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朝花夕拾》 第一章 的场一门 有多少人生可以重来? 不需多少,一次就足矣感激上苍。 桑原浅间在睁开眼的一瞬间,由衷的感激着上天,他还活着。 但下一秒,他还什么都没看到呢,就全身剧痛并神志不清的昏迷了过去。 混混沌沌之中,他听到一个女子的哭声和男子喊声,最终,当他醒来后,才发现自己竟变成了一个婴儿,而且是一个眼盲的婴儿。 由一个成年人重新变成一个婴儿,还什么都看不见,这其中的落差自然极大,可对桑原浅间来说,见过了最深沉最绝望的死亡后,哪怕变成婴儿,甚至成为盲人,只要能呼吸着甘醇的空气,感受着微风拂过面庞,都足够他感激上苍了。 生长就是希望,感受着生命的成长,桑原浅间认真的近乎偏执的去活着。 他不想再死了。 由于眼睛看不见,他的耳朵就变得极为敏锐,因身边的人都是用日语来对话,这让他很快意识到自己重生在了岛国。好在他上辈子是驴友,最喜欢满世界乱跑,日语说不上精通,基本口语的问题不大,所以他的心情略有不爽。 不过还没等他不开心呢,就发现了一件更让他忧桑的事。 某天,他听到照顾他的婆婆开口说了一句话,其中有个词,叫的场一门。 ——还有什么比从三次元进入二次元更让人不开心? 他曾经的女朋友可是个标准的二次元宅腐,有时候女友追新番懒得等翻译时,就会找他撒娇求翻译,是以他对众多二次元都很了解。 的场……不就是夏目友人帐里的除妖家族吗? 不过摸摸自己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他很快就将这点忧桑抛到了一边。 毕竟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适应眼盲,并努力活着更加重要。 “浅间少爷。”一个略显刚硬的女音在耳边响起,桑原浅间瞬间认了出来,这是平时照顾他的七濑奶奶。 他换了个方向,冲着七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七濑奶奶。” “在读书吗?”看着地上摆放着的盲人专用书籍,七濑的面容闪过一丝柔和,她走到桑原浅间对面跪坐下来,轻声道,“小少爷在读什么?” “《远野物语》” 在除妖家族里居住,就连启蒙读物都是百鬼夜行好吗? 再说了,除了这玩意,他还能看什么?真让他去看小蝌蚪找妈妈吗? ……呵呵,别闹了。 七濑皱起眉头,孩子才五岁,能不能看懂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将这种书拿过来给浅间少爷看本身就有问题啊! 而且她怎么不知道家里还有远野物语的盲人版本? “是静司哥哥给我的。” ……好吧,该说果然如此吗? 七濑无奈的笑了笑,想起最近即将发生的事,她叹了口气,诱惑道,“浅间少爷想出去玩吗?” 桑原浅间一愣,他当然想了!可他的眼睛看不到啊……等等!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不想去。”桑原浅间认真的道,“我要留在家里。” 七濑心中一动,“小少爷为什么这样说呢?” “有妖怪要来抢静司哥哥的眼睛吗?” 他口中的静司就是未来夏目友人帐里的场一门的首领,的场静司。 七濑一愣,声音转厉,“浅间少爷,你听谁说的!?” 明明已经下过禁口令了!哪个族人这么不长眼?! “我听他们说的。”桑原浅间抬手一指,七濑立刻看过去,然后呆住。 那里蹲着一个式神。 可的场家的式神没有主人的命令,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啊! 七濑沉默了,半响,她强笑道,“小少爷,别闹了,式神是不会说话的。” 桑原浅间眨眨眼,黯淡的目光执着的‘盯’着七濑,“可他们的确在说话啊……” 因为眼盲的缘故,经过四五年的锻炼,桑原浅间的日语听力技能迅速点满到最高级,甚至比他的口语都要高,对于听力极其强悍的他来说,那些围绕在附近的式神几乎天天在说话,虽然声音不大,但他们都是一群碎碎念啊混蛋!!! 刚开始他天天被这些碎碎念闹的睡不着觉,后来他终于能说话了,忙不迭将这个问题告诉了来看他的的场静司。 当时的场静司听后也觉荒谬,但看着怀中小小软软的孩子,听着那稚嫩却认真的话语,的场静司心下微微一软,就敷衍道,“小浅间可以试试对自己说,我听不到,也许就听不到了哦!” 桑原浅间闻言眨了眨眼,他觉得的场静司在忽悠他,不过等到晚上他试了一次……耶,效果很好呢!睡觉前对自己说听不见,睡醒后对自己说听得见……真的有用呢! “我听式神们说,静司哥哥继承了家主之位,就会有妖怪来夺他的眼睛。” 桑原浅间认真的道,“七濑奶奶,我不想离开。” 七濑抿唇不语,半响她无奈道,“我去问问家主。” 桑原浅间听后笑了起来,自从上任的场家主,也就是他舅舅死后,的场静司就成了新一任家主,他觉得的场静司是不会反对的。 因为的场静司……很强。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这次妖怪来袭最终会失败,而的场静司将会成为的场家族百年来头一位保住眼睛的家主!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离开? 的场静司的确不认为应该将桑原浅间送走,虽然他的姑姑,也就是桑原浅间的母亲没有灵力,可这孩子体内的灵力极其强大,与其贸然将这孩子送出去被某个妖怪当了点心,还不如将他放在身边看护。 要知道,桑原浅间……也是被诅咒的人之一。 也许是因为桑原浅间不姓的场的缘故,那妖怪的诅咒变成了眼盲,不过比起独眼,的场静司倒是觉得从出生起就剥夺了视力这种事……比独眼更加残酷。 是以当他第一次在父亲身边看到这个孩子时,心中难得升起一丝怜悯。 如果不是拥有的场嫡支的血脉,如果没有灵力……这个孩子,本来是可以幸福的在父母身边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送到灵力浓郁的的场本家,孤单的只能和式神说话。 ——甚至都能幻听到式神在说话,这是有多孤独寂寞啊…… “……将浅间带到家族秘之间内,给式神下死命令保护他。”的场静司考虑了一下,快速道,“他还小,饭量也不大,在隔间留下足够的食物,这段时间……将秘之间彻底封锁吧。” 七濑听后忍不住道,“他一个人……” “没关系,我相信浅间。”的场静司微微一笑,“我那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训练了,虽说他姓桑原,可他终归是我的场嫡支的后裔。” 七濑眸光微闪,就算是嫡支后裔又如何,除非将来入赘的场一族,否则他将永远不能学习的场一门的除妖秘术,终身只是拥有灵力的人而已,甚至因为拥有灵力,还会遭遇不少麻烦,若是想要彻底摆脱另一个世界的困扰,那就只能将灵力封印。 想起小小的孩子趴在地上,用细嫩的手指一点一点触摸着微凹的文字,认真专注的阅读着远野物语的场景,七濑就觉愧疚不已。 “雪女真的浑身雪白吗?” “河童只生活在河里吗?” “哇塞真的狐狸精呢!” “哎~~~原来真的有神明吗?会是神明样子呢?” 孩子满脸好奇向往,黑色的短发俏皮的支棱着,黯淡的眸子看向窗外,似乎想要伸手触摸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 “真想见一见……” 稚嫩清脆的声音渐渐隐没,看着眼前场静司那平静的眼神,七濑沉默良久,最终躬身颔首,“我知道了。” 第二天,桑原浅间跟着七濑来到秘之间。 “接下来要一个人住了哦!这期间大家没空来照顾少爷,所以还请务必小心。” 七濑担忧的看着眼前的孩子,忍不住道,“浅间少爷,还是去别院住段日子吧,你……” “谢谢您,七濑奶奶。”桑原浅间露出浅浅的笑容,他伸手,抓住七濑的袖子,扬起小脸,轻声道,“可我还是想留下来。” “为什么……” “因为……静司表哥是距离我最近的亲人了。” 他的母亲从的场一门嫁出去后,就不再被允许回本家族地了,平日里也只能通过电话听听儿子的声音,自从舅舅去世后,对于桑原浅间来说,的场静司……真的很重要。 而且…… 他略略低头,认真的‘盯’着七濑身后不远处的纸门,一字一句的道,“而且静司表哥很强!我相信以他的实力,一定不会有事的!” 七濑愣住了,她忍不住微微往后看了一眼,随即又想起昨日的场静司说的那句话,顿时感慨起来。 不愧是表兄弟吗? 她微笑,“是啊,我们的家主大人很强的。” 纸门后,的场静司唇角微挑,他抚摸着手上的长弓,笑的锋利而凛然。 ※※※※※※※※※※※※※※※※※※※※ 唔,开始慢慢更新,设定很多,大家如果有疑问的话,还请耐心看下去,现阶段先刷的场静司=v= 至于棋魂……想想浅间的姓氏,大家怎么看? 嘿嘿。 第二章 木芙蓉 的场一门的秘之间很多,桑原浅间暂时居住的这一间位于家族秘库的旁边,在他进去没多久,一个式神就端着一盆植物放在了角落里,七濑看到这盆植物后神色变得微妙起来。 她看向式神,“这是家主大人的吩咐?” 那个黑杆子一样的式神呆呆的点头,七濑淡淡的笑了。 她低声对桑原浅间道,“吃的在旁边的壁柜里,饿了就让式神拿出来,卫浴在壁柜旁,再旁边是你的衣柜,另一侧是书柜,角落里放着一盆木芙蓉,你想想还缺什么?” 桑原浅间歪了歪脑袋,唔,有吃的,有书看,有洗浴,有休息……似乎不缺什么了。 “七濑奶奶,式神也留在我身边吗?” “对,它会跟在你身边。”七濑从怀中拿出一串链子,戴在了桑原浅间的脖颈内,“如果式神不听命令的话,就握着链子重复命令即可。” 桑原浅间细细的摸了摸链子,点点头,“我知道了。” 七濑摸了摸桑原浅间的脑袋,“那么浅间少爷要好好的。” “恩,我会很乖的。” 关上纸门,门外响起七濑低诵咒语的声音,桑原浅间偏头细细的听着,一边听一边尽可能的快速记忆,无声的重复了好几遍之后,才对一直呆在墙边的式神道,“你叫什么名字?” 式神:o o 桑原浅间也不在意,的场一门的式神虽然碎嘴,但似乎一直都以为人类听不到它们的声音,所以当他开口和身边的式神说话后,整个的场一门的式神都开始在他面前装深沉,一句话都不说,闹的现在他晚上连自我暗示都不需要就能入睡了。 “好歹要在一起生活月余,总要有个称呼吧?”桑原浅间自说自话,“听说的场一门的式神都长一个模样,全是黑漆漆的长脖子软条,那我叫你小黑条可不可以?” 式神:…… “不反对?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哦~”桑原浅间扬起大大的笑脸,“小黑条,你来我身边。” 式神满不情愿的挪到桑原浅间身边。 桑原浅间试探着伸手,然后如愿的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带我到墙边,让我沿着墙走一遍。” 式神:= = 它的手黑漆漆的,很长很锋利,只要被它握住,连石头也能捏碎,可现在手心内肥嫩的触感却让它如临大敌,紧张不已。 万一它捏碎了……嘤。 桑原浅间靠着身边的式神带领,小心翼翼的将未来要住一个多月的小房间摸了一遍,大致确定了大小,房间不大,也就二十七八平米,墙壁边如七濑所说有书柜、衣柜、壁柜、卫浴等生活用品,倒是墙角落的那盆木芙蓉……有点感觉不太对呢。 他重新朝着角落走去,按照之前数好的步子,走了七步,停了下来。 他伸手,试着触摸了一下木芙蓉,发现花盆里的枝叶比他都高三四个脑袋,应该是一盆长势极好的木芙蓉,不过为什么会被栽种在花盆里,而不是庭院内? 而且……桑原浅间能感觉到这盆木芙蓉上缠绕着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传说中的怨灵? 他想了想,这盆花既然是特意放进来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走到书柜旁,摸了半天,将上次看到一半的远野物语拿出来,继续读了起来。 与此同时,的场一门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根据百余年来的经验,那名妖怪基本上都是在新任家主上位后半年来袭,上任的场家主是去年晚秋逝世的,如今已是阳春三月,按照惯例,来袭时间不是这个月就是下个月。 的场一门的族人心中都七上八下的,原因很简单,的场静司……太年轻了,他今年才16岁,以16稚龄担任的场一门的家主,在很多同行眼中完全是一场儿戏。 的场一门历来是除妖一族的佼佼者,想要保住家族地位,维持家族声誉,率领家族弟子抵御一切外敌,的场静司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展现自己的实力和智慧,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而妖怪来袭就是他成为家主后的第一场战役。 这场战役,他对自己的要求极高,不仅要想办法活下来,击退来犯的妖怪,若是可以,他还要想办法保住自己的眼睛,将那个妖怪……封印起来!! 只有封印住那个下诅咒的妖怪,他的眼睛才会安全无虞,而表弟桑原浅间的眼睛也会有复明的希望。 所以,他绝不允许自己失败。 桑原浅间在秘之间吃了睡,醒了读书,累了就继续吃,吃完继续睡,没几天他就觉得自己似乎胖了点。 之前他好歹还能跟着七濑在院子里走走,现如今住在封闭的房间内,连外面的新鲜空气都闻不到了。 不过好歹还有盆花可以玩耍。 木芙蓉的叶子很宽大,有时候嗅嗅叶子的气息,桑原浅间就仿佛看到了木芙蓉那青嫩的细枝和妖娆的花朵,只是…… 这一团浮在木芙蓉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桑原浅间不自觉的伸出手捅了捅,白皙的手指尖倏尔出现在一抹淡淡的白色光芒,蹲在角落的式神猛地看过去,那本来呆滞的眼神突然多了一抹亮光。 桑原浅间犹不自知,继续伸着手指摸来摸去,当那白色光芒越来越盛,眼瞅着要凝结着一颗光珠时,桑原浅间脖子上的链子突然绽放出血红的光芒,下一秒,白色光芒悄然消散。 桑原浅间只觉全身如凉水泼过,似乎发生了什么,可他仔细感受了一下,全身上下并无一丝不妥,桑原浅间蹙眉想了想,扭头问式神,“刚才发生了什么?” 式神保持着沉默,黑漆漆的小眼神变回了呆滞。 桑原浅间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没意思。 式神明明会说话的,为什么不理他呢? “跟我说说话好吗?一个人好孤单呢。” “我知道你会说话,我什么都看不见,刚出生时就听见你们的声音,虽然很吵,却能证明我活着,我是听着你们的声音长大的呢!” “反正房间里只有你和我,和我说说话吧……” 式神依旧沉默着,只是它伸出了自己长长尖尖的手指,轻轻碰触了一下桑原浅间的脸颊,似乎觉得小孩子的脸太嫩,它连忙收回自己的手指,只是刚缩回一半,就被桑原浅间握住了。 “谢谢你安慰我。” 他咯咯的笑了起来,虽然式神没说话,唔……他认为是安慰,那就是啦! 式神歪了歪脑袋,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类幼崽……也不是那么讨厌。 它看了看那盆木芙蓉,伸手,长长的手臂交叉着,抱起桑原浅间,并将他放在了木芙蓉前,桑原浅间不明所以,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式神托着,伸向木芙蓉。 “咦!你也能感觉到这一团吗?”桑原浅间发现不是自己感觉错误,就更好奇了,“呐,这一团是什么?” 式神没有回答。 桑原浅间轻柔的摸着那一团‘东西’,然后在他的感知内,那一团‘东西’突然炸开了! 他不由自主的缩回手指,然后耳边传来一个细嫩的声音。 “人类的幼崽,的场家的幼崽!!” 桑原浅间一愣,“你是谁?” 那个声音还在喋喋不休的重复着,“的场家的幼崽,讨厌的的场,讨厌的地方,讨厌的人类……” “我不是的场。”桑原浅间打断这个声音,“我是桑原浅间,你是谁?” “小子!你将我戳醒,却还问我是谁?” “真是对不起,我看不见……”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瞬,随即又猛地拔高,“骗人的幼崽!你看不见我为什么能戳中我?!” “……我只是感觉到这盆木芙蓉上有什么东西而已。”桑原浅间歪歪脑袋,“你是木芙蓉吗?” “看不见?幼崽的眼睛瞎了?不是的场家的?”这个声音重复了几遍,随即桑原浅间就感觉到宽大的叶片拂过他的眼睛,下一秒,他听到那个声音变得幸灾乐祸起来,“哦,被诅咒了!” 桑原浅间一愣,他一直以为他的眼睛是先天的眼盲,可木芙蓉说什么?诅咒? “诅咒?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中诅咒?” “我怎么知道?说起来我为什么在这里?上次醒来时还在封印里,咦等等,外面有封印,难道说幼崽你也被封印了?真是可怜呢!被同族的人类封印,是不是很痛苦?很憎恨?很难过?” “不,只是感觉到有点寂寞,更多的是感谢他们包容了我的任性,在这个紧要关头还愿意留下我。”桑原浅间没有理会木芙蓉的话,他沉思起来,他的眼睛因诅咒所以看不见,难道……难道是因为他母亲?的场家嫡支的眼睛都会被妖怪夺走,她母亲据说没有灵力,却双目完好,而自己继承了母亲的血脉,拥有了灵力,所以才双目失明? 这可真是太悲剧了。 “真是嘴硬的小鬼。” 似乎觉得自己和桑原浅间同病相怜,这木芙蓉说话也不那么呛人了,而且看到眼前的孩子,木芙蓉突然心中一动,“小鬼,你会下棋吗?” ※※※※※※※※※※※※※※※※※※※※ 唔,既然小光身边有个佐为,于是我家浅间身边就多了一盆花=v= 第三章 承诺 你会下棋吗? 听到这句话,桑原浅间先是一愣,随即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不会下围棋。”他的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笑脸,“你想下棋吗?” 木芙蓉失望不已,“当然……” “下棋是两个人的事呢!”桑原浅间脸上的笑容更盛,“你愿意教我吗?虽然我眼睛看不见,不过我会努力学的……” 木芙蓉嘟囔了一句,“人类幼崽而已,能学成什么?!” 不过她却同意了。 “就让我看看,你能下出什么样的棋!” 桑原浅间笑着,他并不在意什么下棋,只是希望有个人能陪他说话而已。 为了让这株木芙蓉理睬他,桑原浅间认真的道,“我会努力的。” 一旁的式神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小小的孩子跪坐在木芙蓉花枝面前,一脸认真,而在木芙蓉之上盘趴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女孩,小女孩看着小男孩,嘴上放着狠话,眼中却满是好奇。 人类和妖怪。 “这样好吗?浅间少爷这么小……” “就因为小,才适合。”的场静司看着手上的镜子,镜子里正显示着芙蓉花精和桑原浅间说话的场景,“浅间的祖父在去年年底成为了本因坊,他的父亲也经营着棋局商会和会所,将来浅间总要回桑原家的,会点围棋是必须的。” 七濑皱眉,“那也没必要让妖怪来教……” “因为还事涉另一项委托。”的场静司的唇边溢出一丝微凉的弧度,“委托人想要从木芙蓉处得知残谱,这株木芙蓉倒是倔强,直接让自己陷入了沉睡,眼瞅着快要过了委托时限了,正好浅间一个人寂寞,就让他去试试吧。” “若是失败了……” “失败了也无所谓,就说被来犯的妖怪吞了。”他冷漠的道,“大妖怪吃小妖怪,这很正常。” “我只是担心浅间少爷会受到伤害。” “没关系,木芙蓉身上没有一丝怨气和戾气,还有式神在场,不会有事的。”的场静司叹了口气,“七濑,这一代的嫡支只有我,浅间是离嫡支最近的血脉,如果这次我失败了,哪怕桑原松和不愿意,浅间也必须留在的场一门,你明白吗?” 七濑郑重道,“我明白,首领。”顿了顿,她又道,“不过正如浅间少爷所说,我们相信您能行。” 的场静司露出一个傲慢的笑容,“当然!” 自从有了木芙蓉,桑原浅间的生活陡然多了很多乐趣。 秘之间里并没有棋盘,桑原浅间也看不见,是以学棋之初他和木芙蓉下的就是盲棋。 木芙蓉先是教导了他一番围棋常识,又告诉了他围棋的基本下法,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和桑原浅间下起了棋。 桑原浅间有种无语的感觉。 眼前这只木芙蓉花精告诉他,围棋是一种放四个棋子就能吃掉一个棋子的游戏……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下五子棋好吗? 不过他也不以为意,他以前的确没有接触过围棋,对围棋的认知也仅限于这是一项高智商游戏,所以他学的很开心。 所谓的放四个棋子可以吃掉一个棋子这种规则,在第一天就让桑原浅间输的屁滚尿流。 木芙蓉掐着腰笑的得意洋洋,她本以为这个人类幼崽恐怕伤心死了,哪知道她抬头看去时,却发现桑原浅间依旧笑盈盈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沮丧之色。 笑了一会木芙蓉就觉得没意思了,她嘟囔道,“你倒是对胜负不放在心上。” 桑原浅间笑呵呵的,“你开心就好。” ——他光是用尽全力来记忆棋子的位置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提想办法吃子了。 再说了,花妖开心了,笑的也清亮,小小的秘之间里回荡着她的笑声,莫名的,桑原浅间的心也跟着雀跃了几分。 木芙蓉看着面前这个孩子,这孩子真的很小,看着就让人觉得怜惜,可尽管他那大大的浅褐色眼睛黯淡无光,孩子唇角的微笑却异常灿烂,顿时木芙蓉心中涌上一抹羞愧来。 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并在心中暗自唾弃。 虽然是人类,可还是个幼崽,她这样欺负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想到这里,她咳嗽了一下,认真的道,“好了,之前都是在和你开玩笑,今天闹了一天,你该休息了。” 桑原浅间一愣,他后知后觉的道,“啊呀,一天都过去了呢!” 有人陪伴,时间果然会过的快一些,也会更开心一些。 木芙蓉抿唇,她跪坐在桑原浅间身前,红色的眸子定定的盯着眼前的孩子,“从明天开始,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桑原浅间失笑,“恩,我知道了。” “喂,幼崽,你叫什么?” “桑原浅间。” “浅间……我叫木槿。” “恩,木槿。” 坐在角落的式神愣愣的,当一个妖怪将名字告诉人类时,就代表付出信任,可大多信任人类的妖怪最终得到的是背叛,所以妖怪憎恨人类。 对于拥有着漫长年月的妖怪来说,死亡,就是最深沉的背叛。 而人类,从来都璀璨如烟花,一闪而逝。 木芙蓉自从决定认真教导桑原浅间后,就拿出了全副精力来。 从最初围棋的起源,到围棋的基本常识,以及围棋的器具,这一刻,她的语气熟稔而从容,不复之前的傲慢急躁。 “围棋纵横19道线,合为361点,在这方寸之内,黑白之间,存在着一个世界,一个宇宙。”木槿伸出小小的手掌,虚虚一握,微笑,“就如一张白纸,凭你涂鸦。” 桑原浅间笑道,“耶和华创/世,说要有光,于是世界有了光。” 木槿咯咯的笑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浅间,围棋虽有胜负之论,但要务必记住,胜负只是围棋的表象,用棋子来探索无限世界,才是围棋真正的意义所在。” 桑原浅间又笑了,他想起以前看过的n多武侠小说,开玩笑道,“你说的是以棋入道吗?” 木槿却是愣住了,她定定的看着桑原浅间,半响才道,“对,你说的没错。” 她感慨道,“我的主人从小开始下棋,棋力之强,凭一人之力,威慑整个棋坛五十年之久,他命途多舛,饱经坎坷,纵然豁然达观,也是在中年时才领悟到这一点。” 桑原浅间的笑意僵住了,他没想到只是随口一句,却引来了木槿的感慨。 “人生如棋,棋如人生,你是天生的棋士呢。”木槿一字一句的道,“浅间,我刚才说了,我的主人是一位棋士,在他去世前有一大憾事,我一直想帮主人了却遗憾,你能帮帮我吗?” 桑原浅间眨眨眼,“可以,只要我能做到。” “你可以的!”木槿笑了,“等你能下棋赢了我,就可以做到了!” 桑原浅间诧异的挑眉,随即心中难得涌上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来,他畅快的大笑,“好,我一定能做到的!” 轰隆一声,巨大的撞击让银白色的结界荡起阵阵涟漪,主持结界的七濑面色严肃的看着空中的大妖怪,厉声喝道,“抛射,预备……放!!” 顿时无数饱含灵力的箭矢冲出结界,直直的扑向那大妖,大妖哈哈大笑,满脸不屑,“雕虫小技!” 随即它猛地张开自己的翅膀,宽大的黑色羽翼遮天蔽日,强大的妖力旋涡在空中出现,七濑心中暗叫不好,她连忙道,“所有人放出灵力维持结界!!” 下一秒,整个结界都晃动起来,的场一门的族地也开始颤动,仿佛要坍塌一般可怖。 的场静司冷冷一笑,他拉开长弓,手指轻轻拂过箭头,留下了两个符文,下一秒指尖一颤,长箭如流星般冲出去,那大妖轻灵一闪,轻蔑的道,“的场家的小子,除了这一招还会什么?” 的场静司不理会大妖,箭矢如流星,几乎不停歇的射出去,那大妖连连躲避,最后更是用尖锐的指甲直接劈断了最后一枚长箭,它嚣张的大笑着,扑向结界! 的场静司面不改色,依旧引着弓弦,重新架起箭矢,对着那大妖,长箭引而不发,在对方冲进结界的一瞬间,三座早已准备好的封印阵陡然亮起,那大妖张嘴,巨大的妖力弹劈头盖脸的吐了出来,布置结界的的场族人面色大变,却又没有一人躲开。 “都去死吧!” 的场静司双目紧紧的盯着这些妖力弹,长弓弓尖微微颤动着,倏尔手指松开,顿时七只长箭前四后三疾飞出去,与此同时之前射出的九只长箭划出一个饱满玄妙的弧度,重新从大妖的背后冲了出来,其中两只箭正好撞到后发的三只长箭,瞬间长箭改变了方向,直接戳破了那尚在空中的妖力弹,而剩下的十二支长箭却奇异的组成一个箭阵,直接刺穿了那大妖的身体!! 刺啦——!! 无数妖血从空中落下,洒在结界上,荡起淡淡的涟漪。 的场一门的族人同时愣住了,下一秒,他们爆发了巨大的欢呼声! 的场静司手持长弓,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他面容刚硬锋利,唇角边的笑容如春冰般刺骨,“呵呵,谁死还不一定呢!” ※※※※※※※※※※※※※※※※※※※※ 的场静司是个亦正亦邪的人,他会帮浅间,也会利用浅间,总之,我觉得温情不适合他,那是夏目…… ==== 自从打算写围棋,我就开始查围棋名人,然后看到了一个让我震惊的伟人。 话说十九世纪岛国有个极为强大的棋士,他叫吴[删除线]清源。 这位大师其实是天/朝人,但因为下棋天赋太牛叉了,再加上那个时候天/朝动荡不安,岛国人就觉得此等天生良才不能浪费了,就强行将大师带回了岛国。 这位牛叉到极点的大师渐渐展露头角,结果正好九一八事变,岛国人不愿意了。 在天/朝最为黯淡的时代,也就是1939年-1959年,整整二十年间,这位大师仅凭个人之力,在震古铄今、空前绝后的十次十段棋中,打败了所有挑战者,他的光芒压抑了整整一个时代的棋圣名人,独他一人睥睨棋坛,被称为昭和棋圣。 之后的二十年,岛国棋院将他除籍。 可即便如此,大师12岁在天/朝展露头角,13岁在国内无敌手,15岁至日本,20岁创围棋新布局法,25岁至45岁盘踞岛国棋界最顶端,俯瞰着所有高手,被誉为古今第一人,无人能敌。 岛国棋界曾言,三位棋者无人能敌:道策、秀策、吴[删除线]清源。 如此神话一般的人物并非小说也并非传奇,而是真事,最让我震惊无言的是,这位让人敬仰的大神……今年正好100岁。 他还活着。 看完后,我感动不已,同时又羞愧无言。 一部棋魂让人们知道了秀策,可有多少人知道这位大师? 虽然这位大师的日籍让我心中有些堵,但是抛开国籍和天/朝与岛国之间的仇怨,仅以围棋来说,他是本世纪当之无愧的棋神。 ===== 第四章 改变 “三之三。” “十七之二。” “四之六。” “十六之三。” 桑原浅间被式神抱在怀里,却在和木槿下着盲棋。 房间从一个时辰前就开始不断颤动,甚至墙壁边角还有隐隐有碎屑落下,桑原浅间却并没有惊慌,他老老实实的任由式神抱着他,还有闲心和花妖下棋。 这几天他刚和花妖学会了布局,一般而言,围棋围棋,直白点说,就是谁围的地越多谁就胜,但诚如这花妖所言,胜负并非围棋的真谛,所以从一开始,花妖教导桑原浅间下棋就并非为胜负。 一方面花妖要求桑原浅间最终赢她一局,而此刻她却又教导桑原浅间下棋不为求胜的思想,若是一般孩童,恐怕早就迷糊了吧。 可正因为花妖如此教导,却让桑原浅间觉得围棋很有趣。 一张拥有361个点的棋盘,理论上而言,黑子为先,白子次之,最终361点中,当有181个黑子和180个白子,可实际上因双方厮杀,最终棋盘上空着的点,也就是活点要远远小于这个数目。 那么如何下出双方默契而和谐的棋呢? “想法是好的。”木槿笑吟吟的看着桑原浅间,眼神却极其复杂,但凡棋手都追求胜负,哪怕她谆谆诱导,赢的天性也根植于每一个人类的心中,可偏巧桑原浅间对胜负并不放在心上,反而对围棋之道更加感兴趣。 真是神奇的孩子。 “可在你达成和谐之前,我就已经赢了。”木槿干脆的道,“十之七,你的棋又死了。” 桑原浅间若有所思,“鸡生蛋,蛋生鸡?” 木槿一愣,“什么意思?” “……唯有胜者,才能决定棋盘上的生死。”桑原浅间突兀的明白了一个道理,“而超脱于胜负之上者,才有资格走上围棋之道。” 突然间,桑原浅间为自己而感到羞愧。 他只是借着上辈子的人生阅历和经验提前看到了一些东西,可他学棋才几天,他真的了解围棋吗?他真的会下棋吗?他所有的设想和大道理都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他真的明白那其中的真谛吗? 没有学会走,就妄图飞向月球,何其荒谬。 木槿震惊的看着桑原浅间,半响无言。 她的主人也是在四十岁以后才悟出这个道理的,可眼前的明明是个人类幼崽啊!! 轰隆——~ 抱着桑原浅间的式神冷不丁的跳了一下,避过了这阵动荡,当式神落下,桑原浅间开口,“木槿木槿,我们继续下棋吧!” 花妖无语的看了桑原浅间一眼,又看看自己的本体木芙蓉,刚才那阵晃动差点将她的花盆晃倒,哪想这小子竟丝毫不放在心上,还在想着下棋。 不过……正合她意,她倒要看看,桑原浅间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好,那么重新开始!三之三!” “十六之二。” “这一步有些薄,中盘时你的右下角很容易受到攻击,你要注意,三之十五。” “哦,四之六。” “……” 这几日的场一门的族地天天晃来晃去,桑原浅间完全没放在心上,他一心一意的投入了和木槿的棋局中,饿了吃,困了睡,其他时间就是下棋下棋再下棋。 如此专注的后果就是他终于有了棋力这种东西。 桑原浅间的大局观最为敏锐,整盘棋下来,棋面上的棋形极为流畅,当然,由于是初学者,所谓的定式啊死活啊手筋之类他是一窍不通,所以依旧输的一塌糊涂。 木槿却从未打击过桑原浅间。 观察一个人的棋是好是坏,从来不在胜负,而在棋中的自我。 而桑原浅间的棋里,她看到了无数峰峦叠嶂的高峰,他心有丘壑,只是手段稚嫩,无法展现出来而已。 木槿很兴奋,没有什么比亲眼看着一个天才开始成长更加快乐了。 不过这种快乐很快就被打断了。 一个月后,秘之间大门外的结界被打开了。 满身疲惫的的场静司来接桑原浅间,他穿着的场家主的浅灰色正服,右眼上覆着符箓,许是刚结束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战斗,他身上还弥漫着锋利的气势,那股淡淡的威势如刀般凌厉,木槿被吓的嗖一下就躲回了本体。 桑原浅间先是一愣,随即从式神怀中挣扎下地,全然无视了那股威势,直直的冲向了的场静司。 “表哥!!!” 接住扑到怀里的孩子,的场静司微微一笑,顿时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浅间,看样子你这一个月过的不错。” 桑原浅间乖巧的点头,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欢喜,“表哥既然打开了结界,是不是说那个妖怪被击退了?表哥的眼睛没事?” 的场静司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轻声嗯了一声,桑原浅间看不到的场静司的表情,只知道天天窥探着自家表哥的眼睛的大坏蛋已经滚蛋了~ “这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表哥一定能做到的!” 的场静司看着桑原浅间雀跃的样子,微微蹙眉,心思转了几转,想起的场一门上百年基业,最终狠下心,“只是击退了那个大妖而已,也许它还会回来。” 这一次他成功的保护了自己的眼睛,可也没能将那个妖怪封印起来,那个妖怪竟在最后关头撕破封印结界逃跑了! 鬼知道那个大妖什么时候卷土重来! 不得已,他在自己的右眼上覆上符箓,减弱诅咒的联系,以防止那大妖恢复后再找过来,与此同时……他需要一个诱饵。 桑原浅间无疑是最适合的。 他拥有的场嫡支的血脉,他还拥有一身强大的灵力,还从小长在的场一门,对的场家族有着深厚的情谊,将来这孩子离开的场行走在外,将是最好的饵。 只是……他终究姓桑原,却要背负的场的诅咒,实在是…… 的场静司压下心中的愧疚,最终只是淡淡的道,“因此次那个大妖失败了,将来它回来时恐怕就不会只以我为目标了,浅间可能也会遭到袭击。” 桑原浅间一愣,纳尼?这是什么意思? “从明天开始,我会亲自教导你如何御敌。” 的场静司身为的场一门的首领自是不能因私废公,他能做的,唯有尽力教导桑原浅间,让他拥有活下去的资本和能力。 而且以此为理由,的场静司倒是能堵住家族长老的嘴巴,可以名正言顺的教导浅间学习的场秘术了。 桑原浅间眨眨眼,有点弄不清情况,他姓桑原,将来是要离开的场一门的,为什么的场一门对他的态度骤然转变呢? 他虽然心有疑惑,但却将这些问题都压在了心底,的场静司明显是通知而并非征求意见,所以最终他只是说了一句好。 躲在本体内的木槿极度愤怒起来,她的徒弟要被拐走了肿么破?! 她森然的盯着的场静司,咬牙切齿起来。 桑原浅间虽然离开了秘之间,却抱走了木槿的本体木芙蓉,因对桑原浅间心怀愧疚,的场静司并未反驳,甚至难得容忍了那只木芙蓉花妖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晃悠。 当然,当桑原浅间跟的场静司学习时,的场静司决不允许身旁有妖怪窥视,所以他总会粗暴的将木槿封印在花盆内。 桑原浅间为自己的第一个老师求情,“表哥,我让木槿呆在我的房间里不出来,您别封印她好吗?” 对于只用了一个月就将自己表弟抢走的花妖,的场静司没有一丝好感,听到表弟的求情,他微微一笑,虽然桑原浅间看不到,却也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好啊,什么时候你自己能将那只花妖封印了,我就不会出手了。” 桑原浅间:qaq 的场静司主要教导桑原浅间如何画符,而非箭矢。 “除妖秘术有很多,最简单的是箭矢。”的场静司自己本身就擅用弓箭,原因嘛……“因为净化箭矢是最好修炼的除妖术,只要是个拥有灵力的人,拿起长弓,信念坚定,就能射出净化一切的长箭,自然也能除妖。” “当然,正因为弓箭入门浅,所以威力不大,只有练到精深之处才拥有莫大威力。”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桑原浅间的小身板,“不过对于你来说,还是干脆的放弃弓箭这一项吧!” 桑原浅间听的一愣一愣的,“为什么?” “你先天拥有的灵力太多了,一般灵能者都需要慢慢修炼才能获得更强的灵力,可你根本无需修炼,灵力就已经多的快要撑不下了。”的场静司冷漠的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换而言之,如果你离开的场一门的结界,接触到外界的浊气,你体内庞大的灵力就会不断和外界浊气展开战斗,战场就是你的身体,但你的身体又很脆弱,所以……” 桑原浅间瞬间秒懂,他一脸无语,“也就是说,我只要离开的场一门的结界,就会……死亡?” 的场静司点头,“不错,区别只在于,你会被灵力撑死,还是被浊气和灵力撕扯成碎片。” ……听起来好惨qaq 桑原浅间顿时觉得自己未来求生之路漫漫啊!! “当然,你现在还小,未来几年通过训练,一方面要加强你的身体承受力,另一方面你可以学习封印和符箓之术,在自己身上设下结界,以抵挡污浊之气的侵蚀。只是……你和身手敏捷这个词是彻底无缘了。” 桑原浅间听后倒是精神一振,只要有办法就好! 他握紧拳头,“我会努力的。” “不是努力,而是拼命!!”的场静司厉声道,“学不好就会死,你明白吗?” 桑原浅间狠狠点头,“明白!” ※※※※※※※※※※※※※※※※※※※※ 唔,的场静司是个复杂的人…… 所以未来的浅间桑会是个可怜的病弱系……点蜡。 第五章 来下棋 其实桑原浅间觉得让一个盲人学会画画,是件很神奇的事情。 最开始木芙蓉教他下棋时,他就有些犹豫,一个从未见过任何东西的盲人,对棋盘和棋子的概念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不过没等他琢磨明白,木芙蓉就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套棋盘和棋子,让他用手都摸了一遍,还握着他的手将棋盘上的纵横道也摸了一遍,告诉他该如何下盲棋后,就又将棋盘和棋子收了起来。 而这一次的场静司手把手的教他画符也给他带来了类似的苦恼。 的场静司说这里应该画一个眼睛形状的符箓,桑原浅间哪怕心中知道该如何画,也要做出一副啊呀眼睛是什么样子的不知道该怎么画……的样子。 ……画了两天,桑原浅间越画越难受,偏生的场静司还极为敏锐,想要骗过这位表哥,桑原浅间花了不少心思,甚至比和木芙蓉下一整天的棋都累。 短短一周,桑原浅间瘦了一大圈。 因身体原因,他本来就无法进行强烈运动,常年坐在屋子里看书,最近又迷上了下棋,本来个子就不高,人长的也瘦小,而如今……真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七濑看到后极为心疼,她顶着的场静司的眼刀,小心翼翼的劝诫起来。 “是不是太急了……” 的场静司沉默不言,半响才道,“他是我的表弟!不是那只花妖的!!” “……”七濑嘴角抽了抽,她微妙的瞟了一眼自家首领,突然她意识到,眼前的少年虽然是的场一门的首领,却也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 更何况这少年双亲去世,对桑原浅间来说,他的场静司是距离最近的亲人,可对的场静司来说,桑原浅间又何尝不是他唯一的亲人? 七濑不自觉的微笑起来,她出着馊主意,“也许您也可以跟着浅间少爷一起学学围棋,看看围棋到底哪里有趣……” 的场静司表面上嗤之以鼻,暗地里却开始翻阅一些棋谱,这让七濑心中更是乐不可支,深觉自家首领别扭的可爱。与此同时,的场静司也意识到自己太急躁了,他开始有意放缓教学进度。 的场一门除妖术中最强的当属的场静司修炼的箭术,次一点的就是符箓,的场静司对桑原浅间开了小灶,的场一门的其他长老以为自家首领只是教一些浅显的基础,却不想的场静司几乎是倾囊相授,从最基本的符箓构成和原理教起,到后来的场一门库存的珍贵符箓摹本,他都教给了桑原浅间。 桑原浅间是来者不拒,白天跟着的场静司学画符,晚上跟着木芙蓉学下棋,日子过的极为充实,他年纪小,又兼具成年人的理解力,还学的极为认真,是以大约半年后,他就将所有符箓都认全了。 学会符箓的形状只是一个开始,紧接着的场静司就开始训练他的手指灵活度,也不用去找什么玻璃珠,直接拿着围棋棋子夹在手上训练,没几日浅间的手指就粗了一大圈。 木芙蓉气的不行,哪有这样折腾孩子的? 本来木芙蓉是想找的场静司拼命的,却被桑原浅间拦了下来。 “表哥也是为我好。” 桑原浅间深知他这辈子先天不足,想要获得什么,就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汗水,他已经有了足够好的机会和条件,只是吃些苦头而已,他能坚持。 当天晚上,七濑就端着药膏来给他上药,他乖巧的坐在七濑身旁,任由七濑包扎他的手指,碰到痛的地方也不喊疼,依旧一言不发,小脸白的像张纸,察觉到七濑的视线,他条件反射的扬起一张笑脸…… 七濑更心疼了。 第二天,桑原浅间就获得了半天的休息时间。 他笑眯眯的对木芙蓉道,“表哥真是大好人,正好多了半天时间,我们来下棋吧!” “……”木芙蓉看着眼前的男孩,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愚蠢。 过年的时候,桑原浅间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电话里,温柔的女声如涓涓流水,一点一点的温暖了桑原浅间的心,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一个,妈妈和爸爸想你,你要乖乖长大,长大了就能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啦! 桑原浅间想起最近学会的的场一门符箓秘术,心中升起了森森的忧郁,他那位表哥大人不会是想将他扣在的场……吧? ……呵呵,希望是他多心了。 在听到他开始学下棋后,他的母亲似乎有些惊讶,当然也很高兴,“啊呀,浅间会下棋了呢!爷爷知道会肯定很高兴!!” “爷爷?” “是啊!爷爷可是本因坊呢!” 桑原浅间一愣,本因坊?难道是本因坊循环赛?他的爷爷居然是本因坊? “真的?爷爷是本因坊?那爸爸也是棋士吗?” “是的哦!爸爸可是五段棋士,当然比不上爷爷。”电话那边的母亲似乎听到身边人说了什么,咯咯的笑了起来,“不过爷爷当上了本因坊,咱们家的棋盘卖的非常好哦!早知道浅间喜欢下棋,新年礼物就应该给你送套棋局。” 桑原浅间听后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抱枕很可爱,我很喜欢,棋具什么的这边也有,静司表哥对我很好,妈妈不用担心。” 又和妈妈说了一会话,桑原浅间挂了电话,他站在电话旁,半响没动。 没一会,七濑走了过来,“浅间少爷?首领在找你……浅间少爷?” 桑原浅间微微一笑,“没什么,刚才妈妈告诉我,我有弟弟了呢。” 七濑一愣,她的面色微变,“真的?看起来要派人去看望一下啊……” 新年结束,七濑借着去参加东京除妖人聚会的机会,去拜访了桑原宅邸。 桑原本因坊临时去了棋院,不在家,接待她的是桑原夫人,七濑仔细检查了一遍后心下长出一口气,桑原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丝毫灵力,应该不会出现桑原浅间的情况。 在得知这一点后,桑原夫人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七濑看到这笑容,想起桑原浅间,心下微微一沉。 她想了想,在临走前留下了桑原浅间和花妖之间对弈的棋谱,她虽然不懂棋,但那只花妖可是上世纪一位棋道大家养的芙蓉,那芙蓉花妖看了四五十年的棋,教导浅间少爷应该……不在话下吧? 等到晚间,桑原本因坊从棋院回来,得知的场家的人走后,他心下微微有些遗憾。 说起大孙子,除了出生时他看过一眼,之后竟再没机会见面,每年也只能通过电话听听声音,或者的场一门寄来一些照片,他虽然想念的紧,却碍于的场一门的规矩没法亲自去看,只能慢慢等孩子长大。 想起塔矢行洋今天在棋院看似平淡实则炫耀的说起自己儿子会下棋的样子,桑原本因坊就觉得牙疼,他孙子和塔矢行洋的儿子年龄一般无二,若是孙子没被送走,现在恐怕也会下棋了呢…… 正郁闷着呢,就听儿媳妇絮絮叨叨的道,“七濑表姨临走前留下一些棋谱,她说浅间如今也在下棋呢,不过我看不大懂……” 桑原本因坊眼睛一亮! 桑原松和一愣,随即欣慰的道,“这是好事,他总是要回来的,身为棋士的子孙,怎么能不会下棋呢?” 桑原本因坊没理会儿子,他直接对儿媳妇道,“棋谱呢?” “啊,我收起来了,爸爸要现在看吗?”桑原秀子起身走到旁边的柜子,将袋子递给桑原本因坊,“似乎还不少呢。” 桑原本因坊接过袋子,抽出一摞厚厚的棋谱,然后专心致志的看了起来。 桑原秀子和丈夫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笑,桑原松和问妻子,“最近身体怎么样?” “啊,很好呢,孩子很乖巧。”桑原秀子温柔的抚摸着肚子,长子出生后就没再见过,她纵然想念的紧,却也见不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她当然欢喜,在七濑确定这个孩子没有灵力后,她更是欣喜欲狂。 母子分离什么的,她真是受够了! “好棋!!”突然桑原本因坊开口,他满脸笑容,笑的像朵大菊花,嘴巴都合不住。 桑原松和好奇的问道,“浅间下的棋如何?” “不错,这孩子很有灵性!” 桑原松和伸手想要接过棋谱看一看,哪知道桑原本因坊拿着棋谱起身,走进了静室,竟开始自己打谱,桑原松和无语的摇了摇头,不过随即也高兴起来。 “看样子浅间学的不错,真是太好了。” 静室内,桑原本因坊收敛了笑容,他静静的看着棋谱,仿佛看到了一个坐在棋盘面前的孩子。 远离了父母,又双目失明,小小的孩子孤身一人,手执棋子,在棋盘上画出了一个稚嫩却宽阔的世界。 真是难为他了。 桑原本因坊想了想,他起身,走到书桌前,拿出一张记录表,在三之五的位置上画了一子,随即他收起来,第二天寄了出去。 一周后,远在的场本家的桑原浅间收到了从未见过面的爷爷的信。 打开后摸了摸,他笑了。 来下棋吧! ※※※※※※※※※※※※※※※※※※※※ 于是桑原浅间其实是个棋二代……不对,是棋三代! 第六章 棋士 转眼间,五年过去了。 桑原浅间终于开始抽条,经过多年的调养,他的脸色也不再像最初那样苍白,常年居住在的场一门本家族地里,他大部分时间都穿着宽松的白色浴衣,倒是将瘦弱的身体遮掩住了,看上去也勉强算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了。 不过比起他削瘦的身材,他的手指却白皙修长,极其灵活。 经过五年的训练,现如今桑原浅间已经可以在三秒钟画出两个基本符箓了,一个防守,一个击退,以后就算当木桩让妖怪啃,在灵力消耗完之前,他也是一根彪悍的木桩了=v= 画符都需要墨水,尽管他随身携带着特制墨水,不过按照的场静司的话来说…… “其实你的血里全是灵力,用来做媒介最适合不过了。” ——于是桑原浅间为了治疗手指尖的伤口,学会的第一个符箓居然是治愈。 不过比起除妖符箓上的修行,桑原浅间还是喜欢下棋。 可能真的继承了桑原家在棋道上的敏锐和直觉,桑原浅间下出的棋尽管平淡无奇,却总是在无声中骤然惊起一声响雷,让人背后汗渍淋淋,防不胜防。 芙蓉花妖已经从最初的让六子,到如今的让三子,木槿亲眼见证着桑原浅间的成长,心中实在是感慨良多。 这就是拥有无限精彩和未知的人类,也许这个孩子真的满足她的心愿。 这几年桑原浅间不仅和木槿学棋,还在和从未谋面的祖父下棋。 祖孙俩依旧是一周下一子,一个月双方各下两子,第一盘棋他们甚至花了三年半的时间才结束。 棋局结束之后,桑原本因坊整理出了棋谱。 这是一盘很显而易见的指导棋,可是任何一个看到这张棋谱的人,都会为白子的走势而震惊。 白子从第一子开始,尚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接触围棋不久的人,第一子下的有些薄,第二子似乎想要围地,却充满了进攻性,紧接着第三子,第四子都有不大不小的问题,可以说最初的布局里满是漏洞。 渐渐的走势进入中盘,白子的味道就变了,错误越来越少不说,还下出了好几招精彩的妙棋,尤其是白子自弃的那一步,不仅止住了黑棋的攻势,还为自己留下了一线生机,让黑棋不得不放弃后续攻势。 中盘时,白子行棋稳重,已然看不出最初的幼稚,而且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加厚重,如一座巍峨的高山,渐渐成长,坚定而沉默,深沉而平静,这种无言的沉稳给人强烈的压迫感,若是承受不住这种逼迫,就会下出昏招,导致最终的失败。 但桑原本因坊的黑棋却并未露出丝毫败象,如果说桑原浅间的棋是山,那他的棋就是水,一颗颗黑子化为丝丝水流,将刚崭露头角的山峰侵润成泥土,最终在官子结束后,白棋失了三目。 三目吗…… 桑原本因坊哈哈大笑,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围棋界早已成了一潭死水,可如今看到自己孙子的棋,就仿佛看到了一抹生机。 “看样子,老头子还要牢牢的霸占着这个位置呢!” 如果能以本因坊的身份来面对孙子,一起在幽玄之间下棋,对他来说可真是一件最美妙不过的事情了。 “唔,今年冲击本因坊循环赛的小子们哟,准备好迎接老头子的热情了吗?” “桀桀桀桀~~~” “解除诅咒?!”桑原浅间愣愣的重复着的场静司的话,“表哥,你是说我的眼睛……可以恢复光明吗?” 的场静司看着桑原浅间脸色大变的样子,心下倒是觉得有趣,这些年来表弟行事越发稳重,几乎从未见他变脸,如今这样子可这是少见。 “对,如今已经过去五年了,你的身体经过这些年的调养,应该可以承受住封印诅咒的反噬了。”的场静司轻声道,“只是封印了诅咒,浅间,当年那个妖怪也可以准确的找到你了。” 桑原浅间一愣,一瞬间他明白了很多事,比如为什么当初突然让他学习除妖术,比如说为什么静司对他倾囊相授……原来如此。 他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没关系,表哥,封印诅咒吧!” 桑原浅间起身,走到的场静司身边坐下,他拉着他的手,笑眯眯的道,“终于有一天,我也可以保护表哥了呢!” “……”的场静司愣愣的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孩子,心中复杂,半响,他才道,“会很疼的。” “可我更想看看表哥是什么样呢!”桑原浅间一点都不在意,他摇晃着的场静司的胳膊,“要怎么做?时间长不长?我真的能看到东西吗?” 的场静司不自觉的露出微笑,他轻声道,“能,什么都能看到。” 他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成功。 想要遏制甚至解除诅咒,最简单的方法自然是将下诅咒的妖怪杀掉。 不过很可惜,那个妖怪太狡猾,在的场一门的围剿下还是溜掉了,不过就算溜掉,的场静司在他身上也留下了不少纪念品,的场静司估摸着最起码二十年之内应该没什么问题。 桑原浅间的眼睛因诅咒而失明,如今虽然无法杀掉那个妖怪,却可以用另一种反向诅咒将这种诅咒效果进行反转。 的场静司翻阅着家族中的藏书,考虑再三,最终决定离开本家,去家族东部森林的别院小住一段时间,东部森林在八原附近,以前是的场一门散养妖怪的地方,那里生活着不少妖怪,或者他可以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妖怪狩猎?”七濑皱眉,“去那种乡下?” 的场静司微微一笑,“正因是乡下,妖怪的戾气恐怕会更加纯粹,最近家里有些人的小心思太多了,正好清理一番。” “以毒攻毒吗?”七濑若有所思,“那要不要办一个除妖人聚会吸引一下大家的注意力。” 的场静司点点头,“可以,反正符文材料方面还要再等等,正好可以放个饵。” “那浅间少爷……” “还是由你看护吧,除妖人聚会虽然人多,但跟在我身边,他会更危险。” “是,我明白了。” 尽管知道眼睛可以恢复,桑原浅间却并为将此事放在心上,他也没注意到的场一门的气氛紧绷起来,的场静司和他说要出远门时他也没在意。 如果他是一个什么都没见过的真·盲人,可能会为此心神不定,但他上辈子五洲四海都转过一圈,还有什么可忐忑的? 所以他极为淡定的和木槿一起下棋,还拿出昨日爷爷送来的最新围棋周刊翻了起来。 木槿趴在他身旁,照着围棋周刊为他念出最新本因坊循环赛的棋局,桑原浅间在心中默默打谱,一边打谱一边和木槿讨论着这局棋。 “座间王座似乎受到了王座战的影响,这一局棋开局就有些保守。” 木槿赞同道,“说起来上次的王座战打的很激烈呢,塔矢行洋的确很强。”她的眸子熠熠生辉,“没想到现在围棋界有这么多好手,要是主人还在……” 木槿的声音低落下去,桑原浅间不知怎么安慰木芙蓉。 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知道木芙蓉上一位主人是一个强大的棋士,这位棋士非常渴望和其他人下棋,但因为他的棋力太强,他始终都不能畅快淋漓的大战一场,最终只能自己和自己下棋。 黑棋先走,白棋紧跟,他下了一年又一年,某一天,棋盘上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正好黑子一百八十一枚,白子一百八十枚,黑子因先手而胜一目,整盘棋和谐融洽,真的达到了传说中道的境界。 棋士笑了笑,他喟然道,“惜乎天下棋士,独我一人成此局。” 随即他闭目长逝。 木槿哭着说出这段往事时,桑原浅间听完后心中只余下震撼二字。 他头一次明白了,最初木槿所说的黑白之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盘棋,黑白棋子都一步无错,棋韵绵延悠长,平和隽永,共同达成了如此完美的一局,黑子竟是因先手而多出一目,这样的棋局竟由一个人分两色完成,对那名棋士而言,这会是多么的悲凉寂寥? “围棋是属于两个人的……” 桑原浅间不自觉的摸着棋盘,仿佛感受到了曾经无数先贤的寂寞和孤独。 “所以那时,你问我会不会下棋,其实……”他歪歪脑袋,轻声问道,“其实是你想下棋吗?” “我想下棋啊!!”木槿哽咽的看着桑原浅间,泪水簌簌落下,“主人一直一个人下棋……我多么想告诉他,我可以陪他下棋,我可以和他一起讨论棋局,一起复盘,一起下棋……” “可是主人看不到我啊!!”木槿放声大哭,“我是妖怪啊!” ——为什么主人看不到我?为什么我会是妖怪?如果我是人类,是不是就可以和主人下棋了?主人就不会寂寞而死,能畅快的下棋了? ——我想下棋,想要和人类下棋,似乎这样就可以挽回当年的悔恨,似乎这样就能自己的呼吸不再那么痛。 ——你会下棋吗?就算不会,我也可以教你。 ——围棋,是属于两个人的。 ——我们一起来下棋,好不好? 第七章 除妖师的聚会 桑原浅间揉了揉脖子,他一直低着头抚摸棋谱上的印痕,看的时间长了,脖子酸痛不已。 前方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桑原浅间叹了口气,他收起棋谱,走到窗前,嗅着鼻尖青草香,他问身边的式神,“聚会什么时候结束?” 式神黑条还是一脸呆蠢,仿佛没听见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无论桑原浅间如何对式神黑条说话,这黑条总是不搭理他。 只是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桑原浅间又进行了系统的除妖教育,加上他双目失明,在灵力感应上就异常敏锐。 黑条高兴的时候身周的灵力运行速度会变快,心情不好时那气息就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比如说现在。 桑原浅间笑了笑,果然,除妖师聚会,不管是式神还是妖怪都不会高兴,要不然木槿也不会早早就钻回本体缩起来。 不过除妖师聚会也就持续三天而已,前两天他们一直在开会,似乎在商讨什么事情,今天是晚宴,所以就吵闹了一些。 桑原浅间虽然接受了除妖师的训练,却从未参加过除妖人的聚会,他本身也对此毫无兴趣,与其去参加宴会让人品头论足,还不如在房间里多打一会棋谱。 关上窗子,他抬手,指尖轻轻颤动,一个静音的符文就从指尖悄然消散,顿时远处吵杂的声音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住在的场本家已经十年了,最近为了封印诅咒才来到这座别院,按照自家表哥的说法,就是这里适合修养。 其实八原这个地方有不少妖怪,别院的灵力结界也远远比不上本家,之所以让他住在这里,恐怕更多是为了让他提前适应一下没有灵力的感觉吧。 住在本家结界内,一直被灵力滋养着的身体比起以前强壮了不少,哪怕住在这座别院里,他也只是觉得胸闷气短,不能运动而已。 妖力和灵力相互冲撞带来的反应也比他预料的要小的多,这样想想,将来他离开的场一门,回到桑原家,或许身体不会变差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他又深深呼吸了一下空气,感觉到胸腔内有些令人作呕的淡淡妖气,他难受的咳嗽了一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半响才缓过神。 “好吧,还是很难受。”桑原浅间苦着脸,“果然由奢入俭难啊!” 就好比回国的人总是会先病上一场一样,他终究还是对现在的环境有些敏感。 再想想魔都东京,顿时桑原浅间有种前途无亮的忧桑。 放下茶杯,他决定早点休息。 哪知道他刚起身,房间外布置的结界就砰的碎了!! 他霍然扭头,他之前释放的结界只是为了静音,没有丝毫防护的作用,不过以他的灵力来设置的结界竟然会被这么简单撞碎……究竟是谁?! 随即一股恶臭传来,身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快闪开!!!” 一个清亮的声音骤然响起,只是听着声音,就能感受到那股澎湃的妖力,只是这股妖力比较温和,没有丝毫暴虐的感觉。 桑原浅间微微蹙眉,式神黑条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他抬起左手,一抹亮光骤然出现在指尖,下一秒,仿佛一张光网一般拦在他身前,随即他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冲撞之力传来。 桑原浅间不以为意,自家表哥射一箭的威力可比这强多了,随即他伸出右手,小拇指与拇指相扣,一道淡淡的白光在身上一闪而过,顿时那股冲撞之力被他卸开。 “你没事吧?!”似乎是一个男孩跑到了他的身边,桑原浅间遥遥头,还没等他开口,那个男孩又追着之前那个妖怪跑了。 桑原浅间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 “你是……” 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就是的场一门的表少爷?” 桑原浅间歪歪头,“你是……” “我是名取周一。” ……似乎有点耳熟。 桑原浅间微微欠身,“你好。” 名取周一看着眼前的孩子,这孩子穿着白色浴衣,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浅褐色的眸子黯淡无光,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盲童,可实际上呢? 想起之前看到的那抹璀璨光亮,该说不愧是的场一门吗?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际,不远处传来了匆乱的脚步,名取周一回头,正看到七濑带着好几个人赶了过来。 似乎发现桑原浅间没事,她的脚步这才慢了下来,“浅间少爷,您没事吧?” 桑原浅间摇摇头,笑道,“没事,只是有个人追过去了。” “啊,是夏目!”看到七濑过来了,名取周一索性道,“我去追夏目,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转身之际,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桑原浅间,然后快速走了。 “真是抱歉,没想到那个妖怪居然冲撞到您的房间里来了。” 桑原浅间扯了扯七濑的袖子,“表哥没事吧?” “首领自然无事。”检查了一下后七濑发现桑原浅间的确没什么事,就放下了心,“好了,浅间少爷还是早点休息吧。” 桑原浅间点点头,他有些好奇的道,“刚才那个男孩……” “怎么了?” “他的妖力很强呢。” “啊,浅间少爷也感受到了吗?”七濑微微叹了口气,“那是夏目玲子的孙子。” “夏目玲子?” “对,玲子以前很有名的,只可惜……” 原来如此,那就是夏目贵志吗? 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桑原浅间都快要将上辈子看的二次元忘记了,因为对他来说,这个世界真实无比,已经没有二次元和三次元之分了。 想了很久,桑原浅间才道,“似乎是个很温柔的人。” 七濑微微一笑,“是啊,就是希望他能分得清什么时候该温柔,什么时候该冷漠。” “七濑奶奶?” “对妖怪太过温柔,是会吃亏的。” 桑原浅间笑了笑,没说话。 温柔与否,还看个人,有威慑于强大实力而倾服的场静司的妖怪,也有被温暖被救赎因而甘愿被夏目贵志驱使的妖怪,在他看来,妖怪和人没什么不同。 安顿好桑原浅间,七濑回到前面的会场,还没进门,就听到侍从过来汇报,“名取周一已经成功封印了那个妖怪。” 七濑挑眉,“哦?这可真是太好了。”她立刻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前几天首领还觉得材料不够,这不就有人送上门了?” 来到露台,正看到不远处有两人从林子里走出来,正是名取周一和夏目贵志,而之前她送给名取周一的封印壶正被名取拿在手上。 七濑微笑着伸手,顿时那封印壶就像长翅膀一样飞了过来,她抬手接住封印壶。 名取周一的表情很不好,“七濑女士,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七濑轻描淡写的道,“我一直想抓取这个妖怪来当式神,之前用一只乌鸦妖怪做诱饵,哪知道乌鸦那么没用,竟让这妖怪跑了,本以为都没希望了,哪知道名取你小子倒真得成功了。” 也许是她说的太过轻巧,夏目贵志的表情变得很难看起来,“用自己的式神去抓捕新的式神,这种事……” 七濑微微眯眼,她瞟了一眼夏目贵志,想起曾经见过一面的夏目玲子,口气中不免多了几分告诫,“妖危害人类,我等除妖救人,利用妖怪有什么不对?” “别太温柔了,孩子。” 看着夏目贵志沮丧无比的样子,七濑又觉得自己似乎说的重了,她不再理会夏目贵志,转而对名取周一道,“明天去我们那领赏金,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说完,她挥了挥手,带着人离开了。 夏目贵志无比难过的耷拉着脑袋,他这次跟着名取周一来参加除妖师聚会,本是想用自己的力量来帮助他人,哪知道…… “别郁闷了,其实七濑女士不太可能用那个妖怪当式神。”名取周一安慰道,“你的封印不是什么人都能解开的。” 夏目一愣。 名取周一摸了摸夏目的脑袋,微笑道,“这次真是多谢你帮忙了。” 夏目贵志露出开心的笑容,“能帮上忙就足够了。” 而拿着封印之壶回到别院后,七濑才惊讶的发现封印之壶上的封印相当强力,要是想解开,恐怕要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 “这不像是名取的手笔。”的场静司把玩着封印之壶,玩味的笑道,“应该是那个叫夏目的孩子干的吧?” “有解开封印的功夫还不如去抓别的妖怪。”七濑撇撇嘴,“名取那小子真是滑头。” “夏目贵志吗?”的场静司笑了笑,“将这个瓶子交给浅间,以他的灵力完全可以将封印撕裂。” “只是撕裂封印的话,那个妖怪就会冲出来……” “我相信他。”的场静司干脆的道,“这种小妖怪对浅间来说不值一提。” 他听说了昨日晚上发生的事情,其实那种妖怪浅间就能应付,不过有名取和夏目在场,他那聪明的表弟最多自卫一下,然后就会躲在后面当壁花了吧。 七濑诧异的看着自家首领,丝毫没有起身去找桑原浅间的意思,因为…… “要不再多派几个式神过去……你也去,唔,应该就不会有事了。” 哈,她就知道~ 七濑嘴角微微抽了抽,关心就直接说嘛,有必要这样别扭吗? 她转身就走。 ※※※※※※※※※※※※※※※※※※※※ 唔,小小的插一下夏目的故事,这是夏目友人帐第二季第十一集里的故事。 第八章 赢 最近的场一门相当忙碌,全部族人都在搜集妖怪材料,的场静司将搜集来的妖怪鲜血炼制成特殊的诅咒之血,按照典籍记载,用这种鲜血画出的诅咒会有反转的效果。 只是……从来没人试过。 “去找个人试试这东西的效用。” 七濑不明所以,“找人试试?找谁?” 的场静司若有所思,“我记得前段时间玫的式神被当成诱饵吃掉了吧?” “是,她的式神是个没用的乌鸦,我就用来引诱妖怪了。” “玫和她的式神似乎关系很好呢!” 七濑皱眉,重重的哼了一声,“身为人类,居然和妖怪成为恋人……” “一个乌鸦妖怪而已……”的场静司似笑非笑起来,“因为妖怪而倒戈的除妖师,还有必要存在吗?” 七濑还是不赞同,“首领,那可不是妖怪!” “效果反转……”的场静司把玩着手上的存放诅咒之血的瓶子,“其实死与生,也是效果反转,对吧?” 七濑震惊的看着的场静司,“首领?” “真是不错的诱饵,不是吗?不管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他的语气危险起来,“放出消息给她,我想不久后,她就会来偷这个了吧?” “……我明白了。” 最近桑原浅间一直发烧。 他的身体对这里的环境适应艰难,他烧的晕晕乎乎的,每天只在清晨众妖退散,妖气降低时能清醒几分。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的场静司强压着他画符写咒了,他要是能在早上那短短的半小时内画够一天所需的护体符箓咒语,那么一天下来他好歹能保持清醒,若是他画的数量不够,或者效力减弱,那他从下午开始就会陷入短暂的昏厥,到了傍晚的逢魔时刻,更是怎么晃都晃不醒。 木槿非常担心他,它甚至强忍着恐惧和愤怒去找的场静司,却被的场静司干脆的驱逐出去。 “让他如此难受的东西是妖怪,你也是妖怪。” 的场静司对妖怪向来冷酷,被臭骂了一顿的花妖瑟缩着脖子,一咬牙冲向了的场家族的书库,搜刮了不少古谱和异志,天天在桑原浅间的床头轻声诵读,希望能让桑原浅间提起几分精神。 桑原浅间昏沉了一段日子,然后渐渐好转起来。 他微笑着,“没事,身体会慢慢适应的,只是最近没时间练棋了。” 木槿连连摇头,“要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好好下棋,浅间,你别勉强自己。” 桑原浅间深吸一口气,虽然身体还是有些难受,不过他还能忍,如果连这点都忍不了,将来他怎么回东京。 他顶多在的场一门呆到12岁,接下来他总要去上初中、高中……桑原本因坊倒是和他提过,希望他回去后就考职业棋士,但桑原浅间却想继续读书,如果可以,他觉得自己最起码要读到大学毕业。 棋如人生,人生阅历不足,棋盘里终究会少一些东西,而这一些东西,正是高超棋士和一般棋士之间的差距。 只是一目半目的差距,却能使人蹉跎无数岁月。 既然如此,他就更要提起精神,努力适应这种感觉。 “黑条?”他呼唤着式神,“扶我到附近走走。” 漆黑的式神小心翼翼的走到桑原浅间身前,伸出长长的手指,轻轻扶着小主人走出房门。 的场别院和本家一样,到处都是看不到尽头的回廊和纸门,回廊内光线幽暗,看不清道路,不过这对桑原浅间来说没什么差别,他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悠悠的朝着外面的院子走去。 木槿坐在他的肩膀上充当眼睛,她发现桑原浅间的精神还可以,就开口,“要不要下棋?” 桑原浅间微微喘息着,他点点头,声音微弱,“十五之四。” “你要执黑?那我就是白棋,三之三。” 两人下的是五秒一步的快盲棋,思维反应非常迅速,很快桑原浅间就沉浸在对弈中,甚至黑条式神扶着他走到院子外的回廊时都没反应过来,还在思考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就在此时,旁边阁楼的窗子突然被人从里往外打破了,细碎的木屑被风吹过来,打在桑原浅间的脸颊上,感受到脸颊上的刺痛,他才反应过来。 他茫然的抬头,“怎么了?” “啊,你……真是抱歉!” 桑原浅间心中一动,这个声音……是夏目贵志? 夏目贵志看着眼前的孩子,尤其是看到对方脸颊上的擦痕,心下颇为愧疚,不过当他的目光从孩子转移到孩子身后…… 哎呀妈呀这不是的场一门的式神吗? 快跑!!! 他转身就跑!! 桑原浅间:o o 他沉默了一下,看向那边的阁楼,“发生了什么事?” 他背后的式神黑条看着阁楼里被反锁在墙壁上的小伙伴……它默默的将脸扭到另一边。 它什么都没看见!! “浅间?” 的场静司听说夏目跑了后就拿着弓箭追了过来,正看到桑原浅间站在不远处,脸颊上还有擦伤,他皱眉,“怎么受伤了?” 桑原浅间摇摇头,“没什么,我在院子散心,阁楼的窗户突然破了,吓了一跳。”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脸颊受伤处轻轻一抹,淡淡的白光闪过,那点擦伤顿时消失不见。 的场静司冷哼一声,在心里狠狠的记了夏目一笔后就道,“我要出去一趟,你乖乖的呆在别院,注意身体。” 桑原浅间虽然心下好奇,不过想起自己现在堪比林妹妹的身体……他耷拉着脑袋,“知道了,表哥小心。” 的场静司拍了拍桑原浅间的脑袋,随即带上人离开了别院。 桑原浅间回到自己的房间,虽然他继续和木槿下棋,脑中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夏目贵志。 “在想什么?” 桑原浅间不自觉的说出口,“刚才那个人。” 木槿不动声色的又下了一子,才道,“那个人的妖力很强呢!” 桑原浅间点点头,感慨道,“是啊,只是听声音,就能感觉到那股深藏的妖力,不过他似乎不怎么会用!” “不会用自然是好事。”木槿又下了一子,将桑原浅间左下角的黑棋逼入死地后,笑嘻嘻的道,“他不是你表哥的对手。” “我知道啊!表哥是最强的!”桑原浅间毫不吝啬的夸奖着的场静司,随即又道,“只是觉得可以恣意畅快的奔跑是件很开心的事情。” 听着夏目那飞扬的声音,就仿佛看到了盛夏飞翔的鸟群,让人心生羡慕。 “你好好休养身体,早晚有一天也可以的!”木槿安慰着桑原浅间,“十二之五,拆!你这条大龙归我了哦!” 桑原浅间这才注意到棋面,“啊呀!!”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早已一败涂地。 他干脆的弃子认输,“我认输。” 木槿指责道,“你下棋不专心!” “好吧,下不为例。”桑原浅间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开始专心下棋,“我们重新开始!” 木槿看着全神贯注的桑原浅间,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在八原住了两个月,桑原浅间的身体终于慢慢好了起来,似乎是适应了这种环境,尽管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却比之前一直昏厥要强的多。 “看样子我和奔跑彻底无缘了。”他靠坐在回廊的柱子旁,听着的场一门家族子弟训练时的呼喊声,不无羡慕的道,“就这幅身体,将来靠什么养家呢?” 木槿嗤笑道,“你想这个太早了!”顿了顿,她又道,“而且你会下棋啊!你爷爷之前不是打算让你去考棋士嘛!只要下棋就能拿到钱,这样也挺好的!” “话是如此,可想要一直下棋,首先要赢棋啊!”桑原浅间耸肩,他和木槿的战绩一直是败多胜少,少数那几局能赢的原因还是他出其不意,因他心中并无一定要赢的信念,反而利用这一点算计了木槿,这才堪堪赢了半目一目,后来木槿看穿了这一点后,浅间就再没赢过。 “围棋是一项竞技,你不想着赢,当然会输啊!” 桑原浅间叹了口气,“为了赢棋而下棋,那多没意思啊!” 比起赢棋,下出有意思的棋才是他喜欢的。 “首先你要赢,才能和更强的人对弈,正如我一开始就对你说过的话,围棋是属于两个人的,只有你自己,是无法下出精彩棋局的!”想起自己上一个主人,木槿沉声道,“浅间,你首先要赢棋,才有能力继续在围棋的世界走下去,否则你永远都找不到真正的道路。” 桑原浅间沉默良久,一言不发。 这一晚,他坐在窗前,感受着夜风在脸颊旁拂过,心下叹息。 他的棋,还是太稚嫩了。 第二天一大早,的场静司就来找他。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封印诅咒。”他摸了摸桑原浅间的眼睛,轻声道,“我用的方法是反转诅咒,我们没办法解除这个诅咒,只能想办法改变诅咒的形态和效果,原妖怪的诅咒之力以及用符文刻画的符咒之力,再加上你体内本身固有的庞大灵力,会以你的身体为战场博弈,只要三者达到平衡,你就能重见光明!” “对你来说,这场博弈你必须赢,浅间,你有信心吗?” 赢?桑原浅间陡然间明白了什么。 想要继续存活于世,他就必须赢,想要探究更远的围棋之路,他依旧要赢! 人生不向前就后退,其实他早已无路可退,只能向前! “当然!我有信心!” 我要赢! ※※※※※※※※※※※※※※※※※※※※ 的场一门从来都不是慈善家,其实他们挺冷酷的。 第九章 绽放 痛!真的好痛!痛入骨髓,求生不得,求死……却又不甘!! 桑原浅间痛的都无法思考了,他想要扭动身体,却没有丝毫力气,想要开口叫出声,可的场静司颇有先见之明的将他的嘴巴给堵上了。 他振振有词,“省的浅间痛的昏了头直接咬断舌头……” 尼玛啊!! 桑原浅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股阴冷的力量在眼睛里盘旋着,体内本来如冰块从没什么大反应的灵力也如沸水般翻涌着,而符箓上满是血腥气的符咒之力又如炭火般燃烧着,这三种痛交缠在一起,他觉得自己痛的快要死了。 此刻的场一门的别院里气氛紧绷成了一条线,人人自危,此刻没人会不长眼的在首领面前找抽,以至于现在的别院看上去竟清冷了许多。 当然,桑原浅间居住的院子却人满为患,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静悄悄的站在回廊上当壁花,努力不让首领看到自己。 七濑忧心忡忡的看着痛的浑身直打摆子的桑原浅间,“符咒的效果似乎太猛烈了,妖怪的诅咒盘踞在少爷眼中十来年,骤然用符咒激发,是不是太……” 的场静司面上依旧平静从容,拢在袖子里的手却紧紧的攒在一起,他凝声道,“现在只是刚开始,只要浅间撑过去就可以了。” 撑过去,说得好听,三种力量在眼睛那种脆弱的地方博弈厮杀,还是持续不断的痛,正常人都无法支撑下来的。 木槿慌乱的坐在旁边,想要伸手去摸摸浅间,又害怕自己的妖力引起浅间体内力量失衡因而将手缩回来,她两眼含泪,喃喃的道,“浅间,我知道你能行的……” “你答应我的事还未完成,怎么能死掉呢!” 的场静司微微眯眼,他的目光先是从一直守在旁边的式神上瞟过,然后落在了芙蓉花妖身上。 几秒后,他霍然起身,转身就走。 “首领?” “我去找夏目。”他冷静的道,“夏目的妖力非常温和,还带着勃勃生机,好像木属性精怪一般,若是用他的妖力进行调和,应该可以加快封印的速度,还能减轻不少痛苦。” 七濑皱眉,“夏目?夏目贵志?可那个少年好几次扰乱我们的计划,他对我们的印象也不怎么样,估计是不会答应的。” “……总要去试试。”的场静司眼角的余光扫过似乎没听到两人对话的木芙蓉,心下冷笑,他看着七濑,“你继续守着浅间,要是他有什么情况,速度用式神通知我。” “……我明白了。” 的场静司出了别院,并未直接去找夏目,而是先联系了名取周一。 “夏目?”名取周一接到电话后心生警惕,“你找他干什么?” “有件事需要拜托他帮忙。”的场静司轻笑,“怎么,害怕我对他做什么吗?” 名取周一沉默良久,才道,“他对的场的感官并不好。” “即便如此,我也有不得不去找他的理由。”的场静司就算是在求人,也依旧带着一股傲慢,这是根植于他骨子里的高傲,恐怕一生都无法抹去,“我想他也不会拒绝的。” “你可真是自信。” “当然!因为我是的场静司。” 名取周一一噎,他深吸了几口气,“我马上赶过去。” “你最好快点,否则我自己先去了。” “这么急?!”名取周一诧异的道,“你可以到附近先买点东西,求人帮忙总不能空手去吧?” “我已经在八原镇的包子店门口了。”的场静司微笑的挂了电话,“我正朝夏目家走去,挂了。” “喂!!你等等!!”名取周一气呼呼的瞪着手上的电话,他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他连忙拨通了藤原宅邸的电话,在听到夏目那平和的声音后,他才松了口气,“夏目,你的猫咪老师在家吗?” “哎?名取先生?它在呢!怎么了?”夏目不明所以,“有什么事吗?” “你听好了,的场一门的首领的场静司现在正朝着你家走去,他似乎有事拜托你,你……我正在往你那里赶,在我到之前,你千万别答应什么,听到没有!!?” “……的场一门的首领?是的场静司先生?!”夏目贵志吓了一跳,“他要来我家?!他来我家干什么?!” “这个不清楚,似乎很急,他刚才告诉我正在你家附近的包子店……” 叮咚——!! 夏目心中一跳,他猛地扭头,就看到塔子婶婶已经拉开了门,的场静司那张微笑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呆呆的看着的场静司微笑着和塔子婶婶说了什么,随即塔子婶婶满脸笑容的对他说,“阿拉,贵志,你朋友来找你呢!” “夏目?夏目?” 夏目面色复杂的对名取周一道,“他已经来到我家了,我先挂了。” “什么?!这么快?!”啪嗒,电话的另一头也快速挂了。 夏目将电话放好,他抿唇,勉强笑道,“塔子婶婶,难得的场先生来一趟,我和他出去转转,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 不管的场静司要做什么,他都不能连累到滋叔叔和塔子婶婶!! 的场静司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脸上始终笑眯眯的,任由夏目贵志干巴巴的敷衍着藤原塔子。 几分钟后,的场静司几乎是被夏目贵志硬拽着拉出了藤原宅邸。 刚出门,一只虎斑猫从二楼窗户里跳了出来,趴在夏目的肩膀上,虎视眈眈的盯着的场静司。 有猫咪老师在身边,夏目的脸色好了许多,“不知道的场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的场静司沉吟了一下,“你是否还记得,上次在的场别院碰到的穿着白色浴衣的孩子?” 夏目贵志一愣,他微微皱眉,随即点点头,“我记得,个子不高,黑色短发,脸色有些苍白,身后还跟着一个式神。” “他是我的表弟,名叫桑原浅间。”的场静司轻声道,“我上次已经给你说过了,的场一门的嫡支从出生起就背负着眼睛被夺走的宿命。”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表弟是姑姑的孩子,姑姑出生后并没有灵力,也就是说她看不到妖怪,所以谁都没想到当浅间出生后,他竟然双目失明了。” “双目失明?!”夏目惊讶的道,“天生的盲人?” “怎么可能?!是那个妖怪的诅咒遗传到了浅间的身上。”的场静司叹了口气,“浅间从小就因诅咒而失明,且身体虚弱,只能生活在灵力结界里,就连姑姑都没法来照看他……他虽然有父母,却和没有一样。” 夏目愣愣的看着的场静司,想起那个坐在回廊上的孩子,语气干巴巴的,“我没想到……我是说我没发现他的眼睛……” “浅间是个很乐观的孩子,虽然他看不见,却还是坚强的活着,同时他还很努力的学习符咒之术,认为这样可以自己绘制符咒来保护自己,不想给我们添麻烦……”的场静司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他的语气很平静,可就是这种平静,才让夏目心中动容。 “眨眼间浅间十一岁了,当初下诅咒的那个妖怪被我重创,一时半会不会再来袭击,我想趁此机会将浅间的眼睛治好。” 夏目眼睛一亮,“可以治好吗?” “诅咒是无法解开的,但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将诅咒之力抑制下去,并用符咒造成反效果,这样他就能重见光明,不过此前从未有过前例,我精心绘制的符咒之力太过霸道,导致符咒之力、诅咒之力、以及浅间体内的灵力同时搅动起来,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三种力量很可能从眼睛处扩散到大脑,那浅间就彻底危险了。” “怎么会这样……”夏目脸色苍白,“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所以我来找你了。” “找我?!” “对,我需要一股平和中带着生机的妖力来从中调和,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妖力非常符合这一特性。”的场静司平静的看着夏目贵志,“你愿意帮忙吗?” 夏目贵志握紧拳头,干脆的道,“愿意!你来带路,我们立刻赶过去!” 此刻夏目已经将名取周一的叮嘱忘在了脑后,忙不迭的催促着的场静司带路。 的场静司唇角的微笑一闪而逝,他就知道会成功的。 等他带着夏目贵志赶回别院,就听到七濑高声吟诵咒语的声音。 “地之守护者,涌动的生之力,献祭的重明,如朝露退散,融!” 的场静司眼中闪过一道厉色,趴在夏目头上的猫咪老师冷不丁的道,“这是攫取妖怪力量的咒语!!” 夏目脸色陡变,刷拉一下他拉开纸门,看到了令人震惊的画面。 一个脸色苍白的孩子躺在地上,他的眼睛处绘制着血色符文,而在他旁边,有一盆绽放到极致的木芙蓉花,那重重叠叠的血红色花瓣惊心动魄,仿佛在燃烧生命,又好似最后的诀别。 它的花枝轻轻摇曳着,翠绿色的枝叶拂过孩子的双目,硕大的花头微微垂着,似乎在凝视着这个孩子。 “这是怎么回事?”夏目愣愣的,下意识的问道。 绽放到极致的花朵渐渐化为红色的淡影,汇聚成一股柔和温暖的妖力,倏尔消失在孩子的眼睛处,随着妖力的进入,孩子颤动的幅度似乎小了一些。 的场静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是浅间从小养到大的芙蓉花,看样子我们来晚了。” 夏目贵志呆呆的看着那个空荡荡的花盆,脑海中一片空白。 背后,的场静司靠着门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这只花妖还是有点用处的,不是吗? ※※※※※※※※※※※※※※※※※※※※ ……跟我念,的场静司是个大坏蛋=v= 第十章 狡猾 “……来晚了是什么意思?” 夏目的拳头绷的紧紧的,目光锋利而愤怒,“你们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让那个花妖牺牲自己?” 的场静司没说话,七濑叹了口气,“不,事实上,木芙蓉是浅间少爷的老师,如果浅间少爷醒来后发现这株木芙蓉死了,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的场静司眸光微闪,长长的黑发掩住了他此刻的表情,他轻声道,“夏目,浅间不是的场。” “……”夏目一愣,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是啊,这个孩子不是的场一门的除妖师,只是个饱受妖怪诅咒而眼盲的孩子。 而且刚才那股妖力是那么的柔和温暖,如果是被迫献祭,那股妖力中就不会没有一点戾气和怨气。 是不是说,在的场一门里,也会有人愿意和妖怪成为朋友,相知相交,并产生深厚的羁绊,就像他的外婆和那些妖怪朋友们一样吗? 想到这里,夏目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他慢慢走到榻前,看着全身是汗的孩子,伸出手,覆在孩子的双眼上,随即一抹淡淡的光亮了起来。 那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和一个小小的花妖。 他们相处的画面很温馨,大部分时间都在下棋。 孩子的眼睛看不见,花妖就会为他描述能看到的一切。 的场一门的院子很清冷,几乎没有人会停下脚步,清冷单调的大宅子里,小小的花妖是单调生活中的唯一一抹亮色。 ——你叫浅间吗?我叫木槿。 ——我们来下棋吧! ——干得不错呢!浅间,从今天开始,我让你三子! ——浅间,你喜欢下棋吗? ——我送走了上一个主人,如果再看着你死亡,我想我也会死吧。 ——浅间,围棋是属于两个人的竞技,一个人会寂寞的。 ——我被主人丢下过一次啦,那种滋味很痛苦,所以对不起,这次留下你一个人。 ——浅间,我会用你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棋盘里的世界。 ——我相信你,总有一天,能达到神的境界。 ——在那里,我与你同在。 这个孩子……感受到这股淡淡的思念,夏目心中闪过淡淡的悲伤,突然他感受到手下的感觉变了,他一愣,连忙低头。 就见桑原浅间眼睛处血红色的符文已经渐渐消隐,基本上没有了之前的狰狞和暴虐,与此同时,两抹清澈的泪水滚落,长长的睫毛闪了闪,桑原浅间睁开了眼睛。 夏目愣愣的看着这双棕褐色的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 和上一次见到的感觉截然不同,原本浅褐色黯淡无光的眼睛已然变了,似乎是因为三种力量共同盘踞的原因,此刻桑原浅间的眸子已然变成了棕褐色,仔细看去,还能发现眼眸深处隐隐透着淡淡的绛红。 如之前盛放的木芙蓉一般,红的惊心动魄。 “你……” 桑原浅间木木的坐起来,他伸手,摸着自己的眼睛,全无一丝重见光明的喜悦。 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 一股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他张嘴,想说什么,可当他的目光落在旁边枯死的木芙蓉上,顿时又哽咽了。 如果说时间可以重来,他宁愿永远都看不见,只要木芙蓉能回来。 ——呐,你说的,围棋是属于两个人的,那还将我丢下,是不是太狡猾了? 名取周一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的场别院,他心下满是焦躁,不住的咒骂夏目这小子怎么也不等他来了再说,就那么傻乎乎的跟着的场静司走了!! 快到别院时,名取周一将自己的式神留在了外面,在三个式神一脸你有种别回来的注视中,他敲响了的场别院的大门。 “周一?”名取周一跟着的场一门的式神来到正院,正巧七濑从里面的回廊转了出来,看到后惊讶的挑眉,“原来是你,我说谁会这个时候上门……” 她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的道,“你是来找那个孩子的吧?夏目贵志……” 名取周一强笑道,“是啊,那个孩子有时候太单纯,我放不下心。” 七濑似乎想到了什么,“单纯……吗?” 名取周一皱眉,难道出什么事了? 他连忙道,“不知道夏目他在哪?” “啊,首领在和他说话,现在应该谈完了。” 七濑刚说完,的场静司和夏目就从回廊的另一头走了出来。 “名取先生?” 夏目的脸色不是很好,他抱着虎斑猫,在看到名取周一时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名取周一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他笑眯眯的道,“既然知道给我添麻烦了,那下次就要多注意呢!” 的场静司轻笑,“好了,夏目,这次多谢你了,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场帮忙的,就请直言。” 他看着夏目,意味深长的道,“我的场静司欠你一个人情。” 说完,他和名取周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七濑笑了笑,对旁边的式神道,“带着他们离开吧。” 随即她也走了。 夏目微微蹙眉,他看着的场静司的背影,心中滋味复杂。 “夏目?”名取周一有些惊讶的看了看的场静司,的场静司居然欠夏目一个人情? 他轻声道,“怎么回事?” “……不算什么事。” “看你的样子,可不是没事的表情呢!” 夏目沉默良久,才道,“只是突然发现,的场先生……也是一个人。” “哈?” “我一直以为,的场先生就是一个除妖师。” 夏目叹了口气,他抬头,天空是深深的殷红,就好像那朵骤然消散的木芙蓉,又好似桑原浅间眸子里那浅浅的红。 人心有很多面,他以前看到的的场静司所表露出来的,都是属于除妖师的那一面,而今天他有幸看到了另一面。 当桑原浅间扑进的场静司的怀里失声痛哭时,的场先生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 柔软而痛惜,担忧且无措。 ……真是,不可思议。 只是没几天,夏目就在学校外又一次见到了的场静司。 彼时的场静司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带,半长的头发扎在脑后,他微笑着站在一辆黑色保时捷旁,笑容浅淡,只是看着就让人不由自主的屏息起来。 他身旁还跟着两个的场子弟,他们恭谨的站在一旁,而式神更是守在附近,严阵以待,一行人看上去气场十足,很多放学的学生都远远的围观着,却没人敢靠近。 夏目当时就是一愣,脚步一停,身旁的同学已经大呼小叫起来了,“哇塞!保时捷!!” 猫咪老师趴在学校外围的墙头虎视眈眈的盯着的场静司,在发现夏目出来后,猫咪老师就跑了过来。 “夏目,这家伙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的场静司开口,“夏目贵志。” “的场先生?!”夏目干巴巴的看着的场静司,周围的同学都用一种哎呀夏目居然认识如此土豪的表情窃窃私语,这让夏目觉得尴尬极了。 的场静司轻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他没有理会周围的视线,转身上了车,其中一个的场族人打开车门,看着夏目。 夏目顿时觉得自己的后背要被无数同学那火辣辣的视线烤焦了,他狼狈的抱着猫咪老师窜进保时捷里。 车启动了,夏目看着窗户外的景象,“我们去哪?” “只是随便开开。”的场静司优雅的坐在高档真皮座椅上,不知道按了哪里,一个小型酒柜突然出现在座椅旁,“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夏目连连摇头,“您到底有什么事?” “还是浅间的事情。”的场静司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抿了一口,“浅间的心情很差,原因你很清楚,但他若是再这样下去,会对他的身体产生巨大的伤害。” “……他还在难过吗?”夏目叹了口气,“那你想怎么样?” “能让他去你家住几天吗?”的场静司轻声道,“可能刚开始会很难适应,但这是浅间必须克服的困难。” “……我附近经常有妖怪。” “我知道,就是因为你经常遇到妖怪,我才想将浅间托付给你。”的场静司淡淡的道,“我只是觉得能得到你认同的妖怪,也许能让浅间开心一些。” 他意味深长的道,“毕竟只要是妖怪,总有能利用的地方。” 比如说那个死的很合他心意的木芙蓉,呵呵。 夏目皱眉,“我没有利用他们!!” “……呵呵,失礼了。”的场静司耸肩,“那么你的答复呢?” 夏目纠结起来,他本人倒是愿意,可是滋叔叔和塔子婶婶或许不会同意吧? “生活费不是问题,我会打到藤原夫妇的账户上,也会给你一份。”的场静司敲了敲车窗,车子立刻转向,朝着的场别院开去。 “我不需要!!” “你需要!”的场静司冷哼一声,“他是我的表弟,当然要用最好的。” “……”夏目嘴角抽了抽,他试图做最后挣扎,“我还没同意呢!” “哦?”的场静司低沉的笑了,“你要拒绝吗?” “……”夏目张张嘴,最终沮丧的闭上了。 的场静司满意的道,“现在我们去接浅间。” 夏目突然觉得自己弱爆了。 ※※※※※※※※※※※※※※※※※※※※ 这一章表哥大人成了真·boss~ 唔,大家可能觉得的场静司太坏了,但在的场静司来看,或者是从他所受的教育来思考,妖怪是一种害人的生物,他身为除妖师,自然对一切妖怪都怀有深深的恶意,能允许木芙蓉呆在自己的表弟身边,这本身就说明了他早就想弄死木芙蓉了,他只是选择了最好的时机而已。 总之,的场静司是个亦正亦邪的大杀器,这一点是绝对的。 第十一章 振作 桑原浅间到夏目家的第一天就病倒了。 他之前光是适应灵力稀薄的别院就耗费了好几个月,此刻进一步来到没有任何结界的夏目家,他更是眼前一黑,直接栽倒了。 夏目贵志吓了一大跳。 他知道桑原浅间的身体不好,可不好成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竟真如的场静司所说,离开灵力结界就会有生命危险啊! “那为什么还要让他来我家?” “只是提前适应而已。”的场静司再一次重复道,“浅间不是的场。” 夏目有些不明白,“我知道他姓桑原,只是这和来我家有什么关系?” “桑原家可没有结界。”的场静司淡淡的道,“若是连你家他都无法适应,未来他也无法回桑原家。” 夏目一愣,这一次他听懂了,他喃喃的道,“这就是你说的,他不是的场的意思吗?” “夏目,身为的场,在为人类除妖的同时,还要承受着妖怪的憎恨,浅间会一些抵御妖怪的手段,可他不是除妖师,只要他继续住在的场家,总有一天他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而被妖怪憎恨……”的场静司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怅惘,“所以……他不是的场,他必须回家。” 夏目沉默了,半响,他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我明白了,交给我吧,我会让他开心起来的!!” 的场静司笑着点头,然后干脆的转身离去。 “我们去东京。” “首领?” “啊,去交付一个委托而已。” 的场静司微微一笑,他随意翻着手上的棋谱,当初那名委托人委托的内容就是获得木芙蓉主人临死前所下的棋谱,可当时看到棋谱的只有木芙蓉,自从木芙蓉被的场一门找到后就一直在沉睡,如今好不容易借着浅间将这棋谱搞到手,总算是了解这份委托了。 玩伴、导师、委托……还在最后治好了浅间的眼睛,木芙蓉花妖可真是个‘慷慨’的妖怪呢! 的场静司若有所思,也许他应该换一种手段来笼络妖怪,只要能达到目的……呵呵。 塔矢行洋静静的看着面前摆放的棋谱。 他没想到父亲竟然还下过这种委托。 子不语怪力乱神,塔矢行洋对此嗤之以鼻,只是身为人子,他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他是绝不会看这棋谱的。 想到这里,他起身,拿着棋谱,来到一间静室内。 静室内悬挂着一张画像,正是他早已逝去的父亲。 塔矢行洋将棋谱点燃,化为了浅灰色的灰烬。 “真正的神之棋局……将由我来创造。” 只要活着,未来就是无限。 桑原浅间醒了过来。 斑驳的光影落在身上,鼻尖是淡淡的酒香,耳边是嬉闹的玩耍声,还有花瓣在眼前飘过。 他觉得全身无力,灵力一直在燃烧,抵御着外界淡淡的浊气,让他全身昏昏沉沉的。 “你终于醒了?”夏目长出一口气,他专门将桑原浅间挪到森林深处的田沼家,他记得田沼的父亲是个和尚,田沼家原来还是个神社,不管如何,这里的环境应该比镇子里强。 桑原浅间艰难的扭头,正看到好多妖怪在喝酒。 有牛头马面,有穿着浅红和服饮酒的女子,有拿着大烟杆追打着肥猫的妩媚女子,还有一只河童在打滚,旁边盘踞着一头巨大的马面大妖,树后还躲着一只小狐狸。 他愣愣的看着这些妖怪,“这是……” “啊,他们吵到你了?”夏目歉意的道,“真是抱歉,他们这些家伙擅自在田沼家开宴会,幸好田沼的父亲出远门了,要不然我真是……” “没事的夏目。”另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反正我和父亲都看不到。” 桑原浅间沉默良久,“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啊,具体来说是我祖母的朋友。”夏目笑了笑,非常温柔,带着淡淡的幸福,“不过现在也是我的朋友了!” 桑原浅间轻声道,“真好。” 从来都是妖怪被人类抛弃,而他恐怕是头一个被妖怪丢下的人吧! “说起来一直没有自我介绍,我是夏目。”夏目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表哥的场静司将你托付给了我……” “我知道。”桑原浅间打断夏目,“有些事情,冥冥中我就知道了。” 夏目一愣。 “你应该也有类似的感觉吧?”桑原浅间疲惫的靠在被子上,“就是觉得不舒服什么的……” “难道你也……” “表哥没告诉你吗?”桑原浅间再度看向那些妖怪,“我的力量和你截然相反,妖怪很反感的,而且我的灵力太过庞大,一般都沉睡在身体内,若是唤醒它们……我的身体会爆掉的。” “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对一些事情很敏感。”桑原浅间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上的链子,才发现黑条竟然被的场静司封印在链子里了! ……是来保护他的吗? “这样啊……”夏目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旁的田沼眨眨眼,“你好,我是田沼,睡了这么久,要吃点东西吗?” 桑原浅间松手,他轻轻点头,“谢谢。” 喝了一碗粥,桑原浅间觉得精神了点,他指尖颤抖了一下,一个护身符一闪而逝,顿时身体好受了不少。 在旁边喝酒的妖怪们同时一颤,然后目光灼灼的看着桑原浅间。 “居然是真的呢!”丙惊讶的看着桑原浅间,“真是……不仔细探查的话,还真是感知不到这孩子。” 猫咪老师抱着酒瓶子打滚,桀桀笑了,“这个孩子不只是灵力强大哦。” 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 那上面缠绕着妖怪的诅咒和妖怪的祝福,无时无刻不燃烧着灵力,真不知道在这个人类眼中,世界是什么模样的。 夏目没有理会妖怪们的窃窃私语,他帮忙收起碗筷,悄声和田沼说了几句,田沼诧异的看了夏目一眼,点点头,离开了。 没一会,他端着一个棋盘走了进来。 自从他进来后,桑原浅间的眼睛就紧紧的黏在了棋盘上面。 是了,自从木槿走后,他就再没有下棋了。 “要下棋吗?”田沼爽朗的一笑,“听夏目说你会下棋,要来一盘吗?” 桑原浅间沉默了,他伸手,抚摸着黑色的棋子,陷入了淡淡的哀思。 “……其实,我看不到妖怪。”田沼想起夏目告诉他的话,就继续道,“但是我很想看看你们眼中的妖怪。” “……有时候,还是看不见为好。” 看不见了,就不会交谈,不交谈了,就不会走入对方的世界,就不会产生深刻的羁绊,也不会在分离时痛彻心扉。 田沼一愣,他看看夏目,又道,“我听夏目说,你的棋里有一只妖怪,只要和你下棋就能看到,真的吗?” “……什么?!”桑原浅间一愣,“我的棋里有一只妖怪?” “你不知道吗?木芙蓉……她曾说,她会在棋盘世界里看着你。”夏目微笑,那笑容在桑原浅间的眼中,竟带着浅浅的光芒,“难道她不是住进了你的棋盘里吗?” “这么小气?不介绍她让我们认识认识吗?” 桑原浅间愣愣的看着棋盘,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你是说,木槿在我的棋盘里吗?” 是了,他的棋是她教的,他的棋风当然和她一样! “……围棋是属于两个人的,她是这样教你的,那么你的棋里有她,这是很正常的事,不是吗?”夏目想起曾看到的那些泡影,就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所以来下棋吧。” “不要再萎靡,也不要再伤心,你的眼睛也是她的,你愿意她天天流泪吗?” 桑原浅间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鼻尖微微一酸,他努力抑制着泪水,扯了扯嘴角,“你说的没错。” 人生总是在相遇和相别,因惧怕离别就拒绝相遇,那人生将是多孤独寂寞的旅程啊…… “我要好好的活着。” 他从出生起就在为活下去而努力,他天生目盲,他体弱多病,他远离亲人,他孤独寂寞……他努力到了现在,身体在好转,眼睛重复光明,并即将回到亲人身边,他的人生在慢慢变好,怎么能在此放弃? “是我之前钻牛角尖了。” 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木槿,可反过来想,木槿用自己的死换来了他的生,若是他死了,那木槿不就白死了? 更何况木槿还有未完的梦想,他还没有完成对她的承诺,他怎么能继续颓废下去?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拿起黑子,“三之五。” 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想要见木槿,先过了我这关!” 田沼看着突然充满了生机的桑原浅间,和夏目对视了一眼,微笑起来,“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桑原浅间只在夏目家住了两天就离开了。 “怎么不多住几天?”的场静司接走了桑原浅间,“看起来你在他那里住的不错。” 桑原浅间看着窗外的风景,摇摇头,没说话。 正因为夏目身边的妖怪都很好,他就更不能久待。 产生了羁绊,就能被利用。 木槿的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想再去探究。 无论的场静司做了什么,归根结底,他都希望能治好他的眼睛。 他愿意帮助的场静司,但仅限于他自己,至于夏目…… 他挑了挑唇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他相信亲爱的表哥能自力更生哒! ※※※※※※※※※※※※※※※※※※※※ 唔,夏目本快刷完了,棋魂主线要出现了! 第十二章 即将 桑原浅间又在的场别院住了半年。 这半年他过的异常充实,他只用了半个月就将小学知识补习完毕,剩下的时间全部投入到围棋里,只是木芙蓉已然离开,的场一门就没有能和他下棋的人了,桑原浅间刚开始很沮丧,天天一个人默默的打谱,打着打着,他就会停下来,若是从前…… ……若是从前,木槿就会趴在棋盘旁,指着棋路自信的说着什么。 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 好几次的场静司半夜除妖归来,路过桑原浅间的房间时,透过门缝,他总是能看到浅间静静的坐在棋盘面前,点着幽幽的烛光,静默不言。 烛光映在他尚显稚嫩的面容上,看不清表情,但那双棕褐色的眸子里却翻涌着浅浅的红光,那一刻,老辣如的场静司,也不敢确定那究竟是桑原浅间,还是那只早已消逝的花妖木芙蓉。 的场静司难得心软了一次,他想了想,打开了家族秘库。 的场一门传承已久,那些古老的棋谱不仅有人类的,还有妖怪的,这一次的场静司异常大方,他将很多妖怪间下的棋谱也给了桑原浅间,不过给之前他细细叮嘱道,“人类的棋谱尚能让人深陷,更何况妖怪的,你看的时候务必要小心,若是陷入其中的话……以后你就别想在的场一门看到任何棋谱!!” 的场静司的警告很有杀伤力,但对桑原浅间来说却没有任何威慑力。 妖怪的棋和人类比起来完全是另一个模样,天马行空无拘无束,他们不追求什么定式和妙招,下棋也只是消遣或者赌博,输赢的根本还要看各自的实力,所以这些棋谱中有废谱,也有棋招神妙的好谱,他看的如痴如醉,翻来覆去的研究这些棋谱,有时甚至会忘记吃饭睡觉。 至于这其中蕴含的妖力和怨气……感谢木芙蓉,在他的眼里,这些棋谱中蕴含的陷阱苍白的像张纸,清晰可见。 的场静司头疼不已,他觉得再让桑原浅间一个人打谱,他早晚有一天会饿死自己。 于是他偷偷摸摸的背了点棋谱,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拉着桑原浅间坐在回廊上,陪着浅间下了一盘棋,从此……的场静司就被桑原浅间追的鸡飞狗跳,天天求下棋。 的场静司的棋艺和他的除妖术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他在棋艺方面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哪怕他也看过一些棋谱,棋力却始终都无法提高,最让的场静司闹心的是他的棋风就和他除妖一般,锋利而决然,每次都冲杀的畅快淋漓,然后一扭头,就会发现自己的老巢被桑原浅间给围杀了= = 而且每次下到最后,桑原浅间总是只赢他一目,这让的场静司更郁闷了——这死孩子绝对是故意的!! 下了没几次,的场静司就不想下了,但每当看到桑原浅间那双失望的眸子时,的场静司就有种微妙的心虚,他总觉得自己的算计其实已经被浅间看透了,可浅间却从来不说,只是就这么看着他,一言不发。 的场静司森森觉得自己这个表弟就是他的克星,但他身为的场一门的首领,怎么能坐以待毙呢?! 他拿出了杀手锏。 “电脑?” “如何?这样你想下棋,网络上会有很多人陪你的!”的场静司一边面上微笑,一边心里忧桑,的场一门的宅子向来以古老和守旧著称,而且还有结界防护,并位于深山老林里,他为了扯根网线差点跑断了腿好吗…… “全新的苹果电脑,全套配置,手感绝对没问题,要试试看吗?”的场静司的笑容就像是蛊惑无知人类的狐狸精,充满了诱惑。 桑原浅间两眼放光的看着眼前的白色苹果,心里感慨万千。 话说一直生活在的场一门这种古老世家里,他真快要和世界隔绝了,都忘记了还有电脑这种东西。 他死死盯着电脑,“谢谢表哥!”然后他很没良心的挥挥手,一头扎进了网络里。 ……莫名的,的场静司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网络围棋是最近兴起的一种下棋网站,桑原浅间自从能上网后,可算是找到组织了,网上的棋谱多如过江之卿,看的他不亦乐乎,而且当周末爷爷桑原本因坊的信来了之后,他专门将自己的账号告诉了桑原本因坊,之后他就每天和爷爷在网络上下围棋,这可比一周下一子有趣多了。 桑原本因坊这些日子乐的嘴巴都合不住,天天笑嘻嘻的守在电脑前和孙子下棋,老人不太会用电脑打字,不过就算他想和孙子交流,也可以在棋里面表达出来,所以桑原本因坊只需要拿着鼠标点棋子就行了。 他抢了电脑,小孙子不愿意了。 小孙子今年六岁,最近喜欢在电脑上打游戏,可刚安装好程序没多久,电脑就被爷爷抢走了! 晴天霹雳! 他找妈妈哭诉,桑原秀子看着在怀里撒娇打滚的儿子,面上有些纠结。 “深作,爷爷是在用电脑下棋,不要打扰爷爷。” 桑原深作小朋友嗷嚎大哭,“家里明明有棋盘哒!!” 桑原秀子眨眨眼,“哦?那深作为什么不去和爷爷说呢?” 于是深作小朋友就傻乎乎的抱着大棋盘跑到爷爷面前,“爷爷,你用这个下棋!” 桑原本因坊看着小孙子,哈哈大笑,“爷爷只用半年,等明年春天就不用了。” 春天初等部开学,大孙子应该就能回来了。 深作小朋友:=口=! 他掰着手指头算,“明年春天……一、二、三、……要五个月!!!” 桑原本因坊笑眯眯的摸了摸小孙子的脑袋,“怎么?不愿意让爷爷用吗?爷爷只用五个月啊,以后可都是你的哦!” 深作小朋友又掰着指头算,“我今年六岁,和爷爷一样大的话最少有六十年,一共……” 他算了半天算迷糊了,不过肯定要比五个月多是真的,所以桑原深作一挺胸,语气很慷慨,脸上很痛苦,“那就……那就让爷爷用!” 桑原本因坊笑的更开心了,“深作真是好孩子~” 桑原深作:qaq嘤…… “父亲,您最近怎么对网络围棋感兴趣了?” 晚饭的时候,桑原松和看了一眼萎靡的小儿子,好奇的问桑原本因坊,“网络围棋上的人水平不高,而且也没有下棋的感觉,您……” 桑原本因坊笑呵呵的喝了一小杯清酒,“浅间的眼睛已经治好了,最近我在和他下棋。” 桑原夫妇同时一愣,他们对视一眼,桑原秀子有些不可置信,“浅间的眼睛好了?!那是不是说……他,他能回来?” “恩,浅间说他和的场一门的人说好了,等明年春天回来,正好上初等部。” 桑原秀子紧绷的神经陡然一松,瘫在丈夫身上,然后小声哭了起来。 自从小儿子出生后,她的精力基本上都放在桑原深作身上了,不知不觉中,她忽视了远在的场一门的大儿子,就连孩子的眼睛恢复都是从公公口中得知,顿时她心中涌上一股羞愧来。 她哭了两声,突然振作起来。 “我,我去准备房间,浅间……他既然喜欢下棋,那他应该喜欢深色……” 看着妻子摇摇晃晃的冲出去整理房间,桑原松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也好,让秀子有个缓冲,这些年她也不容易。 只是看着懵懂的小儿子,桑原松和摸了摸桑原深作的脑袋,“哥哥要回家了,深作高不高兴啊?” “哥哥?” 桑原深作歪歪脑袋,他知道自己有个哥哥,年节时也打电话互相说过话,只是从没见过。 “他能陪我玩吗?” 没等桑原松和开口,桑原本因坊就道,“不行哦,你哥哥之所以一直没回来,是因为他去看病了,他的身体很不好,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哥哥,听到了吗?” 桑原深作听到哥哥不能陪自己玩后先是不高兴,等听到后面时他又振作了。 ——保护哥哥?这怎么听着像他新下的游戏剧情?勇者保护公主打倒大魔王耶! 他满脸兴奋,拍着胸脯道,“放心好了!我会好好保护哥哥的!!” 桑原本因坊诧异的挑眉,随即笑了,唔,虽然分离,但也是兄弟嘛! “……”桑原松和面色诡异的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父亲,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年底。 过年时很多地方的妖怪都会举办年祭,出事的几率自然也高了不少,的场一门的人天天四处奔波,忙的像狗一样,直到过年前一天,的场静司才满身疲敝的从外县赶回本家。 桑原浅间连忙迎上去,“表哥,一切顺利吗?” 的场静司长出了一口气,“总算弄完了,七濑呢?” “七濑奶奶之前来信息说会在明早回来。” “那就好,一眨眼十二年了呢!”的场静司伸手,想要摸摸浅间的脑袋,却发现浅间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矮小,已经快到他胸口了,于是他换了方向,拍了拍浅间的肩膀。 “明年春回家,以后……就不要回来了。” 桑原浅间握住的场静司的手,认真的道,“如果表哥要帮忙的话,请务必告诉我!” 的场静司唇角微挑,笑而不语。 的场一门就算毁灭,也不会寻求帮助。 除妖人的世界,不是生,就是死,这个世界太残酷了,不适合浅间。 所以,不要回来了。 ※※※※※※※※※※※※※※※※※※※※ 唔,夏目本基本结束,下一个开主线! 第十三章 远行 樱花绽放的时候,桑原浅间离开了古老的的场一门,挥别了一直照顾他的的场静司和七濑,回到了东京桑原家。 分别的时候,桑原浅间一想到以后也许再也无法回的场一门,心里就堵的难受。 所以他做了一件极其任性的事情。 他将式神黑条抢了过来。 所谓的抢,就是他一脸悲伤不舍的看着的场静司,然后手指快速从袖子里摸出一大叠符纸,并一瞬间拍到黑条的脑门上。 的场静司&七濑:“……” 这一刻,的场静司有种遭报应的感觉,他辛辛苦苦教导桑原浅间学习除妖术封印术咒术符箓之术是为了让他自保的,可不是为了让这小子撬自家墙角的啊!! 桑原浅间这些年苦练手指,这一刻他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拍到黑条脑门夺得式神的控制权后,他二话不说就咬破手指在式神的脑门上留下了自己的咒。 这套动作看上去行云流水,真真是眨眼的一瞬间,式神就易主了。 做完这一切后,桑原浅间快速将黑条塞进链子里,然后露出讨好的笑容。 的场静司看着不断冲他讪笑的桑原浅间,心中哭笑不得。 他伸手,死命的将桑原浅间的头发揉成杂毛后,才道,“的场一门的式神很特别,只要是妖怪都认得。” 言外之意,浅间若是一直带着黑条,恐怕会被牵累到的场一门的恩怨里。 桑原浅间信誓旦旦的道,“放心吧表哥,我只是担心某天不小心撑爆了自己却没人给你报信。” 的场静司弹了弹桑原浅间的脑门,想要说什么,可想起这么多年的相处,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句话,“你走吧。” 风吹过,拂过眼前男子鬓间的发丝,黑色长发飞扬,掩住了被符箓遮住的右眼,就连左眼也变得朦胧起来,只看得到那白皙如玉的面庞,他站在微寒的春风里,背后樱花飘荡,却浅薄了颜色,仿佛变成了水墨,只余下黑白二色。 桑原浅间静静的看着的场静司,这个人正处在人生最青涩最蓬勃的年纪,可实际上呢? 他过早的背负了的场一门的荣耀,过早的面对着年纪是他无数倍的强悍妖怪,过早的抛弃了天真走进了黑暗,他站在两个世界的中间,右眼注视着妖怪,左眼旁观着人类,黑和白在他身上交织成最深沉的血色,成就了他偌大威名。 可在桑原浅间的心中,的场静司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甚至比他的父母都重要的亲人,他对他恩深似海,无以为报。 这就足够了。 他握着的场静司的手,认真的道,“表哥一定要好好的。” 的场静司静静的笑着不说话。 桑原浅间抿唇,他又盯着七濑,“还要麻烦七濑奶奶了。” 好歹也是长辈,浅间希望七濑在某些时候能劝诫一下。 只是……七濑笑了笑,“浅间也要乖乖的。”却避过了桑原浅间殷切的视线。 桑原浅间撇嘴,他狠狠的瞪了的场静司一眼,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随着车子开启,桑原浅间扒在车窗上,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也许,他和他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不过短暂的重叠了一段时光,终究是要渐行渐远。 离开了的场一门的结界,车子驶入城区,桑原浅间顾不上伤心了,他忙不迭的在身上下各种防护符咒,一直到车站,他才觉得呼吸好受了许多。 开车的是的场一门的一位族人,他递给了桑原浅间一个大袋子。 “这是一些比较重要的文件,都用符箓封印过了,到时候您只需要解封即可拿出来。” 这堆文件里包括他出生后一系列的医疗检测,各种学习证明以及户口身份证之类的,还有一部分是的场静司转赠给他的一些书籍。 桑原浅间自己拎着一个小包,包裹里是一些衣物和用惯了的物品,还有木芙蓉的骨灰盒,这些东西全部用符咒压缩,所以看上去东西并不多。 他接过文件,冲着这名族人摆了摆手,扯了扯嘴角,“那么……希望再见。” 那族人笑了笑,“首领估计不会希望我这么说。” 随即他帮桑原浅间买了票,看着他上车后,这族人就开着车离开了。 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桑原浅间叹了口气,从今以后,他要开始新生活了。 叮咚——! 桑原宅邸的门铃刚响,桑原秀子就急急忙忙的冲到了玄关,打开门一看,瞬间愣住了。 眼前的孩子斜背着一个布包,手上抱着一个文件袋,上身穿着白色衬衣,下身穿着长裤,短发,只是鬓角边的发丝略长,不仔细看的话几乎能掩住眼睛,他脸色略苍白,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静静的站在门口。 桑原秀子恍惚间,觉得自己见到了侄子的场静司。 “我是桑原浅间。”桑原浅间发现眼前的夫人似乎呆住了,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是……” ……妈妈吗? 桑原秀子回过神后眼眶顿时湿润了,她一把抱住桑原浅间,呜咽起来。 桑原浅间略觉尴尬,他咳嗽了一下,觉得有些胸闷,脸色瞬间白了。 “秀子!”桑原松和紧跟着过来,在看到浅间的一瞬间就认出了自己的大儿子,紧接着他发现大儿子的脸色不对,连忙扶起桑原秀子,“快让孩子进来!” 他露出慈和的笑容,“浅间,我是你父亲。” 桑原浅间扶着门框,虚弱的笑了笑,“恩,我见过您的照片,父亲。” 桑原松和皱眉,“浅间,你是不是不舒服?” 桑原浅间扯扯嘴角,“……体质问题,慢慢适应一下就好。” 桑原松和叹了口气,他拍了拍秀子,“没看到浅间不舒服吗?快去倒些水来。” 桑原秀子听后泪水又涌了出来,她又想抱桑原浅间,吓得浅间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结果一脚踩空,吧嗒,摔倒了。 昏倒前,桑原浅间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幸好他将黑条抢来了!! 这一天桑原家可谓是兵荒马乱。 桑原浅间倒地后,桑原松和和桑原秀子吓了一大跳,随即两人就震惊的看到自家大儿子慢慢的漂浮在空中,似乎被什么东西抱住,然后一张白纸从大儿子的文件袋里飘出来,黑色的字迹无中生有。 “房间,休息。” “……”桑原松和不断告诉自己冷静,自从取了除妖家族的妻子,就应该有面对何种情况的觉悟,他试探道,“进门左拐二楼,浅间的房间在最里向阳的那一间。” 桑原秀子愣了几秒后反应过来,她连忙道,“跟我来!” 哪怕她看不到式神,不过好歹是的场一门家的女儿,对这一幕倒是适应良好。 其实之前她还心有疑虑,为什么自家大儿子居然是一个人跑回来,现在看来倒不是的场一门对浅间轻忽,而是将式神派来了。 的场一门的式神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甚至作为的场一门的女孩,她都没有专属式神。 看样子,儿子在的场一门成长的很好。 桑原秀子略微放了点心,她看着大儿子被放到床上,然后那张字条慢慢靠近自己,桑原秀子立刻明白了式神是在让她离开。 她不舍的站在门边,“浅间醒了还请告诉我。” 纸条闪了闪,消失了,桑原秀子刚下楼,就看到丈夫正在打电话。 略听了听,似乎是在和公公说浅间回来的事情,想到一会放学的小儿子,桑原秀子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这么多年,他们一家终于团聚了。 桑原浅间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不愧是被称为魔都的东京,空气中弥漫的浊气、怨气、妖气、戾气、死气……种种太多了,桑原浅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唔,果然体内灵力又自发抵抗起来,导致他的身体体温上升,烧的不清。 他扶着床头坐了起来,正看到式神黑条如佛爷一般盘坐在角落里。 桑原浅间露出笑容,“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啦!” 黑条目不斜视的看着正前方。 桑原浅间不以为意,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个套间,里面的房间略小,只放了一张床和一个衣柜,外间放着桌子和书柜,另一侧放着两个软榻和一个棋盘,角落里还放着一盆兰花,两个房间外是一个共通的阳台,此刻夕阳落幕,金色的阳光洒进来,看着就让人觉得温暖。 桑原浅间从床上下来,他想了想,换上了在的场一门长穿的白色浴衣,这浴衣边角处绣着防护符箓,穿在身上也可以多些防护。 他走到里间的卫浴里洗漱一番,整理了一下仪容,推门离开了房间。 刚走到楼梯口,他就听到一个欢快的声音。 “哥哥真的回来了?” “是啊~” “可是都要吃晚饭了,哥哥怎么还不出现?” “哥哥的身体不好,他需要休息。” “……还以为能见到呢!” “要不我去看看吧,深作乖乖的在这里等着哦!” 桑原浅间的脚步一顿,几秒后,脸上扬起一抹微笑。 他下楼,“不好意思,父亲,母亲,让你们久等了。” 从今以后,他就要生活在这里了。 ※※※※※※※※※※※※※※※※※※※※ 唔,总算结束夏目副本了…… 第十四章 源远流长 桑原本因坊并没有因为大孙子的归来而开心,相反,他每天的心情都很恶劣。 自从孙子桑原浅间回来后,就一直卧病在床,似乎无法适应东京的环境,每天体温都维持在三十九度左右,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还一直在咳嗽,胸闷,头晕,恶心,难受…… 别说一起下棋了,连好好说话都不可能。 桑原秀子直面大儿子如此虚弱的一面,之前那种虽然浅间不在身边但是在的场会得到好照顾所以应该没事的想法彻底破灭了,相反,她开始为大儿子这些年的艰苦生活而哽咽不已。 不过没等桑原松和安抚妻子,桑原秀子就自发的振作起来了。 为母则强,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她天天拿着纸板和那个看不见的式神沟通,精心的照料着浅间,几乎将小儿子抛在了脑后。 桑原深作顿时对这位兄长大人的感官急剧下降。 他对着父亲抱怨起来。 “哥哥一回来就将妈妈抢走了,是个大坏蛋!!” 桑原松和想了想,意味深长的道,“那深作是否还记得,之前哥哥和你抢过妈妈吗?” 桑原深作一愣,似乎才反应过来,“没有……” “深作和妈妈一起生活六年了,哥哥却刚开始,深作可以比较一下,谁和妈妈呆在一起的时间多呢?” 桑原深作深深的纠结了,他又开始掰着指头算,其实不用算,他也知道哥哥和妈妈相处的时间很少,他顿时沮丧不已,耷拉着脑袋,一脸灰暗状。 桑原松和咳嗽了一下,刚想安慰小儿子,哪知道桑原深作突然伸手抱住他,“既然哥哥要妈妈了,就不要和我抢爸爸了!” 他睁着大眼,看着桑原松和,一脸期盼的道,“爸爸不会被抢走的,对吗?” 桑原松和哈哈大笑,他揉了揉小儿子的脑袋,“放心吧,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都不会被抢走的!” 桑原深作这才放下心来。 桑原浅间一直昏昏沉沉的,时间一久,就连桑原本因坊都开始心里嘀咕起来,大孙子天天这样高温下去,真的不会变傻吗? 桑原秀子也开始频频和的场一门联系,不过的场静司这一次郑重的拒绝了姑姑的请求。 “浅间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他的声音很柔和,却带着一股冷意,“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踏上了就不能后悔。” 桑原秀子愣愣的,电话从手掌心落下,吧嗒一声摔在桌子上,她却仿佛没听到一般。 她想起了出嫁前父亲曾说过的话。 离开了的场一门,就等于抛弃了过去,再也没有牵连了。 那浅间,浅间要怎么办才好?! 难道说她这个孩子真的不属于这里吗? 她不禁潸然泪下。 就在此时,她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瞟到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棋盘,重点在于这个棋盘居然……飘在半空中!! 桑原秀子:=口=!!! 棋盘在前面飘,而让桑原秀子摇摇欲坠的是她的小儿子居然在后面追!! 桑原深作看到了!他看到了棋盘会自己飞! 而且不仅看到了,他还一边跳来跳去的够棋盘,一边兴奋的对桑原秀子道,“妈妈!快看,有个棋盘在飞耶!!” 桑原秀子头疼起来,哦,是了,平常式神的行为都很低调,只在浅间的屋子里才用纸条交流,所以儿子还不知道桑原家多了一个谁都看不到的式神。 ……她该如何和小儿子解释棋盘会自己飞这种事?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一项存在感稀薄的式神突然这么高调?! 桑原秀子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棋盘飘进了大儿子的房间,停在了床头。 砰一声,棋盘落地时不由自主的发出闷响,棋盘上放着的棋盒震动了一下,洒落出一枚黑棋。 叮——! 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似乎觉得极为有趣,紧跟而来的深作伸出肉呼呼的爪子,刷拉抓了一大把棋子,然后手一松,棋子叮叮当当的洒落在了棋盘上,他不禁咯咯的笑了起来。 桑原秀子连忙拉住深作,“深作!要是爷爷看到了肯定会吵你的!不能这样玩棋子!” 此刻她正好对着棋盘,深作被拉过去背对着棋盘,就在桑原秀子瞪桑原深作的时候,就见棋盘上的棋子仿佛被什么托着再一次飞到空中,然后…… 叮叮咚咚——!! 这次不止是黑棋,还有不少白棋也洒在了棋盘上。 “我没碰棋子!!”桑原深作条件反射的喊道。 桑原秀子愣愣的看着棋盘,又看看床榻上的浅间,心中一动。 的场一门曾说过什么来着? 浅间很喜欢下围棋,很喜欢很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她抿唇,难道…… 她伸手,摸了一把棋子,试探着丢在棋盘上,又是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这一次桑原秀子没看错,桑原浅间在听到这阵声音后,眼皮颤了颤,似乎想要睁开眼。 桑原秀子不由自主的扑在大儿子身上,鼻尖一酸,差点落泪! 纵然桑原浅间自小生活在的场,纵然他也有的场一门的血脉,可他依旧是桑原家的孩子,他无比热爱着围棋,并会为围棋而醒来。 “妈妈……?” 桑原深作拉扯着妈妈的袖子,他奇怪的看着棋盘,明明妈妈不是不让随便丢棋子吗? 可为什么…… “深作,爸爸去上班了,爷爷去棋院了,妈妈也要做家务,所以……深作能不能照顾一下哥哥呢?” 桑原秀子蹲下来,双手扶在桑原深作的肩膀上,认真的道,“哥哥喜欢下围棋,可是哥哥现在病了没法拿子,深作愿意帮哥哥打谱吗?” 桑原深作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浅间,又看了看妈妈,之前想要保护哥哥的心情再一次涌上心头,他重重的点头,挺胸道,“深作可以的!” “那么哥哥就拜托你了。” “恩!没问题!” 桑原家到处都是棋谱,桑原深作拿着棋谱,苦恼的看着棋盘。 身为本因坊的孙子,桑原深作却并不太会下围棋,因为桑原深作的性格比较活泼好动,根本无法静心,更别说学习下围棋了,再加上桑原浅间的围棋天份很高,所以桑原本因坊并没有要求小孙子也学习围棋,而是放纵宠溺着小孙子,让他去玩自己喜欢的东西。 比如说打游戏=v= 不过尽管深作对围棋没兴趣,可既然答应了妈妈,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棋盘面前,开始照着棋谱打谱。 一般而言棋谱上都会标着1234等步骤,黑棋子里用白色字母标注,白棋子里用黑色字母标注,黑白二色交杂,再加上条格状的十九纵横线,没看一会桑原深作就看花了眼。 他头疼的看了看棋盘,又看了看手上的棋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他怎么也找不到问题在哪。 是这里?还是这里?放在这个交叉点?没放错……吧? 桑原深作纠结着又放下一子,刚收回手,就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再往左边移一格。” 桑原深作放棋子的手一顿,诧异的道,“还要再往左吗?我明明数够十三条线了!” 话音刚落,他自己就吓住了,猛地抬头一看,就见原本躺在床上的大哥已经斜靠在软垫上坐了起来,此刻他正看着棋盘,指着那条纵线,“而且不是第五行,是第六行。” 桑原深作苦逼着脸,将棋子往前移了一格,随即才意识到啊呀哥哥醒了! 他一跃而起,抬步就想冲出门找妈妈——可算不用下棋了!! “深作。” 桑原深作的脚步一顿,他挠了挠脑袋,讪笑着回头,“哥哥,什么事?” “棋谱没摆完。”桑原浅间咳嗽了一下,他依旧满脸红晕,有些昏沉,只是眼睛却亮的骇人,“深作不会下棋吗?” 桑原深作撇嘴,“我不喜欢下棋。” “是吗?那么至少……将这局棋摆完吧?”他抬眸,笑容淡淡的,带着期盼,“哥哥没力气摆棋谱,看的话头会更晕……” 桑原深作看着浅间,愣愣的。 床上的少年一脸倦容,却笑的温柔,那双棕褐色的眸子似乎在隐隐发光,亮的让人移不开眼,他额前的发丝贴在脸侧,映着本就白皙如玉的面庞更加温润,他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可深作却仿佛听到了那浅浅的叹息和希冀。 桑原深作的脸腾的红了。 他吭哧吭哧的坐下来,拿起棋谱,不好意思的道,“我不大会看棋谱。” 桑原浅间唇角的笑意加深,“我教你。” “哦……好吧。”桑原深作咳嗽了一下,他一本正经的道,“围棋似乎也不是那么无趣。” 他拿起棋子,食指和拇指拢在一起,小心翼翼的放下一枚棋子,完全是初学者的姿势,却让桑原浅间愣住了。 时光倒流,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八年前,在狭小的秘之间内,木芙蓉花前,那个小小的花妖在对他说,棋子可不是这样拿哒! 桑原浅间的眼眶湿润了。 上一次在八原的场别院,他离开了的场本家,也是这样昏沉沉的发烧,那时他是怎么适应成功的? 是了,是因为木芙蓉一直陪着他下棋。 如今陪着他下棋的花妖不在了,可是…… 眼前的孩子虎头虎脑,努力的按照棋谱顺序放着棋谱,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动听的叮当声,孩子放一枚,就会抬起头,瞪大双眼,似乎在问他放得对吗。 如果他点头,孩子就会露出灿烂的笑容,天真无邪,纯澈美好。 她教他下棋,而如今他在教弟弟下棋,一直一直,围棋就这样慢慢流传着,过去,现在,以及未来,想要下棋的心永远不变,棋盘前永远坐着两个人。 真是神奇。 ※※※※※※※※※※※※※※※※※※※※ ……挠头,想写的东西很多,不过是不是进展过慢了,到现在都没开始下棋……汗。 ps:这章是12号存稿的,愚蠢的作者一直都好奇那个浇灌液是什么东西,但却一直不知道那玩意在哪看,直到今天才突然在植树造林里看到了…… 跪地,看到那么多瓶营养液,三千顿时有种淡淡的心虚。 那么多营养液就这么被我无视了这么久,真是对不起投喂的小伙伴…… 第十五章 体检 桑原本因坊在棋院里好好排遣了一番棋院的工作者和低辈棋士,出了心中的郁气后才打算回家。 电梯里,他正好碰到塔矢行洋和他的儿子塔矢亮,桑原本因坊不无妒忌的看着塔矢亮,要是自家孙子的身体能像这小子一样健康就再好不过了。 许是桑原本因坊的眼神太过闪亮,还没到十二岁的塔矢亮有些不安的扯了扯父亲的袖子,心里惶恐,难道身上有哪里不妥吗? 塔矢行洋侧了侧身体,挡住了桑原本因坊的眼神,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开来。 棋院众人都知道桑原本因坊有两个孙子,大孙子常年在外地治病,家里只有小孙子,桑原本因坊以前也曾笑着说子孙不孝都不爱下棋什么的,是以大家都对桑原本因坊的家事不怎么了解。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身为棋士的后代,桑原松和的棋力虽然不强,可也是五段职业棋士,要说桑原本因坊的孙子一点围棋都不会……呵呵,谁信啊! 塔矢行洋瞟了一眼身边站着的围棋周刊的记者,决定不能让这些记者天天扒着自己之前的王座战采访来采访去,他虽然在去年赢得了王座的头衔,但最近上一任座间王座的状态很好,他还要专心名人战,这次的王座战有些玄。 想到这里,他露出一丝笑容,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塔矢行洋决定为身边的记者朋友们找一个新的话题点。 他开口,“听说您的大孙子最近回家了?” 旁边围棋周刊的记者先是一呆,然后眼睛亮了。 桑原本因坊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间,他将眼神从塔矢亮的身上移开,笑呵呵的道,“是啊,你的消息倒是灵敏。” 塔矢行洋淡淡的道,“我若是没记错,他和小亮同年吧?”他伸手摸了摸塔矢亮的脑袋,语气平静,“小亮最近长进了不少,我已经可以让他四子了。” 他看着桑原本因坊,“不知道您的大孙子棋力如何?” 那平淡的小眼神里夹杂着浅浅的炫耀,桑原本因坊看到后差点气炸。 尼玛啊!! 不过桑原本因坊也非常人,他叹了口气,“浅间最近心脏病又犯了,我都后悔了,应该让他在老家继续休养的。”他避而不谈关于棋力的问题,反而一脸羡慕的道,“你家小亮看上去真是喜欢人。” 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在塔矢亮那细嫩的小脸上摸了一把,眼角余光正看到塔矢行洋的脸色变成了铁青,顿时桑原本因坊心中大爽。 他摇摇头,一脸语重心长,“要好好养啊!” 塔矢行洋:“……” 叮咚——! 电梯门开了,桑原本因坊当先出电梯,摇头叹气的走了。 塔矢行洋看着桑原本因坊的背影,他面无表情,一身气势沉肃凝重。 一旁的围棋周刊的记者顶着塔矢行洋的气势,弱弱的道,“那么塔矢老师,今天就这样?” 塔矢行洋瞟了对方一眼,淡淡点头,那记者立刻忙不迭的走了。 塔矢亮拉了拉塔矢行洋的袖子,“父亲?” “没事,回家。” “……父亲,桑原本因坊的孙子和我同年?” 塔矢行洋低头,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不错,怎么了?” 塔矢亮仰着小脸,希冀的看着塔矢行洋,“他会下棋吗?” 塔矢行洋的脚步一顿,小亮……是想和同龄人下棋吧? 他心头涌上一股淡淡的无奈和怜惜,自己的儿子在围棋上有很高的天赋,他当然为之自豪,不过下棋是两个人的事,小亮的确可以和他门下的弟子们下棋,可这些人都比小亮大十来岁,小亮他……还是个孩子啊! 想到这里,桑原本因坊那张老脸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了,塔矢行洋想了想道,“回头父亲帮你问问。” 塔矢亮露出开心的笑容,单纯而满足。 桑原本因坊郁郁的回到家,刚回家就听到小孙子深作那欢快的声音。 他脸上的表情略微缓和,随即哒哒哒一阵跑步声,桑原深作冲到桑原本因坊面前,欢快的道,“爷爷回来了!” 桑原本因坊笑着摸了摸小孙子的脑袋,他刚走进客厅,就看到儿子桑原松和正在和孙子桑原浅间下棋。 恩? 恩恩? 啊呀!大孙子清醒了?! 桑原本因坊惊讶的走进来,“哦?浅间怎么下楼了?” 桑原浅间轻轻咳嗽了一下,轻声道,“欢迎回家,爷爷。”顿了顿,他补充道,“慢慢就可以适应了。” 桑原秀子伸手在浅间的额头摸了摸,叹了口气,“还在发烧。” “好歹从三十九度降到了三十八度嘛!”桑原浅间很乐观,“也许再过几天就好了。” 桑原本因坊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他笑眯眯的走到棋盘旁,“你们在下棋?” 看了两眼,他一愣,这是…… “恩,在下五子棋。”桑原松和哈哈一笑,“是浅间和深作在下五子棋。” 桑原本因坊哑然,小孙子压根不会下围棋,他和浅间下棋,当然只能是五子棋。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只要身体好转,想怎么下棋都可以嘛! 桑原本因坊开心不已,“不错不错,松和,今晚一起喝一杯。” 桑原松和也点头,“是要喝一杯,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 桑原浅间看着满面笑容的祖父、父亲以及母亲,还有面前笨拙的拿棋子的弟弟,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 之后的几天,桑原浅间的身体真的如他所说一般渐渐的好了起来,除了不能剧烈运动以外,基本恢复了正常。 桑原秀子喜极而泣,激动不已。 桑原松和则开始打算送桑原浅间去上学。 他很民主的事先征求了桑原浅间的意见,“鉴于爷爷的名头,你有不少可以选择的学校,浅间,你想去哪里上学?” 桑原浅间很干脆的道,“离家近的学校。” 桑榆松和一呆,他迟疑了一下,“浅间,你以后不打算继续上学了吗?” “上学啊!”桑原浅间认真的道,“我还打算考大学呢!” “那初中就不能随便选!”桑原松和瞪了桑原浅间一眼,“我个人推荐海王,海王中学的围棋社在全国都很有名,你既然喜欢下棋,不妨去那里上学。” 桑原浅间摇摇头,“社团的话,我想报绘画。” 他画了整整八年的符咒,要是回家后将这些东西忘了,的场静司恐怕会直接从本家杀过来。 桑原松和一愣,绘画?绘画的学校有哪些来着? “父亲,我的确打算当职业棋士,并以棋为生。” 桑原浅间跪坐在桑原松和面前,他身着浅葱色浴衣,正襟危坐,一身从容,看上去就仿佛过去华族高门里的贵族。 是了,的场一门可不就是除妖界的古老家族吗? 他唇角上挑,挂着温和的笑容,可眸中却闪着明亮的光芒。 “父亲,何为士?” 在的场一门这么多年,他可不是只看棋谱和符箓的啊! “通古今、辨然不,谓之士。” “想要成为棋士,不是棋艺高超就足够的,还需要足够的文化底蕴和涵养,常说棋如人生,若无人生喜怒哀乐的淬炼,又何来惊才绝艳的棋?” “所以尽管我的目标是棋士,却还是想好好学习,我不需要那些听上去很丰富的学校,而是一所真正能学到东西的学校。” 桑原松和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惊讶的看着桑原浅间,半响才平复了心情,“我明白了,你说的我会考虑。” 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揉了揉桑原浅间的脑袋,看着一脸茫然的大儿子,桑原松和笑了,“虽然你这样说了……不过浅间才十二岁呢!没必要将自己逼的那么紧。” 桑原浅间眨眨眼,唔?什么意思? 第二天他拿到了自己的入学考试通知。 “冰帝虽然社团活动丰富多彩,但这所学校的教学质量同样也是最高的。”桑原松和大笑着,“浅间想学习呢,就认真听课,想休闲的话就去参加一些社团,不过考虑到你的身体,我个人推荐仙人掌社团。” 桑原浅间木着脸看着手上的学校简介,不知道说什么好。 桑原松和还冲他眨眨眼,“仙人掌社团是专门种花的社团,听的场一门说你喜欢芙蓉花?要不要养一盆?” “……”桑原浅间用尽全身力气,才没将手上的学校简介撕成碎片。 桑原松和说的简单,冰帝作为东京知名贵族学校,招收学生是有严格标准的,不过桑原本因坊在围棋界拥有偌大威名,他舍了老脸只为孙子要一个上学的名额,自然手到擒来。 当然,如果桑原浅间的入学考试不合格,那他也不能进入冰帝学习。 入学考试对桑原浅间来说异常简单,问题是身体检测这一项。 他的资料上写的清清楚楚,他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参加任何运动。 问题来了,所谓的先天性心脏病只是一种掩饰,他要怎么骗过一大堆专业仪器和医师,让自己真的‘得了’心脏病? 为此他难得联络了七濑。 七濑却告诉他大胆的去体检吧,他们早就准备好了。 于是当他参加体检的那一天,体检的医师突然拉肚子无法来了。 顶替的医师叫做荒耶宗莲,桑原浅间看到他的一瞬间,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这是…… ※※※※※※※※※※※※※※※※※※※※ 变态医师露露脸,三句话解决~ 第十六章 那个同桌 桑原浅间在心里疯狂的咒骂自家不靠谱的表哥。 这就是所谓的准备好了?! 荒耶宗莲是谁?这个家伙在除妖界没有什么名声,但在僧侣界却赫赫有名,不对,有名的是他的法号,这家伙在年轻时以救助天下人为己任,后来发现啊呀人类怎么这么黑暗我救不过来啊肿么办…… 于是这家伙的人生目标就变了,从救人,变成了记录人死亡的过程和存在。 他认为,人类好歹存活一世,总要有人记得那些死者,同时通过探究人类死亡的过程和原因,来找出终结人类罪恶丑陋之源。 听上去很高大上对不对? 但桑原浅间觉得这家伙根本就是个疯子,他还记得当初的场静司将他请来帮忙检查眼睛时,这家伙伸手抚摸着他的眼睛,那充满怜惜的语气和态度让他毛骨悚然。 ——在荒耶宗莲的眼里,他只是研究人类的一个试验品,或者说世人皆蝼蚁,无人是真实。 桑原浅间不知道为什么自家表哥总是认识一些奇怪的人,但他本人却对荒耶宗莲敬谢不敏。 看到这家伙的一瞬间,桑原浅间就有种转身跑路的冲动。 “哦?心脏病?”荒耶宗莲翻了翻桑原浅间的病历档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来吧,让我好好检查一下。” 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桑原浅间指尖一抖,差点将黑条放出来。 只是……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荒耶宗莲,笑道,“人偶很漂亮。” 很少有人知道荒耶宗莲还擅长制作人偶,而且他的人偶做的惟妙惟肖,几近于真,但在桑原浅间的眼里,却能真实的分辨出人偶和人的不同。 人偶上,没有灵魂。 眼前的荒耶宗莲就是一个人偶,真身应该不在这里。 荒耶宗莲大笑起来,“真是一双美丽的眼睛。”他伸手,指尖细细的摩挲着浅间的眼眸,眼中流露出一抹沉醉和火热,“不知道在你的眼里,世界是什么样的?” 桑原浅间平淡的道,“看自己想看的就行了。”他挑眉,棕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厉光,“人类不就是这样偏执和自以为是吗?” 荒耶宗莲叹息,“要不要考虑当我的学徒?” “我对僧侣这一职业没任何兴趣。”桑原浅间强忍住一符咒拍上去的冲动,冷声道,“检查完了?” 荒耶宗莲耸肩,“你需要检查吗?”随即他挥挥手,“好了既然不愿意就别在我眼前晃荡。” 他喃喃的道,“真想将你解刨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样的……” 桑原浅间翻了个白眼,快速离开了检查室。 出门后他立马打电话找七濑。 “为什么会是荒耶宗莲?!” 七濑平静的道,“因为他拥有医师资格证,还是等级最高的那种。” “……”桑原浅间恨恨的挂了电话,回家后他就写了封投诉信塞进了东京综合医院的信箱里。 “希望下一次体检别再是他了。” 他衷心的祈祷起来。 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桑原浅间以第二名的好成绩考入了冰帝。 第一名学生叫迹部景吾,听说背景很大,刚从英国留学归国。 迹部景吾作为新生入学代表上台发言,桑原浅间一纸假条直接缺席了开学仪式。 因为开学前夕他和爷爷桑原本因坊下棋下的太入神——最重要的是俩人下棋没关窗户,初春的寒风将两人吹了个透心凉——于是二人同时感冒了。 桑原本因坊年纪大了,感冒后自然要好好休养,桑原浅间的身体像纸糊的一样,更需要呆在结界里养病,所以尽管开学了三天,他却始终没去上学。 直到第四天他才来到学校,开始了他的初中生涯。 作为全年级第二名,桑原浅间被分在了一年a班。 桑原浅间来的时候班上的位置都被分配完了,唯有迹部景吾身边的位置没人坐——确切来说是没人敢坐。 班主任老师笑眯眯的扫视了一圈,理所当然的将桑原浅间分配到了迹部身边的座位。 “就只有这一个空位了,桑原同学若是觉得不适应,下课后可以和其他同学商量。” 桑原浅间保持着微笑,心里却诧异不已。 当班主任发话让他坐在这里时,班上所有同学的目光都变得诡异起来,男生是幸灾乐祸,女生是……唔?羡慕嫉妒恨? 桑原浅间低低的咳嗽了一下,脸色更不好了。 他的脸色不好,迹部景吾的脸色也不好。 入学考试第二名,只和他差一分的家伙就是这个病秧子? 一分啊只差一分啊!! 要是他写错一个字或许他就不是第一名了!那迹部大爷的脸不就丢光了? 迹部景吾保持着看课本的姿势,眼角余光却打量着同桌。 唔,个子不高,身体的确如资料上写的那样差,脸色比纸还白,手指……唔? 迹部景吾微微眯眼,桑原浅间的手白皙修长,看着柔软,其实异常有力,真是打球的好手。 难道说棋士的手都是这样吗? 再打量衣着,唔,穿着校服看不出品味,不过这种仪态这种神情……倒是和居住在迹部老家的祖父祖母略相似啊。 迹部景吾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态度。 能养出这种气度的家族恐怕不止是个单纯的围棋世家。 他轻声道,“迹部景吾。” 桑原浅间微笑颔首,“桑原浅间。” ……之后两人又冷场了。 下课后老师布置作业离开,班里的同学小声的说笑起来,但诡异的是根本没人靠过来,也没人和桑原浅间说话。 桑原浅间依旧微笑着,看不出一丝窘迫,从容的抽出一本棋谱,开始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 迹部景吾:“……” 上午的课程结束,桑原浅间松了口气,他将东西收好,一直交流为零的同桌终于开口了,“今天已经是开学第四天了。” 桑原浅间微微侧脸,他一言不发,唇角含笑,眉梢微挑,眼眸静静的看着迹部景吾,仿佛在请他继续一般。 迹部景吾皱眉,纵使桑原浅间的表情很完美,看不出丝毫怠慢,可他还是微妙的不爽起来。 “你的社团活动表再不上交,学期末的体能一项就要不合格了。” 桑原浅间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一些,他从书包里抽出社团活动表,递给迹部景吾,“那么劳烦班长帮我交给老师了。” ……迹部景吾的动作一顿,他看向桑原浅间,这家伙…… 他知道他是班长,也准备好了社团活动表,就等着他自动送上门吗? 他心下冷笑,抽过表格,扫了一眼,表情一僵,“仙人掌社团?!” 这家伙居然参加仙人掌社团而不是围棋社?! 桑原浅间依旧笑着,不紧不慢的道,“修身养性是棋士每日必做的功课。” 迹部景吾嘴角抽了抽,他收起表格,大踏步离开了。 看着迹部景吾的背影,桑原浅间摸摸下巴,他是不是得罪这位班长了? 中午吃饭时桑原浅间特地找了片无人的小树林,布下结界后他愉快的吃了午饭,然后又趴在树下睡了一觉,有式神黑条在身边,他睡的很安稳。 而另一边迹部景吾上交了表格后就拿着便当跑到天台吃饭。 天台上,他的小伙伴已经在等着他了。 “今天怎么晚了?”忍足郁士笑眯眯的道,“学生会的人又来找你了?” 迹部景吾摇摇头,“你还记得入学第二的桑原浅间吗?我刚才为他送社团表格去了。” “啊,当然记得!!只比你低一分啊!”忍足郁士挑眉,“听说他身体不好,他来上学了?” “恩啊,身体似乎真的不好,不过那家伙……”迹部景吾想起桑原浅间那浅淡的笑容,“那家伙可不简单。” “怎么,你想将他拉到网球部?!” “……你以为我不记得他那张先天心脏病的病历单了?”迹部景吾没好气的道,“而且他参加的社团是仙人掌社团。” “哦,种花养草啊,倒是挺适合他的。”忍足郁士嗤笑,他换了个话题,“网球社的正选们今天会到场指点,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真的?”迹部景吾眼睛一亮,他大笑,“当然有兴趣,我等这帮家伙很久了,就让我看看占着正选位置的家伙都是什么水准吧!” 一天的课程结束,桑原浅间跑到仙人掌社团看了看,发现这个社团管理松散,要求也不高,只需要每周上交一篇种植日记即可,他拿着那张病历单和社长说了一下,就获得了每日不来参加社团活动只需要交作业的允许。 愉快的回到家,看看天色,居然才下午四点,这学校的课程安排的很轻松嘛! 家里没人,父亲还在自家的围棋棋具会社上班,母亲去幼稚园接弟弟了,爷爷…… 恩?爷爷在家? “爷爷?您没去棋院?” 桑原本因坊笑眯眯的道,“棋院有什么好去的~”他拍拍棋盘,兴致盎然,“快来,今天咱们下五秒快棋。” “好啊!”桑原浅间将书包丢在一边,跪坐在棋盘前,“五之三。” 夕阳落下,金色的阳光洒在回廊上,照在老人和孩子身上,淡淡的金色轮廓被勾勒出来,这一刻,时间停止,时光永恒。 ※※※※※※※※※※※※※※※※※※※※ 于是杯具一下迹部大爷…… 第一章 追逐 桑原浅间渐渐的适应了校园生活。 私立冰帝学园的教学质量的确很高,桑原浅间学的很快,他本来就兼具成年人的理解力和孩子的记忆力,再加上整整十年眼盲的经历让他极为擅长瞬间记忆,很快他就理清了每日的课程,不再像最初那样紧迫。 私立冰帝学园的社团活动极其丰富,其中最富盛名的当然是网球社,同桌迹部景吾最近大出风头,他和小伙伴忍足郁士一起联手,横扫了冰帝网球部,除了三年级的部长,其他正选全都被迹部景吾修理了一番。 冰帝奉行强者为尊,迹部景吾瞬间成为了网球部的二把手,三年级的部长纵然心里不爽,但看在迹部家的背景和迹部本身的实力上,也就没多说什么,相反他还开始手把手的帮助迹部适应冰帝网球部的一应事务,完全一副前辈照顾后辈的模样,让围观的学生们对这位三年级的部长多了几分佩服。 网球部的教练也对网球部部长的态度很满意,很快,这位部长就直升了高等部,内定了名额。 迹部景吾面上维持着风度,和这位部长友好交接,在小伙伴忍足郁士面前却气的不行。 “居然踩着本大爷的脸去经营自己的名声,这个家伙真是狂妄!!” 忍足郁士劝解小伙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将网球部交给了你,若是今年网球部的成绩不好,到时候他倒脱身了,你就麻烦了。” “哼!你以为本大爷这一个月在干什么?”迹部景吾瞪了忍足郁士一眼,怒气渐渐平息下去,“我看了一年级新入部的新生资料,的确有几个不错的苗子,我打算下个月亲自试试。” “马上五月了,正好校内正选预赛要开始了,这是个不错的好机会。” “你说的没错……恩?” 迹部景吾睁大了眼睛,看着忍足郁士背后的梧桐树。 一般来说迹部景吾和忍足郁士两人都是在天台上吃饭,不过最近迹部景吾大出风头,就有不少学生会在他用餐时间跑到天台上偷窥,这让迹部景吾非常厌烦,是以今天他和忍足郁士两人专门跑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吃饭。 只是……若是他没记错的话,他们来这里时,梧桐树下是没有人的。 那么为什么桑原浅间会一脸刚睡醒的样子揉脸? “啊呀?!”忍足郁士回头,惊讶的看着桑原浅间,他低声问迹部,“他什么来的?” 迹部景吾摇摇头,脸色有点难看,“我不知道。” 桑原浅间清醒后看着眼前的俩人,心里开始疯狂咒骂黑条来,他设下结界后明明吩咐黑条了别让人发现他,可黑条根本没和他说结界外来人了! 黑条的思考模式:不让人发现=主人自己下了结界=别人就看不到了=主人自己打开了结界=他自己要让别人看见=不能违背主人的话=它还是装死吧。 桑原浅间眨眨眼,笑道,“哟,迹部。”他看向迹部景吾身边的人,“这位是……?” “我是忍足郁士。”忍足郁士笑了笑,“你是……” “桑原浅间,很高兴认识你。” “啊,你就是桑原同学啊!”忍足郁士露出一副啊呀我第一次见到你好惊讶的表情,“久仰大名。” “真的?我的荣幸。”桑原浅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接下了对方的赞美,“其实迹部比我厉害,高一分呢!” 忍足郁士差点笑出声,这真的不是讽刺吗? 不过看着桑原浅间那真诚的笑容,忍足郁士揶揄的看着迹部,“你说的没错啊,迹部刚从英国回来,国语还能学的那么好,的确很厉害。” 迹部景吾面无表情的扭头瞪忍足郁士,“闭嘴。” “该上课了,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桑原浅间笑眯眯的从两人身边错身而过,刚走几步,迹部就道,“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回去。” 他给了忍足郁士一个眼神,忍足郁士会意耸肩,“好吧,那就这样,下次再说。” 随即他冲着桑原浅间点点头,转身走了。 迹部景吾快步走到桑原浅间身边,两人一言不发,走了一会,眼看着要到教学楼了,迹部景吾突然开口,“诚如我之前所说,最近我的主要精力要放在网球部上了,班里的事情恐怕无法顾及,我想将班长这个职务交给你。” 桑原浅间的脚步一顿,他笑了,“恐怕我也无能为力。” 迹部景吾冷哼一声,“仙人掌社团很忙吗?” “不,不是指这个。”桑原浅间叹了口气,他停下脚步,看着迹部景吾,“班上还有不少优秀的同学,为什么来找我?” “指望那些看到我就走不动的‘淑女’还是指望那些眼高于顶头脑简单的笨蛋?” 桑原浅间失笑,“别这么说,他们都是同学。”顿了顿,他道,“不过我还是会拒绝。” 迹部景吾皱眉,他和桑原浅间同桌了一个月,这一月来他发现桑原浅间作息规律,性格严谨认真,还很耐心细致,也不怎么参加社团活动,空闲时间一大把,可以说是班长的最好人选。 而且当班长不仅可以拥有更多的机会,还能锻炼自己的领导能力,桑原浅间为什么不愿意呢? “再过一个月,职业棋士入段预选考试就要开始了。”桑原浅间挑眉,笑容中隐藏着无光的锐利,“我没时间处理班级事务。” “……你要成为棋士?”迹部景吾一愣,桑原浅间才十二岁,不对,今年十三岁,就要成为职业棋士了?! “并非我要成为职业棋士,而是只有成为了职业棋士,才有资格和更强的人对弈。” 桑原浅间大笑,原本平和浅淡的容颜骤然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棕褐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仿佛夏夜中最璀璨的星星,闪耀人眼。 “棋士这个身份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名片而已。” 迹部景吾沉默良久,慢慢的笑了起来,这句话太合他的心意了,桑原浅间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也是一个骄傲到不屑的人,他平日里的温和平淡只是一个肤浅的伪装,因为他的目标并非学校里的同学,他的目光早已投向了另一个世界。 “那么我就提前预祝你成功了。” 不需要怀疑,也不需要担忧,桑原浅间是否能成为职业棋士根本不需要质疑,就好像忍足郁士一点也不担心迹部景吾是否能统帅网球部一般。 因为他们同样自信和骄傲。 “迹部景吾,很高兴认识你。”迹部景吾放下了骄傲和试探,他向桑原浅间伸出手,“希望今后相处愉快。” 桑原浅间轻笑,他握住迹部景吾的手,“彼此彼此。” 一年a班的学生惊讶的发现他们的班长和同桌的关系突然变了。 如果说之前两人相处时的感觉会让人头皮发麻,那现在包裹着两人之间的那层膜已然消失不见,变得随意而融洽,而且这两人也意外的变得好说话起来。 “桑原同学,我还是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个女同学拿着国语试题来和桑原浅间搭讪,桑原浅间笑着为对方解释了一遍,然后那名女生红着脸离开了。 耳朵尖的他清晰的听到了那边女生的议论。 “啊呀桑原同学的声音好温柔!” “他笑起来的样子好美,仿佛鲜花绽放。” “迹部同学也没有紧绷着脸了呢!” “啊,迹部同学和桑原同学在笑呢!” “真的!之前两人几乎都不说话啊……” 桑原浅间心里嘀咕,他之前和迹部景吾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差吗? “你的国文要比我好。”迹部景吾看着古风浓郁的和诗,有点头疼,他自小接受的是英国精英教育,在国语方面有些苦手,考试时这方面的题目不多,专心复习常考的几句话即可,可真要看古籍,那就有些困难了。 “你的英文要比我好。”桑原浅间撇嘴,“我自小就看棋谱,有些棋谱是没有棋局,纯粹文字记载,看得多了自然熟悉,但英文……” 的场一门里的英文书少的可怜,又过了这么多年,桑原浅间能记得hello就很不错了…… “……那我想知道你的入学考试的英语是怎么考的?” 迹部景吾狐疑的盯着桑原浅间,要知道这家伙的英语成绩可是满分啊! 桑原浅间微微一笑,“个人机密,无可奉告。” 他能告诉迹部景吾考试时黑条就站在监考老师的身后,时刻读取着对方的思想吗? 再说了,既然知道迹部的成绩这么好,那下次考试就让黑条抄他的好了=v= 迹部景吾看着桑原浅间那张笑脸,突然很想揍一拳上去。 桑原浅间放学后回到家,就看到桑原本因坊坐在后院子的回廊上喝茶。 “爷爷,我回来了。” “哦,是浅间啊。”桑原本因坊看到浅间后招了招手,“来,浅间。” 桑原浅间坐在桑原本因坊面前,“爷爷?” “浅间,你一直和爷爷下棋,觉得寂寞吗?” “不寂寞啊!”桑原浅间毫不犹豫的道,“和爷爷下棋很快乐。” 桑原本因坊的棋风机智狡诈,很有几分上善若水的味道,每次和爷爷下棋,桑原浅间都有种在打到大魔王的感觉,问题是每次他都看到了希望,然后又被爷爷毫不留情的揍成渣。 那种怎么都无法翻身的感觉太有趣了,他和木槿下棋时棋面里夹杂着各种平淡的机锋,不到一定境界的人根本无法看懂,这也造成了之前桑原浅间的棋风平和中暗藏杀机。 但现在经过桑原本因坊的淬炼,桑原浅间已经明白了,有的时候,刻意的隐藏反而是败笔,还不如顺其自然,用心下棋。 这种每下一盘棋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进步,每下一步棋就能看到一个全新的自己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所以他一点都不觉得寂寞。 “你知道塔矢行洋吗?” “知道,名人头衔的获得者,五冠王。” “他有个儿子,叫做塔矢亮。”桑原本因坊笑眯眯的道,“你想和同龄人下棋吗?” “无所谓。”桑原浅间笑了,“爷爷,下棋何须执着于同龄人?年纪、性别、地域、时间……种种差异都蕴含在棋盘里,我们因围棋而相遇相知,其他的很重要吗?” 桑原本因坊大笑起来,笑的差点喘不过来气。 他想起塔矢行洋的儿子塔矢亮为了追逐同龄人的背影而进入海王,还去参加全国围棋比赛,再看看眼前的孙子,他突然心生骄傲。 “预算赛下月第一个星期二开始,浅间,我在职业棋士的世界里等你。” “没问题。” ※※※※※※※※※※※※※※※※※※※※ 唔,让迹部刷一下存在感,下面就是主线啦! 第二章 塔矢亮 桑原浅间开始投入到即将到来的围棋入段考试中。 他整日翻看各种棋谱,琢磨定式和死活题,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甚至就连每周的社团作业也拜托给了迹部景吾。 “水仙花的观察日记!?” 迹部景吾瞪着桑原浅间,“你让本大爷帮你写这个东西?!” 桑原浅间揉着太阳穴,疲惫的道,“我真的没空……” “那你为什么不参加围棋社?!”迹部景吾实在不明白桑原浅间是怎么想的,“就算你不能参加比赛,但以指导老师的身份去和社员下下棋也行啊!” “相信我迹部,我是真心想养养花种种草。”桑原浅间叹了口气,“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养什么死什么,自从我养的木芙蓉花死了之后,我再养其他植物都没活过一周。” “……这就是你每周上交的社团作业内容都不一样的原因?”迹部嘴角抽搐起来,“养不活……你可以试试仙人掌嘛,说起来这个种植社团最初之所以起名叫仙人掌,就是因为仙人掌好养……” “我也是这样想的。”桑原浅间哀怨的看着迹部景吾,“可当我买了仙人掌后……第一盆放在阳台上,当天晚上暴雨,第二天仙人掌就泡的溃烂;第二盆放在屋子里却被我弟弟当成凶器拿到学校和小伙伴玩耍了;第三盆我交给了母亲,哪知道三天后仙人掌扎住了母亲的手,被父亲丢进了垃圾桶;第四盆我交给了父亲,结果父亲放在办公桌上的第二天就被客户认出那是个塑料假球……” 迹部景吾强忍住没笑出声,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浑身发颤。 “至于第五盆……” 第五盆他交给了式神黑条,只是一晚上过去,花盆里的仙人掌不见了。 他问黑条仙人掌去哪了,黑条装死不吭声。 黑条:主人有我就够了!!仙人掌?吃了!! “我昨天放学时看到有卖水仙花的,就买了两株,我听说这种花放在水里就能活,所以……” 迹部景吾看着一点都不华丽的水仙花,一脸嫌弃,“算了,将你这水仙花扔进垃圾桶吧!本大爷家里种的有玫瑰,到时候我抽空帮你写一份算了。” 桑原浅间感激的看着迹部景吾,“真的?那太谢谢你了!!” 迹部景吾无语的道,“职业棋士要持续多久?” 他盘算着时间,一个月的话也就写四份而已…… “啊,从初夏开始一直到深秋,要持续半年左右吧!”桑原浅间轻快的道,“这期间的社团任务就交给你了!” 迹部景吾:=口=!!! 他后悔了! “桑原浅间?”棋院的一位工作人员看着这份资料,“桑原……这份资料是谁收上来的?” “啊!那是桑原老师亲自送来的呢!”另一个工作人员兴奋的道,“是桑原老师的孙子!” “哦哦哦!?你是说桑原老师的孙子要来参加职业棋士考试?!”那名工作人员顿时惊讶起来,“等等,今年塔矢行洋的儿子塔矢亮不是也要参加考试吗?” “真是期待啊!”棋院的几位老师凑到一起,脸上满是激动,“今年的入段考试真是龙争虎斗呢!” “话说你们见过这个桑原浅间吗?” “没有,桑原老师从来没带他孙子来过。” “不知道棋艺怎么样?” “应该不错吧,要不然怎么会来参加职业考试?” “那你觉得他和塔矢亮比起来谁会赢?” “唔,这可不好说啊……” “是啊是啊,没见过这个桑原浅间下棋,怎么判断他的棋力?” “说起来桑原老师没说什么?” “……呵呵,你觉得桑原老师会说什么?” “……你不用说了,我懂。” 几位老师在办公室里正兴奋的讨论着,却没想到办公室的门没有关紧,他们说的话全被门外路过的两人听到了。 “桑原……浅间?”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轻笑起来,“真没想到那个老狐狸的孙子还会下围棋。” 塔矢亮抿唇,他摇摇头,“只是听桑原老师说过,这个人似乎有心脏病。” “……哦?心脏病?”绪方精次嗤笑,“小亮,你觉得桑原本因坊的话可信吗?” “哎?”塔矢亮诧异的看着绪方精次,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小亮,你可真是单纯,不过你还不算是棋士,若是……算了,到时候自有老师教导你。”绪方精次摸出一个打火机,点了一根烟,“他不是也要参加入段考试吗?到时候就知道他的水平了。” 塔矢亮沉默了,他艰难的道,“真的吗?” 真的不是幻影吗? 他用全力去追逐进藤光,却发现只是一个幻影,现如今又有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这一次…… “小亮,你只要下棋就好。”绪方精次优雅的吐了个眼圈,漫不经心的道,“等你成为棋士,你就明白了。” 塔矢亮不解的看着绪方精次,却发现绪方精次并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他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要先通过入段考试。 “呼……”桑原浅间从考场里走出来,他咳嗽了一下,六月的太阳火辣辣的,最近他总是会有轻微的眩晕感,马上就是职业考试了,不能再彻夜看棋谱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万一在对弈时晕倒而输棋,那就亏大了! 说起来这段日子同桌也忙的团团转,东京都大赛开始了,作为整合完毕后的冰帝第一战,迹部非常重视,就连说好的玫瑰观察日记都延后了一周才给他,不过好在最近期末考试,大家都很忙碌,晚交一周也不显眼,算是糊弄了过去。 期末考试结束后第三天,成绩公布。 迹部景吾无语的看着榜单,桑原浅间依旧是以一分之差排在他后面,他狐疑的打量同桌,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桑原浅间微笑以对。 ——给自家式神点赞! 期末考试后就是暑假,他提前恭祝迹部景吾在都大赛上取得好成绩,然后就投入到了入段考试的当中。 职业棋士入段考试预选赛面向整个社会人士,来参加考试的人有大人有小孩,有老人有妇女,素质高低各自不同,棋力自然也差异明显。 预算赛很简单,五局三胜即可进入正式考试,桑原浅间看了看对弈时间,发现预算赛结束后他还有一个月的休息时间,他开始盘算着要不要趁着休息的时候回一趟八原。 的场一门的本家他是没法回去了,但去八原的别院看看……难不成他站在别院的大门口,的场静司还能让他睡树林不成?! 考试当天早上,桑原松和给他打气,桑原秀子安抚他说考的不好也没关系,桑原深作咋咋呼呼说考过了要请客,桑原本因坊笑眯眯的坐在主位上喝汤,气氛相当和谐。 桑原浅间笑了笑,区区预选,难道他还过不去不成?! 吃饭完后,桑原浅间就独自来到了棋院,桑原本因坊不好直接送孙子过来考试,就将他的徒弟叫来了。 桑原本因坊身为棋界宿老,也曾办过围棋交流会,收过徒弟一二,只是后来年纪大了,精力不足,就将围棋会解散了。 这位老师姓林川,七段,是个看上去笑眯眯的中年人。 他带着桑原浅间走进棋院,给他介绍了一番棋院布局后,就引着他来到考试的地方。 “你只需要按照座次号对弈即可,对弈结束后,胜者在登记处盖章,记住考试时要保持平常心,旁边是休息室,中午可以在那里吃饭休息。”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桑原浅间含笑点头,表示已经明白了。 然后他礼貌的和林川七段告别,走进了对弈室。 房间很大,摆满了棋盘和棋子,他按照座次号找到自己的位置,此刻考场内的人不多,桑原浅间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没一会,他的对面就坐下了一个中年大叔,看上去面目狰狞。 随着监考老师的那句开始,桑原浅间开始数子。 他执黑,对方执白。 桑原浅间微微一笑,看起来今天会赢的很轻松。 中午吃饭时,桑原浅间喝着母亲准备的酸梅汁,正在翻看报纸,上面写着东京都大赛第一场比赛中,冰帝漂亮的赢了第一局。 他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迹部想必很高兴,当然以他的性格肯定面上不显,还会一脸骄傲的样子说本大爷的网球部当然会赢。 “你好。” 桑原浅间抬头,就看到一个少年站在他面前,嗯?这是…… “我是塔矢亮,请问你是桑原浅间吗?” 桑原浅间点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一直想认识你,不过始终没机会。”塔矢亮坐在了桑原浅间身边,“父亲说你的身体不好,不让我打扰你。” 桑原浅间挑眉,他突然想起了之前桑原本因坊曾问他愿不愿意和同龄人一起下棋,难道是因为塔矢亮的原因? 桑原浅间放下报纸,“嗯,爷爷说临近考试了就让我在家多休息,连棋谱都不让我看了。” 塔矢亮看着眼前的少年,犹豫再三,还是道,“今天对弈结束后,能下一盘棋吗?” 桑原浅间想了想,对弈结束顶多三点,下一盘棋再回家也没问题,他就爽快的道,“好啊,期待和你的对弈!” ※※※※※※※※※※※※※※※※※※※※ 唔,小亮忍不住邀战了…… 第三章 棋逢对手 呼—— “我,我认输……” 对面的大汉耷拉着脑袋,无比沮丧的说出这句话后,就变成雕像不动了。 桑原浅间轻声道,“多谢指教。”随即他开始收拾棋盘和棋子,收拾完毕后,他看了一眼还在当雕像的大叔,心下微微一叹,没有什么比这种淘汰的对局更让他明白赢的重要性了。 强者生弱者死,以前和木槿下棋根本无法体会到一点,若非的场静司让他用切身的痛体会到那种一往无前的信念,他恐怕还是下不出杀招吧。 不过……他翻了个白眼,的场静司拿着弓箭——哪怕是去掉箭头的箭——朝他散射而他自己要想方设法用结界挡回去的日子太辛酸了,如果可以,他真心不想回忆。 走到前台,他在自己名下按下白圈,然后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门口,塔矢亮已经等了一段时间,看到桑原浅间出来后,他眼睛一亮。 “你下完了?” “恩,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桑原浅间歉意的道,“对方似乎有意拖延时间,就慢了些。” 塔矢亮笑着摇头,“没事,我也只是等了一小会,其实像这样的对手,直接中盘下手逼迫对方弃子认输会快一点。” 桑原浅间耸肩,“我头一次和社会人士对弈,倒是没想到那么多。”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了起来。 “哎?桑原君都是自己练习的吗?”塔矢亮诧异的看着桑原浅间,他从小都和父亲、父亲的弟子还有围棋会所的人下棋,对弈的经验倒是颇为丰富,是以没想到桑原浅间竟是头一次和其他人下棋。 “啊,没必要用敬语,你我同岁,直接叫我浅间就可以了。”桑原浅间眨眨眼,“要是以后在棋院你这么叫我,爷爷回头应了就有趣了!” 塔矢亮哑然,随即也失笑了,“的确,会所很多人也都叫我小亮老师,而不是塔矢老师呢!” “会所?” “恩,我家的会所,我经常去那里下棋。”塔矢亮说起下棋,眼睛就亮亮的,“会所离棋院不是很远,我们去会所下棋吧。” “好啊!”桑原浅间拿出手机,“我和妈妈说一声,晚点回去。” 塔矢亮口中的围棋会所的确不远,看上去各种高大上,进去后就看到前台小姐极其熟稔的招呼着塔矢亮。 “阿拉!小亮~今天考的怎么样?” “市河小姐……”塔矢亮还没说什么,会所里的爷爷们就开始咋呼起来。 “小亮老师肯定考的很好!” “小亮老师那么厉害,预选赛,不对是入段考试还不是手到擒来?!” “哈哈哈小亮老师你说是不是啊?” 塔矢亮有些羞涩,也有些开心,他摆了摆手,“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市河小姐这时才注意到塔矢亮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她挑眉,“啊呀,小亮,这是你的朋友吗?” “恩,是的,我们来下棋。” 桑原浅间打量着会所,他跟着塔矢亮坐在里面的位置上,“这里的气氛很好呢。” “恩,大家都很喜欢下棋。”塔矢亮轻快的道,“我也很喜欢来这里。” “黑?白?” “随意,数子吧。”桑原浅间随手丢了几枚白子上,数了数发现他执白。 “那么开始吧。” “请多指教。” 塔矢亮的棋风和他本人一点都不相同——这是下了十几子后桑原浅间得出的结论。 塔矢亮长相清秀可爱,说话柔和,态度平和甚至有些羞涩,不过他的棋风嘛…… 桑原浅间看着盘面左下角胶着在一起的棋子,扯了扯嘴角——棋风相当狠辣果决。 不过再锋利的刀总有力竭的时候,再尖锐的刺扎不到地方也白搭。 这个道理还是的场静司教给他的,当然,不是通过围棋,而是通过那无数来的场一门袭击的妖怪和训练时的一根根长箭。 想到这里,他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如果塔矢行洋在这里,就会发现桑原浅间的笑容和老狐狸桑原本因坊的笑容几乎一模一样。 那么就让他看看,塔矢亮能有多狠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塔矢亮和桑原浅间都全神贯注的看着棋面。 盘面厮杀的相当激烈,如果说塔矢亮的狠在明面上,那桑原浅间的毒就隐藏在温吞的水面下,中盘初期那种柔软的棋感已经渐渐褪去,之前明明感觉一般的落子在后期露出了狰狞的面容,配合着后续的妙招,几乎将塔矢亮右角的优势毁的一干二净。 而塔矢亮也干脆利落,直接抛弃了右面大片大片的地,转而借着右面残存棋子,将战线拉到了中盘,顿时两人在中盘开始硬碰硬起来。 “拆。” “大飞。” “立!” “小尖。” “……” “……似乎气氛很严肃呢!”会所里的一位老者伸着脖子,扫了一下棋面,然后眼珠子就转不动了,他死死的盯着棋面,直接抛弃了正在下棋的棋友,跑到另一边。 “下的如何了?” “小亮老师和这孩子厮杀的相当惨烈!”一直在旁边看着两人下棋的老头悄声道,“现在还看不出谁能赢。” “肯定是小亮老师啦!” “……想想之前那个进藤光。” “难道小亮老师会输?” “嘛……其实想想小亮老师能有一个同龄人一起下棋,也是不错的嘛!” “这孩子是谁?” “不知道……”一个老头跑到市河小姐那里,“我看看这小子叫什么……” “啊!平台先生!快把登记表还我啦!” “哦,看到了!”这老头一字一句的念道,“桑原浅间?” “桑原……” “不会吧?”老头们窃窃私语起来,“桑原,和桑原本因坊有关系吗?” “看年纪,难道是本因坊的孙子?” “若是如此,他和小亮一样,家学渊源啊。” “啊,到官子了!” 下到如今,棋面看上去被分割的四散零落,胜负难分,不过若是在官子部分下错一招,那另一人就赢了。 桑原浅间和塔矢亮开始慢慢收尾。 官子考验的是计算能力和细心程度,当然,这两者二人都不缺,塔矢亮从小下棋,官子方面经验十足,桑原浅间曾盲目近十年,耐心无人可及,此刻两人全部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收官,直到最后一步棋下完,两人竟无一错招!! 塔矢亮微微喘着气,桑原浅间的额上全是汗水,两人盯着棋盘,半响,塔矢亮笑了,“黑子贴目五目半,你赢了。” “一目……” 桑原浅间几乎全身虚脱,他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心里还弥漫着之前下棋时的刺激和兴奋,那种畅快淋漓的厮杀太让人上瘾了。 塔矢亮也很开心,和桑原浅间下棋的感觉太痛快了,和其他人下棋的感觉截然不同。 父亲绪方等人和他下棋,大多是指导棋,那种想尽办法要赢的沉重和艰涩常常充斥心头,和会所的人下棋对他自己又没什么提升,而之前和进藤光下棋的感觉就像是父亲在和他下指导棋一般,看不到赢棋的希望,更何况进藤光和他同龄,他惨败的无以复加,这才让他心生不甘,并产生了深深的执着。 而眼前的桑原浅间却截然不同。 他和他也同龄,他们的家世相似,他们的棋力相当,他们的棋风也微妙的类似,甚至有时候桑原浅间下一子,他自己都会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随即下一步他就会立刻吸收并运用到自己的棋面上来,这种共同进步,随时向前的感觉太美妙了。 怪不得父亲常说下棋要和棋力相当的人下,原来如此! “我下的好开心!”塔矢亮脸上洋溢着明亮的笑容,没有丝毫输棋的阴霾,“还要来吗?” 桑原浅间霍然睁开眼,一股发自心底的战意冲上来,他立刻坐直了身体,“来战!” 他们一共下了三盘棋,等到市河小姐在两人棋局结束时委婉提醒时,桑原浅间才发现啊呀天黑啦!! 再一看表……九点了= = 塔矢亮似乎也呆住了,他根本没想到竟和桑原浅间下了这么久。 桑原浅间也顾不上其他了,连忙打电话和家里说了一声,桑原秀子在电话里抱怨了几句,让他路上小心,他连连保证后才挂了电话。 “对不起!”塔矢亮忙不迭的道歉,“没想到竟然这么晚了。” 桑原浅间摇摇头,当他将注意力从棋局里抽出来后,他就觉得全身发虚,眼前发黑,他晃了晃,让自己清醒了一下,“没事,主要是和小亮下棋太开心了。” 塔矢亮听后也笑了,他不好意思的道,“我也是这么觉得,一不留神就……” “今天太晚了,以后有机会再对弈吧!”桑原浅间扶着桌子站起来,他和塔矢亮交换了手机号,然后和塔矢亮分别了。 离开了会所,走在街道上,桑原浅间微微蹙眉,夜晚的东京更加黑暗浑浊,那种时刻侵扰的怨气越发浓郁,式神黑条早已从项链里窜出来,站在他身后随时防御。 他下了一天的棋,脑力损耗巨大,可谓是最虚弱的时候,若是遇到什么东西,他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桑原浅间停下了脚步,他扶着旁边的灯柱,弯腰喘息着,准备打电话拜托父亲来接他。 就在此时,他身后的式神黑条突然眨了眨眼。 黑条瞟了一眼在拿手机的主人,冷不丁弯腰捏起一个石子,然后长长的指尖一错,那石子就嗖一下飞了出去。 嘎嘣——刺啦——轰隆—— 桑原浅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辆黑色兰博基尼突然开始打旋,然后一头撞到了旁边的树上。 几秒后,迹部景吾黑着脸从车里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车胎怎么会突然爆了?!” 黑条无声的裂开嘴,露出了森亮的牙齿。 ※※※※※※※※※※※※※※※※※※※※ 同桌就是用来坑的=v= 第四章 意外 迹部景吾脸色铁青。 众所周知,兰博基尼是跑车。 然后司机告诉他,一个可以在沙漠、丛林、沼泽横着开的跑车之所以会爆胎,是因为压住了一个石子。 ……呵呵。 这么愚蠢的理由他会信吗? 见鬼去吧!! 他目含冷光,上下打量着司机,用一种你编啊你编啊你再编的表情看着司机,让司机心中叫苦不迭。 司机表示很委屈,车胎裂痕真的是石子刮破的痕迹,难道要他违心的说这是有人蓄意破坏所以才会爆胎吗? 不过话说回来,也只有不轨之徒拿着刀死命的扎才能捅破车轮,石子扎破的确听上去太低矮挫。 ……他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就在司机满头大汗而迹部景吾满脸阴云之际,桑原浅间慢步走到旁边。 “迹部?” 迹部景吾一愣,他扭头一看,“桑原?你怎么在这里?” 桑原浅间扯了扯嘴角,“啊,有点事就晚了……”他看看眼前的车祸现场,“没事吗?需要报警吗?” 迹部景吾冷哼一声,“需要!当然需要!我需要拿着我们纳税人的钱的公务员好好查一查,为什么一辆跑车的轮胎会被石子扎破!” 司机眼睛一亮,叫警察?!太好了!!这样大少爷就不会觉得自己的结论太荒谬吧! 于是没等迹部景吾吩咐,他忙不迭的报了警。 桑原浅间哑然,“既然你忙,那我就……” “等等!!”迹部景吾微微皱眉,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桑原浅间,猛地伸手一拉,桑原浅间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你干什么去了?!”迹部景吾扶着桑原浅间,瞪了他一眼,“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我说,你不会心脏病犯了吧?”迹部景吾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连忙道,“你手边有速效药吗?” 桑原浅间满头黑线,他伸手想要推开迹部景吾,不过头越来越沉,身体更难受了,他只能靠在迹部景吾肩膀上,有气无力的道,“不用了,如果你能送我回家,那就再好不过了。” 迹部景吾狐疑的道,“真的?你可别勉强,心脏病突发可就麻烦了。” 桑原浅间心下感动,没想到迹部景吾这么好心。 哪知道下一秒迹部景吾就接着道,“你要是死在我身边那多晦气啊。” “……死不了!!”桑原浅间气呼呼的一甩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迹部景吾推开,不过他刚迈开脚步,腿就一软,又一头栽倒在地。 迹部景吾大讶,桑原浅间向来是个骄傲的人,他用激将法都没起作用,看样子桑原是真的病了!! 于是他连忙将桑原浅间扶到路边,从怀里摸出手机开始呼叫救护车。 桑原浅间气的不行,他猛地伸手,压住迹部的手机,“我要回家!” 迹部恼火不已,“别闹了!!这不是回家就能解决的事!” 桑原浅间努力抓手机,“你才别闹!我要回家!!” 迹部挣了半天居然没挣脱,他诧异的发现桑原浅间身体虽然虚弱,可手指却相当沉稳有力,像鹰抓一样,他竟然抽不开手。 “愚蠢!你以为本大爷只会用右手吗?!”迹部恼羞成怒,他的左手也同样灵活,他拿着手机就开始按键。 桑原浅间也冷笑,“白痴!你以为我只有右手有劲吗?”他的左右手可以同时画符,以为换个手就可以了?太天真了!! 两个人同时开始抢夺手机,迟迟赶来的交警先生看了看打的正热闹的两人,问司机。 “你们到底叫我们来干什么?” 司机指着兰博基尼,一脸愤怒,“为什么跑车的车轮会被石子划破!?” 交警先生诧异的看着司机,“我以为这是4s店的事情。” “这和4s无关!这明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司机梗着脖子,“肯定有人蓄意谋害我家少爷!我需要你们彻查!!” 交警先生眨了眨眼,他和同事对视一眼,蓄意谋害? “我以为这是刑事组的事情。”他掏出电话本,“需要我帮你呼叫刑事组吗?” 司机卡壳了,他扭头希望得到自家少爷的支持,哪知道迹部大少爷正在努力‘打败’桑原浅间,根本没注意这边交警来了,司机只能默默扭头,“那最起码帮我们出一份事故检测报告吧?” “可以啊!不过这需要检测费。” “没问题。” 司机和交警愉快的达成协议,刚要签字,就见一辆风驰电掣的小面包冷不丁冲到众人眼前,上面伸出两只胳膊,嗖一下将路边两个争执的少年捞到车里,下一秒,小面包车门一关,轰一声,飞一般冲了出去,眼看就要消失在马路的尽头。 司机嗷嚎一声尖叫起来,交警先生二话不说拿出对讲机,“呼叫重案组呼叫重案组,在某某路和某某路交叉口发生一起绑架案,急需支援!急需支援!!” 司机:说好的电话本呢…… 然后交警先生和他的同事们光速钻进警车,朝着那辆小面包就追了出去,只留下呆滞的司机和那辆撞进树里面的兰博基尼。 司机喃喃的道,“少爷,少爷真英明!果然是蓄意破坏!!” 桑原浅间醒来的时候,浑身难受极了,他全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呼吸几近于无。 耳边是迹部和另一个陌生人的说话声。 “你们不过是想要钱,和桑原没关系!” “哈哈哈哈!迹部少爷在和我们谈条件吗?” “他有心脏病!!” “那又如何?”一个略显狂妄的声音响起,“谁让他和大少爷认识呢?死了活该!” “你说什么?!” 迹部的声音相当愤怒,桑原浅间慢慢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哦,他和迹部就是否要呼叫救护车而争执了起来,随即他们二人被巨力拉进一辆车里,他本来就快撑不住了,这一撞直接将他撞晕了。 现在看来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绑架? 桑原浅间闭着眼睛继续装昏迷,他就算不睁眼,也能在脑海中勾勒出现在的场面。 唔,有四个人,一个人守在外面,两个人坐在一旁,一个人站在前方,迹部横在地上,这应该是一个仓库,空气中尘土的气味很重,光线很强,恩?等等,这是□□的味道? 黑条呢? 他刚呼唤黑条,就能感觉到黑条那长长的手指覆在他的眼睛上。 很好,黑条在身边,那旁边的四个绑匪就是渣。 想到这里,桑原浅间放松了身体,又……睡了过去。 黑条看着主人再度陷入昏迷,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孔上凭空多了几分阴冷。 好吧,如果不是它那颗小石子,主人此刻应该已经回到家里,躺在柔软的床上睡觉,而不是在这个荒郊野外的仓库里吃灰。 它看向地上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迹部景吾,微微眯眼睛。 如果不是这个愚蠢的人类……主人就不会受牵连。 真碍眼。 ——此刻它已经选择性的忘记了事情的起因完全是它丢出的石子。 迹部的心情忽上忽下的,当然他表面上还是尽可能的和这些绑匪沟通,但……桑原自从被拉进车里后就一直昏迷不醒,他之前就怀疑桑原的心脏病犯了,现在就更是焦急,他被下了迷药都醒了,可桑原没醒,难道…… 迹部非常懊恼。 都是因为他桑原才会落到这地步,若是桑原因此而死…… 就在他焦急之时,突然电话响了。 绑匪先生接通了电话。 他狮子大开口要了五百万美金,电话的另一方说了什么,那个绑匪就将电话放在迹部耳朵边,“小子,说两句话!”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父亲的声音,迹部忙不迭的道,“父亲……” 话还没说完,绑匪就将电话拿走了。 迹部气的不行,糟糕,他还没说桑原发病的事! 绑匪很有经验,他提完要求后立刻挂了电话,并带着另外两个劫匪出去了,临出门前还将迹部的嘴巴重新堵上了。 嘎吱,门被锁了。 迹部景吾侧耳听了听,发现没有脚步声后,他立刻滚到了桑原浅间身边,将耳朵放在桑原浅间的心口…… 扑通、扑通、扑通…… 还,还活着!! 迹部景吾急促的呼吸着,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 不过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桑原能支撑住吗? 他一咬牙,开始拿脑袋拱桑原浅间。 桑原浅间正在做梦,梦里他被一朵巨大的水仙花咬住脑袋,呼吸不畅,好,好难受!! 他艰难的睁开了眼。 然后发现迹部景吾正拿脑袋撞他的脑袋= = 桑原浅间面无表情的看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的眼中满是激动和担忧,那种纯粹的情绪感染了桑原浅间,桑原浅间咳嗽了一下,决定暂时放过迹部景吾。 他扶着墙缓缓坐起,唔?手被绑着,不过不妨碍他抬手撕掉迹部景吾嘴上的胶布。 迹部景吾开口第一句话,“你没事吧?” 桑原浅间一愣,心里一阵暖流淌过,他笑了笑,“我没事。” 他看着被捆在身前的双手,手指灵活的动了起来,在迹部景吾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轻轻松松的解开了绳子。 式神黑条双手奉上手机一枚——还是之前他和迹部在路边争执的那一个。 桑原浅间手一翻,手机就神奇的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拨通了电话,“喂?警视厅?我要报警。” 迹部景吾:“……” ※※※※※※※※※※※※※※※※※※※※ 身为静司boss的表弟,浅间能弱吗 第五章 从容 直到被警察护送的上了警车,迹部景吾依旧有种做梦的感觉。 桑原浅间打了报警电话后,没过多久警车就呼啸而至,那名留守的绑匪见势不妙,本打算挟持他们和警方对峙,不过绑匪先生的运气不怎么好,他选择的人质是桑原浅间——因为他体弱好挟持。 桑原浅间被绑匪拎小鸡一样拖到仓库门前,架在脖子上的刀还散发着冷气,迹部紧张的浑身发颤,对面的警察更是如临大敌。 眼瞅着绑匪要暴走了,突然绑匪头顶上,或者说是仓库大门上的门厅顶盖松动了,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一米见方的青石板门厅顶盖悄无声息的落下,直接将挟持桑原浅间的绑匪砸的脑袋开花! 门厅顶盖砸碎了绑匪的脑袋后,斜斜的顺着绑匪另一半的身体滑下,吧嗒摔成了两半。 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只剩下警车刺耳的轰鸣声,莫名讽刺。 桑原浅间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垂下眼眸,对面打来的强光让他有些不适,绑匪先生的脑袋像是西瓜一样炸开,鲜血四溅,扑了他一脸,闻着鼻尖刺鼻的血腥味,桑原浅间的脸色越发苍白,却并无丝毫惊慌之色。 妖怪的血要比人类更恶心,犹记得第一次闻到那种恶心的气味时,他吐的昏天黑地,耳边却响起的场静司那冷漠的声音,“不想死,就要习惯。” 从那以后,再恶心的味道、再尖锐的声音、再滑腻的触感、再冰冷的威压都无法让他变色。 因为他要活着,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桑原浅间抬手,从口袋里摸出手帕,一点一点,非常细致的擦着溅到脸上的血,他举止优雅,神态从容,仿佛不是被绑匪挟持的人质,而是被顽童不小心泼到水的路人甲。 迹部景吾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张口,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桑原浅间挑眉,将满是鲜血的手帕丢在一旁,不带一丝烟火气,他漫不经心的扫视着众人,平静的道,“还有事?”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一般,所有人都活了。 警察们扑了上来,医护人员扑了上来,迹部家的人扑了上来,桑原松和和桑原秀子也扑了上来。 桑原秀子紧紧的抱住儿子,泪水忍不住落下来,“浅间……” 桑原浅间笑了笑,他轻声安慰着母亲,“没事的,妈妈,你忘记了,式神在我身边,我不会有事的……” 桑原松和拍了拍桑原浅间的后背,一脸后怕,“没事就好……你啊,以后要小心一点,即便知道你无事,我们也会担心的!” 桑原浅间一愣,心里暖暖的,同时他脸上浮现出愧色,“对不起,爸爸……”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爷爷还在家等你。”桑原松和疲惫的叹了口气,“他也很担心你,还有深作,怎么哄都不愿意睡,说要等你回家。” 桑原浅间更愧疚了,说起来发现被绑架后,他一确认了自身安全,就直接睡了过去,似乎忘记给家里说一声了。 “对不起……” 他似乎只能说对不起了。 “我说过了,这不是你的错。”桑原松和低声对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转而对他道,“好了,我们回家,笔录的事情明天再说,其他事情交给律师,反正绝不是现在。” 桑原浅间淡淡的笑了,心情很好。 一如当年的场一门被妖怪袭击后,的场静司抱着他一起睡的那个夜晚。 第二天,他不出意外的发烧了,高烧,昏迷,身体滚烫,还吃不下东西。 职业考试预选赛第二场也被他空过去了,棋院方面很不甘心,多好的苗子啊!要是因为突发事故而没法参加考试,那要多可惜啊!! 警视厅方面也很不甘心,整个案件还存在不少疑点,比如说桑原浅间什么时候匿藏的手机,比如为什么绑匪没搜出来,比如说最初兰博基尼的爆胎究竟是因为石子还是有人蓄意策划……等等,他们还需要桑原浅间亲自去做笔录,还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之类的。 可当他们翻开了桑原浅间的病例,再亲自去桑原宅邸看着烧的满脸通红的桑原浅间,顿时都没办法了。 塔矢行洋带着塔矢亮曾登门拜访,塔矢亮满脸自责。 “要不是因为我邀请他下棋,他就不会这么晚才回去,也就不会……” 桑原本因坊亲自接待了他们,并安抚了塔矢亮。 “和势均力敌的对手下棋,是每一个棋士内心最原始的渴望。”桑原本因坊笑呵呵的看着塔矢亮,“浅间和你下棋下的那么投入,说明他是真的很喜欢和你下棋,所以你无需自责。” “要是觉得心存愧疚,那以后想和浅间下棋的话,就麻烦你来家里吧,浅间的身体真的很不好……这一点我也很遗憾。” 塔矢行洋暗中扯了扯嘴角,却没说什么。 桑原本因坊叹了口气,大孙子是他的骄傲,可偏偏他的身体太差,虽说并非真正的心脏病,可体弱倒是真的,要不……他狠狠心,找个高人在家里布上结界如何? 好歹让浅间在家里能舒舒服服的睡个觉,不用担忧那些不洁的东西。 桑原本因坊琢磨了许久,他也曾试探过的场一门的口风,哪知道的场一门的首领口气相当不好,按照的场静司的话来说…… “结界?我的确可以布置一个让浅间觉得舒服的结界,可若是这样,将来没了结界,浅间就活不下去了哦……” “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我可不想害他。” 听听!!看人家这话说的,好像他这个爷爷要害孙子一样! 唉……桑原本因坊面带笑容内心纠结的送走了塔矢父子,然后没等他休息一会呢,就又有人拜访了。 拜访者正是迹部景吾。 桑原本因坊对迹部景吾没有一丝好感,要不是他,浅间不会连累的被绑匪劫走。 “我联络了最好的心脏方面的医学专家,并在东京综合医院为浅间准备了特护病房。”迹部景吾恭谨而诚恳,“这次的事情全是因我而起,甚至若没有浅间,我也没那么容易获救,现在浅间依旧病的不省人事,我心下十分愧疚,所以还请允许我略尽薄力……” 桑原本因坊脸上的表亲微微扭曲了。 他怪异的看着迹部景吾,嘴角抽搐起来。 不得不说迹部景吾的准备相当充分,也的确在认真而诚挚的表达歉意,他在尽自己所能补偿浅间,可问题是桑原浅间他不是心脏病啊!! 桑原本因坊有气无力的道,“哦,少年啊,你的想法是很好啊,我们很感谢,不过呢……” “浅间还是在家里休养吧,医院什么的,就不用了。” 迹部景吾皱眉,他不解的看着桑原本因坊,想要反驳,却陡然间想起了那晚在马路旁他和桑原浅间之间的争执。 他要送他去医院,而他却说我要回家…… 难道说……迹部景吾心中猛地产生一种想法。 难道说桑原浅间其实并非心脏病,而是另一种和心脏病类似,需要长时间修养的病? 那为什么要谎称是心脏病呢? 他看过桑原浅间的病例,其中还有东京综合医院给下的病例,当时看病的是一位叫做荒耶宗莲的医师,听忍足郁士的父亲说这个人在医学界声名赫赫,是一位相当厉害的专家! 如果那位荒耶宗莲医师真如忍足说的那么厉害,那么他就不会诊断不出心脏病的真假。 明明并非心脏病,那位医师还是写成心脏病,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桑原浅间的背景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围棋家族而已! 迹部景吾沉默了。 半响,他才试探的开口,“既然如此,若是桑原家有什么需求,不妨直言。” 桑原本因坊笑呵呵的看着迹部景吾,很想说一句,少年,你能给老夫变个结界吗?变不出来就请圆润的滚吧。 只是想到迹部景吾背后的迹部财团…… 桑原本因坊依旧用半死不活的声音道,“没什么需求的,若是你真想弥补,那么浅间在学校时就请多多关照吧。” 迹部景吾握紧了拳头,他不是傻子,既然对方不提要求,也就是说他们的要求他出不起。 他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的道,“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浅间的。” 桑原本因坊觉得有些累了,他挥挥手,干脆的将迹部景吾送走了。 他慢吞吞的起身,来到二楼,推门走了进去,然后笑了。 桑原浅间竟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翻看最新一期的围棋周刊。 看到桑原本因坊推门进来,桑原浅间放下棋谱,“爷爷。” “醒了?”桑原本因坊做到旁边的宽椅上,打量着浅间,“没事了吗?” “恩,只是昨晚受了风寒,有些发热而已。”桑原浅间笑道,“其实早上就醒了,不过还有些困,就接着睡了。” “没事就好。”桑原本因坊的心情好了一些,不过随即他又叹息道,“只是你的身体实在是……” 桑原浅间不以为意,他笑着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只是身体虚弱了一点,以后我会注意的,也会尽量不往外跑,比起世界上的大部分人,我的运气已经很不错了。” 桑原本因坊大笑,他得意无比,这就是他的孙子,有多少人在十二三岁能有如此感悟,能如此豁达大度? 就冲这一点,别人就都比不上!! “明天你能去考试吗?” “没问题!”他自信的道,“五场预选过三场不就可以了?” 桑原本因坊笑着点头,一脸慈和,“那就好好休息。” “恩啊!” 第二天他重新出现在棋院,干脆的赢了比赛。 回家后他闭门谢客,谁都不见,直到他赢了三场比赛,确认了一个月后的职业考试资格后,他干脆利落的收拾好包裹,快快的,快快的跑回了八原的场别院。 他站在的场别院的门口,愉快的敲着门。 当的场一门的族人打开门,看到桑原浅间后,那表情都像见鬼了一样。 桑原浅间大笑,“suprise!” 第六章 残酷 砰——! 桑原浅间看着紧闭的门扉, 撇了撇嘴, 他就知道会这样。 他将背包放在木门旁边,他摸了摸额头的汗,深呼吸……啊, 好舒服! 离开了魔都东京, 桑原浅间的身体开始好转起来, 更别说的场一门的别院布有结界,就算他没进到别院里面, 可光是呼吸着因结界聚拢而来的灵力, 就有种全身毛孔都张开的舒爽感。 而且……他摸了摸鼻子, 心里暖洋洋的。 ——的场静司并没有因他离开而收回下在他身上的咒。 换而言之, 他只要站在的场一门的结界附近,就可以得到结界的庇护。 “所以说,尽管不让我进门,但就算在门口……也比在东京舒服呢!” 桑原浅间伸了个懒腰,的场一门别院外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小时候他总是透过别院层层楼阁往外望, 哪怕他什么都看不见, 可是风拂过林梢传来的簌簌声, 鸟儿飞翔啼叫的声音, 小动物上蹿下跳的声音……都深深的吸引着他。 “你说我在这里住上一个月怎么样?”他兴致勃勃的对身边的式神黑条道, “吃的喝的就拜托你去的场一门的厨房里帮我拿一些, 换洗的衣服我随身带的有, 洗漱什么的……我记得附近有条河?唔, 或者我应该将营地扎在河附近?就是不知道别院用的水源是哪里,若是也用那条河的水,我若是在里面洗澡,多不好意思啊……” 他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式神黑条纹丝不动。 桑原浅间说了很久,终于累了,他靠在别院大门上,抱膝坐下,仰头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靠在门扉上,渐渐的睡了过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每晚每晚都会有神经病的妖怪或者怨魂跑到他的梦里哭哭啼啼,每当这个时候黑条总会挥舞着大镰刀将对方干掉,还他一个安静的夜晚。 而在八原却不存在这个问题。 没有哪个妖怪会来的场别院的大门口找死的。 所以在这里,他可以好好的休息。 黑条静静的看着蜷缩在门口的孩子,悄无声息的守在一旁,手持镰刀,严阵以待。 的场静司并不知道自家表弟已经堵到别院的大门口了,此刻他还在诱导夏目贵志。 最近的场一门遭到了妖怪的报复,这个妖怪被称为假面,可以覆在人脸上控制除妖师,的场一门已经有好几个除妖师折了进去,的场静司想了想就将主意打到了夏目贵志身上。 哪怕夏目贵志并不算是的场一门的除妖师,可当他越来越多的参与到的场一门的行动当中来,为的场一门抵挡越来越多的敌人,就会和更多的妖怪成为仇敌,也会和的场一门结下羁绊,到时候夏目贵志想要抽身,就不太可能了。 他已经发现,夏目贵志这个少年对于强迫有着先天的厌恶,既然如此,那他还不如示弱。 所以这一次他将的场一门面对的情况告诉了夏目,并请求得到夏目的帮助。 果然不出他所料,尽管夏目贵志依旧很讨厌他,但却答应了来帮忙。 只是当的场静司开车载着夏目贵志回到别院时,他呆住了。 是他眼睛花了还是妖怪的新花招,为什么他看到他的表弟桑原浅间居然会出现在别院? 更重要的是这死孩子居然还靠坐在门扉前睡着了!! ——什么?式神黑条?这家伙在嗅到的场静司的味道之前就嗖一下钻进了桑原浅间脖子上的项链里了=v= 夏目惊讶的道,“浅间?!” 他看着的场静司难看的脸色,眨眨眼,“浅间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说他回家了吗?” 的场静司微微一笑,毛骨悚然,“我也想知道。” 他走到桑原浅间面前,伸出手,正想狠狠敲敲桑原浅间的脑门时,哪想到桑原浅间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竟歪了歪脑袋,正好将脑袋蹭到了他的裤腿上。 熟睡的少年依赖的蹭了蹭,喃喃的道,“表哥……” 的场静司的动作一顿。 少年很自然的转了个身体,双手抱住了表哥大人的小腿,他满足的蹭了几下,半张着嘴,哈喇子都流了出来,又一脸幸福的睡了过去。 的场静司:“……” 夏目贵志扑哧一声,猛地转身,无声的大笑起来。 突然间,他觉得的场静司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的场静司死死的盯着睡的一塌糊涂的桑原浅间,半响,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抱起少年,转身将他放进了自己的车里。 夏目贵志莫名其妙的看着的场静司的动作,“你这是要干嘛?” “浅间既然累了,就让他在这里睡吧。”的场静司笑了笑,“也许那个妖怪混进了别院,万一伤到浅间就不好了。” 夏目贵志一想也是,就不再说什么了。 桑原浅间这一觉睡的太美妙了,他从中午开始睡,一直睡到夕阳西下。 睁开眼,他迷糊了几秒钟后才发现,他似乎在车里面。 坐起来打量了一下,哦,这似乎是表哥的车呢! 桑原浅间精神一震,表哥回来了?! 他连忙推车门想要下车,哪想到车门竟然被锁住了,他根本就出不去! 桑原浅间一愣,这是为什么? 他沉默了,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黑条,去看看怎么回事。” 黑条出现在他身边,全身扭曲成了一个□□花,它推了推门,然后一脸无辜的看着桑原浅间。 “你也出不去?”桑原浅间眉头紧皱,这就说明这辆车被的场静司用符咒改造过,他要是想出去,就必须解开符咒。 他仔细打量着这辆车,心里越来越烦躁。 的场静司在这辆车上下了血本,上面下了很多咒语,桑原浅间倒是能解开,可解开了这辆车也就报废了,想想吧,他这位表哥大人好不容易弄好的车被他弄成废渣……桑原浅间浑身哆嗦来一下,放弃了暴力破解符咒的想法。 他扒着车窗,看着不远处的的场别院,一脸抑郁。 夏目贵志的表情不是很好。 虽然解决了假面,可他还是无法认同的场静司对待妖怪的态度,以至于当的场静司再一次邀请他加入的场一门时,他也再一次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他抱着猫咪老师从的场别院离开,正看到不远处的场静司的车。 车窗上,桑原浅间的小脸紧紧的贴在车上,满脸哀怨。 夏目贵志顿时笑了出来。 他走上前,“怎么不出来?” 桑原浅间眨眨眼,指了指耳朵,摇了摇,表示听不见。 夏目贵志挑眉,他试探着伸手拉车门,却发现车门纹丝不动。 桑原浅间从书包里拿出纸笔,写着【上面有符咒,我出不去】 夏目贵志一呆,“出不来?那要怎么办?需要我帮你将的场先生叫来吗?” 桑原浅间忙不迭的点头,一脸渴望和欣喜。 夏目贵志立刻转身跑回的场别院。 “哦?夏目?你又回来了?是改变主意了吗?”看到夏目回来,的场静司有些惊讶。 夏目贵志无语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车里的桑原浅间?” “……他不是想要好好睡一觉吗?”的场静司微笑起来,“我那辆车上设立有结界,还有不少符咒,绝对安全。” 报复,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报复! 夏目贵志在心里默默的刷屏,不就是将哈喇子擦到你裤子上了嘛…… “浅间说他中午来的,来这里之后就睡了,直到现在还没吃饭。” 的场静司一愣,“他没吃饭?!” 夏目点头,“是啊!你还是将他放出来吧,难得他放暑假来看你。” 的场静司沉默了,半响,他才道,“我记得上次曾经拜托你照顾浅间?” 夏目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 “我给你打了半年的费用。” “……我没用。” “那现在可以用了。”的场静司笑眯眯的看着夏目,“浅间放暑假就住在你那里吧!” “为什么住在我家?!”夏目不愿意了,“你们的场别院那么大,干嘛不让浅间住在这里?” “……他是桑原,不是的场一门。”的场静司平静的道,“浅间不是除妖师,离开了,就不能再回来了。” 夏目愣愣的看着的场静司,喃喃的道,“他只是想你们了。” “恩,可我们不能给妖怪有机可趁。”的场一门扬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微笑,“今日的假面虽然被消灭了,可谁知道还有什么暗中窥伺的妖怪?” “所以……绝对不能露出弱点。” 夏目贵志沉默了。 的场静司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符咒递给夏目,“贴上去车门就打开了,之后的一个月就麻烦你了。” 夏目静静的看着的场静司笑着挥手,然后转身,干脆洒脱,不带一丝留恋的走了。 他突然觉得,除妖师的世界,有些残酷。 “是吗?”桑原浅间看着近在咫尺的的场别院,耷拉着脑袋,浑身都冒着沮丧的气息,“他不来见我吗?” 夏目看着桑原浅间如此灰暗的模样,心里有些难过,他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却绝望的发现他根本无法动摇的场静司的决定,最见鬼的是……他觉得的场静司这样做没错。 就像他不愿意因自己之故而让田沼多轨等人陷入危险一样。 “的场先生是因为担心你才不见你的,浅间,你先到我家里住着,到时候可以让的场先生来我家!” “……我知道的场一门的规矩。”浅间缓缓抬头,红棕色的眸子里隐现泪光,“离开了的场一门,就绝对不允许再回来……” “可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回来了……”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我只是想告诉他,我参加了围棋考试,通过了预选赛;我第一学期的考试位列第二,只比第一少一分;我还遇到了劫匪,可我不仅没害怕,还想办法叫来了警察;我找到了一个新朋友,他的棋艺特别好,我特别喜欢和他下棋;我的同桌是个高富帅,但为人骄傲热忱,我们彼此承认……” “这么任性的跑过来我知道不对,可我还是想告诉他……” “我想告诉他,我活的很好。” “别为我担心……” 他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我忍不住……” ※※※※※※※※※※※※※※※※※※※※ 的场静司对浅间来说如父如母,所以浅间有了什么成绩就想回家告诉他一声,不过表哥相当干脆冷酷的将浅间拒之门外=v= 浅间小蠢蛋,他忘记了,表哥大人完全可以去东京的…… ==== 我之前说夏目本刷完了……呵呵,有多少人信了? 明明我标签是综的呢! 第七章 协议 桑原浅间在的场别院大门口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夏目离开了。 上一次他去夏目家还是昏迷状态,后来又被送到了深林里田沼家的寺庙里,是以他对夏目居住的地方极为陌生。 当夏目向滋叔叔和塔子婶婶说明了情况后,这对温和的夫妻很快接受了桑原浅间要在这里居住一个月的事实, 并开始关心的问东问西。 “衣服带够了吗?夏天虽然很热,但八原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呢!” “浅间爱吃什么?寿司?海带汤?煲饭?还是其他什么的?” “贵志,浅间和你住在一起没问题吗?要是觉得挤的话不妨将隔壁的房间整理出来?” “阿拉不麻烦不麻烦,家里能有孩子来, 我们都很高兴呢!” 这对夫妻相当热情好客,桑原浅间在塔子婶婶的关切下渐渐的收敛了悲伤的情绪, 慢慢的笑了起来。 吃完饭, 他和夏目一起回到房间,坐在宽大的房间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谢谢。” 夏目爽朗的笑道,“滋叔叔和塔子婶婶都很喜欢你, 别客气!” ……呵呵, 你表哥可是付了钱呢! 桑原浅间打量着房间,“你这里没有电脑吗?” “没有, 滋叔叔说等我考上了大学, 就直接为我买一台笔记本。”夏目耸肩,他平日处理妖怪的事情还来不及, 哪有时间上网。 桑原浅间微微皱眉, 那这一个月就没法上网下棋了。 不过也没关系, 他带来了很多棋谱,还可以去买围棋周刊,正好趁此机会一个人好好沉淀一下。 “大学?说起来你打算考哪所学校?” 夏目苦恼的道,“不知道呢!我平日里总是被妖怪骚扰,没什么时间好好复习,成绩不是很好。” “这样啊……”桑原眨眨眼,“友情提示你,还是别考东京或者京都的学校。” “哎?为什么?” “因为那边的妖怪和怨鬼会更多。” “……什,什么!?” “我为什么一放暑假就回来?”桑原浅间叹气,“因为这边的空气比较干净,东京太脏了。” 夏目贵志闻言顿时心里纠结起来,“难道我将来升学还要考虑当地的妖怪分布情况吗?” “我想是的。” 夏目贵志郁闷的瘫在地上,“太悲剧了。” 半夜,桑原浅间突然醒来。 窗户外趴着一张巨大的脸,只有一只眼睛,死死盯着房间,一声不吭。 桑原浅间捂着心口,这种妖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冲击力真是…… 他摇了摇夏目,“起来,外面来了只妖怪。” 夏目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啥事?” 妖怪飘进来,“夏目大人,我是来取回自己的名字的。” “哦……名字啊……”夏目揉着眼睛,从书包里摸出一个绿色的本子,刚打开,冷不丁的想起一件事。 他霍然抬头看向桑原浅间,就发现的场静司的表弟正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他。 夏目贵志呆滞着,心里疯狂刷屏,现在他将友人帐放回书包里还来得及来得及来得及来得及吗? 一直卧在垫子上睡觉的猫咪老师睁开一只眼睛,“蠢货。” 夏目泪流满面,他真是愚蠢…… 妖怪看着夏目半天不动,就催促道,“夏目大人?” 夏目僵硬着翻开友人帐,在桑原浅间灼灼的目光下,将名字还给了那个妖怪。 妖怪拿回名字后,恭敬的鞠躬,转身离开了。 桑原浅间没有一丝睡意,他好奇的看着夏目手上的绿色本子,“友人帐?这是什么?” 夏目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你……听说过我的外婆夏目玲子吗?” “听说过啊!”桑原浅间虽然早就知道这是友人帐,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夏目竟然愿意告诉他,“七濑奶奶说过,夏目玲子是一位强大的人类。” “这是外婆留下的友人帐,上面记录着外婆曾经的妖怪朋友。” 桑原浅间眨眨眼,看着紧张不已的夏目,笑道,“那你外婆真厉害。”随即他拉过被子,“没什么事我就睡了。” 夏目一愣,“浅间?” “恩?” 夏目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就在此时,猫咪老师冷不丁的说话了。 “放心吧,夏目。” 夏目不解的看着猫咪老师,桑原浅间也探出头,这大妖怪这么相信他? 猫咪老师的声音含糊不清,“这小子的眼睛上有妖怪的祝福,能让妖怪用生命和灵魂保护的人,绝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家伙。” “他不是的场。” 夏目贵志和桑原浅间同时愣住了,夏目懊恼的拍了拍脑袋,他怎么忘记了当初那株盛放的木芙蓉?! 桑原浅间的神情立刻黯淡下来,他躺在床上,半响,突然道,“听说你看见了她开花了。” 夏目刚有了一丝睡意,瞬间又清醒了。 “……你是说木芙蓉吗?” “木槿曾说她开的花是最美的。”桑原浅间的声音很轻,夏目差一点没听到,“这是真的吗?” “恩,很美,层层叠叠的红色花瓣,绽放时绚烂多姿,惊心动魄,夺人眼目。” “是吗?可惜……” 可惜我无缘得见。 第二天一早,桑原浅间开始投入到了棋艺的磨练当中,夏目房间里几乎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棋谱,全是他之前封印好带来的资料。 夏目看着埋在书海中的桑原浅间,啧啧称奇,“入段考试很难吗?” “我的目标不是入段。”桑原浅间头都不抬,“棋士只是一个门槛,我的目标是门后的世界。” 夏目哑然,他想了想,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连浅间都那么努力,他也要好好学习了。 开学后他就要高三了,这是他最后一年,就算不去考那些名校,也要努力上一所不错的大学才行。 只是……他又叹了口气。 “浅间是打算以围棋为生吗?” “恩,这个职业对我来说比较适合。”他趴在地上标着棋谱,仔细计算着这张棋谱上的官子,“我虽然也会除妖术,但先不说实力高低,只看我这可怜的身体素质,就不作他想。”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羡慕的看着夏目,“说起来你的妖力这么强,身体素质还这么好,一拳头就能将妖怪揍飞,真是……” 夏目无奈的道,“可我又不打算以此为生啊!再说了,能看到妖怪……对考大学有帮助吗?” 桑原浅间嗤笑道,“要是你会一些咒术还行,如果只是看见,你还是老老实实背书吧!” 夏目顿时提起兴趣,“咒术?什么意思?真的可以在考试中起到作用?” “唔,我听表哥提过一些……” 看到夏目很感兴趣,桑原浅间将棋谱放到一边,坐直身体,回想道,“你也知道,表哥是除妖师,但其实除妖师这个概念很广,一些僧侣、巫女、修行者、还有身怀异术的人都可以除妖,而妖怪的定义也很广。” 他竖起手指,“普遍意义上的妖怪是指有实体有一定实力的妖怪,比如说你见到的大多是如此,但其实还有别的类型的妖怪,就好比灵体。” “灵体?” “对,人死后会因种种情绪化为死灵、地缚灵、怨鬼、厉鬼……种类蛮多的,一般除妖师的业务范围不包括这种东西,这时就需要巫女、僧侣还有通灵者了。” 夏目瞪大了眼睛,“好神奇……” “听说还有魔术师呢!”桑原浅间兴致勃勃的道,“似乎是依靠身体内的魔术回路来使出咒术,我知道一个魔术师,他以前是僧侣,现如今已经活了好几百年了,擅长做没有灵魂却能动、当做身体来替换的人偶,更喜欢解剖、研究一种叫做本源的东西。” 夏目贵志长大嘴巴,半响才道,“突然觉得世界好危险。” “哈哈~是啊,当时表哥说起时我吓了一跳,不过呢,一般而言不去招惹他们,基本上就不会有事,大家都会很默契的遵守隐于社会的准则,不牵扯到普通人身上。” 桑原浅间叹了口气,“这也是表哥希望我离开的场一门的原因。” “他觉得我没必要牵扯进去。” “……的场先生很爱护你。” “恩,我知道。”桑原浅间扬起笑容,骄傲而得意,“表哥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所以即便他将我甩开,如果需要的话,我还是会回来的!” 夏目贵志莞尔,他冷不丁想起一件事。 之前假面事件结束后,的场静司曾语焉不详的说,他做了一件很不符合身份的事,寄出了一封长长的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送到…… 他还说,如果没有读到也就算了,的场就该有的场的风范,要是遇到什么事情…… 请务必援手…… 难道,的场一门要遭遇什么不测? 可的场一门的实力那么强,又会遇到什么事情呢? 夏目看着眼前笑容温暖的少年,深吸一口气,笑道,“说起来浅间是打算每次暑假都回来看望的场先生吗?” 桑原浅间撇嘴,“估计不行呢!今年还没入段,等入段了就会更忙,还有升学……” “那我将电话给你吧!”夏目贵志笑眯眯的将自己的手机号递给桑原浅间,“也许会用到呢!” 桑原浅间眼睛一亮,“那就拜托了,如果表哥有什么事,请务必告诉我!!” 夏目笑而不语。 ※※※※※※※※※※※※※※※※※※※※ 夏目和的场静司绑定get! 夏目友人帐最新的几话里的场静司说出了这些话,听着有种要出事的感觉,不过最新连载还没细说,也就是说夏目副本已经刷到更新了,之后的剧情……我就可以随意神发展了! 当然,打脸是肯定的,被打了……还请无视吧! 还有,小伙伴们要注意了,虽然主线是棋魂和夏目,但标签是综哦,别的故事肯定会有,虽然占篇幅不大,但打打酱油足够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