仍觉得无法接受,试图挣扎,“芙蕾雅小姐,可你和我哥——”见芙蕾雅面露不屑,他又换了个人,“库赞先生是……” 芙蕾雅面色猛变,骤然揪住罗西南迪的衣领,把他拉着俯下身来,鼻尖挨着鼻尖,凑得极近,嘶声威胁道:“我跟他已经结束了!别拿他糊弄我,也别再提起他,给我把那些全都忘记!” 罗西还在发怔,一边的基恩到底反应过来了。 “等会——”基恩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重要内容,追问:“库赞?海军中将库赞?冰冻果实能力者那个?芙蕾雅你睡过他?你为什么没跟我说过?这不对劲,你从十五开始就没有任何空窗期,你什么时候睡得他?你出轨了?!靠——!你他妈的好样的芙蕾雅!雷利居然没杀了你?!这男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到底有多少人知道?” 不需要芙蕾雅再多说半句话,基恩一连串把一切事实都推断出来了。灵光一闪,基恩恍然大悟,“该死的!我说波鲁萨利诺怎么会追你追得这么紧!他是不是知道?!混蛋船长!你到底还睡过几个男人,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开始,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说清楚!他是谁?他哥又是谁?波鲁萨利诺跟你到底怎么回事?!” 一直瞒着基恩的事情被发现了,芙蕾雅面露尴尬,手背起来,东看西看,嘴巴撅成3,小声咕哝:“什、什么库赞啊,基恩你听错了。” “被给我来这套!芙蕾雅你给我坐在这,看着我,把事情说清楚!” 芙蕾雅双手缴着,脸越憋越红,直至羞恼成怒:“人、人家也有自己的秘密嘛!库赞的事情我不想说啦!反正大海这么大,已经不会再遇到他了!” 基恩抱着手臂冷冷地看她,半晌,他叹口气,无奈地捂住额头。 “成吧成吧,库赞的事情以后再说。”基恩一抬头,锋利的目光投向罗西南迪,声音冷酷,不容抗拒。 “现在,我们来说说这家伙。” “喂,乔斯。带那小鬼去看病吧。”基恩道。 乔斯对基恩做鬼脸:“臭鱼,不要命令我!能命令我的只有我的女主人!” 芙蕾雅道:“乔斯,把那小鬼带走!” “是——!!!!”乔斯疯狂大喊,扭着腰,“遵命我的女主人!” “呸——”罗伸长脖子朝乔斯吐吐沫,“变态!” 乔斯额角一跳,手指从脸颊揩下唾沫,猩红眼睛瞪着他。 “小鬼。”他切齿道,“我的脸上只欢迎女主人的唾沫!臭小鬼的唾沫给我自己吃下去!” 他把手指摁进罗的嘴里,罗一口咬下去,乔斯嗷地大叫一声,直呼痛。他想把手指抽出来,可小鬼简直是带着自己对整个世界的恨意在咬人,牙齿深嵌男人的指肉,血丝顺着嘴角流下来,狠狠地瞪着乔斯。 乔斯怒吼:“混蛋小鬼,我只喜欢女主人带给我对我疼痛啊,快给我士下座道歉!” 粉色光波从乔斯身上散发,传到男孩身上,罗瞬间士下座跪在乔斯面前,大声道歉:“对不起!” 乔斯的手指却还咬在男孩嘴里,乔斯被迫趴在地上,手指手臂被扯得生疼。 “混蛋!先松开我啊!” 芙蕾雅和基恩,看向乔斯的眼神好像看在路边的臭虫:“居然连个小鬼都解决不了,乔斯你这家伙……啧——” 乔斯啪地一声,感到脑子里某根神经断了。粉光大作,从乔斯身上传到罗身上,罗浑身一震,一屁股坐在地上,黑瞳仁兜上一圈魔性的粉红。 他楞楞地松开乔斯的手指,砰的脸上一红,忸捏地缴着手指,扭来扭去,扭到乔斯身边,眼睛汪汪看着他:“乔斯大人——您、您没事吧?” “布鲁——”基恩举起录像电话虫,把这幕完完本本全都录下来。 乔斯一点都不为自己欺负小孩而羞耻,反而因为终于遇到了一个精神力不如自己,可以肆意洗脑的家伙而狂喜。他叉腰大笑,趾高气昂,“哈哈哈——臭小鬼,看你还能再臭个脸吗?” “对、对不起——”罗右手握拳,放在斑白的脸边,眼泪汪汪,嘴唇颤抖,“我实在是太粗鲁了。” “哼——道歉有用要海军干嘛!”乔斯反手一指,指向一旁一扇刷了粉红色漆的门板,“去!惩罚你的事情过后再说!先去把澡洗了,然后去手术台上躺着!” “是的,乔斯大人!”罗大喊,一溜烟冲进浴室,忽然传来啪嗒一声。 “怎么回事,臭小鬼,什么声音?你不会摔了什么东西吧?”乔斯骂骂咧咧地走向浴室。 “不——我摔倒了——!”罗充满活力地喊。 “哈?!白痴小鬼!给我乖乖站在那里!等我过去。” “是!乔斯大人!” 乔斯骂骂咧咧地撸起袖子走进浴室,基恩收起录像电话虫,阴险地笑,“收集到了不错的画面呢。” 芙蕾雅不禁打了个冷颤,往罗西南迪身后躲了躲。罗西南迪从罗被洗脑开始,就一直保持着白痴的震惊表情,下颏掉落,双眼圆瞪,快要跳出眼眶。 基恩小心收起录像电话虫,把它锁进一个红木盒子里,再把木盒子锁进长桌后的玻璃柜里。 基恩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后把手指搭成叁角形,放在鼻下。 百米深海之下阳光稀少,电灯泡冰凉的黄色光从他头顶打下,鼻底一片深沉阴翳,大海涟漪掀起波丝状变幻不断的蓝光,投映在屋中,仿佛潜水艇中也灌入蓝色海水,水压压在罗西南迪和芙蕾雅身上。 “坐。”基恩指着对面的两张椅子。 罗西南迪和芙蕾雅乖乖坐下,垂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活像两个做错的小孩被家长问话。 人鱼漂亮的手指敲击金属桌面,深邃目光盯着罗西南迪,道:“现在,把你该说的都给我说清楚。” 罗西南迪沉默了一会,整理思路,他本该隐瞒自己的海军身份,但在芙蕾雅面前,这种隐瞒似乎毫无意义。 他开口了:“我叫堂吉诃德·罗西南迪,海军中佐,曾是库赞中将的副官。” 他看了眼芙蕾雅,芙蕾雅专心扣着指甲上那些亮晶晶的小亮片,面色不变。 基恩皱眉问:“你和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哥哥。”罗西南迪声音嘶哑,“我们的关系并不好,小时候我们就分开了,一年前我发现他成了男海最危险的海贼之一,我主动接下了去堂吉诃德家族卧底的任务。半年前,我就是在哪里遇见了罗——” “一个珀铅病的小男孩。”基恩讥讽地接过话来,“你的正义和恻隐之心让你没法看着这么一个小孩子误入歧途,擅自终止了潜伏任务,带着那个小鬼脱离堂吉诃德家族四处求医。” 跟基恩说话有一种跟鹤中将谈话的感觉,来自智商上的蔑视感让罗西南迪稍微垮了点肩膀,喃喃:“差不多就是这样……” “明白了,谢谢你的故事,真精彩,该放进漫画里连载。” 说起漫画,芙蕾雅可来劲了,苍蝇搓手,兴致勃勃:“我也这么觉得!简直能无缝插进《海洋英雄索拉》里!索拉过去在海军里的好朋友,却为了拯救一个小孩背叛海军,索拉挥泪斩友人,随着最后的告别,枪声一同响起,画面一黑,小男孩长大了要来找索拉报仇,你觉得怎么样?” “好故事。”基恩客观地评价,随即怒吼,“如果你没在这个故事里掺和一脚的话!你跟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又是怎么回事?!” “啊呀。”说起多弗朗明哥,芙蕾雅可爽快多了,挥挥手,做了个手势,表示根本不是什么大事,“睡过一觉,睡得很爽。”芙蕾雅眯起欲望的绿眼睛,舔舔嘴角,回味道,“那男人天赋异禀,很有资本,玩得很大,玩起来还不心疼。该死!上次走的太急了,我还想再好好上他一次!” 罗西浑身一颤,痛苦地蜷起五官。他一点都不想听到芙蕾雅对他哥哥在床上表现的评价!不!一点也不! 芙蕾雅还在回味,基恩叫停了她越来越详细的描述。 “好了,关于多弗朗明哥我听够了!堂吉诃德·罗西南迪,你又是怎么找到芙蕾雅的?大海这么大,你不会想说碰巧吧?” “在火烈鸟号上,芙蕾雅小姐说想来斐济菲岛,我也只是……来碰碰运气。” “然后呢你就真撞上了!好极了!芙蕾雅你到底跟多少人说过你来要斐济菲?!” “没了——别这么看我,真的没了!斐济菲是我在火烈鸟号的杂志上看到的。然后我就和波利一起出海了,剩下的你就全知道了。” “我会好好问波利的!”基恩又看向罗西南迪,不信任地问,“你为什么不回海军?海里里也有不少名医吧?” “我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真的?你真觉得多弗朗明哥会相信一个脱离家族这么久的人?哪怕你是他弟弟,一个没有给自己一起长大,突然冒出来的弟弟?” “他从不信任我。”罗西南迪霎时沉默了,咽了口唾沫,声音低了一点,“但我是他的弟弟,他就这么一个弟弟了。” “海军……我也和试图联系过。”罗西南迪道,“我请求终止任务,将罗作为受害者送到马林梵多接收治疗,但是当我带着罗赶到G5时,穿着海军衣服前来迎接我们的,却不是海军。” 鱼人蓝色的眼睛眯起来,电动在头顶晃荡,海水涟漪的声音包裹着他们,如果海水直接裹住他们,大海辛咸的气息直接传递到肌肤上。 “他们是世界政府的特工,世界政府想要抹杀罗,这个弗雷凡斯唯一的幸存者。” “说清楚点。” “早在弗雷凡斯的珀铅业刚刚兴起的时候,世界政府就参了一脚。早在一百年前他们就派人检查过珀铅这种物质,珀铅的本质不过是毒这项事实,世界政府早就知道了。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世界政府保持了沉默,直至弗雷凡斯的居民身上的珀铅毒发作,他们将其说成是传染病,将整个国家灭亡了。” 罗西南迪垂下眼,他下意识想要抽烟,手指动了动,又忍住了。 “罗作为弗雷凡斯唯一的幸存者,是世界政府的污点。世界政府不会允许罗活下去,而这都是我的错。之前他们并不知道弗雷凡斯还有幸存者,直至我把罗的存在报告给海军,世界政府拦截下了我的电话,得知了罗的存在。” 隔壁传来乔斯病态的喃喃大喊和医疗仪器发动的声音。罗身上的催眠被解除了,又发出愤怒的咒骂大吼,隔着两层墙壁,像蒙着一层厚厚的雾。 “所以你们现在正被世界政府追杀。”基恩总结。 “……是的。” “你居然觉得我们会收留两个被世界政府追杀的人?”基恩做了个手势,阻止了想要说点什么的芙蕾雅,“好像我们自己的麻烦还不够多一样。” “我已经没有办法了……”罗西南迪忧愁的红眼睛流露出几丝痛苦,“CP的特工好几次都差点抓到了罗,而所有的医生看到罗都只会大叫,叫人来抓他。除了布莱恩·乔斯,甚至没有一个医生知道珀铅症不是传染病。芙蕾雅小姐你们可以在海军、凯多、bigmom、白胡子多方敌对下多次逃脱,仍然自由地在海上活动。” 罗西南迪看向芙蕾雅,面露哀求之色,“如果有人能带着罗从CP的追击下活下去,一定也是你们。” “很好。芙蕾雅,我已经不指望你不给我惹麻烦了,但你惹麻烦的能力还是出乎我意料?你确定要接收这么一个大麻烦?” 芙蕾雅唔了一声,歪头看向罗西南迪,“不对吧罗西?你还有事情没跟基恩说呢。” “什么?” “你的果实能力。” “啊,这个。”罗西南迪忙道:“我是吃了寂静果实的寂静人——” “等会!”基恩叫停,不可思议地问,“什么果实?!” 罗西南迪眨眨眼,重复:“就……寂静果实……” 基恩倒吸一口气,一拍桌子站起来,立马握住罗西南迪的双手,脸色大变,瞬间换上一张友好动容的面孔:“同志,辛苦你了,欢迎加入芙蕾雅的后宫,放心好了,我们绝不会让世界政府碰你或者那个孩子一根汗毛的!” “诶?!”罗西南迪惶惑地后退,基恩大变的态度让他心生不安,不明白基恩突然间接受了他是为什么。 他忘了自己坐在椅子上,一下仰面栽倒,躺在地上,脑袋磕了一下,眼前模糊了一瞬。 在这瞬间,芙蕾雅俯下身,笑嘻嘻的面孔出现在罗西南迪眼前。 “你知道见闻色依靠的是什么吗?哦豁,你不知道,你还没学会见闻色呢。” 罗西南迪的身影挫败地灰白了一点。 “嘻嘻~”芙蕾雅笑道,“见闻色依靠的是人类的耳朵哦,你的寂静果实可以说是见闻色克星呢。” 一直以来以为寂静果实最大的能力是安眠的罗西南迪惊了。 “而我比较特殊,”芙蕾雅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的见闻色依靠的不是耳朵而是鼻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罗西南迪睁大眼睛,红色瞳仁倒影着芙蕾雅的笑颜和一张一合的嘴: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是无敌的哦!” 厨师 罗,带着小帽子,身上一块深一块浅的罗,还穿着给病人穿的那种蓝色薄塑料塑料罩衫,急急忙忙从手术室冰冷的蓝色大门里跑出啦,像是个急于保护母亲贞洁儿子。 他冲进大厅,他就是在那里被拉走的,此刻那地方却空无一人。他不也认识这艘潜水艇上别的地方,又急又恼,下意识里不想被那个变态的粉发医生追上,因此不掉头,而是转了个角,沿着钢铁的走廊寻过去。 瞎找一通,还真让他找到了。浅棕色的餐厅,高大的金发男人沉默地坐在铺了米白色餐布的餐桌前,姿态僵硬,充做一尊雕塑。 罗立马朝柯拉松狂奔。 柯拉松若有所感 也在这时抬起头。男人脸上脏了一块灰,头发也焦了一半。尽管狼狈,但看见罗他还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紧接着这个笑容又变得悚然起来。 他俩的声音迭在了一起。 “柯拉松先生!” “别过来,罗!” 呲溜——啪叽—— 罗一脚踩到地上的湿漉漉的酒渍,摔在地上,狠狠地摔了一跤。 咔嚓咔嚓,啪啦啪啦。 芙蕾雅咬着苹果,稀稀拉拉的鼓掌。 她就坐在罗西南迪旁边的位置,像个顽童经常摆出的那种坐姿,一脚盘在椅子上,一脚自然下垂,笑嘻嘻地吃着一个苹果,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看着罗。 柯拉松把罗从地上拎起来,上下打量他一下,见他精神比之前好了不少,不由得笑了。 罗却不太高兴,孩童所能摆出的最凶悍的表情,暗自戒备地盯着芙蕾雅。 忽然他脑袋上挨了一拳,是乔斯。粉发的医生已经追来,取下医用橡胶手套,沾了点粉末的拳头在他脑袋上敲了一小。罗大声呼通,用手捂住后脑勺的包。 “你个小鬼跑得也太快了。”乔斯道,“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诶——”柯拉松忙关心,想每一个海贼得重病的家长一样关心医生的一言一语,“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嘛?” “罗里吧嗦的!”罗不屑地嘟囔。 乔斯狠狠地在他头上转拳头,“哇哦——臭小鬼,注意点你的命还在我手里呢。” “咦——乔斯医生!”柯拉松大声喊他。 “啧。”乔斯对柯拉松道,“我开了药,你看着那个小鬼吃下去。” “一定!” “有什么用……”罗阴沉地说,“什么药都对珀铅症没有用的……”可他还是竖起耳朵,也等着乔斯的药。 乔斯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用一种治疗人员独有的冷漠态度一口气说了十几种药,并且还在不停地往名单上增添药名。值得注意得是,他所说的药物全都是自然中的草药。 柯拉松掰着手指头记,很快就两眼犯晕,完全忘记了,他慌忙扯了两张纸笔,又在拿笔的一路上摔了叁次,终于在沾了自己鼻血的白纸上,用漏墨的钢笔记录下满满一页纸的草药。 药名甚至还在不不断增加。 “……麻黄、藤生、草乌、小叶薄荷搓成球,一天叁次;黄色紫罗兰、灰烬冬玫瑰……” 咔嚓咔嚓咬苹果的声音忽然顿了一下。 “……藤元、白笙、面包树的叶子、椒藤,煮成水,一天四次。” “不可能……”罗插话道,“灰烬冬玫瑰是珍稀药材,整个新世界都找不到多少适合它生长的土地。根本不可能让我一天四次喝!” “诶——”柯拉松惊慌,“那怎么办?” 乔斯捏着下巴露出沉思的表情。芙蕾雅想起芙库蕾赞雅满满一岛的冬玫瑰,神态不自然地挪了挪屁股,可惜谁也没看见。 罗阴沉地盯着乔斯,露出一抹狞笑,“就算你们买得到这么多灰烬冬玫瑰,你们真的愿意把钱扔在我我这种没几年活头的小鬼身上吗?” “说得有道理。”乔斯打了个响指,“那就不要灰烬冬玫瑰了,换成便宜的白菊和黄菊花好了。你死了还能顺便在葬礼上用,不浪费。” 罗火冒叁丈,咬牙切齿地骂了句混蛋。 咔嚓咔嚓咬苹果的声音又回来了。 乔斯的药方还在继续,并且很快就又遇上了新的麻烦。 “焦百合是北海的特产,伟大航路根本找不到!”罗尖锐地指出,“而且焦百合含毒量很大,自杀的人才会一口气吃这么多焦百合。你开这么多,是想干脆毒死我吧,混蛋庸医!” “哈?!”乔斯轻蔑地笑了一下,针锋相对,“那是对普通人而言,你个浑身都浸满珀铅毒液的小鬼可别把自己当普通人了。而且!你懂个屁,学艺不精的小鬼!甭以为你看过两年医学书就能对伟大的布莱恩·乔斯医生指手画脚了!焦百合的毒正好能中和珀铅的毒!只要吃得量够大,你身体里那点珀铅根本就不算什么?!” “那我就被焦百合毒死了!”罗大吼。 “我不是还开了麻黄、藤生、草乌和天芥罗草吗?!这都是解焦百合毒的药!” “这些药也都含毒啊!” “不是还有小叶薄荷,藤元、白笙、面包树的叶子吗!可以中和毒性!” “正好就是百草枯的原料!”罗冷笑着讥讽,“你还不如直接喂我砒霜!” “哈!”布莱恩·乔斯抱着胳膊冷笑,“让我猜猜,你这是从格力高恩所着的《伟大的一百味药方》里看来的知识吧!” 罗一滞,没说话,但脸上用震惊的表情写着:“你怎么知道?” 乔斯嗤笑:“北海有名的医学启蒙书,叁岁小孩的最爱!哈——但是你那本的儿童读物里没写,他们的毒素全都可以被灰烬冬玫瑰或者黄色紫罗兰、菊花所温和吧!” “所以他们确实是百草枯的原料?”罗冷冷地问。 “……”乔斯眉头一跳,沉默不语。 “哈——还不是一样的,给病人喂毒药的庸医。” 乔斯怒吼:“混蛋家伙!医生的话作为病人只要执行就够了!你再啰嗦,我就真的喂你砒霜了!” “你这个庸医!吃你的药还不如直接吃砒霜!” “什么——你个臭小鬼!” “混蛋庸医——!” 柯拉松左劝一句,右又拦一下,左右为难,来回打转。 芙蕾雅一仰手,把吃剩下的苹果核投进垃圾桶,双手背在脑袋后面,身体后仰,椅子晃悠晃悠地在空中打晃。 “我饿了!”她大声喊。 乔斯听见她的话,像是听见枪械上膛的声音,陡然浑身一震。他霎时丢下罗,风一样扭着身体跑到芙蕾雅身边,关切地对他的女主人关心备至,问这问那。 柯拉松捻着写满字的半张纸,分叉的钢笔尖滴滴答答滴着蓝色的墨,滴在地毯上,晕开一大片。他朝乔斯伸出手,大喊:“啊,医生!药!” “先这些吧。”乔斯飞快地敷衍一句,又转身关心芙蕾雅。芙蕾雅烦恼地在餐桌上滚来滚去。 “基恩怎么还不回来——” 人鱼去海里抓鱼了,波利第一次出这个注意的时候,基恩简直怒不可歇,愤怒地嚷嚷人鱼是不吃鱼肉的!然而他现在都已经能品鉴出深海十六种鱼肉口感的细微差别了,虽然让他说,抹上盐巴的烤鱼都是一样的咸,但总有船上没盐的时候不是。 罗又站回了柯拉松的身边,小孩的手拉着他的衣角,恶狠狠地瞪着芙蕾雅和乔斯。 柯拉松还惦记着乔斯没说完的药方,可乔斯此刻只在乎芙蕾雅的肚子。 当基恩带着几条大鱼走近餐厅,便迎接了四人直勾勾的目光。他一顿,把湿漉漉的头发拨到一边,伸出手递出鱼肉。 “喏——波利呢?” “在这呢。”波利领着酒壶,闻着鱼腥味就来了。他还是那副醉醺醺的样子,依着门框叹了口气,“又是鱼肉……” 基恩道:“有的吃就不错了,一个月的蔬菜,你们一周就吃完了,能怪谁?” 波利摸摸鼻子,接过鱼肉认命地去开火烤鱼。芙蕾雅搬着椅子,捧着脸等在他旁边。 乔斯和基恩在餐桌旁坐下,基恩瞟了柯拉松和罗一眼,手指敲了敲桌子,道了声“坐”,于是两人也坐。 芙蕾雅、波利、乔斯和基恩四人自然地说笑打闹,聊聊笑笑。乔斯这个无良大人、庸医总去逗罗这个小孩,罗动不动就火冒叁丈,气呼呼地跟他对骂,基恩哈哈一笑,罗便也加入了他们之间的嬉笑。 只有罗西南迪,听着那些海贼的话题皱皱眉,几次张嘴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沉默地坐在一起,好像拼图碎片拼错了版面,和这艘潜水艇内部轻松愉悦的氛围格格不入。 罗西南迪观察着罗,小男孩脸色好看了不少,刚上潜水艇的小孩还是一副命不久矣的衰弱模样,现在就已经有精力和乔斯对骂打闹了。 布莱恩·乔斯或许真的是举世无双的名医。 可罗西南迪又想起乔斯说珀铅病不可能治好,心里微沉。 他视线里的罗充满活力地大吼,好像个普通的坏脾气小孩。一想到罗可能会在这样的年纪,早早地逝去他就忧郁而愤怒。 不不,一定有办法的。珀铅病是病,只要是病,就一定有办法治疗。 他正苦苦思虑着,忽然鼻尖里盈溢了一股难闻的焦糊味。 “啊……糊掉了……”波利面无表情地感叹了一句。 “算了,能吃就行。”他一耸肩,把签子上黑乎乎看不出什么东西的食物放进盘子里,递给芙蕾雅。芙蕾雅低头看着盘子里黑乎乎的东西。 沉默。长久的沉默。 她猛地把烤鱼放到桌子上,扬起笑容热情道:“我突然也不是非常饿,你们先吃吧!” 众人看着这盘黑乎乎的焦黑都唯有沉默。波利满不在乎地又拿起一条鱼,晃晃半瓶酒,充满创意地道:“看来烤之前应该用酒腌一下。” 乔斯撸袖子站起来,“算了吧你个酒桶,脑子里除了酒什么都没有的家伙,真没用,滚开,让我来为伟大的女主人烤鱼。” 五分钟后,轰隆一声,又一盘黑乎乎的不明物体摆上桌。 乔斯满脸黑灰,挫败地坐在餐桌一旁。 “算了。”芙蕾雅叉腰,叹了口气道,“还是我来吧。” 叁分钟后,他们对厨房进行了抢修,基恩一边用灭火器喷灭炉灶的火, 一边骂芙蕾雅。 芙蕾雅抱着烧得破破烂烂,镶了一圈黑边的衣服蹲在一边,撅着嘴在地上画圈。 火灾在源头被扑灭,波利、乔斯、芙蕾雅叁个人排排坐,带着同样的神情眼睛汪汪地看向基恩。 基恩嘴角一抽,无奈地伸手拿起一条鱼,垂头看了看它。 一秒。两秒。叁秒。 足足叁秒,基恩一动不动,突然他的眼泪喷出来,抱着那条鱼大喊:“啊啊啊啊啊啊——小蓝!我做不到啊!让人鱼吃鱼肉已经很过分了!让人鱼做烤鱼简直是罪孽滔天啊!!!” 乔斯猛地跳起来,激动地大喊:“我就说你和海鱼是同类!” 基恩含泪愤愤地大喊:“你这是种族歧视!!!啊啊啊啊——小蓝!!!我不是故意要吃你啊!!!” 柯拉松额角突突跳,嘴角不自觉地拉起来,那样子还真有点想多弗朗明哥。 “我来吧。”他叹了口气,笑起来,说道,“烤鱼的话,我之前经常给罗做。” “不行!!!”包括罗在内,五人一起大喊起来。 乔斯咽了口口水,腰侧的伤口隐隐作痛——那是救火的时候,柯拉松摔倒不小心磕在他身上磕出来的。他伸出两只手,安抚他:“你就坐在那里,什么都别动,就可以了。” “没错。”芙蕾雅也紧张起来,“现在坐着别动就可以的,放心好了,晚上会让你动很多的。” “诶?!!!”罗西唰得整张脸就红了,尴尬地手舞足蹈。 “混蛋,你要对柯拉松先生做什么?!”罗像只炸毛的猫科动物,夹着肩膀大喊。 “噗通!”一声,罗西南迪左脚踩了右脚,摔倒在地,脸磕在地上,通红的耳尖从金发里露出来。 “啊,罗西南迪!”“啊,柯拉松先生!” 罗和芙蕾雅一起尖叫。 两人一愣,随意扭头怒视对方,目光相遇,火光四射,噼里啪啦作响。 芙蕾雅猛地蹭到罗西南迪身边,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整个人像猫一样蹭在他右边,缠住他一只手臂,暧昧地说道:“啊啦,我和罗西南迪大人间的事情,小鬼少插嘴。” 她说这话时,故意看着罗,神情得意,目光不屑。 罗西南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努力朝左边歪,但芙蕾雅如影随形,始终挨着他的皮肤。 罗顿时火冒叁丈,冲到罗西南迪左边,拉住他的衣角,朝芙蕾雅怒吼:“女色魔!柯拉松先生根本不喜欢你,不要缠着柯拉松先生!” “诶呀诶呀,小鬼当然不明白啦,你的柯拉松先生毕竟是个男人嘛,肯定是喜欢我这个漂亮的大美女超过你这个小花猫。”芙蕾雅尖尖的指尖从罗西南迪的下颌一路往下,伸进罗西的衣襟,在他锁骨前打转。罗西南迪已经动不了了,浑身僵硬,好似雕塑,喉头不自觉滚动,咽了口唾沫。 芙蕾雅饶有兴致,故意往他耳朵里吹气,用妖媚的声音问他:“你说是不是啊,亲爱的罗西~” 罗西南迪浑身熟透的螃蟹一样红,脑子里晕乎乎的。他快要昏厥了,要不是芙蕾雅撑着他,他已经摔在地上了。 乔斯嫉妒地磨牙,咬着牙干笑,“呵——这大个子快熟了,要不我们今天就吃他吧。”没人理她,基恩还在抱着小蓝痛哭自己不是人鱼,波利已经又喝上了。 罗气得跺脚,他看起来是想骂罗西南迪不争气的样子,但口出却是骂芙蕾雅:“色魔!流氓!变态!色魔!” 它来回来骂那几个无关痛痒的词,芙蕾雅完全不在乎,还在往罗西南迪身上更紧地贴,得意洋洋地看着他。罗其实也知道有一些用来骂芙蕾雅这类女子的脏词,但从小的教养让他说不出口,可他真的气急了,那几个不痛不痒的词根本舒缓不了他的心情,那几个脏字就在他嘴边打转,他憋的脸都红了。跟柯拉松一个色,一锅里的大螃蟹和小螃蟹。 芙蕾雅还朝他吐舌头,做鬼脸,故意当着他的面飞速亲了一下罗西南迪的嘴角。 嗡的一声,罗西南迪的脑子炸了。像个坏掉的机器一样歪着头,双目无神,脑子里回荡的全是嘴唇上刚刚那一下的柔软触感。 同时罗的脑子也炸了,“你在对柯拉松先生做什么啊!” 罗气得脑袋上都升起了蒸腾的热气,死死咬着嘴角,眼睛冒火而明亮异常。 芙蕾雅得意洋洋地挑眉,就在那些肮脏不堪、再也收不回的词汇不受控地从罗的嘴里跳出来之前,芙蕾雅头上被敲了一下。 芙蕾雅呼痛,扭头看见拎着酒壶的波利。 “跟小孩子较什么劲。”他懒懒地道,“还是想想我们得晚饭怎么办吧……” 芙蕾雅露出了无措的表情,唔了一声,挫败道:“啊……萨奇,他要是愿意跟我走该多好啊……” “说点现实的……” “我觉得你的鱼,还是能吃的……” “……” “……” “这能这样了吗……?” 罗啧了一声,带着不情愿的神情,僵硬地走到基恩面前,伸出一条硬邦邦的胳膊。 “烤鱼,我来。”他生硬地说,声音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基恩眨眨眼,纠结一番,眼泪汪汪地把小蓝送到罗手上,死死地抓住他的手,不放心地交代:“你要好好对待他,让他走得漂亮点。” 罗撇嘴,心想鱼还能怎么死得漂亮,不全是死不瞑目。 罗,小小的罗,还只有几岁大的小孩子,折起袖子,熟练地腌制鱼肉,升火,夹烧烤架,摆弄调料,烤鱼,刷酱料。 很快,烤鱼的香气洋溢出来。第一条烤鱼装盘上桌。 在小孩子身后几个无能的大人排排队,等着吃鱼,都哦哦哦地鼓起掌。 基恩作为代表,警戒地用刀叉翻了一下,没有糊,又小心地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起来,竖起大拇指:“好吃!” 柯拉松兴奋地举着刀叉骄傲道,“我就说吧,罗之前就经常烤鱼给我!” 剩下几人长舒一口气,顿时兴奋起来,激动地把这盘烤鱼围起来,看它的目光恍若酒鬼见了烈酒、财迷见了宝藏。 罗还在翻着第二条烤鱼,鄙夷地看他们,骂了句笨蛋。 基恩一边吃一边哭,一边哭一边说好吃,一边说好吃还不忘念着小蓝的名字。他抽泣一声,忽然神色一凌,餐叉朝罗一指,大声宣布:“决定了!” 罗一怔。 “特拉法尔加·罗,从今天开始,”基恩用异常严肃的声音说道,“你就是芙蕾雅海贼团的厨师了!” “不可以!!!”芙蕾雅拍桌而起,惊声尖叫,“我才不要这个小鬼加入我的海贼团!!!” 罗本来对这个位置没兴趣,被芙蕾雅这么一叫,他忽然觉得这个职位太他妈合适他了。 “好啊。”他抱着胳膊冷笑,“我接受了!” “好的!”基恩飞快地敲定,生怕罗这个厨师跑了。 “不——!!!”芙蕾雅拍着双颊尖叫,“我不要!!!这个讨厌的小鬼,要不是罗西南迪,我压根就不会让他上我的船!!!罗西——快把他扔了吧,我们再生一个!!!” “啪嗒——!”罗西南迪又摔倒了。 罗冷笑:“没用,晚了!” 芙蕾雅一下铺在桌子上,握拳捶桌,不甘地大喊:“波利!你刚刚为什么要拦我!要是那小鬼骂出来了,我不就有正当理由杀了他了么?!” 罗大吃一惊,愤愤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哇呜——!”芙蕾雅倒在地毯上,撒泼打滚,“我不要!基恩!我不喜欢这个小鬼!不行,我不要他加入!” 罗简直看不过去,喝道:“你是叁岁小孩吗?我妹妹都不用这招了!” 芙蕾雅才不管呢,猛拉着基恩的裤脚。 基恩敷衍地嗯嗯两声,不耐烦道,“迟了 迟了,他已经是我们的厨师了。” 芙蕾雅浑身一颤,忽然安静下来,默默流泪,喃喃道:“完了完了……我的海贼团不干净了……” “这就数你最不干净!”罗大吼,“满脑子黄色废料的色魔!” 芙蕾雅趴回桌上,把下巴挂在桌沿上,朝基恩张大嘴:“啊——” 基恩往自己嘴里送的叉子一顿,反送进芙蕾雅嘴里,芙蕾雅大口咀嚼。 “你这么嫌弃就不要吃我的烤鱼啊!” 芙蕾雅一边嚼一边道:“我已经够难受了,要多吃点烤鱼安慰一下自己。” “哈——虚伪的大人。” “略略略,无知的臭小鬼。” 吃罗西(H) 吵闹又狼狈的晚饭在罗骤然响起的咳嗽声中猛地结束。脸色苍白的小孩脸颊不自然地潮红,裹着大衣,仍然抱住自己的胳膊,打着冷颤。乔斯一摸他的额头,果然又发起烧。 高热让罗的脑子运作得有点慢,坐在罗西怀里,胸口匍匐着喘息,呼出白色的雾气,双眼疲惫而迷茫,无力的身体靠着男人的身体。 罗西按照乔斯嘱咐的那样一边用凉水擦着小男孩的身体,一边等乔斯拿药来。 芙蕾雅好奇地靠近罗白了一块又一块的小脸,伸出手戳了戳,小男孩本该鼓起的脸颊却没什么肉,没有戳通常小孩那种软绵绵、让人爱不释手的柔软。 芙蕾雅啧了一声,遗憾地搓搓染上病态潮热的指尖。罗慢半拍地瞪她,凶悍的目光绵软无力。 芙蕾雅刚扬起一抹恶意的笑容,就被波利从后面摁了下头颅。芙蕾雅捂着脑袋回头看,波利带着一瓶九十二度的生命之水,放在罗西南迪面前。 “用这个。”他声音含糊地说,好像还在醉酒般,“降热快。” 罗西南迪道了声谢,该用生命之水擦罗的身体。清冽的液体一触碰到罗的身体,罗就打了个抖,酒液好像沁入肌肤,流入血液,也好似醉醺醺的了。 波利蹲下来用指尖点了点酒,摸在罗唇上,道:“舔一点,感觉会好点。” 生病的小男孩听话不少,当真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立马变得真的醉醺醺的了,眼皮不住地阖上,呼吸拉长,靠着罗西睡着了。 波利不禁笑了一下。 芙蕾雅抱住着手臂在一边磨牙,神色近乎一个被抢了玩具的怨恨小孩。基恩不住地叹气。 罗西捻着罗的小脸看了看,罗的表情果真舒服多了。 “谢谢……”他小声向波利道谢。他又多看了他两眼,总觉得奇妙,一年前他还在库赞手下,负责追击白豹波利,此时此刻他们却又以一个海贼团成员的身份在一艘船上和平共处。 波利的眼睛始终看着罗,晃晃手里半瓶生命之水。 “在战场上学到的。”他淡淡地说,“喝了酒死去的士兵都是笑着死的。” 罗西抱着罗的胳膊紧了一下。波利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看不出什么心情,干了一口生命之水,又从罗和罗西身边走开。 波利银白色的身影走开,粉色的乔斯带着医疗器械显出来。他现配的药,自己说只用了手边现有的药,药效不会很好。但一针下去,没有五分钟,罗就开始退热。 罗西摸着罗汗津津的额头,感受到掌心温度下降,长舒了一口气。 乔斯又简单给罗做了个检查,一面收起器械,一面嘱咐注意事项。长长一串,罗西南迪想要找个纸笔,又不敢站起来惊动他怀里的罗,手足无措。乔斯见他笨手笨脚的,啧一声,干脆抓着后脖领,把罗拎起来。“算了,这小鬼晚上跟我睡吧。啧——麻烦的小鬼!” 乔斯嫌弃地晃罗,药剂里有安眠的成分,小小罗在粉发医生手下晃来晃去也没有醒。 罗西刚想说什么,芙蕾雅走过来,拍他的肩膀,通知道:“你跟我睡。” 罗西整个人都炸起来了,浑身僵硬,眼睛瞪得溜圆。 芙蕾雅语气自然地判定了罗西的死刑:“我去开会,你先回去洗干净了等我。” 罗西简直紧张得不像话,他终于体会到了芙蕾雅的认真态度,他完全意识到了,芙蕾雅不是在玩笑的。 她要他。 不仅要他的能力,还要他这个人。 罗西南迪觉得那都不对劲,芙蕾雅可是跟他两个认识的人都有关系的人,而且他们也不过是见了叁次,加起来都没超过二十四小时。 他觉得怎么都得拒绝,有可一想起罗,又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他又像着跟芙蕾雅讲道理,说服她真的不合适,放弃这个主意。可在他找到合适的词语之前,芙蕾雅已经跟着基恩,带着波利离开了。只留下一枚黄铜钥匙。 “这以后就是你的钥匙了。”她把钥匙交到罗西手里时说。 罗西握着钥匙,像是握着自己的死亡通知书,脖颈发僵,浑身冒冷汗。 乔斯给罗西指了路,嫉妒地瞪他一眼,带着罗也离开了。 罗西南迪站在芙蕾雅那间写了名字,瑰红色房门前总觉得是站在自己的刑场前。 他咽了口唾沫,给自己鼓气,用钥匙开了四次,钥匙还掉了一次,才把自己摔进房间。 黑暗笼着这间馨香的房间,地上铺了一张花纹毛绒地毯,罗西摔了跤却不是很疼,他好像直接摔进了一堆衣服里,柔软、带着芙蕾雅身体香气的布料落到他脸上。他用手摸了摸,拿下来,待眼睛适应了黑暗,低头一看,原来是芙蕾雅的胸衣! 罗西好像被开水泼了,瞬间跳起来,胸衣扔在一边,连着几步后退,脚下一绊,又摔在地上,下巴着地,咬着自己的舌头,眼泪一下飙出来。 他满脸通红,挫败地趴在地上,打量这间房间。 整个房间温馨的暖色调,衣服、帽子、鞋子、玩具、糖果的袋子、化妆品、装饰品乱糟糟的四处堆放。空气里满是芙蕾雅身上的血腥甘甜,奇异的魔性气味,既危险得让人头皮发麻、尖叫着逃走,又甜腻都让人忍不住多嗅两下。 等罗西反应过来,他已经按照芙蕾雅吩咐的那样,走进浴室,坐在浴缸里把自己洗干净了。 按照芙蕾雅尺寸的订做的浴缸对高大的罗西南迪而言过小了,他蜷缩在浴缸里,两腿折迭,膝盖高于水面,整个人填满了浴缸。他抱着自己的膝盖,金发打湿,变深,卷曲着贴在脸上,又挡住了眼睛。在发丝缝隙,罗西盯着墙上的大理石花纹看,脊背绷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心脏怦怦跳。 他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厌恶,喜欢,紧张,期待,痛苦还是麻木? 他不知道坐了多久,浴缸里的水已经变得冰凉,忽然门外传来大声的开门关门声,芙蕾雅的声音一下传进来。 “罗西南迪?” 她声音含糊,醉醺醺的,还有点大舌头。 罗西南迪一下收紧脊背,警惕又紧张地看向门口。磨砂玻璃上女人的影子越来越大,罗西慌手慌脚地想要找件衣服遮住身体,却发现自己没带换洗的衣服和浴巾就走进了浴室。 慌乱间,他脚下一滑,噗通一声巨响就摔在地砖上。 “罗西,你没事吧?” “别进来!” 那个身影停在门前。 “唔……”半晌,芙蕾雅含混的声音又响起,“我这没有你能穿的衣服,你先将就一下,等下一座岛再给你买衣服。” 罗西南迪支吾地答应一声。 毛玻璃上那个窈窕的影子离开了,罗西舒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他慢吞吞地在浴室里磨蹭时间,极慢地穿上衣服,把每一个扣子都系上,整理每一个角落存在不存在的灰尘,致力于抚平每一条褶皱。 可再怎么磨蹭,他也不可能真的不走出这间浴室,他心里乱跳,慢慢打开房门走出去。 房间里静悄悄,黑暗中没有开灯,只有海水的波光在房里流动,隐约可见淡黄色的床铺上有个姜红色的脑袋倒着,呼吸绵长。 罗西南迪听着芙蕾雅安静的呼吸心里放下点,他看了一圈,决定今晚就打地铺了。 他看见床头的柜子里好像有备用的被褥,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站在船边伸出手,朝床头柜里够。 他整个身子俯在空中,悬在芙蕾雅头顶,他一面注意芙蕾雅一面去碰柜子里的被子。 指尖近了,近了,碰到了!罗西一喜,抓住杯子一边,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倒下,扑到芙蕾雅身上。手里的白色被子直接被扯开,飞到天上。 罗西眼前一花,就躺在了芙蕾雅身上,面对面看见芙蕾雅不太安稳的睡颜,紧皱着眉,睫毛颤抖,好像快要醒来。他呼吸一滞。 白色薄被慢悠悠飘下来,将两个人盖住,笼进一整片洁白之下。 蓝色的昏暗海光透过被子里的棉絮,若隐若现的白色絮状光点,甚至起不到任何照明作用。 罗西南迪睁着眼,黑暗中一个较低的体温蛇一般覆上来,危险的甜腻味缠住他。他不由惊讶地张开嘴,什么声音都还没发出,柔软的触感准确地盖上来,舌头灵活地伸进去,一双手死死绕着他的脖子,摁住他的后脑勺,让他退无可退。 罗西南迪被吻浑身颤抖,双膝发软。和芙蕾雅纠缠在一起的双腿无力地瘫着,腰腹酸软,眼前花白。白色的絮状光点越来越亮,越来越大,直至占据他整个视野。罗西的意识空白,声音和视觉好像都已经远离了他,唯有温柔的触感和霸道的气息,把他整个人包裹、纠缠,他挣不脱、逃不掉,正能被动承受芙蕾雅给予他的触感和快乐。 忽然唇上的触感分开,罗西眼前一黑。 芙蕾雅抓住沿,掀起被子,满屋子黑暗被暴露在他眼前。罗西迷茫地睁着眼,看见芙蕾雅坐在他大腿上,轻软蓬松的红发在空中漂亮,绿眼睛明亮清醒,没有一丝醉意。她反手一拢,白色的薄被裹住她的身体,变成她身上漂亮的白色披风。披风里她衣襟大敞着,裤子松松垮垮挂在胯骨上。 女人一言未发,伸出手,熟练地解开罗西南迪的扣子,手指顺着身体的曲线从胸口往下滑。温润的指尖滑到小腹,罗西不由弓起脖子,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 “嘘……”芙蕾雅将食指指肚摁在罗西红肿的嘴唇上,轻声细语,“别张嘴。我不喜欢你要说的话,干脆别说,乖乖做一个寂静人。” 罗西闭上嘴,湿漉漉的红眼睛哀求地看着她,芙蕾雅联想到祭坛上那只绝望的金绵羊。芙蕾雅不由笑了,吻了吻他的眼睛,罗西金色的睫毛打颤,濒死蝴蝶的翅膀,波光粼粼,撒着最后的磷粉。 芙蕾雅飞速脱下他的衣服,露出他从没给任何人看过的私密处。她一手握住金色阴毛间软绵绵的小罗西,比了一下,很大,却又粉粉嫩嫩,非常可爱,芙蕾雅不由得笑了一下。 罗西脸一下就红透了,把胳膊横眼前,闭上眼。 芙蕾雅其实不太爱给别人服务,她通常充当的都是被服务的角色,可指望罗西自己来显然不靠谱,罗西南迪身上那股让人想要欺负他的气质又让芙蕾雅蠢蠢欲动。 芙蕾雅爱抚罗西的阴茎,感受到罗西南迪在自己手下硬起来,男人强忍住的呼吸还是粗重凌乱起立。罗西南迪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发出丢人的呻吟。 芙蕾雅微微走神,在心里回忆了一下,她上次帮男人撸都还是库赞。她心情有些微妙,但看见罗西胭脂红的脸,想起罗西和库赞的关系,她又忽然笑出了声。 罗西觉得芙蕾雅是在笑他,呜咽一声,侧身蜷起背,阴茎在芙蕾雅手里更硬了 了一点。 不过,如果他要是知道芙蕾雅是在给他撸的时候想起了库赞才会笑的,恐怕瞬间就会萎下去吧。所幸他不知道,因此他在芙蕾雅手里硬得非常之厉害,是他身体自然反应和自渎时从没有过的硬度和奇妙体验。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男人沉迷于温柔乡,原来男人的手和女人的手差这么多。 罗西不断发出可爱的喘息声,他脸色潮红,汗水沾湿身体,小汗珠像是清晨的露水。罗西暗自忍耐的表情实在可爱,芙蕾雅光看着他的脸就觉得心底涌起了一种不同于以往生理刺激的快感,而是盘旋在大脑里的成就感。 她一面握着罗西的阴茎,一面躺在罗西身边,和他面对面,看见罗西猛烈晕的脸颊和迷离流泪的眼睛。他脸上的刺青也变得通红,芙蕾雅用手指描摹那张笑嘴,轻轻吻掉他的泪珠,亲吻滚烫的耳垂。她将脸埋在罗西脖颈间,狠狠吸了两下,不由得像猫似的蹭了蹭。 “你身上有股很好闻的香气。”芙蕾雅用一种孩童的迷恋口吻说,“跟多弗朗明哥身上的味道很像。” 罗西眨眨雾蒙蒙的眼睛,好像已经傻掉了,没明白芙蕾雅在说什么。 芙蕾雅又仔细嗅了两下,辨别道:“是一种类似紫丁香的味道。” 罗西南迪猛地睁大眼睛,整个人如坠悬崖,又好似摔倒了云上。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呻吟,泪珠顺着脸颊滑落,落在床铺上。阴茎在芙蕾雅手里跳动,浓稠的精液毫无预兆地射出来。 床上,芙蕾雅手上,罗西自己身上都被他弄得脏乎乎的。芙蕾雅跳下床拿来湿纸巾,把自己和床擦干净,又帮他擦身体。 罗西简直想把自己蜷成一个球,滚到海的最深处。可芙蕾雅还摁着他,在他小腹上摩擦,他很快又感到腰后侧方酸麻,阴茎又一跳一跳地站了起来。 明明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却好像完全不受他自己控制。他呜咽一声,几乎真的要哭起来了。 芙蕾雅觉得他那个要哭的表情真是该死的可爱,忍不住亲了亲他,再一抬起头,他又露出一种小动物受惊吓的可爱表情。她咯咯笑,一只手抱着他的脖子猛烈地亲他,一下一下,像是小孩子那样又多又密地亲。另一手扯开裤带,扯下裤子和内裤,坐到了罗西胯上。 罗西都还没从芙蕾雅忽然来兴致的吻上醒来,就霎时感到自己的阴茎进入另一个潮湿温狭窄的地方,大腿上方、肚子下方感到成年女子的体重。 他还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往下一看,女人的腿就在他眼前大张着,小腿折在他胯两边,阴唇被挤开,他的阴茎消失在其间。 他最羞于启齿的梦境也没有这种清晰、淫秽的画面,他的理论知识还不足以支撑起一副如此真实的幻想。他恍惚间还不敢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了,惊讶得动弹不得。 芙蕾雅把他的手拉起来,放在自己腰窝上。芙蕾雅在大海上漂泊,肤色被太阳晒出深深浅浅的小麦色,衣服的晒痕、比基尼、泳衣、短裤、短袖的痕迹都很明显。罗西南迪白皙宽大的手掌下,女人的细腰上两个深色的肤色之间边界明显。 视觉上的强烈刺激,罗西南迪猛地红了脸,无措地不知如何是好。芙蕾雅扶着他的手臂动起来,强烈的快感袭击,顺着脊背攀上罗西南迪的脑髓,瞬间罗西南迪再难思考。 他沉浸在一片潮热和馨香中,欲仙欲死。他迷迷瞪瞪,看见蜜棕色胸脯随着女人的动作,欺起伏摇晃。芙蕾雅扬起脖颈,微张红唇,绿眼睛眯起来,轻飘飘地觑将他一眼。 罗西南迪忽然猛烈地流鼻血。 鼻腔的毛细血管破裂,鼻子里腥甜,红色的液体小河一样流出来,沾湿了他身上和被褥。他急急忙忙用手捂住鼻子,芙蕾雅放声大笑,停下下身的动作,俯下身亲了亲他的鼻尖。 罗西愣愣抵抗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被春水洗涤的绿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清透的绿色中倒影着他傻乎乎的脸。 海浪蔚蓝的波辉在整个房间流动,昏暗梦幻的光线中,整个房间散出一种梦幻的感觉。 他也好像在做梦,梦中他躺在柔软的云上,一个漂亮女人坐在他身上,和他赤裸地纠缠在一起,靠得这么近亲吻他,笑着看他。 他忽然摔倒在地,摔在玛丽乔亚的紫丁香高树下,强烈的太阳光穿透云层的剪影,从斑驳的树叶和紫丁香花片中射下来,紫丁香味的阳光熏人,熏得小小的罗西南迪头晕眼花。 他才几岁大,一生中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总说一些难懂的话,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家里都有奴隶,自己家里却没有,不明白为什么其他孩子对他非常的坏,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哥哥不喜欢自己,刻意甩掉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表妹会突然把自己推到在地。 他母亲妹妹的孩子,那个把红色长发藏在泡泡头盔里的女孩趾高气昂地看着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他已经不记得那女孩——那个本该成为他或者哥哥妻子的女孩,到底说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当年抬起头,藏在刘海里的红色眼睛看见天空蔚蓝,眼光刺眼,女孩的脸在背光的强烈光线下模糊不清,只有一头家族特征的张扬红发飘荡在泡泡头盔里,涂了唇膏的嘴巴一张一合。紫色绿色的树影摇曳,紫色小花瓣飘摇坠落,玛丽乔亚倦怠的夏季热风吹拂紫丁香树叶。 沙沙——沙沙—— 他忽然猛烈地流鼻血。 树叶声,尖叫声,脚步声,轻言细语,他被搂进一个沁满紫丁香香气的温柔怀抱里。淡淡的香气,并不熏人,只觉得好闻。他把流着鼻血的小鼻子在这个紫丁香味道的怀抱里蹭了蹭,紫丁香味道的怀抱没有嫌弃他,只是发出了一声温柔的笑声。 啊,母亲。 这是他亲爱的母亲。 他身上有母亲的紫丁香味。 罗西南迪开始哭,哭得稀里哗啦,涕泪横流。芙蕾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稍微好笑地揩掉他的泪水,更多的泪水很快又从罗西的眼眶掉落。泪水沾湿整张狼狈的面孔,混进流个不停地鼻血里,血色泪水晕开,变成玫瑰色的墨水,沁入整个床铺。 芙蕾雅生怕他流鼻血流死,想要中止先看看他的鼻子。一直被动承受的罗西南迪,放在她腰上的手却开始用力,手臂肌肉绷紧,握住芙蕾雅的腰。 金发干燥又被汗水打透,红色的眼睛迷离地看着她,好像在看她又好像根本没看她,而是穿透过几百米对我海上在看虚空中的某一处。 芙蕾雅想了想,俯下身蹭了蹭他湿漉漉的脸颊,鼻血和泪水沾上那头自由的红头发。 “你还想继续吗,罗西?”她轻柔地在他耳边问。 罗西南迪雾蒙蒙的眼睛看着她点头,好像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这是下意识地在附和这个声音。 手指插进罗西南迪潮湿的发间,芙蕾雅轻轻摁压他的头发,笔尖拱了拱罗西的鬓角,嘴里的热气喷洒进罗西的耳朵里。 “说出来嘛,我想听你说出来~” 罗西滚滚喉结,喉咙里发出一声,他艰难地吐出断断续续的话语:“继续……请……继续吧。我想和你做下去。” “很好。” 芙蕾雅立马嘻嘻笑起来,表情神气,啪嗒一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下身继续套弄罗西的阴茎,同时握着他的手覆到自己鼠蹊部。 “那就别光享受,也摸摸我。”她教导。 罗西南迪迷茫地看着她。 芙蕾雅的手指摸上罗西南迪的鼠蹊,指尖顺着那个沟滑过,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沿着脊背攀升,罗西南迪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双腿绷直,爽得头皮发麻。 芙蕾雅轻笑,推了下他的手。罗西南迪颤颤巍巍地把手指摸上芙蕾雅大腿内侧往小腹上转对我那条沟,学着芙蕾雅那样滑过,手指颤抖,没轻没重的。 芙蕾雅眯起眼睛。“不错,不错,摸摸我的胸,你一直看她,你想摸摸她们对不对?” 罗西霎时不能把目光再从芙蕾雅的胸上移开了,他觉得简直是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带着他的手上升,握住了一团柔软的脂肪。柔软丰腻的手感几乎奇迹,他无法形容一瞬间他的心情。 罗西呆呆看着芙蕾雅胸部的表情呆滞,脸上混杂着血色和泪水,狼狈又可笑,但芙蕾雅却觉得他真的非常地可爱,甚至于可爱得过分了。她只见过他叁次,就已经开始喜欢他,想要一辈子把他珍藏,像珍藏一把名刀、一件古董、一件举世无双的珠宝,她不禁俯下身去吻他。 “罗西,罗西。”她具有魔力的声音呢喃、重复,“你是我的,罗西。多弗朗明哥、海军、世界政府、那个小鬼,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这抢走。” 罗西为她声音里认真的占有欲而吃惊,他不能明白芙蕾雅突然涌起的感情,不能明白她的喜怒无常。 芙蕾雅也不需要罗西明白,她只需要罗西为她而失控,因她而快乐,在她的指引下走到高潮。 当然,当然,罗西南迪无法反抗芙蕾雅,她占据高位,占据着主导,手握着力量和罗的性命,一切的一切都变成芙蕾雅手里的锁链,拴在罗西脖颈上,她轻轻一拉,罗西就要倾倒。 罗西被动地在她身体里膨胀、颤抖,难以自持地自己配合着抽动,直至高潮。 他一声中最猛烈的高潮,他无法理解这一切,无法理解控制着他身体和头脑的强烈快感。足足好几秒,他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看着芙蕾雅叫喊,脚尖绷直,眉头紧蹙,似痛苦、似欢愉。 几分钟里,他们的身体仍然不知不觉地紧贴在一起,谁都没起来谁都没说话,安安静静地躺在一起。芙蕾雅轻抚着罗西的头发,眯着眼,喉咙里发出大型猫科动物一样舒服得呼噜声,小幅度地用头顶蹭着罗西。 罗西没有抽离的阴茎再次在芙蕾雅身体里硬起来。芙蕾雅轻笑,用白色薄被给他擦干净脸,双手捧着他的脸,道:“这次你来。” “我……来?” “对,你来。我不喜欢服务别人,所以你来。” “可……”罗西眨眨眼,羞怯地说,“我不会……” “你会,罗西,你会的。”芙蕾雅轻轻抚摸他的脸颊,“这是本能亲爱的,每个人生来就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如果我不舒服我会告诉你的。” 芙蕾雅说完,当真就不动了,躺在罗西身上,等着他自己行动。半晌,罗西才动起来,手臂抱住芙蕾雅的腰,把她放在床上,和她调转位置,趴在她身上。罗西试着缓慢地抽动,芙蕾雅看起来没有任何不舒服,她笑嘻嘻地把腿缠在罗西腰上,双臂抱住罗西的脖子,几乎挂在了他身上。一有一整个想法,罗西就没忍住抬起身,芙蕾雅当真被他抬了起来,坐到了他的胯上,阴茎更深入地旋进。 芙蕾雅咯咯笑,在他脸颊上奖励一吻。“我就说你会!” 罗西抿着唇,没说话,沉默地抽动。 夜晚的深海 ,最后一丝光都消散,只有发光的鱼身上昏暗、变换不定的光线。小小的潜水艇沉默地在大海里航行。潮湿闷热的夜晚漫长又短暂。 一夜过去,芙蕾雅像一只餍足的猫一样迈着轻巧的步伐走出房间,走进餐厅的时候还踮着脚转了个圈。 基恩吃完饭,正在空盘子前看记录指针。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就见芙蕾雅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再看跟在她身后的罗西南迪,疲惫的面孔好像被掏空了,还带着不知为何猛地丢失贞洁之人特有的不安迷茫表情,基恩他嘴角抽了一下。 看见基恩毫不掩饰的表情,罗西尴尬得摸摸鼻尖,随便找了个话题要叉开这个气氛。 “要去哪?” 基恩晃晃记录指针,道:“罗格镇。” 罗西南迪一惊。 “芙蕾雅没跟你说,好了,我大概明白了,也是她忙着干别的呢,怎么可能想得起来说这种小事。” “别这么讥讽嘛,基恩~”芙蕾雅不满地撅起嘴,“人家只是忘记告诉罗西了而已嘛,而且他也不是舵手或者航海士,有什么关系嘛。” 不,他真的是个航海士来着…… 罗西心里默默地想,嘴巴紧闭,一言未发。 基恩也没太当回事,只叹了口气,通知罗西南迪:“我们要离开伟大航路了,目标是北海。” “为什么?”罗西不太明白。 “还能为什么嘛。”芙蕾雅伸个懒腰,撑着脸颊嘻嘻笑道,“因为混不下去了啊!” “是呀,海军、凯多、bigmom、白胡子,再加上世界政府,我们真是把所有的势力都惹了个遍呢。”基恩说着,语气里却没什么抱怨的情绪,反而笑意昂然。 “我的实力还不足以支撑整个海贼团的狂妄,新世界对我们而言还是太早了。”芙蕾雅歪头看着基恩,“没有什么好听的借口,我们是新世界的败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从这里逃离。” “没关系的芙蕾雅,四海同样有大冒险。” “不对,不是这句话!太没志气了!”芙蕾雅猛地站起来,踩着椅子站到桌子上,双臂撑开,抬起头看向远方的天空。 “新世界,我们还会回来的!等我们再回来,我们就不会再这样狼狈地逃离!我会站到最高处,一个所有人都要仰视我的地方,我要成为新世界的王!我要成为伟大航路的王,这片大海的王!我要把我的名字传到每一个地方,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连老朽和稚童都要对我的名字耳熟能详,我要把这片大海冠上我的名字!” 芙蕾雅低下头,朝基恩伸出手,“我的人鱼王子,没有你我绝对做不到这一切,你愿意帮帮我吗?” 基恩失笑,摇摇头,拉开椅子站起来,拉过芙蕾雅的手,一手背在背后,俯身轻轻吻在她的手心里。 “当然了,我的王。” 两人相视一笑,交握的手始终没有分开。 罗西南迪沉默地在一边看着这副和谐画面,像是一个误入的游客,与这副可以直接画在油画上的场景格格不入。 罗西南迪的心脏下沉、下沉、沉入深海无边的黑暗中。 完蛋了,战国先生,我登上的这艘船,船长小姐简直比我哥哥都还要危险一百倍啊。 海军视角 最近,波鲁萨利诺总能收到很多芙蕾雅一伙人在各种服装店里出没的情报。线人从稀奇古怪角度拍摄下来的照片里,芙蕾雅总是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手里拎着好几件男装,掏卡拍在柜台上结账。她身边新出现的身份不明男子手里也是好几件衣服,身上显然也是新衣服,都还没摘牌,领结挂在脖子上没系。疑似被芙蕾雅包养的金发男人总是露出一张无措又无奈的面孔,跟在芙蕾雅身边不超过十步的亲密距离。 不远处的童装店,另一位线人又拍下这样的照片。波利手里拎着一件奶牛波点的可爱连体衣,乔斯手里拎着一件洛丽塔洋裙,两个人左一个右一个围着一个戴帽子的小男孩,小男孩一脸悲愤地挥刀自卫。 第叁位线人传来第叁张照片拍摄于两个小时后。芙蕾雅一伙人在大街上汇合,每个人都领着大袋子。穿上奶牛波点洛丽塔荷叶边洋裙,被当成小姑娘打扮的男孩拉着金发男人的衣角,芙蕾雅面色扭曲,两手拽住小孩的脚腕非要把他从男人身上撕下来。男孩死死抓住男人衣角,身体被拉得打横,双脚乱踢。男人的衣服被拉起来,露出大片腰部的肌肤。他面露惊慌,举起两只手阻止他们,但没啥用。穿裙子的小男孩和芙蕾雅还吵吵该打打,完全不受男人影响。基恩举着照相机,对他们拍个不停。 波鲁萨利诺忽然想到了小时候总喜欢逗自己穿裙子的几个阿姨,还有留下来的那些照片。他笃定,等那男孩长大了,一定会不择手段把这些照片毁灭的,哪怕其实还挺可爱的。不应该说,越是可爱想要毁灭,可爱的程度和想毁灭的程度成正比。 这种照片不间断地沿着一条看似随意,蜿蜿蜒蜒的路线传过来。 布鲁萨利诺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照片用皮筋扎成一迭,在楠木桌上磕一下,转个边,再磕一下。 哒哒、哒哒—— 芙蕾雅一伙人的行动线路在他脑海里逐渐清晰明了起来。 他渐渐明白,他们在新世界逆行。 这或许与他们新加入的两个成员有关。 最近在巡查芙蕾雅一伙人踪迹时,波鲁萨利诺经常感到一股阻力,来自一股庞大的势力,他们似乎也在追寻一个男人和一个孩子的踪影。 起初他不以为意,只当那是芙蕾雅惹到的那伙海贼,可渐渐那势力显露出来的力量越来越大,甚至直接和他手下海军起了冲突,元帅空却因此把他叫去训话。 从空沉重的表情中、空气中难以言喻的恶心气味里,波鲁萨利诺想明白了,在大海之上,有这种能量的,只有世界政府。 回忆一下男人在哪个男孩面前的保护姿态,的男人善良正义像个好人的脸。不必说,世界政府在找的主要是那个男孩。 一个政府派特工追杀一个小孩,还能是什么原因?!不过又是一个恶魔之子,可天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恶魔,是对一个小孩穷追不舍的大人们,还是只是作为污点就要被抹杀的稚嫩儿童。 波鲁萨利诺心里讥讽地想,脸上歪笑着,懒洋洋地应下,自愿受罚写了几千字的检讨。在他心里,却很不快,这是他和芙蕾雅的棋局,却被他人从高层搅了局,不管世界政府要干什么,他都先应下来,至于真的到那时候,他该干什么,政府也没办法。 空当然看出来他漫不经心承诺下的阴奉阳违,有些头疼。 波鲁萨利诺是海军里前途最光明的几人之一,实力强大,脑子聪明,虽然总爱摸鱼划水,把海军当工作而不是事业,但鉴于他也会帮忙处理别人不愿意处理的复杂任务,能在两个极端的同事之间做调和,那点懒洋洋问题也就不成问题。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名叫芙蕾雅的女海贼是个意外之喜。 波鲁萨利诺还从没这么主动认真地工作过,那股认真钻研的劲让泽法看了都诧异。 波鲁萨利诺一路看着名叫芙蕾雅的女人在新世界摸爬滚打,在暴风雨中成长绽放甚至他也是那女人汲取经验的养料之一,在他的追击下磨炼刀锋,锤炼灵魂。 而他不能说没有在追击芙蕾雅的过程中受益。像波鲁萨利诺这种聪明人,身上总有一种问题:他们太不认真了。 起初只是不愿意,毕竟他们随便搞搞就超过了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人,在自己的小圈子一向都是顶端的人物。既然如此,干嘛又要那么努力呢,反正随便应付一下也就够了。 懒惰的滋味尝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叁次,除了泽法的不喜之外毫无恶果,逐渐养成习惯,沁入肌理,刻入骨髓,成了波鲁萨利诺的一部分。 等到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法再认真了。既是不想,也是做不到,骨子里的惰性和中庸之道在影响着他的思维和身体。 而追击芙蕾雅,绝对不是一件他随随便便就能做的事情,随心随意的海贼常常别出心裁,难用常理推断,成长又极快,一天一个模样。她的人鱼副船长是个老奸巨猾的聪明人,当年利用几十家的公司账务漏洞,买下近两百条人鱼和鱼人族的奴隶,又狂卷一个亿贝利,那些公司还得为他隐瞒,还是因为给天龙人的奴隶数目对不上,才把人鱼基恩的存在暴露出来。他加入后,芙蕾雅的踪迹越发难以寻找,而就算他每次找过去,基恩也早就准备好一切——间谍、策反、离间,民心、道德绑架、迷药、偷袭,他无所不用极其。基恩的脑袋加之芙蕾雅的魅力和任性,波鲁萨利诺已经看到了他们无法无天的未来。 他想过放下芙蕾雅,他当然想过啦。芙蕾雅注定不是池中物,无论海军怎么努力拦截,她都一定会带着她那种孩童的天真和轻浮的气质登上顶端,那他干嘛那么费力不讨好地去一次次追击她,浪费这希望无用功。 可,你看,人心就是这么奇怪。每次他一产生这种心情,就会看见库赞。 西海的秘密任务之后,库赞和萨卡斯基的关系越发疏离生硬,库赞瞳仁里燃烧的正义之火也开始熄灭,留下一片迷茫的灰烬。他越发懒散,每日翘班,找个舒服的地方睡觉,把消极怠工当成每日的工作。 波鲁萨利诺在一次奇怪的地方看见他,马林梵多的草丛里、别人家的房顶斜坡上、马路边的石头后面、大海的一块坚冰里,他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就睡。 他看见库赞,就想起他和芙蕾雅在一起时,两个人那副幸福的样子。他爱她,她也爱他。他们点燃地彼此,两团炙火猛烈地灼烧在一起。 直至现在仍然如此,能让芙蕾雅在战斗中分神的方法只有一个,只要提起库赞,她总会失去分寸。连提雷利都没用,必须是库赞,只能是库赞。 她那双在战斗的熠熠生辉的绿眼睛里,只容得下那一个人的身影。 波鲁萨利诺实在好奇,同时心痒难耐。库赞以一种浪漫的方式把他的名字刻进了芙蕾雅的人生里,他想要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被那双绿眼睛认真注视时,心底到底会涌出什么样的感情? 每见一次库赞,他对芙蕾雅的兴趣就增添几分,放弃的想法出现又转瞬被库赞的身影戳破,像个香皂泡泡一样了无痕迹。 芙蕾雅的一切信息,最后都流入他的手里。但是,不够,还是不够——她迷雾般的过去,只言片语的现在,模糊不定的未来:她怎么和雷利认识的?她怎么和库赞认识的?她的出身?她的引路人?她的目标? 他了解芙蕾雅,却又不知道她的过去、现在、未来。 不够,他总觉得不够。他把芙蕾雅的任务紧紧攥在手里,如同把那个女人也攥进手里,巧妙地不让他人染指半分。 他当真在追击芙蕾雅的过程里克服了自己灵魂上的惰性,认真以待。他总能找到她,也只有他,能在他们东一点西一点的线索里、诡异的路线中推断出他们的目的地,顺便还完美地处理了她们惹出的麻烦。 他一个月能在新世界抓不下几十个赏金过两亿的海贼,帮助平息一座岛的内乱,清扫一片底下黑帮,打击一次违法犯罪组织,而这都不是他的本意,不过是追击芙蕾雅路上顺道处理的,芙蕾雅惹出的大乱子。 波鲁萨利诺的能力、名声和人脉却在这些顺道的小事中逐渐攀升。 元帅空当然能看出波鲁萨利诺那小子对那个女海贼有点超越敌人的感情,但相比较与那个女海贼能带给波鲁萨利诺的影响而言,那点小小的感情,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海贼和海军,是没有可能的。 元帅空思量:他已经到了从元帅退役的年纪,下一任元帅必然是战国。他那一任的同僚,最突出的几个:卡普太过自由上面管制不了,泽法心灰意懒,鹤更适合作为幕僚,只有战国名声、头脑、心性、服从性都是最合适的元帅。 可就在接近继任的时间,他的继承者战国却变得急躁和不安。他的养子在秘密任务中失踪,生死不明,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太大了,空很难不去做那个最坏的设想,如果那个叫罗西南迪的孩子真的被找到了尸体,战国兴许也会像泽法那样心灰意懒。哪怕是最乐观的预想,至少一阵子的颓废,总是避免不了的。 再往下看,新一任的海军,波鲁萨利诺、萨卡斯基、库赞领先他人太多,名声功绩实力都已经足够,等他一退役,就可以跟战国一起升任,成为海军大将。叁个实力强横的大将,肯定能为海军注入一剂强心针。 本来,库赞和萨卡斯基都是各自派系中的激进人物,富有热情和追随者,有希望再往大将上更进一步。而波鲁萨利诺性格原因,只能到此为止。 可现在好像波鲁萨利诺和库赞掉了个个,懒散的人开始认真,认真的人懒散起来,空也捉摸不透这些年轻人的想法,但认真抓海贼的海军肯定比消极怠工的海军得他的意。 至于名叫芙蕾雅的女海贼,说实话,他还没把这么一个小鬼放在眼里。如果以后真到了影响海军大将的地步,再除去就是了,他并不觉得这么一个女人,能走到海军动撼不了的位置。 现在好像就到了这个时间点了,世界政府特意派了人来,趾高气昂地官员上来就指责波鲁萨利诺妨碍了政府公务,新加入芙蕾雅海贼团的男人和小孩,是世界政府的目标。 他们嘟嘟囔囔说一堆废话,言语激烈,用词很夸张,不断夸大那个小孩和男人的威胁性和妨碍政府的可怕后果,却对男人和小孩的身份含糊其辞。甚至只要空一问,官员就想被人碰了屁股一样火冒叁丈,权杖在地上敲得啪啪响,说这不是他能打听的事情,大喊着威胁的话,好像下一秒就要把空和波鲁萨利诺抓走处决,只因为他们追寻了那男人和小孩的身份。 绝对他妈的有鬼。 官员又叫要波鲁萨利诺把一切关于那男人小孩的资料上交,波鲁萨利诺微笑着答应,交上去的资料却很敷衍。空翻了一下,打回去,让他别耍滑头。波鲁萨利诺说两句可怕,可下次再交上来的东西还是一模一样的敷衍。 他抵死不从,拒不合作,把芙蕾雅海贼团的资料摁在自己手里,谁也不给看。 说来离谱,他到现在都对引起纷争的那男人小孩长什么都不清楚。海军里除了波鲁萨利诺和他的手下也没什么人知道了,而那群人有只能说出“金发男人”“很高”“脸上涂了粉”“带着帽子”这种最简单的描述。 空拿波鲁萨利诺没办法,只能让他快点把那男人小孩带回来,交给世界政府。 波鲁萨利诺答应,很快推断出来芙蕾雅海贼团下一站的目的地。军舰出航,不久,大跌所有人的眼睛,却是一个受了重伤的波鲁萨利诺回到马林梵多。 见到空第一句话,波鲁萨利诺笑道:“耶~芙蕾雅的新伙伴可真可怕啊~” “他伤得你?” “不是,是芙蕾雅。不过他是寂静果实能力者呢~见闻色克星,真可怕,那颗果实还能这么用啊。不过好奇怪啊,明明站在一起,芙娜却完全没被影响到呢~”波鲁萨利诺捏着下巴陷入沉思,他就坐在空面前,却好像完全忘记了面前有这么一个上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空也没有说话,寂静果实这个词在他耳朵里炸开。 波鲁萨利诺跟战国不熟,当然不知道在执行任务前,战国特意帮他的养子要了寂静果实。可空和战国的养子还算熟悉,战国上班时总要摆脱同事们有空照看他家小孩,空可以算是看着罗西南迪长起来的,他了解那个孩子,那孩子是个被战国保护得太好的天真男孩,单纯的正义之心让他绝不会站在海贼那一方。 但现在他对我寂静果实能力出现在一名海贼身上,那么解释只有一个了。 罗西南迪已死,寂静果实再次被别人吃下了。 空想起战国还在无望地寻找那个孩子,沉寂了。 不,不。他又想。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找到尸体,或许是波鲁萨利诺判断错了,或者是类似的果实能力,在更确切的消息之前,还不能武断地下判断,更不能告诉战国让他慌了手脚。 又说起资料的事情,谈不拢。空揉着额角,先让波鲁萨利诺回去了。 波鲁萨利诺告辞,走出元帅的办公室,晃晃悠悠沿着走廊边走边想,他垂着头,没看路,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走过了,直至感到一丝不该有的清凉。 他抬起头,果然看到库赞躲在一边的花丛里睡觉。 灵光一闪,波鲁萨利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不是听觉嘛,那是什么呢……触觉?不,不,不是,也不会是味觉,果然是嗅觉嘛。” 波鲁萨利诺下了判断,“原来是是嗅觉啊~” 他轻笑起来,心想:“真可怕啊,芙蕾雅。下次再见面,让她也吓一跳吧。” 目标:香波地 很快,芙蕾雅就发现,罗西南迪非常害羞。平日他还能维持住一张淡定的面孔,可但凡昨夜跟她有过亲密接触,第二日就又会像一个遭遇流氓的守贞童男那样怕羞,尽量躲着他的眼睛,自己也尽力不去看她。 芙蕾雅成了他目光里的一片死角,无视中自有暧昧的心情在流动,无声地唤起她在他心里的的存在感。 没一会,罗西南迪经不住这片死区的引惑,投去一瞥,芙蕾雅却没看过来。因为这是白天。 在晚上,只在晚上芙蕾雅才喜欢罗西南迪。她对罗西南迪的喜欢好像只在太阳沉入海底时才能醒来,太阳一被人从海里提起,她对罗西的喜欢也跟夜梦一样散在空中,了无痕迹了。 宁静的夜晚,喧闹的夜晚,她喜欢罗西南迪,喜欢和他挤在一个小小的浴缸里,把下巴放在膝盖中间,听罗西南迪为她读一本小说。罗西南迪声音平稳,有一种沉静的力量,芙蕾雅昏昏欲沉,渐渐歪着脑袋睡着了。 星星遍布的夜晚,月亮圆圆的夜晚,她喜欢罗西南迪,喜欢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嗅着他发尾和自己一样的橘子香波味和他自己身上的紫丁香味。 坠入深深梦境的夜晚,无人入眠的夜晚,芙蕾雅喜欢罗西南迪,喜欢他雾蒙蒙的哭泣眼睛,喜欢他意乱情迷的轻哼,喜欢他无力匍匐着颤抖的脊背。 可白天,黑夜散去的白天,芙蕾雅好像就没那么喜欢他了。 她白日里其实不大爱和罗西搭话。或者说,罗西总是沉默,她又没有耐心去引导对话,罗西一句不搭话,她就懒得再去说第二句。 白天,她对罗西南迪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岛上的时候要跟紧她,绝不能离开她的视线片刻。罗西南迪沉默跟在她身后,充当一个大型挂件。 照罗西的预想,他们在各路追杀之中,应该低调行事,偷偷跑到北海去,可这不是芙蕾雅的作风。 把自己的粉底贡献出来给罗和罗西南迪扑个粉就算是她最大的让步。她们在各方岛上该该吃吃该喝喝,该拆岛拆岛,该打架打架。 一个月下来,罗西南迪已经经历了比他前二十几年人生加起来都要多的事情。树上可以长出动物,半夜杀人的小女孩,生活在高跷上的种族,颠倒的小岛,左右对称的双子岛。除此之外,他还已经跟bigmom海贼团、百兽海贼团都交过好几次手了。虽说他只是一个扮演乖乖躲好放技能,等着芙蕾雅保护的脆皮法师,但也算是直面了大海上最危险的两个大海贼团。 这么一看,他哥哥的堂吉诃德家族,确实还尚且稚嫩,只能在伟大航路之外徘徊。但,假以时日…… 罗西南迪正躲在泥墙断壁后心情沉重地乱想,忽然被芙蕾雅带着在地上打了个滚。他眼前转动,视野还没稳定,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过于熟悉了。熟悉到罗西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耶~好久不见啊,小芙蕾雅。” 波鲁萨利诺先生,罗西南迪下意识把脸埋进芙蕾雅肩头,心脏紧张地狂跳。他和波鲁萨利诺并不熟悉,他知道cp在海军里有自己的线人,他无法信任这个态度暧昧的海军。或者说,他无法信任除了库赞、战国、鹤和卡普之外任何一个他不熟悉的海军。他也不确定波鲁萨利诺能不能认出他这个仅仅看过一两次的上司孩子。 芙蕾雅摩挲一下罗西南迪的后颈,侧脸吻吻他的发丝,眯着眼,悄声在他耳边道:“别怕,把隔音壁张开,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在罗西南迪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按照芙蕾雅的话做了。 改造版的隔音壁张开,霎时,世界一切的声音都从耳朵里消失。 波鲁萨利诺歪着脑袋看了一眼那个颤抖的金发脑袋,微微一笑,薄唇一张一合,却什么声音都没传到他耳朵里。墨镜后的眼睛因为诧异而渐渐睁大,随即转为兴味盎然的笑。 芙蕾雅安置好罗西南迪,抽出刻有自己名字的火斩,欺身上前。 等罗西南迪回到红桃九号都还精神恍惚。 芙蕾雅倒高高兴兴,哼着歌庆祝自己的胜利,她还在跟波鲁萨利诺发生冲突之前买了好多漫画,心情好得不得了。 这个时候,谁都没想到因为这些漫画书,芙蕾雅海贼团内部上掀起一场旷日持久的漫长战争。 芙蕾雅一脚踩到桌子上,挥舞着漫画书,大声嚷嚷:“魔王博杰最强!” “胡说八道!”罗撑着桌沿,蹦到桌子上,抱住双臂,手里握着另一本漫画书,目光尖锐地瞪着芙蕾雅,“杰基女侠才是最强的!” “博杰一个魔法可以摧毁一个城镇!” “杰基一拳可以将山头垂平!” “哼——不过是个魔抗为零的渣渣,博杰一个魔法下去杰基就得喊爸爸!” “那是因为杰基的世界没有魔法,杰基本人的意志力是最强的!反倒是博杰,连杰基一拳都挨不下来。” “别小看魔法师,博杰衣服都是魔法阵,别说一拳了,一百拳都没用!” “不可能!一拳就够了!杰基可是世界最强!” “博杰才是!” “杰基!” “博杰!” “杰基!” “博杰!” “什么——?!你这没品味的混蛋!!!”罗和芙蕾雅同时大喊一声,碰的一声撞上彼此的额头,死命瞪着眼往对方那里碾。 罗没一会就被撵到桌沿边上,小脸上深深浅浅的皮肤全都憋成红紫色,脚趾使劲蹬着桌面也没用,身体还是被成年人挤着退后。芙蕾雅咧开嘴邪笑,得意地盯着他。 “臭小鬼——连自己偶像都守护不了家伙,给我下去吧!” 罗一下被芙蕾雅拱翻,叫了一声摔下桌子。一只手在空中准确地拎住罗的脖后颈,把他拎在空中乱晃。 基恩一手拎着罗,一手在芙蕾雅得意洋洋的脑袋上揍了一拳。 “疼——”芙蕾雅一下趴在桌上,撅起嘴,“干嘛嘛基恩~把我都打傻了!” “本来也不聪明。”基恩斜觑道,罗挂在基恩手上朝芙蕾雅轻蔑地冷笑。 基恩一伸手拦住芙蕾雅朝罗伸出来的愤怒之手。 “你跟小孩较什么劲?”基恩无奈道。 芙蕾雅气鼓鼓地瞪罗。 基恩不明白:“不同作品的角色有什么可吵的?” 芙蕾雅和罗异口同声道:“你懂个屁!” 基恩一愣,嘴角抽搐着冷笑一声把罗放下,罗一下跑出大厅,边跑还边回头做鬼脸。 “白痴女人!杰基最强!” “博杰最强!”芙蕾雅立马回到。 罗的声音远远飘来:“……杰基!” “博杰!”芙蕾雅咆哮。罗跑得太远了,再没传来什么的声音。 “基恩!”芙蕾雅愤怒地指着大门口,“你看这小鬼是不是越来越讨厌了!” 基恩捂着额头,冷笑道:“我懂个屁!” 芙蕾雅猛地捶桌,愤愤喊:“啊啊啊——气死我了!你们都来气我!!你们都喜欢那小鬼超过喜欢我!” 芙蕾雅在桌上打滚,“呜呜呜——这是我的海贼团不是那小鬼的海贼团!你们要向着我不许向着他!” 基恩叹息:“先别闹脾气了,有情况了船长。” “唔……”芙蕾雅噙着一泡眼泪缓缓坐起来。 “快到香波地了。”基恩说,仔细看着芙蕾雅的表情。芙蕾雅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整个人一怔,猛地把指甲咬到两排牙齿中间。 “绕过去绕过去——”芙蕾雅神经质地大喊,“我不要去香波地!绕开香波地!” “香波地是去往乐园的必经之地。” “不是还有玛丽乔亚呢嘛!”芙蕾雅捂着脑袋喊,“我们从玛丽乔亚闯过去!或者水下,水下!潜水艇直接从水下直接开过香波地可以的吧!” 基恩没打声,静静地等着芙蕾雅冷静下来。果然,片刻后,芙蕾雅安静而沉默了。 她咬着牙,像在咀嚼一块石头,嘶声道:“算了……别当真,我又胡说八道了。就去香波地吧,香波地的赌场和酒吧不错,你和波利去逛逛吧,这次我来守船。” 不等基恩回应,芙蕾雅离开大厅。基恩无奈地看着她张皇的背影,这就是为什么他之前都不敢提出离开新世界。 马上就要回到香波地这件事对芙蕾雅的影响很快在每个方面都展露出来。 其中影响最大又最迷惑不安的是罗西南迪,芙蕾雅好像彻底丧失了性趣,晚上一回房间不是发呆就是闭上眼睛睡觉。 罗西拾起一件芙蕾雅乱丢的衣服,迭好放进衣柜里,小心翼翼地回头瞥了她一眼。她正趴在船上,脸颊贴在枕头上,脸前放一本漫画书,手指捻着书页。她维持这个动作十几分钟了,目光放空,显然也没在看漫画。 倒地怎么回事,罗西南迪实在不明白。芙蕾雅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她对什么也提不起劲头,成日懒洋洋,却又攻击性极强。其他人知道她心烦,不去触她霉头,只有罗一向看她不顺眼,今天白天超常去挑衅,芙蕾雅却当真动了火气。 小孩吓了一跳,还是波利把罗拉走了,才让他躲过一劫。 罗西十分不安,当真如同在陪着一只老虎玩,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突然不高兴就把他撕碎了。 “芙蕾雅。”罗西叫了她一声。 芙蕾雅抬起眼睛瞥了他一眼,翻了一页漫画,拍拍身边的床铺。罗西坐过去,芙蕾雅一下挤到他身边。罗西僵硬了一会,侧身躺下。 他看了眼芙蕾雅姜红的后脑勺。 “芙蕾雅,你心情不好?” 那个脑袋点了点。 “那你要不要……”罗西为他接下来要说出来话羞红了脸,他结结巴巴说不出来,“要不要……” 芙蕾雅手指一顿,放下漫画书转过身来看他。绿色眼睛睁大了,仔细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芙蕾雅的手掌覆上罗西的脸颊,罗西紧张地闭上眼。 可半晌,芙蕾雅也进行没下一步。 罗西听到一声轻笑,“我十几岁的时候也这么安慰过别人,可比你熟练多了。” 怀里挤进一具暖和的身体,他感觉到芙蕾雅把脑袋靠到了他的胸前。罗西睁开眼,只能看见红发散在枕头上。 他听见芙蕾雅有点疲惫的声音:“算了吧罗西,你不想做,我也不想做,没必要。” “等离开这里,离开这片讨人厌的地方,我心情好了,你想做几次都可以。我困了,罗西,我们睡吧。” 罗西红着脸闭上眼。思绪飘转,想法在他脑袋里打转:香波地。海军驻扎地。战国先生。鹤阿姨。洗洗果实。洗洗。把内脏清洗一遍。洗洗。和罗隐居,像普通人那样简单平淡的生活。 芙蕾雅想的更多更远,她想整个世界,想除了香波地之外所有的岛屿,想除了雷利之外所有的人,想全世界的大冒险,想着精彩又刺激的一切经历。想着自己拳打脚踢,雷利跪地求饶。 他和罗西,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做着两个截然相反的梦。 好像跟她一年前在香波地,跟另外一个男人躺在床上时,也没有什么区别。 倒是罗,小小的罗,白天受了气的小家伙,咬牙切齿地在梦里蹬开被子,跟芙蕾雅做起同一个梦。 “混蛋!”他在梦里呢喃,“……总有一天……让你跪地求饶……” 乔斯翻了个白眼,给小孩掖掖被子。 骚乱 芙蕾雅是这样想的,只要她不踏上香波地的土地,她就不算是回到了香波地,就没有推翻了自己的话。 就算是她已经深切地意识到自己是个很难遵守誓言的糟糕家伙,可唯有这条,唯有这个她曾经咬牙切齿对雷利说出来的诺言,她再也不要回到香波地的决心,她决计不想违反。 她猫在红桃九号的船上,看着基恩、波利和乔斯离开,他们各自都要补充私人用品,还要帮芙蕾雅买东西。芙蕾雅列了长长一张单子,基恩看着上面狗爬一样的字,甚至还有错别字,无奈的抽抽嘴角,把纸条塞进衣服内侧,转身离开。罗西南迪说想带着罗去香波地岛上玩,也带着罗离开。 离开时罗西南迪回头看了芙蕾雅一眼,女人挥挥手,让他带着那小鬼快滚。罗朝芙蕾雅瞪眼。芙蕾雅朝他冷笑一声。 一大一小两人目光噼里啪啦一阵,双双冷哼一声,别开目光。 待所有人都走了,她趴在桌上,抱着自己的胳膊呢喃:“没事没事,只要不下船我就没登上香波地……只要不下船我就没登上香波地……只要不下船我就没登上香波地……” 她把记录指针拿来,放在眼前,叁个指针都指着一个地方。芙蕾雅猛盯着玻璃球里的指针看,祈盼它下一秒就赶紧转向。 其实完全不用看,芙蕾雅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记录指针需要叁天才能在香波地充满,她至少需要在香波地待满叁天才能离开。 焦躁、不安、烦恼、愤怒。 香波地满满的肥皂香总往她鼻子里钻,她的见闻色比一年前好出不知道多少,本来淡淡的肥皂香也变得熏人,熏得芙蕾雅头晕。原本熟悉到让她厌恶的肥皂味微微变得有点陌生,从中焕发出一股新的强烈情感。 第一天她还在船上各个地方打转,第二天干脆窝在卧室不动弹。第叁天上午基恩死死地抱住她才没让她冲进驾驶室,直接把船开进玛丽乔亚。 “下午!下午!”基恩拽着她大喊,“再忍几个小时吧,下午我们就走!” “几点!?” “八点——不不不!别冲动!六点,五点五点行了吧!最早也得五点,不然记录指针都充不满。” 芙蕾雅勉强同意,又无力地趴回桌子上,把脸埋进胳膊里,一动不动了。 “五、五点?!”罗西南迪惊讶地拍桌子站起来,表情有些慌乱。 “没办法。”基恩摁着额头,“在多待一会芙蕾雅就要疯了,有什么想买的要买的都快点干!四点叁十全都要回来,五点就走。” 基恩狐疑地看了罗西南迪一眼,问:“你在香波地有什么事么?” 罗西一慌,抓住罗的肩膀,勉强笑起来道:“啊罗!你还没在香波地玩够呢吧!” “啊?”罗惊讶地喊了一声,看见罗西的表情,目光闪烁,支吾着应和,“啊……嗯,对。” “那我们就快走吧!”罗西抓住罗就跑,一下就从潜水艇上跑下去。 基恩皱眉看着他的背影,在看芙蕾雅,她还颓废地趴在桌上,好像根本没注意到眼前发生了什么。他朝波利打了个手势,波利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走出潜水艇。 一个小时后,波利却让基恩又在香波地的酒吧遇见了。 “波利。”基恩捂着额头,十分头疼,“你不是去跟着柯拉松了么?” 波利垂着眼睛,慢吞吞地回答:“想留的自然会留。不想留,留不住的。” 虽然理是这么个理,基恩叹了口气,一屁股在波利身边坐下。 “你不是挺喜欢那个小鬼的吗?” 波利没搭话,晃着手里的酒杯,目光在虚空中起伏。酒柜里各色酒瓶反射着微光,两把匕首插着两张通缉令挂在墙上,通缉令上芙蕾雅的笑容还是不变,明亮又狡黠。 “当真没办法治了么……”他用手指撑着下巴,目光在酒吧里流动,兰花草、鱼缸里蓝色的游鱼,一缕白发从闪光的鱼后转过去,白色的圆形反光闪烁。墙壁上投下男人走动的影子,一缕头发垂在额前,带着银白色的边缘,那人拿起鱼饵,背过身去撒了一把在浴缸里。 基恩朝吧台里的人举起两只手指,要了杯酒,无奈地回答:“乔斯不是说了吗,除非把内脏全都拿出来清洗一遍。” 波利用拎着酒杯的手腕撑着额头,目光从鱼呆滞的眼珠上移到基恩腰侧鼓鼓的包上。 “基恩。”波利懒懒地说,“你说,恶魔果实真是什么能力都有不是吗?” “或许吧。”基恩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可不确定我带的钱够打听叁颗恶魔果实的下落。”他抬眼看向端来酒水的酒吧老板,笑着问道,“不过,这还的看您的,是吧,夏琪小姐?” “哼~叁颗恶魔果实嘛,真是贪心的家伙。”夏琪笑着把酒杯推到基恩面前,右手夹着眼放在脸颊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基恩。 “你想打听的是那叁颗果实?” 基恩飞快地道:“快快果实,貌貌果实和能够把人类的内脏掏出来彻底清洗一边再塞回去的恶魔果实。” 夏琪似笑非笑地扫了眼鱼缸的位置。 夏琪问基恩看着他,“最想知道的是哪颗果实呢?” 基恩思忖了一番,飞快地看了一眼波利,“快快果实。” “如果我只能告诉你两颗果实的下落呢?” “那就快快果实和貌貌果实。” 夏琪笑着吸了口烟,“明明是条人鱼却在追寻恶魔果实嘛?就算是被大海所爱的种族,吃下恶魔果实也会被大海排斥哦。” “无所谓。”基恩面色不改,毫不犹豫地说,“请把快快果实的情报告诉我。” 夏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长长的轻哼,眼睛一转,笑道:“快快果实的情报六千万,可以清洗人类内脏的果实叁千万。” “貌貌果实呢?” 夏琪眼睛闭了闭,哑声答道:“送给你们好了。” 见基恩面露怀疑,她淡淡道,“本是一个笨蛋男人为讨女人欢心才拜托收集的貌貌果实的情报,可这女人跑了,貌貌果实的情报变成了无用的东西,现在就当是赠品送给有需要的人吧。” 基恩思忖一番,把钱袋放到吧台上,他刚从赌场赚来的,整整一个亿贝利。 夏琪点了点,把钱袋放到吧台后,朝基恩招招手。基恩站起来附耳过去,夏琪对基恩耳语一阵子,基恩的面色渐渐沉重起来。 终了,基恩站直身体,一口气把酒水干掉,道了声多谢,跟波利一起离开。 一路沉默,基恩不禁一直瞟波利。港口渐渐在视野里出现,马上就要回到红桃九号,基恩忍不住开口。 “波利,要不今晚你去和芙蕾雅睡吧。” 波利眼皮也不抬,淡淡道:“他会回来的。” “我宁愿他们不回来。”基恩冷冷地说,“手术果实世界政府出价五十亿、洗洗果实在海军鹤参谋的肚子里,我们能拿回哪一个?” “手术果实听起来不错。” “别,波利,想都别想!” “为什么不,芙蕾雅也会想要。” “芙蕾雅才不会想要手术果实!她只会为了那小鬼去拿手术果实。” “都一样。” “不一样!不,波利。如果是芙蕾雅自己想要,她想吃下去,想拿去赏玩,想用来喂鱼,怎么都行,只要她想要,我就去想办法。但现在的问题是,她不想要!她只是为了罗西南迪,罗西南迪为了罗,她才愿意去认真看一眼那颗麻烦的果实。这才不是她想要!” “那好吧。”波利无所谓地说,“那我想要,可以了吗,基恩。” 基恩磨牙,“干嘛非是那小子!你要是想要小鬼,大海上多的是身世悲惨又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小鬼,那男人带来的小子太麻烦了——你笑什么?” “基恩,你到底是不喜欢罗,还是不喜欢罗西南迪?” 基恩勉强地笑了一下,“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就算不是现在,他也迟早会离开。” “你怎么知道?” “他没有欲望。” “人人都有欲望。” “这不一样,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波利你想要自由自在的漂泊,我喜欢刺激,乔斯色欲熏心,芙蕾雅最贪心她想要世界上一切都臣服于她。我们为了我们想要的东西都可以舍去一切,可以不择手段,但罗西南迪那个家伙,他不是这样的,他是个传统意义的好人,他迟早会回到海军那边去。” “我还是那句话,人人都有欲望,基恩。罗西南迪也有非要到大海上才能找到的东西,只是你没看见而已。” “你看见了?” “没有,但我知道。我也不是从开始就是现在这幅模样,我也曾是体制、秩序和正义的拥护者。如果他真的是你所说的那种人,他就不会为了一个小孩中断海军任务,为了一个孩子与世界政府为敌。” “那是因为他是个正义的傻瓜!” “不。”波利扭头看基恩的眼睛,“那是因为他心里有负罪感。我不知道他为何而惩罚自己,但他自认是个罪人。他要么迟早把自己逼疯,要么找出一条赎罪的路,原来是海军,后来是阻止他哥哥,现在那条路是罗和芙蕾雅。” “谁知道他会不会像抛弃海军一样为了什么抛弃芙蕾雅?” “这就得看他到底在为什么而赎罪了。” 基恩猛地皱起眉头。“他为什么而赎罪?” “不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过他会明白的。”波利微微垂眼,“他会明白的,或许只是一天早上,在床上醒来,突然就醒悟了,你只是要给他一点时间基恩,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和芙蕾雅一样那么清晰地认识自己。” 基恩还想说点什么,但他们已经到红桃九号了,芙蕾雅就在门口等他们回来,一见着他们会大声叫他们的名字。 乔斯已经回来,正摆弄着他的药物和裙子。 “都是给那小鬼的。”乔斯狞笑,“花了我四千万贝利!我一定要把那小鬼苦得哭爹喊娘。” 芙蕾雅摆弄了一下那件红裙子,比了下袖子,才到她小臂长。她拎起来,面露怀念之色:“原来船上也有人老给我买裙子!” 芙蕾雅基本不会提遇到他们之前的事情,但香波地的气味在使她烦躁之余也勾起了她的回忆,她略带怀念地想起奥尔杰克斯森号。 基恩好奇问是谁。 芙蕾雅哼笑,亲昵的口吻说出一个名字:“斯宾塞大哥哥——哈哈,他要是听到我这么叫他一定会惊讶地整个人仰倒。你们不认识也很正常啦,罗杰大叔离开后他就不知道去哪隐居了,已经不做海贼了。” 她不由笑了,“他这个人,嘴上说舍不得我,但走得干净利落,连个头都不回。” 基恩不知道该说什么,芙蕾雅在他说话之前扔下裙子,问乔斯:“几点了?” 乔斯抬起手腕上的表:“四点叁十五了。” 芙蕾雅微微抬头,“罗西还没回来。” 基恩目光闪烁,看了波利一眼,正好波利也在看他,波利摇摇头,基恩想了想,到底什么都没说。 他们从四点叁十五等到五点,又从五点等到五点半,最后从五点等到六点。 长长的黑色走过十二,短针走过六,芙蕾雅猛地拍桌而起。 “我受不了了!”芙蕾雅大喊,“不等了!波利——” 波利放下酒瓶,站起来。 “走!我们去找罗西南迪和那个小鬼。” “你要去香波地?!”基恩震惊地脱口而出。 芙蕾雅颦眉点头,她从桌边拿起两把刀,一边把刀挂到腰边,一边对基恩道:“你和乔斯留在这,准备开船,等我带他们一回来,我们立马就走,一秒都不要停!” 基恩忍不住站起来,大喊:“可是,芙蕾雅……” “别说,基恩。”芙蕾雅阻止他,脚步并不停,边走边说,“如果他会离开,唯一的理由就是我没给他说清楚。我想要他,想要他留在船上,不是因为他是寂静果实能力者,只是因为我喜欢他。我得亲口去告诉他这一点才行。” “如果他还是要走呢?” “那就打断腿带回来。”芙蕾雅扭过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咬着牙道,“他已经是我的了,我的!谁都别想把他拿走。” 基恩霎时失去了语言,他眼睁睁地看着芙蕾雅和波利离开。姜红色的发丝飘动在坚毅的背景后,香波地的阳光明媚,树叶投下的青色树影摇曳,泡泡不断升高,在百丈青空上,啪的一声炸裂。 芙蕾雅一脚踏上香波地的土地,扶着刀,义无反顾地向前。 见闻色张开,芙蕾雅和波利朝着一个方向坚定的走去。 傍晚的香波地群岛喧嚣热闹,芙蕾雅直接带着波利冲进了两家香波地最好的医生家里,刀剑架在脖子上,他们很干净利落地交代了确实有个大人带着一个珀铅症的小鬼来看过病。 说起那个孩子,原本恐惧的眼睛变得更加惊恐,混杂着厌恶,大喊:“传染病!传染病!那个人居然把得了传染病的人带到了香波地!” “你不会还给政府打了电话吧?” “打、打了……” 波利一拳揍到医生的下巴颏上,医生咬到自己的舌头,坐到地上,咳出一口血水,捂着脖子恐惧地看着他们。 芙蕾雅面无表情地抽出剑,武士刀侧面刻着她名字的铭文闪烁着寒光。 “不,别……求求你……”医生不断后退,哀声求饶。 求饶声消失了,芙蕾雅用医生的白衬衫擦干净刀,插回刀鞘里。 “罗西也太粗心了,居然留下了这种线索。”她嘟嘴抱怨,“怪不得世界政府总能追上来。” “他心太软了。”波利含混着说了一句。 “果然不能放他离开我半步。”芙蕾雅眯着眼看向另一边,“走吧,香波地30号还有个医生名声不错,我记得他住在哪。” 芙蕾雅掸掸身上的灰,把一身血气留在屋里,和波利一起走向30号。 他们藏身于兴奋的观光人群中,快速地往30号走。忽然沉默和惶恐如潮水一般沿着街道涌来,鞭子凌空声传来,芙蕾雅敏锐地抬起头。 人头在她眼前一个一个垂下,身体一具一具俯下,带着玻璃头盔的臃肿男人站在高处,手中鞭子飞舞,啪得一声抽到身下男人身下。 天龙人…… 无人说话,无人敢说出他们的名字,但他们的名字就在每个人心里。无人敢抬起头,没人敢直视他们的身影,但他们的身影就在每个人心里。战栗、沉默、在不安中忍耐,继续忍耐,这就是人们在天龙人面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天龙人舒服地坐在奴隶拉动的高大彩车上,缓慢地在街上前行。奴隶带着麻木的神色,咬着缰绳,用手和膝盖在路上前行。 波利皱起眉头,他带着愤怒地心情扫过天龙人屁股下的奴隶们,强忍着暴戾的欲望,扭头去看芙蕾雅。 出乎他预料的,芙蕾雅在也在颤抖。绿色瞳仁缩成针尖大小、猛烈战栗,握着刀柄的手掌收紧,指尖泛白,嘴唇煞白不住地蠕动。 “芙蕾雅?!”波利小声叫了她一声。 “波利。”芙蕾雅压抑着颤抖的声音,声音嘶哑,“他在这……” “谁?” “雷利,雷利就在这。”芙蕾雅咬着牙,既像是要逃跑又像是要砍人。 波利一惊,立马环视了一圈,悄声带着她后退,一面问她:“在哪?” “不知道。”芙蕾雅胸口剧烈起伏着,“但他肯定就在这,错不了,我闻见他了!” 波利的眉头死死地绞在一起,他飞快在天龙人身上扫过。天龙人还在耀武扬威地挥着鞭子,所到之处,无人站立。 他的车马就快要走到他们面前了,很快人群就藏不住他们了。 波利迅速做出判断,“走,我们现在就离开香波地。” “不行!”芙蕾雅咬着牙说,“罗西南迪就在这,我已经闻到他了。” “别管他了!”波利恼火地喊,“你不是不想再见到雷利了吗?我们现在就走。” “不!”芙蕾雅抓过波利的衣襟,低吼,“他别想再影响我了!如果因为他就放弃罗西南迪,那和之前有什么区别!我已经因为他失去过重要的人了!绝不会再因为他失去第二次!如果他要来……”芙蕾雅猛地咬住下唇,刀柄被她捏得吱呀响,她轻声呢喃,“那就让他来,我今天非要砍他一刀不可。” 波利盯着她的眼睛,肩膀渐渐塌下来。 “成,一会我们去砍雷利一刀。”他无奈地扒开芙蕾雅紧握住他衣襟的手,“天龙人快来了,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芙蕾雅切了一声,厌恶地瞧了一眼天龙人的方向,不禁脱口抱怨,“居然也是红发!那猪猡也配?!” 她的声音有点大,周遭的人目光惊恐地看她,芙蕾雅苍白着脸色,剜了那红发的猪猡一眼。刚扭身要走,忽然那天龙人大喝一声:“那小鬼怎么回事,怎么不跪下!” 芙蕾雅和波利转过脸去,顺着天龙人鞭子所指的方向,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抓着裙子站在一条巷口,眼睛瞪着圆圆的,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天龙人。 “跪下!”天龙人大喝。 “跪下……”女孩身边的一个大人小声地拉她的裙子。 小女孩好像吓傻了,一动不动。 天龙人狞笑一声,手臂挥动,长长的鞭子在空中划出凛冽的曲线,沾血的鞭子朝女孩飞去。 一只手从女孩身边伸出来,准确地抓住在空中的鞭子。跪倒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看着小巷黑暗中,一个金发的男人抓着鞭子缓布走出来。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只有嘴角的笑嘴纹身和眼睛下的倒刺给他增加了几分诡异的危险气息。 芙蕾雅朝他迈了一大步——罗西南迪! 他看起来比离开时要沉默得多,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整个人颓废又痛苦。 见到他,天龙人比芙蕾雅更激动。“大胆!”他怒吼,“给我杀了他。” 迅速有海军端起枪,黑黝黝的枪口朝向罗西南迪。 罗西南迪沉重的目光在天龙人和海军身上滑过,最后落在一人身后大大的正义二字上,久久没有回神。 空气凝结,风早已经停止,人群如同荒草一样凌乱地倒在地上,死一般的寂静。海军脸上留下冷汗,等着指挥官下达命令。可指挥官的命令迟迟没有下达,有好奇的人看向自己的指挥官,那名年轻的中将面露不可思议之色,震惊地看着那个大胆的男人。 罗西南迪垂下头看了眼那小女孩,小女孩已经吓呆了,张着嘴痴痴地看着他。 “给我杀了他,还在等什么?!”天龙人怒不可歇。 可指挥官还是没有下达命令,死死地盯着金发的男人,嘴唇呢喃,无意识地喊出他的名字:“罗、罗西南迪……?” 天龙人一滞,扭头朝指挥官大喊:“你、你说他叫什么?!” 罗西抬起眼睛,看向指挥官。“好久不见,伯林。” 伯林对天龙人得问题置之不理,专注地盯着罗西:“你、你怎么会……?你不是去执行秘密任务去了吗?!” “他叫什么?!”天龙人跺脚、疯狂地嘶吼,“你刚才叫他什么?!” 指挥官也不禁大吼起来,“什么意思?!你要背叛海军了?!” 罗西沉默地掏出烟,叼到嘴里,一边打打火机,一边含糊地反问他:“伯林,你为什么要加入海军,就是为了保护你身边的天龙人吗?” “他叫什么?他叫什么?!回答我!” “别岔开话题!你到底去干嘛了?!你要去做海贼了吗?!” “混蛋!你们这群我的狗!不许无视我——” “别不说话!你对得起库赞中将,对得起战国大将吗?!” “他到底叫什么?!” “叛徒!叛徒!” “他到底叫什么?!!!” “你是海军的叛徒,罗西南迪!!” “罗西南迪——!”天龙人倒吸一口气,轻声重复,“堂吉诃德·罗西南迪!” 罗西南迪终于打着了打火机,小小的火苗点燃大火,他身上的大衣和烟头一起燃烧起来。 烈焰汹汹中,罗西南迪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比火焰更明亮。 “伯林。”他问,“海军的正义到底是什么呢?天龙人又凭什么踩到所有人的头顶上呢?” “你说什么?!” “天龙人不配,我说天龙人不配!” 所有人都被他的话惊呆了,以至于当罗西南迪冲过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 罗西南迪的拳头砸碎玻璃头盔,直接锤到天龙人得脑袋上,嘭的一声巨响,天龙人被掀翻在地。罗西南迪的力度如此之大,以至于那天龙人直接昏死过去。 伯林好几秒的功夫都只能站在那里目瞪口呆,这短暂的时间里,罗西南迪一脚踩在彩车上,直视着那个完全呆愣住的小女孩。 “不用下跪。”罗西轻轻的声音在着死寂的空气中显得如雷声般响亮,“没有任何人需要向别人下跪。” 伯林骤然惊醒,颤抖着掏出电话虫,罗西南迪没有阻止他,走下彩车,缓慢地走回小巷里。他走过一出,人们就自觉让开道路,人群沉默地注视着他,目光惊恐、激动、崇拜、复杂、恐惧,什么都有。 罗西南迪置若罔闻,带着燃烧的火焰走入小巷。 芙蕾雅突然跳出来把罗西南迪扑倒,抱着他滚了一圈,顺便把他身上的火给扑灭了。 罗西南迪那张严肃得面具突然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扑打碎了,他大声诶了一声,狼狈地被扑倒在地。 他还没反应过来,芙蕾雅已经捧着他的脸激动地亲下来。 “罗西罗西——!”她猛地用脸颊疯狂蹭他的脸,“你干的太好了!我好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诶诶——!”罗西南迪红着脸,惊讶地看向芙蕾雅,脱口而出,“你们还没走?!” “罗西!”芙蕾雅责备地叫了他一声,笑嘻嘻地点了点他的鼻子,“还没等到你呢,怎么能走呢!” 罗西愣愣地看着她,这时候波利拎着罗从一边走过来,罗那小鬼也不知道什么回事,一改以往,安静地挂在波利手上,用别扭的关心目光时不时瞥一眼罗西南迪。 波利道:“我们得快跑了,打了天龙人,海军大将很快就会过来了。” “海军大将!”罗西南迪才想起这回事来。等等——现在的海军大将,不是只有战国先生一个人嘛?! 芙蕾雅拉着罗西南迪从地上起来,和他十指相扣,笑嘻嘻地道:“嘛~虽然有罗西在我身边我是无敌的,不过也不像跟大佛战国打啊。况且——”她眼睛危险地眯起来,“冥王雷利也在这附近呢。” “?!”罗西南迪立马四处看。 “别看了,他不敢出来见我的。”芙蕾雅冷冷地说,“但我们和海军打起来就不一样了,别给他英雄救美的机会了,我们快跑吧。” 芙蕾雅还没说完,拉着罗西南迪就跑。罗西南迪被拉得一个踉跄,慌忙扭头,波利从后面推了他一把。 他把罗夹在腋下,跟着芙蕾雅一起狂奔。 “看看你惹出来的乱子吧。”波利笑着,下了断言,“罗西南迪,你天生就是芙蕾雅的同伴!” 叛徒罗西南迪 “前面有海军。”狂奔中波利喊。 芙蕾雅看见白蓝色的海军衫,抬手就是一刀。罗西南迪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刀光剑气气势汹汹地卷着灰尘碎屑往前冲。马上就要砍到海军们的身上。 刀光忽然滑走,闪烁的寒光消失。芙蕾雅一行人停在刀风卷起的狂风前。 猛烈的卷风中,花白的发丝纹丝未动,风霜的面孔沟壑纵横,黑手套一手带着、一手没带,交迭下垂的眼皮下,一双矍铄的眼睛有神地看着他们。 芙蕾雅眼前一亮,吹了个口哨。 她拉了拉罗西的手,“她是谁?” 罗西没答话,芙蕾雅回头看他,却见他把嘴抿成一条直线,目光越过芙蕾雅的肩膀看向老者,极其复杂。 “罗西。”那老人的声音也很健朗,“我们的对话还没说完呢。” 罗西的声音粗糙,低沉,“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鹤阿姨。” “芙蕾雅。”波利眯眯眼,小声道,“那是海军的鹤中将。” “鹤吗?真是好名字。” “她是洗洗果实能力者,或许能治罗……” 波利含混的声音刚落,他怀里的罗忽然大声咆哮起来。 “不行!”他气的脸都红了,死死抓住波利的衣襟,“她是世界政府的人!” 芙蕾雅没理他,火斩在手里转了一圈,半插回刀鞘,朝鹤微微附身。 “鹤阿姨……?” 鹤的目光在芙蕾雅和罗西紧紧相扣的双手上停留,罗西像被烫了一样急忙松开手,又被芙蕾雅捉回去。 鹤抬起眼皮,打量的目光看向芙蕾雅那张耽于享乐的脸,像每个看到自己家白菜被野猪糟践了的家长那样,深深皱起眉头。 芙蕾雅还笑吟吟的。 “这可真是太巧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欢快稚嫩的爆破音,“鹤阿姨!罗西还为罗那小鬼头疼呢!你快把那小鬼治好,然后把他带回去含饴弄孙、乐享天伦吧!” “听起来不错,但真可惜。”鹤平静地说,“但凡大海上还有一个你这样的海贼,我就不能退休。” “别这么说嘛,连海贼都能退休呢~” “那你就快点退休,跟罗西回马林梵多如何?” “想都别想!我和罗西要去马林梵多,唯一的可能就是马林梵多被我打下来了。” “我也是呢,唯有大海上再也看不见海贼,才能从现在的位置上退下来。” 芙蕾雅咧嘴一乐,朗声道:“啊,谈不拢了呢!” “你那就不叫谈。”波利超前迈了一步,插话,“鹤中将,先别管我家芙蕾雅了,她不会说话。——这是罗西南迪背叛海军,与世界政府作对都要救下的孩子 ,罗西南迪叫你阿姨,看在罗西南迪的份上,救救这个孩子吧。” 罗西南迪仍带着复杂的目光看着鹤,似乎还抱有一丝期待。 “没用的。”罗嘶哑着吼道,“她不会帮忙的!她是和CP的特工一起出现的。她一开始就是为了把我和柯拉松先生抓走而来的。” “CP的特工……”波利巡视四周,没看见任何人。 “我把他们支走了。”鹤在叹了口气,“不过最多还有叁分钟就会找过来了吧。罗西,现在还来得及,你仍还有机会回来。罗西,战国找你已经找疯了,所有人都很着急。” 罗西南迪眼光晃荡,嘴唇蠕动了几下。 波利压低声音,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听到了吗芙蕾雅,这才叫谈话。” “唔……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 “没听出来。” “你等她再说两句。” “哦。”芙蕾雅抬头,期待的目光看向鹤。 被他俩一打岔,本来有点动摇的罗西回神了,无奈地拉了拉芙蕾雅的手。 鹤嘴角一抽,闭了闭眼,忍无可忍道:“这叁分钟本来是想和罗西南迪好好说两句话,现在看来只好用到你身上了。” 鹤把另一只手套也摘下。火斩再次出鞘。 “阿拉~”芙蕾雅笑嘻嘻地举着刀,“打之前还是问清楚吧,你真的没可能帮忙看看那个小鬼吗?” 沉默了一会,鹤冷静理智的声音才响起: “世界政府在找那个珀铅症的孩子,政府不会放过他。你们想要我做的事情,我从未进行过这种操作,就算我可以治好那孩子,世界政府也不会放过他。” “诶~你选择站在世界政府那边啊。那就没办法了——罗西南迪!” 静音壁和刀剑寒光一起猛然射出,无声的领域里,芙蕾雅抽刀砍向鹤。鹤微微侧身,芙蕾雅早预料到她的动作,刀身一转,横追着斩过去。 鹤连着往后跳叁步,躲开火斩的刀刃,眯了眯眼,自言自语呢喃。 嘴唇蠕动,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她看了眼罗西(他正注视着这里),又看了眼芙蕾雅,微微叹息。 波利带着罗向后,退出静音壁的范围。他在静音壁里用不了见闻色,没成想一退出来就遇上了Cp的特工。 穿着黑西服的男人们霎时把他围起来,波利啧了一声,左手把颤抖的罗往自己怀里摁了摁,右手从背后抽出剑。 鹤鹤芙蕾雅无声的交战越来越精彩,两人身上都挂了彩,越战越激烈。 波利这边就平淡多了,砍西瓜一样平砍过去。他甚至还在走神,思考来追击罗西南迪的海军大将什么时候到。忽然指枪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射出来,差点射到波利,打断了他的思考。他看过去,是个非常年轻的黑发少年,年纪轻轻就已经一脸沉浸在黑暗中的坚毅神采。波利见了就心生不快,提刀砍过去。刀刃将要砍到男孩身上,那男孩却被另一个长鼻子的男孩扑倒了,躲过了一击。 被救的男孩还不领情,骂了那长鼻子男孩一句,扭头来看波利,手指尖还蠢蠢欲动。 波利眯眯眼,看向另一个男孩。那男孩被骂了也不气恼,捂着被砍到的腰腹侧面,强撑着站起来也看向他。 波利笑了一下,决定放过他们。 反手一斩,刀气掀起巨大的烟雾,波利趁着烟气后撤,收起刀拎住罗西南迪的衣领。他拉着罗西就跑,罗西被他拉得踉跄,见他有话讲,连忙收起静音壁。 “撤了,芙蕾雅!海军大将快来了!” “啧——”芙蕾雅不情愿地撤退。 “海军大将?”鹤一颦眉。 “你还不知道呢?!”芙蕾雅见她不明白,霎时得意地笑起来,朗声道,“罗西南迪刚刚打了天龙人!” 芙蕾雅跟自己打了天龙人一样洋气下巴,神气地翘起大拇指。 鹤咋舌。 “他不可能跟你回去了!记得把罗西的通缉令拍的好看点,外号起得帅气一点哦!” 芙蕾雅嘻嘻笑着逃跑。鹤眯眯眼,看见罗西扭回头关切望向这边的目光,伸出的手又放下。 算了…… 四人的身影极快消失在香波地街头。鹤装模装样追了追,芙蕾雅他们逃跑的速度比她想的还要快,很快Cp的特工们就一点他们的痕迹都不到了。 真不愧是能从闪闪果实能力者手下逃跑这么多次的人。鹤暗想。 气急败坏的指挥官对着鹤大喊大叫,鹤好像看不见他似的,坐在一边的石头上,掐着下巴陷入沉思。 后来她实在厌烦了耳边叫嚣,干脆问他到底为什么追杀罗西南迪。上一秒还大声嚷嚷的指挥官霎时脸色煞白,忌讳莫深地让鹤别管那么多。 鹤若有所思,目光陈静又智慧。指挥官不由避让目光,恰好两个cp的小子来找他,他扭头就走过去对两人骂。黑发小子面色不改,黄发的年轻人一手扶着伤口一手扶着后脑勺讪笑。 cp叁人越走越远,鹤看了一眼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 战国一接到电话虫就飞速往这边赶,连卡普都跟着溜来了,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多关心天龙人呢。 战国一见鹤就急忙追问,“罗西南迪呢!” 卡普在他身后咔咔咬仙贝:“对啊,那小子呢!真是干了一番大事啊,真不错!” “卡普!”战国怒吼,“那是我的仙贝!” “咔咔——有什么关系!” 鹤见怪不怪,交叉手臂道,“罗西南迪已经走了。” 战国的泪霎时流出来,“我的小米果怎么也不等等我!” “等你来抓他嘛?”鹤问,“他可是揍了天龙人。” “……总还有办法。” “什么办法?”鹤眯起眼,逼问,“cp一听他的名字就派出了大量的特工,连cp0都惊动,差点就要跟着来。要不是我拦下来了,他今天就不能活着走出香波地。战国,你和罗西南迪到底瞒着我们什么?” 战国干脆闭嘴,关注于庆幸罗西还活着。他抹泪,“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鹤翻了个白眼。 “咦——”卡普突然想起来,“小鹤你在香波地干什么?” 对啊!战国抬头看向鹤。 鹤微微偏头,手指在手臂上敲了一下,解释道:“罗西救了一个麻烦的孩子,是弗雷凡斯的幸存者。” “弗雷凡斯……”战国回忆了一下,眉头搅到一起。 “那孩子的珀铅症已经深入骨髓,除非有办法把他的内脏全部掏出来清洗一遍,否则就绝对无法痊愈。” 战国不由看向鹤放在胳膊上的手。卡普也问:“咦——那不就是小鹤你的能力吗?” 鹤挥挥手,“别想了,如果我是个医生还有可能,我可没那么熟悉人体能做这种高精度的手术。” “但罗西不这么认为。”战国伤感地说,“他从小就觉得你无所不能。” 鹤偏过头,沉默几秒,才继续道: “世界政府在追杀那个男孩,罗西南迪已经决心要保护那孩子了。为此他已经加入海贼了。” “什么?!”战国大叫,眼睛都瞪出来了。 战国急得直转圈,卡普还嘎嘎笑,“战国,咱俩的儿子都差不多嘛——哈哈哈哈——” 战国一拳就打过去了,“我家罗西至少没去想要推翻世界政府!” 卡普嚼着仙贝跳开,笑道:“但罗西南迪揍了天龙人!比我家小子光说不做厉害多了。” 战国一脸憋屈。 卡普还在嘎嘎嘲笑战国,身后被cp特工围起来的地方骤然热闹起来。 身娇体弱的天龙人终于醒来,头顶鼓起一个大包,也不管自己正和贱民们呼吸着同一片空气了,气愤地跺脚,一身横肉乱颤,大吼大叫。 一看见天龙人醒了,卡普立马就溜了,战国和鹤上前,把天龙人的大叫听得一清二楚。 “杀了!给我杀了他!堂吉诃德·罗西南迪——那个叛徒!必须杀掉他!” 鹤的眼神闪了闪,冷冷地禀告:“他已经跑了。” “废物!”天龙人破口大骂,挥舞鞭子就往旁边人身上抽,特工们不动声色地避让。 天龙人大骂了一会,一跺脚,命令道:“通缉令!给我发通缉令!我要通缉他!我出钱通缉他!” 养尊处优的声音喊破了嗓子,波涛怒意宣泄,宣告着大海上的风雨欲来。 “叛徒,堂吉诃德·罗西南迪,赏金十亿,只限活捉。” 基恩朗读出今天报纸的头版通缉令,砸了了下舌头,不由惊诧地看向罗西南迪。看他的目光一下和以往不一样了,作为人鱼,对一个揍了天龙人的人,怎么说,一下就觉得罗西南迪这人还不错。 罗西南迪正趴在地上,浑身灰色,嘴巴里吐出崩溃的金发小灵魂。 “我看看!快让我看看!” 芙蕾雅从椅子上蹦起来,一把抢过报纸,一只手捧着脸颊,头顶上冒出粉色泡泡。 “啊——就是揍天龙人的那个瞬间!居然被拍下了!太帅了!”芙蕾雅眼睛冒出爱心,扔下报纸就去抱着罗西亲,“罗西罗西~嘿嘿!” 罗西还在专注吐魂,嘴里呢喃着重复,“……被通缉了……被通缉了……被通缉了……” 他对挂在自己身上的芙蕾雅毫无反应。芙蕾雅不高兴了,一嘴吞下罗西南迪吐出来的小灵魂,嘴对嘴给他塞了回去。长长的一吻怎么都不结束。罗西这下没法无视了,双手挣扎着乱晃,脸色爆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憋得。 叉子在瓷盘上划出难听的声音,乔斯两排牙齿摩擦出嫉妒的刺耳声,声音从牙齿间挤出来。 “哼……十亿……一个连霸气都不会的家伙……十亿……” “你不是也不会嘛,废物庸医。”罗翻了个白眼,嫌弃地把一筐面包扔到他面前。 “你的面包!没品味的家伙!”系着围裙的罗没好气地说,把烘焙的厚手套从手上摘下来,瞬间冲到芙蕾雅身后,使劲拉她的腰。 “色魔!女流氓!快从柯拉松先生身上起来,你快把他憋死了!” 芙蕾雅就不,吻得更起劲了,罗西南迪已经开始面色泛白,隐约要翻白眼了。 波利从身后把芙蕾雅像拎猫一样提溜起来,救了罗西南迪一命。死死抱着芙蕾雅腰的罗也被顺便提溜起来,双脚离地地扑腾。 基恩纠结地看着罗西南迪,手一下拍在脸上,放弃了,道:“算了算了,看在你揍了天龙人的份上,就不问你那个only alive是怎么回事了。” “诶~”芙蕾雅在波利手上慢慢转圈,“我们都有两个only alive了耶!基恩,有没有办法把我们叁耶搞成onlyalive!全员only alive的海贼团,世界上还从来没用过吧!” “做梦吧你。除非玛丽乔亚那堆天龙人闲的没事一起下海做海贼,不然你想都不要想。” 罗西南迪忽然抖了一下。 芙蕾雅立马关切地看过去,罗西艰难地笑了一下。 “不管了!”芙蕾雅大喊一声,从波利手上跳下来,宣布,“先吃饭!” 众人围着桌子坐下,却发现餐具不够,短了两双。 基恩咳嗽一声,没好意思说自己觉得罗西和罗不会回来了,都把他们的东西收起来了。 “去厨房再拿两套吧。”波利嘟囔,“我还要酒,顺便再去拿一瓶。” 罗西站起来,“我去吧。” 基恩霎时想要阻止,他还不想买新餐具。芙蕾雅给他一个眼神,基恩张开的嘴又闭上。 罗西南迪走进无人的厨房长长地喘了口气,扶住胸口。 叛徒……嘛…… 他抿抿唇,去角落的酒桶里拿酒。 他一掀开,措不及防对上一张小女孩的脸,惊呆了。 酒桶里的小女孩抬起头瞪着他,黑发黑眼,一身狼狈,脸上还有一道血痕,一手还拿着匕首,黝黑的眼睛冷静地观察着打开酒桶的男人。 罗西南迪眨眨眼,刚想说什么,餐厅里传来催促他的声音,他惊慌地把盖子盖回去。 小女孩在黑暗的酒桶里等了一会,桶盖又被打开。 金发男人又走回来,手上拿了一块面包。 “这个给你。”他悄声对女孩说,“换你旁边一瓶酒。” 女孩睁着眼看了他一会,细声细气的声音道:“你先吃一口。” 罗西咬了一口。 木头酒桶内部忽然长出一排手,把一瓶酒传到罗西面前,抢过面包又飞快地传到女孩手里。女孩把面包揣进怀里,依旧警惕地瞪着罗西。罗西看了她两眼,轻轻地把酒桶盖盖回去。 “有没有搞错。”波利忽然不满地出声,“我可是被咬了两口才塞给她一把小刀。” “什么?”罗疑惑地问。 “没什么。一只野猫。”波利懒洋洋地抬抬下巴,转移话题道,“罗西南迪回来去,快去接——没事了,他已经摔了。” 与此同时,不知何处的一个昏暗房间里。 蒙奇·D·龙把堂吉诃德·罗西南迪的通缉令贴在墙上。 “有线索吗?”他问伊万。 人妖王伊万摇头,“只有报纸写了这条消息,报纸上只发布了揍了天龙人人的通缉令,多的话一句都没说。” “他姓堂吉诃德。”有人说,“不知道和南海的堂吉诃德是是什么关系。” 龙点点头,的目光停留在金发男人挥拳一颗的背景上,小巷子冒出一个姜红的脑袋,小小的一个,连五官都看不清楚。 他的手指在姜红的点上摸了摸,眉头皱起来。 枕头大战 靠岸的那天,天上飘下雪花,白茫茫的冬岛,一片洁白。 厨房里,酒桶晃了两下,盖子被掀开,黑发的小女孩从桶里冒出头,机警地环视一圈。她刚爬出来,被人从后面提起来。 小女孩眼睛瞪圆,带着一种麻木的紧张伸手,看向身后的人。 波利挠挠白发,上下打量了女孩一番。女孩之前一直蜷缩着身体,看不出来多大。但她这么一站起来,看上去比罗还大几岁。可女孩瘦瘦小小一个,始终带着不信任的表情,机警的眼睛周遭一圈黑眼圈。 波利拎着后脖颈,把小女孩放回桶里。酒桶里已经没有酒瓶,只有一张大而柔软的被子,和半个被咬剩下的面包。 “这个岛对小精灵来说太危险了,好好在这待着吧。” 他用含混的声音说。 女孩抱着膝盖,依旧用警戒的目光盯着他,小小的手伸进衣服内侧(衣服是罗的),那放着一把小刀。 波利打了个哈欠,抄起一瓶酒,把一块蛋糕放在橱柜上,慢悠悠地离开厨房。 一会,一排手在酒桶和橱柜之间长出来,蛋糕被传递到酒桶中,盖上盖子,一切又回归安静。 罗,小小的罗,戴着帽子的小病人,站在厨房门口揉揉眼睛。 ……刚才那是什么玩意? 他用纠结的目光看向那个被芙蕾雅用金子和锦缎包裹起来的酒桶。那个白痴信了酒桶精灵那一套,他可没有那么好骗。这船上可是混进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诶。 罗走过去,径直掀开橡木的酒桶盖子。 光线朝桶里倾斜,女孩不由眯眼,抬起脸。她手上还拿着蛋糕,吃得脏兮兮的,奶油蹭到脸颊、鼻子上,到处都是。 罗踩着椅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是什么人?” 女孩把剩下的蛋糕扔进嘴里,抹抹嘴巴,淡定地回答: “少年哟——恭喜你找到传说中的酒桶精灵,作为奖励,我可以满足你叁个愿望。” 罗大吼:“骗小孩呢你!叁个愿望是神灯不是酒桶!” “切——” “你切个屁啊!” 小女孩猛地跳起来,罗措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从椅子上摔下去。酒桶被掀翻在地,女孩灵敏地钻出来。罗只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黑色影子一下钻出厨房。罗忙爬起来,追出去,却不见女孩的人影。 罗顺着走廊找她,在潜水艇入口撞见了基恩和波利。 见他神色慌张,基恩问他怎么了。罗把发生的事情简短地说了一遍。基恩一拍额头,道了声糟了。 波利抬头,从窗户望到岛上的雪山,眉头皱起来,“这座岛太危险了。” “应该还没出去。”基恩迅速判断道,“先把船封锁了,别让她出去。” “会吓到那个孩子的。”波利说。 “那怎么办?” 波利唔了一声,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忽然提议道:“我们来搭枕头城堡吧!” 芙蕾雅和罗西一回来有点傻眼。 “这是什么?”芙蕾雅问。 没人回答她,他俩面前只有一张床单,罗西南迪认出那个黑白的波点花纹——这是罗的床单。 先是一回来发现船锁了,好不容易芙蕾雅找到钥匙打开门,又来这个? 罗西南迪掀开床单,两人目光越过黑白花纹,看见走廊空空,整个都被被子和被单裹住,用床垫撑起来。 芙蕾雅和罗西一路顺着床单被子走到大厅,大厅入口连接着床垫组成的狭窄通道。这里太小了,芙蕾雅和罗西不得不趴下来,爬进这条暖色的枕头走廊。 甬道狭窄柔软,墙壁上挂着小灯泡,这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没过多久,空间豁然开朗,枕头组成的墙壁里,罗和基恩仍在往旁边不停地组装枕头和床垫。 “这是在干嘛?” 基恩扭头看见他俩,忙招呼罗西南迪坐下别动。 “你们在搭枕头城堡!”芙蕾雅激动地喊,不用过多的语言,她拿起一块枕头往枕头墙壁旁边放下支撑用的枕头。 “不。”罗西忙冲过去阻止她,“小的放中间,大的放两边,不然会倒下。” 罗忙冲过去阻止罗西:“柯拉松先生,别动!千万别动!” “没事的。”罗西南迪笑道,“我可是搭建枕头城堡的行家,小时候我还打破了当地的枕头城堡的记录嘞!”罗西脸蛋都红了,抱起一个枕头比了一个耶,手指尖唰地戳到头顶的枕头,整个枕头城堡晃了一晃。 所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紧张地等着这阵动荡过去。动荡平定之后,枕头城堡相安无事,大家长出一口气。 “你还是坐下吧。”基恩心有余悸地把罗西摁在一张沙发上,罗西委委屈屈地抱着一只枕头,整个人缩起来。 罗用拎起瓶子的姿势双手抱住一团空气,小心翼翼地放到罗西头上。 “好了,柯拉松先生,现在我把一个虚伪的花瓶放到你脑袋上了,不要乱动,不然花瓶会摔碎的。” “诶——?!”罗西南迪瞬间神经紧绷,紧张地努力保持头顶平稳。 过了一会,他问:“摔了吗?” 罗一边垒枕头,一边回答:“没有。” “现在呢?” “没摔——很好,柯拉松先生,继续保持。” “罗!好像摔了!” “没有没有,还在呢。” …… 芙蕾雅高兴地在枕头间爬来爬去,她激动地探索整个枕头城堡,没过多久,她就跑遍了整个城堡。 “乔斯和波利呢?”她问。 “去买枕头了。”基恩回答,“咱们船上的枕头明显不够把整个船搭起来吧。” 芙蕾雅不由抱着脚,想象自己搭建出一个巨大的枕头城堡,冲天而起的城堡架着枪炮,波鲁萨利诺只能在军舰上仰望她,她就站在城堡上俯视他哈哈大笑。她不由嘿嘿笑出声,脸蛋红红地乱晃起来。 “呐呐——基恩。”芙蕾雅贴过去,“我们把城堡搭高点吧,搭建一个大大的城堡!” 她高高抬起手,示意:“这么高!这么这么高!” 一声冷笑,从罗的嘴里传出来。罗半跪在地上,腋下抱着一条长长的枕头,不屑道:“枕头城堡的精髓就在于低低的高度,在其间爬行的不便感,私密温暖的感觉,搭得那么高就和普通的城堡没有区别了。” 芙蕾雅撇嘴,“才不会!枕头城堡是枕头城堡!高高的枕头城堡当然和普通的城堡不一样!” “枕头城堡就要是矮!” “高的才好!” “矮的!” “高!” “矮!” “罗,我的花瓶好像掉了……” “没有没有——” 芙蕾雅抱臂冷笑,讽刺道:“你就是自己矮才喜欢矮的城堡吧!” “什么?!”罗瞬间就把眼睛瞪大了,“我以后一定会长得很高,比你还高!” “不可能!你起来就长不高的样子!” “罗,花瓶掉了吗……” “没有——我绝对比你高!” “高个子才不会想要住矮城堡!你就是矮子!矮子矮子矮子!” “罗,花瓶……” “——吵死了!”罗大吼,站起来。小孩站起来头也没挨着枕头顶端,叉腰气势汹汹地指着芙蕾雅:“我就是要搭建矮城堡,你要是想要高城堡就去别的地方!不要接着我的城堡!” “哼——”芙蕾雅半抬起上身,同样气势汹汹,交叉双臂,“不要就不要,我自己去搭建一个城堡!” 两人对视,视线里噼里啪啦电光雷鸣。突然,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同时看向基恩。基恩被他们的眼神吓得抖了一下,嘴角抽抽,往芙蕾雅身后挪了两下。 芙蕾雅得意地一挑眉,罗啧一声,走到罗西身边。 “带着你的基恩去别的地方吧,我和柯拉松先生一起。”罗西南迪露出惊诧的表情,但还记得自己顶着虚伪花瓶,一动不动。 芙蕾雅吐舌头,一挥手,带着基恩爬出矮枕头城堡,就远离罗和罗西的另一条走廊,开始他们的建筑大业。 芙蕾雅想得很美,但她和基恩的城堡再搭建得最开始就遇到了重大问题。 “我们没枕头。”基恩搓着一条枕穗道,“大部分枕头都被拿去搭矮城堡了。” 创业开端就遭受重创,芙蕾雅咬着下唇,眼睛眯起来。 —— “啪!”罗一巴掌打到芙蕾雅手背上。 芙蕾雅还是飞快地抱起一个枕头,瞪着眼看他。 罗卷起袖子,抬着一条长长的枕头,轻蔑地看着她:“偷枕头的贼,你们的城堡就从这儿开始吗?” 芙蕾雅把枕头往后抛给基恩,朝罗吐舌头。 罗火冒叁丈,冲过去要把枕头抢回来,芙蕾雅拦着罗。她膝盖都没挪地,左闪右闪就挡住来回跑的罗。芙蕾雅哈哈笑,忽然大喊了一声:“罗西南迪!” “不要——”罗深感不妙,想要阻止,但速度没有芙蕾雅的嘴皮子快。 “你的花瓶掉了!” “什么?!”罗西猛地站起来,头顶突破枕头天花板,枕头哗啦啦地倒下来。 在蓬飞的羽毛和枕头之间,罗面色灰败地站在一地残痕中。 他一抹脸,换上一副坚毅的面孔,举起手中之枕,声音嘶嘶作响。 “你开启了一场战场。” 芙蕾雅裂开嘴笑了,同样抄起一个枕头,挽了个剑花,大喊:“来吧!” 乔斯和波利拖着一大袋子枕头走进来,惊诧极了:“这是怎么回事?!” “别问了。”基恩面色严肃,声音中蕴藏着风雨,“你们只需要知道,战争开始了。” —— 据《大海战争实录·特别之战》一书记载:海圆历1502年,芙蕾雅海贼团在红桃九号上爆发一场恐怖的内战。 尚且年幼的“死亡医生”特拉法尔加·罗,和“纷争女神”芙蕾雅在红桃九号的大厅里进行了一场惨烈的枕头大战。 最终这场可怕的战争,在天才基恩的调停下画上休止符,但不论是芙蕾雅还是罗都明白,现在的和平不过是为了下一场战争做准备。 临时用枕头搭建得会议桌,两人各踞两端,经历了十分钟的唇枪舌剑后,签订下着名的“红桃九号枕头协议”,双方平分所有的枕头,一切重新开始。 然而,实际上,芙蕾雅一方至少多拿了几十个枕头,这毫无疑问是因为一种阴险的阴谋作祟,而罗此时还对此一无所知。 罗带率领着名的“叛徒”罗西南迪、“白豹”波利盘踞红桃九号东部,以餐厅为自己的根据地开始扩张。 根据地的选择是否与当时特拉法尔加·罗的职位——芙蕾雅海贼王的厨师——有关这点有关还尚不可知,但堂吉诃德·罗西南迪和波利之所以会选择加入罗的阵营和他们一贯地喜欢小孩这点绝对是分不开的。 芙蕾雅则带领着“天才”基恩和“庸医”布莱恩·乔斯一起走往西面,从储藏间开始他们的大业。 最初,双方忙于建设,并没有任何冲突。直至他们的领域迅速扩张,领土在芙蕾雅卧室的门口接壤。 后来出版的《基恩回忆录》,称之为一次蓄谋已久的偶遇,是芙蕾雅和特拉法尔加·罗一生中所有矛盾和战斗的一个缩影。 “你退!” “不。你退!” “你退!” “你退!” 芙蕾雅和罗瞪视,互不相让。基恩、罗西南迪、波利、乔斯在两人身后依次排开。 “让我退也行。”芙蕾雅改口,“把罗西南迪给我,我就退。” “想都别想!你会把基恩给我吗?” “哼——看来只好战了。”芙蕾雅举起背后横背的抱枕。罗攥紧手中枕头,他知道,再有半分钟,这个枕头就要打在芙蕾雅的脑袋上。 基恩忙上前一步,在芙蕾雅耳边耳语了几句。另一边波利也同样对罗小说地说了两句话。 芙蕾雅和罗听完,互相看了一眼,齐齐冷哼,转身离开。 一次发生在两位未来可怕的大人物之间的纷争化解于无形,我们至今仍不知道那天,基恩和波利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魔咒,似乎都没有办法彻底消除芙蕾雅和特拉法尔加·罗之间的矛盾。 因为这艘船就这么大,枕头就这么多,在漫长的建设后,所有的空间都被占据,枕头所剩无几。 剩下唯一可以进行扩展、填充枕头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处——对方的城堡。 一场早就已经预料到的战争终于降临。 在着名的天才基恩写完那本《基恩回忆录》之后,接受记者的采访还特意提到了那场战争,补充了一些书中没有的细节: “罗的城堡很低,身体完全抬不起来,一坐起来就要磕头,我起初纳闷,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是波利的政策。这座城堡里能够敏捷行动的只有是个小孩的罗。”男人顿了顿,露出微笑,“我差点都忘了,还有她。” “她?”记者问。 “一个精灵。”基恩神秘兮兮地眨眼。 “继续说回战争吧。”基恩摆摆手,不愿意再提起,“我们起初和罗打游击,趁他们没注意去偷他们的枕头。但那座城堡太小,行动不便,很快我们就被罗发现了。战争开始于大厅,最初只发生在芙蕾雅和罗之间。他俩素来对彼此不满,我倒是并不诧异。很快罗西南迪就被乔斯扔出的枕头砸中了——我得说,男人的嫉妒心真可怕——罗西南迪倒下砸到两方城堡。短暂的接触战争只能先告一段落,双方抢修城堡。 此时,波利当机立断,发布命令,放弃城堡,对我们一方进行第一次攻势部署,此即所谓的‘围墙’作战。波利发挥出了他在南海打仗时的经验,很快一条坚固结实的战壕就在我们面前升起。 在大厅里,我就看见芙蕾雅的眼睛眯起来。 ‘基恩’她说,‘我们也来搭战壕。’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其实我不赞同搭建战壕,我们又没人上过战场,完全不知道怎么搭建战壕,而且枕头搭建得战壕说实话,没啥用。但我没有决定权,是无权质问芙蕾雅的决定的,于是我们也开始搭建战壕。 后来,我咂摸过来味了,没道理我都明白的事情,波利不明白,他才是那个上过战场的,我们中间的战略大师。我一拍脑袋,往后面跑,果然被他们摸了屁股。罗西南迪正偷偷地从我们后面拿枕头呢!我抓到他的时候他手就正从墙上拿枕头,身边还撞倒了不少城堡。 他被我抓了回去,芙蕾雅大怒,狠狠地惩罚了他。至于是什么惩罚的,我这里不便多说,你就自己明白一下吧。总之,被惩罚过后的罗西南迪老实了很多,红着脸躲避芙蕾雅的目光,又片步不被准许离开芙蕾雅,别别扭扭的拧着身体。 一个小时候后,罗提出要用一百块枕头换罗西南迪回去,我觉得这买卖合适,但芙蕾雅坚决不同意。罗西南迪被留下,罗在两道战壕后大骂,芙蕾雅得意地抱着红得冒烟的罗西跟他炫耀。 题外话,我那时候就觉得罗西南迪有妖妃潜质了。果不其然,一碰到那个男人,罗和芙蕾雅就没了理智。” 天才基恩的话或许带有一些个人偏见,我们可以从另一方听听这故事在他们嘴里又是什么样子。 “罗西南迪去了我就没打算让他回来。”波利说这话时正喝着酒,声音含混,我很努力才能听清,“他放在哪都是一个不安分的炸弹,还是让他去祸害芙蕾雅吧。不过这点彻底激怒了罗,那孩子未免太缠着罗西南迪了——不,也不是。” 他突然改口,“他俩,芙蕾雅和罗之间,罗西南迪其实没那么重要。——别误会,罗西南迪对芙蕾雅很重要,对罗也很重要,但当他们相遇,在他们之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是什么,其实没那么重要。重要的只是,芙蕾雅总能挑起罗的情绪,不过罗多大,多么成熟冷酷,只要芙蕾雅挑挑眉毛,他立马就会火冒叁丈。” 围绕着罗西南迪归属权的战争,经历长久的铺垫,终于在罗和芙蕾雅之间爆发了。 战况极其激烈,所有人手上都拎起枕头,打坏了就再从地上捡起另一个枕头。 枕头、被子、床单到处飞,羽毛和布料、细线飞舞,在空中打旋。 轻盈柔和的羽毛中,芙蕾雅和罗用枕头击中彼此,他们的目光都紧抓着对方,咧开嘴。 “我可真讨厌你。”芙蕾雅道。 “彼此彼此。”罗回应。 这女人和这少年,都没发现自己说这话时是笑着的。 “罗西是我的了,小鬼你得离他远点。” “哈——柯拉松先生压根就不喜欢你。” “这点由不得他。” “是由不得你才对。” 两个人说着罗西南迪,却一次都没回头看过他,唯有看着对方的眼睛,互不相让。 纷纷扬扬的羽毛里,罗看见芙蕾雅散落的发丝贴在脸颊上,疯子一般,从嘴里吐出一连串猖狂的大笑。 自由和肆意从她身上倾斜而出,洪水一般冲击罗。 罗,小小的罗,得病的罗,命不久矣的罗,压抑的罗从没见过这么肆意快乐的人。 红发的女人完全不在乎任何规矩和来自外部的质疑声音,她想要做就做,想要和小孩斗就和小孩斗,想要玩幼稚的枕头城堡就玩幼稚的枕头城堡。 罗觉得她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开心的人。 既然他注定要死,干嘛不像她那样活呢。罗心想着,心脏鼓胀,酸楚难耐。他好像一下想通了什么,放下了什么,长久以来珀铅病而引发的他,他心头的病痛好像被一下子治好了,巨大的无法承受的重量从他肩头挪开,一种无法形容的畅快感油然而生,在这一瞬间,他甚至忘了自己得了病。 他不禁笑起来。那笑容淡淡的,看得芙蕾雅直撇嘴。 “难看死了!”她大吼,“小鬼,你还是适合愁眉苦脸。” 罗偏要笑,芙蕾雅怎么不爽他怎么笑,轻蔑的笑容让人看了直想打人。 芙蕾雅骂了一声,高举起枕头。 罗也把双臂挥到身后,准备好枕头。 忽然一排手传递一个毛绒玩偶迅速从他们滑过,所有人皆是一愣。 在他们的目光里,那个毛绒玩偶飞快地消失在拐角。 罗啊了一声,终于想起来了,大喊:“那个女孩!” “酒桶精灵!”芙蕾雅激动的声音和罗迭在一起。 两个大战中的人猛地扔下枕头,跟着那个小熊玩偶就跑。 失去双方首领的战士们对视一眼,纷纷收起武器跟了过去。 很快芙蕾雅和罗就跟丢了,两人也分开,各自选了一条路去追。 芙蕾雅扎进罗的城堡,快速地匍匐前进,被单从头顶垂下来,芙蕾雅不断掀开,冲过去。 她爬过一条长长的、狭窄的通道,刚进入一个宽阔的空间,就被人拉住手腕。芙蕾雅顺着这个力度栽倒,一下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是罗西南迪。 在柔软、暖褐色的床垫枕头之间,昏暗的小灯泡散发着温馨的光。罗西南迪垂头看向芙蕾雅,柔软的金发顺着垂下,轻柔的发丝阴翳拢着他的表情,还有一些落在芙蕾雅脸上。 他俯视她,她仰视他。可罗西仍是胆怯的,抿着唇,手打颤,脸红红的,仍旧避开芙蕾雅的眼睛。 “芙……芙蕾……”他连她的名字也不能完整叫出来了。 芙蕾雅直直地看着他,看见一个被放在桌子边缘的玻璃制品。恍惚间,一种怜爱之心,一种恋爱的感觉突然出现。周围的光也暗了下来,透过枕头缝隙的光也暗淡了。城堡之外一切声音透过软绵绵的布料和棉花,变得模模糊糊,像是一团正在蔓延的雾气。 “嘘……”芙蕾雅的指尖碰到罗西的唇,轻柔得像一个吻。 “别说。”芙蕾雅柔声道,“别管基恩跟你说了什么,你在这艘船上唯一需要在乎的只有我。我不需要知道香波地发生了什么,我不喜欢那里,我永远不会问。” 罗西红红的眼睛看着她,有些茫然。基恩跟他说,必须要告诉芙蕾雅不可,芙蕾雅却压根不想听。在这里,他经常受到两股相反的力量拉扯。 他告诉自己,留在芙蕾雅海贼团跟留在堂吉诃德家族没什么区别,他总有一天,要带着罗离开他们。 可越是留得时间久了,这区别就大到无法忽视。罗好像已经融入这里了,他好像已经真的成了芙蕾雅这伙人之间的一员,他应该立刻阻止罗,阻止他真的在心里彻底加入这里。可今天罗的笑容,那个笑容,就是他一直渴望在他幼稚的脸上看见的笑容。 他也不知道自己拉住芙蕾雅是干什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听他们的话,明明他内心深处并不是他们的一员。 还有芙蕾雅……唉……芙蕾雅。她没那么坏,真的,她其实很好,相当的单纯好懂,完全没有他哥哥复杂。可她又那么危险,比他哥哥危险千百倍。 她到底为什么看上自己,真的喜欢他吗?他完全搞不明白。他也不明白自己在纠结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只是为了罗…… 反正只是为了罗——那他心里难挨都是感受是什么?看见芙蕾雅汗津津的身体颤抖时自己跟着颤抖的心弦是什么?他触及芙蕾雅火热目光时战栗的心情是什么?被她夸奖时肿胀的情绪是什么? 他已经完全搞不清了。 欲望从相触的肌肤之间产生,空气粘稠,温度升高,呼吸急促。 他,他在颤抖着。 罗西受不了芙蕾雅的目光,移开眼睛,一会又忍不住转过来瞥一眼。 他发现她在看着他。罗西垂着眼睛,睫毛颤抖,等她说话,但她不说,他也张不开嘴。 芙蕾雅也在等,等罗西说话,等他动手剥开她的衣服。但他没有,始终没有,她已经感受到欲念在他们之间流转,可男人始终一动未动 突然之间,她明白了。 罗西的主动还不是她的。她已经拥有了他的身体,他的眼神,他的刻意避让,可能还拥有他的欲念和他的未来,但他的主动、他的求爱还不属于她,或许永远都不会属于她,而这才是与“爱”相关联的东西。 与“被爱”不同,“爱”是一种能量巨大的能力,不是人人都拥有这种能力。 罗西有“爱”的能力,但他还不愿把这种能力用在她身上。 但是没关系,她也有这种能力。她的爱磅礴又浩荡,她分给罗西一条江、一条河,甚至是一片海的爱。 因为他是罗西南迪,她喜欢罗西南迪这个人,像喜欢一把名刀、一件古董、一件珠宝。她当然不会像一件珠宝求任何回应。单方面的喜欢和拥有就足以让她开心。 没有任何反馈的爱或许终有一天会干涸,但是没关系,直至那片海洋的水都被耗干之前,她会一直喜欢他。 这一切无非就是这么一回事:他讨她喜欢,所以她要他。 她终于意识到她这段感情里与以往的不同。这一切,全都是由她开始,围着她的意愿打转,罗西南迪并不重要,就算是换一个人事情同样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所以,由她来吧,让她来单方面地爱他吧。 芙蕾雅拉下罗西的脖子,覆上罗西的唇。她抓住罗西的肩膀,两个人一下滚到中间。四只手握在一起,双腿缠到腰上。 芙蕾雅的体温略低于正常体温。她说这是因为她和库赞在一起待久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心平气和地提起库赞。 罗西南迪意识到什么,开始哭,他又在床上哭了,一边哭一边呻吟。他没停,始终没停。芙蕾雅抱着他,手指抚摸金黄的色彩,唇间哼着一首西海的情歌。 她没意识到自己在哼雷利唱给她的歌,每当她哭,雷利就会哼给她这首歌。场景跨越时空进行倒换,现在轮到她安慰别人了。 希望不会有罗西南迪把这首歌哼给别人的机会。不,她不是雷利。她会杀了她,然后杀了罗西南迪。 从芙蕾雅第一次见到罗西南迪时,他的命运就注定了。 他落到她手里了。 —— 基恩站在城堡外,听见里面传来不该出现在如此童趣场所的声音。他嘴角一抽,立马调转脚步,走向另一条走廊。 远远地,他看见波利蹲在厨房的地上。波利也瞧见他了,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 基恩走近,看见波利面前睡着一个黑发的小精灵。 小女孩抱着那个小熊玩偶,手里还紧紧握着半个面包,满脸疲惫不堪,眼睛闭起来,小嘴张开呼吸,眉头颦蹙,鼓鼓的眉心不断抽动,好像做了噩梦。 波利伸出一只指头,在小女孩眉心轻柔地揉动,将紧锁的眉心揉开。 “她多久没睡了?”基恩小声问。 “自打上来之后就没好好安稳睡过。”波利更小声地回答,“没想到这是潜水艇吧,吓了她一跳。” 基恩笑了笑。 两人看了一会小女孩的睡颜,一起静悄悄地离开。 他们走后,没多久,小女孩睁开眼,躺了一会,站起来爬回一旁的木酒桶里。立马的被子换了一条新的,软软煊煊的,像一个刚出炉大面包。 女孩把下半张脸埋进玩偶里。 可以相信吗…… 这次真的可以相信这些人吗? 会被背叛吗? 知道她的名字后还会愿意对她好吗? 不试试永远无解。可试了之后的后果她又怎么承担。 小女孩紧紧抱着玩偶,指尖发白。额头靠在酒桶内壁上,上眼皮背叛了意识,在这温馨柔美的气氛里一直往下掉。没用了多久,她又睡着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孩子,小小的罗正在乔斯手上挣扎。 “放开我!”罗手脚并用地乱踢。 乔斯手臂伸直,小胳膊小腿的罗就拿他毫无办法了。乔斯摸着下巴,掂量他几眼。 “奇怪。”乔斯说,“你是怎么想通的?” “什么?” “没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乔斯猛地靠近他的脸,恶狠狠地笑道,“小鬼,下一个疗程开始了!” 大笨蛋香克斯 “45,46,47,32,33……” “怎么又回去了!”罗抱着脑袋大喊。 “诶……好无聊……”芙蕾雅无聊地用手指划拉桌面。 乔斯给罗安排了每日训练,芙蕾雅负责看着他计数,但她总是不好好数,不是数丢了,就是忘了自己数到了哪个数。 她把脸颊挨着桌面,撅着嘴嘟囔,“我为什么要陪你这个小鬼训练啊……好无聊,到底什么时候到岛上啊……” 罗不理他,自己顺着48数下去,一直做到78个,累得摔倒地上。比起最开始,他一次只能做十几个就累到站都站不起已经好多了,但他还是不满足。 芙蕾雅捧着脸,看着他强行撑着打颤的膝盖站起来。 乔斯端着一碗粉红色的药走进来,看罗倒在地上,就知道这小子又逞强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做五十个就可以了吗?” “我可以做七十个。”罗瞪着眼说。 “你的身体只能承受五十个而已。” “少啰嗦!” “你这小鬼!你累倒了,麻烦的还是我啊!给我按照医嘱行事啊!” 乔斯粗暴地捏住罗的下巴,把药灌进他嘴里。黄连、百合、桑乔、白枝,还有各种尝得出来尝不出来的草药熬成的汁水,一涌流下喉咙,在舌苔上留下极其难忘的复杂味道。罗一下就被苦翻了,挣扎起来。待整碗药水灌入他嘴里,罗已经翻起白眼。哐当一声小孩摔在地上,吐出两口红色的药水。乔斯见他的表情嘎嘎笑,扔下药碗,木碗在罗头顶转了两圈。 好一幅凶杀案现场的画面。 罗西南迪猛地冲进来,霎时泪水就下来了,一膝盖跪在罗的尸体前,大声哀鸣:“罗——!” 波利凑过来,捏着下巴仔细观察罗的尸体,“嗯……尸体还有温度,刚死不久。身上有汗渍和挣扎的痕迹,死前曾与凶手进行过激烈地搏斗……” “吱呀,吱呀——”芙蕾雅从桌下掏出一袋瓜子,边看边嗑,特别起劲。 基恩走进来的时候,剧情已经进展到了侦探指认凶手,凶手供认不讳,尸体诈尸,抓着罗西南迪的领子大喊他还没死。乔斯脸色苍白,掏出一个十字架大喊驱鬼,罗西南迪大喊不会让他伤害罗的鬼魂!(罗:我还没死呢!)乔斯和罗西南迪进行激烈的对峙,波利去磕芙蕾雅的瓜子,芙蕾雅站在桌子上,拍着手大笑道:“打起来!打起来!” 墙壁角落里一双黑眼睛也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那双眼睛见基恩望过来,霎时消失。 基恩嘴角一抽,拍拍手,“别闹了,我们到颠倒山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 “呀!”芙蕾雅激动地睁大眼睛,“也就是说……” 基恩勾起唇角:“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伟大航路了。” 芙蕾雅好像没听见,瞪了会眼睛忽然冲出船舱。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慌忙跟着她跑出去。红桃九号开出海面,所有人都看见芙蕾雅冲到甲板上,整个人趴在栏杆上,以一种马上就要摔下去的危险姿势朝大海招手。 “喂——拉布!我回来了!” “拉布?” 大海上空无一物,也不知道她是在向谁招手。基恩刚这么想,就见眼前的海面被什么东西从下面拱起,一头鲸鱼破开海面,出现在众人面前。鲸鱼的身躯比红桃九号还要高大,伤痕累累的身体一下遮住了所有的阳光,把红桃九号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众人惊讶地张大嘴。唯有芙蕾雅激动地拍着栏杆,大叫:“拉布!” 鲸鱼拉布发出一声长鸣,迎面就去撞红桃九号。 基恩顿时就慌了,连忙招呼波利帮忙转向。芙蕾雅哈哈大笑,脚下一蹬,跳到拉布头上。拉布撞过去的动作停止了。 “好了,好了,好孩子,乖乖的……”芙蕾雅亲昵地用脸颊磨蹭拉布,拉布发出高兴的叫声。 “算起年龄,拉布可是比你大多了,芙蕾雅。”一个穿着花衬衫的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一边,手里握着卷报纸,笑着看向芙蕾雅和拉布。 “库洛卡斯大叔!”芙蕾雅高兴地朝他打招呼。 “啊对了!”她猛地击拳,猛地想起了什么,霎时冲回红桃九号的甲板,抱起罗就跑到库洛卡斯面前。 “呐,库洛卡斯大叔你看!”芙蕾雅举起一面懵逼的罗,笑嘻嘻地说,“这个小鬼,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哦,看你一个人在双子峡太寂寞了,送给你如何?” “咦——?!”罗西南迪尖叫。 罗:“哈?!” “嗯?让我看看。”库洛卡斯凑近罗的脸仔细打量了一下,“啊——舌头伸出来。”他嘴上说着,直接伸手捏开罗的嘴巴,扯出他的舌头看了看。 罗捂住被捏得生疼的脸颊,怒吼:“疼!突然间干什么?!” 库洛卡斯摸着下巴,从鼻腔里发出长长的思忖之声,眼睛眯起来,“这孩子……是珀铅症患者。” 罗猛地顿住了,身体紧绷,朝芙蕾雅身边畏缩了一下。可芙蕾雅还举着他往库洛卡斯身边凑。 “没错!”芙蕾雅又把罗往库洛卡斯身边伸了伸,“大叔你看这小鬼还有救吗?” 库洛卡斯又仔细打量起罗来,手指在他身上各处摁了摁,感受他的肌肉和脉搏。 “唔……奇怪……”他呢喃,“中毒这么深,身体却还不错。” “把手从我的病人身上拿开!”一声怒吼突然爆发。乔斯猛地从芙蕾雅身上冒出来,抢过罗藏在自己身后,对库洛卡斯怒目而视。 库洛卡斯哈的一声扬起眉头。 “原来如此,这孩子已经有个医生了。” “乔斯是我的医生!”芙蕾雅噘嘴嘟囔一声。 —— 罗格镇。是开始,亦是结束之镇。 今天是个好天,不管渔夫们怎么想,在赏金猎人眼里这个无法出航的暴风天绝对是个顶好的天气。 窃窃私语。声音已经大到无法被称之为窃窃的私语。 “看到了吗……” “那个男人。” “赏金十亿!” “确定是他吗?” “……看起来很弱。” “错不了,你看悬赏令……” “……大鱼” 手慢慢放到刀柄上,目光贪婪,肥厚的舌头抿着嘴唇。 被当作肥羊的金发男人还坐在吧台边,笑容老实,一无所察般安抚一个女人。 漂亮的女人趴在吧台上,顾着脸颊,用手捂住耳朵,大喊着不听不听。 男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酒水熏臭,刀剑反射着冷色光辉。气氛紧张,人的目光如网,不仅落在十亿贝利的男人身上也落在彼此身上。 要戒备的不只是那只大羊,还有同行的冤家们,谁不想独吞十个亿贝利呢? 他们的目光移动得越来越快了,刀刃从刀鞘中拔出的部分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刀尖露出来了! “咔嚓” 刀剑出鞘。——女人的刀。 酒吧的门被推开。晃晃悠悠的门板前站住一个银白色的身影。 “芙蕾雅。”来者叫她,“该走了。” 芙蕾雅坐在金发男人的怀里,手中刀刃抵在赏金猎人脖子上。赏金猎人冷汗从额头滑下,举着刀愣住原地,一动不敢动。 见芙蕾雅没动,来者又叫了她一声。 芙蕾雅仍没动,冰绿的眼睛冷冷地盯着赏金猎人。 金发男人轻轻地叫了她一声,声音像是春天的絮绒,轻飘飘地落下,“芙蕾雅……” 芙蕾雅终于动了,手指灵活地转动,刀转回刀鞘里。空气流动,赏金猎人逃过死劫,捂着脖子不断后退,摔在地上。 “切。”芙蕾雅没好气地说,“这地真晦气!走,罗西南迪,我们离开这。” 女人带着男人离开,绕过银发男子时,还响亮地哼了一声。银发男人挠挠头发,很是无奈的样子。 就在女人半只脚已经迈离开酒馆的时候,一个声音带着喟叹的语气叫了出来:“芙、芙蕾雅……冥王的狂犬芙——“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芙蕾雅的刀已经夹到了他的脖子上,暴怒的眼睛圆瞪着他。 芙蕾雅怒道:“我讨厌这个称号!” 罗西南迪忙叫了一声:“芙蕾雅!” 芙蕾雅用力扭过头,本想大骂一声让他滚,但一触及罗西南迪忧虑的目光,不知怎么就说不出什么重话了。她大声地啧一声,放下刀,一脚踢开男人,旋身愤怒地离开这里。 “晦气!”她边在罗格镇的街道上走,边骂,“这地真他妈的晦气!” 自打登上罗格镇的土地,看见那个着名的行刑台之后,她就一直心情不好,知道波利在罗格镇放生了她的酒桶精灵后更加愤怒,一直憋着一股火没地挥发,便整日看这个不爽看那个不顺眼。、 更可气的是她居然又走回这个行刑台了!毕竟他们和基恩约定好的集合地就是这里。 罗格镇居然就他妈的这一个标志物建筑! 晦气! 芙蕾雅忿忿地把一颗石子踢向行刑台。石子碰到青灰的行刑台又被弹回来,跳了几下落回芙蕾雅脚边,好像在嘲笑芙蕾雅幼稚的行径。 芙蕾雅掐着腰,目光定定地看着看着,嘴角紧绷,目光渐渐从愤怒转为一种专注的迷惘。 她没看直播,直到现在她也没看过那个足以名留青史的场景。不用看,她也完全能想象出来,罗杰大叔脸上一定还带着那种惯常的傻笑,而香克斯和巴基一定在底下哭得像个傻逼。她知道的,一定如此,如果她能去,她也一定会那样。她甚至都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站在人群里,和巴基香克斯交握住手,都想冲上去的同时又都在阻止另外两个。 可是没有,她那时还在香波地,和雷利进行漫长的冷战。 哈——!冷战! 建筑物反射的光晃眼,直闪到芙蕾雅脑子里去。她站在那里,看起来几乎是悲伤的。 罗西南迪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而波利叹了口气,走向行刑台。 在芙蕾雅莫名的视线里,波利棕色马靴一蹬,跳上行刑台。 行者看见行刑台上有人,不由都停下脚步,互相叫着看过来。 基恩拎着大包小包,远远看见这边的热闹,眯着眼睛仔细看向行刑台,认出了那个引起骚乱的身影。 “波利?” 波利站在高高的行刑台上,握着剑露出一抹不羁的笑容。银白刀剑出鞘,高高举起。 芙蕾雅眼睛睁大了,认真地看着他。 “他要干什么?!”围观的人慌了,四下叫嚷,有人跑着去找海军。 寒光在雕花的剑端闪烁,银白一线,忽然一闪,直直落下。这一剑又轻又飘,掀起的风却让所有人如遭雷殛。 无声的寂静中,好像行刑台都愣住了,直至波利跳下来,才慢半拍地劈裂,片片碎裂。转瞬间,这个罗格镇的标志物,化为一地碎屑,风一吹飘散在空中。 啪嗒一声,第一滴雨水落下,紧接着哗哗啦啦的雨水瞬间笼罩了罗格镇。木屑被雨水一冲,更了无痕迹。 芙蕾雅在雨中忽然大笑起来,她笑着那样畅快,在这一片惊愕的寂静中,未免太显眼了。 波利拎着剑走向芙蕾雅,“还生气吗?” “哼——两码事!”芙蕾雅掐着腰一撇头。波利笑了笑。 “喂——混蛋们!”基恩拎着大包小包跑过来,额头冒出好几个十字,怒吼,“你们又惹出了什么麻烦啊!” 海军也飞一般赶过来,持枪大喊着让他们束手就擒。 “阿拉阿拉——”芙蕾雅笑着推罗西,他还一脸震惊地张着嘴,“海军来了快跑快跑!” 叁个人拉着罗西把腿就跑,一溜烟跑回红桃九号。 红桃九号再次越过翻倒山,回到双子峡。 乔斯一见红桃九号,扔下药罐就冲出来迎接。罗连忙接住空中的药罐,被烫了个半死,叫着忙把罐子放到桌上,也大叫着混蛋跟着出去。库洛卡斯叹了口气,也扔下药杵背着手慢悠悠地跟出去。 “不是要在罗格镇多待几天吗?”库洛卡斯问。 “哈哈——”芙蕾雅叉着腰笑道,理直气壮道,“我们惹出大麻烦了,所以跑出来了!” 库洛卡斯笑着摇摇头。 “怎么样?”芙蕾雅拉着库洛卡斯走到角落,悄咪咪地问他,“那个小鬼的病有救吗?” 库洛卡斯的笑容收敛了几分,道:“真想不到,老头自打当了双子峡灯塔管理员后拢共就收过两个病人,两个都是药石罔效的绝症。” 芙蕾雅咬着嘴唇,直挠下巴。 罗大声招呼她,问他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芙蕾雅不耐烦地挥了下手,“说怎么药死你呢,臭小鬼!”罗直瞪她。 库洛卡斯笑着问她:“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他。” “我确实不喜欢他。”芙蕾雅哼唧,咕囔,“要不是罗西南迪,我才懒得管那个小鬼呢。” 库洛卡斯只笑,又去看罗西南迪。高大的金发男人把罗高高举起,正灿烂地大笑着。他身上始终带着一种干干净净的友好气质 ,跟海贼身上常带着的粗劣戾气格格不入。 嘛……或许这是雷利的后遗症? 库洛卡斯又用余光扫了眼芙蕾雅,女人咬着指甲,眉头皱起。 库洛卡斯叹了口气,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 “香克斯给你的。” 芙蕾雅唰地一下抬起头,眼睛亮起来。 “香克斯!”她的声音都变了,显出一种小女孩特有的雀跃音色。她一把把信从库洛卡斯手中抢过来。她的手颤抖,撕了叁次才撕开,还差点撕到信纸。 她一掏出那张白色的信纸,就哈哈大笑起来。 “这什么破字啊,一看就是香克斯写的!” 库洛卡斯冷笑,“你的字跟他也差不多,用我给你读吗?” “讨厌!”芙蕾雅红着脸大叫,“人家现在可不是文盲了,我认识好多字了!” 库洛卡斯还是冷笑,揶揄地看着她。 芙蕾雅鼓起脸颊,干脆一展开信纸,清清喉咙,读起来: “芙蕾雅,括号,我没拼错吧(那个笨蛋!拼错了我饶不了他!) 真奇怪,我居然有一天居然写信什么的,你也觉得奇怪吧,哈哈哈! 四海和伟大航路消息不通,伟大航路得海鸥好像嫌弃四海不够刺激,不愿意往这里跑。你的消息我居然还是从花大叔那里听说的,真是吓了我一跳,你要是看到当时那个场景一定又要骂我蠢了,贝克曼就忍不住说我哈哈。(笨蛋!笨蛋!笨蛋!) 我当时就想去新世界接你。不过,新世界果然太早了,对我、对你都是。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本想在这等你,但也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在新世界玩够,只好留下一封信代替我来接你了。 尽管伟大航路的海鸥不喜欢四海,但四海其实很有意思,有很多伟大航路没有的东西和有趣的人。 在香波地我已经把我的冒险告诉你了,下次见面的时候,换你来说了。 至于何时何地,我不着急。毕竟大海这么大,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等着你的香克斯” 信件末尾还带着一个戴帽子的傻笑小人头,头发用墨水涂黑了。 芙蕾雅纤细的指肚抚摸那个小小的Q般头像,眼皮半垂着,眼睛沉在后面已经沉入了思念的情绪里。 “笨蛋。”她自言自语地出声,不知不觉嘴上浮现一抹笑容,“大笨蛋香克斯!” 香克斯的信 “诶?”芙蕾雅惊喜地拍桌子跳起来,“香克斯来过这?!” 酒吧老板点点头,女人垂着头,手指紧紧握住托盘。 “香克斯大人……救了这个小镇。” “然后呢?” “然后搬空了所有的朗姆酒就走了。” 芙蕾雅哈哈大笑,“听起来是那个笨蛋会做的。” 女人头又低了低。 “然后——”芙蕾雅把上身整个冲到她面前,绿眼睛里眼波流转,问,“信呢?我的信呢?” “信……”女人咬住下唇,肩膀颤抖起来。 “信!信!我的信!”芙蕾雅兴冲冲地伸直手臂,朝女人讨要,踮着脚像只小麻雀一样跳来跳去。 猛地,女人忍无可忍般,啪的一声拍开芙蕾雅的手。 基恩波利和罗西都抬起头,看向芙蕾雅。也就是乔斯带着罗去治疗了,不然他们还得负责拦住乔斯冲上去揪人家头发。 芙蕾雅歪着脑袋,疑惑地看向女人。 女人抬起头,脸上一副豁出去的神色。 “信我不会给你的!”女人大喊,“除非,你、你跟我决斗!” 芙蕾雅皱起眉头。 基恩知道芙蕾雅喜欢看男人为了女人决斗,却讨厌跟被女人当成是情敌来对付,尤其是为了一个男人而扯头花,简直让她不耐烦到了极点。他叹了口气,站起来,想要劝说。 他还没完全站起来呢,就听见芙蕾雅的声音道:“好啊!” 他猛地抬起脑袋,诧异地看过去。 芙蕾雅已经又笑起来了,叉着腰道,“我们来决斗吧!” 女人抖了一下,复又坚毅地看向她,手掌握拳。 “喂喂——”基恩忙阻止,“搞什么,这根本没意义。快把信给她吧,你赢不了,那个男人也不会因此就喜欢你。” “确实。”女人承认,扫了眼罗西南迪,眼睛又盯着芙蕾雅,“但我就是想打她。” “芙蕾雅,她就是个普通人!你的底线不是不跟普通人计较吗?” “确实。”芙蕾雅笑,眼睛也看着那个女人,“嘛,不过为了香克斯,底线什么的随便啦!” 基恩大吼:“坚守你的底线别给我随便放弃啊!” 决斗飞快地开始又飞快地结束,芙蕾雅毫无悬念地胜利。女人躺在地上,只觉得眼前白一块黑一块,浑身都疼。 她正望着天,芙蕾雅笑嘻嘻的面容出现在她视野里,她已经拿到了信,黄色信封夹在手指间。 女人闭上眼,“你是来炫耀的吗?” “哼哼~是哦。” “混蛋!” 芙蕾雅哈哈笑,绿眼睛眯起来,笑容柔和。 “真滑稽。我从没想过要为了一个男人和谁决斗。” 女人也转了转眼睛,偏过头,咕哝一声:“谁不是呢。” 芙蕾雅哈哈大笑,扬扬手中信件,起身走了。 基恩和罗西在不远处等她。罗西低着头用脚碾一颗石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基恩捏着眉头,很是头疼的样子。 芙蕾雅一边走过来一边撕开信封,一面看一面笑,一面笑一面看。看完嘿嘿傻乐一声,把信仔细折好装进兜里。 基恩直皱眉头,朝芙蕾雅伸手,“给我看看。” 芙蕾雅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捂着兜后退叁步,警惕道:“不要!这是香克斯给我的信!” 基恩眯起眼,问:“你看得懂?” 一问这个,芙蕾雅立刻把鼻子翘起来,答:“哼,那笨蛋的文化水平跟我差不了多少。我们当年可是一起抄得作业挨得打——不对!基恩你什么意思?!我当然看得懂了!” 基恩一挑眉:“当年?” “唔……”芙蕾雅眼睛转了转,结结巴巴道,“就、就在之前船上的时候啊……我、我没跟你说过吗?” “不,芙蕾雅,你压根就没跟我说过四海还有个叫香克斯的男人等着你。” “他才不是在等我嘞。”芙蕾雅挥手,笑道,“是我在等他还差不多。” “哈?” 芙蕾雅自顾自地笑了,用肩膀推了推罗西,“就这么回事啦!走啦走啦——啊!那边有书店!我要去买漫画!北海赛高!” 罗西沉默着被芙蕾雅拉走。 基恩看着芙蕾雅拉着罗西的背影眉头紧锁,他只想到暂时离开伟大航路休整,没想到四海里还有个叫香克斯的男人,芙蕾雅一听他的名字人都不对劲了,甚至还为了他去和别的女人玩什么决斗?! 这个叫香克斯的男人也是,明明没跟芙蕾雅见上面,他的身影却散布四海各处,他们能在各处听说红发海贼团在这里留下了什么事迹,再去当地酒吧转一圈,十有八九还能收获一封香克斯留给芙蕾雅的信。人见不到,唯有信留下,像闻着味却看不到一碗肉,勾得芙蕾雅心痒难耐。 他妈的,这个叫香克斯的男人——值得警惕! 芙蕾雅带着漫画和罗西慢悠悠晃回红桃九号,甲板上有人在晒太阳,见芙蕾雅手中漫画腾地坐起来,摩擦手掌站起来。 芙蕾雅在北海新招了几个船员,性格各异、身份各异,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常识都很充足——北海的常识。 “你看这话了吗?”一人挤眉弄眼地问,“这话信息量好大啊。” “真没想到。”芙蕾雅摸着下巴喃喃自语,“古丽的父母居然没有死。” “只有我不喜欢这个设定吗?” “哼——”狙击手不屑道,“追求刺激销量而不顾逻辑了么,《周刊M》又堕落了。” 芙蕾雅混入一群北海人中,简直如鱼得水,无比自然自在。以往没人愿意跟她聊的漫画,现在随便在路上拉一个人就能聊上整天,简直如临天堂。 船匠小姐突然叫道:“wow!船长你还买了《猫耳侠》!我都好久没看《猫耳侠》了!” 芙蕾雅嫌弃地挥手,“你喜欢就拿走好了,白瞎我一千贝利。” “我记得船长你挺喜欢《猫耳侠》的啊。” “重启后完全崩了!” “我还挺喜欢的。”艺术家评论,“重启后的故事线非常有意思。” “才不嘞。”芙蕾雅吐舌头,“J完全崩了!” “但B更帅了。”船匠小姐捧着脸道。 “肤浅!”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冒出来,“B太偏心了!有了亲生儿子就忘了养子。”说完他瞪了眼罗西,罗西笑着要把他抱起来。他的手还没碰到罗,一双更纤细的手就从旁边伸过来一把把罗抱起来。 “罗酱~你回来了!”船匠小姐眉开眼笑,抱起罗吧唧两声把口红印印在罗左右脸两侧。 罗红着脸挣扎。 “啧!”芙蕾雅低头看他,“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乔斯呢?” “谁知道啊!那个变态!” 罗黑着脸捞起裙摆,从船匠小姐怀里跳下来。 “真是够了!为什么我还要穿裙子不可!” “这是伪装啊!”艺术家笑道,“罗酱可是被世界政府通缉着呢,伪装也是很有必要的。” “那也没必要女装吧!” 罗西清了两声喉咙,一脸正色。罗还以为他要为自己说话,期待地看着他,就看见罗西南迪举起大拇指道:“罗酱,很可爱!” “柯拉松先生!” 芙蕾雅哈哈笑,伸手弹了下罗的额头,宣布道:“呦西,既然大家都很喜欢,以后你就一直穿裙子吧!” “绝对不要!” “不行——这是船长的命令!” “什么鬼啊!?” 芙蕾雅宣布完罗的悲惨未来,不管他的悲鸣就转身回了屋。 等罗西和罗说完话回到屋子里,就见芙蕾雅百年难见地扒开了书桌上的漫画,咬着笔头为难地在写什么。 芙蕾雅。在。写什么。 罗西脚步一顿,觉得震惊。 芙蕾雅一开头就看见他长着个嘴,满脸惊讶。她鼓起脸颊哼了一声,低头奋笔疾书。 过了一会,她悻悻然地扭过头,一瞥一瞥地看罗西。 罗西正坐在床边收拾她的衣服。芙蕾雅慢慢蹭过去。 “那个……罗西?” 罗西看她。 “就是……那个……”芙蕾雅用手指卷着头发,吞吞吐吐道,“我突然好像忘了‘霸王色’的“霸”怎么写了……” 罗西一言不发地看着芙蕾雅。芙蕾雅眨巴眨巴眼睛,巴巴地看着他。 在罗西的目光下,芙蕾雅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直到红到极致,突然爆发。 “真是的!好了——我承认!人家就是文盲啦!罗西,你帮我写!”芙蕾雅大叫一声,不容拒绝地把罗西摁到桌子前。 罗西一低头,看见芙蕾雅写了一半的信,好像看到外星文明随手丢下来外星文字,每个字符都得研究好一阵子才能辨认。 芙蕾雅一屁股坐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撅起嘴。 她闭着眼,蛮横命令道:“我口述,你帮我写!” 罗西看她一眼,看了看信开头那个歪歪斜斜的“香克斯”,手指动了一下。 ……完全没有任何身份去拒绝这个要求。 奇怪的感受,像是被扔进了海里,力气都流失了,无力得连意识都有点涣散。 芙蕾雅还在催他,罗西抿抿唇,撕下那页乱糟糟的信纸,翻到新的一页,拿起笔。 芙蕾雅想了想,张嘴:“香克斯亲启——唔,这样会不会太文雅了,感觉完全不像是我写出来的东西。emm,就香克斯冒号好了——不不不——大笨蛋香克斯!对,就这么写,不,连香克斯都不要,就大笨蛋!” 写下的香克斯又划掉,再次写下再划掉。划掉,用力划掉,笔尖用力,黑墨水晕开,那个名字变成一团黑色污渍。 再翻开新的一页,墨水渗过了,留下一个黑点,就着这个黑点,写下一个亲昵的称呼。 “emmm——我收到你的信了,我们居然还会给对方写信,真好笑。” 文字在笔尖下形成,罗西也心想:好笑。 “为了拿到你的信,我还和一个女人决斗了。真讨厌!变成万人迷了么香克斯?——不对不对!”芙蕾雅猛地往后仰,在床上打滚,“不能这么写,这不是搞得我好像怨妇一样!划掉划掉啦!” 划掉,用笔划掉。划掉文字,划掉声音,划掉心情。 “你的信真难拿!我有点烦了,所以现在轮到你来拿我的信了。 你还不知道我在新世界都做了什么吧!我找到了超级棒的伙伴哦,波利、基恩、乔斯、罗西南迪……” 写到自己的名字,笔尖一顿。伙伴? 余光瞟了眼芙蕾雅,她好像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口误。 笔尖碾了一圈,径直跳过自己的名字往下写。 芙蕾雅越说越顺,好像香克斯就在眼前那样手舞足蹈地讲起发生的事情:“……我呀,还和凯多打了一架。被打得好惨!差点死掉了呢,波利背着我找医生找到了乔斯,乔斯说再晚几分钟我就救不回来了呢!” 第一次听说,原来他们是这么认识的。 信件翻了篇,芙蕾雅猛地闭了嘴,趴在床上反悔,“不对不对!这些不能写进信里!我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他啊!划掉,全都划掉!重写!” 再撕一次,一沓信纸转眼快要见底。 芙蕾雅呜咽一声,“——呜!好难写啊,罗西!信好难写啊!” 罗西南迪放下笔。 罗西南迪转身看她,“寒暄的话都可以不要,你到底想跟他说什么?” 芙蕾雅安静下来,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绿眼睛眨也不眨,目光遥遥落到过去。 “我……”她闭上眼,声音比秋雨还细,“我很想他……” 一瞬间,罗西南迪什么都明白了。 突然间,芙蕾雅脸红了。 “不写了!”她大叫一声,用被子把自己完全裹上,闷声闷气道,“那个笨蛋!我不给他写信了!” 一个被子裹成的球在床上滚来滚去,像巨石在罗西心头碾过。 罗西没忍住,伸手停住那团棉被。顿了顿,一个红红的脑袋从被子里冒出来。头发是红的,脸也是红的。 红红的芙蕾雅定睛一看罗西,忽然笑了。罗西还没搞懂她为什么笑,芙蕾雅就贴了上来,双臂搂住罗西的脖子,嘴巴凑上去吻他的耳垂。 今夜,她的体温格外得高。 罗西颤抖,忍不住地颤抖。 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芙蕾雅还能若无其事地来吻他。 他想问,可寂静人张开嘴,吐出来的只有寂静的热气。 手掌沾了墨水,不小心抹在芙蕾雅背上,黑暗中恍然看见,像是一句香克斯。连翘起的笔画里都带着亲昵的味道。 凑近了一看,才发现只是一块墨而已。手指肚碾开,越洇越大,一封情书的宽幅,沁入肌理,摁进她的身体。无字的信件,写的人不明白,收的人也看不懂。 芙蕾雅来吻他,嘴唇张开。 她叫他:罗西,罗西,罗西…… 一句咒语,网一样把他缠绕。 我好喜欢你呀。她说。 可以信吗? 不……罗西捂住眼睛,不,不要说。 手掌被强行扒开,湿漉漉的红眼睛露出来。舌尖卷着舔下泪珠,双唇相碰,唇齿间溢出狂热的低语。 罗西……罗西…… 她真的喜欢他。 喜欢。非常喜欢。 但不止他一个。喜欢宝刀的人不会只喜欢一把刀,收集珠宝的人不会一直佩戴一件珠宝。 库赞、雷利、多弗朗明哥、他。她的珠宝们,她的收藏,她所喜欢的男人。 可香克斯…… 终究是不一样的。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太阳还没出来,天空飘着一层冷灰。北海转眼进入冬天。 红水镇,一个没什么特别的小镇子,在镇子里谁都没发现的时候,一艘潜水艇靠到了镇子的港口。 基恩望着红水镇平平的雪地,吐出半根草杆。 “消息准确的话,手术果实就在这的某个人手里。” 芙蕾雅从船上跳下来,张望一番,不满地嘟囔,“什么呀,好普通的地方。” “这不是很正常嘛。”波利提着剑走下来。 罗西跟着波利走下来,罗跟着他,又变回最开始那副躲在他身后寻求安全感的样子。 他扬起小脸,目光复杂地盯着小镇的入口。手术果实,他最后的希望了。 罗西心情也不平静,他知道多弗朗明哥一直都在找手术果实,他们就极有可能在这撞上堂吉诃德家族。 在场的也就芙蕾雅完全放松,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啊啊~”她伸了个懒腰,双手插兜就走,“漫画漫画~漫画店在哪?索拉该出新的一话了。” “你给我等会!”基恩一伸手把芙蕾雅抓回去,耳提面命,“我们在红水镇是秘密行动,秘密行动,懂吗?” “诶——”芙蕾雅叹气,“好麻烦直接抢过来不行吗?” “不行!我们还不确切地知道手术果实在哪。而且你和罗西南迪太有名了,保不齐他们一见你们就要暂停行动,把手术果实藏起来,到时候就再难找到了。——别噘嘴,克里,给她他们叁个化个妆!” 克里得了命令,摩拳擦掌拉过芙蕾雅、罗西和罗,还好折腾了他们一番才放他们离开。 罗挣扎着不要再穿裙子,往罗西身边跑。罗西却目光游弋,默默移开身子,露出了弱小无助的罗。 罗遭遇了背叛,眼睛瞪大了。 罗西还笑着朝他比大拇哥,“裙子好看的!” 罗怒吼:“那你自己穿啊!” 正在戴假发的芙蕾雅猛地回头,盯着罗西忽然笑了。 两个小时后,叁个女子走入红水镇。 “罗西,你真好看!” “……芙蕾雅。”罗西哀求。 罗一抬头,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讥讽道:“柯拉松先生——不,柯拉松小姐,你穿裙子真好看,街上的男人都看着你呢。” 罗西低着头,脸颊发了烧。美人羞怯人更美。盯着她的目光更狂热了。 芙蕾雅挽着罗西的手臂,脚步雀跃,叽叽喳喳。罗西不时羞怯地点头,一手拉着穿洛丽塔的黑发小女孩。背影看过去,活脱脱一对带着孩子的好闺蜜。 还不时有男人上来搭讪罗西,罗西手忙脚乱地婉拒,笨手笨脚的样子更让男人们心动。 芙蕾雅直拍手,罗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个电话虫,把刚才那幕都拍下来了。 芙蕾雅的好心情却没能维持多久,戛然而止。一个肌肉夸张的男人好像听不懂人话一样,不管罗西怎么拒绝都非要拉他去酒吧喝酒,最后干脆动手强行拉住罗西的手腕,一把把罗西拉到自己怀里。 罗西默念这是秘密行动,这是秘密行动,忍住了已经梆硬的拳头。 芙蕾雅猛地从墙边弹起来,“放开她!” 男人回头,轻蔑地打量了她一圈,“怎么你也要跟哥哥去玩。长得倒不错,但女人还是要温顺一点——” 芙蕾雅一拳揍到他脸上,男人的话没能说完就飞出去,倒地不起。瞬间一个男人叫着大哥扑上去查看。 周围霎时静了,震惊而恐惧地望着他们。一看这个反应,罗西就知道他们惹到当地蛇头了。 罗西担忧地看了看一动不动的男人,拉着芙蕾雅的衣服小声说:“芙蕾雅……秘密行动……” 芙蕾雅瞬间缩了下脖子,又强撑着抱着胳膊哼了一声,“那、那也不能让你陪那个男人喝酒。” “嘶——”蛇头摸着脸坐起来,吐了口唾沫。 芙蕾雅向前一步,瞪着他。 “臭女人!”他在小弟的搀扶下骂骂咧咧站起来,踉跄着走过来伸手要打芙蕾雅。 芙蕾雅一眯眼,手指尖裹上一点红黑的武装色。 手掌近了,风声呼呼。 女人的手指抬起来,红黑涌动。 “ cp特工 1. “笨蛋芙芙: 不要再叫我大笨蛋了!真的被你喊傻了怎么办? 我收到你的信了! 还有一盒糖呢,幸好我去的早,不然就过期了。 信是在山洞里找到的,明明是随机躲进去的,却发现了一封写着我名字的信,真是吓了贝克曼一跳哈哈哈! 我说这里这么突然一听我的名字就变了脸色,原来是因为你揍了当地的国王哈哈哈!受了你的影响,我们东躲西藏,真狼狈。怪不得你要把信扔在那种地方,确实,我们除了那里也没地方可躲了。 也幸好,我们躲了进去,不然不就捡不到你的信了。 偷偷告诉你,本来贝克曼还觉得你做得夸张,唠叨不停。 不过去见了一次那个国王他就不说话了。走之前,还自己又揍了国王一拳。大家围着他开聚会,那家伙咬着烟,也不说话,脸色臭得不得了,我觉得他是想起来之前指责你的话,又转回他自己身上了,觉得丢人呢哈哈哈。 离开那里后,我们又去了西海的康康岛、堡拉森林、保斯镇,都是有意思的地方,我想跟你一起再去一次。后来我们又回了双子岬,花大叔还是原来那个样子,我怀疑等我们七老八十了,他也还是那个样子,还要给我们看病呢。 花大叔说了很多你的事情,我对你的船员很好奇。 后来我们就去了北海,遇到了暴风雨,被冲到了红水镇,被可可婆婆当成时流浪的小猫捡回去了哈哈哈。 真是在红水镇待了好久呢。你的名字在报纸上出现了八次,照片一次,见你好像比我还高了,不妙,这可不妙。 把船修好了我们才走。哦,对了,当地最好的船匠被我拐走了,要是你在找船匠可能要再换个地方找了。 红水镇下起雨没完没了,我本来给你写了一封信,被大雨浇透了,只好重新给你再写一封。 本来写了一个非常满意的句子也被水冲走了,抓着笔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时怎么说的了。仿佛又看见你瞧我的头,喊我笨蛋,生气我弄丢了要给你的好句子。 作为赔礼,我在红水镇给你留下一份宝藏。 既然是宝藏,总该有点寻宝的乐趣,我把宝藏给藏起来了,你要是能找到就找吧。 要是找不到,就不许再叫我大笨蛋了! 聪明的香克斯” 2. 基恩端着信,眼角一抽,仔细看着那行狗爬字,写着什么“我对你的船员很好奇”,没看出好奇,只咂摸出一股子杀气,对着罗西南迪的。 再看开头“笨蛋芙芙”,结尾“聪明香香”——呕!恶心! 哼——喜欢都从字里行间透出来了,连字画撇捺上都勾着满满的爱慕,偏偏一个字都不提。呕,呕,欲情故纵,偏偏芙蕾雅就吃这一套。 基恩抬眼一看,芙蕾雅正因为香克斯的信被基恩看了而撇嘴,又期待他的反应巴巴地看着他。下半张脸苦,上半张脸甜。渐渐接受信被基恩看了,满脸都变得甜甜的,冒着傻气的一双眼睛,右眼写着“寻”,左眼写着“宝”。 基恩啪的一声,把信纸合上,声音太响,动作粗鲁,芙蕾雅忙抢过信纸抚平,仔细装好。 商量好,先帮罗找手术果实,拿到手,还有时间再去找香克斯的宝藏。只能这样,芙蕾雅也心满意足,拍拍兜,大笑着拍拍胸脯说放心吧! 基恩怎么这么不放心,狐疑地上下看她好几遍。 “罗西南迪和罗呢?” “留在可可婆婆那里了。”芙蕾雅回答,笑容消失,“那小鬼又病了,吃了药,躺下睡了。罗西看着他,叫了乔斯去看他。我接到你的电话就过来了。” 基恩一点头,眉心褶皱松不开。罗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最近一个月总在床上躺着发烧,让乔斯寸步不离吊着,汤药一副一副喝,针一管一管地打,也不见效。 手术果实,他们必须拿到。 交换情报。早半个月,红水镇来了一波海贼,霸占了整个酒馆,什么都不做,只喝酒逞能,到处逞凶斗狠。直至一周前,酒吧老板看见为首的接了个电话,一伙人往深处走,去了城墙里的王国。 “奇怪的是,”波利捻着烟头,一面思索一面说,“里面的王国施行严格的进出制度,而他们是直接从正门进去的。” “要想办法混进去吗?” “还得留几个人在红水镇,万一那伙人不是怎么办?”基恩看向芙蕾雅,“你和波利最强,不能都扎在一起,一个去,一个得留下。” 芙蕾雅问:“那波利呢?” “不知道。他没和你联系?”基恩颦眉。 “没有,我还以为他和你在一起。” “啧——”基恩吐出烟头,不放心,“他不会又去喝酒了吧?” 这倒是误会了波利,他本来想去来着,可是没喝成。 波利叹了口气,不高兴地嘟哝:“看到你们可真高兴。” 他站在一片废墟中,周遭都是垃圾,人类不要的废物延绵百里,直接接入海里。这里让基恩不舒服,于是只好波利来调查,却没想到遇到了意外之喜,也幸好这里是由波利调查了,才是意外之喜而不是飞来横祸。 一群黑制服的人抬眼警戒地看着他们。 波利站在垃圾山上,冷冷的俯瞰着这几个人。黑发和金发的少年见过,香波地上追杀罗的政府特工。剩下的,不认识,没见过,应该是跟那两个少年一起的特工。 为首的黑发男孩抬眼看着他,阳光下,黝黑的眼睛却仍然没眼光,浸没在黑暗中的人才有的空洞眼神。 他才几岁?十四、十五?不会超过十六。才十六岁,人生才刚开始,却又已经结束了。波利一边想,一边从背后抽出银白剑。 可惜,他想,真可惜。 3. “别乱动。”波利在垃圾场里穿行。 “无礼的家伙!” 金发的少女在他肩上挣扎。 “我说了别乱动。”波利叹口气,“我可不想对女孩子下那么重的手。” 他提了提被他拎在手上的少年。少年已经昏迷,短发一半被他削去,浑身都在滴血,滴滴答答滴了一路。一只系领带的鸽子跟在他头顶,上上下下,显出极其担忧的样子。 “路奇……”少女磨牙,身体软乎下来,趴在波利肩膀上不动了,绷着脸,一看就在思考怎么逃跑。 波利没管她,沉默地穿过垃圾场。走到边缘,忽然显出一间温馨的小房子。 波利也没想过,正犹豫该不该过去,看见院子里一个大人在陪小孩玩。 这群小孩都是无法无天的小霸王,往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身上爬,不是揪她的头发,就是扯她的脸颊。女人一手摁着头顶,一手不停地把小孩们丢下。他们爬上去,被丢下,又爬上去。 带着黑白斑点帽的小女孩一边咳嗽一边跺脚,朝那群小孩大吼。两个男孩红着脸围着她献殷勤,小女孩对他们极其不耐烦。 波利拎着两个俘虏,眨眨眼,叫了一声:“罗西南迪?” 罗西南迪转过头,看见波利霎时露出了得救的表情。 罗也转过头,看见波利拎着的两身制服,猛地后退两步,惊吼:“CP的特工?!他们怎么会这里?!” “这个嘛……”波利颠了颠肩上的少女,“就得问他们了。” 少女抬起头,长长的金发从眼睛前落下,眼睛紧紧盯住罗:“原来是穿了女装嘛,珀铅症的患者。” 罗的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看向四周。脏兮兮的小孩们一歪头,疑惑:“珀铅症?” “一种毒。”波利随口解释了一句,一个手刀砍到少女脖后,少女只来得及呻吟一声就昏了过去。波利走过来,蹲下来问这群孩子有没有地窖。 “带我去地窖的孩子……嗯,我看看……能得到这个徽章。”波利设法用左手从兜里掏出一枚海洋英雄索拉的周年徽章。一群小孩眼睛瞬间就亮了。争着抢着带着波利走向地窖。 “帮我给基恩打个电话虫。”走之前波利说,微微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我的电话虫喝多了,直到它醒酒之前都没法用了。” 喝多了的电话虫…… 罗西南迪的表情也变得无奈,点点头。 4. 罗布路奇脑袋昏沉,眼前摇晃,头晕想吐,轻微的脑震荡。胸口疼,呼吸间有撕裂的感觉,内脏受了伤,肋骨断了两根。手臂被扭到背后绑起来,脚没绑,他们的失误。 耳朵里有人说话的声音,尖叫,谁在大声尖叫。 “无、无礼的家伙!快放开我!” 卡莉法?! 罗布路奇一下就清醒了,闭着眼仔细听旁边的声音。 “你叫!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一个女人的声音? “放、放肆——哈——快、快住手……!” 卡莉法似笑似哭,声音打颤,声音忍耐。忽然又忍不住咯咯笑,又猛地把笑声收了呜呜哭,又哭又笑。 卡莉法平日就以妩媚形象示人,此时大声喘息,更显惑人。折磨她的女人放肆大笑,得意至极。 路奇勃然大怒,猛地睁开眼,一招岚脚侧着从脚尖爆发,直冲趴在卡莉法和她身上的女人而去。 芙蕾雅猛地俯身带着卡莉法滚了一圈,躲过一击。岚脚砍下她脸旁两缕发丝,芙蕾雅趴在卡莉法身上,冰绿的眼睛冷冷地看向罗布路奇。 卡莉法胸口猛烈起伏,大喘着气,发丝散落,双眼迷离,高跟鞋踢到一边,黑丝长腿缠在芙蕾雅腰上。芙蕾雅的左手还停留在卡莉法腰侧,右脚在脚心,随时还能继续让卡莉法不能自已地笑出来。 姜红发丝慢慢落下,罗布路奇的脸色猛地变了两回,又变回冷漠的样子,慢慢站起来。 看都没看清楚,芙蕾雅一瞬间出现在他背后,膝盖抵着后背把他压回地板上,下巴撞到地板,舌头一疼,眼前发白。哈多利担忧的咕咕声跟着响起。 “别想着跑。”芙蕾雅抓住路奇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揪起来,路奇发出一声闷哼。 “你们是怎么追过来的?” 路奇闭着眼不说话。 芙蕾雅的眼睛眯了眯,脚一下踩到了路奇绷紧得脚腕上,蓄力的岚脚被破坏。芙蕾雅把路奇翻过来,手指捏住下巴,左右打量了一下,脸上浮现笑意: “世界政府是看脸来挑特工的吗?” 卡莉法恢复过来,眼神里闪烁了几下。 她本来是察觉出波利对女士多有照顾,打算勾引他示弱,找机会逃跑。但一睁眼看守他们的人变成了一个女人。她本来以为没机会了,没想到这个女人既比波利好看透,是个诚实的色情狂,欲望轻而易举地就被挑起。卡莉法毫不犹豫,立马就打算好了勾引芙蕾雅,寻找机会跑出去。 色诱也在特工的训练中,卡莉法并不觉得羞耻或者丢人,不过罗布路奇……她怀疑路奇真的受得了这种侮辱吗? 卡莉法担忧地看了眼路奇,小心地在地上把胸前扣子蹭开一颗,叫了一声:“放开他……” 芙蕾雅扭过头,立马吹了声口哨。手指瞬间放松,罗布路奇却忽然睁开眼,黑色的瞳仁紧紧地盯住芙蕾雅。芙蕾雅盯回去,忽然咧开嘴笑了。 5. 脚下隔着一层地板,传出卡莉法和罗布路奇的叫声。 卡库的肩膀在波利的手掌下颤抖,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圆了。连路奇都在惨叫……这下面到底…… “别担心。”波利拍拍他的肩膀,给他赛了一杯酒,懒洋洋道,“芙蕾雅正好好照顾着你的同伴呢。” “啊……嗯——哈——”卡莉法的闷哼。 卡库浑身一抖,后槽牙狠狠咬住。 基恩靠着墙壁,嘴角浮现一丝若有如无的笑容,带着哄骗的口吻道:“把我们想要知道的,都说出来,你就能把你的同伴带走。” 卡库抖了一下,不难看出他内心正经历着剧烈的斗争。 忽然地窖里泄露出半声罗布路奇的低吼。 卡库的的肩膀瞬间塌下来。 “我们是跟着手术果实的消息来的。”卡库张口,面色灰败,“珀铅症最后的希望就是手术果实,而你们正好在北海,怎么想你们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去抢手术果实。” 基恩从鼻腔里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哼。 “没了?” “没了。这就是全部了,我们还没找到那个得了珀铅症的小孩,就被白豹波利发现了。”卡库顿了顿,问,“我已经把你们想要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什么时候放过罗布路奇和卡莉法。” “哈——”基恩冷笑,“这么点消息就像让我们放人?把你知道得关于手术果实的消息都说出来。” 卡库抿住唇,面露难色,“手术果实不是我们的任务……” 基恩猛地跺了跺脚,半分钟后,卡莉法的声音传上来。 卡库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嘴唇一下白了,怒气冲冲的眼睛瞪向基恩,基恩拧出一抹邪笑。 卡库挣扎一番,突然哈多利从地窖的门板中间挤出来,浑身的羽毛都炸开了,白鸽子显出通红的颜色,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在空中飞来飞去。 卡库一下担忧到了极点,认输了: “拿着手术果实的是前海军将校迪埃斯·巴雷鲁斯,海军和政府来与他做生意的是海军参谋鹤中将,政府愿意出价五十亿来买手术果实,这是一笔大交易,因此海军和cp里都调动了大量的人来保护这场交易。” 卡库看了一眼基恩,没说话,但那双眼睛代替他表达出了他的意思:他并不觉得基恩他们能抢到手术果实。 基恩走到卡库面前,身体前倾,直视他的眼睛,“所以呢?手术果实真的可以治疗珀铅症吗?告诉我!”他大吼,“别装傻,你们人类的政府比金鱼还胆小!什么事情不把细枝末节研究清楚就一点都不敢动!你们一定研究过这种可能才会沿着这条线索来找罗!在你们的研究中,手术果实到底能不能治疗罗的病?!别对我撒谎,乔斯就在这呢!在思思果实能力者面前,所以思维上的小动作都无所遁形!说话!” 卡库嘴唇嗫嚅一阵,点了头。 基恩猛地走开,拉开地窖的门对立面吼了一句,一直发出可怕声响的地窖忽然安静了,没一会芙蕾雅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走出来,手上拎着带血的鞭子。 卡库一看那条鞭子就抖了一下。 “确定了?”她吹了口气,把垂在眼前的头发吹起来。 “确定了。”基恩点头。 “那就走吧。”芙蕾雅那张炫目的脸上露出一个粗鲁的笑容,两排牙齿晃出来,“去抢了手术果实!再去找到香克斯的宝藏,完美!” 芙蕾雅哈的大笑一声,用脚提起墙边两把刀,手上转了两圈,一招手招呼他们就要走。 “把女孩带上。”她一边走一边吹了个欢快的口哨,说,“我喜欢她。” “等等——!”卡库猛地挣扎起来,被波利摁在原地才没一下蹿到芙蕾雅跟前,“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嗯?”芙蕾雅转身,一歪头,“基恩,你跟他说好了什么?” “我答应他放了他的两个同伴。” “不成。”芙蕾雅果断地帮基恩反悔,“男孩你可以带走,女孩归我了。” “可——” “没有可是。”芙蕾雅眼睛一翻,冷笑道,“难道你还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吗?” 卡库盯着她,猛咬住下唇,忽然吐出一个“有”字。 “什么?” “香克斯的宝藏。” 芙蕾雅面色忽然一变,扛着刀逼近卡库。 “你说什么?说清楚!” 卡库解释:“在红水镇垃圾场东面的森林,最高的大树,树干上刻着这个名字:香克斯。树杆下有东西——” “你们拿走了?!”芙蕾雅顿时火冒叁丈,打断他的话,大骂,“你们!把香克斯给我的东西拿走了?!” 卡库被她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只能艰难地点头。 “混账!”芙蕾雅一脚提到墙上,噗通一声巨响。 门外忽然传来两声手杖在地板上敲击的声音:“ 女主角 罗知道自己还在发烧,但他说自己好多了。 乔斯拎着体温计要往他嘴里塞,罗一溜烟跑到罗西南迪身后。罗西像根柱子,前后看着罗和乔斯绕着他你追我赶。 罗也知道自己没好,该躺在床上乖乖地吃药、休息,可躺不住。 怎么可能躺得住? 珀铅病,白花花的毒,在他身体里多久了?还没出生就沉淀在他的身体里。爸爸死了,妈妈死了,妹妹死了,所有人全死了。他为什么没有死?所有人都朝他尖叫,扔石头,看他像是在看瘟疫。 他觉得,他也该死的。 可柯拉松先生不想让他死。 柯拉松,堂吉诃德·罗西南迪,海军,海贼,随便什么身份吧。这个男人不想让他死。 可活着?太难了。 怎么活?珀铅病,白花花的毒,还没出生就沉淀在他的身体里。爸爸死了,妈妈死了,妹妹死了。现在轮到他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呼吸不畅,脑袋重得像铁块,视野模糊,覆盖着白色的模糊。 他快死了,没人跟他说,他自己清楚。 活着又干嘛,浪费汤药,浪费药剂,作为人质让柯拉松先生逃不脱芙蕾雅的手掌心。 芙蕾雅。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怒火陡然升起。 芙蕾雅!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大人没有大人样,小孩又带着讨厌的大人味,抓着他,像抓着拴在柯拉松先生脖子上的皮绳。 没法把她当成小孩去玩闹,也没法把她当成大人物去尊敬。 忽然浑身一颤。她走了进来。 绿眼神里尽是快活的神气,自打她收到了信就一直是这样。好像完全忘了来红水镇是为了他。 呕,不就是这样。他的生死还没有她的游戏的重要。 柯拉松先生忽然僵硬了,罗抓着罗西南迪的小腿感觉到了。 目光扫过他,一停未停,好像他是屋里一件家具摆设。视线掉到柯拉松先生身上,芙蕾雅甜甜地笑了一下,叫了声罗西南迪。 罗都看出来,甜味不是冲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而是给不知道在哪里的香克斯的。 可柯拉松的身体却放松了。 啧——没出息的男人。 来北海后芙蕾雅变得更幼稚了,成日像个小女孩那样娇滴滴的憨笑。 可是没办法,柯拉松就是喜欢小孩。越来越明显了,柯拉松先生跟着芙蕾雅,好像不只是因为芙蕾雅要去他跟着,他也喜欢跟着她。 可是到了北海,她不再那么需要他跟着了。 因为什么?因为那个叫香克斯的家伙。她需要一点私人空间去冲着香克斯的信傻笑。一个人回忆着只要她和香克斯知道的过去。 香克斯。还没见过这个人,罗就决定开始讨厌他。 他没想过为什么要讨厌,只是单纯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发出的厌恶声音。并且,他觉得,柯拉松先生大概也是讨厌那个人的。 可芙蕾雅向来是不管他们意见的,喜欢香克斯喜欢得不得了。 芙蕾雅把乔斯叫出去。乔斯一把扔下针,扭着腰飞奔到芙蕾雅身边。 针掉到地板上,滴下两滴药剂,针尖反射着寒光,就那么一点,冷得吓人。 一向都是这样,他早知道的,他多么不重要啊。 “混蛋!”他骂了一声。 被他骂的人没听见,两个人都走近一扇门后,基恩关了门,门板阖上之前他看见波利在里面,摁着一个CP的特工的背影在他耳边嘀咕什么。 没听清,也没看清那个特工的样子,门板就被合上。 混蛋。罗骂,不知道再骂谁。 红漆的木门,掉了漆皮,好几个脚印子。 芙蕾雅,波利,基恩,乔斯;柯拉松先生和他。一扇门,始终隔在两伙人之间,看得见看不见。 门开了,芙蕾雅笑意吟吟地进去,怒气冲冲地出来,手里拎着那个特工,一把把他扔出房子。 “香克斯。”罗听见她大喊:“香克斯的宝藏!带过来,换你的两个同伴!” 那个特工走远了。罗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芙蕾雅身边。 “香克斯的宝藏?”罗问,口吻阴郁又讥讽。 女人垂下头瞪了他一眼。她的心情不好,轻而易举就能发现。一句话都没说,走回厨房去找可可婆婆。没一会,就传来可可婆婆用手杖敲人脑袋的声音: “ 波鲁萨利诺 波鲁萨利诺可没想到会见到芙蕾雅,哇呀一声,拉下墨镜,从茶色镜片上面看她。 芙蕾雅哼了一声,冲进船舱。 波鲁萨利诺笑笑,手里的东西反手拎到身后,慢慢悠悠地迈了一步,从脚尖开始化为一道黄光,转眼就跑到了芙蕾雅前面。 半沉的船里又响起刀剑铮铮之声,兵器寒光和金黄光不断地闪烁,间杂着芙蕾雅和波鲁萨利诺针锋相对的唇枪舌战。CP的特工仓皇逃窜,轰隆一声,整艘船散架,沉入海面。 金光卷着女人的身影,跳到岸上。 波鲁萨利诺一手拎着黑箱子、牛奶箱子和一袋橘子,两条腿交替后退。芙蕾雅扑上去跟他过了几招,突然反身把刀插进箱子把手间。刀尖一挑,箱子顺着刀身滑过来。塑料袋被划断,橘子撒了一地。 波鲁萨利诺松手,箱子凭借自己的力量拉着刀身下沉,又滑下刀刃。 波鲁萨利诺旋身,用左手拉住箱子,同时抬起左脚,裹在西服里笔直的右腿为轴转了将近一圈,姿态悠闲又极快地踢到芙蕾雅脸前。 芙蕾雅俯身向后,抬起右脚踹到波鲁萨利诺脚背上。 两只脚交迭着落在海滩上,如同两颗巨石下坠,激起巨大的烟雾。 芙蕾雅和波鲁萨利诺眯着眼看着对方。 一秒,两秒,只有橘子滚来滚去 忽然,芙蕾雅抬起腿,朝波鲁萨利诺逼近,膝盖从下极快地朝男人下颌冲击。波鲁萨利诺后仰偏过头,整个人拉成一条极细的斜线。 由于惯性,芙蕾雅直接冲过了波鲁萨利诺。 目光对接一瞬间,芙蕾雅看见波鲁萨利诺在笑,并且从茶色墨镜反光里看见自己也在笑。 她切了一声,顺势踩到波鲁萨利诺的肩膀,空中转身,翻转一周。刀尖挑起扬沙,寒光藏在湿润的沙土中,直逼波鲁萨利诺。 波鲁萨利诺抬起那箱子牛奶阻挡,箱子被划破,牛奶涌出,奶香四溢,溅到芙蕾雅脸侧。 波鲁萨利诺略微遗憾地看了看手上的牛奶箱,扔到一边。牛奶流得更快了,馨香奶白沁入沙滩往海里淌。 芙蕾雅舔下嘴角的牛奶,挥刀。 波鲁萨利诺微笑着不断后退,踢脚反击。 波鲁萨利诺每每擦着刀锋避过,芙蕾雅准确地躲开波鲁萨利诺的反击。 他们其实根本没在看彼此的动作,只是盯着这个人看,却完全能想到所有的落点。 一招一式,一来一往。转眼两人就打上了好几分钟。 黑箱子在两人手中来来回回,抛过来又甩过去。 忽然间,一个对两人而言都极其熟悉的声音响起: “波鲁萨利诺!臭小子!一回来就打架!” 可可婆婆大喊,手杖敲击地面。 “ 蒙德 芙蕾雅和波鲁萨利诺相遇了。 相遇在窗户外面。 两人的一脚都刚刚迈出窗户,头从窗户里冒出来,就好像照镜子一样对上了眼睛。 两人都怔了,一动没动,只有夜里的冷风吹过,吹来一阵冰冷的尴尬。 波鲁萨利诺率先打破尴尬,笑道:“好巧啊。” 芙蕾雅也皮笑肉不笑,道:“确实很巧。” 芙蕾雅正准备去波鲁萨利诺屋子里,而波鲁萨利诺本来是要去芙蕾雅屋子里的,可不是很巧合嘛。 波鲁萨利诺问:“耶,你这是要去哪?” 芙蕾雅强道:“出去转转。” “大半夜出去转,真是好兴致呢。” “今晚月亮不错。”芙蕾雅信口回答,“去晒月亮。” 波鲁萨利诺抬头看,冲着着漆黑无光的夜空点点头:“确实不错,不太晒人。” 芙蕾雅问,“你呢,海军中将也半夜出来晒月亮?” “是啊。”波鲁萨利诺叹口气说,“马林梵多的月亮可没这边的好。” “不如一起?”波鲁萨利诺指指房顶。 “不用了。”芙蕾雅面无表情地说,“我突然觉得月亮也没什么好晒的。” 她把一条腿收回屋子里,整个人退了回去。 波鲁萨利诺也动了一条腿,不过他是把一条腿抬出了窗户,整个人出了房间。 已经缩回头的芙蕾雅顿时又冒出头去看他。 她问:“你要去哪?” “唔,跟你有什么关系?” 芙蕾雅抱住胳膊,冷眼看着他,“大半夜不睡觉,谁知道你要去干什么?” “诶——这个问题居然是一个海贼问出来的。”波鲁萨利诺也盯着芙蕾雅,“一个莫名其妙伪装出现在这里的海贼。” 芙蕾雅冷冷看着他,忽然笑了。 “所以你这个海军才不应该到处乱跑,而是应该留着这里看着我。” “你要是知道我想去哪,就不会这么说了。” “你想去哪?” 波鲁萨利诺笑道:“我本来想去屋顶上晒月亮,不过我现在觉得也没什么好晒的了。请我去你屋里坐坐?” 芙蕾雅瞪着他,不可置信,这人居然这么不要脸。她忽然又笑了,往后退了一步。波鲁萨利诺迈进芙蕾雅屋子里。 芙蕾雅已经坐回床边,懒洋洋地半靠着,手里玩着一把波鲁萨利诺的照片。 芙蕾雅抬眼看看他,嫣然一笑,把照片上的女孩对着波鲁萨利诺。 “好看吗?” “唔。”波鲁萨利诺摸着下巴,装模作样地端详,眼睛慢慢抬起来,落到芙蕾雅脸上,笑着点头,“好看。” 芙蕾雅一下把照片收起来,笑道:“狗改不了吃屎。” 她连眼睛都笑着,弯弯的睫毛下长着小勾子,直勾勾的盯着波鲁萨利诺。 波鲁萨利诺绝不会认错这种眼神。他走过去,伸手抚摸她的脸颊,低下头来看她。芙蕾雅眨着眼。 “你本来想去哪?”波鲁萨利诺问。 芙蕾雅故意用暧昧的声调回答:“我本来想去干点坏事。” 他俩的声音都很轻,像是要听清楚对方的话,自然而然地就靠近了彼此。 芙蕾雅的声音又轻下去,睫毛颤抖,咬着嘴唇:“你不问我去干什么坏事?” 波鲁萨利诺的大拇指摩挲芙蕾雅的嘴唇,等了一会才问她,“你去干什么?” “我本来要去你的屋子里偷东西。” “貌貌果实。” “嗯哼。” “你果真喜欢这颗果实。”波鲁萨利诺盯着芙蕾雅的眼睛说,“我也不是不能送给你。” “不用了。”芙蕾雅慢慢地把每一个音节都发得完整,在舌尖上微微停留,“比起别人送给我的东西,我还是更喜欢自己拿到手的东西。” “果然很巧啊。我本来也要来你的房间呢。” “你也来偷东西。” “是呀。”波鲁萨利诺一边说,一边把另一只手伸向芙蕾雅手心。芙蕾雅一下抬起手,把照片拿远了。 她狡黠地笑起来,半眯着眼睛,扬起脖颈,“这个屋子里还有更值得你偷的东西吧?” 波鲁萨利诺笑容更盛,更加靠近了芙蕾雅。就在他即近吻上芙蕾雅的一前一秒,他却忽然停住了。 芙蕾雅眯了眯眼睛。 波鲁萨利诺却当真放开了芙蕾雅,故作惊讶的表情,笑着道:“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会吻你吧?” 芙蕾雅慢慢睁大了眼睛,猛地从床上扑向波鲁萨利诺。 乒乓哐当,稀里哗啦,咚咚咚——哐哐哐——轰隆轰隆—— 可可婆婆走上二楼,敲芙蕾雅的门。 “怎么回事?”她隔着门板问,“房间里怎么这么大声。” “没事!可可婆婆。”芙蕾雅大喊,“我只是摔了一跤。” 她的声音很喘。她刚和波鲁萨利诺打了一架,现在还坐在波鲁萨利诺肚子上,掐着他的脖子。而波鲁萨利诺也把天丛云剑架在芙蕾雅脖子旁边。 “真的没事吗?”可可婆婆担忧地问,“我听见好几声。” “我把东西带到地上了。没事,您去睡吧。”芙蕾雅咬着牙说,瞪着波鲁萨利诺。波鲁萨利诺做了个无辜的表情。 “还是让我看看吧,磕破皮要上药才行。”说着可可婆婆转动门把手要进来。 芙蕾雅和波鲁萨利诺迅速反应,一起冲到门后,顶住门板。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 “真的不用了婆婆。”芙蕾雅大声喊,“我到处走,这点伤不算什么。” “还是看看的好。” “不用啦。” “小姑娘有疤总归不好看。” “伤疤可是女人的徽章啊,婆婆。” “说什么呢!小姑娘——” “婆婆。”波鲁萨利诺冷不丁地出声,含笑道:“我给她上过药了,不会留疤的。” 门外瞬间寂静了,几声装模作样的咳嗽之后,芙蕾雅听见可可婆婆呢喃着:“原来是这个声音……年轻人,体力好,这么激烈……” 芙蕾雅一下把额头磕在门板上,恨不得现在立刻打开门,让可可婆婆看清楚。 波鲁萨利诺靠着门,咬着手指无声地笑。 可可婆婆讪笑着,说着什么年轻人要节制,注意身体慢慢杵着手杖走了。 “对了。”可可婆婆走之前想起来,对着门缝小声地说了一句,“床头柜里有套……”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种东西啊!”芙蕾雅怒吼。 波鲁萨利诺终于笑出了声。 “波鲁萨利诺,我要杀了你!” “真可怕真可怕~我认输认输——” 见闻色里,可可婆婆带着欣慰的笑容走远了,芙蕾雅和波鲁萨利诺却还在死斗。 他俩都很狼狈,摔在床上滚来滚去,一会芙蕾雅掐波鲁萨利诺的脖子,一会波鲁萨利诺掐芙蕾雅的脖子。 “哈——”芙蕾雅脸都憋红了,嘴上却依旧不饶人,狰狞地笑道,“你是在报复我当初耍了你。” 波鲁萨利诺的的青筋暴起,手上丝毫没有留力,摁着芙蕾雅的脖子把她摁在枕头里。偏偏他的脸上仍是风轻云淡的,慢条斯理笑着反问: “一个男人对你没兴趣,对你而言就这么难以接受吗?”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芙蕾雅艰难地吐出每一个字,眼前已经发暗了,“我戏弄了你就让你这么耿耿于怀?追了我这么久还不够,非要用这种方式报复回来?真是小肚……鸡……” 芙蕾雅已经快说不出来后面的话了。 她已经喘不过气来,眼前金星乱作。波鲁萨利诺能感到她的力量在流失,握着他手腕的手慢慢在松开。她的脸已经红到了极致,血一样的眼神,冲进波鲁萨利诺的眼睛里,搅乱了他的脑袋。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波鲁萨利诺,那双绿眼睛里的生命力也在流逝。 波鲁萨利诺指尖颤抖,脸上露出了魔怔的表情,近乎疯狂地注视着芙蕾雅的眼睛。 芙蕾雅抬起脚,一下把他踢翻,反身坐到他身上。 这次换她掐住波鲁萨利诺的脖子。 波鲁萨利诺的脸很快就红了,生命力从他身上溜走,而这全是因为芙蕾雅强有力的胳膊搁在了他的脖子上。 芙蕾雅几乎在意识这个的一瞬间,不住地在灵魂上打了一个颤。 她终于明白波鲁萨利诺刚才发了疯一样的表情是什么,因为她现在也是这种表情,着迷地注视着波鲁萨利诺的眼睛。 那双瞪大了,慢慢变成无机色的眼睛。 芙蕾雅杀过人,但从没掐死过人。她从来不知道掐死一个人是这样特别的体验。她可以近距离看清楚所有细节,额角爆起鼓动的青筋,爆红的脸色,充血的眼睛,发白的脖子,紫红色的嘴唇,不停留下的冷汗。 对方死去的内一个阶段,每一个特征,每一个无力的反抗,都深深地刻在了施暴者的脑子里。 杀人者将永久铭记。 记住此刻的温度,此刻的光线,此刻的呼吸,此刻僵硬的身体。 就和刚刚的波鲁萨利诺一样,芙蕾雅一下就着了魔。 芙蕾雅彻底兴奋了。并且感到自己好像从没有这么兴奋过。 她几乎要因此爱上波鲁萨利诺了——如果他真的死在她手掌下的话。 波鲁萨利诺身体闪烁,忽然从手指捏出来的圈里发射出一道光线,射在芙蕾雅身上。 芙蕾雅被击飞撞到墙上,滑落在地。 他俩都大喘着气,慢慢站起来,捂着泛青的脖子默默看着彼此。 “不常有这种经验吧?”芙蕾雅一张口,吓了自己一跳,她的嗓音已经哑得不像话。 波鲁萨利诺也一样。 “彼此彼此。”他说,不知道在说他俩的声音还是回答她的问题。 他们打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出现在餐桌上都是一副精神萎靡,疲劳过度的样子。还声音嘶哑,不约而同在脖子上带了丝巾。 可可婆婆暧昧地脸色啧啧。连罗也用失望的目光看芙蕾雅。 芙蕾雅一下摁住罗的脑袋,咬着牙让他多吃点,少胡思乱想。 “装什么,我都听到你房间里响个不停了。” 罗嘟囔,抱着饭碗,一个人生着闷气往嘴里塞早饭。飞快地吃完迅速跑回出去,一秒都不想在这多待。 芙蕾雅捂着额头,生气地磨牙。 波鲁萨利诺笑着伸出叉子,去叉盘子里的培根。芙蕾雅猛地出手,把培根叉到自己盘子里,得意地看波鲁萨利诺。 波鲁萨利诺的叉子伸向煎蛋,芙蕾雅又去抢煎蛋。 波鲁萨利诺要去叉面包,芙蕾雅的叉子快他一步——啪,波鲁萨利诺带着金光的叉子捧上芙蕾雅的叉子。 两个人猛地都站起来,互不相让地对峙。两个叉子激烈撞击,抖得厉害,噼里啪啦火光四射。 砰的一声,厨房的后门被推开。 可可婆婆正在厨房吓了一跳,一看原来是蒙德。 “臭老太婆!”蒙德一走进来就大喊大叫,“借我五千贝利!” 可可婆婆竖起眉头,“你又要去干什么?” “你管那么多干嘛?”蒙德没好气地喊,“给我就行了。” “我给过你的钱还不够多吗?”可可婆婆哑声说,“你不是喝酒,就收赌博,全都败光了,我不会再给你钱了!” “啧——这次不是,还不行吗!” “你还能干什么?” “臭老太婆不要管那么多!”蒙德不耐烦地喊,“总之借我五千块钱,我会还你五万块的!” “我没钱!” “不可能!波鲁萨利诺不是把他的工资都给你了吗?” “那是萨利诺的钱!” “哈——反正他也用不到,借给我啦。” “想用钱就给我去工作!” “诶呀——”蒙德彻底不耐烦了,推开可可婆婆就往屋子里走,嘴里嘟囔着,“烦人的老太婆,到底波鲁萨利诺萨利诺是你儿子还是我是你儿——” 他的话戛然而止,脚步也蹲下来。 因为他走进了餐厅,波鲁萨利诺和芙蕾雅就在那里。 他俩手里还拿着叉子,抵在一起,眼睛却都看向了蒙德。 两双冷冰冰,似笑非笑的眼睛。 蒙德的腿一下就软了,心脏也跳起来,后背一下就被冷汗浸透了。 可可婆婆拿波鲁萨利诺当儿子,他可没法拿波鲁萨利诺当弟弟。那家伙从小就是个怪物,在可可婆婆面前装可怜,背着可可婆婆用武力统治着所有小孩。 蒙德好不容易熬到波鲁萨利诺去了海军才松了口气,偶尔听到波鲁萨利诺在海军里做了什么,还会起一身鸡皮疙瘩,觉得这人越来越可怕了。 蒙德扶着墙尬笑两声,问:“萨、萨利诺……你,你今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耶……幸好我这么早回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我的工资都被你拿去喝酒赌博了啊,蒙德?” 蒙德连忙摇头,“没、没有——绝对没有!” “哦,阿拉,那就奇怪了。莫非是我听错了吗?”波鲁萨利诺捂着一边的额头,苦恼地问,“呐,芙蕾雅,是我听错了吗?” “没有呢。”芙蕾雅拉着长音回答,“我也听见蒙德要拿你的工资去赌博呢。不会啊,波鲁萨利诺,我看就借给他嘛。人家都不是说了吗,借了五千,要还五万呢。” “哦啦啦,是吗,蒙德?” 蒙疯狂摇头。 “阿拉?你的意思是你刚刚没有说这句话,是我在骗人吗,蒙德?”芙蕾雅一下把一个铁勺子捏成一个小铁球,用手指反复滑动。 蒙德更快地疯狂摇头。 “哦啦?”波鲁萨利诺皱起眉头,“那你刚刚莫非是在骗我吗,蒙德?” 蒙德再次摇头,已经快哭了。 可可婆婆拄着拐杖走出来。 波鲁萨利诺和芙蕾雅忽然一起笑了,招呼蒙德过来。 “跟你开玩笑呢,蒙德。” “对呀,蒙德,快过来。” “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你最近怎么样?” 蒙德被迫在芙蕾雅和波鲁萨利诺中间坐下,一坐下两只胳膊就放在了他的肩头,两个冷笑着的人一切扭过脸看他。 “笑笑啊,蒙德。”波鲁萨利诺说。 “对啊。”芙蕾雅附和,“别让可可婆婆担心。” 蒙德扯着嘴角强行笑起来。 可可婆婆一出来,目光就落在蒙德身上,摇摇头。 “萨利诺。”可可婆婆疲惫地说,“没必要给他钱,反正他也是拿去赌钱。” 波鲁萨利诺拍拍蒙德颤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婆婆,蒙德跟我保证了,绝对不是去赌钱用的,是不是,蒙德?” 蒙德疯狂点头。 芙蕾雅握起酒杯,喝酒掩盖唇边笑意。 可可婆婆狐疑地问:“那你准备去干什么?” 蒙德浑身颤抖。 波鲁萨利诺亲切地搂搂他的肩膀,问:“蒙德?说啊,你要拿五千块钱去干什么?” “我,我,我……” 可可婆婆:“不是喝酒就是赌钱!” “不,不是……” “我的儿子也就这点出息……” “不,我,我要——” “别说了,我都明白。”可可婆婆叹气,“你想要钱就拿去吧,反正你也不会挣钱——” “不是的!”蒙德猛地爆发,大吼起来,“不是的,老太婆!我要拿五千块钱去城里,城里有个活!只要几天,我就能挣十万贝利!到时候,到时候……” 蒙德勇气只能用这几句话,说到后面,他的勇气就用完了,又弯下腰,再也说不下去了。 可可婆婆却竖起眉头,用手杖敲击地板,严肃地问,“蒙德!到时候,你要干什么?!” 蒙德看了眼波鲁萨利诺,咬咬牙,大声说:“我要出海!” “你要出海?!”可可婆婆诧异。 “对!我要出海!”蒙德猛的挺起胸脯,眼睛亮起来,大声喊,“我要做海贼,我要跟随香克斯老大!” “噗嗤——”芙蕾雅一口酒喷出来,咳个不停。 “别开玩笑了。”可可婆婆一摆手,“人家香克斯根本看不上你。” 蒙德一下弯下腰,又萎了。 “等一等哟——”波鲁萨利诺问,“这个香克斯,是谁?” “是之前路过红水镇的海贼。”可可婆婆解释,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年轻人的事情,我管不了了。蒙德,你要是想去找香克斯就去吧,至少比在这个小镇子里耽误一辈子好。” 可可婆婆拄着拐杖,又慢慢地走回厨房。老人对我背影佝偻,看上去十分寂寞。 蒙德张了张嘴,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波鲁萨利诺越过蒙德,看向芙蕾雅,敏锐地发现一件事:“你认识那个香克斯?” “啊,嗯。”芙蕾雅点头,灿烂大笑道,“他跟我一起长大的呢!” “哦豁~”波鲁萨利诺一挑眉,看了看跟自己一起长大的蒙德,嫌弃地松开他。 “看不出来,真大胆呢~”波鲁萨利诺笑道,“居然敢在我这个海军面前说什么要做海贼,哼——” 他这个“哼”拉得又长又婉转,显得特别可怕,蒙德不禁颤抖。 他抖着抖着,慢慢镇定下来,扣着桌子,低声问:“波鲁萨利诺……你……找到他了么?” 波鲁萨利诺看向一边,撑着下颚,慢悠悠地回答:“没有呢~大海上的海贼那么多,他可能已经死在那里了吧。” “是嘛……” 芙蕾雅忽然出声,好奇地问,“你们要找谁?” 波鲁萨利诺说:“杰克斯·杰夫,你认识吗?” 芙蕾雅“唔”了一声,仔细回忆:“有点印象,好像之前找罗杰大叔打过架。” 波鲁萨利诺眯起眼睛,“罗杰大叔?” “是啊。”芙蕾雅回答,“哥尔·D·罗杰,海贼王。干嘛这个表情,你不知道吗,波鲁萨利诺?诶,你还真不知道啊。”芙蕾雅笑眼弯弯道,“我可是海贼王船上的实习生哦!” 波鲁萨利诺怔了怔,摸着下巴,喃喃:“这确实能解释不少事情呢。” 蒙德的表情就大为震惊了,“什么?你是海贼王唇上的实习生?那你,波鲁萨利诺为什么没有逮捕你?” 波鲁萨利诺表示:“我在放假。” “开什么玩笑!”蒙德大喊,“那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他被海贼王杀了吗?” “有可能吧。” “什么叫有可能?!” 芙蕾雅不耐烦地摆手,“每个月找罗杰大叔挑战的人那么多,我怎么都能记得清楚。大海上不就是这么回事,他敢向罗杰大叔挑战,肯定就是做好死的准备了,你就当他死了就好了。” 蒙德大为震惊,死死咬着下唇。 芙蕾雅撑着下巴,看着他,笑道:“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蒙德。” 芙蕾雅的手指敲击桌面,慢慢地,把每一个音节发清楚,让蒙德听得仔仔细细: “你到底准备去城里做什么,能让你几天内就用五千赚到十万贝利呢?我很好奇。” 局势 “什么?”波鲁萨利诺问,带着点惊讶的神情,“真可怕,真可怕——我希望我是听错了。我确实是听错了,对吧,芙蕾雅?” 芙蕾雅冷漠地回答:“不,你听得完全正确。这家伙参与了贩卖手术果实的交易。” 波鲁萨利诺把头往后一扬,靠着椅背嘟哝着:麻烦,大麻烦。 “蒙德,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劝你一句哦:珍惜你的小命,别在插手这场交易了。连我都觉得棘手的情况,你搞不定的。” 蒙德抖了一下,小声说自己需要钱。 波鲁萨利诺嗤笑,“耶~你该不会真以为在我面前说了想去做海贼还能真的去做成海贼吧。蒙德,你啊,只有做小混混的能耐,还是别想着出海了比较好哦~窝在红水镇不需要这么多钱,偷我的工资已经足够你在这里混到死了。” 蒙德不停地颤抖,低着头,双手交叉,握着紧紧的。芙蕾雅以为他马上就要跳起来狠狠地揍波鲁萨利诺一拳,但他只是不停地颤抖。 波鲁萨利诺继续冷冷地说:“手术果实是政府悬赏五十亿贝利,找了许多年的恶魔果实,为了得到手术果实什么都干得出来,根据我对他们的了解,等恶魔果实一到手,他们就要把交易的对方灭口吧,嘛——这也是他们一贯的做法了。” “诶~五十亿啊——”芙蕾雅撅起嘴,把筷子放在嘴唇上,背着手感叹道,“真是大手笔,让人蠢蠢欲动呢。” 波鲁萨利诺的目光转移到芙蕾雅身上,笑了,悠悠道:“嘛~确实对每个海贼而言都是巨大的诱惑吧,在五十亿贝利面前,楼上那个小男孩的病都无所谓了,对不对?” “对对~”芙蕾雅愉快地附和,“有了五十亿,想买多少个小男孩都可以!呦西——决定了!”芙蕾雅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宣布,“我要去抢手术果实!” “太草率了吧!”蒙德惊讶地睁大眼睛。 波鲁萨利诺为芙蕾雅鼓掌,“真是大气魄呢。” 芙蕾雅扭头看他,问:“不阻止我嘛,波鲁萨利诺?” “我在休假~休假。抓海贼的事情,上班再说。”波鲁萨利诺一耸肩,“再说,你拿到手术果实也要跟政府交易。” “这可不一定。”芙蕾雅抱着胳膊,邪笑道,“这种好东西肯定不止政府想要,海贼里也有不少人想要呢。毕竟可是吃下后能够进行任何手术,治愈所有疾病的果实,啊啦拉,要不是乔斯已经吃下一颗果实了,我还真想让他吃下手术果实呢。” “耶~那个孩子也是个小医生吧,让他吃下也一样嘛。” 芙蕾雅直直地盯着波鲁萨利诺,眼睛眯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波鲁萨利诺?” 波鲁萨利诺扣着指甲,神情认真,好像这个世界再没有比他的指甲更重要的事情,随口回答:“嘛~别用这么可怕的口吻嘛,我都要被你吓哭了,只是一个提议而已。” “少鬼扯!”芙蕾雅一脚踩上波鲁萨利诺的椅子,凑近了仔细盯着他的眼睛看,“你想利用我?你也想要手术果实?” 波鲁萨利诺忙举手投降:“哇哦,别尽说可怕的话啊芙蕾雅——我可不想要这种大麻烦的恶魔果实。比起别的什么人,手术果实还是待在你手里最合适,” “你话里有话,我最讨厌别人跟我说话话里有话!”芙蕾雅大声说,眉头竖起来,脚放了下来。 “嘛~我说话就是这样。”波鲁萨利诺笑了一声站起来,看向蒙德。在他俩旁若无人地说话时,蒙德已经缩到了角落。 芙蕾雅一挑眉,问他:“你有进城的通行证?” 蒙德小声回答:“有人会来接我。” “带我去。”芙蕾雅蛮横地命令。 在蒙德回答之前,波鲁萨利诺劫过话来:“我也可以带你进城呀。” 芙蕾雅带有笑意的眼睛看回去,好像在说:“还说你没有自己的打算?” 波鲁萨利诺确实有自己的打算,他比平时早了将近五个月回到红水镇,并不是没有理由。 世界上新兴了一股的新势力,革命军,他们这么自称。区别于海贼,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推翻世界政府。 元帅空决定在他们成规模之前彻底掐灭,这个任务再没有比波鲁萨利诺更合适的人了。 波鲁萨利诺本人倒不这么觉得,他不情不愿地接下任务,慢悠悠地回到北海,慢悠悠地晃回红水镇,还准备慢悠悠地在红水镇多待几天再去考虑革命军的事情。 不过,革命军出现在距离红水镇很近的岛屿,和手术果实出现在红水镇之间有关系嘛? 波鲁萨利诺摸着下巴思考。 他知道得更多,知道得比谁都多,因为手术果实本来是他的任务,只不过他找了个借口推了出去。 线索少,价值多,人人都想要,牵扯太多,水太深,诱惑和利益纠葛太大。标准的秘密宝藏。最初接到手术果实的任务,波鲁萨利诺对这个人人都想要的果实兴趣非常大。 与人斗其乐无穷。在争抢手术果实中所暴露出来的人性让波鲁萨利诺大笑。 多有意思啊。 一颗恶魔果实,就可以牵扯出这么多事情。 他的兴趣一直持续到他知道了手术果实真正的身份。 手术果实,永生的入场劵。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波鲁萨利诺恍然大悟,兴味如潮水般退却,他感到围绕着手术果实的争抢,不过是一场叁流的闹剧。 无聊。 永生。最无趣的小说中才会出现的主题。他连多看一眼就觉得侮辱了眼睛。 上层那些的统治者,老得掉渣,污染了他的乐趣。 他对这一切都感到了厌烦,于是干脆推了出去。 永生。无聊的幻想。欲望膨胀到丑陋的地步时产生的美梦。 波鲁萨利诺不相信政府真的能找到手术果实,他不想相信政府真的能找到手术果实。 波鲁萨利诺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永生只是一个梦,永生最好永远只是一个梦。 麻烦,大麻烦。 现在,他要去淌这片麻烦的浑水了。 —— 王国施行封闭政策,进出都需要通行证。但是,王国当然不会对海军中将波鲁萨利诺和他的女朋友紧闭大门。 芙蕾雅挽着波鲁萨利诺的胳膊顺顺利利地从正门走进了王国。衣着光鲜,涂脂抹粉的人围着她们,谄媚地恭维他们真是天生一对。 芙蕾雅皮笑肉不笑,起初觉得恼火,后来听到一句“天生一对”就掐一下波鲁萨利诺的腰。波鲁萨利诺始终笑着,故意亲昵地搂着芙蕾雅的肩膀,宣布,他们想在王国利举办婚礼。 芙蕾雅顿时瞪大了眼睛。 围着他们的人激动了,纷纷提出建议,还要借出他们的府邸作为场所,几句话,连要请的神父,要用的花,都全部订好了。下午去试婚纱、挑戒指,明天就能结婚。 波鲁萨利诺万分满意,还装模作样地问她感动吗? 芙蕾雅真是他妈的感动死了。 女人们一听到婚礼,眼睛亮得吓人,簇拥着芙蕾雅立马就去店里试婚纱,力量大得让芙蕾雅都诧异。 女人们在这上面有着异常的热情。 裙撑、鱼尾、长袖、半袖、吊带、刺绣、蕾丝、玫瑰花、鸟雀图案,一套又一套的婚纱。芙蕾雅搞不明白,白白的明明长的都一样,白白的,怎么还能整出这么多不一样的花样来。 她头晕目眩,当即决定逃跑。 波鲁萨利诺就在不远处也在试西服。有人惊慌地跑进来,告诉他波鲁萨利诺夫人不见了,他并没有感到诧异。 他知道芙蕾雅坚持不了多久,只是这个时间还是短得让他没想到。 他笑了,帮芙蕾雅扯了两句,圆了一下谎。顿了顿,问起芙蕾雅是穿着什么样的婚纱逃跑的。 很闪、裙摆很大、白色的。来者说不出来了,抓着脑袋想了半天,又憋出一个词——女神。 说出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本来想说公主,不知道怎么回事,出口变了模样。波鲁萨利诺倒是笑了,觉得这个词很合适。 波鲁萨利诺买下了芙蕾雅身上的婚纱和自己身上的白西服。 蒙德说过交易的酒馆在城西,波鲁萨利诺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缓慢往西边走。 一身绸面西服,阳光下反射着昂贵的光,太过炫耀,反倒显得很傻。一路有人看他,艳羡中带着看傻逼的眼神。 波鲁萨利诺不以为意,慢慢晃悠。 半路,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他驻足,对着流浪的戏剧团看了半天,一直等到一幕结束,拍起手。 他笑道:“我倒不知道你们转行当了演员。” 基恩收起小提琴,浑身的肌肉都崩紧了。 “波鲁萨利诺。” 基恩的目光在他身上滑过,对着那身白西服皱起眉头。 “你在这干什么?” 波鲁萨利诺拍拍一尘不染的西服,信口回道:“结婚。” 他举起目光问:“你们看到芙蕾雅了吗?穿着婚纱就跑了,可真是伤脑筋啊~” 唐莉夫人抖了一下,转身看过来。 “没有。”基恩冷漠地回答,他才不相信芙蕾雅跟波鲁萨利诺要结婚,肯定是他们之间又在玩什么游戏。 “是吗……”波鲁萨利诺挠挠头皮,目光慢悠悠地飘到“唐莉夫人”身上。 紧绷着脸,面色漆黑呢,真可怕~ 照片上还不觉得,这么一看有点眼熟。 不是错觉,真的很眼熟。 想起来了。 “唔……”他不太确定地叫出了他的名字,“罗西南迪?” 罗西南迪咽了口口水,声音生硬:“波鲁萨利诺中将。” 波鲁萨利诺的眼睛转了一圈,忽然乐了。自言自语:“她还真是喜欢从海军里找男人。” 自言自语偏让所有人都听见了。罗西南迪把嘴唇抿成一条线。波鲁萨利诺看到他抓着裙子的指关节开始发白。罗西南迪看到他在看自己的裙子。他忽然感到难堪,冲动地大力把棕色假发扯了下来。乱糟糟的金发露出来,在阳光下闪烁。 波鲁萨利诺眯着眼看过去,罗西南迪开始后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嘛……”波鲁萨利诺慢悠悠地,拖着长音说,“她确实也喜欢金发,收集了不少金发的男朋友。” 罗西南迪盯着波鲁萨利诺,身体微微颤抖。 波鲁萨利诺轻笑道:“唐莉夫人,小心绿眼睛的波兰萨,她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的花花公子。” 基恩向前一步,挡住罗西南迪。 “你知道芙蕾雅还喜欢什么嘛?”他冷冷地对波鲁萨利诺说,“她喜欢让自以为是的男人出丑。罗西南迪不是唐莉,芙蕾雅也不是波兰萨。波鲁萨利诺,要么打,要么离开!” 波鲁萨利诺叹气道:“耶~我在休假呢,抓海贼的事情,等我上班再说吧。” 他转身慢悠悠地离开。 罗西南迪一直盯着他的背影,忽然冒出来一句:“莫德。” “什么?”基恩没听清。 “那个暗恋唐莉求而不得的邻居——没什么,我胡说八道而已。”罗西南迪暴躁地脱下裙子。 “我想走走。”他说了一句,一个人走开了。 基恩扭头看波利,波利耸耸肩。 波鲁萨利诺没想到自己又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今天聚集在北海的人未免太多了。他本想直接走开,当作没看见,但对方叫出了他的名字。 “波鲁萨利诺?”对方也很诧异。 波鲁萨利诺无奈地挠挠头发,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哟~鹤参谋。” 就在同时,在不远的地方,一个人走开只是像是散散心的罗西南迪,也绝对没想到自己这么巧就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 他还没有注意到,就被人摁着脑袋摁倒了地上。线立马从各处缠绕上来,插进他的身体里。 “好久不见啊,我亲爱的弟弟——” 身后,多弗朗明哥阴鸷的声音缓慢地响起。 罗布路奇猛地睁开眼。 “他们离开了。” 捆绑住手脚的绳子终于被磨掉,他扶着墙狼狈地站起来。 他抬起眼,隔着墙壁听见沉重的呼吸声。其中一个,格外沉重,病人特有的微弱呼吸,每一下都极其用力。 黑眼睛里凝结着更古不化的寒冰。 他的任务目标,就在这楼上。 “嘭”的一声枪响。 X·德雷克惊讶地抬起头,看见迪埃斯·巴雷鲁斯跌坐在地,还不忘捂住臂弯里的手术果实。 那个蒙着斗篷,妆容怪异,脸很大的男人开口:“boy哟~把手术果实交出来。” 此时此刻,所以事件一起发生的这一分钟。 芙蕾雅,正在城里迷路。 礼物 乔斯带着罗逃跑。 对于芙蕾雅而言,cp的特工不过是一群过家家的小孩子,对乔斯和罗而言就不是这样了。 乔斯和罗布路奇打了一架,又从其他特工手里一路逃跑,这种情况下他还不忘从波鲁萨利诺房间里捞出装着貌貌果实的箱子。 他从来就不是擅长武力的类型,不过既然要跟着芙蕾雅,总得面对这种事情。 罗发烧已经烧得非常严重,无力地倒在乔斯怀里。乔斯的情况也不是很好,他刚刚用了一招从没用过的大范围催眠才甩开那些特工,精神力已经透支,看东西都天晕地旋的。不过,他看了看自己怀里的罗,咬咬牙,朝城里跑去。 守卫一见他就摆出臭脸来,乔斯飞快地掏出装着钱的袋子。 “没门。”守卫坚决拒绝。 “长官,俗话说得好,万事为钱开。” “行贿这事在这行不通。” “我知道。” 乔斯收论起钱袋子,打在守卫太阳穴上。守卫一下倒下。乔斯掂着钱袋子,吹了个口哨。 “万事为钱开。” 乔斯飞快地跑进城里。守卫捂着脑袋爬起来,立马叫人去抓他。没一会,五十人的军队立马就在大街上搜寻起乔斯。 士兵在马路上遇到了海军,停下来敬礼询问有没有看见一个粉头发的男人带着小孩。 鹤正和波鲁萨利诺说话,瞥了他们一眼,好奇地问,“这是在干什么?” “有人闯进了城门。” “没有。”鹤话音刚落,忽然看见波鲁萨利诺的表情奇怪,不由地盯了过去。 “波鲁萨利诺?” “耶~我也没见过呢。” “男人手里还拿着一个箱子。”守卫突然想起来,补充道。 波鲁萨利诺瞬间捂住自己的脑袋,咕哝:“唔——啊咧啊咧,这么一回忆,我好像真的见过那个男人。啊,想起来了,他在城外偷了我的箱子。” 鹤穿透性的目光紧紧盯着波鲁萨利诺,眉头皱起来。 “啊呀呀,虽然是在度假,但是既然偷到我身上了,就让我去处理吧。”波鲁萨利诺抻抻袖子,装模作样道。 “波鲁萨利诺,你在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鹤狐疑地问。 “啊啦,我只是放假回家看看而已。”波鲁萨利诺信口回答。 “这身衣服?” “不好看嘛?”波鲁萨利诺拍拍衣领。 鹤仍旧盯着他。 波鲁萨利诺无奈笑道,“啊呀,鹤中将,我可没有什么坏心思,也跟这件事完全——没有一丁点关系,这都是巧——” “巧合”的“合”字还有脱口,忽然传来一声大喊,喊着他的名字。 “啊波鲁萨利诺!”芙蕾雅一下从旁边的街道冲出来,一看见波鲁萨利诺眼睛亮了,高兴地大喊,“这里到底是哪啊!手术果实交易的那个酒馆在哪啊!我迷——” 波鲁萨黑着脸转过身,他身后的鹤朝旁边迈了一步,显出身形来。 芙蕾雅急刹车,后面几个字悻悻地吐出来:“路……了……” 鹤盯着波鲁萨利诺。 芙蕾雅嘿嘿傻笑两声,摸着后脑勺,慢慢后退。 “我我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cp0就猜你会抢手术果实,我一直在等着你呢。”鹤一面说,一面摘下手套。活动了一下筋骨,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耶~”波鲁萨利诺朝前迈了一步,“还是我来吧,鹤参谋,你不是还要去交易嘛?” “滚开,波鲁萨利诺,别扯了你的新西装。”鹤讥讽,“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被坏女人骗走了,她还穿着婚纱要和其他海军结婚。我要亲手杀了她。” 芙蕾雅挑眉,反问:“然后呢?带罗西南迪回去蹲监狱?把他交给天龙人处置?” “这是你的第二条罪。”鹤冷冷地说,“你不该带罗西南迪来这,这里到处都是cp0。” 芙蕾雅笑了,“你现在听起来不像个海军长官。” “我是海军。”鹤用沉重的声音,顿了顿,说,“我也是个母亲。” “好吧。”芙蕾雅一耸肩,“我猜婆媳关系就是这样子的哈。” 鹤猛地冲了过去,芙蕾雅反手抽刀阻挡。刀刃一接触到鹤的手就打了滑,芙蕾雅打得极其不顺手,啧了一声连连后退。鹤步步紧逼,追着芙蕾雅打。 波鲁萨利诺在一边看着,惊叹不止,他就没见过鹤这么好斗,她一直都是稳居在办公桌后的角色,偶尔打起来也是站着不动云淡风轻就把人解决了。他几乎都想鼓掌了。 鹤并不算芙蕾雅对上最强的对手,但绝对是最难对付的。芙蕾雅就没打过这么憋屈的架,打的她连连后退,鹤一路讥讽着追过去。 她俩正打着,忽然同时一顿,一起朝一旁看去。 仿佛一出荒诞喜剧,多弗朗明哥的身影突然出现。粉色毛团下踩着一个对于她俩而言都非常熟悉的人。 不止是她俩,多弗朗明哥和罗西南迪也觉得这个场面非常的怪异。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谁都没动,谁也没说话。 直至一声尖锐的哨声陡然响起,芙蕾雅和鹤猛地出手。两人刚才还打得火热,忽然就好像合作了几百次一样默契,一起揍上多弗朗明哥的脸。 多弗朗明哥连忙后退,冷汗从额角流下来。 罗西南迪喘息着坐起来。 多弗朗明哥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眯了眯眼,道:“呋呋呋——新郎新娘和家长都到齐了,婚礼可以开始了吗。” “想得美!”芙蕾雅和鹤一起说 ,两人说完又对视一眼,一起看向罗西南迪。 芙蕾雅:“罗西,你拿到手术果实了吗?” 鹤:“罗西,你参与了这件事?” 多弗朗明哥:“呋呋呋——真是万人迷呢,罗西。” 面对叁道灼热得的目光,罗西南迪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还嫌这不够热闹一般,cp0的特工追着鹤和芙蕾雅赶了过来,一看见罗西南迪,这群人的枪立马上膛,朝坐在地上的罗西开枪。 子弹雨一样朝罗西南迪而去,罗西南迪呆在原地,动弹不得,但没有一颗子弹打到他的身上。 透明坚硬的线瞬间在罗西面前织成一道墙,芙蕾雅挡到罗西面前,挡下了多弗朗明哥没能挡住的子弹。 “呋呋呋——”多弗朗明哥阴鸷地笑,“讨厌的人又增加了,我的弟弟只能被我杀死。” “说什么大话。”芙蕾雅甩刀,笑道,“说得跟你能打过我一样。” “哼——你最好一辈子把罗西拴在你身边,不然……哼——”多弗朗明哥咬牙切齿地说,同时还留下一个神秘的威胁。 芙蕾雅笑着往前一步,与他肩并肩站起来。目光从cp特工上滑过:“二十五个,我十叁,十二。” “不,我十五。” “得了,我其实根本就用不着你,二十五个都是我的。” “呋呋呋——单凭速度,我比你快。” “哈——说大话的男人!打赌嘛?” “赌。” 芙蕾雅舔了下唇角,“好!” cp的特工立马朝鹤大喊。本想作壁上观的鹤切了一声,无奈地站到芙蕾雅和多弗朗明哥对面。 罗西南迪越过多弗朗明哥和芙蕾雅的背影看向鹤。两人的眼睛对上。罗西羞愧地底下脑袋。 “罗西南迪!”芙蕾雅忽然大喊。 身体比思想更快,在罗西南迪反应过来之前,静音壁已经张开。 叁方激站的同时,城里除了芙蕾雅之外的芙蕾雅海贼团已经汇合完毕。 乔斯带来一个装着貌貌果实的箱子放在地上,正抱着罗跟基恩汇报情况的时候,波利也回来了。 波利受了伤,已经脚步不稳了,浑身都是血,滴滴答答滴在路上。 大家吓了一跳,都想不到波利居然会受这么大得伤。 “有别的势力……在找手术果实。”波利断断续续地说,大口喘息着,“很厉害,我差点交代在那了。” “天啊!”基恩大喊,“乔斯!快给他止血!” 波利摆摆手,用颤抖的手从身后掏出一个箱子。跟装着貌貌果实的那个箱子一模一样。 “老天!这个就是?!”基恩激动地问。 波利笑了一下,被血卡住喉咙,咳嗽起来:“我——咳咳——趁着他们打起来,把箱子偷出来了——他们一直在追我——快到了,快给他吃下去。” 基恩从波利手里抢过来,刚想打开一看,一只手忽然出现,摁住了箱子。 波鲁萨利诺不知道什么出现在这里。他的闪闪果实想要做到这点确实不难。基恩吓了一跳,下意识松开手,装着手术果实的箱子到了波鲁萨利诺手里。 波利还不知道波鲁萨利诺在这,惊了一瞬,立马强撑着抽出刀站起来。 波鲁萨利诺垂眼看着这个箱子,慢悠悠地感叹了一句:“就是这个东西……” “波鲁萨利诺!”基恩严肃地伸出手,“把箱子给我。” “这可不行呢。”波鲁萨利诺笑道,侧头看向一边,道:“是吧,cp的长官们?” “干得好,波鲁萨利诺中将。”白西服的cp0们悠悠现身,冷漠地下达命令,“把手术果实给我,然后杀了他们。” “是是~真是的,我可是在放假中,要给我加班费才行哦。”波鲁萨利诺抱怨着,指尖泛起黄色的光。 cp特工皱眉,重复一边,“把手术果实给我。” “哦呀!”波鲁萨利诺充耳未闻,自顾自不管用光驱逐芙蕾雅海贼团,一面笑道,“被躲开了,那么下一击呢?” “波鲁萨利诺中将?” “哦呀哦呀——快跑,一定要快哦。不然光可是会追上你。”波鲁萨利诺一瞬间消失,再出现在十几米外的地方。 cp得特工阴沉着脸追了上去。 波鲁萨利诺赶羊一样赶着波利基恩他们,基恩隐约发现他想把他们驱逐到某个地方,但光是要躲避波鲁萨利诺的攻击就用尽了他们的注意力,实在是不知道会去到那里。 答案很快就浮现,基恩滚出小巷,一眼就看到芙蕾雅和一个粉色的毛球正和鹤打得火热。 基恩瞬间扯开嗓子大喊:“芙蕾雅!手术果实在波鲁萨利诺手里!” “什么?!”芙蕾雅、罗西南迪和多弗朗明哥一起大吼,转过头来。 波鲁萨利诺正好从后面追过来,手里拎着箱子。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盯在了箱子上。 “波鲁萨利诺!撤退!”鹤扭头命令。 “诶~”波鲁萨利诺哀声不舍道,“我才刚热身,找到点感觉耶鹤参谋。” “撤退!” “唔——”波鲁萨利诺的目光投向另一边,笑道,“我的任务目标好不容易出现了鹤参谋,我现在可不能走啊。” 鹤啧了一声,道:“那就把箱子给我!” “好吧。”他咕哝。 鹤这么也想不到,波鲁萨利诺居然就这样把箱子扔了过来。 箱子一离开波鲁萨利诺的手,芙蕾雅和多弗朗明哥就冲了过去。 可有人比他们更快。 “嘭”的一声枪响。 子弹反射着寒光,凌空而来,射穿箱子,像一朵烟花炸开,恶魔果实的果肉伴随金属碎片散落一地。 像一幕无声的老电影,世界上所有的声音突然随着这朵烟花一起消失。电影卡了帧,反复在芙蕾雅眼前播放同一段影像。 “啊啊啊——” 有人在哀嚎,直至所有的声音都消失,芙蕾雅眨眨眼,才意识到身边几乎所有人都瘫倒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意识。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了霸王色霸气。 乔斯也倒在了地上,罗趴在他身上,眼睛里依旧混沌,脑子晕晕乎乎的,但也足以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意味着什么。 她看到了那孩子的眼睛。 瞳仁漆黑,最后一点光已经被那朵烟花炸没了。 “不!”芙蕾雅忽然大喊出来,跪在地上,伸手去捡恶魔果实的果肉。恶魔果实在她手中慢慢变成一颗普通的碎苹果。 “不不不——!”她扔下那些没有的果肉,捡起另外一块,又捡起另外一块。她简直发了狂,把沾着沙子的果肉塞进罗嘴里。 罗气不顺,咳了几声,咽下去。 “你感到它了吗?” 罗悲切道:“这就是普通的苹果……” “啧!”芙蕾雅立马冲回去,跪在地上扒拉那些果肉,嘴里呢喃:“一定有没有来得及转变回去的,一定有!一定有……” cp0一些没有倒在地上的特工戚戚然地看着芙蕾雅,又看了看罗西南迪,还不想放弃。为首的特工刚迈了一步,鹤走过来。 “撤退。”她冷冷地说,“任务失败了,手术果实没有了。” 特工眯眼看向罗西南迪,“鹤中将,我们还有一个任务目标在这呢。” “呋呋呋——建议你们不要这么做。”多弗朗明哥双手插兜迈着嚣张的步伐走过来。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他非常不快,青筋爬了一额头。 他带着恶意,故意大声说道:“我现在非常非常地愤怒。” 细线从他手指上出现。 鹤立马站到他对面,绷着声音警告他:“就算是任务已经结束了,抓海贼仍然是我的职责。” 多弗朗明哥看了她半晌,又看了看芙蕾雅的背影,又看了看罗西,呋呋呋笑了几声,转身迈着嚣张的步伐离开了。 海军和cp0也心有不甘地拖着晕倒的同事们离开。 这个城里,只剩下了沉默的芙蕾雅海贼团。 芙蕾雅还跪在地上,无望地从地上不断捡起苹果果肉。 罗大喘着气,从乔斯身上跳下来走到芙蕾雅身边,拉拉她的袖子。 “喂,芙蕾雅。”就算是这时候,他的口吻依旧很讨厌,“别像个小孩子一样了,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笨蛋!”芙蕾雅瞪着眼骂他,“只是手术果实没了而已,就说的好像你好像马上就要死了一样,真是没出息的小子!” 罗咬牙切齿:“明明表现得跟我马上就要死掉一样的人是你吧!” “只是手术果实而已!”芙蕾雅扔到一把裹着苹果果肉的沙子,认真地说,“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罗撇嘴,小声嘀咕:“自欺欺人。” 芙蕾雅一拳揍到他的脑袋上,拳头还转了转,弄得罗连声叫痛。 “混蛋!你干什么,好痛——!” “你这臭小鬼给我听好了!乔斯和库洛卡斯大叔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医生,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们治不好的病!没有手术果实只是少了一个捷径而已!不代表你的病没救了。听到没有!” “对、对呀罗!”罗西南迪也跑过来,蹲下身来露出一个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有手术果实就一定还有别的果实!恶魔果实可是很奇妙的,一定还有别的方法。” 罗猛地一抖,两只小手抓住帽檐,使劲往下拉,挡住了眼睛。脸颊流下两条泪痕,滴到地上,滚成泥土。 “真的……”罗抽着鼻子,小声地问,“真的还有别的办法吗?” “一定有的!”芙蕾雅笃定地露出大拇指。 “啊!”罗西南迪强笑道,“一定有的!” “咳咳——抱歉打扰你们这个温馨的画面。”基恩冷冰冰的声音忽然插进来。 “刚才我就觉得不对劲,所以趁你们演电视剧的时候回去检查了一下。” 基恩从身后掏出一个箱子,跟刚才被枪打穿炸开的箱子一模一样,并且看起来十分眼熟。 “这是……”芙蕾雅疑惑地问? “乔斯拿来的,装着貌貌果实的箱子。” 基恩慢慢打开了箱子,本来应该出现貌貌果实的位置却是另外一颗果实——红心形状,价值五十亿的手术果实。 芙蕾雅、罗西南迪和罗都被这个反转惊得目瞪口呆。 基恩把手术果实拿出来,一把塞进罗嘴里。罗顿时被呛住了,咳了半天才顺过气,吐着大喊道:“好难吃!” 罗西南迪愣了半天,忽然哭了出来,抱住罗高兴地转起圈圈,眼泪鼻涕都还在两个人脸上挂着,十分滑稽。 “诶诶诶——等一下!”芙蕾雅扶着额头,反应不过来,“怎、怎么回事?” “嘛……”基恩合起箱子,垂着眼睛慢悠悠道,“看来是被人交换了箱子里的恶魔果实。有这个速度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波鲁萨利诺那个男人了吧。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基恩抬起眼,冷笑一声道:“这就得你告诉我了芙蕾雅。” “诶诶诶——我、我也不知道啊?”芙蕾雅懵逼地挠头皮。 “不对!”芙蕾雅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地上散落的果肉,顿时哭了出来:“貌——貌果——实——!香——克——斯——!!啊啊啊——!!!!!” —— 一直到他们离开了红水镇,到达下一个岛屿,芙蕾雅都还始终忧郁地托着腮,一会一叹气,一会掉两滴眼泪。 忽然一天,芙蕾雅冲出来,嘴里嘀咕着: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基恩不以为然地问。 “香克斯的礼物,不对。” “哈?!” “貌貌果实不是香克斯的风格。” “啊?!” 芙蕾雅抱着胳膊,大声道:“我要回红水镇一趟。” 芙蕾雅不管其他的反对意见,自己找了艘小船,划回了红水镇。 可可婆婆看见她还挺惊讶的。芙蕾雅厚着脸皮在可可婆婆家住了好几天,一直等到红水镇下了大暴雨。 问出来森林里最高的大树在哪,芙蕾雅直接找到那颗刻着香克斯名字的大树。她抬眼看了看,果真高得吓人。 废了时间,芙蕾雅才爬上那颗大树,一直爬到顶端她顿时睁大了眼睛。 出于某种芙蕾雅根本弄不明白得光学原理,在这个角度,天空变成了不断下落的红色瀑布。红色水幕倒影着整个红水镇,那些街道、那种红瓦的小房子,玩着球的小孩,一切的一切在红色的雨幕上都这么清晰。 还有,沙滩上。 芙蕾雅睁大了眼睛: 那些散落在沙滩上,毫无规律的大石头,在这个角度却不可思议地组成一段文字,狗爬一样的文字,芙蕾雅非常熟悉的风格: “——送给芙蕾雅的礼物 香克斯” 原来如此,这才是香克斯真正的宝藏。至于貌貌果实…… 那只是个巧合。 芙蕾雅大笑着躺下来,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王下七武海 风在吹。 海贼旗飘荡。 黑色旗面上有个熟悉的标志。 骷髅顶着一头姜红的头发,西洋刀和武士刀交叉,西洋刀穿过骷髅右眼空洞的眼眶,刀刃伸到前方来,骷髅左眼是一朵绽放的蔷薇。 芙蕾雅的旗帜,有着与她本人不符的浪漫艺术感。 米霍克看见那面旗,挂在一艘破破烂烂的大船上。 他将船划了过去。绕过巨大的龙骨,靠着岸边潜水艇冒出半圆的船顶。 海贼们坐在海岸上吃吃喝喝,不少人看见了米霍克的船,和他把刀当成船桨的划法,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米霍克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刀从海里抽出来,高高举起。 叮当一声,寒光闪烁。 片刻之后,整个海面被掀翻。 海贼们大吃一惊,站起来举目远眺。 海水拍下来,水雾中的身影多了一个。 波利拿着剑,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新来的不认识你,放他们一马吧。” 鹰瞳紧盯着波利,米霍克举起手中刀,意思很明显。波利叹息一声,嘟囔着麻烦,倒也举起了剑。 破烂大船上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罗扒着船沿好奇地往下看。 刚刚波利正在睡觉忽然一翻身就跳了下去。 罗并不扭头,大声问:“喂,那家伙是谁啊?居然可以和波利打这么久。” “啊……”芙蕾雅躺在船头,掀起盖在脸上的漫画书,睡眼惺忪地朝下面瞥了一眼,“是米霍克啊……好久不见了。” “米霍克。诶,这不是那个世界第一大剑豪嘛!” “是呀……”芙蕾雅这才想起来,“他最近确实得到了这么一个称号来着。” 基恩突然跳上大船,冲到芙蕾雅面前,抓住她的肩膀,狂热地说:“芙蕾雅,是米霍克!” “哈?我知道啊。”芙蕾雅莫名其妙。 “留下他!”基恩干脆地说,眼睛的光简直跟巴基看见宝藏没什么区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留下他!” 听见这话,罗冷哼一声,抱住胳膊,怀里还抱着一把比他身高还要长的长刀。 “你的意思不就是让那女人色诱嘛?” “就算你这么说。”芙蕾雅尴尬地闹闹头皮,“米霍克根本不可能留下来的。我们不是一路人啦。” “什么一路人了?” 米霍克和波利已经打完,一起来到船上。 芙蕾雅歪着脑袋,开门见山地问他:“米霍克,基恩超级想要你加入,要不要来加入我的海贼团?” “免了。”米霍克干脆道,“我们不是一路人。” 芙蕾雅咯咯笑,“我就是这么说的!” 基恩挫败地蹲下,抱着脑袋碎碎念,连连叹息。 为了庆祝米霍克的到来,芙蕾雅招呼船员开起聚会。 船员们一呼百应,对动不动的聚会已经非常熟悉。 米霍克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打量芙蕾雅的船员们。 虽然离开伟大航路后芙蕾雅的船员进行了扩充,但其实也就十几个人而已。因为船长的特性,十几人虽然不都是漂亮的人,但也至少相貌端正,都是极有个性的人,七八个都是女性,战斗员——米霍克稍微数了一下,算上芙蕾雅和波利还不足五个。 这样可没法回新世界,她在想什么? 事实就是,芙蕾雅什么都没想。她邀请船员完全只看自己喜不喜欢,这个人是不是有趣,才会导致现在这个局面。 芙蕾雅离开了一会,再回来身边跟了一个金发的男人,他们端了酒来。 那个抱着刀,一直冷冷打量他的小孩一下子跳到金发男人身边,那男人拍拍他对我脑袋,笑起来。 芙蕾雅搓着手,哈哈笑着叫他“世界第一大剑豪”,塞给他一瓶酒。 米霍克嗤笑,对这个名头很不以为意。剑道上,前世界第一大剑豪比不上波利,在没打败波利之前,他可不会沉迷在这种虚名里。 波利连连叹气,喝着酒,抱怨现在的剑客都太爱打架了。 “大家坐下来一起喝酒不好吗?” 要米霍克说,他还没见过波利这么懒还这么和气的剑客。 他们聊得很开心米霍克带来许多新世界的消息。听到故人们的动态总是让人心情很好的。 米霍克居然认识香克斯,这倒是让芙蕾雅没想到的,芙蕾雅捧着脸凑到他脸前追问。那个金发男人,罗西南迪——他听到其他人这么叫他,也看了过来,抿了抿唇,又移开了目光。 芙蕾雅完全没看见罗西南迪的表情,两只眼睛闪闪发光,完全被香克斯的消息吸引了心神。 米霍克看着她迷人的脸蛋,心想这人不管在哪都是狗血感情纷争的中心。 香克斯去了新世界,去逛了一圈,打了几架,又离开新世界,现在还在乐园飘着。 芙蕾雅捧着脸,有点生气,那她最近留下的信不抖白留了吗?一想到她们要回新世界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就更生气了。 他们又说起海军最近的变化,芙蕾雅一下被拉走了注意力。 海军元帅空退休,接任新一任的海军元帅的是前大将战国。同时,海军一口气晋升了叁个新大将——青雉库赞,黄猿波鲁萨利诺和赤犬萨卡斯基。 在芙蕾雅为了那个好久没听过的名字走神时,基恩更加注意这条消息透露出来的气势。 “真是好大的手笔。”基恩讥讽,“这么怎么了?海军终于要强硬起来了?” “战国先生确实是比空先生更强硬一点。”罗西南迪插话。米霍克注意到他使用的敬称多看了他两眼。 “库赞,波鲁萨利诺,还有那个萨卡斯基,谁更强?”基恩打听。 “差不多吧……”罗西南迪挠挠脸颊,“都是怪物级别。” “所以……”基恩嘴角抽搐,“波鲁萨利诺那个级别的,海军里还有叁个?” “那确实可以硬气了呢。”芙蕾雅咯咯笑。 米霍克看了看她,觉得这个时机合适,放下酒杯,说起来另外一件事,有关于政府对他提出的邀请。 “王下七武海?”芙蕾雅重复,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哼。 这个称呼基恩还知道,“之前传得沸沸扬扬,说政府要收编几个大海贼,帮助海军打击海贼来换取政府给予的权利和地位。没想到政府找上了你呀。” “我很合适。”米霍克面无表情地说。 “合适什么?”芙蕾雅懒懒地问,“做政府的狗吗?” 米霍克说:“你想这么说也可以。” “什么呀!”芙蕾雅跳上米霍克的膝盖,环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提议,“去做政府的狗还不如来做我的狗。” 芙蕾雅有点醉了,动作大胆得米霍克都稍微有些诧异。 他看得出来芙蕾雅和罗西南迪之间的亲密关系,那种亲昵的熟稔一般只会出现在最相爱的情侣身上。 但罗西南迪这时候就坐在一边,没露出一点不悦的表情。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没有任何惊诧的意思,好像她此时坐在米霍克膝盖上是个完全正常的动作。 只有那个戴帽子的小男孩,瞪着眼,狠狠地剜了芙蕾雅和米霍克一眼。 米霍克到有点感谢那孩子这一眼,让他自己清楚,不正常是的芙蕾雅他们,而不是自己。 他想自己已经推开芙蕾雅,但芙蕾雅已经完全贴上他,晃着腿问他要不要接下王下七武海的邀请。 米霍克确实已经接下了这份邀请。 “啊好可惜——”芙蕾雅大声道,手指插进米霍克的头发里,追问,王下七武海听起来像七个人,除了他还有谁? 据米霍克所知——他,巴索罗米·熊,沙·克洛克达尔,波雅汉库克,甚平,雷蒙纪古和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 芙蕾雅顿时大笑起来,笑得俯到米霍克身上,差点摔下去,米霍克扶了他一把。 “怎么会是他?!”罗大叫起来,口吻憎恶。罗西南迪也面露复杂之色。 “谁?”米霍克问。 “多弗朗明哥。”芙蕾雅抹掉泪花,也问,“这么会是他?他可不是乖乖听话的类型。找他还不如来找我。” 多弗朗明哥一开始确实不在政府的考虑范围内。不过他通过打劫天龙人的天上金得到了王下七武海之位。 这还是米霍克在马林梵多开会时听见海军内部八卦知道的,芙蕾雅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拍手叫好。 罗西南迪忽然站起来,很激动的样子,快步走回船上。 罗没走,他自觉自己有义务帮着柯拉松盯着芙蕾雅,可惜他这个小盯梢根本没什么用,芙蕾雅还是该干嘛就干嘛。 不只是新世界和海军有新闻,四海也有大消息。 名为革命军的新势力,极快地在四海蔓延发展。芙蕾雅他们跟革命军短暂接触过几次,每一次他们都比上一次看起来更像回事,更神秘了一些。 这个倒是一直在伟大航路的米霍克不知道的事情。 他们一直聊天,一直喝酒,后来还唱起歌跳起舞。罗也被喜欢他的大姐姐们拉去跳了好几圈舞。等他终于脱身,打眼一看却发现芙蕾雅和米霍克不见了。 他们还能去干嘛?罗咬着牙要去破坏芙蕾雅的好事,又被坏心眼的大姐姐们拎着腋下抱起来,拉去跳舞了。 当芙蕾雅提议一起单独出去玩的时候,米霍克是想拒绝的。他承认,来找她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这件事。但时间长了,他们之间发生了许多改变。 情况不同了,一年前他们都是独身一人,现在却被许多关系裹挟着。香克斯是他的朋友,芙蕾雅的男人就在不远,他可不想搅进狗血的情感纷争里。 可,芙蕾雅是个很难拒绝的人。 米霍克跟芙蕾雅走进森林。 米霍克没有野战的爱好,他更喜欢床,问她为什么不回船上。芙蕾雅尴尬地爪爪头发,支支吾吾地回答她和罗西南迪睡一个屋。 米霍克登时就后悔了,转身就走。芙蕾雅忙拉住他。 芙蕾雅提出了非常让人心动的意见:什么明天可以好好跟他打一场啦,来换取今天晚上和米霍克大一场。还说森林里有个特别漂亮的湖。 那湖确实很漂亮,反射着白色的月光,像一整块银箔,镶嵌在浓绿里。 芙蕾雅脱下衣服跳进湖里,忽然忘了她是来干什么的,自顾自地玩水。 米霍克矜持地站在湖边等了一会,也没等到芙蕾雅再勾引他一下。他叹了口气,解下刀,朝湖里走去。 天蒙蒙亮,两人才从树林里走出来。 芙蕾雅走在前面,一脸满足。米霍克是她很少遇到的温柔型男子,有时候被他温柔相待,她甚至觉得自己恋爱了。 米霍克呢,感觉就不是这么好了。跟人连着打叁天叁夜也不会这么累。 他忽然想起来当年他是为什么跟芙蕾雅分道扬镳。 芙蕾雅拍拍屁股就回去睡觉了,留下米霍克一个人暗叹这趟果然来错了。 铮的一声,米霍克侧身轻巧躲过一击。 那个戴帽子的男孩抬着比他还要高得多的刀,阴沉着脸出现在树林尽头。 刚才那个招式,米霍克回味了一下,完全是波利的感觉,虽然青涩得多。 他想着,取下脖子上的十字架小刀。 罗露出被侮辱的表情,伸出手,大喊:“ROOM——” 罗在作死找米霍克麻烦的时候,芙蕾雅回到船上。 她打开房门,看见罗西南迪已经睡着。他还穿着衣服,半躺在床上,一看就是等芙蕾雅回来,结果睡着了。 芙蕾雅有点愣神,刚进去又慢慢迈了出去。 最近她和罗西南迪进展得很好,或许有些过于好了。 她有时候,居然会因为罗西而产生一点负罪感,下意识想躲着他。 就比如此时。她慢慢阖上门,轻手轻脚地不想打扰罗西,门却发出了无法避免的吱呀声,罗西醒过来。 “芙蕾雅?”他的声音还有点不清醒。 芙蕾雅干脆走进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刚才一点都没闻到,现在却嗅到自己身上很明显的情欲味道。她忽然顿住脚。 罗西想站起来,没注意自己踩到了床单,脚下打滑朝前摔。芙蕾雅快走一步扶住了他,他俩一下贴近了。 芙蕾雅觉得完了,罗西却朝芙蕾雅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 芙蕾雅突然觉得心脏肿胀,感情都快要溢出来了,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罗西。 这种喜欢已经突破了界限,不只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是芙蕾雅对罗西南迪的喜欢。 早上他俩赖了床,谁叫都不起。不起床,他们也什么都没干,只是抱在床上,说一些傻话,嘀嘀咕咕,对着傻乐。本来只是说躺十分,后来半小时,再来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最后干脆把一个上午都浪费在床上,直至有人的肚子响了。 米霍克决定早点离开,没等芙蕾雅起来就走了。反正他本来的目的就是找波利打架而已,多留了一个晚上已经是计划之外。 罗被他敲晕交给基恩。 基恩一看就知道罗去袭击米霍克了,对他有点头疼。 罗的病好了七七八八,一下变得过于活跃了,热衷于袭击除了罗西南迪之外每一个芙蕾雅的男人。 结局不是他被对方揍了一顿就是他揍了对方一顿后被芙蕾雅揍了。但他仍然乐此不疲,对芙蕾雅的男人有一种近乎小孩对父母出柜对象的本能憎恶。 米霍克已经离开,罗被他打了一顿,芙蕾雅还在船上跟罗西南迪腻歪,那个存在感极强的香克斯还在海上飘着,以后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 基恩叹了口气。 一见钟情 一个男人。这是这个故事的转折点。 一个姜红长发的男人,身材健硕,肌肉发达却不夸张,胸腹肌肉有形。他面孔瘦削,脸上全是尖锐清晰得线条,眉骨高耸,绿色的眼睛埋进眉骨的阴翳中,显得像是近似于黑的浓绿色。他用一个了不起的姿势坐在这里,两只脚交迭,放到桌子上,上身慵懒舒服地舒展。 凭谁看都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危险人物,同时,这也是个对女人有绝对吸引力的帅哥。 但这男人穿得很奇怪,非常奇怪。他穿着一身女士的半裙和吊带,本来还穿了一双女士的小靴子,但因为不合脚和被他拎在手里。脚底沾了沙土,裙子松松垮垮往下掉,裙摆污黑,破破烂烂,上半身的小吊带被他的肌肉夸张地撑开。 他似乎刚刚经历过剧烈运动,坐在那,看得见的热气从他身上涌出,蒸腾在空中。 基恩、波利、乔斯、罗西、罗,和所有我们的老朋友们一起对着他,一脸的为难。 “芙……”基恩觉得这个名字很难脱口,艰难的叫了他一声,“芙蕾雅?” 芙蕾雅——那个男人点头,“是我。” “不可能!”乔斯脱口而出,好像看到世界在他面前坍塌,惊声尖叫,“不可能!你不可能是芙蕾雅!” 芙蕾雅——或者叫他弗雷亚,抓抓头发,嘟囔道:“我也不想变成这样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基恩询问,声音陡然拔高,还破了音,显得很崩溃,“你不是去无风带抓海王类了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嘛,弗雷亚也不太明白。 他在上午出发,去无风带挑选一只海王类准备带回来,中午路过一座小岛,决定去岛上吃个饭。吃饭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但那个画着浓妆的大脑袋,她绝对不会认错。就是他在红水镇打碎了装着恶魔果实的箱子,好像是革命军什么的。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事情得到了完美的解决,但芙蕾雅仍然对他非常不满。正巧在这见到了他,芙蕾雅决定为了红水镇上的事情报复他一下。 但她没想到,这人居然是万里挑一的高手。 而他似乎在躲什么人,跟芙蕾雅过了两招,忽然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打了芙蕾雅一下,给自己制造了一个间隙就匆匆逃跑了。 芙蕾雅一开始还没发现奇怪的地方,直至裙子忽然掉了下来,芙蕾雅疑惑地捞起裙子时,发现自己的胯鼓起了一坨。 她见了鬼似的飞快驱使海王类带她回到了红桃九号上。一上船就被警惕的众人围起来,仔细盘问了好几个小时他们才确认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变了性的芙蕾雅。 众人哗然,纷纷来围观自己忽然变成男人的船长。只有乔斯呜呜哭了起来,不愿意接受芙蕾雅突然变成一个臭男人。 弗雷亚也来了兴致,一摸胯,邪笑道:“我鸟可大了,要看看吗?” “看个屁!”基恩一拳揍上弗雷亚的脑袋。 这个时候,芙蕾雅船上新来的艺术家,那瑟斯伸着懒腰走过来。 “已经搞定了。”她疲惫而欢快地说,“船长,来看看你的新船吧!” 弗雷亚一下子跳起来,跳着跑出红桃九号,打眼看到眼前的巨大造物喔喔大叫起来。 眼前的东西,即是海王类也是巨船。 那瑟斯在一个月前吃下了化化果实,那个是可以把无生命物体任意改变造型的恶魔果实。 从那个时候芙蕾雅就一直有一个想法,要抓一头海王类,把他的背部改造成大船。如今这个梦想得以实现。 那海王类脑袋像猫,身体却长得像乌龟,背着一个比岛屿还要大的龟壳,现在这个龟壳被那瑟斯按照图纸变成一艘巨大的船。龟壳没有神经,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痛苦,那海王类还安静地匍匐在海岸边,畏惧地看着芙蕾雅。 至于这艘船能否真的投入使用,最重要的还得看乔斯。 乔斯,乔斯——! 弗雷亚大叫他的名字,但乔斯大受打击,慢吞吞地走过来,一面瞟弗雷亚一面唉声叹气。 他在众人的催促下把手放到猫头上,弗雷亚迫不及待地让他为自己传话,只要海王类同意做她的船,她每天都可以喂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的肉。 过了一会,乔斯点点头,这海王类同意了。 “为他取个名字吧。”乔斯说。 名字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布里希嘉曼号” 弗雷亚高兴地在布里希嘉曼上跑来跑去,高兴地大跑大跳。 其他人也好奇地跑上来,既好奇布里希嘉曼号,又好奇突然变成男人的芙蕾雅。 基恩心里还对海王类大船这个注意有点不安心,仔细用手摸着船身,一面看着弗雷亚。 基恩看着他快乐的身影,忽然觉得芙蕾雅变成男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对他而言弗雷亚到底是男是女其实没什么所谓。 弗雷亚已经一溜烟地泡上桅杆上,挥着帽子大声喊叫,叫基恩拿旗子来,她要亲手挂上海贼旗。 对于布里希嘉曼号而言,桅杆其实没什么用,那瑟斯制造出来完全会因为芙蕾雅坚持一艘船必须有桅杆。 基恩递过海贼旗,顺嘴打趣了他一句: “今天又要给你的香克斯写信了吧?” 没成想,弗雷亚今天却露出了难堪的表情,厌恶地说道:“你说什么呢基恩,我干嘛要给他写信?” 基恩心里咯噔一声,惊异地脱口而出:“……哈?!” 弗雷亚摸摸胳膊上的汗毛,恶寒地说:“两个大男人写信,ew——” 基恩瞪着他,过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他:“布里希嘉曼号上的房间,你还要跟罗西住一起吗?” “开什么玩笑啊!”弗雷亚好像被烫了一下跳起来,“我才不要跟男人住一起呢!” 基恩盯着他。 弗雷亚想了想,忽然摸着下巴笑着嘀咕道:“要住我就跟那瑟斯住一起。之前我怎么没发现那瑟斯这么漂亮——嘿嘿嘿——” 基恩猛地一拍脑袋,蹦出一句骂人的话,转身就跑,一面跑一面惊恐地大喊:“操!不好了,芙蕾雅变男人了!” 谁都没想到变成男人这件事对芙蕾雅的影响会这么大。他们本来以为芙蕾雅只是身体变成了男性,没想到她的心理也完全变成了男人。 她现在对男人一丁点兴趣都没有,昨天还跟罗西南迪你侬我侬,今天就对罗西平淡了好多。反贴到了女船员身边,捧着脸用炙热而大胆的目光火辣辣地看着她们。 而他又真的很帅,划重点,真的很帅!非常会制造浪漫,当他认真地看着你的时候,谁都相信你就是他的一生挚爱。 最为弗雷亚的重点关爱对象,两天后那瑟斯忽然满头大汗地找上基恩,严厉地警告:“快点把找办法把弗雷亚变回去。要不然我真的忍不住要睡他了!” 那瑟斯格外招弗雷亚的喜欢,他已经把那瑟斯当成是女朋友来追求了。 “那瑟斯?!”基恩惊恐地大喊,“你冷静一点,那可是芙蕾雅!” “说得跟她原来是女人的时候,你们这群男人忍得住一样!” “我们原来也没有跟芙蕾雅上床啊——除了罗西!” “那是因为芙蕾雅忍得住!”那瑟斯大喊,尖锐的指出,“她原来是女人的时候,还只是滥情,心里有根弦。现在变成了男人,男人的基因影响着他,他已经好色到发烧的地步。完全就是个色情狂!可这个色情狂偏偏是我遇到过最好的男人!你最好在叁天内就找出办法把他变回去,不然我就要去睡他了!我绝对要睡他!” 基恩简直头痛欲裂,觉得事态已经严重到无法预计的状况。他连忙叫人去找弗雷亚,一面安抚那瑟斯,拜托她千万忍住,他已经找到线索了,他们马上就去找那个把芙蕾雅变成男人的革命军。 波利刚走出去,立马又走回来,带着满身大汗。呃呃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基恩,你最好自己去看看他。” “到底怎么了?!” “他已经和玛格丽特亲上了,额——衣服脱一半了。” “什么?!”那瑟斯尖声大叫,“她居然偷跑!明明说好了谁都不许先出手!” “你们到底说好了什么?!”基恩奔溃地喊。 “弗雷亚要是变不回去了,他就是大家的!”那瑟斯喊,转身狂奔出去。 波利和基恩大眼瞪小眼,波利嘀咕道:“听起来她们好像一点都不想让芙蕾雅变回去。” 门外忽然响起嘶吼和争吵声,好像整艘船的女人都聚到了门外在大喊大叫,弗雷亚低沉的声音温柔的安抚所有的女人。忽然,女人们齐声怒吼:“你闭嘴!” 弗雷亚的声音登时消失,女人们又吵起来。过了一会,嘭的一声,基恩的门被打开,弗雷亚的衣襟抓在那瑟斯手里,委委屈屈地跟着气势汹汹的女人中间。 那瑟斯把弗雷亚扔过去,弗雷亚单脚跳到基恩身边,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两天!”那瑟斯冷冷地说,时间限制又变短了,“两天之内把他变回去,不然他就是我们共用的男人了。” “没问题。”基恩立马答应,诚恳地发誓,“一秒都不会拖延,立马就去办!” “天啊——”弗雷亚小声地对基恩感叹,“她可真迷人。” 基恩立马给他一个肘击。 基恩简直一秒都等不下去了,也不管现在的消息其实不太准确,立马让乔斯指挥布里希嘉曼去据说有革命军出现的岛屿上。 这段时间芙蕾雅被扔给了罗西南迪和罗严厉看管,主要是罗,罗西南迪根本拒绝不了弗雷亚任何请求。 罗就严厉得多了,抬着他的长刀,抱着胳膊,认真地盯着弗雷亚。 他从来就不喜欢芙蕾雅,男人的弗雷亚更为讨厌。作为男人的弗雷亚外表上的攻击性更强,一看就是个坏男人,是罗最讨厌的类型。 弗雷亚被用粗麻绳象征意义地绑了起来,绳子陷入柔软的肌肉,双腿大敞着,双手束缚在椅子后面。这个场面足以让所有来关心他的女人面红耳赤。 罗怀疑他是故意的,他大声地发出表示不屑的哼声,轻蔑地盯着他。 女人们来看过他一遍就不再来了,弗雷亚无聊地四下寻找打发时间的东西,扭头看到了罗西南迪。罗西坐在一边,沉默不语。自打芙蕾雅变成男人,他就一直这么心神恍惚,不大说话。 弗雷亚忽然也沉默了。 海水蓝蓝,海风中带着咸咸的味道,像是眼泪的味道。 弗雷亚卷起舌头,舔了舔海风,叫了罗西南迪一声。罗西南迪下意识去看他。他正瞧着他。两双眼睛相遇。 “你的眼睛,这种红色,我从没见过这么红的眼睛。” 罗西南迪摸不清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种红色,太红了,我有时候无法抓住你目光的焦点。你现在在看我吗,罗西?” 罗西点头。 弗雷亚盯着他,忽然笑了,笑道:“我爱你哟,罗西。” 罗西有点懵。要是是芙蕾雅说得,他可能会害羞,但现在说这话的人是弗雷亚,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罗不爽地撇嘴,用刀柄狠狠地敲了一下弗雷亚的腿。 “花言巧语!”他大喊,“你跟多少人说过这句话?” “切!”弗雷亚的表情一下变得不悦起来,大声对罗喊,“反正没对你这个小鬼说过!这辈子也不会对你说的!讨厌鬼!略略略——” 罗气的牙痒痒。 罗西现在才从弗雷亚那句爱你的震动里反应过来。 “罗。”罗西说,“你出去一下好吗?” 罗惊诧地扭头,罗西盯着弗雷亚,没有分神看他。罗恨铁不成钢,咬咬牙迈着愤怒的步伐走了出去。 罗西走到弗雷亚面前蹲下。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句话。”罗西说。 “我是个女孩子,女孩子会害羞的嘛。”弗雷亚笑道。 “但这不是……”罗西踌躇地说,“这不是你的性格。” “我的性格是什么样子的?” “你不在乎男女差别的这种话。你,呃,好像不受这种规律的影响。” “可是。”弗雷亚笑道,“罗西,你看,如果我真没有受到影响,男性的我和女性的我应该是一样的。罗西,你觉得我们是一样的吗?” 罗西看着他摇摇头,“不,不太一样……” “没错。芙蕾雅可不会低叁下四地去追求男人是不是?她就算是追求男人也是高傲的,高高在上的。可正是因为我害羞,亲爱的,你还没明白?” 弗雷亚咯咯笑了一会,继续解释,“我,女性的那个我不想在乎那些男女的傻逼规则,但是我毕竟生活在这个充满傻逼规则的世界。我不知道一个真正的女人该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被男人塑造出来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我只能反着来,一点点摸索出我心中的女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与此同时,我必然丢下了许多本来就在我身上的性格,就是因为大家说一个好女人应该是这样的,而我正好有一部分这样的性格,我就开始厌恶她们了。 男人可以在晚上依靠女人,趴在女人怀里哭而不被人认为是软弱的,但是女人不行,只要女人一靠着男人哭,她就被认为是一个小女人了。所以,在某些我非常想哭的时候,我也会强忍着不掉眼泪。 你明白了吗?我不在乎男女差别的这种话。但我仍然受这种规律的影响,只是与一般的女人反过来了而已。” “呃……我明白了,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罗西不明白。 “因为我爱你啊,罗西。”弗雷亚毫无羞涩的看着他说,绿眼睛眯起来,笑出一个跟芙蕾雅一模一样的弧度。 “我爱你,所以我不想失去你。芙蕾雅太害羞了,她时刻记得要做一个比男人还强得女人,不会把这些话说给你听的,所以只好由我来说。 我有时候对你很坏,但那不是因为我不爱你,而是因为我害怕了,因为我爱你。我爱你,跟爱库赞、香克斯都不一样地在爱你。你不是我的替代品,也不是随便可以丢下的情人。原谅我,然后留在我身边好吗,罗西?” 罗西看着他,就像是他看着罗西那样。 弗雷亚忽然又笑了。 “你看起来像是要吻我。可别,罗西。我现在不喜欢男人,等我变回女人再来吻我吧。” 罗西南迪这才注意到自己离他太近了,陡然红了脸,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支支吾吾说去看罗。 他没注意到自己蹲得太久了,脚已经麻了,一下摔了一个大马趴。弗雷亚哈哈大笑,罗西南迪趴在地上的背影灰败。 基恩推门进来,对趴在地上的罗西见怪不怪,通知他们到岛上了,让弗雷亚过来。 跟紧我,不许离开。他命令。基恩现在可不会把弗雷亚放出朝出他视线的地方,尤其是在有女人在的地方,也就是说,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 弗雷亚抱着后脑勺,不高兴地跟着他。 基恩非常绝得把大家拆开去岛上寻找革命军的踪影,他把所有女船员都支开,只让自己和乔斯跟弗雷亚一起。 弗雷亚的目光随意又密不透风地在每一个路人脸上划过,嘴里嘟嘟囔囔地跟基恩、乔斯抱怨着。 他们转过一个街角,走入人潮人往的商业街,好像被什么召唤着,弗雷亚就在这一刻抬起了眼睛。 活像一位天神出现: 她从宽大的灰披风下抬起头,露出半张白皙的脸。弗雷亚忽然什么都看不清了,她的出现,让周围的一切顿时为之黯然。 她若有所感,微微转过头,扫了他一眼。目光不带任何情绪,却让弗雷亚想入非非。他看着她,不过是半个瞬间,他却已经把她的脸深深地刻在了脑袋里。 她乌黑的鬈发从兜帽里垂下,多情地贴住她圆圆的面庞。浓密的眉毛下,一双眼睛很黑,眉眼锋利,眼眉妩媚的上挑。她左半张脸都是红色的菱形刺青,分外醒目,给她的面孔增加了不好惹的气质,很容易让人忽视她妩媚动人的长相。 她面无表情地拉下帽檐,遮住整张脸,转身消失在人海里。 弗雷亚这才发现自己屏住了呼吸,停了脚步,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他连忙扒开人群,朝她的方向追去。 但是没了,她消失蒸发在了空中,彻底消失了。 弗雷亚恍然若失,呆立在原地。 他从没见过她这样子的女人,这种迷人的身段,这种神秘的气质。更没见过她乌黑头发贴着肌肤时那种肉欲,没体验过被她眼睛一瞟,那种沿着脊椎攀岩的颤栗。 她是谁?她叫什么?她的生平?她的过去?她穿得像是一个革命军。他希望了解她的过去,她的梦想,看看他的住处,看看她的朋友。在一种更深切的悸动之下,肉体的强烈吸引力倒消隐下去,显得无足轻重。 基恩和乔斯终于追上他,问他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跑了。 弗雷亚像是个刚亲眼见过奇迹的人,慢慢地转过来,如梦似幻的口吻宣布: “基恩、乔斯,我恋爱了。” “哈——?!” 多拉格♀ 蒙奇·D·多拉格上了海军的当,掉进陷阱,已经被困在这个岛上二十几天。 更糟糕的是,从他登上这个岛开始,他就和安布里奥·伊万科夫失去了联络。 这本来不成问题,安布里奥·伊万科夫是个战士,他们不需要担心彼此的生命安全。 问题是,多拉格现在是个女人。 有时候多拉格需要掩盖身份时就会这样做,让伊万科夫给他变个性,非常好用,而且方便快捷。他并不觉得别扭,他在从事的事一项伟大的事业,为此只是做出这一点改变就可以躲避海军的追查,在他看来是最划算的事情了。 正常情况下,性转只会持续一天左右,最长的一次也不过是叁天。 但多拉格和伊万科夫失去了联络,他这次性转已经持续了二十天。根据他对伊万科夫能力的了解,如果找不到伊万科夫,他下半辈子都只能做女人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对他而言男人、女人并没有那么大的困扰,他现在的目标只有推翻世界政府,这个目标并不是那么需要他的男性性器官。 ——在第一次来月经之前,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他确实知道体质不同,女人来月经时可能会很痛,也有可能毫无反应。有不少革命军里的女战士,平时一拳能打十个,但每个月都有那么两天走两步就会白着脸蹲下捂肚子。但同时也有不少人好像这辈子都没来过月经,一直该吃吃该喝喝,该干嘛干嘛,除了去厕所的频率高了一点,一点都不影响。 作为猛男的多拉格怎么都想不到,性转后的她,居然是月经痛不欲生的那种体制。 一边躲开海军的追寻,一边还要熬着腹部绞痛。同时还有“我居然来月经了!”这种精神上的震动,多拉格心情非常非常地差。 即便经期已经结束好几天,他的心情仍然没有丝毫好转。 他现在最重要的念想就是在下一次月经之前,赶紧找到伊万科夫,把他变回男人。 虽然革命事业并不需要一根男性器官,但多拉格真的不想再体验一次来月经了。 做为女性的困扰不只是身体上的困苦,还有外貌带来的骚扰。他确实没想到自己性转后的长相非常不错,这本来不该变成一种困扰的,如果不是她因此被一个很难缠的男人给纠缠上了的话。 就是此时此刻,跟在她身后的男人。 青灰色的街,多拉格从飞快地跑过,灰袍子兜风飞舞,脚下一点,轻盈一跃,跳过红砖围墙。 那个姜红头发的男人追过来,看不见她的身影惊讶地四下寻找,随便找了一条路追了过去。 多拉格躲在墙后,小心地等他跑远。 这男人已经跟了他一路,那种看她的眼神,让多拉格心情微妙。 青街上已经看不见男人红色的身影,多拉格才走出来。但走了没多久,又在不远处看见那个男人。 男人手里攥着一把花,一看见她,眼睛就亮起来,绿眼睛兜着一圈金光,明明是张邪气霸道的脸却显出犬类的神态。 他不停用手揩头发,把皱皱巴巴的衬衫拉直。眼睛看着她,蠢蠢欲动,想要走过去,又踌躇着。 多拉格啧了一声,裹住斗篷,快步离开。 这种事情已经重复了好几遍。多拉格确定这男人实力不俗,至少已经学会了见闻色,不然不可能没被他甩开,屡都能找到他。 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想再招惹一个麻烦。 多拉格费了点功夫,终于把男人甩掉。小心翼翼地靠近酒吧、饭馆,打听岛上海军的动态。 这座岛被来抓她的海军团团围住,禁止船只进去,一心想要抓住她。她迫切地想要知道有没有出岛的方法。 海军已经搞清楚要在这座岛上捉一个黑头发的女革命军,所幸这个黑头发的女革命军和蒙奇·D·多拉格之间的关系还没被海军们搞清楚。 多拉格本来没抱太大的希望,没成想一进入饭馆就听见了他想要的消息。 居然有一伙海贼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突破了海军的包围,登上了这座岛屿。直到十分钟前,被驻岛的海军发现几个不认识的生面孔才发现这个情况。现在所有的海军都行动起来,去抓海贼。 这座岛屿已经被封闭了一个月,人心惶惶,骤然出了一条这样的新闻,所有人都靠过去,七言八语地打听,说着自己的知道得消息。多拉格隐在其中,并不显眼。 有人好奇地问那伙海贼是谁?这么大胆。 “我看到那个海贼旗了……”有人小声地说,“是冥犬芙蕾雅。” 多拉格抬起眼,黑色的眉头绞了起来。 有人不知道芙蕾雅是谁,好奇地问。立刻有人兴奋地告诉他。 芙蕾雅是个轰动的人物,在相对平静的四海,她的举止荒唐大胆,掀起了不少纷争。 要是她能突破海军的封锁线倒是不奇怪,但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来这座岛上? 多拉格不动声色地退出人群,从后门走出餐馆,往海边走去。 —— 弗雷亚垂着头,唉声叹气往回走。 乔斯、基恩左一个右一个紧紧盯着他。 刚刚只是一时疏忽,就让他跑了,找了半天才把他找回来。 弗雷亚还挺不乐意,怪他们追他,弄丢了他的真爱天女。 他手里捏着一把花,蔷薇和矢车菊。他总以为下一次看见她,能跟她说两句话,把花送给她。 基恩搡着他的肩,没声调地敷衍他:“你的真命天女在船呢,在船上呢。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还不如便宜了船上的姐妹。” 弗雷亚非常激动,大声嚷嚷,“基恩!她不是什么别的女人你懂吗?这是真爱!是爱情!是灵魂伴侣!” 基恩简直受不了,弗雷亚比芙蕾雅更难对付。至少芙蕾雅不会在街上看见一个帅哥就跟他跑了。 ——等等!芙蕾雅真的不会吗?到底是因为这世界男人比女人颜值低,芙蕾雅遇不上大帅哥,还是芙蕾雅真的比弗雷亚靠谱一点? 基恩陷入了沉思。 乔斯咬着牙,一脸纠结。弗雷亚闷闷不乐。叁个人奇奇怪怪地走回了船上。 一回去,弗雷亚吓了一跳,顿时愣在那里,睁着眼睛看向船上。 让他魂牵梦绕,念念不忘的女人就站在甲板上。 黑发随着风漂浮,绕在脖颈边。她转过头,兜帽取下,整张脸全部露出来,一双黑色的瞳孔平静地看着他。 尽管她的眼睛不带一点情绪,但弗雷亚还是所有骨头都酥了,呆呆地站在那抬头看她。 唉,男人和女人的感情原来如此不同。她作为芙蕾雅时从没对谁产生过如此伟大的激情。 直至肩膀被推疼了,弗雷亚才意识到有人在拍他。是基恩。一脸恨铁不成钢,催促他担起自己的职责。 哦对啊。弗雷亚呆呆地想,连忙整理一下仪表,捧着花直直往甲板上走想要求婚。 基恩一把把他拉回来,点着他的脑袋,嘀嘀咕咕让他别丢人现眼,想想香克斯,想想罗西南迪。 女人婀娜的身影站在船边,灰袍子角蝴蝶似地上下飞,露出一点深蓝色的粗麻裤子。弗雷亚看不真切,但他觉得她笑了。 于是本来浮现的那几个男人身影都淡下去。 管他的。 他是弗雷亚,不是芙蕾雅。 他准备了一肚子话,走过去,看见她搭在栏杆上的手指尖尖,闪着晶莹的光,一下把话全忘了。 她收回手,垂在身体旁,自然藏进斗篷里。弗雷亚方醒,怅然若失,又觉得自己盯着人家的指头看,尴尬地支支吾吾,僵硬地把花给她,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她没接,盯着问他:“芙蕾雅?” 弗雷亚有点遗憾地收回手,心不在焉地点头。看见矢车菊花瓣掉了不少,已经不大好看了,又觉得幸好她没接。 “是我。” 她问他怎么会变成男人。 “呃……有个人,打了我一下……就这样了。” 原来她知道她,还知道他原本是个女人。弗雷亚感到爱情无望,灰心丧气,手指拨弄着花瓣,回答得七零八落。 她又问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弗雷亚这才想起来他们好像都是革命军,于是又有点高兴,觉得自己对她有点用,照实把一切都说了。 她忽然登上他的船,本来应该是他来盘问她,现在却变成了她问他答。再问下去,弗雷亚连老底都掀了,却连对方的名字都没问呢。 基恩冲上来,把弗雷亚扯到身后,皮笑肉不笑问她名字。 多拉格瞧瞧基恩背后的弗雷亚,还是一副傻傻的样子,出神地看着她。她勾起唇角笑了笑,红唇吐出一个名字。 “多拉格。” “多拉格。”弗雷亚重复一遍,觉得自己听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心里甜丝丝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耳熟,这么一想,好像确实她看起来也有点眼熟。 “我们见过吗?”弗雷亚问。 多拉格扫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见过一次。” 弗雷亚睁大眼睛:“什么时候?” 多拉格笑了一下。笑容又轻又短暂,蜻蜓点水一下。浅黄色的光打量她灰色的袍子,弗雷亚觉得自己受到了一种宗教式的震撼。 她没回答,反问他能带她出岛吗? “我在找伊万科夫,就是把你变成男人的人。但海军把这座岛包围了,我出不去。” 弗雷亚眼前一亮,飞快点了好几下头。 基恩还想说什么,弗雷亚已经带着多拉格往船舱里走去挑房间。 这次见面又短又快,多拉格似乎早就料定弗雷亚不会拒绝,连行李都一并带来了。一个棕色的软手提箱,很小,只能装几件衣服。弗雷亚想帮她提,多拉格不让。他有点伤心。 多拉格对房间要求不高,但弗雷亚坚持把船上最好的房间给了她。地理位置也不错,多拉格不无不可。 弗雷亚还不死心,想进多拉格的房间坐一会,再说话几句话,哪怕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但革命家总是有很多秘密,她急于独处,毫不留情地拒绝弗雷亚。弗雷亚的心受了伤,哦的一声,站在门口,可怜巴巴,一副雨中弃犬的样子。 多拉格扶着门,忽然顿住。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忽然把花从他手里接过来。 门关上,门外弗雷亚忽然激动起来。 他感到多拉格并非对他完全没有意思,于是活了过来,奔奔跳跳地跑走了。 刚走过一条走廊,撞上那瑟斯。那瑟斯还没来得及喊一声,弗雷亚高兴地抱着她转了个圈,吧唧亲了她一口。 那瑟斯蒙了。弗雷亚又放开她,继续奔奔跳跳地走了。 那瑟斯摸着嘴唇,觉得奇怪。 另一个此时站在甲板上,觉得苦恼。弗雷亚带着多拉格没走多久,罗西南迪匆匆跑过来。他身上扑着灰,脸上脏了一块,还带着淤青,一看一路上就走得急,不知道摔了几下。 他一来就四处看,没看见弗雷亚表情就变得犹豫起来,支支吾吾地基恩弗雷亚呢? 基恩头疼。基恩头疼欲裂。 他问罗西找弗雷亚干嘛。 罗西红着脸,唧唧哝哝说不出来。 基恩头疼得好像芙蕾雅和弗雷亚在他脑袋里打了一架。 那瑟斯走出来,一边擦着嘴巴一边喃喃,“奇怪,弗雷亚怎么了?” 罗西看过去,一下不说话了。 基恩心死了。 他妈的。 他不干了。 弗雷亚 多拉格想过芙蕾雅要从海军包围中逃离一定是非常的本领,却还是被布里希嘉曼吓了一跳。 乔斯拍拍布里希嘉曼的脑袋,那一只一动不动的猫头居然抬了起来。 这艘船就是一只海王类,被他认为是海波飘荡的晃荡原来是海王类的呼吸。 这其中有种怪异黑暗的美感,这感觉好像看到了外星人留下的美学杰作,诡异的美感顺着脊背攀升,使背脊收缩,汗毛战栗。 这在多拉格心底只是一个潜意识的幻影。他的理智在拒绝这种纯感性的强烈感受。 他的理智上,在从实用性的角度在欣赏这首船。 布里希嘉曼喵喵叫,脑袋一晃,附下脖子潜水入海。弗雷亚站在甲板上,兴奋地伸出双臂,拥抱波涛汹涌的海浪。 镀膜泡泡沿着那瑟斯指尖升起,在海浪拍飞弗雷亚的一瞬间前,将弗雷亚保护起来。 弗雷亚放声大笑,那瑟斯也笑,虽然疲惫但很畅快。泡泡包裹住整艘船,他们变成海底的半个透明琥珀。只有布里希嘉曼悠闲地游在海里,发出被海水焖过的咪咪声。 芙蕾雅一伙就在海军面前,既高调又安全地离开。 多拉格有些在意。 “这艘船能横穿无风带吗?”她问那瑟斯,她听说这艘船是她造的。 那瑟斯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瞪了她一眼,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在见到布里希嘉曼之后第一句居然是问这个。 对于那瑟斯而言,美首先的意义是美,布里希嘉曼首先是个美得不可方物的造物,其次才是一艘船。不被它的美震撼的人,都是驽钝的笨蛋。 “或许吧。”那瑟斯满不在乎地回答,手指轻轻拂过栏杆。 多拉格没继续问了。 她走向了罗西南迪。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她,连罗西南迪都没想到,惊讶地张大嘴。 烟从他嘴上掉下来,点燃了他的衣服,一瞬间,罗西南迪整个烧起来。罗赶紧对罗西进行抢救。 多拉格实在没想到,一怔,脚步顿了。 还好船上人对这套抢救流程很熟悉了,很快罗西身上的火被扑灭,罗西狼狈地坐在地上,身上灰扑扑的。 他一边拍身上的灰,一边抬头看向多拉格。 多拉格问他能不能单独说句话。 罗警惕地站起身,抬着刀瞪她。多拉格面不改色,只看着罗西。 罗西想了想,瞟了弗雷亚一眼,点头。 他们俩去船舱后面聊了半天,聊了什么不知道,但他们回来之后,罗西显得很激动,脸色苍白,浑身抖个不停。 弗雷亚蹲在酒桶上,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他。 罗西南迪移开视线,又强迫自己看过去。 “弗雷亚。”他沉着声音说,“我有话问你。” 弗雷亚啊了一身,啊声发到一半,余光看见灰袍子蝴蝶似地飞出来,他的心一块跟着飞了,啊走了调,慢慢滑下去。 措不及防,忽然弗雷亚脸颊一疼,从酒桶上摔下来。 弗雷亚捂着脸,大为诧异。 ——原来,罗西南迪忽然揍了他一拳。 那可是罗西南迪,弗雷亚做梦也不会想到罗西南迪会对他动粗。 罗西南迪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做了。他捏着拳头,指尖都泛了白,太过用力,眼眶都酸了。 还有人在甲板上,都大吃一惊。罗从围栏上跳下来,一下显出仿佛看见父母吵架般为难的表情,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多拉格也顿住脚,停在阴影里。 弗雷亚坐在地上,既委屈又担忧地问:“你怎么了,罗西?” 罗西不说话。 气氛很严肃,弗雷亚有点慌了,小心翼翼地问,“我哪里让你不高兴了吗?” 罗西南迪一下泄了气,觉得跟男人的芙蕾雅说这个没意义。他只想跟芙蕾雅说话,不想跟弗雷亚说。 “快点找到伊娃科夫。”他小声说了一句,扭头走了。 弗雷亚眨眨眼,看向多拉格。 多拉格走出来一步,问:“你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弗雷亚一瘪嘴,小声嘟囔:“有什么办法……我现在是个男人,喜欢女人啊。” 多拉格撇开目光,顿了顿,道:“你会变回去的。” “嘛……到时候再说吧。芙蕾雅总会有办法的。” “……”多拉格看了他一眼,“他揍你揍轻了。” 她话音刚落,罗猛地从后面钻出来,用刀鞘狠狠地砸了弗雷亚的脑袋一下,大声冷哼,抬着刀离开了。 弗雷亚揉着脑袋瞪眼,觉得自己一性转,真是连船长的威严都丢了,又凑到多拉格面前装可怜。 多拉格勾起唇角微微笑了一下,又飞快收回去,像是无意间从灰袍子角泄露出的一缕春光。 弗雷亚露出痴痴的表情,丢人的话还没说出来,被女子们揪着耳朵拽走,要找他算账。 她们围着他,批他花心,口吻近乎调情。他双手合十求饶,未免太过熟练。多拉格冷静了一点。 在那天之后,他们一路寻伊娃科夫的踪迹在附近的岛屿不停地寻找。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到底在谈什么,多拉格和罗西南迪总有一段时间一直在一起,说着别人不知道的话题。 因为弗雷亚,罗西起初对多拉格有些抗拒,但一两次谈话后,这种抗拒就变成了一种热忱的感情,他脸上有一种坚定的觉悟。他简直敬佩多拉格了。大家都隐约觉得,再这么下去罗西南迪要被多拉格拐去当革命军了。 这搞得弗雷亚极其吃味,他一开始以为自己在吃罗西南迪的醋,后来才搞明白,自己在吃多拉格的醋。 他妈的!她爱罗西南迪来着。 但让弗雷亚去找罗西,他做不到。他是弗雷亚不是芙蕾雅,他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 他瞪着多拉格,想让自己恨她,把她赶下船,离芙蕾雅的罗西南迪远一点,反正她也不搭理他。他还没经历过单方面的头昏脑涨,爱情淡了,他心想他要是芙蕾雅,早就恼羞成怒了。 但是见鬼!她那么美。 她仍然穿着那件灰扑扑的宽大袍子,永不脱下,跟她身上的神秘主义一般,好像纹到了她的骨子里。她黑色卷发,藏在袍子里,半隐半现。袍子随着走动勾勒身体的曲线,破碎的袍子下摆缠着一节玫瑰色的小腿。 她身上有一股由内而外的成熟气质,不仅告诉弗雷亚这是个女人,还告诉他,这是个可敬可爱的女人。媚而不妖,艳而不俗。是芙蕾雅装都装不出来,一辈子都成为不了的那种女人。 他身上没有的,在她身上臻至完美。 他的爱情又复苏了。 他想问问罗西如何坚持单恋一个女子。 他还没开口,罗西从他脸上看出这种想法,为此赏了他一拳。 第一拳像是开了荤,罗西近几天愣是揍了他十几回。 ——罗西,男士内裤接我一条。 ——啪。 ——罗西,咱们当哥们吧。 ——咣。 ——罗西!你怎么能打人呢? ——嘭。 弗雷亚怕了,这是个他搞不定的男人。还是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芙蕾雅吧。 他小声跟波利吐槽:“他脾气是不是越来越大了?早知道就不告诉他芙蕾雅爱他了。” 波利露出看傻子的表情,嫌弃地用剑柄敲他的脑袋。 弗雷亚磨着牙,忽然想起了基恩。 对啊,他的好大副。以往这种时候,他都是靠着基恩渡过难关的啊。 ——基恩正在嗑瓜子 。 面对弗雷亚投来的目光,基恩吐出瓜子皮,继续对着他们叁磕瓜子。 精彩! 他自己不用掺和的狗血感情戏就是精彩! 他爱她,他爱她,她爱他。 究竟谁爱谁,谁能赢的美人芳心? ——他妈的,关他什么事?!他以后只负责吃瓜。 他们找了岛传说有革命军出没的岛,果然被海军围着。救出革命军,都是多拉格失散的同伴。跟海军和世界政府的特工打了好大一架,弗雷亚抱着刀坐在二楼围栏上,仔细看着他们团员——这都是她的朋友。 多拉格抬头,那个人却消失了。她走上去,看见弗雷亚蹲在角落里,捂着个脑袋,脑袋上鼓个包。 ——罗西南迪刚刚路过。 一见她,弗雷亚哭唧唧,啜泣:“大家都喜欢芙蕾雅,不喜欢弗雷亚。” 多拉格交叉双臂,手指敲击胳膊,淡淡道:“别装可怜。” 泪急停,嘴巴撅起来。弗雷亚放下一条腿,懒散坐在地上。衬衣不系,坏毛病,多拉格移开眼睛。 “你要走了吗?”弗雷亚小声问。 多拉格问:“你想让我走吗?” 弗雷亚一下笑了,脸上还有泪,反着微光。 多拉格才反应过来。革命军找到了一艘他们自己的船,多拉格没必要非乘他的船了。 她转身要走。弗雷亚拉住她,低声急急说:“你别走……晚上我去找你。” 她耳朵热了,回到房间,对镜一照,果然面颊通红。 理智冷冷地从高处观察她,分析出她此刻已经被女性化影响得太深,几乎真的变成一个女人。 感性不管不顾,只是滚烫地发热。 麻烦了,她必须快点找到伊娃科夫。 不过,更紧急的是,今晚要拿弗雷亚怎么办? 芙蕾雅的性格太具有力量了,这份力量甚至远超他的武力,是情绪上的一枚炸弹,是没人能抵抗的情感力量。 男性的弗雷亚比女性更温柔,力量藏起来,柔和成暖洋,像风平浪静的大海。 女性的多拉格更柔和,欣赏温情讨厌尖锐。 男性的多拉格可以拒绝女性的芙蕾雅,但女性的多拉格没法对男性的弗雷亚说不。 性格里最尖的地方被柔和,融进温柔的力量里,变成爱情的养料。 弗雷亚叩门,多拉格放他进来。 闲谈,谈什么一脱嘴就忘了,谁都没心思说闲话,可还得说。 先是说了王下七武海,多拉格极其不赞同这个政策,弗雷亚还肖想过这个位置呢,转移话题。自然过渡到叁大将,都是一顿,默契提起别的事。 big mom;白胡子;生物技术;电话虫的通信原理;多弗朗明哥的电话虫挺可爱的;国王还有没有必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世界政府的存在是否是必要的。 政治问题上,弗雷亚和多拉格越聊越不投机。弗雷亚觉得有必要赶紧转移话题,但他也想不起来话题是怎么转到:“食用金箔会消化还是拉出来”上的。 霎时他们都沉默了,沉浸在这个问题里无法自拔。 这个夜晚在这个无厘头的问题里结束了。 他几次想要亲多拉格,又怕她不喜欢,准备好的暧昧话,看着她的眼睛,觉得是种侮辱,一句也说不出,东扯西扯,时光飞逝,他们什么都没干。 弗雷亚觉得挫败。他真不知道以往那些男人是怎么做的,为什么他们看起来那么自然,他却做不好这份工作。 他觉得自己的爱情结束了。等他变回芙蕾雅,弗雷亚短暂的一生也就结束了。过去无痕,连个印子都不会留下。 第二天,基恩看他半天,越看表情越来越严肃。 “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 基恩脱口而出:“你真喜欢她啊?” “我真喜欢她。” 基恩挠着头,实在搞不懂,这人怎么一瞬间就能接受自己变了性,从爱男人变成爱女人。 弗雷亚还在挫败,没成想飞了的鸭子又自己飞了回来。 他们又根据线索寻到一处岛,大战不多加赘述。多拉格的伙伴们只救下一个,乔斯连夜抢救,还不一定能够救活。 多拉格捏着同伴的遗物,站在栏杆边,灰袍子背景透出一股悲痛。 弗雷亚手臂受了伤,他看了看多拉格,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包扎。多拉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弗雷亚正咬着绷带扎蝴蝶结。多拉格看了眼他缠得乱七八糟的绷带,叹了口气,蹲下来,伸手解开再系上。 弗雷亚安静地坐着,看着她熟练地包扎。 包好,系个结,多拉格抬头,发现弗雷亚的脸贴在近处盯着她看。手上一使劲,弗雷亚痛得脸皱起来,倒吸一口气。 手指轻抚伤处口,多拉格轻轻吹口气,做了个逗小孩的“痛痛飞走”手势。 弗雷亚感觉好像真的没那么疼了。他眨巴眨巴眼,附身朝多拉格心口吹了口气,学着她做“痛痛飞走”。 多拉格看了他一会,忽然从斗篷底下摸出一颗糖,塞进嘴里。 弗雷亚是个经验丰富的人,睁大了眼睛,笑了。 嘴唇覆上来,甘草糖的味道苦中带甜。 他们亲吻着转圈,像是在跳舞,转进多拉格房间里,锁上门,倒在床上。 她喘着气,面色痛苦,更像是发泄悲伤。弗雷亚不停亲她脸上的刺青,忽然意识到,他应该还算是个处男。 感情溢满,理智崩弦,做出不应该做的事情。理智出去遛了个弯,慢悠悠又走回脑袋里。 穿上衣服,有点尴尬。弗雷亚刚想吻她一下,多拉格恢复了扑克脸,近乎冷漠地把弗雷亚踢出去。弗雷亚衣服都还没穿好,光脚站在走廊,觉得自己被玩了。 他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他是她的爱人,不是她的道具。 他决定恨她,他要多拉格明白,他弗雷亚是个响当当当仁不让不能被侮辱的——多拉格对他招招手,像是唤小狗,弗雷亚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算不上你侬我侬,但也足够让人眼瞎。多拉格不想太引人注目,但弗雷亚不知道收敛两个字怎么写。 弗雷亚吹着快乐的口哨走出房间慢悠悠回屋,余光看见甲板上有个橙色亮点。是那瑟斯,她倚着围栏抽烟。 弗雷亚吃了一惊,他从没见过那瑟斯抽烟呢。 他叫了一声,那瑟斯也吓了一跳,干笑着熄灭烟头,什么都没说话。 他们说了两句话,弗雷亚离开。 那瑟斯忽然叫了一声:“芙蕾雅……” 弗雷亚回头,那瑟斯看着他又摇摇头说没什么。 弗雷亚离开,那个橙色亮点再次亮起,那瑟斯侧眼看着大海不知道在想什么。 …… 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弗雷亚和多拉格好上了。 可怜的罗,一个小孩叁观都被震碎了,他真没想到芙蕾雅真的…… 他思考了一会到底应该去砍弗雷亚还是多拉格,想了想,果然还是那个讨厌的芙蕾雅最可恶,抱着刀去杀弗雷亚了。 十几天后,他们登上了寻找的第四个岛。 所有人都在心里祈祷:拜托了!伊娃科夫千万在!芙蕾雅快回来吧! 众人的祈祷起了作用,伊娃科夫还真在。 他们失散了,找到伊娃科夫的是波利。波利立马把这段时间的事全给伊娃科夫说了,请他赶紧、立刻、马上把芙蕾雅变回来。 一开始伊娃科夫还抱着胳膊说不,等他听到最后,目光已经呆滞。 “但,但是……”伊娃科夫喃喃,“多拉格……他是男人啊。” 波利震惊地扭头,瞠目结舌。 伊娃兴奋了:“多拉格他终于明白了人妖的好了么?” 波利觉得大概不是这么一回事,但是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他们还是赶紧找到弗雷亚吧。 他们找到了弗雷亚,自然也就找到了多拉格。 波利和伊娃科夫奔过来的时候,正到了关键时候。 敌人倒在一边。弗雷亚受了伤,靠着断崖喘息。山崖上的石头受到大战的波及摇摇欲坠,此时居然掉下来。巨岩朝弗雷亚头顶坠。弗雷亚只来得及抬头,看见那个黑压压的影子。 灰袍子兜满,多拉格朝他跑去。 波利拔出剑,朝伊娃科夫喊了一声。 伊娃科夫的拳头和波利的剑一起到了。 寒光一闪,巨石化为齑粉。伊娃科夫的拳头,准确地打到弗雷亚身上。 纷纷扬扬的浮尘,多拉格的袍子把弗雷亚兜住,他笼罩在她的影子里,眼睛锋利的的线条渐渐缓和,绿色却渐渐冷了。 芙蕾雅大骂:“滚开!” 多拉格皱眉看着她。 芙蕾雅大为恼火,一脚把她踢开,抽出刀冲着伊娃科夫而去。 伊娃科夫哼哼两声,灵敏地躲开。 芙蕾雅满脸阴翳,一回想弗雷亚都做了什么她就怒不可歇。 她举刀恨不得要杀了伊娃科夫。多拉格护在伊娃科夫前,波利拦着芙蕾雅。 芙蕾雅怒火滔天,朝海里砍了一刀,大骂:“滚!给我滚!下次再见就杀了你们!” “嘻哈~”伊娃科夫惊呼,“真是脾气大得不得了的girl啊!多拉格,这就是你喜欢的男人?” 多拉格嘴角一抽,觉得他的话到处都是毛病,又没啥毛病。 “闭嘴!”芙蕾雅简直气死了,大声嚷嚷,“要不是你这个人妖!” 多拉格拧眉。 芙蕾雅气得跺脚,她越想越觉得弗雷亚给她丢人,她恨不得把弗雷亚从她身体里掏出来杀了。她已经好久没生过这么大的气了,又气自己又气别人,简直气整个世界。 她气恼中举刀,刀尖直指伊娃科夫。 波利拦:“芙蕾雅算了算了……” 芙蕾雅大喊:“波利你给我让开!” 波利没法子后退,芙蕾雅一刀砍过去,多拉格拦住。 她眉头拧了个死死的结:“你还有伤。” 芙蕾雅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的愤怒到了不得不发的地步,武士刀用力到颤抖。 多拉格简直不知道她在生什么大气。 她只是被性转了,又不是被骗了,那些事不都是她自己的意志干的。 就是因为这样,芙蕾雅才怒不可歇,她越想越气,火气越来越大,近乎到无法熄灭的地步。 波利眼看着劝不住她,多拉格又被她打不死,扭头就去找罗西南迪。 走之前他对伊娃喊:“布里希嘉曼号旁边有你们革命军的船,快带着多拉格走吧。” 他耳语补充,“在芙蕾雅知道多拉格是男人之前,不然芙蕾雅真的会杀了他的。” 伊娃倒吸一口气,又感叹一句芙蕾雅的暴脾气。 “撑住啊,多拉格。”伊娃喊。 多拉格平静地点头。 芙蕾雅气笑了,火切用力朝多拉格砍。 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火切跟着芙蕾雅一路酣战,早就不堪重负,此时咔嚓一声,断了尖。 芙蕾雅大吃一惊,身形一顿,愣愣地盯着断尖的火斩。 多拉格站在一边,警惕地看着她。但芙蕾雅一动不动,只是盯着断尖的刀看。 她把武士刀收起来,瞪了多拉格一眼。 “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多拉格皱皱眉头,没说话。 “不许来找罗西南迪!我不会允许他加入革命军的!” “他有自己的想法。”多拉格平静地说。 芙蕾雅龇牙,声音里发出嘶嘶的威胁声:“他是我的东西!” 多拉格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他是个人类。” 芙蕾雅又生气了,火斩都拔了一半,又想起了断尖塞回去。用力,大声,还带着幼稚地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离开。 她冲着大海大喊:“布里希嘉曼!” 带着潮湿回声的喵声响起。 回到船上,芙蕾雅大骂多拉格和伊娃科夫。让大家啧啧称奇,纷纷学着弗蕾亚的样子。 “你不是喜欢人家嘛,老大?”大家打趣。 “喜欢个屁!”芙蕾雅跺脚大骂。 “诶呀,诶呀,哪是谁天天追在人家屁股后面?” 芙蕾雅恼羞成怒,举刀要砍他们。 海军追着他们不放,芙蕾雅砍了不少来泄愤,砍完还是觉得不畅快。正憋着劲,看到罗西南迪回来,冲上去抱着就啃。罗西南迪本来还有话说,被吻得晕晕乎乎,啥也不记得了。 “真是够了!”基恩无语。 芙蕾雅叭的一声放开罗西南迪,这才觉得自己真的回来了。她搓着手,盯着罗西南迪眼睛冒光,喃喃:“不成!我得给你打个标记。” 罗西南迪浑身寒毛都炸开了,恐怖的预感瞬间爆炸。 他死死抓着衣襟,缩在角落里,活像个小可怜,哪里还有打弗雷亚时候的威风。 罗瞬间飞出来,拦在罗西面前,誓死捍卫柯拉松。芙蕾雅垂着眼,咬着切齿地撸袖子要揍这个屡次坏她好事的小鬼。 基恩在一边重新复盘这次的革命军的事情,把多拉格在革命军的地位一拔再拔,复杂的关系和危险的暗线在他手下渐渐清晰。在他看来,这次为了把芙蕾雅变回来简直是一场阴谋和阳谋的碰撞,不知道牵扯了多少势力和关系,和海军世界政府斗智斗勇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在芙蕾雅看来就容易多了:砍就完事了。 芙蕾雅正在手提面命不许罗西南迪去加入革命军,不许他去找多拉格,忽然听见有人问:“那瑟斯呢?” 对啊,那瑟斯呢? 大家面面相觑。 革命军的小船: “已经够了,伊娃,快把我变回去!” 伊娃咪咪笑:“这不是很好吗?你都找到自己的爱人了。” 多拉格无语了。 “你又不是没看见,快把我变回去。” “哦~你只是被爱情伤透了心。” 多拉格眉头跳啊跳:“我只是不想再来一次——” 多拉格忽然顿住了。 伊娃:“再来一次什么?” 多拉格没能回答他,一声巨响,船体剧烈摇晃,芙蕾雅忽然从天而降,冲进来抓住多拉格的衣襟。 “那瑟斯!”她急匆匆地大喊,“那瑟斯!你看到那瑟斯了吗?!” 云莺 色斯灵尼尔岛庆典。 夕暮幽暝,天空呈现一种铅色。 彩色碎纸,闪亮的亮片,燃烧的篝火,墙壁上挂着火把,欢呼的人群,花海,酒精,吻作一团的男女。 芙蕾雅捻起头顶的红纱,手持一架烛台,接着珠光,急躁地四下环顾:“你确定那瑟斯在这?” “对哦,那个girl就在这。”伊娃小声说,换了身融入环境的紫色衣服,奇装异服,极其暴露,但鉴于现在是庆典,也无人在意。 “她在哪?” “稍等稍等。” 芙蕾雅砸了下舌头,不满道:“怎么是你这家伙。多拉格呢?” “多拉格可是很忙的。”伊娃说,脸上显出奇怪的笑容,阵阵诡笑。 芙蕾雅不由得离他远了些,继续焦急地等待。渐渐,芙蕾雅又靠近了伊娃。 最初的愤怒过了,芙蕾雅又咂摸起当男人时的快乐,摩拳擦掌想再来一次。伊娃不同意,她缠着伊娃求。 “嘘——”基恩说,“他们来了。” 披着红纱的弗雷亚趴到基恩背后,目光灼灼地看着远处来的花车。 基恩费了好大的劲才没把他从自己背上掀下去。 洁白的马车,蒙着白色、蓝色的轻纱,新任王下七武海雷蒙纪古坐在彩车在最前头的座位上。基恩皱了眉头。弗雷亚完全看不见他,他的目光全让雷蒙纪古旁边的女人牵走了。 头戴着一顶花藤编成的花环,蓝发衬出白皙的皮肤,纤纤手指擒着一架烛台,多只蜡烛在她前头迎风颤动;珠光下,她珠色的皮肤抹上玫瑰红色,橙色亮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跃。她垂着眼,安静得像是个漂亮的玩偶。 她是那瑟斯。 弗雷亚异常激动,基恩和伊娃死死拽着他,他才没直接跳上花车。 “快把他变回去!”基恩低吼。 伊娃在弗雷亚腰上打了一下,弗雷亚慢慢变回芙蕾雅,往前冲的力道也小了。 群众忽然激动起来,涌着向前,高呼:“春之女神!” 原来,刚刚那瑟斯站了起来,高高举起烛台,珠光从那瑟斯指尖升起,不停地扩散,一个个光球,飘荡在空中,散发着柔和的光。 这和色斯灵尼尔神话传说不谋而合,在这气氛中,群众激动得要下跪。 花车在街道的正中心停了下来,那瑟斯松开手,烛台化作一个光球,升到空中,变成一个花球,突然散开来,花瓣散落到空中各处。 群众更加激动了。 基恩伸手接住一朵黄睡莲,黄睡莲躺到他手掌中间,散发着幽幽花香。基恩掐着花反复看,怎么看都是真正的一朵花,他的眉头拧紧了。 那瑟斯空灵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能听清楚。 她宣布:“春之庆典开始了!” 雷蒙纪古抱住她,狠狠地吻了一下。 人群轰动了,人们抱在一起,吻做一团,随便找个草丛就倒了进去。在这种情况下,芙蕾雅叁人有点显眼,基恩拉着芙蕾雅后退到阴影里。 芙蕾雅被拉着走,还咬着牙,死死瞪着花车上的男女。 伊娃并不只是为了芙蕾雅才来的,革命军在这座岛上有他们自己的事情,具体是什么芙蕾雅不感兴趣。 基恩带着芙蕾雅回到他们的暂居地,一家下流不起眼的酒吧。 和外面喧闹的气氛不同,酒馆里虽然也有拥抱在一起的男女,但要倦怠得多。波利坐在最靠里的桌子,不知道为什么面露苦恼。 基恩和芙蕾雅走过去,路过一张热闹的桌子正在赌钱,或者说骗钱。 几个人合伙正从一个盲人手里骗钱。基恩看了几眼,不感兴趣地转过头。 走近里面,转过沙发椅背,才看清楚波利那边的情况,女服务员露着半个胸脯勾引波利。 “来吧——”女服务员舔着嘴唇,“今天可是春之庆典。” 波利头往后仰,使劲避开她贴过来的身体。 “抱歉。”基恩拍了她的肩膀,塞给她五百贝利,“找别人去吧,他阳痿。” “好吧。不过今天是春之庆典——”女服务员的手指滑过基恩光滑的脸,挑逗地说,“你也可以,小可爱。” 基恩微笑,道:“我是gay。” 女服务员挑起眉头看了眼芙蕾雅。 “我是人妖。”芙蕾雅没好气地说。 “好吧。”女服务员不置一词,收下钱,点了一下,道,“既然收了钱,我给你们准备一个能盛下叁个人的大澡盆。” 最后她眨眨眼,留下一句:“好好玩,今天可是春之庆典。” 芙蕾雅一屁股坐下,生闷气。波利推给她一杯酒,芙蕾雅一口干了,握着空酒杯,继续生气。 基恩把黄睡莲放到桌上,问波利打听到了什么。 波利捋捋头发,含糊道:“国王的第六个女儿,还不比宫廷宦臣重要,失踪了六年,被大英雄王下七武海从十恶不赦的海贼手里救了回来。从以往的糟糕经历中得到了不凡的能力,和传说中的春之女神传说不谋而合。” “放屁!”芙蕾雅把酒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黄睡莲一震,掉下桌子。 她猛地站起来,闷头就往外走,一脚把黄睡莲踩碎。 波利伸手拉住她。 基恩问:“你要去哪?” 芙蕾雅猛地回头,目光灼灼:“我要去找那瑟斯,问她这一切都是这么回事?!” 基恩和波利看着她,不说话。芙蕾雅忽然丧气了,又坐回去。 她直着眼睛嘟哝:“我必须见她,她还没跟我说再见呢,我不同意她退出。” 基恩摸摸她的脑袋,保证:“会搞清楚的。” 波利又叫了一轮酒,芙蕾雅一杯一杯喝,脸渐渐红了,趴在桌子上胡乱咕哝。 基恩劝她去睡觉,他们决定明天去找那瑟斯,不管怎么样肯定会耗费不少精神,芙蕾雅躺倒二楼床上。 只有她一个人。罗西南迪不在。 在上一座岛,她趁着罗西还在睡觉,把他放到了红桃九号上。好吧,白天还给他喝了一点带安眠药的牛奶,罗西睡得很沉,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没醒。 芙蕾雅把他放到他们一直睡的那张床上,最后亲了亲他。 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靠着门框,抱着他的刀,鄙夷地看着她。 “胆小鬼。”他说。 芙蕾雅瞪他,咕囔:“这次去色斯灵尼尔岛可能会很危险,这是为了他好。” 罗冷笑,“胆小鬼。” 芙蕾雅用拳头揍他,罗捂着一头包,冷哼。 芙蕾雅伸直了手指,摸摸他的头发,“喂小鬼,你要不要跟我走?” “不要。”罗毫不犹豫地回答,拍掉她的手,还朝她吐舌头。 芙蕾雅磨牙。 罗走到罗西身边坐下,翘起的眼睛坚定地看着她:“哼,胆小鬼,你走吧,你回来之前由我来保护柯拉松先生。” “哼,我还以为你会更想我回不来呢。” “用不着。”罗阴险地说,“我已经会开潜水艇了。你一走,我就带柯拉松先生去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跟柯拉松先生说你厌烦了他,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我再带着他去个接收不到外面消息的小岛,帮他找一个温柔的好女人,要不了一两年他就把你忘了。” 芙蕾雅掀起袖子又狠狠地揍了他一拳。 罗用脑袋顶着拳头跟芙蕾雅较劲。 “喂。”他咬着牙,狠狠地说,“一定要回来啊。” 芙蕾雅乐了,弯着眼睛保证:“一定。” 芙蕾雅躺在床上叹了口气,摸摸身边冰冷的床,有点后悔把罗西南迪留下了,身边没有一个男人真是不习惯。 外面,最后一点太阳的光尽了。大街上扔在狂欢,甚至因为入夜,狂欢趋向高潮。按照色斯灵尼尔岛的传统,春之祭奠将会持续叁天之久,人们尽情地狂欢,交欢,被最原始的欲望驱使,在春之祭奠,一切都是被允许的。 篝火透过窗帘,朦胧地照在墙壁上。花香和燃烧的味道入侵这个房间。 芙蕾雅想到那瑟斯,她想起那瑟斯站在那座花车上,在雷蒙纪古臂膀下微微颤抖的身体。 她彻底睡不着了,翻身起来,抓着尼约德从窗户跳出去。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晃,喝酒的男人跑过来抱他,拉着她去幽暗的树林里。芙蕾雅拒绝了几个,直到看见街角有个黑发男人,不是特别帅,但有股芙蕾雅喜欢的冷静聪明感觉。 芙蕾雅走过去拉他的手,男人眨眨眼,显得有点迷茫。芙蕾雅这才发现他已经醉得不太清醒了。冷静的感情被酒精冲跑了,她忽然失去了兴致,但男人已经靠过来亲她的脸颊。芙蕾雅心想:管他哪,今天是春之庆典。 她拉着男人走到树林里,把他推到一片草地上。男人迷茫地任由她拉着,躺在地上。芙蕾雅开始脱衣服,忽然她听见一声窸窣,踩在干枯树叶上的声音。 她灵敏地抬起头,和一个正准备避开的男人撞个正着。 男人高大,身形宽阔,穿着一身紫色衣衫,踩着木屐,表情尴尬,冷汗流个不停。他尴尬得都忘了自己已经瞎了,为了掩饰尴尬而东看西看。 这是下午在酒馆里赌钱被骗的瞎子。 是个高手。芙蕾雅垂下眼,再抬起来,盯着他。紫衫衣服的男人冷汗流的更多了,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被拉来的黑发男人迷茫地坐起来,迷迷糊糊地爬出去。 芙蕾雅抱住手臂,笑着说:“你把他吓跑了。” “呃……”瞎了眼的男人不安地用手杖在草地上戳来戳去,“呃……”了半天说不出话。 芙蕾雅朝他走去。 男人畏惧地后退。 芙蕾雅走一步,男人退一步。直至背部靠到一棵树,退无可退,男人缩紧两个肩胛骨,紧紧攥住手杖,脸上带着等着灾祸降临的表情。 芙蕾雅靠近了,手指伸到他的下巴下轻挠,像抚摸一只小狗。男人浑身的汗毛都战栗了。 芙蕾雅在他耳边吹气,轻轻地哄他:“别怕,今天可是春之庆典。” “你的声音。”男人忽然张嘴说,声音平稳,没有一丝颤抖。 “嗯?” “你的声音很美。” 芙蕾雅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她正贴着男人低低地笑,男人忽然举起一只手指放到她唇边,“嘘——” 他做出侧耳倾听的姿势。芙蕾雅眨眨眼,不由也认真听着。 半晌,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绝美的鸣叫,响彻林间。 男人露出微笑,又朝另一边侧耳。 又是一声鸣叫,余韵悠长,歌喉动人。 他再侧耳,可这次过了许久也不见传来鸟鸣声。 男人面露可惜:“曾经一到春之庆典,色斯灵尼尔岛的云莺就会成百上千地一起鸣叫,歌声高低,齐鸣之美动人非凡。可惜现在听不到了。” “咦?”芙蕾雅好奇地问,“为什么?” 男人回答:“小卡西碧公主用云莺的唾液和血液敷脸的配方一传出去,天下的女人都想要用云莺的唾液和血液,色斯灵尼尔岛所有的云莺都被圈了起来,至于野生的,现在一只能卖一万贝利。至于云莺的歌声,不值钱,消失了也无所谓。” 芙蕾雅合上衣衫,抱着手臂,感叹了一句:“可惜了。” 男人长舒一口气,笑了,道:“确实可惜了。” 他摸摸身后的树干,带着回忆的神色道:“五年前我曾在色斯灵尼尔岛听到过一次云莺齐鸣,震撼至极,至今不敢忘。不过,我想,这种声音只能永存于我的记忆中了。” 他笑着,又对芙蕾雅道:“你可知道为什么云莺的鸣叫声有别于别的野雀嘲哳,如此动人?” “为什么?” 萨卡斯基 残阳如血,波利已经拼杀了两天。他问自己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但想了想,果然还是没法子,芙蕾雅非要把纳瑟斯带走,而雷蒙纪古要留下那瑟斯,那么海贼的办法,只有打不可了。 他一路斩了叁四个雷蒙纪古的干部。不愧是王下七武海,他的干部非常强,有几个并不弱于波利。 如果他还是独行侠,他一定已经交代到了这里。不过——他抬了抬背后的乔斯——他是在为了伙伴而战,信念燃烧着他不断地爆发进步,他拼着意志闯过了一关又一关。 在跟芙蕾雅混到一起之后,他就隐约感到自己摸到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那是已经维持了数十年的剑术瓶颈。剑术到了他的程度,已经不再是单纯力量和技巧上的打磨,还有心境上的锤炼。他刚刚,好像彻彻底底地摸到了自己瓶颈。 上一次他这么拼命还是带着芙蕾雅从凯多手下逃命的时候。他现在也在带着人逃命,乔斯失血过多,失去意识挂在他身上。 街上到处都是芙蕾雅的通缉令,这让波利还安心一点,至少这代表着芙蕾雅还没出事。 不过其他人…… 他砸了下舌头。 敌人的攻击来的突然又迅猛。波利一个人救不了所有人,居然让基恩被他们抓走了。这还不够,雷蒙纪古的人一直追着乔斯不放,他猜这和思思果实有关系,如果雷蒙纪古的能力真的是幻幻,乔斯的思思果实堪称他的克星。 可惜——波利抬了抬他背上的乔斯——他们的船医太柔弱了,就算是真对上敌人,也只有被杀的份。 不管如何,他想,他得先把乔斯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布里希加曼还没有暴露在敌人眼睛里,是个非常安全的地方。 他背着乔斯走向港口,走到布里希加曼藏身的地方却吓了一跳,他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罗西南迪坐在港口的一块石头上,罗站在一边瞪着他。罗西叼着烟,面上呈现出一种没有表情的表情。 他们听见枯枝断裂的声音,机警地看过去,看见满身是血的波利连忙过来扶下乔斯。 “啧——”罗表情不善地问,“这个变态医生怎么搞成这样?终于有人忍不住要替天行道了吗?” 波利活动活动一直紧绷的肌肉,叹了口气。 “要是这样就好了……”他含着声音说了一句。 罗西抱住乔斯,连忙问:“芙蕾雅呢?” 波利沉默了一会,说:“你不该来。” 罗西一愣,表情从担忧慢慢沉为压抑的愤怒。 “她不希望你来,这里很危险。” 罗西垂下头。 罗看了看罗西,一撇嘴,拉下帽子看向一边。 “闭嘴。”罗西压低声音说,嗓子里翻滚着危险的嘶嘶声,“有什么话让她当面跟我说……她不是什么都不怕吗?为什么这样不告而别,她当我是什么?” 波利沉默了一会,忽然俯下身猛烈地咳嗽起来。 罗西一惊,又忘记了生气,赶紧扶他。但他忘了他还扶着乔斯,乔斯滚了下去,摔在地上。罗西瞬间惊恐,转身要拽起乔斯——啪嗒,波利摔在了地上。血瞬间从肚子流出来淌了一地。 罗西站在两个倒在地上的男人中间,化身为呐喊。 罗看白痴一样看着罗西。 波利眼睛发直,举起手叫了一声罗。 “小医生,拜托你了……” —— 平静了许多年的色斯灵尼尔岛最近非常地混乱。 雷蒙纪古一伙人袭击芙蕾雅海贼团时一切顺利,他们很轻易地就把他们打散了,抓住了芙蕾雅的副船长基恩。他们高傲惯了,尤其在得到了七武海之位之后,在整个海域几乎横着走,不把一切人放在眼里。他们听到过一些芙蕾雅的消息,但对这个主要在四海飘荡的海贼并不放在心上,他们天真的以为芙蕾雅海贼团的人已经走进了末路。 但经历过短暂的消沉和逃亡之后,芙蕾雅海贼团的人杀回来了。 无言的默契,色斯灵尼尔岛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各地都发现了芙蕾雅海贼团的人。他们拎着武器,不躲不闪,直冲着雷蒙纪古的人而来。他们好像忽然变了样子,不再是几天前那么好对付了,岛上的大战越来越多,越打越激烈,不仅分散了雷蒙纪古的手下,整个色斯灵尼尔岛好像都因此而震动了。 还有革命军的人在其中浑水摸鱼,那瑟斯也丢了。 许多买家担心色斯灵尼尔岛不再安全,不停地再给雷蒙纪古打电话虫。 雷蒙纪古烦不胜烦,决定速战速决。 他放出话:他手上有基恩,要芙蕾雅用那瑟斯公主来换人。 半个小时,他的话就传遍了整个色斯灵尼尔岛。岛屿上下咒骂着芙蕾雅绑架了那瑟斯公主。 芙蕾雅气疯了,当即就杀去王宫。一生让她冷静。芙蕾雅说自己不可能用那瑟斯换基恩,但也不能放着基恩不管。这当然,他们决定假意同意交换,而真的准确去打架。雷蒙纪古肯定也是这样想到。当芙蕾雅和雷蒙纪古厮杀时,一生趁机去救人。 计划定下来,芙蕾雅带着那瑟斯正大光明地就出现在了岛屿正中心的街道上。人们惊恐避让。 那瑟斯抓着芙蕾雅的手,“芙蕾雅……” “别害怕。”芙蕾雅冷静地说,“我一定会赢的。” 那瑟斯没说信或者不信,笑了一下,低下头。 雷蒙纪古很快赶过来,他的身影从天而降,携带着可怖的气势。 那瑟斯惊呼,而芙蕾雅不躲不闪。 雷蒙纪古的身影直直地落进芙蕾雅身体里,然后颤抖着消失了。 紧接着无数刀剑从四面八方而来,那瑟斯扯着芙蕾雅要躲,但芙蕾雅拉着她的手,淡定地站在原地。 刀剑一碰到芙蕾雅的身体,瞬间化为无形。 空气一片寂静,那瑟斯惶惑地瞪大了眼睛。 芙蕾雅笑了。 “那瑟斯,我一直在想,问什么他一定要让你留在他身边?” “为什么?” “因为你的化化果实。”芙蕾雅在刀剑中转过来看她,“他是幻幻果实能力者,不管他运用果实能力再好,再强,幻觉就是幻觉。但你的化化果实不一样,你可以把他的幻觉实体化。他没有无中生有的能力,你才有。” 那瑟斯第一次听到这回事,怔怔地看着她。 芙蕾雅忽然抽出刀,反手往下砍。刀剑相碰,铮的一声,一把剑掉到了地上。芙蕾雅闭上眼,调动见闻色,猛地朝左前十几步的方向挥刀。空气一阵扭曲,鲜红的血液流出来,紧接着,雷蒙纪古的身形显露出来。他的脸色阴沉地可以滴出水来。 芙蕾雅狰狞一乐:“如你所见,我的见闻色,进步了。” 突然,轰隆一声,王宫方向爆发出巨大的声响,火光冲天。芙蕾雅大笑着,继续挥刀。 —— 王下七武海正在被攻击的消息传来时,萨卡斯基和波鲁萨利诺的军舰正在海上巡逻。库赞的军舰也在,但库赞本人就不知道去那里了。 波鲁萨利诺主动给战国打了电话虫申请去色斯灵尼尔岛维护秩序。 战国狐疑地问他在打什么主意。 “耶~我正好在这片海域,离得比较近嘛~” “不用了。”战国说,“萨卡斯基已经去了。” 电话虫那边沉默了一会,一会,波鲁萨利诺又说话了:“萨卡斯基?啊咧,我记得,嗯,他不是……去南海了吗?”他的声音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被人掐住了一样。 战国有心要看波鲁萨利诺在玩什么把戏,回答:“他的任务提前结束了,直接从无风带穿回伟大航路,正好就在色斯灵尼尔岛附近。” “……是嘛,是嘛。” “怎么了,波鲁萨利诺?”战国睁开了他智慧的眼睛,严厉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芙蕾雅海贼团要打王下七武海?” “耶,怎么会呢?”波鲁萨利诺打着哈哈,“只是刚升了大将,想要好好工作而已嘛~嘛,既然萨卡斯基已经去了,我就不掺合了~” 好不容易糊弄过去,波鲁萨利诺挂了电话,额角瞬间留下好几条冷汗。 呀……完了,他明明已经答应了芙蕾雅要放她走的,居然被萨卡斯基截胡了……嘶……萨卡斯基……可不好糊弄啊……芙蕾雅,应该可以逃得掉的吧……? —— 萨卡斯基登上色斯灵尼尔岛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 血色夕阳映照整个城市都是昏暗的红色。街道破败,到处倒塌冒着烟。这个岛屿并不算大,但环境优美,可现在野生的树林和海景都蒙着一层血色的光。 海军出动,像一架高效的机器,极快地扫荡着街道,寻找作乱的海贼。 萨卡斯基抬了抬帽子,眼睛锋利地看了一圈,朝着灰烟冒得最高的地方阔步走去。 越靠近,周围的街道越破败,血味越浓厚。一些居民见没了动静,好奇地探头,看见萨卡斯基怯怯地看着他。萨卡斯基好像没看见他们,目不斜视地走过。他们被萨卡斯基身上的气势吓得退回去,小心翼翼地躲好。 远远地,萨卡斯基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泛红。萨卡斯基的目光一扫,看见不久前还见过的雷蒙纪古躺在不远处,胸脯已经不再起伏。他看见雷蒙纪古的身体,心中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也不过是个该死的海贼,这种狗咬狗的事情,他倒是乐于看见。但雷蒙纪古再是一条该死的狗,也是拴着世界政府名牌的狗,是世界政府承认的王下七武海。杀了政府的狗。她该死。 他步伐不停,用牙咬掉右手的手套。皮手套掉在地上,露出来的古铜色肌肤转瞬之间变成了炙热的猩红色,胳膊上蒸腾起炙热的蒸汽,喧腾得,气势宛如一只军队。 女人背对着他蹲着,好像一点都没发现背后有人靠近。 他听见女人发出小声的呜咽,肩膀一抖一抖,头低埋了下去。她面前有一个人,她大概是在哭自己的同伴。 他毫无动容地分析,对地上的人到底是谁丝毫不感兴趣。他走到适合攻击的距离,毫不犹豫地出了拳。 “芙蕾雅!” 一声呐喊把芙蕾雅叫醒,她猛地抓地地上的刀,抱着那瑟斯往旁边打滚,躲过了背后来的一拳。 一击没得手,萨卡斯基也不算意外。她能杀掉王下七武海,就证明她还有点实力。他盯着芙蕾雅,眼睛十分冷漠,残酷的面容上毫无表情。 芙蕾雅先看了看那瑟斯,那瑟斯没事没事,只是吓了一跳。她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了,本来就要这样闭上眼睛,但被这么一吓又张开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萨卡斯基。 “为什么……不是波鲁萨利诺……”她气若游丝,声音低得只有芙蕾雅听见了。 芙蕾雅也想知道,波鲁萨利诺不是说他会来处理这件事吗?她砸了下舌头,觉得波鲁萨利诺不靠谱,忽然,她脸色一白,捂住肚子。转眼,血色就浸湿了她的手。 她浑身的汗毛战栗着,这个男人——她不知道他是谁,但他绝对是她遇到的攻击性最强的人。他身上很干净,但莫名好像蒙着一层厚重的血液。她感到男人身上的滚烫热辣,连空气都在他周遭扭曲着,但他这个人好像只是一个冰冷的杀戮机器,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还要——芙蕾雅匆匆瞥了一眼呐喊的来源——罗西南迪! 罗西站在不远处,因为萨卡斯基不敢近身。他在海军的时候就怕这个过于严厉的前辈,更别说现在。他看见萨卡斯基的一瞬间差点扭头就跑,但还是咬着牙留在了这里。 芙蕾雅一直捂着肚子流冷汗,一定是受了伤。她状态好的时候都不一定能从萨卡斯基手下讨到好,更别说她现在受了伤。他咬着牙,觉得自己呼吸困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而芙蕾雅,这时候居然还敢在萨卡斯基面前分心?! “罗西!”芙蕾雅大喊,“你为什么在这?!” “闭嘴!”罗西低吼。 芙蕾雅一怔,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你凶我!” 萨卡斯基听到那个名字,缓慢地转过身去。他的目光放到了罗西身上,罗西打了个颤,咬着牙让自己别腿软。萨卡斯基眯了眯眼:“罗西南迪?” 罗西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他其实并不恐怖,但萨卡斯基身上那股气势,让人不能不紧张。 萨卡斯基冷冷地说,“海军的叛徒。” “没错。”罗西点点头,紧声道,“是我。” 萨卡斯基猛地出手,炙热的熔岩朝罗西南迪而去。炙热的劲风扑面而来,像是风暴海啸,罗西南迪瞳孔一缩,根本来不及反应。 猛地白光闪动,芙蕾雅脚尖一点,一下蹿出去,旋身反手一挡,挡住了萨卡斯基的拳头。 熔岩打在金属上,冒出嘶嘶的声音。萨卡斯基眼睛一眯,手上用劲,芙蕾雅被迫后退了两步,同时刀身不堪重负地发出吱呀声。 两人僵持了十几秒,忽然,芙蕾雅大步退后,萨卡斯基乘胜追击,但芙蕾雅打滚躲开了。一拳又落到了地上,地上瞬间多出一个冒着蒸汽的坑。 芙蕾雅吐出头发,摁着流血的腹部看着萨卡斯基。 要是平日,她绝对不怕他,甚至要跟他好好打一打,但她现在已经接近极限,而已——她用余光看了看那瑟斯和罗西南迪,她落在了绝对的下风。 萨卡斯基也知道,毫不犹豫地朝动弹不得的那瑟斯挥拳。 芙蕾雅又一纵身,再次抽刀去拦。萨卡斯基这次用得劲比上一击还大,芙蕾雅在地上滑了好久才停住。那瑟斯已经感到了拳头离他只有两叁米远了。 她仰视着,看见芙蕾雅的身体才颤抖,她艰难地抵抗着。 “芙蕾雅……”她不仅说,“别管我了,反正我就要死了……” 芙蕾雅咬着牙:“闭嘴!” 萨卡斯基冷冷一笑,忽然回身打向罗西南迪。芙蕾雅救护不及,忽生急智,直接靠近抽刀砍向萨卡斯基。她的刀,带着破云的气势,黑色的武装色狰狞地飞速缠绕到刀刃上。一般人定要回身格挡,但萨卡斯基不躲不闪,镇定地继续攻击罗西。 罗西艰难地躲过去,萨卡斯基冷漠地朝右边一侧身,也躲开了芙蕾雅的刀。同时,他伸脚一踢,芙蕾雅侧着飞了出去。她摔到了那瑟斯旁边。刀脱了手,滚到远处。 烟雾中,芙蕾雅的身影趴在地上,低低的咳嗽。 “芙蕾雅……”那瑟斯艰难地翻过身,朝芙蕾雅伸出手。芙蕾雅扶着墙,艰难地蹲起来。血留进眼睛里,她在地上摸了一阵子,没摸到刀,啧了一声。 那瑟斯快要哭了,她觉得自己一点用都没有,只会拖累芙蕾雅。如果芙蕾雅一个人,她就算是受了伤,也绝对不会陷入这种被动的局面。 烟雾中,萨卡斯基高大的剪影一步一步靠近。他的影子落在那瑟斯身上,快要伸到芙蕾雅脚上。她眯着眼,手指不自在地动,她还是想要一把刀。 在青色的影子里,那瑟斯忽然低下头。她有了一个主意,芙蕾雅需要一把剑,而她,可以成为一把剑。虽然这件事很小很小,但这是她唯一可以为芙蕾雅做的事情了。她知道,芙蕾雅一定不希望她这样做,她希望她活着,哪怕毫无作用,哪怕只能拖后腿。但是,那瑟斯无法容忍自己在能为芙蕾雅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什么都不做。 她伸手,摁住了自己的胸口。 芙蕾雅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猛地看向那瑟斯,“那瑟斯,你在干什么?!” 阵阵粉紫色的光从那瑟斯胸口焕发出来。光芒穿破烟雾和破坏的街,那瑟斯的胸口浮现出刀把的形状,她浑身都在融化,她好像变成了粉色的光,然后重新凝聚,凝聚成这个世界上最锋利,最坚固,连熔岩都无法融化,最适合芙蕾雅的剑。 “芙蕾雅……”那瑟斯痛苦地把五官揪在一起,但手下的动作并未停止,“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不——!” 雾霭散了,那瑟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芙蕾雅手中一把粉色的细剑。 芙蕾雅握着剑的手颤抖,她抬起头,绿眼睛周围全是红色的血丝。她的额角一股一股地跳,鼻翼翕动,她的脸通红,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或者咆哮着大骂。 但实际上,她的声音还能冷静。 她用嘶哑的声音说,“罗西南迪!” 静音壁展开。 —— 四个小时后,焦急等待消息的布鲁萨利诺再次收到海军总部的电话。 战国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疲惫:“萨卡斯基被抓走了。” “……哈?!” 战国压抑着怒火:“布鲁萨利诺,你到底知道什么?!全都给我快点说出来!” “我。”布鲁萨利诺难得都结巴了,“嘛嘛~元帅,这么说我就太过分了吧。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战国咆哮:“芙蕾雅用萨卡斯基威胁王下七武海的位置!你!不管你现在在干什么,立刻停止任务去抓捕芙蕾雅!海军绝不能丢这个人!” —— 想了一下,色斯灵尼尔的故事写得不是很好,还是直接跳过吧。 两看生厌 电话虫响了。来电者有一双绿色的眼睛。挫着指甲的指甲钳停下。 波鲁萨利诺无意识地让副官离开,副官敬了个军礼,带上门走出去。 就这么一会功夫,电话虫的脸上就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波鲁萨利诺发现自己笑了,但没接起电话虫,像是故意看对方的表情更不耐烦一点,他故意等着。 十秒,二十秒,二十五秒,二十六,二十七…… 居然还没挂断。 漫长的布噜布噜声,他听出了不一般的感觉。 她大概有事求他,不然不会这么久还不挂断电话,她的脾气是无法忍受这种怠慢才对的。不,她压根就不应该给他打电话。他确实给她过自己的号码,但他从没想过她会给他打电话。 她不需要他,她看不起他。 真稀奇。他接起电话虫。 现在仔细一想,那个时候芙蕾雅就在给他下套。哦不,不能叫做下套,她是正大光明地要利用波鲁萨利诺。 她的计划——布鲁萨利诺分析——大概是这样的: 杀掉王下七武海——骗波鲁萨利诺前来收拾残局——她可以毫无保留地与敌人战斗,不用专为第二场战斗分神——用波鲁萨利诺拿他换空出来的王下七武海之位。 环环相扣,相当不错的计划。 其中最重要的因素,芙蕾雅要确保波鲁萨利诺会对她放水,掉以轻心,甚至配合她。波鲁萨利诺问自己:我会吗?没怎么纠结得得到一个答案:我会的。 他喜欢她,喜欢热闹,喜欢小小地跟世界政府对着干。被芙蕾雅绑架一周并不算什么委屈的事情,而是快乐的。他甚至愿意带着她去一些海军找不到的岛屿上躲避海军。 可惜,来的人是萨卡斯基。萨卡斯基绝对不会对海贼留手。 波鲁萨利诺站在废墟中间,从墨镜上面打量着周围惨败的景象。灰尘在空中飞舞,方圆几公顷没一块好砖,到处都是刀口、焦黑的灼痕、血迹。 一场大战啊…… 波鲁萨利诺蹲下来,撵起地上一摊血,在手指上撵开。黏黏红红的血,好像还带着萨卡斯基的热度。 是芙蕾雅的……还是萨卡斯基的? 说不好,他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指。 他慢悠悠地踱步,走进惨败的王宫。 尸体,尸体,尸体。衣着华丽的尸体。 一模一样的刀伤,一模一样的惊慌神色,一模一样的一刀毙命。 刀法。 每个人都不一样。 像是独特的指纹,熟悉的对手或者伙伴,一眼就能认出出自同一人的伤口。 都是芙蕾雅砍的。 一路走进大殿,波鲁萨利诺的心掉到了谷底。芙蕾雅的刀法,看起来很杂乱,是她心神不定才会出现的情况。她杀了人——不是什么稀奇事。她在无差别屠杀——很奇怪。她在宣泄暴虐的情绪——非常非常地奇怪。 她是支配暴力,而不是会被暴力支配的人。 大殿的房顶漏了一个大洞,阳光从洞口洒进来,落到罗西南迪身上。 浮沉纷飞,好像一条一条断裂的金丝线。罗西坐在尸体上,抽着烟,烟灰片片往下,青烟往上,飘啊飘啊,没飘出洞口就消散了。 他看了波鲁萨利诺一眼,没起来。不是傲慢,只是脚坏了,站不起。左臂颤抖着,滴滴滴滴滴着血。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 他慢慢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波鲁萨利诺走到了他面前。 抓捕芙蕾雅海贼团成员的任务进展得非常顺利,他们没有遭遇到任何阻碍,能跑的都跑了,跑不了的都像罗西南迪这样,一看见海军就主动投降。就算是遭到辱骂,公报私仇者也不还手。都闭着嘴,垂着头,好好地当一个俘虏。抓捕了十七个海贼,抓捕过程中无一受伤,堪称奇迹。 十七个海贼里有波利、基恩,但没有乔斯芙蕾雅。他们两个,带着萨卡斯基,像是凭空消失了。 海军还在岛上搜查,但波鲁萨利诺觉得不会再有什么发现。 波鲁萨利诺蹲了下来,歪着脑袋看罗西南迪的脸,“连抵抗都不抵抗一下的吗?这样很没意思耶。” 阳光落在眼皮上,罗西半眯着眼,看着青色的烟雾慢悠悠地腾空,舒展着形态,渐渐变得透明,消失不见。 “船长的命令:能逃的逃,逃不掉的,被抓了不要抵抗,活着最重要。”罗西轻轻地笑,带着无限信任说,“她会回来救我们的。” 波鲁萨利诺站起来,从墨镜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船长,他默念,船长……战国元帅该有多伤心。 —— 芙蕾雅此时,正在千米以下的深海被紧急抢救。 给战国打完电话,芙蕾雅下一秒就要倒下,但她还是强撑着带着萨卡斯基走到了海边。她吹起口哨,没一会布里希嘉曼浮了上来。她把自己,把萨卡斯基扔上去。一上到船上,她就恨不得立刻昏睡过去,她浑身都痛,精神透支,她已经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只是凭着潜意识在指挥肉体行动。 她还记得,要在赤犬醒来之前把他用海楼石绑起来,要等海军总部的消息,要只会一声革命军,要……她看见了罗。 有那么几秒钟,她完全无法反应过来罗为什么会在这。后来她想到,对啊,罗西都在岛上,罗肯定在。 然后,她倒了下去, 罗连忙跑过来。 他叫她,她没声。他碰她,一手血。他害了怕,但又鼓足了勇气。他看见穿着海军衣服的男人,无师自通地领会了芙蕾雅的计划。 他把萨卡斯基拖到监狱里用海楼石关起来,他让布里希加曼潜入海底藏起来,他把芙蕾雅带去手术室抢救。 布里希嘉曼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在千米下的无风区快乐而缓慢地游动。她背上的大船有一套相配的潜水设施,那瑟斯创造这艘船时非常地小心,没有犯下一个小小的错误,造就了这艘奇妙的生物船。让芙蕾雅已经在海军的全力搜捕之下,仍然自由地在大海航行。那瑟斯,时至今日,仍然保护着她。 罗,小小的罗,还只是一个刚入门的医生,就要一口气面对叁个重伤病人。 病人一号:海贼船医,专业变态,布莱恩·乔斯,透支,昏迷。需要静养,补充营养。 病人二号:职业海贼芙蕾雅,全身都有骨头断裂,严重失血,烧伤,内脏出血,手上死死地抱着一把瑰红色的细剑不放。罗抢救了叁个小时了,也没完全把她抢下生死线。 病人叁号:海军大将萨卡斯基。基本症状和芙蕾雅一样,腹部好几刀贯穿伤,差点被拦腰砍断。作为自然果实能力者,他只要元素化就能好得七七八八,但他陷入了被动昏迷,还被绑了好几块海楼石。罗懒得治疗他,让他自求多福。 罗站在落地玻璃前跟布里希嘉曼商量,万一是萨卡斯基先醒来,就立刻让把他扔到海里。布里希加曼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嗷嗷两声。他只当是她明白了。 芙蕾雅的伤很不好搞,他得到手术果实后拿芙蕾雅穿上的海贼们练过手,但也没治疗过这么严重的病人。他一脸进行了好几个小时的手术,终于把她身上所有的骨头和肌肉正位,缝好,打上点滴,剩下的只能靠着她自己熬过去。 罗擦了擦汗,突然放松了注意力,腿都软了。他决定给自己做个蛋炒饭。他始终负责着芙蕾雅海贼团全员的伙食,他现在的蛋炒饭已经做的非常不错了。 吃饱了,他发现在自己不自觉的坐到了惯常的右手第二个位置。首位是芙蕾雅,她左手坐着基恩,右手是罗西南迪,挨着罗西的就是他。 他看了看,以往热闹的餐厅空空荡荡。他切了一声,跳起来,坐到芙蕾雅的座位上。他想,现在谁都不在,芙蕾雅躺在那,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他就是这艘船上最强的人了,理所当然就要坐到这里。 但是这个位置好像跟他的屁股不太适合,他坐在这,觉得视角别扭,高度别扭,连周遭的空气都好像为芙蕾雅改变过自己的成分而不太适合他的鼻子。他又想着,他坐在这,好像芙蕾雅已经死了,海贼团散了,他突然心里一慌,慌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理应当——他对这群混蛋没什么感情才对。但是感情,到底不是理应当的事情。 他又坐回了右二的椅子,他发了会愣,才忽然想起来那个海军大将还在监狱里扔着呢。 说实话,罗并没有想到他。他的心都被芙蕾雅牵走了,这会忽然想起他,他猛地觉得自己找到担心芙蕾雅死去的原因了——要死她死了,他可挡不住那个胳膊比他脑袋还粗的海军。 没错,肯定就是这个原因。 —— 芙蕾雅醒了。但她好像还昏着。意识不太清醒,浑身上下那里都疼。她看见自己的床,自己的天花板,自己的卧室,她想静静地躺在这,躺着,躺着……让意识飘荡,让情绪蔓延,让宁静安抚她的伤痛,躺着,直至再次昏迷。 但是不行,她还有事情要做。 她爬了起来。她一辈子都没这么自觉过。 她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取而代之是裹得极厚的绷带。她在船头摸到了自己的刀,两把:尼约德和…… 手指猛地缩紧,喉头哽咽,她愣了愣,把那瑟斯拿到自己自己眼前。 华丽,芙蕾雅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华丽的剑,偏粉的玫红,细细的剑身,细细的刃,精致的微雕,明文、暗纹,玫瑰花样和锦绣,一把看起来更像是装饰品的细剑,一把极其那瑟斯审美的装饰品。 芙蕾雅轻轻弹了一下剑身,骂了一句:“笨蛋,我说了多少遍了,越好看的剑越不好使。”剑身震了一下,好像在表示抗议。 她把剑收到腰间,扶着大腿站起来。 她在手术室看见了罗和乔斯,罗正在抢救乔斯呢。 罗看见芙蕾雅强撑着出现在门口,大叫了一声,没注意room,乔斯七零八碎地掉了一地。乔斯看见芙蕾雅也得叫,但他的眼睛现在是两片蚊香,表示出他大脑现在的混乱来。 芙蕾雅被逗乐了,大笑了一声。她蹲下来,捡起几个零部件像拼积木一样拼出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罗看见她还有精神笑,翻了个白眼,又控制着乔斯的零件飞到半空。 芙蕾雅扶着肚子靠到门框上,问:“这是怎么了?” “他醒了看见你就一直大呼小叫的。刚才你带回来那个海军醒了,他非要给他一点教训。卷袖子碰了碰他,那海军还没怎么样呢,他自己就大叫了一声倒下了。没用的东西!那个海军乘机要抓他,幸好我在旁边用room把他拆开了。” 罗一边骂,一边按顺序把乔斯组合起来。 芙蕾雅脸色一正,问:“赤犬醒了?” 罗反应了一下,意识到赤犬是那个海军的代号。 “对,在监狱里。” 罗不知道赤犬的能耐,敢把他一个人放到监狱里。芙蕾雅可知道,她转身走下船舱最底层的监狱。 她走进来,看见萨卡斯基被用海楼石吊起来,一只脚孤零零地扔在监狱一角——罗的杰作。 除此之外,他几乎没受什么伤。他的身上不像芙蕾雅不裹满绷带就活不下去,除了几道新增加的疤痕,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而那几道疤痕,在其他更为狰狞的旧伤疤对比下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没错,虽然她俘虏了他。但她并没有打赢他。 他看芙蕾雅,抬起脸看了她一眼。他这一眼并不包含什么情绪,唯一有的,是一个高位军人面对一个低贱的罪犯的那种威严、轻蔑的态度。尽管,他才是被抓起的那个。 他坚信自己肯定能挣扎出去,只要他卸下海楼石,他就会杀掉船上的所有海贼。甚至包括那个斑点帽的男孩,这倒不是因为他认出罗是世界政府通缉的人,只是因为他和海贼混在了一起。 对于海贼——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他只有一个态度:杀。这个杀不含有任何私人感情,他不是因为恨才杀海贼,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他心中的正义。 芙蕾雅紧紧地握住刀,指尖泛白,喘不过气。她看见他,就想起那瑟斯,她记得那瑟斯是为了帮助她打败萨卡斯基才变成的刀,她没法不因此而怪罪他。她盯着萨卡斯基,活着的,冒着硫磺味热气的萨卡斯基,恍惚看见了那瑟斯,看见她爽朗的笑容,听见她咯咯笑,摸到她温热的手——她不能不去恨,她瞪着萨卡斯基,眼睛红了,胸口起伏着猛烈的喘息。她多想杀了他给那瑟斯报仇,但是不行——她需要赤犬或者去换一个王下七武海的位置。 她的船员都太弱了,她想回到新世界而没有时间等他们变强,她需要这个位置来保护他们。 萨卡斯基感受到她的情绪,他知道她恨他,他感到荣耀——海军和海贼是敌人,敌人的恨意是最好的赞美。他看见她手里的剑,他知道她想起了那瑟斯。 他一句话都没说,但芙蕾雅感觉到他落在那瑟斯身上轻蔑的目光。 她受不了他这样看纳瑟斯,她猛地用刀柄在他脸上扇了一下。打在萨卡斯基身上像是打在了一块石头上,他的身体那么高壮,也真好像一块石头,挨了这么一下,动不也动。他冷冷地看着她,只有脸颊上红了一块剑柄的形状。 忽然,芙蕾雅注意到了什么,用刀柄掀开他已经半破的衬衫。他脖子上蜿蜒的红色花纹更加明显,一路弥漫到他的左胸——一株樱花。 萨卡斯基别了下身体,躲开了她的剑柄,衬衣轻轻飘到下来,重新遮住他的胸口。 仇恨催促着芙蕾雅嘲讽他,欺辱他,但她还记得自己有正事。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萨卡斯基搞不清楚她要干什么, 主要是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如果芙蕾雅杀了他,虐待他,他倒是可以理解,但她看起来好像并没有这种打算,只是俘虏了他。就好像……她准备用他换什么。 萨卡斯基一想到这个,就勃然大怒。他无法允许自己成了海贼手里的筹码,他宁愿自己死掉,宁愿芙蕾雅是个以折磨人取乐的恶魔,也比让自己成了世界政府和海军的污点要强。他的正义鼓励他毫不犹豫地杀死海贼,为了秩序而毫不犹豫地牺牲无辜者,你可以面不改色地杀死一个婴儿,一个老人,自己的朋友,甚至是他自己,而决不能让秩序的代表——世界政府和海军染上污渍。 不。他想,海军不会答应的。绝对不会!海军绝不能与海贼做交易!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芙蕾雅又走进来。 监狱没有阳光,他企图从她身上分辨出时间的痕迹。她换了身衣服,状态也好了一些,嘴角还沾着一粒米饭。 她带来了一碗米饭,萨卡斯基拒绝食用,她没怎么在意把碗放到一边。 芙蕾雅并不放心把萨卡斯基一个人放到监狱里而不看不管。到了她和萨卡斯基这种程度,不管落到何种境地,都不能对他们掉以轻心。 萨卡斯基必须有人看管,而整艘船上也只有罗,乔斯和她。她只能亲自看守。 但她是个怕无聊的人,呆坐了没一会,她就试图找点话说。 监狱里光秃秃的,只有萨卡斯基一个活物,她的目光理所应得地落到了萨卡斯基身上。 芙蕾雅讥讽地吹了个口哨,“海军大将,哈——”她把舌头砸的啧啧啧,不停地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极尽讥讽之能事。 萨卡斯基冷眼看着她靠近,冷笑一声。 他长得宽宽的,方方正正,筋肉扎实。黝黑的眉间有几道深深的褶子,好像无时无刻不再因为怒火而颦蹙着眉头。他本就是一张不好惹的脸,此刻粘着半张脸黑血,更如修罗般可怖。 芙蕾雅记起来,他红西服胸口本来别了朵蔷薇。 芙蕾雅的刀落到了他的胸口,无意识地说:“纳瑟斯最喜欢蔷薇。” “你没能保护她。” 刀往前进了一步,扎进胸口。 萨卡斯基没有发出一丝呻吟,冷冷地继续说,“她跟海贼混在一起就是在自取灭亡。好好待着雷蒙纪古身边还有可能活下去,而你——只是一个失败者。” 刀转了转,肉被搅得一塌糊涂,血顺着他的肌肉流下来。 萨卡斯基仍一声不吭,刀再扎下去,就要刺入他的心脏。他被海楼石捆着,无法用元素化保护自己。 忽然,芙蕾雅抽回刀,甩了甩,冷酷地说:“留着你还有用。” “海军不会与你做交易的。” “哼~”芙蕾雅摸着刀,漫不经心地说,“你不会,不代表其他人不会。” 她说对了,赤犬目光闪烁。他知道,至少战国和库赞绝对会考虑不论如何都要把自己救回去,尽管他和他们的关系很差,但深究其原因,正是因为他们这种慈悲友爱的观念才让萨卡斯基不喜。 萨卡斯基鼻翼那条肌肉不禁抽动,他的脸色更黑,双目猩红。 芙蕾雅扣着刀尖,悠悠道:“我听说,你是什么绝对的正义对吧?黄猿模棱两可,库赞懒惰,一个中立一个鸽派。失去了你,海军里的鹰牌会很头疼吧?” 萨卡斯基猛地前俯,锁链哗啦啦地撞击,他怒气冲冲地质问:“谁告诉你的?!” 他们叁个大将的正义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但也仍是海军内部的消息。芙蕾雅一个海贼如何知晓?除非她在海军里有内应。 芙蕾雅忽然一笑,仿佛春意盎然,让人感到温暖,有忽止了笑,只剩下了黑暗和冷意。 “你到底是讨厌自己成为海军的污点,还是无法接受救你的是在海军里的政敌?” 她用最阴暗的思想来揣度他,倒是让他发笑。他所秉持得,是最崇高的,最正义的坚持。极端也好,恐怖也罢,唯有正义一词是他的坚守,是他的理想,是不容沙子的纯粹。 他做过许多黑暗的,不能被其他人知晓的事情,但他回想他的一切所作所为,他没有做过一件让自己心里难安的事情,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正义。 “正义,不容玷污。”萨卡斯基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从他硬挤出来似的。 “正义?!”芙蕾雅说得很快,每一字都像是直接从她心底不加思考流出来的,“你的正义是什么?!是天龙人还是世界政府?!你是正义——哈!别逗我发笑了,你只是世界政府的暴力机器而已,你们是天龙人的打手。正义?!哈——海军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字眼罢了。” 萨卡斯基冷笑,“你当然不会明白,海贼是破坏秩序的人,你所代表的只有混乱。” “哈——你叫他混乱,而我们称之为自由。” “自由……”萨卡斯基嘴角浮现一丝讥讽的笑意。“对你杀死的人说自由吧。” “别搞得好像你没有杀过人似的,赤犬大将。” “他们是为了正义而死,他们的死亡会变成正义的养料。” “然后呢?”芙蕾雅讥讽,“你的正义会像樱花一样盛开?”她拉开萨卡斯基的衬衫,露出他胸口的樱花,“你们鹰派的人是这样说的对吧?——如飘落的花瓣般为正义而死。别因为口号听起来好听,就被热血蒙了脑子,海军不是在为正义而死,而是为了天龙人而死。” 萨卡斯基面色不改,严肃地说,“正义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天龙人,是秩序的象征。大海的秩序建立在天龙人的统治之上。而正义需用血液培养,需用肉身维护!只有天龙人的秩序,才能维持海上的平衡。” “平衡!哼——人民变成了羔羊,被你们肆意地屠杀,稍微不合世界政府和天龙人的意,就要把对方从这个世界上抹除。你们还称之为正义的平衡?!诚实点,直接说出来世界政府也不过是另一个军事武装的大海贼组织,你所做的也不过是维护自己的利益,我还看得起你们一点。满嘴的正义,做的却是让人不耻的事情!” “你呢?”萨卡斯基反击,“你拥护自由?” “没错。”芙蕾雅说。 “毫无限制的自由?” “自由就是自由。”芙蕾雅冷冷地说。 “你相信人有自杀的自由?杀死别人的自由?自甘堕落的自由?奴役他人的自由?强奸幼童的自由?” 他每说一句,芙蕾雅的脸色就差一分。她阴着脸,极低沉但还是坚定地说,“人之恶,也是人性。人有作恶的自由。” “只是自由的祸患没有降临到你的头上罢了。” “哈——秩序的铁拳也不曾砸到你身上吧?” 萨卡斯基冷笑,“那瑟斯也是自愿而死。” 芙蕾雅猛地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摁倒墙上。她的鼻翼翕动,眼眶眦裂,强忍着没给萨卡斯基一刀。萨卡斯基冷冷地说,“在她自愿牺牲的时候,你也愿意让一个强硬的铁拳拦住她不是吗?” 芙蕾雅盯着他,半晌,她笑了一下,笑得极快,极冷,极硬。 “你不怕死,不怕牺牲,不怕做脏活,你就觉得自己完全顺应了绝对的秩序?不,萨卡斯基,你爱过谁吗?你笑了,你觉得这个话题很可笑?爱在你看来是没有必要的,对吗?父母、兄弟、朋友、战友、或是爱人,你爱过吗?没有。不是这因为这没必要。不,是你不敢。你一旦有一丝人性,你就没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多么疯狂。你被人爱过吗?也没有。因为没有人会爱一个没有人性的怪物。” “女人——”萨卡斯基冷冷地说,“抱起来都一样。” “哈——你看到女人,而只能想到女人的一种用处。你还叫海贼邪恶,粗俗?你花钱买过女人,可不代表你被女人爱过。没有人亲过你吧,赤犬大将?” 萨卡斯基双唇紧闭,用黑脸拒绝这个话题。 芙蕾雅轻笑一下,放开他的衣领。 今天这番话,是芙蕾雅和萨卡斯基从没跟任何人说过的。他们都比起用嘴说更喜欢亲手去做的人。可今天,在怒火的冲击下,他们非要压倒对方一头,话赶着话就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他们的理念,天差地别,仿佛差着这个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可理念不是一条直线。一点钟与十一点钟,既是离得最远的距离,也是靠的最近的距离。 如果换一个背景,如果站在一个阵营,或许他们还会成为距离最近的战友也说不定。 但是没有如果,海军的萨卡斯基和海贼的芙蕾雅,注定两看生厌,针锋相对。 父 马林梵多一年四季都热量逼人,沙滩反射着细碎的微光,海军总部冷酷的灰色的大楼在远处若隐若现,天际发青,浓云下汇聚着闷热的湿气。 时隔许久,罗西南迪再次踏上了这座夏日岛屿。他目光复杂地凝望着马林梵多,正在他远望时,传来狂奔的脚步声。他刚转过来,脸上就挨了一拳。脸颊火辣辣地疼,立刻就红肿了起来。 “混账!”罗西还没说话,打人的人先说话了。他是像是被人打了一样,双眼通红,朝罗西南迪大喊。几个海军制服的人站在他身后,犹豫地张望,不知道该不该拦住他们。 罗西挨着看过自己的同事,低下头,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伯林。” 伯林的眼睛更红了,好像有液体挂上了眼眶。他颧骨下的一股一股地跳,拳头捏得更紧,又伸出来打罗西南迪。 波利从军舰上走下来,眼睛一翻,一脚旋上踢上了伯林的膝盖。对方腿一软,一下就坐到了地上,一拳落了空。 本来还在围观的海军们瞬间恶狠狠地围上来,波利冲着他们笑了笑,他手上还带着镣铐,刀也没收了,但他一点都不害怕,往前走了两步,走到罗西南迪前面,走近了那群海军。 伯林爬起来,抿着嘴角瞪波利,波利轻薄的嘴角勾起一个懒洋洋的笑容。 “波利……”罗西担忧地抓住波利的肩膀。 但已经来不及了,跟着波利下船的海贼也推开看守的海军,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嚣张地围了过来。 “我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叮铃叮铃的镣铐声,像是在为他们助威,被抓捕的海贼睥睨着海军们。 “被抓了还这么嚣张!”海军们啐了口唾沫,摸向后腰的枪。 气氛僵硬地对峙。 海军们已经握住了枪把,波利的脚微微向后用力,在沙滩上划出一个小小的凹陷。 汗水从海军的额头上留下来。 海贼们眯着眼睛,把锁链在手上多缠了两圈。 “我说~打架可是不好的吧。”波鲁萨利诺的声音幽幽地从船上传下来。他的双臂搭在船栏上,墨镜拉到鼻尖,从两片茶色镜片下面俯瞰。 他轻轻地抬起指尖,金光一闪。波利发出一声闷哼,一下靠到了罗西身上。 罗西一低头,看见波利的肩膀上穿出一个圆滑的洞,他咬着牙,汗水浸透了银白的发丝。 众人一阵惊慌,直至基恩轻轻的声音响起:“不要轻举妄动!不管他们要怎么样,都忍着。” 他抬头看向波鲁萨利诺,轻而坚定说:“芙蕾雅会来带我们出去的。” 军舰上,波鲁萨利诺甩甩手指,用疲倦又不耐烦的声音说:“不要给我添麻烦啊 。” 空气陡然流转。 海贼们啧了一声,憋着怒气低下头。 海军们不忿地盯着他们,知道在波利萨利诺出面了,也不能再找海贼们的麻烦了。他们口气生硬地道歉,撤退。走之前,伯林还一直盯着罗西,罗西的头一低再低。海贼们纷纷站到他面前,把罗西藏起来。 他们甚至还对海军做鬼脸,海军们气得牙痒痒。 波鲁萨利诺插着兜,慢悠悠地走下军舰。海军持枪跟在他身后,把海贼们带到了马林梵多的监狱。 海军把芙蕾雅海贼团的所有人都关进了一个空荡荡灰扑扑的大房间。 基恩眯起眼睛,等看守的海军走了。 “罗西南迪。” “嗯?” “为什么他们没把我们关到推进城去?” 罗西想了想,回答:“推进城关到都是重犯,这里通常是一些不好定罪的犯人暂居的地方。” “靠,什么意思?”有人不乐意了,“老子还不配推进城了吗?” 罗西:“这也是推进城的中转站。” 基恩摇摇头,没再说话了。罗西也不知道,闭上嘴。 没过一会,两个海军来把罗西单独提了出去。罗西再没回来。有人不放心地打听,只得到了一棍子作为回答。正在众人不放心罗西南迪去哪的时候,又来了两个海军,冷漠地把基恩也带了出去。紧接着,又是两个海军,把波利带了出去。 不安在监狱里蔓延,众人坐在地上,烦躁地等待着。 —— 罗西南迪被海军带到了港口,一艘船正在等着他。他一看到那艘船只觉得手脚冰凉,心慌至极。他对这艘船太熟悉了,熟悉到他能默背出这艘船的构架,这艘船的成员。 他走上穿,看见一张张熟悉的脸。他们也看着他,目光或冷漠,或痛恨。 然后,他看见了库赞。这艘军舰的主人,常年不跟着自己军舰一起走动的男人。 他坐在军舰船头的太阳椅上,无聊地撑着下巴,凝望着远处的天空。在手下通知他犯人罗西南迪已经带到的时候,他也不变变表情,慵懒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手下报告完就离开了。现在整个甲板就只剩下罗西和库赞。 库赞合上眼,把整个世界关在眼睛之外。 罗西僵硬地站在原地,不安地小幅度动着。他害怕面对曾经的同事,尤其是面对库赞。他觉得他应该说是,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可能库赞能先张开嘴,但库赞一言不发,好像他不存在一样。罗西觉得自己整个人的存在都不对,他宁愿库赞像伯林一样揍他一拳。 “你……”库赞说了一个字就停了下来,好像是没想到到底要说什么。 半天,他叹了口气,靠在沙滩椅上。 罗西抬起眼看了看他,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他们就像曾经的那样,肩并肩坐在,一起望向远方的天空。 罗西记得,他成为库赞副手后的第一次任务。他们当时还不认识,库赞一向认为自己不需要副官这种东西,而罗西刚从学习毕业,热血上头又非常幼稚,让库赞很不耐烦。那次任务,一向懒洋洋的库赞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大干了一场,虽然完全了任务但完全不符合规章,不只是岛屿连他们的军舰都被他的冰棱戳穿了,要抓捕的目标更是干脆嗝屁了。 他俩坐在一块木板上,飘在海上,等着某个倒霉蛋海贼团驾驶着自己的海贼船送上门。罗西奔溃的大喊足以震撼整个大海,大声地指责库赞。库赞不耐烦地把眼罩往下一拉,装作睡着了。罗西也只能颓废地坐在他身边,默默无言。 他们的运气不好,一直飘了整个下午,也没有遇到一艘船。 夕阳像个破碎的心脏,流出的霞光染红了整个天空。 罗西从自己的大衣里翻出两根皱皱巴巴的香烟,和库赞分享。他们对着着火的天空吸干净两根香烟。然后,他们就变成了好朋友。 库赞没说话,罗西没也说。他们凝望着天际,思绪像是香烟的青丝,漫无目标地在空中飘荡。 直到汽笛声想起来,库赞好似惊惊醒一般,揉了揉头发,懒洋洋地说:“啊啦拉——差点忘了,战国元帅说要亲自来审讯你着。” “战、战、战、战国先生——?!!!”罗西差点坐着把自己摔了。 罗西惊恐地大喊,“不行啊!库赞先生!救命!战国先生绝对不行!” “他已经到了。”库赞冷酷地说,“罗西南迪,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负责。” “咦——!!!” 库赞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不安的罗西。罗西南迪抬起头,看见库赞盯着自己的眼睛,黑色的眼睛具有穿透力,足以看到他的内心深处。 “罗西。”库赞看着他的眼睛问,“你还是你吗?” 罗西南迪红色的眼睛晃动,他认真地点点头,轻柔又坚定地说:“是的。我一直都是我。” 从认识最初到现在,库赞已经变了许多,他换了官职,换了衣服,把头巾摘下来,换成眼罩,从激进变为懒散,但始终有那么点不变的东西,盘踞在他身体里,透过他的眼睛和精气神显出来。而罗西也是如此,身份变换,外表改变,但他始终那是个罗西南迪。 风缓缓地吹,吹起库赞的衣角。他的目光忽然变了,声音呀低下去,像是在说一件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的事情。 “那她呢?” “我不知道她当年是什么样子。”罗西回答,“但现在的她很好……” 罗西的脸红起来。 库赞轻轻笑了一下,笑容还没舒展开就消失了。带着罗西走进船舱里的房间。 罗西一个人进去,等了一会,门打开,战国面色严肃地走进来。 罗西瑟缩一下,梗着脖子抬起头,尽量直视着战国。 战国没有笑脸,正襟危坐地在罗西对面坐下,一上来开门见山:“罗西南迪中校,你的潜伏任务已经结束。” 罗西南迪浑身一抖,他已经听懂了战国的意思。战国先生要用卧底来解释他的背叛行为,他想要保下自己作为海军的声誉。 “你在堂吉诃德家族潜伏时曾经传递出很多有价值的信息。在芙蕾雅海贼团也多次阻止了芙蕾雅造成更大的破坏。此次恶行事件的发生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我现在正式宣布,罗西南迪中将,你的秘密任务结束了。我作为你的上线,会对其他人进行解释,你的通缉令也会撤销。” 罗西南迪的手放在桌子上,他注视着自己的指尖,无意识的扣着桌沿。 “我的通缉令,是天龙人发出来的。”罗西轻轻地说。 战国的眉头皱了一下,又很快地舒展开。 “我会想办法的。” “还有罗,他会怎么样呢?” 战国沉默着。 “波利先生,基恩先生,乔斯先生……”他一连串报出许多名字,“还有芙蕾雅,他们会怎么样呢?” “他们是海贼。”战国声明。 罗西苦笑:“战国先生,我也是海贼啊。” 战国猛地一拍桌子,怒吼:“住嘴!” 沉默。蜘蛛在墙角结出蛛网。 战国颓唐的坐在椅子上,一下像是老了许多岁。 “罗西南迪……”他唤他,用父亲呼唤儿子的声调。罗西的鼻尖一下酸了。 战国没在说什么,叹了口气,走出去。 库赞靠在门边,闭着眼休息。 “去推进城。”战国压低声音说,“把他放到最深层。” 库赞睁开眼,疑问:“罗西南迪可还没有被关进推进城的资格吧?” 战国没解释。 库赞又问:“波利和基恩呢?” 战国想了想,“也一起关到最底层去吧。” “芙蕾雅呢?”库赞又问。 战国没说话。 库赞的眉头绞起来。 “元帅,你不是真的在思考用王下七武海的位置换萨卡斯基吧?” “你不同意?”战国诧异地问。 “不能对海贼开这种先例!” “海军不能承担这种丑闻。王下七武海被杀,海军大将前往支援却被她抓住。消息还没传出去,但媒体已经蠢蠢欲动想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她的事迹传出去,会鼓舞多少海贼!海军的脸面更是会被踩在地上!” “所以呢?”库赞不耐烦道,“把王下七武海得位置给她,一样表明了海军在示弱。” 库赞努力克制自己的愤怒,这时,他听见战国忧愁的声音: “萨卡斯基的性命可是在她的手里。” “她不会这样做的。”库赞脱口而出,口气生硬又暴躁。在战国诧异的目光下,他扭过脸,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杀了萨卡斯基她的船员也会死,她在虚张声势罢了。” “这可不一定。”战国思忖着反驳,“她成名的路血腥又暴力,她做得出来。” “我去抓她。”他低声说。 “你知道她藏在哪?”战国说,他摇摇头,“还是让波鲁萨利诺去吧,一直是他在追捕芙蕾雅,他是海军里最了解她的。” 库赞张了张嘴,又紧紧合上嘴,他把太阳穴靠住冰冷的墙,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库赞看起来非常的暴躁,战国总觉得他压抑着一股没由来的怒火。这跟平时的库赞不太一样,是因为萨卡斯基吗?战国有点感动,他一向为了库赞和萨卡斯基的关系而担忧来着。或许他们的关系没有他以为得那么不好。 为了缓和一点气氛,战国说起一件趣事:“所有人都以为你会同意换回萨卡斯基,波鲁萨利诺会反对。实际上却是相反的。波鲁萨利诺倒是很赞同和芙蕾雅交易。” 库赞霎时扭过头,紧绷着口气问:“波鲁萨利诺说什么了?” 战国看见他脸上的不豫之色,顿了顿,反问:“怎么了?” 库赞抓住自己的头发,挠了两下,啧的一声。他近几年越来越懒惰,也越来越淡定,好像任何事情都无法激起他情绪上的变化,战国已经许久没见过他这么外显的情绪了。 战国眯起了眼睛,压低声音问:“库赞,你和波鲁萨利诺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去问波利萨利诺吧。”库赞把手插进兜里,淡淡道,“他也瞒着我呢。” 库赞拒绝交谈,就算是战国也不能从这些个性强硬的属下嘴里强行掏出话来。库赞带着军舰前往推进城,战国走下船走回海军总部。 鹤和泽法、卡普、波鲁萨利诺以及其他海军里能说的上话的人正等着战国。他一回来,一堆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要怎么办。战国沉默着听了半天,最后只说了一句等库赞回来再行商议。 众人依次离开,鹤最后一个走。临走前,她抓住战国的手腕,贴近轻轻地说了一句:“玛丽乔亚还不知道,如果你要保罗西……必须要快。” 战国一怔,反抓住鹤的手,目光晦涩起来。 幻觉 萨卡斯基睁开眼,看见波鲁萨利诺坐在他对面。 船上的监狱又颠又暗,潮气从四面八方透过来,海水拍打着船身,那海浪声像是把他们包裹起来。波鲁萨利诺还是记忆里的老样子,懒懒散散地靠在墙上,双手插兜,带着微笑的面具,戏谑地看着他。 血从萨卡斯基的脑袋上流下来,滴滴答答滴在地板上。他已经分不清身上的衣服是被潮气沾湿露了,还是被他的血沾湿了。总之布物黏在他的身上。他的伤口始终没能得到救治,又因为两次试图逃跑又被芙蕾雅打断了两根骨头。当他呼吸,他能感到断裂的肋骨在他的血肉里搅动,每一次呼吸,他们的断口都比上一次接近他的肺。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向对面的波鲁萨利诺求救,他甚至没有对他说一句,重新闭上了眼睛。 “不求救吗?”波鲁萨利诺开口。 萨卡斯基保持着缄默。 “耶——向我求救嘛,萨卡斯基。”波鲁萨利诺用期待的口吻说,“我们可是同窗呢,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萨卡斯基仍然一声不吭。 他拒绝谈话,但波鲁萨利诺不愿意放过他:“嘛……还是说,你认为我提醒你这件事就等于你自己想要向我求救,你觉得难为情?” 萨卡斯基想要无视这个布鲁萨利诺,但他又听见自己的声音。他饿了很长一段时间,意识模糊,不确定自己真的说出来了,还是这所以的对话只发生在他的幻想里: “闭嘴!”他咆哮,“你只是乔斯给我下的一个幻觉!” “得了吧萨卡斯基。”波鲁萨利诺似笑非笑,“只要意志强大,思思果实就毫无用处。乔斯那个草包根本影响不了你。”他的声音低下去,悠长,带着讨人厌寓言式的魔力,“我是你精神高压下的幻觉,你性格的一个侧面,你的一部分,你内心不想要又割舍不了的想法。” “听着。”萨卡斯基冷笑一声,“你是我的幻想,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是。关于你我只有一点接受不了,你不该总试图试图暗示我陷入绝境,应该放弃。” “看看周围,你不应该吗?” “绝不!我放弃了谁来守护正义!我一定会从这个跑出去然后杀掉她。” “你的正义就等于杀了我?”芙蕾雅的声音从一边飘出来。 她抱着刀,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冷冷地看着他。 “正义!哈——你可真够自大的赤犬,你的正义根本不招人待见。”她慢慢地走近,把手放到他鼓起的胸肌上,坏笑道,“不过你的胸肌都是挺招我待见的。” “我记得这句话。”波鲁萨利诺插嘴,“你两天前对这家伙说的,对吧?” “这很正常。”芙蕾雅扶着赤犬的胸,翻了个白眼,“所谓幻想,不过是自身的回忆和思想,是无法说出任何他不知道的新东西的。我只是他记忆中芙蕾雅的重现。”她一顿,嗤笑道,“我本人一定不知道她无心之言被你全都记着呢赤犬,我当真影响到你了,不是吗?”她的手向上,快要摸到他的脸颊,萨卡斯基厌恶地甩开她的手。 芙蕾雅轻轻一笑,退后几步。 萨卡斯基嘴角绷直,冷冷地说:“我也影响到她了。” “当然。”波鲁萨利诺有点开心地说,“就每一对互相看不起的人,你们老是忍不住要跟彼此说话,都想要用语言说服对方。而语言是有魔力的,思想闷在脑子里只是一团乱麻,说出来才能捋清楚。语言,多可怕!没有人说一句话而不包含自己的想法,也没有人听到一句话而不会被其影响。萨卡斯基你可从没对除了她之外的人说过这么多自己的想法,我敢说她现在比海军里任何一个人都了解你了,甚至比我都!”他略略吃味的说。 芙蕾雅卷着头发:“谁在乎他的想法,让我恶心!” “但至少你很喜欢他的胸肌。”波鲁萨利诺笑道。 萨卡斯基皱起眉头:“她只是想要恶心我!” “这可不一定!”芙蕾雅轻佻地吹了个口哨,脸上流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我还试图让乔斯给你洗脑呢,记得吗宝贝?” “幸亏你没成功。比起那些肉体上的无聊事情,还是你们的谈话更有意思。”波鲁萨利诺笑道,“你们不谈,我怎么知道你其实也拥护··主义呢?哈!你把自己装的像是个··主义者,其实你最在意的是自己的权利。只要领导人是你自己,你也不反对··主义不是吗?” “这话你昨天就说过了!”芙蕾雅嘴唇扭曲,把苍白的脸扭到一边。 “毕竟我就是他嘛!我们只是他的幻想,我们是说不出任何他脑子里没有的东西的。就像你。她昨天就没能回答出来这个问题,所以你现在也只能白着那张漂亮的小脸看向一边,故意嘴硬死不承认,实际上你知道他说对了!” “是胸大无脑的萨卡斯基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我才无法回答的。”芙蕾雅瞪了波鲁萨利诺一眼,“谁知道芙蕾雅今天是不是已经想通了!” “哦~”波鲁萨利诺从墨镜上面看看她,又看看萨卡斯基,“乍看起来,你们完全不同,你们对万物的看法,理念,态度完全相反,但实际上,他们内在的核心可真像。太像了!你们相信都世界会臣服在自己脚下,愿意主动去改变世界来适应你们自己。你们对人性和情绪的洞察都有独到之处——这几天你们就忙着用这个攻击彼此呢。你们相信信念才是领导万物的先决条件。你们又都那么固执,那么嘴硬。” 芙蕾雅幽幽地说:“我们的身材还一样的火辣。” “对我来说只有你,美人。”波鲁萨利诺有礼貌地说。 “我可没她这么淫荡。”萨卡斯基冷冷地说。 芙蕾雅吃吃地笑,“我看你是害羞了。不习惯有人夸赞你的身材吧,萨卡斯基。要习惯,毕竟在我眼里你也就这点价值了。” 萨卡斯基阴鸷地盯着你。 “看看你的表情,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真受不了我总用这种下流的目光看你是不是?这点你倒是跟个羞答答的处女似的,真可爱,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喜欢故意这样。你想杀了我,好让我永远地闭嘴。我劝你如果抓到里机会就立刻这么做,千万不要犹豫。而我呢,我最好把你在这杀了,不然你只要逃出去,就一定会杀了我的。”她忽然露出里恶意的笑容,“你想好这次要怎么逃跑了吗?” “我建议他还是不要了。”波鲁萨利诺说,“这逃不出去的。” “闭嘴波鲁萨利诺!” “真的?你宁愿听这个女海贼的话而不愿意听我这个老同学的。我承认漂亮美女的话确实让人爱听,但她只是幸灾乐祸,想看你再被真正的芙蕾雅打一顿,我才是真的关心你。”波鲁萨利诺还带着他那讨人厌的笑容,他摸着下巴,思忖着问,“我承认你曾经多次都从不可思议的绝境里逆转了情况,但是你也知道的吧萨卡斯基——这次不一样。甭管你当面怎么骂她,芙蕾雅都是个有实力,心狠手辣的海贼,她现在还只是无名小辈,但注定是海军未来的大祸患。” 芙蕾雅大声地喊:“谢谢你的夸奖!” “不客气——你承认她的手段和能力。她也够讨厌你的,你们气场不和——哎,是啊,肉体和思想是两回事。你们这几天谈了不少次话不是吗?她这几天越来越讨厌你了,等她发现自己的算牌没打对,你被海军抛弃里,她绝对会火冒叁丈,用你泄愤。你也不知道她有什么手段,”你心里的想法,我都知道呢,我就是你嘛。” “她只是一个海贼!” “哈——”芙蕾雅大笑,“我可是未来的海军大祸患!” “她劫持了你呢,海军总部不会同意跟她做交易的。”波鲁萨利诺摸着袖口,慢悠悠地说,“当然了,我至少肯定不会同意的,这是因为你萨卡斯基,我知道你肯定不乐意。所以大概率你得自己想法吧逃出去了,不过要我说——”波鲁萨利诺看了看周围,用他的手弹了一下浑然一体没有一丝缝隙的墙壁,“难喽!” 一会,萨卡斯基说:“海军的决定是对的。” 他说的极低,极冷,极硬,逗得波鲁萨利诺噗嗤一笑:“真的?你真这么觉得?别想着骗我们,我们就是你,你骗不了自己。” 芙蕾雅捧起心,故意换上荒诞的戏剧腔调:“哦,我可怜的萨卡斯基啊!海军总部要放弃了你,他们可真太无情了!海军再没有比你更忠心,更热衷于工作的人了。你为他们做了那么多脏活累活,但他们却这么容易就抛弃了你!扔了你还不如扔了一条狗困难,他们可太绝情了不是吗?” “这是正确的。”萨卡斯基低声说,“这是正确的。为了正义,不能跟海贼交易!这会成为海军的耻辱……这是正确的、这是正确的……” 他低声呢喃,陷入了精神恍惚的境地。不知道隔了多久,他忽然听见库赞的声音: “你已经是海军的耻辱了。” 萨卡斯基猛地抬起脑袋,上一秒还在侃侃而谈的布鲁萨利诺消失不见。库赞取而代之,站在布鲁萨利诺本来的位置。他的老对头没穿海军军服,而穿着自己的衣服,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萨卡斯基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呵斥:“你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库赞不耐烦地回答,“救你。” “不需要!” “不需要?你的伤口在化脓,身体在发烧,肚子在挨饿。甚至已经撒起呓挣看见芙蕾雅和波鲁萨利诺了。你需要帮助,这一点都不丢人。” “不需要!” “不需要?!我懂了,是因为我是库赞对吗?如果是鬼蜘蛛,至少你会好好考虑一下而不是这么愤怒地直接反对。你最不受不了的不是死亡,而是被我救出去,假设救你的是别人,你都不会这么生气。你不说话,因为你知道我就是你,我说的都是你想的。” “闭嘴。” “实际上。我是无法闭上嘴巴的,因为我不存在,我只依附于你的思想,我压根没有张嘴,我只是你的一个想法。你无法让一个想法闭嘴。但我还是能救你,因为你知道的,库赞不是放弃救你的,不论他多讨厌你,我就是这种人。” 萨卡斯基知道他是对的,或者说,自己是对的,因此他才忍受不了。他紧紧咬住后槽牙,但牙齿还是格拉格拉地响。 库赞微笑。“别生气啊,至少你能活着。你不该打翻食物,你该吃饭。你能活着对大海上的海贼就是一个打击,海军里不能缺少你,你知道的。” “你跟波鲁萨利诺一样在引诱我投降。” “我在实说。除你之外,海军里没有能和我做抗衡的人。鹰派会输,鸽派会重新掌权。我不喜欢现在的海军,你知道的,我会改变现在的海军的。海军要保护的人是平民而不是天龙人,我们的重点应该放在四海而不是伟大航路,不要逼迫海贼,甚至还可以和一部分海贼合作。还有什么,我想想……” 库赞每说一句,萨卡斯基的血压就升高一节。 “你身陷囹圄,鹰派受到了重大打击。他们一定很想救你出来,但如果主张救你,就违背了你们往日的政策,所以他们必须要求不要救你,拒绝交易,把你和海贼一起绞杀、埋葬。可这个女海贼确实能藏,他们找不到你,所以你现在还能活着。而我们,或者说库赞他们,一定非常非常地想救你。不只是因为他们一概如此,而且因为这可是你啊萨卡斯基。鹰牌的领导被鸽派救出来,你以后可就没法再代表鹰派了。唔,当然了,库赞不会介意你继续坚持你的正义,鹰派也找不出第二个和你一样有影响力的代表,但是你自己,你自己不会忘记的。你忘不了萨卡斯基,你是被库赞救出来的。” 萨卡斯基的眼睛里,库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贯的冷淡表情。他说:“不客气,萨卡斯基。” 萨卡斯基怒不可歇。在他的怒火中,库赞的身影像水中倒影一样摇曳起来,他的笑容晃动、扭曲,四分五裂。转瞬之后,身披正义大衣的他自己出现了。 他以严肃地目光看着狼狈的自己。 “赤犬。”他冷漠地通知,“你必须自己从这出去,没有人会给你任何帮助。你要杀了芙蕾雅。海军的耻辱才能得以洗刷。动作要快,你离开一天,鹰派就动荡一天,大海上的正义就一天无法得到执行。如果你无法逃离,你要在战国元帅被库赞说服之前自杀。绝对不能让芙蕾雅达成目标!一切为了正义!” “是。”萨卡斯基坚定地回答:“一切为了正义!” “哐当”一声,门开了。萨卡斯基从梦中惊醒。他发现刚才所有的对话都只发生在他的梦里,他来不及思考这个梦意味着什么,芙蕾雅走到了他的对面。 真正的芙蕾雅比梦中的女人真实得多,她站到对面凝望这他。而他注意到她的脸上其实有一些浅浅的雀斑。她看起来不太高兴,眉头压着眼睛。萨卡斯基猜测着是什么让她这么不高兴,他希望是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海军拒绝她的要求。 芙蕾雅漫不经心地用不庄重的目光上下往上看了看他的身体,他确实有一身好肌肉。第一次只是她显得无聊,不知道干什么,就下意识盯着他的胸肌看了好久,结果就发现他的表情非常的有趣,后来她就更故意地去看他了。他那种好像吃了苍蝇,又强迫自己不要露出太大表情,不然就好像输了一样的表情非常地有趣。 哦,他又露出那种表情了。 “赤犬。”芙蕾雅问,“你出生在哪?” 萨卡斯基竖起眉头,厌恶地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只是问问。”芙蕾雅心不在焉地说,“我这几天一直想为什么我这么讨厌你,我很少讨厌有大胸的男人。好吧,我昨天晚上想到了——你只爱宏大的概念而不爱具体的人。你为了概念而自我感动,鼓吹无私的风险,把个人的感情放到正义之后,甚至还替别人主动牺牲。这都是因为你不爱真人,只爱假象。我感觉你甚至没爱过任何人,但这不可能。爱是人的本能。” “这倒是新鲜的说法。”萨卡斯基嘲弄地说。 “这是真的,哪怕是最恶的恶徒,也一定爱过谁。” “我看你是把下流的兽欲误当成了爱情。” 芙蕾雅轻轻一下,那种笑容仿佛她想起了什么值得回忆的往事,“爱情往往伴随着野兽般的欲望,而原始的欲望也会引向爱情,因为这是潜藏在人身体里的最原始最基本的感情。” 芙蕾雅眼睛一翻,冷冷地看着他:“可你呢萨卡斯基,你爱过谁吗?你的朋友,父母,女人,男人?” 萨卡斯基的表情一变不变,冷漠致极。 “那个叫泽法的海军教官?你们海军就没有不爱他的。” 萨卡斯基眉头微微一抽动,很快又恢复到面无表情:“他是个值得敬佩的海军。”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他若是与你的正义相背而驰?” “我会杀了他。” “一点犹豫都没有。” “正义不容犹豫。” 芙蕾雅的表情慢慢地收起来,像是把许多散落在外的小情绪收到里身体里,而这些情绪在她的身体里碰撞,爆炸。 “你可真让我讨厌!”她十分憎恶地说。 萨卡斯基看着她狠狠地跺脚,快速地转了好几圈。她脸上露出扭曲的神色,自言自语好一阵。忽然,她转过头。 “事情一定要发生在你身上你才知道有多痛是不是?!”她咆哮,而他无动于衷。 她直勾勾的眼睛盯着他,面孔忽然变得极其妖娆。随着她走来的每一步,她身上忽然焕发出一阵魔性的魅力,嘴角挂着冷笑,那副神情既妩媚又讥讽,一双眼睛,又像是冒着火又显示一对深邃的隧道,要把人吸进去。萨卡斯基心生警惕,但也完全没有预料到她要干什么。她捧起他的头,狠狠地亲了他。 他整个人都怔了,他没有办法理解发生了什么。芙蕾雅确实有时候会对他调戏两句,但那只是为了恶心他,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他狠狠地咬下去。芙蕾雅吸了口气,移开嘴,用拇指擦掉唇角的血。 萨卡斯基嘴角也流出一丝血,他憎恶地盯着她。 芙蕾雅朝着肚子给了他一拳,反手抓住勾在天花板上的锁链,把锁链摘了下来。萨卡斯基脚一落地,立马降低重心,横踢扫芙蕾雅的小腿。芙蕾雅早有准备,一刀戳进了他的膝盖里,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脑袋,猛地往地上磕了一下。 萨卡斯基眼前一花,他听见刺啦一声,他身上的衣服被粗暴地撕开。他从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比起愤怒,他更多是茫然,他好像没法把现在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和任何一个字眼对应起来。 “赤犬大将!”他听见芙蕾雅说,“这是你自找的!” 忽然,浓烈的羞耻铺天盖地向萨卡斯基袭来。 从那之后,萨卡斯基就失去了时间概念。时间被无限拉成,一秒好像被芙蕾雅抽丝剥茧抽出一条一条细线,把他延长到一分,一小时,一天,一年…… 他把自己的灵魂分离出来,他让自己从高处冷静地分析这一切。芙蕾雅只是想要羞辱他,这只是她的手段而已。他必须保持冷静,把这一切当做曾经在妓院里做过的那些事情一样,他不能随了她的心愿。但是这和以往所有都不一样…… 她把他踩在脚下,枉顾他的意愿来肆意摆弄他的身体像是摆弄一个玩具。他看见她的眼神,那种带着点厌恶又挡不住好奇的目光,好像他不再是海军大将,甚至不是一个人,只是她偶然在路边发现的一个肮脏,又有点意思的玩意,她想要怎么处理他都可以。甚至连他的身体也违背了他的意愿,乖乖地按照芙蕾雅的指令行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走进来,用脚翻动他。他忽然抱住她的脚踝,把她翻到在地,掐住她的脖子。芙蕾雅使劲翻滚,试图甩掉萨卡斯基,但他死死地抓住她的脖子。芙蕾雅的脸已经泛红,她不再打滚,躺在地上仰视着他的脸。她看见他了的眼睛,忽然她一笑。 萨卡斯基忽然一愣,因为他发现自己掐着芙蕾雅脖子的事情,没有想到正义。 就这一瞬间,芙蕾雅双脚踢到萨卡斯基的肚子,把他踢翻在地。她冲上去,用海楼石捆住他的手。萨卡斯基还在挣扎,她又给了他好几下,他终于安静下来。 芙蕾雅抓着他的头发,把他被血染红的脸揪起来。 她裂开嘴一乐:“得给你个教训,亲爱的。” 萨卡斯基仇恨地瞪着她。 芙蕾雅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荡了一阵,最后落在里他胸口的樱花和蔷薇之上。她伸出手,落到里他的纹身上。难以忍受的厌恶感从她碰触的地方顺着萨卡斯基的背脊传下,扩散到全身。他简直无法忍受这种厌恶,他差点就大声咆哮出来。为了压抑住这声,他把脸转过去,拼命地咬住牙齿。 哐当一声,芙蕾雅拔出纳瑟斯。 萨卡斯基闭上眼:“杀了我!” “没那么便宜你。”芙蕾雅比划了一下,用武装色划下第一刀,紧接着第二刀,第叁刀,第四刀…… 萨卡斯基闭着眼,仍能通过划伤的痛感感受到刀尖游走的形状。飞扬的刀法从右边胸锁乳突肌一直划到左胸口的蔷薇樱花之上。 她用刀写道:“海贼芙蕾雅专用” 萨卡斯基听到哄的一声,他所有的理智都离开了头脑,他大声地咆哮,挣扎,导致芙蕾雅的最后一笔走歪里线,歪歪斜斜地滑到腰上。她啧了一声,放开萨卡斯基,顺便把海楼石从萨卡斯基身上踢开。 瞬间,室内的温度陡然拔高,萨卡斯基的皮肤变成里滚烫的红色。他的衣服被自己融化,恐怖的蒸汽霎时淹没了房间。他站起来,双眼紧紧地盯着芙蕾雅,那双眼睛里好像凝聚里全世界的仇恨。 “杀了你。”他说,声音因为极大的情绪抖动。而芙蕾雅只是漫不经心地用袖子擦干净纳瑟斯身上的血,目光满意地落在萨卡斯基胸口上那行她刚刚留下的大字。 武装色的伤口,自然化也消除不了的伤疤。 芙蕾雅的字迹,一字一画,皆是飞扬的神采。 除非萨卡斯基以后这辈子都只穿到下巴的高领服装,这个字迹很难在其他人面前掩盖住。 萨卡斯基举起拳头,可怖的热量在他拳头上汇聚,变大,空气因为骤变的温差而卷起狂风。而芙蕾雅不动,甚至还把剑放了下来,她的把重心放在左脚上,一只手在兜里掏来掏去。 狂风卷着一切,锁链叮铃哐啷地响。 萨卡斯基出拳了,红色的拳头以雷霆之势,立刻就飞到了芙蕾雅身前。他的熔岩本就可怕,现在更带着恨意,如直接从地狱冒出来的熔岩。 他的熔岩很烫,一旦出拳就一定带出血来。 但这次没有。 因为芙蕾雅掏出了她兜里的东西。 一张纸,一张轻轻薄薄的纸。熔岩停到了这张轻轻薄薄的纸前。 萨卡斯基看到了报纸上的字,但他好像不认识这些字。他宁愿自己不认识。 “……新任王下七武海芙蕾雅……” “……海军于昨日公布了雷蒙纪古已死,新任王下七武海由芙蕾雅继任……” “……芙蕾雅将由海军大将萨卡斯基护送前往海军总部参加王下七武海会议……” 芙蕾雅松开手,报纸落下,融化进滚烫的岩浆里,瞬间灰飞烟灭。 他们的目光相对,怒目相视。她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面部的肌肉纹丝不动,微微露出一点笑容,手不动声色地放到了剑柄上。她的站姿看起来非常随意,但萨卡斯基知道,她随时可以往后跳,跳出他的攻击范围,同时在顷刻间拔出剑来。 但他没有动,始终没动。 “打吗,萨卡斯基?”芙蕾雅笑着问。 萨卡斯基像是一尊熔岩铸就的雕塑。 “我要是你,我可受不了这种羞辱。”她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胸口。他的熔岩被她的目光调动,涌动起来,咕嘟咕嘟冒着可怕的泡泡。 芙蕾雅狂笑,“打吧,萨卡斯基!打吧,打吧!杀了我!我知道你想这么做!王下七武海又如何!海军大将又如何!世界政府又如何!没人能遭受这种羞辱后忍气吞声!来杀了我!我知道你想!” 就在一刻,萨卡斯基有多恨她,她在他眼中就有多吸引人,她的表情嚣张肆意,她的身体浪荡邪恶,她的声音,简直在诱引着他。 这一刻,至少这一刻,他没有在想正义。 越是憎恶越是无法移开眼睛,这恨已经超越了一切,所以非杀她不可。 她妩媚而充满魅力地大笑着,她的笑容,癫狂、肆意,让人恐惧,她是活脱脱的邪恶化身。那淫猥荡妇的嘴脸!看着他想看玩物一样的轻佻目光。 人渣!杂碎! 杀!不杀不足以抚平他的屈辱。 杀!正义才能得以宣告! ——可她是世界政府承认的王下七武海! 杀……正义…… 正义…… 幻象,死亡,屠杀,被杀死的婴儿老人,沾着血的孕妇。小孩悲泣的呐喊,老人的哭声,爱人的悲鸣。从孕妇双腿间流出的婴儿,婴儿还没叫出就已经消失的第一声啼哭。 金色的蜗牛,他手上的血。 另一个自己的浮现出来,坚毅的脸轻轻抬起,严肃地宣告:“一切为了正义!” 海军的正义,高悬在玛丽乔亚。 他的正义是绝对的正义! 一切为了正义—— 恨!恨!如何不恨! 宏大的,伟大的,绝对的正义!一切个人都要为了正义牺牲! 她的红发如血!她高高地俯视着他,她的高跟鞋跟踩在他的脑袋上,践踏着他的尊严! 但是——正义!一切为了正义! 萨卡斯基收起了拳头。 蒸汽慢慢消散,风消失,熔岩凝结,人体的肤色重新从熔岩下浮现出来。 他看着她,两只眼睛如同空洞的隧道。 芙蕾雅想笑,但没笑出来,只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最后她连这点笑容都维持不住了。 她干脆放开了剑,因为她知道,他绝对不会攻击她。 她轻蔑地说:“赤犬,我看不起你。” 萨卡斯基低低地说:“一切为了正义!” 马林梵多 狂风劲吹,海贼的旗帜鼓起,黑旗上的骷髅头和蔷薇花瓣被风撕扯。马林梵多从海岸线上露出一个迷糊的脑袋,白色的云团缓慢地在马林梵多上面飘着。 罗盘腿坐在船头,遥望着海军总部,心情难以辨别。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主动前往这个地方。一种惆怅的心情在他心里盘旋着。 芙蕾雅突然从后面狠狠地往下摁他的脑袋,她大笑着搂着他的脖子,把拳头往他脑袋顶上摁。 “嘻嘻——想什么呢小鬼,一副难看要死的表情。” 罗所有的心情一下全飞了,他跳起来冲着芙蕾雅大吼大叫。 “放开我啦!”罗挥舞着短短的拳头,击打两人之间的空气。 芙蕾雅哈哈大笑,她扭头望向马林梵多,冰绿的眼睛眯起来。 “好啦小鬼,别老愁眉苦脸的。高兴点,大家还在等着我们去接他们呢。”她拍拍罗的脑袋,眨了下眼睛,大笑道:“我可是王下七武海了哦~在没人会找你的麻烦来,别再露出一副要死的表情了,太难看了。” “谁露出要死的表情了啊,白痴!”罗咕哝着,用两只小小的手使劲往下拉帽子,“我只是担心克拉松先生而已!” 罗和芙蕾雅在船头说话,赤犬找过来。他穿着一件高领的衣服,表情阴沉,脸黑的吓人。他完全不想再看到芙蕾雅,但他刚和战国元帅通过电话虫,他必须要通知芙蕾雅: “从西边的港口靠岸。”他简短地命令。 “为什么?南边才是马林梵多最大的港口吧?” “南边被记者围住了。”赤犬口吻生硬地解释。 芙蕾雅眨眨眼,笑了,“那更要从南边进了!” 赤犬拧着眉头,厌恶和抗拒简直要在他身上实体化。 芙蕾雅故意让自己的笑容显出妩媚来,用手指卷着头发,幽怨暧昧地问:“怎么了,萨卡斯基,你就这么不愿意让媒体拍到我们站在一艘船上?” 赤犬快吐了,他忍者没给芙蕾雅一发冥狗。他没有争辩,因为他连一句话都不想跟她多说。他拉住帽子,转身就走。芙蕾雅哈哈大笑,正笑着,忽然腰上措不及防挨了一下。 罗跳起来踢了她一下,落到地上,吧嗒吧嗒地跑走了。他的背影看起来还很生气,每一步都跑得重重响响的。 “莫名其妙!”芙蕾雅扶着腰,对罗瞪眼睛。 罗快跑得没影了,她才想起来扯着嗓子大喊道:“告诉乔斯让布里希加曼再快点!” “哼——” 罗气呼呼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马林梵多越来越近,海面上闪烁着一行蓝色的光,光线不断蔓延,悄无声息地接近。芙蕾雅本该注意到这海上的奇怪现象,但她闭着眼躺在船头休息,完全没注意到。 直到,布里希加曼发出一声洪亮的悲鸣,整个船身晃动了一下。东西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芙蕾雅也差点从船头晃下去。乔斯捂着脑袋,从二楼推门出来,扶着栏杆对芙蕾雅喊:“布里希加曼被冻住了!” “什么?!” 芙蕾雅一下冲到船头,探身往下望。一行冰线笔直地从马林梵多连过来,就是这条冰把布里希加曼冻住了。 目光顺着这条冰线在往前看一看,一个人男人骑着自行车,正朝布里希加曼靠近。注意到自芙蕾雅的目光,他抬起头,看向她。 他的神色平静,毫无感情。可芙蕾雅莫名就是知道这家伙生气了,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简直怒火滔天。 萨卡斯基也因为这晃动走出来,从船头侧边看到正往这边来的男人,眉头皱起来:“库赞?他来做什么?” “来干嘛?”芙蕾雅笑了一声,愉快地回答,“来抓我呗!海军的命令他才不管嘞!” 她脚尖一点,跳上船头,抽出刀,重心往前笔直地从船上掉下去。腰部一转,女人轻巧地在细细的冰线上降落。湛蓝不动的冰爆发出可怕的力量,闪着寒光的冰刃从下往上长出来,芙蕾雅跳起来,回身旋转,玫红一闪,冰四分五裂,闪闪发光的粉末慢慢降落。 手腕一转,芙蕾雅反手持刀,快步朝库赞狂奔而去。 库赞挺住自行车,一脚踩到冰面上,伸出手,鸟在他胳膊上成型,振翼高飞。 芙蕾雅狂笑着一刀直直砍下来,胭脂色的刀光飞起,光华流动,气势汹汹地朝库赞而去。 冰鸟被斩落在海面,而这剑光甚至还没一点变慢的意思! 庞大的冰山拔地而起,冲天而立。刀光深深地砍进去,看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库赞站在沟壑中间,单手插兜,冷冷地看着芙蕾雅。芙蕾雅也站在不远处,笑着看着他。 库赞摸着冰上平滑的斩痕,冷静地问:“你跟鹰眼米霍克是什么关系?” 芙蕾雅反问:“怎么了?” “被装傻,这一刀我只见过乔拉克尔·米霍克用过。” 芙蕾雅挺伤心地撅起嘴:“我们都是跟波利学的不成吗?!” 库赞低沉地说:“那他就不会为你说话了!” 芙蕾雅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哇哦,真的吗?他还替我说话了?我还以为他挺讨厌我的呢!” 库赞阴郁地看着她。 “还有波鲁萨利诺,他为了替你说话可是卖了好大的力气呢!” “别这么醋溜溜的,宝贝。他还是因为你才认识得我呢。” “我可没让你们穿着婚纱跑到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面前!” 说起多弗朗明哥,库赞的嘴角更往下掉,脸上流露出半轻蔑半厌恶的神色。 “还有他,故意在我面前夸耀上过你的事情。” 芙蕾雅气的大喊:“那个臭婊子!” “他也是这么叫你的!”库赞低声咆哮,“芙蕾雅!你都在干什么?!” “干嘛!”芙蕾雅不高兴地嚷嚷,“我都跟你分手了,你还想管我跟谁睡吗?!” 库赞冷冷地说:“你跟他睡的时候,我们还没分手吧。” 芙蕾雅缩了一下肩膀,又强硬地梗起脖子, 小声地辩解:“已、已经决定要跟你分手了,那时候。” 库赞盯着她。 芙蕾雅烦躁地甩甩头,恼羞成怒:“对啦,就是没分手,那又如何嘛!” 库赞冷笑了一声,又抛出一条消息:“甚平因为他对你出言不逊差点跟他打起来。” “什么,甚平?”芙蕾雅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为什么,我又不认识他!” 库赞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干嘛?!我真的不认识他!” 库赞啧了一声,“总之,整个马林梵多都因为你乱成一锅粥了。” “多弗朗明哥搞出来的乱子,管我屁事啦!”芙蕾雅不耐烦地甩甩一头乱发,“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就是为了来谴责我一番吗?对啦!我就是荡妇啦,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拦下你,不是因为这个。”库赞冷静地说。 他的脸色苍白、镇静、冷淡,要不是眉头那皱起来的一点简直就是面无表情,但就是这一点点皱痕泄露了他的心情。他深深地、仔细地看着芙蕾雅,像是在用目光描摹她的眉眼。 “你变得比我想得还要更多。” “毕竟我已经不是十五岁了,库赞。” 她的笑容倒影在冰面上,像是一场幻觉。 冰慢慢地攀上库赞的半张脸。“我不能让你接手王下七武海的位置。” “真可惜。”芙蕾雅卷起嘴角,“这是你们元帅的意思。” “战国元帅因为罗西南迪而着急了。你把罗西南迪送回来这步棋走得太好了,让战国元帅完全失去了镇静。不管他怎么想要保持镇定,但一个做父亲的心总在影响他。”库赞吐出一口寒气,“你和乔拉克尔·米霍克、多弗朗明哥·堂吉诃德、巴索罗米·熊,波雅·汉库克,沙·克洛克达尔全都不一样。你绝不是那种可以合作、利用的海贼。让你担任王下七武海就是在养虎为患。” “哈——”芙蕾雅大笑,重新举起刀来:“那就废话少说吧,库赞!” 冰封住库赞的表情,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一尊冰雕。 芙蕾雅轻柔地笑了一下,低声说:“来吧,库赞。你是海军,我是海贼,你知道这一天总会到临的。” 库赞吐出一口寒气,“没错。” 马林梵多岛上的记者正在焦急地等着芙蕾雅。这位新任的王下七武海,还没上任,就已经掀起巨大风风波。他们知道新王下七武海的消息时就很兴奋,仔细一调查芙蕾雅其人,简直能从白纸黑色上闻到看到深藏在这个人身上的新闻价值:冥王雷利的前妻,海贼履历不长但比很多十年的大海贼还要劣迹斑斑,和诸多大人物有暧昧的关系,甚至海军里也有因她为起的一些丑闻。在她的身份被海军承认之后,世界各地的大人物们更是不停地爆出一些惹人好奇的动作。世界上再没有比桃色新闻更招人喜欢,传播得更快的消息了。记者们都疯了。 他们看见一艘船远远地开来,都翘首期盼。但忽然间,巨大的冰川出现,挡住了芙蕾雅的船。紧接着是漫天飞舞的冰和玫红刀光,他们毫无疑问地打了起来,恐怖的气势在大海上掀起巨大的风浪,连天上的云都被他们撕裂了,煞气甚至隐隐传到了马林梵多岛上。 别说记者们了,连海军都惊了。库赞大将!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哪里和新任王下七武海打起来啊!!!! 这个问题还没解决,更让人恐惧的事情发生了。那边除了冰块和刀光之外,熔岩也加入了战场。一时间冰块、熔岩、玫红色刀光乱飞非常地好看。 萨卡斯基的突然加入是库赞和芙蕾雅都没想到的。他们一起啧了一声,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不太乐意其他人插手。 芙蕾雅小心地握住刀,瞬间在脑内演戏起来如何同时对付库赞和萨卡斯基。 但库赞插着兜,站在自己的冰前冷冷的地看着萨卡斯基,没有跟他合作的意思。萨卡斯基同样黑着脸对着库赞。他上前一步,又把芙蕾雅挡在身后的意思。 芙蕾雅眨眨眼,忽然明白过来,又想笑又觉得心情复杂得笑不出来。她垂下刀,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俩。 “你在干什么,库赞?”萨卡斯基质问。 库赞懒洋洋地说:“如你所见,抓海贼。” “她是王下七武海。” “她是一个海贼。” “她是世界政府承认的王下七武海。” “事后我会向元帅请罪的,他们也能大可以再选一个没这么危险的海贼。现在让开一下,萨卡斯基。” “她是王下七武海。”萨卡斯基第叁遍重复,口吻生硬。 库赞微微吃惊地看向他。他看见一双充满着仇恨的眼睛,他面色发红,全身的血管都像是要炸开,同时,他的脸上又是一种特别的面无表情,不是冷静会造成的那种,而是癫狂会造成的。他所有的肌肉的都紧绷着,暗自使劲,先是要把永世难忘的仇恨咽下去。 “萨卡斯基……”库赞的声音沉下去。 “库赞,让开。”萨卡斯基冷漠地说,“你违反了命令。” “噗——”芙蕾雅轻蔑地笑了一声,扭过头去。 库赞看了看芙蕾雅,又看了看萨卡斯基,眉头深深地搅在一起。 战国头疼得要死,波鲁萨利诺偷偷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刚准备去凑个热闹就被鹤拉住了后领。 面对众人狐疑谴责的目光,波鲁萨利诺摊开双手,无辜地说:“总的有人去阻止他们一下吧~” “咔咔咔,用不着了。”卡普咬着仙贝,把手掌放到眉头上,站在房顶张望着远方,“他们停下了。” “耶——谁输了?” “库赞那小子撤退了!切,真没出息啊那小子。跟芙蕾雅打这么久了还是打不过嘛,咔咔咔咔——” 战国一下拍着桌子就蹦起来了! “卡普!什么意思!库赞和芙蕾雅认识!?” “认识啊!”卡普扭过头,理所当然地说,“库赞的鸡还是芙蕾雅送的呢。” 战国一下捂着心脏瘫回到椅子上,目光发直,嘴里呢喃着:库赞的鸡……库赞的鸡……库赞的鸡…………库赞那两只宝贝鸡……库赞那两只当成自己孩子养的鸡……是芙蕾雅送的……芙蕾雅送的……送的…… 罗西南迪,鹰眼,多弗朗明哥,甚平,库赞还有波鲁萨利诺那张无耻的脸,在战国打转。他觉得气血上涌,憋红了脸,半天吐出一句: “海军,完了——!” 波鲁萨利诺拍拍战国的肩膀,问:“芙蕾雅快到了,通知其他人来开会吗?” 战国把脸一抹,恢复了点精神。 “开!”他咬着牙说,“不管怎么样,她现在都是王下七武海了,必须要听从政府的命令!” 布里希加曼在马林梵南港口靠岸。先是海王类的现身在现场的记者和海军中引起了轩然大波,等他们看清楚这居然是一艘船时所有人都惊呆了。芙蕾雅的旗帜在巨大的海王类身上飞扬,记者们噼里啪啦地拍了起来。 芙蕾雅一步一步地从船上走下来。她穿着一件最简单的裙子,走动间带起褶皱,光滑健美的小腿和胳膊裸露着。就像所有美人,她爱闪光灯有轻蔑他们的存在,她自然地走在镜头前,好像这些为她疯狂的机器都不存在。平心而论,她长得并不完美,她身上的线条太锋利太过凶悍,她的肌肤已经被太阳晒得棕而糙,她的颧骨太高破坏了面部的平衡,她的漂亮太过于轻浮太惹火而不够端正,但她的气场,她眼睛里那点如火如刃的光往往会让人注意不到她身上的缺点,而只能注意到她这整个人的气质,整个人给人的印象。 真见到芙蕾雅,本就疯狂的记者们更疯狂了。场面瞬间爆炸,他们大声地询问,争抢着往芙蕾雅身边靠,要不是海军们组成人墙,他们已经冲到芙蕾雅身边了。 她步伐矫健,身姿妖娆,目无众人,悍匪、荡妇和独裁者的气质在她身上融为一体。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一种难得的气质,她这种气质注定了她是所以话题的重心,她一出现就会牢牢抓住所以人的眼睛,不管你讨厌还是喜欢她,你都没有办法不关注她。 罗傻了,被闪光灯的阵势吓得不敢迈步。芙蕾雅看了看他,拉起他的手,抓着他走。她身体的轻颤从掌心传递到罗身上,他一开始还以为芙蕾雅也被吓到了,但仔细一看,她脸颊晕红,双眼发直,嘴角简直降不下去——不是要维持她的形象,她肯定已经兴奋地快要叫出来了。在看她走路,故意摆出最嚣张,最妩媚的走法,简直就是在表演。 罗一下子就被她整无语了。 drama queen吗这家伙,好强的表现欲! 抡起drama,乔斯也丝毫不让,带着他专门定制的狗牌,紧紧跟着芙蕾雅。 罗觉得跟他们走在一起好丢人,真的好丢人!他简直快不能呼吸了他抓着帽子,试图盖住自己的脸,假装这个被芙蕾雅抓在手里的小鬼压根不是他。 闪光灯有多闪,萨卡斯基的脸就有多黑,嘴角绷得紧直,周围的空气因为热量而发生光学上的扭曲。 库赞走在最后,一直凝望着芙蕾雅的身影。被她拉着手的那个男孩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忽然邪气地笑了。他对库赞比了个中指。 这个小鬼——库赞无声地砸了下舌头,眼不见心不烦地移开目光,疑惑:她从哪找到这么一个小鬼来。 瓜田 在岛与岛难以交流的大海上,报纸是所有人获取消息的最佳渠道。芙蕾雅,本来只是个小范围流传的名字,因为送信鸟的辛勤工作,一夜之间出现在所有人的嘴里。 她的美丽,她的残酷,她的荒淫无度。她的一举一动都可以在舆论上引起一阵腥风血雨。 早上八点,在报纸上,她是新任王下七武海,可怕的大海贼;她是这个大海贼时代一个突出又普通的代表;上午九点半,叁流的小说家写出了第一个故事,她是男人爱而不可得的爱人,是精灵一样出现又消失的少女,是永恒介于孩子和女人之间的少女,一个结了婚的单身女子,一个离不开香波地的冒险家,一切模糊暧昧无法肯定确定概念的集合,一个无法定义的符号,一个真实的幻梦;中午,海贼们在小镇肮脏的酒吧里摔了酒杯,痛哭咒骂着,诅咒着那个该死的婊子,肆无忌惮的女暴君,她是用刀剑将活人杀死,又用亲吻将死人复活的魔鬼;下午叁点,一个追求者杀死另一个追求者,在血泊中捡起报纸,着魔地亲吻着报纸上微笑的女子;黄昏,一个伟大航线上的海贼团为了庆祝开起整夜的狂欢,他们红发的船长大笑着喝下一整杯西海的朗姆酒。深夜,她成了可怕的屠夫,她屠杀殆尽的七座岛屿时至今日扔从土壤里冒着血珠,控诉着这女子的可怕。 她即情,她即仇;她即美,她亦丑; 她既是纯洁的爱人,她又是浪荡的荡妇;她既是在海边等待着无望爱人的少女,更是手执皮鞭、身着裘皮,经常更换男宠的女暴君。 她即星,她即蔽星之云;她即霜,她亦化霜之火。她为黑夜中不灭的一点烛光,她又为深渊中永恒的影; 她即春,她即冬。她即刚,她即柔;她即纷争,她即芙蕾雅。 芙蕾雅的名声正在外面发酵,芙蕾雅本人却在马林梵多对此一无所知,她只知道现在自己非常的不高兴。 王下七武海会议早早地就开完了,但她始终没有离开这座烦闷的夏岛。棕榈树弯腰,呈呕吐之势。她也想吐,跟战国谈判谈得她直恶心。 她必须要跟海军元帅敲定她作为王下七武海的权利和义务,尽管有基恩帮忙,这部分进展得仍非常不顺利。 战国放了芙蕾雅大多数的船员,却一直压着罗西南迪不放。她始终没能见到罗西,她的罗西,他害羞的脸,腼腆的笑容。她只能一直停到马林梵多,一直跟战国扯皮。 战国好像存心跟她过不去,在一个海军领袖对潜力海贼的压迫之中,还带有一点婆婆看坏女婿的微妙恶感。 波鲁萨利诺一直在他俩之间周旋,为他俩传话。这个位置还真只有他做最合适。亮黄色的光在海贼船和海军办公室之间来回折腾。 波鲁萨利诺空手走出元帅办公室,溜溜达达在岛上买花买小零食,进入海贼船再出来,花和零食都不见了,只在海军大衣上多了半个口红印。 但至于他脑袋里多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就没人清楚了。 芙蕾雅急于见到罗西,也不想待在马林梵多,但战国的要求非常过分,她绝对不能答应。连带着她现在看见波鲁萨利诺这张脸也觉得烦,波鲁萨利诺也很无奈,只希望她千万别一气之下重进推进城抢了人就走——她绝对做得出来。 不过这个任务让库赞挺不高兴的,他不说,但波鲁萨利诺也不傻。可他没想到,萨卡斯基对他意见也挺大的。他觉得奇怪。 萨卡斯基讨厌海贼,但是他恨芙蕾雅——唔,他有点担忧芙蕾雅到底对萨卡斯基做了什么。为萨卡斯基担忧,也为芙蕾雅担忧。 他俩两个都不是能与之为敌的人。 波鲁萨利诺居然旁敲侧击地问她对赤犬做了什么?芙蕾雅烦死了,当时她正在气头上,又一直在深海里憋着,心理不太正常。说实话,她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要是现在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这么做了,但要问她,她也不后悔就是了。 萨卡斯基的反应也够让她生气的。要是他能揍她,杀她,歇斯底里,芙蕾雅还痛快点。他越是克制,越是压抑,芙蕾雅就越难受。 她老忍不住往赤犬面前凑,故意激怒他。看他的表情,越发扭曲的灵魂,脸上越发僵硬的表情,芙蕾雅有一种恶意的快感,还有几丝期待: 她等着他亲手打破自己极端的信念。恨与爱说到底是一体两面:爱可以让懦弱者变得用过,让勇者变得懦弱。恨亦可以让无私者学会自私,让自私者学会无私。 萨卡斯基要是忍不住要对她动手,她就痛快了。那就代表他背弃了他的正义,在正义和私欲之间选了私欲。到底是具体个人的私欲战胜了无形抽象的概念。 可他老是绷着张脸,克制着自己,压抑着他的恨来平静地面对她。搞得芙蕾雅又失望又不舒坦。 多弗朗明哥还时不时来给她找不痛快。 多弗朗明哥自从她一登岛就故意来找她的麻烦。 王下七武海会议在海军战战兢兢的看护下,只打了那么五六七八九次架就完美结束了。一般都是以芙蕾雅狂揍多弗朗明哥作为结尾。 多弗朗明哥次次挨揍,次次还都不忘来挑衅,他每次都用那种又想干她,又想杀她的眼睛盯着芙蕾雅,屡次动手动脚,还跑来玩什么夜袭。 他坐在芙蕾雅的身上,摁着她的下巴,怒火滔天地脸低压着,贴着芙蕾雅困意倦乏的脸,从牙齿之间挤出一句:“干死你!” 他拉着芙蕾雅的裙子,刚要撕开,门突然开了,罗伸手就是一发“ROOM!” 他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是多弗朗明哥,多弗朗明哥也没想到罗会突然蹦出来。两张惊讶的脸对视一眼,多弗朗明哥紧接着面色阴沉下来。还没等他做什么,芙蕾雅瞬间换上一张毫无困意的表情,一脚把他踢下去,从床头柜里抽出绳子把他捆起来。 “呋呋呋——”多弗朗明哥咬着牙笑,“手术果实果然还是被你们拿走了。” 芙蕾雅把绳子穿过他的胸前,在别在背后的手腕上系了个结, 她舔了舔手指。“罗,出去。” 罗脸上泛红,咬咬牙,恶狠狠地说:“不要脸!这可是你和克拉松先生的房间!” 他气呼呼地跑走了,多弗朗明哥又笑了,“你和我亲爱的弟弟玩得还挺开。” 芙蕾雅踩着他的脚腕,手上使劲,绳子勒进了他的肉里。多弗朗明哥倒吸一口气,腰背被迫俯下去,芙蕾雅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上本身抓着扬起来,粗暴而侮蔑地吻了他的嘴。 她仰起头,说:“我可舍不得抽罗西。” “这是给你准备的。”她脸又冷酷又狂暴。“现在看我们谁能干死谁吧。” 多弗朗明哥从喉咙里爆出一阵疯狂的大笑。 芙蕾雅把这几天在战国那里受得气都发泄到了多弗朗明哥身上。她神清气爽了,感觉还能再跟战国大战叁百回合。多弗朗明哥受了苦,他半夜里离开布里希加曼号时,腿都在打抖。 但要是这就退缩了,就太对不起多弗朗明哥骚名在外了。他干脆把一身可怕的痕迹都大大方方露着,故意在库赞眼前转悠。别问,问就是他和芙蕾雅昨天晚上玩得太high了。 芙蕾雅都给他搞得心突突跳,小心地观察库赞的表情。 库赞瞪了她一眼。芙蕾雅头皮头都麻了,然后猛地反应过来,不对啊,她都和库赞分手了,她干嘛要顾虑他的反应,哼——才不管他呢!这个晚上,她又摸上那个骚包火烈鸟号上把多弗朗明哥吊起来抽了一顿。 多弗朗明哥发现手术果实果真被罗吃了,盯着他们的眼神更阴鸷了。罗现在可不怕他,他从不落单,每次见面就是中指问候。 罗每次出现不是跟着波利,就是跟着芙蕾雅,多弗朗明哥那个都打不过,只能另寻办法。还真差点让他找到了机会,居然真的绕过了芙蕾雅,差点把罗抓走。芙蕾雅赏了他好一顿鞭子,要不是海军及时找过来,他们就得再找一个王下七武海了。 不过,因为那个画面太冲击,许多目击现场的海军事后都去参加了心理辅导。让海军多付了一笔心理辅导费。 战国这个头疼啊,恨不得让多弗朗明哥赶紧走,但他就存心给所有人找不痛快,芙蕾雅不走,他也不走,每天拖着个粉大衣,夹板托在海军总部晃荡。 除了多弗朗明哥,其他王下七武海芙蕾雅也没相处得多好: 她不知道波雅汉库克当年受过雷利的帮助,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波雅汉库克看她不爽,一见面两个女人就掐起来。 汉库克说她是个离不开男人的女人,她觉得波雅汉库克假正经。 骂着骂着,汉库克不知道为什么就提起雷利来。 貌美的蛇姬踩着高跟,把下巴扬到天上去,手指轻蔑地指着地,对芙蕾雅道:“哈!你,简直就是冥王雷利最大的污点。” 芙蕾雅这跟最纤细,最不堪一击的神经瞬间就断了。大海上的生活能让她忘记香波地的生活,但还是没能让她原谅雷利,原谅自己。她脸色一变,直接和波雅汉库克来了一次霸王色对冲。 天地变色,世界失去了声音,风都静止了一瞬,紧接着整个马林梵多岛屿为之一震,不幸离得她俩较近的几千海军直接晕死过去。 两人霸王色碰撞的地方更是爆发了红紫的扭曲,世界都因此痉挛,黑色的闪电劈里啪啦的从她们之间扩散,变大,逐渐有了遮天蔽日之相。狂风呼啸着卷起建筑和土地,天上的云都开始分出一道口子。 战国是捂着心脏赶到现场阻止得她俩。 马林梵多史上最大危机,最终在两个女人互相哼的甩下巴之后,解决了。 芙蕾雅心里嘀咕蛇姬这人不会是雷利的粉丝吧,再看看她那张脸,心痛:人长得真好看,怎么品味这么差呢。她很想找个机会让乔斯把蛇姬洗脑了放自己船上当个花瓶。因为这个想法,她跟汉库克又打了第二架。 马林梵多岛史上最大危机,一天之内疯狂地刷新记录。 战国一天至少吃了至少八次速效救心丸。 幸亏波雅汉库克在马林梵多只待了一会就走了。她可受不了在海军的地方多待哪怕一秒。 她走的时候还不忘对芙蕾雅冷嘲热讽一番,芙蕾雅站在船头跟她对骂。战国手持速效救心丸在海边看着她们,生怕她们最后再来一次霸王色对冲。 这个场景被报纸拍下来了,芙蕾雅和波雅汉库克的站队大战就此拉开。 沙·克洛克达尔:装逼犯。她最烦这种背头雪茄装逼男。第一次打架却是因为多弗朗明哥。 他告诉她克洛克达尔有个大秘密,他其实是个女孩子,说得有鼻子有脸的。芙蕾雅本来不信,但架不住克洛克达尔成天穿戴得很整齐,打架都不撕衣服,还很有品味,很注意外表和格调,跟大海上糙汉子们格格不入。 她起疑了,压不住好奇心,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他衣服扒了。紧接着整个马林梵多黄沙遍布,沙·克洛克达尔爆发除了连海军都没有预料到的实力。海军焦头烂额的时候,多弗朗明哥笑得前仰后合。衣衫不整的克洛克达尔和芙蕾雅对视一眼,瞬间一起冲向多弗朗明哥。 王下七武海会议一结束,他立马就离开了马林梵多,并且发誓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多弗朗明哥和芙蕾雅这两张脸。 米霍克是最早到马林梵多的,他本来是听闻波利被抓了,第一次准备动用自己王下七武海得权力想把波利捞出来,但到了马林梵多才知道海军已经在考虑也让芙蕾雅做新任王下七武海了。他干脆在推进城留下来,天天跟波利谈刀法,用剑之道。过得还挺开心。 他跟着波利一起出了推进城,一见面就发现芙蕾雅的剑变了,剑法也变了。她手中的玫红之剑,浮夸、华丽,若是平日他连一眼都不会多看一眼这样的剑,但当这把剑握在芙蕾雅手中,竟然意外地和她本人无比契合,好像这柄剑就是为了芙蕾雅本人而被创造出来的一样。他兴致勃勃,拉着她切磋了一番。 这一切磋,又差点波及马林梵多岛。又是战国赶到阻止了他们。 短短几天,战国觉得自己已经要心力交瘁了,马林梵多从来没有这么多灾多难过。这个惹事精芙蕾雅,哪来这么多精力:先是和库赞打,跟萨卡斯基打,上了岛跟波雅汉库克打,跟多弗朗明哥打,跟克洛克达尔打,跟多弗朗明哥、克洛克达尔一起打,打完了又活动活动手腕脚腕,跳起来跟鹰眼打!她都不累的嘛?!!!怎么她跟谁都能打起来啊!还越打越来劲,这什么人来疯!?罗西!你到底看上她那点了啊???!!!能打吗?爸爸不懂呀!!!!! 本来米霍克也没想走,他和波利的谈话刚进入了境界,芙蕾雅的剑法也还让他回味着。但芙蕾雅当时和汉库克掐架掐得上头,什么都不管了,非要把所有人拉近她们的战争里。米霍克开始烦了。他都不知道怎么说芙蕾雅才好,不见面的时候想她,一见面,他就开始烦她。 烦人的事情还不止这点,库赞莫名看他不顺眼,虽然他没怎么表现出来,但只要他一和芙蕾雅说话,他就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戳在他的背后。 虽然多弗朗明哥比米霍克更嚣张地炫耀他和芙蕾雅的关系,但库赞就是更介意米霍克,而不是多弗朗明哥。 米霍克不知道什么时候芙蕾雅勾搭上的青雉,他也不在乎,他只是受不了被人一直这么看着。 会议一结束,米霍克就跑了。 船一离开马林梵多的海域,他那点不耐烦又转变为想念了。不过要是找她,还是算了。米霍克想,大海这么大,分开的时间比团聚的时间长,还还是留下点美好的回忆吧。 巴索罗缪·大熊不出声,跟个机器人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芙蕾雅对他没什么印象。但他之后,波利意外地说自己认识他。他原来在南海的和他的国家打过仗。 “然后呢?”芙蕾雅问。 “他是个暴君,但是个有能力的暴君。”波利打了个哈欠,“真的变了好多啊,那家伙……” “不过……”波利皱起眉,声音低下去,近乎喃喃自语:“明明…不…应该是我想多了,反正跟我们没关系,他怎么都随便吧。”他把眼睛一闭,把这件事放过去了。 海侠甚平倒是跟芙蕾雅相处得还行,不过要说有多好,也没有,只是冷漠的客套而已。 他主要是认识基恩。他甚至在芙蕾雅不在的时候一直保护着基恩。虽然基恩说跟他不算关系太好。 “出海之前,我们还因为理念分歧大吵了一架呢。”基恩回忆着说,“他那会可是极端仇恨人类分子,现在居然也成了什么海侠。” 芙蕾雅最爱听故事了,捧着脸专心致志地听着。 “那时候我还很幼稚呢。”基恩用怀念的口吻说,“在鱼人街赌博出老千的时候被他抓住了,好好地揍了我一顿,要不是费舍尔·泰格阻止了他,我没准就直接死掉了。” “费舍尔·泰格?”芙蕾雅一歪头,“费舍尔·泰格不是那个,那个太阳海贼团的家伙?” “就是他。”基恩闭了闭眼,咬着牙,从牙缝里说,“那个笨蛋!” 他睁开眼,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冷静地说:“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他,还有他那群小弟。他们太蠢了,连二十四点都玩不明白,还老做着不切实际的梦,不是走遍世界啦,种族平等啦,就是反攻陆地杀光人类。但他是唯一一个离开过鱼人岛的鱼人,每次他回到鱼人岛,连我也会兴奋地围着他听他讲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嘛,说起来,也是他打开了我的世界,让我对陆地产生了好奇,我才会不顾一切地来到海面上。这点来说,还是得谢谢他就对了。” “至于甚平……”基恩皱眉,“嘛,我不知道他搞什么鬼,总之和他搞好关系没坏处就对了。” 虽然他这么说,但芙蕾雅觉得他还挺喜欢和甚平聊天的。毕竟能和他聊起那段旧时光的,听懂对方一个神秘词汇而相视一笑的人,就只剩下甚平而已。 走的时候,甚平邀请基恩有时间回鱼人岛看看,基恩好像有什么顾虑,含含糊糊糊弄过去,没说会去,也没说不去。 芙蕾雅和战国的谈判终于进入了尾声。最终还是战国让步了,不让步没办法,芙蕾雅在马林梵多一共待了五天,这五天里王下七武海爆发了两次内战,叁位大将本就不咋地的关系越发恶化,许多士兵需要心理辅导,不少男人为了她魂不守舍,他的心脏越来越脆弱,最近她还看上了泽法,屡次往新兵训练营里凑。她的行径严重影响了新兵训练,泽法不堪其扰,黑着脸找上战国,让他快点把她弄走。他说话的时候,捏着拳头,手腕已经开始发黑了。战国倒是乐于看见泽法教训教训芙蕾雅,但他真的被芙蕾雅搞怕了,马林梵多岛,还他的心脏,已经遭受不起再一次的冲击力了。 她再在马林梵多待下去,战国怀疑海军马上就会自行崩溃。她既是阿瑞斯,又是厄里斯,更是引起特洛伊战争的金苹果。金狮子算什么,芙蕾雅才是海军有史以来遇到的最大危机。 赶紧签好协议,赶紧把她送走。他们说好明天就可以去推进城接罗西。 终于能走了,芙蕾雅长舒口气,不枉她故意在马林梵多制造这么多麻烦。 不过,还有一件事,必须在她离开马林梵多这个晚上办好: 她要库赞家里偷鸡。 芙蕾雅当年以为自己没法再在大海上自由自在的航行,心灰意冷,把小普和小法分别送给了香克斯和巴基,现在她又想把自己的孩子抱回来。小普小法已经送出去了,不合适要回来,而库赞当年应该是把剩下的小斯小波小战斗接走了。芙蕾雅的心思活泛起来。 寂静的深夜,库赞正在睡觉,斑驳的树影在昏暗的墙壁上形成神秘的花纹,窗户被月亮照成银色。它被打开了,一双手推开了他们,两道银光在墙上闪过。 一个女人翻进来,她的身姿轻盈,落地无声。她飞快往床上的库赞扑去,她的面色狰狞,眼睛瞪得大大的,射出凶悍的光。 她的手指碰到了他的脖子,库赞两只眼睛猛地睁开,用被子把来者一兜,掀翻在床上。 芙蕾雅在被子里疯狂蠕动,蓝色的被子随着她的动作起伏。 她脸上的表情,因为说话而大张的红色嘴唇,眼睛里的光,皱起来的皮肤,还跟记忆中的模样一模一样,好像她是直接从他的梦里蹦出来的。 她闪亮的绿眼睛,凌乱的红头发,很容易就潮红的脸颊。他看着她,听见她喊了自己的名字,好像一个人喊对了魔法咒语,轻易地把他们数年的疏远都化为齑粉,直接把时间剪短,把今晚和几年前的快乐日子拼接在一起。 她愤怒地大喊:“库赞!” 连她叫他的名字的爆破音,那个把第一个音节拉长而第二个音节喊进嗓子里的奇怪习惯都丝毫未变。 库赞啧了一声,把枕头竖起来,放到自己身后,不耐烦地问:“你来干嘛?” 他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他还像曾经一样,一到她面前就口舌干燥。 “鸡!我的鸡!为什么只有两只!”她的声音还这么清脆,带着一般孩子才会有的那种干脆的发音,像一串迸落的珠子。 芙蕾雅费力地把手从被卷里掏出来,扑到他身上掐他的脖子。下半身还裹扎被子里,一条在陆地上行动不便的人鱼。 库赞任凭她摇晃着,口气淡淡,“我当初就只带出来两只。” 她靠得太近了,他闻到她头发间潮湿的味道,他惆怅的发现她已经不再用苹果味的洗发水了。他又咽了口唾沫。 芙蕾雅发出一声半悲切半愤怒的咆哮。 她完全贴到了他身上,她身上热腾腾的,灼烧着他的胳膊。 “库赞!”她用拳头打库赞的胸,“你把谁搞丢了!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 “是小塞。”他用干涸的声音回答,不耐烦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得远一点,“我回去的时候它就不在那了。” 芙蕾雅不依不饶。库赞反问:“你呢?小巴小萌现在在哪?” 芙蕾雅一抖,忽然停下来。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悔意,但很快被强硬的神色赶走。 “送、送人了。”她的声音外强中干,底气不足,为了掩盖这点,她拔高了声音:“怎么了嘛?!” 库赞想要冷静地跟她说话,但嘴角不自觉地提起来,发出一个冷笑。 “送人了。”他讥嘲地重复。 “他们在香克斯和巴基那里肯定没问题。但小塞那么小,他一个人在那个岛上……”芙蕾雅担忧地垂下眼睛。 “用不着你提醒我。” 库赞放开她的手腕。芙蕾雅又自然地贴上来,一如往常抱住他的胳膊。 “库赞!”她叫他,好像她这么一叫,他就必须屈服。声音里还带着点讨好,要是几年前,她这么一叫,他一定已经什么都忘了。 库赞烦躁地在坚硬的头发里抓两下,咬着牙推开她,推了把她的肩膀。 “滚吧。”他生硬地说,声音比他预料得低,也不够凶。 芙蕾雅仍睁大了眼睛,不满地瞪着他。 他闭上眼,又躺下去。他胸口好像压着一块的东西,让他喘不上气。他希望芙蕾雅能放过他,快点离开。 从来没人这么跟芙蕾雅说过话!更何况是库赞! 芙蕾雅觉得委屈极了,她想大声谴责,但她看见库赞的灰色的脸,她意识到现在已经不是几年前了,库赞没义务照顾她的情绪。 她好像分手这么多年,却才意识到这个一样,又气又恼,她跳起来,踢开被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的大喊:“讨厌!讨厌!我讨厌你!罗西绝对不会这么跟我说话!” 库赞猛地睁开眼,两只眼珠像两个火珠子一样迸发着怒火。他伸手一抓,扯着脚腕把芙蕾雅拽过来。 芙蕾雅用另一只脚踢他,库赞就势抓住另一只脚腕,把她拉到自己腿上,粗暴地扣住后脑勺,狂暴地咬她嘴。 磕到了牙,流出血。芙蕾雅唔了一声,流出生理性的眼泪。库赞用大拇指摁下那滴没有感情的泪,留下一个红红的圆点。 芙蕾雅被他摁疼了,甩着脑袋,试图挣开他。库赞抓住她的腰,贴住自己的腹部,让她无处可逃。 芙蕾雅反过来伸手要抱他,库赞拍开她的手,脱下睡衣,兜住芙蕾雅的两只手,把她的手腕在背后别起来,打了个结。 后来,他向后仰,靠在床头,看着芙蕾雅气喘吁吁地坐在他腿上。 她发丝凌乱,脸上还是红的,嘴巴流着血,一脸的不高兴,手还别在身后。他知道她不是挣不开,也不是反抗不了他,只是以为她知道他不高兴。 他目光晦暗,皱着眉,脸色和黑夜融为一体。 他想折磨她,但只是到现在这步他就开始后悔下手太重。他意识到自己永远都下不去手。 芙蕾雅把气喘匀了,不舒服地动动手臂,往库赞蹭了蹭靠近,抱怨道:“很疼诶,快放开我啦。” “你不就喜欢玩这套吗?” “都是我捆别人的……” 库赞沉默着,抱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脑袋靠到自己的胸前,摩梭着她的肩胛骨。 半个月亮被云遮住了,天空宁静,黑暗。月光暗淡,房间里比最开始暗,几乎全黑。库赞听见芙蕾雅不停地扭动身体发出的窸窸窣窣声,她的腿习惯性地攀上他的腰,裸露的肌肤互相摩擦。他摁住她的腿,没成想摸到一道疤,长长的伤疤。他顺着摸上去,一直到摸到她胸膛下才结束。他反复摸着这段疤结尾, 芙蕾雅有点痒,发出咯咯的笑声,弯下腰靠到他耳边,热气朝他耳朵里喷。 “怎么……”他声音发紧,“怎么弄得?” “凯多砍的。”芙蕾雅回答。 库赞一言不发地闭上眼睛。 芙蕾雅的手挣脱出来,搂着他的脖子,摸着他的脸颊。她把脸贴上他的脸颊,声音小小的,像小猫一样叫他。 “安静。” “你到底要干嘛?”芙蕾雅不高兴了,“一会生气一会高兴的。一会亲我,一会捆我。一会要杀我,一会又抱着摸我。” 库赞睁开眼,怒视着她:“我不该生气吗?” 芙蕾雅心虚地别过脑袋。 库赞捏着下巴把她的脑袋转过来,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你之后要做什么?” 一说这个 ,芙蕾雅高兴了,眼睛滴溜溜转,摩拳擦掌:“我要把色斯灵尼尔岛和芙库蕾赞雅岛连起来!” 库赞皱皱眉头,“难。一个在新世界入口,一个在新世界后段。” “那又怎样?” “中间横跨了白胡子,凯多,bigmom的势力,你要同时跟他们开战吗?” 芙蕾雅大笑:“有何不可?” 库赞砸了下舌头,冷冷道:“我看王下七武海满足不了你的胃口,你是想做第四个海上皇帝。” 芙蕾雅撅起嘴,“真是的,你问了,人家才跟你说的,说完又讽刺我。再说了,我就做不得海上皇帝吗?”芙蕾雅插手,做了个威风的姿势。 “你在一个海军大将面前说要做海王皇帝……” “怎么了?我还是七武海呢!我要做海上皇帝,你们海军大将还得帮我打白胡子、凯多和bigmom!” 库赞冷笑:“你倒是打得好主意。” 芙蕾雅也笑:“我要是向你们海军救助,bigmom来打我,在报纸上哭,你觉得你们元帅是会管还是不管?” 库赞烦躁地摁着额头,跳过这个让他头疼的问题,又问了一个实际的问题:“海军不会一直让你扯大旗,你自己拿什么跟他们打?” 芙蕾雅转了转眼睛,嘿嘿笑,但是不说话,神神秘秘的。 库赞砸了下舌头,这个问题越问他自己越不舒坦,干脆不问了。他突然换了个可能会让自己更不痛快的话题: “你跟波鲁萨利诺上床了吗?” 芙蕾雅本来还在美美地幻想拳打凯多,脚踢bigmom,把白胡子的儿子们抢来的美好日子。忽然跳到了这个问题上,一下回到了现实,泄了气。 她垂着嘴角,无奈地说:“没有啦……” 库赞的表情缓和了些,命令:“离他远点。” 芙蕾雅有点不满意他的口气,但一看他现在生在气头上,还是别给他找不痛快了,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婚纱又是怎么回事?” “我想混进城里,他说可以带我进去,我们假装是男女朋友,结果就被带去试婚纱了。” 库赞眉头皱了皱。 “罗西南迪又怎么回事?” “他一个人带着罗逃不掉,找我帮忙。” “我问的不是这个。” 芙蕾雅不说话,看天看地。库赞咬着牙,眉头很快地抽动了一下。 “别人就算了,罗西南迪不行。” 芙蕾雅死死盯着着地板,噘着嘴。 “说话!” 芙蕾雅鼓起面颊,小声但强硬:“我也是同样的话,其他男人无所谓,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跟他们玩了。但罗西南迪不行!” 库赞低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谁,放开芙蕾雅,从床头掏出一支烟。 芙蕾雅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他,他专心地抽着烟,青烟在黑暗中弥漫。 芙蕾雅小心地拱了拱他,库赞斜眼看过来,用眼神问她干嘛? “那个,库赞……”芙蕾雅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都这么久了,咱们当年也都挺高兴的不是吗,没必要搞得这么尴尬,我承认啦,我当年分手一点点突然,也搞得不是很愉快。但我们差不多该释怀……” “我释怀不了。”库赞冷硬地打断。 芙蕾雅一噎,只觉得心里百味杂陈。她张张嘴,再想说什么,可什么都说不出来。她低下头靠在库赞身上,再不说话了。 库赞搂着她的腰,叼着烟,闭着眼,好像睡着了。烟灰危险地堆积,红星快要碰到床单。 芙蕾雅抬起身体,慢慢伸出手,轻轻地拿下烟头。她越过库赞,在床头柜上摁灭烟头。橙红色的光消失的瞬间,她听见库赞的声音:“王下七武海制度不会存在多久。最少五年,最多二十年,在新世界,你还是得靠自己。” “哦……”芙蕾雅点点头,问:“那到时候,你要拿我怎么办呀?” 沉默一会,库赞低低的声音才响起:“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芙蕾雅顿了顿,试探性地问:“那个,鸡……” “不给。” “那,雉?” “也不给。” “切——小气鬼!” 二会白胡子海贼团 罗西南迪抽着烟,把床拆成木条,从窗户扔出去。 “还有地毯。”罗西南迪说,“烧了。” 芙蕾雅抄着手蹲在门口,看着罗和罗西把她卧室里的东西全都拆了,扔了,烧了,砸了。 船员笑嘻嘻地看热闹,找来杂志报纸商量着帮芙蕾雅和罗西换一个什么风格的房间。 罗西扔了床,扔了镜子,扔了衣柜,还不够,还要对她最喜欢的小台灯下手。 芙蕾雅抱怨:“不就是让多弗朗明哥进来了一次吗,至于吗?” 罗西瞪她。 航海士小姐拉芙蕾雅的衣服,小声道:“快别说了,船长。” 芙蕾雅嘴噘得老高,决心保护住自己的小台灯。 “我就是船长!我想让谁进我的房间就让谁进来!” 罗西把墙上的挂画摘下来,递给一个船员说声谢谢,请他帮忙烧掉。 航海士小姐用怜悯的目光看看她的船长,摇摇头,继续拿起杂志,帮罗西挑新家具。 没人理芙蕾雅,芙蕾雅更气。她冲过去把小台灯从罗手里抢下来,罗翻个白眼,把台灯给她,转身拿起一盒首饰。 芙蕾雅大喊:“快放下!那是波鲁萨利诺送我的!” 嗖——! 波鲁萨鲁诺送的香水擦着芙蕾雅的脸蛋,精准地飞出窗户,扑通一声掉进海里。罗西南迪保持着投掷的姿势,两秒后才收回手,拿下烟头,面无表情地摁灭在波鲁萨利诺送的小盒子里 芙蕾雅冷汗直流,咽口唾沫。 罗朝芙蕾雅做了个鬼脸,抱着那盒首饰跑出去。芙蕾雅没问,也不敢问他要把她的首饰拿到哪去。 船员们把舌头砸得啧啧响,为罗西拍手叫好。 干得好,芙蕾雅这种人就需要这样好好管一管! 芙蕾雅委委屈屈地抱住小台灯,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她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小心翼翼地蹭到梳妆台旁边,摸出一沓子香克斯的信,偷偷摸摸地藏到自己衣服底下。罗西咬着烟,别过头,假装没发现。 其他男人的痕迹都被扫地出门,现在这间房间这变成了一间简约——简约到完全不像是芙蕾雅房间的房间。晚上,罗西坐在床边,脱掉鞋子躺在床上。芙蕾雅坐在他旁边,还抱着她的台灯,嘴噘得像是个小喇叭。罗西好像没注意到她似的,看着天花板,心情不清不楚,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生气,只是被一团屡不清的念头占据着。 灰暗的砖,乏味而沉闷的敲击声,囚室里奇幻的各种色彩,深海里的监狱连个蜘蛛网都没有。不久前,他还被关在推进城的最深处,战国先生优待他,没有让狱卒折磨他,推进城的生活意外的还不错。没有外面的那些烦恼:天龙人,哥哥,芙蕾雅;他终于只是一个独立的人,坐在潮湿的囚室里,这个名叫罗西南迪的人思考着,思考着他短暂,混乱,无所作为的一生。思考着和多拉格那次简短的交谈。 他的思绪自然地回到童年,无忧无虑,没有烦恼的童年。可快乐的时光太短,玛丽乔亚之后的日子只剩下一片混乱。 天龙人,天龙人,像是个挣不脱的魔咒。 父母因此而死。哥哥拼命想要回到玛丽乔亚。他想忘记玛丽乔亚,却无法忘记自己身上天龙人的血。 他闭上眼睛,看见一个个沾着血的幻影。 父亲,母亲,哥哥,他自己,他曾经拥有过的奴隶,那些印着奴隶标志的女子,面色麻木的男女,恐惧的脸,怨恨的眼睛。 他们伸出手,拉住他,把他往深渊里拉。 “天龙人!天龙人!天龙人!”他们大喊。他们的声音,他们的声音——他们的声音惊恐。他们的声音憎恶。他们的声音谄媚。他们的声音贪婪。他们的声音嫉妒。他们的声音愤怒。他们的声音嘹亮。他们的声音微弱。 天龙人…… 天龙人…… 呼声把他淹没,他淹死在呼叫天龙人的声音中。 他睁开眼,站在黑色的湖中,父亲和母亲的尸体在他脚下的湖中飘荡。人们大喊,人们大叫,人们因为他父亲的死亡而狂欢。 父亲是错的。普通人和天龙人和无法和平相处的。 父亲是对的。但血海深仇,必须用血海来填。 只有天龙人不再是天龙人时,世界上人人才是平等的。 “芙蕾雅。”他叫了一声。 芙蕾雅抱着她的小台灯,斜着眼看着他。她还沉浸在家具被扔掉的不高兴之中。 “你打算接管色斯灵尼尔岛吗?” “对啊。就拿色斯灵尼尔作为基地还不错吧?” 罗西南迪“啊”了一声,看了看她,忐忑地问:“能交给我吗?” “什么?” “色斯灵尼尔岛……能让我管理吗?” 芙蕾雅直直地盯着他。罗西南迪尴尬地别过脸去,“不行就算了……” “不不不不——!”芙蕾雅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面对自己。 她傻笑,亲了他好几下。 “我怎么会不给你呢,罗西!”她尖叫,“这还是第一次你管我要什么东西!” 罗西脸红了,因为害羞咕哝了两句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话。 “但是,如果我来管的话……”罗西小声而快速地说,“我想和革命军联系。”他不好意思地说,芙蕾雅现在是王下七武海,如果被海军和政府发现他们之间有联系,她会有很大的麻烦。 芙蕾雅果然皱了眉。不过,她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芙蕾雅咬咬牙,勉强地说:“好吧,只要别让那个……那个……”她不知道该用一个什么词,只好含含糊糊,“那个古怪的多拉格来就行!” …… 占领色斯灵尼尔岛不需要多长时间。这座岛屿在经历芙蕾雅的袭击后,陷入无政府的状态,人民烧杀抢掠无所不为,混乱的暴力在这座岛屿上滋生。芙蕾雅他们一登岛都吓了一跳,简直认不出来这个岛屿在五天前还是那个可以称之为世外桃源的地方。 岛上的暴力被芙蕾雅他们更强大的暴力所消灭,当晚色斯灵尼尔岛上空就升起了芙蕾雅的海贼旗。 反对的人杀掉,支持的人留下,只用了一周,芙蕾雅就掌握了这座新世界入口处,接近无风带的岛屿。 但这座岛还远称不上安定富饶,按照一般人的想法,她一定要蛰伏在这座岛上,囤积财力和实力,等待着进一步的机会。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在短短一周后,芙蕾雅疯狂地出征,以瑟斯宁尼尔岛为中心,她在叁个月内就啃下了十二座岛屿。 芙蕾雅海贼团丧心病狂地扩张着,他们不停地吸纳新成员,但人手始终不够用,船员们疯狂地工作,一个恨不得当成十个来用。就算如此,芙蕾雅的脚步仍然不停,以恐怖的速度在征服着岛屿。 外界对她的行为议论纷纷,看衰者不在少数。这也抵不住挨着她领地岛屿的居民人人自危,而开始出现了自动投降者。 与她扩张的脚步和方式来比,她要求的保护金倒显得太普通而显出庸俗:金钱珠宝,艺术品宝藏,好吃的好玩的,这些都没有?那就美人帅哥。 接连不断的征战让芙蕾雅每日都保持着高兴奋的状态,强烈的多巴胺和肾上腺素刺激着她的精神和性欲。克制忍耐从不在她的选项里,罗西南迪又不是时时刻刻都陪着她,所以她去睡那些被送给她的人也很正常……的吧? 正常个屁! 罗替罗西南迪踢了芙蕾雅好几脚。芙蕾雅揉着小腿,对罗做鬼脸。罗又气呼呼地跑了。 当然有岛屿交不起保护金,也不想交出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给芙蕾雅给个淫魔。他们想像政府求救,可绝望地发现芙蕾雅作为王下七武海,她的掠夺是完全合法的,海军不会理会他们的求救。他们把目光投向了其他海贼。 一份报纸记载,八月十六号早上两点,布里希加曼恐怖的巨大身体出现到了瓦尔哈拉岛的东面,叁个小时后,岛屿最中心升起了芙蕾雅的海贼旗。 血渗透了商业街的地板,十年后,他们翻修这条街道时,还从地下挖出了当年的尸骨。 仅此残暴之举,还不足以让芙蕾雅占据了那天所有报纸的头条,真正重要的是——瓦尔哈拉岛,在一天之前,刚刚升起了白胡子的旗帜。 芙蕾雅这个举动,既是在向白胡子宣战,也是在告诉周遭的岛屿:别想逃!不管你们找了谁做靠山,她都绝不会放过他们! 她专门抓了一个记者,让他拍下自己烧掉白胡子旗帜的场景。她手中,白胡子的旗帜已经烧了一半,黑烟在镜头前升起。她身后,漂亮完整的樱花与剑的旗帜冉冉升起,在风中肆意飘扬。 “喂喂——”她拍打着记者的脸颊,“吓傻了,不要走神啊,好好记下我的话!” 记者战战兢兢地称是。 “听好喽!”芙蕾雅抓住她的摄像机,直直地看着镜头,嘴唇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像在透过摄像机,看着什么人,“马尔科!想要回这座岛就来拿吧,我在瓦尔哈拉等你!” 【宣战!冥王狂犬VS不死鸟】 送报鸟送来今天的报纸,巨大的黑体字让马尔科看笑了。 “老爹。”马尔科挥舞着报纸,“芙蕾雅把瓦尔哈拉岛抢走了yoi——” “什么?!”萨奇跳起来,抢过报纸。他一目十行地把新闻看完了,目瞪口呆。蒂奇咬着樱桃派,从他背后冒出一个脑袋,越过萨奇的肩膀看他手里的报纸。萨奇的飞机头老挡着字,他不停地扭头。以藏干脆推开萨奇的头发,探过头来。然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唰一扭头,看向了马尔科。 马尔科摸着后颈,一脸淡淡的神色。 白胡子最后一个看见报纸,报纸在他手里特别显小。 “酷啦啦啦——!”白胡子大笑,把报纸扬到天空,“既然小辈挑衅了,马尔科,你就去吧!” “好吗?”马尔科问,“她显然是故意引我去的吧?” “你怕了?” “说什么呢老爹。”马尔科叹了口气,挠着头皮,“好吧好吧,我就去看看芙蕾雅在玩什么花样好了。” —— 马尔科看着远远飘来的船,心想,芙蕾雅还真是在玩“花”样。 一艘不大不小的木船,从芙蕾雅的布里希嘉曼号出发,往马尔科他们的船这边来,船头站着芙蕾雅。这倒是正常,不正常的是这艘船上放满了玫瑰花,花朵娇艳欲滴,边缘却好像被火燎过一样,嵌着一圈灰色的边缘。 芙蕾雅站在船头,朝他招手:“好久不见了!” 马尔科把胳膊搁在围栏上,朝下笑着,“确实好久不见了yoi~” 他挥舞翅膀,飞到近芙蕾雅的天空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这是在搞哪出?” 芙蕾雅用手指卷着头发,妩媚笑道:“还不是有事想要找你帮忙。” “叫我来的方式也太夸张了。”马尔科平静地说。 “普通的方式找你来,你会来吗,白胡子海贼团一番队长?” 马尔科笑了,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来?” 他们在沉默中对视了一会。 芙蕾雅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的脸色不自然的红着,她伸出舌头舔舔嘴角,眼睛里射出难耐的光。 “你要不是认真的,就别逗我,”她用嘶哑的声音说,“我现在一逗就炸。” 马尔科飞高了一点,拧眉看了她一会,疑惑地问:“你刚打完架?” 芙蕾雅漫不经心地摸着刀把,“啊”了一声,点点头。 马尔科思索了一会,露出一点忧虑的表情,他显然也对芙蕾雅近日的疯狂扩张不看好。 他飞得低一点,轻声道:“你该缓缓了,贪多嚼不烂。” 对他的劝告,她感谢他的好意,但完全没听到心里去。她轻笑一声,把话题拉回来。 “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在新世界打听一个海贼团的消息。如果他们最近有什么异动,我希望你们能告诉我。”芙蕾雅笑道,“毕竟我是新加入的玩家,消息不如你们灵通。” “嘛……”马尔科无神的眼睛一动不动,慢悠悠地说,“可以倒是可以,但是凭什么呢?” 芙蕾雅轻笑:“老爹的身体不好了吧?” 马尔科警惕地看着她。 “这种调养身体用的花,又贵又稀有,而且需要大量长期地用,一般医生根本不会选择为病人用这种药。可白胡子海贼团一番队长在药市里在大量收购灰烬玫瑰,我唯一能想出的理由,就是你是给白胡子老爹用的,儿子给爹看病,当然不惜成本。” “你既然知道。”马尔科懒洋洋地说,“那你就应该知道,你这一船玫瑰,最多只够叁个月的量。想让白胡子海贼团为你办事,这点分量可不够。” 芙蕾雅轻笑:“不。这只是预付金,我有一个岛的玫瑰呢。” 马尔科审慎地看着她:“你从哪弄来的?” “管那么多干嘛?”芙蕾雅抱住胳膊,“总之只要你们帮忙,我就有源源不断的玫瑰。” “嘛……”马尔科的目光在一船玫瑰上转了一圈,平静地问:“既然如此,比起跟你合作,不是直接把你的岛抢过来比较快吗?” 芙蕾雅一挑眉:“你有听说过这附近那个岛产这玩意吗?玫瑰不长在我名下任何一个岛屿上,没有我带着,你们找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找到那座岛。” 马尔科啧了一声:“好吧,我同意了。你可以把瓦尔哈拉还回来了吧?” 芙蕾雅眉头一挑,诧异地问:“谁说我要还了?” 马尔科盯着她。 “我打下来的岛,从没想过要还。”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马尔科冷冷地说。 “玫瑰不要了吗,马尔科?” 马尔科不语。 芙蕾雅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玫瑰给你,我也不求你们这么轻易地放弃瓦尔哈拉,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拖一拖时间。说老实话,我们现在打不过你们,你们要把瓦尔哈拉拿回去我们毫无办法,所以才会出这船玫瑰来贿赂你。你说了这艘船的玫瑰够用叁个月,那就叁个月之后,我们再来决胜负吧。叁个月后,输了,我认,我再也不打瓦尔哈拉的主意。不过要是现在你们非要把瓦尔哈拉抢回去?”她轻笑,“瓦尔哈拉不和你们任何其他岛屿接壤,而我的岛屿把瓦尔哈拉完全包裹起来,你要是不嫌麻烦,愿意一直驻守在瓦尔哈拉,防范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突然袭击,你们就现在来打好了。” 马尔科快速扇动了两下翅膀,不解地问“这样费事,有什么必要吗?” “费事吗?”芙蕾雅哈哈笑,“本来基恩也不同意现在就跟你们撕破脸。但是——” 她忽然变了语气,充满了埋怨和怒火,像是一个被人抢了玩具的小孩子一样撅起嘴:“你们明知道瓦尔哈拉是我早就看上的岛,你们就不应该把他抢走嘛!” “瓦尔哈拉岛民可不想跟着你。” “哼——是我的,我就一定要拿到。”芙蕾雅蛮横地说,吹了下遮住眼睛的刘海,“既然我们迟早会因此打起来,就算是输给你们,我宁愿多抓着瓦尔哈拉叁个月。这是我给他们的惩罚,也算是给你们白胡子海贼团的一个通知吧。” “通知?”马尔科扬起眉头。 “没错!听好了,白胡子海贼团一番队长马尔科,回去一字不差地转告白胡子那老头子!”芙蕾雅绿色的眼睛闪闪发光,意气风发,“你们在新世界还有好几座岛,我都非常喜欢:亚尔夫海姆、约顿海姆、穆斯贝尔海姆、米德加尔特——迟早,我都会把这几座岛从你们那里全部抢过来!给我把这几座岛屿给我提前准备好,要是到手了让我发现岛上有哪里不对,我就要去找白胡子算账!” “她真这么说了?”白胡子问。 “对啊。”马尔科无奈地说。 白胡子拿着酒盅,轻轻地摇晃,他沉默了一会,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酷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他的笑声爽朗,久久回荡在大海上。 “这么狂妄的家伙,还真是好几年没见过了!”白胡子畅快地笑,将手中酒一饮而尽。“她要打听什么你就去帮她打听吧。老子就等着那个小丫头,看她怎么把那些岛屿从我手里抢走好了!” 马尔科叹了口气,答应下来。然后忍不住劝:“老爹,少喝点酒吧……” 老爹不耐烦地摆手。 再战凯多 近一个月,人们聊起天,不管话题从何而起,终落到一处——芙蕾雅。 记者在马林梵多拍到的新闻积压着还没发完,芙蕾雅狂轰滥炸占领岛屿的消息紧跟着就来了。去年一座岛至少能说一周,但今天,十二座岛也就在人们嘴里念了两遍,还结结巴巴没能完全记住那些音节,芙蕾雅和白胡子开战的消息就在大海上炸开。 人们议论纷纷,论点一二叁四还没数到五,芙蕾雅又登上了属于百兽凯多的尼福尔海姆岛,赶跑了他的属下,烧了他的旗子,换上了她自己的旗。 报纸赶紧追回那个昨天还让他们激动的大新闻头条,换上这个更爆炸的新闻。 【百兽凯多VS冥王狂犬】 【狂犬闪击,尼福尔海姆岛失守,百兽海贼团将如何应对?】 【再次宣战!疯狗还是有恃无恐?】 【史上最狂女海贼冥犬,她凭什么屹立不倒?】 【盘点冥王之犬一生的七个男人,冥王雷利居然不是第一?】 芙蕾雅一瞥这几天的报纸,又?叒看见那行带着冥王字样的外号。 一个月了!他们连着叫了她一个月冥王之犬了!芙蕾雅的忍耐到了极限。这次怎么劝都不好使了。芙蕾雅直接放下手里正在打的架,开着布里希加曼冲进世界经济新闻社,把摩尔冈斯打了一顿。 芙蕾雅拎着那只信天翁的衣领,挥舞着拳头威胁:“不许再叫我那个外号,不许再提雷利!再让我看见一次就揍你一次!听见没有?!” 摩尔冈斯这么些年,屹立于新闻界不倒,最大的优点就是识时务。 “听见了听见了!”摩尔冈斯挥舞着翅膀求饶。 芙蕾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揍了人,烧了还没发出去的报纸,就又开着船走了。 摩尔冈斯表情瞬间变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带上背芙蕾雅踩了好几脚的帽子,怒气冲冲地给海军打电话! “我从没受过这种侮辱!——嘎!”摩尔冈斯声泪俱下,时不时发出一声鸟类的嘎鸣。 “耶……”布鲁萨利诺脚翘到桌子上,边听他哭,边欣赏着自己刚修完的指甲。 “救命——嘎!”摩尔冈斯痛哭着,“管管她!我差点被她杀死!” “那你就照她说的办不就好了吗?”布鲁萨利诺漫不经心地说,“她不是还有一个外号,挺好听的那个,纷争女神,用这个不就好了。” “纷争芙蕾雅!”摩尔冈斯纠正。“是百兽凯多之前想要吸纳她的时候给她取的!” “嘛,这不是没能吸纳成功么,再说加一个女神也比较好听。不想挨揍的话,就换掉吧,从今天开始就是纷争女神了。” “嘎——什么?!”摩尔冈斯怒吼,“我虽然是个奸商,但也是个记者!我有作为记者的操守!不可能迫于威胁就修改我的新闻!” “那种没用的东西,该扔就扔掉吧。”布鲁萨利诺慢悠悠地说,“没办法,那可是芙蕾雅呢,在她面前连我也只能乖乖听话。再说,作为王下七武海,揍你一顿这种小事,政府和海军是不会管的,你自己想办法吧。” 布鲁萨利诺直接挂了电话。摩尔冈斯对着电话虫那张敷衍的褶子脸,心中悲愤难平。他全身都颤抖了。 社员们担忧地看着他震动的背影。 “社、社长?” 摩尔冈斯忽然爆发了:“这个是个大新闻——!!!” 他激动了,“快,记下来,【冥王之犬和海军大将有不得不说的关系】【妖女迷行,祸乱马林梵多】【震惊!海军大将和海贼狼狈成奸!】【从冥王雷利到海军大将,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八卦版的记者呢?!快把他们都给我叫过来,明天、后天、大后天的头条都有了!!!快!!” “可是社长……”社员们小心翼翼地问,“那个,还要继续叫她【冥王的狂犬】吗?” 摩尔冈斯忽然冷静了,他咬了半天牙,不得不屈服于芙蕾雅的淫威之下。 “不了……”他流着泪说,“以后都叫她纷争女神吧。” 芙蕾雅终于再也看不见那个烦人的外号和烦人的雷利了。只要没有雷利,他们想说什么都行,芙蕾雅才懒得管呢。 芙蕾雅忙着教训摩尔冈斯的时候,百兽海贼团当然也没闲着。尼福尔海姆岛是“旱灾”杰克一直负责的岛屿,和瓦尔哈拉岛不同,在过去的十年里,尼福尔海姆岛一直带着百兽海贼团的名字,是百兽海贼团里最稳定的酒水提供地之一。 杰克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摔了杯子。他问也不问凯多和其他人的意见,立刻率领自己的手下冲向尼福尔海姆。 到了尼福尔海姆附近的海峡,杰克从船上老远就看见了带有芙蕾雅旗帜的大船,旗帆飘飘,蔷薇花瓣飘荡在他们百兽海贼团的岛屿上。用望远镜一看,他们正往船上搬着酒水,那是他们百兽海贼团的酒水。 杰克气极,立刻指挥船队袭击。 罗放下望远镜,扭头大声地喊:“波利!凯多的人来了!” 波利从酒水里抬起醉醺醺的脸,一头银发都被酒水打湿了。 “是、是吗……”他结结巴巴,口齿不清地说,悠悠喝着酒问:“搬了多少酒了?” “好几船了!”罗从瞭望塔上怒吼,“别喝了,快想想办法!” 波利轻笑了一声,晃晃酒杯,道:“撤退。” “撤退?!”罗大吼。 “对,小鬼,告诉大家,我们要跑路了。” 罗咬着嘴唇,不太甘心。但他又看了看气势汹汹开过来的猛犸象大船,还真只有撤退一条路可选了。 波利带上酒水,轻舟快速撤退。 杰克冷笑,“想跑!没那么容易!追!”杰克怒斥,“胆敢挑衅百兽海贼团就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事没什么容易完!一桶酒都别想拿走。” 杰克的舰队加快速度追上去。眼看着他们快要追上,波利晃晃悠悠地从酒水里站起来,拎着剑叁两步跳到空中,向后猛地一砍,剑气卷着狂风朝杰克而去。小船倾倒,连杰克的猛犸象号都晃动起来。杰克丝毫不慌,冷笑一声,拿起镰刀,两下打破他的剑气。 “阿拉啦~”波利挠挠头,跳回船上,道:“快跑快跑,旱灾杰克还真不是闹着玩的。” “你不是废话吗?!”罗大骂。 “再快一点!亚历珊德拉,快带我们离开!”罗呼唤。 苍白的亚历珊德拉站在船头,闭上了眼睛。银光一闪,波利的小船瞬间消失原地,出现在更远的海峡中。 “想跑?!”杰克怒斥。“追!给我追!” 杰克的船队毫不犹豫地冲进海峡,为了能够进入这条狭窄的海峡,百兽海贼团只好拉长船队。 杰克坐在船上,望着这条急湍狭窄的海峡,心里忽然突突直跳,总觉得不安定。忽然,他猛地抬起头,命令道:“撤!马上撤!”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海峡两边忽然冒出十几艘船,芙蕾雅的海贼旗把旱灾杰克围了起来。 杰克猛地站起来,看向船队最中间甲板上的男人。男人长了一张欲壑难填的脸,脸蛋虽然漂亮但太邪气,是那种妖姬才会有的长相。他咧开嘴角,轻轻一笑,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合并轻轻一挥。炮弹齐发,漫天的炮弹从两边射来。 杰克眼珠猛地一缩。他知道完了。船队被拉的太长,侧翼的防御力降到最低,两面夹击,在这个狭长的海峡中,想跑也跑不了。 果然,转眼之间,除了猛犸象号之外所有的船都沉入海底。 杰克勃然大怒,瞬间从船头跳起。 “混——蛋——”他的咆哮在空中震动,黑压压的身体从天上掉下来,狂暴的两把镰刀掀起颇风之声。 妖娆的男人无惧地抬起头,直直看进杰克的眼睛里。 只见天际银光一闪,一道剑光斜斜地飞来,如风驰电击、白虹贯日。 “叮、叮”两声,火星四溅,杰克的镰刀碰上了一把剑。 一把银色的剑。 波利睁开了醉醺醺的眼睛。他慵懒地笑了一下,轻轻地说:“喂喂,杰克,你的对手是我。” …… 第二天的报纸疯了。 旱灾杰克全船队葬身于尼福尔海姆岛的附近的海峡,他们的血染红了尼福尔海姆附近的海域,叁日内,仍能在尼福尔海姆的海岸边闻到空气里的血味。当日除了旱灾杰克本人带着他的猛犸象号勉强从尼福尔海姆逃走,百兽海贼团叁千人全部死亡。 而芙蕾雅这边,除了波利受了点伤,亚历珊德拉有些脱力,几乎毫无伤亡。 这场叁把手VS叁把手的预热中,百兽海贼团大败。 波利的名字和这张脸立刻出现在许多大人物的眼中。海军开了好几天的会,鹤和战国越看越觉得心惊。 在战术和战略方面上,波利每一个行动都堪称完美。他们愣是在差距异常庞大的情况下,利用地形和杰克鲁莽易怒的特点取得了一次完美的胜利。还是一次以少胜多。把“兵者诡道也”完美的诠释了一遍。 他们之前或许太小看这个来自南海的将军了,他是个经过千锤万打的战略天才。而战略上的人才正是大海上最缺少的人才,也是一个集团想要真正成就一方霸业必不可少的人才。 罗杰的雷利;金狮子是第一个组建舰队的海贼;白胡子以义和爱团结起了一个更密不可分,不可挑拨的家庭;Bigmom的二儿子卡塔库栗是整个夏洛特家族的脑;凯多粗中有细,每次行动看似鲁莽但实则深思熟虑。 假若把这些人或者特质抹去,他们固然还是可怕的大海贼,但到底对世界政府和海军没有了那么强的威胁力,也不会让大海上的所有人都闻之变色。 海军中的战国、鹤,正是于这种角色对标的人物。战国沉思着,给芙蕾雅打了电话,问她到底要干什么。 芙蕾雅爽快地回答:“尼福尔海姆的酒好喝!我喜欢!” “不是问你这个!”战国咆哮,“同时跟白胡子和凯多开战,你不要命了不要拖累罗西!” 芙蕾雅哈哈大笑,“既然如此,你还不快点派一个海军大将来保护我?我想库赞了,让他来陪我!” “想都别想!” “那波鲁萨利诺!” “萨卡斯基会去的!” “诶——”芙蕾雅发出失望的叹息,“好吧好吧。” 挂了电话,战国朝鹤摇摇头。 “她看起来心里有数。” “那不是更糟糕吗?”鹤说。 战国一噎。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道:“库赞说她想当第四个海上皇帝。” “论起男人她已经是第一个海上女王了。”鹤冷冷地说。 “别再提了。”战国揉着太阳穴,“真不知道罗西到底看上她哪点了。” 她双手点了点,思忖着说,“你都不问问萨卡斯基的意见吗?萨卡斯基对她的态度也很奇怪。” “总之萨卡斯基没也爱上她就行。”战国叹息,“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库赞或者波鲁萨利诺去。” “让波鲁萨利诺去也成,反正他俩的绯闻已经满天飞了。” “我怕他去了就回不来了。” 鹤若有所思地说:“你们男人确实从骨子里就喜欢这种换男人比翻书快的女暴君。或许让她做海上皇帝也不错。” “鹤?!” “夏洛特玲玲、凯多和白胡子之间的平衡并不稳定,白胡子海贼团固然固若金汤,但对外力量太弱。她的加入可以对抗凯多和夏洛特玲玲的扩张。他俩这几年确实太嚣张了。” “然后让她成为海军第四个强大的敌人吗?” “毕竟万事有利有弊。”鹤说,“凯多、bigmom、白胡子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一直让她欺负。她能走到哪一步,还且看呢。再说,所谓海王皇帝,也不过是媒体和海贼自己的夸耀罢了。这个大海上,永远只有一个霸主。她还没能翻天呢。” 战国摸着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 “搞定了,是赤犬。”芙蕾雅把电话虫一抛,罗西伸手接住。 罗西坐在桌子上,两只脚挨着芙蕾雅的小腿。芙蕾雅在转椅上舒展身体,抱住罗西的腰,把脸颊贴上他的屁股。罗西低下头,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摩挲着红色的发丝。 她对面,基恩拧着眉,萨卡斯基太难合作了,他更希望来的人是波鲁萨利诺。 不过,海军能来一个大将就不错了,赤犬就赤犬吧, “啧,”想清楚后,他继续咕哝着他咕哝了一个月的话:“太冒进了。” “必须如此。”波利懒洋洋地说,喝着尼福尔海姆供的酒水,一脸满足。 “在战争中,精神远大于物质。”波利打了个酒嗝,“如果芙蕾雅只想当一个普通的海贼,养精蓄锐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但如果想要的是最高的那个位置的话,就不能表现出有一丝迟疑和畏惧。养精蓄锐即是承认她现在干不过白胡子或者凯多。人们自动会把芙蕾雅和他俩拉开了距离,要再想弥补这点距离,就难了。我们越冲动,越无畏,相信我们的人就越多。人越多,气氛越浓厚。气氛越浓厚,成功的可能越大。” “但是……”基恩仍然不放心,“会不会太冒进了?” 波利叹了口气,解释道:“半个月前,在众人眼里,芙蕾雅还只是一个根基不深的海上新人,半个月后,她的名字已经经常被拿出去跟凯多,白胡子相提并论了。人们已经习惯将他们视为同一个层次的海贼。最近我们占据岛屿,收缴保护金的时候,受到的阻力明显小了吧?人们会乖乖地,主动而开心的交钱给我们,甚至要主动贿赂来讨芙蕾雅的欢心,再不是一开始那个扣扣搜搜的样子。主动找上门要加入的人也多了,对吧罗西?” 罗西点头。这次带着波利小船逃跑的亚历珊德拉,和波利打配合的妖娆男子林德都是主动来加入芙蕾雅的人。 波利说了这么长一番话,简直把他好几年的话都一起说了。一说完,他就好像没了电,躺倒沙发上,打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半梦半醒,他最后咕哝了一句:“就是这么回事……冲顶可不能有一丝犹豫啊……” 基恩摸着嘴唇,慢慢思考着波利的话,半晌,他还是一拍大腿,忧虑道:“这些我都明白!但果然还是太冒进了!这可不是同时和凯多、白胡子打,而是同时和百兽海贼团、白胡子海贼团开战。我们的人手绝对不够,再加上一个海军大将也不靠谱。就算是气势足了,但物质就是跟不上,有什么办法?芙蕾雅!你也别尽听戏,说句话!” “诶~”芙蕾雅不耐烦地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按照我们的计划做就可以啦,绝对没问题的!” “才不是绝对没问题!问题大得很!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最大的问题就是你那个……” ——布鲁布鲁!罗西手中的电话虫响了。电话虫慢慢化为一个眼睛无神,菠萝头的样子,芙蕾雅在罗西的屁股上蹭了蹭,慢悠悠地拿起电话。 “马尔科~”嘶哑慵懒的声音挑逗地问,“你是有消息了,还是想我了?” —— bigmom的领土: 蛋糕岛平静的外表之下,所有人都在活动,紧张地准备着大量军资。厨师们并不知道突然增大的甜品要求量是为了什么,只有少部分夏洛特玲玲的孩子和心腹之臣才知晓——卡塔库栗要主动出击,对最近风头最旺的芙蕾雅出手了。 芙蕾雅曾经落过bigmom的面子,最近还这么嚣张,大家都觉得教训教训她也是应该的。卡塔库栗亲自出手也很合理,毕竟她曾经从他的手中逃走,这次卡塔库栗无非就是想报上次的仇。 卡塔库栗想得其实更深。 芙蕾雅还在四海的时候,卡塔库栗就一直留神关注她。 大哥和她奇怪的反复一见钟情当然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还是卡塔库栗有预感,他觉得这个女人绝对不会只是池中之物。她身上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特质,宣告着她绝不会永远逃跑,永远居于人下。她是那种非要坐到别人头上,非此就要浑身难受的人。 果然,芙蕾雅在马林梵多、色斯灵尼尔,一系列的动作都证实了他的想法。别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只觉得发生在芙蕾雅身上理所当然。 既然她的目标是万人之上的那个位置,就必须如此,不然不足以成事。 其他人还觉得芙蕾雅急急冒进像是个笑话,他已经在研究她的战略部署。等其他人开始觉得,这个叫芙蕾雅的女人,不会真的有点什么东西吧,卡塔库栗已经摸到了她的想法。 越琢磨,卡塔库栗越觉得可怕。他仿佛看见了一个更年轻,更果断,更目标明确,更难以对付的母亲。如果她能一直保持着现在的冲劲,她必将成为夏洛特家族最大的敌人。 目前为止,芙蕾雅的疯狂扩张还没有和big mom海贼团产生冲突。big mom在色斯灵尼尔岛周围没有属岛。但卡塔库栗不会天真的以为芙蕾雅会永远和他们没有冲突。 她既然不怕凯多和白胡子,她定然也不会怕bigmom。他不能等到芙蕾雅积蓄够足够的力量,主动来找他们麻烦的时候再去处理她,不,他怕到时候就来不及了。他必须要把芙蕾雅的势力掐死在摇篮里。 她王下七武海的身份确实比较难办,但是卡塔库栗衡量了一下,得罪世界政府来毁灭一个充满潜力的芙蕾雅——值得。反正,海贼和政府,从来就是敌人。 夏洛特家族其他人都觉得他太小题大做了。芙蕾雅势头再胜,都只是一个新进入新世界的新人罢了,哪里值得他们bigmom海贼团主动出击,把她当成真正的敌人,严阵以待呢? 他们这么想着,但慑于卡塔库栗以往的声誉,没有说出来。 卡塔库栗的意见得到了佩罗斯佩洛的支持,bigmom也同意了这位可靠儿子的意见,卡塔库栗将带领夏洛特家族与芙蕾雅展开一战。 卡塔库栗思索了许久,决定展开奇袭。 芙蕾雅打了杰克,凯多定然要有所表示,不论如何,这次白兽海贼团一定会严阵以待,全力出击攻打芙蕾雅,夺回尼福尔海姆。 他要等到凯多袭击尼福尔海姆的同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另一座芙蕾雅的岛屿上登录。两方同时打击,一定能让芙蕾雅手忙脚乱,疲于应对。 他仔细衡量着,分析着芙蕾雅的岛屿。芙蕾雅在狂暴的攻击中毁掉了许多岛屿,现在处于她势力外围,适合展开奇袭的岛屿唯有两个,一个是瓦尔哈拉岛东侧的瓦东岛,一个是位于瓦尔哈拉岛西侧瓦西岛。 瓦尔哈拉岛当然也可以,但他不准备节外分枝,和白胡子海贼团再起纷争。 他决定奇袭瓦西。 …… 在夏洛特家族秘密调动甜品储备,准备军资的时候,一伙人也在暗处一直盯着他们旗下专门负责糯米的小海贼团呢。 探查到他们不同寻常的动作,那伙盯梢的人立刻就把消息往上传,传到了马尔科和白胡子的手里。 白胡子一听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他砸了下舌头,为了芙蕾雅敏锐的判断力,也为了卡塔库栗的准确判断。原来是为了这个,芙蕾雅才搞那么一出拜托他们盯着小麦岛的薄力粉镇。 还真让她猜对了,bigmom海贼团的卡塔库栗要主动去打她们。 他们俩应该只是当年见了一面而已吧,便立刻把彼此都看透了吗? 他想起了自己当年和罗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当年都是初出茅庐的小海贼,虽然没有动手,确实一见面就有一种预感:这个人,恐怕要和自己纠缠一辈子。 “老爹。”马尔科问,“要告诉芙蕾雅吗?” “当然。”白胡子瓮声瓮气地笑了一声,“这不是说好的事情吗?” 马尔科点点头,给芙蕾雅打了电话。 “摩西摩西~”芙蕾雅愉悦的声音,轻佻地上扬着,“马尔科~你是有消息了,还是想我了?” 马尔科尴尬地看了眼白胡子。白胡子眼睛里流露出一点笑意。 马尔科轻咳了一声,正色道:“你想要的消息我们已经打听到了yoi。” “诶诶——”芙蕾雅失望地拉长声音,道:“原来不是想我了吗?” 马尔科置若罔闻,冷静地说:“卡塔库栗确实在准备军资。” 芙蕾雅轻哼了一声,一会问,“有多少人会跟着他来,你知道吗?” “我也没有这么消息灵通。” “没用的男人。”她念男人这个音节的时候有这非常特殊的发音发生,把这两个音节念得粘连,暧昧。 “哼~马尔科,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的玫瑰都是送给你的吧?拿了我的玫瑰,好歹也给点有价值的东西嘛。” “我就不算是有价值的东西吗yoi?” “哈!主动投怀送抱的男人,价值可是会大打折扣的哦,马尔科。你值得我一朵玫瑰,可不值得一船呢。” “真过分啊,芙蕾雅。你不是真觉得吃定我了吧?” “这取决于你吧。” “小心点,我也不是非你不可啊。” “真的吗?”芙蕾雅轻笑,她的声音像是猫打呼噜一样冒出一些呼噜噜的声音。电话虫如实复制了她现在的神情,那种好似刚睡醒般半垂着眼皮的慵态。 “啊,毕竟也是别的男人的女人了吧yoi。”马尔科道,“连海军大将也,芙蕾雅,你还真吓到我了呢。” “诶~可是……”芙蕾雅的嘴角轻轻地卷起,“你不就喜欢别人的女朋友吗?” 说完,芙蕾雅像小女孩一样咯咯笑起来。 “呐呐,马尔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她娇媚的声音道,“罗西现在就在我身边哦。” 马尔科一滞,握住电话虫的指关节白了。 “罗西罗西~要不要对白胡子海贼团一番队队长说句话啊?” 罗西无奈的声音:“不用了……” “我的罗西不想跟你说话呢,马尔科。”绿眼睛的的电话虫做了个伤心的表情,“嗯哼,你不说话了,马尔科,为什么?你在想什么呢?噢啦,我看见你的表情了。这个表情,哼哼,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了哦。” “你在想,”她笑着说,“什么罗西南迪,什么海军大将,明明是你认识我早一点,喜欢我早一点的,我差一点就能做你的女朋友了,对吧?” “芙蕾雅……”马尔科声音哑下去。 芙蕾雅像一个用别人的伤疤来取乐的坏女生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够了小丫头。”白胡子拿过电话虫,出声道,“放过马尔科吧。” “阿拉,原来老爹你也在啊。”芙蕾雅嘻嘻笑道,“你养了个好儿子哦,老爹。” “如果我的好儿子能离坏女人远一点就更好了。” “没办法嘛,谁让好男人都喜欢坏女人。”芙蕾雅调笑道,“这次就谢谢你们的消息啦!对啦,告诉萨奇我很想他。我还是没能找到超过他的厨师,问问他愿不愿意跳槽来我这,我可是会好好优待他的哦~” “放心好了,不会转达的。” “诶~那告诉以藏我很想他可以吗?” “你对我的儿子们来说太危险了。” 芙蕾雅哈哈大笑。“那好吧,以后我会自己告诉他们的!” 白胡子放下电话虫,看见马尔科扭过头,拳头放在唇边,阳光下脸颊红得可怕。他的胸脯起伏着,大喘着气。 他嘴里叽里咕噜一阵,含含糊糊地说出一句:“谢了,老爹……” 白胡子挠挠额头,有点头疼。年轻人之间的事情,还真是……不好办呢。 半晌,马尔科脸上不再那么热了,他咳嗽了一声,对老爹解释:“我们平时…也不这么说话的…yoi……今天…她不知道怎么了…” 老爹用“别解释了”的目光看着他。 马尔科的脸又开始烫了。 白胡子叹了口气,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马尔科,”白胡子问,“我们也去凑个热闹怎么样?” “老爹你……”马尔科有点犹豫,“不是因为我吧?” “酷啦啦啦啦——”白胡子大笑,“放心好了,我还没这么八卦。年轻人狂妄点固然可爱,太狂妄了就忍不住让人想要教训一番啊。” “那就去吧yoi。”马尔科垂着眼睛,摸着后颈,“同时和bigmom,老爹开战,她也该吃点苦头了。” “嗯?”白胡子问,“马尔科,你这不是报复吗?” “老爹……你不是不八卦吗?” 混战开始 船上有点冷,罗西给芙蕾雅披上一件外套。黑大衣把她裹起来,她拉下罗西的脖子,跟他交换了一个吻。 亚历珊德拉看了看芙蕾雅的长袖长裤,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短裙,五官酸酸地皱起来,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跑回船舱里。 船上很静——要比平常安静。船舱里灭了灯,只有瞭望塔上亮着一盏灯。布里希加曼缓慢平静地在海面上飘荡,时不时发出一声低低的吟叫。芙蕾雅和罗西倒在瞭望塔上。 他们不停地亲吻,罗西今天很主动,芙蕾雅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很高兴。他们打翻了烛灯,踢开了大衣,弄暖了瞭望塔上的地毯。他不小心磕到了头,烟灰落在地毯上引发一场小小的火灾,他压住了两次她的头发。在伸手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芙蕾雅哈哈笑着,捧起罗西挫败的脸 ,轻轻吻了他的眼睛。 “罗西罗西……”她做梦似地呢喃,“我好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罗西南迪借着一点点星光,望进她的眼睛。一股暖意流遍全身,她起伏闪烁的身体引起的更加强烈的欲望。 我控制不住自己,罗西心想,我像个傻乎乎的青少年,我甚至没法理智思考。 不,别信她,别信她。 想想,仔细想想,罗西南迪,她喜欢的人太多了,太多了。 她喜欢库赞,喜欢布鲁萨利诺,喜欢米霍克,喜欢马尔科,喜欢…… 多弗朗明哥。 狂风吹起大衣,芙蕾雅身上起了鸡皮疙瘩,罗西抓住大衣,紧紧把他们裹起来。 他们正在前往德雷斯罗萨,去德雷斯罗萨的国王,也就是他的哥哥,多弗朗明哥·堂吉诃德。 十五天前,百兽海贼团的“炎灾”来袭,为“旱灾”报仇,波利又打了一次漂亮仗,把炎灾送了回去。 整个色斯灵尼尔群岛都在狂欢,世界为之震动,就在这个时候,多弗朗明哥通过报纸直接发出邀请,请芙蕾雅来德罗斯罗萨。报纸上还附有一张多弗朗明哥和芙蕾雅的亲密照片:背景是马林梵多,她贴着站在他的怀里,他低着头,作势要吻。 实际上的场景比照片上会更加惊险,照片拍不到的角度芙蕾雅的手已经把刀抽出一半,她脖子上闪闪发亮的东西不是项链而是多弗朗明哥的线,他们身后叁步远,库赞就站在那里。 多弗朗明哥的邀请自然有诈,但芙蕾雅还是答应了。因为他在邀请上提到了德雷斯罗萨这次斗牛竞技场的奖品——芙蕾雅梦寐以求的貌貌果实。 骄阳似火,炽热难熬,德雷斯罗萨的建筑似玩具,似活物,每一块砖好像都是一个活生生的动物。阳光把德雷斯罗萨晒出炙热的香气,德雷斯罗萨的居民头上插着茉莉、玫瑰和紫定花,他们一走过,你分不清你闻到的到底是花香还是他们身上的味道。他们穿着艳丽的衣服,裸露着漂亮的棕色肌肤,他们的性格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热烈,他们脸上的神情烈得可以点燃每个人的情绪。 德雷斯罗萨以热情的方式欢迎他们的客人。美女、美食、短裙、热舞,瑰丽的建筑,美丽的风景。不管多弗朗明哥在外界有怎样的名声,他确实是受德雷斯罗萨人民爱戴的国王。 芙蕾雅刚从船上下来,托雷波尔瞬间靠上来,代表多弗朗明哥来接她去斗技场。 芙蕾雅一拳把这个贴得太近的家伙打翻。 “让我去见他?”芙蕾雅怒喝,“让多弗朗明哥识点大体,麻溜地亲自来接我!” 托雷波尔赶紧让人去通知多弗了,芙蕾雅和罗西、亚历珊德拉、林德在港口等着多弗朗明哥亲自接待。 在遇到第四个认出他就是国王弟弟而免费塞给他一些水果蔬菜小玩具的居民后,罗西心情复杂,拿着那些东西不知道该怎么办。芙蕾雅就简单多了,她直接从罗西怀里挑出自己喜欢吃的水果吃了。 罗西看着手里的玩具,想起小孩提起多弗朗明哥的那种仰慕神情,脸上表情变来变去。 那个活着的棉花玩具还在在手中高兴地挥舞着双手:“我正在被国王的弟弟抱着——嘿嘿嘿——!” 芙蕾雅把那个玩具抢过来,上上下下仔细研究起来。活的玩具!真有意思。 托雷波尔嘲讽罗西:“呗嘿嘿嘿嘿嘿——怎么了克拉松?难以接受吗?多弗可是一个好国王呢。” “太近了!”芙蕾雅吐出苹果核,直接痛击托雷波尔的脑袋,“不要离我的王妃这么近!” “痛痛痛痛——!”托雷波尔捂着脑袋,后退了两步,阴笑道,“睡了哥哥之后又收了弟弟吗?呗嘿嘿,兄弟井好吃吗?” “说什么呢,你这家伙!”罗西一拳揍上托雷波尔的下巴。 芙蕾雅补了一脚:“我也得吃过才知道啊,你这家伙!” 罗西瞬间就瞪过去了:“你要真想过这种事情吗?” 芙蕾雅身体一僵,摸着脖子,嘿嘿傻笑。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罗西。 “当然想过了!”托雷波尔捂着淤青的眼睛道,“谁会不想吃一次亲子井啊!” 芙蕾雅又给了托雷波尔一拳:“有些话完全不用说出来啊!” 罗西脸色阴下去,抽着烟,生气了。 “呋呋呋呋呋呋——”多弗朗明哥标志性的声音远远地就传过来,他还穿着他骚包的大衣,只穿了一条短裤,趿拉着人字拖,迈着嚣张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近。 他看见罗西南迪,脸上流露出一种既愤怒又愉悦的表情,紧接着,他又看见站在罗西身边的芙蕾雅,他的表情混杂进无尽的杀意和欲望。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两步走过来。 “瞧瞧——”他张开两条胳膊,大声地说,“这是谁,色斯灵尼尔之王,刚刚打败百兽凯多的芙蕾雅!” 他用自己那双大手,一下握住了芙蕾雅的脸,弯下腰,把脸贴到极近的地方,又像是要吻她,又像是要亲眼看着把他的脑袋捏碎的样子。 他从牙缝中间吐出句子:“我可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呢,芙蕾雅!” 罗西南迪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腕。 “离她远一点。” “呋呋呋,不装哑巴了吗,我亲爱的弟弟?” 罗西皱眉,低声道:“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是的啊,你现在也是海贼了!”多弗朗明哥笑道,“怎么样,红心的位置我可还为你留着呢?回到我的身边吧,罗西南迪。” 芙蕾雅眼睛一翻,伸手抓住多弗朗明哥的手腕,冷笑着把他的胳膊拉开。 “喂喂,多弗朗明哥。罗西南迪虽然是你的弟弟,但现在他可是我的男人,想要撬我的墙角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呋呋呋,”他笑道,“宝贝,不要厚此薄彼,我可也是你的男人。” “哦吼,你倒是提醒我了~”芙蕾雅露出一个妖冶的笑容,“我还为你专门带了鞭子、绳子和不少我们没玩过的小玩具呢。”芙蕾雅绿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她舔了舔嘴角,问,“想试试吗?” 多弗朗明哥一僵,松开手,竖起两只手,后退两步。 “比起这个,”多弗朗明哥笑问,“你还想吃兄弟井吗?” 芙蕾雅想要做出不屑一顾的表情,但她的眼神泄露了她的心思。她不自主地把期待的目光投降罗西南迪。 罗西南迪咬着烟头,“想都别想!” 芙蕾雅,大失望。 多弗朗明哥,大失望。 “他失望个屁啊!”亚历珊德拉小声吐槽。 —— 芙蕾雅为了貌貌果实而来,多弗朗明哥直接带她们去了克里达竞技场。 竞技场已经坐满了躁动的观众,两个比基尼短裙的美女推出奖品。而多弗朗明哥带着芙蕾雅亲自走上前。 根据观众的反应,看来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多弗朗明哥的手搭在芙蕾雅的肩头,故意和她贴得很近,手放在芙蕾雅的胸部中间,完美的性骚扰姿势,芙蕾雅额头已经冒出好几个十字。要不是看在貌貌果实的面子上,她已经把他捆起来抽了。 多弗朗明哥先是夸张地介绍了芙蕾雅,她的身份很明显进一步烘托起了现场的气氛。人们前俯上身,急于看清楚他们的国王和这个有名的女海贼之间的关系。 多弗朗明哥直接满足了人民的好奇心,他拉过芙蕾雅搂着她的腰,来了一个深吻。他绝对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动作,就在这一瞬间,竞技场最中间的转播屏幕亮起,他们两个接吻的特写被放大,放大,再放大,恨不得直接糊到所有人面前。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竞技场里最轰动的一刻,几百人的叫喊声快冲破耳膜。罗西抓住最前排的栏杆,手指泛白。 他们吻了能有半分之长,山呼海啸的欢呼一波比一波高涨。他们双唇分开时,粘连的痕迹清晰可见。 芙蕾雅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多弗朗明哥轻笑,用大拇指按压她红润潮湿的唇。 他猛地转身,解开了蒙在奖品上的绒布,神秘的奖品暴露出他身姿来。芙蕾雅瞬间呼吸急促,面色潮红,已移不开眼睛——紫粉色的漩涡,完美的球形果实,那就是芙蕾雅梦寐以求的恶魔果实…… “貌貌果实!”多弗朗明哥大声宣布。 芙蕾雅和多弗朗明哥深吻在前,一颗貌貌果实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可多弗朗明哥又说:“这颗恶魔果实正是纷争女神寻求数年的恶魔果实。” 他楼主芙蕾雅的腰,点点她的脸蛋,宣布: “将这颗果实献给她,即可得到——”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地说:“美人一吻。”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第一个男孩蹦起来,红着脸大喊了一句:“真的吗”紧接着,不等回答,他红着脸坐回去。众人善意地笑,紧接着,突然的,所有人都被这个奖励给吸引了! 德雷斯罗萨!在这爱与激情之国,还有什么比一个吻更能让所以男人激动的奖品? 一个吻!一个美人的吻!一个赫赫有名的女海贼,一个和世界上诸多伟大男人有所牵连的美人之吻。 女人们面颊绯红,战士们激动难耐。 芙蕾雅还趴在多弗朗明哥的怀里,镜头仍然对着她,大屏幕里她騃冶的美貌不断刺激着所有战士。她的脸颊还因为多弗朗明哥一吻潮红着,嘴唇微张,气息紊乱。 她笑了。被多弗朗明哥气的。 “你拿我当你斗技场的奖品?” “看开点,宝贝。”多弗朗明哥大笑道,“这是个游戏!” “既然如此,”芙蕾雅妖艳笑道,“只是一个吻作为奖品可不够吧!” 气氛因为她的话更上一层,人民交头接耳,互相疑问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莫非……? 芙蕾雅笑着,搂住多弗朗明哥的脖子,抚摸着他的耳垂,道:“告诉我,多弗,斗士们每日磨炼技艺,在斗兽场里拼命,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荣耀,是为了国王的乐趣,是为了观众一笑?不,不,多弗,不是的。他们是为了金钱,是为了权力,为了地位,为了美女美食,为了从观众和国王手里得到金子!得到钻石!为了在他们老了,残了之后,可以安心度过晚年,不用继续在斗兽场上用自己的血娱乐观众。” “她在说什么?”有人小声地问。 “而这些!”芙蕾雅轻轻拍着多弗朗明哥的脸颊,道,“我都可以给。” 她宣布:“胜者,不仅能得到我的吻,还会被我带回色斯灵尼尔,做我的人——金钱,权力,地位,而不用继续拼命。你们想要的所有的一切,都在色斯灵尼尔岛上!” 观众们不明所以,斗士们却激动了,狂热地注视着斗兽场最中间的芙蕾雅。 多弗朗明哥咬着牙,挤出两声笑,道:“宝贝,你用我的斗兽场,选拔你的战士?” “没错。”芙蕾雅轻声道,捧起他的脸,道:“多弗,多弗,我要带走最终的胜者。还有貌貌果实,当然。” “他要是不跟你走呢?” 芙蕾雅冷冷地说:“那我就带走他的尸体。” “呋呋呋,”多弗朗明哥额头的肌肉抽动,咬牙道:“就这么办好了。” 他要宣布比赛开始,但又被芙蕾雅拉住手。 “等等。”芙蕾雅道,“全世界想要我吻的人,可不只在你的德雷斯罗萨呢。” 多弗朗明哥阴着脸:“你想干什么?” 芙蕾雅大笑,对着镜头宣布:“十天!全世界各地的人们啊,想要我的吻,想要跟我走的人,你们有十天的时候赶到德雷斯罗萨来!十天后,比赛正式开始!” 多弗朗明哥盯着她,不知道她想玩什么花样。 而芙蕾雅半侧过头,对着多弗朗明哥微微笑道:“看开点宝贝,这是个游戏。想想这个游戏能给你的国家带来多少游客吧。” 多弗朗明哥笑着,移开目光。 —— 罗西南迪拳头握在袖子里,不住地颤抖。他走到报名处,报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才走到芙蕾雅和多弗朗明哥身边。他们已经走舞台中间走下来,在站在过道的阴影里。 罗西颧骨下面的肌肉一抽一抽地动,他平静地走过去,靠近,猛地出了拳头。一拳砸到多弗朗明哥鼻梁上。 芙蕾雅笑了。 多弗朗明哥捂着鼻子,鼻血流出来。守卫瞬间持枪靠近。多弗朗明哥打手势阻止了他们。 “呋呋呋,”他阴鸷地笑道,“别这么玩不起啊罗西,你早就应该习惯你的女人给你戴绿帽子了才对吧。” “这不是你把她当成一个物件,炫耀完了又随随便便送出去的理由。” “哈——”多弗朗明哥吐了口带血的口水,道,“她还把我当成自慰棒用呢,彼此彼此吧。” 他看着罗西,挑衅地笑:“你要是真这么不介意她出去玩,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兄弟井呢?” 罗西冲上去又要打他,被芙蕾雅拉住。 “罗西!” “别拦我,芙蕾雅!” “罗西,罗西!”芙蕾雅拉住他的手,安抚道,“好了,罗西,们先回船上,好不好?好了好了,我们回船上……” 罗西别过头,幅度很轻的点了点。芙蕾雅拉着他的手,带他往港口走。 边走,她扭过头,瞪了多弗朗明哥一眼。多弗朗明哥站在原地,朝她伸出舌头和手指,对着她做出一个极其下流的手势。 “迟早干你死。”他用无声的口型道。 芙蕾雅回以一个中指。 一到船上,芙蕾雅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把所有人叫来,宣布:“今晚,我们就去偷貌貌果实。然后偷偷离开德罗斯罗萨。林德,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们不在的时候,你要做出我们一直都在德罗斯罗萨的假象。” 林德点头。 “亚历珊德拉,接下来就拜托你了。我们不会色斯灵尼尔岛了。” 苍白的亚历珊德拉,重重地点头。又犹犹豫豫地问,“那我们去哪啊?” 芙蕾雅眯了眯眼睛,用风雨欲来的声音宣布,“我们直接去夏洛特玲玲的蛋糕岛。” “罗西……”芙蕾雅担忧地问,“你还好吗?” 罗西叼着一根烟,坐在窗边,望着无尽的深海。听到芙蕾雅的问题,半晌他才轻轻点点头。 “罗西,蛋糕岛上,你要我的先锋。” 罗西嘶哑的声音轻轻吐出来,像吐出一口青色的烟: “好……” —— 今晚,在偷取貌貌果实的时候,还是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芙蕾雅在红桃九号上等待着亚历珊德拉带着貌貌果实归来,却没等到,只等到了亚历珊德拉带着一个女人回来。 女人突然出现在红桃九号上时,还在挣扎。亚历珊德拉力气太小,差点就让她挣脱了。芙蕾雅一下抓住她。她抬起头,露出一张可怕的脸,她的面部四十分之叁都是伤疤,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非常恐怖。挣扎中她身上的袍子滑落,露出了一个畸形的身体,她有严重地驼背,脊椎畸形,一条腿长一条腿短,双手关节因为火灾而可怕的粘粘着,只能维持着所有关节都弯曲的样子。 芙蕾雅一愣。女人她头看见芙蕾雅的脸,也是一愣。她的目光渐渐变成痴迷的样子,嘴唇蠕动着,蹦出一个数字:“九十分!” 随着她的话,她的脸和身体都慢慢变成了芙蕾雅的样子。她不太习惯两条一样长的腿,往前栽倒,倒在地上,忽然抽搐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貌貌果实,”亚历珊德拉捂着胸口,大喘着气说,“被她吃了!” “被她吃了?!”芙蕾雅怒吼。 她把女人从地上揪起来,给了她两个嘴巴子,逼问到:“貌貌果实被你吃了?!” “对、对……”女人用芙蕾雅这张脸,抽搐着咽了口唾沫。 芙蕾雅瞪了她一会,问:“你叫什么?” “卡、卡门。” “卡门,你有两个选择:做我的狗,或者被我洗脑再做我的狗,选吧!” 卡门呼吸一滞,忽然疯狂地扑到芙蕾雅身上,大喊:“我愿意!我愿意!” 芙蕾雅找出一个狗牌给她戴上,用指甲在牌子上刻上“貌貌”两个字,把她推到在地,一指:“亚历珊德拉,送她去波利那里!” 亚历珊德拉跑过来,摸了一下卡门,蓝光一闪,卡门消失在空中。 转瞬间,卡门突然出现在波利的头顶,要不是他动作快,就要被她压倒了。卡门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着,蜷缩起来。 波利和罗都吓了一下,他们皱着眉,翻过地上这个人,看见一张芙蕾雅的脸。再仔细一看她脖子上的狗牌,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貌貌果实能力者?” 卡门艰难地翻过身,迷迷糊糊看见一个银色和一个黑色的身影,她努力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波利和罗的脸。 “八……” “八?” “八十分……”卡门指着罗,颤颤巍巍的手指又慢慢飘到波利面前,“和,和……和七十四分……” 说完这句话,用尽了卡门最后的力气。用着芙蕾雅脸的女人,带着嫌弃的表情,晕死过去。 波利amp;罗:…… “哈?什么玩意?” —— 百兽海贼团吃了两次败仗,十五天内都安安静静没有动弹,所有人人以为他们在内部修正,准备调整,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再对色斯灵尼尔展开攻击了。实际上,第二次炎灾的失败,完全是凯多一手准备的陷阱。为的就是麻痹芙蕾雅的神经。 而多弗朗明哥在他的示意下,以貌貌果实为诱饵,主动邀请芙蕾雅去德罗斯罗萨,调她离开色斯灵尼尔群岛。 芙蕾雅到达德罗斯罗萨的同一天,一直没有消息的凯多动身了。 巨大的龙从空中腾飞,直奔尼福尔海姆岛。他的目标不至于抢回福尔海姆岛。 他将福尔海姆岛为入口,直接杀入色斯灵尼尔岛,将芙蕾雅全部的岛屿抢夺到自己手中。 就如他所料的,尼福尔海姆岛上的防备非常薄弱,芙蕾雅海贼团完美没有防备,连一个芙蕾雅手下的人都看不见。 等等!一个她手下的人都不看见? 凯多的眉头忽然皱起来了。 他眯了眯眼睛,低下头,仔细看了看福尔海姆岛。岛屿最高处,那个雪地上熟悉的位置仍然飘荡着一面海贼旗,却不再是芙蕾雅的双刀与樱花,也不是巨角和四根骨头,而是一个从没见过的标志:一个带着草帽的骷髅,两把红色的刀交叉。 “老大!”一声男人豪迈的声音传来。 凯多看过去,只看见一个咬着鸡腿的男人朝一群正在聚会的男人大喊着:“凯多来了!” “啊!” 篝火前,一个从没见过的红发男子回头,手里还端着一杯酒。天上的凯多冷冷地看着男人把脖子扬到九十度,和他来了一个对视。那皮肤黝黑的男人不惧不怕,嘻嘻一笑,一口把酒干尽。 他把酒杯一摔,抄起刀,高呼道:“小的们!干架了!” “哦——!!!” —— 白胡子的船悄无声息地出现到了瓦尔哈拉岛附近。 他们惊讶地发现,这座岛并不想他们想想得那样防备薄弱,反而充满了肃杀之气。岛上的居民已经被全部转移,岛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商业街和居民楼孤零零地伫立着,整座岛变成了一座鬼岛。 马尔科皱眉,他听说了芙蕾雅惩罚了瓦尔哈拉岛上的人,但他没想到这么严重。 他主动请命去岛上探查,他化出鸟翼,往岛屿中心飞去。 岛屿中心站着一个男人,一个穿着海军制服的男人。 萨卡斯基忽然抬起头,一眼瞪向天空中的马尔科。 马尔科赶紧扇动翅膀,转身就跑。可已经太慢了,熔岩的拳头已经朝他飞来,马尔科东躲西躲,堪堪躲过去。 他落在地上,捂着烫伤的胳膊,抬头看向他靠近的海军大将,一头冷汗。 “还真像那个女人说的那样——”萨卡斯基咬着牙,一步一步靠近,“你们白胡子海贼团会在这几天来收复瓦尔哈拉岛。” 看见马尔科脸上的表情,萨卡斯基冷笑道: “你想说你们说好的是叁个月,她怎么会知道你们一个半月就会来的?” 萨卡斯基冷冷的嘲讽道:“白胡子海贼团,你们被那婊子算计了!” 马尔科猛地腾空。“别想跑!”萨卡斯基挥舞拳头。 马尔科化为不死鸟,发出一声穿云的啼鸣。 白胡子瞬间瞳孔一缩,站了起来。 “登岛!”他大声喝道,“马尔科有危险!” —— 瓦西岛海域内。 卡塔库栗听到了一声啼鸣,他抬起头,隔着浓浓的雾气,隐隐约约看见天际流星般的红光闪烁。他拧眉,这些奇怪的景象给了他不妙的预感。 但他的弟弟妹妹们正优哉游哉地在船上边待在自己的岗位上,边休息着等待着他的命令。 卡塔库栗摸了摸自己心脏,见闻色使劲看,也没看到任何不妙的景象。他只能压下不安的感觉,按照计划,宣布驶出这片雾区,在瓦西岛东面拉开旗帜,露出bigmom的标志,吓唬吓唬瓦西岛上芙蕾雅海贼团的人民,诱因他们出来应战。 罗放下望远镜,从窗户上跳下来,高兴地回头大喊:“波利,是bigmom!你猜对了!他们果然选了瓦西岛!” 瓦西城高高的城墙内,波利晃动酒杯,摆弄着手里的象棋棋子。他模糊不清地咕哝着:“运气好罢了……”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罗激动地问。 他挥舞着他的小拳头,“像打百兽海贼团一样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波利叹了口气,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让罗坐下:“不,罗,我们下棋。” 罗噘嘴,慢吞吞地在波罗对面坐下。 波利vs卡塔库栗 罗是个聪明的小孩,但也只是一个小孩。他会下棋,喜欢玩两局找找乐子。他天生聪慧、思维敏捷,在同龄人中屡战屡胜,堪称棋圣。但他只把下棋当作是一个游戏,而不是真正地喜欢下棋 。 和芙蕾雅这种臭棋篓子下棋自然其乐无穷,但和基恩或者波利这类人下棋就不那么让人欢喜了。 一个实力水平与其他人拉得太大,无论如何都赢不了的玩家,会让游戏的乐趣瞬间荡然无存。 罗在波利对面坐下,撇着嘴看波利摆放棋子。 边摆弄着那些小棋子,波利边问:“卡塔库栗为什么会选择瓦西岛?” “我怎么知道那混蛋怎么想的!” 波利抬起头瞥了他一眼,轻声命令:“想。” 罗抱着胳膊,露出冥思苦想的表情。 “唔……因为瓦西岛附近有雾区?” “这是一个理由,但不是最重要的理由。”波利提醒,“想象一下,如果你是卡塔库栗,你要来打芙蕾雅的岛屿,你会怎么做?” 波利这样一说,罗脑子里立刻就播放出自己拳打脚踢芙蕾雅,从她手中救出了克拉松先生的画面。 罗起兴致了,他摸着下巴,想了半天,道:“原来如此!他特意挑了凯多来的时间来奇袭,从另一个方向夹击,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瓦西和福尔海姆距离远,如果你要去福尔海姆岛打凯多,就不能在瓦西岛防备卡塔库栗,如果你要在瓦西打卡塔库栗,就不能去福尔海姆!” 波利欣慰地点头:“以及,卡塔库栗不知道白胡子海贼团看破了他的计划,决定插一脚,今日同时要在瓦尔哈拉登陆。” 罗睁大了眼睛,神情有点不可思议,又显得对自己的想法不自信。 “你们怎么……她、她怎么知道白胡子要来?” “她不知道。有备无患罢了。反正海军大将里两个都是她的姘头,就算是叫他们空跑一趟也算是一种情趣。” 不过来的是那个叫萨卡斯基的男人,波利心想,也没差,芙蕾雅绝对也想睡他。波利想起萨卡斯基的高领毛衣,和提起芙蕾雅时那个海军微妙的仇恨——或许已经睡到了?海军,啧。 罗长舒了口气,刚才他还以为是芙蕾雅设计引白胡子他们来的。那就太可怕了。他能接受一个傻不拉几的芙蕾雅,而接受不了一个聪明到可以给白胡子下套的芙蕾雅。如果哪天真让他发现了,一直以为只有叁岁智商的女人,其实是个多智近妖的大战略家,他宁愿这辈子压根就没认识过她。 波利拈着棋子下了第一步棋。 “配合凯多的袭击而选择较远的岛屿,这是卡塔库栗选择瓦西岛的原因之一。但是罗,我们名下的岛屿,可是不止于瓦西一座。为什么必须是瓦西,而不是其他岛屿?” 罗拿起一粒棋子,白色的马头在他的手掌上显得特别大。他拧着眉头,往棋盘上放下一步棋。 “为什么?”他问。 “因为,”波利轻笑一声,用两只手指摩梭着黑色的棋子,道,“是我让他选的。” “什么?” “卡塔库栗以为是自己在众多的岛屿里选择了瓦西岛,不,实际上是我把这个念头塞进他脑袋里的。”波利用罗从没在他脸上见过的愉悦神情说道。 罗盯着他。 “如果你是卡塔库栗,你会怎么做?你要攻打芙蕾雅的岛屿,你知道芙蕾雅已经离开了色斯灵尼尔群岛,但她的属下,她所有的兵力都还留在这里。如果强攻,虽然可以打下来,但必定会你的船队造成极大的损失。” “我会……”罗咽了口唾沫,小心地说,“我会选择慢凯多一步,让你去跟凯多打,没空来打我的船队。” “bingo——你上道了。但是,你还知道,芙蕾雅手下不只有波利一人,虽然其他人不像他一样有名,但同样不能忽视。说到底,芙蕾雅的消息还是太少了,你不知道芙蕾雅手下到底有多少人,又都有什么本领。” “但他至少知道基恩和乔斯吧?他不是见过你们在一起?” “没错。”波利冷冷地说,“所以他会认为波利在忙于对付凯多的时候,基恩会来应对bigmom的船队。” 罗若有所思。 “他也一定知道,若是从外部直接大举进攻,必然遭受基恩强烈的反扑。守城永远比攻城更憋屈,但更好打。所以——你是他,你要怎么做?” “速战速决,赶到基恩到来之前拿下瓦西岛!” “没错。可你看看瓦西岛上的城墙,如何快速拿下?” 罗沉默了,咬着嘴唇,想不出来。 “小傻瓜。”波利在手指上灵活着转动棋子,“外部拿不下,就从内部拿啊。” “啊!”罗恍然大悟,“那些叛军!” “没错。”波利叹了口气,“两个月,说长也长,足以让芙蕾雅的名字响彻大海。两个月说短也短,色斯灵尼尔群岛的原住民,还没忘记他们原本的国王和领袖。尤其是那些本来的王族、贵族和大臣们。” “怪不得你知道卡塔库栗会选择瓦西!”罗跳起来,蹲在椅子上,激动得脸都红了,“你一直盯着那群人呢!你一定知道他们和bigmom偷偷联系了!怪不得卡塔库栗就把船停在那里,也不开过来!他要引瓦西岛的兵力出去迎战,造成城内兵力空虚,好让那些叛军乘机夺回瓦西岛!这样可比直接攻城快得多,还没有损失!” “没错。”波利微笑,“你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带兵打仗了,小鬼。” 罗高兴了一阵子,又换上了忧心忡忡的表情,问:“那我们就这样一直不出击吗?” “当然不。”波利说,“我已经让瓦西的船长去应战了。听,罗——炮火声,他们已经打上了。” “可是……”罗问,“为什么一定是瓦西呢?” “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瓦西离得瓦尔哈拉这么近,现在还有一个海军大将在隔壁,怎么看都是对我们更有利,如果白胡子海贼团今天没有来,赤犬就可以从后面直接把他们一网打尽了。为什么卡塔库栗会选择一个对我们这么有利的地方?” “我不是说了吗,是我让他选的。” “怎么做的?” “你真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啊小鬼。”波利叹气,“除了瓦西之外,这附近,还有什么岛屿上的人是格外想念之前的生活的呢?” “紫罗、海索、施奈德……”一边说,罗的声音一边弱下去。他想起来了:紫罗、海索、施奈德都已经不在了。这些岛屿被芙蕾雅以或这个,或那个,或者干脆没有理由的理由给摧毁了,现在只是叁座无人的幽灵岛罢了。 罗的瞳孔剧烈晃动起来。 “就为了……”他喃喃,“就为这这个原因……你们毁了叁个岛屿?” 波利皱了皱眉头,看了他一眼。 “还有瓦尔哈拉别忘了。芙蕾雅向他们索要他们的第一美少年巴德尔,而他们宁愿把岛屿交给白胡子也不愿意把巴德尔交出来。芙蕾雅抢回了岛屿,也把巴德尔抢走了,她可是直接和瓦尔哈拉的居民们结下了这么大的一个梁子呢。” 罗撇嘴,切了一声,低低地说:“什么第一美少年,那家伙长得比克拉松先生差多了!” 波利一顿,神情微妙起来。就算是他以完全男性的角度看,巴德尔的美貌也是举世无双,无可挑剔的。把他放到蛇姬面前,也得仔细多看两眼才能分辨出谁更美丽。罗西南迪在一群奇形怪状的海贼里确实显得很端正,但在巴德尔面前也就是普普通通而已。罗这小子,对罗西南迪的滤镜也太浓厚了吧。 “总之,”波利忽略了这个问题,继续道,“紫罗、海索、施奈德、瓦尔哈拉,岛屿虽然毁了,人毕竟没有死。他们到哪里去了呢?他们到了……” “瓦西。”罗讷讷地接上。 “没错——将军。” 趁着罗怔愣的时候,波利拿下了国王。 “我赢了。”波利拿起白色的国王,微微笑着。 罗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脚尖,心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 “不太对劲。”卡塔库栗暗自思索。他站在船头,看着两方船队在海上交锋。瓦西守城的船队实力相当得弱,很容易就被夏洛特家族的人打落海中。 电话虫那边传来消息,瓦西城内的叛军开始行动。福尔海姆岛上轰隆隆的打斗声从老远之外就能看见,雷鸣八卦和刀光剑影才空中飞舞,隔着电话虫不太清晰的画质,他仍能辨认出远的凯多的庞大身影和一个小小的,看不清楚的人形小点。 能抵抗住凯多的攻击还跟她打得有来有回的人,既然芙蕾雅不在,必定只有波利一人。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但是…… 不对劲。 浓雾后的红光越来越大,海面不自然地晃动,好像隔壁的岛屿起了地震,余波危及到瓦西附近的海域。 卡塔库栗拧眉,额头上好几道苦思的褶皱,汗水顺着额角流入围巾中。附近越来越热了。 “斯纳格。”他命令,“去联系其他岛屿上的反抗者,打听清楚天才基恩现在到底在哪。” 斯纳格接受了命令,但很不情愿的样子。他很不喜欢跟那群人打电话虫,他们翻过来翻过去,老是要求bigmom海贼团帮助他们驱逐芙蕾雅,再老老实实地从岛屿上离开,把岛屿留给他们。哪有这么美的事情!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跟那些人打电话虫,只要在这里等着,基恩无论如何肯定会来的。卡塔库栗看清楚了他脸上的表情,微怒,但又把怒意压了下去。算了,毕竟是自己的弟弟。 “阿曼德。”他又命令:“去瓦尔哈拉看看那里什么情况。” 幸好阿曼德没有露出不高兴的表情,点点头,带着自己的船掉过头,准备穿过雾区去瓦尔哈拉岛探查情况。 阿曼德离开没多久,卡斯塔德持着沾血的剑,跳回船上。瓦西派出迎击他们的船全部粉碎,大海上只有残尸和浮木。 卡塔库栗又等了一会,瓦西城里的叛军一直没消息。空气越来越热。这不应该,瓦西和瓦尔哈拉都是冬岛,可现在这片海域的温度直逼仲夏的夏岛。糯米和糖果融化,黏黏糊糊地粘在船上,一身甜点的夏洛特子女疲惫地靠在阴凉处,脱下盔甲,扇着风。 “二哥!”有人忍不住催促了,“快点把瓦西打下来吧。” 卡塔库栗没回答,用电话虫催促城里的叛军,问他们是什么情况。 电话虫上那张脸一改十分钟前的得意洋洋,变得非常之惊恐。 “错了卡塔库栗大人!你弄错了!” “胡说什么?二哥不可能出错!”卡斯塔德大喊。 “可是……”那人像是被人掐住喉咙一般,赫赫地响了一阵,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可是!来的人不是基恩,是波利啊!不不不——不是来了!波利,他一直就在瓦西!他一直都在!” 卡塔库栗猛地睁大了眼睛,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 “什么?!你说什么?!波利在瓦西!” “对啊!”电话虫流下恐怖的泪水,“他一直都在!他就在城墙上面和一个小孩下着棋呢!” 夏洛特们不可思议,大声问道:“那是谁在和凯多打?” “不可能!芙蕾雅海贼团还有能和凯多打得有来有回的人吗?!” 电话虫两边的人都惊慌起来,窃窃私语,不安的气氛极快地蔓延。 “不要慌张!”卡塔库栗一声呵斥,让两边的人同时止了声音。 卡塔库栗对叛军命令:“就算是波利也一样,现在就动手!” “开什么玩笑!”电话虫里传来尖叫,“波利!那个杀神!赢不了的,面对那个人,是赢不了的!!救命啊,卡塔库栗大人!救救我们!我们会被波利杀死的!” 卡塔库栗直接挂了电话虫。他握住电话虫,额头上已经布满了跳动的青筋,半张脸藏在围巾下,神色难辨。 他的弟弟妹妹们互相对视几眼,卡斯塔德小心翼翼地靠过去问:“二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撤退。” “什么?!二哥!” “撤退!” “不行!”斯纳格跳出来激动地大吼,“这太丢脸了!” 卡塔库栗低声呵斥:“不要反抗我的命令!传我的话,撤退!” “只是一个波利而已!”斯纳格满脸通红,愤愤地大喊,“只是一个海上的新人而已!打都还没打呢,怎么能撤退呢!这把妈妈的脸放在哪里?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夏洛特家族!二哥!波利就波利吧,我们现在就直接把船开过去!我就不信他们还真的能怎么反抗!” “对啊!”其他人也跳起来,大声附和,“二哥!我们还有你呢!什么波利,肯定没有二哥你厉害!” “对!二哥!” “对啊,不能撤!二哥我愿意做先锋!” “直接掀了她的岛!看她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所有人一言一语地说起来,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坚定。卡塔库栗的头隐隐作痛,他抓着电话虫,浑身用力到颤抖。他转过头,把脸上的表情藏起来。 好半天,夏洛特们才注意到卡塔库栗一直没说话。 “二哥!”卡斯塔德喊他。 卡塔库栗哑声道:“只是……假装撤退而已。” —— “假装撤退?”罗问。 他手中拎着一个棋子,为难地不知道应该把它摆到哪个位置。他兴致不高,自从那个话题之后,他就没法从中抽出来,老想着那四座被芙蕾雅毁掉的岛。 “对。”波利打了个哈欠,摸了摸腰上的空酒壶,十分后悔没有多带点酒来。他又看了看罗,也挺后悔把罗带过来的。小孩垂着脑袋,展现出一副与年轻不符的忧愁。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真的撤退了?”罗问,终于落了棋。他皱着眉看着自己落棋的地方,不太满意,但也没什么心思悔棋。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棋上了。 “明智点他就应该现在直接撤退,回他的蛋糕岛去,不过……嘛……”波利咧开嘴角笑了一下,“他不能。” “啊?” “卡塔库栗的外号是什么?” “唔,甜点叁星将?” “不是,他们家族里称呼他的形容词。” “什么?” “完美的男人。”波利嗤笑了一声,十分不懈。 罗歪着头,不解地看着他。 “所谓完美,就是必须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将军!” 波利一下吃掉罗的棋子,罗的小脸没什么表情。波利捏了捏他的脸,让他重新摆棋。 他懒洋洋地抄着手,继续说,“一个普通的海贼,到这地方,能在有重大损失之前判断出现在的形势,及时撤退,就算是有极大的才能,应该受到夸奖。但卡塔库栗,他不是一个普通的海贼,他是‘完美的’。作为完美之人,如果他无法为夏洛特家族带来胜果,——哪怕是他带来的胜果没有他弟弟妹妹们想要的那么大那么红,或者只是他们想要一个苹果,而他带来的是一根香蕉,卡塔库栗就是失败的。他必须以更高,更完美的要求不断地要求自己,他必须完美。撤退这个选项直接从他的人生中被抹掉了,他是不能失败,更不能承认自己会失败的。卡塔库栗所获得的众多支持,都来自bigmom海贼团成员对他完美的盲信。可同样,有多少人支持他,就有多少人反对他,有多少人把眼睛紧紧地粘在他身上,像一群苍蝇一样盘旋在空中,等着,等着,等着一颗水果腐烂。一旦他们在他身上发现一点点不完美的小瑕疵,就会立刻扑上去,把他打倒在地。” 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波利喘了口气,才继续说道: “所以卡塔库栗不能撤退,他一旦撤退,Bigmom海贼团立刻就会陷入内乱中。” 罗咋舌。 “这种时候,假装‘假装撤退’就是个不错的主意。既能勉强糊弄过他的弟弟妹妹们,又能离这个危险的地方远一点,给他一点时间思考思考下一步要怎么办。” “他会怎么做?” “不知道。”波利干脆地说。 “不知道?”罗不信,“目前为止明明你全都说对了。” “只是目前为止而已。”波利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指,淡淡地说,“喂喂,你都看到卡塔库栗的样子了,可千万别在我身上造神啊。” 罗咕哝了两声,说:“那个卡塔库栗,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哔哔——说错了!”波利给了罗一个脑瓜嘣。罗捂着脑门,埋怨地看他。 “永远不要看低你的对手。”波利警告,“卡塔库栗是个很厉害的人,目前为止,他还一步都没有走错过。他只是走得不太好看而已。他也差不多该反应过来,准备反击了。” 波利背过手,看着天花板上的大理石花纹,悠悠笑道:“嘛……毕竟那可是让芙蕾雅都会觉得不好对付的人。卡塔库栗……他会怎么做呢,真让人期待啊……” 香克斯vs凯多 基恩不习惯,基恩非常不习惯。 他万事都要分析清楚,钻研明白,确定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才会去做。虽然往往到最后赌瘾上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但前面的准备活动绝对不能省略。 可现在他所参与的这个计划,未免太冒进了。 四条战线:芙蕾雅-蛋糕岛,赤犬-白胡子,波利-卡塔库栗,凯多-香克斯,无论是哪一条,他们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整个计划都是危险的、无法把握的、冒失的。但芙蕾雅很喜欢,她没法拒绝这种好像交响曲一样多部同时进行,每一个声部各自完美发声,组成一首恢弘交响曲的感觉。这是她个人的主题曲,是整片大海的强者为了她一人演奏出来的乐章。 一想到所有人只有等到第二天,甚至是第叁天、第五天才能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加入了这场交响曲,明白自己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她就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笑容。 她要赢,更要赢得漂亮。就算是输,她也得输得精彩。 基恩只想抽她一巴掌,让她醒醒。但他永远拗不过芙蕾雅,他只好手握住这个危险的庞大计划,坐在整个战局最中心的色斯灵尼尔岛,实时全面、小心地控制着战局。 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了!尤其是那个香克斯! 芙蕾雅一提出要让香克斯替她打凯多他就不乐意。香克斯和她一样是从没在新世界有自己名声的新人,基恩对他最大的印象也不过是他是芙蕾雅的青梅竹马罢了。他还真不信芙蕾雅所说的什么香克斯跟她一样强。据他所知,芙蕾雅自从香波地之后,就再没和那个男人见过面。十几岁能和芙蕾雅打成平手,不代表能和现在的芙蕾雅比肩。新世界漏掉芙蕾雅这个强者已经是个意外。而意外之所以被称之为意外就代表它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发生两次。 而且,谁知道他会不会真的来?就算是他们在四海在黏黏糊糊,那也不代表芙蕾雅一勾指头,香克斯就会冲进新世界,冲进这个烂摊子里,为了芙蕾雅同时和bigmom、凯多、白胡子开战。 但芙蕾雅相信香克斯,盲目地、不顾一切地、没理由地相信香克斯。再说一遍:基恩永远拗不过芙蕾雅。他只好相信芙蕾雅,相信她对香克斯不讲理的信任。 基恩忧心忡忡地同意了她的打算。 就在芙蕾雅离开色斯灵尼尔的第叁天,香克斯的船还真到了。 基恩抱着胳膊看着那个戴草帽的红头发男人,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这是个能和凯多正面对抗的人。 不过,芙蕾雅从外表看也只是一个好骗的轻浮女子罢了,或许他们海贼王船上的人都会扮猪吃虎这一套? 就在基恩产生了这个想法的下一秒,香克斯被一个小孩痛击了后背。红头发的海贼一下倒在了地上,满地打滚,他的船员们看见自己的船长被一个六岁的小孩欺负没有一点良心地哈哈大笑。 基恩:…… 这艘龙头船上唯一靠谱的黑发男人从香克斯身上拎起那个小男孩,解救了香克斯。香克斯别扭着揉着后背,做着怪相凑近那个小男孩,用逗小孩玩的凶恶语气问着小孩想要怎么死。 小孩八十八的爷爷来了。 小孩的爷爷颤颤巍巍地踩着木鞋,举起拐杖来了。 小孩的爷爷举起了拐杖。 小孩的爷爷击中了香克斯。 香克斯扑街了! 红发海贼团成员们哈哈大笑,连贝克曼也扭过了脸去。 基恩:…… 深、深呼吸!深呼吸,基恩!不能被气死,绝对不能被气死! 他冷静地掏出电话虫,冷静地给芙蕾雅打了个一连串的夺命连环call。 “芙蕾雅!快回来!这个叫香克斯的家伙根本靠不住!!!!” “啊哈哈哈——”红发海贼团的成员还在笑,拍着桌子:“老大!你又被小看了!” “诶诶诶——”芙蕾雅的电话虫眼睛挣得大大的,传出欢呼雀跃的声音,“香克斯?香克斯到了?!!!” “哟~芙蕾雅!”香克斯瞬间出现在基恩身边,抢过基恩的电话虫,恨不得把脸怼到电话虫身上。 “香克斯~!” “芙蕾雅~!!” “香香~~~” “芙芙~~” “我好想你啊——!” “我也好想你——!” “诶嘿嘿嘿~香香!” “芙芙~~” 拉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手里的鸡腿突然就不香了 ,胃里翻腾,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好恶心!”耶稣布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一身的鸡皮疙瘩。 “太恶心了!”众人叫骂,“酒都要吐出来了!” “闭嘴啦!”芙蕾雅隔着电话虫挥舞拳头,“不想听就给我把耳朵闭上!” 香克斯哈哈大笑:“芙蕾雅!体谅一下他们嘛,他们又没有可以叫肉麻昵称的人!” “老大?!!” 芙蕾雅哈哈大笑,故意变着调把“香香”“香香”叫个不停。红发海贼团已经要不行了,面色铁青,扶着墙干呕。只有香克斯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听芙蕾雅叫他“香香”听得直冒小花花。 忽然,芙蕾雅的声音变了,声音远了一点,“诶——诶诶!罗西!不好不好,烟头!烟!又着火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噪音,电话虫那边变成了芙蕾雅和一个男人低低的声音。尽管听不清,但也能从那些嘀嘀咕咕里听出来亲昵和默契来。 基恩的眼睛眯起来,仔细看向香克斯。香克斯仍笑着,灿烂的笑容一变不变,好像压根就没听到罗西的声音似的。 基恩不解地盯了他半天,香克斯始终这样笑着,温柔地注视着电话虫,等待着芙蕾雅回来继续说话,笑容里没有一丝阴霾。他还奇怪地对基恩眨眨眼睛,好像不懂基恩干嘛盯着他看。 这个香克斯……基恩倒是有点能理解为什么芙蕾雅对他念念不忘了。要不这个人真的有着可以和容纳大海、庞大无比的胸怀,要不就是他太能装了。无论哪个,都能引起芙蕾雅的兴趣。 倏然,若有所感,基恩下意识回了下头,望向酒吧角落里。名叫贝克曼的男人靠着那里,嘴里叼着一根烟。他一直沉默着,在热闹的红发海贼团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此时他出神地望着香克斯手里的电话虫,神色难辨。注意到基恩的眼神,贝克曼扭过脸去,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烟蒂,捂住了下半张脸。 基恩眯起了眼睛。 芙蕾雅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对香克斯表示欢迎,要基恩好好替她招待香克斯。 “当然。”基恩说,“他还是岛上第一个客人。” “客人?!”芙蕾雅大喊,“不对!把香克斯当成是我一样对待啊!” “别开玩笑了!”基恩怒吼,“莫非他要占你的岛,睡你的人也要给吗?” “诶……我才不会……”香克斯咕哝。 “哈!”芙蕾雅爽朗的声音直接把香克斯的声音掩盖过去,“香克斯想要的话,就给他好了!” “那我们要是想要这座福尔海姆岛呢?”贝克曼冷不丁地说。 “贝克曼?”香克斯诧异。 贝克曼拿下烟头,咧开一个笑容,道:“香克斯,这座岛屿的酒水也很合你的意吧。” “没错,但是……” “嘻嘻~我就知道!”芙蕾雅道,“香克斯!你喜欢的话,福尔海姆就送给你了!” “诶诶诶诶,真的吗?”香克斯用手指指着自己,“芙蕾雅,你真的把福、福——记不住这么长的名字啦——把这座冬岛送给我了?” “对啊!” “别开玩笑了!!!”基恩疯了,一下抢过电话虫,怒吼:“芙蕾雅!!!福尔海姆岛是我们向北扩张最重要的一座岛屿!!!不是可以当作礼物送给别人的东西!!!!” “诶,可是……”芙蕾雅为难地说,“香克斯不是别人吧!” “什么!芙蕾雅,你给我醒醒!!!”基恩咬牙切齿,“我可不知道你还是个恋爱脑!” “诶诶诶额!!!!”芙蕾雅表现得比他还震惊,电话虫脸上都飞出两团红晕,目光闪烁,声音娇羞而荡漾:“讨厌啦~~人家和香克斯才不是这种关系!” “你害羞个屁啊!!!” “对、对啊!”香克斯完美复刻了芙蕾雅的表情,都结巴了,还义正词严地:“我和芙蕾雅不是这种关系!”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青梅竹马!”异口同声。 “芙蕾雅!你给我醒醒啊!!!”基恩尖叫,口不择言:“难道他管你要罗西南迪,你也给吗?!!!!” 芙蕾雅的脸色忽然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他们听见电话虫小声地问,“罗西南迪……?” “但凡你有一点这种念头,芙蕾雅。”那个低沉的男声说,“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芙蕾雅心虚地笑了笑,“不、不、怎么会?” 一会,电话虫又传出他更低而模糊的声音,讥嘲的口吻:“想这种东西,还不如想想兄弟井呢……” “香克斯!”芙蕾雅立马厉声严肃道,“罗西南迪你就别想了!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你的!” “我也没要啊……”香克斯无奈地挠挠额头。 “芙蕾雅!!”基恩狂暴了,“你给我去死吧!!!!!” 他啪的一声,大力地挂断电话虫。可怜的蜗牛被他捏得爆了眼珠,五官痛苦地扭曲着。基恩愤怒而剧烈地喘息,瞪着眼睛。 他的表情太可怕了,香克斯害怕地把椅子搬到离他远一点的地方。 半晌,基恩喘匀了气,扶着胸口慢慢恢复了冷静的神色。 “我们船长太不成熟了,让你们见笑了。”基恩扶着眼睛,冷冷地说。 他的口吻让红发海贼团想起了暴怒的贝克曼:贝、贝克曼好像还真的说过一模一样的话来着……然后、发生了什么来着……瞬间那些可怕的记忆涌上心头。红发海贼团全员咽了口唾沫,扯着嘴角尴尬地笑了一笑。 “总而言之。”基恩用最为冷淡没有情绪的声音道,“福尔海姆岛就交给你们了。” 街道里忽然响起喧哗之声,基恩眼睁睁地看着福尔海姆岛上一直没有放弃抵抗的人冲进酒馆,他们拿着刀剑和长枪,目光混乱地巡视一遍,一看见他脸上立刻换上了一种豁出一切的表情。他们拿起枪对着他,大声喊道:“芙蕾雅的走狗!去死吧!” 基恩冷冷地看着子弹从枪膛射出,转瞬之间就到了他的面前,他已经能感受到子弹引起的小型螺旋,风吹起他的刘海。 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子弹像是一块豆腐,一碰到那只手就化为齑粉。 基恩垂下眼睛,看见那只黝黑的手,心想:至少这个男人已经学会武装色了。 红发海贼团的人瞬间控制住那些持枪持刀的人,刀枪抵到他们腰上,他们颤抖着无法动弹。 香克斯扶着草帽,灿烂地大笑,好像完全没有感到酒馆里紧绷的气氛,问:“诶!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男孩从他爷爷的身后冲出来,大喊:“滚出我们的岛!福尔海姆岛不是你们随随便便送来送去的东西!芙蕾雅什么的,还有你们!我们才不认呢!” “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基恩扶了扶眼镜,冷静地说。 香克斯还笑着,但笑容变得无奈。他调整了一下草帽,用怀念的声音道:“芙蕾雅还真是老样子啊!”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你说出了这句话,但看起来你好像很习惯于帮她处理烂摊子。很好,福尔海姆岛这个烂摊子就交给你了。所以现在——”基恩看着他的眼睛,问,“你要怎么处理这些叛乱分子?” 他又看向那个勇敢,但是鼻涕横流的小男孩,拧出一个吓小孩的笑容:“噢啦,当然,别忘了还有这个小鬼。” 小男孩在基恩的眼神中害怕地颤抖了,但他还是鼓足勇气瞪着基恩的眼睛。小男孩的爷爷惊慌地求饶,快要跪到地上。 红发海贼团成员脸上都露出了难受的表情,他们看着香克斯,等待着船长的命令。 香克斯嘻嘻一笑,跳起来一挥手:“小的们,走了。” “这群捣乱的家伙呢?” “放了放了~”香克斯边走出去,边挥挥头。背部微微佝偻着,穿着人字拖,流里流气的显得很不庄重。 “至少在我这里……想要保卫家园可不算什么需要被惩罚的事情啊。” 香克斯扶着门板,回头一笑。 红发海贼团和基恩走出去,大街上空无一人,人们从楼房上悻悻地望着他们,目光怨恨。 不知道谁喊了第一声: “滚出去!” 香克斯一愣,抬起头。还没等他找到发声的方向,铺天盖地的臭骂一通洒下来:“滚出去!”伴随着民怨的还有臭鸡蛋和烂叶子。 香克斯一下抻开斗篷,护住基恩。基恩怒斥:“该死的!克鲁格!”他呼唤守卫,“把这群人抓——呜呜呜呜——!!!” 香克斯一把捂住基恩的嘴。 “嘛嘛,既然这是我的岛了,就麻烦你听我的吧。”香克斯笑着把基恩拉走。 红发海贼团带着基恩从镇子里跑了出去。站在雪地里,基恩厌恶地拍下菜叶,咬着牙道:“这群欺软怕硬的家伙!要是来的人是波利,看他们敢不敢这么做!” 香克斯捻着黏黏的头发,嘻嘻笑:“对普通人也别太苛刻了嘛。” 红发海贼团的人调整着自己,把菜叶从身上扫下去,但鸡蛋和污水仍然黏在他们身上。他们不舒服地抻着衣服。 贝克曼打了半天,那根湿哒哒的烟都点不着。他干脆扔下烟头,用脚把它踩进雪地里。“不对劲,这里有问题。” 基恩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确实不对劲。”基恩冷静地回答,“我们早就发现有人在背后支持这些叛乱者。故意煽动反抗芙蕾雅的情绪。” “诶诶诶——”香克斯问,“那要怎么办?” “放心好了,我们在放长线钓大鱼,得找到他们背后的人才行。” 贝克曼看了他一眼。 基恩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互相回忆起几天前贝克曼的这个眼神。他当时没有读懂,但他现在好像读懂了。贝克曼其实是想说:“希望你们心里有数。” 基恩以为自己心里有数,但他现在发现,他好像也没那么有数。色斯灵尼尔群岛,忽然间,所有岛屿都一起爆发了叛乱。基恩陷入了手忙脚乱之中,人手不够,他也只能不停地拆了东墙补西墙。 “不好了!”底下人不停地跑进来报道:“东福尔求救!叛乱者已经烧了我们的旗了!” “萨尔普呢!让他快去东福尔!” “基恩大人!”一个女人跑进来,“阿克什胡斯也求救了!” “叫奥斯陆去!” “奥斯陆在海德马克呢!”女人大叫。 “布斯克吕呢?” “她盯着福尔海姆呢!” “先把她叫回来!那个香克斯比我们想象得有两把刷子!” “不好了不好了!”有一个人冲进来,惊慌地喊,“赤犬和白胡子打起来了!” “这不是计划中的事情吗?!”基恩握着电话虫怒吼,“不要用这种小事分我的心!” “但是他们打得太厉害了!”那人尖叫,“熔岩掉进西福尔岛了!阿哥德尔也发生了地震和海啸。我们的人被困在阿哥德尔了!” “笨蛋!我不是说了这几天瓦尔哈拉周围岛屿要给我清干净,不许留人的吗?!” “但是……”那人讷讷道,“巴德尔大人想要去阿哥德尔玩……” “那个该死的男妾!”基恩咬牙切齿,“让他去死吧!!!” “可……芙蕾雅大人回来了怎么交代……?” “交代?哈!就告诉她我杀了他!让她再去找个别的男人吧!” 忽然,基恩猛地掉回脑袋,问:“是谁带他去的?” “是、是乔斯大人……” “什么?!!!” “乔斯大人想要乘机让巴德尔大人死在那……但是……好像他自己也出不来了……” “笨蛋!!!!!!快去救他!!!” “让谁去?” “布斯克吕!” “那阿克什胡斯怎么办?” “让瓦德瑟去!” “大人!”一人放下电话虫,道:“泰斯恩谢尔失守了!” “啊——!!!真是够了!!!!别管那些地方了,谁失守都先别管了,把乔斯给我立刻带回来!!!” “大人!”一人握着电话虫冲进来。 基恩不耐烦地呵斥:“又是哪里打起来了!我不是说先不管了吗?!” “是波利大人!” 基恩一把抢过电话虫,尖叫:“波利!你多久才能回来!” “啊咧咧……”波利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懒散,“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我了,可别吓我啊基恩。” “没空跟你开玩笑!快回来!叛乱军快打到色斯灵尼尔了!” 波利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带有沉思意味的“嗯……” “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他问。 “叁四个小时之前吧。” “原来如此啊。”波利轻笑。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波利!” “应该是卡塔库栗干的吧。”波利说。 “什么?!” “用承诺号召原住民和其他不满分子从内部打击我们……”波利轻轻咀嚼卡塔库栗的计划,笑了,“相当有效呢,转眼我们几个月的努力,就全部化为虚有了,哈——”他不由发出了愉悦的笑声,“不费一兵一卒就往我们心窝子上戳了一刀啊。还真是厉害啊,这个卡塔库栗。” 波利发出响亮的笑声。 “夏洛特·卡塔库栗!”基恩狠狠地咒骂。 “现在可怎么办才好呢,基恩?”波利愉悦地求救,“我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别给我开玩笑!” “不是玩笑。”波利叹了口气道,“战场上我还行超脱了战场的事情我就对付不了了。想想办法吧,副船长。” 基恩捂着额头,思忖了一会,道:“把乔斯给我带回来!” “唔?” “他现在在阿哥德尔,被白胡子弄出来的动静给困住了!把他给我带过来,我就能扭转局势!” “好吧好吧~等我的好消息。” 基恩焦急地等着波利的消息,叛乱军在这两个小时里不断逼近,不断地攻城略地。基恩一边听着,一边焦急。 终于,两个小时后,罗踢开了基恩的办公室,把乔斯和巴德尔扔了进来。他们身上全都湿透了,灰头土脸地非常狼狈。 即便如此,乔斯和巴德尔人滚进来的时候还掐在一起。 乔斯挥舞着指甲,狰狞地大喊:“贱人!让你勾引芙蕾雅!贱人!” “我的脸!!!”巴德尔捂着脸尖叫:“你自己爬不上她的床!怪我长得好看!” 乔斯死死揪着巴德尔灿金的头发:“别以为你仗着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就可以为所欲为!!!” 巴德尔也揪着乔斯的头发,乱无章法地挥拳:“谁让我美得不可方物!连白痴都知道要选我而不是你这个丑男!!!” 乔斯的眼睛瞬间红了:“玩玩你而已!我跟芙蕾雅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也配!!!” “哈!”巴德尔冷笑,“这么多年,她睡过你几次?” “你他妈的!!!”乔斯狂乱地,揪着他的头发死命地打。 巴德尔委屈地大喊:“你骂人!你没教养!怪不得芙蕾雅不喜欢你!” “够了!!!”基恩怒吼,“快把他们拉开!!” 众人围上去,七手八脚地把两个撕做一团的男人拉开,两个人各在一方,隔着一段距离,气喘吁吁地瞪着彼此。 巴德尔甩开众人的桎梏,整理整理自己那头美丽的乱发,端着绝世美人的架子,亮出举世无双的漂亮脸蛋,轻抬下巴道:“哼~今天就饶过你了,等芙蕾雅回来,看她怎么惩罚你!” 乔斯瘫坐在地上,狰狞的瞪着眼,嘶声冷笑:“一个男妾,我杀你就杀了,芙蕾雅连个眉头都不会给我皱的。有几分相似,你就还真当自己是罗西南迪吗?” 巴德尔的脸瞬间就白了,泪水涌上眼眶。 “够了!太难看了乔斯!” “他妈的!争风吃醋你还想让我多好看!”乔斯吐了口口水。 “真是够了!有罗西南迪在,你们到底挣个什么大劲!” 巴德尔颤抖着唇,恶狠狠道:“那可不一定!”他跺跺脚,跑出去。 靠着门框的罗忽然伸出一只脚,巴德尔一下绊倒在地,他扭过头,想要发作。但一接触到罗的眼神,他闭上了嘴。他爬起来,哭着跑了出去。 “我就不信!芙蕾雅在,你们敢对我这样!” 乔斯对罗比了个大拇指,罗还以一个中指。 乔斯摸了摸嘴角,笑了一声,阴恻恻道,“听见了吗,基恩?那可不一定。” 基恩头疼地揉揉额头。他现在只想谢谢海军大将和冥王雷利还是有自己的包袱,不会像乔斯和巴德尔这样难看的撕起来。 乔斯整理整理衣服,站起来,一边擦着身上的泥水,一边问基恩找他干嘛。 基恩让你把卡门叫进来。 卡门走进来,还是一张芙蕾雅的脸。她看见罗高兴地打了个招呼。歪着脑袋,发出让人不舒服的阴笑:“嘿嘿嘿嘿——你好啊,八十分的小帅哥!” 罗皱起五官,厌恶地扭过头。 卡门看见基恩也高高兴兴的,眼珠子直转:“嘿嘿嘿嘿——八十二分的基恩大人!您找我什么事情!” 卡门又看见乔斯,眼睛一亮,立刻贴过去:“哇哦,这个粉色的头发!!!噢噢噢噢——这个脸上暧昧的潮红!哦哦哦——这张可爱但色情的脸蛋!!!哦哦哦——脖子上的狗牌和身上若隐若现的鞭痕!!啊!!!清纯和下流的完美结合!!!脸上红色的抓痕甚至加强了这个反差!!!凌乱得好像刚做完一样的头发也是一大萌点!!!——八十四分!!!!” 乔斯黑着脸推开他,指着卡门这张芙蕾雅的脸,质问基恩:“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貌貌果实能力者,卡门。”乔斯见怪不怪地说,“你之前一直盯着巴德尔,才没见到卡门。” “我问的是这个吗?!!!”乔斯愤怒地揪住卡门脖子上的狗圈,“这是什么?!!!为什么她会有芙蕾雅的狗圈!!!!” “嘿嘿嘿嘿——”卡门脸上泛出潮红,兴奋道,“这是九十分的芙蕾雅大人亲手给我戴上的!!!” “什么?!!”乔斯怒吼,“那我这就不再是芙蕾雅唯一的狗狗了嘛!!!” 基恩一个杯子扔到他脑袋上:“你本来就不是!比起抽你,她更喜欢抽多弗朗明哥,你就是个低配替代品!” “啊——!!!”乔斯痛苦地捶地大哭:“为什么?!!!堂吉诃德!!!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兄弟会存在于这个世界啊!!!” “别他妈嚎了!”基恩怒斥,“看看时机吧。要嚎等芙蕾雅回来对着她嚎!” 基恩忍无可忍地掏出一个摄像电话虫,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乔斯拎到电话虫面前,命令道:“给我连接全岛所有电话虫的思想!叁分钟之内,我要所有人都看见:芙蕾雅就在色斯灵尼尔岛!” 乔斯抽泣着,把手摁到电话虫身上,一阵粉光闪过。 刺啦——刺啦——刺啦—— 色斯灵尼尔群岛上,无论何处,所有屏幕都自动打开。 芙蕾雅那张妖艳的面孔出现在了屏幕上。她锋利的眉眼盯着镜头,好像直直地盯着每一个正在屏幕前的人, 叛乱军一惊,齐齐后退一步,慌乱起来。 “怎么回事?!” “别慌!她现在不在色斯灵尼尔!” 可就在他们话音刚落的时候,镜头拉远,色斯灵尼尔岛的风景掉进镜头里。 众人更加惊恐。 紧接着,所有人的电话虫都自己动了起来。他们抽出一阵子,头上长出了粉色的毛发,眼睛里转折两层粉白的魔性圈圈眼。每一只电话虫直起身子,两根触角直直地往天上伸出,开口说话。 芙蕾雅的声音从画面和电话虫里传出来: “色斯灵尼尔群岛所有人听好了:叛乱者们!我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放下你们的武器,我就饶你们一次,对于你们的背叛行径不予追究!包庇这些叛乱者的人,我也可以睁一只闭一只眼。可半个小时后,谁若是还不放下武器——”镜头猛地拉近,声音忽然拔高,气势拉到最大:“格杀勿论!以上,就是我,色斯灵尼尔之王芙蕾雅的命令。” 刺啦——刺啦—— 屏幕黑屏。电话虫垂下触角 叛乱者们神色恍恍,汗水沾湿了他们的衣服。 “她……她……她……”胆小者尖叫,“芙蕾雅就在色斯灵尼尔啊!” 这声好像叫醒了所以做梦似的人,所有人瞬间乱作一团,不管为首者怎么喊都没用。七八分钟之后,大街上变得空无一人,只有十几只枪凌乱地扔在地上,也无人敢捡。 卡塔库栗看着自己手里的电话虫慢慢褪去粉色,变回原本的样子,面色阴沉。 “二哥?”卡斯塔德问,“怎么办?” “继续!”斯纳格抢声道,“色斯灵尼尔这么大的群岛,就算是芙蕾雅在也不可能能管得过来整个岛!” 卡塔库栗让他继续去联系叛乱者们。但他没听斯纳格和叛乱者的对话,也没去关心叛乱军的情况了,因为他知道,芙蕾雅的影像出现的那一刻,叛乱军就已经彻底失败了。 果然,斯纳格气急败坏地扔下电话虫,怒骂着这群叛乱者的不靠谱。 “怎么办啊,二哥?” 卡塔库栗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问:“这附近有不属于芙蕾雅的岛吗?” “有,霍达兰。” 卡塔库栗命令:“先去霍达兰休整。斯纳格,告诉那些反抗者,不要心存侥幸,芙蕾雅根本不可能放过他们。有多少是多少,把他们全都召集起来,也带到霍达兰来。” 斯纳格赶紧照办。 “为什么芙蕾雅会在色斯灵尼尔岛啊?”有人崩溃地问,“她不是在德雷斯罗萨吗?” “对啊!她不是被凯多调走了吗?” “难道她已经看透了凯多的计谋了,实际上没有离开色斯灵尼尔吗?” “那德雷斯罗萨那个是怎么回事?!” “不对啊!她现在在色斯灵尼尔的话,在福尔海姆岛上跟凯多打的人是谁啊?!” “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人异口同声地问卡塔库栗。 卡塔库栗抱着胳膊,思忖了一会,把刚刚那段影像给还在蛋糕岛上的佩罗斯佩罗发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佩罗斯佩罗通过电话虫说,“但我觉得这个应该不是芙蕾雅。” “你确定吗大哥?” “嗯……”佩罗斯佩罗皱着眉头,“确定吗,不……只是一种感觉……感觉……”佩罗斯佩罗喃喃道,“这个人不是我见过的那个女人Pero……阿拉……怎么回事呢……明明只是一种感觉……但是我总觉得,绝对不会认错的,这个人不是芙蕾雅Pero……” “我知道了,谢谢你大哥。” 卡塔库栗挂点电话虫 ,冷冷地宣布:“屏幕上的上的那个人不是芙蕾雅。” “那芙蕾雅现在在哪?”卡斯塔德问。 卡塔库栗没有说话,他凝视着摇晃越发严重的海面,忽然问:“阿曼德为什么还没回来。” 战局 夜已深沉,福尔海姆和瓦尔哈拉的天空仍闪烁着可怖的光辉,衰草左摇右摆,成片摇曳的黑色影子,人群高声呐喊,刀剑铮铮,炮火轰鸣。 黑色的天空裂开一条缝,明晃晃得如刀口,随后黑夜合拢。紧接着,雷光闪烁,一声巨响,天地为之变色。明晃晃的雷电,凝聚在狼牙棒周遭,打亮了这黑夜。 附着着霸王色的雷鸣八卦极速挥动,面对如此恐怖的招式,香克斯惊叹了一声,摁着草帽笑着举起手中之剑。 狂风。 吹不动香克斯的斗篷。 月圆。 灰色的雪地上,蒙着一层惨白的光。血落在雪中,红色的血水流到海里。 狂风,月圆,红雪——都是他们的背景。 香克斯的刀还没碰到凯多的狼牙棒,忽然如同极相斥一般,谁都再也近不了一分,黑紫的闪电在武器之间迸发,霸王色霸道地撕扯着空气。 凯多更像野兽般的眼睛冷冷扫了一眼香克斯手中之剑,认出来:“格里芬。还有那个草帽——小子,你和罗杰雷利什么关系?” 香克斯嘻嘻一笑,道:“罗杰是我的船长。” 凯多仔细看了看他,笑了一声:“你是奥尔·杰克斯森号那个实习生!哈!” “没错。”香克斯从草帽下抬起眼睛,笑道,“我现在也是船长了!” “怪不得那个女人一招手,你就乖乖地来了。你们在罗杰船上的时候可是有一段好时光吧?” “我们现在的时光也很好。”香克斯纠正道。 凯多冷笑道,“没出息的男人才会对已经过去的女人牵肠挂肚,言听计从。” “阿拉啦,虽然我和芙蕾雅不是那种关系。”香克斯有点无奈地说。他的笑容扩大,仍是不太正经的样子,却显出几分认真:“不过她就是有这种魅力对吧?” “没错。”凯多也笑,“好女人像水,没意思;坏女人像酒,才有这种魅力。芙蕾雅是坏女人中的坏女人,又烈又辣无福消受又忍不住想喝的美酒。” 香克斯收起笑容,认真地说:“错了!芙蕾雅就是芙蕾雅,不是好女人,不是坏女人,更不是酒。” “哈——情种!”凯多嗤笑一声,手上加大力度。 他直戳痛点,讥嘲道:“把你叫来的芙蕾雅,现在估计可是在和多弗朗明哥滚床单呢。” “所以都说了……”香克斯叹了口气,“我和芙蕾雅真的都不是那种关系啦。” “你是非要替她卖命不可了?把福尔海姆岛还给我,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福尔海姆的酒和风景我都很喜欢,而且还是芙蕾雅送给我的岛,所以对不起了——”香克斯道,“这座岛不能还给你。” 凯多冷哼,“没出息的男人!”忽然化为龙人,高高跳到空中。香克斯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动作,横刀准备抵挡。 贝克曼从战斗中回过头看了香克斯一眼,杰克一镰刀横砍,贝克曼歪歪脑袋躲过去。 “喂喂喂——在战场上分神可不好。”杰克道。 “我只是在想……”贝克曼叹了口气,端起枪,“所谓最强的生物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嘛,亏得我们在乐园徘徊这么久。” “什么——!!”杰克瞬间暴怒,镰刀急冲冲地挥下来。贝克曼唇上卷起一个笑容,立刻朝露出破绽的杰克开了一枪。 杰克捂着脸后退好几步,贝克曼一下跳开,往后退到了拉基身边,道:“拉基!带几个人去色斯灵尼尔!” “哈?!” “色斯灵尼尔人手不够,去给芙蕾雅他们帮帮忙,顺便休息一下。香克斯和凯多还不知道要打几天才够。在芙蕾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可她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拉基一脸懵逼。他下午从电话虫里听见芙蕾雅的声音还好一阵惊讶呢。 “说起来,她为什么不来帮忙啊?” 贝克曼一巴掌糊到他后脑勺上:“你傻吗!那个不是芙蕾雅啊!” “啊?!!” 色斯灵尼尔还真的很需要人手,虽然下午的叛乱算是彻底止住了,但各地还是乱糟糟的,基恩需要重新部署各地的成员,稳定秩序。基恩没什么犹豫地就直接指挥上了这群刚从凯多手下跑出来的红发海贼团成员们。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拉基刚从凯多的战场上跑下来,又跑到了瓦尔哈拉去抢救伤员。 他站在救援船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白胡子。拉基这才明白色斯灵尼尔不是在和一个海上皇帝开仗,而是同时在和两个皇帝在开仗。而且,那个正在和白胡子打的是海军的人吧……为什么基恩会对他说,跟白胡子打的是他们自己人。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对哦,芙蕾雅可是王下七武海,海军不止不抓她,还得保护她。 他臭着脸,套上一件海军的外套,把那群断胳膊断腿的海军从熔岩飞石之间拖下来。看见他身上的红十字,海军和白胡子对他都还挺客气的,绕着他走。拉基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心情微妙。 那群海军一边痛得满地打滚还一边抓住土地,非要回战场。拉基无语地一巴掌把他们全部打晕,扔到后面给芙蕾雅家的那个奶牛帽小鬼。 乔斯说机会难得,让这小鬼积累积累经验,反正海军治死了也不心疼,就把罗扔过来了。正好拉基来了,能保护保护罗,基恩就把他们打包卷吧卷吧扔过来了。罗抓着那群人,脸色也很不好看,飞快地用room抢救。 拖着拖着海军,忽然,他灵机一动,四周看了看,看没人注意他,他飞快抓住一个受了伤的白胡子海贼团成员,往奶牛帽小鬼身前一扔。罗看也不看,一套room下来飞快地把断腿接上。 白胡子海贼团的那个海贼刚想在这个海军手下挣扎两下,就发现自己的腿好了。 那个海贼:??? 再一看,那个身形差超大的医疗海军组合已经飞快地钻入了战场最深处,积极地抢救着每一个白胡子海贼团的伤员。 白胡子海贼团:??? 他们跑来跑去去救那些被这次大战波及的人,从各个角度看到了这场大战。罗摁着一个海军被刀划开的胸口,盯着血肉模糊的内脏,room不停,终于,他把所有内脏归位,合上他的身体。手术完成,罗抹了把汗,剧烈地喘息着。那个海军爬起来,还淌着泪,用颤抖的手抱了一下罗。罗刚想说一句让他再休息一会,观察一下情况,那个海军已经放开了他,用颤抖的手从地上拿起帽子和枪(他的手太抖了,抓了两次才抓起来),又冲回前线。 “等——”罗朝那人转过脸,大喊。 第一个音节都还没完全发出来。一把刀忽然从后面冲出来,一下刺进那海军的身体。 罗的眼睛无意识地睁大了。 海贼抽出刀,海军刚刚缝合好的身体摔在地上,抽搐了一阵不动了。 罗愣愣地坐在地上。 海贼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他厮杀了一阵,忽然大喊一声,朝谁冲过去,替一个朋友挡了一枪。他倒在地上,那个朋友瞬间冲向海军。拉基从地上把受伤的海贼拉过来,扔到罗面前。 罗盯着他的脸,第一次没有动手。那海贼看着他,咧开嘴角笑了一下。 “小医生,你到底是海军还是海贼?”他咬着后槽牙问。 “我也不知道……”罗听见自己回答。 那海贼笑了一下,认命地闭上眼。 罗伸出手,撕开他的衣服,露出伤口。 他用没有音调的声音念出:“room。” 手术完成。海贼站起来,用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刚走了两步,忽然又转过身,拉着罗的领子把他拉远。 一把刀从罗身上猛地刺下,没有刺到罗,端着刀的海军瞬间改变刀路,横砍向上。海贼把罗扔到一边,自己冲了上去。 罗掉在地上,看见那海贼两下就被那个海军分成叁段。 他的瞳孔无意识地晃动。 “为什么……”他失声道。 沾血的海军转过头来,盯着罗,一步一步走过来:“叛徒!你为什么要救海贼!” 罗不停地往后退,但海军还是不停地逼近。 他举起了刀。 寒光一闪,血溅到了罗的脸上。 拉基推开海军的尸体,冲过来,把罗从地上拎起来,看了看,问了句:“你没事吧?” 罗伸出手,把脸上的血摸匀了,轻轻地说:“我没事。” —— 狂风震撼着大地,呼呼的狂啸中。白胡子伫立在瓦尔哈拉焦黑的土地上,如一座不可翻越的大山。蓝色的不死鸟在他头顶盘旋,巡视着整个战场,白胡子的儿子们手持武器,在白胡子面前严阵以待。穿着白蓝衣服的海军们也肃穆以待,在火山灰和泥土海浪中端起枪,萨卡斯基已经半元素化,半个身体变成冒着热气的猩红熔岩。但诡异地,他身上仍然好好地穿戴整齐,领口系到了最高的扣子。 他们已经打了一整天,海军在白胡子这个大海上最强的男人面前根本捞不到好处,但同样,白胡子海贼团在萨卡斯基这个攻击性和破坏力最强的海军大将面前想要全身而退也是妄想。马尔科受了伤,他必须保持着不死鸟的形态,一旦他落地化为人形,他肚子上的灼伤就会要了他的命。但就算他一直飞,也会因为伤口拖延过长时间而死亡。如果他想要活下来,就必须在现在立刻找到一个一个医术高超的医生,在化为人身的超短时间内为他动手术。马尔科几乎立刻就想到了布莱恩·乔斯,而他知道老爹也想到了。 白胡子现在是真的有点生气了。白胡子垂下眼,直直地望着萨卡斯基,“喂,海军的小子。” 萨卡斯基阴鸷地盯着他。 “差不多就得了。”白胡子嗡嗡的声音在地面上引起轻微的震动,“我们都是被芙蕾雅那个小丫头骗过来的,这一仗根本没有必要。” 他一般不会这样求和,但马尔科已经等不下去了。 但跟萨卡斯基商量纯属白搭,他绝对的正义绝对不会放过一个海贼。 “就算是没有她,我也不会放过你们。”萨卡斯基说,“海军和海贼本就是敌人。” 白胡子还是第一次跟萨卡斯基这个新任海军大将交手,如此极端之人,在历任海军中也是罕见。 他回想历代自己交手过的海军,从温和空和他率领的维稳一派,到喜欢搞平衡的智将战国和从民间吸收的卡普他们几个豪迈得不输于海贼的一代,再到新时代这个叫萨卡斯基的小子——白胡子隐约觉得海军的风向大概是要彻底变了。 不过,海贼这边何尝不是呢。 白胡子眯了眯眼睛,对萨卡斯基道:“你倒是很听芙蕾雅一个海贼的话。” 萨卡斯基的脸色比这深沉的夜色还要黑暗,炙热钻心的疼痛顺着那行屈辱的伤疤蔓延,身体中的黑色吮吸着他的心脏。 “她是王下七武海。”萨卡斯基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白胡子冷笑道:“政府还真是找了一只自己控制不住的老虎来养。” “少废话!”萨卡斯基再次出拳。 熔岩如流星般坠落。白胡子握住两个拳头,猛地一震,天地为之撼动,山崩地裂,巨木摧折,落入滚烫的熔岩中。 既然萨卡斯基不愿意停,白胡子就只好速战速决。 漫山遍野的雪已经不见,炙热的岩浆把这座岛变成了地狱一样的景象。红色的光照亮了黑色的天空,今晚的夜色染上了血与火的颜色。 夏洛特·阿曼德躲在一块岩石后面,摁着自己的帽子,手握刀剑,阴郁地小心看着远处的战况。她咬着烟头,心情烦躁:为什么海军大将和白胡子会在这里?她急着要把消息报告给卡塔库栗,但她的船刚一靠近就被赤犬的大范围攻击所波及沉没了,电话虫也丢了,现在,最后一根烟也抽完了。她烦躁地反复咬着烟蒂,从中榨取一点尼古丁的味道让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一定要想出办法,把消息传给卡塔库栗二哥才行。 忽然,一个穿着海军制服身体浑圆的男人从她面前跑了过去。两秒钟后,那个男人倒着跑步退了回来,看向洞穴里的阿曼德。 “……你应该不是白胡子的人吧?”他犹豫地问。 阿曼德眯了眯眼睛,看见他胳膊上的红十字,露出了一个笑容。 “啊……我不是……”她轻轻地说,手中剑出鞘。“放心好了,海军的小哥,我会用最痛苦的速度砍下去的。” 胖海军挠挠头,嘀嘀咕咕:“其实我也不是海军来着……” …… “谁?!” “夏洛特·阿曼德。”拉基一边躲着落下的熔浆,一边对着电话虫喊,“我认出了她的剑。” 他一边腋下夹着罗,一边腋下夹着昏迷的阿曼德,手里还端着电话虫,非常地别扭:“bigmom的人也来凑热闹了。” 他本来以为基恩会表现出震惊的表情,但那个电话虫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这个我们知道。” “哈?” “实际上夏洛特·卡塔库栗的船队就在瓦尔哈拉不远的地方。” “哈?!!!” “你那边要是忙完了,就带着罗去瓦西找波利,他那边可能还需要帮手对付bigmom的二儿子。” 拉基骂一句,“凯多、海军大将、白胡子、夏洛特,老子今晚还真是长见识了。” “还有一件事。”拉基抬头,看了看天上盘旋的不死鸟,“白胡子海贼团一番队队长马尔科受了重伤,需要紧急治疗,再不治疗就来不及了。” 基恩冷漠地问:“所以呢?” “你们真的疯了吗?!”拉基大声嚷嚷,“跟白胡子开战是一回事,杀了他的儿子是另一码事!” “别给我嚷嚷!如果白胡子不是想要趁机偷袭,他儿子也不会撞上赤犬。” “你们——!!!怪不得贝克曼看你们老大不顺眼!” “哈!”基恩冷笑,“他到底是看芙蕾雅不顺眼还是太顺眼,他自己知道!” 拉基咬牙切齿,还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他又不傻,他看得出来贝克曼不对劲。 “基恩!”罗猛地抬起小身板,抓住电话虫,对着基恩喊:“我想救他!” “罗!你捣什么乱啊?!” “我想救他!!!”罗大喊,“你和乔斯把我送到这,不就是为了救人吗?!!” “是让你去练手的!” “那我现在要用马尔科练手!” “罗!!!” “我无法理解啊!为什么要让我治好这些人,又让我看着这群人去死!如果一开始就是为了死,又为什么要让我治好?” “罗!你心态不对,先回来再说!” “芙蕾雅在的话,她绝对会同意的!!!” 电话虫那边忽然没了声音,只有剧烈的喘息,半晌,基恩低低的声音传来:“去做吧。但是记住,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罗。” 罗把电话虫一扔,对拉基道:“送我去见白胡子!” 拉基大笑,“哈哈——芙蕾雅这也就你这个小子还有点意思!坐稳了!” 拉基加速,朝着战场最中心奔去。 “什么情况?!”远远看见一个圆球飞过来,萨奇都愣了。等他看清楚这是一个海军,举起了手里的刀,但又看见他腋下夹着一个小孩一个女人,剑又放下。但转念一想,这刀又抬起,再又放下。抬起放下十分纠结。 拉基看出来这是个有点分量的角色,直接冲到他面前:“把你们的马尔科叫下来!” “哈?!!” “医生来了!不想让他死就快点!” “哈?!!搞什么,你是海军吧你小子!” “不是啊!!!” “骗鬼呢,你还穿着海军的衣服呢!!” “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你到底哪来的啊?!” “我们老大是香克斯!” “香克斯又是哪里冒——”萨奇一顿,紧接着叫起来,“香克斯?!!!罗杰船上那个实习生?!” “就是他!” “那就更不能信了啊!!!他和马尔科可是情敌啊!!!” 拉基一巴掌糊到罗头顶,怒吼:“你们老大怎么这么多姘头啊!!!” “关我屁事,打我干什么?!!”罗怒吼,“快把他叫下来啊!!!” “可医生在哪啊?!” “老子就是医生!!!”罗喊。 —— “隔壁好吵啊……” 波利叹了口气,半躺在城墙上,对着红光闪烁的浓雾摇晃着酒杯。 卡塔库栗的船队消失了。但波利不觉得他会撤退。他让军队分出几波,轮流守岗,小心夜里袭击。 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电话虫又响了,波利叹了口气,接起来。 “摩西摩西~” “波利!”基恩口吻里的怒气未消,“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有消息了。” “嗯哼……” “叛乱分子很多人都上了船,离开了色斯灵尼尔,船走的方向是——”纸张翻动的声音,“是霍达兰。” “霍达兰啊……”波利闭上眼睛,摇晃着手中酒杯。 “波利?” “嘘……我在思考。” “你想快点!”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吗?” “还不是罗那个小鬼!都是你太宠他了!他现在都无法无天了!” 波利轻笑:“有什么关系嘛,反正芙蕾雅也不打算要孩子,罗又是罗西南迪带来的孩子。看这样,估计罗就是她的继承人了吧。” “谁知道!万一她突然想开了呢。”基恩冷冷地说,“别忘了那个香克斯!” “香克斯啊……”波利翘起脚,慢悠悠地说,“如果色斯灵尼尔附近多了一个新势力所属的岛屿,会很困扰吗,基恩?” “非常困扰!”基恩大声道,“福尔海姆必须拿回来!这么近的距离他们会分掉我们的资源、人力和地理优势。” “那么我现在就要出兵了。” “诶……但是……”基恩一顿,“至少等他们打完凯多吧……” “当然不是去打香克斯啊。”波利叹气,“芙蕾雅可是会生气的。” “那还有谁想在我们附近安插势力?” “卡塔库栗。”波利凝望远处道,“他要在霍达兰建立一个由所有反对芙蕾雅的人组成的国家。” “什么?!” 基恩立刻冒了一身的冷汗,他扶着额头,越想越觉得可怕。如果bigmom在霍达兰——那有天然的海峡,易守难攻——建立一个新的国家,以来监视和对抗芙蕾雅。这个国家站稳了之后,色斯灵尼尔就会失去一半的人力和交通。而霍达兰的地理位置本身也是对芙蕾雅不断扩张的一道封锁线,经济上失去了那一半的海路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绝对不行!!!” “对,绝对不行。”波利站起来,在冰冷的夜色里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所以我现在要去追击卡塔库栗了。” “有把握吗?” “没有。”波利飞快地回答,“那可是bigmom的船队,我们费尽心思搞一个现在的局面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不和他们正面对抗吗……”他歪歪头,无奈地说,“你说得对,我们太冒进了,和前辈们相比,我们的根基还是太浅了。” 基恩:“即便如此……” 波利:“也必须出击。” “阿拉啦,化被动为主动了呢,卡塔库栗。这招真厉害。”波利笑道,“帝国的根基受到了根本的震撼。” “波利。”基恩迟疑了一下问,“你是怎么知道卡塔库栗会这么做的?” “因为。”波利回答,“我想,如果是芙蕾雅的话,她会怎么做呢?” “她可没这么聪明。” “但是……”波利轻笑,“在怎么摧毁他人精神上,她可是个天才啊。” —— 天光微亮,波利的船出现到了霍达兰附近。白色的帆上,一个简单的标志,波利的标志抽象而扭曲,比起骷髅更像是一对阴阳鱼。他所有的船都是轻帆,速度快、体积小、杀伤力弱。 卡塔库栗远远地看见波利的船在附近游荡,在海上亮着自己的标志,正大光明地在告诉卡塔库栗——这是一个陷阱,但你必须踩进来。 他问手下福尔海姆岛上的战斗有没有结束,答案是没有。映像电话虫里的福尔海姆岛仍然充满着电闪雷鸣。 可波利就在这,那是谁在和凯多对打? 卡塔库栗思考着,可他的弟弟妹妹们已经不再去想了。他们昨天已经憋屈了一整天,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瓦西的船队就是不出来迎击。虽然卡塔库栗用电话虫指挥色斯灵尼尔岛上的叛军来了一次动乱,但说到底,没有发生在他们眼皮底下。他们只能听到电话虫对面的一个声音说发生了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什么。 海贼体内渴望血的暴力因子在叫嚣着不满。他们不乐于看见阴谋阳谋不费一兵一卒的胜利,他们更喜欢直面敌人,碾压式的军事胜利。 现在波利就在不远外 ,挑逗着他们的神经,所有人都红了眼睛,恨不得立刻冲杀过去。 卡塔库栗听到他们的抱怨,心情沉重。 迎击波利?那是个陷阱。 拒绝出击?人心浮动,士气和凝聚力会遭受巨大的打击。家族式的军队有坏处,也有坏处。此时坏处就展露出来——谁都敢质疑元帅,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呢。 卡塔库栗知道应该不理会波利的诱引,继续专注于霍达兰的建设,只要霍达兰能够建立起来,色斯灵尼尔就再无威胁力。假以时日,霍达兰会让色斯灵尼尔彻底陷入近距离的内战纷争内,而失去她强大的对外扩张能力。但是……卡塔库栗已经想到了如果他退缩,不迎接波利的宣战,家族内会如何失望。 卡塔库栗明知这是个陷阱,但还是踩进去。他的弟弟妹妹们都在看着他呢。 他不能让大家失望。 他们需要一场正面的胜利,证明bigmom的威名。 波利眯着眼看见卡塔库栗的船队开出来,他一笑,指挥小船撤退。卡塔库栗追过去,波利的船队忽然左转。bigmom船队的右翼忽然直面了敌人,波利对着bigmom右翼船队砍了一刀就跑。 轻舟钻进海峡。卡塔库栗不会重蹈杰克的覆辙,他让众人停下,不要进入海峡。 他们在海峡口等待着波利,波利忽然从旁边一条暗流冒出来,冲到欧佩拉的船附近,直接就是一刀,砍完就跑。欧佩拉的船翻了,落进海里。离欧佩拉最近的蒙德立马追上波利。 卡塔库栗都还不急喊让她停下,蒙德的大船撞上暗礁,船底立马漏了一个大洞。而波利的小船,好像嘲讽一样,在蒙德身边转了一圈,轻松地逃跑了。 卡塔库栗派人把欧佩拉和蒙德从海里拉起来。接下来,他们小心多了,不再受到波利的引诱。但是波利时不时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给他们一下子,让他们也非常地烦躁。 卡塔库栗想办法要把波利引到开阔的海域,但波利绝不上当。 卡塔库栗决定撤退,不能再和波利耗下去了。这时候,波利的小船又跟上来了。 简直烦死了!卡斯塔德忍无可忍,握着剑就要从船上跳下去和波利决一死战,被手下拉住。 佩罗斯佩罗的电话虫就在此时响起。 卡塔库栗看着那个面色惊慌的电话虫,毫不迟疑地接起来。在他离开万国的时候,佩罗斯佩罗总领着万国的大小事宜,他知道,没有事,大哥是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虫的。 电话虫打开了却没有声音传出来,只有电话虫模仿着佩罗斯佩罗焦急的表情。 卡塔库栗呼叫了好几声,但电话虫对面始终只有沉默。沉默?卡塔库栗侧耳仔细地听,听万国空气里甜腻的风声,听万国甜点中炸裂的糖分和氧气。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电话虫对面只有死寂。 忽然电话虫挂断了。片刻后,佩罗斯佩罗又给他打了映像电话虫。 映像电话虫两只眼睛转了转,一闪,佩罗斯佩罗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大张着嘴,焦急地说着什么,但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大哥?”卡塔库栗问。 佩罗斯佩罗手舞足蹈,但仍然只有沉寂。他干脆抱起电话虫,直接用画面向卡塔库栗展示了他想要说的东西。 画面一转,蛋糕岛转进屏幕里。 以往漂亮的蛋糕岛变成了断壁残垣,电话虫摇晃着对着一块血泊,镜头掠过一处尸堆,又掠过一处尸堆。糖果和蛋糕掉在地上。镜头中还有一片一片黑色的人影,单个的,小群的,狂奔的,蹲在地上的。有人捂着脸,张着嘴无声到底狂奔,有人拿着刀剑互相作战。 还有巨大的,如山一样的人影,电话虫要上下扫视才能容下他们的身影,他们拿着狼牙棒,穿着盔甲,迟钝而缓慢地在城里走动,破坏。 眼前的场景,像一场无声的战争电影。 卡塔库栗认出了其中的一些角色:他的弟弟妹妹,妈妈敌人们,巨人族,和…… 芙蕾雅。 她正握着一个人的脖子,越过那人的肩膀,绿眼睛直直地朝镜头看过来,那双眼睛,好像直接看穿了屏幕,看着卡塔库栗。 但是,她实际上看见的是佩罗斯佩罗。 她撂下手中的人,无声地走了过来。她走得很慢,走得很优雅。她穿着一件堪称伤风败俗的短裙,腿上的丝袜破了洞。她一走起来,裙摆在她大腿边缘滑动着,拧出漂亮的褶皱,露出若隐若现的大腿根。她没穿鞋,脚上沾着血,血滴一直滴到他的小腿肚上,那条漂亮的肌肉曲线,因为血色更加明显。她笑着,脸上的表情如同一个小孩看到了感兴趣的玩具。 她靠近,从映像电话虫后面把佩罗斯佩罗揪了出来。她笑着说了什么。卡塔库栗希望自己能听见她到底说了什么,但她只能看见红色的嘴唇一张一合,佩罗斯佩罗大哥忽然红了脸。 她忽然眼珠一转,看向了映像电话虫。 “卡塔库栗?”她问,声音轻但清晰地传了过来。 “是我。”卡塔库栗回答。 “哈……”她咬着下唇笑起来,“你输了。” “还没结束。”卡塔库栗说。 “对。”她的眼睛里也流露出笑意,“还有big mom,我现在就在去见她的路上呢。” “你联合了巨人族?”卡塔库栗看向芙蕾雅背后高大的人影。 “哼~对……”她回答,“巨人族可讨厌你们夏洛特了呢,我就随随便便那么一说~他们立马就答应了。” 卡塔库栗指尖微麻,他感到他的心在震动。 芙蕾雅一顿,又道:“我听波利说了……你在我的色斯灵尼尔也搞了鬼啊。哈!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卡塔库栗的手微微抖颤着。 “唔……卡塔库栗告诉我……”她的声音低得像是在卡塔库栗耳边耳语,“你该不会在我的色斯灵尼尔附近,建立了一个新色斯灵尼尔吧?” 卡塔库栗听见自己紧绷的声音:“你也这样做了?” “哈!哈!哈——!” 芙蕾雅发出一阵愉快地狂笑,她的绿眼睛闪闪发亮。她仰起头,从腹部呼出了一口长长气。 她忽然把佩罗斯佩罗拉过来,用胳膊夹住他的脑袋。她让佩罗斯佩罗痛苦的表情,对着映像电话虫,甜甜地说:“呐~卡塔库栗,我在万国听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传闻哦~” “你想干什么?”卡塔库栗以一种奇怪的机械的声音说道。 芙蕾雅甜笑着说:“不想让你的哥哥死掉的话,我要看你的嘴巴。” 卡塔库栗隔着屏幕盯着她。他脸涨得通红,额头显出一条V形青筋。 佩罗斯佩罗的脸色比他还红,用力抓住她的手,满脸痛苦。 卡塔库栗缓慢地拉下围巾。 芙蕾雅眼睛慢慢睁大了,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还真是可爱!” 她大喊着,把佩罗斯佩罗扔到地上。 电话虫的画面被猛地切断,黑幕前最后一个画面只有芙蕾雅狂笑着的笑脸。 卡塔库栗一把捏爆了电话虫,用力地提起围巾。 万国 波利蹲在小船最危险的边缘,撑着剑,用望远镜眺望bigmom海贼团的船。 粉色的、带着甜腻味道的船队在飞速撤退,转眼就无影无踪。陷阱,还是他们终于发现自己落入了陷阱? 波利沉思着,海浪拍打着他的小腿,他无意识地用剑在船头转出一个小小的坑。 卡塔库栗会怎么做? 芙蕾雅会怎么做? 他会怎么做? 有点搞不清卡塔库栗此时的想法了。似乎无论如何都有可能。 他呢,应该是稳妥地后退,还是激进地前进? 卡塔库栗被完美的名声所拖累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是被名誉裹挟着。他是芙蕾雅海贼团里一个不败的神话,他的名声分担了芙蕾雅身上的重量,让她不必困于色斯灵尼尔而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他输了,全部的压力又会回到她身上。她必须把自己困在色斯灵尼尔来威慑那些心怀不轨的叛乱分子。 如果后退,岛内的舆论压力应该就是立刻压下来,质疑他逃避而畏战吧。 南海的经历又回到心头。所以说,烦死了,不管是什么东西,沾上舆论和政治都会变得讨厌。遇到卡塔库栗最初的兴奋过去了,波利又开始厌烦了。 所以说,他是真的很不喜欢造神这件事啊。 他叹了口气,命令登岛。 霍达兰一片混乱,先是bigmom海贼团的突然造访,在岛上补充资源和调整休息,又是色斯灵尼尔的难民一拥而进,似乎还有占地为王的打算。正在霍达兰的原住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bigmom海贼团的突然就走了,紧接着芙蕾雅海贼团的船登岛,对色斯灵尼尔逃出去的人开始了一场大屠杀。 波利没动手,他抱着刀,恹恹摊坐在一边喝酒。他想着这次等芙蕾雅回来,他要跟她好好地告个假休息一阵子。这阵子尽是阴谋阳谋战略战术的,他脑袋都疼了。还有罗那个小鬼,波利晃着酒壶心想,那个小鬼也该离开风暴中心一阵子,好好作为一个小孩子休息几天了。 他正想着,忽然,一阵劲风从身后吹来。波利瞳孔一缩,往前打滚。酒撒了一地,刀拔出来,糯米落在地上。 波利从细细的银剑上方,看见一张面色铁青的脸。 卡塔库栗……他没有走。 他脸上的表情,像是把一生的愤怒都凝结在他此刻的脸上了。 波利砸了一下舌头,道:“作为总指挥,这也太冲动了吧,卡塔库栗。就算是我死了,色斯灵尼尔打不下还是打不下来啊。” “色斯灵尼尔已经无所谓了。”卡塔库栗低声回答,“抓住你,芙蕾雅在万国才能停止。” 哦吼,波利挑了下眉头,心想: 完了。 —— 芙蕾雅和罗西从德罗斯罗萨出发,没有直奔万国,而是迂回了先在万国附近转了一圈。感谢亚历珊德拉,本来十几天的路程,被缩短到了几日。他们边走边吸纳成员,等进入万国的时候,已经变成一只由仇恨bigmom的人组成的海贼团。 此时,万国还对即将到来的灾难一无所知,忙碌着准备着bigmom的茶会。 寂静是最先降临的。 张开嘴,话语却没有进入另一个人的耳朵。 瓷杯摔碎,却没有清脆的声音响起。 琴弦震动,却没有音符飘出。 沉默,实际意义上地笼罩整个蛋糕岛。 人们惊恐地大喊大叫,却只能张大嘴,无声地张合。 场面混乱至极。佩罗斯佩罗想让众人冷静,但他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力地挥舞着胳膊,用能力控制住几个害怕而失控的人。 去找不认识的人。他想对守卫说,这肯定是果实能力。但他的嘴巴无声地张张合合,得到的只有下属一脸懵逼的表情。 刺啦一声,打火机点燃,青黄的火焰在风中摇摆。如此轻微的声音,却在这个静默的领域里如雷鸣一般清晰。 众人不由地看了过去。 一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坐在糖果的台阶上,嘴里叼着一根烟,垂下,用烟去够手中的火焰。 啪嗒—— 打火机合上,他抬起头,在众人脸上看了一圈,最后望向了佩罗斯佩罗。 嘶嘶嘶—— 烟丝灼烧的声音,他从唇上拿下烟,吐出一口青色的烟雾。 他问: “bigmom在哪?” 佩罗斯佩罗从嗓子里发出一声轻响,他这才发现自己能发声了,立马大声地质问:“你是谁?!” “错了。” 那男子轻轻地说,抬了下手。佩罗斯佩罗的声音再次被剥夺了。 男人看着他,叹了口气。用无可奈何的声音说:“给彼此省点事,我不想看见无辜的人被伤害,所以——” 他第二次问,“bigmom在哪里?” 他的手指又动了一下,佩罗斯佩罗再次出声:“不管你是谁,袭击万国都要付——” 声音再次被剥夺了。佩罗斯佩罗转了下手仗,粘稠的糖果在他身后浮现,躁动,蓄势待发。 男人叹了口气,“别这么干。她急着想讨好我呢。” 佩罗斯佩罗对他的警告置之不理,粘稠的糖果飞速朝男人而去。 红色的光芒闪烁,无声的撞击带来奇怪的混乱感,在漫天糖屑中,芙蕾雅持剑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男子面前。 她对着震惊的佩罗斯佩罗大笑道:“罗西不是已经警告过你了吗,别这么干。” 佩罗斯佩罗后退好几步,嘴巴张张合合。芙蕾雅扭头问:“罗西,他说什么?” “不知道。”罗西冷冷地说。 “你怎么还生气呢?”芙蕾雅挠挠脸颊,瘪了瘪嘴,“我都说了那是误会啦,我是不会把你送给香克斯的。” “你犹豫了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罗西咬着烟,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分明在说他对芙蕾雅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芙蕾雅快委屈死了,她不就是迟疑了那么一二叁四五秒吗,罗西怎么就是跟她过不去呢。 近来,芙蕾雅是越来越能在罗西南迪身上找到一种怕老婆的感觉。他打不过她,他脾气很好,他很爱她,但她就是有那么一点点怕他,怕他生气,怕他不高兴。可她老是惹他不高兴,她也无可奈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佩罗斯佩罗的糖再次袭来,芙蕾雅反手一挥,糖碎成粉末。冷汗从佩罗斯佩洛额头流下,几年不见,芙蕾雅已经变成他对付不了的人了。 芙蕾雅一噘嘴。因为罗西跟她发脾气,她现在也有脾气了。 “好吧!”她用被宠坏的小女孩那种语气,叉腰对所有人道:“既然你们不说,那就让bigmom自己找来吧!” 她一吹口哨,轻飘的口哨声此刻如号角般明亮。 蛋糕岛外,瞬间起了喊打喊杀的巨大声音。巨人的身影出现在云中,慢慢地走出来,还有各处的建筑后面,旋出手持刀剑枪炮的人影来。 战斗激烈展开,子弹没有声音地不知道从何处传来,刀剑与刀剑无声地对碰。本来是处于绝对优势的夏洛特们,在这个无声静默的磁场中,失去了见闻色,一下和其他手持枪炮的人拉近了距离。 一些更弱了一点,平时就非常依赖见闻色的人更别说,都不用谁来给他们一刀,他们自己就因为失去听觉而好像掉进了一个失重的漩涡里,怪异的感觉让他们步子都走不直了。 罗西南迪坐在糖堆上,看着纷乱的战场。怪不得战国先生当年会从那么多果实里挑选了这颗寂静果实给他,他虽然不是最强大的果实,但作为辅助而言,几乎算得上是最出其不意,最灵活,适用范围最广的果实之一了。 在多弗朗明哥身边时,寂静果实帮他躲过了许多危机。如果他回到了海军,他也能成为一张王牌,而在战场上会被主要保护起来。可惜…… 他偷偷地看了看芙蕾雅。 她撂倒一个偷袭罗西的人,眼睛一翻,正咬着下唇,兴致勃勃地看向佩罗斯佩罗。就这么一会,她就把刚和罗西的争吵扔到了脑后,开始寻找新的刺激了。 她放下已经昏迷的人,扭着腰肢往前走。她的裙子和丝袜都是罗西之前生气的时候撕的,她穿着他们本来是想讨好他,可现在立刻就变成了她攻击别人的武器。罗西看到佩罗斯佩罗的脸立即就红了。 算了……罗西南迪别开眼睛,眼不见心烦。 就在芙蕾雅逗卡塔库栗玩的时候,夏洛特玲玲终于姗姗来迟,出现在了街道尽头。她粉色庞大的身影如一座小山,愤怒的眼睛直视着静默的蛋糕岛。芙蕾雅仰起头,看着她吹了个口哨。 bigmom跟她印象中的美人变了很多,胖了、老了,但她身上那股气势却还和年轻时一样锋锐,无法无天。芙蕾雅脸上发烫,她因为激动而气息紊乱,抓住佩罗斯佩罗的手不禁用力。佩罗斯佩罗使劲拍打她。 静默好像没有对bigmom产生任何影响,她气势汹汹地朝芙蕾雅走来。对周围的环境一看不看,随意歪歪头就躲过四处飞溅的石子,信手一挥,许多人的性命就被她带走。从她登场开始,本来倒向芙蕾雅一边的局势开始往夏洛特那边倒。 夏洛特玲玲一抬眼,瞪向罗西南迪。霸王色霸气汹汹扑来,罗西南迪动弹不得,冷汗从他额角滑下。夏洛特玲玲起手就是一招威国。 芙蕾雅立刻扔下佩罗斯佩罗飞奔而去,纳瑟斯猛挥,其势如风,胭脂红撞上罗紫色,霸王色霸气在剑气接壤处层层爆炸,无声的气浪翻滚,转瞬周遭便全部化为废墟。 芙蕾雅大笑,她十五岁,第一次见到bigmom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当时她还太年轻,不明白这种流窜在她体骸中如电流般的东西是什么。现在,她终于懂了。这是后辈对前辈的憧憬,也是想要取而代之的强烈欲望。 bigmom从高处俯视,残暴的目光直直望进芙蕾雅的眼睛里。 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露出了恼怒的表情。 芙蕾雅大笑,挽了个剑花,脚尖一点,向前冲去。 这一战,是芙蕾雅近年以来最为酣畅的一次。她在四海没有对手,色斯灵尼尔岛上又遭遇暗算,死撑着非要战一战萨卡斯基,打得极为难受。但今天,她吃饱喝足,处于最好的状态,最高昂的斗志,打得还是这个世界上站在巅峰之一,她想要取而代之的女人。 闪避、腾飞、落地,火过来,雷过来,大刀劈砍,芙蕾雅的脚步很轻,腰部力量带动大腿,旋转时用的是一种近似于舞蹈的脚步。她握剑,她挥砍,她用剑刃直劈夏洛特玲玲的身体。她的身体很厚实,她的霸王色更厚,血从两个女人身上流下来,谁都没去看,谁都没去管。她们瞪着眼,眼睛里燃烧着一种狂热的光。 夏洛特玲玲没笑,但芙蕾雅听见了笑声 ,后知后觉,她发现那是自己的笑声。 “你这女人……”夏洛特玲玲说,她们已经打得太远,走出了罗西南迪的控制范围。 “你当年要是答应了联姻……”夏洛特玲玲咬着牙,觉得愤愤不平。如果芙蕾雅答应了联姻,现在什么凯多、白胡子,她早就踏过去了。 芙蕾雅笑了,“问一下,你想把我嫁给你哪个儿子?” “多斯马尔歇。你们一定能生下强大的孩子。” “他太丑了,换一个。” 夏洛特玲玲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问:“你看上谁了?”她忽然笑了,“现在要联姻也来得及,我就原谅你在蛋糕岛上的破坏。” “我本来想说佩罗斯佩罗,但我想看卡塔库栗那张棺材脸经常变换脸色肯定也很有趣。”芙蕾雅叹了口气,“还有你的女儿们,我得说,你的女孩们比男孩们都好看太多了。” 夏洛特玲玲大笑,“你是个欲望无法填满的女人,把我全部的儿子女儿给你,也不能阻止你在我的万国搞破坏。” 芙蕾雅勾起唇角:“没错。” “那你就去死吧!” “谁死还不一定呢!” 这一仗打得非常得凶。她们简直是两个疯婆娘,打起来就不计后果,夏洛特们对bigmom又怕又敬,罗西南迪就纯粹是担忧了。 他倒是没什么危险,夏洛特玲玲在和芙蕾雅打,卡塔库栗不在万国,现在蛋糕岛上能威胁罗西南迪生命的人倒还没有。虽然总和芙蕾雅在一起,让他一直处于一个受保护的位置,但他毕竟也跟着芙蕾雅在海上飘荡这么长时间了。 这一仗的结局,是由卡塔库栗打来的电话虫带来的。 罗西带着卡塔库栗的电话虫,在糖果岛找到芙蕾雅和夏洛特玲玲, “芙蕾雅!波利被卡塔库栗抓住了。” 芙蕾雅一顿,猛地回头看。映像电话虫里,波利被捆住,浑身都是伤,一头白发被染红了。 夏洛特玲玲大笑。芙蕾雅咬着唇,收起了刀。 “来谈条件吧,bigmom。” “条件?”夏洛特玲玲阴鸷地说,“条件就是你死在这里。” “我死在这里,你的孩子们也会死掉。”芙蕾雅冷冷地说,“就算他们都是不成器的孩子,但一次性死掉四分之叁,你也吃不消吧。” “妈妈……”卡塔库栗不禁出声。 “闭嘴!”夏洛特玲玲命令,额头上的青筋鼓鼓地跳。 卡塔库栗咽了口唾沫,不再出声了。 芙蕾雅大笑:“来缔结停战协议吧。世界政府有意让我来对付你们这些在新世界占山为王的海贼,我不会再对你们万国动手,你们也能趁机捞到不少好处吧。” 夏洛特玲玲盯着芙蕾雅看了半天,忽然笑了。 “mamamama——来联姻吧,芙蕾雅!” “好啊!”芙蕾雅大笑道,“你要让我把哪个孩子让我带回色斯灵尼尔?” “你看上谁了?” 佩罗斯佩罗一抖,刚看了眼卡塔库栗,脑内小剧场演变了无数出戏剧,就听见芙蕾雅飞快地说:“嘉蕾特和克力架。” 克力架bigmom倒是能理解,但是“嘉蕾特?” “我觉得她跟波利挺配的。”芙蕾雅说着舔了下嘴唇,罗西丝毫不怀疑她在准备给波利戴帽子。他觉得有点丢人,别开了眼睛。 “可以。”bigmom飞快地答应,“作为交换,色斯灵尼尔要定期为万国上交甜点。你手下有个叫海德马克的岛屿吧,那里的巧克力可是很有名呢。” “可以。”芙蕾雅一吹刘海,答应了。 “还有——”bigmom要求,“我要嘉蕾特和克力架的第一个孩子。” 芙蕾雅扯开嘴角笑了一下,“可以。” 夏洛特玲玲和芙蕾雅对这次的交易都很满意,已经都收起刀,开始商量一些细节。只有卡塔库栗在映像电话虫后,咬紧了牙关,握起拳头。 波利从喉咙里发出赫赫的笑声,抬起惺忪的眼睛,笑问:“卡塔库栗,我是不是该叫你大舅哥了?” 卡塔库栗把映像电话虫扭了一个角度,给了波利一拳。电话虫那边立刻传来芙蕾雅的叫声:“喂喂!卡塔库栗你在干什么?!” 卡塔库栗哑着嗓子说:“教训一下我的妹夫。” —— 芙蕾雅从万国满载而归,除了一船新船员,还有两个大喊大叫自己绝对不会屈服的夏洛特。 “喂喂——”芙蕾雅挑起克力架的下巴,“你可是被你妈妈卖给我,作为和平的象征跟我去的色斯灵尼尔,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克力架的脸很红,说不清是气的还是羞的。 她飞快地在克力架脸上亲了一下,看见他的表情便哈哈大笑起来。 克力架使劲用手擦着脸颊,恨恨地瞪着她。 “开什么玩笑!”嘉蕾特比克力架更无法接受,她一直用恶魔果实能力,对所有人比划着,不许任何人接近她。 “怎么了?”芙蕾雅不明白了,“波利挺好的不是?” “呸。”嘉蕾特不屑地骂道,“谁喜欢那种肾虚的男人!” 芙蕾雅一愣,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知道……?” “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那……”芙蕾雅挠头,“色斯灵尼尔的人你随便挑好了。” “不是这个问题!!!”嘉蕾特狂暴,“谁要嫁人啊!!!” “哈?!”芙蕾雅不理解了,“反正你们bigmom海贼团的一贯作风不就是这样吗?” 嘉蕾特忽然脸色白了,咬着牙瞪着她。 芙蕾雅苍蝇搓手,脸上带上了猥亵的笑容,道:“其实说实话吧,是我喜欢你我才管夏洛特玲玲要得你,你干脆来我这算了。我带你去玩多弗朗明哥。” “不要脸!!”嘉蕾脸色通红,“你是克力架哥哥的女人啊!!!” “谁要她啊!!!”克力架怒吼。 “你们都不看八卦报纸的吗?”芙蕾雅骄傲地说,“我最喜欢兄弟姐妹了!” 一把刀忽然擦着芙蕾雅的脸插进墙里,芙蕾雅浑身一僵,卡拉卡拉转过身,看见罗西南迪保持着投掷的姿势。 “抱歉。”他没有感情地说,“手滑了。” 芙蕾雅赶紧扯出两抹讨好的笑容,冲上去抱住罗西的手臂,“罗西罗西~我开玩笑的啦。” 罗西斜瞥她一眼,啧了一声,道:“基恩的电话虫,白胡子和赤犬的战斗结束了。赤犬输了,但是马尔科重伤。罗给他进行了紧急救治但仍然没有脱离危险。白胡子海贼团愿意让出瓦尔哈拉来换乔斯救治马尔科。基恩来问你的意见。” “当然同意啦!”芙蕾雅立马大喊起来。 新闻 芙蕾雅离开德罗斯罗萨时为了不被发现,走得十分隐蔽,为了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和各方的联络全断。现在终于了结了在万国的计划,罗西南迪为了解这些时间世界上发生的大事,向送报鸟定了最近一周的报纸。 不过,他就看了一眼,就把报纸摔了。 “这都是什么鬼啊!” 芙蕾雅好奇地凑过来,捡起报纸,看见好几份报纸的新闻头条分别是: 《斗兽场激吻!天夜叉与纷争女神的淫荡故事》 《浪子vs浪女,棋逢对手还是天生一对?》 《海军元帅对两位王下七武海的亲密关系展开重要讲话》 《海军大将拒绝回应对德罗斯罗萨之吻的看法》 《被问及纷争女神和海流氓的亲密关系,海军大将言辞激烈》 《惊!高难度偷拍德罗斯罗萨,纷争女神闺房纵欲叁十天!》 《女帝还是女神?新世界选美等你投票!》 《纷争女神性感走光写真集,火热发行中》 《扒一扒纷争女神的后宫,天夜叉的亲生弟弟竟也委身于她?》 《堂吉诃德兄弟共侍一女,纷争女神最爱兄弟叁人行?》 《对叛徒罗西南迪的问题,海军元帅进行了简要的回答》 《明明是我先爱上她的》据真实事件改编,一对性格迥异的兄弟同时爱上了一个神秘女子。《被囚禁在马林梵多的日日夜夜》作者最新力作,18x叁级劲爆言情小说接受预定 《真爱or替身,纷争女神最爱男人罗西南迪大揭秘》 《凯多突击福尔海姆,不明男子与其大战》 《bigmom海贼团现身色斯灵尼尔》 《白胡子vs海军大将》 《叁方夹击,纷争女神能否度过难关?》 《对于凯多的偷袭行为,海军总部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对于白胡子的偷袭行为,海军总部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对于bigmom的偷袭行为,海军总部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冲冠一怒为红颜,红发香克斯到底是谁?》 《海军保护海贼?公务还是私情?》 《海军大将,熔岩滚烫,性感大波,在线输出》 《海军新生代vs海贼霸主,战斗力分析》 《扒一扒,纷争女神到底在海军有几个好哥哥》 《扒一扒,bigmom与纷争女神的恩怨,纷争女神曾拒绝其联姻》 《红发or绿发,香克斯其人与芙蕾雅不得不说的秘密关系》 《正宫出现?多弗朗明哥何去何从》 《色斯灵尼尔暴乱,幕后是否另有指使?》 《女神色斯灵尼尔现身?她现在到底所在何处?》 《爱人偷跑,多弗朗明哥独守空闺》 《联盟?天夜叉帮助纷争女神偷袭凯多?》 《新世界的局势分析,专家不看好纷争女神》 《与凯多酣战叁日,红发香克斯战力分析》 《红发到底是谁?》 《幼驯染变成了bitch是否有哪里搞错了什么》预告发行!《明明是我先爱上她的》作者最新力作,18x叁级劲爆言情小说接受预定。据真实事件改编,一觉穿越到了未来十六年后,而当年的清纯的青梅竹马已经变成了新世界有名的bitch?!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什么吧?!! 配合报纸劲爆标题的还有高糊,但仍能看出来是各方人物的照片。甚至有人作死地去近距离偷拍了萨卡斯基,芙蕾雅仔细看,隐约还能从那个领子下面看见伸出来的一笔纹身。 配文也带着一股子看热闹不嫌事大,越八卦越狗血,他们越兴奋的味: “鉴于今日的风波,让大多数人都认识了纷争女神芙蕾雅,并且对其风流本性有了深刻认知。本着批判的精神,小编对她此次德雷斯罗萨之行进行了深刻研究。我们惊讶的发现,在芙蕾雅前往德罗斯罗萨见她的情人多弗朗明哥时,居然还带着自己的男宠。 这不禁让人疑问,那位霸道的德罗斯罗萨之王真的能容忍自己情人如此之举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的。这位德罗斯罗萨之王妒火中烧,竟做出了当众宣布所有权的举动。此举不禁让纷争女神的男宠花容变色,大呼吃醋,也让远在马林梵多纷争女神的另一位情人坐立难安。马林梵多的深夜,也能看见黄猿大将的身影流荡在冷漠空荡的大街上。” 芙蕾雅边看边笑,边笑边看,最后笑趴到了桌子上,已经笑得喘不上气了。 她再翻开剩下几份报纸,更有意思: “对于纷争女神芙蕾雅,及天夜叉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吃瓜群众都不陌生。但提起芙蕾雅这次带到德雷斯罗萨的男宠,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印象。这位金发男宠的身影经常伴随芙蕾雅出现在各个地方,根据手头最早能找到的资料,在芙蕾雅第一次在新世界闯荡时,这位金发男宠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彼时他们便十分亲昵,甚至现在提起芙蕾雅,居住在克拉岛的裁缝仍能想起芙蕾雅刷卡为这位金发男子买衣服的事情。在小编翻阅了所以海贼的通缉令后,居然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这位金发男子的名字是罗西南迪,姓氏则是惊人的堂吉诃德。在加入芙蕾雅海贼团之前,他居然是堂吉诃德家族的一员!多弗朗明哥的亲弟弟,堂吉诃德家族的红心干部。 堂吉诃德亲兄弟,竟两男共侍一女,让人大呼毁叁观! 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还得从五年前说起……” “当年,在离开雷利后,芙蕾雅就来到了多弗朗明哥身边,两人过了一段神仙眷恋的日子,你侬我侬,好不亲密。但是,很快两人的关系出现了裂痕,天夜叉多弗朗明哥控制不住自己的风流本性,芙蕾雅日夜以泪洗面,对月相思,独守空闺。就在此时,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她面前,那就是多弗朗明哥的弟弟,罗西南迪。原来,他早就爱上了自己这位嫂嫂。出于报复的心理,也因为寂寞的心需要安慰,芙蕾雅和多弗朗明哥的弟弟出轨了。很快,他们便知道不能再在多弗朗明哥手下待着了,两人相约私奔。天夜叉在知道这件事后怒不可歇,曾不远万里追杀过两人。可毕竟一个是自己昔日的爱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弟弟……” “纷争女神对天夜叉多弗朗明哥爱而不得,只好转向他的弟弟罗西南迪。与自己的哥哥不同,罗西南迪很快就掉入了纷争女神的陷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芙蕾雅一看到罗西南迪,就想到他的哥哥,她对多弗朗明哥的爱意都转到了罗西南迪身上,每当她思念多弗朗明哥时,就会投入罗西南迪的怀抱,用这张相似的面孔一解相思之苦。” 甚至还有人给他们写了小说: “多弗朗明哥把一沓钱扔到芙蕾雅身上:‘五百万,离开我的弟弟。’ 芙蕾雅面色通红,愤怒地喊:‘不要用钱侮辱我的爱情!’ 她愤怒地给了多弗朗明哥一巴掌。 多弗朗明哥捂着被打的脸,大为震惊: 从来没人打过他! 很好,这个女人,引起了他的兴趣!” 众人当然也不会放过香克斯。 “芙蕾雅和香克斯当年在海贼王罗杰的船上一起长大,彼此为对方的初恋,恩爱非凡,情意绵绵,你侬我侬,他们的第一次交代在这个时候……” “与凯多大战叁天叁日不落下风证明了红发香克斯的能力,但可以如此英雄也拜倒在红罗裙下,竟甘愿被芙蕾雅驱使,为她抵抗凯多,让人不禁感叹,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对于纷争女神芙蕾雅,吃瓜群众都不陌生。但提起芙蕾雅的青梅竹马香克斯,不知道大家认不认识……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重生之我是香克斯》 第一章 阻止芙蕾雅嫁给雷利 第二章 未来女神爱上我 第叁章 与芙蕾雅初试云雨情 第四章 与芙蕾雅再赴云雨情 第五章 与芙蕾雅叁赴云雨情 第六章 与芙蕾雅四赴云雨情 第七章 与芙蕾雅六赴云雨情 第八章 肾虚了,歇一天 ……” 芙蕾雅正看得津津有味呢,罗西南迪猛地推开椅子,发出刺耳的刺啦一声,站起来。 芙蕾雅浑身一抖,赶紧把头埋进报纸里,装模作样地研究报纸上的数独题。一会,她从报纸上面弹出脑袋,只看见罗西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一步一步走远。她委屈巴巴地盯着他看,不知道自己又做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了。 想了半天,好像就是因为报纸,但报纸写什么,又不是她能掌控的事情嘛……再说了——她又翻到《重生之我是香克斯》那页——这不是挺有意思的嘛。 芙蕾雅瘪了瘪嘴,晚上吃饭的时候,很是小心翼翼地靠住罗西,谄媚笑着给他夹菜,跟他亲亲,想让他消消气。 罗西斜睨着她,看了一会,忽然扭过头去,嘟嘟囔囔说了什么,再转过来,换上了一副无奈的表情。 芙蕾雅知道这次算是糊弄过去了,心里喊了句万岁,开开心心地享用从bigmom哪抢来的大蛋糕。 晚上,芙蕾雅刚看完《重生之我是香克斯》,回味了一会感觉上来了,目光刚往夏洛特兄妹俩那屋一飘,手忽然就被拉住了。 她回头看,罗西南迪把手指塞到她的手里,脸上红红的,偏着脑袋,目光扫来扫去,就是不敢看芙蕾雅。 “芙……芙蕾雅……”他结结巴巴,手握住了芙蕾雅的手。 “罗西?” 罗西脸越来越红,他憋了半天,还是说不出来。芙蕾雅歪着脑袋,等着他。罗西看了她几眼,心一横,抱住她的脸,吻她。 芙蕾雅的眼睛慢慢睁大了。她抱住罗西的脖子,旋身坐到他腿上,不停地亲他,她从双唇里挤出笑意,贴着他的耳朵,和他静静地拥抱。 她高兴地哼着一首没有曲调的歌,还止不住高兴地在他身上小幅度跳。她终于终于——得到了全部的罗西! 罗西抱着她的后背,把头埋进肩窝里,小声地问:“今晚,跟我睡吧。” 芙蕾雅摸着他的头发,高兴地回答:“当然!” 本子王 今天早上的报纸标题简洁得一改以往风格: 《bigmom芙蕾雅停战》 好像记者也知道,这条新闻后面代表的意义,不自觉都严肃以待了。 正好印证了那句,标题越短,新闻越大。 然而多数人,连她俩是什么时候打起来的都不知道。他们还以为只是bigmom海贼团从色斯灵尼尔撤退了,仔细一看,差点没掉了下巴。 行踪成谜的芙蕾雅居然不在色斯灵尼尔,也不是德罗斯罗萨,而是直接出现在了万国,这个谁都没想过的地方。 议论声从第一份报纸起,越演越烈,下午第二份报纸把讨论推至高潮——《白胡子海贼团撤退》 白胡子海贼团撤离了色斯灵尼尔,起了纷争的瓦尔哈拉到底最后还是归了芙蕾雅。托这个轰动的新闻的福,难得的一天发了两份报纸。 昨天,所有人还都认为,能让叁位海上皇帝一起攻击,对芙蕾雅这个海上新人,已经算是不小的成就了。人们还都在猜,芙蕾雅海贼团到底能坚持多久。 可就一夜之间,bigmom海贼团退了,白胡子海贼团退了,明面上说着和解,但两位海上皇帝和一个新人和解……就是败了。只剩下凯多还在和那个叫香克斯的男人酣战,可明眼人都看出来,凯多已经不再去想打色斯灵尼尔的事情了,专心只是和这个叫香克斯的男人打架而已。 晚上,凯多刚和香克斯打战叁百回合结束,准备调整一下,再此开战,就听见属下报告了今天的新闻。他静气凝神地想了一会,忽然一笑,紧接着眉头一皱,觉得没意思起来。 “走了!”他招呼手下。 手下还在愣着,他已经化龙飞到天上。 “红发!”他从云层里低吼,“被别人算计了,这架打着就没意思了,我们的架改日再约!” “哦吼!好呀!”香克斯爽朗地回应,“还有,想找芙蕾雅的话,下次趁着芙蕾雅不忙了再来吧。” 凯多哼笑,龙身在天上游走。 第二天的新闻,跟昨天一样简略:《混战结束,芙蕾雅大获全胜》 面面相觑,不可思议。 芙蕾雅赢了? 芙蕾雅赢了! 谁敢信?她堪称胡来地扩张,狂妄地朝所有人宣战,谁都觉得她是昙花一现的一个绮丽景象,一个靠着绯闻和八卦活着报纸杂志里的女人。 单事实证明,她不是靠着男人活下来的小宠物,那些花边新闻不过是她身上的花边点缀。她本人才是她的立身之本。 大海震动。 多久了,多久了?多久海上没人能冲击过叁个海上皇帝的地位了? 更何况,太短了,太短了!谁不是十几年辛苦,步步为营才得到的现在的地位。但她才用了多久?两个月?叁个月?从她出海开始算起也不过是短短的叁年时间。 叁年!叁年!她才多大?二十四岁?! 她的崛起如一场毫无预计的地震,措不及防震撼了所有人。 权力,名声,地位,现在全部都被她抓在手里。 而不用说,她的脸,她那张欲望难平,贪得无厌的脸足以告诉众人:这不是她欲望的尽头,她还要更多更多更多。白胡子已老,凯多和bigmom已经经营多年,他们一辈子已经逼近了极限,而芙蕾雅还没有,她的极限还远着呢!最后,她到底要去哪?没人知道。 人们贪婪地想要知道更多这位新起之秀的消息,任何东西,只要贴了她的名字,就会卖得更好。任何地方,只要提起她的名字,就会有人提起耳朵来听。本来只是小打小闹的言情小说,挨了她的名字,愣是卖出去了十几万本。 人们不由想到她几天前在德罗斯罗萨的话:名利,权势,地位——尽在色斯灵尼尔!色斯灵尼尔还那么新,芙蕾雅海贼团还那么缺人! 海贼们调整起帆,商人们整装待发,无家可归者踏上港口,旅游者准备好行囊,艺术家们背上乐曲和画板,投机者翻出自己仅有的两个金币。 去吧,去吧!去到色斯灵尼尔! 整个色斯灵尼尔岛都转了起来。基恩对这一切一点都不诧异,没有一点手忙脚乱,富有秩序地安排好大小一切事物,托他的福,色斯灵尼尔才在战后迅速恢复,拥有了接纳成千上万新居民的能力。 在所有人都还在对于自己的新身份不自在的时候,只有基恩神色如常,拿出方案abcdefg,好像他一早就料到了今天,一直在为此做准备。 “嘛……”基恩淡淡地说,“毕竟她早就说过了,要把她的名字传到每一个地方,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连要把这片大海冠上她的名字。” “喂喂——你还真的相信她能做到啊!” 基恩淡淡道:“我会帮她做到的。” 她已经踏出了第一步,从今天开始,她的名字将于白胡子,bigmom,凯多放在一起,隐隐约约已经能听见,有人在称呼她为第四位海上皇帝。 第四位海上皇帝…… “不好吗?”芙蕾雅问。她可是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兴奋地跟他打了电话虫呢。 罗西坐在她身后,红发在他手里垂着,犀角梳从上到下,梳着微潮的发丝。隔着芙蕾雅的玫红的肩膀他看了眼基恩的电话虫。男人眉头紧皱,表情带着担忧。 “不是不好……如果你的目标就是此的话,当然好了,但是。”基恩对着电话虫叹了口气,“你的目标,可不是和其他人平分,而是要霸占这整片大海吧。” 芙蕾雅嘻嘻笑。“没错哦!天龙人那帮猪猡也在上面坐得太久了,该换人了啦~” 罗西手上一顿。 “那就广积粮缓称王。”基恩冷静地说,“海上皇帝的名头太大了,对我们不利。” “哼~那可怎么办啊……”芙蕾雅非常可惜,“我还挺喜欢这个称号,海上皇帝诶!” “第四位海上皇帝。”基恩咬了第四的重音,“听起来怎么也没有唯一的海上皇帝动听吧。” “啊!确实!” 基恩笑了一下,道:“你这么一搞,海军肯定会找你开会,到时候让他们帮帮忙吧。你只是做了一个王下七武海该做的事情,海上皇帝的名头,谁爱要,就送给谁吧。” “欸~~好吧好吧~” 基恩顿了顿,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先要去一趟德罗斯罗萨啊,把我的勇士接回来。” 基恩都忘了这事了,啧了一声。 “怎么了?” “你最好快点,香克斯还在福尔海姆等你。赤犬和马尔科也在色斯灵尼尔接受乔斯的治疗,波利就躺在他俩中间,他又犯懒想要退出了,你最好来劝劝他。革命军那边也舍得来联络我们了,要是那天这几个人撞上了就完了。” “啊……”芙蕾雅长大了嘴巴,干巴巴地问,“萨卡斯基还在色斯灵尼尔?” “对。他伤得很严重,却谁都不让碰他——啧,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海军的人不敢轻易移动他,怕伤口开裂,只能先在色斯灵尼尔留下了。” 芙蕾雅唔了一声,犹豫着自己该不该坦白自己对赤犬做了什么,但一想说了肯定要挨基恩一顿骂,还是算了。 “知道了,知道了。”她说,“德雷斯罗萨这边一完事就回去~哦对了!”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充满生气,连电话虫模仿出来的她的眼睛都闪亮起来:“让香克斯在福尔海姆等我回去!我还有那么多大冒险,要跟他说呢!” 电话虫已经挂断,芙蕾雅快乐的尾音还回荡在空气中,回荡着,回荡着,叫着那个名字: 香克斯…… 基恩摁着眉心,头疼起来。 —— 为了带芙蕾雅快速到达万国,亚历珊德拉第一次如此彻底地实用自己的能力。现在终于休息过来,准备再一次带芙蕾雅和罗西回到德罗斯罗萨。 夏洛特兄妹被交给巨人族,请他们一路带回色斯灵尼尔。巨人们嘎嘎笑,憨厚地答应芙蕾雅一定把他们带到。 亚历珊德拉伸出两只手,展开一个漂亮的手势,一阵蓝色的光芒后,身体挤压感再此袭来,再一睁眼,芙蕾雅看见熟悉的藕粉色墙壁,布里希加曼船舱充盈着让她安心的香气。 “你们终于回来了……”林德撑着门槛,衣襟挂在臂弯上,香肩半露,倦眼如丝,好一副妖妃景象。 “这怎么了?” “托老大的福,赶来德罗斯罗萨的游客翻了不知道多少倍,每天都到布里希加曼面前想要偶遇老大呢。还有多弗朗明哥……”林德打了个哈欠,看了眼芙蕾雅,笑道,“找不到老大想睡我呢。” 这,芙蕾雅倒是理解。 “可以跟他睡睡试试,”芙蕾雅小声耳语,“他是名器呢。” 林德捂着嘴咯咯笑,花枝乱颤。“可惜我喜欢在上面,我俩没谈拢,不然我还能试试他后面时是不是也是名器。” “貌貌果实他没说什么?” “奇怪的就是这个呢。”林德打了个哈欠,“他那还有一颗貌貌果实。” “哈?” 芙蕾雅盯着斗牛竞技场中间那颗貌貌果实,眼睛发直,脑袋发蒙。 “呋呋呋呋——怎么了宝贝,迫不及待想要貌貌果实了吗?”多弗朗明哥坐在竞技场最高的,风景最好的房间里,翘着脚,一副了不起的姿势。 “唔……”芙蕾雅整个上半身都仰了出去,摇摇欲坠地趴在栏杆上,不可思议地盯着那颗貌貌果实。 多弗朗明哥放肆地盯着她的背影,他甚至干脆站起来,走过来摸上她的屁股。 多弗朗明哥和芙蕾雅的身影让正在预热的竞技场更加火热了一点。尤其是芙蕾雅,人们盯着艳阳照耀下女人闪烁的肌肤和飞扬的发丝。 芙蕾雅撑着下巴,怎么都想不明白:“貌貌果实明明已经被我拿走了,你从哪又找来一颗?” “你还有胆子跟老子说。”多弗朗明哥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 芙蕾雅笑嘻嘻地回头看他,“怎么,你想打我?” 多弗朗明哥嘴角一抽,想起昨天的新闻,手掌默默离开了她的屁股。可又再一看她的妖娆的身体,扫了一眼低下人群里的罗西南迪,多弗朗明哥眼睛里闪过恶意的光,一下掀开她的裙子,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两下,又用力捏了捏。 芙蕾雅翻了个白眼,以一个高难度的动作在栏杆上转了一圈,踩着栏杆细细的钢管,面对多弗朗明哥稳稳坐下。 她的背影对着所有人,裙子危险地垂下,引起一阵骚动。 “别摸我屁股。”她撅起嘴:“不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吗?你帮凯多算计我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呋呋呋——我不约你,你能有机会偷袭万国吗?” “强词夺理。”芙蕾雅说着,拉住多弗朗明哥的粉色大衣,手指杵到多弗朗明哥的胸肌上,柔软的胸肌,一戳一个坑,她玩得不亦乐乎。 多弗朗明哥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忽然,他浑身一僵。芙蕾雅的指尖缠上了武装色,直指着他的心脏,她的眼睛还是那双好奇和稚气的眼睛,充满着童真的残忍。 “给我一个不杀了你的理由吧,多弗朗明哥。” “呋。呋。”多弗朗明哥从嗓子里挤出两声笑,“罗西南——唔——” 芙蕾雅的指尖戳进了他的胸口,血顺着胸部的弧线流下来。 他知道自己说错了,止了口。他凝视着芙蕾雅,“你睡我,睡得很爽。” 芙蕾雅撅起嘴,眼珠溜到眼眶上沿,像是在思考为了继续睡他,留他一命值不值得。 “兄弟井……你还没吃到……” 芙蕾雅眼珠一转,收回手。 多弗朗明哥大喘着气,一下流了一身冷汗。 芙蕾雅用多弗朗明哥的大衣擦了擦手,又扑到他身上,舔他胸口的血。她好像忘了自己刚才才威胁过他的性命,把脸颊埋进他的大胸里,脸色不自然地绯红,发出嘿嘿的傻笑声。 多弗朗明哥算是体验一回那些被咸猪手骚扰的漂亮美女都是什么感受了。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大概就是认识了芙蕾雅,自此他就失去了他身体的所有权。他本来是想借凯多之手,除去这个该死的女流氓,结果反倒稳固了她的权势。多弗朗明哥昨天看到报纸,就怒气冲冲地摔了那张纸,他好像已经从中看到自己悲惨的未来。 现在看来——他看了眼埋在他胸口的芙蕾雅——还真没错。 苟吧,还能如何?在找到报仇的时机之前,他一向是能伸能屈的。 更不妙的是,所有人都把他看做是芙蕾雅的同盟,不然他为什么会为她遮掩,给她机会直接从德罗斯罗萨偷袭万国?要不是当事人就是他自己,他自己都信了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是芙蕾雅同盟这个说法了。凯多态度不明,bigmom有迁怒她的预兆,白胡子从来就看他不爽,现在看来——他又看了眼芙蕾雅——还没准真得投靠这个女人。 多弗朗明哥目光往上飘,心里不由得传来美人计叁个字。 “好好劝劝罗西嘛……”芙蕾雅从他胸口传出声音。 “呋呋呋,他从小就不听我的话,你怎么不劝他。” 芙蕾雅委屈地瘪嘴,“一说这个他就给我甩脸子。” 多弗朗明哥沉默了,罗西南迪还敢给芙蕾雅甩脸子?……他弟弟,牛哇! 竞技场的初赛开始了,芙蕾雅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跳起来,巡视着多弗朗明哥的私人包间,试图从中找出有意思的东西来。 “不看看罗西吗?”多弗朗明哥端着杯红酒,看着她在他的私人包间里翻来翻去,心里默默回忆着,他有没有把什么不能被芙蕾雅看见的东西落到这过。 “他没问题的 。”芙蕾雅甩手,“我可是手把手教了他叁年呢。” 她一面说,一面从茶几上拎起一瓶酒。她一俯身,看见茶几抽屉里冒出一个小角,好像是什么漫画的封面,花哨的粉红色。 重度漫画爱好者芙蕾雅眼睛一亮,伸手就拿。 多弗朗明哥的记忆猛地袭上心头,他眼角一跳,立刻伸出手,五色线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去,试图在芙蕾雅看见之前夺下那本漫画。 芙蕾雅眼睛一翻,以手为刃,直接把五色线砍断。同时,她飞快地把那本漫画抽了出来。 一本不堪入目的漫画跳进芙蕾雅的视野,封面上用粉边白底的巨大字体写着: 《催眠堕ち纷争女神はザーメンが大好き? (82P)》 封面上,确实是个红发绿眼的女人。 芙蕾雅:…… 多弗朗明哥:…… 芙蕾雅拿着漫画书的手微微颤抖了。 “呋呋呋——”多弗朗明哥咽了口唾沫,“打个商量,别打脸……” 芙蕾雅瞪了他一眼,打开抽屉继续掏,又掏出来叁四本: 《ふたなり巨根女神ギャル彼女と勉强お部屋デートだと思ったら即オナホ扱い服従逆アナルなんて…》 《奴隷纷争女神レベッカ》 《消したい过去、消えぬ快楽~寝取られる最爱の女神》 不堪入目的封面铺平,几位个长相各异,但都是红发绿眼的女性肉体横瘫在桌子上,非常地具有冲击力。 芙蕾雅手指点着桌子,看向多弗朗明哥,目光带有深意。 “扶她本,爱好挺广啊,多弗朗明哥。”芙蕾雅漫不经心地翻开第二本漫画。 多弗朗明哥听出了潜台词,她在他身上试试。他咽了口唾沫,还想笑,但已经笑不出来了。 “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 “……” “我其实,还有蛇姬的本。” 芙蕾雅想了一下,蛇姬那个假正经的女人要是看见自己的本子会是什么表情,她一下乐了。 “你……”芙蕾雅摸着自己的嘴唇,喃喃,“我们昨天还聊你后面会不会也是名器呢?” 多弗朗明哥浑身一抖,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 芙蕾雅的视线在这些漫画书上游荡了一会,问出了自己最在乎的那个问题,“有泽法的本吗?” “……” “有么?有么?”芙蕾雅期待的眼神。 “……我给你介绍两个画师。” “我要这个叫crimson的。” 重逢于大海之上 香克斯还在不停地说话,贝克曼已经自动关上耳朵,默默地喝酒。跟着香克斯,他被迫学会了这个技能,不然他迟早得疯。 芙蕾雅,他说,芙蕾雅,他说。 别他妈说那个女人了。蒙德——他们新加入而没经历过香克斯碎碎念洗礼的男人痛苦地低嚎,握着酒瓶的手颤抖,他强忍着别把这个瓶子摔到自己船长头上。 芙蕾雅!香克斯好像一种只会这么叫的鸟,红发海贼团的成员全部吃了柠檬,皱着脸,离开他远一点,徒劳地期盼着酸味随着距离而减少 贝克曼用牙齿碾着烟头,划开火柴,在这个白雪皑皑的冬岛上吐出一口热乎的白气。 “有人来了。”他说。 连送报鸟都嫌弃这座岛太冷,小男孩从镇子里送来今天的报纸。 贝克曼已经不再想去看报纸了,而香克斯一下跳起来,高兴地接过报纸。小男孩从当初踢他,赶他离开福尔海姆,再到今天带着闪闪发光的眼睛,红着脸仰望香克斯只用了几天而已。香克斯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笑嘻嘻逗了他两句,迫不及待地回到篝火边展开报纸。 贝克曼,坐在香克斯对面,被迫看到了报纸上的新闻。还是他妈的芙蕾雅。 芙蕾雅,芙蕾雅,芙蕾雅!全世界的报纸都得了香克斯的病,他妈的没有芙蕾雅就这群记者就活不下去,不带她的名字就写不了新闻吗? 那女人的绿眼睛正对着贝克曼,笑容因为褶皱而变得有几分滑稽。香克斯看完头版,一翻——第二张芙蕾雅的照片对上了贝克曼的眼睛。 报纸上,她歪着脑子和那个叫罗西南迪的男子吻得难舍难分。多年前的记忆复苏,嘴里泛出一股苦甜交织的味,贝克曼下意识舔了下嘴角。 啧—— 他自我厌恶地别开视线,但已经太迟,报纸上那些字早就跳进他的脑海里,自动组成富有意义的语句——罗西南迪赢了斗技场的比赛,芙蕾雅和他当众来了个热吻,亲完哥哥亲弟弟,可想而知,全世界人民多兴奋,他们就是看不厌这对兄弟和这个女人的八卦。 报纸折起来,香克斯的傻笑又跳出来。 “芙蕾雅快到了。”他说,带着快乐的笑容。 贝克曼面无表情地深深吸了一口烟。 第一天,贝克曼擦了一天枪,在脑袋里演练如何拒绝芙蕾雅。 第二天,贝克曼默背圆周率,在脑袋里演练如何拒绝香克斯。 第叁天,贝克曼靠着墙吸烟,在脑袋里演练着如何不把事情搞得太僵。 第四天下午——布里希加曼出现在福尔海姆的海岸。 那猫猫头海王类甚至还没靠岸,一个人影就从船上跳下来,飞似的跑上岛。 “香克斯——!” 香克斯一下跳起来,抱起芬里尔,胡乱戴上帽子,冲出洞穴。 “芙蕾雅——!” 近了,近了!从一个黑点变成一个清晰的人形。 芙蕾雅又看见香克斯那头艳丽的红色头发了,他落在白雪中,像是一团永不熄灭的火。她几乎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一下腿软了,觉得要自己会摔倒,但实际上没有,她只是更快了,扑向记忆里的红色。 芙蕾雅还穿着夏岛上那种恨不得全都脱光了一般的裙子。香克斯看见了,她棕蜜色的肌肤,身上的疤,粗糙的皮肤,脸上健康快活的神韵。她的头发,剪得短短的,垂在肩上,还是那么轻,那么飘逸,在风中轻轻摇晃。 香克斯全身都在笑着,朝她招手。他的鼻尖冻得通红,披着一件厚衣服,芬里尔蹲在他的头顶,一副贵妇做派,给他的傻笑更添加了不少的滑稽。 他们一下,好像回到了十四岁,他们还在罗杰船上做着实习生,他们还一直在一起从没分别。 十米,五米,叁米,一米。 他俩忽然一起止住了脚,面对面,脸对脸,看着对方。 他们看,像是猛地发现对面这个人是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样看。从上往下,从外到里。 “香克斯?”芙蕾雅轻轻地,像是怕惊扰了那个在睡梦中的人一样问。 “芙蕾雅?”香克斯捞了一下芬里尔,有点迟疑地问。 他们屏气凝神,凝望着彼此。 漫天大雪,巍峨之山下,忽然,他们粲然一笑,手挽起手来。 数年的分别,遥远的距离,陌生的变幻,转瞬在他们之间化为须有。 “香克斯,香克斯!”芙蕾雅的声音像小鸟啾鸣,“我找到了超棒的伙伴,认识了好多好多超级有趣的人哦!” “哇!太好了芙蕾雅!”香克斯的声音快乐得快要弹起来,“我也又认识了好多新的伙伴,经历了超棒的大冒险!”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很多很有意思的经历的!” 他们两个在雪地里蹦蹦跳跳,交握的手一摇一摇,像两个幼稚小鬼。 他们蹦回了红发海贼团扎营的洞穴,两个人带进来一股寒冷的旋风,让所有人打了个寒颤。他们毫无自觉,嘻嘻哈哈,芙蕾雅跟所有一挥手,就当是打过了招呼。,香克斯举起那个地上还剩了一口的酒杯,大喊:“小的们,开宴会啦!” “老大,这次是什么理由?”船员们揶揄地问。 但香克斯笑着回答:“没有理由!” 芙蕾雅拍腿大笑,还没开始喝酒,脸已经红了。她大喊:“宴会,是不需要理由的!” 酒水,篝火,歌声,烤肉。 香克斯和芙蕾雅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对方,他们沉浸来两个人的世界里,反复确认地彼此的存在。 罗西南迪没有跟上来,她没发现。 贝克曼一直没说话,他没发现。 蒙德来送酒,使劲低着头,还是被芙蕾雅一眼认出来: “蒙德!你还真找到香克斯这了啊!波鲁萨利诺不会杀了你吗?” 蒙德尴尬地笑了笑,摆摆手,在香克斯脚边放下一箱酒就走。芙蕾雅轻易地放过了他,转过头兴奋地跟香克斯讲她们在红水镇大冒险的事情。香克斯也跟她讲了他们的经历。 他们有那么多那么多话,那么多那么多想要分享的事情,好像一辈子的时间也不够用,不够他们说话,不够他们傻笑,不够他们握着彼此的手。 一边说,香克斯一边拿了两个酒杯,给芙蕾雅倒酒。芙蕾雅喝了一口,非要说他杯子里的看起来更好喝,抢他的杯子。最后两个杯子的酒都下了芙蕾雅的肚子,香克斯委委屈屈地捧着两个空杯子。芙蕾雅脸上升起两团醉醺醺的红晕,把脸靠在香克斯肩膀上。 “香克斯~” “芙蕾雅~” 芙蕾雅抬起头,把一缕头发从香克斯的嘴边拿开,她仔细地凝视香克斯这张已经长大了太多的脸。 火焰给他镶了一个金色的边,香克斯浅浅笑着,黑色的眼睛一如十四岁那年清澈。 她目不转睛,像是要把香克斯刻进她的眼睛里。香克斯都不好意思了,摁住草帽,遮了遮脸。 芙蕾雅嘻嘻一笑,手指一动,夹住他的草帽转到自己头上。 香克斯措不及防,长大了嘴巴。 芙蕾雅站起来,插着腰哈哈笑,她抄起香克斯的格里芬,学着香克斯的样子举起左手,大声吆喝:“小的们!都给我起来跳舞!” 场面寂静了半秒钟,然后哄堂大笑。所有人大声喊:“好的,老大!”站了起来,端着酒杯,瞎胡转着,跺脚跳舞。 香克斯也笑,跳起来,抓住芙蕾雅的手,跟他一起转进人群里。香克斯的舞技一点进步也没有,还是转啊转啊,转啊转啊。 天地一切都在旋转,火焰扭曲了形状,雪围绕着他们盘旋,猎户座颠倒了方向,仙女座已经头晕目眩,芙蕾雅把头靠在香克斯的怀里,香克斯抱着她的肩胛骨,四只脚打起架。他们继续转啊转啊,转啊转啊,从十四岁转到二十四岁,从杰克奥尔斯森转到香波岛,从香波岛转到福尔海姆。 忽然,他们转出了人群,转出了洞穴。 “嘘!”他们红着脸,互相嘘了一声,十指交握,飞快地跑了。 红发海贼团成员们无语地看着这两个显眼的红影在雪地上手拉手跑走。像像个头一次逃课的小学生,自以为高明,实际上完全被大人们看透了。 一出去,芙蕾雅就打了个喷嚏。香克斯把披风系到她脖子上,芙蕾雅抓着披风好像裙子那样转了个圈。香克斯很给面子的拍手。芙蕾雅哈哈大笑。 他们边走边聊,边聊边笑。他们说着没营养的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地研究着过去的小细节,讲着天底下最主观最没用最个人化的观点。他们欢笑他们翻脸,他们吵架他们和好,他们嘴巴不听,他们脚步不停,他们的笑声,恨不得传遍整个世界。 他们气喘吁吁地爬上山。夜幕也就降下来,像是男女主角终于在一起,第叁幕完美落了幕。 雪地上缀满了细碎的星光,起伏的山峦上树木的黑影化为一团模糊,鸟类的低鸣从林间传来,山下远处镇子明亮的灯光清晰可见。烟雾从镇子中升起来,在明澈的空气中也像银沙一样耀光点点。 芙蕾雅大跳起来,像是第一次看星星那样,指着天上:“星星!香克斯,星星!” 香克斯抬起头,看见茫茫的银河悬垂在眼前,今夜的星空出奇地低,像是要俯下身来拥抱冰凉的雪地。 他们见过那么多星夜,这是最美的一个夜晚。 芙蕾雅和香克斯手握手,抬头看着这星。酒精让他们轻飘飘的,感觉自己快要飘到银河里,快要变成银河里两个相偎相伴的星星。 “香克斯!”芙蕾雅突发奇想,“我们来看日出吧!” “好呀!” 芙蕾雅捞起雪地上的披风,一屁股坐下,香克斯跟着她坐下。 他们畅夜得聊,畅夜得笑。芙蕾雅穿得还是太少,香克斯把她搂进怀里。他把她放在腿上,伸过她的腋下,紧紧贴住她的身体。他们肌肤相亲,却没有一丝想法。他们看见彼此裸露的肌肤,感受到肉体的温度,却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他们依偎着,仅仅只是依偎着。 醉意上来了,芙蕾雅在香克斯怀里感到困倦。她闭上了眼睛,发出了绵长的呼吸。 “芙,”香克斯轻轻推了推她,“不是要看日出吗?” “我好困哦香克斯……”芙蕾雅在他怀里钻了钻,“日出了……再叫我吧……” 她咕哝着,半睁开了眼,香克斯的脸就近在眼前。 他没有笑了,脸上带着一张梦似的神采,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眼睛里包含着芙蕾雅从小看到大的情感,热烈又含蓄,真挚且绵长。 他低头看着她,银河成了他的背景,把他的红发染成银灰色,在那张端正的脸上他那双黑眼睛越发让他显得深邃。 芙蕾雅心想,原来她十四岁,就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了。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她抬头久久地凝望着他,接着她吻了他的嘴唇。 她的吻那么柔而轻,像是在吻一朵花。 她闭上眼,落进他的怀里。 吻他的一瞬间,她睡着了。她躺在他的腿上,躺在这个世界上最安全,最放心的地方,安稳甜美地睡着了。 香克斯抱住芙蕾雅,紧紧地抱住她。他像是被一个被雪弄僵的人,浑身颤抖。他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自己的唇。 一会,他略微忧虑地低头看向芙蕾雅,他抚掉她脸上的碎发,抱住她的头颅,久久地凝视着她的睡颜。 半晌,他笑了,整个人轻松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他无声地大笑。 太好了,他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改变。 三流剧目 这个狗血剧的剧情设置让贝克曼恼火,充满了媚俗和不理智。一出叁流闹剧,无聊的人拿来打发时间的那种报刊小说,他以往不屑一顾的垃圾刊物。 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人是朋友,女人是他们同时喜欢上的家伙。贝克曼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无趣,他可不想把自己置身于这场叁流闹剧中,可那两个家伙,拿着舞台上的大灯,不停地往他身上打。可不管贝克曼如何绞尽脑汁,他始终都在舞台上,深度参与着这出爱情喜剧。 男女主在明亮、浮夸的场景中拥抱。舞台极尽一切色彩和音乐烘托他们的感情,大红大绿,一个重音接着一个低音,管风琴和小提琴一起演奏,还要低音提琴,长笛,双簧管,钢琴、号鼓,若非如此,怎么能配得上两人之间热切的情感。 他们旋转着、带着闪亮的罗裙,耀光点点的亮片,裹挟的热风响起和无尽的笑声退了场。 管风琴退场,双簧管退场——钢琴,柔和又忧郁的音符,小提琴,拉起一点情绪——哦,远远地还听见男女主快乐的笑声,真不错;镜头,缓慢地聚焦,聚焦…… 啪——灯光师,来一束柔和的冷光,照亮那个一直藏在深褐色阴影中的孤单男子。暗一点,暗淡一点,不要太亮,他可不是故事的主角,只要能看见他唇齿边升起的白烟就行;也不能太暗,别让他那缕黑发隐在背景里,那可是点睛之笔呢。 咳咳,表情就位,情绪就位——action! 蠢货。贝克曼心想,我才不要参与这场闹剧呢。 很好,很好,作为一句开场独白,非常不错。 不,不,贝克曼心想,我绝不参与一个叁角恋的叁流故事。 哎,亲爱的,让我们省省那点废话吧,现在的观众都没什么耐心,直接进入主题,开始抒发你痛苦的爱意吧。 “根本没有什么爱意。”贝克曼反驳,“我当年确实有点喜欢她,但她是香克斯的女人,我及时止住了,就这么回事。”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烦死了。我可没兴趣把自己写入八卦小报,让全世界的人指指点点。” 哈哈——醋味,我闻到了,你身上冒出来的一点点醋味。我知道,你读了每一份报纸对吧?你表面上不屑一顾,实际上你读了每一份你能找到的报纸,你一边看一边抖腿,烟一根一根地抽……那个表情,哦——快给我一张纸巾,我都快哭了。 “随你怎么说,但你以为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灯光和音乐的效果。”贝克曼皱起眉头,“不能让这个该死的音乐停下来吗?” 贝克曼,那可是你的曲目,专属于男二深情忧郁的主题曲。你不喜欢,不可能!这可是为你量身定制的。再听听吧,现在还只是前奏呢,我们还等着你上演高潮,音效师才好切副歌。你什么时候去抢她?观众还等着看你们痛苦纠结,反复纠缠呢。 “这根本不会有什么高潮。”贝克曼咕哝,“而且他们也只是想看3p而已。” 哈哈——所以你什么时候去? “我不会去的。”贝克曼坚定地说,“她是香克斯的女人。” 我懂我懂,但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亲爱的,这才是男二的精髓。 “我不是男二。”贝克曼咬着牙说,“我连男叁十八都算不上,你们要真的想看男二就去拍雷利,拍堂吉诃德兄弟,拍随便什么其他爱她爱傻了的男人,能不能别来烦我了!她放过了我,我谢谢她。” 哦……我明白了……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对不对?你连男叁十八都算不上。 “别说的好像我很介意似的。” 你不介意吗?真的吗,贝克曼,那你告诉我(声音开始附带上恶意的快感),你为何心情低落? “……” 说啊,说啊贝克曼!继续你那套说辞啊! “……” 你不说,我来替你说!她连看都没看你一眼!啊哈哈哈——贝克曼!你以为自己是万人迷,芙蕾雅一看见你就会缠上来,实际上她压根就没看你一眼!她忙着呢,忙着看香克斯,忙着和堂吉诃德兄弟玩闹,忙着在海军里找男人。你这个冷冰冰,没情趣的家伙,她不再是香波地上那个女人了,她见过太多的男人,玩过太多的男人,你又不是香克斯,她才不记得当年随手逗弄过的某个男人呢。她对你没兴趣了! 贝克曼一言不发地抽着烟。 我不在乎。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在乎…… 尖锐讥嘲的笑声不断响起一万次,他一万次对自己说了不在乎。 啪的一声——灯光灭了,小提琴和钢琴声音停下,剧场落了幕,最后一个观众打着哈欠走去剧场。 挽着手的男女一边走出去,一边吐槽:前面还挺好看的,可后面那个男二真够无聊的——不管他扯了什么借口啦,他喜欢她,不都是挺明显的吗。 道具师们不断地把道具搬走。演员们从幕后走过去,他们的脚步声和欢笑声透过木板闷闷地传过来,贝克曼站在双层帷幕之间,低头凝视着幕布下面的一条晃动的黄色光线,女人和男人的影子从后往前把它结成两半。 山上的阳光从后面透过来,在幕布上照出一男一女两个红色的巨大阴影。 “芙蕾雅,”男主角说,“这里没人了!” 女主角咯咯的笑声。 两个影子站住,慢慢重迭在了一起。姜红色的影子歪歪脑袋,侧脸的线条清晰地映照在帷幕上,红色的影子俯下身——鼻子、下巴、嘴巴,两人头部的影子连接起来。一会,影子又分开,拥抱着,大笑着,一起走了出去。 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 一个男人,还站在谢幕和开幕的双层幕布之间。 —— 贝克曼在雪地里把香克斯和芙蕾雅捡了回去。他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全都在灰蒙蒙的雪地里睡着了。依偎着,躺在雪地上,像一座冰冻的雪雕,又像两具殉情而死的僵直尸体。 红头发的男人用双臂环抱着红头发的女人,他们紧闭双眼,额头相抵,依偎在一起,皑皑白雪显得他们身上的红越发地红了。 贝克曼没着急叫醒他们,点了根烟,看着他们。他的目光飘到香克斯脸上,他下意思替自己的船长思考,但好像无论如何,香克斯和芙蕾雅之间都没法迎来一个完美的结局。 他太爱她,她太多情,他们又都是可以为了自由而抛弃一切的人。 或许是他多想了,香克斯根本对大众意义上的完美结局不屑一顾。只要他们还在大海上,自由地选择自己的生活,欢聚和分离都是一种经历,痛苦和快乐同样富有意义。她和他,是距离和时间无法疏远的半身,是灵魂上紧紧相依的双子。 他们的心灵那么近,身体上的距离就无所谓了。 芙蕾雅在香波岛时,香克斯还每天念叨着芙蕾雅,念叨着她在香波岛的无聊日子,念叨着她的笑,她的泪,她姜红发丝摆动的路径,她眉眼弯弯时睫毛摆动的弧度。 可在知晓芙蕾雅出海,离开了雷利之后,他倒是不再像过去那样经常提起她。 贝克曼还记得他当初从库洛卡斯哪里听到芙蕾雅消息时的那个表情——先是整个人五官因为惊讶拉长放大,凝视着过期报纸上那张变色的照片,黑色的瞳孔闪动着,忽然粲然一笑,整个人为之一亮,像是灵魂上一个枷锁忽然喀喇一声卸掉了。 “她看起来很开心。”第一句,他这样说,声音雀跃。 “交了不少男朋友呢。”双子岬的看守故意在香克斯面前说。 香克斯扶着草帽,笑容清爽而毫无阴霾,“她开心嘛~” “她开心嘛~”贝克曼太他妈的熟悉这句话了。在香波岛的时候香克斯就是用这句话劝他的。 “陪她去逛街吧,她开心嘛~” “送她回去吧,她开心嘛~” “跟她去跳舞吧,她开心嘛~” 贝克曼深深地体会到,香克斯他妈的完了。但是他完了,能不能不要把他也拉下水。往日仇恨涌上心头,贝克曼咬着烟头踢了香克斯一脚,香克斯动了两下,睁开眼。 “贝、贝克曼?”香克斯露出一个被冻僵的笑容。 芙蕾雅也醒了,目光跟着香克斯,落到贝克曼身上。 “贝、贝克曼……”芙蕾雅露出一个被冻僵的笑容。 贝克曼啧了一声,把两个红头发的傻瓜带回了山洞里。 芙蕾雅烤着火,不停地吸鼻子,两个颧骨上面红红的,还撅着嘴巴。 “香克斯!不是让你叫我的嘛?!” “啊,芙,我也睡着了嘛。”香克斯讨饶。 “我不管啦!笨蛋香克斯!都怪你啦!” “咦——明明是芙你先睡着的吧!” “所以你才不能睡啊!” “好不讲理!” “是你太不靠谱了!”芙蕾雅哼的一声撇过头。香克斯怨怨的表情变成一个宣告着他要干坏事的表情,他把冻得冰冰的手放到芙蕾雅脖子上。芙蕾雅跳起来。 “香克斯!!!” “哈哈哈——” “吃我一击!冰河世纪!” “你的手都烤热了,不够冰了!” “可恶,那就是流星火山!” “也没有那么烫吧!” “唔——看来只好用绝招了!” “什么?!” “接招吧,香克斯——八尺琼勾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芙蕾雅把手放到香克斯腰侧的痒痒肉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芙——哈哈哈——这根本就不是八尺穷勾玉——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管啦,我说是就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我也来。八尺琼勾玉!” “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笑着满地打滚。 死静,只有香克斯和芙蕾雅的笑声在山洞里回荡。 红发海贼团众人看着他俩,表情从“造孽啊,我做错了什么要看这幅场景”进化到“要吐了要吐了”。手都不自觉地摸上武器,小臂因为强忍着不要动手而颤抖。 “忍不了了!”拉基路悲愤地喊,把鸡腿往嘴里一塞,拔腿就往外跑。 远远地,还能听见他的怒吼:“神经病啊——幼稚鬼——!恶心死了,白痴情侣——!” 众人纷纷跟上,骂骂咧咧跑出去。 转眼之间山洞里走得空旷了。 芙蕾雅还趴在香克斯身上,两只手伸在他胳膊窝下,撅起嘴大喊:“他们什么意思啊?!” “嘛嘛~”香克斯笑着说,“他们都是没有异性缘的家伙,体谅一下他们嘛~” “才不嘞!”芙蕾雅一下坐起来,交叉双手开始生气,闭起眼,下巴一抬,浑身散发着“快来哄我”的气场。 香克斯蹲在她左边,芙蕾雅把头往右扭。香克斯蹲到她左边,芙蕾雅把头往左扭。香克斯伸出了手—— “不许对我用八尺琼勾玉!”芙蕾雅眼睛都不睁地吼。 香克斯没辙了,挠挠下巴,把求救的视线投向贝克曼。 贝克曼眼角一抽,想说自己不管这件事。但是——他看了眼芙蕾雅,那个高傲的侧面——贝克曼从唇上拿下香烟,淡淡地说:“今天早上你的船员来找你了。” 芙蕾雅睁开了眼。 … 布里希加曼还停靠在福尔海姆的海峡。罗西南迪早上喂布里希加曼的时候脚一打滑,落了一次水。恶魔果实能力者好不容易才从海里爬出来。他身上湿哒哒的,坐在岸边看着布里希加曼吃小型海王类。猫猫头的布里希加曼性格上也有猫残忍的一面,它追着那只可怜的海王类反复逗着它,非要看到猎物跑到精疲力尽才仁慈地一口吞下对方。 芙蕾雅就是这个时候跑了回来,手里拉着一个红头发的男人。 男人皮肤黝黑,长得并不显眼,但可以被称之为男人的面孔上却又还有几分少年气,这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很让人喜欢。他按着草帽,抬起头,张大了嘴,眼睛闪闪地看着布里希加曼。 “厉害吧,我的布里希加曼!”芙蕾雅跳起来,转过去,对那男人炫耀,脸上红红的。 “厉害厉害——!超酷!” 芙蕾雅高兴得蹦蹦跳跳,她好像没注意到坐在海岸边的罗西南迪,直到那男人侧过脑袋,朝一直看着他们的罗西瞥了一眼。 “啊!”芙蕾雅挥手,“罗西!” 罗西从海滩上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一边拧着衣服里的水,一边走过去。 “香克斯,香克斯!”芙蕾雅大喊着,对那男人介绍,“这是罗西南迪!” 香克斯笑着,从草帽下面看了罗西一眼。罗西思考着这一眼的含义,下意识伸出手。 没怎么握过手的海贼一怔,随即也笑着伸出手。 手一碰到,立刻分开。两人的目光一下都没挨到,都只看向中间的那个女人。 芙蕾雅又为香克斯介绍了亚历珊德拉和林德,带着香克斯上了布里希加曼号。布里希加曼号很大,他们一圈一圈地转着,对着随随便便什么东西嘀嘀咕咕好一阵子,像是两个大惊小怪的游客。 大概是芙蕾雅的情绪告诉了布里希加曼,它喵喵叫,显得很喜欢香克斯的样子,还让香克斯坐到里它的脑袋上。香克斯高兴地大声叫,芙蕾雅坐在一个酒桶上看着他哈哈大笑。 罗西南迪始终跟着不远处,咬着烟头,看着他们。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他们的一切,罗西南迪感觉所有的一切在她的话语里变成了一个纯粹为了和香克斯分享喜悦而存在的道具,好像他们这么多年的经历都只是为了这一刻,能让她和香克斯多说上两句,享受那个男人一句附和和赞赏。 林德迈着懒散的步子走过来,靠到罗西肩膀上,耳语:“真讨厌的家伙,对吧?” “别捣乱,林德。”罗西压低声音警告。 林德娇笑,“你要是不想做坏人,那就我来好了。” “你要做什么?” 林德咧开嘴一乐,一句话没说走进船舱里。五分钟后,他拿着电话虫,从二楼往下喊:“老大,基恩的电话虫~” “啊……” 正和香克斯研究甲板到底有没有擦干净的芙蕾雅露出了畏惧的表情。 基恩的电话虫完美模拟了他怒气冲冲的表情,他的怒吼隔着几百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混蛋芙蕾雅!!!你他妈再不回来,等着海军带着军舰来给赤犬收尸吧——!!!!” 收尸是基恩夸张了,赤犬的情况离病危还远着呢,但也足够让人放心不下的。 主要是这个男人,昏迷了仍保持着元素化,甚至在他昏迷时,熔岩咕嘟咕嘟,跟有自己意识似的,谁靠近就糊谁,还在不停地往外扩张。 乔斯觉得这是他在潜意识里建立起来的安全区域,借此来保护自己,谁要进入就是入侵者,便会面对赤犬熔岩无情地攻击。 乔斯这个战五渣近不了他的身,罗的能力还太弱,连半伤残的马尔科都被拉起来想办法。 马尔科裹着厚厚的绷带靠在病床上,垂着一双眼睛,听着乔斯和罗叽里咕噜地探讨赤犬手术的方案一二叁四五,非常想说:他们还记得他的伤就是被赤犬打的嘛…… 记得,那又如何。 “医生就是要治疗病人啊!”罗认真地说。 马尔科斜眼看着这个救了他一命的小鬼,叹了口气,戴上眼镜,以伤残之躯,加入了医疗小分队的讨论。 芙蕾雅赶到的时候,叁个医生已经穿好最厚的防护服,带着海楼石套装准备去硬抗赤犬的熔岩伤害。 芙蕾雅一打开门,看见叁个太空人,愣了。 他们叁看见还知道回家的芙蕾雅,也愣了。半秒钟后,乔斯猛地扔开手术道具,一个飞扑扑倒芙蕾雅脚下,头套一摘,开始告状。 “芙蕾雅!!!你看我的脸呜呜呜呜呜——都是被巴德尔挠的!!!呜呜呜呜呜——我破相了,我不见人了呜呜呜呜呜——” 马尔科定睛一看,在乔斯脸蛋上看见一条还不足指甲盖宽的抓痕。他跟乔斯面对面待了几天了,乔斯不说他都没发现。 马尔科嘴角一抽,习惯性地想挠挠后脖颈,发现自己穿着防护服,挠不到,他叹了口气。 芙蕾雅嫌弃地把腿从乔斯的胳膊里挣脱,一边搡他一边往赤犬的病房走。 “别他妈嚎了,巴德尔连只鸟都打不过。赤犬到底怎么了?” 乔斯垂着泪,呜呜哭。 马尔科迈了一步,跨过地上的乔斯,一瘸一拐地走到芙蕾雅身边,插话解释起赤犬的情况。 他的声音平静,带着他特有的那种毫无起伏,既疲倦又冷静的特点。芙蕾雅一下认出这个太空人里传来的声音属于马尔科。她站定住,转过来看他。 “你呢?” 马尔科歪了歪脑袋,咧开嘴一笑,“死不了。” 芙蕾雅脸上漫出笑意:“太好了。” 马尔科咕哝着笑了两声,压低声音,“我还以为你挺想让我死呢yoi。” “我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着了道。”芙蕾雅取笑,“我总觉得你该更厉害一点呢,马尔科。” 马尔康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不是早就着了你的道了吗?” 芙蕾雅一愣,紧接着咯咯笑起来。她一转身,打开病房的门,熔岩顺着门流出来,猩红的蒸汽扑面而来。耀眼翻滚的熔岩像是一团活物,涌动着。黑色从金红下翻涌上来,又被喷涌的熔岩吞没回去。他们忽然被芙蕾雅的气息刺激,猛烈地喷发,滚烫的熔岩直冲冲地朝着芙蕾雅而去。 马尔科想提醒芙蕾雅小心,他的一只手已经伸了出去。但那熔浆一到了芙蕾雅一厘米的跟前,忽然完全止住了。像是碰到一个无形的罩子,喷涌的,炙热的熔岩,形成一个截面 ,一丝一毫都不敢逾越。 叁个医生都愣了。芙蕾雅扯了下嘴角,冷笑一声。这一声像是一个命令,慢慢地,熔岩退了回去,在门口平面展开,形成一道灼眼的熔岩墙壁。 芙蕾雅冷眼看着这道墙壁,反手抓住乔斯的衣领,直接大步往前走,直直冲着熔岩而去。 她一靠近,熔岩就后退。平面的熔岩凹下去一块,随着芙蕾雅的步伐变得越来越下陷,炽热可怕的熔岩环绕在芙蕾雅身边,暴躁地涌动,吓唬着她。芙蕾雅只看了周围一眼,拖着乔斯继续昂首阔步往前走。 她走得深了,熔岩墙壁再次合上,吞没了她和乔斯的身影。 马尔科和罗都看愣了。罗一皱眉头要跟上芙蕾雅,在芙蕾雅面前温顺的熔岩立刻变得凶戾,扑到罗脸前。 马尔科手疾眼快抓着罗的衣领把他拉到安全地带。 罗啧了一声,从他手上跳下来。 他站定了,扭头看向马尔科,换上了一副狰狞的表情,朝他恶狠狠地瞪眼。 “你喜欢她。”他用笃定的口吻说。 马尔科又想摸后脖颈了,他看向天空的角度,模模糊糊咕哝一句:“大概吧……” 罗忽然伸出手:“ROOM!” 大丫鬟 萨卡斯基躺在一张病床上,昏迷不醒。最初那个把他搬过来,为了让他好受一点而把手伸向他上衣纽扣的好心人已经被熔岩吞没,除去在基恩(我们的首相兼人事大臣)档案里的一笔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剩下。 芙蕾雅饶有兴致地逗弄着那些熔岩,在暴露出他们虽然渴望,但压抑着绝不会攻击芙蕾雅的意向之后,他们转而后退,故意把芙蕾雅将错误的方向带。这倒是有点像赤犬本人了,暴戾的军人绝不是没有头脑,后退一步该用阴谋诡计的时刻,他也做过不少。 但放在此刻,只为了引开芙蕾雅倒显得有点可笑了。 芙蕾雅的见闻色,闻到硫磺最浓郁,稳定散发着潮热气息的方向,笔直地走过去。 一个完全由熔岩构成的世界里,萨卡斯基的身影慢慢地显露出来。他躺在熔岩之中,眉头紧锁,用意志对抗痛苦而流着冷汗。他的汗液也是炙热的,还没完全流下,就因为自身的热度而蒸发,变成空中一缕白色的烟雾。 他从脖颈下的左锁骨,到左腰腹,整个左上半身都已经变成了熔岩,不停地往下流淌,和地上的熔液融为一体。 衣服早就被化掉了,斑驳的皮肤裸露。 熔岩又暴躁地舞动起来,旋转着缩小,靠近芙蕾雅和乔斯。芙蕾雅猛地回头瞪了从后面接近的熔岩一眼,熔岩慢慢缩回去。乔斯紧紧抱着芙蕾雅的腰,对那些迸发的熔岩龇牙咧嘴,芙蕾雅命令他闭上眼睛。 乔斯试图挣扎,询问为什么。但芙蕾雅现在非常严肃,乔斯一接触到她冷峻的目光,就知道现在不是他能撒泼打滚的时刻。芙蕾雅平时很好说话,她纵容船员的脾气,被他们挨个训斥,但只要她露出某种眼神或者神情,那就说明,这个时刻的芙蕾雅,是不能反抗的。 乔斯紧紧闭上眼睛。 熔岩稍退,又猛地扑上来,芙蕾雅走到了萨卡斯基身边。他们停在芙蕾雅一厘米的位置,似乎只要芙蕾雅一动萨卡斯基,他们立刻就是扑上去。 “你也不想死吧,萨卡斯基。”芙蕾雅说。 熔岩静静地停留,几分钟后,稍稍后退。上方的熔岩提升高度,转为一个半圆的弧形,像一个盖子,把他们盖起来,留出一个被熔岩包裹的安全空间。 芙蕾雅的手指伸出去。随着指尖的接近,萨卡斯基的身体由元素化变回人肉之躯。她翡冷红的指尖碰到了他的胸口,他的全身都变回血肉之躯。血一下流出来,腰腹巨大的伤口裸露出肌肉和器官,伤势严重得让芙蕾雅砸了下舌头。她摸上贯穿了整个上半身的文身,文身还滚烫,刀痕里似乎还带着热血,好像这道伤痕永远都无法愈合,他的血和岩浆一直在绝望地试图填平这道疤。 芙蕾雅是个还有点良心的坏蛋。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受害者,一边觉得内疚,一边又因为这可怜蛋勾起自己的内疚而反过来埋怨他为什么不死得远点。 “要怎么做?”芙蕾雅问乔斯。 乔斯犹豫着,睫毛颤了一下。 “不许睁眼!”芙蕾雅立刻呵斥。 “可是……” “没有可是,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来操作。” 医生的职责仍让乔斯犹豫着。 “放心好了,他是自然系,没那么容易死。”她轻轻地摸上他的脸,俯下身问,“对吧,萨卡斯基?” 熔岩一声不吭。 在乔斯的指导下,芙蕾雅生平头一遭,握上了手术刀。手术线被病人融化了,芙蕾雅拔下了自己的头发(头发上还沾着雪),这一招经常出现在战场上的紧急处理中,但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芙蕾雅觉得还是得怪萨卡斯基不识时务。 她把带着橡胶手套不舒服的手指和冰冷的针尖伸进萨卡斯基的身体里,她姜红的头发,将男人错位的器官,和被震裂的内脏,小心翼翼地缝合起来。 乔斯一直紧闭着双眼,没有看见这个空间里最大的秘密。 —— 芙蕾雅在给赤犬动手术的时候,罗西南迪带着红发海贼团走在色斯灵尼尔的大街上。 和可以让万户杜门的芙蕾雅正相反,罗西南迪是个很受当地欢迎的人。 现在仍有不少色斯灵尼尔的居民相信罗西是被芙蕾雅强抢的良家妇男。 ……倒也没错。 他是那样一种人,人们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有耀眼的才华或者强健的体魄,而是因为与其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你体会到舒适和安心。这种特质让他大受欢迎,尤其是在孩子和妇女之间,他一路走过,就有不少小孩来拉着他的衣服,往他身上爬,女人们朝他笑,互相叽叽喳喳地低语,善意地打趣。罗西总是招架不住,那副赧颜又怂恿着人们想要更进一步逗逗他。 贝克曼咬着烟蒂,脸上流露出快吐了的表情,一个温柔和蔼又受欢迎的海贼,可真够恶心的。 林德故意做出一副偷笑道,“罗西南迪就是这么受欢迎呢。” 他眼睛盯着贝克曼,声音却是冲着香克斯去的。香克斯还在嘻嘻哈哈,逗着一个可爱的一个小男孩。小男孩被香克斯惹恼了,小脸红扑扑的,躲到罗西小腿后,冲香克斯吐舌头。香克斯捧腹大笑,不停地揉着那孩子的头发。 贝克曼斜觑着林德,自从第一次见面,林德就对红发海贼团怀有一股深深的恶意。其实不只是他,贝克曼能感到整个芙蕾雅的人都不太喜欢他们,只是林德表现得最为明显。他似乎懒得进行伪装恶意这种任何人都会进行的礼节性行为,直接把不喜放在表面上。 罗西心太软,林德心太黑,单独放出来那个基恩都不放心,干脆把他们组合到一起,让林德辅佐罗西管理色斯灵尼尔,互相弥补互相督促。从那天开始林德就是天然的罗西南迪派人士,他的性格也恰好让他成了其中的激进分子。 罗西南迪也够对他头疼的了。一面觉得林德是个格外有能力的家伙,不管什么任务他都能完美完成,一边又觉得他未免太工于心计,心思不放在正地上,还老怂恿他去给打压芙蕾雅的其他男人,抓住芙蕾雅的心。罗西南迪毫不怀疑林德家里有一个秘密柜子,柜子里全是“暗杀巴德尔的计划一二叁”“毒害香克斯的计划ABC”“如何让罗西南迪抓住芙蕾雅的心四五六”“如何保证芙蕾雅不怀上其他男人的海贼DEF”。 香克斯一副没听见林德话语的模样,贝克曼可不是会任人讽刺的家伙,他回击讥讽:“你们芙蕾雅海贼团内部的派系斗争也挺激烈的。” “才不是呢。”林德用那副妖妃的媚笑笑容道,“根本没有什么派系斗争,罗西南迪是唯一的王妃。” 贝克曼掸了下烟,眯着眼看向香克斯,压低声音道:“那可不一定。” 平时他才不会说这话呢,但为了打击林德,他说了。 林德的表情果然瞬间像是降下里一道帷幕,暗了。他又笑,笑容里阴冷的成分更多,狠狠地剜了基恩一眼,别过眼去。 拉基路握着鸡腿,无语到了极点。这他们都是什么宫斗大丫鬟之间的打机锋戏。贝克曼,你ooc了喂——等等,拉基想起了《重生之我是香克斯》里的剧情,好像确实每次刺激雷利的事都是让贝克曼去干的。莫非……贝克曼实际上真的是这个人设……?拉基陷入了沉思。 大丫鬟之间气氛不好,香克斯和罗西之间的气氛倒是还挺和睦的。 香克斯好奇地看着芙蕾雅的岛屿,四处摸摸瞧瞧,看见什么东西都好奇得不得了。罗西南迪替他介绍,岛上的事情都是他在管,不管是什么,他都能说出来。 香克斯也是个招人喜欢的家伙。人们想当然是会觉得招人喜欢的家伙们是朋友,而想不到他们其实都是另一个人缘不好的人的朋友。人们自动把他当成是罗西南地的朋友对待。 基恩在这条大路的尽头等着他们。施工队还在王宫旧址上施工,王宫的大框架已经架起来,但内部还是废墟。现在的办公室,都在王宫后面的一排平房里。 基恩重新认真地观察了一番香克斯,但怎么看,还是觉得这都不像是个能和凯多面对面打的人。但是……嘛……事实就是事实。 “芙蕾雅的计划她有跟你说吗?”基恩问。 香克斯眼睛立马就亮了,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们要去打猎!据说福尔海姆雪山上有一种非常稀有的雪兔和岩羊!” 基恩拍桌而起,“我说的是正事!!!” 香克斯脑袋一歪,“这不是正事吗?” “不是!”基恩揉着眉心坐回去,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多愤怒,他早就想到了芙蕾雅压根不记得要说了。 “芙蕾雅想要跟你们红发海贼团结盟,稍微考虑一下吧,我们自认和芙蕾雅联盟没有任何坏处。” 香克斯的脑袋往另外一边一歪,脸上更疑惑了:“我们难道不是联盟吗——呜呜呜呜!!!” “不是!”贝克曼立刻伸出一只手捂住香克斯的手,把他扒拉到身后去。 贝克曼死死别住香克斯的脖子和嘴,纠正道:“目前还不是。” 基恩看了他两眼,笑了。老跟着芙蕾雅这种笨蛋混在一起,他都快忘了和聪明人说话是什么感觉了。 他提议:“来谈判吧。” 贝克曼咧开嘴角,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啊,来谈判吧。” 女护士 林德没预兆地说了一句:“革命军来了。” 正搅着咖啡的罗西南迪一怔,看了眼办公室里的座钟,一长一短时钟表针分别指十二点和四点的方向, 又过了八个小时吗…… “如果他们来找我…让他们直接进来。”罗西南迪思考着,举起咖啡杯。 林德点头,第十四次伸手接住了被罗西碰掉的钢笔。 “请慢点喝您的咖啡。”林德把钢笔放回桌子上,“半秒钟后您会因为咖啡太烫了喷得一桌子都是。” 咖啡杯已经到唇边了,罗西尴尬地又把杯子放下。 “又,又害得你熬夜了吗……?”罗西弱弱地问。 “是的……”林德露出一个怨念的表情,摸摸自己的脸,“叁天前卡门还把我的脸评为八十六分,今天早上就降到八十四了,憔悴可是美貌最大的敌人。” 罗西尴尬地笑了两声。托芙蕾雅的福,色斯灵尼尔岛上的男人越来越关心自己的美貌了,毕竟只要漂亮,就有被国王看上,获得终身软饭的可能。但已经吃上软饭的罗西南迪……还真没法适应。 林德眼睛一翻,又用审视的目光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看了罗西南迪一遍:“您也是,稍微保养一下吧。乔斯大人新出的玫瑰爽肤水已经卖出天价了,内部的话,应该可以便宜一点才对吧。” 罗西神情微妙:“我一个大男人……”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林德激烈地打断,“男人也要美貌啊!” 罗西改口:“我还年轻……我才二十多……” “已经有十七岁的家伙要爬芙蕾雅大人的床了!”林德做了个阴冷的表情,“不过请您放心,我已经把那家伙做掉了。” “……不!完全不放心!你到底做了什么?!” “不放心就对了!必须要有危机感啊罗西南迪大人!” 林德激进地大喊,“芙蕾雅大人今晚要去睡马尔科,我们现在去做掉那家伙还来得及!” 林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罗西无语。 “……请务必不要。” “那我们去截胡。”林德露出诡秘的笑容,“半个小时后芙蕾雅大人会从两百米外的花园路过。” “请放弃让我争这种事情的念头。”罗西装模作样地拿起桌上的文件,低下头把目光在黑色的文字上滑过,做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 林德啧了一声,用看废物的眼神看着罗西。他眼睛一转,又贴到他耳边,轻声嘀咕一阵。 罗西突然脸色爆红,喷出了鼻血,林德手疾眼快抽走文件,递上纸巾,避免了血溅出文件的悲惨事件发生。 林德低吼:“罗西南迪先生!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能便宜了白胡子家的混小子啊!!!” “你到底看到了多少东西啊!你该不会还去偷窥了吧?!”罗西捂着鼻子怒吼,“把你的能力用作正事啊!!!” “啧——!” 革命军其实早就到了色斯灵尼尔群岛。 他们在色斯灵尼尔周遭的一座名为卡尔夫的岛屿登陆。 尽管在色斯灵尼尔混战中基恩用卡门的貌貌果实能力骗过了反叛军,使大部分岛屿都得以保留在芙蕾雅名下,但仍有那么一两座岛屿被激进的反叛分子占据,拔去了芙蕾雅的旗帜。卡尔夫便是其中之一。 昨天晚上风雨交加,岛屿上一片暗沉的灰色,村庄寒冷、静谧、荒芜,被雨水浸泡过得绿叶到处都是,水滴打在满是虫眼的菜叶上。人们脸上都是倦容,行尸走肉般游荡。 多拉格面无表情,凝视着眼前荒芜的景象。伊娃都从那本名叫《明明是我先爱上她的》(封面印有赤发绿眼睛女人抱着一个温柔的金发赤眼的男子的男子,越过对方的脖颈和另一个金发混混样的男人亲吻,角落一个大大的18x标志)的小说下抬起眼,有点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眼前的这个岛屿,这个村落,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存的意志了。 他们记得……卡尔夫虽然算不上繁华,但绝对不是个死气沉沉的岛屿才对。 多拉格和伊娃戴上斗篷,往卡尔夫岛上革命军的据点前去。 在芙蕾雅刚打下色斯灵尼尔的那段时间,罗西南迪就联系过革命军。不得不说,他还真是给革命军出了个难题。 以革命军的理念来说,芙蕾雅和罗西南迪,这个女暴君和她的情人怎么看都算是需要被打倒,而被她推翻的王国和政府,才是他们应该支持的对象。 但罗西南迪当年揍天龙人那一拳还没完全被遗忘,他完全能成为一面反抗天龙人的旗帜。支持和罗西南迪合作的人和反对的人吵来吵去,吵不出来个结果。 在大部分人都反对和芙蕾雅的女暴君合作的情况下,伊娃旗帜鲜明地支持芙蕾雅。伊娃自己亲自接触过芙蕾雅,她觉得所有人都对这个可爱的女孩子误会太深。她以自己作为女王的经历和他们的同志被称为暴君的熊为例,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对于他们这些负担了整个王国的王而言,很容易就被冠上暴君的名号,但实际上,他们的本意可能恰恰相反。她把一部分同志成功感化,让他们觉得芙蕾雅可能也没有那么传闻中那么差。 但反对的人仍然不少,他们期望能把罗西南迪和芙蕾雅拆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捆绑起来。他们对罗西南迪没什么意见,但芙蕾雅,今日和海军大将传出绯闻,明日又睡在哪个海贼的船上,确实让人放不下心。 作为首领的多拉格最近一直行踪难测,谁都找不到人,只有指令时不时地不知道从哪传过来。等他到革命军基地的时候,让整个世界震惊的色斯灵尼尔大混战就如闪电般发生,完结。 本来还有点对多拉格突然失踪抱有怨言的人,看见多拉格回来的样子,也都心软了。他憔悴了许多,黝黑的脸上浮着一层蜡黄,眼底青黑,清晰的下颚角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袍子下的身体更是瘦了不少。他本就无声无息像一个幽灵,现在更显得诡异,好像变成了厉鬼。 众人关心了他一阵子,多拉格只说什么都没发生,就继续安排工作了。但大家都猜测,他一定经历了什么可怕的经历,才能把一向坚毅的首领变成这个样子。 “继续商量罗西南迪的事情吧。”多拉格决定赶紧转移话题。 众人刚刚还一起忧心忡忡,好像一个大家族一样,现在一听到这个话题,忽然变了脸色,又拍起桌子,互相对骂。一轮新的争论。争来争去,也争不出一个结果来。 多拉格决定亲自来色斯灵尼尔看一看,只有亲眼看到色斯灵尼尔,他们才能知道芙蕾雅和罗西南迪在作为统治者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卡尔夫岛上的情况给了信心满满的伊娃一个不祥的预感。据点里的同志证实了他们的预感。 这位驻守在卡尔夫,亲身经历过色斯灵尼尔混战的革命军同志也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色斯灵尼尔帮助芙蕾雅杀死雷蒙纪古的一生。 在芙蕾雅忙着为自己争取王下七武海的名头时,一生决定和革命军合作。他觉得革命军的理念很有意思,他想亲自跟他们一起试试他们到底能做到哪一步。他作为革命军的合作者,一直在色斯灵尼尔附近的岛屿留守着,为他们传递芙蕾雅的情报。 听见多拉格和伊娃的声音,一生没有露出过多的惊讶表情。他请他们坐下,炉子上升起火,煮着一壶开水。 “甜心,你的脸色可不是很好。”伊娃关怀一生。 无论几次,一生都适应不了自己被伊娃这样称呼。他浑身一僵,摸摸鼻子,把手伸到水壶上方,感受着蒸汽的温度,皱起了眉头,神色不安。 “你们要去色斯灵尼尔的话,恐怕得自己找船去了。”一生说,“这里和色斯灵尼尔的海路全断了。” “比起那个,”多拉格说,“这座岛是怎么一回事?” 火炉轻轻发出火焰灼烧的“噼啪”声,银色的灰尘在空中起伏。清晨朦胧的阳光塞在门口的泥土地上,对面灰白的村落隐隐有几个佝偻的身影摇晃。 “战争。”一生用已盲的眼睛凝望着水壶下的火焰,“这就是发生在这座岛屿上的事情。” 一生沉思了一会,蒸汽顶起水壶盖子,发出尖锐的叫声。一生拿起一条毛巾,握住把手拎起滚烫的水壶,准确地拿出叁个杯子,倒出叁杯开水。简单的活动,对于一生这样一个盲人而言,却几乎可以算是一场绝技表演。 他把茶水推到多拉格和伊娃面前,说道: “本来这里被芙蕾雅占据的时候,岛上的资源和人力就被搜刮过一次。为了腾出瓦尔哈拉周围的岛屿作为战场,卡尔夫也被迫承担了许多外来的流民。这些人里什么人都有,失去了家园,很多人都干脆落草为寇。芙蕾雅的人只专注于与敌人的战场,没人手来管理岛屿上的治安,那段时间乱糟糟的。混战一开始,卡尔夫上的海贼旗立刻就被打下来了。” 一生的声音停下,他摩挲着手里的刀,一会,他轻声道:“是我打下来的。” 多拉格抬起头看他。 一生说出来后感觉稍微好一点了,喝了口茶,继续说:“嘛……当时确实是很畅快。那个假的芙蕾雅录像出现后,因为我的关系,卡尔夫也没有再把海贼旗挂回去。但是很快,战争就结束了。那些害怕芙蕾雅回来找他们算账的人连夜离开了。剩下的岛民非常惶恐,但他们仍然不愿意升起海贼旗。‘要和卡尔夫一起死’我记得当时的大家是这样说的,‘让芙蕾雅来杀死我们吧。’” “她不会来的。”多拉格冷静地说。 一生轻轻笑了一下,摇摇头,“没错,她没有来。她不需要来。” 他把下巴搁在刀柄上。 “没有挂出海贼旗的卡尔夫,被色斯灵尼尔放弃了。他们似乎是不屑于这样一座没任何特产和特殊之处的小岛屿。欣喜还没在岛上多停留几天,惶惑便降临了。 很快大家就发现,所有的商路都断了,本来每个月都会来岛上的船也不来了。我有想过会不会是色斯灵尼尔蓄意报复什么的,但是我去逼问了几个商人,发现完全不是……”一生叹了口气,“相近的岛屿,既然有色斯灵尼尔这样一个繁华的地方,为什么又要到卡尔夫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小岛上呢?商人们全都自动地去了色斯灵尼尔,而不再来卡尔夫了。就算是不想去色斯灵尼尔的商人,也会选择其他芙蕾雅的岛屿,在色斯灵尼尔的资源倾斜下,他们有更好的配套设施和基础建设,还有成熟强大的武力保护来岛上的商人。 卡尔夫,不只是被色斯灵尼尔放弃了。他被整个世界放弃了。然后,卡尔夫人自己,也放弃了这座岛屿。 有力气的年轻人是最先离开的,他们全都去了色斯灵尼尔。然后是带着孩子的父母,独身的女人……只有老人和孤儿,留在了这座岛上。” “这座岛屿死亡了。”一生微微垂下头,“只是因为,我打下了海贼旗。” “这不是你的错。”多拉格冷静地说,他的口吻不像是安慰,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不,这就是我的错。”一生同样冷静地说,“卡尔夫上除了我,并没有能够打败芙蕾雅派来的看守者,如果不是我,海贼旗不会降下,卡尔夫也不会被色斯灵尼尔抛弃,他现在就会和周围其他的岛屿一样,忘记曾经的仇恨,忙碌于繁华的建设中,变成一座富有的岛屿。” “而我当时……”一生顿了一下,用手指轻轻抹了一下刀身,“打下海贼旗的行为并非没有任何私心。我并不是完全为了这座岛屿而这样做的,我有点生芙蕾雅的气,气她从一个屠龙者变成了恶龙。不过现在看来,比喻之所以是比喻,就代表他是不准确的。现实不是童话,不存在龙与屠龙者这么单纯的分类。” 一生说完了,朝多拉格的方向点点头,说,“嘛……这就是我在这里这小一年的生活。非常抱歉,多拉格先生,我没有进行任何有利的活动,还杀死了一座岛屿,请不用安慰我,这是我永远的罪孽。关于您的理论,我也无法像几个月前那样完全支持了。革命军的事情……也很抱歉,我想我现在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现实生活永远比我想象得更加复杂,我还是……太嫩了。” 多拉格平静地点点头,“那么你想去做什么呢?” 一生朝窗外冷冷清清的村落偏了偏脑袋,沉思了一会,轻声说:“先……让这群孤儿活下去吧。然后,继续——无论是哪一方的组织,我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还是继续流浪吧。” 多拉格站起来,拉起斗篷,准备离开。他离开之前,认真地看着一生:“如果你想通了,革命军永远欢迎你。” 一生微笑了一下。紧接着,他顿住,心里纠结了一会,开口叫住即将离开的多拉格: “多拉格先生。如果你仍然还想要去色斯灵尼尔的话,去找波利吧,他现在就在这座岛上。” 他们找到波利的时候,波利正在田里耕地。几个穿的很差的小鬼跟着他,手里拿着竹编的玩具,高高兴兴地玩着。 看见穿着斗篷的多拉格和伊娃,波利用挂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叫他们几个小鬼先回家去。小鬼们害怕地靠在波利身边,谁都不愿意走。还有几个勇敢的孩子,从裤腰里逃出小木刀,站在波利面前要保护他。 波利揉了揉他们的小脑袋,“放心好了,是我认识的人。” 小孩子们眼睛转了转,哒哒哒地跑到不远处,自以为隐蔽地在树干后面躲起来了。 多拉格看着他们,脸蛋圆圆的小孩子,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多看了他们几眼。一个黑头发的小孩子,扭过头,朝他龇牙咧嘴。 波利走到他们面前,懒洋洋地招呼:“伊娃……”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伊娃,小姐还是先生? 他感觉略过去,把目光转到多拉格身上。 “多拉格……”他又顿住了,想了想,还是吐出了那个称呼,“小姐。” 龙面无表情,伊娃捂着嘴偷乐。 “这座岛已经被放弃了吗?”龙问。 “啊……”波利轻声回答,“对啊……毕竟他们降下了芙蕾雅的旗嘛……”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色斯灵尼尔的军事统帅。” “饶了我吧,”波利抓着银灰的头发,嘀嘀咕咕,“我已经辞职了。” “她允许?”伊娃诧异地问。 “嘛,应该说从来就没加入过才对。”波利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仔细一回想,其实完全没有加入的记忆啊。莫名其妙地被她缠上,莫名其妙地砸了我的船,又莫名其妙地被她拉上新的船。因为懒得反抗,就又莫名其妙地被她睡了,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她的船员,莫名其妙地为她赴汤蹈火,莫名其妙地为她打仗,莫名其妙地又被她嫁出去了。在病床上稍微仔细想了一下,果然有哪里不对吧,所以干脆就离开了。结果那家伙,还真拦都没有拦下过我试试呢……” 他叹了口气,“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弗雷亚的真爱小姐,她的事情我已经不管了。来卡尔夫只是我自己的决定而已。” 真爱小姐……多拉格转过头去。他完全不想回忆起那短短一段时间的记忆。 “因为内疚么?” 一片片枯萎的花瓣落在巧克力色的泥土上。果子一个个破碎不堪,脏兮兮的。 “大概是吧……”波利咕哝,“每次打完仗都有这么一段贤者时间吧……想去自己摧毁的地方看看什么的。” 他又想叹气了,闭上眼,自暴自弃地一挥手,“只是我在矫情而已,大概过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离开的。要找芙蕾雅的话,我的船就在西海岸,自己开船去吧。” 多拉格和伊娃看了看他,波利又附身回到农田里,拒绝谈话的样子。他们俩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秋岛的阳光正好,太阳越升越高,欢欢喜喜地祝福着这一切,她像是一位最温柔的妻子,温和而不灼人的温暖着大地。大地散发出秋天的香甜,暖意在波利身体里酝酿。 忽然,他暴躁地撂下锄头,喝了一口酒,认命地抓住靠在树干上的剑,朝着多拉格和伊娃离开的方向追去。 多拉格和伊娃已经坐到了船上,但没有开动。看见波利从树林里钻出来,多拉格表情不变,伊娃大笑,揶揄地看着波利。 波利抱住胳膊,重心放在左腿上,靠住树,叹了口气。他的动作看似懒散,但多拉格和伊娃都知道,只要一个念头,这个姿势就能立刻变为一个进攻的姿势,剑会一瞬间就出现在他手上,挥向他们。 “所以你们找芙蕾雅做什么?” “我们不找她。”多拉格回答,“我们是去找堂吉诃德·罗西南迪的。” “你不是不管她的事情了吗?”伊娃调侃地问。 “临时变卦也是我的自由。”波利说。 波利走过去,坐进小船里。他吧拴住小船的绳子解开,小船就晃晃悠悠地飘了出去。他舒服地往下滑,半躺半靠在船上,悠悠闭上眼道:“到了色斯灵尼尔再叫我。” 船一接近色斯灵尼尔,他们就看见了一个和卡尔夫完全不一样的岛屿。色斯灵尼尔未来的纸醉金迷的气质从现在开始就隐约显现出来,粉蓝沙滩,到处都是游客,硕果累累的椰子树,粉墙朱户,高楼大户,尖顶的、圆顶的、复杂的建筑;坊巷御街,宽阔平直,车马人流各有规矩。路边树影中能望见砖石甃砌的门墙,路边低矮处遍布各色各品蔷薇,春岛景色,望之如绣。 波利一下跳下船,扭过头,没情绪地说:“我不喜欢你们革命军。” “看出来了。”龙冷淡地说。 “但这是罗西南迪和芙蕾雅的决定,我相信他们的决定。你们也放心好了,你们的事情我是不会主动和芙蕾雅说的。芙蕾雅和罗西南迪到底是怎么样的人,那就用你们自己的眼睛去看吧。不过如果你们能自己主动离开,我会更加高兴的。” “让你高兴,不是我们的目的。” 波利轻笑,还没等他说什么,旁边就传来惊呼: “波利!”带着奶牛帽子的小孩跑过来,手里拿着刀,气急败坏的样子,“你跑到哪里去了?!” “阿拉啦……”波利的表情一下变得懒散,无奈地抓着头发,“罗,你又在追杀谁?” 这提醒罗了,他立刻换上一副凶恶的表情:“那个叫香克斯的男人在哪,我要杀了他!” “他怎么你了?” 罗阴冷地说,“我要把那个女人喜欢的男人全杀了!” 波利拎起罗的后领,把恶狠狠的小鬼拎到空中。 “波利!放开我!”罗挥动着小胳膊小腿。 “阿拉啦,别费事了,芙蕾雅的花心可是你治不好的病。” 波利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带着那个挥舞着刀的小男孩走了。 多拉格和伊娃走下船,像是水融入海一样,瞬间消隐在人群里,不见了。 还没等他们走远,忽然听到一声女人的怒吼。 “波利——你给我去死吧!” “喂喂!”刚刚才分开的男子跳到高处,手里还拎着奶牛帽小男孩,不断地后退,“嘉蕾特你也稍微冷静一下嘛。” “去死去死!”红发的漂亮美人也跟到高处,红手套周围浮动着一圈黄油。 “啊,那一对又开始打架了。”周围人很习惯的样子。 “逃婚的男人居然还敢回来?!”嘉蕾特怒吼。 波利无奈地不停后退,“你不是也不想跟我结婚吗,嘉蕾特……” “不想结婚和被人在婚礼上逃走是两回事!去死吧,肾虚男!!!” “喂喂!不要造这种谣啊!男人可是很在意这种问题的!” 罗忽然露出来微妙的表情,“波利。”他咳嗽了两声,“要少喝酒啊……” “罗?!!这是谣言!谣言!!!” 伊娃饶有兴致地抬头观望,双眼放光:“怪不得波利boy要离开色斯灵尼尔呢,原来是这样。” 多拉格无语地拉了一下恋恋不舍的伊娃,快走吧,别八卦了。 他们一连在色斯灵尼尔待了好几天,伊娃吃了好几天的瓜。色斯灵尼尔的自由之风是各种绯闻和二次创作最好的温床。芙蕾雅对自己的八卦毫不在意,对文娱创作也抱着非常开放的态度,色斯灵尼尔的创作者发现渐渐发现这里百无禁忌,便越发激动,创作欲爆棚,各种娱乐形式更是井喷,日生活精彩,夜生活更精彩。 伊娃有时候都觉得长见识了,他还摸到了好几家人妖酒吧,甚至人妖酒吧还有表演和联谊活动,她就从没带过这么开心的地方。 多拉格觉得再待下去,伊娃就快变成瓜形了,终于下了主意,来联系罗西南迪。 色斯灵尼尔一直都是罗西南迪在管理,他确实是个仁爱又有能力的家伙。而且,如果有芙蕾雅一伙的支持,对他们的工作也是一个莫大的帮助。不过,就算是决定了要联络,多拉格还是有点不放心,芙蕾雅那个家伙……还真是不好定义。 卡尔夫凄凄惨惨,恨她是个暴戾的帝王。色斯灵尼尔活色生香,赞扬她仁爱包容。她似乎又全然不是故意的,她根本什么都不管,只专注于自己的玩乐。 怪她吧……她又在色斯灵尼尔做的相当不错。夸她吧……她又管各个地方要钱要珠宝要美人要享乐,不满足她她就动辄施压摧毁岛屿,妥妥的一副暴君昏君之态。 多拉格只希望罗西南迪可以更靠谱一些,而芙蕾雅那边不要再搞出什么乱子。出于各种说得出口说不出口的理由……他不是很想与芙蕾雅为敌。尽管,这女人是个暴君,但他发现,就算是荷尔蒙已经恢复正常,自己也还并不是很讨厌她。 而此时此刻,就在革命军首领为了她而纠结的同时,芙蕾雅就像林德所说的那样,正在穿过花园,前往医院。 她推开萨卡斯基的房门,恶狠狠地问:“你这家伙,死了没有。” 她一听说萨卡斯基醒了就赶紧来了。这可是她亲手治愈得第一个病人,虽然是个讨厌鬼。 萨卡斯基坐在床上,冷冷地看着她:“在你死之前,我不会死的。” “哼!” 驼色风衣包住她整个身体,风衣下面露出两条光滑的小腿。她靠着门框,冷嘲热讽,“你这家伙,可是我把你救回来的,给我感恩戴德地道谢啊!” 萨卡斯基的表情更暗,蒙着一层怒气,即是对自己的有时对芙蕾雅的。她救了他,世间所以的事情里,唯有这个,他最无法接受。 看他表情不好,芙蕾雅的鼻孔更是朝天。 “啊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惊动了另一个病人。 “芙蕾雅?” 芙蕾雅一下止了笑,扭头往走廊里看了一眼,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白胡子的儿子?”萨卡斯基认出这个声音,表情不悦,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马尔科加入我这边了。”芙蕾雅信口敷衍,说着胡话,“海贼里的人事调动,很正常。” 她啧了一声,跺跺脚,高跟鞋在瓷砖上发出脆响。她想吓马尔科一跳来着。 她连忙对萨卡斯基道:“快告诉海军那边你还活着呢!我们的事,我之后再跟你算!” 芙蕾雅一旋身,飞快地走出去。 走廊里传来哒哒哒的高跟鞋声,脱衣服的声音,然后是转轮在地板上转动的声音,开门声,芙蕾雅的声音变得雀跃:“叁号病房,吃药了!” 男人惊讶的声音:“芙蕾雅,你怎么——” 啪嗒,门关了,把后面的声音全都吞没。 萨卡斯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芙蕾雅今天穿了一双粉色的高跟鞋,画了妆。他觉得恶心,胸口文身滚烫,像是又被撕裂扯开,翻出血肉。 他干脆站起来,去找电话虫。他一秒也不想继续在色斯灵尼尔待着了。 就在隔壁,芙蕾雅把马尔科摁在病床上,红色的头发垂在马尔科脸上。 她身上的粉色护士服紧紧裹着她的身体,让马尔科脸颊通红。 “芙蕾雅……” “芙蕾雅女士。”芙蕾雅纠正,瞪了她一眼,“病人不要老想着跟美女护士套近乎!” 马尔科带着笑意咳嗽两声,故作正经地板着脸,点点头,“我知道了,芙蕾雅女士。” 二入马林梵多 “你想喝什么?”马尔科打开厨房的窗户,俯身弹出来问。 “苹果汁。”芙蕾雅回答,蓝色的指甲揉着漫画书一角。她交换了一下双脚,将本来放在右脚下的左脚放到了萨卡斯基结实的大腿上。 “你要什么吗,赤犬大将。”她问,漫画书翻了一页。 “我要白胡子的儿子从我的船上滚下去。”萨卡斯基说。 “海军大将不渴。”芙蕾雅自顾自地说,马尔科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他的身影又隐回船壁之后(裸露的胸膛上除了白胡子的纹身还有恬不知耻的痕迹)。 萨卡斯基盯着自己大腿上那只玫瑰色的脚,脸色比凝固的熔岩还要黑。 鸟类,在天空上翱翔。具有特殊身份的大鸟,已经在赤犬的军舰上方盘旋了好几圈,它找到了一合适的隐蔽角度,小心翼翼地掏出相机。 “smile,赤犬大将。”芙蕾雅说。 一声细小的咔嚓声,此时军舰上的场景被永远地留在了照片上。 今天下午,报纸大亨摩尔冈斯拿到照片后,会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海军军舰灰蓝的冰冷甲板上,芙蕾雅戴着宽沿的女式帽子,红色的墨镜,比基尼外面套着衬衫和一条短裤(简单来说,一副轻浮游客的打扮),带着她惯常的那种懒懒散散的神气,舒舒服服地躺在一张带着遮阳伞的条纹帆布躺椅上,一手夹着烟头,搭在曲线型的椅子把手上,一只手捏着一本漫画书。书页上粉色的文字和二次元美少女形象的红发、紫发男人把封页占据得满满当当。 芙蕾雅露出的下半张脸完美至极,一只脚越过一段空隙搭在海军大将赤犬的大腿上,和他大腿根只差着一个危险的暧昧距离。绑带式的罗马拖鞋挂在脚尖,摇摇欲坠,长长的黑色细皮绳绑带挨着萨卡斯基的小腿转进男人双腿之间。 赤犬黝黑的脸上微微抬起来,双眼盯着照片后面的鸟类,目光不善。 他们面前,有一张圆形的小桌子,放着一个堆满烟蒂的烟灰缸,两个空杯子,和鸡尾酒装饰用的小油纸伞。身后,穿着海军制服的士兵站成一排,浑身僵硬,面色惨白,目光又压抑不住好奇。 这张足以引起小范围轰动的照片到底没有被印在报纸上,但几百年后,因为一次遗产整理而意外地出现在世人面前。就像每一件具有重大意义的文物那样,改变了当时历史界的一些普遍观念。 脖子上挂着摄像机的鸟类振翅飞走,萨卡斯基死死地盯着它的背景,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把它打下来。 芙蕾雅吸了口烟,问:“你觉得他们能根据这张照片写出什么?” 萨卡斯基现在真的后悔没把那八卦鸟类烤熟打下来了。但那只鸟已经飞远了,变成空中的一个黑点。他啧了一声。 芙蕾雅轻笑,把另一只脚也放到了萨卡斯基的大腿上。岩浆果实能力者的体温一直保持在四十度以上,芙蕾雅冰冷的脚一贴上去,就感到脚底的肌肤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她舒服着动动脚趾,顺着富有肌肉的小腿滑下去,又从上往下撩起裤脚,想要直接贴上男人温烫的肌肤。 萨卡斯基一下握住她的脚踝。他的手宽大,握住芙蕾雅纤细的脚踝视觉上显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折断。 他压低帽子,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脚冷。” 萨卡斯基冷冷地看着她的脸,女人推开墨镜,那张让他痛恨的面孔露出来。男子眼睛里,越是憎恶,女人容貌越是美丽。越是美貌,越是值得憎恶。她脸上有一双不容拒绝的眼睛,媚、狠、冷,叁种摄人心魂的魔力。 萨卡斯基握着她的脚,僵硬地搁到自己的大腿上。芙蕾雅咯咯一笑,仰头靠在椅子上。 萨卡斯基冷峻的目光看向她身上,她的装束,她那种自然的表情,她的身体,女性荷尔蒙强烈的吸引力,说不出来的厌恶突然塞满了萨卡斯基的心。他转过脸去,瞥见甲板上的海军都直着眼睛盯着芙蕾雅雪白的大腿看。他呵斥那群没定力的海军,海军忙都低下头。 马尔科端着两杯苹果汁走回来。芙蕾雅一下坐起上半身,接过饮料,甜甜地叫了一声马尔科。马尔科在芙蕾雅旁边坐下。 “还有多久到马林梵多?” “一两天吧。” “我还是第一次去马林梵多yoi。” “可不是嘛~”芙蕾雅嘻嘻笑,“你要是经常去海军总部可就糟糕了。” “马林梵多上有什么好玩的吗?” “完全没有——”芙蕾雅撅起嘴,拖着长音,嗲声嗲气地回答,“马林梵多简直是我见过最无聊的岛屿了!” 这一男一女两个海贼就这么自然地在萨卡斯基面前开始聊天了。 “你们是去开会的,不是去玩的。”萨卡斯基冷冷地插话。 “嗨嗨~”芙蕾雅说,“你这个人真没意思。” 萨卡斯基谢谢她这个评价了。 “王下七武海会议……”马尔科露出思考的神色,“这次会来几个呢?” “我,多弗朗明哥被指名了,必须出席。其他人不知道……能来叁四个就不错了吧。”芙蕾雅咬着吸管咯咯笑,“要跟我和多弗朗明哥算账呢,海军。” “你可是差点让他们的海军大将死在色斯灵尼尔。”马尔科半垂着眼睛瞥了眼赤犬。 “诶~”芙蕾雅撅起嘴,不满地说,“海军不敢找白胡子算账就来找我的麻烦,真厉害啊——哼——” 赤犬冷冷地看着芙蕾雅,“你可不比白胡子好搞,连白胡子也被你算计了。”他抬起眼直直地看着马尔科,“海军、白胡子、bigmom、凯多、多弗朗明哥,所有人都被你玩弄在手掌心上,这场混战,除了你赢得了一切,所有人都输了。白胡子海贼团居然还敢和这种魔女合作吗?” 马尔科保持微笑,直直地看着萨卡斯基,“海军也在和芙蕾雅合作呢。” “说实话,拖到现在都没军舰直接来打色斯灵尼尔,我都很奇怪呢。”在两个男人噼里啪啦的目光中间,芙蕾雅玩着指甲,“大概是商量不出来让谁来比较好呢,翻来覆去,那些能派得上用处的海军好像多少都和我多少有点关系呢~” 芙蕾雅朝萨卡斯基歪头,坏笑道,“我听说上次王下七武海会议之后,海军内部可不和平,是不是真的啊,赤犬大将?” 赤犬啧的一声。 “谁告诉你的,波鲁萨利诺?还是库赞?” “我跟波鲁都好久没联系了,你们元帅是不是收了他的电话虫啊,真可怕~”芙蕾雅学着波鲁萨利诺的语气道,“至于库赞……”芙蕾雅的声音低下去,笑了一下,“我们就更久没说过话了。” 她抬头看见赤犬不相信的表情,哈哈大笑,细长的手指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萨卡斯基一下躲过去。 芙蕾雅不以为意一笑,收起手,道:“你得先谈个恋爱才能明白,赤犬大将。” 萨卡斯基的脸色一变,一丝痉挛的颤抖从他脸上可怕地斜着掠过。他扫了芙蕾雅一眼,低下头看向没有一丝灰尘的地面。 马林梵多还是那个不变的夏日的模样,连一片云都看不见,太阳越来越炙热,暴晒着土地和建筑,空气都被晒焦了,地面笼罩着抖动的热浪。 芙蕾雅恹恹地捂着额头,头一点一点,离桌面越来越近。 “芙蕾雅!” 战国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炸开,芙蕾雅猛地睁开眼,哀嚎一声趴到桌子上。 “我都说了八百遍了,我又管不了报纸杂志写什么!” “你还是没有解释清楚……” 芙蕾雅把头埋进双臂里,拒绝谈话。 战国额角突突地跳,拳头捏得吱吱呀呀响。 马尔科轻轻咳了一声,举起手,道:“我作证,老爹和芙蕾雅真的不是商量好的暗算你们海军大将yoi。我身上还有你们大将打出来的伤口呢。” 战国锐利的目光朝男人刺过去,“为什么白胡子海贼团的一番队队长会在这里?” “我是芙蕾雅的俘虏yoi~”马尔科面色不变地说,朝芙蕾雅又挪了挪,紧贴着坐着。 “是的——”芙蕾雅用手掌撑起头颅,玩着桌子上的签字笔,道,“这是我的战利品,带过来给您看看。” 战国脸色发青,脖子都气肿了。他喘了几口,把气压下去,继续追问有关色斯灵尼尔混战的细节。 芙蕾雅又一下趴回桌子上,战国的声音在她耳朵里进进出出,腻歪极了。她最讨厌开会了,神色痛苦得像是受刑。马尔科倒是替她好好听着,时不时突然出声对战国的话进行反驳或质问。 这次,见芙蕾雅没有带上基恩,战国还在暗自庆幸那个难缠的人鱼没有来。没有人看着,芙蕾雅是个很容易被套话的家伙。但马尔科同样不好对付,他戴上眼镜,身上那身痞气稍微收敛了一些,添加了一些知识分子的感觉。 每一句,马尔科都要详细询问过之后,再从芙蕾雅那得到一些有气无力的细节,再告知战国。 直到芙蕾雅脸上暴躁的神色再也掩盖不住了,马尔科一只手放在她背后安抚着,一边对战国说:“嘛,芙蕾雅也烦了,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毕竟带着对抗的态度,彼此都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吧。” “作为俘虏,”战国略讥讽地说,“你还挺上心的。” “不管怎么说。”马尔科笑道,“在海军面前,我们都是海贼嘛。” 一走出会议室,芙蕾雅就露出了解放的表情,大声地叹了口气。 “太难缠了!”芙蕾雅抱着手臂抱怨,往门外走。 “嘛嘛……”马尔科跟着她身边,手臂搭在她的肩上,“毕竟是以智将为名的海军嘛。” “等其他七武海来吧。”马尔科说,“你如何能把他们都拉到你这边的话,海军也对你无可奈何。” “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去想这些事……”芙蕾雅咕哝。 马尔科微笑,低声问她今天他们要睡在哪里,芙蕾雅眼睛转转,说马林梵多有不少客店,她上次在东面的商业街上看见了一家装修得很不错的客店,据说还有…… 白色的墙,绿色的砖。炙热的空气出现一丝寒气。 越过一个转角,库赞出现了。 芙蕾雅脚步一顿。马尔科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位海军大将。大门在他身后晃动,高瘦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迎面走来。 马尔科握了一下芙蕾雅的肩膀。芙蕾雅和马尔科一直走过去。 芙蕾雅没打招呼,径直地越过了库赞。 身形交汇的一瞬间,库赞握住了芙蕾雅的手腕。马尔科猛地伸出手,握住了库赞的手腕。 门因为惯力而摆动着,蓝色的影子忽长忽短,地上冒着火,热风卷着小腿,走廊里干巴巴地反着白光。灰尘飞起,落到他们低垂的睫毛上。 “放开她。”马尔科冷冷地说。 库赞盯着芙蕾雅,她低着头,只能看见红发下的睫毛在颤抖。 “这次混战里,到底有多少岛屿被毁了呢?”库赞没有情绪地问。 “放开我。”芙蕾雅抬起头,瞪着他。 库赞凝视她,“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这就是我的生活。” 好一会,库赞不说话,只有捏着她手腕的手越来越紧。 芙蕾雅被弄痛了,她的眼睛里冒出火来,重复一遍:“放开我!” 一字一顿,一声像一块石头。 库赞松开了手。马尔科也收回手臂,把芙蕾雅往自己的身边搂了一下,警惕地看着库赞。 “走了,马尔科。”她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迈步继续往门外走。 库赞也转过身,沉默地往大楼里走。 目视前方,视线不再交汇。脚步声,越来越远。啪啦啪啦,门推开又合上。年久失修的门合不紧,留着一道缝,红色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马尔科的无毛蛋蛋(H) 马尔科发现,高高兴兴的气氛消失了,芙蕾雅的心情灰暗下去。 她冲入商业街,目光从招牌门店上滑过。两个海贼在这里出现,引起骚动,海军和海军家属窃窃私语,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在一众竖眉厉色中,芙蕾雅大步往前走,步伐带着怒火。她走过了,被马尔科拉回来。 他们挑了一家有霓虹灯的艳俗粉色旅馆,芙蕾雅直接要了一间最贵的房间。 登记表上的名字很少,马林梵多的海军大多有自己的公寓。反倒最贵的客房名单更短,这个房间自从开设就没怎么卖出去过,芙蕾雅在短短的名单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老板小心翼翼地提醒,所有人的名字都要。芙蕾雅又在纸上加上一个马尔科的名字。 她回头问:“要加纽盖特的姓嘛?” 马尔科从没这么叫过自己,但是…… “要。”他想起芙蕾雅提起过一次,七武海在马林梵多岛上的一切开销都由海军报销。也就是说……他想象出战国看见账单的黑脸,咬着唇,强制自己没笑出声。 芙蕾雅抓住钥匙走进房间,她因为怒火而疾步前行,马尔科慢慢地跟在她身后。等他走进房间,芙蕾雅已经趴到床上去了。 关上门,马尔科笑出声。房间是粉色的,柜子是粉色的,床也是粉色的一个爱心,地上铺着玫瑰。因为太像刻板中情侣套房该有的样子反倒显得滑稽。 马尔科开了下灯,果然,灯光也是粉红的。第二下,等变成蓝的;第叁下,闪动的霓虹。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侣才会需要这种灯光。DJ做完还要打个碟吗? “这灯难受死了”芙蕾雅啧了一声,捂住眼睛。 马尔科关了灯,去厕所里试热水。 芙蕾雅趴在床上,把铺得平整的被子搅乱,把自己藏在乱糟糟的床里。被子上有一种经常清洗的味道,布料质地有点硬。她心很乱,暴躁得不知道要如何抒发,只能不停地把自己团成一团。 库赞,库赞……她心里咬牙切齿地念着他的名字。她想杀了他,想睡他,想把他拴在自己身边,想……没什么好想的,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一定会变成这样了。 他是海军,她是海贼。 她大力锤了床一下,呼吸急促,面色潮红。她又看见他了,强烈的情欲转瞬就把她吞没。 她想做爱,她想和库赞做爱。 她闭上眼,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她听见水龙头开启的声音,短暂的水声,和一声试验冲马桶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马尔科的脚步声。 她有点讨厌这个声音。她认为她和库赞吵架居然都被马尔科看在眼睛里了,所以感到生气。 但她也庆幸,这里还有马尔科,她等着,等着马尔科来捞她,等着他来叫她。但马尔科没有过来和芙蕾雅说话,而是坐到了桌子前。 芙蕾雅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会她从被子里冒出头,看见马尔科在给自己换绷带。他的伤口在后腰的地方,他要用一个很别扭的姿势才能脱下或者缠上绷带。芙蕾雅爬起来,搬过椅子坐到他身边,伸出手。 马尔科犹豫了一下。 “干嘛?”芙蕾雅龇牙,“不相信芙蕾雅小姐的技术吗?” “美丽的护士小姐,别忘了我的伤口上次就是被你弄裂开的。”马尔科一边说,一边把绷带交到芙蕾雅手里。 芙蕾雅目光一下飘远了,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 “这、这次我会小心一点的。”她扯开绷带,动作熟练,只是更像是在扯一段鞭子,马尔科目光微妙。 她包扎技术稀碎,但终于没有把马尔科可怜的伤势再次加重。 芙蕾雅点点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马尔科耸拉着眼睛,无奈地按照芙蕾雅的指令左右来回转,让芙蕾雅好好欣赏。芙蕾雅先是在欣赏她的手艺,然后变成了欣赏马尔科的肉体,最后又想欣赏一下自己的手艺——另一门手艺。 —— 她在前往马林梵多前几天,曾拿着一把剃刀走进马尔科的病房。第二天,乔斯要给马尔科做手术,而一些可能会造成感染的毛发需要提前处理一下。 “马尔科~”芙蕾雅还穿着那套粉色的护士服,脸颊潮红,手举着剃刀飘进来,“把你的睡裤脱了。” 同样作为一个医生,马尔科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不夸张地说,当时马尔科直接跳了起来,差点从窗户蹦下去。 “芙蕾雅——”他对眼睛闪闪发光的女人说,咽了口口水,“我可以自己来。” “你不可以。” “我可以。” “你不可以。”芙蕾雅像是个找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兴奋地快要跳起来,“因为我不让!快,脱裤子躺下,要不然我就把你绑住摁在床上,再扒下裤子。” 马尔科浑身颤抖,开始松开裤带,他的手指抖那么厉害,解了好一会,裤子才掉下来。 “你确实长大了,马尔科。” 芙蕾雅吹了个口哨,剃刀在她手上转了一圈,那种样子总让马尔科觉得自己既像是个被富婆包养的脱衣舞演员,又像是即将失去蛋蛋的公猫。 她准备好了软刷和肥皂,一边剃毛一边笑个不停。她的手握住软趴趴的阴茎,剃右边的时候往左摆,剃左边的时候往右摆。 马尔科躺在床上,目光放空,觉得自己已经死去。 芙蕾雅完成了自己的杰作,往后退一步,看着光秃秃的阴茎和蛋蛋哈哈大笑。她刀使得不错,第一次提阴囊上的毛就没有刮破皮肤。他摸着那个邹邹巴巴但变得光滑的地方,非常得意于自己的刀法。 马尔科简直想立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芙蕾雅看见他的表情,笑得更欢了,简直停不下来。她坐在椅子上,笑得捂着肚子,泪花直流。 马尔科恼羞成怒,跳起来,抓住芙蕾雅的双臂,用嘴堵住了那张讨厌的嘴。 芙蕾雅还在笑,可她的笑渐渐变得轻柔,眼睛弯弯,双手环住马尔科的脖子,手从后面抱住他的脑袋,摩挲着他的耳朵后面和金发。 空气里的消毒水味被芙蕾雅身上的香气稀释了,马尔科觉得自己血液增浓,血流加快,胸口堵得厉害。他半勃起来,芙蕾雅发现了,一条腿迈上病床,搁在男人双腿之间,大腿蹭了蹭马尔科光滑的蛋蛋。 马尔科改为去吻芙蕾雅的脖子,他的嘴贴在她的脖颈上,感觉到她的脉搏在他的嘴唇下怦怦地跳动。她低低的笑声继续回荡在病房里。 他们做了。 —— 芙蕾雅对马尔科那个光滑的蛋蛋和阴茎非常之喜欢,每天都得去看看他们,摸一摸,爱不释手。 但她又不是每次挑起他的欲望之后,都会负责熄灭。她常常自己玩够了,拍拍屁股就走了。 马尔科觉得芙蕾雅简直就是在折磨他。 现在她又来了。他只想当自己没发现芙蕾雅的目光已经沿着腹甲沟滑入了危险领域。 芙蕾雅主动贴过去,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把他的头拉过来吻。 “马尔科~” 她紧紧抱住马尔科,身体扭动,用脸颊蹭蹭他。马尔科一下心潮翻滚,咽了口唾沫,手滑到她的腰间,吻她。 芙蕾雅把他推到那张有点滑稽的大爱心床上。她的满怀情欲,不停地吻他,抚摸他的肌肉,脱下他的裤子。 “毛已经长出来了。”她用手抚摸那层硬硬的毛茬,有点可惜。 “不是蹭的你很不舒服吗yoi,还是快点长出来比较好吧。” “要是真的是完全光秃秃就好了。” “男性这样子的比较少吧。” “诶~”芙蕾雅发出一声可惜的轻叹,那个表情看起来,像是在说:“想要收集一个。” 马尔科让自己别去想,低头用力地亲吻芙蕾雅的脸,身体翻过来把她压到在床上,她的乳房被他的胸压住变形。 他用手抚摸她的腰窝,她的臀。他坐在床上,拉着她的腿,把她往下拉,让她坐到自己的大腿上,屁股抵住他的阴茎。他解开她的短裤,侧面一拉解开内裤,龟头挤进去。他吻着她,把她压在床上,顺着脖颈往下吻上乳房。 他的腰背弯曲,肌肉在肩胛骨上起伏,两只强壮的手从腰窝后面伸过来,抱住芙蕾雅的腰往下拉,同时抬臀,阴茎顺畅地插进潮热的花穴。 硬挺的阴茎很长,芙蕾雅不做声默默地在心里对比了一下她诸位性伙伴的家伙事,马尔科不是最长的,也算是数一数二。 马尔科不知道芙蕾雅在想什么,他正调整着阴茎的角度,寻找着敏感点。 芙蕾雅忽然拱起身,双腿夹住马尔科的腰,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声。 马尔科笑了一下,拉着芙蕾雅一条腿盘在腰上,握着腰肢抽插。 阴毛刚冒头的硬茬摩擦着芙蕾娇软的阴唇,她不太舒服地扭身,又被马尔科撞到敏感处,更加激烈地扭腰。 她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马尔科压在她身上,伏在她胸口,芙蕾雅推了推他的脸。 “你没刮胡子。” 马尔科故意用胡茬蹭她的胸,留下红色的划痕。 芙蕾雅又去推他,他扭过头,拉过她的手臂,轻轻地吻了一下她臂弯的一条青筋。 芙蕾雅忽然化了,颤抖着半闭上眼。马尔科感到她彻底放松了,完全向他打开。他又把芙蕾雅的胯抬高了一点,形成一个可以插得更深的角度,握着她的腰抽插。 芙蕾雅一边扭动,一边伸出手抚摸自己的阴蒂,她感到快感的堆积,她的呼吸越来越急,喘息声越来越大。周遭越来越热了,马尔科的动作也来越大。 肉体撞击和叽咕的水声开始响起来,芙蕾雅叫着,一只手抓住床单。马尔科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死死地抱住芙蕾雅。 忽然,一切都消失了。意识消散在寂静之中,他们好一会,就这么躺着,相拥着,喘息着,感受着高潮的余韵在身体里回荡。芙蕾雅拨楞着马尔科的头发,马尔科摸着她的小腹。 他们温存了一会,说了会话。 芙蕾雅不自觉地就翻了过去,趴在床上,翘起腿,摸上他光秃秃的卵蛋。 她把手指放上去,让冒出头的硬茬摩擦她的手指,酥酥麻麻。马尔科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她顺着大腿隆起的臀部,到了腰部忽然掉下去的曲线,凝望她无意识交迭晃动的小腿。他顺着抚摸她的肌肤,像是在摸一段绸子布料。最后,手落在浑圆的屁股上。 新长出来的硬茬摩擦着芙蕾雅的阴唇很不舒服。做了一次之后芙蕾雅就不想做了,但她摸了没一会,马尔科又硬起来,膨胀起来。她拒绝第二次,还不停地捏捏他的蛋蛋,摸着他的小腹,偶尔而亲亲那些地方,总能弄得他阴茎一跳,更加激动。 但芙蕾雅还在叽叽喳喳跟他说话,聊小时候的事情,聊他们都是实习生的时候,聊白胡子和罗杰。但马尔科腰腹后面那团火逼着他只想把芙蕾雅翻过来,再做一次。 但只有他的手往芙蕾雅前面一伸出去,芙蕾雅就拍掉。她美好的回忆不容破坏。 他只好说他想亲亲芙蕾雅。他说对了,芙蕾雅格外喜欢亲亲。芙蕾雅笑着转过来,躺在他枕边,跟他凝望着、笑着,然后一下一下地接吻。 他们温存了好一会,忽然芙蕾雅对他的不死鸟形态起了强烈的好奇。 “还是不要有这种想法比较好yoi,你见过鸟类的阴茎吗?” 芙蕾雅更好奇了,“没有耶……” “没有就对了。”马尔科眯了眯眼睛,淡淡道,“百分之九十七的鸟类没有阴茎。” 芙蕾雅震惊,目光不由得往下往下…… “所以不死鸟……”她喃喃。 “不属于那百分之叁。” “那……”芙蕾雅更他妈的好奇了,“鸟类怎么繁殖啊?” “它们有泄殖腔的yoi。”马尔科看见芙蕾雅迷茫的表情,解释,“嘛……就是一个管子,雄性可以排出精子道雌性身体里。” “所以只是为了交配嘛……”芙蕾雅噘嘴。 马尔科斜觑了她一眼,“不要用人类的思维理解动物,人类是性快感最强烈的动物,其他很多动物都是没有性快感的。而且对于很多动物,快感不一定要通过性交才能获得。” 芙蕾雅歪头。 马尔科想了一下,问:“你总撸过猫吧yoi。” “啊!”芙蕾雅恍然大悟。 “马尔科……”她的眼睛慢慢睁大了,脸上有一种纯洁的崇拜,“你懂的好多哦。” 马尔科一顿,不好意思地别过头,轻声咕哝,“只是……动物常识而已。” 芙蕾雅一下扑上去,抱着他亲。 “鸟!鸟!”她大喊,“我想要鸟!” “喂喂——!”马尔科抱住她的腰,“我都说了,不死鸟没有阴茎啦。” “好色!马尔科你好色!我才不是为了和不死鸟做爱才让你变的呢!”芙蕾雅嘻嘻笑着搂着他的脖子,“我就是喜欢不死鸟不行吗~” 马尔科无奈地看着她,抓抓头发。 转瞬之间,芙蕾雅置身于一片蓝黄色的火焰,温暖但不灼人。马尔科展开双翼,抱住了芙蕾雅。 “满意了吗yoi?”马尔科垂着眼睛问。 芙蕾雅高兴地大叫,摸着他的羽毛,把脸埋进火焰羽翼里。 “我今天就要这么睡!”她大声宣布。 “喂喂——!” 芙蕾雅忽然低头一瞥,看见他的鸟爪子,浑身一滞。 “马尔科……”她的声音颤抖,“再来一次吧!” “啊?”马尔科诧异地看过去,就看见芙蕾雅面色通红,咬着嘴唇,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双足。 “鸟爪,好色哦……” 芙蕾雅朝马尔科的爪子伸出了手,颤抖的手指轻抚着鸟爪。马尔科笑了。 “这可是你说的yoi~”他在跳到地面上,道:“自己上来,我现在可没手抱你。” 芙蕾雅一下跳到他身上,双腿环住他大腿,脚后跟在坚硬粗糙的鸟爪上蹭,手抱住他的脖子。 他一边低头叼住她的嘴,一边像鸟类那样跳了两下,把她抵到墙上,借力把她的腰腹抬起来。芙蕾雅配合地用一只手握住阴茎插进阴唇,马尔科又颠了一下,用重力让芙蕾雅坐下来。 马尔科太长了,还没完全插进去就顶到头了,芙蕾雅一下抱他抱得紧紧得,脖颈扬起,双唇微张。 “飞,飞!”芙蕾雅神色迷离地指挥。 “喂喂!” “飞啦~”芙蕾雅扭动着撒娇。 马尔科预估了一下芙蕾雅肯定遭受得住,当真飞起来。芙蕾雅像是坐上了过山车,一下高兴地叫出来。 空间太小,马尔科只好不停地翻滚,没一会房间里就被他们翻得七零八落。 芙蕾雅一会呻吟一会大笑。她狂野地扭着腰,收缩小腹,像个龙骑士一样不停地扭啊扭啊。马尔科被她搞得发疯,理性被她一扭一拧就吸走了,一边飞一边抽动着,动作越来越粗暴,越来越脱离了人类的理智。他好像真正变成在空中交配的鸟类了,但鸟类是不会获得哺乳类的强烈快感的。 他因为强烈的快感头脑发热,不死鸟的火焰好像他十五岁那会那样不受控,不停地往他全身扩散又被压回去。火舌蔓延,舔着芙蕾雅的身体,几乎把她整个吞没。她无畏地大笑,舒展身体,抚摸着火焰。 那火焰就是他的一部分,好像是他整个把芙蕾雅屯下,用自己的全部去感受她身体的每一寸。 在不死鸟的火光里,芙蕾雅如果被温泉水包裹,浑身都熨帖了,灵魂被安抚治愈,快感不断刺激到近乎麻木。她紧紧抱着他,除了快感,什么都不去想。 她收紧,扭动,喊叫;他抽动,翻滚,喘息。他们交配,做爱,高潮,然后一起倒在地毯上,气喘吁吁。 她蜷缩在他的羽翼里,让蓝色的火焰完全包裹住自己。两人紧贴着,马上就入睡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电话虫布鲁布鲁叫。 芙蕾雅懵懵闭着眼爬起来,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电话虫被他们昨天踢到哪里去了。 电话虫坚持响了五分钟,终于挂断了。 “谁……?”马尔科摁着额头,嘶哑地问。 “不知道。”芙蕾雅爬回去。 “该起了。”马尔科看了眼表。 “不要。”芙蕾雅抱住马尔科的翅膀,闭上眼。 “开会……” “等七武海……全都来了再说……”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吐出最后一个模糊不清的音,又睡着了。 马尔科看着她的睡颜,叹了口气,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翅膀,变回胳膊,用被子把芙蕾雅埋起来。芙蕾雅立刻抱住被子。 马尔科站起来,面色一扭曲,捂住后腰绷带缠紧的部位:又他妈裂了…… 第几次了,因为跟芙蕾雅鬼混而伤口一直开裂,无法痊愈。 绝对会被老爹他们嘲笑的。马尔科心想,认命地重新包扎。 就在马尔科刚换好绷带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马尔科穿上一件外套,用手指理了理头发,打开一条窄窄的门缝。 一只鹰隼一般的眼睛露出来。 乔拉可尔·米霍克? 马尔科想问这歌高傲的剑客来这干什么,米霍克看也不看他,目光透过门缝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脸色沉下去去。 “她呢?”米霍克冷冷地问。 马尔科反应过来。啊……又是芙蕾雅的野男人。 米霍克(前戏h) 当你与一位情人彻夜狂欢,醒来时却看见你的另一个情人出现在房间里,对谁来说都十分窘迫。 更别提,这俩人之间的气氛非常的不妙,各自站在房间的一端,摸剑柄的摸剑柄,振翅的振翅 。 芙蕾雅趴在床上,半睁着眼睛看着米霍克,像是没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不死鸟的羽毛实在是太舒服了,在蓝色火焰的环抱中,她睡了从未如此舒服的一觉。以至于她现在还懵懵的,意识还停留在无梦的安眠中。 米霍克瞥了她一眼,马尔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 “抱歉芙蕾雅。”他举起一只翅膀,“吵醒你了吗?” “啊……”芙蕾雅点头,打了个哈欠坐起来。被子顺着垂下去,上半身裸露,粉色的乳头凸起。 米霍克移开眼睛,已经拔出来的剑刃插回去,马尔科快走了两步,走到床边给她披上一件衣服。 芙蕾雅自然地坐起来,在马尔科的帮助下穿上衣服,然后给自己系衬衫扣子。 “米霍克。”她用手指把扣子插进洞眼里的时候说,然后停下了,像是她自己也没想到要说什么,于是她不再张嘴,继续专心系扣子。 那副样子,有点像是刚学会自己穿衣服的小女孩,每一个扣子都扣得尽心尽力,更像是多年前的某个早上。那个早上,米霍克一睁开眼, 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一起醒来的感觉是如此之好,让他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期待。不过,几年前她身边可没有一个金发的菠萝头男子。 她把扣子系好了,抬头问: “是你早上给我打的电话吗?” “不是。”米霍克冷淡地回答。 芙蕾雅把手伸到被子底下,摸索着什么东西。一边对米霍克说:“我没想到你会来。” “你指哪?马林梵多还是这间房间?” “马林梵多。” 马尔科替芙蕾雅找到了她想找的东西——她的内衣,但太皱巴了,芙蕾雅嫌弃地看了一眼,扔到了一边。 芙蕾雅站起来,平静地裸露着胯骨和大腿,从床上走下去,伸手抚摸米霍克的脸颊,一条腿挨着他的大腿跪到了椅子上,轻声道:“我还以为你是属于不爱开会的那种人呢。” 不难注意到,马尔科在看着他们。 米霍克搂住芙蕾雅的腰,用力一下把她拉到了自己的大腿上,赤裸的屁股坐到大腿的布料上,胸膛贴到了一起。他做着带有暗示性的动作,目光却仍然像平日一样平静:“我确实是。” 马尔科挠着头发,无奈道:“喂喂——我还在这呢。” “你可以走了。”米霍克冷冷地说。 “这可不取决于你,大剑豪。” 越过芙蕾雅,两个男人冷冷地对视,气氛又开始紧张起来。 芙蕾雅咯咯笑,拍手起哄:“你们要打吗?打吧,打吧!” “喂喂——芙蕾雅。”马尔科半垂着眼睛,提醒:“我的伤还没好呢。你不是说会保护我的吗?” “从海军手里保护你。”芙蕾雅纠正,“米霍克是海贼呢。再说,美人只配强者拥有,快打吧!我给你们加油。” “自己说自己是美人吗……” “我还没那么无聊。”米霍克冷淡地说,收回目光。空气里的火药味一下稀释了,芙蕾雅不满地撅起嘴,还试图拱火: “米霍克~你不是来找我的吗?”她的手指暧昧地摸上米霍克的脸。 “没错。”米霍克斜眼看着她,“受人之托。” 芙蕾雅的手停在了他的鼻梁上。 “谁。” “香克斯。”米霍克冷冷地说,“那个傻瓜让我替他向你问好。” 马尔科有点诧异,居然有人会敢在这个时候提起香克斯。果然,芙蕾雅的面色一下变了。她站起来(腰后那只手并没有拦她),坐回床边。 她忽然觉得很没意思,米霍克这时候提起香克斯是想要惩罚她呢。马尔科抓住她的肩膀,把她环抱住自己怀里,芙蕾雅往后靠,靠住他的胸膛。 房间里不再有声音,香克斯不必出现,他的名字已经是一个足够巨大的威胁,两个男人都看着芙蕾雅的脸色。 一会,芙蕾雅轻声问:“他现在在哪?” 他们重逢了没多久,香克斯就离开了福尔海姆。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她不想捆住香克斯,就想香克斯不想捆住她。香克斯离开那天,她甚至没有去送他,因为他们都知道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再见面。他们分别的所有时光,都是在为了那一天而做准备。 “不知道,某个有酒的岛上吧。”米霍克说。 芙蕾雅笑了,“所以就为了这么一句话?” “他还给你带了东西。” “什么?” “恶魔果实。他说你在收集恶魔果实。” “然后你就跑来马林梵多开会了?” 米霍克看着她的眼睛:“想从八卦杂志之外的地方见你一面很困难。” “也没那么困难。” “没错,只要你能断了你那些性友谊。”米霍克的目光瞥到马尔科脸上。 “只要你能别再以我的男朋友自居。”芙蕾雅插话。 “我没有。”米霍克冷冷地说。 “你没有吗?”芙蕾雅问。 “我已对你不抱期望。” “干嘛,米霍克,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芙蕾雅问,“我们是海贼,海贼有海贼的方式。” 米霍克若有所思:“总有人说我不像个海贼。” 芙蕾雅叹了口气:“所以你是不是?” “我是。”鹰隼一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芙蕾雅。 芙蕾雅轻笑,抓住马尔科的衣襟,把他的头颅拉下来和他交换了一个吻。 “马尔科,我想吃早饭。” “喂……芙蕾雅……”马尔科声音低低的,眼神也有点暗。 “去嘛~马尔科。”芙蕾雅撒娇。 “你是个魔鬼,芙蕾雅。” “是的。” 魔鬼看着马尔科的眼睛,马尔科投降了。他叹了口气:“我半个小时后回来。” “一个。”米霍克没情绪地说。 马尔科扫了眼米霍克,从窗户跳下去。他飞走之前,不容辩驳地强调: “半个!” 芙蕾雅撑着胳膊笑了。 米霍克看着她,重复了马尔科的话:“你是个魔鬼。” “好吧。”芙蕾雅的一只脚放到米霍克膝盖上:“魔鬼身上黏黏的,她现在想洗个澡。” 米霍克发现自己已经被芙蕾雅控制住。她的脚趾一动,就唤起了肉体的欲望,看不见的琴弦,在他的肌肉上拉动。米霍克从不和自己作对,他把她抱起来,走进浴室。 连浴室的瓷砖都是粉色的,还画着恶俗的爱心和丘比特,米霍克都顿了一下脚步。芙蕾雅哈哈大笑。 米霍克看见他怀着这张可恶的脸,恶从胆边生,手一动,把她扔进浴缸里。芙蕾雅诶呦一声,揉着屁股,瞪他一眼。 米霍克脱掉衣服,迈步坐进浴缸。芙蕾雅已经放了一个底的热水,水面刚没过脚背。 芙蕾雅爬过去,抱住米霍克的肩膀,亲他的脸。 米霍克像个雕塑一样毫无波动地仍她亲。 芙蕾雅亲了两下觉得没意思,刚往后仰身,又被米霍克抓住肩膀,拉近距离。他握住她的后脑勺,吻她。深吻,吻到芙蕾雅头晕眼花,结束了喘着气靠在他的肩上。水慢慢漫上来,四只腿在热水里纠缠在一起。 米霍克抱住她的肩胛骨,用手摩挲着她的头发,没有急着做爱,更像是享受这一刻的感觉。 他从浴缸里捧起水,打湿芙蕾雅的头发,挤出一点洗发水,从下往上摸到她的头发上。 他还真的是来帮她洗澡的啊…… 芙蕾雅叹了口气,转过身背对着米霍克坐下,让他更好操作。 他在芙蕾雅的头发上弄出泡泡,手指插进去,仔细按摩着头发。芙蕾雅舒服得眼睛眯起来,跟着米霍克的力度小幅度晃动。另外,热水和空气里的寒气,弄得她有点冷,缩着肩膀,像一只怕冷的小猫。米霍克没忍住,吻了一下她的后脖颈。 洗完头他又帮她抹上护发素,然后是沐浴液。浴球擦过双乳,米霍克的动作一丝不苟,一秒都没停留。 芙蕾雅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失去性魅力了——但是,她往后伸手,抓住了米霍克硬挺的阴茎。米霍克动作一顿,她往后仰头,坏笑着,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米霍克啧了一声,一只手往下探,摸到芙蕾雅的阴部,修长的手指摸到阴道口,往里探了两下,阴道里陈留的精液流了出来。 米霍克皱起眉头,非常不满,“我跟你说过了,做完不能直接睡。” “你很啰嗦耶米霍克。”芙蕾雅不耐烦地扭头。 “你的私生活已经够混乱了,至少生理卫生要……” “你是我爸爸吗?”芙蕾雅嘟哝。 爸爸才不会管这种事吧。米霍克一顿,看了看她撅起的嘴,叹了口气。 他一只手越过芙蕾雅的肩膀,把她往后拉到自己身前,低头闻了闻她的头发——洗发水的味道——亲了下她的发尾,然后是耳后,耳垂。 芙蕾雅哼哼唧唧,躁动地扭着腰。米霍克轻拍了她一下,让她别着急。 他一边从后面向下吻她的脊柱,一边用手抚摸着她的身体。她身上还有沐浴露,滑滑黏黏的。 芙蕾雅真他妈的受不了米霍克,大海上那个不是粗暴直接快速的,他这么温柔,让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文火慢炖的青蛙。 “米霍克~” 芙蕾雅全身都红了,她觉得自己全身都起了火,浑身滚烫像是发烧,小腹里一抽一抽地,渴望着快感。她不停地弓着身体,大幅度扭动,催促他。 米霍克完全不理她,专心吻她的后背。芙蕾雅干脆转过来,抱住他的肩膀,把脸蹭到他的脸颊上,双乳也故意蹭着他,不停地喃喃他的名字。 米霍克抓住她的腰 ,扳着下巴吻她。 “啊——”芙蕾雅委屈地大叫,就没人需要她在床上这么诱惑,还无动于衷的。 她干脆抓着米霍克的阴茎想坐下来,被米霍克抓着腰阻止。 “米霍克!”芙蕾雅大叫,眼睛都红了,“别逼我强上啊!” 米霍克冷静地说:“安全套。” “不需要!我打了针了。” “安全套可不是只为了避孕。” “啊啊啊——米霍克!你真是!我真是服了你了!”芙蕾雅跳起来,光脚蹦出浴室,飞快地从床头柜翻出一盒安全套,边撕开边跑了回来。 她跑进来的时候,正好用牙齿撕开包装,米霍克眼睛都直了,趁芙蕾雅没发现,赶紧收回目光,故作正经地抱住胳膊。 芙蕾雅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正经作态,不屑地笑了一声。她吐出包装纸,让米霍克坐到浴缸边上,她蹲在米霍克身前。一手掏出套套,一手握住米霍克的阴茎,上下撸动了两下,手指在马眼上扣了两下。米霍克立刻把手放在唇边咳了两声。 “假正经。”芙蕾雅轻声道,给他一个白眼。 她决定一定要打破米霍克的正经伪装,所以干脆收回手,撩了撩头发,坐到浴缸的另外一边。 米霍克发现她脸上有一种“某人要遭殃了”的笑容,顿时感到不妙。 “我说……”芙蕾雅转着套套,若有所思地说,“我之前在本子上见过一招,用嘴一下就把套子给男的套上了,要不要试一试?” “……” “……” “别装了,你硬得更厉害了。” “……” “说起来,我还没给你口过呢吧?” “咳——可以一试。” “好啊。”芙蕾雅咧开嘴一乐,“求我。” “……” “米~霍~克~” 芙蕾雅轻轻点着唇,故意念得很慢,红润的唇一张一合。 “……求你。” 米霍克忍辱负重地说。 米霍克马尔科(3p) 芙蕾雅捂住嘴,得意地笑了几声,笑声荡过水面,涟到米霍克身上。她趴在浴缸里,像只猫一样爬过来,双手放到米霍克的双腿上。 他有着非常棒的肌肉,这种肌肉在人均肌肉怪的大海上并不显眼,不脱衣服更是很难看出来,但这种附在骨头上隐蔽而不夸张的肌肉更符合人体美学,在过于追求大肌肉的大海上却很难见。更难得的,他长得很好看,脸型俊朗。他这种又强又帅还会有品位的男人,绝对是大海上最难找的那种。 米霍克抱着手臂,看见她从自己粗健的双腿之间浮上来。 “芙蕾雅……”他忽然提起了无关的事情,“一会打一场吧。” 米霍克不算黑,甚至芙蕾雅的肤色还比他深一点,水珠从他的皮肤上滑下来。 “诶~”芙蕾雅吻了吻他的腹肌,“不是不久前才打过吗……” “你和夏洛特玲玲交过手了,一定有什么收获。” 芙蕾雅笑了,手握住了米霍克的阴茎。 “你从香克斯那看出来的吗?” 这是在报复他之前提到了香克斯。米霍克闭上眼,拒绝回答。 芙蕾雅的身体还在不停地上浮,上浮,直至湿漉漉的身体贴到米霍克的胸肌上。 “呐……米霍克……”她吐出的热气粘着米霍克的肌肤。 芙蕾雅咬住米霍克的喉结,他全身都僵硬了,水珠从他额头流下,凸起的喉部关节在她嘴里颤抖,摩擦着舌苔。她含了一会放开,留下一个青红色的圆斑。 她附到他的耳边,带着笑意继续道:“再说一遍。” “……芙蕾雅。” “再说一遍嘛,米霍克。”她轻轻地上下撸动米霍克的阴茎,包皮随着她的手指上下动作。 米霍克闭上眼,喉结上下滑动。 “……求你。” 芙蕾雅轻笑,吻了他一下他的眼睛,又埋下身,坐到了米霍克的阴茎前。 她轻轻地亲了尖端一下,他感受到她柔软饱满的嘴唇,贴着他的龟头。他的阴茎上有两条非常明显的青筋,并且随着他硬得越厉害,鼓起得越凸出,还微微跳动着。芙蕾雅好奇地用舌尖顺着他们舔了舔,用手摁一摁,米霍克呼吸一滞。紧接着,她将阴茎放入嘴里,用口舌爱抚,米霍克登时好像看见了满天星星。 他没玩过这个。米霍克老觉得把嘴放到那种位置太亲密了点,在大海上不需要这么亲密的行为。 口舌给予的快感,和插入阴道得快感还不太一样,他一低头,就能看见芙蕾雅的脸,夹在他的双腿之间,深色的阴茎半埋在她的嘴里。 视觉上的刺激甚至大于了生理上的刺激,他的阴茎在芙蕾雅的嘴里跳起来。他忍着让自己别像个处男一样秒射出来,阴茎在她的嘴里越胀越大。 芙蕾雅的眉头皱了一下,一会,他的眉头又解开,她的喉咙蠕动了几下,给予米霍克更多的刺激。她握住根部,下上吞吐几下,慢慢含得更深,舌头一会顶住马眼,一会贴着柱壁。 米霍克闭上眼,享受起来。他的呼吸慢慢拉长变重。眼幕里,白色一闪一跳,越来越多,快把整个视野都变成一片纯白。紧接着,他感到火苗在他腰腹流窜,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尤其是芙蕾雅身体贴到的地方,越烧越旺,汇聚到她的嘴里。 他的呼吸突然紊乱了,身体轻抖。芙蕾雅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染上笑意。 “芙蕾雅。”米霍克的声音哑涩。“我快到了。” 芙蕾雅把阴茎吐了出来。米霍克乳白的东西溅到了她的手掌和脸颊上。 芙蕾雅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紧接着懊恼地摸着自己的头发。 “我的头发算是白洗了!” 随后,她又对着米霍克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米霍克垂下眼睛,半生气地说。 “半个小时可是快到了。” “一个小时。”米霍克无情绪地纠正。 芙蕾雅笑着拿起放到一边的套套,问:“还要套套吗?” “……要。” 芙蕾雅回忆了一下本子里的漫画,思考了一下,咕哝一句:“应该是这样吧。”她把套套放在嘴边,一下子含住米霍克半硬的阴茎,再吐出来,套套就套上去了。 芙蕾雅为自己拍手,米霍克看着套得歪歪扭扭的套子,额角冒出一个十字。 他把套子扯了下去,用重新拿了一个用正确的手法套上去。 芙蕾雅捧着皱皱巴巴的套套,谴责地看着他。 “够了,别玩了。”米霍克轻声说,“躺下,把腿抬起来。” 芙蕾雅撅起嘴,但还是听话地在浴缸里躺下。米霍克抚摸着芙蕾雅热水中软和的身体,亲了亲她的脸颊,进入到芙蕾雅的身体里。她身体里一股巨大的力在把米霍克往外推,米霍克推进的足够深时,这股里变成了紧迫的吸力, 芙蕾雅拉下他的头颅,亲吻他的唇,同时高抬起腿,搭在他的肩膀上。 她的腰臀被抬高了,陡峭的角度让米霍克进得更深,耻骨相抵。这个姿势,让他们都能看见,米霍克粗大的阴茎挤开两片阴唇,插进去肉棒一点点地没入,抽出来,湿乎乎亮晶晶的柱身带出玫瑰色的软肉。红黑两片阴毛摩擦互相小腹前的肌肤,红了一片 他们受了刺激,呼吸急促,接起吻,吻越来越深,越来越激烈。两人身体剧烈地起伏,互相碰撞,摩擦。 她躺在热水里,像是海葵,不停地膨胀,摇曳,收缩。 浴室隔壁的房间传来声音,马尔科回来了。 “芙蕾雅。”他没精神的声音低喊着她的名字,“你的早饭,要凉了yoi。” 芙蕾雅忽然从吻中抽离出来,扬起脑袋 ,表情一看就是在思考要怎么办。 米霍克眼睛一眯,朝芙蕾雅的深处猛地撞了一下。长时间的前戏和刺激让她的子宫下降了,米霍克的阴茎能够轻易地碰到子宫口。剑客的阴茎也像剑一样笔直,龟头尖端收缩,猛地往深处插好像能撬动子宫口一样。 芙蕾雅顿时吐出一声“啊——”。混着一点痛感的酥麻爽感,她头皮都麻了,双腿一下失去了力气,打着颤。 她把后半个音节吞回肚子里,但米霍克知道马尔科一定听见了。 隔壁没了人声,只有塑料袋淅淅索索的声音。 米霍克的动作粗暴起来,他一下加快了频率和力度,他像是要把自己塞进芙蕾雅身体里那样不停地冲进来,膨胀。他要把芙蕾雅填满。芙蕾雅唇半张着,目光迷离,浑身颤抖,嘴里发出不自觉的叫喊声。 隔壁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芙蕾雅,”马尔科一边说话一边走进来,“我能进来吗?” 在米霍克说话之前,芙蕾雅拉下米霍克的脖子,堵住他的嘴。 虽然不管他说什么,马尔科都绝对不会听就是了。他根本就不是在问,他是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 “吗”的尾音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双脚都放到了浴室门内,耷拉着眼睛看 米霍克掐着芙蕾雅的腰,一边肏一边半扭着头,锋利的目光不愉地看着他。 马尔科好像根部没看见他,只看着芙蕾雅 “哟芙蕾雅,”他没声调地吐出轻松的话,“我能加入吗yoi?” 芙蕾雅推开米霍克的唇,朝他伸出手。 “过来。” 米霍克啧了一声,抬起压在芙蕾雅身上的上半身。芙蕾雅的右腿一下顺着滑下来,变成半侧的姿势。 马尔科走过去,脱下衣服,迈进浴缸里。客店老板也绝没想到会有叁个人一起躺进来,浴缸一下挤了,水漫出去,泡沫浮在地板上。 马尔科侧坐在芙蕾雅身边,面对面抱住她,用力地吻她。 这个吻很快滑向马尔科身上其他部位,芙蕾雅一点一点吻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锁骨,然后是胸肌,腹肌,小腹和鼠蹊。 马尔科浑身颤抖,他咬着牙,忍耐着。 最后,芙蕾雅已经转过身,趴到了马尔科腿上,用手抚摸他的阴茎,嘴唇吻上小不死鸟。小不死鸟又复活了,精神抖擞地对她打招呼,兴奋地吐出一点透明的液体。 这样,她变成了背对着米霍克的体位,米霍克掐住她的腰,一边吻她的肩胛骨,一边耸动臀部,每一下都插到最深,然后抽出只剩一个龟头,重重地肏着。 腰腹后面的伤口因为潮气隐隐作痛,但马尔科一言不发,低头盯着芙蕾雅,看着她红发头因为沾了水显出服帖的样子,而且颜色更深了,她的唇红红的,带着一层水光,她脸上的雀斑因为热气而变得发红。她垂着眼睛,看着他有点弯曲的阴茎,专注地用手帮助他站起来,她老忍不住摸摸那些毛碴,自顾自的发出好玩的笑声。她的身体因为米霍克的动作而摆动,鼻腔里发出两声哼唧,时不时皱起眉头,除了在快感的刺激下发呆以外都做不了。她发红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斜斜的阴影,潮红的脸颊上带着非常明显的情欲。 马尔科用颤抖的手握住芙蕾雅的头,把阴茎塞进她的嘴里。 他的动作有点突兀,芙蕾雅立刻吐了出来。 他并不感到奇怪,看着她。 “芙蕾雅……”他勉强地笑了一下。 芙蕾雅也看着他,一会,又低下头,撩起头发,含住了马尔科的龟头。马尔科立刻觉得眼前一白,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芙蕾雅又吐出龟头,掀起阴茎,从下往上含吸马尔科的阴茎柱。他立刻喘起来,腰腹后面酸涩,双脚小幅度地颤动。 这时候,电话虫又响起来。 米霍克停下来,和马尔科对视了一眼,又一起低头看向芙蕾雅。 芙蕾雅不满地咕哝:“就不能在合适的时候打过来吗!别管他!” “万一是海军呢yoi?” “要真是重要的事情,肯定还会再打来的。”芙蕾雅说着,撩起头发,再此含住马尔科的龟头,用舌尖挑逗。 马尔科觉得全世界都在他头皮里炸开了。确实,什么电话,跟此刻的芙蕾雅相比,根本不重要。 米霍克强劲地冲进芙蕾雅身体里,像是一把剑刺入她灼热绽放的身体里,令芙蕾雅浑身颤抖。颤抖连接到嘴巴,牙齿有点不受控制的磕到马尔科的阴茎,带来了意料之外的刺激,马尔科仰着头,呼吸渐渐沉重。 他们叁个全然放纵自己,在情欲的海里纵情,在黑暗的海浪里起伏,波涛汹涌。 电话虫坚持响了好久,但除了喘息和肉体碰撞声之外无人应答。 战国放下电话虫,额角突突地跳。 办公室里没有说话,安静得可怕。 “现在可是上午十点了呢。”某人失神地喃喃,“是昨晚没睡还是……” “闭嘴。”战国没好气地说。 沉默。 沉默下是躁动。 悄咪咪地,另一个人对朋友耳语,“今天早上鹰眼是去找她了吧……” 办公桌在战国手下猛地裂出蛛网裂纹。 众人赶紧禁言。 战国目框眦裂,心里呐喊:“罗西啊——!小米果!为什么你会喜欢这种女人啊!!!莫非你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吗?!!让你活下来的代价好大啊,爸爸快崩溃了!!”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谁,谁——”战国扶着心脏,“谁去找她来开会。” 瞬间办公室里七嘴八舌地吵起来,无数男人挺起胸膛,自我推荐。有一个算一,战国通通拉入想给他的宝贝儿子戴绿帽的黑名单。 他看向了少数几个沉默不语的人。 靠在墙角的库赞——他的眼睛都是红的,别是动了真心吧,算了算了。 压着帽檐的萨卡斯基——他差点死在色斯灵尼尔,算了,别可劲祸害他了。 鹤——鹤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卡普——卡普咔咔嚼着他的仙贝,算了……战国痛苦地移开眼睛。 泽法——嗯?泽法最近怎么心不在焉的。 波鲁萨利诺——就属他最想给他的宝贝儿子戴帽子!说不定已经戴过了——不对等等,反正已经戴过了——战国猛地一拍桌子:“波鲁萨利诺,你去把芙蕾雅给我带过来。” “耶~我么?”波利萨利诺诧异地指着自己,脸上露出微妙的笑容,无奈道,“可以是可以啦,战国先生,但我遇上芙蕾雅也毫无办法啊。” 战国沉着脸色说:“只要你能在今天之内把她带到会议室,以后所有和芙蕾雅有关的任务都交给你了。” 波鲁萨利诺精神一震,正起上半身,嬉笑道:“保证完全任务。” 金光一闪,男人消失了。战国捂着脑袋,挥挥手让所有人都散了,别挂着个失望的表情在他面前晃悠。 众人慢慢走出去,战国叫住了泽法。 “泽法。”战国拧眉,关怀道,“你最近状态不好?” 泽法尴尬扯了扯嘴角,敷衍了两句,没有把实情说出来。毕竟没收了新兵藏起来的本子,却发现超过六成本子的主角都是自己和那女海贼而大受震惊,震惊迷茫过后,细细想来觉得比例太夸张一定是有鬼,但根本不知道这个鬼到底在哪,又有什么目的,而导致最近一直心神不定什么的,实在是难以启齿啊! 狡猾的男人 波鲁萨利诺走进那家媚俗的客店,迎接他是一张惊恐的面孔,属于这家店的老板。就是他昨夜提醒芙蕾雅在名单上签下马尔科的名字——这是他犯的第一个错误。 第二个错误发生在今早,他企图阻止一下背着黑刀的剑客直接冲入他的客房,而在大剑客面前脑子一片空白的店老板脱口而出让他登个记。 剑客黑着脸把名字“乔拉可尔·米霍克”斜着签到了“芙蕾雅”的左边,压住了芙的第一笔和第二笔,和“爱德华·马尔科”遥遥相望。 现在,第叁个错误,他因为太担心自己的房子会不会被嫉妒的男人摧毁,忘了收起那张充满火药味的顾客登记名单,叁个海贼狂放潇洒的名字大大咧咧地展示在柜台上,让走进来的波鲁萨利诺一下就看清楚了。 店长看见海军大将像是露出了得救的激动表情,可紧接着,他意识到眼前的男人除了海军的身份外,同样也是跟楼上那个女人八卦绯闻最多的男人之一。他一僵,半个笑容挂在脸上,收起来也不是,舒展开也不是。 波鲁萨利诺笑了一声,拿过笔,在叁个拥挤的名字右上方签下自己的名字,紧挨着芙蕾雅和马尔科,然后撂下笔,径直走向情侣套房。 叁个笔记,四个名字,迭在一起,像是在玩什么奇怪的积木游戏。店老板看着自己的登记名单,一边觉得这张纸值钱了,一边为自己的客房深深地担忧。 波鲁萨利诺进去的时候,叁个海贼正在吃饭。 红头发的女人盘坐在地毯上,身上穿着一套新买的黑色内衣,没穿袜子所以腰上的部分像是个单纯的装饰,吊带袜的夹子垂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样子。 米霍克和马尔科一左一右坐在她旁边,马尔科离得近一点,盘腿坐在地上,正跟她说着话,神色语态都像是在劝一个不听话的小朋友。米霍克坐得稍远一点,坐在一张暗红的扶手椅上,双手搭成塔状,冷眼看着他们。 他俩都只穿了一条裤子,他们身上也都挂着水珠和青红的战斗勋章,主要汇集在脖子和肩膀、后背上,当然如果你足够大胆,凑得够近,也不是不能从低腰裤后面看见一点红手印的痕迹。 他们叁个的身材都是去看脱衣舞都让人怀疑到底谁看谁的好。空气里都是躁动的荷尔蒙,两个人或许还不会引出这么强烈的气氛,第叁个人像是催化剂,一下引发了强烈的化学反应。 波鲁萨利诺毫不怀疑,他们不久前还在干什么。 芙蕾雅从塑料盒子里抬起头看了来者一眼,眼前一亮,喊他的名字:“波鲁萨利诺!” 她一下蹦起来,极快地问:“马林梵多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芙蕾雅!”马尔科带着威严喊她,“不要浪费粮食yoi~” 芙蕾雅回头做了个鬼脸:“谁要吃蘑菇和烤西兰花啊!” “还有麦片yoi。” “不吃不吃yoi~” “别学我说话啊……”马尔科叹了口气,忍住了这句没说出尾音来,“至少把牛奶喝了。” “给米霍克吧。” “小鬼才喝牛奶。”米霍克拒绝。 “喝牛奶才能长得高啊。”马尔科直起了203的上半身。 198的米霍克面无表情看着马尔科扯淡。 190的芙蕾雅动摇了,“喝牛奶真的可以长得高吗?” “试试看吧,说不定真的可以让芙蕾雅从这么高,”波鲁萨利诺在芙蕾雅的头顶比划了一下,又在他自己的与目平齐的地方比划了一下,“长到302呢~” 马尔科和米霍克面无表情看着他,非要说出那个没必要的302来。 芙蕾雅看到中间差的几乎半个她的高度,直接放弃了。她紧接着左看看右看看,注意到屋子里每个人都比她高,不高兴地撅起嘴。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长高啊?”她咕哝,“为什么你们都这么高啊?” 波鲁萨利诺笑着拍了拍芙蕾雅的脑袋,被她一下反手拍下去。 芙蕾雅抬起头,鲨鱼齿愤怒地挥舞拳头:“不许摸我的头!” “抱歉抱歉~”波鲁萨利诺举起双手道歉,“作为道歉,我来请芙蕾雅去吃饭吧。” “喂喂。”马尔科走过来,手放到了芙蕾雅的头顶,“海军不要来套近乎yoi。” 芙蕾雅一下也把马尔科的手打掉,“海贼也不许摸我的头!” 米霍克走过来,对波利萨利诺冷冷道:“无事献殷勤。” “你也不许摸我的头!!!”芙蕾雅第叁次打掉自己脑袋上的手。 叁个男人一起啧了一声,捻捻手指。 芙蕾雅气得挥舞着拳头威胁他们。气了一阵子,芙蕾雅撅起嘴,抱住双臂,斜眼看着波鲁萨利诺: “然后你到底要干什么?” “唔……”波鲁萨利诺回答,“请你吃饭?” “哼——”芙蕾雅才不信呢,脚点着地,不耐烦地说:“我讨厌猜来猜去的,快说!” “真是急性子啊……”波鲁萨利诺投降,“是战国元帅让我来带你去开会啦。” 芙蕾雅的表情一下变成无聊,她问:“多弗朗明哥来了吗?” “没有。” “那我不去。”芙蕾雅看着自己的指甲,“反正去了也聊不出什么来,烦死了。” 波鲁萨利诺笑了,问:“再等多弗朗明哥带来什么消息吗?” 芙蕾雅抬起眼瞥了眼他,笑了:“你要请我去吃什么?” “只请芙蕾雅一个人哦~” 芙蕾雅对米霍克和马尔科笑了笑:“你们听见了吗?” “海军也这么吝啬?”米霍克道。 “跟海军没关系。”波鲁萨利诺抻了一下袖子,“是我只请漂亮的小姐吃饭,大男人就算了。” 芙蕾雅哈哈笑,“马林梵多最贵的饭店是哪家?” “塔皮洛夫。” “走走!波鲁萨利诺!”芙蕾雅说,“我要把你吃穷!” 马尔科挠了挠脑袋,无奈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该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的!”芙蕾雅一摆手,从地上捞起裙子穿上,跳过去抱住波鲁萨利诺的胳膊:“早就想试一次了,带我光速飞去餐厅。做得到吧,波鲁萨利诺?” “嗨嗨——抱得再紧一点。” “啧,你最好不是在占我便宜!” “不敢不敢~”金光一闪,波鲁萨利诺带着芙蕾雅消失在房间里。 马尔科叹了口气,回头看向米霍克。 “那……你为什么还不走?”他和气地问。 米霍克啧了一声,起身离开。 他留下了带来的箱子,箱子上还画着香克斯和芙蕾雅的两个标志,歪歪扭扭,那个手笔,芙蕾雅一看就知道是香克斯画的。 马尔科打开看了一眼,认出来:快快果实。 海军追求自然系,凯多收集动物系,bigmom只要食物类的恶魔果实,而芙蕾雅喜欢的是……马尔科猜测:有趣的恶魔果实? 波鲁萨利诺和芙蕾雅认识的开端太不好,他们说话,吃饭,走路,不管在做什么的时候,心里老是想着要戏弄对方,打败对方。火药味和张力倒是上来了,温柔和感情被藏压起来,永远不在对方面前展露。 餐厅里一直有人用自以为隐蔽的目光看着他们,这目光勾起了两人的表演欲,你一下我一下,喂着对方吃东西。他们周遭散发着虚假的甜蜜和粉色泡泡,但他们之间的温度还是冰凉凉的。像是没温度的假花那样永远比真实的花卉引人注目。 “呐,波鲁萨利诺~”芙蕾雅露出一个甜而虚伪的笑容,“海军里最近不好过吧?” “可不是嘛~”波鲁萨利诺吞下芙蕾雅送到他唇边的超级难吃的意大利面,举起一颗芙蕾雅最讨厌的西兰花送到她嘴边,“因为小姐,整个马林梵多都乱套了。库赞就算了,连萨卡斯基都表现得超奇怪的,真是可怕啊,芙蕾雅。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呢?” “这都是你的错啦,波利萨利诺。”芙蕾雅黑着脸吞下西兰花,“要不是你没能赶到色斯灵尼尔,你们海军里还能留个正常的人来着呢。” “明明是你做的事情,却赖在了我头上嘛,真霸道~” “因为,人家明明是那么相信你~” “说真的,”波鲁萨利诺附到芙蕾雅耳边,声音冷下去,“你到底对萨卡斯基做了什么?” 芙蕾雅偏过头,笑嘻嘻地抱住他的脖子,耳语问:“诶~真想不到,你和赤犬那家伙是朋友吗?” “朋友吗?也没有那么亲密,非要说的话……”波鲁萨利诺思考了一下,“是同窗和战友。” 芙蕾雅离远了一点,看着波利萨利诺的眼睛。 一会,她移开目光,轻声说:“好吧好吧——以后我的任务还会由你这家伙来接手比较合适,赤犬那家伙,再多见我几次会崩溃的吧——哈!”芙蕾雅眯起眼,大笑了一声,抚摸着他的脸颊,说,“虽然那样也很有趣,但还是给你们海军留个人好了。”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波鲁萨利诺笑道,“所以跟我去开会吧,芙蕾雅。” “不要——!” “战国元帅说了,今天只要把你带去办公室,以后你的任务就都归我了。” “唔……” “还是说。”波鲁萨利诺问,“你还是更喜欢让库赞来处理你的事情?知道鹰眼去找你的时候,学弟的脸色,超——级——可怕的~” 勺子在芙蕾雅手中弯曲,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变得狰狞起来。 “你这家伙。”她从牙齿中间吐出话来,“还真是会惹我生气啊。” 波鲁萨利诺温柔地拿起手绢,擦了擦她的脸蛋,捏了一下,声音轻柔地吐出没有笑意的话语,“这才哪到哪呢,芙蕾雅。” —— 战国觉得,果然芙蕾雅还是交给波鲁萨利诺最合适。波鲁萨利诺出去了没有叁个小时,就把一脸吃瘪的芙蕾雅带回了办公室。 除了波鲁萨利诺之外,谁能做到?谁能做到?! 马尔科都没跟在她身边,这个女人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露出一张不情愿的脸:“茶!” “是是~”波鲁萨利诺慢悠悠拿来两个茶杯,给自己和芙蕾雅倒上。 战国生气地说:“我也要。” “耶……”波鲁萨利诺表情一变,嫌弃地问:“您就不能自己倒吗?” 芙蕾雅捧着茶杯,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不要倚老卖老啊,你这家伙!” ……深、深呼吸!深呼吸战国!绝对不能被气死! “所以——”战国赶紧提起正事,“我昨天说的条件,你都答应吗?” “除非——”芙蕾雅厉声回答,“海军先答应我们的条件。” 谈话只进行了半个小时就让芙蕾雅筋疲力尽。所以说她是真的不适合任何脑力活动啊。她后悔没先把马尔科带过来了,这么想着,她漫不经心地拿过草拟的协议书。她只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我说……”她的额角冒出十字,“为什么海军的要求里会有我要对罗西南迪保持忠贞这种奇怪的要求?!” 战国一拍桌子,怒喝:“谈恋爱要一心一意有什么错?!” “海军元帅可以在这种协议里夹带私货的吗?!” “这是一个父亲的要求!” “好吧!那我作为一个女王,要求海军每年给我送一个帅哥海军,难道你们能接受吗?!” 波鲁萨利诺插话,“问题是海军不一定能找出帅哥吧……” “我看泽法就不错。” “诶……芙蕾雅居然喜欢那种古板的男人嘛……” “嗯?你跟泽法关系不好?” “我可是泽法老师最讨厌的学生。” “喀——”战国咬牙,捂住心脏,“这就是儿子被坏女儿骗走的心情吗?” “接受吧!你儿子就喜欢坏女人!”芙蕾雅猖狂地大笑,把笑声特意擙成女王叁段式笑声,一笔把那条要求从协议书上划掉。 她脸上得意的表情,让波鲁萨利诺毫不怀疑她回去之后要把这件事作为自己高智商的证明(“智将战国在我手里吃过瘪!”)得意地宣扬。 不知道罗西南迪本人听到这个故事会是什么想法。 ——好一招离间计啊,战国元帅。 “呋呋呋呋呋呋!” 多弗朗明哥人还没到,具有个人特色的笑声已经传到了办公室里。芙蕾雅、波鲁萨利诺和战国瞬间同步,一起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粉色的羽毛大衣挤进来,今天特别在意身高的芙蕾雅抬起头不悦地看了看他的下颌——这欠抽的家伙也有叁米多呢。 “真有意思!”他一走进来就咧开一个让人不舒服的笑容,“离得老远就听到你们在聊我亲爱的弟弟。” 多弗朗明哥一下在芙蕾雅身边坐下,手臂搭在她肩头,把她整个搂在怀里。 “怎么?”他歪着脑袋问,“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没有婚礼?。”芙蕾雅把他贴得极近的脸推开,“我不结婚!” 战国露出一个愤怒的表情:“所以你就只是和罗西玩玩吗?” 芙蕾雅骄傲地说,“我是,罗西可不是。” 战国捏碎了手里的笔,额角一突一突地跳。 “呋呋呋呋——”多弗朗明哥威胁,“不要欺负我亲爱的弟弟啊。” “快点接受你弟弟压根就不喜欢你的现实吧,多弗朗明哥。” “胡说,我和罗西可是相亲相爱的亲兄弟。”咬着亲字重音的多弗朗明哥看向战国。 战国淡淡地说:“比起血缘,还是共同的意志和信念更为重要。” 芙蕾雅幽幽地插话:“所以他现在来我这边做海贼了。” “呋呋呋呋!” 波鲁萨利诺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叁个人围绕着堂吉诃德·罗西南迪展开的修罗场。然后他的目光,飘到了走廊里。 “耶……”他挠挠脑袋,指着走廊里那个被绑起来的人,问:“这是什么?” 众人一齐看过去,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多弗朗明哥笑容更大,把芙蕾雅抱到自己腿上,大声道:“给你的礼物!喜欢吗,宝贝?” 芙蕾雅超级大声地说:“喜欢!” “你们两个色情混蛋!”走廊里的沙·克罗克洛尔黑着脸说,“限你们一分钟之内,把我身上的绳子松开!” 花样(多弗朗明哥花式烹饪) 芙蕾雅拆了自己的礼物。 系成蝴蝶结的粉色蕾丝带从沙·克洛克达尔身上掉下。他身上那身西服和皮草大衣变得皱皱巴巴,梳好的头发也凌乱掉下一缕。 他意外撞上多弗朗明哥,就被那只火鸡偷袭绑到了马林梵多,一路上挣扎打斗,不复平日光鲜。 克洛克达尔的皮鞋踩上那根恶心的绳子,黄沙在他身边滚滚涌出,转瞬刺到多弗朗明哥面前。多弗朗明哥跳起来,一跃跳到办公桌上,双手关节神经质地动了动,空气中出现了许多反光的丝线,危险地横在克洛克达尔脖子前。 芙蕾雅拍着手大笑着怂恿他们打起来,她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而战国怒喝着阻止了两人继续因为不得体的私怨破坏他的办公室。 多弗朗明哥作举手投降状,收起线。沙·克洛克达尔啧了一声,嘴里讥讽着,他手上倒也收起了沙子。 战国厉声命令他们坐下开会,沙·克洛克达尔不情愿地在桌子前坐下,特意挑了一个离芙蕾雅和多弗朗明哥那对狗男女最远的角落。 芙蕾雅和多弗朗明哥对视一眼,没有语言,一起抬起椅子,瞬间冲过去,把沙·克洛克达尔夹在了两人中间。 “别坐得这么远啊,鳄鱼卿~” “不要这么害羞嘛,沙鳄” 克洛克达尔惊声尖叫:“你们俩离我远点!!!” 他马上就要从椅子上跳起来,芙蕾雅和多弗朗明哥一人伸出一只手,把他压得死死的。 “我们同是七武海,要相亲相爱啊,鳄鱼卿~”芙蕾雅的一只手死死地缠住克洛克达尔的左臂。 “滚远点!色情狂!” “呋呋呋!都是七武海,不要这么见外。”多弗朗明哥把脸伸到克洛克达尔面前。 “兄弟一起吃女人软饭的家伙死远一点!你这家伙居然还打了舌钉,真恶心!” “我给他打的,手艺不错吧!啊——我给你也打两个好了!” “你这家伙要玩玩他就够了!我可不是你的玩具啊!” “嘻嘻~就这么说定了!”芙蕾雅完全不在乎他的挣扎,两只手钳制住一直不停挣扎的克洛克达尔。 整个会议过程中,可以回忆起来的记忆非常稀少,基本都充斥着克洛克达尔大声而无用的挣扎,还有战国的黑脸。 波鲁萨利诺感觉到非常明显的抗拒,芙蕾雅和多弗朗明哥在用这种方式拒绝开会,他们显然暗地里达成了什么协议,默契地招惹着战国的怒火。 他们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这样非常好用,自从上次马林梵多会议之后,芙蕾雅就发现无理取闹对付战国特别好用,而一方面也是出于私心,他们叁个都因为罗西南迪看彼此不顺眼,这种幼稚的争斗会伴随着他们的一生,并让风暴中心罗西南迪非常头疼。 会议又一次在战国黑脸摔笔中宣告暂停,芙蕾雅和多弗朗明哥就等这个呢,一瞬间就冲出了办公室。 “明天见,鳄鱼卿!” “呋呋呋!明天见战国元帅。” “谁他妈要见你们啊!”克洛克达尔咬牙切齿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襟。 芙蕾雅和多弗朗明哥嬉笑的声音伴随着响起: “去你呢?” “我没开船来,去你那好了。” 克洛克达尔怒而大步走出去,穿堂风随着他们的离开翩然而至。 芙蕾雅和多弗朗明哥的肉体关系粗俗而普遍,一男一女因为兽欲而纵情享乐,除了会让战国为罗西恼怒之外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真正让战国担忧的,是芙蕾雅建立在情人之上的情报网,男人总是愿意出于夸耀的目的愚蠢地在床上跟女人说出不应该说的工作细节。没人知道芙蕾雅到底有多少情人,就没人知道她到底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多少秘密。 让他心痛的是他的罗西好像在其中也插了一脚,不是一两次,海军的秘密任务失败于“突如其来的大范围失声”“针对一人的静音”和“无声无息的爆炸”,他的能力在她手中玩出了花,焕发出了恐怖的威慑力。比起攻击性上的可怕,心理上的畏惧更甚,人类所依靠的五感之一忽然被剥夺,那种倒错残废的恐惧可以一瞬间击倒一个不够坚定的人。恐惧像一条条丝线,连接着过去罗西的形象,改变着,塑造出了一个新的罗西南迪,一个更像海贼的罗西南迪。 他很想再见一次罗西南迪,出于他有点幼稚的慈父心,确定罗西南迪有没有被芙蕾雅欺负,也出于一阵惶恐,急于确定罗西南迪还没有被芙蕾雅改变太多。 但芙蕾雅告诉他,罗西南迪很少出色斯灵尼尔岛,他是整个王国的管理者,忙的要死。 实际上,这是一句谎话,罗西南迪现在正和革命军在南海不知道做什么,因此错过了和战国的这次见面。他让芙蕾雅替他向战国问好,但芙蕾雅是个小气鬼,她故意忘记了罗西的话。 多弗朗明哥的卧室,跟他所有其他的东西一样,产满了粉色的皮毛羽毛,风格和装置上都骚得让人惊叹。 一进去,芙蕾雅迫不及待地捧着他的脸粗暴地吻下去,多弗朗明哥灵活的舌头缠上来,舌头上冰冷的金属小球摩擦着舌苔,芙蕾雅不禁一直舔着那颗小球。 多弗朗明哥托着她的屁股,用力地捏,粗鲁地撕开她的衣服。 她身上有客房里廉价熏人的香波味,而多弗朗明哥身上汗津津的。芙蕾雅呼吸着他头发和耳朵夏岛灼人的热量。 她的嗅觉更为灵敏,她喜欢嗅人身上的味道,每个人都是那么不一样,多弗朗明哥身上的气味和罗西南迪很像,但前者总能让她燃起熊熊的欲望,后者却能让她在暴怒时冷静下来。 他们躺到了床上,多弗朗明哥把手指插进芙蕾雅的湿润的小穴,他早就感到芙蕾雅情欲难耐,整个人都迫不及待。他恶劣地抠挖,模仿着性器的抽插,带出轻微的水声。 芙蕾雅则一边玩着多弗朗明哥的唇钉,一边摸上他的乳头,揉了一阵又掐了几下,她立刻感到屁股底下那根阴茎膨胀变硬。 芙蕾雅一只手往下,握住他的阴茎,套弄几下,马眼吐出透明的液体,芙蕾雅用手指抹开,扣弄龟头下面的边缘,又去揉两颗卵蛋。 吻了好长一阵子,他们才分开唇,唇齿间拉开口水丝,吐出的热气熏热了整个房间。 她的右腿已经缠上多福朗明哥的腰,他的一只手插进穴里,一只手摁着她的乳尖。两个人紧密而姿势古怪地纠缠。他们此刻身上的衣服,或许还不如不穿。 “呋呋,迫不及待了?” “你才是。”芙蕾雅舔了下他伸出来的舌头,“办公室里你就等不及了吧。” “在路上我就想干你了。”多弗朗明哥的舌头又缠上去,舔舐着芙蕾雅张开的嘴角,坚硬的小球,刺激饱满水润的嘴唇,他顺着芙蕾雅的脖子往下,含上一边的乳头,咬了两下,又用舌钉去摩擦。 “你这舌钉……”芙蕾雅吐息着,呻吟,“还真是打对了。” 多弗朗明哥笑了两声,吻上她的小腹,舔着那倒狰狞的疤痕,粉色的疤痕微痒,引起一阵强烈的骚动。 “凯多……”喘息,“说什么?” “他同意了。”舌头慢慢滑向肚脐之下,那片姜红的毛发。 芙蕾雅一点一点往后倒,最后躺在床单山,她的红发散乱,衬托出如浮雕般的侧影,粉红色的躯体,浑圆紧致的双腿搭在多弗朗明哥宽厚的肩膀上。 她身上那种原始的放纵感,刺激着多弗朗明哥,使他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她那条举起的右腿,从脚趾开始,到拱起的脚背,颤栗的小腿肚,双腿之间的敏感的软肉(他咬了一口,留下一个牙印),那对像贝类一样张合着、难耐的软肉,还有她们之间,泉流的穴和直挺的阴蒂。 金色的脑袋埋在她双腿之间,她颤抖的的手抓住了他的头发,嘴半张开,狂野地叫喊。 她的肌肤不白却闪耀着光泽,她姜红的发丝迸发出异彩。相对而言,多弗朗明哥的皮肤那么黝黑而粗糙,金发显现出一种暗铜色。他又那么高大,芙蕾雅在他身下显得那么小,尽管总是她在欺负他,但视觉上谁都愿意相信,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舌钉奇异的触感让芙蕾雅浑身颤栗,双腿夹住了多弗朗明哥的头颅,小腿在他后脑勺交迭,他能通过她双腿的力度,她身体颤栗的抖动感到她的高潮,她的意识如洪水般奔涌,她迷乱的情绪和疯狂的快感。 汽笛发出响亮的鸣叫,日光挂在天上最高的地方,烈阳灼烧着大地,夏日蚊虫围绕着潮热的人体,留下红色的印记——多弗朗明哥从芙蕾雅的双腿间抬起头,长长的舌头舔着嘴角。 “你湿得也太厉害了。” “操你的!”芙蕾雅咕哝。 这不是句简单的脏话,它预告着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芙蕾雅的双腿打开,把他扑到地上,强烈的性欲让她变得攻击性更强。她摁着多弗朗明哥的肩胛骨,多弗朗明哥几乎能听见自己的骨头在叫。 她坐下去,两具肉体发出迷狂而愤怒的呻吟。她身体的重量落在多弗朗明哥的髋骨上,他的阴茎插入,上翘的角度戳着阴道壁上的褶皱。他的体毛旺盛,双腿间的毛发也旺盛的好像热带丛林(狂野、潮湿、闷热),深棕的卷毛边缘带着金色的光。 她摇动腰部和髋骨,像是牛仔一样骑着多弗朗明哥。多弗朗明哥的胯迎合着抽动,他抱着她的腰,脸埋在她的胸前,撕咬她的乳头。 当快感化为一团液体流进芙蕾雅身体里,顺着她的百骸像一阵电流一样流出的时候,他们都呻吟着躺下。半软的阴茎还插在她身体里,他们在地毯上翻滚着,多弗朗明哥又在她身体里膨胀起来。 她侧过身,让他弯曲的阴茎能够蹂躏到她身体里的每一寸。她看见窗户外晃荡的蓝天,跟每一次的景象都无比相似,那种无数情况重合的意向让她陷入了短时间的迷失中。 芙蕾雅常常感到,灵与肉里,人们太过强调灵的结合,而忽略了肉的快感。直接的肉体的刺激,是强大的,它对灵的作用,或许远大于灵对肉的刺激。 但她和多弗朗明哥之间的肉体快感,太多了,多得超过了合理的度,强大的肉体快感湮灭了灵。 他们从不进行灵魂上的交流,不,别让灵魂碍事,挡了让他们享乐。 芙蕾雅把多弗朗明哥绑到了床上,他已经射过两次了,芙蕾雅的欲望暂时得到了舒缓。 对普通人而言,他们的精力或许旺盛得不太正常,气血旺盛、身强力壮的男女有着超常的激情,他们对性爱上的热情未加节制的享用到了疯狂的地步。这其中还有旗鼓相当,与人争斗的快乐。他们狂野的玩法能把其他人吓得哭着跑出去,但却能让对方越来越兴奋。 他常常好奇,在跟他玩过之后,她还怎么投身于与其他男人温吞、无聊的简单性爱中。但她到底不是性爱的奴隶,芙蕾雅有办法调节这个。 用来绑他的四个皮质手铐,曾经是多弗朗明哥用来绑别人的,但自从芙蕾雅登上这艘船上之后,她们变成了多弗朗明哥专用的道具。 不管被绑过几次,多弗朗明哥仍然觉得恼怒,要挣扎一番。但他的挣扎总是被芙蕾雅的手摁死在床单上。她已经找到了藏起来的鞭子,他没敢扔掉,因为那样她会直接用刀。他试过一次,丢了半条命,所以还是用鞭子吧。 伴随着性爱,她有着几乎暴戾的破坏欲,她想看见血,想看到痛苦和迷乱的表情,但她不敢去在别的男人身上发泄,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只有多弗朗明哥,就算是把他玩死了,她也毫无愧疚——最多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和罗西说。 挣扎的过程中芙蕾雅已经抽了他好几下。他又硬了,阴茎顺时针勃起,十五度斜指着天。 她赤脚踩了上去,一条青筋在她大拇指旁边跳动。芙蕾雅为他戴上眼罩和口枷,乳夹马眼塞和震动棒。 芙蕾雅叫他名器,完全不是夸张。第一次和他做的时候,她还不是很明白,只是觉得多弗朗明哥的阴茎很不一般,后来她才知道,他的阴茎是罕见的船头形,弯曲的龟头能够刺激阴道里的每一个褶皱。而他后面的前列腺比一般人要浅,也就是说——双重名器!她老想着给他找个男人找一起上一次多弗朗明哥,但多弗朗明哥命好,芙蕾雅的愿望总得不到实现——她本来盯上了沙鳄,但他跑了,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她只好用道具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几乎是震动棒插进去的一瞬间,多弗朗明哥的阴茎都一跳一跳地抽搐起来。男人发出呜呜的声音,腰拱起来。 芙蕾雅发出恶魔的笑声,把他扔下去洗了个澡,回了趟客店,给基恩打了电话虫,与马尔科出去吃了个午饭,拿上一个特意为多弗朗明哥准备的道具,出去逛了一圈买了点东西,还遇到了波鲁萨利诺跟他打了会机锋,还遇到了同样住在客店里的克洛克达尔,向他提出了一个他难以拒绝的交易(这个我们之后还要仔细再说),才慢悠悠回到火烈鸟号上。 花香道随着她飘进来,她的头上别了一朵紫丁香,此时多弗朗明哥已经快被自己的汗浸透了。 他和芙蕾雅玩了太多次导致他的船员也跟不敢在这种时候靠近多弗朗明哥的卧室。baby-5和巴法罗偷窥过一次后直接被吓哭,成了他们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多弗朗明哥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痉挛着,皮肤滚烫潮红,可怜的阴茎肿胀发紫,赢得发疼,快要炸开,后穴已经湿哒哒的,被开发得软了。 “爽吗,多弗朗明哥?” 多弗朗明哥只能呜呜地回应。 芙蕾雅恶劣地握住震动棒又往深处推了推。 多弗朗明哥立刻挣扎起来,困兽一般咆哮,手指舞动,燥乱的丝线缠上芙蕾雅的身体。 芙蕾雅弹了一下他的阴茎。多弗朗明哥的腰一下拱起来,所有的丝线都像是滑了弦一样乱下去。 “真可怜~” 芙蕾雅轻笑,在他身上坐下,吃下可怜得阴茎。他滚烫而肿大,不停跳着,小穴紧吸着他的阴茎,那种潮热的推力和快感,让多弗朗明哥不停地扭动,肌肉紧绷。 芙蕾雅拿下他的口枷,潮热的蒸汽一下奔出,口水黏在口枷上,整个下巴都湿润了。 “混蛋——!”他咬着牙,声音被泡得发皱,潮而软。 芙蕾雅一边抬动腰胯,吞吐阴茎,一边俯下身,吻他的嘴,舌头滑进去,又去玩他的舌钉。 多弗朗明哥差点咬下去,可他记得现在最紧迫的事情——他他妈的必须射出来才行。 “哈,我要…”从唇缘边逃出痛苦的喘息,“射……” 芙蕾雅还在若无其事地玩着他肿大的乳头。 “你的身体真的好色情,多弗朗明哥。” “混蛋——哈——总有一天…”他牙齿打着颤,“我要——唔!!”芙蕾雅突然掐了一下敏感的乳头。 大概是为了投其所好,芙蕾雅收到过许多心思不正艺术家送来的艺术品。她一边鄙夷着这群人,一边按捺不住好起来,把每一本被基恩标上“情色”标签的书打开看看。 她印象最深的,是一张不知道是那个画家绘制的油画,超凡的画技和构图上的伟大让那副油画一下在众多叁流的僵硬春宫图里脱颖而出。少男少女在葡萄架上偷晴,墨绿色的书页和紫色晶莹的葡萄串下,男女青色脉络的白皙胴体拢上一层瑰丽的光影。 这画上的人,可能是芙蕾雅和罗西南迪,也可能是她和其他什么别的男人,但绝不会是她和多弗朗明哥。他们互相纠缠的场景太暴虐,粗鄙下流毫无美感,但这之中自带着一种堕落的快感,刺激着男女的兽欲。 他们是那种,会得到非常糟糕的评价,但销售奇佳,所有人都不会承认购买过它,却夜里在被窝里对着错字连篇印刷极烂的廉价纸张作为自慰刺激的那种低俗小说。 芙蕾雅坐在他身上,自己玩够了,高潮过一次,才勾勾手指,拔掉马眼塞。多弗朗明哥几近崩溃,精液立刻像火山喷发一样射出来,快感那么强烈,他整个身子都在枷锁里最大幅度地缩起来,乳白液体溅到天花板上。 芙蕾雅盯着天花板,多弗朗明哥瘫倒在湿漉漉的床上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 他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咒骂着芙蕾雅。心里还有一种急躁的忧虑,芙蕾雅堂而皇之地把他反复上过之后,他的性爱游戏直接升了一个等级。原来的普通性爱不能再让他满足,有时候,他草着别的女人,愤恨她们为什么就不能别他妈的这么温顺,简直没意思到了极点。他必须想着芙蕾雅抽他时的痛感,才能在温顺的女人身上射出来,而他找的那些女人,她们身上纯色的绿瞳孔,冰凉的黑色瞳仁,蜜色的肌肤,颧骨上野性难驯的雀斑,凸出的大转子和线条流程的肌肉——他在别的女人身上寻找芙蕾雅。 别他妈的误会了,他当然不爱她,他只是被……他不想说出那个耻辱的词,总之除了芙蕾雅之外的女人,都一下变得没意思了。而芙蕾雅——不把他看做人类,只是性玩具,所以永远有超出他承受范围之内的玩法等着他。 就比如现在,太长时间的静默,他意识到芙蕾雅还没打算放过他,她还有什么玩法在等着他。 黑暗中,沉默的越久,不详的预感越浓。他想起上次他被这么放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那该死的女婊子、恶魔、莉莉丝用春药和小玩具让他欲火焚身,而她却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和别的男人玩得开心。 他叫了她一声:“芙蕾雅?” 回应他的是一只手——一只男人的手,摁上了他的肚子。 多弗朗明哥瞳孔猛地一缩,霸王气朝着男人而去。但对那男人好像完全没用,男人粗糙的大手顺着滑上去灵活地挑逗了一下两颗乳头,捏住了他的下巴。 多弗朗明哥感到一张冰凉的唇贴上,舌头伸进来,勾起他的唇,舌尖碰到舌钉。 他毫不犹豫地咬下去,血顺口满出来,充盈了口腔,但对男人的行为没造成任何阻碍,他依旧虐待着多弗朗明哥的舌头。 五色线超男人飞去,碰到了武装色而断裂。这种格挡的方式非常熟悉——芙蕾雅!她绝对还在这个房间里! 她当真给他找了个男人! 这个男人是谁?! 克洛克达尔?马尔科?布鲁萨里诺? 没人回答他的疑问,男人跪在他打开的双腿之间,抬起他的屁股,放到自己的大腿上。 腿芯碰到一个坚硬炙热的东西,多弗朗明哥杀人的心达到顶峰。 “芙蕾雅!”他咬着牙大喊,笑容狰狞出了一个新的程度,霸王色不停荡溢。“这不好玩,看两个男人有什么快感?” 毫无回应。男人把震动器抽出来,那个嗡嗡的声音停下。他的手指伸进出,抽插几下,在穴壁上找了找,找到那个凸起的软肉。他一碰到那块,多弗朗明哥就一抖。他摁了几下,又张开手指,感觉一下松紧,感觉差不多直接把阴茎插进去。 多弗朗明哥大骂,男人直接给了他带武装色的一巴掌。 “你最好停停你的霸王色。”陌生的男声,他把手指伸进了多弗朗明哥的嘴巴,辱蔑地搅动着口腔,“要是把海军招来,整个马林梵多都会看见我怎么肏你。” 他掐着多弗朗明哥的腰,慢慢把阴茎插到底,粗糙的阴毛磨着他的耻骨,他感到自己被填满了。 男人先小幅度地抽插了几下,摩擦着前列腺,然后渐渐加大幅度,直至每一下都抽出插入,碾过前列腺。 纯粹生理上的刺激,身体不听多弗朗明哥的使唤,自顾自地发生反应,淫荡地发情,紧嗦着男人的阴茎。 男人的动作渐渐粗暴起来,他发出沉重的喘息,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下来,简直想把连阴囊在内整个插进多弗朗明哥身体里。 多弗朗明哥和他一起射出来,他能感到男人的的阴茎在他体内一抖一抖的,变小变软。 他抽出来,把安全套摘下来。然后把多弗朗明哥的手铐解开。 多弗朗明哥瞬间跳起来,摘下眼罩,锋利的线朝那个男人的身影飞去。男人侧头,躲过去。 一开始,他能看见的只有一个模糊的男人轮廓,紧接着,他的视线变好了,他看清楚了那个男人。 那个姜红色头发,和芙蕾雅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 他眯着眼,警惕地看着他。 “芙蕾雅?”他火气很大地试探。 弗雷亚撅起嘴,“你这家伙,我还没玩够呢,给我躺回来!只是给你翻个面而已。” “你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多弗朗明哥阴鸷地问,“为什么你会变成男人?” “不仅是我会变男人。”弗雷亚斜瞄着他,“你一会还要做女人呢。” 多弗朗明哥巡迅速在房间里扫过一边,立马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小皮包,包大开着,隐约看见几个针管和药剂瓶。 他一下蹿过去,弗雷亚比他动作更快,拿起皮包护到身后,线从多弗朗明哥指尖射出,弗雷亚灵活地躲过去,飞快地掏出一剂药猛地凑到多弗朗明哥面前把针头插进他胳膊上,把药剂打进去。 多弗朗明哥瞬间感到一阵撕扯,压缩的痛感,视野越变越矮。 伊娃的荷尔蒙果实能力,在基恩的努力下,终于能弄出这么几管药剂来。性转的药水只是治疗强化药剂的附带品,但却一直让芙蕾雅想入非非。 弗雷亚得意地看着她,吹了个口哨。 “美女!” 多弗朗明哥呸了一声,没成想听到一声女声,整个人一僵。 弗雷亚看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汗津津的黑皮,舔了舔嘴唇,小心地放下包,提议:“变都变了,来玩玩吧。” 多弗朗明哥气笑了,干脆坐在地上,舒展身体。她观察了一下自己的新身体,古铜色躯干,前凸后翘,小腹紧致,一身低俗性感的气质。真火辣,是他自己一定会搞到手的那种辣妹御姐。 她盯着他绿色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芙蕾雅,总有一天,我他妈非要杀了你不可。” “杀我之前,现在来玩吗?” “玩!” 弗雷亚一下扑上去。 他们狂吻,舌头纠缠,弗雷亚着迷地抚摸她的肌肤,她潮湿饱满的嘴唇,她汹涌的豪乳。他坐在椅子上,让多弗朗明哥捧起两团凝脂软肉,把阴茎埋在多弗朗明哥柔腻的胸间,乳沟反复套弄,龟头含在多弗朗明哥嘴里。弗雷亚爽上头,直接摁住多弗朗明哥的脑袋,把整个阴茎塞进她的喉咙里。生理性的干呕反倒促进了蠕动,增加了快感。 多弗朗明哥的鼻子埋进潮湿的阴毛里,眼睛上翻瞪着弗雷亚。她的舌钉卡着龟头,时不时在马眼上的小洞上卡一下,弗雷亚不停地咽口水。弗雷亚在她喉咙里射出来,多弗朗明哥没有选择,只能艰难地吞下去。 等他射完了,多弗朗明哥也一点不剩地全都吞了下去。他松开手,多弗朗明哥坐在地上,用手肘擦着嘴角,嘶哑地骂:“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弗雷亚大笑,拍拍她的屁股,手指一下戳进小穴,插了几下就插出了叽叽咕咕的水声。 “你湿的不像话了,多弗朗明哥,性转了你也还是个受虐狂。去床上趴好,撅着屁股等我操你。” “呋!”她从后槽牙挤出妩媚而愤怒的笑声,“你要不把我操死,就是我把你操死。” “我可舍不得操死你宝贝。”弗雷亚舔舔嘴角,“你这么棒的肉体,死了太可惜了。我要把你调教成我的性奴。” “真巧。我们想放到一块去了。” “你先好好熬过今天吧。”弗雷亚把她摁到床上,拉起她的屁股,湿漉漉的小穴露出来,“我可不打算让你休息。” 他毫无怜惜地插进去。多弗朗明哥的女体小穴也是名器,紧紧吸着弗雷亚,一阵阵蠕动,爽得弗雷亚头皮发麻。 他缓了缓,就开始就像疯狂抽插,全根抽出来又猛地插进去,操的她往前挤,他伸出一只手,摁着女人的小腹上的黄铜色汗毛,固定她的髋关节,顺便挑逗着多弗朗明哥的阴蒂。 多弗朗明哥瞬间淹没在快感里,腰越俯越低,咬着唇仍不断有呻吟逃出口腔。她水流得那么多,打湿了弗雷亚的阴毛,叽叽咕咕,淫水在穴口被操成泡沫。她的屁股那么圆,勾得弗雷亚打了一下,啪的一声,小穴瞬间缩紧。弗雷亚倒吸一口气。 紧接着,他兴奋起来,左右开弓在他屁股上打起来,每打一下,他的小穴就缩一下。很快,她就高潮了,快感排山倒海而来,她整个身体一阵痉挛,下半身瞬间麻了。感受到小穴的抽搐,弗雷亚摁着她的腰,猛地大力在高潮的小穴里插,瞬间多弗朗明哥被送上第二波高潮,弗雷亚还在不停地插,不断地延长着她的高潮。 多弗朗明哥扭过头吻他,把叫声送进弗雷亚嘴里。他们变成跪站在床上的姿势,她浑身痉挛,滚烫得吓人。 “啊——”弗雷亚忽然停了下来,喃喃了一句,“到时间了。” 多弗朗明哥翻身,眼睁睁地看着弗雷亚慢慢矮下去,身体线条变得柔和。阴茎从她身体里退出去,小穴里下流的液体顺着她的腿流下去。 芙蕾雅凝视着眼前狼狈的多弗朗明哥,回味着舔了舔嘴唇。 “果然你这家伙,干脆来当我的性奴算了。” “呋!呋!——呋!”多弗朗明哥咬牙笑,“你给我当性奴还差不多。” 女性体的声音没那么低,显得不够凶。 “打不过我的家伙说什么呢。”芙蕾雅躺到多弗朗明哥柔软的身体上,把脸在她的胸上使劲蹭了蹭,埋进去,然后爬上去吻她的唇。 亲了一下,多弗朗明哥恶狠狠地说,“你等着,一会我就把你操死在床上。” “嗨嗨,知道了。专心接吻。” 芙蕾雅扳过她的脑袋,吻下去。两个女人十指交握,躺在床上缓缓地摇晃。 快感头一回,不是狂暴的,而是温温柔柔地围着两个人流动,一种深褐色的温馨气氛,把她俩都陷进去了。 在他们爱抚着彼此身体的动作变得粗暴之前,多弗朗明哥忽然感到身体一阵燥热,骨头里好像因为拉长了而疼痛,肌肉瞬间撕裂又重新愈合。 视野越来越高,眼中的芙蕾雅也越来越小。 直至这阵躁动停止,他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看到一根大家伙,舒了口气。眼睛一翻,狰狞地瞪向芙蕾雅。 芙蕾雅笑嘻嘻地手指在他胸口画圈。 “表情可真差~可你明明也很爽吧,多弗朗明哥?” “还他妈有更爽的呢!”他把芙蕾雅的腿抬起来,一下插进去。 他们一直从中午干到了晚上。 等芙蕾雅终于打着哈欠回到客店的时候,马尔科都以为她今晚不回来了。 马尔科看着她,女人拖动着慵懒满足的身体踱步走进浴室。她带回了一个吃了一半的树莓蛋糕,放到了桌子上。在经历过接连不休的力气活之后,她饿得前胸贴后背。多弗朗明哥却连请她吃饭都不干,直接把她从火烈鸟号上踢了下去。 芙蕾雅吐槽了他一句拔吊无情——其实是恼羞成怒,每次他都得来这么一出——转身去买了蛋糕。 “多弗朗明哥那家伙,”马尔科蹲在椅子上说,“可不是什么值得来往的人吧yoi。” 不死鸟果实给他带来了一些鸟类的习性,就比如他更喜欢蹲在那里,赤脚抓住物体边缘,而不是像个灵长类一样坐在椅子上。 “那是你作为白胡子儿子的话。”芙蕾雅的声音和水龙头的声音一起传出来,“他在黑暗世界的名声很好用。” “小心被他暗算了。” “他很好用。”芙蕾雅轻笑,用毛巾擦着手走出来,“他想拉我入伙。嘴里说着什么利用凯多,其实那家伙怕凯多怕得要死。” 马尔科垂着眼睛,“他拉错人了。” “他没别的人可以拉了。”芙蕾雅笑得花枝乱颤,“依附于一方太过危险,在叁方势力之间摇摆则能依靠着叁角的平衡让自己出于一个安全的位置。嘛——就算你不喜欢他,马尔科,他这种人在大海上也不可缺少的存在。” “这跟我讨厌他不冲突yoi。” 芙蕾雅笑着抱住马尔科,“别想他了,明天跟我去开会。会早点结束,我们才能回去找老爹,是吧?” 注意影响! 天色微曦;马尔科坐在盘腿马林梵多高高的岩石上,不远处,芙蕾雅和米霍克正在打架。 米霍克和芙蕾雅的动作很快,剑更快,越强,米霍克便越少感到少年时与人拼命的畅快感,因此也就越重视为数不多的能和他过招的朋友,由其是使剑的那些——香克斯、波利、芙蕾雅。 马尔科没有看着他们,而是俯瞰着整个空地,目光在那些藏在遮蔽物之后,目不转睛盯着两位七武海打架的人身上扫过。 海军,一些出于看守的责任,更多的是来看世界顶端的人的战斗来扩展眼界。 但他们差得太远了,只能看见两个残影不断地纠缠、分开,分开、纠缠。时间一长,多数人都露出了无聊的表情,但被泽法压着,只能百无聊赖地等在原地。 这有少数几个——马尔科的目光在那几张面孔上停留了一阵,记住他们的样子——勉强跟上了芙蕾雅和米霍克的速度,眼珠不停地跟着剑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马尔科认出了他们其中一些,还有几个年纪看起来更小的生面孔(银发抽着雪茄的男人,叼着烟得粉发女子……),应该是海军的新生代。 他又调动目光,看到了另一边同样来观战的克洛克达尔,他咬着雪茄,盯着战场的表情有些奇怪的急躁。 马尔科见过他一次,当时克洛克达尔还是超新星,就像每年都有那么几个无所畏惧的年轻人一样,冲过来挑战老爹。然后他就被赶回伟大航线前半段了。 马尔科知道芙蕾雅在钓克洛克达尔,他推测她大概是之前和克洛克达尔说了什么,才让他的表情如此古怪。 大概率——他感受到克洛克达尔时不时投到他身上的目光——应该是跟老爹有关的吧。 清晨的阳光呈条带状散射,几缕白云带着金色的滚边慢悠悠地飘过来。 剑风嘶嘶,剑光一转,云被剑气荡开。 芙蕾雅面色潮红,因为你来我挡的切磋而兴奋激动。她高高地从天上落下,腰部带动全身旋转,荷叶边的裙摆被风扯着狂摆,剑锋直直向下,转动迭加的力道全部汇聚于尼约德剑端一点,寒光如流星般坠下。 米霍克不避不闪,举刀相应。 ——天地为之一震。 兜着他们的劲风一下荡开,靠得近的海军被迫躲得更远一点,有几个海军不放心地凑到泽法身边,似乎是在商量是不是该阻止这两人了。克洛克达尔扶着石头,大衣在他身后飘荡,他的目光晦暗。 沙风吹到马尔科脸上,他只眯了眯眼睛,然后抬起头,朝不远处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靠近的送报鸟招手。 他发出了一声近似鸟叫的口哨,送报鸟转了两圈,还是鼓起勇气靠近了。 不出马尔科所料,头条果然还是芙蕾雅。关于她的绯闻,永远都有新的轰动发现。 新闻的另一位主角,是他自己。马尔科和芙蕾雅在马林梵多大街上挽着胳膊的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拍了下来。人们惊诧于芙蕾雅不是才和白胡子海贼团打了一架吗,怎么会又这么快和白胡子的儿子一起手挽手出现在马林梵多。所有人都被搞糊涂了,流言蜚语出现了许多不同的版本。配图下面还挂着多弗朗明哥、米霍克和波鲁萨利诺的照片。 值得一提,多弗朗明哥的照片被放大了。编写新闻的记者言语里按捺不住地怜惜多弗朗明哥。 大海上的八卦人士们似乎认定了多弗朗明哥是芙蕾雅的“正宫”,不管提到谁和芙蕾雅的绯闻,都要携带上多弗朗明哥说两句。这其中的原因——马尔科抬起头看了芙蕾雅一眼——他不确定芙蕾雅自己有没有意识到,她和多弗朗明哥之间有一种一触即发、惹人脸红的气场。 翻过页,第二版同样劲爆,是关于芙蕾雅在马林梵多纵欲的报道,像是第一版的补充,还附带好几张照片,往日这条新闻哪怕是因为这些照片也一定能冲上头条,但自打芙蕾雅住在报纸上之后,这种没有故事和悬疑,只是单纯的下流照片就通货膨胀,贬值了,只能屈居二线。不过马尔科非常奇怪,这些记者都是藏在哪拍下的那些照片,他的见闻色真的没感觉到任何奇怪的人。他深感大海上卧虎藏龙。 第四版才是关于芙蕾雅现在地位的探讨,第四位海王皇帝,新闻里这样坚持不懈地称呼他。但因为聊得是正事所以没什么人看。基恩相信,这条新闻是世界政府放出来吸引bigmom、凯多和白胡子仇恨值的。 但这种严肃的新闻终究抵不过八卦,就在头条上待了半日就被往后压了下去。 比起什么第四位海王皇帝,人们还是更喜欢看芙蕾雅的花边新闻。毕竟,海上皇帝已经有叁位了,这么精彩的花边新闻可是前所未有的。 把报纸翻过来,第叁版,让我们看看是谁能在芙蕾雅的手里抢过一页报纸版面——哦吼,是香克斯。 青梅竹马都爱上了插旗游戏,又有一座岛屿升起了香克斯的旗帜,鉴于他们打败了悬赏高于他们叁四倍的大海贼,红发海贼团的悬赏金又高了一节,不过隐没在芙蕾雅的新闻下,没引起什么任何注意。 在新世界,这种不引人瞩目有时候或许才是更好的,由其是对现在的香克斯来说,仇恨值和目光都被芙蕾雅引走了,人们太注意抵抗芙蕾雅的脚步,没发现香克斯的的势力无声无息地在所有人眼皮底下活跃。 这个走向都让马尔科狐疑,色斯灵尼尔混战之后,芙蕾雅那些膨胀,疯狂招惹男人,出尽风头的行为难道是故意的? 不,马尔科觉得,她好像没有那个脑子去算计这种事情。 不过,基恩肯定在背后推了她一把,让她去马林梵多好好睡男人什么的吧。 带他来马林梵多,而不是什么其他人,也是出于这种角度的思考吧。 用绯闻接连不断地轰炸所有人,以至于让人们看不见真正应该看见的东西。 马尔科收起报纸,在心里叹了口气。 芙蕾雅和米霍克打爽了,收起剑,勾肩搭背地去吃午饭。——更正,只有芙蕾雅勾肩搭背,米霍克一直抱着手臂。 芙蕾雅朝高处的马尔科招手。 马尔科在狭小的岩石顶部站起来,手指在飘荡的金发里抓了抓。 既然她需要注意力和新闻…… 不死鸟蓝色的火焰旋飞,滚着金边的蓝色火焰熊熊燃烧,舒展着自己的身姿——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火焰到底有多漂亮。他一跃而下,蓝色的火鸟拖着长长的尾羽,冲到了惊喜的芙蕾雅和莫名其妙的米霍克身边。 不死鸟身体一旋,米霍克下意识抽刀挡了一下,马尔科转而抱起芙蕾雅,一下飞远了。 “马尔科?!” “抱紧了yoi。” 芙蕾雅在他的怀抱里哈哈大笑,手臂搭在马尔科的脖子上,欢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两下。 米霍克眯着眼,举起刀。 马尔科灵敏地在空中左右横摆,躲过了逼人的刀光。芙蕾雅发出刺激的大叫。 刀剑寒光落到海军的高楼上,瞬间开了个口子。 芙蕾雅笑声更大了。 布鲁萨利诺在马林梵多街边小摊上找到正吃着馅饼的芙蕾雅和马尔科时(他们已经吃了半打) ,开口说的就是这回事。 “元帅快被你们气死了。”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芙蕾雅又捧着肚子笑起来。 笑够了,她一抹泪花,问道:“又不是我干的,去找米霍克啦。” “他已经走了。” “走了?”芙蕾雅一惊,咬着下唇,牙齿左右磨。 马尔科有点不安,该不会是因为他吧。他知道芙蕾雅还有话没跟米霍克说完呢。 “与你无关啦,米霍克一直都是这样的。” 自从最初的不欢而散之后,米霍克每次停留在她身边都会以突兀的离开作为结尾。这大概是因为他再待下去,就该忍不住对芙蕾雅挥刀了吧。芙蕾雅倒是不意外,只是……这次的的时间好短。 波鲁萨利诺借机追问他们认识了很久? “陈年往事啦~”芙蕾雅挥挥手,表示不值一提,“我差点就跟他走了呢。” 马尔科明知道波鲁萨利诺在套话,但也好奇地搭话:“怎么回事?” 波鲁萨利诺笑着看了马尔科一眼,马尔科避开了他的目光。 “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啦~”芙蕾雅一被问到,立刻说起来,“我那会才刚出海——没错,就是你惹我生气之后不到一周,波鲁萨利诺!” 芙蕾雅又生气了,跳起来抓住波鲁萨利诺的衣领,“差点都忘了!那个难听的外号原来是你这家伙给我起的!” “陈年往事啦,陈年往事啦~”波鲁萨利诺用芙蕾雅的话堵回来,“纷争女神也是我起了,嘛,就算是补偿了?” “哼哼好吧——放你一马!”芙蕾雅大度地说。 “所以你和鹰眼?” “想知道?” 芙蕾雅坏笑道,“我也有好多想知道的事情呢!” 波鲁萨利诺和芙蕾雅叽叽喳喳,说了一路。坐进办公室里,那对海军和海贼还在把脑袋靠在一起,说着隐蔽的笑话和秘密。 他们很快,发现了一些奇异巧合,或许也可以称之为一些神秘的征兆。 波鲁萨利诺曾在随意提起他在北海发现了一种红色的新型斑蝶,一般人会把它们认成黑脉金斑蝶或者副王蛱蝶,但它完全不一样。它们的颜色更为鲜艳,翅膀更长,翅端更尖。 后来北海的漫画家将这种蝴蝶画到了名字即是蝴蝶的女主角头上,这本漫画让还在香波地的芙蕾雅看得如痴如醉。在北海,她抓了两只这种蝴蝶,但他们很快就死去,她把他们做成了标本,至今放在她的床头上。 帮助她制作标本的船员,是她在北海偶遇的社畜。每天朝五晚九,被生活蹂躏,除了工作和一身疾病意外什么都没有。波鲁萨利诺见过这个人,再一次调查中他被当成是嫌疑人之一,虽然很快就被证实无罪,但因此丢了工作。 这或许就是他堕落的开端?反正他上了芙蕾雅的船。他畏水,像是吃了恶魔果实,但却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记忆。直到忽然有一天,他正在钓鱼的时候想起来自己原来是一只吃了人人果实的鱼,纵身跳下海,变回鱼回到他自己的世界。 (“变回鱼?”马尔科问。“怎么了?”绿色的眼睛毫无狐疑。“没什么yoi。”) 他不是那种罕见的鱼,而是一种常见的鲤鱼,就是马林梵多一家餐厅会挡在门口的水缸里吸引顾客的那种食用鲤鱼。芙蕾雅每次吃红烧鲤鱼的时候都会想起他,她曾经从短巷尽头翻过去,去餐厅门口专门看鱼缸里的鲤鱼。后来那条鲤鱼被波鲁萨利诺吃掉了。而他告诉她,那条短巷原本是通联的,是一条连接新兵训练场的隐蔽近路。之所以被封起来,是因为泽法发现了他利用这条路逃避了将近半年的早操晨跑,而把时间节省出来去商业街吃第二顿早饭。 因为波鲁萨利诺一个人,害得同期所有人围着整个马林梵多跑了五十圈。” 芙蕾雅看向一边拉着帽子黑着脸的萨卡斯基。她记得这俩人是同期,所以…… “萨卡斯基当然也跑了。”波鲁萨利说,“跑回来还揍了我一顿呢。” 芙蕾雅拍着桌子大笑。在奥罗·杰克逊号上的时候,她也做过不少这样的恶作剧:往贾巴的鱼钩上挂他找不到的靴子;把巴基的藏宝图藏到香克斯的箱子里;在土豆上画上罗杰的胡子。偷偷把值日表上自己的名字擦掉改成香克斯或者巴基。在猫蝮蛇面前玩猫薄荷,在犬岚面前丢飞盘什么的。 波鲁萨利诺上学时的功勋听起来更伟大一些:竞选班长的时候因为说了会让所以女兵穿超短裙而断层当选,被泽法铁拳镇压,班长之位流落萨卡斯基;模仿女生多的口吻给教官写情书越见面,教官买了新西服剪了头发,喷了香水等了一整天也没等到人;趁着同学午睡的时候,给所有睡着的人涂上骚粉色的指甲油;为了让自己多睡五分钟而调慢了新兵训练场的钟,直到领导们来视察发现全员都迟到了这件事才败露; 泽法老师都快被波鲁萨利诺气死了。波鲁萨利诺毕业第二天,他看起来简直直接年轻了十岁。 马尔科也不是什么乖乖男,莫比迪克号上互相作弄的小故事比他们喝过的酒还多。 越来越火热的追忆,惊喜地交流(“不对不对,你必须要作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对方才会愧疚。”“原来如此~真厉害,下次遇到斯托洛贝里试试。”),和睦的气氛直至萨卡斯基再也看不下去,大声呵斥才被破坏掉。 两个脑袋低了一下低了下去,看了看萨卡斯基的黑脸,吐了吐舌头,又低声交谈起来。 “他好讨厌哦……” “萨卡斯基就是没有幽默感。” “他上学的也属于最无聊的那种人吧。” “确实。” 多弗朗明哥一来,屋子里的气氛更加糟糕。 嚣张的海贼一走进来扫了一圈就嗤笑一声在没人带恶地方坐下,做出了海贼了不起的坐姿。简直就是对海军的挑衅。海军们都啧了一声,表示不屑。 海军坐在右边,海贼坐在左边,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中间却有两男一女坐在真空地带不看气氛地聊天。 多弗朗明哥看了一会,扳着椅子靠过去。对话加入第四个人,他们聊得更开心了。 海军们的气场更低了,凌迟的目光投向被叁个海贼包围波鲁萨利诺。 忽然,芙蕾雅身体一直,瞬间坐得端庄起来。多弗朗明哥眼睛眯了眯,把胳膊伸过去搂住她。 “放手!”芙蕾雅咬牙。 “别那么生分嘛,宝贝。” “是啊。”波鲁萨利诺坏笑着从后面搂住芙蕾雅。连马尔科都觉得有趣从另一边抱住芙蕾雅的手臂。 脚步声,已经到可以听见了。芙蕾雅冷汗直流,“快放手!” 门开了,战国和库赞走进来,迎面就看见被叁个男人包围着的芙蕾雅。 战国头又开始疼了:“大白天的,注意影响。” 芙蕾雅差点就骂出来了,她咬着嘴唇,看着库赞冷漠地走进来,在距离萨卡斯基最远的地方坐下,眼罩一拉,立刻入睡。 ……居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芙蕾雅不高兴地撅起嘴,忽然放弃了挣扎,身体一软,顺着椅子滑下去,滑到男人堆里。 马尔科不明所以,伸出手,想问她怎么了。芙蕾雅啪的一下拍下去。她拉起衣领遮住下半张脸,眉眼低垂着,真的生气了。 马尔科皱着眉收回手,目光转了一圈,看见多弗朗明哥和波鲁萨利诺皆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问佛 “在马林梵多开会的时候,”基恩这样嘱咐过,“你别说话别动弹,让马尔科好好发挥就够了。” “好的。”芙蕾雅说。 她如实照办了,当真一句话都没说,双手交叉放到胸前,沉默地坐在叁个男人中间,和角落里的库赞互不相视,却又用全身感知着地方的存在,竞争散发着黑暗的气场。战国还在侃侃而谈,看不见的粘稠黑色物质已经从两人身边扩散到了整个会议室,所有人都感到一种酸涩的、较劲的、伤心的和愤怒的气氛。 会议中断,休息的时候,芙蕾雅拉着多弗朗明哥跳起来就走。走出们的时候她瞪了一眼波鲁萨利诺,用眼神传达出:“你给我等着,下个就是你”的信号。波鲁萨利诺耸了下肩,做了一个虚假到有点嘲讽的表情。 芙蕾雅黑着脸把那个一直说着骚话的火烈鸟塞进女厕。 看见芙蕾雅锁上隔间的门,多弗朗明哥咽了口唾沫,往马桶上缩了缩,但嘴上还得说:“宝贝,这么迫不及待吗?” 他比先前更仔细地端详她。他发现她化了妆,头发看似凌乱实则特意设计过地用卷发棒卷过,她穿着那件皮质短裙和荷叶边半袖还有那双牛仔马靴也经过一番搭配,哪里该露哪里遮上好好地设计过,不过现在,都没用了,因为她想穿给看的那个人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现在不应该再继续惹怒芙蕾雅了,但多弗朗明哥还是忍不住恶意地笑了。 真他妈的有意思。 芙蕾雅脸更黑了。她从短裙上抽出细细的皮质腰带。 “你是不是觉得我比凯多好欺负?” 这顿抽,多弗朗明哥意识到,是躲不过去了,但是他觉得很值。而且他要把它变得更值得一些。 他舔了舔嘴角,改变了坐姿,变成了一个含有暧昧邀请含义的姿势。一种情欲和兽性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芙蕾雅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 皮腰带在空中发出危险的声音。 “婊子!” 她骂,抓着多弗朗明哥的衣襟,辱蔑地吻上去。 这栋大楼里,全都是会见闻色的海军,但是去他们的吧。 芙蕾雅踢开厕所的门,用手背粗鲁地抹着嘴角。高跟靴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哒哒哒的规律声响。 转过一个角,库赞站在那里,靠着墙壁,背微微弯曲。他穿着海军大衣(无数个夜晚她曾经从他身上剥下的那件)裹在那套白色西服外面,当他迎着她注视的目光时双手深插在衣袋里。他的短发卷曲僵硬,干燥得像一团风滚草。他眼睛上还蒙着那层没必要的眼罩,好像(芙蕾雅不相信这是真的)睡着了,没有注意到有人走了过来。 芙蕾雅脚下一顿,紧接着羞恼地越过他走过去。他好像睡着了,一动不动。芙蕾雅的脚步忽然又停住了。 她怒火中烧,飞快地跑回来,一下拉住了库赞的衣领,把他的脑袋拉下来,迎着往上作势要吻。 库赞的大手出现在芙蕾雅面前,捂住了她下半张脸,把她半推开。但芙蕾雅仍不死心地努力缩小距离。 库赞用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推开半边眼罩,抓了抓头发,用疲累的声音说,“饶了我吧,海贼小姐。” “放开窝!” “不要乱来。” “窝要舔你的手心了!” 库赞思考了一下,无所谓道:“舔吧。” 芙蕾雅当真吐了好几口唾沫,还用舌头顶他的手掌。库赞被恶心了一下。 芙蕾雅又跳起来,把腿缠到他腰上,整个人坐到他身上。 “喂喂——!”库赞无奈。 芙蕾雅努力拱开了库赞的大手,抓住西服衣襟,目光灼灼地命令道:“亲我!” 库赞叹了口气,抬起头避开她的视线,:“分手的是你,缠上来的又是你。” “库赞!”芙蕾雅扳过他的脑袋,强迫他看着自己,“吻我!” “不行。”库赞咕哝。 “为什么?” “我不会亲一张刚亲过别人的嘴。”库赞冷酷地说。 芙蕾雅冷笑:“装什么啊库赞,你当年带我出去约会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亲我!”她第叁次命令,逼迫,“现在亲我,要不然你就永远都别想再亲我了!” 库赞抿着嘴角,一动不动。 玫瑰色的晨光在绿色的走廊里颤动。 芙蕾雅长长地看着他,忽然急促地冷笑了一声,从他身上爬下来。 哒哒哒哒——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会议室的门发出尖叫,芙蕾雅维持着伸出脚的姿势,冷笑:“听得爽吗,诸位?” 海军们拼命咳嗽,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芙蕾雅。 萨卡斯基啧了一声,不屑地看着她。 芙蕾雅对他比了个中指,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马尔科怀着半担忧半嫉妒的心情头疼地看着她,她显然还处于暴怒中,咬着后槽牙,右腿暴躁地抖动。 战国无奈了,他深深地无奈了。她他妈和库赞还真是认真谈过啊。他怀疑是不是大佛太清心寡欲,太跳出红尘了,他真的搞不懂他们这些红尘中人。 总之,他扶着心脏,还是先开完再说。 会议顺利得不可思议,芙蕾雅的心思压根就不在会上。会议结束,芙蕾雅用非常熟悉的姿势,揪着波鲁萨利诺的衣领又冲出了会议室。 战国开会时注意到她的皮腰带沾了血,他有点犹豫要不要去救波鲁萨利诺,不过转念一想(主要是想起了波鲁萨利诺被芙蕾雅拽出去时的表情)——嘛,算了,求仁得仁,自求多福吧,波鲁萨利诺。 他的这个想法很快遭到了报应,五个小时后,他看见马林梵多不断升起的冰和光只觉得自己心脏病快犯了。他们人还在演练场里,但是冰和光已经溢出,并且有不断扩大的趋势。 战国还没搞清楚这两个人为什么会打起来,但他已经知道,绝对和芙蕾雅脱不开关系。 他一面让人快去找芙蕾雅,一面派人去阻止库赞和波鲁萨利诺搞得太难看了。 可执行后者的萨卡斯基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也加入了战斗,演练场里的场景变成了熔岩暴揍冰和光,那种气势,要说不是私怨,战国都不信。 执行前者任务的海军战战兢兢地跑回来,支支吾吾地说芙蕾雅现在在忙,没空管海军的事情。 “她在忙什么?!”战国怒吼。 小海军脸蛋瞬间就红透了:“她、她她她——她在和沙·克洛克达尔在一起……” 好了不用再说了,战国明白了。 这场离谱的内讧最后还是被泽法阻止的,虽然已经毕业多年,但曾经的老师还是具有威望。叁个海军大将像是上课捣乱被老师当成抓获的小学生一样被罚了做值日,虽然他们的职位早就高过了泽法,但还都乖乖地铲冰的铲冰,清理岩石的清理岩石。 波鲁萨利诺摸摸下巴,看着两位离得超级远的同僚,心想这就是闪闪果实的好处了,准备开溜。在门外被泽法黑紫色的大手摁住脑袋。 “你到底干了什么波鲁萨利诺?”泽法质问。 “耶……为什么要问我呢?” “少装蒜!” 波鲁萨利诺举手投降:“真不公平啊老师~可是库赞突然袭击我的,我也不知道啊。” 泽法眼睛眯了眯,动手扒开波鲁萨利诺的衣领,波鲁萨利诺挣扎了一下被泽法镇压。 黄色西服包裹的脖颈上有一个刻意而明显的吻痕。 泽法啧了一声,嫌弃地把他扔开。 “你们两个为了一个女海贼……” 波鲁萨利诺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服,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跟我其实没什么关系啦,她只是生库赞的气而已。” “快滚吧!” “也跟库赞学弟说一下嘛老师,已经分手的女人,就不是他的女朋友了,不要总想管人家和谁玩在一起比较好哦,会被讨厌的。” 金光一闪,波鲁萨利诺消失在原地,青色的冰刃刺到他上一秒还在的位置。 迎着泽法严厉的目光,库赞用和自己攻击完全相反的懒洋洋动作摸了摸后脑勺。 “抱歉了,老师。” “堕落。”萨卡斯基冷冷地评价。 库赞没好气地说:“跟你没关系吧。” “看不顺眼而已。” 库赞冷静地看了他一眼,那种目光好像穿透了萨卡斯基的身体:“你也被她影响了。” —— 这个不知道算大还是算小的插曲影响非常地不好,战国不得不找芙蕾雅进行一次谈话。 芙蕾雅对自己的恶作剧供认不讳,而且态度很坦荡:“我不开心,所以他也得不开心。” 战国捂着额头:“这又不是在过家家。” “没错。”芙蕾雅噘嘴,“这不是过家家,我超级生气的。” 战国决定,一定要把这件事解决。而叁位大将之间的问题关键,就在于芙蕾雅和库赞身上。 他把手搭成塔状,问:“你跟库赞到底怎么一回事?” 芙蕾雅的嘴噘得高高的。 大佛空灵的声音,指导:“缘起即灭,缘生已空;缘分这件事,苛求不来的。” 芙蕾雅一下就被戳到怒点了,愤怒地睁大眼睛:“我跟库赞的缘分已经断了吗?我不相信。” 佛说:“凡事都有定数,不能强求。” “我偏要强求!” 佛说:“分手不等于从未爱过,一切自在来源于选择,而不是刻意。不如放手,放下的越多,越觉得拥有的更多。” “我不要!”芙蕾雅大喊,“库赞是我的!” 佛说:“世间上没有一样东西是永远属于你的,包括你最爱的人,养大的孩子,包括你的财富,你的身体,最后也会回归尘土。人生如过客。世间的一切都是借给我们用的。凡事都有缘起缘灭,强求不得。” 芙蕾雅这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大师!我跟库赞真的没可能了吗?” 佛说:“没有。” “但他明明还是爱我的!他还会吃波鲁萨利诺的醋!” 佛说:“你用错误恶态度对待这两个男人,结果只能是越来越差。” “那我该怎么办?” 佛说:“前世的500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要珍惜缘分,不要玩弄感情。” 芙蕾雅张大嘴,幡然醒悟:“大师我悟了!” 战国问:“你悟什么了?” “库赞那家伙活他妈的该!”芙蕾雅面色狰狞,“磨磨唧唧在哪纠结个屁啊!只要跪在我脚下不就好了吗,现在老娘要和波鲁萨利诺玩了,他自己去伤心去吧!” “不是!”战国惊了,“你这是从哪悟出来的?!” 芙蕾雅感悟道:“人的一生如此短暂,我必须做我想做的事事情,快乐的事情,而不能被不快乐的人绊住手脚。”芙蕾雅握住战国的手感激地晃动,“谢谢你大师,我现在要去做一些高兴的事情了!” 芙蕾雅跳起来就走。 “不,你等等!”战国欲拦,没拦住,芙蕾雅高高兴兴的声音从走廊里传出来:“波鲁萨利诺,我们去玩吧!啊?你要工作——别工作了,人生如此短暂,我们要抓紧时间做一些快乐的事情!” 完他妈的蛋,战国捂住额头,头疼至极。 为了马林梵多的和平,必须赶紧把芙蕾雅从马林梵多弄走! 《疼爱我吧,泽法老师》 战国是不敢让叁个大将之中的任何一个看着芙蕾雅了,但涉足马林梵多的海贼又(尤其是她)必须有个负责人,一般的中将完全无法胜任这个工作,就在这个时候,泽法主动承担了这个工作。 他早就看芙蕾雅这个屡次大闹马林梵多的女海贼不顺眼了,还出现了叁大将为其斗殴的事件,他决定好好在剩下的不多时间里盯紧这个麻烦的海贼,让她赶紧滚出马林梵多。 能逼得泽法出山,战国当真开始佩服芙蕾雅了。 一听这事芙蕾雅就来劲了,毫不夸张地说,她对泽法那是一见钟情。 “你一见钟情对象也太多了吧yoi…”马尔科吐槽。 芙蕾雅咳嗽了一声,假装没听见。 但她以为的,开开心心的,逗弄泽法的美好生活并没有来临,因为近距离相处之后,芙蕾雅发现,泽法这个男人……她控制不住。 “不杀”的泽法绝对不是一个好脾气的男人,他从外貌到性格都是绝对的硬汉,芙蕾雅才跟他待了两天她就不难发现库赞许多小习惯,做风恐怕都是跟泽法学的,但库赞做出来显得装逼,泽法做这种举动那叫一个浑然天成。芙蕾雅都看直了。 泽法冷冷地瞥了快流口水的芙蕾雅一眼,低声厉喝:“坐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芙蕾雅感到一种学生见到班主任的强烈压力,唰地一下就把背挺直了,椅子上的脚也拿了下来,乖巧地把手放到膝盖上。 “不对啊!”芙蕾雅猛地惊醒,站起来,“我可是海贼!为什么要听你这个海军的…话……” 在泽法的注视下,芙蕾雅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轻至没有,她讷讷地坐下,满心不安。 糟、糟糕!这股压迫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她再看看其他人,马尔科似乎也没有很怕泽法,多弗朗明哥人还敢拿她和泽法开玩笑,连波鲁萨利诺都敢跟泽法对着干。 怎、怎么回事?为什么泽法的压迫力在她这里这么强?! 被泽法看着叁天,芙蕾雅一边馋泽法的身体,一边快神经衰弱了,乖乖地当了叁天的叁好学生。 震惊,马尔科震惊! 震惊,战国震惊! 这还是芙蕾雅吗?别说他们,连芙蕾雅恍恍惚惚地都快忘了(还是好的同人真的能篡改记忆?)自己到底是海贼芙蕾雅,还是跟泽法搞地下恋的乖乖海军女学生。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会对泽法一眼就觉得好喜欢。而且现在越来越喜欢了,可恶!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还是说——她和多弗朗明哥一样其实也有点m吗? 芙蕾雅大受打击。 就算睡不到泽法,也不能被这男人压着啊! 她要反击。 —— 妈的,难道这玩意真的难篡改记忆? 泽法苦大仇深地盯着办公桌上的本子,他今天又收上来一堆自己和芙蕾雅的本,还是个叫crimson的画师的本子。他发现自己已经能把本子的内容背下来了,虽然大部分画面都是无意义的XXOO,但这些本子里确实有个连贯的剧情——不是芙蕾雅被海军抓了被泽法xxoo,就是泽法被芙蕾雅抓了xxoo,要不就是海军新兵芙蕾雅正在秘密地和她的老师泽法交往,而泽法因为年龄而自卑,怀着一毕业就跟芙蕾雅分手的心情疯狂地带着芙蕾雅在马林梵多各个地方xxoo。 后者的系列名为【疼爱我吧,老师】,卖得非常之好,无数粉丝簇拥,为她赢得了巨大的名声,安慰了无数寂寞男女的夜晚,——但绝对不包括泽法的夜晚。他都快因此失眠了。 这玩意又不好追究责任,大海上想找这种漫画的创作者非常困难,而且一般被画两笔写点东西,大家都抱着不能计较的心态不去管他们。泽法还真不知道该拿这些玩意怎么办。禁止海军新兵们看这些吧——这不是给crimson做广告,让他们都赶紧去看看自己老师的黄漫的意思吗? 更可怕的时候发生在昨天白天,那个女海贼突然管他叫了一句:“泽法老师。” 他当时居然还真接了一句。 话一脱口他瞬间想起了本子里故事,整个人都僵硬了。 那女海贼好像只是无心叫了一句,但是……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叫他?泽法的内心疯狂地弹过弹幕。 更让他痛心的——他看着眼前被他抓包的斯摩格——怎么连斯摩格这个浓眉大眼的也会看这种东西? 海军里还有没看过这个玩意的人吗? 斯摩格脸红得像苹果,但还是皱着眉,咬着烟头做出一副酷哥模样,为自己辩解。 他真没想看这种东西。 是缇娜忽然带着猥琐的笑容,塞给他包得严严实实的一包东西。 缇娜神神秘秘地说:“千万别被泽法老师看见了,他已经收了缇娜好几本了。” 出于一个青春期男生的本能,斯摩格立马明白了这里面是什么。他大声地训斥了缇娜的行径,并且把缇娜的东西带回了寝室,晚上在被窝里脱下裤子准备好好地对这里面的内容进行一番深刻而严厉的批判。 他用颤抖的右手——括号,他是个左撇子,反括号——打开了方方正正的布料,暧昧旖旎的粉色光芒立刻从包裹中射出,紧接着是紫色和红色纠缠的身体,穿着海军制服的男女在说话(说了什么斯摩格完全没看),在做一些动作(斯摩格也没仔细看),他们脱衣服了!黑白画面上弹性的肌肤,浑圆的躯体,扎实饱满的肌肉,黑与白,大与小,粗与细,具有冲击力的画面,横跨两页的大场景,接连不断的特写,抖动的对话框,越来越大的语气词,越来越破廉耻的台词,“嗯嗯啊啊——惩罚你——你的形状——爱你——疼爱我吧,泽法老师(波浪号,爱心)!” ……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女主角管男主角叫什么? 泽泽泽泽泽法老师——?! 斯摩格萎了。 他摒弃了一切欲念,重新翻到第一页,仔仔细细地看所有对话。 女主角出场,方块介绍:海军新兵,芙蕾雅。 “哟~泽法老师!” “芙蕾雅啊,今天的训练都完成了吗?” 男主角出场,旁边的字介绍:海军教官,泽法。 “完成了完成了~人家超数量的完全了!奖励奖励给我奖励!” “真的吗?不会又偷懒了吧?” “绝对没有!” “我去问问xx” 路人甲xx面无表情:“偷懒了。” “喂!你、你这家伙怎么回事!?” “芙蕾雅。”泽法冒着黑气,抓住她的肩膀,“不是想要奖励嘛,跟我来。” 芙蕾雅的小人被泽法拖远,伸出手还在大喊:“不要呀!”一群路人看着他们,心想:“又来了。” 芙蕾雅背着手站在泽法的办公室里,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泽法的对话框:“不乖的学生需要惩罚。” 下一格…… ——斯摩格摔了漫画书! 这他妈都是什么玩意?! 他怀疑,缇娜是不是故意在恶作剧。但第二天缇娜捂着嘴偷笑,告诉他这是现在最流行的本子。虽然乍一看很怪,但只要忘记这个本子的主角是谁,把他们当成两个原创人物还挺好看的嘛。 “忘不掉啊!”斯摩格怒吼。 “那就不要忘啦。”缇娜不耐烦,“不忘记不是更香嘛!” 确、确实…… ——不对!斯摩格感觉刹住逐渐滑坡的思想! 为什么市面上忽然会流行泽法老师和女海贼为主角的本子啊!泽法老师都不出面多长时间了,而且他和芙蕾雅那个女海贼根本没有联系啊?要画也应该画波鲁萨利诺才对吧!这其中一定哪里有什么问题! 斯摩格觉得自己摸到了一个阴谋,而且这个阴谋一定是针对泽法老师的!以为这个本子意外地展现了很多泽法的肉体,简直像是重点在泽法身上,而不是那个女海贼身上一样。 这难道是想要搞臭泽法老师的名声吗?!斯摩格觉得自己摸到了重点,不能容忍! 为了调查到更多的线索,他把市面上能买的所有crimson的本子都买了回来好好钻研,尤其是这个【疼爱我吧,老师】系列,一定要每一格都仔细看!作者一定会在画面里透露出什么消息来。 ——斯摩格擤了下鼻子,眼睛红了。 好绝望的爱情,硬汉一辈子的男人也会因为年龄差而自卑,想要放手又不愿意放弃一生之中最后的温暖。古灵精怪的女孩是还没长大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兽,不怕一切困难只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但她也会为了已经死去的前妻的痕迹吃醋,一边觉得自己好差劲一边忍不住哭忍不住拿自己和对方比较。 绝望的,酸涩的,在雪地之中的互相爱抚,要把对方揉进身体里的力量,想要在对方身上留下痕迹的粗暴。 小镇男孩斯摩格被黄色漫画下的纯爱故事感动了。 ——个鬼啊! 看完了才想起自己在做什么的斯摩格第不知道多少次摔了漫画。 他穿上裤子,决定去找库赞一趟,身为大将他一定知道更多的消息,有更多的的办法阻止这个阴谋。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库赞一脸空白。DIY只需要依靠回忆的男人从没碰过本子这种东西,更无从知道现在本子市场都流行什么玩意。 斯摩格又说了一遍,总结道:“crimson突然画了好多以泽法老师为主角的本子,还都是以芙蕾雅那个女海贼为主角,绝对哪里有问题。” “芙蕾雅……”库赞恍惚。 “啊。”斯摩格完全没发现,“除了他还有别的画师,忽然所有人都在画泽法老师,绝对有问题,应该是有人在找画师画这种东西。” 库赞问:“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 “五个月前?” 库赞露出了牙疼的表情,“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 库赞啧了一声扶着额头,一下心情变得很差。 “一个女人闲得无聊而已。”他咕哝着一口把酒喝干净,“别管这件事了,我会去找出版方的人说这件事的,已经造成不良影响了吧。” 要是库赞说不管,斯摩格就不管了,那还是斯摩格吗? 斯摩格咬着烟,站在酒吧外面决定:既然库赞不说,他一个人也要调查清楚这一切是这么回事。——他又买了一沓本子回去。 然后王下七武海会议就再次召开了,兵荒马乱的斯摩格都没工夫关注这段时间的本子市场了。 好不容易闲了一会,他下午正在翻漫画的时候,就被泽法抓包了。 泽法听了,也无语了。 凭他对斯摩格的了解,他还真相信斯摩格是做得出来这种破事的。 “我觉得。”斯摩格还在说自己的推断,“这事跟那个女人脱不开关系。” 他的目光放到泽法脸上,意思很明显:审问那个女人! 泽法思考了一下,是如实告诉他:你老师我也舔不下这种老脸开这个口,还是先答应下来再说。 泽法点了下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斯摩格精神一振,昂首阔步地走了。 泽法的目光飘回本子上,又开始头疼了。 第二天芙蕾雅那个小妮子还给他搞事,马尔科来了,芙蕾雅没来开会。马尔科说芙蕾雅不想来,泽法黑着脸去旅店拽人。 芙蕾雅说什么就是不离开旅店,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高傲地抱着胳膊,一副目中无人的表情,小嘴还在那叭叭叭叭,然后祭出女王叁段式笑容,大声地嘲笑着泽法。 泽法一晚上没睡,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额角突突地跳,怒火逼近临界值。 芙蕾雅还在得意地说话,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泽法像抗麻袋一样扛了起来。 “噫嘻——你干什么?放我下来!”芙蕾雅大喊。 她挣扎,但泽法的手钢铁一样禁锢着她。 “去开会。” “不要!我不想去!泽法你放我下来!!!” “不想去也得去。” “泽法!你放开我!!我可是王下七武海!” “你是什么都得去开会。” “区区海军教官!” “堂堂纷争女神也得去开会。” “啊啊啊啊——!” 芙蕾雅不停地挣扎,手脚乱动,泽法烦了,朝着她的屁股就是一下。 芙蕾雅整个人都傻了,除了雷利,还从来没有人…… 她脸色爆红,再也不敢动了。 泽法把她在办公楼前放下,芙蕾雅兔子一样一下就窜了进去,一直到坐到战国面前,她浑身都还是热的,低着头,羞愤地大喊:“你们海军到底想要什么啦!快点说清楚!马林梵多我一天都不想多待了!” 战国茶杯都摔了,对泽法肃然起敬。 —— 去漫画店的路上,不幸目睹了泽法扛着芙蕾雅走出客店的斯摩格:……艹,本子照进现实了! 人的梦想是不会结束的 芙蕾雅这次的马林梵多之行,最后一件事是把斯摩格揍了一顿。 作为一个头铁的人,斯摩格看见正在逛街的芙蕾雅和马尔科直接A了上去。 “泽法老师的本子,是不是你指示的?” 芙蕾雅,一个坦荡到无耻的人,她能怎么回答,她当然如实回答: “是。” 斯摩格当众,黑着脸抽出了十字,十字尖端直指芙蕾雅。 芙蕾雅挑起一边的眉头,哼笑:“你在向我挑衅吗,新兵?” “就是你。”斯摩格冲上去,“侮辱了泽法老师的家伙!” 芙蕾雅微微一侧身就躲开了十字,她感兴趣地看着斯摩格,叫停了马尔科的反击。 “海军里这么有趣的家伙可不多,让我和他玩玩吧,马尔科。” 马尔科抬起头,做了个无奈的动作。 团团簇簇的高楼阴影掠过他们的身体,芙蕾雅的左脚一动不动,右脚横踢侧挡,脚尖一勾把斯摩格踹出去。 他摔到商人的摊子上,小玩具落了一地。周围人在他们打起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跑走了。 斯摩格咳嗽着,吐出雪茄,握住十字的手用力,撑起身体咬牙盯着芙蕾雅。 “精神不错,但是太弱了。”芙蕾雅走过来,拉起斯摩格的短发,“你多大了?十六、十七?” “十八。”斯摩格声音嘶哑。 芙蕾雅哼笑,“才比我小了两岁嘛,不过我们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两年而已。” 她放开他,不感兴趣地挥手,“走吧马尔科——不行啦,这家伙,十八岁还这么弱,走不远的。” 斯摩格野狗似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她的背影,十字撑起身体,再次扑上去。 芙蕾雅一脚把他踹回同一个位置。 斯摩格再次撑起身,再被踹回去,再起来,再踹回去…… 斯摩格,芙蕾雅凝视着他黑色的眼睛,不屈的面孔,心里已经明白了,这个男人,会成为未来海军的重要人物。 他敞开衣襟里的躯体已经汗津津灰扑扑的了,内脏大概已经出血了吧,还在挣扎地爬起来。 疯狗。 曾经也被叫做疯狗的女人微笑,唇上闪过愉快的表情。 嘛,未来是未来的事情,现在就由她来给他最后一击吧。 右腿弯曲,以另一只脚为轴,轻巧地旋转。脚尖绷直,离斯摩格的胸膛只有一个指尖的距离。 她的脚腕被一只漆黑的大手捏住了。泽法皱着眉头,出现在两人中间。 “啊,泽法老师。”芙蕾雅脱口而出,吹了个口哨,“你今天戴了眼镜,真不错。” 方形镜片后泽法的眼睛严厉地瞥了她一眼。 斯摩格挥动十手,还想要冲上来,被泽法握住脑袋,摔到一边。 “乖乖躺着!” 斯摩格吐出一口血水,不情愿地扶着腹部躺下了。 斯摩格被医疗队拉走了,芙蕾雅和马尔科则被泽法压去战国面前。 战国此时正在疯狂地吃速效救心丸。 这件事可大——马尔科咬死了:这是海军对王下七武海的挑衅,背叛了他们的协议——可小:只是一个年轻气盛的海军新人做出的可爱举动而已,战国非常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隔壁办公室里,已经从两方听到全部过程的泽法头疼地看着芙蕾雅,不知道该摆出什么反应:那些让他半夜睡不着的东西居然是她订制的…… 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啧…… 芙蕾雅趴在办公室的皮质沙发上,一道阳光掠过她裸露的褐色前臂。她翘脚,两个赤裸的脚交迭,一边看着杂志一边喝着海军的巧克力奶昔。波鲁萨利诺给她的。黄色的大将走进来的时候还流里流气地跟泽法打招呼,泽法没好气地轰他出去。 在泽法眼里,芙蕾雅完全就还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子。但这个小孩子已经是一个大海贼,一个无耻的女海贼。她像很多刚送到他这里的小年轻一样,因为一点点成就就不可一世、嚣张得要命。她不尊重海军,对待所有人的态度都很轻慢,但海军还得优待她,因为她是王下七武海。 “好好坐着。”泽法生气地随便找了个理由呵斥她。 “也没有规定我在马林梵多还不能趴着了吧。”芙蕾雅噘着嘴,慢慢坐起来。 这第二场战斗是怎么开始的?泽法终于被芙蕾雅没正行的样子激怒了?芙蕾雅对泽法动手动脚了?泽法忍不住揍了芙蕾雅?芙蕾雅反抗了泽法?动刀了吗?还是靠拳头?在沙发上还是地毯上? “对你这种狂妄的海贼,必须给一点教训才可以。”泽法怒笑,笑容豪迈。 他把芙蕾雅摁在自己腿上,芙蕾雅喊叫、挣扎着动来动去,衣服褶皱重迭在身上。“放开我,臭老头!” “父母把你生下来不是为了让你不自爱的,小丫头片子。” 泽法重重地打了一下她的屁股。 芙蕾雅脸色暴红。“你你你——!关你屁事啊!” “当海贼!”第二下。 “啊啊啊——混蛋!我就是海贼!怎么样?!” “多少人的生活因为你毁掉了?”第叁下。 “泽法——!!你你你——!” “都分手了,就别来折磨前男友了!前男友前女友就该当个死人。” “我就要折磨他!!!”芙蕾雅疯狂地大喊,“你还给他介绍对象了对吧,泽法——!!!” “谁告诉你的?” “你管呢!我告诉他,告诉你——想忘记我,没那么容易!!!我要做他一辈子的阴影,一辈子无法摆脱的女人!!!” “无理取闹的小屁孩。”泽法呵斥,“自尊自爱,懂不懂!!” “你又不是我爸爸!”她旋转身体,剪刀腿绞着男人的脖子,腰部用力,转瞬就坐到了他的脖子上,她用全身的力气压倒他,但她对于泽法而言实在是太小了。她改用胳膊肘使劲攻击他的脖子。 “你这家伙说这种话,欣赏的肯定也是大和抚子或者纯洁少女类型的女人吧!世界创造女人也不是只为了给你们男人当妻子的!” “不做妻子就要滥交吗?海军的姑娘也没有天天找男人的。少给自己的堕落找借口了!少交点杂七杂八的男朋友比什么都强。” “臭老头烦死了!老古董!少管我!我乐意!略略略略略——!” “小孩子嘛你!” “我就是小孩子——略略略!!!” “不听话的小鬼就是需要狠狠的教训!” 马尔科和战国立刻就听到了隔壁传来的打斗声,飞快跳起来跑过去。门锁上了(他们居然还记得锁门),马尔科用拳头锤了好几下门:“喂——芙蕾雅、泽法,别冲动yoi!你们可是海军和七武海!” “让开。”战国踹门。 门还没被踹开,啪地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泽法和芙蕾雅都气喘吁吁地出现了,摸摸喉咙,理理揉皱的衣服。 芙蕾雅和泽法坚称他们刚刚只是在运动,她刚刚想起一招没用过的奇门招数,泽法帮她做了个演示。就这么一回事。 两人脸色都很难看,声音嘶哑,咬死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战国揉着额头,对马尔科说:“我这边愿意让步。” “……我们这边也是yoi。” “那就谈妥了,快把芙蕾雅带走!”战国咆哮。 芙蕾雅哼了一声,站起来——又因为大腿根疼摔了回去。她揉揉屁股,恶狠狠地瞪了泽法一眼,重新站起来,气势汹汹地走出去。 “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马尔科,走啦!” 泽法啧了一声,心情非常地不好。 他俩的打架会停止,完全是那么一瞬间,泽法忽然想起来这个场景在crimson的本子里出现过,然后他们就疯狂的…… 刚教育过小姑娘要自爱的泽法黑着脸松了手,赶紧退到离芙蕾雅两米远的地方。 芙蕾雅离开了马林梵多,所有人同时都松了口气。唯一不满的,大概只有八卦记者和如饥似渴的读者们。 芙蕾雅在马林梵多这几天,八卦小报简直跟过年了一样开心,每天都有轰动新闻,芙蕾雅一离开马林梵多,记者连忙探寻她的下一个地点,很激动的发现,她跟着马尔科回到了白胡子的船上。 难道——他们已经见家长了吗?! 八卦周刊又激动了,感觉看图说话写了好几篇非常轰动的消息。 而芙蕾雅此行的目的其实很简单。 “护士长!”芙蕾雅激动地跳上莫比迪克号,朝穿着豹纹护士服的大姐姐招手。 “哦,是老大啊。”金发的美艳护士长转过头,头上一对可爱的豹子耳朵,手里拿着针尖足足有一指长的针管。 莫比迪克号把马尔科留下的时候,同时也把芙蕾雅一群护士姐姐都借走了,护士长可是芙蕾雅超级喜欢的大姐姐,她这次一是来交换马尔科,二是要把护士们带回去。 “我好想你啊护士长!”芙蕾雅飞扑,埋进大姐姐的胸里,护士长温柔地摸着芙蕾雅的头发。 趁着护士长在和芙蕾雅在亲亲我我的时候,白胡子赶紧偷偷地离开…… “你要去哪?”护士长狞笑着抓住白胡子,黑气四溢,“老爹,今天的针还没打,药也还没吃呢。” 世界第一强的男人在护士面前也得乖乖听话,苦着脸喝下一大碗黑漆漆的药水。 马尔科跟着闪进来,感叹:“女孩子就是厉害啊——居然能让老爹乖乖吃药。” 白胡子看见马尔科眼睛一亮,把喝了一半的药碗微微放下,从上往下仔细看了一遍自己的儿子。 马尔科单手插兜,哟了一声,“老爹,我回来了。” “嗯。”老爹点点头,把剩下的药喝下,放下碗,淡淡道:“该让萨奇准备红豆饭了。” 马尔科死鱼眼:“喂喂——!” 芙蕾雅嘻嘻笑,“老爹,我把马尔科带回来了,也该把护士长还给我了吧!” “快把她带走!”老爹飞快地说。 “喂!”护士长大喊,“老爹,逃避吃药可是不行的!” 芙蕾雅捂嘴偷笑。她乐极生悲,护士长扭头,看见芙蕾雅,把她抓过来。 “你这家伙也是!”护士长在芙蕾雅身上摸来摸去,左右仔细看:“不是说了不能纵欲了吗,绝对又胡闹了吧!” “唔——莫有。” “别想骗我!我看报纸的!” 门突然被踢开了,穿着护士服的嘉蕾特冲进来,“芙蕾雅那个混蛋来了?!” 她在色斯灵尼尔岛闲得没事不是在暴揍波利就是在找麻烦,基恩干脆把她扔给护士长,让她来白胡子这边帮忙打针了。 芙蕾雅的眼睛上下一看,吹了个口哨:“超级合适你哟,嘉蕾特!” 嘉蕾特面色狰狞,挥舞双手冲上来。“敢让我哥哥独守空闺,自己去马林梵多嫖男人?!去死吧,你这烂女人!!!” “噫嘻——!”芙蕾雅一下跳起来,嘉蕾特追上去,两个人开始围着护士长绕圈。 护士长额角突突地跳,一人一拳干脆利落地搞定。 芙蕾雅和嘉蕾特一起蹲下,捂着脑袋上热气腾腾的大包。 “闹够了,跟我去做个全身检查。”护士长强硬地把芙蕾雅拖走,拖到内屋去。“嘉蕾特,你来帮忙。” “不要!!!”芙蕾雅尖叫。 “哼哼——”嘉蕾特险恶地笑,把芙蕾雅塞进内屋里,啪的一声合上门,芙蕾雅的声音被吞没在房间里。 马尔科下巴都掉下来了:“真、真厉害啊……护士长……” …… 护士长点上一根烟,看着芙蕾雅像是个被糟蹋的小姑娘一样啜泣着穿上衣服。 护士长咕哝着抱怨:“说什么还不还的,我又不是物件!” “唔……”芙蕾雅啜泣:“什么啊,护士长已经喜欢上这里,不想跟我回家了吗?人家会寂寞的嘤嘤嘤~” “别耍宝了。”护士长叹气:“这艘船上的家伙,心里一点谱都没有,老觉得大伤小伤用唾沫舔舔就好了,身上多多少少都有点旧伤。全是糙男子,没有护士的船上,果然都是让人放心不下的患者啊。” “耶……”芙蕾雅抱着椅背,不高兴地瘪嘴,“你爱上老爹,不爱我了吗护士长?” 芙蕾雅大声地强调,“你可是我的船员!看过人家的身体了,还对我这样那样这样那样了——不能吃完就跑啊!” “这是个普通的检查而已。”护士长冷淡地纠正她暧昧的说法。 “不管啦!总之不能爱上莫比迪克号就不回家了!” 护士长摸摸她的脑袋,轻笑:“你还真是长不大啊,好了好了,只是多待一段时间而已。” 芙蕾雅噘着嘴,还是很不满意。 嘉蕾特得意地笑:“所以说你们和白胡子都不行啦,大海上还得看我们夏洛特家。” “你哥哥的身体跟这群糙男人也没差多少。”护士长咬着烟头冷淡地说,“至少人家还不怕打针。” 嘉蕾特一缩,支支吾吾努力找补:“怕、怕打针怎么了吗?!怕打针的哥哥也很可爱啊。” “完全没有。”芙蕾雅无情地说,“男人果然不能光看脸,我现在后悔了,应该管你妈妈要个别的男人才对。” “你个花心的女人!”嘉蕾特立马跳起来抓住她的衣襟怒吼。 “除了卡塔库栗、克力架你们家还有长得说得过去的男人吗?” “没有了呀!”嘉蕾特也哭了。 芙蕾雅面色古怪地蠕动了一阵,最终叹了口气,“算、算了……就这样吧。” “白痴。”护士长评价。 “芙蕾雅。”马尔科从外面敲敲门,“开宴会了,来吗?” “来!”芙蕾雅一下跳了起来,欢快地跑了出去。 莫比迪克号已经准备好了一场宴会。芙蕾雅一探头,就听到了熟悉的欢乐宴会之声。她还没完全走出来,一只胳膊就抓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搂过来。 松木的味道,消毒水味,大海和马尔科的味道。 黑暗的角落中,马尔科偷得了一个吻。 (嘉蕾特在房间里看见干呕了一下。) “什么时候走?”马尔科问。 “一会就走。”芙蕾雅搂着他的脖子,嘻嘻笑。 “明天再离开吧。”马尔科说,“你还有事要和老爹谈吧。” 芙蕾雅笑嘻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轻柔地说,“为了老爹可不值得我浪费一晚上。” “那就为了我。” 芙蕾雅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笑着点头,“好啊~” 他们拥抱着,旋转着走出了医务室。 海贼们在那块常用的甲板上准备好酒水和烤肉,萨奇从厨房里走出来,就撞到了芙蕾雅和马尔科。 托在他手上装有小馅饼的托盘,差点翻了下来。他扶着托盘,无奈地看着他俩。 “你们……芙蕾雅啊……” “哦,萨奇啊!”芙蕾雅嬉笑,“来我的船上吧!” “你还没找到厨师吗?” “没——唔。”想到了罗那个讨厌的小鬼,芙蕾雅改了口,“那个家伙只会烤鱼,还完全不会做面包!不行不行——我还是比较想要萨奇。” “你这家伙,给我尊敬你自己找的厨师啊。” “那家伙是买一送一送来的啦!”芙蕾雅微笑着靠近萨奇,“怎么样?来我这吧萨奇~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 “喂喂——”萨奇红着脸后退了两步,模模糊糊地咕哝了几声。 “芙蕾雅。”马尔科扳过芙蕾雅的脸,“今天晚上不是已经给我了吗?” “也是~”芙蕾雅亲了一下马尔科,“萨奇,我明天还会邀请你的,稍微考虑一下吧。” “没有考虑的余地。”萨奇叹气。 “可惜可惜——”芙蕾雅一点都不可惜地说,抱着马尔科往甲板上走。 萨奇跟着那对男女后面,看见芙蕾雅的手镯随着动作的摇晃而有节奏地闪烁,从侧面看着她的嘴角微张,摆出一个微笑的弧度,贴在马尔科的脸颊上。唇膏干结殷红,裸露的、棕色发亮的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光滑笔直的双腿在马尔科蓝色的裤子之间交换摆动。 无常的火焰灼烧。 萨奇垂下眼睛,真是好运的家伙…… 宴会开始了。所有的人都兴高采烈的。 虽然和芙蕾雅的战斗已经过去了,但多多少少还是埋怨她暗算他们。他们每个人都来和芙蕾雅喝酒,看一看他们失而复得的马尔科。 马尔科从来就没像今天这么受欢迎过,第一个之后,大家都想来摸了摸他的菠萝头,确定这家伙的真实存在,然后捶着肩膀,灌芙蕾雅一碗酒。 芙蕾雅谁都不拒绝,立刻答应下来。她喝酒豪迈而迅速,没一会两桶酒就全部喝完了。酒一下肚,过去的恩怨自动消除。远处的护士长眼睁睁看着她暴饮,皱起了眉头。 马尔科从芙蕾雅手里抢过酒碗,替她挡酒。 “她不能再喝了yoi。” 海贼们笑嘻嘻地打趣她和马尔科。海贼船上八卦飞得超快,没一会所有人就一起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马尔科红着脸挥舞拳头让他们闭嘴,已经喝晕了的芙蕾雅一下扑过去抱住马尔科的脖子就亲。 众人拍手狂笑,气氛达到顶点。 马尔科无奈地推开醉醺醺的芙蕾雅,一看她果然已经喝得懵了,目光朦胧,一脸傻样。 芙蕾雅喝醉了之后,呆呆的,乖乖的,不是合着眼一副马上就要睡着的样子,就是别人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站起来,坐下去,转个圈,脱衣服——砰!以藏一拳砸到色眯眯的男人头上。 “乘人之危的家伙!”以藏呵斥。 看见以藏,醉醺醺的芙蕾雅笑了,奔向他,很舒服地环绕着胸部抱住他,并缠了他一会儿。 以藏在马尔科的黑脸下无奈地想要推开芙蕾雅,芙蕾雅咕哝着紧紧抱住他。 以藏凑近了,才听见那家伙在咕哝什么,“以藏以藏……原谅我吧。” “原谅你什么?” 芙蕾雅啜泣:“我把火斩弄坏了……” 以藏叹了口气,“大海上刀剑坏掉也很正常。” “原谅我了?” “原谅你了。” “嘿嘿嘿,以藏我好喜欢你。” “八嘎。” “什么呀!”众人起哄,“芙蕾雅,你刚不是还说喜欢马尔科呢么?” “都喜欢!”芙蕾雅大舌头地喊。 “更喜欢马尔科还是以藏?”蒂奇暗戳戳地问。 芙蕾雅摆出思考的表情。 众人屏气凝神地等待着。 “我果然还是更喜欢……”芙蕾雅喃喃。 众人睁大眼睛耳朵全部竖了起来。 “——萨奇啊!”芙蕾雅一下扑过去,抓住他的衣领使劲摇晃,“快来加入我的海贼团吧!我不想再吃烤鱼了!!!”芙蕾雅的眼泪兰州拉面一样落下。“你知道我过得多惨吗?就因为那个小鬼,我已经叁年没吃过面包了!叁年啊!我想吃芝士面包、紫薯面包、岩烧乳酪、红豆吐司、南瓜吐司、牛角面包、肉松面包、菠萝面包、可颂、丹麦酥、法棍、大列巴、小列巴!我要吃面包!!!” “喂喂你这家伙!”萨奇连忙把她缠在他身上的手撸掉,但她缠得太紧了。 “原来芙蕾雅最喜欢的是萨奇嘛!”蒂奇哈哈大笑,“居然打败了马尔科和以藏抢走了芙蕾雅哪,厉害萨奇!” “厉害啊萨奇!”众人纷纷跟上,吹口哨的吹口哨。 “你就答应了吧!”大家开玩笑,“美人求你呢,你怎么还能这么心硬的拒绝呢,萨奇!你还是男人吗?” “好好好好。”萨奇哄芙蕾雅,“给你做面包,你先放开我好不好,马尔科快要用眼神杀死我了。” “你骗我怎么办!” “我现在就做,现在就做,好了吧。” 芙蕾雅终于高兴地放开萨奇,马尔科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搂着她的腰。 “别再乱跑了yoi。” “哦。”芙蕾雅趴在他胸口,呆呆的,好像还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在做什么。 众人对着马尔科和芙蕾雅取笑,嬉笑一阵,没什么新的乐子了,又散去去找别的话题。 马尔科撩开芙蕾雅的头发,吻了吻她的额头。芙蕾雅在他怀里蹭了蹭,想要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一直看着小孩们打闹的白胡子放下了酒盏。 “喂,芙蕾雅!”白胡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芙蕾雅抬起头,对上白胡子剽悍的视线。 压迫感从上往下,压到了芙蕾雅身上。 马尔科凝眉,看了看老爹,又朝兄弟们看了看,大家都微微摇头。 芙蕾雅歪头 ,微笑:“喂!爱德华·纽盖特!” 白胡子哼笑,问:“你想成为海贼王吗?” “不要。”芙蕾雅想也不想地回答。“在我心里,海贼王永远只有罗杰大叔一个人。” “那把大海上所有势力都挑战了一遍,又巧妙地和所有人建立了关系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那种事情……”芙蕾雅揉揉脑袋,叹息,“是基恩安排的啦,我也不懂。不过我的话——” 芙蕾雅舒展身体,仰起头,朝白胡子举起酒盏,大笑道:“我要超越海贼王!” “哦?”白胡子微笑。 “也不只是罗杰大叔,还有你——”芙蕾雅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白胡子,”凯多、bigmom,我要超越你们所有人!什么第四个皇帝,我才不做呢。我要把我的名字,传遍整个大海。我要做唯一的帝王!”芙蕾雅无比狂妄地宣布,“罗杰大叔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的时代也到此为止了,从今往后,是我一个人的时代。” 白胡子大笑:“真是狂妄的小鬼。” “啊,对吧!不过我会做到的。” “酷啦啦啦啦——我拭目以待。”白胡子举起酒盏。 叮的一声,两个酒盏碰到一起。 空气静谧了一瞬间,骤然白胡子和芙蕾雅一起笑了起来。豪迈的声音久久盘旋在大海之上。 众人的眼睛里倒映着这一幕,表情不一。 欲望、贪念、梦想、豪气倏忽间翻涌出来。 芙蕾雅一饮而尽,然后咚的一声倒地呼呼大睡。 马尔科无奈地抱起芙蕾雅,“这家伙……” “小丫头片子,就这个酒量,离帝王还差得远呢!”白胡子酷啦啦大笑。 大伙跟着一起笑起来。人群里,蒂奇藏在最后面的阴影里,慢了几拍,也笑了。 —— 好这部分终于结束了,下面可以进入番外和if的场合了。(终于!) 再接正文的的时候就直接顶上了,中间的剧情(艾斯、罗)会在番外里交代 IF·十六岁的芙蕾雅和三十四岁的香克斯 新世界的某片海域,天空中突然掉下一个少女。 芙蕾雅被拍进海里,喝了好几口水,才挣扎着飘起来,从海里游起来。她游在海面上,懵逼地看着四周茫茫蓝色。 她本来在战场上保护光月时和两个孩子,但不想遭遇强敌,她完全打不过。眼看着敌人的拳头快要砸到她的额头上,光月时用果实能力,把芙蕾雅送到未来,来保护她。 他们之前就实验过,芙蕾雅对这个穿越时空的感觉很熟悉,并不慌张。她以为她只是会被送到几分钟之后的时间线上,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从空中掉进一片空白的海域里。 怎么回事? 奥尔杰克斯森号呢? 时间呢?现在的时间呢? 芙蕾雅趴在海面上,一头雾水。 幸好这里距离岛屿不算太远,芙蕾雅飘了半天,脸都白了,颤抖着爬上岛屿,偷了一份报纸,一看恨不得立马昏过去。 1517年! 那四个数字单独拆开她都认识,为什么组合在一起那么难以理解。 芙蕾雅瞪着眼睛,气喘吁吁,完全傻掉了。 天啊!她想,二十年!她跨越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 ———— 四皇香克斯的船在停在某个岛西边,海上帝王之一的男人就懒散地躺在海滩上,举着酒杯把酒往嘴里送。 他喝的醉醺醺,烂泥一样躺在地上。其他人也差不了多少,酒过叁巡,都是一副烂醉的模样。 只有贝克曼一人清醒,他咬着烟,在篝火下看账单,核对船上资源数目和金额。綷縩和踩踏之声在这时响起,他听见脚步声和说话声。 “……红发……就在前面……我不往前了……您自己去吧……” 说话声停了,脚步声就剩下一个,贝克曼听着衣衫摩擦树叶,等着来人出现。 昏黄的灯火,树林里冒出一团金色的光,光里有个女人。 姜红发色的女人发丝散乱,湖绿地眼睛扫过他像扫过一个物件,又转去打量地上的男人。她挨个看过去,直至看到香克斯,眼睛一亮,抬腿就朝他走。 贝克曼掏出枪,拦在她面前。 她抬起头,贝克曼居高临下地看她,咬着烟问:“有何贵干。” 女人苦恼地挠下巴,从贝克曼身边冒个头,喊香克斯。 “香克斯,香克斯——香克斯!” 起初声音小,渐渐大起来。但香克斯就是不睁眼,她急得跺脚。她又看贝克曼,“喂!你叫醒他!” 贝克曼觉得她没恶意,又觉得好玩,故意逗她。慢悠悠地抽烟,问她:“凭什么?” “诶呀!”女人跺脚,杏目圆睁,催促,“你快去嘛,我找他有事。” “你擅闯四皇的领域,还这么嚣张,真是不怕吗?”贝克曼抬抬枪,看她小脸一下白了,暗中微笑。 “四皇!哈,四皇!”女人轻声嘟囔,有点讽刺的意思。她白着脸,心情一下变差,表情都变得悲伤起来。 贝克曼不知道自己怎么戳到她伤心处了,有点不忍,张口又说:“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他感受到女人疑惑的目光,顿顿,继续说,“红发海贼团的事情都由我负责。” 女人来回来打量他,最后又以垂头,说了声不用了。 “这是香克斯和我的事情。”她闷闷地说,“别人插不上话。” 贝克曼疑惑香克斯是从哪招惹来的这么一个女人,他思忖几番,让过身体。 女人疑惑地看他。 “去吧。”他说着收起枪,见女人脸上的表情又笑起来,“别一副这样的表情,好歹是个四皇,就算烂醉也不是你能杀掉的。” 上天做证,贝克曼真是只是想开个玩笑。谁知道女人的脸色又白了,咬着下唇,恨恨地说了一句“那可不一定!” 她大踏步地朝香克斯走,一脚踢上香克斯的腰。 “喂——香克斯!给我醒醒!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以后一定会成个酒鬼!” “唔……”香克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朦胧里看见芙蕾雅气呼呼的小脸,顿时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芙蕾雅看了就来气,一脚踩上去。 “你笑个屁啊,香克斯!” 香克斯笑得更开心了,如梦似幻地囔囔:“啊,芙蕾雅,我又梦到你了。” “才不是做梦!你快点清醒过来啊!” “啊……”香克斯呆呆地说,“今天的梦好逼真啊……” 芙蕾雅用手掐他的脖子,使劲摇晃他:“你这个大白痴!居然还变成什么海上皇帝了!真可恶!大白痴大白痴大白痴——!” “啊——好像过于逼真了,真的喘不上气了——呼吸,呼吸!快喘不过气了!” 香克斯挣扎着坐起来,一下把芙蕾雅掀在地上。香克斯摸着脖子,长舒一口气,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霎时浑身僵硬,一卡一卡,如同机器一样扭过头。 “芙、芙蕾雅——?” 他不可置信。 “对啊,白痴香克斯!”芙蕾雅坐在地上,气呼呼地喊,“是我啦!我被时夫人送到二十年后了!” 香克斯瞪着眼看她,一动不动,如同雕塑。 芙蕾雅在他眼前晃晃头,他眼睛也不动。 “喂喂!”她担忧地左右看香克斯,“你没事吧?香克斯?傻掉了?!” 她连忙扭头找贝克曼,舌头打结:“怎、怎么办啊?!你们船长傻掉了!” 贝克曼咬着烟,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芙蕾雅急得挠下巴,“是不是伤口感染到脑袋了啊!诶呀,手都断了还酗酒,真是活该啦香克斯!——咦,香克斯!?” 芙蕾雅猛地被一条胳膊怀抱住,香克斯紧紧地抱住芙蕾雅,用力到他都颤抖起来。芙蕾雅被他勒得生疼,大力拍他的胳膊。 “香克斯,香克斯——” 香克斯把下巴放在芙蕾雅肩窝上,胡子拉碴的面颊蹭她的脸,“芙蕾雅,我好想你啊……” 芙蕾雅一下就不挣扎了,手臂环上香克斯的脖子,声音里带上哭腔:“我好害怕啊,香克斯。突然到了未来,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没事了,没事了。”香克斯单手拍拍她的背,“你找到我了,没事了。” 芙蕾雅把脸埋进香克斯的肩膀上,两个人抱在一起,在篝火旁化在一起。 第二天起来的芙蕾雅恨不得把昨天的自己掐死。她怎么就真的在香克斯怀里哭了,还让香克斯安慰自己。香克斯那个家伙也是啊!就让一脸笑容地拍她的背,好像长辈那样安慰她! 啊啊啊啊啊啊——!丢死人了!!! 她气呼呼地从香克斯怀里爬出来,一冒头,就接受了众人的目光洗礼。揶揄、暧昧、打量的视线往芙蕾雅身上投射。芙蕾雅一顿,脸色爆红,跳起来 ,离香克斯远远的。 但她又只认识香克斯,在红发海贼团的地盘上不知道该干什么。她一扭头,看见贝克曼,眼睛一亮,跑过去。 贝克曼头疼地啧了一声,吸口烟,停驻脚,等着她跑到自己面前。 “喂,昨天谢谢你啦。”她笑嘻嘻地说。 贝克曼抬抬下巴,没说话。 芙蕾雅又问他的名字,等了一会,见贝克曼没说话,恍然大悟道:“我是芙蕾雅。” 贝克曼斜眼看她,一会,吐了口烟,说自己叫贝克曼。 “贝克曼……”芙蕾雅咀嚼般地咬着这叁个音节,声音婉转,在唇齿间萦绕。 贝克曼觉得糟糕,移开视线,眼睛朝她身后一瞟。 “香克斯醒了。”他说。 芙蕾雅立马扭过头,果然看见香克斯从地上爬起来。香克斯先往自己怀里看,没看见人,又抬头四处找,看见芙蕾雅,笑着朝她招手。芙蕾雅一路小跑,跑回去。 香克斯脱下披风,独臂不太方便地围着她一转,披风一半披到芙蕾雅身上。芙蕾雅伸出手,把另一半也捞过来,拢起来。一面还问:“干嘛啊,香克斯?” “这是我的披风。”香克斯笑着说。 芙蕾雅白他:“我知道啊,我问你给我披风干嘛啊?” 香克斯笑着重复:“让你穿上我的披风。” “我的”两个音节被重重地咬出来,目光绕过芙蕾雅向后。芙蕾雅疑惑地扭头,刚一转脖子就被香克斯抓着脑袋转回来。 “芙蕾雅,我现在有一艘大船,是双桅杆哦,要到我的船上玩吗?”他微笑着提议,转移话题。 芙蕾雅果然立马把疑惑丢在一边,抱着他的手臂跳起来,大声喊:“要!” IF·十六岁的芙蕾雅和三十四岁的香克斯 雷德·佛斯号不比奥尔杰克斯森号小,而且还是香克斯的船。 在芙蕾雅看来,香克斯的,就是她芙蕾雅的。 芙蕾雅快乐在船上跑来跑去,爬上桅杆,爬进仓库,最后跳上甲板挂着香克斯的手臂上。 “好厉害啊——香克斯!好棒的船!” 眼睛亮闪闪的。 香克斯单手抱住芙蕾雅,脸上也浮现笑容,炫耀道:“是吧!” 他像十八年前那样,把脸颊贴着芙蕾雅蹭,“看图纸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但他毕竟不是十八年前的少年了,胡茬蹭得芙蕾雅酥酥麻麻,一身酒气里又混杂着成年男性的体温。芙蕾雅不太自在地扭身,脸上红了一块。 她用手推他,香克斯故意做出被推到、站不稳的样子。 芙蕾雅又赶紧扶他。 “啊——吓我一跳,还以为要摔倒了呢。”香克斯笑嘻嘻,“断了条胳膊平衡性就变差了啊!” “真笨啊香克斯!摔倒了也活该嘞!”芙蕾雅白他,两只手却团着香克斯的胳膊不放,小心地扶着他。 “对不起~对不起~”香克斯笑着道歉,有用胡子拉碴的下巴蹭芙蕾雅。芙蕾雅脸上红起来,不大自在,却想着香克斯的平衡性,没有推开他。 芙蕾雅专心扶着他,没注意香克斯整个人都倒在她身上,几乎把她环抱起来。两个人看起黏黏糊糊贴在一起,异常亲密。 “芙蕾雅~”香克斯撒娇,“我还没有吃早饭,我们去吃饭吧。” “不行啦香克斯,我们没有洗漱呢!巴基又要说我们是邋遢鬼了!” “诶——”香克斯做出为难的表情,“但是我一只手很不方便耶。帮帮我吧芙蕾雅。” “什么啊香克斯,那你之前都是怎么洗漱的啊?” “唔——都是船员帮我的,但他们都很嫌弃我。”香克斯泫然欲泣。 “啊——他们怎么这样!那好吧。”芙蕾雅勉为其难,“走吧走吧~我帮你拧毛巾~” “唔,刮胡子也要……” “知道了知道了~” “挤牙膏也……” “你很啰嗦耶香克斯!” “拜托了吗芙蕾雅~” 两个人如胶似漆地跳走了。留下一船懵逼的船员。 “呕——”有人受不了,干呕,掐着嗓子学香克斯,“‘一只手很不方便耶’呕——‘大家都嫌弃我’呕——” 还有人吐口水,“老大真他妈不要脸!” 顿时甲板上一片呕声和吐口水声。 倒是耶稣布冷冷一笑,对他们说:“老大撒娇怎么了?人家有妹子能对着撒娇,你们有吗?” 这谁受得了啊!一下子船上就沸腾了,都梗着脖子嚷嚷着一些恶心、我才不要呢、男子汉、那是我不找一类的话。 已婚人士耶稣布冷笑,面露轻蔑。一群单身狗霎时恼羞成怒。 贝克曼咬着烟,在一边安静地伫立,不参与他们的话题。却抵不住大家的好奇,怎么就过了一晚上,他们船长就多出来个女人来,而且还这么亲密,一副真爱的架势。 拉基·路作为代表,去问昨晚唯一清醒的贝克曼。 贝克曼面无表情,捻下烟,在手里转转两下,声音低沉。 “芙蕾雅。”他就说了这么一个名字。 拉基·路顿时懂了。 “她不是死了吗?”拉基·路睁大眼睛,“而且不是说她和老大青梅竹马?” 贝克曼也不清楚,只是昨晚听芙蕾雅哭了半天,也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有关时间的恶魔果实一类的吧……”贝克曼咕哝,微微抬头,看着白色的烟雾从自己指尖上升。 他吸一口眼,“嘛……具体的,只有香克斯和她自己知道了……” 香克斯哄着芙蕾雅帮他洗漱完,又哄骗她在餐厅帮自己布菜。 他右手举着叉子,伸向一边的葡萄酒,又窘迫地缩回来,叉子想放下,但叉着一颗鸡蛋怕他乱滚。 他张张嘴,苦恼地看向芙蕾雅,小声叫她:“芙蕾雅~” 芙蕾雅咬着叁明治翻白眼。 “你好笨哦香克斯!”她骂着,伸手拿起葡萄酒瓶,往他的杯子里倒酒。 香克斯又挥挥自己被占用的右手,看她。芙蕾雅向前一步,举起杯子,将杯沿递上香克斯的嘴唇。 香克斯看着她,眼睛里有光,微笑着低下头,在芙蕾雅的帮助下喝了一大口酒。 芙蕾雅刚放下杯子,香克斯又贴过来蹭她。 “帮大忙了~芙蕾雅~” 芙蕾雅用胳膊肘戳他,“坐回去好好吃饭香克斯!” “不要~我都十八年没见芙蕾雅了,让我多抱抱嘛~”男人声音低下去,忧悒温柔,“我好想你好想你啊芙蕾雅……” 芙蕾雅真受不了他这个样子,一下不出声了,乖乖让他抱着。 其他船员们一进餐厅就看见他俩还在黏黏糊糊,顿时露出来了牙疼的表情。 拉基路冲出来,悲愤地喊:“你们在神圣的餐厅干什么呢!?” 芙蕾雅睁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香克斯一条胳膊猛地抱紧芙蕾雅,脑袋搁在她肩膀上,朝拉基路他们吐舌头。 “略略略——” “啊!混蛋老大!” 船员们登时骂起香克斯来。 “有妹子了不起吗?!” “唔——酸臭味臭死了!” “快烧掉!快烧掉!” 芙蕾雅意识到他们误会了什么,想解释,但一想她现在和香克斯的姿势好像没什么解释的必要。 ——等会!香克斯之前是不是说喜欢她来着!? ——等会!雷利先生呢!?现在雷利先生在哪?! 好多被抛之脑后的问题一并闯回来,她不知道是该推开香克斯还是装作不知道。香克斯没等她想出任何答案来,笑嘻嘻地把芙蕾雅往船员的方向一推。 “这是芙蕾雅!以后就是我们的伙伴了!” “咦——!”芙蕾雅惊诧,“等等香克斯!怎么回事?什么伙伴啊!” “唔。你在说什么啊?”香克斯眨眨眼,理所当然地说,“你不是找到我了吗,以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啊——可是——” “反正现在芙蕾雅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吧。罗杰海贼团解散后,大家丢各奔东西不知所踪了,奥尔杰克斯号也不知道被贾巴大叔藏到哪了。十八年后的世界,只有我认识芙蕾雅了。” “唔……”香克斯说得对。芙蕾雅忧郁地低下头。 香克斯摸摸她的脑袋,看着姜红发丝在自己指尖缠绕。感觉很不可思议,他居然能以这样长辈的姿态摸芙蕾雅的脑袋。那颗蓬乱的可爱小脑袋蹭着他的手,忧伤地下垂着。 他不由笑了,安抚她:“安心吧,芙蕾雅,大家都很好的,你肯定会喜欢他们的。” “是啊是啊~”拉基路凑过来看芙蕾雅,“是个妹子哦~雷德·佛斯号上有妹子了~” “啊,虽然是船长的女人,但也是货真架实的妹子啊!” “咦咦咦——对啊!船长的女人是个妹子啊!” 大家都做出兴奋的样子。 芙蕾雅红着脸,“我是芙蕾雅!才不是香克斯的女人嘞!” 她白香克斯,小声咕哝,“什么呀,做香克斯的船员感觉好奇怪啊!” “诶!”香克斯眨眨眼,歪头,“芙蕾雅,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啊?什么?” “你还不是我的船员呢。” “哈?!” “你年纪这么小,还这么弱,只能从实习船员开始做。” “哈——!!!”芙蕾雅呆了,半晌突然跳起来,怒吼,“我不要!谁要给你做实习船员啊!!!” 她猛地摇晃香克斯的衣领,“你做梦啊!!!我才不要给你洗衣服洗甲板削土豆啊!!!” 香克斯举手求饶,脸上浮现哀求之色,“诶呀,芙蕾雅体谅体谅我嘛——我现在管理这么大一个海贼团,随随便便让你作为正式船员加入是会有非议的。”他一皱眉,小声嘀咕,“贝克曼会骂我的。” 被提到的贝克曼啧了一声,芙蕾雅猛地回头盯着他看。贝克曼眯着眼,危险地朝她笑。 那样子让芙蕾雅想起雷利。她瑟缩一下,又回过头,继续摇晃香克斯,“你不是船长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谁敢有非议啊!我不要做实习船员!不要不要不要——!” “诶——”香克斯挠头,“可是他们都听贝克曼的,不听我的耶……” “白痴香克斯!原来你被架空了啊!” “嘛~”香克斯眯眼笑,“总之贝克曼同意我就同意。” 芙蕾雅登时扭头看贝克曼,眼睛散发幽幽绿光。 贝克曼想说你们搞情趣别他妈带我,芙蕾雅小脑袋后面香克斯笑着对他做口型。 他咬着牙,不耐烦地摇头,口气不善,道:“香克斯同意我就同意。” 芙蕾雅又去看香克斯。 “贝克曼同意我就同意。” 贝克曼:“香克斯同意我就同意。” 香克斯:“贝克曼同意我就同意。” 芙蕾雅抓狂:“啊!!!混蛋啊,你们在这推太极呢?!!!” IF·十六岁的芙蕾雅和三十四岁的香克斯 雷德·佛斯号上的实习生涯,从被船长敲门开始。 “芙蕾雅,芙蕾雅——”香克斯敲芙蕾雅的房门。 船上就这么一个女人,贝克曼重新给她一个房间。香克斯指定,就在他房间对面,那间杂物间,左斜前一步就是香克斯。简直是香克斯之心,众人皆知。 贝克曼不齿地看他,败于香克斯的傻笑,还是把芙蕾雅安置进去。 芙蕾雅揉着眼睛打开门,看见香克斯哀嚎一声。 “这才几点啊,香克斯——” “已经六点了。” “这才六点!”芙蕾雅胡乱嘟囔着抱怨,“我还在长身体嘞!不像你。我要充足睡眠!” “我们原来不就六点起嘛。” 香克斯一只手伸出来,插进她蓬乱的头发里,帮她梳理整齐,碎发抹到耳朵后面。他有一次,看到雷利这样做,就一直想要自己做一次。手指抹过她的鬓角,捏了捏她可爱的耳垂,心灵得到极大满足,于是笑起来。 “走吧,去洗漱。”香克斯拉着芙蕾雅的手,往洗漱间走。芙蕾雅在他身后打着哈欠跟着。 雷德·佛斯号上准备了男女两间卫生间,可长期没有女人,女士卫生间早就荒废做了杂物间,于是其实只有一间共用卫生间。 香克斯拿着牙刷,芙蕾雅给他挤上牙膏,又给自己也挤上,两人个和在奥尔杰克斯森号上一面站在一起刷牙。毛巾也是香克斯一只手,芙蕾雅一只手挤掉水,香克斯还得寸进尺得让芙蕾雅给他擦脸。 一顿洗漱洗出了粉红色,让大广间里别的男人牙酸。 他妈的,平时一周都不洗次脸,刷牙一摢撸就完事的人,装什么精致呢! 众人捻着口杯,走过香克斯身边都要发出一声不屑的“哼”,故意把水龙头拧到最大,把水搅得啪啦啪啦响。 香克斯置若罔闻,跟芙蕾雅贴着又走出去。在餐厅如法炮制,制造出一堆浑身冒黑气的嫉妒男人,把手边的刀叉狠狠摁在盘子上,滋啦滋啦响。 芙蕾雅一边喂香克斯吃煎蛋,一边问扭头贝克曼今天她要做什么。 她问完,忍不住朝香克斯抱怨:“真是的,给你做实习生好不爽!快点让我转正啦!” 香克斯眨眨眼,咬着煎蛋问她为什么要问贝克曼。 “唔……这种事情不都是副船长安排的嘛。”芙蕾雅说,她想起雷利,又有些失落。 她昨天问香克斯知不知道雷利在哪,香克斯也不知道,说大家在罗杰船长死后都找地方隐居了。虽然在十八年前她和雷利关系出现了裂痕,她对他多有不满,甚至怪他诱拐了自己,但一朝环境改变,骤然过了十八年,物是人非,时间是上好的腻子,把他们之间的裂痕弥补起来。她又想起雷利的好,觉得思念雷利了。 香克斯见她低落,眼神随之转暗,又笑起来,用下巴故意蹭芙蕾雅。芙蕾雅推他,没推动。香克斯故意在她耳边说话。 “这种事问我就可以啦,今天芙蕾雅要跟我一起去清点货物。” 男人喷出的气往耳朵里走,芙蕾雅瞬间头皮发麻,脖颈后面紧缩。她一下把手里的叉子抓紧了,背部僵直,大力搡香克斯。 “好奇怪啊!不要贴着我说话啊,香克斯!” “诶……我们之前不是都这样的嘛。”香克斯故意用伤心的口吻说,“十八年没见到芙蕾雅了,我还想像之前那样嘛……” 芙蕾雅推搡的力度小下来,红着脸大力切盘子里的烤肠,“嘛……嘛!不是说不可以啦!但毕竟你现在是个叁十岁的大叔啦!给我注意一点啊!” “不要!”香克斯一下从后面抱住芙蕾雅,“多少岁我和芙蕾雅都要一直在一起!” “不是这种问题!没有性别意识的人不是我才对嘛!”芙蕾雅一拳砸上香克斯头顶,“不要给我装傻!!!” 哐当—— 椅子倒在地上,悲愤地男人跳起来跑出去,边跑边怒吼:“受不了!我受不了了!” 像是一个信号,哗啦啦餐厅所有其他男人也纷纷骂骂咧咧地跳起来,愤愤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去。 “妈的,大早起就在这腻歪!” “呕——老大真恶心!” “‘要一直在一起——’他妈的不要脸。” “诱拐萝莉真他妈有一套啊!” “早饭都给我吐出来了。” 没一会人就走光了,就只剩香克斯、芙蕾雅和贝克曼。 芙蕾雅脸色爆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用刀叉分尸烤肠。香克斯用凌冽的目光扫贝克曼,表达了“你怎么还不走”的清晰意思。贝克曼宛如牙疼那样抽动右侧脸颊,翩翩站起来,捻着烟的手指停留在餐桌上。 “贝洛贝洛岛那边十几个岛的货物都到了,一会去清点,别迟到。”贝克曼留下一句略带嘶哑的沉稳话语,指尖在桌面上一抹,就像是一抹烟一样消失了。 那缕白色的烟雾却还飘在芙蕾雅眼睛里,芙蕾雅忍不住抬头看他的背影。香克斯贴上来。 “对了。”他好像刚想起来那样自然地提起来,“芬里尔和耶梦加得都在我这,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芙蕾雅立马蹦起来,眼睛亮闪闪的,大声喊:“要!” 雷德·佛斯号上居然还有一个专门的鸡舍,说出来不可思议,但考虑到这两只鸡可怕的战斗力,确实值得一间双人宿舍。 芙蕾雅一手一只,抱着小普小法猛蹭。她记忆中的小普小法还是两只壮年鸡,皮毛油亮,色彩鲜艳,叫声明亮,十八年后的小普小法却已经是两只老年鸡了,羽毛稀疏灰白,虽然老当益壮,但终究是和自己年轻时不能比。 芙蕾雅蹲下,伤心地梳理两只鸡的羽毛,看着他们在自己周围踱步。 香克斯没有打扰她,将近半个小时后才走近,拍拍芙蕾雅的脑袋。芙蕾雅抬起头仰望他,看见香克斯逆光的身影虽然高大,但眼睛上多了伤痕,断了手臂,风雨侵蚀下也多了许多衰老的沧桑痕迹。 看芙蕾雅一副要哭的表情,香克斯不由笑道:“别这个表情啊芙蕾雅,你哭起来我可完全招架不住啊。” 依稀,芙蕾雅又看见少年的香克斯,他眉眼和嘴唇咧开的弧度不管多了多少年都还是一模一样。 她鼻头一下酸涩起来,一下跳起来扑到香克斯身上。 “香克斯!” “诶?!”香克斯连忙抱住她,拍她的背,“怎么了,芙蕾雅?你哭了吗?” 芙蕾雅摇头,把脸埋进他的肩膀里。 “一下香克斯就比我大了好多啊。” “嘛……毕竟过了十八年了啊。” “我离开的时间,有好好想我吗?” 香克斯的手臂收紧,声音沉下去,“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啊,芙蕾雅……” 他们安静、沉默地抱在一起,享受着心跳逐渐同步的默契,直至一声咳嗽打断永恒的拥抱。 “咳咳——” 贝克曼一副“我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的表情,一手握拳,放在唇边。 无视香克斯眯起眼睛的目光,贝克曼催促:“清点货物的时间都过了,你迟到半个多小时了。要腻歪晚上再继续腻歪,快点来工作!” 他们要清点的货物是红发海贼团旗下岛屿定期要上交的保护金。香克斯要求的一般都是酒水,但毕竟也不是每个岛都产酒,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特色品,或者干脆直接就是珠宝金钱。 贝克曼在一边和各岛派出的代表交接清单,指派船员清点货物。香克斯和芙蕾雅在另一边像两个看见新奇玩具的孩子一样已经玩起来了。 ——对不起,更正。只有芙蕾雅是孩子的玩闹。香克斯纯粹享受看芙蕾雅玩的乐趣。这是大人中都只有最变态的那种才能领会的乐趣。 芙蕾雅扑在金银财宝之中,一伸手捧起一把钻石玛瑙,圆润珍珠从她指尖掉落,绿眼睛盯着这些珠宝,闪闪发光。香克斯捡起一块绿钻石,别在芙蕾雅胸前,又找到两只银镯给芙蕾雅带上,把各种花聚在一起揉碎了洒在芙蕾雅身上。芙蕾雅咯咯笑,从嘴边抹下淡紫花瓣,捡起一串金链子系在香克斯腰上,一顶绣着金丝边的黑毡帽给香克斯带上。 他俩在珠宝堆里玩得不亦乐乎。 诸位代表也是经常和红发海贼团打交道了,以往红发海贼团收东西收得畅快,香克斯多大时间压根就不出现,跟不在乎这些东西似的。他们从没见过这种架势,大名鼎鼎的红发带着一个漂亮女孩在财宝堆里嬉戏,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昏庸皇帝和妖姬宠妃。面上不显,心里对突然出现的芙蕾雅都好奇得很。 其实,芙蕾雅喜欢珠宝,但并非和巴基一样喜欢他们的价值,她就是喜欢他们在太阳下闪着光的漂亮模样。其实但凡是个漂亮的东西、能反光的东西她都喜欢,玻璃瓶子砸碎了她也照样爱不释手。 在所有货物里,她尤其喜欢一个叫诺里诺亚岛上缴的水晶泥。半透明的胶泥状玩具,梦幻的蓝紫颜色,一些廉价亮片在玩具泥里闪烁,摸起来手感很好。 香克斯见她玩得开心,就问她喜不喜欢。芙蕾雅当然喜欢。香克斯就问贝克曼这东西叫什么,还有没有。 贝克曼还在翻单子,一个搓着手的老人就笑着迎过来。这是诺里诺亚岛的代表,口吻热切地告诉他们这是新出的玩具,叫史莱姆水晶泥,因为觉得香克斯他们都是男人不会喜欢,他们一共就带了一小盒,四个,送给夫人正好。 芙蕾雅都不计较他叫自己夫人了,高兴地蹦起来,拉着香克斯的袖子说她想要。 香克斯听那句夫人高兴,直接大手一挥,给她了。 芙蕾雅高高兴兴,贴着香克斯大喊:“好耶!香克斯最好了!让他们以后再多送来些嘛!”她把两只胳膊摊开,画了一个大圈,“我想要一个游泳池那么多!然后在里面游泳,躺在里面睡觉!” 香克斯立马就准了,让诺里诺亚岛下次带一个游泳池那么多的水晶泥。 诺里诺亚岛的代表一下僵了,笑容僵硬,“这个”“这个”嘀咕个不停。 “有什么问题吗?”贝克曼问。 “这个……”诺里诺亚岛的代表艰难地说,“水晶泥不是诺里诺亚岛的特产,是隔壁岛上的东西……我们……我们也只有一点……” “啊~”芙蕾雅失望了一会,又高兴地挽着香克斯的胳膊提议,“香克斯香克斯!那我们去把隔壁岛也收下来吧!让他们给我们每个月都送一游泳池的水晶泥!” “这么喜欢?” “超级喜欢!” “那好吧——贝克曼,诺里诺亚岛叫什么?” 贝克曼:“我记得是叫霍利兰朵,好像。” 诺里诺亚岛的代表看芙蕾雅的眼神已经跟看祸国妖妃没区别了。他连忙提醒:“霍、霍利兰朵是百兽凯多的地盘……” “啊!”芙蕾雅叫了一声,就算是在十八年前,百兽凯多也已经是有名望的大海贼了。她好奇地贴到香克斯耳边问:“香克斯,现在你和百兽凯多谁比较厉害?” “唔……还是凯多吧,大概。”香克斯也贴着芙蕾雅耳朵回答,“他的雷鸣八卦很厉害的。” “唔,那好吧。”芙蕾雅鼓起脸颊,低下头让半透明泥状玩具包裹一颗真正的水晶宝石,颇为不情愿地说,“霍利兰朵以后等我再去占领吧。” 香克斯笑着说好,没有一点怀疑她能否做到的神色。 各岛代表神色各异,互相交换眼神。 贝克曼咬着烟,觉得自己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IF·十六岁芙蕾雅和三十四岁的香克斯004 芙蕾雅在雷德·佛斯号上的实习生涯,总结来说,就是围着香克斯打转。 今天的任务是打扫船长房间,明天的任务是洗船长的衣服,后天的任务是帮船长保养武器。 再加上早上香克斯腻歪要她帮忙洗漱,帮忙刮胡子、系腰带,晚上还要她剪指甲、掏耳朵,芙蕾雅简直成了香克斯的专属保姆。 看香克斯可怜,芙蕾雅装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一连装了一个星期,再也装不下去了。她一下把沾湿的衣服扔到他脸上,忿忿地喊:“去你的香克斯啊!你玩够了没有啊!” 她正在洗漱间洗衣服,香克斯突然晃进来,说要她帮忙系扣子。 芙蕾雅当即就怒了,谁他妈不知道香克斯从来就不系扣子啊!天天裸着个胸到处跑。 香克斯把湿哒哒的衣服从自己脸上拿下来,看她目光灼灼,两只湿哒哒的手叉腰,忿忿地盯着他。他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芙蕾雅,我也不是不想系扣子嘛,只是一只手不方便啊。” “呸——你小时候也不系扣子!” 香克斯泫然欲泣:“你嫌弃我。” 芙蕾雅态度立马软下来,但一想这几天香克斯越来越过分,咬着牙硬气起来:“被给我装,你玩够了就快点让我做正式船员,我不想洗衣服收拾房间了。” “啊……这个……”香克斯挠挠脸颊,一连为难,“这个得听贝克曼的……” “贝克曼说听你的。” “唔……我听贝克曼的。” 芙蕾雅眯起眼,上下打量香克斯。香克斯对她笑着,看起来亲近又无害。 “香克斯~”芙蕾雅声音压下去,发出危险的嘶嘶声。 香克斯微微警觉,面上不显,还睁大眼睛看着她。 “干什么呀,芙蕾雅?” 芙蕾雅勾勾唇角,动手解扣子。黑色的扣子从上往下一颗颗解开,蜜色胸脯露出来,面积逐渐变大,半个胸一下暴露在男人眼前,芙蕾雅的手还在不断向下。 香克斯顿时慌了,“诶!诶诶诶——芙、芙蕾雅!?你在干什么?!” 他扯过那件湿漉漉的衣服,慌乱上前要盖住她的胸口,手伸过去,又觉得不合适退回来,手足无措。 芙蕾雅把上衣衬衫的扣子全解开,一下靠近香克斯,身子一扭就钻进他怀里。 “船长~人家不想做实习海贼了么~求求你了~”她故意俯下身体,让胸部两个半圆更加明显,晃着贴近香克斯,把胸部挤在香克斯的胸上,还蹭一蹭,“让人家做什么都可以哦~” 香克斯浑身僵硬,猛地往后退。他退一步,芙蕾雅跟一步,他退一步,芙蕾雅跟一步。直至退无可退,香克斯整个人都贴在洗漱间的白墙上,芙蕾雅也紧紧贴在香克斯身上,把乳房往他身上压。 “芙、芙、芙蕾雅……你不要开玩笑。”香克斯干笑两声,目光放直不敢看她,“这不好笑。” 芙蕾雅眼睛又眯起来,吐出蛇信子:“香克斯,你别给我装傻,你喜欢我。” “啊——?啊哈哈哈——”香克斯干笑,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芙蕾雅。 “香克斯~”芙蕾雅怪声怪调地叫他的名字,右手食指伸出来,指尖若即若离地在他赤裸的胸口画圈,香克斯霎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倒吸一口气,又往墙上缩一缩。 “芙蕾雅,你快起来……要是有人过来了……” “有人过来他们也会走开的,在这船上谁不知道我是你的女人。”芙蕾雅讥讽。 “咦——!!!芙蕾雅你不开心了么,我跟他们说,不让他们瞎说了。” “嘛~确实有一点吧。”芙蕾雅指尖弹了一下香克斯的乳头,香克斯一下露出了惊吓的表情。 “香克斯~我可是听你的船员说了哦——”芙蕾雅扶玩胸部的手向下,摸到他的小腹,香克斯更僵硬了,一动不动。 “你这么多年,都不上岸找女人的。是因为你不行,还是说——” 芙蕾雅摸上香克斯的胯,男人已经半硬,被芙蕾雅一碰还抖了一下。 “不是我就不可以呢?” 芙蕾雅咧开一个笑容,舔舔嘴角,脸上都是捕食者的神采。 “芙、芙蕾雅……”香克斯如同被狼盯上的小白兔那样颤抖起来。 “别这么僵硬嘛。”芙蕾雅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上,柔软的胸部下陷。 香克斯下意识看过去,黝黑的手下胴体白皙,黑的更显黑,白的更显白。他吞咽口水,飞快地移开目光。 “香克斯~”芙蕾雅不满地叫他,“摸摸啊~” “芙、芙蕾雅” “可以的哟,香克斯——雷利先生不在,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哦~” “不要在这个时候提雷利大叔啊!” “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芙蕾雅用大腿蹭香克斯的胯,“在你对我硬的时候?还是你的手放在我胸部上的时候?” “呜——芙蕾雅,你怎么……你怎么……” “我怎么这么放荡?”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说香克斯。” 芙蕾雅抓住香克斯的手,放在自己脸部。香克斯的手如今对她而言过于宽大了,她半张脸都被覆盖住。她微微抬眼,看着香克斯的眼睛。 “好好看看我啊——我在雷利先生的房间里住了这么久,你还真当我是什么纯洁少女?” 香克斯所有的表情一下全都收起来,红发垂在眼前,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芙蕾雅笑了,仰起脖子,奉上双唇。香克斯仍凭她吻,唇齿被撬开,舌头被纠缠,吐息被吞咽。芙蕾雅搂着他的脖子,双腿缠住香克斯的腰,用她所会的所有技巧去亲他。 渐渐香克斯的手摸上芙蕾雅的背,滑上她的后脑勺,摁住她的脑袋,往自己的方向摁压。他反过来入侵芙蕾雅的口腔。他毫无技巧,全凭一腔激情,吻得又重又猛。十八年积攒的感情,一瞬间从这个吻中滚出来,炽热灼人,压得芙蕾雅喘不过气。 一吻毕,芙蕾雅红着脸大喘气,香克斯把芙蕾雅的脑袋压在自己肩膀上,用头顶蹭蹭芙蕾雅的脸颊。 他在芙蕾雅耳边轻笑了一声,“我有时候会梦见你这样亲我,然后第二早上就会硬得不像话。” “就跟你现在一样。”芙蕾雅感受到屁股下顶着她的坚硬家伙,挪挪小屁股。 香克斯又蹭她,不是一下两下,而是没完没了地蹭她,蹭完一边再蹭另一边。一边蹭一边亲,弄得她脸上湿乎乎的。 芙蕾雅咯咯笑,扭着身体躲,躲不过去,拍他,“你是狗吗?” 香克斯还真汪呜一声,低下头咬她的胸。芙蕾雅往上挪挪,抱着他的头埋进她的胸里。 香克斯又舔又啃,芙蕾雅故意摩挲他的头发,喊他乖狗狗。 乖狗狗香克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吼,在她右边乳肉上咬了一下。 他的右手已经滑到她的屁股上,揉捏着臀部的软肉。 芙蕾雅眯着眼,手指插在他的红发里摩挲,轻声慢调地叫他,拿出哄骗的口吻:“呐~香克斯~让人家转正嘛——” 香克斯抬起头,下巴搁在两块软肉间,真的像一只大狗狗那样单纯无辜地看她:“唔……芙蕾雅,这得听贝克曼的。” 芙蕾雅一下抓紧香克斯的头发,香克斯只喊疼。 “那你就没用了香克斯!”芙蕾雅一把推开香克斯,从他身上跳下来,挽着袖子气势汹汹地朝门口走,“我去睡贝克曼好了!反正都是副船长睡着路子熟!” “诶?!等等等等——!”香克斯连忙拦住她,“这事归我管,这事归我管!” 他一下把芙蕾雅打横抬起抗在肩上,脚下一溜烟,飞快地扛着芙蕾雅跑回自己房间。 芙蕾雅用脚踢他,恨恨地喊:“你不是说听贝克曼的嘛?!” “我是船长。” “你不是被架空了么?!” “一个小实习生而已,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 “你是不是喜欢我?!” “超级喜欢你——” “哼哼~被我抓住了香克斯!快给我转正!” “一会,一会就转。” 香克斯把芙蕾雅小心地放在床上,芙蕾雅抱着胳膊得意地看他。 香克斯也笑,温柔地把她的发丝扶在耳后,握住她的太阳穴,轻轻吻她。 一吻结束,额头相抵,香克斯情意绵绵地问:“芙蕾雅,可以吗?” “别说这种傻话,要做就做。” “不行啊,芙蕾雅不想做的话,我也不会对芙蕾雅做什么的。”香克斯用下巴轻轻揉芙蕾雅的太阳穴,又亲亲她的眼睛,看着她,认真地问,“芙蕾雅想和我做吗?” 芙蕾雅咬着下唇点点头。如果是十八年前,她绝对不会想跟香克斯上床。可现在的香克斯一举一动都在告诉芙蕾雅他是个成熟的男人了,甚至有时候芙蕾雅都会被他漫不经心的举动弄得面红口燥,小鹿直撞。 “别,别再问这种问题了。”芙蕾雅眼神乱飞,“呜——虽然是和香克斯感觉有点奇怪,但,但——” 芙蕾雅“但”不出来了,真奇怪,有时候雷利让她说荤话,她都没这么羞耻。 她整个人都红透了,脚趾在鞋子里蜷缩,干脆伸出两只手搂住香克斯脖子吻他。 香克斯吻回去。他的吻起初还很温柔,手指摩挲着芙蕾雅的头发,渐渐感情溢满,十八年积累的欲火涌出,吻变得狂暴起来。 他吻得芙蕾雅喘不过气,体重压上来,把芙蕾雅压在床上。芙蕾雅捧着他的脸,被他的气息和体温环绕,嘴里的空气完全被抢夺,眼前泛起白光,像条溺死在水里的鱼, 在芙蕾雅死于香克斯的吻之前,男人放开她,她瘫软在床上,衣衫散落,发丝凌乱,气喘吁吁。 香克斯一只手轻轻拉开她的裤带,手指顺着伸进去,摸到芙蕾雅鼓起的阴阜,指尖一挑,伸进去一指。 他忽然笑了,“小色鬼,已经湿了。” “你才是嘞,大色鬼。”芙蕾雅看向他胯下,鼓起的阴茎顶着裤子,一个明显的凸起。 香克斯帮芙蕾雅脱下裤子,自己也脱下裤子。他跪在芙蕾雅身前,把女孩两条腿搭在自己腿上,胯骨靠近,两人的性器就吻上。 芙蕾雅肤色不算白,但在香克斯黝黑的皮肤映照下也显得白嫩。白色娇嫩的皮肤和黑色狰狞的阴茎,对比之下更加兴奋。香克斯强忍着头皮里跃动的,狂暴的念头,温柔缓慢地挤进去。 芙蕾雅看着纤细,却能把香克斯整个吞下,香克斯停在其中,俯下身体来吻她。 芙蕾雅也亲他,屁股里多个异物,忍不住扭动。 香克斯倒吸一口气,放在芙蕾雅耳边的手臂收紧,肌肉上蹦出青筋。 他缓了缓,阴茎在芙蕾雅身体里兴奋地跳。芙蕾雅见他总不动,不知道他在干嘛,推他。 “香克斯香克斯——你动动啊。” 香克斯再也忍不了了,猛地握住她的腰往下拉,胯骨往上撞。 芙蕾雅啊的一声还没来得及完全叫出来,香克斯又猛烈抽插起来。 芙蕾雅的叫声变了调,咿咿吖吖,哼哼唧唧。反手抓着床单,不住地扭腰。香克斯受了蛊惑,埋头含住一粒乳珠,下身越发猛烈往深处插。他不只是想把阴茎塞进去,简直想把自己整个人插进芙蕾雅身体里。 耻骨与耻骨相抵,摩擦。阴茎整只含进去又抽出来,龟头卡住,又猛地插进去。臀肉相撞,发出啪啪的声响。芙蕾雅扬起脖颈,鱼一样张开嘴呼吸。黝黑男人伏在女人身上,脊背肌肉有节奏的起伏。两条光洁的白色大腿缠在男人腰腹上,白色横着在黑色上画了一道,紧紧缠绕,肌肉挂在腿骨上打颤。汗水从男人肩膀滑落,滴在女人喘息的胸膛上,又被男人的肌肤磨擦、消失。女人娇媚地呻吟,男人喘息, 香克斯恍惚间忘记自己到底在哪里,他或许真的还在做梦,这几天的生活也全是梦境,不然他为什么能这么轻易地完成这多年想都不敢想的梦想。这种想法以至于让他越来越快,越来越猛。肉体相撞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夹带上唧唧咕咕的水声,男女喘息交缠,在香克斯的房间里响起淫靡的乐章。 香克斯的欲火终于超过了芙蕾雅承受的极限,快感中夹杂了痛楚,又裹挟着她,更多的快感挟持她往更高的云端走。过量的快感成了折磨,喉咙里发出临死前悲鸣般的细小声音。 “香……克斯……不要……太快了……呜呜……” 香克斯覆上来,堵住她的嘴。芙蕾雅迷迷蒙蒙地睁开眼,颠簸中看见香克斯的眼睛上蒙着一层暗哑的影,漆黑的东西在其中涌动,被欲望迷住眼的男人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芙蕾雅除了呜咽,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小声啜泣、呻吟着承受香克斯酝酿了十八年的风暴。 芙蕾雅觉得不仅身体被折磨,脑子也要被香克斯干坏了,眼前泛起一片白色的模糊,思维卡顿,几乎什么都想不了。 香克斯忽然拉着她的腰坐起来,让芙蕾雅坐在自己胯骨上。这个姿势贴合得更紧,阴茎埋得更深。猛地一下,芙蕾雅浑身痉挛,脚背绷直,头颅后仰,蝴蝶骨收紧,与香克斯用力相反,把身体弓成一个C字型。 本就狭小的阴道收缩,像成千上万嘴一起吮吸,香克斯闷哼一声,抱着她的胸,把她钉在自己阴茎上,就这样把十八年的思念一并射在她体内。 “芙蕾雅。”他哑声叫她,还带点哭腔,像是个委屈的孩子。 芙蕾雅迷迷糊糊地低头看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香克斯射到她身体里了。她伸手在自己的小肚子上摸了摸,喃喃开口:“啊……完蛋了……香克斯……我最近都没有吃药耶……” 香克斯看着她的手在小腹上滑动,想起来自己刚刚射进芙蕾雅的身体里了,心思一动,忽然埋在芙蕾雅身体里的阴茎又硬了。 芙蕾雅一僵,思绪都清晰了不少。 “诶——!?” “再来一次吧,芙蕾雅。”香克斯抓住芙蕾雅的背,把她再次放倒。 “诶?诶!但是……” “芙蕾雅……”香克斯一抽鼻子,甩出哭腔,“我都十八年没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啊。” “唔……好,好吧——唔!!!慢、慢一点啊!你刚刚差点把我干死了!呜呜呜——!!!香克斯!!!” “干死了这种话,不要跟男人乱说啊,芙蕾雅!” “我是说真的,我差点以为我要死掉了啊!!眼前都有白光,听见小天使在我耳边吹号角了——慢、慢一点——啊——唔唔——香、香克斯~?” IF·十六岁芙蕾雅和三十四岁的香克斯005 “芙蕾雅,芙蕾雅——”香克斯小声地叫。 芙蕾雅支支吾吾,把头使劲埋进被子里,不停蠕动。 “芙蕾雅,芙蕾雅……”香克斯继续叫她。 “唔唔唔……”芙蕾雅嗓子哑着呢喃,眼睛还没睁开,“干什么……” “天已经亮了,我们是不是该起来了?” “不要……我好困。”芙蕾雅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但是但是——” “没有但是!我要睡觉睡觉!”芙蕾雅猛地抱起枕头,不容拒绝地狠狠闭上眼。 香克斯撑着脑袋,笑着看她,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高兴,忍不住抱住她,用脸颊轻轻蹭芙芙的脸颊。 芙蕾雅闭着眼皱起眉头,用手使劲推香克斯的下巴,“好扎!不要蹭我!” “芙芙……”香克斯委委屈屈的。 芙蕾雅翻过身不理他。 香克斯爬到另外一边,继续委委屈屈地盯着芙蕾雅。 芙蕾雅再翻过去。 香克斯又跟着爬过去。 芙蕾雅再再翻过去。 香克斯又又爬过去。 芙蕾雅忍了半天,再也忍不住了,噗嗤笑了,睁开眼搂住香克斯亲了好几下。香克斯趁机又用下巴蹭她。 “去刮胡子啦,香克斯。”芙蕾雅嫌弃。 “一只手不方便,帮我啦芙芙~” “才不要!我看你你昨天挺方便的。” “芙芙芙芙~” “我要睡觉啦~你自己弄。” 香克斯带着傻笑,不停地她,扎人的下巴不停地碰她。芙蕾雅烦人地挥手推他的脸,香克斯就抓着她的手亲。 芙蕾雅咯咯笑,半睁开眼看着他。香克斯从她的指尖开始亲,一路亲到脖子,又往下亲。两个人都没穿衣服,香克斯一下亲上她冰凉的小腹。 “你身上好冷。” “我体寒嘛。”芙蕾雅无所谓地说。“你身上好暖和哦,香香~” “那我给你暖暖。”香克斯说着把她的手脚放到怀里,紧紧抱着。 芙蕾雅看着他认真充当暖水袋的样子,咪咪笑起来,笑得露出一拍牙齿。香克斯一抬头,芙蕾雅就亲了他一下。 “啾~” 香克斯一下笑了:“再亲一下。” “不要!去刮胡子。” “再亲一下再去刮胡子。” “哼,那好吧——啾~” “ennn——”香克斯露出纠结的表情,“再来一下?” “香克斯!” “再一下,就一下嘛芙芙~” “好吧,好吧——啾~” “再来一次!” “不是说了一下嘛!” “最后一次啦,真的,再来一次嘛~” “香克斯!你真是的!啾啾啾啾——满意了嘛?” 香克斯傻乐,贴着她,小声道:“再来一次嘛,再来一次~” “最后一次喽,真的是最后一次喽:啾啾~” “再来一次!” “绝对是后一次:啾~” 他们亲来亲去,最后一次了几十次,香克斯还是一直说着“最后一次”,想要再哄骗芙蕾雅亲一下。 芙蕾雅最后亲累了,干脆抱住他的脖子,狠狠地亲了一下。叭的一声,非常响亮。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他也笑嘻嘻地看着她。 “芙芙~这张床好舒服哦,我起不来了。” 芙蕾雅鄙夷地看着他:“香克斯,想偷懒就直说啦。这明明就是你每天睡的床。” “那我们今天晚上去睡你的床好不好?” “我的床没有你的舒服。” “那你以后就一直睡我的床吧。” “不要!”芙蕾雅一甩手,噘嘴道,“我以后会跟你吵架,跟你吵架就要回去睡啦!” “才不会!” “绝对会!” “我们没吵过架。” “明明就天天吵!” “那是你单方面发脾气吧!” “什么?!你什么意思,是说我脾气大吗?!” 芙蕾雅瞪着眼。香克斯忽然笑了。 芙蕾雅用枕头扔他。 香克斯笑嘻嘻道:“好久没跟芙芙一起赖床了。” “以后我们都要一起起床。”芙芙大声说,“你这个我绝对不要比你起得早!” “那完蛋了。”香克斯说,“以后中午之前我们都起不来了。” “你有什么不满吗?”芙蕾雅龇牙。 “没有没有~”香克斯傻笑着蹭她。芙蕾雅又嫌弃地推开。 忽然传来敲门声,贝克曼在门外喊他俩起床。 香克斯喊了一声知道啦,又扭头看她。 “芙芙……”他问,“你想起来吗?” “不想。”芙芙哀嚎,“为什么要这么早起啊!” “那就不起了。”香克斯愉快地决定,“再躺一会吧!” “但是贝克曼……” “没关系,没关系~让他多等一会吧。” 既然香克斯都这么说了,芙蕾雅也就愉快地赖床了。 两个人贴在一起,芙蕾雅躺在香克斯胸膛上闭上眼。 过了一会,她忽然叫了他一声。 “香克斯。” “嗯?” “你顶着我了。” “芙芙你这样趴在我身上耶……” “收回去。” “咦咦咦——就算你这么说……” 芙蕾雅咬牙切齿:“昨天一整天耶!还不够嘛?”她自言自语嘀咕,“真是的,男人都是这样吗?” 香克斯用脸颊蹭她,抱着她的手不规矩起来,在她屁股上捏捏,亲身演示着不够。 芙蕾雅懒洋洋地闭着眼,让他自己弄。可香克斯尽做点小动作,这里摸摸,那里捏捏,这个地方亲一下,那个地方蹭一蹭,弄得芙蕾雅浑身痒痒。 芙蕾雅猛地睁开眼,红着脸喊:“笨蛋香克斯!你要做就快点啦!” “不要啦——”香克斯亲亲他红扑扑的脸蛋,说,“我想就这么抱着你。” “奇怪……”芙蕾雅嘀咕。 她盯着他,忽然叫他“香克斯。” “嗯?” “香克斯。” “嗯~” “香克斯!” “芙蕾雅!” “香克斯~” “芙蕾雅~” “香香~” “芙芙~” 香克斯啾啾在他两边脸颊亲了一下,笑嘻嘻道:“我爱你哦,芙芙~” “早就知道了!” 芙蕾雅顿了顿,问:“我有说过爱你吗?” 香克斯努力回忆,“好像没有呢。” “不可能!”芙蕾雅睁大眼睛道,“我肯定说过!绝对是你忘了!” “不可能啦!” “我肯定说过的呀!” “可我不记得。” “那就是你忘了!” “这种事情不可能会忘记的!肯定是你没说过。” “怎么可能呢?!”芙蕾雅惊讶地抬起上半身,一脸震惊,“我绝对说过!” 香克斯哼哼两声,撅起嘴,吃味地嘀咕,“是不是你跟雷利大叔说的,记错了?” 芙蕾雅打了他一下,也撅起嘴。 她故意说:“我是跟巴基说的!就不跟你说略略略——” 香克斯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芙蕾雅笑嘻嘻地揉他的脸颊,把他的五官揉成滑稽的样子,哈哈大笑,吧啦吧啦又亲了他两下。 “好了!我爱你哟~”芙蕾雅用随意的态度说,说出一股赦免罪人的大气风范。 香克斯哼哼唧唧,不太满意。 芙蕾雅亲他,在他耳边不停笑着说爱他。把“我爱你”说成了魔咒一样的东西。 香克斯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也趴在芙蕾雅耳边说“我爱你。” 他俩像小孩较劲一样,她说一句,他说两句,她说叁句,他说四句。 “我爱你~” “我更爱你~” “不对,不对,我更爱你。” “才不是——我更你爱才对。” “哼哼~那我就更更爱你。” “好狡猾——我更更更爱你!” “我更更更更爱你——!” “我更更更更更爱你——!” “我更更更更更更爱你——!” “我更更更更更更更爱你——!” “我更更更更更更——啊!芙芙,我说了几个更了?” “哈哈——果然是我更爱你!” “不可以!”香克斯冥思苦想,想出一个好主意,兴奋地说:“我比你爱我更爱你一点!” “那我就比你喜欢我更多两点!” “我比你喜欢我多叁点!” “我比你多四点!” “多五点!” “多六点!” “多七点!” “多八点!” “多九点!” “多十点!” “砰砰——!”一阵巨响,贝克曼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不管你们多几点,现在已经十点了!给我起来!” “不要!”芙蕾雅哀嚎,“我还想睡觉!” “是呀。”香克斯帮腔,“芙芙还想睡觉,我们就晚点起好了~” “你们也没有在睡觉吧!”贝克曼咬着牙说。 “对哦!”芙蕾雅恍然大悟。 “再说。”贝克曼继续道,“有香克斯在,你也睡不成吧。来,芙蕾雅,把香克斯给我,你就可以继续睡了。” 贝克曼的提议分外地有吸引力。 芙蕾雅扭头盯着香克斯。香克斯冷汗直流,小声求饶:“芙芙~” “不要!”贝克曼听见芙蕾雅清脆的大喊,“香香是我的!” 接近着是香克斯感动的声音:“芙芙~”还有两声啾啾,以及甜蜜到简直让人作呕的笑声。 贝克曼咬着烟,真他妈想一枪轰了房间里两个狗男女,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一直躲在他背后的伙伴们忍不住了。 他们眼底带着黑眼圈,一脸的憔悴,猛地冲出来,带着几乎凝结成形的黑色怨气,嘭嘭嘭地砸门,哄的一声,大家七嘴八舌喊起来。 “你们给我起来啊!” “你们有本事一晚上不睡觉,有本事早上给我起来啊!” “大早上不起床,一直说白痴话——呕——” “啊啊啊酸死我了——白痴船长居然能找到女朋友啊啊啊——” “烧死他们!”有人格外阴郁地喊。 “恋爱的腐臭味超标了啊!” “我受不了,我受不了……我要下船……我要找一个单身一辈子的船长……” “吵死了——!”香克斯房门猛地打开,芙蕾雅叉着腰站在门口,瞪着眼朝他们大喊,“找不到女朋友的loser,只有吃别人狗粮的份!有狗粮吃就给我感恩戴德就张嘴接好就好了!” 她还穿着香克斯的衬衫,踩着香克斯的拖鞋,皱皱巴巴。香克斯忙抓着一件披风冲过来,紧张地把芙蕾雅整个包起来。 又接受了一次暴击,船员们整个倒地,几乎石化。 “可、可恶——这是什么精神攻击吗?!” “动不了,动不了——” “呜呜呜——妈妈,我要回家。妈妈,我不该逃婚出海的……” “让开,都给我让开。”耶稣布悲愤地掏出枪,“让我一枪毙了这两个家伙!” “船长!”拉基·路大喊,“你太过分了!你船上可都是单身多年的男性!” 香克斯一听,了不得了,紧张兮兮地抱住芙蕾雅,警惕地扫视他们,警告道:“芙芙是我的女朋友!你们不能喜欢她!” 拉基·路摔。众人齐声大喊:“谁会啊!” “哈?!”芙蕾雅不满意了,“什么意思,你们不喜欢我吗?!” “不是……” “啊!?”香克斯狰狞起脸,“你们喜欢我的芙芙?” “呀,不是……” “哈?你们不喜欢我?” “不……” “你们喜欢——好痛!”香克斯捂着脑袋上的包,委屈地看着贝克曼。 贝克曼举着还冒烟的拳头,额角突突地跳,已经出离的愤怒了。 他吐出烟,嘶声命令:“现在,给我结束这场闹剧。所有人回到你们的岗位上。” 场面寂静了一秒钟,唰的一声,所有人瞬间归位,整个走廊一下只剩下了贝克曼、香克斯和芙蕾雅。 芙蕾雅左右一看,打了个哈欠,揉着惺忪睡眼转身打算回去补一觉。贝克曼揪住她的衣领,冷笑一声问她:“你要去哪?” “去睡觉啊!”芙蕾雅理所当然地说。 贝克曼冷漠地命令:“实习生,去扫甲板。” 芙蕾雅撅起嘴,大声说:“我已经不是实习生了!” “哦?”贝克曼挑起一边的眉头,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芙蕾雅抱着胳膊,哼哼两声,得意地说:“就在昨天!我已经通过潜规则你们船长得到晋升了!” “他没这个权力。”贝克曼冷不丁地说。 “什么——?!” 芙蕾雅如遭雷劈,睁大眼睛看向香克斯。 香克斯委委屈屈地点头,靠到芙蕾雅耳边小声说:“芙芙,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被架空了吗?所以……那个……” 芙蕾雅呆呆地站了一会,猛地扑在地上,捶地大哭:“睡错人了!” IF·16芙蕾雅34香克斯006 他们在无人的岛屿冒险,他们在野外的湖水泛舟、游泳,他们循着河湾钻进无尽的丛林,他们睡在无人的青色城堡,他们探索黑色的废墟,雨燕仍绕着那里的塔楼飞旋。他们去世界各地冒险,把那里闹个天翻地覆。他们在雷德·佛斯号上一起烦贝克曼,贝克曼头顶青筋把枪时一起逃跑。他们对着海军吐舌头做鬼脸拍屁股,看着他们气得跳脚哈哈大笑。她看着每年的新人来挑战香克斯,他一改往日懒洋洋的样子,像个开屏的孔雀一样炫耀着自己的身体和剑法,芙蕾雅很给面子地跳起来拍手,双眼泛光,为红发的王者献上一个吻。 他们做爱——在每个可以抓住的狭小空间和片段时间。 他们的精力旺盛得不太正常,他们对彼此的渴求,永远无法满足,并且如果在短时间内无法得到满足,便无法忍耐。他们在阳光下树荫里、房间里瞭望塔上、清澈的湖里脏乱的小酒店,随处都可以。 尽管他们还有那么那么多的时间,但他们仍然每分每秒都抓紧时间,爱抚着彼此。 十八年的时光,忽然就变得无所谓了,只要香克斯还在她身边,十八年的时间跨度根本无所谓。他们灼热的拥抱,热情的亲吻,他们纵欲到了疯狂的地步,船医先生多次隐蔽地提醒香克斯要节制,不然肉体的疲软很快就会体现出来——他的寿命大概已经在芙蕾雅身上消耗了不少。香克斯仔细思考,翻出自己梦想中死亡地点的名单,在“战场上”“酒桶里”后面添上一条“芙蕾雅的肚皮上”。 她仍然还是他的实习生,但这个嚣张的小实习生已经不再自己干活了,而是颐指气使地命令只有一条胳膊的船长蹲在地上擦甲板。她呢?躺在雷德·佛斯号甲板的一张沙滩椅上舒舒服服地晒日光浴。 他十六岁的爱人舒展着身体,长长的头发在灿烂的阳光下呈现金橙色的假象,随风而飞,遮住了她稚嫩的面颊和蜜色的圆融肩膀。那姜红色发丝的质地、光泽和气息强烈的挑逗着香克斯的感官。他迷恋她的发丝,对于将脸埋进她那头乱发里的欲望,永远无法平息。他丢下抹布,扑到他爱人的身上,又一次在她的尖叫和欢笑之中把鼻子放到她的发丝上,让发丝缠绕上他的右手,他仅剩的右手,让她包裹住他,如藤蔓般攀援他吧。 亲吻。 金酒、葡萄酒、朗姆酒、苦艾酒,全都喝完了,还能喝什么?芙蕾雅。 抚摸。 他的酒泉,他欲望的开始与结束,他失而复得的爱人。 拥抱。 他又喝醉了,沉醉在姜红色的抚摸中。 爱。 他在只有一盏灯照明的夜晚拉开了她的衣服,把她的美丽全部暴露出来——塞勒涅、潘狄亚、 阿尔忒弥斯,怪不得今夜没有星星。他动作鲁莽地几乎将她的衣服撕个粉碎。 撕咬。 她白皙的脖颈,颤抖的睫毛,小猫般的叫声,她潮红的面颊,她从红色嘴唇吐出来的热气。 她颤抖的脚趾,绷直的脚尖,柔软突出的小腹,她的放荡,她纤细身体永远无法填满的欲望。 我的,全都是我的。 占有。 他们爱了又爱,难以分开。雷德·佛斯号忽然变成了一个让所有单身男子待不下去的地方。 “能不能想个办法?”拉基·路面色铁青地问。 贝克曼站在一堆烟头中间,捻着烟头,带着浓重黑眼圈的眼睛瞟了他一眼。 “能有什么办法?”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耶稣布苦着脸说,双手搭成塔型放在额前。 “他俩昨天又干了一整天。”船医阴沉地说。 “他俩身体受得了,我的身体可受不了。”拉基·路皱着脸说,“我都两个月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你知道现在报纸怎么说老大吗?”耶稣布展了展报纸,念:“《留恋温柔乡,被榨干的四皇》” “快点靠岸吧。”贝克曼嘶哑地说,“他俩在船上没事干可不是天天找事干嘛。” “在岸上。”船医的声调低低的,“他俩也是找个旅店或者在野外。反正我现在是绝对不会跟着老大去冒险了,去了也是被他俩偷偷甩开。” “你不就能说说他吗?”贝克曼烦躁地说。 “我说了。”船医回答,“他说他要死在芙蕾雅肚皮上。” 静默。 贝克曼额角狂跳,从腰侧拔出枪来,黑着脸说:“还不如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他。” 耶稣布一拍桌子站起来:“加我一个。” “我也去。”拉基·路附和。 狂暴的红发船员踢开香克斯的房门,把正躺在床上说悄悄话的情侣揪起来。 芙蕾雅和香克斯惊恐地揪着被子看着他们。 “听好了,”贝克曼像是土匪一样把一只脚踩到椅子上,枪口在香克斯面前晃悠:“从现在起,一叁五日船上禁止做爱,二四六也只有晚上九点到晚上十二点可以睡女人。” 香克斯傻了:“怎、怎么这样?” “你们有病吧!”芙蕾雅怒吼,“我们什么时候做爱关你们屁事啊!” “确实不关我们的事,但你们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周七天无间隙发情弄得大家都不能休息就关我们事了。” “就是!”船员纷纷悲愤地附和:“我都多久没睡一个好觉了!” “一开仓库的门,是你们。一抬头看瞭望塔是你们。一开酒桶,还他妈是你们!你们有完没完了!” 拉基·路尖叫,“我都瘦了!” “看看报纸都开始说什么了吧,老大。”耶稣布愤愤地把报纸扔到香克斯面前。 芙蕾雅瞟了一眼,眼睛立刻就亮了:“哇!我上报纸了耶!” 她开心地抓起报纸,定睛一看,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说你被我榨干了耶,香克斯。” “诶……”香克斯露出苦恼的表情,咕哝,“怎么这样,明明离榨干了还差得远呢。” “迟早的事情。”船医阴郁地说。 贝克曼看了一眼年稚的芙蕾雅,她正好奇而仔细地看着报纸,身上的衣服褶皱、白衬衫露出的肌肤全是青红的痕迹,皮肤粉红。贝克曼啧了一声,抓住香克斯的衣服,把他揪出去。一行人又冲出房间去,在走廊里争吵,劝说着香克斯。 正在他们和香克斯拉扯的时候,房间里传来芙蕾雅的尖叫:“他们怎么这样!” “芙蕾雅?”香克斯立刻转过身去。 但见芙蕾雅一边穿衣服,一边黑着脸跑出去。她脚上一只自己的鞋,一只香克斯的鞋,显得有点滑稽,但脸上的怒火一点都不滑稽。 她冲出来,跳起来踢了一脚香克斯的膝盖。 香克斯惊诧地捂着膝盖:“芙蕾雅?” “谁他妈是你的女人啊!”芙蕾雅把报纸摔到地上,呸了一声,“红发的女人,真难听!好像我没名字一样!哼——讨厌死了!” 她冲回自己那间已经堆了灰的小房间,啪的一声合上门,咯拉咯拉地反锁上。 香克斯傻眼了。 “诶诶诶诶——”香克斯的头不停地在芙蕾雅的房门和自己的房门之间来回摆,最后看向贝克曼:“发、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贝克曼冷笑,“船上终于可以清净一晚上了。” IF·十六岁芙蕾雅和三十四岁的香克斯004 芙蕾雅在雷德·佛斯号上的实习生涯,总结来说,就是围着香克斯打转。 今天的任务是打扫船长房间,明天的任务是洗船长的衣服,后天的任务是帮船长保养武器。 再加上早上香克斯腻歪要她帮忙洗漱,帮忙刮胡子、系腰带,晚上还要她剪指甲、掏耳朵,芙蕾雅简直成了香克斯的专属保姆。 看香克斯可怜,芙蕾雅装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一连装了一个星期,再也装不下去了。她一下把沾湿的衣服扔到他脸上,忿忿地喊:“去你的香克斯啊!你玩够了没有啊!” 她正在洗漱间洗衣服,香克斯突然晃进来,说要她帮忙系扣子。 芙蕾雅当即就怒了,谁他妈不知道香克斯从来就不系扣子啊!天天裸着个胸到处跑。 香克斯把湿哒哒的衣服从自己脸上拿下来,看她目光灼灼,两只湿哒哒的手叉腰,忿忿地盯着他。他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芙蕾雅,我也不是不想系扣子嘛,只是一只手不方便啊。” “呸——你小时候也不系扣子!” 香克斯泫然欲泣:“你嫌弃我。” 芙蕾雅态度立马软下来,但一想这几天香克斯越来越过分,咬着牙硬气起来:“被给我装,你玩够了就快点让我做正式船员,我不想洗衣服收拾房间了。” “啊……这个……”香克斯挠挠脸颊,一连为难,“这个得听贝克曼的……” “贝克曼说听你的。” “唔……我听贝克曼的。” 芙蕾雅眯起眼,上下打量香克斯。香克斯对她笑着,看起来亲近又无害。 “香克斯~”芙蕾雅声音压下去,发出危险的嘶嘶声。 香克斯微微警觉,面上不显,还睁大眼睛看着她。 “干什么呀,芙蕾雅?” 芙蕾雅勾勾唇角,动手解扣子。黑色的扣子从上往下一颗颗解开,蜜色胸脯露出来,面积逐渐变大,半个胸一下暴露在男人眼前,芙蕾雅的手还在不断向下。 香克斯顿时慌了,“诶!诶诶诶——芙、芙蕾雅!?你在干什么?!” 他扯过那件湿漉漉的衣服,慌乱上前要盖住她的胸口,手伸过去,又觉得不合适退回来,手足无措。 芙蕾雅把上衣衬衫的扣子全解开,一下靠近香克斯,身子一扭就钻进他怀里。 “船长~人家不想做实习海贼了么~求求你了~”她故意俯下身体,让胸部两个半圆更加明显,晃着贴近香克斯,把胸部挤在香克斯的胸上,还蹭一蹭,“让人家做什么都可以哦~” 香克斯浑身僵硬,猛地往后退。他退一步,芙蕾雅跟一步,他退一步,芙蕾雅跟一步。直至退无可退,香克斯整个人都贴在洗漱间的白墙上,芙蕾雅也紧紧贴在香克斯身上,把乳房往他身上压。 “芙、芙、芙蕾雅……你不要开玩笑。”香克斯干笑两声,目光放直不敢看她,“这不好笑。” 芙蕾雅眼睛又眯起来,吐出蛇信子:“香克斯,你别给我装傻,你喜欢我。” “啊——?啊哈哈哈——”香克斯干笑,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芙蕾雅。 “香克斯~”芙蕾雅怪声怪调地叫他的名字,右手食指伸出来,指尖若即若离地在他赤裸的胸口画圈,香克斯霎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倒吸一口气,又往墙上缩一缩。 “芙蕾雅,你快起来……要是有人过来了……” “有人过来他们也会走开的,在这船上谁不知道我是你的女人。”芙蕾雅讥讽。 “咦——!!!芙蕾雅你不开心了么,我跟他们说,不让他们瞎说了。” “嘛~确实有一点吧。”芙蕾雅指尖弹了一下香克斯的乳头,香克斯一下露出了惊吓的表情。 “香克斯~我可是听你的船员说了哦——”芙蕾雅扶玩胸部的手向下,摸到他的小腹,香克斯更僵硬了,一动不动。 “你这么多年,都不上岸找女人的。是因为你不行,还是说——” 芙蕾雅摸上香克斯的胯,男人已经半硬,被芙蕾雅一碰还抖了一下。 “不是我就不可以呢?” 芙蕾雅咧开一个笑容,舔舔嘴角,脸上都是捕食者的神采。 “芙、芙蕾雅……”香克斯如同被狼盯上的小白兔那样颤抖起来。 “别这么僵硬嘛。”芙蕾雅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上,柔软的胸部下陷。 香克斯下意识看过去,黝黑的手下胴体白皙,黑的更显黑,白的更显白。他吞咽口水,飞快地移开目光。 “香克斯~”芙蕾雅不满地叫他,“摸摸啊~” “芙、芙蕾雅” “可以的哟,香克斯——雷利先生不在,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哦~” “不要在这个时候提雷利大叔啊!” “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芙蕾雅用大腿蹭香克斯的胯,“在你对我硬的时候?还是你的手放在我胸部上的时候?” “呜——芙蕾雅,你怎么……你怎么……” “我怎么这么放荡?”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说香克斯。” 芙蕾雅抓住香克斯的手,放在自己脸部。香克斯的手如今对她而言过于宽大了,她半张脸都被覆盖住。她微微抬眼,看着香克斯的眼睛。 “好好看看我啊——我在雷利先生的房间里住了这么久,你还真当我是什么纯洁少女?” 香克斯所有的表情一下全都收起来,红发垂在眼前,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芙蕾雅笑了,仰起脖子,奉上双唇。香克斯仍凭她吻,唇齿被撬开,舌头被纠缠,吐息被吞咽。芙蕾雅搂着他的脖子,双腿缠住香克斯的腰,用她所会的所有技巧去亲他。 渐渐香克斯的手摸上芙蕾雅的背,滑上她的后脑勺,摁住她的脑袋,往自己的方向摁压。他反过来入侵芙蕾雅的口腔。他毫无技巧,全凭一腔激情,吻得又重又猛。十八年积攒的感情,一瞬间从这个吻中滚出来,炽热灼人,压得芙蕾雅喘不过气。 一吻毕,芙蕾雅红着脸大喘气,香克斯把芙蕾雅的脑袋压在自己肩膀上,用头顶蹭蹭芙蕾雅的脸颊。 他在芙蕾雅耳边轻笑了一声,“我有时候会梦见你这样亲我,然后第二早上就会硬得不像话。” “就跟你现在一样。”芙蕾雅感受到屁股下顶着她的坚硬家伙,挪挪小屁股。 香克斯又蹭她,不是一下两下,而是没完没了地蹭她,蹭完一边再蹭另一边。一边蹭一边亲,弄得她脸上湿乎乎的。 芙蕾雅咯咯笑,扭着身体躲,躲不过去,拍他,“你是狗吗?” 香克斯还真汪呜一声,低下头咬她的胸。芙蕾雅往上挪挪,抱着他的头埋进她的胸里。 香克斯又舔又啃,芙蕾雅故意摩挲他的头发,喊他乖狗狗。 乖狗狗香克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吼,在她右边乳肉上咬了一下。 他的右手已经滑到她的屁股上,揉捏着臀部的软肉。 芙蕾雅眯着眼,手指插在他的红发里摩挲,轻声慢调地叫他,拿出哄骗的口吻:“呐~香克斯~让人家转正嘛——” 香克斯抬起头,下巴搁在两块软肉间,真的像一只大狗狗那样单纯无辜地看她:“唔……芙蕾雅,这得听贝克曼的。” 芙蕾雅一下抓紧香克斯的头发,香克斯只喊疼。 “那你就没用了香克斯!”芙蕾雅一把推开香克斯,从他身上跳下来,挽着袖子气势汹汹地朝门口走,“我去睡贝克曼好了!反正都是副船长睡着路子熟!” “诶?!等等等等——!”香克斯连忙拦住她,“这事归我管,这事归我管!” 他一下把芙蕾雅打横抬起抗在肩上,脚下一溜烟,飞快地扛着芙蕾雅跑回自己房间。 芙蕾雅用脚踢他,恨恨地喊:“你不是说听贝克曼的嘛?!” “我是船长。” “你不是被架空了么?!” “一个小实习生而已,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 “你是不是喜欢我?!” “超级喜欢你——” “哼哼~被我抓住了香克斯!快给我转正!” “一会,一会就转。” 香克斯把芙蕾雅小心地放在床上,芙蕾雅抱着胳膊得意地看他。 香克斯也笑,温柔地把她的发丝扶在耳后,握住她的太阳穴,轻轻吻她。 一吻结束,额头相抵,香克斯情意绵绵地问:“芙蕾雅,可以吗?” “别说这种傻话,要做就做。” “不行啊,芙蕾雅不想做的话,我也不会对芙蕾雅做什么的。”香克斯用下巴轻轻揉芙蕾雅的太阳穴,又亲亲她的眼睛,看着她,认真地问,“芙蕾雅想和我做吗?” 芙蕾雅咬着下唇点点头。如果是十八年前,她绝对不会想跟香克斯上床。可现在的香克斯一举一动都在告诉芙蕾雅他是个成熟的男人了,甚至有时候芙蕾雅都会被他漫不经心的举动弄得面红口燥,小鹿直撞。 “别,别再问这种问题了。”芙蕾雅眼神乱飞,“呜——虽然是和香克斯感觉有点奇怪,但,但——” 芙蕾雅“但”不出来了,真奇怪,有时候雷利让她说荤话,她都没这么羞耻。 她整个人都红透了,脚趾在鞋子里蜷缩,干脆伸出两只手搂住香克斯脖子吻他。 香克斯吻回去。他的吻起初还很温柔,手指摩挲着芙蕾雅的头发,渐渐感情溢满,十八年积累的欲火涌出,吻变得狂暴起来。 他吻得芙蕾雅喘不过气,体重压上来,把芙蕾雅压在床上。芙蕾雅捧着他的脸,被他的气息和体温环绕,嘴里的空气完全被抢夺,眼前泛起白光,像条溺死在水里的鱼, 在芙蕾雅死于香克斯的吻之前,男人放开她,她瘫软在床上,衣衫散落,发丝凌乱,气喘吁吁。 香克斯一只手轻轻拉开她的裤带,手指顺着伸进去,摸到芙蕾雅鼓起的阴阜,指尖一挑,伸进去一指。 他忽然笑了,“小色鬼,已经湿了。” “你才是嘞,大色鬼。”芙蕾雅看向他胯下,鼓起的阴茎顶着裤子,一个明显的凸起。 香克斯帮芙蕾雅脱下裤子,自己也脱下裤子。他跪在芙蕾雅身前,把女孩两条腿搭在自己腿上,胯骨靠近,两人的性器就吻上。 芙蕾雅肤色不算白,但在香克斯黝黑的皮肤映照下也显得白嫩。白色娇嫩的皮肤和黑色狰狞的阴茎,对比之下更加兴奋。香克斯强忍着头皮里跃动的,狂暴的念头,温柔缓慢地挤进去。 芙蕾雅看着纤细,却能把香克斯整个吞下,香克斯停在其中,俯下身体来吻她。 芙蕾雅也亲他,屁股里多个异物,忍不住扭动。 香克斯倒吸一口气,放在芙蕾雅耳边的手臂收紧,肌肉上蹦出青筋。 他缓了缓,阴茎在芙蕾雅身体里兴奋地跳。芙蕾雅见他总不动,不知道他在干嘛,推他。 “香克斯香克斯——你动动啊。” 香克斯再也忍不了了,猛地握住她的腰往下拉,胯骨往上撞。 芙蕾雅啊的一声还没来得及完全叫出来,香克斯又猛烈抽插起来。 芙蕾雅的叫声变了调,咿咿吖吖,哼哼唧唧。反手抓着床单,不住地扭腰。香克斯受了蛊惑,埋头含住一粒乳珠,下身越发猛烈往深处插。他不只是想把阴茎塞进去,简直想把自己整个人插进芙蕾雅身体里。 耻骨与耻骨相抵,摩擦。阴茎整只含进去又抽出来,龟头卡住,又猛地插进去。臀肉相撞,发出啪啪的声响。芙蕾雅扬起脖颈,鱼一样张开嘴呼吸。黝黑男人伏在女人身上,脊背肌肉有节奏的起伏。两条光洁的白色大腿缠在男人腰腹上,白色横着在黑色上画了一道,紧紧缠绕,肌肉挂在腿骨上打颤。汗水从男人肩膀滑落,滴在女人喘息的胸膛上,又被男人的肌肤磨擦、消失。女人娇媚地呻吟,男人喘息, 香克斯恍惚间忘记自己到底在哪里,他或许真的还在做梦,这几天的生活也全是梦境,不然他为什么能这么轻易地完成这多年想都不敢想的梦想。这种想法以至于让他越来越快,越来越猛。肉体相撞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夹带上唧唧咕咕的水声,男女喘息交缠,在香克斯的房间里响起淫靡的乐章。 香克斯的欲火终于超过了芙蕾雅承受的极限,快感中夹杂了痛楚,又裹挟着她,更多的快感挟持她往更高的云端走。过量的快感成了折磨,喉咙里发出临死前悲鸣般的细小声音。 “香……克斯……不要……太快了……呜呜……” 香克斯覆上来,堵住她的嘴。芙蕾雅迷迷蒙蒙地睁开眼,颠簸中看见香克斯的眼睛上蒙着一层暗哑的影,漆黑的东西在其中涌动,被欲望迷住眼的男人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芙蕾雅除了呜咽,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小声啜泣、呻吟着承受香克斯酝酿了十八年的风暴。 芙蕾雅觉得不仅身体被折磨,脑子也要被香克斯干坏了,眼前泛起一片白色的模糊,思维卡顿,几乎什么都想不了。 香克斯忽然拉着她的腰坐起来,让芙蕾雅坐在自己胯骨上。这个姿势贴合得更紧,阴茎埋得更深。猛地一下,芙蕾雅浑身痉挛,脚背绷直,头颅后仰,蝴蝶骨收紧,与香克斯用力相反,把身体弓成一个C字型。 本就狭小的阴道收缩,像成千上万嘴一起吮吸,香克斯闷哼一声,抱着她的胸,把她钉在自己阴茎上,就这样把十八年的思念一并射在她体内。 “芙蕾雅。”他哑声叫她,还带点哭腔,像是个委屈的孩子。 芙蕾雅迷迷糊糊地低头看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香克斯射到她身体里了。她伸手在自己的小肚子上摸了摸,喃喃开口:“啊……完蛋了……香克斯……我最近都没有吃药耶……” 香克斯看着她的手在小腹上滑动,想起来自己刚刚射进芙蕾雅的身体里了,心思一动,忽然埋在芙蕾雅身体里的阴茎又硬了。 芙蕾雅一僵,思绪都清晰了不少。 “诶——!?” “再来一次吧,芙蕾雅。”香克斯抓住芙蕾雅的背,把她再次放倒。 “诶?诶!但是……” “芙蕾雅……”香克斯一抽鼻子,甩出哭腔,“我都十八年没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啊。” “唔……好,好吧——唔!!!慢、慢一点啊!你刚刚差点把我干死了!呜呜呜——!!!香克斯!!!” “干死了这种话,不要跟男人乱说啊,芙蕾雅!” “我是说真的,我差点以为我要死掉了啊!!眼前都有白光,听见小天使在我耳边吹号角了——慢、慢一点——啊——唔唔——香、香克斯~?” IF·十六岁芙蕾雅和三十四岁的香克斯005 “芙蕾雅,芙蕾雅——”香克斯小声地叫。 芙蕾雅支支吾吾,把头使劲埋进被子里,不停蠕动。 “芙蕾雅,芙蕾雅……”香克斯继续叫她。 “唔唔唔……”芙蕾雅嗓子哑着呢喃,眼睛还没睁开,“干什么……” “天已经亮了,我们是不是该起来了?” “不要……我好困。”芙蕾雅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但是但是——” “没有但是!我要睡觉睡觉!”芙蕾雅猛地抱起枕头,不容拒绝地狠狠闭上眼。 香克斯撑着脑袋,笑着看她,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高兴,忍不住抱住她,用脸颊轻轻蹭芙芙的脸颊。 芙蕾雅闭着眼皱起眉头,用手使劲推香克斯的下巴,“好扎!不要蹭我!” “芙芙……”香克斯委委屈屈的。 芙蕾雅翻过身不理他。 香克斯爬到另外一边,继续委委屈屈地盯着芙蕾雅。 芙蕾雅再翻过去。 香克斯又跟着爬过去。 芙蕾雅再再翻过去。 香克斯又又爬过去。 芙蕾雅忍了半天,再也忍不住了,噗嗤笑了,睁开眼搂住香克斯亲了好几下。香克斯趁机又用下巴蹭她。 “去刮胡子啦,香克斯。”芙蕾雅嫌弃。 “一只手不方便,帮我啦芙芙~” “才不要!我看你你昨天挺方便的。” “芙芙芙芙~” “我要睡觉啦~你自己弄。” 香克斯带着傻笑,不停地她,扎人的下巴不停地碰她。芙蕾雅烦人地挥手推他的脸,香克斯就抓着她的手亲。 芙蕾雅咯咯笑,半睁开眼看着他。香克斯从她的指尖开始亲,一路亲到脖子,又往下亲。两个人都没穿衣服,香克斯一下亲上她冰凉的小腹。 “你身上好冷。” “我体寒嘛。”芙蕾雅无所谓地说。“你身上好暖和哦,香香~” “那我给你暖暖。”香克斯说着把她的手脚放到怀里,紧紧抱着。 芙蕾雅看着他认真充当暖水袋的样子,咪咪笑起来,笑得露出一拍牙齿。香克斯一抬头,芙蕾雅就亲了他一下。 “啾~” 香克斯一下笑了:“再亲一下。” “不要!去刮胡子。” “再亲一下再去刮胡子。” “哼,那好吧——啾~” “ennn——”香克斯露出纠结的表情,“再来一下?” “香克斯!” “再一下,就一下嘛芙芙~” “好吧,好吧——啾~” “再来一次!” “不是说了一下嘛!” “最后一次啦,真的,再来一次嘛~” “香克斯!你真是的!啾啾啾啾——满意了嘛?” 香克斯傻乐,贴着她,小声道:“再来一次嘛,再来一次~” “最后一次喽,真的是最后一次喽:啾啾~” “再来一次!” “绝对是后一次:啾~” 他们亲来亲去,最后一次了几十次,香克斯还是一直说着“最后一次”,想要再哄骗芙蕾雅亲一下。 芙蕾雅最后亲累了,干脆抱住他的脖子,狠狠地亲了一下。叭的一声,非常响亮。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他也笑嘻嘻地看着她。 “芙芙~这张床好舒服哦,我起不来了。” 芙蕾雅鄙夷地看着他:“香克斯,想偷懒就直说啦。这明明就是你每天睡的床。” “那我们今天晚上去睡你的床好不好?” “我的床没有你的舒服。” “那你以后就一直睡我的床吧。” “不要!”芙蕾雅一甩手,噘嘴道,“我以后会跟你吵架,跟你吵架就要回去睡啦!” “才不会!” “绝对会!” “我们没吵过架。” “明明就天天吵!” “那是你单方面发脾气吧!” “什么?!你什么意思,是说我脾气大吗?!” 芙蕾雅瞪着眼。香克斯忽然笑了。 芙蕾雅用枕头扔他。 香克斯笑嘻嘻道:“好久没跟芙芙一起赖床了。” “以后我们都要一起起床。”芙芙大声说,“你这个我绝对不要比你起得早!” “那完蛋了。”香克斯说,“以后中午之前我们都起不来了。” “你有什么不满吗?”芙蕾雅龇牙。 “没有没有~”香克斯傻笑着蹭她。芙蕾雅又嫌弃地推开。 忽然传来敲门声,贝克曼在门外喊他俩起床。 香克斯喊了一声知道啦,又扭头看她。 “芙芙……”他问,“你想起来吗?” “不想。”芙芙哀嚎,“为什么要这么早起啊!” “那就不起了。”香克斯愉快地决定,“再躺一会吧!” “但是贝克曼……” “没关系,没关系~让他多等一会吧。” 既然香克斯都这么说了,芙蕾雅也就愉快地赖床了。 两个人贴在一起,芙蕾雅躺在香克斯胸膛上闭上眼。 过了一会,她忽然叫了他一声。 “香克斯。” “嗯?” “你顶着我了。” “芙芙你这样趴在我身上耶……” “收回去。” “咦咦咦——就算你这么说……” 芙蕾雅咬牙切齿:“昨天一整天耶!还不够嘛?”她自言自语嘀咕,“真是的,男人都是这样吗?” 香克斯用脸颊蹭她,抱着她的手不规矩起来,在她屁股上捏捏,亲身演示着不够。 芙蕾雅懒洋洋地闭着眼,让他自己弄。可香克斯尽做点小动作,这里摸摸,那里捏捏,这个地方亲一下,那个地方蹭一蹭,弄得芙蕾雅浑身痒痒。 芙蕾雅猛地睁开眼,红着脸喊:“笨蛋香克斯!你要做就快点啦!” “不要啦——”香克斯亲亲他红扑扑的脸蛋,说,“我想就这么抱着你。” “奇怪……”芙蕾雅嘀咕。 她盯着他,忽然叫他“香克斯。” “嗯?” “香克斯。” “嗯~” “香克斯!” “芙蕾雅!” “香克斯~” “芙蕾雅~” “香香~” “芙芙~” 香克斯啾啾在他两边脸颊亲了一下,笑嘻嘻道:“我爱你哦,芙芙~” “早就知道了!” 芙蕾雅顿了顿,问:“我有说过爱你吗?” 香克斯努力回忆,“好像没有呢。” “不可能!”芙蕾雅睁大眼睛道,“我肯定说过!绝对是你忘了!” “不可能啦!” “我肯定说过的呀!” “可我不记得。” “那就是你忘了!” “这种事情不可能会忘记的!肯定是你没说过。” “怎么可能呢?!”芙蕾雅惊讶地抬起上半身,一脸震惊,“我绝对说过!” 香克斯哼哼两声,撅起嘴,吃味地嘀咕,“是不是你跟雷利大叔说的,记错了?” 芙蕾雅打了他一下,也撅起嘴。 她故意说:“我是跟巴基说的!就不跟你说略略略——” 香克斯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芙蕾雅笑嘻嘻地揉他的脸颊,把他的五官揉成滑稽的样子,哈哈大笑,吧啦吧啦又亲了他两下。 “好了!我爱你哟~”芙蕾雅用随意的态度说,说出一股赦免罪人的大气风范。 香克斯哼哼唧唧,不太满意。 芙蕾雅亲他,在他耳边不停笑着说爱他。把“我爱你”说成了魔咒一样的东西。 香克斯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也趴在芙蕾雅耳边说“我爱你。” 他俩像小孩较劲一样,她说一句,他说两句,她说叁句,他说四句。 “我爱你~” “我更爱你~” “不对,不对,我更爱你。” “才不是——我更你爱才对。” “哼哼~那我就更更爱你。” “好狡猾——我更更更爱你!” “我更更更更爱你——!” “我更更更更更爱你——!” “我更更更更更更爱你——!” “我更更更更更更更爱你——!” “我更更更更更更——啊!芙芙,我说了几个更了?” “哈哈——果然是我更爱你!” “不可以!”香克斯冥思苦想,想出一个好主意,兴奋地说:“我比你爱我更爱你一点!” “那我就比你喜欢我更多两点!” “我比你喜欢我多叁点!” “我比你多四点!” “多五点!” “多六点!” “多七点!” “多八点!” “多九点!” “多十点!” “砰砰——!”一阵巨响,贝克曼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不管你们多几点,现在已经十点了!给我起来!” “不要!”芙蕾雅哀嚎,“我还想睡觉!” “是呀。”香克斯帮腔,“芙芙还想睡觉,我们就晚点起好了~” “你们也没有在睡觉吧!”贝克曼咬着牙说。 “对哦!”芙蕾雅恍然大悟。 “再说。”贝克曼继续道,“有香克斯在,你也睡不成吧。来,芙蕾雅,把香克斯给我,你就可以继续睡了。” 贝克曼的提议分外地有吸引力。 芙蕾雅扭头盯着香克斯。香克斯冷汗直流,小声求饶:“芙芙~” “不要!”贝克曼听见芙蕾雅清脆的大喊,“香香是我的!” 接近着是香克斯感动的声音:“芙芙~”还有两声啾啾,以及甜蜜到简直让人作呕的笑声。 贝克曼咬着烟,真他妈想一枪轰了房间里两个狗男女,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一直躲在他背后的伙伴们忍不住了。 他们眼底带着黑眼圈,一脸的憔悴,猛地冲出来,带着几乎凝结成形的黑色怨气,嘭嘭嘭地砸门,哄的一声,大家七嘴八舌喊起来。 “你们给我起来啊!” “你们有本事一晚上不睡觉,有本事早上给我起来啊!” “大早上不起床,一直说白痴话——呕——” “啊啊啊酸死我了——白痴船长居然能找到女朋友啊啊啊——” “烧死他们!”有人格外阴郁地喊。 “恋爱的腐臭味超标了啊!” “我受不了,我受不了……我要下船……我要找一个单身一辈子的船长……” “吵死了——!”香克斯房门猛地打开,芙蕾雅叉着腰站在门口,瞪着眼朝他们大喊,“找不到女朋友的loser,只有吃别人狗粮的份!有狗粮吃就给我感恩戴德就张嘴接好就好了!” 她还穿着香克斯的衬衫,踩着香克斯的拖鞋,皱皱巴巴。香克斯忙抓着一件披风冲过来,紧张地把芙蕾雅整个包起来。 又接受了一次暴击,船员们整个倒地,几乎石化。 “可、可恶——这是什么精神攻击吗?!” “动不了,动不了——” “呜呜呜——妈妈,我要回家。妈妈,我不该逃婚出海的……” “让开,都给我让开。”耶稣布悲愤地掏出枪,“让我一枪毙了这两个家伙!” “船长!”拉基·路大喊,“你太过分了!你船上可都是单身多年的男性!” 香克斯一听,了不得了,紧张兮兮地抱住芙蕾雅,警惕地扫视他们,警告道:“芙芙是我的女朋友!你们不能喜欢她!” 拉基·路摔。众人齐声大喊:“谁会啊!” “哈?!”芙蕾雅不满意了,“什么意思,你们不喜欢我吗?!” “不是……” “啊!?”香克斯狰狞起脸,“你们喜欢我的芙芙?” “呀,不是……” “哈?你们不喜欢我?” “不……” “你们喜欢——好痛!”香克斯捂着脑袋上的包,委屈地看着贝克曼。 贝克曼举着还冒烟的拳头,额角突突地跳,已经出离的愤怒了。 他吐出烟,嘶声命令:“现在,给我结束这场闹剧。所有人回到你们的岗位上。” 场面寂静了一秒钟,唰的一声,所有人瞬间归位,整个走廊一下只剩下了贝克曼、香克斯和芙蕾雅。 芙蕾雅左右一看,打了个哈欠,揉着惺忪睡眼转身打算回去补一觉。贝克曼揪住她的衣领,冷笑一声问她:“你要去哪?” “去睡觉啊!”芙蕾雅理所当然地说。 贝克曼冷漠地命令:“实习生,去扫甲板。” 芙蕾雅撅起嘴,大声说:“我已经不是实习生了!” “哦?”贝克曼挑起一边的眉头,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芙蕾雅抱着胳膊,哼哼两声,得意地说:“就在昨天!我已经通过潜规则你们船长得到晋升了!” “他没这个权力。”贝克曼冷不丁地说。 “什么——?!” 芙蕾雅如遭雷劈,睁大眼睛看向香克斯。 香克斯委委屈屈地点头,靠到芙蕾雅耳边小声说:“芙芙,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被架空了吗?所以……那个……” 芙蕾雅呆呆地站了一会,猛地扑在地上,捶地大哭:“睡错人了!” 十六岁的芙蕾雅和三十四岁的香克斯 芙蕾雅生气了,与以往不同,她这次的怒火已经烧了一周多还没有灭,甚至都没有任何熄灭的迹象。 让我再重申一遍,芙蕾雅是个王。 她尚且年幼,但王的性格已经在她的身体里成形。 她可以被香克斯养着,她可以待在香克斯的船上,她无所谓被别人认为是依附着香克斯的女人,因为他是香克斯,所以很多事情芙蕾雅都可以接受。但她无法忍受把自己的名字隐于另一个人的名字之后,就算是香克斯也不可以。 从前,芙蕾雅总是惊恐地听着自己身体里传来了另一个声音,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些想法,不知道为什么会不满于现在这个完美的情况——她和雷利先生住在一起,雷利先生会为她做好一切,她不用操心任何事情。她是整艘船上最开心、最无忧无虑的人。 但是,奇异的感觉、一种愤怒和一种不甘,敲击着她的脑袋,撕扯着她的灵魂。 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她和香克斯是平等的。 她们是香克斯和芙蕾雅。 香克斯十六岁,芙蕾雅也十六岁。 现在,香克斯叁十四了,芙蕾雅却还是十六岁。 十八年,芙蕾雅像是这才意识到十八年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再是香克斯和芙蕾雅。 而是香克斯和他的女人。 香克斯知道芙蕾雅为什么生气,他只是不明白芙蕾雅为什么能气那么久。 报纸上永远都是那些无聊的论调。 他人的评价无法左右香克斯的看法,他们永远都是芙蕾雅和香克斯。 芙蕾雅在前,香克斯在后。 他的名字永远追着她,而她的名字一直拖着他。 芙蕾雅是王,是个幼稚残酷、贪得无厌,情绪化的王。 香克斯也是王,是个比她成熟得多的王。 香克斯想得通,芙蕾雅想不通。 她只是觉得,她必须和香克斯平等。 香克斯是王,她也必须做王。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 “下船?!”贝克曼被烟呛了一下,咳嗽着。 他们正在一座树林里,芙蕾雅拒绝香克斯的陪同,和贝克曼一起走。他刚坐在一块石头上,就听见芙蕾雅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没错!”芙蕾雅点点她的小脑袋,严肃地说,“我要从北海出发,重新进入伟大航路。整艘船上就你最招我喜欢,我来问问你,要不要弃暗投明,放弃香克斯那个笨蛋来跟我混。” 贝克曼咳了两声,放下唇边的拳头,眉头皱起来。 “要不然,”他思索着说,“周日你和香克斯也做吧,多一天,我们还能忍。” “才不是因为这个嘞!”芙蕾雅鲨鱼齿。 贝克曼揉揉额头,无奈道:“别说傻话了,什么下不下船的,你是那家伙的女人吧。” 芙蕾雅嘴巴撅得老高,超级大声地“哼”了一声,“我想在哪混,那家伙才管不了呢!” “现实点。”贝克曼摸出一根新烟,“再说,待在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吧,香克斯什么都给你,你想给红发海贼团改个名,他都第一个帮你降海贼旗。” 芙蕾雅阴沉着脸,咬牙道:“那也是《红发沉溺美人怀》而不是《芙蕾雅打败了四皇香克斯》。” 贝克曼咬着烟笑了,脱口而出:“别太自信了,你可算不上什么美人。” 芙蕾雅的绿眼睛瞪他,任性鲁莽的小女孩脸上还有几颗红色的雀斑,青色的雾柔和了她的轮廓。 贝克曼立刻感到自己失言,借着拿烟的姿势捂住下半张脸,含混的声音道:“别看那家伙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他真的挺重视你的。” 芙蕾雅用表情说“这不是废话吗?” “你毕竟从他生命里直接消失了十八年,我从认识他开始他就活在你的阴影里了。”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啦!”芙蕾雅暴躁地甩着头发,“我有时候半夜突然惊醒,都会发现那家伙居然在直勾勾地看着我。但是——啧——我受不了。” 贝克曼点点头,挺理解的:“确实挺变态的。” “我受不了比他弱!”芙蕾雅低吼。 啧,无解。 贝克曼打算直接结束这次对话:“你就是去北海,也做好准备经常被他追在屁股后面吧。” “没错。”芙蕾雅的眼睛眯起来,嘶声道,“所以我不打算告诉他我要去哪。” “喂,你想偷跑?别开玩笑了,这岛上都是我们的人。” “所以你要帮我。”芙蕾雅说,“我还得要一只船。” “没可能。”贝克曼冷漠地说,“我是那家伙的副船长。” 芙蕾雅盯着他,忽然咧开嘴笑了。贝克曼整个人都警觉了起来。 “喂贝克曼,你喜欢我这个类型的对吧?” “别开玩笑!”贝克曼快从石头上跳起来了。 芙蕾雅慢条斯理地解开两颗扣子:“阿拉啦,要是我现在喊起来,孤男寡女的,可就解释不清了吧。睡船长的女人,你很行嘛,贝克曼。” “少玩这套,香克斯才不会信呢。” “信不信都无所谓了,最重要的是你在船上就混不下去了。” 贝克曼咬着牙,盯着芙蕾雅,忽然眼睛上下一番,轻佻地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干脆承认了:“你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如果不是香克斯,我还真挺想睡你的。你就不怕我不做不休?” 芙蕾雅嘻嘻笑:“岛上都是香克斯的船员,我只要叫一声,他们就会来救我。” “妖女。”贝克曼黑着脸骂。 “呐贝克曼~”芙蕾雅缠过去,“帮帮我嘛,我一离开港口,你就可以去找香克斯了。” “你最多走叁百米。”贝克曼冷声说,“香克斯就会把你抓回去。” 芙蕾雅大笑:“尽管试试好了。” 贝克曼黑着脸把芙蕾雅送到东边的港口,从雷德佛斯号上找了一艘小船给她。芙蕾雅一直催,贝克曼磨磨唧唧,磨磨唧唧,一直墨迹也没能等到香克斯突然跳出来,把芙蕾雅绑回屋里打屁股。 看着芙蕾雅远去的小红点,贝克曼在心里骂香克斯这个不靠谱的。 芙蕾雅跳起来,朝海岸上的贝克曼招手,双手作喇叭状大喊:“贝克曼!让香克斯给我准备好——最多五年,我就回来把他拉下四皇的位置,把他抓去做我的压寨男人。” 贝克曼把烟从唇边拿下来,对着芙蕾雅大喊:“做你的美梦吧!” 一声轻笑从雷德佛斯号上掉下来,香克斯拿着酒壶,趴在栏杆上俯视贝克曼。 贝克曼啧了一声,抬头问:“为什么不阻止?” 香克斯晃晃酒壶,喝了一口笑道:“有些事是阻止不了的。” 他看着芙蕾雅远去的身影。 “芙蕾雅就是这样的家伙啦,而且——”他换上甜蜜蜜的口吻,“她说了五年内就会为了我回来耶!” 贝克曼咬牙切齿地诅咒:“你就不怕你那头红发变绿。” “那种事情。”香克斯笑,身上冒出黑气,“等她回来,再慢慢调教就好了。” —— 芙蕾雅跟贝克曼说五年,但实际上她只用了叁年。 在一个非常巧合的年份,碰到了一群非常巧合的家伙。 “你头上这是什么?!”芙蕾雅一下扔下基德,踩过地上的天龙人,跳到那个一进来就引发大事件的家伙面前。 “啊?”路飞迷茫地回过头,注意到那个陌生女人指着自己的草帽,摁着头顶笑起来:“这个啊,这是香克斯给我的草帽!” 芙蕾雅嘴角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冲天怒火油然而生。 居然真的是…… 香克斯那个宝贝得不得了,她碰一下都会生气的草帽。 她一定睛,上下仔细看了看这个家伙——他妈的,这家伙怎么这么像香克斯那个白痴。 马萨卡——芙蕾雅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可怕的想法油然而生: 那家伙骗她! 实际上她已经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了?! “喂——!”被芙蕾雅扔到地上的基德怒吼:“你这家伙丢下我跟别人聊得很开心嘛!” 好死不死,基德和芙蕾雅一起从北海出发,进了伟大航路选了同一条线路,两个人时不时就会在大海上撞见,见面就吵,一吵就打。一路上就这么吵吵打打地打过来,非常的热闹。 “闭嘴!手下败将!”芙蕾雅一脚踢过去,然后飞速扯过路飞头上帽子戴到了自己头上。 “啊!”路飞一下跳起来,“你做什么?!还给我!” “略略略!”芙蕾雅吐舌头,“不给不给,归我了!” 路飞整个人都正经起来了,眉头倒竖:“还给我!” “哼!”芙蕾雅抱着胳膊冷哼,“想要就自己来拿。” 路飞伸长胳膊,芙蕾雅抽刀。地上的基德也站起来,黑着脸朝他俩伸出手。 “喂。”一个声音突然在这个时候插进来,“草帽当家的,基德当家的和芙蕾雅当家的。” 坐在座位上的男人抬起头,咧开嘴笑了:“海军已经来了哦。” “那种事一会再说!”路飞盯着芙蕾雅,“把帽子还给我!我约定好了要亲手还给香克斯的。” 芙蕾雅超级大声地哼了一声,咬牙:“那种事情不用你做了,我会跟他问清楚你这家伙到底是哪里冒出的!至于你,给我死在这里吧!” “该死的是你。”基德狞笑,“真的,你这家伙,还是跟之前一样让我火大。” “说起来,你是谁啊?”路飞忽然问基德。 “哈?!”基德暴躁地大骂,“你这个抢了风头的家伙也该死。” 叁人叁角对峙,罗坐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 “真够胡来的。”他的唇角卷起来。 “那个……”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一个女人拉了拉芙蕾雅的衣服,“船长,他们打了天龙人,海军大将会来耶……” 海军大将!芙蕾雅瞳孔一缩,突然开始疯狂地啃指甲。库、库赞会来?不妙,超级不妙。 “喂不是吧,区区海军大将你就怕了嘛。”基德嘲讽。 “你懂个屁!”芙蕾雅一巴掌呼过去。 库赞那家伙追了她叁年了,好不容易才甩掉的。虽然多谢那家伙,她的悬赏金一路狂飙直奔四个亿,但是好麻烦,超级麻烦。睡不给睡,见面就打,还打不过。麻烦,好麻烦。 那些事情路飞都不管,他现在只在乎一件事:“帽子还我!” 芙蕾雅摁着头顶的草帽,一脚踹过去:“滚!都怪你,把库赞引过来了!” 路飞一拳锤过去。 “海军大将……” “去死。” “香克斯。” 怒喝:“你和香克斯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们的目标怎么都是那个男人,好吧——我也要取那个男人的首级!” 乒丁哐当——乒丁哐当—— 拍卖会场一片混乱。 “你们这群海贼!”夏露莉雅宫黑着脸,对台上的人鱼举起枪,“也聊得太开心了吧!” 轰——微不可查的霸王色余波。 芙蕾雅忽然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晕倒的天龙人身后。 一个人影在所有人都没发现的时候跳上了舞台。 “哟——”雷利把手指放到额边打招呼,“这不是芙蕾雅吗?” 芙蕾雅的眼睛慢慢睁大了。 “雷利先生——呜哇哇哇——!我好想你!” —— 本来不想让芙离开香身边的,但仔细想了一下,芙蕾雅就是芙蕾雅,不可能一直待在某个男人身后,就算是香克斯也一样啦,肯定会有矛盾的。不想让这条线的两个人折腾来折腾去的,就轻轻松松地奔向he好了 十九岁的芙蕾雅和三十七岁的香克斯 叁年前。 雷利正准备擦一擦眼镜的镜片时,从一片光影迷雾认出了一个女孩的身形轮廓。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以为这只是和十八年内每一次都一样,不过是思念引发的幻视。 最初的痛苦慢慢过去,时光磨平了当时奔涌的,无法想象的情绪,一切都过去了,唯有那个雀跃的姜红色身影,时不时地出现在他的每一片余光内。 他戴上了眼镜,那个女孩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在他眼前凝聚成一个真正的人形来。 “可以把报纸给我吗?”雷利问。夏琪奇异地发现他的声音在颤抖。 叁年后,他又看见她了。不是通过报纸,不是录像,也不是别人的转述,而是切切实实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站在这片香波地的土地上,以超新星的身份,张扬地冲到了他的面前。小姑娘把四肢都缠着雷利的胸上,缠得死死的,把眼泪抹到他身上。雷利脸上带着一种不正经的笑容,双手紧紧扣着她的腰,力度大的好像是怕她又忽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要不是这座岛上同时还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雷利想直接就把芙蕾雅带回酒吧二楼的房间里,在没有其他人妨碍的地方,好好看看那个红色的小女孩。他需要确认,芙蕾雅真的回来了。 但事情太多了。香波地十几年悠闲的时光突然就结束了,无数的事情堆积到了这一天。 芙蕾雅哭着抱了他一会,就跳下来,跟路飞打,跟海军打,跟王下七武海打,跟海军大将打。 她站在杂乱的战场上,手里拿着刀,周围是如潮尸海,她站在他视野的最中间,像是帷幕拉开显露出一副戏剧的绝妙场景。她已经长大了,身形笔直,白色的手套露出半个手掌,刀剑在她手中听话地舞动。她穿着高领、长袖、裙摆明显的短裙,她扭动腰肢时,大腿在荷叶边的裙摆下若隐若现。是巧合,还是什么?这条裙子正是雷利喜欢的类型,他轻易地就能从记忆里找出他曾为她卖过的几条细节不同,风格类似的裙子。 他以爱人的目光跟随着包裹袖长脖子的黑领,她的五官已经彻底长开,少儿赋予她圆融可爱的曲线开始慢慢消失,她身上的线条开始变得锋锐,她乍一看让人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算是美丽,但那种廉价的漂亮是显而易见的。她的长相,确实太容易被人当成是容易诱拐的目标,但当她拔出剑来,身上的气势掩盖住了长相,那种锋利狂傲不可一世的危险气味,足以让所有不够勇敢的邪恶之人心生退意。 他仔细地看着她,他消失了十八年的爱人。 她本来准备随便找个镀膜的人就立刻离开香波地,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奔向新世界了。可雷利在这座岛上,芙蕾雅决定暂时留下来。 海军来,海军走。 超新星们已经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只有她这个以四亿八千万位居第一的家伙和第二名的基德还停留在这里。 她受了伤(波鲁萨利诺的光从她的肩胛骨上方穿了过去,但她也没让他太好过),裹着绷带,噘着嘴坐在眼光万里号的船头,不高兴地看着雷利给这艘船镀膜,他居然还把她的船放到了路飞那讨厌的家伙之后。 她幽怨地盯着他。 雷利提着工具走过来,请芙蕾雅挪挪她可爱的小屁股。 芙蕾雅把嘴巴撅得高高的,哼的一声扭过头。 雷利弯下腰,摁着那个姜红色的脑袋把他的小脸转过来,他摘下眼镜,把嘴唇贴在她的太阳穴上。女人蜜色皮肤下的血管有力地跳动着。活着的,真实的芙蕾雅。不是梦。 向下……芙蕾雅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她没有拒绝,但那张脸上也没有任何高兴、或者动情的神色。她的眼睛,一片没有温度的绿色。 已经移动到滚烫脸颊上的嘴唇拿开了,雷利笑了一下,戴上了眼镜。 “已经二十一年了啊,芙蕾雅。” “对我来说,只有叁年,但一切都已经变了,所有人都不在了。” 她的忧伤又被勾了起来,她抬起头看他。 雷利朝她张开怀抱,她立刻跳上去,把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她已经比他还高了,这个场景显得有点滑稽。雷利还是稳稳地抱着她,像是抱着十四岁的她。 “我本来想带着你来这里的。”雷利踩在船栏上,回头看着香波地巨大的树木,“我们可以住在夏琪的酒吧二楼,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就去买个房子,当成我们的家,黑色的床,黄色的地毯,沉香的浴缸和你的小鸭子玩具。还有你的你的小雏菊牙杯,你的小牙刷和草莓味的牙膏。我们可以给墙上贴上紫色碎花的壁纸,跟你的被子一样,可惜你的被子已经被我洗得没有你身上的味道了。” “你没有,”芙蕾雅顿了一下,“没有用它做什么吧?” “那么一两次吧。” 芙蕾雅盯着他。 “……不超过十次。” “好吧。”芙蕾雅咕哝了一声,把头埋进他的肩窝里,嘴唇贴着他的脖子吐出热气。 “幸好你没能把我带到这来,雷利先生。” “雷利就好。” 芙蕾雅顿了一下,尝试着叫了一声,“雷利。” 她的声音像小猫叫。小猫笑起来,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用他的胡子蹭蹭她痒痒的脸颊,“有点怪怪的。” 雷利叹了口气,他抱着芙蕾雅坐下,把她放在自己的膝头,一只手握着一缕红色低垂的发丝,平视着她的眼睛。 如果他还是五十岁,他一定已经享用起他小小的爱人了,但已经二十年了,她却还只有十九岁。 “芙蕾雅,你已经长大了,一定明白了很多之前不明白的事情。” 芙蕾雅的笑容收敛了一点,垂着眼睛点点头。 “恨我吗,芙蕾雅?” “一点点。”芙蕾雅抬起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捏出一个窄窄的距离,“就这么一点点。” “那原谅我,好吗?” 芙蕾雅点点头。雷利摸着她的脑袋,露出一个笑容。芙蕾雅也冲他笑了笑,“谈不上什么原谅啦,我跟雷利先生——跟雷利在一起也很开心。” “那你还愿意亲亲你的雷利先生吗?” “唔——我是没有这个打算啦,但是,如果雷利想要的话。” “不对吧。”雷利无奈地说,“我可是听说你不少传闻呢,女暴君不是这么听话的人吧。” “因为是雷利先生嘛。”芙蕾雅说,“所以可以啦,我一直都超级喜欢雷利的,如果雷利高兴,我也会觉得高兴。” “你这家伙啊……”雷利叹息,俯身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情。 她的唇刺激了往日的回忆,柔软的触感让他想起了很多本已忘记的事情。温柔的夜晚,潮红的面颊,她如波浪起伏的脊背,他以为不值得铭记的那些夜晚,却是此刻最先浮现在脑海里的。 他想着那些淫糜的场面,心却很平静。他已经七十了,衰老或许没有改变他的肉体,但心态上已经变了太多。 芙蕾雅喘息着,趴在他的肩头。她抱着他的脖子,眼睛半眯着,喃喃地问,“还要再来一次吗?” “最后一次,芙蕾雅。” “最后一次?” “啊,以后我就不能再吻你了。” “也不能再抱我了吗?” “对。” 雷利转过头,凝视着芙蕾雅的眼睛,“我已经老了。” 他看见芙蕾雅的表情,忽然笑了,“别露出这个表情啊,你不是也和香克斯约好了吗?” “啊……”芙蕾雅眨眨眼,喃喃,“等一下……那就等一下再亲好吗?” 雷利点点头。芙蕾雅闭上眼,把头埋到雷利的肩膀上。 雷利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没一会,他就感到手掌下的身体在颤抖,肩上湿润了一块,水渍越扩越大。 “爱哭鬼。” 芙蕾雅带着哭腔抗议了一下,两个平直的肩膀摆动,雷利抓住着她肩膀,把她抓起来。 “好了,芙蕾雅,别像个小孩子一样。你再这样下去,我可舍不得让你走了。” 芙蕾雅垂下挂着泪珠的睫毛,点点头。 他抬起她的下巴,静静地看着她,缓缓地,在她的唇上碰了一下。 他轻柔地说,“飞吧,小鸟,你自由了。” 泪水涌上眼眶,无声无息地掉下来。雷利好笑地替她揩去泪水,但泪珠越来越多,她是沉默的源泉,流着无止境的泪。 她直到被雷利拉着手带回夏琪的酒吧还在哭,一只手揉着通红的眼睛,很可怜的样子。 夏琪谴责地看向雷利。芙蕾雅的船员全都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她们就没见过这么乖的船长,手足无措地围着她。 有两个已经掏枪要对雷利下手了。雷利做了个无辜的表情。 夏琪给了她一杯朗姆酒,芙蕾雅坐在吧台前,一边打嗝一边道谢。 电视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一片雪花的电视频道突然跳出画面。 芙蕾雅透过眼泪看见花花绿绿屏幕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库赞。 她的泪忽止。 可紧接着,镜头就转走了。 海军元帅战国的面孔出现在电视里,他宣布:针对海贼王哥尔·D·罗杰儿子,波特卡斯·D·艾斯的行刑正式开始。 芙蕾雅迷茫地把头转向雷利。 雷利凝视着电视里的男孩,他对着芙蕾雅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这回事。” 罗,十六岁 “特拉法尔加先生,孩子的年龄是?”校长问,仔细核查着手里的档案。 “十五。罗已经十五岁了。”校长对面的罗西南迪回答。 其实是十六了,已经过了入学年纪。 为了把罗送进色斯灵尼尔最好的学校,必须要撒一点点谎——想到这,罗西有点不安地挪了下屁股——只是一点点的话……他告诉自己:为了罗。 校长看了看罗西伪造的文件,点点头,继续问,“父母的工作是?” 罗西目光游移。 “海、海上商人……”他小声地回答,“我和芙,都是。” 校长用狐疑的目光看了看罗西,严厉声明:“特拉法尔加先生,请您理解,出于对所有孩子考虑的原因,我们学校是不接受海贼、海军和贵族。我知道这里是色斯灵尼尔,但海贼就是海贼,这点不会因为他为王下七武海或者这里的王工作而改变。我知道有很多色斯灵尼尔王宫的人想把孩子送到我们这里来,而对自己的职业撒谎。所以我们不定期会进行家访,如果您为了芙蕾雅海贼团工作的话,我不得不请您不要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不不不——”罗西南迪慌乱地否定,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我们都和海军海贼贵族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 校长狐疑地看了罗西一眼,又低头看了看那份档案——感谢林德,他把档案做得非常漂亮,校长暂且放下了疑惑。 “孩子是更像爸爸还是妈妈呢?” 罗西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这个问题,背出了林德给他准备好的回答: “活泼、好奇心强比较像芙。照顾人,踏实比较像我。” 校长继续问:“你认为孩子的优点是什么吗?” 罗西眼前一亮,自豪地回答:“罗超级聪明的,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已经跟乔……隔壁的医生学会很多医学方面的知识了,还经常去帮忙。” “那缺点呢?” 罗西一顿,把超大声的“没有”吞回肚子里,想了想林德提供的完美范本,小心翼翼地回答:“他有点太刻苦了……也不是不好,就是,不太像小孩子,也不跟朋友出去玩什么的。我觉得男孩子还是要活泼一点比较好。” 校长点点头,倒是对这种缺点很喜欢的样子。 “家里关系好吗?”校长问。 只是上个学,搞得像是特工盘问一样……海军学校有这么麻烦吗? 罗西回忆着,嘴上回答:“挺好的。” 如果他们真的有个家庭的话。 他,芙蕾雅,罗。 爸爸,妈妈,孩子……不,不要抱不可能的期望。 罗西乱想着,又听见校长问:“家里,只有爸爸妈妈和孩子吗?” 罗西舒了口气,回答,“是的。” “短时间内有为孩子增加一个弟弟妹的打算吗?” “没有。”罗西脸色微红,稍微解释了一句,“我和芙……工作都比较忙,罗一个就管不过来了。” 校长看了罗西一眼,翻过文档抽出罗入学笔测的卷子,道:“确实,罗对于他的年纪,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不,就算是大人里,也很少又能得到这么高分的。但是,我们学校希望能够看到孩子的全面发展,不只是学习,人际关系也要相处得好。尤其是孩子的家庭关系,希望能录取的是上进心强,有领导风范,家庭和睦的孩子。”校长话锋一转“特拉法尔加先生,孩子和母亲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啊?” 罗西没预料到校长突然发难,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忙道:“罗和芙关系很好。” “但是,”校长指出,“至今叁次面试,两次笔试,每次都只有您到场了,孩子的母亲一直消失不见。在您和孩子的言语中也能判断出来,母亲经常缺席你们的活动。” 罗西焦急地思考一下,决定丢卒保车,不好意思地回答:“那个……实际上是因为,芙太忙了。其实,家里主要是芙在赚钱,我在家照顾孩子的时间比较多,孩子跟我比较亲。但她也很爱罗的,只要能抽出时间,都会带他出去玩。” 校长皱了下眉头,一会慢慢展开,好像是接受了罗西的说法,用一般人听不见的声音喃喃:“阴盛阳衰嘛……对男孩的成长不太好啊……” 罗西目光游离。 校长合上档案,总结道:“不瞒您说特拉法尔加先生,我们对罗这个孩子感到非常棘手。他各方面的能力都非常优秀,让我们非常心动。但是性格和家庭的方面……”校长做出一个为难的表情,“那孩子自己对学校非常抵触,几个简答题都故意写了消极的内容。” “孩子吗。”罗西忙道,“都不喜欢上学的,我小时候也不喜欢学校。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最好的记忆都在学校里了。” 校长点头,“总之,我们想见见孩子的母亲,再做决定。请问特拉法尔加夫人什么时候有时候能来学校一趟呢?” “……必须见她吗?” “对,对孩子的父母有一个全面的了解很有必要。” 罗西尴尬地笑了两声,“……她不太管这种事的。” “比较是孩子入学的大事,还是请母亲重视一下吧。” “……我回去问问她。”罗西说,已经有点灰心丧气了。 让校长见到到芙蕾雅,绝对完蛋。 “什么意思嘛?”芙蕾雅恼怒,“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不出手?” 罗西南迪犹犹豫豫地看了她一眼,叹息。 芙蕾雅瞪大了眼睛,不满:“我绝对可以!不就是那个小鬼的入学测试吗?” “不用了其实。”罗西南迪笑着说,“我已经拜托了基恩,她穿一件裙子就可以了。” 芙蕾雅的嘴巴越噘越高,忽然神色一变,整个人低沉下去:“我知道了……反正我就是什么都做不好……最后什么事情都会被我搞砸……也没有人会喜欢我……” 她那头红头发都不红了,整个人呈灰色。灰色的小人阴郁地转过身,慢吞吞地离开。 自从香克斯对芙蕾雅发火,离开新世界之后,芙蕾雅就一直这样,随随便便什么事都能惹得她意志消沉或者怒火暴涨。 但无论看了多少遍,罗西南迪永远都适应不了这样的芙蕾雅,他连忙拽着她的手。 他知道芙蕾雅活该,她对贝克曼做得事情太过分了,她知道她在无理取闹,他知道。但是—— ——她是芙蕾雅啊。 他说:“我们一起去吧。” …… 就不该相信她!罗西怒气冲冲地想。 面试大失败。 罗,十六岁的罗,一点都不像上什么屁学校,一看见芙蕾雅真的来了就知道搞砸这场面试的机会来了。 他百般对芙蕾雅挑衅,芙蕾雅本来就对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背得不是很熟,脑子发胀。那个臭小鬼一激她,她就什么都忘了,嘴一秃噜什么都往外说。 校长当时脸就黑了。 罗西当机立断把芙蕾雅和罗踢出去,门锁上单独和校长谈话。 芙蕾雅悻悻然地靠着走廊墙上,有点心虚。 罗嗤笑一声,胯着身体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 “特拉法尔加·芙?”他念出芙蕾雅的假名,咧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闭嘴你个臭小鬼。”芙蕾雅没好气地说,“要不是为了罗西,我才不想要你的姓呢。” “正好,我也不想把姓氏借给你这个烂女人。”罗说。 芙蕾雅烦躁地啧了一声,转过脸去,不理他。 罗盯着她的侧脸,唇上漫开一个讽刺的笑容,“连假扮一个贤妻良母都做不到,怪不得红发那家伙都被你气走了,真失败啊,芙蕾雅。” 芙蕾雅冷冷地瞪过去,低声道:“警告你一次。我不跟你计较单纯因为你是罗西关心的孩子,别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我不会揍你。” 罗对她比了个中指。 芙蕾雅额角一跳,慢慢卷起袖子。 罗警惕地从兜里掏出小刀。 … 罗西猛地打开门,就看见芙蕾雅把罗摁在腿上打屁股。罗面色通红,拼命挣扎。 看见罗西,芙蕾雅一怔,尴尬地停下来,罗一下从她身上跳下来。 芙蕾雅捻了捻在半空中的手,小心翼翼地对罗西晃了晃。 “……嗨?” 罗西面色阴沉,拉过罗大步往外走。 芙蕾雅睁大眼睛看着他,罗扭头朝芙蕾雅做鬼脸。 芙蕾雅憋嘴,踢了下墙壁,塌下肩膀跟上去。 罗西沉默地往前走。 芙蕾雅始终隔着两叁步跟着他。 罗西越走越快,芙蕾雅也越跟越快。 走到后来罗都跟不上了,放风筝一样拉在罗西手里。 忽然,咔嚓——罗西摔了。带着罗一起摔在地上。 “罗西!” 芙蕾雅连忙把他扶起来。(没管罗那个小鬼。) 罗西坐起来,把芙蕾雅的手推开,捂住自己流血的额头。 芙蕾雅噘着嘴委委屈屈地看着他。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芙蕾雅。”罗西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来,头偏向一边,看着地上那颗把他绊倒的石子,“我不想跟你吵架,我怕我一张嘴,全是难以追回的话。” “罗西……”芙蕾雅瘪嘴。 罗西晃晃手,求她别说了。 芙蕾雅的嘴越来越瘪。 罗坐在一边展开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你也是。”罗西瞪过去,“下周你就去上学。” 罗的眼睛瞬间就瞪圆了:“不可能,她都那样了,学校怎么可能要我。” 罗西啧了一声,手指动了动,非常想要吸烟。 “我求她来着。总之,你下周就去好好上学。” 前半句含糊,后半句明确。 罗张张嘴,看看罗西,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臭着脸低下头。 —— 芙蕾雅用手指在酒杯上画圈,玻璃杯发出刺耳的声音。 基恩受不了地把酒杯收走,没好气地说:“你要烦就去烦罗西南迪,别来烦我。我还有一堆文件没批完呢。” 芙蕾雅一瘪嘴,红红的脸蛋上一副要哭的表情。 “基恩……”她一抽鼻子,“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 基恩头疼地捂着脑袋,“都叁个月了,你怎么还没缓过来呢?” “香克斯不要我了,罗西也不喜欢我了……”她大力地擤了下鼻子,“库赞……一直都不理我……”她真的快哭了,“我好失败啊……” 基恩十分冷漠:“你要哭去香克斯面前哭。” 芙蕾雅嘀咕:“他不知道去哪了。” “在东海呢。”基恩说,“报纸上登着呢。” 芙蕾雅沉默了,光抽泣不说话。 “你要是闲的没事,就去抱可颂。” 夏洛特·可颂,夏洛特·嘉蕾特的女儿,芙蕾雅为之和夏洛特玲玲大战八百回合的小教女。 芙蕾雅一下哭了,“嘉蕾特不让我抱我的小教女。她说我会带坏可颂的呜呜呜——” 基恩沉默了一下,安慰她:“他们不会不喜欢你的,你们吵架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芙蕾雅抽抽搭搭,“从来…呜!从来没有…这么严重…呜呜呜呜——” “去道歉。” “呜呜呜——我,我做不到——” “那你活该。” “哇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芙蕾雅哭得超大声。 基恩头都大了,“好了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给你想办法好了吧!” 芙蕾雅立马不哭了,揉着眼睛“嗯”了一声。 “去给罗西撒撒娇,他那个家伙,一会就会原谅你的。” “我试了……他让我别撒娇。” “去他面前哭。” “他,”抽泣,“他不理我。” “那你就晾他几天,去找别的男人玩一会,他自己就会回去找你的。” 芙蕾雅咬着指甲,犹豫道:“可是……因为多弗朗明哥那件事,他已经跟我……他万一要是这次真的不理我了怎么办?” 基恩死鱼眼:“能把罗西南迪这么好脾气的人逼成这样,你也挺厉害的。” 芙蕾雅又要哭了。 基恩烦躁:“那你就干脆这样算了,反正他本来就是你抢来的吧。” 芙蕾雅低头嘀咕:“我还是想让他喜欢我。” 基恩翻白眼:“那你活该,刚开始那几年他哪敢跟你发脾气啊,还不是你自己惯的。而且——” 基恩疑惑地瞟她,“你叁个月前还对他那么冷酷呢,怎么现在突然要跟他玩柔情蜜意这套了。” 芙蕾雅越发低沉:“香克斯都不喜欢我了……如果连罗西也……” 基恩都快跳起来了,“谁跟你说香克斯不喜欢你了?!”那傻瓜都快爱死她了好吧。 芙蕾雅眼睛超红:“那他为什么骂我?他从没这么跟我说过话。” 基恩啧了一声,“你自己说说你对贝克曼做了什么?香克斯骂你不是活该嘛。” 芙蕾雅流泪:“我都道歉了。” “你那是道歉吗?”基恩暴躁地说,“道歉是你认识到错误了,你很内疚,你不会再犯了,而不是你好烦啊,不要再说了,被你抓到真的对不起了,好了别说了,我们去玩吧。本来多弗朗明哥那事香克斯对你就有意见了,你自己还非要作死去玩贝克曼。” “是他自己贴上来的……”芙蕾雅弱弱地辩诉。 基恩啧了一声,瞪她。 芙蕾雅肩膀一缩,把下巴搁到桌子上,泪流个不停。 基恩看着她,表情渐渐从不耐烦变成不忍心,又变成无奈。 “好了……你这家伙真是的。”基恩摸摸她的脑袋,芙蕾雅意志消沉居然没有躲开,“别哭了,他们都还喜欢你呢,只是吵架而已,和好就可以了。” “怎么和好。”哭腔。 “就从罗西开始吧。”基恩想了一下,“下周革命军又该来了,他之前不是让你去帮忙照顾一下革命军的诺维雅——你怎么这个表情?不会吧,芙蕾雅,你忘了?!” 芙蕾雅僵硬地点头 。 “完全……忘记了……” 问、问题不大——“解释清楚他不会怪你的,你在忙什么忘记了?” “我我我——”芙蕾雅干巴巴地说,“在和多弗朗明哥玩……” 基恩死鱼眼。 “你没救了,芙蕾雅。找新男人去吧。” 芙蕾雅爆哭。 —— 芙蕾雅赶紧去找那什么诺维雅,终于在四天后找到了诺维雅…… 的尸体。 芙蕾雅蹲在女人的尸首面前,瞪着她像在瞪着一位破坏她家庭的坏人。 她磨磨蹭蹭、非常不安地回到色斯灵尼尔,在城里徘徊了好几个小时,不敢回家面对罗西南迪。 再、再有一天,革命军就要来了,到时候罗西肯定就知道了。 怎么办? 芙蕾雅疯狂啃着指甲。 她只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去、去找罗那个小鬼吧,罗西最喜欢那个臭小鬼了,想办法收买他没准可以平息罗西的怒火。 说办就办,芙蕾雅跑去学校找罗。 校长黑着脸通知她:罗已经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了。罗第一天上学就因为打架被开了。 “啊?”芙蕾雅疑惑了。不会吧,几天前他还乖乖地背着书包上学放学做作业呢啊。 事实就是这样,校长没好气地送走这对煞星母子。 芙蕾雅眨眨眼,皱皱鼻子,朝着公园的方向走去。 白天,儿童乐园荒凉无声,沙堆里还埋着一个红色的塑料沙铲。蓝灰色的秋千,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罗,背着小小的书包,抓着铁链,不知道在这坐了多久了。 芙蕾雅一屁股在他旁边的秋千坐下。 她问:“打赢了吗?” 罗嗤笑:“当然了。” 芙蕾雅咧开嘴笑了一下,“干得好。” “不敢和罗西说?” 罗撇嘴,不情愿地点头。 芙蕾雅捻着头发,“啊……真不巧,我也是啊,又搞砸了一件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罗西说啊。” 罗鄙夷地看她,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捻过石子,闷闷地说: “你不是经常这样吗,反正最后柯拉松先生都会原谅你的。” “你不是也是吗,小鬼。” 罗把头深深地埋下去,变声期的男孩声音有点可笑:“所以才讨厌……我已经不是小鬼了。” “小鬼才说自己不是小鬼。” “那你是小鬼吗?” “当然不是!” “切——小鬼。” 芙蕾雅大力地摁他的脑袋。罗捂着头,整理被弄歪的帽子,瞪她。 芙蕾雅乐了,“那小鬼,要不要做点小鬼才会做的事情?” “什么?” 芙蕾雅跳到罗面前,伸出手,咧开一个爽朗的笑容。 “一起离家出走吧!” —— 磨坊村是色斯灵尼尔岛近海岸的一个小村庄。 村里的生活日复一日,毫无波澜,但最近磨坊村发生了一件大事——村郊那栋老房子里搬来了一对男女。 女的看起来将近叁十,男的好像才十几岁。小村子里消息传的飞快,大家猜测他们什么关系都有,姐弟,母子,情侣。他们的这个年纪,似乎什么关系都能说得通。 最初他们只是忙着打扫房子,时不时来村里买点必备的东西,不怎么跟村里人打招呼,谁都不认识他们。 直到时间长一点了,大家才知道,那小男生这么年轻,居然是个医生,在自己的房子里整理出一个小型的医务室。年纪大一点的女人充当护士。 最初,他们的病人只有冲着那漂亮女人去的男人,小男生用最苦的药最痛的治疗方式和最贵的医疗金把人都吓跑了。可抵不住那女人扶着门框笑得时候太好看,还是有人硬着头皮往里面闯。 然后是女性,看那小医生长得好看,有点小毛病也愿意来他这,给他看看的同时,也看看他,至少看着一个小帅哥心情好,心情一好什么小病小痛就都好了。 小医生对于女性同样不客气,但到底没有对那群男人那么下重手。 他耐着脾气,以不符合年纪的稳重地给所有人开药方。 时间长了,大家都开始知道这个小医生医术很好,而那个漂亮护士只是个滥竽充数的花瓶。 但人们还是很喜欢她,因为她一直挂着灿烂的笑容,跟每个人说说笑笑。 小医生和漂亮护士的关系似乎很好,又似乎很不好。 小医生奇怪地管所有人都叫当家的,只会不客气地称呼那女人的名字——芙!芙呢,也会对每个人都大笑,热情地夸赞他们,但一面对小医生,就会垮下脸,叫他:“臭小鬼!” 芙负责搞乱房间,大手大脚地花钱,跑出去玩和带着臭小鬼出去玩。臭小鬼则负责收拾房间,努力挣钱,把不知道跑去哪里的芙揪回家和被芙拉出去疯玩。 有人忍不住好奇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芙大笑:“我是他妈妈!”但她的表情一看就是在开玩笑。 “没关系!我跟那个烂女人能有什么关系!”咬牙喊出这句话的臭小鬼脸是红红的。 “其实我是他继母啦。”芙的表情还是很不正经。 “那家伙是绑架犯!把我绑到这的!”臭小鬼说着,把她乱扔的衣服迭起来,放进衣柜里。 真复杂。 大家还是没能搞懂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大家已经开始接受村里这两个人的存在。 芙和臭小鬼,小医生和滥竽充数的护士,谁也搞不清,他们自己也说不明白关系的男女。 几年后,罗仍能怀着青涩的痛楚回忆起那件海边的逼仄小屋,记忆在躁动的青春期和海水咸味的房间里汇合了。他追溯着记忆,遥想那个不算远的慵懒夏日,好像还是昨夜的一个梦。那段借由柯拉松先生开始的错误关系,那个始终充斥着第叁人幻影的小屋。他一睁开眼,好像还能摸到她的滚烫的身体,她为别人流的眼泪和她无情冷酷的心。他曾在这里独占过芙蕾雅半年之久,这已是了不起的成就,但是不够,远远不够。 梦总会醒的啊,小鬼。对你来说,只是梦吗?无尽噩梦中一个小小的美梦。你这混蛋!你不能真指望我跟你一个人一直在一起吧? 你会的,芙。 ……做你的美梦去吧,臭小鬼。 —— 经历过两件大事的铺垫——多弗朗明哥事件和贝克曼事件(懒得写,反正就是芙蕾雅做得很过分让罗西和香克斯对她都有意见了就对了),芙蕾雅的海王人生陷入了低谷,撞上了绚烂人生才刚刚开始的罗。 罗,十六岁 所有人都当他是小孩子! 他已经十六岁了。正是所谓的青春期。 所有生理卫生和育儿的书籍都说青春期的孩子出现叛逆的心理是一种正常的行为,这是孩子(还是这个词!)的独立意识和自我意识日益增强的表现。 柯拉松先生背着他偷偷看的那些亲子书上也是这么说的。 他曾当着那男人的面,对着那些印刷得很糟糕的畅销书籍进行一番深刻、富有才华的挖苦,这一行为唯一的影响就是让柯拉松更加坚定地阅读育儿书籍。色斯灵尼尔这种半吊子的教育书籍太多了。这座世界中心的岛屿上有着被芙蕾雅所宠爱的小宠物乔斯,围绕着他建立起来的医疗体系只要朝任何领域倾斜一点点资源,都足以让那些半瓶子医生们赚得盆满钵满。 许多年后,他还是能经常遇到那种赤脚医生,他们总能唤醒他的记忆,在消毒水和霉菌的双重气味里,他记起了自己在色斯灵尼尔读书的时光。 色斯灵尼尔的医生自豪地将那座汇聚了全伟大航路最多庸医的高塔称之为阿斯克勒庇俄斯之塔。嵌满白贝壳的倒叁角高塔上蜿蜒缠绕着绿色的藤蔓,如一条巨蛇攀援其上,人们简称那座紧邻着王宫的医疗之塔为蛇塔。而罗在那座塔里最深的回忆却与医疗毫无关系,主要人物也和医学、洁白等字眼毫无联系。 一身全黑的柯拉松低下头,声音沉稳而饱含歉意。 “罗还是个孩子。”他说,“请原谅他的无礼。” 罗坐在一个他以为那孩子已经看不见的地方,盯着柯拉松对面那些趾高气扬的家伙。他们的身上还带着伤痕,脸上的拳头印正好能和罗的拳头完美对照。罗捏着带血的拳头,咬着牙,黑色的粗线圈起来的眼睛,阴郁又暴躁。 布莱恩·乔斯,阴险地笑,鼻孔朝天。他终于抓到了机会羞辱罗西南迪。他恨每一个芙蕾雅的男人,尤其是罗西南迪。受宠的罗西南迪,芙蕾雅最喜欢的罗西南迪,唯一的王妃罗西南迪。 他尖锐的笑声回响在罗的耳朵里,越来越响。罗猛地跳起来,朝那个粉头发的医生喊出了他刚刚决定好的名字:“屠宰场!” 胸前别着绿色小蛇徽章的高傲医生们花了半个小时找回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件,罗被拒绝再次进入蛇塔。这个曾经最年轻的成员被禁止再进入蛇塔一步,他被踢出了蛇塔联盟后,这一殊荣由一位叁十四岁的医生接任。 走回家的一路上谁也没说话,主要是罗拒绝谈话。 罗西南迪则一直看着他,暗自回想着那本被罗评价为愚蠢到家的《如何与青春期的孩子沟通》,随时准备在罗那张固执的脸转过来时露出笑容。他已经做好了为青春期的孩子答疑解惑的准备,但仍然被罗的“倔”搞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芙蕾雅提议用海贼的办法,抽他一顿,看他还敢再整天整天不说话,冷脸对人。但罗西南迪决定还是要用海军的办法,用爱感化这个年纪的孩子。芙蕾雅嗤之以鼻。 罗走在罗西叁两步前,抱着他的刀——也是不久前才开始的,罗西南迪真不知道色斯灵尼尔上有什么需要罗拿刀的。青春期的小孩固执地扭头,看着行人在大街上走过,色斯灵尼尔漂亮的花草和高大的白色石质建筑融为一体。 他一点都不后悔打了那群自以为长辈和教授的医生。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成为一名比所有人都厉害的医生。具体怎么做,他还不知道,但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非要那群除了年纪以外一无是处的家伙们指导。他此时此刻唯一苦恼的便是柯拉松先生。 柯拉松先生怪他,他立刻就会发火,柯拉松先生不怪他,他还是发了火,羞愧和愤怒的火焰灼烧着他的心脏,他觉得自己还是被柯拉松先生当成是那个垃圾场里的小孩子。 他不想交谈,唯有沉默。 但如果早知道打了蛇塔里那群庸医的后果是被柯拉松送进更加无聊的学校,他还不如留在蛇塔里继续忍耐呢! 罗阴沉地背着书包,慢吞吞地走进学校。柯拉松带着阳光的蠢笑,在校门口朝罗告别。周围人投来异样的目光,罗没有回应柯拉松的热情,快步走进学校。 人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非同寻常,芙蕾雅就对可颂(从名字开始罗就不喜欢这个小屁孩)怀抱着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她不知道怎么,就是神奇地从这个四岁还在啃脚趾的小屁孩身上看出了神童的影子。 可罗西南迪对罗毫无要求,他只希望罗快乐地长大。而他唯一的小小要求看样子好像还注定完不成了。 课间——愚蠢的自由活动时间,老师把孩子们赶到空地上,要求他们做活动。其目的是培养学生的领导能力和配合能力。 所有的孩子们飞快地跑下楼,坐在扶手上唰地一下滑下去。他们换上运动鞋,跑到球场上踢球。 老师的目光盯着新入学的罗,罗装作没搞懂他们意图的样子,慢吞吞地走出来,换上鞋,在周围环视了一圈,绕过玩耍的孩子们,穿过左边的走廊,找到堆放木材的地方。 他在一堆圆木上坐下,坐了半个小时,这就是他在这所学校待得最后的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他因为把那群对他怀抱着仇恨、嘲笑和好奇而来找麻烦的同学全部分了尸。校长惊恐地把他赶出学校。 罗踢着石子,还背着那个罗西南迪给他买的愚蠢书包,慢吞吞地走向家——他和罗西南迪的家。那个明明只有两个人,却总留着第叁个人位置的家。 他走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越靠近家门,他就越能想起柯拉松早上把他送进学校的那个笑容。在最后一个拐角,他的腿再也抬不起来了。他转过头,走向另一个方向。 他每天早上都按时出门,被柯拉松送到学校附近再默默拐回来,等到放学的时间到了,再装作刚放学的样子跑回家。就这样,一周的学校生活他都是坐在儿童乐园的秋千上度过的。 直到芙蕾雅找了过来。 既然是离家出走,罗觉得,怎么也得走得远一点吧。 “你傻吗?”芙蕾雅问,“走得太远了他们找不到我了怎么办?” 罗鄙夷地看着她,她这根本就不是离家出走,只是在撒娇而已。 在罗的坚持下,还是把离家出走的距离从城里挨着王宫的街道变成城市外海边的小村子。 芙蕾雅倒是无所谓,不管她走得多久,她都坚信他们一周之内必定哭爹喊娘地跪在她脚下求她回家。毕竟这一绝招还从未失灵过。(她不去想这一招是在香波地无师自通的,唯一的使用对象是雷利。) 罗翻着白眼,在磨坊村村郊找到了一间小房子。这间房子是他们离家出走的理想场所,只要顺着马路走上叁个小时,他们就能回到喧哗的城墙里,回到过去的生活中。而另一个方向,一个谁都不认识他们的村子就在更近的地方,虽说是村,但已经有了镇的规模,还有一些商业街和店铺。 最重要的是,他们走得太快,忘了带钱,这栋废弃的小房子不用他们付出任何资金。虽然芙蕾雅不介意使用一些海贼的手段,但罗情愿少点麻烦。 尽管这间房子很小,收拾他还是费了他俩点时间。芙蕾雅卖了她带出来的耳环,买了一些日常用品。镇子上的当铺认不出一亿贝利的祖母绿,把那当成是一对值点小钱的金耳环,罗暗中把那对希腊风格的耳环记下来。 这间房子只有一间客厅(后来被他改成了医务室),一个浴室(“没有浴缸!”芙蕾雅嚷嚷。),一间厨房,一个卧室。卧室也只能放下一张床。他们谁都不想睡地上,于是决定一起睡在床上。罗是个连胡子都还没开始长的小屁孩,甚至还没开始用男人的目光看芙蕾雅,谁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唯一值得开心的是这间房子有个很大的院子,废弃多年的土地上长着高大的树木和繁茂的野草。 罗在两棵鹅掌楸之间连上一根晾衣绳。而很快晾衣绳换了地方,树间的绳子变成了一张吊床。原因是芙蕾雅夜里能把自己整个摊成大字型,霸占一张床的每一个角落,一脚就把罗踢下了床。罗想起了偶尔夜里会从罗西南迪房间里传来的巨大咚声,或许真的不是因为罗西南迪的笨拙才把他自己摔下床。 但他还是经常跟芙蕾雅挤在房间的床上,因为仲夏时分,闷热难当时,只有房间里有一台嗡嗡作响的风扇,永远只会对着芙蕾雅吹。更何况色斯灵尼尔蚊子的威力丝毫不弱于四皇,再者——就算是睡在吊床上,还是会掉下去的。 村镇里的居民对这对新搬来的男女十分好奇,每当他们去村子里吃饭的时候都会好奇地盯着他们看。芙蕾雅没什么自觉,一边吃着海鲜炒饭一边唠唠叨叨惦记着夏洛特家的甜点。 自打她为了可颂和bigmom大战八百回合之后,他们两个势力就断了交,上了彼此的黑名单。虽然最后她还是把可颂留下了,并且把孩子她妈和姨妈(芙蕾雅这个时候才发现夏洛特·阿曼德居然在香克斯手下干了好几年了……)留了下来。但她丢了好几座岛,还让克力架带走了不少机密消息,这些倒是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以往让芙蕾雅沾了光的蛋糕和甜点也断了来路,她当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现在想起来那些甜甜的糖果和蛋糕便馋得受不了。 她的声音从罗的左耳朵进,从他的右耳朵出,心理上早熟的男孩一点反应都没有,沉默地喝着一碗汤。他终于听烦了,放下碗,冷冷地骂了她一句活该。芙蕾雅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脸摁进海鲜炒饭里,罗暴躁地跳起来,手朝芙蕾雅伸出去。 就在R音节脱口之前,一声软软的问候从一边传了出来。 穿着围裙的小姑娘抓着一个托盘,关切地看着罗:“你没事吧?” 小姑娘看起来只有十五六的样子,跟罗正好差不多大,皮肤白得不像话,在光下呈现一种有点病态的透明感。她的眼睛圆圆的,和芙蕾雅完全不一样,里面全是友善无害的关切。 在这样的目光下,罗忽然沉默了,他坐了回去,胡乱应了两声,抬起汤碗掩饰性地喝了一口。 小姑娘从围裙的兜里掏出手绢,递给罗。 罗别扭地接过来,胡乱地在脸上擦了一下。 小姑娘忽然笑了,指了指他的脸,罗摸了半天摸不到地方。小姑娘主动伸出手,从他的颧骨上取下一粒米饭。 罗不好意思地扭过脑袋,就看见桌子对面的芙蕾雅杵着下巴,脸上带着一种恶心的姨母笑。 “你那是什么表情!”他低吼。 “嘤嘤嘤,我家的孩子终于长大了,也到了恋爱的年纪了。” 芙蕾雅抹了抹不存在的泪花,抬起头,飘到那小姑娘身边:“呐,我是芙,这是罗,我们是新搬来的。你叫什么名字?你看这个臭小鬼怎么样?有没有那种电流从两人目光接触的地方流过的感觉?” “诶?”小姑娘吓了一下,缩了一下肩膀。 罗跳了起来:“你在干什么呢?喂——别理这家伙。” “怎么了,交个朋友嘛。” “谁信你啊,你这家伙满脑子污秽的东西!” “哈?等过段时间你这个小鬼就该跪地求着我帮你介绍小女孩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吗?” 小姑娘捧着托盘,看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关系真好啊。” “谁跟这家伙关系好啊!”他们一起吼道。 小姑娘发出一阵轻快的笑声,说:“劳拉。我的名字是劳拉。” 罗,十六岁 芙和罗很快在磨坊镇遇上了第一个麻烦。他们没钱。 芙和罗很穷,非常穷,穷得离谱,已经穷得没钱吃饭了。幸好可爱的劳拉请他们吃饭。 颀长而优雅的劳拉,瘦弱而轻盈的劳拉。她似乎是和芙完全相反的姑娘。芙的身体充满肉感,一个女人的重量结结实实地落在地上,而劳拉像个苍白的游魂,好像随时都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事实似乎也确实如此,他们从邻居的闲谈里知道了劳拉可怜的家庭情况。 离开家庭的母亲,赌博的父亲,压在无辜儿女肩上的巨额欠款和治愈希望渺茫的家族遗传病。没什么特别的,但这些庸俗而常见的设定全都重现在一个人身上,还是让人说不出话来。 靠着苍白的劳拉接济了几日后,罗作为青春期少年的自尊心受不了了。他拒绝再去劳拉哪里白吃白喝,他们要自己挣钱。 女海贼理所当然地要通过暴力手段掠夺一切,罗用上全身的力气才拉住芙,没让她正大光明地抢人家的东西。 芙蕾雅的女海贼本能已经刻入骨髓了,喜欢就要强,谁强谁有理。在她的生活里,这套规则得到了所有人的共识,尽管偶尔也会有人发点道德的疯,但总体而言,海贼的生活就是这样原始粗暴。在她所有抢到手的藏品里,罗西南迪是那个最珍贵,最闪耀的宝贝。 但这里是个简朴而文明的小村镇,芙蕾雅的那套手段不能拿出来了。芙没法子了,只有把下巴磕在桌子上,撅起红红的嘴唇,盯着罗喊饿。 罗再次清醒地认识到,海贼都是一群没有任何价值的人渣。芙蕾雅除了做海贼的本领之外,也就是破坏的本领,根本什么都不会。她甚至不比一个七岁小孩来得有用,至少七岁小孩不会一顿饭要吃二十碗炒饭。 但芙蕾雅——纷争女神,海军元帅的噩梦,色斯灵尼尔之王,四皇之五——一个大人——这样看着他,罗小小的自尊心得到了膨胀式的满足。 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担得起她这样眼神的成熟大人,罗决定自己赚钱养活他俩。 他有能力,他已经能够独立进行手术,他清楚自己的水平相当地高,他一点也不为自己的生意担忧。 他的第一个客人是劳拉,出于对新邻居和新朋友的关爱,劳拉带着一小块蹭破的伤口来找罗。她腼腆地站在门口两颗双叶兰之间朝他们微笑(这房子简直是个小型的植物园),而此时他们正把双手掐在彼此的脖子上。 劳拉来得太及时了,再晚点这伤口就该好了。罗嫌弃地觉得这点小伤够不上他第一次开张该有的水准,没要她的钱,给她接了个创可贴。 劳拉歉意地笑笑。幸好芙蕾雅用记号笔在创可贴上画了个爱心,为了要了劳拉一贝利,劳拉开开心心地付了钱。 芙蕾雅一整天都在罗面前晃悠这一贝利,那个谁能先赚到钱谁先睡吊床的赌约倒是其次,打败了罗观看他脸上表情的愉悦才是最重要的。芙蕾雅发出女王叁段式笑声。 罗给她一个中指,义无反顾地奔向后院被蚊子包围的吊床。 他夜里一边拍着蚊子一边发誓一定要赚好多钱,一贝利都不给芙蕾雅花,馋死他。 他做梦,梦见自己赚了好多好多钱,好多人都趴在他脚边喊医生,连乔斯那个混蛋都跪在他脚边承认他的厉害。波利和柯拉松为了他的成就欣慰地拍手。芙蕾雅抱着他的大腿哭个不停,跪求带带她。罗仰天长笑——噗通,他从吊床上跌下去了。 他的梦想在磨坊村得到了初步的实现。 镇子上已经有一位医生了。在村里行医了叁十年了,大病小病大家都习惯去他那里,他似乎从没治愈过什么人,但至少没有治死过人。他开药开得很保守,安慰剂效果大于药效。但是怎么着,他毕竟是在村里做了叁十年的医生了。 老医生听闻新邻居是个小医生(一位多舌的病人告诉他的),摸着胡子微笑,乐呵呵地说了一句鼓励年轻人的话。 吃过午饭后就戴上帽子,走向了村郊的小植物园。 罗轻蔑地看着那家伙特意来侦查敌情,还要装作路过的样子。 胖胖的医生进来之后,眼睛在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帘子,白色的柜子上转了一圈,洁白房子里唯一的红色立刻吸引住他的目光。 芙蕾雅趴在病床上,正百无聊赖地翻着杂志,不停地挠着大腿上的一个包,这撩起了她的裙子。色斯灵尼尔的蚊子对所有人一视同仁,连他们的王也逃不掉被吸血的命运。 他试图和芙调情,但芙对他不感兴趣。憎恶的罗抢过了话题,带着阴笑提起色斯灵尼尔的医学杂志《戈耳工(Gorgon)》。 老医生叁两句就泄了底,他自称是旧派和新派结合的医生——旧派,就是他从他父亲那继承的医术,——新派,就是他从城里每期医疗杂志上看见的信息。 可罗怀疑他压根就不在乎《戈耳工》上的研究报告,只在乎倒数第二页的叁兄妹的性感裸体——在医学杂志里塞色情图片,真有乔斯的——但显然效果非常好,老医生是那些小册子的忠实信徒。 他一定看的很不仔细,没注意第一期和第六期,第十五期,十六期分别有一篇非常惊艳的研究报告,抬头署名正和他眼前的小毛孩子一模一样。 不,他只记住了蛇塔协会的主席,张嘴布莱恩乔斯,闭嘴布莱恩乔斯。芙蕾雅很喜欢听别人夸她的伙伴,她头一回从杂志里抬起头,捧着脸笑眯眯地听着。他还以为这漂亮尤物是被他的学识征服了,眼睛一直黏在芙蕾雅的腰前,那的衣服破了个洞,蜜色肌肤上晃着一片暧昧的阴影。 直到罗再也忍受不下去,一刀插进他耳边的墙面里,男人才吓得屁滚尿流跑出去。一遍逃跑还一边念念有词:“真粗鲁,不像话。” 我们的小伙不是一般的神经质对不对?他关上门,冲回他们的卧室,在衣柜里翻找一阵找出一套长裤长袖。他抓着那两件衣服,塞进芙蕾雅。 “不许穿裙子,换上!”他用恼怒的命令口吻道。 他做好了跟芙蕾雅斗争的准备。不可一世的芙蕾雅,柯拉松先生的芙蕾雅,浪荡可恶的芙蕾雅。 但芙蕾雅居然只是恹恹地看了他一眼,就去换上了衣服。 罗反倒被吓到了。事出反常必要有妖,他狐疑芙蕾雅要搞什么恶作剧。但她换上衣服走回来,继续坐下来看杂志,隔着裤子挠大腿,一句话也没说,什么事也没做。没骨头似地瘫进沙发,还是一副轻佻没脑子女人的样子。 奇怪。罗心里嘀咕。她应该这么听话吗? 老医生回去边对其他人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他居然把罗说成是芙的丈夫(”一位充满嫉妒,沉默的丈夫。”),而芙是个轻佻漂亮,显然同样寂寞空虚的尤物。 实际上来说,他的话毫无毛病,只是好像人脸在特殊的光学环境下扭曲了形状,他的诽谤也呈现出一种扭曲的事实。这个庸俗的人压根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创作了多么巧妙绝伦的误会,只有芙听到之后得到了一点奇妙的乐趣。 老医生本意是诋毁那个富有才华,让他心生恐惧的小医生,但他实在是太不了解男人的心理了。当天下午,边立刻有五位生龙活虎的男人不知为何竟然同一时间得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怪病,诶呦呦地闯进了小植物园。 这疼?疼。 这呢?这也疼。 那腰呢?腰……腰也疼。 芙蕾雅一连摁了七八个地方,摁到那那群男人都喊疼。芙蕾雅奇了怪了,心想这人难道不能要了? 她又摁了摁对方脖子的肌肤问这呢。 男人脸上立刻浮现两团红云,嗯嗯两声,喃喃,疼——好痛——诶呦呦——护士小姐,再给我摁摁吧。 罗的脸色阴的能滴水,他阴笑着刷刷刷地开单子,啪地往男人怀里一塞。男人刚低头想看,一只柔荑伸过来拿起单子,红发的护士朝对方妩媚一笑。男人晕晕乎乎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把兜里所有的钱都掏了个一干二净。 喝了一大罐苦的不能再苦的药水,男人们傻笑着回了家,被冷风一吹,醒了过来。 妈的。妖女! 第二天,妖女朝他一笑,他又晕晕乎乎掏了钱。 晚上芙蕾雅点钱点得笑疯了,原来钱这么好赚啊。 罗的脸色却很差。他却一点都不开心,反倒无比地愤怒。 芙蕾雅朝他嘻嘻笑:“别老沉个脸嘛。你不就是因为——” “明天他们再来,让他们全都滚出去。”他的话火箭一样迸发出来,打断了她。 “干嘛啊,赶上上门给你送钱你都不要?” 罗冷冷地说:“我用不着你卖笑。我看着你呢,至少在我身边别想背叛柯拉松先生。” 是他记错了,还是那时候芙当真古怪的笑了一下?那神秘的笑容很久之后一直困恼着他。 不过,我们现在先放下这个笑容,汇集到可以确定的东西上。 她说: “好啦好啦小鬼,罗西肯定会为了你现在的话亲你一下的。” 罗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芙蕾雅跳起来一把揉乱了他的头发,洗了个澡回来睡觉。 他们一起躺在床上,芙蕾雅向罗保证今晚决定不会再把他踢下床了,但凌晨罗还是一屁股摔倒了地上。 他揉着屁股坐起来,黑暗中瞪了芙蕾雅一眼。 芙蕾雅睡得七仰八叉,相当没形象地流着口水,冒着鼻涕泡,手塞进衣服里挠挠肋骨上的蚊子包。 她边睡,还边咂摸嘴,无意识地喃喃,发出傻笑:“嘿嘿嘿……罗西……嘿嘿嘿……” 罗鄙夷地啧了一声,抓抓头发去上厕所。 他下意识看了眼黄色灯光下的镜子,发现自己下巴上有什么黑黑的东西。他离近了,对着镜子摸了摸。 他长胡子了。 他有点高兴,想把胡子留起来,但很快又改了主意。他这几根胡子摸起来太软了,一点都不帅,他要等胡子长得更硬一点再留。他把他们剃了,剃的时把下巴刮伤了。 他有点担心芙蕾雅会问他,他对身体成熟有一种羞于告人的心理,但芙蕾雅居然真的一直没问。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落。 芙蕾雅不是没发现,她只是没那个心情去关心。 她在梦里和罗西度过了一个超级幸福的夜晚,睁开眼床上却只有她一个人。 就算是夏天,清晨还是寒冷。她沐浴在那如雾般的晨光里,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多久没有一个人起过床了。 那种错落感击中了她。她自信满满地认为一周之内他们必定会找过来,但早就过了一周,谁都没来找她。 他们怎么能不来找她呢?他们不担心吗?他们不着急吗?他们不是应该急得团团转,在整个色斯灵尼尔找她吗?罗西难道不应该端着蜡烛,在深夜的海边找到她,然后一阵拥抱,眼泪,亲吻之后就和好如初了吗? 可是没有,罗西连个影子都没出现。倒是时不时有消息告诉她,他在城里忙着即将到来的庆典呢,忙得不可开交。 芙蕾雅不想表现得在乎,但实际上她在乎得不得了。 罗西南迪怎么能这样呢! 好啊!他不来找她,她也不在乎,哼——! 二十岁的芙蕾雅和三十八岁的香克斯 海圆历一五二一年十月七日,《世界经济报》第一次将白胡子死后冒出来的这一代海贼,称之为极恶的世代。这个耀眼名字归属于一代人,但每当提起,人们心中想起的主要为四人:蒂奇,芙蕾雅、罗和基德。 蒂奇已为四皇,基德在新世界杀了不少人,罗突然加入了七武海,芙蕾雅则迷上了插旗游戏,不停地在新世界扩张领土,硬生生地在四皇的领地之中挤出了一块土地。 进入新世界的海贼,不是要依附于四皇,便是向四皇发起挑战最后或被降或被杀。 他们拒绝了这种规则,我行我素地在新世界继续闯荡,并未依附于任何势力。 伟大航路进入后半道,武力上的压力一下子就提升起来。乐园的主题是冒险,新世界的主题便是打打杀杀。 打,跟基德打跟罗打。跟七武海打跟四皇打。跟白胡子旧部打跟黑胡子打。跟凯多打跟bigmom打。 她是沾了血的疯子,每天从东打到西,从西打到东。 政府想收她当王下七武海,芙蕾雅直接和革命军联系。后来跟革命军也谈崩了,在他们那个疤脸帅哥参谋长身上捅了一刀,差点被多拉格连人带船掀进海里。好不容易跑了遇上白胡子海贼团的幸存者,马尔科无奈地把她救起来,跟她回忆青春,芙蕾雅抱着他哈哈大笑,等马尔科第二天宿醉醒来就发现芙蕾雅已经带了一堆他的兄弟姐妹们离开了。白胡子旧部的加入大大壮大了她的势力,但也没让她从bigmom手里讨到什么好。叁将星里的两个都好办,卡塔库栗的见闻色太克她,不过她最后还是抢到了想要的东西,跟那个黑着脸,被她戳了个窟窿的糯米人挥手告别。她去巴基那里开了庆功宴,在巴基的怒吼(“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啊”)下,签下了巴基快递年度大会员的协议单,成了巴基的vvvip,就算如此也不能从他们老板嘴里得到一句好话。芙蕾雅切了一声,第二天决定拉着巴基去找凯多的麻烦。巴基绑在她的船上,都快哭了。结果凯多还没找到,先撞上了同样疯狂扩张的蒂奇。 蒂奇一见她就笑了,邀请她加入,芙蕾雅拒绝后砍了他一刀,蒂奇也在她脸上留了一道疤。香克斯笑成他们现在是情侣脸了,芙蕾雅呸了一声:“谁跟你情侣脸!” 芙蕾雅拍拍剑,非常严肃地说,“这次我们一定要分出个胜负。” “诶……”香克斯捂着额头,“可是我还在宿醉呢。” “哼哼,海贼就要是无时无刻面对挑战的嘛。”芙蕾雅得意地笑,“听好了,这次我们绝对不能打到一半滚到一起了,你和蒂奇都是四皇了,我也要当四皇!” “那就是五皇了吧。” “啰嗦!你这次不能故意放水了,不然我就生气了,我一定要正大光明的打败你!” “打败一个醉汉也不算正大光明吧?” “除非那醉汉是四皇。而且,这就叫做偷袭嘛。” “唔,明明是你昨晚一直在灌我酒吧。”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芙蕾雅超级大声,一点也不感到难以启齿,“美人计让你放松警惕,灌醉了再进行偷袭。哼哼,你中计了香克斯!” “啊!原来如此嘛?!”香克斯一脸震惊,“我就说你昨晚怎么这么热情。” 没成想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又戳中芙蕾雅了:“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平时满足不了你嘛?” “不……” “你这家伙果然有问题吧!你说,我不在的时候你到底背叛过我多少次?!” “我都解释过了……”香克斯弱弱地说,“路飞真的不是我的孩子啦。” “那更有问题!他为什么有你的帽子!?” “那个……就是……传承啦,不是很常见嘛。”香克斯苦恼地挠着头皮。 “屁啦,你才叁十七,遇到他的时候才二十多,你需要个屁继承人!”芙蕾雅暴躁地狂跳,“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你是不是想和什么普通人隐居去了?!” 香克斯举起双手,在芙蕾雅的怒火里缩在一起:“真的不是啦……我叁年前还是处男耶……” “骗鬼啦!堂堂四皇居然是处男?!” “四皇的要求里也没写不要处男吧。” “叁十多的男人还是处男?”芙蕾雅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哪里有问题,香克斯?” 芙蕾雅一下紧张起来,“我警告你哦香克斯,这种事情一定要在事前说得,事后发现可是会搞得很难看的哦!” “不是!”香克斯抓抓头发,无奈地解释:“我是想等你啦……” 芙蕾雅的表情一下变了,五官拉大,嘴巴张了又张,什么都没说出来。脸上突然红了,慌慌忙忙地转过去:“你你你——白痴啊!” 香克斯不禁笑了。一见他笑了,芙蕾雅就恼了:“你是不是吃定我了啊?别太自信了香克斯,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跟你在一起?” “这个……” 芙蕾雅冷笑,抱着胳膊道:“我还可以去找雷利先生或者去海军去库赞呢。” “确实有可能呢。”香克斯笑道。 那副毫无阴霾的笑容真让芙蕾雅恼火,她骂道:“所以说傻瓜才会信你为了我守贞呢!” “也,也不算为了你守贞吧。”香克斯咕哝。 “哈?!所以你跟我做的时候果然不是处男了!” “我真的是啊!”香克斯喊。他也有点烦了,芙蕾雅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直纠结这个问题,拿这些东西折磨他。 “谁信啊!” “为什么不信啊!?”香克斯低吼。 “我又不傻!” “你就是白痴啦芙蕾雅。” “你说什么!?” “我都跟你是实话啦,我真是没有过别的女人!” “不可能!你要是诚实点就算了,一直说谎就没意思了!” “我做了什么让你不信的事情吗?!没有吧!” “想想就知道了吧!我要是回来不了,或者回来的太晚,或者对你没意思,你就要当一辈子处男吗?!” “是啊,对啊!”香克斯的话顺着就冲了出来,他怒吼,“上床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吗?每个人都必须做吗?不是你我就完全没兴趣,不行吗?” 芙蕾雅如当面迎击了一个炸弹,整个人跳起来了。“你你你”了半天,整个人都变成红色的,冒出蒸汽来。 香克斯也来气了,反过来问她:“你还问我!你自己是怎么回事?!” “我我我我——我不是处女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要是因为这个——” “谁他妈在乎这个!”香克斯的话火箭一样冲出来,打断了芙蕾雅,“叁年里你背叛了我几次?” “我……”芙蕾雅说不出话。她的气势弱下去,诺诺道,“都,都是一夜情啦,我都不记得他们了……” “都是一夜情?” 芙蕾雅疯狂点头。 “库赞也是?” 芙蕾雅一缩肩膀。“库,库赞他是……” 库赞当然不是啦,但她怎么敢在香克斯面前说。她撅起嘴,脸颊鼓起来,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香克斯,希望香克斯能赶紧放过这个问题。一抬头,她意外地从他脸上看到一种期待的神色,好像他在等着芙蕾雅的什么话,特定的那一句话。但很快,那种神色消失了,他低下了头。树叶和乱发的阴影在他脸上晃动,阴翳中表情难辨。 “芙蕾雅,你来见我之前,才跟他睡过吧。” 是她的错觉吗,香克斯的脸上分明是一个压抑着痛苦的表情。 她灰溜溜地从香克斯面前跑了。 但香克斯的那个表情始终困扰着芙蕾雅,她实在是难以忘记那种表情出现在香克斯脸上的冲击。 她好几日都心神恍惚,什么都做不成。 库赞啧了一声,忽然起身,捞起地上的裤子。 芙蕾雅撑起上半身,“库赞?” 库赞离开海军之后漂泊了一阵子,就来找了芙蕾雅,之后他就一直和芙蕾雅待在一起。 “你不专心。”库赞一边系裤腰带一边指责。 芙蕾雅缩了一下,拉过毯子把自己包裹上,抱着膝盖看着他。 库赞瞥了一眼她委屈的表情。“你要是不想做,可以不做。” “库赞……” “嗯?” “不做的话,你还会留在我的船上吗?” “这个嘛……”库赞嗯了一会,没嗯出一个答案来,信口道,“随便吧。” “这不是随便吧的问题吧……” 库赞在她身边坐下,抱住她的肩膀,扶着她的脸,让她不能躲避自己的目光。芙蕾雅目光闪烁,躲着他的眼睛。 他攒眉,低声问:“红发跟你说什么了?” “没,没什么啊……”芙蕾雅把嘴撅成3字形。 “不管他说什么,都好好想想,别一被感动就上当了。” “早知道啦。”芙蕾雅瞪眼,“我又不傻。” 库赞勾起嘴角,捏捏她的小脸,“真的吗?” 芙蕾雅噘嘴,瞪他。 “小傻瓜。”他说,吻了吻她的脸,手顺着又摸到毯子下赤裸的肌肤。 芙蕾雅的欲火立刻被勾了起来,她回过头,回应他的吻,双手缠上他的脖子。就在这一瞬间,树林里,香克斯的脸,像一出蒙太奇一样回闪出来。他的唇一张一合,眉心的肌肉抽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她。 库赞无奈地把她推开,沉声道:“看来那家伙当真给你说了什么。” 芙蕾雅抱住自己的身体,把下巴搁到了膝盖上。 “他,他……”芙蕾雅迷茫地喃喃,“他说他只有过我一个女人诶。” 她抬起头,用期待的目光看库赞。 库赞啧了一声,抓抓头发,道:“别指望我也能做到。” 芙蕾雅哦了一声,又把下巴搁回膝盖上。 “库赞,我们果然还是……” “你要跟我分手?”库赞打断。 芙蕾雅又把自己抱得紧了点。 “那个,那个……” “有话就直说。”库赞语气平静地说,“我和他都一直等着你做选择呢。你要是选出来了,就干净利落地说出来。” 芙蕾雅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果然,还是,不想伤害香克斯,所以那个……” “你就来伤害我。” 芙蕾雅瑟缩,“不,我也不想……” “但你必须。”库赞冷静地说,“我和那家伙都拒绝分享你,所以你只能选一个,然后伤害另一个。看来我就是另一个。” 芙蕾雅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就算跟我一个人分手也没用,我们都不是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在外面有其他男人的人。你做好准备要断绝一切关系跟他在一起吗?” 她居然点了头。库赞都有点震惊了。 “这和你的本性不符——虽然很让我恼火,但你就是个花心滥情的女人,芙蕾雅。只要红发一个男人,就意味着要拒绝除了他所有的男人,你能坚持多久?” “我不知道……但我想试试。”芙蕾雅低沉地说,“不然,香克斯也太可怜了。” 库赞眉头一扬:“可怜?” 芙蕾雅把脸埋到双膝里咕哝:“那个,香克斯,果然值得更好的女人吧,但是我……” 库赞仔仔细细地看着芙蕾雅的表情:她不是一时的低落,也不是装可怜,这家伙是真的觉得自己配不上红发。 啧,这不是完全输了吗?库赞烦躁地抓抓脸颊。 他突然站起来,穿衣服,走出去。 “库赞?你去哪?” “去找红发。” “啊?你要干嘛?” 库赞低嚎:“打架!” 罗,十六岁 芙蕾雅并不经常待在色斯灵尼尔,她喜欢到处走,出去玩,一年到头其实没几天留在她的国家里。这个国家的实际管理者是基恩和罗西南迪。芙蕾雅更像是一个标志,一个护身符,一个被架空的王。他们大概已经无师自通什么叫君主立宪了。色斯灵尼尔的宪法刻在洁白的方形石碑上,伫立在城门的正入口,最上方芙蕾雅用剑刻下的“唯吾独尊”即是凌驾于一切法典的绝对规则,又是没什么用的装饰,前者还是后者,完全取决于她的心情和她到底在不在色斯灵尼尔。 但不论她在哪,不论她在外面玩得有多开心,每逢女神庆典都一定会赶回她的王国。 庆典的狂欢会持续一周,全世界都会在这一周里奔向色斯灵尼尔。 整个岛屿都在进行一场巨型派对,欢笑何其多,艺术何其多。 免费的酒水,免费的舞蹈,免费的戏剧与音乐,还有无限膨胀的荷尔蒙与肾上腺激素。 艺术家在大街上悬挂自己的作品,投机取巧的商人走走停停,敏锐的目光在画卷上寻找着才华的闪光。 小贩和手艺人在摆着贝尼尼雕塑的博罗米尼走廊下席地而坐,络绎不绝地游客扫荡着商品,低劣的烂制品和高明的工艺品摆在一起,密不可分。 不对付的天才的雕塑家和天才的建筑师,远远映照着王宫内外不对付的音乐家和指挥家,前者在正在市集上为了马粪作着传世名篇,后者正在思考如何谋杀前者,而留下精妙绝伦的嫉妒乐章。艺术家疯狂涌现色斯灵尼尔的王宫,而王宫大厅前的女神像上还写着辱骂芙蕾雅的打油诗。雕塑的原型哈哈一笑,派人雕刻下来,这件谄媚的叁流之作,成了真正的艺术杰作。 没有规则,没有限制,女神说,思想和艺术是最自由的。于是,赞美奢靡的诗文,下流的小说,男女野性的场合肆无忌惮地映射在屏幕上,针对前者一切慷慨激昂的批评,村民风趣的小调,道德家的劝说,富有才华的小人之妙语连珠,痛心的爱国者和投机取巧的游吟者,对审查制的呼吁和反对,日夜都在中心广场展开宏大的辩论。 音乐家中午便喝个烂醉,晃晃悠悠地拨动琴弦,赞扬着大街上光腿的美人,发表这愤世嫉俗的美妙音符。 十一位假面喜剧演员披着床单冲出旅店,表演着小丑和疯子,睿智的对白和出人意料的剧情即兴从他们嘴里络绎不绝地涌出。他们冲进剧院,闯上舞台,破坏了罗密欧朱丽叶的对白,和李尔王对骂,拍拍屁股,留下哄笑不止的观众。 咔咔咔——电影开拍,电影上映。无数剧本无数演员无数导演,无数胶皮在色斯灵尼尔写入画面。 一年叁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有新电影上映。多数都是无聊、下流、庸俗之作,沦为了衬托那一两部经典作品的绿叶,全都免费贡献给了乡下的露天电影院,给了那些青春少男少女一个偷偷爱抚彼此的完美背景。 色斯灵尼尔是堕落的国家,是欢笑与欲望的国度,是艺术与医疗的圣地。色斯灵尼尔的艺术与医疗举世无双,道德观念却堪称野蛮和原始。他们把性写入史书,用死亡歌颂神明,用暴力点缀圣人。 太像了,太像了,德罗斯罗萨和色斯灵尼尔太像了,两兄弟管理的王国也像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若不是安东尼高迪,那才华横溢的建筑家不愿离开热情的祖国,拒绝了芙蕾雅的招揽,他们大概真的会变成照镜子一样的两个国家。 于是德罗斯罗萨继续留在新艺术运动时期的西班牙,而色斯灵尼尔回到了古希腊罗马和艺术复兴的意大利。 人与岛上的植物动物一样疯狂肆意地生长繁殖,野鹿在大街上交配,猴群攀着人脑钻进澡堂,藤蔓蜿蜒吞噬着墙壁,人们掀开垂下的花帘继续前进。 岛屿最中央巨大的普罗米修斯图书馆有着世界最大的藏书量,长夜不灭的求知之灯,也会在这一周彻底熄灭。管理员把书虫们强行赶到大街上——去!去参加庆典!去生活,去冲动,去犯错!书只是书,体验才是一切。 医疗生离开蛇塔走上大街,对着醉汉和昏迷不醒的人现场实习。白大褂,金徽章,黑色的半掌手套,精英气息的医疗生是这个岛屿上最受尊敬的人群。豹纹护士伴随左右,穿梭在人群里。 海贼们也有他们的狂欢: 因林德和卡门刻意的迎投喜好,庆典还有一项最重要的活动,在通过海选,打分,投票,争夺之后,色斯灵尼尔会多出一朵蔷薇——叁万多朵蔷薇中最特别的一朵,芙蕾雅的蔷薇新郎。 这朵蔷薇最初会被发给卡门打分最高的人,一周后通常出现在最能打,最会藏,或者,最招芙蕾雅喜欢的海贼胸口。 在最后一日的庆典上,带着蔷薇走到芙蕾雅面前的蔷薇新郎,会成为纷争女神真正的新郎。通常,新郎都由当年的超新星之一充当。毕竟,喜新厌旧这种高贵品格也不是男人的专属。 不过今年每一个奔着纷争女神去的人都要失望了,芙蕾雅正离家出走呢。 尽管芙蕾雅表现出一副绝对不回家的气势来,但罗觉得她绝对熬不过这个庆典。庆典是芙蕾雅的大型游乐场,她难以抵抗全世界都围绕在他身边举行排队的诱惑。更何况罗看报纸了,今年超新星里有个金发帅哥,他才不信芙蕾雅能忍住呢。 庆典的风早早地就吹到了磨坊镇。庆典还没正式开始,人们已经不可避免地开始谈论它了。 最近靠港的船越来越多了,超新星陆续登岛,镇子里还发生了一起海贼抢劫事件。可惜那位超新星气运不好,撞上了去镇子里买东西的罗。刚进入后半段的超新星算是体会到新世界的可怕了,随随便便一个拎着白菜茼蒿和土豆的买菜小鬼都这么厉害。 罗没好气地把试图吃霸王餐的海贼扔出镇子,只留下他们身上的贝利。被海贼推搡的劳拉脸上和身上还带着淤青,向罗道谢。 罗没说话,只是拉了拉帽子。 “还有人渣来吃霸王餐,可以跟我说。” 罗友好的态度让一边蠢蠢欲动的少年们立刻涌上来。 他们早就想和酷酷的罗搭话了,今天看见罗轻而易举地就教训了可怕的海贼,彻底忍不住了。 罗没怎么和同龄的孩子一起玩过,不太适应地听着他们说话。 小孩子不需要太长时间,一下子就混熟了。他们经常来找罗玩。罗并不是非常喜欢他们,但跟同龄的男孩一起玩有一种独特的魅力,没人会拒绝,毕竟他不能和罗西、芙蕾雅一起踢球,玩电动,无所事事地闲逛瞎玩吧? 这群已经不是男孩,却又不是大人都是少年们是闲的没事,最期待庆典的人,他们抓紧每一秒时间谈论庆典,兴奋地讨论超新星的机械手臂,悬赏金不断上涨的数字,登岛的凶恶海贼,镇子广场上可能会放的色情电影,女明星们汹涌的身材,渴望进城看看那些城市里傲慢漂亮的姑娘,光腿的时尚女郎,蹬着马靴的女明星,不羁的艺术家,豹纹的女护士,高冷的医学生,和妖娆强壮的女海贼——如果运气好的话,当然还有他们的国王。丹尼尔曾在叁年前远远地瞥见过芙蕾雅国王一眼,直至现在他们还常常缠着他讲当时的细节。 虽然罗自认智力上胜那群男孩一筹,但确实那群男孩最先进入了成年世界。他们偷偷藏起来一根根香烟,学着大人的样子抽上一口,吐出烟圈,像电影明星那样擦火柴。除此之外,他们的压箱底珍藏还有两本《疼爱我吧老师》,一本《花花公子》,叁张情色电影海报,半本《重生之我是香克斯》以及根据同名原着改编的18禁色情电影(这片居然还请到了红发海贼团真正的成员来客串)女主演的写真照片和一包毫无用武之地的避孕套,有叁个已经开了口,被他们用来吹气球,但迫于面子,他们非说是被用掉了。 十四岁的处男安东尼自称十六岁的花丛老手,说就是他一口气用掉了叁个避孕套。 因为安东尼长得着急,并且天生一张多情淫欲的脸,罗居然没怀疑,还因为一种可笑的男孩自尊心,没好意思承认自己是这间房间里唯一的处男,嘴上流畅淡定,心里打鼓地说自己已经有过女人了。 安东尼心领神会,赞扬罗的马子长得像芙蕾雅。(马子这词也是他从电影里学的) 罗差点跳起来,连忙声明芙不是她的女人。 安东尼一下脸红了,问:“那我能不能追她……” “你不是喜欢劳拉吗?” “但她长得像纷争女神。” “你见过纷争女神?” “没有,但是……”安东尼瞥了眼《疼爱我吧老师》,在他心里,红头发绿眼睛,长得好看的都像纷争女神。 罗心里立刻涌上一股怒意,他强忍着跳动的太阳穴,冷声道:“不行。” “为什么?”安东尼问。 “不行就是不行。”罗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男孩们怀疑他暗恋人家。 安东尼要跟他公平竞争,要不是默念这都是一群普通人,罗差点拔剑。 更像个暗恋者了,他们确信罗肯定暗恋人家大姐姐。 罗有火发不出来,回家对芙蕾雅没有好脸色。芙蕾雅莫名其妙的。晚上睡觉,罗又想起他们的话,以及漫画上的内容,跟芙蕾雅紧挨的皮肤好像忽然好像被烫了一下,他忽然跳起来。 芙蕾雅被吓了一跳,睁开朦胧的眼睛看见罗红着一张脸不停地捞被子。 “干嘛呢小鬼?”芙蕾雅口齿不清地问。 “不许叫我小鬼!”罗喊,“我已经长大了。” “哈——” “你也注意一点!”罗红着脸把被子扔到她身上,“我现在是个男人了!” 芙蕾雅抓住被子,睁着眼看着罗。 “你是个男人了?那需要我每天出去溜达溜达给你点时间吗?半个小时够吗?” 屈辱和羞涩的愤怒在罗心里酝酿。 芙蕾雅哈哈大笑。 “小鬼,你的身体虽然已经发育起来了,但你的心智离男人还差得远呢。” “这话居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每天晚上八点到九点,我都不会在家哦~” “用不着!” “你会用到的。” 芙蕾雅轻按了下他的脑袋,抱着被子去睡吊床了。 罗躺在床上,没忍住老扭头从窗户看吊床。芙蕾雅的一条腿懒散地垂在吊床外面,萤火虫和蚊蝇在她身边打转,吊带紧紧地贴着汗津津的身体,短裤因为瘙痒堆在鼠奚,隐约可见,四处红色的绒毛,几根金色微红的弯曲—— 罗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 这只是性好奇,他默念,不停地催眠自己,这很正常,非常正常。这是青春期的正常反应。她是柯拉松先生的女人。她是芙蕾雅。她是个烂人,她…… 第二天天一亮,罗立刻跑了出去,半秒钟都不敢和芙蕾雅面对面。 芙蕾雅走回房间里的时候,床已经迭好,衣服洗了晾起来,罗走得无影无踪了。芙蕾雅无聊地不知道该做什么,片刻之后,她决定去找劳拉玩。 罗为了躲芙蕾雅,更经常地和男孩们待在一起。他很快就被发现是从城里来的孩子,他们抓着他问东问西。他把自己的生活视为平常,从来都不知道那些正常而无聊的东西对其他人居然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芙蕾雅的一举一动都会在这个小镇子里引发潮流。 罗知道,全世界都知道,芙蕾雅有个姐妹会。姐妹会只接收女性,有一套很神秘的入会标准和仪式。尽管在罗看来,那就是和芙蕾雅臭味相投的一群女人经常聚在一起聊天而已,但在外界却对其充满了兴趣。 磨坊镇的少男少女也偷偷搞了个姐妹会和兄弟会。 兄弟会则在考虑让罗加入,但前提是罗必须通过一系列神秘的测试。 为了测试,罗第一次抽了烟,被呛得直咳嗽;戴上假胡子偷偷溜进色情片的放映场,但他们进错了屋子,一晚上连着看了十六部恐怖电影,清晨扶着墙,脸色苍白地走电影院。男孩们要见识一下酒精的威力,他借着芙的名义买了一瓶雪莉酒。他们前半夜在沙滩上脱光了耍酒疯,后半夜罗黑着脸把所有人拖到小植物园洗胃。芙蕾雅对着男孩们醉醺醺的裸体笑了两个小时,给男孩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第二天,他们又商量着要穿着爸爸的衣服和帽子,小心翼翼地漫画里买了一本年龄在十八岁之上才能买的本子(男孩们想要《疼爱我吧老师2:医务室》,因为他们已经有了1:惩罚和3:夜袭,但罗坚定地拿了一本别的)。 不过在商店里多买了一盒避孕套可与兄弟会没关系,完全是罗鬼使神差地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拿下来了,避孕套一直塞进在他衣服兜里,尽管他完全没有用到这玩意的地方。 为了通过兄弟会的测试,罗大着胆在酒吧里和女孩搭讪,差点就去找到暗娼。丹尼尔摸清楚了那家酒吧的女招待只有叁千贝利就能在后巷提供一次服务,但心旌摇曳的人都掏不出叁千贝利,掏的得出来的罗完全没有兴趣。为了摆脱安东尼的纠缠,罗花叁千请了他一次,当夜安东尼用了半分钟摆脱了处男身份,第二个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罗狐疑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事对人的影响真的这么大吗? 他想到性,便想到了芙蕾雅,一想到芙蕾雅,就想到了罗西南迪,一想到他俩,他就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他是个小孩,小孩总是能不经意看见很多东西。 亲吻,拥抱,敞开的大衣,红色的头发缠绕金色短发,红色的眼睛迷离,张开的湿润嘴唇吐住热气,蜜色的肌肤,挤压变形的柔软肉体,从没见过的柯拉松的凶狠表情,手指陷入大腿柔软的肉里,抓着缠到腰上,春藤绕树,血肉交融,呼吸和肉体纠缠。细细的小腿搭在胯骨上,在男人的背后都合不拢到一起,纤细脚腕颤抖,脚尖绷直,芙蕾雅扬起脖子,低声嘶吼。 罗一下把脑袋磕到桌子上,吓了众人一跳。罗抱着脑袋,脸上红得可怕。 妈的,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无意间见过这么多次。 晚上,他磨磨蹭蹭地回到家,手藏在兜里捏着那个皱皱巴巴得避孕套。 芙蕾雅不在,他舒了口气。紧接着想起了什么这口气又提了起来。他紧张地看向钟表:八点半,他还有半个小时…… 尽管罗已经做了这么多事,但兄弟会内部还没有协商好到底要不要罗加入,因为这样,最酷的男孩宝座就要换人了,虽然反对的最强烈的那个,也不是现任的最酷男孩。 男孩的内部矛盾终究是败给了外部矛盾。姐妹会再此走到了兄弟前面,她们是镇子里头一批往胸口挂分数徽章的成员 那徽章对罗来说不是什么神秘的东西,他原来老能看见卡门站在城门口,对每个入城的人进行挑剔地打分,分发对应分数的徽章,他甚至还去帮过忙。 大于八十分的人如同一个身高过了180的男生,恨不得在每句话后面都加上一句自己的分数。 “你吃了吗?我吃的那家馆子能打八十四分,跟我的分数一样。” “长相不重要,你看我,才八十二分,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吗?” “早上好(85)” 兄弟会也忍不住了,扎堆往城里跑,让卡门给他们打分。可是他们的得分……咳咳咳,总之,他们真的考虑尽快然后罗入会了,毕竟女生那边七八个80分,他们一个都没有,太掉面子了! 罗才不想往卡门面前凑呢,那家伙满脑子趋炎附势的想法,一见面就对他殷勤得恶心。她要是知道芙蕾雅在磨坊镇,肯定所有人都会知道了,他们肯定都要往磨坊镇跑。 他不想让任何知道芙蕾雅在这,因为…… 罗眨眨眼,自己也不太明白,因为什么? 让罗挺诧异的是劳拉居然也是姐妹会的成员。这还是听芙蕾雅说得。 “对啊。”芙蕾雅慢吞吞地说着,一条腿踩在脚凳上,对着镜子系上吊带袜,“劳拉得分还挺高的,八十二呢。你去年多少分来着?” “八十……”罗在芙蕾雅身后小心翼翼地调整角度,才把自己红彤彤的耳朵藏起来。 “哼~”芙蕾雅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看不见脸,“总之,劳拉说她喜欢戏剧,反正我也闲得没事,我们要去镇子上看《厄洛斯》,你要不要来?” “我。”他懊恼的发现自己的声音紧张得不像话,他咽了口唾沫重新说,“我和丹尼尔,安东尼他们也今天有事。” “行吧。”系好袜子,芙蕾雅调整了一下裙子,抹了个口红,拎起包,边往外面走,边给了罗一个飞吻。 “有时间记得来剧院找我哦~” “谁要去找你啊……”罗嘟哝。 顶上战争 按照规定,泽法亲自向芙蕾雅宣布来自海军本部的通知。 女人一只手杵着下巴,另一只手先前伸,被面容姣好的男子握住。男人仔细地,涂着指甲油。 她低着头,没有朝泽法那边看一眼,专心致志地看着漂亮的图案在自己的手指甲上慢慢成形。 这个消息本不该由已经半退休的泽法来转达,但整个海军上下,能承担得起这个重任的也就只剩下他了。 “不去。”待泽法说完,芙蕾雅只说了这么两个字。 泽法没有眉毛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芙蕾雅从鼻子里发出长长的一声哼,端起自己美甲左右仔细看了看。 “还真敢啊,你们海军。”女子声调散漫,“明明知道他和我的关系,还敢要求我去行刑现场。” 她微微歪了下脑袋,已经长到肩膀的红发滑落,绿色的眼睛溜到深邃的眉骨边,盯着面前的海军。 她看起来并不生气,只是觉得讥讽。但她并不经常用这种眼神看泽法,这种冰冷的,敌意的目光。这让泽法感觉到了——她已经非常非常愤怒了。 面对着愤怒的海上皇帝,泽法绷紧了下颌。 “这次公开处刑,白胡子海贼团一定会试图救出波特卡斯·艾斯,身为王下七武海,有义务遵循海军本部的要求,到现场来维持秩序。” “不去。”芙蕾雅噘嘴,弹了下指甲,“我看见汉库克那家伙就烦。” 泽法的眉头皱得更紧:“如果你不去,海军本部会立刻剥夺你的七武海之位。” 芙蕾雅抬起眼睛。 前海军大将的面容坚毅,手腕已经变得漆黑。 面容姣好的男子悄悄退去。整个王宫大厅只剩下芙蕾雅和泽法。 色斯灵尼尔岛的阳光好得不可思议,热情的岛屿连土壤都是炙热的。皇宫里却很冷清,芙蕾雅一开始对王宫建设的热情有多大,等王宫建好之后,她对这就多不感冒。除了庆典和必要的见面之后,她很少到王宫里来。宫殿冷冷清清,石制的建筑在阴翳中散发着凉气。 芙蕾雅高高的坐在王座之上,泽法也不得不仰视着她。与刚坐稳海上帝王之位时相比,现在的芙蕾雅已经是大海上的传说,大海上五分之一的人都要仰仗她的鼻息过活,揣度着她的心意,小心翼翼地讨好着这个轻佻的女子,以换得财富与地位。 几年里,她似乎已经变了许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泽法并不确定,一个王下七武海之位,对她到底能产生多少威胁。 实际上,光她居然真的做了这么多年的王下七武海,就已经够让人诧异的了。 “好啊。”芙蕾雅忽然笑了,“我退了之后,我推荐让香克斯接任我的位置怎么样?” 泽法嘴角一抽,“别开玩笑了。” “那就夏洛特玲玲怎么样?” “……” “还是说你们的目标是凯多?”芙蕾雅弹了弹衣服,叹了口气,劝道:“我劝你们死了这条心比较好,凯多那家伙可不好控制。” “海军不会让四皇当七武海的。”泽法无可奈何地说,“你真的不去?” “让罗西替我去吧。”芙蕾雅说,靠到了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反正也就是走了过场嘛。” 泽法凝视着她,眉头越皱越紧。 “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去?” “这还用问吗?”芙蕾雅用诧异的口吻反问,好像泽法是什么没有常识的人,“《重生之我是香克斯》第叁十卷单行本小说就要发行了,这可是请了crimson画插画的精装配图版。去马林梵多我就赶不上签售会了嘛!” 泽法额头突突地跳。 他妈的,这倒霉的色情小说怎么还没完结?!作者到底要写多少章?出多少版?她看自己小黄文都不会觉得羞耻吗?!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泽法低声道,双臂交叉,“海侠甚平因为拒绝海军的强制召集,已经被囚禁于推进城了。如果你一定要拒绝的话,老夫也不得不亲手把你抓回去。” 芙蕾雅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视线落在男人已经不年轻的脸上。 “你是说?”她的声音放轻,柔软得不可思议:“你舍不得我?”她绿色的眼睛荡起涟漪,整张面容奇迹般的荡出柔情暧昧,妩媚动人——鬼知道她想睡泽法多少年了。 泽法无情地打断芙蕾雅的妄想:“打起来难免会波及平民。” 芙蕾雅“切”了一声,别过头,脸上诱人的神情瞬间消失了。 “泽法。”她问,“你今年多大了?” 泽法不明白她问这个干吗,但还是回答了。他已经七十二了。 芙蕾雅不由得感叹:“真老啊。” 泽法沉默,手臂上的青筋越蹦越欢。 他咬着牙说:“老夫虽然已经老了,但揍你一顿还是足矣的。” 芙蕾雅轻轻笑了一声。“好吧好吧。”她把脑袋仰过椅子,妥协了:“我跟你去马林梵多。” “带上堂吉诃德·罗西南迪。”面对芙蕾雅疑惑的表情,泽法叹了口气,“这是战国私人的请求。” 知道了要和芙蕾雅一起与马林梵多,罗西南迪赶紧收拾东西。芙蕾雅的衣服要带四套,自己的衣服要带两套,给战国先生的礼物要拿上,芙蕾雅喜欢的枕头得记得带上,洗漱的牙杯,喝水的水壶……林林总总,最后罗西拎了一个大箱子走上了军舰。 芙蕾雅靠着门框,看着他收拾行李,看着看着,她有点走神。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又忘了自己忘了什么,她就这么看着罗西陷入了游神。罗西南迪一开始还一边往箱子里塞东西,一边念叨。慢慢的,他手上的速度慢了下来,声音也弱了下去。 等芙蕾雅意识到他好久没说话了,定睛一看,罗西低着头,只露出一双红红的耳朵尖。不管多少年,他还是那么容易害羞。 芙蕾雅哈哈笑,惹得罗西瞪了她一眼。 上了船,罗西很高兴地和泽法打招呼:“泽法老师!” 泽法不太想理他。曾经的学生背叛了海军去做海贼什么的,真是耻辱。 芙蕾雅空手跟在罗西后面,披着一件风衣,带着墨镜,夹板托,一副海边度假的样子。上了军舰,看来一圈,一指甲板,吩咐:“搬张沙滩椅子在这,还有小茶几,苹果汁,冰淇淋。我和罗西要睡二楼的房间。” 泽法十分想让她滚蛋,海贼有张床睡就不错了,但他只能深呼吸,答应了芙蕾雅的要求。谁让海军对王下七武海从来都是绥靖政策。为了拉拢这些海贼,几乎什么过分的要求都能答应,更别说只是一点物质上的享受。 马林梵多还是老样子,这座岛再过五十年,似乎也不会有太多的变化。 罗西比她早得下了船,战国迫不及待地就把自己的养子带了回去。 芙蕾雅没有跟去,战国的心脏实在是受不了芙蕾雅多余的刺激。她靠着军舰的围栏,数了数军舰的数量,加上她所乘坐的泽法的军舰,几乎一辆不差,连那两辆属于库赞和萨卡斯基常年不在马林梵多的军舰此刻都停靠在了港口里。 她低头,看见一颗花椰菜站在船下。库赞拉起眼罩,抬头仰望着她。 “至于吗?”芙蕾雅撅起嘴问。 “毕竟是你。”库赞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打着哈欠带她走向办公室,“你在马林梵多惹得乱子太多了,但这次可不是能让你胡闹的时候。” “我、蛇姬、米霍克、大熊、多弗朗明哥,还有你、萨卡斯基、波鲁萨利诺——”芙蕾雅掰着手指头数,“七武海加叁大将,整个海军能出动的都触动了。还真是大场面啊。” 芙蕾雅叹息:“就算是我落网了,也不会聚集这么多人吧?” 库赞闭了闭眼。 芙蕾雅嗤嗤笑,促狭地看他:“别不说话啊大将~”她用胳膊碰了碰库赞,“要是抓到了我,都不会搞什么公开行刑吧~自从海贼王之后还是第一次有人有这种殊荣呢,艾斯啊——真奇怪,他到底是哪里让你们海军这么高看?” “你不是也很高看他吗?”库赞垂下眼睛,俯视着她。叁十岁的女人面容已经成熟了许多,却还想小女孩时候那样喜欢垫着脚走路,身体微微摇摆,像是礼物盒里坐着弹簧忽然蹦出来的小人。 “我啊……”她双手背后,两只手缴了起来,目光越过马林梵多灰色的路,向尽头的门后投去:“嘛,毕竟他是我的蔷薇新郎嘛~” 她回过头,朝库赞一瞥,那一眼似乎没有任何含义,又似乎包含着深意。 生气吗? 她的眼睛在问,狡黠地,期待着他的怒火。 库赞的双手插在兜里,没有动作。 距离艾斯行刑的时候已经不足叁个小时,其他七武海已经被带到了行刑场,库赞却带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芙蕾雅好像没有发现,心情很好地跟着库赞一路走。她甚至挽上了库赞的胳膊,库赞罕见地没有推开她。 本该和罗西南迪在一起的战国正在办公室里等她。他站在窗边,远远地观望着行刑场。 芙蕾雅自觉地坐下,等着他们要说什么。战国朝库赞点头,库赞走出去,从外面关上门。 “我说战国元帅。”芙蕾雅调笑道,“这场面也太大了吧~” “因为要说的事情很重要。”战国在芙蕾雅对面坐下,“鉴于你和波特卡斯·艾斯的特殊关系,我们不得不严肃以待。” “我和艾斯的关系?哈!”芙蕾雅不由得笑了一声,摊开双手 ,“他跟我有什么特殊关系,让你这么担心?” 战国并不觉得这个话题好笑,神色严肃,继续道:“我希望你能明白,如果在行刑场上,你有任何试图救出波特卡斯·艾斯,或者帮助白胡子海贼团的行为,海军总部就会对色斯灵尼尔群岛发动袭击。” 芙蕾雅仍旧笑着,眼神却越来越冷。 “战国元帅。”她说,“我现在就很好奇了,你到底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去救波特卡斯·艾斯,甚至不惜拿整个色斯灵尼尔来威胁我?” 战国说:“只是出于谨慎。” “出于谨慎,”芙蕾雅恍然大悟,“只是谨慎你们就想办法先调走了基恩、又搞出各种事情分散我的人手,只为了限制我,不让我去救波特卡斯·艾斯?” 战国不答。芙蕾雅气得冷笑一声,一脚踢开了一张椅子。战国已经从她的态度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哪怕是看似最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芙蕾雅,也有了王的责任,不能轻易地抛弃色斯灵尼尔岛上的那些岛民。 战国重新看向窗外 “你可以和库赞一起离开了。” 库赞走进来,要带芙蕾雅去刑场。 芙蕾雅不动。他顿了顿,靠近,刚想伸手。 “滚!”芙蕾雅骂。 库赞一顿,无奈地把手插回兜里。 芙蕾雅翘起二郎腿,压抑着怒火,问:“波鲁萨利诺呢?我要他带我去。” 闪闪果实能力者慢悠悠地走进办公室。战国和库赞已经离开了,芙蕾雅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捧着脸看向窗户外的刑场。 波鲁萨利诺把买来的蛋糕放到芙蕾雅面前。 “真是可怕的表情呢芙蕾雅~”他俯下身,凑近到了芙蕾雅面前,拉下墨镜,黑眼珠从镜框上沿看着芙蕾雅的黑脸。 他靠得极近,近得冒犯。 芙蕾雅突兀地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问:“波鲁萨利诺,你想当元帅吗?” “啊咧啊咧~”波鲁萨利诺被吓到了——是真的被吓到了。他连忙站直了身,后退几步,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无辜,“真吓人啊~知道你最近打仗输了,也别来吓我啊,芙蕾雅。” “有何不可?”芙蕾雅问,拥有魔力的眼睛盯着波鲁萨利诺,“战国已经七十多了,也该退休了。” 她拉起波鲁萨利诺的领带,黄色的波点卷着女人修长漂亮的手指,她露出妩媚的微笑,贴着他的耳朵,他闻见女子身上的馨香,感到炙热的气息朝他的耳朵里吹。 她的声音魔鬼般诱人:“由你来当元帅,有何不可?” 波鲁萨利诺扯着嘴角笑了笑,慢悠悠地说:“我可争不过库赞和萨卡斯基啊。作为骑墙派,我可没有他俩那么多的支持者。” 左右逢源,固然有吃得开的好吃,也有它的坏处。元帅的候选人,波鲁萨利诺其实早就被踢出去了。 芙蕾雅眯起眼睛。“我支持你,”她说,“有我在你背后支持,你就有了和他俩一争的势力了。” 没有人会质疑她的话,她是这个大海上最有权势的人。她愿意支持波鲁萨利诺,就是整个大海上的海贼都愿意为他背书。完全可以想象,整个大海的海贼都是怎么拼命地想要插一脚海军内部的事务,把他这个骑墙派推上元帅的位置。 可惜。波鲁萨利诺心想。他到底不是那种会为了个人利益把海军卖给海贼的人。 波鲁萨利诺的微笑微微降下去了一些,“真可怕啊,芙蕾雅。七武海里的叁个都听你的话,四皇里有两个可以算是你的势力,现在就连海军元帅的推选,你也要插手了吗?” 芙蕾雅的唇上卷起一个笑容:“有何不可?” 他的嘴角完全抹平了。 “容老夫拒绝。”波鲁萨利诺挠挠脑袋,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元帅可是很辛苦的,这种工作,还是交给库赞或者萨卡斯基做吧。” 芙蕾雅翻了个白眼,好脸色撤了下去。 她扔掉被她卷乱的领带,一下拉远了和波鲁萨利诺的距离。 “那你就没用了。”芙蕾雅冷酷地说,“没用的老男人以后就不要给我打电话虫了。” “喂喂——太现实了吧,芙蕾雅!” 顶上战争 公开行刑开始的叁个小时前。 香波地群岛,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电视屏幕上。 谈论着,谈论着,嘈杂的环境,肆意评价着海上皇帝的人们。 罗双手插兜,逆着人群,大步走向非法地带。 他打开酒吧的门,不意外地看见自己的船员聚集在一张桌子边,一边喝酒一边仰头望着电视上的直播。 “啊——船长。”佩金第一个发现罗来了。 罗架着长刀,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抬头看向吧台上的电视。 海军总部的行刑架已经搭起来,海军正慢慢在行刑场集结,七武海也陆续登场。 巴索罗缪·大熊,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乔拉可尔·米霍克,波雅·汉库克。 罗的目光依次从哪些极其熟悉的大人物身上滑过:一、二、叁、四、五—— 隔壁桌的客人大声谈论:“只有海侠甚平和纷争女神芙蕾雅还没到了。” “她真的会来吗?艾斯不是她的蔷薇新郎吗?” “笨蛋,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她当然会去了。那家伙可是背叛了芙蕾雅,投入了白胡子海贼团呀。” 一个弱弱的声音:“再说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子背叛整个海军。海军里她的姘头不是更多吗?” 心脏海贼团的船员暗戳戳的把目光投向罗,就差在脸上写上两个大字:“好奇” 罗闭了闭眼,整个身子自然地舒展开。 “不是这回事。”他沉声说。 船员脸上的字变了:那是怎么一回事? 罗闭上眼,闭口不谈。 众人你推我,我推你,到底是没人敢开口问他有关那座岛上的任何事情。 之前船长一激动就去挑衅冥王雷利的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他们还是不要刺激船长了。 “她来了——!” 哪怕压低了音量,也无法压抑住激动的情绪。 姜红色的的点,如一点暗沉的血,突然出现在屏幕最右边。 哪怕是被战国千叮咛万嘱咐过的记者,也还是没忍住把镜头对准那个远处的女人。 她还是那身打扮,短裙长靴,两把长剑,姜红的短发在风里打着卷,露出两个夸张灿烂的耳环,衬得她如烈阳般炫目。 她面无表情,罗确能看出来她很不高兴。往她身边看,没有看到那个永远跟在她身后的金发男子。 芙蕾雅走得飞快,转眼就走到了其他七武海的位置。 酒吧里一阵骚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人民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这还是第二次,蛇姬和芙蕾雅一起出现在同一个镜头里。汉库克和芙蕾雅不对付是全大海上人人周知的事实。汉库克那张完美的脸上早已扬起了讥嘲的表情,鄙视的动作已经蠢蠢欲动。 芙蕾雅直接越过了她和米霍克,一把抓住了多弗朗明哥的衣领,狠狠一拽。多弗朗明哥还带着笑容的面颊贴地,芙蕾雅一个错身,坐到了他的背上,长剑已经出鞘,横到了他的脖颈后。 所有人都被她突然来了这么一下惊到了。 “芙蕾雅——!”战国大喊,声音里警告意味浓厚。 谁都没理他,多弗朗明哥尽管被狼狈地压在地上,却还放声大笑,嘴角咧开,露出长长的舌头,看起来还很愉快。芙蕾雅阴沉地俯下身,贴着他的耳朵说话。 “快!”敏感的媒体人直接忘记了和战国的约定,“对准他们,放大!可恶,谁能录到他们在说什么?” “不知道!太远了!” 电话虫的信号一闪一闪,因为高倍放大而模糊的两个身影交迭在一起。芙蕾雅粉色的嘴唇一张一合,越垂越低,几乎贴上了多弗朗明哥的耳廓。多弗朗明哥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烁着白光,墨镜下男人的眼睛根本看不清楚。 罗不自觉地身体前倾,眯起眼辨认嘴型。 一个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电视边缘。 镜头很懂地拉远一点,让罗西南地的整个身体进入画面。芙蕾雅放开了多弗朗明哥,拉着罗西南迪走到一直沉默的大熊旁边。罗西被她顺从地牵着,低着头,刘海几乎挡住眼睛。 色斯灵尼尔与其说是芙蕾雅的岛,倒不如说是罗西南迪的岛,他一手建立起整个岛屿的经济、文化、生态和建设。他远远比芙蕾雅这个甩手掌柜更热爱着那片土地。 他因为战国的威胁十分沮丧,身形都有点萎缩。两米多的男人,被芙蕾雅牵着,像只雨中的小狗。 汉库克和芙蕾雅正好一左一右,站在了最边缘,距离彼此最远。 她俩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又哼地一声扭过头。 多弗朗明哥揉着脖子爬起来,张开双臂张扬地说着什么。几个七武海都有了反应(除了大熊),但镜头距离实在太远,谁都没法听见画面里的人到底在说什么。 酒吧里的人摔杯子大骂,恨不得爬进去听清楚这群人到底在说什么。 会读唇语的老板娘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嘴角微微翘了翘。 她吸了口烟,眼珠溜到一边:“不问问我他们说了什么吗?” 一头银白头发的男人晃着酒杯,满不在乎地笑着:“不用了。”他抿了口酒,余光看向窗边的客桌,正巧遇到罗的目光。 他朝对方举杯一笑。 罗轻蔑一笑,转过头去,暗暗摁住了手臂上受伤的地方。 “幼稚。”老板娘毫无起伏地评价。 迎客的风铃叮铃铃的响起来。 一丝风也没有吹进来。 男人一走进来,和老板娘说话的男人就放下了酒杯,朝他望去。神情微变,嘴角压下来了一些。 那是一个蓝头发的客人,风度高雅,身材修长,一头长发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水珠顺着光滑的长发流下来,在赤裸的双足边堆积成小小的水坑。 酒吧里出现这位男子,所有人的声音都减弱了,直至完全消失。 罗的眼珠一颤,抬腿欲走。 没人看得清——吧台边的那个男人也不行——他是如何转移的。转眼,他就出现在了罗的身边,一只手摁住了罗的肩膀。 “好久不见啊,小鬼。” 罗咬牙回道:“你为什么在这,基恩?” “去了趟鱼人岛。” 罗已经不再想着逃离,转而态度嚣张地问:“你是怎么去的?” “还能怎么样?”基恩态度自然地回答:“坐船。” 罗扬起下巴,挑衅:“作为人鱼却不能游泳的感觉怎么样,基恩?” 基恩认真思忖了一番,回答:“还行,吃了恶魔果实不就是这样吗,我早有准备。”他一笑,“至少,肯定比年年砍光超新星,也永远做不了蔷薇新郎的感觉好。” 罗的面色微沉,抓住长刀的手用力。 基恩问:“可颂在你这里吗?” 罗嗤笑一声:“怎么可能?我可不是带孩子的。” 基恩点点头,若有所思,“好吧,那就出发吧。”他掏出兜里的怀表,看了看时间,“别拖延,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罗皱眉。“谁要出发了?” “我们。”基恩抬头,瞧向战战兢兢,一言不敢发的心脏海贼团船员们:“我和你的船员们。” 罗拒不合作。 基恩微笑,目光越过了吧台边的男人,直接定在了后面的老板娘身上。 “芙蕾雅过去多让您照顾了。” 老板娘耸了耸肩,表示没什么。 基恩一颔首,一转眼就从所有人面前消失了。 罗刚想翻了个白眼,忽然听见佩金大叫起来:“贝波!贝波不见了!” 罗一下站了起来,磨了半天牙。 “走。” “去哪啊船长?” “回潜水艇。”罗阴沉地说,“贝波在那等着我们呢。” 潜水艇正停靠在香波地的港口。和这个港口大多数没有离开的船不一样,潜水艇不需要镀膜,他并不是因为这个才停留在香波地的。 红桃九号已经被重新粉刷、装修,很难看出原本的样子。 等罗他们找到自己的潜水艇上时,贝波正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看见罗就赶紧躲到船长身后。 基恩已经换好了衣服,面前放着一个姜红色的电话虫,闭着眼睛休息。基恩比电话虫还要舒服地穿着睡衣,端着一杯茶水,坐在大厅沙发上,看着潜水艇里的电视直播。 罗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问:“去哪?” “我已经定好了目的地,开船就行。”基恩说,眼神定在屏幕上。 罗望着基恩望了一会,向航海士点点头,航海士默默离去去开船。 罗同样抬起头,看向直播。 直播终于在战国的怒吼之下转向了行刑台,但相比空无一物的刑台,媒体守卫直播电话虫视线时不时地就往七武海的方向瞥一下。 芙蕾雅在一张不知道从哪拿来的沙滩椅上坐了下来。蜜棕色的身体在红白条纹的躺椅上摊开,一条腿懒懒地耷拉在罗西的腿上,一只手认真地玩着罗西的手指,罗西一只手捧着一只电话虫。 芙蕾雅画着漂亮指甲的手指拨弄着电话虫的触角,神情懒散的回应着电话虫对面的话。 不只是电视前的观众,连现场的人也很好奇芙蕾雅到底再和谁打电话。 海军总部现场,看不见的静音壁已经张开,芙蕾雅和电话虫的嘴巴张张合合,吐出的只有无声的气息。 电话结束,电话虫闭上眼,垂下它的触角,芙蕾雅摸了摸转盘,又播出另一个号码。电话虫的眼睛又仰了起来。模仿能力极强的电话虫脸上又浮现出另一种神情。 芙蕾雅和电话虫的嘴巴再次张张合合,吐出的仍只有无声的气息。 “她到底在给谁打电话虫?”战国低声问鹤。 鹤盯着芙蕾雅的方向看,冷静地说:“已经换了七八个人了。” “有什么特征吗?” “看不出来。” 战国捏着眉头,已经开始头疼了。 芙蕾雅手中的电话虫,是一个普通的电话虫,也是一个不普通的电话虫。 从七武海到四皇,从海军总部到四海的海军支部,大海上没有这只电话虫没有接通过的势力。 芙蕾雅有很多很多很多的朋友。 真心实意,虚情假意。她的脑子里存放着大海上所有风云人物的秘密和感情。 有所求,亦或是直接求她这个人。她是一张庞大、复杂关系网的最中心。 谁也说不准她到底认识多少人,又有多少意想不到的人会在某个普通的早上,抛下一切奔向了色斯灵尼尔。 “怎么办?”鹤问。 战国凝眉,看了眼表。 “先不要管她。”他对着电话虫大声命令:“时间到了,把人带上来!” 顶上战争 电话虫的眼睛微微低垂,死鱼眼平视芙蕾雅。 电话虫张开嘴:“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虫也太奇怪了吧yoi——” 芙蕾雅脸上的表情很轻松,微微笑着。 “不想我吗,马尔科?”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没什么精神,“现在可不是谈论这种话题的时候吧,芙蕾雅。” “那应该谈什么?你在哪?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别开玩笑了。”马尔科喉咙里压抑着怒火,“暗暗果实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呢。” 芙蕾雅轻笑,“本就是萨奇送给我的东西,我就算是把它送给蒂奇,又关你什么事呢?” 马尔科声音低哑:“你——” “马尔科。”萨奇的声音响起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人低声说了几句。 芙蕾雅瞥向一边,朝米霍克笑了一下,米霍克闭上了眼(她觉得他更像是想翻个白眼),偏过头去。 她总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她盯着米霍克,嘴上开门见山地问电话虫对面的人:“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过来?” 电话虫对面沉默。 “马尔科。”她柔声叫着他的名字,他们关系最好的那段时间她也没有用这样的声音叫过他的名字。 “我不知道你们的计划是什么。但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只要你们不要出现,我今天就决定不会对你们的人动手。” 电话虫那边传来微弱的讨论声,好一会,才有人回答芙蕾雅。 白胡子说:“就这么办吧,小丫头。” 芙蕾雅挂断电话虫,捏着罗西的手指用力,眉头微蹙,望着虚空中凝神。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一种没由来的烦躁越演越烈。 罗西张开手掌,握着了她的手。他的手掌很大,很温暖。 芙蕾雅顺手扑灭罗西身上已经点起来的火苗,从他嘴上抢过已经燃烧到一半的香烟,放进自己唇间,吸了一大口。 她已经很久没有吸过烟了,尼古丁陌生又熟悉的味道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 罗西南迪尴尬地摸了摸烧焦的地方,顺着摸进兜里,兜里却没有第二根烟。 芙蕾雅对他笑了一下,他无奈的摸了摸嘴唇,再帮她拨出去第二个电话。 电话虫对面的林德十分惊喜。 男人的声音裹挟在风吹雨打声中,有些模糊:“芙蕾雅大人!” “是我。”罗西说。 林德这家伙满脑子向上爬的想法,罗西不欲让他和芙蕾雅接触过多。 林德一下平静了许多,但仍旧恭敬。 “罗西南迪大人。” “可颂找到了吗?” 林德冷静地汇报:“蛋糕岛上没有可颂小姐的踪影。但嘉蕾特大人还没有放弃,她现在仍在万国,没有回到船上。” “夏洛特没有发现你们吧?” “没有。阿曼德给我们的地图很有用,只要您和芙蕾雅大人一声命下,船队随时都可以突袭万国。” “计划暂时停止。”芙蕾雅突然出声,“在我通知你之前,不要和夏洛特家产生任何冲突。夏洛特玲玲趁机去侵占白胡子的岛也不要去理会。” 林德神色一凛,应声答是。 “你们要多少能回色斯灵尼尔。” “最快叁日就可以了!” 芙蕾雅说知道了,又拨通了乔斯的电话虫。 “芙蕾雅大人,我找到了!”乔斯激动地汇报任务结果,“色斯灵尼尔附近果然有一条海军的船。” 芙蕾雅抬起眼睛,眺望着远处坐在椅子上的叁个人。赤犬拉着帽子,垂着头,波鲁萨利诺百无聊赖的看着自己刚修的指甲,库赞本来在看她,但故意转开了脑袋。 芙蕾雅眼睛里的怒火越来越亮,面上的笑容更甜蜜,声音也越轻快。 “是谁的船?” “是G5的船,不过我在船上看见了Cp的人。” 芙蕾雅啧了一声。 “岛上到底还剩多少武装?” 乔斯一下不说话了。 芙蕾雅十分糟心,她忽然觉得把林德派出去是个非常非常糟糕的主意。如果林德在,至少也能支撑到她赶回去。 她最初到底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蒂奇,她确实是把暗暗果实给了蒂奇,但她也没想到蒂奇会突然袭击萨奇。还滥用她的名义去钓艾斯上钩。 虽然对她而言也是一场无妄之灾,但到底还是有点对不起白胡子。她和白胡子海贼团在这件事之前,虽然也有磕磕碰碰,但总的来说关系相当得不错。 白胡子一定会来救自己的儿子,她和香克斯打算在这个时候帮他看守他的领土。 香克斯去防备凯多,她去防备夏洛特玲玲,他们本来是这么商量的。 可她突然后悔了。 林德是色斯灵尼尔安全部的部长,所有的巡逻,安全保障,突发事件预警,全都靠着林德。无论如何她都不该—— 不对不对! 她真的会这么好心吗? 为了白胡子而使自己的岛屿空虚? 不对,不对。 有哪里不对劲,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罗西。”芙蕾雅问,“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罗西也思忖着,但他也不知道芙蕾雅到底忘记了什么。所有的记忆都很正常,连贯。 他歪了歪头,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糟心哥哥。 芙蕾雅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多弗朗明哥朝她打了个招呼,恶意满满。芙蕾雅眯了眯眼睛,手又痒了。 尽管她在杂志和报纸封面天天和这个家伙上演各种十八禁剧情片,但自从四五年前,贝克曼那件讨厌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就很少再和他面对面的见面了。 她有四五年没抽过他了,说实话……有点怀念。 她的手指自己动了动。 她的下一个电话打给了色斯灵尼尔的学校。 被考试和作业折磨到憔悴的男孩马上接起电话。 “姐姐。”萨博一边通话,一边抬头看向电视。直播里的芙蕾雅正好也看了一眼直播电话虫,两人份目光隔着屏幕撞了一下。 “革命军在我的岛上还有多少人?” 萨博放下钢笔,有点无奈地说:“革命军的人,不是让姐姐你都赶出去了吗?” 芙蕾雅眉头一竖,“全部都被我赶出去了?你们革命军不至于这么废物吧?” 这话说的,世界上有多少人能顶住芙蕾雅想要赶人呢。 萨博十分有礼貌地道歉:“我们就是这么废物,真是对不起。” 芙蕾雅咬牙,“没用的东西!伊娃到底去哪了?我要求把你换成伊娃驻扎在我的岛上。” 萨博叹气:“姐姐,性转荷尔蒙不能再提供给你是首领的意思,就算是伊万科夫留在色斯灵尼尔,也不会继续给你提供性转荷尔蒙的。” 萨博就不明白了,芙蕾雅怎么就对性转荷尔蒙这么感兴趣。 芙蕾雅骂了一句龙多管闲事。芙蕾雅简直烦透了这个一直听说,但从没见过面的革命军首领,这家伙也太爱多管闲事了。她就是喜欢偶尔变成男人玩玩关他屁事啊!狗拿耗子。 她一翻白眼,直接挂断电话, 萨博看见电话虫垂下了眼睛,无奈地耸了下肩膀。 电视里,姐姐她更加烦躁了,无意识的开始抖腿,牙齿碾压着烟蒂。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萨博不确定自己该不该给首领汇报。 他干脆收起了作业(反正根本不会),专心看起来直播。 芙蕾雅还在打电话虫,战国呼喊着海军把刑犯带上来。 媒体人终于想起来自己今天的目的是什么了,把镜头从丰富多彩的七武海台子上转走,对准了押送犯人的队伍。 先出现的是,是一头卷曲的黑发。艾斯低着头,脸低垂着,两缕碎发掉下去。犯人随着押送队伍迈动脚步,赤裸的上半身上满是战斗和虐待的痕迹。 他走上刑场,第一次抬头,不是看行刑台,而望向了七武海。 他的脸第一次在直播中露了出来。 青年人的面孔已经开始成熟,却又还显得很青涩。嘴角向下,脸上的雀斑也不再如往日般可爱。 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无声却很清楚了叫出了一个名字。 海军推了他一下,艾斯继续往前走。手臂上和淤青混成一团的纹身清晰的展露在镜头前。 萨博整个人猛地站起来,瞳孔剧烈地晃动起来。 —— 对于艾斯那一声无声的呼唤,芙蕾雅没什么反应。 多弗朗明哥却吹了个口哨。这个口哨恨不得转了个十八个弯,然后还把嘴砸得啧啧直响,揶揄的意味拉满了。跟个看热闹起哄的八婆一样,让米霍克眼角一抽。 这个世界上八卦绯闻最多的男人在八卦自己绯闻对象的另一个绯闻对象,实在是混乱。 汉库克对芙蕾雅十分鄙夷。“爱人死在自己面前还毫无反应,果然是你这个冷血的家伙。” 芙蕾雅这人多久也学不会冷静地面对恶意,怒气冲冲地回呛:“死一个恋人我就悲伤一会,我这辈子就别干别的了。” 更别说光死在她自己手里的恋人就不知道多少了。 汉库克像是闻到了恶臭般掩鼻,“真是肮脏的家伙!” 芙蕾雅盯着她。 看得汉库克心里发毛:“你看什么?” 芙蕾雅上下一打量她,疑惑地问:“你好像变得更漂亮了?” 闻言所有人(除了熊),都看了看蛇姬。迟钝的男人们面色诡异。 什么玩意,蛇姬不还是跟原来一样吗?这家伙本来就够漂亮了,再漂亮还能漂亮到哪去? 汉库克脸一红,又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抬起下巴:“妾身本就是最美的,就算是恭维妾身也是没有用的。” “我说啊——”芙蕾雅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你这家伙不会是恋爱了吧?” 别说台上的七武海,连旁边的海军都猛地把头转了过来。 汉库克脸色爆红,她支支吾吾结结巴巴想要掩盖过去,但越说越混乱,越说漏洞越多,最后干脆放弃伪装,捧着红透的脸一副小女儿作态。 失恋的海军的小哥整个都褪色了,一吹,好像会随风飘走。 这回换芙蕾雅挂上了鄙夷的神情。 连米霍克都开始好奇了:“你怎么看出来了。” “这还用看吗?”芙蕾雅的鼻子快翘到天上去了,得意洋洋,“这种事我一闻就知道了。” 米霍克:…… 不该问她的。 “我还知道一件事。”芙蕾雅继续道,目光慢悠悠地飘到已经被送上行刑台的艾斯身上。 她的思绪飞回两年前,从与这个孩子的初见到现在,一件件事情捋下来。 “呋呋呋——什么?”多弗朗明哥很给面子的搭腔。 “那人肯定不喜欢蛇姬。” 蛇姬被闪电霹雳击中,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震惊的脸上就差写上了:“你怎么知道?!” 多弗朗明哥……多弗朗明哥墨镜要裂开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拒绝蛇姬的男人嘛?真心不真心地先放到一边,这以蛇姬的美貌,她想要谁还不是手到擒来? 芙蕾雅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在期待着谁快来问她是怎么知道的。但米霍克不想说话,多弗朗明哥不想让她得意,蛇姬还在凝固风化中。 她不满的噘嘴。 罗西地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问吗?”芙蕾雅的鼻子顿时翘得比刚还高,“有一种人天生就是喜欢犯贱。” 罗西:…… 他错了,他不该问的。 他早该想到芙蕾雅提起这个话题,就是为了损蛇姬一句话的。 他十分懊恼。 芙蕾雅笑着,脑子里已经把自己和艾斯来往的全部过了好几遍。——太奇怪了,战国到底为什么认为她一定会为了艾斯与海军为敌? 行刑台上的男孩抬起头,又望了芙蕾雅一眼。 她歪歪斜斜地坐在阳光下的高处,身体舒展,神色慵懒,宛如刚在自己家的沙发上打了个盹刚起来。 她还和两年前,他第一次在色斯灵尼尔庆典上看见时一模一样。 她漫不尽兴地折下一朵蔷薇,把它别到自己的帽子上,宣布今年的蔷薇新郎已经早早地产生。 逆着太阳看不真切,她眼睛里的神色,是真的还是只是他的幻想? 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她到底是真的喜欢他,还是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掩护特劳法尔加的罪行? 顶上战争 两年前,色斯灵尼尔岛。 皇宫的广场,铺设着大理石地板,彩色的玻璃镶嵌在地上,勾勒出蔷薇花的纹样。夏岛的太阳明媚动人,却还抵不上人群的热气。人头晃动,热情的风吹拂着树叶,娇嫩的花瓣落在地上,被靴子碾碎。 人们叁五成群地奔来,聚集在广场上。这么多的人聚集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种力量。罗听见耳边嗡嗡的生意,这些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小。 高台上仍然空无一人,一无所获的超新星们躲在阴翳中,人们熙熙攘攘。无人呼唤她,人人又都在呼唤着她。 他听见,不是用耳朵,而是用心灵听见了铺天盖地的呼唤: 芙蕾雅。 芙蕾雅! 芙蕾雅—— 没有人不知道芙蕾雅。 各种故事在流传,人们带着或敬畏、或崇拜的神奇说出那个名字。这个名字带着极其强大的力量。只要说出这个名字,最胆怯的人也会充满力量,最勇敢的人也会害怕。 人们被狂热的心情俘获,成了那个名字的奴隶。即便今年的岛上出了那么多事,输了两次战争,游戏的规则被破坏,超新星被杀害,蔷薇花下落不明,但人们还是相信,相信着这个岛屿,相信着他们的女王。只要芙蕾雅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打扰他们的生活,任何人需要恐惧,任何未知的事务也不过是还等着他们去征服的普通之物。 林德出现了,色斯灵尼尔的安保处长守卫着秩序。 人群中的嗡嗡声越来越大。 卡门出现了,宫廷宠臣没有像往年那样带来女王的新郎。 人们向前朝,那个空无一人的高台拥挤。女人的裙子被撕下来,男人丢了帽子。 波利出现了,色斯灵尼尔的将军搬来一张椅子,一张空空的王座。 将士们注视着常胜的不败战神,被他杀掉的人可以填满一个内海,他还活着,一句被被当成是鬼神一般的人物。 基恩出现了,色斯灵尼尔的首相做出演讲,嘉奖了一年内所有的功臣。 臣民们高呼叁声万岁。 乔斯出现里,色斯灵尼尔的医院院长高声呼唤着肃静。 当热情的人们不是那么容易制止。 罗西南迪出现了,色斯灵尼尔的王妃朝后伸出手。一支修长的女人的手搭到了他宽厚的手掌上。 ——芙蕾雅出现了。 赤裸的手臂,光滑,同样赤裸的肩膀。遥远的距离下,精神病人激动版的无法看清她的面庞,可是,在平常日子里,他们的目光早已不知道多少次描摹过她的眼睛。红色的头发散在密棕色的脸颊旁,蓬松的头发生机勃勃地翘着尾巴。花环压着她的头发,橄榄枝点缀她的发丝,紫荆花、蔷薇花、玫瑰花、叁色堇,无数的花在她的头顶盛放,橄榄石、紫水晶、石榴石、欧泊石、祖母绿、红宝石、蓝宝石,你听说过没听说过的宝石闪烁在她的身上。 她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岛屿。臣民怀着激动的心情,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君王。 高傲的女神啊…… 暴戾的女神啊…… 不朽的命运,狂热的庆典,自她降临这个岛屿后数十年的日子全部逐渐变细,变成一个不断战栗的尖梢,然后“砰——”的一声,彻底爆炸。 所有人都像是在荡漾的水面上一样,所有人的都好像倒了下来,所有人的嘴唇干涸,渴望着台上的人。 女王坐在椅子上,翘起一只修长有力的腿,舒展身体。和臣民们疯狂的心情不同,她的神情倦怠,百无聊赖。 她恹恹地宣布:“开始吧。” 火焰。 火焰从空中降落。 带来火焰的男子从人群中跳了出来,一跃,他跳上了高台。 蜜色的肩膀,坚实的肌肉,散发着灼热的气息。 他是一团火,一团明艳温暖的火。 林德脸色突变,迅速招呼人:“就是他!破坏游戏的家伙!” 橙色帽子下的青年用食指把滑下来的帽檐往上推推,露出大笑着的脸。他的眼睛,对上了芙蕾雅饶有兴致的眼。 “喂!”青年嚣张地问,“你就是芙蕾雅嘛?” 芙蕾雅没有回答,她用一只手托着下巴,微微笑着。守卫的士兵快速往台子上跑,艾斯没有在乎,只是看着芙蕾雅。 他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咧开嘴一笑。 “你没有传说中那么漂亮。” “你比我听说得要好看点。”芙蕾雅说,“我还以为今年捣乱的小子是个面容猥琐的家伙呢。” “我没有杀死任何人。”艾斯说,“蔷薇花也不是我抢走的。” 芙蕾雅眉眼弯弯,回答:“我知道。” 艾斯的帽子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霾:“你却还是贴出悬赏通缉我们。” 芙蕾雅轻轻的笑,她的笑声如小溪般清澈。长长的两只手指从头上摘下一朵蔷薇。 握着火红的蔷薇,芙蕾雅的手指抵在了艾斯赤裸的胸膛上。男孩从皮肤底下散发出一股阳光的味道,那是年青人在青春时散发出的独特味道。 “现在,”芙蕾雅喟叹,“你真的欠我一朵蔷薇了。” 轻轻一弹,蔷薇花便如子弹一般击中艾斯。 巨大的力量使他从高台上坠落。 他在坠落,又好像飞了起来。蓝色的天空下,火红的蔷薇飘落,落在了他的心脏上,像一根羽毛,轻飘飘的。 他猛地旋转身体,在落地之前化为一团火焰。 卫兵扑上前,艾斯早已钻进人群逃跑。混乱之中,无论是守卫还是艾斯的船员没人发现他被一只手拉住扯进了小巷里。 看清楚是谁拉住了自己,艾斯高兴的欢呼:“特劳法尔加!”这是他在色斯灵尼尔认识的新朋友,收留可无处可归的艾斯一伙人。 他灿烂地大笑,抱住了他的肩膀,“你怎么来了?”他不是很讨厌芙蕾雅的嘛? 特劳法尔加紧紧地抓着长刀。 他说:“离开这座岛,立刻。” “不行!”艾斯收敛起了些笑容,“我还没有找到那个让我背锅的家伙呢!” “是我。”特劳法尔加低低地说。 “……什么?” “是我。”他转过头,阴沉的脸上一双眼睛盯着艾斯,“蔷薇花是我抢走的,立刻离开这座岛,否则你就是我的敌人。” 芙蕾雅从小巷处收回目光。 她对罗西说:“我喜欢他。” 罗西咬着烟头没说话。芙蕾雅宣布:“波特卡斯·艾斯就是今年的蔷薇新郎。他之前的罪行全部一笔勾销,不要再查下去了。” 知道一切的男人沉默着,缓缓地点了点头。 火星,从明亮的烟头落下。 火焰,再次燃烧起来。 蔷薇花,在风里摇曳。 她红色的裙摆,还像当年般飘飞不定,比蔷薇花的边缘还要柔软。 行刑台上的青年已经不复曾经热情阳光的笑容,如败家之犬跪在高台上。 注意到罗的目光,基恩问:“看见这个曾经为你背过锅的人,你有什么想法吗?” 罗转过头去。 基恩搅着咖啡,笑了笑。罗一阵恶寒。这个男人本来只是才智过人,自从吃下快快果实之后,就越来越妖孽了。他有时候都怀疑,基恩真的不是什么妖怪吗? 对于前几任吃下快快果实的能力者而言,他们需要的是最快的速度。而基恩看上,是相对而言延长的自身时间。 他越快,原本一秒的时间也就拉得越长。这对于不擅长急智的基恩而言,是最强的辅助能力了。 基恩安静地喝着咖啡。基恩的目光又慢慢转回电视上。 波特卡斯·艾斯,谁能想到的,这个最初只是被用来顶锅的倒霉蛋男孩能引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他有点急切地问:“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马林梵多?” “至少还得一个多小时。” 基恩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些着急:时间,还是有点不够用啊。 在漫长的等待后,一阵呼唤,突然从世界地方传呼出来:开始了! 战国捧起电话虫,宣布:“今天在这里,处决波特卡斯·艾斯这件事有这重大的意义。” 芙蕾雅抬起头,微微皱眉。她看向米霍克,米霍克也摇头。他一点不知道海军在搞什么。 多弗朗明哥一直保持着诡异的笑容,她觉得这家伙肯定知道点什么,但十分不想问他。她看向叁个大将,叁个人都躲避着她的目光。 芙蕾雅看向卡普,卡普望了她一下,居然也避开了她的目光。 被算计的感觉却来却强烈了。芙蕾雅眉头越皱越紧,嘴巴也撅起起来。 “真是的!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战国问:“艾斯,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海军的反应越来越奇怪了,芙蕾雅嗅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味。 艾斯回答:“我的老爹是白胡子。” “错!” “没有错!” 多弗朗明哥仰头问:“不去救你的新郎吗?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芙蕾雅盯着舞台上,反问:“我为什么非要救他?” 多弗朗明哥怪笑。 战国唠唠叨叨地说着艾斯的身世,他用他和她指代艾斯的父母,以至于芙蕾雅开始没有很仔细地听,直到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放到了她的身上,战国大吼出那句话。 “你的父亲,是海贼王哥尔D罗杰!” 嗡的一声,芙蕾雅脑子里被这句话猛地袭击了。 罗西南迪、米霍克、蛇姬、多弗朗明哥——所有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芙蕾雅。 窃窃私语,窃窃私语。 芙蕾雅死死地盯着库赞。 库赞盯着地板,完全地沉默,远远地,传来一股心虚的气味。 芙蕾雅再把目光投向卡普,卡普的面色非常之差。不需要看,她完全可以想象自己的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罗杰的儿子……? 船长的儿子? “抬起头来!”芙蕾雅怒喝,“把他的脑袋抬起来!” 战国看了看鹤和卡普,他知道今天的场面,是绝对不可以让芙蕾雅下场的。他抓住艾斯的头发,把那张狼狈的脸完全暴露出来。 艾斯死死地咬着牙。 芙蕾雅仔细地看。 两张面孔,超越时空,慢慢地重迭在了一起。 他确实很像船长的样子。 罗西抓住了芙蕾雅的手臂,芙蕾雅向前冲的动势被打断了。 芙蕾雅回过头,凝望着罗西。罗西也看着她。许久,她放开了手中之剑。 紧绷的气氛放松了。 但还没等海军舒一口气,正义之门忽然自己打开了。 平静地海面下,几团巨大的黑影从下而上显现出来。 莫比迪克号来了。 海军海贼战作一团。芙蕾雅并没有出手,她只是站在原地,面色极其差劲。 她的电话虫响了起来。 “芙蕾雅……”香克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虚的,他吞了口唾沫,“有件事……那个……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芙蕾雅气急败坏地问,怒气腾腾。 香克斯干笑两声,“只是猜到了。” “混蛋啊!”芙蕾雅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她快抓狂了,“我怎么会泡了船长的儿子啊!!!” “这不是现在最急切的事情,芙蕾雅。” 香克斯的声音一凌,“凯多没有来袭击白胡子的地盘。” 芙蕾雅猛地倒吸了一口气,她听见香克斯的声音说: “他去袭击色斯灵尼尔了。” 芙蕾雅猛地扔下了电话虫,抽出刀来,谁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一刀砍向多弗朗明哥。 多弗朗明哥敏捷地跳到了混战中的海军和海贼中间,芙蕾雅只掀翻了两边无辜的路人。 “芙蕾雅?!”两边人同时惊呼。 芙蕾雅谁也没搭理,只是阴鸷地盯住了那只该死的火烈鸟。 “第二次。”她说,“这是第二次你向凯多出卖我了。” 几乎可以看到的怒火凝结在她身旁,可怖的气势压得整个马林梵多都喘不过气。 多弗朗明哥额角流下冷汗。 X的,今天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了。 顶上战争 绯色的剑尖飞舞,深红色的光芒闪烁。一席裙摆摇曳,樱色剑光飞不断。纳瑟斯破空之声如云莺引颈高歌,芙蕾雅奔袭之姿如一艘战舰强攻。 多弗朗明哥不断跳跃,在人群辗转腾挪。粉色大衣在地上滚了一圈,他踩着线闪到降落的不死鸟马尔科身后。芙蕾雅不管不顾一剑刺过去,凌厉的一剑,可以把马尔科和多弗朗明哥刺个对穿。 马尔科不得不抬起腿架住来势汹汹的一剑。 “喂喂,芙蕾雅,不是说好了你不会出手——” “滚开!”芙蕾雅一脚把他踹倒在地。狂怒中,她没有留手,马尔科在地上滑了一段,直接就被踹到在后方晃晃悠悠摸鱼划水的波鲁萨利诺面前。 波鲁萨利诺:…… 连划水都不让人划了么? 波利萨利诺叹了口气,抬起亮光闪闪的食指。 马尔科挡了一下,多弗朗明哥飞快地蹿出一段距离,芙蕾雅怒火熊熊,掣开长剑,猛地要挥。一束黄色的光芒袭来,在纳瑟斯纤细的身上撞了一下,攻击方向偏转半分,一下掀翻了几百个海军,却让多弗朗明哥躲了过去。 芙蕾雅怒目瞪向波鲁萨利诺,波鲁萨利诺举起双手,敷衍地道歉:“抱歉,抱歉,打偏了。”他的手掌往多弗朗明哥那边抬了抬:“继续继续——” “喂喂!”多弗朗明哥笑容僵硬,狼狈不堪,他单脚跳到里波鲁萨利诺旁边,“有人要在海军总部杀七武海了,大将都不管的吗?” “阿啦啦。”波鲁萨利诺为难,“可是要杀你的人也是七武海啊。” “芙蕾雅!”战国怒喝,“你在干什么?!” “滚蛋!”芙蕾雅的声音比他还大,她挥刀,直指高处的战国,“这是我和这个火烈鸟混蛋的私事,别多管闲事,海军要是再阻止我,我就连着马林梵多一起掀了!” “你说什么!?” “色斯灵尼尔如果不在了,世界政府和海军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萨卡斯基沉声问:“你这是在威胁海军嘛?!!” 芙蕾雅咧开嘴,邪邪一笑,“没错, 我就是在威胁你们。” 白胡子酷啦啦大笑,“小丫头还是这么嚣张啊。” “你也滚蛋!”芙蕾雅没好气地说,“要不是你管不好自己的儿子,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境地!” 白胡子低笑,“还真是不讲理的家伙。”他挥手,“别管小丫头的事了,避开他们救出艾斯。” 战国也头疼地下命令:“先别管芙蕾雅和多弗朗明哥了!剿灭白胡子为先!” 冷汗疯狂地从多弗朗明哥额角落下,他强撑着笑容:“比起找我报仇,还是先救救你的岛比较重要吧?” “这就不牢你费心了。”芙蕾雅狞笑着再次对多弗朗明哥抬起刀,“别再看罗西了,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多弗朗明哥退后一步,嘴角挂上奇怪的笑容:“呋呋呋,这可不一定。” 他猛地向左边逃,芙蕾雅一剑又挑翻一个中将。 “多弗朗明哥,去海贼那边!”海军命令。 “滚!”多弗朗明哥和海贼们一起骂。 一直站在高台上的米霍克闭了下眼睛,叹了口气。蛇姬转过头,看着他跳下高台——然后一刀砍向了多弗朗明哥。 多弗朗明哥:??? “鹰眼混蛋,你在干什么?” “失手了。”米霍克毫无起伏地说,然后又砍了一刀。 正好他也不想掺和这次的战斗,还不如揍一顿多弗朗明哥这个讨厌的家伙。 蛇姬哈哈大笑,也跳下高台,正好跳到了多弗朗明哥旁边,一脚踢了过去。还顺带着踢到不少海军。 多弗朗明哥往前一滚,又躲了过去。 罗西南迪也跳下来,站到了芙蕾雅身边。 多弗朗明哥面色阴沉。 芙蕾雅嗤笑,嘲讽道:“你的人缘可太差了。” 多弗朗明哥咬牙,目光不禁望向海面:啧,那个混蛋怎么还不来? —— 乔斯作为目前色斯灵尼尔岛上职位最高的人,理所当然地承担起了临时首领的义务。乔斯这辈子除了治病救人,努力给芙蕾雅当狗之外,没干过别的事。让他管理整个王国,哪怕只有叁个小时,还是太勉强了。 整个办公室气氛紧张,全都能听见乔斯的怒喊:“你们难道一个人都没留下吗?” 电话虫对面的香克斯抓着头发,面露苦恼:“没有啊。” “废物废物废物!” “先别骂了……”香克斯说,“色斯灵尼尔现在还有多少兵力?” “六百——不,一千左右,如果立刻从其他岛屿抽调人手的话。” “一千……”香克斯都沉默了,笑意也消失了。 “去德雷斯罗萨借兵。”一个沉稳的声音接过电话虫,电话虫的神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根香烟挂在嘴边,随着对面人说话一抖一抖。 乔斯一听这个声音就觉得酸水往上冒,咕嘟咕嘟,快要把他得了理智烧干了。 但现在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他瞥了一眼电视里正被芙蕾雅追杀,满场乱蹿的多弗朗明哥。 压抑着攻击电话虫对面男人的冲动,乔斯问:“他们真的会借吗?” “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任何办法嘛?”贝克曼冷冷地问,“再说,德罗斯罗萨夹在色斯灵尼尔和凯多的势力之间,一旦你们打起来,你们的岛会怎么样另说,的雷斯罗萨一定会完蛋,他们但凡有点脑子就知道应该帮你们这边。” “可能知道芙蕾雅和海军动向,还有能力给凯多通风报信的人也只有那个家伙啊!!!就是他出卖了我们!”乔斯抓狂,“可恶!两年前他第一次出卖芙蕾雅大人的时候就应该让芙蕾雅大人把他留下的!!还不是你们,非要把他放回去!!!” “把他留下来,然后呢——”贝克曼的声音更冷,夹杂着海水滔滔之声,“让他更深一步影响那个家伙吗?!!你要我们眼睁睁看着那个家伙变成另一个多弗朗明哥吗?!!” 他的声调已经不太冷静,沉重而杂乱地呼吸。 香克斯赶紧把电话虫抢过来, “嘛嘛~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了!他们不想让多弗朗明哥死在芙蕾雅手上的话,就要尽快借人给你们才能将功抵过。你先去德罗斯罗萨借兵试试看吧,我们这边也会尽快赶回去的。” 香克斯和乔斯又交代了两句,挂断电话虫。 贝克曼已经恢复了冷静,在偏僻无人的地方靠着栏杆,凝视着翻涌的海面。他的神情和身体紧绷,烟夹在唇间,橙色的火光闪烁着红色的火星,灰烬堆积快要掉落下来。 香克斯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声:“贝、贝克曼……” 贝克曼转过眼睛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从唇间取下香烟掷到甲板上,用鞋尖踩灭。 “走吧。”他的声音低哑。 “对对对!回去救色斯灵尼尔!” “不。已经来不及了。”贝克曼说,他抬起头,顺着海面凝望着远方,“去和之国。” —— 乔斯怒气冲冲地挂断电话,疯狂的啃着自己的指甲,德罗斯罗萨真的会帮助他们吗?真的可以向那个多弗朗明哥的手下求救吗? 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大臣和船员们全都战战兢兢。若是基恩大人或者芙蕾雅大人生气时,他们还敢说一两句。乔斯大人确实是个疯子,还是个芙蕾雅大人宠爱着的疯子,他们完全不敢触碰他的霉头。 乔斯猛地抬腿狂奔,他命令人立刻准备小船,他要去的雷斯罗萨。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吓了一跳,收回了脚步。 门外不是本该出现的大街,而是他在蛇塔的办公室。 面色苍白的女子坐在他的沙发上。电视直播中马林梵多还是无比地混乱 “亚历珊德拉?” 亚历山德拉收回凝聚在电视上的目光,朝乔斯点点头。 “你不在医院,我只好找你过来 。”亚历珊德拉平淡地说,“我的药呢?” “药什么的等会再说!”乔斯抓住亚历山德拉的肩膀,眼镜明亮,“快把林德他们带回来!” 亚历珊德拉拉着袖子,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袖边。 她没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低声说:“我已经不是海贼团的成员了。” “别开玩笑了!”乔斯怒喝,“想要退出海贼团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我已经不是海贼团的成员了。”亚历珊德拉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冷清的眼睛直视着乔斯。“我只是来找你拿药的普通病人。” 乔斯怒气冲冠,尖叫:“要么帮忙要么滚蛋!” “药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我?” “亚历珊德拉!”乔斯大吼,“凯多马上就要来袭击色斯灵尼尔了!林德和军队却在千里之外的万国!如果你不帮忙,芙蕾雅大人这十年的心血就要付诸东流了!” 亚历珊德拉的嘴角绷直,脸色更白了几分。 她执拗地说:“我已经不是海贼团的成员了。” “如果情况真那么糟。”亚历山德拉紧紧攥着袖子,咬着嘴唇,她忍不住吐露了心声:“她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说?” “亚历珊德拉!!!” 亚历珊德拉冷冷地说:“你是我的医生,你最知道我的身体,你是希望我立马死掉吗?” 乔斯忽然止了声音,神色难辩。 空间果实能力之霸道,亚历珊德拉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承担,每一次使用,都是在透支她自己的生命。她已经为芙蕾雅使用了叁十年的寿命,落了一身的病,又让乔斯亲自为她治疗,她们的约定与交易早已经两清,各不相欠。 “亚历山德拉。”乔斯轻轻地说,“可你总还是色斯灵尼尔人吧?” 亚历山德拉眼睛里的光动了动,她转过头,为难地说:“整只军队对我来说太难了。我最多也只能移动一条小船。” “那就把我送到德罗斯罗萨。”乔斯说。 亚历山德拉抬起头,袖子顺着手臂的线条滑落。苍白的皮肤上全是一道深一道浅的伤疤,或大或小可怖的排列在她的身上各处。 空间的力量并非人类可以掌控的力量,在吃下空间果实的那一刻,她就注定了死相凄惨。 女人的手比冰还要寒冷,轻轻地在乔斯身上碰了一下。 一阵挤压,旋转,奇怪的感觉,好像被无数双手拉扯,摊平,折迭,挤压成一个小小的点。然后用力一抛——乔斯滚落在德罗斯罗萨的道路上。 他眼冒金星,晕晕乎乎地倒在地上他正看着蓝天下不知道从哪来的小天使和小星星,一张可爱的面孔忽然出现在他眼前。 “嘻嘻~”一个抱着小熊玩偶的小女孩蹲到了乔斯头顶,歪着脑袋着看他。 乔斯觉得她非常眼熟,又想不起来她是谁。小女孩怀里的小熊玩偶爬起来,吊在女孩胳膊上,看向乔斯。 德雷斯罗萨的特产就是这种活着的玩具,乔斯并没有太惊讶。 小熊声音很可爱,声调却懒洋洋的,像个大叔:“你这家伙来干什么?” 乔斯的目光在银色的小熊身上停留了好一会,才试验性地叫出里女孩的名字:“砂糖?” 砂糖嘻嘻笑,没有回应乔斯,而是举起胳膊上的小熊玩偶,对它说:“他们终于来了!可惜他们还是没有想起你的名字。” 小熊玩偶垂着眼角,毫不怀疑地说:“他们会想起来的。” —— 看着眼前混乱的战场,战国狂吞了十几颗救心丸。 卡普说:“这药可不能这么吃吧。” “芙蕾雅那丫头还活着一天,我就必须这样吃。”战国捏着眉头。奥兹已经倒下,白胡子的人后继无力,但海军也伤亡惨重,黄猿划水,青雉消极怠工,七武海也一点用场没派上。虽然本来也没指望那群海贼起什么作用。 卡普咔咔笑,“可是要是哪天芙蕾雅小姑娘死了,你家的小子也会跟着去吧?” 战国面色微变,抿住嘴唇,半天也没说出反对的意见。 他叹气:“家人啊……” 战国的目光落到里一旁的艾斯身上。 艾斯的额头抵在地面上,泪流不止。 “家人啊。”卡普的眼泪流了下来,“艾斯,你这家伙为什么不按我说的方式活下去?” 战国忽然抬起头,朝着太阳的方向眯起眼睛:“那是什么?” 一个黑点正在急速地降落,一艘船的形状越来越来明显。 芙蕾雅的一剑已经挥出,整个人腾空而起,她完全没有想到会忽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个东西。 嘈杂的声音从天上传下来,芙蕾雅抬起头,只看见一张大张着嘴的脸飞速变法。 “没关系!!!”天上掉下来的家伙大喊着,“我是橡皮没事的!!!” 另一个褐黄色的小点跟着坠落,发出高亢的叫声:“咯咯咯咯——!!!” 芙蕾雅喃喃:“小法?” 橡皮人掉到了芙蕾雅身上,一下把芙蕾雅砸倒了。两个人摔在一起,叽里咕噜滚成了一团。 所有人:…… 所有人: Σ(っ°Д°;)っ 罗西南迪一下吐出嘴里的烟,惊慌失措:“芙蕾雅!!!” 芙蕾雅眼前冒出里小星星,朝公鸡伸出一只手:“小、小法……” 小法敏捷落地,公鸡展了展翅膀,高傲而轻松地踱步在海军总部血流成河的地上,一点没理会芙蕾雅的呼喊。 公鸡踱步一阵,忽然眼前一亮,展翅抬臀直接朝库赞奔去。库赞一伸手,公鸡就敏捷地顺着库赞的胳膊跳了上去,安安稳稳地坐下来。 芙蕾雅快裂开了,泪流满面:“啊啊啊——为什么啊?!” 艾斯惊诧地大喊:“路飞!!” 橡皮人一下跳起来,踩得芙蕾雅猛地一震。 路飞大喊:“艾斯——!终于能见到你了!!!” “混蛋啊!”芙蕾雅起身,一下把路飞掀翻在地,她一把抓住了那个胆敢踩着她背的家伙,“这家伙是不是找死啊?!!!” 蛇姬的脚一下就踢过来了:“放开路飞!” 米霍克神情也有点惊诧:“草帽……” 芙蕾雅惊诧:“这家伙是谁啊?你们怎么都认识他啊?!” “呋呋呋——”多弗朗明哥躲得远远地说,“这就是那个打败克洛克达尔的草帽小子吗?” “哈?!!”芙蕾雅猛地想起来了,“你就是香克斯说的那个东海小鬼?!!!” 听到香克斯的名字,路飞整个脸都明亮了。 “哦,你认识香克斯啊,阿姨?!”路飞哈哈大笑,头一歪,真诚地问:“不过你是谁啊?” 芙蕾雅的表情裂开了:“你、你说什么?!!” “阿姨?你是谁啊?” “你这家伙不是海贼吗?!!不是今年的超新星吗?!!”芙蕾雅猛烈地摇晃他。 “怎么可能有人不认识我!!!”她不可置信,简直觉得天崩地裂。 “你不认识我?!!你不认识我?!!!”她好像听到了太阳从西边升起,凯多在做慈善,夏洛特玲玲对自己的孩子充满母爱。 她的反应太过夸张,惹得蛇姬嗤笑。“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大海上不是每个人都一定要听过你的名字的,芙蕾雅。” 芙蕾雅尖叫:“不可能!” 路飞烦躁地推芙蕾雅:“不管你是谁,我现在要去找艾斯。” 芙蕾雅放开路飞时,克罗克洛尔已经朝着白胡子袭去。芙蕾雅提着剑,继续追杀多弗朗明哥。今天别的事,她都不想管了,她只要多弗朗明哥死。 多弗朗明哥不断后退,身上越来越狼狈。他躲避的速度越来越慢,有好几次差点就要被芙蕾雅砍了。 艾斯和路飞那两个小鬼正在不停地喊着对方的名字,战国公布了路飞的身世。 芙蕾雅不由得抬了下头,多弗朗明哥又一次从死亡线上躲开。芙蕾雅冷笑,再次逼近。 两人一退一进,逐渐远离战场中心,多弗朗明哥已经退无可退。 他干脆放弃了抵抗。 “呋呋呋——”他扬起脑袋,大笑着问,“你要做完两年前没完成的事情吗?把我抓回色斯灵尼尔关进一个只有你能出入的地方?” “想得美。”芙蕾雅沉声道,长剑划过身前,“今天我只要你死。” 多弗朗明哥低笑:“你确定吗?像我这样契合你身体的人,世上再难找到第二个了吧?” “滚。”芙蕾雅举起剑,“别想再影响我第二次!” 一剑刺出,势不可挡的尖端笔直地刺向多弗朗明哥的胸膛。 多弗朗明哥呼吸停滞,墨镜后的眼睛缩成一个点。 距离心脏还有一指,剑忽然停了。 一只手抓住了芙蕾雅的剑。 血从来者手掌流下来。 “基恩?”芙蕾雅不可置信。 多弗朗明哥长舒一口气,他活下来了。他忍不住笑出来,骂道:“混蛋人鱼,你来的也太慢了!” “我来的正是时候。”基恩侧转过身,对她说,“芙蕾雅,快想起来吧。” “什么?”芙蕾雅迷茫地看着他。 “有一个人,你忘了,我也忘了,所有人都忘了。” “什么?”芙蕾雅不能理解。 “快想起来吧。你为什么会把所有兵力派出去?本来应该驻守色斯灵尼尔的人是谁?只有你能做统袖的色斯灵尼尔,是怎么在你长时间不在岛内的情况下平安十几年,不断打胜仗的?可以召令军队的人是谁?是谁替你训练了所有的军队。” “你在说什么,那不都是你做的吗?” “我没有那种才能!”基恩低吼,“我能分析出一定有一个这样的家伙存在,但我想不起来他是谁,他叫什么名字!只有你,只有你芙蕾雅!只有你能想起来,你第一个伙伴是谁?你最信赖的家伙是谁?!想起来吧——芙蕾雅!” 芙蕾雅说不明白为什么,她无端感到了极大的触动。潜意识里乔斯留下的保险被触动,她无意识地喃喃出一个陌生的名字: “波利?” 嘭的一声——银色的玩具小熊变成一团巨大的烟雾。烟雾里,一个男人揉着脖子,坐在地上。 砂糖“啊”了一声,遗憾地说,“她想起来了。” 乔斯猛地转过身,抓住波利的衣领猛摇晃:“你这个混蛋啊啊啊啊——!害得我像个傻瓜一样啊!!!芙蕾雅大人肯定会觉得我很没用的!!!” “嘛嘛,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 “这也太危险了!”乔斯揍了他不痛不痒的一拳。“万一这个小鬼或者多弗朗明哥出尔反尔呢?” “所以才会把保险放到芙蕾雅身上啊。”波利揉了揉噘着嘴的砂糖,砂糖脸红了。 波利叹气:“再说,不这样做,他们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要引我离开呢。”他眼睛里闪过寒光,连可颂都不知道被他们用什么方法偷偷带走了。 波利从地上捡起剑来。 “好了,乔斯,砂糖。把德雷斯罗萨和色斯灵尼尔能叫起来的人都叫来吧。” 他用懒洋洋的声调道:“该我们反击了。” 鹤的面色猛地一变,她看向赤犬,萨卡斯基的面色同样不好。 “计划失败了。”她对战国说。 战国面色微沉,望向了角落里已经不再剑拔弩张的芙蕾雅和多弗朗明哥。多弗朗明哥正大笑着。 “真没想到……”多弗朗明哥居然会站到芙蕾雅那一边。 大海上,汹涌的波涛上。 凯多一顿,忽然又笑了。烬转向凯多,问:“还要继续吗?” 凯多回答:“当然。人家的舞台都已经为我们搭好了,不去多不合适。” 卡塔库栗忽然睁开眼,喝道:“不好,快回万国!” 林德捂着脑袋,倒吸了一口气。 妈的,原来完整的计划是这么一回事。他就说这次的行动怎么支离破碎的。 他一招手,命令道:“卡塔库栗现在不在岛上!从西侧随我登岛!” 望着近在咫尺的和之国,香克斯一拍大腿:“啊,原来这就是我们原本的计划啊!还真是厉害啊我们啊哈哈哈!” 贝克曼用傻逼的目光看着他。 —— 多弗朗明哥:没想到吧呋呋呋——! 顶上战争 这场直播,要说谁最高兴,那还是直播的观众。 尤其是芙蕾雅和多弗朗明哥的CP粉。 感谢这两人不余遗力地互怼,没皮没脸到处约,又天然带着叁角恋、宫廷秘闻、海王VS海女这种是个人路过都想看一眼的标签,芙蕾雅和多弗朗明哥的绯闻无人不知。 廉价的杂志,香烟盒里的插画,叁流小说的男女主。 目光相撞,向下,凝望着裸露的肌肤。汗珠滚过褐色的肌肤,手指用力,在柔弱的肌肤上摁下一个形状。柔软的唇,微微张开,吐出潮热的气。他们的气场,交缠撕扯,碰撞出面红耳赤的气息。大海贼的目光闪烁着狂暴的光芒。 贪婪,欲望,色情。 他们光站在那里,就在所有人最隐秘,最敏感的琴弦上拨了一下。 但是,这样的两个人,从两年前,就因为不明原因突然交恶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不再一同出现,不再一起度假,不再在镜头前肆无忌惮地搂住对方的脖子腰肢。不再偷偷趁着握手的时候挠对方的手心,不再意味深长地对视。 所有的合作全部终止,所有的计划全部取消。 偶然见面,芙蕾雅也是冷冰冰的一张脸,转过去的头,移开的目光,一点就炸的话题。所有的一切都指明了一件事:他们分手了。 CP粉…… ——CP粉磕得更欢了。 他们笑着吃刀,哭着磕糖,磕着哭,哭着笑。刀混着糖,糖混着刀。 糖果用后槽牙咬碎,甜美的汁水溅开,破碎的糖片如刀锋利,吞下去划破五脏六腑,流出糖香猩红的血。 CP粉又哭又笑,彻底癫狂了。 不完美的故事拥有着完美的故事无法比拟的魅力,意难平叁个字的魔力无人能挡。 芙蕾雅突然追杀多弗朗明哥的事情一出,所有人都不能把目光从这两人身上移开。 什么公开审判,什么海贼王的儿子,革命军的儿子,哪有这件事劲爆。 媒体也更愿意把镜头对准那对反目的爱人,但战国屡次对电话虫投以威胁视线,他们不得不把镜头对准无聊的行刑台。 只有趁着拍摄战场中心时,他们才是偷偷拍一拍整个世界真正的关注中心。 全世界只要能收到直播信号的人群全都随着那个红色和粉色出现的频率而爆发出巨大的声音。 而他们在讨论的,绝对不会是海贼王或者白胡子的儿子。 嗡嗡嗡嗡——从芙蕾雅和多弗朗明哥怎么认识开始,他们的爱恨情仇,又不知道多少次,被人津津有味地提起。 雷利露出一个好似牙疼的表情,忽然觉手里的酒都没那么好喝了,把半杯酒放回桌面上。 夏琪很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 待到从镜头面前消失一段时间的多弗朗明哥和芙蕾雅回到战场中心,人们诧异地发现,两人已经和好如初。 多弗朗明哥抱着芙蕾雅的肩膀,芙蕾雅也没有甩开,只是恶狠狠地揪着他腰上的肉。多弗朗明哥还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神态轻松多了。 多弗朗明哥转了转脑袋,看见一个直播电话虫正看着他们,勾了勾嘴角,故意低下头靠近芙蕾雅。他贴得极近,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朵。芙蕾雅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拧眉听完他说什么,翻了个白眼。 她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屏幕前的观众已经陷入了一股狂热的情绪中。 “他们和好了?!” “他们和好了?!” “他们和好了!” “多弗朗明哥和芙蕾雅和好了!” 震耳欲聋的声音从人群中爆发。 雷利坐在吧台前,叹了口气。无名指上金色的圆环仍旧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多弗朗明哥和芙蕾雅一和好,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克洛克达尔。 克洛克达尔一阵恶寒,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浑身紧绷,朝左一跳,躲过从后方飞来的线。他刚想骂一句,一个巨大的力道从左边袭来。芙蕾雅整个身体的重量撞得他一个踉跄。 “砂鳄亲~”芙蕾雅抱着他的脖子,啾啾在他脸上亲了两下。 克洛克达尔尖叫,像个被非礼的小姑娘一样跳了起来:“你这色情混蛋!离我远点!!!” “我好想你啊!”芙蕾雅用脸颊猛蹭克洛克达尔,“你干嘛要跑去阿拉巴斯坦那么远的地方嘛~害得人家想见都见不到你。” “我为什么跑去阿拉巴斯坦你们两个混蛋不是最清楚嘛?!!”克洛克达尔嫌弃的想要把芙蕾雅甩下去。 要不是芙蕾雅和多弗朗明哥这两个混蛋天天骚扰他,他也不至于逃到伟大航线入口的地方。 大张着双臂,多弗朗明哥怪笑,慢慢踱步走来。 “既然已经回来了,沙鳄你也准备好来给我们当狗了吧?” 芙蕾雅捧着他的脸,期待的眼睛闪闪发光。 “当狗的只要你一个人就好了。”克洛克达尔说,“我对吃软饭没兴趣。” 克洛克达尔猛地一甩挂着芙蕾雅的胳膊,“沙尘暴——消失吧,你们两个混蛋!” 多弗朗明哥和芙蕾雅大笑着往两边逃。 沙尘暴卷进去一群无辜的囚犯,芙蕾雅刚准备转身去找库赞,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惊呼:“巴基船长!!” 芙蕾雅猛地转头,克洛克达尔卷起的风暴里有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巴基?!”她不可置信地呼唤出声。 巴基哇哇乱叫:“芙蕾雅!快来救巴基大爷啊!!” 毫不犹豫,芙蕾雅冲进沙尘暴中。 多弗朗明哥:??? 克洛克达尔也被她的行动搞得一愣。 多弗朗明哥:“那家伙是?” 克洛克达尔:“我还想问你呢。” 芙蕾雅抓住巴基,抱着他从天上滚下来。他们掉落的速度很快,但还足够芙蕾雅把芙蕾雅放到自己的身后。 巴基被芙蕾雅一屁股坐到身子下,眼珠都瞪了出来。 路飞哇了一声,摁着帽子跳起来。米霍克的刀已经斩出,冲这两人袭来。 巴基跳起来拉着芙蕾雅的领子怒骂:“混蛋芙蕾雅啊!你在干嘛啊?!” “不然呢?”芙蕾雅挥刀,拦住了米霍克一击,“万一把我摔坏了怎么办?” “那难道巴基大人就不怕摔了吗?!”巴基的头身分离,恶狠狠地顶住了芙蕾雅的脑袋。 芙蕾雅把嘴巴撅成3的形状,吹着口哨若无其事地看看向一遍,“啊,这不是米霍克吗,好巧好巧~” 米霍克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啊啊啊混蛋芙蕾雅!不许装没事发生!”巴基撸袖子。 “什么呀~”芙蕾雅娇嗔,绿色的大眼睛水光波波地看着他,“巴基你在说什么人家不知道了啦~人家不是故意的啦,不要在跟人家计较了吗。” “哕——”巴基要吐了,“别给我来这套,我又不是雷利大叔和香克斯!” 芙蕾雅额角突突地跳,也揪起巴基的衣角。她娇滴滴的声音猛地变得粗犷了:“你这家伙!不要在我面前提雷利那个家伙,听见没有?” “雷利大叔雷利大叔雷利大叔雷利大叔!” “什么——!既然如此!红鼻子红鼻子红鼻子!!!” “啊啊啊啊,你叫谁红鼻子呢?!雷利雷利雷利雷利雷利雷利!” “红鼻子红鼻子红鼻子!我把你的财宝都拿走了!” “芙蕾雅!你这个家伙!!!可恶——喜欢雷利大叔喜欢的不得了的家伙!!!倒贴雷利的家伙!!!说要跟雷利结婚的家伙!!!” “啊啊啊啊!!!闭嘴闭嘴闭嘴!!!!!” 他俩两个旁若无人地吵架,搞得旁边的路飞和米霍克站在那都有点多余。 米霍克眉头一皱,问:“芙蕾雅,他是谁?” 路飞也问:“红鼻子,她是谁啊?” 巴基amp;芙蕾雅猛回头:“你叫谁红鼻子呢?!”/“关你屁事啊?!” 米霍克:…… 米霍克深吸一口气,举起了刀。 这次他的目标不是路飞。 果然,芙蕾雅这个家伙还是欠砍。 路飞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米霍克不再挡路实在太好了,他立刻继续向着艾斯进发。 一众罪犯包括直播观众围观了全程,已经对巴基佩服得五体投地:“居然和那个芙蕾雅是旧相识……” “太厉害了,说了雷利的名字还没有被砍。” “完全就是朋友啊!” 就在芙蕾雅护着巴基,回击米霍克越来越刁钻的剑法的时候,多弗朗明哥也左跳右跳踱步到了罗西南迪身边。 他坐在一块巨大的冰上,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弟弟推开伊娃,帮助他(她?)躲过了大熊的一击。 “怎么会?”伊娃气喘吁吁,“这家伙也攻击的太认真了吧?!演戏也演得太过了。” “不是这么一回事。”罗西南迪低声道,“你面前的人已经不是大熊了。” 伊娃十分震惊:“什么?!” “呋呋呋——” 罗西南迪猛地抬起头,警戒起来。 “果然。”多弗朗明哥说,“你加入革命军了啊,罗西。” 罗西下意识看了眼战国。战国焦头烂额地指挥,没有注意到这边。 伊娃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但我和他只是因为芙蕾雅才认识的。芙蕾雅可不会让自己的人为我们工作。” 多弗朗明哥嗤笑:“我比你更了解那个女人。别装了,这里没有电话虫对着,所有人也都忙着自己的事,不会分神注意别人,更不会有人会靠近大熊所在的地方。” 罗西抬起头,面色平静:“你想做什么?” 多弗朗明哥凝视着那张脸。 罗西的面孔已经变得更加成熟,但依旧带着一种理想化的感觉,温和得不像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大海贼。更不像一个天龙人。 多弗朗明哥爆发出一声大笑,他扶着肚子笑得仰倒过去。 “我只是觉得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罗西?”伊娃小声叫了他一声。 罗西摇摇头,抿住了嘴唇。大概只有他才知道多弗朗明哥在笑什么。 多弗朗明哥笑够了,两只手指摁住太阳穴,问“我很好奇,罗西。你告诉过革命军吗?你告诉过那个那个女人吗?啊——”看见罗西的表情,他恶意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你没有。” “你真的觉得,早知道一切之后,他们还会接纳你吗?”多弗朗明哥低笑,声音低下去,好像预示着不详,“我可真是太期待了,罗西。” 多弗朗明哥发表了一番乱七八糟的话就走了。只留下心情极其糟糕的罗西。伊娃总觉得多弗朗明哥话里有话,但听不明白,罗西表情又极其差劲,实在不是问他的时候。 伊娃找了个别的话题转移罗西的注意力。 “那家伙怎么会和芙蕾雅认识?”他指着巴基。 罗西眯了眯眼,虽然没有见过,但他还是凭借芙蕾雅曾经的描述认出来了。 “那是巴基吧?” “他确实是叫这个名字。”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 “哈?!” 伊娃还懵着,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明亮的“咯咯”之声。他下意识浑身一抖,缩了起来。 他四下小心地看,咬牙:“那只鸡!” 罗西眼角一抽,觉得十分荒谬。一个想法不由得浮上心头,又觉得不会吧。 他顺着鸡叫看过来,只见一只大公鸡,气势汹汹的扑腾在低空,鸡喙颜色漆黑,还泛着红光,武装色浓厚得能让一众中将海贼自残形愧。 库赞正在旁边拍手,十分欣慰:“小萌干得好!” 得到了父亲的鼓励,小萌更起劲了,把白胡子的儿子们追得满地跑。 “我去!”海贼一边跑一边惊讶的问,“这鸡不是红发的吗?” “不是吧?!” “会武装色的鸡,天下还有第二只吗?!” “笨蛋!”萨奇大喊,“红发那只是母鸡,这只是公鸡啊!” 一个海贼顿时就哭了:“这么厉害的鸡,居然还有两只!我以前只是打不过一只母鸡,现在公鸡母鸡我都打不过呜呜呜呜——” 罗西南迪心想,这么厉害的鸡,库赞那还有两只。鸡中王者,最高战斗力的小红,他们还没见过。 不管怎么说,白胡子的儿子让一只鸡打败了,实在太难看了。萨奇赶紧喊人:“马尔科,快来!这有你的同类!” 马尔科从天下飞下来,只看到一只公鸡,顿时脸就黑了。 他很像不理会萨奇这个混蛋,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他冲向低空,用爪子抓起公鸡,把它带到天上去。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公鸡一直在叫。 顿时四个人都抬起了头。 芙蕾雅:“小法!” 巴基:“本大爷的鸡!” 库赞:“小萌。” 路飞:“耶梦加得!”路飞长臂一拉,把耶梦加得拉到自己怀里,“这是我的伙伴!”他对马尔科说。 马尔科很想问为什么他的伙伴会攻击他们自己人,可冰锥已经迫近到了面前。 马尔科推了路飞一把,蓝色火焰翅膀旋身,融化了冰锥。 库赞揉着脖子,目光绕过马尔科落到了路飞身上,语气懒洋洋的,“小萌可不能做海贼啊。” “喂喂喂——”马尔科在火焰中笑着,“不要管的太宽了。” 路飞回头望,马尔科让他快走,“这里有我顶住。” 蓝色的火焰大作,不死鸟飞起来,极其美丽。 但马尔科的逼白装了,因为库赞一动不动,芙蕾雅一脚踹了过来。 路飞瞬间就被踹飞了。芙蕾雅怒喊:“你要对人家的孩子做什么?!!” 路飞爬起来,看向艾斯,顿时咬住了牙。他被一脚踹得离艾斯更远了。 “芙蕾雅?!”马尔科惊诧地喊,“你到底站哪边的?!” “当然是本大爷这边的了!”巴基从芙蕾雅身后冒出来嚣张得叉起腰。 他怒喝:“草帽小子!把耶梦加得还给我!不然我就让芙蕾雅砍了你!” 四海内,根本没有海军能打得过耶梦加得。可就是因为耶梦加得被路飞娜美两个可恶的家伙带走了,才导致他会被海军抓起来。 海贼们再一次五体投地,“居然能这么自然地命令那个芙蕾雅!!!” 库赞看了巴基半天,恍然大悟:“是你啊,跟红发和芙蕾雅老在一起的家伙。” 海贼们又震惊了:“连海军大将都认识巴基大人!他果然是个大人物!!!” “红发就算了,居然把小萌交给这种家伙。”库赞沉声,“你果然还是很不靠谱芙蕾雅。” “你说什么?!”芙蕾雅怒气冲冲,“把小战落在岛上的人说什么?!” 库赞不想跟她争辩这个话题:“果然还是不能跟着你,我要把小萌带走。” “不可能。”芙蕾雅一口否决,“耶梦加得要跟我回色斯灵尼尔。” “什么?!”巴基跳脚,“这是本大爷的鸡!!” 众人又双叒他妈的五体投地:“居然同时和芙蕾雅海军大将叫板!!!真不愧是巴基大爷!!!” 叁个人吵架的时候,路飞已经抱着鸡直奔艾斯而去。他几乎什么都不去管,现在,他的眼睛里只有艾斯。 看着屏幕里混乱到极致的战场,千里之外的波利沉默了。 半晌,他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一会我们绝对不能打成这个鬼样子,听见了么?” —— 问:对这次顶上战争有什么感想。 波利:……大开眼界。 顶上战争 大概是战国也觉得现场乱的不像样子,没有打出海军的气势,居然直接掐断了直播。 不过—— “那不是一直隐姓埋名,海贼王哥尔D罗杰船上传说中的船员,四皇红发的兄弟,纷争女神芙蕾雅的发小,大海贼小丑巴基船长吗?!” 唯一一张屏幕上,巴基转过头,露出一张清晰的大脸。 “正是在下!” “啊,巴基大人,脸脏了,再开一条。” 屏幕前群情激愤:“怎么回事?直播怎么断了?” “这人谁啊?” “快拍被处刑的艾斯啊!” “芙蕾雅和多弗朗明哥呢?” 他们刚问出来,直播画面就贴心地闪出了群众朝思暮想的身影。 芙蕾雅一把把巴基的脑袋摁下去。一颗子弹擦着巴基的帽子射了过去。 “你这家伙在干嘛啊?!战场上走神是想死吗?!” 芙蕾雅对着巴基怒吼,一张漂亮的脸被贴面录进了直播画面里。 “痛痛痛!咔咔咔!”巴基大喊,“混蛋芙蕾雅,不要破坏大爷我的直播。重来一条!” “啊?!什么?!”芙蕾雅脸色煞白,惊声尖叫,“你在直播?!” 她终于看到了巴基手上那个直播电话虫。 “混蛋巴基,你怎么早不告诉我!” 芙蕾雅飞快的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肩膀一抖,皮草披肩立刻滑下来一边,露出一个漂亮的肩头。芙蕾雅的气势陡然一变。连她身上的衣褶好像也很有镜头感,裙角飘荡的弧度都极其完美,散发着荷尔蒙。 “走吧,巴基。”芙蕾雅用刻意放低的嗓音说,凹出一个极其上镜但一点都不自然的姿势,把拍出来最好看的四分之叁侧对准直播镜头。 巴基怒吼:“混蛋芙蕾雅!我才是主角,不许抢镜!” “白痴!不要晃镜头!放低,从下往上拍,显腿长还有气势。” “啊,真的吗?我试试——真的显显腿长诶!” 就在两人玩着直播电话虫的时候,战场上出现了出人意料的变化。史库亚多刺向了白胡子,吼出一番出人意料的话。 提起了罗杰,巴基也看了过去,十分疑惑:“那家伙是谁啊?” “大涡蜘蛛史库亚多。”芙蕾雅淡淡地说,“船长的手下败将。” 巴基脱口而出:“那家伙是白痴吗?” “真的吗?”巴基的一个小弟不可思议地问,“海军和白胡子已经串通好了?用麾下海贼团换白胡子海贼团和艾斯的安全?” 芙蕾雅给予他鄙视的一眼,轻蔑的眼神贯穿了屏幕,直接射进全世界人民身上。 “怎么可能。”芙蕾雅说,“这肯定是——” “青雉!”战国怒吼。 冰层迅速蔓延上来,转眼就把电话虫冰封,最后一面屏幕也失去了信号。 话说到一半的芙蕾雅啧了一声,瞪向青雉。 “怎么了?”芙蕾雅脚点着地,冷冷地说,“你们干得,别人说不得吗?” 库赞单手插兜站在不远处的冰层上,没有和芙蕾雅分辨。他神色淡淡地瞥了巴基一眼。 芙蕾雅往左迈了一步,把巴基挡了起来。 库赞转过头,去看克洛克达尔。 芙蕾雅咬着下唇,盯着他半天,忽然,咧开嘴笑了。 “对着我老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搞得我还真以为海军比海贼好到哪去了。看看吧,库赞,你现在也没比我干净到哪去。” 库赞眉宇皱得更紧,隆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库赞~”芙蕾雅甜蜜地笑,嗓音轻柔地问,“你想做元帅吗?” “啊啦啦。”库赞懒洋洋地问,“你要直接来干涉海军内部了吗?” “只是问问都不行吗,别那么冷淡嘛~” “不劳费心了。”库赞冷漠地说。芙蕾雅啧了一声,有点烦躁地捏住了耳垂,拨弄着耳钉后面的部分。 布鲁萨利诺拒绝了。库赞走不通。 芙蕾雅望向了远处的萨卡斯基,危险的眼睛眯了起来。 —— 见直播全断了,波利居然感到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仗打得,太闹心了。 他拿去电话虫,对对面的人问:“考虑好了吗,bigmom。” “mamamama——正派我的女儿来攻击我,还敢说什么停战,还真是敢啊,你们这群人。” “嘛……不开战,又哪来的停战一说呢。”波利说,蹲坐在小船上,注视着随时都可能涌起波涛的海面。 “凯多和海军联合入侵色斯灵尼尔,我们的目标只有反抗侵略者而已。只要让卡塔库栗从色斯灵尼尔周边离开,我们的人也会立刻从万国退兵。” 虽然bigmom趁火打劫这件事很让人恼火,但现在还不是收拾她的时候。 红唇的电话虫凝视着波利,一会,她说:“什么都不付出,就像让我的人退兵吗?” “你想要什么?” “mamamama——鱼人岛的甜点非常好吃。” 波利心脏微沉,“鱼人岛是白胡子的势力范围。我们无法决定。” bigmom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基恩去鱼人岛是去干了什么的吗?” “……” bigmom声音成熟,声调还带着小女孩的天真,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像小女孩:“白胡子那个老家伙已经不行了,就算他想把他的岛送给你们,你们也得有那个胃口吞下来才行啊。把人鱼岛送给我,我们还可以停战叁个月,如果拒绝的话,今天就是你们和大海上所有势力全面开战的日子。” 波利的手指扣住了夹板,半晌,他轻声道:“我答应了。” “没有问题。”电话了另一边的基恩说,他身后是战火纷飞之声,夹杂在怒吼和枪炮之间,人鱼清亮的声音显得格外平稳,平稳得好像鱼人岛不是他辛辛苦苦谈下来的岛。 “不要负担太大。”基恩说,“一切以色斯灵尼尔为主。” 波利嗯了一声。 基恩叹了口气:“只是有点对不起甚平。” 基恩躲过一枚子弹,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继续汇报,“战国这边不会主动攻击色斯灵尼尔,芙蕾雅还在马林梵多,他赌不起把芙蕾雅惹恼的后果。” “所以只剩下了凯多了。” “那就拜托你了。” 基恩收起电话虫,敏捷地跳上高台,出现到了战国面前。 高台上叁人一起看向了突然出现的蓝色倩影。 基恩拉下兜帽,直直地望向战国。 他说:“来做交易吧,战国元帅。” —— 事情开端,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听完海军和凯多的要求,多弗朗明哥当时就觉得,这群混蛋绝对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他确实,也许,有那么一丁点,或许喜欢被芙蕾雅抽,但那不意味着他喜欢找死。 袭击完色斯灵尼尔,那群混蛋大可以拍拍屁股,大摇大摆地回自己的地盘去。他能去哪? 德罗斯罗萨就紧挨着色斯灵尼尔群岛,坐船疾行不超过半天,非要把芙蕾雅逼急眼了,半个小时内她就能跑到德罗斯罗萨把他挫骨扬灰。 多弗朗明哥狐疑,难不成战国凯多也信了杂志上的胡说八道,真以为他和芙蕾雅因爱生恨,反目成仇,为了报复彼此不管不顾连脑子都不要了? 多弗朗明哥当面答应了海军和凯多的人,一转脸,带着香槟,重新打上舌钉,打自己收拾干净,偷偷开船直奔色斯灵尼尔而去。 芙蕾雅第一个反应就是:“罗西,你听我解释,这家伙真的不是我叫来的!” 罗西皱着眉,看向基恩:“你相信他么?” 基恩思忖:“他没什么理由撒谎,很有可能是真的。” “那要和他合作吗?”芙蕾雅问。 基恩瞪过去,狐疑:“你不会还想着和他再续前缘呢吧?” 芙蕾雅大声嚷嚷:“什么意思啦!?我只是问一问而已!你不信任我!” 基恩点头,“确实不太信任。” 芙蕾雅撅起嘴,委委屈屈。 几个老船员难得又因为这件事聚在一起,议论着该怎么办。 他们吵了半个小时,吵得基恩头都痛了。他注意到波利一直没说话。 银发的男人坐在角落里,半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波利。”基恩喊他,“你也说一句啊,就是你把多弗朗明哥消息带过来的。” 波利睁开眼,慢吞吞地撑起自己的身体。刚做起来,就好像已经被累到了那样叹了口气。 “我的意思。”他含糊的声音说,“就是和多弗朗明哥合作。” “波利!” “怎么可能!” “那家伙绝对不能信任!” “你忘了两年前的事情了吗?” “两年前是两年前。”波利说,“再说两年前我就不同意和德雷斯罗萨断交。” 基恩一抬手,喧嚣声霎时就从会议室消失了。他看向芙蕾雅。芙蕾雅坐直身体,朝波利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波利的指关节扣在桌子上,一下一下,慢慢分析起现在的状况。 白胡子身体越来越差,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作风开始休养生息。 芙蕾雅崛起的气势势不可挡,她隐隐约约有压过所有人,马上就能实现最初的豪言壮语,把与世隔绝的芙库蕾赞雅岛和色斯灵尼尔连接起来,有成为超级帝王的趋势。 大海上的局势,已经从多强争霸,转为了联手对抗芙蕾雅香克斯的同盟。 海军又玩得一手好离岸平衡,早期扶植芙蕾雅、香克斯制衡白胡子、凯多和bigmom,后来又培养七武海,成为海军海贼的中间人,制约四皇的势力。现在眼看着芙蕾雅马上就要脱离控制,又转头和其他四皇做起了朋友,给凯多、bigmom通风报信要打压芙蕾雅的势力。 芙蕾雅身上的压力陡增,现在她不管干什么,都要面临整个大海的压力。 在这种时候,能够多一个朋友,一定比对一个敌人好。 再德雷斯罗萨的位置,紧挨着色斯灵尼尔,若是能和多弗朗明哥达成同盟,德雷斯罗萨就能成为色斯灵尼尔和凯多、大妈之间的缓冲地带。 但如果把多弗朗明哥推到对立面,就是在自己身边埋下一颗地雷。如果芙蕾雅可以在半个小时内突袭德雷斯罗萨,那么敌人也可以在半个小时内从德雷斯罗萨突袭色斯灵尼尔。 德雷斯罗萨的位置如此重要,以至于绝对不能让他背叛芙蕾雅。 “我的意见是,”波利冷冷地说,“要么和多弗朗明哥搞好关系,要么就找一个和我们关系好的人当德罗斯罗萨的国王。” 不得不说,基恩对后者十分意动。不过要是真那么做了,那绝对不是和多弗朗明哥一个人打。 芙蕾雅尚还没有和整个大海为敌的底气。 当然,最后能下决定的人,只有芙蕾雅。 芙蕾雅抿着唇,再不擅长思考的人坐在这个位置也要好好思考。 她说:“就这样办吧。” 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但会议还没有结束,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基恩问:“艾斯那个家伙,你打算拿他怎么办?” 芙蕾雅神色有点惆怅。 这件事确实非常不好办,尤其是芙蕾雅在其中还扮演了一个复杂的角色。 芙蕾雅一想到这件事就直磨后槽牙,“蒂奇那个家伙……” “算了,这是白胡子海贼团的事情。只是有点可惜……” 艾斯那家伙,如果愿意成为她的继承人就好了。 芙蕾雅突然惆怅了:玛德,看中的继承人都因为想当她的男人跑了,这真的合理吗? 顶上战争 白胡子亲自下到战场,海军总部的战势升级。 海军也升起包围壁,叁大将纷纷下场,黄光、冰块、熔岩到处乱飞。 躲开一块飞冰,芙蕾雅正好地踩到一面墙壁上,机关卡啦啦从她脚下升起,她不得不跳下去,落到了多弗朗明哥身边。 多弗朗明哥一身狼狈未消,脸上挂着愉悦犯的笑容。 他大笑道:“白胡子也老了。” 芙蕾雅看向战场上的老人,摸了下自己的头发,红发一卷一卷卷在手指上,在指尖摩挲出麻麻的感觉。 她觉得很奇妙。 有的时候,她对白胡子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几时,但事实是,他早就病入膏肓了。 这一点对于全大海上医疗水平最领先的色斯灵尼尔而言,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米霍克注视着战场中心,低声说:“那个时代真的要过去了。” 那个有白胡子的时代,那个有罗杰的时代,以及……有雷利的时代。 芙蕾雅看向高处,萨卡斯基和白胡子酣战正酣。她转了下剑,专心注意这那两人的打斗。她也有很久没有见过白胡子或者是萨卡斯基亲自动手了。 路飞那小子还真快要冲上行刑台,但英雄卡普也亲自下场了。 多弗朗明哥笑得更高兴了:“爷爷和孙子,真有趣!” 艾斯以头抢地,泪流不止。芙蕾雅看见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就来气。 还没等她把怒火酝酿完毕,白胡子忽然倒下了。 威严如高山的男人,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跪了下去。 所有人都不由得对这个大海上的强者瞩目以视。波鲁萨利诺和库赞趁机打伤了两个队长。 芙蕾雅摁着额角,咬牙:“白胡子这群笨儿子——”战场上居然敢东张西望。 她一点没想过要是没有波利每次耳提面命,她的战争意识也不会比马尔科他们好到哪里去。 和平主义者满场乱跑,就算是不会攻击七武海,也给芙蕾雅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她不得不到处乱跑,找到不被那群机械挡住的视角继续观察萨卡斯基和白胡子的战斗。 战国再次要对艾斯行刑,对于海军而言,今天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处死艾斯。 “住手啊——!”撕心裂肺的怒喊,行刑台上的两个海军晕了过去。一阵无形的飓风,从那个带着草帽的小子身上波荡出去。 “那个是……” 芙蕾雅看了过去。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芙蕾雅喃喃:“现在的霸王色,都这么不值钱了吗?” 怎么随便路边哪个小子都会啊?! 多弗朗明哥一阵怪笑。因为路飞无意识的霸王色,白胡子改变了战策,所有人全力掩护草帽小子前行。 芙蕾雅突然就不平衡了。 “不是吧,不是吧。”芙蕾雅疯狂比划,把手挥得飞快,“那小子只是会霸王色诶?为什么所有人都在保护他?伊娃也?!连沙鳄亲也?!不是吧?” 多弗朗明哥特别会拱火:“鳄鱼这才算什么,你家香克斯的帽子还在他脑袋上挂着呢。” 芙蕾雅这火,嗡的一下就上来了。 “那家伙到底什么来头啊?!”芙蕾雅忿忿地指着路飞。 路飞已经冲过自己的爷爷,跳上了行刑台。战国第一次在芙蕾雅面前显露出大佛的形态。 芙蕾雅哇了一声。 站佛实在太大,行刑台直接被他碰得翻倒过去。行刑台上的人从天空掉落,海军的大炮对准了他们。 炮弹击中半空中的木架,爆炸极其猛烈,转眼就把所有人的身影吞并了。 “这下肯定死了吧!” 木屑铁锈炸裂,橙红色的爆炎慢慢消失。 萨卡斯基忽然看向了一边:“艾斯在哪!” 基恩蓝色的斗篷被炸得破破烂烂,他左手拖着艾斯,右手拖着路飞。他俩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天地一转自己眼前的景色就变了,一脸的懵逼。 基恩啧了一声,他本想要偷偷撤离,现在没戏了。 海贼们欣喜若狂:“救出来了!” “是基恩!” “那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白胡子:“全力掩护他们撤退!” 巨大的熔岩的拳头朝叁人而去,芙蕾雅脚下一点,几乎是一眨眼就落到了熔岩拳头和叁人之间,抬手一剑 “你这家伙!”芙蕾雅怒吼,“要对人家柔弱的副船长做什么?!” 熔岩撞上绯红的剑身,巨大的冲击力把周围的一切都吹倒了,拳头压扁,熔岩挤成一张红色的饼,最终溃散,迸裂,落进海里变成黑色的固体。 基恩把腿狂奔。他身体不好,没啥力气,拖着两个人已经气喘吁吁。 艾斯挂在他肩膀上回头看,芙蕾雅的身体在耀眼刺目的巨大熔岩前几乎是微小纤细的。 另一边路飞笑着朝她喊,“谢了,脾气不好的阿姨!” 芙蕾雅一下破功了,回头怒吼:“你叫我什么?!白痴小子!” “啊,果然脾气不好。” 小法坐在路飞头顶:“咯咯咯——!” “啊啊啊啊——基恩把他给我扔下来!让他被红狗打死算了!” 艾斯一巴掌拍到路飞后脑勺,教训道:“有点礼貌路飞,那是你嫂子。” 路飞惊讶地鼻涕都出来了:“什么!?” 基恩喷了:“白日做梦火拳!你先回去和马尔科分出个胜负再说这种话吧!” “芙蕾雅!”萨卡斯基坚毅的面孔凝结着黑色的怒气,“你要背叛海军吗?!” 芙蕾雅挽了个剑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本来就不是你们那边的吧?处刑艾斯的事情我可以不管,想要对我的副船长动手我自然不能无动于衷。” “别忘了你还是七武海,让基恩把艾斯和草帽小子放下!” 芙蕾雅做了个鬼脸。 “芙蕾雅!”战国怒喝。 基恩啧了一声,一翻身,把艾斯和路飞从他身上滚了下去。 “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了!” 艾斯和路飞敏捷落地,明亮的火焰霎时从艾斯身上燃起。路飞大笑着,艾斯肮脏的脸上也笑意轻松。两兄弟一起逃跑,但他们转眼就遇上了青雉的冰块。 小法一脸纠结地看看库赞看看路飞,公鸡的豆豆眼里装满了泪水。 尽管海贼们急着逃跑,但海军还没有善罢甘休。斯库亚德把船开到了广场上,想要牺牲自己掩护众人离开,但白胡子一手就逼停了斯库亚德的船。 芙蕾雅仰头凝望:“那老头想要……!” 她的脚刚一动,就听见基恩的声音:“芙蕾雅!” 斗篷下基恩的表情很凝重,他的声音低低的:“或许听起来很冷血,但白胡子死在这里对我们有好处。” “……” “我知道。”芙蕾雅抬起头,注视着上个时代最后的余晖,“但我只是……” 白胡子垂下眼睑,俯瞰到了芙蕾雅身上。 “哈,小丫头。” 芙蕾雅翘了翘嘴角,剑背到肩上,“你终于要死了吗?白胡子。” 白胡子哼笑,“好好看着吧,接下来就是你们的时代了。”他抬眼,“我已经旅行了很久,该和海军做个了解了。” 马林梵多猛然陷入巨大的震动中。 尽管白胡子下了命令,但他的儿子们显然不能这么轻易地离开。 艾斯忍不住回头,“老爹!” “跑!”基恩咆哮喊,“不许回头,你们的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活下去!” “我知道,我不会让老爹的心血白费的。”艾斯咬牙。 伊娃,甚平和基恩护着艾斯、路飞往船边跑。 基恩有点话想和甚平说,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又把嘴闭上了。 甚平却好像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鱼人岛的事情不太顺利吗?” 基恩嘴唇蠕动。 甚平平静地说,“不管有什么事,先逃出去再说。” 基恩点头,他猛地往前扑,拉着艾斯躲过了赤犬的拳头。 基恩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靠着艾斯才停稳了身体。 萨卡斯基原地不动,冷冷地说:“一救出艾斯就夹着尾巴逃走,白胡子海贼团都是一群胆小鬼。船长无能也是没有办法,白胡子说到底——” 基恩:“罗西!” 静音壁张开,无言的领域笼罩住萨卡斯基。 萨卡斯基的后半句话没能说出口,他无声地啧了一声,锐利的目光瞥了眼罗西南迪。罗西南迪拿下烟,朝萨卡斯基眯了眯眼。以藏在他身边,忙朝他靠了一步小心萨卡斯基的反击。 萨卡斯基不再出声,熔岩越垒越高,越涌越快,是怒涛一般熔岩朝艾斯喷射而来。脚下曾经坚硬的地面,此刻也龟裂成熔岩地狱。 赤红的岩浆在脚下奔腾咆哮,撞碎了冰封的海面,怒涛翻卷涌起。 地面摇晃,艾斯路飞重心不稳,马上就要跌倒。灼热的熔岩拳头从远处猛地袭来。 绯色一闪,萨卡斯基最顶上的扣子被轻巧地挑开了。 萨卡斯基猛地变色,几乎是慌张地往后退了一步。 熔岩纷纷落下,突然失去了攻击力。虽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众人找到了在涛涌冰面奔跑的技巧,继续逃跑。 芙蕾雅挚着剑,对萨卡斯基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 萨卡斯基用一只手拉着领子,阴郁咆哮:“你在做什么?!” “不是说了吗?不要对人家柔弱的副船长出手。” 萨卡斯基的脸像一块漆黑的石头,浮着一层寒冷的光。 “你想要和海军开战吗?” 芙蕾雅嗤笑一声,拨弄了一下耳环。 “是你要和我开战吗?在即将元帅选举的关键时候,你要和我,这个海军最大的合作伙伴开战吗,萨卡斯基?” 他冷冷地警告:“你的手太长了。” 芙蕾雅扬起漂亮的笑容,绿色的眼睛睁大,闪烁着魔性的光芒。 “萨卡斯基……”她以情人旖旎的口吻呼唤他的名字,“你想做元帅吗?” 萨卡斯基长久地凝视着她。她的脸,那种无赖的神情。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在血管里奔涌。仇恨比熔岩还要滚烫,炙热的高温挤开了难堪伤口,熔浆从刀口涌出,像是猩红的血。 他无时无刻不能感觉到,她的头发,在他的身体里收缩,紧绷,紧紧抓住五脏六腑,像她这个人一样把他皮囊里的一切搅得乱七八糟。 一想到她的一部分一直在他身体里他就恶心。 忽然,芙蕾雅噗嗤一笑,眉眼弯弯。 “艾斯已经逃了喔~” 萨卡斯基猛地扭头,一艘潜水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港口,草帽小子和火拳全都已经登上了船。 萨卡斯基欲追,芙蕾雅一剑挥出,两人缠斗在一起。白胡子猛地挥刀,大地断裂,海军和港口之间产生了一条巨大的缝隙。 就在此时,一张巨大的脸出现在了总部要赛后。行刑台上也多出了几个人影。 “黑胡子海贼团!!!” 芙蕾雅躲开一道熔岩,啧了一声,咬牙切齿:“蒂奇。” “啧哈哈哈——这不是芙蕾雅吗?”蒂奇把手掌放到头顶,愉快地望着熔岩间飞奔的芙蕾雅。 “啧哈哈哈——你被大将追得真惨啊。”蒂奇大声问,“喂,芙蕾雅,我们联手吧!” “你说什么?!!!” 蒂奇猖狂大笑:“只要我们联手,叁年,不——一年就可以拿下整个世界。” “哈,真是不错的计划!但是,我可不打算和你这家伙共享世界!你太丑了!!!”她跳起来,一脚把赤犬的熔岩踢向蒂奇,“卑鄙的小偷!把你从我这偷走的东西还给我!” 顶上战争 怒海涛涛。艾斯逃到港口,再不知道该去向哪里。 港口全是军舰,铁皮怪物上人头攒动,不断地往下走人。 后头,熔岩可怕的迸溅,芙蕾雅和萨卡斯基缠斗正酣。冰霜极速地蔓延,艾斯望着白胡子背后的纹身,死死地咬着牙。 “跳!”基恩命令。 “什么?!” “跳!”基恩说,直接跳进来海里。 路飞也毫不犹豫地往海里跳。艾斯忙追下去。 叁个果实能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基恩明明有一条漂亮的鱼尾,但无力控制,一条鱼马上就要在海里淹死。 甚平一手揽着叁人一鸡,在海里飞速前进。潜水艇朝他们行驶。有人在玻璃后面朝甚平招手。 甚平带着叁人登上了潜水艇。 叁人果实能力者趴在入口处,扶着脖子大口的呼吸。 路飞:“活,活过来了!” 小法抖动身体:“咯咯咯——!” 艾斯抬起头,朦胧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特拉法尔加?” 罗点点头,有点冷淡地说:“好久不见,艾斯当家的。” 路飞很好奇:“艾斯,你和特拉仔认识?” 艾斯回答:“两年前见过一次。” “特拉仔?这倒是个好名字。”基恩把湿漉漉的头发勾在耳朵后面,嗤嗤的笑,“你哥是特拉仔的替罪羊,差点被特拉仔坑死。” 路飞:“咦——!?” 罗极沉稳地说,“我从没想过要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你们怕了。” 艾斯哈哈笑,爽朗地说:“没关系没关系,我和芙蕾雅也是这样认识的。也算是缘分吧!” 罗啧了一声,转过头去。这家伙果然很讨厌! “芙蕾雅?”路飞歪着脑袋,疑惑地问,“那个脾气不好的阿姨吗?啊咧,好奇怪啊,这个名字好耳熟—— 基恩站起来抖了抖衣服,“草帽小子,你大概是从香克斯哪里听说过吧。” 路飞恍然大悟,“啊!” 这回轮到艾斯和罗一起啧了一声。更正,红发香克斯果然是最讨厌的家伙!!! 基恩忍不住笑起来。 潜水艇忽然震了一下,所有人踉跄一下。 看着窗户上蔓延的寒气,基恩扯了下7嘴角。 “青雉那家伙——” “向下!”罗飞速吩咐,“快速逃离这里。” “老爹……”艾斯的心脏,猛地紧缩了一下。他往上看,想要透过铁皮看到战场上,面露担忧。 基恩安慰他:“放心好了,芙蕾雅已经答应过香克斯了,在合适的时候,她会结束这场战争的。” 不过——基恩心想,芙蕾雅那家伙一向不靠谱就对了。 “喂!”甚平在大厅里喊,“马林梵多又在直播了!” 众人忙赶进大厅。 正好听到了白胡子的声音。 “One Piece是真正存在的!”老人的嘶吼,成了上个时代最后的遗言。 他的身体伟岸,一动不动,如同一尊巨大的雕塑。 “老爹!!!”艾斯跪在屏幕前,整个人已经崩溃了。路飞在喊他,罗在喊他,甚平在喊他,他全都听不见了。 世界发生了变形,挤压扭曲,蒂奇的面目不断地变化,丑陋得可憎。 火焰不受控地从身上各处燃起,他似乎正在变成一团暴怒的烈焰。 忽然,他脑袋后面一痛,浑身一震,倒到了路飞腿上。 罗慢慢收回长刀。 冰面上的马林梵多。 不靠谱的芙蕾雅找到机会,一脚把萨卡斯基踹进海里,回身朝白胡子的方向奔去。 但已经迟了。蒂奇已经张开黑布,把自己和白胡子笼罩其中。芙蕾雅脚尖一点,纵身一跃,冲进了黑幕之中。 黑布落在地上,把叁个人全都拢住了。 别说外面的人,连黑幕里的蒂奇都蒙了。 黑色巨布猛烈的摇晃,像是强大的新生之物马上要生生撕开一个口子,从母亲的肚子里残忍地爬出来。 黑胡子的船员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拿着电话虫的巴基嘶吼:“芙蕾雅!!!”他跳起来,四分五裂,“那个笨蛋!!!她在干什么?!!” 海贼逃跑的船,已经被冻住了。库赞却冰封的速度变慢了,望向那块剧烈运动的黑布,隐约能从外面看见两团斗阵的身影。 萨卡斯基从地上的熔岩里爬了出来,对上了那些想要逃跑的海贼。伊娃的死亡wink在海军的封锁里撕出了一道口子。黑帆船趁着海浪掏出了月食形的海湾,伊娃却不能放心地眺望着黑色的幕布。 芙蕾雅girl,不会出事的吧……? “哦……”布鲁萨利诺的墨镜闪烁着战场上的炮火之光,他摸摸下巴。“暗暗果实的能力吗……真可怕啊……” 闪闪果实能力者抬起一只手指,食指之间转眼凝结起混天灭地的力量。黄光大作,指向黑色幕布。 “真好奇啊……暗暗果实和闪闪果实,哪个更厉害呢?” 罗西猛地冲到波鲁萨利诺面前,张开双臂:“芙蕾雅还在里面!” 他紧张地绷紧了身体,坚定地拦到了波鲁萨利诺面前。 波鲁萨利诺哂笑,收起了指尖的光。 “真让人感动啊。”男人阴阳怪气地说,“我都快哭了。” 黑色幕布猛地被掀开。 白胡子依旧伫立在大地上,芙蕾雅反手拿着剑,剑尖指着蒂奇。她很狼狈,闭上了一只眼睛,嘴巴也沾着血,更多的血是从额头往下淌,顺着胳膊滴在地上。蒂奇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他半躺在地上,肚子已经被划开,黑雾不受控地往外涌,身上还有几十个小伤口。 芙蕾雅说不出看见刚才那幕是什么感受,只能复杂地吐出一口带着血肉和内脏组织的唾沫:“真恶心!” 蒂奇大笑,令人厌恶的笑声嘹亮。他反手一拳锤到了地上,震震果实的威力便顺着大地朝芙蕾雅袭来。震动蔚蓝的的力量,发出了如千万只鸟儿一听鸣叫的巨大声音。 马尔科震惊地睁圆了双眼。 “老爹的……震震果实!” 芙蕾雅面色黝黑,出离的愤怒,黑红的霸王色顺着她的臂膀,覆上了纳瑟斯的身体。 “把我的恶魔果实,还给我!!!” 震动和霸王色的力量,把她的眼睛也映成了蔚蓝和黑红的颜色。 她咆哮:“罗西——!” 声音的秘密是震动。 没有震动就没有声音。 反过来说也一样。 无法存在声音的地方,便是禁止震动的地方。 罗西说:“Mute!” 无声,是一种力量。 寂静之中蕴含的力量,远远超过发出声音可以制造的力量。 静音壁张开,张开,张开——整个战场笼罩进了罗西的领域。 这个领域里可以发出声音的人只有叁个人。 罗西,芙蕾雅,以及战国。 哄——!千万只鸟儿鸣叫的声音瞬间消失。霸王色咆哮着,把蒂奇掀翻在地。 蒂奇无声地呼痛,他在用手去碰地面,却没也引发不出一丝震动。 他阴郁地看向罗西南迪,他以为震震果实天下无敌,竟没有想到被罗西这么一个弱鸡的寂静果实完美克制了。 只怪罗西平时表现得太无害,寂静果实看起来又很鸡肋,这个人和这个果实貌似除了陪芙蕾雅睡觉之外就完全没什么用了。谁承想—— 黑胡子海贼团撤退。芙蕾雅欲追,黑色的物质蔓延到她脚边,芙蕾雅哼了一声,还是没有追过去。 海军海贼全都怔住了,不住地摸自己的喉咙。 只有体会过被静音的人才能想象到那种感觉。诡异的不适感,身体的技能突然被人消去了一项。 大多数人都无法接受突然被置放入这种境地里。 战国看着无声人仰马翻的战场,就算是寂静果实是他亲自为罗西挑选的恶魔果实,他也被罗西的本事惊讶住了。 十年间,罗西一直坐在岛上,管理着岛上事物,很少出手。他完全不知道罗西已经把恶魔果实开发到了这种地步。 芙蕾雅挥剑,朝着战国喊:“够了吧,战国元帅。这场战斗可以停止了吧?!” 海军里几个人狂吼着什么,他们没有吼出声音,那战国也能听见耳边浮现着海军里一向强大的那股声音:将海贼屠杀殆尽! 战国面露犹豫。 海贼也不愿意后退,白胡子的死,让他们伤心欲绝的同时满腔愤恨,他们此刻只想要报仇,哪怕死在了敌人的手下。 芙蕾雅清亮的声音回荡在马林梵多:“每次打战之前,波利都要问我叁个问题:打这一仗的目的是什么?能吞下多少地盘而不会内乱?不管输赢,最高能承受的损失又是多少,才不至于伤筋动骨?” “战国!”芙蕾雅咆哮,“截止现在,海军付出的损失还不够吗?你们还要烧掉多少钱,死掉多少人才会满意?!海贼是杀不完的,你们今日杀一千一万,明天大海上的人渣就会把这一千一万的位置补上。可死掉一个海军,十个海军,你们要再培养多少年,才能把这十个人的位置补上!?” “白胡子已经死了,白胡子的队长们,你们也要跟着他死在这里吗?!把整个白胡子海贼团埋葬在海军总部?!白胡子的岛屿还在外面无人守护!你们要把那些全都抛弃吗?!” 长久的沉默之后,战国闭上了眼睛。 “战争结束了。” 贝克曼放下电话虫,对香克斯传达了这个消息。 “是吗,芙蕾雅也好好地完成了我们的约定了!”香克斯想要大笑,但笑得很难看。 他扯了扯嘴角,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他扭过头,望向和之国瑰丽的景色。 小紫站在他的身边,她刚刚向香克斯述说过去的事情。听闻父亲曾经的挚友死去,她也露出了淡淡的悲伤之色。 香克斯强打起精神笑起来,“好了,悲伤的事情就不再提了!小弟们,为了和之国,来举办宴会吧!!!” 红发的船员们面面相觑,没有以往听到要开宴会时的兴奋。耶稣布小声提醒,“老大,比起那个,你是不是要先想一下怎么和芙蕾雅解释你为什么没有去马林梵多接她?!” 香克斯面色猛变,双手下巴脑袋,下巴掉到了地上,“啊——!完全忘记了!!!” —— 采访一下:芙蕾雅女神,你是怎么知道寂静果实天克震震果实的? 芙蕾雅:哼哼~我研究怎么打败白胡子十年了!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眼光果然超棒,我的罗西就是最棒的!哇咔咔咔咔——! 其实有过让芙蕾雅分震震果实的想法的,芙蕾雅一半蒂奇一半,这样很带感耶——但是写着写着……芙蕾雅太强了,后面没得玩了,只好作罢。(要不还是放if吧(到底欠几个if了…… 算了下时间,香克斯跑完和之国应该没时间再跑马林梵多了,就让他待在和之国吧。 寂静果实真的是……一开始觉得很鸡肋,越写越想越觉得:好强! 余波 第二日的报纸头条,理所应当地刊登了马林梵多失败的行刑,和轰动世界的白胡子之死。 早在各地人民反应过来那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已经去了之前,大海上的海贼们早就动了起来。 顶上战争在人们嘴里一共只转了一天,还未等他们咀嚼出到底是海军输了,还是白胡子海贼团输了。芙蕾雅和凯多在德雷斯罗萨全面开战的消息便如风暴一般,短时间内就吹得到处都是。 早上,他们听说芙蕾雅的将军波利被百兽的大看板烬杀掉了,中午风风雨雨又说波利带着舰队剿灭了凯多一只小队。下午德雷斯罗萨被毁灭了,跑成一座空城,晚上德雷斯罗萨的民众又勇敢拿起刀枪守护他们的国家。 昨天,他们的王还在玛丽乔亚,今天又已经回到了国家。上午她还在芙蕾雅身边,晚上却出现在凯多那边。 海贼打仗没什么必须给外界通知进展的规矩,两方打战都打得既轰轰烈烈又沉寂无声。战场上炮火连天,战场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勇敢的记者能向外发出一些基本情况,或者从逃难的人里得到不知道对错的只言片语。 但就在这场战持续到第五天的时候,一个再确定不过,谁也不能猜疑的事情通过报纸被世人知晓。 红发直接花钱请了记者,让他们拍下来列文和之国最高处,飘荡着的两面海盗旗。 一面双刀叁道伤疤,一面双剑飘着蔷薇花。 香克斯在镜头里比着V,傻乎乎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 杰克当场撕掉了报纸,凯多倒是哈哈大笑起来。 烬问他是否要回去,凯多反问是谁泄露了和之国的位置。 他的两个大看板一下全沉默了。烬锋利的目光划过另外两位灾害。 “说了多少次了,那个女人不可信任。照照镜子,要不是另有目的,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对你们有好脸色。” 奎恩呸了一声,阴阳怪气:“就你好看。” 红晕蔓延到杰克面罩上的部分,“她说我只是不上镜,其实还是很可爱的。” 凯多头一回露出了那种牙疼的表情,这类神情倒是很容易在战国或者白胡子脸上看见。 他喝了口酒,叹息道:“男人啊。” 杰克立马换了表情,坚定地说:“我绝对没有带她去过岛上!”他都是直接去外面订房间的,虽然芙蕾雅一次都没赴过约。 这回轮到凯多沉默了,他呢喃:“难道是那次……” 叁个看板郎微妙的目光投向他们的老大。 凯多灌了口酒,自然地转移话题:“半个小时后再次发动进攻。” 奎恩转过头吐槽:“明明一点都不自然!” 战势汹汹,芙蕾雅抱着剑闭眼靠着墙边休息,听见鸣金立刻睁开了眼。 尼约德再次对上了凯多的铁棒。黑色的雷电和紫色的雷电闪烁,荡起狂暴的飓风,黑色的红色的头发卷在风里。 在霸王色相撞撕扯着发出的噪音,凯多问:“你怎么才能喊红发从和之国滚出去?” 芙蕾雅哈的一声:“把烬送给我怎么样?” 烬抬起头,破碎的面具下露出一张足够芙蕾雅为其掀起一场战争的脸。 凯多冷笑了一声,加大了雷鸣八卦的力度。 凯多第十四次试图攻入德雷斯罗萨失败,百兽海贼团撤退。 芙蕾雅难挨地坐在战地临时搭建的医疗所,乔斯跪着帮她处理伤口。他很想用舌头帮芙蕾雅舔掉肋下的血,但被铁拳教育后,乔斯含泪带上口枷。 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波利醒了!” 芙蕾雅立刻跳起来,带着缝到一半的伤口冲进医院。 乔斯举着手术剪刀,跟在她身后发出“唔唔”的声音。 波利已经从ICU推了出来,不能动弹,全身裹得像木乃伊,脸上摁着一个呼吸机,链接着各种设备和管道,像是个正在维修翻新的机器人。 芙蕾雅冲到他面前,一下停住了。 “波利波利——”她想碰碰他又不知道手应该放哪。 波利强抬起身,龇牙咧嘴。芙蕾雅扶了他一下。 “躺下躺下,别动!” 波利摔回床上,喘了好几口气。芙蕾雅终于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个没有插管子的地方,握住了他的手。 他叹气,“真的老了……” 芙蕾雅说:“没事,你头发本来就白。” 波利静静地躺在床上,凝望着天花板。 芙蕾雅在旁边坐了一会,坐不住了。 “你在看什么?”她也看天花板,啥也没看见。 波利幽幽地吐了口气,“我刚才撒了个尿。” 芙蕾雅睁大了眼睛。 “尿管不用动真好啊……” 芙蕾雅死鱼眼:“懒死你算了。” “人真的可以被懒死吗?”波利陷入了哲学思考。 “你只要懒得吃饭就行了。” 波利摇头,“懒得吃饭还行,懒得喝酒做不到。” “你说了这么多!”芙蕾雅大声喊,“不就是想喝酒吗?” 波利舒了口气,欣慰道:“你终于理解了。”他说得口轮匝肌都累了。 芙蕾雅抓狂,“喝死你算了!!!” 波利轻笑,一笑立马咳嗽起来。呼吸器里起了一层白色水雾。芙蕾雅慌忙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去找护士,但波利突然用力,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用力直到小臂颤抖,指尖发白。 病床上颤抖的声音说:“波利不辱使命。” —— 清扫过战场,芙蕾雅才发现趁着她的注意力在前线,bigmom,黑胡子和凯多偷偷地占了几个边界的岛。左右加起来也是很大一块地盘。 她十分蛋疼,把牙齿磨得直响。 罗西南迪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东西。 芙蕾雅重重地哼了一声。 罗西南迪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东西。 芙蕾雅把睡裙撩到大腿根,重重地咳嗽了好几声。 罗西南迪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东西。 芙蕾雅从后面跳到罗西南迪身上,搂着的脖子亲他。罗西无奈地放下笔,伸出胳膊接住转了一圈快要掉进他怀里的芙蕾雅。 芙蕾雅一边亲他的脸颊,一边飞快地瞥了眼信纸。 “多拉格亲启——” 啪,罗西把信纸翻了过去。 芙蕾雅撅起嘴,大声谴责他:“你又给那个女人写信!” 罗西目光偏转,露出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话说回来,马林梵多的时候,战国先生说什么来着?草帽小子是革命军首领龙的儿子? 他的神情一下变得更加奇妙。 芙蕾雅坐到书桌上,赤裸的双腿交迭,双手骄矜地放在膝盖上,傲慢地抬起下巴,命令:“亲我。” 罗西抓抓头发,他抬起屁股,准备附身去亲她。带滑轮的椅子一个不注意,滋溜一下往后滑了出去。 芙蕾雅的脚还搭在椅子上,她措不及防被拉得躺倒摔下去。罗西全身往前趴,压到了芙蕾雅身上。 芙蕾雅先是被磕晕了,腰上磕了一下,又差点被罗西压死。 罗西躺在她身上,浑身都冒出挫败的阴影,马上就要变成黑白色。 芙蕾雅直翻白眼:“你要再不起来,我也要变黑白了。” 罗西撑起上半身,芙蕾雅顺畅地呼吸起来。他俯视着芙蕾雅的脸,他陪伴了十年的女人躺在他身下。芙蕾雅的脸红红的,看着他咯咯笑。 她伸出双臂,搂住了罗西的头发,双手插进男人的头发里。罗西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胛骨,把她微微从地上抬起来。 芙蕾雅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基恩今天还催我和你生孩子呢。” 罗西差点以为芙蕾雅会读心术,手一抖。芙蕾雅睁大了眼睛,脑袋又在地板上磕了一下 她扶着肿起来的后脑勺,怒了。 罗西这回真慌了。 “滚啦!你不想跟我睡我就去找别人!”她跳推开罗西伸过来的手,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她走出房子,被夜里的冷风吹的打了个哆嗦。 虽然刚刚在罗西面前说得挺有气势,但真的走出来,芙蕾雅还真不知道去找谁好。 这个睡烦了,那个太聒噪,黑头发的老想着取罗西代之,金发的那个——哦对了,那家伙已经因为偷偷换她的药被拉去冬岛挖土豆了。 可惜香克斯还在和之国和凯多死磕,不然她就去找他喝酒了。 她踢开一颗石子,跟着石子漫无目的地走。 石子在路上蹦蹦跶跶,她又从罗西家门口路过。二楼卧室的窗户散发出温馨的黄色光芒,纱质的蓝色阴影在窗前微微飘动。这幅景色,衬托在夜色里,如同一副水彩画,画的正是芙蕾雅对罗西的感觉。 漂亮的。 柔和的。 轻飘飘的。 远远的。 芙蕾雅撇嘴,又狠狠地踢了一脚石子。 心想,罗西跟他哥哥一点都不一样。多弗朗明哥会审时度势多了,什么时候该远离,什么时候该没皮没脸地贴过来。 但有一点都一样,这对亲兄弟都有瞒着自己的事情。 她又踢了一脚石子,路过一个水果摊,泡沫箱子里传来菠萝的香气。 芙蕾雅想起马尔科。 白胡子一死,庞大的势力立刻就散了。他留下的岛,基本上全被芙蕾雅、bigmom、黑胡子瓜分。凯多和香克斯因为忙着在和之国对撕,没精力腾出手来管白胡子的遗产。 大海上天天打仗,波利又是个重伤患者。芙蕾雅天天上前线,她今天回来了一趟,问过马上就要举行的色斯灵尼尔庆典,明天就要改个方向再往前线去。 肋下的伤口隐隐作痛,芙蕾雅又踢了一脚石子。 罗西南迪还给她来这套。 好啊,这次庆典就扶一个新男人起来好了。省的罗西以为自己就非他不可了。 石子哒哒哒,越过水果摊。 菠萝·马尔科现在带着白胡子仅剩儿子们(包括萨奇、艾斯和以藏),依旧自称白胡子海贼团,守护在白胡子的故乡。但白胡子的势力,现在也只剩下这么一座岛了。 可惜了,芙蕾雅冷酷地想,米德加尔特岛是她的目标。顺着米德加尔特东海岸的暖流,再过两个岛,不需要停船,不需要指针,最快只需要一周,就能飘到芙库蕾赞雅岛。 白胡子还活着的时候她就无比眼馋那座岛。白胡子的人从来没弄明白过为什么她那么想要这么一座穷乡僻野的岛。 库赞…… 芙蕾雅站住了脚。 她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黑岩大桥上。黑岩大桥上粗糙的空洞都用其他颜色的材料填平了,斑斑点点的道路在夜色中反射着不同的光。这是她把萨卡斯基骗到岛上后,半哄半骗半威胁迫使他用熔岩建成的。海军大将肯定是头一次做这种事,建出来的桥丑死了,芙蕾雅嫌弃得要命。但基恩打着算盘,满意地头一次觉得萨卡斯基无比帅气,散发着省钱好用的灿烂光辉。 以色斯灵尼尔为中心,黑岩大桥链接了周围距离较近的五个岛屿,现在他们真正成为密不可分的群岛了。 石子被她踢下海。 芙蕾雅趴在栏杆上,凝望着石子消失的斑斓海面,长长地叹了口气。 战国要退休的信息越来越明显了。顶上战争让艾斯活着逃了出去,战国记了一次大过。剧本已经快进行到他要引咎辞职的戏码,只是战国还强撑着不肯退。这只不过是因为下一任元帅的人选太让人头疼。 下一任元帅肯定是从萨卡斯基或者库赞里选了。可他俩水火不容已经到了不能忍受另一方的地步。谁做了元帅另一个就要主动离开。 失去一名大将的海军肯定实力大减,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本来芙蕾雅觉得,自己明明就是给海军提供了一个完美的选择嘛。 这两派不可调和的时候,不就应该找骑墙派来稳定局势嘛?波鲁萨利诺多完美啊。跟鹰牌鸽派关系都好,又没那么好。乐意放权省的清闲,又不至于为了个人利益出卖海军。简直是个完美的调和剂。 对于芙蕾雅而言,更重要的是,和维稳派的战国不同,萨卡斯基和库赞骨子里都是激进而强硬的。 不管是他俩之中的谁,他们一旦上位,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只有波鲁萨利诺,会愿意继续和她维持着现在的微妙和平合作关系。那么她也愿意更认真地帮海军处理几个棘手的海贼。 如果要是波鲁萨利诺能接受她的橄榄枝,成为元帅多好啊。这可是双赢诶! 芙蕾雅叹气。 可惜了,不能再骗萨卡斯基来帮她修路了。 一股大力忽然从后面袭来,要不是她核心力量够强,差点被推到海里。她抓住栏杆,回头一看,那个伸着手的谋杀者居然是罗西。 他提着一盏灯,拖鞋不知道怎么了只剩下一只,粉色小熊睡衣也一身的灰,一脸紧张。 芙蕾雅脱口而出:“你要谋杀我嘛?” 罗西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话。他放下手,表情慢慢变得很挫败。两米高的男人低下头,连头发丝都写满了挫败。赤裸的脚指头在粗糙冰冷的大桥上蜷缩起来,冻得发红。 芙蕾雅忽然十分内疚。话一脱口她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这个家伙看她趴在桥边危险,想要拉她一把结果却差点把她推下去。 芙蕾雅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她还真是,就拿这个男人没办法。尽管背后埋怨这个慢换那个,但只要金发的男人一回到她的面前,她就又陷入了爱怜之中。他身上所有的地方,都让芙蕾雅那么喜欢。 她跳回桥面,双手插兜。 “走吧。”她说。 罗西提着灯,站在原地不解地看她。 “我明天早上就要走,你不会真的要让我今晚睡大桥吧?!” 罗西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握住她的手。 芙蕾雅没用啥力气的挣扎一下,哼了一声。 算了算了——城里那些偷偷摸摸的革命军,她就当是没看见好了。 —— 过渡过渡~老是这几个人也厌了,下一章正式开始盘小辈 —— 波利人气好高哦,我开始完全没想到……他真的好受欢迎。(小声)明明一开始只是个工具人角色来着,居然这么受欢迎——可恶!这就是岸本发现卡卡西意外高人气时心态嘛?!真的好复杂!!! 波利(死鱼眼):喂! 卡卡西(死鱼眼):喂! 偷跑 学校的教导主任通知萨博,他的母亲要来学校访问。 萨博跟在老师身后,一脸的迷茫地走向教师办公室。老师带着黑框眼镜,很标准的教导主任模样。 男孩已经长到很高,但老师还记得他第一次进入学校时的样子。小小的,细胳膊细腿,躲在大人身后,死抓着大人的斗篷不愿意放手。 对方领起小男孩的后领,郑重地把他交给了老师。从此色斯灵尼尔公立大学里就多了一个上课睡觉,下课调皮捣蛋的男孩。 尽管如此,但老师在提起那个孩子的时候,一边抱怨,还是会一边翘起嘴角。 叹口气,总结性地说了一句:“虽然如此,但萨博还是个好孩子啊。” 一晃十几年,当初让老师头疼的小男孩,也长成了成熟的大人了。 老师回过头,看见萨博脸上的神情,把这当成是另一种意思了。 她说:“你的成绩确实是太差了。” 萨博从小学习就差,越差越不愿意学,越不愿意学越差,已经是个死循环了。 萨博也知道自己让老师多费心了,抓了抓头发,很尴尬地笑了一声。 老师目光柔和了一分,安慰道:“放心好了,老师会尽量跟你母亲往好了说了。” 不。萨博心想,问题是我母亲是谁? 他猜测,难道是革命军的同志?很有道理。自从芙蕾雅来了一次严打,革命军就必须偷偷摸摸地在色斯灵尼尔活动,没法像原来那么光明正大了。 老师推开办公室的门,茶的气息和女子浓郁的馨香溢出来。一个女人已经做到了皮质沙发上等着了。 老师一顿。 等等,这是萨博的母亲吗?会不会太年轻了? 她只是在电话里听到了女人的预约,便以为是萨博的母亲,但一见面有点懵了。这个背影看上去年纪不上不下,说是年轻的母亲也合理,姐姐也合理。 萨博看见那个背景,愣了一下,随即整个人都好像柔软了一样,眼睛笑得眯起来,不自觉地踮起脚,身边飘出了青年炙热的气息带着各色的小花花。 “姐姐,你怎么来了?” 沙发上的女人转过头来,口香糖的泡泡炸裂在她的唇边。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一只手捋着乱糟糟的头发,把慌乱赶时间的人诠释个淋漓尽致。 女人标志性的脸让老师差点咬了舌头。 “女女女女王大人——!?” 睡眼惺惺的女王竖起一只手在唇边比了个嘘。老师立刻噤声,萨博帮她记得关上门。 密闭的空间里,芙蕾雅在旁边的座位上拍了拍。萨博立刻挨着芙蕾雅坐了过去。男孩看起来纤细实际上也很强壮,沙发凹下去一块,芙蕾雅顺着滑下去,大腿侧面贴到了男孩结实的大腿。 他专注地看向她,问:“姐姐你今天不是要出发了吗?” “一会我就走。” 老师的表情变幻莫测,梦游似的坐到了办公桌后面。 “然后。”芙蕾雅懒洋洋地腔调,搭着二郎腿的脚一翘一翘的,“老师你在电话里说什么来着——啊,对了,这小子的成绩很差对吧?” 她用大拇指反手指了指萨博。 老师狠狠地咳嗽了一声,拳头放在唇边,小声说:“那个那个其实……呃——萨博同学还是很聪明的,就是总请假,缺了不少课,跟不上进度。” 芙蕾雅不给他留面子,大声嘲笑:“留级留了叁年了还没能毕业,还说什么聪明呢。自己笨还不努力,天天逃课去跟外面不叁不四人的混,能毕业就怪了。” 萨博为自己辩驳:“是基恩把学校难度设定得太难了。很多人都毕不了业的。” 芙蕾雅翻白眼:“为我工作的人怎么能连这点难度题都做不出来?人家罗怎么十六岁就能提前毕业。” 萨博点头,“没错。罗学长九月毕业,十月就和姐姐绝交,离开色斯灵尼尔了。” 芙蕾雅嘴角一抽,狠狠地降了下去。她的目光如刀,萨博笑眯眯的表情不变。 老师小心翼翼地问:“那个,阿诺,请问……萨博同学你,您和女王殿下的关系是——?” 萨博爽朗地回答道:“姐姐是我的女朋友!” 芙蕾雅面无表情:“他只是王妃捡回来拖油瓶二号而已,我跟他没关系。” 萨博一点也没受打击,感叹一声:“还是一如即将的冷酷呢,姐姐。” “革命军倒贴给我的家伙还不值得我陪着玩什么你侬我侬的游戏。” 萨博笑容更大,坚定地说,“我可不是革命军倒贴给姐姐的。我是为了推翻姐姐的政权才主动留在姐姐身边的。” 芙蕾雅一条胳膊还搭在沙发上,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很快地笑了一声。 “做得到的话,就试试看吧。” 老师在一边听得已经快要晕厥了。 又一个口香糖的泡泡炸在脸上,芙蕾雅对转为震动模式的老师说:“萨博要请个假,我要带他出去一趟。” “姐姐不是说我成绩不好不要出去瞎跑吗?”萨博用她的话反问,“阿姐还要带我出去约会浪费时间吗?” “我要去见艾斯。” 哪怕是老师这个如此不敏感的人,也能立刻看出来芙蕾雅的话在萨博身上起了什么作用。萨博整个人变了一种样子,眼睛睁得圆圆的,脸上表情变换得飞快。 芙蕾雅扬起下巴,笑了一声。浓密睫毛里绿色的眼睛投射出尖锐的目光,声音却还甜如蜜糖: “怎么了萨博?”她亲密地叫他的名字,像一个小姑娘叫自己的朋友一样,“难道你在色斯灵尼尔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走不了?” 萨博拉了拉帽子,低下头,表情藏进了淡淡的阴翳里。 “不。”他咧开嘴角,“什么都没有艾斯重要。” 芙蕾雅笑眯眯地望向老师,吩咐:“老师,帮他请一周的课。之后,他要是再请假,就不要给他批了。男孩调皮,看他看的紧点。作业什么的可以多加点,人傻就要多读书,我希望他今年至少能够及格。绝对不能再旷课了,他要是哪节课耽误了,立刻给保卫队打电话,知道了么?” 老师诺诺地点头。 萨博还想回宿舍收拾东西,芙蕾雅跟他走到宿舍。 宿舍四人间,不过其他人还正在上课。萨博脸红地把晾在床头的半干的内裤赶紧扔到宿友床上,一掀开被子,又看见好几只落单的袜子。 自己在的时候没觉得宿舍里乱,芙蕾雅一进来他总觉得这个地方也没比垃圾场干净多场。他脸色微红地请芙蕾雅出去,芙蕾雅嗤笑一声,一副自己见过得多了,这还哪到哪的样子。 萨博抿着唇,有点不高兴。萨博把箱子翻出来,屋子里乱七八糟,芙蕾雅想坐到黄色被单的床上,但他坚持请她一定要到蓝色的床上去。 “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萨博说,“这是我的床。” 芙蕾雅乐不可支,顺了他的话。明明是他自己要求的,他自己又脸红了。 “快一点。我们还要赶时间呢。”芙蕾雅没骨头似的半卧在男孩床上,他的床铺很干净,只有一股肥皂味和让人昏昏欲睡的气息。 她昨天和罗西折腾到很晚才睡,今天又起得很早,在这股睡眠的气息里,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窸窸窣窣。 海军,元帅,库赞,黑胡子,香克斯,四皇,艾斯,多弗朗明哥,罗西南迪,革命军。所有的问题,所有的让人疲惫的东西在黑色的意识里流转。 一个温暖的躯体覆盖下来。 男孩身上散发出阳光和露水的味道。她、香克斯和巴基曾经也散发过这种味道,或许比他还要强烈,但随着年纪的增长,那种单纯的味道已经混进了别的东西,并且越来越稀薄了。这个男孩身上,这种气息还很干净。 一种炽热的气息使芙蕾雅睁开眼睛。男人的伤疤像一块面具,金发垂下来,半遮半掩住了。 他的下巴上,有两个不明显的粉刺,棕色的皮肤比发色略浅,在太阳穴上方缓慢地过度。 “快收拾东西。”芙蕾雅说。 “我已经收拾好了。”男人把吐出来的气送进芙蕾雅嘴里。 他着迷地亲着女人的唇。他的眼睛张着,能看清芙蕾雅睫毛翘起的弧度。她的嘴唇柔软,冰冷。绿色的瞳孔反射着他的倒影,稀碎冷清的光,没有温度的绿宝石。 亲吻的感觉十分奇妙,他试过一次之后就念念不忘。萨博其实也搞不清,他到底是喜欢和芙蕾雅亲吻,还是单纯地亲吻这个动作。 一种柔软的感觉流遍了全身,他觉得自己失去了力气和体重,轻飘飘的,好像已经脱离尘世间了。 他总想要浪费一切时间,什么都不干,只是抱着她,随时亲一下。 芙蕾雅说他这只是青春期性萌动,但萨博总觉得不应该只是这样而已,应该还是什么,更高的,更柔软,说出来会让人难为情,更不可言表的事情。 芙蕾雅闭上眼,说:“来人了。” 走廊里传来嬉笑声和脚步声。萨博猛地起身,拉开被子一下把芙蕾雅盖了起来。 措不及防被闷进被子里的芙蕾雅:…… 这也太此地无银叁百两了,宿友一走进来,就看见萨博被子里藏着一个人,正在往外扒拉,萨博则记得用被子把她藏起来。 宿友说话声的瞬间断了,踏进宿舍的脚也收了回来。 两人默契地换上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猥琐表情,朝萨博嘿嘿笑了一声,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只有一人很不高兴,咕哝:“不能出去开个房吗?” 萨博笑容僵硬。 芙蕾雅黑着脸扒开被子,头发全乱了。 叁个青年的目光止不住往萨博那小子走了狗屎运泡到的妹子脸上瞟。随着芙蕾雅捋开头发,表情越来越惊恐。 芙蕾雅问:“你收拾好了吗?” 萨博飞快地回答:“好了。” “那就走吧。” 叁人嫉妒的目光只往萨博身上射。年纪轻轻就被女王包养了,这少奋斗了几辈子啊。 一个勇敢的宿友颤颤巍巍地问芙蕾雅能不能给自己签个名。 芙蕾雅骄矜的点头。 他高兴地大叫一声,激动地爬到地上,撅着屁股从床底下扒拉出一本《疼爱我吧泽法老师》。 萨博瞬间脸黑了。几人面露惊恐,赶紧看向芙蕾雅。男孩忙把本子塞回去,又在哪掏啊掏。 一本《重生之我是香克斯》,一套《青梅竹马变成了bitch一定是哪里不对》,半本翻烂的《迷情蛋糕岛》,还有连芙蕾雅都没看过的《百合:女帝与女暴君》,男孩终于找到了自己压箱底珍藏的芙蕾雅写真集。 他已经尴尬地想要逃离这个星球。 芙蕾雅压抑着笑意给他签了名,又要走了一本《女暴君的小娇夫》。走到船上一边翻还一边还不忘打趣萨博:“你们宿舍精神世界还挺丰富。” 萨博完全不想说话。 布里希加曼和芙蕾雅撒过娇之后,稳定地朝目的地行驶。芙蕾雅趴在栏杆上翻着那本《女暴君的小娇夫》,看得津津有味。 萨博端来饮料,看着快翻烂的封面上那个被红发女暴君壁咚的金发柔弱少年,无语了。 “有这么好看吗?” 芙蕾雅点头,饶有兴致地复述了几个片段: 女暴君发表渣女讲话,不小心被小白花男主听见,女暴君立刻下跪求饶,周围人都炸了。 小白花被职场霸凌工作失误,女暴君本来很生气地来责问,发现是小白花干的,立刻一百八十度变脸,抱着他亲亲哄哄,不要不开心。同事都炸了。 小白花叁十岁的人还没结婚,回老家被看不起,结果下雨了女暴君来送伞,接他回家。所有人都炸了。 典礼上小白花被人看不起,女暴君发表全国演说,随口宣布小白花以后就是她的王妃。全国人的都炸了。 萨博疑惑不解,看着芙蕾雅的目光充满了纠结:“姐姐你,……喜欢这种?!” 萨博他做不到啊! 芙蕾雅叹了口气,放下书,幽幽道:“我只是觉得,女暴君可能炸炸果实能力者。” 她沉思了片刻,不解地问:“刚才你的老师和宿友为什么没炸?” 小白花·萨博:…… —— 炸文学真的好好笑 —— 想到了有趣的梗,稍微改了一下 米德加尔特 一个多云而明媚的日子,上午接近中午的时候,米德加尔特岛迎来了特别的客人。 巨大的海王类涉水而来,它行的很平稳很悠哉,却又极快地从远方一个黑点,变成了令人恐惧的巨大怪物。蔷薇花瓣装饰的骷髅头在它身上随风飘荡,米德加尔特居民面露惊恐。 偏僻岛屿上的民众,只认识一面海贼旗,也只认可那一面海贼旗。 到达了目的地,猫猫头的海王类想要向自己身上的人撒娇,把可爱的大脑袋努力往背上蹭,但最终它只是无望摆动晃动身体,不断撞击着岛屿。 名叫布里希加曼的怪物,已经这样毁灭了许多小岛。 嘘,小声点,不要告诉它。对于它而言,那只是它目的地路线下,因为碍事被他踢开的一块土块,拥有可爱少女心的海王类尚且还不知道自己在人类心中的面目。 姜红色头发的女人从船屋里走出来,摸了摸布里希加曼的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布里希加曼再次发出娇气的喵喵声。金发的少年没戴帽子,只穿了一件衬衫,紧随其后,两人在高处站住了,没有下来的意思。风从他们身边吹来,携带来一股麦子的香气。 港口的居民翕动鼻翼,狠狠地闻着那动人的香气,同时又恐惧着,这味道只是他们的错觉。 芙蕾雅安抚好了布里希加曼,打开了一个海蓝色的小包。这是基恩交给他的,会告诉他到达米德加尔特之后该怎么办。 白色的纸条很细心地折好,每张都至少折了四次,用胶条封住,标记着数字。 芙蕾雅撕开那个黑色油笔写下的一,指尖脏了一块。 “姐姐。”萨博的声音带着一点无奈,“没必要这样对待平民吧。”革命军的教导和芙蕾雅即将要他做的事情发生了冲突。 “参谋长,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芙蕾雅展开纸条,目光快速在纸条上扫过,人鱼的字迹娟秀漂亮,弯弯绕绕如一件艺术品。 她看完,重新折上纸条,撕成极碎的碎片。 一阵风吹来,手一松,碎片就像蝴蝶一样在风中翩翩起舞,闪烁着微光。纸蝴蝶落进海里,沾湿后极快地落下去,一个阳谋融化进海里。 “如果被我发现,可颂被带走的事情和你们有关,革命军的总部就可以考虑一下从东海搬家了。” “姐姐。”萨博叹息,“你为什么坚信可颂是被人带走的呢?” 芙蕾雅转过脑袋,美丽的面孔如月亮般冷冰。 “不然呢?”她反问。 她的可颂那么聪明,那么可爱,又那么乖巧,怎么可能一言不说,突然就离开家门。芙蕾雅肯定,不是夏洛特那群一直觊觎可颂的舅舅阿姨外婆干的,就是别人针对她设下的阴谋。 对于芙蕾雅没有来的自信,萨博只是说:“特劳法尔加也不是被迫离开色斯灵尼尔。” 芙蕾雅发现萨博真的很爱提罗那个臭小鬼。这是什么?养子二号对养子一号的嫉妒? “养子什么的。”萨博轻声嘟囔,“我可算不上。” 哪怕是亲生的孩子,父母对第二个孩子也普遍没有对第一个孩子上心。更何况萨博很长一段时间都跟着多拉格。如果罗是养子,他就是是徘徊在两个寄宿家庭的寄宿儿童。 罗西南迪不会因为他和芙蕾雅的暧昧关系而与芙蕾雅争吵,芙蕾雅也不会因为和萨博的关系产生任何痛苦的感觉。 在他面前,她只是她在世人眼里的那个人。艺术家用情意绵绵的手在大理石中抚摸,近癫狂端起刻刀,用刀刻出了这位令人发狂的冷冰女神。 她微笑、亲吻、说话,一颦一笑,在双腿间飘荡兜着躯体的裙摆,都是没有温度的陷阱罢了。 “交给你个任务。”芙蕾雅朝他笑着,嘴角却还是微微往下,冰冷的唇反射着蓝色的光。 萨博握住大拇指,转骨被扯得生疼。 还不是,他冷静地劝导自己,还不是忤逆她的时候。 萨博把炉灶和锅碗全部从厨房搬到了甲班。年轻人很没有经验地对着食谱做饭,看一眼,动一下锅。 烙饼煎得过了,汤溢了出来,羊肉的膻味很重。 但没有关系,麦子很香,植物油香味浓厚,一整只羊悬挂在铁架上,羊肉的暗红色,那骚气的膻味,让港口围聚的人骚动起来。 香气,食物的香气。 火,让植物和动物变成了食物,也把他们诱人的香味全部压榨出来。浓郁的香味足以把挨饿许久的岛民逼疯。 米德加尔特土地贫瘠,本就没有多少粮食。白胡子余部和黑胡子海贼团的战斗又让所有的商船断了消息。米德加尔特离易子而食这个成语,已经差不了多远了。 第一个,然后是第二个。一个挨着一个,一个传染了另一个,岛民浩浩汤汤地跪了下去。 他们不敢说话,行乞的羞耻已经压弯了他们的脊梁,他们再也没法开口说出什么话来了。但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沉默,就是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 萨博无法抵抗这股可怕的力量。 “姐姐。”他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哀求。 芙蕾雅咽下一口小羊肉,焦糊的味道让她皱了眉头。 “把船舱打开。” 萨博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芙蕾雅漫不经心的声音继续说:“让他们闻闻,不要忘记粮食的味道。” 这是基恩纸条上的原话。 有够冷酷的。 芙蕾雅毫无波澜地想。 布里希加曼很大,哪怕在海王类里,像布里希加曼这么大的也不是很容易遇见。 现在,布里希加曼庞大的船舱里,装满了粮食。 麦子、牛奶、面包、羊肉、猪肉、鱼子酱。番茄,菠萝,苹果,玉米,橄榄,西蓝花。黑胡椒,罗勒叶,迷迭香,咖喱粉。鱼人岛的糖,万国的饼干,德罗斯罗萨的香肠,色斯灵尼尔的肉酱;西海的酒,东海的米,北海的咖喱,南海的香料。 色斯灵尼尔人,并不是平白无故地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 如果没有理由,革命军也没有道理,在芙蕾雅千万次打击驱赶后,还一定要在这里扎根。 风带着食物的香气,像一团火,把所有岛民的神智、理念、尊严都烧成了一团灰。 他们终于开始说话了,哀求,痛哭、苦苦乞怜。他们一起说话来,那沉默带来的让人窒息的力量就消散了。 在妇女老少的哀求中,芙蕾雅端起自己的指甲端详了一下,她的美甲该重新做了。 人们的呼唤没有换来任何可怜,他们的声音渐渐再弱下去。港口倒下了一群饥饿的人,他们像是醉了,像是死了,在食物的香气里醉生梦死。 萨博绷紧了嘴唇,望着这些可怜的平民,又无望地回头看看无动于衷的芙蕾雅。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但却始终没有张嘴,他没有劝她。 他不是罗西南迪,他没有办法改变芙蕾雅的决定。 人群里,一个老人扶着拐杖重新站起来,以不符合年龄的矫健,飞奔离开。 芙蕾雅看着他消失,她收回目光,对那个压抑着悲愤的少年吩咐,“我们要来客人了,再多做点吃的。” 米德加尔特岛上光秃秃的,没有什么植物。地平线上只有几块凸起的房屋。蓝色的的火焰从地平线下翻上来,颤动着,变成一只蓝色的大鸟,横过天空朝他们飞来。 密切关注着的远方的萨博立刻望向芙蕾雅。芙蕾雅侧着脸,注视着那团蓝色的火,想起了什么,眼底浮现一抹笑意,唇角不自觉地扬起来。 少年人的目光在芙蕾雅的侧脸上探寻,试图找到一丝细节、一个暗示,一点提示,告诉他她真正目的,她怎么才会救助饥饿的岛民。 但他只能看见,一个柔和的笑容。一个有温度的笑容,绽放在女人的唇边。 “yoi,芙蕾雅——”马尔科在天上抬起一边的翅膀。 “哟,马尔科!”芙蕾雅笑吟吟地回答,高高举起一只手。 一个小姑娘从女神冰冷的塑像里醒了过来,头也不回地跳下了神坛。 我地狱里的朋友可多了 米德加尔特的村长气喘吁吁地跑来,通知他们有一艘海贼船停靠海岸时,所有人都以为是黑胡子的人又来了。 他们跳起来,拿枪的拿枪,掏刀的掏刀。这时候村长才大喘气地告诉他们,不是黑胡子的人,是一个红发女子的海贼团,海贼旗有蔷薇花瓣。 米德加尔特正如黑胡子所言是个穷乡僻壤,远离航线,嫌少有海贼光顾也嫌少有外来者,消息滞后得很。 白胡子的余部,他的儿子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法确定芙蕾雅此时为何而到来。 她是敌人,还是朋友。 老爹还活着的时候,她就不畏惧表现出自己对挑战白胡子这件事的跃跃欲试,以及对白胡子岛屿的贪婪之心。 尽管她一直和船上人保持着友好,甚至是友好过头,让老爹头疼的关系,但他们从没忘记,芙蕾雅是个很危险的家伙。 老爹一走,曾属于白胡子势力范围内的岛屿将近一半就归了芙蕾雅,从她下手的程度看,可完全没留手。 最后能阻止她得到米德加尔特,这座她一直垂涎之岛的阻碍已经不见,她是来插足他们和黑胡子的战斗,是来趁机占领这座岛的吗? 这种思考,就足以让他们感到畏惧和彷徨。抵挡住黑胡子的野心,就已经耗费了他们全部的精力和米德加尔特所有的粮食。现在他们在陪着整座岛的岛民和老爹生前的财宝饿肚子,能支撑着他们一起往前走的,只有马上就能把黑胡子赶跑的这个信念。 如果芙蕾雅来插一脚…… 没有任何胜算。 艾斯感到一种惶惑,好像他小时候被卡普从山崖上扔下来那样,陡然发现自己落到了别的地方,这让他感到一种彷徨,这种心情今日来一起缠绕着他,今日格外的强烈。 他加入白胡子海贼团太晚,芙蕾雅和白胡子剑拔弩张那几年他完全没有见到,等他来到莫比迪克号上,芙蕾雅正和马尔科蜜里调油,和整个白胡子海贼团都在热恋。 尽管兄弟之间明争暗斗,暗戳戳地上演着莫比迪克甄嬛传,但艾斯一直觉得,无论是谁取代了马尔科,芙蕾雅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和他们一起在甲板上喝酒,大声吼着难听的歌,豪迈地玩行酒令,喝多了非要玩扑克,再把自己送里到外全都输给欧皇·挂逼·马尔科。 但老爹一死,就像是亲兄弟送完父母最后一程一样,一扭头,发现对方再也跟他爸是一家人了。亲人从这一刻,变成了亲戚。 众人都瞥了艾斯和马尔科,芙蕾雅就和他们两个关系最亲密,等着他们说话。但他们都有自己的心事,一句话也不说。 莫比迪克号上很安静,护士长的一声嗤笑也很响亮。 漂亮的豹纹护士长夹着烟,站在二楼走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白胡子不成器的儿子们。 “来客人了就去接啊,愣着做什么?” 马尔科扬起头:“她是来接你的吧yoi?”护士长是他们向芙蕾雅借来的人,老爹已经不在了,护士长也没有继续待在莫比迪克号上的理由了。 咬着烟头,护士长轻声嘟囔一句:“别开玩笑了。” 她已经没有办法离开这艘船了。 不过,她还是清楚旧船长的作风的。 “喂。”她问村长,“她带了什么人,看清楚了吗?” 如果是罗西南迪或者乔斯,就是来帮忙的。如果是波利,就是来打架的。如果是基恩……他们还是洗洗睡,快点把这座岛送给她得了。 村长回答,只有一个金发男孩。 护士长叼着烟,没想起来是谁。 “新宠?” 唰——那些自以为隐晦的目光又一点都不隐晦地盯到了马尔科和艾斯身上。 萨奇很嫌弃上下一打量他俩,地啧了一声,说:“一点用都没有。” 马尔科额角突突地跳。 艾斯的目光也飘到马尔科身上,上下一打量,啧了一声:“一点用都没有。” 马尔科额头上的青筋更多了。 护士长的目光也落到马尔科那头金发上,啧了一声:“一点用都没有。” 马尔科面无表情地跳起来,像鸟一样蹲在栏杆上。 “她什么目的,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往后躺下,双臂化为火焰,不死鸟转眼就飞上了天空。 半个小时后,一点用都没有的马尔科落到了布里希加曼上,目光从旁边那个一脸凝重的金发男孩身上一瞥。目光稍微沉了一下,随后快速滑走,向下,落到了甲班缝隙里。 他不会那么天真地以为她是来援助他们的。 “芙蕾雅。”他说,“你这是在趁火打劫。” 芙蕾雅咯咯笑,走过来,指甲上的红色指甲油已经开始脱落,手指点到了不死鸟的柔软的胸肌上。 不死鸟的体温略高于人体的温度,芙蕾雅很舒服地画了一个圈,像一个小女孩不明白一个极其简单的道理那么问:“海贼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马尔科知道,不管芙蕾雅出价多离谱,他都必须得接受。 米德加尔特的温度常年维持在一个很清凉的度数上,压根不适合农作物生长。除了少量抗寒的作物,岛上多数粮食都是由商船从别的岛带来的。 老爹一死,米德加尔特就陷入了战火,马尔科带着兄弟们赶走了一波波的海贼,又迎来一波波海贼。蒂奇的地盘扩张到这附近,一直在派人攻打这里,商路完全断裂。守着老爹留下的金银财宝,整座岛却都要饿死了。 但芙蕾雅没有提出价码,她只是说:“让我们来开宴会吧!” 带上足够的酒和肉,芙蕾雅带着她的男孩,跟马尔科一起走向莫比迪克。在众人激动的目光里,空无一人的布里希加曼沉入海底,直接断绝了一些人不该有的想法。 艾斯没有吃鸟类恶魔果实,但他像只鸟一样蹲在栏杆上,望着马尔科离开的方向。 几个人在不远处窃窃私语。 “艾斯还没放弃啊?” “没有。他好像有点误会了,觉得自己是蔷薇新郎就有义务要娶芙蕾雅什么的。” 对此萨奇有不同的看法:“他是在装傻吧。”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知道蔷薇新郎根本不是真的新郎。 谁知道呢。 不过,萨奇看着艾斯的背影,面色古怪起来。 芙蕾雅那个家伙意外地恋旧,既然她知道了艾斯是罗杰的儿子,基本上就没有任何可能了。 蓝色的不死鸟出去,黄色的菠萝回来。马尔科没精神的声音和芙蕾雅叽叽喳喳的声音混在一起。 “马尔科马尔科~我可以骑到你头上吗?” “不可以。” “马尔科马尔科~那你带着我飞吧!” “自己走。” “马尔科马尔科~我脚疼。” “就在前面了。” “马尔科马尔科~” 艾斯站起来,望着那两个人来的方向。不过,快步走在最前面的,最先掉进他眼眶里的是—— 艾斯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远处带着帽子的少年,抬起头,也看见了栏杆的艾斯。 艾斯抓住栏杆往前探,整个身子都要掉下去了:“萨博——?!” 萨博摘下帽子,跳起来挥舞双手,“艾斯——!”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一踩栏杆,艾斯直接从莫比迪克号跳下去。萨博拔足狂奔。两兄弟呼喊着对方的名字朝对方奔去。 马尔科看向芙蕾雅,面露疑惑。 芙蕾雅没有回答他,而是深吸一口气,忽然变了一副端庄大方,慈爱祥和的模样,捂着心口,轻呼一声:“可怜的艾斯。” 马尔科:……?!?!!!! 马尔科面露惊恐,觉得自己见鬼了。 “你没发烧吧yoi?” 芙蕾雅用武装色在他的脚指头上狠狠地跺了一脚,朝艾斯迎去。 “艾斯。” 和萨博勾肩搭背的艾斯转过头看,看见芙蕾雅朝他走来。 一见到她艾斯就闻到一股发酵的粮食香气,他好像一下掉进了一坛烈酒里,朦朦胧胧的醉了。 芙蕾雅用推开太阳帽宽大的帽檐,拉开墨镜,那双绿眼睛波光粼粼地看向艾斯。 艾斯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完全,因为心情激动,赤褐色的胸膛猛烈起伏着。 艾斯松开了萨博,朝芙蕾雅迈了一步。芙蕾雅朝他伸出手,露出一个笑容。一个长辈的笑容。 艾斯忽然醒了。 他止了脚步,猛的后退一步。芙蕾雅歪歪脑袋,很不解一样,再叫了他一声。 她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虽然艾斯无比肯定自己一定会在未来成为芙蕾雅真正的新郎,而不是那个什么批发的蔷薇新郎,但实际上,他也清楚,芙蕾雅从没有主动回应过他。 不主动,不拒绝,不承认。 芙蕾雅算是把叁不的渣人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像今天这样,主动亲昵地叫他,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艾斯抿住了嘴唇,他大声地强调:“我的老爹,只有白胡子一个人。” 芙蕾雅站住,她扶着帽子,凝望着他。 “艾斯。”她说,“血缘是无法否认的。” 艾斯低下头,脸上一片阴郁,手掌捏成了拳头,死死地贴在裤边。 “那家伙不是我的父亲。我不承认。” 芙蕾雅的神情——她的神情——艾斯说不出来那是怎样的一种变化。他觉得好像过去叁十年都在极快的一瞬就在她脸上重新走过了一遍。紧接着,女人的神态恢复了往日的懒散冷淡,又把墨镜推了回去。 “哦,这样啊。”不再刻意装长辈的嗓音又变得慵懒而含糊。 她冷漠地说:“那你就没什么用了,我屁股后面又不缺白胡子的儿子。” “姐姐,说话别这么难听嘛。”萨博笑着说,“艾斯毕竟是我的弟弟。” “唉?!”艾斯忽然抬起头,好像明白了什么,震惊地在芙蕾雅和萨博之间来回看。 萨博,他刚找回的结拜兄弟,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对介绍:“艾斯,这是你嫂子。” “做梦吧你,小子。”芙蕾雅吐槽。 艾斯整个人呆滞了,好一会才揉着脑袋,大喊着“诶——”跳了起来。 他整个人跳到芙蕾雅身边,一条胳膊揽着了芙蕾雅的肩膀,严肃地对萨博声明:“不,萨博,我才是哥哥,这是你嫂子。” 芙蕾雅冷冷地说:“你也在做梦。” 这两兄弟好像压根没听见。萨博迅速逼近,把芙蕾雅夹在了他俩之间。 “不,这是你嫂子。” “我是哥哥,这是你嫂子。” “明明是我大。是你叫嫂子才对。” “你嫂子。” “你嫂子。” 他俩越逼越紧,紧紧地把芙蕾雅夹住了。两兄弟目光之间噼里啪啦,这么幼稚的争吵还搞得挺认真。 她不耐烦地把他俩推开,翻了个白眼。 马尔科懒洋洋地走过来,抓着头发的手臂自然地落到了芙蕾雅肩膀上,推着她往前走。 “艾斯和艾斯的兄弟,走吧,都别做梦了。”他冷酷地说,“这是你们的嫂子。” 艾斯切了一声,对着萨博的耳朵说了什么,两人互相点头,幽幽的目光黏在马尔科背后。 马尔科习惯了,不为所动。 芙蕾雅抬头看了看莫比迪克的甲班,抓住马尔科的手,激动极了:“不死鸟不死鸟!带我飞上去!” “喂喂,我也不是游乐场的娱乐设施yoi。” 芙蕾雅冷漠地哦了一声,转头对那对兄弟说:“其实我觉得兄弟盖饭也不错——唔!” 马尔科抓住芙蕾雅的胳膊,唰的一下就把她抛到天上去,不死鸟蓝色的翅膀接住了掉落的女人,带着她在甲板上降落。 芙蕾雅拍手大笑,直喊再来一次。 一旁,围观了全程的以藏,对芙蕾雅发出了一句由衷的评价:“你会下地狱的,芙蕾雅。” 晃啊晃 莫比迪克号上好像还和那位老人离开之前一样,又好像完全变了,深色的甲板变得如此空旷,以至于让人难以想象以往那个开启宴会一半人都要站着,他们抱怨了十几年的甲板真是的他们现在脚下踩着的地方。 芙蕾雅的要求只有一个,要吃完所有的食物。 她带来一个正常家庭一个月的事物,但这对胃口极大的海贼根本不是问题。 萨奇搓着手,把垂下来的乱发重新捋到脑袋上,再现了飞机头,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白胡子余党基本上是捡到什么吃什么,他的厨艺根本没有发挥的地方,这下可终于能好好炫一炫手艺。更何况,许久未曾尝到的美食,这对他们的精神也是一种激励。他们现在太需要这种激励了。 马尔科和以藏从仓库抬来酒,无论什么时候,莫比迪克号上都不会缺酒。这该是艾斯这个老幺做的事情,可他太兴奋了,抓着萨博的手腕,生怕他一松手,萨博就又会在海面上消失。 大家对于萨博这个艾斯起死回生的结拜兄弟很感兴趣,围着他问来问去。萨博只是高兴地大笑着,艾斯倒是说得唾沫横飞,鼻尖上挂着一点汗水。 不管是不承认自己是罗杰儿子的艾斯,还是那个心怀不轨的革命军萨博,芙蕾雅都没什么兴趣。她已经拿好刀叉,蹲在萨奇身后的栏杆上。 海浪青蓝,慢慢地摇摆,天气很好有一缕微风,垂着芙蕾雅的头发。一段短发,总是搔着萨奇的耳朵。 闻着烤肉的香气,芙蕾雅的眼睛里冒出闪亮的金光,口水直流。 对背后很敏感的海贼,不舒服地动了动肩胛骨。 “至于吗?”萨奇无奈地半侧过身,割下一小块焦黄流油的肉,投喂给芙蕾雅。 芙蕾雅一仰头,像什么野生小动物一样敏捷地叼住了叉子上的烤肉,猛地咽下去,然后疯狂哈气,伸出被烫到的舌头。 “至于。”芙蕾雅恶狠狠地闻着烤肉香气,感动地快要落泪,“失误了,萨博那小子做饭太难吃了。我都吃了好几天糊掉的饭了。肉也烤不熟,果汁也调不好。呜呜呜——” “你也太娇气了吧。”萨奇又割下一块肉,继续投喂,“明明是个女海贼,有的吃就不错了。” “住口!”芙蕾雅咬着烤肉,含含糊糊地说,“我可是尊贵的女王陛下!女王陛下想吃不糊的米饭和烤熟的肉怎么了?” “嗨嗨,女王陛下,再来一块吗?” “我要五花肉!!!” 萨奇按耐不住笑意,忍笑投喂芙蕾雅一块油乎乎的五花肉。 芙蕾雅被烤五花感动哭了,拉着萨奇地袖子。 “萨奇啊,你再考虑一下来我这里吧。我真的找不到比你还好的厨师了。” “喂喂。”萨奇很无奈地揉揉头发,“我不是都说了嘛?我是老爹的儿子。”他看了眼脸颊鼓鼓的芙蕾雅,问,“夏洛特家不是被你挖了好几个人厨子吗?还不够吗?” 一说这个,芙蕾雅就牙疼——真的牙疼。她捂着半边脸颊,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吐了出来。 “他们……只会做甜点。”芙蕾雅一脸的忧伤,萨奇却捧腹大笑,笑得直不起腰。 烤肉的香气越来越浓郁,散在各处的海贼不约而同地围过来,在甲板上围坐成一个圆。 以往莫比迪克号上能够里叁圈外叁圈坐满站满人,现在却连一个大圆都最不满,只能松松垮垮地组成一个椭圆。 芙蕾雅始终靠着萨奇,在烤肉的香气和火光照应之下晃来晃去,哼着高兴的小调。 以藏拿着一个酒壶,站在离芙蕾雅不远的地方,安静地喝着酒,一缕头发垂在他漂亮的面孔边,红色的口红蹭在陶酒壶瓶口,他本身的唇色十分苍白,几乎和肤色融为一位。 马尔科蹲在高处,习惯性地找到了一个俯瞰全场的位置,看着艾斯和他的兄弟。 那对重逢的兄弟再也分不开了,黏在一起,坐在最中央的甲板上。马尔科撑着下巴,数着数——二十叁、二十四、二十五——半个小时内,那个小子看了芙蕾雅二十五次。 他又把目光转到了他的傻兄弟艾斯身上,那家伙只知道吃、睡、萨博和路飞,完全没注意到旁边还坐着一个芙蕾雅。 马尔科有时候,真的觉得艾斯说什么要娶芙蕾雅,只是在和他斗气而已。 烤全羊和烤全猪,成堆的葡萄、橘子——色斯灵尼尔的水果举世闻名,却只有女王可以享用——现取材的鱼子酱,面包,树莓馅饼,各种酒类混合果汁,让人很快就醉意朦胧,忘记自己在哪。 芙蕾雅把凉掉烤肉放到艾斯身上重新过火。艾斯一把抱住芙蕾雅的腰,埋在她怀里,哭着喊老爹。 芙蕾雅额角十字直跳,以藏拎着后领把艾斯拉走,避免了让火拳命丧莫比迪克的悲惨结局。 芙蕾雅捡起艾斯掉落的帽子,用食指转了一圈,反手扣在自己脑袋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艾斯靠着以藏。 这个场面非常有趣。以藏如玉般肤白无瑕,光滑细腻,而艾斯被太阳晒得发棕,身上有这健康的红润和点点雀斑艾斯穿得堪称不要脸,以藏用漂亮的和服把自己的每一寸都包了起来,连手上最近都带上了手套。年轻的艾斯面临失去亲人的痛苦非常痛苦而崩溃,而年长的以同样痛苦却更会稳定情绪。 熟悉的火焰在鼠蹊攒动,芙蕾雅想抽烟了。 她放下酒杯,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对以藏说:“以藏,要来加入我吗?” 场面静寂了几秒钟。所有人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以藏给出了和萨奇一模一样的回答。 “我是白胡子的儿子。” 漂亮的,苍白的,美人以藏说。 芙蕾雅发出一声长长的哼声,又抬头看到马尔科。马尔科说:“没必要问我了吧yoi。” 确实。芙蕾雅的目光在所有人沉默而压抑着复杂情绪的脸上转了一圈,伸了下胳膊,懒洋洋地说了一句可惜,声调轻松得好像她其实并不是很可惜。 “那好吧。”她说,“那就只好让你们帮忙了。” “什么忙?” 芙蕾雅撩了下头发。午后的阳光炙烤着木质甲班,艾斯喝了酒再打瞌睡,头枕在萨博腿上,梦里也紧紧攥着萨博的手。马尔科在一片波斯蓝中俯视着她,她豆沙红的唇膏闪闪发光。 “后天我要去打牌黑胡子,愿意的都可以来。” 震动。 白胡子的儿子们都激动起来。 没人质疑芙蕾雅能不能做到,他们唯有兴奋。 没有一个白胡子的儿子会不恨蒂奇,会不想报仇。但他们的力量太小,仅够勉强维护住这一个岛屿,但如果芙蕾雅…… 在众人激动的嚷嚷声中。芙蕾雅看了看空掉的猪羊架子和酒桶,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指和嘴巴,站了起来。 “愿意的都可以来布里希加曼号上找我——我要回去了。” “不再留一会了么?”马尔科问。 “不了。”芙蕾雅说,抬手阻止了想要站起来的萨博,“你就留在这吧。” 她回去了,什么都没有带,又好像把一切都带走了。 她走在空旷的沙土中,砂子打着旋落在衣褶中间,吹来有人呼唤她的声音。 她回过头,一只苍白透明翅膀的蝴蝶扇着翅膀飞过来,在芙蕾雅身边绕了一圈,翩翩欲飞。芙蕾雅极快地伸出手,一下抓住了蝴蝶翅膀。 “芙蕾雅。”萨奇的飞机头散了,满脸的油汗。他说,“我跟你回去。” 芙蕾雅笑了。 鼠蹊的火已经蹿到了小腹。 蝴蝶在她手中猛烈地挣扎,粼粉粘在她手指肚上,落在地上,反射着细碎的光,像是基恩落在海里的纸条碎片。 夜晚,不死鸟光临了布里希加曼。银白的月光从窗户溜进房间里,斜斜地投下一道边缘清晰的光。 不死鸟还没有降落,一条胳膊忽然就从窗户缝里的伸了出来,女人的手揪住鸟爪子,一下就把不死鸟拽了进去。 窗户猛烈摆动,几根羽毛飘飘荡荡落到海面变成一缕蓝色的火焰,转瞬即逝。 飞吹拂着海面,把海涛往海王类身上吹。猫猫头的海王类闭着眼睛,随着海面轻轻摇曳。海涛越晃越高,越晃越大,乌云盘踞,低垂的月亮被浓云遮挡。 餐厅桌子上的烛台摔到了地上,客厅里摆件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地板和海平面摇摇晃晃在叁十度和零度之间来回摆动。烛台一会掉到东边,一会掉到西边,它在东西之间来来回回,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蜡烛和烛台分离,玻璃杯被摔得稀碎,毯子和水壶滚作一团,地面被流出的水浸湿,卷起白色的地毯滚开。 布里希加曼越晃越高,越晃越高,一个巨浪袭来,布里希加曼在海浪里打了个滚,它猛地睁开眼,发出了一声巨响。 烛台噼里啪啦掉在天花板上,又掉回地上,慢慢地滚回东边墙角,再也不动了。 一只纤细的手伸出窗户,女王蔻红的手指捏着几片碎纸,一松手,像蝴蝶一样落进海里。 男人强壮宽厚手抓住了女人细腻的小臂,把她抓了回来。 合上窗户,布里希加曼继续随着海面摇曳。 决心 第二天早上,萨奇不怎么意外地看见马尔科出现在厨房里。 他把一盘子煎鸡蛋(边缘焦黄卷曲,蛋黄微微流动)放到长桌中间,热牛奶还在煮奶锅里沸腾。满屋都是牛奶和黄油的香气。 马尔科在餐厅里看到那几个吵吵闹闹,抢着黄油面包的家伙们。 “都来了啊yoi……” “当然了。”以藏咬着半口面包,用枪架住拉克约伸向他盘中的手。同时甩枪,子弹射到乔兹的手背上,子弹当当落在地板上。 “不要动我的果酱!” 乔兹和拉克约同时啧了一声:“小气。” 比斯塔趁机抢走了乔兹的培根,没看见那谬尔拿走了他的馅饼。 艾斯吃到一半,忽然摔进盘里就睡。哈尔塔刚把罪恶的小手伸过去就被一把火撩了头发。 萨博戳破艾斯鼻子里冒出的鼻涕泡,艾斯啊地一声直起身,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菠萝头。 “哟,马尔科~” 马尔科垂着眼睛,双手插兜:“好吵啊你们。” 他声音冷淡,心情却很好。自老爹走了之后,仓促留下一个烂摊子,他们一直都在战火里奔波,不知道多久没有这样一起吃过早饭了。 虽然人员已经缩水只剩下十几人,但在这间餐厅里,他们还是找回了一点过去的感觉。 马尔科那副仿佛不懂事的客人到他家做客的样子看得人真不爽。 哈尔塔掩着嘴,噗嗤嗤偷笑,阴阳怪气:“马尔科还真把自己当男主人了。” 那谬尔转过来吐槽:“昨天白天还义正言辞要警惕人家不怀好意,让我们不要轻易跟她走,结果到了晚上就自己主动去爬床。” “真卑鄙,马尔科!”乔兹一刀切开黄油,做出了总结。 马尔科随意嗨嗨两声,拉过来一张空椅子坐下,两根手指竖起来。 “萨奇我要麦片yoi。” 萨奇看着锅,没好气地说:“自己拿。” 蓝色的麦片盒子里还剩下一半左右的棉花糖巧克力味麦片(芙蕾雅船上这种甜的腻人的食物最多)。萨博把麦片递给了马尔科。 马尔科道了声谢,萨博没说话。艾斯埋头苦吃,萨奇盯着灶炉蓝色的火。以藏环视全屋,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一般而言,会露出这种表情是的老爹才对。但现在只好让以藏代劳了。 思想大概真的有召唤的力量? 他正想着那个引起无数麻烦的女人,那女人就打着哈欠走过来。闻到早餐的味道,她的表情一下变得很激动:“哇——好香!” 萨奇朝她笑笑。 芙蕾雅终于吃上一顿好早餐,感动得想要落泪。 虽然这对厨师是种赞美,但萨奇还是觉得她也太夸张了。 萨奇撤去空盘子,把一盘煎蛋放到芙蕾雅面前,摸着鼻子笑了一下。 他想告诉她,她身上那身绣着蔷薇花暗纹身上蓝色长裙很美,她懒懒挽起的头发,她脸上睡的一块红斑,她大腿上抽动的骨头,都给她一种慵懒的美。 以藏在一群大胃王中间食量不算大,芙蕾雅走过来,他就已经吃完了。 擦了下嘴,把红色的口红蹭在白色纸巾上。没有血色的嘴唇张开,问:“你打算什么去打黑胡子。” 餐厅里的人都安静下来。 芙蕾雅咬着滚烫的鸡蛋,随口道:“明天。” “怎么打?” “直接撞过去。”芙蕾雅绿色的眼睛里闪过寒冷的光。 以藏点头。 “和之国谢谢你了。” “啊那个啊~”芙蕾雅的眼睛弯弯,甩甩手,“都是香克斯干得啦,你还是去感谢他吧。” “这边的事情了结之后,我打算回到和之国去。” 大家吓了一跳,他们还从没听到过以藏说这件事。 “喂,以藏?!”他也要离开了么? 以藏直直地盯着芙蕾雅:“你要去和之国吗?” 芙蕾雅点头,笑着答道:“这边结束了,就该去找香克斯了。” 以藏掀起眼睛扫了所有人一圈。 “我是老爹的儿子,但和之国是我的母国。我必须回去。” 他看向芙蕾雅:“等这边稳定了,我跟你一去回去。” 芙蕾雅脸上立刻扬起一个明亮的笑容。 以藏垂下眼睛,“不要误会,我不会加入你的。芙蕾雅,你的统治一直有非常大的非议。作为朋友,我喜欢你。但作为和之国的武士,我不会承认你的统治。我们有自己的首领,不需要再来一个外面的独裁。” “欸……”芙蕾雅撑着下巴,撅起嘴。“但是和之国都是香克斯在耶……我都没有插手。” 香克斯可比她温和多了,对自己的岛屿基本属于放任自流的状态。 “所以我现在才没有用枪指着你,让你从和之国滚出去。” 芙蕾雅哼哼唧唧,非常不高兴。 大家伙都被以藏的决定惊到了,围着以藏说话。只有芙蕾雅一个人在旁边散发着不高兴的气息。 萨博朝她笑,帮她续了一杯牛奶。 “姐姐早就该习惯了不是吗?”被居民想要推翻什么的。基本上算是芙蕾雅的日常了。 芙蕾雅一口干掉牛奶,怒吼:“还是很不高兴啊!” 吃过饭的人跑到甲板上遛风,七七八八餐厅里的人只剩下几个。 艾斯本来跟着大家走了出去,没一会又走回来。 芙蕾雅还坐在早餐桌边,慢吞吞地咬着面包。 艾斯本来想冲过去,又停止脚,站在门口,有点窘迫的用一只手指揉着鼻子。 “哟~”他觉得自己打招呼的方式有点傻。 “呦什么啊?”芙蕾雅果然没好气地说,斜眼看着他:“怎么?” 他的表情忽然又变得很窘迫,摸了半天鼻子,从身后掏出两块小石头。 石子是沙色的,纹理也像是沙石,但形状参差,像是花瓣一样排列石片,好像还在一直生长一般,仿佛能感受到石头的呼吸。 这是他在阿拉巴斯坦找到的特产玫瑰石。当地向导说得天花乱坠,把艾斯的脑袋都说晕了,让他热血上头,买下了这种“女人都很喜欢”特别的“爱情信物”,一直塞在他裤子里。 他早就知道芙蕾雅是这个大海上最富有的人,一般的珠宝她根本看不上眼,因此才觉得这种偏僻地方有趣的东子她大概会喜欢。又因为只是几块破石头,海军居然还给他留了两块。 但现在一掏出来,看见那个灰扑扑的颜色和奇怪造型,他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大概率被骗了。 他觉得拿不出手,但东西都已经掏出来,只能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偏过头,艾斯脸上微红,梗着脖子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 一声惊呼,打断了艾斯的话。他已经做好了被芙蕾雅骂的打算,但却见此刻女人脸上扬起一个惊喜的笑容,高兴的笑容像是油浸出纸张一样蔓延全脸。 “这是什么?居然可以长成这个样子!”她拿起来,左右看,好奇的不得了。 艾斯站在旁边,盯着她看。 “这是砂子吗?还是石头?怎么还会有红色的部分。” “那是——那是我的血啦。” 芙蕾雅一顿,哈哈大笑,“怎么会有人送沾了血的东西给别人啊!” “没办法,洗不干净了啊。” 芙蕾雅咯咯笑,对艾斯说自己很喜欢。 艾斯拉了拉帽子,也咧开嘴角笑了一下。摸着帽檐,他犹豫了一下,再开口:“外面的人……” 人们跟着太阳一醒来了,一醒来就梦游似地走到这个散发着粮食香气的船边,喝醉了一般倒下去。用饥饿中的人特有的那种黑白分明的巨大眼睛盯着甲板上的人看。 本来激动着明天就能为老爹报仇的白胡子余党全都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推推搡搡又把艾斯推了回来。 艾斯朝芙蕾雅笑,笑容灿烂,脸上的雀斑也散发着太阳般的热度。 “把粮食发给大家吧。” “不行。”芙蕾雅忽然换了一副口吻。 “我们可以买。”老爹留下来的财宝还有很多。 芙蕾雅恶意一笑:“不卖。” “这么多粮食,你根本吃不完吧。” “那就让他们烂在海里好了。”芙蕾雅无所谓道。 艾斯的手在裤子里攥成拳。 和对一块石头的热情完全不一样,她对整座岛上的人命表现出极度的冷漠。 艾斯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件事和他以往遇到的所有事情都不一样。按照惯例,芙蕾雅是坏蛋,按照以往,他只要把她打倒就可以了,把粮食给大家就好了。可芙蕾雅同时也是他们的朋友,要帮着他们打蒂奇,因此他不应该和她起冲突才对。 这件事如此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 如果老爹在……他想,老爹一定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已经无数次这样协调过芙蕾雅身上矛盾和与他儿子们之间的复杂关系了。 大家都蹲在一个看不到船下,船下也看不到他们的地方。 吃饱喝足之后,他们看见那些还在继续挨饿的人才慢半拍地升起一股愧疚感,好像他们背叛了老爹家乡的人一样。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芙蕾雅拿出粮食?不知道。 萨奇捏着烟头,笃定:“这肯定是基恩那个家伙给她下的命令。不然芙蕾雅是很好商量的。” 大家纷纷点头以示赞同。 萨博用诡异的目光看着他们,心里疑惑他们心里芙蕾雅到底是个什么形象?还是他们说的,和他想的不是一个人? 哈尔塔有主意:“马尔科你去吹吹枕边风吧。海贼团养你这么久,也到了用你的时候了。” 马尔科死鱼眼一动不动。 那谬尔说:“别搞错了,是马尔科追着芙蕾雅跑,不是芙蕾雅追着马尔科。要搞美人计也是以藏来。” 以藏瞪他一眼。 比斯塔摸下巴,“她不是一直想要萨奇?” 乔兹靠着墙,吐槽:“这家伙已经白给了,指望不上了。” 萨奇:“喂喂!” 艾斯左看看右看看,等了半天也没人提名自己,主动发问:“那我呢?” 大家上下打量他,不由自主叹了口气,转过头继续商量。 “还是以藏吧。” “喂!我呢我呢!我也行的!” “还是萨奇好。” “喂!不要无视我啊!” “还是马尔科吧。” “马尔科她都腻歪了,估计再也不想看见他那张脸了。” “你们在说啥呢?”芙蕾雅的声音悠悠飘下来。芙蕾雅趴在二楼栏杆,好奇地朝下张望,红色的头发悠悠从额前垂下去。 众人立刻束声。看天看地,看着地板的纹路,就是不看芙蕾雅。 芙蕾雅歪了歪脑袋,眼睛危险地眯起来:“我说你们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马尔科忽一笑,仰头笑道:“如果我说是呢yoi?” 芙蕾雅的目光锁住那个家伙。马尔科蓝色的眼睛也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神色暧昧的朝她笑,一副十分自信的样子。 “要惩罚我吗?” 有那么一会儿,芙蕾雅和马尔科面对面,彼此打量。萨博觉得连空气都在颤抖,某种不是霸王色,不是杀气但同样可怕的力量在他们之间增长。 但这个透不过气的局面只持续了几秒。 芙蕾雅绷不住脸色一红,红晕在她脸上像是漫开的朝霞。她嘟囔一声什么,谁也没听清,转身逃似的跑了。 哈尔塔朝马尔科比了个大拇哥。他再也不怀疑马尔科的魅力了。 马尔科抬脚,慢悠悠地朝二楼走去。 海面微微晃动,海鸟在天上盘旋。萨奇偷偷拿个半个面包嘴里说着吃不完了浪费可惜,赛给一个小女孩。众人如法炮制,人从船上散去。 “萨博?”艾斯奇怪地叫了一声。 萨博低低地啊了一声,转过身,跟了过去。 —— 跟黑胡子海贼团这一仗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没什么战术,就是平推。 战略上也没什么好说的,基本上是一步臭棋。拿下米德加尔特其实根本不需要和黑胡子海贼团起冲突,此时和黑胡子海贼团打起来对芙蕾雅没好处。走之前波利躺在病床上还一边咬着苹果,一边朝芙蕾雅翻白眼。 但是。芙蕾雅想,这是香克斯拜托她的事情。 他没说为什么,芙蕾雅也没有问。 不过既然是香克斯拜托的事情,芙蕾雅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像是芙蕾雅拜托香克斯,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白胡子余党离开的人太多,剩下的人太少,在极速扩张的黑胡子海贼团面前根本不是一个体量。 这十几个留下的人,全都原白胡子海贼团最中心的成员,每一个都是不简单的人物。 之前节节败退,也有刚失去老爹,心神不定,黑胡子抢占时机主动强击的原因。 一节退节节退。 一次败次次败。 打架确实是个很依赖惯性的事情。 芙蕾雅补上了他们现在最大的漏洞,她替代了原本老爹的那个位置——主心骨和鼓舞士气的存在。她光是站在那里,就能给敌人无限压力,给队友安心感。 他们主动偷袭,打了个措手不及,直接把黑胡子海贼团的前线往后推了一座岛。米德加尔特的压力大大减小了。 目标已经达成,芙蕾雅和马尔科喊了撤退。艾斯却还在往前冲。他打红了眼睛,一定要杀死对方帮老爹报仇,追进了对方的阵营里。 马尔科把他救出来,但那少年负伤严重,是被大家架着胳膊架回来的。 大家一起笑嘻嘻地责骂艾斯太鲁莽,艾斯不吭声,脸上的表情一看就是不甘心。 布里希加曼又慢慢游回米德加尔特。 一个强壮的身影蹲在海岸口。海浪拍打着男人赤裸的身体,男人面色坚毅,因为饥饿而发黑。 大家又闭上嘴了,再次用那种想要说什么的目光看向芙蕾雅。 芙蕾雅也仍是那张冷漠的面孔,目光从跪下的男人身上滑走,好像完全没看见哪里有个人。 她转过头,兴致勃勃地问:“呐,这里有没有风景好的地方,我们去开野餐派对吧?” 谁都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呐,马尔科?”芙蕾雅歪歪头,好像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说话。那可是派对耶! 海岸上的男人猛地把脑袋磕到地上,从胸膛里发出一声呐喊:“芙蕾雅船长!请让我加入海贼团吧!” 芙蕾雅好像完全没听见,还拉着马尔科的胳膊,笑嘻嘻地问他派对上要准备什么酒。马尔科笑得很勉强。 布里希加曼靠到海岸,朝男人喵喵叫了两声。和与芙蕾雅撒娇时的叫法完全不一样,从猫科动物结构嗓子里滚出来的野生动物声十分恐怖。 从海王类腹部吼出的风潮热而腥臭,吹动男人的身体。男人的身体像是石头一样一动不动。 萨奇最先忍不住了,小声叫了一句:“芙蕾雅。” 芙蕾雅转动眼珠,脸上的笑容像收一把雨伞一样慢慢地收了起来。 “真无趣。”芙蕾雅冷冷地说。“我这里不是垃圾回收处,我也不是冤大头。你们想要救济他们,就去自己种粮食好了,不要打我的主意。” 她放开了马尔科的手臂。 红色的裙角,飘扬,像一面旗帜。慢慢消失,被海王类的身影遮挡,马上就要消失不见。 海浪拍不倒的男人被这飘荡的裙角打败了,他的身体颤抖,流下热泪,从灵魂深处咆哮出自己的声音:“我受够这种穷乡僻壤了!我想要到能够通往世界每一个角落的地方,到永远不会挨饿的地方去!!!” 芙蕾雅停住了脚步。 她转过身,居高临下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点发愣,怔怔地回答:“布西塔。” “布西塔,你是我的船员了。上来吧。” 布西塔还不及擦眼睛,急匆匆地冲上船上去。 白胡子余党们你看我,我看你。 萨奇再次问出那个他无比好奇的问题:“芙蕾雅挑船员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啊?” 她的手下,在奇形怪状的海贼里,也算是最奇怪的一群人了。既有罗西南迪、基恩、波利这种一点都不像是海贼的家伙,也有林德、卡门这种连最糟糕的人渣都会觉得太无耻太可恶的败类。 “她喜欢的,长得好看的,能力有趣的,和——”马尔科的看了看布西塔明亮的眼睛,“野心勃勃的吧。” 艾斯抿着嘴唇,望着布西塔冲进厨房的背景。 布西塔之后,跪在芙蕾雅船前的人,求加入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芙蕾雅挑挑拣拣又抓了叁个人上船,船上一下多了四个苦力,布里希加曼肮脏的甲班和锅碗瓢盆终于有人洗了。 当然,也不忘了削土豆。 萨奇和马尔科吐槽:“芙蕾雅是对土豆有什么奇怪的情结吗?”一天就让人家削了叁桶土豆,他做饭都跟不上他们削的。 马尔科嘴角抽搐,小声:“她原来做实习船员的时候最讨厌削土豆了,所以——” “谁!?”对那个词特别敏锐的芙蕾雅猛地扭头,狐疑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打量,“是谁说了削土豆?!” 马尔科赶紧噤声。 大家都以为这就是布西塔带来的最大影响了,结果刚吃完晚饭,就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侧目的事。 布里希加曼的甲板上又多了一个跪着的人。 芙蕾雅抱着手臂,上下一打量艾斯,怀抱着一点不可能的期待,问:“你也想加入我的海贼团?” 艾斯摇头,朝芙蕾雅行了一个大拜。 “请教我霸气吧。” 男孩的声音坚定,带着决心。 芙蕾雅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不教。” —— 这个辈分,越来越算不清了…… 又到了白色相簿的季节 “滚出去!”芙蕾雅咆哮。 马尔科从门口摔出去,碰倒一个半圆型的桌子,玻璃制品碎在地上。 她竭力想要稳住,但芙蕾雅冲出来又给他一脚。 “滚!”她叁十岁了,生起气来还是和十几岁的小女孩一样歇斯底里。马尔科躺在地上抓住她的脚腕,叹了口气:“我也就是随口说说……” “布西塔!”芙蕾雅怒吼,“把他赶下去!” 她的皮鞋底把木质地板踩得吱呀响,裙子兜着风,一个人就像是一艘战舰在走廊里走动。 “再有人给那小子求情,就全都滚下去!!!” 布西塔从湿漉漉的地面抬起身子,抹布搭在肩膀上,为难地看了看马尔科。 马尔科没让他为难太久,自己爬起来,跳下了船。 他朝萨奇招招手,让他看着点艾斯。萨奇叹气,咬着烟头无奈地看着他那个跪在甲板上的弟弟。 鸡飞狗跳,萨博趁着混乱走到芙蕾雅身边。 芙蕾雅凌冽的视线扫过去,要是他也敢为艾斯求情,她就立刻把他踢下船,自己想办法回色斯灵尼尔吧。 萨博没有说艾斯,他问了另一件事。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她只向学校请了一周的假,但现在早就超过了时间限制。 芙蕾雅忽甜蜜的笑了,问:“怎么了,放假不好吗?” 萨博没有说话。 芙蕾雅的笑容更盛,微微低头,绿色的眼睛从眉毛下面盯着他,“还是说,有什么事情在色斯灵尼尔耽误了吗?萨博参谋长?” 萨博不再说话。 那男孩还跪在那里,沉默而坚毅。 芙蕾雅把自己摔在沙发里,屋子在颤动,灯光移动,墙壁上如皮影的阴影摇晃不定。她的影子突兀地竖在灰白的墙面上。一团暗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影子盘恒在她的头顶,想一块污渍,一个幽灵。 并不想,但她还是想到了那个名字,那个男人,那个已浅似白色的金色人影,像一团雾,一个梦,一个卡在她眼球后面去不掉的阴翳。那个男人早已经把自己写进了芙蕾雅的来源,成为了她意识原本的一部分。 不需要拨弄,紧绷的记忆之弦便自顾自地奏响。她不愿回忆,但无需特意去想,那个人已经变成了本能。 她有世界上最好的老师。 教他霸气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长于灵活使用霸气,也是最能从理性方面分析霸气特性的家伙。 他是一个一直盘旋在芙蕾雅头顶的幽灵。 她回避,回避,回避。 可他的影响,他的呼吸,他的气味,他那只手触摸她肌肤的触感,已经和她融为一体,金发的男人会让她想起他,烟会让她想起来,副船长会让她想起他,笑容会让她想起他,男人的唇,男人的肌肤,男人从眼镜低下转过来的一点光;大海,空气,天空,海平面之下,云端之上,甚至是芙蕾雅这叁字在舌尖弹跳的节奏,她整个人的本身,都会让她想起他。 一个蓝色的影子横过来,投射在他身上,艾斯抬起头。芙蕾雅噘着嘴,逆光站在他面前。 “你想学霸气?”芙蕾雅口气生硬地问。 艾斯点头。 “为什么?” 艾斯毫不犹豫:“我要杀掉那个男人,替老爹报仇。” “就这样?报仇之后,你要做什么?” 艾斯抿着嘴唇,低声说:“杀掉黑胡子之后,如果我还活着,我要以老爹的名义重振白胡子海贼团。如此——”他低下头,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阴翳,“如此我的一生就足矣了。” 他说得很真诚,很多人的表情都变得感动。 芙蕾雅的嘴角却越来越往下。 艾斯还在说话,没想到眼前的人突然一脚踹到了他身上。 芙蕾雅没有用霸气,她本身的力气就足够可怕,艾斯被踢到栏杆上,腰上重重地撞了一下。 “滚!”芙蕾雅冷冷地说。 “喂喂!”萨奇急忙过来,“芙蕾雅,教育可以,别动手啊!” “滚!”芙蕾雅朝艾斯咆哮,“先是罗杰现在又是白胡子!一辈子活在别人阴影的家伙——哈!”她极快极冷地大笑了一声,充满了讥讽的意味,“亏我和白胡子还对你抱有过希望!重振白胡子海贼团?!白胡子已经死了!”绿色的眼睛被怒火冲洗得更加明亮,在张狂飞舞的红发中闪耀着光芒,她蔻红的指尖向下,“你想杀掉蒂奇?你想重振白胡子海贼团?就抱着这种觉悟,你一辈子也赶不上蒂奇!从我的船上滚下去!滚!” 哈尔塔凑过来,想说什么,但芙蕾雅的怒吼先一步甩到他脸上:“你们,这群落水也不愿摇尾乞怜的狗,这里是海贼船不是救济所,全都给我滚下去!” 白胡子的儿子们被请上来,又被狂怒的女人粗暴的赶下去。 萨奇也想走,被芙蕾雅揪住衣领。 “喂喂!”萨奇被挂在芙蕾雅手心,朝众人伸手,“救我啊!” 大家朝他挥手,让他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乖乖留下来吧。 萨奇欲哭无泪。“我也是丧家之犬,快把我放了吧。” “想得美!”芙蕾雅说,“你这辈子都别想从我的厨房出去了!我要吃脆糖布丁,快去做。” 萨奇扶着被踹了一脚的腰,一边咕哝“女人到了手就不珍惜”,一边走向厨房。 回到莫比迪克号,马尔科睁大了眼睛。 “你们怎么回来了?” 大家看向艾斯,艾斯很挫败地扯扯嘴角,“被芙蕾雅赶回来了。” 马尔科见他整个人都失去了灵魂的样子,揉了下眉心,没说什么。他知道芙蕾雅生气的时候能多伤人。 他说:“我已经问过之前和米德加尔特交易的粮食商人了。” 以藏:“黑胡子海贼团已经退了,他们也可以过来了吧?” 马尔科摇头:“他们今年的粮食已经卖出去了。” 以藏凝眉:“什么?” “被福尔海姆买走了。”盛产酒类的岛屿每年都需要大量的粮食。 以藏咬着后槽牙。 福尔海姆就是当年芙蕾雅送给香克斯的岛,虽然这么多年一直都在红发名下,但谁不知道那座靠近色斯灵尼尔的岛屿一直归色斯灵尼尔管理。 马尔科叹了口气,含糊地说了一句他还会继续联系。 但大家都没抱什么希望。芙蕾雅的背后是那个基恩,那家伙敢把芙蕾雅放过来,一定就是抱着完全的准备,对米德加尔特势在必得。 别的岛都无所谓,但是“……这可是老爹的故乡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大家相顾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办。 萨博一直默默地听着,他看看艾斯,看看马尔科,又看了看以藏。 抬了下帽子,男孩笑着提议:“我们,去偷粮食吧!” 都是海贼,不需要在道德问题上纠结太久,大家很快就敲定的方案。 但是—— 以藏额角的十字突突地跳。 “为什么非要让我去引开她的注意力?” 以藏转身,身段优美,一身和服散发着幽香,被插了乱七八糟东西的发丝微微往下垂,美人面孔嗔怪起来也是美人面。 大家大喊:“不是你还能是谁啊?” 以藏翻了个白眼,托了托沉甸甸的头发,走向芙蕾雅的船。 他思考着,心中忐忑。 色诱,倒是很简单。他一直都知道芙蕾雅对他有想法。很单纯的贪恋色相。不过马尔科喜欢她,他一直很谨慎地与芙蕾雅保持着距离。调笑是一回事,暧昧是一回事,越过界闹得兄弟不和是另一回事。 这才是最难的。芙蕾雅的喜欢直白而热烈,她毫不掩饰,也不给对方掩饰自己想法的机会。他能走这么多年钢丝,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次,他仔细思考着,到底要到那一步就停下。 他觉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都不能让芙蕾雅取得,不然芙蕾雅看到了希望,缠上来会很难处理。 他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拉开了厨房的门。 “萨奇,帮我准备两杯红——” 以藏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黑发红发缠绕纠缠。萨奇靠在桌上,芙蕾雅坐在她的大腿上,抱着他的脖子,两张贴的很近的脸一起转过来,盯着以藏。 芙蕾雅:…… 萨奇:…… 以藏:…… 以藏垂下眼睛,合上房门。 “打扰了。”出生于保守国度的男人好心提醒,“不过这种事还是去床上比较好,小心着凉。” 萨奇惊慌地呼喊:“不是!等一下,以藏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以藏在门后没好气地问。 “你千万别告诉马尔科啊!!!” 白给 餐厅里的气氛很尴尬。 芙蕾雅坐在椅子上,萨奇站在一边,局促地绞着手指,以藏抱着胳膊站在他们对面,一副“妈妈对你们很失望”的表情。 萨奇轻轻咳嗽,朝以藏求饶:“那个,以藏啊……千万别告诉马尔科。”马尔科那家伙,偶尔小心眼可是很可怕的。 以藏冷笑,“我不想掺和这种事情。” 萨奇舒了口气。 以藏很好奇:“你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萨奇抬头,红着脸研究天花板的纹路。芙蕾雅倒是很坦然,“还不算搞上吧。”被以藏坏了好事。 她眼睛一转,瞥到以藏脸上,吹了个口哨,“你今天挺好看的嘛,以藏。” 以藏忽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梳妆打扮一番过来,陡然心虚地转过头,避开萨奇的萨奇。 萨奇目光一凌,腰背渐渐挺拔了。 “以藏你……”他的口气十分复杂。 芙蕾雅乐不可支。 她舒舒服服地胯坐着,提议,“要不你们打一架吧。” “不必了。” 以藏闭了下眼睛,“我走了。” “我不让你走。”芙蕾雅骄矜地说,抬了抬下巴,“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打扮一番来找我。” 以藏沉默了一会,回答:“我是来给艾斯说情的。” 芙蕾雅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怒气又爬上了她的嘴角。 以藏望向芙蕾雅:“你也对艾斯抱过期望,不然不会如此愤怒。他还年轻,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芙蕾雅冷笑一声,把后背靠到了椅子上,头仰过去。 她极快地陷入了回忆。 或许是年纪大了,芙蕾雅也和白胡子一样喜欢上了狂傲的年轻人。 大海上不缺少年轻人,但真正值得注意,心怀梦想敢于冒险的人其实不多。 尽管一开始,有糊弄基恩随便找个差不多的家伙当继承人的想法。但那个一直嚷嚷着,自己一定会超越罗杰成为海贼王的男孩,还是引起她侧目了。 超越罗杰。 这个大海上到底有几个人敢这么喊呢。 芙蕾雅走上了和罗杰完全不同的另一条路上,但她认识太对和罗杰同路的笨蛋。不要说超越,哪怕是告诉香克斯,她觉得他已经和罗杰比肩了,那家伙都会高兴得不得了。 她是对那个男孩,怀抱过期待的。 她考虑过罗,那是她和罗西的“孩子”,名正言顺。但她却从没对罗抱有过不该有的期待,她清晰地知晓那孩子只有当二把手和守成之君的资质。当他离开时,她并没有多少可惜的情绪。 只是因此基恩疯狂催逼她寻找继承人让她有点烦恼。 再后来,她考虑过可颂。可颂极其聪慧,是海贼团真正的下一代,对色斯灵尼尔也很有感情。但她更钟意革命军的思想,而不是继承芙蕾雅的地位,从一点而言,她就已经被判了绝无可能。 再后来,就是这个叫艾斯的男孩。 她曾想过,如果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把色斯灵尼尔和白胡子海贼团一切交给他,也不是不可以。大海上如此有趣的人,已经不多了。 但结果是,她被欺骗了。 在马林梵多,得知那孩子的真实身份,短暂的诧异之后,是极度的愤怒。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为什么艾斯那么执着于超越罗杰,原来不是年轻人的狂傲,只是一个缺爱小鬼在撒娇而已。 与其说她在生艾斯的气,不如说她在生自己看走眼的气。 她捏着手指头,冷哼:“如果我就不呢?” “那我也没有办法。”以藏冷静地说,“只能说你和白胡子海贼团没有缘分。” 眉头倒竖,“你威胁我?!” “只是说明立场。” 她说:“过来。” 以藏走近,一只手拉着他的衣襟,他得脸低伏到了女人面前。那只冰冷的手又触碰了他的脸颊,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男人的眼睛微微低垂着,鼻梁高高,低投下一片边际清晰的阴影,后颈碎发围绕着白皙修长的脖子。他的额头上多了一条伤疤,伤疤无损于男人的美貌,反而加深了。 “你真好看,以藏。”芙蕾雅说。 以藏抬起眼睛,眼睛里没有什么感情。在家乡,他的装扮尚且容易引起非议,在海外更是如此。这么多年,大海上的男男女女对他有觊觎之心的不少。不过只有芙蕾雅一直有得手的机会,却一直没有进一步动作。 这大概是因为芙蕾雅所喜欢的,不只是简单的收集游戏,她更喜欢看着对方因她而起的情绪反应。 可惜,以藏是个太冷静,太没有趣味的猎物。 芙蕾雅抓住他的头发玩了一阵,见他脸上实在没有表情,没意思地甩开。 她撩了下碎头发,翘起二郎腿,“顺着米德加尔特东海岸的暖流,再过两个岛,不需要停船,不需要指针,最短一周,就能飘到一座荒岛。那座岛的名字,叫做芙库蕾赞雅岛。” 以藏眉心一跳。 “我十五岁的时候,在那上面落了东西。有一只鸡,如果艾斯能帮我带回来,我就收下他。” “那只鸡。”以藏问,“和马林梵多的哪只是什么关系?” 芙蕾雅轻笑了一声,撵着头发回答,“它们是兄弟。” —— 白胡子余党们分工明确。 马尔科本来被分派去偷粮食,但他一靠近,芙蕾雅就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他们实在太过熟悉彼此),只好被分配去交接粮食。 同样被分配这个工作的还有萨博,这纯粹出于白胡子余党们的好心,不想让这个芙蕾雅带来的男孩为难,尽管他并没有展露出类似的情绪。 那是个简单的工作。 马尔科和萨博第一次面对面单独交流过之后,两个人从莫比迪克号出发,无言地穿过荒地,悲惨的村落,走到一条小溪边,等待着哈尔塔几人将粮食带回来。 他们聊了几句,纯粹是没话找话。马尔科的对艾斯弟弟(哥哥?)的态度很友好,但还掺杂着一点获胜者面对对手的寒意。 萨博知道他这种态度从何而来,但觉得很可笑。他又不是香克斯,也不是罗西南迪。 不过那场混战不是因此开始的。应该不是。或许是因为走过小溪的时候萨博脚滑了一下,还是马尔科从天上落下来的时候瞄准偏了半米? 萨博推了马尔科吗?马尔科踩了萨博?他们动了拳头,但没有人用别的东西。没有不死鸟,没有龙爪拳。他们打架,赤手空拳,像是两个乡下的傻小子。 有点太像傻小子了。马尔科在心里嘀咕,同时把躺在水里的萨博拉起来。 萨博低声道了句谢,身上已经全湿了。他拧着湿漉漉的衣服,礼貌地请马尔科帮他找一枚纽扣。马尔科沿着下游的低洼处去看,萨博却在上游一点的地方洗去下巴的血迹时找到了自己的纽扣。 马尔科又向他指明了衬衣领上的一点血迹,洗不掉至少折起来,往里翻折两次。 他们默契地一点点消弭掉这次突如其来的打斗。没人有去问到底为什么,他们这到底算什么。 毕竟他们俩,其实都没有什么资格。 哈尔塔带着粮食匆匆跑来时,两人已经恢复了正常,半侧着身体,背对对方而立。 跟着哈尔塔而来的还有两条坏消息。 他们处理第一批粮食很顺利。但搬第二批时布西塔突然出现。 尽管乔兹的速度已经很快,但还是没有人张开嘴大喊的速度快。 预计错误。芙蕾雅并没有从卧室出现,而是踢开了踢开厨房的门。负责拦截芙蕾雅的那组人员白埋伏了,屁用也没派上。 身上只有一件男人的外套,芙蕾雅从二楼跳下去直接堵住了仓库。仓库门口一地碎屑,麦子粒在地上散落,对着海面摇曳而抖动,如反射的月光一般,诉说着芙蕾雅的富饶,和仓库狼狈的景象。 因为芙蕾雅近乎什么都没穿,乔兹脸红得爆炸,别说拿剑了,他连脚要怎么动,手要怎么抬都忘了,没有任何反抗就被芙蕾雅摁倒在地上。 芙蕾雅把乔兹扣了下来,哈尔塔几人和第一批粮食因为当时不在船上而逃过一劫。 马尔科摁着眉心,“第二条坏消息呢?” “哦。”哈尔塔这才想起来还有一条坏消息忘了说,虽然他不确定那算是坏消息,“以藏也被扣了。” 他压根就没提萨奇。 明眼人都看出来,萨奇已经回不来了。 巴基 干涸的大地上,散布着松散的村落。 岛的最高处,飘荡着一面黑色的旗帜。骷髅头拥有白色弯弯的胡子。 这一面旗帜,曾经插遍半个大海,但现在,只剩下了这一面旧旗,在风吹雨打中,早已蒙上一层灰色。 哈尔塔犹豫着问:“马尔科……”他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马尔科点头。“没有别的办法了yoi。” 在芙蕾雅开着船来的那一刻,他们就早没有别的选项了。 蓝色的不死鸟从天空降落,轻巧地落在旗杆上,在那面已经飘荡多年的旗帜旁,又系上了一面崭新的旗帜。 米德加尔特的民众惊讶地看见那面已经成为他们习惯的海贼旗旁边,多了一面更为华丽,伴随着蔷薇花瓣的海贼旗。 马尔科坐在附近的高地上,没有理会惊慌的人群,只是注视着两面飘飞的旗帜。 蓝天闪过缕缕云丝,微风吹拂着叶子,和他的头发。 芙蕾雅从远处走来,站在他身边看着那两面旗。 好一阵,他们都没有说话。 放粮的消息一传二,二传百,居民们纷纷朝海岸口涌去。 马尔科叹了口气:“你如愿了。” 芙蕾雅哼笑,一只手指抬起来,无比得意:“我总能如愿。” 马尔科折下一根野草,在手中折了两下。 “你会拿这座岛怎么样呢?” 芙蕾雅与“仁慈”两字无关,她在她所属的岛屿上实行着不容反抗的统治。大海经常听闻芙蕾雅把不停岛屿上的居民互相牵走,这对于反抗心极强的岛屿而言是极其残酷而好用的一招。往往需要百年才能完成的收服人心,只要岛屿互相换了居民,两年便足以摧毁大多数抵抗组织。 米德加尔特是白胡子的故乡,这里人以白胡子为荣,想让他们归顺芙蕾雅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如果芙蕾雅要让米德加尔特上的人迁移到别的地方的话……马尔科心想,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她。 芙蕾雅噗嗤一笑。 “你的表情真可怕呢马尔科。”她甩了一下没干透的头发,撇嘴,“放心放心,这座岛说鸟不拉屎都是轻的,我要这座岛也没什么用。” 马尔科很无语:“那你还费这么大劲……” “这座岛的位置很重要。”芙蕾雅抱着手臂,赞同自己点点头。 “穷乡僻壤的……”马尔科说。他实在想不到这座岛的地理位置哪里重要。 “有一道暖流经过这里,开始转弯。从东岸出发,顺着暖流就可以飘到一座岛上。”芙蕾雅露出了浅浅的微笑,“那座岛有一半,是用我的名字命名的。把芙库蕾赞雅岛和色斯灵尼尔连成一片,这是我最开始就立下的志向。现在,有了米德加尔特的话,就有了完成的希望了。” “芙库蕾赞雅。”马尔科顿了一下,“芙蕾雅和库赞嘛……” 芙蕾雅嘻嘻笑道:“对的哦,我就是在哪里遇到的那个家伙。” 即便他们现在的关系很差,但那段记忆,回忆起来,芙蕾雅仍然觉得那是非常开心的记忆。 能够在大海上遇到库赞,能够一起流落到岛上,能够相爱,真是无比幸运和幸福的事情。 马尔科抓抓头发,忍不住吐槽:“这都是哪里蹦出来的往事啊,你到底有多少男朋友啊?” 芙蕾雅哈哈大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我能认识你,也觉得很幸运哦,马尔科。” “什么啊,这跟遗言一样的话。”马尔科垂下眼角,抱住了芙蕾雅的肩膀。 芙蕾雅也搂住他的脖子,把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 “我只是心情很好。” “因为芙库蕾赞雅吗?还是你又和香克斯打电话虫了?” “嘛……”芙蕾雅抬头,仰望着天空,笑着回答:“因为今天的天气很好!” “你这家伙。”马尔科把额头抵到了她的肩膀上。他很挫败,各种意义上。 芙蕾雅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草涩味道,不算好闻,但很上瘾。 远远的,又传来阵阵轻呼。他在芙蕾雅肩膀上抬起头,看见已经很拥挤的旗杆上又升起一面旗帜。 白胡子,芙蕾雅和香克斯的旗帜挤在一起,显得这座岛特别有排面。 马尔科偏转目光,芙蕾雅望着叁面旗,极近的侧面依旧带着笑容,但那笑容下有着属于高位者的淡淡寒意。 她没有什么情绪地说:“这样就好了吧。名义上这座岛由我和香克斯共同占领,香克斯没有什么要求,我只需要这里作为中转站。你们就继续待在这里好了。” 她转过头,鼻尖几乎和马尔科撞到一起,“这样就可以了吧。” 见马尔科没什么反应,她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撅起嘴,“这可是女王的特别恩惠!看在你这家伙还挺顺我的眼,萨奇和以藏也很好的份上才有的特别恩惠!你这家伙,一点感恩的表现都没有吗?” 马尔科想了想,亲了她一下。芙蕾雅很不高兴,“说正事呢!” “这样呀?那你还是先从我身上起来吧yoi。” “呀哒!”芙蕾雅死死抱住马尔科。 马尔科从胸膛里爆发一阵大笑。 —— 艾斯坐着自己的小船,从东岸出发,准备前往芙库蕾赞雅岛。 白胡子余党们像一群送孩子上大学的七大姑八大姨,不停地往船上塞东西,嘱咐这个嘱咐那个。 那艘小船都快装不下了。 尤其是萨奇那家伙,母爱泛滥嘛,还拿围裙擦眼泪。看着芙蕾雅极其无语。 艾斯笑嘻嘻跟他们挥手,只是还有一件放不下的事情。他一直想回东海一趟,跟达旦和玛奇诺报一声平安。但之前一直在和黑胡子打架走不开,本来想一结束就去的,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了。 艾斯的小船离开后,白胡子余党们商量着谁去东海提艾斯报个信。 一直安静听着的芙蕾雅,此时突然说话了。 “我去吧。”她说,一把揪住萨奇的后衣襟,“正好我去东海也有点事。走吧,萨奇,我们也该走了。” 萨奇面色突变,朝大家伸出手:“救命啊!” 谁也没救动,大家站在原地,朝萨奇挥手:“常回家看看啊,萨奇。”“到色斯灵尼尔要谨言慎行啊。”“我们会想你的!” “混蛋啊!!!”萨奇大喊,“为什么默认了我一定要去色斯灵尼尔啊!” “好了好了,别傲娇了。”芙蕾雅用小拇指掏掏耳朵,“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打你带一顿再带走,自己挑一个吧。” 萨奇说不出来什么心情,只能抱住自己,表情扭曲得像是被玷污后只能嫁给对方的大闺女。 以藏要去和之国,萨博跟着芙蕾雅,再加上芙蕾雅新收的成员。芙蕾雅算得上收获颇丰。 不过,去东海他们还需要一个熟悉环境的向导,这个向导芙蕾雅也早就想到了。 巴基怒吼:“放开我啊混蛋!!!” 他气的四分五裂,可惜双脚被芙蕾雅掌握在手里。 他正在卡莱·巴利岛干建设,芙蕾雅那家伙突然出现,目标清晰,行动迅速,抓了巴基就跑。巴基被绑成毛毛虫,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巴基咆哮:“你这家伙想去东海就自己去啊!不要带上我!” “诶~巴基……”芙蕾雅撅起嘴,楚楚可怜,“难道,你一点都不想我吗,我可是超级想你的……” “不要给我玩这套!!!”巴基冷酷的喊,“我可不想当你的绯闻男朋友!” 芙蕾雅啧了一声,抱着胳膊,撅起嘴,十分不高兴。 “巴基?你嫌弃我!?” “你是什么,财宝吗?我为什么不能嫌弃你?” “我可是比财宝更珍贵的东西!” “那也不是财宝!” “可恶!”芙蕾雅握拳猛地挥动,“你这家伙真的好讨厌!” “你讨厌才对!” “什么?!!!你更讨厌!” “你更更讨厌!!!” “你更更更讨厌!!!” “你更更更更讨厌!!!” 蓝色的脑袋和红色的脑袋抵在一起,互相着力,挤来挤去,挤得脑壳生疼。 萨博已经看傻了。虽然在马林梵多直播已经见过一次,但当时情况紧急,现在没啥事,更仔细看了看…… 还是接受无能。 萨奇和以藏倒是笑了笑,露出了很怀念的表情。 巴基猛地往后,芙蕾雅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 巴基哈哈大笑,芙蕾雅啊的一声仰天长啸:“你这家伙果然最讨厌了!!!” “讨厌还让我陪你去东海?!” 芙蕾雅理直气壮:“我怎么会知道风车镇在哪?” 巴基跳起来:“难道我就知道了吗?!” “难道你不知道嘛?”芙蕾雅绿色的的眼睛看过来。 巴基一噎。 他还就真知道…… 红发 布里希加曼就是海王类,她可以平稳地穿越无风带,直接到达东海。 巴基小时候就是出色的航海士,贾巴最喜欢香克斯,但也必须承认,巴基才是那个把他一手本领学的最好的孩子。 更别的他在东海待了这么些年了,那片平静的海面下藏着暗礁,他闭着眼都能平安把船开过去。 唯一需要小心的人在船上,芙蕾雅折腾人的本领随着年纪的增加越来越厉害了。不过巴基也不怕她就对了。 吵吵闹闹,布里希加曼到了霜月村附近。芙蕾雅一把揪住了想要下船的萨博。 萨博吊在芙蕾雅手上,一点也不慌张,歪歪脑袋。 “姐姐?” 芙蕾雅阴着脸说:“让多拉格那女人来见我。” 萨博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革命军里有个叫多拉格的女人。如果真的有和首领名字如此接近的女子,他绝对不应该没听说过啊。 他思忖着,面色不变,嘴上说:“多拉格最近不在呢。” 芙蕾雅盯着他看了半天,把这闹心小鬼扔下船,掐腰站在船头,冷声道: “让多拉格来见我,否则粮食就不要想拿走。听见没有,你们这群革命军!” 萨博和藏在附近的革命军还没什么表示,扒着舵的巴基吓得差点四分五裂。 “什么?!!革命军?!!!” 他鼻涕都出来了。 巴基恶狠狠地揪住芙蕾雅的衣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里是革命军的地盘啊!!!” “哈?”芙蕾雅用小拇指掏掏耳朵,斜眼望天,“我没说吗?” “没有。”萨奇说。 “那你们现在就知道了。”芙蕾雅一拍手,高兴地说。 “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糊弄过去啊!!!”巴基咆哮。 以藏凝了凝眉,没有说话,望着霜月村特别和式的建筑。 萨博钻进霜月村,没一会一个带着眼镜的瘦长男人走出来。 他脸上有一种似乎是以为肌肉走势而永恒不变,不会消逝的笑意,打量了一下船上不多的人,询问:“罗西先生没有来吗?” 芙蕾雅一听到那个平静的口吻就怒了,“没有!”她挥舞着拳头,“你们这群革命军不许再和罗西联系了!” 男人好像完全没听见,平静地鞠躬道谢,“多谢芙蕾雅小姐的粮食。” “没说要给你们啊!”芙蕾雅鲨鱼齿。 男人回头招呼:“谢谢女王大人。” 一群圆脑袋小短腿的小屁孩不知道从哪跑出来,大脑袋朝地上猛载,两只小手往天上一翘,瓮声瓮气:“谢谢芙蕾雅姐姐~” “不要每次都给我来这一套!”芙蕾雅捂着鼻子咆哮。 男人淡定地指挥:“快来搬粮食了。” 小短腿们利落地行动起来。 芙蕾雅抓着头发:“啊啊啊啊——你这家伙真的好让人生气啊!!!” 男人笑了两声,轻声道:“多拉格女士不在。” “你以为我的情报系统是吃白饭的吗?!让她出来见我!” “多拉格女士真的不在。”男人一摊手,“霜月村现在并没有一个叫多拉格的女人。” 叫多拉格的男人倒是有一个。耕四郎默默地想。 芙蕾雅眯了眯眼,威胁性地抬了抬刀。耕四郎笑容不变,手也落到腰侧刀把上。乌云转眼便汇集到天空上,半分钟前还晴朗的天气,转眼便被浓云笼罩,电闪雷鸣,妖风大作。 巴基瞪大眼睛看着这不符合常理的天空,把自己往远离芙蕾雅的地方挪了挪。以防这家伙遭天打雷劈的时候误伤了自己。 芙蕾雅抬头远往,看见一个黑漆漆的身影站在远远的高处,斗篷在风中狂舞。她看不见斗篷下的身影,但一道视线,没有情绪地落在她身上。 她啧了一声,收起刀来。 芙蕾雅反手一指,命令:“罗西答应到底粮食已经送到了,我们和你们这群家伙两清了!不许再来纠缠罗西!” 她咆哮:“巴基,开船!” “噫嘻——!?”巴基刚想说:这个天?! 抬头一望,刚拢起来的乌云,居然又散开了。 布里希加曼靠在霜月村没多久,又离开了这座特别和风的村落。以藏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的若有所思。 望着那个消失的点,龙拿起电话虫,通知对面:“粮食收到了。” 金发的电话虫长舒一口气。跟他们约定好的时间推迟了好几天,他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 “芙蕾雅没干什么吧。”罗西南迪忧心忡忡地问。 “除了嚷嚷几句没什么。”龙扫了眼电话虫的表情,“也快到了你该决定的时间了,罗西南迪。” 电话虫抿起唇,学着对面人复杂的表情。罗西南迪轻轻说:“芙蕾雅不一定会是敌人……” “你也是时候该放弃幻想了。”龙望着已经看不见那个身影的海面,“她的目标,远不止色斯灵尼尔吧。” 离开霜月村很远,芙蕾雅还气呼呼的,大口吃着萨奇奉上的甜品。 直到晚上,她躺在床上,也还是怒气未消。 柔软的床铺上有一股紫藤花味——柔和的、温暖的,她愿意用这样的词汇形容那个味道——她闻了半天,没有找到到底是那里散发着这股馨香。突然,在一缕月光斜斜地照进来,她把脑袋蒙到被子里,隔着透光的洞穴望着月光,贪婪地呼吸着这股气息时,猛地明白了。 这间房间全部都在散发着这股味道,罗西的味道。 他的气味已经浸透了地板,渗入了她肌肤的纹理。 她平日闻不见,现在找不到那个散发着香气的地方,因为她就无时无刻不生活在这里,就是她自己在散发着这股香气。 她烦躁地踢开被子,跑出房间,一脚踢开了巴基的房门。 巴基被惊醒了,抱着被子惊讶地看着门口那个只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睡衣的女人。 他迷迷瞪瞪的脑袋瞬间就清醒了,努力拉进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住。 “芙芙芙——芙蕾雅!你要干什么?!” “巴基!”芙蕾雅狞笑,一个虎扑扑到巴基身上,“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睡觉了!” “不要啊!!!”巴基惊声尖叫。 芙蕾雅努力挤进巴基被窝,死死地揪着巴基的一只脚不让他逃跑。 巴基把自己四分五裂地到处都是,连脚都不想要了。 芙蕾雅啧了一声,冷冷地威胁:“别逼我用霸气啊,你这家伙。” 巴基抽抽搭搭,把自己拼回被窝里去。 他抱着自己的单薄的小胸膛,觉得自己贞洁不保了。等一下,他的思想突然转了个弯。如何和芙蕾雅这样那样的话,补偿费可以拿一笔吧?这家伙听说对情人都很大方的,送她身上捞一笔也不是不行吧?分手的时候,分手费也可以搞一笔啊。芙蕾雅当了这多年女王,藏宝图肯定也有不少! 巴基瞬间心动,躺平微笑,等着芙蕾雅的动作。 但芙蕾雅在被窝里蠕动了半天,一直在找一个舒服的动作,好像真的是准备像小时候那样单纯地盖着被子睡觉。 “你这混蛋啊!不准备干什么就回去睡你自己的床啊。”巴基扯着被子,不让芙蕾雅全部卷走。 芙蕾雅努力用身体的重量压着被角,一脚放在巴基肚子上。 “巴基,一起来回忆童年嘛!” “才不要!你要回忆就去找香克斯啊!” “说起来——”芙蕾雅努力把脸蛋贴上巴基的脸,把两个人的脸上的肉都推得堆起来,“我还没问过你们俩是怎么上船的呢?” “什么怎么上船的啊!”巴基努力推开芙蕾雅的脸,咆哮,“我们是在船上长大的!” “哈?”芙蕾雅猛地松开了力,巴基摔到地上。他刚想破口大骂,被芙蕾雅揪住了衣服。芙蕾雅脸上的表情让他不由自主闭上了嘴。 “你们是船员的孩子吗?从小在船上长大!?” “不,不是啊……应该不是吧?” “什么叫应该不是吧?你自己都不是自己的身世吗?” “那种事情当然不知道啦!”巴基嚷,“你想知道的话,就去问香克斯好了,如果知道肯定也是他知道啦。” 芙蕾雅啧了一声,放开巴基,坐在床上疯狂啃自己的指甲。 “那家伙肯定也不知道啦。”芙蕾雅说。 “你问他了吗?”巴基扶着屁股站起来。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 “如果他知道的话。”芙蕾雅歪着脑袋说,“一定不会隐瞒我的。” 巴基无语地垂下眼皮,两只眼睛变成死鱼眼。他发现不只是香克斯对芙蕾雅又超厚滤镜,连芙蕾雅也认不清香克斯这个人似的。 “那家伙心事多得很!”巴基义愤填膺,怒嚷嚷,“他不说的事情多了去了。” 芙蕾雅噘嘴扭头,不听不听。 “不可能。”芙蕾雅说,“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他知道,香克斯一定会告诉我的。” “你把我抓来东海就是为了这种事嘛!”巴基没好气地问,“真够无聊的!” 芙蕾雅的嘴撅成喇叭,半转过头,呐呐:“香克斯,最近有点奇怪耶……” “哈?” 终于找到说话的人了,芙蕾雅巴拉巴拉抱怨起来:“他老是偷偷跑到东海来。问他干什么也不说话——” 巴基吐槽:“刚刚你还在说他有事情一定不会瞒你呢。” “所以才奇怪嘛!”芙蕾雅大喊,“我怀疑——”她猛地止住话语。 巴基好奇:“你怀疑什么?” 芙蕾雅左看右看,神秘兮兮地贴到巴基耳边,悄声道:“我怀疑他恋爱了。” 巴基的眼睛已经看淡了生死。 他毫无起伏的“哦”了一声,说,“我们还是来聊我和香克斯的身世吧,这还靠点谱。” “喂喂!”芙蕾雅猛地用手背拍打巴基的大臂,“我的猜测怎么不靠谱了啊!他都叁十好几的人了,从没谈过恋爱,也该老房子着火一回了!” 巴基很想撬开她的脑子看看她头骨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你是装傻装着装着真的傻了吗?!香克斯为什么不谈恋爱,你自己不清楚吗?” 芙蕾雅一滞,绯红像夕阳时的霞光一样霎时遍布了她整张脸。 她捏着被子,一股少女作态看得巴基浑身难受。她咆哮:“所以才奇怪嘛!他为什么要背着我来东海嘛!” “他就不能是来找革命军的吗?!” “你还不如说他恋爱了呢!” “还是来说我们的身世吧!”巴基十分不解,“说到底,我们的身世算什么重要的事情啊?” “有消息说哦……”芙蕾雅转过头,盯着巴基看,“罗杰船上的实习生,可能是天龙人或者洛克斯的孩子哦!” “什么!?”巴基头就惊掉了。 芙蕾雅哈哈大笑,“你的表情也太滑稽了!” “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吧!”巴基咆哮,抓住芙蕾雅的衣服,使劲摇晃,“真的吗?我是天龙人还是洛克斯的孩子?” 芙蕾雅踢了他一脚:“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有关系啦!”巴基得意的摸着下巴,想入非非,“如果这是真的,那岂不是说我有了免死金牌,还可以拥有天下百分之九十的财宝。” “最好还是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哦。”芙蕾雅笑嘻嘻地说,“世界政府的杀手也不是吃白饭的。如果这是真的,你就是他们的头号暗杀目标。” 巴基猛地冷静了。 “不过。”芙蕾雅摸摸巴基悲伤的头顶,笑道:“等我成了世界之王,可以赏你继续当天龙人哦!” 巴基咆哮:“谁要你施舍啊!” 风车镇离霜月村不远,他们目标明确,一天就到了。 这是个一看就知道很和平的村落,村民却对海贼旗包着很开放的心态,没有一看就躲起来,或者举枪。 “大概是香克斯来过吧。”芙蕾雅说,她是知道香克斯有两年一直在东海风车村待着。不管她怎么给他发消息催他回来都没走。回来的时候,草帽就不见了。 她一边朝村里唯一的酒馆走去,一边咬牙切齿,“那个橡胶小鬼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吧!可恶!” 巴基跟在她身边,弯腰驼背,双手插兜,跟个小混混似的,踢着路边的石子。“这地可真破。” 酒馆的门啪啦啪啦响,他们堵住了酒馆门口。温柔的女人在吧台后抬起头,脸上带着商业假笑。 “欢迎光临。” “玛琪诺是吧。”芙蕾雅开门见山,把一条胳膊放在吧台上,“艾斯托我来报个平安。” 温柔的女人啊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生动起来。 她重新笑起来,笑容真诚而灿烂。 “您是艾斯的朋友吗?” 芙蕾雅看着她的脸,没好意思告诉她真话。含糊的啊啊两声,站直了身体,使劲摸鼻子。 她真是拿这种女人没有办法。 玛琪诺给他们所有人都拿了杯子,要请他们喝酒。等她知道了香克斯和芙蕾雅巴基是青梅竹马,十分惊喜地谈起香克斯在风车镇时候的事情。 香克斯在风车镇的时候,几乎天天都会来关照玛琪诺的生意。本来没什么聊天兴致的芙蕾雅,突然高兴起来,趴在吧台上和玛琪诺聊起那个爱喝酒笨蛋。 还是萨奇提醒她她们还要去找达旦,芙蕾雅才想起来要问达旦的山贼窝在哪。 玛琪诺给她指了路。 萨奇和芙蕾雅去找山贼们,留下巴基和以藏在玛琪诺的酒馆里。 达旦女士…… 是男人中的男人! 哭起来也是男人中的男人! 芙蕾雅忍不住给她竖大拇哥。 达旦一边臭骂艾斯那个臭小子一边哭。萨奇和其他山贼们聊艾斯的事情,聊得非常投缘。 一来一回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太阳快落山了,芙蕾雅才回到酒吧里去。 “只要先在这里住一晚上了。”芙蕾雅抱怨着推开酒吧的门。还没等她一只脚迈进去,两股旋风转出来,巴基和以藏一左一右,拉住芙蕾雅的两条胳膊,慌慌张张地就往港口走。 “走走走!快走!这个破地一会都不能待了!”巴基大喊。 “咦——?!”芙蕾雅不解。 “快走快走!”以藏满头大汗,“这里风水太差了,绝对不能多待!” “哈——什么鬼啊?!”芙蕾雅莫名其妙。 “等会啊。”萨奇推开酒吧的门,“再急也要买两瓶酒再走吧,革命军居然把酒水也搬——” 萨奇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一无所觉地张大了嘴巴。烟从他的嘴上滑落,掉到了地上。 玛琪诺从掀开帘子从后面走出来,惊讶地看着她们,问:“这就要走了吗?” 芙蕾雅的目光透过门洞,落到了玛琪诺的怀里。 一个小孩嘬着手指。 一头发红如烈阳。 场面安静极了,只有小孩的咀嚼声。玛琪诺疑惑地看着他们的表情。萨奇和以藏都不禁去看芙蕾雅。芙蕾雅面无表情,只是看着那个孩子。 巴基一脸崩溃,他觉得……明年今天,大概就是世界毁灭一周年纪念日了。 债务 这次的宴会十分古怪,大家全都双手捧着一杯酒,束手束脚地乖巧坐着一声不吭,活像考试全员不及格,老师正在大发雷霆的班集体。 最中心的篝火旁,海王类的肉在烤肉架上缓慢旋转,烤到正好的肉类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油水滋啦滋啦地往下淌。 但是没人敢去吃肉。因为就在烤肉旁边,香克斯和芙蕾雅正在哈哈大笑着,他们一人手里拿着一瓶酒,身边已经丢了几十个空酒瓶,脸上都染上了醉酒的红晕。 香克斯一只手放在巴基的肩上,把他摁在自己和芙蕾雅中间,笑嘻嘻地跟他回忆过去。巴基一定也不想回忆过去,他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芙蕾雅也用一条胳膊挎着玛琪诺的肩,生害怕她在海贼中间不舒坦,时不时温柔地对她说话,往她盘子里塞烤肉。 玛琪诺吃不下,芙蕾雅还眨巴眨巴眼睛,轻柔地关怀:“你胃口不好吗?” 香克斯替玛琪诺回答,“喝酒吧!这么好的酒光吃肉多没意思啊!” 他伏身横越过巴基和芙蕾雅,把自己对嘴喝过的酒向下倒到玛琪诺的杯子里。 香克斯爽朗地哈哈笑:“在风车镇喝了玛琪诺这么多酒,玛琪诺也来喝喝我的酒啊。” 玛琪诺一脸绝望,端着杯子的手抖了起来。 日和换到了香克斯旁边,见他酒杯空了,立刻端起青色的瓷壶为香克斯斟酒。女子微微低头,厚重发髻上的发饰在夜空中摇曳,露出和服后一节白色的脖颈。 “香克斯哥哥……”美女秋瞳剪水,含情脉脉。 香克斯一点都不配合,只是接过酒来,大声道了声谢:“谢谢日和了!” 芙蕾雅咬着一节鱿鱼须,捧着脸,坏笑道,“听说美人斟出来的酒会更好喝哦!” “真的吗?!”香克斯惊喜,赶快喝了一口。日和垂下脸,脸色微红。 芙蕾雅嘻嘻笑,促狭地让玛琪诺也给自己斟酒。 “我也要喝美人斟的酒——”她拉着长音,发出撒娇一样的声音,把脑袋放到玛琪诺肩膀上。 玛琪诺恨不得自绝于当场,以免受其苦。 “呐呐~玛奇诺桑,给我斟酒嘛——”喝醉的女人吐出的热气喷洒在玛琪诺脖子上,激起无数鸡皮疙瘩。她扬起脸,和玛琪诺贴的很近,女人朦胧的眼睛半眯着,湿润的嘴唇张开。玛琪诺忽然脸色爆红。 芙蕾雅还想缠着玛琪诺撒娇,以藏啧了一声,一下走过来,从玛琪诺手里抢过酒壶,粗暴地给芙蕾雅倒了一杯酒,酒水贱了芙蕾雅一手,啪嗒拍湿了一块土地。 “我给你倒,喝吧!” 玛琪诺猛地回神,充满感激地看向以藏。 芙蕾雅噘着嘴松开玛琪诺,不高兴地喝下以藏斟的酒,大声道:“一点都不好喝!” 香克斯拍着腿大笑。 耶稣布受不了了,耶稣布真的受不了了。他捂着肚子,站起来,嘴里棒读,“啊呀,啊呀,啊呀,肚子疼,我要上厕所!” 他飞快地站起来,拔腿就跑。 拉基猛地站起来,以不符合体重的敏捷追上去:“耶稣布你怎么了!我扶你!” 两人飞快地冲上船。 两个干部给众人打开了思路,众人纷纷捂肚子的捂肚子,扶额头的扶额头,友爱帮助不能走路同伴的帮助同伴,转眼一个本来好好的红发海贼团变了一胜酒力的老弱病残营,全都退走回到雷德佛斯号上。 从雷德佛斯号传来的,拉基细小,尖锐,颤抖到变调的声音还可以隐约听见: “开,开会——!” 贝克曼站在阴影里,啧了一声。瞥了一眼那两个笨蛋,走向船上。 耶稣布在跳板上招呼船员们,下意识朝走来的黑色身影伸手:“这边这边!” 待他看清楚走近的人是谁,浑身一僵,抬起的手不知道该放下还是继续抬着。 贝克曼抬起下巴:“进去吧。” 耶稣布尴尬地笑笑:“贝、贝克曼,你还是去看着他们比较好吧。” 贝克曼嗤笑:“没有我,你们能开出个什么结果来。” 耶稣布还是很尴尬地不知道该不该让他进去。 贝克曼垂下嘴角,用靴子碾了下跳板,“我不想看见她。” 耶稣布赶紧让开。 贝克曼一走进去,热火朝天的会议室立马安静了。拉基站在两张长桌拼合起来的高台上,浑身的肉抖得更厉害了。他锐利的目光瞪向耶稣布:怎么让贝克曼进来了啊! 耶稣布也瞪回去:有本事你拦着试试啊! 贝克曼走向角落,往墙角一靠,从胸前的兜里掏出一根烟,用脸上的胡渣划燃了火柴。 吸了一口烟,抖灭火柴,他吐出一口烟:“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怎么可能不管你啊! 拉基咬咬牙,咳嗽一声,大喊:“兄弟们,如何芙蕾雅和老大打起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啊?不可能打起来的吧?那两个人什么时候打过架啊?” “现在不是……”耶稣布欲言又止,“特别情况吗?” “误会,这一定是误会!”特别相信香克斯的船员大喊,“那个孩子肯定不是老大的!” “我也不信,但芙蕾雅能把人带来,肯定是有证据的啊!” “说不好,女人可是很会无理取闹的。” “混蛋你说什么呢!”船医嚷嚷,“那可是芙蕾雅!肯定是老大对不起芙蕾雅,她才会带人过来的!” “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和老大翻脸啊,还一起喝酒。真是诡异死了。”船员摸着胳膊,害怕地倒吸一口冷气。 船医悲愤,“那肯定是芙蕾雅太温柔了,想给老大第二次机会!小尤米和卡特兰娜那次也是!”船医流下了为芙蕾雅不值的眼泪,“芙蕾雅大人啊——!!!” 耶稣布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上,把他拍了个葱倒,怒斥:“混蛋!不是说了红发海贼团成员不许看那什么鬼《重生之我是香克斯》了么?!你怎么还在看?” 船医的好朋友离开举手揭发:“他上个月还偷偷去看了《重生之我的香克斯》马拉松七部联映!” 耶稣布大怒:“好啊,原来你请假是去看电影了呀!” “混蛋!”拉基愤愤大喊,“我都没抢到票,你是怎么抢到的?!” 船医的另一个朋友也积极告发:“报告干部!他床底下有叁箱子周边!是vvvvVIP!抢票有特权的!” 这话瞬间点燃了群众的怒火,大家群情激奋,嚷嚷起来: “没收!没收!” “对!没收!我一件都没有他居然有叁箱子!!!” “混蛋啊!有这种好处也不知道和兄弟们分享!!!” “我也想看《重生之我是香克斯》大电影啊!” 贝克曼无奈的扶着额头,出声提醒:“跑题了!” 屋子里顿时一静,大家咳嗽几声,当做无事发生,继续讨论。 “如果……”耶稣布忍不住提出那个最坏的设想,“芙蕾雅真的和我们拆伙了,咱们到底要还她多少钱?” 红发海贼团,AKA宴会海贼团。他们的日常就是随便找个理由狂喝滥饮,彻夜狂欢。 开宴会的成本可是很高的,红发这个不怎么收保护费,也对财宝没兴趣的家伙根本负担不起这样没日没夜的聚会。 就算走了狗屎运,手里有了点钱,香克斯会立刻把钱喝光。这个时候怎么办呢? 只要一通电话虫打到色斯灵尼尔,不管他在哪,一周之内芙蕾雅一定会带着满船的酒水粮食水果肉类,和数不尽的财宝贝利找上门来。 几年前,他们正在某座岛屿停靠,等着芙蕾雅找过来,贝克曼咬着烟头仔细算了叁天,才算清楚他们到底欠了芙蕾雅多少钱。那个数量让本来无所谓的香克斯也骤然从宿醉里惊醒。 无他,就是数值太太太太太大了! 大到香克斯连都不好意思了。 耶稣布稍微算了一下,按照市面上最贵的男妓一夜的价格算,他们全船的人都得给芙蕾雅做叁辈子男宠才能勉强还清。更别提他们船上有些人根本不值这个价格。 为了自力更生,也为了早日还上(哪怕还一点呢……)芙蕾雅的钱,贝克曼疯狂组织大家搞钱,若非如此,他们怎么可能会亲自去演什么《重生之我是香克斯》大电影。 然而,还钱计划还是夭折了。他们真的去赚钱了,才发现钱原来这么难赚。他们绝望地发现,他们当鸭,叁辈子可能还清的债务,自己努力攒钱的话,叁十辈子也绝对还不清。 芙蕾雅的糖果太诱人,他们举手投降,继续带着不安的心,吃着芙蕾雅的大额补贴。 几年前就欠下那么大数额的债务,几年后……如果芙蕾雅翻脸了,要他们偿还这么多年的钱…… 大家全都肝颤起来,把目光投向贝克曼。 贝克曼快速心算了一下,从唇边摘下烟,吐出一个让所有人心脏骤停的数目。 拉基捂着心脏,哭着抱着自己的鸡腿。他觉得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吃的最后一个鸡腿了。 贝克曼看着这群鬼哭狼嚎的人,用夹着烟的手大拇指挠了挠额头。 “你们都在想什么啊?”他无奈地说,“那个孩子怎么可能是香克斯的?” “嘎——”船医抬起头,不可置信,“不,不是吗?” “当然不是。” “问题不是那个。”耶稣布说,“重点是芙蕾雅觉得那个孩子是不是才对。” 贝克曼咬着烟,嗤笑了一声:“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个孩子不可能是香克斯的。” “这可不一定吧。”船医弱弱地说,“老大他这么多年,真的一次错误也没犯过吗?那么多美女喜欢老大,老大也是人啊!只要有这个可能,就足够芙蕾雅生气的了吧。” 贝克曼扫了他一眼,咬着烟,含含糊糊又无比坚定地说,“不要拿这种普通的看法套在那两个人身上。他们不会有任何误会的。没事就散了吧,他们两个不会有事的。” 众人一脸的受到了指教,果然还是贝壳最了解芙蕾雅和香克斯啊! “不好了不好了!”玛琪诺突然闯进来,慌慌张张地喊:“香克斯和芙蕾雅打起来了!” 众人再次看向贝克曼,目光变得很复杂,一脸的欲言又止。 贝克曼:…… “不可能!”他失声,从墙壁上弹了起来。 “真的。”玛琪诺很慌张,一只手放到胸前,“你们快去阻止他们啊!” “等等,玛琪诺小姐!”船医大喊,“那个孩子真的是老大的吗?” “怎么可能啊!”玛琪诺一只手放到脸边,身体微微摇摆,“我都和香克斯十年没有见过面了。” “那为什么不和芙蕾雅解释清楚啊?!” “我说了呀!”玛琪诺很委屈。她再迟钝,看见巴基、以藏、萨奇的反应也该明白过来了,更何况玛琪诺一点都不迟钝。她第一时间就和芙蕾雅解释了,一路上不停地反复解释,但是芙蕾雅的反应一直很奇怪。 “那那个孩子是谁的啊?”耶稣布好奇的问,如何知道父亲的话,误会也很快就会解释清楚的吧。 玛琪诺脸色一红,说:“是、是一个红头发的海贼。” “那不就是老大嘛!!!” “真的不是啦!!!” 秘密 贝克曼、拉基、耶稣布一群人匆匆忙忙挤出雷德佛斯号。黑红的霸王色在空中相碰,撕扯出一道巨大的裂口。 拉基倒吸一口气,喃喃:“霸王色都放出来了,他们这是真打起来了啊。” 贝克曼眉头紧锁,咬着烟头,一言不发地冲向嶙嶙怪石间。 芙蕾雅的霸王色略带着深粉色,香克斯的霸王色,红得很纯正。深粉色像一只巨兽,一点一点把红色吞没。 日和、巴基、萨奇和以藏站在乱石边,抬头凝望着天空。 “你们怎么不阻止他俩啊!”耶稣布大喊。 “开什么玩笑!”巴基反问,“这是我们能插手的战斗吗?” 贝克曼拔出枪,一头冲进去。红发的船员们跟着他呼啦啦冲进去。 还没等他们看见自己老大的身影(或者尸体?),就听见芙蕾雅愠怒的声音。 “香克斯,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啊!” “啊……但是……我很认真啊。” 贝克曼冲进去,芙蕾雅的剑架在香克斯的脖子,她整个人腾空,借力轻轻点在香克斯的刀尖。香克斯抬着头,仰视着她,还微微笑着。 “香克斯!”芙蕾雅很生气:“你要抱着杀死我的觉悟懂不懂!” “这个——”香克斯抓抓头发,“做不到啊!” “放过我们老大吧!”拉基打滚冲进来,慌慌张张地大喊。 “我们老大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啊!!!”耶稣布痛心地喊。 “哈?!!!”芙蕾雅和香克斯一起扭过头,两面迷惑不解。“你们在说什么?” “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啊!” “我们老大真的和玛琪诺小姐没关系啊!” “对啊,对啊,对啊!” “我们去花街,老大从来都不去的!” “小姐姐贴过来他也从来不搭话的!” 海贼们七嘴八舌地喊,试图证明香克斯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芙蕾雅的事。 香克斯睁大眼睛,脸色微红,挥舞拳头,“说什么呢你们?!!!” 见芙蕾雅一脸的不耐烦,痛心疾首的红发成员咆哮:“是真的啊!老大他还是处男啊!!!” “喂喂喂——!”香克斯慌了,瞬间出现在那人旁边,黑着脸别住那长舌头成员的脖子。脸色爆红,眼神到处乱看,嘴撅成3,含糊咕哝:“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这家伙!” 他太用劲了,船员立刻惨叫起来,使劲拍着香克斯的胳膊:“疼疼疼!老大老大!要死了!” 芙蕾雅哈哈大笑,收起剑来。 “真的假的啊!”芙蕾雅用一只手抹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好歹是个四皇,你也太逊了吧,香克斯!” “啰嗦!”香克斯一张脸红的和发色一样,朝芙蕾雅挥舞了一下威胁性的拳头,“我就就就是…”他都快不会说话了,“就是没这个兴趣啦!” 贝克曼目光在他俩直接徘徊,啧了一声,没好气地问:“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啊?” 拉基小心翼翼:“你们俩怎么打起来了?” “啊?”香克斯哈哈笑,“原来是这个啊,没事没事!”他说,“芙蕾雅想找人切磋一下而已啦,没事没事。她觉得打得不爽就不打了。” “是你太垃圾了——!”芙蕾雅拖着长音抱怨,扶着脸庞,身体微微摇晃。“我想找个合适的人切磋都找不到,你也不跟我认真打。” “抱歉抱歉!”香克斯笑嘻嘻,“咱们太熟了嘛~实在是没那个感觉。” 芙蕾雅叹了口气。“拜托耶!我这个七武海肯定当不长了,我和海军必有一战,找不到人跟我对练可是很危险的耶!你能不能认真一点跟我打一架啊香克斯!” “真的做不到嘛!” “你们俩——”耶稣布不放心地问,“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了,我们能有什么问题。”芙蕾雅反问。 芙蕾雅和香克斯都一脸的单纯无暇,看得海贼团成员们一噎,不知道该说什么。 芙蕾雅拨弄了一下头发,突兀地说:“我该走了。” “诶?!”大家伙震惊,“这么快吗?” “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芙蕾雅说,“现在可是色斯灵尼尔庆典期间啊,我早就该回去了。” 香克斯“啊”了一声,声音里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只是表明了他知道了。 看见芙蕾雅和香克斯完好无损地走出来,萨奇、巴基、以藏和日和玛琪诺都松了口气。 以藏和日和回了花之都,巴基留下来等他的藏宝图,芙蕾雅不准备回东海,玛琪诺被交给了香克斯。 玛琪诺一脸惊恐,不想跟香克斯沾上关系。但芙蕾雅拍拍屁股就走了,没给玛琪诺拒绝的机会。 香克斯大笑,朝玛琪诺道歉:“抱歉抱歉,吓到你了吧!芙蕾雅有时候就是会有这种恶趣味!” 玛琪诺扶着脸,叹气:“这都叫什么事啊!” 萨奇从红发这里买了不少物资,招呼人搬到布里希加曼上。 香克斯到海岸边送她。他们沿着海岸线一直走,芙蕾雅用靴子踢开沙滩的贝壳和石子,浪花在软沙上拍出白色的泡沫。她赤着足,卷起裤腿,细沙黏在她脚趾间。 香克斯两步远跟着她,拎着她的鞋子。看着她姜红色的发,在空中飘荡。 没有人说话,他们陷入了奇怪的沉默,谁都不愿意率先打破这片静默。 萨奇站在甲板上眺望,太阳的光辉把他们一起照亮,强烈的光辉把他们融为一体。 “芙蕾雅!”萨奇大喊。 “你该出发了。”香克斯说。 芙蕾雅点头,走向附近一块石头。她坐在上面,翘起双脚,像一只美人鱼。香克斯蹲下,握住了他的脚腕。 他的指关节,贴着她脚腕下的皮肤。细小的沙子和贝壳碎片在她柔软的脚底和粗糙的手指间摩擦。芙蕾雅颤抖了一下,绷住了脚尖,她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香克斯。”她说,“痒。” 她抽动的脚趾上,脚趾甲还留有一半蔻红的指甲油。他把沙子从她的脚上仔细地扫下去,直至一粒都没有了,还没有松开她冰凉的脚腕。 好半天,只有阳光斜照在炙热的海滩,看不见的虫子和鸟雀发出啾鸣。 香克斯帮她穿上鞋子。 芙蕾雅仍然坐在阴凉的石头上,没有站起来。 她扭头,用手理了理乱发,露出来半张漂亮的侧脸。 香克斯没忍住,出声:“芙蕾雅……” “嗯?” 他摸摸鼻子,声音有点闷。 “那个孩子……”他顿了顿,有点难为情,“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芙蕾雅轻轻点头,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笨蛋,这种事情,我早知道了。”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知道。” 沉默。一只螃蟹从沙滩横着跑过。 “香克斯。” “嗯?” “笨蛋。” “为什么又骂我啊……”香克斯垮下肩膀。 “不是在说你啦。”芙蕾雅说。 沉默。芙蕾雅望着远方的海平面。 笨蛋,是她自己才对。 没有立场去计较。她和香克斯不是那种关系。不应该去计较。她和香克斯是互相包容的。 但是还是计较了。忍不住,受不了,只是想到了就受不了。 像一个——她怨恨地像——像一个白痴恋爱脑的女人一样。 可是,也没有办法再往前一步了。他们磨磨蹭蹭,犹犹豫豫,已经催过了可以进一步的机会,把自己和对方都陷入一个很尴尬的地步。 所有人,都那样看他们。可他们不是那种关系。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应该是那种关系。但他们,绝对不能变成那种关系。 贝克曼怎么办呢? 罗西南迪怎么办呢? 扔下吗?不管了吗?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就可以把一切都抛下了吗? 她看着他,忽然噗嗤一笑。 “香克斯。”她笑着说,“再见啦,香克斯。” 香克斯忽然很想再要一顶帽子,可以遮一遮他现在的表情。 “再见了。”他没有笑出来,“再见了芙蕾雅。” “不要这个表情。”芙蕾雅抚摸着香克斯的脸,大拇指在男人的胡茬上摩挲。她的声音很温柔。 香克斯贪恋地,用脸颊蹭了蹭芙蕾雅的手掌。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香克斯。”她认真地凝望着男人的眼睛,“我们都还在这片大海上,自由自在地陪在彼此身边。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也会一直陪着我,这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香克斯轻轻笑起来。 “啊。” 香克斯把玛琪诺送回东海,下了雷德佛斯号。他找了一艘不引人注目的小船,慢悠悠地飘向了那个神秘的地方。 芙蕾雅离开了,又一次离开了他的身边。 这一次只是暂别,但下一次……谁知道呢? 世界变革已经近在眼前,香克斯知晓未来会走向何处。但那个未来,绝不是有利于芙蕾雅的未来。 他愿意,为了旧时代而死,为了迎来新世界而付出一切。但那个世界,如果没有芙蕾雅的话…… 黑色的斗篷遮住了这个大人物标志性的相貌,他走到有人看守的门前,微微撩开了斗篷。看守人员连忙把他请进去。 多拉格抬起头,不怎么意外地看见那个无声无息出现的黑色斗篷。 多拉格抬抬手,让其他人都出去。 仅剩下两个人的房间里,香克斯放下斗篷,面色凝重。 多拉格双手搭成塔型,问:“上次说的事情,你想好了吗,红发?” “事情,我可以答应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多拉格颔首,表示自己在听。 “我希望事成之后,新政府必须不计较芙蕾雅的一切罪行,不能与罪犯的名义扣拿她。” 多拉格沉默着,没有回答。 香克斯认真地说:“我会把她带走,她不会再是女王,不会在对世界产生任何威胁。我只希望——”他抿了下嘴唇,“她能继续自由地活下去。” 北海阿宅 霍金斯在达到色斯灵尼尔之前,曾为自己算了一次命。算出来的结果很古怪。塔罗牌告诉他:他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永远留在色斯灵尼尔,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在这里丧失贞洁。 占卜一天最好不要超过叁次,霍金斯犹豫了许久,第叁挂选择为自己占卜一下这次如果不去色斯灵尼尔,他还有没有机会参加crimson老师的亲笔签售会。答案是一个大大的零蛋。 得到这个结果,霍金斯不再犹豫,立刻扬风起航直奔色斯灵尼尔。 上岛第一件事,他就去附近镇上买了两盒避孕套:既然事实无法反抗,他得学会保护自己。 然后他们一船的成员便全部大包小包,带着自己重金求来的漫画,穿着印满漫画人物的半袖,往脑袋上系好横条,直奔城市而去。 城门口排着长队,排队进城的村民看见这么一个打扮的家伙,都仿佛看见了街边需要打马赛克的东西一样,皱起脸来,往旁边躲避。偏偏这几天入城的阿宅特别多。 庆典也是文娱届的盛事,一年一度的大名漫展、电影和戏剧、艺术热潮也就在庆典期间。 看见对面同样穿着阿宅衣服的人,阿宅们一点都没想到这群人居然是海贼,友好地跟他们打招呼,不需要任何客套,立刻聊起了crimson这次要贩卖的漫画。 crimson下海画本已经十年了,创作了诸多让人津津乐道的系列,除了最出名的经典《疼爱我吧,老师》,还有《受辱の大将》、《NTR大看板寝取》、《幼驯染れ教ヤヤ》《海军で堕落》等诸多热销作品。在二百五六本的积累之后,crimson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她要上岸了! 作为她上岸的第一部作品,自然下了大功夫的,她不仅找来了《重生之我是香克斯》的作者为她写脚本,还花了大钱来做宣传的,准备的宣售会之盛大,让霍金斯哪怕冒着丧失贞洁的危险也必须来参加《五等分的幼驯染》的新书发布会。 阿宅们讨论剧情太过愉悦,不小心声音越来越大,周围人厌恶的表情越来越强烈。队伍半个小时才前进了几厘米,船员们有点不耐烦地想发作,他们这群海贼什么时候好好排过队? 但霍金斯抓住了那船员的肩膀,摇摇头。 他抬起手中的漫画:“crimson还没有签过字。”今天,他们不是海贼,他们只是一群来见偶像的阿宅。为了老师,为了芙娜,为了《五等分的幼驯染》,为了他们无数个被漫画陪伴的寂寞夜晚,他们决定忍下来。 他们能忍,但有人不能忍。 “开什么玩笑!居然敢让本大爷排队?” 霍金斯远远地就听见一个暴躁的声音在吵吵。他回头看,不怎么意外地看见一个眼熟的红色刺猬头。 基德还是那么嚣张,想叫他好好排队根本不可能。守卫说了两句见他不停,又那么嚣张,一看就是海贼,没有过多纠缠,直接用传呼机呼唤林德。 卡门听到嘈杂声从前面走过来。 “叫那家伙干嘛?”卡门用着一张极美的脸,笑嘻嘻的,眼镜往基德身上一瞟,认出来:“这不是今年的超新星嘛?” “哈?!”基德掀起一边的上唇,面相极其凶恶,“既然认识我还不赶紧让我们进去。” 卡门围着基德转了两圈,嘻嘻一笑,“八十,今年的超新星真不错。” 一个闪烁着光满,一头金发闪闪发光的男人从前面跟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八十六的牌子正往自己胸前别。闻言,他抬头看了看基德,觉得他没自己分高,也没在意。卡文迪许撩了一下自己的秀发。 本以为今年的头条肯定是他的,没想到今年的超新星如此可恶,现实在香波地大闹一番,后来有搞出什么顶上战争,把他的风头都抢了。为了把风头抢回来,他毅然决然地回到了这个叁年前他躲着走的地方。没办法,卡文迪许叹息,谁让他太好看,万一让纷争女神看见了,一定会如痴如狂地爱上他的。可他是属于大海上所有女性的,怎么能属于某个人呢。得不到他,芙蕾雅肯定恼怒,倒时候对他这样,那样,这样那样——诶…… 卡文迪许心想,自己可真是个罪过的男人。于是他没到色斯灵尼尔,直接越了过去。不过今年,他科不愿意把风头让给别人,这个蔷薇新郎,他当定了!只是希望女王不要太痴迷与他了,他是肯定不会喜欢她的,倒时候受伤的还是她自己。 他正想入非非,忽然听见啪的一声。基德一巴掌拍到卡门手掌上,打飞了那个写着“八十”的牌子。 “这是什么!”基德很不耐烦,“我才没兴趣陪你们玩这种游戏!” 卡门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笑容一滞。 两个守卫睁大了眼睛,瑟瑟发抖。完、完蛋了,居然有人敢得罪卡门大人…… 卡门用手指摁住额角的青筋,呵呵呵地发出了一阵阴沉的笑容。 “游戏?游戏?!真敢啊你这家伙。”她绿色的眼睛和芙蕾雅一模一样,却显露出截然相反的阴冷,像暗处里的蛇一样黏腻的目光盯住基德。 “没错,”她说,“这就是游戏,这是由我为大人设计的游戏,芙蕾雅大人想玩,所有人都要陪她玩。” “你知道我最讨厌那种人了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没有b数的狂妄新人!”卡门食指一指,大声怒喝:“一个超新星,4亿7000万贝利就了不起了吗?居然敢这样得罪我!今年我就要就让你知道知道新世界和乐园的差距!” 基德听了,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凶狠的笑容。他上下一打量卡门,还没还得及说“她连自己一拳都受不了”,卡门就甩出什么东西,扔到了基德脸下。 基德下意识伸手一抓,抓到一朵镶着金边的蔷薇花。他一脸迷惑,没弄懂这是什么章法。 基拉忽然朝他身边迈了一步,声音紧绷地叫了一句:“基德。” 场面很安静,不自然地安静。连落叶的声音也听不见。 无数双眼睛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盯着基德手中的蔷薇花,目光狂热。 不知道是从哪传来的第一声呼唤:“蔷薇花在他手里!” 像是一声令下,在本来平静的城门外,忽然蹦出了无数海贼,一起朝基德出手了。基德还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啧了一声,立刻还击。 卡门看着基德狼狈地左支右挡,发出一阵女王式叁段笑声,趾高气扬地回去,路过了已经石化的卡文迪许。 蔷薇花……蔷薇花……没有给他…… 他……他……不是蔷薇新郎…… 风头……又被抢了…… 卡文迪许咔吧一声,彻底绷不住了。他一脸凶神恶煞,满身怨念的煞气,直接拔出剑来冲进战场。 “把蔷薇花交出来!!!” 基德咆哮:“你这家伙又是谁啊?!!!” 还在排队的霍金斯冷眼看着基德和众人战作一团。在城门外埋伏的,想要当蔷薇新郎的海贼可不只是每年的超新星,还有一群陷入无望单恋中的老海贼,基德没一会就捉襟见肘,好不狼狈。 霍金斯冷漠地收回眼睛,直视着队伍前方。 这些都跟他没关系。 他今天,只是一个为了信仰而来的阿宅而已。 好不容易挤进了城里,霍金斯随随便便把那个八十二的牌子塞进兜里,直接忘了,直奔着东区而去。 色斯灵尼尔的东区,是艺术家和娱乐爱好者的天堂。这里十步就是一个电影的取经地,五步的场景就能在某个漫画里找到相对应的地点。霍金斯一进入东区,面瘫的脸忽然就有了神情,他左看看,又看看,虽然是第一次到达,却好像比在故乡的岛屿还要熟悉,他不禁热泪盈眶。 签售会在四天后,霍金斯先在东区找了旅馆(电影版《重生之我是香克斯》第二部曾经取景的地点,他们把那个房间封起来做景点了,霍金斯很可惜),放下东西直奔叁里元,挨街扫货。买手办、买周边、买本子、买小说,他对着一列长长的清单,发誓要把他这些年错过的漫画全部买到手。还有一些是北海着实买不到,只在新世界发售的作品,他这次务必要全部带回船上,仔细研读。 尤其是那本传说中的本子! 《拜托我吧,老师——五周年纪念版 if 如果是真实的芙蕾雅他们的关系会怎么样 特别番外!》 仅对色斯灵尼尔岛内发售,岛外一律没有! 霍金斯猛地合上清单,面色坚毅:这次一定要搞到手!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空荡的货架,只有纸片别着的书名标签和不断用水笔修改的价格暗示着这里曾经摆放过他梦寐以求的漫画书。 霍金斯:…… 他猛地伸出手,立起塔罗牌,开始疯狂演算。 拿了最后一本漫画的人还没离开漫画店!!!他还没有付钱!!还来得及!!! 霍金斯拔腿就跑,成功在漫画店柜台前拦截了那个拿了漫画的男人! “把漫画交出来!”霍金斯阴沉着脸威胁道。 “哈?”钱包都已经掏出来,咬着烟头,一脸凶恶的斯摩格回头,飞舞“正义”两字被拉链拉成两半。 霍金斯:…… 斯摩格:…… 霍金斯很艰难地问:“……海军?” 斯摩格上下一打量他,冷静地从钱包里掏出钱放到前台上,请柜员帮他保存一下漫画书,从背后掏出了顶端带着海楼石的十手。 霍金斯拔腿就跑,斯摩格立马追上去。 “海贼!站住!!!” 鬼才会站住啊! 收获 举世闻名的crimson老师,其实是个很小巧的女孩子。 每次当她回头看,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色禽的道路,都会觉得恍惚。那真的纯属偶然。不过既然已经走了如此多年,无数荣耀加身的crimson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就是了。 中心广场上的狂躁音乐声隐隐约约在东区漫展都能听到,空气震动,鼎沸的人声与她隔着一面墙壁。 她听见大家谈论她的名字,她的漫画,她的角色。她心中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心脏鼓胀,轻飘飘地,像一只气球。 她深吸一口气,扶着带上口罩,从后台走了出来。 然后她就看见在排签名的队伍里,有一个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女人。她这个气球差点炸开。 一看见芙蕾雅,crimson就觉得胃疼。那是无数次被退稿、被要求改稿的怒火,和听到甲方无理要求又不敢说明的憋屈相迭加,持续十年积累下来的下意识反应。 就是那个一头红发的女人,在几年前突然拨通了她的电话虫,找她订制了前海军大将和海贼新人的本子。 她战战兢兢地拒绝了,后果就是这女人直接冲过来把她抓到了色斯灵尼尔,关进小黑屋里画本子。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都在被迫了解钱海军大将泽法到底是多火辣的一个男人,没日没夜地画稿、改稿、画稿、改稿。那女人屁事还贼多,一会这格的胸不够大啦,一会这个姿势不够热辣,一会这个play开发得还不够,一会这里一点都不现实,一看画师就没经验。 混蛋啊!!!我就是一个没有经验的处女,哪又怎么样啊!!!你有经验你自己画呀!!! 她真的就是个喜欢画点小黄图的处女,怎么可能知道哪些细节知道的那么清楚啊啊啊啊!!! 女人面露沉思之色,在漫长的思考之后,她发现从头开始学画画果然需要的时间还是太久了,她选择直接把crimson塞进柜子里,让这个处女画师开开眼界。 crimson崩溃了好几天——她真的只是一个画本子的人,怎么可能想得到真的会有人能把她的本子活成现实呢! 磋磨了一个月,crimson终于在这个野性难驯、到处都有人打野炮的岛屿上取材够了,画出了芙蕾雅满意的本子。 她本以为这就是她磨难的结局了,谁承想这不过是一段痛苦的开端。 芙蕾雅对她的本子很满意,之后便经常来约稿。如果没有女王的支持,她那些胆大包天的本子,怎么可能真的画出来啊! 她这个胆敢画各方大人物黄图的家伙,不怎么意外地上了各方的黑名单,在第八次被寻仇的家伙抓走又被还没拿到约稿的芙蕾雅救回之后,crimson决定——她还是留在色斯灵尼尔吧! 虽然芙蕾雅是个混蛋。但只有在这个混蛋的治下,她才能自由自在地画任何想要画的东西! 无数被迫离开故乡,汇聚在色斯灵尼尔的艺术家们,都对芙蕾雅这个女人抱着同样复杂的感情。 crimson强行摁住抽搐的眼角,在桌子后面坐下。 无视无视无视——无视就好! 今天是她的签售会,其他的什么女王啊,芙蕾雅啊,都不重要!!! 见等待已久的老师走出来,众人唰地就围了上去。 四人还在僵持,人潮中四个固定不动的钉子极其显眼,很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芙蕾雅在众人的惊呼中(“女王?”)做作地撩了下头发,露出自己漂亮的侧脸。她转了转棒棒糖,目光在他们身上同样转了两圈,被樱桃棒棒糖染红的湿润嘴唇勾起一个笑容。 “这可是crimson等了好几年的日子,至少在签售会上,大家还是不要打架了吧,不然她可是会哭的。” 叁个阿宅看看了一眼舞台上的crimson老师,crimson正好要在焦急地看着他们,生怕他们打起来。 叁个男人互相对视几眼,无言地达成了协议——签完名再收拾你们! 他们僵持的一小会,队伍已经排长了,四个人赶紧去排队。 得雷克心想:“海军和纷争女神,哪一个都很麻烦。一签完名字,一定会打起来。他可不想在这里和他们起纷争,一定要排第一个签完,签完就跑。” 霍金斯也在暗暗测塔罗:“第一个签名逃跑的几率是百分之八十,第二是百分之六十,第叁是百分之四十……” 他正测算着,忽然就见德雷克那个庞大的身体爆发出一阵惊人的力量,直接就蹿到了队伍后面第一个。 他一怔,还没收起塔罗,那个海军已经走到了德雷克身后,一只手领着袋子,另一只手放到了十手上。 他看了看排在他面前的德雷克(他的目光让德雷克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又回头看了看霍金斯,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容。 签完名就把你们全抓喽! 芙蕾雅懒洋洋地排在他们叁个后面,见他们回头看,从唇上取下棒棒糖,朝他们露出一个笑容=。 叁个男人一阵恶寒,又是对视。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叁人瞬间动了起来,肩膀挨着肩膀,用上浑身的劲往前挤。 绝对要第一个签完就跑!!!/绝对不能让这两个海贼落到芙蕾雅手里!!! 芙蕾雅哼着歌,一点不着急地看着他们叁个挤来挤去。在高台上,crimson很轻易地就能看见这四个人散发着闲人勿近的高压气息,四人前后都空出了一大片空气,周围人都害怕得不敢靠近他们,有很多买了本子的人也不敢来排队。 crimson紧紧握住拳头,在心里哀嚎:啊啊啊啊——这四个家伙能不能快点走啊!!! 她想咆哮,但她不敢。她只好化悲愤为动力,奋笔疾书,哗哗地签名。 很快就轮到了德雷克,德雷克颤抖的手刚把画着莉莉小姐的漫画递到了crimson面前,还没说出来自己的激动之情和对老师的喜欢,crimson大笔一挥,以让大海上的海贼也会自惭形秽的速度,在莉莉小姐劲爆的身材上签字自己龙飞凤舞的名字,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漫画塞回了德雷克手里。 “谢谢支持——”她咬着牙说,握着画笔的手背青筋乱蹦,露出的两只眼睛里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快走! 德雷克失落地抱着本子离开。 这时候,一直旁观的芙蕾雅出手了。她甩了甩头发,把耳钉甩得叮当乱响。 她叫:“喂!” 德雷克扭过头。 芙蕾雅前俯下身,漂亮的面孔离得德雷克极近,她一手捏住棒棒糖,一手虚虚抱住了德雷克的脑袋。女人柔软娇嫩脸颊贴上他冷冰冰的脸,她朝男孩的耳朵里吹气: “一会要去我那坐坐么?” 德雷克,处男德雷克,没从见过这种世面的德雷克,连动都忘记怎么动了。 女人紧挨他的肌肤散发着热量,柔软的绒毛搔着他的脸颊,她的眼睛——离他那么近,那么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面孔。她勾起的嘴唇上,酝酿着不怀好意,但那不怀好意那么漂亮、那么美丽。他见过,他见过的。不是在现实,而是在漫画里。 女人的凹凸有致的身体,赤裸的胸膛,笔直的双腿,紧致的小腹和那神秘的生命之源。 无数个夜晚,无数个格子,无数被画手精心绘制出的人体,无数刺激的剧情,无数夸张的动作,无数个寂寞的夜晚,在此刻融汇成一点,芙蕾雅指尖的一点,摁着他的耳朵上。 德雷克的脑子霎时就被那若有若无的一点接触变成了一团浆糊。 芙蕾雅眼神往下一瞥,看见了什么,忽然一笑,嘴唇贴得离德雷克的耳朵更近,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气音吐出一句: “拜托你了,老师~?” 德雷克顿时鼻血狂喷,捂着鼻子就倒了下去,立马变成了一具带着幸福笑容的通红尸体。 他双手交叉抱住胸口,满面的“此生无憾”笑容,闭着眼,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东西了。 芙蕾雅啧了一身,嫌弃地躲开鼻血,小心翼翼地把crimson签名过的漫画从男人手里抽出来。她对着干干净净的封面吹了个满意的口哨,哼着歌,反手把漫画塞进自己的衣服里,再也不去看脚边已经失去知觉的德雷克了。 霍金斯:…… 他嫌弃又可怜地地瞟了一眼地上的德雷克,再看看那个一脸单纯愉快的女恶魔,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要逃跑!!! crimson仍然用那套糊弄德雷克的方法糊弄斯摩格,飞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可惜认真的海军 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签完青子的封面,斯摩格一面把青子的漫画放回包里,一面凶神恶煞地说:“我不是你的粉丝。” crimson一滞,忍了忍,没问那他是干么来了。 他还不走,问crimson:“你为什么要画青子和弗雷背着莉莉去约会?青子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crimson笑容不变,敷衍:“有问题的话,一会的问答会再提吧!我会一起回答大家的。”她在心里把这个家伙的特征记住,心想一会要提醒助理,绝对不能抽他提问。 斯摩格皱皱眉,咕哝一句收起漫画。crimson刚舒了口气,又看见凶恶的男人又从包里掏出一本莉莉封皮的漫画书。 crimson深吸一口气,再次疯快地签下名字。 这下可以走了吧!!!crimson暗自咬牙。 斯摩格看了看,又从包里掏出了一本叁本不同封面的漫画。 crimson:…… 周围的宅男发出阵阵惊呼:“他居然收集齐了。” “这是狂粉啊!” 斯摩格耳尖顿时红透了,凶神恶煞地回头挥拳:“不要瞎说!我只是来调查的!谁知道这五本里的内容一不一样!我可不是这家伙的粉丝,我只是害怕这里面万一又不一样的特典呢?!” 所有人一起想:铁粉,他是铁粉!!! 终于轮到了霍金斯。霍金斯往前看,斯摩格咬着雪茄,已经掏出了十手,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没说话,但他仿佛已经听到了海军的威胁:快签!签完就送你进因佩尔顿! 往后看,红头发的女恶魔正漫不尽心地卷着头发,朝他勾起唇角,微微笑着,红唇上凝聚着明显的挑逗意味。 霍金斯咽了一口口水,捏着马诺小姐的漫画,以赴死的决心,毅然决然地把漫画往前一伸: “老师!请给我签名!” crimson怜悯地在他的漫画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斯摩格和霍金斯战作一团,在阵阵爆炸和尘土飞烟中,芙蕾雅把美香封面的漫画摁在了crimson面前。 crimson担忧地望着门外,“真的没关系嘛……” “没事没事~”芙蕾雅笑嘻嘻地说,“让他们再玩一会吧,一会我就把他们全都带走。” crimson一噎,小心翼翼地问,“那个……那位是海军吧,海军那边没关系么?” 芙蕾雅讽刺地卷起唇角,“海军总部正忙着选下一任统帅呢,谁有空去在乎一个被下放到G-5的中将?” “再说。”收起漫画书的芙蕾雅狂傲地说,“他们知道了又如何?难道他们还会这种关键的时候,为了一个小小的中将和我翻脸么?” crimson一脸痛苦地捂住双耳:“请不要再和我说这种事情了,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们这些大人物之间的龌龊恩怨。” 芙蕾雅哈哈大笑,晃晃漫画书:“如果我真的睡到了泽法,会第一个告诉你的哦。”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嘻嘻~”芙蕾雅回过头,啊呀一声。她说,“好像用不着我出手了。” crimson偏过脑袋,越过人群看过去,林德正对着那两人咆哮着。 海军和海贼不耐烦地吼回去,两人想要转移战场,却被林德逼得再往场馆里走了几米。 场馆的地面被两个打得很厉害的家伙跺得直震,被借来充门面的一对工艺品人偶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倒了下去。 咔嚓一声,两个瓷偶碎到了地上。 林德顿时睁大眼睛大吼了起来:“你们两个混蛋!!!你们干了什么?!” “哈?!” 林德很机灵地张嘴就来:“这可是价值叁个亿贝利的工艺品!芙蕾雅大人特意借给crimson来充门面的!!!” “叁、叁个亿?!”斯摩格的烟差点从嘴上掉下去。 “喂——你这家伙不要想讹诈我啊!!!”斯摩格咆哮,“叁个亿的东西怎么会就这样放在门口?!” “谁会想到会有人在签售会门口打架啊!” 霍金斯立马回头看向crimson。crimson想起账单上那个还不足叁位数的数字,又望了望芙蕾雅带着微笑的侧脸,再想起林德堪称无解的变态恶魔果实能力,艰难地点了点头:“确、确实是叁个亿的工艺品……” 斯摩格倒吸一口凉气。 霍金斯的脸色阴沉下去。 叁个亿,跟他的身价等同……赔不起——那就不赔了!他可是海贼啊!霍金斯立刻变成了稻草。 芙蕾雅本来带着愉悦笑容的脸慢慢皱了起来。 “真丑。”她说,拔出长剑。 没人看得清她是如何运动的,上一秒她还在crimson身边,下一面她已经出现在了霍金斯背后,一剑插进男人的肩膀,把他钉在地面上。 带着武装色的长剑一转,红色的血从稻草人身上流出来。霍金斯的稻草人脸慢慢变回了人的肌肤,一张脸面无表情,只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嘴唇苍白微微发抖。 芙蕾雅从背后抬起男人的下巴,轻佻地把玩了一下男人光滑的肌肤,说:“这才对。我讨厌你用能力的样子,以后不许再用了。” 霍金斯掀了一下上唇,试图反抗,再次变身。芙蕾雅再次转了一下长剑,剑刃变得更加漆黑了。霍金斯猛地底下,浑身颤抖地低伏在地面上。 “喂。”斯摩格出声,他拧着眉头:“抓海贼是海军的职责,把他给我吧,我会把他送进监狱的。” “开什么玩笑。”林德出声,“上了色斯灵尼尔岛的海贼就是我们的人,没你们海军什么事了。” “哈?难道你们色斯灵尼尔已经独立于世界政府了吗?” “不得干预王下七海武海的内政,这可是你们海军答应的事情吧。” 斯摩格啧了一声,又回头去看还昏迷着的德雷克。 林德看出他是什么心思,嗤笑一声。 “比起那个海贼,你还是想想怎么赔芙蕾雅大人的钱吧。” 斯摩格瞪大了眼睛,没好气地说:“我会赔的!” “你拿什么赔?”芙蕾雅很清楚海军的工资,“难道我还要等你慢慢赔个十年八年的嘛,中将?” “哈?那你说怎么办?” 芙蕾雅上下一瞟他,眯起眼睛,舔了下嘴唇。 斯摩格一阵恶寒,立马抱住了自己的胸膛。 男人害怕地怒吼:“你要干什么?!” 芙蕾雅一指,咆哮:“胸这么大,在色斯灵尼尔还敢不好好系扣子!你就是在勾引我!林德,把他给我带走!” “是!”林德咬着牙,怨恨地看着斯摩格,目光十分不屑。 他顺了顺自己柔顺的金发,心里嫉妒得直咬牙:他真不知道这个粗人海军怎么就入了女王的眼了。 头铁的斯摩格迎面就上。林德嗤笑一声,直面迎击。 斯摩格觉得很古怪,林德明明很弱,弱得甚至在大海上显得有点过分了,速度不快,力量没有,技巧也完全不够。但他却完全摸不到那个男人的身体,倒是林德,招招都打到了最关键的地方,几下就把海楼石手铐拷到了斯摩格手腕上。 芙蕾雅左手拖霍金斯,肩上扛着X·德雷克,右手抱着一堆crimson签名的本子,身后跟着林德拖着一个绑得结结实实的斯摩格。 今天真是收获满满!芙蕾雅高兴地直蹦跶,哼着小调高高兴兴地回了皇宫。 变奏 在布鲁克悠扬音乐的伴奏中,斯摩格咬着牙在芙蕾雅面前放下一杯饮料,用杀人的目光直瞪她。 叁年前和卡文迪许同届的超新星,前蔷薇新娘,浑身都被改造成机械的漂亮女海贼轻轻咳嗽,提醒斯摩格是否忘了什么。 滋啦一声,斯摩格上下牙齿磨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的咖啡。” 芙蕾雅哈哈大笑,抹着泪花:“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跟你的女仆装一点都不配!” “啰嗦!说的和是我想穿这该死的衣服一样!” 同样穿着女仆装的女海贼顿时教训斯摩格道:“混蛋!怎么和女王说话呢!” 芙蕾雅趴桌子狂笑不止,穿着同样衣服的霍金斯在一旁沉默不语。德雷克仍在游神,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被抓起里了,还是不小心穿越到了漫画里。 他看了眼芙蕾雅,又想起来这两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鼻血再次从德雷克的鼻子里喷出来,男人第不知道多少次带着幸福的笑容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女海贼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声气,指挥另外两个把德雷克拖走。女王把这叁个家伙交给她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终于时来运转,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呢。结果居然是叁个不中用的。 斯摩格拖着德雷克的头发就走,手法之粗暴,动作之熟练,那都是拖海贼练出来的。 芙蕾雅把霍金斯留下来。 她想要干什么,霍金斯早就清楚了,不用吩咐,就拿出了塔罗牌。 芙蕾雅的表情一下变得庄重起来。 “你要算什么?”霍金斯问。 芙蕾雅想了想,“算桃花吧。” 芙蕾雅四下看,确定罗西不在,把手掩在唇边,做贼似的小声说:“我和泽法。” 霍金斯很想吐槽,但他的属性限制了他。他埋头开始为芙蕾雅算命,很快他就想给自己一板砖。 芙蕾雅的爱情线,可真是他见过最复杂的爱情线。他看了好半天,才在无数条凌乱的线里找到了属于她和泽法的那条。 断断续续,似有似无。乍一看好像还挺强烈,仔细一看,完全没有。 简单来说——没戏。 芙蕾雅撅起嘴,长叹一口气。 想睡的人,注定睡不着,难受。 “还算谁吗?” 几个名字在芙蕾雅心头转了好几圈,长久的沉默之后,芙蕾雅说: “不用了。” 她忽然口气一变,双手摩擦,兴致勃勃地说:“还是算算基恩吧!他这么多年了,也不谈个恋爱什么的,真奇怪。快算算他的桃花在哪?” 庆典迎来了最后一天,芙蕾雅一如往常地坐在为她搭建的高台上。天气很热,植物吐出清香的气息,昆虫震动翅膀,芙蕾雅昏昏欲睡。她点着脑袋,看着正在对市民发表讲话的罗西背影,再往前看,她的国家繁华无比,往左看,新晋的音乐家好奇地看着举世的庆典,往右看,她绑来的叁个年轻男人排成一列好颜色,似乎事情已经无法再完美了,但好像就是因为这完美,芙蕾雅无可避免的感到一丝困倦,一种因无聊而产生的不耐烦感。 这个庆典,维持了十几年,似乎也无法像第一年那样(哪怕最开始是那么破旧和偶素),再挑逗起芙蕾雅的兴趣了。 热闹,开心,这些都与她无关。哪怕她就坐在人群的最中间,哪怕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远远的,一个影子,一个已经看不清白色的身影,躺在巨大的广告牌上,隐隐约约看得见,他用手把脑袋撑了起来。 感受到芙蕾雅的视线,波利晃了下手里的酒壶,芙蕾雅霎时笑起来。 期待已久的今年的蔷薇新郎终于匆匆赶来,直至最后一秒,想要抢夺蔷薇花的海贼仍然在对基德发起攻击。 但基德已经带着人跳入了广场,芙蕾雅的视线落在了那男孩儿火红的头发上。 人们为今年的蔷薇新郎让开一条路,芙蕾雅交换了一下交叉的双腿,对今年的蔷薇新郎有点期待。 “我的蔷薇花呢?”她骄矜地问。 基德也抬头望着她,额角的青筋鼓鼓直跳。他还从没有如此狼狈过。 他粗鲁地从衣服上摘下一朵皱皱巴巴的金白蔷薇。 他讲花束举起来,却不是打算献给芙蕾雅。 男人宽大粗糙的手一握,娇嫩的花便在他手心中化为了齑粉。 “老太婆——”红发的超新星扬起一个巨大的嚣张笑容,“我现在就去杀你。” 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人们全都震惊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芙蕾雅挑起了一边的眉头,她觉得很好笑,扭头跟罗西说:“很多人都说要把我干死在床上,但我现在还是活得好好的。” “我觉得,”罗西无奈道:“他可能不是这个意思。” 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无数铁器飞起,吸附到基德的手臂上,巨大的钢铁手臂在拥挤的人群里横扫。人们尖叫着躲避,朝外面奔跑。 罗西拧眉。斯摩格一下跳起来,“那家伙在干什么?!” 芙蕾雅笑起来。抽出剑,从高台上跳下去。基德的拳头迎着芙蕾雅向上打出,芙蕾雅轻巧一跳,跳到钢铁臂上,把男人延伸出来的手臂当成是一条道路奔跑下去。 基德立刻把手臂往更高处举,芙蕾雅几乎和地面变成了九十度,在重力和惯性的双重加持下一路狂奔,转瞬就闪现到了基德面前。她一脚踹上男人的脸,基德回手格挡。芙蕾雅的高跟鞋卡在两条汤匙中间,双腿用力,猛地往下发力,基德整个人被踢得往后蹿。 芙蕾雅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基德抵抗得很吃力,但仍然狰狞着笑脸,从牙缝中间挤出声音:“老太婆——” 芙蕾雅浑身一顿,额角霎时爆开一个十字青筋:“你叫我什么?!” “老太婆!” 芙蕾雅怒极,猛地发力。 尘土霎时飞扬把两个人的身影完全掩盖住了,浓厚的飞烟缓慢地散去,基德躺在了地上。 芙蕾雅蹲下去,拍了拍基德那张凶神恶煞的脸,笑道:“小鬼,新世界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想要挑战前辈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她从脑袋上摸下一朵花,要往男人胸口插。被五花大绑的基德张开一嘴鲨鱼齿,追着芙蕾雅的手咬。 他咆哮,“老太婆,谁要当你的男人?!” “哈!”芙蕾雅愤怒地从地上捞起蔷薇花,同样鲨鱼齿怒吼:“你不当自然有人当!” 她端着花四下看,看见卡文迪许,握着花的手一指:“你!你来当!” 原本一直追着基德跑的卡文迪许突然得到女王指名,却一点都不开心。花美男瞬间仰卧在地,深受打击:“别人不要的才给我吗……?” “哈?” “这种蔷薇花……这种荣耀——我才不要呢!!!”卡文迪许怒吼。 “哈?!!!” 基德被捆在地上也要放肆大笑,“老太婆,看见了吗,少臭美了,根本没多少人喜欢你。” 芙蕾雅气的直跺脚,她怒极反笑,猛地扭头,冷冷的目光插在基德身上。 她把手里的花强行插到了基德头上。 “今天这个蔷薇新郎,你想当也得当,不想当也得当!”她摁着基德回头咆哮:“庆典给我继续!不许停!” 庆典在基德的怒吼中匆匆走完全程。芙蕾雅揪着基德离开,留下一地的花瓣和碎片,碎片闪烁着阳光,斑斓的色彩是一场闹剧的余韵。 人们窃窃私语,为了这前所未有的,女王被嫌弃后又气急败坏的一幕。波利躺在最高处将一切尽收耳底。他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慢慢飘向远方:……短暂的和平,终于快要到极限了吗? 色斯灵尼尔的闹剧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海。 甚至包括大海上最偏僻的地方。 可颂捏着报纸,整个人抖如筛糠。 “惨、惨了……芙蕾雅一定超级生气的。” 一个比她年长的革命军哈出一口热气,把厚重的大衣帮她理了理。 “反正你现在也不在色斯灵尼尔吧。” “呜呜呜……但还是好可怕,想想就觉得好可怕。”可颂抱紧袭击瘦小的身体,心有余悸道,“芙蕾雅好像从没有这么丢过人吧,她一定超级生气的!完蛋了,我更不敢回去了。” 年长的革命军笑了一笑,拍拍她的脑袋。 “没关系,罗西南迪先生会好好劝她的。” 可颂摆手,表示芙蕾雅才不是罗西能劝好的家伙。 他们正说着话,有人前来汇报:“长官!我们救下一个人,她好像不是桥上之国的国民。” “哈?”可颂歪歪头,命令,“把人带来让我看看。” 五分钟后,在革命军的基地里,可颂见到了一个人黑皮肤的女人。尽管很狼狈,但漂亮的女人仍然很镇定地介绍了自己。 “妮可·罗宾。” 女人沙哑的声音说道。 色斯灵尼尔的闹剧并没有在大海上议论得太久,很快一件更加重大的事情就把芙蕾雅的风头盖了过去。 海军下一任元帅的人选始终谈不拢。在赤犬和青雉互不相容的情况下,他们决定在庞克哈萨德展开决战。 十天的激战后,赤犬萨卡斯基获胜,成为下一任海军元帅。青雉库赞在落败后,静养了一段时间,目前正在办理从海军离任的手续。 再见 无论在哪,办理证件都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互相推诿的部门,相互索要证明文件,哪怕是海军大将想要办理离职证明也要挠挠额头,苦恼一下如何证明自己曾在过去几十年担任过海军大将一职,这个尽人皆知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证明,身份和精力,最后也不过就是不同人为他开出来的证言,几页清晰节俭的数据,和几个不同人留下的签名红章。 他在海军的几十年,到了今日,剩下的似乎也就这么几张纸而已。也只有这几张纸,可以证明他曾经在海军的数十年岁月。 好的大将,是的大将。 他们仍然这么唤他,哪怕他们过去还要求他证明自己的身份,以方便现在为他开出未来的离职证明。 还差一步了,库赞烦躁地安慰自己,还差一步他马上就能离开马林梵多,离开这个无聊的,热闹的、紧张的、他向过往,憎恶过,待了数十年的地方。 财务的海军文员很有幽默感地跟他开个一个小小的玩笑,让他去找元帅(现在的那个)盖章。 海军文员的表情告诉库赞他们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尴尬,但规矩就是规矩。库赞在财务办公室坐了很久,还是没有直接去找他们的顶头上司,他曾经的手下要求绕过这道会让所有人觉得尴尬的程序。 新元帅很忙,他要看很多文件,签很多字,打很多电话虫,见很多人。 他闻到熔岩的硫磺味道,充斥着整间楼道,本就是霸道的男人,职位一上升,似乎更加的肆无忌惮。他感觉的空中的热量,他的脚步声似乎也融化在这炙热的天气里。 他听见:滴滴答答……元帅……大将……电话虫的声音……断断续续……雪茄的烟丝在不断炸裂……萨卡斯基让人恼火的声音……正义……新政府……王下七武海——她的声音……恭喜了……马上就到马林梵多…… 他以为自己早忘了,可实际上他还是记得那么清楚。 萨卡斯基看见了出现在门口的男人,电话虫另一边女人没有看见。女人的声音回荡在萨卡斯基和库赞,这赤色与青色之间。 “总之。”她不容拒绝地通知,“我马上就到马林梵多了。” 沉默,蔓延着。 “拿来吧。”萨卡斯基沉声说。 库赞把那份需要签名的文件放在桌子上,滑过去。 强壮的元帅在这个马林梵多最炎热的日子里也穿着高领的黑衣,熔岩人的汗水还没来得及从额角流淌下来就蒸发在空气中。 库赞的目光从对方胸口前快速划过。 这件事和他没关系,但他奇怪的,感到了歉意和恼火。芙蕾雅的事情或许都有一半他的责任,哪怕这是他自己感觉良好,一种大男人式的自我认知失衡,他总觉得自己还是她的男朋友。尽管他们已经互相仇视有段时间了。 她本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她当年跟他一起走,如果她一起来到马林梵多,如果…… 没有如果。 萨卡斯基很快将文件签好,库赞再没有别的事情,他准备离开,滚烫的声音叫住他。 “你准备去哪?” 他准备去哪?不知道,走走停停,到处流浪。在来到马林梵多之前,他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在离开这里之后,无非也就是这样的日子。 萨卡斯基对他有其他安排。 库赞觉得很好笑,他们几天前还打的你死我活,互相不肯退让。可或许权力真的会让人膨胀,他只当了两天大将,就来指挥自己了。 在午饭之前,他终于把一切文件都准备好,往文员那里一交,他几天的心血换来一个小本本和一个徽章,就这样,他不再是海军了。 回到家里。骆驼和两只鸡明明差不多都是一个物种,却怎么也相处不好,会武装色的两只霸道公鸡追着骆驼到处跑。可怜兮兮的加拉戈帕斯企鹅躲在一个公鸡追不到的高处,瑟瑟发抖。 库赞把骆驼救下来,两只鸡咯咯哒地走回窝里。 他在马林梵多住了许多年,收拾出来的行礼却并不多。 骆驼抱着包,库赞一件一件往里扔。男人不需要多少衣物,两套换洗的衣服就足够。 几十年积累下来的钱不算少,但贵重物品他从没买过多少,最后只有一张薄薄的工资卡,一点地方也不会占。 觉得连一个背包都占不满有点太过分了,库赞又在家里翻找了一阵。 那两个灰扑扑的盒子是在柜子最深处找到的。 他吹开表面的灰,已经变色的红色的盒子显露出本来的颜色。他刚升上中将时花了自己所有的工资才买下这一套祖母绿的首饰。打开盒子,钻石仍然在阳光下闪烁着夸张的光芒,设计上过为夸张的首饰,店员害怕卖不出还给他打了折。尽管揶揄不过就是经过切割的石头嘛凭什么买这么贵,但他还是买了。 年轻人明知愚蠢,还是义无反顾地犯蠢。他天真自信地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他能成为所有庸俗故事里那个最特别的一个,可最后年轻人的故事还是流于俗套。 雷利留不住她,他也留不住她,没有人能留住她。 曾经能搏她一笑的礼物,现在在她成山的仓库里,连一句“廉价”恐怕也显得过于贵重了。 自行车就停在港口,带着两只不安分的鸡,他在没人发现的时候离开了马林梵多。他离开的姿势太随意,看见他走的海军直到半个小时后才反应过来:啊……海军的大将青雉是真的离开了。 芙蕾雅的船在一个小时后靠在港口。 她急急忙忙冲下来,海军中将来接她,被她一把推开。 她不需要什么引路人,不需要海军,不需要那些唠唠叨叨的家伙。 她冲的太快,走错了两次岔路,最后直接翻过那面有些年头的高墙。 她翻过窗户,越进那间在她心里伫立多年得可恶房子。 “库赞!”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他走的太急,一地零散的碎物,空荡的家具上还残留着男人十几年不变的体温和他惯常用的肥皂香气。 一个人几十年的生活,所剩下的就是这点东西。 灰扑扑的首饰盒放在桌子,闪烁着光辉的首饰就这么暴露在荒废的空气里。 芙蕾雅一把抓起来,朝墙上掷去,大小不一的钻石断了线,叮叮当当地掉到地上,变成一地滚珠,再看不见他们过去漂亮的样子。 他的自行车不会走的太快,沿着那道还没来得及融化的冰道,布里希加曼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主人的狂逼滥催。 宾馆的名字很奇怪,叫“小色斯灵尼尔”。十年前他在这里预定过房间,他很清晰得记得当时这里还不叫这个名字。 大厅在十年间翻修了不止一次,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色斯灵尼尔式的独特家具样式让人恍惚间会觉得迷糊,自己到底在哪。 金色涂漆的画框里,黑色斑点的白色裘皮笔直地从红发女暴君的肩膀滑落,高跟鞋踩着一个男人的膝盖。 一个男孩一直在偷偷瞥着那副巨大的画像,面色晕红。 库赞偏过头,连余光也不愿意给那副画像。但他已经见过太多了,大海上的男人渴望着一切女人,那个闪烁着光芒,世界上最性感的女子几乎会措不及防地出现在一切地方。 扑克上、香烟盒上、广告画上、食品盒子上。 他的回忆被那些叁流庸俗画作玷污着,被整个世界扭曲着。 宾馆的一切都翻新了,却没有来得及翻新一下浴室的水龙头。还和十年前一样,库赞的花洒能拧出什么温度的水,全看隔壁的客户在往那边拧水龙头。 他吃过早饭,走到大厅问前台是否有这座岛的客船时间表。 他不知道去哪,决定跟着最近一艘出海的船随机走走。 一个老人正在不厌其烦地纠正他孙子的不良习惯,妇人不断地咳嗽,中年男子自我吹捧的话语不知道为何如此刺耳。两个女孩叽叽喳喳的聊着八卦,芙蕾雅的名字不断被那两个年轻的声音提起。 芙蕾雅……香克斯……芙蕾雅……罗西南迪……芙蕾雅……芙蕾雅 正门被推开,在空中不断旋转,发出咻咻的声音。 ——请给我开一间房。 女人趴在他身边对前台说。 没人想到刚刚还在谈论的大人物会突然出现,她确实也和画作上经过画家之手装扮后长得不太一样,没人认出她来。 她的声音和电话虫里听起来也不尽相同,或许是他的错觉,和十年间渐渐成熟的声音好像都不一样。 她微微颤抖的声音,挑起雀跃的尾音的小习惯和轻轻炸开的爆破音,更像是他记忆里,那个野生的小精灵所拥有的甜美嗓音。 她变了不少,他早已知晓,但奇怪的,好像今日离开海军之后,才仔细看清楚他过去的爱人。曾经的十几年时光都被突兀地剪去,过去与现在的时光被女人的声音缝合起来,他好像只是中途离开了一趟,再走回来,他的爱人仍然带着她的宽沿漂亮帽子,带着笑吟吟的表情,在海边等着他。 但他还是注意到了,她微笑时唇上卷起的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弧度,带着十年间她新培养起来的挑逗神采,她的长发早已经剪去,只剩下整齐的发尾微微在肩膀上翘着。她的瞳仁也比年轻时更深,深得已经不再像是翠绿色,更给他当头一棒的是环绕在她肩头的白色裘衣,黑色的斑点,紧紧包裹着她赤裸的手臂。 一切都需要证据。 他们过去曾疯狂相爱的时光却好像没留下任何物质上的证明,只有似有似无萦绕在他心头的情绪,纠缠了他十年却仍然不肯放过他。 但实在已经太久太久,他们相爱的故事那么遥远,非物质的东西难以持续。 他们一起吃了饭,普通的拉面,挤在窄小的小店里,不断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 请把筷子给我。库赞说。 芙蕾雅抽出一双一次性筷子,他们的指尖短暂地相碰。 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他曾经被她一个眼神就会燃起的欲火,此刻却毫无动静,他还能平静地吃着拉面,思考着汤水的味道是否合适,面条是否劲道。这在过去是不可思议的,他早就会把一切都忘记了,一切非双人的、不能把她放在膝头疼爱的时间在年轻的他看来都是煎熬的等待。但他现在并不想像过去那样拥抱她,亲吻她,抚摸她的肌肤,把她的每一丝每一寸揉进自己身体里。 他被无形记忆所束缚的枷锁,突然松开了。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她,他也不是当年他,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他找不到任何曾经和她交往过得证据,所以他们似乎不过是两个不该交集的陌生人。 她跑得太快,布里希加曼还在海上慢悠悠地赶来,她没带任何行李,库赞为她支付了购买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的钱。他平静地把她送回房间,约定好将两只鸡还给她。 “他们还是和你比较亲。”尽管是他抚养了他们这些年。 他只带着骆驼——那只跟她没什么关系的宠物就已经足够。 如此,他们的恩怨就算是两清了。 失去了海军的身份,终结了过去的旧账,他也终于可以平静地与她交流了。 “放过斯摩格吧。”他说,她为了捕获自己而设下的陷进幼稚直白。 “我不。”芙蕾雅撅起嘴,“除非你跟我回去。” “芙蕾雅……”他疲惫地叹了口气,“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 “库赞!” 他举起手,让她不要再说了。 他让骆驼收拾好东西——尽管真的没什么好收拾的,他们明天将乘坐最早的一艘船离开。 因此,他早早就躺在了床上。 他梦见自己还在大海上骑着自行车,他没有目的,没有年龄,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慢悠悠地在大海上漂泊。 萨卡斯基身上有她的名字,熔岩滚出伤口,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刺眼猩红的熔岩如血一般从他的刀口流下。 新元帅滚烫的声音很低:“如果有机会,去那个女人身边吧。” 深色的门板前,白色的海滩中,红色的地毯上,无数个夜晚,无数个白日,无数个梦中。 芙蕾雅低着头,两个肩膀随着身体微微摇晃,她红色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卷曲的发丝萦绕在脖子上,洁白的裙角兜着她的小腿,像浪潮一般起起伏伏。 过去的她,现在的她,未来的她。 无数段破碎的记忆在他心中拼凑出一副困扰了他十几年的画面。 她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的声音清脆而甜美,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库赞!” 在一阵痉挛中,库赞猛地惊醒。 他在冰冷的床铺上,意识到他如果再不赶快做点什么,他将真正地永远失去她。 他匆匆忙忙穿上一件外套,敲响房门。他不间断地扣着门,始终没有回应。隔壁的门客不耐烦地推开门。库赞在他震惊的目光里一脚踢开薄薄的木质门板。 宾馆的家具毫无特色,冰冷的空气里只有一股灰尘的味道。 连床单都没有弄乱,这是一间没有住过人的屋子。 前台对于他半夜突如其来的惊慌很不理解。但好在他足够高大凶恶,服务员战战兢兢地告诉他女人早已经退房离开,就在下午两叁点的时候。 两叁点,库赞在心里极快地算了一下,就是他们刚分手的时候。 他没有带骆驼,他来不及去叫它,朝着港口狂奔。 这座岛为何如何巨大,光是港口就有叁个? 不不,她的布里希加曼不是一般的船,任何靠近海的地方,她都可以离开。 海岸线如此蜿蜒狭长,他一天也找不完整个海岛。 一排排棕榈树的叶子低垂着,被月亮照出一条冷色的绿光,沙滩在暗夜里闪烁着浅色的光辉,夜晚安静地可以听见沙泥吐出潮水的声音。无人的街道坐落着星星点点还未熄灭的灯火,没有夜生活的岛屿,半夜街上连个醉汉都没有。 一点点火光,像是黑布上被人用凿子敲漏了一个小洞,另一个世界的温度和希望透过这个洞漏了出来。 她的背影出现在海岸尽头。 她坐在海岸边,手里夹着一卷香烟。她的侧面消隐模糊在夜色中,看不真切表情。 他朝她狂奔去。 她听见脚步声,回过头,五官还未完全舒展开一个惊讶的表情,便被库赞抱住了。 芙蕾雅,他唤她,用唇去吻她。 她咯咯直笑,夹着香烟的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仍然还和年轻时一样愚蠢,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地扑向那团永远不可能属于他的火。 他再次拜倒在她脚下了,吻着她在夜晚里变得冰冷的身体。 “库赞。”她用脸颊摩挲着他僵硬的面孔,满足地把他搂得紧紧的。 “库赞。”她痴迷地唤他的名字。 她的身体有一股魔力,一股她从没有失去过的魔力,轻易地点燃了他身体里已经熄灭多年的火焰。 第二天,在一夜没有休息过之后,他们只是洗了个澡,匆匆带上行礼。离开这座岛之前,库赞先去买了足够的避孕套。 从这里到色斯灵尼尔,他们还有一个月时间要在船上渡过呢。 不过,他也知道。无论多少,最后还是会不够用的。 —— “青雉会跟着芙蕾雅一起回来。”基恩说,紧紧地盯着罗西南迪的脸。 罗西南迪表示自己知道了,他顿了一下,后知后觉地问,“我是不是该从皇宫里搬出去了?” “哈?”基恩抱着胳膊,一脸凶恶。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基恩大声道,“正因为那个难搞的家伙来了!你的位置才应该快点确认下来好不好!绝不能让那个家伙以为自己在马林梵多是大将,又跟芙蕾雅睡过觉,来色斯灵尼尔也是个人物了! 色斯灵尼尔只需要一个王妃,你白被叫了这么多年,这个头衔也差不多还真的被定下来了!” 罗西南迪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疯狂摆手,表示拒绝: “快放过我吧,基恩。” 他摩挲了一下头发,叹了口气。 “本来……芙蕾雅和库赞先生之间,就不该有我什么事的。我也差不多,该从这个尴尬的位置上退下去了。” 基恩冷冷地,对罗西南迪的想法发表了一个准确的评价: “痴心妄想。” 修罗场001 布里希加曼早就停靠到了色斯灵尼尔的港口,却久久的无人从船上走下。 芙蕾雅潮湿、滚烫的胳膊抱住库赞的脖子,他们纠缠在一起,已经纠缠了一整天。 “库赞,”她嘶哑的声音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我们该走了。” 等等,再等一等。他紧贴着她的身体,欲望还没有得到满足,他们紧贴在一起,像是排队时被后面的人推挤那样往前倾斜。 她颤栗着抓住床单,库赞抓住他的手,吻上后脖颈上那个还没有消失的红紫痕迹,最甜蜜、最神秘的感觉,让他两个肩胛骨紧绷着挤在一起。她圆润的脊柱在他眼前弯曲,他像是一整摊冰,化在她炙热的身躯上,他想变成一滩水,永远淌在她小腹上那个浅浅的窝里。 电话虫在响,谁也没去接。 他的嘴唇仍然焦干,渴望着她化为蜜露来滋润。他紧紧抱住她的侧面,她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什么而痉挛,脚趾紧绷。 电话虫还在响,响个没完。 芙蕾雅伸出一只颤抖的手。 “库赞!基恩的电话!” 库赞把她的手抓回来,“别理他。” 他亲吻她的伤疤,她把脸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仍由电话虫直响,仍由他再次拉起了她的大腿。 基恩快要忍不住杀到布里希加曼号上,到底还需要吃饭的两个人慢吞吞地走下船。库赞环着她的肩头,芙蕾雅打着哈欠,他仍然不愿意把嘴唇从女王的额头上拿下去,呼吸着她潮湿头发里的味道,他觉得自己还像是年轻时那样冲动、勃发、火烧火燎。芙蕾雅咯咯直笑,拉下他的脖子和他交换着吻。 芙蕾雅听到了基恩在咆哮着她的名字,一惊,还没做什么,就被库赞拉到了一棵树后面,他们偷偷摸摸地躲在粗大的树干后,看着基恩狂怒地冲上布里希加曼,她感到好笑,同时感到那双摁着她胯骨的手。 第二天女王才懒洋洋地出现在皇宫里。 骆驼已经被基恩从船上绑架到了皇宫里,战战兢兢地在一群凶恶的海贼里,说不清他那个见色忘宠的主人去哪里。 他俩就这样消失又这样出现,一点都不在乎到底把别人吓成了什么样。 “放轻松,放轻松。”女王说。慵懒的,餍足的,身上带着前所未有性气息的女王说着。这是基恩第一次在芙蕾雅身上看见过度纵欲后皮肉应该呈现的的疲弱状态。 她点着脚,拉着库赞的小拇指,把他拉进自己的皇宫。她雀跃的口吻里有着炫耀的成分,像是一个小孩在向好朋友炫耀自己用沙土垒出来的城堡。 “这是我的王宫!我的岛!” 基恩皱着眉头,看着库赞用打量的神情看着每一寸王宫的装饰,像是一个来看房子的顾客,在审视着这里作为他未来的家是否够格。 从男人的表情很轻易可以看出来,他并不那么满意。 尤其是离开了办公的部分,进入到带有起居功能的地方时。芙蕾雅让基恩该干嘛干嘛去,不要跟着他们。在客厅里,他们第一个遇到的是塔林,她的蔷薇新娘和女仆长,正训练着叁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仆”。 斯摩格的烟直接从嘴巴上掉了了下来,霍金斯和德雷克也直看他们。库赞抓抓头发,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好只是打了个招呼。 “哟!” “哟个鬼啊!快把我从这带走!”斯摩格咆哮。 “阿拉啦这个啊……”库赞叹了口气,“有点难度。” “哈?!” “因为我也被抓来了呢。” 一声更大声的“哈——!!” 芙蕾雅笑嘻嘻地宣布:“库赞已经不是海军啦!他是我的俘虏!”她那么高兴,斯摩格那么震惊。 阿宅叁人组整个后退一步,不可置信:“青、青子赢了?!” 库赞:“……什么?” “不要理他们了!”芙蕾雅紧紧挽着库赞的胳膊,“走啦走啦!” “芙蕾雅?”塔林叫了她一声,芙蕾雅才注意到她,“啊”了一声,介绍:“这是塔林!我的女仆长,有什么事可以找她。塔林!库赞刚来不认识路,你照看他一下。” 全机械的女人眉头紧皱,瞥了眼库赞,想说“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为他服务!”但没说出来。谁都能看出来芙蕾雅正洋溢在一股狂喜和梦幻的快乐之中,原因正是她身边的前海军。 库赞瞥了塔林一眼,说:“不用了。”他更紧地抱住芙蕾雅,“反正我们也不会分开。” 芙蕾雅开开心心地亲他的脸颊,黏黏糊糊地缠着他去看卧室。 塔林望着他们的背景握碎了手里的鸡毛掸子,整个人散发出一阵恐怖的阴暗气息。 德雷克小声地问:“库赞和卧室里的罗西南迪打起来的几率是多少?” 霍金斯算了一下,“百分之零。” 德雷克面色诡异,“你塔罗牌坏了吧。” 霍金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收起塔罗。 他们还在走廊里的时候就有点忍不住了。无人的地方,芙蕾雅一直跳起来亲他的脸颊和嘴角,后来干脆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他们已经有几个小时没有享用过对方,无法忍耐的心情已经被适可而止的肌肤相触而闹得再也忍受不了。 他们是倒进卧室里去的,咯咯大笑着,把手放到了彼此衣衫里。芙蕾雅趴在库赞的身上,把他摁倒在地毯上,笑嘻嘻地吻着他的嘴唇,然后她一抬头,看见罗西南迪坐在床沿上,手里拿着一件她的衣服。 他正看着他们,浑身僵硬,身边还有一迭已经洗好、折好的衣服。 空气里有一股尼古丁的味道。沉默,在叁人之间蔓延。 罗西先开口了,“库赞先生。” 库赞在地毯上撑起上半身,朝他点了下头,“罗西,好久不见。” 罗西说,“我来拿点东西,马上就走。” “哦……哦……”芙蕾雅从库赞身上站起来,库赞面无表情地看了罗西和她一眼。 罗西来拿的可不是一点东西,他本只想那两件自己的衣服就走,可衣柜里属于他的衣服太多了,他已经抱了一怀,可还有那么多,实在是抱不住了,才只好作罢。他一直抬着腿,让衣服别滑下去。他抿抿唇,说:“我明天再来拿。” 库赞低声说,“塔林今天会把剩下的东西给你送过去的。” 罗西走出来,差点摔了一跤,还是塔林扶了他一把,帮他分担了不少衣服。 塔林一边跟着罗西走回他原来在皇宫外的房子,不住地抱怨:“那家伙怎么回事,居然敢那样使唤我!他以为自己是谁啊!?王妃,你说句话啊,王妃!” “不要再那么叫我了。”罗西无奈地说,“本来我就不是王妃,库赞先生来了,我就更不是了。” 塔林咬着嘴唇,“别开玩笑了,除了你之外,其他的家伙我们都不认。”她回头瞪了一眼,恶狠狠地说,“都是女王的爱人,他凭什么用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对我?!” 芙蕾雅在卧室里也不好受,罗西南迪离开前的表情总萦绕在她脑海里,他似乎没什么表情,但又让芙蕾雅怎么也放心不下。 罗西,她的罗西…… 连她都不忍心让他难受的罗西…… 她的好心情一下全都消失了。 “你干嘛对罗西那么坏嘛!”芙蕾雅噘嘴,抱住一个火烈鸟形状的玩偶。 库赞把那个碍眼的玩偶从她怀里抽出来,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芙蕾雅不耐烦地摇头,但库赞的手实在太温柔,他的嘴唇触碰着他的脸颊,他使用出所有的劝服技巧,温柔地贴着她的耳垂。 “你要浪费时间和我说这件事嘛?” 芙蕾雅翻了个白眼,推了他一下。 库赞用嘴唇轻抚她的头发,抱住他那多情的爱人,“芙蕾雅。” 他呼唤她的名字,以轻柔的、充满欲望的嗓音叫着她的名字。芙蕾雅在他的嗓子里化开,她颤栗着仰起脖子,追逐着他的嘴唇。他轻轻一推,他的爱人就在床上倒下了。 芙蕾雅的床上有一股紫藤花味,床头柜那个印有白胡子标志的空香水瓶在跟着他们打着节拍,一个不知道何时被她落到床底下风干的甜甜圈滚了出来。 芙蕾雅在颤抖中无声地呼唤着她爱人的名字,只有嘴唇一张一合,按照那个口型复读出来是—— 谁知道呢? 库赞在洗澡,水滴哗啦啦地拍打在男人的身体和地板上,芙蕾雅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玩着自己的裘衣,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买过一条很可爱的内衣,她想穿给库赞看,但已经忘记扔在了哪里。 她到处找,衣柜里——只有罗西的衣服——床底下——塔林的内衣原来是落在这里了——床缝里——她尴尬地赶紧把不知道是谁的金发毁尸灭迹——床头柜里——香克斯的信——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把信件掏出来换了一个更安全隐蔽的地方。 她实在是找不到了,只好给罗西打电话虫。 她的声音,隔着一面毛玻璃和滚烫的热水,断断续续,确很清晰。 “罗西……记得嘛……那件衣服……在哪?唔——找过了……忘记了嘛……椅子上?我找找——啊!真的找到了!” 库赞猛地一拳打到墙壁上,砰的一声,芙蕾雅吓了一跳。 “库赞?” 他粗暴地把花洒关上,不在乎身上还湿漉漉的,随意抓起两件衣服穿上就往外走。 “库赞——你要去哪?” “去一个没有别的男人躺过的地方。”库赞说,声音很低,还是那么平稳,却很快——太快了,透露出男人的糟糕的心情。 芙蕾雅坐在床上,红色的猫咪内衣才穿了一半,皱着眉头看着他。 他痛恨她此时脸色的表情,也痛恨无法无视那个表情的自己。她的红发,在肩膀上轻轻摇曳,她的肩膀随着身体微微颤抖。 他猛地停住脚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脱掉。”他说。 芙蕾雅看着他的眼睛,把穿到一半的内衣脱掉。 “全部脱掉。” 芙蕾雅抿着嘴唇,她僵持了一会,缓慢地把最后一件衣服也脱掉了。 现在,她赤条条的,什么都没有了。 库赞拿起椅子上自己的外套,用那件脏兮兮的风衣把那个可恶的女人裹了起来。 他抱起她,转身走出了王宫,走出了这个她和别人的家。 修罗场002 他们看了很久的房子,库赞拒绝向罗西、基恩他们询问,坚持自己寻找,第叁天他们才找到那间位于布兰德大道,贴近图书馆,那间闹中取静的公寓。 他拒绝让芙蕾雅付钱,而坚持刷他的卡,因为这是——他这么称呼——他们的家。 芙蕾雅喜欢那间房子,她的浴室很大,有一个很大浴缸,色斯灵尼尔的设计师(她的设计师,她这么称呼)把浴缸设计成自然的贝壳样式,镶嵌着螺钿和宝石。她的肩膀沉浸在水里,两个肩胛骨像濒死蝴蝶那样颤抖的时候,库赞说,她像一条美人鱼。 如果没有事情,她也可以在浴缸里跑上一整天。大战给库赞带来的伤害,不只是断了一只脚这么简单,短时间内强烈的冷和热摧毁了他身体里某种精巧、微妙的平衡,他现在需要大量的热水来调养自己的身体。 他说,他的工资迟早会因为水费全都花光。说话的时候,他整个身体沉浸在热水中,他的爱人坐在他的身上,手指沿着伤疤的边缘,在他的胸膛上危险的滑动。 咯咯笑的芙蕾雅咬着库赞的耳垂,哪里已经有一个红色的小狗的牙印,但不妨碍芙蕾雅再留下一个。 他的爱人,他的欲望,他的蝴蝶,他的小狗,他的女神,他的主人说: 那我来养你。 库赞只是笑了一下,吻了她红润的嘴唇,吻了她的脸,吻了她的手,吻了她的肩膀,吻了她的小腹,吻了她的脚趾,吻了她湿漉漉的头发。 他们对性的需求,对于他们的年纪来说,是不是太过分了?他们已经不再是十几岁二十岁的年轻人,不再满脑子只有异性和性渴望,不再浑身上下冒出那种年轻人特有的炙热气息,但他们仍然渴望对方。 当库赞抱着芙蕾雅躺在床上,看着他的爱人靠着自己的肩头,温柔地抚摸着他幼稚爱人的侧脸时,他想:他们本可以早过上这样的生活的。 “好看么?”芙蕾雅问,在基恩面前转了个圈,蓝色的水手裙在她的膝盖上方转开一个完美的圆。 “丑爆了。”基恩毫不留情地评论。“你的设计师会哭的,他花了十年才让世界看见什么是好设计,你只为了一个男人,就辜负了他十年的心血。” “没办法呢。”芙蕾雅坐在库赞的膝盖上,抱着他的脖子笑嘻嘻地问,“谁让库赞喜欢呢,是吧?” 库赞抓抓头发,很苦恼地问:“真的很丑么?”他可是挑了很久呢。 “嘻嘻~基恩只是看不惯你而已。” 抱着芙蕾雅的腰肢,他与她的双腿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纠缠在一起。 基恩摁着眉心。“芙蕾雅。”他的口吻暗含警告,“他在色斯灵尼尔的身份是什么?” 芙蕾雅紧紧搂住男人的头发,得意洋洋的口吻回答:“我的爱人!我的俘虏!” “那就让他去卧室等着你。”她的副船长冷冰冰地说,“我们今天要做不少事呢。” “诶——” “不用了。”库赞说,“我就在这等着。” 基恩冷笑:“后宫不得干政。” 芙蕾雅很诧异,小心翼翼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规矩?” 基恩咆哮:“刚刚!十分钟前我刚立的!” 芙蕾雅在撅起的嘴巴上放了一根笔,含含糊糊地嘟囔:“但是罗西还是市长呢。” “王妃是不一样的。”基恩盯着那男人说,“不是你每个男人都是和我们一起冒险过,逃命过,上过岛的。你的后宫一直没有一个像样的规矩,现在也该立起来了。” “好吧,好吧。”芙蕾雅说,“随便你吧。”她不耐烦地在男人的膝盖上挪动屁股,库赞抱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芙蕾雅立马忘了在和基恩说的话,扭过头来亲库赞的嘴。 库赞没有去看基恩,基恩移过眼睛,啧了一声。 哪怕一整天,库赞都陪着芙蕾雅,野蜂浪蝶仍然不停歇。他坐在芙蕾雅办公室的这半天里,就有五个她香喷喷的下属、叁个扭着屁股的女仆、两个别扭的海贼,都带着那种他和她都熟悉的神情来找她,大胆的目光盯着她,基本上完全无视了在一旁的库赞。 如果我离开——库赞想——来找芙蕾雅的人会更多。 他突然站起来,芙蕾雅越过那别有用心的男孩望向他,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基恩就在门外,靠着皇宫的墙壁在吸烟,看见出现在他面前的前大将,基恩并不奇怪。 他抬起头,才能与库赞平视,但他的气势并不落下成,再他们的目光之间,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增生。 库赞问:“王妃是头衔还是外号?” 基恩冷笑,“没有什么区别。” “是外号。”库赞确认了。 他单手插兜,用着最平淡的口吻通知:“我并不打算和任何人分享她。” 基恩挑起一边的眉头:“你的打算并不重要。” “之前因为各种原因,我们没能在一起,才会搞成现在这个局面。恢复正常或许会有些麻烦,但我并不怕麻烦。” 他第二次说:“我不打算和任何人分享她。男人也好,女人也好。罗西也好,红发也好。谁再敢碰她——” 基恩快忍不住笑了:“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吧?” “谁知道呢。”库赞懒洋洋地说,“总得试试。” 基恩靠着墙,更大的吸了一口烟。 是为了库赞的战斗力去打破色斯灵尼尔已经持续十年的平衡,还是为了维持平衡把库赞送走呢? 他踢了一脚墙壁,低低地骂了一句。 库赞走回来,塔林正好从芙蕾雅的办公室走出来。看见他,女人投以敌意的目光。 库赞平静地越过去,芙蕾雅立刻转过头来,越过办公桌像一只鸟一样扑到库赞的怀里。 “库赞——” 库赞抱住她,摁住她的脸颊仔细看着她笑吟吟的脸。 没有,没有尴尬的神色,没有肌肤相亲的痕迹, 他舒了一口气,抱住了他的爱人。 —— 罗西南迪在靠近皇宫的地带——大概就是二环的位置——还有一座房子。 那是一座修建得很早的房子,没赶上后来色斯灵尼尔的设计运动,还保留着这座岛最早期浮夸、繁华的装饰风格。 与周遭重设计感和自然属性的房子有点格格不入的,但罗西住着还算习惯,因为很像他小时候——记忆里,他在玛丽乔亚的家。 在罗还跟他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更习惯于和罗,小小的罗住在这个地方。不过后来罗离开了家,他感到一个人住在这里很空荡,也没什么意义,便慢慢搬到了芙蕾雅的屋子里。 现在,这座房子再次迎回了他的主人。 罗西已经打扫好几天了,还是没把这件小复式打扫干净,他正在擦着窗户上的灰,看见道路远方走来一个人影。 玻璃上的水珠结成网状,往下流淌,罗西很惊讶地认出那个往这走来的人。 “波利?” 尽管很小心,罗西还是把东西落到皇宫了。他想起来,他惯常喝的那罐红茶还在皇宫的桌子上放着。 “不用了。”波利倒在沙发上,扶着宿醉的额头叹了口气,他不爱说话,所以每次需要说话时往往直奔主题。 “你怎么想的?” “什么?” 波利盯着他。 罗西在餐桌边坐下,把手里的抹布折好。 波利砸了下舌头,说:“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一会他们都要来,到时候就不由得你想不想说了。” 罗西歪了歪脑袋,问:“谁?” “只是随便做了做。”萨奇端出来两盘烤肉,拍在那张紫蓝花纹的餐桌上。“炉子上还有烤鸡。”他搔了搔额头,“没想到王妃这东西这么少,幸亏林德带了肉来。你的能力还真的好用。” 两张扑克牌在林德手上飞舞,他高傲地抬抬脑袋,“王妃刚搬回来,家里当然没什么了。这么简单的事情,根本用不到我的能力,只有你想不到罢了。” 萨奇额角一跳,“那个男人来了,我都忘了你这家伙也够讨厌的。” 塔林擦着剑,从鼻子喷出一口气,轻蔑的口吻说:“林德,我们和王妃谈事,除了你,在场的都是芙蕾雅大人的爱人,你这个家伙来做什么?” 林德皮笑肉不笑地:“我是王妃的手下,王妃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基恩用手捻起一块烤肉,边嚼边说:“不要瞎说塔林,我和芙蕾雅也不是那种关系。” “基恩大人当然是不同的。” “我也不是。”霍金斯阴沉地说。 塔林嗤笑一声:“别挣扎了。” 乔斯抱着手臂,用狐疑的目光上下瞥着基恩,不信任地说:“你这家伙非要规定什么船员不能和芙蕾雅大人上床,真的不是得不到真的大人就故意拖我们下水嘛?” “哈?”基恩翻白眼,“我那个屁规定挡得住芙蕾雅去睡波利嘛?你就是不招她喜欢,别找其他理由。” 乔斯顿时就怒了,揪住了基恩的衣领。 “不要这么说,芙蕾雅还是很喜欢乔斯的。”罗西试图安抚乔斯,但却起到了反作用。 “闭嘴!你这个可恶的家伙!”乔斯咆哮,呜呜直哭,“明明……明明是我先的,为什么结果却是你这家伙成了王妃啊。” “什么呀!”罗西党的塔林和林德一下不乐意了,“明明是王妃遇到大人更早吧。” “……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波利窝在沙发上叹口气,幽幽道:“按照这个逻辑算,咱们今天就不该聚在这,谁有库赞遇到芙蕾雅早?” 房子里安静了一会。 塔林咬牙道:“他们已经搬出皇宫了。” 林德:“女王的财务那边没有动静。” “因为刷的是库赞的卡。”基恩说,因为思考习惯性地翻了翻眼睛,“在布里德大道,挨着图书馆的二楼公寓。全款。用的库赞的名字。包括家具、衣服、日用品、食物全都是他刷的卡。” “他想干什么?” 基恩点了一支烟,“他不准备和任何人分享芙蕾雅。” “哪有他这样的?!”塔林的反应很大。 林德凝眉:“他怎么能这么小气?芙蕾雅大人到底喜欢他什么?” “那个……”罗西提醒,“正常人都不会想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女朋友吧……?” “不是这个意思。”萨奇说,“有情绪都很正常,但上来就掀桌的……啧!” 基恩说,“色斯灵尼尔的规矩已经运行了十年都运行良好,如果他一心要这么做,代价就是整个大海的平衡都会被打破。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罗西:“但芙蕾雅喜欢他……” “这就是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波利说,“不需要第二个雷利了。” 他的话真重,罗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基恩冷笑:“没事,也喜欢不了多久了。” 林德、塔林、萨奇一听立马附身过去。 “芙蕾雅一时迷恋头脑发昏很正常,等她的激情过了就该厌烦了。区区库赞而已,不足为虑。” “真的吗?”林德不放心地问,“那我们今天为什么要聚在这里?” “重点不是那家伙,而是那家伙来之后暴露出的问题。”基恩双手搭成塔型,放在颌骨下,“色斯灵尼尔需要一个真正的王妃,以防止什么杂七杂八的家伙老抱着痴心妄想。” 众人一致望向罗西。 罗西睁大眼睛,很吃惊地指着自己。 “我?我不行的!”他慌乱想要站起来,被萨奇摁着肩膀摁回座位上。 “除了你没有别的人选了。还有谁做了这个位置能不激起群愤呢?” 罗西摆手,提出最关键的问题:“芙蕾雅不会同意的。”这和变相的结婚有什么区别? “她会同意的。”基恩笃定地说,向萨奇发出命令:“该给红发打个电话虫了。就告诉他,芙蕾雅准备结婚了。” 修罗场003 红发达到色斯灵尼尔后,代表芙蕾雅迎接他的是基恩。 这很不常见。 “实际上。”那个蓝头发的人鱼一边走一边扭过头,用那种暗示着什么口吻道:“她还不知道你来了。” 香克斯哈哈笑,问为什么,是他们来得太快了吗? 确实太快了,但还在基恩的预料中。 “不。”基恩饱含深意地停顿了一下,回答,“她现在基本上什么都不管了。” 拉基·路问耶稣布:“她什么时候管过事?” 耶稣布在他腰上拧了一下,求他闭嘴。 贝克曼开口直言问:“为什么?她要结婚了,太兴奋了嘛?”他的口气很冲,不过他一直都从承担着这样一个角色,基恩已经习惯。 “谁知道呢。”基恩说,转过头去,活像一个想要卖弄神秘的谜语人。 他说:“如果你要去找他,就去布兰德大道二楼的公寓吧。除了哪里之外,她最近不会出现在别的地方。” 就在半个小时后,香克斯找到了这个布兰德大道到底在哪。一位年高的老太太抱着一大袋蔬菜,晃晃悠悠地马上就要跌倒。香克斯帮她捡起一颗西红柿,扶了她一把,之后就一直没有把手从对方的胳膊上拿下来。 “好小伙。”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的老太太这样称呼他。 他们不紧不慢地穿过大街,正如香克斯预料的那样,老太太和门卫只是点了点头,对方就帮她打开了公寓的大门。 老太太口吻轻松地和这个陌生的小伙子聊着自己的年轻时事情,过去的趣事和公寓里的邻居。两个同样衰老的老家伙,两个不回家的年轻人,一个从不出门的年轻作家,以及一对小夫妻。 她用愉快地口吻叹起公寓楼一起喝的那个下午茶,“那对小夫妻,就住在我的楼下——哦什么?他们长什么样子?对不起,人老了,耳朵不好了,记性也不好了。他们——他们很可爱,很可爱。嗯——一看就是还在蜜月期的新婚夫妇,哎,我年轻时和那老家伙也曾经那样热情如火,不过后来老家伙雄风不再了(一个调皮的手势)。结婚?哦,我不知道,或许吧……”她眨眨眼,“是的是的。”她想起来了,“他们当然是夫妻啦。他们就是那样称呼自己的。不,不只是丈夫,妻子也是,当然了,她很高兴呢。她还问我苹果派的配方,第二天我就在垃圾桶里见到好几个烤糊的苹果派,真是可爱的一对,是不是——哦,你抓疼我了,亲爱的。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要不要太放在心上,老胳膊老腿就是这么脆弱。我到了,谢谢你,你要下去嘛?” “是的。”香克斯说,笑着,“是的,我要下去。” 在那个难忘的早上,门铃响起。 芙蕾雅在浴缸里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大叫:“库赞!又有人来了!” 库赞嘶哑的声音的卧室里传出来,迷迷糊糊,明显还没醒。 芙蕾雅叹了口气,认命地从浴缸里爬出来,裹上一间向日葵的浴袍,一边用浴巾擦着头发,拉开了房门。 她的动作停下来,惊讶地张大了眼睛,雀跃的声音从她的舌尖滚出来:“香克斯!” “芙芙!”香克斯张开双臂,把跳起来的女人抱住,将嘴唇轻轻贴在她滚烫的颧骨上,用力吸了一口她身上苹果香波的味道。 他们抱了一下,芙芙来不及说什么,听见屋子里传来男人落地的声音。她扭了下头,推着香克斯往后退了几步。 “香克斯,你怎么来了?”她一边回头看着,一边问。 “我听说你要结婚了。” “什么?”芙蕾雅惊讶。 “不是吗?” “不!”芙蕾雅觉得很好笑,“你从哪听到的。不过你都好久没来色斯灵尼尔了,我们去逛逛吧。” 她把香克斯往楼梯那边推。香克斯握住她放在自己胸口的手。她再也推不动了,疑惑地回过头看他。 香克斯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几缕过长的头发垂在他的额前: “不请我进去坐坐嘛?” 芙蕾雅咬着牙的声音很低,“香克斯!” “怎么?我以后不能来找你嘛?” “我不是这个意思。”芙蕾雅吹了一下一缕垂下的头发,压低声音,烦躁地说,“只是——啧!库赞有点小气,还有点敏感,别刺激他——我们去皇宫里见面好吗?上次没有开门的那家餐厅今天开业了,我们可以去吃那家餐厅,或者让萨奇做饭——你想吃什么?” “苹果派怎么样?” “什么?” “他说,苹果派。”库赞说,穿着一件同款的向日葵浴袍,出现在门口。 两个男人的目光越过芙蕾雅,交汇在空中。一瞬间,芙蕾雅知道一切都完了。 “进来吧,”库赞侧过身,像一个大方的男主人那样,“苹果派在炉子上呢。”他说话时十分平静,或者说他是这么认为的。 香克斯凝望着穿着浴袍的男人,他身后的房间,棕色的地毯上躺着许多衣裳,座子上放着半瓶威士忌,两个杯子里的冰块已经化成水,四分之一的苹果派在桌子上放着。他的目光在搜寻——没有。 他忽然笑起来。 “不用了!”他说,口吻轻快,“看来只是一个误会!” 香克斯高高兴兴地在芙蕾雅的头发上留下一吻:“抱歉打扰你了,我在皇宫等你。” “香克斯……”芙蕾雅想让他别这么刻薄,但她知道一说出口肯定更糟糕。 香克斯没有和库赞告别,用着和来时完全不同的轻松态度走下楼去。 从棕色的地毯一边都另一边,库赞捡起满地的衣服,拉开窗帘。阳光洒进房间,他从柜子拿出一个杯子,威士忌就放在芙蕾雅手边,她在库赞拿来的杯子里倒满棕黄的液体。 库赞一口把酒液喝干。他俯下身,捧住了芙蕾雅的脑袋,粗暴地撬开了她的嘴唇。酒水的烈味蹿进了芙蕾雅的口腔。 他把芙蕾雅抱到自己的双腿上,他撕咬她的脖子,她的双球,她的喉咙。他简直想要直接咬破那个纤细的脖子。 芙蕾雅抱着他的脖子,用很无奈地声音叹息:“我和香克斯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这才是最可怕的。” “库赞……” “别装傻芙蕾雅。” 芙蕾雅的手指抚摸他的面颊,用库赞从没从她嘴里听过的惆怅口吻说:“别让我对你感到厌烦,库赞。” 修罗场004 皇宫,最高机密的办公室里。 “你终于来了。”基恩发出一声叹息,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有不少文件等着你签字呢。” “哎~”芙蕾雅撅起嘴,在基恩让在的座位上坐下,用认命地口吻说,“拿来吧,拿来吧。” 基恩转身从柜子里拿出几个盒子,依次摆在芙蕾雅面前。 “红的右边,签名写色斯灵尼尔。左边这堆再加上签你的名字。粉色的——芙蕾雅,这个——你亲爱的芙蕾雅。这堆用紫色纸张的,写芙蕾雅amp;罗西南迪,你的芙蕾雅amp;罗西南迪或者芙amp;罗西都行。最后,这边这堆——芙蕾雅海贼团以及色斯灵尼尔全员。”他晃了一下手腕,银色的金属圆盘转了一下,“周五之前要写完,下周一就要寄出去。” 芙蕾雅哀嚎一声,不情愿地拧开钢笔盖,从左边那堆高高的文书最上面拿下一份文件,看也不看地翻到最好一页闭着眼签名,然后放到右边去。 库赞坐在办公桌上,一眼看见芙蕾雅从红盒子里看也不看就签下的那份文件标题整齐地写着:“水果船第十四法规——德雷斯罗萨外交事项”的文件。 基恩砰的一声大力合上箱子,库赞的手停在半空中。 芙蕾雅给钢笔吸着墨,低着头。 基恩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冷冰冰地看着库赞。库赞收回手,“芙蕾雅。”他说,“签下的文件怎么也得看一看吧。” 芙蕾雅用满是墨污的手转上钢笔后盖,含含糊糊地说:“不用啦~基恩都处理好了。我只要签名就好了。” “还是看一看比较好吧。” 墨水在她的指尖扩大,最好弄得小臂和手掌都是。 “不用了。”芙蕾雅笑着说,“我信任基恩。” 库赞沉默着。 “对了!库赞。”芙蕾雅用最甜蜜的声音说,“我想喝鸡尾酒。” “……” “帮我去萨奇那拿一杯好吗?” 库赞看了基恩一眼,站起来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板合上,芙蕾雅的笑容立刻消失,她扔下钢笔,趴在桌子上,哀嚎了一声。 “基恩——!” 基恩翻了个白眼,从芙蕾雅的脚下拎出来一个黑色的箱子:“是你把他带回来的,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芙蕾雅把自己的脸捏得奇形怪状的,声音闷闷的:“别对他那么坏嘛——斯摩格放走了吗?” “早放了,再不放你的大情人都要来亲自放人了。” “基恩……”芙蕾雅犹犹豫豫地说,“把文件给他看看也没什么的吧。” “反正都是无所谓的文件对吧。”基恩尖刻地说,从黑箱子里抽出一份黑底的文件,放到芙蕾雅面前:“趁他回来之前——上个月那帮革命军怎么处理?” 芙蕾雅双脚搭在椅子上转圈:“该送哪就送哪,神庙伺候。——神庙里怎么样了?” “基德还在闹,接着关吧,再关几天就该老实了。——你到底打不打算睡他?” “当然睡了!” “库赞那边怎么办?” “瞒着他就好了~神庙可是很隐蔽的,罗西都不知道呢。” “你自己有把握就好了。——多弗朗明哥的人造恶魔果实送来了。” “有什么有趣的嘛?” “没有。” “哎……那就去找监狱里随便几个听话的试试先吧。”芙蕾雅忽然想起来:“香克斯说什么我要结婚,怎么回事?” “我说的——林德拦截了一条消息,下周学校和工厂要举行大范围罢工。” “那群家伙怎么又来了!”芙蕾雅没好气地裹了裹披风,“该抓抓,该杀杀!——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基恩翻着文件,声音平淡地说:“我打算把罗西的王妃职位定下来,到时候肯定要举办仪式的。” “不要不要!”芙蕾雅抓着一头乱发,“为什么突然要搞这么一出?基恩!别给我捣乱,别对库赞那么刻薄好么?” 基恩猛地把文件合上,尖锐地反驳:“是他打破了色斯灵尼尔现在的平衡。这也不是全因为那个家伙,他没那么重要。这半年反抗活动越来越多了,我们需要安抚民众——至少是做出安抚民众的样子。罗西的民意最高,人们喜欢他,我们得给他升职,让他们知道有关心他们的人在我们内部,让罗西成为真正的王妃再好不过了。革命军搅起来的躁动可以平息,也能拉拢德雷斯罗萨那边,国王的弟弟成了色斯灵尼尔真正的王族,别的势力不论如何,都会把我们和的雷斯罗萨视为一体,他们想要去投靠别人都难了。” 芙蕾雅仰过头去,双眼变成蚊香圈,发出快要死亡的声音:“……基恩……好复杂,政治好复杂……” “只要听我的就好了,让罗西成为王妃是个一本万利的事情。反正他现在除了没有这个名头,基本和你的王妃也没什么区别。” 芙蕾雅一巴掌打到自己脸上,从手掌缝中间挤出声音:“但是库赞——” “让他去死!”基恩低声咆哮。 “基恩……”芙蕾雅趴在桌子上,用手指拨弄文件纸,“萨卡斯基在准备吸收民间的能人进海军……” “我知道,怎么了?” “有个我认识的人去了。” “所以……?” “王下七武海不会存在多久了。”芙蕾雅单手撑住面颊,叹息一声,“我不再是王下七武海那天,就是我们和海军元帅的决战之日。仅凭我一个人,是保护不了整个色斯灵尼尔的。” 基恩不可思议:“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把库赞带回来的?” “也不止啦……”芙蕾雅的脸微红,忸怩着搅动双指,“叁等兵……可是人家的初恋呢……”她双手捧住脸颊,用梦幻甜蜜的声音说,“人家和想和库赞长长久久甜甜蜜蜜永不分离嘛~” “真恶心。”基恩翻了个白眼,“那罗西怎么办?塔林怎么办?香克斯怎么办?你的其他男人女人不是人的家伙怎么办?” 芙蕾雅简直想要趴到地上去。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耍着赖哀嚎。基恩连一个眼神都不带多给她的,她在地上滚够了,自己爬起来:“对了,库赞问我空缺的八百年历史和历史正文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基恩皱起眉头:“他问这个干吗?” “他离开了海军,但他也是库赞啊。”芙蕾雅捋着头发,“我总不能真的把他困在我的床上,不让他干别的吧,他也有自己的打算的。” “嘛……”芙蕾雅说,“我对历史是没什么兴趣啦,你知道什么嘛?” 基恩凝眉,轻轻地说:“确实知道一点……” 罗西南迪急急忙忙冲进办公室,报告:“香克斯和库赞在餐厅遇见了。他们,呃——氛围很不妙。” 芙蕾雅双手抱头,发出一声尖叫:“基恩!快找个什么事情让香克斯离开色斯灵尼尔!” “那你就永远别想再见到他了!” 芙蕾雅郁闷地咆哮。 “他们打起来了吗?”基恩问。 罗西南迪摇摇头,又点点头:“快了……”他有点着急地说:“芙蕾雅……你要不要去看看,劝劝他们?” “她去了更完蛋。”基恩冷漠地说,“不打也得打起来。你去吧,把他们拉开,至少别在皇宫里打起来,维修费很贵的。” 罗西无奈地摸了摸头发:“我尽量吧。” 芙蕾雅跳起来,突然抱住罗西,疯狂地亲着他的脸,“罗西!!!” 罗西惊恐地后退一步,红着脸想把芙蕾雅推开,“芙蕾雅……那个,库赞先生……” 芙蕾雅顿时感动得眼泪汪汪:“罗西,果然还是你最好了……” 基恩难以察觉地,勾了下嘴角。 修罗场005 在离开芙蕾雅办公室的第一时间,罗西南迪并不是去餐厅阻止香克斯和库赞,而是一路狂奔跑回去自己的办公室。 粗心的男人一头撞到了门上,林德发出了一声惊呼。 来不及等待脑袋从眩晕里清醒过来,罗西南迪发出命令:“下周五的游行补一张批准证明,时间就写今天早上。” “又来?”林德扶着腰,叹出一口不耐的气息。 罗西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不要说了,照着做就是了。 “王妃,你也不能照顾他们一辈子吧?差不多该给他们一个教训了,不然他们只会越闹越凶。” 罗西揉着额头,“先补个条子吧,我会去劝他们的。” “写哪几个学校和工厂?” “先打个带红章的空条,把事情报上去,回头再补名字,下周之前直接给芙蕾雅——不,还是给波利吧,别从基恩那边过。下周五我会亲自去看着他们的。” “知道了,知道了。”林德不耐烦地捋着刚烫过的刘海,他都不知道帮罗西委婉处理过多少次这种事件了。虽然他可能永远也不能理解王妃的好心肠,但不妨碍他好好工作。 嘱咐完一切,罗西祈祷他们千万不要打起来,匆匆跑去餐厅。 餐厅里的气氛并不紧张,香克斯正在给库赞倒酒,笑哈哈地介绍着福尔海姆的特产酒类。冬岛盛产酒类,一部分是因为地理环境使然,一部分是因为给予他们庇护的大海贼是个无酒不欢的家伙。 “来点嘛?”他倒完了才问,“福尔海姆的酒够烈,我和芙都很喜欢。” 库赞对酒的偏好与香克斯不同。 “不用了。”他把盛满深棕色液体的杯子放下,“芙蕾雅昨天喝得够多了,她需要喝点不那么烈的东西。” “那就来点果汁?”香克斯哈哈笑。 库赞思考了一下,点头:“苹果汁。她一向喜欢。” 他看向走来的罗西,香克斯的眼睛也望过来,两双黑眼睛盯着他,似乎是在问:“是么?” “呃……”罗西在两个强者的目光下微微颤抖,“芙蕾雅确实喜欢苹果。” “真奇怪。”香克斯平静地咕哝,“我居然不知道她喜欢喝苹果汁。” “因为你们每次见面都在喝酒吧。她喜欢苹果却并不喜欢苹果酒。 ” “她确实有点挑食。”萨奇说。 库赞微微皱了下眉头,像是在回忆一样,“确实。她喜欢的东西,怎么都喝不够,不喜欢的东西,碰都不会碰一下。” 大概所有心怀妒忌的人都会自动学会含沙射影的说话方式,罗西南通觉得这番话像是一把冰刀戳着他的脊椎。 香克斯像是没听懂,只从表面理解他的话一样嘻嘻笑地表示赞同。 “离开了海军准备加入海贼一方了吗?”红发问,嘴角显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不。”库赞冷冷地表示,“你可能并不清楚,世界上除了海军、海贼还是两者皆非的人。” “可惜。”红发说,“不然萨奇作为前辈还能给你点经验。” 萨奇翻白眼,很想说别拉他下水 。 库赞转向他,看了一眼,又毫无兴趣地转回来。“可惜。我并不是他的后辈。”他说,“也不是任何人的后辈。” 罗西恨他们那副想要谈芙蕾雅,又非要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他决定把他们拆开。 “库赞先生。”他说,“芙蕾雅在找你呢。” “我耽误太多时间了。”库赞说,端起一杯葡萄汁,“我该回去了,芙蕾雅要等急了。” 罗西长舒一口气。 红发站起来,笑意盈盈的:“我跟你们一起去。” 罗西这口气又提了起来。 “呃呃——”他说。 “走吧。”香克斯友好地搂了一下罗西的肩膀,迈脚走在最前面。 罗西带着崩溃地表情跟在两个男人身后。 走廊里,两个话很多的男人突然陷入了沉默。 罗西看着香克斯的背影,从他轻松的脚步里,却看出了他从没在这个红发男人身上见过的如此紧张的敌意。 罗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香克斯从没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过他。他本以为香克斯是不在乎芙蕾雅的男人的,但是——他看了库赞一眼。 芙蕾雅的男人很多,但他们都只是芙蕾雅的男人。是一个玩具,一个取乐的人物,一个没比一本漫画书比她更放在心上的乐趣。但是库赞是不一样的。这点能从香克斯的态度上看出来。 库赞突然顿住脚步,他决定不让这尴尬的沉默维持在他俩之间。他讨厌绕来绕去的。 “香克斯。”他说,“你想跟我谈谈芙蕾雅吗?” 罗西的心脏一下提到嗓子眼。 香克斯转过头,笑容仍然完美。 “不。”他说,“我并不干预芙蕾雅的爱好。” “我不是她的‘爱好’。”库赞对上他的目光,“我要和你谈谈她。” 香克斯没答话。 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他们之间增长,罗西不由地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捏着手里的文件,不知道该不该提前静音他们,避免可怕的争吵。 “你知道我们的过往。”库赞说,“我是她第一个男人,她是我唯一的女人。我们因为立场分别,才会有后来的一切,我来到了这里,其他补位的男人该离开了。” 香克斯抓着头发,很无奈地说:“我和芙蕾雅不是那种关系。” “这种谎话,也就骗骗别人。”库赞继续道,“你现在没有和芙蕾雅发展出关系,只是不想成为她的临时情人,你想做她唯一的男人。” “我可不会限制芙蕾雅想做什么。” “但你也不能接受和其他男人分享一个女人。”他盯着香克斯的脸说,“大海上的帝王,没有大方到那种程度的道理。你宁愿退后一步,静待时机。” 香克斯勉强地笑了笑,露出了漫画里、TV里经常露出的那种只显示半个下脸的神秘笑容。 “库赞。”他的口吻变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如果非要芙蕾雅选一个,你为什么会认为是你而不是我呢?” 他抬起头,红发后的一双眼睛平静地看着他:“你只是他的情人,最近痴迷的一个男人。充其量算是她的第一个的男人,他的初恋,除此之前,别无什么特别的了。芙蕾雅喜欢玩弄情感,喜欢看着别人痴迷于自己的魅力,她冲动又任性,还有点恋爱脑。你不是她的玩物,但这也不算少见,只是你没在她身边待过很久,所以不知道而已。十年前的米霍克,六年前的马尔科,五年前某个男演员,四年前的多弗朗明哥、连我的船上都有几个差点和芙蕾雅私奔的男人,罗西见过的只会更多。你并不特殊。” “你错了。”他说,“我并不是他们,也并不是你。你从没用这种态度对待其他男人吧红发,因为你也知道她爱我。” 红发第一次承认:“她也爱我。” “不是那种爱。” “哦?”香克斯挑起眉头,“你怎么知道?” “因为,”库赞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她没有兴趣和你上床。” 香克斯的面色恢复正常,库赞恼火地发现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完美无瑕。 “芙蕾雅。”香克斯面带笑容说,“可不是能用这种事情捆住的人。” 他们往前走,再没有说一句话。 罗西低着头,跟在他们身后。 他感到一种奇怪的愤怒在心中涌起,他的额头冒出几条青筋,这让他头回看起来有点像他的哥哥。 他们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在我面前肆无忌惮地谈论芙蕾雅,谈论带走她独占他,好像只要他们想,就能赶走她的一切男人,包括自己。他们争吵,好像芙蕾雅最后只会在他们两人之间作出选择,好像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一个可以随意被抛弃,一个他俩不在的时候占位的人。好像我和芙蕾雅这十年间渡过的所有时间,还比不如他们俩随随便便一个决定。 他抿住嘴唇,因为愤怒而颤抖的手紧紧抓皱了文件档案。 修罗场006 看见香克斯和库赞一起挤进来,芙蕾雅差点把嘴里一口水吐出来。 她焦急地看向两人身后的罗西,罗西却扭过头没有回应她的目光。 香克斯笑嘻嘻地和基恩打招呼,库赞把葡萄汁放到她面前:“没有鸡尾酒,喝点果汁吧。” 芙蕾雅发觉大家都在看自己,她说:“呃……呃……” 基恩翻了个白眼,挡在她面前,把红色的文件打横过来充当赶人的扫把:“出去出去!我们要聊公务——都出去!” “诶~?”香克斯诧异地问,“有什么我不能听的吗?” “所有。”基恩冷漠地说,“芙蕾雅海贼团的绝密公务,滚出去,红发海贼团的船长和前海军大将。” 芙蕾雅在基恩身后疯狂点头。 知道她在躲着他俩,香克斯和库赞互相对视一眼,一挑眉头,暂且退了出去。 他俩没提罗西为什么留下,一句话也没问。就好像他俩被赶出去,罗西却留下是一件和基恩留在屋子里一样正常而安全的事情。 罗西莫名的怒火越烧越旺盛。 芙蕾雅扶着胸膛,长舒一口气,还不住地越过罗西的肩头心有戚戚地望着门板后面。 “罗西,”她忧心忡忡地说,“要不你去看看他们吧?” “为什么?” “我怕他们打起来。” “你就不怕我和他们也打起来吗?” 芙蕾雅好像听到了什么极其骇人听闻的事一样睁圆了眼睛,不可思议:“这可不行啊罗西!” 罗西把嘴角抿直了,低声问:“为什么?” “你可打不过他们啊!” 罗西一口气卡在嗓子中间,他很想揍芙蕾雅一拳,但又对着她那张漂亮的脸打不下去,只好一拳落在了桌子上。桌子整个震了一下,没有拧紧的墨水瓶滚下桌子,蓝黑色的墨水撒了一地。 “芙蕾雅。”罗西阴沉着说,“我有时候真想掐死你。” 芙蕾雅吓了一跳,她还以为这种话只能从他哥哥嘴里冒出来呢。 今天,这还不是她重新认识罗西的最顶峰。 基恩拍了拍罗西的背,“册封典礼订在半个月后可以吗?” 罗西沉默了片刻,没有像往常那样推脱,而是点了点头。 反倒是芙蕾雅大叫起来:“册封典礼?什么册封典礼?!” “还能是什么,罗西的王妃册封典礼。” “不行!”芙蕾雅尖叫,“不要开玩笑了!我还没有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基恩快速问,“我想不出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罗西!”她大叫,希望罗西赶紧拒绝掉。如果是双方都不想要的册封典礼,基恩也没什么办法非要举行。 但罗西,一直很听话,温顺的罗西好像忽然换了一副面孔。 他抿着嘴唇,坚定地对芙蕾雅说:“我想要这个位置。” “哈?!”芙蕾雅完全无法理解,“这就是个虚名!” “如果真的只是个虚名,给我又怎么样?”罗西问。 芙蕾雅很头疼,“你现在不就是王妃嘛?!册封之后,跟你现在有什么不一样的嘛?” “我想要。”罗西沉静而坚决地说,红色的眼睛像两团火,“因为这是我的东西。如果不确定下来,总有人会忘记我是你的王妃。” “给我吧,”他放柔和了声音,“你说过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我很少跟你要过什么东西,现在我只想要这个名头。” 芙蕾雅根本拒绝不了这个 。 “可是!”芙蕾雅在办公室里来回转圈,焦躁地晃动着身体,两条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我怎么和库赞说?!如果他知道了怎么办?!” “他肯定会知道。”基恩说,“那又如何?只要你不反对,他没有任何立场反对。” “他会生气的!” “为什么你要在乎?你什么时候在乎过谁因为你的多情生气?” 芙蕾雅抓着头发发出尖叫,“因为他是库赞!好吗?他是库赞!” 那个音节回荡在空气中,好半天,谁也没有说话,只有芙蕾雅的靴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芙蕾雅。”基恩平静地问,“难道你要守着库赞一个人过剩下的半辈子吗?” 芙蕾雅的嘴巴张了张。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颓废地坐到沙发上,从茶几上摸奇一根烟,“基恩,别老逼我,库赞不是来搞破坏的好吗?” “真奇怪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明明他想要束缚你,你却替他说话?” “给他点时间,让我和他解释清楚。我遇到他的时候才十五岁,十五岁耶!他还以为我是那个纯洁少女,他当初还想带我去马林梵多做海军呢!”芙蕾雅哈的笑了一声,笑得很干巴。她也意识到,自己越说越印证了基恩一直以来的那个观点——她和库赞,根本就不合适。 库赞根本就不可能像罗西或者香克斯那样纵容她的多情,她也不会为了库赞放弃她的花花世界和海贼的残暴野心。 她一巴掌拍到自己脸上,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 基恩叹了口气,打开文件,用手指捋顺了书签。 “总之。”他挥舞了一下刚刚芙蕾雅看也不看签下名字的文件,“请柬我一会就去发,半个月后,王妃的册封典礼必须举办。但到底谁才是王妃,你自己看着办吧。” 芙蕾雅顿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基恩手里的文件。她哀嚎了一声,捂住脸颊,在沙发上横躺了下去。 色斯灵尼尔即将举行王妃的册封典礼一消息,飞快地传播出去。无人怀疑这位即将得到册封的王妃具体是谁,这么些年,色斯灵尼尔能被称为王妃的也只有那一个人而已。 库赞听闻这条消息时,他正在色斯灵尼尔周遭的一个村落里和一群村民聊天。 村民说起这件事极为激动,面色红润,恨不得高呼叁声“王妃万岁”,就好像只要罗西南迪的名分一确立下来,色斯灵尼尔天不涝了,地不旱了,贫富差距一下缩小了,工厂的工人居住环境提升了,海贼伤人的问题全都解决了,芙蕾雅瞬间就不残暴了,连老人出门都不会摔跤了,女孩脸上都不会长痘了。 措不及防听到这个消息的库赞:…… 怪不得昨天芙蕾雅对他的态度那么讨好和慌张。 芙蕾雅正在和库赞的屋子里焦急地转圈圈。她去吃饭,能听见食客聊这个话题,推开窗户能听见“王妃”这个词从街上飞上来,她捧着脸长叹一口气,面色忧愁。 香克斯好笑地捏住了她翘起来的鼻子,芙蕾雅瞪他。 “这么不高兴?” 芙蕾雅又叹了一口气,趴到了桌子上。 “怎么办啊香克斯——” 香克斯摸着她的头顶,笑嘻嘻地说:“跟他在一起这么不高兴就不要继续了。” 芙蕾雅往右滚,咕哝:“可是我好喜欢他。” “嗯……”香克斯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不过半个月的话,你也该腻了吧。” 芙蕾雅向右滚,嘴巴撅的老高:“你好讨厌哦香克斯——我才不想和库赞分手呢!” “那要和他过一辈子么?” 芙蕾雅再滚回左边,轻轻地说:“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啦……” 她爬起来,抚开眼前的头发,拉着长音问:“但也没有人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分手才开始交往的吧!” “也没有人会同时和那么多人交往吧。”香克斯戏谑地说,一只手撑着脑袋,抓着她一缕长长的头发拨弄她的面颊,逗得她生气地要张嘴咬他,他灵巧地手指躲了过去。 “比起这个,你居然会同意册封罗西南迪,这可才真是让我吓了一跳呢。”他的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容,嘴角浅浅的窝里,酝酿着某种情绪。 “这是变相的结婚吧。”他说,不意外地看见芙蕾雅的面色微微变了一下,他知道她想起谁了。 “话不能这么说啦……”芙蕾雅不耐烦地甩头,甩不掉香克斯烦人的手指。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她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地同意。 雷利是她心里永远无法消除的一道阴影,她渴求的男人的同时,在心里最深处始终对所有的男人都保持着警戒。 但是,那可是罗西啊。 罗西是不一样的。 整个大海之上,如果有哪个人可以让芙蕾雅放下心里那道防线,让她相信和他结婚不会改变任何事情,可以放心地把自己的手放到对方的手掌上,而对方不会伤害她的话……就只有罗西了。 但她不会承认的。她微微垂下眼睛,狡辩道:“王妃是个政治职务啦……基恩说我无论如何都得找一个王妃,也不是说非要罗西不可。”她点点头,对自己的说辞很满意。才不是什么非罗西不可呢!嗯,就是这样! 香克斯用姜红的头发搔了搔她的鼻子,芙蕾雅鼻尖一痒,突然打了个喷嚏,一下把所有酝酿好的情绪都驱散了。香克斯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香克斯!”芙蕾雅愤怒地扑过去,挥舞起拳头。 香克斯出人意料地张开了手臂,抱住了芙蕾雅。芙蕾雅轻飘飘的拳头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她的身体也紧紧贴住了他的身体,他的手环过她纤细的腰,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香克斯的身体热烘烘的,尽管芙蕾雅很喜欢他身上那股海洋和酒水酝酿出来的味道,但她也同意他该经常洗洗头发。镜子倒影着两个重迭交融的红色身影,他们沉浸在彼此的呼吸里。直到她轻轻地推了一下香克斯赤裸的胸膛,不过这个动作换来的只有香克斯抱得更紧的力道。 “那我也可以吗?” 芙蕾雅很无奈:“香克斯……” “我们两个海贼团的关系也可以更进一步的吧。” “我们还能近到哪里去啊,合二为一嘛?” “也不是不行吧。” “你是觉得现在大海上的气氛还不够紧绷的吗?” 香克斯低低的笑声在芙蕾雅耳边响起。她的肩膀上多了一颗沉重的头颅。 “让我靠一会,再靠一会吧。”他闭着眼睛,用头发蹭了蹭芙蕾雅的脖子,“等你结婚了,我就不能再这样抱着你了。” “笨蛋,别说傻话啊。这才不是结婚呢,罗西也是我的丈夫,更不会管我的事情的,我们还是和现在一样啊。” 香克斯摇头,红发摩挲间引起瘙痒。 “不一样,不一样了芙蕾雅。” 好一阵,他们就这样不说话地拥抱着彼此,他的手在她的肩胛骨上缓慢地轻抚,直到她已经完全习惯了他的抚摸,才往下落到她的腰上。芙蕾雅沉浸在香克斯编织的温柔陷阱中,闭上双眼,靠到了他的肩头, 她湿润的嘴唇微微张着,吐出稍微急促的沉重呼吸。香克斯一扭头就可以吻上她的嘴,他知道她不会拒绝,但他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我该走了。”他忽然放开了她,又扬起了那个灿烂的笑容。他后退几步,直接跳上了窗沿。 “你知道去哪找我。”他的两个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的形状,他轻轻地,用爱恋和忧郁的口吻吐出她的名字:“希望我们还会在大海上再见吧,芙蕾雅。” 他面对着芙蕾雅,往后一步跳了下去。 下一秒,房门被猛地从外面打开,库赞气势汹汹地出现。 “芙蕾雅!” 芙蕾雅的目光从空荡的窗户转移到库赞身上,又从库赞身上转移到了窗外,窗户外的无知路人还在大声而兴奋地讨论着罗西南迪即将加冕王妃。 她哀嚎了一声,直接抓着头发倒在了地毯上。 神啊,这就是对她的花心,迟来多年的处罚吗? 修罗场007 库赞是来找芙蕾雅算账的,可惜这账稀里糊涂算到了床上,算得床都被他们弄塌了,于是又算到了地毯上,终于算累了,就没了下文。 等库赞第二天睁开眼,芙蕾雅已经跑得没影了。 勉强逃过一劫,芙蕾雅直接钻进办公室不想出来。她从没这么爱过她的办公室,只有在这她能用公务的借口把香克斯和库赞拦在外面。 她抱着乔斯的腰,在男人纤细的腰上猛蹭。乔斯的双手摁在芙蕾雅太阳穴上,芙蕾雅有一种徜徉在热水里的舒适感,把她紧绷的神经烫得舒缓了。 乔斯捏着嗓子,拿出他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声线,楚楚可怜:“库赞怎么能这样对大人呢?真是太不体贴,太不大方啦!” 芙蕾雅疯狂点头。 乔斯觉得有门:“芙蕾雅大人还是不要喜欢他了。” “可是……”芙芙忧愁地叹了口气,“我就喜欢库赞吃醋的样子。” 乔斯快要咬碎一口银牙。训练过得眼泪极快充盈到眼眶上,乔斯极美地抽泣一声:“他命好,闹也能闹到大人面前。我们这些没人关心的人,吃醋也没没人看得见。” 他背过身擦眼泪,心里数着数:3,2,1——芙蕾雅的手搭上乔斯的肩膀,声音感动而歉意:“乔斯……” 罗西走进来的时候,芙蕾雅正和乔斯在沙发上滚成一团,他脚步一顿。 芙蕾雅起初没反应过来,直到乔斯对着罗西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才猛地想起来——等等,昨天罗西也很不正常来着。 她惊恐地望着罗西,生怕他也来搞库赞、香克斯那一套。 罗西只是让了一步,露出了他后面黑着脸的男人。 芙蕾雅瞬间把乔斯踹到地上,端坐起来。乔斯诶呦一声,扶着屁股恨恨地瞪着门外坏他好事的人。 基恩翻了个白眼,用文件夹敲着肩膀,“办公室不要乱搞。” 芙蕾雅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我也不想在办公室乱搞啊!”可她还有别的乱搞的地方吗? 这事必须解决,基恩可不想每天进办公室都要被辣眼睛。 罗西提议把芙蕾雅皇宫里原来的卧室画成办公区,这样就能派一队护卫在生活区前拦着,她后宫那些人走动也方便。 芙蕾雅很感动地发现罗西还是她可爱的罗西,还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叭叭亲了他两下。乔斯把牙磨得像是老鼠叫。 不过,芙蕾雅想,要是罗西别想当什么王妃就更好了。 罗西转过脸去,不搭她的腔。芙蕾雅伤心地瘫在他身上,使劲哼哼。 说起这个,罗西说:“昨天香克斯来找我了。” “香克斯?” 他看着芙蕾雅的脸,确定她不知情,面色稍舒缓。 “他找你做什么?”基恩皱眉。 “劝我不要接受王妃的名头。” 基恩冷笑一声,表明了他的态度。芙蕾雅不敢说话。 基恩把文件翻开:“多弗朗明哥说要来参加典礼。”芙蕾雅牙疼一样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是不是还想管我要彩礼?” “最好别提,他是真干得出来这种事。” “战国不会也想来吧?” “还没收到消息。”但基恩估计,也跑不了。 芙蕾雅直翻白眼:“干脆把革命军那群家伙也请来算了!”她的罗西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 罗西局促地摸了下文件夹边缘,说:“不用了。” 他的话很突兀,基恩看了他一眼。芙蕾雅在大声开玩笑,罗西小声嘟囔却有些认真。 “你们闹矛盾了?”基恩语气惊喜得像个听闻对方婚姻不幸的暗恋者。 罗西不想多说,只是咕哝:“算是吧。” 芙蕾雅超级开心,抱着他的脖子直乐。罗西无奈地搂着她的腰。 下午库赞来找芙蕾雅,芙蕾雅对着镜子看半天,发现脖子上有个吻痕,想不起来是昨天库赞啃的,还是今天乔斯啃的。她直咬指甲,不敢出去见他。看她没出息,罗西主动走出去应付库赞,他去了很久,久到芙蕾雅害怕了想让乔斯去看看罗西还有没有救。罗西终于回来,面色阴得很厉害,他终于看得出来是多弗朗明哥的亲弟弟。 芙蕾雅小心查看他有没有受伤。没有。 罗西咬着一支烟,不高兴地替库赞带话:“他让你有本事这辈子别回去找他。” 芙蕾雅欲哭无泪了,和库赞回去。吻痕原来是库赞留的,他没发现芙蕾雅比昨天更心虚了些。芙蕾雅七上八下等了一路,也没等到库赞问她典礼是怎么回事。就在她以为这事过去的时候,库赞问:“你就准备一直就这样吗?” 芙蕾雅一脸迷茫:一直哪样? 库赞居高临下撇了她一眼,啧了一声,俯下身握住她的肩膀。 他的脸逼得她很近,手掌抓着她肩膀很紧。 “没有那种好事。”他的声音极为低沉,“你不能同时拥有所有人,芙蕾雅。” “可是……”芙蕾雅不甘地说,“所有人都愿意。” “我不愿意。”库赞平静地说,“我不愿意和别人分享你。” 他刚说完这句话,一打开门,那一头红发的男人就坐在他的客厅里。 “哟!”那心怀不轨的大海贼笑嘻嘻地打招呼。 沉默了一会,库赞突然推了芙蕾雅一把,碰的一下关上门,把芙蕾雅关到了门外。 面对门板,芙蕾雅冷静地想:他俩大概要约架,然后赢得那个要去给罗西施压。 正常的女人应该冲进去大喊你们不要打了,但芙蕾雅扭头就跑,跑进酒馆直接扑到了那个白发身边,抢过男人的酒壶就猛灌了一大口,咆哮:“我真是受不了了!” 波利叹气。 芙蕾雅一口烟一口酒,嘟嘟囔囔地抱怨,活像一个家里没有地位,下班不愿意回家跟同事去吃关东煮喝烧酒的中年社畜。 波利听她车轱辘话听烦了,甩头:“把他们赶走不就得了。” 芙蕾雅忧郁地捧着脸颊叹了口气:“但是……库赞……” 得了,还是力度不够大。波利翻了个白眼继续喝酒,仍由她嘟嘟囔囔。 来找到她的是香克斯。他一屁股坐到芙蕾雅和波利旁边,笑嘻嘻地管酒保要酒。色斯灵尼尔的酒吧全都认识他,不用吩咐,酒保拿出最烈的酒。 芙蕾雅趴在桌子上,捂着额头:“香克斯……”她坏抱着一丝丝微弱的期望,“你们没有约架吧?” “嗯?”香克斯嘻嘻笑,“没有啦。” 芙蕾雅刚舒一口气。 “我们已经打完了。” 芙蕾雅顿时抱住了脑袋。 香克斯爽朗得异常:“因为我们打起来也没用的吧,最后还是要看你的决定吧。” 芙蕾雅选不出来。她现在连库赞的房子都不敢回,又不敢不回。她急需一个合理的理由让自己可以不必回去。她望向波利,波利闭眼喝酒。她打给基恩,基恩用讽刺的口吻让她快重振雌风,教育库赞男德。 她正抱着头哀嚎,忽然林德匆忙前来汇报:“色斯灵尼尔岛西边多出来一股未知的霸王色。”芙蕾雅提剑就跑,生怕慢了一步这事就被林德他们处理完了。 到了岛西的港口,一个熟悉的家伙正坐在小船上,艰难地抵抗着一只公鸡的袭击。 公鸡如此之凶悍,左右横跳,步伐不俗,附着霸王色的喙猛地往男人身上戳。艾斯满脸都是鸡啄出来的伤痕,不由得发出哀嚎:“为什么连一个公鸡都会霸王色啊!” 芙蕾雅顿时惊喜地叫出声:“啊!小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