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都为我痴狂(快穿)》 女扮男装太子(1) “滋滋……” 大暑刚过,连续旱了好几日,一只蝉叫,蝉鸣声便此起彼伏,爆炸一般的响应。 但是没能够持续多久,这扰人的蝉鸣便没了声气,热得能融化人的酷夏,连知了都做了哑巴。 和市井不一样,宫里的蝉是没机会打扰到主子们的,特别是那几位身份贵重的主子休息的时候,更是静谧的要命。 太子东宫,偌大的宫殿,不要钱似的摆着冰盆,屋里凉爽,冰块化起来都要比别处更慢一些。 “咚” 层层叠叠的帷帐中摔出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来,大热的天,他愣是冒出来一背的冷汗。 小太监两条麻杆细腿打着颤,一颗不大的心脏像是被塞在冰盆里,三伏天,冷得小米粒一般洁白的牙齿都克制不住咯吱作响。 什么战乱、质子打仗之类的烦心事,不是他们操心的事情,要是太子死了,他们就都完了! 帷帐本来就是用冰蚕丝织成的,看着一层又一层,握在手上却是空飘飘的轻盈。 那手半截没在雪白的锦缎里,竟是显得凭空从锦缎里长出来的,肌肤通透,在光线下呈现半透明的样子。 修长纤细的十指连着的地方是一条条青紫色的筋脉,这胳膊太细,血管都细的不得了,宫里的御医往上头扎针的时候,总是仔细了又仔细,怕一不小心就多戳出几个小洞来。 太子没作声,但服侍惯了的人一眼就认出这是东宫之主的手。 太……太子殿下这是诈尸了?不,太子殿下是福大命大,根本没死呢! 那跌坐在地上的小童欣喜若狂,喊太医的喊太医,端水的端水,一时间寂静的东宫喧嚣起来,再次有了生气。 在小童没有看到的地方,坐在床帏内的太子那张瓷白的脸面无表情,眼神更是毫无人类的温度,那双琉璃般通透的眼眸里飞速的闪动着一个个数字,那是庞大的数据流运行导致身体出现片刻卡顿的结果。 【欢迎宿主进入任务世界,数据正在载入中,正在为宿主传输当前世界背景,当前剧本为《首辅大人心尖宠》】 构成这个小世界的剧本是时下非常受追捧的甜宠文,男主庶子出身,是个爹不疼娘不爱,还要被当家主母坑害的小可怜。 谁能想到,昔日任由人人欺凌的庶子摇身一变,成了朝堂一手遮天的权臣。 这庶子是个心狠手辣的,一朝得势之后,便报复了昔日坑害他的所有人。 书里的女主,便是当年庶子家中的三房嫡女,是个娇娇柔柔的姑娘。 她为了让自己这辈子活得不要那么凄惨,便在小时候开始对着庶子好,然后不小心抱着抱着,这大腿便抱成了夫君。 【这,就是当前世界原本的走向了,现在女主重生,已经和她那个俊美冷酷但是小时候备受欺凌的庶兄有了读者会嗷嗷叫好甜好刺激的初次对手戏】 女主早年丧母,父亲又早早续弦,虽是正儿八经的嫡女,还有宠爱的祖母护着,可到底是个没娘的小可怜,在那偌大的宅院里,日子肯定过得不那么如意的。 也正因为有着一样不那么完美的身世,她才能够和敏感多疑的男主走到一起,像是两只受伤的小兽,一起互相舔舐伤口,为彼此取暖。 就着小太监的手饮下一口水,贴心的宫人往陆戈的身后塞了一个绸缎罩子,棉花内芯的圆形腰枕。 太子因为身体不太好,性子十分古怪,甚至堪称的上暴戾,平日里不爱让人近身,这般金贵的太子,宫人平日里待他的态度,便是如同呵护一件传世的瓷器一般小心翼翼。 可这一回,他们又觉得不太一样。 慵懒躺在榻上的太子分明还是那般模样,久不见日,在阳光底下白到透明的肤色,眼窝深邃的桃花眼,高且挺俏的鼻梁和浅色的薄唇。 太子本身容貌极盛,可他那令人畏惧的性子总回让人忽视他的貌美。 对了,兴许是因为今日的太子,眼睛看起来比往日更通透清亮些,那随意垂在身侧的手,修长且交叉的腿。 明明是很随意的姿势,却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人的手就是该这么放的,脚也该那么摆。他们以往是畏惧居多,今儿个看了太子,却隐隐生出一个念头来:这可是太子,是国君唯一的子嗣,天下最好的东西就应该给这样金贵的人才是,即便太子的脾气坏了些,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仙人下凡这么辛苦,脾气坏点咋地了。 望太子仙姿,东宫伺候的宫人突然就集体拔高了觉悟。 有宫人看着,便不自觉的学起太子的姿势,以至于忘了太子是躺着,他是站着,差点脚绊了脚,好在太子没发现,其他宫人目光都在太子身上,他们赶紧缩手缩脚,羞红着脸当鹌鹑。 背着药箱的太医走进殿门,和寻常一样恭恭敬敬的告礼。 “还请您伸出手来。” 太医见过的美人多了,在医者眼里,红颜枯骨,不过是一具皮囊罢了。 只是太子是贵人,他的健康像是一条绳索,另外一头系着的是这些医者的性命。 国君就这么一个宝贝皇子,太子要是没了性命,他们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们仍是小心翼翼的搭在太子的手臂上把脉,太医可能没发觉,他比平日的动作放得更轻柔一些,往日里佝偻的身子板也不自觉挺直,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把脉结束,太医松了口气:“殿下身体大好,只要好好休息,定然无碍。” 众人眼里闭目养神的太子正在意识海里和系统对话。 接受了这具身体记忆的陆戈轻易便适应了现在的身份:“你是想要孤去把他们拆散?” 她的身份是当今太子,虽然是个女扮男装的,可其他人不知道啊。能够得贵人的青眼,那便是祖坟冒烟的好事。 哪怕是没有得到孩子,那也只能说明是这女子没有福气。只要陆戈开口,皇帝一道圣旨下去,女主家定然欢天喜地的把自家送上门来。 【不是,拆人婚姻,天打雷劈,甜宠文最重要的就是男女主之间的感情线了,我们的目标不是他们,是反派!】 每本书都有男女主,也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反派。 有的不坏,就是偶尔膈应人,有的则是作天作地,蹦跶个没完,气得读者恨不得冲进书中和烦人的配角大战三百回合。 系统用被定义为迷人男中音的ai配音毫无感情的朗诵着原著中的台词 【沈止:男,出身卑贱,父亲不详,母亲是昆仑奴,奴籍,年少时他差点被人打死,因为女主曾经施舍过的一个馒头,侥幸活了下来,因此女主就映入他的心中,成了他的白月光,但沈止本人性格有很大的缺陷,后来经常给男女主添堵,是好几次英雄救美,让女主转危为安的重要角色,也是让男主吃醋让读者嗷嗷叫的工具人男配,最后沈止为了保护女主,受了很严重的伤,从朝堂上退出】 “所以?” 【这是沈止原本的命运,但是他气运太强,挣脱了世界意识赋予的命运线,他不仅没有爱上女主,最后还造反了,颠覆了一整个王朝,男主是个文臣,然后就在乱世中和女主一起死了。】 沈止在设定中,就是个疯狗设定,本身就不是正常人,所以世界命运线给了他一条绳子,让女主拴着。 但是觉醒后的反派可不是一个馒头就敷衍的人,娇娇弱弱的女主好心给他一个馒头,能被这疯狗当场咬断细嫩的脖子。 乱世风雨飘摇,死人是很常见的事情,甭管以前是做皇帝的,还是做奴才的,在屠刀面前,人人平等,男女主也不例外 没什么波动的机械音终于有了情绪,它异常悲愤的控诉: 【反派他觉醒就觉醒了,还搞个这么大的窟窿,反派可以换人做,可男女主都死了还怎么甜宠,小世界当然就崩了。请宿主一定要教导沈止向善,让反派做个好人吧】 陆戈的身份,是一个能从上到下打击的背景板。 她是当今皇帝唯一的太子,虽然当今皇帝是个昏君,这个朝堂也是条破船,可有继承人这么牵着,朝堂还不至于这么乱。 等唯一的“儿子”死后,老皇帝便从八竿子打不着的宗亲中接了几个孩子过来。 不是亲生的,他当然就没有那么上心,为了那个储君之位,文武百官是勾心斗角,。原本的男主就是因为辅佐了未来的上位者,有从龙之功,才一跃成为天下炙手可热的权臣。 “你刚刚说,他颠覆了一个王朝?” 【是的,沈止天生大将之才,极其善战,他带领麾下将士,直接冲进了朝都,把当时谋逆的几位皇子脑袋都砍了】 血腥、暴力,搁在小说里就是被封禁的人,基本上涉及到沈止人生精彩片段地方都要一笔略写,否则会被封禁的那种。 男主纵使有一张舌灿莲花的嘴,但在不听话的疯狗面前,那根本不起作用。 “有点意思。” 陆戈从榻上起来,小国上贡的琉璃镜里映出太子威仪。 高挑俊美,五官是跨越性别的美丽,却不失英气。 “替孤更衣。” 要训狗,当然得先找狗才行,顺便在这之前,还要给狗准备个不错的窝。 她这个女扮男装的太子,当前的日子可不算太好过。 看着是尊贵无双,实则如履薄冰,群狼环伺。 否则的话,原本的太子,生下来虽然身子骨羸弱了一些,怎么能年纪轻轻的,就死在睡梦中了呢。 ※※※※※※※※※※※※※※※※※※※※ 开文撒花,这次想写个迷人的“坏”女人 男主的妈妈是混血了好几代的奴隶,他自己也是啊混血,设定是白皮肤+微卷棕发+绿眼睛啊 女扮男装太子(2) “启禀陛下,太子求见。” “皇儿怎么突然来了?”平日里太子没什么事情,是不会找皇帝的。 太子幼年时候还好,前些日子,他因为后宫嫔妃的事情,同太子闹了别扭,这次太子生病,皇帝都堵着一口气,至今没前去探望。 也没有什么探望的,太子从小到大生的病太多了,这十六七年来,东宫药罐子里熬过的药草比三宫六院所有人加起来的还多。 那尖声细气的小太监诚惶诚恐的猜测说:“许是有要事。” 君心不可测,他们哪里敢妄议。 “朕没问你。”皇帝只是和自己说话而已,哪里需要无关紧要的人来搭话。 小太监便爽快利落的给了自己个巴掌。 “奴才多嘴。” 他打的挺轻,脸上都没有留印子,声音倒是听着响亮。在君主跟前伺候多年,这点手段是必须要学的。 “行了,到一旁去,让皇儿进来。” 在御书房软榻上躺着休息的皇帝原本没个正形,当爹的为了给独子做榜样,忙起身在御案前端坐,手里还执着朱笔,做出批改奏章的假象。 “儿臣拜见父皇。” 大概是因为皇权尚且不够集中,诸子百家百花齐放,这个叫大启的朝代没有太多虚礼,至少作为儿子和臣子,陆戈不需要动不动对着皇帝行什么三叩九拜的大礼。 纵然如此,在看到陆戈的时候,皇帝还是被她吓了一大跳。 “我儿的脸怎么红成这样,太医,太医呢?!” 就这么一个继承人,还是个动不动风一吹就倒的病罐子,皇帝对太子的身体看得比自己的还重。 事实上在原本的轨道中,他比太子还多活了七八年才死。 陆戈虚弱的一笑:“孩儿只是在日头底下晒的久了些,身子骨没有大碍。” 皇宫就是这点不好,宫殿和宫殿之间少说千米之距,东宫离皇帝住处离得有些远,她其实是一路坐轿子过来的,半路上换了没有遮掩的御撵。 不晓得是不是吃压制性特征的要吃多了,这身体在太阳底下晒一会,脸就发红,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 皇帝便忍不住训斥说:“你身子骨不好,就不要跑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天气这么热,他心里烦着呢,连宫妃都不怎么愿意宠幸,更别说关心逐渐年长的太子。 当年他是弱冠才登基,太子年纪不小了,尽管知道太子身体弱,可在夜里宫妃的枕边风吹一吹,他难免胡思乱想,有时候甚至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陆戈的神情便流露出几分哀伤之意:“儿臣知道自个身子不争气,怕不来,以后便没机会再见父皇一面了。” 太子本就生得极好,五官简直是挑着皇帝和皇后的优点长的,只是平日里眉眼上的戾气让人看了就觉得不舒服,就算是当爹的,也不乐意见到他这个苦大仇深的样子。 今儿个的太子却是颇为不一样的,他也没哭,脸上的表情甚至就比进来的时候多了一丁点的细微变化,皇帝一颗心就揪起来了。 他想起了这个孩子初生的时候,小猫崽子一样,明明哭得很厉害,可哭声都是细细的,脸蛋憋的通红,当时他就还以为这个孩子养不活。 这些时日,太子同他是生了些间隙,可这到底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倾注了无数的心血,哪里真舍得太子出什么岔子呢。 皇帝中气十足的呵斥说:“呸,说什么丧气话,我比你大了二十五,你才多大,日子还有的磨,你就应该少胡思乱想,我看你这病就是瞎琢磨出来的!” 陆戈没有出声,也没有反驳,一点戾气都没有,一脸乖巧的站着挨训。 皇帝看着他的样子,原本心里憋着的气全消了。 “行了,给太子上份茶,拿今年的银针白毫来。” 皇帝极为爱茶,不过每年新茶就那么一点,他这样说,便是放软了身段,主动向太子示好。 毕竟当爹妈的,就算是做错了,也绝对不会像孩子承认自己错了。 “谢谢父皇……咳咳咳!” 茶还没喝,陆戈就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她拿了帕子遮挡,结果帕子上一松开,眼尖的皇帝便看到帕子上一抹鲜红。 陆戈当没事人似的,把这帕子叠了要收入宽大的袖摆中。 还是皇帝伸手,直接把帕子夺过来:“让朕看看是什么。” 许是太子身边的宫人准备的帕子上绣的红梅。 皇帝自欺欺人的想着,下意识忽略了太子只爱那清幽兰花,不爱红梅。 “父皇别看!” 她不说还好,这么说了,分明是激起别人的逆反心理。 陆戈话音落下,皇帝避开太子伸过来的手,一抖帕子一看,眼睛有如针扎。 那洁白帕子上的鲜血把兰花都染成了血兰,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不是病好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父皇,我……” 陆戈眼睛一闭,身体直直倒了下去。 在她摔下去之前,有宫人在底下做了肉垫给挡住了。 皇帝的心绪立马就被调动了,扯着嗓子喊:“太医,宣太医,要是太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的脑袋就别要了!” 太医很快赶到,来的还是之前去东宫的那一位。 他战战兢兢的诊断说:“太子,太子这是中毒了!” 他想到什么,脸色一变,谨慎的组织措辞:“这个,之前臣在东宫为太子诊脉,他并未中毒。” “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 难道是有人在他这个宫中下了毒,想要他的命,皇帝顿觉后怕。 “许是太子醒来之后,接触了什么有毒之物。” “来人,把东宫围起来,审,给朕严审!” 皇帝这手出的及时,搜刮了一顿之后,还真让人在东宫里搜出一些要命的东西来。 “太子后花园的那株兰草,上头染了毒,这毒对寻常人无碍,对病弱者却是大伤之物,尤其是太子殿下的身体羸弱,这兰草更是能……” 那个字太忌讳,太医不敢轻易说出口。 皇帝呵斥说:“能什么,说个话支支吾吾的!” 太医的话如一道惊雷般吓人:“怕是能要了太子的命。” 太子为了活下来,那么苦的药都肯吃,肯定不会自寻死路的,皇帝顺着线索找下去,发现这美丽的兰草正是出自他最近非常宠爱的心肝小美人兰妃送的。 他的心肝小美人前些日子查出喜脉,有了龙胎。 太子十六岁了,宫里才出了这么个喜讯。 当时太子便意有所指,说怕是有人秽乱后宫,两父子为了这事情大吵一架,太子直接病倒。 皇帝的脸色青了又白,他的确是期待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因为那是他还很能行的象征。 可兰妃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他当然是更看重除了身体不好其他毛病都不大的太子。 再说了,他宠爱兰妃,是因为兰妃长得和太子的生母,早死的皇后很相似。 死去的人是完美的,托孤的元后是皇帝一辈子也无法从心中磨灭的白月光。 “来让,把兰妃宫里围了,将兰妃打入冷宫。” 孩子要是生下来,就把兰妃处置了吧。 而在病榻之上,弱小无助的系统瑟瑟发抖抱住了自己的虚拟膝盖。 作为一只崇尚真善美的新生系统,它觉得自己和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格格不入,系统的智商都不太够用了。 【宿主怎么知道太子是被人下了毒】 “你说被查出来的毒?那是孤出来的时候顺手放的。” 对太子动手的人,毋庸置疑就是那个胆大包天兰妃小美人。 因为在系统传送的剧情当中,兰美人与人私通,最后被皇帝逮着,还查出来皇帝再无诞生子嗣的可能,不然后面他好端端的,怎么会收养别人生的孩子。 可是兰美人也不是傻子,在动手之后,就把证据给销毁了。 新鲜的证据是她新添的,特地拿了去给皇帝看。 在宫里,证据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的心。 心歪了,就直接掰回来就好,不然她怕养条狗,不注意就被人家的粮给毒死了。 ※※※※※※※※※※※※※※※※※※※※ 0点还有一章哦 女扮男装太子(3) 【宿主是要对兰美人做些什么吗,系统商城可以提供相应道具,宿主可贷款分期,新手特惠,只需要支付一丁点的利息】 “不用了,留着一点希望,到时候她哭起来才会好看。” 在兰妃,不,现在应该说,被连降三级,然后打入冷宫的兰美人生下孩子以后,才是她噩梦的开始。 毕竟没有了权势,还被皇帝盯着,兰美人想要再给自己肚子里的野种做手脚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陆戈并不喜欢借用外力,系统里唯一让她看的上眼的东西,就是能让身体健康的药物。 她已经控制了毒的份量,但是太子的身体多年病痛缠身,底子实在太差,想要活的久一点,还是得慢慢调理好。 分期是不可能分期的,先勉勉强强的用吧,反正言情小说里面经常会冒出一个神医配角,运气好说不定能赶得上神医入世。 陆戈很安心的昏睡过去,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老皇帝一脸激动的看着她。 见她苏醒过来,皇帝松了一口气,别别扭扭说:“兰妃谋害皇嗣,我已经夺去她的封号,命人打入冷宫,待到龙子降生……” 他想到小美人那张脸,到底还有些于心不忍:“那个时候,再另行处置。” 陆戈看着皇帝脑袋上无形的绿油油的帽子,并没有现在就提醒他的打算。 虽然皇帝现在一副好爹的模样,还为了她费心弥补,可是如果不是皇帝的忽视和放纵,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不会死。 “这这么朝气蓬勃的绿色,和这一身明黄颜色多么相配,让它多在头顶待一会儿挺好的,你说对吧。” 【宿主说的对】 你长得好看,说的都对。 “父皇费心了。” 陆戈神情淡淡,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 她越是如此,瞧着便越让皇帝心生愧疚。 “你现在年纪大了,你母亲当年留下了的那些东西,也是时候交到你手里了。” 众人皆知皇帝对先皇后情深义重,皇后当年嫁进来的时候留的东西,按照律法来说应该是留给自己唯一的子嗣,但是这些东西都以睹物思人的名义让皇帝扣下来了。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给人赏赐东西,这就是皇帝对示软的方式。 “父亲对母亲情深,那些东西就放在您那吧。” 【为什么不要呀,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先皇后出身世家,那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 太子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太子低垂眉眼,掩饰自己眼中讥诮:“因为要了他会不高兴,人类就是这种很虚伪的生物。” 明明皇帝开口要给的,可这是皇帝霸占好多年的东西,早就是视作自己的所有物。若是她爽快应下,皇帝就会不高兴,一定要再三推搡,他才给的心甘情愿。 果然,皇帝眉眼舒展许多:“你阿娘的那些势力,完全接起手来,也够让你费心的。你身子骨又不好,累出病来,你阿娘泉下有知,又要怪我。她当年留下的那些首饰你拿过去,正好留给你的太子妃。” 父母关心子女好像最多的就是关心他们的婚事:“过请你舅母入宫,好好为你操持婚事,我儿好好选,看看丞相之女,还是兵马大元帅的嫡女,像你这个年纪,我已经和你母后成了亲。” 罢了,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得多费些心思,选几个家世出众的做正妻,再纳两个侧妃平衡朝堂势力。 之所以让姑母来选,是因为男人毕竟不方便,而身份最贵重的女眷又不合适。 大启这两任太后运气不好,比皇帝死的还早,现在宫里坐着的太后非皇帝生母,在后宫弄了个小祠堂,整日吃斋念佛,根本不管事。 贵妃是太子名义上的母亲,但和太子不够亲近。 男人并不粗心,只看够不够上心,显然陆戈难得的示弱很有用,皇帝总算拾起了一腔爱子之心。 他也不是没想过关爱这个孩子,可是这孩子就像是个刺猬似的,他每次说两句,这孩子便竖起一身的刺,他也是一国之君,哪能处处迁就太子。 陆戈说:“父皇说的是,东宫是有些冷清了。” “说吧,你看上了哪家?” 原来是太子心里早就有人,那今日这事莫不是苦肉计,皇帝疑心病又犯起来。 “父皇误会了,孩儿先前看了贵妃养的猫,心里想着,养些猫猫狗狗也不错。看着它们活泼好动的样子,孩儿兴许能快些好起来。母后当年在的时候,总是嫌弃那些东西脏,又说玩物丧志,不让孩儿养。” 太子一脸孺慕的看着皇帝,漂亮的桃花眼里流露出渴望神色。 这双眼睛看着人的时候,神仙也难硬着心肠说出拒绝的话。 有谁抵得住,至少慈父心作怪的老皇帝抵不住。 “养,你想养什么尽管养,多大年纪了还事事都要问。” 话音刚落,太子的眼睛就亮起来,让皇帝心中莫名添了两分成就感。 他都已经多久没有和这个孩子好好相处了,看到他这样的眼神,还是在太子幼年时期,先后还在的时候。 “真的可以吗,孩儿想养的猫猫狗狗可能有点凶,怕就怕哪个宫里的宫妃养的小兔子蹿过来,被咬死了,又向父皇告状。” 预防针要先打好,这样皇帝日后不爽,也只能自打嘴巴子,在心里憋着。 “谁敢。” 尽管太子没说,皇帝却脑补出另外一层意味来,太子年纪大了,看来下次可以让暗卫少汇报几句。 “那儿臣在此谢过父皇。” 有信得过的太医清理了太子体内的毒,加上陆戈科学增强运动量,她这个破身子骨比不得武将康健,但慢慢的,看起来至少不像纸片人,风一吹就倒。 东宫说要养宠物,工匠立马就动起来,把太子还用不上的一处偏殿改成了珍兽阁。 各类异兽流水般的送进来,听着汇报的皇帝眼皮子都一跳。 爆发力极强的豹子,看起来慵懒但是一屁股能够把人坐扁的狮子,看起来可爱,脑袋上竖着两根天线的猞猁……都是没有拔掉牙齿的那一种。 难怪先前太子说要宫妃注意自己的宠物,这东宫珍兽阁里闭着眼睛拎一只出来,都可以轻易的撕碎人的喉咙,更别说那些宫妃为了衬托自己可爱养的小白兔。 给珍兽喂食的宫人每次都夹着腿抖得跟筛糠似的,太子管这些猛兽叫小猫猫? 负责汇报的暗卫想到太子和那些野兽互动的样子。 除了本身就非常可爱的猞猁,那些凶恶的狮子老虎,在太子跟前都温顺极了,乖乖的收起尖爪,要摸肉垫给摸肉垫,要顺毛给顺毛。 脆弱的美人和凶恶的野兽,在阳光下却巧妙的融合在一起,画面美好的让人想要流泪。 当时他躲在树上,太子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对着他的方向灿然一笑。 太子笑起来,实在是太好看了。作为受过严格训练的暗卫,他当场抱住树的胳膊都被那一笑晃得松了。 好在及时反应过来,他手脚并用爬回去,不然他肯定要从树上落下来,彻底暴露行踪。 就算是生长在黑暗里的暗卫,在看到这样的太子的时候,黑暗的角落里也能隐秘的埋下一颗阳光的种子。 暗无天日的角落里开出的花太珍贵,暗卫绷着一张脸,用毫无起伏的声调说:“那些野兽在太子殿下跟前都非常的乖顺,目前没有吃过任何人。太子殿下在养了珍兽之后,气色红润,身体明显好转。” 他隐瞒了猛兽只在太子跟前温顺的事实,它们虽然目前没吃人,可平常吃的也都是新鲜的猪肉或者活鸡活鸭,非常的凶恶。 老皇帝松了口气,那应该是特地驯养过的猛兽。 他摆摆手示意暗卫告退:“行了,太子以后要是养什么阿猫阿狗就不用和我说了。” 老虎说一次,狮子说一次,烦不烦人。 “是。”暗卫奉命退了下去。 他监视太子好些年了,从来都没有出过错,皇帝对他相当信任,完全不知道这是暗卫对他隐瞒事实的开始。 “殿下,这是您要的笼子。” 工匠恭恭敬敬的献上金子打造成的牢笼,笼子被固定在珍兽阁的一个石台上,栏杆上还绑了大拇指粗细的金链条和一把沉甸甸的铜锁。 陆戈用扇柄敲了敲结实的金笼子,金玉相击,声音很是清脆:“做的不错。” 陆戈从来不吝惜对下属的夸赞,恩威并施,没有恩只有威,就算是低贱如草芥的平民也会生怨的。 “谢谢太子殿下。” 得了精神鼓励和口头赏赐的工匠奉命下去,整个人就和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他继续按照太子的要求去研发一些特别的工具,除了一些小玩意,还有对弓箭的改良。 不过因为珍兽阁的动静闹得太大,旁人只觉太子是玩物丧志,并没有把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放在心上。 陆戈吩咐仆从:“备车,出宫。” 她这段时间一直以搜罗猛兽,外出打猎的借口频繁出宫,每次出去,都会带一点猎物回来。 或许是因为她病了一道,又中了毒,皇帝只在太子第一次出去之后派了人监视,然后人越派越少,后头更是彻底放下心来。 “公子里头请。” 烫金的请柬被侍卫递到看门人的手里,后者客客气气地堆出笑来,又给陆戈双手奉上一副能遮住大半边脸的面具。 陆戈换了身富贵公子的装束,带了两个侍卫进了京都暗地里最大的拍卖场。 这个地方卖什么都有,除了番邦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各类奇珍异兽,珠宝玉石,珍稀药材,最重要的,就是奴隶。 这里头有走正规手续的奴隶,但更多的,是那些权贵谋私弄来的奴仆。 “公子可有什么喜欢的?” 陆戈的扇子合上,薄薄的红唇向上翘起:“看上了一只小狗。” 尽管遮住了大半张脸,他露出的那下巴弧度也过于优越,再加上那双眼睛,明明遮住了脸,却比没遮更吸引人。 一直注视着“他”视线的一个富商立马一拍胸脯,豪气冲天的说:“这些狗我都要了。” 稍微有点眼力见,也知道这公子哥出身定然不凡。 只是先前他身边那一左一右的护卫带着凶煞之气,而公子本身也是清冷疏离,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感。 方才公子一笑,便如同春风破冰。既然他喜欢狗,那把狗买下来再相送,借此机会交个朋友。 不知道喜欢的哪一只没关系,他有钱,可以都买。 “我在他价钱上多出一成。”“我多出两成!”“我翻一倍!” 聪明人可不止这富商一个,明明只是正常交易的小摊子硬生生的被搞成了一个小型拍卖会,狗贩子笑得见眉不见眼。 陆戈可不知道她凭借着一己之力就抬高了狗价,今天来这里,是因为那个颠覆王朝,害得男女主双双完蛋的未来将军就在这里拍卖。 沈止是奴隶出生,生母也是个奴隶,但他的父亲毕竟是官员,勉勉强强的还算个良籍。 可惜美人薄命,沈止生母早早死在后宅斗争当中,他没爹养没娘管,容貌长开之后,便被心生邪念,色/欲熏心的长兄想法子送到了地下拍卖会,将会在这里刻上奴印,成为彻底的奴隶。 ※※※※※※※※※※※※※※※※※※※※ 昨天太晚了,怕困的不行写的乱七八糟就选择早睡,然后早起写啦,我在评论有请假的,这样子,下次请假会放在文案前面 这是今天第一更 qaq 按个爪再走吧,不然评论太磕碜了 六点再来看吧 女扮男装太子(4) “真是贱骨头。” 被咬住手腕的男人吃痛,发了狠力才把死死咬住他的人甩出去。 那个瘦弱的孩子重重的撞在栏杆上,发出皮肉被拍打的闷响。 这个孩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也乱蓬蓬的,看起来就像是从路边捞来的小乞丐,只一双眼睛是绿色的,清凌凌水盈盈,恰似春风拂过,盈盈摇曳的碧波。 这一看就是昆仑奴的种,是从血液就卑贱的奴隶。 看管货物的男人抄起手边的棍子,下意识就要进行反击,却被管事的呵止住了。 “行了,客人寄放在这里的重要货物,不要乱了规矩。” 木棍砸在笼子上,硬生生的断成了两截。 刀疤从左眼横跨鼻梁到右嘴角的男人看着自己几乎被咬掉一块肉的手肘,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规矩,只得偃旗息鼓,暂时放过眼前人。 他把这个孩子非常粗暴的塞进笼子里,留给他活动的链子绑了又绑,强行缩短对方本来就不大的活动空间,末了还狠狠磨牙:“狗崽子,等你落到我手里。” 从他们这里出去的奴隶,其实有一部分还会回到这里,特别是那种脾气坏的不得了的。 毕竟上头的贵人们喜新厌旧的很,像这种过于桀骜的货色,等新鲜劲过了,他们就会觉得厌烦了。 在男孩身边编号为十一的奴隶开了口:“你又是何必呢?反正落到这些人手里,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出去的,不要自讨苦吃。” 奴隶们都被放在一个一个的笼子里关着,按照律法,奴隶根本不算人,属于可以随意处置的货物。 货物里也分三六九等,这些奴隶有的是家奴,生下来就很盲目的活着,有的是官奴,牵扯到流放的大案子,一部分沦落教坊,一部分流入这个市场。 男孩抬起头,十一才发现这蓬头垢面下藏的是一张相当漂亮的脸,特别是那双眼睛,漂亮,清澈,富有野性,除了不是竖瞳,就像是一只曾被驯服的野兽。 别说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男人,就算是他看了这双眼睛,也会被激起征服欲,想要看他被驯服,乖乖匍匐在脚下。 他顿时悟了:“难怪你这么脏还会落到这个地方来,你长的这么好看,听话一点,找个好主人,要是有点本事的,说不定还能把你的奴籍给削了。” 男孩并没有搭理他,十一倒是也没觉得被冷落,很有经验给他传授知识:“你这样的性子,会吃大苦头的,不是要你真的臣服,装假,假装懂吧,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会来这里的尤其是坏坯。” 十一以前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因为祖父站错队被牵连,瞬间沦为阶下囚。 他是第二次进这个地方了,这都是过来人的经验。 十一喋喋不休的说了很多,一直到外头的锣声响起:“奴隶拍卖开始了。” 他们这一项业务在集市里占了很大一块场地,一群奴隶被用麻绳串在一起带上去,像男孩这样特别的货物,才特地用个笼子装着,免得货物之间打打闹闹,伤不该伤的地方。 这些奴隶的质量还可以,才摆上台子,很快就有人把他们挑了走。 十一的笼子和男孩的被放在差不多的位置,比较隐蔽。 他们都是内定的,原本不是奴隶出身,就是到这里走一个正规的奴隶买卖流程,时间到了,就会被早早打了招呼的人买走。 “喂,你有没有名字,咱们很快就要分别了,你被谁买走的,说不定以后还能见面呢。” 十一有些怜惜这个看起来比他要好几岁的孩子,也不管自己受了冷落,叨叨个没完。 男孩没有给予任何回应,他也不尴尬。 反正外头闹哄哄的,他可以当做男孩耳朵不好,根本听不见。 但是他第二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刚落,全世界都安静下来。 原本市场闹哄哄的,只有凑近了听才能听到他们这边的声音,可是现在万籁俱寂,就仿佛老天在这一瞬间按下了停止键。 外头的人不管他们了,那他岂不是可以逃?! 十一当场激动下来,链子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让笼子里的“货物”都骚动起来。 这是负责奴隶买卖的管事的声音,十一和这人接触不多,但对方算是他噩梦的开始之一,多年以来刻在回忆里,难以磨灭, 那个在市场里颇为傲慢的管事声音听起来十分的谄媚:“郎君不妨看看这边,都是上等货色。” 十一他们算是预定的奴隶,不过有权势更高的人出现,被截胡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一改之前的话说个不停的样子,垂着头,视线凝聚在笼子前头的一小块土地上。 因为低着头,率先出现在十一眼里的是一双靴子,那是双青色的短靴,一看就是一气呵成的剪裁,边沿用金线绣了云纹,鞋子的尺码不算太大,作为男人来说甚至偏小。 这位年轻郎君穿的是宽袖单衣,脚露出的地方并不多,可只露出那么一小截,就衬得隔壁的管事一双脚像两个爪子。 这怕是世家出身的哪位公子,而且还是大世家里,仪容出众,受人追捧的顶尖 一小批。 他从下往上看,这年轻郎君用面具遮了脸,是他不曾见过的生面孔。 但从对方身后寸步不离跟着的护卫,还有那面具也遮挡不住的皎皎明月般的气质,十一陡然生出几分自卑来,这地方污秽,当真是玷污了公子双足。 这年轻郎君的鞋,应该踩在那云朵般柔软洁白的绒毯上才是。 陆戈本就是冲着尚做奴隶的沈止而来,象征性了扫视了一圈,手中折扇的扇柄便指向十一身边的笼子。 “就要他了。” 十一没忍住抬起头来,想看看这好运者是谁。 结果这么一看不得了,这年轻郎君指的竟然是他身边那咬人的孩子。 “不行!” 那管事的还没说话呢,突然一句不行吓了他一跳。 他立马沉下脸来,原本弥勒佛一样的笑模样陡然添了几分狠厉——只有人挑货物,奴隶哪有资格挑挑拣拣。 再说了,这公子身边人给的牌子是宫里来的,他们在这天子脚下做生意,最得罪不起的就是那住在红墙琉璃瓦里的人。 十一满脸通红,说完之后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顶着管事的凌迟一般的眼神慌忙补救。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孩子是好孩子,就是受了欺负,可能有点凶,我怕他冲撞了贵人。” 很显然,眼前这公子哥绝对不会是预定这男孩的人。 之前那个打手凑到跟前对管事耳语了几句,后者对着年轻郎君恢复笑模样:“这奴隶留着昆仑奴的血,野性难训,容易伤人,要不,我们先替郎君磨磨性子。” 年轻郎君的声音也是极美的,像是那种价值连城的珠玉相击,他的脾气似乎挺好:“不用了,府上建了个院子,养了好些猫猫狗狗,够他磨爪子的。” 陆戈的扇子探到笼子里,本欲抬起对方的下巴,结果就被男孩直接的咬住了扇柄。 他的动作非常凶狠,竟是硬生生的咬掉了扇子的半块木头。 这还是人的牙齿么,这么利! 一旁的管事都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这要是贵人出了什么事,他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陆戈一点都没有被吓到,反而爽朗大笑:“善,是只厉害的狗崽子。” 十一觉得这年轻郎君哪哪都好,可能就是眼神不太好,这哪里是狗崽子,分别是只会吃人的狼崽子。 一旁的护卫倒是神色十分淡定,珍兽阁里还养着许多活泼可爱的“小猫猫”呢。 “就他了,付钱。” 陆戈拿到了黄铜制的长柄钥匙,还没把人运走,他便把直接把笼门打开。 管事的还来不及阻止,小孩就扑了上来。 当然,他没有能够扑成功,跟着陆戈身边的护卫把人拦下来,直接掀翻在地上。 链子被拉进,这野兽一般的奴隶发出闷哼声。 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着想,护卫干脆利落的卸了小孩的下巴。 陆戈蹲了下来,一只手捏着小孩脱臼的下巴,另一只手褪了手套,探入小孩口中。 “不错,牙齿很利,不过比起我家的小猫,还差的有点远。” 她收回手来,单手摘下脸上的面具,周边注视着的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这公子的容貌,简直照得这脏污之处蓬荜生辉。 这容颜秀美的郎君笑吟吟的问:“我可不是把你弄来的人,但跟着我走,有你住的地方,每天还有你喜欢的肉,你跟不跟我走?” 小孩和她对视半晌,被卸了下巴的他没有办法说话。 只低下头来,在护卫提着心的怒目下,轻轻的在陆戈的掌心舔了舔。 ※※※※※※※※※※※※※※※※※※※※ 第二更哦,第三章别忘了看,明天见 女扮男装太子(5) 陆戈看着自己濡湿的掌心,表情略微一僵,她收回手来,在小孩的脑袋上拍了拍:“乖孩子。” 她本来是打算乱蓬蓬的头发上擦掉口水,在看到细小的白色的虫卵的时候及时打住。 不仅是身上有伤,这孩子的头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本来就是个野兽般的性子,平日里到处摸爬滚打,脏兮兮的没有人管束,头发生虫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过某只幼犬完全没有察觉到陆戈的嫌弃,因为拍的很温柔,他还下意识的把脑袋往前蹭了蹭。 但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之后,他立马就收回来,脖子后仰,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陆戈的手。 身边的护卫反应有点迟钝,等陆戈伸出手一会,才后知后觉的递上一方干净的帕子。 陆戈擦干净手,又转头吩咐:“把他的下巴安回去吧。” 一旁的管事的忙搭话:“可是他会伤人。” “无妨,有链子拴着呢。” 养狗可不能一直关着,不让动的话,迟早会生出病来。 陆戈要的是一个能够对大启开疆扩土的将军,在驯服他,让他对她保持忠诚的同时,不能扼杀了这孩子的野性。 行军打仗要的凶猛的豺狼虎豹,可不是只会摇尾乞怜的小狗。 “要他。” 沈止被牵着走的时候,终于有了动静,开口说出自己来这里的第一句话。 他指着一旁呆愣愣的十一又重复了一遍:“要他。” 陆戈的视线便落到了十一身上,和沈止不一样,眼前的这个青年,或者用少年来形容更恰当一点,少年的眉眼非常温润,因为惊讶,眼睛瞪的溜圆,像是只被揪住了尾巴的小兔子。 兴许是因为几经易主的缘故,原本小兔子一样温润的眉眼不受控制的流露出几许媚态。 方才她开口的时候,是这个人第一时间阻止她把小孩带走,随后打的补丁证明他只是不想让她受伤。 明明是遭受了生活恶意的人,还能在这种处境下去体谅他人,是真的心善,还是过分有心机,想要抱大腿。 陆戈的目光在十一身上停留了很短暂的时间,“你是想要杀了他,还想让他服侍你?” 她毕竟是太子,不可能亲力亲为的照顾一个小奴隶。 奴隶的命根本不值钱,十一的一张脸立马变成惨白。他想到之前对方一口咬向贵人的凶恶姿态,完全没有怀疑这孩子选的会是前一种。 算了,要是能够干干净净痛痛快快的死了倒也不错,可是到底还是不甘心。 明明经历了家道中落,从官宦之子变成低贱的奴仆,他都咬着牙艰难的活下来。 沈止在捕猎上几乎是拥有着比野兽还要直锐的本能,可在正常的人情世故上却显得有点笨拙,看起来还不如五六岁的稚儿。 “要他,带走……活的。” 他被关到这个地方,身边这个人就一直在很聒噪的讲话,但他对自己没有任何恶意,这很难得。 沈止活到现在,在他并不长的生命里,就没有多少对他好的人。 除了当年照顾他的奶妈,没有一个人喜欢他。 他是酒后冲动的产物,不然一个官员,即便奴隶再貌美,他也不会让个奴隶生下自己的种。 生他的奴隶除了脸蛋之外什么都没有,脑子空空的不知道什么叫规矩,傻乎乎的怀孕,然后又凭借着母亲的本能生他下来,生下来,没有多久,他就死了。 还是嫡母要大度,想着小孩子可怜,留了一个小院子,一个退下来没地方打发的老奶妈。 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给口饭吃,给个破落院子住就不错了,更多注意和好东西是没有的,至于恶奴欺主,克扣粮食这种事情她也并不关心。 奶妈大字不识一个,她年纪大,人不坏,就是运气不好,养了他没几年就死了。 七八岁的沈止几乎是像野狗一样生长,静悄悄的长大了一些,容貌比他的亲娘更加美丽。 就因为这样,才让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大哥动了心。 但这毕竟是弟弟,大公子是个怂包,不敢直接把人弄到手。 时下养娈童是风雅之事,可要是兄弟不伦,那还是要被万人唾弃的。 毕竟府上没有分家,他还娶了妻,这人天天在身边养着,被抓到把柄,他不被亲爹打死也得脱层皮。 总要曲折的想个法子,进奴隶市场走一遭,成了正儿八经的奴隶,他才好弄到身边伺候。至于之前的小院子,放上一把火,弄个尸体过来,他这个便宜弟弟在家里就是个死人了。 陆戈便看向十一:“你愿意跟着伺候他吗?我需要一个照顾他起居的人。” 十一半晌没反应过来,在陆戈耐心消失之前,他跪下来砰砰磕了几个头:“愿意,奴愿意!” 要是可以,谁愿意被卖来卖去的,这么些年的磋磨下来,端茶倒水伺候人的事情他都会。 十一咬了咬唇,嘴巴里泛起血腥味,看着这郎君的脸,若是这仙人般的郎君不嫌弃,他也是甘愿自荐枕席的。 以前的陆戈出去都是带异兽回来,头一次要两个人,整个后宫都惊动起来。 皇帝都想立马让陆戈说说怎么回事,到底还是按捺住了。 先去让人调查了一番底细,结果发现是两个奴隶,而且年纪都不大,一个以前还以色侍人过。 “太子怎么有这种毛病,带的两个奴隶都是男人。” 儿子的事情,皇帝当然是不太好和嫔妃说的,太子的生母又早早死了,只留了个牌位,还放在宗庙里。 他越想越觉得不高兴:“太子这些时日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狮子老虎就算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阿猫阿狗都往宫里捡。” 说是这么说,有了陆戈之前养异兽的铺垫,他听人说太子把买来的奴隶关笼子里也不觉得太突兀。 侍候太子的大内总管做起皇帝的解语花来:“许是太子殿下觉得新鲜,我瞧着太子爷的性子,不像是动了那方面的心思,护卫说,太子殿下只是瞧上了狗崽子,那个侍候人的只是顺带的,殿下没有长辈教导,在这方面其实是有些迟钝的。” 提到太子的生母,皇帝便心软两分:“行了,他也是到了这个年纪,赶紧的,让他姑母入宫,为太子操办个宴会,把京城里适龄的姑娘都安排上。” 陆戈可不知道皇帝为自己准备了一个大型的太子选妃宴,入宫之后,她就让人把小孩脏兮兮的一身换了。 几个力气特别大的护卫按着乱扑通的小孩,负责这行的老嬷嬷拿了清洁的工具,给他搓掉身上的脏污,头发长了虱子,不太好打理,就直接剪掉乱蓬蓬的头发,再用药水搓洗。 小孩只剩一截青青的发茬,唇红齿白的,看起来像个寺庙里的小和尚。 就是太瘦了一点,脱掉宽大的衣服之后,小孩身上的肋骨都清晰可见,轻轻一捏,胳膊上只有一层皮。 他看起来实在是很幼小,大概到陆戈的腰部高一点点,咋一看和八九岁的孩子差不多,可实际上这孩子已经有十四岁,仅仅只比陆戈现在的身体小两岁。 狼崽子第一天到新家会不适应,老嬷嬷的手法老练,动作也不轻,搓下来小孩一身的皮肉都红了。 这狼崽子一直嗷嗷的,简直和杀猪似的。 等到后面他折腾没力气了,洗刷的差不多了陆戈才拿了那种更细腻的海绵刷子, 她沾了一点香料,递到小孩跟前,象征性的给他刷刷。 之前小孩身上脏兮兮的,现在这样香喷喷多好。 前面有老嬷嬷“痛下毒手”,后面陆戈的动作像给小猫崽挠痒痒似的,不仅不痛,还有点舒服,加上陆戈看起来比老嬷嬷好看一千倍,明明是陆戈下的令,沈止立马就觉得太子殿下是个好人了。 比起不懂事的孩子,十一就要好安排的多,入了皇宫,知道贵人是太子之后,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像是踩在云端,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因为沈止攻击性比较强的缘故,陆戈并没有让人单独住,为了避免他乱跑,她把他直接放到了她的寝殿之外。 之前打造的大笼子,旁人以为是装大狮子的,里头很宽敞,底部放了个干干净净小床,还有一套配套的桌椅,一个痰盂,便算的上是个小房间了。 和给洗澡的人斗争了一天,小孩累得很,沾了软绵绵的像是棉花糖一样的床就睡了。 睡觉之前,他还听着十一在耳边反复的念叨:“殿下是个好人,你一定要乖乖的,听他的话才好。” 沈止像只被顺毛的大猫一样懒洋洋爬在床上,做梦都是太子那张美人脸。 他晕晕乎乎的想着,在梦境里还磨了磨牙:等他再长大一点,可以像其他人那样干活,他会赚钱给太子吃肉的,但如果他对他不好,他就要咬断他的脖子。 ※※※※※※※※※※※※※※※※※※※※ 今天也有评论咩 女扮男装太子(6) 把反派带进宫之后,陆戈并没有待他太特别,而是和养那些大猫一样,高兴的时候就逗两把,不高兴的时候,沈止也是不能近她身的。 饶是如此,沈止的日子也和之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首先是吃的方面,以前沈止的食物都是被克扣来的 ,他自己会钻府上的狗洞出去,像那些野猫野狗一样的找食吃。 现在到太子宫里,却顿顿都能跟着吃肉。 陆戈作为太子,伙食都是按照宫里的规矩来的,她一个人吃不下那么多,剩下的菜便赏赐给了沈止。 当然,他是没有资格和她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 如今的沈止不过是她捡来的一个小奴隶,真要是那样做了,对他来说不见得是好事。 小孩养的不太懂事,看着被精致盘子端归来的菜,知道是食物,便伸手就要去抓。 陆戈看向十一:“教他规矩。” 她说是要养狗,并不是真的把沈止当成狗崽子养的,还是要教导他做个人,至少要表现的像个人。 如果事事躬亲,当然会能够让两个的感情更亲近。 可是她是一国储君,又不是伺候人的老嬷嬷。 沈止配她事无巨细的关照么,现在的他绝对不配。 陆戈只看了这么一眼,便收回视线,执了雪白象牙筷夹了一根白灼青菜。 这身体还是差了些,大荤大腥都吃不得多,肉菜也只能是尝一口罢了,看来还是要好些练身体。 见太子神色不虞,十一还以为这不虞是针对沈止的,他便不再有顾虑,伸手抓住后者直接去拿鸭腿的爪子。 这举动立马被视作抢夺食物,虎口夺食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的手立马被沈止抓出几道红痕,其实挺疼,但十一顾不得疼。 伺候人当然不是什么容易做的事情,他抓住这个孩子的手,教导他:“我不是要抢你的吃的,只是想告诉你,不能直接用手抓,手脏,你吃进肚子里,是要肚子疼的。” 他便说还用手势,保证沈止能够听得懂。 沈止活了这么久,当然是生过病的,他讨厌生病,身体会软绵绵的,很难受。 见沈止听进去了,十一大喜,耐着性子解释:“吃饭要用筷子吃,勺子也可以,不会的话我教你,你是人,不是野兽,是人就要用筷子。” 沈止看了眼他,又看了眼陆戈。 坐在大桌子上的太子是何等风光霁月的人物,即便是进食,动作也是格外优雅好看。 沈止这个时候是不懂什么叫礼节,什么叫优雅,但他不能的能够分辨好坏。 果然,像十一说的,她的指尖夹了两根小木棍,夹菜就很方便的样子。 作为不受待见的奴隶生的庶子,他记忆里就没有到大堂上吃过饭,但依稀记得,小的时候,好像奶娘用的的确是小棍子。 只是奶娘手里的棍子细细的,黑黑的,是用木头做的,而太子手里的筷子是纯白色的,似乎还散发着莹润的光芒,看起来很漂亮。 他低头看着十一塞到他手里的筷子,这筷子也是白色的,是银筷子,和太子手里的看起来又不一样,但闪着光泽,也很漂亮。 后者松了口气,拿帕子擦了擦沈止的手,手把手的教这个孩子用筷。 幸好沈止是个聪明孩子,只看他示范了两下,就学会了。 比起太子来说,他这个初学者用起来还是有点笨拙,和风光霁月这四个字一点沾不上边,但对十一来说,他能配合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比起素菜来说,肉的味道要香很多,而且太子身体弱,吃素菜多,搁在沈止这边的剩菜于是就是荤菜多。 第一次吃肉,沈止没有节制,一口气吃了很多,所有的剩菜都让他吃完了,瘪瘪的肚子都鼓成了圆球。 结果半夜的时候,太子都入睡了,半夜却被细微的声音惊醒。 陆戈掀开帘子,宫奴立马点了灯。 “殿下?” 她看向声音的来源,金笼子里的小孩以一种不太正常的姿势蜷缩成一团,额头冒着冷汗,尽管咬着牙,还是发出细弱的呻/吟,和奶猫似的,不太响亮,却很揪动人心。 “寻太医来。” 这人吃的可是太子殿下剩的菜,莫不是有人下了毒,东宫的侍人都警惕下来,死死盯着沈止,一直到太医来。 半夜赶来的太医紧紧张张的把脉,末了抹了抹自己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没事,这是吃多了,吃点消食丸就好了。他身体虚,要慢慢调养,荤腥也要控制,慢慢调养。” “真是难伺候。” 一个小玩意而已,竟然还扰了太子殿下的安眠,宫人对沈止生出几分不满来。 但太子没说什么,他们也只把这不满隐藏起来,不敢说什么。 沈止对这种恶意却非常敏感,在侍候宫人靠近的时候,他拱起身子,一双眼睛在灯光下绿莹莹的,像是雪原上凶狠的恶狼。 “殿下……” 能够进宫伺候贵人的,说是宫奴,但大部分都出身清白,伺候贵人久了,便觉得自己身份跟着高贵起来,自己和沈止这种人不一样了。 陆戈没有说话,只伸出手来,按了按小孩的肚皮。 他着实吃的有点多,都晚上了,肚子还是有点鼓鼓的。 和他身上略显黑的胳膊不一样,肚皮倒是雪白的,看起来像是初生小羊羔。 陆戈伸手揉了揉沈止的肚子,后者本来很紧绷,被这只温柔的手揉的很舒服,四肢都舒展开,像是一只对主人撒娇的小狗崽。 等陆戈收回手来的时候,他还主动的把软乎乎的肚皮送上。 可惜陆戈似乎只是一时兴起,揉了几下就把衣服放下来,十分冷酷无情的下令。 “今儿个把笼子置在偏殿吧,” 她的睡眠也很重要。 衣食住行,小孩住笼子里,吃太子差不多的伙食,自然也不能像之前那样,穿着破破烂烂的脏衣裳。 太子宫里的料子都是顶好的,小孩个子小,为了这么个卑贱的奴隶让司衣坊量体裁衣也不合适。 陆戈看小孩连着穿了几天第一天的衣服,随口提了一句:“把我旧时的衣服拿出来,给他穿吧。” 她现在个子长得高,小时候的衣服早就不能穿了,压箱底也是浪费,倒不如废物利用,还能节省资源。 “可是殿下……” 伺候太子的宫人觉得不大妥当,只是话没有说完,便叫太子一个眼神看得消了音。 自从太子大病后醒来,便越发难测,明明看着温柔了许多,可有时候也让他们觉得,太子威严比先前更胜,很有点陛下的感觉,不需要大吼大叫,直消一眼,就能让他们羞愧得低下头来。 他们格外嫉妒的看着那个奴隶,这狗崽子,真是狗屎运走大发了,竟能有这样的荣宠。 太子是个专情的人,以前用什么熏香,现在还是用什么熏香。 沈止嗅到衣服上熟悉的味道,表现得非常喜欢他的新衣服。 太子不可能为一个奴隶亲力亲为,但陆戈对他无疑是特别的。 东宫里所有人都说太子待他好,沈止也觉得太子好。 人长得好看,身上香香的,给好吃的,揉肚子的时候也很舒服。 他举起自己的袖子,低头用力嗅嗅,脸上出现小孩子才有的喜悦神情。 就是太子的衣服有些过于繁重,对沈止来说行动不太方便。 他以前穿的是低等宫人的衣服,是粗布麻衣,到处乱跑乱奔也没有人管。 沈止自己也不在意,他不喜欢这种拘束感,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不想穿任何一件衣服。 可现在不一样了,身上穿着太子的旧衣,他就被严加看管起来,动也不能动,免得弄脏了太子的衣物。 沈止是个非常任性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规矩。可是他身边的宫人劝解他,十一也表现得很慎重。 这些人都不重要,关键是沈止自己也不想要把和好人太子同款香味的衣服弄脏。 于是在太子参加完选妃宴会回来之后,发现往日里活蹦乱跳的沈止抑郁了。 ※※※※※※※※※※※※※※※※※※※※ 昨天评论很多很开心=v= 没有评论的话我会像沈止一样忧郁的 明天争取撸个长章吧 女扮男装太子(7) 陆戈第一时间并没有关注沈止,因为她自己的状态也算不得上大好。 太子出去赴宴,按理来说应该吃过,但是这个时间还没有过平日晚膳的点,宫侍便按照规矩问了一遍:“殿下,可还要准备用膳?” 她在相亲宴上几乎没有碰食物,只喝了几杯清茶,动了几块做的几位精致的糕点。 那位公主的点心做得实在甜腻,对于陆戈这种喜欢清口的人来说吃不惯。 陆戈点点头,宫人便鱼贯而入,把御膳房一直温热的各类茶点送上。 说是太子的相亲宴,但宴会并不设在宫内,而是设在安国公主府上。 这位安国公主是老皇帝姑姑的女儿,属皇室宗亲,有公主的名号,但并没有多少权柄,受宠程度也不算高。 即便如此,公主毕竟是公主,她要举办赏花宴,邀请诸多女客,基本上有脑子的都会赴约。 毕竟公主代表的是皇室的脸面,她们能瞧不上安国公主,却不能瞧不上她象征的皇室。 更何况,这次安国公主还对我放出消息,说是要为平阳王世子相看世子妃。 平阳王世子当然只是个幌子,在姑娘们相聚的时候,作为太子的陆戈便好在暗处相看,选出她觉得合适的人。 兴许是觉得前些时候亏欠了太子,老皇帝在这方面对陆戈宽容许多,甚至言语暗示她可以选自己喜欢的,家世则不那么重要。 以前老皇帝做皇子的时候,和几个人争抢,总要挖空心思为自己寻找助力。 但现在太子不一样,他首先是他最心爱人的孩子。 尽管皇帝老了,畏惧着太子羽翼渐丰,可他却也忘不了对皇后的承诺。 其次,太子身体实在是过于羸弱了,太医也常说要太子放宽心,不要过于钻牛角尖。 那位兰美人的肚子里的龙种还没出世呢,且不说这个孩子能不能顺利降生,小孩子太脆弱,就算是在皇家,这孩子也可能在幼年夭折。 更重要的是,这个孩子还不知道是男是女,若是个女婴,他却把千辛万苦养到这么大的太子葬送了性命,皇帝觉得自己要无颜去面对列祖列宗。 面对皇帝的“慈父心肠”,陆戈还能怎样,只能按照皇帝的心思敷衍过去。 相亲宴避不开,但事后没看上那是另外一回事。 而且在这宴会上,陆戈还看到了女主。 对方虽然生母早逝,但毕竟是个正儿八经的嫡女,能够做这种权臣甜宠文的小姑娘,身世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她刚刚重生,如今不过十三岁,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可放在这个时代,十三四的女孩子也是可以议亲的大姑娘了。 女主的容貌很明艳,眼睛水润润的,但不是那种会被人讨厌的狐狸精,而是大大方方的长相。 她的脸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标准的甜系美人,是最讨长辈喜欢的有福气的相貌。 小姑娘今天穿了嫩粉色的一身衣裳,粉色娇嫩,衬得人似桃花,年纪就更小。 不过她长得好看,可可爱爱不华丽的打扮,在诸多窈窕淑女当中也是非常抓人眼球的。 特别是旁的姑娘都含羞带怯,在猜到这宴会用意的时候,一个个打扮得花里胡哨。 当时安城公主看陆戈多注意了小姑娘一眼,当即便暗示她是不是动了心。 小姑娘身份低了些,做太子侧妃也是可以的 甜宠文甜宠文,女主入宫了还怎么甜宠的起来。 陆戈脑子又不是有问题,把女主招进宫里来。 自然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只是看她觉得有些面善,同舅母有两分相似。” 太子生母早逝,同舅家关系不错,陆戈口中的舅母指的是她的大舅舅之妻窦氏。 安城公主看不出小姑娘和国舅夫人有什么相似之处,但太子觉得面善,她便觉得面善。 她笑意盈盈的找了女主过来,搞得女主受宠若惊的时候,又是惊起一堆的莺莺燕燕。 陆戈没打算让哪个世家女嫁入宫中,真要安排,她也绝对是安排自己的人。 剧情是围着女主打转的,事情可能会跌宕起伏,颇有波折,但女主一定会转为为安。 等着这群女人风云涌动,陆戈便寻了个借口,早早退场。 她多的事情要处置,实在是没有那个闲心卷入八卦纷争当中。 而且这安城公主也有私心,对这个宴会真正的用意透露了好几个人知道。 已经有几个漂亮姑娘用各种方式来钓她这条鱼了,陆戈连个清静的躲不了。 因为这宴会,她颇耗费了心力,肚子倒是遭了罪,回来之后吃的比往日还多了些。 不过和往常一样,这些剩下的饭菜又端给了沈止。 说是剩菜,但是陆戈用餐从来不会在一盘子菜里乱搅,除了份量少了些,这些精美菜肴盛在盘子里,看起来和新鲜菜没什么区别。 沈止一向吃这些很欢乐,可今儿个对着一桌子菜,却是连筷子都没有动一下。 陆戈看向宫人,立马有人向前:“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在太子身边养了这么些时日,沈止脸颊上总算是养出了一些肉。 他之前吃的太差,身子虚空,实在是过分纤瘦,现在稍微好了一些,已经展露出属于异域美人的貌美,原本嫌弃小奴隶的人,私下里又在说,是殿下慧眼识人。 陆戈的生母本就是个混血的奴隶,才会生得那么明艳动人,而沈止的皮相更为出色,不然也不会在瘦巴巴好似干柴的时候,仅凭借着一双眼睛就能勾动人心。 当然,这也和他那个便宜哥哥是个变态有关,变态嘛,口味不奇特些好像都对不起这个名头。 这样漂亮的奴隶,便是不自己用,好好养了,兴许可以用做美人计。 太子殿下当真是英明神武,脑残粉宫人们如是想到。 见陆戈看过来,十一都要着急的嘴上冒泡,他是侍候沈止的人,沈止要是饿坏了,他也落不到好。 他想了想,凑过去,小声说:“太子殿下喜欢长得好看的,你要是不吃东西,饿得瘦巴巴的,不好看。” 明明平日里沈止就很喜欢吃,能让这么个爱吃的家伙连对吃都不感兴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一双脚落到笼子跟前,还打开了笼门。 陆戈站在外头,看着坐在地毯上的沈止:“为什么不吃饭,可是有人欺辱了你?” 十一立马说:“奴才一直跟着他,并没有见小郎君被什么人欺负。” 他说的是实话,并不是想要去包庇谁。 这孩子凶悍的很,而且听不大懂人话。 尽管沈止学东西很快,可那些人情世故,还有污言秽语,不是书本里会描写的东西。 他根本听不懂那些指桑骂槐的话,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人,倒是能把那阴阳怪气的自己憋死。 加上太子殿下的善待,可以说,在这个东宫,没有谁能够欺负沈止,只除了太子。 沈止见陆戈过来,立马拿起筷子,但是比起平日,他的动作显然有了很大的改变。 小孩小心翼翼的,动作的幅度很小,看起来就像是出身良好的世家,而且还是那种细嚼慢咽的小姑娘。 这动作发生在女主身上很正常,发生在沈止身上,就充满着违和感。 “不愿吃便不要勉强自己吃。” “东西,很好吃。”沈止抬起头来看她,他的嘴巴因为沾了油渍,看起来亮晶晶的,很是鲜红漂亮。 “那今日你怎么迟迟不动筷?” 大概是因为饿得很了,尽管学会了用碗筷勺子,沈止平日里吃东西的动作还是跟恶鬼投胎似的,速度相当快。 事出反常必有妖,陆戈并不希望在她的东宫还有人敢违抗命令,阳奉阴违。 沈止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皱着眉头说:“衣服,会弄脏。” 陆戈愣了一下,她是东宫之主,一件衣服破了就破了,无人敢为这种琐碎小事责问她,但沈止不一样。 宫人许是对他说了些什么,限制了沈止的行动。 但他们只是为了维护宫里的规矩,维护她这个太子的尊严,她不能也不会为这种小事责罚宫人。 陆戈说:“本身也是旧衣,值不得几个钱,尚衣局那边应有不少宫人的成年旧衣,你让人改一改便是。” 十一立马举手:“我,我会裁剪衣服的。” 只是做个喂饭劝饭的太简单,他得找点事情做,尽量少给东宫老人添麻烦。 他毕竟不比沈止心大,总要让自己在这个东宫过得舒服一点。 “那他的衣服便由你来负责了。” 这些话沈止都听懂了,他眼巴巴的看着陆戈,紧紧抓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衣服很喜欢。” 太喜欢了,所以不敢动。 这样的话就写在小孩的眼睛里,清清白白,一览无余。 “那就给你打个箱子,装这些小东西。” 沈止立马就笑了,笑容特别开心纯粹,在陆戈看来,还有点傻不愣登的。 “这个真的是反派?” 系统斩钉截铁:【当真如此,货真价实】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正以为事情解决,皆大欢喜的时候,太子捡来这小奴隶却突然语出惊人。 他靠近了太子,脸上的笑意却没了,还捏住了鼻子,瓮声瓮气的说:“身上,臭。” 此话一出,东宫哗然,十一更是恨不得自己当场厥过去。 沈止的脑袋瓜子,肯定是出了大问题! ※※※※※※※※※※※※※※※※※※※※ 我有新封面了,开心 今天有事情耽搁了,我还要写隔壁文,只能短短,明天再见吧 女扮男装太子(8) “放肆!” 侍候太子的宫卫便当场拔了刀,似是要惩治这个大胆犯上的奴隶。 陆戈听着刀声出鞘的声音,头也未回:“下去。” 她的语气不重,却带着不容忤逆的力量,刀重新被收回刀鞘,后者规规矩矩退回去,站回离太子大概十步远的距离。 十一急得不行,声音压得极低,在沈止的耳旁说:“你这说的什么话,太子殿下如何会臭!” 但说太子身上香喷喷的,似乎也不太对劲,他们不过是卑贱的奴隶,如何能够评判尊贵的太子。 被冒犯的陆戈却不见得多生气,她的神情完全看不出来喜怒。 反而抬袖细细嗅了嗅,除了她常用的清淡的香料,刚刚用膳沾染的糕点味,御花园里的花香,衣物上混了一丝略显甜腻的香气,那是姑娘家用的脂粉味。 陆戈并没有和哪家姑娘有肢体上的亲密接触,但她处在那个空间,沾染上一些并不奇怪。 她回来的时候匆忙,想着先填饱肚子,还未曾洗漱过,可时间过去这么久,残留的香味不仔细根本闻不出来。 这些味道糅杂在一起,说不上多好闻,但绝对和臭沾不上边。 陆戈吩咐说:“取件孤近日新换洗过的旧衣过来。” 东宫能够分到的料子都是好料子,作为太子的她虽不缺衣物穿,但也不至于做一件扔一件。 宫侍一头雾水,但胜在听话,很快双手奉了一件叠好的单衣。 陆戈塞到小孩怀里,问他:“这什么味道?” 小孩抓住衣服,把一张小脸埋进去,顶着一张因为缺氧略带红晕的脸,手上还紧紧抓着衣服说:“香。” 陆戈又命宫人捧了桌上未用完的糕点过来。 和衣服一样,食物在沈止口中也得到了香的评价。 不需要多么华丽的赞美,小孩忍不住的吞咽口水的动作就证明食物没有问题。 陆戈换了身新衣服,旧衣物扔到小孩跟前。 同样都是她的旧衣,儿时和她刚换下的那件,小孩都视若珍宝,很喜欢的样子,可这次的沈止却表现得非常嫌弃,皱着眉说:“臭。” 看来被沈止嫌弃的是沾染上的女子香粉的味道。 “去寻周太医过来。” 陆戈没有再碰那几件衣服,而是冷着眉眼吩咐。 老太医匆匆赶来,按照太子的要求检查了一番衣物,半晌之后才说:“这衣衫上只是正常的香薰料,没有什么冲突,也不会对身体有妨碍,反而有所益处。” 周太医胡思乱想着,难道这衣物上沾染的香气是太子心上人的,唉,他年纪大了,鼻子不中用了,这香味淡的几乎都没有了。 再说了,这浅浅女儿香,乃是京城时下非常流行的香料,并不罕见名贵,总不可能叫他这一个老头子去嗅人家身上有味没味吧。 他悄悄去瞧那年轻俊美的太子神色,对方脸上却并没有什么表情。 比起前些日子来说,太子似乎变得城府更加深远,原本虽是喜怒不定,可好歹能看清喜怒。不像现在,明明唇角噙着一抹浅笑,却始终透着几分疏离,像是天上仙。 “辛苦太医了。” 陆戈吩咐宫人送太医出去,食指敲打着椅子边沿。 伺候太子的小太监说:“殿下,那小孩哪知道什么香的臭的,准是胡说八道。” 他们是听说这天下有些人天生体臭,若是这种人生在皇家,又得千万般宠爱,那下人肯定要混淆香臭。 可太子殿下气息清冽,别说站在他旁侧只能嗅到淡淡熏香,就算使劲闻,也绝对闻不到半点臭味。 趁着太子没有看见,那小太监狠狠地瞪了沈止一眼。 这小奴隶一点都不省心,长得是像模像样的,尽会折腾人,还不如那些只会喵呜吃肉的狮子老虎。 至少狮子老虎可不会张嘴说他们太子坏话。 陆戈原以为这香料有什么问题,可现在看来只是沈止不喜欢。 也不知道这小孩哪里来的这么敏锐的嗅觉。 【行军打仗,五感一定要敏锐】 突然冒出的系统为陆戈解答了她的疑惑。 【拥有好的嗅觉可以嗅到野兽的气味,敌人身上的血腥气,土地湿润的程度】 在原本的轨迹里,沈止这个野孩子,在奴隶烙印下来之前,就趁机咬伤了看守的人,一路冲了出去。 为了不让奴隶们逃跑,这些奴隶都是栓了链子的,但并没有下药。 一个是因为链子足够的结实,额外用药浪费钱财。 奴隶这么多,积攒起来也是一笔财富。另外一方面是药倒的人病怏怏的,很容易卖不上价。 买鱼买虾都要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才值钱呢。 沈止在交易的时候抓住就机会,一路跑到关着凶猛野兽的笼子,然后凭借着自己的怪力蛮力把笼子打开,释放了这些饥肠辘辘的猛兽。 买家和卖家平常不把奴隶的命当命,可对自己的性命爱惜的很,会场一片混乱,也正是那个时候,沈止逃了出来。 他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又散发着阴郁的气息,是人见人厌的小乞丐,而穿的漂漂亮亮,长得可可爱爱的女主刚重生没多久,是爱心泛滥的时候,见着小乞丐便给了个馒头。 得了女主的馒头,沈止好好的活了下来,他后来混入军队当中,从一个低微的小兵,一路混成了将军,手中沾染的敌军鲜血无数。 【沈止放出来的猛兽咬死了不少人,宿主的行为改变了沈止的命运,也挽救了不少无辜的性命。】 作为奴隶出售的沈止当时只想逃走,他的一切行为几乎都是靠着求生的本能,完全不会去考虑是不是牵涉到无辜,后续会酿成多大苦果。 即便是后来,沈止知道了,这位大将军也只会冷笑一声活该。 那些人将奴隶视作鱼肉,他又何须顾忌无关人的性命。 【能够做反派的家伙,都是能力很强的黑心肝】 “平日里能安静待着么,有点聒噪。” 系统商城的东西,基本上卖的都什么,身娇体软,肤白貌美之类提升外貌的利器。 这些东西对陆戈而言十分无用,系统除了提醒她任务,起不到太多的作用。 陆戈也不需要倚仗这些外物。 【那以后宿主需要的时候,喊一句,人家就会上线了】 宿主教导反派的样子,就不像是感化他成为一个善良的人。 温柔善良的宿主是不可能会把沈止丢在笼子里当成狗崽子养的! 系统很失望,系统很委屈,被嫌弃聒噪的系统很伤心,决定捂住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等着这个小世界的天道意识提醒它任务失败再出来。 说到笼子,陆戈又吩咐下人取来一个盒子。 大概半个成人手臂长度的木质锦盒被打开,里头出现的是一根幼儿拳头粗细的棍子。 这棍子看起来又粗又沉,外表黑漆漆的。 它本来是天上落下来的一块玄铁,硬度非常的高,原本是用来打造佩剑的,但当时的太子嫌弃这玄铁外表太丑,就一直搁在库房里。 陆戈拿着棍子的时候,手被压得往下一沉,但她神态依旧格外从容:“伸手。” 十多双眼睛看向她的方向,殿下这是要亲自惩罚这小奴隶么。 用这种不趁手的棍子多费劲,还是用鞭子更好,什么材质都有不说,有粗有细,甚至还有带刺的。 明明可能被打手掌,沈止还是乖乖巧巧的伸出手来。 他的手掌心向上,眼睛雾气腾腾的看着陆戈,似乎在乞求他打得轻一点。 沈止以前挨过很多次打,在他很小的时候拿那些人不能怎么样,大了一些,有的人他就偷偷打回去了。 可是是好人太子要打他,太子给了好多好多美味的肉给他吃,给了新衣服,还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窝。 既然是太子要打他的话,那就给他打叭。 沈止心虚的想,毕竟他今天其实撒谎了。 太子身上不臭,是香香的,他知道这种香是女人的味道,记忆里的男人有了漂亮的女人,就会变坏。 沈止不想要香香的太子变坏,才说他的衣服臭的。 小孩咬着牙,眼睛湿漉漉的,分明在说:“打叭,打完就要原谅我哦。” 棍子高高的举起,轻轻的落下,然后放在了沈止的掌心。 沈止的眼睛睁圆了,惊讶的看着她。 陆戈在他跟前摊开了一本画册,上面绘的是习武的动作,对初学者来说,很有些困难。 她指着中间摊开的一页:“按照图画上挥动棍子,你若是学的不好,便要挨板子。十个动作,错一个,挨一板子。你若是演的好,今儿个的罚就免了。” 做错了总要罚的,像那些大猫,不听话还要饿上一顿,小孩的肠胃有些问题,好不容易调养过来,饿是饿不得,打却是没有问题的。 屁股上肉多,宫里的宫人拿捏分寸更是极有一手。 她推开几步,沈止趴在那看了图画一眼,便舞动起棍子,舞得那叫虎虎生威。 陆戈离得很远,都能听见棍子破风的声音。 等到表演完毕,她看着沈止拿住棍子的地方,上头因为后者握的用力,还出了两个浅浅的指印,这可是天降陨铁! 见陆戈的眼神停留在棍子上,沈止小脸惨白,他为了表现自己,一时间没有控制好,在棍子上留下了痕迹。 沈止以前展露出来这力道,别人都喊他怪物。所以入宫之后,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藏着,避免被好人太子发现了。 他要暴露了,是不是很快就会被赶走? 沈止鼻子酸酸,眼睛有点干涩,他有点想哭,但是好像又不会哭。 有人回过神来:“这奴隶天生神力,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东宫对陆戈又是一片溢美之词,什么叫天之骄子,他们太子就是,随便捡个小破奴隶,除了长得漂亮,竟然还是天生神力。 “你要赶我走吗?” 沈止看了眼那些宫人,觉得这些家伙傻乎乎的,居然都没有识破他怪物的身份。 小狼崽可怜巴巴的,第一次说出这么完整且感情强烈的句子。 陆戈命人把棍子收好:“孤不曾说过。” 沈止不仅天生神力,还是个武学天才,他只看了画,学的形便有八分相似。 沈止环视四周,十一打了个激灵,立马凑过来:“殿下的意思就是不会赶你走,还不谢谢殿下。” 沈止仍然固执的看着陆戈,想要求一个结果。 陆戈伸手摸了摸小狼崽的头顶,他的脑袋被宫人打理的干干净净,发茬长出来一点点,还有点刺手。 “做的不错。” 沈止的绿眼睛不受控制的弯成了月牙,太子真是个好人。 ※※※※※※※※※※※※※※※※※※※※ 宫人: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但还是配不上太子殿下! 女扮男装太子(9) 宫里藏不住秘密,主要是陆戈并不打算藏。 在沈止展露出自己非凡的力气之后,她望了眼天色,如今烈日西移,正是训练的好时候。 陆戈略一思忖,便开口:“将他拉起来,送去校场。” 侍卫立马就来拖在地上的小奴隶,他们看这媚上的小家伙不顺眼很久了,动作稍微有点粗鲁。 沈止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被拎起来之后就开始拼命挣扎。 他被钳制住,双手使不动力气,便用力蹬腿,不亏是天生神力,一个侍从差点没有被他一脚给蹬飞出去。 侍卫这次终于逮住机会,将陆戈护在身后,拉响了警戒:“保护太子!” 他们的太子体弱,要是像皮糙肉厚的侍卫那样被踹上一脚,那还了得。 可落地的沈止并没有做什么伤害陆戈的事情,他只呆愣愣的看了她一会,然后伸出两条白生生的胳膊,稚嫩的小奶音还带着哭腔,听起来委屈极了:“疼。” 果然,小孩雪白的皮子上两个清晰的指印。 宫人立马跪下告罪:“奴才绝对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明明要经受各种磨难,反派却有一身特别娇弱的皮子。沈止怕疼,却又总是很疼,百般折磨之下,就成了扭曲的性子。 倒是被沈止蹬到的侍卫,把裤腿撩起来一看,上面偌大一块青紫,看起来格外狰狞可怖。 陆戈轻叹一口气:“罢了,你们两个退下去歇息,司书,你在前面引路,带他走。” 司书是伺候太子的宫女,白皮肤,鹅蛋脸,杏仁眼,红嘴唇,是个标标准准的美人胚子,妆容总是素净淡雅,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她平日里待人温柔,办事也很妥帖,是东宫的二等宫女。 “沈小郎君,随我过来吧。” 沈止入宫之后,他的奴籍便被陆戈消了,只一张卖身契还压在箱底,但陆戈尚未告知于他。 小奴隶喊起来不够动听,宫里这些人便用沈止的名字直呼他,但司书就不一样,她每次都会很亲切的唤沈止为沈小郎君,虽比不得十一同沈止亲近,却是除了陆戈、十一之外,沈止最能听得进话的人。 在司书开口之后,沈止果然安分许多,他跟着司书往外头走,走一步,三回头,似乎是在观察陆戈会不会改变主意。 一直快走出偏殿大门的时候,沈止突然像离弦的箭蹿了回去,然后紧紧的抓住了自己平常住的那个笼子。 笼门是开着的,但沈止并没有钻进去。 他担心钻进笼子里会被连笼子一起搬走,思考一秒之后便嗖的一声,一跃而上,直接站在了近一两米的笼子上,无比警惕的看着下方。 “我不要跟你走,我不要去校场!” 入宫这十余日,沈止从来没有离开过东宫,在他七岁之前,他的世界就是沈府那一方荒芜的小院子,在七岁之后,他的世界就是沈府还有狗洞之外一圈的世界。 在街头住,虽然他阿娘死了,奶嬷嬷也死了,但那个小院子在沈止眼里,一直是他的家。 但是在被卖掉之后,他的家没有了,被陆戈带走之后,东宫就是他的新家,谁都别想把他带走。 司书没想到沈止会突然这么不配合,不过是件小事,她竟然在殿下面前搞砸了,这张白净的脸蛋都有些涨红,又羞恼又气。 她仰着头在下面温言诱哄:“你不想去外面看看吗,外头很好玩的。” 沈止咬了咬嘴唇,然后猛地摇摇头:“我都看遍了,外头没有什么好玩的。” 他其实很好动,但是这东宫里的侍卫都配着刀,没有经过主人准许,他根本出不去。 刚来的几日,他蜷缩成一团,除了陆戈和十一,对着谁都像是只刺猬,旁人一靠近,他便竖起一身刺,凶悍十足。 到三四日的时候,陆戈把沈止活动范围放开了些,准许他在东宫走动,只是不能去库房或者是重要场所。 东宫很大,沈止要是在地上打滚,滚上三天三夜也滚不玩。 这几日他走基本上把太子寝殿周围的地形都摸了个遍,绝对没有什么地方叫校场的。 更关键的是,他在宫里看其他人处置犯了错的下人,都是挣扎哭喊个不停,由着穿着侍卫衣裳的男人架走。 犯了错+侍卫衣裳+陌生的地方=送走,等于不要他了。 小奴隶脑海里列了个等式,心中生出被抛弃的惶恐,他拽着自己住的笼子不肯撒手,一双绿眼睛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太子,声音凄惶似幼兽,像是在控诉负心汉:“你刚刚说了不丢掉我的!” 一旁年长些的宫人不厌其烦的纠正:“要敬语,要唤太子为殿下。” 陆戈看了眼那纯金打造的笼子,上方拇指粗细的金柱,硬生生的被小奴隶拽的扭曲变了形。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手段都用到她身上来了,陆戈微微蹙起眉来,声音带了两分冷酷。 “把人拽下来。” 笼子本身是固定在搭着的小台子上,但是拆起来也不难。 小奴隶从笼子上跳下来,跑得飞快,改抱住了离他最近的红漆柱子。 殿内撑着天花板的梁柱,要是拆了,天花板也塌了。 这柱子加塌掉一块的天花板,修起来都可以买一百个沈止了,为赶他下来拆掉绝对划不来。 他胳膊短,根本没有办法环抱这么粗的柱子,小孩便嗖嗖爬上去,爬的比之前在笼子上还高,身形之灵活,堪比从小在丛林生活的猴子。 陆戈问他:“你下不下来。” 她的声音似淬了冰雪,像冬日里的风,直接扎到小奴隶脸上。 他的眼睛也被冰刀子扎得生疼:“你骗人,我不下来!谁都不不要想拉我走!” 小奴隶眼睛红通通的,脾气倔强的不得了。 陆戈觉得脑袋里有什么突突作响,某根弦在拉到极点之后,崩然断裂。 太子耐心耗尽,她甩袖便走。 沈止见她背影,慌忙跳下来,直接到陆戈跟前,试图拽住她的衣袖。 “我可以少吃点,以后会听话,不要被送走。” 这孩子的动作太快,就像是一个影子,原本出手想要护住太子的侍卫都迟来一步。 陆戈看着自己被拽住的衣袖,问他:“我方才对你说了什么?” 沈止的记性并不坏:“你说要把我送到校场。” 陆戈没好气说:“那话是对你说的吗?” 沈止的眼睛更圆了一些,他回想起之前的场景,老老实实的回答说:“不是。” 那是对侍从说的,可是他又不是聋子,也能听得见。 对了,他在问陆戈说要赶他走的时候,陆戈说,他不曾说过。 沈止隐约察觉到什么,他又欢喜,又心慌,欢喜的是不会被送走,心慌的是怕触怒了太子,这次真的要离开。 小孩仰着头,脖子:“可是你也说不会赶我走。” “十一。” 被突然点到名的少年猛的站直。 “奴在!” “告诉他,校场是什么?” “是!” 十一不知道该为沈止犯的错担心,还是为自己有点用欣喜。 “校场是习武的时候,殿下是想要送你去学武。” 他毕竟是官宦人家出身,尽管自己不受重视,解释起这些来问题倒不大。 穷文富武,穷人家想供出一个读书人难,想学武同样不容易。 跟着猎户打猎射箭那都不叫学武,富贵人家请个有本事的教习就不知道要多少钱。 十一把名词细细掰碎了解释一遍,沈止这便懂了。 那地方不是睡人的地,太子并没有丢掉他的意思,他方才就是在胡闹,是对太子的无端指责。 作为一个被太子救助,被太子抚养的人,他不仅不感恩,还敢随意指责太子的作为,这是忘恩负义,是恃宠而骄。 当着太子的面,十一有些话没敢说的太明白:除了脸蛋没有其他本事的人是没有资格恃宠而骄的。 太子作为正统的继承人,又是如此才华横溢,仙人之姿,无需振臂一呼,便有无数有识之士愿意投入太子门下。 他一直战战兢兢,就是为了展示自己对太子有用。可沈止呢,他除了有张脸蛋,什么都没有。 不,现在沈止还有神力。 可如今是盛世,天下太平,空有一身神力又有何用呢? 沈止若是以为这样,自己便从此无忧,那实在是太愚蠢,太天真可笑。 他今年十四岁了,便是以前教导的不好,在宫里待了半个月也该懂事了。 狗崽子的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晶莹剔透的眼泪珠子要落不落的样子。 “对不起。” 是他冤枉太子了,居然还做出那么泼皮无赖的事情。 别看沈止平日里不太受规矩,可其实宫里的嬷嬷们讲的话他都听进去了。 疯子不一定都能做反派,至少得是个足够聪明的疯子。 陆戈没有搭理他,只吩咐平日里教他强身健体的教习下点力气。 她向来是极为能够冷下心肠的,若不是看重沈止天赋,哪能对他如此纵容。 做错了不罚,看这狗崽子的样子,迟早上房揭瓦。 陆戈道:“今日便不去校场了,明日孤会和教习商谈,你领他过去,宫里的规矩给他细细讲清楚明白了,今日的事情,孤不希望日后发生同样的事。” 次日早晨,沈止不仅被撤了喜欢的点心,只能吃些抵饱但口味不好的粗粮,他睡觉的笼子还被搁置到了偏殿,不能见太子一眼。 陆戈有心要让沈止吃个教训,一连冷落了他几日。 等到第七日的时候,她去了校场。 如今烈日炎炎,便是到了傍晚时分,地表的温度也高得惊人,穿着薄薄的布靴踩上去,只觉滚滚热浪翻涌而来。 陆戈看向在那里蹲马步的狗崽子,原本外表看着像只雪白的萨摩耶,这会小孩却成了阿拉斯加,乌漆嘛黑的。 说起来是夸张了些,但沈止原本雪白的肤色的确是变黑了不少。居高临下的仔细看的话,和衣服里有非常明显的黑白分界线。 “殿下。” 被敲打了几日,沈止多少知道了分寸。可是看到太子的时候,他又万分想念。 小孩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被放出笼子的小鸟一样,立马要冲着陆戈奔过来。 “给我蹲好!” 伴随着一声暴喝,一把尺子恰到好处的出现,直直打在了他的膝盖上,沈止膝盖一软,差点没倒在地上。 好在这几日都练出了条件反射,他重新站直站稳,然后又继续往前冲。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奔向太子的步伐,就算是令他畏惧的戒尺也不行。 “殿下殿下!” 沈止走一步被敲一下,眼看着沈止的膝盖都要被敲肿,还是陆戈出声制止:“行了,今儿个便暂时练到这里。” 原太子教习,如今的小奴隶教习,申晨面无表情的收回戒尺:“是。” 没了阻碍物,沈止一路冲了过来,就是走起来有点一瘸一拐的。 到陆戈跟前大概一步之遥的时候,小孩停了下来,他的呼吸急促,三分是因为激烈运动,更多的却是紧张。 看到这张做梦都会梦见的脸,沈止咽了口口水,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沈止的眼睛倒映着太子的容颜,这双绿宝石般的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像是怕眼睛一闭一睁,太子就和那些采蜜的蝴蝶一样拍拍翅膀飞走了。 男孩的手放在身侧,不自觉的揪着被汗水打湿的衣服:“殿下,你不生我的气了?” 陆戈君子一诺,说留下他便不反悔。 他并没有被抛弃,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食物,衣服坏了也可以换新的。 因为习武太辛苦受了伤,还会有宫人送上好的跌打损伤的药物来。 看起来很严重的擦伤,抹上药物之后,第二天就结痂了。 十一说,凶巴巴的武术教习以前是个大将军,以前打过不少仗,因为受了敌军暗计,受了重伤,只得解甲归田,回来做个太子少傅,教导太子兵法诡略。 师傅是好师傅,太子把自己的教习借给他,是对他的看重。 沈止对人的恶意非常敏锐,申晨武艺高,性格古怪,傲慢脾气大,可是人不坏。 除了一开始对他吹胡子瞪眼,有意刁难他之后,他后头对他都挺好,还给准备了护膝。 只是有一点让沈止心里空荡荡的,他见不到太子,白日见不到,夜晚也见不到,偏殿有人看守,只离太子一墙之隔,他却被堵在外头。 除了第一天身体过于疲惫,他无法控制的睡过去,后面几天他夜里都没有睡好。 梦里他回到了那个小院子,梦境中的人像是鬼怪一样狰狞可怕,别人口中温雅善良的大夫人嘴唇鲜红,指甲尖尖,眉目狰狞,像极了妇人用来吓唬小孩的妖怪。 明明在太子身边的时候很安心,就算是第一天,他也做了个被抓之后久违的好梦。 许是因为太子的宫中常年燃着安神的熏香,还有侍卫和宫女轮夜守候,不像偏殿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陆戈神情淡淡:“孤未生你的气,只是觉得你规矩学的不大好,送到师父这边教一教。” 宫里能够天真无邪活着的,只有出身尊贵,且极受宠爱的公主。 因为皇子要谋取皇帝坐着的那把椅子,要想方设法博得皇帝的宠爱。 她的确可以把沈止养得不知天高地厚,给他万千优待,可那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投入大量金钱精力不说,还要给他收拾各种烂摊子,陆戈又不是个傻子,煞费苦心做这种亏本买卖! 况且把人养成个傻子,也不见得是真对沈止好。 沈止在这一瞬间领悟了陆戈的言外之意,他于她而言,就是一粒微尘,是路边的一颗普普通通的小石子,在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的时候,陆戈早就忘了他这个小摩擦。 或许今日太子过来,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见少傅,毕竟这个凶巴巴的老头子是太子的武术教习。 事实上就像他猜想的那样,太子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非常短暂的时间,便转向了一脸胡子拉碴的申晨。 “少傅且随我这边来。” 她打算询问一下申晨关于沈止这段时间的表现,如果当事人也在场的话,申晨兴许不能说出足够中肯的评价。 要是夸奖的话太盛,她又要顾虑沈止的尾巴会不会翘到天上去。 说到沈止,申晨先向陆戈道歉:“微臣愚钝,起初还以为殿下是要羞辱微臣。” 他毕竟是将军,曾经驰骋沙场,杀敌百万,太子身娇肉贵,重文轻武,不像尊敬太傅那般尊敬他,他也能够理解。 可太子找个娇娇弱弱的小奴隶来让他悉心教导,他自然当太子是羞辱。 然而这些时日下来,他发现那沈止当真是习武奇才,动作教一遍便会了。 纵使是奴隶出身,可是在战场上,刀剑可不看你是奴隶还是贵族,一刀下来,谁的脖子都是一样的掉。 申晨还没有亲传弟子,都动了收沈止的念头,只是基础打得还不够牢靠,这几日他便严抓沈止基本招式。 “少傅有心,这孩子性子执拗,还请你多费些心思。” 见陆戈同申晨言笑晏晏,一股隐秘的疼痛的突然从沈止的心尖蔓延,像是带了尖刺的藤蔓直接刺破心脏,然后包裹着这颗鲜红跳动的小东西,再缓慢用力收拢。 沈止抬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但还是有几滴汗水落到眼睛里,带着盐分的海水搅得他的眼睛有些生疼。 才学了几千个字的沈止还不能用什么优美的语言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他知道自己很不高兴,很不甘心,脑海里叫嚣着举起双手让太子的目光注视着他,但理智又告诉他不可以逾距。 他紧紧抿着唇,绿色的眼眸如同在狂风中翻滚的碧波浪涛。 陆戈并没有在意沈止的纠结挣扎,如果她的系统有好感度播报功能的话,一定会在她的耳旁疯狂炸开提醒她 【反派的黑化值持续增加,黑化值+30……+60……您本来就不够白的小奴隶已经黑化完毕】 ※※※※※※※※※※※※※※※※※※※※ 粗粗长长的一章!今天的字数能配上我了! 夸我! 女扮男装太子(10) 陆戈并没有在沈止在的地方待很久,她在询问了进度,确定沈止的确有成为一名出众将领的潜质之后,就十分放心的把小孩交给了申晨继续训导。 原本的沈止是从最低贱的小兵中一路摸爬滚打上来,吃了非常多的苦,才成了震慑一方的兵马大元帅。 陆戈既然把他从市场中救下来,还想让他走同样的道路,便打算着手砍掉那些无关痛痒的荆棘。 那些苦头在战场上吃便好,那些为朝堂挥汗流血的武将都会遭遇的龌龊恶心事,除了让沈止变得更阴沉不择手段,并没有任何用处。 待太子走之后,沈止便试图从申晨口中套出话来:“殿下说了我什么吗?” 申晨看他一眼,吹胡子瞪眼:“能说什么,说你还差得远呢,这才学了几日的武,回去继续给我把马步蹲着。” 朝中重文轻武许久,他退下来之后,大启便没有出什么名将,这两年鞑靼在边境肆虐,态度猖狂,偏偏天子软弱,主和不主战,硬是割了两座城出去。 太子以前性子暴虐,在对上强硬的国外使臣的时候却也是忍气吞声,典型的欺软怕硬性格,近日来却变了许多。 明明长了一张翩翩君子的脸,行事却难掩锋芒。 申晨同他谈经略,讲兵法,一度引太子为知己。如今的太子形象太过鲜明,以至于他已经忘了记忆里太子原本的样子。 不用陆戈多言,申晨已经自发为她找好借口。 许是因为当年太子韬光养晦,年岁尚小,如今太子年纪增长,自然懂事。 至于那什么欺软怕硬的性格,定是因为他同太子不够熟悉,对他不了解,听了传闻产生的错觉。 沈止沉默了一会,规规矩矩的扎着马步,汗水顺着他的眉毛往下流,落入脖子里,换做其他人,肯定忍不住抬手擦汗,但沈止的衣衫都被汗水浸湿,也不见他上半身移动半分。 沈止怕疼,却也很能吃苦,在陆戈面前的撒娇和眼泪都是他为了留下来下意识的用的手段。 但是他现在意识到,眼泪对太子没有太多用处,或许是因为他长得不够好看。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他只能另寻其他法子,成长为对太子足够有用的人。 有了足够的权柄,太子就不会像是今天这样,明明自己就站在这里,他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皇儿,我听闻你这些日子为了那个小奴隶颇费心思。” 若是为个出众的世家子便也罢了,偏偏陆戈是对个低贱的努力特殊,皇帝这个当爹的哪里高兴的起来。 陆戈自然否认:“不知父皇何处听来的谣言,那沈止乃是良籍,并非奴隶。” 在把人接来的当天,她便把他的身份问题都解决妥当。 “那沈止乃是户部度支主事沈明之第四子,庶出,只是不知道被何人陷害,竟沦落到那市集中,被人充当成奴隶销售,儿臣去的时候,他还尚未被人打下奴印。” 因为陆戈及时的出手,剧情在这里拐了个角。 在原本的剧情当中,在沈止逃离之前,他的背部让人用烧滚的烙铁刻下了一个奴字。 在后来从军回来之后,沈止便让人把当年售卖他的人牙子和负责人都关押起来,施以最为严峻的酷刑。 而害得他沦落的沈家更是半点好处都没有沾到,反而被睚眦必报的沈止搅合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老皇帝张了张嘴:“那你是待他如何,想让他做你的伴读不成?” 太子伴读,自然是要世家那些芝兰玉树,哪能要个大字不识的顽童。 否则的话,这孩子入宫来,到底是他照顾太子,还是太子照顾他。 “儿臣并无其意,只是瞧他有几分眼缘,又恰好有一把神力,这才让少傅教导他。望我大启日后能出一元驰骋沙场,百战百胜的猛将。” 全程陆戈的声音都非常的公事化,看不出半点对沈止的特别。 皇帝对那个小奴隶兴趣并不大,只是看不惯太子“自甘堕落”,敲打太子之后,他确定没什么问题,便将话题转到了太子的婚事上。 他仔仔细细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印象里只觉得太子体弱多病,性情古怪,可如今一看,太子的确是挑着他和皇后的优点长的。 体态修长,唇红齿白,一双多情目,眸光潋滟,分明有着能让任何世家女倾心的本钱。 “我儿年纪不小,也该为皇家开枝散叶。我听安国说,你对那纪家嫡女有意,那孩子长得有福气,就是身份差了些,做个侧妃却也是够的。” 陆戈道:“儿臣不打算娶妻。” 她也没有说女主的坏话,宫里做主子的随便传出去一句不太正面的评价,对这些世家贵女而言可能是致命的打击。 皇帝大怒:“胡说八道!你贵为太子,是一国储君,哪有不娶妻的道理。若想要玩男人,在后宫养着,朕可以当没看见,但为启国留下后嗣,是你为人子,为储君的责任!” 陆戈处在风暴中心,却丝毫不为所动:“儿臣身体弱,须得再休养两年,否则白白耽搁了那些贵女。况且兰美人不是腹中还怀着龙子,若是皇弟,开枝散叶的重任便交由皇弟便是。” 说完这些,她也没兴趣再演什么父慈子孝的戏码,不去管皇帝是不是会恼怒成羞,格外从容退下。 她本就不喜皇帝,今日看来,日后也无需虚以委蛇。 等陆戈出殿门的时候,她听见身后皇帝摔了好几个杯子。 当日夜里,沈止被准许搬回陆戈殿中。 在昏黄的灯光下,她打量着晒黑不少的反派,最后捏着筷子吩咐说:“给他煮些桃胶燕窝,这晒得着实黑了些。” 沈止的五官精致绝伦,黑了也是好看的,可是太糙了她瞅着辣眼睛,要是沈止变成第二个糙汉申晨,那她可受不住。 等到太子慢吞吞的用完膳,有宫人火急火燎的通报大消息:“殿下,陛下倒了!” 陆戈并没有给皇帝下毒,他纯粹是气的。 前两日,兰美人使了些手段,让皇帝总算记起这朵解语花的好来,他年纪大了,下头软,心里也软,以至于闲的没事又来关心她这个“大儿子” 陆戈便送了皇帝一份大礼,把原本日后才会被揭露的奸情直接捅到了皇帝跟前,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心爱的小美人与人通奸,免得一天到晚把精力使在她身上。 没想到皇帝看着强壮,实际上是个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竟是直接给气昏过去了。 ※※※※※※※※※※※※※※※※※※※※ 昨天更新太猛,今天是短短,我要缓缓 女扮男装太子(11) 在原本的剧情中,皇帝被自己心爱的小美人气了半死,如今时间线往前推了六七年,他还是栽在了兰美人手里。 是个男人就没有办法忍受头顶发绿这种事情,更何况皇帝还是九五之尊。 皇帝卧床不起,太子临危受命,暂代君王处理朝政。 陆戈本是正统,只要性别的秘密不揭穿,她便是大启铁板钉钉的继承人。 朝臣配合,加上太子展露出来的雷霆手段,一时间朝堂之上看着风平浪静,暗下却是风起云涌。 陆戈每日都会去皇帝寝宫一趟,一方面是为了做个表面孝子,让言官也说不出攻讦她的话,另一方面呢,则是看看皇帝状况如何。 当人便宜儿子不好过,皇帝不好她便是真的好。 指望她贴身侍疾自是不可能的,皇帝后宫佳丽没有三千也有数百,她的公务繁忙,自然是由宫里的宫妃来日夜侍疾。 “太子殿下。” 坐在龙榻跟前的德妃见陆戈便起身相迎,德妃,四妃之首,贤良淑德,这些时日都是她盯着汤药,并一勺勺的亲手喂给皇帝喝。 德妃入宫晚,如今不过三十五岁,当年稚嫩的如同花骨朵一般,如今眼角却有了上好的脂粉也无法遮掩的细纹。 在这个时代,三十五都是可以做祖母的年纪,只是德妃容貌美,又未曾生育,这细细纹路并不让她显得老糙,反而更添了两分成熟的妇人才有的妩媚风情。 “德妃辛苦。” 望着仪容胜仙的太子,德妃唇角含笑:“为太子分忧,并不辛苦。” “嗬……嗬” 床上的皇帝辛苦的喘着气,浑浊的眼珠里满满都是怒意,宛若在看一对通奸的狗男女。 “父皇辛苦,你好好养着身体,再过些时日,这身上的担子便能轻松下来。” 她本是正统,又有强大的母族在背后撑着,昔日里皇后留给她的东西,都悉数在短短时日内被陆戈握在手中。 太子温言细语,可句句绵里藏针,往皇帝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扎:“父皇年纪太大,往日便是操多了心思才会生这样的病。” 她的眼神扫了眼皇帝被被子遮挡住的下半身,意有所指道:“男人上了年纪,就该服老才是,早些退下来,颐养天年多好。” 皇帝的胸膛起伏的更厉害,再加上德妃又过来添了两句,他眼睛一翻,又气得昏了过去。 算了下时间,陆戈还有些惋惜。 “父皇当真是越来越经不起激了。” 德妃柔柔笑着附和:“陛下毕竟年纪大了,能活这个年纪已然不易。” 皇帝自从被绿了之后,总觉得自己脑袋顶上绿云笼罩,看谁都不怀好意。 这些时日德妃来照顾他,和太子说话的时候,他便疑心太子和德妃有一腿。 乱七八糟的关系当然是不可能有的,但是陆戈私下里也的确暗示过,倘若她登基,德妃便能顺利为后,太后的后。 毕竟太子生母早逝,亲爹小老婆的封谁为太后都一样。 德妃早年就对皇帝死了心,对太后这个位置却抱着几分执念,心中有所松动,便不辞辛苦,天天到皇帝跟前气人。 做这种事情,一旦上了贼船,就没有下去的道理。 德妃是个手段高超的,愣是将偌大宫殿把持得滴水不漏,表面功夫做到了极致,这外头看的人还夸赞德妃,对皇帝痴情一片。 做皇帝的本就疑心病重,加上德妃实在是太了解皇帝,知道他死穴在哪里。 她总说些似是而非,引人误会的话,天天戳皇帝心窝子,皇帝的身子骨便肉眼可见的衰败下去。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皇帝这大半个月都缠绵病榻,后面又受了几次刺激,当真是想好也想不起来。 那些对皇帝忠心耿耿的臣子初始几日每日入宫,但那时皇帝口齿不清,无法传递有效信息。 一天两天,臣子们习惯了皇帝这副说不出话的样子,发生了皇帝无用的认知之后,他们又被在朝堂上搅风搅雨的陆戈吸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皇帝后方难得清醒的时间也悉数都被德妃给霸占。 当天夜里,宫里便传来噩耗,皇帝没了。 事情来的太突然,以至于早有准备的陆戈都觉得太过迅速。 她仔细看着皇帝的那张脸,确定他不是什么宫人假扮,又听人说了情况,彻底敲定老皇帝的死讯。 他是夜里睡觉的时候,自己试图翻身,然后脑袋磕在了坚硬的角落上,不慎磕破了头,流了过多的血,这才咽了气。 生命就是这么脆弱,这么世事无常。 陆戈尽量让自己不要去考虑任何的人为因素,撇开一切专注事件本身。 没有任何虐待的痕迹,没有死前的惊恐不甘,一切就像是个意外。 德妃将此事一锤定音:“本来就是意外,怪臣妾贪了懒,夜里没守着陛下,明知道陛下年纪大了又固执……” 天子天子,皇帝说是身份尊贵无比,实际上却和其他人一般脆弱,是会流血流泪的血肉之躯。 陆戈静默片刻,终是开了口:“天气炎热,这尸首一直停放宫内怕会招惹蚊虫,寻礼部官员过来,快些定下殉葬的日子。” 皇帝的那些妃子都扑到了那冷冰冰的尸首上,又喜又悲,或真或假的嗷嗷的哭。 喜的是,糟老头子死了,他们不用违心捏着鼻子伺候人了,悲的是,老头子死了,他们还这么年轻,能伺候谁? 太子,太子太年轻俊美,长得比后妃还好看,也不是个贪图美色的,根本指望不上。 若是太子不要她们,他们岂不是要去死,没有人想要死在这么年轻的时候。 太子陆戈说:“父皇仁慈,不愿意活人殉葬,便以金木铸成宫人,随先帝一同下葬。” 她把事情推到先帝头上,即便百官反对,也能拿一句百善孝为先堵上。 宫妃欢天喜地,陆戈的日子却没了清静。 “把人拖下去。” 太子,不,应该人如今的新帝擦了擦手, 这已经是皇帝死后第七个试图以碰瓷的方式向她自荐枕席的宫妃了,脸蛋是漂亮,可惜脑子都是稻草似的,还不如沈止。 陆戈这样想着,回去之后便觉得自己话说的太早。 小孩的训练告一段落,暂时回宫休息。 陆戈有心要培养只听从她命令的队伍,这队伍暂时会由沈止带领。 结果她回去的时候,小孩动了动鼻子。立马放下手里的筷子,一副没胃口吃饭的表情。 陆戈倒是胃口还行,心情好,苦夏便不厉害。 被忽视的沈止自个生了老半天的气,半晌以后才说:“殿下不要喜欢她们。” 见陆戈看过来,他憋了半天,信誓旦旦:“那些人都被用过了,配不上殿下,我日后会为殿下寻来天底下最美的人,很多很多的美人。” 这个时候的沈止还很年轻,不知道自己将来是如何啪啪的打自己的脸的。 换作日后的他,一定会对此刻的他呸两声。 什么美人,一个都别想有! 女扮男装太子(12) 天子薨逝,民间半年之内不得办红喜事,一年之内不得大操大办。 陆戈作为新帝,为父守孝三月便足以应对礼法。 但她偏要做个至纯至孝的太子,三月之后在朝臣上奏疏要她选妃之时,以守孝三年为由,拒了全部亲事。 男子二十弱冠,她这身体不过十六,三年之后还未弱冠,世家子弟不少弱冠之后才娶妻,天子拖到十九,如何也算不上晚。 尽管官员心中想着,太子体弱,指不定没个三年就一命呜呼,不如早些宠幸嫔妃,绵延皇嗣。 但这种心里话,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的,哪怕是暗示都不行。 咒皇帝短命,那都是嫌自己命太短。 晃眼的功夫,新帝继位便过去两年半,从夏转入冬。 这个世界原本的女主角,夏淼淼,从重生到现在,一直都表现得很是安分。 她本来就是那种生长在后宅的女子,行事从不出格,即便骨子里藏着那么点别扭,那也只展现给自己亲近的人看。 重生之后,她所做的最大胆的事情,便是为了避免自己早死的惨剧,和自己那个狠毒的庶兄搅和到了一块。 夏淼淼并没有别的用意,她只是觉得自己先前做的太过,把人得罪的太狠,想着一切还没发生前,和这个将来权倾天下的庶兄打好关系。 只是渐渐的,夏淼淼就发现事情变得和她记忆里不太一样了。 首先是记忆里太子死的时候,那位体弱的太子从未出事,然后是老皇帝本是死在她前面,这辈子却死的很早。 一般来说,朝堂上的事情同她们这些云英未嫁的女子是没有多少干系的,可皇帝死了,整个大启都是要为皇帝吊丧,女眷们在国丧期间也不得身着艳丽衣衫。 这样大的事情,夏淼淼再怎么不关心外头的事情也不可能不知道。 她自己是死过又重来一世的人,本就信神佛,如今对鬼神之事更有畏惧之心。 略一推论,便隐隐觉得此事同那好端端活着的太子,如今的新帝很有关系。 可即便猜到了,夏淼淼也如同一只羸弱的幼鸟一般,只敢缩在自己的一方小院子里瑟瑟发抖。 那位太子殿下是个什么人,她不清楚,借着之前宴会的事情打听一二,结果只知道对方身份尊贵,容貌出众,曾经是个风一吹就倒的病罐子,同她一样生母早逝,在宫中过得似乎并不太容易。 可再怎么不容易,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太子,比她这种小小的女子要尊贵太多,更何况太子运气好,竟是成功的熬过了皇帝,如今登基成了拥有万里江山的天子。 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顶头的那位变了,整座京城的局势都为之变化。 夏淼淼忧心忡忡,她记忆里的庶兄是从龙之功,才能够从一庶子做了宰相, 可如今呢,天都变了,庶兄还能如她记忆里一般顺利手掌权柄么。 她知道他的确是有本事有才学的人,可在京城,不仅仅是本事才学重要,机遇也非常重要。 新帝继位当年便开恩科,广纳天下贤士。 她的庶兄自然也参加了此次科举。 在原本的命运中,第一次科举的庶兄遭人陷害,名落孙山。 然而在三年之后,他第二次却是一举夺魁,入了朝堂,开始了青云之路。 而这一回,科举的时间改变了,有她提醒,庶兄比往常更谨慎,一次便成功考了上去,名列三甲,却并不是状元。 庶兄的命运被改变,一些她印象中显赫无比的世家都被新帝清算。 记忆里骄傲的无比的世家女沦落为低贱奴仆,朝中还添了不少她听闻却从未有过来往的新贵。 当年太子逝世,老皇帝从宗室挑选继任者,夏家当家的才站错了队。 如今夏府没有卷入那争斗当中,不知道是府上哪位得了新帝青眼,因祸得福,位置倒是往上爬了爬。 庶兄这回没了从龙之功,自然不像她记忆里那样爬的快,可她相信,凭着他的本事,定然是能够在那诡谲朝堂之中闯出一条青云路。 夏淼淼抄着佛经,为自己,为庶兄,也为祖母祈福。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卷入洪流中的一只小虾米,能够做的事情不多,但尽心尽力而为,希望这一世大家都能够平平安安度过。 若是新帝有同她一样的奇遇,她会小心翼翼的藏好异常,若是没有,碰到天灾人祸,她定然会努力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尽上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 冬日天寒地冻,她还特地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在府外架起粥棚施粥。 【我说了吧,女主人还是很好的。】 陆戈并没有打算搅和男女主之间的感情,他们之间的红线早早就被天道牵在一起,无论外部条件如何变化,这一世定然是要做对鸳鸯的,不管死活,肯定要搅和在一起。 属性为腹黑权臣的男主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夏淼淼这个女主却还是善良柔软的。 夏淼淼不知道,正是因她的缘故,在处置夏家身上,陆戈都比旁人多费几分心思。 至于男主角,他的确是个有本事的,虽然脑袋瓜子有病,病得还不轻,但沾染上女主就会是个有软肋的恋爱脑。 他在原本的剧情里能够爬得那么快,除了从龙之功,还有另外一个缘故,就是因了他的身世。 他的母亲的确是夏府的小妾,可他的生父却并非夏家人,而是某位掌有兵权的侯爵。 毕竟和谐社会,兄妹是违禁题材,能被放出来的剧本一定是伪兄妹。 男主角走的太顺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戏没有任何好处,陆戈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反倒卡着剧情,让这对注定要在一起的恋爱脑小情侣好好腻歪。 “陛下可是打算纳那夏家女为妃了。” 在系统出声之后,迈入殿内的年轻将军也出了声。 在陆戈望过去的时候,身着兵甲的年轻将军摘下头盔:“我回来了。” 沈止是个练武奇才,还是个一心想要出人头地,以便成为陆戈身边不可取代之人的奇才。 学了一年的武和兵法,他便被申晨推了出去,又让陆戈力排众议,安排沈止上了战场。 这只狗崽子到了战场上便成了凶猛无比的狼王,而他带的那一只奴隶的军队,就是狼王率领的狼群,把那些看起来比大启人壮实两倍的敌人撕了粉碎。 世家子弟的队伍不可能听卑贱者管束,他们也贪生怕死。 而奴隶不一样,奴隶的命本就轻贱,陆戈又许他们夺得功勋之后脱离奴籍,这些人为了自己,为了后代能够有个清白的籍贯,几乎是无所畏惧, 敌军再蛮横,却也敌不过不怕死的。 沈止打了几次胜仗,有了军功,又得圣宠,官位升高了,底下的将士人选扩张不少。 这次边疆安定,两国签了和平协议,陆戈便下令让沈止回京。 但京中便传了风声,说这位沈止有了反叛之心,恐是要夺位。 这些时日,京城流言肆虐,而前去迎接班师回朝的军队的使官,更是惊恐发现,那沈止的确消失了。 谁都不知道,沈止独自一人,匆匆赶路,什么都不带的入了宫城。 年轻的将军卸了一身铠甲,在俊美无比的君王跟前跪下。 眼中碧波荡漾:“微臣沈止,参见陛下” 女扮男装太子(13) 沈止因为年少时受了亏待,个子生得很是矮小,但在东宫养了一年,豹子奶喝着,上好的羊肉吃着,少年的身体便像是抽条的柳枝一样生长。 如今的沈止不过十七岁,比起两年前却足足高了七八十十公分。 这和他原本身子亏空,比同龄人矮许多有关系。 八尺高的男儿,配上这一身兵甲和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杀伐之气,纵使沈止拥有再精致的五官,也绝对无人会将他看成女郎。 沈止的生母本就是混血奴隶,一群黑的黄的奴隶当中,她独独生了一声雪白的皮肤,不然当初也不可能被沈止父亲宠爱,最后还抬了小妾。 奴隶生孩子都很混乱,毕竟主人家是拿奴隶当货物,并不当人,如果没有个很好的主人,一个女奴隶往往会和很多人生下孩子。 落到沈止身上,除了知道他的生父是土生土长的大启人士,他的母亲身上都不知道有多少种民族的基因。 沈止小的时候还不明显,他长大之后,异族人的特征就在他身上很好的显现出来。 湖泊一般的绿眼睛,遗传了他母亲的雪白皮肤。 虽然在战场上饱经风霜,但他早年打仗时候常戴着面具,一张脸蛋养得和那些世家子弟差不多白。 两年半的时间,沈止被剃成发茬的头发重新长了出来,而且长得很快,放下来的话,应该能够达到他的腰间。 不过因为发尾的部分,这头长发微微的卷曲起来,让头发实际上看着短了很多。 他是个大男人,平常在战场也不适合佩戴什么复杂的玉冠金冠,只用了一根发带给绑住。 这发带本来是当年陆戈给他绑伤口用的,用了这么多年,原本深绿色的发带都被洗成了浅绿,扎在这一头棕色的头发上,像是树上新生的柔嫩柳枝。 大启人俱是黑发黑眼睛,沈止的头发却是浅棕色,头发还很多,像是海藻一般浓密。 异域人嘛,总归是毛发比较旺盛。 不过陆戈看了眼沈止的胳膊,他露在外头的胳膊被阳光晒成了蜜色,几乎看不到体毛的存在。 在来见皇帝之前,沈止自己刮的。 别看他风尘仆仆,可是摘面具的时候,这脸下可是经过了精心修饰和设计。 血腥味和臭味都被洗掉了,他甚至还用了香料。 军队里一般是不熏香的,因为特别的气味并不是好事。 但沈止有香袋,想金銮殿上那一位的时候,他把玩着香囊,便仿佛自己置身那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 陆戈并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审美,比起那种胡子拉碴的人,她一直是喜欢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美男子。 沈止这么关注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的喜好。 只要沈止不背叛她,陆戈保证,反派的余生绝对会走向和上一世截然相反的道路。 陆戈放下笔看沈止:“宫里备了宫宴,为你接风洗尘。” 让敌军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语气像是在撒娇:“臣今日不想去将军府住,想宿在宫中。” 自从沈止被打发到战场上,凭借着自己实打实的功勋得了不少赏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豪宅和良田。 只是比起偌大的将军府,沈止却很是怀念先前住在笼子里的日子。 那金笼子他还带回自己的将军府,日夜摆放在卧房里。 似乎看着这个笼子,他便想起了昔日同太子相处的日子。 陆戈看他:“宫里可没有笼子给爱卿住。” 原本的反派身形瘦小,看着就和孩子一般,如今却是个俊秀十分的青年,肩宽腿长,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 沈止看着站起身的君王,因为笑容唇角还露出一颗小虎牙:“臣不嫌弃,随便拾张草席便是。” 在外打仗,风雨露宿,他不怕吃苦。 他看了看天子,突然说:“臣如今比陛下高了。” 个子长高了是好事,沈止看起来却不太高兴的样子。 说起来,沈止之所以戴着面具打仗,一个原因是因为他先前年纪小,在战场上顶着这样一张脸,容易被人取笑。 在宫里历练了一番,他倒不会随意被言语激怒,但谁都不太乐意挨骂。 他戴着那个狰狞的面具一方面为了增加威严,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保护这张脸。 宫里的药膏再好,可若是留下大的伤口,还是会有丑陋的疤痕。 他长了这么些年,个子已经不再是纤细美少年的模样,若是毁了这张脸,定然是要被陛下嫌弃的。 当年他刚入宫的那一会,只觉得太子是个高出他许多的大人,可这两年,他长得很快,陆戈高了一些,变化却不是很大。 天子一开始比他高很多,然后比他高一点,然后一样高,如今他却比天子还高了。 纵然沈止是真的伤心,陆戈却还是恼了。 高点不好么,这分明是仗着自己高还卖乖,埋汰人! 陆戈冷刀子割他一眼,高点了不起啊,天塌下来就是这种高个子顶着。 “爱卿说了这么多话,定是渴了,赐座,上茶。” 因为是接风洗尘,落座的除了沈止还有诸多官员。 这场仗打了大半年,但是天子日理万机,距离上次沈止入京似乎就在昨日。 一个有心笼络,另外一个刻意讨好,几句话下来,君臣二人感情似乎便同先前一般融洽。 接风宴上,沈止给陆戈带来了他的战利品——敌军首领的头颅。 暗沉的木匣打开来,是一张头发乱蓬蓬,死不瞑目的脸。 仔细一看,这木匣子的漆深深浅浅看着不匀称,其实是因为鲜血干涸之后留了大片血污。 这礼物血淋淋的,吓了一些新晋官员一跳。 “真是个疯子。” 有文管看着那头颅就胃部犯酸,他旁侧的官员安抚说:“这已经是好的了,以前他在饭点之前拎来,搞得大家没胃口。” 本来就是奴隶出身,蛮夷一个,没有教养,现在过了两年,沈止还算懂了点人事。 “当年我大启的两座城池落在此人手中,如今城池被臣夺了回来,此人的头颅被臣带回来,为陛下献礼。” 台上的天子击掌,龙心大悦道:“大善,沈爱卿有功……” 一旁的宦官捧了一卷明黄圣旨,捏着嗓子宣读了给沈止的封号。 升官发财老一套,只是沈止这次升官,几乎已经是他这个年纪能够等到的最高的官位。 要搁在两年前,文武百官肯定百般反对,但如今朝堂上一半往上都是天子亲手提拔上门的人,特别是掌权的武将。 这年头一张利嘴再好使,也敌不过实打实的兵权。 那些平日里自诩清贵的世家心中再怎么瞧不起沈止,面上却还是要和沈止言笑晏晏。 至少如今沈止有大功在身,正是在皇帝跟前春风得意的很,他们自然避开他的锋芒。 待到宴席散了,沈止自然被留了下来。 他那一身自然是不能穿了,在宫中沐浴更衣。 这回沈止穿的不是旧衣,而是新衣。 他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显肉的类型,换上宽大的衣衫,整个人显得斯文俊秀许多,是会令时下年轻女子动心的类型。 相较之下,陆戈就显得更文弱一些。 十七岁,在古代,也是娶妻生子的年纪。 陆戈便同沈止道:“凌尚书家的次女不错。” 沈止脑海里快速勾勒出陆戈说的女子容貌:“性子太跳脱,不好。” 陆戈无语看他:“你都没有见过人,如何知道人家性子跳脱。” 沈止顾左右而言他:“陛下不是说,要为先帝守孝三年。” 他如今懂了礼,知道就算皇帝现在娶妻生子,也绝对不会有人说他不孝。 这年头就算是民间,也没有多少做儿子的会为当爹的守孝三年。 “孤说的不是自己,是你,爱卿如年岁不小。” 对一个武将来说,这个年纪的确是不小了,战场上刀剑无眼,可能不小心就死在敌军剑下,为了沈小将军的香火延续,娶妻生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陆戈出于政治考量,也是出于世界线的缘故,打算让沈止早些娶妻。 他娶了妻,自然是要对得起辛苦操持的妻子,便不会和男女主搅和到一起去。 而且有了血脉相连的亲人,便是有了弱点和牵挂。 沈止生母早逝,亲爹和没有一样,陆戈需要他有弱点。 沈止同样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看着年轻的皇帝,眼神挣扎许久,然后坦诚说:“陛下,臣对京城中贵女无意。” 他望着天子在烛光中秀美的面容,一字一句说:“臣是天生断袖,对女子没有任何兴趣,若是娶了妻,便是辜负了女子,微臣生母可怜,臣不忍心那些女子落得这样下场。” 这当然都是假话,沈止心中讥讽的想,他管那些女人干什么,旁人再凄惨,也同他无关。 只是天子仁善,连他这种人都救,对那些普通百姓也极好,他这话自然要说的伟光正,至少占着道德的高点。 陆戈的表情便变得格外奇怪。 断袖?沈止怎么突然就成了个断袖,他不是对女主忠心耿耿么。 她心中快速的搜寻着男主的成长经历,确定他应该同沈止没有太多交集。 “那不知道沈爱卿心仪之人是谁?若是两情相悦,朕为你们赐婚。” 官是不太好升了,这次钱她也没有给很多,那便给他娶老婆吧。 沈止的绿眼睛变得深邃起来,似乎想要把眼前的天子吞入腹中。 “臣的心意,陛下应当知晓。” “你什么意思?” 沈止便先前一步,重复了一遍:“我喜欢的是你!” 然而天子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他反倒向前一步,轻描淡写的否定了他的感情:“那许是爱卿错觉。” 沈止握紧双拳,额头青筋浮动:“这是微臣的真心话,我的酒量深浅,陛下最清楚。” 况且宴席之后,他还服了醒酒汤,被冬日的冷风一吹,脑子再清楚不过。 “沈爱卿。” 天子居高临下看他,这两年来似乎艳丽了两分的面容上露出个极为惑人的笑容来。 她的笑容似魔魅,似乎带了两分恶意。 “朕也没有同你开玩笑,你是天生断袖,而朕是女郎。” ※※※※※※※※※※※※※※※※※※※※ 陆戈:没想到吧 女扮男装太子(14) 陛下是女郎,陛下怎会是女郎? 沈止的眼睛都睁圆了,经过这一年多在战场的厮杀洗礼,他以为这天底下已经很少有事情能够让他受到惊吓,但陆戈能,而且还用这么短的一句话吓得他如遭雷击。 他下意识的看了下四周,发现陆戈在同他说话的时候,早就屏退了左右。 事实上,天子的女儿身只靠她自己一人,是断然无可能隐瞒这么长时间的,陆戈有先皇后留下来的势力,几个被训练的忠心耿耿觉悟背叛的人,加上药物的克制,这才做出了偷龙转凤之事。 沈止不再羞怯,一双绿宝石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年轻的天子。 比起一年多前,天子长高了些,五官还是同以前一般(只需要简易的化妆,就能让一个柔美的女子显得更英武) 但天子的确是肤色比寻常男子更为细腻一些,她的手也并不宽大。 在世家子弟中,也有这样比女儿家更为娇美的男儿郎,加上天子的做派,无人会同她将女子联系到一起,只会觉得天子许是有些男生女相。 他的目光从陆戈的脸上移到她的喉结,那里有明显起伏的喉结。 察觉到沈止视线,陆戈便举手探向颈间:“这自然是假的。” 当着沈止的面,陆戈抹了点药水,轻易将贴在上头的喉结取了下来,露出平滑的颈部。 她的脖颈修长,像是优雅的天鹅,半截映入深色的衣衫中,黑白分明,雪白细腻的皮肉在灯光下似乎散发着盈润的光芒,看着能引起人的欲念。 沈止的喉结滚动,没忍住咽了口唾沫,摒弃掉脑海里一瞬间冒出来的乌七八糟的东西,红晕从耳朵尖向脸颊蔓延。 “其实臣并非天生断袖……” “沈止,你好大胆子,竟妄图欺君!” 天子的声音淬了冷意,几乎是听到她这样的语气,沈止便扑通一声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在皇帝跟前,这膝盖就是软的。 “我没有欺君。” 陆戈便重复了一遍:“方才沈爱卿对自己说自己天生断袖。” 沈止忙解释:“那是因为陛下想要为臣赐婚。” 繁衍是人类的本能,就是那些豢养男宠的世家子弟,几乎都娶了妻子。 断袖分桃可以是风流逸事,可若是那种只对男人有兴趣的纯断袖,却是要教人耻笑的。 他说自己是天生断袖,不过是绝了天子为他赐婚的心思。实际上,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少分别。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喜欢女人。” 沈止点点头,又摇摇头。 许是在宫里待了一段时间,见过了那些宫妃互相陷害的手段,他断然不敢小瞧女人。 那种娇娇弱弱,背地里心狠手辣的他不喜欢,那种大大咧咧,说是直爽实际上没有脑子的他也不喜欢。 准确的说,是因为不喜欢,所以看鸡蛋也能从里头挑出骨头来。 “我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只是心仪陛下,不管陛下是男也好,是女人也罢,只要是陛下,我就喜欢。” 大概是被那些武将熏陶,沈止在自己的感情上尤其的直白。基本没有怎么思考,他就选择了会让自己内心舒适的回答。 他本能觉得,陆戈不会为了这个回答真正的怪罪他。 况且,他偷偷的看向天子,这样的秘密,天子肯同他分享,是否说明她已经在内心认可自己。 陆戈对他此时的旖旎情思并无知觉,她今日把事情捅开,自然是早就做了这样的打算。 只是因为沈止这突如其来的剖白情意,这时间比她预计要早一些。 陆戈道:“若是朕想要告知天下,朕为女郎,爱卿觉得孤该如何做。” 原来是天子想要告知所有人,而不是单独和他的小秘密么。 沈止不免有几分失落,但他看着天子,想象了一下陆戈身穿漂亮小裙子的样子,不仅鼻间一热。 好像殿下是女郎也不错,他会买来漂亮的衣衫,让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沈止,你在想些什么。” 陆戈看着眼前人的眼神又变得古怪起来,不由出声打断对方的胡思乱想。 “我在想陛下穿……我在想陛下这些年来着实辛苦。” 陛下担着这样重的担子,连那些华丽的裙衫都不敢穿。 近二十年了,她小心翼翼的守着这样可能会改变她人生的秘密,定然很疲累吧。 都知道太子生母早逝,先帝又是个花心鬼,年纪那么大还能搞出人命来。 尽管事后发现那孩子其实是个孽种,但先帝风流是无法辩驳的。 我家陛下实在是太可怜了,陆戈分明都没有说,语气也很正常,脑残粉沈止就硬生生的靠着自己的脑补完成了虐粉的全部流程。 陆戈拿帕子擦了擦沾上药水的手,从高一级的台阶上走下:“朕在想,若是爆出女子身份,定然会招惹许多麻烦。” 沈止一锤定音,说话铿锵有力:“做男人也好,做女人也罢,只要陛下喜欢,就按照您想要的来,至于那些麻烦……” 看起来纯良无害的狗崽子不再摇摆身后无形的尾巴,而是露出了满口锋利森冷的獠牙:“若是有人敢反对,臣就剪去那些乱嚼的雀舌。” 不管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沈止都是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 只是上一世,他就是一条没有人牵绳的疯狗,管他是好是坏,他心情不好,便逮谁咬谁。 而这一世,沈止给自己找了个饲主。 他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想着,太子对他不好,他便要咬断他的脖子。 可是在后头,太子对他实在太好了,好到他心都化了,冲上战场,无非是想要掌握权柄,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到陆戈的跟前。 事实上,比起上一世的时候,沈止在战场上的打法还有所收敛。 他原本一无所有,不怕苦,不怕流血,也不怕死,完全就是拼命三郎的打法。 如今的他,心中有所牵挂,有大启,有陛下,便惜命。 也正是如此,他的武艺还胜过上一世。 不过反派思维就是不一样,人家惜命是与人为善,少结仇,沈止的宗旨是绝对不给敌人活命的机会。 只要出手,沈止的刀剑定然一击必杀,绝对不给敌人留什么苟延残喘,倒打他一耙的余地。 春风吹又生,斩草必除根。 明明是说着残忍的话,陆戈却仿佛看到了狼崽子身上不停摇晃的尾巴、 陆戈既然打算捅破自己最大的秘密,自然是做了周全的准备,会以温和但不容辩驳的方式透露这一切,但沈止表露出来的忠诚无疑让她很受用。 他还是跪着她跟前的,即便是再高的人,跪着的高度也只能达到她的腰部。 望着这双渴盼夸奖的湖绿色眼睛,陆戈忽然觉得自己应当说些什么,来夸夸沈止的忠诚。 她往前一步,如同近三年前她在东宫做的那般,伸手在沈止略卷曲的头发上轻轻的摸了摸:“乖孩子。” 陆戈的声音似是在玉盘上滚落的珠玉,是清脆悦耳的响声,却能让沈止仿佛脊椎骨蹿起一阵细小的电流,从头麻到脚。 得了久违的夸赞,沈止的尾巴已经翘起来了。 他痴迷且贪婪的嗅着天子身上的气息,在他熟悉的熏香之中,还夹杂着淡淡的清幽的香气。 原本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气息,现在想来,定然是独一无二的女儿香。 红晕已经布满了沈止的整张脸,他深深的低下头来,避免天子看到他的表情。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笑得看起来很像是个变态。 女扮男装太子(15) 沈止满心欢喜的来,在知道了天子的惊天大秘密之后,恍恍惚惚的走了。 夜里的时候,沈止嗅到了花香。非常清幽的香气,像是盛开在空谷中的兰草。 他闻着花香睁开眼睛,见自己躺在金色的笼子里,里头铺着柔软的棉絮,戴着的一件衣物是太子淘汰下来的大氅,银灰色的狐毛,贴在脸上非常柔软。 天气很寒冷,沈止披着这件大氅往陆戈所在的地方看过去,但是明黄的大床上并没有天子的身影。 这个地方看起来很眼熟,过去一年多的岁月当中他每天睁开来面对的就是这些熟悉的摆设装潢。 这里并不是天子寝宫,而是太子东宫。 对了,太子已经不是太子,早在两年半之前,她便登基为帝。 东宫的建筑气势磅礴,花园也建得很大,有专门一处偏殿栽种了一大片的兰草,陆戈常用的熏香就是从这片精心侍弄的花草萃取而来。 陆戈做太子的时候,总是很忙碌,能够和他相处的时候非常有限,他的宫殿里也没摆什么重要的东西,沈止就只能自己找乐子。 这一片花海,就是他最初熟悉东宫的那几天找到的宝藏游乐场。 后来他拜了申晨为师,他每日都辛苦的操练,累得不行的时候,常会跑到这片花海来放松休息 这片寝殿除了兰草之外,还栽种了一棵非常大的梅树,冬天的时候,腊梅花开,漂亮得不可思议。 他在塞外的时候,一直很想念这里的花香。 那个被他带过去战场的香包,在使用了很久的情况下,味道都几乎淡到没有了。 兰花开的极好,这些兰花都是精心培育的品种,一丛丛的绿意中盛开着洁白的花朵,细细的花蕊悄无声息的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这味道淡雅,本是让人觉得心平气和,十分舒畅的,可沈止却觉得有些燥热。 他拽了拽自己的衣物,然后就听到了天子的声音:“沈止。” “陛下?” 听到这声音,沈止便立马竖起耳朵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咦,他揉了揉眼睛,原本的大树下的那片空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多了一个人。 头戴玉冠,身着便衣。 天子今日身上穿的是常服,看起来就像是他们初见那一天那一件。 她的身边摆了一张茶几,上头放了一壶,一杯,白玉杯里是琥珀色的酒,那是用金果酿造而成的果酒。 色泽清澈,口味清冽绵长,很受京城女眷们的欢迎。 天子喜欢清酒,这款酒在京城便卖得很好,只是那金果难以培育,价格非常高昂。 只有天子才配饮这样的千金酒,也只有这些东西才配得上天子。 沈止的呼吸粗重了两份,他先前几步,在茶几面前跪坐下。 树下只有天子躺着的地方才有一块白色的长绒垫子,他便跪在绿茵茵的草上,草木长得十分茂密,一点也不扎人,但有点痒,就像是此时此刻沈止的心一样。 “陛下,您怎么会在此处?” 天子斜睨他一眼,眸光比酒液更为潋滟:“怎么,你能来这,我不能来?” 沈止慌忙否认:“没有,整个东宫都是殿下的,这里自然也是您的。” “你倒是会说话。” 天子朝着他勾了勾手指,沈止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然后就见天子靠过来,忽然笑着问他。 “沈止,朕身上香不香?” 沈止的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他结结巴巴的说:“陛……陛下,香。” 下一刻,他的衣领被天子纤细修长的手指勾住,然后整个人都被拉着向前倾。 “闭上眼睛。” 沈止乖乖的闭上眼睛,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额头一路往下,碰了碰他的眼睫,一直落到鼻梁。 动作很温柔,应该是陛下的手指。 沈止很紧张,想要睁开眼睛,却又不敢,只感受那手指在鼻尖短暂的停留,像是蝴蝶一样落在了他的唇上。 那个和温热的肌肤相触碰的地方,应当是他上唇唇峰的位置。 他的喉结都无法控制的不住滚动。 沈止听见了天子略带笑意的调侃:“爱卿有唇珠,当真是个标准的美人。” 沈止想问他,他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手指被抽走了,一个更为温热柔软的东西落了下来。 人身上这样柔软的地方,只有一处,那便是唇。 沈止的心脏在这一瞬间都要停止跳动了。 陛陛……陛下怎么会突然亲他。 他再次睁开眼睛,落人他眼帘是天子放大了数倍的容颜。 尽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他看这张脸却没有任何的瑕疵,反而有种美颜暴击的感觉,相当的惊心动魄。 天子不知道何时换了身衣裳,她拔掉了束发的发冠,一头青丝便披散下来。 似乎是因为月色太美,五官似乎也不如往日那般凌厉,而是添了几分柔美。 陆戈笑吟吟的问他:“甜不甜?” 沈止努力的回想:“臣……臣刚刚没尝到味道,不知道甜不甜。” 天子便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真是诚实的乖孩子。” 陆戈拉他过来,将两个人掉了个位置,将他倾身压了下来,青丝和棕色的发丝交错在一起:“乖孩子自然是该有奖励的。” …… “大人,大人?” 昨儿个天子便吩咐了,这位将军旅途劳顿,等他好好休息便是。 他们听从天子命令,自然无人敢进来叨扰。 只是对方一觉睡到晌午,而且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翻来覆去的说些什么,脸色也一片潮红。 这可是冬日,虽说宫内十分暖和,可这人一路奔波,许是路上冻着了,在宫内发热。 这可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真若是病糊涂了,烧坏了脑子,他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不得已,宫人才出声去喊沈止。 尖细的嗓音把沈止从梦中喊醒,他睁开眼睛,绿色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看起来湿漉漉的,可怜又可爱。 意识到自己昨儿个是在做梦的时候,沈止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 是了,现在是冬日,兰花早就谢了,那种露天的偏殿,青草也悉数枯黄一片,绝对不会有什么浓密的绿色的草。 昨天的时候天色一直很昏沉,更没有什么皎洁的月光。 许是因为有地龙的缘故,他昨儿个被打湿的裤子已经干了,可是一片粘腻,令人十分不适。 这样的梦,在他懵懵懂懂的时候,也发生过,可梦里的人总是朦胧着一张脸,只是在最后的时候,才会露出天子的容颜。 看到了人,梦自然就醒了,哪里像昨日,全程都感觉很清晰,就像是真实的发生过的一样。 “大人,您的脸色发红,可是要请太医把脉?” “本官无碍,只是地龙太热。” 梦怎么就醒了呢,醒的那么早,他冷眼看了那唤他的宫人一眼,把后者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下什么错事。 在宫人战战兢兢的时候,沈止自己又调节过来了,梦毕竟是梦,看到现实中的陛下自然更好。 “宫内可有热水,本官要沐浴更衣,再去觐见陛下。” 他穿着这身衣服,简直罪恶,若是面见陛下,一定会被瞧出来的。 等沈止走了,那先前唤他的宫人小心翼翼的问自己的同伴。 “我方才没做错什么,没有得罪这位大人吧。” 后者摇摇头,只安抚他:“许是这位将军起床气大了些,我瞧他方才心情不错,你且安心。” 沈止前去寻陆戈的时候,却被拦下来了。 “陛下正同谢侍郎在商谈公事,若无出人命的要事,一律不准入内。”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沈止其实不爱讲规矩,但是他足够听话。 尽管沈止离开京城不短时间,可是他仍然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宫人客客气气说:“可需要奴为大人通传一声。” “不用了。” 他今日来并不想要同天子谈什么公事,只是想问问她今日去哪里用午膳,谈一谈私事。 沈止站在外头,任由冷冽的风吹在他的脸上,好让他清醒一些。 有身着锦衣的年轻儿郎从远处走来,见到他的时候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 武官一向不被文官瞧得起,更何况他是奴隶出身,对那些讲究血脉传承的人来说,更是卑贱。 这样的眼神沈止瞧习惯了,恼自然是恼的,可他如今心情不错,不过是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孩子罢了,他并不打算同这种人计较。 “珏公子,您的手炉。” 宫人在这年轻儿郎身后跟了上来,匆匆把紫檀金边小手炉塞到他的手里。 沈止看着那手炉,眼神一紧,因为那手炉并不是什么新鲜物件,而是东宫旧物。 他习武练出来的一双利眼,看到手炉的下脚还缺了一小块,只是很小的磕碰印记,不仔细看的话,并不明显。 沈止记得这炉子,是因为当年冬日的时候,他不小心在冰上滑了一跤。 那个时候他在太子身边待的不够久,害怕的很,生怕天子为了这事情怪罪于他。 他宝贝一般的旧物,怎么会落到这个人手里? ※※※※※※※※※※※※※※※※※※※※ 有评论咩,有评论今天就加更√ 女扮男装太子(16) 想要推动自己女子的身份,不是一天就能成的事情。 当然突然爆出来,陆戈也不怕。 她只是和那些老臣脆弱的心脏,着想打算温和一点,用循序渐进的方法,去逼他们接受现实。 她是女人又如何,反正现在她是先帝唯一留下来的血脉,本身就是正统。 当初登基之后,她花了不少手段,把所有能威胁到自己位置的人都铲除了,除了沈止之外,她还掌控了皇后给她培养的势力。 陆戈手中有一支对他绝对忠心耿耿的队伍,准确的说,不只是一支。 手里有兵,心里不慌。 若是有人胆敢打着这个借口造反,如今的陆戈无所畏惧。 陆戈同自己的肱骨大臣商讨完开女子恩科之事的细节之后,就听得外头突然喧闹起来。 有宫人发出极为惊慌的尖叫声:“别打了,珏公子,大人,你们快别打啦!” 宫中一向安静,只有走水或者来刺客了,才会有这种喧闹声。 陆戈原本还有话想说,被这个小插曲突然打断,一时间都忘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 “外头这是怎么了?” 陆戈打开门来,宫人立马向她解释情况:“陛下,是沈大人在外等候,珏公子恰巧路过,两位大人不知道为何发生了几句口角,便在这里打起来了。” 她打开可以看到外面的窗户,一阵凌冽的寒风便夹杂着风雪席卷而来。 陆戈冻得缩了一下脖子,尽管她调养多日,这身体还是比寻常人更畏寒一些。 “陛下当心着凉。” 贴身服侍陆戈的是容颜十分昳丽的年轻太监,他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一件厚实的大氅,微微踮起脚来,细心的为天子披上。 这些太监都是在年幼便净身的,绝大部分个子都不高。 自从陆戈登基之后,她先是着手朝堂大事,紧接着又把宫内的宫人都肃清了一遍。 她可没有打算养着那么多人,先帝的宫妃,能够打发的就打发走,不能打发的,也缩减人员用度。 至于那些荒芜的宫殿里,只留基础的打扫清洁之人。 原本在她身边伺候的人,里头有相当一部分是其他人安插进来的钉子。 陆戈在之前肃清了一遍,后头就直接来了个大的,直接全部换血。 那些原本能成为老皇帝女人的宫女到了年纪的都给点钱放出宫去嫁人,小太监则是组织起来,成立一个类似东厂的机构,为陆戈审一些不太干净的人。 宦官乱政,一直为后世诟病,但是在历史上,许多朝代都会犯这样的错误。 倒不是说这些宦官有多能干,实在是因为他们真的好用。 宦官大多都是无根无萍之人,而且出身寒门,因为被那些前朝官宦瞧不起,他们就很容易被皇帝拿来制衡那些朝堂上的官员。 而在宫中,太监们不知道看了多少阴私东西,他们天生就要比那些生活在光明之中的人更狠辣一些,用来审案实在方便。 陆戈看了眼小太监漂亮的脸,都是温柔贴心的动作,这种年轻好看的脸做起来就是比一张老橘皮要舒服太多。 她随手把窗户关上,把风雪全部都挡在窗外:“去外头吧。” 天子走在前头,一群宫人侍卫紧紧跟在陆戈的身后。 等陆戈出来的时候,外头的打斗居然还没有结束。 今儿个的天气不太好,一早上的是天就是灰沉沉的。 厚厚的云层压在一起,给人一种难以拨云见日的闷重感。 天色昏暗,看上去就和傍晚之后落日余晖已尽,月躲在在云层未出时差不多。 不然若是日头高照,沈止也不能一睡就睡了那么久。 而在陆戈同臣子商议要事的时候,这深灰色的云层中便落下雪来。 雪很大,随着风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只一会功夫,便将整个宫城变得银装素裹。 穿着明亮衣衫的宫人们静静的站着,而在一片雪白之中,两个人厮打着,雪地上全部都是这两个人的脚印,还有身体在地面上滚出来的痕迹。 看着这样的画面,在楚音身边的谢侍郎似乎突发感慨:“沈将军当真是个暴脾气,若是带了刀,谢珏怕是命都没有了。” 入宫内诸多禁忌,即便是沈止,他在靠近御书房的时候,也是不容许带佩刀的。 两个人都没有武器,直接就赤膊相对。 可男人的拳头非常有力道,几乎拳拳到肉。 他们站的这么远,光是看着,都觉得那拳头打在人的身上一定非常疼痛。 珏公子看着是个文弱的书生,可到底是世家出身,武艺不错。比不上沈止神力,却也不肯吃亏。 谢侍郎显然是站在珏公子这一边的,不说文官和武将在立场上就有一定的对立,就凭着谢珏同他的关系,他肯定要帮自己人的。 谁让他们虽非同族人,却有相当亲近的姻亲关系。 听了这位谢侍郎的一句话,陆戈又静静的看了这两个人一会。 两个人打得正酣,似乎根本没有发现陆戈的存在。 眼尖这两个人当中,其中一个月打月没有分寸,越来越用力,陆戈终于出声制止:“够了!” 在陆戈的声音落下之后,便是宫人们齐刷刷的行礼声:“参见陛下。” 这次的声音这么大,就算是隔着风雪也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熟悉的声音,原本占了上风的沈止率先停下,在他停止动作的时候,另外一个人终于逮到机会,伸手便往沈止脸上一拳。 一般人打脸就挑着最脆弱的眼睛打,这拳风席卷而来,沈止下意识侧了侧脸,脸便被打青了一块。 “谢珏!” 天子的声音像是裹夹了冰雪的暴风,重重的砸在谢珏脸上。 人家沈止都动了手,谢珏却还不停止动作,实在是胜之不武。 不过在她的地方打架,便是胜了也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 听见天子斥责,他委屈的指着自己青肿的不像话的脸,委委屈屈的说:“笔下,拟堪堪他打地。” 一旁的谢侍郎连忙为陆戈进行翻译:“珏公子说的,应该是,陛下,你看看他打的。” 因为脸颊都肿成馒头了,他说的话都含糊不清,声音也不复之前动听。 他都被打成这样,说话自是不易,陆戈便看向沈止:“沈止,你来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珏有几斤几两,她还是很清楚的,真的要对上沈止的话,被后者一拳打死都有可能。 这位常胜将军的天生神力没有半点水分,他原本没有习武都能轻易抬起比他重数十倍的巨物,学了武之后,他的力度更是惊人。 把谢珏打成这样,显然是沈止精准控制了力道的结果。 沈止看了眼落在远处的小香炉,抿着唇说:“是这位谢郎君对陛下不敬。” 谢珏气得发抖:“拟胡嗦!” 他脑子又不是被驴给踢了,为什么要对皇帝不敬。 说完之后,他就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 刚刚这个人打的这么狠,他感觉自己的牙齿都要松动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真诚,谢珏的眼睛非常努力的和天子对视。 尽管沈止把他打得面目全非,肿的像个大猪头,可是他的眼睛还是很漂亮的,水汪汪的,非常动人。 陆戈曾经夸赞过沈止双非常漂亮的眼睛,眼前的谢珏也毫不逊色。 这双有神的眼睛让这一张青青紫紫的猪头脸看着都要比其他猪头要顺眼很多。 就算谢珏不说话,陆戈也能从他的眼睛中读出他试图传递给她的讯息:没有不敬!没有不敬!没有不敬! 重要的讯息一定要多次强调,这样才能够证明他的清白。 在这个宫里,清白与否有时候都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皇帝选择相信谁。 陆戈轻咳了一声:“沈爱卿,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谢珏对朕,一向敬重。” 说一句一点都不羞惭的话,在这个宫里,她这皇帝就是一切的中心,就算谢珏再傻,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做出对她不敬的举动。 陆戈分明是为谢珏说话,可是他一点都不领情。 “误会,这怎么能说是误会!” 谢珏觉得天子非常偏心,事实上陆戈一直都挺偏心,只是这一回天子的心没有偏到他的身上,让他心中十分不适。 他愤愤然看向沈止,这个不要脸的奴隶出身的男人,打架的时候尽是护着自己的脸。 都说打人不打脸,要是对方只往他身上他还可以称赞他对方一句卑鄙无耻。 可这个人又打他的身子,又打他的脸,实在是太过可恨。 “我什么都没有做,真要说不敬,也该是这个人才是,他突然就一拳打在臣身上。” 在感觉自己缓过来之后,谢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能够说得清楚。 人都是感官动物,他要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过来,是个正常人都难免嫌弃。 他要博得天子怜惜,自然要表现得更好一些。 谢珏是一个性格十分骄傲的人,哪能随意吃了这个闷亏。 如果换做是他的长辈,打他也就算了,这沈止,不过是一介莽夫,除了一张漂亮的脸,根本不值得他多尊重。 不,以前冲着沈止为整个大出的贡献,他对沈止还是蛮钦佩的,毕竟奴隶出身的沈止在幼年的时候就过的相当的辛苦 的缘故就要背负比其他人更加沉重的枷锁。 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沈止能有今天的成就和他幼年时期吃过的那些苦,脱不了干系。 要是换做自己的话,怕是早就叫嚣着放弃,要从其中得到解脱。 这样的人无疑是值得他敬佩学习的,但是今天,他决定开始讨厌沈止。 这可是宫中,又不是什么阿狗随便撒野的地方。 谢珏理直气壮的想,一副腰板不由得比之前挺得还直:反正他也不需要做什么名垂千古的人物,只要把自己这张漂亮的脸养好,做陛下的小白脸就好了。 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幅神态气派。光是让沈止看着。就觉得怒火中烧,气不打一处来。 沈止虽然是个武将,却并不是只会用拳头的莽夫。 在和天子有关的事上,他尤其的敏锐。 在见到谢珏之后没多久,通过那个被随意对待的手炉,还有谢家这位小郎君轻漫的态度,他推测出一个十分可恶的真相。 眼前这个人,一个钟灵毓秀的小郎君,很有可能会成为天子的后宫之一。 皇帝是个男人,后宫佳丽三千。 皇帝变成了女郎,同样可以拥有后宫佳丽三千。 只是嫔妃从女人成了理所应当的男人。 曾经的沈止想着,若是陛下要男宠,是件好事,毕竟女子才能延续陛下血脉。 他虽然心生妒意,却也想着,这天底下有陛下血脉的小小陆戈诞生。 最好是要长得像陛下,一点都不像孩子的生母,可可爱爱,聪敏漂亮。 但是现在知道天子是女子之后,他的忠诚仍然没有变,可是某些想法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陛下只要男子的话,那么只要一个人就好了吧,并不需要那么多的男人,不然夜夜换新郎,孩子的生父都不知道是哪一个。 沈止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且不说孩子的生父可以控制,孩子出生之后还可以滴血认亲。 就算真的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孩子,那重要么。 只要他的身上流着天子的血脉,关于孩子的父亲根本就不重要。 正是想到这一点,沈止才受不了。 他还没有得到天子的垂青,却有人跑到了他的前面。 就算这是陛下开口下的令,他却绝对不会去怪罪陆戈。 陛下怎么会有错?天底下所有人都做错了,陆戈也绝对不会错。 所以事情一定错在这个小白脸身上,怪他勾引了陛下。 他不能真的毁了谢珏的脸,不过是心中怒火需要发泄罢了。 比起谢珏各种推卸责任,表达不满。 沈止在一开始说了那么一句之后,便始终保持安静,在谢珏指责自己的时候,他欲言又止,却什么都没说。 一直等到皇帝询问到他头上,沈止方把责任都揽在身上,做足了白莲花派头:“既然谢小郎君这般说,那就算是臣做错了吧,请陛下罚臣。” ※※※※※※※※※※※※※※※※※※※※ 二更!么么哒 女扮男装太子(17) 他走在路上好好的莫名其妙就被人找麻烦,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还挨了一顿莫名其妙的打。 他那一拳,只不过是百般无奈下的回击,这事情本来就是沈止的错! 谢珏愤愤然的想,但是听完了沈止的话,又看了眼天子变得微妙的眼神。 他回过神来,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谢珏所在的谢家是个大家族,虽然总的来说家风清正,但是人多就难免会有算计。 作为小辈的谢珏也是见识过这些妇人手段的。 听听这话说的,好像沈止是什么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大度主母,他是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不懂事,仗着自己得了几分宠爱的小妾。 之所以对方是主母,他是小妾,是因为沈止气场摆在那里,他来的早来的先,在天子还是东宫太子之时,便陪伴天子左右,他这个后来者就像是抢东西的恶人。 再看看沈止的那副嘴脸,就和试图打感情牌,勾起美好过往的主母一样一样的。 见天子的神情略有变化,谢珏立马说:“微臣也有错,不该在沈大人打我的时候还手,而应该任劳任怨的由他打才是,毕竟臣不过是一介白身,而大人却是为我大启朝流血流汗的将军。” 就是茶里茶气的说话吗?好像谁不会似的。 一旁的谢侍郎看着这两个鼻青脸肿还互相攻讦的人,简直有点不忍直视。 这还是他那个如玉君子,风度翩翩的妻弟么,说起话来竟是如此的阴阳怪气。 两个都是心眼比筛子还多的人,陆戈原本因为这两个人在宫内胡闹有些动怒,这会气也被冷风吹散了。 罢了,少年心性,一言不合打起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指不定不打不相识,越打感情越好。 “你二人既已知错,那便握手言和,今日在殿内打斗之事,朕就不同你们再计较了。” 谁想和这个家伙握手,两个人在这一秒达到了心灵的同步,两个人的眼神交织中,仿佛有电火花在闪。 但是好听的话都说在了前面,在天子的注视下,谢珏不情不愿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沈止握了上去,面带笑容的加大力度。 十指连心,他这样的动作无异于给谢珏上了夹板酷刑。 因为太过疼痛,谢珏都给痛失声了。 他不动声色,而被握住的另外一个人,面部都发生了扭曲,本来就青青紫紫肿胀的脸更是丑得雪上加霜。 陆戈看在眼里,到底是惦记着谢珏写的一手好字,出声提醒:“好了,这手应该握的够久了。” 等到两个人的手松开,谢珏心疼的咧着嘴给自己的手呼呼,沈止这莽夫忌妒心强又糟践人,那双手都给握红了。 “今儿个谢郎君受累了,这几日回府上歇着吧。” 谢侍郎闻言立马抓紧机会,赶紧领了谢珏回去。 面对十分委屈的谢珏,他安抚说:“行了,陛下,刚刚差人送了上好的伤药过来,你也稍微懂点事,让陛下省省心。” 如今这沈止刚打了胜仗回来,正是立了大功,风头无量的时候,便是深受皇帝重视的丞相,在这个时候也要避其锋芒。 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耗,不必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他暗示说:“过几日大起国的天可能就要大变了,等你这手休息好了,就写几篇文章,多替天下女子骂骂那些男人。一时间的得意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能长长久久的讨陛下欢心,才是为臣之道。” 武将靠刀靠剑,靠一双硬邦邦的拳头。 文官靠嘴靠手,靠一支笔写出来的锦绣文章。 沈止在沙场驰骋,能为陛下打回大片疆土不错,但是他们同样能靠利嘴,以流言作为武器,离间敌国君臣,让百姓民心涣散,杀人诛心。 谢珏扭动了一下自己酸痛的脖子:“那先请三姐上门一趟吧。” 站在男人的角度上看女人的苦,实在是很有些难度,他那位三姐是个人野心勃勃的角色,若是天子的法令能够顺利地推行开来,乃是天下女子之福。 等人都送走之后,陆戈才来和沈止算账:“沈止,看够了打够了?现在你心里舒坦了吗?” “臣知错,是我太过冲动了。” 等讨厌的人走了,沈止把那个掉落在一旁的手炉捡了起来,小心地揣在怀里,他乖乖的认错,态度相当良好。 不过等他认完错,沈止又添了一句,“但是这一次的事情,臣不后悔。” 陆戈也注意到了他当宝贝似护着的小手炉。 窥见全貌的宫人在大太监的耳边低语,后者又向前一步,在皇帝跟前仰首轻语:“是谢珏把这手炉不小心甩出去了,里头的炭火都撒了,烧了个宫人的衣物。” “那宫人呢?” “受了惊吓,已经让她下去歇了,陛下可要唤她前来。” “不用了,就这么让人歇着吧。” 陆戈看向沈止:“这是为娇娘子出气呢。” 他的确是因了陛下的缘故,沈止的脸不自觉一红,但随即想到天子不可能在外称呼自己为小娇娘,这其中定然是发生了什么误会,他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陆戈。 陆戈顿了下:“先前被谢珏不小心烧伤了的小娘子,那宫女是在哪个宫伺候的,叫什么。” 尽管已经散掉宫中不少人,陆戈这个皇帝也不可能把剩下的那些个宫女太监都记齐全。 “回禀陛下,那娘子名唤翡翠,在李太妃宫中伺候,天气冷,那火扑灭的及时,并未烧伤,只是在衣物上烧出了一个小洞,翡翠姑娘本人无碍。” 听到人没事,陆戈略微松口气:“你放心了吧。” 她在大事上很有为君者的冷酷,但只要不触及到她的利益,陆戈还是盼着每个人都能够活得好好的。 毕竟不管男女老少,这些都是大启的子民。 沈止的神色更迷茫了:“翡翠是谁?” “便是之前被烧毁衣物的小娘子。” 不是为了那受到惊吓的宫女,好端端的沈止找什么茬。 要知道谢珏是新贵,同沈止甚至都没有正儿八经的见过面。 谢珏却应当识得沈止,昨儿个夜里接风洗尘的宴会,沈止是当让不让的主角。 那些入朝的新人,凡是参加了宴会的,定然记得这一张颇具有异域风情的脸。 “我不知道陛下说的翡翠是谁。” 他举起手里的小手炉:“那位谢公子发脾气,把陛下的炉子摔断了一条腿。” “他对陛下不敬。” 先前沈止和谢珏对峙的时候说的话突然在陆戈脑海之中冒了出来。 当时沈止的神色很认真,并没有扭曲事实的意思,而谢珏却很委屈。 他是真的觉得谢珏对她不敬,应该挨个教训,而谢珏也是真心实意觉得莫名其妙,凭空被扣一口大锅,还挨了一顿毒打。 当然在猜到谢珏的身份定位之后,沈止因为妒意,下手重了些。 要知道他原本是没有打算打谢珏脸的。 沈止有很多手段,能让谢珏在床上痛个好几日,面上却完全看不出来。 他把那张俊秀的脸给打肿,完全就是临时起意。 陆戈难以置信,这一场喧闹,就为这炉子? 陆戈凝视着沈止的眼睛,从他那平静的碧波中读出他的意思。 就为了这炉子,沈止的眼睛告诉她,他是认真的。 何其荒谬的理由,听起来就像是在挑衅她的智商和判断力。 在长达了十秒的对视之后,陆戈相信了沈止的话,这起因和那什么翡翠姑娘无关,还真的是为了这么个小破炉子。 “本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谢郎君向来无意,说不上什么冒犯,等明日你去谢府一趟,为谢郎君赔个罪。” 和沈止不一样,谢家那位年轻郎君出生在钟鸣鼎食之家,从小到大什么稀罕物件没见过。 宫人拿来给他用的,原本就不是天子喜欢常用的东西,在谢珏眼里,他看待这些小东西就像是看普通的碗筷一般,不甚在意。 沈止说:“陛下的旧物,可能对某些人来说,不是值钱的东西,但是对我而言,每一样都是值得珍重放起来的宝贝。” 大启朝的皇权并没有那么集中,臣子都是坐着上朝,世家占据的势力也相当庞大。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一个本就有些许破损的旧手炉去惩罚一个世家子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陆戈牵挂家国大事,不像那些被困在宅中的女子,因为太闲,逼得她们连这种小细节都要斤斤计较。 她不会也不可能为了这样的小事去责罚还算看重的年轻官员,看着沈止的眼睛,这会倒是能够理解沈止敏感细腻的心思。 “朕知道你护主心切,只是宫里不同宫外,朕希望这样打闹的事情不要再有下次。” 要是在无人的偏殿闹起来也就罢了,他偏偏闹到御书房来,当真是嫌盯着此处的眼睛不够多。 沈止如今也十七岁了,做事应该知道后果才是。 “是,是微臣莽撞,下次我一定注意。” 真要动手,也要暗地里套个麻袋揍一顿,让人吃了亏还找不到下手的人。 是他莽撞了,本来天子就有些削弱世家,这回叫那些人揪住了把柄,弹劾的奏章肯定会像是雪花片一样飞到天子的案几上。 沈止一点都不后悔自己揍人,只后悔自己没找对时机和地方,让天子白白增添了负担。 “今日之事,绝对不会有下次。” 这次沈止表达出来的决心相当坚定,陆戈只叹了口气,此事便算轻轻揭过。 “今日朕再请沈爱卿喝一壶酒,在宵禁之前,你先回将军府。” 一日接风洗尘,二日秉烛夜谈,时间久了,外头又要传出些难听的流言蜚语了。 沈止并不想出宫:“以前臣在宫里住着,不也没事。” 陆戈说:“你曾是我朕的奴隶,如今是大启的将军,今时不同往日,况且那些同僚,还需要爱卿去安抚。” 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不做这个将军了。 沈止小声嘀咕,陆戈问他:“你方才说什么?” “臣只是觉得,以前的日子过得也很好,让臣很有些怀念。” “你是想入住东宫不成?” 陆戈成了天子,就从东宫搬了出来,昔日的东宫因为没有主人入住,比起一些宫妃的偏殿还更显荒芜。 沈止却格外诚实的摇头:“微臣不愿意。” 他只是想念同天子住在一处的时光,想念睁开眼睛就能看到陆戈身影的美好早晨。 东宫是太子居所,而太子几乎都是天子的儿子,他不想做天子的儿子,只想做天子的男人。 陆戈斥责说:“你这样不想,那也不想,那就休得胡闹,你不住此处,莫不是要同父皇的那些后妃住在一处。” 既然陆戈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沈止便诚心诚意的回答:“臣想住在陛下的龙塌上,若是陛下不愿意,甘泉殿内臣也愿意住。” 份位相当高的太妃和太后都有自己的独立的宫殿,其余几位都挪了地方,从天子的后宫挪到了远离新帝的偏殿。 而甘泉殿离皇帝的居所非常近,因为这是历朝历代皇后的居所。 沈止之心,当然是昭然若揭,诉求直白且坦荡。 被训斥了一顿的沈大将军吃了顿饭便被天子赶出宫去,一刻都不许让他在宫内久留。 不仅如此,天子还关了将军的禁闭,要他在府上待够七日,安安分分想明白再出来。 听说沈止因为同谢公子闹了矛盾,蔫头巴脑被天子从宫中赶出去,原本打算前来拜访将军府的官员又压下拜帖,打算这几日暂且观望。 在将军府的管家忧心忡忡:“大人,可是要向陛下告罪。” 沈止不以为然:“不用,这是陛下心疼我,想让我得个清静。” 他对人的善恶非常敏感,自然知道这座城池之内,没有多少人喜爱他。 朝里一半的人视他为眼中钉,时时刻刻都想着把他踩到地里去,另外一半人则是想着攀附他,从他这里搭上陛下,入陛下的眼。 这类人也是将他视作跳板,若是有机会,他们定然毫不犹豫的把他踩在脚下。 偌大一座宫城,能够让沈止牵挂的,唯有宫内的天子。 沈止的将军府中并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女主人,但老管家是娶妻生了子的。 他问老管家:“当初你是如何讨的娘子。” 管家大喜,这将军莫不是开了窍,终于打算要娶妻。 “老奴,老奴当初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对沈止说:“将近得圣宠,若是有心仪之人,何不请求陛下赐婚。”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父母之命也敌不过皇帝的金口玉言,圣旨一下,那婚事就有了保障。 沈止的表情便有些难以言喻,赐婚,天子怎么可能会赐婚。 他自荐枕席,都被皇帝给丢了出来,陛下这会许在气头上,这坏主意不提也罢。 见沈止脸露难色,老管家心中一凛,战战兢兢问:“将军心仪之人,莫非已然成婚?” 他该不是瞧上了什么世家夫人吧,依着将军府的权势,只要不是顶上那几位,强抢人/妻却不是不可能。 甚至不需要强抢,只要威逼利诱的暗示几句,一般人家就会主动和离。 可真要是那样,那也太罪过了。 “大人啊,这别人院子里的花再香,那也是别人家的。” 沈止立马否认:“她房内如今无人。” 不管天子是不是动了那个心思,反正现在没有,将来要有,那是将来的事情。 他想到白日里看的谢家玉郎,那小白脸,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看就是又短又细又快,肯定满足不了陛下。 陛下的皇后,就应当高高大大的,有一双被陛下夸赞过极美的绿眼睛。 算了,老管家这种人,长得不好看,又没有什么本事,才会靠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他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去城中的书坊,把市面上所有关于情爱的话本都给我买过来。” 陛下说过,书中自有黄金屋和颜如玉,要他多念书。 他多看看别人的爱情,定然能想出办法来。 在陆戈勒令他闭门思过的这几日,沈止就如饥似渴的读起了那些情爱话本。 那种书生狐妖之类的不看,什么平平无奇的书生在破庙里睡觉,结果就来了贴心漂亮的狐妖,一看就是破落书生的意淫妄想。 看来看去,沈止总算挑出来一本满意的。 书的名字大胆直白,叫霸道王上俏将军,里头写的年轻俊美的天子,和女扮男装的将军的故事。 虽然说里面的将军写的在战场上弱了一些,而且老是遭人家陷害,弱的不行,甚至后面还大着肚子上战场,差点孩子都掉了。 可是女扮男装+将军+天子,牢牢的抓住了沈止的眼球。 而且这里头的将军,每次在面对天子的时候,都会脸红心跳,双腿发软,他觉得这一点和自己很像。 将军和天子从小青梅竹马,又被天子所救,对天子忠心耿耿,沈止越看越共情。 等着几日的禁闭结束,沈止便立马吩咐府上备车马,他要入宫,自(色)荐(诱) ※※※※※※※※※※※※※※※※※※※※ 今天的粗粗长长,明天见呀 女扮男装太子(18) 沈止精心的打扮了一番,他往日总是配着刀或者剑,今儿个却换了一条软鞭。 书上说,这种比较细软,但是带了一些细细绒毛的小鞭子,可能会起到一些促进感情生活的作用。 结果等到快入宫的时候,沈止遇上了熟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一日同他纠缠打斗的谢家玉郎。 这几日沈止在家中关禁闭,对方却也没有能日日在外面逍遥。 毕竟他一张脸被揍得鼻青脸肿,就算是涂上了再好的膏药,想要完全的消下来,也需得花个两三日。 见到罪魁祸首,谢家玉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总之是怎么看他都觉得不顺眼。 沈止也看了一下谢珏,论起外观来说,他身上外头这件衣服是比不上对方那么惹眼。 他不禁拉开自己的衣领,低头看了眼里头非常轻薄的纱衣,又安心拢好衣襟,这身子骨文弱的家伙不过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他才是内秀,必然会让陛下心神荡漾,欲罢不能。 两个人的马车在大街上走了一阵,谢家玉郎吩咐出马车夫把车赶快一点,结果又被沈止追赶上,两个人你追我赶,可怜的马儿都开始呼哧呼哧鼻息粗重,马蹄都有些错乱。 明明是马车,却硬生生的快驶出了单匹马的速度,惹得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开来,生怕被这两辆发疯的马车给撞到。 在宫门前两辆车都被拦了下来,谢珏施施然下了马车,他冷哼一声,不欲搭理这个下手极狠的莽夫。 但是他们来的时机似乎不太巧,皇帝身边的太监露出温和的笑容,把他们两个人都拦在了外头。 “陛下如今在接见白国使臣,还请二位大人在外稍作等候。” “陛下既然有正事要处理,我等自然慢慢在外耐心等候。” 谢珏说完这些,又眼带警告的看沈止,他们上次在皇帝的御书房外头闹,这一次要是再闹起来,就算是再怎么狡辩,皇帝那边却不好找合适的借口。 “你离我远一点,别那么看着我。” 沈止冷眼看他,一动不动,在和天子相关的事情上,他绝对不退,要退也是旁人退。 谢珏被他的眼神看得背上一凉,好不容易消肿的脸似乎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他不由得往后退了三小步,心中暗骂一句:疯狗神经病。 白国使臣是前几日就到的,此次来是,谈的便是互开贸易,友好合作的事。 陆戈掂量着白国国力,特地设宴款待使臣,还亲自屈尊,和使臣商议一些细节。 大启虽然是一个不小的国家,但是并不是这片大陆上最强的那一个。 事实上这一大片中原大陆上,大大小小共有近百个国家,不过较大的国家共有七个国家,大启国只是这其中的七分之一。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交通相当不便,离启国比较远的三个国家同他们维持着表面上的友好关系,但是近邻却时常有磨擦。 而白国,是七个国家当中数一数二的强国。 陆戈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这个言语听着客气,眼神却自带倨傲的使臣,低头喝了口水,她再抬头,看使臣的眼神便多了一份冷意。 “贵国君主的意思我知道了,只是贵国这心未免太过不诚,贵使先回吧。” 陆戈一改先前温和的态度,态度相当强硬的拒绝。 那使臣想着白国国力强盛,启国应当赔笑讨好,事实上,他入大启以来受到的最高优待也佐证了这一点,结果没想到会遭受到拒绝。 “启皇确定,我……” 陆戈失了耐烦心思:“来人,送客!” 在原本的剧情当中,几个被皇帝选中的继承人为了争夺那个位置,甚至跟国外势力有所勾结,本以为是帮助自己拿下皇位,结果最后是引狼入室。 这引来的豺狼当中,最为野心勃勃的便是白国。 当然,最后这些人的结局就是被沈止带兵砍掉脑袋告终。 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可若是间谍,管什么使臣,也一样要掉脑袋。 眼前这位使臣,兴许就是当初沈止砍掉脑袋的那一个吧。 白国再厉害,这里也是启国的地盘,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围了上来,态度很是强硬:“这位大人,请。” 年轻的大启君主似乎很是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却让大启的使臣身上一股寒流蹿起,他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的斗鸡,一下子蔫了下来。 “陛下,谢珏谢郎君,还有沈将军在外等候,您看?” 沈止这禁闭似乎才放完,这就迫不及待的又回宫里了。 谢珏同她应当是商议之前作的文章之事,沈止……肯定是说些乱七八糟的胡话。 “让谢珏……”但是想到那讨人厌的白国使臣,她改了口,“让谢珏先到文渊阁,宣沈止进来。” 被点名的沈止冲着谢珏露出几分笑意,小白脸不过是一时得意,陛下在他们两个当中还是选了他。 等他入内,天子背着他站立。 沈止看着陆戈的剪影,觉得她实在是过分纤瘦了。 陛下以前做太子的时候就总是吃的很少,身子骨也虚弱。 沈止原本是一直仰望着天子,如今却忍不住心生怜惜。 当然,他以前也心疼,知道陆戈女子身份之后,就是心疼过头的那一种。 陆戈就算背对着沈止,都被那黏糊糊肉麻的视线看得不自在。 她转过身来,看着自己这个一向很是能干的臣子。 陆戈温和的问他:“爱卿这几日在京城待的可是自在,你觉得河东郡如何?” 在原本的剧情里面,沈止凭借着自己的拼搏奋斗,外加一点点的好运,一步步的往上爬,把自己昔日的仇人都踩在脚底下,因为他的身份卑微,又无牵无挂,被看作容易掌控的孤狼。 当时的老皇帝重用他,几个继承人候选却不太能够瞧得起这位奴隶出身的将军,因为他们自己的内斗,边塞将士便被忽视,很多原本属于将士的军费全部都被扣了下来。 这么大一笔钱一部分进了那些高官的腰包,一部分被这些人拿来打点疏通朝堂上的关节。 君主因为此事有好些将士饿死冻死,如果换做是个迂腐些的长官,可能心中愤愤的同时又默默忍受,沈止却是个大胆的。 他忍无可忍,便不再忍受,带着自己的一支军队直接劫掠了周边城池当中的富户和高官。 官府里有专门的粮仓,就是用于救济赈灾,但是打开粮仓来里面,要么是腐坏的,不能再吃得成米,要么就是一些沙子。 陆戈说的河东郡,便是当初沈止发迹的大本营。 那是十分富庶之地,可惜被握在世家手里,钱粮每年都缴纳的很少,底下的人也阳奉阴违,俨然地头蛇做派,不为她所用。 如今外乱已经平定,陆戈便动了心思去让沈止镶内。 沈止原本为陆戈亲和语气高兴,如今听她的话,便警惕起来。 “我觉得在这京城待的很好,人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 陆戈说:“朕没有让你一直待在河东郡。” 他只想同天子谈私事,天子却同他谈公事,沈止不免有几分伤心。 陆戈看出来沈止的不太情愿,对于沈止这种人来说,强硬的态度用处不大,得怀柔。 她接着道:“当初你答应过朕什么,朕想要这天下,你便帮朕打这天下,如今朕想要河东郡能够牢牢的握在朕的手里,还是说你后了悔。” 沈止拍胸脯说:“我向陛下立下的誓言,自然不悔。” 他接着说:“只是我为陛下做什么,往日都会给我赏赐,可是金银珠宝这种东西我都有了,宅子也很大,之前我为陛下带来了那贼王的头颅,那额外的赏赐我能不能自己要。” 沈止没说的是,这次同意了,要是他做的好,下次的赏赐肯定也要按照这个规矩来。 陆戈问他:“你想要什么赏赐。” 沈止便说:“我这人生得奇特,穿陛下这样的衣物总有些不伦不类,这些时日在府上精心挑选,选了些衣裳,请陛下为我做参考。” 陆戈有点意外:“只是这样的小事?” “事关微臣的颜面,如何是小事。” 陆戈答应下来“朕许你。” 沈止便看了眼宫人。 陆戈对一旁的宫侍下令:“你们退下去吧。” 沈止当场解了外头的衣袍。 看着他身上的衣物,陆戈瞠目:这……这家伙怎么穿成这样。 纱衣极薄,几乎半透明,裁剪又很贴身,能看清楚沈止肌肉流畅的线条。 少年人习了武,但身体并没有过分结实的肌肉,而是薄薄的一层,配合着骨肉匀称的修长骨架,看起来很是动人。 他的腰很细,男人的小腿更是细长笔直,腰腹看起来没有一丁点的赘肉。 这纱衣居然还是红色的,火焰一般的红色,和出生羊羔一样的冷白皮相称,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食色性也,沈止的确是秀色可餐。 沈止眼巴巴的问:“陛下,好看吗?” 他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和脚踝:“是不是太朴素单调了,臣觉得是这样,应该弄个金铃铛什么的。” 陆戈沉默半天:“胡闹。” “你一个将军,又不是舞姬,怎么穿成这样。” 沈止觉得话本子里都是骗人的,明明那霸道皇帝看着将军女子装扮立马就把持不住。 “臣只是穿给陛下看。” 陆戈幽幽的叹了口气,她在御书房里的软榻上坐下,然后就像是沈止梦境里那样,冲着沈止招了招手:“过来。” 沈止激动的走过去,按照陆戈的要求躺下,天子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背部和胸膛处划过。那指尖仿佛带了魔力一般,隔着薄薄的纱衣,引起沈止一阵阵颤栗。 “这疤痕?” 沈止看着自己身上的疤痕,很是懊恼:“同那蛮夷打斗的时候,他刺破了兵甲,伤口有点深,就留了疤。” 他可怜兮兮的:“是有点丑,不过臣每日坚持涂药,一定很快会消下去的。” 他说的简单,陆戈却可以想象那时的惊心动魄。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虽然不是什么定好的人,却也不是铁石心肠。 “没有,很好看,这是爱卿为朕得来的光荣的勋章。” 陆戈望着他,许下天子之诺:“此次去河东郡,好好干,保护好自己。” 她暗示说:“河东郡隐患不除,朕彻夜难安,无心操办婚事。” 她本是没有打算做个孤家寡人的,只是之前位置还坐不稳,无心风月之事。 沈止这个人,虽然是疯了点,但是长得好看,还很听话,比起那些循规蹈矩的男人来说,似乎还合适一些。 下一刻,沈止立马从龙榻上起来,疯了似的往外头走。 “臣看到了河东郡百姓在向臣招手。” 陆戈在背后喊住他:“沈止,把你的衣服罩上!” 让他这样出去,她的脸就别要了。 ※※※※※※※※※※※※※※※※※※※※ 这是昨天的更新 今天6点还有一更 女扮男装太子(19) 沈止相当快的跑掉了,他出来的时候正好在偏殿的谢珏看到了,透过窗户,谢珏都能看到他的雀跃。 这是得了什么好事,能让一个大将军高兴成这样。 但是他很快无心去想沈止的事情,因为皇帝身边的侍从很快传唤他过去。 “先前沈止打你,朕却没有责罚于他,你可怨朕?” 这谁敢说自己心中有怨,谢珏清楚这是皇帝对他的试探,他摇摇头:“没有,微臣知道陛下难处。” 陆戈见他神色自然,心中满意:“沈爱卿过些时日便要去河东郡,为此次河东水灾之事。” 照原本的剧情,沈止还要好几年才会攻打下河东郡,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个地方的官员鱼肉百姓已经有好些年头。 明明是江南富庶之地,可是发生灾祸的时候,河东郡却只会问朝廷要钱,钱都吃尽了那些肥头大耳的官员肚子里。 这些事情,陆戈无需亲自到场,可以从剧本中那三言两语的寥寥几笔推测出当初的触目惊心。 谢珏格外震惊:“沈……沈将军他要去河东郡?” 一般来说赈灾都是一件很苦的差事,首先是救灾的物资方面,可能层层剥削下来到手里的并不多,另一方面就是等到了地方上,地头蛇相互勾结,要么贿赂,要么就是糊弄来的钦差。 事情做得好,功劳也不见得多大。 毕竟像沈止这样的人,功名利禄什么都有了,不需要靠这种事情去在博什么清名。 明明不是好事,对方却笑成那个鬼样子,实在是让他想不明白。 “怎么,你有什么异议?” “没有,臣只是觉得沈将军当真一心为国为民,让微臣惭愧不已。” 天子没有要为了这种事情说谎,肯定是沈止的脑袋有问题。 陆戈的脑海里面浮现之前穿着纱衣的绿眼睛美人,她清咳一声:“倒也不用把他捧得这么高,爱卿有爱卿的好。” 像沈止那么疯的,一个就够了,要是多来几个没脸没皮的,她还真招架不住。 在沈止出京的时候,宫中传来一个大消息,天子下令,开设女子恩科,专门设定一些岗位,供女子入职。 消息一出,满国哗然。 启国虽然不是那种特别闭塞的国家,但是建国多年以来从来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 宫里的倒是有女官,但是女官只服侍那些女眷,女人走出来抛头露面和男人同朝为官,这像是什么话。 便是一些很有名望的大儒,都纷纷上书反对,言辞非常之激烈。 他们举出来的理由有好几个。 “一个男人寒窗苦读十年,倾一家之力去供养一个书生,结果却让女子占了名额,这对这些读书人来说是何其不公。” “这是其罪之一,其罪之二,女子若当会扰乱男子的心神,把原本公正公洁,变得乌烟瘴气……” 这些人舌灿莲花、口若悬河,整整列出了八大罪状来抗议天子下的这道旨意,不仅如此,民间还有诸多文人联名上书,来劝谏天子收回成命。 陆戈沉默以对,越发助长这些人的气焰,差不多在两日之后,所有人都以为天子会收回成命的时候,舆论突然开始往另外一个方向倾倒。 首先是一个容貌非常秀丽的女子,她奔赴京城,敲响了十多年都未曾被人碰过的登闻鼓。 登闻鼓是当年某位皇帝留下来的,给百姓申冤呐喊的一个工具。 一般来说敲响了敦文谷的人皇帝,甚至会在对方可怜的情况下满足一些微不足道的心愿,但是因为条件之苛刻,绝大部分人都不会去碰这个东西。 毕竟敲响登闻鼓的条件几乎相当于上刀山下火海,很少有人能够吃得住这种施加酷刑一般的痛苦。 而那些生长在乡野之间,真的受了委屈肯豁出命去的人,要么没有办法走出自己生存的地方前往京城,要么就是根本就不知道有这样东西。 登闻鼓一响,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而这女子极为漂亮的容貌,给这本来就不一般的事情增加了快速传播的砝码。 这女子敲鼓,状告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夫君。 这几乎是一个陈世美的翻版故事,但是比陈世美还可恶一些,因为那男子是入赘,陈世美的新欢也不是什么公主,不过是小官之女。 女子父母十分恩爱,尽管只生了她这么一个,却并没有纳妾,而是选择为女儿择取赘婿,以此延续香火。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精挑细选的佳婿却是一匹中山狼,不仅害了自家性命,还要害枕边人,为的不过是渴求更大的富贵。 不忠不孝,在这个朝代乃是大罪,虽然说妻子的父母不是亲生父母,但是那男人本是入赘,岳父岳母和亲生父母也没有多大差异,更别说他还丧心病狂的谋害了自己的枕边人,甚至不惜对自己的儿女下手。 都说虎毒不食子,这种事情着实是令人发指,极大的伤害了普通老百姓,朴素的情感。 特别是这件案情牵涉到世家跟寒门之间的对立,又是贪官污吏草菅人命,穷人谋财害命,在有心人的宣扬下,这件事情就好像是星火燎原,瞬间在京都乃至京都周边的城市蔓延开。 事情闹的很大,但是一面之词,也不能判定对方所言属实,此事便交由了大理寺来审查。 结果查出来的各种细节都和这妇人说的能够对得上,作为皇帝,自然要给这妇人一个公平。 在这件事情了结之后,陆戈便当着诸多朝臣的面,温声细语的问那妇人:“除了惩治凶手之外,你可还有什么心愿?” 那貌美的妇人便说:“妾身如今无父无母,也无法拥有自己的,只是只想为天下女子做些什么,才不负到这人世间走一遭,听闻陛下新政,但求陛下给个机会,能让妾身入朝为官。” 满朝哗然,那些官员看向这女子的眼神,如同一道道利剑,恨不得把她周身都射/出几个窟窿。 陆戈自然应允了她的要求,是他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命令文武百官当场出卷,按照科考的难度,给这女子做题。 这卷子也不是给一个人做的,陆戈还抓了壮丁,让几个新科举子一起考。 这几个举子是反对的最厉害的那一批,绝对不可能有放水的嫌疑。 这些卷子都被蒙上了名字,而且还找了绝对不认识这几个小官字体的官员来审卷。 然后最终得出来的结果是,这女子没有能够做到魁首,但是要比三四个男人都要好。 立马有站在天子这一旁的官员明嘲暗讽,而陆戈借势,把这件事情定了下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有了第一个就绝对会有第二个,今天这女子不过是一个开始,这大启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 第二更哦 女扮男装太子(20) “听说了没?有那张家的女儿竟然自告奋勇也要去朝堂上做官呢。整天和那些男人厮混在一起,真是不知羞。” 在夏家后宅,这在湖中心的望月阁摆放了几张桌椅,上头放着一些图案漂亮的冰皮月饼,还有糯软香甜的糯米滋,上面浇了用桂花汁做的糖浆,撒了一层细细的黄豆粉,这些外表漂亮又甜美的小点心,格外的受女眷们欢迎。 在天底下大部分女人看来,和女子搭配的就应当是这些漂亮的小玩意,点心要漂亮的,头发要扎的美美的裙子繁复华丽,上天创造了男人和女人,自然就给男女分工。 像那些舞刀弄棒的武将之女,他们一向都瞧不起,而入朝为官的女性,则是离经叛道,是自己毁了清名,日后很难嫁得出去,要让人嘲笑的。 “妙妙,你觉得呢?” 妙妙是夏淼淼的闺名,她原本在认真的吃桌子上的点心,突然被点到名字,便茫然的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猫儿眼,无辜的看一下那个问话的人。 夏淼淼咽下一块软乎乎的橘红糕,但是没有办法违心说出附和的话:“我觉得她能够做喜欢的事情,挺好的。” 她是那种身娇体弱的女孩子,长得娇小,声音细软,脸皮也薄,一张脸还特别爱红。 也就是重生之后,她看开了很多,在某些方面没那么计较,是她还是胆子小,是很喜欢与生人接触,更别说四面玲珑,长袖善舞。 重生只是让她增添了一部分记忆和阅历,并不能让夏淼淼变成另外一个人。 但是像这些人口中的女子,她是很羡慕的。 她们那么骄傲,那么张扬的活着,像是一团肆意的火焰。 夏淼淼记得,上一世的时候,自己有一知己好友,就是因为这条条框框,过得抑郁难当,最后硬生生的把自己逼死。 还有好几个在闺中时的手帕交,在嫁人之后过得相当不容易,明明婚前是那么眼眸清澈的少女,在成婚不过一年半载,便迅速的沧桑衰老起来。 这一次,因为太子殿下,不,应该说天子的缘故,很多人的命运轨迹都变得不一样了。 夏淼淼没说的是,天子还准备大力修改律法,这仰仗她那位积极主动去当女官的手帕交透露了些许信息出来。 如果第一任前辈们能够撑得住的话,这天底下肯定是会对女子越来越好,越来越宽容。 宣扬女子固步自封,把女人都约束在条条框框里面,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夏淼淼希望,就算是她这样弱小的女子,在这个世界上,也能够靠着自己的力量,很好的活下来,不是像一株菟丝子一样,只能依附别人生存。 也不知道她那位便宜兄长这女子从政之事是如何看待的,说他也觉得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就应该待在府上的话,夏淼淼就决定不勉强自己跟他好了。 毕竟现在女子都可以做官了,她的手帕交也是在朝为官,指不定将来能够做个女相,一点都不比庶兄差,有闺蜜做保护,管男人那么多呢。 见她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笑,便有府上姑娘说:“淼淼这是想什么呢,你安安分分的,可不担心自己嫁不出去。” 又有往日看不惯夏淼淼的五姑娘出声讥讽:“她是生的好,可是今上不也没看的上么。” 她们说的是夏淼淼去赴宴的事情。 突然被点名,夏淼淼愣了下,立马说:“我是配不上,可天下也没什么人能配得上。” 夏淼淼托着腮想,她不记得原本的太子是个怎么样的人物了,但是似乎没有现在这么好。 兴许现在的这位太子当真是天仙下凡,她记得安国公主的府上曾经远远的惊鸿一瞥,当时她并不知情,后来才知道那是先帝为太子选妃。 当然,包括自己在内所有女眷,都并没有被太子选中。 当时她觉得太子眼光高,现在却不这样想了。 那般神仙样的人物,也不知道什么女人是配得上的。 要是什么样出众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做这一国之母呢,夏淼淼的脑子不大,装不下太多痛苦复杂的东西,转瞬便把那些愁绪抛在脑后,转头想起天子的八卦来。 陆戈安排的人把夏家这些小女儿的言语写成折子传到天子手里。 侍候天子的贴身女官为她解开束胸,看了那折子一眼,不由感慨:“世间女子,多对自己人苛刻。” 陆戈低头看了眼胸前,更改了之前药物的配方之后,她的身体开始朝着更加女性化的方向生长发育,原本更偏向男性化的轮廓也柔美了几分。 这个问题都不大,化妆术博大精深,只要把细细的眉毛描粗,利用阴影和高光,不会有损她的英武。 陆戈换上更加宽松的外衣,从外部看,仍然分不清她是男是女:“说到底,大家只是为了自己利益而已。” 这些第一时间跳出来,把自己这些胆大妄为叛离世俗的女人划分开的女人们,只是为了让自己获得别人称赞的目光,您和那些主流的男人得到一门好亲事,做对一个别人眼中的好妻子好儿媳。 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崇高的为别人着想,她们要过得好一点,却也说不上错。 “这些人踩在我们头上,总是让人不快的。” 为了这第一任女子官员,陆戈为她安排了专门的办公场所。 她从自己的宫中拨了拨多女官出来,然后设立了大半女子,少部分男人的工作机构。 少数服从多数,女人多的地方阴盛阳衰,相对来说这些女性也会更加有勇气,一致团结对外。 那喊冤的女子固然有着非比寻常的心性。但在这京都人生地不熟,也没有任何人脉可言,陆戈只是拿她来做打破僵局的筏子,但并没有让对方孤立无援的意思。 跟这些女官则不同,她们本就管束着大大小小的宫内事,面对起这些朝臣来说更加坦然,有她们的帮忙,这位勇敢的女性,未来的工作会施展的更加顺利。 多数服从少数,女人多的地方,男子自然就处于弱势,所有人都在冷眼看着这些女子,并不施以任何援手。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陆戈做了非常多的布置,这些女人也会遭遇相当多的困难和白眼,还要饱受流言的困扰。 但是就算陆戈是天子,也不可能让全天下的人都闭嘴。 “沉默的永远都是大多数,你们要做的就是把那些随波逐流的人拉到属于自己的这一边。” “陛下说的是,大家也都是为了自己,我们相信将来会有更多的人站在我们这一边。” 如今出来做女官,不惜牺牲自己名声的,有相当多一部分都是嫁人生子会过得非常艰难。 当然也有相当少一部分的先驱者,不惜跟家中闹翻,只为了自己心目当中的一腔热血,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既然决定了,我们就绝对不会后悔,绝不让陛下失望。” 看着镜子里容貌秀美的天子,女官目光灼灼,眼神坚定,她的容貌只是平平,可因为这眼神当中的希望,她看起来整个人都仿佛在闪闪发光。 天子的身份特别,宫里如今又没有其他人,只要陆戈想,把那个大秘密瞒上一辈子也是瞒得住的。 但是她还说想公开,想让天下的女人拥有更多的权利,还为她们做了这么多,在女子看来,陛下其实就是和她们一样的人。 同性之间为了利益,的确会互相攻讦,这一点在男人当中也是一样。 可是真正能够为女子着想,守望互助的也是女人。 在朝堂之中,一眼望去没有一位是女人,大街小巷上抛头露面的也都是男人,赚钱的是男人,说话的是男人。 男人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应当整日围着锅碗瓢盆打转,不应当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 难道这世界女子多蠢笨不堪,当然不是,她们只是没有机会,没有学习的机会,没有向上攀爬的机会。 离了男人,女人在这个世道上便艰难度日,百般苦楚。 为了让自己活得好一点,被圈/养的女人们自然只能互相争斗,盯住眼前那么点蝇头小利。 只有女子掌握了权力和地位,全天下的女人才能过得更好。 即便前路坎坷,荆棘遍布,注定会撞的头破血流,她们也义无反顾的往前冲。 毕竟,有陛下在一旁一直看着呢。 女扮男装太子(21) 花开两支,各表一枝。 陆戈按照原定的计划缓慢的推进,沈止那边也没闲着。 得了天子允诺之后,他立马领了圣旨出宫。 喜悦这种神情在沈止脸上根本就藏不住,他不受控制的眉开眼笑,没有戴着面具的年轻的脸上充满了笑容。 得亏此时他不是在那热闹的集市上,不然这么一张年轻俊美的脸,笑的晃人的眼睛,定然要勾掉无数尚未婚嫁的闺阁少女的心神。 沈止反常的态度落在旁人眼里,却让往日跟着他的那些大男人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将军不过进了趟宫,回来怎么就成了个二傻子。 之前他就惹了皇帝不快,关了七日禁闭,这次不知道又是犯了什么事。 往日跟着他的副将很是忧心忡忡:“将军大人,您没事吧?” 沈止没理会他,他能有什么事。他回味着先前的相处,继续一脸傻笑。 副将心想:哦豁,完蛋了,他们将军真的傻掉了。 到底是不甘心,副将抹了把眼睛,举起自己的手来,露出两根粗短的指头问沈止。 “来来来,你看看这个,这个是几根手指头呀?” 这副将的态度,活像是哄三四岁的小孩子。 不怪他想歪,平日里沈止挺凶的,就像是一匹孤狼,决计不会在外人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 沈止原本身份不够尊贵,又是太子的空降兵,带了一群奴隶起来,很是让人瞧不起。 可是在第一场战争的时候,那出身世家的小公子带的什么精英队伍做了逃兵,沈止带的乱七八糟的奴隶军,却以少胜多,收割了大片敌人的头颅。 第一场可以说是侥幸,运气好,但后头连着打了几次胜仗,他们也不得不服沈止的本事。 有的人天生就适合战场,沈止明明是将领,完全可以不冲在前头。 他却非常凶悍的冲在第一线,以一挑百,在严重打击了对方敌人的同时,极大的鼓舞大启将士的士气。 人都慕强,原本的沈止脾气古怪,不喜欢和人亲近,还常戴个面具,背地里还教人嘀咕,但这些在他连连击退敌军,立下战争之后,就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强者嘛,总是会有些稀奇古怪的癖好的。 而且为将者需要尊严,要是平易近人,和底下的士兵走的太近,可能会导致士兵不服管教,不守规矩。 凶猛的狼突然变成了摇尾巴的傻狗,看着就让人害怕。 肯定是皇帝看他们将军不顺眼,给将军下了什么变傻子的药。 不是说副将杞人忧天,飞鸟尽良弓藏,古往今来,征战沙场,立下赫赫威名的将军就没有多少好下场的。 这么想的话,当今天子倒还算得上是个仁君,好歹用的是让人变傻的药,而不是要命的毒。 副将这话实在是太过离谱,沈止从那种欢天喜地的状态当中挣脱出来,眼刀子就剜到他脸上:“再说这种胡话,我先药傻了你。” 真是的,一个个就会扫兴,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胡话。 沈止明明说的是威吓别人的话,副将却感动得泪眼汪汪,连害怕都忘了:“没事好,没事就好。” 这样凶悍冷漠,一点不近人情的将军,才是正常的将军哇。 面对下属的关怀,沈止的内心毫无波动,还想翻个白眼。 为什么他身边都是这么一群眼睛不好使的蠢货,没看出天子对他的宠爱么,这是旁人奢想都得不到的宠爱! 想到天子对他的暗示,沈止的唇便不住的往上翘,傻呵呵的乐了一整天,当然,在想入非非,浮想联翩的时候,他没忘吩咐府上的人准备好行囊,。 尽管和天子分离十分的让他觉得不舍,但是越早出去就能越早回来,他也能够越早的入住甘泉殿。 短暂的分离就是为了美好的将来,趁着天子注意没变,他要速战速决。 此次前去河东郡,回来的时候他得给陛下准备些当地的特产,还有就是给自己办嫁妆。 没错,是嫁妆而不是聘礼。 陛下既然是天子,自然不可能下嫁,历朝历代,皇帝给皇后聘礼,做皇后的都会在这个基础上再添些东西入宫。 陛下给的东西太多,他拿来添东西的财物却太少。 他这些年在外征战,虽说得了不少赏赐,可到底还是不够,得多准备些东西才行。 这么想着,沈止一路护着朝堂赈灾的银两入了河东郡内。 他凶名在外,带着的人又全部都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士兵。 军令如山,沈止管人很有一套,而且他杀起人来从不手软。 即便那些人想要策反,也只能买通那些身份低微的士兵,性价比实在是太低。 有几波山匪试图拦截过军队,最后脑袋都挂在了栏杆上,在死人的头颅腐烂之前,挂在外头的旌旗上招摇了一路。 这暗地窥视的人,光是听闻消息都觉得恶心,更别说在前头直面这血腥惨状的。 “武将就是武将,实在是冷酷残忍,令人发指。” 有的将士在战场上凶悍,对普通百姓却是十分温和。 因了大启重文轻武的缘故,朝堂里最受欢迎的将士也是那种看起来像翩翩君子的儒将。 只沈止这么个大变态,一言不合就杀人,而且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承受能力,尽做些丧心病狂的事情。 跟着他的武将看着那迎风招展的人头旗,倒是十分淡定。 当年将军第一次打仗的时候,就对周边的人悬赏,无论是什么国的人,身份地位如何,谁取来敌军人的一个头颅,就奖励多少钱。 同他们作战的敌军虽是厉害,却也敌不过敌军全民赚钱奋发的心。 除了自己砍的人,底下将士砍的头颅,那些悬赏得到的战利品,也都被挂在城外。 沈止在营地外头弄了一排篱笆,专门悬挂敌人的头颅。 因为人太多,都弄成了个人头林,看着就很丧心病狂。 军队里好些人受不住这个场景,恶心的几天没怎么吃下东西,后来还不是习惯了。 这玩意对自己人冲击都这么大,更别说是那些蛮夷。 看着自己人被扯着碎布的衣衫被做成了小旗子,和那些头颅在一起,他们就觉得’ 只是蛮夷是蛮夷,这些或真或假的人却是启国人。 沈止还是丝毫都没有犹豫的命令他们杀了这些人,军队当中便有所唏嘘。 跟着沈止来的一些官员心软:“这些人不过是拦一拦,也没造成什么损害,就放过他们这一把吧。” 毕竟是和他们说着同样语言,吃着同样米饭长大的人。 这世道,底层老百姓的日子相当不好过,有些人是迫不得已,才不得不落草为寇。 反正都是要死,好歹这样能够死的慢一点,他们还能吃饱喝足,不需要缴纳官府的税钱。 沈止却格外冷酷下令:“这些人手里的沾了血,直接按照律法杀了。” 落草为寇,便是和朝廷彻底对立。 如果真的是那种为了自己生存,把普通百姓抓起来又放走的可怜人,沈止指不定还真的会放他们一马。 但是他杀过这么多人,对同类多多少少都有感知。 这些试图用言语蒙换过关的,都是一群亡命之徒,看那骗人的样子,就知道做这种事情相当熟练。 在严刑逼问之下,他们很快问出对方所在的老巢,然后一群本该护送粮食的官兵冲上去把。直接把对方的大本营给拆了。 果然,他们在地下找出很多骸骨。 白骨累累,有一部分是上了年纪,但更多的一部分一看骨头就知道是非自然死亡。 看到那些尸骨上留下来的罪证,先前在心中觉得沈止不近人情的士兵,十分羞愧地低下了头颅。 木头什么的卖不上什么钱,沈止下令一把火把这些罪恶之处都给烧了。 至于那些缴获的财物,悉数全部都进了沈止的腰包,充当了他的小金库。 这都是他为自己攒的嫁妆,像这种笨的不行的家伙,最好路上多碰上一些,毕竟他是正儿八经的将军,又不好去抢那些老实本分做生意的商贾富户。 沈止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河东郡离京都,一个天南,一个地北,本地有专门的世家管辖。 这些地头蛇的势力非凡,就算是金都来了人,一般也不能拿本地怎么样。 沈止却不一样,本来就是一个喜欢动手而不是用嘴的武将。 此次前来,他浩浩荡荡的带了相当多的一群兵,明面上是护送什么官银粮草,实际上就是为了打下这个外富饶的河东郡。 路上征收那一两个山匪的财产,让沈止得到了甜头。 便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这些为富不仁的家伙全部都抓起来,财物都收干净。 这些可是他将来的嫁妆,一个都不能跑。 ※※※※※※※※※※※※※※※※※※※※ 还有一更 女扮男装太子(22) “赈灾,一个武将跑这里来赈灾?” 戏楼的雅间内,河东郡郡守饮下一杯清酒,并没有太把沈止当回事。 “嗳,丰兄不知,这沈止是当今天子爱将,来此处,怕是想探探你我虚实。” 他对面一张弥勒佛笑模样的男人语气温和许多:“新帝年纪小,锐意进取,难免爱折腾些。” 陆戈上位以来,除了颇多新政,前些日子还闹出什么让女子可为政的事。 在他们看来,这简直就是小孩子家家胡闹。不过想想新帝的年纪,今年才弱冠之年。 虽说为了天子登基,前两年陆戈便举行了加冠仪式,可在这些老狐狸看来,到底年纪小。 沈止这样奴隶出身,又只知道打仗的武将,更是让他们看不起了。 “周胸,妄议天子可是大罪。行吧,看在陛下的份上,咱们好好招待招待这位客人。” 同京城的来使打交道,都是熟练活。以前有专门人对接,说是为朝堂,为百姓,可不管来的时候多么清高,最后都会屈服,和他们同流合污,踩在一条船上。 有脾气倔的,先把人关起来,再把对方的家人朋友带来。 便是他们自己敢牺牲,如何肯牺牲朋友。 “这位钦差大人似乎未娶妻成家,这亲友也威胁不到他。” 和上一世之后,得了势的沈止便出手对付了沈家。 睡了他娘,让他娘生他出来的那男人不是好东西,冷眼旁观,把他卖到奴隶时长的大兄更需要整治。 他没有直接对亲爹做什么,可是新帝跟前的红人稍微暗示几句,自然有人给他的便宜爹添堵。 拿仇人来威胁沈止,岂不是笑话。 “周兄说的是,这倒是个硬茬。” 那姓丰的郡守沉吟片刻,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且看看这位大人是什么路数,然若是不行,便将他如此,推至流寇身上便是。” 反正这种事情,他们做了也不止一次,早就不知道什么叫亏心。 沈止的确是个出众的将领,带着奴隶大军为大启开疆扩土。 可是他开辟的疆土和他们又没有干系,损失了这么个将军,也不至于亡国。 反正天高皇帝远,这里可不是京都,到他们的地盘来,就要听他们的话。 一群人打定了主意,而沈止那边,除了每日赶路,便是每日抱着他的剑,拿着柔软的绢布细细的擦拭。 擦着擦着,时不时的冒出傻里傻气的笑容。 自从那日出宫之后,他便这般反常。 底下的将士一开始怪不习惯的,后头看着也悟出点什么来。 自家将军这不是发傻发痴,是发/春呢。 “也不知道是哪位勾了他的魂,看着这像是喜事将近了。” 为了表示自己对沈止的重视,河东郡郡守老早就安排人在外头等候,然后掐着时间提前刚过来,做出一副等候许久的样子。 他们先坐试探:“大人辛苦奔波不易,我几位为大人接风洗尘,您看意下如何?” 一群人裹夹着上来,来客可能就被他们带的晕头转向,一开始就跟着他们走了。 沈止一口应允下来:“好。” 河东郡郡守松了一口气,心中生出对沈止的轻蔑。 果然是个没脑子的武夫。 沈止答应之后,又问:“今儿个来的人里只有你一个迎接本官吗,这河东郡其他官员呢,还有富商?” “河东郡遭了灾,官员们正在前线和为百姓排忧解难。” 沈止当场翻脸:“我不管什么百姓不百姓,本官远道而来,是奉了天子旨意,你们就这么个待客之道,规矩呢,本官不要面子的。” 哟,还是个要面子要排场的。 但他越是如此,他们反而越放心。 河东郡郡守暗示说:“大人莫急,您来的匆忙,底下人的也不知道您的喜好,我们今日便为大人接风洗尘。” 等到了夜里,沈止从容赴宴。 他这个人是很讲究排场的,弄了个大轿子,一群长得特别英俊强壮的轿夫抬着,前头还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开路。 这是他的亲兵,都是奴隶出身,靠着自己豁出命去的厮杀,脱了奴籍,变成的将士。 亲兵们人多,只能在外等候,府上只让沈止和轿夫进去。 明明是遭了灾的地方,河东郡的宴席却摆的非常奢靡。 因为不知道沈止喜好,他们还准备了很多个美人,男女都有。 酒色财气,一应俱全,只要沈止想要的,他们就会双手奉上。 沈止坐上位,他看了一圈人,一个个珠光宝气,富态十足,而且基本上当地的地头蛇都在。 沈止看了眼不到巴掌大酒杯:“喝酒拿杯子太小气,拿缸来。” 宾客们对视一眼,更满意了,看来是个酒鬼。 小厮立马抱了一个小酒缸:“这可是三十年的上好女儿红。” 沈止揭开上面裹着的布,酒香扑鼻。 沈止站起来,砰的一声,瞬间这酒就摔了个四分五裂。 “沈大人这是做……” 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那郡守的脑袋便落了地。 死前的时候,他还瞪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都是些弱的不得了的文人,就算是年轻时候学了武,在温柔乡中待了这么多年,身体也早就被酒色亏空的差不多。 尖叫声,救命声,打斗声此起彼伏。 沈止带来的那些士兵,都是在战场上对着最为凶恶的敌军厮杀过的悍将,以一敌十的那一种。 这些官员的确是有个聪明的脑袋,那郡守更是狡诈入狐。 可是沈止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就直接命丧黄泉。 一场接风宴席成了丧命宴,沈止摔酒缸为号,一群人都被抓了起来。 这些人本是家族里能做主的那种,就算是有私兵,一时间也奈何不了沈止。 准确的说,他们家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沈止就带人一个个上门抄家了。 不知道底细,不知道这些人住哪没有关系。 富户和普通百姓家主的宅院都不一样,随便问下周边百姓,就知道这宅子的主人是谁。 呼啦一群将士涌上去,家里的主事的男人全部带走。 女人老人和小孩不管,象征性的抓几个穿着富贵,满头珠翠的,这是做人质。 只一日的功夫,整个河东郡都变了天。 这事情一出来,顿时惊动周边人。 他们想着唇亡齿寒,也是怕了沈止这么个疯子。 但沈止拿出了天子给的谕旨,又拿出来河东郡郡守勾结外国,叛国通敌的证据。 什么,你说要和河东郡郡守求情,你是不是他的同僚,是不是一起通敌。 叛国乃是诛九族的大罪,谁敢和这罪名牵扯上。 他们原本以为是沈止要造反,花了力气探听清楚虚实,又把自己的脚给缩回去。 怪就怪河东郡郡守倒霉,日子过得好好的,竟敢干这种缺德的事。 河东郡郡守通敌的罪名,当然是沈止瞎扣的。 他这不是来的太快,一时间还没逮到那么多证据嘛。 不过这都不要紧,在他全面接管河东郡之后,便有无数百姓跑来喊冤。 更别说当他们打开河东郡郡守的私库,发现里面的粮食都因为存放太久发霉之后,更是觉得这官员该死。 “这些畜生,不要脸的狗官,老百姓一个个都饿死了,他们有这么多的粮食,宁愿屯着发霉,也不拿来救济百姓。” 跟着沈止的人大多是奴隶出身,基本上都吃过很多苦,对穷苦老百姓很能感同身受。 沈止微微点头,表示他们说的都对。 “把那些上好的粮食都拿出来,检查下,熬成粥放粮,等修整好了,去审那些人,把他们藏着的钱财都吐出来。” 他留着一些人没杀,可不是要养他们吃白饭的。 光靠他们熬也不现实,那些家里还有屋子的,一个个发袋上好的米粮,让他们自己熬。 钱的话按照人头补贴一些,但没有给很多。 按照陛下说的,每个人都给很多钱,会引起当地的通货膨胀,给钱不如给必需的货物。 剩下那些东西,沈止让列了一张单子,基本上都充公,计入国库。 抄家是个肥差,因为打个招呼,就可以中饱私囊,更何况这里都是自己人,还不是沈止说什么是什么。 大头的钱都进国库,反正也是给天子的。 剩下那些漂亮的珠宝玉石,一些不太好换成钱的,还有什么孤本古董,沈止也看不懂,统统打包起来,这些运走,就算做是他的嫁妆。 都说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他要成亲,少说也得二十里嫁妆才行。 沈止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都不去,每日除了抄家,清点东西,就是给天子写信了。 他写的密信,连通着公文一起送过去。 要让他吟诗作对,沈止没有那个天赋,还好一手字倒是练的好看,铁划银钩,堪比那些书法大家之作。 这么好看的字,写的东西却是非常的日常。 “陛下,今儿个又抄了一个贪官的家,这些人可真不是东西。” 其实他有一万句脏话可以骂,但是这种话不能在陛下跟前说。 “这个地方其实挺富庶的,不过老百姓的日子过得不好,还是陛下好,京都在天子脚下,如此的繁华……” 照常拍了一通马屁,沈止又在下面说些肉麻的话,表达自己的一腔思念之情。 他还在每封信下面写了日期,意思大致就是:这个日子差不多就是我回来的日子啦,陛下一诺千金,要说话算话,什么身份呀,该准备的要准备起来了。 他其实没有那么爱排场,可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大婚,还是想要个宏大的婚礼,告诉全天下,他同天子成亲了。 把信快马加鞭的寄出去,沈止便日夜盼着来信。 他在河东郡等啊等,等了六七日,京城中终于来了人。 “将军,京都来人了,还带了天子手信。” 沈止欢天喜地的迎了上去,然而来使带给他的,却是一封十分公式化的书信,还有一把染了剧毒的匕首。 狡兔死,走狗烹。 那信使有一双冰冷的眼,声音就像是地狱来的勾魂使者:“莫怪杂家心狠,谁让将军太过肆意妄为,你这命本就是陛下给的,如今也该还回去了。” ※※※※※※※※※※※※※※※※※※※※ 这本来是昨天的更新,今天入v,我现在去写入v的更新了 甜文,我写的绝对是甜文! 推个基友的小甜文 《女主和反派魔龙he了》——by厉九歌 白珑重生后才知道世界是一本书,她是书里的女主,而符阴是书里的恶毒反派,杀人夺宝做尽坏事,最后被扒皮抽筋大快人心,而他在她面前的温柔善良全是装出来的。 白珑:“狗屁!”她扔了那本书,因为符阴会为她亲自下泥塘摘莲藕,担心她饿死,还做了一串藕饼挂在她脖子上,没有比符阴更好的人。 她知道十八岁的符阴在山上做好人好事,她要去找他。 符阴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恶人,阴险狡诈唯利是图,直到遇见白珑这个小姑娘才失了方寸。 白珑:“你去哪里?” 符阴:“抢劫放火做坏事。” 白珑眼泪汪汪。 符阴慌了,“你别哭,好了,我不做坏事了,我去做好事行不行?” 于是这本书里的恶毒反派为了娇妻不得不兢兢业业活成一个好人。 齐正非是这本书里的男主,他已经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未来,并打算赶在魔龙符阴成长起来之前将他杀掉,同时迎娶他的命定女主。可等他见到符阴,他沉默了。 这个修桥铺路、锄强扶弱的好人是谁?为什么跟魔龙同名同姓同相貌? 符阴:我本为淤泥,是你落在我心上,于是淤泥里开出洁白的花。。 #恶毒反派在娇妻压迫下活成大好人的故事# 备注:白珑是原书女主,心智不全但超级厉害,符阴是原书大反派,真心狠手辣。甜甜甜撒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