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医皇后》 第001章:诡异穿越 耀都皇朝—— 景帝九年,秋末。 金碧辉煌的宫廷深处,那座陈旧又充斥着阴冷气息的宫殿里,一个宫装女子浑身发抖的看着那个刚刚给自己硬是灌了一杯茶的女人。 “皇后娘娘,这是臣妾在你被打入冷宫的第三个月,亲手给你泡的茶,你怎么还躲呢?”当朝正值宠爱的淑妃,一脸笑意的看着那个缩在角落里后退的憔悴的宫装女子。 拓跋落雪咬着唇,只感觉本来在冷宫中冻的早已冰冷的身体渐渐起了一股奇怪的燥热,她小心的抬起手捂住心口,只能无助的看向眼前那个笑得美丽温柔,眼中却刀锋满满的淑妃。 淑妃瞟着拓跋落雪脸上渐渐泛红的模样,不禁轻笑:“姐姐,身体暖了吗?”她笑着俯下身,抬起葱白玉手轻轻挑起她纤细的下巴,看着眼前这张即使憔悴也美的动人心魄的脸,她倒也不再恼怒,只是轻轻的在她下巴上抚摸:“姐姐进宫做皇后这么久了,可是臣妾却听说姐姐和陛下至今都未同床共枕过,想必姐姐也是很想知道那男女床.事的滋味,冷宫寂寞,臣妾今日就让姐姐你懂得什么叫鱼水之欢,也算是臣妾对姐姐的最后一份心意……” 说着,淑妃忽然脸色一冷,顿时站起身,拍了拍手:“进来吧!” 大脑混沌,浑身发热的拓跋落雪无力的靠在角落里,惊愕的看着从淑妃后边大步走进来的两个陌生男人,即便是再单纯,她也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 “淑、淑妃,就算本宫现在被打入冷宫,但我好歹还是皇后……你怎敢……”拓跋落雪颤抖的向后挪去,却只感觉浑身的燥热越来越难把持。 她的视线模糊,看到淑妃冷笑着对那两个男人交代了几句话,便转身离去,在离去之前,仿佛胸有成竹的以为这一次会彻底解决了她的模样。 当看到那两个男人一边褪着衣服,一边怪笑着走向自己时,拓跋落雪忽然咬牙,硬是让自己清醒一点。 拓跋落雪抬眼,模糊的双眼茫然的扫着黑暗的四周…… 脑中渐渐回映着自己入宫以来的一切,想起那个皇帝,她忽然痴痴的傻笑:“凌司炀……你满意了是吗?你终于还是借着其他人的手解决了我,下一步……是不是,就是我誓死捍卫的那个国家了?” 眼泪瞬间滴落,拓跋落雪咬唇,忽然沉沉的一笑,她规规矩矩的做了她一辈子本分的公主,又做了她整整两年有名无实的皇后,其实这不堪的一生……也罢…… 忽然,那两个正在褪衣的男人只见那个本已无力的瘫坐在角落里的皇后娘娘猛的站起身,对着身前不远处的大红漆柱快速冲去…… 着实,那般的让人意想不到。 只是瞬间而己,香消玉殒其实也不过只是在一眨眼之间的事情罢了。 血渐四方,伴随着那个渐渐无力的滑落在地的苍白的女人,那两个男子顿时惊的愣在当场。 在终于回过神来时,两人顾不得整理衣衫,双双跑了出去,逃命去也……生怕这皇后的死牵扯到他们…… 鲜血染了满地,那个一身素衣,却满身沾上了自己腥红的女子,终究还是用着自己的血,祭奠着自己牺牲幸福也要去捍卫的那个国家…… 冷宫寂寂,倒在血泊中的身体渐渐冰凉。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当拓跋落雪身上的最后一丝温度也要彻底的消失的那一刻,却只见她的睫毛忽然轻轻动了动。 陡然间,明明已经死去的女子猛地睁开双眼,在黑暗中快速的眨了眨,敏锐的察觉到周身蔓延着的鲜血的味道,额头上的伤却是诡异的不见了。 苏瞳只记得自己之前被一道金光吸了进去,之后似乎是昏迷了过去…… 再然后…… 她赫然翻坐起身,努力的在漆黑的地方适应这一片黑暗,渐渐的,微微能看清这里的一些事物,她不禁蹙起秀眉,忽然抬起手按住跳得极快的心口。 因为长年钻研毒术,只是一点点感觉她就能知道身体的不正常是因为什么…… 可是…… 该死的!她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难道死人也会中媚药这种东西吗? 第002章:毒 苏瞳有些吃力的动了动僵硬的胳膊,嗅到四周的浓浓的血的味道,低下头,在黑暗中看向自己身上奇怪的又满是鲜血的衣服。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脑中闪过自己临死前的一幕。 自己的亲生妹妹,用着连她都没有察觉到的毒,将她毒害了。 或许,不是没有察觉,而是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那个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女人手里。 在死前,她听到妹妹在自己眼前疯狂的大喊,她喊着:你必须消失!我不能让我最爱的男人总是在心里记着你的存在!苏瞳……你必须消失!!!消失!!!! 然后,她亲眼看着妹妹冲上前,在自己心口重重的插上一刀。 苏瞳忽然一阵头疼的抚住额头,她真是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死在这种接近电视剧里的三流戏码之下。 从小自己和妹妹都被一个杀手组织的头目收养,养父训练她们医术和使毒,两姐妹相依为命,苦难的生活早已经将她们的善良和单纯磨灭,可是她却忽视了那个比自己还要无情的妹妹,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杀了……她……? 脑袋越发的疼了,意识也渐渐的混沌,身体的燥热她不是不明白,可是她这忽然死了,又忽然莫名奇妙的活了的状况她还没有搞清楚,这乌七抹黑的地方让她去哪里找解药? 甚至……这里该死的竟然连个人都没有! 苏瞳咬着牙,吃力的抬手撑住旁边的柱子站起身,却是一步一摇晃的向着透着月光的殿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她便无力的靠在墙边,只觉得双腿一阵虚软。 怎么会中了媚药? 这药性和她曾经研究过的性质还不同,似乎是在二十一世纪根本就没有的药搀了进去。 身体怎么会这么虚弱? 这里是哪里? 她怎么又活过来了? 仿佛…… 脑中映出自己在死后,混沌中有人在自己耳边说了什么话。 是什么话来着? “苏瞳,你不属于这个世界,走吧……带着你仅有的一切穿越到那个真正属于你的世界,记住,你叫拓跋落雪……” 拓跋落雪? 穿越? 一连串的问号在脑中盘旋,脑袋疼的像是要炸掉一样,苏瞳艰难的撑住自己无力的身体,这一辈子她就算是死的时候也从来没觉得自己竟然这么虚弱过。 “有人吗?!该死的……有人没有?”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苏瞳连忙伸手在大腿上重重的一掐。 疼痛使她微微清醒了一些,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状况。 这药虽然她不知道究竟是用了什么配方,但是她绝对知道这媚药的厉害,因为研究毒素,她试吃过天下无数毒,这种药她一样吃过,但是她有解法,也知道泡在冷水里一夜就能缓和。 但是现在,她从身体的种种感觉能知道,若是没有解药,再过一两个小时,她就会因为承受不住这种灼烧而七窍流血而死。 苏瞳握紧了手,指甲嵌入手心,她咬着牙,难耐的长吐着气。 另一种解毒的方法,也是她现在在无路可走之下,唯一的一条活路。 那就是男人! 好吧,她承认自己活过来的方式有些特别,甚至怎么总觉得有些下三滥,还那么三流又狗血……让她明明还未从被妹妹杀害的悲伤中走出来,就不得不苦恼的笑着咬牙抬起步子向前走。 想她在养父门下,人人闻风丧胆的毒医圣手苏瞳,竟然有一天会死在妹妹研制的毒下,莫名的活过来,却竟然中了那种她懒得去真正细心研究的下九流的媚药…… 苏瞳抬起眼,搜寻着黑暗的四周,再次撑住墙壁,咬着牙坚持着一步一步向着透着月光的大门走去。 她这一辈子没什么大本事,她唯一的本事就是会忍,疼痛,委屈,疾病,孤独,寒冷,甚至是一切一切,她都忍了过来,谁叫她从小无父无母呢,谁叫连她最宠爱的亲妹妹也要杀她呢。 秀眉微微的蹙起,嘴边却是忽然泛起一丝浅浅的冷笑…… 好吧,既然她没有死,那从今天开始,她苏瞳只为自己去活,没有妹妹,没有养父,没有一切的一切…… 不过首要的,她就是要把身上这要命的毒解了! 只有活着,她才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能知道自己的未来要怎样继续走下去…… 第003章:春水映梨花(1) 苍白的拳头紧握,苏瞳咬紧牙关,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向着透着光的方向走。 脚步踉跄,走出这不知名的宫殿的大门,一出了门,呼吸到外边的空气,连忙仰起头,仿佛缺氧的鱼儿一般深深的,用力的呼吸着。 月光之下,苏瞳有些怔愣,浑身异常的燥热在提醒着自己若是不赶快解毒,就会直接面临第二次死亡。 可是……可是她却只能站在那里,看着有些熟悉又仿佛是有些陌生的夜空,缓缓俯下头,模糊的眼扫视着陌生的四周。 这仿佛是一个被人废弃了的地方,但也看得出来过往的奢华,四周的蒙尘和一丝丝入骨的阴冷。 苏瞳陡然抬起手臂,视线在四周仔细的扫了几了圈,虽然她没什么武功,跆拳道也只算是入门,遇到高手时顶多洒毒粉来自保,但是因为惯用使毒,也一样锻炼了敏锐的察觉力。 前边有着穿着古怪的男人持着刀并列的站着,怎么看起来这么像是古代的侍卫。 苏瞳不由得只觉得自己像是饿狼扑虎一般的现在见到男人就双眼放光,可是看到那几个人身上的配刀,她摸了摸身上,找不到毒针和任何毒粉迷药,不由得放弃了上前找死,却是目光忽然一转,眯起眼盯向远处由远而近的缓步走来的一道白影。 直到那个白影走近,见他身上没有刀剑,看起来倒是看起来怎么这么像是仙风道骨的一副翩然的模样,苏瞳来不急去观察他的长相,只知道那是个男人,而且没有刀剑应该很好对付,就连忙忽然冲了出去。 “皇后娘娘,您不能出去!”门前那一排的侍卫忽然挡到她面前,却是因为发现走近的那个白衣男子,顿时转身跪成了一片。 苏瞳没听清跪下去的那些人在说什么,只是趁着眼前的阻碍无心理她时,忽然冲上前,抬起手一把抓住那个因为看到自己活生生的站在这里,而眼中透出一丝异样的男人:“跟我走!”她低哑的出声,随即也不顾对方的情愿,霸道的一把将他扯了进去。 被自己握住的手掌微微有着一丝淡淡的暖意,却也传来与之相反的怪异冰凉,苏瞳来不急去看,只是急急的拉着那个仿佛没什么武功底子,力气小的跟个什么似的男人强硬的奔进刚刚那个充斥着血腥味道的宫殿里。 “陛下……娘娘……”守着冷宫的侍卫皆惊愕的转身,看向素来不曾来过这里的那个白衣男子和那个风风火火的拉着他跑的女人的两个背影。 那一身白衣的男人任由那个刚刚应该是已经被淑妃逼得惨死的女人快步向里边走着,森冷的宫殿里那浓重的血腥味儿他不是没有闻着,只是在黑暗中,在苏瞳看不清他的时候,男人的双眼扫过她身上的血迹,和她苍白又柔软的仿佛无骨的小手。 “你,脱衣服!”苏瞳终于找到刚刚那个房间里的大床,用尽全身仅有的力气将那个男人推到床边,便恶狠狠的抬起眼瞪向他。 男人身上是一袭梨花白的素衫,满头乌黑的长发垂在身后,只是险险的在尾端用着一根淡金色的带子系住,在摇曳的旧窗子外透露进的月光之下,眼前男人的脸也终于让她看得清清楚楚。 苏瞳先是一愣,脑中只闪出两个字。 梨花! 她这辈子可是从未见过像他这么好看的男子,那种及至的美,连女人都比不过的美丽,却并无阴柔,嘴边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因为在黑暗中,她看不太清他的眼神,却只是在怔愣了那么一瞬间之后,苏瞳顿时咽了咽口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媚药的效果之下,她怎么真的有这么强烈的冲动要把眼前的男人扑倒…… 老天! 苏瞳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后,尽量告诉自己,很好,看起来这么柔弱,应该不会反抗……长的这么好看,她也不介意第一次就这样白白的送人了…… “你刚才说什么?”那个一直不言不语的只是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如梨花般干净的男人,嘴边忽然勾起一抹苏瞳没有看清的淡笑,那笑中,透着她未去了解的诡异。 第004章:春水映梨花(2) “我叫你脱衣服——”话音未落,苏瞳便有些不耐烦的忽然大步上前,抬起手直接一把抓住身前人的素白衣襟,用力的一拉,顿时,华锦玉锻般白衫毁于她手。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没有力气,只是这么用力的撕开了一下,之后竟然手软的连一丝力气都抬不起来。 苏瞳咬牙,抬起眼,就着月光看向那个沉默的仿佛是在笑着看着自己的男人:“我说……送上门来的你还不要?快脱衣服啊……” 男人微微的挑动了一下俊眉,嘴边泛着若有若无的笑,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握住她揪在自己已经敞开的衣服上的小手上。 妈的…… 药力已经彻底在她身体里蔓延了,她觉得自己理智真的就快没了,可是这男人该死的竟然还敢撩拨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效的关系,本来无力的身体瞬间充满了奇怪的力量,苏瞳心下一狠,出其不意的一把将一直静静的笑看着自己的男人推倒在他身后的那张有些陈旧的大床.上。 不管了! 她等不急了!药效开始失控了! 不管这个坐怀不乱的美的吓人的男人究竟是耽美派还是纯情派的小白兔男,她只管自己,生吞活剥,一点骨头渣都不带剩的! 男人身上的衣服被某个如狼似虎的女人彻底剥光,虽然以前一直到现在她都没和谁做过这种事,但她虽在养父的那个人烟稀少的岛上练习毒术,但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女人,没吃过猪肉,怎么也见过猪跑…… 一直安静的未再说什么的男人,就算是被她剥光了衣服,甚至被按在床.上预感到即将被吃干抹净,竟然还笑得那般的释然,只是一双如琉璃般好看的透着淡淡光辉的眼瞳,一直看着那个坐在自己身上,与她自己身上难解开的衣服做斗争的女人。 直到…… 直到不知究竟研究了多久,苏瞳终于忽然用力向着某一点坐下去时,伴随着她因药效受到安慰,又夹杂着一丝疼痛而不得不咬着牙低吟的一声,一直安静的待宰的小白兔男漆黑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诧异。 “你动一动好不好?拜托你动一动……我不太专业啊……” “哎,我有那么丑吗?都这样了你还能这么淡定的看着我……就算是你半路被我拉走强.奸了,就算你被惊吓到了,但我好歹也算是送上门来的,你就当行个方便……你……你……” 伴随着某个女人咬着牙又狠命的在男人身上的啃咬,身.下男人的眼中终于渐渐透出一丝诡异的深邃和越来越深暗的色彩。 在朦胧的月色光辉之下,一直在主导地位却无从适应的苏瞳陡然间看到那个男人嘴边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她眨了一下眼,再次看向他时,只见他脸上的笑变成淡淡的温柔双多情的笑意。 直到他缓缓抬起手,托住她的腰,温柔的挺.进,苏瞳才瞬间皱起秀眉,整个人完全被这从未感受过的莫名快感淹没…… 第005章:凌司炀 苏瞳香汗淋漓的倒到一旁,体内奔腾的燥热之感和那股奇怪的电流终于渐渐消散。 满足于此时浑身的舒服,却又不满身旁那个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男人,她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忽然抬起脚,用力一踹。 顿时…… 只听得“咚——”的一声,那个刚刚还美的让她震惊的小白兔顿时承受到了何为过河拆桥的滋味。 苏瞳四仰八叉的将整个身子整大字型躺在床.上,抬起手抠了抠牙,挑起秀眉满足的轻谓了一声,随即缓缓闭上双眼,想好好的休息休息,等天亮了,再去面对未来。 虽然,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床边安静了许久,直到缓缓的有人站起身,又传来细微的穿衣服的声音,苏瞳懒得去看,因为醒来后身体的脆弱,仿佛是数天未好好吃饭,又生了一场大病似的,浑身的脱力让她天生的敏锐察觉力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只想睡觉…… 睡醒了,什么都好说! 因为习惯,她总是觉得自己身上带着特质的毒,没什么人敢随便碰她伤她,因为骄傲,所以她暂时放下了一切的警戒。 就连刚刚被自己踹下床的男人站在床边,素来云淡风轻的脸也难免有些泛黑的看着她。 “不知皇后娘娘,觉得朕的味道如何?”他忽然就笑了,笑得搅动了一池春水,惊到了微微睁开眼睛瞄向他的苏瞳。 苏瞳猛的睁开眼,先是惊愕的看了他一眼,随即陡然翻坐起身,拽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然后定定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皇后娘娘? 朕? 有些混沌的还有些发昏的脑子顿时回响起刚刚在前边那个宫殿大门外,那几个像是古代宫廷侍卫一样的人称自己皇后娘娘…… 然后,在这个一身白衣胜雪,柔弱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的男人缓步走过来时,她记得……记得那些人齐声唱道:“陛下。” 陛下…… 苏瞳怔愣,猛地就着黎明时的渐渐一丝微亮,终于看清了这房间里的一切。 红漆瓦砾,满目蒙尘之琉璃宫殿,屏风立于一侧,摇曳的檀木窗,还隐约可见一点点金漆度于表面,还有四周那些未点火的烛台……室内的血腥味已经散去了许多,却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她,她身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陡然间,苏瞳抬眼看向站在床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男人。 他身上只有一件干净的白衫,虽然和古代的那些一身难看的明黄色龙袍的老皇帝有太多的差异,但是让她惊愕的就是他身上的白衫是……是完全古代的样式!!! 再又瞟见被扔在地上的之前她好不容易脱下去的衣服,那么繁杂的盘扣,那么长的裙子,那么轻的衣裳。 穿越? 想起之前在自己死过去后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过的话,苏瞳只感觉眼前一阵发黑,只是本能的抬高了警戒,咬着牙硬是不让自己晕过去,只是戒备的看着眼前笑得仿佛无害的男人:“你……你是……” “凌司炀。”小白兔男微微勾唇,笑的那么无邪,可是在那双盈满了笑意的眼底深处,却有着苏瞳无法明了的探究与怀疑,还有……淡淡的诡异。 瞬间,一直在坚持事情不弄清楚绝对不许晕过去的苏瞳,脑中闪过一道奇异的白光,仿佛像是一只腾空而来的由空气汇聚而成的长箭,震得她大脑当机,眼前彻底的黑了下去…… 看着那个陡然晕了过去的女人,凌司炀瞟了一眼她由被子里露出来的圆润香肩,嘴边依然持着不变的淡淡笑意,眼中却未显出任何一丝温存怜惜,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化成,一道无边无际的沉冷…… 第006章:小白兔是只狼 苏瞳醒了,醒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秋日午时的阳光虽不太温暖,但也算是将这喏大的冷宫里的阴凉气息给晒干了许多。 苏瞳睁开眼睛,眼前有着异样的光芒闪烁,一堆一堆仿佛像是慢动作电影的事情在脑中轮换着播放。 似乎是有人正在操控着她,有谁在给她灌输着什么记忆。 直到眼前那刺目的异光消失,苏瞳才瞠大眼眸,有些怔愣的看着破旧的床帐与同样陈旧的动弹一下就会嘎吱乱响的檀木床的雕花床顶。 那是她无法接受的事实,一如她明明只是晕过去了一夜,竟然脑中忽然多出了那么多不属于她的记忆。 拓跋落雪,耀都皇朝,玉夏国……苏瞳,毒药,二十一世纪…… 种种记忆一次一次结合在一起,差一点让苏瞳崩溃的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谁。 只是理清了一切后,她只能呆愣的坐在床边,双目发直的盯着地上的那一片早已经干涸的暗色血迹。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敢情是现在流行穿越,于是她一个连一点奇遇都没有过的只是一个平凡的生存在二十一世纪的早已经冰寒了心的女人,竟然……穿越了?! 那…… 那她现在是拓跋落雪,还是苏瞳? 瞬间,苏瞳弹跳起身,忍住身下终于反映出来的酸疼之感,依照着凭空而出的拓跋落雪的记忆,跑到角落里,胡乱的摸出一面铜镜。 一看到镜子里的女人,苏瞳愣住了。 那还是她自己,只是脸蛋比真正的自己要白晰柔嫩许多,曾经淡淡的带着一丝英气的眉毛变成了柳叶一般的好看弯眉,一双眼睛只是轻轻眨两下就仿佛在暗送秋波,更恐怖的是……镜子里的自己,宛然就是一个十七八岁时的养尊处优版的苏瞳! 所以……她真的穿越了,还穿越到一个与自己长的很像的被皇帝狠心抛弃的皇后娘娘身上。 慢着! 思绪转个不停,苏瞳忽然放下镜子,随即抬起手抚住发疼的额头。 “不要慌!苏瞳!绝对不能慌……”虽然她不爱自己的养父,但是她好歹记得那个狠辣无比的老男人说过,一个人,不管在面对多大的危险和奇怪的处境时,都要记得镇定,再镇定!因为一切都不会因为你的慌乱而改变…… 苍白的玉手忽然紧握成拳,脑中的记忆交织在一起,把一个本来只拥有着从小到大的冰冷记忆中,搀杂了太多关于拓跋落雪的过去。 好吧,她镇定…… 于是,苏瞳忍住平生而来的第一次颤抖,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回昨夜那张大床边上,沉沉的坐了下去,闭上眼,感觉到指甲深嵌入手心,提醒着自己去理清楚一切,弄清楚这么多的莫名奇妙。 若不是脑子里忽然多出了这么些奇怪的记忆,恐怕她现在还会以为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跟她玩什么穿越游戏,但是记忆和自己身体的感觉是不会错的,她无法欺骗,从小就懂得凡事要去面对,而不是一味的逃避和欺骗自己,只是现在,她真的很小心翼翼的想要试图去逃避一下,只是……她不能…… 拓跋落雪,玉夏国唯一的公主,青春烂漫,朴实善良,有着年少无知的快乐,却是在十六岁那年不小心撞到被父母请到玉夏国的耀都皇朝的国君,也就是那个名叫凌司炀的男人…… 然后,然后一切如同她情窦初开时的那般梦幻的想像,那个嗜白如命的笑起来温柔如神邸般的男人仿佛也极为的喜欢她,于是,两国和亲,拓跋落雪在第二个月便嫁到耀都皇朝,同时一举成为皇后。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正如拓跋落雪所想,每日与她的皇帝哥哥谈诗做画,温柔相对,只是凌司炀从未碰过她分毫,虽然搂抱不可避免,但是凌司炀从未亲吻过拓跋落雪,更也从未与她同床过,而那个拓跋落雪,却还以为是凌司炀珍惜她…… 这样仿佛被呵护在手心里的幸福时间,为一年零七个月。 幸福的,让拓跋落雪几乎忘了凌司炀是个皇帝,几乎忘了他的后宫,只是,当她莫名奇妙的忽然被正式的推了出去时,四周层层而来的嫉妒与暗杀,还包括凌司炀温柔的微笑背后的仿佛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喻理会,直到拓跋落雪终于明白了凌司炀的动机,也终于知道了凌司炀与玉夏国的恩怨时,她才总算清楚,自己只是一枚被她最爱的男人利用的棋子,然后,现在,她这颗棋子已经无用了,所以被抛弃,所以,被报复性的杀害…… 对于拓跋落雪最后的自杀,苏瞳想了想,忽然间发现,这只不过是凌司炀利用了她的贞烈与伤怀,似乎,他知道她昨夜会死,而且知道她是自杀。 所以……他昨天忽然在冷宫处出现,并不是偶然,对吧? 看样子,那个小白兔皇帝,是一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嘛…… 第007章:困不住她 不管如何,穿越既已经成为事实,而且似乎是老天有意让她接受这个身份而让她拥有了属于拓跋落雪的记忆。 按照自己的方式,她是应该接受的,就像是曾经领任务一般的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算起来,拓跋落雪被打入冷宫的这三个月以来,加起来应该也没真正好好的吃过几顿饭,只是为了维持生命而偶尔勉强的吃一些,怪不得……怪不得镜子里的那个女人虽然好看,但是瘦的怪可怜的。 苏瞳又看了看镜子里那带着浓浓的黑眼圈的女人,不由微叹着放下铜镜。 她已经坐在这冷宫里整整一下午了,却没见着个人送吃的过来,想了想,忽然在拓跋落雪的记忆中搜寻到了什么,不由得,苏瞳眯起眼,忽然站起身,走出冷宫的门,果然站在门前在看向前边院子的大门处的角落里,有一只空碗,碗里放着一点点残羹剩饭。 该死的! 这哪里算是饭?! 苏瞳顿时冷冷的瞟了一眼地上那碗里的饭,随即又看了看那大门处站着的侍卫,这些侍卫似乎是又换了一班,白天的和晚上的人并不同。 冷宫?那不就是传说中的古代皇宫里,宫廷女人绝命的地方吗?就算是活了下去,那也与监牢无异,像拓跋落雪那样一个娇惯又柔弱的女人,能在这里活上三个月,连苏瞳都有些佩服,恐怕,拓跋落雪即便是到死,也还是爱着那个不管什么时候都笑得温柔似水的男人吧。 凌司炀……? 想到昨日那个被自己误打误撞拉上.床的小白兔,苏瞳撇了撇嘴,没再多想,便又仔细的看了看那几个侍卫。 已经是傍晚的时间了,看那几个侍卫正准备一些简单的酒菜似乎是就打算在那里吃,苏瞳在远处看了看他们的伙食,不由得神色愈加沉冷。 连看守冷宫的侍卫吃的东西都这么好,怎么这些人就这么吝啬剩下点干净的给她吃? 所谓雪上加霜,就像是现在这样的状况吧,就算现在在里边的是皇后娘娘,但是无权无势,没有任何可值得依靠的地方,所以,谁有那闲功夫来对她好? 苏瞳又看了那几个在喝酒吃菜的侍卫几眼,又看了一眼那边的高墙,她爬墙的功夫并不差,但她不知道这墙外是否有路可走,跳墙出去并不是一个好办法,于是……她习惯性的摸了摸身上,没抹到毒粉,视线却是忽然瞟见在墙根处,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却竟然长出来的几株曼陀罗花。 一看到那熟悉的花瓣,苏瞳眼中透出一丝精光,她忽然勾唇一笑,挑起秀眉笑着看向门前的那些侍卫,然后笑着转身,走回了清冷的宫殿里。 没多久,正当那些侍卫吃了不少菜,正要将剩下的酒喝光时,不知道是哪里吹来的一阵风,风中飘散着曼陀罗花的花香,那几个侍卫闭上眼睛闻了闻,便继续将杯中的酒饮了进去。 不消一刻,那几个正要起身收拾一下好继续站岗的侍卫忽然集体头晕的倒了下去,虽然晕倒,但是脸色却依然如常,让人抓不到他们是被人毒晕了的把柄。 在那一瞬间,大门后忽然蹿出一道身影,苏瞳站在门前,大步走上前,看了看地上那几个被迷到了的侍卫,勾唇微微一笑。 想困住她,恐怕真的很难……她冷笑。 抬起一双玉手,轻轻将手心中残留的花粉拍掉,苏瞳又看了看地上剩的没多少的东西,脸上不再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淡笑着信步走了出去。 - - (注:曼陀罗花又称东方麻醉剂。《本草纲目》中有说,八月采此花,阴干为末,热酒服三钱,少顷昏昏欲醉。) 第008章:灯火阑珊处 巍峨宫廷,仿佛是一环连着一环的迷宫,幸好她有拓跋落雪的记忆,才能准确无误的走向位于皇宫西北处角落的予膳殿,也就是传说中的御膳房。 在这座皇宫里,因为她穿着邋遢,长发凌乱的披于身前身后,身上唯一的衣服前襟还沾着一些血迹,苏瞳不得不小心谨慎的在各处行走,也因为根据拓跋落雪所知道的各处侍卫巡逻的时间与地方,她才避让着,小心的顺利走到予膳殿。 从予膳殿里飘出来阵阵香味,该是晚膳的时间到了,里边的人正忙活着给宫里的主子们做菜。 在殿门外的一处流着水的假山后边,苏瞳蹲在那里,等候着在这里巡逻着的侍卫离开后,忽然看见一个小太监手里拿着正从别处取来的调料罐往里边走,苏瞳顿时忽然从身上扯下一块衣料,匆忙的沾了假山上流动的水,又从腰间将今天在冷宫里翻找出来的小荷包里装好的曼陀罗粉散到濡湿的布料上,随即快速的转身,用着她曾经所有学过的一切方法,从那小太监身后一把搂住他的身子,在他惊叫出声时,抬起另一只手,将沾有药粉的布料在他口鼻处用力按住。 虽然这具身体虚弱异常,但苏瞳毕竟也出过几次任务,想要迷晕一个人是件简单的事情,但是这小太监却狠命挣扎,让本来就使不出太多力气的苏瞳只觉得胸口被这该死的小太监撞得生疼。 却在不久后,小太监终于还是被药效迷的倒了下去,苏瞳忙扶着他,将他拖到假山后边,松了一口气后,便利落的褪去小太监身上的衣服和自己的衣服。 少顷,苏瞳穿了一身太监服,将头发的样式也弄成和那个太监一样,然后拿着那罐调料,小心的走向予膳殿。 就在她走进予膳殿的大门时,不远处离御花园较近的一座石亭里,长身玉立的白衣男子静静的看向那边。 “陛下,那个是……”虽然很想装做没有看皇后娘娘换衣服,但长年跟在凌司炀的莫痕,终于还是不得不小心的开口。 凌司炀未出声,只是习惯性的含着一丝干净又温柔的笑意,直到那到苏瞳贼兮兮的端着似乎是要送到各处宫里的食盒溜走时,他才转回身:“走吧。” “可是陛下,皇后她……”见凌司炀似乎并没有因为那个忽然变的有些奇怪的拓跋落雪而诧异,莫痕不由得惊愕的看向眼前那个仿佛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皇帝。 “无妨。”凌司炀又一次淡淡的笑了笑,白得看起来仿佛有些病态的脸上透着一丝清澈的微光。 见凌司炀转身缓步走出石亭,莫痕不禁连忙肃起神色,快步跟了上去。 第009章:惊天秘密 苏瞳本想拿着那些食物回之间的地方饱餐一顿,虽然这具身体是拓跋落雪的,但是就等于现在是她的,她能感觉得到,若是她不赶快吃东西,很有可能就会脱力,到时候不管她想怎么样,也很难从那个阴凉的要命的地方出去。 这个世界对于苏瞳来说太过陌生,但是对于拓跋落雪来说却是极其的悲惨,除了在玉夏国的父王和母后,就再也没什么人对她真心实意的好了。 即便是那个她最爱的凌司炀…… 莫名的眼前闪过昨夜里自己硬是把那个面如润玉却心有千千结的小白兔皇帝给按下去那啥那啥的事,苏瞳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走回冷宫附近时,只见那些被酒中搀进去的花粉迷到的侍卫已经醒了,真里里外外的跑着说皇后娘娘失踪了,要派人去禀报陛下。 真是麻烦,就不能晚一点再醒。 苏瞳叹息着握紧了手中的食篮的木柄,转眼又向四周看了看。 凭借着拓跋落雪的记忆,冷宫附近只有一处竹林,还是一个禁地,除了皇帝之外,外人不得入内,那里处于皇宫中最为偏僻的地方,虽然没有重兵把守,但是曾有人传言禁地里闹鬼,进去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出来的,虽然苏瞳有些不相信,但还是打消了去那里的念头,只能提着篮子,继续装扮着小太监,快速的向着其他地方走去。 走过了御花园,又匆匆的走到几座不知名的宫殿附近,直到走回刚刚予膳殿的那个假山后边,可能是她下的药太多了,那小太监到现在还光着身子睡在那里。 本来是打算在这里吃,看着那丑不垃唧的太监一时间让人倒足了胃口,苏瞳只好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清了清嗓子,跑到前边不远处的御花园的那个较大的假山后边,见天色已经稍微黑了下来,这里算是僻静的地方了,一般没有人过来,便匆匆的打开食盒的盖子,拿出两碟菜和一碗清汤再加上那几个宫里边特制的山楂饼。 刚吃一口山楂饼时,苏瞳忽然一顿,眼皮跳了一下。 这饼当然没有毒,可是苏瞳却忽然想起,这宫里的有一个叫什么惠妃的,那女人不是怀孕了吗?她记得刚刚拿着食盒时,予膳殿的掌事就告诉过她,这是要拿去送到惠妃的宁心殿里的。 苏瞳手中的饼顿时掉了下去。 孕妇是不能吃山楂的,山楂是一种轻易不会被人发现,又不会被人去刻意避免去吃的,却绝对可以让身体不好的孕妇自然流产的东西。 苏瞳双眼顿时又看向地上那碗汤,双眼顿时又一紧,是用极珍贵的那种螃蟹炖的汤,螃蟹味道鲜美,但其性寒凉,有活血祛瘀之功,尤其是对孕妇不利,尤其是蟹爪,有明显的堕胎作用…… 苏瞳不禁又咽了一口唾沫,早就听说皇宫里边不简单,后宫之间互相害得妃子流产的事情常有,她真没想到自己这么幸运的遇到了。 这顿饭…… 苏瞳眯起眼,这些东西,在古代里一般很少有人会知道其做用,除非是对医术绝对精湛,也相当懂得揣摩人心的人,才能用的手段。 这完全是想表面上让惠妃觉得是对她好,但实际又能脱离被人怀疑的关系,因为这些东西根本就一点毒都没有。 她记得刚才在予膳殿里,另一个稍微老一点的太监一边帮着忙活着一边说:“今天这些补汤啊,可都是皇上特意交代给咱们惠妃娘娘做的,可见皇上实际还是最宠咱们惠妃娘娘,估计这空缺的皇后的位置,最后得手的一定是惠妃!咱们现在就应该见风转舵,找机会好好去孝敬一下惠妃……” “是啊,这么多年宫里的皇妃们的肚子都没有什么消息,两年前白常在忽然怀了龙种,却一夜间忽然流产,还有那个淑妃娘娘,进宫这么多年了,不也是半年前怀了龙种,但也是忽然间就流产了吗?也不知道惠妃娘娘怀里的孩子能不能……” “别胡说,以前那都是巧合!快,快把这些吃的送到宁心殿去,惠妃娘娘一定是饿了……” 然后,苏瞳就趁机跑上前拿起食盒就跑。 苏瞳虽然懒得去管这宫里的事情,但是她毕竟是懂得这些药理,所以难免会比别人更快一步的想到什么。 于是,当她想起那些人说,这些都是皇帝交代下来的补食时,苏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会吧……应该……不会吧…… 第010章:藏身听秘(1) 这皇宫里确实很危险,苏瞳宛然是接受了这个穿越的现实,即便是离奇,但也总比每日期期艾艾的痛心好。 反正,过去的世界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可留恋的,而现在,面对这皇宫里的一切,苏瞳选择的,便是找机会逃出去。 但是一时间还没什么办法,一则身上没什么毒药来防身,二则过去的拓跋落雪是个娇惯的公主,其实她知道的也并不多,那些记忆顶多能让苏瞳不至于露出马脚或者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地方罢了。 苏瞳吃饱喝足后,就将那要人性命的食篮扔进对面的绿水池里,池波荡漾,迫使苏瞳多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去。 她茫无目的,只是知道冷宫回不去了,走着走着,竟走过了掖庭,在路过原本拓跋落雪身为皇后时住过的坤雪殿时,苏瞳不由抬眼看了看那上边的牌匾。 拓跋落雪应该是真的死了,虽然有着她的记忆,但是看到这个曾经她与凌司炀恩爱了一年零七个月的金鸟笼时,苏瞳只是耸了耸肩膀,没有其他感觉。 与她无关,真的是与她无关,她是清白的,她是外来人…… 视线转到另一侧离皇帝住的乾司宫最近的偏殿时,苏瞳犹豫了一下,按说她不该冒险的跑去离那个小白兔最近的地方,毕竟她不是拓跋落雪,她应该离那个表里不一的小白兔皇帝远一些,免得不小心引爆些什么。 但是脚下,却是因为好奇在皇帝寝宫的偏殿里都有些什么,终也还是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在走到乾司宫门前时,外边并无几个人把守,因为她穿着一身小太监的服侍,并没什么人注意到她,只当她是进去收拾的。 苏瞳却是忽然站定了脚步,正犹豫着是想办法先回冷宫休息,还是进去看看时,忽然,她直觉到有什么人走了过来。 似乎是小白兔皇帝的脚步声,是的,只是见过那么一次,她就能准确的听出那个男人的脚步声,顿时,她知道若是站在这里,就逃无可逃,一转身,看到门外的两个当住去路的石狮子,若不是有这个石狮子,恐怕现在已经有人发现她了,一时间她只能毅然的转身,快跑进偏殿旁边的乾司殿。 一进去,只闻得满室的檀香,因为入了深秋,各个宫里都会准备一些火炉备着,免得秋风入体让皇帝着了凉。 啧啧,怪不得小白兔那么细皮嫩肉的,果然是从小被惯出来的。 苏瞳极鄙视的快步走到里边,直到看到一面桌案,见那桌案下边的空隙可以容纳她的身体,外边还有一层明黄色的绣着宝蓝龙纹的疑似桌布类的东西,便连忙上前,蹲下身埋身进去。 就在她刚钻进桌下不久,便听到凌司炀走进来的声音。 后边似乎是还跟着一个一直小跑着跟着他走的人,听那声音,应该是个女人。 “陛下……”软软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依恋。 凌司炀微停下脚步,却是背对着那个女人巍巍蹙了蹙眉,随即淡淡的扯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旋过身看向那个女人——白常在。 “陛下,妾身刚刚不是有意冲撞陛下与人谈事,妾身只是……” “只是什么?”凌司炀唇边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只是缓步向着苏瞳所藏的腾龙桌案那边走去。 第011章:藏身听秘(2) “只是……”白常在神色忽然一变。 在白常在神色瞬变的那一刻,根本就没有看见她的凌司炀瞬间停下脚步,温润的眼里闪过一道若有若无的邪肆,却是眨眼间消失无踪。 “只是……凌司炀,你还我孩儿命来!”顿时,刚刚还一脸柔弱小心的白常在,袖中忽然划出长剑,直冲向凌司炀的背影。 凌司炀未动,却让视线瞟了一眼身前的桌案,勾了勾唇,随即身体险险的往旁边一闪,白常在的剑划破他的衣袖,却是没划伤皮肉。 “你做什么?”凌司炀顿时一脸的惊讶,仿佛一个不会武功的又被白常在惊到了的……颤抖的……那个某个女人口中的小白兔…… “凌司炀!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的孩子是被谁杀了的!你这个禽.兽,你这个亲手扼杀了自己孩子的魔鬼!我要杀了你,替我孩儿报仇——!!!!” 凌司炀立时惊的频频向后退去,故意退到桌案上,身体靠住桌案。 本来只是想躲在里边,不管发什么事情也绝对不出声的苏瞳顿时坐不住了,她自然不会心疼小白兔,可是他难道真的一点也不会武功吗? 若是不会武功,那他前几年御驾亲征上战场是怎么活着回来的? 不由得,苏瞳努力搜寻着脑中的记忆,却是发现在拓跋落雪的记忆中,确实没见过凌司炀用过任何武功,一旦遇到刺客时,他都是直接被人围起来保护的。 苏瞳顿时想到他常常一个皇帝竟然这么柔弱,只不过是长的好看了些,只不过是眼神深邃了些,只不过是温柔迷人了一些,可是……可是他究竟哪里好,能把拓跋落雪迷成了那样。 何况即便她不是拓跋落雪,但是毕竟有着她的记忆,难免对凌司炀没啥好感,但是听着外边的打打杀杀的,那个什么白常在似乎是猜到了曾经的流产与小白兔皇帝有关,所以来寻仇的。 敢直接在皇帝面前寻仇,也就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是最可怕的,苏瞳咬了咬牙,想到不管凌司炀对拓跋落雪或者玉夏国做了什么,但是好歹自己与这小白兔也有过露水姻缘,虽然一.夜情太常见了,但是没办法……她终于还是控制不住的忽然钻了出来,随手抓了一把旁边桌上烧着檀香的香灰,准确无误的散向举剑冲过来的白常在。 白常在顿时双眼被香灰迷的争不开,眼睛疼的甩开了剑,痛苦的低吟。 一看就知道这女人不是一个练家子,应该是只是为了寻仇才大胆的举剑的吧,看她连剑都拿不稳的样子,苏瞳不犹得怀疑,凌司炀是不是故意装的啊。 她自己不会武功,都看得出来白常在很好对付,他一个大男人居然静默的立在一旁,连出手推开她手中的剑都懒得动了下。 除非,除非他是堵定这里有其他人,堵定自己不出手也死不了,更也堵定…… 不由得,苏瞳猛地转过眼,愕然的看向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庞,没错,那张妖孽的小白兔的脸正对着她看。 小白兔知道有人在桌案下边? 但是不可能啊…… 她虽然没啥武功,但是好歹也练过闭气,以前做任务给人下毒的时候她都可以凭借闭气能藏的很好。 能发现她的,除非是武功高手,而且内力惊人……这样才可能连她闭着气也能感觉得到她的存在! 但是…… 苏瞳孤疑的将小白兔凌司炀从头到脚了看了一遍,她真的看不出来这个刚刚还被白常在吓的直哆嗦的连剑都不敢碰的皇帝,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第012章:手指破了 “你……你还站着干什么啊?快叫人把她弄走啊,不然你想等她眼睛好了再来杀你?” 见凌司炀只是站在那里,那双眼睛连看都不看白常在一眼,却只是盯着她看。 苏瞳不由得冷冷的瞟了他一眼,这才感觉到有些尴尬。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躲在他的桌案下边?啊啊啊,会不会被他误以为她在他这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由得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我走了,你老婆孩子的事儿自己解决吧。” 说罢,苏瞳逃也似的连忙转身就要往外走。 千万,千万不要叫住她,就当她不存在好了……拜托拜托……她真的懒得和皇帝周旋,更懒得去看他们后宫里的家务事,那么鲜血淋漓的,从今天开始,她要养生,要保护皮肤,要保持一个好心态,所以不能去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免得影响心情长皱纹…… “走之前,替朕把白常在带走。” 身后,小白兔皇帝开口,瞬间拉住了苏瞳离去的脚步。 苏瞳脚下僵住,背对着他皱了皱秀眉:“干吗我帮你带走啊,你宫里侍卫不是多得是么……” 身后传来不轻不淡的叹笑,若有若无的檀香气萦绕在鼻间,苏瞳顿了一顿,忽然转过身。 “我说皇上……”话音未落,苏瞳顿时整个人僵硬的看着不知何时竟然站到她身后的凌司炀。 这男人走路都不带声音的,太恐怖了…… 苏瞳连忙要向后退去,却只感觉手腕被小白兔皇帝轻轻握住,力道极轻,却是她不容忽视的力度:“你要做什么?”苏瞳陡然皱起秀眉:“我可没惹你。” “朕受伤了,来替朕包扎。”小白兔只是对着她盈盈一笑,危险到及至的温柔与轻淡,他满身都是那种让人忘不掉的檀香味,却是与这宫殿里所点的檀香不同,而是那种瞬间能摄人心魄的味道。 苏瞳不由敬觉,却是觉得他身上那种近似于檀香的很淡很淡的很好闻的味道里并没有毒素,那是什么?苏瞳晃了一下神,连忙想要向后退去,又是扫了一眼凌司炀胳膊上:“你没受伤,只是衣袖破了而己,你白色的衣服不是很多么?你要是懒得去换,那边不是有龙袍吗?你直接换件龙袍不就得了……” “朕受伤了。”小白兔皇帝忽然对着她又是一阵无辜又温柔的微笑,让人控制不住的想扑倒。 他抬起手,让苏瞳看,苏瞳一眼看去,顿时翻了个白眼差点瘫倒。 老天爷,不就是手指划破了皮嘛!!!! 苏瞳咬了咬牙,忍了半天,却是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是不是显的太过明显了,看这男人的眼神里似有似无的东西总是让人觉得危险,他会不会察觉到她的变化?因为如果是真正的拓跋落雪,根本就不可能站在这里…… 憋了半天,苏瞳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随他去了。 曾经在养父那里早已习惯了在面对她暂时抗拒不了的势力时,就要懂得暂时收敛自己的脾性,也要懂得顺从。 第013章:看清楚 苏瞳用凌司炀告诉她去拿的金创药和纱布,转回来蹲着替坐在自己面前的凌司炀缠那个只出了一点点血的手指。 真是的,细皮嫩肉养尊处优的,手指上出了点儿血就能这么委屈的像是发生了多大的事一样嚷着要她给她包扎,想她苏瞳当年风里来雨里去的,出任务时因为自己那点跆拳道技术太差而吃过不少亏,身上也受过无数的伤,也没像他这样,手指破了就能这样费心的包扎。 “好了。”苏瞳很故意很恶劣的在凌司炀根本没什么大事的手指上缠了n圈,看起来臃肿的不像话,最后还很好心的在他手指上系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凌司炀一看到手指上被她包成了这样,不由得隐隐的跳动了一下眉头,随即淡淡微笑:“谢谢。” 苏瞳站起身,习惯性的拍了拍手,顺手拿起那个金创药的瓶子塞进自己怀里,这东西以后能用到,绝对不能资源浪费。 “陛下!”外间忽然有人跑了进来,声音急慌慌乱的,苏瞳连忙低下头,将头上那种高高的太监带的黑纱帽子往下扣了扣免得有人发现她,又迅速的退后站到凌司炀所坐的椅子旁侧。 凌司炀扫了她一眼,嘴边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随即转头:“何事?” 在外间的人快步走了进来,一见到凌司炀,就连忙跪了下去。 苏瞳虽然没抬头去看那个人,却是听得出那人的声音,那是冷宫门前的侍卫长。 “陛下,皇后娘娘一个时辰前忽然失踪,奴才与众人在冷宫内外找了数遍也没找到……” 凌司炀不由挑了挑眉,眼中含上一丝浅笑的扫了一眼身旁的苏瞳。 苏瞳将头垂的更低,脚下学着螃蟹走路似的一点一点的挪到凌司炀的身后,借着他来挡住自己。 “派人继续找,说不定,在哪个角落里就找到了。”凌司炀笑着,摆弄起了手指,欣赏着手指上的白色蝴蝶结。 “是,陛下!” “出去时记得把地上的白常在带走,先将她送到禁宫,传太医去给她看看眼睛。”仿佛是在说一件不轻不淡的事情,语气里充满了关心与温柔,一点也让人听不出来外边那个躺在地上眼睛通红的女人是刚刚要刺杀他的“刺客”。 “是。” 待侍卫退下,乾司殿里顿时静悄悄的,苏瞳想了想,正想找借口跟凌司炀客套客套,然后让他放她回冷宫。 却哪知在她想要开口之间,凌司炀竟抬起手指轻轻的摇晃着那根被包的跟个球似的指头,眼神盯着那蝴蝶结,背对着她,轻笑着言道:“你不是拓跋落雪。”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句,轻柔的话音里,没有一丝一毫容得她反对的余地。 苏瞳皱眉,忽然间在心里疑问,自己不是是做的太明显了?还是小白兔对拓跋落雪真的很了解? “那我是谁?”苏瞳翻了个白眼,没去解释,却是冷冷的反问。 瞬间,凌司炀站起身,旋过身来看着她,眼中依然含着万古不变的云淡风轻的淡雅淡意,倒是身上透出一股让苏瞳有些惊诧的冰冷气息,笑意盈盈中着染一层邪肆。 “没错,朕正想问你。”他笑,手下轻轻覆住苏瞳放在椅背上的手,俯下身,暧昧的靠近,直到俊逸好看的脸妖孽般的停留在苏瞳眼前,那么近的距离,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嘴唇对着嘴唇,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鼻间。 “你,是何人?”笑意渐渐扩大,用着只有苏瞳能看得懂的温柔中透出的一股寒冷,修长的手指轻轻勾住她的一缕发丝,深邃的双眼盯着她的瞳眸不放。 危险…… 这是苏瞳多年来早已经锻炼出的一种察觉,不管什么样的人站在她的面前伪装成谁,不管对方笑得多可爱多温柔或者多善良,但是天生与后天训练的敏锐也终于还是让苏瞳清楚的看到,眼前的这个小白兔,其实是多么的危险…… 第014章:别说出去 “我是拓跋落雪。”苏瞳这样回答。 然后,她便在小白兔那双依然笑得柔情蜜意的眼中看到一丝不信。 “我是被一个绝情的利用过我的男人伤害过,死了,却又重生的拓跋落雪。”她补充,眼中是一片清明。 因为,她本来就没有说谎。 凌司炀先是顿了顿,再又听到她口中所说的那个绝情的利用过她的男人时,眼中的笑意更浓,轻轻放开她的发丝,却是依然保持其他不变的仔细笑看着她的面色:“浴火重生么?”他笑。 “也许算是。” 看着她眼中再无曾经的依赖和期盼,更也再无对他的情感,只是一片疏离防备和淡淡的憎恶,凌司炀不禁笑了。 “帮朕一个忙如何?” 苏瞳感觉到他在说话时,修长的手指轻轻扫过她的胳膊,温柔的握住。 她没说话,等着他说。 “今日白常在所说过的话,你听到了多少?” 苏瞳眼中瞳孔微微一阵紧缩,随即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没多少……” 凌司炀挑眉,摆明了在用眼神说:我不信。 苏瞳不由皱了皱秀眉:“全听到了。” “别说出去。”他笑了笑,只轻轻的笑着说了这样四个字,便松开了她。 苏瞳连忙将一直被他轻轻按住的手抬了起来甩了甩,只感觉那只手一片冰凉,也不知道他究竟用的是什么方式能让她的手变的这么凉。 “就只是这样?”苏瞳又甩了甩手,随即将头上的帽子给固定好。 他与自己周旋了这么半天,最后竟然只是告诉她,不要把今天她所听到和知道的事情说出去。 她看得出来凌司炀不是那么笨的人,也看得出来从他对拓跋落雪和对自己后宫妃子的手段来看,他若是想保住什么秘密,就会直接让那个知道秘密的人再也开不了口。 可是现在,他竟然只是告诉她,别说出去,却没有想要杀她。 “不然,你希望朕杀了你?”他陡然转过头,又是对着她云淡风轻的一笑,笑得那么容易扰乱别人的心智,真是只妖孽。 估计他前世真是只兔子,一身雪白,就只有肚子上长了黑毛的兔子。 苏瞳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又耸了耸肩:“我没必要把你这些破事告诉别人,更何况,有谁能相信一个皇帝会亲手扼杀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估计我要是说出去,你那群妃子会直接以为她们的小产是因为我下的毒,然后我却诬陷给你……你觉得,就算我说了,有人会相信我么?” 估计,他不杀她,也是因为明知她就算是说出去也没人会信吧。 真是只狡猾的兔子,苏瞳翻白眼,双手藏在衣袖里握拳。 是的,她现在很想用她那可怜的只会的一点点跆拳道来狠狠给他一拳,再补上一脚,然后帅气的走人。 但也只能凭空的遐想暗爽了一把,表面上却还得恭维着等着他老人家放话让她走人。 第015章:擅闯者死 凌司炀果然还是放她走了,擦肩而过的一瞬,她又闻了闻他身上的淡淡檀香味道,只是普通的檀香,怎么刚刚她仿佛像是被摄了魂似的? 她深度怀疑曾经拓跋落雪就是这样简单的被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极温柔极善良的男人给迷住地。 这皇宫里危险重重,以着拓跋落雪的记忆得知,在宫里宫外势力最大的淑妃与惠妃都不是什么好苗子,特别拓跋落雪的死还是淑妃亲手逼死的。 再又想想那个深不可测的小白兔凌司炀,苏瞳不禁觉得眼皮直跳,仿佛是快掉入什么陷阱里的感觉。 她必须要离开这里,即便拓跋落雪是皇后,但是一个冷宫皇宫在这透着阴谋与算计的皇宫里根本就难以偷生,即便苏瞳并不是怕这些人,只是她懒得去周.旋于这种种真的与她并无任何关联的事情中。 她想出宫,但一没皇帝亲赐的金牌,二为冷宫皇后,无权出宫。她不会轻功,不能翻墙出去,要是爬墙的话,估计还没等她爬到顶就被人发现了。 要不,施毒迷倒一群人?然后潇洒的离开……脑中忽然闪现出小白兔那张和谐的笑脸,苏瞳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打消了这样的念头,皇宫里成千上万的人,何况毒药的配方本就不是特别容易找,怎么可能调制得出来那么多那么多的药来。 苏瞳打消了种种侥幸的念头,便在宫里乱转了起来,希望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隐蔽的狗洞猫洞耗子洞,能让她离开这种地方就成,却是她小心翼翼的穿着那身味道不是很好闻的太监服在皇宫里转了小半圈时,四周寂静无声,时入深夜,离近子时。 皇宫太大,几乎占了整个皇都城的一半,她走上这小半圈就已经动用了快两个时辰,正想着要不要先回冷宫里休息一晚,养精蓄锐后也好进入备战状态,却是当她向着冷宫附近走时,脚下陡然停驻,只见眼前的几处看起来有些荒废,与这个奢华的皇宫简直就是格格不入。 若是从那些荒废的宫殿和杂草丛生中穿梭过去,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竹林禁地。 那些关于闹鬼的传说,和进去就无法活着出来的事情扎入脑中,苏瞳犹豫了一下,又转身看了看四周,这里几乎是被几处冷宫与禁宫包围着,一般没几个人愿意靠近这个地方。 不过既然是竹林,又是接近皇宫最后门的地方,也许能出去皇宫的韧机就在这里! 她不信鬼神,只相信人言可畏,若是这里有什么秘密是谁不想让人知道的,就一定会透出什么闹鬼的传说不让人靠近,苏瞳毕竟见识过这些事情太多,难免也懂得些许,便放开了胆子走了进去。 她不想探听秘密,只想找到出宫的方法。 穿过那些尘封的故意无人修葺的宫殿,穿过那些长的比人还高的草丛,直到看到那一片海阔般的竹林,前边立着一块石碑——皇宫禁地,擅闯者死。 第016章:银面人 苏瞳刚刚在宫内行走时,不忘偶尔看看脚下青石板路面旁边的一些冒出头来的草尖,看到一些她认识的以后能用得到的花花草草都被她收入了荷包里。 她平生防身之术并不太多,顶多将毒撒在身上谁碰到她就必死无疑,养父刻意不让她学武恐怕是担心她翅膀长硬后反咬他一口。 本能的将手轻轻覆在身上的荷包处,那里有着能让她觉得安心的毒草和药粉,但是这些的药性都太差了,就算她不信鬼神,但是这竹林里看起来宁静的吓人又诡异森森的,她还是需要什么东西来让自己觉得可靠或者去平静一下。 越往里边走,越能听到风声阵阵。 走的越深,那种阴暗又诡异的感觉似乎就越少。 苏瞳不由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了一眼身后,这竹林很寻常,并不是闹鬼,而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让人觉得害怕,又将竹林外侧故意弄的像是很恐怖似的,就是为了避免一些好奇的人闯进来,以借来吓走他们。 可见故弄玄虚的人想法很周到,甚至聪明的可怕,知道怎么去拿捏人的心理,更也知道要如何让人不敢进这地方。 苏瞳吞了吞口水,要是不怕是假的,她还真怕这竹林里的竹子都张了眼睛在看向自己,不由得小心翼翼的向着那边仿佛是有声又比较宽阔的地方行去。 刀剑相撞,风声鹤唳,带着淡淡的血腥的味道,向来对这些极为敏感的苏瞳不由加快了脚步。 却是离那危险的地方越近,她就直觉空气中蔓延着奇怪的味道。 直到,眼前出现一片空地,竹林中有一座看起来破旧的竹屋,在竹屋的对面,一个浑身是血的看起来恐怖异常的男人手中挥舞着大刀,对着眼前一个带着银色面具一身银色软袍的男人狠命的撕打。 苏瞳看得见那竹屋的窗子里边坐着一个看起来有着三四十岁,却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美艳女人,正双眸含笑的坐在窗边,幽雅又风.情的看着外边的打斗。 不知道为什么,苏瞳看着那个女人的长相,总觉得像极了一个人,却是又想不起来她究竟像是谁。 直到,那个美艳的女子发现了闯入了这里的一个外人,顿时凤目冷眯,倏然转过眼看向苏瞳的方向。 空气中瞬间飘散起一阵奇怪的烟雾,混合着不知名的味道,当苏瞳嗅到那个味道时,连忙抬手捂住口鼻,本能的觉得那个银面人不是坏人,便连忙屏住呼吸却是放声大叫:“小心!有毒烟!!!” 却是只见那边正与浑身是血的男人打斗的银面人虽然警觉却还是中了毒,手中长剑落地,胳膊上与肩上各被刺伤了一刀。 苏瞳不由皱起秀眉,她不是爱多管闲事,但是既然事情就在她眼前发生了,她也无法绕路而行,只能屏住呼吸不去闻那些能让人瞬间昏迷的烟雾,快步冲上前,一把抓住那个受了伤却硬撑着不离开的银面人转身就跑。 她看得出来,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和那个竹屋里美艳的女人并不想杀了这个银面人,但双方却并不是普通的切磋武功,她感觉得到双方的杀气腾腾,但是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却谁也没有下毒手。 在她拉着那个银面人快步逃跑的时候,那一男一女也没有追出来,只是隐约的在风中听到那个美艳的女人咯咯的笑着开口:“夜魄,你武功又长进了许多,那孩子竟被你伤到了……”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只剩下苏瞳与那个银面人的脚步声。 “不想死的话,就松开我。”身后的声音冰冷。 第017章:救人一命 苏瞳脚下猛地僵住,转回身,看向银面人:“哎,你搞清楚,我是在救你!” 银面人顿时冷笑,在那张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的面具下,那双苏瞳觉得似熟非熟的眼里闪过一道邪魅的冰冷,视线中透着让人能觉得冰寒彻骨的冷意,苏瞳不由得松开了他,警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算我救错人了,你自便吧!”苏瞳面色难看的瞪了她一眼,转身便要走。 却是瞬间只听得身后男人一声痛苦的闷哼,苏瞳诧异的转头,见银面人捂住胳膊上流着黑血的伤口无力的单膝跪倒在地。 苏瞳瞬间觉得暗爽,这男人刚才还很不厚道的冷冰冰的面对着救他一命的她,现在报应终于来了吧,看他这样就知道刚刚那伤了他的人刀上也一样染了毒。 虽然苏瞳不想再救他第二次,但是看着他单膝跪在冰冷的地上,肩上和胳膊上都流着浓浓的黑血,苏瞳顿了顿,便又走了回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喂,需不需要我帮你啊?不过你要是想让我帮你的话,你这回可得求我了!否则姑娘我也没理由救你这么一个白眼狼……” 瞬间,银面人抬起眼,冰冷的视线有些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嘴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邪魅:“你不怕死么?” “怕。”苏瞳实话实说的看着他:“但是你现在伤不了我。” 银面人笑了,却是垂下眼看了一下胳膊上的伤口,咬了咬牙:“禁地不是谁都能闯进来的地方,你这姑娘倒是胆子真够大。” 苏瞳嗤笑:“有人故弄玄虚,却也不过是不想让人发现这里的秘密罢了,何况这世间本来就没有什么鬼神,要不然……”苏瞳忽然笑眯了眼睛,微微俯下身对着银面人那张银色的面具微微一笑:“你是鬼?” 银面人不由得盯着她脸上的笑容看了一会儿,四周冷风吹过,他才猛地回过神,皱了皱眉。 “什么?你在刀了染了毒……”顺着风向传来的一丝微弱的那个女人的尖叫声,苏瞳愣了一下,又看了看远处,正怀疑着什么,随即只听得半跪在地上的银面人沉声低语: “扶我起来。” 苏瞳仔细的看了他一会儿,想再看看他有些熟悉的眼睛,但是看了半天,也觉得自己没在哪里看过这么森冷的眸子,只好叹息了一下,知道这男人这种脾气,能说出让她扶她起来的话,就算是求了。 好吧,就当她是在安慰自己好了,苏瞳伸手,轻轻扶住他时,手下陡然一顿,猛地转眼看向身旁的人。 他身上的味道…… 怎么和小白兔皇帝身上的味道这么像? 想了想,苏瞳又看了一眼他的手指,寻找着今天凌司炀被她用纱布绑成了一个球的那个手指,却只见那手指上干净的一点伤痕都没有。 今天她明明在凌司炀的手指上看到一滴血,可是这银面人的手指却是一点伤都没有,不由得只觉得这是一个巧合,扶着他走出了竹林。 因为不知道银面人的身份,她也不能扶着他到她的冷宫去。 苏瞳只好将他扶进禁地前边的那个无人居住的荒废的宫殿里,伸手挥开那些纠缠的蜘蛛网,扶着他到了里边的一个陈旧的宫殿内室,让他坐到里边的一个算是完好的檀木椅上。 第018章:徒劳无功 银面人挣扎着要把衣袖撕开。 “你别动,我来。”苏瞳按住他的胳膊,在他诧异的眼神下。小心的撕开他胳膊上的衣袖,将他肩上的伤和胳膊上的伤口露了出来。 这伤倒是不太深,血流的也不算是太多,但是最明显的就是那流出来的血都呈着浓重的黑色,那分明就是一种剧毒,虽然暂时不会致命,但也不会让人得到什么好处。 “你千万别动,这毒看起来挺严重的,你别动哦……不然这条胳膊可能就要废了!”苏瞳勉强的维持自己的镇定,转身将旁边的一面桌子擦了擦,将身上的荷包里的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天,因为看不清草药的颜色一时间拿不准哪个是什么。 忽然,银面人递给了她一个火折子,苏瞳谢过之后找到了旁边一个看起来很脏很旧的蜡烛,虽然那蜡烛不太长,但至少也能点燃,暂时让她分得清手下那些草药。 这些草药并没多少,不过是她刚刚一路上随便捡来的,但是中间有止血草,也有毒草,就是没有能抑制毒素的。苏瞳皱了皱秀眉,又转眼看向银面人,却是见他也同样正看着自己。 见他仿佛像是在探究自己的眼神,苏瞳一愣,猛地低咒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银面人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眼中透出一丝明明灭灭的光亮:“你是什么人?” “你不认识我?”苏瞳继续翻找着那些她今日采到的十几种草药,正忙着,无心理他,便随口问了一句。 “不认识。”银面人眼中透出一丝邪魅的笑意,窗外的月光透了进来,照耀在苏瞳的身上,一双正专注于桌上草药的眼神看起来明亮明亮的。 “不认识就算了。”苏瞳依然懒得理他,翻找了半天确定这些东西根本解不了他的毒,于是只好将东西重新收了起来,把荷包挂回腰间,转眼看向正盯着自己一脸探究的银面人:“你先坐在这里哦,千万不要乱动,一动的话就促进血液循环,这些毒要是走到心脉就完蛋了!我去找些药来,你千万不要动……” 说着,苏瞳转身就跑了出去,急急忙忙的想要去找草药。 在苏瞳离去后,银面人看着她匆忙跑开的背影,眼中渐渐染上一层淡淡的笑意,却是一眨眼间,瞬间皱起眉,只是一刹那的时间,眼中透出一丝不解。 苏瞳在御花园里找到了她想用的草药,虽然银面人胳膊上的那个毒是很重的一种毒,但是什么都有一个注定的克星,她找到的这个草药就是可以解那种毒的东西。 却是,当她拼了命的跑回那个尘封的宫殿里时,里边还存有银面人的气息,而银面人,却是已经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苏瞳泄了气一般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空空的椅子。 她在发什么疯?闯进了竹林看到了有人刻意要隐藏的秘密,然后救了一个她根本不认识的男人,还不顾宫中会有人发现她而跑到御花园,翻遍了草丛花丛才找到这么一棵草,最后,其实也不过是徒劳。 似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竟然学会善良了。 按她曾经在二十一世纪的脾气和养父的监督训练,做为一个半成品的杀手,最忌讳的就是救人!特别是救一个说不定能给她带来危险的人! 第019章:屋漏偏逢连夜雨 苏瞳趁着夜色回冷宫时,满脸的疲惫。 拓跋落雪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她再折腾了这么一整天,早快累瘫了,只好徒步走回冷宫,大摇大摆的在那群正焦急的守在门口等着有人找到她将她抓回来的侍卫面前走过。 却是看到苏瞳一脸疲惫的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的自己走回冷宫里,一群人惊的下巴差点掉了下去。 回到冷宫,沾到床就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是忽然间才感觉到这副身体的脱力和虚弱,直到漫天的大雨降落,明明醒了却总是不想起身的苏瞳被几滴落到自己脸上和身上的冰凉的雨水给逼得不得不起了身。 “什么东西!平生第一次救的人是一只笑里藏刀的小白兔皇帝,第二次救人对方还根本不领情的自己跑了!想安安静静的睡一会儿觉,还特么的屋子漏雨!这是哪门子的穿越啊,有姑奶奶这么惨的吗?”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可算是知道了! 也不知是不是命犯太岁,她苏瞳最近怎么遇事就是这么的不顺,不由得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抬起脸看向冷宫上边一些透着光的地方,果然漏雨!现在深秋了,秋雨本来就特别凉,这冷宫里边的一切措施都这么差,她要怎么度过这个冬天? 先不说是她暂时还没找到出宫的法子,就说是这场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就算雨停了,那下次呢? 盼啊盼的,一场雨直下到了下午才总算停了下来,苏瞳顿时起身,走到冷宫外,见那里还放着昨天那些没人吃的剩饭剩菜,没再埋怨什么,只是大步走了出去。 “皇后娘娘……您……” “本宫知道自己不能出去,不过麻烦你们几个替我拿些木板和梯子过来,这冷宫也不知道荒废多久了,上边漏雨你们不知道吗?”苏瞳已经是非常和蔼用着她最好的脾气与这几个木头侍卫说话了。 可是他们却是左看看右看看,没出声。 苏瞳气结:“你们帮我把东西拿来,我自己上去钉木板!本宫就算是在冷宫里,好歹也没被废,万一有一天出去了,你们如何自处?” 终于,有人动了,直到哗啦一下子两三个侍卫匆匆的跑了,又哗啦的一下子回来了,一人手上拿着梯子,一人手上拿着木板和琉璃瓦,一人手上拿着钉子锤子和水盆。 “拿水盆做什么?”苏瞳翻白眼。 “给皇后娘娘所住的内室里接水用……”那个侍卫尴尬的低了低头,闷头闷脑的说。 “呵呵……呵呵……”苏瞳对着他们干笑了两声,便没好气的将东西接了过来,转身绕到冷宫旁边,用眼睛测量了一下梯子与宫顶上边陈旧的琉璃瓦的距离,这才将梯子靠了过去,来来回回的将所需要用的东西搬到上边,然后趴上宫顶,小心的踩住那些仿佛年代久远的琉璃瓦低头寻找着漏雨的地方。 就在她找到一块地方,连忙用水盆将那里像是凹进去一块地方里所存的水给掏出来时,看到里边不知是什么建筑材料上破了一个洞,便将木板移了过去钉好,又搬了一块琉璃瓦要盖上去。 “皇、皇后……?!”冷宫之外,忽然传来一句惊异的声音。 苏瞳手下顿了顿,有些知力的转过头看过去,只见小白兔皇帝身边站着一个一身黑衣劲装的男人,嘴巴张成了o型的仿佛像是在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 而小白兔皇帝今儿似乎兴致很好,不知怎么得就路过她的冷宫了,也不知怎么的看着她弄脏了的小花脸,嘴边带着那丝惯有的那么那么和谐的淡笑。 第020章:狼狈 “皇后娘娘,你……你怎么……”莫痕一脸惊愕的看着苏瞳撩起裙摆将裙子系在腰间,露出了里边的裤子,那样非常不文雅的蹲在冷宫上边,一手拿着琉璃瓦,一手拿着木板的模样。 苏瞳的视线从凌司炀的身上转到莫痕身上,见他那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忽然一笑,将手中的板子摇晃了两下:“怎么了?本宫住的这个地方漏雨,失了宠没了势,没人帮忙补这些漏洞,当然我自己上来弄咯。” 说着,她硬是挤出一丝看起来春光明媚的笑,随即转眼冷冷的瞟了一眼正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小白兔,见他脸色似乎有些苍白,苏瞳心里不由微微一惊。 想到昨日那个银面人,又看了一眼小白兔此时身上所穿的龙袍,凌司炀嗜白,常常一身白色,很少能看到他穿着明黄龙袍的样子,一般都是他下了朝后处理军机之后还没来得及换下,否则定会以白衣示人。 不过,苏瞳又看了一眼他的手指,见他手指上还是昨日她给包的那个纱布,蝴蝶结还是那个蝴蝶结,可是她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便蹲在冷宫宫顶上,以着狼狈又怪异的姿势歪着脑袋看了凌司炀许久,又瞟了一眼他的衣服。 也不知道昨天那银面人身上的毒怎么样了,不过既然银面人受了伤,而凌司炀此时脸色看起来隐约有着苍白的样子,苏瞳深度怀疑小白兔和银面人是一个人。 她本来就觉得小白兔不简单,现在想想……她又看了看他的胳膊和肩,想要试探出小白兔有没有伤的话…… 苏瞳转眼看向身旁装着半盆水的水盆,忽然狡猾的一笑,藏住眼里的精光,她对着那个正挑眉看着自己,笑中染上了一抹嘲弄的小白兔微微一笑:“皇上,您万福啊!”她笑的挑衅。 凌司炀勾了勾唇,未语,忽然间笑的温柔似水,美如梨花,温润如玉,简单美到了人神共愤! 苏瞳故意手下轻轻向后一摸,摸到那水盆的边缘,却依然对着小白兔笑得柔媚:“陛下,臣妾怪想你的……” 一瞬间,手中的水盆被她大力的狠狠的推了下去,半盆的水朝着凌司炀的身上泼去。 “皇上小心!”莫痕疾吼一声,猛地拔出了剑把飞下来的水盆打到一边,却是推开了站在原地明明看见了水盆却是一动未动的凌司炀。 满盆的水将莫痕淋了个通透,苏瞳惊愕的张大嘴,只见那位从小就跟在小白兔皇帝身边的莫痕侍卫如个落汤鸡一般,随即就看到莫痕抬起眼狠狠的瞪向她:“皇后娘娘,小心些!”他恶狠狠的咬牙。 “呵呵……呵呵……”苏瞳不由尴尬的搓了搓手心,,哀怨似的瞪了一眼依然站在那里,对她扯出一丝似天真无邪一般笑意的凌司炀。 苏瞳咬牙,愤慨的想要转过身不再去看他们,却是脚下陈旧的琉璃瓦忽然裂了开来,她不由浑身一僵,不敢再动,哪知身体靠近屋檐边缘,整个身子忽然倾斜了下来,直直的向着莫痕与凌司炀的方向坠去…… “啊——”苏瞳惊叫一声,来不急呼救,更也知道没人会上前接住她。 直到整个身子重重的跌在小白兔的脚下,她泪流满面的低声痛呼:“天啊,我的腰……” 莫痕隐忍的笑声传来,苏瞳只觉得浑身散了架一般暂时起不了身,只能躺在地上深呼吸着,却是不得不看向就在自己身边,居高临下的歪着头看着自己微笑的小白兔。 “落雪,你没事吧?”小白兔温润一笑,好心的问着,却根本也没伸出个手来扶她一把。 第021章:阴谋的味道 “皇上您看臣妾像是没事儿的样子吗?”苏瞳咬着牙,感觉到自己的上下牙关之间嘎嘎直响。 凌司炀微笑,看着她躺在地上的模样,又瞟了一眼她擦破了皮的手指:“爱妃怎么这么不小心?” 苏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忍了半天才没骂出声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小白兔皇帝太危险,苏瞳皱了皱秀眉,忽然一脸柔弱又似企求一般的开口:“皇上……陛下……臣妾似乎是摔伤了骨头,还……还有您看臣妾的手指……哎呀呀……” 苏瞳做势想要动动手指,却是手指僵硬的动不了:“皇上,臣妾的手指里的骨头似乎是也伤到了……哎呀皇上,臣妾生活不能自理了,在冷宫里难道要真的等着死么……” 硬是挤出了两滴英雄泪,苏瞳抽答答的在地上挣扎着拧了拧身子,然后泪眼朦胧的看着一脸好笑的垂眼盯着自己看的小白兔:“皇上……臣妾……” 旁边某人在隐忍,却是控制不住的还是有些浅浅的闷闷的笑声传来,苏瞳恶狠狠的瞟了一眼站在小白兔身后的莫痕,随即继续泪光盈盈的瘪起嘴看向凌司炀:“陛下……臣妾真的摔伤了……” “是吗?朕来看看……”凌司炀微微一笑,缓缓俯下身,修长白净又的手指轻轻抬起苏瞳的胳膊,目光扫视了一眼:“确实是伤到了。” 苏瞳感觉他今天手指明凉,不明白他为什么有时候手很暖,但有时候却冰凉的与正常人的温度不同,只是正在怀疑中时,忽然只感觉小白兔竟亲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苏瞳一惊,本能的用另一只没摔破皮的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嗅到小白兔身上依然那种仿佛能蛊惑人心一般的檀香味道,不由得垂着脸,假装柔弱却是微微蹙着眉。 “皇后说的没错,既然摔伤了,自然不能再继续住在冷宫里,朕又怎无怜香惜玉之心,皇后受伤,疼得可是朕的心。”他声音柔柔的,含着一丝浅淡的笑意,手下虽然冰凉,却是稳稳的抱着她往乾司殿的方向走。 苏瞳未语,靠在他怀里,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小白兔是大灰狼,小白兔是大灰狼,就是死活也不把凌司炀那些听起来仿佛多会心疼人多温柔的话听进去。 像他这样的男人,不了解他的还真就能被表面给迷惑过去,如果现在被他忽然抱在怀里的人是真的拓跋落雪的话,恐怕现在早已经被迷的连为他死也甘愿了。 美色当前啊,如果她苏瞳是传说中的腐女的话,恐怕又是直接扑倒…… 凌司炀将苏瞳抱到了乾司殿,一路上路过的各个妃子的寝宫,苏瞳也着实终于见到了几个这宫中传说中厉害至极的人物,比如那个惊愕的看着他们的刚刚怀了龙裔的惠妃,比如那个心狠手辣的逼死拓跋落雪的淑妃,比如传说中很得宠的莫婕妤,比如乖巧的万昭容,比如等等等等…… 一路上苏瞳饱经太多种复杂的视线,却是鼻尖一直都是小白兔身上的那种很正常却依然迷惑人的味道,也许是一直精神太过紧张,也许是不想去看其他人的视线便闭上了眼睛,于是,在这漫长的向着乾司殿走去的路上,苏瞳睡着了。 她就在小白兔的温柔怀抱里睡着了,睡着时,手下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荷包,警惕心依然存在。 尽管,她不明白小白兔为啥不坐龙撵,虽然拓跋落雪身材不错,但好歹也不等于没有重量啊,小白兔是很想证明一下他的男人味儿么,还是有点啥阴谋。 是的,苏瞳在睡梦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第022章:窘迫境地 “啊——!!!” 苏瞳一睁开眼睛,抬起手看到自己浑身被包成了像木乃伊似的模样,只留了一张脸没被包上,不由得吃力的坐起身,再看向自己双手被包成了两个球,一手一只蝴蝶结,苏瞳顿时尖叫出声。 小白兔在报复! 他绝对是在报复她!!!! 苏瞳非常非常费劲儿的从床.上转过身下了床,一步一步的在身上那些纱布的限制下艰难的挪到了一面铜镜面前。 当看到里边那个脑袋上边还系了一个白色蝴蝶结的自己时,苏瞳泪流满面。 “怎么,伤成这样了还能自己跑下床?”身后传来温和的声音,淡淡的谈吐带着一丝仿佛戏谑的味道。 苏瞳瞬间一蹦一蹦的转过身,狠狠的瞪向不知何时站到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小白兔:“干吗要把我包成这样啊?” “骨头伤到了,自然要包成这样限制你乱动,免得骨头错位,到时候更痛。”凌司炀继续笑得一脸无邪,一步一步走向她。 苏瞳警戒的向后退了一步,被包成了两只球的手没有一点自由,只能转过眼搜寻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之前穿过的衣服。 也就是说,她的荷包也不见了! “你……你想做什么?”苏瞳谨慎的后退,手不能拿东西,脚不能跑。 第一次,她这辈子第一次遇到这么窘迫的境地,什么都无可发挥,仿佛是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落雪似乎很怕朕?”凌司炀笑得倾城倾国,走到她面前,抬起手将她头上的蝴蝶结弄了弄:“你不喜欢这样?” “不,我很喜欢。”苏瞳咧开嘴扯出一丝咬着牙关的笑意,却是瞟了一眼他已经没在包扎的手指,也没看到他那个手指上的一点点疤痕,心里更是孤疑。 “只是,这样很热……”苏瞳又是咧开嘴,想笑一笑,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可不可以,把我的衣服和我身上的东西还给我,我……我的伤其实也不算太重……” “那怎么可以,朕见你背上擦伤很严重,手指和胳膊也脱臼了,不这样包着,恐怕你会更难受。”说着,凌司炀又是露出一丝笑意,缓缓俯下身,暧昧的靠近退无可退的苏瞳,看着她眼中的戒备,他不由叹笑:“你可真是一改往日的性子,连冷宫的宫顶都能爬上去。” “你说,朕是应该相信你是落雪呢,还是不应该相信你?” 苏瞳本来以为他会问自己昨天进了竹林禁地的事,但是看着他这仿佛是知道又仿佛是不知道的模样,她不由得有些懵了。 如果银面人不是凌司炀的话,那会是谁?还有谁在皇宫里可以这样来去自由?何况那个禁地不是凌司炀封的么?银面人和凌司炀是什么关系? 温暖的气息轻轻的吹拂在苏瞳的脸上,她陡然回过神,看向凌司炀含笑逼近的脸。 “与朕说话时还能神游太虚,朕不由的更是对你好奇了起来……这可怎么办……?”他笑,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轻轻抚摸她唯一露出来的脸颊,暧昧的游移,似温柔,似轻佻。 第023章:此仇不报非苏瞳 苏瞳看着他,不由想起了曾经养父说过的,当一个人想要彻底掳获你之前,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先掳获你的心,但是最终的目的究竟如何,这是谁都无法想得到的结果。只是一旦遇到那样的男人,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实在不行就反将一军,配合一点,互相来个出其不意也免得自己吃苦头。 她知道凌司炀是个很好的对手,让她也有些野心勃勃的想把这个让人难解的男人看懂,只是她真的一直都觉得一切都与她无关,她能做的就是尽量在这个太过幽深的皇宫里得以自保,能忍则忍,能让则让,若是可以出宫自然最好,出不了宫大不了安生活着也是好的。 她可以躲得过所有人的眼睛,可以防备过一切伤害,只是眼前这个总是笑的那么无害的男人,仿佛是最懂得摄心之术,不是迷惑,可是懂得要如何把一个人的心看透,然后一步一步的抓到他自己的手里,从而,捏碎。 当嘴边忽然覆上两瓣温柔却带着丝丝凉意的唇时,苏瞳募然一惊,本能的手脚并进的往他身上击去,却因为身上的束缚而力道轻了许多,何况只是普通的跆拳道招式,凌司炀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抬手轻轻按住却也没再亲她。 凉薄的嘴唇轻轻划过她的嘴角,停留在她的脸侧,目光看着她耳后的一颗只有拓跋落雪才有的红痣,眼中的笑意更浓:“朕,忽然对你很感兴趣,我的皇后。” 修长的手指轻轻扫过苏瞳的耳边,殷红的小痣就藏在耳后,那是无人可以伪装得出来的。 “是吗?臣妾还以为皇上对我再也提不起兴趣,放臣妾在冷宫里自生自灭呢……”苏瞳也清醒了过来,回想起曾经拓跋落雪的一切,不觉冷笑道。 凌司炀好看的眉宇微微跳动,转而正视向她的双眼,见她眼里带着浓浓的戒备和仿佛是一道不容摧垮的城墙,凌司炀陡然嘴边的笑容扩大。 苏瞳不喜欢看他笑。 虽然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但是他每次一笑,都让她觉得不舒服,他的笑容弧度越大,就代表他心头此时的城府越深。 “今日先在朕这里养伤,明日,便回你的坤雪殿继续做你的皇后罢。”他看着她的眼神一瞬间又转为寡淡,却也染着丝丝的温柔。 不得不承认凌司炀的控制能力绝对超强,前一刻还能笑的那么魅惑无邪,又只是一瞬间便能回复到他本来的心情。 苏瞳深呼吸一口气:“我现在就想回……” 凌司炀却只是转过眼笑看着她:“怎么回?” “皇上,你先把我身上这些解开好不好?我这……我这……”苏瞳有些为难的低下头看了看身上的纱布:“这样很难受……” 凌司炀挑起眉宇,看了她许久,随即忽然淡淡一笑,复又走回到她面前,故意暧昧的轻轻环抱住她的身子,在苏瞳僵硬的想要躲避却躲避不开的时候,只觉得凌司炀将她身后的一个死结给打了开。 随即,身上的纱布一环一环的自己坠落。 凌司炀便不再管她,转过身要走。 当纱布全都掉落时,苏瞳惊愕的看着一丝.不挂的自己,忍住忍住再忍住,终于还是没叫出声来,却只是握紧了双拳,恶狠狠的抬起眼瞪向凌司炀的背影。 他那么堵定的要她今晚留在乾司殿里,竟然除了第一招还有第二招,该死的,这个腹黑至极的臭男人! 在她凶狠的目光投来之际,凌司炀微微停顿了一下脚步,随即含着一丝邪肆的笑意,走了出去。 “凌司炀……”苏瞳默念着这三个字,狠狠的咬牙,手指骨结交错的声响盘旋在喏大的乾司殿内室。 此仇不报!非苏瞳! 第024章:特殊金牌 第二天一早,便有人匆匆的跑来送衣服备凤撵拉着苏瞳走了。 苏瞳整夜未睡,因为在小白兔的寝宫里,何况是经过了之前睡觉醒来被包成了木乃伊的事,她根本睡不踏实。生怕那个看起来正人君子温柔似水的腹黑男会不会半夜趴上她的床对她上下其手。 她对贞操观念说不上保守,但是好歹也有自己的原则,上一次和他那啥那啥那是情非得己,何况谁叫他好巧不巧的要路过,但是有第一次,绝对不能有第二次,在她清醒的没到非控制的情况下,她绝对要保护好自己。 一大清早,苏瞳顶着黑眼圈坐在凤撵里昏昏欲睡,昨夜凌司炀不知去哪里睡了,听说是在偏殿的书房里彻夜看奏折,听说玉夏国似乎是终于听说了拓跋落雪被囚禁在冷宫无人问津的事而正暗中及其兵力。 守在四周的太监宫女着实想不通,皇上怎么就把龙榻让给皇后去睡,自己却跑来偏殿委屈。 既然玉夏国已经暗中及其兵力也就是说两国可能要马上发动战争了,这种时候凌司炀不是应该让拓跋落雪做为一国之质的继续关在冷宫,或者干脆关到天牢,再或者去哪里做奴隶么? 怎么偏偏在双方蓄势待发之际,让她回自己的正宫? 事情不妙啊! 苏瞳抬起手指,啃了啃指甲,当凤撵停在坤雪殿门前时,一排宫女太监齐齐的跪在那里,一看到她,仿佛是终于守得云开见明月一般的皆为满脸欣喜的磕了数个头:“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苏瞳唤了声起身吧,便被一群人迎着扶了进去。 对于坤雪殿里的一切苏瞳并不陌生,她庆幸自己有着拓跋落雪的记忆也不用傻呵呵的去问别人太多的事情,而现在就可以把持得好知道要怎样去做才是最好的。 不过,想要出宫的希望还是没有破灭,那天被那个银面人搅乱了,她最终也还是要找机会离开。 现在有一个韧机,既然玉夏国那边有事,她堂堂玉夏国的公主,又是耀都皇朝的皇后,自然应该主动请求亲自回玉夏国和解,以来解除误会。 只是不知道,那位小白兔会不会同意让她出宫。 或者,她应该先把小白兔对她的防备之心打消,这样也才好说话。 不久后,苏瞳忽然接到了由凌司炀派人送过来的金牌,说是皇宫里任何地方随她可去,除了出宫之外。 小白兔这一忽然间让人无法理解的做法终也还是让苏瞳不解,却是欣然接受。 不管他凌司炀究竟是什么目的,总归她既来之则安之,给自己在这皇宫内竖敌也好,想要掳获她的心也罢,还是有其他什么目的。总归早晚有一天什么都会找上门来的,不如乖乖的接受他所给的一切,好歹做个听话的皇后,让小白兔满意,免得没事又跑来针对她,对她散播妖术迷惑于她。 苏瞳利用那块金牌,在皇宫内畅通无阻,她专门跑向太医院,今天索要点药材,明天索要点资料,今天要点连太医都不知道药性的干草,明天又强抢药引子。 平平静静的半个月,苏瞳拿到了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每日藏身在皇宫里,不管有哪个妃子前来假意拜访亲近,她一律推说在冷宫内染了怪病,暂不能见人。 她讨厌宫廷斗争,讨厌一群三八女人之间的战争,真的,很讨厌。 第025章:银面人再现(1) 平静的日子并不长久,也就是一个月吧。 她没有再见过小白兔,听说他最近很忙,忙着处理军机要事,还忙于后宫间的尔虞我诈。 听说上次刺杀小白兔的白常在竟然没被赐死,而是被送回了她所住的平安宫里,从此不问事世。 听说惠妃最终还是流产了,听说淑妃因为拓跋落雪从冷宫出来而气的病了一场,听说小白兔被国家大事和一群女人给烦的连日未再上朝,听说也是病了。 究竟是什么病,苏瞳也不知道,但是她还听说,凌司炀身体并不好,从小身上就有一种怪病,身体时冷时热,且每隔三个月就会吐出一大瘫的黑血,修养几日后却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这明显是中毒的症状,而且是有人在她小时候就在他身上种了什么毒,这种毒最难根治,而且最邪门。 一想起那个小白兔,苏瞳忽然觉得,他的身上,应该会有很多故事吧…… 当然她不是什么多愁善感因为这点小事就会去同情谁的女人,但好歹也要做势去同情一下,哪知她装模做样的跑去乾司殿说是要去看看皇上,只见外边站了一排妃子哭哭啼啼的早就排好了队想要进去,然,最终的结果就是都被莫痕以皇上口喻谁也不见的理由给哄走。 却是当晚,苏瞳在坤雪殿里闲来无事的继续研制她的毒药时,让曾经从玉夏国一起随着拓跋落雪陪着过来的两个近身宫女环佩和叮当守在门外不许别人随便进来打扰。 但是因为缺了一味药,苏瞳叫她们两个先去太医院去替她取来的当口,寝宫门前忽然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 苏瞳不由得起身,快步走出去正想看看是谁这么大半夜的敢闯进来,却刚一拐出自己所住的内室,鼻间传来血腥味的瞬间,一个一身银衣的银面男人瞬间出现在她面前,无力的倒向她。 “啊……喂……你……”苏瞳惊愕,忙抬起手扶住仿佛是受了重伤的半昏半醒的银面人:“你怎么又出现了?喂……你怎么了?” “老天!”一看到他胸前那么深的伤口,苏瞳不禁心下一抖,知道现在什么都不能多问,连忙扶稳了他,半扶半拖的将她扶到了自己的床.上,伸手就要解开他的衣服看看他的伤。 之前因为他不告而别的怒气似乎也早已消散,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在宫里,更没想到他又受了伤。 银面人的手忽然抬了起来,一把握住她要解开他衣服的手:“别让别人看见……”他沉声低语,似乎是真的伤的很重,声音有气无力的。 真是很难想像,他是怎么撑到她这里的。 “好,我不会让别人发现你,你先松手,我看看你的伤……”苏瞳连忙点头,直到她他又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这才松开手。 利落的解开她的衣服,一眼便看见他胳膊上那两条早已经愈合的伤口,但却还是带着两道发白的疤痕,苏瞳叹息着转身拿过布巾擦拭去他胸前那道被剑刺的很深的伤,在她轻轻擦拭他伤口的同时,虽然他未出一声,却还是感觉得到他身上的紧绷,一定特别特别的疼,苏瞳不由抬起眼看了看他:“太疼的话你就咬住这个,给你。” 她将一块干的布巾放到她嘴边,他却没有接过去,似乎是不噱这种东西。 苏瞳不由鄙视的翻了个白眼,不再强求,却专心的给他清理伤口。 第026章:银面人再现(2) 伤口上这回并没有毒素,但却伤的很深,离心脉较近,若是再偏了一些恐怕他就会直接没命,伤他的人手法很精致,刻意让他暂时找不到他们的麻烦又不至于让他死。 苏瞳虽然不解,但也无心多问,只是手下利落的给他上了些药,又找来干净的纱布替他包上伤口,然后又清理了一下地面上的血迹和她所藏的那些药,等她收拾完了跑回来时,银面人没有再像上次那样不告而别,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又怎么知道我可以救你第二次?”见他虽然不能大动,但却应该没什么大事了,苏瞳便没有好气的走了过去,继续翻白眼表示她很不爽他。 银面人视线变了变,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捂住被包好的伤口,就要穿上刚刚被她解开的衣服,仿佛懒得回答她。 “哎你……” “娘娘,是不是这株草……”外边忽然传来环佩和叮当两个丫头疾步跑回来的脚步声。 银面人猛然抬起眼转眼看向她,视线冰冷,苏瞳也顿时一慌,连忙将床帐放了下去想要把银面人藏住,可是想了想,又连忙也战了进去,抬起手用力捂住银面人下边露出来的嘴:“嘘!”她做了个手势。 银面人本来刚刚听到有人进来时目光先是一寒,但是见苏瞳如此这般,倒是眼中闪过一道戏谑般的笑意,看着她灰溜溜的与自己坐在床边正想办法的模样。 “娘娘……噫?娘娘您睡了吗?”环佩和叮当走了过来,一看到放下的床帐,顿时走了过去想要揭开看看。 苏瞳一急,顿时狠命的一把拉着银面人躺了下去,快速的揭起被子将两人盖住,又匆将身上的衣服半解露出香肩,侧过脸挡住从床外能看到银面人的视线,在他惊诧又震撼的目光下,故意哑声低语:“皇上……您怎么忽然就跑来臣妾宫里了,让臣妾措手不及……皇上你真坏……” “啊,娘娘……”刚一揭开帐帘的环配吓的不敢看清楚,连忙复又往下帘子,与叮当一起吓的后退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娘娘,奴婢不知陛下和娘娘都在此,冲撞了陛下娘娘,请陛下和娘娘赎罪……请……” “你们快下去。”苏瞳依然紧紧捂着银面人的嘴,未去看他惊诧的和一直盯着她的有些古怪的眼睛,只是一直专注于外边的两个丫头:“别让别人随便进来,也别让人知道皇上今夜在我这里,免得有人起了嫉妒之心加害于本宫,明白吗?” “是,娘娘……是……奴婢们告退……” 两个丫头急匆匆的保住小命的跑了出去,苏瞳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几乎瘫在了银面人的身上,用力的深呼吸着。 猛地,她回过了神,转过眼看向银面人。 时间仿佛瞬间静止,呼吸交错着呼吸,明亮的视线对上迷一样的沉冷的眼眸,苏瞳呆住。 “你平时就是这样瞒过皇帝的眼睛的么?”银面人声音有些危险的低哑,有力的手轻轻扣在她腰间。 第027章:银面人再现(3) 感觉到自己的腹部正紧贴着人家的小腹下方,苏瞳不由得脸上猛地通红,挣扎着想要做起身,银面人却是忽然邪气一笑,明明受了重伤却是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将她整个人翻了过去,压制住她的身子,俯下头邪魅的笑着靠近她的脸,灼热的呼吸吹拂在苏瞳的脸上,让她本来此时应该防备的心思顿时瓦解,只能愕然的看着他:“你……” “女人,知不知道随便去救一个陌生的男人本就是足够危险的事情,再随便拉陌生的男人上.床,这叫引狼入室,你可是知晓?”他邪佞的冷笑,大手在她腰间暧昧的游移。 苏瞳顿时咬牙,赫然抬起一只手在他背上狠狠按住,威胁似的瞪着正压在自己身上的银面男人:“快放开我!虽然才两次见面,但你也应该知道我专门研制毒这东西,指甲里可是有着让人见血封喉的毒粉,不想死的话,就马上……唔……” 苏瞳陡然睁大双眼,银面人不禁不被她吓到,反倒是嘴边的笑容再次扯大,让她一瞬间想起了另一个人,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整个人就犹如被巨大的电流给电着了一般,惊愕的瞠大明亮的双眸盯着忽然吻住自己的男人。 银面人辗转亲吻,嘴边噙着邪肆的笑意,手指在她腰间轻轻的拨弄,挑开她腰间的玉带,在苏瞳惊诧的想要挣扎之时,只觉他在自己身上某处轻轻一点,却是猛地旋身离开她,立于床边,笑看着她双颊通红,却又双眼染满了不可抑制的怒意的模样。 “皇后娘娘如此美味,实在想不通那皇帝怎么就不知享受,弃你于不顾。”说着,银面人轻轻的抚向胸口被包扎好的地方,小心的将身上的衣服系好,然后看着那个被点了穴暂时不能动弹的只能狠狠瞪着自己的女人发笑。 “你这人还真是会忘恩负义的如此对待你的救命恩人!”苏瞳咬牙,眼中怒火熊熊。 银面人笑了,声音清清朗朗的,比起凌司炀那向来清清淡淡的声音有着另一层不同的韵味,苏瞳没想到自己又拿银面人和凌司炀去对比,便仔细的看了看他,还是没看出什么端倪。 “保重。”银面人陡然收起笑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要走。 “等等,既然敢占我便宜,难道连留个名姓都不敢吗?”苏瞳眯起眼,冷眼看着他的背影。 银面人顿了一顿,背对着他,勾唇一笑:“银风。” 随即,苏瞳便只感觉眼前一花,那个一身银面君银衣裳银靴银剑的男人便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瞳闭上眼,被点了穴,估计是那种让她有几个时辰动了的点穴方法,她并不急着起身,只是垂下眼看了看自己被解开的腰带,无奈的长叹。 银风……? 苏瞳微微眯了眯眼,随即不噱的笑了笑:“这名子真没创意。” - - ------- (大家能看得出来银风是谁吗?hiahiahiahia~~~) 第028章:究竟想做什么 小白兔皇帝在五天之后,终于声称是病好了继续上朝继续做他该做的事情。 苏瞳是然孤疑,但是想一想那天银风对自己的态度,又想一想小白兔和眼神和银风的眼神里的区别,渐渐的终也还是不觉得这两人有多像。 怀疑是有的,可是她无从查证。 坤雪殿这一个多月以来,因为她的拒不见客而变的清冷了许多,就在苏瞳坐在一个椅子上自己在那里捣药时,陡然间听到外间似乎有人在说什么。 “惠妃娘娘,您不能进去,皇后娘娘她还在休息……” “惠妃娘娘,您身子才刚刚恢复,千万不要动气啊,皇后娘娘最近身体也不好,请惠妃娘娘回宁心殿吧,皇后娘娘不会见您的……” 那是环佩叮当还有几个坤雪殿宫女的声音,苏瞳听出来似乎是有人故意上门找茬,不由走出外间,远远的便看见一身素衣脸色苍白的惠妃拼了命似的要往里走。 苏瞳不解,正想上前,却听得惠妃旁边跟着她一起来的小宫女红着眼睛破口大骂:“你们这两个奴婢凭什么拦着我家娘娘的去路,我们娘娘只是想找皇后娘娘讨个说法!” “拓跋落雪……拓跋落雪,你这个毒妇!”惠妃一脸的憔悴,当看见苏瞳缓步走了出来时,顿时咬着牙伸长了手臂冲了过来。 “哎,惠妃娘娘……皇后……快保护皇后……”环佩忽然惊叫一声。 苏瞳没明白惠妃的意思,只是当坤雪殿门外一干侍卫站在自己面前挡住冲过来的惠妃时,苏瞳也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抬眼看向恶狠狠的咬着牙,一脸苍白的瞪着自己的女人。 “惠妃今日请安的方式有点特别,难得到咱这坤雪殿一次,惠妃想说什么便站在那里说吧。”苏瞳露出一抹足够和善的笑意:“也免得旁人误解我们些什么。” “娘娘……”惠妃憔悴的站在那里,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似的。 苏瞳知道,惠妃平时对拓跋落雪也没少憎恨,但是她比起那个淑妃却显得聪明许多高贵许多,次次出手针对拓跋落雪的招数都很妙,但是这一次,却竟然放下了她的矜持和高贵,这样疯疯颠颠的站在那里。 “皇后娘娘。”惠妃忽然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先是冷漠的看着她,随即淡淡的开口:“本宫有要事想要和皇后娘娘谈谈,不喜欢有这么多人在场,不知皇后娘娘是做贼心虚不敢与本宫单独说话,还是皇后娘娘真打算让本宫这样站在这里与你说?” 苏瞳顿了一顿,一旁的环佩和叮当一直小心的对她摇着头提醒她千万不要。 苏瞳自然不怕惠妃,若是真有什么事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何况她又不是当初那个性子柔弱一被凌司炀推出来就懦弱的受人欺凌的拓跋落雪。 “让她进来吧。”苏瞳冷淡的扫了她一眼,便轻甩衣袖,转身走进了宫里。 惠妃眼里隐下一道精光,在侍卫闪开之时,缓步跟了进去。 “你想说什么?”苏瞳亲自倒了杯茶,放到惠妃所站的离得最近的桌子上:“先坐下喝些茶吧。” 惠妃未动,只是视线沉冷的盯着苏瞳的脸:“拓跋落雪,你究竟想做什么?” 苏瞳正放茶杯的手微微一僵,不由抬起眼看向惠妃:“惠妃娘娘的话,本宫不懂。” 第029章:她成了棋子 “别以为我会以为上次那碗参汤真的是皇上叫人拿来的,在皇上派人将参汤送到宁心殿的前一晚,你明明就在皇上寝宫里整整一夜没有出来!”惠妃咬唇,忽然大步走向苏瞳。 苏瞳双目中依然带着浓浓的不解,却是防备的向后退了一步:“什么参汤?” “呵,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还用伪装什么?我不知道那一晚你在皇上寝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第二天你重新得回了你所有的一切,你却是在这种时候将了所有人一军,你以为我会相信那参汤是皇上让送到我宁心殿的吗?” “还是你以为你在皇上宫里过了一整夜,没有人知道?你以为你假借着皇上的名义让人将参汤从乾司殿拿来,我就会把害我流产的人当成是皇上?拓跋落雪,那碗里的害死我腹中孩儿的毒药可是你的?” 说着,惠妃忽然从腰间拿出那个苏瞳一直没找到的荷包,将其中的所有东西倒了出来。 苏瞳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地面上的草药和药粉,不由得微微蹙眉:“这些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呵!”惠妃冷笑:“拓跋落雪,我既然能亲自来找你就代表我有证据证明我的孩儿是你所杀,我叫太医检测过这个荷包,他们说这里的有几种草药确实可以让我小产,而这荷包,正是你不久前经常戴在身上的,冷宫外的侍卫可以做证。” “所以呢?”苏瞳未急着去解释,只是微微蹙眉:“你以为这些是证据?你以为让你失去孩子的人是本宫?” “这荷包是谁给你的?”苏瞳忽然冷声低语。 “昨日,我去乾司殿给皇上请安,在角落里捡到的这个荷包。”惠妃面无表情的看着苏瞳:“拓跋落雪,我今日来找你的目的不过就是想告诉你,你杀了我的孩子,我现在不会动你,但是早晚有一天,我上官云琳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说时,惠妃出其不意的猛地大步上前,一把抓住苏瞳的手,纤长的指甲狠狠的在她的手背上用力抓去。 苏瞳只觉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着,想要甩开,却只见惠妃森冷的笑着:“拓跋落雪,你真是不简单!比起以前那个你,现在这样的你,倒是让我觉得想要弄倒你,是一件很振奋人心的事!” “相信我,不久的以后,你也会偿到比我更痛苦的事情,甚至,痛苦百倍!你未来的孩子,你未来的幸福……”惠妃脸上的笑意越来越诡异。 苏瞳知道自己应该甩开她的,却是终也还是被惠妃眼中的那么强烈的恨和报复震憾的任由她摧残自己的手。 直到惠妃像疯子一样的笑着走出去时,苏瞳才猛地浑身一抖,低下头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背,疼痛是钻心的蔓延,却是让她更觉得脸颤的不是惠妃。 而是这幕后的主使。 只有她知道这宫中所有妃子流产的事情是与凌司炀有关,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将知道秘密的她杀了,却是将她留了下来,放她回坤雪殿,然后,一步一步,只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一件的事情,结合到了一起,最后的矛头指向的,竟然最终还是她! 是谁,在暗中一步一步的操控着这一切,仿佛是一张巨大的棋盘,已经将她苏瞳,硬是放到了一个本来她不想去的位置,明着是替她占领一切,实际,却是将她推向最危险的边缘。 眼前晃过凌司炀温润的笑脸,苏瞳只觉越来越寒冷。 第030章: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晚,或许这是苏瞳早已预料到的事情。 一个多月未见的小白兔来了,亲自御驾到了她的坤雪殿。 苏瞳懒得去迎接,却还是乖乖的任由环佩叮当给她换上衣服,走出去,一干宫女跪了下去,唱道:恭迎陛下。 苏瞳却是淡淡的看着一身白衣的小白兔,未跪,更未随着一起唱和。她知道在宫中生存之道就是顺从,不能出任何的差错,否则死于非命的就是自己。 但是好歹她是二十一世纪的来人,她不曾跪天不曾跪地不曾跪过养父,何况眼前这位今日将祸嫁到了她的身上,她要如何笑脸以对,或者,或者是她的戏演的不够纯熟吧。 “都退下。”凌司炀面上含着一丝温柔的浅笑,似乎未对苏瞳的不敬有任何的不满,走上前,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住苏瞳随便上了些药却没有包扎的手,声音缓缓,带着一丝凉意。 “是……” 直到宫女太监等人都退了下去,喏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两人,苏瞳才嗖然将手抽了回去:“陛下今日好兴致,竟然想到会来这里走走。” “朕怎么,仿佛觉得这话里有着一丝酸味儿?”凌司炀故意笑着挑起眉,不顾她的挣扎,伸臂轻轻环住她的腰身搂着她一起走进内室。 苏瞳懒得理他,转开眼与他走,虽然想挣脱开并不是难事,但是她暂时还有话要问他,先保持这样的状态也好。 凌司炀的到来也不知究竟算是为了什么,只是两人走回内室后,他便轻轻的按着她让她坐到软榻上,袖口滑落出一支宝石蓝色的瓷瓶,他从中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然后轻轻洒在苏瞳的手背上。 苏瞳沉默的看着这一幕,视线依旧冰冷:“皇帝陛下,想必你今日的到来并不是只是为了替臣妾上药来的吧?既然你明知道惠妃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怎么不提前过来警告臣妾一声,现在过来放马后炮,你不觉得自己的戏演的很烂么?” 凌司炀旦笑不语,替她上好了药,然后轻轻扯出些白布替她将手上的伤口缠好:“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落雪算是第二次受伤了吧。”他笑着。 苏瞳皱眉,可疑的看了一眼他的眼神,那双眼里平静无波,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一切的纷争都与他无关,他是最无辜的。 惠妃的事情对苏瞳其实没有什么影响,她也并非生气,只不过,对于这个城府深的太过惊人的男人,她除了谨慎戒备似乎是没有其他能做的事了。 收回已经被包扎好的手,苏瞳站起身,抬起眼毫不避讳的瞪着高出了自己很多,依然笑得无邪的眼中仿佛只有着关心的男人:“你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让我给你此时的对手玉夏国蒙羞?还是打算用着你这些怪异的方式,让你宫中那些妃子来铲除我?惠妃小产的事情想必你比我更明白其中的原因,你故意让矛盾点在我的身上出现这我无所谓,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031章:话中有话 “落雪觉得呢?”凌司炀没去解释,更没有说自己冤枉,只是歪过头,对着她温柔的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将她垂落在脸颊两侧的头发轻轻顺到她的耳后。 手指上的温度触到苏瞳的脸颊,让她为之一震,忙要向后退去。 “我若是知道你想做什么就好了。”苏瞳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忽然眼中精光一闪:“皇上,有没有兴趣与臣妾下一盘棋?” “下棋?”凌司炀挑眉:“落雪曾经不是最讨厌与朕对弈?” “那是曾经。”苏瞳假意的笑了一下,拍了拍手,示意外边的人进来,让环佩和叮当备了棋盘棋子和新沏的一壶茶后,便与凌司炀对坐两侧。 抬眼,看着凌司炀万古不变的淡然笑意,苏瞳深呼吸了一口气,目光一直盯着他各个落子的地方。 她记得以前凌司炀与拓跋落雪下过棋,而且每一次凌司炀都像是在故意让着拓跋落雪,但却常常也落子落的出人意料,吃尽对方的一整片棋子。 就像现在一样,凌司炀依然是故意让着她,苏瞳对棋局的研究并不是很精通,不过是曾经养父闲来无事时总是会找些玩乐的法子,常常以养生之道训身边之人,也对这些下棋的事情钻研很深,常常拉着她一起下几局罢了。 但是轻易的还是能看得出来凌司炀每一个落子虽然故意让着她,却也恰到好处的让她另一半没有被注意的棋子无路可走。 苏瞳有意针对他那些落子的地方,全然不顾已经被他吃掉的子,一步一步的突出重围,死活都不让他包围住自己。 棋能识人,下棋的手法代表了每个人的不同想法,她自然知道以凌司炀的聪慧是早已经对她的身份怀疑,但是他还能这样对自己也就代表他并不在意,苏瞳也便不怕他会发现什么,一步一步的紧逼,直到凌司炀忽然赞赏的挑起眉一笑:“落雪学聪明了。” 苏瞳看了一眼棋盘,胜负未定,但是凌司炀看得出来,她的每一颗被他控制住的棋子,都被她全力的挽救了回去,甚至她用着那些被他控制过的棋子去向她紧逼。 苏瞳勾起唇笑了笑,忽然抬起眼笑看着凌司炀微微搀杂了一些并不太明显的变化的双眼:“陛下,你说,一颗被控制住的棋子想要反败为胜,想突出重围,这种事情难还是不难?” “落雪话中有话。”凌司炀笑言,手下忽然落了一子,将苏瞳刚刚挽救出来的棋子全数捡了起来。 “你……”苏瞳一惊。 刚刚凌司炀一直在退让,似乎是有意在表面上让她赢一局,但是因为她的巧妙逃脱和紧逼,他似乎连让她一步的心思都没有了,直接将她的那几个子吃光。 整个棋盘上,属于她的黑子,只剩下五颗,五颗而己。 “棋子注定只是棋子,可以被利用的时候它怎么都行,但是一旦棋子变的不老实,开始有野心了起来,那便注定被收服,就像这样……”凌司炀含着笑,抬起手,让她看向那些刚刚被他拾起来的属于她的黑子。 然后,苏瞳看到,凌司炀将那些黑子扔到了地上,一颗颗精致的黑玉石棋子落在地上,清脆的叮当响声,却是让苏瞳难以控制的蹙起秀眉。 第032章:胜负也有规矩 胜负虽然未定,但是看着全局的一切都不难看得出来苏瞳根本就是赢不了了。 而她却依然用着那剩下的最后五颗棋子垂死挣扎,想尽一切办法终于还是吃掉了凌司炀的大半棋子。 但是她早就立于必败的那一方,凌司炀占尽了先机,现在就算是她再吃掉他的多少棋子,她要付出的棋子也就更多,直到自己一颗不剩,连最后的筹码都没有了。 最后一步,只差最后一步她就输了。 苏瞳眼下全观着眼前的棋盘,想了一会儿,忽然,她抬起眼对着凌司炀微微一笑:“皇上,你可是知道当一个人马上就要输却还没输的时候,如果对方想要让这一切成为平局,要怎么做?” 凌司炀挑眉:“落雪可有见解?” “哗啦——”猛然间,苏瞳咬牙将眼前的棋盘推翻,在凌司炀眼中闪过一道愕然之时,她忽然站起身,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就是想尽办法的一拍两散,各不相干!” 凌司炀笑,看着散落在地面上的那些黑白棋子:“落雪可是知道,棋未下完之时,推翻了棋盘可是大忌,想要有这样的结果,定要付出些什么。” 苏瞳不予理会,只是懒洋洋的悠哉悠哉的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那也要看并没有真正输的那一方会不会打算付出,如果不打算付出的话,你又拿她有什么办法。” 凌司炀勾唇一笑:“谁说胜负未定,朕看未必。” 说着,凌司炀挑眉看了一眼地面上刚刚那些撒落在地的棋子:“你看。” 苏瞳不由猛地垂下眼,一眼看去,顿时一阵恼火,该死的,刚刚在棋盘上她还没输,怎么她给散到地上了,那些零落的撒在地上的白子却硬是将她的一颗黑子包围的水泄不通! “你输了,落雪。”凌司炀淡笑,没有什么胜利的喜悦,却是转眼笑看着她。 苏瞳撇嘴,不服的转过眼“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该对他说的话,刚刚在下棋的时候已经说完了,现在她对他无话可说。 “记不记得朕与你曾经下棋后定下的规矩?”凌司炀眼中透出一丝异样光芒,看向苏瞳,忽然眼神微微多了一些变化。 不再是清清淡淡的,而是笑意加重,诡异更浓。 “记得。”苏瞳知道拓跋落雪以前与凌司炀亲亲我我的在一起时,他们两人间的那个规矩,谁输了一棋,就要答应对方一件事。 “明日与朕出宫。”凌司炀低语,柔和的声音带着一丝浅淡温柔的笑意。 苏瞳募然抬眼看向他,这对苏瞳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恩赐!因为只有她知道,出宫的话她才算是能真正的施展出来自己,才能有机会逃离这只长满了野心的獠牙的小白兔! “好!”她想也不想的就一口答应,却是在看到凌司炀扯出更大的一分笑意时,苏瞳翻了翻白眼,假装没看到。 第033章:答非所问 小白兔出宫的排场比苏瞳想像中的小了太多,只是一辆马车,莫痕和莫霖那两兄弟做随从,宛然是打算微服出宫,而她堂堂一国之后所扮演的角色,却竟然是服侍他凌大少爷的丫鬟! 好吧,丫鬟就丫鬟,好歹不引人注意,更好歹出宫对她来说是个很难得的机会,不知道小白兔会不会察觉到她的想法,但愿他不知道。 苏瞳不知道出宫的目的,她也懒得问,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自己身上穿着的罗裙数上边的金线,感慨着从宫里拿出来的普通人的衣服都这样奢华,直到数到第八百八十八根时,她整个人困倦到不行,忙掐了一把自己的腿,抬起眼陡然看向正坐在自己对面,仿佛闭目养神的小白兔。 小白兔名副其实,一身白色软袍,满头的乌发垂落在身后,发尾一根白色丝带系牢,闭目之时,神态悠然,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是此时苏瞳却是能趁着他闭眼时仔细的观察观察他。 正在她微微前倾身子仔细到差点要去数一数某人面如冠玉的脸上的那些几乎让人看不见的毛孔时,马车忽然一个颠簸,苏瞳前倾的身子一个不稳,在凌司炀陡然睁开眼时,狼狈的扑了过去。 “呀……” “小心。”凌司炀抬手扶住她,低垂下温润的眼看向苏瞳尴尬到涨红的脸,眼中似是染上一抹嘲笑她投怀送抱的意思。 “咳,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有坐稳……”苏瞳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连忙推开凌司炀要往后坐回去。 凌司炀却是手下轻轻握着她的胳膊,笑道:“坐到朕身边来,落雪。” “呵呵……呵呵……”苏瞳又是对着他很干很干很假很假的笑了两声:“不用了,臣妾坐在那里就好,那边挺舒服的……” 笑话,她才不要坐到他旁边去,免得他还真以为她主动投怀送抱,美得他!苏瞳暗自翻了个白眼,灵巧的将手从他的手中脱了出来,坐回原位,端正笔直的坐着,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却是又过了一会儿,马车里寂静的太过诡异,虽然苏瞳一直没去看凌司炀,但却发现这么一会儿他那双眼睛一刻不停的盯着她,总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像是被人盯上的一只猎物,不由抬起眼回视向凌司炀的眼神:“你看我干什么?” 凌司炀微微一笑,依然笑而不语。 苏瞳记得,打从自己穿越过来后,真正和凌司炀对话时,一般都是她的话比较多,而他的总是仿佛应付一般的草草说上几句话,要么就是惊到了她,要么就是否定她,要么就是暗含些什么话。 她看得最多的,就是这只小白兔那么那么那么欠揍的笑脸。 想了想,苏瞳又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顿时起身坐到凌司炀身侧,主动抬起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说皇上,咱们这次是想要去哪儿呀?”苏瞳咧开嘴笑得仿佛谄媚,手下却是牢牢的按在凌司炀的右腕上,手指在他的动脉处轻轻探测。 凌司炀垂下眼瞟了一眼她和自己的手,仿佛是似笑非笑,微微勾了勾唇,答非所问:“落雪最近对医术似乎是颇有研究。” 第034章:怀疑(1) 苏瞳很想说一声,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很想让你知道我的强项的,我这人向来很低调。 但是出于她本来的好奇心,何况一个擅长使毒的人特别喜欢去研究别人身上的那些所谓的奇毒,她一直好奇,却一直没逮着机会,现在正好无聊,不研究一下他身上的毒岂不是继续眼对眼的无话可谈么? 万一她找到了替他解毒的方法,也许她的解药会是一根未来救命的稻草。 探了一会儿他的脉,苏瞳有些懊恼,她不是什么中医,习惯用仪器检测人血肉里所含的毒性了,现在这样用这种古老的方法检查还真是挺为难她的。 马车里安静了许久,久到苏瞳终于发现了他脉向有些不太对,时稳重又时跳的极缓慢,她看不出太多的中毒迹象,但是联合起前阵子她听说过的种种,不由得猛地转过眼看向凌司炀。 凌司炀一直在盯着她明亮明亮的眼睛看,苏瞳转过眼,一对上他的双眼,先是征愣了一下,随即赫然甩开他的手:“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然后,她果然看见凌司炀就像是那天那个听过她同样的话的银面人一样,嘴角有着一丝抽搐的别开脸。 因为终究还是没探测出凌司炀身上究竟有没有毒,估计等他毒发的时候才能看出来,苏瞳便也放弃了再去费心去想,只是眯起双眼锐利的盯着小白兔:“皇上,臣妾问你一句话,你可否如实回答?” “什么?”凌司炀好笑的看着她这百变的表情。 “皇上平时除了嗜好白衣之外,可还喜欢穿银色的衣服带银面具去做些什么不想让人发现的勾当?”苏瞳笑眯眯的,依然坐在凌司炀身侧,紧紧靠着他,鼻间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 凌司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通透清澈,仿佛是不知苏瞳在说什么一般:“何出此言?” 苏瞳嗤笑了一下,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忽然抬起手轻轻抚上小白兔的胸前:“皇上,介意不介意让臣妾看看你胸前有无伤口啊?” 说着,苏瞳一撇嘴,打算豁出去的一般伸手欲拉开凌司炀胸前的衣襟,刹那间,凌司炀神色虽未变化,却是抬起手轻轻握住苏瞳不老实的手:“落雪最近真是主动,打从上一次在冷宫里的那一晚后,你似乎是许久未曾再做过种事了。”他笑着,眼边带着若隐若现的丝丝寒凉。 那眼中仿佛是警告的意味,顿时让苏瞳更加确信凌司炀不敢让她看到他身体,因为他身上一定有伤! “少说废话!在宫里你是皇上姑奶奶不敢动你,在宫外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凌司炀还是什么银风!”在凌司炀愈加锐利的目光下,苏瞳更是用了吃奶的力气推开他握住她的手,狠心的撕拉一声扯开他的衣襟,正要将他雪白的内衬扯开时,马车忽然又是一阵颠簸,正仿佛是在撕扯着的两个人刹那间仿佛没有坐稳的双双栽倒了下去。 第035章:怀疑(2) “你……”苏瞳抬起眼,惊愕的看向翻身压住自己,与她一起有些狼狈的在马车里的凌司炀时,双手已经从他的衣襟处被他强硬的拉至一旁。 他手下没用多大的力气,但是依然很轻巧的让她无法动一下,苏瞳只能咬着牙看着他:“你看,你就是不敢让我看你身上的伤,你做贼心虚!该死的,你放开我……放开……” 凌司炀牵制着她乱扭动的身子,嘴边的笑意加重,一手擒住她的双手将之置于苏瞳的头顶,一手轻轻搂着她的身子,与她一直暧昧的躺在马车内的毛毯上,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眼中刚刚的冷光瞬间全无,兴剩下一片兴味盎然的目光,暧昧的一笑,俯下头在她耳边轻语:“落雪是否太急躁了些,我们这可是在马车之上。” “凌司炀……你……”苏瞳咬牙,想要挣脱出自己的手,却是只感觉凌司炀在自己耳边说话时气息灼热,因为她的大力扭动而仿佛……仿佛哪里有些不对劲…… “落雪这般直呼朕的名子,着实好听,朕喜欢。”他笑着,搂在她背后的手暧昧的轻轻抚上她的腰际。 “你要做什么……?”感觉到凌司炀缓缓俯下头,明明温柔似水的笑眼中,染上一层直叫苏瞳觉得危险的意味。 却是眨眼间,那些感觉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笑意,和着他眼中越来越深暗的颜色,苏瞳猛地转过眼,凌厉的双眼顺着他因为这个姿势而微敞的衣襟向里看去,但是黑通通的什么也看不到,不由得咬紧了牙关努力的想要抬起头。 意识到她在做什么,凌司炀嘴边的笑意更浓,陡然间坐起身,看到苏瞳想要起来继续扒他衣服的那一刻,瞟了一眼她微微有些泛红的脸,手下仿佛不是故意,却是非常故意的将她的罗裙一把拉了下来。 “还我裙子!”苏瞳猛地翻坐起身,却只见那裙子被凌司炀恶质的笑着抛出了马车外。 “还我……” 苏瞳愤慨的转过眼瞪向他,却只见凌司炀勾了勾唇:“乖乖在马车上坐着,玩笑到此为止。” 说罢,凌司炀眼中的笑意瞬间全无的淡漠的看着她,而就在此时,马车外响起莫痕的声音:“爷,洪府到了。” 然后,苏瞳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凌司炀转身出了马车。 苏瞳垂下眼,看着腿上的袭裤和半截露出的莹白小腿,双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 就差一点点而己,她这辈子第一次和人耍无赖,就差一点点的就能成功的揭穿他的身份了,凌司炀却该死的……故意误解她的话,仿佛她是个心急的要和他那啥那啥的色女一般。 不过,想一想刚刚凌司炀的表情和不让她解开他衣服去看的态度,苏瞳是更加确信了那一点。 只是…… 苏瞳忽然抬起手,看向刚刚被凌司炀握住的手腕,那上边是一层仿佛是被一种特有的武功所伤到的一丝红痕,仿佛像是被火焰鳞烧过的创伤。 凌司炀刚刚不小心的露出了他的武功?还是,他故意这样,想要威胁她什么? 苏瞳一直不相信凌司炀表面上的所有的一切,不知道今日她忽然这样直接和他闹起来对自己是好是坏,只不过,她想了想,忽然小心的揭开车帘,只见马车外边只站了一个莫霖,而莫痕与小白兔似乎是都进到了旁边的那个所谓的洪府。 苏瞳盯着莫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忽然勾唇一笑,不顾自己只穿了一件袭裤而跳下马车。 第036章:逃跑 “娘娘……”莫霖猛地转身,正要说些什么,却是乍一看到苏瞳身下露出的大半截小腿时,顿时惊的连忙背过身去。 “别介意,我只是把裙子捡回来穿上……”苏瞳笑嘿嘿的,低眉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裤子,这简直就是二十一世纪的普通的裙子长短嘛,不过只是露出了一截小腿,不得不笑这些古人的迂腐。 趁着莫霖不敢看她时,苏瞳快速的将马车旁边落在地上的沾了灰的长裙捡了起来,然后躲到马车后边穿上。 随即双手摸到腰间,这才发现腰间的她早已经准备好的银针不见了。 回想了一下,想一想刚刚凌司炀故意摸她腰际的动作,苏瞳不由恨得牙直痒痒! 除了那一点点跆拳道之外,她也顶多是将银针上边瘁上迷药或者毒射出去以来攻击别人,哪知道他该死的居然发现了! 又摸了一会儿,摸到她叫人重新缝制的小荷包里的一些新收集来的迷药的药粉,苏瞳深呼吸一口气,陡然转身就跑。 “娘娘!”莫霖听到身后的动静,刹那间转身,直奔向她,仿佛早有防备她逃跑的意思。 苏瞳一边在心里低咒,一边忽然刹住脚步,转过身在莫霖追上来时手脚刹那齐出,对准了他胸口狠狠一踹,在莫霖没想到她会这样时而不得己旋过身避开的刹那,苏瞳手下轻轻一扬,空气中飘散起怪异的味道。 直到莫霖无力的单膝跪到了地上,深呼吸着似乎是不想被药性迷倒而抬起眼咬牙看向转身逃跑的苏瞳。 在苏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拐角之时,莫霖赫然间站起身,刚刚看似中了迷药而无力的模样瞬间不见,只是盯着苏瞳消失的方向,转身快步走进了洪府。 “爷……”莫痕在外廊听莫霖进来的通报之后,便一直在外边等着凌司炀与人谈完事情出来。 直到凌司炀与洪老爷子双双出来时,莫痕连忙快步上前,站在凌司炀身侧,低语了几句。 凌司炀眼中笑意加重,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转眼:“洪老爷子,学生有事先行一步,改日再来拜访。” “不敢,不敢!”那姓洪的满头花白的老者见凌司炀对自己依然一副恭敬的模样,不由点了点头:“去吧。” 凌司炀勾唇淡笑了一下,便转眼离去。 直到出了洪府,看到果然空空如也的马车时,凌司炀微微挑眉,却是笑了。 “陛下,不去追娘娘吗?” 凌司炀转过眼,看向莫痕与莫霖,温润的一笑,眼中一瞬间流光溢彩:“她会主动回来的。” 第037章:血毒 苏瞳逃出莫霖的视线后,怎么想怎么觉得太过简单。 依照凌司炀向来的脾性和他那根本没打算放她离开的意思,他不可能真的让她这样轻巧的逃跑。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高估了他?但是当苏瞳脚下忽然一阵虚软的跌坐在地上时,她猛地低下头,只见自己手腕上那两块被凌司炀伤到了的地方,从刚刚的灼热直到现在变成了火辣辣的疼,整个身子也虚软无力。 苏瞳不禁觉得有些不对,她刚刚没有太过防备凌司炀的原因就是也不想让他防备自己什么,好歹是转移了他对于她逃跑的可能的注意力,却没想到…… 苏瞳双腕疼的直咬牙,狠狠的低咒,凌司炀居然对她下毒! 想她苏瞳一代用毒高手,先是被自己的亲妹妹下毒害死,再又不曾防备过被凌司炀给毒了,她算哪门子毒医圣手,典型一个毒界二百五! 苏瞳深呼吸着,双脚因为毒性的蔓延而限制了力气,只能无力的坐在河边,四周是荒芜人烟的草坪,风景别致却是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能勉强仔细的看了看手腕上开始渐渐溃烂的模样,又想了想治这种毒的办法,想了许久,又试了身上n种药,她终究也没解得了这毒,只能看着那双白晰的手腕以着半个小时烂一片的速度持续溃烂下去。 钻心的疼,让苏瞳难耐的咬紧了牙关。 这世界上种种毒她都研究过,只是她也听说一些传说中的解铃还需系铃人的毒,那便是有些人专门用自己的血给人下蛊,那种蛊毒除非是下毒的人亲自去解,否则绝对不可能解得了。 种血的人,才能是解毒的人。 苏瞳强烈的怀疑这毒是凌司炀想要威胁她自己回去的血毒,他可能是发现了她现在喜欢研究什么东西,竟然拿着她的强项来威逼她,却也成功的让她发现自己并不是万能的,并不是什么毒都能解的。 可是跑都已经跑出来的,岂有回去之理? 苏瞳被手腕上的那种灼热的火辣辣的疼痛折磨的有些难耐,连忙将手伸入面前冰凉的河水中,虽然减轻了灼热之感,但是疼痛却是因为水流的冲激而加深,苏瞳紧咬着牙关告诉自己坚持住。 要坚持住,不能回头,不能低头回去求解药,她可以的,她一定可以替自己解了这毒的,她要离开,她不要做被人操控的棋子。 她早在二十一世纪就厌恶极了被人当枪使唤的宿命,既然穿越了,老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绝对不要再让自己活在别人的庇荫下或者别人的控制之下,她要替自己活着,她不要在那个诡异森森的皇宫里和那个凌司炀的面前卑微的活着…… 她不要…… 汗水一滴一滴的落下,苏瞳咬牙强忍着,不知道忍了多久,只知道天色从午时一直到黑夜,汗水一滴一滴的顺着额头滑落,嘴唇也不知被她咬到了什么程度,只是直到她浑身连痛的感觉都没有了,便整个人无力的倒进了草地里,双手垂在岸边,任由河水一次一次冲刷着红肿溃烂的手腕。 微风吹来,一阵檀香的味道飘散而至。 凌司炀一步一步走到苏瞳身边,居高临下视线漠然的看着脸色苍白的昏死在地上的女人。 “连救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怎么偏偏多事到想要替别人解毒?”带着一丝嘲讽又清淡的笑意被风吹散,淡淡的,让人听不真切。 第038章:反击 脚步声越走越近,直到他缓缓俯下身,伸手将苏瞳轻轻抱起来。 赫然间,刚刚还昏死过去的人猛地睁开眼,手上闪过银光,细长的泛着奇怪色泽的银针迅速抵在凌司炀的喉间。 谁说她身上没有银针,真正保命的东西可是藏在他凌司炀找不到的地方! 苏瞳双眼冰冷:“把解药给我!” 凌司炀垂下眼,感觉到那银针在自己喉咙处危险的抵着,勾唇一笑,姿势未变却是认真的看向她:“朕果然还是低估了你。” 苏瞳勉强撑着自己早已经坚持不住的身体,要不是她猜到凌司炀定会在没等到她回去时亲自前来,才躺在地上保持体力一直等着他,恐怕她现在是真的晕了过去。 “少说废话,快把解药给我!”说着,苏瞳将银针微微刺入凌司炀喉咙处的皮肉里,那一块地方顿时泛出了一丝淡淡的黑色:“否则,本姑娘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让你看着我死,不如我们一起死!”那针上染了剧毒,若是真的刺到他的喉管,连她都救不了他。 凌司炀未动,视线冷冰冰的,了无曾经那些惯有的笑意:“你究竟是何人?” 苏瞳知道他是想拖延时间等到她没有力气,不由得,她手下加重了几分力度的刺入他喉咙里,见他依然一动不动仿佛没有感觉或者是根本就不怕的模样,她不由微微蹙了蹙眉。 随即,感觉到凌司炀一手抱着她,一手缓缓抬起似乎是想推开她的手。 苏瞳不由得冷声低哑着威胁:“你觉得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针快?”说着,她做势就要将那针直刺进他喉管。 凌司炀微微勾唇一笑,笑得极为冰冷,时为黑夜,却是连一星半点的月光和星星都没有,直到天空雷声阵阵,漫天冰冷的大雨淋落至两人的身上。 凌司炀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任雨落淋着,苏瞳早已经坚持不住,手下有些颤抖,却仍是咬牙忍着。 看着她明明早已经受不了但还是硬撑着的模样,凌司炀视线微转,看向她手腕处溃烂到惊人的模样,她偏偏不喊一声疼,嘴唇被她咬到鲜血淋漓,可还是固执的冷冷的盯着他。 凌司炀眼中微微顿了一顿,似是终于有些动容,第一次,凌司炀第一次在一个他想要杀死的人面前退了一步。 “跟朕回宫,朕便赐你解药。”声音冰冷,却是手下快速的抬起,在苏瞳几欲昏迷的恍惚间一把将她持着毒针的手打开。 苏瞳瞬间圆睁着眼,抬起手想要推开他,倏然间感觉凌司炀的手在她后颈处微微一点。 晕眩随后侵袭而来,苏瞳硬是咬牙硬撑:“别以为你能点晕我!我不和你回去……我不要回去!” 凌司炀却是凉薄的笑了笑,不理会她那想要杀人的眼睛,索性将她打横抱起,在苏瞳逼人的视线下,旋身而走。 这个女人的价值,似乎是真的开始超出了他的想像,在怀中一直挣扎着的女人终于因为毒性和疼痛的折磨而虚软下去时,凌司炀眼中闪过一道无人看得懂的光芒。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眼神中的异样。 第039章:她的憎恨 苏瞳醒来时,已经是五天后的下午。 一睁开眼,便是坤雪殿的那张属于她的凤榻的镀了一层金的雕花紫檀木床顶,苏瞳几度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她没有被妹妹杀死,也没有遇到那个她总是摆脱不了的皇帝,她没有被困在这个皇宫里无路可走,她没有在面对那个看起来单纯简单无害的皇帝时总是克制不住的觉得危险。 然而,眼睛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反反复复来来去去,直到她再睁开眼看向仍然未变的雕花床顶时,苏瞳长长的叹了口气。 “有人吗?”她低叹的出声,因为不知道究竟是沉睡了几天,声音沙哑到仿佛有着数千颗石头塞在她的喉咙里。 “娘娘醒了!”环佩的声音在旁边赫然响起,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娘娘……娘娘您总算是醒了!您都睡了五天了……” 苏瞳转过脸,淡淡的看了一眼环佩,没说什么,只是缓缓抬起手,看向已经被包扎好的似乎是解了毒的手腕,动了动手,还有一些疼,但是没有那天那种钻心的火辣辣的持续溃烂的疼了,苏瞳松了口气,却是蹙了蹙眉:“皇上呢?” 或许曾经,那只小白兔对她来说只是她要防备的对像,或许曾经,她只是单纯的想要避开一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到适合她生活的地方。 只是她没想到,她千算万算,算来算去最后也还是将自己算计回了他手里,或者,比智商的话,她永远胜不了凌司炀,可是,她忽然间有些憎恨他。 憎恨他在给了她希望之后又重重的给了她一击,憎恨他在她以为找到了自由时又亲自将她带回了这个她不喜欢的地方。 “回娘娘话,五天前皇上亲自抱着您回了宫,这几日都是偶尔下朝了便会来看一眼,看看您醒没醒,但是只呆了一会儿便会离开。”环佩转眼看了看旁边的沙漏:“看这个时间,皇上应该不久后就会过来了吧。” 苏瞳点了点头,她能感觉到身体的脆弱。本来曾经的拓跋落雪身体就并不是很好,也是从小养尊处优的,没做过什么运动,娇滴滴的,受了几个月的冷宫之苦几乎就快落下了病根,前段时间她故意每天起早在御花园里没事跑跑步运动运动,却是又被凌司炀的毒和那场大雨一折腾,恐怕她还需要一阵子才能回复到她所能认可的健康状态。 “扶我起来……”苏瞳微微动了动身子,感觉身上虽然虚弱但是没有痛楚了。 环佩忙小心翼翼的伸手将苏瞳轻轻扶坐起身:“娘娘,太医说娘娘醒了就得吃药,叮当跑去太医院送冰枕了,这几日娘娘连续发烧,还是今日才退了烧的。娘娘您先休息,环佩去偏殿将已经热好的药给您端来。” 苏瞳点头,拒绝了环佩说的叫其他宫女来服侍,她想安静一会儿,便让环佩出去了。 只是在环佩转身走出去时,苏瞳勉强的撑着身子,下了床,不敢动手腕一下,硬撑着虚软的脚步想往外走。 “都伤成了这样,你还想往哪里去?”前方忽然蹿出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夹带着一丝嘲讽奚落。 苏瞳猛地抬起眼,只见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银风一脸闲适的抱着一柄长剑斜靠在前边。 第040章:高难度站立 “是你!”苏瞳陡然冷眯起眼,不由加快了虚软的脚步大步走向他。 银风挑眉,悠哉的转过眼,却是见她风风火火像是要报仇似的向自己走来,不由得猛地僵直了身子:“女人,你要干什么?” 话虽这么说,银风却是快速躲开她出手的攻击,虽然她的招式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却是忽然出手打他,又怎有不躲之理。 “凌司炀!你居然还敢给我装——!”苏瞳凶狠的看着他,转身就往他身上用力挥去,却是整个身子倏然间无力的向旁边倾倒。 银风本来是想弹跳开躲避这个忽然发疯的女人,但见她这样,便连忙上前,伸手一把拖住她的身子,将她抱住,哪知苏瞳陡然抬起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你这个混蛋!凌司炀!你这个混蛋!!!” 银风眼神微微一闪,不由无奈一笑,一手搂着她的身子,一手缓缓抬起将她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拉了下来:“你发什么疯?” “难不成是想我想疯了,见到我出现就对我投怀送抱,可是你嘴里却是念着皇帝的名字,不觉得太伤人心了么?嗯?”他暧昧一笑,修长的手指在她脸上挑.逗似的微微勾勒。 “你还装!放开我!不要碰我!”苏瞳猛地转过脸躲避开他的手指。 银风手下微微一僵,正想说什么,却是听见外间环佩传来的脚步声,不由得冷冷一笑,双手将苏瞳瞬间搂紧,在她想要大叫之时猛地将她的头牢牢的按在自己胸前,旋身刹那间银色身影在旁边黑暗的角落里一闪,消失。 苏瞳只听得见耳边风声一片,四周的冷风吹来,她想挣扎,却是因为才刚刚醒过来没什么力气,直到银风忽然抱着她停在一个地方,才终于将她松开。 “你……”苏瞳不由抬起手就要推开他,却是赫然间发现自己与他正站在坤雪殿宫殿的最顶上的根本站不下一个人的尖角处。 苏瞳并不懂得轻功,在推开他的一刹那本能的瞬间又伸出手强制的一把抓住他:“先别放开……” 银风人不由笑得邪魅,长臂伸出将她环入怀里:“美人在怀,果然温香玉软。” 苏瞳低咒着,抬起眼,森冷的目光看向他:“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凌……” “吾乃一大俗之人银风,不姓凌,那可是国姓,只有皇家才有的姓氏。”银风忽然低下头,视线逼近苏瞳的眼里。 苏瞳被他忽然顶的一时语塞,只能蹙起秀眉,随即沉冷一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信也好,不信也罢。”银风勾唇,随即长吐了一口气,俯瞰着脚下的一切,忽然俯下头暧昧的在她耳边仿佛啃咬着低语:“还是,你希望我是你那个名义上的皇帝夫君?” 苏瞳冷着脸,没去回答他故意曲解的话,只是冷冰冰的抬起手抚向他脸上的银色面具:“那你把面具揭下来让我看看。” 银面人不由邪气的一笑,抬起手按住她的:“能看这面具下的脸的人,一个是死人,一个,是我的妻。女人,你说你想做哪一个?嗯?” 苏瞳不甘心的甩开他的手:“懒得理你,要么就让我看你,要么就快放我下去,我……” 她她她,她恐高—— 苏瞳脸色更白了几分,却是装做没事似的紧抓着银风胸前的衣服:“快点放我下去!” 然后,她听见银风环抱着她轻笑,来自胸腔中的闷闷的很好听,温暖的怀抱里的温度让她觉得极舒服,但是这高度还是让她有些不适应。 第041章:他的猎物 然后,一阵冷风吹过,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苏瞳感觉得到,银风抱着她离开了宫顶,直到她整个人被放到坤雪殿门前时,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檀香味道,和凌司炀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 “女人,再勇敢一点,才没有人伤得到你。” 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穿透了大气层传到她的耳里,却只有苏瞳知道,那是银风惊人的内力。 勇敢一点? 她还不够勇敢么? 如果她够懦弱,早就死了。 苏瞳沉默的站在坤雪殿门前,一次一次,一次一次的在找着自己的定位。既然暂时逃不开这样的地方,那她是不是真的应该再勇敢一点,接收拓跋落雪的这个身份,认认真真的按照现有的方式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一味的逃避…… 仰起头,看向湛蓝的天空,苏瞳忽然笑了,勾了勾唇。 * 深夜。 竹林禁地之中。 阵阵冷风吹来,带着森寒的凉意。 一袭雪白的软袍,木然的坐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迎着阵阵的冷风侵袭,伴随着满竹林里飘散着外人无法靠近的瘴气。 “你说,我应不应该杀了她?”凌司炀的声音有些低哑,有些朦胧。 远远的,一身红衣的艳丽女子缓步走来:“二十年了,你还是第一次与我如此平静的说话。”女子涂满了鲜红蔻丹的手指在空中虚无的轻轻一抓,随即咯咯一笑。 凌司炀沉默,却是双目清冷的抬起眼,仿佛是在看眼前那个风韵犹存的艳丽女人,又仿佛穿透了她的身子看向缥缈的远方。 艳丽的女子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不由得忽然挑起秀眉:“怎么,你对那个女人动情了?” 凌司炀不由视线顿了顿,忽然扯出一丝凄凉又冰冷的笑靥:“你觉得可能么?” 艳丽女子也顿时被自己的话惊到了,不禁咯咯又是一笑:“呵呵,我怎么忘了,你怎么会动情呢,你和你那死去的皇帝老爹一样,无情无义,心比石头还坚硬,怎么可能会爱上什么人。” “她知道了竹林的秘密,知道了银风。”凌司炀目光清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如果她是曾经的拓跋落雪,很可能早就连尸骨都腐烂了。”他倏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冷笑。 “她现在有什么不同么?”艳丽女子微微眯起眼,缓缓向他靠近。 凌司炀陡然一笑,夜色中,月色下,那般美轮美奂,却是与平日在人前的笑容不同,指尖是一株竹子花,身后是开过一次花后便枯萎的竹子。 指尖的花瓣渐渐化成粉末,在空中消散,他笑着:“没什么不同,依然只是拓跋落雪罢了。” 只是拓跋落雪罢了……真的,是么……? “别再靠近,今天不想与你周/旋。”凌司炀忽然抬起眼,目光清冷的看了一眼面前正试图走近的艳丽的红衣女子。 艳丽的红衣女子不由顿住脚步,有些失望的看着他:“炀儿……” 一听到这仿佛二十几年未再听到的称呼,凌司炀勾唇微微一笑,却未动容,只是再又冷冷的看了那个女人一眼,转身便走。 走了几步时,他忽然停了下来。 “那个女人是我的猎物,你若敢动她,我定不饶你。” 说罢,渐渐远走。 红衣女子痴痴的看着那一抹消失的白影:“炀儿……” 第042章:寻找史书(1) 苏瞳身体恢复过来后,凌司炀有过几次到坤雪殿去看她,她却每一次都趁着他来的时候装睡,感觉到他站在床边看上自己一会儿便会离开,之后苏瞳才会翻身而起。 是的,她在尽量避免与凌司炀之间的直接碰触,因为她暂时真的找不到什么好话对他说。 她还在寻找自己的定位,她有着拓跋落雪的记忆,她对玉夏国有着太多的了解,但是若是她想站在耀都皇朝的皇后这个位置上去了解耀都皇朝和凌司炀的话,她确实还需要下一些功夫。 苏瞳知道,和凌司炀比智商在他眼皮底下逃走可能有些难,但是现在西方几座城瘟疫泛滥,东部玉夏国虎视眈眈,苏瞳也明白要顺应形式,但是现在的机会很好,她需要找到凌司炀的弱点,或者是找到可以让凌司炀能减少对自己的防备的方法。 玉夏国那边估计一个月或者两个月之内,不是派使者过来谈判要么就是出兵与这里打上一场,苏瞳要利用这个机会对凌司炀开口说她要回玉夏国省亲。 这是她早就想到的了,只是一直没想这样做,因为太复杂也太不省心,不过现在想想,若是想离开,恐怕也只有这唯一的办法了。 时已入冬,天边飘散着柳絮般的洁白雪花,脚下是一片银白,苏瞳在环佩和叮当的叮嘱下穿了厚厚的一层衣服,又披了一件狐皮大袄,趁着凌司炀未下朝时走向乾司殿。 听说耀都皇朝的史册有几份在乾司殿凌司炀的那个御书房里,还几份分布有掖庭宫和使官的府邸,她懒得去和那些史官周旋,便径自悠闲的踏着满地的雪毯,去了乾司殿。 守卫在乾司殿门外的侍卫挡住她的去路,还有莫霖和莫钧两兄弟。 莫痕莫霖莫钧是三兄弟,但听说也只是结义的兄弟,不过对凌司炀的忠心却是实打实的任何人都摧不动,她不太了解这三兄弟和凌司炀之间的关系,不过看着那两个臭小子挡在外边不让她进去,苏瞳不由得撇了撇嘴,从腰间将当日凌司炀特意送给她的金牌拿了出来。 “喏,现在本宫可以进去了吧?”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去掖庭宫,可能金牌在那里还比较好用。 莫氏兄弟互看了两眼,随即仿佛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另前边的侍卫站出一条路:“皇后娘娘请。” 苏瞳不由得端正了脚步,清了清嗓子,装腔做势的大步走了进去。 许久未再来过这个地方了,依旧是满室淡淡的让人静心的檀香,苏瞳看了看里边的宫女,然后便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若问她为什么偏偏要到这里来,好吧,她承认,第一是为了找史书,第二是因为……她可能是确实是决定要正式的重新面对那只邪恶的小白兔了。 银风说,要勇敢一点,虽然她不知道那两个字究竟包括了什么样的含义,但确实也提醒了她,既然已经身在这个位置,那么她想要做什么,有了什么决定就要大胆的去做,而不是扭扭涅涅。 第043章:寻找史书(2) 御书房里,檀香与墨香的味道结合,书卷气息太过浓重,却也让人喜欢极了这种感觉。苏瞳一走进去,便看见了四周堆满的书架,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哪一架里堆放的是史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有的地方太高,苏瞳看不到,便只好搬来椅子再往上翻找,然后又跑到下边翻来翻去。 “可是在找这本?”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不清不淡的戏谑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苏瞳猛地转过眼,乍眼便看到那人手上拿着的《耀都皇朝志》,先是顿了一顿,顿时喜笑颜开:“对了对了,就是这本……” 话音未落,苏瞳猛地将视线转到拿着书的人身上,一见是不知何时下了朝归来的小白兔,她不由僵住了身子。 她确实是做好了准备重新面对这个她有些憎恨的男人,但是忽然间这样撞见,难免还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只能从椅子上走了下来,然后匆匆的将檀木椅搬回了原位,再站在御书房中间,尴尬的捏着衣角,想了想,随后小跑着走上前将他手中的《耀都皇朝志》抢了过来,说了声:“谢谢。”便连忙转身就要逃走。 “既然来这里找史书,落雪可是有话要对朕说?”凌司炀未转身,在苏瞳马上就要跑出门时忽然开口。 苏瞳顿时停下脚步,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随即赫然转身看向他着了一身龙袍的背影,犹豫了一会儿,才忽然违着心思开口:“臣妾……臣妾几日未见皇上,甚是想念……” 在感觉到凌司炀的肩膀仿佛因为她的话而微微僵了一下时,她不由得别扭的继续言道:“那个……上次想要逃跑的事,情非得己,请、请皇上原谅……” 眼前的身影仿佛是笑了笑,转过身一脸玩味的笑看着她,见她浑身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像是极为怕冷的样子,不由眉宇微微跳动:“落雪今日很不一样。” 废话,故意讨好你老人家,姑奶奶自己都觉得别扭。 苏瞳在心里嘀咕了一会儿,随后故意咧开嘴一笑,连忙快步上前,伸手抓住凌司炀的胳膊:“哎呀皇上,臣妾只是病了这么久,忽然想开了,不想再折腾了,想乖乖的做一国之后……” 凌司炀垂下眼,看向她圈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眼中泛出一丝诡异的笑,抬眼瞟了她一眼,抬手覆在她的葱白玉手之上:“是么?” “皇上你不信呐?”苏瞳连忙摇曳起自己被好几层衣服裹住的小蛮腰,一扭一扭的在他面前摇晃着,一手抱着那本书,一手紧紧拉扯着凌司炀的胳膊:“您看臣妾特意跑到您房里来找史书,就是想知道咱们耀都皇朝的过去,也想……也想知道皇上您的过去……” 说着,苏瞳故意红下了脸,长而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玉手挪下,在凌司炀的手心里暧昧的画着圈圈:“臣妾是想,多多了解皇上……是真心实意的打算乖乖的在皇上身边与皇上恩爱的呢……” 苏瞳努力的对着凌司炀笑着眨眨眼。 凌司炀看着她,似笑非笑,一声不吭的只是这样看着她,苏瞳保持着在他手心里画圈圈的姿势,小腰依然扭着,极尽媚态,但是他连话也不说句只是这样看着她。 她真快坚持不下去了,啊啊啊,胳膊好酸,啊啊啊,她的老腰快僵硬了……啊啊啊,她的腿疼,啊啊啊她的眼睛眨的快瞎掉了…… 第044章:红衣刺客 就在苏瞳受不了的真的很想tmd伸手扯住眼前男人一副脸皮大吼着:你说句话啊!你丫说句话啊!——的时候,苏瞳忽然觉得耳朵一痒,猛地视线凌厉了起来,看了一眼同样微微眯起眼的凌司炀。 两人对视了一眼,凌司炀依然没动弹,雷打不动的欠揍的笑脸,苏瞳却是极为敏锐的手下在凌司炀的胳膊上握紧,感觉到这屋子里多出了一个人,而且是布满了锋利的杀意。 来者内力惊人,闭了气,苏瞳毕竟是对这些很敏锐,她瞟了一眼眼前的小白兔,他明明是发现了,她从他含笑的眼底能察觉到不一样的意味,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就在她想收回手,手下想要抚向自己腰间的银针,小白兔才终于动了动,修长的手指轻轻拉住过她的手,温柔的笑脸染上一层让人备受蛊惑的温柔,一手按住她想要拿针的手,一手忽然搂住她的腰间。 苏瞳不解的瞟了他一眼,却只见他仿佛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双眼专注于她的身上:“落雪……” 声音暗带着一丝朦胧的沙哑,空气中那些苏瞳忽视不掉的杀意还没消散,苏瞳却只能惊愕的看着凌司炀仿佛是动情了一般的搂着自己,微微俯下头,似是要吻她。 老天…… 苏瞳浑身僵硬,她想提醒凌司炀这屋子里有第三个人暗藏着,但是又不知道如何说,打草惊蛇了更不好,只能用眼神一直在警告他,而眼前这平时聪明到及至的男人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他明明是发现了呀,他明明…… 温润的嘴唇轻轻覆住她的柔软,四瓣唇美好的相触,苏瞳顿时像是被电了一样了浑身一抖,如果没有第三者在场,她现在应该是婉转承合于凌司炀此刻仿佛是相信了她一般的态度而大声叫好,可是现在,她越加的看不懂他,手下只能在他的胳膊上越捏越紧,直到耳边一阵风声涌动,苏瞳终于控制不住的忽然大叫一声:“小心——” 长剑破空而来,苏瞳一把推开凌司炀,手下将那本《耀都皇朝志》往那忽然从黑暗处冲出来的一抹红影与剑光上狠狠一抛,腰间银针布满双手,齐齐的飞射而出。 她不会武功,这是她唯一能做的,她从刚刚那个人躲避在暗处时就感觉得到那绝对是个高手,眼前剑光流转,且苏瞳发现,那红衣人似乎目的就是冲着她来的,而不是被她推至一旁的小白兔。 “你是什么人?”腰间的银针渐渐的稀少,苏瞳只能防守却无法攻击,恨透了自己没学过武功,想用跆拳道吧,却空手迎上人家的剑明明就是自寻死路,苏瞳在心里低咒,现去掏毒粉已经来不急,匆忙中只感觉眼前白影一闪,一道银光在自己眼前横住。 第045章:触目惊心 苏瞳猛地惊愕的转过眼,只见向来柔弱的小白兔手中拿着挂在墙边的佩剑,无招无式,只是伸了出来替她挡去了那红衣人对着她致命的一剑,匆忙中苏瞳来不急再去想小白兔究竟会不会武功的事,只是看着他仿佛是有些笨拙的举剑的模样根本就不懂武功,她在惊愕,那红衣人洁白妖野的脸上镶嵌的那两颗如黑翟石般的黑瞳里更是闪出一秒钟的错愕。 随即,红衣人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刚刚还专注的要杀苏瞳,此时却是长剑对着小白兔的方向狠命刺去。 刚刚小白兔还极“卖力”的举剑帮她,当红衣人的剑对向了他时,小白兔仿佛是拿不稳那剑了一般的匆忙向后退去,手中长剑落地,红衣人的剑险险的划过凌司炀的脸,温润如玉的脸上赫然呈出一道惊人的血口。 苏瞳不由低叫一声,连忙上前扶住向后退去的小白兔,手在空中婉转一扬,红衣人先是黑眸凌厉的一眯,随即感觉到那空中的毒粉对自己不妙时,不由眼神犀利的又瞟了一眼苏瞳。 “你怎么样?”苏瞳扶住小白兔的肩,转眼凶狠的瞪向那似乎是不介意毒粉举剑过来的红衣人:“你究竟是什么人?我记得自己可没得罪过谁!” 红衣人此时的视线已经不再她身上,只是闲闲的瞟了她一眼,眼神似笑非笑,妖野的脸上带着张狂的霸气,他没带面具,没有蒙住脸,一身火红的衣衫妖野的浮动,一步一步的走向他们。 外边已经响起了侍卫冲进来的声音…… 凌司炀似乎是刚刚举了一下剑就消耗了许多力气,无力的任由苏瞳扶着向后倒退,红衣人却是视线直逼向凌司炀脸上的那道血口,邪气的一笑:“想不到这深宫之中还有这等高人,深藏不露,如此时候还能完美无缺……” 话音刚落,苏瞳没有看到正被自己扶着的凌司炀眼中一闪而逝的凛利寒光,只觉得剑光一闪,红衣杀手削去自己脸侧的一缕长发,苏瞳猛地瞪向他,见红衣人将那长发收入衣襟,身影便跃出窗口消失的无影无踪。 “皇后娘娘,此发为证,你这条命,花某早晚有一天会再来索回!”声音破空而来,几乎要刺透苏瞳的耳膜。 苏瞳咬牙,耳边瞬间充斥着吵闹喧哗声,瞬间转过眼,只见莫氏三兄弟带领大批侍卫冲了进来。 “陛下……” “追!”凌司炀深呼吸着,似乎是极力的忍着些什么,扶着他的苏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陡然加快。 莫痕一看,顿时道了声是,一挥手示意身后侍卫一齐追了出去,莫痕转身:“陛下,您受伤了?用不用传太医……” “不必,出去。”凌司炀皱起眉宇,抬起手一把握住正在身旁扶着自己的苏瞳的手。 直到莫痕焦急却又无奈的转身出去后,苏瞳才终于在那个红衣人的震撼下回过神来,低下头正要问凌司炀刚刚那红衣人对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感觉凌司炀握在她手上的手指陡然间一紧。 一口鲜血瞬间自他口中喷了出来,溅的他满身龙炮,触目惊心。 第046章:混蛋小白兔 “皇上……”苏瞳不由惊叫,连忙扶住他颓然仿佛要倒下的身子,扶着他坐到旁边的软榻上,匆忙的抬起衣袖擦去他嘴边鲜红的血迹:“怎么回事……他不是只划伤了你的脸么?” 凌司炀不语,只是微微蹙眉,捂住胸口,闭上眼深呼吸着。 “皇上,皇上……你……凌司炀!你怎么回事啊?”苏瞳匆忙的想要抬起他的手腕探他的脉看看他怎么了,却是手刚碰到他的手腕,便陡然间被他反握住。 “你……” “朕没事。”凌司炀闭上眼,嘴边是妖艳的血红,本来平时又白到让人嫉妒的脸上此时更是惨白一片,现在又趁着嘴边的艳红,连苏瞳看着他都有些胆颤心惊。 “怎么会没事,你吐了这么多血,难道是那个红衣刺客使剑的时候内力由剑身转到了你身上?”苏瞳忽然睁大眼:“是不是?” 凌司炀叹笑,却是微微点了点头。 苏瞳不由得连忙伸手要扯开他的衣服:“我看看,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我听说有的人内力惊人,只是一下就可以让人血管爆裂,我看看……” 凌司炀蹙眉,手下强制的握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小白兔此时忽然不像小白兔了,刚刚连剑都握不住,只因为红衣人一剑就内被内力伤到而虚弱的他此时手下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紧紧压制着她让她逃无可逃。 “你放开我——放开——”苏瞳忽然重重的转过脸在他肩上狠狠一咬,脚下也猛地抬了起来要往那个抵在她腿间让她胆颤心惊的某一点狠狠一踹。 凌司炀利落翻了个身躲避开她的攻击,躺在软榻上不动了,微微闭上眼,长长的叹息。 苏瞳连忙翻坐直身,转过眼想要口大骂,差点忘了自己之间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只是见凌司炀闭着眼睛躺在自己身侧,嘴边的血迹未干,脸颊上那道伤口依然在汩汩的流着一点点血,她不由顿了一顿,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的嘴,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就要走。 “你很想知道朕的过去?”凌司炀闭着眼睛,忽然哑声开口。 苏瞳脚下一僵,猛地转过眼,见他依然躺在那里,仿佛是脱了力,又仿佛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他嘴边的血迹和脸上的伤,苏瞳犹豫了一下,站在那里不动:“你……” 第047章:他的过去 凌司炀忽然坐起了身,嘴边妖艳的血红,苏瞳犹豫了一下,便拿着布巾,走上前,一边看着他沉默的坐着,一边替他擦脸上和嘴边的血迹。 有时候,她觉得凌司炀像个孩子,无依无靠,仿佛根本没人爱他,有时候,又觉得他很危险,城府太深,让人不敢靠近,又有时候,就像是现在这样,她觉得其实如果靠近了他,就能发现这个男人很多的好,只是她不敢去发现而己。 他身上藏着太多她无法探究的秘密,他仿佛像是传说中的一本书,看着表面,是干净好看的封面,但是翻开一页,就会发现内在的鲜血淋漓,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去,能造就一样这样一个凌司炀。 这样的一个危险又孤独的帝王,不过只个才刚刚二十四岁的男人罢了。 不由的,苏瞳放轻了手下的力度,轻轻的擦干净他脸上的血后,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些止血草的药粉替她涂在脸上,又拿了那种特别好的不会留下疤痕的金创药备用着等着一会儿止住了血后再替他涂。 见他一直没看她,也没拒绝她帮他,只是一直默默的坐着,目光寡淡,不知在想什么。 苏瞳不禁抬起手,像是对待一个孩子似的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感觉到他因为她这样的动作而浑身僵硬时,苏瞳手下也停住。 “疼不疼?”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去说,苏瞳便只好盯着他脸上的伤口看,然后小心的给他涂上金创药。 凌司炀不语,视线却是又朦胧了几分。 苏瞳叹息,忽然调凯道:“你母后没教过你,别人问话就要回答吗?这是礼貌!你一个当皇帝的不能连礼貌都不懂吧……” “朕没有母后。”凌司炀视线忽然沉冷。 苏瞳一愣,不由愕然的看着他:“我……我……臣妾……那个……我听说,前皇后是在你十岁时才驾薨的,我指的是你小时候……” “小时候也没有。” 苏瞳叹了口气,径自言道:“那你现在是这样的性格,是不是因为她?” 凌司炀沉默了半天,久得苏瞳已经放弃了等他回答的地步,只好无聊的抠抠自己的手指,犹豫着要怎么收场。 “没有一个母亲,会在自己的儿子身上种下蛊毒。”凌司炀忽然幽幽的开口,却是一开口,就惊得苏瞳整个人僵住。 “也没有任何母亲,会残忍到用蛊毒以达到控制自己儿子的地步。”凌司炀转过眼,看向坐到自己身边怔愣的看着自己的女人,忽然勾唇微微一笑,笑得邪佞:“朕偏偏不肯受她控制。” 苏瞳手下一抖,她虽然从小无父无母,和妹妹一起在养父的门下受训练,吃过太多的苦太多的委屈,她曾以为这世间没有谁会比她的童年更苦更痛了,却是现在…… 她沉默的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查查他的身体。 凌司炀却是将手收了回去,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单纯的女人,这种求人同情的故事你也会相信。”他笑着撇开头,掩住眼底一缕幽光。 第048章:傻王凌景玥(1) 苏瞳一愣,看着他转过头去的模样,不由皱起秀眉:“那只是你编的故事?” “不然你以为这种事情可能会发生么……”凌司炀起身,嘴边带着自然而然的笑意,转过眼,眼中盈盈目光直看向苏瞳渐渐发寒的脸。 苏瞳猛地站起身,酝酿了半天,也没憋出什么话来,只能灿灿的甩甩衣袖:“我说皇帝陛下,你可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 凌司炀微微歪着头,笑得无邪:“不曾听过。” 苏瞳冷笑,不再说话,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便越过他的身侧快步离开,离开之前顺手将地上那人被红衣人的剑给抛到角落里的史书拾了起来,眼睛斜斜的瞟着凌司炀长身玉立的背影,刚刚明明受了内伤,现在偏偏又站的这么笔直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似的,说你不懂武功不会调息,谁信呐…… 放羊的小白兔! 嘀咕完,苏瞳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在苏瞳的身影在夜色之下渐渐隐去时,凌司炀视线垂落了下来,看着地上那一瘫刚刚由他吐出来的血迹,嘴边的笑意加深,眼中柔光亦亦,让人看不真切是与非。 苏瞳抱着史书从乾司殿走出来时,正好看见上次找过她茬的惠妃上官云琳一身端庄的急急的往这里赶。 一见到苏瞳,惠妃顿时停下脚步,赫然抬起眼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苏瞳不以为意的斜勾起嘴角一笑:“惠妃如此急慌,所为何事啊?” “皇后娘娘不是才刚从陛下那里出来么,陛下遇刺的事情你会不知?”惠妃冷笑。 “啊,知道知道,不过那人是冲着我来的,我也真是不晓得这宫里还会有谁能买通那样一个高手来刺杀于我……”说时,苏瞳双目含笑的盯着惠妃。 惠妃眼神一寒,垂下眼撇开头不再理会她,快步向着乾司殿方向走去。 苏瞳也懒得理她,捧着手中的《耀都皇朝志》想要回自己寝宫,却是在路过御花园的后园之时,听到里边有些奇怪的声音,本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够多了,她实在不想再凑什么热闹,但脚步还是控制不住的往那边的方向走去。 “哈哈,傻王又哭咯……傻王又哭了,不知羞不知羞!” “有人来了,快走快走……” 苏瞳走进去时,只见一个头上束发的金冠歪歪斜斜的垂在耳边,身上暗绿色的衣服似乎是被人恶意的剥了开来的看起来十六七岁的男孩子蜷缩的坐在梨花树下,漫天的雪花和着从树下飘落的梨花几乎快要将他淹没,整个人颤抖又无助的坐在那里低泣。 苏瞳知道那是谁,是凌司炀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曾经的十三皇子,现年十七岁,名凌景玥,因为先皇早死,凌司炀继位,所以他的一甘岁数不太大的兄弟姐妹世袭为王,本为十三王爷,但听闻这孩子似乎是从五岁开始便痴傻疯颠,人称傻王,乃为整个凌氏皇宗所不耻,但所幸在当年的政变中因为痴傻无知而存活了下来。 现在凌司炀的血亲,也就这么一个凌景玥和两个皇妹,也就是还未及笄的几个在宫外住在公主府的公主。 第049章:傻王凌景玥(2) 苏瞳一步一步走到前边的梨花树下,说真的这梨花树在这么个大雪天还能盛开到这种程度真是难得,只是当她越靠近,越能感觉到凌景玥的害怕。 刚才欺负他的那两个人,应该就是两个在刚出生时就死了皇帝老爹,老妈也跟着一起赔葬了的小公主吧。 “是不是十三?”苏瞳学着以前在电视上听过的对王爷或者皇子的称呼,快步走了过去:“你怎么在这里?又有人欺负你了么?” 凌景玥听见苏瞳的声音,先是有些害怕的抬起头,再一看到试图微笑着走过来的苏瞳时,不由小心的向后缩了缩:“你……你是谁……” 看样子这孩子封王之后不经常入宫,连皇后长什么样子都没注意到过,拓跋落雪似乎是在入宫之时在一场宫宴中瞟见过一直默默的坐在角落里的凌景玥,而这孩子却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苏瞳不由一笑,因为在他抬起头来时,顿时心水的要死,这孩子十七岁,但是那皮肤好的跟个什么似的,一双如琉璃般的眼里闪着懵懂无知,却是亮亮的,长长的睫毛眨啊眨的好不可爱,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头上的金冠歪歪斜斜的倒颇有些可爱,苏瞳笑着快步走上前,蹲到他面前,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 凌景玥本来想要向后缩去,却忽然愣住。 因为苏瞳的手不知何时抬了起来,帮他将头上的金冠扶正,纤细的手指穿过他有些凌乱的头发帮他顺好,又帮他将被扯开的衣服拢了拢,笑眯眯的正看着他:“冷不冷?是不是十六和十八妹妹又欺负你了?” 凌景玥呆呆的看着她,藏在衣袖里紧纂的拳头顿时缓缓的松了开来,一双眼里充满了惊愕。 见他这表情,苏瞳还以为他是吓到了或者是因为她是陌生人而不敢说话,只好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天气太冷了,别再傻坐在这里,生病了怎么办?快出宫回你的王府里吧,乖啊。”说完,又故意抬起手在他冻红的小脸上轻轻一捏,然后笑嘻嘻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转身就要走。 “姐姐——”凌景玥忽然出声,苏瞳还没反映过来,顿时只感觉一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身子忽然间冲了上来,一把自她身后将她紧紧抱住,吓了苏瞳一跳,惊愕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姐姐,宫门封上了,十三出不去……姐姐……十三好怕……姐姐!姐姐!让十三跟姐姐走好不好,我一定不会惹事的,景玥是乖孩子!” 某只比她个子还高的大孩子紧紧在苏瞳身后环抱着她,那力气明显要勒得苏瞳喘不过气儿。 “你……”苏瞳深呼吸着,勉强的抬手把他搂在自己肚子上的双手狠狠的掰开,怵然转身瞪向他,却见他耸拉着脑袋一副委屈的样子。 “姐姐……”凌景玥眼睛有些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边挂满了雪,雪化开便结成了冰晶凝固在他的睫毛上,几乎将他明亮的眼睛快要遮去了一半,十指紧张的纠在一起低垂着头生怕她拒绝的小模样。 第050章:傻王凌景玥(3) 看着他确实冻的不像话的样子,而且穿得还这么单薄,苏瞳虽然不算是有什么同情心,但是盯着他红红的小嘴、被冻的红扑扑的脸蛋和可怜兮兮的眼神看了许久,终于还是咧开嘴一笑,主动牵住他的手:“走吧!十三!” 凌景玥顿时喜笑颜开,眼睛更加晶亮晶亮的:“姐姐!姐姐……你长的真好看!姐姐,你跟娘对我一样的好……姐姐,你住在哪里……咱们要去哪里……姐姐,你好像仙女,仙女姐姐……” 一路上,从后园走到御花园,从御花园走到坤雪殿,凌景玥拍马奉承一味想要讨好她的话根本就没停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孩子从小就由他娘,也就是他母妃告诉过他,就算是不懂事也要说好听的话,这样就不会有人伤害他。 莫名的,苏瞳牵着他渐渐温暖过来的手,心口有些发疼,就像是不久前听到小白兔说前皇后对他做的事情时,她也心口隐隐的痛了一下。 她其实是相信小白兔说的话的,她知道那不是编的故事,刚刚一路上走来,她仔细的想过,小白兔可能是一时情不自禁的想要诉说,却是清醒过来时又连忙可悲的想要掩饰。 苏瞳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是面对这两个命运都不是很好的兄弟,竟然会有着相同的感慨。 “姐姐……姐姐你住在哪里……姐姐,十三好冷……十三走不动了……”凌景玥忽然停下脚步,想要甩开苏瞳的手,苏瞳不由转过眼,因为他穿的单薄,虽然与她相握的手已经暖和了过来,但是这么重的风几乎要将她厚重的衣服穿透,何况他只穿了两件单衣。 不由得,苏瞳连忙将身上的狐皮大袄解了开来,给他披了上。 “十三不要,姐姐穿,十三不穿这个……十三不冷了,真的不冷了……”凌景玥一看她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顿时吓的想要挣脱开他的手:“十三不冷了,姐姐不要给我穿这个,十三真的不冷了……”声音里带着哭腔,浓浓的鼻音昭示着他确实冻着了。 苏瞳充耳不闻,其实她里边穿得挺厚的,只是这大半夜的冷风袭袭,却是忍了一会儿,强硬的拉着那个因为她把狐袄给了他而一直大吵大闹着说要还给她的凌十三给带到了坤雪殿。 当两人的脚步停在坤雪殿门前时,凌景玥仿佛是手下隐约的抖了一下,苏瞳转眼看向他,却见他连忙垂下头,眼中一闪而逝的东西没有被她捕捉到。 “怎么了?” “姐姐,这是你住的地方吗?好大哦……”凌景玥忽然抬起脸,笑嘻嘻的看着她,已经温暖的身子忽然靠近苏瞳,双手握住苏瞳的手:“哈……哈……”他低下头殷勤的替她手上呵着气:“哈……呵……姐姐,冷不冷……姐姐,我们进去吧……你的手好凉啊……哈呵……” 苏瞳呆看着凌景玥替自己手上呵着气的模样,莫名的觉得这仿佛是她从小到大乃至穿越过来后从未遇见过的温暖。 尽管,尽管这个凌景玥是个傻子,嘻嘻哈哈的什么事都不懂,但是仿佛,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遇到的真心待自己,真正会心疼自己的人。 手上越来越暖,苏瞳的手在他手里不由纂了纂拳头,眼角有些发酸又满是潮气,随即咧开嘴一笑:“好,我们进去,进去就不冷了……” 第051章:凤凰血与子母蛊 苏瞳叫环佩和叮当替凌景玥在寝宫里给他找个舒服些的软榻睡,那两个丫头却是一直劝说着不能让十三王爷住在这里,就算是没地方住,想安置他,让他住到偏殿也可以,说他毕竟十七岁了,就算脑子不好使但却也已经成年,和皇后住在一起不成体统什么的。 最后却还是被苏瞳不以为意的一笑而过,让她们继续照办。 两个丫头没有办法,才终于安排了下去,又服侍凌景玥洗了个热水澡,这才走了出来回了一句已经收拾好了。 苏瞳叫环佩和叮当先去休息,自己抱着《耀都皇朝志》挑灯夜读,一方面是她很想把这些历史读一遍,另一方面是因为今天那个红衣杀手的话,她防备心多了起来,有点不大想去睡觉,生怕自己睡着了那红衣人去而复返的一刀解决了她。 经过这一次的刺杀,苏瞳的警戒心算是真正的加强,看样子以后她没什么私事的情况下,身边还是带着靠谱的侍卫比较好。 深夜,苏瞳已经困倦,手下却依然麻木的翻着手下泛黄的书,当终于找到她想看到的内容时,才精神了一些。 文帝(先皇)二十七年,文帝皇后(玉夏国和亲长公主)拓跋玉灵命危,后寝宫失火,尸骨无存,帝昭告天下,皇后薨。 文帝二十九年,朝中第一次政变,六位皇子牵涉其中,或入狱或派往边疆或赐死,于此年,十三皇子凌景玥于突发高烧,病愈后痴傻疯颠,与其母燕妃从此不问世事。 文帝三十二年,文帝崩,七皇子凌司炀于十五岁登基为帝,帝号景。 景帝一年…… 看了一堆与凌司炀有关的历史,还有后边几页的野史,最让苏瞳惊愕的事情便是原来小白兔的母后是拓跋落雪父王的亲妹妹,也就是她的姑姑,而拓跋落雪与小白兔明明就是表兄妹关系,因为拓跋玉灵前皇后也是和亲过来的公主,更让苏瞳惊讶的是,玉夏国祖先为凤凰族人,拓跋一氏身上流着的是世人仰慕的凤凰血,而这凤凰血苏瞳是知道的,这是一个传说,凤凰血可医命可续命也可炼制天下奇毒,特别是由凤凰血所炼制的子母蛊更是骇人听闻。 所以……苏瞳惊愕的盯着自己白晰手背上若隐若现的血管,她身上流着的也是凤凰血? 这一认知,差点让苏瞳从椅子上翻了过去,只能呆看了自己的手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么说,凌司炀对的所谓的前皇后对他下蛊的事情90%是真的,因为他说他母对他下蛊想要控制他这个儿子,那很可能就是苏瞳曾经在一些毒经上所看过的传说中的凤凰血炼制的子母蛊。 想解这种蛊,必须由下蛊之人的血才能解开,那蛊对人身体虽没有什么危害,但是每隔三月就会身体虚弱衰败,几日恢复与常人无异,母蛊控制子蛊,身有母蛊的人若死,中子蛊之人也会同时身亡,母蛊心疼,子蛊也跟着心疼,母蛊若是想操控中子蛊的人,简直异如反掌,除非中子蛊之人控制力超强,否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傀儡了。 如此一来…… 恐怕凌司炀果真是中的子母蛊,但若是按这样说的话,岂不是前皇后拓跋玉灵根本就没有死?那她在哪里? 甚至,凌司炀为什么不向她要解药? 第052章:可爱的十三 苏瞳依然身处在这骇人听闻的震撼之中,若她不懂毒,也许没有听过凤凰血的传说,也许就不会懂得什么子母蛊,但是这瞬间,她忽然希望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懂,这样她就不会知道这么多秘密,更也不会忽然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振奋的要跳出来了。 子母蛊,那是二十一世纪现家医学研究根本发现不了的东西! 老天!竟然真的被她遇上了! “姐姐!”身后忽然跳出一个声音,吓得苏瞳连忙将手中的书合上,转过眼,只见凌十三同学笑嘻嘻的跑了过来,似乎是想上前抱她,却见她一脸紧张的模样而缩手缩脚的愣是没敢上前,只能踌躇的站在那里,冲着她一直眨眼睛:“姐姐……为什么不睡觉……十三刚刚去小解,看见姐姐还在这里看书,姐姐你在看什么呀……” 说着,凌景玥忽然扑了过来,像小猫一样亲昵的趴到苏瞳的背上,双臂越过她的身子,翻开她桌上的书。 一翻到写着“文帝二十九年,朝中第一次政变,六位皇子牵涉其中,或入狱或派往边疆或赐死,于此年,十三皇子凌景玥于突发高烧,病愈后痴傻疯颠,与其母燕妃从此不问世事”的那一页时,凌景玥忽然嘿嘿一笑,点了点上边:“姐姐,十三认得,凌景玥……凌景玥……这里居然会有我地名字!姐姐,这是什么?” “是《耀都皇朝志》,苏瞳连忙又将书合了上,其实她是杞人忧天,恐怕除了她和凌司炀会知道凤凰血的事,其他人就算是看到了上边说拓跋氏身上流着凤凰血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同吧。 怪不得,怪不得凌司炀就算是受了伤,没多久就会好了,凤凰血等同上好的伤药,只要止住的血,自己就会让伤口快速愈合,相比二十一世纪的万能o型血还要万能到可怕。 一想到自己也流着这样的血,苏瞳不知道是应该兴奋还是什么,只能无力的瘫坐在哪里,任由痴傻的凌十三抱着她有意无意的吃她豆腐。 不知何时她竟睡着了,醒来时,天已经大亮,环佩和叮当正捧着拿来给她洗簌的金盆和口杯站在前边,嘴长成了o字型的呆看着她。 苏瞳本来不解,赫然间发现身后有人一直抱着她,她猛地站起身,头仿佛是撞到了谁的下巴,只听一声痛吟低叫,苏瞳一转眼,只见凌景玥整个人翻躺在地上,下巴上被撞得红了起来,正一脸痛苦又委屈的咧开嘴似乎是想哭。 “十三?!”苏瞳想起昨夜他就一直是这个姿势抱着他,没想到一整晚他都没松手,顿时哭笑不得的俯下身匆忙的扶他起身,手下拍了拍他摔疼的屁股:“怎么样,摔疼了没有?” “疼!”凌景玥瘪起嘴,想哭又似乎是不敢哭,只能通红着眼睛瘪起红的发亮的嘴唇委屈的呜咽。 “你怎么一整晚都抱着我,你不累吗?”老天…… 凌景玥顿时抬起手挠了挠头,然后咧开嘴傻笑了起来:“姐姐,你昨天一直没有睡,是十三抱着你之后才舒服的睡了,十三见你很舒服就没松开,而且姐姐也没让十三走,所以、所以……” 真是傻到透顶了! 但是…… 好可爱…… 苏瞳哭笑不得的,想说什么,却是憋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却终于手下还是控制不住的握住凌十三的手,紧了又紧。 第053章:十二月十五 本来当天,苏瞳是不舍得让凌景玥走的,毕竟虽然他痴傻的总是让人发笑,但是王府里因为一整夜没找到他的人,进宫来找,终于到这里将他带走了。 凌景玥走时,眼泪汪汪的像是企求主人要她回去的小哈巴狗似的,苏瞳虽然不舍,但也知道她若是挽留也不合体统,她虽然懒得遵守这宫中的规矩,但是她明显觉得自己身处危险之中,不想那么干净那么可爱的十三在她身边受到伤害。 有一个会真心的关心她的人就好了不是么?即便痴傻,但是十三至少没有害人之心,不会算计人,他单纯又可爱,像是白纸一样,她不能自私的玷污,所以,就算是极想让他在身边陪她,却还是放他离开。 或许是有些惆怅,自那天开始苏瞳就将自己关在寝宫里不太出去。 对外说是怕冷在寝宫窝冬,而且小白兔也很识抬举的特赦她可以不必每日早起请安问礼,苏瞳也懒得去感谢,就将自己关在宫里,一边研究着《耀都皇朝志》,一边翻看着从太医院找来的医学圣典和一些与毒有关的书。 苏瞳又研究出了许多毒药藏在身边,也封藏了一些在宫中各个秘密的地方,还有毒针等等可防身的东西,当然医书她也没落下,曾经她接触的是西医学,现在对于中药方面她还要从新开始,否则只会毒人不会医人那就太窝囊了。 苏瞳翻看过一些记载了凤凰血与子母蛊的典籍,但是都不完全,不过由苏瞳猜测,既然是同一血脉,凌司炀身上的凤凰血也许不纯正,但是她身上的血却是很纯真的老子号拓跋氏牌凤凰血,如果要替凌司炀解子母蛊,或许就算是不用他母亲的血,用她的血也可以。 苏瞳试着用小刀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道然后取了些血样,便开始悉心的研究。 日复一日,一个月的时间在忙碌中总是一眨眼就会过去,十三这阵子常常进宫来找她玩,但苏瞳也顶多再见过他两次,便每每让他回去好好学习,不要贪玩,因为她发现他并不是痴傻,而是似乎智商停留在孩童时代。大雪纷飞之时,年关将至,宫里开始热闹了起来,各个妃子的宫里虽再未传出谁怀上了,但是却也相互走访,真心的,违心的,总之是不好热闹。 景帝九年十二月十五,离春节还有半月,苏瞳趁着月色正美,耀得坤雪殿前院里的雪地和树挂总是亮晶晶的甚是好看,憋得久了,苏瞳便站在坤雪殿前边的空地上随意的滚着雪球。 这阵子也不知道凌司炀怎么样了,自从上次两人很不愉快的分开后,他似乎是将她当成了透明人一样几乎忘了宫中有她这样一个人,虽然她很乐意有这样的逍遥日子去过,但是她研究了很多子母蛊的解药想要等他试验呢。 月色正美,苏瞳不由也泛起一副酸味的盯着月亮看,憋了半天,没想到什么好诗,只好特俗气的学着万代穿越女同胞念了一首《水调歌头》,虽然不是八月十五月圆夜,但好歹也是十二月十五月圆夜。 当她摇晃着头装着一副酸相的念出最后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时,耳边忽然传来扑哧一声的轻笑。 “皇后娘娘这是想与谁千里共婵娟?” 第054章:他丫的又来了 苏瞳仰起头,只见月光之下,一袭银色身影长身玉立的站在对面的宫墙之上,背对着月光,衣袂飘飘。 苏瞳翻白眼:“反正不是你!” 那人不再说话,这时苏瞳才猛然间嗅到一阵浓重的血腥味,不由惊愕的抬眼又看向那一身银衣的男人,只见他高大的身影瞬间软软的倒了下来,苏瞳仓皇的连忙快步上前想要去接一把,他重重的压到苏瞳的肩上,嘴边吐出浓重的血腥味。 “你怎么又受伤了!”苏瞳欲哭无泪,虽这样问,手下却是麻利的连忙扶着她蹿过偏殿趁着环佩和叮当没看见时扶着他走进了寝宫。 银风没回答,只是似乎这一次比上一次伤的还重,整个身子沉重的负载到了她身上,苏瞳吃力的将他扔到自己的凤榻上,伸手快速解开他的衣服,他原来的那些旧伤好的很快,疤痕只剩下一点点,似乎是再不出一两个月就会一点疤都没有了。 苏瞳虽觉得很神奇,但也没再多想,只是见他腰腹处两条长三寸的深深的血口,正汩汩的向外流着血,乃为刀剑所伤,苏瞳想起上次在竹林里看见的一幕,真是不知道这小子为什么总是去找那一男一女的茬,明知道会受伤却还总是前去自找苦吃。 “你忍着点,苏瞳拿着沾过酒精浓度很强的白酒擦拭他的伤口借以消毒,见他虚弱的的躺在那里不再似从前那样没事和她逗逗嘴,因为衣服全都解开了,虽然看不清他面具下的脸,但是从他脖颈一直向下都能看得出来他连身上都因为失血过多而白的诡异。 擦血消毒后,因为预料到银风会不定时的出现,她早就准备好了自己研制出的伤药替他擦上,又掰开他面具下边的嘴强硬的给他灌进去一些她用中草药炼制出来的类似抗生素的东西,直到终于止住了血又包扎好后,苏瞳才满头一汗的瞪着昏睡在她的床.上的男人。 他现在分明是无意识的昏迷,她盯着他的面具看了许久,手抬起来n次又放下了n次,最终还是没去揭开他的面具。 在人家不知道的情况下去偷看别人的隐私那是犯.法地,虽然她苏瞳曾经不是良好公民,但是好歹现在她行得做得直,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自己揭开面具让她看,而不是她偷偷的去看。 想到此,苏瞳将床帐放了下来,让他安心的去睡,然后忽然用刀子又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个刀口,放了点血存在小碗里藏好正好以后留着用,然后大叫着跑出去对环佩说自己不小心划到了胳膊流了很多血,需要喝汤药补补。 于是乎,银风的药也就不用愁了。 因为上一次发生的事,苏瞳已经告诉过环佩叮当和其他宫女,没有她的允许,平时不能随便进到她的内室。 希望银风能快点醒过来,纸是包不住火的,若是被人发现了,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关于当朝皇后宫中私藏小白脸的事儿。 第055章:斗嘴 银风昏睡了整整一天也不见醒来,苏瞳知道他失血过多,身体凉的吓人,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大事不妙。 只好来来回回的在床边跺着步,这里没有葡萄糖,没办法输血也没办法给他输液,想了许久,她让环佩帮她弄些红糖水,又让她在红糖水里加些盐,等到东西拿来后,苏瞳连忙小心的扶着银风坐起身,将水一口一口的给他喂了进去,似乎是这水太咸也太甜了,苏瞳特意在事后又喂了些清水给他,直到帮他擦了擦露在面具外边的嘴,这才又让他平躺在床上。 这次他虽没伤到心脉,但是失血过多,他似乎本并不想来找她,应该是受伤后在外边转了许久没想过来,后来发现实在控制不住血了才终于来找得她,若是他早些来,或许现在也不用昏迷到了这种程度。 又是一天一夜,苏瞳随便的在旁边的软榻上休息了一晚,然后便坐在床边,时不时的观察一下他,再继续研究子母蛊的解药。 苏瞳试着用自己的血去制作子母蛊,有几次就快成功的时候却发现不管是做蛊还是做解药都需要大量的血,那些血的量度也许会超出人体所能接受的范围,所以屡次之下苏瞳既不想放弃,但又不想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她确实是对毒药和解药有研究,越是难解的毒就越是让人越挫越勇,越让她非常渴望将之研究出来,这是每个习毒之人的习惯,只是,她不想用自己的命去研究,更何况,这解药就算是弄出来了,也只是能救个小白兔而己。 可小白兔是谁啊,她有必要因为他而让自己失血过多吗?虽然不甘心,苏瞳盯着眼前的那小半碗血发了许久的呆,想了想,想试试做个小药量的解药出来,呆会儿找个小老鼠去试验一下。 内室里是浓浓的药香混合着奇异的甜香味道,香炉里渺渺青烟总让人有昏昏欲睡的感觉,苏瞳手下正将几味药结合在一起,将那碗自己的血混进去了一大半,正想继续加几道工序,忽然,听到床里边有动静。 “你醒了?”苏瞳未动,但是算了一下时间,觉得他也应该醒了。 里边沉默了许久,随即传出一道沙哑的叹息:“你不知道受了重伤的病人醒来后应该先喝些水么?” 苏瞳顿了一顿,眼神横了一下床.上躺着的那个一动不动的男人,不由得将手中的东西甩回桌上,起身像风似的快步走到床边,怒视着那个半睁着眼睛似乎还是有些虚弱的男人:“你还好意思说!为什么你每次受伤都让我看见!” 银风不由挑了挑眉,银色面具下苍白的面色上染上一层淡笑,声音微弱却也不免和她斗嘴:“为什么我每次受伤都要被你看见。” “不就那么一次吗,后来都你主动跑来找我的……”苏瞳咬牙低叫,视线瞟见他努力的想多说些话却似乎很吃力的模样,不由转身倒了杯水,又回来,坐到床边用着小勺子往他嘴里喂了些水。 第056章:只是关心? 苏瞳伸出手,衣袖太宽大太过长,便随意的将衣袖挽了挽,便又继续用勺子盛些水放到他嘴边。 银风本来是喝了几口觉得舒服了,看向她正想说可以了,视线却是瞟见苏瞳微微露出的一小截藕臂上的几道触目惊心的刀痕。 “那是什么?”银风眼中透出不解,别开头不再继续喝水。 苏瞳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胳膊,大惊,连忙将衣袖拉了下去,怪自己一时大意忘了胳膊上的伤不能随便给别人看,便只好起身将杯子放到一旁,随即又跑到旁边取了些药,转回床边要扶他起来替他换药。 “起来吧,你那两道伤口很大也很深,我昨夜替你换了,正好你现在醒了,我再帮你换一次……”说着,苏瞳伸手扶在他的肩上就要扶他起来。 银风却是忽然抬起手,苍白修长的手指握住苏瞳的手,顺着她的力度坐起身,在苏瞳要甩开他时忽然手下微微用力了些不让她的手抽出去,清冷的目光里搀杂了一些复杂的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啊,是……是不小心刮到……” 感觉银风握在她手上的手力度又加大了些,苏瞳连忙闭上嘴,却是顿时瞪着他:“干吗啊你!我的手快被你捏碎了!你是不是醒了就等于伤好了,醒了就可以力气这么大,你……” “我知道你喜好毒术与医术,只是……你为何要取自己的血,你用自己的血做什么?”苏瞳明明什么都没有说,银风却仿佛是猜得到她究竟在做什么似的。 是不是太神奇了,这男人对她很了解?还是知道她现在在研究什么? 不由得,苏瞳微微蹙了蹙眉,努力的想将手抽出来:“我的手被你抓痛了,很痛哎……你松开……啊——” 银风手下忽然一拽,顿时将在床边并没有站稳的苏瞳拉的一个趔趄,身子跌到他身上,背后顿时覆上他的另一只手,禁锢着她不让她乱动。 “你……”苏瞳抬眼,却是见银风眼里莫名奇妙的闪着寒光,不由心里一震。 他该不会……不会知道很多东西吧? 他该不会知道她是凤凰血吧? “为何要伤害自己?为何要取自己的血?你想要做什么?”银风声音虽然因为虚弱而不是很大,但是半沙哑半低沉的声音有些蛊惑人心,让苏瞳怔愣了许久,只能呆看了他一会儿。 直到回过神来时,苏瞳猛地一把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几步,神色不满的低咒:“我想做什么关你屁事啊,你好好的养你的伤,等伤好了直接滚蛋不就得了!管我那我多事……” 银风不再说话,只是面具之下,苍白的唇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视线沉冷带着惊人的寒光,一眨眼之间,他却忽然闭上眼,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垂下眼,不再多问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伤到了她…… 其实他也是关心她不是么? 也许是因为看到她胳膊上的伤太严重了而担心,所以生气,他或许只是关心自己而己。可她却……却用话伤了他…… 苏瞳不禁努了努嘴,有些不情愿,但却还是走回床边坐了下来:“哎,你生气啦?” 第057章:梦话 银风不理她,依然闭着眼睛垂着头。 苏瞳叹了口气,伸手去抓他的手,发现他没反映,不由得愣了一下,猛地低下头看向他去,顿时满脸黑线。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竟然忽然就睡着了!!!! 苏瞳腾起站起身,站在床边掐着腰来来回回的跺着步,想骂他,骂不出口,想打他,打不下手!最后双脚用力在地上狠狠一跺,该死的,她就不信银风和凌司炀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然怎么她这么几个月所遇到的所有人中,为什么就这两个男人让她最无可奈何不知如何对付! “你……姓银的,你去死吧你!”苏瞳咬牙对着那个靠坐在床头,耸拉着脑袋睡着了的男人唾骂了一声,转身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她是不是遇到本命年了?怎么火气这么旺!苏瞳急于出去吹吹冷冷降降火,不然她想一巴掌把银风拍醒继续跟他吵两句。 刚一出门见到满地的皑皑白雪,苏瞳仰头皱起眉毛看向天际的太阳,刺得眼睛有些难受,便又低下了头,眼睛正模糊间,仿佛看到远处有一抹身影正扭扭歪歪的向着这边跑着。 “姐姐……姐姐……” 原来是凌十三那小子! 看着凌景玥越跑越近,还有些七扭八歪的似乎是脚下很滑,苏瞳不由得向前走了两步,见十三快步冲了过来,这时眼睛才缓过来了些,只见十三浑身搭配着五六种颜色,青色的衣服,红色的腰带,黑色的靴子,白色的玉佩,还有……头上带着个歪斜的金冠。 这这这……这谁给他设计的衣服,这色彩搭配明明是故意让他出来丢人的! 只见十三却是一脸骄傲又开心的抱着怀里的一个白色的毛绒绒的东西奔了过来:“姐姐……姐姐……给你……兔子……给你兔子,姐姐……” 十三跑上前,献宝似的将怀里边被他抱的差点憋过气去的白色的兔子塞到楞在当场的苏瞳怀里,然后笑眯眯的抬起手挠了挠头:“姐姐,你喜欢兔子是不是?昨天十三的王府里有人要杀兔子给我吃,我忽然想起来姐姐喜欢兔子就没叫他们杀,把兔子抢走了,拿来给姐姐……” “谁说我喜欢兔子?”苏瞳头上冒出黑线,又盯着他身上不伦不类的衣服看了半天,忽然咧开嘴一笑:“你王府里究竟有几种颜色的衣服啊?” 这孩子忒没性格了,人家一般是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就只买什么颜色的衣服,她现在极度怀疑十三王府里的衣服颜色绝对超过七十二种! “唔,不知道,没数过呢……”十三眨了眨眼睛,见她盯着自己的衣服看,顿时抬起眼笑眯眯的学着苏瞳咧嘴笑:“姐姐,十三今天穿得怎么样?好看不好看?” “咳……”苏瞳顿时转过头咳了一下,忍了半天才没笑出声,怀里的小兔子不老实的动了动,这才想起来这个小东西,不由低下头:“十三,你刚刚说知道我喜欢兔子,是谁跟你说我喜欢兔子的?” 第058章:衣服 她记得以前的拓跋落雪似乎也不太喜欢兔子啊,她就更是了,对这些小动物虽然有爱,但是也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因为苏瞳没对他的衣服做出评价,十三似乎很受伤,但又听苏瞳这样问,顿时抬起锃亮锃亮的琉璃般的黑眼睛笑开了眉:“姐姐,是那天十三搂着你让你在我怀里睡觉时,听见姐姐在梦里见嘀咕着……小白兔……” “是姐姐梦里边一直叫着小白兔,一会儿骂,一会儿又笑着继续睡……不是姐姐喜欢兔子吗?否则怎么会在梦里边还叫小白兔?”十三歪着头,眼睛笑得弯弯的,好不可爱。 可是苏瞳却是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在梦里,说梦话?还梦见过小白兔来着?老天!不会吧……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不喜欢吗?”十三见苏瞳愣着不说话,以为她是不喜欢,连忙瘪着嘴有些委屈的伸手要将她怀里的兔子揪出来:“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惹姐姐生气了,你说啊臭兔子……” 苏瞳顿时哭笑不得的连忙抱紧了怀里的兔子,抬眼见十三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红了脸,伸手似乎是想跟她怀里的兔子大打一场似的,连忙抽出一只手拉住他的胳膊:“十三,这兔子我喜欢!” 她不喜欢的是…… 是十三说,他听见了她在梦里叫了小白兔……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十三不会撒谎,她知道十三说的是实话,所以才会震惊罢了。 兴许是那天知道了凌司炀的秘密又被他气到差点爆肝,所以她才会在梦到他吧,只是为什么她想不起来了,幸好她叫的是小白兔而不是凌司炀的名子,否则不丢脸死了? “呀,十三,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苏瞳忽然低下眼,见十三的手指冻的通红,顿时心疼的拉着他转身就往偏殿走:“快,进去烤烤火,宫里有暖炉,天气这么冷你怎么就不知道多穿些衣服呢。” 十三却是耸拉着脑袋不说话,任由她拉着向里走,直到走进偏殿时,苏瞳将兔子放到一旁的榻上,转身拉过十三,却见他低下头不说话:“怎么了十三?” “姐姐,十三今天是特意穿的这么好看的来让姐姐看的,可是姐姐好像是不喜欢……”十三泄气一般的耸拉着脑袋,一本正经的叹息着,红红的小嘴却是微微撅着,看起来让人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苏瞳顿了一顿,随即轻轻一笑,伸手捧起十三的脸,看向他干净的皮肤和透亮的眼睛,有很多时候,她总觉得十三并不像是痴傻,可是有些时候却又觉得他单纯到确实很傻,但是很可爱,可爱到让她心水死了,手下有些恶劣的仿佛是在吃他豆腐一样,却是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才十七岁,个子却已经快到一米八的小子露齿一笑:“十三,姐姐告诉你,十三不适合穿这么多种颜色的衣服,颜色多并不一定就是好看,而是要穿适合自己的,你懂吗?” 十三眼里闪过不解,随即用力的点了点头:“那怎么办?” “来。”苏瞳一时对这小子兴趣大涨,牵着他的手走到里间,这里是偏殿,她不想让其他人发现银风的存在,所以没带十三进正殿,但是这个里间的东西也很全。 苏瞳让十三站在镜子前边,小心的替他将歪斜的金冠扶正,又将他有些凌乱的头发弄了弄,随即将他的腰带玉佩什么的都拿了下来,在她给他腰带时,苏瞳仿佛是瞟见十三的脸可疑的红了一下,再又看去时,却见他眨巴着仿佛小鹿斑比一般的眼睛看着自己笑着。 第059章:我叫苏瞳 苏瞳给十三换了一身干净的碧绿色软袍,又在他腰间系了一根金色嵌了一块碧色翡翠的腰带,让他换上黑色的长靴,帮他将衣服弄好,然后才让十三看向镜子里的那个焕然一新一般的他:“怎么样?” 十三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是有些别扭于看起来特别正经的自己的模样,金冠稳当的束着头发,一身深碧色软袍,将他平时不太休整的样子看起来果然像个义气风发的王爷。 苏瞳看得出来,十三现在十七岁,如果他不是痴傻,如果再过个两三年,他一定是个玉树临风迷倒万千少女的十三王爷。 然而苏瞳却不知,未来的不久以后,世间所传诵的景玥公子凌十三,嗜碧绿色,常年以此套装扮示人,世人不解,景玥公子独笑不语。 见十三歪着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呆,苏瞳不由同时也笑弯了眼睛:“喜欢吗?十三?” “喜欢!”十三用力点头,转过眼忽然像小狗似的一脸谄媚的看着身旁和他一起笑着的苏瞳,忽然,十三转身,双眼无比认真的看着她。 苏瞳愣住,陡然向后退了一步,却见十三瞬间又是咧开嘴嘿嘿一笑,扑上前,继续以着他明明比自己高出好多的个子扑向她,却是弯下身俯下头靠在她肩上,像是撒娇的小狗儿一般嘿嘿笑着:“姐姐……你对十三真好……从来都没有人想过要让十三穿什么,每天都是十三自己找衣服穿的……” “你王府里的丫鬟不替你更衣吗?”苏瞳不解。 “不,是她们给我穿的衣服都好难看……不是黑色的就是金色的,十三不喜欢!”说着,他将头在她颈窝处蹭了蹭,“而且那些丫鬟总是喜欢藏在角落里奚落我说我是傻子,还以为我没有听见,其实我听见了,可是我不说,因为我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十三是傻子,但是十三很乖的,虽然十三脑子不好使,其实十三很乖的……姐姐,娘离开了以后,姐姐是第一次对十三这么好的……” 苏瞳蹙了蹙眉,随即微微一笑,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十三的肩膀:“十三,你知道吗,你也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个真心关心我的人。” 十三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即抬起脑袋一双眼睛盯着她看了半天,随即咧开嘴一笑:“姐姐,你叫什么名子……姐姐……要不以后十三都叫你神仙姐姐好不好?” 神仙姐姐?苏瞳汗颜,她可不是王语嫣,这名头她实在不合适。 苏瞳盯着十三纯净的如琉璃一般的双眼认真的看了许久,想了想来到这里之后自己都以着拓跋落雪的身份活着,活得很辛苦,很矛盾,而十三是唯一一个真心关心她的人,也很听话,她很喜欢他。 苏瞳又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勾起唇,深呼吸了一口气:“十三,我叫苏瞳。” 十三的眼底闪过一道不解和若隐若现的精光,在苏瞳仔细的看着他时,那抹光芒顿时消失,随即咧开嘴嘿嘿一笑,抬起手忽然一把将苏瞳怀在怀里亲昵的抱住:“苏瞳,啊啊,姐姐原来叫苏瞳,好好听的名子……” 苏瞳推不开他,便只好连忙继续说:“听着,十三,只有你可以叫我这个名子,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嗯嗯好!苏瞳!苏瞳!姐姐……苏瞳……哈哈哈……苏瞳苏瞳……” 苏瞳也笑了,转过眼看着抱着自己在房间里转圈圈的十三,心里暖暖的。 …… 如果,她能预测未来,或许,她不会告诉他她的名子,也不会让他这样的抱着自己,开心的在这里转圈。 如果,能知道未来该有多好…… 第060章:要你负责 两日后,苏瞳一大清早就告诉环佩把宫门守好,如每天一样,谁来找她她都不见。 走进内室,正想去将昨天没弄完的子母蛊的解药继续弄弄,却一进去,只见昨天还一直睡觉的银风正斜卧在她的凤榻上,笑得浪荡不羁的似乎是正等着她进来。 昨夜苏瞳在内室外间的软榻上睡的,没到给他换药的时候就懒得进去看他省得找气受,却不知他究竟等了自己多久。 苏瞳没好气的盯着他那笑得邪气的眼睛:“你醒了?” 银风挑眉,歪着头叹笑着,一手支在脑袋下边,一手放在身侧,手指在被子上边弹了弹,随即挑眉笑着:“女人,你似乎在躲着我?” “废话!”苏瞳其实也想了许久,若是他再问她胳膊上伤口的原因,大不了她实话实说。 虽然她看不透银风,也不知道他有时候对自己的关心是真心的还是什么,但是毕竟见过几次也算是有些交情了,她虽然不想让什么人都知道这事,但是若是他一直问下去,她大不了告诉他。 或许,在心里,她是明白银风应该知道凤凰血的吧。 “你别动,我看看你伤口用不用换药了。”苏瞳走到床边,俯下身解开他的衣服,看向他腰腹部的那两条伤口:“还行,愈合的挺快啊!” 银风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唇,却是看着她很仔细很小心的替她清晰伤口上的药,又重新涂上药的模样,就这样,默默的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忽然,银风伸手一把握住苏瞳正帮他重新将衣服拢好的手:“我说,女人,你已经不止一次看过银某人的身体了,是不是应该对我负责?嗯?” 苏瞳一窘,顿时甩了一把却没甩开他的手,不由得狠瞪着他:“负责?姑奶奶还没找你负责呢,你倒找我负责?” “不然怎么样?别以为我在昏迷的时候不知道你盯着我身体看了许久!”他忽然勾起唇坏坏的一笑,握在苏瞳手上的大手忽然松了开,转而抬起来,一指在苏瞳的嘴边轻轻勾勒:“女人,你敢不敢承认自己偷看的时候有什么想法?” “谁偷看了!我……我那是替你治伤,你总不能说是让我隔着衣服帮你治吧……” “可是伤在腹部,裤子又是怎么回事啊?”银风邪笑着用眼神示意她看看他身上被换下来的干净的裤子。 “那、那是……”苏瞳脸上一阵窘迫:“受伤了就要注意卫生,不然会感染的,而且这么多天你不能下床,我当然要替你擦身子了,我只是把你当病人,我就算是看见了也没啥想法……”最后一句话,出口时却是犹如蚊讷。 银风不再说话,却是一脸好笑的看着她,眼神明明灭灭的看着苏瞳脸上闪过可疑的红晕。 忽然,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向苏瞳的脸颊,让苏瞳为之一震,猛地惊愕的看向他:“把手拿下去,少占我便宜!” 银风不由得笑了,声音沉沉闷闷的很好听,落下手,却是扣住苏瞳的手腕,将她的衣袖拉起,看向她手臂上的那几道刀口:“拓跋一氏流传的凤凰血,鲜少有人知道凤凰血的作用,你想用自己的血做什么?” 银风的目光直逼进苏瞳的眼里,苏瞳语塞,眨了眨眼连忙想要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第061章:心疼而己 苏瞳将衣袖放下,不再让银风看她胳膊上的伤口。 虽然已经想过了如果他再问她就实话实说,但是一动了真格的,她发现自己其实很难说出口。 如果银风现在心情很好,她若是说了她只是想替凌司炀那个挺可怜的皇帝试药顺便弄出解药的话,一定会笑她愚蠢,如果银风现在心情很差,说不定就是劈头盖脸一通骂。 只是…… 苏瞳忽然愣了一下,抬起眼看向银风复杂的冷眸:“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凤凰血?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是在用自己的血做什么?还有,你为什么可以在皇宫里来去自如,又为什么一定要每每进到竹林里送死然后受了一身的伤回来?你有病吗?” 银风眼神未变,却是在银色面具下,苏瞳看不到的表情微微为了变,眉毛微蹙。 见他不再说什么,苏瞳气哼哼的站起身,转身就要走。 “你也一样,隐藏着属于自己的很多秘密,不是么?”银风的声音忽然有些沉闷的响起,苏瞳脚下不由顿住,猛地转过眼看向他,却见他依然靠坐在床头,银色面具下,她唯一能看得清的下巴是一片苍白,他腹部的伤依然很重…… 她是应该说他观察细微呢,还是她确实是与拓跋落雪的性格差距太明显了。 苏瞳深深的看了银风许久:“你什么意思?” 银风转过脸,继续吊儿郎当的一笑,歪过身侧躺着,故意摆出一副妩媚迷人的模样,露出一丝颠倒众生的苍白媚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苏瞳不语,却是紧抿着嘴,大步走回床边:“你还知道什么?” 银风挑眉轻笑,看着那个女人明明很想发作却故做隐忍的脸,忽然间,银风的眼神微微迷离了一下,随即用着很少的平静又清淡的声音低问:“你想替凌司炀那个皇帝弄解药?” 苏瞳早就知道他猜到了,虽然现在她百分之五十觉得他就是小白兔,但又百分之五十觉得他确实不像,只是他都这样问了,她还能怎样,只能歪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桌案上摆放了一排的药:“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这皇宫里究竟是什么身份,和凌司炀是什么关系,不过,你应该很了解他,是不是?” 银风沉默,却是等于默认。 苏瞳在说话前,忽然顿了顿,事先解释道:“我要先说明,我可不是喜欢他,也不是为了想要讨好他,只是看了些史书,再又他自己对我说过的一些简短却很疼痛的过去,挺心疼他的……” “你是可怜他吧。”银风忽然极其怪异的一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苏瞳耸肩:“你要这样说其实差不多,但是心疼也是在多数的,人之初性本善,如果不是成长的时候遇到的事情太痛苦,现在也不会城府那么深。” “既然你知道他城府颇深,又为何相信他的一面之辞?没想过他就是故意想征得你的可怜,然后控制你的心么?”银风勾唇一笑,眼里邪魅幽光闪过。 第062章:为什么 “怎么在你嘴里,好像那凌司炀一无是处一样。”苏瞳撇了撇嘴,但也没反驳什么,只是瞟了一眼银风眼里的怪异:“你很讨厌他?” 银风嘴边笑意的弧度加深,却是叹笑着:“可以这么说。” 苏瞳盯着银风看了一会儿,看着他嘴边的笑意:“你既然了解他,那你应该知道他身上的毒吧?他中的是不是子母蛊?” 银风藏在单薄的衣衫下的身子似乎是微微一震,赫然抬起眼惊愕的瞟了一眼正认真的发出疑问的苏瞳,先是顿了一会儿,随即轻笑:“你还真的相信他?他只是在骗你罢了。” “谁说我相信他,我相信的是凤凰血,还有子母蛊,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凌司炀那只小白兔……我也不是什么天真的想去感化谁的圣洁美少女,但好歹既然我有这个能力,与其去排斥别人伤害别人,不如静下心来救人。” 苏瞳没看见,在他称呼凌司炀为小白兔时,银风的脸黑了一下,抬脸斜倪了她一眼,随后嘴边笑意越扯越大,在苏瞳又看向他时,就是看见银风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那张嘴笑得咧得都快扯到耳朵根子了。 “你笑什么?”苏瞳翻了个白眼冷冷的哼哼着,转身将桌上的一个典籍拿了过来,又走回床边翻开,将那页记载了一半关于凤凰血和子母蛊的书页呈在他眼前:“子母蛊不是无药可解,除了用下毒之人本身的血之外,若是一脉相承的相同的血其实应该也可以解得了。” 虽然身为二十一世纪的人,苏瞳知道,就算是拓跋落雪的父母都是纯正的凤凰血,就算是和拓跋玉灵前皇后是血亲的姑侄关系,但是血中的dna还是有很大的偏差,这里是古代,她具体也弄不太清楚,不过既然都是凤凰血,她就可以从这方面下手,总会钻研出来的。 银风只是瞟了一眼那书,没看内容便抬眼淡淡的看着她:“你为什么想给凌司炀解毒?” 苏瞳愣了一下。 其实她也是没有答案,说她喜欢他?那简直是太扯了,她现在绝对是非常想扒了凌司炀的皮看看他的心肝究竟有多黑,其实就算是凌司炀现在死在她面前,估计她顶多流两滴英雄泪祭奠一下这位与她有过一夜.情的皇帝。 但是其实这样也确实说不过去,她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给他解毒? 银风这样问,想必他不看医书也应该是知道若是想真的给凌司炀解毒,就要用掉她身上近乎一半的血,那是危险到她自己性命的血量。 苏瞳沉默了一下,垂下眼隔着衣袖仿佛能看到自己胳膊上的那些伤口。 “我可以制毒杀人,但是另一方面,我懂医术,算是半个大夫,想必所有大夫都会有这样一个情结吧,遇到毒界医界的难题就特别有干劲儿的想要去钻研一下……” “所以,宁可威胁到自己的性命?”苏瞳的话音未落,银风便嗤笑着打断,似是在嘲笑她的傻气。 第063章:落雪有心了 “好吧。”苏瞳陡然间蹙起秀眉,恨恨的瞪着那个嘲笑自己的躺在她的凤榻上一脸妩媚的银面妖孽:“我承认我可怜他,我心疼他,看他没事就毒发又弱不禁风的样子是个女人都会同情一下吧?我本来就和他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玉夏国现在也还是安然无恙着,何况凌司炀从小他父皇不爱他,他母后又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给自己的儿子种毒,如果你是我,听到这些后,难道会兴灾乐祸不成吗?虽然我不是什么好女人,但是……但是……” 银风眼神微微有些变化,视线盯着她的眼睛:“什么?” “但是那天,凌司炀说到自己的过去时,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眼神里的东西。” “他眼神里有什么?” “黑黑的眼珠。”苏瞳咧嘴一笑,看向银风陡然挂满黑线的脸。 苏瞳不想再和他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转身又走回桌案边上,将用自己的血调制出的几种子母蛊的小样和几种解药拿了过来给银风看:“你看这些……” 银风垂眼,看着苏瞳像献宝似的手中捧着那些由她自己的血混出的血红的药丸,低垂的眼让苏瞳看不真切,但是苏瞳看得出来他似乎是极不喜欢这些东西,便气哼哼的将她目前所认为的宝贝揣了起来:“不看算了,我也好一阵子没看到凌司炀那只小白兔了,虽然不太想见他,但这些心血也不能浪费,你好好休息,我去一趟乾司殿。” 说着,苏瞳转身拿过狐皮大袄披在身上,又拿着一顶狐皮白色的小帽戴上,这才转身要走。 “等等。”银风忽然撑着身子微微坐了起来,看着苏瞳转过来的背影:“你……雪天路滑,慢些走……” 苏瞳顿时乐了,差点笑出了声,却是闭上嘴,生怕环佩和叮当在外边听出什么蹊跷,便对着银风露出一丝灿笑,又帅气的摆了摆手:“走了,等我在乾司殿偷点胭脂糕回来给你吃。” * 乾司殿。 “哎,娘娘,您不能进去……”守在外边的莫痕一见到徒步走近的苏瞳,先是眼神一闪,随即连忙快步走上前:“娘娘,皇上此次又毒发,已经几日未上朝了,他很虚弱,正在休息,娘娘还是回吧……” “是吗?那我更要进去看看,好歹我是他的皇后,若是不去看看那才不成体统。”苏瞳冷冷一笑,抬步就要走进去。 “娘娘,不行!”莫痕一脸坚决的站在门前:“娘娘请回吧!” “莫大人,陛下说请皇后娘娘进去。”里间忽然间走出一个小太监,声音细细的低低的,却是惊了莫痕一跳。 莫痕猛地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孤疑问的盯着他看的苏瞳,不由脸上一红:“娘娘,请……” 苏瞳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有古怪,快步走了进去,一进去满室的药香混合着檀香的的味道,一走进凌司炀所居的寝宫内室,只见几个宫女正忙活着端热水,拿湿帕,又去叫人弄药又这又那的,整的跟个古代孕妇的产房似的。 苏瞳叹息着摇了摇头,顿时端正身子,缓步走了过去。 面对着那个一脸苍白的躺在龙榻上休息的凌司炀,苏瞳在一旁恭敬的微微做了个万福礼:“臣妾恭请陛下圣安。” 凌司炀听到她的声音,微转过头,一看到苏瞳身上裹的厚厚的像是个球一样,眼中不免染上一层笑意:“落雪如此百忙还特意过来看朕,真是有心了。” 他说的客套,苏瞳却觉得他话里有话。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大多疑了还是太卑鄙了,可是她就是觉得他话中藏话,那意思像是知道她会来一样。 第064章:替朕谢谢 苏瞳抬起眼正想直接叫他把宫女遣散进入正题,却见他忽然咳了起来看起来似乎真的很虚弱的样子,便连忙自己起了身,快步走了过去:“怎么回事?还是像以前一样的那种毒又发作了吗?” 说着,苏瞳习惯性的伸出手就要去探凌司炀的脉向,顺便露出一副很乐意关心他,很亲昵又很心疼的表情:“来,我看看……” 凌司炀瞟了她一眼,在苏瞳的手差一点就搭到他手腕上时,他却忽然反手握住苏瞳的手,苏瞳一愣,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却只见他对着自己温柔的含着一丝淡笑:“朕没事,落雪不必担心。” “没事更好啊,我就是探探脉,看看你怎么样了……”苏瞳想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却是怎么也抽不出来,只见他一脸虚弱苍白的表情,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是失血过多。 再又瞟了一眼旁边地上的几块沾着血的白布,想必都是他咳出来的吧? 苏瞳不由得觉得那子母蛊的毒性超出了她所能想像和理解的范围,不由得在心里啧啧出声的说这小白兔还真是可怜,便也不再将手抽出来,任由他握着,随即转眼看向四周的宫女。 “皇上,可方便与臣妾单独说些话?”苏瞳又转回眼看向凌司炀。 凌司炀勾唇笑了笑:“都出去。”声音很轻,软软的,绵绵的,手下也温柔的握着她的手,仿佛跟她真的很相爱很亲密似的。 直到宫女离开,苏瞳才垂下眼,目光里满是笑意,依然保持着一个非常喜爱皇帝的皇后形象:“陛下可愿相信臣妾可以替你解毒?” 凌司炀眉宇微挑:“解毒?”他勾唇微微一笑:“你怎知我中的是何毒?” 苏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手下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几对药丸:“你看,我知道你中的是子母蛊,这东西只有凤凰血才能炼制得出来,所以我就做了几个子母蛊的毒药小样和相对的解药,我想找个小动物试试这子母蛊能不能起到作用,然后再用解药……” “你何处得来的凤凰血?”凌司炀目光散然,不知是在想什么,眼中没有惊讶,非常非常的平静:“该不会,是用自己的血吧?”他温柔一笑,仿佛像是在问你今天吃了没一样那样的清淡。 苏瞳顿了顿,不由嗤笑:“开玩笑,我虽然会制毒,便好歹也没到那种牺牲小我帮助大我的气度,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流血……”苏瞳很没有底气的笑了笑:“是我随便在宫里拉来的一个不听话的小宫女的血,既然只是小样,又不是真正的毒药,所以用不着那珍贵的凤凰血的……” “是么?”凌司炀忽然就笑了。 “我去向女官要两只小动物过来,你等我一会儿……” 却是刚刚起身,苏瞳陡然转过眼,见凌司炀还没松开她的手,不由挑眉:“皇上,您该不会是不舍得臣妾离开吧?”她眼里流光闪烁,透亮的双眼仿佛月光射进了海里折射出的光芒。 凌司炀未语,只是对着她笑了笑,半天,才轻轻的吐出一句:“替朕好好谢谢那个献血的宫女。” 苏瞳莫名的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又看了看他,却只见依然保持那种欠揍的温柔风情又妖孽的笑,此时一脸苍白更是受到了及至,苏瞳咽了咽口水,假装傻气的嘿嘿一笑,甩开他的手,转身跑了。 第065章:不告而别 实验证明,苏瞳所研制出来的子母蛊是有作用的,a老鼠和c老鼠服了母蛊,b老鼠和d老鼠服了子蛊,a与b是一副蛊,c与d是一副蛊,于是当苏瞳叫人杀了a老鼠时,b老鼠本来在地上跑着跑着就忽然四腿僵硬,倒地吐血死了。而当苏瞳将解药叫人给d老鼠喂下去时,再杀了c老鼠,c老鼠死了,d老鼠吃过药后先是迷糊了一会儿,随机便蹦哒来蹦哒去的一点事儿都没有的脚底抹油的溜了。 总结一,苏瞳所做出来的子母蛊有效果。 总结二,凤凰血确实是可以做子母蛊的东西,而且她之前试着在cd那组的药丸的血里掺了一些可以影响部分dna的药,结果是,只要是同一脉的凤凰血,就算dna稍微一一点点偏差,但却百分之九十还是可以解凌司炀身上的毒的。 最终结果,苏瞳的血所正式研制出来的解药,90%可以给凌司炀解毒。 报告完毕! 当苏瞳把自己的结论说完后,凌司炀没有预想中的开心,而是在她一脸骄傲的说着自己的结论时,一直在看着她。 当然苏瞳并没有说是要用自己的血给他解毒,只是说了一些大概结论而己,上边那些不过是她自己内心的概括。 苏瞳垂下眼,对着凌司炀微微一笑:“皇上,明白臣妾说的意思吗,就是说你的毒可以解了!” “天下间只有凤凰血可制子母蛊,落雪宫中的那位宫女可是拓跋氏的后人?否则这蛊,是如何得来的?”凌司炀没有正问去回应苏瞳的话,只是勾唇笑着,依然满眼温柔似水。 苏瞳不由愣了一下,看着他,眨了眨眼:“我说这个做的只是小样而己,不是正式的子母蛊的,所以普通人的血的药性也顶多能让这些老鼠死掉,但是普通人的血针对人的话是根本没用的……” “是么?”凌司炀微微一笑:“你想要什么?” 苏瞳一愣:“什么想要什么?” 凌司炀嘴边笑意弧度加大,淡淡的看进她的眼里:“如此付出,必然是想要有所收获,说吧,你想要什么?” 收获? 苏瞳微微顿了一顿,她确实想过讨好凌司炀,让他减少防心,这样就可以找机会跟他说让她回玉夏国的事情,虽然有些复杂,但是她本来还挺有信心的。 不过这次替他弄解药,苏瞳却是忽然间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离宫的事情,甚至,甚至只是一心的想给他解毒而己。 那么多在银风面前的解释和说词,其实不过是想告诉自己坚决没有对这只小白兔动心,她是异界飘来的一缕孤魂,有着太多黑暗的过去,此生只想逍遥度活,不想要爱恨缠身。 想了想,苏瞳忽然甩开他的手,歪着头看着他清澈的笑容:“皇上什么时候,可以是发自内心的笑一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披着一层羊皮,却实际是只比谁都狠毒的狼,与其说是挽救你的命,不如说我是很天真的在挽救皇帝陛下您的心呢。” 话虽这么说,苏瞳却是冷冷的一甩衣袖,又一次不再顾君臣之礼,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就算是她平时真的有什么目的,只是这一次,她也真的真的没有目的。 凌司炀没有叫住她,她自然乐得快步离开。 却是在她离开时,凌司炀视线垂落。 与其说是挽救你的命,不如说我是很天真的在挽救皇帝陛下您的心呢。那个女人,她竟然这样说。 苏瞳心情不爽的回了自己的寝宫,却是回到内室时,凤榻上空空如也,银风不见了,再次给她上演了一场不告而别! 第066章:莫痕的报告 银风的再次不告而别没有给苏瞳带来什么影响,不过是对着空空如也的床榻掐着腰低骂了几句又发誓下次他再受伤就算是跪到她面前她也绝对不救云云,然后什么也不顾的倒床就睡。 坤雪殿里一片宁静,乾司殿里此时却似乎是有些乱了。 “陛下,您连续失踪了四五日,可真是吓坏属下了!”莫痕站在龙榻边三米开外,一脸担心的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帝王。 凌司炀坐在榻边,虽然脸色苍白有些有气无力,淡淡的看了一眼莫痕紧蹙的眉:“夜魄的武功大长,想必是那个女人将自己毕生的武学有一大半都授予了他,这几次下来,朕连连吃亏,不知是因为身体越来越差,还是夜魄武功长进的问题。” “那陛下可是受了伤?”莫痕一惊,忙要快步上前,却见凌司炀微微摆了摆手:“朕没事。” “陛下受伤这几日,是在哪里藏身?属下曾试着去过竹林外的几座荒废的宫殿都不曾发现陛下……” 听到莫痕这般问,凌司炀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竟微微勾唇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 莫痕不敢再问,却是故疑的看着那个向来微笑时都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凌司炀脸上那抹二十几年不曾再有过的仿佛只是单纯的微笑,莫痕蹙眉,忽然抱拳低语:“陛下,这两个月十三王爷进宫频繁,听说……” 凌司炀挑眉:“什么?” “听说十三王爷最近和皇后娘娘走的很近,陛下,您看十三王爷他会不会……” 凌司炀眼中刚刚升起的一丝浅浅的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暖意骤然间结冰,脸上的笑意不变,散漫的低笑:“你说景玥与皇后近日走得很近?” “是。”莫痕恭敬低语:“这两日陛下失踪,属下又毫无头绪,昨日派莫霖与莫钧跟踪过十三王爷,不过十三王爷也不知是怎么了,平时身上穿的衣服都古怪的别人发笑,而一日前打从皇后娘娘的偏殿离开时,就一身金冠碧袍,若不是他被人硬是送回了十三王府,属下还曾以为认错了人。” “从皇后宫的偏殿离去后……是么?”凌司炀嘴边笑意加深,眼中柔光奕奕,朦胧的带着一层让人惊具的颜色。 莫痕听得凌司炀语气微微有些变化,不由得不敢再说,只能恭敬的站在龙榻三米之外,沉默。 “皇后是如何与十三认识的?”凌司炀抬眼,目光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据属下目前所知,似乎是两个月前一日雪夜,王爷与两位小公主一齐进宫,十六与十八公主欺负十三王爷,是皇后娘娘遇见了,听说是娘娘见十三王爷可怜,便牵着他去了坤雪殿,后十三王爷一夜未出,直到第二日才被王府进宫的人带了回去。” 第067章:无题 见凌司炀听完他说的这些话后,并没有表态,很安静,安静的让莫痕有些不自在。 虽然跟在凌司炀身边这么多年了,他的一切,还有他们莫氏的四大暗卫,与凌司炀的所有都息息相关,虽然莫痕有时候了解凌司炀,因为他知道凌司炀身上所背负的一切,知道他做任何事情的理由,但是他看不透凌司炀,一如现在,他明知道自己在凌司炀面前是绝对不会有什么说错话而受责怪的危险,可是此时看着凌司炀沉默的有些惊人,忽然间发现自己额头上竟冒了一层汗。 “还有六日,就是正月初一了吧。” 莫名奇妙的,凌司炀竟然瞬间转移了话题,仿佛十三王爷与皇后娘娘最近走的很近的事情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影响,也没想过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莫痕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呆看了他许久,这才连忙答复:“是,还有六天正月初一,宫里的娘娘这几日都在赶制新衣,等着五天后除夕夜陛下您的圣宠。” 凌司炀一听到圣宠两字,不由得眼中含上一丝浅笑:“乏味。” 莫痕也不由咧了咧嘴:“陛下,您可要知道,对于宫里的这些娘娘来说,正月初一时得到圣宠,就仿佛是这一整个年月里都是宫中最得宠的女人,娘娘们迷信,自然过几日陛下您免不了的要饱一次眼福了。” “莫婕妤最近如何?” 莫痕愣了一下,随即忽然怪异的一笑:“陛下,今年正月初一,不会还会昭莫婕妤侍寝吧?您这是存心要让她在宫中被孤立……” 凌司炀勾唇一笑:“或许,朕真的应该换一个了。” 说着,凌司炀站起身,却是微微蹙了蹙眉抬手抚至腰腹部,脸色又白了几分。 “陛下,属下刚刚听林女官说陛下您是从哪里忽然赶回来,因为太急而扯动了伤口,要不要属下去叫太医……” “不必。”凌司炀打断他的话:“朕没事,时至黎明,你去休息吧。” “那陛下……” 凌司炀缓步走到桌案前,看着上边几叠奏折公文,不由得叹笑着抬手拧了拧眉心:“朕看些揍折,告诉朝中官员,朕身体无碍,后日便可上朝,有事到时再说。” “遵旨。” 待到莫痕离去,室内药香满庭,凌司炀坐于桌案后,再次揉了揉眉心,双眼灿若琉璃微光闪烁,却掩饰不住满身的疲惫。 打开一封奏折,刚一伸手执笔,目光撒在地上的一滩死老鼠吐出的还未被清干净的黑血。 与其说是挽救你的命,不如说我是很天真的在挽救皇帝陛下您的心呢。 那句带着仿佛挑衅却又锋利的仿佛咬着牙说出来的话又一次蹦到耳边,凌司炀蹙眉,放下笔,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低下头看向奏折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却是刚看上两句话,上边满满的写着关于各处冬季忽然泛起的瘟疫的事,视线却是忽然盯住某一点一动不动。 听说是娘娘见十三王爷可怜,便牵着他去了坤雪殿,后十三王爷一夜未出,直到第二日才被王府进宫的人带了回去…… 莫痕的话又莫名奇妙的响起,凌司炀陡然微蹙起眉宇,手下重重的将未看完的奏折合上。 第068章:关于理由 景帝九年十二月三十。 当天,也就是所谓的除夕之夜,苏瞳懒洋洋的躺在自己的宫里不爱动弹,昨夜她又研究了医书一整晚,将这个架空世界的医学典籍看了许多,一些她曾没有太了解的草药也又了解了许多。 还有一些古代的研究血液与毒性等等等等总之是可利用的一切相关联的东西。 虽然疲惫,但是苏瞳很精神。 她知道了一件事,若想用凤凰血解血毒,差不多需要1200多毫升的血,多也多不到哪里去,总之是到不了1500毫升。 一个正常成年人的体内,再算算她的体重,她血液应该有5000到6000毫升,二十一世纪科学研究过,一个人最多不能失去1500毫升的血,若是超过1500毫升那确实有生命危险,但若一个人平时非常健康,失去1200毫升血的话,顶多头晕目眩几日不能操劳,虽然对生命还是有点危险,因为在医学上说的就是1200到1500毫升是危险的,但是好歹苏瞳自己就是个大夫,她现在对这副身体很了解,这身体已经被她收拾的向着健康状态迈进。 只是,她现在虽然研究出了凤凰血的解毒配方,那是90%可以解得了凌司炀的毒的解药,可是她一直在想。 她在想理由。 一个她为什么要替凌司炀失去1200毫升血的理由,就算她十拿九稳的觉得应该没太大危险,可是她需要一个理由,告诉她一个能说服自己真的肯去为了他冒险的理由。 她不爱他,他也不爱她。 她和他加起来算一算其实认识不久,第一次相见不过就是一夜.情罢了,那是不得己,因为拓跋落雪中了媚药。 凌司炀太危险,这样的人死了倒好,若是换一个皇帝,她忽然做了太后还是被弄走,至少她相信自己能出得了宫,就是因为那个聪明到诡异的凌司炀的存在才害得她不能出宫,再加上那次她逃跑被他用毒反将一军迫使她不得不暂时压制住逃跑的想法在这个深宫里憋屈着。 所以,她真的没有理由为这样一个她不喜欢甚至还有点怕有点憎恨的男人冒险。 但是另一半,就一个毒学与医学爱好者来说,可以解子母蛊的话,这将是一个多么大的成功啊,之所以心头蠢蠢欲动的几次想要去给自己放血好研制出子母蛊的解药,那种欲.望是因为毒界或医学的一向极端的钻研和向往。 只是代价太大,或许她付不起,所以苏瞳犹豫了。 犹豫中,她全然忘记了今年是除夕,忘记了自己是一朝皇后,忘记了她现在应该起身梳妆打扮去参加宫廷迎春晚宴再看看古代版又加现场版的春节联欢晚会。 直到环佩叮当两个丫头火烧屁股似的忽然跑进来将她拉起来洗脸梳妆换衣服,估计苏瞳可以一直躺在那里思考一整夜。 第069章:罚酒三杯(1) 宫庭晚宴,说实话苏瞳很反感。 特别,今天是除夕夜,苏瞳更是反感。 再来,今天她会正式的见到很多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妃子,她再加倍的反感。 于是当环佩和叮当替她梳妆打扮好,让她着了一身高贵华丽的金丝凤袍,再又在她的头上戴上数不过来的小珍珠充当满天星又弄上掐丝金凤和凤头金钗再又加两只金步摇,嵌上几棵更圆润的珍珠又在她额间贴上一朵桃花瓣后,才终于扶着她走了出去。 金步摇,一走三晃,浑身的佩饰叮当直响,这是苏瞳不开心的原因之一。 还有她不喜欢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她不喜欢过年,不喜欢除夕。 因为曾经在二十一世纪,家家团圆的日子是她与那个她曾最爱的妹妹的苦难日,不禁要面对无情的养父,还有,苏瞳与妹妹的父母,就是在除夕之夜被人杀害,所以,她们才成了孤儿。 也就是代表,除夕是她的灾难日,不是家家团圆的好日子。 夜色早已经黑了下来,皇后娘娘姗姗来迟,前边琳琅满目酒香满堂,各宫妃子巧笑倩兮,龙椅之上凌司炀着了那件明黄龙袍,很少看见他将满头的头发都一起束在头上用带着金龙雕痕的发冠束住,苏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投向自己的眼神。 苏瞳瞟了一眼凌司炀身侧的空着的玉座,想必那就是她今日要坐的地方,与他并列而坐,看见凌司炀远远的冲着自己温柔的微笑,苏瞳没来由的打了人激灵,咽下心头的不快走上前。 “臣妾来迟,只因身体多有不适,愿自罚酒三杯,请皇上赎罪。”苏瞳在四周一群女人犀利与探究还有嘲弄的目光下微微俯了俯身,却是目光微微一转,瞟见坐在靠前的位置,本来在默默的吃着东西,此时却是抬起眼看向她的十三。 见十三呆呆的看着她,嘴里未咽进去的鸡肉在嘴边露着,苏瞳不由得嘴边终于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对着他调皮的眨了眨眼,待到十三连忙咽下鸡腿对着她嘿嘿一笑时,苏瞳这才转回头,恭敬的继续低着头。 刚刚苏瞳与凌景玥的眼神互动自然没有逃过凌司炀的眼,凌司炀看着她仿佛恭敬的模样,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视线瞟了一眼那酒杯上就在刚刚被手指捏出的陵痕,不由忽然勾唇一笑:“皇后既然身体不适,就先坐过来,少喝些酒多吃些东西……” “不必了,皇上。”苏瞳露出一丝明媚的仿佛事不关己又天真的微笑,对着凌司炀眨了眨眼让四周所有人看着:“臣妾不想在除夕夜因为身体不适的原因让众多人看着我尴尬,所以臣妾先自罚三杯酒来弥补臣妾今日不能陪同皇上与众姐妹兄弟和众大臣一起过年的扫兴之罪,喝完这三杯酒,臣妾便先归去休息,改日定当陪罪。” 第070章:罚酒三杯(2) 说罢,苏瞳快步走到十三所坐的桌案前,在凌司炀寡淡的让人看不懂的目光下抢过十三面前的酒杯,将桌上的酒坛举起连倒了三杯酒。 一口一杯,苏瞳无视四周人的抽气声,将第三杯酒一饮而尽后,她陡然转过眼,看向凌司炀沉默却微微带着寒意的眼:“臣妾告退!” 说罢,苏瞳面无表情的转身,转身之际,视线扫过凌司炀的那几位妃子,最后停留在淑妃与惠妃身上。 看着那两个女人截然不同的但却是同样带着火苗的眼神,苏瞳不由对着她们露出一丝灿烂的……冷笑…… 转身,大步离去。 她知道这样不对,若是说这样显的太过锋芒毕露让人觉得她骄傲仗着圣宠而怎样怎样她也不管,她不喜欢除夕夜,真的,不喜欢。 两个时辰后,一切都没有因为苏瞳的离去而受影响,反而有些女人的心理悄悄的埋上了一根刺与一层看好戏的奚落之感。 除夕夜宴之上,如此折了皇帝的面子,就算是皇帝最近真的莫名奇妙的很宠皇后,恐怕这热度也该退了吧。 子时刚过,新年的第一支烟花在空中爆开,划出了无数条美丽的星星点点。 微醉的臣子皇亲都在下边讨论着各自的事,凌司炀瞟了一眼一直在那里仿佛怎么吃也吃不够的痴傻的十三王爷,耳边是几个妃子的私语声。 莫痕在一旁轻咳了一下,示意他,那些围成了一片的女人正等着他的昭幸。 凌司炀不由淡淡的看了一眼莫痕脸上那仿佛像是要看他好戏的模样,凌司炀若有若无的叹笑了一下,陡然起身。 他这一站起来,一群女人也跟着站了起来,眼睛眨啊眨的似乎是想让眼睛更亮的可以被他看到。 “摆驾坤雪殿。”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莫痕非差点掉了下巴,几位妃子双眼果然瞬间瞪大,看着凌司炀面无表情的转身,耳边轰隆的鞭炮声与喧哗,还有天际的烟花,仿佛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叮当有些胆颤的看着那个一回到宫里就将头上的饰物拽了下来又脱了外衣就将自己关进内室莫名奇妙的喝酒的苏瞳。 环佩早已经跑了出去想要去太医院取些醒酒茶准备着一会儿给苏瞳喝,可是两个丫头根本不敢上前阻拦她这般饮酒。 苏瞳仿佛没有听见叮当的话,只是抱着酒坛一点也不文雅的往嘴里灌。 她不喜欢除夕夜。 这是她穿越后,来到古代后第一个除夕,曾经她最痛苦的日子,夹杂着别人的欢乐,却是怎么也排除不出悲伤。 小时父母的死,与妹妹相依为命的在残酷的岛上过着被训练成杀手的生活,她临死前妹妹几乎发狂的笑意,和妹妹在她胸前又补上的一刀。 种种的种种,其实她知道早晚有一天她也会被回忆逼的不够理智。 就是今天,她难受,她不开心,看着所有人的欢笑,听着外边的烟花声和曲乐交错的声音,耳边是幼时父母浑身是血的叮嘱,耳边是妹妹残酷的笑声。 苏瞳一直以为自己既然穿越了,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可以很坚强,忘记过去。 可是她错了,就像是现在,她也一样可以被那些挡不住的回忆侵蚀,然后,爆发。 第071章:滚出去 刚刚外殿还有叮当和几个宫女焦急的声音。 有人在研究要不要去找太医过给她弄些安神汤,有人在叽叽喳喳的谋划着一起过来抢走她手中的那几坛酒强行让她去休息。 听着外边的吵闹声和宫外的欢笑声以及那些爆竹烟花的声音,苏瞳勾起唇角冷笑。 这古代的酒液唯一的一点好处就是酒精浓度太低,她都喝了整整一坛了,只是肚子撑,却一点醉意都没有,只觉越来越清醒。 是没有醉意吗?那怎么眼前的那支蜡烛从一个变成两个,从两个变成三个…… 火光重重,小小的火苗在眼前转啊转,模糊了影子。 养父的话还在耳边,苏瞳,什么都是命运,你躲不掉,只有继续前行,让所有伤害过你的人都匍匐在你的脚下,你杀过的人,都是该死的人,但是你要记住,总有一天也一样有太多的人想要杀你,你要懂得警惕,也要懂得不要相信任何人。 眼前又是妹妹憎恨的眼神,还有那一杯温热的牛奶,牛奶里搀了她未去察觉的毒,身上被她最亲爱的妹妹插上了一刀。 “呵呵……”苏瞳抬起眼,看向这寝殿内室里的琉璃璀璨,星星点点。 外边莫名奇妙的变的寂静无声,苏瞳微微蹙眉,手下摸向另一个酒坛,却是觉得外边的宫女一瞬间消失,又仿佛有什么人走了进来。 苏瞳眯起眼,现在是她最敏感的时刻,她每逢佳节倍思亲了一下,想起冷酷的养父,想起自己的妹妹,想起曾经在二十一世纪的一切,她不想此时有任何人来靠近…… “滚出去!”苏瞳忽然将手中酒坛重重的往地上一摔,猛地站起身,眼前一晃,连忙伸手撑住桌案的边缘,摇了摇有些沉重的头,一步一步走出内室。 耳边寂静无声,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 脚步轻缓,有些熟悉的味道。 “我让你滚出去,没有听见吗?”眼前有些朦胧,苏瞳吃力的靠在案台后边,身后的案台上是一排一排的夜明珠,眼前她本可以看得很清楚,却是意识越来越朦胧,勉强的撑着自己的身体靠在那里站得笔直。 “是不是环佩?” 苏瞳有些难耐的抬起手揉了揉额头,熟悉的淡淡檀香味儿飘至鼻间,不由皱起秀眉,感觉到那人的靠近和不说话,苏瞳晃了神,戒备的抬手摸向腰间的银针,在感觉到那人揭开前边的纱幔徒步走进时,苏瞳陡然飞身上前,抬手就要招呼过去。 一刹那,捏着银针的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停滞在半空中。 第072章:酒后失言 苏瞳眼前朦胧,皱起眉抬眼看向在半空中握着自己的手,顿时凶狠的看向来人。 当看到眼前带着一点点温柔一点点邪肆的诡异笑脸时,苏瞳顿时只觉手上一麻,银针失重的掉落了下去。 酒意渐渐的上来,苏瞳头疼,恍惚着盯着眼前的人看了许久,赫然间身子一软,向下栽倒。 凌司炀顺手一接,将醉的瘫软了下去的女人轻轻拥住,视线瞟见她深拧着眉头似乎浑身积聚了满满的憎恨与悲伤,眼中温暖的笑意渐渐消失,勾了勾唇,抬起手,扶着她走了进去。 “你不要碰我……”虽然双腿发软的不得己被凌司炀搂着,苏瞳虽烂醉如泥但好歹也有着三分清醒,她清楚的知道身旁的男人是谁,也清楚的知道现在喏大的坤雪殿寝宫只有他们两人。 凌司炀未语,扶着她走进内室,她浑身的酒味儿就够重了,此时双目触及满地的狼藉,不由眉眼轻挑,低头看向靠在自己身旁支撑着站立却硬是又想推开他的女人。 “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凌司炀抬起手,顺势将正想推开他的女人的腰揽住,让她被迫的靠在自己胸前,没有逃开的余地。 苏瞳蹙眉,本能的抬手在他身前推拒:“你放开我!用不着你管……” 腰间温柔的手渐渐收紧,苏瞳有些喘不过气儿来,不由抬起眼咬着牙看向眼前笑得春风拂面的男人,不由得长吸了一口气,咬紧牙根:“我说,皇帝陛下,现在应该是大年初一了吧,你不去昭幸宠妃,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说着,苏瞳更是推着他:“你放开我,别碰我……别碰我……” 凌司炀果然还是放开了她,苏瞳脚下一个不稳,连忙转身狼狈的跌坐在身后的檀木椅上,屁股后边摔得疼了,便有些难受的伸手揉了揉屁股,埋怨的瞪了一眼眼前的男人。 “你快走吧,要是想要子母蛊的解药就改天再来,姐姐我今天没心情答理你!”说着,苏瞳又揉了揉屁股,摇晃着站起身,转身就要蹲下身反地上碎裂的酒坛碎片捡起来。 “没心情?”看着那个醉得仿佛是在耍酒疯又仿佛是在说着什么的女人,凌司炀顿觉好笑的看着她蹲下身半跪在地上吃力的捡着碎片的动作:“这些明日交给宫女去做不就好了?” 苏瞳手下一顿,看着地上的碎片呆愣了一会儿,然后打了个酒隔,猛地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那个笑得风轻云淡的男人:“你是谁啊,你管得着我吗……” 眼前越来越模糊,神智也越来越不清楚,原来古代的酒虽然没有酒精但是后反劲儿的力度忒大,害得她现在直想把神智不清楚的脑袋砸开。 “本小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你管!”嘴边吐出的话越来越不对,苏瞳却仿佛是看到那个男人变成了养父的模样,威严又冷酷,嘴边泛着噬血残忍的笑。 苏瞳此生最怕的男人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养父,不由得连忙摇晃着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一步:“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别把我关进冰牢,瞳儿再也不敢了……” 凌司炀眼光闪烁出一刹那的不解,看着那个女人像是个耍猴的一般一会儿骂人一会儿像是看到了什么害怕的人一样直说胡话,不由得上前一步,却只见那女人忽然间又像是看到了谁一样的瞪大双眼。 “苏蕊,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我是你的姐姐,我是你的亲姐姐啊!” 只见她忽然扑上前,抬起手抓着他的衣服红着眼大叫,满嘴酒气冲天:“苏蕊!苏蕊!姐姐不在了,你过的好不好?那个男人有没有因为你杀了我把你关冰牢里,那里是不是好冷?好妹妹,姐姐真的不恨你,可是姐姐心里好难过,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你告诉我,对于你来说,一个你爱的男人和你的亲姐姐比起来,咱们的姐妹情就这么的廉价吗?啊?” “苏蕊,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你告诉我!!!”苏瞳忽然抬起手,狠狠掐住眼前人的脖子:“你告诉我——!!!” 凌司炀眼中寒光一闪,陡然擒住苏瞳的手,硬生生的将她掐在他颈间的手扯了下去,正想说什么,却见那个女人甩开他的手又向后退去。 “父亲大人……瞳儿知错了……瞳儿这就把东西捡起来!”说着,她陡然转身狼狈的跪到地上,颤着手慌忙的捡着地上的碎片,碎片划伤了手,血流不止,沾着地上未干的酒液明明疼着,却更是加快速度的要将东西捡干净。 凌司炀终于抬步走上前,俯下身拉住她的胳膊:“落雪,你怎么了?” “我这就捡干净,父亲大人求求你不要把我关冰牢,那里好冷……求求你,今天是春节,不要让我在那种地方,那里好冷的……”苏瞳嘴边慌乱的说着,手下更是不顾伤口慌忙的拾着碎片。 “什么冰牢,什么瞳儿?”凌司炀见她如此,终于微怒,手下大力一扯将她硬生生的拽的站了起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苏瞳脸上有些湿意,不知道是汗还是刚刚哭过,凌司炀拧起眉宇看着这个越来越古怪的女人,握在她胳膊上的手不觉越收越紧。 第073章:小白兔怒了(1) 凌司炀的手正好握在苏瞳胳膊上的那几道被自己划出的刀口上,钻心的痛瞬间刺激得苏瞳难过的皱起眉:“好痛……” 凌司炀一顿,垂下眼,揭开她的衣袖,看向那上边的几道伤痕,不由眼中寒如九数隆冬,那胳膊上竟又添了几道新伤,显然是这几天里又取了血。 “疯子!”凌司炀目光沉冷,手下在她手心处用力握紧,见她还在挣扎嘴里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胡话,凌司炀陡然间将她整个人拽进怀里,却因为苏瞳的大力挣扎而两人同时栽倒了下去。 凌司炀目光森寒的看了一眼压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自然反映不由低咒一声,幸亏她醉了! 赫然,凌司炀翻了个身将苏瞳反压至身下,见她不知哪里难受的正皱着眉呓语着,先是盯着她染上淡淡红霞的脸看了许久,随即勾起唇一笑:“瞳儿,是么?” 这女人虽然一身酒气,但还是掩不住打从她莫名改名以来浑身那淡淡的药香,凌司炀看着她半眯着眼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但显然是醉到了八九分根本无法自控。 刚刚她喝的那坛酒可是宫中的五十年陈酿,普通男人喝上半坛就醉了,何况这么一个女人。 鼻间的药香混合着酒液的香气,凌司炀眼底渐渐幽深发暗,抬起手,轻轻扣住她的胳膊,微微俯下头,四瓣唇刚要贴上,瞬间,凌司炀只感觉身下的女人仿佛胃里在蠕动,不由得顿住,在终于感觉到她要做什么时,猛地翻坐起身。 果然,苏瞳随之翻身而起,转过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凌司炀很少黑脸,第一次没控制住黑脸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在冷宫把他吃干抹净后一脚踹他下了床,第二次黑脸,就是现在…… 明黄的龙袍下摆被她吐出来的秽物染的污秽不堪,凌司炀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等着那个女人吐完。 直到苏瞳吐得终于觉得胃里舒服了,抬起眼看向他。 “啊,皇上,你怎么还在这里?”苏瞳不解,微微歪着头盯着眼前面色发黑的‘小灰兔’看。 凌司炀挑眉:“酒醒了?” “酒?”苏瞳转过眼,脑袋还是有些发晕身体还是发软,却是想了起来,不由得咧开嘴呵呵的笑了笑:“嗯好像是醒了……” “很好。”凌司炀陡然诡异的一笑,笑得有些骇人。 “你……啊,你干吗?”苏瞳正想问他怎么了,视线刚一瞟见他惨不忍睹的龙袍,却瞬间被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硬是拉着她往后边走。 “皇上,皇上你放开我……放开我……我手疼……”苏瞳这才发现自己手指上的几处小小的伤口,却哪知这位平时温柔似水像个温顺的小白兔的皇帝此时也不知是被哪个神通广大的东西惹恼了,怎么看起来怒气汹汹的。 “皇上,你究竟要干什么?别再走了,那后边是我的浴室,您别进去……不是说女子的浴室男人进去不好吗?皇上,您别……” 哪知生气了的小白兔不仅脚步不停,握在她手上的手更是收紧,疼得半醉半醒的苏瞳龇牙咧嘴的不得不跟着他往里走。 “是谁把你惹急了啊皇上?您别把我拖下水啊,我只是喝点酒而己,皇上我是无辜的……啊啊……皇上你做什么?” 话音刚落,苏瞳整个人被凌司炀甩了出去。 不出她所料的,在她的惊叫声中,“咚”的一声落进坤水殿后殿的温泉池里,慌忙的从水里扑腾着站了起来,苏瞳脑袋疼死了,脚下发软浑身没有力气,只能怨恨的咬着牙瞪着站在前边的男人:“你发什么疯啊!你丫是皇上你就了不起了啊你!姑奶奶今儿不就是在晚宴上折了皇上您的面子吗,你至于……” “哎,你要做什么?”苏瞳顺着身上还有着的一半酒劲儿扯着嗓子大骂,却是赫然间见那位平时无比纯情的小白兔在脱衣服。 凌司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将身上被她动脏的龙袍脱下扔至一旁。 二十四年来,他秉承温性,极懂隐藏,唯一惹怒过他的人便是他自己的亲生母亲,何曾想过如今又出现了一个。 就是那个站在水中浑身是水却瞪着他的女人,她不是拓跋落雪!她刚刚说过,她叫瞳儿! 她说她妹妹叫苏蕊,所以,她叫苏瞳,是么? 凌司炀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将身上所有脏了的外衣里衣煺净,直到踏入水中,在那个女人瞪得比牛眼还大的眼神下一把将她擒住:“胆子越来越大,皇后现今可真是出口成脏啊!” 他笑。 苏瞳倒抽一口气,直到感觉身上的衣服被他扯去扔到一旁时,顿时惊的抬起手想要去掏自己的荷包,却只感觉整个人被那只平时温柔至极现在果然露出大灰狼面目的小白兔一把扯了回去,甚至筋骨在他与温泉池玉石岸旁的角落里,汩汩的温柔水环绕着紧贴在一起的两人,苏瞳虽然半醉但也清楚的明白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直到凌司炀微微俯下头,眼中是极度危险的微笑,惊得苏瞳连忙抬起手摸向发间,却是被凌司炀先一步的将她发间里藏着的数根银针取了出来。 “你……”苏瞳连忙抬手要将自己的针抢回来,却只能看到那些针被他毫不留情的扔了。 第074章:小白兔怒了(2) “把针还给我!你这混蛋!你知不知道那些针上边的毒是我炼制了多久的,你……” “所以,那些是你准备来杀朕用的?”凌司炀挑眉,手下轻轻钳制在苏瞳圆润的肩上,嘴边勾起危险的温柔微笑。 苏瞳脸色一僵,本来已经去了一半的酒意随着这冒着热气的泉水和那男人与自己的紧密相贴而觉得仿佛是又升上来了许多。 脸上渐渐染上一层红晕,苏瞳有些尴尬的咽了咽口水,想了想,终于找到反驳的话,抬起头正要说,却赫然只见小白兔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 然后…… 然后然后…… 嘴边是温软的唇,苏瞳心头一凉,仿佛是终于被惊到了,连忙奋力挣扎,就算,她明知道其实她根本就打不过他,只希望他现在还能看起来柔弱一点表露出本性来。 他确实没压制她,可是轻轻的力度将她禁锢在这里,让她逃无可逃,只好用力反咬一口,然后他便顺势抬手扣住她的脑袋不让她乱动。 这还是那个可怜兮兮的小白兔了吗? 究竟是哪位神仙妖怪惹怒了他,究竟是谁把他惹成了这样啊? 苏瞳欲哭无泪,想要推开却难免还是被情.欲所扰,眼前渐渐朦胧,本来她还可以尽量让自己清醒些,可是半分酒意加上四周的源源热气和眼前的男人,都让她渐渐的失去正常的意识。 直到她终于还是整个人虚软的勉强靠在他身前任由那只化成大灰狼的兔子的索取。 快黎明了,她还记得今天是大年初一。 依然是她曾经最害怕去过的日子。 然而在她穿越后的春节,却仿佛有些事情确实是变得不一样了,比如这个虽然在索取掠夺,却其实也算是给了她温暖的男人,他让她不得不去遗忘过去那些记忆,让她不得不去面对现在眼前的一切。 想到这里,苏瞳不由得开始渐渐的回映,指甲深深嵌入他的背脊。 *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一夜好梦,苏瞳陡然睁开眼,这才发现日上三杆,快到午时了,难得的在大年初一时睡的这么香,苏瞳宿醉有些头疼,想要抬起手揉揉额头,忽然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谁压着。 猛地转过眼,却见到一张沉睡的温润俊容,白晰得让女人嫉妒到发狂的脸,满头乌发妖孽般的盘旋在身下,睫毛安静的任由双眼闭合而服贴在眼下,挺直的鼻梁淡淡殷红的薄唇,都说嘴唇薄的男人最薄情,也许说的确实挺准。 鼻间是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淡淡的不仔细闻就闻不到的檀香味,但是苏瞳因为习毒所以嗅觉锻炼的很灵敏。 她现在是多么的想尖叫一声猛地坐起身再一脚把他踹下去啊,只是昨夜在温泉池里的放纵与自己的回映都昭示着这不是他一个的错。 苏瞳叹息,抽回胳膊便想起身。 却是刚刚一动,耳边便听到一句沙哑低沉却睡意朦胧的声音:“想要去哪里?” 苏瞳一顿,不由转过眼瞪向已经看向她,扯出一丝惯有的温润笑意的男人:“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苏瞳想骂他是色狼,但又想想自己的身份,想说他趁她喝醉的占她便宜,但又想到了昨天自己的回映,不由得脸上瞬间“纯情”的红了一下,不再说什么却是连忙起身欲下床。 “你继续睡吧,我先起……” 话音未落,手腕忽然被人握住,苏瞳郁闷的转过眼看向依然躺着,很少看到他浑身散发出的慵懒意味顿时让苏瞳愣了一下。 “今日初一,朕不必上早朝,皇后不觉应该珍惜一下可以与朕一同睡到日上三杆的日子么?”说着,他唇角微勾,笑得倾国倾城。 苏瞳不禁在心头咒骂。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被哪个王八糕子惹怒了跑她这里撒气一通,典型是脱了羊皮的狼的真面目,现在竟然还能笑得这般婉转风情,活像是个青楼里的美女挽留昨夜交.欢的公子哥一样。 苏瞳恶趣味的盯着凌司炀,仿佛耳边回映着一个风情万种的美女懒懒的躺在床.上拉着要离开的男人的手:“官人,您不多陪陪奴家吗?” 苏瞳不禁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凌司炀虽然是个极美极妖孽的一号美男,但好歹也没到阴柔的地步,不由连忙要甩开他的手。 却是在刹那间,仿佛是想到了些什么,苏瞳猛地转过身看着他,瞬间揭开被子,然后一脸的失望。 凌司炀虽然未动,依然躺着活活的想装个死尸,但是昨夜迤逦过后他便叫人拿来了两件衣服给两人穿了上,苏瞳盯着他的腹部看了一会儿。 虽然她已经相信银风不是凌司炀了,但是她还真是很好奇。 昨夜两人在水中那啥那啥时她醉意朦胧的啥也没看清,现在特有猎奇的心思看看凌司炀的腹部有没有伤。 “我说……”苏瞳陡然间咧嘴一笑,妩媚风情的忽然俯下身主动趴到凌司炀身上:“皇上,臣妾忽然间觉得好热哦……” 凌司炀继续微笑:“你想做什么?” 眼中的柔情与暧昧交织,若不是昨夜苏瞳见识过他的另一面,苏瞳还真是不敢相信他的演技如此炉火纯青。 第075章:十三说 “我想……”苏瞳对着他频频眨眼,手下若有若无的在他胸前勾画,忽然,手指轻轻挑开他身上的衣服,就在她眼神想要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时,凌司炀陡然勾唇微微一笑,就在苏瞳即将成功的解开他的衣服时,他赫然翻身将苏瞳压至身上。 苏瞳不由气馁,面色不太好看的抬眼瞪着他,话锋一转:“皇上,天色已经不早了……” “你自己挑起的火,不扑灭怎么行?”凌司炀继续微笑,危险的温柔。 苏瞳深呼吸一口气,咬了咬牙,恨自己没事找事,不由得瞪着他:“你跑出去洗个冷水澡不就好了你……” 瞬间,凌司炀微微俯下头,在苏瞳以为他想对自己做什么而连忙挣扎时,只听得他在耳边沙哑的低笑。 然后,他好像是说了两个字。 “瞳儿。” 再然后,苏瞳便瞪大双眼惊愕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凌司炀起身,见她仿佛是被吓到了的模样,不由笑了笑,任她发呆,径自转身走出内室,到前边叫人取了衣服换上这才离去。 呆愣了许久,苏瞳赫然弹跳起身,匆忙的就要奔出去抓住小白兔问清楚他为什么会在她耳边说那两个字。 他怎么知道了她的名子? 怎么回事?! 昨晚上她喝醉后中间有一些事情似乎是忘了,难道她告诉了他什么?老天! 苏瞳匆忙的要跑出去,那时凌司炀早已经离开了。 “娘娘!”几个宫女吓的连忙拉住她:“娘娘,外边风雪大,您就算要出去也不能只穿这么一件内衫啊,娘娘!” 苏瞳最终还是被几个宫女连拉带拽的拖着回去,洗漱完了又还上衣服披上大袄才终于让她出门。 苏瞳一直处于震惊中,赶忙跑出门,正想跑向乾司殿去问问那只可恶的小白兔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赫然间脚步停了下来,转过眼看到一个人正站在不远处的雪地里。 “十三……”苏瞳愕然的看着十三仿佛是站在那里许久了,脸色发白,惊的连忙快步走上前:“十三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老天,你手怎么这么凉?” 苏瞳一拉住他的手,就只感觉那股透心的凉直蹿入她体内,不由得惊愕的看着眼前沉默的十三:“十三,你怎么了?你究竟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进去?你……” “姐姐,十三昨夜就在这里……”十三早已经被冻僵了,麻木的嘴动了动,眼圈瞬间发红。 “昨夜?”苏瞳惊的倒抽一口气:“十三……” “可是十三来的时候,看到皇兄进去了,十三不敢进,怕姐姐和皇兄生气,就站在这里等,可是皇兄一整夜都没有出来……” “所以,你站在这里一整夜?”苏瞳顿觉脑袋嗡的一声巨响。 十三点头,苏瞳心口刺痛,莫名觉得仿佛有什么歉意,低低开口:“对不起,十三。” 哪知十三抬起头,晶亮的大眼里有着红红的血丝,发凉的手在她手心里颤抖:“姐姐,你是不是不要十三了?” “没有!我怎么可能不要十三!快跟我进去,昨夜那么冷,你怎么会站一整夜,十三你怎么这么傻!”苏瞳匆忙的拉着她走了进去,想要去找凌司炀的事情顿时抛在了脑后。 “我不傻……”被自己牵着的冰人儿忽然委屈的低语。 苏瞳心中一阵愧疚,没再说什么便拉着他走了进去。 一进坤雪殿,便让几个宫女多备火炉还有拿衣服烧热水熬药。 昨夜足足有零下十几度,那么冷的天气普通人站在外边穿得不管多厚也会觉得冷,十三却竟然在外边这样站了一整夜。 苏瞳亲自给他暖手暖脚,又不顾环佩和叮当的话直接将十三抱进怀里替他取暖,四周围着五只火炉,只希望能让他暖过来。 可是十三一直低着头,不知道怎么了。 他会不会明白昨天凌司炀在她宫里呆了一整夜会发生什么事?可是十三只是一个孩子,虽然十七岁,比拓跋落雪还小一岁,但是他的智商却只是四五岁的孩子而己,希望他不懂这些。 “你怎么样了?还冷不冷?”在给十三强行的喂进去一碗药后,苏瞳担心的握住他的肩:“十三,你说话啊。” “姐姐……”十三忽然抬起头,眼睛红红的。 “我在,十三你冷不冷了?要不要再多加些被子,我再去多拿一点。”说着,苏瞳连忙起身就要去唤环佩进来。 “姐姐!”十三忽然叫住她,已经温暖过来的手一把抓住苏瞳的手。 苏瞳转眼,不解的看着他:“十三,我去给你拿被子,让你多围一层……” “十三不冷了!姐姐,你嫁给我好不好?” 苏瞳顿时愣住,脚步终于迟缓。 十三瘪起嘴,双手紧紧抓着她的手,像是在企求主人可怜的可爱的小狗儿,眼睛一眨一眨的无比纯情:“姐姐,嫁给十三做十三的王妃好不好,姐姐不要和皇兄在一起,姐姐嫁给十三好不好,十三可以给姐姐幸福的,十三还会逗姐姐笑,十三不会惹姐姐生气,十三还会……” 见苏瞳只是看着他却不说话,十三的声音渐渐减小,直到让人听不清,嘴里却依然固执的低语着:“十三会保护姐姐……” 第076章:尴尬撞见 “姐姐……”十三的声音渐渐犹如蚊讷,似乎是因为她的不回话而越来越胆小,仿佛在怕她的拒绝:“姐姐,嫁给十三好不好……” 苏瞳有些呆滞,看着那个十七岁的大男孩儿,因为冷了一夜现在又暖了过来,白晰干净的小脸上是一丝有些病态的红潮,也许他已经发烧了,可是他却固执的拉着她的手,一次一次的说让她嫁给他,说会给她幸福。 “姐姐……”十三瘪起嘴,双眼期盼的看着她:“嫁给十三好不好……求求你了,姐姐!十三喜欢姐姐!” 苏瞳半天才找回自己被惊的跑了魂魄,连忙扯出一丝微笑,转过身轻轻拍了拍十三的手:“十三,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十三啊,你放心,我会一直对十三好的,十三这么可爱,除了我,一定还会有很多人喜欢你……” “不要!姐姐,十三说的喜欢是那种喜欢!”十三撅起嘴。 “哪种?”苏瞳不由扑哧一笑,让她跟一个身高一米八几,智商却只有四五岁的孩子讨论这样的事情,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但是他太过真挚,她也不忍去摧毁他心里小小的城堡。 “就是那种,那种喜欢!那种!!那种啊!”十三急的快哭了,通红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和焦急,忽然,盯着苏瞳含着宠溺般微笑的脸,出其不意的低下头在苏瞳脸上亲了一下。 苏瞳陡然愣住,双眸奕奕光华停滞。 “就是这样的!姐姐,是这样的喜欢!十三在王府里看见过家丁对小丫鬟喜欢的时候总是会偷偷的亲她一下!姐姐……十三说的喜欢是这样的……”十三继续解释着,手下反握着苏瞳的手:“姐姐,十三喜欢你,姐姐不要跟皇兄在一起,姐姐如果不要十三了,十三会好难过……” 左脸颊刚刚被十三忽然亲了一下的地方此时有些火辣辣的,苏瞳有些怔愣。 一个只有四五岁孩童智商的人,也会懂得什么叫大人之间的喜欢吗? 所以,十三这个在她眼里的孩子,他所谓的喜欢……是…… 苏瞳不由猛地抬眼看向高出自己许多的十三傻傻的看着自己,那双眼里充满了急切和害怕,仿佛是自己最喜欢的玩具被别人抢走了似的。 苏瞳眨了眨眼,陡然扑哧一笑,抬起手有些费力的摸了摸十三的头发:“傻十三,喜欢是有很多种的,如果只是因为姐姐关心你,对你好,你就觉得那是你以为的那种喜欢,那可就错了!你可要知道,你是叫我姐姐的,我大你一岁呢!” 拓跋落雪十八岁,而她苏瞳的灵魂好歹也二十五六岁了,跟一个十七岁的可爱痴儿谈恋爱,那岂不是很不正经?何况,她也还没到喜欢老牛吃嫩草的地步,这么干净可爱的十三,能配得上他的或许应该是那种与他一样干净纯洁的可爱女子吧,而不是像她这样曾经满手血腥,现在一度找不到自己位置的迷茫之人。 “姐姐……”十三又急了,赶忙紧紧抓着苏瞳的手,手下的力度越来越重,让苏瞳觉得指尖的伤口都有些微微的发痛,却还是勉强的对着他微笑着:“十三,姐姐会一直对你好的,但是十三和姐姐之间的感情应该是姐弟的亲情,而不是……” “我不管!十三不要姐姐和皇兄在一起!十三要让姐姐做我的王妃!我不管我不管!”十三猛地扑过来一把将苏瞳紧紧搂进怀里。 苏瞳几乎窒息,有些难耐却也有些窝心,十三的怀抱很宽厚也很温暖,可是……苏瞳勾唇笑了笑,缓缓抬起手,轻轻环住他的肩,温柔的拍了拍:“十三,你知不知道,我好羡慕你的单纯,就像现在你不懂你抱着的是你哥哥的妻子一样,真好,如果我的世界也可以像你这样干净那该有多好。” “姐姐,十三不管,十三不要姐姐跟皇兄在一起,十三喜欢姐姐,十三要姐姐做我的王妃,十三除了姐姐谁也不要……姐姐……” “很难想像,大年初一时,朕都看见了什么。” 内室前方的纱幔被人揭开,凌司炀一身纤白长衫徐步走进,却是冷意涔涔的双眸含笑,驻足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苏瞳猛地抬眼看向前边正勾唇冷笑着看着他们的凌司炀,正要推开十三,却也瞬间明显感觉到十三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似的硬是又将她搂紧了几分。 “十三,你先松手!”苏瞳有些急了,她自然不怕凌司炀,可是现在这场景任谁都会误会,何况皇子之间本来就有诸多恩怨,十三能存活下来的原因就是因为痴傻无脑,若是因为这事而让十三有什么危险那就遭了。 “十三,放手啊!”苏瞳在十三耳边低语,十三却固执的紧抱着她。 “姐姐,十三不放,姐姐不许不要十三!十三不要放姐姐走!” 感觉到凌司炀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苏瞳有些怕了,怕他对十三起了杀意,虽然她知道凌司炀不爱她,但是毕竟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后,亲眼看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被自己的弟弟抱着,任谁都会不爽,何况那位小白兔呢。 第077章:玉扳指 “十三……”苏瞳用尽了力气终于将力气大的惊人的十三推了开,却是十三因为脚下不稳而一个趔趄的往后倒在地上,脑袋撞到了桌沿,瞬间了一个大包。 “有没有摔疼?”苏瞳一惊,连忙蹲下身要将十三扶起来,哪知他忽然甩开她的手,仿佛伤心了一样的红着眼睛看着她:“十三……”苏瞳有些愧疚,视线小心的瞟了一眼还站在那里笑看着他们的凌司炀,她不禁微微有些担心,却又不得不再伸手想要扶他一把:“十三,听话,快起来……是不是摔疼了?头撞得疼不疼?” 十三却是狼狈的坐在地上,胳膊被苏瞳握住,眼泪汪汪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苏瞳心疼,她知道十三从小到大没有谁真正关心她,何况痴傻了之后更是人人嘲笑他,明着是一个王爷,可是实际在这皇宫里连条狗都不如,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关心她的人,现在却残忍的推开他,还让他摔伤了。 “十三,对不起……”苏瞳找不到其他的话来说,只是手下握紧了他的手:“你先起来,姐姐扶你起来……” 哪知十三忽然站起身,用力的甩开苏瞳的手,猛地转过身看了一眼站在前边的凌司炀,十三没说话,只是瘪着嘴仿佛有些害怕,却又有些委屈的模样,他没再去听苏瞳对他的呼唤和拉扯,径自快步跑了出去。 “十三!”苏瞳一惊,连忙想要追出去,十三跑的很快,苏瞳刚一跑到凌司炀面前想要继续追上去,却是看到凌司炀的笑意几乎快到眼角了,不由得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看向他。 “你别误会,你也知道十三他还是孩子而己,他跟本就没有恶意,只是因为我对他好所以他总是喊我姐姐,他只是把我当成姐姐一样的去抱我而己,我和他没什么。”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的解释,只是苏瞳有些无力,闭上眼长吐了一口气。 凌司炀不语,依然只是笑了笑:“真是精彩。” 苏瞳陡然睁开眼,转过身站在他面前正面的看着他脸上那诡异的笑容:“我都告诉你那只是误会的!你本来就应该知道十三的智商只是四五岁的孩子而己,他只是把我当成姐姐,一个关心他的姐姐,所以他……” “所以他说,要娶你做他的王妃。”凌司炀笑了,眼角带着妩媚的风姿,妖野迷人又让人心惊胆颤。 苏瞳先是一顿,不由忽然挑起秀眉:“你听见这话了?”她一笑:“怎么,皇帝陛下是吃醋了还是什么?” 却只见凌司炀更是笑得妩媚,挑起俊逸的眉宇直直的看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温柔淡笑,轻轻的,撩拨着人心。 苏瞳不由连忙清了清嗓子:“算了,这个玩笑不好笑,总之,你相信那些只是误会就好了。” 说时,苏瞳又有些担心,犹豫了一下见凌司炀只是看着自己,眼中无波无澜,她试探着小心的看着他:“别伤害十三,他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没有恶意,千万不要伤害他,好不好?” 凌司炀嘴边笑意扩大,微微的歪着头眨动着无邪的眼:“你觉得朕会为一个不起眼的女人去杀害自己的兄弟么?” 苏瞳顿时语塞,冷冷的瞟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那你忽然又跑回我宫里来干什么?” 凌司炀轻笑,缓缓抬起胳膊,衣袖擦过苏瞳的衣衫,以为他是要抱自己,苏瞳连忙想要避开,却只感觉凌司炀的手在自己身后的桌上拿起了什么。 然后,便只见凌司炀将那个由她身后的桌上拾起的玉扳指轻轻套到手指上。 苏瞳大汗,看着他挑眉仿佛在嘲笑她自做多情的模样,想要开口说什么,但现在这当口上又不行能惹他,万一他一个不爽转身去找十三那孩子的麻烦可怎么办。 直到凌司炀仿佛有些得意洋洋的带着那个扳指转身离开时,苏瞳不由低骂:“一个破扳指至于这么大动干戈的自己跑来拿回去么,把谁当傻子。” 以为他走的有些远了便听不见她的低咒声,哪知她话音刚落,那只小白兔赫然停下脚步,背对着她停驻。 苏瞳不由连忙闭上嘴,却是瞪着他的背,高昂着头想着若是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她好唇枪舌剑的大战一把,哪知,他仿佛是背对着她笑了笑,便又离开了。 凌司炀走出坤雪殿,殿外白雪皑皑,视线停驻在另一侧刚刚十三离去时的一串脚印。 “陛下,禁地那边出事了!”莫痕忽然急匆匆的跑来。 凌司炀目光一转,陡然转身看见随后走出来的苏瞳,苏瞳同时听见了莫痕的话,不由孤疑的看向他。 “皇后娘娘……”莫痕一看到忽然从里边走出来的苏瞳,连忙恭敬的抱了抱拳。 苏瞳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若是以前,她定会抱着胳膊站在这里挑衅的听着他们要说禁地出了什么事,只是现在,她懒得再去管凌司炀那么多的秘密。 时间久了,她便发现在这个秘密在多的皇宫里连保护自己都有时保护得不够周全,还哪里有什么闲心去管闲事。 苏瞳淡淡的瞟了凌司炀一眼,便冷哼一声,转身走了进去。 看着苏瞳的背影,凌司炀嘴边笑意微微加深,目光转回莫痕身上瞬间微寒:“出了什么事?” 第078章:救人条件 莫痕说丞相之女,也就是刚刚进宫一年的万昭容不知因何闯进竹林禁地,现在浑身青紫躺在禁地外边七孔流血已经到了将死边缘。 万昭容名为万渺儿,乃是当朝右丞相之女,右丞相手握重兵大权,凌司炀暂时还没想动他,但若万昭容真的出了事,恐怕外县瘟疫未褪,玉夏国重兵不日来袭,若是再加上万丞相怒起而争恐怕不太容易遏制。 当凌司炀与莫痕赶到禁地时,确实见万昭容脸色已经发黑发紫,双眼瞠大仿佛极痛苦的到了临死边缘。 “陛下,要不要臣进去叫夜魄拿解药来……” “来不及了。”凌司炀面色不太好看,虽然右丞相手中大权并不足以让人畏惧,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昭容现在不能死。 “可是……” “想从夜魄和那个女人手里得到解药有多难你不是不知道,把她抱起来,去坤雪殿。”说着,凌司炀面无表情的转身。 “坤、坤雪殿?”莫痕愣住,见凌司炀已经离开,便连忙转身将浑身黑紫身上又发着莫名恶臭的万昭容背了起来,转身随着凌司炀而去。 坤雪殿—— 苏瞳坐在自己的所谓的内室又等于药室的地方,无聊的翻看着毒医盛典,关于子母蛊的事情还没完结,现在更让她有些纠心的是十三,也不知十三回没回王府,若是回去了,现在他在干什么,会不会伤心?那孩子会不会以为她不喜欢他了,会不会难过的要死? 十三是个可怜的孩子,但是她的从未想去过可怜她,她是真的喜欢那个孩子,当成弟弟一样的去关爱去喜欢,也许吧,对于曾经那个杀害自己的妹妹她已经对任何感情都有了防心,可是十三不一样,那是一个痴傻单纯的孩子,是一个可以让她全心全意去关心的孩子,所以,她不希望他难过,可是今天,她似乎还是让他受到伤害了。 正在自责中,苏瞳有些烦闷的将手中的书重重的摔在桌上,却是忽然听到外殿宫女们的喧哗声和惊叫声,仿佛还搀杂了莫痕的声音。 “娘娘!皇后娘娘!”环佩在外边大叫她,苏瞳以为发生什么事了,连忙快步走了出去,刚一走到外殿,扑鼻的恶臭味袭来,熏得苏瞳连忙捂住鼻子,却见莫痕正背着一个一脸黑紫的仿佛是中毒了的女人站在那里。 “这……这是干什么?那是谁啊?”苏瞳惊愕的看着莫痕背上的女人,仔细的看了半天,仿佛是觉得有些眼熟,那天在晚宴上似乎是见到过一次,却是忘了她是谁。 “救活她。”凌司炀随后而至,一句废话也不多说,直接下命令,声音虽然缓缓的却带着让人不敢迟疑的力量。 苏瞳放下捂在鼻间的手,终于有些明白了过来,却是目光冷冷,有些冷清的看着凌司炀面无表情的脸:“我说皇上,救人的事情不是应该找太医吗,干吗来找臣妾?” 凌司炀叫莫痕将万昭容放到一旁的软榻上,看着自己平时在外殿无聊时所躺的软榻被那个臭哄哄的女人给躺了,苏瞳顿时一脸惋惜的啧啧出声。 “先救人,过后再解释。”明明是急着让她救,他却还是装得那么风轻云淡仿佛无所谓但又逼迫她必须出手一样。 苏瞳有些不爽,最近她就有些不爽,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朋友快来了,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忽然伸出五个手指:“五千两银子。” 凌司炀眼光一闪,平静的脸上终于闪出一丝不解:“在皇宫里,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苏瞳耸了耸肩:“你管我做什么,反正让我救她可以,但必须随后就给我五千两银票做医诊费,否则我才不救人,我又不是什么圣姑仙女的没事可不愿费什么心思!”说时,苏瞳的眼神却是瞟了一眼那个万昭容,看得出来她离死不远了。 苏瞳看见莫痕仿佛对她极为无奈的摇头和眼中小小的鄙视,又听见小白兔皇帝若有若无的微叹:“好。” 真没想到他竟会这么容易妥协,苏瞳不由又瞟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到软榻边上,一把拍开莫痕放在万昭容胳膊上的手:“松手,她都这样了你还敢吃人家豆腐,你也不怕你皇帝主子砍了你!” 莫痕顿时黑了一张脸的缩回手百口莫辩的向后退去,转过眼看向凌司炀,却见他竟然有些兴灾乐祸的笑了。 莫痕不由得委屈又无奈的对着琉璃璀璨的宫顶咬着牙翻了个白眼,退至凌司炀身后。 苏瞳顾不得万昭容身上的恶臭味,她知道这是剧毒所致,探了一下她的脉又用匕首隔在她手指上割了一道小口,将浓黑的血沾起放在鼻间闻了闻,又拨开万昭容的眼睛观察了一下,仿佛是发现出了什么,忽然大叫:“环佩叮当,快去内殿把我的银针和那瓶我藏在柜子里最后一格的白色瓶子拿来!” 东西被送到手里后,苏瞳便快速的将针刺.入万昭容各处大穴,又将白色瓶子里的一粒药丸给她喂了进去,手下火速的将万昭容两手中指与食指都划开一厘米的口子,叫人拿来水盆将那些流出来的黑血接住。 第079章:皇帝也赖帐 那些黑血的味道是极臭的,满室的宫女都难耐的捂住鼻子却不敢退出去,连莫痕都连忙小心的秉住呼吸,只有头上已经冒出汗来的苏瞳和气定神闲的站在一侧看着她的凌司炀未动。 让万昭容的黑血流出了几乎半盆,在感觉到那些血渐渐的从黑到红时,苏瞳才连忙封住她流血的手指,抹了一层膏药,那些伤口果然止了血。 苏瞳擦了擦汗,让叮当把盆子端出去,倒远一些一定要离宫中的吃水井远的地方,交代完后便让其他宫女和环佩去太医院拿药和去取红糖水和盐水。 苏瞳写完药方交给环佩时,才算是抬起眼,视线瞟见仿佛是盯着自己看了许久的凌司炀,她顿了一顿,忽然扯开脸一笑:“皇上,别忘了臣妾的五千两银子啊!” 看见凌司炀对着自己扯唇笑了笑,苏瞳又耸了耸肩,接过端来的红糖水,以里边放了些盐,然后亲手扶着脸色已经不再发黑但是惨白一片的万昭容喝了下去。 “中了毒的人本就口干舌燥,娘娘为何要用那么浓的红糖水给万主子喝?还加盐?那岂不是……”莫痕忽然不解的开口。 “你一个武夫懂什么啊,你没看见你的万主子刚刚流了那么多血吗,若是不赶快找方法给她补些类似葡萄糖的东西,就算毒解了她也活不成了!”苏瞳翻了个白眼。 莫痕顿时露出好奇宝宝的表情:“皇后娘娘,何为葡萄糖?葡萄能做成糖么?” 苏瞳转过眼,给了莫痕鄙视的一眼,假装高深莫测的没有回话,莫痕不由觉得万分尴尬,瞟了一眼身前长身玉立的皇上,却见他竟然仿佛是在笑。 喂完红糖水,苏瞳站起身,擦了擦额上的汗,叫宫女扶着万昭容坐了起来,转身看了一眼莫痕:“你内力如何?” 莫痕不解:“娘娘问这为何?” “少废话,本宫是问你内力好不好,麻烦莫大人你给你的万主子用内力替她催催毒,她中毒太深,余毒还有很多,就近的没有其他办法,只有用内力催毒,呆会儿再给她服些药便也就差不多了。” 莫痕转头看了一眼凌司炀,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无奈的走了过去:“好吧。” “那行,你就坐到她身后,依此点她身上风门、心俞、魂门、神堂、天宗、志室、命门、中枢几处大穴,力度要重,要使上半成内力,反正她现在昏迷也感觉不到疼,你点就是,千万别点错了哦!” 莫痕黑着脸,盘腿而坐于万昭容身后,按着她的说法用内力点穴,终于有一个步骤交给别人了,苏瞳松了口气,抬起手又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站到凌司炀身旁看着莫痕点穴。 “解毒方法很奇妙。”凌司炀很难得夸奖她。 苏瞳淡淡的笑了一下,随即转过眼:“皇上,别忘了五千两银子!” 凌司炀仿佛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微笑:“这样一个能力已经超出朕所想像的你,不如你来建议,朕要将你摆至何地?” “皇上,五千两银子!皇上你别忘了!” “西部各县受瘟疫民扰,已经封城,无数亡魂皆为我耀都子民,朕忽然觉得很有必要让你到那城里救那些还活着的人。”凌司炀淡笑。 “皇上,我的五千两银子!哎皇上你是不是想耍赖?” “落雪……” “皇上,臣妾的五千两银子!”苏瞳急了,小白兔一直在支开话题难不成是想赖帐? 陡然间,凌司炀转过眼来,两人顿时静默的对视。 苏瞳顿时咧开嘴嘿嘿一笑:“皇上,银子先拿来吧!五千两!” 凌司炀黑着脸看着她一脸谄媚的索取银子的商业范儿,不由勾了勾唇,忽然笑得美的惑人:“瞳儿。” 他温柔的用着只有苏瞳听得见的声音轻唤,柔柔的,哑哑的,又仿佛有些冷冷的。 苏瞳终于滞住,猛地放下一直做着要钱的手势的手,抬眼看着他:“我差点忘了问你,皇帝陛下,你为何一度唤臣妾此名?” 凌司炀却是笑着,将手指上那个之前他特意来取的板指轻轻放到她手里:“这个足以超过五千两,瞳儿可要收好了。” 一听见他这样叫自己的名子,却不解释,苏瞳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现在更是将那扳指塞回他手里:“我不要这个,我要银子或者银票!” 笑话,这扳指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这宫里出来的东西,以后她若是有机会出了宫要用到银子的时候,若是拿当铺去换银子还不是早晚被宫里发现啊? 凌司炀倒是没再强给她,目光淡淡的看了看她,陡然笑意加深,诡异森森的,苏瞳又起了层鸡皮疙瘩,抬手蹭了蹭胳膊:“皇上你赖帐!” “都是一家人,皇后又不是不知道最近边关吃紧国库不算充裕,不代表做皇帝就可以随便拿现银,五千两可是人大数目,够边关二十万兵力吃上半年了。”小白兔忽然温润一笑,不顾四周有人在场那边莫痕还在卖力点穴不家万昭容正在吐血黑,直接众目睽睽之下搂住她的肩,温柔至极。 一阵檀香味飘至鼻间,苏瞳抬起眼恶狠狠的看着他:“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赖帐的皇帝!都说君无戏言,你根本说话不算话!” “皇后就是把今日所赚得的银子捐献给边关,不好么?”凌司炀笑得极致温柔,修长的手指在她肩上轻轻的拍抚,仿佛安抚又仿佛是在暗下告诉她些什么。 第080章:一起减肥 苏瞳被他这句话顶得语塞。 他真行,先是说她是一朝皇后,再又说边关吃紧,明摆着让她记得自己的身份,她应该为耀都皇朝着想,应该把银子捐给边关兵力吃饭,不应该没有风度的和兵力抢银子花。 苏瞳恨很的,没办法使什么小性儿,何况那也不是她性格,只是咬着唇憋了半天,忽然伸手把他戴回手指上的扳指抢了回来戴到自己手上:“那好吧,就算皇上你不给臣妾银子,这东西就先暂时抵押在我这里,皇上欠臣妾一个人情,以后一定要还!” “也好。”凌司炀淡笑,视线瞟了一眼她戴着那扳指的手指,眼中暗藏的流光微闪。 待莫痕点完穴后,已经有人拿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苏瞳亲手去给万昭容喂了下去,直到她又吐出一口颜色清了些的浓血后,苏瞳才松了一口气:“她没事了,熬过今夜就应该没什么大碍,再修养一阵子就可以继续活蹦跳的和皇上你风花雪月了。” 莫痕站在凌司炀身后忍着笑,凌司炀淡淡的看着苏瞳转过脸来的挑衅目光。 “快把她抬回她的宫里去吧,等她醒了就给她洗洗身子,哎呀那个毒臭死了!”苏瞳懒得答理凌司炀,站起身就大声嚷嚷着叫人把万昭容抬走了,然后开始命人点熏香,又故意拿着扇子对着凌司炀扇啊扇,扇啊扇的明显在赶人。 “皇上……”莫痕扯了扯凌司炀的衣袖:“走吧。” 见他们不动,苏瞳举着扇子更是扇啊扇的,他们还不动。 苏瞳不由将手中扇子扔到地上,抬眼看着个子有一米八几的小白兔:“皇上,天都黑了!您老人家不回乾司殿吗?臣妾最近减肥不吃晚饭,这里也没什么可招待您的,您回去吧……” “正好,朕也减肥。”凌司炀陡然一笑,笑得春光明媚那个灿烂倾城啊。 “莫痕,去乾司殿将今日众臣呈上来的折子叫人送来,朕今日依然在皇后这里就寝。” 莫痕嘴角抽搐了一下,终还是应了一声,灰溜溜地转身跑了。 苏瞳暗自低骂,却也只能咬了咬牙,看着眼前笑得也不怕自己脸会僵硬的小白兔,深呼吸了一口气,顿时扯出一脸的笑:“皇上,臣妾今天累了一天了,您看要不要替您准备准备,臣妾自个儿去偏殿睡,皇上在这里看奏折就好了。” “没有皇后相陪,岂不是非常无趣?”凌司炀俊逸的眉宇轻轻挑起,淡笑着转身,走入内殿,一身梨花白软袍吹来淡淡的檀花香风。 苏瞳是真的累了,连斗嘴或者假意奉承的力气都没有,抬起手揉了揉因为今天劳累而有些发酸发疼的肩井穴,终也还是叹息着随着他走了进去。 随他去吧,这样一个让人不容易看透的男人,或许顺着他反倒能让自己轻松些,反抗反而会时常挑起某些人的兴趣,她又不是多单纯的人,自然知道该如何面临眼前的处境。 嘴上说着晚上不吃东西,但是没多久在乾司殿那边送来一批折子后就又有人送来了晚膳。 苏瞳无聊的坐在桌边看着似乎是真不打算吃东西的小白兔:“皇上,你真不吃晚饭啊?” 小白兔不答话,后下翻看着奏折似乎很认真,时而微笑,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奋笔疾书,时而看着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好看,苏瞳不觉的坐在那里用着筷子很不雅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自己面前的碗看着他:“皇上,你真减肥啊?其实你一点也不胖……您老人家身材均匀肌肉匀称四肢发达长的好看小腹还没有缀肉,多完美的身材啊,您真不用减肥。” 凌司炀仿佛没听见。 苏瞳叹息。 她倒不是心疼他吃不吃晚饭,只是她真饿了,但是有人坐在前边看着她吃,她又不习惯,只好无聊的敲了一会儿饭碗,时不时的叹息。 终于也还是被她的叹息声所扰,凌司炀放下一封批好了的奏折,瞟了一眼苏瞳无聊的却没吃东西的模样,淡淡的笑了笑:“怎么不吃?” “旁边有个正在用功工作的人,我这边怎么好意思吃,根本吃不下去。”苏瞳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又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哎呀不行了,我今天累死了,大年初一的哪来这么多事儿,真是的!你看你的折子吧,晚膳我也不吃了,臣妾我啊,睡觉去了!” 说着,苏瞳站起身转身,手下扫到了桌上的一根筷子,筷子落地的声音在有些安静的内殿里响起,苏瞳不得不弯下身去捡。 捡起筷子抬起头来时,赫然看见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凌司炀伸手扶自己,苏瞳本能的往后一躲,却是见他眼底温柔奕奕,仿佛一汪深潭,像是一汪让人极舒服的温泉水,让人恨不得溺死在里边也不出来。 苏瞳轻轻撇开他的手,尽量还是保持距离的往后退了一步,抬眼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他眼底那股子让人忽视不了的温柔目光。 就算她现在对他的性子有着诸多的了解,知道这只是一层表面上的东西,但难免也只是一个女人,有些眼神演的太逼真,看得久了,便也就相信那是真的了。 第081章:发现阴谋 她虽然不是什么梦幻的小女生,但是有些时候谎言说的久了,便也就成了真的。何况他总是这样一副仿佛风轻云淡事不关己又温柔无邪的模样,苏瞳垂下眼,避免去看凌司炀的眼神:“陛下快用膳吧,臣妾今日真的累了,你自便。” 说罢,摇了摇有些发胀的头转身就要走。 昨夜宿醉本就难受,今天又受到十三同学的表白轰炸再又烦闷点再又受点小刺激再又累得半死的去替人解毒,她真没心情再和他周.旋。 “既然累了一天,那便用过膳后再休息。”凌司炀伸手轻轻拉住苏瞳的胳膊,手下温柔至极,力度却足以将苏瞳已经转过去的身子拽了回来。 苏瞳脸色不好,转回身看了她一眼,便被动的坐了回去。 “来,吃东西。” 很难得的,小白兔竟然亲自给她夹了一碟的菜放到她面前,嘴里还温柔的说着话,仿佛情人间的甜言秘语。 苏瞳漠然的垂下脸,直到瞟见他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这才也随着吃,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一直都仿佛有凌司炀在对自己说着什么,淡淡的,柔柔的,温声软语,苏瞳知道这不是真正的他,所以便也没听进去。 没多久,凌司炀转过眼,看见苏瞳手中松松的拿着筷子却是脑袋枕在搭在桌沿上的胳膊上就这样睡着了时,眼中不由泛起一丝浅淡的笑,随之放下筷子,看着她沉睡时秀气的脸。 这个女人睡着了也不乏警戒,眉目间与曾经的拓跋落雪是太多的不一样。 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瞳儿究竟是何处来的,但是至少,她绝对不是拓跋落雪,至少灵魂不是。凌司炀不信鬼神之说,只是此时看着这个女人沉睡的脸,不由得也淡淡的怀疑了起来,一个人的灵魂,真的可以转变的这般彻底? * 第二日,苏瞳醒来时是在自己寝宫里的凤榻上,起身时身边空着的位置早已经冰凉。 昨夜不知怎么她就睡着了,可能真的是疲惫所至,但是向来在睡觉时警戒心也极高的她怎么不知道何时睡到床.上来的? 身边的空白位置虽然已经冰凉,但还是能感觉到淡淡的属于凌司炀留下的气息,苏瞳蹙起秀眉,就这样呆呆的看了身边的位置许久,陡然间抬起胳膊,也看到手臂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刀痕在昨夜时被人涂过上好的伤药。 看来,凌司炀已经知道上次那些药是她用自己的血所配的事情。 苏瞳叹息着摇了摇头,翻身下了床。 一个时辰后,苏瞳走出寝宫,顺着已经被新的一层大雪覆盖住的小路一直走,直到走到宫门不远处的掖庭宫时,苏瞳快步上前走了进去。 “皇后娘娘?”掖庭宫的管事一看到苏瞳,顿时惊的连忙跪趴了下去。 苏瞳厌烦的抬起手挥了挥鼻间的这种烟雾的味道,这味道她知道,与鸦片差不多的东西,真没想到这皇宫里的太监们没事还偷偷用这些东西。 苏瞳目光瞟了一眼那管事背到身后去的烟袋,冷冷的开口:“徐公公抽这种东西,是不是总觉得浑身轻飘飘的?极舒服?” “娘娘……”掖庭宫的管事徐公公顿时连忙叩首:“娘娘赎罪,老奴只是……” 不等他说完,苏瞳陡然挑起眉声音有些怪异:“徐公公,你怕什么?怕本宫看见了你将番国进贡所得的玉仙膏偷偷用了?怕掉脑袋?” “老奴知罪,求娘娘饶命啊!” 苏瞳又有些厌烦的挥了挥鼻间的烟味儿,掖庭宫是掌管宫中一切杂务和统筹的宫殿,这徐公公呆在宫里也几十年了,在这宫里做管事就相对于这皇宫里的管家,什么事都逃不出他的眼里,她来这里本来是想问问昨日出宫的记录里有没有十三,却没想到竟然会碰上这样的事情。 “饶命?”苏瞳勾唇一笑:“公公不必如此,本宫今日来的不是为此事,便也就当做没看见,只是公公,本宫问你一句话,你可会从实招来?” “是,娘娘请问,只要能饶了老奴的性命,老奴定会知无不言……”那徐公公抖得像个筛子似的。 苏瞳缓缓的跺着步,目光凛冽的扫视着这宫里的一切,前方的桌案上摆着几方帐本,估计是宫里的收贡支出还有一些其他的零碎记录。 “公公所用的这玉仙膏,是不是就是一年前星布在耀都皇朝与玉夏国之外的番国之首西般国所进贡的东西,说是有助人宁神静气吸上一口便会浑身轻松的香料仙膏,乃为上乘所得,劝说让陛下与宫中各位大臣用一用。” “是……娘娘聪慧!” “皇上用过这东西了没有?” “回娘娘,皇上不曾用过,不过驻守在咱们皇朝各边境的士兵都有收到这玉仙膏,皇上本来说这东西没有必要留下,但是因为在国库里藏得久了,便有诸多人来偷偷取,驻守西部边关的陈将军和张元帅都有用过,后来觉得确实可以提神,让人极舒服,便拿去了一部分给边关了士兵用了,后来……后来……” “后来那些人用着用着就上了隐,时间久了不用一下,就难受,是不是?” 第082章:发现鸦片 “后来那些人用着用着就上了隐,时间久了不用一下,就难受,是不是?” “娘娘!?”徐公公顿时惊愕的呆看着苏瞳有些森寒了的眸子:“您,您也用过?” “自然没有。”苏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却是心里堵塞了一下,看样子太多人都已经开始对鹤立鸡群的耀都皇朝虎视眈眈,不过那个西般国虽然只是一个小番国,但是听闻西般国国君对药理颇有研究,恐怕西般国里应该是种满了罂粟花吧,否则也不可能贡进得了这么多的“玉仙膏”。 说是玉仙膏,不过就是二十一世纪的白面、还有所谓的鸦片,原理都是差不多的。 那西般国明着是讨好,实际却是想用这种方式让耀都皇朝人人都吸了这鸦片,到时人心涣散,若是再联合起几个星布在周围的小国,恐怕耀都皇朝就算灭不了,但也会损伤无数啊。 苏瞳眨了眨眼,忽然勾唇笑了笑:“徐公公,既然你说那东西可以让人服完后飘飘欲仙,不如给本宫也拿些,让本宫带回去试试如何?” “这……” “怎么,本宫用不得?” “不是,不是!老奴这就去拿!这就去……”徐公公吓的连忙转身跑到柜子里去拿钥匙,让她稍等一会儿便匆匆的跑了出去。 苏瞳却是快步走到桌案边上,翻看着各国贡品的记录和有关国库的记录,再又翻看了一下昨日出入皇宫的记录。 当看到书写十三王爷昨日于日中之时出宫回归十三王府的记录时,苏瞳微微松了口气,轻轻合上手下的册子,眼底幽光闪烁。 她应不应该告诉小白兔这些事情,玉夏国那边蠢蠢欲动这是人人知道的事情,何况苏瞳霸占着拓跋落雪的身子,虽然有着她的记忆但是毕竟她现在是苏瞳,对玉夏国实在没什么真的感情,便也只是静观其变想着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可以。 但是西般国那边暗下如此对付耀都皇朝,恐怕那些鸦片不止流传到了军营里,全国百姓一些富贵人家应该也能有方法得到了些,苏瞳不由抬起手啃了啃指甲。 真是复杂! “娘娘……就,就只有这些了……”徐公公拿着一盒黑色的膏状物体走了过来,打开盒子给她看。 苏瞳接了过来,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那徐公公脸上的汗:“果真只剩下这些?” “是……” “是么?”苏瞳冷笑。 “不、不是……有、还有一些……” “那就先把那些留着,暂时别用,待本宫找时间过来发落。徐公公,本宫可是为了你好,我可得告诉你,这玉仙膏用了上隐,时间久不用就会委靡不振,久而久之,徐公公命不长矣,公公可要小心呐。” “这……娘娘……” 苏瞳捧着手中的东西正要离开,却是又纠结了一下,停下脚步,字字斟酌的盯着那徐公公长满了皱纹的脸看:“公公,可愿做本宫的心腹?” “娘娘?” 苏瞳勾唇一笑:“以今日之事为交换条件如何,公公可是还想要自己个儿的脑袋?” 徐公公沉默了许久,想他在宫中虽为太监但也叱咤几云几十年,到了老到竟然一失足成了千古恨,被人拿到了把柄。 想了许久,久到苏瞳在心里无聊的数着绵羊,直到数到第九十九只绵羊时,徐公公陡然跪下身,恭敬的跪拜:“奴才日后定向奉孝皇后娘娘为尊,谨听皇后娘娘之言,不敢怠慢。” 得了逞,苏瞳便不再久留,离去时,只是随手写了个药方给徐公公让他按时服下,一方便可以让他缓解毒隐,另一方面徐公公六十多岁了身有顽疾,总要让他调理一下也方便替她做事。 * 隔日一早,苏瞳将自己闷在宫里包好的饺子拿到了掖庭宫,让徐公公替她送到十三王府,顺便让他跟十三王爷交代了几句话,这才又离开。 等她回寝宫后没多久,便听见环佩兴高采烈的在外边大叫着:“皇上万福!” 苏瞳不由翻了个白眼,将桌上被她弄出来的正在研究着的玉仙膏放回锦盒里,刚一站起身还没有迎出去,便闻到檀香扑面而来,不由瞟着凌司炀一身梨花白衣:“陛下最近似乎很闲?” “怎比皇后清闲?”凌司炀淡笑,缓步而至,目光扫了一眼她桌边放着的锦合:“皇后似乎对玉仙膏颇有兴趣?怎么?用过后有何感觉?” “我可不敢用这东西。”苏瞳皱了皱眉,她犹豫了两天,终也没去主动找凌司炀,也没告诉他西般国的阴谋。 毕竟树大招风,后宫不可干政,她要是无事献殷勤的跑去跟他说发现了西般国的阴谋要对耀都皇朝有什么害处啥的,估计凌司炀先是解决西般国,然后就是跑来解决她了。 凌司炀淡淡的看了一眼那锦盒,走上前,修长的手指将好盒子打开,玉仙膏飘出一股怪异的甜香,有些时候人闻到了就可能会上隐,苏瞳一惊,连忙推开他的手将盒子盖了上。 凌司炀挑眉:“这东西有什么不对?”眼中带着笑,朦朦胧胧的。 苏瞳咬牙,想了一会儿,只好委婉的开口:“皇上,您也知道臣妾对药物研究颇多,最近听闻玉仙膏这种东西很奇妙,所以就要了些来研究研究而己。” 第083章:西般国的阴谋 “可研究出了什么端倪?”凌司炀风清云淡的微笑。 苏瞳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他提起警戒心,又要怎么说才能让他把矛盾点全放在西般国上,也不是因为她发现了这种事而对她起杀心。 闷了半天,苏瞳忽然又将那盒子打了开:“陛下,臣妾确实发现了这玉仙膏里的一些不寻常。” “说来听听。”凌司炀勾唇一笑,闲适的坐到一侧的檀木椅上,又径自倒了杯茶。 苏瞳懒得去管他的态度,只是将手中的玉仙膏倒在桌子上:“皇上你也应该知道这玉仙膏的作用,这东西是由罂粟花提炼而成,可以提神醒脑,过多服用也可让人觉得浑身轻松飘飘欲仙,表面上看是上等的香料,其实……不是这样……” 凌司炀挑眉,眼里是淡淡的浅笑,轻轻啄饮了一下杯中的香茗,然后继续看向她,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罂粟花,在咱们耀都皇朝又称阿芙蓉,阿芙蓉这种东西皇上您应该知道吧?”苏瞳垂眸。 “知道。” “罂粟花有止痛消肿的作用,已经流传到了军中,士兵们都喜欢用这种东西,因为一旦受伤只要用一些这玉仙膏就会不那么痛了,有着一半的麻醉作用,这东西如果适当运用就是一种很好的药材,但是另一方便……这是一种毒。” 凌司炀手中茶杯微微一顿,复又抬起眼看向她:“毒?” “这种花,茎干及叶含少量生物碱,成熟枯干后切成菸草吸食,未成熟蒴果割裂取其乳汁,干燥凝固成鸦片后以附烟袋锅之长管抽吸,割裂蒴果成熟后乳汁自行凝固于果壳成为鸦片之原体。玉仙膏就是鸦片,这东西有很多种名字也有很多种存在的方式,总之臣妾这两日研究过这玉仙膏里的鸦片含量,是足以让人用过一次就上隐的毒药,虽然不能马上致命,但是长久吸食绝对会让人委靡不振,最后……衰竭而死。” 说罢,苏瞳见凌司炀含笑的眼神里多了一分难以让人察觉的犀利,不知那份犀利是针对她还是针对这散播玉仙膏之人。 “皇上,玉仙膏是一种慢性的毒。”说完最后一句,苏瞳将手中的玉仙膏扔至他身旁的桌上:“您自己看着办吧。” 却不成想,凌司炀淡淡的看了一会儿桌上的那个锦盒,忽然抬起手挑起一些放至鼻间轻嗅,苏瞳谨慎的看着他,随即忽然冲了出去,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别闻了,这东西闻久了也会有瘾……” 凌司炀抬眼,苏瞳一愣,因为刚刚太急而跑得太快,差一点没刹住脚步,两人脸与脸的距离只有两个手指那么远,苏瞳顿了一顿,忙向后退了一步,却是本能的将腰间的丝帕拿了下来擦去凌司炀手指上的玉仙膏。 凌司炀淡笑着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眼里波光凛凛让人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见他没什么反映,还只是笑,苏瞳不由有些气闷:“皇上是不相信还是怎么的?若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自己去吸吸这东西,吸完确实很舒服呢!” 说完,苏瞳翻了个白眼。 凌司炀却是笑着微微歪着头,黑色琉璃般的眼里透着一丝亮光,含笑着看着苏瞳有些不爽的表情:“瞳儿以为,该当如何?” 他是指针对那些玉仙膏要怎么处理。 苏瞳先是蹙了蹙眉,转过眼瞪了他一会儿。 想试探她? 看看她还知道多少?想看看她的底线? 苏瞳不由忽然抿嘴一笑:“皇上,臣妾只是知道这些,之所以告诉皇上,就是需要皇上去决定啊,这种东西在咱们这里毕竟是有害无益的,劝皇上早做防范。还有……” 苏瞳撇了撇嘴:“皇上还是叫臣妾落雪吧,皇上所称的瞳儿究竟是谁,臣妾真是不懂,难道是皇上您何时又弄到宫里的小情人儿?” 说着,苏瞳眨巴着一双晶亮的大眼笑眯眯的看着他。 凌司炀看着她,忽然邪肆的一笑:“朕喜欢叫你瞳儿。” “我……”苏瞳不由气结:“为什么?” 凌司炀笑了,站起身,走至她面前,微微的俯下身在她耳边暧昧的撩.拨:“皇后可要谨记,酒后虽失言,但也会吐出真言。” 说罢,他对她露出特别特别真诚的和谐的妖孽的妩媚的等等等等迷人的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在她脸颊轻轻的划过,随即笑着转身离去。 离去之时,不忘将那盒玉仙膏拿走。 苏瞳愣愣的站在当场。 酒后失言? 她那天喝醉后都说过什么了?难道她什么都说了?穿越的事?还有她是苏瞳的事?还是……还是她说了其他的什么? “凌司炀……”苏瞳咬牙,心里顿时烦躁了起来。 这种自己所不了解的恐慌是最吓人的,苏瞳深呼吸了一口气,赶忙就要追出去。 却是刚要出门,叮当忽然抱着一个食盒跑了进来:“娘娘,徐公公刚刚说要把这个交给您!” 苏瞳脚下一顿,转眼看向那个早上时他叫徐公公送到十三王府的食盒,顿时连忙伸手接过,转身跑了回去。 食盒里的饺子已经被拿了出去,里边塞着一张纸。 当看到那长纸上是个大大的笑脸时,苏瞳松了口气,十三那孩子看样子是消气了。 第084章:心疼小白兔 入夜时,苏瞳捧着一个食盒亲自徒步走向乾司殿,里边装的是满满的饺子。 毕竟是过年,这里的古人似乎是没有吃饺子的习俗,曾经她也不是很喜欢吃这东西,但是有些时候回想一下还是有留恋,便包了些饺子,本来她也没打算拿给小白兔吃,想着他只吃胡萝卜就好了,但是她现在心虚,只好割出自己要吃的那一份拿来了。 此时已是深夜,万籁俱寂,以苏瞳对凌司炀的了解知道他还没休息,但是至少这时候没有那么多大臣或者妃子在这里缠着他。 在这里生活这么久了,苏瞳每一天都是尽量和那些妃子的碰触,只是她知道躲得了一世躲不过一时,但是能躲就躲,她不想害人,也不想跟那些正宠的女人去争什么,那些女人的嘴脸她也不喜欢,即便是打着爱的名义竞争,那种趋炎附势的爱便也就不是爱了,也就是说,她们没资格和她苏瞳玩心计。 乾司殿里灯火通明,莫痕没在,只有莫霖和莫钧两兄弟在外边把守,苏瞳走进去时,莫氏兄弟竟然只是看了她一眼,便退至一旁,也没阻挡。 苏瞳自然乐得轻松,手里的饺子都快凉了,便快步走了进去。 “大半夜的,不在自己宫里休息,又跑这里做什么?”苏瞳刚走进御书房,话还没说,那边根本没看向她的小白兔却竟然事先开了口。 苏瞳一顿,眨了眨眼,随即笑着将手中的食盒捧了过去,有点谄媚的意思:“皇上,臣妾包的饺子,给您尝尝?” 凌司炀挑眉,合上手中的折子,淡淡的瞟了一眼苏瞳放到桌案上的食盒,看着她把食盒打开,里边飘出阵阵的香味。 “饺子?”凌司炀看向苏瞳:“什么是饺子?”他一笑,像个好奇宝宝。 苏瞳清了清嗓子,嘿嘿笑了笑:“就是饺子,过年的时候应该吃的东西,臣妾还在这里边放了一个铜板,只要皇上在正月十五之前吃了饺子,又吃到了有铜板的饺子,这一年就会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凌司炀勾了勾唇:“是么?” “你吃一个尝尝!”苏瞳殷勤的拿起筷子给凌司炀夹起饺子放至他嘴边:“尝尝啊。” “朕从不吃别人剩下的东西。”凌司炀淡淡的看着她,含笑的眼中带着淡淡的冷肆。 苏瞳一顿。 恐怕他是知道了她早上叫人将饺子给十三送去的事了吧。 “皇上是什么意思?”苏瞳顿时将饺子塞进自己嘴里,嚼了两下咽进肚,抬起眼不满的瞪着他。 见她吃的似乎很香,凌司炀没回话,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竟然忽然抬起手拿起刚刚苏瞳用过的筷子也夹了一个似乎是要吃。 “哎,别吃!”苏瞳顿时大叫,抬起手拍着他的手:“你不是不吃吗?别吃!这些都是我的!我好心好意的把自己都不舍得吃的饺子分给你一半,你还说是剩下的,你别吃啊!你……你放下来……哎你……” 饺子顺利的进了凌司炀的嘴,他得逞似的一笑,苏瞳顿时松开他的衣袖,气哼哼的长吐了一口气:“真是的,不是说不吃了吗,干吗还吃?我看你不是嫌这些是剩下的,你是怕我给你下毒!” 凌司炀筷子微微顿了顿,双眸微微滞,沉默了许久,忽然极认真的淡淡开口:“瞳儿会害朕么?” 苏瞳一愣,转过眼看向他,却见他目光清淡,无笑无痛,神色却是极度的小心认真。 苏瞳不解,却是犹豫了一下:“只要皇上别想着害臣妾,我就不会害你。” 凌司炀不语,只是眼角稍微染上了一层笑意。 苏瞳却是莫名奇妙的觉得有些心疼,不再玩闹,只是盯着沉默的一口一口的将她的饺子吃进去的凌司炀。 她知道他刚刚问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从小被自己最爱的亲生母亲下了毒的人,很难再去相信谁,他会这样问她,就是代表他想要相信她,却是不敢相信吧。可是他那微微一笑是什么意思,现在沉默是什么意思? 苏瞳盯着他,直到他将饺子吃完,随手拿起一旁的茶杯饮了一口,然后淡淡一笑:“味道很好。” “废话,饺子是最香的东西!”苏瞳忍了忍有些发酸的眼睛,快步上前,将桌上的食盒收好,差点忘记此时过来的目的,刚一转身要走,却是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过眼看向凌司炀含着一丝浅笑的俊脸:“皇上,臣妾那日醉酒,都对您说过什么?” 凌司炀看着她,眼角笑意加深:“瞳儿想问什么?” “我……”苏瞳咬唇,在心里纠结了一下,迟疑了一会儿便咬了咬牙:“皇上为什么要叫臣妾瞳儿?我那天晚上究竟对您说了什么?” “想知道?”凌司炀挑眉笑着,竟然笑得像只狐狸。 苏瞳蹙眉,点头。 “那就先把销毁玉仙膏的方法和解药告诉朕。”他闲适的一笑,无邪又风情,美若梨花。 好家伙! 苏瞳在心里低咒,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妥协:“好吧……” 凌司炀勾唇,示意她到他身边去,站起身将自己的龙椅挪出了个位置让她过去坐。 苏瞳毫不犹豫的大步上前,一屁股坐了下去,拿起他的雕龙红毛笔,一边郁闷一边奋笔疾书。 第085章:外使来访 那日之后,凌司炀果然按照她的方法办了。 全国下令禁止再有人服用玉仙膏,且谁家中还藏有这东西就要全数交公,私藏者按罪法办,所有服食过玉仙膏已经成瘾的人皆得到一份药方,虽然不能一次性解决药瘾,但是只需要自己意志力坚强,长时间服用可以缓解,一个月之内就可以恢复如初,若是自己控制不住的人就全抓起来,统一关在各城的一个指定的府中,每日有专人看管,直至解了瘾才可离去。 宫中又将收集来的所有玉仙膏堆积在一处,一把火烧烬。 可是小白兔竟然食言了,当苏瞳再问他时,他竟然只是说那夜她醉酒后告诉他,她叫瞳儿,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苏瞳不信,但却也没办法再问出其他。 三个月后,耀都皇朝恢复曾经生机勃勃的景象,隐患渐削。 没多久,苏瞳便暗下的听说西般国那边已经派使节过来了,似乎是想过来解释这件事,应该是耀都皇朝的这等举错让西般国那边提高了警惕和防备的心思吧。 景帝十年四月初。 春光花开的日子,苏瞳有些懒散的在御花园里走动,最近凌司炀挺忙的,她也就闲下来了,终究还是没躲过去的在这三个月里玩了一把宫斗,把淑妃气得半死,把惠妃噎得每次见到她总想拿刀捅了她,还有那个被她救过性命的万昭容,没想到那万昭容进宫只是因为父亲所逼,并没有争宠的意思,更是因为感恩于是跟苏瞳做了好朋友,还有什么莫婕妤啊,那个莫婕妤平日里不常走动,而且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听说是最受凌司炀宠爱的女人,再有就是那个曾经刺杀过凌司炀的白常在,竟然还活得好好的,就是没了自由,每天在自己的宫里终日流泪对天明。 十三那孩子最近也安静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凌司炀的警告还是什么,总之这三个多月里他不太常进宫,但是只要一进宫就会直接跑来找她,今天和她一起喂兔子,明天陪她放风筝,今天跟她包饺子,明天又吵着让她做他媳妇。 总之最近的生活真是不亦乐乎,只是中间时凌司炀的毒又发作了一次。 苏瞳还没想通,她还没能说服自己让自己冒险去给他解毒,但是因为这一次是她亲眼看到小白兔毒发时的模样,那一大口黑血和瞬间苍白下去的脸色着实让人心惊。 惊得她忽略了上一次小白兔声称毒发时,那满地沾着血的帕子明明是红色的血。 银风许久没出现了,不知道是不是去哪里泡妞去了,苏瞳怪想他的,只是时间过着过着,西般国那边的使节就到了。 听说,西般国的国王特地叫人准备了份大礼要送给她,没错,是送给她的。 估计叫人销毁玉仙膏的主角是她的事情已经传进了西般国王的耳里了吧,苏瞳还真挺担心那份大礼是个炸弹,但是想了想这时代没那么高科技的东西,便也就没再多想。 西般国使节到了皇宫里的第二天晚上,宫中设宴,听说西般国使节特意说想见见皇后娘娘,于是凌司炀派人来交代苏瞳,让她准备准备。 准备? 是让她准备去抗战吧? 苏瞳冷笑,无聊的坐在铜镜面前任由几个丫头在自己身后捣鼓,不过苏瞳知道,此时西般国来的使节一个是请罪加解释玉仙膏的事,一个就是想试探耀都皇朝的皇帝和皇后娘娘。 想了想,苏瞳觉得不能太高调,于是便让环佩给她找了一件素气一点的罗裙长衫穿了上,又梳了个普通的流云髻,斜插着一支凤头金簪,额前挂着一条流苏金钿,镜中的皇后娘娘一笑温柔多情,二笑妩媚,三笑典雅又不失皇后风范,少了那份凤锦华服的大气,多了一些小女儿的娇气,让人看起来防备心便也少了许多,锋芒收敛些还是好的。 苏瞳含笑,身上多准备了些银针,免得万一有谁想刺杀她也好自保一下呢。 * 酉时将至。 晚宴已经开始了许久,苏瞳依然姗姗来迟,只是这回面对的不是凌司炀与众妃,而是与凌司炀一起面对西般国的使节。 说是使节…… 苏瞳在走上座位时扫了一眼那西般国来的十几名使节里的一个似乎是备受尊敬的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那男人虽然穿着普通使节的衣服,但身上难掩王者风范,有些张狂,很难让人把他真的想像成一个普通使者。 他,应该就是西般国的国王,塞斯罗。 “皇后与朕同坐吧。”凌司炀在苏瞳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四周众人一边走上前时,忽然伸出手,淡笑着拉住苏瞳的手,让她坐于自己身侧。 苏瞳在落坐时,转身之际,感觉到凌司炀手下有些寒凉,应该是他半个月前刚毒发了一次,现在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 苏瞳垂下眼眸,勾出一抹仿佛娇羞的笑意。 却是有两道湛蓝的眸子仿佛探究一般如刀子似的射了过来。 苏瞳陡然抬眼,看向那位伪装成西般国使者的塞斯罗,那男人有着西方国家的湛蓝色堪比海洋一般好看的眼睛,却是中原人的体魄,高大威猛,皮肤古铜色,眼神犀利冷酷,此时却是含着淡淡探究的笑意。 第086章:夜宴风波(1) 苏瞳与那个假扮成使者的西般国王塞斯罗对视了一会儿,一个眼中是冰冷的探究还带着仿佛不以为意的淡淡嘲笑,一个是收敛锋芒但却小心翼翼的观察,嘴边带着地主之仪的客气的浅笑。 本来苏瞳还不知要和那蓝眼珠的男人对视多久,直到手下忽然被凌司炀在桌案下握住,力度有些重,她这才猛地回过神,转过头看向他。 却见凌司炀嘴边带着笑意,眼中却仿佛有着若有若无的警告。 警告? 他在警告什么? 苏瞳眨了眨眼,垂眸看向两人交握的手。 一时间满席觥筹交错,笑语声不断,含带着那些有点草原口音的西般国使者的说话声还有针对玉仙膏的事情的歉意与解释,苏瞳没有完全听进去,只是一直盯着凌司炀席间从未松开的手。 直到四周笑声连连,忽然间有人说了句:“皇后娘娘席间不层喝过一杯酒也不层说过一句话,可是对我西般国有何其他不满或是不喜开口?” 一听到有人点到自己的名子,苏瞳这才陡然抬起眼,看了眼身旁在下边握着她的手却淡淡的看着她的凌司炀,随即微微转过头看向点了她名子的人。 是塞斯罗,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苏瞳不由收回了刚刚微微的失神,勾唇微微一笑:“贵使话锋犀利,字字珠玑,本宫自然对西般国无任何不满,只是这国家大事,本宫一介女流不辈不方便干涉,旁有陛下在身边,龙威所至,本宫自然不能擅自多言,若贵使觉得觉得本宫有所怠慢,那可真是本宫的疏忽,一杯薄酒以表诚意如何?” 说着,苏瞳在凌司炀的手中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视线仿佛挑衅一般的瞟了一眼凌司炀让人看不透的眼,然后在面前的翡翠杯里倒满了酒,持着酒杯站起身,眼中含着傲然却清澈透亮的薄笑:“本宫敬各位!” “素来听闻皇后娘娘曾为玉夏国公主,却不曾想中原女子也有娘娘这般爽快之人,娘娘这杯酒,在下替我西般国王接下了!”说着,那塞斯罗嘴边含着一丝邪魅冷笑,在苏瞳饮了酒后随即也一口饮尽。 “好!”喝声四起。 苏瞳淡淡的扯了一分谦逊的笑意落坐,感觉到身旁久未说话的凌司炀仿佛是在笑,不由得转过眼看了看他。 果然在笑。 “瞳儿这般,朕还真怕有人欲将你抢走,那可如何是好?”凌司炀陡然转过眼含着浅笑看着她,仿佛亲昵的抬起手将她垂落在脸颊两侧的发丝轻轻拢到耳后,在外人看来帝后是多么的亲密相爱,只有苏瞳感觉得到他微凉的手指和那双眼中的一丝淡淡的不爽。 他干吗不爽? 好歹她帮他赚足了面子好不好,那西般国虽是番国,但好歹也是番国之首,在那么广阔的草原之上立的国家,个个勇猛非常,做事也狠辣犀利,若是她这个皇后给丢了脸,恐怕还会被嘲笑呢。 就在两人看似亲昵的同时,旁侧传来有些凛冽的目光,苏瞳瞟向那边的方向,只见惠妃与淑妃并排而坐,视线冷冷的看着她。 苏瞳心头划过一道冰霜,仿佛预感得到那两个女人因为前阵子的事情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的,只是,不会今天在这种场合下是非不分的帮助外敌吧? “贵使真是客气极了,想我们耀都皇朝陛下为人谦和以仁治国一派儒家风范另天下女子爱慕垂青,能配得上我们陛下的人自然是皇后娘娘,她当之无愧,贵使可是知道,咱们娘娘不仅能言善道博学多才,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是说比起贵国姑娘们的骑射之法,更也堪称一流呢!”淑妃忽然浅笑着在一旁开口。 凌司炀目光微微一顿,转过眼,眼中含着浅笑的看着淑妃:“爱妃,如此晚宴讲四艺与骑射岂不是无聊又扫兴,爱妃曾为皇都城内第一美人,风姿绰约,何不如你献舞一曲助兴?也好让西般国使者见见我朝霓裳舞衣。” 淑妃顿时愣住,手中的帕子被她纂得死紧的瞪着凌司炀含笑的脸。 他,他竟然在护着拓跋落雪那个女人? 皇上曾经不是最讨厌那个拓跋落雪了吗?他不是还要攻打玉夏国么?他…… 苏瞳听得出来凌司炀对淑妃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正想开口,却忽然听见那塞斯落笑着说:“淑妃娘娘的舞姿我等可不敢妄自欣赏,不过倒是对皇后娘娘很好奇,中原女子向来精通女红四艺,但不曾听说过谁家的姑娘或者大家闺秀学过骑射,在下很是好奇,正好,我西般国此次为表达歉意与欲与贵朝结盟之愿,特送上来两件礼物,这第一件礼物便是我西般国第一美女提娜,提娜虽美但也为草原上的女子,不如就让皇后娘娘与提娜比一比射箭,也可算是助兴,陛下以为如何?” 见塞斯罗这样说,苏瞳反而松了口气,倒是感觉到身旁的凌司炀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大,似乎是想说什么,苏瞳知道他每次一笑都是危险的征兆,特别是笑得仿佛越来越开心的模样,不由得忽然伸出手按住凌司炀的手。 凌司炀转眼,目光寡淡:“不需逞强。” 第087章:夜宴风波(2) 苏瞳却是咧嘴一笑:“皇上既然知道我叫瞳儿,想必也应该知道我与拓跋落雪的不同,曾经的落雪会跳舞会唱歌会琴棋书画,但是我不会,但是射箭嘛……”苏瞳勾唇笑着:“我可以。” 凌司炀静静的看着她,两人这般对视,在外人看起来依然仿佛含情脉脉仿佛皇帝不舍得皇后出去似的。 苏瞳对着凌司炀眨了眨眼:“皇上明知道那个使者不是普通人,却依然让我过来面对这些人,本来就是想试验我。既然如此,皇上何必担心?我输了,丢脸了,或者不小心被人射死了,也趁你的心思,我若赢了,依然趁你的心思,不是么?” 苏瞳笑得一脸明媚,声音轻轻的,仿佛是在与最爱的人说情话一般。 凌司炀定定的看了她许久,像是终于打算要将她完完全全的看透。 然后,苏瞳听见他陡然一笑的说着:“只许胜,不许败。” 苏瞳眯眼笑:“看天意如何了。” 凌司炀眼中微微冰寒,苏瞳却依然笑着,眼神犀利,无声的战斗只在两个人仿佛温柔含笑的眼中一波一波的闪动。 “陛下与皇后娘娘如此恩爱,若是不舍得心爱之人出来比试,我看这射箭的环节不战也罢,提娜,皇后娘娘恐怕是拿不动咱们草原上的弓箭,你可以下去了。” “等等。”苏瞳赫然站起身:“贵使不必担心本宫拿不动那箭,不过是我们中原的女子向来喜欢有什么事情都与自己的夫君沟通,所以与陛下聊了两句罢了,提娜小姐,请帮本宫将弓箭拿来吧。” 苏瞳的视线扫向站在角落里的一个身着暴露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摇曳着腰肢缓步走入,脸上是明媚爽朗的笑,小麦色的皮肤在四周的火光下闪着亮光,苏瞳不由眯起眼,轻轻一笑,走了下去。 “提娜请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万福。”提娜微微俯了俯身,视线流波婉转的在凌司炀的身上留连,更让苏瞳可气的是凌司炀竟然对提娜笑,还笑得那么暧昧。 虽然她没爱上凌司炀,但是好歹她现在冲锋陷阵的是为了谁啊,苏瞳黑着脸远远的瞪向他,却见他挑眉给了自己一个浅笑,然的继续对那个提娜微笑。 苏瞳对着那两个暧昧对视的男女翻了个白眼,接过箭时,转眼瞟了一眼四周,却见塞斯罗在看自己,苏瞳一愣,连忙装做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开始吧。” 不消一刻,苏瞳站在一旁,看着那个提娜扭着露着腰腹的麦色腰肢站在前方,旁边忽然冲出一匹高大的骏马,她陡然跃身而起,坐于马上,在马儿奔跑的同时利落的射出三箭,有两只正中靶心,有一只离靶心只差一点点的距离,四周叫好声阵阵,苏瞳沉默不语。 一个杀手,最需要的就是精准,就算是坐在汽车上射出去的暗器也一定要射中目标,她从小被训练了二十几年不是白训的,看着提娜傲然的冲着塞斯落得意的一笑,又转过眼对着苏瞳蔑视的瞄了一眼,然后一脸娇笑的看向仿佛极为欣赏她的凌司炀。 苏瞳一直没开口,心里莫名的有些郁闷,又瞟了一眼和提娜对视而笑的凌司炀,再又瞟了一眼那边仿佛在等着看自己笑话的塞斯罗和转过身蔑视自己的提娜。 苏瞳拿着手中的弓箭,走至中间。 四周传来的种种目光,有担心,有看好戏,有得意,有嘲笑蔑视,也有生怕她丢脸的重臣,苏瞳本来不想像提娜那么高调的又骑马又这又那的,但是她现在若是不玩出点花样那岂不就等于输了? 苏瞳陡然转过脸看向那个指名让她出来比试的正得意的等着她丢脸的淑妃:“淑妃娘娘,既然同样侍奉陛下左右,不如淑妃娘娘来帮个忙如何?” 淑妃一愣,目光瞬间有些不自然:“什么忙?” 苏瞳微微一笑,转身走回到凌司炀面前,阻隔住凌司炀与提娜交错的视线,又对着凌司炀狠狠一瞪,从他面前的桌案上拿了三只最小的苹果,转身道:“请淑妃做箭靶,帮本宫拿着这三只苹果,待本宫去射。” “你!”淑妃顿时站起身,一脸的怒意娇蛮。. 全场顿时寂静无声,苏瞳瞟了一眼那边含着邪笑的塞斯罗和一脸不削仿佛不信她能射中的提娜。 “淑妃,就按皇后说的做。”小白兔今天很乖,很配合,苏瞳刚刚莫名的有些气闷的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了,嘴边的笑意扯大。 “皇上,皇上万一皇后射偏了,那臣妾的小命不就没了?皇上您担倒不担心吗?” 苏瞳抢在凌司炀之前赶忙开口:“淑妃娘娘,你刚刚不是说本宫骑射之术很好吗?怎么现在忽然不信任本宫了呢?淑妃若是如此,那岂不是让本宫与你还有皇上都蒙羞么?” 淑妃咬牙,却见一旁的惠妃仿佛兴灾乐祸一副打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姿态,不由恨恨的走了出来,却是在苏瞳将苹果摆在她头顶一个,又让她双手平伸,一手放一个的时候,偏偏有些颤抖的哀怨的看向那边面无表情的凌司炀:“皇上……” “爱妃莫怕。”凌司炀敷衍似的安慰了一句。 苏瞳挑眉,笑看着淑妃一脸愤慨的瞪着自己的模样。 她现在一定是怕极了吧? 怕眼前这个被她曾经毒害过的拓跋落雪趁机一箭杀了她报仇雪恨?苏瞳眼含犀利,目光幽幽的看着淑妃颤得如风中蒲柳的身子:“淑妃姐姐,可是准备好了?” 淑妃没答话,却又是求助似的看向凌司炀,见他没有一点想要让她下场的意思,淑妃有些胆怯,但她也知道现在她若是跑下去丢脸的一定是自己,犹豫再三,忽然瞪向苏瞳。 苏瞳一笑,顿时举起弓箭,对准了淑妃头上的苹果:“淑妃娘娘可要站稳了。” 第088章:皇后很争气 说着,苏瞳听着身后奔跑而至的马蹄声,忽然旋身而起跃起马上,在一片惊呼声中唰的一声将箭射了出去。 “啊——” 淑妃一声凄惨的惊叫,胆子小的宫女太监全都捂上了脸,却是当张开眼时,只见淑妃头上的苹果正中间插着一支羽箭,淑妃却是吓得颤抖非常,惊愕的看着眼前骑在马上一身素衣长衫,手中持着弓箭颇有些英气的女人。 “淑妃娘娘胆识过人,若是旁人恐怕早已经吓得乱动,要知道,刚刚你若是乱动了一下,这箭还真就可能射穿你的脑子呢!” 淑妃脸色吓的发白,苏瞳却是策马转身再次举起弓来,对准了她右手上的苹果,唰的一声又是一箭,射的很准,苹果正中心。 淑妃脸色更白了几分,不知道是担心被射到,还是被苏瞳的如此精准的射艺惊到,四周的赞叹声四起,凌司炀举起嘴边的酒杯迟迟未再抬起,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骑在马上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的女人,塞斯罗更是满眼的惊艳,看着那个一身素衣却是仿佛浑身散发着光芒的女人,直到看到她举起第三支箭时,不由陡然一笑:“皇后娘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这最后一箭不如让在下拿着那苹果如何?” 还有人主动要当箭靶的?苏瞳猛地转过眼看向塞斯罗,只见他说时已经站起身,走至那个脸色白的仿佛失了魂一样的淑妃身旁,看也不看她那长漂亮的脸,直接将她手中的苹果拿了起来,然后放至自己头顶,湛蓝的双眸含着一丝淡笑:“娘娘,请吧。” 苏瞳骑在马上来来回回的走着,淡淡的看着塞斯罗,想了想,忽然勾唇一笑:“贵使小心了!” 说着,苏瞳陡然从马上站了起来,双脚站在马背上,马儿似乎是不习惯这样的主人,顿时吓的开始狂跑,苏瞳脚下不稳,但是顺着风速与惯性忽然跳起身,拉弓射箭一起呵成,在那些吓的站起来似乎是想护主的使者面前轻轻一扫,长箭再次正中苹果中心。 因为刚刚马儿跑得太快,苏瞳任由惯性使自己整个人在半空中向后摔去,手中弓箭随手抛开,受着惯性和她测量好的距离,她猛地转过眼对着凌司炀投去一摸得意的笑靥。 凌司炀微微一笑,心领神会的站起身,在苏瞳跌下来的那一刻准确的一把将她接入怀里,仿佛早已经预演好了一般,浪漫又惊人。 “皇上,臣妾没给您丢脸吧?”苏瞳抬起手故意圈住他的脖子,挑着眉,温声软语。 “瞳儿,你若不是拓跋玉灵的侄女该有多好。”仿佛微笑,仿佛叹息的声音在耳边。 苏瞳募然抬眼,却见凌司炀对着自己温柔微笑,她便也只能勉强扯出一份笑意,随即蹙眉。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拓跋玉灵,他的母后?那干她是她的侄女有何关系?干吗要忽然发出这样的感慨? “皇后娘娘射艺足以惊艳天下,我西般国全体子民悉数佩服。”塞斯罗脸上完全没有败了的难堪,倒是一脸赞赏的毫不避讳的看着凌司炀怀里仿佛小鸟依人的刚刚还英勇的女人:“得皇后如此,夫复何求?” 凌司炀淡淡的笑了笑,本来苏瞳是想着秀恩爱一会儿就可以了,可是他老人家却是不松手,固执的就是要一直这样抱着她,害得苏瞳只能继续小鸟依人似的在不怀好意的小白兔怀里拧了拧身子以示自己想要下去。 凌司炀不动,继续抱着她,仿佛宠溺一般的垂眸对着她一笑,然后看向塞斯罗:“皇后今日确让朕也刮目相看,不过西般国这样英气的女子想必多如过江之鲫,国王陛下如此夸赞会让朕的皇后脸红的。” 塞斯罗倒没有被这忽然揭穿了身份而有什么诧异,只是湛蓝的眼眸盯着凌司炀看了许久,随即忽然一笑:“好一个耀都皇朝,有这样的皇帝和皇后,着实是中原百姓之福,陛下虽然看似单薄温润如玉,收敛锋芒将帝王霸气暗藏,足以可见陛下心之广大,我西般国甘愿依附贵朝,百年不战。” “为表诚意,特送上两件礼物,这第一件,便是陛下今日所见的提娜姑娘,提娜是我西般国第一美女,身边每日追求之人可排出一座城那么多,但是提娜这次主动请求与贵国和亲,看样子提娜姑娘很早前就已经芳心暗许,早已经等着嫁给陛下。” 凌司炀挑眉,苏瞳脸上的笑意陡然加深,此时还被他抱着,可是心里不是滋味。 好吧,可能是身为皇后,就算没啥感情但好歹自己的东西自己的玩具被别人抢走了还是挺难受的,对于原来后宫里的女人苏瞳无所谓,但是这个提娜,一想起刚刚与凌司炀眉目传样的样子,她居然胸闷。 “咳……”苏瞳忽然清了清嗓子,抬起眼瞪着凌司炀。 凌司炀垂眸,看着她透亮的眼睛,先是沉默,然后笑看向那个此时满脸娇羞的提娜:“提娜姑娘着实美丽迷人,只是朕怀中已有一个如此娇妻,若是再多一个恐怕后宫的日子将会不得安宁,这些想必国王陛下也有所体会,两国合盟有诚意便好,并不需要和亲。” 苏瞳心头一松,眨了眨眼。 提娜顿时脸色难看,塞斯罗却只是笑笑:“也好,那第二件礼物是送给皇后娘娘的!烦请娘娘务必收下。” 当初就听说过西般国王特地给她送了件大礼,苏瞳顿时转过脸,只见塞斯罗身后走过一个使者,递上来一个盒子。 第089章:放过你自己 凌司炀终于放苏瞳站到了地上,苏瞳伸手接过那个看起来极为精致的锦盒,打开后,只见是一朵由白玉雕刻而成的极为精致的罂粟花,在旁边隔断的一侧是一朵仿佛采摘下来不超过三天的天山雪莲,这雪莲还透着冰冷的气息,却是让苏瞳为之一震,不可思议的抬眼看向塞斯罗脸上那一抹邪魅的笑意。 这种雪莲比上几十万颗东海珍珠都要珍贵! 苏瞳将锦盒盖上,微微一笑:“国王陛下这礼有些大了,本宫不知如何感谢。” “不必感谢,两国从此交好,只盼日后皇后娘娘有时间到我西般国走一遭,看看西般国的草原美景便好。” “本宫记住了。”苏瞳淡笑。 “告辞。”塞斯罗对着凌司炀抱了抱拳,随即湛蓝的双眸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苏瞳,转身离去。 待一切风平浪静,苏瞳低眸看着手中的锦盒。 其实这礼物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那天山雪莲…… 正是要做子母蛊的解药所缺少的一味最重要的药材,她正愁要什么时候派人去边境天山摘回来,却没想到现在这样就能得到。 是巧合还是那个塞斯罗能未卜先知? * 一场晚宴结束,苏瞳疲惫不堪。 她得以庆幸那些人没有无聊得让她去跟谁玩琴棋书画,不是不会,只是在这种竞技的时候拿不出手而己。 不过她今天最大的收获是把那个淑妃吓得到现在还没缓过来,还有就是那朵天山雪莲。 这雪莲若是想做解药,必须摘下来后的十日之内就用,否则便失了效力,毕竟是用做药引的东西,条件苛刻。 只是,苏瞳还在纠结,1200毫升的血,即便她有把握不会死,但是她没有把握自己会不会后悔。 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但是晚风还是透着凉意,冷风吹来,苏瞳顿时回过了神,也同时感觉到身后有给自己披上了一件衣服。 苏瞳转眼,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边还没离开的凌司炀,盯着他看了半天,咬唇,皱眉,思索。 见她此时表情变化多端,凌司炀没说什么,转过身去似乎要走。 “等等。”苏瞳忽然看向他:“陛下……” 晚风吹来,把苏瞳的声音吹散,声音变的极小,凌司炀却还是停住了,背对着她,微微侧过头。 苏瞳叹息,走了过去,站在他身旁:“皇上,你刚刚说的那句,我若不是拓跋玉灵的侄女儿那该有多好,是什么意思?” 凌司炀微微一滞,慕地转过身冷笑着看着她:“朕说过这样的话么?” 苏瞳不由气结:“废话!” 凌司炀视线沉冷,嘴边习惯性的带着凉薄的笑:“如果你不姓拓跋,朕或许可以不杀你。” 见他如此坦诚,苏瞳却是垂下眼眸,看着自己手中的盒子,握在盒子上的手轻为力度极大而微微颤抖:“怎么不想杀我了呢?” 凌司炀沉默,眼中有些迷离。 “在冷宫里,皇上没能让我死成,后又放我出来,仿佛千般宠爱,无非是在试探我罢了,你从未打消过对我的杀意,你甚至要覆灭整个玉夏国,要杀光所有拥有凤凰血的人,只因为你恨你的母后,所以,我也在内,是不是?” 凌司炀继续沉默。 “凌司炀,你可曾有过一颗正常人的心?你可能爱过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 不等他回答,苏瞳却是淡淡的一笑:“在你的世界里,除了恨就是恨,除了报复就是报复,整个江山都是你的棋子,整个后宫的所有女人不过是你的垫脚石,我很感激你能说出一句若是我不姓拓跋你就可以不杀我,虽然,凌司炀,我不喜欢你,也不爱你,但是就因为你这句话,我知道你有心,你的心是热的,你不是那么冰冷无情,你可以真心的去试着笑一笑,而不是总是笑得那么虚假仿佛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你既然想过不杀我,又为什么一定要固执的违背自己的心思必须去做那些伤害别人的事?” 一阵桃花香风吹至鼻间,春天到了,桃花开了,后花园里的梨花落了,桃花旺盛,天气真的要暖了。 那味道香香的,让苏瞳不由得勾了勾唇:“你这样活着不累么?” 凌司炀看着她,眼中是无尽的温柔,让人看不懂的温柔。 “你不是朕。”他只淡淡的说了这样四个字,轻飘飘的。 苏瞳嗤笑:“哈哈,是啊,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不是你,我所站的不是你的位置,我所经历的不是你所经历的苦楚,从一个小小的七皇子踩着满地的血腥走上你的帝王之路,然后这条路还没有结束,还有太多人的血等着你去踩踏,还有太多人的命等着人去了结,你可以笑得那么单纯无邪又无辜,却可以在一眨眼之间让一切血流成河,你可以轻易的说一句不杀我,也可以轻易的说一句杀我,那你怎么就不能轻易的说一句放过你自己?” 凌司炀目光顿时冰冷,沉沉的看着苏瞳脸上的嗤笑:“凌司炀,早在坐到那张龙椅之上时,便已杀了自己,又何谈放过?你以为起死回生那么简单?” 说罢,他轻飘飘的一笑,转过身一步一步远去。 第090章:活色生香 苏瞳不知道那天为什么要对凌司炀说出那样的话,更也不明白为什么最近几日夜夜梦到的都是凌司炀用着那种看似微笑但却仿佛无痛无欲的表情说着“凌司炀,早在坐到那张龙椅之上时,便已杀了自己,又何谈放过?你以为起死回生那么简单?”这句话的样子。 每每夜半惊醒,都莫名奇妙的发现额头上是一层的汗,仿佛是看到了小小的凌司炀被自己的母亲硬是灌了药大哭的模样,仿佛是看到小小的凌司炀从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渐渐的长大,在尔虞我诈的皇宫里拼死挣扎,心头是上是无数的旁人看不见的伤,每日每夜只有他自己去舔食那些日夜溃烂的心头的旧伤。 那明明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却被皇宫所染,被自己的母亲所害,终身只懂得恨与算计,无痛无爱。 想她苏瞳虽然从小做杀手,杀人无数双手血腥,但好歹她不曾恨过,因为曾经,她杀人是为了自保,虽然自私,但是在那样的地方只有杀人才能活着,她只是想好好的活着而己,但是她不曾麻木,即便是亲妹妹杀了自己,她也不曾痛恨,只是难过而己。 或许她是一个不合格的杀手,她太感性,所以终究也是活该被最亲的人伤害。 她懂得那种被至亲至爱伤害的痛苦,何况是自己的母亲? 苏瞳承认自己不善良,她其实与凌司炀是一样的人,只是,可能她没有凌司炀聪明,没有凌司炀手段高超,没有凌司炀稳重,没有凌司炀胸有成竹,没有他那种面临大敌或者死亡时的淡然。 凌司炀不怕死,她也不怕死。 她现在活着只是为了能活得好好的,而他活着,却是因为仇恨在支撑。若是没有了仇恨,恐怕他便也就没了有活着的希望了。 其实凌司炀应该是有心的不是么?若是他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他根本不会因为十三痴傻而留他存活,手段高明的人,特别是像凌司炀这样的一点余地都不给人留的人,能让十三现在这样好好的活下去,就代表,他需要一份亲情,他也一样需要温暖。 只是,不知是他在小心的排斥,还是大家都很吝啬,不曾给过他真正的感情。 坐在高高之上的龙椅之上,除了权利,他还有什么?阿谀奉承的大臣子民,围绕在身边的美女如云却只是想爬上皇后的位置,即便真的深深迷恋他,但在这深宫里也会渐渐的迷失了自我,只会争夺,不再有爱,只是争夺罢了。 所以,凌司炀才会说,在他坐到龙椅上的那一刻,便已经杀死了自己。 他亲手杀死了那个会在意孤独的自己,他杀死了那个会流泪会害怕会想娘亲的自己,他杀死了懂得去爱人去恨人的自己,他了断了自己的一切感情,站在权利的颠峰上俯瞰世人,却是只是一个人站在满是血腥的宫廷里,他其实,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在夜里的时候,他会不会自己一个人蜷缩在龙榻的一角颤抖。 辗转了两夜,看着那天山雪莲还只剩下五天可以用的期限,苏瞳辗转反侧的终于受不了的在夜色正黑的时候起了身,偷偷的穿上衣服出了寝宫。 春天的深夜,冷风刺骨,苏瞳哆唆着身子走到乾司殿,见里边依然灯火通明,莫痕在门前守着,苏瞳没打招呼,直接走了进去,她知道莫痕不会拦她,只是不知这小子为何眼神仿佛有些尴尬。 御书房里果然亮着,都已经深夜了,凌司炀居然还在看奏折,苏瞳犹豫了一下,便推门而入,竟见淑妃的一半衣服几乎褪下,整个人慵懒的挂着凌司炀的肩上,温声软语的在他耳边亲吻啃咬,而那个正被淑妃侵犯着的男人,静坐在桌案后边,虽未理会她的勾.引,却是伸臂环着淑妃的腰肢。 苏瞳当场愣住。 凌司炀抬眼,看到苏瞳时也是微微的一愣,随即勾唇淡淡一笑:“皇后深夜到朕寝宫,莫不是想与淑妃与朕同乐?” 苏瞳盯着眼前活色生香的景象看了半天。 忍了许久,她才没笑出声来。 是啊,她想笑,她现特别特别的想笑,是她想错了,真真是该死呢,她苏瞳竟然也多愁善感的心疼起这么一个皇帝来了,这男人给过她什么?值得她去心疼?凭什么她要心疼他?凭什么她差点动摇了什么奇怪的心思? 凭什么啊? 苏瞳陡然冷冷一笑:“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 说罢,苏瞳转身而走,顺手就要将御书房的门带上。 却是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有些冰冷的声调:“等等。” 苏瞳停顿了一下,藏于袖中的拳头握紧,该死的,她竟然生气了?为什么生气?她特么的居然找不到理由! 凌司炀仿佛叹息:“你半夜过来,有什么事?说吧。” 淑妃一感觉到凌司炀伸手推开自己,不由一愣:“皇上……” 苏瞳本来还想转过身去说些什么的,但是一听到淑妃故意娇滴滴的声音,她先是觉得应该转过身去表示一下,省得淑妃看起来那么骄傲的仿佛怎么样了似的,只是…… 心里竟然该死的那么不舒服。 苏瞳陡然闭上眼,深呼吸,不留一句话的快步离去。 凌司炀手下握拳,蹙了蹙眉宇,赫然起身竟追了出去。 “哎,皇上……臣妾……”淑妃惊愕的看着凌司炀脚步疾快的样子,不由呆住。 第091章:痛骂小白兔 苏瞳莫名奇妙的生着气,只是觉得心里窝着火,她不懂那是什么感觉,就是很难受,非常非常难受。 漫无目的向前走。 她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她向来是理智的,就算是有人用最精密的毒弄到了自己身上,她依然可以淡定的抽了自己的血去研究,然后救自己,她不会慌乱,她真的从来没有慌乱过。 可是现在,怎么回事。 为什么心里纠着似的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只是觉得自己可能是心疼一些可怜的人罢了,比如十三,比如凌司炀,她只是很大女人的去觉得他们需要人去疼爱,所以她会心疼他们,她以为只是心疼而己,可是心疼不是这样的疼法的啊 苏瞳跑着跑着,赫然停下脚步,看向不知何时站在前方的凌司炀,她一顿,不由得敛住脸上所有的表情冷冰冰的看着他:“你出来干什么?” 凌司炀目光寡淡,缓步走向她。 苏瞳一愣,惊的连忙向后退去,她有一种预感,很不好的预感。 她现在不能靠近凌司炀,一旦靠近她,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莫名奇妙的怪异心理会做出什么来,只能险险的往后退,只是退了几步,苏瞳忽然一滞。 她干吗要后退? 不由得,苏瞳抬眼直视着凌司炀缓步走近自己:“你想干什么?明明是我先跑出来的,你怎么会在我前边?你……” 苏瞳忍住脚下想要逃开的冲动,戒备的看着凌司炀深邃的让人看不懂的双眼,深呼吸了一口气:“你不是在和你的淑妃在御书房里调.情么,我知道刚刚忽然跑过去打扰到你们了,但是我后来也走了,也没怎么打扰,你干吗一副想要找我算帐的表情!” 凌司炀停了下来,站在离苏瞳只有一步之远的距离处,琉璃般的双眼在月光之下散发着幽暗的微光,看了一眼苏瞳鬓角上垂落下来的发丝,仿佛习惯性的抬起手想要帮她拢一拢。 苏瞳却是陡然向后退了一步,谨慎的看着他:“别拿你刚刚碰了别的女人的手碰我,那味道太香了,我不习惯。” 凌司炀先是顿了一顿,随即忽然扯出一抹邪肆的笑意,微微歪着头看似极可爱无邪:“你吃醋?” 苏瞳本能的嗤笑:“没有!” 凌司炀却是笑得极诡异的看着她,抬起手挑起她的下巴左右的看了看她的脸,见她没有哭,眼眶也没有红,只是一脸的愤然,不由蹙了蹙眉:“自从这个叫瞳儿的女人出现开始,似乎就没见你哭过。” 苏瞳一愣,顿时抬起手一把打落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瞪着眼愤然的大骂:“你有病啊你!自己宫里有女人陪着,跑出来研究我哭没哭,你是不是被仇恨和那些满身香的刺鼻的女人给熏染的大脑出问题了,你有病别找我,老娘只解得了毒不会治脑袋里边的病,你找太医去,别来烦我!” 说完,苏瞳不知道怎么这么骂完了一顿肚子里的气更多了,特别是看着那个明明被骂了的男人在笑时,苏瞳顿时咬牙。 “你是第一个有胆子这样骂朕的人。”他笑,仿佛她在夸他一样。 苏瞳不由气结,她怀疑又是老朋友要来了,不然她现在怎么跟吃了炸药似的,这男人平时里纯情的跟什么似的,刚刚还跟淑妃打得火热的场景,苏瞳怒火攻心,陡然瞪着他大叫:“你笑什么笑?你要愿意被骂老娘今天伺候着,我告诉你凌司炀,老娘我今天本来心情好好的,要不是大半夜的睡觉的时候又梦到了那你那张脸,老娘他妈的才不半夜起来去看你有没有睡得好吃的好,我有病啊我,替你操那份心!” 凌司炀目光微微一滞。 “我可真是闲得发慌,没事做梦还能梦到你小时候的样子,你小时候长得什么得性老娘根本就不知道好不好,但是我就是梦见了,梦见那个很小很小的你被自己的母亲灌毒药,我听见你在哭,哭的可怜的要死,我还梦见你自己一个人坐在冰天雪地里想要你的父皇抱抱你,可是没人理你,我更也梦见那些比你大的或者比你小的兄弟争先恐后的争着皇位,你却被自己的母后逼迫着出去跟那些哥哥弟弟一起抢,你不喜欢当皇帝,可是你母后逼着你去当,然后你小小的个子蜷缩在角落里,明明毒发了你母后却不管你,她在一旁骂你,说你没出息……” 冷风阵阵吹来,苏瞳莫名的觉得眼角终于还是有些湿了,她吸了吸鼻子,没去看凌司炀的表情,只是一味的撒气似的大声骂着:“我看到你自己一个人踩在自己兄弟的尸体上,我看见你在哭,你明明不想那样做,可是你被逼无奈,然后等到真的当了皇帝后,你又被迫把原先那个会哭会笑会爱会心痛的自己给扼杀了,我看到你自己一个人站在龙椅上边,身边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些虚无的权利,你什么都没有!我他妈的竟然还心疼你,我竟然大半夜的想到你可能会睡不着,所以想来看看你,我真是有病!” 第092章:不要丢下他 “我就是疯了,莫名奇妙的我干吗要梦见那些跟我无关的事情,莫名奇妙的干吗要让我心疼你,谁都不疼你谁都不爱你你不是早就习惯了吗,我凭什么要心疼,我现在凭什么要生气?谁吃醋了,我告诉你凌司炀你别以为我会像那些女人一样爱上你,你分明知道她们爱的是你的权利你的外貌和站在你身边的位置,老娘不稀罕!我只是可怜我的那些可悲的同情心,凌司炀,我今天发神经病,我他妈的干什么要过来,我干什么要心疼你……我……” 身前忽然一阵桃花香风吹过,一抹檀香补鼻而来,苏瞳话还没说完,瞬间惊觉背后被一双手臂揽住,整个人被人拥进怀里,正谍谍不休的抱怨着咒骂着的嘴一刹那被两瓣温热的嘴唇覆住,阻去了她后边一切声音。 苏瞳瞠大双眼,看向陡然间抱住自己又毫不给她退拒的机会深深吻着她的男人。 凌司炀同样睁着眼,眼中是深到见不着底的幽暗深渊,让人看不真切,只是苏瞳这样近距离仿佛是看到他白晰的脸上眼角有着可疑的淡淡微红,平日里喜欢在笑着的时候舒展的眉心纠结在一起,向来温柔的手臂有力的且有些霸道的紧紧的上下扣住她的后脑和背脊。 苏瞳被吻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想要挣扎,因为她还没骂够,只是渐渐的看到这个男人在她近距离的眼里衍生的一抹毫不掩饰的痛楚时,苏瞳僵滞住,直到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他肆虐到仿佛是破了皮,有着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嘴里交织,苏瞳的身子微微向后仰,凌司炀的手臂紧紧扣着她。 仿佛,想要直接将她一口一口的吞入腹中,或者是直接揉进他的身体里。 苏瞳真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勉强的微微长着嘴想要呼吸一下,却利马又被他夺口刚刚得到的呼吸。 不知道是不是缺氧气的关系,苏瞳觉得眼前有些朦胧,意识有些混沌,有些发昏,直到她差点憋过气去时,又感觉到口中传来一股清凉的气体。 直到她顺过气儿来,深呼吸了一口,凌司炀才终于还她呼吸的自由,却是俯下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紧紧的。 苏瞳艰难的呼吸了两下,这才意识清明了些,整个人脱力了似的任由他抱着自己,蹙了蹙眉,憋了半天,勉强哑声道:“我还没骂完呢……” 抱着她的男人不动,苏瞳无奈。 骂了一会儿,确实是不憋得慌了,只是到现在她都想不起来刚刚在气头上的时候自己都骂了什么,便只好推了推他,却推不开,不由得低咒:“皇帝陛下,我不想做历史上第一个被皇帝给憋死的皇后!” 果然,凌司炀微微松了些力度,苏瞳也得以更自由的喘息,只是莫名的,苏瞳忽然抬起手杵在他胸前,抬起头看向凌司炀面无表情的脸和有些幽深的瞳眸。 想起刚刚那个吻,苏瞳顿时皱眉,用力的一把推开他。 凌司炀未动,苏瞳倒是脚步踉跄的后退了两步,深呼吸了两口气怒视着他,又抬起手擦了擦破了皮的嘴唇,她深切的肯定小白兔是许久没吃过肉了,否则怎么还那么用力咬她的嘴。 苏瞳又擦了擦,便有些无奈的盯着沉默的站在那里的男人瞅:“夜里风大,你回宫吧,我骂也骂完了,其实也没什么可生气的,只不过替自己不甘心一下而己,你不用仿佛很感动似的模样,我不需要。” 说罢,苏瞳又看了一眼静默的凌司炀,叹了口气,目光冷冷,转身就要走。 “瞳儿。”凌司炀忽然叫住她,声音轻轻的,有些沙哑,有些低沉。 苏瞳顿了一顿,不打算理会,继续向前走。 “别像他们一样,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身后的声音轻飘飘的,竟然仿佛有些企求的味道。 苏瞳顿时停了下来,募然转身,只见凌司炀只被一根细带系在发稍的头发被凛冽的狂风吹散,黑长的乌发妖野的在风中吹动,缠绕在他一身纤长的白衫四周,仿佛那个一直在将他拉往地狱的恶魔又出现了。 苏瞳怔愣的看着仿佛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屏障的凌司炀,长身玉立的站在风中,却仿佛虚无缥缈的只是一会儿就能被风吹散,再也抓不回来。 狂风肆虐,苏瞳穿得极厚都觉得冷得刺骨,凌司炀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白衫,却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是那个她在梦里见过的,小小的,没有人会心疼他,没有人会牵着他的手告诉他要怎么走的孩子。 苏瞳知道不该心疼的,刚刚她都已经后悔了。 可是现在…… 苏瞳迟疑的挪动着脚步,看着他垂落在身侧的手,走了过去:“凌司炀……?”她轻唤了一句。 他依然静静的站在那里,眼里是无边无际的孤寂。 苏瞳心里一痛,不由的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凌司炀却仿佛是浑身一僵,猛地抬起眼看向她。 “走吧,跟我去坤雪殿。”苏瞳叹息,手下牵着他的手转身走。 凌司炀竟然没拒绝,跟着她一起走,有些冰凉的手渐渐暖了过来,看着她牵着自己走的模样,视线里却是带着许多年不曾再有过的愕然与一丝淡淡的迷茫。 第093章:我会保护你 第二日一早。 当莫痕等人得到消息,赶到坤雪殿欲叫凌司炀起身上早朝时,苏瞳走了出去,叫莫痕他们告诉进宫的大臣,早朝先耽搁一会儿,就说陛下最近几日操心国事甚是疲惫,让他多睡一会儿。 其实凌司炀一整夜未睡,苏瞳也未睡。 待莫痕离开后,苏瞳转身走了进去,内殿里烟雾缭绕,皇宫中的人习惯点熏香,苏瞳倒是觉得这些东西有宁心静气的功效便也没让人撤走,只是走进内殿,看到依然静坐在檀木椅上,整整一夜都没有动过一下的凌司炀。 他闭着眼睛,但是苏瞳知道他没有睡着。 昨夜她将他带回自己寝宫时,她本来是后悔了,但是凌司炀什么也没说,没有离开,也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一整夜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苏瞳走上前,视线瞟见角落桌上竹笼里的一只兔子,那是几个月前十三送给她的白兔,苏瞳不由淡笑了一下,转眼又看向那边静默着坐了一整晚的另一只小白兔,转身打开了竹笼。 “来来来小兔子,让姐姐看看,哟,怎么眼睛还这么红呀,是不是昨天晚上哭了?嗯?”苏瞳笑眯眯的捧着毛绒绒的兔子,拿出一个菜叶喂着它,视线却是瞟向那边依然不动的凌司炀。 等到怀中的小兔子吃完一片菜叶,苏瞳歪着头打量着凌司炀静默的样子,想了想,忽然笑着捧着怀里的兔子:“小兔子,你眼睛怎么天天那么红呀?是不是心里特别难过,你在想什么呢?要不跟姐姐说说,姐姐很善解人意的,只要你有不开心的事情,就跟姐姐说,知不知道?一个人闷着会闷坏身体的,而且姐姐还会担心你,嗯?小兔子乖点,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跟姐姐说吧~” 苏瞳转眼,见凌司炀依旧不动,终于有些不耐,不是不耐烦,而不受不了他这种静默的方式。 昨夜她的话说多了,她知道不对,也许揭开别人的伤疤是很恶劣的事情,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她现在也有些手足无措。 或许她不懂得何为爱情何为真正的亲情或者友情,因为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但是最近的种种,她发现自己对凌司炀从防备到憎恨再到可怜心疼,然后,到了一种莫名奇妙的情绪上,苏瞳不会欺骗自己,所以两眼清明的看着那个男人。 凌司炀的头发昨夜就被风散了,这一整夜都静静的披散在身后,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服贴而又乖顺,苏瞳知道他心里波涛汹涌,想了许久,却不知要怎么样开口安慰他,或者他根本不喜欢安慰。 也许,在他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人会记得小时候的他是什么样的吧。 凌司炀……另一面的凌司炀会是什么样的? 苏瞳轻轻的拍着怀里的兔子,感觉到兔子的绒毛在自己脖颈间搔得有些发痒,不由勾了勾唇,低下头低声的对着怀里的小兔子低语:“小兔子啊小兔子,就算是找不到疼你爱你的娘亲,就算是找不到兄弟姐妹,就算是孤身一人,也不要怕,因为小兔子你很勇敢啊,因为姐姐会疼你爱你,姐姐会……”苏瞳顿了一顿,忽然微笑:“会保护你。” 陡然间,一直静默的闭着眼睛的凌司炀睁开眼,目光直视向那边正对兔子自言自语的苏瞳。 感觉到凌司炀的目光,苏瞳垂了一下眼眸,随即勾起一抹明媚的笑意,转过眼看向沉默的盯着自己看的他。 “凌司炀,我会保护你。”苏瞳说。 凌司炀却是募然一笑,仿佛不以为意,却是垂下眼眸,不打算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许久许久,他再次转回眼,目光清透,声音缓缓:“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苏瞳直视进他的此时万分清透的眼。 又是这样安静了许久,对视了许久,凌司炀微微歪着头,笑得妩媚风.情,妖孽至极,虽然刚刚有些撼动,却也终是化成一片散漫的轻笑。 苏瞳没解释许多,只是低下头轻轻摸了摸兔子的绒毛。 也是这一整夜才发现的,她看了他一整夜,她向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甚至觉得喜欢或者爱情那些感情与她是完全绝缘的,但是终究她还是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在意。 或许只是淡淡的一层喜欢罢了,还及不上别人所说的爱情,但是至少,这一句喜欢,给了她一个可以守护这个男人的理由。 如果,他不削,她自然不会强求,更也不会死皮赖脸的贴着,她会继续选择尽快找到出宫的方式,把这悄悄的一次心动永远埋藏在心里便好,也许有一天这感觉会消失呢。 坤雪殿里难得这样的安静,沙漏平时都是无声的,此时却是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那些细沙一点一点随着时间的坠落流失的声音。 忽然间,殿外响起莫痕有些高亢的语调:“陛下,娘娘,早朝已经晚了一个时辰了。” 仿佛莫痕的声音一瞬间将两个正沉浸在有些小小的暧昧小小的柔情又小小的别扭的世界里拉了出来,苏瞳垂下眼,无聊的拍了拍怀里的兔子。 凌司炀起身。 见他似乎是要走,苏瞳没留他,只是勾起唇佯装无所谓的笑了笑。 “别忘记你刚刚说的话。”凌司炀走了两步,忽然停顿下来,背对着她轻飘飘的言道。 苏瞳抬头:“什么?” “你会保护我。”凌司炀陡然一笑,声音里带着一份愉悦,然后便快步离去。 苏瞳怔愣,回过神来时,不由长吐了一口气,低下头揪起兔子的长耳朵:“兔子啊兔子,你说别人表白的时候都是什么样的场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表白的这么古怪呢?” 第094章:帝后间的那点儿事儿 苏瞳抱着兔子睡了一整天,直到夜里才转醒,醒来的时候,翻了个身,却是瞬间被内殿里边多出来的一个人而吓的陡然弹跳起身:“你……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正坐在桌案后随意的在奏折上写了两笔的凌司炀勾唇一笑,抬眼淡淡的看向她,眼中依然是平时的笑意,却是多了不分不同的意味:“半个时辰前。” “啊,那、那你怎么又跑这里来批奏折?你干吗不回自己宫里去?” 凌司炀顿时满脸的无辜,笑了开来:“因为这里比较安全……” 苏瞳满脸黑线:“安全个鬼啊!” 本来她当时跟凌司炀表白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多么敢爱敢恨,在他走了之后她就一直沉浸在无比的自恋当中,但是想得久了,才发现自己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的,再又多想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倒是觉得有些别扭了,没分析出来她干吗要喜欢他。 更没理解自己干什么要说出来! 苏瞳将怀里的兔子放到地上,让它自己满地跳着玩,抬眼看向凌司炀淡笑着看着自己的模样,又抬起手揉了揉饿瘪了的肚子:“我可是还记得有杀手想要杀我,这里很不安全,你还是回你自己宫里去,这会儿说不定还有美人儿等着你呢。” 凌司炀不怒,继续无邪一笑:“朕还是觉得这里安全。” 苏瞳翻了个白眼,她现在需要安静,需要理清楚自己现在的思绪,她现在极不想看到凌司炀这位大爷,因为她早是刚刚表白了,所以她羞涩了不行吗?于是她想暂时安静两天再想好怎么面对他不行吗?好歹她骨子里也是个女人,好歹她也会羞涩…… 但是看了一会儿凌司炀那满脸堆笑的样子,苏瞳还是觉得有些毛毛的,抬起手揉了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转眼瞟了一圈四周:“哪里安全?” 明明随时都有人可以藏身在某某某某处,她每天都够防备的了,当个皇后她容易吗? “因为瞳儿说过,会保护我。”凌司炀陡然笑得像一朵花似的。 苏瞳顿时语塞,呆滞的看了他一会儿,这才连忙垂下眼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转身冲着外边大叫:“环佩,去叫些晚膳来,本宫饿了……” 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应,苏瞳不由蹙眉,欲走出去看看,却是忽然停下脚步转眼看向仿佛事不关己的凌司炀又拿起奏折的模样:“我宫里的人呢?” “都走了。”凌司炀挑眉,抬眼对着她微微一笑很倾城。 苏瞳默然:“那我饿了,这里离予膳殿很远呢,大半夜的你难道让我自己跑那么远的路去叫膳?” 凌司炀合上一封奏折,若有若无的笑着,却未再看她,一边拿起另一封一边缓缓道:“偏殿不是有各宫私设的小灶,你自己去做些东西来吃,正好朕也没吃东西。” “……”苏瞳不怒反笑:“皇帝陛下你是吃定我了是不是?” 凌司炀嘴边笑意加浓,挑眉仿佛有些悠哉的看着她:“朕的胃也需要瞳儿亲自保护。”说完,他歪头一笑,如冬日暖阳,又贴心又有些怪怪的。 苏瞳抖了抖鸡皮疙瘩,鄙夷的瞪了他一会儿,但是她知道小白兔皇帝一笑起来那脸皮绝对比城墙还厚,于是苏瞳终于明白什么叫许下的承诺就是欠下的债! 有些负气,但小小的却又感觉仿佛有点甜蜜的苏瞳终也还是没和小白兔皇帝周旋,她本来就饿了,也挺想自己做些东西来吃的,平时的时候环佩和叮当大呼小叫的说她是皇后不能亲自下厨什么什么的,今天就当是自由了一下,顺便多做一份而己,无所谓。 两柱香后—— “这是什么?”凌司炀蹙眉,目光盯着眼前被苏瞳重重的放下的碗,只见碗里有着三片牛肉,白白的面条和着清澈的汤水,虽然闻起来似乎不错,但是看起来仿佛不太好吃。 “清汤牛肉面。”苏瞳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檀木椅上,捧着自己的那一份面条吃了两口。 却见凌司炀没吃,不由得放下碗:“干吗不吃?” “朕……”凌司炀迟疑的将眼前的碗推开:“想吃饺子。” “咳……”本来又吃了一口面条的苏瞳顿时被噎到,噎的咳到眼泪汪汪脸颊通红的瞪向他:“饺子?” 凌司炀点头,满脸无辜。 真是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挑食,看样子人果然是这类型的动物,没人疼没人爱的时候怎么都行,就要坚强冷漠给你看,碰着一个说是要疼自己关心自己的人了,就缠上来了娇气的跟个什么似的,苏瞳鄙夷了一会儿,却是忽然耸肩一笑:“你爱吃不吃,想做饺子又没有馅儿,等做完了估计您老人家已经饿死了,反正我现在不想做。” 说着,苏瞳喝了一碗面汤,然后满足的长吐了一口气:“哈……” 看着她吃的仿佛很香的模样,凌司炀看了一会儿,见她果然没有要去做饺子的意思,这才终于拿起筷子,挑起一根白白细细的面条,又看了看苏瞳那边吃的正香的样子,这才尝了一口。 然后,当苏瞳吃完面喝光了汤转过头看向他时,凌司炀已经吃了半碗,苏瞳乐了:“皇上,您老人家不是说不吃吗?怎么跟上次一样又吃了?” 凌司炀放下筷子,随意的挑着碗里的面条:“瞳儿做出的食物就跟你的人一样,看起来古怪,吃起来却很香。” 苏瞳不由跳了起来,吓得地上的兔子连忙蹦到了远处躲了起来:“我哪里古怪了?” 凌司炀不语,只是笑。 “笑笑笑,一天天的就知道笑,真希望哪天看到你伤心欲绝的模样,肯定惊天动地!”苏瞳撇嘴,伸手把他那半碗面条抢了过来:“我没吃饱,剩下的归我了。” 说罢,苏瞳抱着碗转身跑了。 - ----------纳兰鲸鱼分割线---------- (鲸鱼大人笑滴一点毛骨悚然,风平浪静地表面之下,究竟是暗潮汹涌地阴谋还是死寂的心底激起千层涟漪咧?) 第095章:山雨欲来风满楼(1)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苏瞳不知道这两天算不算是传说中的恋爱,但是和凌司炀这样的人物恋爱挺恐怖的。 他吃定了她似的今天让她做这,明天让她做那,本来她大可以甩手不干了,她又不怕他,又没把柄在他手上,也没被他控制,但是每次他都眨着那双无邪的眼睛笑看着她无辜的低喃:“瞳儿说过要保护我……” 于是苏瞳终于还是懒得去对抗,或许,能让那个从小没有被温暖过的凌司炀能有片刻的被关心被纵容和被守护,也是一种保护的方式,更也是一种正果吧,至少,苏瞳并不是特别的不乐意。 但是时间这样的过着,当苏瞳算计着天数,再次拿出那朵天山雪莲,发现雪莲的色泽已经变了,若是在两天之内再不用,那药性就彻底的没有了。 苏瞳趁着凌司炀不在,下午时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坤雪殿里,交代环佩叮当别让任何人进来,然后,她就自己坐在内殿,桌上是一把消过毒的匕首,还有写好的若是她失血过多昏迷过去后交代人给她吃的药方,再有一个干净的金盆是接血用的。 苏瞳默默的坐在那里,看着桌上准备好的一切东西,目光又看向锦盒里的雪莲。 她还在问自己,值不值得。 因为,她没感觉到凌司炀对自己有什么太多的感情,或许,只是一味的想要在她这里寻求一份温暖罢了,也许她只是一厢情愿的喜欢,因为她没感觉到对方的爱或者喜欢。 也许,她若是真的这样做了,便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连自己或许都会嘲笑自己,但是…… 想一想在梦中所见到的凌司炀小时候的事,想一想当日凌司炀仿佛笑着说没有一个母亲会给自己的孩子下毒,想一想那一夜,他站在凛冽的风中第一次用着仿佛企求的声音说着,可不可以不要像他们一样,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苏瞳皱眉,算了,有什么可这么犹豫的,要么就做,要么就不做,哪来那么多的理由。 想着,苏瞳忽然站起身,举起匕首转手在一旁的烛火上轻轻烤了一会儿,然后一咬牙,对着手腕处的动脉就要割去。 “姐姐!你干什么——” 手中的匕首瞬间被人抢走,苏瞳一惊,抬起眼惊愕的看向不知何时冲进来的人:“十三……?” “娘娘……”环佩从外边跑了进来,一时间没看清眼前是什么情况,只是有些胆怯:“娘娘,环佩拦不住十三王爷……” 苏瞳垂眸,见十三把自己的匕首抢了过去紧紧握在手里,鲜血顺着他不小心被割破的手心汩汩的向下流着鲜红的血,连忙上前:“环佩你先出去。” 待环佩离开后,苏瞳伸手想要拉过十三:“十三,你把匕首放下来,你伤到自己了……” “姐姐,你刚刚想做什么?姐姐——”十三瘪着嘴,眼睛通红,仿佛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样:“姐姐你干吗要杀了自己?” 苏瞳哭笑不得:“谁说我要杀了自己?”真是的,想说自杀就是自杀,倒成了杀了自己。 “姐姐你刚刚明明要割手腕,十三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十三知道姐姐是自杀!”十三瘪着嘴:“姐姐你不要十三了吗?你也不想要十三了吗?” “我没有,十三,我只是……只是……”苏瞳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无奈的拉着他的胳膊,试图将他紧握在手里的匕首拿出来却怕他手心里伤的更深,只好安慰道:“我只是想用点血而己,我没有要自杀,我活得好好的干吗要自杀啊?十三,你听话,把匕首放下来!” “你骗人!姐姐你骗人!”十三哭的仿佛极伤心,像是真的被吓到了一样:“十三记得,十三记得娘就是这样不要十三的!娘死的时候就是自己拿刀割了手腕,等到十三找到娘的时候娘已经离开十三了……” 说着说着,十三手下更是握紧了锋利的匕首。 苏瞳一听,心里一痛,却是见十三这样握着匕首,这匕首极锋利的,现在他手心里定是伤的深可见骨,顿时吓的连忙伸手按着他的手:“十三你听话,我真的没有想要自杀,我不会不要你的,我更也不会弃你而去!你快松手,不然你的手就废了,快松手啊!” “真的吗?”十三手下微微松了些,却还是有些担心害怕的看着苏瞳焦急的脸:“姐姐,那你为什么要割手腕?” 苏瞳拧眉:“我过后再跟你解释好不好?把匕首放下来,别伤着自己,十三你流了好多血,快松手!” 十三不松,固执的咬着殷红的下唇,一脸恐惧的模样:“不要,姐姐在骗人,姐姐分明是要自杀,我不要姐姐死!我不要!” “你……” 苏瞳无奈:“好我告诉你,乖十三,我只是想用自己的血去救人,是救你皇帝哥哥,我只是在弄药而己,我需要用自己的血配药,我没有想要死的意思,十三,真的!” 十三却是愣住,手下更是握紧了匕首:“配药,配什么药?什么药要让姐姐伤害自己!十三不要!十三不要姐姐伤害自己!不行!不行!!!” 苏瞳咬唇,她一直都知道十三是关心自己的,她珍惜十三对自己的关心。 或许,就像是凌司炀珍惜她对他的那一点点关心一样吧,苏瞳不由勾唇,抬起手轻轻抚摸十三被吓的汗湿的脸颊:“十三,其实真的没事的,我只是……” “不行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十三固执的瘪着嘴:“我不要让姐姐伤害自己,要是姐姐需要血,那十三可以……姐姐,十三的血可以给姐姐用!” - - ----------纳兰鲸鱼分割线---------- 若不让女主真心付出一次,又怎知什么叫被所在乎的人残忍利用的那种噬心之痛,什么叫誓不回头……再过几天,情节就要进入小高.潮了……hiahiahia~~~后边真滴越来越精彩了捏,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了捏~~~ 第096章:山雨欲来风满楼(2) “不行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十三固执的瘪着嘴:“我不要让姐姐伤害自己,要是姐姐需要血,那十三可以……姐姐,十三的血可以给姐姐用!” 苏瞳顿时无奈,却又感动的看着眼前红着眼睛咬着嘴唇可怜兮兮的却是双眼坚定不移的看着她的十三。 一时间竟有些哽咽。 “你先把匕首放下来……”苏瞳有些无力,低垂着眼,看着十三汩汩流着血的手心:“十三……” 苏瞳不曾真正流过什么泪。 这辈子的眼泪早就已经干了。 但是十三却是怔愣的看着苏瞳静静的垂下眼眸,有两颗晶莹的液体突地坠落:“姐姐……” 十三吓的连忙将手里的匕首扔到地上,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有些慌乱又有些着急的连忙胡乱的擦着苏瞳脸上的眼泪,却是越擦那眼泪仿佛就越多,十三急了,匆忙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急的在原地打着转转,挠着头一副苦恼的样子:“怎么办怎么办,我把姐姐惹哭了……” “姐姐你别哭了,十三不吵姐姐了!姐姐你别哭!别哭!”说着说着,十三一边急的挠头一边苦恼的仿佛也要哭似的。 苏瞳顿时破啼为笑,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含着湿意的眼睛看向十三可爱的样子:“傻瓜!” “姐姐。”十三懊恼的低下头,手上全是血,却是瘪着嘴:“十三知道不应该随便管姐姐的事,但是十三不要姐姐流血!姐姐想要血的话,十三有啊,十三有很多!” 十三举起胳膊,将衣袖撩了起来,让她看向他白晰胳膊,十三很瘦,很白,所以青青的血管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苏瞳吸了吸鼻子,会心的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取来金创药和纱布,执起十三的手掌开伤的很深的手掌。 “嘶——”许是太痛了,本来一直不喊痛的十三终于受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却是在看到苏瞳抬眼瞪他时,又傻傻的嘿嘿一笑。 苏瞳摇头,细心的替他将伤口包扎好,这才轻轻拍了拍他缠着纱布的手:“十三,你听好。” 十三抿嘴,却是眼睛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地上的匕首,似乎是生怕她捡起来。 苏瞳叹笑:“傻十三,别总是这样怕,我先告诉你,姐姐会一直疼爱你,不会离你而去,也不会像你娘那样离开,相信我,好不好?” 十三点头,眼睛却是红了。 “还有,关于姐姐今天要用这么多血的事,十三不要告诉别人。” 十三点头,眼泪快出来了,殷红的嘴瘪瘪的似乎是想说什么。 苏瞳歪头仿佛宠溺一般的笑看着他,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十三心疼我,我知道,但是十三的血和我的血不同,十三虽然还是孩童的智商,但是有时候十三很聪明,十三听说过凤凰血么?凤凰血和普通的血不同,所以十三的血不能代替。” “凤凰血……”十三眼神闪了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是连忙用力摇了摇头:“十三不懂,反正不要姐姐伤害自己!” 苏瞳心里暖暖的:“可是十三,姐姐是要用自己的血去救你皇帝哥哥的命,他中毒了你知道吗?姐姐不会死的,只是出点血而己,十三要乖,因为十三看见了,所以姐姐只能实话告诉你,因为我不想欺骗你,但是十三不可以告诉别人!” 十三咬嘴:“可是……” “你爱不爱你皇帝哥哥?” 十三低下头,没说话,却是犹豫了好久,点了点头:“嗯。” “那你希不希望他身体健康?” “嗯。” 怎么看起来仿佛那么勉强呢? 苏瞳挑眉,忽略了十三眼里的幽光,咧嘴一笑:“所以姐姐要救你皇帝哥哥,十三就可以开心了!” “我不要!不要不要……”十三忽然大叫,伸手抓着苏瞳的胳膊:“不要!姐姐不可以为别人伤害自己,不管是谁!”他晶亮的眼里有焦急的泪光,一闪一闪的看起来让人心疼。 苏瞳有些为难,她其实大可以不对一个痴儿解释那么多。 但是十三不同。 他是真的关心她,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她觉得能说真话的人,是她需要的亲人。 “姐姐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血救皇帝哥哥?是不是皇帝哥哥强迫姐姐的?我去找他说理去!”十三忽然一脸怒意,憋着火气通红着脸转身就要走。 “十三!”苏瞳惊叫,连忙上前一把拉住十三的胳膊:“别去!不是他逼迫我,是我自愿的!” 十三顿时浑身一僵,猛地转过身一脸惊愕:“姐姐……?” 苏瞳有些尴尬的抬起手将头发拢到耳后:“我真的是自愿的,与他无关。” “姐姐喜欢皇帝哥哥是不是?”十三仿佛有些沉默,却是有些缓缓的又有些失望的瘪着嘴。 “姐姐是不是喜欢皇帝哥哥?”十三声音低低的,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步一步往后退缩。 要怎样去回答,才能不伤害到十三,又可以让他别再阻拦。 他太固执又不是很懂事,他想拦着她的话就算是她骂他打他估计也不会走。 “可是,可是十三也喜欢姐姐啊……”十三忽然哽咽着,脚下踩到了地上的匕首,仿佛是一下子没站稳整个人踉跄的向后跌到。 - ----------纳兰鲸鱼分割线---------- (其实鲸鱼大人比较萌十三童鞋~~~~) 第097章:山雨欲来风满楼(3) “十三!” 一见他脚下不稳的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眼泪瞬间顺着他通红的眼睛和苍白的脸上滑落,苏瞳心里一阵愧疚又心疼。 怎么会,怎么会发现自己竟有了这么多的牵绊? 凌氏皇宗的这对兄弟怎么总会让她觉得一切事情都变的那么复杂那么难搞? 凌司炀如此,凌景玥也如此。 苏瞳多想现在冷冷的怒斥一句,我的事情用不着别人操心,你走吧,不用管我。或者她可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让他自己难堪的离去。 要么,给十三弄些迷药让他好好睡一觉,这样他也拦不住她了。 但是,她该死的忍不下心。 不忍心看到十三醒来后的委屈和难过。 于是只好连忙冲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十三,我不是喜欢你皇帝哥哥,我这样做是有理由的,十三别伤心,别难过好不好?你这样,你这样真的让我很为难……” 苏瞳无奈的看着他,又不忍心说什么伤人心的话。 腰间的银针拿出来又收回去,收回去又拿出来,反反复复,终究也没有去扎向十三的睡穴,只好看着眼睛通红的大男孩儿:“地上凉,先起来。” “不喜欢皇帝哥哥,又干什么要替他受伤,十三是因为喜欢姐姐才愿意替姐姐受伤的,姐姐,你说谎,娘说,漂亮的女人最喜欢说谎,姐姐你也骗十三!”十三抽泣着,声音哭得一抖一抖的。 苏瞳是真的对凌家的兄弟无可奈何了。 如果,她心狠一点…… 苏瞳闭上眼,长吐了一口气:“我、我这样做,是有理由的。” 说罢,蹙了蹙眉,匆忙之中不知要找什么样的理由去搪塞才好。 不能说喜欢,不能说守护,不能让十三觉得她不喜欢他。 十三揉着眼睛抬眼:“什么理由?什么理由……姐姐……是什么理由嘛……”十抬握住苏瞳的胳膊摇晃着:“姐姐……是什么理由嘛,你说!你说……” 苏瞳咬唇:“是……” 想了半天,苏瞳陡然一滞,随机抬起脸对着十三露出一抹微笑:“十三,姐姐是玉夏国的公主,你知不知道你皇帝哥哥要和玉夏国开战了,但是玉夏国根本打不过耀都皇朝,我又没有其他办法劝你皇帝哥哥,所以……所以我想先取得你皇帝哥哥的信任,然后在他因为我替她解了毒而感激我的时候我再提出要回玉夏国省亲的事,他就一定会同意的对不对?如果我回了玉夏国,我就可以劝说父母不要开战,这样我就可以保护得了玉夏国了,对不对?这个理由可以吗?十三?” 十三呆呆的看着苏瞳,又是啜泣了一下,吸了吸鼻子:“姐姐……?” “十三放心,姐姐不是喜欢你皇帝哥哥,所以十三不要难过好不好?我这样只是想让你皇帝哥哥取消对我的防备,等到他信任我或者喜欢我的时候,我至少就有立场说该说的话,做该做的事,姐姐只是想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而己,只是这样。” 明明是违心的话,明明知道对十三说这样的话没什么事,因为十三很乖,会守口如瓶。 可是怎么现在心里慌慌的,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真的?”十三擦眼泪,却是不再哭。 苏瞳叹息,却点了头:“嗯,真的。十三不哭了好不好?” “嗯嗯,好……我很乖,我不哭!不哭了……姐姐……” 忽然间,苏瞳双目一寒,抬眼看向旁处某一点:“什么人?” 十三不解,抬眼愕然的看向苏瞳,却只见她瞬间起身,快步走向外殿。 …… 于内殿之外的拐角,只差一步就可以走进内殿的长廊之处。 一身白衣的男人长身玉立,静静的站在那里许久。 指尖是坤雪殿里最喜插放的栀子花,白色的花瓣在指尖渐渐化成粉末,随风飘散。 男人勾起嘴角微笑。 仿佛是听到了一个极好听又极美的故事。 也许是意料之中,又也许是意料之外,或许是早已知道注定如此,眼底与嘴边的笑意加重。 轻轻的转身,缓步离去。 徒留一室雅然檀香。 …… 苏瞳刚一走出来,凛冽的双眼在鼻间闻到了一抹熟悉的淡淡檀香时,顿时一滞。 连忙转过头,向四处看了一圈。 这里刚刚明明有人。 难道是她太敏感了? “环佩,叮当!”苏瞳转身跑了出去:“刚刚是不是有人进来过?皇上有来过吗?” “啊,娘娘?”守在门外的环佩与叮当连忙走了进来,一听见苏瞳的问话,不由一塄:“没有啊,除了十三王爷刚刚冲了进来,并没有其他人来过!” 难道是她精神错乱?因为刚刚说了违心的话所以有点不自在? 苏瞳拢起秀眉,示意两个丫头出去,便转回身走了回去。 “姐姐,怎么了?”十三跑了过来,却见苏瞳一脸奇怪的模样,连忙上前扶住她:“姐姐?” “我没事。”苏瞳勉强笑了笑。 真的很不安呐…… 人就是不能说谎,特别是从没真正说过什么谎的人,忽然间说出违心的话去欺骗别人欺骗自己,心里竟会这般难受。 希望只是心里的原因,希望如此。 “十三,我要用凤凰血去配合天山雪莲制药,雪莲过了今夜就没有药性了,时间不能再耽搁,你在内殿陪着我,若是呆会儿我失血过多昏了过去,你记得用冷水拍醒我!” 十三犹豫。 “放心,我真的死不了。” “好吧……姐姐……” 第098章:闭门羹(1) 天色渐渐暗淡,直到深夜,苏瞳因为失血过多而整个人靠在十三的怀里昏了过去。 十三按着她说的,用冷水拍醒了她,本来拍醒她是怕她就这样睡过去,但是如果知道她醒了之后会这样硬撑着去和解药,十三肯定选择让她继续去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脸惨白明明没有精神却硬是熬了一整夜。 直至第二日午时左右,苏瞳才终于制出了九九八十一颗药丸,却也是筋疲力尽,眼前恍惚。 “好了。”苏瞳顿时咧开嘴笑了一下,将八十一颗药丸好好的摆放进一个精致的有着上中下三层八十一个洞的锦盒里,盖好了锦盒,又谨慎的用带子绑好,这才站起身:“环佩,你进来……” 刚一站起身说话,苏瞳顿时眼前一黑,十三警惕的一直站在旁边,见她仿佛要倒下来就连忙冲上前扶住她:“姐姐?你怎么样?姐姐……” 十三担心的看着苏瞳脸上毫无血色的惨白模样,特别是一触到她的手只感觉到一片冰凉。 “我没事。”苏瞳笑了笑,直到被她吩咐一直不许进来的环佩听到声音从外殿走进来时,苏瞳转过眼,勉强的拿着锦盒:“把这个送去乾天宫,皇上应该知道要怎么食用……” “娘娘?您……”环佩本来一直都在担心皇后和十三王爷独自在内殿的事,在外边和叮当八卦了一整天也没八卦出个正经的内容来,却没想到刚一进来,竟看到苏瞳整个人仿佛一下子憔悴了下来,脸色白的惊人。 “别问那么多,快拿去。”苏瞳有些受不住了,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十三莫名温暖的怀里,没感觉到平时话特别多总是撒娇大哭的十三现在正紧紧的抱着她没说话,仿佛是在隐忍着什么。 她没有精力去顾及。 即便,她明明觉得自己这样祸害身体而去救凌司炀根本就是白痴才做得出来的事情,但,也许天命使然,注定她也会有此一劫。 曾经不信命,但是既然能穿越,想必她也该信了。 若是,若是她第一次这么窝囊的去付出,得不到她所以为的回应或者得不到凌司炀的改变和话,那她会亲手杀了他!喝光他的血吃光他的肉早晚让他把血还给她! 环佩有些惊惧,却是在苏瞳有些让人胆寒的眼神下连忙上前将锦盒接了过去。 “务必,亲手交给皇上,知道吗?”最后一分神智即将湮灭,苏瞳勉强的睁着眼睛,声音却是绵软无力。 “是,环佩知道。”环佩点头,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苏瞳仿佛是瞬间放下了心口的一块大石,先是怔愣的看着环佩渐渐消失的身影,仿佛是在看着自己这一辈子第一次对一个男人用的那颗真心。 另一个曾经冷血无情的苏瞳在心里仿佛在问她:“后悔吗?” 这个渐渐想要变成正常人的苏瞳笑答:“不后悔。” 苏瞳一笑,却是瞬间双眼翻白,软软的倒了下去。 “姐姐——”十三顿时吓的惊慌的大叫,连忙将她一把横抱了起来,转身将她冰冷得吓人的身子放到一旁的凤榻上:“姐姐!你别吓十三!姐姐!!!” 十三连忙扶着苏瞳微微坐起身,双手紧紧包着她冰凉的仿佛一丝温度都没有的手:“姐姐,是不是好冷啊?姐姐……怎么办?要怎么办?” 十三猛地转过眼,视线扫到桌上一页纸。 那是昨夜苏瞳一边在弄药的时候一边小声的告诉她,若是她昏迷不醒,就叫人去抓那些药过来给她喝,还有加了盐的红糖水,实在不行就一直按她人中,直到把她弄醒为止。 她昨夜还说过,失血过多不能一直昏迷,否则就醒不过来了,她交代了他,她把命交给了十三。 十三红着眼睛,却是瞬间咬紧了牙关,低下头看向怀里一脸苍白不省人世的女人,想说什么,却是看了她许久,终于在牙缝里艰难的挤出两个字:“白痴!” 淡淡的低吼唤不回她的神智,十三猛地站起身,将她平放在凤榻上,转身拿着桌上的药方快步走了出去。 * 傍晚。 苏瞳醒了。 微微睁开眼,只觉得眼前恍惚一片,一时间差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是浑身冰冷冰冷的。 像极了曾经她在死亡之前的那种一切都在流失的感觉。 只是这一次不同的是,仿佛有什么人在一旁抱着她,滚滚热源顺着一片有些温暖的地方流进她的身体里,让她明明觉得无力又冰冷到心尖的那种难受缓和了许多。 苏瞳抬眼,见是十三,心里渐暖,有些低哑无力的轻唤:“十三……?” 十三本来一直紧紧抱着苏瞳怕她冷,一感觉到她仿佛是醒了,又叫了他的名子,顿时满脸喜色的低下头:“姐姐?你醒了?” 苏瞳点了点头,脸上勉强带上一丝薄笑,看了看窗外的晚霞,不由一顿:“我睡了多久?是一天?还是两个时辰?” “两个多时辰。”十三抿嘴,眼睛红红的:“姐姐,幸好你写了药方,十三去太医院拿药的时候他们居然不给我,说我拿走肯定是小孩子乱玩的,但是我说是姐姐你要的,他们才肯给我!” 第099章:闭门羹(2) 说着,十三委屈的撅着嘴,却是小心翼翼的继续稳稳的抱着她:“姐姐,你的那些药真有用?还有那个什么加盐的红糖水是干什么用的?我给你喂了好多,都怕你撑到……” 苏瞳微微一笑:“独家秘方,不告诉你!” “姐姐!”十三不满,转而又是紧紧搂着她,满脸的担心:“姐姐你冷不冷?” 苏瞳点了一下头,却又摇头:“好多了。” 视线再次瞟向窗外:“环佩有没有回来?” 十三摇头:“还没有呢。” “怎么去了那么久……?”苏瞳想要坐起身,微微动了动。 十三连忙扶着她坐起来,小心的搂住她的肩:“姐姐,你现在不能动!你现在看起来好虚弱,十三好怕你有事……” 苏瞳微笑:“没事。” 好像是快下雨了,晚霞这么一会儿就不见了,竟变成了阴天。苏瞳叹息:“环佩那丫头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不会的,姐姐!可能是皇帝哥哥有事,环佩姐姐一直在等呢……” “那药配出来后必须三日之内就吃,然后要连续服用九九八十一天,一天一颗才能根治,我怕万一耽误了就白费这么多力气和那么多血了。” 十三握在苏瞳肩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些,低垂下头没有说话:“姐姐,等你身体好了,就当十三的王妃好不好?姐姐想去玉夏国,十三可以带姐姐去,姐姐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了,十三刚刚好怕怎么也不能让你醒过来,若是姐姐不醒,不要十三了怎么办。” 苏瞳安慰似的抬起手轻轻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十三长的很好看,和凌司炀一样的好看,本是同根生,基因本来就是好的让人嫉妒,何况十三还总是红着眼睛咬着嘴唇,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人喜欢又不忍伤害。 苏瞳没说什么,只是揉着他的头发,然后笑笑,随即敛下神色:“十三,我现在突然好不安。” “怎么了姐姐?”十三一听,连忙又搂紧了她:“姐姐?是不是因为难受所以才不安?姐姐不怕,有十三陪着你,十三有肩膀给姐姐靠……” 苏瞳会心一笑,正想说什么,忽然瞟见环佩匆匆的走了回来,顿时抬眼。 “娘娘……”环佩快步走进来,有些胆怯但又有些委屈,手里拿着未被打开过的锦盒。 “怎么了?怎么拿回来了?”苏瞳顿时微微推开十三,径自坐着:“皇上呢?他没在宫里?” “不是,娘娘!”环佩连忙跪了下去:“娘娘,皇上今早下了朝后一直在乾司殿,环佩去时莫痕大人说陛下在忙,谁也不见,我说是皇后娘娘让我送东西过去的,莫痕本来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进去问了皇上,可是后来莫痕大人神情古怪的出来说还是不能见。” 苏瞳眼皮一跳:“不可能啊……” 环佩瘪着嘴:“娘娘,环佩想起娘娘虚弱的样子,知道娘娘一定是非常着急要把这个给皇上,然后我就在殿外一直跪着,跪了一下午,直到不久前莫痕大人才终于看不下去了,又给问了一句,然后,然后莫痕大人说皇上说……” 苏瞳蹙眉:“说什么?” “皇上说,让皇后娘娘好好保重身体,这份大礼,他受不起……” 苏瞳一愣,十三也一愣,被两个主子这样瞪着的环佩顿时吓的连忙将锦盒小心的放到地上:“娘娘,皇上是真的这样说的,环佩不敢说谎!” “姐姐……”十三转眼看向苏瞳,却只见苏瞳面无表情的僵滞着,不由抬起手想触碰她一下,却陡然听见她开口。 “皇上,现在在哪里?”苏瞳的声音,平静到不能再平静,仿佛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情,很小很小的事情,那么那么平静。 十三却是更加担心,想要抱抱她却见她这种表情就不太敢伸手,只能担心的看着她:“姐姐,皇帝哥哥可能是在忙,或者她不知道环佩姐姐送的是什么,姐姐……你别难过……” “我问你皇上现在在哪里?”苏瞳没去听十三的话,而是忽然声音提高了些,有些冷然的看着颤抖的环佩。 “刚刚在乾司殿,现在,恐怕……”环佩被吓的快哭了,从来没见皇后这样过:“现在恐怕是在后园附近。” “后园……”苏瞳吞咽了一下口水,浑身都冷冷的,却也比不上现在心头的冰凉。 她有预感。 她预感得到凌司炀为什么会这样。 也许,昨天那不是幻觉,而是他真的听到了。 苏瞳深呼吸了一口气,忽然笑了笑:“把外衣给本宫拿来,我亲自去见他……” “娘娘,您现在身体很虚弱,不能出去啊,而且外边快下雨了,天色也已经这么晚,春天的雨很凉的,万一受了雨,娘娘您受不起这折腾……” “别废话!快拿衣服。”苏瞳闭眼,声音静静的。 环佩一抖,连忙起身转身去取衣服,十三却是未再说什么,只是低垂着头。 苏瞳转身要下床,十三陡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姐姐,不要去行不行……外边很冷……” 苏瞳顿时微微一笑,笑得仿佛没什么事似的,转过脸看向十三:“傻十三,我既然已经醒了就是没事了,放心,我只是想把解药亲自交给你皇帝哥哥,万一他有什么误会,我正好也可以解释呢!” “那十三陪你……” “不用。”苏瞳站起身,脚下有些发软,但是很好,好歹她能走,还没到下不了床连一步都走不开的地步。 十三咬唇:“那十三等姐姐回来……” “好。”苏瞳微笑。 第100章:你若无情我便休 天边雷声阵阵。 苏瞳手下握着锦盒,走进了御花园后侧的那座后园。 她向来知道凌司炀喜欢一个人在这里,偶尔旁边会有莫痕在守着,偶尔他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在后园的亭子里站上一下午。 有些时候不知道他心里究竟装了多少事情,或许她所梦见的那些只是九牛一毛。 她更也知道凌司炀每每来这里,就等于他现在需要安静,也就是说他现在很危险。 苏瞳莫名的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却是扯唇笑了笑,努力让自己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好看一些,灿烂一些,失血多过,本该在床.上好好休息几天,等到恢复了才能起身,不然其实也很危险。 “陛下,干吗一直看予膳殿那边的方向?只是看的话,又看不来吃的。”苏瞳笑着走了过去,却是步步惊心。 凌司炀听到她的声音,先是未动,随即微微转过头,没有看向她,眼角的余光仿佛只是在看黑夜中的某一点,与她无关。 见他这样,苏瞳不由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那个,子母蛊的解药我弄好了,你只要在这三天之内就开始食用,服用八十一天后应该就可以解了那毒。” 说着,苏瞳又上前两步,想要将锦盒交给他。 凌司炀恰好这时转过身,脸上是完美如神铸的笑脸,妩媚多情,眉眼尽是无尽的温柔,视线搭在苏瞳毫无血色的脸上,笑意更是微微加深:“瞳儿辛苦。” 苏瞳却是陡然觉得周身一冷,站在凉亭之外看着那个站在亭子里的男人:“皇上不更是辛苦,想说什么就说吧,何必还要这样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说着,苏瞳脑中有些恍惚,冰冷的身体在寒风中有些支持不住,却是勉强勾起唇笑看着凌司炀那张万古不变的笑脸:“皇上昨日是不是去了坤雪殿?” 凌司炀不语,只是笑看着她,仿佛是在看一个正在用尽全力去演戏的女人,想要从她的神态里找到一丝裂缝。 苏瞳低头,握紧手中的锦盒:“你是听到了我对十三说的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凌司炀看着她,陡然间想起那日她说她想保护他时的那种模样,不由又是觉得一阵好笑,缓步走出了凉亭,恰好此时狂风呼啸,冰冷的春雨淋淋洒洒的降落。 苏瞳感觉不到雨水的冷,微微蹙眉,看向他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 “是,朕听见了。”他竟然开口了,说着的时候,脸上是一抹暖笑,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好听的故事。 苏瞳心口猛烈的一阵收缩,忽然抬起手,将手中的锦盒举了起来:“那这解药你吃是不吃?” 凌司炀未看向她手中的锦盒,视线淡淡的看进她眼里的坦荡:“值得么,瞳儿?用自己半条命去赌朕的信任,万一输了怎么办?” 苏瞳咬牙,双唇在凛冽的寒风中泛着青白之色,微微颤着,却是忽然一笑:“我没有在赌,如果皇上你在这几天里有着那么一刻真心过,能不能听我解释?” 凌司炀不语,深邃的瞳眸里没了笑意,只是一片沉冷:“解释什么?” “我,是真的想要保护你,守护在你身边,我也是真的喜欢凌司炀你,我喜欢你就像现在这样明明面临着你所以为的欺骗却还可以风轻云淡的这样微笑,我喜欢你不管面对一切压力和切苦痛时都可以一笑置之,却是转身用着谁都想不到的时间和方式反击,我喜欢你每次笑起来左脸上那个很浅很浅的轻易看不出来的酒窝,我喜欢你信任我的样子,喜欢你吃我给你做的食物时嘴上说难吃却还是吃光了的模样,我喜欢你背后毫不犹豫的刹那残忍,喜欢你独自一人扛下这整个血染江山的肩膀,我喜欢你现在肯静静听我解释的模样……” 苏瞳红着眼睛,但没哭。 漫天的雨水已经够多了,她不需要再平白的散发水蒸气。晶亮的双眼定定的看着眼前看着自己的男人,两人一样站在雨里,他微笑,她皱眉却不肯央求。 “我知道,你活着的这二十几年来,没有人值得让你相信,或者那些你所相信过的人都伤你至深,你不敢信我,或者你从未信过我,从那一天你仿佛接受我这个人开始你也只是试探,但是凌司炀,你觉得,在你眼前的这个女人,就真的,那么可恶吗?我就真的看起来那么会演戏,那么会欺骗,连你的眼睛也能骗得过去吗?” 陡然间,凌司炀浅笑着看着她,极温柔的伸出手出其不意的将苏瞳搂进怀里。 苏瞳一愣,感觉到他怀里有些暖,本能的想要靠过去却忽然听见他在自己耳边低声缓缓:“朕一直忘了告诉你,我没有心,所以从不相信。” 苏瞳浑身一寒,便感觉他退后,笑得那么婉转迷人,却是让她只觉一阵寒冷:“如果连心都没有,又何谈信与不信,是不是,瞳儿?” 他在风雨之中笑得极美,又看了她一眼,便越过她的肩侧缓步离去。 “凌司炀!” 苏瞳陡然转身,手下握着锦盒上的力气极狠,颤抖的胳膊看着他停下的背影:“你明明相信了可是你不肯去信,这样去伤害一个愿意对你好的女人,你知不知道这究竟是在对谁残忍?你现在若是走了,就不要后悔!” 凌司炀背对着她,脸上了无笑意,沉冷的视线微微一滞,随即叹笑。 然后,步步远去。 苏瞳站在原地,低垂着眼眸。 眼前是那一日他站在风中企求的说着,不要像他们一样,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于是,她傻傻的去牵了他的手。 但是现在,是他将她丢了。 苏瞳陡然一笑。 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情,我便休。 第101章:不该存在的唯一 狂风暴雨淋了几乎一整夜。 雷声阵阵,乾天宫里一片宁静。 空气有些冷凝,莫痕莫钧莫霖三兄弟恭敬的站成一排,却是谁也不敢出声问一句话。 连呼吸都是那么的紧张。 许多年,不曾再见过这样的凌司炀,浑身都是未干的雨水,满头乌黑的长发湿粘的缠绕在身上四周,静静的坐在冰凉的地面之上,沉默,凝神,却是久久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莫氏的四大暗卫跟在他身边十几年,从小到大,看着那个七皇子从孩童长大成人,再成现在这个看似每日笑起来暖如风春倜傥风.流温柔仁慈的让天下女子垂涎的皇帝,不管他面临多大的危险和困难,都可以云淡风轻的一笑,仿佛一切都不足以让他焦心。 然而现在,这个连面临曾经让他最痛苦的事情都不曾皱一下眉头的人,竟然从刚刚淋了雨回到乾天宫开始,就像是失了魂一般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莫痕拧眉,与两个弟弟对视了一眼,这才小心的叫宫女沏了杯热茶端过去。 宫女小心的端着茶杯走上前,恭敬的小声开口:“陛下,您淋了雨,身上的衣服还没干呢,这天都快黎明了,先喝杯茶暖暖身子,不然该病了。”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仿佛根本没的听到她的声音。 宫女为难的转过眼看了一眼莫痕,莫痕无奈,只好走上前,将宫女手中的茶杯接了过来,然后蹲下身看着面无表情的坐在地上的凌司炀:“陛下。” 凌司炀不动。 莫痕叹息,伸出手拍了拍凌司炀的肩:“陛下,您究竟怎么了?遇到多大的事情都可以和属下说,就算是赴死属下们也不会说一个不字,天大的事情这么多年咱们都熬过来了,又有什么事能值得这样?陛下,您究竟怎么了?” 凌司炀动了动,却是垂眸,仿佛叹息,但是让人听不真切。 莫痕微微松了一口气,凌司炀现在这样让人觉得仿佛是天要塌下来了似的。 “陛下,当年您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都不曾如此过,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能让您这样?陛下……?” 凌司炀仿佛是有些疲惫,终于在莫痕的百般声扰之下不耐的蹙了蹙眉:“朕没事。” “那陛下……” 凌司炀闭上眼,似是不想听他说什么,也不想回答什么。 忽然间向后微微一靠,靠在身后的桌案木腿上,抬起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却是一闭上眼,就是那个女人脸色苍白的站在雨里仿佛是在冷笑着看着他。 她与其他女子不同,她看似不懂他,却实际是太懂他。 她不会如他想像般的那样哭哭闹闹的求着让他听她解释,不会拉住他大声的求着原谅或者央求着不要走,不会哭哭嚷嚷的再次大骂他绝情诅咒他什么。 那个女人仿佛飞蛾扑火,她从一开始就明知道他不会付出真心,她更也明知道他因何而误会,或者,是找一个理由能让他把她推开,而不是让她大胆的融入他在本来的思想之中。 所以,她不过多的解释,她只是说她喜欢她,说她是真的喜欢。 之后她竟还能那么平静的说,凌司炀,你明明相信了!可是你不肯去信!这样去伤害一个愿意对你好的女人,你知不知道这究竟是在对谁残忍?你现在若是走了,就不要后悔! 究竟是在对谁残忍? 凌司炀陡然叹笑,却是眼眸愈加幽深如千年寒潭。 是,她相信那个女人是真的喜欢他,好,他信。但是正如她所说,他宁可不信。 “朕,有心吗?”凌司炀忽然放下一直按在眉心的手,抬眸看向蹲在自己面前一脸担心却又不敢多话的莫痕。 莫痕一愣:“陛下?” 凌司炀却是仿佛根本就没等他回答,只是笑了,他笑着,脸上是向来习惯的温柔笑靥,视线有些迷离。 这辈子,那个女人,是除了莫氏兄妹这四大暗卫之外,唯一一个肯真心去牵他的手,甚至也把他当成一个会哭会笑会难过的人一样的去看待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确实让他感觉到开心,也真正的笑过的女人,是一个让他无法忽视的存在,从一开始,直到现在。 更也是除了四大暗卫之外唯一的一个甘心为他冒险的女人。 她是唯一的一个。 可是在他凌司炀的生命里,这样一个太过特殊的唯一,是不应该存在的。或许曾经的拓跋落雪死不死无所谓,但是这个自己承认她叫苏瞳的女人,她该死。 她没有资格去做这个唯一,没有人可以随意去打乱他生命中所坚持的一切,没有人有资格去影响他,她不该存在,真的,不该…… 所以她该死! 凌司炀眼底森冷,嘴边笑意弧度加深,莫痕看得有些惊惧:“陛下!属下自知不应该多言,但是陛下,您是不是因为皇后?” 凌司炀眼神一滞,募然淡淡的看了一眼莫痕。 莫痕低头:“皇后娘娘确实与曾经不同,不过属下倒是觉得皇后娘娘对陛下是真的很好,她不像宫中其他主子那样虚伪又刁钻,皇后她现在是善恶并存,是个很真实的人……而且,娘娘很聪明!” “你想说什么?”凌司炀目光寡淡,声音轻缓。 莫痕尴尬的咳了一下:“属下,属下愚见,其实陛下身边好歹也应该有个能偿朝夕相伴的人,皇后娘娘或许……” 凌司炀陡然勾唇一笑,却是笑得诡异清冷:“她还真是一个危险的存在,连堂堂暗门之首莫痕你都折服了?” 第102章:后园惊魂 “属下愚昧,陛下恕罪!”莫痕神色一变,连忙垂首单膝跪地。 凌司炀面无表情,没再说什么,转眼见外边雨停了,雷声也静了下来,终于缓缓站起身。 “还有多久早朝?” “回陛下,两个时辰。”莫痕答言。 凌司炀旋身走至桌案后,似是没打算换身干净的衣服,随意的拿起一封未看的奏折看了两眼,心下却是不够宁静。 “姐姐——” 忽然,远远的,仿佛是有什么人嗓音沙哑的一直叫喊着。 “姐姐——姐姐——!!!” 一听出那个几乎破了喉咙一般的声音是凌景玥,凌司炀先是拿着奏折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转眼看向同样一脸不解的莫痕。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啊——”十三声音里带着哭腔,仿佛是已经在外边找了一夜,喊了一夜了,声音沙哑的吓人,却是不死心的一直在叫着。 若不是现在雨停了,若不是没有雷声了,恐怕还是没有人听得见他这样愚笨的叫喊。 “姐姐——” 见凌司炀静静的站在那里却是忽然蹙眉不知在想什么,莫痕转眼示意莫钧出去看看,莫钧点头:“属下去看看!” 凌司炀未语,陡然合上手中不知所云的奏折,抬起手又揉了一下眉心。 仿佛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一夜间一直萦绕在心里,脑子里依然是刚刚最后所见的那个女人苍白的却是坚定的脸色,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凌司炀陡然转过眼,恰好见莫钧引着十三走了进来。 “皇兄……皇帝哥哥……”十三一看到凌司炀,顿时扑了过来,在莫痕正想上前阻挡开之前就一把抓住凌司炀的胳膊:“皇兄皇兄!姐姐在哪里!姐姐去哪儿了?!” 凌司炀垂眸,看着十三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冰冰凉凉的,似乎是在外边找了许久,淋了一夜的雨。 “皇后没有回坤雪殿?”仿佛是明明知道现在可能会发生什么事,凌司炀却是第一次,如此安慰自己,目光冷淡的看着十三,这个他现在唯一活着的弟弟。 十三瘪嘴:“没有啊,姐姐昨天听说你不肯收姐姐用自己的血做的解药,本来都已经昏迷的在床.上休息,却还是让环佩姐姐拿外衣穿上出去找你!姐姐说是要去后园,可是后园十三进不去……侍卫说没有皇兄的允许后园不可以随便进……可是十三找了一整夜了,都没有找到姐姐……姐姐她身体受不了的,要是淋了一夜的雨可怎么办啊……” 莫痕几人的心里都咯蹬的狂跳了一下,仿佛是能预想得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凌司炀也同时脸色微微寒了些许,定定的看了眼睛哭的红红的十三许久,仿佛是在克制着什么。 “皇兄!求求你帮十三一起找姐姐好不好?姐姐她前天晚上失去了好多的血,姐姐她晕倒了两次还是硬撑着要给你做解药!姐姐不让十三告诉别人,可是……可是姐姐她不能有事!十三还要娶姐姐做王妃呢!十三不要姐姐离开我!皇兄求你,让十三进后园找姐姐好不好?皇兄,十三求求你,求求你……如果皇兄不喜欢姐姐,让把姐姐给十三,十三会对姐姐好的,求求皇兄帮十三找姐姐……求求皇兄……” “陛下,昨夜的雨,很冷,也很大,若是皇后娘娘在后园……”莫痕忽然小心的开口,抬眼看向凌司炀仿佛早已经明了的眼神。 明明藏于袖中的双拳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已经握的紧紧的,可是他却仿佛面毫无反映似的站在那里。 “皇兄……皇兄求求你……”十三瘪着嘴:“姐姐会死的!姐姐会死的!!!” 凌司炀先是沉默,不多时,猛然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陛下!” “皇兄——” * 后园。 凌司炀无视后园之外那几个跪下去请安的侍卫,快步走入小径,直到看见那抹躺在冰凉的满是泥水的地面上一动也不动的身影时,募然停下脚步,浑身僵硬的只感觉心里刹那间空了一下,隐隐发疼。 “姐姐——”随后而来的十三快步跟了进去,刚一跑到凌司炀身边,视线同时看向那边躺在地上浑身是水的人,顿时惊的嘶声大叫,快步冲了过去。 “姐姐!姐姐你别吓十三!姐姐你怎么了——你醒醒!姐姐——”十三手忙脚乱的有害怕她的毫无声息,却又连忙扶着苏瞳坐了起来,见她本来就毫无血色的脸更是苍白如纸,如此在外边昏迷了一整夜又被雨淋,紧抿的双唇已泛恐怖的如死人一般的青白色,手腕上之前一直放血,只是胡乱的包扎了两下的纱布上满是惊人的血迹,十三大哭着,慌乱的紧紧抱着苏瞳冰凉的仿佛一丝一丝温度都没有的身体:“姐姐!!!姐姐!!!!!” “老天……”莫痕赶到呆站在那里的凌司炀身后,视线一投向那边,顿时惊住。 “姐姐!!!!”十三凄惨的大哭着,用力摇晃苏瞳毫无知觉的身子,双手慌乱的抱紧了她:“姐姐!别吓我!姐姐不要吓十三啊——姐姐——!!!!” “姐姐你答应十三不会离开我的!姐姐不要吓我!!!姐姐!!!!” “陛、陛下……”莫痕蹙眉,转过脸看向面色僵白的似乎是极力的忍着什么的凌司炀:“要不要叫太医?” 第103章:没有如果 凌司炀垂眸,仿佛是终于找回自己的呼吸,双拳握的死紧:“朕,没说让她现在就死……” “去叫太医。”声音仿佛瞬间无力。 “是!”莫痕连忙与莫钧双双离开,留下莫霖站在凌司炀身后。 “姐姐!!!姐姐!!!!”十三哭着有些吃力的抱起苏瞳冰凉的身子,因为慌乱而脚下踉跄的差点将她摔下去。 莫霖亲眼看见站在自己身前一直不动不动的凌司炀刚刚仿佛是动了一下,似乎是想上前,却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莫霖叹息。 只盼皇后能没事,也盼皇后能理解皇上如此绝情,他的成长他的经历他的一切一切都注定他现在只能这样,若是没有这样一个隐忍的能力,恐怕这个看似单薄却实际让人害怕敬畏的皇帝早已经垮了。 一个人,除非是没有心,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没有了心便没有的弱点。 所以,凌司炀几乎早已经丢掉了心。 “陛下,皇后娘娘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莫霖了解凌司炀,所以他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凌司炀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十三哭着抱着那个仿佛毫无生息的女人。 “姐姐——”十三哭着,抱着苏瞳跑过来,忽然抬眼,仿佛有些憎恨一般的瞪着面无表情的凌司炀:“皇帝哥哥,是不是你把姐姐扔在这里的!你明明知道她失了多少的血,你明明知道姐姐根本没有力气再走回去,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要姐姐有事!你故意要姐姐死!!!!皇帝哥哥,你好残忍!!!!” 哭着说完,十三先是红着眼睛狠狠的瞪着一动不动的凌司炀,突地抱着怀里冰冷的苏瞳冲了出去。 “王爷……”莫霖转眼,小心的看向凌司炀:“陛下,王爷不懂事,您别在意他的话……” 凌司炀不语,目光却是定定的看向刚刚苏瞳一直躺着的地方。 那里,静静的躺着一个精心设计的锦盒,凌司炀脚步迟疑的走了过去,微微俯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轻碰触那个被雨水冲刷的发亮,却似乎是没有渗透进雨水的盒子,拿了起来,握在手里。 如果。 如果当初没有因为发现她的改变而试探似的将她放出冷宫那该有多好。 如果她还是那个深深迷恋着他的那个博学多才温柔娴淑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拓跋落雪公主那该有多好。 如果她没有得意又强势的总是让人觉得仿佛奕奕发光似的让人无法忽视那该有多好。 如果她没有在那一晚去牵他的手,如果她没有说凌司炀我喜欢你,如果她没有说,凌司炀,我会保护你…… 那该,有多好? 苏瞳? 你是真真的该死! * 坤雪殿。 里里外外忙成了一团。 焦急的十三,又害怕又胆心又不敢怠慢的环佩叮当,站在一旁守着又不知如何插手的莫痕,忙于救人的太医。 仿佛瞬间,整个坤雪殿都升华到了一种紧绷的阶段。 他们在等。 等着太医的话。 是死,是活。 因为刚刚十三将苏瞳抱进来时,太医上前探了一下,然后有人说。 皇后娘娘已经没气了,但是很仔细的听了一下心脉,能感觉得到很微弱的一丝心跳,非常微弱,基本就是活不成了。 却是在十三忽然惊人的大骂声中勉强的又连忙去救治。 针灸,灌药,用着种种的方式去折磨那个一腿已经迈进鬼门关的女人。 莫痕看着十三抱着毫无知觉的苏瞳一直大声唤着她,太医小心的一次一次给她灌一切能续命的药,长长的银针一次一次扎进她苍白的皮肤里,一针一针。 莫痕有些看不下去了,实在不忍,猛地转身走了出去,却见莫霖与莫钧站在外边:“陛下呢?” 莫霖叹息,转过头,莫痕随之看去,只见凌司炀站在从乌云后边渗透出来的一点阳光下,白色的衣摆随风飘舞,站在那里仿佛半天了,不知在想什么。 莫痕走了过去,站在他背后:“陛下,皇后刚刚娘娘已经没气了,只剩下一点点极微弱的心跳。” 凌司炀沉默。 “太医说,失了那么多的血本来就危及性命,又淋了整夜的雨,娘娘还能有这么一点微弱的心跳虽然活的几率不大,但代表娘娘一直在坚持着,太医说,是皇后娘娘自己不想死,否则恐怕现在连那一点点唯一的心跳唯一的希望都没有。” 凌司炀目光淡淡的看向远方,却不知是在看哪里,听完莫痕说的话,忽然勾唇微微一笑:“莫痕也在怨怪朕的无情了。”声音轻飘飘的,仿佛叹笑。 “没有。”莫痕忙道。 “陛下您难道看不出来,皇后娘娘其实与您是一样的人,到了绝境还不放弃,就像当年才十几岁的陛下您,都已经被想要谋害你的人以驾崩之名关进石棺里了,您不还是留着最后一口气自己走出来的……” 凌司炀垂眸,浅笑:“是么?朕竟忘了……” 莫痕拧眉:“陛下不是忘了,陛下是不愿想起那个亲手将您送进石棺里的人罢了!” 凌司炀不语。 “陛下,我们四大暗卫兄妹四人,跟随陛下这么多年,绝无二心,自然理解陛下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思,但是,陛下您若是退去了凌司炀这个外衣,那个真性情的您真的愿意看到皇后娘娘就这样香消玉殒么?” 凌司炀侧过脸,却见莫痕忽然唰的一声拔出长剑,在地面上快速的写了一个字。 是个“银”字。 凌司炀视线一顿,莫痕抬眼:“他很久没有出现了,陛下。” 一阵风吹来,吹散了地面上浅浅的字迹,凌司炀没说什么,却是笑了笑转身而走:“该上朝了。” 莫痕收剑,身后莫霖莫钧走了过来。 “皇后如何?” “刚刚进去看了一眼,太医还在全力救治,但是看起来,恐怕难有什么转机。毕竟,先是失血过多本就虚脱,再淋了整夜那么冰冷的雨,手腕上的刀口都已经感染溃烂,除非有奇迹。” “那就等着奇迹发生吧。”莫痕依然看着凌司炀已经远走的背影,长叹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第104章:救命之人 太医如坤雪殿里的人忙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日下午,太医才长吐了口气:“娘娘心脉跳动的频率微微多了些,呼吸微弱但至少是有了……但是……” 十三抬起又钟又黑的眼眶紧抱着怀里依然毫无知觉的苏瞳,看向太医:“但是什么?是不是姐姐没事了?” 太医叹息,摇了摇头:“还是很危险,已经一天一夜之久了,才只是到了这种地步,恐怕就算是老臣这样连续一整个月不眠不休的用这种方式,娘娘也醒不过来。” “为什么?”十三顿时瘪起嘴:“你不是说姐姐是自己在坚持着想要活着的吗?你说姐姐想要活着的,只要你帮着姐姐,姐姐就可以……” “娘娘命大,现在这样已经是奇迹了,王爷。”太医无耐,虽然明知十三痴傻但毕竟上下有序,不能随便无礼:“娘娘有心有力,心跳微弱呼吸微弱,在医学里是需要将她所缺的那口气替她顺过来,在武学上,就是娘娘现在需要有人源源不断的给她灌输内力和真气,内力若是真的好,或许能将娘娘救回来,若是内力普通,真气不足,娘娘也会瞬间断气,神仙也难救。” 十三顿时呆住,手下抱紧了怀里冰冷的身体:“姐姐……” 太医叹息:“问题是给娘娘输真气会伤及本身,并且需裸呈相见与娘娘身上不能有任何阻隔,先是无人敢这样做,再是无人能这样做,所以,哎……” 十三瘪着嘴,睫毛上挂着泪珠,咬着殷红的嘴唇,同样是没睡觉,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可是总比怀里那个命悬一线的苏瞳要强。 “姐姐……姐姐……怎么办……姐姐……你告诉十三要怎么办……” * 入夜。 环佩和叮当随着几个刚刚给苏瞳沐浴又重新换了身衣服的宫女一起走了出去,苏瞳身上现在扎着太医刚在续命的穴位上扎入七分的银针,静静的躺在凤榻上。 十三顶着浓浓的黑眼圈坐在床边,眼睛痴痴的看着苏瞳苍白的脸,她嘴唇不再是吓人的青白色,但却苍白的和脸的颜色没什么区别。 等到在外殿的几个宫女出去了,十三静坐了一会儿,倏然起身伸手就要解开苏瞳身上单薄的衣襟,刚解开襟口的细带,视线瞟见她干裂的嘴唇。 十三先是顿了一顿,便连忙起身转身要去倒杯清水先替她润润嘴唇,却是空气中忽然一阵怪异的烟雾飘了过来,混合着淡淡的有些陌生的味道,十三先是猛地抬起眼仿佛是发现了有人藏身在周围,但已经吸进去了那个烟雾,手中刚刚倒好的茶杯瞬间失重的掉了下去,伴随着十三倒在地上和茶杯碎裂的声音,一阵风陡然吹来。 一袭银色身影瞬间飞身而至,立于床边,看向那个昏迷不醒的女人。 修长的手指将她身上那些根本没什么用处的针一根一根拔出,俯下身将她横抱进怀里,感觉到她身上的冰冷,银色面具下是一丝仿佛愧疚又无奈的表情,微微俯下头,在她苍白冰凉的嘴唇上轻轻一吻,刹那间抱着她旋身飞身而出。 苏瞳虽然昏睡,但是她的魂魄是有知觉的,她隐约中感觉得到本来安静的躺着却一直在疼痛又无力的身子被谁抱了起来,清楚的感觉得到有人仿佛是抱着她飞出了哪里,不是皇宫里的味道,仿佛是宫外不远处的草地上。 有谁抱着她骑马奔跑,然后不知停在了哪里,小心的将她抱了下去。 耳边似乎是有谁把木制的房门一脚踹了开,抱着她走进了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是谁呢? 他身上,是好熟悉的味道。 那人关上门,在屋子里点了一堆火,直到四周都暖了过来,她仿佛也觉得微微有些暖意时,那人竟然脱她的衣服。 苏瞳顿时怒了,挣扎着想要恢复知觉,想要醒过来推开他。 他妈的居然有人趁她之危!她虽然身体动不了,眼睛睁不开,但是好歹刚刚太医在将针扎入她印堂穴时,她一下子就醒了好不好!她的魂魄不是拓跋落雪,所以身体病危但是魂魄好歹好好的,她魂魄清醒着呢。 衣服被剥除,苏瞳内心大叫着滚开别碰我,可是那人却竟然也在脱衣服,苏瞳听见了,她真的听见了。 屋子里的火光渐渐熄灭,但是却依然很暖,苏瞳知道这四周是黑暗的,但是她发现自己竟然睁不开眼睛,她只是有知觉,只是听得见,可是她居然睁不开眼睛。 她是真的很想看看究竟是是哪个王八蛋趁人之危,敢在皇宫里采花,她虽然被小白兔狠心抛弃了,但不代表她会颓废到人尽可夫啊!!! 可是,直到那人缓缓俯下身,将她扶着坐了起来,让她背靠在他怀里,苏瞳仿佛是,仿佛是知道了他是谁。 她听到他好像是摘下了面具。 是银风,竟然是这小子! 她恨,她真的恨死了,她什么知觉都有却偏偏看不见,他好不容易摘下面具,她竟然看不见! 却是忽然,银风的手置于她的背上,一股热热的气流诡异的钻进苏瞳的的毛孔,却也是瞬间,苏瞳只觉得一阵难受,蹙起眉,好像是一下子又与拓跋落雪结合在了一起,她痛,她也痛,她昏迷,她也开始渐渐的意识不再清楚。 第105章:你不是他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 苏瞳一直在黑暗中奔跑,她看见那个叫凌司炀的男人对着自己微笑,微笑的说着,瞳儿,没有心,又要怎么去信任? 她听见他笑,笑她的傻,笑她的白痴,笑她的愚蠢,她也听见自己笑。 四周都是奇怪的笑声,震得苏瞳耳鸣,抬起胳膊捂住耳朵,却觉得那声音还在一直继续,一直一直的继续。 直到仿佛有谁在她的口中灌输着微微清凉的气息,温柔小心的抚着她的心口,柔软湿润的触感在她的嘴上辗转,苏瞳才陡然缓过气儿来,努力挣扎着猛地睁开眼。 依然是一室的黑暗,但是隐约中能看见一点点的轮廓,不是很清楚,但是至少苏瞳知道,她睁开眼睛了,因为她看见一个双眼在黑暗中璀璨发亮的男人正抱着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吃她豆腐还是在帮她顺气儿。 苏瞳想抬手,没力气,想开口,发现嗓子干干的,便只好蹙眉,有些恍惚的睁着双眼看着嘴依然贴她嘴上,却是仿佛是知道她醒了而微微一顿的男人。 “你醒了?” 是银风的声音,却不知道为什么是满满的疲惫和沙哑朦胧。 苏瞳蹙眉,浑身酸疼,不像是被雨淋了一夜,倒像是被几十台车轮子碾了一夜似的,疲惫不堪,但又不甘心再睡过去,只是睁着眼,定定的看着黑暗中的轮廓。 “银风……?”苏瞳试探的开口,仿佛一堆沙子堵在喉咙里似的声音微弱也难听的要死。 “是我。”他叹息,随即忽而一笑,有力的手臂紧紧搂着她的身子:“你可算是醒了,笨女人!” 苏瞳本来是想说什么,但忽然间感觉到两个人身子贴着身子,而且是……一丝.不挂! 不由微微瞪大双眼:“衣服……”半天,硬是挤出这么两个字。 银风陡然闷笑出声,却不像以前那样混厚有力似的,应该是救她的时候损伤到了自己的内息吧。 苏瞳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的看着那个隐约的却不是很清楚的轮廓,但是感觉到他一手搂着自己,一手拿过衣服替她穿上,直到将她衣襟处的带子系好,又自己穿上衣服,这才又来抱她。 苏瞳无力,只能任由他去抱,奕奕目光在黑暗中定定的看着那张模糊的脸,缓缓抬起手,摸了一下,瞬间感觉到他浑身一震,似乎想转过头。 苏瞳却是陡然咧开嘴,一笑,声音哑哑的像是鸭.子在嘎嘎叫:“真是滑嫩呢!” 银风顿时黑着脸,但却还是撇开头不让她继续摸,苏瞳知道他可能是怕她摸出来他的轮廓,怕被认出来,便不再伸手,放任手臂无力的垂了下来,笑得有气无力的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知道你是谁。” 他没说话,不像以前那样总是吊儿郎当的不是占她便宜就是说这说那,可能是累着了。 苏瞳勾了勾唇:“不过,谢谢你。” “虽然……你身上的味道和凌司炀很像,你的脸也和他的一样滑,皮肤好像都比我的好……但是……”苏瞳眨了眨眼,声音越来越无力:“我知道,你不是他。” “你以前不是一直都以为我是他?怎么现在又觉得不是了?”银风陡然一笑,声音有些压抑。 苏瞳也笑,双眼渐渐闭上,她好累。 但是在最后,她却还是淡淡的轻叹:“因为,他不会救我,因为,他没有心……” 然后,苏瞳放任自己沉浸在满是疲惫的黑暗中,肆意漂流。 没有感觉到抱着自己的男人的目光,没有感觉到他搂在她身上的手臂收紧了些,没有听到他在她头顶说的话。 * 翌日。 皇后娘娘失踪了! 整个坤雪殿里乱了套。 却是当所有人都四处寻找,包括醒过来的十三疯了似的满皇宫乱跑时,忽然有人通知。 皇后娘娘又出现了,就躺在凤榻上呢。 于是一干人等又火烧屁股似的赶了回去。 十三冲进内殿,一看到苏瞳沉睡的面容,顿时跑上前,扑到床边伸手抓住苏瞳的胳膊,却竟然感觉到她身体暖了些:“姐姐!” “皇后刚刚去了哪里?”莫痕听说后正好此时赶了过来,一看到她好好的躺在这儿,不由转过眼看向环佩。 “莫大人,皇后娘娘昨夜本来在这里,但是刚刚却忽然失踪了,十三王爷也不知是被谁迷倒了,叫醒王爷后大家就四处寻找,可是这么一会儿回来,娘娘却不知怎么的又回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莫痕蹙眉,对环佩这没有逻辑的话非常不理解,但是转过眼看向沉睡的苏瞳。 是的,是沉睡,而不是昏迷。 视线投在她眼角下隐约的渐渐的让人看不太清的一个红点时,仿佛是瞬间明白了过来,抬手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转身走了出去。 “姐姐……姐姐……”十三握着苏瞳暖过来的手,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手指在她的手腕处轻轻搭着,一感觉到她虽然微弱但仿佛恢复了正常的脉向,视线微微一顿,顿时眼睛更是一红,吸着鼻涕转头哭叫着:“环佩姐姐快去叫太医!姐姐身体好像是不凉了!姐姐是不是活过来了?快呀,快去叫太医,快呀环佩姐姐!” 环佩一听,连忙转身跑了出去。 第106章:只是意外 “陛下……”莫痕走进乾司殿的御书房,见凌司炀在看军机图,便将宫女手中的茶杯接了过去,让她退下,然后走到桌案旁轻轻放下茶杯。 凌司炀未抬眼,莫痕看向他,今日上朝莫痕因为有事要处理所以没有去金栾殿,此时才终于发现凌司炀低垂着的眼眸似是有些疲惫,嘴唇有些发白,虽然不仔细看或许看不出来,但莫痕想了一下刚刚看到皇后眼角下那个渐渐消失的红点,不由叹笑:“刚刚属下来之前,去过坤雪殿。” 看着仿佛不为所动的凌司炀,莫痕垂眼:“皇后娘娘福大命大,似乎是活过来了。现在应该有太医前去,陛下不想去看看?” “既然没死,又何必去看。”凌司炀将手中的军机图随手叠好,放至一旁的册子里,拿起莫痕刚刚放上来的茶杯,浅饮了一口:“莫痕你最近似乎很闲,那不如过几日替朕到玉夏国走一遭。” 莫痕一滞,先是迟疑的看了他一会儿,不由低声:“去玉夏国?” 凌司炀终于看向他,视线寡淡,一丝笑意都没有,脸色是说不出的疲惫还带着淡淡苍白:“怎么,不想去?” “不敢,只是两国即将开战,陛下又何故……” 凌司炀陡然拿出一张名册递给莫痕:“名册上的人,杀无赦。除此之外……”他忽然勾了勾唇:“等时机到了,你自会明白。” 莫痕看了一眼手中的名册,眉头越皱越紧,直到视线停滞到名册上最后一个用红色的笔勾画的必死无疑的名子时,陡然不敢置信的抬眼看向凌司炀含笑的脸。 “跟了陛下这么多年,莫痕还是第一次不懂陛下的想法。” 凌司炀嘴边笑意加重,眼底是一丝让人看不透的网:“是么?” “如果陛下想要的便是这样的结果,那昨日银风的出现是何目的?又将自己的内力给了皇后一半是何目的?还是陛下,根本就从未想过要放过……” “杀,无,赦。”凌司炀陡然淡淡的看进莫痕瞪大的眼里,在莫痕不敢理解甚至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微微一笑,一字一句,风轻云淡,但含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莫痕瞬间握紧了手中的名册,定定的看了他许久:“陛下,可是知道我整个暗门为何肯如此臣服,乖乖的做你的暗卫?” 凌司炀歪着头,笑得无邪,眼底依旧是一层谁都透不进去的网:“为何?这十几年来,朕似乎真就从未问过你。” “因为……”莫痕咬牙,闭上眼陡然长长的叹息,仿佛万分的感慨:“陛下是这世间唯一的一个可以对自己如此残忍的人!因为陛下你实在是太可怖了……” 说罢,莫痕握紧了手中的名册,陡然转身走了出去。 御书房里瞬间归于安静。 凌司炀笑着垂眸,含着温柔浅笑,默默的独自一人坐着。 视线瞟见一堆奏折间的那个小小的锦盒,仿佛一切都变的虚幻,又沉默。 银风会救她,只是一个意外。 只是意外而己…… * 苏瞳是真的万分佩服十三那孩子的韧劲儿,不管是谁劝他,他死也不肯回十三王府。 自从她五天前醒来之后,十三虽然眉开眼笑,但却每天还是小心翼翼的亲自照顾他,苏瞳一直生怕自己被这个只有孩童智商的十三给折磨死,却没想到十三是真的很会照顾人。 或许,是十三已经细心的超出了一个孩童的智商或者一个智傻之人的界限。 苏瞳看不清,但是每每在沉睡时,都能感觉到十三静静的坐在自己床边照顾自己,手很轻,有时候会轻轻拍她,像是幼稚的在哄她睡觉,又有时候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她,一看就是一整夜。 直到苏瞳觉得自己好多了,这几天专门吃能补血的东西和药材,想要下床活动活动,十三就哇啦哇啦的又哭叫了起来叫嚷着不许她乱动,除非她真的好了才可以下床。 于是苏瞳很悲剧的就这样在她的凤榻上整整躺了半个月之久。 她心里有很多疑问,比如银风怎么把她救活的,比如十三天天在这里会不会不太好,比如自己一共昏迷了几天,比如她那天是怎么在后园里晕倒的。 比如,凌司炀这几天有没有过来看过她。 她问过十三,十三说没有,问过宫女,宫女也说没有。 于是苏瞳就笑了,有时候十三转身出去替自己拿药的时候,她就自己一个人坐卧在床边无奈的笑了笑。 好吧,她承认,她失恋了,苏瞳失恋了! 而且竟然是悲剧的单相思,傻了吧唧的还以为小白兔好歹会听说她快死了能过来看看她,好歹让她觉得心里有个安慰也好,至少不用觉得自己这阵子竟然做了那么多白痴的事情,最后的结果竟是,自己快死了,人家都没有出现过。 苏瞳想骂自己,想打自己,后来又觉得不应该,她现在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好不好?干吗自己还要欺负自己? 但是她手痒。 时间久没杀人了,她现在特想杀人。 于是每当十三笑嘻嘻的亲手喂着她喝完药,然后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时,十三都觉得有一股寒冷的东西顺着身体直往外冒,吓得不敢再和苏瞳对视。 第107章:爱情就像罂粟花 苏瞳最近很喜欢笑,最近总是笑眯眯的跟十三说话,跟环佩和叮当说话,却是把其他宫女和知道某些事情的人给吓得够呛,以为皇后娘娘是被皇上刺激的发疯了,每天都傻笑着和傻王爷一起玩闹说笑。 据说我们的皇后娘娘一个月后终于能下床了,据说皇后娘娘最近特别能吃,把身体养得特别健康特别好,没事叫人弄了把木剑对着宫院里那棵可怜的百年老槐树练武功,没事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近似鬼哭狼嚎的歌声从坤雪殿里传出来。 有时候唱的特吓人,比如什么: “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哦~~~往前走~~~别回头~~~~~” 比如什么:“小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在岸上走~~哦哦~~~~~” 于是,近来传言,皇后娘娘是听说耀都皇朝要与玉夏国开战了,又大病了一场,于是精神不小心受到了刺激,疯了。 于是各宫娘娘开始前来慰问,不怀好意的,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过来装好人的,假惺惺的抱着苏瞳哭一场小可怜儿的,各种各样的都有。 而最近经常被人嘲笑或者议论的主角,我们刚刚失恋的皇后娘娘,此时正无聊的坐在宫里,扎了一个四不像的风筝,打算去逗最近似乎很开心的十三玩。 “来,十三,帮姐姐把这个放飞。”苏瞳把风筝递给十三。 十三笑眯眯的跑了过来,却是当看到苏瞳手里的风筝时,白晰的小脸顿时一垮:“姐姐,这个飞不起来!” “怎么飞不起来?”苏瞳翻白眼。 “那里……”十三抬起手,颤巍巍的指了指苏瞳手中的四不像风筝的正中心一块大洞,小鹿般的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的看着她:“这样……漏风……” 苏瞳黑脸,随意的“哦”了一声就随手拿起一块破布给补了一下,然后赏给十三拿去玩了。 最近皇宫里的传闻苏瞳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想去反驳,她试着对那些没事冲进她宫里对着她各种哭各种明褒暗贬的后宫姐姐妹妹们冷言冷语的弄走,这回竟然没人吃她这一套,于是前几天她只好在给那些女人喝的茶里放了些能让肚子连疼一个月的药。 好歹这两天终于清静了,不过是最近那几位娘娘娇弱无力,常常蹲马桶摆了。 有人最近正在试着推动某些事情,是她故意将自己隔绝在自己宫里也摆脱不了的一种控制。 一切,都仿佛是一张大网,把一些盖得严严实实,但却仿佛像是上帝的手一般,推动着你的命运不得不向某一个方向行走。 而且,她也知道此时是谁在控制着皇宫里的一切在走向一个她并不是特别明了的形势。 但是至少,她知道,虽然她看不见他,或者是不想看见他,但是他看得见她,而且依然将她摆做一颗棋子。 或许是变了,现在她这个棋子目前也同样是他的某种目标。 苏瞳一边静观其变着,一边审视着自己目前的形势,她不想和凌司炀去斗,因为她已经输过一次了,白痴过一次就不想白痴第二次,她想出宫,比曾经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要想。 苏瞳最近这几天学会了沉默,没事也就是哄哄十三玩闹,好歹十三在她快死了的那几天一直到她身体恢复的那阵子,都不眠不休的守着她照顾她,不管外界传出怎样的不堪的流言蜚语,也许她现在没有资格再去说什么大话保护凌司炀,但是她好歹有资格保护好自己,还有自己和十三之间的这种情,是友情吧,或者是亲情,虽然十三没事还是央求着她让她当十三王妃,不过好歹从没故意惹怒过苏瞳。 十三傻,傻的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犯傻,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安静。 说是她不在乎自己被人给甩了那是假话,说她没有偶尔想起凌司炀而伤心,也是假话,说她没有很恶劣的想要学那些白痴女人半夜扎小人诅咒凌司炀那混蛋,更是假话。 但是她一样也没做。 不过是偶尔会悄悄的缅怀一下自己这辈子的……初恋……再展望一下未来…… 想到小白兔,心里难免针扎一样,毕竟是用过真心,偶尔难过也是理所当然,现在的寒心更也是理所当然,但是至少,苏瞳又看清了很多事情。 曾经以为自己说凌司炀我喜欢你,凌司炀我会保护你,多潇洒,多无畏,多简单,婆婆妈妈的干什么? 现在算是明白,有些人的感情就像是罂粟花,不是随便就可以去沾的,因为有毒。 还是一件事情是苏瞳心里明白,但是绝对也没有办法再去想的事情。 小白兔相信她,或者,曾有那么一刻喜欢过她,是真心的喜欢。 但他却也亲手斩断,不留痕迹。 她欣赏小白兔这样的干脆直接的残忍,同样憎恨他的残忍,于是苏瞳还能怎么样呢?想想杀了自己的妹妹,想想给了自己悲剧人生的养父,想想亲手斩断她心里那根柔软情丝的小白兔,苏瞳陡然间清醒。 于是,她知道她应该怎么做了。 第108章:黑色曼陀罗 景帝十年六月。 苏瞳在自己宫里呆了好几个月了,十三前阵子还和她一起玩,最近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又总是往自己的王府里跑,这两个月里竟然加起来一共来了五天不到。 因为传闻皇后一夜疯颠,宫人将信将疑,但最近苏瞳在宫里不管去哪里,一般是没什么人会拦着她的。 她的安危,也随着传闻皇后即将被废而开始渐渐的变的不再那么重要,最近皇宫中八卦剧多,谣言盛传谁谁谁可能会是新皇后的新选,于是最近,某宫里来来往往的人真是应接不暇。 有时候,苏瞳很佩服能将这一切控制的这么仔细的人,她也欣慰,仿佛矛头不再指向自己。 目前离死不远了的人,仿佛是淑妃。 “淑妃娘娘过几天十九岁生辰,你们咱家主子会给娘娘送什么呀?” “不知道主子会不会把去年皇上赐的明珠给淑妃送去呢,好歹淑妃眼谗主子这颗珠子好久了!” “应该不会吧,主子很喜欢那颗明珠,我觉得不会!” “谁知道啊,现在淑妃得势,皇上最近这几个月来几乎常去淑妃的宫里,听说没有,皇后娘娘马上就要被废了,新皇后的人选肯定是淑妃娘娘!” “你怎么知道的?” “是常思殿张公公昨夜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我偷偷听到的……” “哎呀,别说了,快走快走,你看,皇后娘娘过来了……听说皇后娘娘最近疯了,快走……” 苏瞳耳朵极尖,大老远的就听见了那两个丫头的对话,一路上走过去,装做没听见,也装做没看见,直到那两个躲在假山后边的宫女匆匆的走了,苏瞳才陡然停驻的脚步。 疯颠? 废后? 转眼,四周空空无一人,该是上午,各宫殿都在忙碌,一些闲来无事的人更是巴结传说要踢掉她稳坐皇后之位的淑妃宫里去了。 苏瞳走到她曾刚穿越时的那座冷宫,冷宫的侍卫本来想拦她,但先是看到她拿出金牌,再又看到苏瞳笑得极诡异的模样,想想最近的传闻,便不敢再拦,放她进去。 冷宫里许久没人再住了,苏瞳随意的到角落里采了最近她比较缺少的曼陀罗花,当指尖捧触到一个极显眼的黑色曼陀罗时,不由一滞,眼神忽闪,猛地抬起眼寻着这黑色曼陀罗的方向看向前方。 顺着这个角落一直到前边,隐藏在草间杂生的黑色的花朵,曼陀罗花本就不易生长,何况这黑色的带着剧毒的曼陀罗若是没有人故意偷偷的去种值,根本不会有。 苏瞳若无其事的起身,顺着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门前,那几个侍卫根本没向里边看,苏瞳垂眸,这才小心的顺着墙边这边杂草丛生的没有人愿意走的小径一直向着冷宫大殿的后方走。 越走,杂草越高越多,暗藏着的黑色曼陀罗也越多。 刻意种植这种花的人,定是专门研制毒药之人,或许苏瞳已经想到了可能会是谁,只是当忽然间发现冷宫后院那座空旷的地方,在那个摇曳生锈的大门之外是通向竹林禁地的那条小路时,苏瞳顿时明了。 竹林里那个红衣女人和那个魁梧的浑身是血的大汉她还是记得的,虽没再放在心上,但是那个红衣女子是个用毒高手她自是明白。 曾经她一直都觉得那个红衣女子有些眼熟,只是因为那时她没想到,现在想起她与凌司炀有着两分的神似,只是两分的神似而己。 会是,拓跋玉灵么?拓跋落雪的姑姑,凌司炀的生母,那个亲手给自己儿子下毒的女人。 那银风又是何人?银风为什么会常来竹林里没事找麻烦? 还有,银风究竟是什么人?他在哪里? 为什么她受了伤快死了,他竟然会知道,而且还能躲过所有人将她带走一整夜,又能旁若无人的将她送了回去,然后就又一次消失。 苏瞳仿佛是远远的就能顺着这摇曳的生锈的门缝里看得到那竹林里的瘴气,想了想,没走上前,只是蹲下身有些贪心的多采了几朵珍贵的黑色曼陀罗花,然后又顺着小路跑回去了。 在路过御花园时,苏瞳刻意的瞄了一眼后园的方向,然后若无其意的捧着装着各种花瓣花蕊的满满的荷包往回走。 据说皇后疯了,于是没人管她。 前边有脚步声,苏瞳本来不以为意,却是当看到为首的那一身梨花白衣时,顿时脚下一僵,本能的转身就要走开。 她不恨凌司炀,她也不怨凌司炀,但是如果有可能,她想杀了他。 一如她明知道凌司炀依然还是想要杀她一样,她仿佛一个待宰的羔羊,不知究竟何时就会沦为他一笑之下的悲惨忘魂。 “落雪!”一声有些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苏瞳刚一转身之时忽然叫住她。 那不是凌司炀的声音。 苏瞳脚下一滞,蹙眉,转身,先是看向那个一身梨花白的正笑看着自己的小白兔,仿佛这几个月的不见,对他来说只是一天罢了。苏瞳面无表情的转眼,看向在小白兔身后站着的那个穿着近似玉夏国皇室的一身黑衣的男人,刚刚就是他叫了她。 苏瞳知道,那是拓跋落雪的大哥,玉夏国的太子拓跋城。 不知道玉夏国太子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跑到这里来,苏瞳只知道,那边正在看着自己的小白兔,脸上笑得仿佛快要开花了似的。 于是,苏瞳只觉得周身森冷无依,她猛地转过脸,视线寡淡的看向小白兔。 第109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皇兄。”苏瞳转眼对着拓跋城勉强算是亲昵的一笑,随即目光再次转回凌司炀的脸上,看向他眼底从未变过的那一丝浅浅的温柔,嘴边习惯的浅浅笑意。 如果,有哪一天,这个男人可以崩溃一下,可以失去理智一下,那该有多好。 真想看看他若是爱上了一个人,若是卸下了这样的面具的凌司炀是什么样的,却是恐怕,她苏瞳是无缘得见了。 苏瞳沉默以对,许久,她忽然扯出一丝幽雅的笑意:“陛下万安,皇兄怎么会忽然过来?”后边那话是问拓跋城的。 “拓跋太子听闻皇后最近身患顽疾,特过来看看你,皇后见到自家哥哥怎么看起来仿佛不甚开心的模样?”某只小白兔似乎不爽苏瞳的故意忽视,抢答了一下。 苏瞳蹙眉,却见拓跋城连连点头,冲上前一把抓住苏瞳的胳膊:“落雪,你怎么样?为兄在玉夏国本来最近忙于边境的事,父皇说你被打入冷宫只是一场误会,但是你却是生病了,有人说你被什么刺激的疯颠,吓得为兄赶忙过来想要看看你,你怎么样?落雪?” 苏瞳挑眉,仿佛是有些明了。 敢情拓跋城此时前来,恐怕除了是要看妹妹,主要也是请和吧,因为她也听说了,最近耀都皇朝也已经整兵,可能是玉夏国内部某些人又研究了一下,然后又探听了一下耀都皇朝的事等等等等她可能没想到太周全的事情,不过现在拓跋城既然能只身前来而不带一兵一卒,可见玉夏国和耀都皇朝之间战火仿佛消除,但只是仿佛而己,一切都是表面。 她看不清那些表面之下所暗藏的危机。 但是小白兔的心思又有谁能清楚呢?苏瞳在心里冷笑,猛地转过眼双目清明却含着一丝淡笑的看向凌司炀:“陛下,您看臣妾哪里疯颠?哪里有顽疾?” 小白兔也笑,眼中柔光奕奕,挑起好看的眉宇看向拓跋城:“拓跋太子,朕就说太子不该听信谣传,皇后在耀都皇朝与朕连理并枝,何来什么刺激又疯颠之言?想必定是贵国陛下想念女儿,才出此下策找机会来看看爱女罢了。” 说时,凌司炀缓步走了过来,苏瞳早已将手从拓跋城手中抽了出来后退两步,见凌司炀走向自己,不禁戒备的挪动了一下脚步,却因为拓跋城在场一时不好发作,整个人瞬间被凌司炀温柔的纳入怀中。 修长的手指温柔的在她垂落在肩上的发间穿梭,淡淡的檀香味道萦绕鼻间,苏瞳忍着不去发作,只想等拓跋城罗嗦完赶快走人,她也好避开这个披着无邪兔皮的狼。 曾经不小心还是掉入了陷阱,好歹伤身又伤心,勉强重新活了过来,现在她对凌司炀这男人极为敏感,只盼离得远远的。 拓跋城这人着实罗嗦,有的没有的,这这那那的,直到最后凌司炀竟然答应了让她随拓跋城回玉夏国看看父母时,苏瞳才惊的猛地抬起眼。 直到拓跋城转身去准备回玉夏国的事情,苏瞳回过神来。 凌司炀依然搂着她的肩,温柔的手指若有若无的擦过她的颈侧,酥酥麻麻,手指却不再像曾经那样冰凉。 他终也还是用了她的解药。 苏瞳沉默,有些僵硬的站在那里,四下无人,凌司炀的手指渐渐滑到她的腰间,轻轻的搂着她的腰,没有说话,空气里飘散着的满园的花香青草和檀香的气息有着淡淡的暧昧,两个人都静默不语,直到苏瞳感觉到凌司炀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才陡然冷声低语:“陛下,戏已演完了,不如早些放开,免得被撞见,打破了这宫中盛传的谣言,陛下这么久以来步步险招,若只是因为我而不小心乱了,那岂不是可惜?” 苏瞳冷笑,感觉到凌司炀嘴边笑意也加深了许多,没有松开她,淡淡的在她耳边笑道:“几月不见,瞳儿似乎胖了呢。” 废话,老娘吃得好睡得好,没犯相思病也没被什么人打击着,天天吃吃喝喝睡睡的没事还唱唱歌,不胖才怪。 苏瞳脸色冰寒:“陛下,放开。” 凌司炀依然不动。 苏瞳瞬间一个转身,推开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反手紧紧握住,另一手倏然抬起猛地扣住他的脖子,微微用力,眼中是满满的杀意,冰冷的看着那个竟然还是笑得那么轻淡的男人。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苏瞳手下加重了几分力度,一手扣着他右手腕处的动脉,一手紧紧的掐着他的脖子。 凌司炀发间的丝带滑落,满头乌黑的头发随着夏日的微风轻轻浮动,有着几缕飘起在苏瞳的手上脸上和颈间,仿佛情.人的爱.抚,温柔多情。 凌司炀一动不动,只是笑着看进苏瞳眼里满满的冰冷杀意,苏瞳不甘心,她再怎么自以为洒脱,但她终也不甘心自己好歹为了救他而差点死掉,他这边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照样过着他高高在上的帝王的日子,照样笑得这么无邪,又陌生,现在她说要杀他,他照样仿佛无所谓似的只是一脸深情的看着她。 她是玩物么?还是什么?苏瞳顿觉可笑。 夏风婉转,吹来的风都是温热的,苏瞳却是觉得自己制在凌司炀手腕与脖颈间的手微微冰凉。 她是真的不甘心,只是不甘心而己…… 第110章:是我不要你 “啊——” 就在苏瞳在凌司炀颈间的手越来越用力的狠狠掐着,狠不得真的掐死这个笑得婉转多情温柔满满又仿佛无辜的男人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苏瞳顿时转眼,只见是淑妃身旁的贴身宫女兰香,苏瞳认得她,当时拓跋落雪被害死的时候,给她灌药的那几个人里就有兰香这个宫女。 “皇后……陛下……”兰香手中的托盘顿时落在地上,吓的转身跑着大叫:“救命啊!皇后要杀皇上……啊——” 瞬间,苏瞳松开凌司炀的手腕,手下一转,一根细长的银针飞了出去,直射兰香的背膀,一刹那兰香痛吟一声,摇晃了一下便整个人倒了下去。 苏瞳眼色森寒,转过脸看向依然不为所动的凌司炀:“看到没有,那个丫头死了!别以为我是个女人就不敢杀人!你也一样!凌司炀!”手下力度再次加重,苏瞳却只觉得眼眶湿湿的,难过极了。 凌司炀仍然笑着,温柔的眼神看进苏瞳仿佛有些发红的眼眶。 这个女人从不不肯去哭一下,怎么现在说是要杀他,倒是红了眼睛呢? “那针上是迷药,瞳儿只是把她迷倒了。”他笑,声音轻飘飘的,甚是好听。 苏瞳脸色更寒了几分,却是觉得眼前眼泪聚集的越来越多,越来越模糊,却冷冷的勾唇一笑:“那好,现在我就杀个人试试!” 说着,手指用力掐进他颈间的动脉。 凌司炀沉默,仿佛感觉不到窒息也感觉不到疼痛,倏然,伸出手臂将她整个人搂入怀里,包括她一直掐在他脖子上的手也轻轻的拉了下来,紧紧握住,若有若无的叹息:“你哭了,瞳儿。” 苏瞳瞬间感觉到有热热的液体从眼睛里边滑落,深呼吸一口气抬起手用力一把推开他,仍然是自己整个人向后踉跄一步,她抬眼,用力的擦了一下脸上的湿意,冷冷的看着那个一脸温柔淡笑着看着自己的男人。 仿佛是一下子就平静了许多,苏瞳洒脱一笑。 “多谢陛下能圆了臣妾回玉夏国的梦想,此次离去,但愿后会无期!”她冷笑着,转身。 “对了,凌司炀。”苏瞳忽然停下脚步,背对着身后那个一动不动的仿佛含笑看着自己的男人。 “我不喜欢你,更也不会保护你!还有,不是你不要我,而是我不要你。” 说罢,苏瞳抬步,决绝远去。 夏风忽然间变的冷洌了许多,凌司炀散开的头发在背上妖野的浮动,眼中含笑,嘴角微笑的弧度不变,似是早已冻结,修长的手指渐渐合拢成拳,再渐渐松开。 后会无期? 但愿吧……他笑…… * 当晚,苏瞳懒洋洋的坐在坤雪殿里一边安慰着哭着不让她走的十三,一边看着环佩和叮当忙碌着收拾东西。 “好啦,十三,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苏瞳无奈:“回玉夏国只是省亲而己。” 她倒真是希望自己可以不回来了,后会无期,多好啊。 只盼路上能有什么地方适合逃跑,从此真的后会无期那也便就好了。 “姐姐……那十三跟姐姐一起去……”十三瘪着嘴,趴在苏瞳的腿上,变相的占她便宜吃她豆腐,苏瞳不忍推开他,轻轻拍着他的肩。 “乖,这一路上太远,十三会受不住的,十三要乖乖的等着姐姐。”如果没逃跑成功,她终究可能还会回来,若是成功了,早晚有一天她也会找时机去看十三的。 只是,谁又知道未来的路上天是怎样安排的。 苏瞳轻轻抚.摸着的头发,感觉到他似乎是趴在她的大腿上哭累了,睡着了,一双胳膊却还紧紧的抱着他的腿不肯松开,苏瞳不由会心的笑了笑。 抬起眼,看向坤雪殿外的一片深夜苍茫。 刚刚她听说,淑妃宫里的那个最得淑妃宠爱的宫女兰香死了,死因不明。 苏瞳不由感慨,小白兔啊小白兔,你竟然杀人了呢。 是啊,她那时候飞出去的针只是沾了迷药,她不曾怕过就算是兰香醒了之后把今天在御花园看见的事情宣扬出去,只是没想到凌司炀还是杀了她。 也好,就当今天御花园里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吧。 苏瞳温柔的轻轻拍着十三的背,希望他能睡的香一些,明早,她就要走了,不想看到十三哭着送她,苏瞳在十三鼻间撒了些药粉,能让他一直睡到明晚。 却是看着十三红肿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边还挂着泪珠,白晰的让女人都嫉妒的脸上带着淡淡红晕,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竟然脸红了呢。 苏瞳扑哧一笑,忽然间有些伤感。 想了许久,便向环配要了些泥巴,自己捏了两个小人儿,一男一女互相拥抱着,不过她捏的很丑,只是有点人的样子而己,也就她自己能看出来哪个是男的哪个是女的,可是苏瞳还是小心翼翼的捏着,然后用一根竹签插好,放进十三的手里。 十三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十三从小痴傻没学过武刀弄剑,怎么手心里却带着一些薄茧,苏瞳小心的摸了摸,然后笑了笑,看着十三的睡脸,一边满足着,一边蹙起秀眉。 “十三,记得要一直这样单纯下去好不好?其实姐姐,一直都知道……十三不傻……十三从五岁开始,只是想好好活下去而己,我的十三不傻……”苏瞳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忽然间笑出了眼泪。 第111章:好戏刚刚开始 当第二日苏瞳着了盛装坐上那个仿佛带着阵阵香风的红凤七宝香珠马车时,曾经再怎样想过光明正大的离去,此时,却终也还是缓缓抬起素手,揭开前边的金帘,回看了一眼那座巍峨的皇城。 抬眼望及的是,站在宫门之上的一身刺眼的明黄龙袍,嘴边挂着淡淡笑意的凌司炀。 苏瞳本不想看他,却还是看向他脸上那仿佛有什么预示一般的朦胧笑意,又看了一眼两边站着的侍卫那些偷偷站在宫门旁侧的某些妃子。 看清了那些人的眼神,特别是某些心怀不轨的后宫某妃的眼神,苏瞳垂眸,忽尔一笑。 恐怕这一路上,应该是相当的不太平。 “上路吧,落雪。”拓跋城从宫门里出来,应是与凌司炀还有一些重要的人客套完了。 苏瞳未语,转眼看了一眼在一旁骑在马上的莫痕,莫痕是凌司炀身边最亲信的人,而这一次却竟让他随行,也不知是小白兔怕她逃走特地让莫痕这小子盯着他还是有其他的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是否启程?”当拓跋城到前边跃身上马时,莫痕转眼看向马车里的苏瞳。 启程…… 苏瞳长吐了一口气,陡然抬起一手握紧那只满是刀伤疤痕的手臂:“走吧。” 莫痕示意前边的人可以动了,却是在策马之前忽然转头看向站在宫门之前眼含笑意的凌司炀。 仿佛是想要确认什么一般,莫痕拧眉。 却是见凌司炀对着他微微点头,眼中笑意加重。 莫痕手下顿时握紧了缰绳,转过头策马前行:“驾——” * 一程又一程,整整一天,马车路过了各个城门,直到终于正式出了皇都城时已经是深夜。 跟随着一起走的叮当进来服侍她吃饭喝水,之后苏瞳交代路上这几日不必她再进来,有什么东西直接递进来就可以,她想静一静,谁也不想见。 直到第二日清早,再次上路,直奔南部边关,要路过印阳山和十七座城才能出了耀都皇朝的国境,也就是说,算起来,想到玉夏国境内,怎么也要半个月。 小白兔想得很是周到,就在她这来回的一两个月的时间里,恐怕一切就都要变了吧。 天罗地网,回到玉夏国她将要面临的是被人设计好的深渊,还是能让她顺利逃跑的世外桃源,恐怕一切都只能凭她自己了。 否则,在小白兔的罗网之下,她必死无疑。 趁着大家匆匆上路,苏瞳将四周的金帘全都放下,直到没有人看得到里边时,才迅速的将满身的华服褪下,换上了她随身带着的小包袱里的那件黑色的衣裙,随意的在腰带间藏了一把匕首。 手下是那身华贵的朝服,代表着耀都皇朝皇后的身份,代表着她是凌司炀的爱妻。 想起昨日离开之时他站在宫门之上含笑的眼神。 迷离的笑意,仿佛是在告别,说着后会无期。 他就那么确定她一定会死吗?他那么确定她一定无法活着回来…… 他也知道这一路上定会艰难险阻,有心要杀她的人数不胜数,苏瞳倒并不怕这个,她只是算不到,凌司炀亲手给她设下的死刑,究竟在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葱白玉指轻轻抚上那丝滑的衣料,苏瞳陡然一阵冷笑。 谁的寂寞,覆我华裳,谁的华裳,覆我肩膀。 “娘娘,怎么了?”叮当在外边仿佛是听到里边有淡淡的笑声,却是笑的不太好听,顿时小心的在外边轻声问着。 “没事。”苏瞳抬眸,手下握紧了那华贵的衣服,沉冷的双眸扫向金帘外边的阳光。 应是午时了,她在离开时有仔细的看过地图,应是马上就要到蓝月城外的那片密集的大片树林,以这样的马车与一些人的脚力速度,恐怕是要在树林里走上一整夜。 果然,没多久,莫痕骑着马靠近到她的马车边,在金帘之外低语:“娘娘,坐在马车上两天了,可还适应?用不用找个地方停下来休息?” “本宫没事。”苏瞳淡淡道。 莫痕看向前边远远已经可以看见的树林,犹豫了一下:“前边是阴林境地,要走上一夜才出得去,虎狼蛇蚁之物不少,毕竟深夜林中险峻,娘娘多加小心。” 苏瞳随口应了一声,白晰的手在漆黑的罗裙之上陡然握紧。 她从不畏惧死亡,但是想想凌司炀的仿佛赌定她无法活着回去的眼神,她偏要活生生的走过一劫又一劫给他看看。 穿过这阴林后应该就可以到比较繁华的几座城池,不太适合趁乱逃跑,最好的机会就是前边的阴林,只是莫痕在一旁看得太紧,恐怕时机有点难遇。 天色又渐渐黑了下来,苏瞳默默的坐在马车里,连续一直坐在这上边许久,虽然身下铺的垫子很厚很软,但难免也会难过,有些疲惫的靠向后方的角落。 直到莫痕在外边提醒了一句,告诉她他们已经进了阴林境地后,苏瞳才睁开眼,懒懒的应了一句,仿佛不以为意。 这算什么? 怎么发现自己倒像是孙悟空,倒像是正在等待着八十一难险阻考验似的,苏瞳坐起身,正坐在马车中央,等着阴林里的好戏。 第112章:稻草人皇后 阴林树影重重,参天高树一棵挨着一棵,树枝繁茂交错重叠,别说是夜里根本看不到一点点月光星光,就是白天,在这阴林之中也看不到一点阳光。 四周有狼叫声,树叶被风吹的沙沙直响,叮当和几个随行的胆子小的丫头都躲进了后边拉干粮的马车里,只有一批胆子大的侍卫和拓跋城手下几个侍卫在前边开路。 莫痕警惕的看着四周,包括拓跋城虽然是个好胜的冲动之人,但毕竟懂文懂武,即便偶尔莽撞中了凌司炀的圈套,但好歹护妹心切,小心的在前边开路,保护着拓跋落雪。 苏瞳此时极为安静,旁人都以为她是睡着了,便也安心了些,免得还要费心去安慰被吓哭了的皇后娘娘。 直到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冷洌的味道,野狼的吼叫声渐行渐远,但却风声鹤唳,瞬间狂风呼啸。 直到拓跋城在前边忽然大叫一声:“大家小心——” 瞬间,数十支羽箭在空中倏地飞来,惊叫声慌乱声马儿被惊的喘息的想要逃跑的声音。 莫痕快速从马上跃起身,手中长剑挥去射向皇后马车的羽箭,直到飞来的箭越来越多,伤者无数,死者也不少,拓跋城在前边咒骂埋伏之人,莫痕却是警惕的一直护着苏瞳。 苏瞳一直不知道莫痕随行,凌司炀交给他的任务究竟是什么,但是此时感觉到莫痕在外边那么拼头的保护她这一方马车,不由孤疑,抬起眼看见不知是谁的血渐到了金帘之上,染透了金帘。 “娘娘,小心些!”莫痕飞身挡箭,趁空对着苏瞳那边大吼。 苏瞳不语,依然极安静,直到不知是从哪个角落忽然飞来一支任何人也挡不住的箭,莫痕发现时早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箭射穿了马车金帘,正插在坐于马车正中央的身影上。 “娘娘!”莫痕大吼,转身低咒将四周的箭挥开。 那些人仿佛是见射中了目标得了逞,暗杀瞬间结束,一刹那狂风渐熄,徒留玉夏国与耀都皇朝一干人等惊惧的看着马车里一动不动的身影。 “落雪——” 拓跋城嘶心裂肺的大吼一声,与拧眉转身的莫痕同时飞身冲向马车,一把拽下车帘。 “落……”拓跋城先是惊恐的看着那被箭射中的人,却是猛地一愣:“落雪……?” 莫痕本来有些发白的脸色也顿时恢复了正常,比拓跋城先一步了挂上了松了口气一般的笑意:“皇后娘娘睿智非常,懂得如何自保,实乃属下等护卫之大幸!” 苏瞳眼神冷嗖嗖的看着莫痕在这种时候还跟她拽文的,将立于自己身前的那位穿着她的那件衣裳的稻草人扔到一旁,视线瞟了一眼稻草人胸口位置的羽箭:“箭上都淬了毒,把这个给没死的人伤口涂上,不过恐怕咱们要在这阴林里过夜了。” “有毒吗?”拓跋城一愣,低头看向自己胳膊上刚刚被箭伤到的地方,果然黑了一片,瞬间不可思议的抬起眼看向苏瞳:“落雪,你何时懂得这些?” 在他印象中的皇妹,遇到此种事情明明早已经吓的脸色发白会行人宰割,实不该如此谨慎早已防范,更也不该会一眼看出这箭上有毒。 “皇兄是想先等妹妹我回答,还是想先救自己的命?”苏瞳将刚刚扔给莫痕的一瓶药又扔进拓跋城手里,在拓跋城惊愕的拿着药瓶,犹豫了一下便给自己涂上时,苏瞳转身下了马车。 “娘娘,虽然刺客以为暗杀成功而尽退,但阴林中蛇蚁甚多,娘娘还是回马车上,待大家收拾好了便可继续上路。”莫痕一边替其他受伤的人涂解药,一边清点着已死的侍卫人数,见苏瞳下了马车,顿时转过眼看向她。 苏瞳一顿,视线从那边那几匹受惊的还未被安抚下来的马儿身上转了过来,看向莫痕含着恭敬的淡笑,却是锐利的眼神。 “本宫倒是以为,坐在马车里等着任人宰割,倒不如与你们一样骑马而行,好歹再遇到什么危险时能自保一下,而不是关在里边什么也看不到。”说着,苏瞳走向那边几匹马,莫痕顿时站起身,警惕的看向苏瞳的动作。 察觉到莫痕那边警惕的样子,苏瞳暗自蹙眉,快步走向前边那些受惊的马儿。 “娘娘,它们受了惊吓常会踢人,娘娘还是离这些畜生远些为好,免得伤了娘娘贵体,到时陛下怪罪属下可是吃罪不起。”倏然间,莫痕快步走了过来,站在苏瞳身后,恭敬的声音里夹杂着警告。 苏瞳脚下一僵,视线静静的看着眼前那几匹马儿:“本宫不过是想看看这些马有没有中毒或者受伤,对于动物这种东西,受了惊吓的时候你们男人哪里会安抚?本宫想去试试安抚马儿,怎么莫大人倒像是在防贼似的?如此小题大做?” 莫痕脸色顿时难看非常,淡淡的看着苏瞳,见她走上前,果然只是随手拔了些草去拍拍马头喂喂马而己,就算不想让她接触一切让她有机会逃跑的东西,却是见她微笑着对着马耳朵像是一个单纯的女子梦幻一般的说悄悄话似的,便冷着脸转身继续给那些伤者涂药。 第113章:逃亡 “皇后娘娘,这马是汗血马,身上流出的汗都是血的颜色,娘娘别摸,脏了手无处可洗。”一旁本来一直试图安抚马的侍卫小心的告诉苏瞳。 汗血马? 这在二十一世纪里常听,却真的从未正式接触过,苏瞳不由更是摸了摸马头,感觉到这马儿确实惊的急急的喘着气喷着眼前的人怪难受的,苏瞳拍了拍他的头,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微微一笑,转过眼对着那个看着自己时有点畏惧也有点尴尬的侍卫眨眼:“这马儿似乎是乖下来了!” “是啊,娘娘福德广厚,连这马儿都受娘娘的安抚。”侍卫脸红的连忙低下头向后退了一步和苏瞳保持距离。 苏瞳一笑,手轻轻拍了拍马鞍:“本宫从小到大在玉夏国从来没人让我骑过马,来了耀都皇朝后陛下也一直对本宫宠爱有加,却总说女孩子不该随便骑马,不过上一次本宫在西般国使节所在的夜宴上试着骑了一次,却没觉得过隐,不如让本宫现在骑一下试试,反正只是坐上去而己,如何?” “不可以,娘娘!” 苏瞳顿时一阵失望的低下头:“真的不可以吗?本宫从未骑过汗血宝马呢……” “娘娘,小的只是一个看马的侍卫,要是您想骑,不如问问拓跋太子或者莫大人……” “哎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皇兄护着我护到了什么地步,怎么可能让我碰这东西,再有莫大人啊,你看他冷着一张脸怪吓人的,更何况这里究竟谁是主子啊?怎么你小小的一个侍卫不听本宫的话倒是听他们的?” “这……” “算了,不给本宫骑那本宫就不骑了,以后更是没有机会了,抱憾终生罢了。”苏瞳陡然间泪眼涟涟,微微转过身做势失望的要走。 “娘娘……您、您真的只是想骑上去试试?” 苏瞳顿时满眼希望的转过眼:“你让我试吗?” “这个……”小侍卫还是有些为难,又看了一眼苏瞳可怜兮兮的模样,想着一朝皇后连个汗血宝马都没骑过确实挺遗憾的,犹豫了一下:“那娘娘,这马儿刚安抚好,您小心些,他很可能还在惊吓着……” 苏瞳连连点头,手搭上马背,微微转过眼看了一眼那边正好蹲下身给一个侍卫涂解药的莫痕和那边也忙着帮人治伤的拓跋城,趁他们没看过来时快速的抬起脚踩上马鞍,跃身而起利落的稳坐马背之上。 “该死的!”听到马儿的一声嘶吼,莫痕陡然察觉不对,猛地转过眼,一看到苏瞳骑在马上,顿时冲了过去。 “哎呀,娘娘,快下来……这马有点不对劲……”那小侍卫一见状况不妙,顿时大叫。 苏瞳却是一脸无辜的转过眼,看向那边冷着脸奔过来的莫痕和一脸惊诧的拓跋城,手下悄悄的在马背上刺入一根银针,马儿顿时又是惊又是疼的长嘶一声仰头便疯狂的飞奔了出去。 苏瞳握紧缰绳连忙慌乱的大叫:“救命啊!!!救命啊……这马儿惊着了!!!快……快救本宫——” “落雪!”拓跋城顿时回过神来,猛地转过眼想要去拽来一匹马去追人,却见莫痕迅速跃身上了另一匹马,转身策马追了上去。 “救命啊——” 苏瞳一边忍受着马儿被她刺中了穴位疼的在林中乱跑时刮来的阵阵狂风,手下握着缰绳尽量稳着它让他顺着前边的小路跑出去。 以这种速度,跑出这林子应该用不上一个时辰,若是方向对了,出了这林子后会是一片长江,她只要寻到一条船先行一步,到时就算是莫痕他武功再好,也无法让被她甩在后边的船只追上她。若是老天爷开眼,能让她赶在江面上清晨起雾时坐上船那就最好了! “娘娘!”远远的,能听见莫痕追来的声音。 苏瞳低咒一声,狠狠的夹着马腹,以银针刺激马儿越跑越快,中途狂风肆虐,树枝划破了衣裳,露出肩膀大片肌.肤,苏瞳咬牙,俯下身整个人抱住马脖子以减少这种速度之下自己身上可能会被刮到的伤。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苏瞳明显的感觉到马儿仿佛已经口吐白沫,毕竟跑的超出了正常的速度还被针制在穴位上,苏瞳虽于心不忍,只能默默念着对不起,小心的摸了摸马儿的鬃毛:“拜托!再快些……” 跑着跑着,直到隐约看到前方的亮光,该是天快亮了,苏瞳拍了一下马臀,一股做气的冲了出去。 一看到前边不远处江面上的大雾,苏瞳咬牙:“马儿,加油,快点!求求你了……” 江边的风狂肆的吹来,苏瞳仿佛隐约听见莫痕不死心的还在后边追赶,苏瞳猛地趁机跳下马,却是因为太急而崴到了脚,身后不远处的莫痕顿时喝了一声策马奔来,眉眼尽是寒霜。 得属下如此,可真是凌司炀那厮的福气! 苏瞳暗暗低骂,于江边上奔跑,慌忙中终于找见一条停留在一旁的无主船只,倏地跑上前,不顾江上的大雾跳进船里,匆忙的拿起桨,有些笨拙又不专业,但却勉强的还是划了起来。 莫痕一见,顿时咬牙看着那个女人,忽然一跃而起,脚下重重点在马头之上,飞身而至。 就在苏瞳终于将船划离了岸边时,手下快速的荡桨,忽然间小船一摇,她猛地转眼,只见莫痕被逼急了运轻功跳了过来,正站在她的船尾,满头是汗,却是双眼冰冷:“皇后娘娘,请随属下回去。” 第114章:会咬人的皇后 苏瞳惊见莫痕一脸的汗还剧烈喘.息着,自知躲不过这该死的会轻功的男人,手下顿时紧握船桨,抬起来便往他身上挥去。 莫痕冷着眼,抬臂挥开木桨。 苏瞳只觉手中木桨瞬间碎裂,顿时咒骂连连的把手中的碎木头往莫痕身上砸:“混蛋!你有病啊!我逃跑了你不会回去跟你家皇帝主子说我半路被人杀死了,省得你还得跟我长途跋涉的,你脑子有问题!我砸死你!!!你这木头脑袋!!!死心眼!!!砸死你——” 莫痕拧眉,一次一次挥开苏瞳投去的木块,苏瞳陡然手心一转,趁着他用手接木块时,数根银针飞了出去,莫痕本是以为还是木头,却惊见不对时已晚,那针虽无毒,却直扎入他穴位,顿时浑身僵硬。 苏瞳冷眼瞪着他,上前一步正想一脚把他踢倒,却陡然间他整个人栽入了水里。 “哎……你……”苏瞳一惊,连忙俯下身稳住摇晃的小船,亲眼看着莫痕栽了进去。 本来苏瞳是想趁机赶快跑,但莫痕被她刺中了穴位应该是动不了,看他沉了进去就没出来,虽然苏瞳对莫痕没什么感情,有时候烦的要死,若是他死了她这一路上还真少了一个大麻烦。 可是…… 不自觉的,苏瞳小心的俯下身盯着寂静的水面:“哎!木头脑袋!” 莫痕没出来。 苏瞳低咒:“没用的废物!” 弯下身伸手入水中试探着摸了一把,本来只是摸一把意思意思,能捞上来最好,捞不上来就拉倒。 哪知一瞬间,一只手猛地在水中握住她的,苏瞳一惊,顿觉中了计,连忙想要甩开,小船一阵剧烈摇晃,只见莫痕擒着一丝邪冷得逞的笑,狠狠抓着苏瞳的手:“皇后娘娘,多谢相救!” “该死的!你这木头脑袋放开我!”苏瞳狠命的甩着,小船陡然在她大力的晃动下一翻,苏瞳惊叫,莫痕一愣,本想松开她,却只见苏瞳整个人坠入水里。 两人双双落水,苏瞳浑身狼狈的却是转过脸狠狠的瞪向冷着脸的莫痕:“放开我!” “娘娘实在不老实,属下只有得罪!” 说着,莫痕跃身而起直接拖着苏瞳浑身是水的身子飞身上了岸。 苏瞳拧眉,见他拉着自己似是要去前边牵马,不由低下头想要找藏在防水荷包里的毒粉,却因为手被他大力握着而不方便,想了想,陡然撒泼似的低下头对着那只手狠狠一咬。 莫痕一惊,猛地转过眼。 仿佛从没想过堂堂玉夏国公主,堂堂耀都皇朝的皇后娘娘会咬人。 莫痕顿时将苏瞳甩至一旁,苏瞳得逞,手下去掏毒粉就要扬出来,莫痕脸色一寒,上前异常利落地一把擒住她双臂将她整个人按在地上,毫不留情。 “你……放开!”苏瞳用力拧着身子,整个人趴在地上,狼狈的被莫痕禁锢着双腕扣在背后,不由得吃了满嘴的沙子大骂:“姓莫的!木头脑袋!有本事跟我一诀高下,用你这莽夫手段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莫痕沉声冷笑,挑眉看着苏瞳气的发白的脸和眼里的憎恨:“娘娘可是想撒毒?” “你……” “临行前,陛下特意警告属下多服些不同的解毒丸,想必娘娘随身携带的毒粉暂时迷不倒我吧。” 苏瞳一听,愤慨的转过头看向皇都城的方向,几乎能隔着千里的距离还能看见那只小白兔笑得诡异森森的仿佛是知道她现在的下场。 “你放开我!”苏瞳不甘心的用力扭着身子:“放开!” 正巧这时,拓跋城带着大部分从阴林里赶了出来,远远的向着他们这边赶来,苏瞳咒骂声不断,莫痕知道她现在既然是撕破了脸皮就一定不会再乖乖听话,蹙了蹙眉,忽然低叹:“娘娘,莫痕只负责娘娘的安危和看着娘娘的行踪,绝无恶意,得罪了!” 说罢,空着的另一只手忽然在苏瞳颈后重重一拍。 苏瞳本来还想挣扎,瞬间颈后一痛,眼前一黑,头重重的埋进沙土之中,却是连昏迷之时都微微皱着眉,昭示着她的不甘心。 莫痕吐了口气,松开她的双腕,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她之前破了的衣服上露出来的肩膀,趁拓跋城他们过来之时,脱下身上的外衣盖到苏瞳身上。 “落雪!”拓跋城策马奔来,一看到浑身是水的昏迷的趴在沙滩上的苏瞳,顿时跳下马奔了过来。 “拓跋太子勿惊,皇后娘娘昨日不小心骑上了受惊的马狂奔了整夜,刚刚又被马儿摔进了江里呛了些水,体力不支所以这样,休息一晚就好了。” 拓跋城一听,忙俯下身将不省人世的苏瞳扶了起来:“落雪?落雪……” 轻轻拍了拍她沾了些沙子的脸,见她确实只是昏睡,拓跋城松了口气,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见她身上盖着莫痕的衣服,便对莫痕客气的点了点头:“莫大人,有劳了,若不是你追上了,恐怕皇妹就被那马儿害死了。” 莫痕冷冷的勾了勾唇:“天已经亮了,拓跋太子叫人备船趁此时无风尽快过江吧。” “好。”拓跋城小心的抱着昏睡的妹妹转身叫人去备船。 莫痕低头,将肩上一根银针拔了下来,叹了口气,抬眼看向拓跋城抱着的苏瞳。 “但愿娘娘你能一直这样强悍,否则,莫某实在下不去手……”说罢,莫痕拢眉,冷着脸跟了上去。 第115章:密信 周身摇晃着,几个时辰后苏瞳就隐隐的醒了。 “好痛……”苏瞳难过的抬手揉了揉后颈,勉强的坐起身,发现自己在一艘船上。 不由叹息,终究还是被那木头脑袋带了回来,他们现在这是应该正在过江吧。 “落雪,你醒了?”船舱的帘子忽然揭开,拓跋城端着药碗走进,见苏瞳脸色难看的揉着脖子,不由仿佛宠溺似的一笑,走了过来:“来,把这药喝下去。” “这是什么?”苏瞳看着那浓黑的药汁,嫌恶的继续揉着后颈:“皇兄我没事,我就是……” “你落了水,若不是莫大人急时救了你,恐怕我最疼爱的皇妹现在都已经香消玉殒了,快把这喝下去,免得受了寒。”拓跋城把碗塞到她手里:“快喝,路上不比宫里,有药就不错了。” “你说是莫痕救了我?”苏瞳嗤笑,却没说什么,见拓跋城一脸期盼她喝药的样子,仿佛她不喝就能要了他的命似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或许也是这辈子从没有一个人以哥哥的身份这样疼过自己,她不够适应吧。 苏瞳勉强把药喝了半碗,最终还是苦得不行的放到一旁。 拓跋城笑了,转手拿过榻边的布巾亲手给苏瞳擦了擦嘴,苏瞳先是愣了一下,受着这个“哥哥”的服务,直到拓跋城怜爱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让她乖乖的再睡一会儿,等过了江再来叫醒她,他出去后,苏瞳才猛地回过神来。 哥哥? 亲情…… 这些字眼对她来说本来真的很陌生,从小到大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活着,也习惯了以一个姐姐的身份去疼爱妹妹。 十三对她的关心曾一度让苏瞳觉得温暖,而这个拓跋城虽然孔武有力但治国与某些治国行军或者一些方面的智商绝对说不上是优良,可是他……刚刚摸她的头,还拍着她的头一脸宠溺的笑着让她乖乖睡觉。 有人关心有人疼,那种被人宠爱的……好陌生的感觉。 苏瞳垂下眼,刚刚因为被莫痕抓回来的气愤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她现在是拓跋落雪,一定会非常期待重新见到自己的兄弟姐妹还有父母亲吧。 一如她一样,怎么仿佛是觉得也有些期待了呢。 可是若是再不找其他的机会离开,迎接她的不是凌司炀给她设下来的死亡囚牢就是再回到凌司炀的面前。 这都不是她所愿意面对和接受的。 苏瞳闭上眼,放任自己暂时躺下去,她需要时间,需要机会。 那个该死的莫痕大木头脑袋是个难题,跟凌司炀一样难搞,不过能得凌司炀器重的人若是没有莫痕这样的能力,恐怕也没资格站在凌司炀身边。 眼前又晃过那只小白兔的笑脸,无邪的,干净剔透,淡淡的温柔仿佛春风一般,深邃的眼里璀璨的发着亮,轻轻的将一摸虚影纳入怀中:“瞳儿,你跑不掉的……” 苏瞳一惊,猛地睁开眼,却见莫痕抱着剑冷冷的站在一旁似乎是想来叫醒她。 原来刚刚只是做梦…… 苏瞳长吐了一口气,坐起身目光淡淡的看着莫痕沉冷的脸:“莫大人何事?” “可以上岸了,马车已经重新备好,娘娘起身下船,入马车休息吧,我们继续上路。”说罢,莫痕冷冷一笑,转身就要出去。 “莫痕。”苏瞳忽然叫住他。 正要出去的人微微一顿:“皇后娘娘,你我都不是愚笨之人,娱人娱己同样也害人害己,何不如乖乖的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也免得白费力气。” 苏瞳走下床榻,见身上已经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应是叮当帮她换的,她没太介意,只是淡淡的看着莫痕谨慎又冰冷的背影:“陛下他……是怎样安排的?” 莫痕背影一僵,苏瞳清楚的看见了他身影微颤了一下,不由勾唇:“我不和你卖关子,我也同样知道你虽称我娘娘但你实际的主子是凌司炀,他让我死,我就必死无疑,但是莫痕大人你是性情中人,总该不会残忍到连让我死前都不明不白吧?跟我说说,让我死个明白也好。” “娘娘多虑了,属下随行,不过是陛下交代一路上保护娘娘的安危顺便看好娘娘的行踪免得走丢罢了。”莫痕冷淡的说完,便匆匆的走了出去。 苏瞳脸上顿时泛起一丝让人难解的笑意:“应该会非常精彩吧……” 声音淡淡的,苏瞳抬眼,缓步而出。 继续前行的路上稍微顺利了一些,偶尔半路还会出一些莫名的刺杀,但都不足挂齿,后宫的女人心计永远也偏离不了一个死字,人人想趁着拓跋落雪离宫的机会买通杀手杀了她,但因为前一次的事情,连拓跋城的戒备也加大了许多,苏瞳所坐的马车外边围了一圈的侍卫,没有人能轻易靠近。 从而,更也没有人能轻易出去。 就比如,无聊的坐在马车里用带着颜色的毒汁代替蔻丹涂指甲玩的苏瞳,目前被这种保护方式弄的暂时无法逃走。 估计也趁了莫痕那木头脑袋的心意。 苏瞳这边被困的无聊的要死,却不知莫痕早已一封书信飞鸽送入了皇都城,飞入了皇宫里。 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乾司殿的龙纹桌案上许久,凌司炀推门而入,视线看向那鸽子腿上所系的密信。 第116章:按计划行事 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乾司殿的龙纹桌案上许久,凌司炀推门而入,视线看向那鸽子腿上所系的密信。 凌司炀目光疏离,站在门边淡淡的看了那只鸽子许久,这才缓步走了过去。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了抚鸽子的羽毛,眼中带着淡淡的温润微笑,将她腿上所系的东西拿了下来,打开密信,上边是一排旁人看不懂的暗语。 如黑翟石般的双眸里笑意忽然加重。 那个女人,一路上倒真是不会让人觉得寂寞,在宫里玩大智谋藏手藏脚偶尔又展露一下身手让人不得不防,在宫外倒是耍起了小聪明,还真当莫痕是白吃饭的。 食指轻轻划过桌案上的一支红烛,烛火渐燃,将密信放到那小小的火苗之上,璀璨的眼里映出淡淡的火光,眼角含笑,嘴角微微扯动。 莫痕在密信里的最后一句话依然是临走前的疑问。 陛下,果真要如此了结? 烛火瞬熄,凌司炀沉默的看了一眼桌案上那盒还未吃完的解药。 御书房微合的门缝处似乎是有一团白影在地上蠕动,微微转身,只见是前几日他偶然叫环佩送来的那只苏瞳常常抱着一起睡觉的兔子。 毛绒绒的兔子在地上小心的蹦着,忽然发现有人在它看,顿时惊的快速的转身跳到角落的黑暗里。 凌司炀挑动眉宇,眼底闪过一道不明的色彩。 倒是忽然想起那个女人不算太久以前,没事就拿着青菜萝卜逗弄着笼子里的兔子,嘴边不知是在低估嘀咕什么,偶尔夹杂着几句谗死你这只小白兔,毒死你只这小白兔,饿死你,饿死你! 偶尔,还会拿出一堆肉来摆在笼子里,那女人总是得意的逗弄着:“吃吧,吃吧,小白兔!别装了,姐姐知道你是吃肉的!别以为你一副吃素的模样,姐姐知道你很荤的,来吧来吧,吃吧。” 那个女人那次,抱着兔子说她会保护他…… 凌司炀视线一僵,倏然抬起眼,眼神顿时清明,微微含着一丝朦胧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他不该想起这些。 似是有些疲惫的闭上眼,抬起手掐了一下眉心,可是该死的一闭上眼睛就还是那个女人。 乖张古怪,浑身是毒,谁惹到她了就毫不留情的让谁肚子疼上一个月,收买掖庭宫管事为她办事,偶尔躲着一切对她有害处的人,喜欢研究秘密,却在发现时又连忙想要撇情关系生怕自己牵连进去惹祸上身。讨厌他时就洋洋得意的以为自己很行的试图扰乱他的棋盘,喜欢他时就一次一次帮想要他,还大言不惭的说要保护他。 倒还真是敢爱敢恨,那一日若不是他中途将她抱住,恐怕她还真能下得去手掐死他。 她有着一个容易被人控制的杀手的全部缺点及优点,屡次连他都怀疑过这个所谓的瞳儿会否是细作卧底,否则这个时代的普通女子,或者是他所想不到的某些灵异鬼魂,都不可能如此敏锐,更也不可能飞蛾扑火一般的爱的轰烈又甘心冒险,也不会在刹那转头空时狠绝的可以亲手杀了他。 曾以为这样的她或许值得利用,但是当她大胆的攻破他某些防线之时,恐怕即便她的可利用之处再多,也不该留下。 用在她身上的词汇,恐怕便也就是两个字。 嚣张! 一个嚣张的普通女人罢了…… 不足为念,不足,为念。 视线陡然冷扫到桌上的那只白鸽,凌司炀微微蹙眉,停顿了许久,终于拿起笔,沾了少许的墨汁。 笔触停顿在纸上,扔是迟疑。 有多少年没有再因什么事而迟疑过了,凌司炀一笑,手下忽然握紧了笔杆,洋洒的写下简单的一行字。 按计划行事,切勿有差错。 笔尖停顿,凌司炀垂眸,目光寡淡的将之塞进细竹管,用一根红线系在白鸽的腿上。 “咕咕——”白鸽仿佛是极熟悉凌司炀身上的味道,转首在他修长的手指上轻轻啄了两下:“咕咕——” “去吧。”凌司炀淡淡笑了笑,又在它头上轻轻一点,随即走出御书房,将之放飞。 雪白的鸽子仿佛是带着一个预示什么一般的催命符飞上天际—— 凌司炀看着白鸽远去的方向,静默直立。 透着浅笑的寒眸低垂,淡淡的看着不知何时忽然跳到自己脚边的那只兔子。 * 终于折腾到了耀都皇朝边境的苏瞳总觉得鼻子痒痒的,这两天一直都在痒,低咒了一声抬手揉了揉鼻子,不知是谁在想她还是在骂她。 忽然听见拓跋城在前边说:“明日过了印阳山和九合山就进到咱们玉夏国境了,今天先在这里休息一天,找家驿馆住下,换些马匹草粮,明日再走如何?” “也好。”莫痕应了一句,便策马到苏瞳的马车外边:“娘娘,山脚下小城镇的驿馆颇有些简陋,若娘娘不习惯,属下叫人先去收拾一下?” “不用了,本宫没那么娇惯。”苏瞳仿佛懒洋洋的应了一句,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指甲闲闲道:“莫大人,本宫想吃肉了,你不如亲手烤只鸽子给本宫吃如何?” 说着,苏瞳陡然揭开金帘,素面朝天的看向在一旁骑在马上与她的马车并排走路的莫痕。 正巧这时,天际飞来一只白鸽,落于莫痕的肩上。 莫痕先是一愣,见苏瞳意有所指的用眼神瞄了瞄他肩上的鸽子。 “哎呀这是哪里来的鸽子呀,还真是巧啊,本宫正想吃呢。”苏瞳一笑,笑得让人有些发寒。 第117章:再逃 莫痕脸色难看,没理她,转过眼看向肩侧的鸽子脚上所系之物。 苏瞳忽然歪着头趴在马车旁侧的栏杆上微微一笑:“莫大人,怎么这鸽子是你养的么?不舍得给本宫吃?” 莫痕转回头:“娘娘若想吃鸽肉,呆会儿到了驿馆自会叫人到此处最好的酒楼点些菜色给娘娘送去。” “本宫不想吃其他的,只想尝尝莫大人肩上那只又白又肥嫩的鸽子的味道。”苏瞳挑眉,眉眼带笑。 莫痕脸色有些难看:“娘娘一介女流,普通男子都知晓上天有好生之德,娘娘又怎么会残忍到非要属下杀生只为一顿饱饭?” “杀生?”苏瞳冷笑:“莫大人杀人都不眨眼,又怎会对一只小鸽子怜惜起来了?何况本宫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善良之辈?既为一国之后,本宫嚣张一把你又能耐我如何?” 说着,苏瞳忽然默背着这几日见过的莫痕施轻功前的路数,陡然从马车中钻了出来,飞身而起探向他肩上那只鸽子。 莫痕一见她竟偷学他暗门轻功,先是蹙眉,瞬间抬手挡住苏瞳的胳膊,沉声冷笑,视线直逼进苏瞳发亮的双眸:“娘娘倒真是块学武的好材料,只是几天这样旁观都能学会点皮毛。” “本宫会的,可不只是这些!”苏瞳一笑,趁着莫痕专注于肩上那只鸽子似乎是不想被她抓去时,手下忽然在他胸前的衣襟处狠狠一抓,黑色的水袖中蹿出一条墨色长纱瞬间缠住莫痕双眼,用力一系,赏了他一个黑色的蝴蝶结。 “娘娘,属下劝您还是收敛些。”莫痕仿佛毫不在意,倒是她这女人不介意四周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两人对峙,还有拓跋城和其他侍卫此时都惊呆的看着这一幕。 “落雪……”拓跋城刚刚下马,却是转头看见苏瞳时瞬间惊诧。 “收敛?那好啊,找机会放了我,本姑娘也不为难你!”苏瞳一手被莫痕禁锢着,一手用力的拉着那在他头上缠了几圈的黑纱。 莫痕不语,嘴边忽然勾起一抹佞笑:“娘娘果真是多了不少江湖女子风范。” 瞬间,黑纱在莫痕头上绷然碎裂,苏瞳忙收手,却是整个人向后弹了出去。苏瞳咬牙,瞪了一眼莫痕,在莫痕冷笑的欲伸手抓回她的时候,她陡然诡异一笑,猛地一个转身脚下踩上一旁不远处的树干,在莫痕愈加冷凝的表情下旋身跳过高墙,逃跑去也。 “追!”莫痕叹息,这女人真是麻烦,对四周呆住的侍卫命令了一声,便瞬间跳跃起身跃过那高墙追了过去。 拓跋城站在原处,看向那座高墙之上消失了两人的方向。 “太子殿下……” “她不是落雪。”拓跋城拧眉:“却又明明是落雪。” 为什么会这样? * 苏瞳跳过那高墙之后,知道莫痕会追上来,暂时不能跑,毕竟她这花拳绣腿的一点点拙劣的轻功是胡乱的学来的,莫痕想追上她简直易如反掌。 可是找地方藏身的话…… 苏瞳凝视着这边宽敞的青石板路,这里是一条比较繁华的街巷,四周的店铺酒楼客栈都不少,全都适合藏身,但肯定轻易的就能被找到。 苏瞳先是迟疑,垂下眼眸时赫然看见从后方的路上快速策马而来的一驾马车,先是犹豫了一下,便连忙跑了过去,跃身而起顺着马车旁侧不算太大的窗口钻了进去。 马车里很宽敞,苏瞳来不及去观察其他,只是转过眼便是一抹大红色的身影,本能的瞬间扑上前一把将那人抱住,抬手捂住他的口鼻威胁似的低语:“别出声!我就是借你马车藏藏身,呆会儿就走,不会给你找麻烦的!” 那人一动不动,没有挣扎也仿佛没有被吓得颤抖,苏瞳只是一味的捂着他的嘴,转过眼偷偷的看向疾驰的马车后边莫痕的身影。 从她这个角度没有看见莫痕,苏瞳吐了口气,缓缓抬起眼正想说一句多谢了,却是在看见眼前那张脸时,先是浑身一僵,随即看见那张脸展出一丝妖孽般惊人的冷笑。 苏瞳倒抽一口气,猛地松开了他向后退去,瞬间凛冽的银光一闪,冰冷的长剑直指向她的脖颈。 “你……”苏瞳惊的不能自己,这辈子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巧合的事情。 俗话说前有凶狼后有猛虎这种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竟然在她身上发生了…… 苏瞳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是倒霉的,可是现在,她承认,她真的真的真的太倒霉了! “真是巧啊,在这种地方还能遇到皇后娘娘。”红衣人一脸让人脸寒冷妖孽邪笑,一身阴冷狂肆的气息几乎淹没苏瞳的神智。 “是啊,挺巧的。”苏瞳尴尬一笑,双手小心的覆在腰间寻找能让她脱身的东西,只是她每次一动,那剑尖就又贴近她脖子一分。 “皇后娘娘记得在下?”红衣人见她这般,淡淡的扫了一眼她在腰间试图掏毒粉的手,不以为然的冷冷一笑。 “当然记得,你……你就是那个要杀我的花某嘛!”苏瞳很干很干的笑了笑,呵呵了两声,脸色微微白了些,因为他的剑又深了些,她感觉得到有血顺着脖颈间缓缓滴落。 花某同学脸色陡然一黑:“我不叫花某!” “啊,那花大哥……”苏瞳连忙赔笑,却是笑得极为难看。天知道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被杀了都不能皱一下眉头的杀手现在沦落到她这种境地会不会像她一样。 第118章:花迟 红衣花某冰冷的视线里忽然染上一层邪肆的笑,见她仿佛是有些脱力的模样:“有人在追杀你?” “嗯……啊……不是不是!”苏瞳连忙开口:“没人追杀我……” 花某摆明了不信,看着她额上刚刚就冒出来的汗和跳进马车里在躲避谁的模样,不由冷眯起眼看着她这一身黑色的不伦不类的不像个皇后也不像普通女子穿的衣服:“那就是皇后娘娘主动来找死咯?” 他笑,似妖似邪的脸上带着蛊惑人心的笑,与苏瞳记忆中的那个小白兔几乎带着相同的杀伤力,只是一个隐藏的极好,一个将这一切优点发挥到了及至。 “没有,我还想活。”苏瞳顿时将脸皱成了一团,一副害怕极了的样子。 “是么?”花某同学冷笑着看着她,仿佛欣赏一般的忽然将剑缓缓的向上游移,剑尖沿着苏瞳的脸颊轮廓暧昧的轻轻的滑动。 苏瞳咬唇,低垂着眼眸颤抖:“那个……那个你别杀我行不行?” 花某挑起剑眉一笑:“皇后娘娘在皇宫里保护你那个皇帝夫君的气势去哪里了?” 苏瞳尴尬一笑:“那不是在皇上面前做做样子吗?” “是这样?”花某继续笑,一身火红的衣服在苏瞳面前惊人的刺眼,似害怕般颤抖着垂下的眼眸渐渐拢起淡淡的寒意。 冰冷的剑尖逼得苏瞳不得不紧靠在马车的边缘。 前边的车夫似乎是不知道这里边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马车忽然摇晃了一下似乎是车夫那里有动静,苏瞳想要叫一声,却瞬间感觉到剑尖回到了自己脖子上,正抵在她的喉咙处,花某笑着,极幽雅的欣赏着鲜红的血顺着她颈间流下来的美感。 “你为什么要杀我?”苏瞳双手不能动,动一下那剑就能马上了解她的性命。 “自然受人所托。”花某同学也不掩饰,倒是笑得自在,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那……那你是什么人?”苏瞳动了动嘴。 “刺客!”花某不以为意,仿佛不削告知名姓。 “啊,你叫花刺客?”苏瞳抬眼,陡然眨巴了两下。 花某顿时黑了脸:“花迟!” 苏瞳先是翻了个白眼:“搞了半天原来叫花痴啊,怪不得穿了一身大红色那么难看!” 花迟同学顿时怒了,却是瞬间陡然一阵怪异冷笑:“皇后娘娘倒还真是会激怒旁人,让花某人来挖出娘娘的心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古怪形状。” 说着,他陡然邪冷一笑,银剑微转便要划开她的领子。 苏瞳脸色顿时一寒,抬眸看向他,直盯进花迟闪着邪肆寒光的眼里,紧抿的嘴刹时一动,一根银针瞬间从嘴中射了出去。 花迟挑眉,冷冷一笑,满眼邪肆:“我就知道!” 趁着他微微避开时,苏瞳忙翻身而起就要逃开,却感觉某人长剑陡然间向自己刺了过来,毫不怜香惜玉。 就在苏瞳正打算趴下去躲避的一刹那,马车骤然急停,马儿的嘶鸣声伴随着倏然穿过车帘刺进来的长剑,双剑对峙,苏瞳抬眼,只见从外边刺进来的那一柄剑正挡着花迟的那一柄,及时的救了她的小命。 车帘瞬间掉落,莫痕那张苏瞳曾经讨厌至极的脸此时竟然忽然间散发着救世主一般的光芒。 “莫、莫大人……”苏瞳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前狼后虎都到齐了,但是她真的十分感谢莫痕这及时的出剑相救。 包括他那冷漠耍酷似地神情,真是太太太太太帅了!!! “皇后娘娘,属下来迟,莫怪。”莫痕坐在本来应该是车夫所坐的地方,淡淡的看了一眼苏瞳那复杂的似悲愤又似惊喜的非常喜剧的表情,视线冷冷的转而扫向马车里正挑眉冷笑着看着他的花迟。 苏瞳只是呆愣了一下子,便趁着他们两人对峙时,连忙跳下了马车。 “承让了。”莫痕冷笑。 花迟瞬间收剑,忽尔诡异一笑:“花某何时让过?十几年不见,莫痕你倒是老的真快啊!出剑吧!” 倏地,一身火红的花迟从马车顶飞身而出:“今日机会难得,不杀个尽兴又怎么行?” 说着,长剑又冲向苏瞳的方向,苏瞳警惕的后退,莫痕迎了上来与花迟打了起来,刀剑无眼银光交错,苏瞳有些木然。 莫痕虽然救了她,苏瞳难免会打心底感谢,但是现在不是报恩和讲义气的时候。 这两个男人她全都避之唯恐不及,管不了什么义气什么道义,她苏瞳干干净净一个牵挂都不能有! 苏瞳趁乱转身推开在一旁围观的百姓溜了出去。 花迟忽然向莫痕挥去一剑:“你忠心想要保护的主子跑了。” 莫痕蹙眉,只守不攻:“莫某无心比武,花兄弟收手吧!” 花迟一笑:“那怎么行,消失了十几年的暗门门主忽然出现,不打上几回合多遗憾!” * 苏瞳跑出城门,向玉夏国方向奔跑,直到跑到一片辨不清方向的草地处,才得以停了下来喘息了一会儿,抬起手抹了一下脖子上的血迹,低咒了一声凭着直觉继续跑。 身后马蹄声渐渐追了过来,苏瞳募然停顿。 转身,颇有些无力的看向又一次追上来的莫痕。 直到莫痕策马走进,胳膊上和肩上微微带着一点点剑伤,想必和花迟打了许久才终于来追她。 苏瞳漠然:“莫大人可真是执着的可怕。” “皇后娘娘这次不也是学聪明了,没有再愚笨的在明知道会被追上的时候继续跑。” “我没必要浪费力气。”苏瞳转过眼,悄悄的扫视着四周。 第119章:威胁 “那就与属下回去吧。”莫痕下马:“娘娘请上马。” 苏瞳挪弄了一下脚步,视线低垂,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好啊,我回去。” 莫痕淡淡的看着她,冷凝的眼中带着一丝警戒,苏瞳在走到马边时忽然抬起眼,目光淡淡的看进莫痕的眼里:“莫大人是个很成功的侩子手,亲手一步一步把我送向你们给我设定好的一切里,等到我死的那一刻,这一场戏也就圆满的结局了,不是么?” 莫痕不语,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娘娘请上马。” 苏瞳垂眸,乖乖的一脚踩上马鞍,却是因为刚刚跑的太急了,脚下忽然一软,整个人向下栽倒。 莫痕忙扶住了她,正想说句“娘娘小心”,却是忽然瞟见苏瞳脸上不同寻常的笑意时迅速将她松开,又后退了一步。 苏瞳稳了稳身子,站在马旁,冷眼看着莫痕。 见他似乎是反映很快的抬起手看了一眼手中伤口附近瞬间黑了一大片的地方,苏瞳勾唇:“本宫和莫大人谈个条件如何?” 莫痕漠然的抬眼看向她:“莫某死不足惜,娘娘这毒即便即刻致命,想必也不及另一个人的命更重要。” 苏瞳呼吸一滞,随即叹笑:“我知道你不怕死,但莫大人也忽略了一点,你家主子没告诉过你,我不是曾经的那个拓跋落雪,她的所有牵挂对我来说,不值一提。你们想杀谁就杀谁,威胁不到我。” 莫痕冷笑:“娘娘洒脱,属下倒是欠考虑。”说罢,他陡然翻身跃上马,握住缰绳:“既然如此,那属下就放皇后娘娘自由,你走吧。” 苏瞳一顿,忽然觉得事情顺利的太过奇怪,他不可能轻易就这样放她,不由忙上前一步:“你说什么?” 莫痕抬手看了看被那毒侵蚀的越来越黑浊的手,赫然掉转马头沉冷的看向苏瞳:“只是可惜了十三王爷年纪轻轻就因为娘娘的一句不值一提而成了刀下亡魂。呵,可惜!” 说罢,莫痕冷冷一笑,策马转身。 脑中轰然一响,十三……? 她竟忘了,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一个亲人,还有十三。 “等等!”苏瞳顿时快步跑了过去,伸手一把抓住马鞍和莫痕的衣摆:“你们对十三做了什么?他还是个孩子,他才十七岁!凌司炀不会这样做的,那是他的亲弟弟!” 莫痕只笑不语,仿佛已经不管她会不会跟着回去,只等着她自己着急。 “你……”苏瞳知道自己中了他的圈套,明明现在可以洒脱的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明明可以抛开这个圈套。 “你们究竟对十三做了什么?说话啊!”苏瞳大叫。 莫痕垂眸,看向苏瞳急的有些发红的眼:“娘娘,解药。” 苏瞳忙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给了他,莫痕倒出一粒吃了之后,却依然不说话。 苏瞳知道他在等什么。 她知道…… “好!我……跟你走!我乖乖的跟你们回玉夏国,不再逃跑。”沉默了许久,苏瞳忽然垂下手,声音平静,却仿佛是从缥缈的远方传来。 如果心狠一点,无牵无挂,便也就没有那么多犹豫可说。 但是十三…… 那个吵嚷着要娶她要对她一辈子好的大男孩儿,那个在冬天的深夜里握着她的手替她呵着气的凌景玥,她放不下。 * 苏瞳一直以为回玉夏国的路还会被限制自由,但是自从她肯乖乖的听话后,莫痕似乎是连防备也比之前少了许多,应是他也足够聪明,知道现在就算是有人拿着刀逼她逃走,她也不会走了。 苏瞳曾在睡梦中对着这个心有牵挂的苏瞳打骂,两个苏瞳在心里打架,最终那个懂得人性的苏瞳胜了,于是她静静的坐在马车里,做一个回玉夏国省亲的皇后娘娘。 三天后,到了玉夏国的皇都城。 苏瞳一直都没什么精神,就连拓跋城似乎都对自己陌生又疏远了许多她也没在意。 想必拓跋城是怀疑她究竟是不是拓跋落雪了吧,毕竟两个人的差距太大。 苏瞳无心解释,只想赶快省亲然后回去看看十三,那个眼睛亮亮的,皮肤白白的,嘴唇红红的,笑起来特别单纯好看的十三,总是装傻充愣的喜欢吃她豆腐的十三,他不能死。 凌司炀不能伤害他,那是他最后一个弟弟! 这几日连连在睡梦中的时候总会梦见十三仿佛是被一堆火包围着,那大火燃烧着,惊慌的大叫着姐姐救我,然后那个没有心的凌司炀却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每当苏瞳惊醒时都清楚的知道那些只是一场梦而己。 她不恨凌司炀,从来没恨过。 她可以特清透的笑着面对那个如梨花般的男人,她可以很开心的笑着面对。 但是她无法接受自己曾爱过的男人去伤害自己现在唯一一个最在乎的亲人,所以,即便是天下人都耻笑她苏瞳白痴,无能,即便养父和妹妹在另一个世界嘲笑她身为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现在沦落到了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地步,她也甘愿如此。 为了十三,她会活着回耀都皇朝,她会让那个赌定她不可能活着回去的皇帝看看,她能回去,而且回去之后,她会亲手煽他一个耳光,大声的嘲笑,嘲笑他没有心的悲哀! 而此时,玉夏国与耀都皇朝的边关却悄悄的风起云涌。 一场苏瞳从未想过,或者没敢想过的刑场早已经在等着她,悄悄的。 未来,依然那么那么的不可预知。 江山为局,百姓为棋,执棋之手轻轻落下一子,会否悔棋? 第120章:甘愿入局 玉夏国皇帝皇后很亲切,没有苏瞳预想中的皇家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礼节。 两个老人没事就拉着她说话吃宴席,夹了一堆曾经拓跋落雪喜欢吃的菜,她一一受下,将苏瞳的灵魂掩饰的极好。 她现在很安静,不想出任何差错,即便曾有一晚拓跋城叫住她,试探了她几句话后,没看出什么破绽,便也不再怀疑什么,权当她在耀都皇朝做了一国皇后之后变了性格也学了不少东西。 在玉夏国皇宫住了七八日,直到某一天苏瞳忽然听玉夏国镇守边关的将领说东部失守,耀都皇朝那边潜伏众多兵力,不知是要偷袭还是如何,已经开始派兵前去镇守。 苏瞳一直不知道等着自己的那一道关卡是什么,只是当她偷偷的听到玉夏国皇帝与皇后还有太子的话时这才知道,耀都皇朝那边根本就没打算过收兵。 并非偷袭,而是耀都皇朝早已经表明了立场,而玉夏国皇帝不甘心自己的女儿流落在外久未见到,又怕若是两国起兵耀都皇朝会折磨她会拿她做人质,所以表面委屈求和实际是想先将她接回来。 而皇帝皇后正谋划着派人将公主送到安全的地方。 竟是这样…… 苏瞳忽然就笑了,什么省亲,竟然不过是担心女儿的父母哀求着将自己的女儿要回到家里,全心全意的要把女儿和儿子保住。 在暗处听着玉夏国皇帝和皇后两人对拓跋城交代的话,苏瞳忽然笑了。 拓跋城并非愚钝,其实是大智若愚,一个很好的演员,演的那个风风火火的接妹妹回家的傻哥哥真是炉火纯青。 不得不说,即便自己不是拓跋落雪,但是苏瞳还是感动了。 或许是从小都没有谁这样替自己想的这么周到过,也没有谁誓死要保护着自己过,她从未觉得原来亲情是这样可靠的东西。 也不知道妹妹在杀了她之后,有没有后悔过?有没有哭过呢? 苏瞳自嘲一般的叹笑,没有揭穿他们对拓跋落雪的这个保护层,每天继续装做什么也不知道,但却小心的探听着边关的一切动静。 她想知道,凌司炀在等着她有什么样的举动。 他定是算准了她不会袖手旁观。 反其道而行不是不可以,但却是拿十三的命去做赌注,她不愿意,即便明知道自己现在是被十万八千里以外的凌司炀轻轻的落于棋盘上的一颗棋,也许马上就会被另一子吃死,气数尽亡,她却没有退路。 唯一的退路就是冷漠,就是像他一样无情。 呵。 这就是凌司炀真正想要告诉她的,他要让她看见,人心才是最致命的东西,而他却在得意的炫耀他的没有心,炫耀着他的果决他的从容不迫。 苏瞳失笑,半夜无聊的叫人拿来了玉夏国边关的地图,听着某些她近几日巧合收到的心腹的报告。 这些所谓的她这几天收到的心腹,对她说着边关险境和印阳山下五万玉夏兵中毒被困城中等死的事,无一不是在逼着她赶过去亲眼看了看凌司炀送给她的大礼,修罗战场。 想必是血流成河,满世界的死人罢了。 而这些所谓的心腹,也不过是凌司炀的人而己。 心腹心腹,那是跟自己能连着一条心的人,而不是那些表面恭敬听话,却实际引着自己走向某条路的细作。 想要玩潜伏,怎么也应该到二十一世纪去练习练习,即便她是个不算合格的杀手,但好歹不至于连谁是奸细都看不出来。 莫痕走了,没有留一句话,只是把当日那个她说想吃的鸽子送了过来,鸽子腿上系的东西没有了。 苏瞳趁着夜色,无聊的抱着白鸽,仿佛是看得见凌司炀在训练这只鸽子时脸上那种淡淡的微笑,夹杂着从容的噬血寒光。 直到两日后,拓跋城忽然笑眯眯的仿若无事的过来说要让她陪她喝酒。 苏瞳乖乖的甜笑着落坐于桌边,看着拓跋城给自己倒的酒。 那酒里,是无色无味的迷药。 苏瞳喝了。 拓跋城试探着叫了她许多遍,这才小心的将她打横抱起,叫人将早已准备好的包袱拿了出来,抱着苏瞳到了皇宫的后门,将她小心的放进马车里。 直到马车走出了一座城后,拓跋城忽然下了车。 “太子殿下……”车夫惊慌的想要拦住拉过一匹马就要单独离开的拓跋城:“皇上交代过,要属下送殿下和公主到安全的地方生活,您……” “好好照顾公主,我拓跋一氏唯一的血脉,就交给你了!” 拓跋城果然还是如同苏瞳所想,骑马奔向了战场。 明知必死无疑,耀都皇朝也许可以说是不算什么,但是背后的那个操控者是那个笑起来特别无邪温柔的男人。 正因为是那个男人,所以这一战,苏瞳知道,玉夏国必灭。 从此凤凰血在这世界上便也就绝了种。 从此这世间便没人知道拓跋玉灵是何人,没人知道凤凰血。 为了恨自己的母亲,或者是统一天下,凌司炀将一切都能比做代价,他是高人,高明到让人沉浸在他微微一笑之中,便可以魂飞魄散。 拈花一笑,残忍的将一切推入万劫不复的死局。 苏瞳在拓跋城离开后便起了身,只用了一点点迷药就放倒了那个由侍卫扮做的车夫,将干粮和衣服带在身上,又将连接着马车的那皮白马身后的绳子解了开,轻轻的对着马儿耳语的一阵,又交流了一下感情,便跃身上马。 苏瞳深呼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前边荒芜的城门,轻轻摸了摸白马的鬃毛:“走吧,咱们去印阳山。” 第121章:你不是她 印阳山下,血流成河。 相临的最近的四五座城池已经人际荒芜,只剩腐尸残兵,玉夏国几十万大军溃败,非死即伤,后出动的五万援兵被敌军计困木阳城内无法出来。 苏瞳赶来时,看到的便是刚刚撕杀过后的仍然满是硝烟的战场,耀都皇朝与玉夏国的死伤比例没差多少,但敌军来势汹汹势不可挡,即便同样死伤无数,但是远远望去,远处玉夏国最东部边境的那座城墙之外,号角声,狼烟四起,仿佛依然军心鼓舞等待着接下来的伺机大战。 苏瞳抬眼,看向眼前那座血染的城墙。 也不知玉夏国有多少侍卫将军在那上边被杀死,转身回望,玉夏国血染的江山如画,即便美丽的不可方物,却仿佛是已经彻底的快要被冠上一个新的名子——耀都皇朝国境。 她与拓跋一氏没有任何感情纠葛,即便会被这亲情小小感动,即便会因为不想十三被伤害,也不想被凌司炀看贬,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赶了过来,可是此时看着这明明不出半月就会马上成定局的战役,竟忽然觉得玉夏国如此美好的地方,不应该被那个一笑之下血染天下的男人尽收囊中。 他不配。 他不配拥有这样一个干净美丽的地方,这里有情,这里有义,这里有真情,这里没有那么多的阴谋算计。 凌司炀,那个没有心的男人,他不配收纳这个地方,即便他是为了仇恨,即便这是他谋划了多年的大阴谋。 苏瞳忽然冷冷一笑,拉起缰绳,转身策马,踩着马蹄之下的鲜血与冰冷的尸体,顺便拾起地上已经没有了主人的长剑,向着不到一里之外的木阳城行去。 白马两日未吃到新鲜的青草饲料,早已经跑不去了,苏瞳没去勉强马儿快跑,只是轻轻抚着它的鬃毛,凝视着远方越来越近的木阳城。 拓跋落雪,如果你在这个身体里还残存着哪怕一点点灵魂与信念,请告诉我,如果此时是你,你会不会誓死守护你的国家,会不会以着玉夏国公主的身份,去拯救这个被那个你最爱的男人摧残的地方,和那些想尽了一些办法也要将你保护在羽翼之下的亲人? “落雪?!” 临近木阳城外的城郊营地,苏瞳刚刚看到几座营帐和几口正熬着伤药冒着热气的大锅,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惊诧的声音,她抬眼,看见是几日前就已经赶到了的拓跋城。 苏瞳身上是一身水蓝色的紧身小卦和白色的罗裙,背上挂着小包袱,骑在马上一步一步走进,与拓跋城惊愕的目光对视时,她只是微微勾唇一笑:“哥。” 她这样唤他,而不是皇兄。 拓跋城猛地浑身一震,快步冲了过来,在苏瞳骑着马就要走进军营时,冲上前忽然一把拉住缰绳不让她进去,抬眼几乎咬着牙仿佛怒极又被惊到了一般,憔悴的脸上带着一层想要隐藏的暗淡伤怀:“谁让你来的?徐虎呢?我不是让他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苏瞳正想说话,却忽然被拓跋城一把从马上拽了下来,拉着她不给她一丝说话的余地的强硬的将她推到离军营几十米之外的一棵高大的树下,似乎是不想让她被其他人发现:“拓跋落雪,你给我听好,马上离开!这里不是你一个姑娘家来的地方!知不知道?!” 苏瞳怔愣,看了一会儿拓跋城眼里的红血丝,忽然眯起眼:“是不是有谁死了?” 拓跋城呼吸一滞,脸色愈加苍白的转过头去:“别跟我岔开话题,木阳城这里很危险,你快趁着敌军暂时未攻过来时马上回去!” “告诉我,是谁死了?”苏瞳抬手,握住拓跋城的胳膊,目光定定的看进他有些躲闪的眼里:“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妹妹?” “你本来就不是我妹妹。”拓跋城忽然叹笑。 苏瞳顿了一下,蹙眉:“你……” 拓跋城轻轻挥开她的手,转过身望向玉夏国最美丽的高山的方向:“落雪毕竟是我的亲妹妹,从小到大在众多皇子公主中,我与落雪最为相依相亲,你说,哪会有一个人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认不出来的?” 苏瞳沉默。 “不管你是谁,但至少你的外貌和其他的一切都与落雪不差分毫,父皇母后想要见你,便也就接你回来,父皇母后老了,只以为女儿受了太多苦所以变了性子,可是我不一样,我亲眼看着落雪长大,也亲眼看到你这一路上的所作所为。” “那一日在后宫,我曾试探的问过你,之后心里便知晓了一切答案,你不是我妹妹拓跋落雪,但你必须继续扮做她,否则父皇母后不会安心。”拓跋城抬眸,向来透出一丝憨厚气息的眼里此时晶亮晶亮的。 苏瞳自然知道,做为一朝太子,肯定免不了尔虞我诈,人前人后伪装憨厚又心机少,才是能时时防范,而不被众夫所指是一种生存方式。 “所以。”他忽然转过身来,目光淡淡,声音缓缓的带着一丝浅笑:“你走吧,玉夏国的天下,我拓跋城会自己去守,胜了,那是命,败了,那也是命,玉夏国就算此时真是瓮中之鳖,也不需要一个外人来插手和怜悯。” 第122章:木阳城外,豆蔻年华 苏瞳静默的站着,直到听到拓跋城说她是外人时,她忽然一笑:“外人?” “或者,你把我当做耀都皇朝派来的细作?” 拓跋城不语,只是遥望着江山,默默叹息:“真正的落雪,其实也和你一样聪明,只是她太含蓄,胆子太小,喜欢将一切都藏在心里,不像你,喜欢将事情说透,折了自己的面子。” 说罢,拓跋城转身就要走。 “哥!”苏瞳忽然上前一步。 拓跋城一僵,背对着她:“非亲非故,姑娘大可不必如此,快走吧。” 苏瞳咬唇,盯紧了他那件新换的一件干净的灰衫背后,渐渐渗透出的一丝鲜红,陡然快步一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你?”拓跋城转眼,却只听得撕拉一声,肩上的衣料被她一把撕了开来,身后大片的随意用草药涂抹的还在隐隐流着血的伤口已经泛黑,因感染而正恐怖的溃烂着。 “我也不想管你,别以为我那么好心。”苏瞳强忍着心头一股陌生的酸楚滋味,用力的拉着他:“可惜就算你不把我当妹妹,我身上流着也是和你一样的凤凰血。” 拓跋城蹙眉,本想甩开她,哪知苏瞳一固执起来那力气比牛还大,拉着他用力的将她按在树后边的草地上,在他欲起身时,一根银针刺入他肩头,顿时使得拓跋城浑身麻.痹的不能再动,只能拧眉瞪着她:“你……” “不知道叫我什么的话,就还叫我落雪吧,哥哥。”苏瞳凛下神色,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抬起眼又对着他微微一笑:“忍着点。” “你要做什么?”拓跋城无力的坐在草地,背上溃烂的伤口不知被她淋了些什么,只是一瞬间清清凉凉的仿佛那种火辣的痛消失了许多。 苏瞳垂眸看了一眼匕首,想了想,忽然转过眼,看向远处一袭火红的身影:“喂,花痴大侠,您老人家跟着我一路走了这么久了,麻烦把你的酒借我用用!” 拓跋城一听,不解的顺着苏瞳所视的方向看向远处的有些陌生的身影。 果然,那人动了动,大红色的衣袍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一瞬间酒香飘至,妖邪一般的脸带着怪异的冷笑:“你如何得知花某在跟踪你?” 苏瞳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废话,全世界就你一个神经病喜欢穿大红色的衣服,俗死了!想让人忽略都难!” 花迟募然黑下脸,冷冷的瞟了她一眼:“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找死!” 见他废话那么多,苏瞳懒得再说,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腰带:“别废话,你要真想杀我,这一路上早下手了,快把你那个酒葫芦给我!” 说着,苏瞳低下头就顺着他腰带在他腰间乱摸了一通,花迟挑起剑眉,没在意正战她便宜的女人,视线冷冷的瞟向那边脸色难看的拓跋城:“我说皇后娘娘,一个将死之人你还救他做甚?” 拓跋城脸色更加难看,挣扎着想要起来,奈何被苏瞳刺中了穴位动弹不得:“落雪!快把我穴道解开!” “找到了!”苏瞳恰好这时将花迟身后悬挂着的酒葫芦拿了起来,毫不留情的直接一把扯下来,在花迟有些惊竦骇人的目光下仿佛没有注意到似的转身就将那一葫芦那酒倒到了她的匕首上。 “哎!天……我的五十年桂花陈酿……”花迟陡然睁大双眼,伸手将之抢了回去。 苏瞳不理他,转过身按住拓跋城的身子,抬手在他背上那几处溃烂的伤口处下刀。 “哼……”拓跋城一感觉到苏瞳竟然在割他背上伤口周围的肉,顿时惊的僵住了身子,冷汗直下。 刚刚还一脸冷意的花迟此时抱着他的酒葫芦一脸可惜在原地打转,几次拔剑想要直接砍了苏瞳这个败家女,却当目光看到她小心的割着拓跋城背上溃烂的肉时,不由一顿,蹙起剑眉,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忍着点。”苏瞳拧眉,浓黑的血一点一滴的落到自己手上,直到将那几处最重的伤口四周溃烂的肉割净后,才连忙掏出曾经收集来的上好的目血药和金创药给他涂上,然后低下头,转头看了一眼花迟火红的衣角,嫌恶的翻了个白眼,快速撕下自己白色罗裙的一边,小心的围在拓跋城的伤口处,直到包扎好了,才将他刚刚被撕开的衣服拢好。 拓跋城满脸是汗,垂眼看向苏瞳帮他将前襟的带子系上,不由抬起眼,满眼的复杂:“落雪……” “你是一个好哥哥,可惜我没有她那么好命,能有这样关爱自己的一群人。在我的世界里,我不知道为什么是人人欲除我而后快……”说时,苏瞳斜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红衣花痴,收到那边的一丝冷眼警告时,她陡然一笑,看着拓跋城越来越复杂的眸子。 “知道吗,我也有一个妹妹,但是她为了自己的爱人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亲手将我杀了,所以我才能这么幸运的一缕幽魂进了落雪的身体里,然后,身为公主,身为皇后,暗杀依然不少,就连那个我曾经试图去喜欢的皇帝夫君,都亲手将我推入这场战争里,你知不知道,我多希望能有人真心的疼爱我,真心的能和我站在一起并肩而行,而不是人人都将我拒之于千里之外,而不是人人将我杀之而后快,我多希望,拓跋太子你能把我当成你的妹妹,让我和你们一起努力,而不是将我推开……” 一阵风袭来,吹起花迟满是浓烈酒香的火红衣摆,静立在一旁,漆黑的妖瞳凝视着那个跪坐在拓跋城面前的女人。 拓跋城眼里有着惊愕,有着复杂着颤动,不知是可怜她的遭遇,还是恨不得掐死她这个霸占了他妹妹身体的孤魂野鬼。 第123章:为她而设的局(1) 一阵狂风袭来,号角声四起,瞬间几里之外风起云涌。 花迟转眼,看向远处呼啸而至的耀都精兵,妖邪一般的脸上陡然染上一层凉薄的笑意:“凌司炀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竟能让暗门之首如此为他卖命效劳。” 苏瞳一听到那个名字,陡然呼吸一滞,猛地抬起眼看向花迟妖野的黑瞳,转眼看向那边风起云涌的方向。 顶风的旗上写着大大的景字,代表耀都皇朝的最高统治者景帝的年号。 为首的元帅是那张不久前还在被苏瞳打骂着的木头脑袋的脸,竟然是莫痕,后边跟着的是另两位莫氏兄弟,传说中的四大暗卫至今她也才看到三人罢了。 那里,没有凌司炀的身影。 也许他根本不用亲临,不用御驾亲征,他只要站在遥远的皇宫深处,盈满檀香的手指轻轻落下一子,便也就定了胜负。 敌军忽然的来袭让玉夏兵挫手不及,苏瞳转过眼,见拓跋城拧着眉似是早已预料到会是如此,少了焦急,只是满脸的绝望。 “父皇两日前亲上战场,重伤不治,昨日凌晨驾轰,母后于今早悬梁自尽,他们都放弃了玉夏国,放弃了几千年前凤凰族永生不灭的传说,我以为自己还有莽夫之力,怎奈何对手太强,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即便此时顶着一个须无的皇帝之位,也不过是个亡国君王罢了。”拓跋城忽然幽幽开口,声音低若蚊讷,却是字字血泪不堪,不屈服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苏瞳没说话,抬手将他肩上的针拔了出来,垂下眼,听着身后震耳欲聋的轰鸣。 “花迟。”她忽然抬眼,看向伫立于风中的缥缈身影:“若你不削杀我,摒除你曾想要杀我的目地,念在你我还算有缘,可否借我一个人情,改日我定会双倍奉还。” 花迟转眼,视线有些虚无的看进苏瞳的眼里,嘴边擒着邪气的笑,狂风吹得他长发妖野的盘旋。 “惠妃上官云琳,是你恩师的侄女,你多年前欠过她一件事,她忽然找到你,说我一国之后残害忠良,让你杀了我,是不是?”苏瞳定定的看着他:“而你不削如此杀我,所以这一路跟踪相随,想必花迟大侠你已了解我的为人,此时我求你助我,助我和我的……哥哥……保住玉夏国,不知算不算太高看了自己?” 花迟不语,忽地挑起眉一笑:“你怎知这些?” “别以为我真是藏在深宫里的公主皇后,你们江湖上不是有很多包打听么?只要想知到什么事情,花点钱不就知道了?”苏瞳一笑。 花迟顿时转开头冷笑:“原来如此,那些狗杂碎。” “也罢,许久没再大展过身手了,技痒的很,不过……”他忽然转过眼邪肆的双眸闪动着掠夺一般的色彩:“女人,你可欠花某一个太大的人情,记得找机会还上!” 说罢,火红的妖影陡然飞身而起,向着前边军营的方向冲去,似妖似仙。 但是苏瞳知道,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剑客,绝对拥有万夫莫敌的盖世之能,也正因如此,她确实是欠下了一个巨大的人情,希望今生能还上吧。 苏瞳转过眼看向拓跋城,却见他正盯着自己看,不由一愣,随即微微一笑:“既然现在你是玉夏国的皇帝,堂堂一国之君,是不是应该再去努力一下?毕竟,军心还是需要鼓舞,不然皇帝都跑了,谁还卖命杀敌去?” “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只要保住性命,保住玉夏国,不管我们曾损失了多少,至少还有挽回的余地,我会进木阳城里,尽快将中毒被困的那五万士兵解救出来,你和花迟带着那些还能上战场的十几万人,继续去努力好不好?输人不能输阵,何况还没到最后,谁说玉夏国一定会输?还是你拓跋城愿意被耀都皇朝的那个所谓的妹夫瞧不起?”苏瞳轻轻抓着拓跋城的胳膊,眼角带着几分笑意。 拓跋城静静的看着她,忽然伸手一把将苏瞳搂进怀里,紧紧的搂着她的身子,许久许久,终于低叹的颤声开口:“妹……妹……” 苏瞳一笑,回抱住他,抬起眼看向远方耀都皇朝的方向。 凌司炀,你用你那颗战无不胜的无心绝情来杀我们,你想看到我和玉夏国一起在这个你所设的战场上灭亡,这是你想给我的一个最终的灿烂结局。 对不起,我们都不愿如你如愿! * 印阳山下,血染风华。 木阳城外,已经激烈的又撕杀了两日。 苏瞳徒步走进木阳城内,只见全城里仿佛笼罩着一层恐怖的黑云,隐约的昭示着绝望和死亡的味道。 一座小小的城,困住了五万玉夏国兵。 苏瞳不能理解,直到两日前她刚进来后不久,遇到一个暂时还清醒着的士兵,才知道,这城中的粮食已空,唯一的一口井水里被下了毒,有的人已经死了,有的人还勉强的支撑着活着,却是还有饿死的,渴死的。 现在算起来,活着的人,连四万都不到。 街上躺满了人,有尸体,有快死的人,还有的人留有一口气,嘴里声音浅浅的吐着,水……水…… 苏瞳每走一步,都感觉这仿佛是在刀尖在行走。 她忽然觉得周身都异常的寒冷。 这又是一个局。 那个男人,那个叫凌司炀的男人,明明可以将这些人直接弄死,何必让他们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偏偏下了毒,偏偏给了一丝希望。 他给她下了一道选择题。 逼着她留在这里,救人,或者杀人。 第124章:为她而设的局(2) 因为,两日前,在她刚刚孤身走进木阳城内时,据说外边瞬间就被一批耀都皇朝的人包围了,听说,他们打算在五日之内烧城,听说,没有一个人出得去。 现在,要么就是大家一起等死,要么就是苏瞳去救人,救活一个是一个,若是全救好了,至少大家能一起冲出去。 苏瞳木然的站在木阳城的正中央,有十几个没有喝毒水,但只是饿的没有太多力气的人正帮着她磨药汁。 两日来,没有人喝得到水,没有人吃得到一粒米。 “公主殿下……”身后有个弱弱的声音,苏瞳转眼,是这城中存活下来的年纪最小的一个士兵小山,她一笑:“怎么?把磨好的草药给多少人分吃了?” “刚刚给了几十个人吃下了,但是他们都还没有醒。”小山有些脏的脸上带着一丝愧疚,却又像是献宝似的抬起双手,将里边一堆干净的树皮给苏瞳看:“公主殿下,赵大哥说,您这两天也没吃东西……给,这是小山刚刚在城后的山洞旁边发现的,就是您那天去找草药的时候那附近的山洞,外边有两棵树上的树皮还没有被吃光,小山刚刚去弄了好多来,公主,给你吃!” 苏瞳凝视小山满是伤痕的手心里那些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嚼得动的树皮,眼底忽然有些发湿,鼻间酸酸的,可是现在这种时候,根本是不能浪费体内水分的时候,她不能哭,也绝对不能在这些人面前哭。 苏瞳一笑,俯下身,捡起小山手里的树皮,放进嘴里。 小山顿时双眼放光的看着她,苏瞳用力的咬了两下,很难吃,却还是用力的嚼着,然后笑着:“小山,我不饿了,你拿去自己吃吧,记得要嚼得碎一些,不然会伤到胃的,知不知道?” “不,这些是给公主的……” “我不吃,我不饿。”苏瞳有些憔悴的脸上染着一丝笑靥,俯下身轻轻拍了拍小山的头。这孩子,其实也才刚刚十五岁而己。 比起十三那小子,还小两岁呢。 “真的不饿吗?公主两天没吃东西,也没喝水了……赵大哥说公主殿下这两天都没有睡,一直在想办法救人,现在都已经有好多哥哥醒过来了,赵大哥说让小山带公主去休息!” “不用。”苏瞳又是一笑,同时抬起眼,看向头顶湛蓝的天空:“这大夏天的,老天爷只知道出太阳,怎么就不能下一场雨来救救人呢。” 天时,地利,人和。 凌司炀,你真是高明呢。 眼前有些恍惚,连续两日的操劳再加一点东西也没吃,一滴水也没有喝,苏瞳勉强的咽了咽早已经少的可怜的口水,让小山拿树皮去给别人吃,然后转身走到旁边的几间屋子里去看看那些还在昏睡的人。 又过两日后。 依然烈日炎炎。 木阳城里四天前就被完全的封闭,没有任何消息传得进来。 苏瞳只能在偶尔的时候听着远方传来的号角声和撕杀声从而昨知战争还未结束,没有结束,就代表还没有胜负,没有胜负,就代表拓跋城还活着,也代表花迟这人说到做到,即便与她没有什么交情,但好歹她拿准了他与莫痕定是有着什么早年的过结,否则他不可能会同意参与这样的事情。 “公主殿下,您去休息一下吧。”同样被困于城中的赵将军忽然走至她身后,叹息着开口。 苏瞳募地笑了笑:“我没事。”她依然抬眼,看向城外的天空。 这几天里,她到了夜里会试着叫人多弄些剑立在空旷的地面上悬挂着,本想能收集些露水让大家喝,但因那些树和草什么的东西都已经被大家吃的差不多了,也没收集到多少,但好歹是真的救活了几个性命垂危之人。 城中大半的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毒是解了,可是现在人人没有力气,别说是冲出城去,恐怕现在走上几步都难。 苏瞳不敢走路,只是到了哪里就站在那里一直不动,或者坐在椅子上不动,保存体力。 “公主姐姐……”小山跑了过来,这几天不再叫她殿下,而是公主姐姐。 “公主姐姐,你看你看!”小山忽然摇晃着手里的一把干柴跑了过来:“公主姐姐你看这些,把这些磨成粉的话再用公主姐姐弄的露水泡一下还能吃!” 苏瞳本来不以为意,微微转过头便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却是瞬间,她陡然一把抓住小山的手,惊愕的看着那些这木阳城里不可能会有的干柴:“这是哪里来的?” “是……是在城门那里捡来的,城门关的好严,但是在那些小缝隙里能看到忽然多了好多的干柴和稻草……” “烧城?”苏瞳仿佛这才想起那天听说的事情,顿时整个人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去看看,却是脚下忽然一软,整个人重重的跌至地上。 “公主姐姐!” “公主殿下!” 四周被苏瞳救的存活下来的人一看到苏瞳整个人趴在地上起不来身,顿时连忙跑了过去,跟着小山一起慌忙的扶着她起来:“公主……?公主……” 苏瞳只觉眼前一片黑,勉强的咬紧牙关睁开眼,无力的笑了笑:“我没事。” 第125章:烧城 苏瞳只觉眼前一片黑,勉强的咬紧牙关睁开眼,无力的笑了笑:“我没事。” “哪里没事!这几天您把收集来的露水都给大家喝了,您自己什么都没吃,更也没喝什么,四天了,公主,您歇歇吧,您这四天夜夜不眠的弄药,白天还要救人,还不吃不喝,您受不了的!” “我没事……真的……”苏瞳勉强笑了笑:“敌兵好像是要烧城了,我们得想办法出去,不能困在里边!” “怎么出去啊?我们都没有力气,病的病,死的死,几日没吃东西都没有力气杀开血路……” 苏瞳咬唇,现在已经是第四天的下午。 那日,她听说过,说是五日后就烧城。 明天,估计最晚也是明天夜里子时之时,或者,恐怕明天一早就是烧城之时。 不能坐以待毙,苏瞳咬唇,咬出了一些血丝,轻轻推开扶住自己的那几双手,勉强的站着,扯了扯唇:“就算是爬,也要爬出去!” “怎么爬?这墙很高,若是能爬,我们大家早就爬出去了!公主……要不您还是先休息吧,看看您现在脸色白的吓人……” “我没事。”苏瞳挥了挥手,抬起眼看向身后的城墙:“大家的武器都还在吧?去墙上多挖些洞,能让人的脚探进去借以支撑的洞,多拿些衣服来,结成一条绳子搭上去,拽着绳子,踩着那些洞,爬上去!” “这……安全吗?”有人犹豫。 苏瞳顿时冷下脸:“废话!要是安全的话不早就爬了?还用等到现在?可现在被困在里边等着被烧也是死,爬上去若是摔下来也是死,但好歹也有能爬出去的机会,只要努力不就好了吗?难道你们想要这样等死吗?” “这……” “听公主的,我们去凿洞!我们拼了!不能白白等死!”赵将军忽然出声,苏瞳对着他露出一丝笑意。 赵将军点了点头:“公主,要坚持住!” “我会的……”苏瞳笑了笑,却是整个人忽然向后一仰,小山吓的连忙拖住她:“公主姐姐!” 苏瞳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虚弱的笑了笑:“没事。” 小山担心的看着她,忽然低下头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出了些血就往苏瞳嘴上抹去:“公主姐姐,赵大哥说喝点人血可以暂时活下来的,公主姐姐,你喝小山的血吧!” 苏瞳顿时拧眉,抬手握住小山的手:“谁告诉你这么做的?快去和大家一起凿洞,我不喝血,我想自己休息一会儿。” “可是……”小山瘪嘴。 却见苏瞳脸色难看了下来,顿时连忙扶着她坐到椅子上,吓的转身和着大家一起跑去哪东西去凿墙了。 苏瞳转过眼,看向小山奔跑的背影,勾了勾唇。 低下头,轻轻拉起衣袖,胳膊上那些曾经她自残一般的刀伤的疤痕已经淡了许多,但还是能看出往日的痕迹。 “凌司炀啊……”她忽然一笑,毫无血色的嘴唇上干裂的惊人:“你真是够狠呢。” “你的毒,应该已经解了吧……”她歪着头:“我不恨你,真的不恨你。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一样要这样对你自己?” 临别前他那一抹意味深长的仿佛告诉她,她无法活着回去的笑,此时在眼前显的那么刺眼。 *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一直是叮叮当当砸墙壁的声音,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就这样坐着睡了过去。 直到鼻间一股浓烈的烟味将苏瞳呛的醒了过来,这才猛地睁开眼,只见四周浓烟滚滚,哭喊声不断,苏瞳不由蹙眉,勉强的支撑着缓缓站起身。 老天,她睡了多久? 小山呢?赵将军呢?其他人呢? “公主姐姐,公主姐姐快点……快点!”忽然,小山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小的身影蹿过滚滚浓烟跑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快点,敌军烧城了!赵大哥带着他们正往上爬,咱们快走!” 苏瞳有些跑不动,但还是被小山这样拉着,小山拉着她往前跑,直到跑到墙根下,苏瞳看着这足足有二十几米高的城墙,看着小山在一旁抓着那些结成的布料往上爬时,这才也跟着一起爬。 现在是什么时候? 是白天? 是晚上? 浓烟滚滚笼罩着一整座城的上空,她根本看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只是浑身麻木又冰冷。 一次一次的在心里问着。 凌司炀,你是真的要杀了我…… 是真的…… 真的要杀了我…… 一边向上爬,苏瞳只觉得心口越来越疼,那种钻心的疼。 她曾以为自己敢爱敢恨,既然对方不爱,她便也不去喜欢和执着,可是时间久了,她竟发现原来那早已经不是简单的喜欢。 那是什么? 竟会让她现在失望的觉得心口疼的如万箭钻心,比杀了她还难受。 其实一直以来,她在心里还是存着一抹希望的,可是现在,连那一丁点曙光都消失了。 真好,他这一步真的绝妙呢,她若就这样死了,为了维护玉夏国而死,为了救人而死,即不会造成百姓的误会,又会让她耀都皇朝皇后忠孝仁义的好名声传出去,她死得其所,死的伟大! “公主姐姐!快呀!”小山爬的快,但低下头见苏瞳速度慢,竟然停在半空中等着她。 苏瞳见状,连忙攒着早已经没有的力气小心的向上攀爬:“这就来……” 攀岩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却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用这样的方式去逃离某个人的手心。 闭上眼,是那张脸。 她咬牙,一股做气的爬上了城墙,刚刚站到上边,便看到墙外是汹涌的火海包围着,不远处,几万敌兵站在那里。 苏瞳站在城墙之上,陡然一僵,看向那边士兵的最前边,莫氏的三个兄弟并列的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看向他们这些拼命逃亡的,此时却站在城墙之上逃无可逃只能任人宰割的人。 直到,苏瞳看着莫痕张开弓箭,准确的对向自己。 第126章:他终于来了 莫霖与莫钧手中各持着弓箭,与身后的士兵一箭一箭的射着在苏瞳后边爬上来的人。 苏瞳漠然的站立在高高的城墙之上,脚下是一片火海,远处,是莫痕高举的弓箭,直对向她。 莫痕面无表情,两指掐紧了箭尾,视线顺着箭的方向看向那个站在城墙之上一脸苍白的仿佛下一刻就能被风吹倒进下边一片火海的女人。 “公主姐姐……”小山吓的躲到苏瞳身后,苏瞳本能的抬手将他护在后边,目光直视向那边举箭对着自己的莫痕。 忽然,她露出一丝仿佛虚无缥缈的淡笑,直视进莫痕的眼里。 可真是一个忠心的暗卫,之前一路上如此的保护,不过是因为你的主子交代,让我苏瞳只能死在你们的箭下。 苏瞳忽尔冷冷一笑,毫无血色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绝冷的秀色,陡然咬着牙狠狠瞪向莫痕,勾着嘴角。 “大哥……”莫霖忽然小声开口。 莫痕蹙眉。 “五天前宫里传来消息,说陛下失踪了,要不要再等等,说不定还有转机!陛下的失踪不可能没有原因!”莫霖叹息。 莫痕一滞,垂下眼静默,等了一会儿,才陡然再次抬起眼,手中的弓箭微微偏离了一点方向,对着苏瞳的肩膀,倏然松手。 羽箭绝情的带着北极冰川一般的寒冷直射而来,小山的惊呼和苏瞳嘴边的淡笑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公主姐姐!!!!” 苏瞳整个人募地一顿,眉头微蹙,咬着苍白的嘴唇,深呼吸,长箭刹那间深深的没入肉里,穿过了肩膀,钻心的痛竟然瞬间变的麻木,肩膀上血染了一片,小山凄声大哭大叫着,被见情况不妙的赵将军吓的将之拉到一旁。 苏瞳惨白着脸,却是脸上笑意更浓,直盯着莫痕再次搭起的箭。 眼前渐渐变的漆黑,只是那只对着自己心口的箭却仿佛是闪着光。 人终究还是要死的。 只可惜她没能躲得过那只掌控一切的手,只可惜她最终还是按着某些人设定的路去死。 她不甘心。 苏瞳微微歪着头,笑看着莫痕手里那只对准了她心口的长箭。 射吧,莫痕,一了百了也好。 她一笑,感觉到脚下的城墙已经开始震动,似乎是马上就要塌下来,她却是只能笑,她忽然间像是理解了某一个人。在面临一些无法去改变的事情时,你除了笑,真的没有其他的能力了。 她真的已经尽力了,但是没办法。 终于看清了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现在是白天,但是乌云密布,似乎是终于要下雨了。 苏瞳凝视着那支还未射出来的箭,竟然莫名的有些焦急,怎么还不射,在等什么?射啊!,快射啊…… 阴雨绵绵,竟然真的下雨了。 大火被这雨淋的小了许多,但却阻挡不了马上就要崩塌的城墙的危险。 “大哥……放箭吧……”莫霖莫钧看向莫痕持着弓箭的手几乎在颤抖,无奈长叹:“放箭吧,他不会来了。” 莫痕闭上眼,拧眉,陡然松了手。 那一瞬间,看着长箭破空而来,苏瞳有些迷惘,脚下轰然巨响,她只能感觉眼前渐渐发黑,神智终于开始悄悄的溃散。 远处,仿佛传来急速奔来的拓跋城撕心裂肺的大呵声,仿佛还有花迟的声音,脚下忽然空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向下飞去。 莫痕手中银弓一刹那颓然的落到地上,闭上眼无奈长叹,双拳紧握。 忽然,就在千钧一发的刹那,空气中骤然积聚起一股寒冷的气流,一袭银色身影急速飞身而来,将即将射中苏瞳的箭一脚踢开,转而飞身快速伸手将颓然坠落的她一把抱住。 “大哥……那是……”莫霖陡然睁大双眼。 莫痕抬眼,一看到那抹银影,先是一僵,随即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沉声笑言:“他来了!” 空气中划过一道仿佛暗器的东西,莫痕抬手接过,从中拿出一张匆匆而写的字条,熟悉的笔迹——“停战”。 “收兵!”莫痕顿时一笑,转过眼与远处的拓跋城和花迟对视了一眼,便策马转身。 除了莫痕仿佛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般的转身就要离开,其他人皆惊愕的看着那抹银色身影将苏瞳紧抱入怀,转而就要飞身离去。 “落雪……”拓跋城策马奔了过去想要看清楚她究竟怎么样了。 花迟却是挑眉眯起眼看向那抹在空中旋转的银影:“原来是他……”怪不得…… 苏瞳只觉浑身麻木,肩膀上穿透了自己身体的长箭却一直提醒着她还没死,勉强的睁开眼,模糊中仿佛看到了一张银色的面具。 “银、风……?”她试着张了张嘴,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只是瞬间感觉到抱着自己仿佛在空中快速踩着什么东西以惊人的轻功奔走的人愈加抱紧了自己。 终于感觉到肩上的痛和浑身的脱力,苏瞳浑浑噩噩,只感觉这具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熟悉的檀香味道在鼻间蔓延,她忽然失笑:“我没死吗?那凌司炀会失望吧……”无意识的呢喃,直到苏瞳缓缓抬起手,只觉得眼前幻影重重,狂风仿佛把谁的银面具吹的微微揭开了一些。 好熟悉的一张脸…… 美若梨花呢。 是梦吧。 她笑。 苍白的手瞬间无力的垂落,坚持着不肯昏睡过去的神智终于在那满满的檀香味道里虚弱的沉于深深的黑暗。 银衣人陡然将她愈加的抱紧,生怕她下一刻就会忽然消失。 “瞳儿,坚持住……” 第127章:命玄一线 印阳山顶,一阵狂风吹乱了顶峰摇摆的树枝。 浓烈的血腥味道飘然而至,踏上顶峰的最后一个石阶,银风抱着几乎快被肩膀上的血淹没的苏瞳奔至山顶的一座木屋,一脚揣开尘封的房门,挥散四周蒙尘的蜘蛛网,匆匆走入里间的一个矮木床边,小心的将放她。 “瞳儿。”银风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控制不住的恐慌,手下按在她中箭的伤口处,拢眉看向她毫无血色的嘴唇,感觉到手下的身体微微泛着冰凉。 苏瞳仿佛是听见有谁在叫自己,可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痛到麻木,连心也跟着一起麻木。 隐约中仿佛是感觉到,有着一丝湿热的液体顺着眼角轻轻划落。 银风正欲拔出那支箭来,陡然看见她眼角悄悄流下来的眼泪,僵滞了一下,便将她扶坐起来,解开几乎和血粘在一起的衣襟,只见那羽箭在雪白的肩窝处深深的嵌着,鲜血汩汩不断而流,曾经本就清瘦的身子此时更是瘦的惊人。 银风一手握住最靠近伤口处的箭身中央,一手在她背上支撑住,陡然快速一拔,伴随着苏瞳低沉的痛叫和一股顺着伤口喷出来的鲜血,长箭被扔至地上。 “啊……”苏瞳痛的整个人醒了过来,虚弱的蜷缩在银风怀里艰难的剧烈喘息:“好痛……” “忍着些,别乱动。”银风忙按住她疼的本能的想要蜷缩成一团的身子,在她身上几处大穴重重一点,勉强止住些血,垂眸看着她紧蹙着眉头咬着干裂苍白的嘴唇微微侧着身似乎是很痛楚的模样,不由抬起手臂,轻轻环住她的身子:“我去找些水来,千万不要乱动。” 苏瞳迷糊难受间,只能勉强的点了点头,然后感觉他小心的让自己平躺在木床上转身走了出去。 银风刚一走出木屋,转身欲去找山顶后边一处向下而流的瀑布,却是骤然停滞脚步,缓缓转过眼,看向抱着长剑擒着一抹冷笑如鬼魅一般伫立在前方一棵枯树上的红衣人。 “猜猜我看到了什么?”花迟忽然一笑,黑瞳瞟着银风一身被风吹拂着的银色衣摆,遮住大半张脸的银面具在阳光下闪着淡淡银光。 银风目光疏离,沉冷的视线淡淡的看着那一袭红衣:“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花迟挑起剑眉,笑得越加的邪气似妖,抱着长剑歪着头冷笑:“据花某所知,这印阳山乃玉夏与耀都交界之山,虽不属于玉夏国,但貌似也并不属于你耀都皇朝国境吧?你以什么身份警告花某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说着,花迟陡然一笑,飞身而落,缥缈红影落于银风面前六七米开外:“花某此次出山可真是收获不小,耀都皇朝尊贵的皇后娘娘就已经够神秘的让人忍不住好奇,却没想到皇帝陛下更是深藏不露,今日有幸得见,不如比划一场如何?” 一阵微风吹过,银风身后只用一根银色细带系住的黑发微微拂动,深邃的琉璃黑瞳含着一丝冰冷骇人的浅笑:“花迟公子爱武成痴,何不如回归你的江湖,争个盟主去做,徘徊这家国天下之间的纷争不觉很不合适?” “暗门都被陛下你纳入深宫做个屈屈一品侍卫,甘心为奴十几年,花某怎就不适合干涉?”说时,手下银光微闪,长剑出鞘,红影急速飞身而至:“少废话,出剑吧!若是打赢了我,大不了花某也混个侍卫做做,吃香喝辣也不错!” 银风未动,直到红衣长剑直逼而来,瞬间银影飘乎旋身退至木屋一旁,宽广银袖微晃,置于身后,冰冷凝视向那边的红影。 “在下乃一无名小卒,至此也未听明白花迟公子话欲可为,皇帝与我何干,暗门又与我何为?不过匆匆救下一位曾经对自己有恩的友人,她此时命玄一线,花迟公子何苦相逼?若是耽误了救人,岂不可惜?”说罢,抬起眼,看向花迟旋身过来的模样。 “你以为花某是什么人?带个面具换个嗓音或许骗得过不懂武功没有内力的普通世人,只可惜,前次宫中匆匆一瞥,你那半路横出来的仿佛无力的一剑,暗含的内力以为我感觉不出么?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皇帝陛下城府之深可真是惊人,先设杀人之死局,再又自己跑出来救人,还真是让人想不透呢。还有,你这一副打扮,倒是让花某想起了十几年前与暗门一同消失的某个神秘人,这么说,还果真是巧了,你竟就是那个银风?!”花迟一笑,却也不再逼迫,自然知道他是急着要救苏瞳。 随意的将身后挂着的那个苏瞳所落在木阳城的包袱扔至地上,又从怀里逃出一个暗红色的瓷瓶:“那女人四五日没吃没喝也没休息,又中了那么一箭,恐怕也是快断气了,纵使你再怎么从容不迫,你以为你能把一个将死之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么?” 银色面具下的双眸瞳孔微微一阵紧.缩,沉默不语,募地转身就要走回木屋。 “这是我花氏一门祖传的灵药,应该能保留住一线生机不至于让她真的香消玉殒,倒是这东西传了几辈子了,还真是不太舍得送人,不如陛下与花某比划一场,赢了就给你。”说时,花迟又是露出满脸邪佞的仿佛故意激人的冷笑。 银风脚下一滞,视线冷然:“花迟公子还是真是顽心不减,毫不受人羁绊,与在下倒是有几分相像,奈何你所要找的对手不是我,请便吧。” 第128章:只是可怕 见银风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花迟顿时握紧手中的瓷瓶,冷笑着看着那抹长身玉立的银色身影:“如此淡定从容,你以为自己是神仙托世,救得活一个将死之人?” “她不会死。”银风在门前视线淡淡的看向木屋里静静的躺在那里呼吸微弱的人儿,藏于袖中的手微微一紧。 花迟挑眉,不削一般冷笑:“所谓帝王之无情,还真是让花某不得不佩服之至!也罢,女人是你的,花某不削多管,不过她可还欠花某一个天大的人情,她若敢死,天上地下,我定不饶她!” 说罢,花迟眸中精光一闪,陡然将手中的瓶子向空中一抛。 “东西用不着了,赏给这印阳山的花草树木也可算是功德一件呢。” 银风转眼,视线冷然的淡淡的看向花迟那明显是在激他去接住瓶子,清冷的视线微微一滞,忽而一笑:“银某人向来讨厌浪费奢侈之物!” 说时,倏然身影飞身而上,抬手欲接那只被抛于半空中的瓷瓶。 “好身手!”花迟得逞一笑,瞬间一齐蹿了上去,玩心大起的同他去抢那瓶子。 早已料到如此,花迟这人就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之人,银风懒得和他多做周.旋,几次点到即止欲停战,哪知这江糊上圣名昭著的红衣浪荡客摆明不肯善罢干休。 苏瞳半昏半醒间,听见外边仿佛有打斗的声音,浑身都没有力气,肩上那入骨的痛楚更是让她不敢动弹,可是那打斗的声音一直在持续,便只好勉强支撑着坐起身,以着乌龟一般的速度下了木床,一步三颤的扶着墙壁按着肩上的伤走至门边。 一看到是花迟与正银风纠缠着,苏瞳不由勉强的咽了咽早已干涸没有的口水,按着伤口无力的靠在门边:“你们在干什么……” 有气无力的声音陡然从木屋门前传来,银风顿时面色一寒,只守不攻的形势瞬间变化,花迟也看见了苏瞳,正想抽空说句她还真是命大,还能自己出来看看,本来奚落一番,却因银风忽然加快的攻势而不得不防备了起来,眼中笑意加重:“怎么?忽然如此急切?果真是担心了?” “她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一味拖延时间不让银某人去救她性命,花迟公子何时做起了这等坑害人命的勾当!”说时,掌下忽然急风一转,在花迟臂膀处重重一拍。 花迟瞬间跃身而起,冷笑着回击:“害人性命的究竟是谁?你会不知?” “我说你们两个……”苏瞳感觉双腿发软,虽在门边靠着却也渐渐支撑不住,身子渐渐无力的颓然下滑:“你们……换个时候打行不行啊……” “花某倒是很好奇,你自己亲自送她去死,那么精妙那么绝决残忍,摆明了杀无赦,怎么最后关头倒是亲手把她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当真是精彩呀!” 银风出掌此时终于又急又快,双眼冷意涔涔,银色面具之下如同冰冷的寒霜将至,一招一式都不再忍让。 花迟顿时笑了,不是他存心故意来找人恨,视线扫向那边苏瞳靠在门边渐渐倒到地上的身子,陡然一顿,忽然大叫:“得了得了!不打了,再打下去那女人若是真死了,倒成了花某的不是!” 银风瞬间掌风一收,目光清冷的淡淡扫了他一眼,旋身看向木屋门前,只见苏瞳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之前被他点穴而暂时止住的血此时又流了出来,不由敛住神色,快步走了回去伸手扶住她。 “瞳儿……” 苏瞳眼前一片花,感觉到银风俯下.身来要扶起自己,只好勉强抬起手抓住他的衣袖:“银风……” 瞬间,一个瓶子被抛了过来,银风抬手接住,淡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花迟。 “女人,你可不能死,不然你欠花某那么大的一个人情,我找谁索要去?岂不是亏了?”花迟一脸恶债主一般的神情,却是瞬间又眉开眼笑的看着苏瞳虚弱的转过脸来还能咬牙瞪自己的模样。 “告辞。”说着,花迟缓缓向后退了两步,邪冷的视线扫视了一眼银风和苏瞳,勾了勾唇,刹那间红影缥缈一闪,匆匆掠过,一抹醇香的酒风迷醉世人,万物皆熏然。 苏瞳半睁着眼看向花迟消失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银风不语,俯身将她一把抱了起来,苏瞳这才缓过神,无力的将头靠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走进屋里。 “你为什么会忽然来救我?”苏瞳微微闭着眼,无力的靠着有些暖意的怀抱,昏昏沉沉的低喃。 “被你救了太多次,不过还个人情罢了。”有些低沉的声音,仿佛戏谑,又带着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来的意味。 苏瞳虚弱一笑,干裂的嘴唇出了一点血丝:“那恐怕你快不得安宁了。” 银风一边再次解开她的衣服,将花迟的那瓶药粉倒在她肩上的伤口处,一手上药,一手抚在她背上轻轻的灌输热量真气借以让她暂时保命。 “救人一命是好事,何来不得安宁?”银风陡然一笑,看着她白晰圆润的肩膀此时瘦骨嶙峋一般,视线垂落,看着她只能睁开一条小缝的双眼:“何况还能白白占你便宜,何乐而不为?你说是不是?” “又来这套……”苏瞳蹙眉,却不免也觉得这是苦中做乐,勉强笑了笑:“我只是怕,万一……” 她声音渐渐虚弱,有些断断续续,银风搂着她的身子让她靠在他怀里,见她无力的低垂下头,不由声音放轻了许多:“怕什么?” “我怕……凌司炀若是知道你救了我……万一他知道了,恐怕不会放过你……他想杀一个人,就绝对不会给他任何生机……我不想连累你……” 搂在她手臂上的手顿时微微收紧:“那个凌司炀,竟这么可恨么?” 苏瞳虚弱的浅浅一笑:“不可恨,我不恨他……他只是……可怕而己……” 话音刚落,虚弱沙哑的声音瞬间中断,苏瞳闭着眼无力的靠在他胸前,仿佛再次昏了过去,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凄苦的笑意。 银风沉默,风儿顺着相通的窗子吹进木屋里,吹动着两人的长发,交织在一起。 第129章:麻烦做个替身 苏瞳这一昏,就整整昏睡了四五日。 太久没有喝到水也没吃东西,整个人的身体早已经垮了,再又疲惫加上箭伤,恐怕若不是银风一边给她吃东西喝水喂药,再一直守着她甚至以内力相辅,恐怕这次是真的死定了。 苏瞳睁开眼,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目,似乎已经是日落之时,每日最后的残阳有时比正午的还要耀眼,苏瞳顿时难耐的缓缓抬起手挡住刺眼的光芒,眨了眨眼,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还是那个木屋,只是被收拾的干净了些,床边是空空的药碗和还剩下的半碗米粥,苏瞳抚着伤口小心的坐起身,没见银风在房里。 印阳山上微风徐徐,一片素静,苏瞳披着银风留在房里的外衣缓步走出木屋,远远的便看见他坐在前边仿佛陡峭悬崖一般的山头处,身旁一只矮桌,桌上放着酒壶,似乎在独自饮酒。 这小子,难不成是当自己出来度假的? 苏瞳失笑,抬手将被风吹的飞至脸前的长发拢到耳后,双腿还是发软,紧抓着身上披着的外衫,缓步走了过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银风正举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将酒一饮而尽,转手放至在矮桌之上,视线淡淡的继续遥望着正在降落的夕阳。 “你倒还真是有闲情雅致,独自在这里饮酒观日落,真当自己是这天地间的逍遥客呀。”苏瞳嗤笑着走上前。 银风未转头看向她,视线依然看着西方的一片残红:“醒了?” 苏瞳没有答话,只是盯着他的背影看。 才发现,自己似乎是一直都未真正和银风如此安静的相处过,更也没有这般仔细的观察过他什么,包括这么一个背影。 这背影,也像极了那个人。 她不是傻瓜,不会因为几点不同而就相信银风的一面之辞,可是若是说银风就是凌司炀,那也根本不可能。 就像她曾经说过的。 因为凌司炀不会救她。 这江山如画不过是他手下的一盘围棋,轻轻一个抬子落子,生与死只是一念之间罢了。 凌司炀没有心,所以他不可能会救她。 苏瞳沉默的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嘴边忽然泛起一丝淡笑:“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银风笑了笑,又倒了杯酒,凝视着夕阳西下。 “梦到有人在唱歌,我听不懂,只是很哀伤的一直在唱着,好像还有谁在我梦里跳舞,有人在叫我的名子,轻轻的,很遥远……” “他叫着,瞳儿……瞳儿……他说,不我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会怕……” “可是我不想留下来,我不想再做什么拓跋落雪了,我只是一个叫苏瞳的女人罢了,我不了解这个世界上的太多东西,权利,仇恨,或者爱情。我不了解这个描金绣凤的浮世,我不了解那个无依无靠的人高处不胜寒的滋味,更也不了解没有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因为不了解,所以我没有能再停留下去的资格,我没办法留下来……” “然后,我听见他一直在唤我的名子……一直在唤着……” 苏瞳看见银风握着酒杯的手僵滞在半空中不动,她忽然一笑:“喂,听得这么入神啊?我讲的是个梦,放心吧,哪里……有谁还会这般挽留我。” 银风放下酒杯,忽然站了起来,似乎是要转过身。 “等等。”苏瞳盯着他的背影看:“你先别动。” 银风一顿,微微侧过头:“做什么?” 苏瞳缓步走了过去,微风吹乱了满头的长发,嘴边夹着一丝浅淡的笑靥:“帮人帮到底吧,既然救我一命,麻烦再救救我的心。” 银风顿时转过身,银色的面具当去了大半的脸,苏瞳抬眼,看向他干净的下巴,面具下露出的一点点的黑色的眸子:“我又死过一次,在莫痕那一箭射中之前的那个苏瞳,一直有很多话憋在心里,她现在必须说,不然她无法重生,做人就要洒脱一点不是么?把该说的都说了,然后才能遗忘,否则一直憋在自己心里,那是永远都忘不掉的。” “你想说什么?”银风面无表情,声音淡淡的,隐藏着所有的情绪。 苏瞳直视着那张银面具:“我知道你不是凌司炀,我不管你是他的孪生兄弟还是他的影子或者是特别了解他的人,我不管,我知道你只是银风。麻烦你把背影借我用一下,一下就好。” “然后,便一切都结束了。” 他沉默,苏瞳深深的凝视着他,探询着他的眼神。 却没想到,要仿佛要在他眼神里捕捉到什么时,他瞬间转过身去,苏瞳呼吸一滞,看着那个太过熟悉的背影,蹙起秀眉,陡然一笑。 “谢谢。”她低语。 募然,苏瞳伸出手,自他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身,感觉到银风微微僵硬,苏瞳微笑,轻柔的抱着他:“别动,不要出声,不要说话,委屈你做一会儿耀都皇朝那个皇帝的替身,只是这么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见他没有拒绝,苏瞳搂着他,双手贴在他胸前轻轻交叠,身子贴在他的背后,嗅着那满身的太过熟悉的淡淡檀香。 “凌司炀……如果,苏瞳不曾出现过,你的世界一定会一直一直那么的安静,没有波澜,没有愤怒,没有快乐,你依然那般从容的含笑,俯瞰世间众生云云,生亦好掌控,死亦好掌控,是不是,一笑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第130章:再见,小白兔 “真想亲手抱抱那个小时候的你呀,长大了都那么好看,小时候一定特别可爱,头发是不是软软的,是不是总是有大姐姐喜欢摸摸你的头?如果这一生你都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成长,现在便也不会连爱都不敢爱,还硬说自己没有心吧?” “你是怕被伤害呢,还是怕伤害别人?”苏瞳的将脸贴在他的背上,暖暖的,微笑着:“我知道一个在无情的地方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人,渴望真正的温暖,却也惧怕温暖。” “一直忘了告诉你,苏瞳只是一个异世飘来的灵魂,苏瞳也很可怜,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只有一个小自己一岁的亲妹妹,还不太懂事的时候,就和妹妹一起被带到了一个冰冷的岛上,有一个男人收养了我们,教我们用毒,用刀,用枪,教我们杀人,教我们做杀手,教我们无情无义,教我们谁也不要相信。等到苏瞳长大了之后,她已经是个冷血无情的女人了,可是她唯一不成功的一点就是心里还有一份温暖,她很爱自己的妹妹,很爱很爱。她以为只要接下一切任务都只是为了能活着,她以为自己会和妹妹一起相亲相爱的走下去,可是她从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妹妹亲手杀死。” 仿佛是感觉到银风的身体很轻很轻的僵住,苏瞳咧开嘴,闭上眼,环在他身前的手渐渐收紧:“苏瞳的妹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但是她忽然爱上了一个男人,只是很不巧那个男人喜欢苏瞳,而苏瞳自己根本不知道,或者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和妹妹去抢,然而妹妹却怕了,她为了一个男人,杀了她自己的姐姐。” “那时候,苏瞳的心好疼啊,当她的魂魄在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里醒来时,那是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很冰冷的宫殿,满地的鲜血,那时,她曾发誓,从此只为自己一个人而活。她心冷了,她累了,她不信情,什么爱情什么亲情,连身边最应该相信的人也不可信了,她跑了出去,抓到了一个男人。他一身特别干净的白衣,在月光之下散发着她这辈子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圣洁的柔和色彩,他长的好美,笑的好温柔,那真的是苏瞳从来没有看见过一种光芒。” “虽然之后她一直都知道,那个笑起来很温柔无邪的男人的内心和外表并不一样,有一次,他忽然控制不住的在她面前说出了自己的一些事,他的母亲对他下蛊,然后他还笑说只是骗她的,笑她这种话都能相信。的确,苏瞳不曾愿意相信过,甚至她根本不想去心疼谁更也不想去对谁好,她只想离开那个是非之地,离开那个一笑倾城倾国,却转瞬间能让你死于非命的男人,但她后来还是信了,没办法,估计也只能是老天的责任了。”苏瞳叹笑,声音轻轻的。 “那次,那个叫凌司炀的男人莫名奇妙的问了一句,瞳儿会不会害朕?我不知道他在那时候在想什么,我只知道他很小心的在试图去相信苏瞳,但是遗憾的是没有成功,他最终没有说服那颗早已经失去相信人的能力的心。后来他说,他没心呢,他早就将那个有血有肉的自己杀死在心底了,没有办法起死回生。” “苏瞳很白痴,一个在风里来雨里去踩着人命走过来的人,竟然该死的会真的心疼了。竟然忽然间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悄的喜欢上了那个叫凌司炀的男人,她曾经讨厌他至极,常常骂他阴险黑暗,说他表里不一,总想离开他这样一个危险的人,是啊,她一直都想离开他,和别人一样,不要他。苏瞳不懂得什么爱情,只是当她发现自己喜欢了的时候,她就直接跟他说了,然后她很骄傲自己的敢爱敢恨,甚至狂妄的说出凌司炀我会保护你这样的傻话。” “没办法,谁叫他真的很让人心疼呢,即便明知道得不到回应,但还是唐突的说了,唐突的自以为是的想要去做什么,以一个女人的角度,只一个想要保护他心疼他的人的角度,做了她所有想做的一切。” “即便是现在,她也不曾后悔,即便是那个曾经站在风里说着让她不要像别人一样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的……那个没有心的男人含着一脸温柔的笑,却残忍的将她推向死路,她都明白。她确实曾经不愤过,想过杀了他,但是没杀成,因为她斗不过凌司炀。” “她只好走了,明知道回玉夏国的路,是他给自己的终点,她还是走了,她一边以为他残忍,一边又以为他不会对我那么残忍。” “知道吗,凌司炀……当我站在木阳城的城墙上,看到莫痕举着箭对着我时,我忽然只觉得好轻松,那一箭,连疼都没有感觉呢……” “你在皇宫里过得好吗?告诉你,苏瞳已经死了,那个讨人厌的狂妄自大的嚣张女人已经死了,现在这个苏瞳,是和你站在两个世界里的陌生人,从今以后,苏瞳回归自由,她不认识什么凌司炀,她只是一个把心埋葬在木阳城的一个也一样没有心了的女人。不会再想你,不会再心疼你,不会再给你做饺子吃,不会再抢你碗里的面条,也不会没事下毒害得你后宫里的妃子一个月肚子都疼,不会再看到你孤独的时候去牵住你,不会抱你,不会爱你,也不会恨你。” “从今以后,你我形同陌路。苏瞳,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走,你不喜欢我,那我们便做陌生人吧,小白兔……” 印阳山日落,美得眩目,微风吹过,乌发轻飘,玉手在身前的男人胸前轻轻交叠。 身前银衣之人半字不语,沉默亘久。 第131章:引蛇出洞 夕阳的余辉也渐渐消失。 苏瞳依然静静的抱着银风,一动不动,不知是在想什么。 是否她已经完全认出了他?还是她真的只是把他暂时当成了替身? 银风垂眸,日月交替之时,一轮圆月高高挂于云端,身后的人一直很安静,虚弱的身体靠在他的背上,紧紧搂抱着。 正想转身,却忽然间听到由远而近的自山下奔来的马踢之声,苏瞳虽然刚刚醒过来不久,还是很虚弱,但也同样听见了。 “是不是有追兵?”苏瞳在他背后小声呢喃。 刹那间,空气里急速划过一颗石子,重重的落在苏瞳的颈后。 一感觉到身后一直抱着自己的女人忽然间无力的向下倒去,银风骤然转身接住她的身子,抬眸看向月光之下,策马而来的三个人。 “陛……”莫痕率先下马,正欲走过来,却迎上不远处银风有些泛寒的目光,不由顿了一顿,忙改了口:“主人!” “玉夏国如何?”银风俯身,将被莫痕远处投来的石子打晕的苏瞳横抱而起,手下尽量放轻,似乎是怕伤到她。 “生死攸关的最后一战,若是主人不及时出现,恐怕拓跋一氏也就真的彻底灭亡。不过现在,拓跋城带着剩余的残兵镇守在木阳城附近,似乎是不相信我们已经撤兵。” 银风嘴边陡然勾起一抹冷笑:“你可还认得花迟?” “认得,十几年前曾有过一些过节,主人也应该认得。”莫痕恭敬的站在月色之下,身后是并排而立的莫霖与莫钧。 “把花迟最近的动向查清楚,还有他忽然出山的目的,花迟重出江湖,定是有原因。” “是。”莫痕蹙眉:“那玉夏国该当如何处置?” 冷风侵袭而来,似乎是又要入秋了,翠绿中又带着一点泛黄的树叶在空中徐徐飘落。 银风轻轻将怀中女子身上披着的外衣拢了拢,视线里是让人看不懂的高深莫测:“拓跋城之人,有勇无谋,胸有大抱负却不够机敏,不足不患,暂且先留他一命。之于玉夏国都,不暂草除根,留些恩德赐玉夏国为耀都皇朝附属国便可。” “主人的意思是,以结盟之名,让玉夏国主动归为耀都国境,且只能依附我朝才得以偷生?”莫霖忽然拧眉开口:“那恐怕拓跋城那人性子冲动,不甘如此,惹出祸端来还要替他操心,属下看倒不如还是暂草除根免去日后的麻烦!” “莫霖,你可见过笼中的老鼠不甘心的一次一次用身体去撞铁笼,想要逃出来,最后的结局是什么?”莫痕挑眉,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弟弟。 莫霖一愣,顿时笑了:“明白了。” 双方安静了许久,莫痕忽然有些尴尬的不得不提到银风怀里被他袭晕的女子:“主人现在是打算将她如何处置?” 银风不语,只是轻轻抱着怀里的苏瞳,让她的头靠在他胸前,柔软丝滑的长发垂落在身后。 “你之前那一箭,是故意射偏,等我出现。”银风忽然抬眼,淡淡的看向莫痕的方向。 莫痕脸色一僵,忙单膝跪了下去:“主人赎罪。” “也罢。”银风忽然失笑,轻轻拍了拍怀里昏睡的女子,目光寡淡的看向东边的方向:“昭告天下,景帝十年初秋,帝病危于榻,暂不早朝,前往九合山行宫静心调养,待帝病愈后自会回宫。” 莫痕一愣,抬眼看向银风,随即陡然敛住神色:“明白。” “那,属下等先行告退——” 直到那三人上马欲离开之,莫痕忽然勒住缰绳,趁着莫霖与莫钧先行离开时,忽然转过眼看向银风抱着苏瞳走回木屋去的方向。 “主人失踪十日,有些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包括……主人早已经猜到的那个人……” 银风陡然停下,沉默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眼底浮起一抹没有任何感情的漠然笑意,随即抱着苏瞳便走进了木屋里。 莫痕知道他已经明了,便不再停滞,赫然策马奔下山去。 皇帝先失踪又病危,这样的理由传了出去,恐怕将要迎接的若不是朝堂暗下揣测的暴风雨前的宁静,便是风起云涌。 是引蛇出洞还是什么,终究要面对的,也是那些改变不了的事实。 有些人,总是和表面上并不相同的。 再又皇后在木阳城中箭失踪的消息已经不径而走,有些人,怕是真的要坐不住了吧。 * 青山,木屋,小烛。 修长手指轻轻取下脸上的银制面具,美若梨花的俊逸侧脸在烛光中变的分外分明。 琉璃般深邃黑眸淡淡的凝视那个沉睡的女人。 终究她现在还是太过虚弱,否则莫痕远远投来的石子以她的敏锐察觉力又怎么会躲不开。 你自己亲自送她去死,那么精妙那么绝决残忍,摆明了杀无赦,怎么最后关头倒是亲手把她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当真是精彩! 花迟那个向来逍遥的剑客竟都能有如此一说。 是啊,早已下令让她必死无疑,却终究竟还是自己在最后关头违逆了自己的心思。 烛光之下,那个沉睡的女子似乎是又梦到了什么,微微蹙起秀气的丽眉。 落坐于床边,伸手抚上她微凉的脸颊。 “瞳儿,在无心之人心头留下不该出现的痕迹,然后你自己洒脱的头也不回,说一句从此陌路便以为真的陌路了么?” 抬手轻轻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紧紧握住。 “可是那个人已经感觉到死寂的心底有着死而复生般的动静了,他不太适应,几乎如个不懂世事的孩童一般,茫然无措。这该怎么办……” 第132章:面具下的脸(1) 第二日。 苏瞳莫名的睡的很沉,也许是曾经太久的饥饿和身心的重创使她整个人都疲惫不堪,隐约的感觉到身下奇怪的晃动,这才终于肯在不太安宁的梦中醒过来,一睁开眼睛,一个陌生的藏青色的木制顶棚。 身下的床一晃一晃的仿佛外边还有马踢声。 直到感觉出自己是在一个马车上时,吓得她顿时翻坐起身,却一不小心扯动了刚刚结痂的伤口,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僵着身子,半靠在马车软厢的边缘,白着一张脸,抬手按住肩上的伤口。 “刚醒过来就乱动,活该痛得你说不出话来。” 眼前响起奚落般的声音,苏瞳募地抬起眼狠瞪着斜靠在另一边一派悠闲模样的笑看着她的银面之人:“我们怎么会在马车上?要去哪里?” 只见那像是极爱银色的某风搔入骨的男人一副妩媚的样子斜靠在马车里所铺的软垫之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把玩着一柄刻着极漂亮的龙凤花纹的匕首,歪头森森地邪肆一笑:“自然是去该去的地方!” 苏瞳翻个白眼,抚着伤口小心的挪动了一下身子,无力的靠在马车一角冷冷的瞪着他看:“昨天,是什么东西把我打晕的?是不是有人追上了山?那他们怎么没把我们抓回去?难道你就这样带着我逃出来了?” 某银衣人不说话。 苏瞳蹙眉,不由伸出脚踢了踢他的胳膊:“哎,我跟你说话呢!” 某人依然不出声。 “你耳朵聋啦?”苏瞳又踹了踹他。 银风终于动了动,瞟了她一眼:“不然你以为呢?反正不是我把你打晕的!” “废话。”苏瞳冷眼瞪着他,视线瞄到他手中一直把玩着的匕首:“恐怕咱们这一路上是不得安宁了。” “有何不得安宁。”银风陡然翻坐起身,那把匕首瞬间被他收入银色的宽袖之中,视线直逼进苏瞳的眼里,倏然俯身前倾,暧昧般靠近。 “你……你干什么?”苏瞳一惊,忙将身子更是往角落里缩了缩:“我可告诉你!你别趁人之危!” 银风挑眉一笑,抬起一指挑起苏瞳白晰消瘦的下巴,有些冷彻的视线带着危险的邪笑:“你都已经几乎把我当成凌司炀了,那你说这一路上还怎么可能会有人追杀得你不得安宁,难道凌司炀会分身术不成?” “女人,恐怕昨日你那一番掏心挖肺的情话,并不是想找个替身,而是早已经认定你面前这个人是他,你不敢确信,但又觉得可能是,于是你又是试探又是诉说一般的如此倾诉,你在等什么?等着我承认自己就是他?还是在等什么?” 苏瞳有些僵滞的抬眸看着他银色面具之下邪冷勾起的唇,还有那双让人看不太清楚轮廓的眼底的一抹幽光。 瞬间,苏瞳深呼吸一口气,目光直视进那双幽深的瞳眸里,缓缓抬起手抚住他脸上的银面具:“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背影一样,身形一样,身上的味道一样,连手指的骨节都一模一样?我是不敢去相信这个银风就是他,我也不曾去希望过,而且我昨日说的也没错,从此便是天涯陌路,但不代表我可以傻到把这些所发现的事情都当成巧合,你以为我那么蠢吗?” 苍白的手指抚在那张冰冷的面具之上,深深的盯着,陡然一笑:“还是,你玩阴谋玩腻了,不去研究天下的那盘棋局了,倒是喜欢逗弄一个女人,想考验一下我究竟白痴到什么程度是不是?啊?凌司炀!” 银风沉默。 任由苏瞳的手抚在他的面具上,她将手指轻轻挑在面具下边的边缘,只要微微的向上一揭,便也就看都看得清了。 苏瞳直视进他眼里:“你敢不敢让我看你?” 他默然不语了一会儿,直直的凝视进她有些冰冷的眼底:“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是他的话,如果这张面具之下确实是那张脸,你会怎么办?” 他问的极认真,声音很轻,很淡,却难免还是掩饰不住那份小心翼翼。 苏瞳静默,眼神里是彻骨的冷,手指轻轻挑着那个面具,却是一直都没去揭,只是看着他的眼睛:“我会毫不留情的打他一个耳光,我会亲口告诉他,有些人,有些事,一转身就是一辈子,我会谢谢他在最后关头的不忍心,谢谢他把我从他所设下的死局里硬是亲手拉了出来,但是,正因如此,我可能会从不恨他变成了真的恨他。” 银风眼底微闪,静静的看着苏瞳冷笑的脸。 “恨他的不诚实。”苏瞳猜测着他面具之下的表情,她笑:“恨他没有说到做到,恨他残忍的把我逼到绝路最后却以为自己多神圣一般的前来施舍那可怜的一点点不忍!” “我可以接受他的无情无义,但我接受不了施舍。” 说完,苏瞳长吐了口气,直视着一直都离自己很近的那张脸,最终也没有揭开那个面具,只是冷冷一笑:“面具下的脸,我不想看,现在,请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谁?” 说时,苏瞳陡然仿佛眉开眼笑一般,眼底却是不容人忽视的威逼:“你只有一次机会,但是我讨厌被欺骗。” 第133章:面具下的脸(2) “我说了,你会信么?”他终于开了口,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一丝笑的味道。 苏瞳笑了笑,点头:“我会。” 银风凝视她许久,忽然松开她的下巴,退至后边,静坐在马车中央。 苏瞳不解,也跟着坐起身子。 只见他缓缓抬起手,直到看到他似乎是要揭开面具,苏瞳一惊,猛的不顾肩上的伤,扑上前一把拉下他手掌,有些慌乱:“我只听你说就可以,别揭开,万一面具下边的脸有什么特另丑陋的疤痕,打消了你在我心中潇洒迷人的形象怎么办?或者万一面具下边是个陌生的脸,那我岂不是自作聪明,糗大了?” 银风顿住,看着她眼里晶亮晶亮的,刚刚那股子特别冷漠又认真的模样仿佛消失了,苍白纤细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抬着眼仿佛是企求一般的不让他揭开,眼里的光芒在颤抖。 她在怕? 怕她自己猜对了? 银风垂下手,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静看着她满是亮光的眼里。 “在下银风,乃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糊无名小卒是也,没事潜进宫里寻宝,却不小心寻到了个落难皇后。”他陡然挑眉一笑,在苏瞳有些怔愣的眼神下忽然咧嘴邪肆的一笑:“不过现在银某多了个身份。” 苏瞳抬眼:“什么身份?” 话音刚落,苏瞳只见眼前忽然一晃,整个人瞬间被人纳入怀里,又一个翻身将自己压在身下的马车软垫之上,像是在宣示着占有一般的吻席卷而来,惊得她只能瞠大双眼,忘记了挣扎,双手无力的被他禁锢住,紧紧握在手心。 一吻做罢,银风陡然侧过脸,灼热的呼吸喷射在她敏感的耳边,松开她的手,却抬手在她身上缓缓游移:“银某现在新的身份,是你这个被我从战场上拐来的无家可归的苏瞳姑娘的夫君。” 说罢,他忽然在她颈边又是一笑,得意的宣告着他自己凭空捏造的身份:“娘子,为夫这厢有礼了!” “带着个面具就真以为自己脸皮有那么厚啊!”苏瞳回过神来,转过脸一脸鄙夷的看向他面具下边得意的笑,连忙挣扎:“快放开我!” 某银面妖男不仅不放开她,倒是一副想要吃尽她豆腐的模样,苏瞳蹙眉,抬手就要推开他:“你起……啊——” 忽然,苏瞳脸色一白,忙抬手捂住肩上的伤,正欲咬她耳朵的银风一顿,瞬时忙起身一把将她扶了起来:“扯到伤口了?我看看……” 哪知苏瞳忽然一笑,银风募然僵住身子,低下头看向肩上的银针。 “你……”银风抬眼,一脸惊诧:“你哪里来的针?这几天你身上明明什么都没有,怎么还会……” “方人自有妙计,藏着针自然是专门对付你这种时时刻刻想着占老娘便宜的混蛋!”苏瞳看着僵坐在那里动不了的银风,忽然森然的嘿嘿一笑,抬手捂着确实扯到了的伤口转身坐至角落里,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我信你是银风,但不代表你救我一命又带我逃命我就随随便便跟你乱搞男女关系!” 乱搞男女关系? 面具下的脸募然一黑,顿时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娘子……你不早就是我娘子了么?何况们都已经裸呈相见过了!” 苏瞳瞪着他:“姓银的!你给我正经些!就算我现在这样逃亡就等于没有了皇后的身份,但好歹孤男寡女的在外边本来就容易惹人闲话,你再这样胡乱叫,小心我若气极了拿针把你嘴缝上!” 银风顿时一脸受伤:“娘子可真是凶悍,早知你如此不负责任,当初就不该放任你去看为夫的身体,也好过现在清白都给了你,你却这般推托。” 苏瞳一脸嫌恶:“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你还给我扯出来说!我那时候是为了救你才不得己把你看光了的,何况这几天你照顾我,不也看光光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既然都看过,那就扯平了!不许再提!再提姑奶奶就拿毒针扎死你!” “正因如此,所以你是我娘子呀!为夫必须对你负责!”银风忽然邪气一笑,肩上的银针倏地被逼出了体外,落于软垫之上,在苏瞳陡然不敢置信的睁大眼时,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里。 苏瞳忙要挣扎,却忽然嘴上被他用力捂住。 “唔!”苏瞳拧动身子:“唔唔!!!” “有人!”刚刚故意一脸不正经的分离她的注意力的银风此时忽然一手紧抱着她,一手捂在她口鼻间不让她出声。 苏瞳顿了一顿,这才警觉到刚刚仿佛是在喧哗的街市上行走的马车此时路过了一处安静的地方,而车外狂风呼啸而过,仔细的去感觉一下,能察觉到四周埋藏着不少暗藏杀机之人。 感觉到她已经知晓了情况,银风放开她嘴边的手,却依然搂着她的身子,双目凛冽的注视着被风吹的抖动的布帘。 “是杀你还是杀我的?”苏瞳忽然叫声开口。 银风不由一笑:“这重要吗?管他杀谁,恐怕前边的车夫已经死于非命了,不管是冲着谁来的,终究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他说的没错,苏瞳确实感觉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车夫可能真的已经死了。 苏瞳垂下脸:“我知道他们是谁的人。” 银风低下头,见她低垂着眼眸:“你知道?” 第134章:密林暗杀 “有些人喜欢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你觉得,在玉夏国与耀都皇朝这一战之后,有谁会趁这种两个大国皆损伤了不少元气之时钻空子?即便你不是皇帝,但好歹前段时间玉仙膏的事情还有西般国的事情,应该不会不知道吧?本皇后的名子都因这件事情快要流芳百世了,你可别说不知道。” “娘子,想炫耀也不用在这种时候。”银风陡然一笑,迎上被他护在怀里的苏瞳一记冷眼,他更是笑了笑:“你难道不知道凌司炀已经命人退兵?玉夏国和拓跋城都保住了。” “我知道。”苏瞳垂下脸。她当然知道,那天看到花迟可是那么闲的跑来送包袱,就猜到了。 “既然如此,西般国怎么会在这种看起来似是两国停战议和又有可能联盟的时候前来找死?” “因为西般国国王不笨,反而极聪明,想必耀都皇朝的宫里定是有西般国的细作,这表面和平的假像被国王看穿了。不过……”苏瞳忽然不解的转过眼:“恐怕凌司炀也早已算到这些,应该是早就做了防备,否则西般国不可能想到要偷偷对我下手。” 银风不动,嘴边微微勾起一抹淡笑:“这么说,这些人的目的是杀了我这个毫不相干的人,再把你带走。” 苏瞳没回答,听得出来他根本就是明知故问。 “喂,我说银风大侠,你怕了么?”她抬起眼,挑起秀眉。 “保护娘子,是为夫的责任,有何可怕的?好不容易把娘子你从皇宫的囚牢里带走,你还没给为夫生个香火,怎么甘心去地下做个鬼夫妻?”银风笑着,手下忽然又将她搂紧了一些。 苏瞳虽然不愿被他这样占便宜,但现在这种关头,她肩上的伤太重,现在没办法撒毒也没办法帮他,很可能会做一个拖油瓶,她除了顺从一点不去挣扎,还能怎么样。 直到两人在马车里都能感觉到冷风阵阵,苏瞳忽然将他袖间的那把匕首抽了出来,握在自己手里。 银风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背,瞬间,两人转过脸,只见一柄长剑穿透了马车的壁板直刺进来。 “小心!”苏瞳低叫,银风抱着她倏然转身,将她放至另一个角落。 “我若出去,便不会再有人对马车里下手,你小心些。”银风轻拍苏瞳的肩,瞬间揭开布帘飞身而出。 苏瞳一愣,忙坐直身子,转身揭开马车边侧的窗口的帘子向外看去。 只见刚刚藏匿在四周的黑衣人因为银风的现身而瞬间齐齐站了出来,将他围成了一圈。 银风虽带着面具,但看他那样子应该是一脸闲适的模样,苏瞳笑了笑,抬手抚着肩上的伤。 “来者何人?”银风大侠酷酷的抱着剑站在一群黑衣人中间,说着让苏瞳顿觉无力的台词。 “将死之人不必多问,想知道什么,呆会儿到地下见到阎王老爷再问吧!上!”黑衣人台词依然很让人无语。 顿时银光四闪,黑衣人围了上去,银风一笑:“爷许久没亲手沾血了,倒还真有点手痒!” 苏瞳坐在马车里,有些不耐烦,大叫:“婆婆妈妈的说那么多干什么,快杀呀!” 一刹那,刀光剑影,刀剑相撞时在这有些阴暗的树林里闪着火星。 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但只是胡砍乱砍的,武功不算上称,也不过才十几人,银风应是应付得过去,只是苏瞳总觉得哪里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哎,小心后边!”苏瞳忽然看见从前边的树林里蹿出的一个放冷箭的黑衣人,银风瞬间转身一挥,银光交措。 西般国也是惯用使毒的番国,她不是没有见识过,看到其中几个黑衣人刀上闪过的有些发黑的光泽,苏瞳不由一滞,猛地手下一转,数十根银针齐齐飞了出去。 “啊——” 身后之人忽然倒下,银风转眼看向苏瞳,见她一脸肃然的用嘴型告诉他,这些人的刀上有毒,他笑了笑,继续一剑刺一人。 眼看着围攻银风的人只剩下四五人,苏瞳正想用残余的力气再飞出些针去,却忽然感觉有什么在逼近,刚一抬起眼,只听得她所在的马车赫然一阵巨响,仿佛爆炸一般,苏瞳只觉轰然耳鸣,腰上不知被谁忽然一把揽住,带着她飞身而走。 “瞳儿!”银风转身一看,顿时将身后的那两个不要命的黑衣人一剑挥开,旋身飞身而起追了上去。 感觉到那个抱着自己的人有些高大,苏瞳在他怀里不能挣扎,却是忽然转过头,对上一双湛蓝的眼眸。 原来是他! 竟然亲自来掳她走! 苏瞳拢起秀眉:“国王陛下如此大动干戈,可是想把当日送于我的雪莲索要回去?” 那人虽蒙着面,但一双湛蓝的眼眸却是不多见的,一听见苏瞳这般一说,顿时转过眼凝视她。 苏瞳对着他忽而一笑,塞斯罗却是骤然拧眉,垂眼看向被她倏然狠狠插.入腹部的匕首。 “我现在不是皇后,你带我走也没用,威胁不到景帝。”苏瞳握着那匕首,淡淡的看着那双蓝眸里的不敢置信:“这匕首伤到了要害,你若再不放开我,恐怕西般国就要办国丧了!” 第135章:不想看见 苏瞳依然微笑,眼神晶亮晶亮的看着塞斯罗有些冷凝的眼神:“放开!”她笑着,声音却是极冷。 是啊,从她看到木阳城的那漫天大火时,从她真正走入某个人给自己设下的死局时,她就已经彻底的把前阵子冒出来的一颗会心疼会爱人甚至多了一点善良的心给埋葬了,现在这个苏瞳,她可以继续好好的走下去,但是她的心是冷的,丝毫没有感觉的那种冰冷,所以现在手下的匕首正刺在别人的腹部里,她还能笑得仿佛在聊天一般。 塞斯罗咬牙,眼中带着苏瞳看不懂的失望,倏地在苏瞳胸前重重拍了一掌,将她从半空中抛了下去,旋身捂着伤口飞身快速离开。 苏瞳整个人胸前受了一掌,只觉胸腔一阵滚烫,整个人向下坠落。 “瞳儿!”银风募地弃剑,跃身一把将她接住。 苏瞳跌进银风怀里,在他担心的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的同时,她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嗓子里一股腥甜的味道极难受,无力的仰起头皱起秀眉咳着:“咳……” 银风顿时扶住她颓然软倒的身子:“瞳儿?!” 苏瞳闭上眼,颤着胳膊抬起手狠狠的擦了一下嘴边的血迹:“我没事,只是受了一掌而己,死不了,我没那么娇惯。” 银风不语,抱着她时,握在她肩上的手却是极重,似乎是隐忍着什么,手下快速封住她各处大穴:“我们找地方休息,你需要治伤。” 苏瞳有些吃痛,用力的呼吸了一口气便抬眼拧眉看着他:“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 “你现在不能颠簸,我们找地方先歇下。”说着,银风将苏瞳不愿离身的包袱拿了起来,转身挂到马车前边一匹黑马的马鞍上,便要将她放到马背上。 “等等。”苏瞳皱起秀眉,抬手抓住他的胳膊:“咱们骑马走吧,天黑之前一定要出城!既然西般国的人能找到我们的行踪,那其他人也能找到,凌司炀手下的那个莫痕很厉害,我不想被他们追到!” 苏瞳见银风不按她的话去做,便开始挣扎:“快点,我们一起上马,一起走!快抱我上去啊!” “不会那么巧,他们找不到。”银风炊眸,沉冷的视线视线淡淡的扫过四周的林子:“这附近应该会有住处,我们去找找。”说着,他起她,转身就要走向树林深处。 苏瞳却是有些急切的蹙眉,捂着胸口忍着火辣辣的疼。 之前那一路上她被莫痕追怕了,西般国能跟踪过来,那凌司炀他们或者莫痕他们一定会很快就找得到。 苏瞳咬唇,忽然抬起手紧紧抓住银风胸前的衣襟:“我真的没事,我们可以尽快赶到下个城里,天黑之时就找家客栈先住下来,那样我才能治伤,现在这样暂时在外边休息有什么用?何况……万一被追上来,到时候若是再逃的话,我肯定会更受不了!你说是不是?” 银风募然停下脚步,抱着她,静立在树林之中。 阴冷的风阵阵吹来,吹动起银色衣摆。 苏瞳抬眼,紧抓着他的衣襟,抬起清澈的眼:“我不想,被他们带回去。” “我不想……再看见凌司炀……”苏瞳闭上眼,有些无力的靠在他肩上:“银风,别给他们能找到我的机会,我不想见到他,真的不想……我求你还不行么?” “好,我们出城。”他声音忽尔有些暗哑,面具下的脸若无其事的笑了笑,眼底一片凉薄,抱着苏瞳转身上马,将她置于身前,自她身后轻轻拥住她的身子,策马转身向着树林之外行去。 怀中之人出了树林之后,才仿佛是终于放下了紧绷的神经,软软靠进他怀里,笑着言道:“我说银风大侠,你刚刚杀人可真是利索,一剑杀一个,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娘子之前不还是说我婆婆妈妈的,为免娘子看着不舒服,只好利落一点,省得为夫还要吃苦头。”某男一笑,嘴角笑意加浓,隐去之前眼角的苦涩。 “又不正经。”苏瞳拧眉,却没再那么排斥,好歹他处处帮着自己,只是嘴上占便宜罢了,便也由他去了。 “娘子教训的是,为夫以后正经些。”他忽然将她搂的紧了一点,苏瞳未察觉,只是将头靠在他身上:“没有玉夏国,没有耀都的皇宫,我便是无处可去,无家可归之人,天下之大,你说我该去哪里呢?” “自然是去为夫的家。”说时,银风忽然一笑,夹了一下马腹让它快些出城,好在天黑前进到下个城里。 “你家?你有家么?哎对了!我忽然想起,你也老大不小了吧?娶妻了没有?有孩子了没有?你每天这样在外边跑来跑去的,你妻子不生气?你可别带我去你家,我怕被口水淹死!” “娘子不是就在为夫的怀里么,还哪里有什么妻子?倒是我们的孩子,你准备什么时候生一个给为夫?为夫是儿子女儿都喜欢,要不我们先生个儿子,然后生个女儿……” “姓银的,你若是再不正经,别怪我不客气!” “娘子又凶悍了!这大街上都是人,给为夫留些面子可好……” “该死的……” “娘子不喜欢为夫这样叫你么?难道还叫瞳儿?” “我还没问你,你何时知晓我这个名子?那日在木阳城墙塌陷你救我时,似乎我就听见你这样叫我!你给我说清楚,你打哪儿听来的?” “娘子你看,今天月亮真圆啊!” “别转移话题!” “娘子,前边有客栈了……” …… 第136章:痛到麻木 进了城,便是离耀都皇朝边境的九合山最近的一处不算太繁华的小镇。 银风带着苏瞳投了一家客栈。 本来是想要两间房,奈何他银风老人家居然告诉她,他身上带的银子不多,要省着点花云云,总之最后只要了一间。 苏瞳不乐意,但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当初她准备向凌司炀要的五千两银子那厮到最后也没给她,只给了她一个刻着奇怪花纹的看起来昂贵非常的玉扳指,她知道那扳指若是拿去当掉的话,至少也能当个几万两,但是那毕竟是皇宫里的东西,谁知道她这样一把东西当出去,会不会马上就被人查到行踪。 她不能冒险,便只好陪着银风拮据一点,可是她真的看不出来银风像是没钱的人,可他在她面前故意掏了一便身上的所有地方,最后告诉她,浑身上下,他只有二百两银子…… 要是说暂时只有这些也没什么,但苏瞳现在身上有伤需要用药,两人还需要逃亡,只是二百两银子,根本就不够用。 苏瞳坐在客栈的房间里,趁着银风不在赶忙叫小二替她弄了些热水,勉强的脱去衣服,小心的坐进浴桶里。 银风说是去药铺买些药回来,因为塞斯罗给她的那一掌虽不严重但伤极内脏,而她一直都随身带着的那个包袱里边的除了毒就是毒,区区几瓶金创药也已经快用光了。 温热的水浸泡着白晰的皮肤,苏瞳垂眸看着胸前有些发黑的掌痕,叹了口气。 吃力的抬起胳膊,受伤的那一侧肩上的纱布已经被她取了下来,低下头看着肩上那有些惊人的伤口,苏瞳竟冷然失笑。 以莫痕的能力,又怎么会射偏? 可是若是莫痕想要故意放了她,那第二箭是直对着她的心脏射来的,若不是银风忽然出现,恐怕她现在也不能看着肩上那个从前到后都穿透了的伤口如此无奈的笑着。 “算了吧,还有什么可怀疑的。”苏瞳笑了笑:“不过是敏感罢了,不过是你自己并不是真的可以一下子就忘记而己!不过是你自己自做多情,自以为是的认为他会扮做另一个人来救你,不过是你做白日梦的以为他会对你有那么一点点的情谊和不忍。” “银风只是银风,不用再去装做不知道,不用再去装做看不见,他们本来就不一样,何必总是想给自己留些盼想又没勇气去看呢?那个男人,他此刻应是听说你被人救走了而一怒之下满世界的通缉你,想要杀了你吧?他手下的猎物,他怎么可能会放过?不杀了你,他怎么甘心?!苏瞳,从今以后,你就当做失忆了,忘记一切,好好活下去,过过普通人的日子,安宁一点,也好。” 眼角有些发湿,许是这水蒸气太多了。 苏瞳摇晃了一下头,擒着一丝冷笑,咬着牙转手将浴桶一边刚刚叫小二送上来的酒坛提了起来,仰头喝了一口,却是满嘴的苦涩。 苏瞳拧眉,偏过头,将坛子里的酒液倒在肩上那继续是向外翻着肉的伤口上,那种刺骨的痛,一次一次提醒自己,只有那种钻心的让人几乎抽搐的痛,才能让她清醒,更清醒一点。 “苏瞳!别忘了,你是一个杀手!你曾经杀过太多的人,你要相信报应!这就是老天爷给你的报应!!!!让你永生永世都被你最爱的所有人伤害!!!!!这是报应!!!!!报应!!!” 酒夜残忍的滴在肩上的伤口上,那种痛……让人颤抖…… 苏瞳颤的身子,却仍是咬紧了牙关,依然举着酒坛,让那烧灼着伤口的酒夜不断的侵蚀她所有的神经,痛的久了,就麻木了! 苏瞳,坚持住就好了。 麻木了,就好了。 * “主人。” 银风接过莫钧拿过来的几包上好的调理内伤的药,淡淡的看了一眼莫钧欲言又止的模样:“其他人去了哪里??” “莫霖带兵回皇都了,已经拟好了陛下暂时告病不能入朝的昭书,还有关于对玉夏国的处置,置于大哥……”莫钧顿了一顿。 银风寡淡的看着他:“莫痕可是去找花迟了?” 莫钧沉吟了一下,无奈叹息:“是,大哥前几日本欲查过花迟的行踪后便与莫霖一同回皇都,以准备好到时假送陛下到九合山行宫养病之事,但花迟那人一向狡猾多变,本来大哥不欲追踪,但后来因为一些陈年旧事,还有十几年前暗门与花氏一族的纠葛,不得己所以才与花迟纠缠起来,不能分身。” 银风略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勾了勾唇:“竟有十几年了。” 听出他仿佛有些感慨,莫钧不由同样一笑:“主人自从十年前登基后,便鲜少再去听闻这些江湖之事,暗门一夜间消失,包括主人当年在江湖上的圣名,恐怕即便现已过了十年,也同样还会有不少旧人识得银风之名吧。” 银风…… 这个名子,是那个同样一脚在宫廷,另一脚却在江湖上的拓跋玉灵赐给他的另一个名子。 自己的母亲,对他的残忍即便伤害再深,岁月总是会抹得去。 但是十年前那个才刚刚十几岁的少年在江湖上来去匆匆,拓跋玉灵在他十岁那年便已故意装死而隐退,以江湖上威名赫赫的五毒圣母出现,她带着一个刚十岁的儿子却奇迹般的叱咤风云。 第137章:银风的秘密 那是一段仍然不愿被想起的过去,那时还年少轻狂的银风自以为是,才十几岁便收买了太多的人心,他以为自己斗得过自己的母亲,却是在最后被母亲一怒之下差点亲手毒死,将还残留一口气的他放进了棺材里。 若不是他硬撑了过来,若不是暗门的人前来相救,也许这世间便也不再有银风,也不会有凌司炀了吧。 见银风垂眸不语,深暗的双眸闪动着微微寒光,莫钧呼吸一滞,陡然恭敬的开口:“主人,时候不早了。” “你随莫霖林皇都,不必派人跟着我。”银风回过神,目光微敛。 “主人,这万万不可,就算没人识得您的身份,但毕竟现在不比当年您身为皇子的时候,您现在毕竟是这耀都皇朝的天,总会有意想不到的危机潜伏着,何况近日已经有乱党出现,您独身一人,恐怕……” “我自有分寸。”银风不打算再与莫钧说下去,转身便走。 “主……”莫钧上前一步。 银风没有回头,纤长的冷漠身影很快便淹没在人群当中。 莫钧叹息,虽然他们对花迟了解不多,但还是听说过一些传闻,但是花迟隐居数年,这忽然出山,定是有原因。 恐怕,朝廷里的动乱才刚刚开始,江湖里的那些预想不到的纷争,也该纷踏至来了吧。 银风默然的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面具之下脸色有些疲惫,十五岁之后,银风的这个身份便不再常常出现,只偶尔在一些时候潜进竹林里向那个女人索要解药还必须大打出手时才会现身,因为他不想用那个皇帝的身份去面对那个女人,因为她会得意,得意的大笑着说他现在的无情无义现在的冷漠都是被她逼出来的,说她是为了他好,说做帝王就应该没有心,说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教会了她什么叫残忍什么叫无情!会得意的叫他儿子,还会笑得一脸阴阳怪气的说着那些他早已麻木的不堪话语。 他恨拓跋玉灵,恨自己的母亲,恨一个可以亲手把自己的儿子推向深渊的母亲,铲除整个拓跋氏和所有凤凰血几乎成了他半个人生的目标,他坐拥江山,仿佛仁德爱民,却只有懂他的人才知道众多苍生在他眼里不过蝼蚁,一颗一颗任他操纵的棋子罢了。人人都说耀都皇朝的那个年轻的皇帝嗜白如命,看起来柔弱单薄,不过就是长的好看些罢了,不过就是笑起来能迷惑太多人罢了,曾有很多人不服如此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帝王,然后一夜间那些人便消失了,府邸血流成河,满门被诛。 凌司炀,是踩着一条血路活过来的,他不是没有死过,他死过很多次,只可惜老天爷有意让他继续活下去。 而银风,本该在他身上的子母蛊毒被解了之后,就没有必要再出现了。 可是最终,银风还是被一个他曾最不愿看见的理由引诱了出来,那个会疼他,会牵住他的手,会猖狂的要保护他,会亲手给他做吃的,会为了他冒着生命危险替他解毒的女人…… 他曾真的想要杀了她。 可终究还是心软了一次,犯了他的大忌,却终也还是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就只能看到那个女人的尸体。想像不到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死了,那会怎么办?无法想,还是不敢去想…… 他还记得那日在火光漫天的木阳城外,当他赶上去踢开莫痕对苏瞳那致命的一箭时,他有多庆幸自己的及时。 银风的再次出现,甚至是明目张胆的如此出现,只恐怕有些事情就无法随便就能终结得了。 他承认自己终于还是懦弱了一次。 他不敢在那个女人面前承认自己是谁,只能无赖的以着银风的身份跟在她身边。他动摇过,想过告诉她,可是那天在马车里,她通红着双眼满眼冰冷的说着的那些话,终也还是让他不得不继续隐瞒。 尽管,他听得清清楚楚,她说她可能会真的恨他,因为她不喜欢欺骗。 “苏瞳……”脚步停在客栈门前,银风忽而叹笑,仿佛笑得有些无奈:“但愿,你不是我凌司炀的劫。” 他不懂什么是爱情,因为银风也一样没有心,不懂爱,不敢爱。 他或许也是有着许多不甘心的。 不甘心自己的无情无义,不甘心自己被她骂做不懂感动,不甘心自己表面风轻云淡私下却是魔鬼般的日子,不甘心心底的那一片死寂,他只想,试着过一下,人的生活。 缓步走进客栈,他闭上眼停顿了一下,垂眸看了一眼手上拎着的纸包,便转身叫住一个小二:“过来,把这些药拿去熬半个时辰,然后送上去。” “哎,是!”那小二一边接过药,一边笑嘿嘿的接过银风扔到他手里的碎银子,转身就要走。 却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小二转身叫住正欲上楼的银风:“哎,大爷!跟您一起的那位姑娘刚刚叫我们给烧了水,恐怕此时正在沐浴呢,她说若是您回来了,让我们跟你说声,让您在楼下等一等。” 银风倏然挑眉一笑,不喻理会,催他去熬药,便旋身上了楼。 走至房门前,抬起手欲开门,却仍是顿了一下,毕竟他现在是银风,就这样进去恐怕那女人定会骂人,但是从房间时传来的声音却有些古怪,抬手放在门上,犹豫了一下便推门走了进去。 刚一关上房门,便嗅到浓烈的酒气从屏风后边传来,银风不由猛地转过眼看向屏风那边的身影:“瞳儿?” 第138章:血淋淋的心 刚一关上房门,便嗅到浓烈的酒气从屏风后边传来,银风不由猛地转过眼看向屏风那边的身影:“瞳儿?” 苏瞳没有听见声音,只是酒液在伤口上那种钻心的痛让她整个身子都麻林的在颤抖,剧烈的喘.息,几乎快要咬断了牙根。 没听见她的回应,银风忙快步走了过去,停在屏风外,试探的低唤:“你在沐浴?” 终于听见她有些不太自然的仿佛在忍着什么的喘息,银风不由一掌将屏风推开,瞬间只见苏瞳坐在浴桶里,满头的湿发包裹着赤.裸的身子,举着一坛酒正往肩上那道箭伤处淋着。 “该死的!苏瞳!你发什么疯!” 苏瞳瞬间只觉手中一空,随即一声酒坛碎裂的声音响起,她一愣,麻木的身子动弹不得,只能咬着牙颤抖着忍着肩上那几乎让人狠不得杀了自己的那种钻心的痛。 随即便是一双手强硬的一把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几乎是用着仿佛要掐死她的力度牵制住她的胳膊逼迫她站起身看向他。 “你知不知道那伤口是好不容易才稍微愈合了些,你知不知道那伤口差点要了你的命!你竟然拿那么烈的酒去淋?你疯了吗?你没感觉到痛?还是你那么想死?!”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他实在不敢相信她竟然这样对自己,这还是那个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女人么? 拿酒去淋伤口,与在伤口上撒盐有什么区别?都是噬心噬骨的痛,她竟能故意这样去对自己! 苏瞳有些迷蒙,刚才喝了几口酒,微醉,头有些发晕,肩上的疼痛却一直让她坚持试着去清醒,便也就只能叹笑着:“呵呵……” “你……”见她竟然在笑,苍白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却竟然咧嘴笑。银风瞪着她,手指钳在她的臂弯处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却看着她如此一笑,仿佛是知道她为什么这样。不由抬起一手将屏风上边挂着的外衫一把扯了下来,围到她身上,扶住她瘫软的靠在他怀里的身子:“别再笑了……我知道你难受,但又何苦这样。” “呵……呵呵……”苏瞳笑得让人听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一点都不疼……真的……” “比起这里,这点疼算什么啊……”苏瞳笑嘿嘿的抬起手用力垂着心口:“这里疼……我只是这里疼……” 银风不语,拧起眉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旋身小心的将她放到床.上:“你醉了。乖乖坐着不要动,我去拿药,不然你肩上这伤会越来越严重,听话!” 说着,银风拉过一旁的被子将她整个人围住,只露出肩膀的一部分,转身取来她包袱里所剩不多的金创药。 “我没醉。”苏瞳吸了吸鼻子,抬眼有些朦胧的眼睛看着走回到床边的人,有点看不清,她只能笑了笑,抬起手用力用力的敲着自己的心口:“我就是这里边好痛……” 银风脚步一顿,站在床边看着她狠命敲着自己心口的模样。 “好痛,我这里边好痛!帮我把心挖出来!挖出来!”苏瞳咬着牙,忽然揭开被子,伸手在四周摸索着似乎是在找匕首:“有没有匕首,把心给我挖出来,我不要这东西……我不要!” 手中的药瓶陡然坠落,他忙上前拉住她胡乱扭动的胳膊:“别伤害自己,我知道你醉了。” 否则,她若是清醒着,根本不会剥开伤口让任何人去看上一眼,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清醒时,她是心高气傲的苏瞳,拿得起放得放的苏瞳,想要对凌司炀说从此陌路的苏瞳。 “不是……不是……”苏瞳抽噎着,可是眼中无泪,只是好难受,心里那种被谁狠狠摧残着的难受。 “我好痛!我不想要心……我也想无情无义!养父告诉过我,他甚至警告过我很多次,他说,苏瞳你的未来最致命的死穴就是你还有着一颗人心!做为一个杀手应该没有心,否则迟早被人杀!我不怕死!可是为什么我这辈子唯一拿着真心去爱过的两个人都要这样对我!人之所以有情,那都是命之所系,可为什么……” “妹妹是这样!凌司炀是这样!所有人都这样!为什么——” “我不需要回报!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真心去待的所有人最后都要杀了我!我只是想对他们好,我真的不需要回报,可是为什么都要杀我呢……”苏瞳眼中有泪,却死活不肯让之落下,有些呆滞的坐在床边,双眼空洞:“他们都比我狠,呵呵……我其实要的不多,真的不多……” “伤的很深是么?”见她苦涩的却硬是要笑着呆呆的看着前方,他抬起手,抚向她垂在身后的青丝:“那就哭吧,你其实比我自由,至少还能哭出来,是不是?” “而那个此时被你恨着的那个可恶又可恨的狗皇帝……”面具下的脸忽然笑的温柔极了:“已经有十年没有醉过,也十几年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他也想醉,也想放纵的哭上一场,可是……他不敢呢……” 柔和的目光轻轻扫视着她有些苍白的容颜,手指轻轻滑过她脸颊,将满眼朦胧的她拥入怀里,轻轻的拍抚。 苏瞳一直强忍着灼烧的胸腔不吐血,却忽然眉心一皱,有一丝丝的鲜红顺着她嘴角蜿蜒而下。 苏瞳勉强的想要咽进去自己口中腥甜的血,有些迷蒙的睁开眼睛,缓缓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银风的背:“十三啊……” 银风陡然一僵,双眼瞬间满是冰寒。 “十三,你乖不乖?姐姐想你了……可是十三,姐姐好怕啊,好怕十三也会像他们一样伤害姐姐……因为十三是姐姐现在唯一在意的人了,十三啊,我的好十三……” 银风陡然放开她,向后退了些,看着她满头半湿的长发凌乱的披在身后,身上围着的衣服被子都落了下去,春.光渐露却仿佛不自知,抱着他,叫着十三的名子。 漠然的看着那张紧皱着眉头的脸,看着她抬起手胡乱的摸索着想要抓住他的那双手。 “十三……你也不要我了吗……是不是……十三……”苏瞳忽然扑身上前,抓住银风脸上的面具不由自主的用力揭了开来。 瞬间。 乌黑的长发垂落,面具下那双深邃的在她印象里总是笑的特别温柔特别无邪的眼睛里此时是满满的沉冷。 第139章:不要恨我 仿佛时间与空气甚至一切的一切都瞬间静止。 苏瞳双眼虽迷蒙,却在看到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时顿时惊的瞪大双眼。 “你……”苏瞳圆睁着眼,忽然仿佛有些恐慌的向后退去:“你……你……” 看她这副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的模样,银风微微蹙起眉,或者,凌司炀蹙起眉宇,看着那个向后退的圆睁着眼的女人。 “你怕我?”他看着她,声音很轻很轻。 苏瞳连忙摇头,本能的向四处摸索着什么,咬着唇在寻找东西:“鬼才怕你!老娘才不怕你!刀呢?剑呢?我的针呢……我的东西哪里去了?” 没找到。 苏瞳猛地抬起眼瞪向他的视线,忽然,她冷冷一笑:“怎么?看到我还活着,你失望了是不是?你看到没有?” 她忽然指着自己箭上的伤:“这是你的莫痕给我的伤!再偏一点点,就是心脏了!我没死成!是不是好遗憾啊?!你看啊!你看啊……” 她竟然还是醉着,一脸醉意的模样。 见她如此,他闭上眼,若有若无的叹息。 如果现在她没有喝醉,应该是面无表情吧,怎么会这么多丰富的表情,不是没看到过醉酒后的苏瞳,恐怕明天一醒来,她又会忘记了。 银风不再说什么,俯下身正欲拾起刚刚落在地上的药瓶替她把伤口涂上。 却是瞬间,苏瞳忽然扑身过来抬起手用力的狠狠推他甚至手脚并用的踹他:“你滚!滚!我不要看到你!滚出去!” 银风抬眼,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满满憎恨的表情。 是憎恨,不是伤痛,不是难过的大哭大叫,只是憎恨而己,属于她的憎恨。 “你想杀我!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银风!银风救我!银风快帮我把他赶走……你滚!滚!” “滚啊——”苏瞳陡然一吼,抓住他的胳膊扑上前手脚并用的紧抱住他,俯下头对着他的肩膀张口便是狠狠咬。 他募然一顿,终也还是没推开她,感觉到她拼了命似的那么用力那么用力的狠狠咬着,直到肩上鲜血淋漓,直到她终于累了,指甲在他背上用力的抓着,无力的抽泣,哽咽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无奈:“凌司炀,我已经开始恨你了……我做不到你那么平静,我做不到!我恨不得杀了!让你知道我那时心里的滋味……用五万个士兵的性命去赌我一命,你的筹码太大,你好残忍……我恨不得那坍塌的木阳城下所埋的白骨是我,而不是那些我拼命要去救出来的人……” “我好恨你,恨你——” 骤然间,他一把扣住她的头,转头狠狠咬住她沾满了他的血的唇,重重的噬咬,双臂几乎要将她勒断一般紧紧的禁锢她的身子,一手扣在她背后,一手牢牢扣在她如瀑布般的长发之上。 “不要!放开我……” 感觉到她拒绝挣扎,像是排斥极了属于凌司炀的吻,他深拧着眉宇,却是狠命的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一把将她压进床里,如同她一样发了疯一般的不顾她现在身上的伤,狠心的嘶咬着她毫无血色的唇瓣,大手在她身毫不留情的肆虐,仿佛恨极了她的那句我已经开始恨你了。 “不要……”苏瞳挣扎,可是大脑越来越混沌,胸前那一掌还有肩上剧烈的痛,无数次的冲击着她的大脑。 “不——” 刚刚还在挣扎的身子忽然一软,仿佛刹那间失了灵魂一般,他顿住,闭眼上默默无语,他知道她是昏了过去。 毕竟内伤外伤都有,她能耍了这么半天的酒疯已经是极限。 轻轻松开她的手腕,缓缓抬起头,俯视那个苍白着脸歪过头昏睡了过去的女人,视线投在她唇上被他咬破了的地方,腥红的血在她毫无血色的唇上那么触目惊心。 不再进一步侵犯,却是缓缓用双手将她搂紧,将头埋在她满是药香和清新的花香的脖颈间。 “不要恨我……”他闭上眼,将她搂的更紧:“若是连你也恨了我,那凌司炀便也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不要恨我……瞳儿……” * 第二天,苏瞳直到午时才醒过来。 只觉得头疼的像要炸开了一样,就如同上次大年三十时在宫里喝醉了酒第二天醒来时的那种痛是一样的。 她咬着牙坐起身,只感觉肩上的伤口痛的要命,脑中回忆起自己昨夜用酒往伤口上淋的事情,先是顿了一顿,便无奈叹笑。 再往后,她多喝了些那些苦涩的吓人的酒,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是她好像是梦到了那个人,还咬了他,打他,骂他,然后他…… 然后…… 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苏瞳皱着眉,摇了摇头要把那个她不愿想起的人挥开,低下头见身上被人换了一件干净的里衣,顿时抬眼扫向房里:“银风?!” 该死的,那臭男人是不是又占她便宜,趁她喝多了不清醒的时候除了帮她换衣服之外是不是还做什么? 苏瞳动了动身子,感觉有些力气,便勉强下了床,房间的窗子是开着的,外边车水马龙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她蹙着眉捂着疼的要命的伤口走到门边,正要打开门出去看看,房门却在这时被人从外边推了开。 “你……”苏瞳一滞,还没反映过来,怔愣的看了正要走进来的男人一眼,陡然间愤慨的抬起手指着他:“你!!!你……你……” 银风心里一悬,看着她这仿佛是要找他算帐的模样:“瞳……” “瞳你妈个头啊!你昨晚在哪里睡的?谁让你又给我换衣服来着?你说!你是不是又对我怎么样了?你这臭男人你发什么愣!” 第140章:需要时间 银风有些诧异,却是仿佛松了口气般吊儿郎当的耸肩一笑:“你以为小爷我愿意替你这喝的懒醉的女人换衣服?” 他端着药走了进来:“正好你醒了,先把药喝了。” 苏瞳转眼冷眼瞪着他背影:“我昨天醉了吗?那我之后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还有,你给我换衣服时候有没有……” 她话音未落,银风倏然转身,冷眼看着她:“你还敢问?你昨晚发什么疯?谁让你把酒淋在伤口上边?你想伤口烂掉再整个肩膀烂掉还是想死?你想死我不拦你,那边有窗子,自己跳!” “要你管?!”苏瞳面色一窘,只好转头气哼哼的端起桌上的药碗一咕咚全喝了进去。 她知道,她受伤了,她需要吃药。 她没想死。 真的没想死。 虽然潜意识里真的连活着的动力都找不到了,虽然潜意识里那个真正的自己已经懦弱到恨不得挖出自己血淋淋的心,但毕竟每个人都有很多面的。 她是苏瞳,想要好好活下去的苏瞳。 没有人值得她流泪,没有人值得她难受到想去死,这些人根本就不值得她那样做! 喝完药,她忽而一笑,看着手中空空的碗,浅笑着无意识的低喃:“对不起,又让你看到那么狼狈的我。我向来沾酒就容易醉,所以以后你记得,轻易别让我碰到酒那种东西,我耍起酒疯可是很吓人的!” 说时,她抬起眼看向银风有些古怪的黑眸:“对了,你昨天说这里是九合山,那这里距离皇都城有多远?” “很远。”银风冷然的转过头不再看她。 “很远是多远?有人能找到这里来吗?”苏瞳挑眉,歪着头走上前,怎么感觉这小子似乎有心事似的:“你怎么了?干吗不看我?我脸上长了什么东西?” 说时,苏瞳已经站到他面前,故意扯出一脸笑意眨着眼:“哎!银风?银大侠?银风大侠?帅哥?银……” 她故意的一脸不正经,却没想到平时总是放荡不羁的这位此时倒是有点肃然的感觉:“你怎么了啊?我昨天晚上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我骂你了?我打你了?还是……”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童鞋变脸简直比变天还快。 “娘子,你问九合山做什么?你想去哪里?”忽然,刚刚一脸冷然的他募地扯开一脸的笑,笑得假死了。 苏瞳顿时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抬起手忙搓了搓手臂,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会儿,皱了皱眉:“又不正经了!真是的!不过……”她放下手,忽然抬眼的看向他带着面具的脸:“你确定要和我一起?” 他一笑:“不然呢?你说我救了你,很可能会变成耀都皇朝的通缉要犯,就算没有贴皇榜抓人,但也总会有人想要杀我,既然如此,自然是跟着娘子你亡命天涯,别无它选!” “那……那你带着面具,又没人会认出你,你这样跟着我走,或许更危险,要不咱们分道扬镳,如果有机会我再报答你,现在我不想拖累任何人。”特别是一个像极了另一个人的男人。 “跟着娘子哪里会危险?为夫幸福还来不急呢?”银风忽然一脸谄媚般的笑,脸变的这个快这个惊人呀,倏地上前就要抱她。 “你再往前一步姑奶奶就踹你!”苏瞳一惊,顿时抬起脚。 银风僵住,低头见她的脚所对应的某个地方,忙向后退了一步。 这女人绝对是说到做到,敢说敢做,他可不想冒这个断子绝孙的危险占她点小便宜,不由无奈的耸肩,又退了一大步,面具下的双眼闪过一丝流光,邪魅一笑:“你可真是野蛮的不像女人,就不能温柔点,非带着满身的刺,也不怕反刺伤了自己。” “温柔?姑奶奶我要温柔了,我早就被害死了!你给我出去,我要换衣服!”说着,苏瞳募地伸手推桑着他:“出去出去,我换衣服,你不许偷看……” “哎呀,老夫老妻的,还怕什么看……”某人耍无赖,一脸谄媚伸手就要去搂她,却当场被她伸出来的脚惊到,不由抬手摸了摸下巴,瞟了一眼她眼中那明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不由一笑:“娘子你倒真是越发无情了,说出脚就出脚。” “快出去。”苏瞳知道他是想试图逗自己开心,不想太伤人,但她现在确实满身是刺,也许过一阵子就好了,缓缓吐了口气,放下脚,视线淡淡的瞟了一眼他腰间的配剑:“银风,我很感谢你能这样一直帮我,但是我现在需要时间,需要安静,需要把心思调整好,这样才能更好的面对以后可能将是亡命天涯的日子,我不需要太多安慰,也知你是想哄我开心,但是有些时候,需要自己慢慢说服自己,才能真正的彻底淡忘,你说对不对?” “娘子说的自然是对。”某人一笑,面具下眼波流转,暧昧非常,一副浪荡的欠揍模样。 苏瞳一怒,抬手推他:“少跟我来这一套!快滚出去!出去……” 直到将一脸笑意的他推出门外,苏瞳快速将房门一关,转身背对着房门无力的轻靠,闭上眼,再次警告自己,不能把这个男人再错当成凌司炀,不能因为他的存在像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让她总是无法成功抹去心头的伤而继续这样窝囊下去。 是的,她真觉得自己现在有点窝囊,包围了满身的刺,只是可悲的想表现的多坚强,其实,她也一样会难过会受伤,她真没有表面上那么大度,说轻易的遗忘,就可以马上什么都不记得,谁的伤,不是需要时间慢慢愈合?谁的伤,能一下子就消失…… 她需要时间,很短的时间就够了,她不贪婪。 抬起眼,目光清澈明亮,看向窗外被风吹的摇摆不定的柳条,眯了眯眼,努力勾唇笑了笑。 第141章:残花败柳 三天后,苏瞳身上的伤微微好转了些许,但还是不能受太多颠簸,她一直想尽早离开,银风却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关心她,就是一味的拖延时间让她先休息,说他会找时间打探。 然而就这样消磨着时间,以养病之由,苏瞳心里一定很不安,他总觉得银风的眼里仿佛藏着什么,可是他总是一笑之下将之很完美的掩饰了下去,她竟然看不透他。 因为他那边拖延着,她却因为听到一些消息后而坐不住了,开始着手给自己换装。 别的男装她买不起,但是好歹这客栈里小二身上所穿的衣服还是可以用几个钱买下来的,也就是一屉包子的钱,虽然某银风大侠看起来阔绰极了,谁能想到,身上加起来居然没几个银子。 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就是说的这位银大爷吧。 “你好了没有?看这天似乎是要下雨了,今天应是走不成,先让我进去好不好?”中午,再一次被苏瞳赶了出来的银风在门外可怜巴巴的等了多时,也不见苏瞳唤他进去。 “娘子?” “娘子?瞳儿?” “我说你……”听不到回应,银风顿时抬手就要推门而入。 就在他刚抬手欲推门时,房门由里边被人打了开,一张被胭脂涂的惊人的脸赫然呈现在他眼前。 “相公!”苏瞳见似乎是被她吓的呆愣住的银风身后路过几个正要去隔壁房间的人,她顿时咧开嘴笑得一脸狡猾。 银风差点一个趔趄,面色发黑的猛地将苏瞳推了进去,转身将房门关上,顺便抬眼对着门外那几个一脸憋不住笑意的人投去一丝冷眼。 “怎么样?”苏瞳仰着头,看着陡然转过身来的银风。 银风再又看向那张脸时,哭笑不得的抬起手指了指她,却无奈的放下,来来回回几次,看着那女人仿佛笑得快要开了花的脸,终于无奈叹息:“那一盒胭脂怎么也要五吊钱银子吧?你全用了?” 本来以为他会笑一番或者称赞一下她的化妆技术,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丫的竟是个杨白老,满嘴银子!简直太祸害他英明神武的神秘大侠形象了! “提钱多俗啊!”苏瞳清了清嗓子,投去鄙视的一眼:“真是不懂得欣赏!” 说着,苏瞳转身再次拿起铜镜,看着镜子里那个右边眼睛上下都被一大块胭脂涂的像是丑陋的胎迹一般的红印,再又在另一边的脸上硬是用墨点出了一个又黑又大的美人痣,嘴唇上边红下边白,简直丑的不能看。 苏瞳一笑,陡然转头笑眯眯的看向一脸无奈的银风:“嘿嘿!” 目光一看到她前边的门牙上都被涂黑了,银风黑着脸:“这样确实是轻易不能被人认出来!”他此时非常认可的点头。 “废话,画成这样,还有谁有耐心盯着这张脸仔细观察啊?”说着,苏瞳将身上的那件微微有些汗臭味的小二的粗布衣服扯了扯,又转身将满头的长发盘了起来,随意的用一块旧布包上:“大功告成!” 看着她对着镜子笑的仿佛特别开心的模样,银风沉默,转开头若有若无的笑了笑。 “也许,他认得你的眼睛。”他忽然说,声音有些缥缈。 苏瞳一顿,视线瞟见镜子里那双清澈明亮满满是笑意的眼,看着那双眼睛从刚刚得意的笑渐渐变淡。 眼睛? 苏瞳想了想,忽然转身剪下一块黑布,斜歪的蒙住左眼,只露出那块有着大红色胭脂胎迹的右眼:“这样。” 凝视她这一副模样,银风陡然一笑:“不错,恐怕就算此时那个凌司炀就这样站在你面前,也很难认出你。” 苏瞳不愿去多想,全当他是在夸奖,便笑着,转身忙活着将她之前穿的衣服收好,又将自己的小包袱挎上。 “现在就要走?”见她这全副武装的模样,银风走上前:“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如……” “你听说没有。”苏瞳抬眼,看向银风在面具之下只露出一点点的让人看不清轮廓的眼睛:“外边正在传着,景帝因为皇后在木阳城受伤失踪而不堪打击忽然病危于榻,说是要出宫静养,却是直接奔赴九合山行宫而来,这是不是太巧了?” “确实很巧。”银风转过眼,转身走至窗边打开窗子,看向外边已经下起的绵绵细雨。 “我怀疑是有人已经知道我们的行踪了,我们要趁着他们找到之前离开!”说时,苏瞳转身走到窗边,看向外边街上因为下雨而渐渐稀少的人群:“现在下雨,街上寻视的侍卫应该很少,我们应该趁着现在离开!” “你认为,他借养病之名,实际是出来寻你的?”银风缓步走至苏瞳身后,看着她站在窗边有些紧绷的身形。 “我不确定,但是太巧了,我们现在就在九合山,是离印阳山最近的地方,恐怕他身边那些能人早已经暗中跟踪我们了,说不定就潜伏在咱们这家客栈里!”说时,苏瞳赫然转身。 银风正站在她身后很近的地方,她这一转身,整个人瞬时撞进他怀里,惊的正欲瞠然的向后退去,哪知背上忽然一紧,苏瞳抬眸:“你站这么近做什么?放开我……” 说时,她拧了拧身子,想甩他这颇有几分暧昧的仿佛扶着又似抱着她的姿势,鼻间依然是那股子怎么也忽略不掉的有些熟悉的气息。 这气息曾经她很喜欢,可此时却是有着几分排斥,苏瞳一滞,见他未放手,似乎邪笑着俯下头又想占她便宜,不由抬起手杵在她胸前,抬眸瞪着他:“姓银的,你是有这嗜好还是什么,我都被你占去了那么多次便宜,我可以装做那些只是不小心,可你现在每天都故意跟我很暧昧的样子,难道你看不清我究竟是谁?难不成你已经随便到连我这样一个残花败柳都愿意要?” 银风手下一顿,神色微凉,盯着她有些冷澈的眼里:“残花败柳?” 第142章:眼见不一定为实 银风手下一顿,神色微凉,盯着她有些冷澈的眼里:“残花败柳?” 见他仿佛眼神有些发寒,苏瞳猛地一颤,忙想要推开他:“你先放开我!” 哪知他揽在她背上的手忽地更加收紧,刹那将她整个人紧贴在他身前,让她不得不呼吸他身上那些她真的熟悉极了的味道。 不是她曾经多疑,也不是她定不下心。 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和那个人太相似的男人,是谁都容易多多少少有着介怀,总感觉这个人仿佛是另一面的那个人,总感觉这个人是他的影子,硬生生的跟着她,甩也甩不开。 她告诫自己太多次,镇定。 可若是当你一次一次想要挥掉过去想要镇定的时候,总有一个和那个你想忘记的人特别相像的人一次一次在你面前出现,甚至形影不离,那又该是怎样的一种折磨? 她厌恶极了银风的靠近,因为他一靠近,一呼吸到他身上的气息,就能让她平静的心底再抽痛一次,几乎快要忘却的一些回忆也必须再重播一遍。 最近她一直在问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自己最近优柔寡断的像个怨妇一样,说好了遗忘,结果眼前这个银面人却一次一次冲击着她心底最深处不愿再被捻起的那条线。 身后的有力的手臂紧紧的压制在她脊背上,整个人被迫紧贴在他胸前,直视前方,便只能看到他的脖颈,勉强抬起手按在他肩上:“银风,我忽然觉得有些事情应该跟你说清楚,曾经在皇宫里,一次一次救你只是因为我把你当了朋友,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竟会什么也不顾的就这样救了我性命,更没想过你会陪着我亡命天涯。” 感觉到他搂在自己身后的手仿佛极温柔的松了些力度,他好像有话要说,却因为她的开口而没再说什么。 苏瞳忙趁着机会揪着他襟口的衣料,视线直盯着那银色的布料上边绣着的淡淡的让人看不太清楚的花纹,尽量保持住均匀的呼吸,小心的继续道:“我很感激老天爷能赐给我像你这样一个肝胆相照能陪着我上刀山下火海的朋友,但是银风,我们之间,也就仅限于朋友而己,曾经我没太介意与你之间的各种暧昧,那是因为我不够了解你,我不知道你是谁,我怀疑过太多次,但最终还是一次一次被否定,但是现在你既然肯如此够义气的陪我逃命,那我必须负责任的告诉你,我苏瞳喜欢你这个朋友,或者我也可以着一个男儿的身份称你一声哥们儿,虽然我有时候说话难听了点,但你若是了解我的话就应该知道我习惯这样大大咧咧,我并不是真正的拓跋落雪,我没有什么公主的教养皇后的风度,我知道你也许并不是喜欢我,但我也要明确的跟你说清楚,我跟你只是朋友,你这些暧昧的话,或者这些太过暧昧的举动,我觉得其实是应该适可而止的……” “适可而止?”一直就这样抱着她不动的男人忽然仿佛叹笑似的低哑的轻问:“你怎知我不喜欢你?嗯?” “……因为……”苏瞳咬唇:“因为其实我也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情。” 感觉到他似乎是颤了一下,苏瞳小心的抓着他的领口:“如果我曾经爱过,如果曾经受伤过,或者也就不会那么有勇气也那么直接的去对一个人说我喜欢你,因为那时候不懂,现在其实也是不懂,因为没有真正被爱过,所以我不懂。” “那为何又要我适可而止?被爱不好么?”他失笑,声音里有着怪异的压抑。 “被爱很好,可你我不行。”苏瞳仿佛越过眼前的银色衣衫,仿佛看到了一张温柔缱绻的笑脸。 “第一,这个时代里的女人礼教不就是应该从一而终吗?之所以说自己残花败柳,你应该明白我曾经是谁的女人。第二,情已断,心已死,别再跟我牵扯在这些感情里,我不想伤你,曾经是朋友,现在是也是朋友,先说清了,这样就谁也不会欠谁。” 苏瞳忽尔一笑:“银风,谢谢你能让我觉得自己其实是被关心着的,一如你现在这样抱紧我,很温暖,但是我受不起……” 她是曾杀人如麻的苏瞳,她是穿越异世接受苍天报应的苏瞳,她是再也不敢去对谁好的苏瞳,她是不想连友情都玷污的苏瞳。 说罢,苏瞳垂下眼,缓缓的开始用力,想要推开他。 他搂在自己背上的手果然微微松开,苏瞳深呼吸了一口气,本以为结束了,却猛地腰上一痛,只感觉他一手用力扣住她的腰身让她无法再后退,银风面具下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她微有些惊诧的眼:“女人,知不知道,从你闯入竹林将我救走那一刻,你就已经注定再也逃脱不了你面前这个人的手心了?嗯?” 苏瞳一顿,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忽然想起,陡然抬眼看向银风有些凉薄的眼神:“对了,你不说竹林我还忘了,那竹林里的红衣女人是谁?” 顿时,感觉到腰间的手微震,苏瞳孤疑的瞟着他暗下去的目光,直到他又松开手似乎转身要走时,她募然瞪着他的背影:“我虽然不知道你们都是什么样的关系,但是那个红衣女人我猜得出她是谁,我不明白的只是,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没有什么关系。”银风笑着转过身看向她:“女人,你要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有些事情,眼见不一定为实,懂么?。” 第143章:瓮中之鳖 苏瞳自然看得出来银风是有些话不想说。 她也不再去问,只是笑了笑,抬手试着按了一下肩上的伤:“这雨越下越大,若是现在我们再不离开,恐怕今晚真的要滞留在这里了。” 说时,苏瞳转身正欲将窗子关上,却是视线募地瞟见街上一排身着耀都皇朝大内侍卫服的人缓缓路过,抓在木窗上的手不由一紧,指甲嵌进窗缘里都不觉得疼。 “果然还是来了。”苏瞳一手握紧木窗边缘,一手紧握着另一边肩上挎着的的包袱。 银风未动,他知道她这是看到了什么。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他笑了笑:“万一他们根本不是来抓你的,你若此时逃跑打草惊蛇那如何是好?” 苏瞳嵌进窗子里的指甲瞬间断裂,银风一滞,看着她死死抠进窗子里的手指已经开始流血她竟仿佛不自知一般的只是盯着外边看。 “你这女人是不是连痛都感觉不到?”银风蹙眉,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她那只手腕,强硬的拉了下来紧握在手心里不容她再继续自虐下去,冰冷的视线顺着她所望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莫氏那几人的办事效率向来高明又快速,却当视线扫到在那些侍卫前边开路的莫痕时,银风微眯起眼。 莫钧说莫痕追踪花迟数日,此时却能及时赶到九合山,恐怕花迟也应在附近,似乎最近什么事情都赶到了一起,同时积聚在九合山这么一个地方,若是按得下去便好,若是按不下去,恐怕有些事情便收不住了。 垂眸见苏瞳盯着莫痕的背影,面色僵白的抬起手按着肩上的伤,眼里是浓浓的悲愤,凝视着那一队开路侍卫之后缓缓而置的几辆马车及龙撵,当视线定格在那四周明珠盘绕的金龙撵上边那栩栩如生的龙头之时,银风看见苏瞳嘴边陡然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痕迹。 “真是惊人的巧啊!”苏瞳一笑,募地转过眼看向银风的神色:“银风大侠,你有没有发现那龙撵里根本就没人。” “是么?”他笑,转过眼看向龙撵远走的方向。 看着他侧过脸去的模样,苏瞳面色清冷,紧握着拳头看着他那事不关己的神色:“你见过谁在明知道下雨的时候还要故意开窗的?明明刚刚可以走,却拖了这么久,如此如此巧合的让我亲眼看到他们到了九合山。” 银风转过脸,挑眉一笑:“你这女人疑心病还真是重,难不成你眼中的那个皇帝会白痴到如此地步?” “我哪里会怀疑,我说过相信你就是相信你。”苏瞳淡淡的看着那路过的长长的队伍,看着远去的龙撵:“你说,龙撵里没有那个称病的皇帝,那他此时应该在哪里呢?又为什么要让我亲眼看到,他们来了?” “你说,凌司炀他是想告诉我什么呢?”苏瞳定定的看着银风面具下的黑眸:“他向来不是简单的人,若是不想让我发现那龙撵里没人,定是不会让我发现,但是他却偏偏让我去看了出来,偏偏让我去猜。” 看着他平静的侧脸:“我猜不到,他的心思藏的太深了,我不知道他想告诉些什么,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明明知道我在这里,却偏偏要如此隆重的养病,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大礼,是继续推我走向未完成的死亡之路,还是什么。” 苏瞳垂下眼,手指轻轻的在窗边的石台上轻轻用水珠勾画着:“你看啊,这是一盘棋,我是这颗白子,我站在这个地方,眼前有一条出路,却仿佛是个障眼法,银风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冲出去?为什么那么我仿佛是看到真相,又仿佛是有假相的东西挡在我眼前?” “我现在很乱,我不知道哪边才算是出路,眼前这个似乎是缺口的地方,面前有一黑一白的子交错着,那股相同的气,我看不清,实在是看不清楚。” “若想看清楚,其实也很简单,只是付出的代价恐怕大了些。”他忽然一笑,声音有些散漫,却含着淡淡的寒霜。 苏瞳转眼:“罢了,我累了,既然他们到了,恐怕我逃也不过是个被人按在笼子里的白老鼠,再怎么挣扎也逃不出去,白费力气,就像你说的,我从不曾逃出一个人的手掌心过。” 说时,苏瞳一笑,笑的满眼冰冷,转身便要将包袱放下。 身后忽然伸出一双手握住她的:“虽是瓮中之鳖的局面,但若真的坐以待毙,你甘心么?” 苏瞳漠然静立,一手紧握着包袱的打结之处,指甲深嵌进手心,声音清冷无端:“我不知道。” 那么多的巧合惊人的联系在一起,那么多的假相那么多的不习惯那么多的她无法躲避,真正的原因,其实各自的心里都是很清楚的不是么? 银风顿时转过眼,视线有些凌厉:“瞳儿心思缜密,既然你觉得自己已经全盘看清,那我也不再瞒你。” 苏瞳一顿,募然浑身僵住。 “江湖之人哪堪再多言,瞳儿从未真正相信过任何人,我此时连解释的余力也散了,不过瞳儿应该知道,莫痕跟随景帝之前曾混迹于江湖,自然是认得银某,凌司炀是他此生唯一效命的主子,即便是拿刀假到莫痕的脖子上,他也断不会伤凌司炀分毫。” “想要看清真相,其实真的不难。”银风淡看着她僵住的背影:“既已入局,逃无可逃,不如先替你把那个假相揭开,如何?” 第144章:以血证明 苏瞳还没回过神,便只感觉那双握着自己的手倏地一紧,顿时将她扯入怀里,抱着她旋身跳出了窗外。 “你疯了!”苏瞳一惊,猛地抬眼惊愕的看向忽然就这样抱着自己堂而惶之的跳出窗外的银风,抬眼之时,看见他抿成一条直线的有些冰冷的薄唇。 她早就劝告过自己不要多想。 但是确实是假相在眼前,她不得不多想,今天告诉自己他不是,明天又告诉自己有什么东西蒙蔽了她的眼睛。 她是太敏锐了些,但是绝对不是多疑,可是他这般抱着自己出来送死是何故? “银风!你——”见他抱着自己脚下忽地踩上客栈房顶,跃至后院的马棚,直接抱着她跳身上马,策马转身冲了出去。 “老天——”苏瞳被他一手禁锢在身前不能动,抬眼看着他竟然就这样带他骑马冲了出去,仿佛根本没有看见那边莫痕身后大批侍卫,也仿佛自投罗网一般直冲向城门口似是想直接冲出去。 “你疯了吗?前边有侍卫!!!”苏瞳大叫,抬起眼瞪向他,却见他冰寒着脸如同修罗降世,神色冷酷的根本就不像是她记忆中的小白兔。 真的是她多疑了? 真的只是多疑吗?苏瞳有些怔愣,看着他面具之下那双如万年寒川般的瞳眸:“银风……” “既然我是皇帝,谁敢拦我?”他倏然一笑,手下愈加搂紧了她,冷笑道:“坐稳了,我的皇后娘娘!” “你!”苏瞳顿时转眼,只见城门前果然倏然出现大批侍卫,早已经埋伏好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一般。 “快停下来!”苏瞳一看到那边一排举着弓箭对着他们的侍卫,苏瞳猛地浑身一颤,抬手紧握银风的胳膊:“银风!快停下来!再不停他们就放箭了!” “你怕死么?”他冷笑着问,却依然快马加鞭,声音森冷无比。 “我不怕死,若不是你,恐怕我早就已经死了。对不起银风……我不是故意总去怀疑你的,我只是……只是……” 苏瞳满目无措,被雨水冲刷回原本那样干净的脸吃力的仰起。 “求求你快停下来,我死不足惜,我不想连累你!” “太迟了!”他倏然一笑,手下忽地握紧她的腰身:“瞳儿,抓紧!” 苏瞳即将出口的喊声忽然埂在嗓子眼怎么也出不来,只能不敢置信的看着银风驾着马倏然跃过那十几米之高的城墙,躲过那些弓箭。 当马儿落地时,似是终于受不了的四腿跪到地上,将两人甩了出去。 不知为什么,这样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这样一个惊险的一幕,却瞬间让苏瞳觉得不怕了。感觉到银风在被马甩出去的那一刻将她抱紧,在空中微旋随即转身紧紧护着她似是怕雨淋到她的伤口,护着她转身向着城郊奔去。 那是一种被保护在羽翼之下的怪异温暖,鼻间依然是熟悉的味道,但是与记忆中拥有这个气息的人不同的是,这个人一次一次带着她逃脱,这个人让她这辈子第一次仿佛有了安全感。 苏瞳咬唇,身体最近一直都没有好过,她不愿做个累赘,可是刚奔跑了一会儿她就无力的瘫在他怀里只能任由他带着她继续往前奔去。 “不要管我,你走吧!”苏瞳垂下眼,抬手推着他:“你走吧,他们已经追来了!抓到我,他们就完成使命了,不会再追你的!” “瞳儿忘记了你印象中的那个凌司炀是个赶尽杀绝的人么?”银风冷笑,搂着她继续前行,却是当莫痕忽然策马停在两人身前五米开外时,银风顿时与苏瞳一直停顿住。 苏瞳抬眼,视线扫向莫痕面无表情的脸。 在莫痕的眼里,仿佛银风是个极为陌生的人,眼里是无尽的杀意。 真的……只是疑心……? 苏瞳颤着胳膊抬起手紧抓住银风的胳膊:“你若是打得过他,就自己逃吧。” 她累了。 忽然好累好累。 她不曾想过即便是真的永远逃走,她要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不知道会不会为了生计而不得再去投奔到哪个门派做个杀手。 若是这样,那便算了。 “逃?恐怕没这么顺利。”银风一笑,视线看向莫痕的方向,莫痕微眯起眼。 趁着苏瞳无奈的笑着低下头时,银风冷扫了一眼莫痕,莫痕暗暗蹙眉,随即冷声开口:“皇后娘娘。” 四个字,带着浓浓的压迫,苏瞳抬眼,看向莫痕眼中的冰冷。 肩上的伤还隐隐做疼,她忽尔一笑:“木头脑袋,这是你第几次追到我了?”说时,苏瞳自嘲一般的笑着。 银风不动,只是忽然松开手,用着只有苏瞳听得清的声音:“瞳儿,你说,莫痕会不会对凌司炀出手?”他笑。 苏瞳猛地转眼看向他:“银风……” 银风挑眉,挺拔的银色身影风雨中伫立,出其不意的在她正想抓住他衣袖时倏然飞身上前与一脸杀意的莫痕打了起来。宽袖在空中仿佛鬼魅一般盘旋,莫痕也同时仿佛下着杀手般与他招招致命的对峙。 冰冷彻骨的寒意从内心里蹿了上来,苏瞳凝视着那两个人,四周是被两人的内力积聚在一起的狂风,凛冽的吹拂的脸侧的碎发。 直到银风忽然转头看向她,嘴角擒着一抹笑意,那是一种苏瞳绝对看得懂的神色,瞬间,当莫痕忽然对着银风胸口拍下重重一掌时,本来一直未落于下风的银风却忽然收势,在苏瞳仿佛知道他要做什么却还来不急开口阻止时只见他整个人被那几乎用了十成功力的暗焰掌重重的袭上前胸,骤然间人如纸片一般喷了口血,颓然向后边飞倒而去。 “不要!”苏瞳仿佛终于回过神来,一股诡异的自责涌上心头,慌忙跑上前,手下慌乱的一把扶起倒在地上连吐了几口血的银风:“银风!银风……你怎么样?你疯了吗?你干吗要受那一掌?你有病啊你!!!” 第145章:一剑刺心 看着他银色面具之下,瞬间毫无血色的嘴上是全是触目惊心的血迹,苏瞳整个人慌了。 她一直都看不清,她敏感的觉得真的有什么假相。 可是银风这样,她更是迷茫了,连忙将眼睛上边的那块黑布摘下来扔开,手下慌乱的扶着他坐起来,让他靠在她怀里:“银风……你……” 看着他捂着胸口猛地又是吐出一大口血,嘴边却是虚弱的又有些苦涩的笑,眼底一片让人看不懂的幽暗:“瞳儿,我不是他,真的不是。” “好,好,我信你!我信你!银风……我信你!你快起来,我知道你可以给自己疗伤的,我知道!我相信你了,我不该怀疑你!你快疗伤,你伤的好重……”苏瞳手忙脚乱的想要扶起他,却是看见莫痕一脸森寒的缓步走了过来。 “皇后娘娘,随属下回去吧。”看着眼前这一幕,莫痕不敢看向苏瞳的眼睛,更也不太有勇气看向银风嘴边那些血。 “银风……银风……”看着他一直在吐血,苏瞳心底慌乱到不行,整个人不知为何仿佛身在一片黑暗的恐惧当中,她依然看不清一切迷团,她只看得见这个一直想要救她维护她的人因为她的怀疑因为她的不信任而被伤成这样。 难道是她错的?是她的感觉失常?真的错了吗? “对不起……银风!我真的相信你!对不起……我相信你了!我相信了!你怎么这么傻?想要证明也不用这样啊,我不值得你这样……银风……”苏瞳紧抱着他仿佛一下子就没有力气的身子,轻飘飘的不像刚刚那个一是护着她给她安全感的男人,苏瞳咬唇,手下沾满了他嘴边的血,却仿佛感觉到他在笑,虚弱的表情上竟然还染着薄薄的淡笑。 “银风……”苏瞳跪坐在地上抱紧了他,抬眼看向莫痕冰冷的神色:“莫痕,你那是什么掌?他会不会死?你告诉我!” 莫痕脸上的寒霜渐渐坚持不住,神色有些无奈,拧眉看着苏瞳满是血丝的眼:“是我暗门失传多年的暗焰掌,轻则武功尽失,重则心脉尽碎而亡。” 苏瞳一滞,顿时感觉心里一悬:“什么……?” 苏瞳垂下眼看向怀里微微睁着眼虚弱的笑着,仿佛要抬手拍拍她安慰她似的银风,顿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探向他的脉,随即,便是双眼呆滞的看着自己颤抖的手上的血。 莫痕没有骗她,银风全身筋脉都被震伤了。 “此人当日木阳城外劫走娘娘,罪无可赎,陛下已下旨让属下先斩后奏,若娘娘不肯与属下走,那再补上一剑让他直接一命呜呼便也好。”说着,莫痕陡然腰间长剑如鞘直指银风心口毫不犹豫的刺去。 刹那间,莫痕手中长剑染上腥红,停滞住,不敢置信的看着苏瞳在最后关头猛地抬起的手,白玉般的手此时更紧紧握着锋利的剑身,鲜红的血顺着她的手心一滴一滴坠落。 银风睁开眼,看着自己眼前这一幕,眼底刹那闪过一抹微光,似是也有些不敢置信,微微抬眼,声音虚弱:“瞳儿……快松手……” 苏瞳一手搂着银风靠在自己怀里,一手紧握莫痕的长剑,冰冷的视线夹着滔天的愤怒:“莫痕,你这辈子就只听他的话吗?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他让你杀我,你就亲手把我送上死路?他让你给我一个了断,你就能那么残忍的举箭射我!他让你杀银风,你就杀吗?你跟他一样没有心么?” 莫痕手下微颤,神色有些恍惚的猛地松开手,任由苏瞳握着剑冷笑的看着他。 苏瞳眼中寒光一闪,猛地一手搂紧了银风,一手瞬间将那剑往空中一抛,抬手握住剑柄,在莫痕没有防备之时倏然出剑直刺入他心口。 “唔……”莫痕浑身一震,震惊的看着苏瞳那双满是寒霜的冒着仇恨的火焰的晶亮双眸:“娘娘……?” “这一剑,是还你当日在木阳城外给我的那一箭!我不管你当日是手下留情还是真的射偏,我不杀你,我也自知现在没有能力再逃,但是我告诉你莫痕,我恨你,就像恨你的皇帝主子一样恨你!!!!”说着,苏瞳陡然将剑拔了出来,看着莫痕苍白着那张满是震惊的脸陡然跪到地上,苏瞳一笑,将那刻着暗门密纹的剑扔回他面前:“你们谁要敢杀银风,老娘今天就算拼了命也要血染你九合山下!” 莫痕默默无语跪坐在泥泞的地上,缓缓抬起眼,扫过银风半睁着正看向他的眼,再抬起,看向苏瞳那仿佛终于绝决了的神色。 “来人。”莫痕抬手,捂住心口汩汩流血的伤,闭着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暗哑:“把皇后娘娘和……这个人……带回去……” 苏瞳不再言语,她的那些毒针的小伎俩在现在根本就是不顶用,还是留着些力气吧,她冷然失笑的看着那些随行而来的大内侍卫,不让他们把银风带走,而是自己紧紧搂着他无力的身子,任由雨水淋在自己浑身未好的伤上,也不肯让他们把银风带走,独自搀着他,一步一步向着刚刚那座城门的方向走去。 忽然,苏瞳停顿了一下,手下紧紧抚着银风那感觉不到太多震动的心口处,转过眼看向依然静跪在那里沉默的莫痕:“你和凌司炀一样的无心无情,你们都是一类的人,可我苏瞳不是!什么皇后?什么娘娘?真是天大的笑话……” 说罢,苏瞳扶着忽然俯身嘴边再次吐出血来的银风,快步向城门处行去。 第146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九合山行宫。 比皇宫小了太多,但是也比普通的府邸大了许多。 苏瞳一路上不肯让任何人碰她一下,硬是自己一个人扶着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她上的银风走进行宫。 看到里边满院仿佛青山绿水的园子,四周金碧辉煌的宫殿,苏瞳擒着冷笑,眼里一片清澈,清澈的瞳孔之下,是再也化不掉的寒霜。 曾经或许只是伤心只是不愿回头只是不甘,曾经或许心里还有太多的固执的执拗的脾气,而现在,凌司炀的赶尽杀绝步步紧逼倒是终于把她逼到了绝境。 忽然,脚下一软。 “娘娘小心,还是让属下来扶……”有个侍卫想要上前,刚抬手扶住苏瞳的胳膊,却被她用力甩开。 “滚,不要碰我!”苏瞳咬牙,一手搂住银风的背,一手撑在他胸前有些吃力的扶着他站在行宫门前的青石板路上,转过眼有些担心的看向银风面具下白到惊人的下巴,看到他双唇毫无血色,看到他无力的半睁着眼只能勉强被她扶着站直身子:“你怎么样?银风?” 他笑了笑,转眼看向她眼里的担心,顿时满眼柔光:“应该死不了……” 苏瞳心里一酸,咬紧牙关猛地转眼看向身后,只见身后站着刚刚押送她们走回来的十几个黑衣侍卫,而莫痕牵着马,面色苍白的没去理会胸前的伤口,走进行宫的门。 “要怎么处置我们?莫大人?”苏瞳面无表情的看着莫痕沉默的样子,忽而冷笑:“你的皇帝主子去了哪里?他不是要见我吗?让他滚出来,装什么病!他真以为自己那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能骗得过谁?告诉他,老娘至今天也从没怕死过,他要还是个男人,就让他滚过来见我,少他.妈的在背后操控一切!” 莫痕面色有些难看,视线扫了一眼被苏瞳扶着的银风,随即蹙了蹙眉:“娘娘,陛下是真的龙体不适,也是特意过来寻皇后娘娘的,此时才刚到行宫,应该……还在休息……” “休息?”苏瞳冷笑,双手扶着银风,转过脸冷冷的寻视了四周一大圈,随即擒着仿佛嘲讽般的绝然冷笑:“休息是吗?” “凌司炀!我知道你现在就站在哪个角落里看着我,你喜欢看到我现在狼狈的被抓回来的模样是不是?你喜欢看到我挫败的跪到你面前求你饶命是不是?你喜欢玩阴谋玩权术,你喜欢把人命践踏,你喜欢把一个女人的真心当成玩物而不削一顾,我告诉你!凌司炀,要么你就直接杀了我,要么你我从此再见便是仇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苏瞳用着她此时最大的声音大声嘶吼,双眼泛红,随即,冷冷一笑,笑得满目疮痍。 “噗——”忽然,一直都尽量忍着什么的银风在她话音刚落时,募地整个身子倒了下去,控制不住的喷了一口血,溅得两人身上全是刺目的腥红。 “银风!”苏瞳一惊,忙再用力扶起他,却见他仿佛终于忍到了边缘一般的连眼睛都睁不开:“银风!银风……你不要吓我!银风?银……” “把他们先押到西宫。”莫痕抬手又按了一下心口处离心脉只差一寸的伤口,无奈的低语。 “是。” “银风……”苏瞳终也还是扶不住他,她身上的伤一直都还没好,她好悔,悔恨自己的多疑,若不是这样,也许两人还有转圜的余地,而不是他被她的话伤的要用这种方式让她相信。 倏然的,一旁走上来一个侍卫,很小心的扶住银风似是怕再伤了他,苏瞳没去认真看那侍卫眼中的敬畏和小心翼翼,只是满眼担心的连忙跟着一起走。 直到到了行宫内院的西宫时,有人将里边一座门打开,扶着银风走了进去,苏瞳忙跟上。 莫痕站在行宫前门处,看着地上刚刚银风吐出的一滩血迹,神色愈发苍白。 不远处,位于行宫最高的东宫顶端,一抹如火般的飘然绯红如鬼魅一般笑看着这下边精彩绝伦的戏。 “这场戏,当真是精彩。”他一笑,长发妖野的盘旋在身侧,背后的长剑散发冷冽银光。 “凌司炀,那个女人,在你二十几年如魔鬼般残忍噬血的戏里,当真是个不容忽视的角色,让我来猜猜,在你接下来的人生中,她究竟是你的救赎,还是……”他嘴边勾起一抹妖野的弧度,像极了凌司炀平时的那种笑,失了人前的洒脱不羁,闪着光的深邃黑眸扫向皇都城的方向,陡然翩然而起,飞身离去。 莫痕正欲走进去,却是视线猛地抬起看向上空那轻功似仙般飞身离去的火红身影。 “花迟?”莫痕顿时蹙眉。 * 西宫。 侍卫刚把银风扶进去,苏瞳便连忙跑上前推开那人,伸手扶住银风欲无力倒下的身子,转过眼冷然的瞪了一眼那一脸不太自然的侍卫,几乎是咬着牙:“谢了,你可以走了。” “是……”那侍卫为难的看着苏瞳那双几乎喷火的眼睛,恭敬的退了出去。 当西门的门一被关上,苏瞳连忙扶着银风让他坐到旁边地面上铺着的毛毯上,伸手扶着他的肩看向他微垂着头有些艰难喘息的模样,心里满是歉疚:“你怎么样?能不能自己运功疗伤?” 第147章:又见凌司炀(1) 银风微叹,抬眼看了看她,不由扯唇笑了笑:“我没事。” 他这一看就是内伤极重的模样,现在竟然还能说是没事,苏瞳不由握住他的手腕探了一下他的脉向,又忙抚住他的心口,感觉到那微弱的心跳和他体内真气因为内伤而乱蹿导致的心火灼烧而不断总是要吐血的样子,心里更是难受,反手握紧了他此时冰凉的手:“对不起……银风……对不起……” 他抬眼,看着她自责,看着她眼里焦急,看着她紧握着他的手满眼痛心悔恨又因为被关在这里而满是不屈的表情,不由微微叹笑,无力的靠在身后能支撑住自己的地方:“瞳儿,你已真的打算,与那个人再见面即为仇敌么?” 苏瞳一滞,神色微微凉了些许,不由嗤笑:“还提他做什么,我们现在是落入虎口任人宰割,当物之急是先把你的伤治好。” 银风看着他,神色苍白,嘴边是未干的血迹,无力的手臂被她用力抓着,看着她转身从包袱里取出银针在他手臂上刺入似是想封住他的血脉暂时缓解伤势。 “没用的。”他笑了笑:“暗焰掌是莫氏的暗门绝学,我很庆幸这一掌之下还能活得成,瞳儿……不用扎这针,真的没用……” 苏瞳不语,全当没听见他说的话,手下依然固执的将那些银针一根根刺到他胳膊上的穴位里,紧抿着唇不去听银风所说的什么“没用的”这样的废话。 “瞳儿……”银风无奈,抬起另一只手想要制止她这有点自欺欺人的举动:“停下来。” “别乱动!”苏瞳咬唇:“我告诉你,我苏瞳可是毒医圣手,我不想让谁有事,谁也不能有事!我想让谁死,谁也一定活不成!你少废话!” 说时,苏瞳抬眼顺手抓住他另一只手臂,撩起沾满了血的银色衣袖就要将针刺进去。 “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忽然无奈的看着她。 他不曾爱过她,不过是不舍得她从这个世界消失,所以才会一步一步欺骗,直到如今的地步。 苏瞳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的不让他再看出她的任何喜怒,手下扎向他左臂的一个重要静脉,却忽然被他转手拥进怀里。 “你……” “瞳儿,你身上也有伤,别这样。” “我那点小伤不算什么,你放开我!”苏瞳蹙着眉,清澈的眼底是浓浓的幽暗,趁着他无力抱得紧她之时,反手拉住他那条胳膊就要刺针。 “我苏瞳自从死了一次之后醒来,唯一做错的两件事,一件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另一件就是把拼了命的救活了我的人逼到要用这种方式去证明是谁,我做人可真是失败呵。” 说时,苏瞳眼底有些湿意,却是转过头便已消散,强忍着心底的恐慌。 银风的脉向很乱,很危险很危险…… 银风不语,看着她强装镇定的给他施针的模样,眼神渐渐缥缈,仿佛想穿透她的身子看清楚她的心。 “皇后娘娘,陛下要见您。”忽然,西宫的宫门被推开,莫霖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看向苏瞳正在银风施针的样子。 银风抬眼,看向莫霖,苏瞳也瞬时僵住,手下捏着针,看向银风淡淡无波的眼:“能不能坚持住等我回来?” 他点头,对着她笑了笑。 苏瞳站起身,将银针收好,又担心了看了一眼银风垂下头似是要休息的模样,倏然转身面无表情的看向莫霖:“我不管你们这些人现在怎么看我这个皇后,但既然你们此时还唤我一声皇后娘娘,我警告你,不许让任何人进来伤害他!否则我就算死也不放过你们!” 莫霖面色一僵,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好。” 苏瞳冷眼看着他,大步走了出去。 待莫霖带着苏瞳离开时,西宫的宫门关了又开,银风抬眼,看向门前站着的人。 “莫痕。”他扯了扯唇,虚弱一笑:“她那一剑,疼么?” 莫痕不语,只是无奈的快步走了进去。 * “这是做什么?”苏瞳被莫霖推进旁侧的一个暗宫里,里边雾气蒙蒙的,她不由转身拍了一下门,见打不开,便转身只见几个宫女打扮的人走上前来。 “娘娘,陛下最近身子不好,娘娘要见陛下,需先净身,免得带了不干净的东西染到陛下身上。” “不干净东西?”苏瞳顿时冷笑:“滚开,我不洗!” “娘娘,您为为难奴婢们……” “那你们为难我就可以了吗?”苏瞳募地冷眼看着她们,转身就要踢门让莫霖放她出去,哪知身后那几个宫女忽地上前左右夹击的拉住她:“混蛋,你们放开我!” “娘娘,这是陛下的意思,得罪了!”说着,那几个看起来似乎是练家子的宫女拉着苏瞳转身去了浴室。 “放开!”苏瞳咬牙,扯动间肩上的伤口又痛了,不由蹙起眉拼了命似的挣扎:“放开我!” 那几个宫女褪去她身上那件向小二买来的衣服,强制的将她按进了满是花瓣的温水里,不轻也不重的搓洗着她的身子,却小心的避开她的伤口。 这水里似乎有迷药,不是迷晕人的,而是似软骨散的东西,让她没有力气再去乱动,苏瞳恨极了这样对她的方式,却只能任由她们在她身上洗着。 满头青丝落于水中,温热的水顺着发丝渐渐润了头发,却再也润不到她的心底。 终也还是闭上眼,漠然的将一切拒于心外,心静,才得安身。 第148章:又见凌司炀(2) 待沐浴过后,再又被强迫着换上了一身水绿色的雪锦华服,脚下百摺罗裙像极了某个人给着自己的束缚。 在那几个丫头欲替她盘发时,苏瞳隐隐感觉到力气回来了许多,便猛地站起身:“滚开!拖延了这么久的时间,该不会是故意的吧?”她冷冷一笑,扫视了一圈四周低头的丫头,便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回,没人再拦她,打开宫门,莫霖站在外边等了她许久。 天都已经黑了,圆月高挂,却是冷风习习。 又快入冬了。 想想,她竟来到这个世界上一年之久。 苏瞳面无表情的跟着莫霖走,未去看莫霖在月光之下有些无奈的表情,没有看向四周陌生的侍卫宫女,没有去仔细看着这九合山行宫里的一草一木。 她不爱这里,她此时最讨厌的味道,是檀香,她此生最讨厌的花,是梨花!她最讨厌的颜色,是白色! 当走到东宫门前时,苏瞳顿了顿。 “娘娘,陛下在等你。” 苏瞳沉默了一会儿,斜眼不客气的冷冷道:“我知道!不用你废话!” 莫霖尴尬的叹了口气,推开门:“娘娘,请……” 真的要再见面了么? 上一次看见他,是离开耀都皇朝,前往玉夏国的马车上,她揭开金帘,看到他一身明黄龙袍,站在宫门之上对着她温柔一笑,危险的温柔。 迈入东宫,一室雅然檀香,两侧是硕大的瓷盆里载着的几树盛开的桃花,苏瞳漠然走了进去。 直到看到静立于一旁的莫痕时,她陡然视线一冷,看向前边微微拂动的纱帐里熟悉的白色身影。 莫痕垂首,未对她行礼,也没表示出任何的不尊敬,似是不想看她的眼睛。 太清澈,太明亮,也太多冷漠与憎恨。 “莫大人伤势如何?用不用本宫替你看看?”苏瞳勾唇,满目嘲讽。 “不敢劳娘娘费心,属下无碍,谢娘娘赐伤。”莫痕没看她,勉强敷衍的抱了抱拳。 苏瞳冷哼,不再理他,转头看向纱帐中的身影,仿佛有玉制的棋子落在木盘上的声音,不由走了过去,抬手揭开纱帐,只见一身梨花雪白的男子面如冠玉,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惯然的温柔浅笑,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执起一颗黑子,落于面前的棋盘之上,悠然自得,一切依然在他掌控之中。 “瞳儿可有兴致与朕对弈一盘?”那人未看向她,默默的随手又执起一颗白子,落于棋盘中央。 “没兴趣。”苏瞳语若苍凉,视线冷漠,藏于水袖之中的手紧握成拳。 就是这个男人。 一步一步推她走进死局。 就是这个男人,明知她在木阳城里,在她费劲心思逃到城墙之上时让莫痕给了她几乎致命的一箭。 凌司炀手下再落一子,随即撩起衣袖,缓缓旋身,目光含笑的看向苏瞳冰冷的眼眸:“瞳儿可好?”他笑,一汪春水轻轻搅动,一笑之间迷惑世人,二笑之间却噬血残忍。 “我自然是好,吃得好睡的好活的好没被人烧死没被人用箭射死。”说时,苏瞳极力忍住想上前掐死他的冲动。 那一脸平静无波的笑,那一张虽微微泛着苍白却看起来很是健康的模样,那一身几乎明亮到刺目的白衣。 “不过只怕,陛下你看到我现今如此之好,定是难受至极了吧?”说时,苏瞳淡淡扫视了一眼周围。 喏大的东宫里,只有莫痕还有凌司炀和她三人,莫痕隐至角落里,而那个白衣帝王,站起身,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每一步,很轻,很慢,却带着致命的浅淡轻笑,仿佛眼前这个女子不是他曾一心想要杀死的女人,而是他等了她许久,等着至爱的人归来,仿佛是看到最爱的女人终于回来的模样,那种笑,真是让人迷惘。 只可惜,苏瞳这一次一次的迷惘过后,便也终于完全的清醒,一脸冷笑着看着他走近。 碧绿水袖中的手紧紧握着,指甲嵌入手心。 “瞳儿似是在恨朕?” “陛下错了,你现在连让我恨的资格都没有。”苏瞳双目寡淡,眼中是无尽的嘲讽。 “来。”他走至她身前,冰凉的有些异常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最近天气冷,瞳儿的伤还未好,里边有暖炉,进去与朕聊聊天罢。” “凌司炀……”苏瞳不动,只是倏然抬起眼看向那个连侧脸都完美无暇的男人。 他微微一顿,转过眼来。 苏瞳忽地抬手,重重的在他那张无暇的曾经迷惑了她太多次的带着浅笑的脸上煽了下去。 一刹那一切都仿佛静止,空气中回响着那一声响亮惊人的耳光声。 凌司炀侧着脸,却是未动,莫痕惊的正要过来,苏瞳倏然从披散在身后长的几乎垂在地上的长发里抽出一根针来夹在指尖,寒着脸向他头上拍去。 “陛下!”莫痕瞬间冲了出来,一手打落苏瞳手中的针,一手在她肩上一次一次裂开的伤口处重重一拍。 顿时,苏瞳整个人狼狈的趴在地上,忽而沉沉一笑,缓缓抬起眼。 “皇后娘娘,你若再如此,休怪莫痕手下无情!”莫痕拧眉,瞪了一眼趴在地上抬头对着他们冷笑的苏瞳,猛地转身看向闭着眼微叹的凌司炀:“陛下,您……” “你先出去。”凌司炀终于缓缓转过脸,看向莫痕拧到快打成结了的眉心:“出去。” “是。”莫痕无奈,擦身走过时忙在凌司炀背后点了一下,凌司炀一顿,没说什么,刚刚微微苍白些许的脸色顿时看起来好了些许。 待莫痕走了出去,继续隐在角落里,凌司炀淡淡的看着那个在地上有些吃力的坐了起来的女人。 第149章:又见凌司炀(3) 水绿色的衣衫,肩上的伤口被莫痕那一掌终又是伤得裂了开,鲜红的血在水绿色的衣料中渐渐渗出,变成了一抹诡异的暗色图画,她抬眼,满头青丝凌乱的垂在身后,几乎铺满了一地,明亮的眼里带着一丝笑:“何必要莫大人也在呢,你自己也明知道我根本杀不了你,何必到了这种时候还藏着?” 凌司炀不语,缓步走向她。 苏瞳瞪着他一步一步靠近:“别再过来,不然我还会出手!我在前往玉夏国之前曾发过誓,若是我能活着从你给我设的局里逃出来,如果我还能活着见到你,我一定会狠狠煽你一巴掌,再杀了你!” “你这辈子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煽了一巴掌吧?滋味如何?疼么?”苏瞳冷笑。 瞬时,只见走至她眼前的凌司炀微微俯身,苏瞳一滞,坐在地上微微向后缩了一下,视线沉冷的瞪着他:“别碰我!要杀就杀,别用你那双玩阴谋的全是血腥的手碰我!” 深邃的眼眸淡看着她眼中的愤恨,只轻轻道了一个字:“疼。” 苏瞳蹙眉。 “不过十岁之前,被你姑母一边骂着朕是没用的东西,一边经常顺手给朕一个耳光,朕习惯了。”说时,他视线凝视进她微颤的眼里:“别动。” 苏瞳防备的看着他:“你别再提自己小时候的事,老娘才不会再心疼你!” 他只是一味的笑了笑,伸手按住她的肩,在苏瞳要挥开时冷声低语:“不想被关在西宫里的那个银面人有事,就老实些。” 苏瞳一滞,顿时抬起眼狠瞪着他:“你除了这些还会什么?先是让莫痕以十三的安危来威胁我,现又拿银风的命来威胁我!凌司炀,你可真是神算啊,你怎知我就不能自私一次,你怎知我就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命?你总拿别人来威胁我做什么?你……” 话音未落,肩上的衣服忽然脱落,苏瞳募地哽住,低下头看向凌司炀手中不知何时持着一个瓷瓶,将里边仿佛是上好金创药的白色药粉撒在她肩上那一次一次裂开的伤口处。 苏瞳蹙眉,没有乱动,鼻间是他身上淡淡的檀香,他手指冰凉,但不再是曾经中毒的迹象,她无心去多想,直到他给她上完药,轻轻提着她的衣服拢好她的衣襟时,这才垂眸,看向她一点也没被没有任何撼动的眸色。 “那个银面人,是你的什么人?”他目光此时毫无深意,只是漠漠看着她。 苏瞳勾起一抹冰冷的笑:“你有必要知道么?你管得着么?” “瞳儿……” “别再这么叫我!”苏瞳猛地抬起眼瞪向他眼里那抹一如既往的温柔:“少再在我面前演戏!我说过,从今以后我再见到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我奉劝你,要么就赶快杀了我给我一个了断,要么你就离我远一点!别再让我看见你!” 下巴上一阵冰凉,苏瞳抬眸,对上他瞬时有些寒冷的黑眸,感觉到他冰凉的指尖在自己下巴上几乎是用着想要捏碎她的力度,她高昂着头没有一丝痛苦之色,只是笑,笑看着他终于卸下那个笑脸。 “很好,若是这般之恨,那便更恨一些也无妨。”说时,他眼中冷意涔涔,陡然拿出一颗红色的看似药丸的东西置于她紧闭的嘴边:“吃下去。” 苏瞳一惊,慌忙将头转开:“不吃。” 凌司炀一笑,强制的转过她的头,紧捏着她的下巴双目森冷的看着她圆睁的满是倔强和恨意的眼里:“恨就恨得彻底些,这是毒药,别忘了朕身上也有着一半凤凰血,子母蛊这种东西,想得到自然是不难。” 苏瞳赫然满眼惊愕的看着他,却是瞬间凌司炀陡然强制的掰开她的嘴,将那药丸投入她嘴里,不让她有机会看清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所配。 看着药丸落于她口中,他忽然一笑,声音出奇的温柔低哑:“子母蛊,吾血融于汝血,我生,你随我生,我死,你亦同行!” 苏瞳咬牙,不啃咽进去,只是含在嘴里,渐渐化开后,是浓浓的苦涩,拧眉看着眼前这个笑得有些温柔又残忍的男人:“我从不知道,什么叫由爱生恨,我从不知道,什么叫恨不得从来没爱过,我从不知道,魔鬼竟然也能长的这么好看。” 凌司炀手下一抖,视线微暗,看进她微微泛红的眼眶。 “我这个千年之后的一缕异世孤魂,值得你这样大动干戈么?皇上?”苏瞳深深的看进他仿佛蒙上一层不肯让人看透的迷雾的眼里。 苏瞳将那东西咽了进去,然后叹笑,眼中是化不开的感伤,随即又被一层冷漠掩盖,低下头,默默甩开他的手:“请问我可以走了么?” 凌司炀凝视她转过头去削瘦的侧脸,心里是被重重的一击。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很酸,很瑟,很疼,很想解释一句,很想很想把这个看起来无助又必须伪装坚强的女人抱进怀里,容不得任何人去伤害。 这是什么感觉? 单手背于身后,纂了纂拳,随即面无表情的甩袖转身:“叫莫霖进来,送皇后去西宫反思。” 没多久,莫霖恭敬的走了进来,走至苏瞳身边,看了一眼前方静立不动的身影,随即俯身扶起无力起身的苏瞳:“娘娘……” 苏瞳任由莫霖扶她起身,扶着她走出去,走到门前时,她忽然停顿了一下。 视线静静的看了一眼门外高挂的月亮,陡然仿佛叹息般的漠落一笑,终是没有回头,被莫霖搀扶着出了东宫。 第150章:一步错,步步错 东宫之门轻轻关上,莫痕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视线瞟了一眼镂空的檀木窗外虚弱的被搀扶着远走的女人,转过身时,看向那个刚刚一直静立,此时却是微微摇晃的身影。 “陛下!” 只见凌司炀背影倏地一晃,抬起手捂住胸口,一口憋了太久的气血陡然顺着微微张开的嘴流了出来。 莫痕忙快步上前,在他差点倒下去的时候一把扶住,抬手在他背上灌输内气借以调节他此时紊乱无序的内息:“陛下,您用残存的真气硬是坚持着将血色逼回脸上,让人看起来仿佛没受伤的模样,现在真气全散,内伤反噬,若是再折腾下来,恐怕……” “无碍。”凌司炀声音有些低沉,无神的眼看向眼前的棋盘,忽尔叹笑:“一步错,步步皆错。” 莫痕明白他这话中的含义,手在他背上灌输真气,看着他捂着胸口受了暗焰掌的地方:“陛下,属下今日出手过重,是真的几乎用了十成的功力,虽的确做到了让娘娘相信的地步,但是这伤,今夜您必须小心调理,否则真的会危及到性命,不如先让银风消失一晚。” “银风若是不见了,恐怕那女人就算是烧了西宫也会跑出来要人。”凌司炀摇了摇头,无奈的笑着,转而推开莫痕的手:“朕没事,不必如此疗伤。” 莫痕拧眉,看着他脸上毫无血色,嘴边吐出的血蜿蜒在他雪白的衣襟上:“刚刚陛下给她吃的,不是什么子母蛊,其实是治内伤的药吧,何苦要这样?让她这样更恨你!” “若真是恨了,她便也不会再痛苦。”怎么也没办法忘记那天在客栈里,那个女人将酒淋在伤口上的模样,无法忘记她醉过之后大哭大叫着问着苍天。 “娘娘的性子如此烈,陛下不怕满盘皆输吗?” 凌司炀未语,勾了勾唇,募地一蹙眉,又是一口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陛下,您……”莫痕一惊,忙要扶住,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再这样折腾下去了。 “无碍……真的没事……”凌司炀向后退了一步,挥开莫痕想要搀扶的手:“别忽略了那个女人的医术,若是此时以内力调息,她定是会探得出来。” “难道陛下要用自己的命去陪着她这样演下去吗?陛下……您……”莫痕忽然迟疑的小心开口:“是不是动情了?” 凌司炀呼吸一滞,倏然转过眼看向外边的夜色:“可有查到花迟的事。” 见他避开疑问,而不是一口否定,莫痕僵了僵,随即叹笑:“属下暂时只查到表面,也就是表面上他故意传出来的出山目的。” “就是惠妃让他过来杀皇后?然后他此时又不削杀她,这种种理由?”不等莫痕说出口,凌司炀忽然凉凉一笑道:“太过于表面了。” “属下也觉得事情不应该这么简单,花迟不是普通人,不可能愚笨到听信一个女子馋言而冒险入宫刺杀皇后,更也不可能找着种种理由与属下对峙,还有前次他那么轻易的就因为娘娘的几句话而帮着拓跋城与我们对抗。” “有没有发现,那个花迟笑的时候,与一个人很像。”凌司炀捂着胸口,里边灼热异常,血在里边翻滚,整个人几乎瞬间就能倒下去,却还是仿佛没什么事似的微笑着轻言道。 莫痕先是一顿,随即惊愕的看着凌司炀淡笑的侧脸:“似乎是从十几年前属下接触过他之后,便一直都看见他带着同样的一个人皮面具,不过他每次一笑起来,和……” 莫痕忽然顿住。 “和朕很像。”凌司炀抬眼,嘴边笑意不减。 “确实很像。”莫痕蹙眉:“陛下……您知道他是谁?” 凌司炀沉默了一会儿,声音轻飘:“只是猜测,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躲不掉的……” * 苏瞳回到西宫后,银风不见了。 她急忙想要跑出去问门外的侍卫,却被莫霖挡住。 就在苏瞳正怀疑银风被他们带走偷偷杀了而顾不得许多的想要冲出去的时候,陡然宫门被人由外推了开。 一袭银色身影瞬时被人一把推了进来,无力的颓然趴到地上,顿时又是一口血自嘴边蜿蜒而下,似乎极痛苦的咳着 “银风!”苏瞳惊诧,忙快步走上前蹲下身:“银风……你……?” “呵……”他抬起眼,看向她晶亮的眸子里那层落漠还有未消除的淡淡的最后一丝痕迹,试着抬起手想摸摸她的脸,却终是无力。 “你……你刚才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他们把你杀了!”苏瞳慌忙的扶起他,感觉他浑身冰凉,连忙将他搂住,抬手擦着他嘴边的残血,用力抱紧了他冰凉的吓人的身体:“老天!怎么会比刚才还严重?” 说着,苏瞳连忙想要起身扶他去里边的床.上躺一躺,好歹这里也是九合山行宫里的西宫,不至于向阴暗的牢里那么难耐,苏瞳刚要起身,却忽然被银风握住她撑在他胸前的手。 “我见你久不回来,担心你有事,就趁人不注意出去了,哪知现在受伤,轻功不灵活,还是被人抓住了,真是丢脸……呵呵……”他笑着,面具之下血色蜿蜒。 一听他提起刚才,不由想起刚刚凌司炀强硬的给她吃子母蛊的那张残忍的笑脸。 苏瞳没说什么,静静的俯下头,紧抱着银风冰冷的身子:“你冷不冷?” 第151章:掌心的血痕 苏瞳没说什么,静静的俯下头,紧抱着银风冰冷的身子:“你冷不冷?” “还好……”银风想多笑几下安慰她,却忽然极难受的将身子向前俯去:“咳……” 苏瞳不懂武功,不懂内力,但是想起曾经银风能用自己的内息将她从鬼门关带了回来,想了想,不由忽然扶起他:“来!” 银风随着她起身,直到苏瞳扶着他坐到内室里的软榻上。 “坚持一下,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看着他在黑夜里有些暗淡的眼,苍白的脸在这朦胧的夜色里几乎泛着透明,苏瞳呼吸一滞,很坚定的握了握他的手:“相信我,你不会有事!” 说着,苏瞳募地转身,没再去看向银风的神色,找到这西宫里的火折子,点了些蜡烛拿了过来,直到整个内室都被照亮后,这才匆匆取来自己的小包袱。 将里边的药瓶药草碎银子等等东西都翻了出来。 直到包袱里最下边的一个檀木小盒露了出来,苏瞳才吐了口气,抬眼对着无力的斜靠在软榻上的银风微微一笑:“我这里藏了一颗曾经我从皇宫里出来时,偷到的一颗大还丹,我有研究过这个东西,应该可以暂时保住气血,你吃了这个,然后试试看能不能在这个的辅助下自己疗伤。” 说着,苏瞳连忙打开盒子,将里边那个无比珍贵的大还丹拿了出来,匆忙间盒子掉到在地上,从里边滚落出一块玉扳指。 银风眼光募地一闪,看向那落在地上的扳指。 苏瞳起身之时本来没看到,却见他盯着地上的包袱看,不由转过头,视线落在那个刻着淡淡的有些奇怪纹路的玉扳指之上时,有着那么片刻的沉默,随即面无表情的转过眼:“在看什么?” 苏瞳走回榻旁,将大还丹放到银风嘴边:“来,把这个吃下去。” 银风未张嘴,只是微微侧过头,看着地上的扳指:“那是……?” “你说那个玉板指?”苏瞳连看都没再去看一眼地上的东西,只是盯着银风在烛光之下苍白的脸,从他露出的下巴就能看得出来他整张脸几乎都泛着透明,里边青青的血管几乎都能看得清。 “嗯,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似是想起身,却终是没有力气,便只好捂着胸口勉强的低声问着,声音继续虚无,可见他现在身体极弱。 “不过是我在皇宫里顺手偷来的,没什么可研究的。”苏瞳垂眸,一手拿着大还丹,一手背到身后:“喏,你现在身体重要,把这个吃下去。” “顺手偷来的……”仿佛是在咀嚼着她这句话,他倏然沉沉叹笑,眼看向苏瞳在烛光映照下散发着明亮光芒的眼睛,募地一笑:“瞳儿可真是什么都能偷啊。” “少废话,快吃下去,你不要命了吗?”苏瞳不愿再提那个板指,直接将大还丹塞到他嘴里:“吃下去,快点。” 想了想,又转身倒了杯水,回来喂着他喝了些:“来。” 银风未拒绝,垂下眼时看见她右手心里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刚才在东宫时她一直紧纂着手隐藏着,他差点忘记了,在城门外她是直接用自己的手握莫痕的剑。 猛地,银风别开头:“瞳儿,把右手给我。” 苏瞳一愣,反应过来时连忙将手藏到身后,尴尬的笑了笑:“看我干什么,我没事。”说着,转身将刚刚的杯子放好,然后又忙蹲下.身想要把散在地上的东西都收回包袱里。 “你……”见她这副明显不想让他看见手心的伤的模样,银风叹息,陡然捂着胸口,有些吃力的摇晃着起身,脚步踉跄的走了过去。 苏瞳刚将东西收好,将那个玉扳指也胡乱的塞了进去,正要系上包袱,却见银风竟然站起来,似是很艰难的走过来:“你站起来干什么?快疗伤啊?” 正要起身去扶他,银风却忽然往她身上倒去,苏瞳一惊,连忙伸手托住,却是被他压的赫然跪坐在地上,她顾不得膝盖上摔得有些疼痛的地方,匆忙的抬起手扶起银风:“你干什么呀?玩命也不是你这样去玩的!我都说了你吃了那个大还丹赶快疗伤,不然药的效力过了就白吃了!” 银风不语,勉强的喘.息了一下,顺手拉下她扶在他肩膀上的右手,虽然此时虚弱无力,却还是轻易的转了过来,垂下眼,看见她手心里那两条深的几乎能看见里边白骨的伤,还有四周仿佛是被她自己的长指甲划伤的血痕。 苏瞳面色有些尴尬,想要抽回手却见他若有若无的叹息,不由顿了顿,温柔了神色:“只是皮外伤,又不会死。” “伤药呢?”银风转头,紧握着她的手腕不让她抽回去,看了一眼包袱:“把伤药拿出来。” “我不用……” “快点。”他倏地拧眉,声音有些发寒,苏瞳尴尬的缩了缩胳膊:“外伤药已经没有了,那些草药没什么用处,所以……” 说时,苏瞳撇了撇嘴:“其实这点伤真的没什么,曾经我在风里来雨里去的,枪伤刀伤或者被敌人开来的车直接撞飞,吐了几天的血但是也挺过来了,死都死过几回,这点伤,真的没什么。” 仿佛又回忆起过去在二十一世纪里那个根本活的不像个女人的自己,苏瞳勉强一笑,又试着想要将手收回去:“银风,别看了,过几天就好了……” 第152章:不想欠你 仿佛又回忆起过去在二十一世纪里那个根本活的不像个女人的自己,苏瞳勉强一笑,又试着想要将手收回去:“银风,别看了,过几天就好了……” 话音还未落,募地,苏瞳忽然被他抬臂搂进怀里,沾满了血的银色广袖在她的背上轻轻遮盖着,微微有些力量的手扣在她肩上,紧紧搂着她的身子,虽不是特别有力气,但也紧紧的。 “你这个笨蛋啊……”仿佛听见他在她耳边无奈的叹息,抬手在她散在身后的青丝上轻轻的抚着:“既然都已经受过那么多次伤害,怎么还是学不会要先好好对自己,然后再去管别人。” 苏瞳目光散然的顺着银风的耳侧看向前边墙上挂着的山水图,不由笑了笑:“现在的问题是,只要你的伤好了,才能带我离开啊,所以,我想让你赶快治伤,不就是对自己的千般好万般好了么?” 感觉到背上的手臂又是紧了紧,苏瞳无奈:“好了,我知道你也是关心我,那我尽量小心些,我不让手碰到水,你去疗伤吧,你可千万别死,也别武功尽废,我不想欠你太多……” 说罢,苏瞳垂下眼,轻轻推开他:“快去疗伤,别耽误时间。” 苏瞳想要扶起他,却见他面具之下看着自己的眼神让人很想逃避,她不由叹笑:“喂!我说银风大侠,你是真的打算吃定我了么?你真想要武功尽废然后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啊?” 说完的时候,苏瞳自己都扑哧笑了一下,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苦中作乐:“好了啦,来吧,我扶你起来!” “若是武功尽失能把时间调到最初,一切都能从来一次,我想,我亦是甘愿的吧。”他陡然开口仿佛轻叹,却是说着有些不明不白的让人听不懂的话。 苏瞳没多去理会,站起身,双臂揽住他的手臂轻轻扶着他站起身,然后一手伸到他腰间搂住,扶着他走回软榻:“也不知道他们明天会不会给咱们送些吃的过来,如果这些王八糕子存心想饿死咱们,恐怕你这身体坚持不住,你先疗伤,我过一会儿偷偷出去看看能不能找些吃的过来。” “他们应该不会这样对你。”银风苍白的脸上忽地一笑,吃力的坐到榻上,在苏瞳的帮助下盘腿而坐,坐直了身子好方便呆会儿运功调息。 “谁知道,不过咱们今晚也什么都没吃,我有些饿了,你又受了伤,也要吃些东西保存体力。银风你乖一点,先自己疗伤,我去去就回。”苏瞳忽然眉眼一弯的笑着,像是在安慰一个小孩子一般的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得来他无奈一笑,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苏瞳走到门边,顺着镂空的窗子看向外边站着的侍卫,莫霖似乎不在,只有两个侍卫把守。 以凌司炀的性子,若是想囚禁他们,应该不会只是这样简单的只有两个人守着吧。 难道他以为银风现在伤势太重,他们就无法逃得出去么?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有些浓郁,倏然间,门外的两个侍卫脖颈处同时被不知什么方向飞出来的银针刺入,瞬间,那针上的迷药使两人摇晃了一下便倒了下去。 苏瞳深呼吸了一口气,推了一下宫门,感觉外边被锁上了,便连忙小心的走至离宫门不远处的窗前,推开镂空的檀木窗,小心的跳了出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受了塞斯罗一掌后,最近她总是提不起力气。虽然肩上的伤很重,但至少不会让她总觉得脱力,是前几天受了内伤之后才浑身虚软,只是刚刚从东宫回来时,她莫名的发现自己的内伤似乎是好了许多。 苏瞳小心的延着黑暗的长廊走着,向来嗅觉敏锐,所以在这个不算太大的行宫里轻易的就能感觉得到厨房所在的方向,正在猫着腰小心的快速前行,下一刻仿佛感觉到前边有人。 “什么人?”黑暗中,前边不远处,似乎是莫霖和莫钧的声音,苏瞳一顿,低咒了一声,诅咒这几个姓莫的跟在凌司炀身边的混蛋,便侧过身,抬眼看了一下宫顶的方向,便飞跃起身跳上了宫顶。 幸亏上次在路上时偷偷的跟着莫痕学了几招,勉强能用轻功飞上宫顶,飞到上边后,苏瞳先小心的躲在上边安静了一会儿,直到听到下边有人走过来寻视了一圈,然后莫钧说可能听错了,两人又研究了一下打算先再仔细找找后,这才离开。 苏瞳吐了口气,全身上下现在就只有肩膀上的伤比较痛,拿重的东西可能会拿不起来,但是做其他的事情还是比较利落的,脚下小心的在宫顶之上快速的走动。 直到停在行宫的厨房门前,这里的厨房与宫里的不同,是个空房间里暂时设下的一些厨具,估计没打算过皇帝会千里迢迢到九合山的行宫来养病,以前根本没多做准备。 揭开琉璃瓦,下边有几个太监宫女走动,等了一会儿,直到里边只剩下两个守门的宫女时,苏瞳正要放迷烟,却忽然听见其中一个宫女说:“刚才宫里一起过来的千金嬷嬷交代,那边锅里的汤要等天亮时放些何首乌,是专门给那三位莫大人喝的,还有那边,那些主食和在水里泡着的肉粉和那些食材是给随行的侍卫的,至于皇上,似乎是没要求,随便弄一些,不是说皇上病了么,那弄些清淡的再弄些补汤吧,把昨天的鸡拿来……还有那个是补血的……” 听了几句话,苏瞳忽然挑眉,拿出一根小竹管,从房顶向下吹出迷烟。 第153章:染血的白衣 过了一会儿,那两个正想把明早要用的食材多准备一些的很有责任心的宫女忽地倒了下去,苏瞳深呼吸了口气,猫着身子跳下房顶,稍微等了一会儿,直到里边的迷烟散去些许后,这才快速闪身走了进去。 手下匆匆的点住那两个宫女的穴道,免得这两人忽然醒过来。 正要转身去拿些吃的,门前忽然忽然走进一个人来。 “啊!你是什么人?!”一声尖叫,苏瞳一惊,不敢转过身去让那人去看,但隐约中也听得出来这应该是随行过来的嬷嬷,应该就是刚才那两个丫头所说的千金嬷嬷吧。 “哎!我问你话呐!”千金嬷嬷掐着腰一摇一晃的快步走了过去,直到走到僵硬的站在那里的苏瞳身后时伸手就要去抓她。 苏瞳目光一寒,腿向后抬,瞬间将那嬷嬷踢的惊叫一声便趴到地上,在她还没抬起头来时,苏瞳转手抱起一个大白萝卜往她头上用力一砸。 “啊……”嬷嬷抬起头,瞪大眼看着前边呆了好一会儿,仿佛看到好多星星,随即咚的一下头垂在地上,昏了过去。 苏瞳吐了口气,伸手在她身上点了穴,这才转身匆忙的拿起些能吃的东西,正要离开时,她忽然停顿了一下。 猛地转过眼看向刚刚那两个宫女所说的给三个莫大人准备的汤,还有侍卫和皇帝的食物里要用的食材,不由向后退回去几步。 她身上很少带巴豆那些不入流的东西,但是很巧,她现在身上就有。 募地,苏瞳伸手随意撒了些巴豆粉,一边撒一边转头小心的看向外边,在所有人的食物里都撒了些后,转身又在三位莫大人要喝的汤里多撒了一些,然后若无其事的转身匆匆跑了出去。 身后背着用布包住的食物,猫着腰在回廊里匆匆而走,厨房这边离东宫比较进,就在她刚到东宫附近时,忽然看见有人推开宫门走了出来,心里一惊,忙转身闪入一旁较粗的石柱后边。 “这些衣服是莫大人交代拿到后山去烧的,小心些,别被人发现了。”一个宫女的声音传了出来,声音很低。 “啊?这些不都是新的衣服吗?我记得这衣服下午的时候刚拿出来要给陛下穿的……呀!怎么这么多血啊?”另一个宫女的声音。 “嘘!小心些!别问那么多,快拿去烧了!千万别被人发现!” 苏瞳一听到那衣服是皇帝的,又听到上边有血时,便赫然转过头,小心的瞟了一眼,一看那个捧着衣服的宫女哆嗦的转身就走,她正好在这个方向看到了那件衣服。 确实是她今天见到凌司炀的时候他穿过的,视线停顿在那上边触目惊心的血上时,心里不由咯噔的狂跳了一下。 他真的生病了? 怎么会这么多血? 正犹疑着,苏瞳脸色倏地一寒。他的死活本就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不过若是他死了,恐怕她也活不成了罢了。 她冒着可能会死的危险替他解了子母蛊,却从没想过他竟然反过来用这种毒来钳制她,是怕她杀他么?还是什么? 苏瞳冷冷一笑,狠下心不再理会,转身便要离开。 “是何人躲藏在那里?出来!”不多时,她正要从拐角处离开时,莫痕从东宫里走出,瞬间察觉到这边有人。 苏瞳一愣,咬唇,不打算理他,快速飞身跃上宫顶。 她刚上去,身后瞬间黑影一闪,便似有掌风向自己背后冲来:“站住!” 妈的! 苏瞳赫然转过眼,晶亮的满是愤恨的黑眸在月色下散发着熊熊火光,莫痕一看到她转过脸,马上就要伤到他的手顿时猛地一收,似是没想到一般惊愕的看向苏瞳非常难看的脸色:“娘娘?” “那来我那一剑太留情了,莫大人全然没有受伤的样子。”苏瞳面色寒冷,向后退了一步:“我不过是去找一些东西填填肚子而己,莫大人可是要将我找来的吃的抢回去?” 莫痕有些尴尬:“是属下疏忽,忘记命人准备饭菜到西宫……” “是你的疏忽还是你皇帝主子不让送?”苏瞳冷笑,又向后退了一步,脚下踩到宫顶边缘,琉璃瓦忽然被她故意踩断。 莫痕一惊:“小心身后!” 苏瞳瞬间在夜色下诡异一笑,猛地仿佛没站稳一般整个身子向后仰:“啊——”她惊叫出声,脚在边缘踩空,眼看就要往下折去。 “娘娘!”莫痕募地上前,长臂一伸,一把将她搂住,掌心温暖手臂很结实,苏瞳整个人被他扶了起来,因为惯性使然,她不由得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莫痕浑身一僵,搂在她背上的手顿时放也不是,继续搂也不是,因为她身后还是一片空旷,若松手还是会折下去。 苏瞳垂眸,轻轻道了声谢谢,直到莫痕有些尴尬的这样搂着她向后退了两步,感觉到她脚下的地方已经安全时,这才匆忙的要松手。 瞬间,苏瞳手中闪过银光,冰冷的匕首抵在他颈间,抬手揪住他胸前的衣服,仰起头看向高出自己半个头来的莫痕,隐约中仿佛见他古铜色偏黝黑的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却是此时有些惊诧的看向进她眼里狡猾的光芒:“娘娘?” “告诉我,如何治暗焰掌的伤?”苏瞳瞟了一眼他脸上瞬间寒下来的表情,将匕首在他颈间稍微用力了些:“说话!” 第154章:亲自疗伤(1) 莫痕静看着苏瞳眼里那似是他不开口就绝对狠得下心杀他的表情,不由叹笑:“娘娘变了。” “你错了,这才是真正的我。”苏瞳冷笑,揪在他胸前衣襟处的手也更用了些力:“少跟我废话,快说用什么方法治暗焰掌?你要是不告诉我或者胡乱说的话,我这匕首可不长眼睛!” 莫痕微微拧紧剑眉,低头看了一眼她揪在他衣服上的手:“属下可以告诉娘娘,不过……请娘娘先松手。” “你先说!”笑话,松开了他不就跑了? “娘娘以为,若是莫痕不想让娘娘如此威胁,娘娘可能这么顺利将匕首放在这里么?”说时,他忽而冷冷一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苏瞳一顿。 莫痕是武功高手她自然知道,只是不知道他和凌司炀之间谁高谁低罢了,凌司炀隐藏太深,而莫痕太过血性,她无从比拟,但他说的没错,若不是他故意没防备她,此时她也不可能有机会这般威胁。 “你确定告诉我?”苏瞳迟疑了一下。 “不然的话娘娘会罢休么?” 苏瞳抿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才缓缓松开他的衣服,又放下匕首。 莫痕向后退了一步,抬手摸去颈边刚刚她不小心弄出的一道血痕,垂眸看了一眼手指上的血迹,似是感慨般的叹笑:“娘娘竟然是第五人。” “什么第五人?”苏瞳蹙眉,面色不甚好看。 “除了陛下,花迟,玉灵皇后和她身边的夜魄这些实实在在的高手之外,娘娘是第五个能伤得到莫痕的人。” 苏瞳一滞,听出了他这话里的意思,视线盯着他微暗的黑眸看了一会儿,忽地怪异一笑:“莫大人的意思是,我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莫痕不敢。”他忽然极为严肃,神色淡然的抱了抱拳,仿佛一瞬间疏远了许多,但也正和着苏瞳的心思。 “说吧,暗焰掌怎么疗伤。”苏瞳戒备的看着他。 “连续七日以针灸之法刺入伤者天灵、百会、膻中、气海、关元、期门、章门穴,入针八分,再叫伤者以内息打通任督二脉,每日清晨静座调息两个时辰,便可保住性命,只是恐怕一个月之内不能使用内功,也不可打斗,以免伤身。” “没了?” “银风胸腹受击严重,肺内积血颇盛,接连吐血,失血过多,需要以珍贵补药为引方可事半功倍。”莫痕垂眸。 “补药?行宫里有么?” “有。” “我可以用么?” “莫痕需请示陛下……” “那算了。”苏瞳视线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又摸了摸身后包袱里的食物,随即转身飞身而下,快速向西宫跑去。 看着在夜色下匆匆而去的身影,莫痕伫立在宫顶许久。 缓缓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手心,慢慢合拢成拳,转身离去。 * 苏瞳刚一回到西宫,跑进内室时见银风的衣襟上全是血迹,似乎刚刚在运功疗伤时又吐了许多的血。 莫痕说他肺腑伤及严重,所以会一直吐血。 苏瞳忙将包袱扔到一旁的桌案上,快步上前:“你怎么样?” 银风勉强睁眼,含着血笑了笑:“没事……咳……” “你先别运功,我知道怎么治你的伤了!你等等!”苏瞳慌忙的转身去取银针,用蜡烛烧了一会儿消毒之后,便走了回来。 见他静坐在那里似乎是不能动,苏瞳心里一酸:“你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 “没有力气……”银风笑了笑,忽然闭上眼:“很想睡。” “不能睡!千万不能睡!”苏瞳一咬牙,顾不得许多的忽然伸手一把拉开他的衣服:“你别动,我给你施针,我问过莫痕,他告诉我要怎么给你疗伤了。”说时,苏瞳手下利落的解开他的腰带,将他身上刚刚被她扯开的衣服脱了下来。 银风一滞:“瞳儿……你问了莫痕?” “我刚刚路过东宫时被他发现了,后来我威胁他,让他告诉我治这伤的方法。”苏瞳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将他的内衫褪了下来,视线一落到他胸前那块泛青的掌心,不由手下一颤。 银风蹙眉,低下头看向那掌痕,叹笑了一下,仿佛不以为意。 “你吐了太多的血,现在是不是很冷?”苏瞳小心的看了一眼,也扫到他胸前和手臂上以前她知道的那些伤口竟然都奇迹般的连疤痕都没有了,只是像她现在这样很仔细很仔细看的时候才能看得见他胸口那个伤很浅的几乎让人看不清的痕迹。 “还好。”他说。 苏瞳这才连忙坐到软榻上,跪坐在他身前,手指持着银针,小心的看了一眼他银色面具下苍白的脸:“准备好了没有?莫痕说要我在施针之后,你马上打通自己的任督二脉,然后静座自己疗伤,然后连续七日每日清晨打座调节内息……” 他勾了勾唇,意思是准备好了,只是双眼一直看着她。 苏瞳这才施针:“针要入肉八分,会很痛,你忍着点!” “无妨。” 听他答的风轻云淡,苏瞳是可是懂医的,针灸之术,银针入肉六分就是钻心之痛,何况八分?她以前见过那种非常强壮的大男人在入肉七分的针灸之时都鬼哭狼嚎的怪吓人的,何况银风现在这么虚弱。 第155章:亲自疗伤(2) 小心翼翼的将针刺入他的头部的天灵穴,刺入七分时,见他未动,只是闭上眼。 苏瞳咬唇,担心的看了他一眼,感觉他脸色更是惨白了些许,犹豫了一下,又小心的刺入一分。 他还是未动。 他也太能忍了吧…… 苏瞳小心的呼了口气:“要是痛,你就喊出来,没事,我见多了平时帅的惊人,却在针灸太疼的时候鬼哭狼嚎的人,我不会笑话你的。” 仿佛感觉他闷闷的叹笑了一下,低哑的开口:“没事,你继续吧。” 苏瞳撇嘴,这才开始按着莫痕所说的顺序又刺入他百会穴,入八分后,仿佛感觉他浑身僵硬了一下。 苏瞳无耐,视线瞟向他胸口的掌痕,然后施针在他胸前莫痕所说过的穴位上。 看见他在她刺中膻中这个胸前最危险的穴位时垂放的手瞬间握拳,苏瞳一顿,狠心的继续扎针。 当所有指定的穴位都已经扎入八分的银针时,苏瞳实在不敢相信。 银风居然到现在也没哼上一声。 只是感觉到每次一入针他微微颤了一下,随即就是握拳,现在也只是看到他身上隐隐渗出的薄汗和微微紧促的呼吸。 她正想说什么,却见他闭着眼,似乎正在像莫痕所说的打通任督二脉,她顿时不敢出声,怕打扰到他,便匆忙转身将剩下的银针收好,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匕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需要配合上好的补药才行,是么? 凤凰血乃奇方,可制精妙之毒,也可为灵药,比起人参灵芝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手臂上曾经为了给凌司炀做解药而被自己划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口已经渐渐变淡,只有手腕上那个最深最严重的伤口还有着淡淡的褐色痕迹。 苏瞳背对着正在疗伤的银风,抬眼看向外边的月光。 过了一会儿,忽然听见银风似乎是长吐了一口气,苏瞳猛地转身,只见他仿佛一下子力气全无一般的颓然的向后倒去。 “银风!”苏瞳忙奔到榻上,一手托住他似是一下子就脱力的身子,一手将他全身的所有针都拔了出来,没见他再吐血,却见他似是极难受的紧咬着牙关不知在忍着什么。 “你怎么了?”苏瞳跪坐在软榻上,让他躺在她怀里,却见他这般,顿时有些发慌。 “冷。”许久,他才勉强道出一个字。 “冷?”苏瞳一顿,想了想,连忙双臂紧紧搂着他冰凉的身子:“还冷吗?” 果然感觉他似是在忍着身体的颤抖,苏瞳有些急,这西宫里并不冷,而且很温暖,可是银风这样,似乎是有些危险,想了想,她忙拉过软榻一旁的被子盖到他身上,又低下头用脸贴着他的额头,没去碰触他脸上的面具:“还冷吗?” “冷……”他似乎是意识开始渐渐混沌。 苏瞳有些急了,怎么这么吓人,难道莫痕告诉她的方法是错的? 可是…… 募地,她猛然用匕首在自己手腕上轻轻划了一道,温热的血瞬间流淌了下来,苏瞳连忙将手腕放到银风嘴边:“来,喝下去!” 嘴里瞬间满是腥甜的味道,银风虽然开始渐渐不清醒,但还是能感觉出什么异样,勉强睁开眼,见苏瞳竟用自己的血喂他喝,顿时拧紧眉心开始挣扎:“不……拿开!瞳儿……” “别乱动!我觉得莫痕不会骗我!他说你现在失血过多太虚弱,需要补药,我不想去求别人,反正我的血是凤凰血你也知道,凤凰血是灵药,你多喝些应该有帮助……” “拿开!我不喝……”银风赫然转开头,硬撑着似是要起身,虚弱的声音此时却冰冷的不像话。 “银风!”苏瞳见他这样,连忙强制的按住他:“你必须喝!我说了,你不能有事,我不想欠你太多!没有别的目的,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而己!” 说时,苏瞳将手腕紧紧靠在他嘴边,将血滴在他嘴里,感觉到银风紧抿着嘴,依然在挣扎,转开头:“不行……我不喝……” “不喝也得喝!”苏瞳有瞪着他,妈的,他这样挣扎,浪费了多少血啊,都滴到他身上了。 “瞳儿……我没事了……你别给我喝血,我不喝……快拿开!” 苏瞳一急,见他固执的惊人,顿时气的在他颈后的穴位上狠狠一点,他顿时浑身再无半点力气,被苏瞳将头转了过去,强制掰开他的嘴将手腕上的血往他嘴里滴落。 银风瞪着她,眼是尽是怒意,苏瞳却是勾唇一笑:“你应该庆幸,现在你身边的这个女人至少有能力帮你,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或许你这辈子也喝不到凤凰血了呢。”说时,她笑了一笑。 银风神色募地微微变寒,一直盯着她,嘴里全是她的血的味道。 这是第二次…… 这个女人第二次用自己的血救他。 “瞳……儿……”神智渐渐朦胧,银风声音极轻,温柔的像极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无奈的轻轻唤了一声。 苏瞳嘴边笑意扩大:“你睡吧!放心吧,我不会揭开你这个面具的,我说过,我会等到有一天你自己揭开给我看。” 他有些恍惚的看着她在烛光下的笑脸,终还是微微闭上眼,无力的沉睡。 见他睡了,苏瞳长吐了口气,俯下身抱着他的头,轻轻拥着他冰凉的身子:“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第156章:想要离开 翌日。 清晨的微光穿过镂空的檀木窗,将有些幽暗的西宫里照的明亮了许多。 苏瞳一夜未睡,昨夜在那些醒来后又一直小心守着门的侍卫面前,将匕首放到自己颈边威胁他们拿几件衣服过来,之后便小心的给银风擦身体,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他这一夜睡的很沉,苏瞳将一切都收拾好时,就已经接近黎明了。 直到渐渐有阳光透进西宫里,苏瞳才站在窗前,漠然的看着外边的一切。 清澈可见底的荷花池,缩小版的青山绿水,假山上汩汩流下的水在下边的清水池上泛起阵阵涟漪。 就快入冬了,而这里却鸟语花香仿佛过着舒爽的夏季一般,阳光暖暖的透过窗子照在人的身上,却仿佛怎么也照不进心里。 最近仿佛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整个人是无比的疲惫,打打杀杀或者被人追杀的生活她已经厌烦了,苏瞳抬眼,视线停顿在外边的那个清水池里。 水池里颜色迥异的鱼儿在抢食,偶尔有几个看起来体积比较大却似是因为肚子太大而比较笨的抢不到,最后急的在水里游来游去的打着转转,向上吐着泡泡仿佛是在寻求更多的鱼食一般。 看着那几个肚子微微有一点点大的名贵的鱼,苏瞳倏地缓缓抬起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腹部。 或许她早就已经看得太清楚,所以即便曾经在宫里与小白兔再怎么样的时候,她也知道每次做完那种事情之后都要喝一碗自己制出来的避孕汤。 她不愿看见万一有了孩子后那个人会不会因为她的特殊而留下孩子,而当这么多的事情发生过后,她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是理智的。 此时,心里是空空的,连疼痛都没有。 就是很空。 那种诡异的空荡。 她想要逃,逃到另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没有追杀,没有摆布,没有利用与被利用,没有凌司炀,没有毒药,没有鲜血,没有江山没有天下,没有江湖,没有那些被人故意按在平静表面之下的那些呼之欲出的真相和阴谋。 西宫外边的此时正在换岗,那些刚刚过来交接的侍卫应是已经吃过了早饭。 苏瞳顿了顿,忽然勾唇一笑,看着外边那些来来回回的宫女拿着食篮端着各种这样的食物来来回回的走着。 “你听说没有?昨晚上负责行宫伙食的千金嬷嬷被人打晕啦!早上醒来时头上肿着一个大包就跑去莫痕大人房里哭天喊地了一通!还说厨房里的两个伙食丫头也晕了呢!你说这事怪不怪?” “但是似乎也没发生什么事呀?刚刚莫痕大人出来说了,说昨夜有附近的强盗大胆偷入行宫,刚偷了些食物和一些财宝就已经被抓住了!现在已经关进天牢了呢!” “哎哟,幸亏昨天晚上不是我在厨房里,被强盗打晕了,可真是惨呢……” 外边提着食篮走过西宫附近的宫女在长廊处小声嘀咕着,全入了苏瞳的耳里,苏瞳嘴边笑意扩大,当过了一会儿果然听到西宫门外那几个侍卫肚子里传来的的咕噜咕噜的怪异声音时,忍不住的扑哧一笑。 随即转身就要回内室去,却赫然撞进一片怀里。 “唔……”苏瞳一愣,抬眼看向被自己撞的捂着胸口不由难受的咳着向后退了一步的银风:“咳……” “你?你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的?”苏瞳大惊,连忙出手扶住他似是有些摇晃的身子,搂住他的胳膊,抬眼小心的看向他:“怎么样?是不是撞到你胸口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真是的!走路都没有动静的!” 在她这一翻不停的念叨疑问声下,银风有些苍白的但却已经不再是像昨天那么吓人的脸上终是浮起一丝无奈的笑,一手轻轻揉了揉胸前,另一手被苏瞳拉着,转过眼看向她抬着头一脸埋怨质问又仿佛有些担心的模样,不由得叹笑:“我没事!只是刚刚醒来时没见到你,就过来看看,忽然听见你在笑,一时好奇才站你身后。” 说时,银风偏过头对着空旷无人的方向轻轻咳了一下。 “那你好些没有?”苏瞳见他面具下露出来的脸色微微好了些,只是嘴唇还是发白,倒是似乎不再像昨天那样说几句话就能吐血了。 “好多了。”银风微微眯起眼,转过头看向苏瞳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先是看了一会儿她有些浓重的黑眼圈,随即微微蹙眉。 看不见他蹙眉,却见他冷抿起薄唇,苏瞳一愣:“你是不是饿了?我昨天在厨房里拿了挺多吃的,有几样东西你现在应该可以吃,对你的伤不会有什么影响,你等等,我扶你去那边坐,我给你把东西拿来!” 说着,苏瞳微微用一些力就要扶着他到前边已经被擦干净的檀木椅上去坐。 “我不用坐,真的好多了。”银风叹息,却是抬起手,一把握住苏瞳的手腕,在她有些不自然的面色下揭开那水绿色的衣袖,看到那上边一道已经凝固了的血口。 苏瞳撇了撇嘴,扭了扭胳膊想要收回手臂,却知道他昨天那样挣扎不要喝她的血,醒来后怎么也是会问的,便有些无奈,尴尬的笑了笑:“哎呀,有些时候丢失一些血其实对身体好呢,可以维持新陈代谢的平衡……你知道新陈代谢么?要不我给你讲讲……” 第157章:都是巴豆惹得祸 话音未落。 倏地,只感觉手心里被他捏的一痛,苏瞳面色不悦的甩了甩手想要把手抽回来:“哎!你这臭男人!轻点!好疼!” “你以为自己是药材么?以为自己的血供不应求?还是以为自己手臂上被划了这么多伤口很好看?你还当不当自己是个女人?”银风募地抬眼,视线有些冰寒,手下却是松了些力气。 苏瞳面色有些难看,连忙将手收了回来甩了两下然后背到身后:“废话,姑奶奶当然是女人!” 说时,苏瞳又装模作样的挺了挺胸,在某人有些逼人的眼神下,无奈又尴尬的嘿嘿一笑:“下不为例,银风大侠的教悔小女子听进去啦!下次就算是你要死了我也绝对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的!” “你!” 见他要怒,苏瞳不由在心里鄙夷他这恶劣的脾气:“干吗啊?伤刚好一点点就发威?你可别忘了是谁把你这条命捡回来的?还有!现在你这身体连我都打不过,你有跟我发威的能力吗?啊?” 说着,苏瞳顿时掐腰,上前一步,挺胸抬头,两眼露出凶光:“要不咱俩打一场试试!” 眼前的男人盯着她眼里得意的凶光看了半天,募地抬手又揉了揉胸口,无奈低叹:“我输了。” 苏瞳没忍住,又是一笑,心里的阴雾散了许多,见他还是有些难看的脸色,但似乎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不知道要怎么骂她还是怎么说她,便上前拉过他的手臂:“你先吃些东西!这样就算一个月内不能动用武功至少体力能好一些,免得今晚咱们逃跑时你跑不动。” “逃跑?”银风一滞,同时被苏瞳强制的按着坐到檀木椅上,顿时抬起眼看向苏瞳转身认真的将一些干粮和清淡些的菜类拿过来的模样。 “嗯,你先别问那么多,咱们先静观其变,如果你现在身体不行,那咱们再等几天!”说时,苏瞳小心的从包袱里拿出昨夜在厨房搜来的碗,弄出一碗汤和几个竹笋馍馍还有糖饼:“喏,吃吧。” 银风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没动,抬眼又见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随意的拿起一块馍馍就干吃了起来,不由一叹:“你昨夜是不是也没吃?” 苏瞳没答话,仿佛没听见,只是忽然一脸怪笑的瞟了一眼窗外的动静,然后又是贼兮兮的一笑,塞了一口馍馍扔进嘴里。 见她这副像是偷腥的猫儿样,银风不由转过头也看了眼外边,只见门外的那几个侍卫捂着肚子,脸上青青白白的似是极难受,还有路过的几个刚刚吃完早饭没多久的宫女太监也捂着肚子匆匆的似是向后边的茅房跑。 “他们怎么了?”他不由转过头问向苏瞳。 “啊?没怎么,咱们吃咱们的!你那碗汤虽然凉了,不过还有点营养,你多喝些,不用管他们!快吃吧!” “你笑的太不正常,叫我怎么吃得下去?”银风有些苦恼的看着那个笑得像个贼似的女人:“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唔,没什么啊。”苏瞳圆睁着眼,顿时一脸事不关己的挑着眉继续一口一口吃着馍馍,眼里的笑意却是不减。 忽然似乎是噎到了,她陡然瞪大眼睛跳起身跑到银风面前抢过桌上的汤喝了一口:“啊……”喝完后又长吐了口气:“真好喝!” “那你全喝掉吧。”银风看向她一脸满足的样子,仿佛将一切不开心都压制住,不由勾了勾唇。 “才不要!这是我特意给你端回来的!有营养,你快喝!不然就浪费了!”苏瞳已经有些饱了,转身又扔进嘴里一小块肉丁,然后捧起汤递给他:“快点喝!不许浪费!” 银风无奈,接过碗,抬眼见她总是时不时的转头看向外边。 直到苏瞳看见远处莫霖和莫钧都捂着肚子面色难看的却硬是要撑着形象的夹着腿小心的快步向后边走时,顿时从椅子上笑得滑了下来蹲到地上:“噗——哈哈——” 银风正要喝汤,却被她这笑声吓的手下一顿,挑眉看向她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忍着狂笑的模样:“瞳儿?” “哈哈……我没事!你继续喝汤吧!”说着,苏瞳勉强的捂着笑疼了的肚子站起身,当终于看到莫痕寒着一张脸同样奔向后山的方向时,苏瞳顿时捂住嘴哽住笑声,随即一脸得逞的笑意:“活该!” 仿佛想像得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银风抬起碗放到嘴边,随意的问了一句:“你给他们下了毒?”便喝了口微凉的汤。 “没有!”苏瞳笑得脸上一片红润,站起身揉了揉肚子,一边盯着外边忙碌的来来回回跑来跑去的人看,一边嘀咕:“你以为在有皇上存在的地方下毒的话可能逃得过人的眼睛吗?” “不过就是昨晚去厨房的时候一不小心顺手撒了些巴豆而己。” “咳——”那边刚又喝了一口汤的银风顿时手下没稳猛地咳了一下,抬眼看向同时转过脸一脸笑靥的苏瞳:“巴豆?” 因为不小心被汤呛到了,他声音有些发哑。 “巴豆不算毒药,就算是用银具也试不出来!反正这些人几乎都吃了早饭,等到他们泻上一整天到了晚上时就全都没什么精力了,正是咱们逃跑的好时候。” “只是……”说着,苏瞳看了看外边:“难道这行宫的茅房还有其他的地方吗?怎么少了一个人……?” 银风视线微微僵滞了一下,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试探似的轻问:“你说的是……皇帝?” 苏瞳撇嘴,自言自语道:“不然还有谁,这行宫里的高手除了那三个姓莫的就是藏的够深的凌司炀了,我昨天特意在他们的饭菜里多放了一倍,没理由他不泻啊……” 银风又看了一眼手里的汤,想了一想,最终没勇气喝下去,小心翼翼的放回了桌上。 第158章:初露锋芒(1) 深夜—— 耀都皇朝皇都城。 鬼魅般的火红身影如黑色鬼火一般绚烂的在天边盛开,瞬间落在一座府邸门墙之上。 邪肆的眼扫向喏大的府中几处阁楼,随即视线停在前园水榭香亭方向的一抹青色背影之上。 红衣人冷冷一笑,视线瞟了一眼门庭之上高挂于顶的牌匾。 由当朝景帝亲自书写的“睿王府”三个大字在夜色下看得格外清楚。 睿王,当朝景帝之十三弟,名凌景玥,于五岁年时忽染恶疾连发几日高烧,之后据说是烧坏了脑子,一朝变成了人人嘲笑的痴儿王爷。 火红的身影在王府内轻飘而至,水榭香亭里的青衣人不知正坐在那里认真的做什么东西。 直到耳边传来怪异的风声,正小心翼翼的用匕首在手中已经半成形的木头人上刻着眉眼五官的人手下微微一顿,匕首瞬间划破了手指,本来就因为刻人像而最近伤痕累累的手上顿时又是汩汩的流出血来。 “好痛……” “姐姐,十三好笨,怎么总是刻不出来你的样子!十三好笨!” “十三的手又出血了,姐姐你怎么还不回来!你答应过十三你会回来的……没有姐姐给十三吹手,十三手上的伤口好疼……”一个人的喃喃自语。 “姐姐……” 那人一边哽咽着,肩膀因为抽噎而一抖一抖的,手下却是不停的刻着一个木头美人。 “姐姐,你走的时候给十三捏的泥人还在呢,十三保存的可好啦!我在等姐姐回来,等姐姐回来的时候,十三就把这个刻出来的最像姐姐的木雕送给姐姐做礼物好不好?” “姐姐……”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呢?呀,又刻坏了!姐姐的嘴不是这么大的!”忽然,那人暴躁的喊了一声,郁闷的将手中的匕首用力拍在桌子上。 夜色中,仿佛只有那座香亭里点着的灯笼最亮,花迟立于假山之上看着那个人的背影,忽地冷冷一笑,手中瞬间银光一闪,倏地飞上那香亭中的人。 闪着银光的暗器带着尖锐的风声快速侵袭而来,而那边又拿起一块新木头正要重新刻的人仿佛什么也没感觉到。 倏地,一把银剑忽然从一侧蹿来,挡住暗器,一抹黑影站到睿王身后,将他挡住,视线冰冷的投向假山之上的那一抹如火的红衣之人。 “来者何人!我们王爷与人无怨无仇,是谁叫你下此毒手?”那黑衣人乃是睿王府里的王爷的贴身侍卫,看着睿王长大,曾是大内高手,后跟随前皇妃和睿王一起出宫在此安居。 “你?”花迟顿时挑眉一笑,看向那有些眼熟的却是面色沧桑的黑衣之人:“没想到当年的燕达大人,此时竟在这睿王府里当起了保护一个痴儿的下等侍卫的地步,啧啧,可真是人生无常啊!” 早已化名的燕达一听此人竟知他曾经在宫中的名子,不由募地一滞,神色凛然的看向那抹火红:“你是何人?” 这时,刚刚还一脸认真的拿着木头乱刻一通的十三仿佛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猛地站起身,缩在燕达身后:“怎么了?怎么了?” “王爷莫怕!不过一个刺客!”燕达一脸冰寒的将满脸惊恐的十三护在身后,视线却是冷然的看向花迟的方向:“你究竟是何人?怎知燕某十几年前的名讳?” “十几年前?”花迟勾唇一笑,视线冷冷的扫了一眼那个缩着的一脸惊恐痴傻模样的十三:“睿王爷,现今你皇兄景帝病危,王爷可有为帝之心?花某此来不过投石问路,某些遗留的凌家子孙正蠢蠢欲动,王爷隐藏了这么多年,难道此时还不打算有所做为么?当真以为自己是痴儿一个?” 燕达一惊,神色凛了一下,转过眼看向身色面色微微一滞的十三。 “王爷?你可认得此人?” 十三颤巍的抬起眼,看向花迟的方向,然后小心的摇了摇头:“不认得!他刚刚在说什么?十三不懂……” 花迟笑了笑,瞬间翩然飞身而至,一身火红的长袍在色夜之下诡异万分,冷蔑一笑:“花某不喜绕弯子,我说的话,王爷自然明白!当然,或许不需花某的帮助,王爷同样誓在必得,毕竟这耀都皇朝的江山本就应该是你的,不是么?” 十三募然微微蹙眉,在燕达正要说什么时忽然抬手压下他的手臂:“你先下去。”声音不再是刚刚如孩童般清脆懵懂,仿佛瞬间换了一个人一般,那是个近成年人的音调,年轻稳重,又带着一丝疏离。 “这……王爷?”燕达顿时一愣。 却见十三神色微寒,不再多说,便只好收剑,转身走出了水榭香亭。 花迟见十三站直身子,立于香亭之上,神色冰寒,双目微微眯起,似是在打量他。不由一笑:“我说十三王爷,你可还记得十二年前一个大你七岁的红衣公子曾在满朝皆因皇位而撕杀之时,特警告过你与你母妃万不可参与其中,也曾警告过你们现今的能力斗不过七皇子与皇后,若想保命的话便扮做痴儿,王爷可还记得此人?” “自然记得。”十三眼中瞬间尽是了然,随即勾唇漠然一笑:“原来是你?既是故人,那不如进亭来喝杯茶。” 说时,十三转身,将桌上一片狼藉的木削扫下,顺后持来茶壶,垂落星目,眼底幽深一片。 花迟笑道:“花某正好口渴,来尝尝王府的香茶也不错!”说时,倏然间红影一闪,飞身而上。 第159章:初露锋芒(2) 花迟笑道:“花某正好口渴,来尝尝王府的香茶也不错!”说时,倏然间红影一闪,飞身而上。 十三刚倒了两杯茶轻放于石桌之上,花迟飞身而至却是忽然邪气一笑:“王爷小心!” 瞬间,花迟伸手便向他出掌。 “故人重现,何必如此锋芒毕露。”十三面色颇为不悦,顺手挥开花迟的攻击,闪而立于一旁:“本王不是江湖之人,故人爱武成痴恐怕也找错了对手?” 花迟瞬间收势,痞痞的耸肩一笑:“小子!内力不错嘛!” 说着,花迟忽然坐到石凳上,持起十三刚刚倒的茶便喝了口:“嗯,不错!王爷这里可真是甚得我心呐!” 十三没多说什么,视线淡淡的看了花迟一眼,似是在他一脸邪笑的神情下感觉到一丝熟悉之感:“你这张人皮面具该不会十二年都没换过?” 花迟一顿,陡然抬眸扫了他一眼,冷笑:“你比我想像中要敏锐许多,看来十二年前我独看中年幼的王爷你,没有赌错。” 十三笑了笑,视线疏离:“十二年前?那时故人也不过十三四岁年纪,到现在,故人应是二十有五,与本王的皇兄可是同龄?” 花迟手下一滞,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紧了些,倏然抬眼看向十三脸上那淡淡的笑:“十几年来,王爷的察觉力倒真是惊人啊!这么说,不待花某来此,王爷一手操控的某些人,也早已暗中汹涌,一触即发?” 一听花迟这般直接,十三倒也不恼,年轻干净的脸上是一层淡淡的光芒,明亮如琉璃般的黑眸直视花迟眼中那浓浓的霸气与邪冷的笑意,想了想,不由随意的背靠到身后的柱子上,一脸闲适的微笑:“谋权篡位么?” 也不知他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花迟,或者是在问空气,或者在问四周的花花草草。 听出他话里的含义,花迟抬眸:“看样子你应该是知道不少事情?至于这究竟是收回你凌家江山,还是谋权篡位,结果不都一样?” 十三抬眼,看向夜空中的缺月,沉默不语。 花迟倒也不多话,举下背上的剑来,将之放于石桌之上,随意的给自己又倒了杯茶,放至鼻间闻了闻,然后抿了几口:“哎,这王府中的茶着实不错,花某行走江湖多年,久得早已忘记宫廷之繁华,却怎么也无法忘记深宫之险恶。” 说时,寒冷的视线微眯,手中的茶杯几乎碎裂。 “孰不知故人要帮本王,是为何意?你针对的是耀都江山还是……?”十三看向花迟眼里崩射出的寒光:“皇上?” 花迟一顿,随即冷冷一笑:“王爷怎么不能觉得花某是特意投奔王爷而来的呢?” “堂堂花迟,会做没有理由的事么?花迟又怎会沦落到投奔我一个需要靠痴傻来保护自己的王爷这里?本王虽不行走江湖,但江湖之事自然也明白,一身红衣的逍遥浪荡客,消失十年再度出现,这么大的消息又怎么会没人知晓。”说时,十三不由无奈一笑,吐了口气,神色寡淡的看向花迟那一脸无所谓般的笑意:“十年前凌司炀夺太子皇位之时,身边除了朝中几位地位较高的重臣,其他便是从不与朝廷交涉的某些江湖门派,以暗门和另一个较为隐蔽的门派为首,一举推翻太子,灭兄杀弟,顺利继承皇位,事后那些门派一夜间消失或者隐藏十余年,这其中某些让人想不通的事情,不知花兄可是清楚?” 花迟一顿,抬眸看了一眼十三眼中那有些逼人的寒光:“王爷的城府不低于现在坐在那位置上的某人啊,你知道的事情连花某都为之惊讶。” “你应该知道的更全面,本王至今想不清楚的就是凌司炀与那些门派的关系,他只懂文不懂武,除了身边的莫痕曾于江湖有染之外,他应该是不该与那些人有什么交情。”说时,十三不由蹙眉。 花迟却是一笑,没多说什么。 这个问题他曾也怀疑过,但自从上次木阳城和印阳山见过那个银风之后,几乎将所有疑问都解开了,他笑了笑:“那王爷当初故意接近皇后的目的是为何?你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本是谈正事,却一听到花迟提到苏瞳,十三视线募地一僵,冷然倪向花迟一点邪气微笑:“你怎知那是我故意接近她?” 花迟顿了顿:“不然?” 十三不愿多提,这个称自己为苏瞳的女人的出现几乎打乱了他很多计划,当初在梨花树下被十六和十八两个丫头欺负也不过是障眼法,他本是想趁机在宫中走动一番,岂知她的出现让他震惊,从五岁开始,除了身边不超过五个完全的心腹之外,其他的所有人几乎都对他嘲笑蔑视,那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有个女人一脸好奇又小心的看着自己,帮他扶正金冠,帮他整理衣服,然后一脸笑眯眯的安慰他,不是可怜,不是嘲笑,是单纯的对你好。 所以他那晚也不知怎么就着了魔了,忽然抱住她,央求着让她带他走,只企求片刻的关心和温暖就好…… 从未想过,当泥足深陷之时已经来不及。 “这是,本王的私事。”十三蹙了蹙眉,不想回答。 说罢,十三转过脸,看向玉夏国的方向,他自然听说了皇后受伤失踪生死成迷的事,可总觉得像她那样嚣张恶劣又实际只有一根筋的女人不会就这样死。 他在等,等她回来。 第160章:和银风一起逃 九合山行宫—— “阿嚏!”正在偷马的苏瞳顿时连忙捂住鼻子,小心的看了一眼黑暗的四周。 她本来迷晕了西宫外边泻了一天而体力不支的侍卫,整个行宫里随处可听见怨声。 莫痕似是猜到了这是谁搞出来的鬼,下午的时候进过西宫一次,却被苏瞳给骂走了,其实也不是骂走,就是苏瞳死活不承认,当着正坐在一边调息的银风面前直接跟莫痕吵了起来,虽然只是她大吵大闹,莫痕一脸无奈,最终还是因为肚子又一次不舒服而青着脸瞪了苏瞳一眼便又离开了。 直到天黑,再也没人来烦过他们。 苏瞳就趁着时间在天刚刚黑下来时到了行宫另一侧的马棚,其实她也不清楚这是不是马棚,总之是龙撵马车等等等等东西都停放在这里,自然好马不少,她看中了一辆马车,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张扬,前边的马也不错,于是将其他的马都下了药,惟独将这匹马和马车带了出去。 因为刚刚她是趁着守在外边的侍卫去蹲茅房的时候匆匆进来的,现在要出去也不知侍卫回来没有,苏瞳揉了揉刚刚打了几个喷嚏的鼻子,不知是谁在说她,又揉了揉发热的耳朵,有些不耐的看向头顶夜空上的一片乌云。 白天天气那么好,现在居然阴天,一场秋雨一场凉,下完这场雨,再过不久恐怕就要下雪了吧。 苏瞳牵着马走到门前,见没有人,正想出去,忽然看见有人从后山的方向往这边走,她募地一僵,抬手飞出一根针刺中那人,直到那人痛吟一声软软的倒了下去,她才快步牵着马车走了出去。 直到她将马车停放在一个地方,这才小心的回了行宫。 西宫里一片安静,银风下午静座调息了一会儿她就让他休息,此时刚一进去,见他又在打座调息,她没多打扰他,只是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转眼见夜已经深了,这才小心的叫了他一声。 银风身上穿的衣服是她之前向侍卫威胁的要来的,是白色的衣服,虽然质量没有他原来那身银色的好,但至少干净,苏瞳又多收拾几件衣服,和一些必需物品,然后扶着他一起离开。 两人在长廊处奔走时,苏瞳几次小心的问着他身体能不能受得了,他笑说没事,直到两人正要出行宫大门时,门外忽然站着几个侍卫,随后莫痕从侍卫身后走了过来,似乎等她们许久了。 苏瞳面色一僵,募地转头与银风对视了一眼,随即蹙眉:“莫痕,放我们走。” “娘娘,莫痕的职责是保护娘娘的安危,娘娘若是离开,恐怕莫痕就失职了。”莫痕冷笑,但从脸色也能看得出来今天也没少跑茅厕,只是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贼。 苏瞳咬牙:“其他人现在都没力气的出不来了吧,你以为你们几个拦得住我么?” “拦不住也要拦,除非娘娘在莫痕的尸体上垮过去。” “好!”那苏瞳手中瞬间角银光悄然,咬着牙就要扔出去,却忽然感觉银风轻轻握住她的手,转过眼示意她别乱来。 “针上是迷药还是毒?”银风轻声问。 苏瞳一顿,不由撇嘴:“是迷药,我还不想杀他们。”说时,手下银针已飞出,在莫痕蹙眉飞身而起之时,苏瞳连忙扶着银风快步向前边的林子里跑去。 “追!”看着他们跑出一段距离后,莫痕才低声道了一句。 “快点!”苏瞳拉着银风跑到马车旁:“快上去!” 银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马车又看了一眼苏瞳一脸紧张的模样:“你这女人怎么什么都找得到?” “少废话!你想死在这里还是想跟老娘逃跑?”苏瞳一急,顿时一脚踹到银风屁股上边:“你给我滚进去!” 银风募地黑了脸,猛地从马车里露出头来:“你这女人……” “再废话老娘废了你!快下雨了,咱们得快点走!不然山路太滑!”说时,苏瞳跳上马车,转头见大批拿着火把的人追了出来,便连忙架起马车转身就走。 同时,天上雷声阵阵,苏瞳咬着牙,用力甩在马背上:“快点!快点!” 忽地,手上一暖,苏瞳抬眼,只见银风无奈的看着她:“你进马车里,我来驾它。” “你内伤还没好,乖乖进去坐着,别烦我!”苏瞳拧着眉。 银风看着眼前拼了命的带着自己逃跑的女人,无奈轻笑:“你这笨蛋,这种事情居然自己来做,让我一个男人躲在马车里……” “你再罗嗦我就把你扔下去喂狗!”苏瞳现在心里慌死了,特别是上边已经开始落雨,这雨越下越大。 “不对,瞳儿,去那边的路!”银风正想说什么,却忽然发现她竟走错了路口:“是那边!快!这条路不能走!” “怎么不能走?”苏瞳停不下马只能让他继续往前走:“哎呀,怎么办?这马不停下!” “我来!” 苏瞳猛地转过眼,见银风眼里是从未见过的一丝焦急,募地小心的问:“这条路的前边,没有路了吗?” “笨蛋!前边是九合山顶的悬崖,崖高百丈,摔下去就是死!”说着,银风夺过她手中的缰绳,却发现这马已经控制不住了:“该死的!” 第161章:坠涯 雨越下越大,追兵也越跟越紧,苏瞳心里的急切和银风心里的急切不同,一个是又怕前边又怕后边,一个只是担心前边的路。 “瞳儿,你先跳马车!”银风忽然扔了缰绳:“这马控制不住了,你快跳马车!” “那你呢?”苏瞳一滞,连忙抓住他衣袖。 “少废话,你先跳!快跳下去!”银风声音忽地一怒,伸手就要推苏瞳下去。 眼见马车已经冲上悬崖顶端,苏瞳先是呼吸一滞,看着眼前空旷的近在咫尺的悬崖,心里一空,又转眼看向身后急急而来的追兵。 她听不见那些人在喊什么,只是隐约中见莫痕刚开始一脸仿佛面无表情的神色顿时满是慌张,嘴里不知在喊着什么。 慌乱中,苏瞳忽地一咬牙,用力将正要推她下马车的银风推回马车里:“你给我滚进去!” “瞳儿!”银风一惊,赫然揭开帘子出来,却只见马车刚一到悬崖边上,正想伸手将她拉进来,却只见苏瞳竟然赫然骑在马背上,袖中滑落一把匕首,绝然转身在马与马车之间的绳索上用力一砍。 “你保重!”苏瞳落下的同时,匆匆转过眼对他苦涩一笑。 她不怕死…… 只是没想到在某个人手中逃出去的结果依然是个死字。 她不信命,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总是那么巧,也不明白那天那个男人笑得一脸温柔又微笑的说着,我生,你随我生,我死,你亦同行。 那时候心早已经痛到麻木了。 所以之后她连心痛的感觉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不要!瞳儿——!!!!”见苏瞳颓然落下,银风募然心惊,身手要抓住她,却只见苏瞳与马向下坠去:“苏瞳——” “陛下!!!”莫痕终于赶了过来,一把将差点也跌下去的银风拉住:“陛下!!!!” 莫痕血红的眼,庆幸自己及时拉住他,却是猛地转眼,看向正下落的苏瞳:“娘娘……” “瞳儿……?”银风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人女人就这样如断了翅的鸟儿般直直的坠落下去。 曾经是他不允许她死的,是他乱了自己的局也要亲自救回了她,是他现在后悔,所以为了能保存住她对自己的一丁点好感才不得己用着两个身份骗她,让她忘记凌司炀给的痛,可以记得银风的好,至少她不用再难过,可是现在走到这一步,到头来不过还是他的错罢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曾经他不以为意的一切竟然不是他能操控得了的东西,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双被她骂做每天玩阴谋玩权术的肮脏的满是血腥的手竟然连个女人都抓不住! “瞳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银风忽然地甩开莫痕的手就要上前。 “陛下!您别忘了自己不只是银风!您还是耀都皇朝的皇帝——”莫痕忽然高声叫道,一手扣住他的肩:“而且陛下现在内伤未愈,根本没有能力救她!何况她刚刚自己砍断了车绳就是不想您跟着她一起死啊陛下!” 见他仿佛没听进去,莫痕不由大叫:“皇上!!!” 银风倏然顿住。 “皇上,您别这样……别忘了没有心才能永远都立于不败之地,别忘了你是没有心的帝王!皇上……” “如果……”银风忽然声音有些空洞,视线直盯着下边渐渐变得模糊的苏瞳:“朕感觉到心跳了呢?” 莫痕顿时僵住,惊愕的看着他。 只见他微微转过头:“十几年,做了个无心之人,可是现在忽然似乎是有了,有温度,有感觉,可如果这个女人死了,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陛下,你爱上了她?”莫痕手下微颤,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银色面具下有些不一样的眼睛。 “这里在疼,撕裂一样的疼……”银风忽然抬手,有些茫然的按住心口的地方:“算是么?” 莫痕微愣,却是瞬间忽然被他一把甩开:“陛下——” 莫痕一见他募地顺着苏瞳坠落的方向跳了下去,忙要抓住他,却只能呆看着那一抹身影飞速的几乎是在现在内伤极重的时候用轻功加快下坠的速度。 莫痕瞪着那渐渐消失的影子,咬紧牙关,额上青筋爆起,随即似是无力的闭上眼,长叹。 * 苏瞳只感觉整个身子都在下坠,仿佛没有终点,像极了曾经魂魄找不到归依时的那种虚无,微微闭上眼,感觉急速的风吹着自己,不知怎么的,她好像是哭了。 为什么而哭? 她自己都不知道。 直到微微睁开眼,仿佛是看到有人也落了下来,募地,苏瞳一惊:“银……风……?” “手给我!”银风脚下在崖壁上用力一点,更加快速的冲了下来:“瞳儿!快把手给我!” 苏瞳惊诧,本能的缓缓抬起有些麻木的手,直到有些冰凉却带着奇怪的暖意的手用力的一把将她拉住,她却只能呆呆的看着那个人,满心的震撼,震撼到发不出声音。 “别怕!”银风握住她的手,随即脚下在崖壁处又是一点,缓了些速度后视线寻找能暂时让手抓住的地方。 当视线看到几个凸出的石壁和树枝时,骤然不顾自己的内伤,直接拽着她跳向旁侧那个看起来稍微粗壮一些的树枝,在与树枝错过的瞬间,抬手一把握住树干。 第162章:崖下(1) 苏瞳只感觉四周疯狂流动的空气仿佛瞬间停止了,有些呆滞的抬眼,看向一手握着自己,一手勉强抓住树干的男人。 “抓紧!”他低下头看向她。 苏瞳眨了眨眼,连忙点头,却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眼里莫名的开始汹涌出滂沱的泪水,双手抬起紧紧抓着他的手腕。 见她很听话,银风松了口气,随即抬眼看向上方的树枝,从这里爬上去根本不可能,但是落下去的话。 他募地垂眼打量下边的距离,从这里一直到那隐约的地面,看起来怎么也有二十丈高,摔下去不一定会死,但很可能会摔伤,不由看了一眼苏瞳,见她只是一直抬眼看着他,眼里不是企求相救,而是一种怪异的很奇怪的神色,仿佛就这样一直盯着他几十年也不会动一下。 “瞳儿?你怎么了?”见她这样看着自己,银风担心的轻声问了一句。 苏瞳顿时回过神,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一笑:“没什么。”只是,在看那个她活了两生两世第一个肯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的人,抓着他的手的双手不由紧了紧,却知道自己现在其实是累赘。 “你松开我,就能到那个树上了,而不只是这样握着,在那树上会安全些,会有人来救你的!放开我吧!”苏瞳叹息,却是勾唇一笑:“现在这样,忽然发现就算是死,我苏瞳也无憾了。” “说什么傻话!”银风拧眉,却因为内伤未好刚刚还在用轻功时乱了内息,抓着树干的手渐渐吃力。 似是看出了他的异样,苏瞳叹笑:“银风,你刚刚明明落不下来,又为什么跳下来救我?” 为什么? 刚刚莫痕似是替他回答了。 陛下,你爱上她了? 莫痕这样问,却是深深的堵定。 “因为不想你有事,不想你死。”这里心里的话,他真的不知道算不算什么爱情什么喜欢,只是刚刚在崖顶时,心里那种撕心裂肺的疼,比起过往所有的痛苦都痛,那种整个人被抽空的感觉,他从未有过。 “为什么不想我死呢?”苏瞳忽然微笑,眼里有泪,声音有着一丝颤抖的哽咽。 银风沉默,低头看向她:“瞳儿……” “谢谢你!”苏瞳忽然咧开嘴,笑得极美:“银风,谢谢!”她曾一直抱怨甚至痛恨老天的不公平,她恨老天不给她一个能真心爱自己的人,可是现在,她真的满足了,她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眼神,她满足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有点晚。 “谢谢……”苏瞳咬唇哽咽了一下,忽然抬起一手,用力拉开两人交握的手。 “你要做什么?别犯傻!这高度还有危险,瞳儿,别这样……”银风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她这样固执的分开两人的手,分明是在找死:“你……” 直到两人手分开,苏瞳一笑,闭上眼落了下去。 “该死的!你这疯女人!”银风只觉得被这女人气的太阳穴都是在突突的跳个不停,一把松开树枝冲了下去,在苏瞳即将落地的那一刻,伸手揽住她的腰用力收进怀里。 直到两人同时重重落到崖底,那种五脏六腑都被震动的疼痛在全身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银风终于缓缓坐起身,却见苏瞳没在身边,募地一顿,转眼看向四周,当看到前边十几米开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时,先是松了口气,随即有些吃力的站起身,不顾背上被擦出的血痕,快步走了过去:“瞳儿?” “瞳儿!”见苏瞳脸上被四周杂乱干枯的树枝和碎石划出浅浅的的血丝,身上被雨淋透的衣服有些地方已经撕裂开,大半肩膀暴露在空气下,满头的长发铺满了有些潮湿的草地。 银风俯身,小心的将苏瞳扶坐起身,感觉到她还有呼吸,只是双眼紧闭似是摔得不轻,忙按向她的人中:“瞳儿!醒醒!快醒醒!” 昏迷的人被他这太过用力的掐人中疼的隐约皱起秀眉,见她有知觉,银风松了口气,又按了一会儿她的人中后,让她靠在他怀里,轻拍她有些冰凉的脸颊:“瞳儿!” “嗯……”苏瞳蹙眉,浑身都疼,难受的要死,微微别开脸。 “苏瞳!快醒醒!” “瞳儿!” 终于,怀里的人儿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细缝,有些迷蒙的看向抱着自己的银面人。 “你怎么样?先别睡,这里不能睡,瞳儿听话,醒过来!”银风忽然下重手掐着她人中。 “好痛……”苏瞳募地抬手挥开他的手,力气有些大。 银风一愣,只见她忽然有些吃力的翻坐起身,一把推开他:“你滚开!” 见她醒过来忽然推开他,甚至还大骂,银风有些僵滞的看着她:“瞳儿?莫不是摔坏了脑子?” “你他妈的才摔坏了脑子!你疯了!你有病啊?!谁让你跳下来的!!!!”苏瞳愤慨的咬牙,抬起胳膊用力在嘴上狠狠一擦:“你他妈的以为你谁啊,凭什么救我!你凭什么不怕死的来救我?你知不知道若是再高一点咱俩就全死了!你想让老娘欠你多少!” 见她这忽然浑厚有力的似乎是伤的不算太重的模样,银风却是呆滞的看着那个女人发飙的模样:“我……” 第163章:崖下(2) 见她这忽然浑厚有力的似乎是伤的不算太重的模样,银风却是呆滞的看着那个女人发飙的模样:“我……” “我什么我?”苏瞳红着眼,忽然上前一步抬脚就往他身上踢:“你这混蛋!你明知道跳下来可能会死,干什么还要跳下来!你以为寻死很好玩吗?你以为老娘我会很感动吗?你以为你不顾性命的来救我,我就应该以身相许真当你娘子是不是!你这臭不要脸的!你这色.狼!你这禽.兽!臭鸡蛋!王八糕子!你这混蛋!我告诉你,老娘最讨厌用这种方式收买人心了,你混蛋!谁让你跳下来的!你不怕死吗你这个王八蛋!我踹死你……踹死你!我……” 募地,哭花了脸的丑的要命的女人被人一把扯了下来,止不住的哭声被按进一片怀里,苏瞳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用力的号啕大哭,举起拳头用力砸着他肩膀:“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要跳下来!” 紧紧抱着怀里边哭的像个孩子似的女人,银风蹙眉,手下用力将她搂的紧紧的,听着她哭花了的脸贴在自己胸前,感觉她没多大力气的手在他身上锤打,骂的难听的要死,粗鲁的要命,就像是曾经看着她在冷宫的宫顶拿着一片琉璃瓦姿势粗鲁又满眼嚣张的去补漏雨的地方。 第一次听到她这样去哭,心里疼的几乎揪了起来,感觉她抽噎着在胸前哽咽着,肩膀一抽一抽的,满头的长发沾满了泥土覆盖在她身后,第一次……第一次发现这个平时嚣张又大胆甚至说过想要保护她的女人其实有多娇小,被他这样一抱,被那些落地的长发一覆盖就几乎看不到了。 “我咬死你!” 忽然,她哽咽的大叫一声之后,在他胸口某处一咬,却似乎是咬错了地方,那胸口前凸出来的小圆点被她这像疯狗似的狂咬差点鲜血淋漓,银风先是一惊,随即脸一黑,一把推开她,双手紧扣着她的肩膀瞪着这脸上似花猫般的女人:“你这女人属狗的吗?” 苏瞳忽然一愣,一抖一抖的抽噎的呆呆看着他,随即双眼有些呆滞的抽噎着说:“我属猪……” 银风一愣,见她凄惨的大花脸,红的黑的白的和着鼻涕眼泪脏的要死,可是那双明亮的眼里现在红通通的抽噎的正看着他,他不由心疼的无奈叹笑,抬手轻轻擦去她脸上连雨都冲不掉的血迹和眼泪鼻涕,然后盯着她被这还未停的雨水冲耍的有些发白的的嘴唇,募地一把将她重新扯入怀里,俯下头覆住那片柔软,一手搂在她腰背处,一手紧紧按着她的头不让她逃开。苏瞳没有逃,双眼迷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具脸,微微勾了勾唇,缓缓闭上眼,在银风不敢置信的眼神下抬臂揽住他的脖颈,小心的第一次给了回应,却是那么小心翼翼。 狂风暴雨渐渐停歇,头顶是一片茂密的树枝树叶,遮盖住大雨之后隐隐透住的月光。 黑暗之下,狼狈的两人紧紧相拥,银风忽地抬起头,一把将苏瞳紧揽进怀里,手指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有些无奈又苦涩的一笑:“再继续下去恐怕这荒郊野外的就要了你,天这么冷,恐怕你这女人会受不了。” 苏瞳虚弱一笑,心底是莫名的安静。 他身上还是那淡淡的总是挥之不去的檀香味,到现在她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檀香的味道,总是,就是这样,这个人身上独有的味道,虽然和某个人一样,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银风见雨已经停了,虽然自己内伤未好,但是抱着怀里这个轻盈的不像话的女人走一段路还不是难事,随即便小心的将怀里的苏瞳打横抱起,感觉到她第一次那么乖顺,抬手再次搂住他的脖颈,将头靠在他胸前很乖,很老实,像是一只平时张牙舞爪的小猫被什么忽然驯服的模样。 垂首见她微睁着眼,脸贴在他胸前不动,银风笑了笑:“傻瓜,如果再遇到这种事,别再拿匕首砍断绳子,知不知道?” 苏瞳没回答,只是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银风抱着她,轻轻抚摸了抚她长长的头发,随即转身,看向四周的方向,这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山涧,应该是九合和印阳山之间没几个人来过的地方,四周都是高高的山脉,武功再好的人也很拿爬得上去,山涧的东边是一面清澈的瀑布,应是印阳山上那条瀑布的支流,而西侧就是他们身后的九合山悬崖。 望了一眼上边,看不到尽头,虽然没有高到惊人的地步,但也有些雾气覆盖遮挡着。 此时天将黎明,眼前一道缓缓流动的溪流从北向南的流着。 “南边应该有出口。”怀里一直安静的人忽然低声说,声音里是数不尽的疲惫。 “我知道。”银风又看了一眼那从北向南的溪流,然后小心的顺着溪流边凹凸不平的岸上行走,直到天色渐亮时,才终于看见前边有个狭窄的有两个年代久远的大石中间裂开的一条两三人宽的缝隙。 银风抱着苏瞳俯下.身走过那缝隙后,脚下顿时僵住。 苏瞳同时转过脸,瞬间惊愕的张大了嘴,只见前边满目梨花树,片片吹落的花瓣在空中漫漫飞舞,吹到两人脸上,淡淡的薄香迷醉惑人。 第164章:梨花谷 半个月后—— “梨花飘,梨花香,梨花树下捉迷藏,你在哪片梨花上,随风飘舞笑声响……” “梨花树儿满庭芳,白衣仙子我村旁,雪落凡尘梨花降,梨花山谷美名扬!” “……” 苏瞳刚刚抱着木盆从溪边回来,穿过这梨花山谷那大片如仙境一般的梨花林里,听到一群孩子在树下捉迷藏,还一边一起念着这山谷里的儿歌。 半个月前,她和银风坠崖之后,因为两人都有伤,暂时不能回山顶,而且这地方太美,苏瞳便说去哪里其实都一样,这样一个人间仙境如果没有人找得到,她也宁可一辈子都留在这里。 在她做了这个决定时,她没曾想过要银风和她一起留下,却没想到他竟然无赖的住进她在山谷中向一位有空闲房子的妇人那里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下的那个小木屋里。 她身上没多少银子,当时银风说过他没多少钱,于是她在行宫逃跑时顺手在一些侍卫的腰间揩了些油水,杂起杂八的顺手摸来的多了,加起来也百八十两,买了个木屋买了些粮食又向村里的几个妇人手里买了些旧衣服,苏瞳就很认真的打算在此定居。 当住在这里三天后,她在洗衣服时,银风就走到溪边站在她身旁很认真的看着她问她:“你真的打算一直留在这里?” 苏瞳之前一直没有回答,等到他问的久了,她才有些不爽的掐腰大吼:“废话!我要是不打算在这里定居,我干吗要花钱买房子!你不知道现在房价很贵的吗?有那些钱我等以后出去做点生意多好!” 后来,她又瞪着那个有点痞笑的银面男人:“你要是不愿意住这里,你就等内伤养好了之后离开,我知道你不是适合隐居的人,你有大事要做!姑奶奶不留你,反正回崖顶也是要找一个好去处过着自己想要的安静生活,谁也不用再相见!在这里留下也挺好,那天是你自己不要命的跳下来的,可别找我负责……” 然后就又是一通乱吼乱叫,一些什么活该你不怕死跳下来,现在后悔了吧,什么不需要你在这里陪我过这么清淡的日子,用不着你假好心陪我受苦受罪云云。 然而银风却每次都仿佛很开心看到她那么气焰嚣张的模样,每次等她吼完,他都一脸闲适的转身回她的木屋里去了。 本来她买的那间木屋不算太大,连三十平米都没有,杂七杂八的堆的东西多了,也就有两个银风和她一起做的两个木板床,然后一个放在屋子的最东边,一个放在屋子的最西边,中间还被苏瞳故意弄了一块干净的大白布支了起来暂时当做屏风,晚上睡觉时,苏瞳甚至怀里还抱着可防身的东西,生怕银风那小子忽然狼.性大发对她上下其手。 其实那天坠崖时她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是忽然真的很感动,那种心里特别踏实的感觉,就觉得眼前那个抱着自己,愿意为自己而死,甚至一味的只是关心自己的男人,他怀里真的好温暖,她当时就觉得他抱着自己,她感觉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那么静谧的没有人再能穿透什么来让她心痛让她害怕甚至让她不得不一直小心翼翼谨慎而行,那种踏实,她说不清。 所以那时候她仿佛是终于女人了一次,她心里很慌,很乱,但是在慌乱之下却又是一片奇怪的宁静,于是他忽然吻她时,她第一次没拒绝,也没厌恶又戒备的推开,那有些迷蒙的时候她只想溺死在这个真正关心自己心疼自己的男人怀里…… 虽然,当他们到了梨花山谷里后,第二天她就又开始继续掐着腰没事就说他这说他那,一会儿说他无赖,一会儿说他犯傻那天不该跳下来,总归是不肯承认自己心里在被一个人刚刚伤到已经没有知觉的时候,竟然会对另一个人心动。 苏瞳曾经不是这样的女人,她自以为爱恨分明,所以她喜欢了她就说,她厌恶了她也说,但是现在面对那个时而保护在她身边对她温柔备至,又时而妩媚风.情,又时而又坏又痞又色色的喜欢吃她豆腐的男人,即便她真的感觉到那一丝熟悉的跳动,也无法承认无法面对。 她没有那么水性扬花,她更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只是她无法面对罢了。 何况,那个叫银风的男人,她连他究竟长的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所以从那天开始,苏瞳小心的总是故意疏远,而某银面妖男却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不强求什么,只是真的很霸道的住在她的房里,甚至在这梨花谷的人说闲话的时候大放撅词的说他们是夫妻。 然后苏瞳连忙解释,最后所有人得到的结论时,两人从某某某某富甲之家,私奔出来,还没成亲,坠下山崖误入梨花谷,然后打算过一阵子就成亲。 也就是说,未婚夫妻的身份。 这个身份,苏瞳不满也不乐意,但最终也还是妥协,谁叫那男人没事就故意在她面前用力咳啊咳的,没事说自己内伤又加重了,要么就说那天跳崖时摔伤了哪里云云。 苏瞳抱着木盆走回自己在谷中的木屋前,瞟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便将盆子里的几件衣服拿了出来拧了些水这才挂到上边干净的木杆之上。 晾完了衣服,苏瞳擦了擦手转身回屋,手刚一触到木门上时,忽然听到里边异样的对话声。 第165章:抓.奸 “银风公子,这个是晴儿刚刚亲手做的梨花糕,很甜很香呢,你要不要尝尝?” 一听到里边的声音,苏瞳放在门把上的手募地一顿,视线顿时冷冷一眯,侧耳过去小心倾听。 这个自称为什么什么晴儿的小丫头,才也十七八岁而己,是这梨花谷谷主的孙女儿,据说梨花谷在外界也有传闻,说这里是人间仙境,但一直无人找到。 总之基本与桃花源差不多,是一群什么国的遗民落了崖底有个别几个存活了下来,然后慢慢繁衍,数百年来苏瞳和银风是山谷那边的崖底下唯一活着进来的人。 而且那老谷主看起来很精明,与苏瞳所以为的世外桃源里的那些单纯和善的当家人不同,那谷主姓白,年过六旬,白发苍苍时常笑得万分和蔼,苏瞳虽不精通武功,但从一个人的气色上也看得出来那老谷主年轻时定是高手,不应该会是在这梨花谷中活了一辈子的苍老之人。 但是这些秘密她不愿去猜测,现在她只知道跑进她房子里的那个一脸花痴相的小丫头片子是老谷主的女儿,是这梨花谷中所有人都尊敬都宠爱的大小姐,名为白晴儿,娇惯又温柔,知书达礼,长的也漂亮。 最近几天自从白晴儿不小心见过一次银风后,就貌似芳心暗许,明知道他有个“未婚妻”,却还没事找事的跑过来送这送那,没事送件衣服,还亲手缝制的觉得他会喜欢的长衫,要么就绣个荷包,要么就送点吃的,或者没什么事的话就送碗水过来。 敢情今儿是一大早做了梨花糕呢,正好,前几日银风没怎么太理会这小丫头的传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在旁边,现在他们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该不会…… 苏瞳顿了一顿,小心的贴在门边听着。 “银风公子?晴儿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你要带着面具呢?晴儿觉得如果你把面具拿下来,也一定很好看。” 银风刚刚打坐调息,静坐在床边,看着偷跑进来的杜晴儿站在那边一脸爱慕又小心的看着自己,叹笑了一下,正想说什么,视线却忽然扫到那边紧闭的房门处,顺着门缝仿佛看得见那个爬在外边偷听的女人。 见他没说话,白晴儿顿时撅着嘴红着脸低下头,双手有些别扭的搅着丝绢:“银风公子是不是不喜欢晴儿给你做的梨花糕?还是银风公子讨厌晴儿?那,那晴儿明天做其他的送来好不好……我……” “怎么会?”银风忽然起身,缓步走了过去,面具之下薄唇微微翘起一丝暧昧的的弧度,走上前,打开那精心装梨花糕的盒子,随即一笑,用着无比温柔的声音言道:“晴儿做这些费了不少心思吧?银某怎会不领情?” 说着,银风转过身,露出一副风.流倜傥的迷人微笑,伸手握住晴儿的小手:“我看看,这双做梨花糕的巧手有没有伤到?” “呀……银、银风公子……”白晴儿小脸一红,在他握住自己手时假装向后收了一下,却见他倏然握紧,顿时红着脸,小心的低着头:“公子……” “晴儿,你对银某如此之好,实在是让银某受宠若惊。”说时,银风瞟了一眼门外似乎正在握拳隐忍的身影,脸上笑意加深,眼底是无尽的温柔笑靥,微微俯下头,贴到白晴儿耳边:“晴儿这么漂亮,这么温柔,叫银某如何是好啊?” 白晴儿浑身一颤,感觉到耳边温热的气息,顿时脸又红到了耳根子:“银风公子,晴儿以后可不可以叫你银大哥?” “当然可以。”他笑。 “那,银大哥……晴儿以后每天都给你送吃的过来好不好?” “求之不得,你可知道,你苏姐姐的手艺不是很好,这些精心的东西她可都不会呢,而且,晴儿姑娘的手这么软,做出的东西也一定可口极了……” “银大哥……你……”白晴儿顿时正想害羞的扑进他怀里。 瞬间,房门被人从外边一把推开,初冬的寒风顺着门前呼的一声刮了进来,白晴儿一惊,身上半透明的薄纱瞬间被寒风灌透,转过眼惊愕的看向一脸平板,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看起来像是又胖又臃肿的极为怕冷的苏瞳冷眼站在门前。 “苏姐姐?”白晴儿脸是一脸惊慌,瞬间转身连忙想要再钻进银风怀里:“银大哥……她……我们……” “银大哥?”苏瞳挑眉,挑衅似的冷冷瞟了一眼银风。 银风顿时松开晴儿的手,似是被吓到了一般,连忙向后退了一步,声音里带着一点似是委屈和担心的腔调看一脸的白晴儿:“晴儿不过是给我送些糕点……” “糕点?怎么着啊,本姑娘做的东西你吃腻了是不是?“苏瞳顿时掐着腰快步走了进来,倪了一眼桌上的盒子,伸出刚刚在河里洗衣服时被冻的通红的手拿起一块就放进嘴里,随即咂了咂嘴:“嗯,不错,真甜啊!本姑娘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梨花糕呢!” 说时,苏瞳募地转眼笑着看向白晴儿有些难看的脸色,见她一味的想要靠近银风,她一笑:“姓银的,给我过来!” 银风一滞,瞟了一眼想要伸手捉住他的衣袖靠过来的白晴儿,又看了一眼苏瞳,顿时暗自一笑,摆出一脸怕老婆似的神色走了过去。 第166章:女人的底线 “哎,银大哥……”白晴儿惊愕,却是猛地看向面色不善的苏瞳:“苏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怎么了?”苏瞳见银风站到自己身侧似是看好戏一般的暗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冷眼扫着白晴儿咬牙切齿仿佛看不惯银风站在自己身旁的模样。 “银、银大哥这么好的人,怎么能跟你这么胖这么丑的老女人成亲啊!银大哥一定是被你逼的!” 银风倏地挑眉,眨了眨眼,瞟向面色顿时僵住的苏瞳。 “你说什么?”苏瞳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上前一步:“小丫头,你刚才说我什么?你说我这么胖?这么丑?还……老女人?!!!” “废话!你看你!!!”白晴儿抬起白嫩的小手指着苏瞳身上里三层外三层包括的厚实的衣服:“哪有你穿得这么多的,肯定是你身上有奇怪的味道,你怕银大哥闻到!你看,你把头发还用那么丑的布包的那么严实,一副老大妈的打扮!还有啊,你看你的脸,脏死了!” 说时,白晴儿得意的扭着自己的身子,梨花谷里的女孩子和外边的不同,喜好薄纱,白晴儿的脖子肩膀一直到整到胳膊都是一条白透明的白色薄纱,把姣好的身材和皮肤表露无疑,双眼似秋波一般的又扫了一眼不为所动的银风,一副她已经胜利了的模样。 “你、你你你……”苏瞳一向很淡定,曾经什么世面没见过啊她?杀人也杀过,被杀的事儿也干过!男人有过!祸也闯过!血也见过!按理来说这么一个不懂世面的娇惯的小丫头根本不可能让她生气。 可是她居然说……说什么……? “我怎么?你本来是又胖又丑的老女人!不然银大哥怎么到现在也还没有娶你呀?”说着,白晴儿又是骄傲的仰起头,将胸前的高耸更凸出了起来,刚刚一副娇羞的模样早已不存在,仿佛认定了银风喜欢她,而不喜欢苏瞳。 “咳,那个……”一直观战的银风见苏瞳眼中顿时锋利至极,觉得仿佛这玩笑有些大了,正想说一句:“瞳儿……” “滚开!”苏瞳一把挥开银风伸过来拍她肩膀的手,怒气汹汹的大步上前瞪着那个挺胸抬头露着肩膀胳膊骄傲的像个什么似的女人。 她苏瞳虽然曾经是杀手,是皇后,是从血里爬出来的女人。 但是,她特么的也是个女人!女人最讨厌有人跟自己比! “敢说我是老女人?说我胖?说我丑?”苏瞳募地抬手,在银风一惊以为她要打人时,却惊见她竟然一把扯开自己的腰带,将身上那好几层的外衣脱下,又狠狠甩在地上。 白晴儿惊愕的看着眼前正脱衣服的女人,呆愣的微微张嘴。 “你说我丑?”苏瞳又抬起手,拽过一旁的湿布巾用力擦去脸上她故意弄上的灰尘:“说我头发上包的像老大妈?说我老女人!是不是?!” “你……”白晴儿惊愕的看着苏瞳募地抬手将头上包裹着的暗色的头布拽了下来,满头如瀑布般的青丝瞬间垂落:“你……你你……?” “还有,说我胖是吧?以为我皮肤没你的白,我不敢露是吧?”苏瞳咬着牙,这还真不是她冲动,关键是,她也有底线,女人的底线! 苏瞳倏然将身上最后一个外褂脱了下来,里边一层白色的内衫,正低下头解开,随手就要脱衣服,肩膀刚一露出来,白晴儿就惊的倒退一步。 “瞳儿!”银风终于无法再无动于衷,上前一把将她搂住,抬手快速的将她衣襟拢好:“瞳儿,镇定点!别脱了!老天……” 门外已经站了三五个不明情况的男男女女,这女人是想把衣服脱光了让人看是不是。银风黑着脸自她身后紧抱着她,见她还挣扎,甚至手脚并用,顿时抬眼看向一脸惊慌的白晴儿:“晴儿姑娘,谢过你的梨花糕,你苏姐姐脾气火暴,快走!” “哦……”白晴儿顿时一脸感激的看了一眼银风,又送去一抹温柔的秋波,转身就要走。 却在走到门前时,她忽然一顿,得意的转过眼看向那边满头青丝垂落,人间绝色一般的女人:“苏姐姐,虽然你确实不难看,但至少晴儿的肩膀上也没有你那么丑陋的疤呢!”说罢,转身就走,顺手关上房门。 “你说什么?你……”苏瞳顿时用力推开银风,转身就要冲出去。 银风长叹,上前一把将她搂住,将在挣扎时衣襟微微敞开的女人转了过来:“够了!你明知道这是误会!何必还当真?竟然比起脱衣服来了?你想让外边那些人全看见你是不是?” 苏瞳瞪着他,咬了咬牙:“谁说我当真了?别以为本姑娘不知道你故意演戏我的看!我刚刚站在外边你早就知道了,你故意气我!我告诉你,我没气!我气的只是那个女人居然这么嚣张,她居然说我是老女人!还有……我……” 一想起白晴儿说的疤痕,苏瞳募地又甩开他,抬手捂住自己肩膀上已经愈合的开始结痂的伤。 “你这伤,他不懂,但是我懂,谁说这伤丑陋?你看这形状像不像蝴蝶?”说时,银风伸手环抱住她,俯下头轻轻扯开她的内衫,轻轻吻住她肩上那近似蝴蝶形状的伤。 苏瞳浑身一震,满头垂落在地上的青丝被从窗外进来的风吹的微微凌乱,连忙推开他,把衣襟拢好,抬眼没好气的看着他含笑的仿佛喜欢极了她现在一脸怒意的样子:“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祸是谁惹的你不清楚啊?快去把我外边的木盆拿回来!别弄丢了!” 银风无奈,摸了摸鼻子:“好。” 苏瞳对着扔了满地的衣服长吐了口气,面色不悦的瞟了一眼窗外,冷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第167章:君子远庖厨(1) 天色刚刚降了下来,外边一汪黑夜肆意蔓延。 苏瞳一边揉着面粉一边瞟了一眼外边的天色,算了算日子,再过一个月就立冬了,等真到了冬天,梨花谷一下雪,那些梨花应该开的更加茂盛了吧,再等到结了梨子,一定很美。 身后有人走了过来,苏瞳没去理会,这屋子里除了她就是银风那个游手好闲的每天等吃等喝的臭男人,最近他们来到梨花谷后,苏瞳为了偶尔能赚些贴补的银子,就常给谷里的老人和孩子看病,常常有上山打柴摘野果的男人被毒蛇咬,苏瞳就也在这几天开始渐渐化身成一个小大夫,偶尔帮人家看看,然后就可以得到些白米,白面或者者铜板什么的。 其实在这谷里用不着花什么钱,这里没有货币流通,大家不出谷,想要什么就拿自己的东西和别人换,后来苏瞳知道了这一点,就也不再要铜板和银子,常要些布料啊米粮还有油盐酱醋什么的。 在这谷里生活,什么都要自己做,而这个时代是君子远庖厨,男人不能进厨房,不能做女子或者妇人该做的事,而这谷里的人也特封建,本来刚开始的时候凌司炀想要帮帮她,但结果也只是拿着锤子和木板和邻居的大伯学着做了床,做椅子,做柜子,要么就是偶尔她缺什么药的时候上山替她找些药。 苏瞳知道他是怕她被蛇咬到,即便她身上有蛇不敢靠近的药粉,但他虽然平时看起来仿佛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做,每天就只是出去望望风,迷一迷附近的小姑娘,然后就看着她做东西,偶尔总是喜欢假好心的帮她捏捏肩说句娘子辛苦了。 她虽看不懂他,但至少真真切切的感觉得到银风在很小心也很隐晦的保护着自己,不让她受一丝伤害。 就在苏瞳一边揉着面粉一边想到这些而无奈的笑了笑时,忽地,有人自身后一把环住她的腰,熟悉的味道环绕而至,双手有些无赖的覆在她的腹部搂着她的身子,俯下头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 苏瞳无奈,没去理他,手下揉着白面,眼里却忽然染上一层极度的不爽:“我们英俊潇洒吃不惯本姑娘做的东西的银大哥,麻烦你把手拿开,别打扰我做饭!” “我似乎是嗅到了一丝什么味道?”某人没挪地方,双臂更是将她搂紧了些,声音带着薄笑。 苏瞳不由地将手中的面团抛在面板之上,抬起手相互交握的晃了晃手腕处的筋骨:“放不放?” “不放。”某人一脸笑意,面具上都快开花了。 苏瞳冷着脸,哼哼了两声:“你再不放我可打人了!我数三下,你若不放就自食其果!一,二……三……” 募地,苏瞳抬臂就要向后戳,却瞬间双手被他一手擒住,紧紧握在手心里,另一手还覆在她肚子上,笑嘿嘿的靠在她肩膀上轻声道:“那么浓的一股奇怪的味道,瞳儿没有闻到么?” “什么味道?你……你不是内伤没好么?怎么这么大力气,松手!”苏瞳一急,顿时乱扭一通:“银风!你放开!” 直到感觉到某个在身后紧搂着自己的人因为她的扭动而呼吸微微紧促些时,苏瞳顿了一顿,浑身僵住,皱起秀眉冷声低斥:“快放开我……” 某人抱着她笑出了声,声音里果然带着淡淡的沙哑,苏瞳不敢再乱动,忽然间很懊恼,为什么她不把他赶走?为什么同意他留下来?明明她说些难听的话把他哄走,也就不用他这样一次一次试图逼进她心里的防线了。 “好酸的味道啊。”他忽然一笑,温热的呼吸喷射在她颈间,感觉到身前女子的轻颤和不敢随意妄动而有些僵硬的身体,将下巴紧紧贴在她柔软的肩膀上,眯起眼打量着她的侧脸:“我喜欢看瞳儿吃醋,难得这么可爱娇俏。” 她很少露出那么可爱的喜欢和那些不入流的女人争执的一面,今天她那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真是说多可爱有多可爱。 想到此,他不由笑意加深,微微侧过脸,抬指轻轻撩起一缕遮住耳朵的青丝,在她干净小巧的耳廓边缘轻轻一吻。 苏瞳浑身一僵,募地开始再也顾不得什么的用力挣脱开,转身抬眸瞪向他一脸仿佛得意似的笑:“你这男人真不害臊!谁跟你说姑奶奶我吃醋了?谁我哪里可爱了?可爱?!你开什么玩笑……”这种词怎么会用到她身上?根本不搭边的嘛! 想着,苏瞳蹙起眉,看着他愈发加深的笑意,不禁抖了抖了浑身的鸡皮疙瘩:“你很闲是不是?那陪我包饺子?不然就滚到你的晴儿姑娘那边去!” 银风正想找机会逗弄逗弄她,却忽地脸色一僵,嘴角抽搐了一下:“包、包饺子?” “没吃过饺子?”苏瞳挑眉。 “嗯?嗯……没吃过……”银风神色微微僵滞,随即仿佛讨好般地一笑:“瞳儿,我出门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动机不纯的人靠近梨花谷。” 说罢,小心翼翼的转身就要走。 “我看你才是动机最不纯的那一个。”苏瞳撇嘴,转手拿起一个被削的很圆滑的小木棒,在手里轻轻敲打的两下:“你,过不过来??” 银风无奈停滞住,转回身微微一笑:“瞳儿,我一个习武之人,怎么会做这些事情?万一添乱怎么办?不如你自己来……” 第168章:君子远庖厨(2) 苏瞳挑眉,忽然抬起自己的纤纤手指,白天的时候她手指因为洗衣服而微微发红,现在白晰如初,只是忽地做了一个要赶他走人的收拾:“那好吧,银大少爷,您请那边走,别忘记了出门的时候顺手关上门,别再回来,找你的晴儿去。” 银风无奈,瞟了一眼她身上桌案上的一堆面粉面团木棒青水和似乎是叫做肉馅的东西,犹豫了一下,不由抬手放到嘴边清了清嗓子:“那个,瞳儿,我可能是受了些风寒,现在……这头……怎么这么晕呢……我还是先睡……” 眼看着银风忽然摇晃了一下颤颤巍巍的转身要去木床.上躺着,苏瞳忍住到了嘴边的狂笑,有点郁结的心情瞬间好了许久,猛地快步上前,站到他身前,仰逼视进他眼里:“嗯?” “……好吧。”银风终也还是叹息的闭上眼:“瞳儿教我,不然我不知如何下手。” 苏瞳得逞似地一笑:“那好呀!我教你包饺子,就等于教会了你一个手艺,那你也要教我一样东西!咱们谁也不欠谁,怎么样!” 说时,她双眼发亮,一看就知道非常不单纯,而且绝对有目的。 银风不由审视了一会儿,就知道她有诈,只是没想到这女人比以前学的狡猾许多:“你,想学什么?” “武功。”苏瞳忽地一笑,换成她一脸谄媚:“怎么样?” 银风眸色微微一顿:“你要学武功?”似是有些不相信。 “学武功怎么了?你以为我没这天分?我告诉你,我偷偷跟着莫痕都学了好几手了呢,对付一些小喽啰现在都不在话下,但是毕竟是偷学的,都不纯熟,我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学过这些,你教我呗。”说时,苏瞳连忙快速的眨眼,笑得一脸小心翼翼。 银风不语,只是笑了笑,转身走到放满了面粉的桌边,落座,若有所思的缓缓道:“怎么算,怎么都觉得自己是最吃亏的那一个。” “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吃亏啊,你好意思跟我一个女人讨价还价么?”说时,苏瞳忽地快步跑上前,殷勤的在桌上撒着面粉,又在他面前弄了些饺子皮然后包了几个饺子:“快点,来,我交你包嘛!饺子很好吃的,以前我在宫里给凌司炀吃过,他说……” 正忙活着的手忽地僵住,苏瞳垂眸,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握了握手心,尴尬的一笑,转眼看向银风,却见他也同样看向自己,黑眸是说不出的幽深,不由得,苏瞳连忙耸了耸肩,干干的笑了两声:“要不,我先教你怎么弄饺子皮……” 说着,苏瞳拿着小木棍,塞到银风有些僵硬的似乎很不想拿这种东西的手里:“这个叫擀面杖,你用它擀一下这个,弄成这样薄薄的一片,来,试试嘛,就像我刚才那样。” 银风极别扭的拿着这个名字都有些古怪的棍子,瞟了一眼苏瞳晶亮晶亮的眼,终也是无奈的举起手来:“过来。” “干吗?” “你不过来按着我的手教我怎么弄,我又怎么知道如何下手?” 苏瞳哀怨的吐了口气,站到他身边,俯下身,双手握住他的两手腕:“就这样……一个手转这个,一个手用这个木棍,这样平放着,然后……” …… 半个时辰后—— “哎呀!不是这样啦!怎么你刚刚饺子皮弄不好,现在包个饺子也这么笨啊!真是的!”苏瞳忽地跳起身,抬手一把将银风的手拍了下去,瞪进他满是疲惫却仿佛含着暖暖淡笑的眼里:“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不好好学,这样就不用教我武功了是不是?” “这太难了……”银风终于求饶:“瞳儿,不如我们吃那个梨花糕吧,不然等饺子做好,天都快亮了。” 苏瞳声音刹时冰凉无比:“你要吃那小丫头送的梨花糕?” “当我没说。”一见她这表情,银风哭笑不得的转开头:“不然,今晚不吃也没什么……不差一个晚饭……” “那你教不教我武功?”苏瞳的最终目的其实还是在这里。 “这个么……”银某人忽然转过头来,一脸不善的邪笑:“我可能需要考虑考虑……” “考虑?”苏瞳倏地眯起眼。 “好,我教你。”直到他一直盯着她看了半天,忽然一笑,眼里是满满的纵容。 苏瞳被他满眼的邪肆忽然转变出的那一抹温柔的纵容给惊了一下,猛地一回过神来,终于得逞似地一笑:“说话算数!不许反悔!” “自然算数。” 一见苏瞳那张脸瞬间五花八门似的,冷漠终于渐渐化开,染上一抹真挚的喜色,仿佛垂涎已久的东西马上就被吃了一般,不由得伸手在面板上勾了些面粉,往她笑开花了的脸上抹了两道,一道在鼻尖上,一道在左边的脸颊。 然后,便是某银面变.态男的笑声。 再接着,就听见屋子里边传来某个刚刚达到目的的女人抓了一大把面粉往某银面男脸上抹去所伴随的叫嚷声。 “叫你笑!叫你笑!我叫你笑!”苏瞳咬着牙往他脸上脖子上乱抹一通。 银风无奈,忙起身笑着躲闪这女人似乎是心情极好似的玩闹,看着她涂了满手的面粉,直到顺手摸到他下巴上,才笑嘿嘿的与他撕打了起来:“快点,让我多抹一点!” 某男不乐意,顺手在她脸上又抹了许多。 第169章:纠缠 传说中的面粉大战。 “哎呀!混蛋!银风你拿自己的力气跟我一个女人比,你小人!” “你快点,让我抹一点!不然一会儿不给你吃饺子!” “哎你跑什么啊!刚才是谁先抹的!快给姑奶奶滚过来!” “银风!” “……” 一时间,屋子里响起了叮叮当当乱七八糟的似是水盆不小心被打翻,似是屏风不小心被撞到,似是谁的追打谁的躲闪。 “不许动!那个梨花糕难吃死了!你去别拿!” “放手啦……” “哎你怎么手上还有!你饿死鬼投胎啊!!!” “快给我!!!” “不许吃!!!” 苏瞳脸上一块白一块红的,倏地将窗边的梨花糕的盒子抱进怀里,转身就跑:“这个不好吃!太甜了!你别碰!” 某男一笑,忽地上前一把抱住她,装模做样抢梨花糕:“你是为夫未过门的娘子,晚上不好好做饭,为夫饿了,不吃这东西充充饥怎么行!” “我不管!除了这东西,你吃什么都可以!别抢!哎你这男人怎么这样!别抢!松手松手!” “你说,除了梨花糕,其他的吃什么都可以?”银风忽地一笑,手下擒住苏瞳的胳膊一把将她往怀里带。 “对!除了……嗯?不对,你这话有问题……啊……哎你干吗?”苏瞳这么一会儿差点忘了银风向来的作风,刚反映过来,瞬间整个人被牢牢拥住,不容抗拒的吻席卷而来,仿佛真要将她吞入腹中那般火热缠绵。 “唔……你……”苏瞳睁大眼,手中满满一盒的糕点颓然散落在地,同时被银风趁机将她整个人搂紧,两人间没有一丝缝隙。 唇舌间忽然的火热纠缠,苏瞳整个人僵直了身子,感觉银风强而有力的手紧扣她腰间,另一手牢牢拥着她的肩,俯着头贪婪的在她唇齿间侵占,那种整个人颤栗的感觉,许久没再来过。 浑身仿佛过电一般的从头到脚变的酥麻,苏瞳蹙了蹙眉,抬手要推开他,却感觉他仿佛不肯再给她一丝余地一般更加搂紧。 理智本来一直都根深蒂固,当那些熟悉的感觉,甚至身前之人熟悉的味道,一幕幕最近发生的事和回忆在脑海里交织,苏瞳不由自由的缓缓闭上眼。 直到,衣襟微微敞开,温柔的吻小心的落在脸颊,耳际,和颈间,直到苏瞳感觉有些站不住的整个人靠在他怀里,颈间最敏感的地方被轻轻吻了吻,随即当温柔的又微微炽热的吻落在迷人的锁骨边缘时,苏瞳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微微睁开眼,感觉到银风落下手似是要将她横抱起来,顿时她有些迷蒙的看向那面具下的双眼。 很熟悉的感觉。 熟悉到惊人的目光。 倏时,苏瞳连忙挣扎,在银风正欲抱起她时连忙用力推了一把,有些慌张的转身匆匆的拉住衣襟,满脸僵白。 本以为她是卸下了心防,却不成想她忽然推了开。 银风募地抬眼,拧紧眉心,眼中透出一丝不解:“瞳儿?”声音因隐忍而沙哑的可怕,刚刚苏瞳忽然间的顺从很容易将一个正常男人的欲.望挑起来,而此时却…… “你别过来!”苏瞳连忙向后退,小心的瞪着他那双眼睛,即便看不完全眼形,可是真的好熟悉。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你在怕什么?你怕我?”见她眼里那种奇怪的慌张,银风又上前一步。 “你别过来!”苏瞳猛地转头将地上的一个竹筐用力向前挥去,脸色惨白的向后退了一步,却因为脚下不稳而整个人忽地跌坐在地上。 银风看不下去,闪过身躲开飞过来的竹筐,不顾她这忽然间的怪异神态和嘶吼,快步上前俯下身:“好,我不逼你,我不缠着你,不胡乱亲你,我不碰你,好不好?瞳儿?你究竟在怕什么?怎么忽然间这样?” 见她惨白着脸,银风叹息,小心的搂着她的头按在胸前,抚摸垂落在她身后的长发:“你怎么了?” 苏瞳忍住还是想推开他的冲动,闭上眼长叹,随即睁开眼,有些无力的道:“没什么……只是……” 银风轻轻拍着她的肩,试图安抚,等她说下去。 “只是你跟他太像了,就连刚才的那个眼神,也太像了!我不能,我做不到!”苏瞳一闭上眼,就是那天凌司炀温柔的笑着,却残忍至极的模样。 满脑子依然是木阳城里那些只因他想杀了她而设的局所受牵连而枉死的玉夏国士兵,满脑子是木阳城里,那个十几岁的拿着树皮给她吃的叫小山的孩子,在木阳城墙塌陷时和其他所有人被埋葬在废墟下残破不堪的尸体。 那天她虽然被银风救走了,可是其他的所有人都被埋在了倒塌的废墟之下,即便最终没有杀了拓跋城没有将玉夏国继续颠覆,但是至少,那些因为那场战役而死的人,特别是那个人精心设计为她而策划的死局。 那些无辜被困在木阳城里毒死饿死渴死的人,就因为要引她自己入瓮,所以那么残忍的拿五万的人命来赌她这么一条微不足道的命。 有些过往,苏瞳一直都不愿意去回忆,不愿意去深思。 包括她一直没感觉身体里有子母蛊的存在,可是子母蛊曾经在凌司炀的身体里她也一样探不出来,所以她不知道。 她以为可以憎恨,可以遗忘,可以在这样一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或者接受这个人,可是他们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第170章:迷惘 银风没再说什么,扶着她站起身:“你,又不小心想起凌司炀?” 苏瞳摇头,不想再提,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转眼看了一下天色:“天都快亮了,饺子还没包好,我去做些其他的东西吧。” 说着,转过身就要去厨房。 “罢了,看你现在这样也应该是不想吃东西,我也不饿,你先去休息。”说时,银风抬手又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去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苏瞳忽地抬眼看向他有些苦涩的笑,眨了眨眼:“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句实话,你们为什么会这么像?” “这重要么?” “很重要。” “理由?”银风蹙眉。 “因为我想知道,我会对你有感觉,究竟是因为你们太像,还是真的只是因为你?” “那你刚刚拒绝的那个男人?你把她当成了谁?”银风忽然放下手,不再拥着她的肩,视线淡淡的看进她晶亮的眼里:“你拒绝的是一步一步伤害了你的凌司炀还是这个守护在你身边的银风?” 苏瞳有些头痛:“有点复杂……” “那就先睡吧,明天,我帮你找答案。”说时,银风转身,将满地一片的狼藉扶好,便不再管她。 看着他稍微冷漠了些的身影,苏瞳呆站在原地。 “对不起,我可能是伤到了你。其实如果只是单纯想到什么爱恨,并没有多大的事情,时间是可以冲淡一切的,我没有那么疯狂也没有那么固执。但若是一些人一些事,牵扯到了太多,国家,百姓,还有数万人的亡魂,还有太多太多牵扯到的一切,是这所有的加在一起,我才会在偶尔想起时,喘不过气来,会需要时间去梳理,如果我这样伤了你的心,对不起……” 银手正扶屏风的手微微一顿,身后淡淡的声音满是无奈与深深的疲惫,仿佛是个平凡至极的正陷入了迷惘的女人。 不似曾经的嚣张,眼神暗淡无光,眼底是一整片的茫然和找不清方向。 她终究也是个凡人,有七情六欲,难免的也会脆弱,难免的也会迷惘。 谁都会有迷惘的时候,谁会一直聪明理智一辈子,就连没有心的凌司炀都竟然能跳崖与曾经他设局一心想要杀害的女人一起藏身在这个地方,就连那个身上负载了太多的过去和不为人知的仇恨与秘密的凌司炀,都竟然在这两天里想过不被任何人找到,干脆真的和她在这梨花谷里做一对普通夫妻,平平静静的过一世也就罢了。 只可惜曾经错过一步,就是满盘皆输。 因为之前错的那么一步,他不得不伪装成另一个人接近,因为那个伤害了她的身份负载了太多,因为那个身份可能会被她排斥,所以走到现在,甚至直到如今骑虎难下的地步。 第一次,运筹帷幄的凌司炀也会像这个平时精明的女人一样,一样迷惘。 那个向来勇敢又嚣张的女人是没有勇气面对“新”的感情。 而这个向来一笑间可翻天覆地以为能主宰天下所有生命的帝王,却竟没有勇气揭开面具,只能用着笨拙到不能再笨拙的方式在她身边试图让她遗忘,让她接受这个他,以为这是唯一的转机,卑微的想要留住这个女人对自己曾有过的一刹那的真情。 因为,如果,没有太多需要他面对的事,如果他有资格放下那堆积如山的阴谋与层层而来的看让看不清的黑暗,他倒真是希望从今以后这世间只有银风,在梨花谷或者其他安静的地方和这个让他感觉到心跳的女人一生一世。 因为…… 是这个女人让早已经出卖了灵魂的凌司炀发现自己其实还是个人,有血,有肉,会笑,会痛的人。 很多年了,凌司炀早已经忘了自己是个人,当初他终于将自己的母亲禁锢在禁地里时,他曾听到那个生下自己却从未做到一个母亲的责任的女人说,他比当初的她,更恐怖,她说他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在这之后,他这个魔鬼,就再没有再念过“母亲”这两个字。 苏瞳见银风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背对着她,她知道他也可能需要安静,就也没再勉强。安静的转身走到木板床.上,脱了鞋袜合衣而眠,刚刚闭上眼正想数绵羊好早点催眠自己睡过去,却只感觉身旁忽然一暖。 “你这是干吗?”苏瞳猛地转过眼,只见银风忽然躺到她身边,不由的连忙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快下去!” 他却在她刚要坐起身时一把将她搂住,不让她起来,硬是搂着她的身子轻拍着哑声道:“我不乱来,只是想抱着你睡。”声音里是浓浓的疲惫,有着不为人知的神伤。 苏瞳不知他是想到什么了,如果只是因为她的拒绝,以银风的性子应该不会这样。 感觉他将自己拥紧,让她整个人像个娃娃似的蜷缩在他怀里,苏瞳笑了笑,抬眼见他闭着眼,便忽然勾了勾唇:“你说明天帮我找答案?要怎么找?” “明天,你总会知道的。”他拍了拍她的背,似是什么也不想多说,苏瞳不再多言,也没试图去挣脱,闭上眼,放纵自己沉浸在这一片温暖里。 奇怪的是,她不用再闭着眼睛数绵羊,竟然就这样入了梦乡。 一夜好眠。 第171章:给爷更衣 第二天清晨。 苏瞳习惯性的翻了个身,蹙了蹙秀眉,抬起眼对着木屋的房顶眨了眨眼,睡意朦胧的想要抬起手抓了抓有些发痒的脖子,却只感觉身旁有个人。 那种曾经在二十一世纪习惯了二十几年的独自入眠,自从来到古代后也未曾变过。 募地,苏瞳还处在半睡半醒的有些糊涂的混沌中,抬起脚就往那个人身上一踹。 没有预想中的某人跌到床下的震动,倒是抬起的脚倏地被人按住。 苏瞳一愣,赫然睁开眼,终于算是醒了过来,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却是满脸无奈的伸手压住她刚刚差点做案的腿的银风:“你、你怎么知道我会踢你?” 银风不由得在面具下翻了个白眼,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一手枕在脑袋下边,一手将她的腿按回了原位,转过眼挑眉看向她有些惊愕的闪着光亮的双眸:“你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习惯?清早醒来时怎么这么喜欢踢人?” “呃……”苏瞳僵滞的看了他一眼,不由得连忙翻坐起身,将睡觉时翻来覆而弄的微微敞开的衣襟拢好,然后一脸尴尬的笑:“习惯了,幸好你反映快,不然恐怕你肯定被我踢了下去。” 一想起自己来到古代后误中媚药而不得己抓到了小白兔第一次那啥的时候,她也是在后来半睡半醒时感觉身旁有人,本能的就一脚踢了下去。 似乎之后的每一次,小白兔都会在她早上起来要踢人的时候顺手按住她的腿。 这种感觉,依然熟悉的可怕。 苏瞳抿了抿嘴,垂下眼将衣服拢的严实后便扔下一句话:“我先去洗脸。” 看着她匆匆的仿佛生怕被他拉住似的连忙跑下床,快速的穿上外衣,却似乎是被白晴儿的话给刺激了,不再故意穿得臃肿,随手将满头的青丝用昨天那块布给包好,便忙去烧水。 没多久,苏瞳洗漱好了,又趁着银风没跟进厨房的时候擦了擦身子。 这梨花谷有一处温泉,但是那温泉被谷主规定不能常去,每个男人或者女人三天可去一次,平时只许在自家里沐浴净身。 但是毕竟和一个大男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所以苏瞳洗澡也不是很方便。 等她答理完毕时,端着替银风弄的干净的热水走了出来,却见他闲适的斜躺在她的木床之上,一手支在脑袋下边,一手随意的搭在身上,正笑得一脸诡异森森的直盯着她看。 苏瞳不由鄙夷的翻了个白眼,重重的将水盆放下:“我怎么天天看见你就觉得别扭!” 银风挑眉,见她睡了一觉后果然不再摆出那一副伤春悲秋的样子,张扬跋扈的又是那般惊人,便缓缓起身,坐于床边,露出一丝邪魅的蛊惑人心的一笑,嗓音透着浓浓的暧昧和那副欠揍的仿佛大老爷似的神态:“过来,给爷更衣。” 苏瞳瞬间瞪向他那欠揍的表情,咬了咬牙,忽地一笑:“更衣?好呀!” 说着,她募地擒着一丝古怪的笑意大步走到床边,拿过他的外衫走上前,笑眯眯道:“银爷,来呀,奴家给您更衣……” 一听她这忽然软软的听起来让人骨头都酥麻了的声音,银风僵了一下,忙径自起身:“还是爷自己来吧。” “别呀!爷不是让我给您更衣么?”苏瞳先是一阵媚笑,话音刚落时便是狠瞪着他咬紧牙关似是要伸手掐他。 “罢了罢了,你这女人就是不能温柔些。”一想起当日在印阳山上她一副虚弱又憔悴的样子,站在他身后说出那么多那么多的话,那时候的她将最脆弱的一切都展露了出来,而平时的一如现在这般的嚣张冷漠,是一层连他都无法轻易穿透的保护层。 说时,银风顺手抢过衣服穿上,便见她斜了自己一眼就得意的笑着转身去摆弄东西。 “好歹爷也是个男人,昨天被你这不负责的女人挑起的还火没灭,一整晚睡的不安生,早上给爷穿个衣服都不成。” 身后仿佛传来某男不服似地小声嘀咕,苏瞳背对着他差点没忍住笑,不由清了清嗓子,装做没听见的一边摘着手中的菜叶一边开口:“昨天早上李伯家的那个叫小喜的小姑娘的腿摔伤了,这里现在缺了几味治骨伤的草药,你呆会儿陪我去后山一起找找,还有李伯受了风寒,最近总是咳嗽,咱们再多摘些千日红回来。” 说完时,苏瞳顿了一顿,想起昨夜银风说过的,今天会帮她找答案。 想了想,便不以为意的叹笑,只当他是昨天见她心情不好而暂时安抚的话,随意的又摘了些菜叶,转过身时,忽地瞟见紧闭的木门外似乎有个身影。 在那缝隙里,看得看得出来那人是昨天逃之夭夭的白晴儿,心里微微一紧,顿时又是一阵极度的不爽,猛地转过眼瞪向正摆弄着面具和头发的个妖男:“哎,你的小情.人儿在外边。” 银风随意的瞟了一眼缝隙外那个鬼祟的身影,无奈叹笑:“你还当真?” “我当什么真,跟我又没有关系。”苏瞳将菜洗干净,甩了甩菜叶上的水,便起身抱着洗菜的盆子转身走了出去,装做什么也没看见似的哗啦一下子打开门,哗啦一下子将满盆的水泼了出去。 第172章:故做冷漠 “啊呀!” 白晴儿的尖叫和着苏瞳“十分惊讶”的目光:“晴儿姑娘怎么站在这儿啊?哎哟你看看你身上全是水,这么早站在门口也不敲门,我还以为没人呢。” “你……”白晴儿气得剁脚,狠狠的纂着拳头瞪着一脸仿佛事不怪她的表情的苏瞳:“你!你……” “也都怪我,没长眼睛,没看见咱们梨花谷里的大小姐早上闲逛到我们家门口,这天气冷,晴儿姑娘是想一会儿受了风寒了让姐姐替你看看?还是回去换身衣服呀?”说时,苏瞳故意让了让身子,让房里的银风看见一身狼狈至极的挂满了菜叶的白晴儿。 “银、银大哥……”刚刚一脸怒意的白晴儿顿时满脸委屈的抬起手捂住嘴低泣,似是委屈的转身哭着跑了。 “无聊。”苏瞳淡淡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转身走了回去,却见银风擒着一抹若有所思的笑瞟了她几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悍妇啊!心疼的话就追出去!”说着,苏瞳将盆子放下,擦了擦手,就要把热好的粥端来,却是忽然只见一条手臂挡在自己眼前。 苏瞳转头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把手拿开。” “如果我此时真追出去,你会怎么样?”他擒着邪气的一笑,挑着眉眼看着她一脸明显因为白晴儿而不开心的模样。 “能怎么样?马上帮你收拾东西好搬到谷主家里做上门孙女婿呀!”苏瞳嗤笑。 见她这一副故意冷漠的姿态,银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若有若无的笑了笑:“真是冷漠的叫人寒心呐,女人果然是善变的动物。” 银风收回手,放她进厨房,转过眼,视线看向窗外明亮的天色,微微眯起眼。 见他忽然不笑不闹了,苏瞳敛住刚刚故意摆起的神色,低下头快步走了进去。 对不起银风。 既然我自己还没有将自己的心看清楚。 既然我常是给了你希望又再让你失望,那不如我们都先互相给对方一些时间,如果我连心都看不清楚就真的决定忘记过去忘记自己的身份和所有回忆的跟你这样生活下去,那才是对你的不公平。 * 匆匆的吃过早饭,苏瞳便要和银风一起出门。 银风平时不管她怎样去故意说难听的话奚落或者打击再或者拒绝,都不会难过太久,只是从刚刚一直到出门前,他都没再多说过半句话。 “要不,我自己去吧。”刚一打开房门,苏瞳犹豫了一下,便叫住走在前边的身影。 银风顿了一顿,微微侧过头,却没完全的转过来,也没看向她:“银某向来最讨厌口是心非的女人。” 苏瞳呼吸一滞,不禁无奈,快步走了过去,抬眼见他平时总是喜欢带着笑意的下巴此时带着深刻的冰寒,苏瞳抬手挠了挠头,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梨花谷后山的方向,前边的梨花林里满是雪白的花瓣,苏瞳却忽然间不知道要怎么跟一个正处于低气压的男人一起上山。 就在她正想很没骨气的安慰他两句,先让这银风大侠的气儿顺畅点儿时,她还没开口,垂手身侧的手忽然被他一把握住:“走吧。” 某男依然面色紧绷,但声音似是缓和了许多,仿佛刚刚用眼角余光看到了她的尴尬而细心的让了一步。 苏瞳吐了口气,正想说些缓和场面的话,却忽然瞟见那边换好了衣服的白晴儿急匆匆的走来,不由面色一寒:“快走吧,不然采到草药时天都快黑了!” “银大哥!” “苏姐姐!” “等等我呀!” 两人刚走了几步,苏瞳募地苦着一张脸,反感的要命,说不上是不是真的如银风所说的吃醋。 只是看着那个白晴儿一天天装温柔可爱娇俏可人的又一副仿佛有多圣洁的模样,可是那双眼睛里给她的感觉就是个自私的不懂事的烦死人的小丫头。何况一个真正懂得分寸的姑娘,再单纯,也应该在知道银风有未婚妻的情况下懂得不该如此试图去拆散人家。 虽然,虽然苏瞳觉得自己所站的角度也许是像是替一个特别在意的朋友挑剔而己,反正就是觉得这样一个小丫头根本不配与银风这样的男人成双成对。 女孩子虚假的要命的时候,绝对让人厌恶至极。 “你的小情.人儿叫你。”苏瞳转开脸,甩开银风的手向一旁挪了一步。 随即便接来银风的一记冷眼,她不理会,转身就要自己一个人先上山。 “哎,苏姐姐!你别走啊!晴儿找你有事!”白晴儿气喘呼呼的跑了过来,唤着苏瞳。 苏瞳一愣,转过头时同时接到银风又一记冷眼,仿佛指责她的冤枉,苏瞳白了他一眼:“那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去山上找你。” “银、银大哥……”白晴儿气喘呼呼的停住,一手抓住苏瞳的胳膊笑着,然后转过脸对着银风露出羞涩的一笑。 苏瞳继续忍,将手从白晴儿手里抽了出来,面色平静道:“晴儿姑娘找我?” 直到银风对她客气似的笑了笑,随即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 再又听见苏瞳的疑问,仿佛才想起来正事一般,白晴儿顿时一脸急切的看着她:“苏姐姐!求你帮帮忙!” 第173章:调虎离山 银风远去,苏瞳目光淡淡的看着眼前一脸焦急的白晴儿:“什么忙?” “我哥哥,我哥哥他昨夜偷偷出了山谷喝花酒,被爷爷发现了,毒打了一顿,现在快死了!求姐姐你快去救救我哥哥!求求你了!苏姐姐!”白晴儿一脸焦急的,眼睛微微发红,似是急的快哭出来了。 “快死了?”苏瞳面色微冷,却终也没说什么重话。 苏瞳虽为女人,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小美人的眼泪,也最终是无法招架,本来是想着给这丫头点教训,但一听她这一副关心兄长的样子和现在这楚楚可怜的模样,便也平心静气。 “谷里不是还有其他大夫么?”苏瞳勉强将又被她握住的手抽了出去,甩了甩手,转眼看了一下天色,还没到午时,若等她去看过白晴儿的那个总是一副色.狼样的大哥再上山的话,应该还会来得急。 “其他的大夫都被爷爷警告不许去替大哥治伤,说要给他一个教训,可是爷爷不知道大哥伤得有多重!其他的大夫都不敢去,所以晴儿只能来求姐姐!姐姐,晴儿知错了,晴儿昨天那样说姐姐,是晴儿不对!求姐姐原谅晴儿……” 被一个楚楚可怜的小美人儿泪水涟涟的摇晃着衣袖央求着,苏瞳终于也还是不得不去看:“好吧,我去看看,他现在在哪儿?” “在大哥单独的那个阁楼里,爷爷不让大哥跟他住在一个园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讨厌大哥!姐姐你去看看大哥吧,不然大哥真的会死!” “那走吧。”苏瞳转身就要去,打算早去早回,却只见白晴儿不动:“走啊!” “姐姐你去吧,爷爷也不让晴儿去见大哥,姐姐不用受谷中规矩管制,可是晴儿不行……爷爷的话就像圣旨一样……”说时,白晴儿委屈的搅着手绢低下头。 苏瞳觉得有诈,但白晴儿说的也不无道理,白谷主是一谷之长,确实他的一句话这里没人敢不听。 想了想,苏瞳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儿,转身独自走了。 看着苏瞳的背影,白晴儿缓缓抬起头,含着泪水的眼里升上一抹诡异的冷笑:“一个普通个村.妇,就算是有点姿色,却连个身份都没有,凭什么跟我白晴儿去争!” * 苏瞳快步走到白园,却是刚要进去时,似乎是感觉有一道黑影从远处疾速略过。 倏地抬起眼,那抹身影已经快速消失。 但却还是能看得出来那黑影是从后山的方向离开的。 后山? 银风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后山有一会儿了吧?那个黑衣人是谁?轻功这么绝妙,怎么和莫痕使用过的这么像。 但是…… 如果是莫痕他们发现了她和银风在这里的话,不可能会独身一人这样进来又仿佛怕被人发现似的离开呀。 太蹊跷了! 心里越发的不安了起来,银风银风……你到底是谁…… 就算你不是凌司炀,可是你是谁呢? 苏瞳有些头痛,抬起手揉了揉额头便无奈的走进白园,当脚步踏进白晴儿所说的阁楼时,骤然僵住脚步。 里边是满满的浓重的酒气,可是这四周却被人点了许多熏香,似是想把某种味道遮掩下去。 苏瞳小心的走进房,触目所及的是这梨花谷谷主孙子所住的地方的奢华,这夜明珠和那些玛瑙翡翠,竟有许多是在谷外都没有见过的极品。 “白公子?”当走到内室附近时,苏瞳揭开珠帘,鼻间嗅到的酒气越来越重,刚一进到内室,只见那个五大三粗的白晴儿的哥哥一脸酒气甚至脸上红的古怪的男人躺在床.上,虽看起来似是极不舒服,但身上没有一点伤。 苏瞳顿了顿,孤疑的看着那个脸色红的古怪的男人:“白公子?” 男人听见有女人的声音,顿时勉强的睁开眼睛,转过眼一看见门在内室门前的模糊的人影时,顿时仿佛饿了许久的狼一般倏然扑了过去。 苏瞳一惊,快速向后退了两步,哪知脚下发软,一股奇怪的热潮顺着体内流窜。 “不要走!不要走!”那男人扑了个空,顿时又转过来继续扑向她。 苏瞳慌忙撑住一旁的桌案,抚着胸口,感觉到自己陡然心跳加快,一边忙着闪躲着那个看起来力气大得惊人的男人,一边转眼看向四周的熏香。 怪不得点了这么熏香。 是因为有人知道她懂得药理,怕她闻出来这屋子里存在的催.情香的味道,该死的,她千防万防,却竟然还是中了一招。 “美人儿!不要跑!” 这男人一定是在醉酒后也吸入了催.情香,看他脸色就知道现在已经是发狂的边缘,苏瞳惊得倒退,却是明显感觉到体力渐渐不支,双腿颤抖的惊人,那人一扑上来,她就连忙随手抓住身侧的东西胡乱往他身上扔。 可是她拼了命的向后退,却发现自己这么半天出了内室之后,竟然连厅的门还没有走到,连忙转过身就要奔出去,可是那股热流忽然蹿过了四肢百胲,苏瞳一惊,整个人忽然难受的无力的跪坐在地上。 “美人……美人……不要走……” 身后的人发疯似的扑了过来,苏瞳咬牙想要站起身,却终还是浑身酥软的动弹不了。 第174章:又中媚.药 背上忽然一重,感觉到那浑身酒气的男人抬手就要撕开她的衣服,苏瞳无力,咬着牙勉强的甩了根针暂时封住他的穴位,然后用尽了力气将他甩到地上,但是她感觉得到这屋子里的催.情香究竟下了多少,恐怕没几分钟他被封住的穴道也就被体内奔腾的血冲开了。 苏瞳抬起手,颤抖的按住桌子边缘,眼里是无尽的痛恨冰冷。 白晴儿那个女人! 看起来单纯柔弱仿佛只是不懂事而己。 竟然如此阴毒!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男人,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连自己的亲哥哥也可以亲手灌醉拿来利用! 那她现在在哪里? 调虎离山,试图接近银风是吗? 该死的女人!居然设计她! 苏瞳手下一离开桌子,顿时整个人又栽倒到地上,那边刚刚被针封穴的男人忽然轻吟了一声,随即苏瞳就听见他似乎是摇晃着起来的声音。 顿时,苏瞳连忙在地上尽量的快速爬着。 走到她终于爬到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正想扶住门站起身,却赫然被身后扑来一把抱住她的男人压倒:“不要!!!混蛋!!!放开我!!!!” 浓重的满是酒气的喘息喷射在自己颈间,苏瞳只觉恶心死了,在梨花谷里不能杀人,否则便也就不能再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可是…… 苏瞳咬唇,蹙着秀眉忽然一把抽出腰间的匕首,深呼吸一口气,在那人忽然就这样在门前站着抱着她撕开她的衣服低下头对着她的肩膀恶心的舔.弄时,积攒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往后一刺,感觉到身后之人的闷哼和瞬间的僵硬。 苏瞳闭上眼,无力的任由他依然这样抱着自己,将匕首拔了出来,正要再刺下去,却忽然感觉那男人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疯狂的在她露出的肩上猛啃,那种恶心到受不了的感觉让苏瞳眼中的寒霜加重,再也不肯留情的对着身后拥着自己的男人的心口就要刺下去。 就在那瞬间,前边忽有人影一闪,有人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抬脚对着那个同样中了春.药的男人狠狠的便是一脚,苏瞳早已经坚持不住,手下一松,匕首当啷的落到地上。 “你怎么样?”救了她又扶住她的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却又有些陌生。 苏瞳刚开始还以为是银风赶来了,这才发现这人身上并不是她熟悉的味道,无力的被那股热流侵袭的站不起来的身子被身旁的人小心的搂住,耳边的声音有些模糊:“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生什么事了?你……” 苏瞳身子软软的靠在那人怀里,勉强的咬了咬唇,微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楚:“我……我身上有解药……麻烦你……那个红的……瓶子……” 自从穿越过来后第一天的时候她就被这种不入流的药所害,所以后来苏瞳常在身上备着这些解药以防不时之需,却没想到这药下的太重了,而且用其他熏香掩藏住使她一时大意没有察觉,早已经无力到连拿解药都没有力气。 “解药?”那男人声音极为干净,听起来真的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苏瞳脑子里现在想不了太多,忽然难耐的整个人颤抖着蜷缩了一下,咬紧牙关忍着想要扯开自己衣服的冲动,更也忍住想要一把将这人扑倒的冲动,剧烈的喘息着,指甲深深嵌入手心,整个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 意识模糊的时候,苏瞳只觉得那人将她横抱了起来,抱着她快速出了白园,转到白园后边的另一片较为僻静的梨花林里,便小心翼翼的仿佛是怕伤到她一般的将她放到地上。 “啊……”苏瞳难耐的蜷缩着身子。 “苏瞳,苏瞳!坚持住……”那人竟然知道她的名子。 苏瞳咬唇微微睁开眼,看到一张模糊的干净的脸,正难受间,感觉那人伸手在她身上找什么东西,直到发现她衣襟里似是有瓶子,这才解开她刚刚就已经被撕的裂开的衣服。 “是不是这个?”他拿出那个红色的瓶子发问。 苏瞳拧着眉模糊的扫了一眼,吃力的保持理智的点了点头:“嗯……” “好。”那人俯下身温柔的将她扶坐了起身,让她靠在他怀里,紧紧搂住她颤抖又滚烫的身体,将那个瓶子里的药汁放到她嘴边:“来,喝下去。” 苏瞳现在难受的连正常人的知觉都没有了,嘴也早已经麻林,难过的颤着身子,那种无助的感觉凄惶的蔓延全身,只怕再过一会儿,她自己就会失去理智的控制不住的撕裂自己的衣服。 流到嘴边的药汁全都滑了下来,一点也没进到她嘴里,见她这难受的脸颊红的似两团火,整个身体也烫的惊人的模样,那人似是犹豫了一下,忽然直接将那瓶子里的汁液倒进口中,随即双臂拥紧她颤抖不停的身子,俯下头便直接哺喂进她颤抖的不能自制的檀口,甚至在她似乎是咽不进去时,小心的在她背上轻拍。 嘴边温热的唇让苏瞳差点崩溃,药汁刚咽进去,解药的药性还未发挥,本能的闭着眼睛在感觉到唇边的温润的柔软时便控制不住的试着吮吻了一下,那抱着她的人瞬间浑身一僵,不由自主的将她拥紧,反被动为主动的一手拥着她渐渐不再滚烫的身子,一手扶在她脑后温柔的辗转亲吻,直到苏瞳体内的解药渐渐发挥药性,失去意识的偏过头睡了过去。 第175章:暗藏危机 感觉到怀里的人忽然昏睡,抱着苏瞳的人微微顿了顿,似是爱怜又小心的啄了啄她微红的唇,眼中是满满的柔情与不舍。 “真是没想到,同样是从小身负血海深仇而不得不伪装自己,城府极深又冷漠谨慎的睿王凌景玥,竟和自己的仇家凌司炀同时为了一个女人沉沦。”似是奚落般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凌景玥微微一顿,募地抬眼看向梨花林下那抹刺眼的大红色,沉默了一会儿,便起身,将怀里昏睡的女子小心的放到落满梨花的地面,扶着她让她靠坐在梨花树下,抬起手,将她微乱的发丝拢到耳后,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恢复了正常温度的脸颊:“姐姐,总有一天,十三会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保护你,疼你,爱你,让你做我的王妃,做我的皇后。等我,好不好?” 说着,他微微俯下身,在苏瞳闭合的眼睑上轻轻的一吻,又在她光洁干净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似是极想将她就这样带走,握在她肩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克制又克制,最终还是站起身,转过身看向那边刺眼的火红时,眼里已是一片漠然。 “你不是在九合山么?” 花迟妖野般一笑,似是无聊一般的靠在一棵梨花树旁,修长的手指接住落下的飞花,瞬间,雪白的花瓣被指尖的血染红,那种红与白的强烈对比,刺目,又美的惊人。 “王爷既然听说了这女人半个多月前坠崖,自然会找机会下来寻找,花某人不过是来寻一下王爷的,哪知,竟撞到这等好事儿。”说时,倏然腰间长剑出鞘,火红的身影瞬间持剑飞身而处,寒冷的银光直奔那边坐在梨花树下昏睡的女子。 “虽说这女人欠花某一个天大的人情,不过看起来,不还也罢,还是早早了解了性命免得王爷因为这么个祸水而耽误自己多年来的想要报的血海深仇!” 赫然间,十三挡住花迟冲过来的剑,花迟一愣,忙收剑,在空中旋了个身便眯起眼,笑得有些诡异。 “她若有事,本王第一个不容的人恐怕就是花兄了。”十三难得对着花迟一笑,却是笑得寒风凛凛,年轻的脸庞上带着不属于才刚刚十七八岁的这种年龄的气势,深邃的瞳眸扫过花迟笑得仿佛更是开心的诡异笑脸:“别忘了,即便本王论武功比不过你,但花兄之所以投靠我睿王府,是因为只有本王才能助你达成目的,你想要的,不就是亲手将凌司炀从皇位上拉下来,看到他身败名裂,亲手血刃而之么?若无本王,你可以为这些目的能达得成?” 花迟嘴边诡异的笑意微微冰寒了许多,视线冷冷的投在凌景玥那张干净的却带着仿佛早已知道他的目的了然于胸的表情上,瞬间捏碎手中雪白的花瓣,直至化成粉末在掌心飘然。 “很好,王爷成功的保住了她的命。”花迟淡淡的瞟了一眼那个眉心微微动了动的昏睡的女子,忽地一笑:“她快醒了,王爷是打算现在就让她知道你的隐瞒欺骗,还是与花某回九合山把那位宣称闭关养病的皇帝找出来?” 从凌景玥那边的线报处得到的消息是苏瞳没死,但被皇帝抓到了九合山,后她又坠下悬崖,又一次生死不明。 而他花迟所得到的消息却是…… 一个叫银风的男人,与一个叫苏瞳的女子落崖后误入梨花山谷。 银风?呵……就让你再用着这个身份再逍遥一阵子。 花迟若有所思的忽尔邪肆叹笑,瞟了一眼后山的方向,随即看向十三。 十三转身,见苏瞳眉心皱了皱,果然快醒了,倏然转身与花迟快步离开。 直至四周片片飞落的花瓣将地上的脚印遮盖,直到苏瞳微微睁开眼,看向四周飘落的飞花。 清醒过来时,苏瞳站起身,看向四周梨花树下空无一人。 若不是肩上的衣料有被撕裂的痕迹,她几乎以为刚刚只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 既然不是梦,那救了自己的那个人是谁? * 苏瞳徒步走回白园时,已经是下午的时候,天色渐渐接近傍晚,她没找到那个救了自己的人,甚至那个人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白晴儿的那位又醉酒又中了春.药再又被她刺了刀的哥哥现在还躺在阁楼的门前,似是没人发现,苏瞳无奈,给他处理好伤口,至少不能让他死,否则这梨花谷就呆不下去了。 直到她收拾完毕,夕阳已经开始接近西山,苏瞳拍了拍手,回家换了身衣服,见银风还没回来,想得到定是被白晴儿那个蛇蝎女人给缠住了。 既然不是那么单纯无知的丫头,既然是个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那她苏瞳便也不必手下留情,视线冰冷的看向窗外渐渐落下的夕阳,陡然出了门,走向后山。 * 而后山之上。 当银风刚到后山,四下无人之时忽然接到前几日便已知晓他们在此的莫痕临时亲自匆匆而来所送的密信后,便漠然的站在一棵高大的百年榕树下,微微转过身,淡漠的视线看向一直偷偷跟随过来,此时已经恭敬的跪在身后的梨花谷老谷主。 “属下见过主人,因为每次有其他人在附近,属下一直未能给主人请安,请主人恕罪。” 手中的信件渐渐化成粉末,消散与无形,银色面具下漠然的脸上闪过一丝凉薄的笑:“白谷主,十年未见,难得还记得银某。” 第176章:背叛的代价 手中的信件渐渐化成粉末,消散与无形,银色面具下漠然的脸上闪过一丝凉薄的笑:“白谷主,十年未见,难得还记得银某。” 那年愈六旬的白谷主顿时满眼慌张小心的匍匐在湿凉的草地上,恭敬地应道:“自然,十几年前属下离开梨花谷在江湖上一直跟随主人,后主人忽然销声匿迹,属下才大胆的回归梨花谷……” “未得主人同意就擅自失踪,请主人恕罪!” 银风不语,视线淡淡的看着远处摇曳的树枝,眼里是一片凛冽的寒霜:“真没想到,当年的白叔竟是这传说中梨花谷的谷主,还直是叫银某大吃一惊。” 白谷主听出他话中有话,不由得颤着身子小心的低着头:“主人……” “你刚刚看见了什么?”修长的银色身影微微转了过来,嘴边勾起一丝惯用的完美弧度,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那个仿佛恭敬的老人。 “属下什么也没看见。”白谷主顿时一抖,不敢抬头。 银风眉眼带笑,修长的手指在空中仿佛虚无的一抓,摊开手掌,只见一片是一片沾着血的素白梨花,不由冷冷一笑,淡淡的瞟了那跪在地上的老者:“有胆子跟踪,就有胆子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将消息传入你的新主子耳中,那么,白谷主应是晓得后果。” 说罢,银风忽尔一笑,视线淡淡的看着远处正小心的上山的白晴儿的身影,不由眯起眼,怎么不是苏瞳那女人? 白谷主跪爬在地上,身子瞬间抖如筛糠:“主、主人……” “花迟给了你什么好处?”银风背过身,单手背于身后,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苍凉和不容忽视的威严。 看来,十年前江湖上那些曾听命于他的属下,除了被他带进宫的莫氏四兄妹之外,都已被那个神出鬼没的花迟收买,这些人当年跟随暗门参与了宫廷争斗,全属七皇子的江湖党羽,即便那时花迟还未知晓银风便是凌司炀,但也看得出来,他多年潜藏深处,却步步紧逼,针对的,便是只有凌司炀一人而己。 收买当日跟随他们一起的属下,竟全成了他人之剑,反过来出卖了自己,恐怕这梨花谷里的行踪,花迟是早已知道了。 莫痕的秘信上将近来宫中之事和各地潜伏的乱党之事查明,还有,十三竟然会跑到九合山,说是要来探望皇兄,却实际…… 终也还是要走到这么一天了么。 他忽然无奈一笑,苏瞳啊苏瞳,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笨女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曾试图照顾试图保护试图当做亲人的那个傻王爷,早已经是羽翼丰满的雄鹰。 我们两个都是你曾单纯的想过要去保护的人,若有一天一切都一发不可收拾,你会站在谁的那一方?是十三,还是伤了你千万次的那个凌司炀? 身后的白谷主一直不敢说什么,银风微微侧过脸看了他一眼:“白谷主,可是舌头被咬掉了?” “主……主人……”白谷主仓皇的低着头:“请主人饶命!属下也只是一时糊涂,请主人饶命!请主人饶……” 四周的空气微微转冷。 “噗——”骤然,正连忙磕头求饶,却瞬间腾站起身出手偷袭就要一掌击向银风的白谷主,只觉胸前一瞬间冰凉,惊愕的看着眼前的银面修罗,一口鲜血自嘴中喷了出来,溅了满衣都是。 银风从容的收回手,目光寡淡的看着白谷主无力的瘫跪在地。 “不想你白家唯一的孙女和你一样下场的话,滚吧。”随意的擦去指尖被溅上的血,柔和的视线里是满满的冰霜。 自知受了他这寒冰掌便已活不久了的白谷主捂着胸口,颤着老迈的身子,转眼看向正从山下走上来的白晴儿时,顿了一顿,这才无奈的闭上眼长吐了口气,悔恨自己不自量力的出手:“属下死不足惜,但求主人看在苏姑娘喜欢这梨花谷的份儿上,饶过谷中其他人的性命。” “你以为自己还有资格护着这些人么?”银风冷冷一笑,声音轻冷薄凉。 苍老的眼里满是悔恨悲伤,绝望的转身顺着小路,踉跄的下了山,模糊的眼前,仿佛是看得到不久的将来,一片素白的梨花谷,鲜血淋漓。 犹然记得十几年前,看起来才刚刚十几岁的那个自称为银风的面具少年,对忠心的兄弟可把手言欢,对于背叛者,却是血染其九族,手段残忍毫不留情。 血染梨花谷,这厄运,是他自做自受么? 看着白谷主摇晃着一步一步离开,直到四周归于平静,银风淡默的站在原地,转身向上走去,直到停在几棵模样有些怪异的树木一旁时,忽然顿了顿,抬眸看了眼身旁的树,想起前几日苏瞳与他上山时说过的,这树很少在这样的地方生长,一般应是生长在一个叫做热带雨林的没有听说过的地方,她当时笑眯眯又得意的说,这叫箭毒木,又叫剪刀树,谷称见血封喉,里边的白浆就是沾到了人血,那人就会顷刻血液凝固,窒息而死,是不需要提炼也不需要配制的天然毒药。 正要抬手触碰上边的绿叶,忽然一声甜腻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银大哥!” 银风一滞,放下手,转过身去时脸上带着自然的淡淡笑意,一见白晴儿似是开心极了似的快步走了过来,却当要走到他面前时,脚下故意踩到一块不平整的石头上,顿时惊叫一声,向他扑来。 银风挑眉,淡淡看了一眼她身后似乎是并没有人跟来,暗暗只觉似是有些不对,但仍伸手,温柔的扶稳白晴儿:“晴儿姑娘?小心些。” 第177章:别再演戏 好听迷人的嗓音夹着一层朦胧的温柔,白晴儿顿时脸红着抬起头,小心的站起了身子,却就这样紧贴在银风面前:“银、银大哥……你对晴儿真好。” “你苏姐姐怎么没来?”银风继续含笑。 白晴儿抬起小脸,满脸无辜地搅着丝绢:“刚刚晴儿和苏姐姐聊天,可是苏姐姐却不知怎么得看晴儿不顺眼,还抓伤了我的手,然后我说她不应该这样,她就打我骂我,然后推了我一下她就跑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说时,白晴儿露出藏在衣袖里的小手,上边几条不算太深的血痕。 “是她抓伤了你?”银风顿时满眼心疼的抬起她的手:“都出血了,怎么不去包扎?嗯?”他一笑,声音温柔无比,银色面具下的瞳眸带着一层朦胧的网,仿佛瞬间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白晴儿倒抽一口气,只觉小脸顿时又是一阵火烧:“晴儿……晴儿是担心银大哥自己一人上山会迷路,虽然苏姐姐不关心银大哥,可是晴儿控制不住,就想来看看……” “晴儿真好。”说时,银风忽而微微低垂下头,目光含笑着盯着她粉嫩的唇:“好得让银某无法忽视啊,这可如何是好呢?” 白晴儿仿佛受蛊惑般的呆站在原地,感觉他的气息越来越近,不由缓缓的想要闭上眼。 就在四瓣唇正要贴上时,空气中骤然划过一道冷风,带着阵阵冷意的匕首快速飞来,倏地削断白晴儿垂落在脸颊旁的一缕青丝。 银风抬眼,看向那已插.入两人身旁高大的箭毒木上的匕首,随即看向远处的来人。 白晴儿也惊在当场,却是眼角的余光扫到来人之时,先是心底微微一惊,随即猛地惊叫一声:“呀!” 瞬间弹跳起身,整个人扑进银风怀里,颤抖不停的低泣:“是不是有刺客?银大哥,晴儿就算是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冷眼看着那边陡然相拥在一起的人,苏瞳火气很大。 他妈的,老娘被这女人害的差点被别的男人给羞辱,这俩人倒好,敢情是她没来,也趁了他银风的心思,若是她刚刚不扔出匕首去,是不是还真想亲一亲那个白晴儿? 银风似乎是没看见她,若是看见了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安抚的拍了拍白晴儿的背,甚至也抱她?苏瞳气不打一处来,冷笑着大步走了过去:“抱得可真是紧呐,啧啧。” 银风仿佛是才看到她,顿时一惊忙一把推开死活不肯松手的白晴儿,转过脸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瞳儿……听我解释……” “行了,别演戏了。”苏瞳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你今天想要给我看得答案?好啊,我看到了,我告诉你姓银的,本姑娘我一点也没难受,更也没有什么吃醋!” “反倒是……”苏瞳冷笑着看了一眼低着头仿佛是被她吓到了的白晴儿像个小媳妇似的紧抓着他的衣服依偎在他身边,仿佛她才是闯入的第三者一般,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却是死活不肯承认,她没那么滥情,不可能刚刚从爱恨里边走出来就马上投进另一个感情里去,她不是这样的人,她没有难过没有恨不得把那个女人那张虚伪的脸撕烂的冲动。 “反倒是,看了一场好戏,现在心情极好。” 白晴儿咬着唇,紧贴在银风的身侧,傲人的胸脯小心的若有若无的故意磨蹭在他臂旁,苏瞳一笑,抬眼看向紧抿着唇淡看着她的银风:“怎么,不说话了?” “你刚才去了何处?不是说很快就过来么?还有,你别误会,晴儿她只是因为你赌气不肯上山,担心我才过来看看。”说时,他忽然举起白晴儿的手:“她说这手是你抓破的,瞳儿,人家一个小姑娘,你何必这么欺负?” 苏瞳并无惊讶,视线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下了不少功夫的血痕,勾唇一笑:“我刚刚去了什么地方,想必晴儿姑娘是知道的吧,而我刚刚见了什么人,遇了什么事,晴儿姑娘可是知晓?是否呆会儿打算等到生米煮成熟饭时,你再来个捉奸在床,说你银大哥的未婚妻出轨,再把我赶出谷,让你和你的银大哥双宿双飞?” 白晴儿脸色一白,似是害怕的向后缩了一缩,自然没逃过银风的眼睛,他不由淡淡的看了一眼依在自己身旁低着头的女子,又转眼看向苏瞳:“你在胡乱说些什么?晴儿又没说什么话怪你,不过就是问你两句,何必说出这么多不入流的话去伤她这么个单纯的小姑娘,瞳儿,还不快过来。”声音里仿佛带着怒意,要给白晴儿打抱不平。 若是平时的苏瞳,早就清楚的看出了他是否故意演戏,可现在,心里忽然一僵,那种熟悉的像针扎了一样的感觉,让她不由脸色微微发白,猛地抬眼瞪向银风,却见他低下头柔声安慰一脸委屈的白晴儿,不由狠狠纂着拳头,告诉自己控制住,告诉自己不在乎,告诉自己和银风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己,她没必要因为一个朋友的话去这样难受,只是朋友,朋友喜欢护着哪个女人就护着哪个女人。 可是…… 想起刚刚她被陷害而无助的那一幕,若不是那个忽然出现的神秘人,恐怕现在什么都已经晚了,而他说什么? 他竟然指责她? 苏瞳眼中寒风凛凛,直到仿佛是听到脚下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垂眸,只见是一条头呈三角形的有剧毒的毒蛇,那蛇爬到自己脚边时,她未及时出手杀它,而是抬眼看向银风。 第178章:比江山还难操控的女人 “啊!蛇——”白晴儿忽然尖叫,瞬间脸色惨白,不是演戏,而是真的怕蛇,慌忙向后退了一步,紧靠在银风身后:“蛇!银大哥!晴儿怕蛇!快,快杀了它……银大哥……” 蛇明明在苏瞳脚下,他现在应该护的是那个身后尖叫的却根本并没被蛇当做食物的女人,还是这个马上就要被咬一口的自己? 苏瞳没发现自己心里竟然会有这样的比对和等待,这种小女儿的心态她自然明白,可是看着他站在白晴儿身前出口柔声安慰,却仿佛根本没担心她时,她有那么一刻心头冰凉,眼看着那蛇吐出蛇信。 她没必要为了他而真的让蛇咬上一口,倏然出针,刺入蛇身七寸,刚一长口试图咬她的蛇顿时停住。 嘴上一直安慰着身后一直颤抖的让人心烦的女人,眼神却不得己还是看向苏瞳的动作,若她刚才还不出手,恐怕这有些无聊的戏码确实是快演不下去了。 苏瞳忽然弯身,拾起一根长木棍,忍住恶心的感觉挑起那条毒蛇,冷冷一笑,走上前。 白晴儿正好此时小心的探出头来,却只见苏瞳挑着蛇快步走来,顿时慌忙的惊叫:“啊——” “瞳儿。”见她这与平时不太想同的处事方式,银风不由蹙眉,却接到苏瞳淡漠的一记冷眼。 “啊啊!!!!快拿开!!!!!!”白晴儿吓的连忙松开银风的衣服,转身在他四周乱跑,苏瞳却举着棍子一次一次往她眼前举。 “啊——” “瞳儿!快把这东西扔开!你一个女人难道连蛇都不怕吗?快扔开!它还没死!”这样,她会伤到自己…… 银风见那蛇虽然不动,但却没被她杀死,在棍子上似乎是颤了颤,若是快速一动就能马上张口咬住拿着她拿着棍子的那只手。 苏瞳转眼看向他,眼里是一片寒霜:“你也知道我会怕?” 仿佛是从她这口气中听出了什么,银风滞了滞,不由紧锁着她冰冷的眼。 “啊——”白晴儿趁着苏瞳不再追赶时,吓的连忙转身什么也不顾的逃也似的跑下山,尖叫声源源不断的刺激着人的耳膜。 “瞳儿……”银风未再看向离去的白晴儿,只是盯着苏瞳擒着冷笑的眼。 这戏确实太无聊,连他也觉得。 那条被苏瞳用银针扎入七寸的毒蛇在棍子上忽然缓缓一动,发着光的眼在蛇头上闪着恐怖的光芒,悄悄的向着她的爬去。 而苏瞳仿佛没发现一般,双眼依然冷冷的看着那个银面男人:“好玩么?你别告诉我,这是你故意想要演的戏?你别告诉我你知道白晴儿会用那种方式把我支开!你别告诉我是你和白晴儿计划好了在那屋子里点催.情香让我差点被人侮辱,你别告诉我你所做的这愚蠢的一切就是你要给我的答案!” “你在乱说什么?”银风顾不得许多,眼见那蛇就要咬到她,忽然上前伸手用力在她手腕上一砍,顿时让苏瞳持着棍子的手麻软的松开棍子,同时在她要挣扎时一脚将地面上的蛇踢得远远的,双臂紧拥住她有些冰凉的身子:“本来不是这样,我本只是想用其他方式!你的迟到和她的出现没在我预料之中,所以才临时故意说那些话……” 感觉他不再挣扎,似乎是有些湿热的东西蔓延至胸口,银风呼吸一滞,垂下眼,只见苏瞳脸上竟然挂着少见至极的两行清泪,着实有些慌了手脚,忙抬起手擦了擦:“怎么了?是不是我做的过份了?刚才确实是演戏,是临时胡乱想的,我确实是想激你吃醋,因为太过临时所以确实很愚蠢,连我都觉得可笑,瞳儿,我没想到你会……” 苏瞳深呼吸一口气,蹙了蹙眉,有些哽咽:“我刚才心里委屈,我只是委屈,我不难过,我一点都不难过。我只是觉得不值得而己,我只是看不下去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那样阴毒的对付我,我看不下去你对那样一个虚伪的女人好而己!” “你怎么一如既往的固执。”银风叹息,这眼泪都出来了,还不承认,心疼她的固执,俯下身,吻去她连上的湿泪:“好了,不哭了,是我的错,是我疏忽!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她让你去了哪里?告诉我!” 这才发现她身上竟然换了一身衣服,银风蹙眉,见她红着眼睛,有些无措:“瞳儿?”向来习惯她太坚强的一面,习惯她大吵大闹故做冷漠的全身都是刺的将他拒之于千里之外的一面,可是这在没有喝酒的,而且是万分清醒时忽然哭出来的苏瞳,着实让人容易乱了手脚。 本能的将她搂紧,试图亲她吻她以做安慰,除了这些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也是一个笨拙的爱情初学者,面对一个比江山都还难操控的女人,他确实容易乱了阵脚。 苏瞳在他要吻自己时忽然抬手一把推开他,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双眸冰冷的狠狠瞪进他染着担心的眸子里:“我从小就怕蛇,但是为了生存,为了学毒,我曾经有一年关在一个满是蛇的水牢里,和毒蛇去斗争,要么就是被咬死,要么就是我杀了它们然后取出它们身上的一切来做毒药,即便我必须要面对,可是我依然怕这长长的湿湿滑滑的东西,我从未渴望过有谁会在某一天替我挡去这些我曾经害怕却必须面对的东西,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很厉害,我很大女人的想要去保护谁,我很大女人的习惯去心疼别人,或许在我爱上那个一步一步将我逼进死路的凌司炀开始,我这辈子就不可能去妄想什么可依靠的肩膀,连梦都没有梦到过。” 第179章:潜在的危机 说时,苏瞳没有看向银风的神色,只是咧嘴一笑:“所以,你离开梨花谷吧,我不需要你,你没必要为了我留下来,当初在落崖时,是因为你是第一个肯为我而死的男人,我感动,我只是感动而己,所以,你走吧。别再试图走进我心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不会再爱了。” 话音刚落,苏瞳再次挥开他忽然在她身后搂紧的怀抱,毅然的大步离去。 头也不回。 凛冽的寒风吹过,两人的衣摆同时拂动,银风沉默着看着那娇小的却站的笔直的头也不回的身影,目光有些疏远,勾了勾唇:“凌司炀,欠你一个肩膀,,是他错,是他笨,是他无情无义,只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不是么?” 苏瞳一路上一次也没有回过头,当看到那抹身影渐渐化成一个淡淡的黑点时,银风忽而有些凄凉的一笑,满眼浓浓的后悔苦涩:“最后一次,瞳儿,我还想要最后一次机会,自私的想要最后一次……” 如果,这一次他再赌输了,那便罢手吧。 他有什么资格,一次一次在那个被自己伤害的女人面前用着另一个人的身份继续去欺骗,似乎,连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天色渐渐黑暗,苏瞳木然的走回木屋,身后一直都没人跟上来,也没人追在身后赖皮的叫着娘子,喊着为夫肚子饿了你别生气了咱们回去吃饭吧,是终于是打算走了么?他要放弃了吧。 再不放弃,他可真就是傻了呢。 苏瞳吸了吸鼻子,忍住有些泛酸的眼睛,硬是挤出一丝笑意,正要走向木屋,却陡然看见自己的门前趴着一个满头白发的人:“谷主?” 苏瞳大惊,忙快步奔了过去,俯下身小心的将那人翻了过来,只见老谷主一脸青白,嘴边是大片的血,胸前的衣服上带着仿佛冻结的掌痕,她不由赶忙将老谷主扶坐起来:“谷主!谷主?!!!你怎么了?你怎么受伤了?是谁伤了你?” 说时,又连忙去把脉,又探鼻息,之后就是一脸惊愕,他气若游丝,根本救不回来了。 “老谷主!究竟怎么回事?您不是会武功吗?怎么会有人伤了你?咱们梨花谷怎么会有人伤得了你!!!!”苏瞳连忙小心摇晃着,又按向谷主的人中:“谷主!” 她看得出来,白谷主是硬撑着最后一口气在这里,他在等什么,在等谁? “谷主!” 当白谷主微微睁开眼,朦胧的眼睛看向苏瞳时,仿佛松了口气,随即吃力的颤抖的抬起手,抓住苏瞳的胳膊:“苏、苏姑娘……” “谷主?!”苏瞳和这老头儿没什么交情,可见他这眼神,似是有话要对她说:“谷主?你想说什么?究竟是谁伤了你?老天……” 梨花谷与世无争,这里根本没人会武功。 除了白谷主自己之外,再就是……是……银风? 苏瞳呼吸一滞,却连忙打散了这想法,不会的,银风刚刚和她在一起,而白谷主这显然是受了很久的伤了,今天她就发现梨花谷里有陌生人和救了她的神秘人出现过,不会是银风,那会是谁?怎么会伤了谷主? 白谷主虚弱一笑,满脸是深刻的皱纹,颤抖的抬着沾满了血的手,将指上一个绿色的戒指摘了下来,然后,塞给她。 苏瞳惊愕:“谷主?你……” “只有你能……只有你……能救梨花谷……他会听你的……我、看得出来……呵……咳……”白谷主忽然又吐了一口血,硬撑着虚弱一笑,苍老的脸上尽是悲伤:“苏……姑娘,只要你……别让他血洗梨花山谷……你……就是……下任谷主……” 话音刚落,他似乎是还想说什么,却是陡然瞪大双眼,瞳孔瞬间扩散却是双眼依然紧盯着她,不肯闭上,仿佛不放心梨花谷里的所有生灵,苍老暗淡的眼里划过悔恨的泪,抬在半空中的手瞬间落到地上。 苏瞳震惊的连忙用力摇晃:“谷主!谷主!” 他刚才说什么?什么救梨花谷?什么血染?什么只有她能救?为什么是她?梨花谷怎么了? “谷主!谷主!你别死!你……” “爷爷——”忽然,远处传来白晴儿的惊叫。 “啊?!谷主!!!” 苏瞳怔愣的抬起眼,只见刚刚在山上被她吓的早已经跑回来的白晴儿刚从白园里出来,一看到这边的情景,就一脸惊慌的快步跑了过来,连带着四周梨花谷的村民,都奔了过来。 “爷爷!!!爷爷!!!” 白晴儿跑上前,僵硬的看着圆睁着眼仿佛死不瞑目在担心着什么的白谷主,看着他嘴边的血,还有被苏瞳拿在手里的只有谷主才能戴的戒指,顿时瞪大了双眼:“你杀了我爷爷?!苏瞳!你杀了我爷爷!!!!” “我没有。”苏瞳还没搞清状况,被白晴儿那疯女人一叫,顿时抬起眼反驳,却是瞬间脸上重重的被煽了个耳光,火辣辣的疼顺着脸颊绵延到心间,骤冷。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拿蛇吓我!你还杀我爷爷!我爷爷好心收留你们在谷里!你居然谋杀我爷爷!还抢谷主的戒指!你这个女人!!!!”白晴儿打了她一巴掌还不解恨,抬起手就要再打第二巴掌。 苏瞳倏然抬手,一把握住她手腕,抬起眼,满眼锋芒:“白晴儿!我告诉你,少趁机诬陷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人了?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抢你爷爷的戒指了?” 妈的,她连皇后的身份都不要,抢他一个梨花谷主的座位坐个屁啊? 第180章:寻找真相 白晴儿被苏瞳眼里刺骨的锋芒吓到,白着脸瞪着他:“不是你还能是谁?你不是精通毒术吗?你会医人不也会杀人吗?我们梨花谷几百年来一直宁静,就是你们来了以后才……” “你眼睛瞎了吗?看不出来你爷爷是受了伤!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娘会武功了?这种致命的掌伤你看不到?!”苏瞳忽然一把甩开白晴儿的手:“我说了不是我杀的,就不是我杀的,你若存心想要诬陷,你以为自己有能力一手遮天么?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愚蠢,拿着催.情香那种东西干那些损人不利己的勾当!!!” 四周围着的村民先是在谷主死了的悲伤与震惊中,却是瞬间被苏瞳的话惊的倒抽一口气,惊愕的齐齐看向白晴儿。 “我……我……”白晴儿脸色发白,怨恨的瞪着苏瞳:“你……就是你杀的……就是你……你把爷爷还给我……” “白痴。”苏瞳翻了个白眼。 四周的村民虽然愤怒也悲伤但还没糊涂到白晴儿这种地步,见他们只是满眼的怀疑,却不肯定是不是她杀的,苏瞳知道现在可能百口莫辩,不由握紧手中的戒指,俯下身,小心的截开白谷主的衣服。 当看到他胸前那个致命的掌痕时,这才发现白谷主身上如冰一般的凉,而那中掌的泛着青黑色的地方更是冰凉的刺骨,仿佛不是掌痕的淤血,而仿佛是在皮下边塞了一块不化的冰一般。 瞟见老谷主身上一点其他的外伤都没有,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就是这一掌,而且似乎是中了许久,硬撑着走到这里。 会是谁? 是什么人? 还有谷主死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苏瞳蹙眉,抬眼看向四周人的谨慎和白晴儿就是认定了是她杀了她爷爷似的眼中的寒光和恨意,虽然刚死了爷爷,白晴儿不仅没有太多的悲伤,反倒是把所有怒意假公济私的全推到了她身上。 “我再声明一次。”苏瞳检查完尸体,面无表情的缓缓站起身,淡淡的看着四周的人,最后看向白晴儿:“我没有杀人,我也没有杀人动机,至于这个戒指,是你们谷主给我的,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给我。” “你撒谎!我们梨花谷的谷主位置怎么会给你一个外姓人!”白晴儿忽然尖叫。 “你给我闭嘴!”苏瞳募地冷眼瞪向那疯子:“你以为我稀罕?!你想做就给你,但你以为自己这性格有资格做谷主么?” 说时,苏瞳将戒指交给一旁站着的谷中年龄最长的伯伯让他代为看管,她才不稀罕这破东西,随即冷然低语:“人虽不是我杀的,但现在既然我的嫌疑最大,虽然我不是很乐意,但我更不愿平白受冤枉!我会负责查出真相,找出凶手来给你们一个交代,如何?” “凭什么要相信你?”白晴儿冷着脸嘟囔。 苏瞳懒得理她,只是看向四周的人,当看到一小部分人发呆不知怎么办,而大部分人点头说同意后,这才吐了口气。 心里带着隐隐的不安。 谷主说的血洗梨花谷是什么意思?谁会这么残忍?是这个杀了他的人么? * 一整夜,苏瞳在几个人的监视下检查老谷主的尸体,她没干过法医或者仵作这一行,但是毕竟也还是能从尸体中查到线索。 她不懂这是什么掌,只知道是个内力不低十十五年的人的掌法,而且并非一招致命,再看到老谷主脚下的泥土和沾上的青草时,苏瞳顿住。 这种草,只有后山上才有…… 忍着心头的不安,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怀疑银风,可是当她熬了一整夜检查尸体,直到天亮时,银风都没有回来。 是真的因为她的话而离开了么? 还是? 不会,不可能是他。 当时白晴儿也在山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何况银风与老谷主以前连面都没见过,他没有杀人的动机啊。 第二日,苏瞳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即便那些人将老谷主的尸体带走了她也没什么意见,他们让她十天内必须找出真凶,否则就按梨花谷的火刑处置她,而她最终争取到了一个月的时间。 没办法,她又不是包青天,也不是什么fbi侦探,更也不是说限定几天就能那么神通广大的查出凶手的,因为她毫无头绪,所以时间越多越好。 而今天,她需要休息,她心里很乱。 银风果真没有回来,一整夜,直到过了这又是一整个白天。 苏瞳一直在胡乱的猜测,她相信不会是银风做的,但是现在银风忽然消失了,那些村民就开始怀疑了起来,虽然白晴儿相当维护银风,说绝对不是他,可是银风这忽然的一天一夜未归,他去了哪儿? 他离开梨花谷了么? 他真的走了么? 真的…… 她把他给逼走了是么? 可是梨花谷的出入口她一直不知道在哪里,她只知道那片悬崖是通往九合山顶行宫方向的。 他真的走…… 真的舍得么…… 一整天,直到天以再次黑下来时,苏瞳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她前阵子笨拙的跟着村妇学着缝补衣服,学着做衣裳,她前几天偷偷的背着银风替他做的那个袖子一个长一个短的实在拿不出手的长衫正静静的躺在柜子里。 心里一揪一揪的痛着,直到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等,还是没有看到熟悉的银色面具,没有那个身影。 时入子时,苏瞳不知道是担心还是什么,总觉得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大,她觉得银风应该是没有离开,但是没有离开,又怎么会不回来。 趁着满月,虽然已经子时,但还是能看得清路,苏瞳提着灯笼小心的走上后山。 第181章:银风之死(1) 夏天时,后山上绿草殷殷,此时将入冬季,山上虽然依然翠绿,但泛黄的枯树枯草也不少。 以前每次上山都是低着头小心的寻找着能用得到的毒草或者草药,而现在,她在寻找脚印,却也不知道她是在寻找白谷主临死前上过山的脚印,还是银风离去的脚印。 踩着近日已经被她走过无数次的小路,心里起伏不定,不知道是在期待什么,还是在害怕什么。 难道她竟然在期待银风一直在这里等她? 难道她竟然害怕看不到他?害怕他真的走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这么扭扭捏捏的心思? 苏瞳提着灯笼,视线扫向四周,后山上极安静,虽然快入冬了,但也依然蛇虫甚多,有些动物即将冬眠,所以这之前,它们都开始奋力的在山上做冬眠前最后的折腾。 时不时的有某棵树上猫头鹰发亮的双眼盯过来的骇人光芒,普通女子,白天的时候就不太敢上山,而苏瞳之所以能暂时被那些村民相信,就是因为她一个女子,为了替谷中的一些人治病,自己独自上山采药多次,好歹让一些念恩的人能一起商量着多给她一些时间找出杀谷主的凶手。 因为被怀疑,所以心里很烦很乱,一整天烦乱的在房间里,可是身边没有人。 没有人忽然跑过来抱抱她,没有人故意刺激她,也没有人时不时的安慰她,更也没有人在身边相信她。 如果银风在的话,或许她还能听到他说的一句,苏瞳,我相信你,相信你不是凶手。 眼看着就快走到这个不算太高的后山的山顶,再往上走,就是昨天下午和银风说完话后她所离开的地方,想了想,苏瞳提着灯笼向那边看去。 诡异的寒风阵阵吹来,吹得灯笼里的蜡烛瞬间熄灭,月光拨开云雾,帮她照着前方的路,远远看去,那边的箭毒木之下,并没有修长站立的身影。 心底顿时一空。 发着酸楚着疼着的空落。 苏瞳硬是挤出一丝笑意:“走了么?终于还是走了?” 鼻间莫名的发着酸,木然的将手中没有光亮的灯笼扔到地上,勾了勾唇,仿佛安慰自己又故做轻松的一笑:“走了好啊……再也不用来烦我,不用再被那烦人精调.戏,不用再怕有人走到心里,可以放心的把心门关好了……” “走了好,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了。” 缓慢低沉的喃喃着,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苏瞳仰起头,怪了,怎么眼睛里边这么烫,胀死了!干吗要哭…… 苏瞳你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 傻瓜,苏瞳,你和银风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和那个在宫廷里的男人,还有这个江湖上的逍遥之人,本就不是一路人。 你应该,乖乖的,安静的,守着一方宁静的日子,无波无澜的平静的过一生,这不就是你一直以来想要的么? 你还想要什么? 呵…… 爱也爱过了,恨也恨过了。 该见的人也见了,该打的人也打了,该遗忘的人也遗忘了,该赶走的人也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还有什么可难受的? 你这女人是不是犯.贱? 是你自己赶走人家的…… 是你自己故做冷漠的让人家走的! 都如你所愿了,不是么? 冷风轻轻吹过,将挂在眼眶上有些凉的液体吹落,苏瞳抬起手擦去,随即故做潇洒的抹了一把头发:“苏瞳,你总算自由了!真好……” 说罢,她扯出一丝自认为很好看的洒脱笑意,募地转身就要下山,却以转身之时,眼角的余光不知为何不死心的瞟了一眼那边。 之前是一直在找那抹伫立的修长银影,此时才总算看向那边黄黄绿绿的草丛里仿佛是躺着一个人。 脚下微微僵住,微微眯起湿润的眼眸,仿佛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匆忙抬起手揉了揉鼻子又揉了揉眼睛,随即尽量圆睁明亮的双眼,双腿一颤:“银……银风?!” 刚一惊讶的低呼出声,苏瞳连忙提起裙摆快步奔了过去,跑近时,终于看到那边静静的躺在草丛里的人,一身变.态般的总是一成不变的银色长袍,凌乱的头发遮盖住脸上也同样一成不变的银面具。 “银风?银风……”苏瞳克制住心里莫名的欣喜和惊慌,有些踉跄的快步跑上前,怒瞪着那个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装死的男人,深呼吸一口气,咬着牙冷声大骂:“你不是走了吗?我不是让你走吗?既然没走,你干吗不回家!你躺在这里干什么?你有毛病啊你!!!混蛋,快给我起来!!!” 说时,苏瞳仿佛泄愤一样抬脚用力踢向他胳膊,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忽然跳起身一把抱住她,却是踢了两脚,他没反映。 苏瞳一愣,蹙着眉低头看向他,这才见他面具下的嘴唇发白,下巴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整个人毫无生息……安静的……仿佛……死人一般的寂静…… “你……”苏瞳这才小心的收回脚,蹲下.身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哎!银风!你别跟我开玩笑!我告诉你,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要这样乱开玩笑,我会生气的!哎!喂!” 她不由又用力摇晃,却只见他被她晃的平躺在草地上的头无力的转了过来,那么那么的毫无生息。 第182章:银风之死(2) 一看到他忽然转过来的脸,仿佛真的没有知觉,苏瞳倏地像是被烫着了一般的收回手,明亮的眼里终于闪过一丝慌然:“银风?你……怎么……” 抬起手指,放到他面具下的鼻端,许久许久,感觉不到一点点气息,顿时整条手臂都僵住,慌乱的又伸到他脖颈边的动脉处,没有一点脉向的跳动。 苏瞳蹲着的身子顿时无力的跌坐了下去,蹙起眉:“怎么会?”说着,忙俯下身将头贴在他胸口,试图听到一点心跳的声音。 她多希望这一刻这开玩笑,她多希望银风是故意想要让她担心,故意开玩笑的! 可是没有心跳。 安静极了! 空洞的安静。 “银、银风!你别这样……你醒醒!我生气了!你别跟我开玩笑!”苏瞳整个人瞬间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一下子被冻结,那种彻骨的冰冷,那种害怕。 “银风!!!”她忙抬起手,双手抓在他肩膀上用力摇晃:“银风!你醒醒!别吓我!你别吓我啊!银风!喂!你醒醒!!!!” “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事?银风你说话啊!!!你给我醒过来!!!”苏瞳满眼凄惶,抬手用力在他肩上捏着:“醒过来!你他妈的给我醒过来!!!!混蛋!我还没让你死呢!你怎么敢死!你这滚蛋!给我醒醒!少跟我开这种玩笑!” “这种玩笑不好玩……真的!我求你,醒过来,求求你……”苏瞳小心的盯着他面具下没有血色的嘴唇,盯着他紧闭的一动不动的眼睛:“银风!银风……”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苏瞳顿了顿,攸地抬起眼张开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低头,伸手用力掰开他的嘴,俯下头双唇覆了上去将空气吐进他嘴里,然后继续抬手吸气,低头呼气,来来回回反复数次,他却仿佛一点知觉都没有。 “我不信!我不相信!”她是苏瞳,她是毒医,她可以杀人!她也可以救人!没有人敢在她不同意的时候死! “我不信!你不能这样……”苏瞳转眼看向四周的杂草,随即抬起手,双手交叠,用力在他心口一次一次谨慎的用着固定的频率按压:“你给我醒醒!醒醒!!!!我不许你死!!!” 连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急救都不行,怎么办,要怎么办…… 一个医者,就应该懂得一个人若是死了,那就是死了,绝对没办法起死回生。这是一个医者必备的品德,就是,绝对不能自欺欺人。 这话是曾经一个医学老师教她的,可是她不信。 “谁说不能起死回生!我都能再活一次,银风怎么不能?”苏瞳仿佛是在反驳着心里那边一层一层泛起的现实,俯下身继续做人工呼吸,继续按压他胸口,试图挽回一点点心跳也好。 “不能死!”苏瞳一次一次重复着这三个字,一次一次来回的用力举起他手臂,试了几下后,她松开手,眼睁睁的看着那条手臂颓然的落回地上,仿佛不知疼痛一般。 一切都仿佛是瞬间寂静,静得有些可怕。 须臾,苏瞳静坐在那个一动不动的男人身旁,双眼空洞的看着他面具下一点生息都没有的鼻端,看着他静静的躺在这里,理都不理她的样子。 “为什么?”她皱起眉,随意挽着的头发这一会儿折腾的已经胡乱的散开,狼狈的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狠狠瞪着那个一动不动的男人:“为什么这样?我只是让你走,我只是让你离开梨花谷,可是我没让你死啊,我没让你离开这么彻底!我没让你这样……” 是谁杀了他? 梨花谷里进了一群她不知道的人,有什么阴谋?是谁?谁杀了白谷主?谁杀了银风? 谁杀了银风…… 苏瞳坐直身子,小心的盯着他:“你醒一醒好不好……我玩不下去了,你别这样吓我……我没你想的那么坚强,我胆子其实很小,就是因为胆子太小,所以我需要保护好自己而己,我的心也很小,我不愿意装下太多人,因为装了感情,就又有了羁绊,我被我之前所爱过的人们都伤害的太深了,太多次了,我胆小,我怕,我没勇气承认我喜欢你。” “银风,我求你,你别这样……你别离开……你别死,好不好?”苏瞳控制不住眼泪,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是啊,她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你真的不要我了是不是?就因为我说了几句话,就因为我赶你走,所以你惩罚我!你想让我害怕,让我难过是不是?” “好!好!我承认,你做到了!银风,你最伟大了,你最厉害了!你真的做到了!我怕了!我好怕……你快醒醒!” 苏瞳低泣,双手抱住他的肩扶着他坐起身,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紧抱着他的头,用力的按在自己身前:“求你醒醒,我害怕!昨天白谷主死了,大家都以为是我杀了他!没有人相信我,没有人完全的相信我!我知道你会相信我的,是不是?银风?你是不是相信我?现在我正需要你呢,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负责任的离开?你干吗要装死!” “……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总是喜欢说太重的话,我故意激你,伤你,所以你累了,你不想再陪我仗剑天涯了是不是,你不想再陪着我了是不是?你厌烦我了?你讨厌我了,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第183章:银风之死(3) “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苏瞳抬手紧抱着他的头,另一手紧紧搂着他冰冷的身体:“你听,现在都深夜了,山上这么黑,有蛇,有虫子,还有老鼠,还有好多东西,我都说了我害怕,银风……我害怕了!你听到了没有?我在害怕!我不冷漠了,我不拒你于千里之外了,我不故意伪装了,我真的怕,银风!我现在需要你啊,我需要你,你醒醒啊!醒醒……” “你不是总是在我好奇你面具下的脸是什么样的时候,你总是告诉我说,你很帅,你说你风.流倜傥英俊无比!既然你这么帅,你这么好,你干吗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不管我!你醒醒,不许不理我!你听到没有!!!” “还有,还有!”苏瞳哽咽着,眼泪不停的落到他脸上,顺着面具落到嘴边,湿咸的眼泪渗透进他苍白的嘴里。 “你不是说,你有一天会亲手自己揭开面具给我看的吗?我信你,我现在相信你,可是你怎么说话不算话,难道你想让我现在自己揭开?你是不是想让我揭开?你想食言是不是?我告诉你!不行!我不同意!” “我就是霸道了怎么样!我就是霸道的女人怎么样!我不让你死,你不许死!你听到没有!混蛋!你必须醒过来,必须自己让我看,我才不要揭开你面具呢,万一丑的吓人怎么办!这里这么黑,吓到我怎么办……” “如果,如果你醒过来,至少有你陪着我,就算你满脸都是疤痕,就算你丑不拉唧的,我也不怕,因为你是银风……可是你不醒,你不理我,银风就没有了呀!我求你醒醒!” 还是一片安静。 没有任何回应。 “不要这样惩罚我……”苏瞳陡然闭上眼,紧紧抱着他,低下头,整个人哭到颤抖。 苦涩的懊悔在心头蔓延,层层的钻入心底。 那种痛。 仿佛,比当初在皇宫,在后园被那个叫凌司炀的男人抛在那里的痛还要彻心彻骨。 这是她自己亲手推开的,是她自做自受。她活该受报应么? “银风……”苏瞳哭到沙哑,声音发着颤,低头看向他冰冷的面具:“你醒醒……别睡了好不好……乖一点!我错了,我再也不气你,不打你骂你,不欺负你了,我知道你对我好,你才让着我的,我知道!你还说要教我武功,你承诺了好多事情,你难道打算下辈子再还吗?我不同意,你既然有诺言,你现在就要还,我不要下辈子,我就要现在!我喜欢你,我喜欢你银风!你别不理我……不要不理我……” “老天……是不是我真的错了,曾经是爱错了人,现在是伤了该爱的人,是不是?还是,这也是我的惩罚!”苏瞳忽然喃喃自语,抱紧怀里一动不动的男人,抬手按在他的头上,低下头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银风,银风……”苏瞳忽然哭的像个孩子:“我不想你死,我求你,求求你,你理理我嘛,你要是不理我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我会失去方向……” 这么久,身旁都有一个存在的依靠,她不肯接受不肯去看。 是因为他的存在感太强,让她退缩,还是什么。 其实都不是理由。 只是她其实很懦弱而己,她怕,她没有勇气。 忽然,苏瞳抬起眼,怨恨的瞪向夜空中闪闪发光的星子,双手几乎颤抖的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咬着牙:“老天爷,我求你把银风还给我!我承认,我承认我喜欢他!我爱他!我不要他死!我求你们,把他还给我好不好?别这么残忍……别对我这么残忍……” 她收紧双臂紧搂着他,四周依然是安静的,极其的安静。 苏瞳高仰着头,只是一味的瞪着没有回应的夜空。 被她紧抱着的男人,面具下一以紧闭的眼睛微微动了动,睫毛微颤了几下…… “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谁什么?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大错特错的那么不容饶恕的事!!!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轻轻放下银风,双腿发软,摇晃的站起身,明亮的双眸是一片愤怒的火光,仰起头在原地,圆睁着眼不知在天空中寻找什么。 “是不是,老天爷就是这样不公平!”忽然,她声音极平静的看着子夜的星空:“在我还没懂事的时候你们就剥夺我苏瞳的亲情!让我从小就没有父母疼爱!让我从小就和妹妹相依为命被人带到荒芜的岛上过着惨无人道的生活!你们……” 她忽然抬手指向天空:“你们天上这些神仙,没有眼睛吗?你们知不知道我曾经的那一生再加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年,我什么都没有过!!!!我曾经被迫着要活下去!好啊,你们厉害,让我最爱的妹妹杀了我!好!我没怨过!我以为有了那个凌司炀,我以为当他笑着说喜欢我说保护他的样子,当然抱着我温柔的笑着的时候我以为我得到了爱情,我以为老天爷这是你补偿给我的幸福!可是……” “可是那个我第一次把心交付的男人,他利用我,他不要我!他要杀死我!他残忍的要杀死我!!!!” 苏瞳忽然站的笔直,苦涩的仰天低喃:“你们,你们都不长眼……” 第184章:比想像中更爱你(1) “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苏瞳仰视着黑暗的夜空。 冬天终于来了。 天空仿佛被她冰冷愤恨的怨喊声冻结,渐渐飘落下小小的雪花,落在脸上,身上,凉凉的,转瞬间便消失不见。 就像她的爱情,她的所有的一切。 刚刚拥有,就消失了。 “现在……”苏瞳忽然苦笑:“连银风……你们也要残忍的剥夺吗?” “那你们怎么不干脆打个雷霹死我?!为什么要一次一次让我得到又再失去!” “把银风还给我!还给我——”苏瞳吼到无力,身子微微一晃,无力的瘫跪在地上,悲痛欲绝的嘶喊,哽咽着抬起手捂住脸。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让我活这一次……当初,我就应该彻底消失,下到十八层地狱那样的煎熬不才算是永生永世?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 苏瞳麻木的跪着,心底生生撕裂一般的痛,摇晃了一下,有些支撑不住的身体仿佛失控般向后仰去。 倏然,身子被人一把接住,一刹那间整个人被一片温暖的怀抱紧拥进怀里,随即而来的如狂风暴雨般的吻几乎啃食着她的神经,苏瞳半眯着眼,有些看不清楚,只知道眼前是一片银光,是一个银色的面具…… 身手紧拥着自己的双臂几乎是要将她揉进骨头里,狠狠的,毫不留情的拥着她,夺去她所有呼吸,让她本来就有些发昏的神智更是变的虚无。 若是清醒着,她怎么能看到银风在吻她。 若是她还清醒着,怎么还能感觉这人是温度,有呼吸,有心跳,而且身上还带着那股子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 若她还清醒着,怎么觉得仿佛是在梦境里。 嘴唇好疼,被吻的好疼。 等等,疼?! 疼,那就不是幻觉,不是幻觉…… 苏瞳募地瞠大双眸,看着眼前紧搂着自己的银面男人,脚下一颤,整个人向下跌去,随之而来的就是这个根本就没有死的银面妖男顺势将她压进杂草里,几乎要将她啃入腹中的激吻,有力的手臂紧紧扣着她的身子,剥夺她呼吸的能力。 直到她肺里的空气,连二氧化碳都快被他抢光了的时候,他终于停下,有些急切的喘息,睁开眼,凝视进她明亮的双眸,一动不动,仿佛是不敢说话,怕一说话,就马上被她气愤的推开。 他也在怕,与她紧紧贴着的心跳也一样狂乱的跳着,怕她愤怒的推开,怕她因为他这样欺骗而再不原谅,可是若不走这一步险棋,她也绝对不会承认。 苏瞳不动,明亮的双眸淡淡看着那张面具下她差点以为再也看不到的眼,鼻间是他谨慎的却控制不住的微喘的呼吸。 “你骗我。”她开口,清澈的眼底先是平静的有些惊人,渐渐的,一层薄怒的火光在眼里汹涌的燃烧。 银风先是微微一僵,随即连忙讨好似地一笑:“瞳儿……不骗你,你怎么说实话?” “善意的谎言?”苏瞳募地挑了挑秀眉,明亮清澈的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善意你妈个头!” 倏然,苏瞳瞪着他,挣扎着就要站起身,银风一惊,不敢压着她,忙扶着她起来,在她挣扎时紧拥住她奋力乱扭的身子:“瞳儿!瞳儿!我错了……别生气……” “你放开我!放开!”苏瞳咬着牙狠命的想要挣脱:“你给我放开!” “瞳儿!”银风无奈,紧抱着她的身子:“别这样,难不成你希望我不是骗你?我真的死了你就开心?” “是!你怎么还不去死!你怎么不真的去死!”苏瞳忽然哽咽的拼命的一把推开他,抬起手就要给他一个耳光,却瞬间被他握住手腕。 苏瞳扭着手腕:“放开!” “瞳……” “放开!”苏瞳低下头对着他的手张口就咬,银风脸色一变,忙松开手,转眼看向一脸怒意的女人,只见她圆睁着明亮的满是怒火的双眸,咬牙切齿:“真行啊你!装死都装的这么绝!是不是非要老娘我哭到吐血喊到吐血你才肯罢休?!你居然骗我!你居然敢用装死来骗我!!!!这么无聊的游戏!你……”她咬着牙,喘着粗气,双目圆睁着有些吓人。 “那我若真的死了,真的不理你,连你一个人哭的昏倒在这里没人管也无法去抱你,你就开心了,是不是?”银风凝视进她的眼底,温柔的轻问。 苏瞳咬唇,皱起秀眉,倔强的咬牙:“是,我希望你死!” 随即瞬间哽咽着大吼:“你居然骗我!你这个混蛋!你这该死的混蛋!你敢骗我——” 赫然,像个疯子一般的女人扑身上前,双手用力打着他胸口打着他肩膀恨不得把刚刚她那些心痛全都还给他。跳起身,双腿跨到他腰间环住,抬起胳膊一把抱住他脖颈,俯下头发泄似地狠咬住他微愕的张开的嘴,拼命的撕咬,发狠的仿佛要顺着被她咬破的地方将他所有的血都吸干。 第185章:比想像中更爱你(2) 银风先是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忽然主动扑上来的女人,直到看到她一边拼命的又亲又咬着自己时眼睛里不停的落下的眼泪,仿佛失而复得的惊喜和被欺骗的怒意都夹在其中,最终,却是源源不断的属于这个女人一如往昔般飞蛾扑火的感情。 银风微愕的眼里顿时一片温柔,抬起手,拥住她野蛮的挂到自己身上的身子,反客为主的勾住她牙尖嘴利的小老虎嘴里的舌头,温柔的纠缠,用力的抱紧。 直到苏瞳哽咽着别开脸,低下头用力咬住他的脖颈,狠狠的咬了一个血印才肯罢休的安静下来,颤抖的双手死死的抱紧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温热的颈间,抽噎了一会儿才哑着声音喃喃低语:“我好像,比想像中更爱你,怎么办……我怎么成了花心大萝卜,你怎么能用装死来逼我!” 银风眼底是满满的温柔,心疼的轻轻搂着她,俯下头在她脸颊上轻轻印下一吻,然后拥紧:“傻瓜。” 她爱上的,终究也是同一个人,终究也都是他,即便,他带着面具,即便他现在叫银风,即便,她一直不愿面对,但终究,也依然是他们,是命中注定亦是纠缠不清的孽缘。 只希望,这甜蜜可以留的久一些便好,最好能久到百年之后,最好,她一辈子都只当他是银风。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收紧手臂,俯下头将有些昏昏沉沉的将头枕在他颈间的女人再次吻住,温柔的,小心的,怜惜的,歉意的,转身就这样抱着她,将她钉在身旁高大的榕树上,禁锢着她的身子,温柔辗转。 世间说,舌与舌的交缠,是最动人的旋律。 只希望能留住一切的美好,若将时间就此定格也可以,我,凌司炀,甘之如饴。 * 半个时辰后。 后山上很安静,最高最粗且年龄最老的那棵榕树下,苏瞳歪着头靠在银风肩上,与他相依而坐,勾着唇抬眼看向正飘落着星星点点的雪花的夜空。 “老天之所以能这么宽广,就是因为所有人在发怒在想要骂人的时候,总是会去怨怪老天,今天,连我都指着苍天骂人,结果还冤枉了人家。” 银风面色一黑,转眼见她喃喃低语着的模样,不由笑了笑,抬手环住她的肩:“那你打算跟老天爷道歉?” 苏瞳一笑:“恐怕它太忙,刚才我骂他的时候他应该没听到,现在道歉也不听不到。不过……”她忽然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那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刻在了心里的面具脸:“某些人是不是应该自觉一点,你不打算跟我道歉么?” 某人沉默…… 苏瞳明亮的眼里染上一层笑意:“算了,不为难你。” 银风转过脸,看向她被月光映的仿佛透明的干净的脸,微微低头在她发际轻轻一吻:“抱歉,让你伤心害怕还流了那么多眼泪,看样子应该想办法补偿一下。” “怎么补偿?”苏瞳顿时双眼放光的抬起眼。 银风面色一窘:“你希望我怎么做?” “那你给我唱首歌。”苏瞳笑弯了眼,抬手圈住他的手臂:“你给我唱歌!” 某男嘴角抽搐了一下,转过脸直视前方:“这个不会,你换一个。” “怎么可能不会!” “真的不会。” “我听人家说,很多孩子在小时候都有娘亲给唱童谣的,我从小就是孤儿,没有听过,但是你不是孤儿吧,虽然我不介意你是谁,但是你不可能连童谣都没听过!”苏瞳摆明了不信。 “确实,没听过。”银风眼底闪过一抹苦涩。 苏瞳一顿,安静了下来,想了想,转手从拔了几根草叶,然后背对着他悄悄的摆弄,见她这忽然一副像小丫头似的神秘的样子,银风叹笑,没多久,苏瞳转过身来,挑眉看向他眼里淡淡的温柔,倏然伸出手,手心朝上。 “这是什么?”银风瞟了一眼她手心里一个绿色的用草编出来的像是蚂蚱一样的东西。 “是蚂蚱呀,看不出来?”苏瞳一滞,难道她手艺变笨了?她记得小时候妹妹总是爱哭,她没办法,就学着编一堆东西去逗她开心。 既然银风也是没有什么快乐童年的孩子,那她送的这个礼物应该还是够意思的吧。 “看不出来是蚂蚱么?那我重新编一个再送你好了。”说时,苏瞳就要将那个扔掉。 银风却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转眼眼里似是有着不敢确信的疑问:“送我?” “废话啊,不送你我编这东西干什么?” “别扔,我收下。” “不行,你不是看不出来么,那我重新编一个再给你好了……” “不用,这个好,我喜欢。” “你好奇怪……” “你更奇怪,送人礼物居然送个草编的虫子。” “那你别要了,还给我!”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我反悔了,不给你,快还给我!” “不行!” …… 两个人在树下坐到直到快到黎明时,才终于决定要下山回去休息。 银风扶着苏瞳站起身,刚迈出一步时,苏瞳只觉眼前发白募地向下一坠。 银风忙捞起她的身子:“你不舒服?” “废话,让你吓得忽喜忽悲的,受了那么多刺激,可能会舒服吗?”苏瞳埋怨着,长吐了口气:“我没事,休息一晚就好了。” “我抱你回去。” “不用。” “别固执。” “那你背我……”苏瞳平生第一次撒娇。 “好。”银风先是愣住,随机便是一笑,转身将她背起,感觉她攸然搂紧他的脖子,叹笑:“原来你也有女人的一面,真是难得。” “少废话,快走吧,天都快亮了……”苏瞳闭上眼,将头搁在他肩上。 “……当我前边那句话没说。”某男摇头无奈低笑,背着甜蜜的负担向山下走去。 第186章:覆水难收 回到木屋时,太阳已经露出羞涩的一角,天际泛着白光,苏瞳迷迷糊糊的趴在他背上就这样睡着了。 这两日她都没有合过眼,又被他吓了一场,此时心里莫名的安静,只想休息。 银风背着她回了两人的家,小心的将她半睡半醒的身子轻轻放到床.上,苏瞳蹙眉,有些不安的歪过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脸。 “睡吧。”银风温柔浅笑,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拉过被子盖到她身上,直到她点了一下头,完全放心的闭上眼任由自己沉睡时,抬起手轻轻将她额前的碎发抹到头顶,然后盯着她渐渐放松的神色,直到听到她均匀的呼吸。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到她颈间,在昏睡穴处轻轻一点,随即起身,温柔的视线渐渐冷凝,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缓步走了出去。 “主人。” 银风脚下一顿,倏地转过眼看向木屋外不知何时跟随而来的一身黑衣的莫痕。 “宫里几位辅政大臣与万丞相都已经开始怀疑您被人劫持或者已经驾崩,若您再不回去,睿王府那支在暗处的我们暂时可能控制不住的叛党就真有机会得逞,请主人以大局着想,这梨花谷,现在已经不安全了。”莫痕恭敬的立在一旁。 银风叹笑,不以为意的看了一眼远处的梨花林:“十三那边暂时不用理会,祸起之源是花迟,是十几年前就埋下的祸,事出有因必有果。他们此时还在九合山上等着见我,其实很轻易便可将花迟的动向看清楚。” “以静制动,敌我都在暗处,打草惊蛇把自己这一方摆在明处,不是什么好的开始。” “属下明白,但是,打算要拖上多久?”莫痕忽然淡淡的看向身前之人的侧影。 “主人所谓的拖住十三王爷与花迟,另一面,是还想继续留在这里,多留几天,多做几天这个与世无争的银风么?” “陛下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自欺欺人……” 见他沉默不语,周身蔓延苍凉,莫痕拧眉:“若主人放不下娘娘,大可以表明身份,将一切说明白,一起同甘共苦,鹣鲽情深,帝后相依,而不是继续无休止的欺骗,久了,就更无法收场,聪敏如你,难道看不出来您现在是已经越陷越深,一错再错了么。” 银风顿时叹笑,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他何尝不觉得这样太过愚蠢。 自欺欺人确实不是办法,但错就错在覆水难收,有些事情早已是满盘皆输,不是一句解释,就轻易可以收场。 木阳城里那五万亡魂,一路上他所设的死局,还有她曾经便说过的不会原谅,再加上这一步一步用着银风的身份与她周.旋,确实是一错再错,却根本没有回头和任何一种简单的方式能让他罢手让她回头。一旦真相大白,他都不知道苏瞳会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他也会怕,他也会有这么一天无法去预知一个人的想法,他也会有一天无法掌握一个人的心。 既然确实是放不下了,便自然不会罢手放她潇洒的头也不回,也绝对不会给这个女人敢于逃离他的可能,可是有些事情就像是掌中的流沙,你握的越紧,它却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流失。 就像是苏瞳一样。 是他凌司炀这一辈子,唯一无法掌握的。 银风若有若无的笑了笑,没有看向莫痕,也终是没有回应他的话。抬眸看了一眼天色:“天亮了。” 莫痕沉默,向后退了一步:“属下告退之前,主人可否给属下最后一个底线,让我好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着手准备迎回我们失踪已久的耀都皇朝的帝王。” 银风转身,声音凉薄:“一个月,再给我最后一个月。” 说时,微微侧首,看向木屋里那个沉睡的女子。 * 一觉睡到了午时,不知道怎么会忽然睡的这么沉,平时她就算是再累,睡着的时候也会有着一分的耳力,和半分的警觉力,而当苏瞳忽然睁开眼时,才发现竟然已经中午了。 而自己整个人被人拥在一片温暖的怀里,不由的抬起眼,对上一张闪着动人光泽的银制面具。 “娘子,早。”某妖男勾唇一笑,魅惑至极。 苏瞳翻了翻白眼,还有些不太适应他这诡异的男人,抬起手揉了揉额头:“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我今天还有事要查,都快来不及了!快放开我,别压着我的手……” 某男一脸无辜:“你要查什么?为夫替你去查也好,你继续睡。” “我才不睡了,我又不是猪。”说时,苏瞳满脸鄙视的瞪着他的面具,随即忽然发现哪里有些不同,这才看见他身上穿着的衣服…… “啊——”苏瞳一惊,顿时瞪大双眼,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这、这个……这个衣服……你怎么穿上了?你哪里找到的?快脱下来!难看死了!” - ---纳兰静语--- (在准备开始甜蜜的同时,也请亲们准备好纸巾,距离开虐,不远了……也就这么几天,大家一起为分裂的银风同学祈祷吧,一起为我们可怜的小白兔哀悼吧=。=大家也该同情一下银风,他也不容易啊,苏瞳那么敏锐,他要是不滑头又没水准一点,怎么能让她放下戒心啊啊啊……) 第187章:某男很会花言巧语 “啊——”苏瞳一惊,顿时瞪大双眼,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这、这个……这个衣服……你怎么穿上了?你哪里找到的?快脱下来!难看死了!” “哪里难看?为夫觉得很好看。”说着,某男非常得瑟的下了床,站在床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料:“料子也不错,颜色也是银色,只是针脚有些粗糙罢了,但至少能穿,娘子的心意,为夫怎么能不领呢?” 说时,他转过脸来,面具下的眼睛继续笑弯了,仿佛很开心的模样。 苏瞳抽搐了一下嘴角:“那,袖子……”她抬手,对着空气戳了戳他两个长短不齐的衣袖:“那个袖子,我还没有弄好,而且,没有你平时穿的衣服好看,我看你还是脱下来吧……” 这小子也真是,也不怕影响形象。 虽然,她很感动,但不代表看到他穿成这么滑稽的样子她不想笑。 “没有啊,为夫没觉得哪里不好看!至于这袖子……”他瞟了一眼:“设计的不错,平时穿的都是一样长的,这个不一样长短的,我倒是觉得很好看。” 说罢后,他又故意讨好似的纵身上前,对着苏瞳嘴角一吻,然后笑的嘴都快咧到了耳根子似的:“娘子送的东西,都好看,为夫都喜欢!” 刚刚被吻到的嘴角继续抽搐,再抽搐,抽搐个不停,然后瞄着他的银面具:“我又没嫁给你,你怎么又娘子娘子的叫上了,恶心死了。” 说着,苏瞳忙推开他,却是因为他刚刚说的话而心里温暖,脸上也发着热,匆匆想要穿上外衣去打水,却忽然被他从身后拥住,在她颈间又偷了一个香吻。 “瞳儿每天都忙,以前是躲避我,现在还忙什么,一个姑娘家不好好相夫教子,天天向外跑,为夫可伤心呢。”某人咬着她的耳朵,双臂牢牢禁锢她的身子不让她出去。 苏瞳撇了撇嘴:“我也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忙,不过白谷主死了,这事儿你知道么?” 某男笑了笑,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似的继续在她耳边低语:“那估计是岁数到了,人总有一死,你又要去忙什么?” “你昨天在山上装死的时候,我是不是说了,白谷主是被人杀死,梨花谷里的人全都以为那个凶手是我。” 没感觉到正搂着自己的人目光倏然一寒,苏瞳抬眸看向窗外的阳光:“我承诺他们,一个月之内一定会找出真凶,否则,他们就要按梨花谷的火刑烧死我。” 搂在腰间的手一紧,苏瞳以为他是担心她,不由一笑,转过眼瞟了他一眼:“好了啦!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最近梨花谷里边来了许多神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觉得我应该能查得到,你要相信我!” “我看他们倒是应该尝一尝火刑的滋味。”耳边的声音有些低沉,暗寒着些微的冷霜。 苏瞳转头,看向他有些让人看不懂的眼睛:“现在,还有人怀疑是你杀的人,所以,为了我们两个的清白,我应该去查,而不是坐以待毙被人诬陷和伤害,你说是不是?” “是,娘子说的话当然是。”某男忽然再次讨好,明显敷衍中…… 苏瞳懒得再跟他闹着玩,想了想,忽然转头在他下巴上“吧唧”一下亲了一口,立马见他愣住,搂在她腰上的胳膊也陡然松开了些力度。苏瞳趁机旋身脱离他的怀抱,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低着头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阳光透过开合的木门,映射到闪着光亮的面具之下,他忽然无奈一笑,仿似才终于从她忽然主动送来的一个吻上回过神来。 * 苏瞳刚刚出门,正想到白园附近的那座最高的阁楼,就是白谷主易居里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痕迹,却在刚刚到白家那一片附近时,感觉阴风阵阵,那天她去过的白园里,竟然也挂满了白灯笼。 苏瞳脚下一僵,顿了一下,正想去看看,却忽然听见身后曾经她亲自给治过腿疾的许伯叫住她:“瞳儿丫头啊,你别运去了,你现在身份特殊,进了白园,一定又是一群人对你质问着!你还不如离这些不理智的人远一点,赶快帮我们找出凶手来吧!哎,也不知道这梨花谷是得罪谁了,先是白谷主死了,今天连白少主也死了!听说还是今天清晨的时候死的!死状凄惨!活生生被砍断了胳膊,割开了喉咙!哎!” 白少主? 白谷主唯一的儿子几年前就死了,现在的小姐和少主就是白晴儿和她哥哥。 这么说…… 白晴儿她哥哥也死了?! 苏瞳惊愕的转眼看向白园里那些代表着祭奠的白灯笼,黑色的奠字在空中摇曳,冷风阵阵吹来,她不禁抖瑟了一下。 那白晴儿…… 募然,苏瞳转身向附近白晴儿的阁格奔去,虽然她厌恶极了白晴儿那蛇蝎心肠的丫头,但现在毕竟仿佛是凶手在针对白家,白晴儿也许是唯一线索,她可不能死。 刚一奔到白晴儿的住处,里边房门锁着,窗子虚掩,打开窗子,房间里边没人。 正失望的想要离开,却忽然脑中微光一闪,转眼看向白晴儿闺房里的东西。 梨花谷里民风不算太封建,所以白晴儿的闺房也不用关的多严,平时大家都很纯朴,什么偷盗也没有奸.淫.掳掠的事情发生,大家对什么事情都不是特别抓住不放,所以在听说她与银风是未婚夫妻时,也没有因为什么没成亲就不能住在这起这样的话所烦扰。 第188章:比我还可悲 苏瞳顺着窗子跳了进去,室内是淡淡的少女身上常有的香味和清新的花香,那白晴儿虽然手段狠毒,但至少也是个大小姐,住处也果然奢华又雅致。 视线瞟了一眼白晴儿的闺床,又看了一眼四周的摆设,这才走到几个柜子旁,打开柜子看向里边,查找有没有什么隐藏东西。 她已经派人查过了白谷主的房里,没有外人进去的痕迹。 而白园她昨天有去过,白晴儿的哥哥被灌的滥醉,中了春.药又被她捅了一刀,但是她有去看了,一切都不足以致命,可是忽然他也被杀了,许伯还说是被砍断了双臂,还被割破了喉咙,是水手段这么残忍,这么绝决,是白家的人惹了什么人了?还是…… 白谷主临死前的话再次回到耳边。 血洗梨花谷? 难道这一切都不是巧合?难道不仅仅是白家的人,难道白谷主所说的血洗,是说梨花谷中的人会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 怎么会…… 苏瞳转眼,没在白晴儿房里找到线索,正想跳窗出去,却忽然眼角的余光瞟见白晴儿闺床之上,绣花枕头下边的一个奇怪的东西。 不由缓步走了过去,拿起枕头,顿时满眼惊诧。 就在她身手将那扎满了银针的小人儿拿起来时,听到外边有脚步声,似乎是白晴儿回来了,苏瞳没想着离开,只是握紧了手里被扎满了银针的写着自己名子的小布娃娃。 这就是传说中古代女子的扎小人! 实在不敢相信,太无法置信了! 房门被打开,顿时传来白晴儿的破口大骂:“苏瞳——?你怎么在我房里?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快给我!!!” 说着,白晴儿一脸气愤的快步走上前,伸手正要抓住苏瞳肩膀,苏瞳却忽然转身淡淡的看向她:“这是什么?” 白晴儿一楞,蹙眉看向她手里满是银针的布娃娃:“你不是看得出来么,干吗还来问我?” “呵。”苏瞳冷笑:“你这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扎小人这样的方式你也能做得出来?” “比起你这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我白晴儿算什么啊!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先杀我爷爷!今天又杀我大哥!你这女魔头!你给我滚出去,别在我房里!”说着,白晴儿伸手就要抢苏瞳手里的娃娃。 苏瞳向后退了一步,看到白晴儿手里藏的针,这小丫头想扎她?靠,跟她玩阴的。 “你杀我爷爷!杀我大哥!”白晴儿怒瞪向她,抬手就要给她一耳光。 一想起昨天因为没防备而被她打到的那一巴掌,苏瞳到现在也还觉得窝囊,一见她故技重施,顿时抬手握住她手腕,双目冷凝的看进白晴儿通红的满是愤恨的眼里:“我不管你是想诬陷我,还是你真的怀疑我,不过你也应该明白,如果我真的是杀人凶手,现在你也活不成了,不是么?” 白晴儿一顿,目光里的恨意不减:“不是你还能是谁?你说你没有杀我爷爷的动机,可是我爷爷为什么在你那里死的!还有我哥哥,你敢说你没有杀他的动机吗?!!!” “我告诉你,就算是你哥哥真是我被杀的,那也是你害的!更何况,我本来就没杀,你再这么强词夺理,我还真觉得手痒的想让你知道死亡的滋味!”说时,苏瞳冷着脸一把甩开她的手,顺手将她手里藏着的针拿了出来:“这种小把戏,你不觉得幼稚吗?你不觉得可笑么?你以为你弄点春.药就能把我毁了?你以为你利用你哥哥,你哥哥会原谅你?我告诉你,你应该庆幸你哥哥死了,否则他一定会狠狠打你一耳光!” 见白晴儿脸色惨白的仿佛不甘心似的瞪着他,苏瞳垂眸看着手里的布娃娃。 古代扎小人都是用生辰八字的,而她都不知道拓跋落雪的生辰八字是什么时候,也不记得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生日,看着这个只写了自己名子的布娃娃,她无奈冷笑:“连生辰八字都没有,拿着针过干瘾,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么?” “像你这样一个没身份没地位还粗鲁的一点也不温柔的女人!你哪里配得上银大哥!”终于,白晴儿忽然嘶吼出声,泪眼婆娑的瞪着她:“银大哥根本就不喜欢你!他是喜欢我的!所以你恨我,你嫉妒我!可是你不敢杀我!因为银大哥不会原谅你!所以杀我爷爷,你杀我哥哥!” 说真的。 苏瞳现在很想吐血。 你要是跟一个理智的正常人讲道理,你还轻松些,但是你跟一个疯子,一个白痴,一个幼稚到可怕的小丫头讲道理,你实在是觉得浑身都是怄火的感觉,很想吐血。 忍住想煽她一巴掌的冲动,苏瞳深呼吸一口气,募地一笑,将手中的布娃娃扔回床上,随即淡淡的看着白晴儿一脸眼泪的不甘心的模样:“小姑娘,你从小都在梨花谷里,完全就是个井底之蛙,你以为一个男人对你好,就是真的好?或者,你明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 “你不要说了!”白晴儿忽然大叫,满眼的躲闪。 “我到你这里本来是想问问,你爷爷是不是去过后山,也想问你,你知不知道你爷爷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在后山见到过什么人,不过现在看来,你应该是都不知道,因为你的整个世界里只装得下自己的喜怒,你根本不难过自己爷爷和哥哥的死,你难过的只是以后再也没人会疼你!而我,必须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一句话。”苏瞳走到白晴儿身边,转眼看向她红着眼睛满脸憎恨的模样,冷笑着:“把那个娃娃扔了吧,愚蠢的女人对付女人,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而你已经愚蠢得没有任何机会了,知道么,白晴儿,那天我闻到你哥哥房间里的催.情香时,就觉得你这丫头,活的比我还可悲。” 说罢,苏瞳不再多言,淡淡的看了她颤抖着满眼悲愤的模样,转身走了出去。 第189章:银风煮酒思苏瞳 苏瞳又用了两天的时间去找线索。 可是就在这接连的两天里,白晴儿差点被杀,但正因为苏瞳想到了白晴儿会被列为凶手的目标,所以暗中派了几个白家的家丁暗中保护她,不过是白晴儿被吓的昏迷,这两天都没醒罢了,倒是也挺好,不用再出来烦她。 这两天,谷中又死了几个曾经与白谷主常常往来的人,似乎是那个藏身在暗处的凶手想要封锁什么消息,将一切与白谷主有关的人都先杀光。 看着一家家开始挂起的白灯笼,一家家的人开始惶恐不安,苏瞳虽然也一样不安,可是她发现她一点痕迹都找不出来。 对方太可怕了,连杀人都杀的那么完美。 连续两天,加上白谷主和白少主,一共死了五个人。 虽然与所谓的血洗梨花谷并不算靠拢,但是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恐怕真的如白谷主所说。 但是白谷主为什么要说,只有她能救梨花谷?凶手是谁?为什么她能救? 是巧合?是白谷主死前回光反照时糊涂的话,还是真的? 这两三天里,太多疑问在脑中盘旋,苏瞳有些疲惫的到后山的清泉洗了个澡,回去时,刚一走过木屋附近的梨花林,忽然闻到淡淡的酒香,募然抬眼,只见银风着了一袭白衫静坐在梨花树下煮酒,似乎是在等她回来。 一看到银风,苏瞳紧张又不安的心情顿时松快了许多,扯开一丝笑意,向他那边走了过去。 见他悠哉悠哉的拿着蒲扇轻轻煽着眼被滚烫的热水包裹着的酒盅,一袭难得他穿着的白衣,趁着四周飘落的梨花与那些分不清是梨花还是雪花片片洁白,苏瞳笑着微微眯起眼:“你怎么这么好的兴致?” 某人继续用蒲扇轻轻煽着,却是转眼对她温柔一笑:“难得没有一群小孩子在这梨花林里玩闹,如此美景,又如此安静,在这里喝酒是件快意的事,不是么?” 苏瞳撇嘴示为不削,然后大步走上前,坐到他身侧摆放的小矮桌的一旁,低头看着上边的酒杯和梨花酥还有这谷中常见的糕点,这些似乎是替她准备的,不该说这个男人喜欢没事献殷勤呢,还是应该夸奖他细心? 结果苏瞳什么也没说,只是一脸得意的拿着糕点塞进嘴里。抬眸看向头顶的片片梨花:“这梨花谷名副其实,我本还以为会结果子,哪知道这就是梨花,而不是梨树结梨子之前开的花。” 梨花谷,一年四季都这样素雅美丽,若是真的有什么血洗梨花谷的事情发生,这世间难得的一片安静,不也就消失了么。 苏瞳起身,磨蹭到银风身侧坐到他身旁,歪着头靠到他肩上,心里安静极了,看着他好看的手轻摇着蒲扇,酒盅里淡淡散发着好闻至极的酒香,还有淡淡的热气。 已经冬天了,煮酒喝,也确实是一件乐事。 苏瞳似乎是难得被这样仿佛烂漫又宁静的感觉感染,靠在他肩上,像个单纯的小姑娘似的伸手揪了揪他的袖子:“哎,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唔,这问题貌似很狗血,但是情商不是很高的她,确实是不知道应该问些什么。 银风顿了顿,转过眼,若有所思的看向她发亮的眼:“问这做什么?” 苏瞳脸上腾的一红,忙坐起身子尴尬的抬手挠了挠肩膀:“也没什么,就是你也不说话,我随便问问么,你不想回答就拉倒。” 说着,她非常不满地翻了个白眼,抬眼看向四周的飞花,满世界的白色,真好看。 银风看着她明亮清澈的眼底带着仿佛一种叫做开心的东西,虽然因为他刚刚的反问而不想再理他,不过看着她这表情,反倒是自己有些痴了。 回过神来时,煮的酒已经好了,便忽然一笑,放下蒲扇,倒了两杯酒,转身递给她:“娘子大人,喝些为夫亲手为你煮的酒,暖暖身子吧。” 苏瞳一滞,看了一眼他递来的酒杯,连忙向后缩了一下:“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喝酒之后就耍酒疯!你自己喝吧!” 银风挑眉,见她一副想喝又不敢喝的样子,想起她曾经在自己面前两次耍酒疯的模样,不由勾唇:“瞳儿醉酒之后,其实很可爱。” 第一次,是在皇宫里,景帝十年初的除夕之夜,她不小心说露了自己的名子,然后吐得他满身都是,直到他被平时波澜不兴的心被她惹怒的甩进浴池里时,她红着脸从水里钻出来,一副无赖的样子掐着腰大骂着,然后被他脱衣服的样子吓到,俏脸通红的想要闪躲,结果那些被她藏在身上头发上的所有银针都被他趁空抽了出去,醉酒后的她,反倒像是返璞归真的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喜怒溢于言表。 第二次,那间客栈,她残忍的用酒液淋着肩上血淋淋的伤口,她大哭大喊着老天的不公平,大喊着自己的脆弱,她哭着喊着说凌司炀我恨你,哭着咬他,骂他,打他,哭诉自己的伤心难过。 “哎!你干吗直盯着我看?”苏瞳忽然开口,声音提高了些,银风缓过神,见她一脸怀疑的瞪着自己,不由浅笑,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第190章:瞳风 见他径自把酒喝了进去,苏瞳正想说什么,却忽然只觉背上一紧,银风整个人忽然邪笑着贴了上来。 “你……唔……”苏瞳惊愕的张口正要说话,瞬间他直接覆住她微微长开的红唇,将口中醇香温热的酒液哺入她口中,舌尖辗转,直到苏瞳连忙推开他,脸色微红的撇了撇嘴,埋怨似地低咒:“动不动就亲我!” 银风不由一笑,随意的坐在地上,斜靠在树旁看向她仿佛尝到这酒香而有些上瘾的去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的模样,不由邪气一笑:“不是不喝么?” “味道还不错。”苏瞳双眼放光的倒了杯,放到嘴边又抿了一口,随即转眼看向他一副不羁的模样,挑眉轻问:“这是什么酿的酒,好香,不像其他的酒那么辛辣?” “确实香,梨花味道清淡,鲜少有人用这东西酿酒,不过这梨花谷里,这种酒居多,冬天时煮来喝,味道甘甜,醇香味美,很不错。”见她有些贪杯的模样,银风不由笑着,伸手把玩着她垂落在地上的青丝:“怎么头发都散着?” “唔,刚刚去后边的山泉沐浴来着,头发湿湿,天气又冷,所以直接披着就回来了,怎么了?太长了么?我也觉得太长了!”苏瞳一直都不是特别胜酒力的人,特别古代的酒好喝,但是后劲儿十足,她喝上了瘾,这会儿脸都有些微微泛着红,转眼看向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自己头发的模样,蹙了蹙眉:“我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就想把头发剪短一些,但是有几个人发现了,吓的连忙跪到我面前大哭大喊着说我不要想不开,我当时都快气死了,我剪个头发而己,有什么想不开的,但是她们都哭着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什么的,若是我剪了,她们就全都活不成了什么的,然后我没办法,就不剪了,但是真的好长啊,你们古代人烦死了……” 她嘴里又冒出一堆有的没的让人听不太懂的话,但是至少明白她说的是什么,银风不由勾了勾唇,手指挑起她一缕青丝,缠绕在指尖,在后轻轻松开。 见他似乎玩她的头玩来了兴致,反倒是仿佛不怎么喝酒了,苏瞳本来就越喝越有瘾,悄悄的将那还剩下的半壶酒都挪了过来,银风瞟见她这一动作,顿时起身,抬手按住她胳膊:“别再喝了,不然一会儿也许真的会醉……” 虽然爱惨了她脸上酡红一片少见的憨气的模样,但她耍起酒疯来也确实让人受不了。 “不行,我没醉,我今天心情好,不会醉的!” 苏瞳转过眼,对着他露齿一笑:“好银风,乖,把酒壶给我……” 见他不给,还要放到离她远些的角落,不由伸手要抢:“明明是你勾.引我喝的,把谗虫引出来了却不给我喝了!你这臭男人也忒狠了吧!快给我!” “酒后容易误事,你难道不怕自己醉熏熏的被我糊里糊涂的给吃了?”他忽然笑得邪肆,将酒壶放到桌上的角落。 “你不敢!”苏瞳拧眉,伸手要去把酒壶拿过来,却是瞬间跌入一片怀里,被他整个拥住。 “谁说我不敢?”他俯下头,在她耳边暧昧低语,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流传。 苏瞳蹙眉,抬眼看向他眼里的浅笑,在他正想吻上自己时,忽然别开头:“唔,对了,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银风一滞:“什么事?” “你不是答应过要教我武功吗?都这么多天了,你说话都不算话。”苏瞳没醉,只是有些头晕,有些喝高了而己,她还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是动情之时,自己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只好勉强的随便找个理由。 银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你这女人……” “那你教我一套剑法吧,我想学武功,你教我!”苏瞳转回脸,满是红晕的脸上染上一层有些憨气的笑靥:“教我用剑,好不好?” 银风仿是有些宠溺的一笑,平时看着那个气焰嚣张的她都已经习惯了,每次看到她醉酒后这种难得的女儿娇态,也不得不难免看得痴了些许。 “好,我教你舞剑。”说着,银风忽然抱着她起身,扶着她站了起来,一手拿起矮桌旁的一把银剑,一手搂着她有些站不太稳的身子,转眼看她:“你确定现在要学?我看你连站都站不稳,不如改天,明天也一样……” “谁说的?!”苏瞳蹙眉:“你不是教我么?那就要手扶着我的手教,那你扶着我教不就得了!”说着,苏瞳伸手霸道的将他另一手里的剑抢了过来,将剑鞘扔开,然后举起闪着银光的长剑,指向漫天雪白的梨花,嘿嘿一笑:“老娘要学武功了!” 银风无奈苦笑,扶着她的身子,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来,这样,扎马步,气沉丹田,左臂微拢,右手持剑时,将所有力量定在手腕处,这样,轻轻旋转,然后,刺,收,转身……” 梨花雪落,瞳风相依,长剑飞舞,辗转流年间,许是雪落凡尘,柳絮飘然,相依相偎目光绵延,梨花谷,梨花仙,梨花林里笑缠绵,此风若随瞳笑语,只羡鸳鸯,不羡仙。 “这是什么仙法?” “自创的,没取名子,不然你来取一个。” 苏瞳抬眼,看了一眼银风,忽然一笑,长剑微转旋身在白色飞花间,瞬间带起一片飞花,抬眸,双眼明亮清澈:“瞳风。” 银风垂眸,看向她盯着剑锋双眼泛着光彩的模样,那是一种天生的自信,就像她的眼睛,明亮,清澈,又坚韧倔强,眸中的光彩,连皎洁月光都黯然失色。 “好,它就叫瞳风……” 第191章:春风一度(1) 房门刚一被推开,苏瞳募地摇晃着想要挥开正扶着她走进来的银风的手臂:“你不用扶着我,我没醉,我还想出去练剑,我还没记住最后那一式呢。” 见她转身就要向外跑,银风叹息,眼底是一片无奈的薄笑:“明天再练,夜深了而且外边现在很冷,雪也又大了些,还出去做什么,来,我扶你去躺下。” “不要……”苏瞳忽然蹙起秀眉,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连忙挥开他的手,转身按住门框死活不要进门。 见她明明没有醉的太深,虽然眼神有些朦胧,但其实还是有着几分清醒着的样子,只是她这一副不想进门去休息的样子倒是让银风有些不解。 “你扶着门做什么。”他只好放低声音劝诱:“放开,这木削容易刺伤手。” “不要!我要出去……我不要休息……不要回来……”苏瞳拧眉,转身就要出去。 银风拧眉,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扯了过来让她撞进怀里,随即就感觉她开始挣扎:“娘子,你难不成真的醉了?”他忽然一笑,俯下头暧昧的贴近,看向她明明些清醒的眼里。 “不是,我清醒着呢,就、就是头有些发晕腿有些发软而己……”苏瞳不舒服的拧动了一下身子,仰起头无奈的苦恼的低叹:“你让我出去吧,银风,银风大侠,银风公子,银风帅哥……银大哥,银哥哥,小风风……让我出去吧……” 银风满头黑线,看着她这一副想逃跑似的模样,无奈低笑:“为什么想出去?嗯?” “……”苏瞳打了个酒隔,抬起手揉了揉额头,偏过脸躲闪着他温热的也同样带着酒香的气息:“其实也没什么。” “什么叫没其实也没什么?说清楚!”见她脸上带着酒意的酡红,银风浅笑,本来屋子里很暖,房门这样一直开着灌进了许多冷风,不由一手搂着她,一手伸了出去就要将木门关上,免得她穿的这么少,受了寒。 “不要关门!”苏瞳忽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然后小声嘀咕:“酒后容易乱性,我要出去,不然就坏事了……” 银风先是怔愣了一下,眼底微光骤然一闪,凝聚起满满的笑意,在苏瞳拼命挣扎时,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一手将房门关好,顺便反锁,在她愤慨的咒骂了一句就想扑上去开门时瞬间将她整个人禁锢,推至墙边将她牢牢钉住,俯下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在她耳边轻轻啃咬:“本来没想强迫你,不过你这一句酒后.乱.性,很成功的挑了火,你以为我会放你逃出去么?嗯?” 他一笑,话落时最后一个沙哑的声调带着深深的蛊惑,温热的唇轻轻在她发烫的耳际轻吻,气息在她耳边最敏感的地方环绕,让本来就头晕腿软的苏瞳不由浑身轻颤。 直到他忽然转首,温柔的啄了一下她贝齿因为紧张而咬着的下唇,感觉到她浑身的紧绷和退缩时,早已经愈加幽深的瞳眸极具威胁性的看进她有些闪躲的眼底:“你还在怕?” 苏瞳有些为难,她不想退缩,也不想被银风看扁,她不是什么太保守的女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他亲吻时,看向他朦胧间熟悉的眼睛,就总会想要逃避,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 “我……”苏瞳看进他幽暗的眼底那些浓浓的欲.望,感觉到他牢牢贴在自己身前和她一样滚烫的身体,儿女情长,何况对她来说,这些其实并不是很重要。但是她也不知道怕什么,她确实喜欢银风,可是每每与他太近距离的接触,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层层侵袭而来,她的感官向来强烈,毕竟曾经是被训练过的杀手,所以她极敏感,特别,是他的眼睛。 “我还没有准备好。”苏瞳咬了咬牙,勉强说了句完整的话,抬眼看向他满是欲.望的双眼:“让我再准备几天,也许,再过一阵子……”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他忽然更加搂紧了她几分,更也让她明显感觉到他紧贴着自己,滚烫着身子,微微有些起伏不定的喘息,还有……还有下边某个地方越来越不容忽视的那个让她越发紧张的东西。 她不是什么未经事的小姑娘,可是毕竟逃亡在外,而且自己还有一个丈夫,这种感觉,奇怪的要死,她还没恶劣到这种地步,虽然……她承认自己喜欢银风,也许爱意蔓延,但是真到了这些控制不了的事情时,她难免敏感一下。 “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在他俯下头不容她抗拒的想要吻她时,苏瞳忽然闭上眼,缩着脖子很孬种的低呼。 银风一滞,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无奈:“瞳儿,其实,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说罢,在苏瞳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时,顿时俯下头封住她的檀口,在她瑟缩了一下不安的抬眼看向他眼眸时,抬手覆住她双眼:“想要逃避的东西,那试着就不去看。” “怎么可能不看。”苏瞳抱怨着,直到他放下手,抬眼有些埋怨的看着他:“我过不去这个坎儿!” 银风忽然有些无奈的抬起手指磨蹭着下巴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顺手扯过苏瞳的衣摆,撕下一块红色的布条,轻手蒙住她双眼,在她惊呼时在牢牢在她头发后边系好。 第192章:春风一度(2) “你……”苏瞳瞬间什么也看不见,一种莫名的暧昧加奇怪的感觉将整个人烧了起来,话还没呼出口,便被他再次牢牢钉在墙边,不再是温柔的小心的,而是忽然有些霸道的不容她抗拒的热吻,席卷她全部神经,整个人瞬时瘫软,被蒙着双眼,什么也看不见,本能的抬手,抓住他的胳膊。 直到他忽然俯下头,在她颈间轻吻,她不由浑身轻颤,嘴边忍不住嘤.咛了一下,随即连忙咬牙,感觉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缓缓抬起,抚过她身侧,带动一片火.热,然后在她颈间沙哑的仿佛诱.哄的轻问:“瞳儿,我是谁?” 苏瞳仿佛第一次在这种还算是清醒的时候感受到这种莫名紧张的情.潮,只觉得浑身无力只能依附身前的男人,努力想要让自己理智点,清醒点,可是这一些仿佛都是一点一点流失。 眼睛睁开,是一片红色的布条,朦胧中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重新闭上眼。 “我是谁……?”他再次轻问,声音若有若无,温柔的轻轻在她脸颊轻吻,看着她脸上的红潮一极力想克制住的模样,不由勾了勾唇,深色的眸子锁在她脸上。 “我……”苏瞳声音发颤,同样有些低哑朦胧,咬紧牙关,长吐了口气,声音很低:“我不知道……” 她真的一直都不知道银风是谁,这样蒙上眼睛,他亲吻她的感觉,还是熟悉到可怕,却是变成了她已经无法控制住的感觉,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被他禁锢着,不然就一定会软倒在地上。苏瞳不安的垂落在身侧的双手忽然紧握成拳,股足勇气说:“那个……要不,把这块布拿开吧……” “或许……或许我再试试,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我不习惯……感觉很奇怪……” 说时,苏瞳缓缓抬起手,本来是想去揭自己眼前的布,却被身前的人拉住,不由顿了顿,转手摸索到他脸上冰冷的面具:“银风……?” 看着她有些紧张的模样,他怜爱般地笑了笑,未动,只是更加搂紧她,让她整个人依附在自己身前,未去阻止她摸索着试图揭开他面具的手。 “我蒙着布,什么也看不见。”苏瞳埋怨的蹙眉:“可是感觉好奇怪。” “哪里奇怪?”男人的声音有些暗哑,微微俯下头,在她红唇上轻轻吻了吻:“瞳儿,当我有一天有勇气用真正的身份面对你时,真怕你会逃开。” 他黯然的失笑,情不自禁的又吻了吻她的嘴角,忽然,脸上的面具被揭开,他一顿,抬眸看向眼前依然蒙着红色布条的女人。 苏瞳手下有些颤抖,勉强的拿着那个似乎根本就没有多少重量的面具,随即,将之扔在地上,微烫的手指缓缓抬起,摸索着轻轻抚上正紧拥着自己的人的脸。 他微微一颤,被她这忽然的动作害得差点控制不住,眼底的幽光不由柔和了许多,任由她双手抬起,十指在他脸上四处摸索。 苏瞳微微歪着头:“银风……到底会是谁呢……”她思索过这个题,很久很久了。 他目光投在她在月光下微微泛着红晕的脸颊,勾唇一笑:“瞳儿,你这一生,可曾有过让自己后悔的事?可曾有过想要试图挽回一切局面,却被动的随波逐流不知如何是好的困惑?” 苏瞳依然歪着头,感觉他在自己颈间一边说话,一边轻轻吐露的气息,有些目眩,根本没有听清:“什么?” 银风又眸一暗,见她这有些憨傻朦胧的模样,不由叹笑,不再多说,俯首含住她的檀口,扶住她腰身,转头在她圆润的肩上那道疤痕处吻了吻。 苏瞳什么也看不见,仿佛瞬间置身于一个她自己无法控制的陌生地方,浑身燥热难耐,只觉得那游走在身上的微凉的手让自己极舒服,酒劲也渐渐升腾,眼前是一片黑又是一片如蔷薇般的血色暗红,直到不知何时,脚下忽然一空,她才仿佛从那个被他带进的陌生的地方回过神来,募地抬手紧抓住他胸前的衣料:“你……” “乖一点。”他将她打横抱起,在她似乎是想要挣扎时,温柔的安抚。 在她红唇上轻轻啄了啄,感觉得到她轻为双脚腾空而清醒过来后浑身的紧绷,双手都紧紧握着他的胳膊和衣料,不由无奈一笑,小心的将苏瞳轻轻放落在柔软的木床之上。 第193章:春风一度(3) “你……”忽然,苏瞳睁开眼,看着眼前一片蔷薇般火红的朦胧,除了那一片引人遐思将人带进一片不知明境地的红色,她什么也看不到,双眼被蒙着,失去用眼睛去看的能力,浑身的感官皆因如此而更加敏感,直到感觉到他身上的衣衫开始渐渐褪落时,不由一惊,微微抬起头却瞬间被他重新压制回去:“不要……” 胸前被他微凉的指尖轻拈,苏瞳一颤,正欲低呼却双唇却赫然被他霸道的覆住,明明冰凉的手指,却仿佛是带着可怕的火焰,这是她曾经从未感受过的,曾经她在宫里时,那个男人并不爱她,从未细心的让她领会这么多,即便是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即便这些她并不觉得奇怪,可是毕竟是初次感觉到这种几乎升腾的欲.望,苏瞳极力的想要克制,却在感觉到更多向自己汹涌而来的火光如烟花般在脑中爆开时,终于控制不住的微微弓起一直僵硬的身子,主动抬起双臂,勾住压在自己身上极尽温柔的宠着自己的男人,试图渐渐回应。 身下的人儿忽然乖顺的回应,让本来一直箭在弦上隐忍不发的男人募地浑身一僵,温润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看向主动贴向自己的女人,火红的布条在她眼前系的很结实,她什么也看不见,本能的小心的试着啃咬他的下巴,在他眸底越发暗的惊人那一瞬,忽然沙哑地咯咯笑着:“曾经你在用内力救我的时候,我是不是在昏迷之前说过,你一个大男人的皮肤滑嫩的连我都嫉妒!” 说时,她又是咯咯一笑,双臂环在他颈后,安静的透着眼前的布条,“看”着停顿在自己身上浑身紧绷的男人,不由缓缓松开一手,小心的重新抚上他的脸,温柔的轻抚,笑着轻叹:“皮肤这么好,一定好看极了,为什么一定要带着面具面对我呢?” 滚烫的指尖轻轻在他高挺笔直的鼻梁上轻轻滑过,感觉到他僵在自己身上,抵在自己小腹下的某处越发烫的惊人,苏瞳脸上闪过一丝光彩:“银风,我不是扭扭捏捏的女人,但是,我确实怕,被刚刚抓在手里的幸福再一次马上被残忍的割开,得不到,所以也就不会失去,如果不是你非要这样步步紧逼的闯进来,也许我们可以各奔天涯,我不想束缚住你,也不想被你束缚,但若是真的选择了,就没办法收手。请你告诉我,你是……真心的?” 幽暗的瞳眸凝视着她除了被挡住的眼睛之外的所有表情,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轻问的模样,不由哑然叹笑满眼似水温柔:“傻瓜。” 苏瞳顿时皱起眉:“什么傻瓜?我问你正事呢……如果你负责不起我未来的爱情和所有幸福,如果你预感得到未来的某一天会像其他人一样给我致命的伤害,那现在你停下还来得及,我们……唔……” 募地,苏瞳浑身一僵,惊愕的仰起头蹙着秀眉:“你……?” 银风腰间忽然一沉,苏瞳顿时张口便狠狠咬住他肩头,拼命的咬:“你还没回答!你居然……” 这一瞬间忽然紧密的贴合,将两人的汗也交织在一起,感觉到他似是因为她久未再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而小心的避免伤到她而缓慢的磨蹭,不由得,苏瞳整个身子僵直着,脚趾无助的蜷缩,仰起头低喘:“该死的!” 始作俑者却是忽然得逞似地一笑,小心的磨蹭着她此时最敏感的地方,折磨着她极力想要保持着的那一根最敏感的神经,俯身紧紧压制她发颤的身子,在她耳际轻叹:“娘子要记得,以后不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么多废话。” 苏瞳顿时一怒,猛地转过眼,透过眼前的布瞪着隐约的影子:“你……该死的!我哪里是废话!我明明是想在最后关头问清楚……啊……你……啊——” 他忽然小心的盘.动,在她正想继续一口气骂上几十句时,忽地仿佛任性般的探索,重重的闯入,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时间俯头掳住她吐气如兰的红唇,一手紧揽着她因有些激.烈的快.感而僵硬又渐渐泛起一层朦胧绯色的胴.体,另一手肆意在她身上游走,带动一片让她越来越迷蒙的灼.热。 就在有一种即将腾升而起的惊人的酥麻浸透她四肢百胲之时,忽然,他在最主要的关头停了下来,苏瞳倒抽一口气,汗湿的脸上带着可人的红潮,手指紧揪着身下的被子:“你……”她无低的哑声低叹:“你……” 他居然在她差点就要升到云端之时忽然停顿,缓慢的磨蹭,故意让她脆弱的神经在崩溃的边缘经受这样的摧残:“你……你这混蛋……啊……” 苏瞳仰起头,难受的试图扭动了一下腰身,感觉到身上的男人的闷哼,她不由咬唇,难受的低叹:“你想干什么?好难过……” “……瞳儿。”明显某人和她一样也在边缘徘徊,却故意忍着让她陪着他一起变态的受着这种及至的恐怖的折磨,听见他在耳边低哑的轻唤自己的名子,苏瞳浑身轻颤,抬起手指甲狠狠掐进他背上的肉里。 第194章:春风一度(4) “……瞳儿。”明显某人和她一样也在边缘徘徊,却故意忍着让她陪着他一起变态的受着这种及至的恐怖的折磨,听见他在耳边低哑的轻唤自己的名子,苏瞳浑身轻颤,抬起手指甲狠狠掐进他背上的肉里。 苏瞳难耐的仰着头,听不清他在耳边叹息的低语,只是隐约中仿佛听见了几个字,让她整个人顿时愣住。 “瞳儿……我爱你……”也,对不起—— 苏瞳隐约听见了那五个字,正想开口问一声是不是听错了,却忽然只感觉一直故意缓慢磨蹭着折磨自己的男人忽然重重的将腰一沉,毫不留情的贯.入,瞬间脑中爆开无数烟花,恐怖的撞.击着她所有的神经,她不由嘶哑的仰头低喊,眼前的白光将整人人吸引进去,双臂不由紧紧环住他的脖颈,无助的攀着他颤抖不停。 …… 直到一切渐渐变的安静,苏瞳疲惫的歪着头,感觉他还覆在自己身上,双手紧环着自己的身子像是怕她消失的模样,不由微微转过头,无力去摘下眼前的布,摸索着抬手推了推他肩膀:“喂,你要睡觉就去一边,不要这样压着我啊……” 他不动,依然这样抱着她,名名是个大男人,竟然忽然像个孩子似的紧抱着她,将脸埋在她颈间试图平复紊乱的呼吸。 “银风?哎!大哥你累不累啊……你不累我都累了……咱们睡觉吧好不好?你快松开我……”苏瞳试着动了动身体想推开他,刚才都两次了,她累的要死,他竟然想把她当床垫就这样睡,太过份了吧……好像她才是应该受这种待遇的女人,她才是女人好不好? “你……”仿佛是感觉到正试图平复呼吸的人因为她的乱动而呼吸又紧促了些,募然双臂环住她腰身,整个人一翻,躺至床.上,将苏瞳置于自己上边,在她惊愕的低呼时瞬间起身,紧抱着她因震惊和忽然的进入而引的发颤的身子,俯首在她汗湿的脸颊上爱怜的轻吻,然后从头置下顺着额头到鼻尖一直到想要骂人却被他封住的檀口。 “唔……”苏瞳蹙眉,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整个人被他这样紧抱着,感觉他坐着搂着自己,而紧紧贴合的地方带着她无法言喻的舒服和控制不住一次一次被抛至云端的满目白光,理智被彻底抛到九霄云外。 特别是在最敏感的时刻他总是喜欢故意折磨她一会儿,在她耳边莫名奇妙的说着对不起,还有什么不要恨他,一直在她根本几乎快失去听觉的时候在她耳边与她颈项交缠在她耳边沙哑的叹声低语着这些她根本无法理解的话,两人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不甘寂寞的也交缠在一起。 苏瞳无力的任由那些脑中绷射的火光将自己淹没,任由他的支配,低哑的求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喊谁的名子,当她无意识的说着自己快死了,不知不觉的喃喃着放过我甚至受不了的低泣时,忽然整个人被按压回床里,倏然继续的仿佛想要将一辈子的都给她的那种冲击,仿佛要将她心里的伤痕和怨恨都冲走的那种重重的几乎蛮横的盘动,终使她仰起头揪紧被单无助的哭了出来,直到他忽然俯下头在她耳边隐约的又说了一次她根本没太记清楚的那些话,终于将她整个人紧紧搂处,仿佛要揉进身体里,最终最紧密的契合,轻颤的紧抱着她猛然间剧烈颤抖身子,苏瞳受不住的仰头嘶喊:“银……啊……” 赫然转过头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拼命的咬着他的胳膊,直到嘴中尝到浓重的血的味道,才缓缓闭上眼,放任自己无力的沉入黑暗的深渊。 感觉她无力的忽然仰过头似是疲惫的晕了过去,银风垂眸,抬手爱怜的擦去从她眼前的布条下渗出的泪水,小心的将那块红布扯下,在她紧闭的眼上吻了吻,退了出来,小心的拥着她一起躺好,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将她拥进怀里,看着她疲惫的昏睡的样子,不由温柔又满目苦涩的一笑,修长的手指将沾在她脸颊两侧的发丝轻轻拢到耳后,轻柔的勾勒她姣好的脸部轮廓,俯首在她发际轻轻印下一吻,叹息着沉声低语:“如果,你有一天发现这个终于还是闯进你心里的男人其实是你最不愿再见,甚至恨极也厌恶极了的人时,你仍是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么?” 如果最终的结果依然是这样,他却发现自己竟然忽然可笑的有着一抹恐惧,苦涩的温柔目光渐渐染上一层迷离的色彩,手指轻轻拍抚着她在他怀里均匀呼吸的身子,募地,垂眸看着她长而微翘的睫毛,似是因为他手在背上的覆触而有些敏感的不舒服的颤了颤,微微动了动身子,睡梦中本能的往他怀里更靠近了几分。 他不由笑着轻叹,纵容她睡着时这般仿佛依赖他的模样。 伸手执起她虚软白晰的手臂,牵着她的手让她贴在自己心口,苦涩的又有些悲哀的一笑:“感觉到没有,早已经死去很多年的心,现在和你一样,一样的跳动,你确实是个神医,它真的起死回生了,只是……”他目光放柔,看着怀里被谎言包围的女子:“是不是太迟了?” “如果,我自私的想用一个孩子牵绊住你,你会不会难过……” “会不会,更加恨透了我的卑鄙,我的自私,我的残忍,我的为了达到目地而毫不罢休……” 第195章:如何阻止 翌日一早。 木门被人重重敲响,苏瞳募然睁眼,疲惫的长叹了口气,抬起胳膊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正想起身,忽地转眼看向身旁不知何时双把面具带回去的男人。 本能的差点伸出去要踢他下床的脚,怵然收了回来,她视线一僵,垂眸见身上不知何时被他穿上的里衣,他也只着了一件雪白的里衣,房门继续被人用力敲着,还有人在唤她的名子,苏瞳未去理会,只是看着那个仿佛没有被惊醒的男人,昨夜的种种全都归入脑中,不由有些头疼的抬起双手抱住头。 老天,她和银风竟然真的……真的生米煮成熟饭了…… “苏姑娘!苏姑娘!你在吗?快出来……有急事找你……” 外边敲门的人急的大叫,苏瞳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转头小声的回了一句:“我听到了,这就来。” 直到门外安静了下来,苏瞳转头又看了一眼身旁似乎还在沉睡的男人,幸好他没醒,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么一大清早的面对他,要说什么?早上好?还是面红耳斥的指着他鼻子大骂他昨夜过份的索求无度? 长吐了口气,转身下了床,却是腿根处一阵酸疼,顿时差点跌坐在地上,身后忽然被一双手臂一捞,将她扶住,苏瞳赫然一惊,猛地转过眼,对上一张银面具下满是笑意的眼:“你……” “咳……”苏瞳有些尴尬的咳了一下:“你醒啦?” “刚刚就醒了。”银风淡笑,扶稳她的身子,若有所指的挑眉戏谑似地问道:“怎么?你腿软?” 苏瞳一僵,顿时抬手拍开他搂在自己腹间的手,转身瞪着他:“废话!照你那么折腾,别说我一个女人,就算是个大男人也受不了吧?真是的……你多少年没碰过女人了你?” 一想到昨晚的活色.生香,苏瞳抬手挠了挠头发,却见他径自坐在床.上笑得一脸春风得意,她顿时哼哼了两下,翻了个大白眼有些艰难的迈着发软的腿走了两步,觉得还可以,这才赶忙去穿上外衣,一边忙活着一边顺便朝着一脸无辜的坐在床.上的男人说道:“你呆会去后山帮我抓只兔子回来,昨天我在山泉那里回来时看到李大哥家的小宝在林子里捂着肚子乱转,那孩子这几天肠胃出了毛病,还不爱吃药,我弄些兔肉晚上给他送去……” 某人脸色一寒:“为什么是兔肉?” 苏瞳一顿,募地抬眼看向他有些古怪的神色:“兔肉怎么啦?你没吃过啊?养肠胃的!你就去帮我抓来一只,我等着给小宝做好了送去呢!” 见他不动,仿佛有些不爽,苏瞳顿时掐起腰瞪着赖着坐在床.上不动弹的男人:“哎!臭男人!你是不是得了便宜卖乖,把老娘吃了,你得逞了,所以连个忙都不帮我了是不是?” 某人不语,叹了口气,很不情愿的哼哼道:“娘子教训的是,为夫呆会儿就去抓只兔子回来。” “切!”苏瞳撇了撇嘴,转头看了一眼屏风上边挂着的衣服,顿了顿,忽然垂眸想了一下,再又看向仍然仿佛很不爽的男人:“那个……你昨天是不是在我耳边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啊。”某人失口否认着下了床,微敞着衣襟走向她,苏瞳募然向后退了一步,戒备的看着他,他却一笑,上前伸手,越过她腰间,苏瞳一阵紧张的瞪着他,却只见他越发靠近自己,勾唇邪魅一笑,气息若有若无的盘旋在她鼻间,昨夜的敏感还未退去,不由正想惊呼,却忽然只见他从她身后拿过衣服,便后退了两步,大有故意调.戏成功的得意色彩。 “你……踹死你!”苏瞳恨得牙痒痒,她发现自己竟然把身子给了一个她根本就算是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的男人,握了握拳,愤恨又不甘心的抬脚在他屁股上一踹,在某男黑着脸募地转眼瞪向她时,灰溜溜的转身打开房门就跑了出去。 “哎呀苏姑娘你可算出来啦!不好啦,又死了一个人!”在外边等着的白家的小厮一脸紧张的看着苏瞳。 苏瞳一愣,顿时抬眼:“什么?” 身后木屋里正在穿外衣的男人背影微微僵了一下,缓缓转过眼,淡淡的看了一眼门外正在交谈的两个人。 “是谷里的长老,前几天另几个长老死了,而佟长老失踪了,佟长老是十几年前和白谷主一起出过谷的人,哪知道最后的结局也跟谷主一样,而且死了有两三天了,今天早上是我们几个去附近巡逻的时候在瀑布那边看到的!” “在哪里,带我去看看!”苏瞳顿时敛住神色,随着小厮向瀑布的方向奔去。 木屋之中的男人垂眸,抬起手指轻轻掸了掸衣襟入沾上的灰尘,将衣襟拢好,募地转身,看向门外零星飘散的梨花:“瞳儿,再继续查下去,恐怕这谷里消失的人将会越来越多,该用什么方法阻止你呢?” 窗外一片梨花飞落,飘然停留在冰凉的指尖,微寒的眼眸泛着诡异温柔的色彩。 * 佟长老的尸体苏瞳检查了一下,最终的结论是,佟长老是在白谷主死后的第二天就被人杀死的,而且是被很远的地方投来的暗器准确的割破了喉咙,导致死亡,而凶手杀人的手法都没有重复,而且一看就知道是个绝对的武功高手,而且若有若无的仿佛是在故意让人知道凶手武功极高,所以现在大家对她的怀疑都已经不存在,就等于说,这凶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顺便帮她洗脱了罪名,先不说武功的问题,就说这佟长老和前两日其他几个人死的时间,都是她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她没有杀人的机会,所以在明事理之人的眼中,她现在几乎是无罪之人。 第196章:被隐藏的秘密 苏瞳不喜欢没事找事,虽然现在等于是没有人再怀疑她杀人,不过既然她答应过一起帮忙查出凶手,何况现在都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她暗暗发现这中间仿佛是有着什么联系,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在心里蔓延,有人想借着杀了这些人,是想隐藏什么?有太多的疑问在脑中盘旋,直到苏瞳从一些人口中得知,最近死的这几位长老,要么就是与白谷主交情不错,要么就是与白谷主一起在十几年前离开过梨花谷,要么就是知道白谷主曾经出谷后在外边都见过了谁认识了些什么人,而仿佛一切的目标所指的,都是白谷主,还有白谷主在十几年前出谷后发生了什么事,认识了什么人。 仿佛是终于知道了要从哪一方面下手,她顿时与谷中的一些年长者和几个白家的家丁安排了一下,把一些有可能在近期被当做目标杀害的人保护好,然后她去了白谷主死前住的易居,重新开始着手寻找根源。 天色渐暗,苏瞳坐在易居里,翻看着桌案上梨花谷的近年记载。 包括白谷主当年出谷的原因,然而仿佛有那么一道线索被中断,所有的记录里,都只终止在文帝驾崩前五年,也就是现在的景帝十岁的那一年。 那一年,拓跋玉灵皇后诈死,宫廷渐渐衍生内乱,皇子接连被杀,后妃怨魂渺渺,中断了的所有线索,竟然都是那么巧合,天衣无缝的想要去遮掩住什么。 苏瞳将梨花谷里所有的典籍都翻了出来,连百年前梨花谷第一批发现这个地方,然后在这里生存下来的人的名子还有那些记载都看得很仔细,然而这些都不是她要找的,她唯一在这里找到的东西,就是白谷主的笔记里,所有的记载都停留在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白谷主离开梨花谷,五年后归来,然后一切就都是一片空白,没有更多的记载。 烛火摇曳,白谷主刚死没几天,夜里根本没人敢在易居附近走动,最近梨花谷里的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被什么人杀死,夜里不敢出门,外边安静的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苏瞳起身,将手中的册子合上,转身继续翻看柜子,刚一打开柜子里下边的隔层,忽然听到窗外划过一道风声,仿佛有谁在看着她,不由手下一顿,募然转身看向窗外。 除了一片皓洁月光朦胧的映在窗前,什么都没有。 苏瞳垂眸,小心的捏了捏袖中的匕首,沉默的又摸了一下柜子里的东西,随即又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只见树叶微微吹动,并无人影。 难道是太敏感了? 忽然,指尖仿佛是在柜门的隔层里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先是呼吸一滞,猛地低下头将那藏在里边的东西抠了出来,落在掌心的,是一块像是玉又不像是玉的透明的石头,形状似是古代的钥匙,不由将之握在手心里,继续在柜子里胡乱翻找。 直到在其他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翻出一些陈年的往来书信,有的已经被烧的只剩下一角,有的还完好的保存。 正想打开信封,苏瞳却忽然顿了一下。 她明显感觉得到有人在暗中看着她,不由假装没发现这信的异样,将那些完全看不清楚的信件放回盒子里,悄然又藏了几封塞进衣袖,轻吐了口气,盖上盒子,转身将之放回原位,然后拿着手中那个像是钥匙的石头,比量着钥匙的形状,在四周扫视了一圈,忽然,她小心的走到窗前伸头向外看了一眼,没人。 明亮的视线夹着一丝漠然,十指在窗外轻轻一弹,一股迷雾飘然在窗外飞散,等了一会儿,没感觉到藏身在这附近的人晕倒的声音,不由蹙起秀眉:“真的没人?” 就在她想将窗子关上时,窗外狂风呼啸,带着谷中梨花鬼魅般狂舞,苏瞳淡淡的瞟了一眼,随即假装被吓到了一般,惊叫一声,慌忙将窗子关好,握着手中的石钥匙,在墙边仿佛闪躲着乱摸,直到摸到一处壁画之上,不由得停滞住,感觉到里边的凹陷形状,双眼一亮,抬眸又谨慎的看了一眼四周,门外已经狂风呼啸,夜半子时,装神弄鬼的最佳时机。 苏瞳背靠着墙壁,手背到身后,小心的撕开壁画,抚摸着里边的凹陷,随即转身,果然和她手中的钥匙一模一样,心里莫名的紧张了起来,感觉到外边的风声越来越大,她一抖。 是有人在警告她么? 若她再查下去,也会死于非命? 举起手中的钥匙,僵直的站了许久,眼前晃过白谷主死前说过的话,只有你能救梨花谷,只有你能…… 也就是说,这个有人想要故意隐藏的秘密,也许她应该知道。 抬手,将钥匙轻轻放进那个凹陷的石墙里,顿时,眼前的墙壁微微一动,她手下微颤的将那一旁忽然凸出的一块长方形砖块微微一转,顿时眼前石壁犹如一扇门一般轻轻旋转开,露出一间石室。 苏瞳有些怔愣,小心的向前迈了一步,刚一踏进石室,视线陡然被墙上挂着的一副画吸引过去。 “那是……?”募然间,双眼瞠大,不敢置信的盯着墙上那幅画。 第197章:被偷袭 “那是……?”募然间,双眼瞠大,不敢置信的盯着墙上那幅画。 画中是一袭红衣美人,她手持莲花,眉目含情,眼角一朵血红的蝴蝶印迹,玉指如兰,青丝飘然,看起来不过十几岁豆蔻年纪。 可重要的是,苏瞳明明觉得那画中的美人是个女子,而那双媚眼里却仿佛带着彻骨的寒凉与悲天悯人般的嘲弄,甚至……画中的女子,胸是平的,身型非男非女,竟不知道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然最让苏瞳震惊的,却是那画中红衣人的脸。 怎么会是凌司炀? 怎么会是和凌司炀一模一样的脸? 这分明就很多年前稍显得青涩稚嫩些的凌司炀,那张脸,她绝对不会记错,可是那眼神,那神态,完全都不是他。不管是很多年前还是现在,凌司炀绝对不会有这种眼神,绝对不会。 是凌司炀?不是凌司炀? 两个疑问在脑中炸开,苏瞳整个人僵硬的站在石室门外,没看向四周其他的东西和宝箱中的密涵,眼角落于画卷下边一角。 “花非花绯花凝柳,玉黛辗转纷乱闲,江湖五载皇庭落,只闻痴人除此年。” 下边的落款是景帝一年秋,是白谷主落的款。 这么说白谷主明知道画中的少年美人是个男子,竟也堕落到爱慕至此,甚至那诗中的意思,怎么仿佛是跟十几年前的江湖和皇庭有关? 苏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脚下颤了颤,正要走上前看清楚。 那画中的人虽然是和凌司炀很像很像的脸,但绝对不会是凌司炀,她百分之百的肯定这是另一个人,那种眼神,还有那个眼角的血红的不知是胎迹还是什么的蝴蝶图案,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一般。 抬步正要走进去,忽然,整个屋子里的窗子瞬间被狂风吹开,狂烈的风惊人的旋进,吹得苏瞳的衣摆下都是一片冰凉,她募然一顿,还没从那画上的震惊中回过神,忙转头看向窗外,只见一抹黑影匆匆在窗外掠过,她一滞,倏地快转身快步跑了出去,打开房门转身看向在拐角处消失的黑影:“什么人!” 话音未落,起身便要追上去,刚迈出一步,肩颈处忽然被人自身后重重一拍,苏瞳募地蹙起秀眉,瞬间双眼一闭,无力倒了下去。 一袭银影飘然转身一把将她拖住,俯首看着昏倒在自己臂弯里的女子,眼里带着深切的无奈,微微俯身,将苏瞳横抱而起,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之下泛着一层毫无温度的绵绵冷意。 前边刚刚故意被苏瞳发现的黑衣人如一阵风般回到银衣人面前,拉下脸上的黑布:“主人。” 银风未回应,手臂轻轻抱着怀里被自己亲手拍晕的苏瞳,微凉的指尖在她发间穿梭,缓缓转过身,顺着大开的房门看向刚刚被苏瞳打开的密室。 狂风吹进屋子里,卷起密室里那幅诡异的图画,飘然坠落于地面,画中红衣之人眼角的血蝶有些刺目,锋利的满是恨意的眼神勾起一抹媚眼如丝的风.情,视线落在那下角处的题诗和落款年间,不由勾唇一笑,声音轻飘飘的仿佛瞬间就能被风吹散:“果真是他……” “主人,接下来要怎么做?” 银风淡淡看了一眼那黑衣之人,垂眸又看了一眼怀中昏睡的女子,一抹苦涩在眼角化开,抱着她缓步走下易居阁楼的阶梯:“烧。” 冷若冰霜的扔下一个字,便抱着怀中之人缓步离去。 黑衣人微微转过头,看向银风小心的温柔至极的抱着苏瞳离去,酸涩的勾了勾唇,将脸上的人皮面具轻轻揭下,露出一张眉间带着一丝英气,却也美丽大方的脸,素净的脸上夹着复杂的情愫盯着远去离开的男人:“陛下……您认出无画了,是么?” 否则她明明带着自己大哥莫痕的人皮面具,他却完全没去在意,是太过专注于怀里的那个女子,还是根本没想戳穿她偷跑出宫现在跑来假扮莫痕的事。 这个一直无心的帝王,怎么就算是有了心,竟也依然那般无情,还是,他这不同寻常的温度,只归那个屡次要揭开那些陈年秘密的麻烦的女人所有? * 苏瞳微微睁开眼,脑袋昏昏沉沉的,思绪有些错乱,只是定了定神,发现自己是躺在她的那个木屋里的床.上。 昨天是谁偷袭了她? 眼前有些恍惚,脑袋里边晕眩的不太正常,允自勉强的坐起身,抬手揉了揉酸疼的后颈,低咒:“痛死了……” “你醒了。”忽然飘来一阵粥味,随着而来的是银风带着淡淡嘲弄的仿佛似笑非笑的声音。 苏瞳转眼,见他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过来,坐落于床边,面具下的眼里透着淡淡的一层让人看不透的光彩,她不由蹙起秀眉依然揉着后颈:“我怎么回来的?昨天我不是在易居么?我记得有人偷袭我,然后我就晕过去了,我怎么会回家里来?” 床边的男人不说话,脸色不太好,不以为然地随手盛了些粥放到她嘴边:“先吃东西。” 苏瞳愣了一下,见他眼里虽然满满的不悦,但夹着一层关心的意味,本能的张嘴将粥吞进口中,却顿时抬手捂住嘴瞪着眼睛:“好难吃!这粥谁做的?怎么还胡乱放糖?难吃死了啦!!!” 第198章:失火 某男顿时黑下脸:“再难吃当日在印阳山顶你不省人世的时候也吃了!” 苏瞳不禁额上冒下三滴汗:“那阵子你就拿这东西喂我?老天……你见过谁的粥放这么多糖?!!!” “少废话,君子远庖厨,若不是怕你饿死,你以为我愿意对着那一堆白米一堆凉水手足无措?”说时,他又盛了一口放到她嘴边,哼声哼气满嘴的不爽:“吃下去。” “我不吃,太甜了!”苏瞳转开头,又揉了揉发疼的后颈:“妈的,哪个龟孙子偷袭的时候也这么狠,疼死了。” 又揉了一会儿,这才发现银风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她不由顿了一顿:“我刚才的话你还没回答我,我怎么回来的?偷袭我的人就这么放过我了……” “不然你还想等着被杀?”某人眼底掠过寒光。 苏瞳不由一竦,抬手措了措胳膊:“可是……” “你昨夜那么晚不回家,我自然出去找你,正好易居忽然失火,我赶去时见你晕倒在门外,便将你抱了回来。” “哦……”苏瞳觉得自己快神经错乱了,点了点头,抬手揉了一下额头,忽然,心下一颤,倏地抬眼:“什么?易居失火?!!” 见他淡淡点头,苏瞳顿时惊的连忙揭开身上的被子转身就要下床:“怎么会忽然失火!我才刚找到些头绪……” “瞳儿……” “是不是有人想把线索都销毁!不行,我要去看看!”苏瞳慌乱的找着鞋子,找了半天没找到,只好光着脚跳下床,推开银风拦住自己的胳膊就要跑出去。 哪知脚下忽然一软,身旁瞬时有人扶住她,苏瞳眼前泛花,有些站不住的抬起手抚向额头:“怎么这么晕?” “许是最近想的太多,任谁像你这样莫名奇妙的操劳也不可能会舒服。”银风低语,瞟了一眼桌上快凉了的粥:“来,乖乖回去躺下。” “不对……”苏瞳拧起眉,勉强睁了睁眼:“我身体没那么差,就算是被打晕了,现在也应该没事了。” 好晕,浑身疲惫的要命,怎么会这样。 银风扶她坐到床边,见她苦思冥想的模样,微叹着抬手轻轻握住她有些发凉的指尖:“瞳儿,别再继续查了,你没有必要为了这谷里曾经不相信你的人去这么卖命,昨夜你差点就没命了,这些都是与你无关的事情,你何必如此?” 苏瞳揉了揉脑袋:“我没事,可能是没吃东西所以没力气,只是这头……晕的古怪……” “那把那些粥先喝下去,就有力气了。” 虽然觉得难喝死了,但毕竟是银风一个大男人亲手帮她熬的粥,而且她现在确实是需要多吃些东西,这才能有精神。 苏瞳点头,见他亲手喂自己,不由勾唇一笑:“银风,你对我是不是好的太过了些?我本来就喜欢欺负你,你再这样对我好,不怕宠坏我么?”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又喂着她吃了几口。 苏瞳趁着他放下勺子的空隙抬眼看了眼窗外:“易居失火?是不是所有东西都烧光了?” 他顿了顿,又盛了一勺放到她嘴边:“是。” 苏瞳乖顺的张嘴,眼里滑过一道失望:“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我明明找到头绪了,可是对方速度太快,每次在我找到什么线索时,都绝对会马上将一切中断。” “你发现什么了?就算是发现了什么,这梨花谷的一切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如此操劳,说不定会把自己的命给丢了,你觉得你还有这个必要再继续查下去么?” “曾经没有关心,可是现在有关系。”苏瞳忽然转头看向银风:“我昨天看到一幅画!你知道吗?太诡异了,那个画上的人竟然和凌司炀一模一样,可是他却不是……” 看到银风的手一顿,苏瞳募地回过神来,以为他是因为她忽然提到凌司炀而吃醋,顿时慌忙伸手按住他胳膊:“你别误会,我不是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不明白那个画中人究竟是谁,和白谷主有什么关系,和凶手想要隐藏的秘密有什么关系!真的没有其他目的,你相信我。” 他不以为然的一笑,抬手将她嘴角的粥渍用指尖挑去:“再吃些吧,为夫自然相信娘子,不过是心疼你罢了。”他笑的很自然,仿佛真的只是关心她,心疼她。 苏瞳不由一笑:“相信我就好。” 又吃了几口粥,非但没有好转,到是仿佛越来越想睡,苏瞳蹙眉,抬手用力敲了敲脑袋:“怎么回事?脑袋里边好混沌!” “会不会是生病了?”银风伸手探向她额头,在她半眯着眼睛有些意识不清楚的呢喃时将她搂进怀里:“太累了就不要多想,安心的去睡,安心的休息,不然我会心疼你。” 抬手在她垂在身后的头发上轻轻抚摸,直到感觉被他轻拥入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的睡着了,这才俯身将她坐在床边的身子微微抱起,旋身坐于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胳膊,看着她仿佛睡的极沉的模样。 “该拿你怎么办……”嘴边逸出若有若无的叹息,手指挑起她的一缕发丝,看着她闭着双眼恬静而睡的脸。 再不想办法阻止她继续查下去,别说是凶手,更也别说是他的身份,恐怕连深压着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都要被揭开,天下大乱的日子,便也就近了。 第199章:我们生个孩子吧 两日后,苏瞳趁着银风睡的沉,抬起手揉了揉最近一直都发晕的脑袋,敲了敲头。 这两天不知怎么了,动不动就想睡觉,而且忽然间就能睡着,甚至不管她去想什么问题也无法集中精神,整个人处于半颓废状态,将一切都耽搁了。 她坐起身,小心的将银风搂在自己身上的胳膊轻轻抬了起来,这两日他将她看得也特别紧,总是担心她身体不让她出门,昨夜在她要去找那天穿的衣服里所藏的那几封信时,他忽然兴致高昂的不知从谁家弄来了两根红蜡烛,走回来硬是拉着她说要拜天地,吓得她以为精神不正常的是他,哪知道他很清醒的说想要娶她。 然后把她感动的几乎痛哭流涕,本来最近脑袋就发晕,被他几句花言巧语就骗的傻呼呼的拜天拜地然后就直接把她拉到床.上声称要洞房。 苏瞳小心的将他胳膊放到一旁,悄悄起身,正要下床,身后忽然传来某人带着睡意的声音:“娘子,要去哪里?” 苏瞳一顿,转头看向他睁开眼,一副慵懒模样的挑眉看着她,不由撇了撇嘴:“我这两天憋得慌,想出去转转。” “那为夫陪你。”他忽尔一笑,出奇不意的忽然起身一把将她抱进怀里转身压到床.上。 “哎你干吗……”苏瞳抬手戳在他肩膀上:“大清早的……快起来……” 他邪魅一笑,搂着她的身子,在她耳边轻吻惹得她不由自主的轻颤:“你可以了吧?又不是几百年没碰过女人,至于这么不知餍足么,快起来啦!” 苏瞳一脸不满,却忽然见他俯头凝视自己,顿时哽住:“你干吗这么看我?” “瞳儿,我们生个孩子吧。”他忽然认真的看着她明亮的双眼,勾唇含笑,声音里是无比的慎重和认真。 曾经不愿有谁生下他的孩子,是不想这世间再又第二个父亲不疼母亲不爱的傀儡,这一生都不曾想过有一天会期待一个孩子的出世,一个有一半像她,又有一半像他的孩子。 苏瞳瞬间愣住,惊诧的微微张开嘴:“……孩子???” 见她满脸惊讶的瞠大双眸的瞪着他,他不由一笑,眼底闪过一丝暖意,抬手轻轻抚摸她温暖的脸颊:“是,我们的孩子。” 心底不曾层被触摸的一块柔软瞬间被轻触,苏瞳呆滞的看着眼前几乎快要刻进心里的银色面具,水润的明亮双眸泛出一丝淡淡的色彩,见她出神的样子,他温柔一笑,俯头吻上她的唇,修长的手指狡猾的挑开她刚刚拢好的内衫…… 成功的,让她忘记了要出去继续查凶手的事情。 * “啊——”大半夜的,苏瞳忽然尖叫着坐起身,快速的穿上衣服,不顾一脸差异的站在床边的本来邪笑着看着她的男人,匆匆的将外衣也穿上,就要向门外跑。 “瞳儿?”银风见她这仿佛是憋坏了的模样,不由浅笑凝眸:“怎么了?” “我受不了了!我要出去!你这疯男人,把老娘缠在床.上好几天,说什么生孩子……我不行了!我要出去!我要呼吸新鲜空气!我不要和你这个大色.狼天天在一起啊啊啊……”她要疯了! 苏瞳崩溃的叫着,转身去开门,银风眼角含笑,走上前帮她将门打开,却随手抓过她的胳膊:“娘子,为夫与你一起出去。” 苏瞳抬眸看向他含笑的眼,顿时一脸嫌恶的悲愤的仰天长啸:“我想杀人!” “为夫陪你去杀!” “我想去洗澡!” “为夫陪你去洗澡!” “我想尿尿!” “为夫陪……嗯……为夫在外边帮你守着……” …… 最终结果,苏瞳悲剧的糊里糊涂的就跟着拜了天地的男人,她现在名义上也是实际上的夫君银风大侠,缠人的功力非同一般,几乎和她形影不离,说是为了她的安危要保护她,可是她总觉得诡异的要死。 终于在五天之后成功的在银风的陪伴之下她到了被烧毁的易居。 前阵子被吓的卧病在床白晴儿一脸苍白的站在易居的灰烬不远处,双眼空洞的盯着地上被烧毁的一切。 苏瞳心里难受,一是白谷主曾经住的地方就这样没了,二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还有那些她觉得奇怪到惊人的秘密还没有查清楚,这些线索就全都没了。 而且她有找过那天藏在衣袖里的信,结果没有,估计是她那天被偷袭昏迷后有人把信拿走了,或者就是从袖口落了出来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总之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功亏一篑的不见了。 有人在收拾着地面上乌黑的灰烬,一些火烧不毁的东西都会收走了,而那幅画像,也已经灭迹。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们到了梨花谷之后,我们这里几百年的宁静就被打破了?”一直静默的站在那里的白晴儿,一脸苍白,满脸的病容,淡淡的看向不远处站在一起的银风和苏瞳。 许是最近经历的打击太多了,许是那天被苏瞳骂醒了,看向银风时,不再是满眼的艳羡和倾慕,看向苏瞳时也不再是满眼的憎恨,那个自私又不懂事的甚至心肠狠毒小丫头,几天之间,就长大了么? 然而她淡淡的看向他们,问出来的话,却是让苏瞳语塞。 即便她不是凶手,可是白晴儿的这句话提醒了她。 梨花谷几百年的宁静,为什么她和银风来了之后才不到一个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第200章:我相信你 冬日的风吹动苏瞳与银风的衣摆,她没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银风的表情,只是看向那边仿佛被风一吹就能倒下去的白晴儿,一步一步走向他们。 “所有人都在想,是谁杀了我爷爷,是谁杀了我哥哥,是谁杀了那么多长老,是谁烧了爷爷的易居,可是,所有人都没想过,为什么这么多的怪事,都是在你们两个到了梨花谷之后发生的?” 白晴儿眼中无泪,空洞的眼转了过来,看向面无表情仿佛并未看她的银风:“银大哥,你们是谁?就算不是你们杀人,那些凶手也是你们带进来的,这一切就是从你们来了之后开始发生的,是你们给我们梨花谷带来的灾难!” 说时,白晴儿瞪向蹙着眉第一次在面对白晴儿时静默不语的苏瞳:“你没话说了么?你说我不懂事,说我是井底之蛙,说我肤浅,说我心肠歹毒!可是我再自私再想拆散你们,我至少也没害得你所有亲人一个一个在你面前死去,我至少没毁了你的家乡没让你被吓的卧病在床那么多天!” 白晴儿大步走上前,苏瞳没动,银风却是扶着她将她揽进怀里不让白晴儿靠近,淡淡的看向含着眼泪一脸怨恨的白晴儿:“事出有因必有果,晴儿姑娘如此慌乱的找借口指责,怕是我们夫妻担当不起。” “夫妻”两个字刺得白晴儿双耳一震,倏然抬眼看向银风没有一丝温度的双眸,忽然冷冷一笑,转眼又看向蹙着眉一直静静的不知在想什么的苏瞳:“你们成婚了?呵……” “我们梨花谷因为你们的出现而不再平静,你们两个却欢欢喜喜的成亲?然后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那你们告诉我,悬崖那边的一堆陌生人的脚印是谁的?你们告诉我,只有我们白家人知道的出谷的山口处的血迹是谁的,是不是你们带进来的人!是不是!!!!” 苏瞳忽地抬眼:“你说什么?” “你还装不知道?你们就算不是凶手,也是始作俑者!你们想赶尽杀绝吗?你以为你假装找了一堆人说是要保护我!要不是你们窜通好的,以那么几个人怎么可能保护得了我?你们还在演戏!!!!”白晴儿忽然哭着大叫,忽然转身跑开拿过一套夜行衣扔到两人脚下。 苏瞳呼吸一滞,垂眸看着脚下的夜行衣。 “这是你们谁穿的?我们这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这是昨天有人从那边的山洞里找出来的衣服!我们山谷怎么会有这种夜行衣,凶手一定是你们其中的一个人!我年纪再小,我见的世面再少,我也不傻,不然呢!你们谁给我解释解释这衣服是哪里来的!!是自己长了脚跑进来的吗?”说着,白晴儿倏然上前:“苏瞳,你还想说什么?你们就是凶手!” 苏瞳木然的看着脚下的衣服,没去看白晴儿忽然抬起的手,直到她正欲煽下来一耳光,却忽然被银风握住手腕,苏瞳这才抬眼,看见白晴儿一脸憎恨愤慨的扭着胳膊:“放开我!!!” “既然同时出现在谷里的人是我们两个,为何你就认定这夜行衣是她的而不是我的?”身旁的男人淡淡的看着面前一脸怒意的白晴儿,轻轻甩开她的手,将有些呆愣的苏瞳拉进怀里,她被动的任由他抱住自己,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惊涛骇浪。 “你如何认定是她?还有其他证据呢?”银风眼底泛出寒光,看着白晴儿心有不甘的颤抖的放下手瞪着他:“如果我说,人都是我杀的,晴儿姑娘信么?” 说时,他忽然一笑,邪气又迷人,暗藏冷意涔涔。 “你……” “针锋相对,最终的目的也只是为了铲除你自己的眼中钉,何不如真的细心去找证据,真的说到我们百口莫辩这才是实事,你跑来大骂一场,最后出手想打的人,想做的事,不还是你曾经的目标?”苏瞳忽然转眼,抢在银风说话前,直视进白晴儿通红的眼:“你说悬崖那边有脚印,你说山谷出口有血迹?好,那你带我们去看看。” “你还装!”白晴儿瞪向苏瞳,上前就又要抬手,一副习惯了出手打人的大小姐的模样。 “够了!”银风忽然将有些无力的任由他抱着的苏瞳扶稳,感觉到她脚下有些踉跄,不由安抚似的抬手握在她肩上,沉冷的双眸冷扫一脸愤慨的白晴儿:“晴儿姑娘最近备受打击,但说话也要找出真凭实据,找到了证据再来指责也不迟。瞳儿最近忙着帮你们找凶手已经筋疲力尽,既如此,那不如我们坐以待毙等着你的证据,也比起她为你们操劳却不得善果要好上许多。” 说罢,忽然强硬的搂着苏瞳转身:“恕不奉陪。” 苏瞳垂眸,无力的任由他搂着自己离开,脚下踉跄不稳,耳边尽是刚刚白晴儿红着眼睛吼出的话,悬崖上的脚印,还有这一切都是他们来了之后发生的。 不可能那么巧合。 一定有事。 可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除非…… 她募然脚下一僵,缓缓抬眼,看向沉默的望着自己的男人。 见她如此,银风眼底暗藏冰霜:“终究还是怀疑到我头上了,嗯?” 苏瞳瞬间想起上一次在九合山上因为她的不信任,他以血去证明一切的事,顿时一慌,心里乱极了,最近头脑不清醒,想事情总是不集中,没多久就忽然能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也许是她太敏感了,不由忙抬手抓住他欲离开的手:“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觉得太诡异了……但是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一样!真的,我相信你!” 微冷的眼眸因为她的一句相信瞬时化成一滩温柔似水:“你最近身体不好,我扶你回去休息。” 苏瞳乖乖点头,垂下眼,却是暗暗蹙起秀眉。 她不是身体不好。 她是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体内被人下了药,连她都没有发觉,那药是使她浑身无力总想睡觉休息,不会伤害身体,却是在拖着她不让她再继续参与这一切。 会是谁? 在暗中的那只牢牢控制自己的手,好生熟悉。 第201章:谁中了谁的调虎离山计 时间一天一天如水般流过,苏瞳不再参与任何查凶手的事。 直到十几天后外边忽然有人说白晴儿拿着谷主的戒指要出谷寻找曾经认识白谷主的人,发誓一定要找到证据,和凶手想要埋葬的阴谋。 那个小丫头若是冲动起来,可还真的是连命都不要了。 苏瞳一听说白晴儿明天就要动身,顿时猜也猜得到她活不过今夜子时。 即便不喜欢白晴儿那种人,但至少现在梨花谷白氏一族只剩下她这么一个,毕竟白谷主死前托付过她,毕竟那戒指是交到她手里的,她至少还算是有着半分的责任保住白晴儿的命,不能让她这么莽撞的去送死。 * 入夜之时。 外边飘飘撒撒着鹅毛大雪,月色撒向皑皑雪地,带着冰晶的雪花伴着梨花飘舞。 映的夜色白如明昼,心若寒蝉。 白晴儿香闺深处,绣床之上,沉睡的人儿微微翻了个身,月光洒向落在薄被外的青丝,带着朦胧的淡淡花香,睡的香沉。 倏然,静谧的四周划过淡淡风声,伴随忽然开启的窗子,窗外黑衣之人瞬间持剑飞身而入,直刺绣床之上沉睡的白晴儿。 刹那间,“白晴儿”赫然翻身而起,手中银针唰的一声飞了出去,刺中黑衣之人,黑衣人一惊,清冷的目光看清“白晴儿”的脸时顿时惊诧的低呼:“是你?!” 穿着白晴儿衣服的苏瞳一听见那蒙面黑衣人的声音,眯眼冷声回道:“你是女人?” 莫无画一顿,没想到竟然中了苏瞳的计,视线沉冷的忽然举剑一挥,苏瞳所在的绣床顿时坍塌,她一惊,飞身而出,莫无画趁机转身跳出窗外快速飞身离开。 “站住!”苏瞳紧随其后,只是怎么也想不通这杀人凶手怎么会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那身形也觉得是个女子,月光撒向雪白的大地,整个世界银白一片,眼前明亮的能看得清那个黑衣人逃走的方向,苏瞳手中银针不罢休的射向她,虽然自己的轻功不算纯熟,但想追上这个被她刺中的黑衣人还不算难事。 远处的梨花树后,白衣如雪,眸若星子,温柔缱绻笑意阑珊,影风而立。 瞳儿,如此费心的守株待兔,可是在等我么? 梨花飘落,坠在身后只用一根白色系带系住的乌黑长发,随着素白落雪妖野的轻摆,双眸寒凉如冰,愈发鲜明的笑意在嘴角幻化成完美的弧度。 …… “站住——”苏瞳双眼泛着凛冽至极的色彩,脚尖轻点眼前一块裸石,飞身上前指尖银光闪烁飞针如锋,直指前边轻功极好的那一身黑衣的女人。 莫无画厌烦的微微侧过头看向身后紧追不舍的甚至手中那些飞针如鬼魅般直向她袭来的危险,一咬牙,旋身双脚踩到身前两棵高树之上,居高临下俯视追上来的苏瞳,手中长剑冷意涔涔泛寒的银光耀花了人的眼。 见黑衣人停了下来,苏瞳募地收住脚步,抬眸冷眼看向那武功极高却满眼不削的看着她的黑衣之人:“你究竟是什么人?” “会武功么?”那黑衣人声音森冷,眼中满满的蔑视和仿佛瞧不起的斥笑,没有回答苏瞳的话,反倒是将剑换到了另一只手上,歪过头冷笑着看着苏瞳站在地面上迎风面立的模样,不以为意的笑般反问。 苏瞳冷眯起眼,谨慎的盯着那黑衣人眼中的冷笑,刚刚一路追逐,虽看得出来黑衣人是个女子也是一个武功高手,但绝对达到不了几百米之外以暗器就能准确无误的割破一个人的喉咙的地步。 她不是凶手! 警觉到这一点,苏瞳倏然握紧袖中所藏的匕首,蹙起秀眉垂眸向后退了一步,眼中寒光微敛,声若寒冰:“我不会武功。” 莫无画冷笑,这女人也不过如此,曾在宫中之时那风光的模样还让人以为她多精明多强大,却原来也不过只会玩这么些雕虫小技的废物。 “不过,你的轻功,是暗门的踏云飘吧?”苏瞳眼中愈加寒冷,抬眼看向那黑衣人冷笑的双眼:“你也是暗门的人?” 有幸曾经偷偷跟着莫痕学过,更也庆幸自己虽然没有完全学会,但至少轻易就看得出来黑衣人的武功路数与莫痕他们那三个兄弟几乎如出一辙。 莫无画眯起眼:“这会儿倒是聪明了,倒还真是不错,能看出我轻功路数,这么说来,你懂武?” “我不懂。”苏瞳擒着一丝古怪的冷笑,却怎么也没有从由头一直蔓延到周身的那种冰冷要彻心彻骨:“我只知道,你是那三个姓莫的混蛋的妹妹,四大暗卫中那位我从未见过的唯一的女人。” 莫无画一顿,冷眼看着苏瞳一脸淡漠的眼中仿佛尽是了然的模样。真没看出她竟然敏锐至此,竟然懂得她的武功路数,那不就等于露出了破绽?恐怕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没有想到的吧。 她不由一笑,嘲讽的看着苏瞳脸色微微发白的模样:“若说皇后娘娘你精明,我还真是无法认同,但若说皇后娘娘你傻的可怜,我仍是没资格评论,不过……” 她忽然一笑:“很多事情的真相往往在于自己心底,娘娘要不要再深想一下,也许很多事情就渐渐透明了呢!” 好一招调虎离山计! 苏瞳冷笑着看着一味的想拖延住自己的黑衣人,装做没理会她的话,径自勾了勾唇:“恕不奉陪。” 见她转身要走,莫无画顿时飞身一跃快速冲了过去:“站住!” 第202章:步步惊心(1) 见她转身要走,莫无画顿时飞身一跃快速冲了过去:“站住!” 身后是迎风的掌,苏瞳抬眸,背对着飞身而来出掌袭向她的莫无画,抬眼看向天边被乌云遮盖的星星,月光随之渐渐暗淡,一如原本明亮的双眸因莫无画重重的一掌而瞬间蒙上一层迷雾。 “你……”本以为以苏瞳的性子她一定会躲开,却当发现她根本就没有要躲的意思时已经收不回掌,莫无画咬牙,看着中了一掌而站在原地摇晃了一下勉强站稳的女人,旋身而起向后退了一步,冷眯起眼不解的盯向她的背影:“怎么不躲?” 苏瞳不语,缓缓抬起手,擦去嘴角微微流出的血迹,朦胧的视线看向远处飘散的梨花。 躲? 暗门是凌司炀的心腹,而这个蒙着面的莫四小姐也同样是凌司炀的人。 终究,她还是在他的眼皮低下。 逃无可逃,又怎么去躲? 背部的疼痛直蹿入心底,五脏六腑火.辣辣的疼,伴随着渐渐冷却的心,勉强勾着唇苍白一笑,哑声道:“躲不过。” 莫无画拧眉看着她:“真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懦弱!”说着,唾了一口:“更看不出来你哪里有什么好,真是浪费心思!” 苏瞳抬眸,没做解释,忍着五脏六腑的震痛,快步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她今日故意趁着银风睡下后才出来,什么人都没有告诉,趁夜去警告白晴儿马上离开,然后躺在她的房间里等着凶手自动送上门,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竟反中了调虎离山,希望白晴儿现在还没死。 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忍着内伤,飞身而起快速踏过梨花林寻找白晴儿的踪迹。 见苏瞳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莫无画本想追上去把她拖住,却忽然站在原地不动,圆瞪着双眼,缓缓抬起手,惊愕的看向从刚刚打了苏瞳那一掌的手心里的一团黑雾,毒气一般的渐渐变黑的血流顺着掌心的黑色延着肤下的血管直至整条胳膊。 浑身麻.痹无法动弹,整个人僵硬的站在雪地里,感觉到从手臂一直到全身直到胸腹都失去知觉。 莫无画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剑颓然落地,无力的跌坐在地上,麻.痹的连站都站不起来。 是她大意! 她竟然大意的以为那个女人没有武功就根本逃不出她手心,却竟忘了她是用毒高手,狡猾卑鄙,她怎么可能会疏忽掉一个把那个无心的男人征服了的女人的心思,她该死的竟然大意了。 凌司炀是个怎样的男人? 能让他这样的一个男人动了情的女人又能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难道,她从小与哥哥们跟随在他身边,以障眼之法化身成柔弱的莫婕妤藏身于后宫,陪他演戏,假装备受圣宠,她知他不过是给世人一个假像,知他根本不会爱上任何女人,可是她甘心沉沦,甘心就这样陪在他身边一辈子。 可是,可是她十几年来的陪伴与爱慕,竟然也比不过这个莫名奇妙的从简单的拓跋落雪忽然变成了叫苏瞳的这么一个浑身是毒以牙还牙的对什么都毫不留情的女人么? 莫无画咬牙,冷冷的瞪着早已经消失的踪影,双眸泛寒,满脸的不甘!一滴清泪滑落皑皑雪地,陛下……她究竟哪里好? 她根本就不懂你……根本就不体谅你…… 她根本也懦弱的不敢去揭开你的面具,她配不上你……她一点资格都没有!!! * 苏瞳穿过大片的梨花林,随即跑向后山,搜寻后山上的一切,依然没找到白晴儿的身影,心里一急,难受的支撑不住,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一口血不甘心就这样被她咽回去,一次一次的想要向外涌。 她闭上眼,缓缓扶着梨树站起身,深呼吸了两口气,硬是将苦涩腥甜的血吞咽回肚子里,颤着手缓缓抚向小腹,咬紧牙根木然的看着眼前飘洒的梨花。 两天前本应该是她月事该来的日子,可是如她预料中的一般,果然没来。 虽然没有呕吐没有想吃酸的,也还没有任何孕期反映,但她毕竟自己懂得医理,两天前就已经发现腹中存在了一个小小的,才仅仅半个多月的生命。 本来她想找一个特别的机会告诉银风,让他开心,可是…… 她发现她又一次看不清前路了。 莫无画的话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只不过是揭开她装傻的什么也不去看,什么也不去敏感的自欺欺人的假相。 这样的手段,这样完美的调虎离山之计,这样的将她支走想要去杀人灭口。 她忽然间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回到他们的木屋去看一眼那里究竟有没有人在等着她回去,还是应该继续去寻找可能已经香消玉殒的白晴儿。 指甲嵌入手心,苏瞳紧咬着牙关,忽然直起身快步向前走,远远的仿佛看到山脚下一抹血红,顿时僵在原地,投去的目光微微泛着恐怖的寒凉,踉跄了一下,瞬间快步跑了过去。 “晴儿!”一看见那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女子,看到她身后挂着的包袱和从背上汩汩流出的血,苏瞳轻颤的陡然无力的跪坐了下去:“晴儿……?” “白晴儿!”即便曾经真希望看到这个招人烦的丫头得到应有的惩罚,可亲眼看到她圆睁着眼仿佛不甘心生命就这样悄然流失的模样,不由颤着伸出手:“晴儿……” 第203章:步步惊心(2) 白晴儿圆睁着双眼,脸色泛着死人般的苍白,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看到苏瞳跪坐到自己面前时,顿时双眼更瞠大了几分,试着张了张口犹如死前的鱼儿做着最后的挣扎。 苏瞳颤着手,忍住想要紧咬指尖的那种恐怖和颤抖,慌忙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晴儿……别死!求你不要死……” 白晴儿却仿佛根本不领她的情,就算现在明知道杀自己的人不是她,就算明明知道苏瞳现在是真心的不想她死,她却瞪着眼恐怖的冷笑,嘴里的血溢出了大片,缓缓抬起手,冰凉的满是血的手碰到苏瞳脸上。 苏瞳不解她这样的动作是为什么,先是蹙起眉,忍住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你……?” 募地,苏瞳只觉脸颊一痛,不敢置信的看着白晴儿森寒着脸,与生命做着最后的搏斗,长长的指甲在她脸上用力的狠狠划着,直到苏瞳只觉得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痛,鲜血顺着被她指甲深深抓伤的地方一滴一滴落下。 “哈哈……”在苏瞳不甚理解和惊诧的目光下,白晴儿得逞似的喘息着冷笑:“哈……你这……个……又老……又丑……的女人……” “你……永远……也……比不过我……哈哈……” 忽地,白晴儿双眸一暗,哽住笑意,极力的忍着痛苦,又哭又笑的表情恐怖至极,苏瞳没去管脸颊上被她抓出的大片血痕,盯着白明儿又哭又笑的模样:“你这小姑娘,都快死了也一定要虚荣至此么?” “呵……”白晴儿冷笑,喘息不定的圆睁着眼看着苏瞳揪紧眉毛的模样:“我……虚荣……?可……你比我悲哀……” 见苏瞳眼神一暗,白晴儿顿时张开满是血的嘴笑的恐怖骇人,陡然瞳孔扩散,不由勉强的蹙眉,声音低沉沙哑又吃力至极:“爷爷他……十年前是……” 苏瞳一惊,猛地顿住盯着白晴儿仿佛是想把心底知道的却一直不肯说的秘密说出来,正紧张的等着她将话说完,却忽然听到惊人的风声破空而来,怀里浑身是血的女子顿时双目恐怖的瞠大,僵硬住再也不动。 “……晴……晴儿?”苏瞳拧眉,募地摇晃了一下,见她圆睁着已经扩散的眼,静到可怕,看到她背上忽然多出的一个锋利的血口,显然是有人将暗器忽然打入她的身体里。 苏瞳骤然抬起眼,血红着眼瞪向刚刚暗器射来的方向,敏感的耳际微微跳动,募地转眼,看向右边的梨花林,一抹诡异的白影缓缓消失,如鬼魅般消失不见。 “是你!”苏瞳将已经彻底断了气的白晴儿轻轻放下,站起身快步冲了上去:“你究竟是什么人?出来!马上给我滚出来!!!!” 说时,飞身而起快速冲到刚刚那白影消失的地方,垂眸看向雪地上只有一排属于自己的脚印,没有第二个人的。 这样的轻功,这样神出鬼没的能力。 熟悉的恐怖之感包围了她所有的感官神经,紧握双拳,抬眼扫向四周飘落的雪花和梨花瓣,募地,感觉到身后有人的目光在盯着自己,不由倏然转身。 却仍然只是一片空旷。 “呵……”苏瞳仰头一笑,明亮的眼锋利的扫视四周飘散的洁白:“终于出现了么?” 没有人回映,她允自笑得冰冷,声音夹着一丝嘲讽:“游戏该结束了,现身吧!” 风声阵阵,没有人出现,只是四周的梨花飘的越来越快,伴随着冰冷的雪扫过她带着深深的三道血痕的脸颊,干涸的双眼空洞的望着眼方一望无际的雪地:“怎么胆子这么小呢?若是不愿看见我,那就把我也杀了,血洗梨花谷,不就是要把这里所有人都杀光么?包括我也在内,对不对?” 她转眼,又一次看向身后的方向,依然没有人。 有一双视线一直紧锁着她,在黑暗的地方,牢牢的锁住。 忽然,苏瞳垂下眼,静默无语的站在雪地之上,满头青丝凌乱的随着梨花飘舞,一切仿佛归于静谧,她仿佛是失去了知觉,静默的站着。 不知道是多久,乌云渐渐散去,月光重新撒了回来,苏瞳整个人都被冻透,如冰一般沉默的伫立。 直到身后不远处,缓缓仿佛有人靠近,带着熟悉的气息,环绕着的素雅檀香,十米之外她便可以感觉得清清楚楚。 顿时,一动不动的她骤然转过身去,瞬间看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在眼前一闪而过。 仅仅是一闪而过,却是此生不忘。 苏瞳冷笑,看向那因为她忽然转身而竟然倏然飞身离去的白影,跟随着飞身而起:“好久不见,怎么才见一见面就要离开?不如留下来去我家里喝杯茶也好!” 说时,苏瞳追随那抹如仙似妖的渐渐消失的身影,以她的轻功根本追不上,刚一又踩到一棵树上,却顿时整个人无力的跌了下去,勉强的撑住树干才没摔伤,踉跄了一下站在雪地里,无神的望向他消失的方向。 “凌司炀,千万不要逼我。”她双目寒冷,直直的望向黑暗的远方。 “若你将我逼到绝境,我真的会毫不留情。” “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话落,苏瞳转身,再不看向那边的黑暗,一步一步,向着木屋的方向走。 她要回家。 是家。 老天爷,你听见了么? 我说我要回家,没有谎言没有骗局也没有任何利用的家。 家啊…… 第204章:只是当时已惘然 仿佛回家的路第一次那么遥远,那么坎坷。 好像用了许久的时间,久到整颗心都已被冻到麻木。 当苏瞳满头长发凌乱的缠绕在身上,还有一些沾在满是鲜血的脸上和颈间,被冷风浸透的衣服轻轻拂动,泛红的眼眶干涸的双眼空洞的顺着窗子看向里边烛光下似乎是坐在那里等自己许久,久到支撑着头闭着眼仿佛睡着了的男人。 脚下不由一颤,一种仿佛有些安定了的幸福蔓延至刚刚差点冷到死寂的心头:“银风……” 苏瞳沉默的低下头,抬手将头发拢起了几缕,想要挡住脸上被白晴儿用力抓出的有些骇人的血痕,然后小心的推开木门。 寒风瞬时灌入温暖的屋子,烛火摇曳,银面具下密闭的双眼陡然睁开,一闪而过的复杂眨眼间便已抹去,转而看向门前站着的身上沾满了血,头发凌乱双眼空洞的看着自己的飘渺虚弱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的女人。 “瞳儿?”银风一惊,顿时起身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凉如寒冰,募地蹙眉见她脸色苍白的呆站在那里出神:“发生什么事了?” 说时,忙抬手将她身后的房门关上,一手握着她冰凉的双手,一手搂过她的身子:“先坐下。” 苏瞳被动的任由他扶着自己坐到椅子上,垂眼静静的听着他在耳边的疑问和所有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似的焦急的声音。 “瞳儿?发生什以事了?你……”银风坐到她身旁,一手紧握她的手替她暖着,一手缓缓抬起,将她故意遮到脸上的凌乱的发丝拢到耳后,一看到她右边脸颊血肉模糊的三道血痕时顿时转眼瞪向她沉默的正望向自己的有些空洞的双眼。 “怎么回事?”他问,声音里是压抑的镇定,握着她手的那只手却几乎要将她的双手捏碎。 苏瞳有些缓慢的眨了一下眼,静静的看着一脸关心和担心的男人,看着他脸上的面具,苍白的脸上勉强的扯出一丝难看的无奈浅笑:“白晴儿死了……” 他眼中并无惊讶,只是愈加蹙起眉锋握紧她的手,不再多问,转身去拿东西,然后拿着沾着温水的布巾轻揉的擦着她脸上的血迹和脸颊上血肉模糊的血痕。 “嘶——”难得还能感觉到一丝痛,苏瞳不由倒吸一口气,皱了皱眉,正在试图帮她擦脸上的伤的男人手下一顿,凝眸看着她。 苏瞳勉强的笑了笑:“是不是好丑啊?” 感觉到他握在自己肩上的手微微收紧,苏瞳没再喊痛,只是双眼有些依赖似的看着眼前继续帮自己擦伤口的男人,直到他用金创药轻柔的不想弄痛她似的很轻很轻的给她涂抹上,苏瞳嘴边浅浅的笑意渐渐扩大,缓缓抬起冰凉的手指,抚上他面具旁边的轮廓,冰凉的指尖一触到他,他便仿佛浑身紧绷的凝视着她嘴边浅浅的微笑。 “瞳儿?”他试探似的小心的叫了她一声,抬起手,将她屡次无意识的触碰到面具的手轻轻拉了下来,握在手心里。 苏瞳微微歪着头,忽然间温柔的笑着,笑得有些烂漫:“你爱我么?”暗淡无光的眼里带着淡淡的朦胧湿意。 凝视她苍白的脸,满头青丝垂在身后,脸颊上一片血肉模糊的伤,身上单薄的衣服因为房间里的暖意也渐渐变的潮湿,泛着冰凉的触感,却仍是笑的仿佛满脸期待,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直到他看着她很认真很小心的点了点头,苏瞳嘴边笑意扩大:“真幸福啊……” 声音若有若无的,很轻,很哑,很淡…… “你累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明天再说,我抱你去休息。”银风忽然起身,俯下身就要将她拦腰抱起。 苏瞳轻轻的推开,摇了摇头:“我不累。” “真的不累……”她转头看向他眼底渐渐有些隐藏不住的挣扎,忽然勾唇一笑,抬手环住他的脖颈,仰头在他薄唇上主动亲了一下,无视他眼中的惊诧,她咧开嘴,声音轻飘:“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 “猜不到。”他凝视她几乎有些梦幻似的表情。 “我啊……看见凌司炀了……”她忽然咧开嘴,笑得仿佛天真:“真的看见了。” “瞳儿,你累了,你需要去睡觉,听话!”他蹙眉,几乎劝.诱着抱住她想要抱她起来,却仍是被她轻轻推拒着而不敢用力,怕伤到她。 “我不睡……”苏瞳固执的笑眯眯的,和眼中的空洞一点也不搭。 “那好,我去倒暖茶给你喝,你喝下去暖暖身子。” 苏瞳垂眸,勉强一笑:“好啊。” 直到他过了一会儿才从屏风那边过来,然后倒了杯冒着热气的清茶,坐到她身旁,温柔的揽过她的身子将她拥进怀里,亲自举起杯放到她嘴边,柔声的说着:“来,喝些水。” 苏瞳俯下头,视线定定的看进那杯中的水里,嘴边的笑意越来越浓,伴随着一滴眼泪落进杯里,忽然抬起手紧握住茶杯。 “银风。”她勾唇虚弱一笑,抬眸看向他面具后的双眼:“我好像是刚刚把匕首落在梨花林里了,你帮我去捡回来好不好,我怕万一有小孩子捡到伤了自己,那我就真的成罪人了。” 见他定定的看着自己,苏瞳笑得温柔又似撒娇:“好不好?” “好。”他勾唇一笑,俯下头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吻,起身走了出去。 苏瞳微笑,静默的坐着等着他回来。 视线轻轻落在不远处他常随身带着的银剑。 第205章:瞳殇 房门被推开,银刚刚一走进,忽然视线一冷,只见眼前银光一闪,骤然间,冰冷的剑锋抵在自己喉间。 一看见持剑之人,顿时满目了然,再无惊讶,凝眸,淡淡的看着她。 苏瞳眼色冰寒,手握银剑,面无表情的淡淡开口:“还不想说实话么?” 他淡淡一笑,声音轻柔:“娘子,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要拿剑抵着为夫?” 苏瞳蹙眉,拿着剑的手几乎颤抖,之前中了莫无画一掌一直忍着不让他发现,可是刚刚在终于发现那茶水里的迷药时,她激动到几乎失控,此时五脏六腑都在翻涌,辛酸与火.辣辣的疼交织。 她带着一层凉薄的笑,淡淡看着他平静的双眼:“为什么要一直给我喝迷药,你想做什么?” “什么迷药?” “装傻?”苏瞳顿时冷笑:“桌上那杯茶,还有这二十几天里你给我喝过的水还有粥!我每喝一次,就越来越困倦,直到我每天都贪睡都不愿再起来去查凶手,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他一笑,眼中柔光满满:“傻瞳儿,那不过是安神的药,哪里是迷药。” “去你.妈的安神的药!”苏瞳顿时瞪大双眼,手中长剑用力,在他颈间划出一道血痕:“我多希望你真的只是银风!我多希望这个天天喜欢缠着我叫我娘子的总是喜欢逗我开心又关心我又放荡不羁的喜欢故意调.戏女人来引我吃醋的男人真的只是银风而己!!!” “我是银风啊,娘子。”他依然笑,很是温柔缱绻。 “呵……”苏瞳骤然也笑了出来:“是么……?”她也希望啊,她也希望他只是银风啊! “只要你相信,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做一辈子银风。”他忽然定定的看着她,眼中是属于凌司炀那样温柔的目光。 苏瞳顿时说不出话来,试着咧开嘴笑了笑:“呵呵……” 忽然,她只觉得胸腔内如火烧一般,顿时蹙起秀眉,双手一颤,长剑颓然落地,在他微有些惊诧的目光下,募地举起手指对向他,眼前有些模糊:“滚出去!” 他蹙眉,仿佛是看出了她有些异样:“瞳儿?” “滚!不要让我看到你!”苏瞳强忍着胸腔内的灼烧,受不住的快步上前用力将他推出门:“滚!我不想看见你!给我滚出去!骗子!” “瞳……” 房门瞬间被苏瞳吃力的关上,转身靠住门板终于控制不住的身子向前一倾,吐出一大口血。 看着身上沾满了一大片的血,翻涌的鲜红的血自嘴里像是决堤一般的一次一次涌出。 染红了衣裳,染红了地面,染红了双手,染红了双眼,染红了片片梨花素白,染红了她自以为是的一场梦…… 眼前一片红白交织的光,凄声咧开嘴笑着。 无声的凄然大笑,身子无力的蜷缩在地上,不顾门外她渐渐听不真切的声音,整个人是彻心彻骨的寒冷。 是啊。 没错呢。 她一直是自欺欺人,她一直都知道,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她只是把所有的疑点所以的疑问所有的不信任压在心底直到几乎遗忘,她好可悲,好傻…… “哈……”如缺氧的鱼儿一般蜷缩的跪坐在地上,不顾门板被敲响,无力的仰头无声的笑着:“呵……” 整个身子痛到麻木,眼前一片血红的光芒,血止不住的从嘴里涌出。 衣裙上边染了一片一片血红蔷薇的图画。 好美…… 骤然间,房门自外边忽然一股力量震碎,轰然巨响之下是快步走进来的一身银衣的男人。 乍一看到身前全是惊人的血,双眼无光的蜷缩在地上嘴前蔓延着大片大片血却无神的仿佛麻木的在笑的女人,他呼吸一滞,心脏差点跳了出来,快步上前俯下身一把扶住她向旁倾倒的蔓延着血腥味道的身子:“瞳儿!” 该死的,他竟因为心头的紊乱而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受了内伤,她忍了多久?竟然还用轻功一直在追他,一直忍到现在? “呵……” “老天……不要再笑了!听见没有?我叫你不要在笑了!”见她艰难的呼吸着却还要仰头笑着的模样,更加剧了那些止不住的血自她嘴里涌出来的速度,心底撕裂般的疼,一把将几乎像是失了魂的她拥入怀里,紧紧搂着她冰凉到没有一丝温度的身子,转瞬间忙将她拦腰抱起,放到床.上,毫不犹豫的撕开她身上的衣服,这才看到她背上泛着黑的掌痕。 苏瞳几乎是失去了意识,只是本能的睁着眼睛本能的让自己清醒本能的嘲笑自己的白痴,直到他忽然自她背上传来灼.热的内息渐渐摧毁她维持在脑中许久的那根神经,终于完全无力的向后软倒进他怀里,紧闭的双眼下,是一片恐怖的青色暗影,苍白的脸颊触目惊心的血迹,和着脸颊上那几道血痕。 沾着血的青丝凌乱的缠绕在两人身上,覆盖着她虚弱憔悴的身子,死寂般的脸上带着浓烈的不堪的心伤,冰冷的指尖无意识的搭在床边,彻骨冰凉。 …… - - -----纳兰静语----- (鲸鱼亲妈即将向后妈发展,大虐伊始,请亲们自备纸巾。静语亲妈出品,结局绝不悲剧。) 第206章:真相(1) 连续三日的漫天大雪,将梨花谷中的一内覆盖。 皑皑雪地,有几家扬起的白藩,祭奠白晴儿的死和家中长老的身亡,被雪覆盖成了银装素裹的后山之上,毫无绿意,空旷银白。 苏瞳睁开眼,连睡了三日,再次睁眼时,双目无神,直盯着木屋的顶棚,一动不动。 直到木门传来声音,有人走了进来,她再次缓缓闭上眼,仍然悄无声息,仿佛根本都没有睁开眼过。 “陛下,娘娘现在如此……你打算接下来要怎么办?”莫痕的声音轻轻的飘起,看向站在木床边伫立不动的银面之人。 仿佛等了极漫长的时间,银面之人才缓缓将视线从那个依然昏睡的女人脸上划落到她身侧连动都没有动一下的指尖。 缓缓俯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轻勾起她冰凉的手,将一块温热的暖石放入她手心里,然后轻轻的替她合上手指。 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默的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弱的呼吸,苍白的脸颊,还有那几道刺目的血痕,柔软的青丝乖顺的贴在她耳后,平铺在木床之上,安静的仿佛是一个几乎没有了生命的人。 莫痕不再多问,静立于一旁,偶尔抬眸看上一眼只是微微俯着身紧紧握着苏瞳的手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人,又看了看昏睡的毫无生气的女子。 仿佛这么强势的女人仅有的三次这样虚弱的昏睡不醒,这样从心到身蔓延全部的伤,都是来自凌司炀。 第一次,皇宫,后园里那个被大雨淋了一夜的女人,差一步就命丧黄泉。 第二次,木阳城外,那个站在城墙上被他亲手射了一箭的女人,含笑的闭上眼颓然降落。 第三次,梨花谷,终于还是走到这么一步。 无绵无尽的伤,这个向来不屈服于任何的倔强的让人无奈的女人,也有脆弱的不堪一击的时候。 银色的面具下,黑眸凝视这个沉睡的三天都不肯醒来的女子,缓缓松开手,看着她手中的暖石,凝神的看了许久,才缓缓起身,走了出去。 莫痕随后同步而出,直到房门被再次轻轻关了上,苏瞳才再次睁开眼。 抬起手,看向手中向自己体内传来滚滚热源的暖石,耳边是刚刚莫痕恭敬的站在那个银面的男人身后唤的他一声“陛下”。 怪不得,怪不得她能被银风所左右,怪不得她总是觉得心里慌慌的哪里不对,怪不得银风和凌司炀从未同时出现过…… 没有任何的惊讶,或者她只能是惊讶于这一切的真相都来的太早。 她以为自欺欺人的随着他完美的一幕一幕演出,随之沉沦,随之感动,随之相信,却终究也只能是这样的结果,纸总是包不住火的,一如她曾日每每的恐慌,一如她听到他在她耳边说着“瞳儿,我爱你”时心底的震撼。 可是,结果不都还是一样的么。 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苏瞳扯了扯唇,笑了出来,缓缓坐起身,揭开被子,看了一眼身上被换的一身干净的衣服。干净的白色,一如房外的雪地,一如梨花飘白,青丝垂到身侧,她没理会,随手将暖石弃于地上,下了床,踉跄着向门外走去。 几乎快遗忘了腹中的小小生命,因为连她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内伤未愈,脸色苍白如纸,房门一被推开,冷风吹散她身后及地的长发,吹得她单薄的雪白衣衫形同虚设。 空洞无神的双眼静静看着雪地里斑驳的脚印,细心的找到属于莫痕和凌司炀的痕迹,这才缓步走出木屋,凹陷的双眼带着一圈淡淡的暗色,木然的踩着那一步一步的痕迹,随之而去。 直到走到了后山附近,地上的脚印被狂风吹散,渐渐的看不真切。 苏瞳抬眼,看向后山的方向,忽然间温柔的笑弯了眉眼,抬步走向上山的小路。 身体微微的摇晃,狂风一吹,便几乎可以肆意的倒下去,满头青丝狂乱的飞舞,直至脚下一僵,站得远远的,看向远处后山山顶的人。 莫霖扶着满脸黑紫的莫无画,一次一次试图以内力替她解毒,莫钧站在另一边帮忙与莫霖换着来,却似乎这样连续三天,只是保住了莫无画的命,也没解得了这毒。 莫痕随着银风走至山顶,远远看到还在受折磨的莫无画,顿时蹙起眉,微叹着快步走上前:“无画,你该知道为兄帮不了你,你若不主动出手伤皇后,就也绝对不会中毒,为兄没法向陛下求情,若你有怨,全算到为兄身上也罢。” 莫无画双眼无神,缓缓抬起,淡淡的看向莫痕有些紧绷的脸,不由轻轻一笑,难受的蹙了蹙眉,勉强笑着:“哥……我不是真的想伤她,我只是没想到她不躲开,你们不是都说苏瞳那个女人……绝对不会犯傻到任凭人家伤她么?我又哪里知道她发什么疯……” 说时,莫无画又是难受的对着地面吐了一口黑血,瞬间双眼一翻再次昏死了过去。 “无画!”莫霖和莫钧一惊,忙抱住她,莫痕拧眉,快步上前抬手在她身上几处穴上一点,随即面有难色的转过脸,看向漠然的站在几米开外仿佛盯着那棵被雪覆盖的老榕树出神的银面之人。 第207章:揭开面具 “这是什么?” “是蚂蚱呀,看不出来?看不出来是蚂蚱么?那我重新编一个再送你好了。” “送我?” “废话啊,不送你我编这东西干什么?” “别扔,我收下。” “不行,你不是看不出来么,那我重新编一个再给你好了……” “不用,这个好,我喜欢。” “你好奇怪……” 那一天,这棵苍老的榕树之下,那个女子清澈的双眼泛着水润的光芒,明亮迷人,编了一只绿色的草蚂蚱。 也只有像她这么一个粗鲁又不温柔的女人,才能想得到送人一只草编的虫子做礼物吧。 莫痕走至银风身后:“陛下,要不要尽快离开梨花谷,娘娘昏迷不醒,带回行宫可以静心调养,还有无画她毒气攻心,属下就这么一个妹妹,不想看她就这样死。且十三王爷近几天前因为等不到陛下而准备动身回皇都,恐怕陛下您若不在王爷之前回宫,江山就要易主了。” 苏瞳耳力极好,虽然离得很远,秉住呼吸藏的很好,却还是在听到莫痕对银风说的话时而脚下不稳的向后腿了一步。 十三? 苏瞳蹙眉,却忽然踩到雪地下的一块锋利的石尖上,心头一惊,果不其然的全身失重的向后倒去。却也同时看见银风倏然转身,终于发现了她…… 四目相对,即便依然隔着一层面具,苏瞳却忽尔浅浅的勾唇一笑,满眼苦涩,随之看见他飞身而来在她即将跌落身后的山坳之前一把抓住她左手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双臂将她环住。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面具,只是面具之下是不同往常那般洒脱又不羁的温柔眼神,那双眼里夹着无奈,夹着苦涩,带着一丝不应该属于银风,也不应该属于凌司炀的小心翼翼。 感觉到腰间环住自己的手臂越来越紧,苏瞳这才眨一眨眼,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眼底幽深一片,微微歪着头,清澈的双眼暗淡无光,却硬是挤出一丝微弱的明亮,直直看着眼前还带着面具的男人。 “谢谢。”苏瞳苍白的脸上忽然勾起一抹客气至极的浅笑,缓缓抬起手,嘴边笑意越来越深,仿佛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倏然一把扯下那张冰凉的面具,看着他随之微微偏过头,看着他乌黑的长发被面具后忽然断裂的的银丝划到散落。 温润如玉,笑若梨花。 那是一张这世间绝对没有人伪造得出来的脸,白晰的皮肤,好看的眉宇,深邃的双眸,挺直的鼻梁,习惯带着浅浅的温柔的微笑的的薄唇,脸颊边每每在他微笑时的那个浅浅的酒窝。 青丝拂动,却分不清是谁的青丝谁的十指冰凉。 冷风袭来,她身后及地的长发与他的长发一同妖野的盘旋,及至的美,苍凉的美。 直至他在她的凝视下微微转过头,似乎是忽然卸下了面具,就瞬间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开口。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她此时眼中未变的浅笑和让人有些心慌的淡然,他不得不勉强笑了笑,温润的眼里是她熟悉的温柔目光。 扶着她站好,见她一动不动,顿时笨拙的不知道是应该继续这样抱着她,还是放开手。 直到苏瞳终止了这可怕的沉默,淡定一笑:“陛下,可以放开我了么?” “这么生疏?”他隐去嘴角几乎要渗透出的苦涩,对着她温柔一笑,是她许久都没有再见过的那么无邪又温柔的浅笑,终是没有放手。 “你是皇帝,而我只是一个村野妇人,何况我还有一个丈夫,那皇上您觉得民妇不该与您生疏么?”苏瞳苍白的脸上忽然染上一层仿佛幸福的笑,仿佛幻想着家里还有一个男人在等着她,而他不是凌司炀,他只是银风而己。 “瞳儿……” 苏瞳忽然因为他这一声温柔缱绻的低语而惊到,募地抬手轻轻推开他,他没有强迫搂住,见她向后退了一步,满目疏离不带一丝感情的色彩。 “陛下,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民妇不叫拓跋落雪,所以不是皇后,所以你我是无关的人,您就算是皇帝,也没资格如此亲昵唤我的名子。且民妇夫家姓银,陛下若想称呼,烦请陛下屈尊唤民妇一声银夫人。” 说时,苏瞳勾唇浅笑,小心的做了个万福礼,不再去看他的眉眼,不再去看那张此生莫忘的脸。 “民妇身体不适,想先回去休息了。”说罢,微微转身,视线投在落在地面上的泛着寒光的银面具,双目寒意涔涔,缓步就要离去。 “你的丈夫,叫什么名子?”忽然,他在身后轻问。 苏瞳脚步一顿,倏然勾起一抹幸福的薄笑,背对着那个声音温柔好听的男人:“他叫银风,银色的银,来去如风的风。” “那我可以否见一见他?” 苏瞳缓缓抬起手,轻轻抚向小腹,眼底瞬时漆黑一片:“恐怕不能。” “为何呢?” “因为,他死了。”话音刚落,苏瞳再也不想和他如此说着无聊的对话,陡然抬步,头也不回的走下山。 却是没走几步,鼻间檀香环绕,瞬间一袭银白身影伫立眼前,双臂随之被擒住,轻轻的一握,便没有她可以选择逃开的余地。 第208章:不会放手 他依然是大权在握,依然是面对什么都从容不迫,依然是随意便可将一个人的生死操控,他的棋盘延伸到了梨花谷里,他依然是这个一笑温柔似水倾国倾城,二笑残忍噬血转瞬间就能血染梨花谷的白衣修罗。 他握着她手臂,静静看了她许久,看着她沉默望向他的眼,她眉如远岱,眼似秋月飞霜化不过,青丝飘然,苍白如纸的脸颊一侧的血痕昭示着他或者她之间的一步一步走错和挽回不了的蹉跎。 苏瞳不语,虽脸色苍白,毫无可以挣脱的力气,却是笑的极淡,眼底幽光闪烁,明明虚弱至极却是满身不容忽视的气场,渐渐的目光如炬,声若寒霜:“放手。” “当日在宫中后园,那天雨夜你曾说过,叫我不要后悔。”他忽然开口,沉声低语仿佛叹息:“可是瞳儿,朕,后悔了。” 苏瞳一震,抬眼看向他。 “朕后悔了怎么办?”他仿佛一个无措的找不到方向的孩子,握在她肩上的手微微收紧,凝视进她毫无波澜的冷眸里,依然在笑,却是笑的浓浓苦涩。 “在你的人生里,你可曾纵容过旁人的后悔?若在这一局天下的棋盘之上,与你对弈的人想要悔棋,你可曾给过对方这么一个机会?”苏瞳歪头一笑,盈盈目光看进他深邃眼底的感情。 是啊,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曾经在皇宫里试图想要找到的东西,她终于找到了呢。 这个男人爱上了她,她成功了呢。 只可惜…… 真的太迟了。 见他不语,只是凝视她,苏瞳倒也不退让,直视进他眼底:“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落索,是啊,我说过,你最好不要后悔,因为你没有后悔的资格,懂么?陛下?” “不对,你当然懂,你怎么可能不会懂,你是凌司炀啊,心思缜密到可怕的男人,胜败皆从容的男人,你当然懂……” “你若不懂,就不会带着面具伪装成另一个人来接近我,你若不懂,就不会在一次一次想要置我于死地之后却反过来用另一个身份救我,你若不懂,就不会和我一起留在梨花谷,你若不懂,就不会一次一次打破我心防让我爱上银风……” “因为你自己也知道,你凌司炀没有资格再这样站在我面前,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我在印阳山上抱着你,我说过,‘再见’。”说罢,苏瞳面无表情的挥开他的手,转身便走。 “那就不能继续爱着银风么,如果你愿意,他会回来,凌司炀也会彻底消失。”忽然,他看向她绝然的背影:“娘子……我就是银风啊……” 苏瞳呼吸一滞,僵住脚步,干涸的眼底隐藏的湿润因为那么一声“娘子”而终于涌出眼眶,滑落至脸颊上的伤,好疼。 那一夜,他拥着她跪在地上,面前是一对红烛,他笨拙的将一块红布盖在她的头上,在她控制不住的喷笑时将她拥住,在她耳边说着此生不换,耳鬓厮磨,温柔缱绻。 银风……银风啊…… 那个喜欢调.戏她,喜欢嘲笑她,喜欢逗弄她,喜欢占她便宜,喜欢用着太过简单又气人的方式逼她吃醋,喜欢在她脸上轻吻,喜欢梨花树下煮酒再教她舞剑,喜欢拥着她将她护在怀里,喜欢早上无赖的抱着她让她帮他更衣,喜欢在她耳边说着瞳儿我们生个孩子吧…… 那个陪着她做了一场又一场美丽的梦的男人……银风…… 那个毅然的陪她跳下悬崖的男人…… 苏瞳抬眸,将眼底的泪水忍了回去,眼前水润的模糊一片,忽然灿灿一笑:“银风……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那是一场梦。” “梦醒了,他就不见了。” 苏瞳声音有些发空,一步一步远去:“一场梦而己……而你这个踩着一条一条无辜的性命走过来的凌司炀,不配做他……” 脚下一软,苏瞳忽然无力的跪坐到地上。 直到他上前伸手扶起她,苏瞳唇边带着一丝笑,转过眼毫不畏惧的直视进他眼底:“谢谢皇上。” 随即瞬间,便被他忽然一把揽入怀里,是她拒绝不了的力量,青丝纠缠,却扔是被她毫不犹豫的一把推开。 “我不想放手,你该知道自己任性的将一颗死寂的心催的重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既然我凌司炀这么残忍,那你以为我会放开你么?”他忽然苦涩低笑,微微俯下身,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苏瞳,双眸凝视进她冰冷的眼底,手指却温柔的抚过她的脸:“瞳儿,别以为我会放手。” 见他伸手欲再次扶起她,苏瞳募然拢起秀眉:“滚开。” 直到他根本不在意她的话,双手搀住她的胳膊,苏瞳顿时用尽全力的挣扎:“放开我!你若不想我现在就吵着我恨你,你若不想我再因为激动而伤了身体或者急火攻心而昏迷不醒,那你就放开我!让我自己去静一静!” 说时,苏瞳抬眸冰冷的凝视他:“你应该知道我现在身体有多差吧?要不然我们赌一把,看看你现在强制的将我带走,是带回去一个活的苏瞳,还是一个冰冷的属于拓跋落雪的尸体!” 凌司炀握在她手臂上的手顿时一松,眼中温柔不变,唇边笑意扩大,那是他惯有的代表着他怒意的微笑,可他却真的松了手。 第209章:梦醒了 凌司炀握在她手臂上的手顿时一松,眼中温柔不变,唇边笑意扩大,那是他惯有的代表着他怒意的微笑,可他却真的松了手。 “很好……瞳儿连威胁都学会了。”他忽而一笑,声音轻飘,冰凉的衣袖轻轻擦过她的脸颊,转身而走。 苏瞳坐在冰凉的雪地里,笑得满目疮痍:“不过就是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陛下应该懂。” 凌司炀顿住脚步,微微侧过头,眼角的余光淡淡扫视那个勉强的站起身的女子,看着她踉跄的模样,转身背对着她艰难的走着的模样:“三天后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苏瞳募地僵住,抬眸看向远处飘落的飞花,笑了笑,装做没有听见,继续向前走。 走两步,摔一跤,站起来,继续走…… 摇摇晃晃,踉踉跄跄,最是那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眼底是一层朦胧的笑意,双手轻轻覆在小腹之上,微弱的生命波动,才刚刚半个月,普通的太夫根本看不出来她是否有身孕。 所以,凌司炀应该是不知道她腹中孩子的存在吧。 苏瞳握了握拳,唇边笑意加深,越走越远。 “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隔壁的李伯一看到面如死灰般木然走回来的苏瞳,在她忽然跌坐在自家屋门前时,顿时跑了出去,伸手拉住她,却忽然有惊愕的低呼:“苏姑娘!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发生什么事了?你家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呢?他不是你相公吗?怎么能放任你就这样在外边……” 苏瞳不语,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话。 “苏姑娘?” “我想回家……”在李伯要扶着她去他们家屋子里叫他媳妇替她弄热水时,苏瞳忽然站定脚步,无神的双眼转开,看向自己的木屋的方向。 “这……那你男人在家么?苏姑娘你看起来很不好……” “我没事……我只想回家……”苏瞳拢了拢秀眉,忽然轻轻甩开李伯的手,转身便要走,却是整个人瞬间跌进雪地里。 冻的通红的手指深深陷入冰凉的雪地,整个身子几乎麻木。 “你这孩子!身体都这样了还这么固执!你等着,我去叫我那老婆子送你回去!顺便让她给你熬些汤喝!” 没一会儿,李婶儿擦着手走了出来,和李伯一起把苏瞳扶起,一边在她耳边感叹着她身体冰凉的吓人,又疑问她脸上的伤是哪里来的,再又一直在问她那个带着银面具的丈夫去了哪里。 直到终于回到她的小木屋,苏瞳才茫茫无神的的坐在床边,任由李婶拉过被子围在她身上,李伯说要出去找银风回来,听着他们在耳边忙碌的声音,苏瞳才渐渐有了知觉,才渐渐发现她没有真的麻木。 “来,孩子。”李婶儿弄了些热水,走到她身边:“先喝些热水暖暖身子,呆会儿你家相公可能就会回来了!是不是你们吵架了?哎呀,你们现在这些年轻的刚刚成亲的小夫妻啊,因为一点口角就喜欢闹别扭,你看我和你李伯,几十年了,在这梨花谷里,也常吵,但也一辈子这么走过来了,孩子啊……这可是一辈子啊,成亲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别太在意那些小口角,否则吃苦的都是咱们女人自己啊。” 李婶慈祥的拍了拍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把水喝一些,呆会儿再洗个热水澡,别这么折腾自己,你还年轻,不然以后老了落下了病根就不好了。” 苏瞳乖乖的喝水,即便麻木的嘴唇被有些烫的水烫了一下也没什么感觉,喝了几口,便笑了笑,没多说什么,任由李婶儿在她耳旁唠叨着他们平凡夫妻间的小事儿。 她也想像他们这样,吵吵闹闹几十年,就这样平平安安宁静的过下去了,就这样一辈子。 可是她不能。 她曾经爱上的,后来又恨过的男人是耀都皇朝的皇帝,而她后来动心的,又和她在小木屋里拜过天地的银面人,那个与她仗剑天涯相伴的“丈夫”,却只是一场梦而己。 梦醒了,就依然只剩下她一人了。 苏瞳麻木的坐着,乖乖的也不挣扎,任由李婶照顾她,还喂她喝粥,给她吃药,直到入夜之时,李伯忽然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一脸惊慌的样子。 “老婆子!老婆子!不好啦,咱们梨花谷忽然进了一大批外人,好像是一堆士兵,都镇守在后山上边,扎了帐篷不知道想干什么呀。” 李婶顿时也懵了,转身跑出去和李伯问话,后来李伯忽然说,没有找到银风,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些从外边进来的侍卫抓走了。 苏瞳听得清清楚楚,便也只能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勾了勾唇。 直到深夜,李伯和李婶一边不安着一边又担心她的身体,最终也熬不下去的回了家,苏瞳径自一人坐在屋子里,目光淡淡的看向旁边柜子里的几件银色的衣服,还有那柄属于银风的剑。 “三天后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白天时,凌司炀这样告诉她,声音轻淡,却是不容她拒绝和反抗的金口玉言。 带她离开? 然后将他们所遗留过的痕迹都撤除,将梨花谷里所有的人都杀死,所谓的血洗梨花谷,究竟会是什么原因,若除了隐藏银风就是他的这个身份之外,还有什么样的秘密能让他这么残忍的要将这么宁静的地方灭绝? 第210章:逼不得己 黎明的曙光刚刚升起,苏瞳走出木屋,却在刚走出时,身后忽然被披上一件雪白的狐毛大麾,顿时僵住脚步,转眼看向木屋之外站了两排的侍卫。 是什么? 监视她?还是想让这梨花谷里的人恐慌的开始怀疑她的身份? “娘娘,陛下交代,娘娘身体虚弱,三天后再启程离开梨花谷,请娘娘这三日好好请养,不要再出来吹冷风。”刚刚将一件大麾给苏瞳披上的莫痕恭敬的向后退了一步,垂下眼眸依然不敢看她的眼睛。 苏瞳陡然勾唇一笑:“他会对梨花谷怎么样?” 莫痕不语。 她又是一笑,转而面对他,走过去一步,在他欲向后退时忽然伸出苍白的手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服,见他拧起剑眉又不得不抬眼看向她:“娘娘,如此,不合规矩。” “我在问你话,你们想对梨花谷怎么样?他杀了白家的人,杀了谷中一切知道十年前的事情的长老,我不稀罕去知道他背后所藏的阴谋和秘密,不过我警告你,你们谁敢再动梨花谷里的任何一条人命,我绝对让你们血债血偿!” “娘娘误会了,没有人想要对梨花谷怎么样,陛下只是交代属下保护好娘娘,不让其他人靠近,娘娘您多虑了!”莫痕垂眸,抬手轻轻推开她的手腕,向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 苏瞳冷笑,转眼看向四周的侍卫,看见远处关的紧紧的所有人家的房门。 咬了咬唇,忽尔笑出了声:“呵呵……” “这里,应该不归属耀都皇朝的管辖吧?这里的人,没必要听命于你们的皇帝吧?若是这里的主人不欢迎你们,你们以为自己有资格在这里嚣张么?” 说时,苏瞳忽然将前几日被送回来的那块翠绿的戒指从袖中拿了出来,套在拇指上,转眸看向莫痕愈加难看的脸色:“白谷主临终前将谷主之位交于我,现在我不仅是你们的主子,我更也是梨花谷的主人,我让你们滚,滚出梨花谷!” “娘娘……”莫痕拧眉:“请别为难属下,陛下有交代……” “那他怎么不滚过来见我?他交代什么?交代你们把我软禁在这里?交代你们看着我不要让我逃跑?还是交代你们看好我,他好去杀人?好去血洗梨花谷?将这谷中所有曾经照顾过银风也照顾过我苏瞳的人都赶尽杀绝!!!”苏瞳忽然极力嘶喊,却顿时难受的有些站不住。 在莫痕惊的要上前扶住她时,却一把甩开他,摇晃的站在原地,转眼瞪向他:“莫大人,我们谈个条件如何?” 莫痕顿时垂眸:“属下没什么条件可与娘娘谈,请娘娘进屋休息,凤体为重。” “你妹妹叫莫无画?”苏瞳不理会他的话,苍白的脸上忽然勾起一抹邪笑:“你们替她解了毒么?恐怕她现在的状况比我还差吧?我好歹休养一阵子就没事了,可是莫无画她却已经离死不远了吧?” 见莫痕剑眉深拧,苏瞳笑了笑:“我有解药,但你必须让这些人撤走,我不想看见这么多人围在我的屋子外边。” “娘娘,属下恕难从命。”莫痕向后大大的退了一步,募地单膝跪地:“但既然娘娘有解药,烦请娘娘大发慈悲,饶舍妹无画一命。” “那我用一条命,换这梨花谷几百条人命,行么?”苏瞳忽然也跪了下去,满头青丝落地,直视进神色复杂的莫痕眼里:“不然,再加上我这一条命,也给你们!我只求你们罢手,别再杀人了,我求求你们……” “娘娘!”莫痕一惊,见苏瞳忽然苍白着脸给他磕头,顿时连忙起身上前一把扶住她:“快起来……” “我求你们,别再杀人了……木阳城里的五万冤魂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求求你们,白谷主和白少主还有白晴儿还有这梨花谷中所有的长老的血已经够多了,你们想杀多少人?你们想踩着多少人的血才肯罢休……”苏瞳无力的跪着,却忽然被莫痕一把扯了起来,摇晃的站着。 “有些事情,陛下也是逼不得己,他也有苦衷……” “他有苦衷,所有就因为他的苦衷而必须杀那么多的人么?他有苦衷!他就可以随便践踏人的性命么?他有苦衷,他就可以随便抬手一挥就是几万人的血吗!!!”苏瞳忽然大叫,转头看向远处从侍卫身后一步一步走进来的一身月白锦袍的男人。 “陛下他只是……”莫痕话未说完,便只见苏瞳忽然一把甩开他,转头踉跄着大步走向面无表情的凌司炀。 每每差点跌到时,都勉强的支撑着站稳,死活不肯倒下去,直到走到他面前,清澈的眼里满是伤痕,抬眸瞪着他:“你要怎样才能饶他们一命?” 凌司炀不语,淡淡看着一脸苍白的女人青丝乱舞,圆睁着双眼狠瞪着他,仿佛他果然是个噬血的恶魔,仿佛他多年来为了隐藏十几年前的秘密为了不让天下大乱而所做的所有噬杀都果然不可理喻。 缓缓抬起手,轻抚上她冰凉的脸颊,感觉到她轻颤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不由勾唇温润一笑:“瞳儿说不许杀,朕就不杀。” 苏瞳一顿,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顿时咧开嘴笑了出来,冷冷的发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么?” 她怎么会来求一个骗子,一个用着银风的身份在她身边看着她出尽了丑相的骗子。 第211章:君无戏言 “我不相信你!”苏瞳冷眼看着他,向后又退了两步,神色冷然,面色凄惶:“你太可怕了,你可以这边对我笑着承诺,你也可以下一瞬间在我看不见的时候让这里血流成河,我不信你……你不值得我信!” 他却笑了,温柔似水,无邪魅惑,缓缓抬手,三指并拢,淡笑着看进苏瞳满是寒霜的眼里:“日月为证,君无戏言。” 一片梨花瓣飘过,遮住苏瞳的眼,恍惚中那满眼熟悉的温柔浅笑,午夜梦回间几经辗转,终也还是这一副温润笑脸,心头的印迹久久不去,那是一生的烙印。 苏瞳忽然极为镇定的一笑,转开头看向四周的侍卫:“那让他们滚开。” 凌司炀缓缓放下手,看了莫痕一眼,莫痕会意,收兵引着那些侍卫向后走去。 天色渐渐大亮,苏瞳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白衣男子的温润浅笑,深邃的眼底是琉璃般的黑瞳,折射着淡淡的初升的日的光辉,那份温暖,却怎么也暖不到她心底。 她爱凌司炀,也爱由凌司炀假扮的银风,这是她无法掩盖的事实,也已经没有能力再去自欺欺人。 只是这份爱里,太多人的性命,太多仇恨与阴谋的洗礼。 她累了…… 谎言和欺骗或许可以道歉可以原谅不用那么小肚鸡肠的去怨着,只是太多人的死去,太多冤魂挡在她眼前,她看不清眼前的路,只能在爱与恨的纠缠里越陷越深,无法回头。 苏瞳转身,面无表情的打开房门,顿了一顿,忽然手指握紧了门框:“我曾经,问过银风一个问题,我问他,你真的爱苏瞳么?然后他对我点头。” “那么,凌司炀……”她微微侧过头,淡淡的看向他月牙白的锦袍,看向他长发垂在身后只用一根玉带系住,看向他温柔的眼底的淡笑:“你也爱苏瞳么?” 见他只是笑,微笑的弧度加重,眼底温柔一片,那是无声的答案。 “我知道了。”苏瞳忽然转回头:“是我错了,当一个魔鬼有了心之后,或许比无心时更为恐怖,我有罪,我该死。” 看着她忽然走进去,绝然的将房门关上,伫立雪中的白衣男子,唇边笑意不变,眼底的温柔渐渐朦胧,募然转首,看向不远处抱着长剑一脸闲适又一脸邪肆的红衣之人,温润的眼底顿时闪过诡异的流光。 “当真是精彩。”花迟将一直放在嘴里扣牙的一根草棍吐了出去,慵懒的抱着臂膀斜靠在木桩上,转眼邪气一笑:“等了陛下多时了,久不见陛下出现在行宫,就知道你这里还有事没办完,谁知竟不巧的撞见了这等事情,你说花某是不是应该鼓掌,赞叹一下陛下你完美的演出结束了呢?” 凌司炀淡淡笑了笑,转眸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木屋的门,随即仿佛没有看见花迟一样,转身便走。 “你以为只是一味的杀人,就能将一切都隐藏下去?纸是包不住火的,一如你现在的身份被揭穿了一样。”花迟倒也不恼,只是忽然勾唇一笑,邪邪的看向凌司炀募然停顿下的身影。 凌司炀转过身,一脸从容,凉薄一笑:“司烨,二十几年的漂泊,你就只学会了看热闹?” 花迟先是浑身一僵,瞬时冷冷一笑,火红的衣摆轻轻拂动:“真是遥远的名字啊。” “若只是想报仇,朕自会亲自迎你,想必拓跋玉灵见到你还活着也很惊讶,不过你若非要搅得天下大乱,怕是难免手足相残。” “手足?”花迟顿时转尔邪冷狂笑:“何为手足?二十五年前就因为我的脸上多了一块血蝶的印迹,就注定活在黑暗当中,二十年前若不是得知了你我的真正身世,你又怎会亲自将你的手足推入禁宫的安明河,怎么,没想到二十年后的今天,我会以这样的方式回来吧?我至亲至爱的手足,嗯?哈哈哈哈——” 凌司炀勾唇笑了笑:“你以为,我当年是想要杀你?” 花迟不再答语,只是目光冷淡的扫向那一袭月白身影:“多说无益,这凌氏的江山你可坐的安稳?别忘了曾经拓跋玉灵那女人可根本就没有和文帝同过房,更也别忘了你虽然没有血蝶的胎记,却也根本就不配做这耀都皇朝的帝王,你,凌司炀,没资格!” “所以,你现在站在凌氏皇宗仅剩的唯一血脉身旁,助他夺我江山么?”凌司炀微微一笑,眼底无波:“司烨当真以为,朕不知晓十三伪装痴儿?” 花迟停顿了一下,转首,冷眯起眼:“你若知晓,又怎会留他存活?” 凌司炀淡淡一笑,梨花瓣飘落于指尖,轻轻捻碎,飘然消失。 “朕期待那孩子的锋芒渐露,已经很久了,只不过你的出现,不在计划之中,着实也使朕惊讶。”凌司炀目光辗转,嘴边一抹似笑非笑的温柔弧度,眼底流光闪烁,长发于身后飘舞,淡淡看向花迟:“所以,朕也愈加期待这场纷乱。” “怪不得你还能如此淡定的在这梨花谷中儿女情长,原来早有防备,看来花某还真是小看了你。”花迟陡然嗤笑:“我也愈加期待当天下百姓得知他们景仰如神的皇帝陛下,其实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个流着根本不是凌氏血统的孽种,你和那个毫无人性的贱.人拓跋玉灵,会是怎样凄惨的下场!” 看着那个依然从容不迫长身玉立的身影,花迟邪冷一笑,目光淡淡扫过那边的小木屋忽然开启的房门,不由挑眉望去,看到脸色苍白的苏瞳一脸孤疑的将视线投向他这边的方向,不由挑眉:“我也想知道,那个被你伤害至深的女人,会站在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孽种身边,还是会背叛你,转而投向凌景玥那个真正的帝王的怀抱?” 第212章:第一次害怕 “我也想知道,那个被你伤害至深的女人,会站在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孽种身边,还是会背叛你,转而投向凌景玥那个真正的帝王的怀抱?” 话音刚落,花迟瞬间对着正不解的远远看着他的苏瞳邪佞般投去一笑,转而绯红身影如火熄一般瞬间消失,无影无踪。 凌司炀微微转首,看向木门前微微打开一道门缝,双目漠然的看着他的女子。 他们的距离很远,花迟的话苏瞳自然是没有听到,只是苏瞳不明白的是花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明白凌司炀此时忽然转过身来,看向她的神色里的那第一次仿佛不确定一般的迟疑是什么。 见他向这边走,苏瞳握着门框,声若寒冰:“别过来。” 凌司炀脚步顿住,忽尔勾唇淡淡一笑:“朕,第一次害怕失败……” 苏瞳拧眉,未去理会儿他话中的含义,倏然再次将房门关上。 隔绝了目光,隔绝了情肠。 * 第二日晌午,苏瞳静坐在房间里喝着药汤。 而大敞的房门外却是一群仿佛正在围观她的梨花谷中的百姓。 木屋外的大批侍卫已经撤走了,却仍是留下了几个在门前守着,不让外人靠近。就比如现在,苏瞳旁若无人的喝着汤药,因为她还没想死,她也没必要因为那么一个满口谎言满手血腥的披着人皮的魔鬼去死。 至于腹中的孩子…… 苏瞳一手放下碗,一手轻轻抚上小腹,抬眸看向门外围观的人仿佛窃窃私语的模样。 “我昨天听李伯说,苏姑娘家的那个带面具的相公不见了,然后就忽然整个人病倒了呢!” “是啊,那个姓银的小伙子一向对苏姑娘体贴,怎么在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忽然就失踪了呢!” “我看啊,肯定是有蹊跷!你们不知道吗?我家那老不死的说,这些忽然出现在咱们谷里的陌生人,好像是耀都皇朝的侍卫呢!有上千人,现在都镇守在后山扎营,听说那个姓莫的大人还是个元帅呢,又是皇宫里的什么一品带刀侍卫,不过那个穿白衣服的公子好像官更大,那些人都很尊敬他!” “你们没发现吗?那个穿白衣服的看起来很单薄的公子,那轮廓看起来像极了苏姑娘家的那个姓银的男人啊!银风不是带面具么?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谁知道了,不过前天夜里的时候那些侍卫还把苏姑娘家包围了呢,听说那些侍卫不仅对那个白衣公子尊敬,还对苏姑娘很敬重!对了……还叫她什么……什么娘娘!!!” “娘娘?哎呀,苏姑娘不会是皇宫里出来的娘娘吧?跟银风私.奔了?然后皇帝派人来寻她了?” “看起来不像啊……” “那你不是说听见有人叫她娘娘了吗……哎你这消息准不准啊……” 家常里短,毫无头绪,却是清清楚楚的全被苏瞳听了进去,结果只能静坐着苦笑。 颤着手将手指上的那个梨花谷主的戒指摘了下来,随手放在桌上不去理会。又喝了一口汤药,便转过眼默默的看向镜子里那张憔悴的脸,脸颊上那几道血痕还在,也不知道算不算就这样毁容了。 不过毁容了也好啊,这样看起来才更恐怖,一如现在的她一样不是么。 明日就是凌司炀要带她离开梨花谷的日子了,可是她不想走,或者是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没有凌司炀就好。 入夜时,苏瞳一个人坐在曾经银风和她一起煮酒的梨花树下。 旁边有三两个侍卫以着保护她安全之名就这样站在附近,碍眼的很,可惜她苏瞳现在是人在屋檐下,明着被保护,实际是被软禁,他知道她不会就这么甘愿的和他离开,所以他就派人盯着她。 这滋味还真是不一样呢。 学着银风当日的样子,手中拿着蒲扇,轻轻扇着眼前滚烫的水中的酒壶,其实里边无酒,但是冒出来的轻烟却是酒的香味,四周的那几个侍卫仿佛是有些喜欢这个醇香的味道,苏瞳便有意有意的继续扇着。 直到渐渐听到有人倒下的声音,苏瞳停下手中的蒲扇,微微转首看向那边被带着酒香的毒烟熏倒的侍卫,唇边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缓缓起身,望向九合山的方向。 是该离开了。 既然没有人肯告诉她梨花谷的秘密出口,她可以按照来时的路走回去,即便千难万险,也好比狼入虎口要强。 她知道凌司炀今夜在后山的营里有秘事要谈,不会特意来看她,他也说到做到,给她三天的时间静一静。 苏瞳徒步走回木屋,将头发随意的盘起,用一根木簪固定好,拿起她的包袱,然后将她曾经给银风做的那件袖子长短不一的银衫从柜子里拿了出来,弃于地上,轻轻的淋了些白酒,将火折子扔了下去。 一瞬间,熊熊烈火燃烧着那件她在手指上扎破了无数个洞才赶出来的衣服化为一片灰烬,蔓延至那个他们一起吃饭的木桌上,蔓延至她每每不小心都会撞倒的屏风上,蔓延至被银风一脸不怪好意的笑着拼合在一起的两张木床.上,蔓延至脚边。 随手拿起那把属于银风的剑,挂到身后,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 “陛下,不好了!娘娘的木屋起火了!!!” 第213章:试图逃离 后山营地,凌司炀正合上挌上的密奏,疲惫的抬手轻抚眉心。 忽然帐外响起莫钧的声音,顿时一滞,抬眸看向莫痕,莫痕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莫痕走出帐外,只见莫钧一脸僵色,平时很严谨的莫均绝对不会露出这种神色,顿时只觉得心底一颤:“你刚说什么起火?” “那座木屋起火了!而娘娘却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还在木屋里还是不在,看守的那四个兄弟在梨花林附近被毒倒,所以……” 凌司炀忽然揭开帐帘:“她应是已经逃了。”声音不轻不淡,没有莫钧的慌乱和莫痕的惊诧。 “陛下?” “就知道她不会坐以待毙。”若有若无的叹息,眼底却是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先去灭火,朕自有分寸。” “尊旨。” 看着莫钧又匆匆离去,莫痕蹙了蹙眉,见凌司炀风轻云淡的一笑,却提步随之而去,不由沉声低问:“陛下,山谷唯一的秘密出口已经被数十个侍卫把守,娘娘应该不会去那里。” 凌司炀淡淡的点头,却没说话,淡淡的看向漫山的皑皑白雪,转首望向迷离的月色,唇边浅淡的笑意不减,眸底却是越来越深暗的色彩。 直到走下后山,看到还在熊熊燃烧的木屋时,凌司炀微微俯身,轻轻拾起一块焦黑的木碳,瞬间握紧,黑色的炭渣在手心流失,缓缓捻碎。 就这么烧了? 就这么一把火将一切都烧光了。 苏瞳,你可知道你烧的都是些什么…… * 月色渐渐消失,乌云渐渐散去,黎明的曙光顺着初升的太阳一点点耀着人的眼。 苏瞳踩着崖边的石头,咬着唇一股做气的往上爬,她从刚刚一直站在崖底的那颗树下发呆后,就毅然的开始爬上陡峭的悬崖,尽管明知道冲动,但是若是她真的坚持了,她知道她是可以爬上去的。 至少,至少她不肯摆出屈服的姿态。 至少她即便拿着性命开玩笑,也不愿看着那个拿着她的爱情她的真心去开玩笑的男人得意的禁锢着她带她离开,然后再次将她关进皇宫的那座监牢里。 冬日的崖壁,陡峭的石头既尖锐又冰冷,手心一次一次被尖锐的石头划的生疼,不知道爬了多久,她只知道小腹一阵疼痛。 是啊,她不仅在拿着自己的命开玩笑,她还在拿着她腹中才刚刚有着二十几天生命的孩子开玩笑。 但她不欢迎这个孩子,不欢迎一个在谎言里结出的果实,听天由命吧,若是宝宝你和我苏瞳无缘,那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只要别降临这个世间受折磨,因为你的母亲也许无法面对你,因为你的父亲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或许那只是他一时被感情蒙蔽了双眼,才会想要你。 就这样死在肚子里,也好比被他忽然一个后悔而亲手扼杀的要强上许多。 她还没忘记当日在皇宫里看见那些流产的妃子痛恨的眼神,谁又能想到她们孩子的父亲才是真正的凶手,残忍,噬血,却又笑的那么圣洁无邪。 凌司炀是个天使,却长着一双黑色的翅膀,一切的阴谋一些的秘密一切他想压制住的东西都被他那双黑色的翅膀遮住,有人想要靠近,他就会毫不留情的拍死那个人,血花四溅,他却可以品尝着那些腥红的血,转眼笑的无邪而又婉转迷人。 有多少时间里,她真的希望他只是银风。 忽然间发现自己竟然是那么的可悲,一次一次跌倒,一次一次没有记性似的又爬了起来走回了原来的路。 苏瞳忽然苦笑,握紧上边的石块,咬着牙继续向上攀爬。 好像是爬的有一个多时辰了吧,阳光将崖壁上覆着的一层溜滑的冰面照耀的化开了些,她爬的愈加顺利,离地面怎么也有几十米了。 小腹上传来的阵痛一次一次折磨她的神经,苏瞳忽然停顿了一下,吃力的喘息,闭上眼整个身子贴合在冰凉的崖壁之上,久久不肯再去哭一次的眼里蔓延出汹涌的泪水。 “不能哭,不许哭!”吸了吸鼻子,苏瞳忽然努力的扯了扯嘴角:“有什么可哭的,你是谁啊,你是苏瞳!连肚子里的孩子都可以狠心的不去管的冷血无心的苏瞳,你有什么资格去哭!你没有资格……” 一幕幕回忆在脑子里盘旋,眼前划过木阳城外血光漫天时那个飞身而来将自己抱住的身影。 眼前划过那个故意流里流气的抱着自己猛啃还在她耳边不害臊的唤着娘子的男人,眼前划过那个在崖底紧抱住她的男人,眼前划过那个在行宫东宫里捏着她的下巴硬是给她吃下什么子母蛊的男人。 她那时蒙蔽了眼,她没太去多想,可是久而久之,她才发现身体里根本没有任何的异样,她知道他根本就没给她喂毒药,也知道他在扮做银风时常常在她耳边说的原谅他是什么意思。 可是要怎么原谅? “呵呵……”苏瞳忽然笑出了声,颊边滑过湿润的液体,吸了吸鼻子,什么也不再想,又一次抬起手紧紧抓住一块石头。 手心里已经疼到麻木,小腹的痛楚紧揪着她全部的神经。 苏瞳咬唇,深吸一口气,又向上蹬了一脚,却因为腹部的抽痛而浑身一僵,仿佛痉挛一般的痛…… “天……”苏瞳低下头,看着下边几十米的距离,轻叹,又抬头看向上边望不到顶的的地方,顿时浑身无力,满头冷汗的忍着腹部的痛楚。 第214章:怎么原谅? “天……”苏瞳低下头,看着下边几十米的距离,轻叹,又抬头看向上边望不到顶的的地方,顿时浑身无力,满头冷汗的忍着腹部的痛楚。 “对不起……是妈妈不好……你在怪我对不对……” “可是妈妈心里也好痛,宝宝,你知不知道你恨一个人几乎快要恨到了骨子里,但你却没办法杀他,因为你杀了他,你自己会比死还难受……可是你偏偏又恨死他了……宝宝,我该怎么办……我除了偏激的一次一次伤害自己,我还能怎么办……” “你在怪我对你不公平是不是?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 苏瞳腹部疼到坚持不住,再也无法向上一步,整个人僵在崖壁上,眼前是一片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些熟悉的味道越来越近,直到身后忽然被一片温暖包围,有人抱住她正试图将她死死握在尖锐石头上的手掰开。 “快放手!” 苏瞳一顿,微微转过脸,看向紧蹙着眉宇的男人,顿时本能的反而更加捉紧了手下尖锐的石头:“你滚开!” 凌司炀垂眸,同样有些吃力的与她悬在这崖壁边上,若不是久寻不到她,若不是想到她可能会犯傻的跑到这里来妄图逃跑,若不是及时赶来这里看到悬在上边的苏瞳,恐怕他再晚一步,这女人绝对坚持不住的掉下来。 “你不该如此没有理智,你也该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快松手,瞳儿!”凌司炀蹙眉,向来温润的脸上终染上一层薄怒:“快松开!” “理智……?”苏瞳冷笑,挑眉看向他那张天使的脸:“小白兔,你跟我讲理智?恐怕你还没见过我发疯的样子,我够理智了,我没大哭大叫大闹着骂你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滚开!我用不着你管!” 可小腹上的痛却一次一次折磨着她,苏瞳倒吸一口气,紧握着尖石的手一边被他小心的试图掰开,又一边因为小腹的痛而整个人冒出一层冷汗。 苏瞳咬牙,蹙了蹙眉,冷汗淋漓的看着极为认真的将她的五指与石头分开的男人,忽而无力的叹笑:“如你所愿……” 瞬间,苏瞳整个松开手,放任自己陡然向下坠落。 凌司炀一滞,垂眸看向她眼中仿佛报复的快感,顿时叹息,纵身而下一如当初坠崖时的情景一般再次一把将她抱住,抬脚在崖壁一侧轻点,旋身而落。 安然的落于地面时,苏瞳双目冷然的看着环抱着自己的男人,他那张向来喜欢带着笑意的脸上,带着面具时或许是丰富多彩,但只要一摘下面具,就绝对是一张亘古不变的温柔笑脸,那是他天生的防备,连浑身都在痛的时候他都可以笑的仿佛没有感觉。 可此时,这张脸上带着薄怒,带着微微的低喘,带着苦涩又仿佛对她无可奈何的叹息,下一刻便是轻轻的环抱着她虚软的身子,抬手温柔的轻抚她散落开来的青丝,极其温柔的在她耳边在她发际轻吻:“我知道原谅很难,但别这样伤害自己,坚强的瞳儿不是应该在气极之时反而更加理智的知道要怎么来让我更痛苦么?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么偏激?” 苏瞳默默无语,腹部的痛楚让她整个人再也没有精力,她只能勾了勾唇,抬眸看向湛蓝的天空,声音若有若无,极为轻渺:“我只是一个凡人,我有七情六欲,我若理智,就不会爱上凌司炀,我若理智,就不会重蹈覆辙的掉入了你为我而设的银风的陷阱,其实从头到尾,苏瞳是一个懦弱到了骨子里的女人。” “对不起,不是故意想要骗你……” 感觉到背后的双臂愈加的搂紧,温柔的仿佛安抚一般的吻轻轻落于额头,落于脸颊,落于嘴角,在将要覆住她双唇时,苏瞳忽然抬手,毫不犹豫的一把推开他。 背后她早已经准备好的长剑瞬间落于手心,手握剑柄直指眼前同样被风吹乱了头发的男人。 他又仿佛是曾经在宫中的那个样子,那个在风中企求她不要丢下他的那一副让人心疼的模样,他微笑的看着她,满眼温柔,温柔的苦涩,仿佛被她这样硬生生的推开,又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苏瞳双目冰冷,忍着腹中几乎撕裂的疼痛:“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发过誓,当苏瞳再见到凌司炀的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杀了我,就能原谅了么?”他忽然轻飘飘一笑,陡然仿佛没有看见身前的长剑一样,向前走了一步。 苏瞳呼吸顿住,募地持剑向后退了一步。 见她后退,凌司炀忽然间仿佛有些得意的神色,隐去实实在在还存在的苦涩,温柔一笑:“瞳儿不舍得?” 苏瞳怒极,深呼吸一口气:“你错了!我就算是杀了你,也不可能原谅。就像是你现在求我原谅,那你何不去求求那些惨死在你手下的人?” “你从小没有父母的疼爱,所以你不懂得何为亲情,你知道拓跋城亲眼看着自己的父皇母后双双而死的感觉吗?你知道那些因为你的阴谋你的仇恨而死在印阳山下战场的所有士兵的血有多少吗?你知道木阳城里那些毒死的渴死的饿死的人有多绝望么?你知道当我又饿又渴又困的带着那些好不容易被我救活的几万的人爬上木阳城的城墙时的激动吗?你又知道那些无辜的士兵那些老的都已经六七十岁,小的才十几岁的士兵被活活砸死在城墙之下究竟有多惨吗!!!” 第215章:为什么不躲 “你又知道我讨厌白晴儿,可是当我看到那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是死在你的手下时,我有多怕你吗?!你知道吗?凌司炀……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怕你……我怕极了你这个坐在帝王的位置上,明着是扩大版图,却实际是用着你自私的仇恨冠冕堂皇的实际是在报复整个天下的魔鬼!” “你不累吗?啊……?”苏瞳狠狠瞪着眼前忽然间竟然笑了出来的男人。 他笑的仿佛春风拂面,却只让她觉得彻骨的冰寒,那种几乎冷到了骨子里的冰冷。 “我怎么会把你和那么干净可爱的小白兔联想在一起……我竟然会被你这样的笑给迷惑!坠入了你的深渊,到头来我自己遍体鳞伤,你却还能笑得出来!是啊,那个从小被自己母亲打着骂着灌着毒药都能从容不迫的笑着的你,面对我这么一个轻易就能一刀杀死的疯女人能有什么表情?呵……” 苏瞳一脸冷笑:“我真想杀了你,这样就没有那么多的阴谋那么多被你利用的人的冤魂!” 见他忽然又向前走,一脸散漫的轻笑,仿佛她说的越多,骂的越多,他嘴边的笑意越大,眼里的柔光越让人沉醉,苏瞳一颤,拧眉冷声低骂:“你再上前一步,我真的杀你!” “那就杀吧。”他忽然声音很轻松,对她温润一笑:“来杀我,结果了我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魔鬼,一切就都结束了。” 苏瞳拧眉:“你……” 见他不住的向她这边走来,仿佛根本就不在乎她手中的长剑。 “你在逼我……” “错,是在给你机会杀我。”他笑:“瞳儿,凌司炀这一生不曾给过任何人能了结我的机会,只有你。要好好珍惜,只有这么一次,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苏瞳微颤,见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募地忽然又向后退了一步,眼前是他那张越加迷人的笑脸,眼底柔光似水。 “好!”她忽然一笑,眼底尽是冰霜,陡然转身跃身而起双脚在身后的树上轻轻一点,旋身手中长剑飞舞,再次翻转身子凝眸冷眼看进他终于因为她这套剑法而微微有些波动的眼里。 没错,这是他教她的剑法,她曾在那日梨花纷飞的树下为这剑法取名—— 瞳风。 长剑银光微闪,随着找寻过来的莫痕与刚刚解了毒大病初愈的莫无画在前边山涧处的一声惊吼,血红的蔷薇在那一袭月白衣衫的心口处微微绽放。 苏瞳看着剑身硬生生刺入凌司炀胸前,见他只是眉心微皱了一瞬间,便陡然松展开来,失了血色的脸对着她柔柔一笑。 “你为什么不躲?”苏瞳几乎哽咽:“你故意的是不是?” 她…… 她没想真的杀他…… 似乎是她这一剑刺的极深,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要害,他微微勾唇,毫无血色的脸上带着薄薄的仿佛爱怜的笑:“瞳儿,这样,可是满意了?” 鲜血顺着他胸前与她手中银剑相嵌的地方徐徐向下蜿蜒,将他一袭月牙白的衣衫染的通红,那张越发虚弱的脸上带着朦胧的浅笑。 苏瞳只觉浑身都是僵硬的,忍住想要冲上去扶住他替他止血的冲动,忍住想要哭出来的哽咽,颤着手瞪着他越发迷离的笑。 “陛下!” 忽然,莫痕与莫无画飞奔了过来,莫无画不知怎么就万分激动的忽然上前一掌拍在苏瞳肩上,顿时使得苏瞳整个人向后狼狈的退去,手中的剑也刹那间从那血染了一片的白衫上离开,一汩温热的血仿佛渐到了她手上。 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苏瞳顿时松开手,手中长剑颓然落于地上。 “陛下!”莫无画怨恨的瞪了一眼呆在原地的苏瞳,转身见凌司炀抬手捂住伤口无力的跪了下去,忙跑上前和莫痕一起在点住他身上各处大穴:“陛下!您怎么能让她伤你!” 苏瞳透过莫无画的臂间,看见凌司炀微垂着头似是被她刺到了要害,连头都抬不起来,不知道会不会死,她整个人有些木然的呆站在那里,腹部的绞痛加上心脏处几乎被人撕开的痛让她整个人几乎失去了知觉。 “陛下!陛下!”莫无画看着凌司炀胸前止不住的血顿时一脸惊恐的大叫。 莫痕蹙着眉,转眸看向呆站在那里脸上同样毫无血色的苏瞳,低叹了一声,没说什么,与莫无画一起扶起自己的主子,就要带他离开。 隐约中,苏瞳仿佛看见了凌司炀微微侧过头想要看她一眼。 她不知道他想看过来的那一眼是冰冷还是温柔,她只知道自己浑身都是冷的,麻木的转过身没有去看,痛苦的捂着腹部,难受的向前走了一步。 她听见莫无画痛恨的咒骂和莫痕的叹息,听到莫无画骂她的负情负义,听到莫无画骂她的残忍。 残忍? 究竟是谁的残忍? 好痛…… 分不清是肚子在痛还是心在痛。 脚下踉跄的向前走着,走出山涧,不去看,不去听,茫然的一步一步走进满是飞花的梨花林,双腿发软,腿根处不知是流出了什么温热的东西,沿着冰冷的腿缓缓滑落。 片片梨花,片片雪,不知是什么东西,染红了一路雪白,眼前一片黑暗,仿佛找不到方向,一切都找不到终点。 - - ---纳兰静语--- (孩子会保住的!流血不代表流掉……嗯,不多说了……省得剧透~~!鲸鱼囧囧的滚上来了~~~~鲸鱼承诺,我绝对是先后妈然后再亲妈,鲸鱼出品,绝不悲剧!红袖五钻信誉保证,结局一定是happyending,不经历风雨怎么得见彩虹?相信鲸鱼,等于相信小白兔,顶锅盖走人……) 第216章:他的软肋 十三在听九合山顶听说到有关花迟所隐瞒的消息后,顿时坐不住的独自一人匆匆赶到了梨花谷。 惊讶于苏瞳所住的那间木屋此时是一片焦黑的废墟,便忙忙拉住每一个人去问有关苏瞳的下落。直到忽然看见空旷无人的梨花林里,那铺满了一地的梨花瓣之上染了一道刺目的血迹。 一路蜿蜒的血迹仿佛指引着他向前走一般,直到又向前走了几步,顿时顺着在地上蔓延成一条直线的血迹前端抬起眼,看向下身满是惊人的血,脚步踉跄的仿佛站不稳一般的一边仿佛笑着一边被风吹的几乎要倒下去的女子:“……苏……瞳……?” 苏瞳眼前是一片仿佛看不见的黑暗,麻木的扯着一丝笑,麻木的逼迫自己笑出声来,步伐不稳而又踉跄的几欲跌到,下身一片湿热,仿佛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毫不留情的离开她的身体。 “呵呵……”天空好黑—— 怎么那些梨花都是黑色的了…… 迷茫的转过眼,黑暗的眼前闪过刚刚悬崖下那个男人胸前被她刺了一剑的伤口汩汩的流着血,却对着她温柔又纵容般的淡淡浅笑,他声音很轻,很淡:“瞳儿,这样,可是满意了?” “呵呵……”苏瞳忽然嘴边的笑意加大,微微转过眼看向前边缓缓而来的莫霖和莫钧。 是想带她回去么? 凌司炀死了么? 还是她试图刺杀皇帝,他们要抓她回去问罪? 苏瞳淡淡一笑,微微歪着头,刺骨的冷风吹过,凌乱到几乎快要打结的青丝在身后微微拂动,脸颊上的血痕被她折腾的又溢出血丝,蜿蜒滴落在几乎被身下不知名的血染红的雪白锦衫上。 “娘娘……”莫霖脚步沉重的走来:“大哥替陛下传旨,让属下和莫钧带娘娘去见陛下!” 苏瞳仿佛没有听见那两个走到自己身边的两兄弟一般,漠然的仰头无声一笑,继续摇晃的向前走。 莫霖和莫钧同时看见苏瞳衣裙下摆惊人的血迹,皆惊愕住,对视了一眼,便要上前去扶住她:“娘娘……得罪了……” “滚。”空洞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苏瞳在他们两个正要碰到她时忽然停顿脚步,双眼微微眯起,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看得清东西,只是一脸虚无的冷笑,看着眼前黑暗中血红的光芒,然后继续向前走。 “娘娘,陛下刚刚伤及了心脉,还要硬撑着来找娘娘,是大哥和四妹硬将陛下打晕了才得以让他安然接受随行太医的诊治,属下虽不知当时的情况,但是据大哥所说,娘娘你那一剑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彻底杀了陛下……” “若他死了,大不了你们再杀了我……一命抵一命,公平吗?”苏瞳忽然冷笑,未转身去看那两兄弟:“滚开,如果你们不想被我毒死的话。” 莫霖顿了一顿:“娘娘,属下得罪了!”说时,忽地上前就要一把擒住苏瞳的手腕将她压制住。 苏瞳仿佛没有感觉到一般继续茫然的向前一步一步走,远去的十三先是蹙眉,正欲上前把那两个缠人的莫氏兄弟解决,却忽然只见差点就要碰到苏瞳的莫霖与莫钧身后同时被两块急速飞来的石子击中,同时倒了下去。 “带她走。” 身后传来有些邪肆的笑意和微微泛冷的声音,十三转眸,淡淡看了一眼神出鬼没的一身红衣的剑客:“第一次发现你的用处。” 花迟先是一顿,随即不以为意的勾唇一笑:“王爷倒是喜欢常常惹怒花某,你就不怕我再一个飞刀就能让那个现在几乎没有任何防备的女人丧命么?” “你不会杀她。” “王爷如此赌定?这么信任我?” 十三忽尔一笑,声若寒霜:“关于你隐瞒凌司炀也在梨花谷的这件事上,你在本王眼中几乎已经没什么任任可言,何况,你的目的根本就在于报复凌司炀,那这么一条他的软肋,你舍得杀么?” 花迟妩媚一笑,挑起剑眉:“真是糟糕,王爷你知道的事情是不是太多了?” 十三不喻理会,陡然快步向着那边苏瞳的方向走,冷冷的甩下一句话:“其他人本王无所谓,花兄喜欢怎么利用都好,除了她。” 看着十三修长的身影稳健的走向那边几次差点倒在地上的正处在茫然边缘的苏瞳,花迟忽然将一根细棍儿塞进嘴里轻.挑,随即邪肆一笑:“王爷以为自己保护得了这女人么?别忘了她刚刚可差点替我们结果了凌司炀呢,想必能让凌司炀搏命相陪之人,他定不会轻易放手,王爷以你的能力,想将她束在身边,不觉得难度太大了?我看她倒是很值得利用……” “你不是她,你又怎知她会甘心被你利用?有些人心头的恨,与你心头的恨并不一样。” 十三忽然顿住脚步:“何况,花兄应该记得当初与本王谈过的条件,你的魔爪,最好离苏瞳远一点,否则别怪本王与你一样卑鄙,过河拆桥对你不客气。” 花迟不怒反笑,漆黑的眼底闪过邪肆的光芒:“王爷言重了。” 说罢,倏然转眼看向不远处一大批正欲靠近的侍卫,冷冷一笑:“你还没到与这些人正面交锋的时候,先带她离开,这里交给我,看这女人的情况似乎很不妙啊。”花迟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苏瞳衣裙下摆的血迹。 第217章:被谁掳走 十三未语,看着苏瞳下.身的血,加快了脚步走上前。 眼见着步履踉跄的苏瞳几次被狂风吹的差点倒下去,忽然见她仿佛难受的捂着腹部痛苦的倒吸了口气,然后整个身子向一旁无力的倾倒,顿时一惊,飞身上前一把扶住她:“姐姐?!” 苏瞳眼前一怎黑暗,黑白交错的边缘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本能的想要推开却忽然整个人被轻而易举的横抱而起,不由蹙起秀眉,微微睁着眼艰难的看向抱住自己的人:“你是……什么人……?” 乍一看到许久不见的苏瞳如死人一般灰白的脸颊上那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十三呼吸一滞,顿时心疼的看向她憔悴的脸颊,现在这样抱着她,明显感觉得到她瘦了许久许多,不由低叹,将她搂紧,俯下头在她耳边轻吻着低语:“姐姐,我是十三,你的十三啊。” 苏瞳难受的微微转过头,微睁着眼仿佛才刚刚找回了些神智,茫然的看着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忽而叹笑,满面凄霜:“我竟然这么软弱啊,竟然能崩溃到发疯……还能看到十三的幻影呢……呵呵……” 募然收紧了手臂,看着她面如死灰的模样,转眼看向她衣摆上的血,十三没去解释,只是抱紧了她轻的惊人的身子,转身顺着梨花林的出口快步而走。 “呵呵……”苏瞳无神的仰着头,空洞的双眼望向湛蓝的天空,直到乌云密布,雨夹着雪一起滴落在脸上,瞬间整个人被凉的打了一个激灵,十三又将她抱紧了些。 身下缓缓流出的血,温热的,转瞬间冰凉的凝固在罗裙上。 苏瞳茫然的看着乌云漫天,干涉的眼角划出湿热,无神的苦涩一笑,颤抖的缓缓抬起垂落的胳膊,冰凉的手轻轻覆在肚子上,长长的叹息。 “孩子……”空洞的声音随着虚弱的叹息缓缓而出。 十三垂眸,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只是急忙的要带她离开这里,如花迟的说一样,苏瞳看起来很不妙,她整个人仿佛被什么抽空了一般,还有那些血,是哪里来的血? “孩子……”苏瞳虚无的轻叹,微微闭上眼,头忽然向后无力的仰去。 “姐姐!”十三一惊,先是顿住,忙轻轻摇晃怀里忽然不省人世的女子,俯下头感觉到她微弱浅淡的呼吸时,心头才微微松了一下,不由得更是匆匆带她离开。 * 两日后—— 莫痕单膝跪地,一手长剑支在地上,一手垂在身侧,面无表情的等着那个坐在床边的刚刚醒来的帝王发落。 “哥……”莫无画又看了一眼漠然的坐在床边不语的凌司炀,又看了一眼身旁犹豫着也过去跪下的另两个哥哥,这才无奈的走了过去,在莫痕另一边缓缓跪下。 看着眼前忽然同心一致的跪在床边的四大暗卫,凌司炀闭上眼,微叹着抬手抚向胸前差一点就致命的伤:“朕睡了多久?” “回陛下,两日。”莫痕声音平板,双眼却俯视着地面。 凌司炀转眼,看了一眼四周,知道这里是九合山行宫的东宫,不由微叹,声音低浅,若有若无:“她呢?” “她当然是跑了!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自己跑出梨花谷了,根本不顾陛下你的死活!她那一剑真的差点要了您的命呐!”莫无画忽然插嘴,满脸的不甘愿。 莫痕顿时转头冷扫了她一眼,再又接到凌司炀淡然的眼底微寒的目光时,莫无画咬唇,闭了嘴。 “两日前属下和莫霖找到娘娘,她衣裙上全是血,不知是怎么了,但是看起来面色很惊人,所以想要将她带回到陛下这里让太医诊治,只是后来忽然有个隐蔽的极好的高手不知从哪里投出两颗石子,将属下两人打晕,之后娘娘就失踪了……”莫钧声音低沉的开口,大有给暗门也给凌司炀丢了脸的窘迫神色。 “所以呢?”凌司炀未动,只是微微转眼只看向莫痕:“还有什么?” “没什么了,就是这样。”莫无画又一次插嘴。 凌司炀忽然淡笑,垂眸看了一眼胸前微微又渗出的血,透过了衣衫,先是顿了一顿,便缓缓站起身,缓步走了过去,在那四个人眼前站定。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代表你们是朕身边最亲信的人,就可以不在意欺君的罪名,朕要实话,皇后被什么人带走了?嗯?”他忽然淡笑,看向莫无画:“你不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在宫里做你的莫婕妤?” 莫无画顿时尴尬的低下头,抬起手偷偷拽了拽莫痕的衣袖。 莫痕没理会,只是无奈的闭上眼:“陛下,请先将皇后的事情放一放,皇都城现在已经乱了,乱民四起,还有西般国偷偷安插人手潜伏在皇都城附近,再又加上睿王府潜的极深的叛军,耀都皇朝现已经水深火热,容不得陛下再漠视不管了!” 凌司炀不语,只是淡淡盯着莫痕有些无奈的神色。 莫痕僵滞了一会儿,终还是长叹,有气无力的低语:“两日前花迟忽然出现在梨花谷,之后娘娘就失踪了,现不知娘娘是被花迟掳走还是在十三王爷那里,总之,已经两日了,是死是活,陛下现在就算是知道也毫无用处。何况娘娘去意已决,想必那一剑,陛下也该明白娘娘有多恨你。” 凌司炀垂眸仿佛自说自话:“是啊,她这一剑倒是真干脆。” 可若不是不忍心,她又怎会手下留情没有再多刺一分直接让他丧命,留他这样一个她心头的魔鬼于世是为何? “明日,回宫吧。”他忽然低语,转眼看向帐边明黄桌案上摆着的银面具,眸中染上一层苦涩的浅笑。 第218章:不负责任的女人 五日后—— 皇都城,睿王府秘院汀露阁。 “还没醒么?” 将歪斜的金冠取下,又顺便还了一身简单的浅色薄衫,缓步而入的十三见正在端着刚刚热好的药走进汀露阁的侍女灵惜,不由蹙眉,轻问。 “回王爷,姑娘她还是没有醒。”一身饿黄的侍女灵惜恭敬的做了个万福礼。 灵惜是燕达的养女,是睿王府属于他的心腹的其中之一,除了这些心腹之外的人前,他还是需要假装痴傻,不管是否已经有人知道,但为了还能表面上与宫里联系,他必须维持原状不能妄动。 他们三日前刚刚回了皇都,而今早,两三个月来一直在九合山“养病”的皇帝忽然回宫,他本不用进宫相迎,毕竟这些礼节在痴傻之人这里等同于没有。 但正因如此,他不得不进宫看了一眼,见凌司炀一脸没有异样的表情,对他也如同往常投以浅笑,蠢蠢欲动的政变或许他知道凌司炀那边绝对不可能不知晓,不过他只是看不出来,凌司炀究竟知不知道苏瞳有孕的事。 七天前他抱着苏瞳离开梨花谷后,在九合山下附近的客栈找了大夫,这才知道苏瞳先是极重的内伤未愈,再加风寒入骨,腹中已有二十几天的胎儿,却因身心受到强烈的刺激又攀爬悬崖和使剑等摧残使得本就脆弱的不及一月的胎儿在腹中差点夭折,滑胎严重,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保住母子平安,之后她就一直沉睡,偶尔会睡梦中发烧呓语,偶尔会浑身冰冷发颤面部扭曲似乎极为痛苦,一路上带她回了皇都藏在王府后山秘院的汀露阁里,派灵惜专门照顾,可是这么多天,苏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王爷,今日姑娘她睡的很沉,前两日偶尔还会呓语,可是今日一上午她都没有动过,仿佛就这样一直睡了下去,什么感觉都没有一样。” 听了灵惜的话,十三点了点头,随即将她手中的药碗接了过去,然后挥手:“你先下去。” “是,王爷。” 十三缓步走进内室,满室的药香,软榻上脸色苍白到几乎能看到皮肤下边的血管的女子若不是还有着浅浅的呼吸,很容易让人以为她已经芳魂归天多日了。 满室的静谧伴着浓烈的药香,十三双眸一看见那个仿佛毫无知觉的女人,心底就仿佛被人用什么硬生生掐出血了一般的揪疼,走至床边,一手拿着药碗,一手轻轻放到她额上,感觉到她皮肤上一片冰凉,不由滑下手指,在她脸颊旁微微愈合的伤痕四周轻抚。 “还是不肯醒过来么?这么多天,我一直都在想,你醒来时看到神情气爽的十三会不会惊讶,一直在想我要用什么样的方式面对你,不愿再在你面前扮成一个痴儿,不然你早晚都会被人抢走,却哪知道,我还是晚了一步……” 说时,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她平放在小腹上的手,触手依然是一片冰凉,那种从她的心底一直蔓延到她全身的冰冷,他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无法替她暖过来。 “本来那日大夫说你腹中的孩子即便是生下来,这孩子以后也身体极弱,不如直接流掉也省得影响你身体,我也曾自私的想过那就让孩子消失好了,你若是爱这孩子,你便也不会如此摧残他了,可是最终我还是不忍心,不忍心看到你醒来后发现那个小生命不见了的表情,我知道你有多痛苦,我也知道你其实总是嘴硬心软,你一定怕极了这孩子的消失,所以我替你留住了他,因为我想把所有能让你开心的东西留住,可是你不能这样啊,这样一直睡下去,孩子还是会保不住,你不觉得这样用沉睡的方式逃避现实,有点太不符合你的性子了么?” 轻轻勾住她冰凉的指尖,看着圆润的指甲因为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而渐渐变的干涩,看着纤细好看的手指一动不动的任他支配着,不由仿佛嘲笑似的握紧,看向她静静闭着的双眼:“你这女人也真是……我心里一直有一个愚蠢的要命的问题想问你,你却不醒过来,你知不知道这样一直憋着,好人也能憋傻?万一哪一天我真的傻了,那你再这样睡下去,还有谁来对我好?谁来搂着我抱着我安慰我?” 说时,他微微俯下身,贴近她苍白的脸,静静的凝视:“我想问你,你是喜欢我叫你姐姐,还是喜欢我叫你苏瞳?” 忽然,他嗤笑,温柔的在她冰凉的额际轻吻:“要是你现在醒着,一定说这种问题白痴的可以,嫌弃的大叫然后再一脸无奈又宠溺的揉着我的头发回答我。” 他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她头顶的青丝,鼻尖对着鼻尖,温热的呼吸轻轻蔓延在她毫无知觉的嘴边,声音低迷,带着朦胧的低哑:“每次你揉着我的头发满脸宠爱又无奈的唤着傻十三时,你可知我多希望就像现在这样,把你搂在怀里,把你宠到了天上,然后捏着你的鼻子揉着你的头发说一句傻瞳儿?我都被你占尽了便宜,都打算以身相许了!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负责的说睡就睡?” 第219章:不再放手 见她依然一动不动,十三叹息,修长的手指轻轻勾勒着她愈加消瘦的轮廓。 “你这样睡下去,若是被凌司炀看到,你不怕他笑话你么?你不是最讨厌在一些人面前软弱,更讨厌被人看不起?那你醒过来,你要是再不醒,我可去宫里把凌司炀拽过来,让他把你弄醒!” “怎么?你不怕他?如果你睁开眼睛忽然看见他,一定会再一次闭上眼睛,宁可永远也不醒过来了吧。” “我多想替你狠狠的揍他一顿,把他按在地上,一拳一拳的揍一顿,替我那些死去的血亲报仇,替我母妃报仇,替我父皇报仇,也替你报仇。” “其实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恨凌司炀呢,那时候你非要替她弄解药,你问我,问我是不是希望凌司炀身体健康?我点头的时候很勉强,其实我多希望看到他毒发而死,你知道吗?我五岁那年亲眼看到那个才刚刚十二岁的七皇子踩着我所有手足的血一步一步走上去,我小时候不懂,既然是亲兄弟,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残忍?即便是手足相残我也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一个仿佛没有心的人,后来我才知道,他根本就不姓凌,也是从那时起,我才终于开始一边装傻,一边伺机积攒人力,就准备有一天把我凌氏的江山夺回来,虽然他是耀都皇朝的好皇帝,可是在我眼里,他是一个魔鬼,否则,像你这样的一个女人,都能被他伤至如此,你说我应该对他手下留情么?” “曾经,我看到你那么爱他,不惜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也要替他解毒,那时候我好羡慕他,可是看着你因为爱他而满眼都是光彩的模样,我不忍心破坏,我以为我可以看着你幸福,所以那时我明知道你在后园,我却去找他出来,我愚蠢的用着那样的方式想让他心疼你,让他抱你离开,想让你醒来时第一眼就能看见他。可是凌司炀的心比你我想像的都要冷,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后园那里时,我抱起几乎没有气息的你,终于不愿再相让。” “就因为我一次一次的退让,不想让你为难,只贪恋你对我的好就满足了,可是结果呢?你看,你现在被他害成了什么样子?他的残忍他的欺骗,把你伤透了,可是你不该这样,你在逃避什么?这样一直沉睡下去,不觉得太懦弱了么?苏瞳……你应该睁开眼睛,看着我帮你报仇,看着我把那个魔鬼拉下来,看着我能用尽一生去给你幸福。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最多的话是什么吗?” 他忽然温柔一笑,在她冰冷的嘴角轻轻一吻,缓缓低语,却是满眼的虔诚:“姐姐,做十三的王妃好不好?做凌景玥的王妃,也做凌景月一辈子的皇后,十三会对你好一辈子,执子之手,与子皆老呢。” 他紧握着她冰凉的手,凝视着她一动不动的眼睑:“我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再也不放手再也不退让,你怎么倒是就这样睡了,难不成你真当我是孩子,以为我不会欺负你,不会在你睡着的时候欺负你?你要是再这样睡,小心我真的……” 话语忽然停顿,十三深邃的瞳孔微微颤了颤,惊愕又仿佛有些欣喜的看着苏瞳微微抖动的睫毛:“你醒了?” 只见苏瞳睫毛微颤,却似乎没有转醒的迹象,轻轻皱了皱秀眉,好像又开始浑身冰冷颤抖,一如前几日那样,身子忽冷忽热的仿佛在一个极端里徘徊。 十三不由拧眉,见她难受的呓语着“冷”,虽没出声,但微微出的口型就是这样的字,感觉到她颤抖不停,不由忙将手中的药碗放置一旁,起身扶她坐了起来,将她紧拥入怀里,又拉过被子牢牢裹在她身上,紧抱着她的身子:“还冷么?” 感觉到她微微有些剧烈的喘.息,十三俯下头,下巴搁在她额上,感觉到她额头的冰凉,忽然旋身将她平放到床.上,在她无助的冷的几乎要蜷缩起身子时,俯下身躺到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按着她的脑袋安抚似的轻拍:“好了,好了,不冷了!过一会儿就不冷了……” 前几天大夫就说过,她的忽冷忽热不是身体的原因,而是她由心里发出的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她身上并不冷,只是她内心里觉得冷而己,她需要安抚,需要解开心结。 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紧拥着她发颤的身子,俯头在她发际心疼的轻吻:“好些了么?” 苏瞳渐渐安静了下来,似乎又陷入新一轮的沉睡中,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没有人知道她梦见了什么。十三将她搂紧,依然在她背上轻轻拍抚,直到她呼吸均匀,这才轻吐了一口气,垂下眼看向她沉睡的模样。 “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才醒?总不能一辈子这样睡下去,没有你瞪着我,或者拿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毒针去扎那些想要伤害我的人,我会不习惯呢……你再这样睡,我怕我伪装了十几年的性子都会控制不住的想冲进宫里把那个伤你这么深的男人拉出来打一顿,可是姐姐,我打不过他,你总要醒过来咱们一起打……两个打一个才是你的做风,你说是不是?” 不知何时,月儿悄悄高挂于天际,天色渐暗,十三看着怀里睡的极沉的人,缓缓闭上眼,拥着她,一夜好眠。 第220章:皇帝进王府 “王爷,皇上忽然来王府了!” 第二日,房门外赫然响起灵惜的声音,十三募然睁开眼:“他是独身一人还是那几个姓莫的也在?” “刚刚义父说只看到莫痕大人陪在皇上身边,皇上是微服出宫,没带其他人。” “知道了,你先去叫人到前边相迎,别怠慢了。” “是,王爷。” 待灵惜的声音在门外渐渐消失后,十三顿了顿,俯下头见苏瞳依然睡着,不由叹息,缓缓坐起身,扶着她躺好,然后帮她盖上被子,在她眉心处轻轻吻了一下,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睿王府前堂—— “陛下,王爷来了。”莫痕忽然在正浅饮香茶的凌司炀身后低语。 正在饮茶之人不由淡淡笑了笑,放下茶杯,看向缓缓走来的凌景玥,直接浅笑开口:“听闻十三弟前月前往九合山去探朕,朕因实在病的无法见人而未相见,今日再又见到你,倒还真如宫中传闻的一般,十三弟最近气色仿佛好了许多。连太医都说你脑中残存已久的血块已经消失,正在慢慢恢复正常的神智。” 十三一顿,明知凌司炀前来绝对不简单,却没想到他直接先说他已经开始“康复”的事,怕是也不希望他以痴儿的方式回他的话,不由得故做尴尬的笑了笑,只是笑,并不回话。 既是康复中,不傻不痴也不回答,应算合礼。 见十三不说话,只是对着他笑,凌司炀倒也不怒,轻轻放下茶杯,站起身时身后的莫痕忽然抬手要扶他,他挥手轻轻推了开:“无碍。” “皇帝哥哥怎么了?”十三有些木讷的看向面色微微有些泛白,但行动还算自如的凌司炀。 “没事,不过是前阵子的病还未完全康复,不过已经没什么大事了,昨日回宫便听说你头脑好了些,便过来看看十三弟,不过……”凌司炀忽然转头,浅笑:“这睿王府怎么如此冷清?只有一个燕侍卫和一个穿黄衣服的侍女?” 说时,凌司炀淡淡扫了一眼静默的站在那里的灵惜,不以为意的又转而看向一脸木然的十三:“既然十三弟再过一阵子便能恢复正常,那这王府中也确是该多添些人手,莫痕?” “陛下。”莫痕上前一步。 “朕今日正巧兴致极好,也有几年未再到睿王府看看,正好四处走走,正好算算看到时要到掖庭给十三弟指多少人手过来。” 十三顿时仿佛开心的笑了出来,却没回话,仿佛有些呆愣的转头看了一眼静立在堂外的燕达。 燕达接到讯息,转过眼:“皇帝陛下,王爷这些年都是如此,其实后边还有些侍卫和丫头,王爷习惯这些人的服侍,若是再忽然多些人,恐怕对王爷神智的恢复也有影响,不必大动干戈!” “无碍,十三弟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不是么?”凌司炀转眼对着十三和善一笑,轻淡的话语却仿佛意有所指。 燕达面色微寒,却知此时不适合说什么,不由垂下眼:“那,灵惜,你替陛下引路,带陛下四处走走,可别走错了地方,莫大人不如就先在这里休息,属下派人给莫大人上些好茶,王爷现在头脑还不算太清醒,王府里的大小事情属下时常会过问一句,万望陛下和莫大人别见怪。” “无防。”凌司炀淡笑。 “燕兄的好意莫某心领了,不过陛下最近身体不适,却喜欢时常走动,莫某为人臣子也要常守在陛下四周,就不休息了,随陛下一起去看看。”莫痕转眼:“灵惜姑娘,请吧。” 灵惜看了一眼燕达,又看了一眼静默坐着只是笑而不语的十三,便恭敬一笑,点了点头:“皇上,莫大人,这边请。” 凌司炀缓步走出大堂,笑了笑对莫痕说:“久未再来过了,还记得幼时朕把这睿王府都当成是自己家一样,时常来闲转,岂知岁月无痕,连十三这孩子再过两年也及弱冠了。” “陛下最近时常感慨。”莫痕附和。 “不过是渐渐发现岁月不饶人,那些身边亲近之人渐渐远去,心里想的都是什么,朕都已经看不清了,感叹一下罢了。” 直到凌司炀与莫痕随意的闲转离前堂越来越远,燕达顿时转眼看向面色泰然的十三:“王爷,您那日带回的姑娘究竟是谁?皇帝数年未曾来过睿王府,怎么今日看起来完全就是冲着那姑娘来的?” 十三淡笑:“燕叔多虑了。” “希望真的只是属下多虑,王爷虽然才刚十八岁,但近几年越发成熟稳重,做事头绪分明,只希望王爷别因为到了冲动的年纪做出不该做的事。”燕达声音微冷。 十三蹙眉,淡淡看了一眼燕达仿佛有些失望的神色:“燕叔以为,动情就是冲动?” “那燕叔没有爱过么?若是燕叔没有爱过,又怎会二十年如一日的守候在我们母子身旁,母妃走前将十三交于燕叔照顾,难道说燕叔这二十年,也只是因为年少的一时冲动才扛起我这么一个负担?”十三忽然站起身,淡笑的走了过去。 “王爷……你……?”燕达顿时一脸尴尬:“王爷着实是长大了,属下自知管的太多,不过王爷,你可否实话告诉属下,那个一直昏睡的姑娘是什么人?与皇帝有什么关系?” “待日后十三自会告知燕叔,现在……”十三转眸:“我先去一下汀露阁,燕叔,若花迟再来,你需谨慎些,别忘了你曾教导我的话,即便是站在一条线上的蚂蚁,也不可信。” 说罢,十三泰然一笑,便缓步向后走去。 第221章:谁的心腹谁的人 “这睿王府后花园的景色倒是不错。”凌司炀浅笑的站在后花园的荷池边,垂眸看了眼碧漾的水中那些颜色不一的名贵鱼种,顺手拾起一旁石台上摆着的玉盒里的一些鱼食,一脸闲适的捻起些许轻轻撒于碧绿的水面。 “陛下,不如去那边的水榭香亭坐一坐,您最近身体未康复,还是应该少些走动。”莫痕在身后轻声叮嘱。 凌司炀笑意不变,转眼看向一旁静静守着的灵惜,又瞟了一眼零星的几个路过的侍卫和丫鬟一脸好奇的转过脸,随即又吓的连忙跑开的模样。 “十三弟这里确实缺些人手,莫痕,看仔细些,明日叫掖庭给睿王府派下五十个新入宫的秀女,让他自己选来收纳,是侍女还是侍妾由他自己选,朕差点就忘了,十三早该到了娶个王妃的年纪了,嗯?”说罢,凌司炀转身走向水榭香亭,柔和的目光淡淡扫过一脸谨慎的低着头的灵惜,随即转眸看了一眼莫痕。 莫痕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属下会照量去叫人安排,倒是现已冬日,十三王爷这里倒像是夏日般舒爽,毫无半点雪意,倒真是让属下惊愕。” 凌司炀不以为意的淡淡笑了笑,坐于亭中,垂下的目光看向眼前的石桌,视线淡淡一瞟,缓缓抬手,撩起月白的广袖,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在石桌上抚着,温润的眼底仿佛是闪过了什么,唇边悄然划过幽雅迷人的弧度:“好深的剑痕……” 那石桌上是不久前花迟无聊的非要找十三比武时剑气所划的一道痕迹,因为这处亭子是十三的生母生前最喜欢的地方,所以十三未将石桌换去。 远去一直极小心的隐藏着的燕达远远听到凌司炀意有所指的淡笑,不由忽然走了出来:“陛下,属下时常在这附近练剑,所以难免不小心会损坏些东西,那条剑痕是前几日王府里闯入刺客时属下怒极而没收好攻势,剑气所伤,请陛下轻些抚触,免得划伤了手,那便是属下大大的不是了。” “哦?”凌司炀若有若无的勾了勾唇,缓缓转过眼看向燕达的方向,眼中笑意加深,柔光似水一派无邪:“燕侍卫对十三弟可真是忠心,十年如一日,难得。” “不敢,有莫大人在此,属下哪敢谈及忠心二字。” 被点到了名的莫痕不由眼皮一跳,看了一眼燕达,便无奈的抱拳客套了一句,随即便转眼看向意有所指的又轻抚了一下石桌上那剑痕的凌司炀。 “朕向来文弱,不过看这剑痕也能知使剑之人定是高手中的高手。”说时,他仿佛玩心大起般眼底满是心情极好的淡笑:“既如此,燕侍卫不如和莫痕比划比划,也好让朕长长见识不是?”眸底笑意加深,似水似雾。 燕达瞬间蹙眉。 虽然前一阵王爷回来时没多提九合山那边的事情,但隐约中似乎是谈及过凌司炀并非不会武功,燕达自然知道凌司炀不好对付,抬手抱拳恭敬的正欲推拒。 莫痕却是飒爽一笑,缓步走下亭台:“燕兄不必客套,既然陛下说让咱们兄弟比划那便比划两下,点到既止,也免得陛下失望。” 燕达骑虎难下,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灵惜暗藏的表情,知晓十三王爷应是已经知道如何应对,便只好应承着抱了抱拳:“承让了,莫大人。” “不敢。”莫痕斜勾起嘴角一笑,瞬间出手。 那边刀光四起,灵惜小心的捧着香茶送入水榭香亭,凌司炀广袖轻扫旋身看向灵惜,温润的眼淡淡扫视进灵惜慧黠的双瞳,浅笑着把玩着手中的玉杯:“姑娘在这睿王府多久了?朕怎么觉得眼生的很?” 灵惜顿时恭敬的跪了下去:“回陛下,奴.婢一介民女,曾随街乞讨,差点被人贩子卖入花楼,五年前是被王爷从大街上救回来的,才得以在王府寻个丫头的身份安身,陛下天子龙颜,奴婢小小贱婢怎可能入了陛下的眼。” 凌司炀挑眉,笑的风轻云淡,浅浅啜饮一口香茶柔声缓缓:“起身吧,即便这睿王府冬暖夏凉,穿这么少跪在地上都颤成了这样,朕看起来有那么可怕么?” “……谢、谢陛下。”灵惜尴尬的连忙站起身,抬眼一触进凌司炀柔光似水的眼和那张温润脸上无邪又干净的浅笑时不由得连忙低下头。 凌司炀垂眸,闲闲的拨弄袖口的银丝:“你叫灵惜?” “回陛下,奴婢灵惜,亲生父亲本姓月,后辗转流离入了王府后王爷喜欢叫奴婢灵惜。” 凌司炀挑动了一下眉宇算是了然,转眸又看了一眼那边纠缠不休的莫痕和燕达,慢吞吞的起身:“精彩,看来燕侍卫身藏不露也乃高人,两人不相上下,莫痕,你可总算遇到对手了。” 话音刚落,随即转首看向静立一旁的灵惜:“朕倒是有些乏了,这后边可有静室,劳烦灵惜姑娘引朕去小憩些时,顺便再看看这王府的假山流水可好?” 灵惜面色瞬时有些为难:“陛下……后边的一些阁楼有些乱,景色也不是很好,若陛下想休息,奴婢可引陛下去前堂。” 眸光微闪,凌司炀缓缓淡笑,愈加温柔:“也罢。” 视线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后院的方向,眸底蒙上一层让人看不透的网,唇边的弧度愈发迷人,悄然而逝。 倏然,灵惜在走出亭子时,一脚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的忽然滑了一下,顿时摔倒了下去,凌司炀伸手欲扶,莫痕于燕达那边也同时停战。 “呀……”灵惜掩去眼底的一丝光彩,整个人狼狈的趴到地上。 第222章:得知真相 燕达顿时冲了过来要扶起灵惜,凌司炀却是近水楼台顺手轻轻搀扶起她,一脸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柔情,直到燕达有些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的两手在衣服上搓了搓,随即怒斥:“灵惜,还不快过来!怎好让皇帝陛下扶你……你这是大不敬!” “啊……我……”灵惜顿时一脸慌乱,正想推开凌司炀,却忽然反被他握住手臂,进退两难。 “无妨,如厮美人,朕喜欢相扶。”说时,眼中仿佛眉目传情般低眸看向她有些羞涩的模样:“灵惜姑娘休息的厢房在何处,这莲足伤的不轻,不如朕送你去休息。” “陛、陛下……” “陛下,万万不可!”燕达顿时瞪着一双牛眼瞪向满脸通红的干女儿:“灵惜,快过来!别烦扰了陛下!” 凌司炀未松开,淡淡看了一眼燕达,温柔的眼底一片暧昧浅笑。 仿佛在说,别以为朕不知道这是你干女儿,不过朕看上你干女儿了,想跟她找地方聊聊天,你哪来的胆子干涉? “灵惜姑娘,闺房在何处?”凌司炀耐着性子又淡淡笑了笑,微微贴到灵惜耳际浅笑:“嗯?” “在,在后院……”灵惜顿时有些无措的却仿佛不舍得真的甩开一般,羞涩的瞟了一眼满眼怒意却又不能上前劝阻的燕达。 “后院?”凌司炀转眸淡淡看了一眼燕达,浅笑,便倏然横过手臂揽住灵惜的腰身扶着她走向后边:“朕扶你回去……” “这……皇上……灵惜……你们……”燕达拧眉。 莫痕同时若有所思地抬起手,手指在嘴角蹭了蹭,隐去眼底的薄笑:“燕兄,不如再切磋切磋如何,陛下毕竟是天子,看样子那小丫头跟你很熟络,这若是被陛下看上召进了宫里,你不也跟着一起沾光么?”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说谎话越来越顺了,莫痕说的相当自然,时不时挑眉看向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燕达。 * 刚一进后院,绕过一处高墙,刚刚还一脸羞涩的灵惜顿时收住表情,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凌司炀同时从容的收回手,置于背后,淡淡看了一眼旋身跪在身前的灵惜,眼中温润的笑意不变:“燕侍卫对你的这份父女情倒是很深。” 灵惜顿时谨慎的跪在暗处:“陛下,奴婢五年前接近燕侍卫时身受中伤,时间久了燕侍卫便收了奴婢为养女,其中的过程陛下也知道,奴婢在王府五年,陛下不曾真的在奴婢这里收过什么消息,差点还以为陛下忘记灵惜是谁了,没想到陛下还记得灵惜是您的人。” 凌司炀勾了勾唇,眼中含笑,风轻云淡的引开话题,声音低柔,有着一份让人无法明白的压抑:“凌景玥前几日可是带了一个女子回来?” “是。” “她右侧脸颊可是带有三条血痕?” “确实有。” 凌司炀顿时笑的愈发温柔,眼底暗藏汹涌,声音微微苍凉了些许:“那人现在如何?” “那位姑娘从几日前被王爷带回时就一直昏睡不醒,奴婢从大夫口中得知她身受内伤未愈,还染了风寒,身心受了重度刺激……还有……” 灵惜抬眼,见凌司炀依然只是无波淡笑的看着她,虽不知那个女子和陛下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微微蹙眉低声回道:“那位姑娘她已身怀近一个月的身孕,不过前几日险些滑胎,王爷在九合山那边便已经叫大夫极力保住了腹中胎儿,但是现在这姑娘在汀露阁沉睡了几日,一直都没有醒过,大夫说,若她还继续这样睡下去,恐怕母子的命都保不住。” 一时间寂静无声,灵惜小心的抬起眼看了一眼,见凌司炀若有所思的看向秘院里汀露阁的方向,久久不语,不由得低声提醒:“陛下,王爷刚刚进了汀露阁,应是去看那位姑娘。陛下此时应是不方便过去,您不是说过,这层窗户纸,还没到时机去捅破吗?” 凌司炀收回神色,依然笑意满面,隐去眼角半分苦涩,有些疲惫的闭上眼,抬手轻按了按眉心,叹息着轻问:“一个月的身孕?……滑胎?” “是……不过孩子保住了,可是那位姑娘至今昏睡不醒,可能……” 话未说完,灵惜却猛地惊愕的站起身,扶住眼前忽然抬手抚住胸口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的凌司炀,吓的忙撑住他微凉的身子:“陛下?您……” “无碍,朕没事。”凌司炀浅浅的勾起一抹虚无的笑,几日前便开始愈合的剑伤随着心头忽然紧揪起的疼痛仿佛硬生生的几欲撕裂开来,微叹了一口气,轻轻推开灵惜搀扶的手,轻飘飘的声音夹着一丝哑然,声音轻淡,镇定如常:“大夫还说了什么?” 灵惜小心的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犹豫了一下,她一直没进过宫里,以前与其他人被训练成为暗人时,只知道这个向来从容不迫的男人是他们的主子,也是耀都皇朝的皇帝,是个每天都笑若春风却聪明到可怕的男人。 人都说最强大的人就是不动声色间可使世间天翻地覆,眼前的帝王就是这样的人,可如今他似乎多了一丝不应有的牵挂。 灵惜顿了顿,便小心的回道:“大夫说,她现在一味的沉睡,是她将自己封闭,自己不肯醒,自己不想活。” 白衣之人缓缓抬眸,淡淡的看向汀露阁的方向,深邃的眸底悄然划过苦涩,诡异的淡淡一笑,眉宇微展,静湖般的眸底暗含波涛。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既然她如此逃避,就是爱恨皆在,既然还有精力去恨着,怎么反倒是去折磨自己…… 犹记得她那日在谷底弃剑而逃的表情,那么惊慌,那么无助,那么愤然,那么憎恨,又那么不忍。 她忍不下心去折磨他,所以,她反过来折磨自己。 第223章:泛黄的草蚂蚱 汀露阁—— 十三静坐在软榻旁,耳边仔细的听着外边的动静,双手同时小心翼翼的将沉睡的仿佛毫无知觉的苏瞳轻轻环抱而起。将她抱进书架后边开启的密室,然后走了出来,不慌不忙的走至门边,看向安静的秘院。 直到仿佛传来对话声,见灵惜一脸局促不安的向这边扫视着,而凌司炀仿佛一脸淡笑的走到附近与她说话的声音,不由勾了勾唇。 他曾为了苏瞳的感受而不曾追逐,他曾退让过,可是现在已经无法再给凌司炀任何再伤害苏瞳的机会,感情这条路上,从来就没有谁胜谁负。 “陛下,里边的院子是禁地,是王爷幼时与其母亲前淑妃一起居住过的阁楼,很多年没有人再进去住了,陛下止步吧,免得沾染了亡灵的晦气……”灵惜的声音极为镇静,向来懂得察言观色,也知此时站在这里应说什么话为好。 凌司炀看了一眼灵惜,微微勾唇云淡风地清雅然浅笑:“前淑妃好歹也是朕名义上的另一个娘亲,多年来朕似乎从未前来祭拜过,还怕她老人家地下有知而怪罪于朕,既如此,进去看一看也好。” “可是陛下……” 秘院的大门瞬间被打开,凌司炀缓步走进,无视四周花草芬芳,直接淡笑着走向汀露阁,直到推开房门时,一袭药香流入鼻尖,本并未打算去戳穿什么,却因为在那些药香间嗅到熟悉那个女人特有的气息,顿时抬眸淡淡扫了一眼前边一侧墙边的书架,停顿了一会儿,便从容的淡淡一笑,轻雅逸然:“原来不是灵堂。” 说话间,淡淡看着里间屏风后摇曳的轻纱。 “陛下,这里只是王爷偶尔会坐在这里思念用的,并没有什么灵堂……”灵惜低语:“陛下,这里是王府禁地,若让人知道了奴婢带陛下进来,到时候一定会有人要责罚奴婢的,求陛下,移驾前院。” “也好,既是禁地,朕也不必进了。”凌司炀淡淡的应了一声,转身之时,目光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书里边的书架,便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浅笑着缓步离去。 直到两人离开秘院,走至后花园时,凌司炀一路未再有半分言语。 灵惜觉得空气有些寒冷的逼人,压迫感一直蔓延全身。 他虽未说话,脸上仿佛依然带着从容的淡笑,可是那双愈加深暗的眼眸深处,藏着让人看不清甚至觉得有些害怕的东西。 “陛下。”莫痕迎了上来,淡淡瞟了一眼状似脸红害羞的灵惜,不由抬手放在嘴边假装咳了咳。 “小心照料,待她醒后,记得传信给朕。”凌司炀忽然顿了一顿,转眸淡淡看了一眼灵惜,灵惜点头,然后继续一脸羞涩的转身跑向依然一脸怒意的燕达那边。 “回宫。”凌司炀未理会莫痕眼里的担忧,转身缓步离开。 “陛下,王爷不知跑去了哪里,要不要奴婢去叫王爷送陛下?”灵惜忽然红着脸站在燕达身边一脸娇羞的暧昧目光看向凌司炀。 凌司炀顿时唇边扯出一丝诡异的弧度:“不必了。”又转首淡看了一眼灵惜,忽尔对着那边脸色难看极了的燕达若有所指般笑道:“燕侍卫的干女儿,朕喜欢极了。” 灵惜红脸,燕达蹙眉,莫痕眼观鼻鼻观心,凌司炀笑的越发迷人,转身离去,声音轻柔:“回宫吧。” “恭送陛下——” “恭送陛下。” …… 回宫的一路上,莫痕隐约也感觉到凌司炀打从睿王府出来后那脸上的看似越来越云淡风轻又魅惑人心的笑有些惊人,一路没多问一句话,马车里的皇帝安静极了,却也安静的有些可怕。 像凌司炀这样的男人,越安静越让人觉得表面上太过平静时,其实是没有人想得到的无数风浪。 直到马车停在皇宫附近,莫痕犹豫了一下,才揭开车帘,却见凌司炀静静靠在软垫上似是小憩了一会儿,因为他忽然揭开车帘而同时醒来,微微睁开眼淡淡看向他。 凌司炀从昨日回来后,便一直未休息过,带着伤,整晚召见内阁大臣又批阅那些堆积了不少的必须由他亲手批阅的密函与揍折,两日未合眼。 “陛下,回宫休息一晚吧,积压了这几个月的事,不是这么两三天就能处理完的,您伤还未愈,再这样折腾下去,恐怕……” “莫痕最近与谁学的如此唠叨?”凌司炀叹笑的看了他一眼,便出了马车,没有责怪之意,仿佛有些调笑一般。 莫痕顿时有些窘迫的盯着凌司炀的背影,无奈的叹息,却忽然仿佛有什么东西没看清楚,倏然再次转过眼,看向前边已经快走进宫门的凌司炀随意的背于身后的掌心里,竟然有一个不知哪里来的泛黄的草蚂蚱。 莫痕又一次眼皮直跳。 那是什么东西? * 十三一直没将苏瞳从密室抱出来,即便燕达与灵惜在外边唤了他许久,他也未动。 只是坐在密室里,静看着躺在临时的软榻上的苏瞳依然睡的极安静的模样:“恐怕这一两个月之内所有事情都是一触即发,你还打算这样睡下去?我有预感,不用多久,睿王府的军队和所有支援即将涌入皇都城,凌司炀那边恐怕也早已经做了防备,即便我胸有成竹,但是面对的人毕竟是个深藏不露的聪明的太诡异的皇帝,我多希望你现在能睁开眼睛告诉我,我究竟要不要破坏这份表面上仿佛和谐的兄弟感情。” “筹备多年,只为了不久后的那么一刻,胜败都好,胜了,我就是皇帝,败了,我便是一介亡魂,叛党之名,死后连一方坟地都无法拥有,一切都是一个未知数,这么多年我也不曾怕过,可是现在,你这样睡,反倒让我心里极为牵挂,若是我胜了,我若为皇,你必为后,可若是我败了呢,还有谁能替我看着你,替我照顾你,替我宠着你,把你这个表面上像个刺猬一样其实心里脆弱不堪的女人好好的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第224章:大梦初醒 “我凌景玥拼死一博,要么就是夺回我凌家江山,要么就是一死,九泉之下至少不至于无颜见父皇,曾经了无牵挂,满心仇恨抱负,死也罢活也罢都不曾怕过。可是现在多了一个你,还是这么一个连醒都不愿醒的你,你让我怎么安心?” “王爷,密室里空气不好,若在里边呆的久了,那位姑娘也许会受不了。”燕达的声音忽然从外边传来。 十三沉默,没再说什么,将苏瞳重新抱了起来,转身走至墙边,打开机关便抱着她走了出去。 密室的门刚一关上,倏然间十三视线一冷,募地稳稳抱紧怀里的人转身跳开。 “燕叔!你疯了?!”十三刚一站定,只见燕达一脸杀意的举剑直接对着他怀里昏睡的人再一次刺了过来。 灵惜被燕达找理由支开了,整个房间里顿时因为燕达的杀意而乱成一团,十三旋身躲避燕达的剑,双手都抱着怀里的人无法抽出来,只能尽量闪躲。 “这个女人是个祸害,绝不能留!王爷若不忍心,属下也不怕做个被王爷痛恨一辈子的罪人!”燕达一脸寒意,手中长剑毫不留情。 “你……”十三正想解释,却连忙再次躲开,来来回回数次,十三拧眉:“燕叔,你不能杀她!快把剑放下!” “她必须死!属下可不想看见王爷因为这么个红颜祸水耽误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抱负!这耀都皇朝的江山,可容不得王爷你儿女情长的去犹豫!” “燕叔!” “你刚才在里边对她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王爷,恕属下得罪了!”说着,燕达顿时忽然一招狠厉无比的剑法向苏瞳一刺。 十三低咒一声,身后已无退路,募然侧过身硬生生挡住那一剑,瞬间长剑没入他肩上,鲜血顺着浅碧色的衣料汩汩滴落。 “王爷!你……”燕达顿时收回剑,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忽然半跪在地上吃力的硬是依然抱着苏瞳不让她摔下去的十三:“王爷……” 十三咬牙,忍住肩上的痛,担心的看了一眼怀里因为他刚刚躲闪的来回跳动而似乎是被摇晃的有些难受的蹙了蹙眉的苏瞳,深喘了口气,抬眼看向一脸不愤的燕达:“燕叔,你信不过凌景玥?还是信不过你亲手养大的十三?” 燕达拧眉,看着十三肩上大片的血,呆站了半天,顿时长叹了一声,重重的将剑扔在地上:“怨孽!” “燕叔……”见他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了出去,十三想要起身上前,却因为肩上太深的伤和怀里边似乎是有些反映的苏瞳而硬生生的单膝跪在地上,看了一眼苏瞳蹙起秀眉似乎是快要睁开眼的动作,顿时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仿佛是等待了几千年,久到十三半跪在地上盯着她那双久未再睁开的眼睛许久许久,直到那两扇长而翘的睫毛如蝴蝶展翅一般缓缓抖动,似乎是敏感的被鼻间的血腥味儿刺激的不得不又皱了皱眉心,睁开眼时,十三又惊又喜的几乎差点忘记了呼吸。 直到苏瞳有些没太回过神来似的眨了眨眼静静看着他,他才陡然松了口气:“我的老天,你终于醒了!” 苏瞳有些混沌,当然还不至于失忆,也不至于因为睡得太久而归为弱智。 只是,怎么回事…… 这头上全是汗,肩膀上全是血,一双眼睛像是盯着一块可口的食物似的锃亮锃亮的看着他,似乎还隐隐颤抖的男人……嗯……小伙子……这是谁啊? 见她只是机械似的眨着她盯着他看,一脸见到陌生人似的表情,十三顿时又是心里一紧,嗫嚅了半天,才轻声问仿佛怕惊到她似的:“那个……姐姐,你、你醒了没有?” 虽然她睁开眼了,怎么仿佛没醒似的? 姐姐? 她苏瞳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一个弟弟了?苏瞳顿时卡巴卡巴的又眨了眨眼,只觉得这人有点眼熟,随即有些模糊的眼睛焦距终究聚拢,先是静静的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个僵硬的半跪在地上有些颤抖的抱着自己的正太帅哥,再又瞟了一眼他肩上还在流的血。 像是神智终于完全归拢,所有昏迷前的回忆都瞬间回归脑子里一般,苏瞳有些头疼的闭上眼,用力吸又用力吐了一口气,抬眼看向他,先是微微歪着头有些怪异的盯着他满眼紧张兮兮的表情看,再又把头靠回他因激动而微颤的胳膊上。 十三?! 仿佛终于把这个一脸痴傻表情都没有的正太帅哥认清楚,苏瞳先是惊愕的反映了过来,随即便猛地盯着他流血的肩膀看,没说话,却是一脸疑问。 十三顺着她视线看向自己肩上的伤,无奈一笑:“一点小伤而己。”说罢,便转过头继续紧张兮兮的的盯着苏瞳看:“姐……” 苏瞳再又听到这么一个姐字,顿时睁大眼睛,惊愕的盯着他那张脸来来回回看,然后在他有些不解的眼神下,吃力的抬起一点力气都没有的胳膊,抚到他滑嫩嫩的脸上,在他以为她是要温柔的摸他时忽然惊讶的痛叫一声:“啊……” 苏瞳双手微微使力,虽然没什么力气,但好歹也拽着他的脸左掐掐右捏捏,甚至揪着他的鼻子又按了按看看是不是假的,然后就一脸孤疑的瞪着他被她掐的有些委屈的表情,顿时吓的双眼一翻,晕了! 十三吓的够呛,不顾肩上的伤连忙叫了她几声,便匆匆抱着她将她放到床.上,转身就要出去派人去叫太夫,却忽然觉得有人轻轻拽住他衣袖,转过眼来,只见一脸苍白的苏瞳躺在床.上对着她柔柔一笑。 第225章:笑着哭 十三站在床边,明明没去故做痴傻,却终也还是被苏瞳忽然晕过去又忽然睁开眼睛对他一笑给耍的有些晕头转向。不由得猛地牢牢盯着他的眼睛看,直到苏瞳对他眨了眨眼,又是浅浅一笑,目光是曾经每每在安抚他拍着他的头喊她乖十三的时候的那种目光。 不知道怎么的,欣喜忽然间被一鼓有些发酸的感觉给满满涨涨的覆盖住,十三蹙了蹙眉,见她根本就没忘记自己,反而一醒过来认出了是他后,并没有惊愕的跳起来问他怎么不傻了,当然,她现在也没办法跳起来,完全就是虚弱的任人宰割的状态。 见她睫毛忽闪忽闪的眨了几下,然后继续对他淡笑。 直到看到她抬起有些无力的手,在他手心里轻轻写出十三两个字,然后继续对他淡淡一笑,十三有些受蛊惑似的微微俯下身,却瞬间被她抬起手又掐了一下脸,随即在他正要说什么时又摸了摸他的头发,一脸宠溺的模样,十三本想拉下她的手,却忽然僵硬的顿住。 因为苏瞳刚刚仿佛是因为忽然看见他而一脸开心的对他微笑,然后笑着笑着忽然间眼泪就积聚在眼眶里边打着转转,直到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还是一边哭一边笑的静静的摸着他的头发,他的脸。 “我知道你在外边一直担心我,现在看到我好好的站在这里,你很开心是不是?”十三忽然鬼使神差的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轻轻拉了下来,紧握在手心里。 苏瞳含着泪轻笑,然后点了点头,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吸了吸鼻子,笑着哭。 “那你知不知道我在梨花谷里把你抱回来时,你面如死灰的样子差点把我吓死,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快十天,我差一点就绝望的以为你不肯再醒过来,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傻,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总要记得都还有我啊,谁都可以伤你害你,除了我!你怎么这么自私的睡了这么久,一醒过来就傻笑,我真恨不得把你心挖出来看看你究竟在想什么!”十三有些语无伦次,俯身在床边紧握着她的手不由自主的仿佛捡到宝贝一样在她冰凉的手上亲了好几下。 直到苏瞳看见他没忍住竟然有泪水顺着那张帅到十足的正太脸上滑了下来,顿时蹙着眉,轻轻摇晃了一下他的手,然后抬了起来,微凉的手指擦去他脸上的清泪,然后一脸唏嘘的盯了他一会儿,直到她忽然收住脸上的笑,面无表情的用眼神瞟了瞟他肩上的伤。 十三这才叹笑的继续握着她的手怎么也不松开:“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流着流着自己就止住了。” 却见苏瞳脸色难看的扭过头去,十三知道她的性子,连忙好说好商量的哀求:“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去包扎!你千万别再睡了,我去叫侍女过来,你刚醒,必须喝药,还有一会儿我喂你吃粥,好不好?” 苏瞳很安静,静静的笑了笑,点了点头,直到十三仿佛终于松了口气一般转身走了出去,她才有些呆滞的看着床顶。 这是哪里? 已经不是梨花谷了么? 这里是九合山还是皇都城?是十三的王府?还是皇宫? 应该不会是皇宫。 苏瞳径自有些发呆的看着雕花的檀木床顶,双眼空洞许久,才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缓缓将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抚摸。 正好灵惜端着药走了进来,十三也匆匆随便的给肩膀上涂了些止血药和金创药,换了身衣服就随后走了进来,一看到这一幕,灵惜头探寻似的看了他一眼,十三示意她将药先放下,让她出去。 见苏瞳仿佛无意识的径自摸着肚子,十三缓步走到床边:“孩子保住了。” 顿时,只见苏瞳惊愕的转眼看向他,十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你伤的很重,滑胎也很严重,大夫说这孩子很虚弱,但是最后还是保住了,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好了,你肚子里的那个和你一样坚强的小东西也就好了。” 苏瞳仿佛有些回不过神来,愣愣的盯着十三看。 十三却忽然躲开她有些发呆的眼神,他喜欢看到她开心的样子,她这样空洞的眼神他看不下去,每看一次心疼一次。 拿起温度适中的药,坐到床边,盛了些药汤放到她嘴边:“把药吃下去。” 见她只是呆看着自己不动,十三凝视进她眼里,微微加了些命令的口吻:“喝药!” 苏瞳仿佛反应迟钝一样这才微微长开口,有些机械的任由他喂自己吃药。 见她太过安静,十三一边细心的喂她吃药,一边看向她双眼:“你一点都不奇怪我现在为什么这么正常?” 苏瞳勾了勾唇,只是浅浅一笑。依然没有说话。 十三却是盯着他:“你一直都知道?” 苏瞳先是摇头,随即又点了一下头。 “你是后来才猜到的?” 苏瞳含着笑点头,对着他淡淡一笑,缓缓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满是理解的目光。 十三静静看着她那满眼的理解,先是不敢置信和满腔的欣慰,后是深深的盯着她故意笑的很开心的模样的表情,随即无奈,却仿佛是才发现她醒来后这么半天,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第226章:她还活着 喂完了大半碗的药,直到苏瞳似乎是喝不下去了的转过头拒绝,十三将药碗递给刚刚进来送粥的灵惜手里,然后问了苏瞳要不要先吃些东西,直到苏瞳静静的摇头,他便没勉强什么,让她先消化一会儿,呆会儿再给她吃粥。 十三将被子替她小心的盖好,见她一脸恬淡的看着他,不哭不闹,不笑也不悲伤,明亮的眼底依然清澈,但却是死水一般的宁静。 “这么半天,你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十三小心的将手伸到被子里,轻轻握住苏瞳有些冰凉的手:“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是没有力气说。” 苏瞳摇了摇头,手指轻轻动了动,反握住十三温暖的手,虽没有什么力气,轻轻覆在他手上拍了拍,用眼神告诉他,她没什么事。 勉强的想要笑的好看一些,可是那表情在十三这里看起来,却比哭还要难看。 装做不知道她心里有多少难过的事情,十三扯开嘴忽然笑得仿佛轻松:“习惯了你平时张牙舞爪的嚣张模样,真是不适应你这么安静的样子,你这哪里还是苏瞳?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是拓跋落雪?难不成苏瞳消失了?难不成我的好姐姐不要我了?” 苏瞳蹙了蹙秀眉,无奈的静静一笑,掩去眼底的一片苦涩,微微转过头勉强的控制住有些发湿的眼眶。 十三忽然反手紧握住她冰凉的手,不想她再去回想梨花谷里的事情,便微微俯下身看向她苍白的侧脸,抬起另一只手抚上她脸颊上已经愈合的淡淡血痕:“这里的伤虽然容易留下疤痕,不过王府里有很多灵药,大夫也说过这伤不会留下痕迹,只要好好敷药,你还是十三的那个最漂亮的姐姐。” 苏瞳未回应,只是微微眯起眼,依然歪着头静看着这有些陌生的房间。 “不过就算是姐姐你不想敷药,就算真的留疤,十三也喜欢!总之,姐姐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好不好?”十三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抬了起来,又放在嘴边小心的亲了一下。 苏瞳一顿,终于再次看向他,看向十三眼里仿佛有着失而复得一般感动的泪光闪烁着,却非要强忍着,故意笑着想要陪她开心。 苏瞳扯了扯唇,怜爱的抬手抚了抚十三的脸,仍旧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或许温馨,或许都一样是暗藏着太多的伤,却也一定要笑出来,十三不再多言,紧握着她的手静静看着她睁着眼睛的样子,直到她似乎是太过虚弱,只是醒了这么一会儿,便坚持不住的微微闭上眼。 十三怕极了她再一睡不醒,却又不忍心吵着她休息,就这样心底起伏不定的盯着她的脸,直到她静的有些可怕,而不由得捉在她手上的大手忽然握紧,苏瞳顿时吃痛的微睁开眼不解的看向他,十三这才轻吐了口气,怪罪自己的大惊小怪,起身,放下她的手,帮她重新盖好被子。 “休息吧,好好养身体,这样病秧秧的样子真的不适合你。安心睡觉,有我在这里陪你。” 十三又静坐了一会儿,直到感觉重新闭上眼的苏瞳呼吸平稳,这才想起刚刚燕达一脸气愤的离开,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会儿苏瞳,便静悄悄的起身,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听到房门被人自外边轻轻关上的声音,苏瞳微微睁开眼,缓缓翻转过身,面向床里的墙壁,双眼干涸,哭不出来,只能盯着墙壁出神,慢慢的移过手,看着苍白的玉手渐渐合拢成拳,指甲深嵌手心,用着熟悉的痛来提醒自己,她还活着。 苏瞳,你还活着。 * 第二天一整天,十三都在汀露阁里陪着苏瞳说话,虽然苏瞳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他以为她只是没有力气,或者不想开口。 第三天时,花迟那边传来消息,峋山那边地下陵墓中暗藏的十万士兵一夜间集体中毒,似是有人发现了那边陵墓下暗藏的一批属于他这一方的侍卫,有人已经开始着手削弱他四周的兵力。 十三不得不匆匆赶去,到峋山那边寻视了一眼,来回用了三四天的时间,直到第五天的凌晨才独身一人赶回了皇都城的睿王府。 “王爷。”常跟在燕达身边的几个同样做为线人的潜伏在宫里的细作一大清早就在王府等候,一见到他回去,便忙上前。 “本王回来时的路上听说西般国国王塞斯罗亲自到了皇都,直接进宫夜访皇兄,你们几个这么急着出了宫,难不成有什么大事?”十三不慌不忙的将缰绳递给一旁的小厮,转头见随之而来的花迟似是没有停留在王府的意思,没说什么,便看向那几个线人:“说吧。” “回王爷话,塞斯罗似乎潜在皇都已久,他可能也早已看出这里暗潮汹涌即将发生的事,现在只差那么一层未被谁主动捅破的窗户纸,不过前日夜里塞斯罗夜会皇帝,皇帝那边倒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不过塞斯罗暗中支持咱们的那几万兵力老弱病残居多,而精兵却都未相借,似乎是有更吸引他的东西在皇帝手里,他应是与皇帝谈条件,不过皇帝究竟需不需要他的兵力,还有皇帝与他之间谈过了什么,属下等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是想来提醒王爷,那个塞斯罗变化多端,看起来似是墙头草不一定支持谁,有些狡猾,但听闻那塞斯罗国王并不是简单的人,他这样做也肯定有自己的目的,请王爷一定要万分小心!” 第227章:她是最好的武器 十三冷然一笑,转头看向从马背上刚刚下来的一身火红的身影:“果然不出你所料。” 花迟不以为意的拿起腰间的酒葫芦放在嘴边喝了一口,随即一脸闲适的靠在墙边邪肆的勾唇笑了笑,满头青丝妖野的垂落身后,黑与红的交缠在凌晨的曙光下泛着噬血的色彩。 “别轻易小看任何对手,所有人做的所有事情,都有目的,何况那位将一个小小的番国都壮大的渐渐被我等重视的塞斯罗国王,确实绝非一般之人,不过虽然他此时故意露出两边对等的态度,应是连环之计,除非凌司炀也看透了这一点,否则绝不会接见他,也绝不会让这几个人活着出宫来告诉你这么一个消息。”花迟又喝了一口酒,抬袖随意的擦去嘴边的酒液,转眼挑眉邪气一笑:“王爷以为呢?” 十三静默不语。 其实塞斯罗的那些兵力在他这里并不重要,实乃可有可无的一股弱小的力量,不过他这一方现在的形势属于有一半在明处,若是顶着叛乱的名头开战恐怕不好,本来只是需要西般国的支持还有朝中同谋的配合,不过此时凌司炀那边先是有江湖上的力量,再又朝中兵力大权皆在他手中,不久前他才知道,这十年来凌司炀不曾将任何一支兵力随便交给谁,却又没有自己一人掌控,这一层大网似乎早在十年前凌司炀就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就等着他跨进去。 十三虽略为年少,但这些事情也早已经看得通透,凌司炀手中的一切都永远站在胜利的那一方,再加上他布了十年的这么一局,他很难过了这一关,不过事情总是在变化的,一如凌司炀这十年布局时是个没有心的帝王,而此时,凌司炀多了一份牵挂。 就在十三明明心里清楚这一点时,花迟在一旁仿佛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不由得叫那几个线人先离开,确定四周只剩下他们两人,便冷笑着开口:“你不认为,将此时最好的武器保护在身后,是一件很不明智的选择么?” 十三面色冷然:“本王早已警告过花兄,千万不要把心意放到她的身上,她没有必要被你我还是其他任何人去利用,永远别忘了,她是无辜的。” “那谁又不是无辜的呢?”花迟不恼,笑的越来越妩媚越来越邪佞:“那个女人,真的是你对付凌司炀的最好的武器,只要她肯听话,只要她对凌司炀的恨足以被你我控制……” 十三本来面色难看至极,却陡然间若有所思般一笑:“花迟,你不了解苏瞳,她不是你能轻易去控制的女人,她有自己的思想,而且,她没有你想像中那么糊涂。” “不试试你又如何确定?”花迟抬眉笑的诡异:“不如,花某替你试上一试?” “不必。”十三神色骤冷。 花迟也顿时面色难看了些许,却仍勾着一分薄笑:“若是并不打算利用她,那如此费心费力的将她救回来是为何?难不成王爷你想娶了她?” 十三本已转身,却忽然因为花迟的话而浑身一僵。 “噫?难不成花某猜对了?”花迟故意笑得一脸邪肆:“啧啧,凌司炀一日不除,王爷你又如何将他的女人光明正大娶到自己身边呐?可是这凌司炀要怎么除……” “无论如何,本王即便是输掉性命,即便是输掉我凌氏皇宗最后的血脉,也绝不会利用不该利用之人,路有很多,与其从一个女人身上下手,倒不如从百姓间下手,花兄难道忘了,这世间,另一个无形的杀人不眨眼的武器,是舆论。”说时,十三冷然看了他一眼:“你自便。”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向后院。 看着十三的背影,花迟抱着酒葫芦斜靠在墙边,先是沉默,后是渐渐升腾起的邪笑:“舆论?啧啧……这小子知道的倒是不少,难道……是该把十几年前的事情抽丝剥茧的传出去的时候了么……” “是啊……也该是时候公布天下了……”花迟眯起眼,沉声低喃。 * 十三换了身衣服,顺手采了些清晨时最为干净的露水,混合了些前几日在路上得来的药,倒进一个不足手掌一半大小的锦盒里,闻着里边隐隐传出的味道,满意的笑了笑。 这药粉混合清晨的露水,散发的香味有提神的功效,连续四五日未再见到苏瞳,不知道她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刚一推开汀露阁的门,却同时听见里边屏风后边传来的闷响,十三怔了一下,快步走了进去。 只见苏瞳似是一大清早就醒了,因为这几日她都是睡到午时才醒,所以灵惜这时候没在外边守着,苏瞳睡梦中口渴,便自己起身想要下床倒水,奈何身体虚弱的可怕,刚要下床,还没站起身就整个人因为腿软不支而翻滚了下去跌在地上。 “天!”十三惊见苏瞳蜷缩在地上长吐着气正要自己爬起来,顿时快步上前扶住她:“怎么样?有没有摔伤哪里?” 苏瞳一愣,转过眼看向多日不见的脸上带着些风霜的十三,被动的整个人被他扶着站起身,无力的任由他搀扶着。 见苏瞳似乎是没反映过来,十三心疼的见她嘴唇发白:“你是想找水喝?” 第228章:失声 苏瞳点了点头,无力的身子勉强的靠着他才能站着,眼里带着一分歉意,转头看向不远处圆桌上的茶杯和茶壶,十三会意,扶着她走过去:“来,我扶你过去。” 直到扶着苏瞳坐到桌边,倒了杯水要喂她,见她自己抬起手要接,便将杯子放到她手里,让她自己喝。 看着苏瞳并没有好转的脸色,十三拧眉:“虽然灵惜没在外边,但你若是想喝水,你开口喊一声就能有人听到,明知道自己身体怎么样,怎么还勉强自己下床!若是现在不是我赶了回来,你难不成想要趴在地上一整天?” 苏瞳没答,只是有些闪躲的不敢看向十三的目光,将杯子里的水喝光后,这才抬起眼,静静的看了一眼十三几乎皱成了一团的眉心,不由淡淡笑了笑,放下杯子,抬起手摸向他紧皱的眉心。 还没碰到,手却忽然被他一把握住,苏瞳怔愣住。 “你不能说话?”仿佛是终于发现了不寻常,十三双眼泛着惊愕的色彩,紧握着她微凉的手:“告诉我,你是不是不能说话?” 苏瞳顿时连忙想要将手抽出来,面色难看的垂下脸。 “别再躲了!既然你早发现自己不能开口,不能说话,你何苦还藏着不告诉我!你这女人……”十三握在她手上的大手几乎颤抖,那力气几乎能捏碎她的骨头,苏瞳忍着,只得咬着毫无血色的嘴唇,垂眸不语。 直到十三传人去叫大夫,强硬的不顾苏瞳的躲闪和挣扎让大夫来看,苏瞳脸色更加难看,但是拗不过十三这小子太执拗的脾气,终也还是被大夫按住手腕强制的探脉。 一系列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望闻问切,苏瞳躲闪着大夫带着疑问的目光。 “王爷,这姑娘除了身体虚弱之外,并无其他事情,腹中的胎儿也随之稳定了许多,虽然脸色看起来憔悴如昔,但她已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按理说,不应该变哑。” “那她现在这样,是怎么回事?”十三强制的搂着苏瞳的身子让她靠在他怀里,刚刚她一直挣扎,但毕竟身体虚弱根本推不开他,现在明显一副赌气的模样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沉默。 大夫摸了摸胡子,又看了一眼苏瞳,犹豫了一下,忽然拿出一根银针,苏瞳顿时敏感的转过眼看向大夫手里的东西。 “姑娘,得罪了。”那大夫淡淡看了她一眼,抬起针便向她手背上的一处穴道刺去。 苏瞳一颤,想要挥开,却瞬间只见那针刺入肉里,预想中的疼痛随之而来,忍住想要嘶喊的痛苦,忽地转过头拼命的一口咬在十三肩上。 十三一僵,看着苏瞳痛到浑身颤抖也不肯发出一声的模样,忙抬手将她手背上的针取了下来,苏瞳顿时松开口,转过眼淡淡的看了一眼面色了然的大夫。 “王爷,这位姑娘的失声,许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身体无其他大碍,至于现在的失声,也许要看她自己什么时候想要开口。” 十三早在刚刚就已经明白些许,被大夫这样一说出来,顿时低下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苏瞳。 苏瞳躲避的转开脸,双手放在自己胸前,左手揉着右手背上刚刚被扎了一针的痛处,依然沉默。 “灵惜,送大夫。”十三静声低语。 “是。” 等到灵惜和大夫出了门,苏瞳这才连忙又推了一下十三,想要从他怀里出去,十三不再勉强,扶着她坐在床边,径自站起身淡淡看向她的脸色:“为什么不想说话?” “为什么要让自己失声?” “何苦这样憋着,这样去折磨你自己?” “看清楚,现在在你面前的人是凌景玥,是想看到你好好的,看到你开开心心的凌景玥,我不是凌司炀,你没必要用他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更也没必要这样隐忍!还是真的伤到了深处,你宁可一辈子不再开口了么?” 苏瞳沉默,脸色是说不出的冷静,看着十三为自己而担心而焦心的模样,犹豫了一下,淡淡笑了笑,缓缓抬起手握着他的衣袖浅浅微笑。 见十三面色有些难看的冷眼凝视自己,理都不理她。 苏瞳撇了撇嘴,无奈的抓着他的衣袖诱.哄似的轻晃他的胳膊,温柔的目光扫着他好看的脸,笑意加深。 她不想让任何人担心。 她确实是不想说话,一个字也不想说。 十三被她这样企求又安抚一般静静的摇晃而扰的无奈,心疼的俯下身,抬手捧住她的头,十指穿梭在她的发间,凝视进她含着淡笑的眼:“要怎么办?才能让你回到当初的那个苏瞳?” 苏瞳愈加笑弯了眉眼,十三蹙起眉,心疼的看进她的眼里:“不要笑了,我知道你心里在哭,在我面前,你不用这样勉强自己,如果心里难过,想要打人想要骂人,我都随你,只要你别这样勉强自己,你这样太平静的模样让我怕极了,你知道吗?你太平静了!” 如果是这样,他宁可希望她大哭大闹,伤心悲愤的哭叫,他还知道要如何安慰,可现在,她根本就一副不需要谁来安慰的样子,她几乎将自己整个人封闭。 苏瞳垂眸,仍是淡淡微笑,苍白的脸上带着浮云一般的迷雾,睫毛静静垂落着,宁静的仿佛那根本就不是苏瞳,而是另一个人,另一个没有灵魂的女人。 她不是平静。 她只是…… 不想伤害任何人,不想纵容自己罢了。 第229章:帝王无心亦有心? 皇宫深处。 乾司殿—— 莫痕缓步走入,看了一眼正专注的站在桌案后,抬笔不知勾画什么的凌司炀,转眼示意四周服侍的人先下去,直到御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有事?”不等莫痕开口,正专注的仿佛根本没看见有人进来的一袭白衣的凌司炀依然头也不抬,却是直接出声淡淡问道。 莫痕看了一眼凌司炀正在画着的图,本来还在猜测他是不是在画谁的画像,却在看到那是附近睿王党羽的潜藏地点的地势图时,看着他红笔在一处轻轻一勾,似是胸有成竹只等着这些潜藏的祸害自己跳出来。 莫痕看了一会儿,这才回道:“睿王府灵惜飞鸽传书。” 凌司炀笔下一顿,凝视着地图的双眼淡淡划过一道流光,转而仿佛不以为意的浅笑,继续勾画着,声音浅淡:“她说了什么?” “皇后娘娘醒了。” 凌司炀笔下未停,继续勾画,随声淡淡道:“还有呢?” 看着眼前镇定的有些奇怪的凌司炀,莫痕犹豫了一下,声音低缓:“娘娘自醒来后,一句话都未说过,说不出话,也就是……哑了。” 笔触终于瞬间停顿,握在笔杆上的手僵硬了那么几分,缓缓抬眼:“哑了?” “灵惜的信上是这样说。”莫痕回道。 凌司炀久久未动,直到缓缓垂眸,继续在图上勾画,一句话也不说。 莫痕叹息,最近宫里的事情太多,他们怕的就是陛下因为感情而不理智,却没想到他竟然理智的可怕,那日从睿王府回宫后,就一直仿佛根本不记得苏瞳那个人,依旧如同从前一样,淡定的看着局势,将这所有的他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的事处理的妥当安稳,而现在,完全是对于睿王府蓄势待发的情况了如执掌。 这么多天,若不是灵惜忽然传来消息,若不是他前来与他提起,或许他们自己都以为,苏瞳根本就不存在,而这个帝王,依然没有心。 “陛下,您接下来打算如何?” “什么打算?”凌司炀忽而淡淡一笑,抬眸看向谨慎低问的莫痕:“峋山那边的事情你可是知道?” “属下知道。” “有人故意想要打草惊蛇,明明不是我们放的毒,但是现在恐怕也是洗不清的罪名,十三那边恐怕也快坐不住了,藏在暗中的人,很是高明,投机取巧,坐享其成。” 莫痕点头:“那我们这一边,是不是应该开始着手准备了?” 凌司炀凝神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笑看向莫痕依然一脸严肃的表情:“时机未到。” 莫痕明了的点了点头:“那属下先叫莫钧前往玉夏国,拓跋城那边最近也不太老实,应该是听说了一些消息。” “去吧。” 直到莫痕离开,一直不停的在图上勾划的笔才终于停顿,一手持笔,一手背于身后,站在桌案一侧静默不语,含笑的视线渐渐消失,转过眼,看向宫外的睿王府的方向。 忽然,牢固无比的黑玉笔杆在手中膨然断裂,黑玉石的残渣一颗颗滚落至地面,发出大小不一的声响。 支离破碎。 * 苏瞳正披着狐裘披风坐在汀露阁外的石凳上抱着碗喝着里边苦的要命的药。 虽为冬日,空气中微微带着寒冷,而睿王府里却不见一片雪花,四周如夏日般炎凉的翠绿,满园花草齐放,应是有专门的暖石在各处摆放,所以这王府里没有外边那么冷。 但苏瞳身体现在很虚,十三特地叫人赶制了一条新的白狐裘让她穿着。 又喝了一口药,却总觉得仿佛有谁在想她似的耳朵发热,还总想打喷嚏,不由得抬起手揉了揉鼻子,面无表情的脸因为旁边渐渐靠近的人而终于带上一层异样。 一阵浓烈的酒香飘来,伴随着仿佛有些耳熟的奚落声。 “啧啧,看看看看,这是谁啊,蜷缩的坐在那里,可怜兮兮的喝着药,双眼无神,这王府的秘院里何时多了这么一具行尸走肉。” 刺眼的大红色身影缓缓靠近,似乎是算准了灵惜何时去前边忙,而趁空过来奚落于她。 苏瞳惊愕于花迟的出现,看了他一会儿,才微微缓过神,仿佛不以为意的几乎喝药。 看着她忍着那药的苦涩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一口一口往嘴里灌的模样,花迟冷眯起眼,危险的一步一步靠近。 “皇后娘娘该不会是不认识花某了吧?”她这漠视的态度还真是伤到他堂堂花迟的心了呢。 苏瞳继续漠视,直到他在眼前两米开外停下脚步时,才放下已空的药碗,抬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花迟眯起眼。 这女人眼神明亮清澈,眼底寂静无波,虽漠视一切,虽装聋做哑仿佛逃避什么,却仍然带着那么一股属于她的傲然倔强。 心底赞叹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以前就注意过,曾经是一心想要利用这个女人的关系让他能达到一些顺理成章目的,甚至曾经不惜将身上的灵药也给她治伤,很难得如此安静的时候看见这平时嚣张的可以的女人静静坐在这里。 苏瞳向来知道花迟不简单,也确实因为他的出现而惊讶。 第230章:被告知凌司炀的身世 苏瞳向来知道花迟不简单,也确实因为他的出现而惊讶。 可她现在心如止水,再惊人的事情对她来说恐怕也没什么不一样,只当是看见了一个见过的朋友,勉强的勾了勾唇。 “得了吧,笑的这么难看。”花迟嗤笑了一声,撩起火红的衣摆坐到她对面的石椅上,邪肆的目光几乎张狂的扫视着她苍白的脸,又瞟了一眼她脸颊旁的几道血痕,不由得斜勾起嘴角:“丑死了!” 苏瞳不以为意的淡淡瞟了他一眼,虽然不在乎,但花迟这一副不客气的模样还真是让人反感,看向他的视线便也冷漠了许多。 “怎么?花某说错话了?皇后娘娘不开心了?”花迟一脸欠揍的邪笑,微微倾过身看向她的眼神:“可惜呀,你现在连骂人都骂不出口,真是悲哀。” 说时,花迟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悠哉悠哉的摇晃着手中的酒葫芦:“怎么一直盯着花某看?” 他忽然转首,邪笑着看进她泛着冷光的眼里,肆意一笑:“怎么?觉得花某很英俊?打算以身相许?” “啧啧,你这女人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模样,又哑又丑,一副病秧秧的身子,再过几个月很可能就要挺着一个大肚子满街晃来晃去,你啊,还是下辈子吧!”花迟得意的挑着眉,打开酒葫芦放至嘴边喝了一口酒。 苏瞳忍了忍,终也还是没什么其他态度,只是微微勾起嘴角漠然的笑了笑。 “你不好奇花某为何会在睿王府里么?”某人自言自语。 苏瞳继续漠视。 “不好奇为何你会被十三王爷救回来么?” “你更不好奇被你一剑刺中心口的凌司炀是死是活?” 见她还是面无表情,仿佛一切都无所谓,花迟有些挫败,挑起剑眉转头看向她镇定自若的神色:“你不好奇,十三王爷现在忽然不再伪装,而开始频繁的出入王府和皇宫,是为了什么?” “你的十三王爷有可能马上就要取而代之坐上龙椅了,你不觉得自己应该早早准备的为他庆贺一翻?” 果然,一直漠视一切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的苏瞳微微僵了一下,花迟眼中笑意更浓,挑眉看向她陡然转过来的脸。 苏瞳皱起秀眉,冷眼看向花迟那一副看不清究竟是说真话还是开玩笑的脸。 “怎么,娘娘露出这样一副表情,是担心十三王爷,还是担心你的皇帝夫君?”花迟继续笑,那表情绝对邪佞又步步紧逼,一点余地也绝不留,直接点出关键:“如你所想,睿王隐藏十余年,就为了今时的叛乱,谋权篡位,将你的皇帝夫君凌司炀,一脚踢下龙椅。” 见苏瞳有些僵硬的神色,花迟见好就收,不再多说,转而继续喝酒。 苏瞳缓缓吐了一口气,僵滞了一会儿,便面色如常的缓缓站起身,吃力的一步一步想要回房。 花迟陡然起身,斜卧在石桌之上,一手撑头,一手举着酒葫芦,没去阻拦。 直到苏瞳走到汀露阁门前时,抬手握住房门,停顿住。 她确实早已经猜到十三多年来伪装痴傻,定是有原因,能让十三这样一个皇子,一个人中龙凤放低了身份伪装痴儿,她自然知道十三有他的理由,也知道他城府极深,或许心里隐隐的就预感得到十三如此隐忍定是在等着某一天做出什么事,她一直不敢想到十三会篡位的事情,可花迟如今故意告诉她,是想让她做些什么?让她说些什么?还是想让她知道什么? 她并非刻意漠视,而是发自心底的无动于衷。 花迟的意思,是想知道她会为了谁而伤心?是想知道她希望谁死谁活么? 可惜她没有任何想法。 又握了握门框,苏瞳垂眸,便要走进房里。 “凌司炀不是文帝的亲生儿子,他是拓跋玉灵二十几年前从宫外带回的孽种!” 身后忽然传来花迟似笑非笑的声音,成功的拉住苏瞳的脚步。 苏瞳顿时转过身,冷眼看向花迟斜卧在石桌上悠哉的模样,见到她转身时,顿时挑起剑眉,笑得邪肆。 苏瞳面色难看极了,警告似的淡淡看了他一眼,便要转回身。 “没有多久,十三王爷就会死在凌司炀所布下的网里,他欺瞒天下,流着不知究竟是哪个野男人的血,大摇大摆的坐在龙椅之上操控天下,杀了所有凌氏皇宗的人,而现在,凌景玥这个唯一剩下的皇家血脉,也即将成为凌司炀手下的亡魂。” “你知道吗,你腹中孩子的亲生父亲,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不说他如何嗜杀自己的兄弟,如何虐待自己的母亲,如何残忍的掐断文帝的喉咙,如何踩在那些皇子满是鲜血的尸体上一步一步走向权利的巅峰,就单说你,木阳城和印阳山下的尸体,还有梨花谷中那些一个一个死在你面前的人,皇后娘娘,你真的打算漠视不管么?” 顿时,硬撑着靠在门边的苏瞳瞬间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花迟冷笑,倏然起身跃至门边,俯下身逼近她坐在地上靠着门边想要后退的身子,残忍的笑着:“皇后娘娘,你不认为,那个魔鬼与你有着息息相关的关系,你不认为这样的人应该由你亲手手刃之么?” 第231章:终于开口 花迟冷笑,倏然起身跃至门边,俯下身逼近她坐在地上靠着门边想要后退的身子,残忍的笑着:“皇后娘娘,你不认为,那个魔鬼与你有着息息相关的关系,你不认为这样的人应该由你亲手手刃之么?” 苏瞳被逼的面色僵白的继续向后退,坐在地上无奈的向后挪动,花迟却是一脸邪冷笑意步步逼近:“皇后娘娘在逃避什么?你是无法面对一个不明身份的孽种坐在龙椅之上?还是无法面对你的丈夫是个残忍又嗜血的魔鬼?抑或……你希望这场叛变中,谁笑到最后呢?嗯?” 花迟渐渐逼近,带着酒香的气息蔓延至苏瞳鼻间,越来越近的双眼几乎成了一道蛊惑人心的旋涡。 苏瞳蹙眉,募地抬手挡住花迟故意的侵犯,无力的靠坐在门边被压迫的无法起身,深呼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的看进他含着冷笑的眼:“你知不知道,欺负一个哑巴,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花迟顿时笑了,挑眉看着终于开口说话的女人:“那你是哑巴么?” 苏瞳脸色难看至极,难耐的抬手捂住忽然抽痛的腹部,脸色愈加青白,艰难的喘息。 “既然你肯开口说话了,那么皇后娘娘是否有兴趣等到身体康复后,亲手血刃你那位人面兽心的皇帝夫君?花某很乐意给你这么一个机会!” 苏瞳只觉腹部的疼痛越来越重,咬了咬牙,闭上眼无奈的痛吟。 在花迟终于发现她有些不对时,身后顿时传来一声狂怒的低吼:“够了!花迟!她现在不能受刺激!” 花迟一愣,这才见苏瞳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苍白的手指紧揪着腹部的衣料。 “滚开!”十三从后边快速奔了过来,一把推开神色冷然的花迟,伸手一把将浑身冰冷的苏瞳抱了起来:“快去叫大夫!” 四周没有其他人,那话自然是对花迟说的,花迟面无表情的看了里边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麻烦!”却还是脚下不受控制的点住一旁的石头,飞身而起快速去前院叫大夫。 “你怎么样?”十三匆忙的将腹部疼的脸上都已经冒出冷汗的苏瞳放到床.上,见她难受的模样顿时愤恨的又看了一眼外边。 该死的花迟,非要趁着他不在的时候跑来把这些晴天霹雳的事情告诉她,一个正常的人本来就接受不了这么多的事,何况她现在身体虚弱,而且绝对不能受刺激,他分明就是想逼死她。 苏瞳仰起头,难受的紧咬着牙关,不小心咬到了嘴唇,十三怕她太过用力而咬伤自己,忙将手塞到她嘴边让她去咬,苏瞳本能的一口咬住,肚子疼的蜷缩起双腿无助的急喘。 直到大夫赶了过来,叫花迟和十三一同点住她腿上的穴道,然后急忙给她灌下宁神的药汤,又匆匆的用羊皮袋装上温度适中的热水贴至她腹部,尽量平息她体内因激动而乱蹿的血液,直到苏瞳无力的闭上眼,十三紧抱着她安静却也同样虚软下去的身子,转眼看向静立在一旁面色难看的花迟和满头是汗的大夫。 “她怎么样?” “这姑娘身体本来就虚弱,调养了这么久胎盘才刚刚稳定,绝对不能受刺激!你们以后注意些,若不想她和腹中的孩子一命呜呼,就千万不要用任何话去刺激她!这一次暂时保住了,下一次难免还是会滑胎!”大夫也同样面色不太好的看了一眼花迟和十三:“我看这姑娘还是应该找个安静的住处静心调养,否则早晚都会出事。” 十三不语,愈加搂紧怀里的人,直到大夫唠叨完,转身出去拿药,一直静立在一旁的花迟忽然走至床边,淡淡看了一眼正被十三轻轻放置平躺下去的苏瞳。 “会受刺激,就代表她并不是不在乎。” 十三一听,顿时转过眼声若寒霜:“本王警告过你,少来打她的主意!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应该是散布到耀都的所有百姓耳里,而不是她!” 花迟冷笑:“早一天晚一天,她早晚都一样会知道,逃避不是聪明的女人应该做的事。” 十三顿时拧眉:“我不需要她去选择,也不需要她知道所谓的真相,就算我真的是谋权篡位,就算天下所有百姓都误会我,我知道她不会!” “可她腹中的孩子是凌司炀的,血浓于水,你就那么确定她不会出卖你?”花迟眯起眼。 十三笑了笑,抬手轻轻抚向苏瞳冰凉柔软的脸颊,眼中是浓浓的爱恋:“她不会出卖任何人。” “呵呵,王爷,你是否太相信这个女人了。”花迟嗤笑。 十三挑眉,募然转过脸:“这样,至少也比花兄你二十年来不曾相信过任何一个人的日子要舒服许多,本王说的可是有错?” 被戳到痛处,花迟面色骤冷,冷哼一声,绯红的身影瞬间逃也似的离开,消逝无踪。 十三未去理会花迟狼狈的逃开似的模样,坐在床边看了苏瞳一会儿,确定她没事了,这才抽出袖中之前有人送来的密信,打开看了几眼,便拢起眉锋,快步离开。 房门开了又合,十三离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苏瞳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寂然沉冷。 第232章:愤怒 入夜。 一袭黑色身影悄然闪过—— “你想离开?” 忽地,身后划过一道沉静的声音,着了一身黑衣的人微微僵在原地,背对着身后一身墨绿软袍头带金冠的少年,终是没有回头。 “苏瞳……” “你应该叫我姐姐。”黑衣人垂下眼,看向脚下的皑皑白雪,声音清澈平静。 十三拧眉,忽尔叹笑,直至笑出声来,深邃的眼盯着那一抹顺利溜出了睿王府后门的身影:“姐姐?呵呵……是不是从你睁开双眼看见已经不再是那么简单那么痴傻那么需要你去照顾去保护的凌景玥时,在你的心里就已经不再打算做我那个所谓的姐姐?” “我不在的前几日,你苦心养病,待我回来时,你做出那么一副脆弱的样子减少我的防心,就是为了现在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走?原来连我凌景玥这里都是你想要逃离的地狱了?” 苏瞳沉默以对,藏于黑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许久,才缓缓的用着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空洞声音低叹:“对不起,十三。” 十三沉静的双眼顿时泛红,赫然飞身上前站在穿了一身黑衣的苏瞳身前站定,倏地抬手遏制住她双肩,睁着满是血丝的眼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女人:“对不起?你居然对我说这三个字?你哪里对不起我?!” 苏瞳忍着肩上传来的微痛,抬眼怜爱的看着十三因为自己的悄然离开而红着眼几近愤怒的边缘还强忍的模样,只好勉强扯了扯唇,抬手抚上他微凉的俊脸:“傻十三,我不是想要逃走,我只是不想卷入你们的纷争。” “你怕我利用你?” 苏瞳淡笑:“不怕,因为十三说过你不会利用我,我都听到了,这些话我全都听到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走?”几日来的忙碌已经让义气风发的少年疲惫不堪,他以为每日回到汀露阁看到那个女子就会浑身轻松,仿佛充满了力量,可是没想到白天时她还被花迟刺激的虚弱的晕厥,而夜里他回汀露阁时却见她已不知踪影。 “既然你明知道我绝对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你明知道我就算是伤害天下欺瞒天下人也绝对不会伤害你,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 “十三……”苏瞳呆看着眼前红着眼睛愤慨又抓狂一般的少年:“你别这样,不要逼我……” 十三顿时一僵,不敢置信的看进她有些绝决的眼里:“逼你?” 苏瞳瞬时敛住微暗的目光,缓缓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我不想知道任何秘密,也不想知道什么阴谋,花迟说的那些话我知道都是真的,我也知道十三你是个好孩子,十三是个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凌氏的血脉为了祖宗的基业而忍受多年的孤独和嘲讽。” “十三是好孩子啊,姐姐疼你还来不急,又怎么会逃开你?” “姐姐……”十三微微哽咽,红着眼看着眼前面色憔悴却双眼明亮的女子。 苏瞳勾唇,神色有些迷离:“放我走,海角天涯,我总是会祝福你们所有人,千万别让我留下来,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有事,我不想被逼做出任何选择……” “我从未试图让你去选过!”十三忽然咬牙,红着眼几乎有些憎恨的看着眼前让人恨不得掐死的女人。 “那你要我怎么样?”苏瞳骤然拧起秀眉,神色冷然:“凌景玥,你告诉我,那你想要我怎么样?你想让我留在你身边,看着你杀了凌司炀?还是让我看着凌司炀杀了你?!!!” 十三发狠似地瞬间将她按至王府后门一旁有些冰凉的石墙之上,咬牙切齿的双眸狠狠盯进她眼底的微光:“我不想怎么样!打从你把我从冰天雪地里拉起来,你帮我扶正金冠,就用你这双满是戒备又仿佛怜悯世人的眼神看着我叫我十三时,我凌景玥就像疯了一样不可救药的爱上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你知不知道……”在苏瞳有些诧异的目光下,十三忽然手中多了一个木雕,那上边仿佛刻了千百次才刻成的栩栩如生的脸,那是他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刻坏了千百只木头手上多了无数的刀痕才终于刻出来的一个最像她的木雕。 “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十三拧紧了眉宇,血丝布满了双眼,一手牢牢按着她的身子钉在墙上,一手紧紧纂着那只木雕:“你告诉我,我能对你怎么样?我一次一次企求的对你说着,做十三的王妃好不好?你从不回答,我依然甘之如饴!你知不知道我真的恨不得你从未出现过,这样我凌景玥就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 苏瞳沉默,蹙了蹙秀眉,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十……十三……” “怎么?很惊讶么?”他忽然冷笑,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抬置她身侧牢牢禁锢在墙壁之上,布满红丝的满是憔悴的眼里迸射出让苏瞳有些惊惧的火光:“回答我!” “不然……我怕我会控制不住的想要掐死你这个残忍的想要逃离我的女人。”他声音忽然放轻了许多,眼底闪过一次微微发疼的苦涩。 第233章:如你所愿 “不然……我怕我会控制不住的想要掐死你这个残忍的想要逃离我的女人。”他声音忽然放轻了许多,眼底闪过一次微微发疼的苦涩。 苏瞳说不出话来,只能惊愕的呆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少年……不,是男人。 这个明明才刚刚十八岁年纪的十三皇子,这个背负了十几年血海深仇的睿王,这个曾经在梨花树下被欺负的痛哭流涕的可怜兮兮的抬起眼看向她,缠着她叫她姐姐的可爱的十三…… 见她仿佛被吓到了一样,本来痛恨至极的十三终也有些不忍心,禁锢着她的手微微放松了些力度,血红的满是火光的眼微微搀了些许暖意,些许无奈,微微俯下身,额头抵上她冰凉的额际,鼻尖贴着她的鼻尖,四目相对,一双是满满的心疼和无奈,一双是震惊和无措。 “吓到了……是不是?”他声音微微暗哑,手中的木头人悄然塞到她身后的包袱里,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牢牢按着她的手腕,紧贴至她身前,密不可分,双眼坦然的直盯进她近在咫尺的清澈的眼底。 苏瞳仿佛才回过神来,明亮的双眸闪了闪,正欲开口,却是同一瞬间十三在她唇边微微叹息,温热的唇覆住她因为想要说话而微启的檀口,在她瞬间想要挣扎时丝毫不给她留下任何余地的瞬间滑进她口中,与之纠缠不清。 握在她手腕上的手微微松开,转而抬起牢牢按住她挣扎着想要扭开的头,向来对她极温柔的他也终于难过的不得不发狠似的肆虐她的菱唇,直到舌间尝到血腥的味道才肯罢休。 感觉到唇齿间除了他咬破她的舌尖非要让她记住这种痛楚之外,还尝到一丝不属于她的眼泪的湿咸,苏瞳赫然睁开眼,不再挣扎,任由十三发泄一般的禁锢她的身子在她唇边肆虐,最后,因为她的安静下来,他也渐渐温柔,直到怜爱的再次以额头贴着她的额际,愈加幽深的双眼牢牢锁住她的瞳眸。 “对不起……”仿佛叹息,他声音低哑。 苏瞳没说什么,抿了抿红肿的嘴唇,被咬破的舌尖传来尖锐的痛楚,垂下目光:“发泄完了么?心情好了么?” 十三眼神一变,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还能如此淡然的表情。 苏瞳闭上眼,声音微凉:“我现在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你也该知道我在梨花谷昏死过去时身心究竟伤的多重,虽然现在我已经努力的养好了许多,但如果你强硬的不让我离开,我根本就走不掉。” “所以呢?”他依然贴着她的额头,声音还是低哑的可怕。说话间,温热的唇若有若无的划过她嘴角。 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她一直当做是弟弟当做是孩子的十三,有一天声音会这么低哑,这么性.感又蛊惑人心。 苏瞳没再多说,沉静的双眼静静盯着眼前之人的衣襟:“我累了……” 十三顿时放开手,不再禁锢她的身子,容她自己靠在墙边。 双眼淡淡的凝视眼前沉默又平静的可怕的女人,忽尔冷冷一笑:“我之所以一直未曾告诉过你,就是怕有这么一天。” 苏瞳依然沉默。 “最怕面对的还是到了……” “你终究也还是拒绝了我像个白痴一样对你的感情,你累了?呵呵,好,我也累了……” 十三转身,背对着她,看向远处挂满了白雪的柳枝,微风中,带着一丝诡异的光芒,眼神若有若无的扫过某一点,然后落落失笑。 “我曾经是怕对不起任何人,而现在,是怕任何人来伤害我,十三,一个心头千疮百孔的傻女人不值得你去爱,何况你应该记得,你叫过我一天姐姐,我就永远都是你的姐姐,我们间只有亲情,没有爱情。” “你想过没有,从你神智即将恢复的这样一条消息传出去之后,有多少名门闺秀想要嫁给你,这世间以后会心疼你会真心对你好的女子有太多,我只是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 “也许,你很快就能遇到一个肯与你同生共死的女孩子,她才配做你的王妃,你们会在爱情的世界里幸福的开了花,而我,很快就会被你遗忘。” 十三沉默许久,视线从远处月光之下泛着梨花白的人影之上转了回来,双眼已是一片宁静,淡淡的凝视进苏瞳的眼里,忽然扯唇一笑,声音却是冷漠的使人觉得陌的可怕。 “如你所愿。”他说。 苏瞳没有明白他这四个字的意思,顿时抬眸,却只见他面无表情的头也不回的离去。 仿佛毫不留恋。 似乎是没想再带她回王府,没想强硬的拉着她回汀露阁。 心底其实还是因为十三刚刚忽然怒吼着的话,还在那近乎肆虐般的亲吻而一直狂跳不停,有那么片刻的不安和不忍心,可终究苏瞳却也发现自己只能这样做,这样对谁都好。 其实苏瞳是心疼十三的,她多想抱抱他,安慰他,而不是这么直接的去伤他。 可是现在,她早已经失去了这一切去怜悯的本能,她连自己都无法安慰,又如何去安慰他人。 她没那么颓废,也没有那么行尸走肉。 微微抬起手,轻抚平坦的还未拢起的小腹,仰起头用着干涸的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的双眼默默的看了一眼那轮圆月,拍了拍身后的包袱,一手握紧间上的包袱的绳结,一手握着剑,支在地上,勉强支撑着自己抬步向前走去。 却当终于看见远处那袭月白人影时,赫然僵住,清澈的眼底映入那人轻易就能搅动一池春水般的温柔淡笑,倾国倾城。 瞬间,她握在剑柄上的手微微收紧。 第234章:再次相见 那是凌司炀。 苏瞳淡漠的看着那道不紧不慢的缓步而至的身影,直到清楚的可在他温柔深邃的双眼里看见自己的身影。 “你早就算到我现在的处境?”仿佛是看着一个很普通的陌生人一般,苏瞳声音平静的可怕。 他不语,却是唇边悄然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抬起手,修长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她刚刚被十三吻到红肿的唇。 轻轻的磨蹭,同样的冰凉,却渐渐升起一片诡异的温热,苏瞳未动,漠然的视线赤.裸裸的直接看进眼前白衣之人。 “我想。”他忽然淡淡开口,含着温柔浅笑的视线微微变的危险的深沉:“我,可能在吃醋。” 苏瞳一滞,面带寒霜,冷冷的嗤笑,却瞬间只感觉他温柔的轻抚在自己唇上的手指从抚摸转为笨拙的擦拭,苏瞳有些不耐烦,募地转过头去,拒绝他这有些变.态的关心。 缓缓收回停滞在半空中的手臂,他习惯的扯起唇角,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憔悴却仍是满眼倔强的女人:“跟朕回宫。” 那是简单的陈述的近乎命令的声调,淡淡的,连一点征求她意见等她反对的余地都不留。 苏瞳仿佛没有听见一样,毫不犹豫的推开凌司炀想要抚向她脸颊上正在减淡的血痕的手,将那当成一个透明人一般,默默转身,头也不回的以剑做拐杖,慢吞吞的向着与他的身影相反的方向走。 沉默的转身,是最好的答案。 无声的回答,也是最好的拒绝。 当眼前忽然出现一匹熟悉的马车,莫痕一脸闲适的扮演着所谓的车夫的角色,不禁让人想起她第一次与凌司炀出宫时发生过的事情,苏瞳冷淡的扯了扯嘴角:“莫大人,你不觉得每天像个傀儡一样听命于他人,就这样做一个侍卫,太委屈自己了么?” 莫痕淡淡一笑,跳下马车,毫不在意苏瞳明显想要挑拨报复的话:“娘娘,请上马车。” 苏瞳不喻理会,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马车和莫痕,未转身去看那边如仙谪一般的白衣帝王。 “娘娘应是也早已料到现在所要面临的处境,却还是决然的离开睿王府,娘娘对十三王爷的大仁大智和不想连累十三王爷的举动实在让属下佩服。”莫痕忽然收住脸上的淡笑,声音平板:“既然娘娘走出了这么一步,就应该算得到现在。” 苏瞳依然面无表情,倏然紧握手中的剑柄:“莫痕,我不想骂你。” “属下自然也不愿娘娘出口成脏,请娘娘进马车,也好在天亮之前回了宫里,就算陛下不急着上朝,娘娘腹中的小皇子也扛不住娘娘这般在冰天雪地里的肆虐吧?”莫痕继续恭敬的浅笑。 苏瞳咬了咬牙,倏地转过身,只见那个无邪又妖孽非常的凌司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只笑不语。 苏瞳再次转过身看向莫痕,握在剑柄上的手紧了又紧,怒斥:“滚开!” “娘娘,您现在身体虚弱,又有孕再身,莫痕不想出手用强,烦劳娘娘看清现在的局势,您对陛下是恨也罢爱也罢,赌气也罢这一辈子都不原谅也罢,您现在唯一安全的去处就是皇宫。”莫痕拧眉。 苏瞳顿时冷笑:“局势?你们的局势关我屁事?怎么,你们以为这世界上除了你们曾经那个无心的帝王,还有谁想要杀我谁想要害我?除了银风,还有谁会骗我谁会伤我?” 莫痕视线一僵,看了一眼远处只是一直看着她的凌司炀,有些为难的抬手放在嘴边咳了咳:“娘娘,花迟想要利用娘娘的安危威胁陛下,请娘娘以大局为重,别耍小性……” 苏瞳自然明白,却还是冷冷一笑:“我的安危,不需要你们操心,给我滚开!姓莫的,你要是再执迷不悟的来惹我,我绝对毫不留情的毒死你!滚!” “属下万死不辞!”莫痕顿时也有些不耐,见苏瞳明显根本就不打算跟他们走的模样,用不着请示,直接倏然上前点住苏瞳的穴道,在她敏锐的想要后退时便已得逞。 这女人,身体不好行动不利索时,还是比较容易对付的,否则难缠的要命。 莫痕擒着一丝得逞的笑,淡淡的看了一眼被点住穴道僵站在原地无法动弹的苏瞳,直视进她满是冰霜的眼里:“娘娘,属下本来不想如此,请恕罪。” “我诅咒你!”苏瞳咬牙。 莫痕顿时抬手摸了摸鼻子,淡淡一笑:“娘娘,属下是无辜的。” 苏瞳愤恨的闭上眼,平静了一会儿不再开口。她确实知道凌司炀不会放过她,不可能让她自由的离开。 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对他,面对这些人,面对那么多的事。 莫痕不再说什么,似是也知道她不能受刺激,沉默的转身去弄缰绳,苏瞳依然僵硬的站在原地,直到感觉身后一暖,有人替自己披上狐裘,随即便是满是檀香摄人心魄味道的怀抱,整个人被自身后而来的凌司炀轻轻抱了起来。 苏瞳寒着脸,一股不自制的委屈蔓延至鼻间,忍了又忍,才克制住自己,闭上双眼假装平静。 直到被放进马车里,苏瞳因为被点住穴,浑身僵硬的难受,却死也不开口去说。 凌司炀似是知道她这样不舒服,浑身的血都微微停滞容易伤身,便在她肩头轻轻一点。 身体顿时松快了许多,苏瞳本能的一把推开那双手臂,退至角落里,面无表情的与凌司炀保持距离。 第235章:朕很失望 马车渐行渐远,睿王府高墙拐角处,一袭墨绿的挺拔身影伫立了一会儿,之后匆匆离去。 马车里—— 苏瞳蜷缩在马车一角,像是一瞬间浑身长满了刺一样,面带寒霜,手上依然握着剑柄,若是身旁的人敢接近她,她马上不会客气。 形同陌路就是形同陌路,即便她被迫于身份被迫于处于弱势而不得不暂时屈服,不代表她真的如莫痕所说只是耍什么小性儿。 如果真的只是小性儿就好了,如果真的只是说几句对不起说几句安慰的话就可以挽回,那有多好。 她也不希望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谁又希望真的走到这一步呢。 指甲陷进手心,却怎么也感觉不到疼,苏瞳木然的抱着自己曲起的双膝,脸色苍白,贝齿紧咬着嘴唇。 而同时,凌司炀仿佛也将她当成陌生人一样,没有上前说一句话,马车里安静的可怕,苏瞳紧抱着膝盖迫使自己镇定,本能使然,她其实真的很想杀了凌司炀。 一路的安静,苏瞳心身疲惫的几乎快要睡着,半睡半醒中仿佛耳边回荡花迟说过的话。 “凌司炀不是文帝的亲生儿子,他是拓跋玉灵二十几年前从宫外带回的孽种!” 苏瞳顿时浑身一颤,倏然醒了过来,抬起眼时,只见张在眼前放大的脸,温润好看的脸上带着一丝疏离,却又离她特别特别的近。 本能的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身在死角,便只好募然抬起剑放在膝盖上,以做警告。 凌司炀淡淡的看了一眼她苍白的手死死抓着的长剑,淡然的视线又瞟了一眼她沾血的指甲,忽尔勾起一抹诡异温柔的淡笑:“瞳儿身上无针亦无毒的时候,看起来还真是无助呢。” 苏瞳面色沉冷:“如果皇上是想奚落我,麻烦你后退一些,别离我这么近。” 凌司炀不怒反笑,凝视进她满是寒霜的眼里:“在气什么?朕还活着,你觉得很失望?你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有再多刺进去一分直接杀了朕。” 苏瞳不语,闭上眼隔关上心门隔绝一切。 却当他微凉的手指轻轻勾起自己垂落在身后的长发时,她睁开眼,面无表情的低语:“我真是受够你了!” 瞬间,被他勾住的那一缕头发的根部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苏瞳淡淡看了一眼凌司炀忽然收紧了手指,揪着她的头发,好看的眼睛微微搀杂了些许漠然:“怎么,看来有人很急着看着朕的失败,提前把朕的事告诉你了是不是?” 手指依然毫不留情的揪着她的头发,苏瞳忍着头皮上的痛楚,冷冷一笑:“那又怎样?” 他忽然凝视进她寒潭一般依然明亮的双眼里,忽尔松开她的头发,微微歪着头,眨着一双无邪又好看的眼睛,笑若梨花,声音也轻柔的可怕:“所以,瞳儿也以为朕是个孽种?” 不知怎么,一听到“孽种”两个字,苏瞳就莫名的觉得心头一颤,咬了咬牙,撇开头没说话。 “呵呵呵……”他忽然笑的极轻淡,温柔的双目仿佛多情的倪着她苍白又冰冷的表情:“瞳儿,第一次让朕觉得失望。” 苏瞳不削,闭上眼没说什么,努力不去察觉他那叹笑一般的话中的苦涩,直到他退身离开,仿佛再无话与她可说,她才终于得到一方安静。 直到马车停在皇宫门前,两个也再无半点言语。 相对两无言,多么悲剧啊。 “陛下,上官大人半个时辰前便等候在金栾殿前似是有急事,属下久等陛下不回,便叫上官大人先回府了。”莫霖在宫门处忽然走了过来。 莫痕揭开车帘,凌司炀看也没看一眼半睡半醒的苏瞳,径自出了马车。 苏瞳没听清他们在外边说什么,只是当莫痕忽然开口问:“陛下,娘娘她……” 外边安静了许久,然后才听见凌司炀不紧不慢的淡淡吩咐:“送去乾司殿,叫坤雪殿那个环佩过去替皇后沐浴更衣。”仿佛马车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是。” 苏瞳握了握拳,仿佛是感觉到有一种有人故意想要让她难受的味道,先是一僵,却又忽然冷冷一笑,募地揭开车帘,自己下了马车。 一迎上四周熟悉又陌生的侍卫还有莫霖惊愕的目光,她勉强扯了扯唇角,转眼淡淡看了一眼莫痕:“不劳莫大人费心,本宫还认得路,我自己去。” 都是一样是监牢,哪一座宫殿都一样。 莫痕蹙了蹙眉,还没说话,就只见苏瞳漠然的从他们面前走过,径自走进宫门,看都没看一眼凌司炀。 莫痕不由得转眼看了一眼那边未动容的陛下,明明陛下对她有情,怎么此时终于将她接回到身边,却反而似乎没有想要劝她原谅的意思? “陛下,娘娘她……”莫霖嘴快的开口不解的问了一声,随即便收到莫痕的一记冷眼。 “无妨。”将视线从苏瞳的身上收了回来,凌司炀转身,眼底的浅笑越加幽深:“去通传上官大人进宫。” 待莫霖点头转身牵过宫外准备好的马奔向上官府时,莫痕不着痕迹的又淡淡看了一眼凌司炀脸上未变的表情。 按照一般情况下来说,凌司炀在发怒的时候,才会如此平静,平静的可怕。 那是暴风雨来袭前的预兆—— 第236章:原来你也会心疼 苏瞳没想到自己再次回到这些熟悉又似乎陌生的地方时,竟然会这么平静。 平静到当环佩一边激动的哭着一边替她沐浴净身时嘴边一直嘟囔着还以为这辈子也见不到她了的那些动情的话时,她竟也没什么感觉。 乾司殿里的浴池与坤雪殿里的没什么太大差距,不过是坤雪殿里白玉砌岸,而这里在四角有着栩栩如生的金龙,温软香滑的水顺着金龙大张的嘴里缓缓滴出,整个世界,净的只有淡淡的水流声。 直到沐浴后又换了身衣服,那些她曾经穿过的珍贵的锦服长锻,那些丝滑的罗裙,一袭素色薄锦加身,淡淡的凤形纹路沿着衣摆直连在前襟。 苏瞳一直未再说过半句话,环佩扶着她坐在铜镜前梳头,泛着淡香的桃木梳子在发间轻轻穿梭,苏瞳闭上眼,无欲无求的表情在环佩看起来,只觉得心疼。 “娘娘,不管您离宫后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既然陛下会出宫亲自接娘娘回来,就代表陛下对娘娘真的很好,这后宫里的女人,有几个能像娘娘您这般被陛下如此珍视啊,您为何要这样对自己呢……” 说时,环佩小心的又看了一眼镜子里苏瞳脸颊上淡淡的血痕,没敢多问,见她不理自己,便只好继续默默的梳着她及地的长发。 一袭淡淡檀香飘然而至,听不到有人走进来的声音,当忽然有人接过环佩手上的梳子时,环佩才惊愕的就要跪下去。 凌司炀淡淡虚扶了一下,用眼神示意她出去,环佩咬了咬唇,不安的看了一眼依然闭着双眼静坐在铜镜前的苏瞳,恭敬的小心的做了个万福礼,转身悄然离去。 有人依然在替自己梳发,苏瞳微微睁开眼,看向镜子里倒映出的两道身影。 只见凌司炀修长好看的手指持着小小的梳子,在她身后的青丝间缓缓的一下一下的轻梳,从刚刚他进来后她就知道,她向来记得他身上的味道。 “瞳儿气色不是很好,可是需要太医来看上一看?”他一边专注于她的青丝,一边温柔的含笑低语,眼底依然是一层让人看不透的网,迷离又惑人。 “不需要。”苏瞳面无表情,声音有些平板。 凌司炀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眼中笑意加深,忽而放下梳子,转而手指轻轻抚上她丝滑的乌发,微凉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苏瞳只觉得头皮因为他这样温柔的触动而有些发麻,不由蹙了蹙秀眉,便要起身。 同一瞬间,凌司炀自她身后轻轻环住她正要站起身的身子,温柔的轻拥,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浅笑的目光投射进镜中那个顿时寒着脸的,脸上还带着几道血痕的女子:“一定要将自己封闭起来么?瞳儿?” 苏瞳扭了扭身子,试着挣扎,却依然如以前一样,他虽然只是轻轻的温柔的搂着她,却是她根本撼动不得的力量。不由得拧紧秀眉,看进铜镜里那张在自己头顶上倾城绝色的脸:“放开我。” 他未放开,反而愈加微微拥紧了些,缓缓俯下头,在她发间的耳际轻轻一吻,转而轻轻啃咬:“朕不想放。” 苏瞳脸色难看极了,耳边微微的搔痒致使心痒难耐,冷着脸转过头,离开他唇边温柔的侵犯,白晰的脖颈露出优美的弧度,凌司炀投去目光,温柔含笑的眼底染上淡淡的幽深,勾了勾唇,看向她冷硬的侧脸:“还真是固执的可以,你这样,朕会伤心。” “呵……”苏瞳顿时擒着冷笑哼着:“你有心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静静看着她的侧脸,眼底温柔不变,轻声低语:“该是有了,不然现在也不会硬生生的连着疼了许久。” 苏瞳冷然的笑意加重,倏然转过眼,毫不畏惧他那么近距离的与之相视,眼底的冰冷显而易见,凌司炀微笑以对。 “原来你也会心疼?原来你也会有心?” “是。”他从容淡笑,手指轻轻在她肩上轻抚,以着安慰又小心的力道。 苏瞳斜勾起嘴角漠然般冷冷一笑:“真是难得啊,我们伟大的景帝,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你的心来的真快,你的心就是在一次一次一群无辜的人的鲜血和带着面具跑出去欺骗而得来的吗?你可曾后悔过?你可曾想过自己究竟有多恐怖……凌司炀,你知道吗,我怕你!我承认我非常怕你!” 肩上的手倏然收紧,微微有些疼痛传来,苏瞳没去理会,依然冷冷的盯进他浅笑从容的眼底。 “是,朕后悔了。”他凝视进她眼底:“那日在梨花谷时,朕便告诉过你,朕已经后悔了。” 苏瞳嗤笑,转开头不以为然笑的越发冷淡。 凝眸看着她的侧脸,凌司炀手指在她肩上温柔的轻轻拍了两下,轻轻拥着她的身子,将下巴再次搁在她头顶:“朕后悔那天雨夜将你一人扔在后园,也后悔绝情的把你送回玉夏国,更也后悔在你转身离去时没曾放纵的上前拉住你,后悔自己的无心无情和不敢放纵。” 苏瞳握了握拳,控制不住的忽然深呼吸一口气,募地不管不顾的倏然起身,顺手重重的一把推开身后拥着自己的男人,手掌有意或是无意的在他胸前用力一拍,她知道现在那里是他目前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否则她根本推不开他。 第237章:替朕止血 她算的很准,凌司炀果然被她这样毫不留情的拍向微微愈合的伤口时微微向后退了两步。 苏瞳瞬间站起身,转身面无表情的看向那个沉静的站在身后,依然从容的看着自己的男人,他淡淡一笑:“瞳儿,谋杀亲夫也没你这样反复不停的,朕也不过是区区肉体凡胎,你若再狠一点,朕恐怕会直接驾崩了。” 苏瞳冷倪着他浅笑的脸,直到看见他胸前心口处雪白的衣料渐渐渗出淡淡的绯红,像是那日一般,血红的蔷薇花静静盛开。 也对,才刚刚不过半个月,他那么深的伤口,就算是神仙在世怎么也才刚刚愈合,被她这样重重一拍,怕是裂开了。 他却仿佛毫无所觉,只是一惯的温柔浅笑看着她:“你就当朕是银风,至少会轻松些。” 苏瞳顿时通红着眼咬牙瞪着他:“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银风!他早就已经死了!他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你少再跟我提起这个名子!” 否则,她真的控制不住想要杀了眼前这个把她当成傻子去欺骗的男人…… 温柔的视线看向她紧紧握成拳的手,骨骼交错的声音在寂静的内殿很是清楚,她因为银风这个名子而红了眼,终也还是有那么一根弦,是她在乎的,是伤的最深的。 而那些所谓的死去的人,流过的血,那些家国天下阴谋重重的纷争和回不去的路也只是她用来恨他的借口。 凌司炀微微敛起眉宇,垂眸看了一眼胸前微微红了一小片的地方,叹息着抬起手轻轻抚住,低哑的柔声道:“如果你不想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爹爹,过来替朕止血。” 说罢,转过身便缓步走进里间的内室。 苏瞳不动,依然站在原地漠然的看着他正要走进内室的身影。 凌司炀停住脚步,转眼看向未动身的苏瞳,从容叹笑:“朕给过你一次杀我的机会,是你自己妇人之心使朕这个你口中嗜血的魔鬼依然苟活于世,但机会只有一次,朕绝不会给你第二次。” “所以,你是想朕在十三还未正式叛乱之前便杀了他,还是替朕止血,自己选。”说罢,便不再看她,温柔含笑的眼在脚步踏入内室后,便染上隐不去的悲伤。 苏瞳面色冰寒的站在原地,她不愿受他威胁。 以十三现在的能力,若是想逃开凌司炀的杀戮应该不难,但若是她这边惹怒了他,或许凌司炀本来从容不迫的放行想要与十三玩的游戏就会真的变成战场,她知道若是十三想要打垮凌司炀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她也知道了凌司炀的身世,知道了十三的目的,她并不想做选择,不想看到任何人死,也不想帮着十三推翻凌司炀,更也不想给凌司炀一个去马上杀了十三的机会。 踌躇许久,苏瞳闭上眼,长吐了一口气,转身拿过刚刚环佩在她的吩咐下从坤雪殿送来的她以前放在那里的荷包,转身走进内室。 她不会给凌司炀马上就去杀十三的这样一个理由,更不愿他这样从容的威胁她仿佛总是吃得她死死的。 苏瞳走进内室时,凌司炀静坐在软榻上,眼中再次升起一丝温柔的没有半点悲伤的浅笑,淡淡的看进她依然凝聚寒霜的眼里。 “把衣服解开。”苏瞳走至他眼前两米处停下,语气有些愤然。 凌司炀挑眉,忽然无邪地露出惑人的一笑:“瞳儿替朕解开。” 苏瞳瞬间紧握手中的药瓶,咬了咬牙,冷眼看进他一脸闲适淡笑的模样,顿了一顿,蹙起秀眉:“凌司炀,你别太过份!” 他顿时笑的愈加温柔多情,好看的眉宇微微上挑,倪着她似是很生气的表情,似是有些失望的低下头,自己去解开衣服,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在衣襟处轻轻拨弄,直到外衫开了,手忽然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抬眸看了她一眼。 苏瞳依然冷着脸,他淡淡一笑,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她手中的药瓶:“其实你若是想帮着十三夺皇位,你只要那一瓶金创药里少少加上一点毒药,就能让朕没命和那小子去周.旋。” 苏瞳顿时脸色一僵,将手中的药瓶藏到背后,蹙了蹙秀眉。 她没在这瓶药里放什么毒药,只是刚刚进内室前很不小心的在里边撒了些近似辣椒水的药粉,可以让他在伤口一边愈合的时候一边忍受如千万只虫咬的痛苦。 是,她在用很下九流的手段想要暗暗报复一下,她痛恨极了他那一副从容淡然的嘴脸,她想看到他一边伤口愈合,一边忍受着不足以伤害身体也不会致命的钻心的痛楚。 可他忽然这样说,却明显是在警告她。 凌司炀淡淡笑看着她,见她脸色难看的转身就要走出去,挑眉淡笑:“狼狈逃跑可不是瞳儿的行事做风。” 苏瞳没去理会,快步向外走,她需要安静,她要去坤雪殿,或者冷宫也好。 她不能再看着这个男人,她会疯!爱一个人爱到了恨,恨一个人恨到了杀要杀却不能杀,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疯的! 见她真要走,凌司炀微叹。 在苏瞳刚要快步走出芳烟缥缈的内室时倏然移站至她身前,挡住她的去路,抬手揽过她的腰身正欲开口,苏瞳却赫然用力推着他:“放开我!” 第238章:看错了你 凌司炀眉心微皱,徐徐微叹:“瞳儿……朕不想看你这般躲着我。” “滚开!”苏瞳拼命的甩开他的手,却瞬间又被他拉住,顿时用力摇晃身体怒气攻心地咒骂:“凌司炀!你放开我!滚开!!!” “瞳儿!” “我不要看见你!放开我……”苏瞳满心想要逃开眼前这个魔鬼的冲动,用力挣脱他的手:“放开我!” “小心孩子……”见她这样乱动,凌司炀无奈,不顾胸前裂开的伤骤然一把将她拥住,不让她胡乱挣扎:“就算总是伤害自己,可你也不能自私的连孩子也伤害,你别忘了你腹中的那个生命很脆弱……” 苏瞳浑身一僵,抬手推着他:“别碰我!不要碰我!你这个人面兽心的魔鬼!不要碰我!滚开!拿开你沾满血腥的脏手!放开我!” 忽然,又是一掌打在他胸前崩裂的伤口处,隐约中听见凌司炀无奈的闷哼,苏瞳一滞,抬眼看向脸色瞬间微微泛白的他。 凌司炀长吐了一口气,脸上的浅笑全然不见,一片无奈苍凉,仿佛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的淡淡的最后看了她一眼,缓缓抬手抚上心口,似是笑着轻叹,眼神穿过她的耳际不知看向哪里,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从天际传来,微微泛着空寂:“脏?” 苏瞳僵滞住,凝眸看向他忽然似笑非笑的表情,向后退了一步。 他忽然转过眼再次看向她,眼底无波,凝聚一分满是迷网的让人看不透的柔笑:“朕所做之事,从不向人解释,朕以为你懂,却原来……是朕看错了你。” 苏瞳又向后退了一步,冷眼回视着他仿佛笑,又悲伤的让人害怕的眼睛。 视线扫向被她连续重伤了两次的那道伤口,被他轻按着似是不打算让她看见现在几乎像新伤一样不断流着的血,苏瞳咬了咬唇,继续冷眼看向他忽然让人看不透的表情。 凌司炀笑的愈加好看,暗淡的眼闪过微光,却是稍纵即逝,淡淡一笑,声音温柔,夹着一丝淡冷,毫无感情的淡淡看着她:“滚。” 他笑着,笑的越发迷人,声音轻轻浅浅的几乎叹息的吐出这样的一个字。 苏瞳一诧,瞬间瞠大自己冰冷的双眼不敢置信的看向刚刚还非要拦住她,此时却竟然第一次对她吐出这样一个字的男人。 凌司炀不再看她,转开眼,直视着前方,轻抚着心口似笑非笑的一步一步走向那边的软榻。 与她擦肩而过时,都没有停顿一下,苏瞳不知道他这忽然蔓延至满身的悲伤从何而来,一如之前在马车上他提到孽种那两个字时那样似笑非笑的被隐藏在笑脸之下的一种哀痛。 忽然间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涌至心尖,一如很久以前有一个男人站在风里企求的让她不要走,不要丢下他的那个孤独无依的孩子。 她是恨他的,想要看到他痛苦的,可是他这是怎么了。 她还没开始报复,他怎么就放弃了,竟然对她说“滚”? 苏瞳缓缓转过身,看向那个似是无力般缓缓落坐于软榻边,几乎当她不存在的闭上眼靠在一旁的男人,他嘴角含着浅笑,闭上的眼里让人看不清是苦涩还是什么,只是当苏瞳看见他捂在伤口手的手忽然似爪一般用力抠向裂开的伤口,似是存心想要伤口裂的更大更深,存心想要将手伸进去将心掏出来一般,似乎用那种痛想要遮掩住另一种她根本看不见的痛。 就像是她当初一样,用酒去淋伤口残忍的用那种痛去遮掩心头的悲哀。 苏瞳眼皮直跳的看着那个男人,她不心疼他,她是真的想过报复,就算是不杀他,她想过报复,想过要折磨他,要将他带给她的痛苦一一还给他。 可是他这是怎么了…… 直到看见凌司炀五指的骨节几乎泛白的闭着眼坐在软榻上靠在一旁残忍的凌.虐着伤处,苏瞳脚下控制不住的快步走了过去:“你在干什么?” 他仿佛没听见,脸上依然是刚刚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点痛苦都没有,可是那手明明在继续加深那道由她制造出来的伤口,苏瞳皱起秀眉,倏然抬手握住他手腕:“把手拿开!” 他毫无所绝一般,苏瞳咬牙,用力的将他手拉了下来,看着他几乎自虐到快要扯烂了胸前的伤口,本能的连忙撕开他里边雪白的内衫,直盯向那道伤,蹙起秀眉,面无表情的连忙要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其他的金创药,俯下身正要给他涂上时,却忽然被他轻轻挥开。 “别以为我好心,我是不想你因为这个伤而死,不然你那几个暗卫一定会天涯海角的追杀我!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死!”说着连自己都觉得难听又残忍的话,苏瞳拧着眉硬要再给他上药,然,再次被他毫不留情的挥开。 只见凌司炀向后倒至软榻上,依然闭着眼,在苏瞳不甘心的再次俯身要拉开他合拢的衣服时倏地闭着眼却准确的握住她手腕,轻轻的,却也牢牢的,苏瞳低咒:“凌司炀,你真想找死!就死的离我远一点,别让我看见!” 他的手都冰凉的吓人,苏瞳不想担心,可是他这样,她连恨都不知道要怎么恨,连骂都不知道要怎么骂。 “你放手!我替你上药!” “朕的话不想说第二遍。”他闭着眼沉冷的低语,轻浅,却毫无感情:“滚出去……” 话音一落,陡然松开手,浑身散发着苏瞳从未见过的异常冷漠。 苏瞳握了握拳,紧盯着他胸前的伤半天,才深呼吸一口气,狠心的转过头快步走了出去。 第239章:谁在报复谁 苏瞳想,她终于明白了十三说的那句“如你所愿”是什么意思了。 就在她那夜从乾司殿离开后,直接回了坤雪殿,拒绝了环佩传来的晚膳,倒在久未再睡过的凤榻上便是连睡了两天两夜。 第三天后,她在悄然路过某些长舌的太监宫女附近时,才听说,今天一早上朝时,病了十三年的睿王凌景玥神采奕奕的进宫上朝,向皇帝说了病情,以后每日便可以王爷的身份同上朝堂。 听说皇帝很开心,听说打算今夜时设宴款待还要庆祝睿王康复,听说睿王要带一个人进宫给皇帝看,听说皇帝传旨让皇后一同去看看康复了的睿王。 苏瞳漠然的打发走上门找茬的惠妃,虽然淑妃在她没在宫里时就已经彻底的消失了,似乎是连着淑妃的爹爹也被灭了九族,当初苏瞳就知道凌司炀要对淑妃下手,应该是有什么目的,她果然没猜错。 但是这些她现在也无心理会,她没去梳装打扮,随意的便去了乾司殿。 她不想理会凌司炀,更也不愿回到最初归那样你追我赶的日子,错就错在凌司炀是皇帝,错就错在她苏瞳的身体是玉夏国的公主拓跋落雪,是凌司炀的皇后。她逃到天涯海角,若是凌司炀不放手,她依然必须回来。 但是不代表相敬如宾的表面下,就真的看起来那么风平狼静。 这是从三天前凌司炀让她“滚”了之后,第一次召见她,而且是一同看十三。 苏瞳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那天和十三说的话她故意伤了他,她其实不想那么尴尬的去看十三,可是,谁叫她身在皇宫,谁叫她身在古代,而不是二十一世纪那个随便就可以说一句“我不去”的地方。 在她独身挥退侍卫走至乾司殿时,忽然在殿门前停住脚步,转眼看向远处缓步走来的十三。 和他身边一个看起来乖巧可爱的似是十五六岁的少女。 两人说说笑笑,十三春风满面,偶尔偷偷牵一下她的手,那少女娇羞的总是连忙躲开,红着脸,却是一脸爱慕的时不时的看着身旁年轻好看的王爷。 仿佛想到了些什么,苏瞳蹙起秀眉,远远的打量他们,直到十三仿佛是在走近了些时才发现苏瞳,看向她时,客气的笑了笑,那种客气,那种疏离,让苏瞳不敢置信的更是愕然的盯着他继续与身旁少女说笑的模样。 “娘娘,王爷到了,陛下在御书房批奏折,让娘娘也进去。”莫痕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前的,走至苏瞳身边低语。 苏瞳回过神来,忙转开视线,冷冷的看了一眼莫痕,便面无表情的走进乾司殿。 当她站在仿佛将她当成透明人的凌司炀身后,看着十三走了进来,泰然一笑,与凌司炀心照不宣仿佛真的是亲兄弟一般的寒暄了几句后,便轻轻拥住身旁十五岁的少女告诉他们,他要娶那这个叫做明雪依的姑娘为睿王妃。 然后那个小姑娘就红着脸低着头,一脸娇羞。 苏瞳一直默默无语,没有任何表情,即便心里明知道十三是想做什么,却终也没法表态,直到十三忽然唤了她一声。 “皇嫂。”他一次这样称呼她。 苏瞳顿时从游神中回过神来,抬眼看向身旁似笑非笑的淡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看他的凌司炀,又转过眼看向对着自己似是恭敬般泰然的笑着的十三:“皇嫂,皇嫂是臣弟这么多年除了皇兄外遇到的唯一一个真心关心臣弟的人,臣弟感激不尽,以后若是雪依嫁过来,定会让她时常进宫陪皇嫂说说话,也算是臣弟与雪依的一份心意。” 苏瞳忙客气的应了一句,直到那个明雪依依然娇羞的在十三的指示下转身对着她恭敬的做了个万福礼,唤了一声皇后姐姐,苏瞳又客气的笑了笑应了一句。 时间不知是怎么过去的,直到十三伸手牢牢牵住一直红着脸的未来的十三王妃离去后,苏瞳也木然的头也不回的就要走。 “皇后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有人在身后似是淡笑着柔声说。 苏瞳脚步一顿,视线顿时一冷,漠然以对:“皇上什么意思?” 凌司炀看向她冷凝的倩影:“瞳儿以为呢?” 苏瞳忽然一滞,募然寒着脸转身快步走到腾龙桌案前,双手撑住桌面倏然倾身上前,冷眼看进凌司炀似是蒙着网的含笑的眼里:“凌司炀,我警告你!今时不同往日,我没那么多心思和你玩这些勾心斗角的游戏,你不是银风,你也不是我该认识的人,我可以明明确确的告诉你,你不许伤害十三,还包括那个他要娶做王妃的小姑娘,那些人,你一个都不许再伤害,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杀害任何一个无辜之人,我发誓绝对不会再留情!” 他无动于衷的淡淡一笑,挑起眉宇温柔无邪的看着她,似是非常疑惑的笑着轻问:“那朕是应该坐在这里等着十三杀来我么?” “你们家国天下的事情我不管,我只是警告你不许伤害凌景玥!你杀了他父皇她母妃,你杀了他所有的血亲兄弟,你坐在这个不属于你的位置上就不能仁慈一些?!要么你就给我滚下去,把他们凌家的江山还给他,我相信他就算是坐上了那个龙椅也绝对不会真的对你赶尽杀绝!”苏瞳痛恨的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男人。 她知道这话有多伤人,她想报复,她想看到眼前这个男人像她一样痛苦。 第240章:究竟为了什么 酉时,苏瞳本不想去宫中的晚宴。 但是凌司炀却是亲自到坤雪殿接她前去,一路上笑的极温柔,两人坐在龙撵里,他一直温柔的笑着,握着她的手。 却只有苏瞳知道白天在乾司殿里他在她说完那些话后笑的越加动人,眼里几乎透过杀意,却因为是她而一闪而逝。 可是此时,却他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的握着她的手,搂着她的腰与她说话,一会儿让她好好注意身子,一会儿温柔的在她耳边轻吻说不管她生的是公主还是皇子他都喜欢。 她知道惹怒了凌司炀会是什么下场,可是她不知道惹怒了这个分明已经深爱着他的凌司炀会怎么样。他太诡异了,完全在自己导演着他们的“幸福”,一次一次让她觉得可怕。 他眼中的温柔是那么真,可是他现在对她越好,却越让她觉得可怕。 直到晚宴时苏瞳因为怀孕一个多月而有害喜的症状而脸色有些憔悴的静坐在凌司炀身旁,偶尔便能感觉到他忽然伸手温柔的环住她的腰身,偶尔温柔的抚上她的腹部,似是怜爱的叫人给她倒暖身的茶,而不让她碰一滴酒,还会在意她冷不冷,偶尔替她弄一弄身后雪白的狐裘。 时常有人问皇后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苏瞳没答,凌司炀都一一替她答过。 而下边坐着的十三和未来的十三王妃是今天的另一对主角,常有人把话题引到他们身上,那时,苏瞳就总觉得仿佛有人在看着她,一直在看。 直到明雪依在她的父亲,也就是十三暗中已经联合了的当朝从一品都督明大人的炫耀下,站出来含羞带怯的跳了一支舞,然后众人虚奉拍马,毕竟十三王爷以前“病中”有的人没少看不起这位王爷,可现在人家病好了,清醒着呢,王爷手中的大权在握,总要挽回些面子。 苏瞳一直漠然的看着一切,同样她也知道凌司炀也是旁观,偶尔喝上一杯酒,却是淡淡的看着下边觥筹交错的情景。 苏瞳知道他应是在趁机观察有些人是否会为墙头草,有些人是否可留。 可是他却一边偶尔看看下边,一边转首对着她温柔一笑,将她揽进怀里面露暖色。 苏瞳看不清他究竟是伪装还是没有因为她故意惹怒他的话而生气,是真的在对她好?想要等她原谅还是有什么其他阴谋? 她最悲哀的就是与这样一个根本就让人看不懂心思的男人有这么多的牵连。 苏瞳冷漠的拒绝他一切的温柔以对,他却总是笑的仿佛不以为意的一味的对她好,有人羡慕有人嫉妒,她曾经和现在都小心的避免和后宫的女人争风吃醋,她也知道他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对她。 席上,凌司炀对苏瞳温柔的让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而十三也同样对跳完舞回坐到自己身旁的将要成为他的王妃的明雪依疼爱有加。 四个人,表面上风平浪静的仿佛甜蜜,可实际真正受折磨的,确实是三个人。 苏瞳不讨厌那个明雪依,那个小姑娘看起来很单纯,应该是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只是权利的一颗棋子,应该是不知道她能嫁给心仪的睿王全是因为她的爹爹要将兵权暗中交给睿王,而条件是他女儿的幸福。 不管十三是为了给她苏瞳看,还是为了那些兵权,这其中有太多的人无辜,有太多的人不够简单。包括她自己,她早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究竟站在哪一个身份上了。 直到晚宴结束,苏瞳冷漠的推开凌司炀的怀抱,转过眼淡淡的看进他温柔含笑的眼:“你目空一切,心头早有算计,包括我,包括十三包括明大人还有明雪依,包括花迟,也包括刚刚那下边所有的大臣……谁死谁活,都在你的心中列成了一条顺序,我总是无法猜测得到,我穿越了千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说罢,她甩开他的手,在他更是温柔的目光下漠然离去。 直到苏瞳走进御花园时,正好撞见十三与明雪依还未出宫,两人站在凉亭里,明雪依在人前时总是娇羞,而在以为四下无人时却小心的靠在十三身边,声音清脆空灵,一听就知道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 十三温和的声音应付着明雪依喋喋不休的话,他与她正好相反,在四下无人之时便本分了许多,明雪依也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的时候他反倒不愿意搂着自己说话了。 “景玥哥哥,爹说下个月我们就大婚,那我们这样常见面是不是不合规矩啊?” “幸亏我爹爹不是文官,不然人家一定每天都被关在府里不让出来,雪依一直想要跟爹爹学武,可是爹爹说女孩子不用学,以后的夫君就是自己的依靠,夫君会保护雪依一辈子,景玥哥哥,你会保护雪依一辈子吗?” 十三没有答,暗淡的目光从映着月光的荷花池缓缓抬起,倏然转向不远处的假山后的身影,瞬时勾起一抹淡笑,轻声答道:“会。” “景玥哥哥……”明雪依顿时开心的依偎进他怀里,眨着单纯的双眼在他身前蹭啊蹭的好不可爱。 十三顺后轻轻搂住她的腰,淡笑的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儿,俯下头便要吻她。 却在假山那边传来淡淡的仿佛有人抬步要走的很轻的声响时,忽然顿住。 第241章:别再胡闹 十三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身前,红着脸闭上双眼等着他的吻的雪依,笑着抬手拍了拍她的头:“雪依,刚刚你有没有告诉你爹我和你说的那件事?” “呀!我忘记了……”明雪依顿时睁开眼一脸无措。 十三一笑:“那你先去告诉他,顺便和你他回去,明天我亲自到明府接你。” “唔……真的?那好吧……”明雪依先是红着脸看了了一会儿,随即顿时喜笑颜开,在十三的几句话下便开开心心的转身与守在二十米之外的明府影卫离开了御花园。 站在假山后的人是遣开侍卫与随身的宫女想要独自一人走走的苏瞳,苏瞳本来不是想偷看,但是她回坤雪殿就要路过御花园,她本是想等他们离开后再过去,却在看到他们有些亲密的举动时便转身想要离去,先回之前的宫殿。 却在刚走开没几步便忽然只感觉身后人影一闪,她停住,转过身,见刚刚还在亭子里的十三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身后。 苏瞳瞬时脚下有些趔趄,本能的忙向后退了一步:“十三?” 说时,有些怀疑的转过眼看向那边已经空无一人的凉亭,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无奈一笑,转回眼看向眼前的玉面少年。 或许十三已经不是少年,十八岁的年纪,在这传统的古代,早已娶妻,或者连孩子都能学会打酱油了。 看看眼前这个脸色不算太好看的十三,苏瞳感叹,她怎么就一直都以为他是孩子。 他真的不是了…… “皇嫂这是要去哪里?怎么独自一人在宫里行走?不怕有刺客偷袭么?”十三淡淡一笑,神色疏离。 两人身旁的假山几乎挡去了部分的月光,黑暗蔓延在两人的周身,苏瞳看不太清楚他具体的表情,却在他声音里听得清清楚楚,他又唤她皇嫂。 或许这样也好,苏瞳垂眸,浅笑道:“我只是想四处走走。” “四处走走?”十三挑眉,转眼看向远处,似有些嘲讽:“皇兄怎么没陪同皇嫂走走?难道他不知皇嫂有孕在身,随时都应有人相陪么?” 听出十三言语中没有压抑住的淡淡锋利,苏瞳蹙了蹙眉,抬眼直视进他在幽暗的夜色下散发淡淡琉璃色彩的双眸:“天色不早了,十三既然现在一切安好,本宫便也放心了,宫外应是有人等你许久,快回睿王府休息吧。” 说罢,苏瞳努力保持一份虚假的淡然,转身便要从假山后边走出去。 “还真是绝情呐。”只听得身后喃喃的仿佛无比失望的低语,苏瞳微微一滞,身旁是假山后与对俺岸的回廊相隔的荷花池,在冬日里水面飘过的是越发寒冷的香风,苏瞳不由得抬起手拢了一下狐裘前边的系带,垂眸顿了顿,便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快步走出假山后的阴影处。 却是在离开数步后,直到快步走上回廊仿佛逃也似的想要快点离开,却陡然发现十三还未离开,还在刚刚的那假山后边没有离去。 渐渐放缓了脚下的速度,直到嘎然停滞,微微转身看向遮住了月光的地方。 隐约中仿佛是感觉得到有谁在某一处看着自己,熟悉的目光,没有那么凛冽,却也让人觉得背脊一凉,瞬时苏瞳转过眼,透过身旁回廊墙壁上每隔几米便落空的风口,看向临近的那边后园的方向,亭子里一袭修长的月白身影。 凌司炀似是站在后园许久了,因为她的注视而同时盈盈含笑的远远与她相望。 她知道他总是在需要安静的时候独身在后园那个地方,这般相望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她无心去理会,与他对视了一会儿便瞬时冷着脸转开头不再看去,抬步便要走。 刚一抬步想要匆匆离开,从十三所在的那一处假山后忽然传来一道水声,苏瞳浑身一僵,募然转过眼,看向那边的方向。 水声消失后,一切归于沉静。 苏瞳犹豫了一下,募然转回身快步走了回去,走回假山后边,十三明明没有离开,可是这里却瞬间空旷无人。 转眼,不敢置信的盯向一旁冰凉的水面,凝视了半天,便缓缓蹲了下去,伸出手,指尖轻触向冰凉的水面,瞬间整个人仿佛是因为没踩稳而似是要跌进水里。 身旁狂风吹过,整个人顿时被人拉住,苏瞳神色募然一紧,反手握住扶住自己的人的手腕,猛地转过眼面色不善的瞪向同样脸色不是很好看的十三:“凌景玥,你胡闹够了没有?” 十三同时冷笑,扶着她站起身,在她要推开他时未放手,转而紧抓着她冰凉的手用力握住,眼底闪着奇异的微光:“姐姐,你是以为我太伤心而跳进水里,担心我才又回来的么?” 苏瞳紧绷着脸,拽了拽胳膊没挣脱出来,深呼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微微夹着一丝怒意:“你别忘了在我周围百米之内藏着的人我不可能感觉不出来!” 她故意想要装做跌进水里,就是不想去亲手将他从一旁的树后拉出来,她不想看到十三仿佛得逞似地表情,她不愿多替人多加一分希望或烦恼。 “那你为何回来?”十三泰然淡笑,仿佛极喜欢她刚刚盯着水面似是吓到一般发呆的表情,从而冷不下脸来继续如她所说的胡闹下去。 苏瞳转开脸,吐了口气,无奈的哑声低叹:“别再胡闹了,我现在根本就没有曾经那么多的心思去和你们任何一个人周.旋下去,我只想你们都能活着,而不是风平浪静之下谁也看不到的阴谋算计。” 第242章:不要逼我 “十三……”苏瞳转过眼,直视进他发亮的眼里:“明雪依是无辜的,如果你能给她想要的,你就给她,如果给不了,千万不要利用她,你要知道,一个女人从满心的希望直到被最爱的人狠狠伤透后的失望,那是如玉碎一般的深切的痛,破镜不能重圆,你不要学着去伤害一个女人的心,不要把她当成一个可利用的工具。” “我问你为什么回来!”十三倏然将握在她手腕上的手一紧,有些急切的凝视进她眼底:“回答我,你为什么回来?明知道我随便投个石子扔进水里故弄玄虚,你为什么回来?为什么陪着我胡闹?” “你现在这些大仁大义的话,不觉得应该对凌司炀去说么?”十三冷笑,紧握她的手腕:“你知不知道那一天睿王府外,我多希望你能在不愿意随他回宫时喊一声我的名子,我在那里守了整夜,你却竟然宁可被带回这样的囚牢也不肯向我企求一点帮助,你好狠……” 苏瞳转开脸,蹙起秀眉。 “既然你如此敏锐,百米之内即便是屏住呼吸都能被你察觉到,那么那一日你分明就知道我没有走远,你知道我在远处等你向我求救,你却居然还是选择跟他回宫,既然如此,我便真的如你所愿,那怎么今日在乾司殿时你看见我与雪依相拥时,表情那么僵硬?那你告诉我,既然是你这么希望我娶一个其他的女人,你怎么不笑?你为什么不笑?你告诉我,姐姐,你告诉我你那颗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十三,你不要这样……”在感觉到他忽然要拉着她将她按到假山上时,顿时一惊,连忙站在原地扭着手腕:“你放手!” “既然不爱,既然你那么随便的就要我凌景玥娶别的女人,那你就要笑啊,你为什么不笑,你为什么要那么沉默的望着我,为什么要给我希望让我还以为你苏瞳对我是有情的,你为什么不祝福我,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倏然间,十三将苏瞳一把推至假山旁,让她背抵着冰凉的石面,双臂环绕过她的身子如那天一般控制不住的狠狠盯着他,低哑的嘶吼:“你告诉我,你究竟想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苏瞳背后抵在石头上,有些难受,有些疼,忍了又忍,抬眼看向十三眼底的痛楚,无奈长叹:“对不起……” “我不要这三个字。”他拧眉,暗夜下年轻的脸庞闪过一丝隐忍了太多年的苍凉:“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用那么悲悯的目光望着我,我如你所愿的要娶雪依,你凭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我满足你的心思,我让你达成心愿,你怎么不笑,苏瞳,你知不知道你折磨我折磨到我几乎快忘记了自己是谁,如果不是我还背负着祖宗的使命,我大可以不去争这江山,我只要你……其实我只要你就好,可是你却忽近忽远,给了我希望再又让我失望,让我失望后又这样折磨我!” “我之所以不笑,我之所以悲悯,是我不愿看见你那么勉强自己,不愿看见你就这么轻易赌出自己的幸福!我不想折磨你!我也不想去折磨任何人!”苏瞳无力的闭上眼,淡淡哽咽:“不要逼我……十三,我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没有爱才没有伤,我不想伤害你,我更也不想当你的牵绊,我只是你的姐姐,只是姐姐而己……” “我希望你们都好……只是这样……就只是这样……”苏瞳低下眼,寒风吹过,她轻轻抖瑟,几乎有些无助的抬眼看向十三眼里的悲伤:“你没有看到现在站在你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懦弱得可怕了么?你没看到我已经悲哀的被囚在这样的深宫里再无曾经那样逃跑的向往了么?我告诉你,我懦弱的几乎快要认了命,我懦弱的想缩进乌龟壳里永远也看不到你们互相残杀!!!” 最后一句,苏瞳几乎是奋力嘶吼了出来,抬眼瞪着十三的眼里:“我也求求你们,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我只是一个人,我不是神,我也有看不清的时候……我也有不敢面对的时候……我也有脆弱的时候啊……” 声音苍凉低哑,她几乎是长叹着哽咽着说着。。 我只是不想伤害你…… 原谅我,求你原谅我的绝决和残忍,藕断丝连的感情才是最伤人的,我只是不想拿你的心去做赌注,因为我的心已经残破不堪,它已经不配再去触碰有关于爱情的一切东西了。它被老天残忍的惩罚肆虐的鲜血淋漓,它已经脏的再也洗不干净了。 别再逼我了……求求你…… 十三愕然的看着被自己抵在眼前的女人仿佛无力般缓缓滑落的身体,直到她含着泪闭上眼冰凉的身体软倒在自己臂弯里,这才警觉:“你怎么了?” “苏瞳?!” “你怎么了?快睁眼!苏瞳!苏瞳!”十三慌忙扶住瘫软在自己怀里的人,俯下身便要将她抱起来,却瞬时转过眼,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身旁不远处的人影。 瞬间,怀里的人移进那人的怀抱,十三望着空空的双手,落落的苦涩一笑。 原来所谓的不放手,也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执着。 转眼,看向那个抱着苏瞳离去的月白身影,瞬间双拳紧握,双眸迸射出决冷寒光。 第243章:因为我爱你 “他走了。” 当凌司炀抱着苏瞳走远时,轻淡的低语。 怀中仿佛昏迷的人瞬时睁开眼,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男人,眼神无波:“谢谢,放我下去。” 他未放开,眼底骤然聚集片片柔光,垂眸看向她一看见自己就冷了下去的眼神:“瞳儿不去做个戏子,还真是可惜了。” 苏瞳微微别开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陛下,臣妾身体没有那么虚弱,劳烦陛下放我下去。” 他停在御花园石阶一端,嘴角擒着凉薄的柔笑:“你对十三的残忍,却实际是对他最好的保护,你帮着他了断牵挂和犹豫,帮着他斩断顾忌,你让他毫无顾虑的去做他该做的事,你可真是一个成功的姐姐,你将他保护的可真是周全。” 苏瞳抬眼看向他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又如何?” 他眼中笑意加深,垂眸与她对视,暖暖目光染着温柔的薄笑:“你替他了去牵挂,却拉着朕坠入情网,朕竟是到了此时才发现,你苏瞳才是能俯瞰这棋局之人,你成功的将本来我胜他败的局势扭转为平等。” “你替朕找到了弱点,替十三斩断了情丝推着他前行,瞳儿,其实这么久,真正冷眼旁观的人,是你。” 他眼中温柔不变,仿佛在说一个很好听的故事,对着她晶亮的双眸泛出一丝如神诋一般的柔笑。 苏瞳冷然的表情渐渐产生一丝把持不住的裂缝,纂了纂拳头,抬手轻轻推着他的手臂,小心的从他臂弯里轻轻跳在地上,抬手捂住腹部,淡淡的又看了他一眼,沉默以对。 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挑起一抹淡淡的仿佛无欲无求的笑意。 “我苏瞳活过两世,而我有着同样的一个原则。” “要么忍,要么残忍。” “你伤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你惜我一分我还你十分,我曾在初见时的日子告诉过你,我会保护你,不管你流的是谁的血,你是什么身份,你杀过什么人,我都会保护你,即便是倾尽我的所有乃至最后一刻的生命我也会保护你的那一分珍惜。” “但是你没有,而十三却是真真正正的即便是站在最为难的十字路口也未曾想过利用我,即便我此生都不会爱上他凌景玥,即便我苏瞳满身的血都在叫嚣着爱你,如果真的有一天让我选择的话,我会用尽我所有的力量保住十三,然后,我会杀了你。” 看着他笑的越加惑人,眼中的目光有些迷离,苏瞳脸越发的沉冷。 漠然转身,背对着从容浅笑的他,用着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喃喃低语:“然后,我会陪你一起死。” 因为我爱你。 凌司炀,其实苏瞳还是爱着你,可是她不知道要怎样跨过那一条她心里深深的鸿沟,她不知道要怎样去原谅一个她根本就不会原谅的你。 她会选择看着十三去抢夺你十几年来在这片血染的江山里所经营的一切,也许她还会帮住十三亲手将箭射到你的心脏,洗尽她的不原谅,洗尽她的恨意。 然后我们一起去黄泉路上结伴吧,那时她一定会毫无顾忌的奔至你面前,告诉你,小白兔,下辈子,我们别再相见了,如果没有下辈子,如果我们会一同进入十八层地狱,我会替你受尽所有煎熬,让你投胎转世,让你生在一个普通又温馨幸福的家里,让你被母亲疼,父亲爱,让你平凡又安心宁静的为人,而我,我愿替你永生在地狱里赎罪。 直到忘记你。 * 那一夜,苏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坤雪殿的。 本来她确实之前在十三面前只是装晕,可是她回到坤雪殿后却一夜间倒了下去,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 仿佛在梦中梦到了什么。 有什么要试图在她的梦里告诉她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有凌司炀,有十三,有拓跋玉灵,有花迟,有很多很多她似乎不认识的人,在试图告诉她那些她所不知道的,或者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只是当她醒来时,她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在梦里似乎是看见自己嘶心裂肺的尖叫,她不知道是看到谁在自己眼前万箭穿心,她不知道是看到谁站在远远的高墙上冷笑着看着这一切,她不知道是看到谁与谁在一片梨花林里相拥着栖息,周围三五个孩子围成一圈笑着喊着爹娘,她不知道在她睁开眼时,恍惚间黑暗中一处悬崖顶端的那抹背影究竟是谁,只是那那人转过身来时,她还没有看清,她便被浑身的冷汗浸得惊醒。 瞠着双眼深深的喘息,有些出神的看着头顶的绣着精致凤凰的金帐。 回过神来时,苏瞳已经不记得梦里的一切,只是疲惫的再次昏昏沉沉的睡去,隐约中,总是能在睡梦中感觉到有谁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自己,可是每次等她醒来时,凤榻边上都没有人,只有摇曳的金帐,鼻间仿佛划过的淡淡檀香。 - -------纳兰静语------- (我的妈啊,怎么俺发现自己正在朝悲剧迈进,哇哈哈,大家有被我吓到没有?放心吧放心吧,不会是悲剧的,绝对是好结局,绝对是欢乐的结局,再次记住鲸鱼的话,阳光总在风雨后,还有那啥,还有很多秘密没有揭开呢,究竟谁才是幕后的黑手?谁误会了谁,谁隐瞒了谁,哈哈哈,你们不知道,啦啦啦,我虐心的程度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哦也,顶锅盖滚走码字去,我发誓绝对是喜剧结局~~~~) 第244章:开战 景帝十一年正月。 当朝圣上十三弟睿王殿下凌景玥大婚,正月十五玉夏国新君拓跋城入朝,西般国塞斯罗入朝,玉夏国从此为耀都皇朝附属之国,玉夏帝称号改为玉夏王,拓跋城以上交玉夏国版图之名在宫中数日,西般国王塞斯罗同样表面以结盟之名驻守皇都。 景帝十一三月,初春。 春雨绵绵,皇都城外未修砌的小路坑坑洼洼的可疑的马车马蹄印滚滚而来。 伴随着当朝景帝三月十七那日夜骤然遇刺,病危于榻,朝外蠢蠢欲动的兵源终于开始流入皇都城。 至四月初二,百姓间流传起各种传言。 关于当朝景帝凌司炀的身世,关于拓跋玉灵不守.妇道怀有他人之种嫁入宫中欺上瞒下生下皇子后数名太医一夜惨死,关于凌司炀残虐宫中后妃,几位曾怀有龙种的妃子接连流产,白常在一夜间消失,禁宫里哭声一片,禁地竹林夜夜传出女鬼尖锐的笑声,还有等等等等,一切不利于景帝的传闻。 直到四月初九,百姓口中那位凌氏皇宗唯一剩下的正统帝王血脉之人,当朝睿王凌景玥,在众百姓间呼高呼低的疑问与支持和一些打击声中,揭竿而起,以耀都皇朝文帝唯一谪系皇子之名起义,在耀都皇朝未来的历史中最著名的“都景之役”由此展开。 四月十五—— 皇都城风雨交加,进入正式戒备状态,双军对峙,还有潜在的外敌祸患,义气风发的少年王爷在百姓越发高亢的呼声中第一次于战后以平和的方式策马进宫面圣议谈。 这场看似叛乱却又似铲除祸患的战役连打七日,四月十五午时刚过,皇宫正门午擎门大开,睿王凌景月头带金冠,一袭黑色盔甲,面无表情的策马而入,手持长剑,在两侧大内侍卫高度戒备的目光下,冷笑着趋马快步踏向最后一道宫门,直奔金栾殿后的腾议殿。 刚一进殿门,便看见那传说中凌司炀身边的四大暗卫的其中三人面色冰冷的站在前方两侧,钧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十三冷笑,见凌司炀并未在此,倒也不恼,忽然拍了拍手,沉声道:“带进来。” 殿外顿时被两个睿王府的人押进来一个一身饿黄面色憔悴的女子,直到将她扔至地上,十三转眼冷冷的瞟了一眼周围所谓的这朝中军机大臣不解的目光。 “莫痕大人,可是认得此人?”十三面色如刀削一般冰冷,既然凌司炀未在这殿里,他便直接看向莫痕。 莫痕淡淡看了一眼那倒在地上咬牙忍住痛吟的黄衣女子,漠然回道:“王爷此欲何为?” 十三挑眉,转眼看向倒在地上嘴边蜿蜒着血迹的女子,叹笑:“本王向来不曾想过被燕侍卫收纳为养女的灵惜丫头竟是凌司炀安插在睿王府的细作,若是早些猜到,或许有些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日的地步。” 比如,曾经苏瞳在睿王府的事。 一想到那个名子,十三神色顿时一暗,冷冷一笑,淡淡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艰难的喘息的黄衣女子,低哑的轻问:“灵惜,似乎你的主人不想认你呢,到现在还藏在哪个角落里冷眼旁观,为这样无情无义的主子卖命,真是可惜了你泡茶的手法,本王还没喝够你那些下了无数次迷药的香茶,只恐怕,此生无缘再喝上一口了。” “睿王殿下,陛下前几日遇刺,你也应该知晓,此时卧病于龙榻不能起身,并非藏身在哪里,殿下有什么事要谈,直接对莫痕开口便可。”莫痕神色转冷,淡淡又扫视了一眼那个躺在地上似乎是没因为凌司玥的话而愤慨的灵惜。 陡然间发现那个灵惜双眼只是一直盯着凌景玥看,那双眼里明明是带着千帆尽过般遥望而不可及的感情,顿时眯起眼。 也对,毕竟也才是不到二十岁的少女,即便被训练多年,但在睿王府藏身五年之久,日久生情,爱上了这个王爷却又不得背叛主人,直至今日却根本就一点也不怕死。 仿佛死才是最后的解脱。 莫痕了然于心,淡淡看了一眼对面的莫霖,忽然用眼神示意他过去。 莫霖点头,走向躺在地上的灵惜,莫痕转眼继续对凌景玥开口:“睿王殿下年少气盛,陛下虽病危于榻却仁慈非常,陛下口喻,若睿王殿下诚心悔过,他自会念在亲生兄弟的情份上饶殿下一命。” “亲生兄弟?”十三顿时嗤笑:“莫痕大人如此聪明之人,怎会有一天也会做这自欺欺人之事,既是亲生兄弟,不如让凌司炀,本王的皇兄亲自站出来,是否亲生,本王倒是想听听他亲口辩解。” “没错,刀都已经放在脖子上了,怎么凌司炀现在倒是做起了缩头乌龟,派你们这些狗奴才出来应付,难不成他趁此机会收拾包袱私逃了?那这游戏可就大大的无趣了……” 一袭火红身影倏然从远处飞身而室,落至殿门前,邪佞一笑,悠哉的步入大殿,瞟了一眼地上的黄衣女子,便不以为意的挑眉站在十三身后,笑得张狂邪肆。 “花迟?”莫痕顿时眯起眼,缓缓走上前,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花迟那双眼里满满的杀意和肆虐的冷笑,不由气定神闲地微笑以对:“看来陛下算的果然不错……” “哦?说来听听。”花迟不以为然的挑眉邪笑。 第245章:究竟谁是棋子 腾议殿里一边喧哗。 乾司殿里此时却是一片宁静的可怕。 直至莫钧快步走入内殿,穿过檀香缭绕的片片金帐,一看见仿佛清闲的斜卧软榻,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持着一颗莹润的黑子落于面前一片杂乱无章的棋盘之上。 瞬间,本是杂乱无章的棋局变成了一分为二的势均力等的战局,在莫钧走进来时,唇边瞬时悄然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再又落下一子,这才慢吞吞的看了一眼静默的站在前边的莫钧。 这些人向来习惯查言观色,本是想进来相告外边的情况,却见他在下棋时便明了一切的站在一旁静侯。 依然仿佛慵懒的斜卧着,轻轻端起一旁的九龙茶杯,移至唇边啜饮,随意仿佛满意般手捧着杯子,凝眸看向杯盖上的印章,浅浅一笑。 “你说,又有谁能猜想得到,朕不过也身在棋局之中,背后操控的那只手,二十五年来不曾改变过方向。” 声音浅淡,似笑非笑。 莫钧不语,只是神色更加恭敬:“陛下……” 凌司炀挑眉,未答,依然凝视着手中杯盖上的那个印章。 下一刻,不知是否无意,指尖的杯子瞬时滑落,杯中温热的茶水随着碎裂的声响轰然在平静的地面上燃起一片白烟。 四周的宫女顿时恐慌的跪了下去,莫钧也同时惊愕的盯着地面上那道已经消失的白烟:“这……?” 凌司炀不以为然,笑的愈加迷人,缓缓坐起身,慵懒的以指勾住一颗黑子,瞬时将之陷入重围。 “灵惜那丫头应是被十三抓到了吧,她可还活着?”他淡淡轻问,眉宇间气定神闲。 “回陛下,灵惜活着。” “嗯。”凌司炀点了点头,随之不以为意地转眼淡淡看了一眼刚刚为他泡茶的宫女,那宫女早已面如土色,一直盯着地上的那道血渍看。 他勾了勾唇:“在怕什么?” “陛、陛下……这毒不是奴婢下的!奴婢就算有天借的胆子也不敢啊!”那宫女顿时腿软的连忙跪了下去整个人抖如筛糠。 “朕又没说是你下的。”凌司炀顿时柔柔一笑,一脸无邪又无辜,瞬时唇边弧度愈加弯起:“不过是朕那位淘气的皇后给朕的一个下马危,警告朕不得伤害一些人罢了。” 话落时,他又是一笑:“怀有身孕的女人,着实是可怕的。” 又沉默了许久,手指在桌面上若有若无的轻点,垂眸看着眼前的棋局,忽然拢起眉宇:“莫钧。” “属下在!” “花迟之人,暂不可杀,叫莫痕留他性命。” “可是陛下,那花迟的来意就是要对您不利……” “朕知道。” “那为何要留他一命?” “……”凌司炀顿时沉默,似笑非笑的脸上染上一层剔透的薄雾:“朕,做腻了侩字手,总应要让某些人急上一急,这一盘棋才有趣,不是么?” “以血见血,朕还不想吓到未出世的孩子。”说时,他陡然一笑。 莫钧蹙眉。 这几个月里,皇后不曾给过陛下什么好脸色,陛下倒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太诡异了…… “陛下!陛下!”环佩忽然惊慌的在宫外大叫,正欲又落一子的凌司炀骤然抬眼,示意莫钧把人带进来。 直到环佩进来后顿时跪在地上:“陛下!皇后娘娘她……她听说腾议殿的什么事,什么花迟还是什么惜的,奴婢没听清,只是皇后娘娘忽然就跑出去了,任坤雪殿的侍卫怎么拦也拦不住!” 凌司炀挑眉:“跑着去的?” “是,是跑的……娘娘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可是大家都拦不住她。”环佩委屈的跪趴着:“若是平时倒好了,娘娘身手敏捷倒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娘娘现在肚子那么大,稍微不小心万一摔倒了,那可就……” 若有若无的叹息自凌司炀嘴边轻叹而出,淡淡看了一眼莫钧:“去把皇后带来乾司殿,她若不听,便直接打晕了她,拖也拖回来。” “是。”莫钧顿时转身走了出去。 环佩跪在地上,无措的抬眼看了一眼正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淡笑的皇上,不由咽了咽口水,不知道应不应该起身退出去。 凌司炀把玩着手中的扳指,淡淡看着环佩耳珠下的玉石耳坠,颇有兴趣似的勾唇一笑:“皇后还让你告诉朕什么?” 环佩顿时惊愕住:“陛下……” 凌司炀没再多说,淡淡又看了一眼她那个耳坠,随即瞟了一眼旁边的女官,那女官顿时会意,点了点头,走至环佩身旁,在环佩颤抖的同时将她的两只今早被娘娘随口送给她的耳环取了下来,转身呈至凌司炀面前。 手指挑起一支耳坠,看着那小巧莹润的东西,他淡淡一笑,轻轻磨蹭着上边光亮的地方,顿时玉石打磨的圆珠缓缓裂开一道缝隙,直到像是硬生生被割成两瓣一般打开,里边竟是空心的。 凌司炀淡淡一笑,瞬间握紧手中的东西,浅笑的再次看向那边吓得已经快要趴在地上的环佩:“你昨日出了宫?” “是……” “见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奴婢,奴婢出宫替娘娘买只有宫外才有的一种药,然后在路过的一家店铺里替娘娘买了这对耳坠,娘娘昨日还很喜欢,可今早就说是不喜欢了,送给了奴婢……” 凌司炀了然的笑了笑:“你可以回坤雪殿了。” “是……陛下……奴婢……告退……” 温柔的视线淡淡染上一层凉薄,手中的玉坠在掌心化成粉末,瞬时摊开手掌,淡绿的粉末缓缓飘落。 第246章:相不相信我 腾议殿里一片剑拔弩张,花迟一脸旁观似的轻松邪笑,站在十三身后,挑起眉,妩媚的双眼横扫了一圈里边的那些凌司炀的走狗。 “先别妄动,凌司炀既然不肯出来,便是打算草草了事,咱们若是当了真,便先输了这一阵。”花迟的声音若有若无的飘至十三耳边。 十三无动于衷,淡淡冷笑,瞟了一眼已经被莫霖扶起带到前边的灵惜,眼神愈加冰冷了几分。 “本王何曾怕过这些人。” “但若是现在就拼个你死我活,我想要看的戏,不就看不成了么?”花迟意有所指地一笑,挑眉,转眼看向外边挺着肚子有些吃力的快步走近的女人,更是笑得邪肆:“好戏快开始了。” 十三一顿,转过眼,随着花迟的视线面无表情的看向那抹数月未见的倩影,满是寒霜的眼底瞬时因为她的出现而微微缓和了些许,却仍是蹙着眉,凝视向奔跑而至的苏瞳。 只见苏瞳捂着圆滚滚的腹部,跑了几步就微喘了两下,却仍是快步向这边走来,似乎是有什么事想要说。 “这个女人,怕是已经做出选择了。”花迟低语。 十三转开脸,仿佛没有看见那边快步而来的苏瞳一般,转眸看向依然一脸强势的莫痕:“本王不喜欢猜谜,更也不喜胡乱走进无形的圈套,莫大人该是明白本王的意思?” 说罢,不待莫痕接话,便忽然拔剑瞬时转身轻轻指向刚迈步跑进来的苏瞳,冰冷的剑尖直指苏瞳颈前,面无表情的冷冷看向她微愕的还有些苍白的似是因为奔跑而微微动了胎气的脸色。 “出去!”十三冷声低语。 苏瞳惊愕的看着十三正对着自己的长剑,脸色僵滞了那么一小下,便拢起秀眉:“十三,你先听我说,这里……” “皇嫂,这里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你马上出去!本王不喜欢你站在这里!” 十三声音苍凉,低沉的有些可怕,双目冷然的直视进她明亮的眼底,倏然闭上眼似是不想看她,冷声低叹:“或者,凌司炀是打算以你做挡箭牌,让本王退兵么?” “不是。”苏瞳瞪着他的脸:“十三,你相信姐姐吗?” “皇后娘娘!”远去的莫痕赫然沉声警告:“娘娘,这里确实不是您该来的地方,来人,把皇后娘娘送回坤雪殿!” 苏瞳未去理会,只是依然瞪着面无表情的十三:“你相不相信我?” 一旁的花迟抬手摸了摸鼻子,邪肆的笑着抱着剑,舌尖舔了舔下唇,笑着眯起眼看向苏瞳那一脸认真的表情:“皇后,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凌司炀的,你觉得睿王会相信你么?” 苏瞳募地转过眼,瞪了一眼花迟:“你闭嘴!我还没找你算帐!” 她也是不久前才弄明白花迟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角色,不久前才知道他一味试图接近他其实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样。 有太多事情她不知道,但是就是现在,至少她必须阻止这样的刀剑相向,她有些事情还没有弄清楚。 花迟顿时笑的更是张狂:“娘娘再有几个月便要临盆了吧,可要少受些刺激,花某可不想得罪娘娘。”他挑眉,耸肩一笑:“好,今儿也没花某什么事情,你们继续。” 说时,冷笑着向后退了一步,却倪着苏瞳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十三持着长剑的手微抖,微微蹙起秀眉,再次看向苏瞳:“你想说什么?” “你们先退兵,你相信我,我没有一点想要偏向皇上的意思,我是有些事情还在查,我发现一些很可能与你们之间仇恨间的根源有关的资料,我还没有完全查清楚,但是十三你必须要相信我,我没有偏向任何人,就算如果真的让我选择,我会很诚实的面向对的那一方,如果一切是真的像世间传言和你们说的那些过去一样,我也会替你亲手血刃我自己的丈夫。” “因为我相信你,所以,十三,请你也要相信我,相信姐姐。”苏瞳无比诚恳的看着眼前不再是少年的男人,看向他面无表情的神色:“我不是妇人之仁,我会给你们所有人一个交代,别再出兵了,若是真的到了逼宫的地步,若是你们自己让自己的子民血流成河,其实最最受伤的不还是你们这些自己人么?” 见他不语,苏瞳咬了咬牙,深深凝视眼前持着剑的人:“十三……” “娘娘,陛下让您去乾司殿,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莫钧忽然从外边走了进来,站到苏瞳身后,低声轻道。 苏瞳仿佛没有听见,依然直视向十三的脸:“凌景玥,你不相信我?!” 十三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淡淡冷笑,缓缓放下剑,垂下眼眸淡淡低语:“我相信,可是太迟了。” 说罢,在苏瞳瞬时一变的目光下募然转眼看向身后冷眼旁观的花迟:“花兄,看来今日皇帝是不打算出面,你我也该离宫,免得步入这些隐形的圈套,得不偿失。改日再谈也罢,即便是逼宫,那也是不得己而为之,不是么?” 他转眼,冷扫了一眼僵硬的站在当场的苏瞳,笑着冷哼,转身便欲离去。 “王爷,游戏还没有结束!”忽然,莫痕自大殿内沉声低语。 瞬时,四周暗藏在军机大臣身后的弓箭手出鬼魅一般现形两侧,门外也瞬时被牢牢封锁。 第247章:剑拔弩张 瞬时,四周暗藏在军机大臣身后的弓箭手出鬼魅一般现形两侧,门外也瞬时被牢牢封锁。 莫钧顿时眼急手快的一把点住苏瞳的穴道,拉着她退至一旁。 苏瞳拧眉,冷冷瞪向莫钧:“你想让本宫血液停滞,让本宫腹中的孩子窒息而死吗?” 莫钧无奈:“娘娘,这是陛下吩咐的,若娘娘不听话,便只能用强制手段,娘娘是想被属下打晕,还是点穴?” “你!”苏瞳咬牙,募地用尽全力想要冲开穴道,可是她根本不会什么武功,没有内力,便有些吃力的深喘,抬眼看向前边被包围的十三和花迟。 花迟倒是一点也不紧张,仿佛过家家一般笑得那般张狂,十三却是透过四周包围的缝隙,森冷的眼色透过缝隙探寻向苏瞳的方向。 苏瞳咬牙,口中骤然射出数根银针刺中几个持着弓箭的侍卫使他们暂时不能动,趁机凝视了一圈四周,转眼看向莫痕的方向,然后又看了一眼被包围的十三和花迟。 “花迟,我求你快带十三离开!凌司炀根本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出宫!你快带他走!” “皇后娘娘,您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莫痕转过眼,脸色难看至极的冷眼扫视向苏瞳:“莫钧,带皇后离开!” “谁敢碰本宫!”苏瞳瞬时抬眼冷眼回视向莫痕冰冷的眼神:“姓莫的,本宫还不至于被你们呼来喝去的支配,有本事让凌司炀给老娘滚出来,他答应过我什么他不会不记得!他言而无信在先!” “这场戏,果然如你所说的一般精彩。”被包围的十三气定神闲的冷冷一笑,看了一眼身后的花迟:“花兄,你说宫外那五万守在城门外的精兵,是否已经开始攻破宫门了呢?” 花迟挑眉,转眼看向莫痕:“莫痕兄弟,睿王有备无患,此时你们这些人若是放箭,下一刻这皇宫马上就会被攻破,你说,我们,该不该杀?别忘了就算是你们凌司炀多狡猾城府多深,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们这箭若是放了,怕是城外的那些百姓不肯呐!” 苏瞳拧眉看向微微平钧的局势,静默的看向一直淡淡看着自己的十三。 就在莫痕不以为然的冷冷一笑,胸有成竹的正要抬手时,殿门外忽然跑进一名来自乾司殿的官事太监。 “陛下有旨,请睿王殿下独身前往乾司殿下棋。” “下棋?”花迟挑眉,若有所思的抬手在鼻间一划,仿佛明了了些什么,笑的愈加妖野。 十三将眼神从苏瞳身上微微转了过来,面无表情的低声回道:“既肯相见,本王自然该去会一会他。” 莫痕也有些微愕,知道凌司炀中途忽然变了主意定是有其他目的,便顿了顿,静默的抬手示意弓箭手退开。 莫钧也连忙替苏瞳解开穴道在她身后恭敬的请罪。 苏瞳没去理会,只是连忙想要出去,却陡然被莫痕拦住:“娘娘,您若继续如此,陛下会为难。” 苏瞳脚步一顿,缓缓转过头神色微冷:“他自找的。” 在那边十三缓步走了出去,似乎是并不在意凌司炀是否引他入瓮,只是微微转首又淡淡看了一眼苏瞳,沉默的若有所思的离去。 刚刚的剑拔弩张瞬时平静的有些奇怪,苏瞳不再理会,藏于袖中的手握了握拳,眯起眼冷眼看着莫痕:“凌司炀,还有什么秘密在瞒着世人,不是么?” 莫痕瞬时一滞,本能的转眸看了一眼斜靠在门前似笑非笑的花迟,蹙眉转回眼:“娘娘,您……” 苏瞳不再多言,抬手轻抚腹部,深喘了一口气。 她不喜欢管闲事,但是有人在引着十三与花迟入局之时,顺便也将她引向了一条路,让得不得不前行。 有人在逼她去寻找一条线索,她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指引着她。 只是这几个月来,她虽与凌司炀交集不算太多,即便是偶尔碰面或者在一起,她也不曾给过什么好脸色,他却一味淡然的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她知道。 有些事情,有在等着她去翻出来。 而且她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事情,被藏的这么深,即便是十三都将要逼宫了,将所谓的身世之迷宣扬与世间,某个被世人皆骂的人面兽心的魔鬼,却淡定的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总会有那么一些事情,被隐藏的足够深。 苏瞳心里隐隐有着不安。 * 乾司殿。 十三缓步走入内殿,穿过层层金帐,便看见一脸从容淡笑的白衣之人落坐于软榻一侧,眼中尽是一如往常般还没撕破脸时的那种习惯性的浅笑温情。 “皇兄伤的还真是重啊。”十三意有所指的冷笑着看了一眼凌司炀根本就一点也没受伤的模样,转眼淡淡看了一眼身后似乎是在监视着自己的太监和侍卫:“怎么?要本王单独过来?皇兄是打算谈些什么,还是打算杀人灭口?” 十三冷笑着,直到看到随后走进来的苏瞳时,顿时转开眼不去看她。 苏瞳看了一眼手背于身后淡然以对的十三,又看了一眼坐在榻边摆弄着棋子慵懒的温柔浅笑的凌司炀,没插嘴,抬眸警告似的看了凌司炀一眼,便以手抚着微挺的肚子,转身有些吃力的坐在檀木椅上,大有想要静静旁观,谁也别想赶我走的意思。 凌司炀倪了她一眼,眼中笑意更浓,慢吞吞的轻声道:“瞳儿脸色如此之差,总是叫朕担心。” 苏瞳冷冷的勾唇:“我很好,陛下不需担心,现在陛下应该担心的事,应是与臣妾无关吧?” 第248章:古怪的对弈 凌司炀浅笑的看了她一会儿,仿佛无比眷恋的在她脸上凝视,苏瞳脸上的那些曾经被白晴儿抓出的伤痕已经在这几个月里渐渐消失了,一点痕迹都不留。 只是因为怀孕五个多月,气色比起曾经又变了许多,多了一丝更为迷人的气质,是切合苏瞳的气质,与拓跋落雪无关。 直到凌司炀将手中把玩着的棋子轻轻扔到一旁的玉盒里,转眼看向十三身后的几个人:“退下。” “是,陛下。” 直到喏大的内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十三却仿佛因为苏瞳在场而微微有些冷凝,一直未开口。 “十三弟,与朕称兄道弟近二十年,怎么此时倒是如此僵滞,坐下来陪朕下几盘棋可好?”凌司炀淡笑的看了一眼十三,便轻轻一笑,修长的手指轻触那盒装有黑子的玉石棋盒,只见那棋盒瞬间移至十三的方向。 苏瞳凝视凌司炀从容的收回手那一副不以为然浅笑的模样,蹙了蹙秀眉。 凌司炀向来不太在人前用武,但是偶尔静静的忽然用武时却都是出神入化的惊人,苏瞳看向那盒黑子,又转头看了一眼十三。 十三先是淡淡的非常非常镇静的看着凌司炀很久,随即笑了笑,仿佛也瞬间明白凌司炀的目的,不再浑身泛着凛冽的气息,收住锋芒,缓步上前落坐,竟瞬间与凌司炀一般从容,挑眉,声音微凉的低语:“世人皆知皇兄棋艺精妙,本王倒不曾与皇兄对弈过,既如此盛情之邀,那便对上一盘又如何。” 凌司炀微微歪着头,笑的越发温柔迷人:“落子罢。” 十三不再多言,顿时拧神静气将四周一切隔绝,心无旁骛地撩起墨碧浅龙纹广袖轻轻落下黑子。 顿时气氛仿佛随着那两人落子的增多而微微有些改变。 苏瞳静看着那两人的一切表情,凌司炀依然那副欠揍的让人看不透的笑,十三也同样仿佛忘记了外边兵临城下正欲逼宫废帝的战火硝烟。 虽然不知他们为什么用这种方式对“战”,但苏瞳喜欢极了现在的一切。 如果一切能如此安然,那该有多好。 没多久,十三忽然吃了凌司炀一大片的白子,倒并没有得意,却是忽然蹙起眉,又看了一圈,顿时抬眼看向似笑非笑的凌司炀:“怎么你未设任何局?” 凌司炀淡淡一笑:“什么局?” 苏瞳也同时仰头望去,看着他们两人的黑白交错的棋子,顿时挑起秀眉。 果然,下棋之时凌司炀向来是一步一局,绝对精妙的将对方吃的死死的,每一步都是陷阱,可是这盘棋上,十三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又锋芒渐露,而凌司炀却只是小心应对,却并对他下任何陷阱。 这不是凌司炀向来的作风。 十三眯起眼,淡淡的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凌司炀:“皇兄步步退让,故意让我直逼城下,此时这一盘棋虽胜负未分,却全然镇静以对,毫无迷局,你想告诉我什么?” 凌司炀未语,只是又落一子,没什么多余表情。 与十三又下了一会儿,再落一子时,反吃了十三大片的黑子。 当每一步都开始越发紧张之时,一直未再说一句话的凌司炀忽然垂眸一边下棋一边轻浅的低言:“十三弟可还记得自己四岁那一年,朕对你说过什么?” “记得。”十三同样未抬眼,声音平静,落下一子,浅声言道:“那年我未懂事,央求母妃带我出宫去玩,母妃没有同意,皇兄正巧路过,母妃似乎很介意皇兄在一旁,便要带我回宫,皇兄却在我离开时远远的告诉我一句话。” “什么话?”凌司炀淡笑着反问。 十三顿时持着黑子的手僵在半空中,若有所思的抬眼看了一眼面前之人,便落子,淡笑了一下,微微叹息:“断欲无求,当得宿命。” “十三弟可是理解了?”凌司炀勾唇。 十三沉默了一会儿,落了几子后,忽然顿住,抬眸:“既从一早就知我装傻仿佛无欲无求,你为何不斩草除根,许是今日的祸患便也不会发生。” 凌司炀只是轻笑:“因为你四岁时便懂了那八个字的道理,朕喜欢你,不舍杀之。” “只是这样?”十三冷笑着挑眉。 凌司炀没再多说,转眼看了一眼苏瞳,便看向外边:“将前日番国进贡的蓥云叶沏上三杯,给皇后和十三弟尝一尝。” 说罢,他落子时浅笑:“那茶不错,十三弟应是会喜欢。” 十三沉默,若有所思我沉声低语:“看来,我确实看不透你,是善是恶,一切都太过于表面。” 凌司炀反笑:“人无善恶,善恶存乎尔心。不过朕也甚感欣慰,十三羽翼愈加丰.满,看着你从五岁直到如今的胆识过人,朕很开心。” 十三顿时拧眉,忽然收回刚刚要落下的子,抬眼看向他:“我一直想知道,你留住我这条命,将我当做的是什么?” 凌司炀温柔的视线忽尔蒙上一层朦胧的网,勾了勾唇:“重要么?” “重要,我想知道即便是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不是也全都如你所料,你看着我一路走来,看着我装疯卖傻,看着我到今天将你逼在宫里似乎已到绝境,却依然从容不迫,皇兄,你不觉得自己未免太过古怪?” 凌司炀挑了挑眉宇:“哦?”他淡笑着看了一眼十三:“你不认为,朕其实想弑杀于你么?” 第249章:两滴血 凌司炀挑了挑眉宇:“哦?”他淡笑着看了一眼十三:“你不认为,朕想弑杀于你么?” 一旁的苏瞳瞬时拧起秀眉,看向凌司炀浅笑的神色。 确实啊,他确实古怪。 都已快要逼宫了,他竟然还一味的退让,甚至不出面与十三针锋相对,到了现在时竟会如此静下心来和十三下棋,谈他们年少时的事情。 即便是想要出亲情牌苦肉计,也绝对不会是这样的过程。 那凌司炀究竟是想做什么? “我不能理解的事情便是,你为何从未想过杀我?”十三忽然放下手中的棋子,似乎再也无心下棋,抬眼凝视凌司炀含笑的表情:“十几年前放虎归山,十几年后事到如今也不曾想过杀我,难不成你还真是一步一步想要我夺了你的皇位?” 凌司炀未答,抬眼看向眼前其实仿佛有那么几分与自己相似的凌景玥,笑了笑:“你错了,朕会杀你。” 十三冷眯起眼,苏瞳同时蹙眉。 “不过,一定是要到最后一刻。”凌司炀仿佛意有所指的淡淡看着眼前的少年王爷:“在你逼宫之前,在你杀朕之前,朕不杀你。” “你这是什么逻辑啊?”一直装做透明人的苏瞳控制不住的冷声插了一嘴。 凌司炀挑眉,若有所思的转头看向她,对她温柔一笑:“瞳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苏瞳转开脸,撇了撇嘴,心里的不安却是越来越大。 不再听那两人的对话,直到有人端着三杯茶走了进来,苏瞳先是不以为然,却忽然在自己接过茶打开杯盖正欲饮茶时忽然一双眸一寒,顿时抬眼看向那边同样因为聊了许久而似是口渴了同时要喝茶的人。 “等等……” 见已来不及,苏瞳忙随手从头上抓下两颗珍珠用力飞射过去。 瞬间,十三和凌司炀手中的茶杯同时碎裂,淋到了地上,可是那些明明有毒的茶水却并未焦黑了地面,也并未冒起白烟。 苏瞳惊愕的站起身,快步走了过去,十三转沉着脸转眼看向她:“茶里有毒?” 凌司炀同样看向她,却未说一字。 苏瞳敛住眉心,走上前,微微俯下身,观察着地上并没有问题的水渍,又看了一眼旁边送茶过来的已经被吓的跪下的女官,想了想,便从腰间抽出平时不太用的丝绢,罩在手上,小心的拿起碎裂的杯子的残片。 “茶水没有毒,可是这杯子有毒。”苏瞳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随即便是冷冷的看向凌司炀。 十三也同时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凌司炀淡淡一笑:“朕需要下毒来杀人么?嗯?” 十三顿时转过脸来与苏瞳对视,苏瞳同样也敛住神色,确实,这种下三滥的方式绝对不可能会是凌司炀做的。 可是那女官更不可能,这杯子明显有问题,但是藏于杯中的毒并不是轻易粹上去的,她认识那个乾司殿的女官,绝对不会是她。 那…… 十三同时俯下身来,伸手直接拾起杯片,苏瞳顿时抬起眼正想提醒一句小心划伤手指,可是那非常锋利的残片边缘上瞬间还是划破了十三指尖,大滴的血赫然落到地面未干的水渍上。 “快扔掉,杯上有毒,若沾了血就中毒了,十三快扔开!”苏瞳顿时起身握住十三的手腕。 十三同在扔掉那残片的同时反握住苏瞳的手,抬眼看向她。 凌司炀是看着他们两人交握的手,淡淡的视线带着越加迷人的浅笑,那是怒意的征兆。 “要不要跟我走?”十三忽然凝视进苏瞳有些怔愣的眼里:“我最后问你一次,我三日后便逼宫废帝,你要知道,百姓间此时究竟谁的呼声最高!一切几乎已成定局,你要不要随我走?!” 苏瞳沉默,忽然转过眼看向那边沉静笑的微微有些骇人的凌司炀,顿时连忙抽回自己的手。 十三眼神一暗,须臾面无表情地一笑,深深的又看了她一眼,转首漠然的看向凌司炀:“你是自己退位,还是等着本王三日后逼宫。” 苏瞳向后退了一步,看向十三冷眼看着凌司炀的模样,凌司炀未回答,只是同样拾起一片碎裂的残片,默默的站起身来,仿佛没有听到十三的话一般。 十三渐渐握拳,冷笑一声,募地转身大步离去。 “你真的想要等他逼宫吗?”苏瞳顿时转过眼瞪向凌司炀,却忽然惊见他一脸似笑非笑的用那块碎片在自己指上轻轻一划。 红色的血珠滴落,以着惊人的渗透和快速的连苏瞳都不敢置信的那种速度与之前十三滴落的那块血迹融合到了一起。 “你……”苏瞳当场愣住,不敢置信的盯着那只是一瞬间便融合在一起的两滴血。 凌司炀没说什么,扔下碎片,也只是看了看地上的血迹,眼底是一片浅笑,直到变成一片死寂。 苏瞳一直惊诧的未回过神来,等到她终于募然回神时,凌司炀早已不知去向。 她看向空寂无人的四周,双腿瞬时发软的跪坐在地上,踉跄的直接扑上前,继续盯着那片融合的血。 虽说在水渍上的两滴血,就算是dna不同,若是时间久了也可以慢慢渗透融合,可是这两滴血是在她眼前刚刚滴出来的,刚一接触到一起的瞬间就融合在一起。 除非是亲生父母,除非是同父同母的血缘至亲兄弟姐妹,否则根本不可能是这样。 第250章:求见拓跋玉灵 除非是亲生父母,除非是同父同母的血缘至亲兄弟姐妹,否则根本不可能是这样。 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司炀和十三怎么会是亲兄弟? 可又怎么会同父同母?怎么会是血缘至亲? 究竟哪里出了错? 凌司炀不是拓跋玉灵在宫外和其他男人怀的吗?十三不是另一个妃的儿子么?不是说凌司炀是不明身份的孽种,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世而杀人灭口残忍无道,不是说十三匡扶正义为保住凌氏血脉逼宫废帝吗? 可是这血是怎么回事? 苏瞳赫然抬手抓住一旁能撑住自己的桌案,连忙起身,转身向外快步奔了出去:“凌司炀!凌司炀!” 乾司殿里一片安静,苏瞳咬唇,抚着肚子有慌乱的快步向外走:“凌司炀!你给我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们的血可以融到一起!为什么?!你究竟还有什么样的秘密没告诉我!凌司炀!!!” 没有人回映,苏瞳跑出乾司殿,此时已是暮霭沉沉,将入傍晚,乌云密布,等到苏瞳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找不到他的人影时,天空已飘落绵绵细雨,直到雨越下大越,冲刷着苏瞳因为莫名的惊慌而控制不住流下的眼泪。 “凌司炀——”究竟是怎么回事…… 脑中闪过一个人影,苏瞳先是微微顿了顿,却瞬间转眼看向皇宫后边的方向。 拓跋玉灵! 一切的根源似乎都在拓跋玉灵那里,一切秘密,一切的一切…… 苏瞳脚下控制不住的向那边的方向奔去,有些踉跄,有些急慌,不顾自己淋着雨,小心的护着肚子快步在雨中向着竹林禁地的方向奔跑。 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一种呼之欲出的东西在心头奔腾,眼前全是这么久以来凌司炀对自己说过的话。 “瞳儿,第一次让朕觉得失望。” “朕所做之事,从不向人解释,朕以为你懂,却原来……是朕看错了你。” 那些一句一句仿佛不以为然的话,此时却仿佛似刀子一般在心头划过。 苏瞳无神的快步向着竹林走,直到站在竹林禁地之外,看向前边一片被大雨冲刷走的瘴气,看向翠绿的竹林,咬了咬牙,顿时快步走了进去。 竹林里不知何时多了数道机关,苏瞳身怀有孕行动不便,险险的躲了开,肩上却还是被划出了血痕,她完全没有在意的奔向竹林里的那座竹屋。 夜魄站在竹屋外看见苏瞳,先是一脸戒备和杀意,正想拔刀上前时却忽然只见她在门前赫然跪了下去。 夜魄顿时一愣,犹疑的盯着那个怀着身孕却不顾大雨跑进竹林里忽然跪下的女人:“你是什么人?” 苏瞳抬眼:“我是拓跋落雪,我要见姑母!我要见拓跋玉灵!” 夜魄顿时眯起眼,冷冷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这竹屋中是何人?” 苏瞳皱起秀眉,深呼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我知道拓跋玉灵没有死,我知道她是凌司炀的母后,我知道她认得我,拓跋落雪年幼的时候她曾亲自抱过,不是么?” “太后娘娘,请你见我一面,请你告诉我一切,凌司炀是谁,花迟是谁,凌景玥是谁!我求求你告诉我他们是不是都是你的儿子!你告诉我凌司炀他究竟隐瞒了我什么!我求你告诉我!” 夜魄转身走进竹屋,没一会儿就冷着脸出来:“你走吧,主人不会见你。” 苏瞳咬牙,募地起身,横冲直撞的就要走进去,夜魄一见,倏然举刀就要过来。 瞬时,竹林里银针飞闪,苏瞳不会武功,没多久就被夜魄一掌打的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要不是因为顾虑到腹中的孩子,苏瞳或许还能冲上去,可是现在她知道自己体力受不住,便只好再次跪起身,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面无表情的直直跪着。 “快滚,不然我杀了你!”夜魄森寒着脸。 “血浓于水,不管姑母你究竟是因为什么目的而那么去伤害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管你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去能让你那么残忍的对待凌司炀,可是他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就像我再怎样恨凌司炀,我也不会在有了他的孩子之后还残忍的去杀害无辜的孩子!姑母,请你看在我在腹中您的孙儿的份上,求您见我一面,求您告诉我!” 夜魄顿时惊愕的盯着苏瞳的肚子看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下,便又转身走了进去。 这一次,夜魄在里边许久才出来,出来时仍然是拓跋玉灵不肯见她。 苏瞳知道,她若是想见拓跋玉灵,不会那么容易。 可是现在所有的问题,一切的一切的开端似乎是都在拓跋玉灵这里,她毕竟只是有着拓跋落雪的一些记忆,但是她没有拓跋落雪的感觉,她不记得里边那个玉灵前皇后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她只是知道那是一个心思极诡秘,连凌司炀都不能及其一二的一个决顶聪明的女人。 苏瞳或许曾经不削过这一切,可是此时她却只能用着这样固执又笨拙的方式笔直的跪在雨中,晶亮的双眼看着眼前的竹屋。 “那我便一直跪着,即便代价是一尸两命,也偏要跪到她要见我为止!” 第251章:他不是孽种! 如是,整整一夜过去,倾盆大雨随着黎明后初升的太阳渐渐退去,七彩的天桥在空中蔓延成迷人的风景,天空湛蓝,一日晴好。 直至下午,夜魄打开窗子,又看一眼外边那个似是怀了几个月的身孕,却毅然的已经跪了一天一夜的女人,森冷的眼神也渐渐带上一层不解,转回身,看向仿佛不以为意的拓跋玉灵素手执笔,继续勾画着那副十年都没有画完的图。 每一天她都会画上几笔,然后便将之收了起来,怎么这两日她似乎是极想将这画完成。 “主人,那个拓跋落雪,已经跪了一整天了。” 红衣美人手中的玉笔顿时停滞了一下,缓缓抬起脸,那张美的让天下间百花皆失色的脸上带着与凌司炀的三分相似,艳丽的双眼淡淡看了一眼一身黑衣的夜魄:“不必管她。” 夜魄点头,将窗关好,便旋身盘腿坐至简陋的木床.上,宁心打坐,没多久,便睁开眼看了一眼依然在悉心勾画的红衣美人。 正巧在他看向她时,拓跋玉灵勾唇一笑,抬眸同时看向他:“听说皇宫里最近水深火热,热闹的紧。” “娘娘筹划多年,终于还是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夜魄面无表情的回道:“恭喜娘娘。” 瞬间,艳红似血的墨汁被她打翻在地,夜魄未动,依然面无表情的凝视那个骤然双目通红紧握着玉笔隐约在的女人。 “我要他们死,我要那个在地狱里的文帝每日尝受痛苦和后悔的煎熬!我要灭了他们凌家所有的子孙,我要他在下边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是怎么死的,我要让他永生永世后悔当年所做的一切!!!” 说时,拓跋玉灵忽然疯了一样站起身,猛地抬手用力将桌案上的一切用力挥了下去。 夜魄瞬时飞身上前将那幅未完成的画收好,免得被每日必会发一次疯的拓跋玉灵给毁了,却是这时才隐约从手中的画上看出了些端倪,不由蹙了蹙眉,漠不做声的将之收好,放至一旁,转身看向一身火红的拓跋玉灵,看向她通红的眼因为顺着门前的缝隙似是看到了还跪在外边的女人。 “她在找死!”拓跋玉灵冷眯起眼,纤细手指倏然紧握成拳:“本宫成全她!” 瞬时,她陡然破门而出,涂满火红蔻丹的指甲长似妖邪,飞身而置在脸色苍白无神的苏瞳颈间用力一握。 苏瞳顿时惊愕的抬眼看向眼前红衣似火,却满眼杀意,冰凉的手在她颈上残忍用力狠掐的女人。 是拓跋玉灵…… 淋了一夜的雨,再又一整天如此僵硬的跪着,苏瞳先是有些恍惚,回过神来时,便只觉再也呼吸不过来,惊诧的抬眼看向眼前似妖一般的女人。 拓跋玉灵无视她拢起的腹部,残忍的用力掐着,直想掐死她,却在苏瞳抬眼时,明明憔悴虚弱,却明亮的双眼瞬时让她停止继续用力的念想,冷眯起眼,瞪着苏瞳的眼睛。 仿佛是二十几年前?那几乎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 曾几何时,她拓跋玉灵也曾天真烂漫,她拓跋玉灵也曾坚强执着,她拓跋玉灵也有过这么一双好看的又明亮清澈的眼睛。 难得不小心被勾起过往的回忆,拓跋玉灵冷眯起眼,凝视苏瞳被她掐的微微泛青的脸。 “拓跋落雪?”她尖锐的冷问。 苏瞳咬唇,吃力的点了一下头,却惊觉她掐在自己颈间的手要是再多了分力道她就可以直接丧命了。 “你是当年玉夏国和亲过来的公主?”拓跋玉灵双眼无情,看着她越来越青白的脸色,仿佛极为喜欢人之将死时的痛快之感。 苏瞳眨了眨眼,以做答案。 拓跋玉灵双眼倏然愈加冰冷,更为掐紧了她的脖子,顿时只见苏瞳瞠大双目惊愕的瞪着他:“姑母……” “闭嘴!”拓跋玉灵忽然红着双眼似是疯了一般的冷眼瞪着即将被自己掐死的苏瞳:“和亲来的?你也是和亲过来的!!!!” “那你肚子里的是谁的孩子?是谁的孽种?!” “你跑这里来做什么?你找死!你居然敢爱上凌家的男人!!!!你居然敢爱上凌司炀那个没用的孽种!!!!!” “他不是孽种……”苏瞳艰难的哑着声音在拓跋玉灵狠心的掐着自己的同时低语:“他是你的儿子……” “你给我闭嘴!!!!”拓跋玉灵双眼更是血红。 苏瞳难耐的根本喘不过气,眼前一片发黑,心里愈加觉得自己对不起腹中的孩子,让她跟着自己受罪,咬紧牙关,固执的抬眼在她越加狠戾的表情下无力的轻问:“凌景玥……” 拓跋玉灵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募然一僵。 苏瞳闭上眼无力道:“也是你的亲骨肉……呃……” 话说到一半,拓跋玉灵倏然制住她喉咙,苏瞳只觉得眼前一片黑眼,喉间似乎已经开始变形,难耐的蹙起眉心,想在失去神智前看清眼前拓跋玉灵的表情。 拓跋玉灵僵硬的冷眼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女子,直到她嘴角溢出因为喉咙被伤而涌出的血,顿时清醒了过来,看着她身体微微滑落,无力的侧倒在一旁泥泞的地上。 第252章:五毒 “主人……”夜魄走上前,站在拓跋玉灵身后,看向她冰冷的脸色:“属下会在皇帝发现之前将她处理干净。” “会让她消失的彻底。” 说时,夜魄走上前,俯下身便要将昏迷的苏瞳抱起来。 “等等。”身后传来拓跋玉灵微微尖细的女声,夜魄转眼,只见她缓步走了过来。 拓跋玉灵停在苏瞳身旁,居高临下的冷眼盯着苏瞳的肚子,又看向她惨白的几乎如死人一般的脸,看向她眉心隐约的微皱。 又看了一会儿,正想挥袖让夜魄将人带走,却同时,只见躺在地上明明支撑不住的昏迷了的人吃力的缓缓睁开眼,清澈的双眼无神的望向她。 拓跋玉灵顿时眯起眼,冷冷凝视着这个固执的惊人的与曾经的自己是如此相像的女子。 “带进来。”她倏然冷笑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向竹屋。 苏瞳却是瞬时眼底闪动希望的微光,夜魄没有迟疑,粗壮的手臂将倒在地上的明明挺着那么大一个肚子却还是轻盈的不像话的女人扶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将她扶进竹屋。 苏瞳本来就已经支持不住,本来进去时用指甲狠狠扎进手心要让自己坚持着一定要清醒,好不容易拓跋玉灵竟然能给了她一个突破口,她一定要把握好,一定要把事情问清楚,可是刚一被扶进竹屋,正想挥开夜魄的手上前去问拓跋玉灵,却陡然彻底虚弱的浑身一软,无力的向下栽倒。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将近午时,竹屋里阴冷阴冷的,苏瞳睁开眼睛有些恍惚的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时,便吃力的撑起身子,转过眼,只见一身红衣的拓跋玉灵正在用浓黑的墨汁染着满头银白的长发。 苏瞳顿时一惊,怔愣的看着那道坐在铜镜前的妖娆红影,直到拓跋玉灵将头发染黑,以漂亮的簪子和纤细的手指将头发挽成极好看又不失妩媚的发式,随即又对着铜镜涂胭脂,直到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眼淡淡看向半躺在木床之上,以肘撑着身子要躺不躺,要坐不坐的凝视自己的女子。 拓跋玉灵顿时挑起被勾画的斜飞而起的细眉,更是妖娆艳丽,蔑笑着:“看到了什么?” 苏瞳微微一滞,忙摆正神色,吃力的坐起身,伸手轻抚腹部,感觉到里边安静又温暖的孩子应是没什么事,才微微吐了口气,转过眼再次看向正用着鲜艳的红色药汁涂指甲的拓跋玉灵:“我是应该叫你姑母,还是太后?” 拓跋玉灵未去理会,径自艳然一笑。 “你在蔻丹里放那么多黑色曼陀罗的药粉,这么强烈的毒性,我真是应该感谢你昨天对我的手下留情。”苏瞳淡淡的看着拓跋玉灵火红的指甲:“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能对自己的亲生骨肉留一个余地,毕竟他们都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拓跋玉灵顿住,微微转过脸,冷淡了扫了一眼苏瞳的神色,陡然嗤笑:“小丫头懂得不少,你如何得知黑色曼陀罗的毒性?” 苏瞳未语,只是垂下眼,答非所问:“请你告诉我,十三和凌司炀,是不是亲兄弟?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儿子走这样的一步?请你告诉我……凌司炀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还有十三……” 拓跋玉灵忽然重重放下手中放满药汁的锦盒,转眼看向苏瞳:“本宫凭什么要告诉你呢?” 苏瞳拧眉,手指忽然在被子上重重一握。 拓跋玉灵森冷地一笑,转手将锦盒合上,绯袖在空中微微一敛,苏瞳顿时秉住呼吸,低哑的开口:“你每日都要在屋子里散出这些迷药,去催眠自己?” 拓跋玉灵手臂微微僵在半空,募地转过眼冷眯起狭长迷人的桃花眼:“本宫怎么不记得拓跋落雪懂得毒术?” 苏瞳勾了勾唇,转眼看了一眼四周简单的摆设,当看见不远处的一个竹制矮柜上的坛子,又看了一眼上边遮盖着的有着透气孔的红布。 “五毒……”她忽然喃喃低语。 拓跋玉灵再次一脸寒霜的看着她,转身走至那个坛子一旁,看向里边的五种至毒至阴的活物,忽尔诡异一笑:“本宫真是忽略了侄儿的才识,你既知何为五毒,便也应知如何能取得其身上至毒的东西?” 苏瞳敛住神色。 这个时代中毒学发展的并不迅速,拓跋玉灵虽精通毒术但却都是从植物或者药物上边下手,应该是对那五种动物的毒性未了解透彻。 拓跋玉灵应该是想从它们身上取出至毒的部位,却知道想要取出效果最好的部位又要保持住毒性,那五种动物就不能被杀死,而是要在它们活着的时候在其身上取出来。 这样极其危险,被毒蛇咬上一口就足以瞬间致命了,五毒分别为青蛇,蟾蜍、蜈蚣、蜘蛛、毒蝎。 放在平时苏瞳要是没有二十一世纪的精密仪器也不敢去亲手碰那些东西,更别说她现在怀着孩子,一点毒也不能碰。 拓跋玉灵明显是想要她替她取毒,苏瞳淡淡的看着拓跋玉灵脸上那诡异的笑。 “如果我替你得到想要的五种毒体,那你要给我什么?”苏瞳毫无惧色的淡看向拓跋玉灵得意邪冷的笑脸。 第253章:承受了多少 “如果我替你得到想要的五种毒体,那你要给我什么?”苏瞳毫无惧色的淡看向拓跋玉灵得意邪冷的笑脸。 拓跋玉灵顿时冷下脸:“你对本宫谈条件?” “不是条件,是交易。”苏瞳缓缓转身下床,揭开被子,抬手轻抚腹部,虽然脚下发软却仍是坚持走了过去,看了一眼那坛子里边的五样东西,不由得还是背脊一阵发寒。 “你有什么资格与本宫谈交易?”拓跋玉灵冷笑:“在这竹林里,本宫想让你活你便活,想让你死你便死。” “就凭你想得到这五毒的至毒之源,却不敢贸然下手,就凭我敢。”苏瞳忽然傲然的抬眼看向眼前徐娘半老却年轻美丽的惊人的女子:“还凭你现在心思已经动摇,从你没有杀我却将我带进竹屋后就已经动了的心思。” 拓跋玉灵定定的看了她许久,忽然眯起眼,若有所思的看着苏瞳苍白的脸上却倔强又固执的惊人的表情,看了看她的眼睛:“你向谁借来的胆子?” 苏瞳一笑:“我只是在和一个聪明到可怕的女人谈一个交易,与胆量无关,若你非要谈及胆量,那难不成姑母你是怕输给我的阵势?还是怕我知道了那些阴谋和你的目的还有这么多年的秘密会影响到你什么?” “姑母是不自信?担心我知道了那些被埋藏了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的秘密,会有足够的能力阻止一切进行下去?” “你无法阻止。”拓跋玉灵挑眉篾笑:“小丫头,你这激将法很是管用,本宫和你做这交易。” 说罢,拓跋玉灵忽然又冷着眼看着苏瞳补充了一句:“如果你确定自己能活着离开竹林的话。” 苏瞳反而轻松一笑:“取这五毒难是难了些,但还不至于死在这里,不然我不就是亏了么?” 拓跋玉灵又倪视了她一会儿,眼底不知是闪过了什么情绪,一闪而逝。 走过去,抬手一把将坛子上边的红布用力扯了开,顿时被关在里边的五毒快速的爬了出来。 拓跋玉灵退至一旁冷眼看着她气定神闲的站在竹屋中央看着地上那些至毒的五种恶心的动物却面不改色的模样,盯着那张虚弱憔悴的脸和那双明亮的眼神,淡冷的发出疑问:“世人皆说那恶心又虚假的所谓的爱情让人至死不渝,看来你这丫头也不过如此,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真是傻的可悲。” “你错了。”苏瞳抚着腹部小心的弯下身正想抓住那条在地上来回盘旋的毒蛇,却忽然顿住,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眼底无波,静的诡异。 “我是因为太恨他。”她缓缓转过眼,淡淡看向拓跋玉灵冷笑的脸:“因为爱的深,所以恨也恨到了及至,容不得一点欺瞒。” “所以,姑母你这些年能恨一个人恨得如此之深,也因其实早已爱得渗入骨髓了吧……” 说罢,再不看向拓跋玉灵瞬间风云变色的脸,苏瞳弯下身去抓蛇。 * 入夜—— 乾天宫内殿一片寂然,莫痕刚刚离去不久,女官奉了茶便退至一旁看向安静的可怕的陛下。 天已经黑了,三日之期已到,而陛下却毫无要派兵赶走睿王军队的意思,一只都是静默的任由事态发展,直到将自己逼至到现在退无可退的地步。 还有四个时辰天就亮了,天一亮,不知何时睿王的军队就会攻破皇宫前来逼宫。 而此时,他们的皇帝陛下却还一味笑的悠然,一片平静。 直到外殿传来守在殿门外的宫女和侍卫的惊叫声。 “皇后娘娘——” 顿时,只见一直静坐在榻上宁神似是在看密折又似是出神的陛下顿时合上手中的折子,转眸淡淡的看着眼前的烛火摇曳,低声轻叹:“朕今夜谁也不见,叫人送皇后回坤雪殿。” “是……” 却在女官刚出去没多久,顿时只听见那女官惊慌的阻拦不住的叫声:“皇后娘娘!陛下说了今日什么都不见,娘娘,您别进去了……娘娘,陛下会生气的……” 话音未落下,苏瞳便已走进内殿,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嘴唇,满头长发有些凌乱,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却是笔直的看向斜卧软榻的白衣之人。 “娘娘……您……”女官无奈,转眼看向已经慢吞吞的转过脸来的凌司炀,无奈的小声开口:“陛下……娘娘她……” 仿佛没有人听得见女官的声音,苏瞳双眼如火一般直视着那个一脸淡然转过脸来温柔的看着自己淡淡一笑的男人,凌司炀如常的浅笑着看向苏瞳那双眼里的火光。 直到苏瞳体力不支的微微在原地摇晃了一下,凌司炀才瞬间眼色微变,倪视她苍白的神色。淡淡的对着女官轻语:“出去。” “是……陛下……”女官小心的又看了一眼皇后虽然苍白的吓人,但眼里的火光也有些吓人的模样,瑟缩了一下,转身小心的走出内殿。 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人,凌司炀看着她,声音平静:“你怎么了?” 苏瞳勉强的瞪着那个一脸风轻云淡的男人,眼里的火光渐渐熄灭,只剩下一片痛楚,只是看着他,看着他那副无害的表情下,那张温柔的笑脸下究竟承受了多少。 “凌司炀。”苏瞳沙哑着喃喃低语:“你究竟是不是人?” 仿佛早已习惯了她这般没事出口损人,凌司炀不以为然的淡淡一笑:“朕又做了什么让瞳儿憎恨的事?看你气的脸都白成了这样,朕会心疼。” 第254章:留下来陪我 心里一痛,苏瞳忍住呼之欲出的眼泪,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紊乱又疼的无以复加的心思,却忽然眼前一暗便又趔趄了一下腿软的向一侧倾倒。 凌司炀先是蹙起眉宇,瞬时扔开手中的密折快步上前伸手扶住她,这才感觉到她身体冰凉异常,不由垂眸,却忽地看向苏瞳抬起手紧抓住他手臂。 这近半年来,每一次他的靠近她都会直接毫不留情的退开,除非是大庭广众之下她会勉强忍着,其余四下无人之时她根本不会做出这样反手抓住他的反映。 苏瞳呼吸着他身上能让人宁神静气的淡淡檀香,苍白的脸上怎么也挂不上半分笑意,任由他扶着她,缓缓抬起惨白的脸看向他凝眸似是想看透自己的模样,不由直视进他似是带着一层网的眼里:“凌司炀……” 他未语,顺手一捞将她横抱而起转身放至软榻,抬后便不容她拒绝的将她身上冰凉外衣拉开扔至地上,扯过薄被将她盖住,随即便抬指覆在她手腕上。 当然,这么一会儿他也没能忽略掉那只一直紧抓着他衣袖的手,直到探出她是受了风寒,寒气入体动了胎气,但并无大碍,这才收回手,淡淡看着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表情。 静默许久,他这才淡淡的笑了笑:“真是难得,几个月没再见到你这样一直盯着朕看了。” 每一次目光一触及,她都是绝对冰冷以对,要么就是转开头,头也不回的离去。 苏瞳微微松开他的衣袖,垂下脸咬了咬牙,却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说。满心的震撼满心的憋不住的话想要说,却忽然间发现无从说起。 要说什么? 要从哪一句哪一个字开始说起…… 她从不认为这个世界上会有真正的强者,因为无论一个人有多强,也总是会有一个死穴,而眼前这个看似儒雅却实际心思缜密手段绝决狠辣又雷厉风行的凌司炀才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的一个强者。 至少,他的内心,太过强大。 可以承受那么多,独自承揽着二十余年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凌司炀静看着她的神色,还是淡淡笑着,抬手抚上她身侧的青丝,然后是耳际,然后是脖颈,然后是下巴,然后是脸颊,直到抚上她双眼,苏瞳本能的闭上眼睛。 “好好休息。”趁着她闭上双眼,他微有些沉闷的留下一句话便转身要匆匆离去。 “等等!”苏瞳连忙叫住他。 凌司炀一顿,眸色暗了几分,似笑非笑的微微转回身淡看着从软榻上坐起身的女人。 苏瞳知道凌司炀现在出去是要做什么,他一直未对十三下手,但只要明天天一亮,十三就会前来逼宫,届时剑拔弩张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而凌司炀步步退让,有着他所坚持的事情,当然苏瞳明白,因为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她更明白凌司炀不到最后一步一定不会对十三怎么样,可是事到如今,或许连一丝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他在天亮之前必然会做出他应有的防备,而不再是纵容十三的步步紧逼。 他这一次足够仁慈,但若当真的事情发展到连他都控制不了的那一步时,凌司炀自己也需要做出一个选择,终究还是要兵刃以对,骨肉相残。 苏瞳知道,凌司炀现在只要离开乾司殿,他只需要那么一两个时辰就可以将一切局面转回,十三必死无疑。 这是他的底线,可是苏瞳只看结果,无论如何他不能杀十三。 她不能让拓跋玉灵那个女人策划多年的阴谋得逞,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凌司炀走向连自己都会后悔的路。 “留下来陪我。”她开口要求。 凌司炀顿时歪着头对着她一笑:“瞳儿说什么?” 苏瞳藏在被子下边的双手瞬时紧握成拳,咬了咬唇:“腹中胎儿超过三个月后,基本就已经没什么事了……” 凌司炀依然浅笑,仿佛没有看懂她此时挽留他的目的:“所以呢?” “所以……”苏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手,解开内衫的衣襟,时不时的又紧张的看向凌司炀,只见他淡笑时的眼色越发的深暗,不知是看出了她的意思,还是有什么光芒在他眼底破碎。 “偶尔可以同房……只要小心一些就好了……”苏瞳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用牺牲色相这种方法去留住一个男人,虽然这个男人是她这个身体的合法丈夫,但她的目的却只是为了能将他留下来,让他不能出去做出任何会威胁到十三的事情。 不知道凌司炀会不会猜到她已经知道真相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思,也不知道她这样试着去欺骗是不是非常可恨,可是她真的不想再见到他杀人,特别是不想看到他杀十三,即便这一切都非他的初衷,可她不得不试图阻拦。 其实苏瞳演的戏很笨拙,她前生又不是演员,难免会紧张,可是看着凌司炀笑的越发迷人的脸,她迷惘着不安的坐在软榻上,咬了咬牙,忽然偷偷的将内衫下边的一个带子系了一个死结,然后转眼看向他一派温柔的神色:“我衣带打了一个死结,我解不开……你来帮我……” 第255章:如履薄冰 凌司炀凝神看了她一会儿,眼中笑意越发迷人,苏瞳有些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 直到凌司炀似乎没发现她的心虚一般走了回来,温柔的以修长的手指帮她轻轻解开那个死结,直到衣衫被轻轻褪去,苏瞳瞬时脸上一片火烧的躲闪着他的眼睛怕他看出她心虚,却在躲闪时未看到这个一味的顺着自己的男人眼角划过一抹苦涩。 等到苏瞳回过神来时,或者说是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将黎明。 一夜无度迤逦之色,不久前才刚刚停歇,苏瞳只是累的睡了一小会儿,此时便已经睁开了眼睛。 身旁的凌司炀一直很安静,手臂轻拥着她的身子将她搂在怀里连睡着时都不想她偷偷离开,均匀的呼吸在她颈侧盘旋。 她心里现在乱极了,因为太乱,所以她不清楚这样自私的用这种方式留下他不让他再去手染血腥究竟是对还是不对,她好像是忽略了一些事情,可是在这紊乱的心境下怎么都想不清楚,只知道不想再看到他杀人,不想他去做什么。 其实她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可惜她现在忘记了,只是心里有着一根紧绷的弦,只记得一个目的而己。 苏瞳转过头,看向身旁安睡的如梨花一般白净无瑕的俊脸,那么沉静,他昨夜极温柔,也在温柔之中稍加了些蛮横,不知道是因为她阔别几个月后忽然小心的自己诱.惑,还是他真的特别想她,反正昨夜一整夜都没怎么休息过,若不是因为她有身孕,或许现在也还没结束。 苏瞳看着他的脸,想着想着便缓缓抬起手,手指若有若无的滑过他的鼻梁,他的脸,他的薄唇,小声的低语:“凌司炀,我原谅你了……” “不要杀十三好不好?别再杀人了好不好?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己,我全都知道了……你答应我,我就真的原谅你,我们两个不再做皇帝和皇后,我们离开皇宫,做一对逍遥的仙侣好不好?我们再去找一个像梨花谷那样的地方,青山绿水,男耕女织……唔对了,你是不是不会耕地?那我们一起学,我们忘记这里的一切,忘记你所有的过去,我们比翼双飞好不好?” 手指悄然划过他唇边,倏地,一直安静沉睡的男人张口咬住她手指,苏瞳一惊,愕然的看着他睁开那双温柔深邃又好看的眼睛对着她轻笑:“好。” “嘎……”苏瞳顿时一脸诧异的瞪着他:“你什么时候醒的?”说时,连忙将被他轻咬住的手指收了回来,一脸心虚的缩了一下。 他顿时笑的一脸无邪,仿佛她印象中的那个小白兔又回来了,温柔的淡笑着静静看进她眼里:“在你说原谅我的时候。” 苏瞳尴尬的撇了撇嘴,无声的瞪着他。 凌司炀淡淡的笑了一下,声音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睡醒而有些低哑,慵懒的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只要瞳儿肯原谅,那便怎样都好。” 苏瞳没太听出他话中另一层她根本不可能会理解的含义,点了点头,以为自己这么自私一次的留住他是对的,便终于稍微静下了心。 时不时的交换一个浅吻,时不时的静静的就这样拥着安睡,直到天色大亮,苏瞳半睡半醒的翻了一个身,随即便睁开眼,看向床边穿上外衣的男人。 直到他整理好衣衫,未去理会散在身后的乌发,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转眼看向她。 苏瞳连忙及时露出一丝淡笑,然后心底莫名的发慌,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那种不安越来越强烈。 “瞳儿似乎是越来越喜欢勾.引朕。”他在转头看向她时忽然闪底闪过一抹似笑非笑。 苏瞳一怔,顿时低下头看向他目光所及的地方,瞬时低咒一声忙将被子拉高盖住不小心露出的春.光。 干净的淡笑声若有若无的传来,直到凌司炀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眼中是一分不甚明了的意味,却让本来放下心的苏瞳又一次警觉起来,忙唤住他背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脚步:“等等……” 凌司炀停下,未转身,背对着她。 苏瞳迟疑的看着他的背影:“今天,十三会来逼宫是么?” 他没回答,背影是一片寂寥,在苏瞳所看不见的方向,绽放出她从未见过的笑意,浅勾唇角,视线迷离,笑的一片静寂。 “不管怎么样,别伤害他……” 他沉默许久,久到苏瞳以为他是在思考究竟要不要杀十三或是什么,却是须臾时,他背对着她轻飘飘的低问:“瞳儿,你喜欢梨花谷么?” 苏瞳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凌司炀没再说什么,抬眼看向宫外高升的如火一般的太阳,伴随着外边由寂静到嘈杂的让人震撼的有人破宫门而入的声音,战鼓,号角,刀剑相撞,寝宫之外已经一片嘈杂。 “青山绿水,男耕女织,那要不要再有几个小东西来气你?” 苏瞳顿时翻了个白眼:“真没见过有哪个当爹的想要孩子却是要让他们气自己娘的!” 一下子沉浸在一片不太真实的幻影里,苏瞳埋怨归埋怨却还是眉眼带上一抹淡笑:“我感觉自己应该会生下一个和我一样漂亮的女儿,我绝对不要生一个和你一样好看的儿子来让我继续自卑。” 话落时,苏瞳转过眼,看向刚刚凌司炀所站的方向。 却不知他究竟在何时悄然离去。 心底,莫名的不安越来越重。 第256章:逼宫(1) 景帝十一年五月初二,睿王以正血统废帝之名携军攻城,十万精兵驻守皇宫,正午逼宫。 帝凌司炀未着龙袍,素衣白缎平和以对,百姓传闻,帝自知理薄,欲净身退位。 然,实宫中两党相对,帝身侧数万精兵,另有先帝金牌遗诏为案,剑拔弩张,风声鹤唳,前一品带刀莫氏三人开路拼杀,睿王反帝之党刀剑相携,战鼓四响,火烧四宫,乃耀都皇朝千百年历史记载中最为壮大同也结局颇为神秘之役。 ——《耀都皇朝志·景帝篇》 掖庭、咸央、泉吟、腾议四大宫殿上空熊熊烈火持续燃烧,内宫纷争四起,睿王所携军队忠肝义胆冲锋陷阵,泱泱天朝两日不眠,血染皇宫,政变四起。 里有内忧旁有外患,西般国国君塞斯罗一夕而入攻打耀都皇朝边界十三城,玉夏国内蠢蠢欲动正应外和悄然盛起。 逼宫整整三日,皇宫内血染一片,百姓怨声载道同时阴雨绵延,狂风乱作,雷声四响,不知是自然之故还是老天替谁道出公道。 直到一声惊雷从天而降,宫中一棵朝东的百年老树瞬时断裂,焦黑惨倒,宫女内侍纷乱无法控制,皇宫内已乱做一团,逃得逃,死得死,后妃齐集禁宫之地躲闪,唯皇后不知所踪。 雷雨停歇,天色渐明,身后顶风大旗上赫赫然的大大的“睿”字风雨中飘摇。 凌景玥一身乌金墨色战甲,双目冰寒策马上前,忽而勒住缰绳直视眼前对向自己的弓箭手。 整整三天,竟未成功逼进,之前这一路顺利的直捣黄龙确实是凌司炀一再他留有机会,而此时却明显让十三彻底看清楚那个凌司炀手段之厉害,即便最后一刻,却能杀他一个搓手不及,十万精兵伤势惨重,而对方的兵力以暗门与江湖武功高手居多,花迟携众奋力以对,然形势迫人,景帝凌司炀却始终未曾参战,静坐于乾司殿偏殿,冷眼静看血腥撕杀。 “陛下,已经死了太多人了……”莫无画一脸正色的守在一旁,其余后妃皆躲入禁宫生怕被牵连,唯有被凌司炀勒令关在乾司殿内殿不得出来的皇后和莫婕妤在众人眼前不知所踪。 莫无画转眼,见凌司炀并未理会她,身后乌黑的长发静静垂落,温润深邃的双目淡淡凝视眼前的明黄圣旨,须臾抬手持笔,苍劲有力又不失儒雅的俊逸字体从笔尖倾泻而出。 直至缓缓抬手,龙印轻轻一按,唇边悄然弯起好看的弧度,眼底一片漆黑幽暗。 “陛下……” 莫无画站在一旁,远远的看不清凌司炀在圣旨上写了什么,只是看着他不紧不慢的将圣旨卷了起来,随手放近桌上正中央摆放的锦盒之中,轻轻一盖,便保持着那个伸手盖上盒子的姿势静坐。 不久后,有内侍太监匆忙来报:“陛下,莫痕大人连战了三日,刚刚被睿王党的那个红衣高手刺中一剑,不顾身上的伤又继续策马退敌……” 一旁归于安静的莫无画顿时冰寒着脸,抬手一把拿起旁边挂着的尚方宝剑,转头看了一眼依然静坐的凌司炀:“陛下,请让大哥回来治伤,无画可代替大哥退敌!” 凌司炀不语,却是缓缓抬眸淡看了一眼莫无画眼中微微泛红的光芒。 “十余年,你们兄妹四人如此忠心守在朕身旁,可曾怨过?” “没有怨过!”莫无画咬唇,深呼吸一口气,凝视进凌司炀温和的眼里:“陛下,当年暗门遭劫,无画年幼,是陛下以银风的身份将无画从恶人手里救了出来,也是陛下替暗门解了燃眉之急,更是陛下让我们莫氏的四兄妹懂得何为大仁大义,何为真正的强者!” 凌司炀浅笑,忽然将一枚玉扳指轻轻放于桌案,莫无画眼神一僵:“陛下?” 那枚板指曾经流落在苏瞳手中,此物本是他当年在暗门老门主手中抢夺而来,拥有这枚扳指之人在江湖中的地位几近武林盟主,也是本该为莫痕所有之物。 这些年来莫痕不曾向他要过,而此时,他亲自将这东西还与他们。 “物归原主,叫莫痕莫霖和莫钧带你离开皇宫这是非之地,回归你们曾经的地方,不必再跟随朕。” “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莫无画顿时用力握住剑柄:“你在赶我们走?!” 凌司炀浅笑:“当年暗门遭劫,是朕一手策划,亲手搭救也不过是想收揽你们兄妹的计策,一切都是利用,事到如今,朕不过是良心大发,不想拖累你们,还你们一个自由之身罢了。” “陛下以为我们兄妹十几年生死与共的跟随您,只因为这么一个扳指也只是因为当年您故意施下的恩情么?”莫无画皱起秀眉,眼中有泪,狠狠的瞪着那个一脸风轻云淡的男子:“你以为大哥不知道陛下当年的一番周全无比的计划?你以为大哥一直都不知道吗?” 第257章:逼宫(2) “我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我们依然甘愿守在陛下身旁,甘愿为你卖命,就因为陛下你不同于凡人,就因为我们曾经虽然有怨但也彻底因你而臣服,我们兄妹什么也不要,我们只想跟随陛下,陛下生,我们便守着,陛下死,我们兄妹也绝不会放过伤害陛下之人,一生为陛下守灵,百年后黄泉之路我们兄妹依然甘愿伴君左右!” “这世间的伪善之人太多,皆是表里不一的假像,表面上看似善良之人实内心奸诈无比,而陛下您此时是人人口中的魔鬼,却实际有着一颗所有人都及不上的玲珑剔透的最干净最善良的心!您逼我们走,逼我们离开!陛下,您太绝情了!” 莫无画声音颤抖,红着双眼瞪着凌司炀温润的脸:“您不能抛弃我们!不能这么自私的一个人去面对这些根本就不懂你的人!” 就在莫无画几乎是嘶喊着大叫时,偏殿门外忽然被抛进两个景帝这一方的大内侍卫和一个暗门的属下的满是鲜血的尸体。 凌司炀转眸,淡淡看了一眼那些血色的蔓延,莫无画倒抽一口气,控制不住的便要冲出去,却忽然听见睿王凌景玥在外边朗声怒斥:“凌司炀,好歹称兄道弟近二十年,你不甘被本王废黜,本王自也不甘放任我江山为你所祸害,三日连战,你一改往日之性偏做缩头乌龟,你是想这整座皇宫皆被本王手下之人以血铺路,宁可看着我耀都子民自相残杀却无暇对抗外敌,你想以这种方式使我凌氏大好山河灭亡是不是?!” “若还承认自己是个男人,就给我滚出来!” “真是不知好歹!”莫无画陡然一怒,拔剑便欲冲出去。 “无画……”似是叹息,轻浅的低叹拉住莫无画急速的脚步,转眼看向凌司炀,见他嘴边带着淡笑的弧度:“十三说的对,毕竟这是他与朕最后的私人恩怨,这缩头乌龟,朕也确是腻了。” “陛下?您……” 凌司炀缓缓起身,抬手轻轻拢了拢素白广袖,温浅一笑,缓步走了出来,直至站到莫无画身旁时,转眸看向她通红的眼:“皇后在乾天宫内殿,无论无何,务必挡住她,别让她出来。” “陛下……” “朕,不想再看见她。”不轻不淡的落下几个浅浅的声音,便从容一笑,单手背于身后,缓步走出殿门。 雨早已停歇,明明是无比晴好的天气,可是皇宫上方却是雾蒙蒙一片,鼻间满是飘散的血腥之味。 帝王之争,政变之乱,向来付出的最多的便都是血腥的一条路。 世人皆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却孰知前方那个策马而来的十八九岁的少年满眼冰冷杀意,既使凌司炀欢喜,又甚为痛心。 然所有情绪都只能化做一脸干净浅笑,从容的站在偏殿之外阶梯之上,一袭白衣随风轻拂,身后乌黑长发微微拂动,随着策马向前越走越进的十三越加冰冷的眼神,凌司炀唇边的笑意同时越发加深。 倏然,凌景玥一把拔出腰间配剑,乌金的黑战甲在阳光下散发着年少轻狂却也愈加成熟的淡淡的王者之气,长剑直指前方一脸胜败皆从容之笑的白衣帝王,看向他浅笑的眼,凌景玥冷眯起双眼怒声冷斥:“早晚都该有一个结果,躲藏了三日,终于肯出来了么?” “是啊,不管如何……都该有一个结果……”凌司炀微微歪着头,笑的风轻云淡,一步一步走下雕着盘龙的玉阶,一步一步踏着脚下潮湿的血路走向身骑白马的凌景玥身前几米处,停伫。 凌景玥眼神若有若无的透过凌司炀身侧看向偏殿前想要上前却不敢违抗凌司炀的话而踌躇的莫无画,没有看到想见之人,眼神闪过一丝微光,冷眯起眼瞬时看向伫立不动的白衣之人。 “瞳儿说,若是朕放过你,你便能饶我一命。”凌司炀淡淡道,浅笑的眼里看不出是求饶还是其他。 凌景玥顿时冷嗤:“恐怕是她异想天开,皇权之路,从来就没有放虎归山这么一说,即便有过,那你便也看到今日的后果!”说时,他剑指眼前白衣之人:“我知你深藏不露,剑呢?同为兄弟近二十年,怎么也该在最后时比划一场,免得日后黄泉路上皆为遗憾!” 凌景玥同时清楚的看见了因为他的“不放过”而似是眼中升起满意一笑的凌司炀,心中犹疑更深,拧紧眉锋:“本王对不会反抗的猎物没有兴趣,你既无剑,那便借你一次!” 说时,将手中长剑抛了下去,凌司炀淡淡一笑,抬手接剑,却瞬时抛了回去。 凌景玥冷眯起眼:“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走到绝境不打算反抗,任由本王砍杀了?”说罢,他不由嗤笑,这似乎不是凌司炀的风格。 凌司炀不以为然的转过脸,看向身旁零落的几具尸体,缓缓走了过去,弯身捡起一把普通至极的银剑,反手背于身后,顺手将那个圆睁着眼却早已断气的侍卫双眼合上。 看着凌司炀一举一动,凌景玥冷嗤他一个魔鬼死到临头时的假仁假义,却也耐心的未做催促。 直到凌司炀直起身,温润的双眼瞬时闪过凛冽的光芒,转首勾起唇角看向十三,从容浅笑:“来吧。” 第258章:交锋(1) 凌景玥顿时冷眯起眼,起身单脚于马背上一点,跃身上前举剑相冲招招致命满眼杀意。 却是顺时,立于前方之人骤然白影一闪,人已无踪。 转头一看,只见凌司炀已快速飞身而向殿前正撕杀的战场,不由低咒一声,旋身跟了过去。 莫痕正不顾身上的伤与花迟打斗着,三日来不眠不休不曾停歇,再加身上伤势越来越严重,早已有些不堪花迟这仿佛精力颇盛的攻击。 直至莫痕忽然旋身挥剑,花迟趁手举剑对他胸前刺去时,身侧忽然白影如鬼魅般一闪,一把凭空而来的长剑挡住花迟剑端,在花迟未反映过来时瞬时施力一挥,花迟骤然转眼看向终于出现的凌司炀,眼中的惊愕渐渐被一抹得逞般的邪笑替代:“躲了三日,也是该来了!” 说时,脚下在宫殿轻轻一点便再次举剑挥向两人。 十三同时飞奔而至,莫痕转眼拧眉,抬剑挥开十三紧逼的攻势,四人纠缠,直至莫痕拼命地推开凌司炀:“陛下!花迟交给属下,您先把睿王处置了,他才是逼宫之人!” 凌司炀淡淡看了一眼莫痕明显是不想他与花迟交手的神色,浅淡一笑,没说什么,转身挥开十三攻来的剑气,凝眸看向十三越发冰冷的神色:“十三弟,可还记得幼年之时为兄还曾告诉过你,皇家的子孙,永远不能意气用事!更要无爱无恨,你若日后为帝,便要懂得断情绝爱,无心无感方可拜至上人!” “少废话!”凌景玥脸色难看的举剑狠劈,凌司炀却似无奈般叹笑,轻易挡开他的攻势旋身落于地面。 十三追随而去一路穷追猛打,几次即将刺中凌司炀要害却几次被他轻易闪开,对方一味只守不攻,直至那边莫痕在花迟急势之下几番败战被伤,落于地面吐了一大口血却硬撑着拼了命似的要与花迟相拼,凌司炀才终蹙眉冷扫了一眼花迟手段之残忍,瞬时转身在十三的追赶之下无奈出手攻打。 十三一惊,急忙倒退,却是陡然一笑,旋身与凌司炀纠缠。 * 乾司殿,内殿。 苏瞳几次三翻的被一群武功底子似乎很好的宫女挡住,几次摔着四周能摔的一切,却终也还是气的一手扶住桌案,一手抚向因为动气微微难受的腹部。 转眼冷冷的看向挡在内殿出口处的十名宫女,咬了咬牙:“你们好大的胆子!” “娘娘,陛下交代过,娘娘不能出去,若是奴婢们没有看住娘娘,奴婢们所有人都人头不保,请娘娘安心养胎,勿要动气!”这三天内已经听过了上百次的话又一次在宫女口中响起。 苏瞳冷眼瞪向那十个粉衣宫女,顿时将手旁的杯子用力挥到地上。 碎裂的声音骤然响起,却没人做出任何反映。 她毒也用过了,轻功也试过了,甚至对这些宫女拳打脚踢也没人肯放她出去。除非她杀了她们,可是她身旁无剑,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宫女竟然皆服了那种百毒不侵的解药,她银针也用过,可是她们依然不放开。 如果她用强的,或者拿什么东西砸她们,她们马上闪开,以武力强行将她这个不能太过激烈运动的孕妇制服,再强行给她吃饭喝水,连绝食都没办法办到。 可是外边撕杀声不断,她心里越发的不安,咬了咬牙,指甲嵌进桌面,转眼冷冷的看向那几个宫女:“该死的……” 十名宫女恭敬的低着头,一脸漠然。 苏瞳清楚的知道凌司炀是下了狠心,绝对不会让她出去,否则怎么会弄出这么十个她怎么也对付不了的宫女看管住她。 就连用苦肉计想要自杀去逼她们,她们也能制住她,她痛呼着肚子痛说要叫太医想要找机会趁空出去,她们也不理会,十个宫女中就有个女大夫,强制的按住她看了一会儿就说她没什么事,依然还是告诉她四个字“安心养胎”。 可是外边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她都不知道,她特么的要怎么安心养胎。 三天前凌司炀离开后,她起身正想出去,却同时就被这十个忽然出现的宫女拦住,一直到今天。 三天了,她再也没看见过凌司炀,也不知道外边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 “你们这群混蛋!放我出去——”苏瞳嘶喊着,心里焦虑万分的扯下床帐摔桌子砸椅子,乾司殿内殿已经被她折腾的不堪入目。 “混蛋!”苏瞳气到不行,忽然一口气上不来,肚子狠命的抽痛,顿时无力的跌坐在地,脸色惨白的按着肚子。 “娘娘?” 宫女甲连忙冲了过来,却被苏瞳一手挥开:“滚!不要碰我……” “娘娘,您是不是又动了胎气?您脸色好难看!娘娘……”宫女甲继续伸手要抓住她。 苏瞳咬牙用力推开,转眼冷眼怒视:“不放我出去!我就算是跟着孩子一起死也不需要你们乱操心!滚开!别碰我!” “娘娘!” “你现在就算是出了乾司殿,又能有什么用?”莫无画的声音忽然冰冷的响起。 苏瞳一滞,募地转过脸看向莫无画,先是一愣,瞬时抚着肚子吃力的站起身:“是你?” 莫无画冷笑,怀中抱着尚方宝剑,冷冷的看了一眼苏瞳圆圆的肚子,眼里是浓浓的厌恶和嫉恨,却终也是一团无奈痛心,静默了许久,才平静的淡淡开口:“皇后,你可曾真的爱过陛下?” 第259章:交锋(2) “皇后,你可曾真的爱过陛下?” 苏瞳凝眸淡淡看着莫无画冷漠的脸色,以手轻抚着肚子安抚着里边因为她的动气而不乖的小东西,凝视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莫无画冷笑,眼中无波无澜,同样是死水一般平静,声音平板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别以为甘愿为陛下而死就以为自己付出一切,就以为自己大仁大义,就以为你这是多高尚的爱情!” “愿意为凌司炀而死的人太多了,我的三个哥哥,也包括我,还有很多很多,如果非要说付出的话,我们所有人里没有谁比你少过,就比如我,我莫无画也同样是一个女人,我更也在他身边身为婕妤多年,十几年的跟随,从年少一直到现在,我同样深爱过那个男人,我同样为他付出过太多,我同样会为他而死为他冒险,或许,我会比你做的更好。” 苏瞳神色一暗淡,深呼吸了一口气,忽尔叹笑:“是啊,我知道。” “我根本就从未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过,我更也从未懂过他,没有理解过他,更也没有相信过他,即便现在明白了他所逼不得己的一切,但是或许也有些迟了,我知道我不够好。” “但……”苏瞳忽然拧眉:“莫无画,即便你会比我做的更好,我也不会给你机会。” 莫无画顿时眯起眼,冷冷的看着她,忽然冷笑:“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是你,是你让陛下心软,是你开始让他懂得感情,是你把他从无心的地方拉向感情的深渊,是你给了她致命的一劫,全都是你!你的出现根本就是至他于死地!” 苏瞳勾了勾唇:“既然这么想让我死,又何必与这些宫女一直将我保护在这里边,不如放我出去,死也要死得有价值些,不是更好么?更好也可以平复莫姑娘你的怒气!” “出去?你出去了能做什么?你以为你现在挺着一个大肚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无法退敌的这副样子能做什么?你想出去做累赘?你想让陛下因为你而不得不分心吗?还是你以为自己跑出去就能解决一切,就能让睿王罢手,就能让陛下被你伤透了的心复合么?” “拓跋落雪……不,苏瞳!”莫无画眯起眼,攸然举剑直指向苏瞳的眼前:“你既然得到了陛下的心,你就应该好好珍惜!你就应该去看懂他,而不是这样一味的自以为是的伤害!既然你得到了,那你就要负责!如果早能算到如今你能把陛下那颗心伤的鲜血淋漓,一开始你就没有资格过来剥夺他平静的权利!我真的想要杀了你!!!!” 苏瞳缓缓抬手,握住眼前的剑,鲜血瞬间顺着手心蜿蜒而下,莫无画无动于衷的看着她,看着她握着剑的手一滴一滴的流着血,眼中杀意更浓,却是忍了又忍,狠狠瞪着苏瞳依然看似平静的神色。 “如果早能触摸到未来的伤,或许我宁可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没有去拉住他的手!我也宁可曾经他不让我丢下他时不去牵住他的手,我更也宁可没有那么多的过往,我更宁可当日在木阳城上就已经被莫痕一箭射死!” 苏瞳微微松开手,任由手上滴着血,倏然上前一步,主动离莫无画的剑又近了一分。 “可是这世界上永远都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更也没有谁的好谁的不好,谁的值得谁的不值得,如果你不甘心,大可以等到风平浪静之时和我公平竞争,而不是现在这样阻挡我要出去的路,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味的埋怨我的不该出现!你如此埋怨我,如此憎恨我,就能抹平一切了吗?” 苏瞳再一次向前一步,莫无画一顿,冷着眼看着她,微微将剑后退了一分,苏瞳却是紧逼着又上前一步。 “莫无画,十三正在逼宫,我们都冷静些,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要么一剑杀了我,要么放我出去!” 莫无画顿时眯起眼:“你威胁我?” 苏瞳不再说话,继续向前,莫无画狠着心不再后退,直到剑抵在苏瞳胸前,四周的宫女倒抽一口气:“娘娘……” 可是莫无画是凌司炀指派过来的人,她们没办法阻止莫无画做任何决定,如果莫无画要放皇后出去,她们也只能默认。 可是现在莫无画似乎是要杀皇后,那要怎么办? 直到苏瞳毫不犹豫的再又上前一步,锋利的剑锋顿时刺破了她单薄的素衫,淡淡一点腥红在她胸前绽开。 眼见她继续向前走,莫无画拧眉,直到苏瞳又再继续上前时,她顿时连忙后退,松开剑,苏瞳顺手接住,转手握住剑柄,不顾胸前浅浅的伤,淡漠的看了一眼红着双眼怒视她的莫无画。 “谢谢。”苏瞳面无表情,头也不回的快步向外走。 “莫婕妤,皇后娘娘她……”有宫女走上前,似乎是不敢相信就这样竟然放皇后出去了?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陛下不愿让她看见这场最隆重的葬宴,可是她想看,我们谁也没有权利阻拦。”莫无画双眼无波,缓缓闭上眼,无力的靠在身后的雕梁柱之上。 其实,就在刚刚那一刻,她就输给了苏瞳。 她想,她已经知道凌司炀究竟是因何而爱上这样一个女人了…… 眼泪划过嘴角,温热的,凝固住她多年的相思如藤,甘心枯萎,甘心放下。 第260章:万箭穿心(1) 乾天殿外,撕杀正继续,仿佛四周的一切都已停止,花迟不知去了何处,莫痕想要插手替凌司炀挡住十三报复一般的攻势,却每每都被凌司炀挥去。 这是他和凌景玥之间的恩怨。 不管怎样,终究是兄弟间的一个结,十三恨,十三怨,十三也不忍心,所以此时一次一次与他对峙,却也双眼泛着红光。 四周渐渐围绕起弓箭手,分不清是凌司炀那一方的人还是睿王府的人,弓箭直对向被围在中间的正在打斗的两人,凌司炀未理会,嘴边浅笑加重,眼底波光粼粼浅淡一笑,忽地在十三看了一眼四周时趁势上前。 十三一惊,忙旋身躲闪,起身退开凌司炀忽然有些凛冽的剑势,清风拂动,两人打的太久,头发皆散乱开来,十三头上的金冠已被自己摘掉,满头的长发因为急势的翻跃和攻守早已散开,在身后狂乱的飘扬,凌司炀却是乌发盘旋至全身,仿佛像是要替自己做最后一次屏障一般围绕梨花白衣之上。 十三刚刚分了心,因为他忽然发现四周持着弓箭的侍卫一半是凌司炀的人,一半是他睿王府的人,两边形势相同,而他暗藏在宫顶的弓箭手暂时还得不到机会,不由蹙眉,狠命的迎上凌司炀精妙绝伦的剑法,同时也感觉得到他处处留情,十三确实看得出来凌司炀在留情,却终也无法理解他如此究竟是为了什么。 直到十三忽然想要试探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而顿时收势落坐于地上时,凌司炀似是看懂了他的动机,不由勾唇淡笑,长剑一划便迅速逼近,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坐在地上抬眼瞪向自己的十三,一手从容的背于身后,一手持剑在十三眼前忽然微微一转,似是毫不留情的便要刺进十三的心口。 乾司殿的宫门不知何时忽然被人用力推开,伴随着在不远处人群之外忽然一声尖叫:“凌司炀!你不许杀他——”长剑顿时僵在半空。 十三惊愕于忽然凭空冒出来的属于苏瞳的喊声,本能的抬眸看向正举剑对着自己却在最后一刻停住的凌司炀,看向他微微僵硬的却忽然间竟然露出一丝浅笑的眼。 十三未再看向凌司炀微微松开的正持着剑柄的手,越过他颈间的空隙看向直对着凌司炀身后的宫顶,那十几个睿王府的弓箭手。他却同时犹豫了,却只是因为他忽然朝那边看去一眼,弓箭手同时以为那是睿王的示意,瞬时拉开长弓,在十三还在凝视着凌司炀浅笑的扔开剑的那种不应该出现的古怪表情那一刹那,十几只弓箭破空而来。 “嗖——” “陛下——!!!!!”莫痕嘶心裂肺的惊喊声刚传至所有人耳里。 一直拼命向着那一圈人群奔跑的苏瞳刹那间耳力极敏锐的仿佛听见弓箭穿透人的肉身那么几道惊人的声音。 仿佛四周所有的撕杀声都一瞬间静止,苏瞳呆站在原地,脚下一颤,惊愕的转眼看向乾司殿上那几十个拿着弓的人。 他们所对的方向是…… “不……”脚下顿时踉跄了一下,苏瞳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拔腿快步跑了过去,抬手用力推开挡住自己视线的侍卫,拨开人群抬眼急望。 那是她几生几世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凌司炀站在那里,风度翩翩白衣血染,身前是跌坐在地上的十三,正抬着眼空洞的看着眼前站着的向来被自己憎恨的兄长。 远处,一棵高树之颠,花迟火红的身影凝视着惨烈的一幕,火红的衣摆如凌司炀身上瞬间倾泻而下的血一般在空中拂动,那一瞬,妖邪的深瞳里有着得逞,有着痛快,有着得意,有着轻松,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眼底闪过的一丝仇恨之外的悲凉。 竹林禁地之内的竹屋之中,正在那画上勾出最后一笔的拓跋玉灵忽然手腕一抖,血红的笔锋在画卷之上陡然画出一条难看的红痕,顿时抬眸,无意识般看向皇宫的方向。 十几支弓箭有一半射空,却有着五六支弓箭笔直的射进凌司炀背后,力道之重,硬生生的直接穿透了身体,一只一只,带着箭身上满满腥红的血落到十三身上和四周。 梨花素白的长衫,纤尘不染的盈白之色,瞬时被惊人的血迹侵透,从身上被那些弓箭同时射穿了的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了整条衣衫,大滴大滴的落在地上,直到一片血泊。 十三几近呆滞的看着眼前竟然似是解脱了一般笑着的凌司炀,颤了颤,终也没有喊出皇兄二字。 四周狂乱的惊叫声怎么也盖不住四大暗卫撕心裂肺的大吼,在场的所有人惊呆的看着被数箭穿透身体,却依然站在那里,被血染红的衣摆随着乍起的狂风妖野的舞动,他仍是从容不迫的悠然浅笑,一手背于身后,一手垂落身侧,嘴角蔓延出血迹,双眼里却陡然溢出一股化不开的温柔之色,缓缓的,缓缓的转过脸,看向双手依然保持着推开眼前之人望向他这边的方向,却早已经仿佛丢了魂一般的满眼惊愕的看向他的苏瞳。 静静的,一如初见时那般温柔无邪的浅笑在嘴边悄然绽开,眼中柔和的光芒闪过一抹解脱似的轻渺,对着她淡淡一笑。 然后,修长的鲜血淋漓的身形终于随着他眼底骤然死灰般的暗寂,眼中无她,浅笑凝固,颓然无声的向后笔直的倒下。 “不要——”苏瞳募地嘶声尖叫的冲了过去:“司炀——” 两生两世,她第一次听见心里仿佛爆炸一般绝望的轰然巨响,那是世界末日一般惊恐的痛心的整个世界都塌陷的绝望。 第261章:万箭穿心(2) “不要——”苏瞳募地嘶声尖叫的冲了过去:“司炀——” 两生两世,她第一次听见心里仿佛爆炸一般绝望的轰然巨响,那是世界末日一般惊恐的痛心的整个世界都塌陷的绝望。 “陛下——” 乾司殿外玉龙石桥之侧横尸满地的皇宫正院,顿时乱做一团,睿王府军队以为大获全胜,兴奋的呼喊声却依然盖不过景帝一方嘶心的呼喊。 四周的侍卫瞬时齐齐朝着凌司炀的方向跪了下去,十三一脸惊悚般的瞪着即将倒地的被自己称了近二十年的兄长,不可自制的轻颤,一股莫名的悲凉层层浸透周身的血液,汹涌的乱蹿。 “凌司炀——”苏瞳疯了一般尖叫着冲上前,一把推开正欲围上去的人,不顾睿王府的士兵长矛已经对向了她的侧影,惊慌的浑身剧烈的颤抖,在凌司炀倒地的最后一刻狼狈的匍匐在地伸手将他接住。 “凌司炀!凌司炀——”触手便是一片温热腥红的血,苏瞳不敢看向他身上那些被利箭穿透的伤,不敢想像他五脏六腑究竟哪里被伤到,本能的颤抖跪坐在地上紧紧抱住他忽然间轻的惊人的身体,仿佛正的淡淡向着恐怖的冰冷走去。 “凌司炀!你别吓我!我求你不要吓我!!!”苏瞳第一次失了一切理智几乎忘记了所有所有坚持的东西一般疯狂的大叫,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和几乎绝望的尖叫大哭震醒了依然坐在地上僵硬的看着他们的十三。 “凌司炀——”苏瞳发疯了似的紧紧抱着他全数被血染红再也找不到一块她最喜欢的梨花白之色,血流如注…… “太医!快叫太医!!!!快去叫太医!!!!”苏瞳狂乱的失神的转过眼,看向身旁正用长矛对着自己的士兵,求救般的大叫:“去叫太医——!!!!” 那些士兵却仿佛本意就是要杀了皇帝与皇后般不为所动的便要刺向她。 “住手!”十三顿时沉声怒呵,直到围在苏瞳和凌司炀身边的几个睿王府的士兵退了开,这才缓缓站起身,看向那个向来在自己面前总是会保持住一分理智,总是会记得保持一分清醒的女人此时痛苦的几乎绝望的呜咽嘶喊。 “去叫太医啊——”苏瞳无助的用力抱紧怀里一点一点流失的温暖,转头红着眼满眼是泪的哭喊:“我求求你们!我求你们去叫太医——” 忽然,莫痕与莫霖冲上前,血红着眼看向被苏瞳发疯了一般紧抱在怀里似是被苏瞳悲痛的尖叫震的而不得不微微的勉强的睁开眼的凌司炀,莫无画不知何时走了出来,与莫钧呆站在远处,仿佛天塌了一般落空的表情。 “陛下……”莫痕率先镇定了过来,忙俯下身在凌司炀身上各处大穴迅速点着,却发现无论他怎么想封住他血脉,那些惊人的血却根本控制不住般依然流着,一片血泊。 十三就站在一旁木然的呆看着苏瞳抱着凌司炀嘶声痛哭,没有发号施令说什么,僵硬的站在一侧看着他曾经自以为的最后的亲人在自己面前正在渐渐的试图离去。 “叫太医!!!!!!!”苏瞳还是大叫着,却终也还是让人听出她的害怕。 她本就是太夫,如果她能救他,又怎么会如此无动于衷的只是一味的想要寄托旁人去给她一个希望。 莫痕瘫跪在地,几乎是咬紧了牙关控制住颤抖,双拳紧握,骨骼交错的声音听起来分外骇人,圆睁着眼木然的看着虚弱的凌司炀微微睁着眼正凝视着抱着自己在哭喊的苏瞳。 “我求你们!求你们去叫太医!!!!他不能死!凌司炀不能死——我求你们!他不能死!他不是孽种——他真的不是孽种——” 莫痕倏然红着眼看向她,那一刻,眼中复杂的悲痛,无奈,痛苦,又慢慢的怨恨,却终也只能低哑的沉声开口朝向身后之人:“莫霖,杀出一条血路,保护皇上和皇后,挡我者杀!” 然后,苏瞳听不见四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瞬时又乱做了一团,却只有自己整个人木然的机械的一次一次按住他身上的伤想要堵住那些血:“你不能死!对不起……对不起……凌司炀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对不起,对不起……” 她居然一直只是把十三当成孩子,她居然一个都以为凌司炀太过强大根本不会被伤害,她居然一直以为只有凌司炀才会去伤害别人,而他只要罢了手就不会有人让他怎样,可是她忘记了,她忘记了凌司炀只是一个凡人,一个二十几年来都机械的被动的活着的一个普通的凡人而己。 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的只是为了成全自己心里的喜怒,只为了不想看到他杀人而让他不得己而走向绝路,她竟然这么自私…… “凌司炀……”苏瞳颤抖的抬起手一次一次擦去他嘴边流出的血,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他脸上,落在他颈间,混着他腥红的血。 “我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对不起,对不起,我求求你不要这样报复我!别用这种方式让我难过,我求求你别这样残忍!我求求你……不要有事!!!!”苏瞳哭到无声,整个人颤抖的紧紧抱着他渐渐冰凉的身子:“不要死!司炀……司炀……我求求你!!!” 第262章:再说一次,我会保护你 “我求你不要这样惩罚我……凌司炀!!!!!” 缓缓的,有些冰凉的沾满了血的手轻轻碰触她紧搂在他胸前试图按住伤口的手背上,苏瞳一滞,泪眼模糊中看见怀中浴血之人仿佛对自己艰难的展开一抹温柔的微笑,直到他缓缓的将冰凉的手覆在她手上,轻轻的拍了拍似是安慰。 “你……”苏瞳哽咽:“你为什么要这样?那些弓箭你明明可以躲开!你明明可以不用受伤的!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他微弱的目光留恋一般的看着她血泪交织的脸,眼中的温柔终也还是被一丝解脱和无奈替代。 “瞳儿……”他声音很轻,轻的只有她需要小心的看着他微动的嘴唇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听得懂。 “……我们……去梨花谷……青男绿水……男耕……女织……”他微弱的浅笑着,明明根本就没有力气扯出一线笑,可是苏瞳仿佛还是能看到他在笑着。 “我……再也,不杀人了……” “司炀……”苏瞳惊慌的看着他渐渐涣散的眼神:“凌司炀……?!” “……娘子……”他忽然仿佛用尽了最后的一分力气,紧紧握住她按在他胸前的手,紧紧的握住,惨白的脸上带着一丝仿佛这一辈子最真切的开心:“下辈子,别再遇见凌……司炀……” “不……”苏瞳慌乱的摇头,忙反握住他的手,顾不上四周拼杀的一切,顾不上暗大暗卫疯了一般疯狂的杀着人,顾不上太多太多…… 一刹那间她仿佛是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一刹那间才仿佛才知道自己唯一拥有过的是什么…… “我求你不要这样!你答应我,别抛下我!别离开我好不好?你会武功的,你可以自己治伤是不是?我们来止血好不好!我求你不要这样……凌司炀……好多血……你流了好多血……”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他脸上,滑落到他嘴边。 他却是满眼温柔的看着她,深深的看着,满满的温暖深爱,渐渐变成满满的无奈,直到薄恨在眼中蔓延,直到解脱的温润浅笑。 苏瞳知道,知道他一定也恨她,恨她竟然到了最后一刻对她喊出依然还是“不要伤害十三”,一直以来真正残忍的是她!是她苏瞳,她苏瞳才是真正的傻瓜! “凌司炀……”苏瞳看着他温柔的对自己笑,害怕极了,抬手小心的轻抚他冰凉的脸,低哑的轻唤:“我们重新来一次好不好?我一定好好的爱你,凌司炀……我喜欢你……我会保护你……会一直保护你!任何人也不许骂你是孽种,任何人也不许说你是魔鬼!你是天下间最好的凌司炀!我会一直保护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真的会!我再也不食言了!我再也不会因为你不得己而做的违背自己本愿的事而去加倍的埋怨你中伤你!我错了!我求求你不要这么绝情,我求求你留下来好不好!凌司炀!我不能没有你!我求求你!!!!” “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因为我一直傻傻的不曾理解过你而就这样惩罚我!我求求你了……” 他眼中的笑意愈加的温柔,瞳孔里的一切也愈加的涣散,静静的靠在她颤抖的怀里,温浅的一笑,轻叹:“傻……瓜……” 然后,眼底淡淡的闪过一抹留恋,微笑着,缓缓闭上眼…… 不知是哪里飘过片片白如梨花的绵絮,不知是哪里吹过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梨花浅香…… 如果可以,他宁愿只做那个静坐在林中为她煮酒陪她舞剑的幻影之人,如果可以,他宁愿此生不曾爱过,便也不会不舍。 “凌司炀?” “凌司炀!!!!!凌司炀——!!!!!” 嘶心裂肺的喊声震住正与莫痕对峙的十三,看向绝望般仰起头紧紧将怀里的男人拥住的苏瞳,莫痕更是转身就快步冲了回去:“陛下?!” “滚开!”就在有人要扑过来不知道是想带走凌司炀还是要雪上加霜的再补上一剑,苏瞳骤然尖叫着用力挥开扑过来的人,血红着眼吃力的俯下身急忙的将浑身是血的人背到身后,圆挺的肚子上边沾满了凌司炀的血,吃力的却拼命的还是将他背在自己身后,小心的站起身,脚步沉重又踉跄的红着眼,一手于身后拖住浑身是血已经不省人世的凌司炀,一手紧握着之前莫无画给她的剑,抬眼冰冷的看向四周试图围上自己的人。 她要救凌司炀,他不能死! 她不会让他死的! 他不许死!!!! 一步一步,本能的硬撑着向前走,鲜血染红了一地,却红不过苏瞳此时燃烧怒火的双眼,明亮的双眸怒火汹涌,咬着牙吃力的一步一步向外走。 “我们离开皇宫!小白兔!我会保护你!谁也不能再伤害你!谁也不可以!” “我们去梨花谷!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还要等着你给我们的孩子取名子!他还有五个月就要出生了!我肚子这么大,万一生了个双胞胎,你让我自己怎么养!你不能不负责!凌司炀,你是男人!你要对我负责!不许死!” “皇后娘娘……” “娘娘……” “滚开——”眼前来来回回的想要拦住自己却被她这模样吓的不敢上前的人被她这一吼,顿时向后退了一步。 莫无画哭到不能自制,无力的依靠在莫钧身上,抬眸看向那个浑身仿佛笼罩着冰山般的女人踩着血背着凌司炀向外走。 “等等……”十三终于走了过去,挡到她面前。 第263章:身世之迷 苏瞳一听到这个人的声音,顿时木然的僵住,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自己背上的男人,看向他头无力的贴在她肩上,很乖,很安静,他睡着的时候总是安静的像一个无害的小白兔一样呢。 “苏……姐姐,你别这样……”十三压抑住痛苦的发颤的声音,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想要拉住她,想要叫太医看看她现在的身体,她现在看起来很吓人,却不知要怎么说,好半天,才只能艰难的吐出有些残忍的字句:“他还不能离开……” 苏瞳顿时垂着眼,紧握着手中的剑,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凌景玥,我不想杀你,给我滚开。”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毫不留情的对着这个她最当做亲人也最想要好好保护的十三说出这样的话。 十三蹙眉:“苏瞳……” 没有回映,她依然冷漠至极。 苏瞳闭上眼,将背后的人又拖高了些,轻风吹过,划起两人和着血交织着的长发,她明明还是能感觉得到凌司炀的温度,明明还是那么温暖,可是心跳呢…… 她为什么和他紧紧相贴也感觉不到他的心跳…… 小白兔啊,你这小臭子,又没有心了吗?你的心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准许你把他再拿走…… 一步一步,她不顾眼前阻挡自己的人再次向前走。 “苏瞳!”十三看不下去,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剑,另一手抬起抓住她的肩膀,狠力的挡着她再向前走的脚步:“你清醒一点!不要这样!你这样连你腹中的孩子也有危险……” 苏瞳垂着眼,忽而仿佛自嘲般冷笑。 “凌景玥,你可曾想过为什么他会用这样的方式了结?”忽然,苏瞳缓缓抬起脸,淡淡的看着眼前义气风发却同样满眼悲痛的少年:“你可知他为何杀那么多的人,却留住了你?你可知他为什么要等到最后一刻才肯和你拔剑相向?!” 十三沉默不语,凝视进她空洞的眼。 “因为他不想和你骨肉相残!”苏瞳红着眼,眼里渐渐闪过泪光:“他不想杀你,一直都不想,可是你却是十几年来一直想要杀了他,而最后一刻,我和你一样误会了他,我以为他会在最后一刻不得己的给你致命的一击,所以我才会心心念念的一次一次警告他不许伤害你!可是我却没想到,他根本到最后也没想杀你,可是你却终也还是叫人将他万箭穿心!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要杀的人是谁!!!!你知不知道血浓于水,骨肉相残究竟有多残忍!十三!你究竟知不知道啊?!” “你在说什么?”十三拧眉,骤然低吼:“你不是根本就知道他的身世了?他是一个孽种!一个根本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孽种!!!!他杀我皇兄杀我母妃杀我父皇,杀光了我所有的凌氏皇宗的子孙!我只杀他一人而己!他这个孽种死不足惜!!!!” “啪——” 绝然骤响的一个巴掌,苏瞳咬着牙,抬起眼冰冷的怒瞪着眼前倏然被自己重得的打的转过脸的满眼仇恨的少年。 有人在一旁倒吸着气,她却全然不管,冷澈的双眼如陌生人一般瞪着眼前缓缓转回前,用着不敢置信的眼神痛心的看向自己的十三。 “啪——” 又是一巴掌,重复的再一次打在那张好看的脸上,这一次十三没有转开头,硬生生的接住所有的力道,仿佛是从苏瞳愤慨的眼中看出了什么一般牢牢盯进她眼里。 “啪——”第三个耳光,成功的看到他白晰的左脸上鲜明通红的五指印。 “皇后!你别太过分了!现在我们王爷才是即将登基为帝的天子,你一个孽种的皇后现在已经无名无实,再敢伤王爷一下,小心你的脑袋!”终于明白了曾经在王府中的那个姑娘是谁的燕达在旁侧骤然冷声低斥。 苏瞳却是绝然的再次抬起手,狠狠的再一次给了他最后一个耳光,响彻皇宫—— “凌司炀不是孽种。”她一字一顿,声声警告一般的看着眼前红着眼瞪着自己的十三:“他是名副其实的景帝,名副其实的当年的七皇子,他不是孽种!” “大胆妖后!凌司炀这个孽种的身世已经众所皆知,你到此时还敢大放厥词!”燕达怒吼。 苏瞳未去理会,只是依然瞪着眼前的十三:“你没有发现自己其实和凌司炀长的很像么?虽然只是两三分的相像,但是若是你肯仔细去看,不难清楚的看见你们两人的那两三分的相像之处。” 十三惊愕:“你……?” “你又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明明原谅了他,却还是想要阻止你们之间现在的对峙吗?凌景玥,你可曾想过那些所谓的凌司炀的身世,都是谁传出来的吗?” 十三再次怔愣。 苏瞳顿时满眼凄霜:“十三,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们痛苦,也不想看到你们这样骨肉相残!这样一个痛苦的过去或许你们谁也不想知道,可是凌景玥,这世界上你谁都可以恨,但是你惟独不能恨也绝对没有资格去恨的人就是凌司炀!因为他是你的亲哥哥!你们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真真正正血亲的骨肉兄弟——” 第264章:骨肉相残 十三顿时踉跄的向后退了一步,惶恐的看着眼前红着眼狠狠瞪着自己的女人。 “你听到了没有?”苏瞳骤然大喊:“凌司炀是你的亲哥哥!你们是亲兄弟!那个带着面具的花迟你们都应该猜得到是谁!在花迟真正的脸上的那个血蝶是前皇后拓跋玉灵凭空捏造的!是她自己亲手印上去的让你们自己互相揣测!可是你们谁又知道!在你和花迟一个被送进王府一个被安明河水冲出皇宫得到自由,在你们从仇恨中长大的时候,凌司炀他独自一人守在皇宫里,面对你们那个毫无人性的母亲!他用着一切的方式去保护你们!自己一个人扛下这个江山,化做一个无心又无情的帝王,一边撑着耀都的江山一边扛下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秘密!可是你们却还是中了拓跋玉灵的圈套,一步一步把凌司炀逼到绝路!!!!” “你在说什么?”十三仿佛没有听懂,又仿佛是懂了,惶恐的惊问:“苏瞳你是不是疯了?” “我是疯了!我如果是凌司炀我早就疯了!十三,你看清楚!他是你的亲哥哥!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传闻,所有的阴谋,所有的一切都是拓跋玉灵为了报复文帝而在你们所有人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计划好了的一切!!!拓跋玉灵要看着你们至亲骨肉自相残杀!!!!!她要让文帝所有的儿子骨肉相残!!!!!他要让文帝在鬼界也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一想到那日拓跋玉灵在告知她这一切时那疯狂的尖声大笑,苏瞳痛心疾首。 其实,到头来伤了凌司炀的人,还有她自己…… “他在用他的方式保护你们,他一直都在保护你们——”苏瞳尖声嘶叫,募然抢夺回十三手里的剑,狠狠推开他僵住的身子再不看向他瞬间空洞无神的眼神,举剑拼命的坎向刺向试图挡住自己的人:“滚开!!!!” “滚开——”苏瞳疯了一般举剑四处坎,快步的背着身后愈加冰冷的身体向外奔跑,腹中接二连三的抽痛几乎让她跌到,却仍是坚持着疯狂的坎杀着四周拦着她去路的人,这些人,这些人想要逼死凌司炀,这些混蛋想要逼死凌司炀! 十三一直呆愣的站在原地,直到听到燕达他们的声音顿时拧眉,狠狠握紧双拳,转头看了一眼刚刚花迟在树上所站的方向,只见那个一身火红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凝视向苏瞳背上浑身浴血的凌司炀,眼中并无歉意,却是深深的空洞,直到冷眯起眼,瞬间面无表情的飞身离去,眼中憎恨不减,反倒加深。 “滚开!谁敢拦我!!!”苏瞳还在拼命的挥剑乱砍,莫痕等人皆冲了过去想要护着苏瞳和凌司炀离开。 “滚开!都给我滚开——” 十三闭上眼,长吐了口气,骤然拧眉,沉冷的开口:“拦住她!” 顿时,四周的侍卫齐齐挡在苏瞳眼前,不似刚刚零星的几个,如此一大片的侍卫,顿时挡住了苏瞳的脚步,她赫然抬眸,眼中熊熊怒火燃烧,背后之人身体愈加冰凉,毫无生气,更是加重了心底的害怕,咬了咬牙,腹中疼痛更甚,难耐的以剑做支撑的缓缓半俯了下去。 十三缓缓转身,压抑住那抹看着她如此疯狂的折磨自己而痛心的眼神,面无表情的低语:“将宫门封闭,谁能不能离开,擅自出宫者,杀无赦!” 苏瞳心里更痛,深喘了口气,终于支撑不住的半跪下身子,身后背上之人颓然的滑落跌在自己身旁。 “凌司炀……”苏瞳一惊,连忙抛开剑,转身慌忙的将他重新抱了起来,感觉到他整个人静的可怕,一点温度一点生气都没有,连笑都不笑一下,好陌生。 “凌司炀……痛不痛……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出宫!我们去梨花谷!凌司炀我带你去梨花谷!我们回家好不好?凌司炀……” “你醒一醒……司炀……你不要不理我……”苏瞳颤抖的将他紧紧抱住,整个人仿佛放空了一般,跪坐在地上,拼命的抱着浑身是血的男人:“不要不理我……司炀……” 苏瞳试图将他再背起来,还是想带他离开,一旁的四大暗卫想要上前却又不忍心将凌司炀从她身旁拽走,看着苏瞳狼狈的一次一次跌到却还是要背他起来,蹒跚的一步一步要冲出那些侍卫所挡住的去路。 直到苏瞳终还是瘫坐在地上,无力的低喘。 须臾,忽然有些茫然的对着身后的人哑声轻问:“十三,你知道为什么你叫景玥么?” 十三看向她,看向她紧抱着怀里毫无生气的凌司炀静静的跪坐在地上,那仿佛在护着一件神圣的东西一样,不允许任何人碰他一下。 “拓跋玉灵是你们的生母,而你的母妃是当年玉灵皇后身边的宫女,得过文帝临幸,后来拓跋玉灵在凌司炀七岁那年生下了你,将你交给你后来的母妃,但是你的名字,是年仅七岁的凌司炀偷偷替你取的,他名司炀,字琼景,景是他,玥……是一种神珠,代表坚定、纯净、沉着含蓄、有着强大的意志和不可逾越的力量,他从你出生那一刻就盼望着看着你成长,看着你愈发的强大,看着你羽翼渐丰,看着你代替着他可以好好的以着他所寄托于你的那种方式好好活下去!所以你叫凌景玥,代替这个承载了太多的凌司炀更勇敢更强大的活下去的凌景玥……” 看着无声无息的那么安静那么乖的任由自己这样抱着的人,苏瞳忽然笑的满眼温柔,直至眼前一片黑暗。 第265章:小白兔辛酸成长史(1) 二十六年前—— 拓跋玉灵十五岁,刚过及笄之礼,因为从小生长在玉夏国,听闻耀都皇朝是这片大陆上最兴盛的国家,居然比他们的玉夏国还要大好多,年少好胜,从小还喜欢习武跟着番国的奴.隶学毒术,便乔装打扮偷偷离开玉夏国潜入耀都皇朝。 彼时年少,豆蔻年华,拓跋玉灵在耀都皇朝游玩时遇到了两个男人,一个是她曾经的至爱,一个是她一生一世的劫。 如同所有美好的故事一般,她爱上了那个对她极宠爱的文雅的书生,奈何书生无权无势,她又隐瞒自己是玉夏国公主的身份,在两人相爱之时巧合间遇到了微服出宫的耀都皇朝的文帝陛下,那个刚刚三十而立,俊朗如神的男子。 茶楼里,英雄救美,一见倾心,却不知美人早已芳心许做他人妇。 辗转波折间,不过几月,当拓跋玉灵隐瞒着那个喜欢他的自称名为凌文丰的凌大哥与所爱之人趁夜拜堂成亲,却从未想过那一天成了她十几年来所有幸福的终结。 鸳鸯交杯酒还未饮,她便生生的看向自己刚刚私定终身打算一辈子相随的夫君浑身是血的倒在自己面前。 而那个凌文丰浑身酒气的站到她面前,点住她的穴道不让她反抗,在她惊恐又憎恨的目光下撕裂她红色的嫁衣,就那样将她按在她本想与所爱之人成亲的喜床.上将她处.子之身霸占,肆虐残忍。 第二日清早,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告诉她,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他告诉她,他的本名叫凌询,字文丰,是耀都皇朝的皇帝,这整个大陆上所有国度中最强盛的这一个国家的主宰,他说,他要她,要娶她做皇后,要光明正大的娶她,不允许她反抗,而且要她和亲嫁入耀都皇朝,若她敢自杀或敢逃走还是怎样,他会顷刻间覆灭玉夏国。 然后那个男人,将浑身赤.裸满是青紫淤痕的她弃在那里,转身离去。 那时,拓跋玉灵呆呆的看着地上早已经冰冷的尸体,那个她最爱的男人,一整夜寂静无声的圆睁着眼看着她变成了别人的女人,而他,变成了刀下亡魂。 为了玉夏国,拓跋玉灵终还是如文帝所愿的和亲而来,新婚当夜,她灌醉自己,主动妖娆的笑着迎向那个一脸邪笑的终结了她所有快乐的男人,她未来的丈夫,耀都皇朝的文帝。 就是那一夜,她有了一双孩子。 第二日清早,她便冷漠的将他拒之于千里之外,再不让他靠近,更加努力学毒术和武功,她赫然的站在一脸愤怒却也痛苦的文帝面前告诉他,她会报复他,会让他痛苦一生一世,即便是死了,即便是下地狱也永生不得安宁。 拓跋玉灵嫁给文帝十年,十年间,她与他只有两次行过房,第一次,便是洞房之夜,然后不到一年后她生下了一双皇子,然她却在看向那对儿子一模一样的脸时忽然杀了当时在寝宫内的太医和所有知道她生下孪生子的一切人,她在后出生的那个孩子脸上刻出一块血蝶的痕迹,仿佛是曾经她最爱的那个男人身上的那块红血的似蝶般的胎迹。 两个孩子,七皇子凌司炀,风度翩翩,却惊人的懂事,而被她藏在深宫里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二儿子凌司烨,她试图一次一次找着巧合的机会为他们灌输着仇恨的记忆,让凌司烨偷听到自己的身世,让小小的凌司炀不得不慌乱又匆忙的推凌司烨离开皇宫,而在安明河外,其实有着她所安排的人在等候将他接走,然后,给凌司烨娶了一个新的名字,花迟。 然就是那一年,她开心的在宫中狂喝着酒,大醉之后却竟然被文帝遇到,几年未再有过任何肌肤之亲,因为心中觉得未来会有好戏看,便开心的忘忽所以,于是连续三日缠绵,半醉半醒。 十个月后,十三皇子诞生,她却将之赏给了身边那位与皇帝有染的宫女,之前就曾让她假装怀孕,然后那个宫女一步登天,母凭子贵一朝入正式入了后宫。 然而拓跋玉灵的报复才刚刚开始,她在七皇子刚刚懂事的时候给他灌药,子母蛊,她要操控这个聪明的儿子,要让他为她所用,她没有看见那个第一次喝药时哭泣的小小的凌司炀坐在地上,满身狼藉,没有看到在她在他小小的心灵上种上仇恨的种子后,他嘴边渐渐升起的惊人的薄笑,她没有看见之后她每一次打着他耳光说他是没用的废物时他眼中那淡淡的仿佛其实是被母后安抚怜爱般的笑,没有看到他在一点一点成长之余面对所有的伤害都愈加从容。 她教他武功,教他医术,装死驾轰携着他闯荡江湖,助他增势,助他夺皇位,只有这个孩子得了皇位她的报复之路才能更畅通无比,她还要毁了这个江山。 然而她曾以为用子母蛊和这份母子的关系能控制自己的儿子,却不曾知道这个儿子早已非她所能控制。 她要换一种方式,不听话的人不能留,她下了奇毒,拿给他喝。 那时,刚刚十几岁的凌司炀盯着手中的汤,开心似地笑着,就那样看着碗中的汤许久,微笑着将之喝了个精光。 她将只剩一口气的他关进石棺,要送往皇宫告诉所有人七皇子死了。 却在第二日看见那个面色憔悴的孩子赫然站在自己面前,用着自己再也无法看得懂的眼神,温柔的,安静的,悄悄的,却是毫不留情的……反抗……还有,意想不到的报复。 第266章:小白兔辛酸成长史(2) 在拓跋玉灵的印象中,凌司炀这孩子一直都是一个很安静的人,很听话,很乖,她常常给他子母蛊,毕竟是种蛊,没多久他就要服毒,小时候最开始的几次他会反抗,后来,他即便明白了那是什么,却总是笑着自己主动喝光。 她打他,骂他,逼着他杀人,他一一听从,她说他是窝囊废,杀完了人还把人家埋起来做什么,警告他不许这样,于是他从此学会了杀完了人将之挂在城门上示众,她说她恨玉夏国,恨玉夏国真的让她来和亲,于是她让他以后覆灭玉夏国,却不知这正中他心意,他也恨那个地方,有着凤凰血的玉夏国,可以做出子母蛊的玉夏国,生出了拓跋玉灵的玉夏国。 拓跋玉灵永远不会忘记,在她亲手杀了文帝的那一夜,凌司炀从角落里走出来,将她满手的血擦去,将她手中纂着的文帝的心脏抢了过去,然后将她从此打入竹林。 第二日,文帝驾崩,如她所愿般被小小的凌景玥看到了凌司炀满手的血,不得不承认,那时候她还以为凌司炀这孩子真是配合她。 而当他第一日做为皇帝的那一天,他将文帝的骨灰替她拿了来,却也就是在那一晚,她看着那个被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儿子静静的,第一次跪在她面前,身着白色的长衫,对着她行了三个大礼,然后,他起身,用着漠然的眼神警告她。 她看到自己的儿子笑的很温柔,十五岁的年纪,其实应该刚刚懂事,可是这孩子似乎是从知道自己的身世时就不曾孩子气过,也不曾有过任何童年,他一味的顺众,却竟然只是为了今天这样的一刻,行了三个大礼,感谢她的生育之恩,然后,从此断绝母子关系,他与她拓跋玉灵,再无瓜葛,且她也误服了他所制的毒,既然她想控制他,他便以其人之道还制起身,双双控制,直至到双双而死的那一天。 她从此无法离开竹林,从此暗无天日。 她那夜疯狂的尖声笑着,将所有所有一切一切的真相告诉了他。 然而那个忽然又知道自己不是孽种,忽然又知道所有真正的真相的凌司炀,却对着她淡淡一笑,他说他知道凌景玥的身世,他早已知道一切。 原来她在怀有凌景玥的那一年自己一个人关在宫里谁也不见,却在生产的那一晚凌司炀就在宫外,亲眼看到凌景玥的出生。 他知道一切,从七岁那一年就知道了完完整整的一切,却表面上仿佛依然被她蒙蔽一般一直配合她,直至今日。 那一刻,拓跋玉灵指着他的鼻子咒骂他的不孝,他淡笑以对,她说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赐予的,她大骂着他,她说他恨文帝,她要看着文帝最后的三个儿子自相残杀! 他那夜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赏给她一件火红色的衣服,浅笑的告诉她:“这是父皇驾崩前的一夜,让儿臣交给母后的礼物。” 那件火红色的衣服,是拓跋玉灵当初在宫外要与所爱之人成亲时所穿的大红的嫁衣,她就是穿着这件衣服被文帝强占,上边还有一道撕裂的痕迹,却被文帝早已派人在上边用同样颜色的红丝线绣了一道凤凰图,从此,拓跋玉灵唯一所拥有的,便是这件火红的嫁衣,十几年,朝夕相伴。 这些年,她与这个儿子常常会见到,他常会带上面具进到竹林与夜魄学武,一半比试一半学习对方之精妙,又同时找机会向她索要子母蛊的解药。 可他不曾求过她一句,每次都是那么让人看不懂的淡淡一笑,从容不迫,那是她的儿子,可是她发现自己竟从未看懂过。 她恨着这世间的一切,几年间红颜白发,容颜未老却是青丝一夜变白,她讨厌极了那些头发,便常常以墨染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九年后的某一天,一个女子闯入竹林,见到了那个被夜魄打伤的银风,拓跋玉灵顿时散放毒烟要将之毒死,哪知她忽然跑到银风面前将他拽走。 后来的后来,她忘记了究竟有多久,当她听说百姓间流传着她早年散布出的话,当她听说睿王凌景玥要逼宫之时,她得意的想着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可是忽然有一个看起来微微有些眼熟的女子忽然跑进竹林。 身怀五个月的身孕,却跪在地上说出了她是谁,她嚣张的大喊着要见她,她跪了一天一夜,拓跋玉灵不耐烦,第二日开始画着那张未完的图。 拓跋玉灵从不知道,笔下本想画的是她曾经爱过的男人,却何时笔下所画出的脸越来越像印象中初见时的文帝,而她却不自知。 当那个凌司炀的皇后,也就是拓跋玉灵的侄女也是儿媳,当他虚弱的倒在地上,拓跋玉灵本想让夜魄将她杀了,毁尸灭迹免得凌司炀那孩子找自己麻烦,却当那个女子明明晕了过去却忽然睁开眼睛一脸执着又倔强的看向她时,二十几年未曾再起过波澜的心,终也还是仿佛被什么震到痛到无以复加。 那个眼神,她拓跋玉灵曾经也有过。 年轻的时候,拓跋玉灵公主嚣张跋扈,一双明亮的满是倔强和执着的眼睛清澈美丽,灵动的身影在玉夏国间如仙般被人传讼爱慕,她也曾坚强,也曾勇敢,也曾明知没有希望却偏偏固执的坚持,也曾像这个拓跋落雪一般用着这样的目光去看过别人。 熟悉的东西敲进心里。 那一刻,拓跋玉灵才恍然觉醒,原来她早已过了二十六年不是人的生活。 第267章:他在哪里? 昏昏沉沉中,总有什么人用着冰凉的东西覆在她的额际,苏瞳总想睁开眼睛去看看,却是睡了醒,醒了睡,每一次刚微微的睁开眼,就被一种由心尖上蔓延至全身的刺痛拉拢回去,继续淹没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沉沉浮浮,找不到方向。 “怎么还没醒?她这样浑身发烫已经两天了,腹中孩子的生命越来越微弱……” 耳边仿佛有谁在急急的说着什么,还有什么人在对话,隐约中,听不真切。 心口撕裂了一般的痛到无以复加,她浑身发热,心口灼烫着仿佛印下一个深深的烙印。 凌司炀。 凌司炀……凌司炀…… 忽然间好想见他,忽然间好想他。 仍记得初见时,他歪着头对着她迷幻般的温柔一笑,在她大吼着让他脱衣服时,他无邪的微微歪着头浅笑着问:“你刚刚说什么?” 那样温润的目光,那样好看的脸,那样素净干净的男人,那样一个温柔又残忍的梨花般的男子。 他在她怀里静静睡去,满身浴血,用着极轻的声音叹息着:“傻……瓜……” 从此无声。 数个梦靥烦扰着苏瞳的一切,直到倏然间感觉到腹中的生命正因为自己这般而仿佛想要惩罚她一般想要离去,顿时用尽全力的睁开眼。 她不要,她不要孩子有事,那是凌司炀的孩子,是她和凌司炀的孩子…… 倏然睁开眼,双眼微微眯成一条小缝,然后缓缓的睁开,无神的望着熟悉的属于她凤榻的床顶,金色的纱帐轻轻摇曳,吹来阵阵药香。 该,只是一场梦吧。 凌司炀没有受伤,没有在她怀里渐渐失了心跳,没有在她怀里失了温度,他才不会那么傻呢,他不会的…… “娘娘醒了!”骤然间,环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惊讶的连忙转身跑了出去大叫。 瞬时苏瞳只隐约听见有些匆忙的脚步声快步赶来,直到有人揭开纱帐将头探进来,一看到她确是微微睁开了眼,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 却在那一同时间,苏瞳眼底的希望瞬时破灭。 那是十三。 脸上的五指痕已经不见了,只是那双眼里有着松了口气般的欣喜和让人看不透的风霜,转身沉声交代太医几句话,直到太医上前给她探了脉,然后说庆幸娘娘急时苏醒,也退了烧,之后便是苏瞳全然听不进去的话。 直到归于一室安静,十三沉默的独自站在凤榻一边,踌躇的看着她,眼里是满满的歉意,缓缓坐在床边,伸手握住她静静覆在腹上的微凉的手。 却在十三刚一碰到她的同时,苏瞳本能的像是触电了一般忙将手躲了开,眼底闪过一抹疏远。 十三顿时僵坐着,收回手,一如曾经那个可怜兮兮的孩子那般仿佛得不到糖果一样望着她:“对不起……” 天知道,苏瞳根本就不想听见这样的三个字。 可是她同样知道,在这样的时候,除了这样的三个字十三还能说什么,就像她一样,她除了对凌司炀说千万声对不起之外,她还能说什么? 十三是无辜的,她没资格怨她,连她这个曾经生生的以为自己最爱凌司炀的女人都不曾真心的了解过凌司炀,都不曾体谅过他,不曾懂过他,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埋怨旁人? 见苏瞳双眼发直的仿佛灵魂出窍般盯着某一点出神,十三慌忙又伸手小心的扯了扯她的袖口,声音因为难过而微微有些低哑:“姐……” 刚出口,却忽然顿住,低哑着轻问:“我还有资格再叫你姐姐么?” “对不起,我从不知道原来自己十几年来小心的活着,小心的去恨着,小心的去谋划去试图对抗,却竟然其实是一个有人在我出生时就设计好的骗局。我什么都知道了,莫痕将一切都告诉了我。”十三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失了那日义气风发的想要逼宫时的那种王者之气,一脸的难过和淡淡的无措,想要握她的手却怕再被她躲开,只能小心的揪着她的衣袖一角。 苏瞳却是在听到他说到莫痕时顿时转回眼,声音极静,淡淡的,轻轻的:“莫痕在哪里?” 一听见她开口,十三顿时一滞,转眼凝视她,却是未答。 仿佛是从他眼神中看出了什么,苏瞳瞬时蹙起秀眉,微微以肘支撑着身体就要起身。 “不要动!太医说你腹中胎儿因为连日来的刺激和那日背人走路而异常虚弱,若你现在胡乱动,不仅仅是孩子,连你也活不成了!”十三忙伸手按住她肩膀:“别动!” 苏瞳却是固执的小心的一手捂着腹部,一手硬撑着非要坐起来,低哑着虚弱的却执念道:“莫痕在哪?凌司炀在哪?我要去找他们……你放开我……” “你……”十三拧眉,握着她的肩禁锢住她的身子,却又怕她憋着气而更伤身,只好在她起身时忙将她一把搂住:“姐姐,对不起……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可是你别这样伤自己,就算不顾自己也要顾及孩子,你难道想让他为你留下来的唯一的东西都要毁了么?” 瞬时,苏瞳安静了下来,无声的任他搂着,十三怀念极了她带着淡淡馨香的怀抱,可是仿佛不再温暖,也不再时时宠着她温柔的唤着她十三好乖,她整个人都仿佛被抽空了一样。 缓缓推开她,手依然放在她的肩上,静静的看向她苍白的脸,抬起手抚上她微凉的脸颊,却见她眼神凛冽的看着自己,不由连忙放下手乖乖的回到她肩上。 “他们在哪里?”她轻声问,眼神无波。 第268章:凌司炀!我要定你了! 十三无奈的看着她平静到可怕的双眼,看着她静静的凝视着自己,没有怨怪,没有憎恨,没有微笑,也没有痛苦。 “凌司炀在什么地方?”她继续问。 “我不知道。”十三叹息的如实以答,在看到她眼中闪过的不相信时继续无奈开口:“三天前你抱着他就那样昏了过去,莫痕他们几个趁着我们慌乱的叫太医救醒你的时候偷偷将……皇兄……带走了。” 皇兄二字,是他这十几年,第一次真心真意的称呼。 苏瞳顿时整个人无力,十三以为她是累了想要躺下,正想帮她弄被子,却忽然被苏瞳推开:“放手……” 苏瞳转身用尽浑身的力气抬脚就要下床,十三惊慌的忙拉住她:“你要做什么?你看看自己现在虚弱成了什么样子,你以为你自己能走得出这个宫殿吗?你连坤雪殿都走不出去你以为你能做什么?” “我要去找他……”苏瞳双眼无神,颤抖着再一次试图挥开他的手却被他牢牢按住。 “苏瞳,你清醒点!你现在根本就不能出去!”十三拧眉,声音里终于染了几分强硬:“你听话,你快躺下休息!” “滚开!不要碰我……我要去找凌司炀!我要去找他!他看不见我会难过的……我不能再那么伤他!我要去见他……我……” 十三顿时红着眼一把将她拥住,紧紧将她冰凉的身子揽进怀里,几乎颤抖着用着全身的力量牢牢的抱住她:“苏瞳,别这样欺骗自己,你明明知道那些箭将他伤成了什么样子,你应该记得他留了多少血!就算是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何况我都不知道莫痕他们将他带去了什么地方,他们消失了!整整三天,我也曾找过,可是他们就这样失踪了……” “不可能!”苏瞳颤着唇,用力的推着紧抱着哄自己的男人:“放开我!放开!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凌司炀!你快放开我!” “苏瞳!”十三心痛极了,紧紧抱着她:“我知道你难受!我知道你痛,你哭出来!拜托你哭出来,不要这样忍着,不要自欺欺人!你这样我真怕你会……” “放开我……”苏瞳一急,陡然抬头在他胳膊上发狠似的重重咬住,十三一顿,低头看向她几乎泄愤一般狠狠咬着他的胳膊,直到鲜血顺着她嘴边缓缓留了下来,直到终于听见她趴在自己怀里终于忍不住的哽咽,直到有着晶莹的东西滑落。 十三连忙装做没有看见一般,将她紧拥住,按住她低泣着颤抖的不停的身子,直到她哀凄的沙哑的满满悔意的告诉他:“他不能死……他不会死……不会的……” 十三只能紧抱着她,一句话都无法说。 直到她实在太过虚弱,怀孕的女人本就不能受刺激,哭久了,哭累了,才终于昏睡,亘长的梦靥里还是属于凌司炀的笑。 凌司炀给她的痛,给她的殇,给她的开心给她的快乐,凌司炀给她的绝情,给她的温柔。凌司炀说过的话,凌司炀因为她的不理解因为她的痛骂而苦涩的却偏偏对着她笑…… 他用着他从三岁开始就学会的保护层面对一切的中伤,风轻云淡的一个人舔舐满心又满身的伤口,他沉默着微笑着阻挡着一切。 却终究如她一般,被自己要去保护的,被自己最爱的人伤害,直至走上绝路,在她还是固执的去体谅旁人而同样逼着他走向绝路的那一刻让她生生的看见他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他说,他想去梨花谷,陪她去梨花谷。 他说,他不再杀人了…… 他说,瞳儿我们来生不要再见,瞳儿,来生别再遇见凌司炀…… 怎么可以?根本不可能! 她不会放过他的,哪怕生生世世哪怕轮回了千百世她也要遇见那个男人,那个早已经在她心里根植,那个她穿越千年才终于找寻到的另一半心脏。 她不能没有他…… 不管是下辈子,下下辈子,就是这一生这一世,她也不会放弃他不会让他就这样离开! 凌司炀!我要定你了! 我苏瞳要定你了! 请你回来……我会保护你啊…… 凌司炀…… 听着她又是连续一整天沉睡时在梦中痛苦的断断续续的呓语,十三沉默,隐去眼底的痛,守在她旁等着她清醒过来。 直到黎明渐渐初升,直到十三坐在床边渐渐有了倦意,轻握着她的手靠在床边微合双眼浅眠,近日来宫中和百姓间的纷乱,凌司炀生死成迷再又失踪,花迟的骤然消失,燕达的逼问还有朝中千百个官员的疑问,他忽然间发现这么多年来,凌司炀所面对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巨大的压力,忽然间发现那个他的真真正正的兄长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在风轻云淡的浅浅一笑之下将一切最痛苦最压迫甚至最伤到自身的东西压至心底。 那个从容的男人,原来是他同父同母的兄长。 前日夜里他试图进竹林将那个所谓的自己的生母看上一眼,却结果被一个叫夜魄的中年男人拦住,落败而归,却远远的望着那么一座竹屋便想像得到这二十几年来凌司炀在每每看向竹屋中自己生母时究竟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难过的时候,伤心的时候,被这些人不去理解的时候,他的兄长,那个凌司炀就是那样站在竹禁之外静静的浅笑着看着之中的那座竹屋么? 第269章:生死成迷 第二日正午,十三刚要进坤雪殿,忽然被燕达拦住。 一如这几日每日都会逼问他的话:“王爷,您确定不顺理成章的登基?您苦苦经营了十几年,装疯卖傻想要的结果不就是坐上那个龙椅?现在即便是所谓的真相正式查明,即便景帝真的是凌氏血脉,但是现在他是生是死都无人知晓,踪影全无,王爷您现在继承帝位也是顺理成章啊!” “这罪人不是您,也不是景帝,是拓跋玉灵那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即便您逼宫将事情赶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但至少您也是皇子,现在你就算是登基为帝百姓间也没人会不同意!何况西般国塞斯罗那个狡诈的国王已经吞了十三座城,玉夏国此时也蠢蠢欲动不够安稳,难不成这江山这皇位就这样空着给旁人钻去空子?!” “王爷!你醒醒吧!” 十三漠然,终于因为燕达忽然在身后跪下的大声叫他醒醒而停住脚步,站在坤雪殿门前,微微转过身淡看向那个忠心跟在自己身边的燕达:“燕叔,这江山不是我的。” “王爷!您怎么就是执迷不悟!景帝他已经……” “既然只是生死成迷,那便并非真的死,本王可以摄政,可以做主替他凌司炀守着这坐江山,但是那张龙椅,那个皇位……我不配!”十三淡淡的垂下眼眸:“我会等皇兄回来,我依然是睿王,除非见到他的尸首,否则我绝不为帝!” 说罢,毅然转身大步走进坤雪殿。 * 刚走进去,赫然只见苏瞳一脸寒霜的推开环佩就要走出来,顿时拧眉低叹:“环佩,你先出去。” 环佩无奈,收拾了一下地上碎裂的药碗转身离去。 苏瞳仿佛没有看见十三一般,快步就要向外走,十三一把将她拉住反手将她拥进怀里:“外边下雨了,天凉风大,小心身子……” “我要去找他。”依然是重复着那句话,苏瞳面无表情的甩开他的手挣脱出他的手臂便要出去。 十三痛心疾首的一把握住她双肩将她整个人转了过去满是血丝的眼凝视进她平静似水的眼底看到深深的被掩埋的痛,嘶哑的低吼:“苏瞳!你这颗心当真是肉长的么?你就只在乎他一个凌司炀?他现在究竟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就这样拼了命的一定要出去!一定要逃开!仿佛我瞬间变成了你心里的那个魔鬼是不是?你怪我你怨我你怪我!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拜托你不要这么不理智的要跑出去!你还有孩子!你还有你们的孩子!如果他活着他会回来!如果他死了,你就一定要这样追去么?!!!” 肩上传来的痛瞬时让苏瞳难过的蹙眉,却也终时僵住,缓缓抬眼,直到眼中渐渐蓄满了泪,一颗一颗不听话的滚落,烫到了十三的手。 “他不会死!” “好,他不会死!那我们一起等他回来,好不好?我会把皇位留着,我们等他回来,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好不好?”十三痛心的看着眼前整个心里全是凌司炀的女人,他嫉妒,他吃醋,他疯狂的嫉妒,他嫉妒的恨不得将她的心挖出来将自己装进去让她看得见他,可是他又不忍心,不忍心把她心头可怜的那一点点的记忆抢走,不忍心让她在继凌司炀生死成迷又失踪之后把她仅有的东西抢走。 “不!”苏瞳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快步向外走,一边走一边急忙忙的低喃:“我不等他!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天涯海角我就算是走遍了我也要找到他!我再也不在原地停留了,我要去找他!我要保护他!我要去找他……” “苏瞳,你……”十三大步走过去一把握住她的胳膊。 却瞬时,苏瞳整个人僵住,双眼直视前方。 十三凝眸,看了看她苍白的脸上呆滞的神色,顿时转过头看向她目光投落的地方,只见同样随着莫痕他们失踪了几日的莫无画冷冷的站在那里,满眼寒霜。 “是你?”十三眯起眼。 莫无画没看向十三,双眼冷冷的直视着那个可怜可悲的苍白着脸挺着一个大肚子却害惨了他们的陛下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此时却只能一次一次发疯一样的说着后话说着保护,其实就是这个女人让陛下有了心,就是这个女人害了陛下!甚至将他伤得体无完肤,只能用这种方式去成全她的大仁大义,成全她的希望,而这个女人呢,这个苏瞳现在一脸憔悴的一脸需要受人照顾的模样。 她真的是替陛下不值,即便她可以因为苏瞳的优点而甘心不再去嫉妒甘心放手,可是一想到现在,再又看到那个女人现在模样,她真的很失望。 苏瞳整个人呆愣的看着莫无画,从她眼中读懂了一切,不由上前一步,却被十三拉住,木然的看着前方的人:“无画……他在哪里?” 莫无画顿时寒着脸,若有若无的装傻的冷嗤:“什么在哪里?” “凌司炀,凌司炀他在哪里?他还活着对不对?”苏瞳努力的展开一抹笑,却是难看至极。 第270章:海角天涯 “凌司炀,凌司炀他在哪里?他还活着对不对?”苏瞳努力的展开一抹笑,却是难看至极。 莫无画陡然憎恨的看着她,声音渐渐紧逼,大步走上前,一边走一边怒骂:“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问他在哪里?他是死是活又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只关心你的十三王爷吗?你的十三不是就在你身旁吗?你还得管着我们陛下在哪里?你不是只要十三活着就好了吗?你不是不让我们陛下去伤害你的十三王爷,你不是宁可整夜用着种种方式将陛下留下不让他出乾司殿吗?所有的一切不都是完美的应了你的心思?!你的十三没有死!你管得着我们陛下是死是活他在哪里吗!” 苏瞳顿时仿佛有些没有听懂般呆滞的看着眼前满是怒火满眼杀意的莫无画,哽着,无法开口。 “你这种女人!你就算是有再多的好就算是你再让陛下不舍!你也不能这样对他!皇后娘娘!”莫无画忽然大声的念着尊称:“你知不知道就是你害死了陛下!就是你!” 害死了陛下? 这五个字,让苏瞳整个人陡然一空,愣然无神的看着眼前的人。 “睿王逼宫的前一晚,陛下本是要去偏殿写传位昭书,他根本就没想要杀了睿王,他根本就没想伤害十三王爷!” “可是你!可是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你拼了命一样的大叫着不要伤害十三!你一味的只知道睿王不能被伤害,可是你知道当你那样留下陛下的时候陛下的心里在滴血吗!你知不知道就是那一晚,只有我们四大暗卫在外边等着他,他早已经就在等着王爷逼宫的这一天,他早就想看着十三从他手里抢走皇位!他谁也不想伤害,他只是想用那一晚在最后的时刻将还未完善的一切计划处理好,他只要在那一夜出来,他只要将一切计划敲定,他就不用死,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失踪光明正大的将这他的江山毫不保留的交给你身边的十三王爷!” “可是你,是你拉住他,你缠着他,你用着你自以为聪明的方式让陛下难过了你知道不知道?陛下本未真的想过那么懦弱的以死告终,可是就是因为你的绝情!陛下当时明明可以躲开那些箭,他明明不用那样和十三王爷纠缠,他明明不用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可是就是你,是你自私的让他不得不选择解脱!你知不知道啊!” 就在苏瞳双眼渐渐圆睁时,莫无画哭着大骂着抬手在苏瞳瞬间越发惨白的脸上狠狠煽了下去。 耳光声骤响,十三一惊,顿时一把扶住摇晃着偏过头来的苏瞳忙抱着她站稳,转眼瞪向莫无画气红了眼的模样:“莫姑娘!或者莫婕妤!你看清楚她现在已经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她已经够自责了!你难道想要将她也逼死吗?” “她再怎么自责她会死吗?”莫无画瞬红着眼怒骂:“她再怎么自责她会被那么多箭射穿了身体吗!” “陛下他真的恨你!你知不知道陛下他好恨你!可是他却将一切的责任一如既往的推到自己的身上,他一直都用着极端的方式将你的不理解你的憎恨你的残忍当做是他欠你的!那天我就不该放你离开乾司殿,如果不是你在最后一刻还要跑出去喊出那样一句不要伤害十三,或许陛下他就不会死,他就不会硬生生的明知道危险也偏偏不躲开那些箭!” “陛下他从未想要过杀睿王,是你,你这个自做聪明的女人,是你根本就忽略了我们陛下他也是一个凡人!凌司炀他只是一个凡人而己,他也会受伤他也会死!他二十六年的悲哀已经够了,可是他还是坚持了下来,可是最后是你给了陛下最致命的伤,你给了他一颗心!然后你又将他的心彻底碾碎——” “苏瞳!是你杀了凌司炀——” “是你将那个一切痛苦都可以含笑以对的凌司炀催垮!是你绝情的让他这一生终于想到解脱二字!” “你才是凶手!” “是你苏瞳杀了他——” “苏瞳!”骤然间,十三一惊,忙将忽然间瘫软下去的苏瞳捞起,急忙的横抱起身看向她越发惨白的脸和被刺激的昏过去时身体还不由自主的轻颤。 “就让她当是凌司炀已经死了,不管是这辈子!下辈子!还是以后的生生世世!我们陛下和她这个女人再也不会相见!”冷冷的扔下一句话,莫无画转身匆匆以轻功离去。 “苏瞳……”十三紧抱住她越发冰凉的身子,怕她就此因为接受不了这一切而再也不肯醒来。 …… * 翌日。 十三清早便又奔去坤雪殿要去看看苏瞳有没有醒,却刚一走进内殿只见环佩等所有守夜的宫女全都倒在地上,四周还残留着迷药的余味。 旁边的桌案上,镇纸之下放着一张字条,缓步走去,看向上边娟秀的字迹。 ——见字如面,十三,姐姐走了,姐姐不怪你,请十三替姐姐和你皇兄守护好这片江山。我要去找他,海角天涯,山长水阔,只有相思无尽处。不管凌司炀杀过多少人,沾过多少血,伤我多深恨我多重,我势必要找到他! 我苏瞳乃穿越千年而来的孤魂,千年的距离老天都可以让我翻阅而至站在他身边,只是一个海角天涯又算什么。人总是在大彻大悟后才能觉醒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醒了,我不管他有怎样的过去不管我们有多少伤,我只知道我爱他,我爱凌司炀!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要他,我只要他一个! 不必担心我,我会好好活下去,直到找到他的那一天。 姐姐会想你,我带着你塞在我包袱里的木雕走了,姐姐会常常想你的,我也会坚强的活下去,你也一样,记得,等我回来。 ——苏瞳字,勿念。 第271章:三年后 三年后。 耀都皇朝景帝十四年八月十五—— 于皇朝最东南方向三面环山一面环水的最美丽的东安城,秋雨渐凉,青石板路泥泞潺潺,不时的便有行人在奔走之时溅的满身泥水。 最繁华的街角行人络绎不绝,叫卖月饼的唱喝声连绵入耳。 手持竹纸伞的姑娘一脸欢喜的拿着各式各样新买的胭脂向着这城中各大花楼走去。 东安城内以青楼勾栏之馆居多,万香楼、群芳阁、留君醉、盼君归,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花楼于城中最繁华的街上争相伫立,实乃为百花齐放,争雄斗艳,胭脂香飘引人遐思。 临近几家赌坊茶馆处的一个较为偏僻的店面上挂着大大的药铺二字,药铺门外三两孩童蹲在一起盯着地上水泡里的小虫子一脸好奇。 “小白小白!你认识这虫子吗?”一个三四岁大的满脸脏兮兮的男孩子红着脸对着正蹲在正己对面的不到三岁的粉粉嫩嫩的小娃娃找话题。 被唤坐小白的小姑娘顿时睁大圆溜溜亮晶晶的眼睛,将白白嫩嫩的手指从口中拿了出来,随手在旁边一样一脸好奇的男孩子衣服上一抹,然后咧开嘴笑的满眼无辜的转过眼去:“嘻嘻!东哥哥你今天好帅!” 被唤为东哥哥的四五岁的小男孩先是冷着脸瞟了她一眼,没理会,抖了抖衣服撇开头继续盯着地上的虫子,伸手将之抓在手里仔细研究。 “哇!东哥哥你好酷!如果是小牛哥,他一定会哭的!”小白圆睁着眼笑嘿嘿的一脸痴迷的盯着他好看的脸看,小心的挪着脚步磨蹭到身边:“东哥哥!那你认识这东西吗?!” 被无视的小牛哥顿时更是红了脸瞪着眼前的两个将他不放在眼里的人,倏地站起身抬手抹了一把鼻涕大叫:“小白!谁哭了?谁喜欢哭了?你干什么只说东哥哥帅!明明我也很帅!你没看见我今天天刚亮的时候还和爹爹去山上打猎来的么?我能一刀杀了一只兔子一刀砍一只山鸡!你的东哥哥什么都不会做!!!你干吗只跟他好!你干吗不跟我玩!” 被怒吼的小姑娘顿时抬起粉嫩嫩的小脸,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小牛哥哥,我家楠谨哥哥也会打猎!他和娘上山采药的时候还会替娘把蛇吓跑呢!但是他就不会哭!只有你会哭!羞羞脸!小牛哥哥最喜欢哭了!” “你!” “羞羞脸!小牛哥哥羞羞脸!”小白一脸欢喜地趁着小牛哥气的抬手要抓她的时候转身扑进一旁的东哥哥怀里:“东哥哥!东哥哥!救我!” 一直一脸正色的东哥哥顿时被她这一扑而赫然坐到地上,把小白抱了个满怀,干净的脸上腾然间火烧了一片:“呃……小白……” 某小白童鞋却故意的在他怀里蹭啊蹭呀,闷闷的嘀咕着:“东哥哥!你怀里好暖哦,和娘抱着我的时候不一样哎!和哥哥抱着小白的时候也不一样!唔……东哥哥小白长大了嫁给你当娘子好不好?!” “小白!小东!你们两个就会欺负我!”小牛顿时气的跳脚,眼前的水泡被他踩的溅起了水花,转身看到身后来找自己回去吃饭的爹爹,眼珠一转便双眼放光的转过眼来瞪向某只幼年狼女小白,看着她粉嫩的狼爪牢牢抓着东哥哥的衣服擦鼻子,用鼻孔朝着她冷哼:“哼!小白,我爹娘常说男女授受不亲,你现在这样就是没教养!你只有娘没有爹!你没有教养!以后你长大了就算是反过来求我娶你我也不要娶!哼!” 说着,转过身摇头摆尾的快步扑向自己爹爹怀里…… 被小白趁机吃豆腐的东哥哥陡然发现扑在自己怀里的小东西刚刚还明亮的一双大眼睛先是呆呆的盯着被爹爹抱着离开的小牛,渐渐蒙上一层水雾,直到大颗大颗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 小嘴微微嘟着,可怜兮兮的低下头。 “小白……?”一见她忽然哭了,东哥哥顿时慌了手脚,连忙站起身抱着比自己还小一点的小丫头不知道要怎么去哄,笨拙的抬手在她脸上抹着:“小白不哭!小白乖!小白不要哭!东哥哥以后娶你好不好?小白不要哭……” 可是向来没太在外人面前流过眼泪的小东西此时却红着眼睛瘪着嘴哽咽着,不哭嚎出声音来,却只是咬着粉嫩的小嘴唇眼泪一直不停,抽抽搭搭的好不可怜。 东哥哥急了,连忙一边哄着她一边转头看向药铺里边正忙活着没看向外边的女子:“婶婶!小白哭了!怎么办?她会不会是病了?婶婶!” 里间刚称了些药收了铜板将买药的客人送走的苏瞳将药匣合上,转过身看向门外的情景,一看到被邻居家的小东抱着正蜷成一团一抽一抽的哭着的小东西时,大惊,忙快步向门口走去:“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刚刚小牛和小白生气,说了小白几句,可是小白平时不管怎样都不哭的!”小东无措的转头看向从药铺里走出来的漂亮婶婶,娘说这个婶婶是一年前来到这里定居的,那时候她身边就带着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孩子,但是从来没说过自己的丈夫在哪里,后来这个婶婶在这里买了间药铺就一直在这里生活了下来。 第272章:想要爹爹 小白本来还在哭,却在听见苏瞳的声音时顿时憋起小嘴忍着眼泪,但是止不住的抽噎和红红的眼睛却怎么也藏不了,直到小小的身子被苏瞳一把抱了起来,这才耸拉下小脑袋哀怨的瞪了一眼一脸不解的小东。 “小白怎么哭了?”苏瞳逗弄似的笑着一手抱着小东西,一手呵她痒痒似的在小白的脖子上抓了抓。 小白瞬间破啼为笑,红着眼睛咯咯笑了两声,连忙将胖呼呼的双臂张开一把搂住苏瞳的脖子,哽咽的抽噎着软软的唤了声:“娘……” 苏瞳瞬间心里软软的,侧过头在女儿湿湿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下头叫小东回家吃晚饭,直到小东又不放心的看了几眼小白,这才踌躇犹豫的离开。 “小白乖,跟娘说,怎么哭了?咱们家小白不是向来都是在外边欺负别人,从来没有人把你惹哭过么?嗯?小臭丫头?”苏瞳一脸笑意的将怀里的小东西放到木椅上,拿过干净的布巾擦了擦小白脸上的泪痕,见她只是一味的瘪着嘴却似乎是不敢再哭的模样,不由更笑弯了一双明亮的眼,抬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臭丫头!还差两个月才满三岁呢,怎么看起来倒像是心事重重的?怎么啦?你失恋啦?” 只见小白脸上微微发红,却是忽然伸出胳膊又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团团的抱着她软声唤着:“娘!小白只是……被虫虫吓到……小白不哭,我很乖!” “臭丫头……”苏瞳爱怜的抬手拍了拍她的背,正想继续问。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仿佛有些不爽的声音:“凌念白!告诉你多少次了白天娘在忙的时候不许跟娘撒娇!” 顿时,小白浑身一颤,憋着嘴委屈的抬起眼看向苏瞳身后的人,苏瞳满眼笑意,转过眼看向身后长的和小白几乎一模一样的小男孩儿,见他一脸小大人儿似的板着脸在瞪着自己的孪生妹妹。 “哥哥……”小白瘪着嘴,红着眼睛委屈的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哥哥:“我没有撒娇。” 苏瞳顿时一愣,随即便是忍不住的抱着怀里的女儿咯咯的笑出了声,笑了半天时才眉眼带笑的将小白放到地上:“乖宝贝,跟哥哥玩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事儿啊,她自己的女儿最怕的人不是自己,倒是和自己同时出生的孪生哥哥。 这对龙凤胎还真是让她欢喜让她忧,不由的,苏瞳抬手揉了揉鼻子,然后笑弯了眼的看着小白扑到自己哥哥面前一脸委屈的模样,却紧咬着嘴唇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却不能说,不由的忽然间发现,这两个孩子似乎是心中有着同样的一种她所不知道的默契。 三年前她偷偷离开皇宫,在路上问过许多人暗门在什么地方,她一路寻找凌司炀寻了三年,但是三年间四大暗卫和凌司炀还有一切和他们有关的人都音讯全无,她根本就找不到,她设想过或许莫痕他们将凌司炀带到了暗门,虽然她一直都不知道凌司炀是生是死,但是她有感觉,她感觉得到像凌司炀那样的人不会这样轻易的就离开人世。 凌司炀不会死,这是她独自一人在路上在最孤单最辛苦的时候还能安然的生下这对孪生兄妹时给了她最大力量的唯一信念。 她问过太多江湖上的人,没有人知道暗门具体在什么地方,只是有些人说大概是在东南的方向,于是她一路向着东南边走来,直到这座东安城,这是耀都皇朝最东南一角的最后一座城,出了这城,就不再是此国境内,而她还是没有找到暗门。 不是没有累过,不是没有疲倦过,不是没有想过要放弃,可是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她总觉得有着那么一个人在牵引着自己的灵魂向着这个方向走,而一年前到了东安城后,小白忽然生了一场重病,其实小白和小白的哥哥这两个孩子从出生开始身体就不是特别健康,因为她在怀胎十月间经历了太多次变故,刺激再加上差点滑胎,这两个孩子虽然安然无恙但却抵抗力很差,常常生一场病使苏瞳害怕这凌司炀留给自己的唯一的两个孩子也离自己而去。 她不敢再带着孩子奔波,就在这里安顿了下来,而远在皇都城的十三却似乎是一直都知道她的踪迹,在不久后就派人送来了银票和她暂时所需要的东西,她确实很感谢十三这样默默的一路上派人照顾,但她却无法表示什么,只好默默的接受一切,暂时在这里安顿了下来,买了间药铺行医施善,希望老天有眼能看在她偶尔义诊行善的份儿上不要对她太残忍,希望总有一天会找得到凌司炀,找得到遗失的那颗心。 “楠谨哥哥……”小白依在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的哥哥身旁,小手抓着他的衣袖委屈的摇晃,眼睛里边又蓄满了泪:“哥哥……”粉嫩的小嘴欲言又止。 凌楠谨顿时远远的看了一眼不知在想什么出神的苏瞳,忽然给小白使了一个眼色,便连忙拉着她软软的小手转身快步向药铺里间的门走去。 直到拉着小白跑进后院,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似乎是没有人跟过来,这才抬手替小白擦了擦眼泪:“小白乖,不哭了。” “唔……”小白忍了忍,红着眼睛哽咽到颤抖,忽地扑进凌楠谨怀里哽咽:“小白想要爹爹!” 第273章:中秋月圆人不圆 小小的凌楠谨眼睛红了红,抬手拍了拍比自己稍微矮一些的妹妹:“小白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千万不要在娘面前哭!也不要跟娘问爹爹的事!你忘记了上一次你不小心向娘要爹爹,娘三天都没有吃一点东西……幸亏隔壁的婶婶来陪娘说话,才让她分了心肯去吃东西!” “小白乖,我们不要娘难过好不好?以后不要再在娘面前哭了!我们不要爹爹了……”说着说着,凌楠谨也终究只是一个孩子,红了眼睛:“只要娘不要不开心,我们没有爹爹没什么的,有娘在,没有人会欺负我们!有哥哥在,没有人会欺负小白的,好不好?!” “我要爹爹!我要爹爹嘛!小牛哥哥说小白是没有爹爹的孩子!小白也要爹爹!小白也要!!!!”小白抽噎的大哭:“我不要做没有爹爹的坏孩子!小白很乖的!小白想要爹爹抱!小白不要做没有爹爹的孩子!我要爹爹!” “我要爹爹疼小白……呜……” “不哭了!乖,好妹妹!好小白!哥哥和娘疼你!我们不要爹爹!” “我不管!我不管……呜……他们都有爹爹疼!只有小白是没有爹的孩子!我想要爹爹!我要找娘要爹爹!我不管……我要爹……” “嘘!小声点!不要被娘听见!” “哥……哥哥……呜……小白想要爹爹!呜呜……” …… 后院假山那边隐约的哭声和两个还不到三岁的孩子的对话声终也还是被站在后门处的苏瞳听了进去。 本是见两个孩子忽然跑到后边,她担心小白是受了什么委屈,却在刚要推门走进后院时,手还放在门上,门还没推开就听见两个孩子极为懂事的把委屈把难过忍着,却从没有不懂事的缠着她向她要过爹爹。 苏瞳缓缓放下正欲推开门的手,转而捂到嘴边,艰难的深深呼吸着,忍住鼻间的酸瑟感,眼眶开始发热,有着湿润的东西不听话的要从眼里流出来,她连忙仰起头吸了吸鼻子,笑了笑。 是不是这两个孩子完全遗传到了凌司炀的一切,还没到三岁就这么懂事,就知道不来惹她难过。 可是看着这两个孩子却根本就是有着七分与凌司炀的相像,就算是他们从不问,就算是他们不想让她难过,但她每每看着这两个孩子时,总是会对着他们的脸出神,那么好看,那么可爱,那么白净。 凌司炀,你知道吗? 我好想你…… 你知不知道小白和楠谨也在想你,如果你能感受得到,你就出现好不好? 不要再这样躲着我! 三年了,三年的时间已经够了,就算是惩罚,也请你出现在我面前惩罚我,我甘愿忍受一切,可是求求你不要再这样让我找不到…… 求求你站在一个可以让我看得见的地方,让我知道你好不好,让我看见你还活着,让我还能感觉到你的呼吸,求求你…… 凌司炀,求求你出现吧…… “苏姑娘,我爹刚刚忽然晕过去了,求你快去看看!” 药铺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街坊的声音,苏瞳连忙抬手擦了擦眼睛,扯出一脸笑意又吸了吸鼻子,快步走了出去。 * 入夜。 小白抱着月饼时不时的抬起圆圆的大眼睛看向正忙着烧水的苏瞳,转头又看了一眼凌楠谨,便悄悄的挪动着小屁股贴在哥哥身边,将手中被啃的难看至极的饼馅小心的放进他面前的碗里。 凌楠谨顿时黑着脸转眼澄向小白,却只见她咧开嘴对自己笑嘿嘿的一脸谄媚,小声的开口:“哥哥,小白不喜欢吃月饼的馅馅……” 苏瞳耳力极尖,早已听见小白那似乎是在防备着被她听到的声音,装做没听见一般笑了一下,盯着面前正烧着的水中自己的倒影,渐渐出了神。 两个孩子,还有两个月就满三岁了呢。 凌司炀,你不是答应过要和我去梨花谷么?你不是答应过要陪着我一起看着我们的孩子,看着这些小东西一起在青山绿水间生活么。 如果你回来,大不了真的让你看一看这两个小东西在气我的时候的模样,如果你喜欢看,这两个孩子其实真的可以把我气到七窍生烟,可是你不在,我要气给谁看? 倒影中的自己还是那般模样,抬起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颊,看着水中自己一身简单素气的衣服,长长的青丝挽成简单的妇人髻,一支白玉簪头雕刻着淡淡的梨花,映着那张脸一样的白玉无瑕。 “哥!你看你看!”小白忽然嘀嘀咕咕的在凌楠谨身边拽着他的衣袖,让他看向正对着水面发呆的苏瞳:“娘又在臭美了!” 正在出神的苏瞳顿时满头黑线,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 小白一听,忙将刚刚指向苏瞳的手缩了回来,若无其事的将一旁凌楠谨手中的月饼抢了过来猛啃,小屁股悄悄的挪动开与他保持距离。 凌楠谨黑着脸,手拿着刚刚被小白啃的七扭八歪的月冰馅闷闷的咬了一口,却忽然被小白万分灼热的视线瞪的手下不由一顿,转过眼回瞪向她,咬牙切齿低声怒道:“你又想干吗?” 而害得他不得不啃着她吃过的东西的始作俑者小白顿时一脸“惨白”的盯着凌楠谨的嘴:“哥……” 第274章:陌生的叔叔 而害得他不得不啃着她吃过的东西的始作俑者小白顿时一脸“惨白”的盯着凌楠谨的嘴:“哥……” “嗯。”凌楠谨终于有些不耐烦的蹙了蹙眉的冷冷应了一声便又咬了一口手中难看死的饼馅儿。 “哥哥……”小白忽然放下手中刚刚从他手里抢过去的月饼,小心的伸手拽住他的衣袖轻轻的摇晃:“那个上边有小白的口水……” 本来已经很极力的去忽略着这一点的凌楠谨顿时长吐了一口气,募地瞪向她:“废话!我知道!” “那……那可是……”小白顿时鼓起脸坐正身子,抬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尖声怒喊:“凌楠谨你给我说清楚!你干吗吃我口水?!” 凌楠谨寒着脸,骤然转头:“凌念白!你无理取闹!你看清楚这破东西是谁塞给我的!你怕娘看见你不吃馅你又诬陷我!结果我要替你把这东西吃光,还要吃你的口水!我都没有埋怨,你吵什么吵!” 苏瞳顿时满头黑线。 好吧,兄妹大战开始了! “你……你你你……”小白顿时抬起嫩嫩的手指指着眼前敢对她吼的哥哥:“你敢对我吼?” “废话,你再胡闹小心我晚上把你扔娘的床.上和她一起睡!” “不要!娘她早上起来会踢人,我才不要和她睡!”小白顿时一脸怒气一脸委屈。 被忽然引进话题中的苏瞳顿时一脸无辜的瞪着两个莫名奇妙就吵了起来的孩子。 “那你就乖乖吃东西!不要总是胡闹!别丈着自己是女孩子就可以任性!”凌楠谨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凌念白你别忘记自己还有两个月就满三岁了!你不是小孩子了!” “明明是你丈着你是我哥哥你就欺负我!我是说你干什么要吃我口水!”小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的又拍了一下桌子,红着眼睛扯着嗓子大叫:“你吃了我口水就等于亲了人家!可是咱们是兄妹!娘还说我们是孪生的!那你干吗要亲我!” “谁亲你了?”凌楠谨顿时一脸窘迫惊讶连连,双眼瞪大,脸上悄然闪过可疑的红晕。 “明明就是你!你吃我口水就是亲我!小牛哥今天告诉我男女瘦瘦的不可以亲!亲了就要去拜堂成亲入洞房!可是你是我哥哥,你还那么瘦,你瘦瘦的就来亲我!那我不是就要嫁给你了吗?我不要!你是我哥哥!我不要嫁给你啦!”小白顿时气愤的跳下木椅抬手用力揉着眼睛,转身向外跑:“哥哥亲了小白!哥哥你是陈瘦!你就是内个传说中的陈瘦!!!” 凌楠谨黑着脸看着一边哭叫着一边向外点跑的小白,转过脸,白嫩的满是稚气的脸上却带着满满的不爽:“娘!你把小白教坏了!” 忍了半天的苏瞳终于受不了的爆笑出声,捂着肚子笑到不行的蹲在地上:“哈哈哈哈哈……” “娘!”被苏瞳这样一笑,本来就是一脸窘迫的小小的凌楠谨更是有些坚持不住,倏然跳下椅子,转头瞄了外边几眼,这才黑着脸不爽的张开同样粉嫩的小嘴一脸正色的看向蹲在地上狂笑的苏瞳:“娘,我很瘦吗?小白刚刚嫌弃我瘦……” 苏瞳忍不住,抱着肚子几乎快要笑倒在地上,勉强抬手去抓一旁的高台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笑出了泪水的眼睛满是水光的看向那个小大人儿一样的白面捏成似的小人儿,又笑了两声,这才勉强清了清嗓子:“是男女授受不亲,小白今天和街坊家的小牛新学会的词儿,估计没理解这六个字的意思,还不小心记错了……” “那陈瘦是什么人?”小小白兔凌南谨童鞋勤学好问,一脸孤疑,歪着脑袋直盯向苏瞳笑的水润的双眼:“娘!” 被他这样忽然一喊,苏瞳终于连忙忍住控制不住的笑声,拍了拍胸口,脸上带着因为笑意而来的淡淡红润,眨了眨眼,想到小白刚刚大吼着“哥哥你是陈瘦”时那一脸正经一脸受伤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的喷笑了出声。 “这个嘛……儿子,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地明白?”苏瞳挑起秀眉,终也还是没去把“陈瘦或禽.兽”其中二字给她们家纯洁的小楠谨解释清楚。 “快去把小白叫回来,估计那鬼机灵的丫头正别扭着呢!”苏瞳说笑着转身,一边无奈的交代,一边就要将刚刚烧开的水用竹瓢盛出来。 小楠谨一脸不爽,鼓了鼓嘴也还是担心那不懂事的小丫头四处乱跑,只能对着仿佛看他们笑话的老娘的背影翻了个大白眼,转身就要出去。 “呀——” 忽然,就在外边小白刚刚打开房门要跑出去的那一刻,传来小白有些不同寻常的尖叫,苏瞳猛地转过眼,同时只见刚刚一脸不情愿的小楠谨瞬间一脸紧张的快步冲了出去。 苏瞳也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急忙向外走,刚一奔到大敞的房门前,只见小白被一个人抱了个满怀,正满脸通红满眼花痴的盯着正抱着自己的男人,呈呆滞状态。 “你是什么人?”小楠谨站在门前,一脸他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一般的冷然之色,谨慎的冷眼看着门前正一脸淡笑的抱着自己妹妹的陌生人。 站在门外的那人却是将视线从小楠谨身上移开,满是笑意的看向早已呆愣住瞠着眼看向自己的苏瞳。 第275章:故人相见 “好久不见。”他淡笑着开口,眼中的笑意渐渐被再次看到她时的一种心头熟悉的颤动而渐渐化成一片暖色。 苏瞳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勉强回过神,有些狼狈的连忙快步上前一把将正瞪着门外之人的小楠谨拉住,俯下身将他搂进怀里,然后抬眼继续看向门前对着自己笑的男人。 直到他一脸淡笑的倪视着她有些尴尬的和惊讶到不知怎么说话的表情,挑起好看的剑眉低语轻问:“八月十五中秋节,我可是特意抽身跑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我?” 说时,他笑的越发好看,对着苏瞳眨眨眼。 “真的不欢迎我啊?”他脸上全无受伤之色,依然一片淡笑,不由抬手捏了捏怀里正盯着自己发呆的小白的鼻子,满眼的宠爱:“那,小丫头,你娘不欢迎我陪你们过中秋,你要不要请我进去?” “要!要!!!!”小白顿时笑的一脸谄媚,一双锃亮锃亮的眼睛一如她从出生那一起每一次看到喜欢的美男时那么那么亮,亮的惊人。 “那我就不客气了。”那人顿时满脸堆笑,满意的拍了拍怀中软软的小身子,抱着她大步走进房。 眼看那人不请自入,被一脸不知是什么表情的苏瞳紧抱着的小楠谨顿时不悦的蹙起眉,一脸孤疑的瞪着仿佛是对自己同样宠溺般笑了笑的那个男人,这才转过头看向苏瞳,只见她微垂下眼,眼底是一片让人看不懂的僵滞之色。 “好香啊!那是谁做的月饼?”某人笑着直奔刚刚他们吃饭的地方走去。 “是娘!娘和小白亲手包的月饼!”某小白重色忘娘,直接出卖。 “哦,那我可要尝尝!免得这一次白白跑来!” “你吃那个,那个嘛……那个是小白包的!” “哪个哪个?” “就是那个……” 望着里边你一句我一句的像是两个孩子一样的聊天,苏瞳知道小白那孩子向来聪明,并不是什么人都会允许对方将自己这样一直抱着,也并不是只要一个陌生的男子长的好看她就会傻傻的叫人家进门。 或许,小白那鬼丫头是觉得那个人与自己的楠谨哥哥微微的有那么一点相像吧。 苏瞳回过神,看见乖乖的任由自己抱着,没有发出疑问,却只是一脸不解的牢牢盯着正发呆的她看着的小楠谨,不由释然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乖,去陪妹妹吃东西去。” 凌楠谨又盯着苏瞳看了几眼,忽然间抬起小手紧紧抓住苏瞳微凉的手指,正色的开口,虽是孩童的声音却满是惊人的镇静:“娘,你也去吃。” 苏瞳点了点头,站起身,将还不到三岁的小楠谨抱了起来,见他明显是有着疑问却忍着不问,只好拍了拍他的背,走向那边。 “你吃这个!还有这个!我跟你说,这个是娘昨天晚上做的,不知道娘为什么总是喜欢在月饼里边放进去梨花瓣做的馅馅,一点味道都没有!你不要吃这个,吃这边这个吧,这个是小白做的……唔还有这个,这个是小白的哥哥做的……” 小白兴致勃勃的一一介绍着桌案上边一排古怪形状的月饼,本来昨夜苏瞳闲来无事自己研究月饼时,两个孩子非要缠着一起学着做,却没想到倒成了小白这丫头见人就开始嘀咕自己成果的手段。 这孩子引起美男注意的手段是跟谁学的? 貌似她这个当娘的也没她凌念白这么花痴……才两岁零十个月而己…… “嗯,你叫小白?”那人忽然笑着接过小白塞到自己手里的古怪的月饼:“凌念白,是不是?” “唔……噫?”小白顿时一愣,更是满眼放光的转眼看向正抱着自己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小白的名字呀?”小白眨了眨大眼睛,忽然笑眯眯的抬起胖呼呼的小胳膊一把搂住那人的脖子亲呢的软声嘟囔:“你和楠谨哥哥有点像哎!那你会不会是小白的爹爹?你是不是小白和哥哥的爹爹?是不是?爹爹?” 这一声爹爹,让那人瞬时微僵了一下,苏瞳和小楠谨也同时大惊,小楠谨是一脸惊愕的再次看向那个不速之客,苏瞳却是惊慌的忙怒斥:“小白!不许胡闹!他不是你爹爹!” 说时,顿时快步走上前,将小楠谨放到一旁让他坐在桌边的长椅上,又瞬时将小白从那个人怀里抢了出来,不顾小白红着眼睛一脸的不依将她塞到有些谨慎的不敢发出疑问的小楠谨身边,随即长吐了一口气,转眼看向那个僵坐在桌案对面的许久未见之人。 “为什么忽然找来这里?” “三年没见,想来看看你……们。”他淡淡一笑,虽然眼底还是曾经她所熟悉的试探的想要给予她的温柔,但此时这个三年未见的人,却已经越发的稳重成熟,所以才会在“你”的后边,小心的变成了“你们”。 三年的时间,足可以让一些人退去所有的青涩,也足可以让一个人满是伤痕的一颗心只剩下怀念的种子。 “还是,你至今也不想再见到我?三年前,你偷偷逃走时留下的那封信,你说没有怪我,但其实却还是不想再相见,是不是?”他温柔了神色,忽然伸出手,温暖的手轻轻覆上苏瞳放在桌案上有些凉的手背上,轻轻握住:“可是我想见你们……” 苏瞳陡然像是触电了一般连忙将手抽了回去,在他有些失望的勉强对着她淡笑的表情下,蹙了蹙秀眉:“十三,宫中三年无主,你暂时代他摄政,不是很忙么?我……我只是没想过你会忽然跑来这里……没想过这么快再见到……” 第276章:是爹爹还是叔叔? 似乎,很久都没有再听见这样熟悉的轻轻唤着他“十三”的声音了。 他眼前,见她有些局促的模样,又看了看她藏到身后的手,扯开一丝薄笑:“中秋月圆,我只是忽然间怀念一些过去的人,所以才会控制不住的想来这里看看你们。” 说时,十三转眼看向那两个皆圆睁着眼,长的一模一样,但也能分得出哪个是男哪个是女的粉嫩嫩的孩子,见那两个小娃娃都有圆睁着亮亮的眼睛盯着他看,他更是对两个孩子投去宠溺的笑:“而且他们也确实需要爹爹。” “可你毕竟只是叔叔。”苏瞳连忙接话。 她知道自己有多残忍,可是她向来快刀斩乱麻,如果她太过温柔或者太过让步,只会让十三更加无法收手,也会让自己为难,更也会让十三更痛苦,那便是长痛不如短痛,早早的让他清楚不能再在她身上遗留任何一分感情,这样谁都能知道自己所站的位置。 十三神色暗淡了一下,却还是一味的扯出一脸的笑,忽然间像个孩子一样双手捧住自己好看的下巴,挑眉看向眼前故做冷漠的苏瞳:“那,姐姐,让两个孩子叫我干爹爹还不成么?这三年你自己带着两个孩子生活,这样的团圆节,我特意来陪着你们一起过,你不欢迎我?” 小白和小楠谨两个人忽然对视了一眼,瞬时双眼放光的又看向一脸干净的像是对他们的娘亲撒娇的男人。 苏瞳先是僵滞了一会儿,这才无奈一笑,对着十三笑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要是不怕被我毒死,这些月饼你随便吃。” 说时,转身继续去弄热水:“不过你要住在哪里,我这里可没有能让你睡的地方,而且洗澡也不是很方便,两个孩子不懂事,我怕他们……” 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传来十三的半分熟悉又半分已经她开始陌生的气息,募然转头,正拿着木瓢的手僵在沸腾的水面上,转眼看向站在自己身后似乎是比三年前又高了一些又健壮了一些的已经二十二岁的凌景玥。 “我在前街角的客栈已经住了两日,不会麻烦你什么,不过如果你想我留下来的话……”说时,十三忽然微微俯下身,双臂将苏瞳的腰轻轻揽住,伴随着那边两个孩子惊愕的倒抽一口气的声音,忽然间对着她暧昧一笑:“本王天娇惯,怕是也睡不习惯这些普通的木床,你就算是求我,我也不答应。” 说时,愈加深邃的眼看向苏瞳有些发愣的眸子,玩味的笑着见她眼底满是因为他微微的转变而惊愕的一时没回过神来的模样,盯着她轻抿的唇,不由眼神一暗,忽地将她搂紧贴向自己,俯头便要覆上想念已久的樱唇。 三年的时间,因为凌司炀而生的愧疚,因为惧怕她的怨恨,因为她对凌司炀的执着和痛苦思念,他不敢再逼她什么,可是他的每一步都不曾停留过,三年的等待,三年的思念,在今日终于敢来出现在她面前,他便准备好了即便是她再怎样的拒绝,他也会试图,小心的,悄悄的守护着她的一切,如果可以,多希望她能接受他从五年前被她在雪中在树下扶正金冠的那一刻起,整整五年潜藏太久的深情。 他爱这个叫苏瞳的女人,很爱。 倏然间,怀中刚刚一直僵滞不动的人抬起手,眼神泛着淡淡的薄冷,挡在他脸前,没让他吻下去。 不由得,十三微有些失望的凝眸看进她眼里太过明显的影子,那里边是满满的凌司炀,别无他人。 “真是残忍。”他失落地一笑,却是忽然间笑的看起来有些无所谓。 苏瞳看得出来他是装的,若有若无的避开十三搂在自己腰间的手,继续盛出热水到另一个盆子里。背对着他和两个正一脸惊愕一脸好奇一脸疑问一脸八卦的孩子平板的沉声道:“我命令你们三个人把那些月饼统统吃光!一个都不许盛,谁敢盛下一口,老娘银针伺候!” 顿时,身后怨声四起,十三有些好听的笑声和两个孩子被月饼噎的难受的呜咽,这时,苏瞳才背对着他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头看向十三满脸讨好似的坐在小楠谨身边,一句一句夸他是小男子汉,目的是要先攻破两个孩子的防心,让他们乖乖叫自己干爹爹。 这小子什么时候学的这么贼了? “来,小楠谨,干爹爹给你讲故事,以后你们那个喜欢欺负人的娘欺负你们的时候,干爹爹来帮你们好不好?嗯?来来来,来叫声干爹……” 苏瞳无奈,一边削着手里的黄瓜一边瞟着那边的方向:“叫叔叔。” “叫干爹!” “叫叔叔!”苏瞳顿时将手中的刀子啪的一声甩在桌子上,凝视十三那明显不怀好意想讨好两个孩子的模样,忍住心头的笑意,瞪了过去。 一脸花痴相的小白哪管得了那么多,在刚刚看见十三差点就要亲到自己娘亲的时候就已经芳心碎了一地,正乖乖的窝在十三怀里一脸倾慕的看着他,小楠谨虽然很谨慎,却也还是被这个跟自己有一点点一点点相像的人逗的渐渐咧开小嘴终于像是个正常的幼童般和小白一起咯咯的笑。 却在忽然听见苏瞳的怒吼时,两个孩子同时连忙开口甜腻腻地叫道:“叔叔!” 第277章:他还活着 十三有些失望,抬眼埋怨似的看了苏瞳一眼:“你这不是容易教坏孩子么?我叫你姐姐,你让他们叫我叔叔?这辈份多乱!我看还是叫干爹比较好。” “你小子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滑头?”苏瞳眯起眼,看来他还是徘徊在是叫她姐姐还是叫她名字的这个之间游走,不由得,她忽然挑眉盛了些蛋汤出来,放到桌上:“诺,都噎着了吧,吃些汤顺一顺。” 说时,又瞪向两个孩子:“你们两个,快下来!忘了老娘教过你们两个的规矩!” 小楠谨连忙小心的看了一眼苏瞳,又看了一眼赖在十三怀里不肯出来的小白,忽然开口:“娘,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叫你姐姐?而我们要叫他叔叔?还有,他和我长的好像……” “他是……”苏瞳忽然垂眸,眼底滑过三年前凌司炀在自己怀中渐渐闭上双眼的样子,心底一痛,终是没有答上来。 “我……是你们爹爹同父同母的骨肉血亲的亲弟弟。”十三忽然正色的替她回答,眼神却是一直看着苏瞳微颤了一下的睫毛,一字一顿。 她向来是懂得隐藏心事的女人,三年来他确实不曾出现在她面前过,却偶尔有几次在远处的角落里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她懂得隐藏悲伤,却总是一听到有关于凌司炀的事时而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 “所以,你们也认为我不该叫你们娘亲为姐姐是不是?”十三忽然挑眉一笑,抬眼得逞似的看向瞪向他的苏瞳:“你看,两个还不到三岁的孩子就知道我不应该叫你姐姐,对不对?苏瞳?” 苏瞳撇了撇嘴,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随便你。” 说时,转身继续去削黄瓜,一边削着手里的东西一边偶尔抬眼看向还在和两个孩子热络关系的十三:“你最近怎么样?明雪依嫁给你也有三年多了吧,你那王府里确实是应该再多填些女人,虽然我比较建议你们一夫一妻,但这终究是古代,明雪依也终究不是我的性子,想必你现在也应该当爹爹了,是不是,十三?” 顿时,刚刚一脸笑意的和孩子玩闹的十三脸色微微一僵,缓缓抬眼看向苏瞳故意找事装做忙碌的样子:“我没碰过她。” 苏瞳极力忍住想要抬起来去不敢置信的看他一眼的目光,继续低下头:“你又不是孩子了,任性而为并不是成熟男人的处事方式,何况你年纪也不小了,雪依跟着你,她也是无辜的,就算你不想强迫自己爱上她,至少给她一个孩子陪着她。” “她死了。”十三说。 苏瞳终于控制不住的抬起眼:“什么?” “她从嫁给我的那一天夜里知道我因为什么而娶她后,就一直恨着我,一年前她抑郁多病,不知在哪里喝了些酒便举刀要刺杀于我,说是要与我同归于尽,我本可以躲开,但当时灵惜看到了,以为雪依要伤我,便急急出手,不成想,雪依这两年多唤了不治之症,只是被灵惜轻轻一掌,便香消玉殒,而她至死也不曾原谅过我。” 苏瞳沉默许久,虽然为那个精灵似的纯洁女孩儿而惋惜,但终究这种年代在权利和利用之下的牺牲品太多太多,她这些年见过不少,但也不便如初见时那么冲动愤慨,只能淡淡的看着他,跳过让人难过的话题,轻轻发出疑问:“你终也还是把灵惜收了?” 苏瞳是后来知道曾经照顾过自己的灵惜是凌司炀手下的细作,也知道了灵惜潜伏在王府对十三日久生情,终究在十三要害凌司炀时,而将最重要的事情没有传回来,只想让十三能保住命,在十三知道她的身份后折磨她甚至差点杀她时也无怨无悔,甚至想要以死解脱,却终究还是因为凌司炀所隐藏的一切秘密曝光后,十三对灵惜下不去这个手,便将她收入了王府,派人替她治伤。 见十三点头,苏瞳微微眯起眼,顿了许久,心里怎么的躲闪,却也终究还是回到她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话题:“宫里……现在怎么样……?” 知道她这样问,其实是想知道他那边有没有得到凌司炀的消息,十三抬眼,无奈的叹笑:“风平浪静,西般国那边当初攻占的十三座城已经收了回来一部分,玉夏国也因为拓跋城知道你的失踪而不敢太过放肆,朝中有无数的人同时齐心的寻找皇兄,但这三年来,终究还是渺无音讯。” 即便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苏瞳却还是黯然的低下眼眸:“是么……” 是啊,这三年来,凌司炀踪影全无,包括曾经对她恨极也欣赏极更也保护极了的四大暗卫。 “苏瞳……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三年,我们根本就是在找寻一个早已经不在世上的人。”十三忽然试探的小心开口。 苏瞳瞬时敏感的抬眼:“他还活着!” “如果他真的还活着,那这三年看见你这样在外边辛苦的带着两个孩子寻找他,他怎么不出现?如果他还活着,他看着为他而空着的皇位,看着朝中不稳定的一切,他为什么不回来?如果他还活着,他为什么要躲着我们所有人?他连你也不要了么?” “也许,他只是因为恨我,所以才不肯让我找到他。”苏瞳垂眸:“他不想看见我……我感觉得到……真的……” 第278章:是不是凌司炀? 两日后,苏瞳无奈的拿着被十三多此一举的非要给小楠谨和小白订做的小衣服拿了回来。 胳膊上挂着小包袱,里边满满的都是十三那小子不容她拒绝的要送给两个孩子的东西,其实只是找理由让她到客栈看到他在喝酒在想她。 时间确实能改变一个人,十三曾经在仇恨中生长起来的目标,在三年前的巨大变化里一下子找不到方向,但是他也很坚强,他努力的为着凌司炀支撑起这个江山,努力的承担自己犯下的错,努力的好好活下去,像她一样的好好活下去。 只是他唯一没有成功的就是遗忘对她的感情。 一想起刚刚十三将包袱给她的时候,似乎是想要抓住她的手抱她的模样,苏瞳就一脸无奈,却也心疼十三的执着,可是她没有权利说他什么,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她的退让比总前进要好上许多,也少折磨他几分。 街头人来人往,这东安城的街上和一些邻居几乎都认识她,街边的小贩每每看见苏瞳都会问她家里那对小活宝怎么样了,还有些受过她的义诊被她救过的人,当然还有卖糖葫芦的小贩知道知道小白喜欢吃糖葫芦,常常会在路上遇见她时非要让她拿回家一根,分文不取。 苏瞳之所以会在这个地方暂时定居,是因为这里的人土风情,有些人知恩突报,不会在受过她的恩惠时而转脸不认人,她喜欢这个地方,当然她并不是因为这些小恩小惠而开心,她开心的是,两个孩子能在这样的地方成长,他们比凌司炀的童年幸福许多。 “苏姑娘,哟!这怀里拿的什么东西呀?你们家小白那丫头前几天是不是被我们家小牛给惹哭了?我家那臭小子就是不懂事,说话也没个分寸,前几天我们家也太忙了,没上门去看看你们,你可别见怪啊,他们还是个孩子,打打闹闹的,可别影响咱们街坊间的关系,要知道若不是几个月前你替我家男人治腿伤,我们家小牛他爹现在都就残废了!” 苏瞳忽然间被人拉住,听见小牛的娘这样一说,也顿时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你太客气了,平时若不是你们对小白和楠谨的照顾,我这个当娘的有时候还摸不清分寸呢!” “这说的什么话?”对方一笑:“哎对了,苏姑娘你知不知道,咱们东安城最大的那家留君醉里的头牌童薰儿,一个月前被一个神秘人给赎了身了。” “哦,是吗?”苏瞳向来对这些女人间的八卦不感兴趣,草草的应了一句,便笑了笑想要走人。 “怎么?你没听说啊?我前几天听隔壁的王婆说,那个童薰儿平时不怎么见人,想见她一面就需要百两黄金,而且只是见一面,听说咱们城里只有不到五个富公子见过她的模样,哎对了,我还听说那个童薰儿挺泼辣的,而且眼睛还有说话时的样子跟苏姑娘你特别像!” 苏瞳继续笑:“是吗?和我很像啊?” 心里却是有些疲惫的嘀咕,这女人一上了年纪,怎么总是喜欢讨论别人的事情,自家的事情不管好,一天天就知道讨论别人的八卦。 “而且啊,那个神秘人,被大家传的神乎其神的,什么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略有些偏瘦,很白净,举手投足间都特别有气质,还听说他身边跟着的人不多,只有四个看起来工夫不错的随从,一夜间就给那个童薰儿赎了身,又一夜间就这么消失了!” “现在啊,咱们满东安城风风雨雨的都快传了一个月了,谁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听起来真是玄乎,你说,这若是真的,那个童薰儿和那个神秘的白衣公子会不会就像是茶馆儿里那些说书的人说出来的一样,为了美人一掷万金,海角天涯生死相随……哎呀呀,像咱们这些普通的妇人,估计下辈子也轮不上……” 苏瞳本来无心去听,却渐渐的心头滑过了什么人的影子,在她说完后正要一脸梦幻的离开时陡然转身:“你说那人穿着白衣服?” “是啊,哎哟我还以为你没兴趣听呢!” “那个神秘身边有四个侍卫么?都是男人?没有女人?”苏瞳上前一步,心头微微跳了一下。 “应该是……”就在苏瞳瞬时满脸失落的苦涩一笑时忽然挑眉:“哎不对,我好像是听王婆说过,那四个功夫不错的黑衣侍卫,有一个像个母老虎一样的女人,见人就瞪眼,吓死人了!” “哎,苏姑娘,你都不知道,那留君醉的花楼呀,现在可真是出了名了,那里边的姑娘一个一个身价飞涨……还有啊,那个谁……” 一切的话都已再无法听得进去,苏瞳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样的呆愣了数妙,便瞬间像是失了魂一样的转身向着对街的最繁华的留君醉奔去。 凌司炀,是你吗? 会不会是你…… “哎,苏姑娘,你怎么了?跑什么啊——” “这可真是的,一口气生下了两个孩子的女人,体力就是不一样,跑的这么快——” …… 第279章:他的踪迹(1) 苏瞳几乎忘记了四周繁华的街头一群熟悉的小贩,顾不得四周向她投来的惊愕的目光,整个人急切的奔向留君醉。 却在刚要冲进那座花楼里时瞬间被两个一脸满脸不怪好意的大汉冷声冷气的推了出来:“走开走开!这里是男人寻乐子的地方!你一个女人跑进去做什么?走开!” “滚开!”苏瞳不耐,在这东安城内生活了一年,近几条街上的人没有不认识她这个独自带着两个孩子生活的女人,青楼这种地方,向来都是青天白日的时候门口没有人,只有夜里才有花枝招展的姑娘在门前站着拉客人。 一年来,她尽量伪善的谁也不得罪,很少在这城里的任何人面前出口狂言,而此时,她顾不得许多,她只想进去问问这里的老鸨,想要知道那个曾经来过的神秘人究竟是不是凌司炀。 “哟呵!小娘子,你可别不识好歹!想要进咱们这留君醉?成啊,要么你就重新投胎做个男人,要么你就脱光了衣服进去接客,就你这模样,虽然生过孩子,也能很容易一举跃上头牌吧?正好我们楼里的童薰儿姑娘被人赎走了,你这小娘子若是想来,我们自然不栏着,你说是不是?”一个大汉顿时满脸猥琐笑意的看向对面的另一个大汉。 “是呀是呀,既然有孩子,就应该是已经被开过苞了,有的事情也好办一些。听人家传扬她还是个寡妇呢,估计是药铺赚的钱不多,打算在咱们留君醉赚些银子……” 苏瞳冷眼看着眼前一味的调笑的大汉,忽而冷冷一笑,抬腿便是一脚重重的踢到其中一人的跨间,在那人哀嚎之时转手银针飞射到另一个叫骂着要扑上来的大汉胸口,脚下在一人身上狠踩,顺便射去一根银针,不顾身后几乎在留君醉门外围成了一圈的众人,在那两个大汉痛苦的叫骂声中火速冲了进去。 “你是什么人!” “哟,咱们留君醉什么时候开始要接女客啦……” 四周的声音在耳边环绕,苏瞳面无表情的看了一圈四周的陌生姑娘:“老鸨呢?” “你什么人啊,我们妈妈是你说见就见的……啊……” 忽然,苏瞳在那个上前要抓住她的人手腕上用力一拧,凛冽的转眼瞪向那人疼的渐渐泛红的双眼:“少跟我废话,把你们妈妈叫出来!” 说时,忽然从腰间拿出一袋金子扔在地上。 背后是皇宫里的周济,她从未缺过钱,开药铺也只是一个营生罢了,她不想闲着,因为一闲下来就会思念,就会难过,就会懦弱。 可是在这种地方,她不想太过动武,何况如果她把人真的伤了,以后她就在这东安城内无法立足。 一看到那袋子里不少的金子,有些姑娘便一窝蜂的开始回话:“哎呀苏姐姐,我们认识你的,不就是开药铺的那个么,快把人家的胳膊放开,我们妈妈在二楼的帐房呢,这大白天呢妈妈刚刚休息好,应该在看帐,你若是想见我们妈妈,你就晚上过来,兴许看在金子的份儿上,妈妈会见你的!” “现在就见。”苏瞳松开旁边那人的胳膊,大步上前,旁边的人顿时怕被她伤到而让出一条路,苏瞳直接看向前边的楼梯,快步走了上去。 “哎你……” “这怎么回事儿啊?最近咱们留君醉很不太平呢!” “谁知道,打从这个苏‘寡妇’带着两个孪生孩子一来到咱们城里,咱们城似乎就隐约的不太平了。” “哎哎,看啊,她进去了,妈妈会不会生气呀?” 苏瞳大步走到二楼看起来最大的一个房间门前,推开门,果然看到浓妆艳抹的老鸨子正一下一下数着银票。 那老鸨顿时一脸惊慌的将银票藏到身后:“你……你是什么人?快!来人呐!把她给我……” “别叫!我又不是来抢你钱的!”苏瞳翻了个白眼,快步上前,双手撑在桌案上,冷眯起眼看向一脸惊愕的老鸨:“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不过我要问你一些事情,如果你能如实回答,那这些,就是你的。” 说时,苏瞳将一张写着五百两黄金的银票放在桌上,在那老鸨满眼放光时趁势厉声问:“一个月前可是有一个身着白衣的神秘男子来这里给你们的头牌姑娘赎身?” 那老鸨一愣,随即忽然轻笑:“哎哟喂!这城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你至于这么大动干戈的来问我吗?啧啧,不过这五百两金子你都已经给我了,那我便收下……”说时,老鸨笑眯眯的伸手就要将桌上的银票抢过去。 苏瞳顿时一把揪住老鸨的衣襟,在她大惊的神色下有些不耐烦的皱起秀眉:“我还没问完,若是这么简单就结束了,你以为老娘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随便就给了你?” “那……那你还想问什么啊我的姑奶奶!” “那个人身边可是跟着四个侍卫?三男一女?” “没错,确实是这样!” “那……”苏瞳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微微松开老鸨,径自向后退了一步,抬眼见老鸨连忙将银票收进怀里,她未去理会,只是隐约中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 “那个白衣的神秘人,叫什么名子?” 第280章:他的踪迹(2) “那个白衣的神秘人,叫什么名子?” “这个不知道!妈妈我当时也不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本来薰儿那丫头不管是任何人我都绝对不让人家赎走,可是那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且出手阔绰,还古怪的很,只因为童薰儿的名子,再又因为那个主人似乎是不小心在哪里看见了我们薰儿的模样,忽然间就要将她赎身,还说她像极了一个故人,所以啊,看在那么多钱的份儿上,妈妈我也只好忍痛割爱了,哎,可怜我这个妈妈呀……看着养大的女儿被赎走,却不知她现在身在何方呢……” 童薰儿?瞳儿? 像极了一个故人? 凌司炀,果真是你么? 若是你,为什么偏偏不来见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可知道,那些人现在在何处?” “我若是知道,我还可能说出我都不知道童薰儿在哪里的话么?切!不过那个神秘公子也真是的,忽然间就出现,忽然间就消失,害得我们还以为我们薰儿是被鬼神勾走了呢。” “一点踪迹也找不到么?既然他出钱赎人,你就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找到他们的方式?” “没有。” “怎么可以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哎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毛病,我要是知道他们在哪里,我就为了你这么些钱也告诉你了,可是妈妈我确实是不知道呀,他们来无影去无踪的!你让妈妈我去哪里找到他们去!” “……那,他们所有人的名字,你都不知道?” “这……”那老鸨凝思了一下,忽然眼前一亮:“哎对了,那个神秘的白衣公子特别喜欢笑,笑的特别好看,温柔极了,迷倒了我们楼里的一群姑娘,让她们连续几日茶饭不思的,不过我记得那个公子似乎是在中途有轻轻唤过身后其中一个侍卫的名字。” “什么名?” “莫痕。” …… 离开留君醉时,已是傍晚。 乌压压的天际压过一片黑云,电闪雷鸣间瞬间下起了瓢泼大雨,骤雨倾盆,苏瞳有些看不清方向。 是喜,是忧?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凌司炀,那他就是还活着,她应该高兴,应该开心。 可是他为什么不来见她?为什么偏偏要这样出现,出现在和她同一个东安城里,为什么又要在出现后消失的彻底。 他不爱她了么? 还是他当年受伤太重,醒来后忘记了她? 不会的,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她既然能感觉得到他还活着,他就一定也记得她。 可若是这样,他为什么要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只留下一个痕迹,让她去抱着那么一点点的线索而摸不清方向。 “凌司炀……”你是在折磨我么—— 脚下一个踉跄,苏瞳倏然跪坐在地上,倾盆的雨淋在身上所有的地方,在背上重重的拍打。 整个人整颗心在颤,已经失去了跳动整整三年的心竟然在发颤。 雨中,身后有一个同样未打伞,任由雨淋着的男人静静站在她后方的不远处,看着她跌跪在地上,整个人木然的看向被雨冲刷的白烟滚滚的前方。 直到终于看不下去她这样发呆的跪坐在雨中,四周的人早已经因为这场暴雨而回了家,街上没有其他人影,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地上。 “苏瞳。”十三微微俯下身,蹲在她身侧,抬手将她按进怀里,让她侧靠在自己胸前:“回家吧,这么大的雷,这么大的雨,小白和楠谨找不到你,会害怕的。” 苏瞳木然无神,直视着前方,淡淡的开口:“他还活着。” 十三垂眸,无奈低语:“其实,我也是因为听说了这一个月前的事情,但是不敢确定,而且也特别想见你,所以才会过来。” 苏瞳依然淡淡的看着前方,声音平静的可怕,压抑又低沉,空洞的仿佛自远方传来:“既然还活着,他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他还活着的事,却偏偏不肯出现,她一定要这么折磨我来惩罚我么?” “或许他不是,只是你太想他了,或许只是巧合而己……” “不是巧合,这世界上没有这么大的巧合,何况,他身边其中一个侍卫,叫……莫痕……” 瞬间,十三将她拥紧,微微蹙眉:“这也可以是巧合,你别这样乱想,这雨这么大,你身体受不了,我们回去,我送你回家。” “来,我扶你起来……”十三抬手扶着苏瞳站起身,见她双眼根本不知落在哪里,只是无神的转了一圈在四周看着:“我能感觉得到,有人在看我。” “是他,我知道是他!”她忽然木然的直盯向远处的一个角落:“我能感觉得到,他就在这附近……” 说时,忽然甩开十三的手便快步向那个角落跑去。 “你!”十三拧眉,快步上前拉过苏瞳的手臂一把扯住她:“别再乱想了,如果真的是他,他不会不出现的!你看你现在整个人又因为他而变成了什么样,清醒一点,那不是他!” “不!是他!是凌司炀!”苏瞳直视着那个角落,甩着十三的手却甩不开,便拉着他拖拽着勉强走了过去。 却在看向那角落的另一边时,空无一人。 “我刚刚,明明感觉到有人在看我……”苏瞳顿时满眼失落的盯着空旷的地方:“明明在这里有人在看我,明明是他的目光……” 第281章:小白的娘要离家出走 “我刚刚,明明感觉到有人在看我……”苏瞳顿时满眼失落的盯着空旷的地方:“明明在这里有人在看我,明明是他的目光……” “你别这样,是你太敏感,是你太想他而己,只是你刚刚听到一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传言,不要这么折磨自己!苏瞳……” “明是他的目光,明明是凌司炀!”苏瞳转眼,又向四周寻视了一圈,却找不到那抹熟悉的目光了。 “苏瞳!”十三心疼的拉过她将她拥住,用力将她的脸按进自己怀里:“你若再这样,我真怕自己控制不住不顾你的拒绝就把你带回皇都城,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你要是再这样发疯,就算是你要毒死我还是要杀了我,我也要把你带回去,一辈子都不让你再离开,拜托你清醒一些!清醒一点,他如果真的活着,他会来见你的,那个人不是他!” 苏瞳不再言语,无奈的苦涩一笑,抬手轻轻推开十三的手臂,抬眼淡淡看了他一眼,默默无神。 “你……”十三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寂静的双眼,抬手想要摸一下她的脸,却被苏瞳小心的转开头避开。 远远的,仿佛多了支纸伞,在白烟滚滚的湿泞的地上任风儿吹得翻滚。 那是,何人遗落的…… * 第二日,苏瞳起了一个大早,昨日下了整夜的雨,黎明之时才算是雨过天晴。 早早的便是天际的彩虹使两个孩子趴在窗前嘀嘀咕咕的研究着。 小白问:“那个七种颜色的桥怎么有时候出现,有时候没有哇?” “笨,娘说过那个叫彩虹,不是桥!”小楠谨懒懒的应了一句,小小的身子和小白一起蜷缩的跪坐在窗边向外望去。 “不对,东哥哥那天对小白说,只要小白常常能看见那个七个颜色的大桥,爹爹就会出现了!” “……”小楠谨募地转过眼,警告似地瞪了一眼旁边一脸梦幻的粉嘟嘟的小丫头。顺便悄悄转过眼看向苏瞳,却见她仿佛没听见一般并没有什么太多表情,一直在收拾东西。 “东哥哥说,那个桥,一定是爹爹也想见到小白,所以才搭出一座桥要小白走过去,只要走过去了就可以见到爹爹了!这样……小白就不是没有爹爹的孩子……” “……小白,闭嘴。” “可是,可是每次小白想要去找那个桥的时候,它就忽然间消失了,怎么也找不到。”小白忽然红着眼睛:“是爹爹生气了,爹爹怪小白不听话不懂事,爹爹怪小白没有快一点走上去,他不要小白了……” “凌念白!”小楠谨忽然一把将旁边胖嘟嘟的一直说胡话的小丫头抱进怀里,抬手捂住她的小嘴,在她微微泛着红的无辜的眼神下又小心的看了一眼依然没改变表情的苏瞳,这才松开手,踌躇了一下,一边按着小白的身子安抚的轻拍着,一边盯着苏瞳一直在收拾东西的模样。 察觉到小楠谨带着疑问的目光,苏瞳将包袱打好,抬眼看向相拥着的两个孩子,不由一笑,快步走上前,一把将两个孩子拥进怀里,紧紧的。 俯下头在小白的脸上亲了亲,又在小楠谨的脸上亲了亲,一脸爱怜的看着两个可爱的小东西,满心都是软软的,极软极软的一种温暖。 “儿子,娘最近也许不能回家,你们去十三叔叔暂住的客栈陪他玩几天好不好?” “娘要干什么去?娘……娘娘……”小白忽然抬起湿漉漉的大眼,肉呼呼的小手一把搂住苏瞳的脖子,满是奶香的小身子贴了上去,无辜又有些害怕的看着苏瞳:“是不是小白惹娘生气了,娘……你不要小白了吗?!” “臭丫头!”苏瞳顿时宠溺的捏着她的小鼻子:“娘爱死你们两个了,才不会不要你们!小白和小白的哥哥都最乖了,娘才舍不得不要你们!” “那娘要干吗去?娘……十三叔叔说他不要娶小白,可是小白喜欢十三叔叔!他不娶人家,那人家长大以后就没有人可以嫁了啦……”说时,小白委屈的撅起嘴摇晃着苏瞳的胳膊:“娘,小白要嫁给十三叔叔!小白喜欢十三叔叔……小白长大后要嫁给十三叔叔嘛……” “凌念白。”旁边的凌楠谨嘴角抽搐了半天,才终于把那傻丫头从她娘怀里扯了过来,一副真是受不了会有这样一个孪生妹妹的后悔的表情:“你给我闭嘴!你每天哭哭闹闹吵着要嫁的人都不同!少再拿这种事情惹娘笑话你!别再给你哥我丢脸!” “才不是!”小白顿时不满的用力挣脱开,转而又扑进一脸哭笑不得的苏瞳怀里,软软的身子紧贴了过去:“娘!哥他又欺负我!人家喜欢嫁谁就嫁谁,才不要他管嘛!娘,你带小白一起走吧!小白跟娘一起离家出走!我们不要哥哥了!娘,把凌楠谨给别人家当儿子去,娘!咱们不要他了!” 凌楠谨头上蹦出三条黑线,嘴角抽搐…… “娘,咱们两个女银浪迹天涯去,女银的世界他一个臭小子不懂!娘你带小白走吧,不然小白就不活了呜呜……娘,小白的命好苦,凌楠谨那臭子总是欺负我!娘你怎么要生这么一个哥哥给人家……” 第282章:以我余生 “谁说我要浪迹天涯去?你这丫头又跟谁学来的乱七八糟的话?嗯?”苏瞳被逗的一脸好笑的抬起手捏了捏小白软软的小脸蛋,又用力亲了亲,另一手不顾凌楠谨的不依也将他搂了过来,强制性的在不到三岁的美少年嘴上猛猛用力啃了一下,然后一脸得逞似地满眼放光地微笑:“乖,你们两个别胡闹,娘只是想这几天在东安城里边四处走走,我只是要找一个人。” 凌楠谨顿时敏感的抬起晶亮的眼睛看向苏瞳的眼神,小白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依然在苏瞳耳边嘀嘀咕咕着一味的撒娇。 直到外边传来马车的声音,苏瞳才微微勾了勾唇,将两个孩子一同抱在怀里:“走吧,十三叔叔的人来接你们了!听娘的话,在十三叔叔身边不许胡闹哟!” 说着,苏瞳打开门,却瞬间看见十三正门在门外。 “呃……”她顿时一时语塞的看着十三有些疲惫的脸。 “一定要四处去找么?你已经找了三年,他若是想出现,早就出现了……” 苏瞳没再说什么,十三劝过她,可惜她没有听。 只是微笑着将两个孩子交给他,让他抱稳,然后在两个宝贝的小脸上亲了两口,这才一边揉着小白的头发一边看向小楠谨疑问的目光,再又一边抬手将两个孩子的小衣服弄了弄,抬眼看向十三有些挫败的表情。 苏瞳微笑:“就是因为他不想出现,所以我才要去寻找。三年前我就说过,我会去找他,不会再让他被动的一个人去等待,我要找到他,带他回来,以我余生,伴他白头,以我余生,偿他二十年的孤苦,以我余生,给他幸福,这是我的选择,十三,你不必再劝我。” “那如果找不到呢?” “……”苏瞳垂眸,忽然笑弯了眼,看着两个被十三抱在怀里的孩子,眼底是满满的温柔色彩:“那我会好好活下去,直到百年后黄泉路上,才能放心的重新追逐,或许来生来世,我还是会首先开口告诉他我喜欢他,即便艰难险阻,也一样无悔。” 十三不语,隐去嘴角的苦涩,失笑:“好,好……真好……” 默默的抱着两个孩子转身,正要走向那边的马车,小白和小楠谨忽然伸过小脑袋一齐回头看向伫立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苏瞳。 “娘,娘你什么时候回来?娘你还没告诉我们你要去找谁……” “老娘去给你们找爹爹,乖乖等着!等我把你们爹爹带回来!”苏瞳忽然仰起头满眼放光地微笑,看向同样忽然间开心的锃亮的四只满是希望的眼睛,笑弯了眉眼。 * 十天。 苏瞳在整个东安城内一家一家的路过,一处一处的寻找,每一个人的模样她都有仔细的看过,每一家客栈的房间她都有进过,每一个街头的乞丐她都有问过。 只为了寻找一抹梨花白的踪影,跋涉了整整十天,连东安城外的村镇和郊外都处处寻找过,却竟终是没能找得到。 她不想放弃,可是当她几乎找遍了所有的地方,甚至连青楼妓馆都女扮男装的进去过,也还是没找得到他,那个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整整三年之久的凌司炀。 拖着沉重又疲惫的脚步走回自家的药铺,忽然间,不知道要怎么对两个满怀希望的孩子说,她没有找到他们的爹爹。小白会哭吧,楠谨会失望吧,而十三,也会无话可说吧。 抬眼看着熟悉的药铺,上边是她离开前上的锁,眼角忽然有些酸涩。 他明明就在附近,她明明感觉得到,她的第六感向来不会出错,可是这一次,她长途跋涉的徒步走了十天,他依然渺无音讯,就像是留君醉里的那个老鸨说的,他们来无影去无踪,那是只有鬼神才能做得到的神秘。 那么,即便凌司炀你现在是鬼是神,既然你出现过,既然你知道我在这里,既然你可以藏身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即便你是孤魂野鬼,也请你,出现好不好? 不要站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紧握在肩头包袱上的手微微收紧,骨节泛白,整个人几乎发颤。抬眸瞪着眼前紧闭的药铺的檀木门,缓缓闭上眼,将眼里的温热收了回去。 “既然你这般绝决的一定要从我的世界消失,那好,我成全你。” 再次睁开眼时,眼底再无悲伤,淡淡的看了一眼房门,走上前将锁打开,却赫然看见门缝里掉落下的一片翠绿的细长的草叶。 苏瞳呼吸一滞,缓缓俯下身,见那一片细长的草叶拾了起来,眼皮跳了跳,骤然转身看向身后路过的熟悉和不熟悉的行人,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微微眯起眼,眼底幽光闪烁。 入夜时,苏瞳将用那根草细心编好的蚂蚱轻轻放在门框上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锁好房门,转身离去。 等她从十三那里将两个熟睡的孩子抱回来时,那里草编的蚂蚱已经被人拿走了。 苏瞳垂眸,看向脚下她撒过药粉的地方,并无脚印。 如果只是一个过路的人无意识的看见她编的东西便拿走了,那一定不会刻意避开这里而不踩出脚印。 而草蚂蚱不见了,这里也没有脚印。 那便是有人不想让她找寻到他的踪迹,也是有人知道她设下的陷阱,更也有人在取出蚂蚱时用了绝顶的轻功轻易的不用踩上她这一大片的药粉。 苏瞳定定的看着地面一会儿,了然于心,却依然面无表情,似是无所谓的踩过那些药粉,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心底,却是在悄悄的泛着久久的轻颤—— 第283章:若隐若现 三日后—— “宫里边有些要紧的事需要我回去,不出五日我便要启程回皇都,你确定不与我一道回去?”十三推门而入,正好看见苏瞳正闲来无事的站在药铺的柜台后捣药。 “我回去做什么?”苏瞳一手抓来新采的草药扔进捣药的石盅里,另一手一下一下的捣着,不以为意的抬眼笑着倪了一眼走进来的人。 这小子前几天被小白占尽了便宜,据小楠谨说,她不在的那十日里,小白每天缠着十三要和他一起睡,话说幸亏十三是小白和楠谨的亲叔叔,小白怎么胡闹,十三未来也绝对不敢做老牛吃嫩草的事情,不过听说十三被小白折腾惨了,大半夜小白很不厚道的尿了床,这是小白打从懂事起第一次尿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又听说小白夜里睡觉踢被子,还喜欢缠着他趴在他身上睡,没事儿还趁机啃上两口,偶尔睡觉时再换个姿势咚的一下一小拳头砸中十三的眼睛。 于是十三左边的眼眶到现在还微微的有些发红。 据小白解释,那天晚上做梦,是梦见自己和小牛在打架,她一生气就出手揍人了,没想到狠狠的一拳头差点毁了她的梦中情.人十三叔叔。 于是当十三叔叔青了一只眼睛而忽然似乎是看起来没那么顺眼了之后,小白彻底不再迷恋他,自动回到凌楠谨身边睡觉跑进梦中蹂.躏美男…… 简单的说,小白的思想里,她爱的是男色而己。这丫头的爱情观实在洒脱的让苏瞳喷茶,不知道这丫头究竟是遗传了谁的性子,在她自己的印象里,她苏瞳似乎没有这么色…… 总之这一系列的事情,是十三这二十二年来的第一场大灾难,他曾感慨的发誓这辈子绝对不要有孩子,就算是有孩子也绝对不要抱着孩子睡觉。 苏瞳嘲笑他几次,事后不了了之。 当然两人都避口不谈及她有没有找到凌司炀的事情,十三似乎是明白现在不能问,问了就会让她这份明媚仿佛无事的笑意再也伪装不出来,但是互相心知肚明。 所以在回皇都城前,他试探着来问她要不要跟他回去。 虽然,他明知道答案会是否定的,却仍是没太死心,多希望她能看开一些,跟他回皇都城,如果她肯跟他回去,他宁可以每天抱着小白睡觉为代价,即便是两只眼睛都青了也在所不惜。 “毕竟小楠谨和小白是皇室现在唯一的血脉,雪依走后我也未再成婚,至于灵惜我也未曾让她怀过孩子,于公于私,你是我耀都皇朝的皇后,他们是皇子是公主,就这样在民间藏身,终究不妥,何况以小白和楠谨的慧根,现在已经是到了可以念书的年纪了,你一个女人又要忙于生计又要照顾孩子,那四书五经闻书识字的事,你也顾得过来么?” 十三这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究让苏瞳沉默了一会儿。 “宫中有太傅有学堂,也有一切可以让两个孩子无忧无虑生活的物质,总比这样在民间不知身份的生活要好……” “你错了。”苏瞳忽然叹笑:“我之所以要离皇宫远远的,就是我不想他们像你们一样,从小就在宫中见过太多的血腥,权利,物质,撕杀,我宁可他们单纯的一辈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宁可他们一辈子都做一个普通的百姓,总比你们要幸福的许多。” 说时,苏瞳已经定了主意,继续捣着药:“你不用再说什么,我的性子你也知道,强求不来。” “可……” “十三。”苏瞳忽然抬眼,明亮的眼带着淡淡的笑:“谢谢你。” 十三顿时僵住,愣愣的看着她,看了许久许久,渐渐拧眉:“其实,我是想……” 话音未落,门前忽然蹿过一团小小的身影,小白一脸惊慌失措的大叫:“娘!娘!救命啊!娘!你快来!” 小白从未这样惊慌过,苏瞳猛地一惊,与十三一同看向门前饿黄的小短衫上脏污不堪的泥巴和脏水,不由蹙起秀眉:“小白,你怎么弄的这么脏?” “娘,你先快来!快去救人!啊啊,娘你快点快点呀!”小白急忙忙的连忙跑了过来,在苏瞳一脸不解的表情下用力抓住她的手,使劲儿的拽着:“快点去救救他,他们快被小牛他们打死了!快点啊……” “什么……”苏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本不想和小孩子乱搀和。 “去看看。”却在听见十三这样说时,苏瞳只好顺着小白肉呼呼的小手跟着她向外跑。 “你跑慢点,究竟怎么回事?谁出事了?小白……你慢点……”苏瞳一路跟着小白急忙的小跑,转眼时不时的看向跟在后边的十三。 “是一个大哥哥!刚刚小白和东哥哥在那边玩家家酒,小牛非要和我们一起,我不同意,小牛就和人家吵起来了!然后……然后小牛忽然喊来一群他们学堂里的小朋友要打东哥哥……” 小白声音里急切的有些古怪,不像是平时会被欺负的丫头怎么忽然这么古怪?苏瞳拧眉。 “小白不让他们打,结果有人用石头打到我了,我胳膊上边出了血,他们还要打我们,忽然间有个好漂亮的大哥哥路过,他看见了,就要把我抱起来带走,可是那些小混蛋不知道发什么疯,忽然间就开始去打那个大哥哥,大哥哥不理他们,他们就拿沙子拿石子还拿泥巴扔他……还说他是只会笑的傻子,一群人欺负大哥哥!娘你快去帮帮他!不然就要出人命了嘛……快点……” 第284章:一转身的距离,重逢。 “你胳膊哪里伤了?”苏瞳一听,顿时低下头看向小白的衣服,见她胳膊上边确实有些血迹,顿时要停下来:“小白!站住!你流血了……” “我没事!娘!快点去救大哥哥!快去救他嘛!小白不要他受伤!快走嘛……” “这……”苏瞳放缓脚步,看着小白急忙的样子,无奈的盯着她胳膊上不算是太严重的小伤,脚下只好跟着继续向前行去。 直到跑了半天,跟着小白跑到离东安城内的最贫困的一座庄子附近的几座废墟处的高墙那边时,隐约听见墙的另一边一群小孩子叫骂着。 “打死他!多管闲事!打死他……” “打!打他!” “叫你敢插手带小白那臭丫头走!你还敢笑!你还笑!打死你!” “打到他哭出来……” “对!打他!打得他哭出来!” “大人也会哭吗?” “废话!大人怎么不会哭?他居然还敢笑!我们这么打他,他还笑!快打,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只是沙子和泥巴不好玩!有没有鸡蛋?拿鸡蛋打他!” “没有……” “那继续打!打到他哭为止!居然敢替小白那死丫头撑腰!别以为自己是大人就了不起!” “打死你!打死你——” …… “就是那边!娘!小白知道你能救他!娘你最好了!你最漂亮了最伟大了!求求娘去救救漂亮大哥哥!他好无辜!他只是想要救小白而己,却被小牛他们围上去欺负!求求娘了……” 苏瞳看了一眼前边的那座破旧的庄子,前几日她惟独没有找过的地方就是这里,没有多想,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小白急切的样子。 直到小白忽然甩开她的手不耐烦的大叫着又跑了过去,苏瞳一惊,连忙上前:“小白!你站住!” 这臭丫头小小年纪就这么喜欢打架,长大后太泼辣的话谁还敢娶她? “小白……你……” 苏瞳忙追上那团小小的身影,刚一拉住她,却赫然间转过眼看向那群正扔泥巴欺负人的小孩子,忙紧紧的把一脸怒意的小白抱住,低头瞪着她:“你这丫头就不能多听我一句话,非要这么胡闹!惹了事求我帮你却还自己跑来闹,你也想被打是不是啊你?!” “唔……娘……”小白顿时一脸委屈的瘪起嘴。 苏瞳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擦了一下小白嘴边的脏东西,这才转过眼看向那边。 七八个五六岁年纪的小男孩儿手里满是脏脏的泥巴和尘土,将一个身着白衣却已经被他们扔的几乎满身斑驳的人团团围住,大声叫骂着一个一个向前扔东西。 “大傻子!只会笑的大傻子!” “打死你——” 察觉到那个正被小孩子围住却并未反抗的人的目光也对上了自己,苏瞳本能的抬眸,却瞬间僵住。 ——张爱玲说,无论我在哪里,我们之间只是一转身的距离。 “不要像他们一样,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别忘了你说过的话,你会保护我。” “朕一直忘了告诉你,我没有心,所以从不相信。” “瞳儿,你哭了。” “瞳儿,朕后悔了,朕后悔了怎么办?” “瞳儿……” “……我们……去梨花谷……青男绿水……” “我……再不杀人了……” “娘子。” “下辈子,别再遇见凌……司炀……” “傻……瓜……” 曾在那个人浑身是血的倒在自己怀中,轻握着她的手,静静的闭上双眼睡去时。 她以为自己会等待千万年,久远的坚守,生生世世的等待,或许刹那之间百年归去,无论怎么追逐也终是再也无法找到他。 她曾以为他会在她的世界里消失的彻底,永久永久的再不相见。 她曾在那夜拾到的草叶上边写满了“凌司炀,你在哪里?”然后将之编成了一只草蚂蚱,等着被人悄悄取走。 她以为自己还要守望很久,直到他们都忘记了伤,忘记了过去,才能像现在这样对望。 “娘?你的手在抖……”小白一脸惊愕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娘,看着她正扭头看向那个大哥哥的方向,只感觉她放在自己小小的肩膀上的手还有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娘?你冷吗?你在抖……娘?!”小白大声唤着。 苏瞳募地回过神,不敢置信的继续盯着那边仿佛并没有看向自己,已经转回脸淡笑着靠在墙边不去反抗也不去逃走的任由一群孩子欺负自己的人。 “凌……凌司……炀……”苏瞳深深的凝视那个不再看向自己的男人,那张熟悉的脸,即便上边满是泥土杂尘,即便眼底不复曾经的明亮,可是那是即便化成了灰她也绝对不会认错的脸。 “司炀——”苏瞳忽然嘶哑的低喊,整个人整颗心瞬间狂跳,忙飞奔了过去,不理会那群小孩子,推开挡在身前的孩子,仿佛天地间唯一只剩下眼前那个被一群小东西欺负着却仍笑的散漫的男人。 大力的扑上前,双手几乎颤抖的生怕自己抓到的只是一团空气,当碰到他温暖的手臂时,缺了好大一块肉的心仿佛瞬时被填满,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一般用力抓住他的胳膊,不敢置信的红着双眼贪婪的看着他温润浅笑着,无邪又干净的双眼。 第285章:熟悉的温度 “司炀——” 她连忙抬手,双手小心的捧着他的脸,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伤到他一样的用着衣袖轻轻擦着他脸上的脏东西。 眼泪不停的在眼眶里堆积却不肯掉下来,泪眼模糊中将他的脸擦的干干净净,双手继续小心的捧着那张她这三年里几次梦回辗转间却怎么也触摸不到的带着温度的脸庞,那般温柔的浅笑,柔柔的眼底映进她有些狼狈的倒影。 即便,即便现在明明最狼狈的是他,可是只要她一站在他的眼前,她其实才是永远的最狼狈的那一个。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司炀……”苏瞳颤着手抚摸着那张熟悉的脸庞,瘦了好多,苍白了好多,可是一点也没有变化,他还是那个凌司炀,那个属于她的凌司炀。 “你肯见我了是不是?你终于肯出现了……我就知道你没有死!凌司炀,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死的!我就知道你还活着!你真的出现了,司炀——”苏瞳控制不住的哽咽,抬起手连忙擦了一下眼睛,定睛看向眼前只是淡笑的看着她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和多余的感情的男子,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对,慌忙继续捧着他的脸,小心的轻抚:“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打他!” “怎么小白她娘也来了?我们要不要继续打?” “怕什么?小白的娘是女人!那个男人都不敢打我们呢,不过是多一个女人而己!继续打!打!” 身后杂乱的声音传来,苏瞳一僵,依然紧盯着他淡淡的看着自己的眼,忽然间深吸了一口气,安抚似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你等我一下!”随即便转过身。 “滚开!快回家!”她抬手推着那群胡闹的孩子:“都滚回家去!小小年纪就知道在外边欺负人!快回去!” “别推我们!哎呀……” “滚回去!”苏瞳向来讨厌和孩子胡闹,可是这些孩子已经太过欠管教,有些行径已经是恶劣到过份的地步! “快回去!再胡乱欺负人小心我替你们爹娘打你们屁股!快走开!” “苏婶婶!我要回去告诉我娘你欺负我!”小牛忽然大叫。 苏瞳不耐烦的抬手在小牛头上给了一个轻轻的暴栗:“你回不回去?再不回去我直接替你娘修理你!快走!” “别呀!我们不回去!我们要打他!他多管闲事!哎……你……” “算了算了,娘说了咱们是男子汉,不要和女人计较!哼!下次再让我们遇见他们,我们还打!哼!走!” 苏瞳抬手用力将他们推开,几个孩子见苏瞳力气竟然这么大,再又看见不远处快走过来的十三,想了想,终于一哄而散。 看着那些孩子远去的身影,苏瞳深呼吸了一口气,鼓起全部的勇气转回身,却忽然愣住。 “司炀?”刚刚站在那里的人不见了。 苏瞳顿时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连忙站稳了身子,慌乱的转眼看向四周:“司炀!凌司炀!!!” 是梦吗? 怎么可能会是梦? 她刚刚明明摸到了他,她明明触碰到了他的温度…… “司炀!”苏瞳连忙转身回跑过去,小白呆立在一旁一脸的不解,直到苏瞳忽然满眼惊慌的跑了回来,看向她:“小白,你刚刚有没有看到那个人?那个你让娘替你救的男人,那个人你是不是也看见了?那不是梦对不对?小白也看见了,对不对?” 小白呆呆的点了点头:“小白看见了……” “那就不是梦!”苏瞳忽然大喊,转身看向四周:“凌司炀!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既然出现了!既然给我找到你的机会,你为什么又要躲着我——” 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他就算是武功再好还能到哪里去?不可能一下子就消失的! 苏瞳抬眼,看向前边的那座破旧的村庄,尽管不相信他会在那里,却还是毅然的大步向那边奔去。 “苏瞳……”十三刚好走上前,却还没抓到她就只见苏瞳倏然向里边的村庄奔去,不由拧起剑眉,低下头见小白一脸惊愕的样子,便俯身将她抱了起来:“你娘怎么了?” 怎么看起来那么惊慌? “小白不知道……”小白一脸无辜的转眼看向十三,忽然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十三叔叔……刚刚娘看见那个漂亮的大哥哥的时候,娘的模样好吓人!” 隐约中仿佛是猜想到了什么,十三挑了挑眉,低声问:“那个人什么模样?” 小白顿时歪着小脑瓜,眨巴了一下眼睛,又看了看十三有些谨慎的表情,忽然一笑:“哈,对了,他和十三叔叔你有一点点像!但是他长的更像我楠谨哥哥!简直就是楠谨哥哥长大后的模样嘛!哈哈,怪不得小白感觉他好熟悉呐……” “凌司炀?”十三忽然不敢置信的低语。 “噫?!娘就是这样叫他的哎,这是他的名字吗?”小白更是一脸好奇的眨着眼睛:“可是他刚刚忽然间就不见了!我没看到,娘也没看到,娘说要去找他……” 十三顿时拧了拧眉,将小白更抱紧了几分,抬眸注视前方的那个破旧的村庄。 “既然还活着,又为什么如此折磨她,非要她自责到活不下去才甘心么?” “十三叔叔,那个漂亮哥哥是什么人呀?他也姓凌呢?哇,难道他又是小白的叔叔?” 十三静默不语,眉心皱的更紧。 “十三叔叔,娘刚刚哭了……” “那,他就是娘要找的人吗?” …… 第286章:不请自来 苏瞳努力保持住自己的镇定,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乱! 既然他还活着,她就不能再茫茫无终的找不到方向,她要清醒的,清醒的看见他,抱住他。 转眼看向四周陌生的村庄里的人,中年的男男女女身着粗布衣裳抱着木盆洗衣做饭。 炊烟升起,此时已是傍晚,再过不久就是晚饭的时刻。 家家房顶升起的炊烟向着远方散去,苏瞳有些急切的一家一家的门前搜着,已有几个人发现了她这个陌生人的存在,一路盯着她看。 直到苏瞳在这不大不小的庄子里走了半天,几乎看不清了方向,听见身后有十三和小白的声音。 “娘——” “娘!你去哪里啦——?!” “娘你在哪儿呀!!!” “苏瞳——” 苏瞳无心去理,只是停顿了一下,转眼看向远处十三正抱着小白,见小白安然无恙,便忙转身继续在一家一家的门前搜寻。 “凌司炀——” “凌司炀你给我出来!!!” “我知道你在这里!我知道你在躲着我——” “凌司炀!你出来!” “不要站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不要站在我找不到你的地方——” “娘——啊,十三叔叔,娘在那边——” “凌司炀!!!!”苏瞳几乎嘶喊着,四周村庄里的人已经一个一个的打开房门向外望来,几十户的房子几乎都有人在附近转眼好奇的看向她。 却只有一个在最角落里的矮屋门前静静的,并非屋子里没有人,那上边还飘着炊烟,里边有人,却不想出来。 苏瞳顿时双眼看向那个方向,深呼吸一口气,十指紧握成拳,骨节泛白,大步走了过去。 直到停在那矮屋的门前,静静的走到门边,听见里间传来的一个女人的声音。 “怎么会有这种小孩子?不分大人还是的欺负?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呀?”女子娇俏又不似这时代中的软声细语的有些清脆的女声在里边传来。 “没有。”熟悉的不轻不淡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毫无波澜,却叫房外的苏瞳整个人差点因为这熟悉的声音而控制不住。 “你看看你,身体这么不好,还去管什么闲事?小孩子欺负小孩子的事情我在我们留君醉里见得多了,大人和大人打得头破血流的都没人上前去管,你不是即便是在乞丐面前路过也都不去看上一眼吗?怎么看见一个小孩子被欺负就忽然出手?” “你也不想想,身体这么差,别说是被一群小孩子围起来忽然欺负,就算是一个弱女子站在你面前也能随随便便的就能把你推倒,要不是我童薰儿够有良心也实在舍不下你,我何苦在你一夜间什么都没有了之后还这么死心踏地的跟着你,就算是过苦日子我也甘愿,可是你还这么不在乎自己身体,你想让我担心死吗?” 女子有些气愤又有些难受的声音,随即便是熟悉的属于凌司炀的微叹。 “不对……哎呀你看,你这里是不是被石子砸伤了?哎呀真的擦伤了,你看看你啊,就是这么不小心,别乱动,我去拿药帮你涂。” “不必,小伤而己。”他在里边开口。 “什么小伤!打从你将我赎出来后,这一个半月的时间我已经看你咳血超过五次了!你不告诉我自己的过去,也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童薰儿也是自己犯.贱,你看不起我是个青楼出身的女子,就算是我在你忽然间身无分文的时候也要侍奉在你身边,你也不肯接受我,现在忽然又受了伤,你却还……” 里间话音未落,房门忽然被人从外边骤然推开。 狂风吹乱了门外一身素衣的女子的头发,吹动着她素白的衣摆在身后轻轻拂动,傍晚的夕阳余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因为背着光,里间的人看不太清那个门外的女子的模样。 正站在里边一堆牢搔还没说完的童薰儿被夕阳的余光刺的眼睛发疼,不由眯起眼拢起秀眉看向门外的女子:“你是什么人?怎么不敲门,你们庄子里的人就是这么欺负我们新来的人吗?!” 苏瞳不语,只是双目定定的凝视着那个静坐在圆桌旁,依然满身狼狈,却安静的仿佛不存在的男人。 那头她熟悉的乌发静静垂在他身后,微有些苍白的脸色带着淡淡的微光,薄情的唇轻轻抿着,深邃的双眸若有若无的扫了她一眼,便仿佛门前站着的只是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陌生人一样,看向身前的童薰儿,满目柔情的淡淡一笑:“许是哪家的姐姐又要向你讨些胭脂,不如将那些东西都送予她们,免得常有人不请自来。” 那声音虽然含着温柔的浅笑,却实际在苏瞳听来,却让人只觉得从心头一直冷到了毛孔之外。 童薰儿不由得蹙了蹙眉毛,果然有些泼辣的看了那个一直盯着身后的男人看的苏瞳,忽然娇笑的发出咯咯的笑声:“哎哟,我看呀,才不是什么向姐姐我讨要胭脂的人!怕是这庄子里的个别几个窥视我家相公的女子吧。” “你说是不是?相公?”她忽然转眼,媚眼如丝的向着凌司炀抛去一个媚眼。 第287章:最初不相识 “你说是不是?相公?”童薰儿忽然转眼,媚眼如丝的向着凌司炀抛去一个媚眼。 然后得到他温润的仿佛宠溺纵容的微笑。 苏瞳没有听错,那个童薰儿就是他一个月前在留君醉赎出来的女子,可是他们怎么会忽然间在这样一个地方?又怎么会……那个女人,那个确实看起来性子泼辣模样也与自己有一两分相像的女子,会叫他相公?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明明就是凌司炀啊,明明就是曾经那个温润如玉的小白兔,明明就是那个在她怀里带着无奈的爱无奈的怨恨无奈的微笑静静闭上眼死过一回的凌司炀啊。 苏瞳向里边走了两步,依然只是深深的盯着那个眼中没有她的存在的男人,他在笑,风清云淡,嘴边习惯性的勾着淡淡的薄笑,即便满身的脏东西满身的狼狈,即便披头散发,即便从容的模样看似并没有她这般重逢的喜悦,却只有苏瞳知道,他是凌司炀! 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个凌司炀! 即便是那个总是带着人皮面具的却实际与凌司炀是孪生兄弟的花迟也不可能会被她认错! 这个是她爱过的恨过的纠缠过的遗忘过的找寻过的又使她悔恨过的男人。 可是就这样静默的盯着他,站了不知道多久,苏瞳无视那个女子走过来要推她出去的架势,只是一味的盯着那外浅笑的男子看,轻轻开口:“司炀……” 她小心的唤着他的名字,只盼他能对着她微笑的应一声,只盼他还能在她耳边温柔的又仿佛叹息的轻轻叫着她,叫她一声“瞳儿”。 这样她便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还活着,这样她便能还能找得到勇气像曾经那样,面对这个忽然间不知道哪里变了的男人,还能勇敢的如飞蛾扑火一般的扑上前抱住他,大声喊着,大声的告诉她,她好想他。 “司炀……你为什么不理我……”苏瞳有些踉跄的往前挪动了一步。 童薰儿一脸古怪的盯着眼前这个与自己仿佛是哪里有一两分相像的人看,见苏瞳那满眼都只是那个她心上人的模样,心里顿时酸的要命,尖细着咒骂了一声,上前推桑着苏瞳的肩:“哎!人家都说只有青楼女子才是狐狸精才会勾引别人的男人,你是什么人啊你?盯着我家男人看什么,快滚出去!否则别怪本姑娘对你不客气……快走……” 苏瞳没有防备,被她推的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却仍是没转开视线,只是一味的盯着那个不为所动的淡笑的男子看。干涸的双眼终于渐渐蓄满了泪,死死的盯着他看,只想在那个她找寻了整整三年的男人眼里,看到熟悉的光芒。 “童儿……”他忽然开口。 苏瞳一颤,顿时激动的无以复加,正欲挥开身旁讨人厌的女人走过去,却忽然只见凌司炀的目光转到她身旁的那个童薰儿的身上,温柔的熟悉的又好听的声音缓缓而出,却如刀子一般锋利的钻透苏瞳的心:“童儿,请这位陌生的姑娘出去,我乏了。” 说罢,缓缓站起身,毫不留恋的转身走进向木屋里边的一道隔门。 童儿?还是瞳儿? 他竟唤的不是她苏瞳,而是她旁边这个名叫童薰儿的女子? 苏瞳圆睁着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抹熟悉的背影,骤然用力甩开童薰儿要将她推出去的手:“凌司炀!你失忆了吗?!若是失忆,你那日为何要在我离开留君醉时在远处看着我!若是失忆了,若是真的不记得我了,你为何又要取走我编好的草蚂蚱!如果你真的失忆了,向来不好管闲事的你又为什么要救我的女儿——?!!!” “你这个疯女人!吼什么吼?快滚出去!别烦我们过日子!”童薰儿莫名奇妙的心里忽然间害怕起什么,连忙抬手开始用力拽着苏瞳的胳膊要拉她出去:“滚出去!快出去!” “放开我!”苏瞳猛地转过眼,通红的眼里满是湿润的晶莹,忍了忍,终是将眼泪收了回去,满眼凛冽的看着这个被凌司炀唤做“童儿”的女人,一边看着她眼中浓浓的不满和排斥,一边一字一顿的问着那个僵住了的背影:“如果你不记得我,又为什么要在一个月前把她带到身边,又为什么,要叫她童儿……?为什么是童儿?为什么……” “我家相公喜欢叫我什么名字又干你何事?快滚出去!你一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疯女人,一个外人发什么疯,用不着你管我们家里的事!”童薰儿拧眉,一副女主人的样子:“快出去!滚出去!烦死了!哪里跑来的疯子……” “娘——”一声怯怯的女童的声音在大敞的房门外响起,苏瞳未动,见那抹僵硬的身影却似是更为僵了一下。 她忽然一笑,甩开童薰儿的手,不顾门外的小白和正抱着小白的十三的目光,深深的盯着那个背影:“你怪我,你怨我,你不肯认我,那小白呢?你知不知道她叫凌念白?!你连自己的女儿也不肯认吗?整整三年,你知不知道两个孩子整整三年连做梦都想要见到自己的爹爹——!!!” 第288章:最终不相认 “你疯了?!”童薰儿倒抽一口气,瞪着苏瞳,又转眼看向门外的那个大人和孩子,一看到小白的脸,确实是他有几分像,顿时心底的某些惧怕更是加深。 “快出去!快出去!你们再不出去我就要报官了!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我们东安城里那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姓苏的那个女人!你自己找不到丈夫你跑我们家里来捣什么乱!他是我的相公!你们给我出去——”童薰儿急了,抬手用尽全力推着苏瞳要将她推出门。 苏瞳被推的连连倒退,却还是死死的盯着那抹一动不动的背影,声音空洞又平静,满满的质问:“我找了你三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可是……你不要我了么……” 忽然间,苏瞳被童薰儿大力的推出门外,苏瞳没站稳,一个踉跄向后折去,小白被吓的惊叫一声,伴随着那边凌司炀微微转过来的视线,十三顿时将眼神从那边的身影身上拉了下来,忙伸手一把将她扶住:“小心!” 一听到十三的声音,那抹背影顿时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静静凝视十三抬起来的眼神,依然毫无感情。 没有看苏瞳,没有看小白,没有看一脸怒意的想要将他们赶出去的童薰儿,终是一句话没有说的面无表情的转回身,继续向里走。 “凌司炀——”苏瞳募然不甘心的愤慨的大吼一声,再也顾不得许多,倏然抬手将正要继续推她的童薰儿反推出去。 “哎你!”被忽然间反推出门的童薰儿惊的大喊,跌出了门,十三和小白连忙闪开身,直至苏瞳顺手将房门自里边牢牢锁住。 “哎——开门!快开门啊!你这个疯女人快把门给我打开!”童薰儿在门外气的大叫,用力拍着房门,她敌不过杀手出身的苏瞳的力气,娇惯的身子拍不开这厚实的木门,只好开始四处搜罗石头要把门砸开。 那是她的男人,她不允许任何人把他抢走。 这一生不管是多有钱的恩客她都不曾动过要离开留君醉的念头,可是这个不曾告诉过她名姓的男子,是她认定了的男人,怎么可以有人要抢走她的男人……怎么会在他明明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的时候会冒出这样一个疯女人跟她童薰儿抢男人! 他是她的!是她童薰儿的! 苏瞳将房门关上,又用力拉过一旁的桌子顶在门口,随即便抬眼,满眼锋芒的看向那边的背影,快步走了过去。 他走,她便在他身后跟着走,直到他忽然停下,没说什么,走到一旁的圆桌边缓缓落坐。 苏瞳连忙走了过去,站在他眼前,看着他静静的倒着壶里的清水,静静的放在嘴边轻抿,静静的浅笑,抬眸看向她。 眼底是全然的平静,从容不迫,淡定一如曾经初见时的样子,只是那死水般宁静的眼底,没有她贪婪的留恋的感情,那是细细的淡淡的陌生,说不出的陌生和距离。 苏瞳本想说什么,却在看到他这样浅笑的模样时,顿时微微俯下身,抬手轻轻握住他温暖的双手,紧紧握住他修长好看的好指,蹲在他面前,仰起头万分心疼的看着他,看着他削瘦的很明显,看着他脸上的苍白和憔悴,看着他眼中的淡漠,她终是不忍心去对他大吼也不忍心去埋怨,只能紧紧握着他的手,寻找着她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贪婪的看向他的眼底。 “司炀……”她轻唤:“凌司炀……” 他忽然间笑了,唇边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微微歪着头,无邪的对她笑了笑,却是巧妙的将手从她手中抽了出去,客气的与她保持着距离,眉眼带着干净的浅笑,声音缓缓,不高不低,浮沉在这喏大的木屋之中。 “姑娘,你应是认错人了,请把我娘子放进来,她在害怕。”他笑,声音很好听很好听,很轻很柔。 苏瞳双唇轻颤,深深的努力的用力的呼吸,忍住哽咽,却终是没能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站起身,双手捧住他的脸,双目逼视进他平静的眼里:“什么你的娘子?你看清楚谁才是你娘子!我才是!我才是那个在梨花谷里被你扮成另一个人缠着的娘子!我才是你的妻子!你是耀都皇朝消失了整整三年的皇帝!你是凌司炀!你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忘记!我知道你什么都记得!我知道你都记得!” “我求求你不要这样残忍,你既然还活着,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三年,就算是你怨我怪我你恨我,就算是你现在杀了我,我也不会这么难过,可是你不要不认我啊……凌司炀,你不可以不认我……”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 眼泪滴落在他静静放在腿边的手上,她深深看进他琉璃般好看的黑眸里,双手温柔的,小心的,以手指轻抚着他好看的脸,三年的时间,岁月也一样在他脸上沾染了更多的成熟更多的温柔,可是他还是那个她记忆里的凌司炀,那个笑若梨花的男人。 “你怎么可以不认我……”苏瞳哭到失声,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哭到失去控制,双手紧紧捧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死死的瞪着他依然平静的眼里:“凌司炀!你看着我!我是你的瞳儿……我是因为你才穿越了千年站在你身边的瞳儿……” 第297章:贪婪的吻 “嘎吱——”房门被轻轻打开。 苏瞳冷冷凝视着那道缓缓抬步就要离去的白影,骤然紧握双拳,深吸一口气,嘶哑的低问:“如果我死了,是不是才算真的给了你一条生路?” 顿时,门前的脚步微微停滞,门外长廊上轻风吹过,吹进了房里,门前的身影一袭白袍轻轻拂动,乌发盘旋婉转轻飘,孤寂又冰冷,悲伤又无助,或许那是洒脱,或许其实他们都一样是懦弱。 缓缓的,有匕首轻轻从刀鞘里拔出的声音,有些刺耳。 一道银光晃过门前人的侧脸。 苏瞳紧握着从腰间拔出的匕首,双眼静静的看着那个头也不回的背对着她的男人,忽然一笑,笑的极美,却是满眼锋芒:“凌司炀,你要生路是不是?” “……” “……好啊,我给你。”苏瞳笑弯了眉眼,眼泪倏然落在手中的匕首上,泛出淡淡的悦耳的声响。 赫然银光微闪,苏瞳决然的闭上眼抬手便将匕首向自己心口刺去,毫不犹豫。 速度之快,容不得任何人去思考,她仰起头闭着双眼轻笑,仿佛苦苦等候了三年早已经料到也许最差的便是这样的结果。 但至少有了结果也比没有结果要好的许多不是么? 生路? 谁不想要一条生路? 如果她够懦弱,也许三年前就已经这样做了,与他一起死,一起投胎,便也免去了许多执着和苦涩,也许来生来世便真的如他或者如她所说的再不相见。 那便就是互相的放生了。 檀香清风在鼻间轻轻吹过,匕首在心口瞬时停滞,苏瞳陡然睁开眼,红着眼看向眼前握住自己手的面色惨白的男人,她拿着匕首的手在抖,不知道是他在抖还是她在抖。 咣啷一声清脆的响声,匕首颓然落地,苏瞳红着眼抬眸死死的瞪着他:“凌司炀!你看清楚!我给你了生路,是你不要!!!!” 他淡淡看着她,隐约的仿佛蹙了一下眉,却终是被一团温浅一笑化解,缓缓转开头,轻轻的放开微凉的手,便要转身。 骤然间,苏瞳一狠心抬手一把反握住他手腕,整个人贴了上去踮起脚仰起头,另一手圈住他脖颈,将微咸的双唇用力贴上他冰凉的毫无温度的唇上,发狠似的张开嘴便用力咬住,双眼睁的大大的一边吻一边报复似的啃咬,一边圆睁着眼瞪着那温润的眼底闪过无措的男人。 感觉他回过神来后似是想要推开,苏瞳横着心用力抱着他,反正他现在是病号一个连武功也用不出来,她存心欺负他!就是要欺负他! 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骤然推着他靠在墙边,双腿野蛮的抬起环绕在他腰间发疯似的啃咬着本就没太多血色的冰凉的嘴唇,几乎想要勒死他,也想要直接让自己呼吸停滞,直至两人皆尝到血腥的味道,苏瞳固执的圆睁着眼瞪着一直僵硬的试图推开她却推不开,又不敢回吻她的男人,她固执的咬他,双手死死的圈在他脖子后边,牢牢的将两人贴紧,紧贴着他的胸口感觉得到他的心跳。 是啊,她贪婪的在享受着他的心跳。 直到苏瞳的眼泪蔓延至两人嘴里,苏瞳红着眼死死瞪着他,发狠的咬他亲他,固执的双腿紧紧缠绕在他身上不给他推开她的机会。 隐约中,仿佛是感觉到了一直想要推开他的男人终于无奈的轻轻叹息,温柔的手臂终是轻轻环上她的腰,几乎被她肆虐到没有一处完好地方的唇也终是化被动为无奈的主动,闭上眼温柔的,轻轻的,小心的回吻,仿佛安慰。 苏瞳却是一瞬间僵住,双眼呆愣的看着轻吻自己的男人,双手缓缓垂落,抓住他的胳膊,紧揪住他的衣服,双眼贪恋属于凌司炀的温柔。 她随之闭上眼,紧紧贴着他怀里,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变,与他一起小心的互相浅吻,她在他面前总是显的过去凶狠的,一想到这三年来的难过,不由得又开始咬他,直到他忽然仿佛受不了的无奈的低叹,抬手按下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胸口,转开头哑声轻叹:“够了……” 苏瞳知道他身体受不了这样长时间的站着抱着她,却控制不住,不想放手,本能的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心口:“不够!我这辈子都不够!我看不够你,亲不够你!凌司炀,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我不管你是回宫还是要浪迹天涯,我都跟着你好不好?别再抛下我了,别再不理我……” 他不说话,苏瞳不懂,忽然间就不懂他究竟在刻意躲避着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像是要从自己这里失去一样,双手不由得更是搂紧了他的腰:“别推开我!司炀……不要推开我……” 可是,轻轻抱着自己的人,却仿佛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靠在墙边,一点一点下滑,双手却仿佛怕伤到她一样牢牢搂在她身后。 苏瞳警觉,瞬时跳开,抬眸见他微蹙着眉似乎极痛苦的抬手捂住心口勉强的想要站起身,却还是无力的滑落的向下坐去。 “司炀……”苏瞳忙伸手扶住他,紧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手,一脸惊愕的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你是不是毒发了?” 第298章:温柔若偿 她知道他体内藏有很深很重的罂粟毒,她知道他现在身体变成这样是因为那毒在他周身的血液里潜藏着,稍有不小心就会毒发,不由连忙撑住他下坠的身体,努力的告诉自己要镇定,抬手在他身上几处大穴用力点住,又抬手轻抚他苍白冰凉的脸,小心的看向他的脸色:“你怎么样?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体内藏着这么严重的毒素?你这三年究竟怎么了?司炀……司炀……司炀!!!” 眼见他蹙着眉捂着心口似乎在忍着什么剧痛,忽然间脸色僵白的倒了下去,苏瞳吓的连忙抱住他骤然倾倒的虽然消瘦却比仍然她高出太多的身体,连忙随之跪坐在地上,紧抱住他越加发冷的身子,转头有些焦急的大叫:“来人!快来人!续命人参!快点!!!!” 房门瞬时被人推开,药铺的伙计一走进来看见苏瞳满眼惊慌的扶着忽然间昏迷了过去的凌司炀躺到床上,连忙上前帮忙。 “快去让前堂把续命人参和大还丹拿过来!还有药炉!” “好!苏掌柜,我这就去拿!” “还有!叫人去我说的那个庄子里把童薰儿给我找来!我有事情要问她!”苏瞳一边急忙忙的解开凌司炀的衣服以保证没有任何东西能阻碍他呼吸,一边小心的按着他心口,满眼的焦急:“快去!” “是——” “司炀!”苏瞳双手在他心口处用力且有规律的一下一下按着,直到接到被送进来的人参,忙自己咬碎以口哺喂进他闭合的冰凉的嘴里。 她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凌司炀虽然偶尔看起来没什么事,但他的身体有时候看起来与半个死人等同无异,有时候忽然间陷入深度昏迷时仿佛只剩一口气。 三年前他就本该是活不成了,流了那么多的血受了那么重的伤,五脏六腑都绝对破损的很严重,当然这世界上总是会有医学奇迹的发生,她不信鬼神之说,只是她不明白他身上的毒从何而来,更不明白他为何会每一次昏迷就仿佛能马上失去呼吸和心跳一样。 她提心吊胆,却庆幸他现在至少是在她的面前。 至少她不会放任他身体就这样下去,可是她总是要找到根源,暂时找不到四大暗卫,便只好先从童薰儿身上下手。 待到夜里童薰儿被人带来药铺后,苏瞳没去及时见她,只是叫人先将她安置在客房,自己一个人扶着时昏时醒的凌司炀沐浴。 她在木盆里放了许多名贵的草药,有续命和活血的功效,还有一些她自己研究出的能对凌司炀的身体有帮助的一切药物,她这两日常常会亲手替他沐浴泡药,亲手替他清洗身体,亲手抚过他身上那些还有着淡淡痕迹的旧伤的疤痕,亲手替他穿衣,亲手扶着他躺回床.上,亲手替他盖被子,整夜整夜的躺在他身边,每每都是一直静静的看着他昏睡的侧脸,直至疲惫的坚持不住的闭上眼,偎在他身边睡去。 天亮时,苏瞳扶着凌司炀起身,见他眼底还是没有过去的痕迹,依然很淡很淡,她不敢再强求什么,现在只求他能活下去,只求他身体能康复,只求能保住他的命,只求他能健健康康的。 “来,小心……”苏瞳喂他吃药,喂他吃粥时总是会小心翼翼的生怕烫到他。 眼前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帝王此时仿佛脆弱的只要稍一不小心就可以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道是她太过小心了还是太过担心,总之苏瞳极怕他会忽然间消失。 用手帕擦去他嘴角的药渍,亲手用温水洗了布巾替他擦手擦脸,替他梳头,苏瞳小心又周到的全心全意的对着这个叫凌司炀的男人好。 或许连她都不知道,她竟然一直在刻意的填补他曾经所没有的一切。 如果,如果苍天有眼的话,她真的希望有一天能看见那个叫拓跋玉灵的女人能抱一抱自己的儿子,虽然他再有一年多便是而立之年,却终也是从未有过父母之爱,再多的温柔再多的悔恨,苏瞳终究也是无措的。 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不去心疼这个她很爱很爱的男人,她不知道,她要怎么才能牢牢抓住他,怎么才能看清他的心,怎么才能把这个曾经自己一个人走过来的有着一颗玲珑剔透的却蒙着一层迷雾的心的男人彻底的温暖,要怎样,才能看见他对她真心的再笑一回。 替他擦完手,苏瞳又洗了洗布巾,小心的擦拭凌司炀的脸,双眼温柔的看进他的眼里,他却只是一直都看着她淡笑,很轻很淡的那种笑,如梨花一样,安静无邪,满眼温润。没有接受也没有排斥,安静的可怕。 一个人,有了心却又封闭了心。 苏瞳其实很无措。 她不知道,要怎样才能重新打开这个男人的心,怎样才能重新,才能有资格再去满眼单纯又执着的对他说一次,小白兔,我会保护你。 “苏掌柜,昨夜被带来的那个童姑娘砸碎了客房里的很多东西,大吵大闹的说要见她的相公……吓的小少爷和小白小姐一大早就自己跑去了学堂……” 外边传来伙计的声音,苏瞳这才想起昨天童薰儿被带了过来,不由转眼看了一眼只是淡笑,却仿佛没太多意见的男人,这才扶着他躺好,转身走了出去。 第299章:有骨气的对手 “放我出去——” “你们这群下.九流的狗东西!我要去报官!你们抢我家相公!还掳我过来!你们想要乱用私刑吗!!!” “快放我出去!那个叫什么苏瞳的女人!你给我滚出来!把我相公还给我!” “放我出去!我要报官!我要见官差!!!” “你们这些野蛮人——” 瓷器瓦片碎裂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响起,苏瞳站在客房外,不由得只觉得里边那个叫童薰儿的青楼花魁竟还真就有着那么两三分她的风范。 同样不畏强权,也同样冲动的可怕。 苏瞳笑了笑,抬手推开房门,恰好看见一只花瓶从空中抛了过来,直向自己眼前狠狠一砸。 “野蛮人!你终于出现了!”童薰儿瞪着马上就要被砸中的苏瞳,圆睁的眼一脸怒意。 苏瞳淡淡瞟了一眼童薰儿,倏然抬手准确的接住砸向自己的花瓶,然后一笑,将之放到一旁的桌上,缓步走了进去:“童姑娘,我这房间里的所有的东西都被你砸碎了,我刚刚有算了一下,加起来的损失一共是一百八十三两七文四钱,幸好这支价值一百两的花瓶还没碎,否则童姑娘你这么多年在留君醉里积攒下来的银子可就有一小部分归我所有了。” “你……”童薰儿怒眼相瞪:“是你们这些人把我掳来的!我就算是烧了你们的房子也是你们自己活该!快放了我!” 苏瞳一笑,稳然的走上前,坐在一块还算是可以容身的地方,坐在檀木椅上,转眸淡淡看了一眼那个从侧面看起来,果然有着那么一两分像自己的女人,不由得忽然间不能去理解凌司炀的做法。 如果他恨她,应该是避童薰儿或者她于之唯恐不及,可他却偏偏一边躲避一边买下了这个与自己有一点点一点点像的女子在身边,什么也不做,仿佛只是一时冲动的买下,之后想着方法让她离开,却倒是被这女人给粘了上。 如果是恨,他又怎会因为一点点相像就买了童薰儿。 那若是不恨,他又为何要用这种方式出现在她面前,他是真的想要出现,还是只是巧合?或者,或者她根本不知道凌司炀在想些什么。 是她想的太复杂了么? 还是在凌司炀的身上,一切都总是不够单纯。 “童姑娘。”苏瞳陡然拿五百两黄金的银票轻轻放在桌上,淡淡的看向童薰儿微微有些发直的双眼:“我想问你一些事情,等你全都告诉我后,这些钱就归你所有,你可以带着这五百两黄金去耀都皇朝或者其他番国之地的任何一个地方,畅通无阻,且这些钱够你花个十辈子。” “你想用这钱收买我?让我离开?让我把我家相公让给你?”童薰儿顿时一脸鄙夷的看着苏瞳,高傲的仰起下巴冷笑:“我童薰儿虽出身青楼,但还不至于下.贱到如此地步,若我只是为了一点钱财就可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话,我也用不着等到你们口中的那个凌司炀出现才被赎身,告诉你,拿出银子要赎本姑娘的男人数之不尽,本姑娘要的不是钱,如果我真的爱钱,我不会离开留君醉,更也不会在那个凌司炀忽然间一无所有后却还是跟在他身边。” 苏瞳不语,淡淡的看着她。 “当然,我知道他是想赶我走,但你们所有人都看错了我童薰儿!我不会走的!就算是他什么都没有!我这辈子也认定了他!” “……”苏瞳垂眸。 忽然间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多年所缺少的,竟然就是这样的一种洒脱和勇气,曾经自以为自己有多勇敢,却发现自己竟然连一个青楼长大的女子都不如。 所以,这便也就是凌司炀并没有太过厌烦童薰儿的原因吧。 “好,我不赶你走,童姑娘,我只是想问你,你是怎么被赎走的?这一个多月里都发生过什么事情,请你详细的告诉我,还有他的那四个侍卫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请你告诉我。”苏瞳说了那个“请”字,她向来喜欢有骨气的女人,不管对方出身出何,但至少这一刻,她确实没有太过厌烦这个女子,反之,挺欣赏的。 童薰儿凝神看了苏瞳许久,忽然翻了个白眼,一脸的不甘愿,却还是一屁股坐了下去,将一切娓娓道来。 等到苏瞳听完那个童薰儿说完了在她那一方的角度所讲的一个极为梦幻却又很真实的仿佛童话里的故事一样的精彩时,只能无奈。 却是久久不知该说什么。 应该说什么呢? 难道应该承认,苏瞳吃醋了,她苏瞳吃醋了呢。 “喂,姓苏的女人,你想把我家相公怎么样?他究竟有没有事?他还有没有继续吐血?我想见他!”童薰儿忽然间抬眼看向苏瞳。 苏瞳瞟了她一眼,终于有些控制不住的还是露出了一张有点不爽的脸色:“童姑娘,他不是你相公,你心里明白,不是么?” “你管他是不是!至少如果他真的同意娶我的话,我不会放任他一个人在外边,我不会看着他吐血看着他难过的时候视而不见!谁都是有故事的人,不代表你们有故事而我就太过简单!我告诉你,我童薰儿一样有故事!我不是看不懂那个凌司炀究竟有多爱你,我也不是看不懂你们之间肯定发生过多少事情,至少我不会放任我爱的男人变成这样!我不管那么多,反正我要见他!” 第300章:血浓于水 “你说……他爱我?”苏瞳忽然歪着头看向童薰儿一脸夸张的怒意。 “废话,那天他都吐血成那样子了,还是要推开你,可是我扶着他走的时候,他握在我手上的手一直在抖,我从来没看见他这样过,虽然只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可是我从来没看见过那么风轻云淡的男人那样过!”童薰儿红了眼睛:“我是女人,我就算是喜欢他,但是我也不会傻到看不清事实,不过我会抢他,一定会抢!我会用尽所有方法得到他,总之,如果我得到了他我一定会好好珍惜那个男人!一辈子也不给别的女人机会!” 如果他们的爱情只是那么简单的爱与恨,如果只是那么简单的珍惜与不珍惜就好了。 苏瞳承认自己过去不够理解凌司炀而让他们伤上加伤,承认自己没有童薰儿有足够的勇气,也承认自己其实相比之下,也依然算是畏首畏尾,但是他们之间夹着的是家国天下,是上一代的仇恨和拓跋玉灵策划二十几年的利用与阴谋。 如果一切都可以这么简单。 她又何苦现在这样坐在这里被一个小小年纪的童薰儿这般不带脏字的辱骂却甘之如饴。 谁都没有错,错的总是命运,轨迹总是不按着我们所期望的方式去行走,永远总是差那么一点,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终究都有着他们看不见的人去掌控。 凌司炀用了二十几年的时间去试图重新掌控自己的命运,谁也无法操纵他,他是一个成功的逃离了一切命运安排用着自己的沉默和表面的面具打破了一切的牵引,可是终究他也是无法控制命运将她苏瞳带到他眼前,所以最终他也还是逃不过万箭穿心的那么一劫。 连她苏瞳也一样。 以为可以逃避所有,却终究还是逃避不了现在变的愈加的谨慎愈加的懦弱愈加的不够洒脱,顾虑变的多了,便不再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 于是,她其实做不到像童薰儿这样看似天真的直言。 终究,她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童薰儿与她,终究是百分之百的不同的。 * 时入傍晚。 苏瞳一个人走在东安城的镇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街坊间难免有些不太好听的传闻,还有小牛的娘似乎也忽然间对她有了些偏见,于是她的生活忽然间安静了许多。 药铺里边去的客人越来越少,平时喜欢拉着她聊八卦的邻居也少了太多,她独自行走,自己去采了些药铺里没有的药,回到药铺时,天已经快黑了。 匆匆的熬完药便回了房,却在走到房门外时听见里边嘀嘀咕咕的声音。 “哥哥……你小心点,别把漂亮哥哥弄疼了!” “凌念白!你少罗嗦!下次这种事情别再叫我!” “哎呀哥哥……” “……” “快!娘要进来了!我们躲进去!哎呀哥哥你把床板弄起来了吗?呀!啊啊!你小心点,漂亮哥哥会疼的,要是弄醒了他,他看见人家现在这样偷偷进来,一定会讨厌小白的,长大后不娶人家了怎么办……” “凌念白……”凌楠谨又一次觉得自己在抽搐。 “啊,娘来了……哥……我们躲起来……” “……” …… 没多久,房间里边恢复了安静。 苏瞳挑眉,端着药推开房门,果然看见凌司炀身下的床板被挪动了些地方,而睡在上边的男人一直静静的闭着眼睛,却在她推开门走进时,缓缓睁开眼,与她十分有默契的一起瞟了一下他身下的床。 苏瞳忽然一笑,快步走了过去。 却忽然见到近几日一直没什么太多表情的凌司炀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将床板遮住,似是不想她把两个孩子抓出来。 苏瞳一滞,呆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看着床板仿佛勾唇笑了笑的男人。 他…… 他知道两个孩子下了学后跑进来偷偷看他,知道他们怕被她发现而藏到了床板下边躲着,他甚至一直装睡,一直在听着两个孩子白痴无比的话,他……他现在竟然帮着两个孩子躲猫猫。 然后,他笑的仿佛一脸宠溺的轻轻的拍了拍床板上边的被子,像是温柔的爱.抚着两个孩子的头一样。 原来,他不曾忘记小白和楠谨是他的孩子。 原来,他也会有第一次身为人父时那种不用学就知道的一种对孩子的宠溺。 原来,他就算是从未有过童年,从未被父母爱过,却笨拙的知道纵容着两个孩子去玩,这样小心翼翼的盯着身下的床板,狡猾的陪着他们玩着躲猫猫的游戏。 他帮着两个快到三岁的孩子,一起躲避她这个脾气不太好的娘亲,那种血浓于水的默契,静静的父子连心父女连心,却竟然就是这样。 苏瞳几乎差点就要忘记了呼吸,呆呆的看着那个久未有过多感情的男人温柔的凝视着身下的床板,偶尔抬抬眼看看她,意思是别把两个孩子带走,他想和他们在一起。 他是…… 很好奇小孩子是怎么玩的么? 苏瞳张了张嘴,半天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将药碗小心的放在床边的矮桌上,缓缓俯下身,见他轻轻的抚拍着身下的床板,沉默又安静的浅笑,苏瞳秉住呼吸,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手上。 凌司炀顿时一滞,微微抬眼,看向苏瞳满是笑意的眼神,对着他笑着,还调皮的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床下正在躲着的两个孩子,然后对他眨了眨眼,笑眯眯的轻声说:“很淘气,是不是?” 第301章:爹爹 凌司炀温柔的笑了笑,却同时闭上眼,不再看苏瞳故做微笑的脸,似是打算就这样睡去。 “司炀……”苏瞳连忙抬手,拉着他微凉的手,小心的轻轻搓着想要帮他的手心恢复温度。 “快到深秋了,再过两个月可能就会下雪了呢,你想不想去游湖,明天我们一起去游湖赏月好不好?你放心,有我在你身边,你的身体我会照应的。” 说着,苏瞳微微俯下身,细心的打量着他微闭着双眼未变的神色,虽然心里酸涩于他这样的隔绝,却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抬手,轻轻抚着他头顶的乌发,俯首在他侧脸轻轻吻了吻,双手小心的握着他的手:“吃药吧。” 说时,伸手小心的将他身上的被子盖好,转身拿起药碗,却在要喂他时,见他微微侧过头。 “我自己可以。”他说。 苏瞳一顿,呆呆的看着他缓缓坐起身,抬手接过药碗,不理会那药的浓重的苦涩,仿佛当成了普通的水一样全部喝光。 就在苏瞳有些失落的看着他将空碗还给她,不给她任何可以和他继续长时间共处的机会时,床下藏着的两个孩子似乎是有些憋不住了,隐约的有着轻触床板的声音。 苏瞳陡然闭上眼,再又睁开时已经是挂着满满的仿佛开心的笑,转开头瞄了一眼床板:“今天房门一直开着,是不是进了哪里跑来的耗子?怎么这床下边奇怪的紧呐!要不要放只猫进去看看?” 话音刚落,隐约有些动静的床板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苏瞳忍住笑意,瞟了一眼静静看着她,温柔的眼底闪过一抹玩味的凌司炀,顿时不再说多说什么,静悄悄的挪动脚步,又看了他一眼,便陡然转身快步走出房门。 “哎呀我看我明天还是多养几只猫吧,这药铺里边的兔子养的太多,却结果连耗子都抓不住!……” 一路嘀嘀咕咕,苏瞳出了房门,当房门关上时,满脸的笑意却瞬间再也坚持不住。 微微转头看向闭合的房门,葱白手指陡然紧握成拳。 为什么独独是她? 为什么他现在可以对所有人笑,对所有人好,可以喜欢两个孩子甚至想要护着孩子,为什么他可以接受任何人的一切,却独独在她的面前,总是隐藏的那么好。 凌司炀,你是否只是在惩罚我? 还是……还是究竟有什么东西夹在你的身前挡住了我重新走到你心里的脚步…… * 苏瞳刚一离开,床下的两个小东西顿时憋不住的连忙开始敲动床板。 凌司炀微微转头,静静的凝视门外驻留的一道纤细的身影,勾了勾唇,眼底滑过一抹幽光,随之暗淡了下去。 缓缓起身,看着凌念白和凌楠谨拼命的推开床板从下边钻了出来,两个小东西一迎上正浅笑着看着他们的凌司炀时,顿时呆住。 “啊……呃……”小白蜷缩成了一圈的坐在床边边缘,一脸呆滞的看着凌司炀的脸,凌楠谨却是有些尴尬的连忙将床板盖好,将被子铺回去,坐在小白身前张长双臂把妹妹护在身后,一脸小心的盯着那个和自己像的有些离谱的男人。 “大哥哥……”小白将手指放进嘴里,笑得一脸花痴的一巴掌把正护在自己身前的凌楠谨推开了些,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凌司炀的衣袖,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轻轻摇晃:“大哥哥……漂亮哥哥……小白喜欢你……” 凌楠谨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正要抬手把小白给拉回去,却倏然只见那个男人淡淡一笑,竟伸手将那臭丫头抱了过去。 凌楠谨手上一空,顿时转眸瞪向那个看起来和自己很像很像,但好像比自己帅一点点的男人,一脸敌意:“快把我妹妹放下来!” 凌司炀微微挑起眉宇,叹笑着一手抱着正满眼冒红心的小丫头,伸出另一只手放在凌楠谨头上轻轻摸了摸。 “过来。”他轻轻开口,浅笑着看着那个犹如小时候的自己一般的凌楠谨。 小楠谨一脸孤疑的倪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那双眼睛亮的吓人的小白,一脸鄙夷的撇了撇嘴,很有个性的没坐过去,反倒是扭着头退后了一些,有些冷漠的抬眼看着那个男人:“我妹妹和我娘喜欢你,不代表我也喜欢你!你害得我娘这几天总是心情不好,要不是小白非要跑来看你,我才不会在这地方!” 凌司炀反倒是笑了笑,低下头看向乖乖的窝在自己怀里一双眼睛锃亮锃亮的正盯着自己看的小白,不由得抬起手,微凉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小白可爱的鼻子:“小白很想见到爹爹么?” 小白先是眨了眨眼,赫然转眼看向坐在两米开外的凌楠谨,凌楠谨也满脸疑问的瞟了一眼小白和凌司炀,之后两个小东西瞬时齐齐看向他。 “你知道爹爹在哪里?!”稚嫩的两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同时响起。 凌司炀浅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了抚小白柔软的发丝,淡淡的柔声低语:“大概是知道。” “你真的知道?”小白顿时更是圆睁着眼,抬起胖呼呼的小胳膊紧紧搂住凌司炀的脖子:“大哥哥!你真的知道小白的爹爹在哪里?那你带小白去找好不好?小白想要爹爹!小白想看见爹爹!” 第302章:变的卑微 “你和那个十三叔叔是什么关系?”忽然,凌楠谨在一旁发问,满眼谨慎。 “是呀是呀大哥哥,娘说十三叔叔是爹爹的弟弟,那你是什么人?你和小白还有楠谨哥哥也好像哦!你也是我们爹爹的弟弟吗?大哥哥……你是小白的叔叔?噫?难道是伯伯?”小白眨着眼,笑嘻嘻的靠在凌司炀怀里吃豆腐,抬起肉呼呼的小手在他脸上轻轻摸着揩了些油水,笑弯了一双大眼睛:“快说嘛!爹爹在哪里?小白和哥哥要去找他回来!” “小白……”凌楠谨有些无语的看着那个丫头,却已经解除了少许的防备,小心的向前挪动了一点点距离,仔细的看向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男人。 “你真的知道我们的爹爹在哪里?”他小声问。 凌司炀看了一眼小楠谨,温润一笑,若有所思的停顿了一会儿,忽而轻叹:“他,一直都在,一直都看得到你们,只是他不能出现,不敢出现,也没有办法出现。” “为什么?”异口同声。 “因为……”凌司炀忽然笑了,看了看门外已经空无一人,看了看迷人月色下摇曳的树枝。 “他睡了整整两年零五个月。” “啊?”小白顿时张大了嘴一脸呆滞,凌楠谨蹙起小小的浓眉,忽然眯起眼仔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个温柔的抱着小白的男人,仔细的看着小白的脸和凌司炀的脸,渐渐的,忽然仿佛是想到了什么,顿时又盯着他看了半天。 “那他醒了没有?他醒了之后会不会来看我们?会不会带我们回家?我们不想要娘再那么辛苦,不想要娘总是自己一个人在晚上流眼泪!我们去找他,把他叫醒,我们一起去叫他回来吧!” 凌司炀只笑,却不再言语,月色的清辉淡淡撒进房里,梨花之色在两个孩子身上反射出柔和的光芒,直射进他眼里,散发莫名的幽光。 * 第二日一早,苏瞳刚将药铺里的事情交代好,转身回后边的院子时,忽然间瞟见在她的房门外有一抹白影伫立。 “司炀……?”一见竟是凌司炀,见他气色稍微好了些,正站在鱼塘边静静的垂眸看着里边游动的鱼儿,不由加快了脚步快步走了过去。 凌司炀转身,看了一眼眼圈有些泛青似乎是没有睡好的苏瞳,疏离的笑了笑,未做言语,直到她走了过来,抬手拉过他的手不忘替他把脉时,这才低眸看向她这几日为了弄药而被泡的微微有些浮肿的手。 还有她手腕上的一个看起来大小有些古怪的玉镯,不由的,若有若无的以指尖挪动了一下那镯子,赫然只见一道血痕在苏瞳早已经没有任何疤痕的手腕上惊现。 苏瞳本没察觉到凌司炀的视线,等到她忽然觉得指下的脉动微乱时,猛地抬起眼,才募然看见凌司炀双眼正看着她手腕上的那道她以镯子给遮盖住的血痕。 “呀……”苏瞳一惊,尴尬的连忙将手收了回去,将镯子弄好,又将衣袖弄了弄,向后退了一步。 “我那个……我是前几天不小心被银丝刮到了手腕,出了很少的一点点血,我怕吓到孩子,所以才遮住了,你别乱想。” 有些慌乱又有些找不到方向的解释,苏瞳垂下眼,藏于袖中的手又握了握拳,这才勉强抬眸笑看向他依然只是淡淡的看着自己的眼:“既然你现在身体看起来稍微好了些许,那我们今天去游湖吧,好不好?偶尔晒晒太阳,到外边看一看,对身体也很好。” “好不好?司炀……我们去游湖好不好?”苏瞳小心的看着他,神色近乎卑微,生怕看到他拒绝的眼神,或者只是冷淡的一笑。 凌司炀看了她一会儿,看近她眼里的小心翼翼和彷徨,脑中晃过三年前那个抱着浴血的自己跪坐在冰冷的地上崩溃的尖叫着大哭着的女人,再又看看现在这个苏瞳,募然间隐约的蹙了一下眉,转开头,目光扫视了一眼池中的鱼儿,仿佛云淡风轻的将手背于身后,许久,才淡淡一笑:“好。” 苏瞳顿时像是忽然间得到了糖的孩子一般咧开嘴,差点笑出了眼泪,募地上前一步在凌司炀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喃喃的低语:“谢谢……司炀……谢谢你没有再把我隔绝在另一个世界,谢谢你……司炀……谢谢……” 他不语,缓缓抬手,却终也是没有将她紧紧圈在自己身前的手扯开,僵在半空的手微微合拢成拳,再又缓缓松开,在她看不见的方向陡然笑得愈加的苦涩。 会不会,一时的不忍心,便又走错了一步? 他不愿再一步错步步错,可却终是无法看着这个曾经胆子大到爬上宫顶补瓦片的那个大大咧咧的女人现在卑微到了如此地步的仿佛在企求他的一丝怜惜一般,终是无法看到曾经那个总是会拿着银针去威胁别人的嚣张又勇敢的女人已经失去了满身的刺而真的完全漠视。 “凌司炀……”苏瞳紧紧搂着他,将脸贴在他仿佛微微泛着暖意的背上,没有察觉到有着湿润的东西顺着脸颊落在他的背后,只是忍住哽咽,勉强的笑着开口:“我爱你,不要恨我,不要不理我,不要再推开我,我输了,我真的怕了……司炀……苏瞳变了,她变成了一个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去爱一个人的傻瓜,别再不理我了好不好……” 第303章:果然有事 东安城,日月湖上。 午时,微风轻拂,乌篷船头木桨轻荡,悠悠划过玉栏石桥,岸边垂柳轻轻摇曳,泛着晚秋的微黄,时有香风吹过,浸入心房。 “你要不要吃这个?”船里边,苏瞳一脸惬意的打开一个竹制的锦盒式小蒸笼,一排可爱的小饺子赫然出现在矮桌之上,正在船尾伫立的白衣之人微微转过眼,看见船里一脸笑意的苏瞳和她眼前的饺子。 “想不想吃?我弄了三种馅儿呢!这个是梨花馅儿,这个是药膳陷儿,这个是……正常的饺子陷儿,我少放了些油,你现在身体不适合吃到太油腻的东西,怎么样!香不香?这个梨花陷儿的饺子我可是研究了三年呢,味道很好,要不要尝尝?” 苏瞳笑弯了眉眼,小心的夹了一个可爱的饺子,然后站起身从船里钻了出去,走到船尾,将饺子递到凌司炀嘴边:“来张嘴……!” 凌司炀淡淡看着苏瞳的表情,未动。 苏瞳皱起秀眉,见饺子凉了,顿时抬眼看向凌司炀的眼睛,见他只是看着自己,默默无语,不知在想什么,却完全没有要张开嘴的意思,便只好收回手,将饺子塞进自己嘴里,不再说话,垂头丧气的转身钻进乌篷船舱,坐回矮桌边上,闭上眼忍着心里的酸瑟,却终于有些受不住,只好背对着船尾的男人,转过身看向船头的方向,心底一片受伤。 也许是自找的…… 报应吧。 苏瞳苦笑,却没有察觉到船尾的男人看着自己的背影时,漠然的目光渐渐化为一道柔软。 船缓缓靠了岸,苏瞳忙扯开一脸的笑转身上了岸,然后转身笑眯眯的看向淡淡看着自己的一身白衣的男人:“司炀,你等我一下!我去买些东西!要是饿了就吃饺子哦!船里还有茶水!” 说罢,苏瞳又扔了些银子给站在船头的船夫:“帮我照顾我家相公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等到苏瞳转身快步离开时,那船夫正数着银子,拿出烟袋想要抽一抽休息一会儿,却倏然整个人轻轻摇晃了一下,软软的倒了下去。 苏瞳回来时,抱着一些蜡烛和一块棋盘,刚一走上船,倏然一顿,悄悄的转眼看了一眼依然站在船头的船夫,又看了看那个似乎是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的身形和被压的很低的草遮帽,没说什么,继续钻进船里,只见凌司炀似乎是已经累了,靠坐在里边静坐着休息。 “哪里不舒服么?”苏瞳俯下身,抬手探了一下他的脉,又看了看他的脸色,并没有异样。 凌司炀缓缓睁开眼,只是温润的笑了笑:“无碍。” 苏瞳勾唇,将手中的东西放好,又将棋盘拿了出来,将棋子放在两人面前,见凌司炀淡淡的看着棋盘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却并无动作。苏瞳抬手,轻轻落下黑子,抬眸浅笑的看着他:“我记得,曾经在宫里只和你下过一盘棋,结果是我自己将棋盘揭翻了,虽然胜负已定却还是不肯真的输给你,我现在手痒,你陪我下一盘,好不好?” “来嘛,司炀你陪我下一盘……”苏瞳将棋子放在他手心,满眼放光的看着他:“这三年里,我每一次想你的时候,都会学着你的模样,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独自下棋,可是每一次我都能赢了我用着自己的影子所扮演的那个你……很没趣,来和我下一盘,看看我棋艺有没有增长,好不好?” “司炀……”见他把玩着指尖冰凉的玉石棋子没有动作,苏瞳有些失落:“连下棋都不可以了么……” 忽然,一直静坐不动的凌司炀看了她一眼,微微抬手,轻轻落了一子。 苏瞳顿时一愣,惊愕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凝眸看着眼前的棋盘,眼底带着让人看不懂的幽光,一层淡淡的网,看不透,看不清,只是那一刻,她仿佛是看见了过去的那个气定神闲的凌司炀,那个依然沉静一笑间便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景帝。 也许那个凌司炀从未消失,也许只是她在怕,所以他的安静他的沉默他的疏离总让她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满心的无措造就了她现在连说一句话都要小心翼翼。 可是这个男人,依然如初,云淡风轻,闲适的淡淡一笑,婉转惑人,却不知他心里此时究竟又装了些什么,这样的隔绝着她,这样的故做冷漠。 苏瞳一路与他下着棋,每落一子都想要步步紧逼的吃了他的子,却每每都是那么精密的步法,却结果次次都是在最后看到那个被自己逼到死角的白子像是早有预谋一般从一直后退直到起死回生般的忽然闯出了她的阵地,一口气吃了她的大片黑子。 她恼着,开始学着他的方式迂回,却依然被他杀的一子不剩。 一下午,直到天色渐黑,一共杀了八盘棋,却结果苏瞳只胜了一盘,和了两盘,凌司炀赢了五盘。 而恰恰是苏瞳胜了的那一盘,是她很卑鄙的一直用双眼牢牢的盯着凌司炀的眼睛,不让他逃开,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那一局,她分明看出这男人心乱了。 好家伙! 果然有事! 第304章:原来如此 只要远离她,他就可以一切胸有成竹气定神闲,却只要一面对她,被她牢牢的盯着,他就仿佛每次落子都稍带了些迟疑,最后只好自己走向死角主动认输。 苏瞳不知道凌司炀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她至少知道了目前的形势,她不再牢牢紧逼,而是安静的去看。她不再像曾经那样不明白所有的事情那样而去妄加的猜测,只怕聪明反被聪明误,于是她不再说什么,只当是玩乐,天色愈加的深沉,乌篷船在东安城内轻荡,月光撒下,苏瞳弃棋又一次认输,跑出去把今天买来的蜡烛摆在船头船尾,一一点亮。 小船轻轻的在湖上飘着,苏瞳点亮最后一支蜡烛时,倏然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船夫,那船夫巧妙的转身在她看见他的那一刻低下身去拿烟袋似乎是要抽,苏瞳挑眉,仿佛不以为意的一笑,拍了拍手,脚向后腿了一步,踩在船边仿佛踩空了一般向后倒去。 “呀——”苏瞳惊叫。 船中的凌司炀募然蹙眉,转眸看向苏瞳,却仿佛看出了她的动作而未动,直到船夫倏然伸手一把拉住她,苏瞳眸光一敛,抬手一把揭开对方的草帽。 船夫猛地转过身去,苏瞳冷冷一笑,手中银光一闪赫然将银针刺到船夫的颈间,一手反握住对方手腕,另一手持着针放在他颈边,眼底淡淡冷光划过,挑眉一笑:“怎么,这又是莫大人你故意让我的么?否则我怎么可能近身威胁于你?嗯?” 那船夫浑身一僵,苏瞳冷笑,船舱里的白衣人淡淡看了一眼船头的情况,未语。微微转过头,闭上眼叹息,抬手轻抚眉心。 苏瞳牢牢的盯着被自己抓住的人,满眼怒火中烧的咬牙看着他:“你是想试验一下我这三年来的直觉是否还足够敏锐?还是你以为本姑娘在这三年后已经白痴到看不出来船夫换了一个人?!” 那人不说话,陡然一掌拍开苏瞳却小心的避免伤到她,苏瞳顿时整个人趔趄了一下差点跌进湖里,小心的站稳后募地抬眸看向飞身离去之人,低咒了一句,脚下一点随之飞身追了过去。 “姓莫的!你给我站住!!!!” 那人不理,轻功之快是苏瞳早已经见识过的,不由得咬了咬牙,随手掏出毒粉拼命的向他的方向撒:“站住!莫痕!别跑!给我站住——” 苏瞳双脚踩到一棵树上,用力向前飞去,倏然看见从船舱那边飞过来的柳叶,如刀刃一般直射向自己眼前可踏足的地方,树枝轰然断裂。 是凌司炀! 他竟阻止她继续去追莫痕! 该死的! 苏瞳愤恨的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只好旋身回到之前的那棵树上,转头见莫痕早已远去,面无表情的僵滞了一会儿,陡然转眼看向那只小船,转身飞回船上。 刚一落脚,苏瞳募地快步走进舱里冷眼看向泰然安稳的坐在里边的男人,他现在身体不好是真的,刚刚就那么拿柳叶当暗器,不小心动了内力真气,此时脸色又白了几分。 苏瞳无法置信的瞪着这个到了现在还如此气定神闲的男人。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莫痕既然找得到你,为什么弃你于不顾?为什么他要躲着我?为什么你又要阻止我追到他!凌司炀你们究竟又隐瞒了我什么?!我们曾经那样就是因为互相隐瞒了太多而造成的太多误会你是忘记了是不是?你在和我玩什么把戏,我苏瞳是后悔是甘愿受罚,可是不代表我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你们玩弄在掌心而不自知!” 苏瞳陡然上前,抬手一把抓住凌司炀胸前的衣襟,却又不敢伤到他,圆睁着眼死死的瞪着温润的淡笑着看着自己的男人。 “凌司炀!别再对我隐瞒任何事情了好不好?别再这样躲着我,这样拒绝着我,这样让我难过了好不好?你就那么喜欢看着我苏瞳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你就那么喜欢看见我现在这样难过?你难道比起曾经的无奈,现在反倒是真的学会了残忍了是不是?!”苏瞳几乎哽咽,甩开他的衣襟,向后退了一步:“既然回到我面前,却又为什么要这样避让着我,既然明明在意着我,却又为什么要让我放你一条生路!” “既然明明知道误会是最可怕的东西,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欺骗我!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都可以接受的啊!这一次,这一次你究竟是又为什么?凌司炀!” 见他不说话,只是笑着把玩着棋子,静静靠在船里半睁着眼,似是有些无力,轻叹着凝视着指尖的玉石棋子,直至在指尖滑落,落在身下,传来淡淡的闷响。 “是你自做多情而己。”忽然,他淡淡的看着她,眼中再无笑意,微微站起身,却难过的抬手抚住心口,蹙了蹙眉,苍白着脸勉强一笑,却是笑的极冷的看着苏瞳有些呆滞的脸色:“瞳儿,凌司炀已经死了,不仅仅是心,就连他的灵魂也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我不爱你,也万万不懂得什么是爱情,我不记得过去,更也从未认识过这个叫苏瞳的女子,明白么?” 第305章:凌司炀,你成功了 好半天,苏瞳才勉强找回到自己的声音,忽然失笑了一般:“那童薰儿是谁?那你为什么要救我的女儿?那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的存在,你一步一步这样走过来,就是为了现在让我难过,用这样的方式来让我受罪,让我生不如死,让我悔恨心痛的快要死掉,是不是?” “所以现在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是不是?给了我希望再狠狠的打击我,然后将我放在这样一个绝地处,你告诉我,我在自做多情,你现在告诉我,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不爱我!你不认识苏瞳!从你出现在东安城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有预谋的一步一步就是为了现在走到这样一步,让我痛苦的是不是?” “凌司炀,你成功了!”苏瞳忽然就笑了,微微歪着头看着那个轻抚着心口想要笑一笑却终是支撑不住的微微俯下身无力的坐了下去的男人。 “你成功了!你成功的让我难过了!你也成功的报复了我!你达到目地了……呵呵……我三年前在政变时对十三的维护和对你的伤害,你一一的还给了我!你真的成功了……” 苏瞳喃喃自语的向后退去,仿佛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的看着那个坐在船里,苍白着脸仿佛又要毒发了却偏偏要笑着的男人。 “呵呵……”苏瞳淡淡的笑着,看着身边四周的蜡烛,看着摇曳的岸柳,看着头顶淡淡的月光,看着乌篷船上那张依然还是当年模样的如梨花般美好的男子。 “你成功了呢……”苏瞳歪着头,笑的泪眼模糊,陡然自嘲般的咧开嘴,转身在船头轻点,逃也似的飞身离去。 一阵冷风吹过,吹熄了船上周围的蜡烛,烛火瞬熄,莫痕骤然从远处飞身而归,跳回船上。 “陛下……” “……”静坐在船里的凌司炀未语,闭上眼,却同时皱紧眉心,一口血自口中喷了出来,无力的几乎失去神智般向一旁倒了下去。 莫痕一惊,忙上前一把扶住凌司炀,抬手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匆忙的打开,将里边的药丸塞进他嘴里,转身将矮桌上之前苏瞳备着的水拿了起来给他喂了进去。 以手撑住他的背,将内息传送了些,却只感觉凌司炀的身体近乎到了灯烬枯竭的地步。 “何苦如此?”莫痕叹息着扶着他坐起身,恭敬却又无奈的看着凌司炀缓缓睁开眼,笑得苦涩的模样。 “为何还是要一个人这样去受着?这样你也难过她也难过!何不如告诉她实话!” “这样逼着自己去狠心,你真的以为自己这一生所做之事就足够被所有人理解么?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了,或许她真的会疯!” 凌司炀勉强笑了笑,苦涩的叹息:“我只有三个月……” “难道您就要独自一个人去难过这三个月?你就这样看着她被你如此绝决的伤了,看着她伤心欲绝,就真的放得下?” 凌司炀倏地淡笑,声音虚无缥缈:“她只要难受三个月就好了,未来的太多光景,她便可以豁达的,不必再寻我,也不必再为我难过,因为一个这样不堪的去报复她去伤了她的人,不值得她再留恋……呵……” 见凌司炀骤然拧眉,口中血流不止,莫痕咬牙忙又将更多的药塞进他嘴里,小心的调息:“陛下!这样不行!根本就行不通!” 凌司炀叹笑,却已无力言语,转眸看向矮桌上锦盒里摆放的早已经凉透了的饺子,蹙了蹙眉,想起之前苏瞳垂头丧气的模样,想起早上她在鱼塘边说的话,想起她卑微的又小心翼翼的模样,终是无奈。 “这几日你未服药,今天怎么还能有力气陪她游湖?”莫痕问出心头盘旋了整天的疑问,双手却依然小心的在他背上灌输真气。 凌司炀闭上眼微叹,声音轻飘飘的满是无奈:“她是凤凰血,以血为药引替我做续命的参药,对她来说并不难。” “她……?” “所以,若她真的知晓,恐怕便是我真的要心惊胆颤的生怕她做出什么让我无法接受的事出来,凌司炀都已经是现在这种模样,能活着再看看一些人,便也就足够。” 莫痕沉默。 苏瞳确实是若是知道了真相,一定会奋不顾身的不惜自己生命也要救凌司炀的那种女人,凌司炀的顾虑很理智,却又太残忍。 “那我们现在要去何处?无画他们还在暗门地墓等消息,而您……” “不能回暗门,花迟这三年从未停歇过的在寻我,怕是即便那日知道了当年的一切事也无法释怀,我不愿再与他们周.旋。” “只有三个月,让我静一静,让我没有牵挂的走……” “牵挂?陛下……你看她刚刚那样的离开,你以为她真的就这样可以放弃?曾经是我们小看了她,可是现在连你也知道她的性子,根本不是谁能掌控的,连你也不能!”莫痕拧眉:“何况陛下你现在的身体……” “往共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缓缓的,凌司炀闭上眼,长长的轻叹。 第306章:孔雀胆事件 “娘……” 小白一脸诧异的看着从昨夜回来后就一直未说过半句话,只是一味的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的苏瞳,小心的站在门口,顺着细细的门缝向里边看去。 “娘!娘……” “楠谨哥哥!你快看啊!娘她手里拿的什么东西?!”小白一脸焦急的拽着身旁的小楠谨,指着门缝:“你看你看!娘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凌楠谨小心的对着门缝向里看了一眼,同时蹙起眉,歪着头谨慎小心的又看了一会儿,满脸的莫名奇妙。 “应该是……毒吧……”话落,凌楠谨和小白先是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满眼惊愕。 “毒?娘不是说过以后不再用毒了吗?娘她手里拿的那个……那个好像是……” “我看见过娘的毒经里边写过,那个东西叫孔雀胆!”凌楠谨陡然蹲下身,拧起浓黑的眉毛,稚嫩的脸上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又对着里边瞅了瞅,顿时满眼不解:“娘怎么会忽然碰这东西!” “孔雀胆是什么呀……哥……”小白也连忙蹲下身,抬起肉呼呼的小手抓住凌楠谨的衣服轻轻扯了扯:“好吃吗?吃完后会不会浑身发痒?就像是娘以前因为小白不听话的时候给小白弄那个痒痒粉一样的东西?” 凌楠谨鄙夷的瞟了一眼身旁圆睁着大眼睛的傻丫头,向一旁挪了挪身子,却还是拧起眉犹豫的小声开口:“那个孔雀胆是剧毒,沾到谁的身上,谁就绝对活不成的!我记得娘说过,她以后都不想再做毒了……” “哎呀!那娘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弄起这东西了呀?!”小白顿时惊讶的跳起身,转身又趴在门边向里边看去,却见刚刚苏瞳弄出的孔雀胆倏然被她投成火盆里。 瞬间一股爆炸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凌楠谨一惊,连忙一把抱住小白向旁边跳开。 直到屋子里的闷响渐渐消失,小白一脸惊恐的圆睁着双眼,无辜的大眼里渐渐积聚泪光,无措的仰头看向身后抱着自己的凌楠谨:“哥哥……娘呢?” 凌楠谨孤疑的看向紧闭的房间里边顺着门缝传出来的淡淡的黑色烟雾,犹豫了一下,忽然放下小白:“站在这里,别乱动,我去看看娘!” 说罢,将小白放在地上,转过身抬后捂住鼻子,小心翼翼的再次跑到门边:“娘?!娘……你在做什么?娘?!” 里边没有回应,小楠谨顿时一急,正好身后已经跑来几个药铺里听见了刚刚那个小小的爆炸声音而赶过来的伙计,连忙求助的叫他们一起帮忙把房门打开。 苏瞳房间的门刚一被一群人推开,瞬间从里边冒出一大片乌黑的带着巨毒的烟雾,小白和楠谨早已经学会了面对这些突发事件时的反映,自觉的连忙抬起双手用力捂住口鼻,却还是小心的探出头在黑色的烟雾中寻找苏瞳的身影。 “唔……娘……”小白颤颤的走了进去,站在楠谨身边,两个人捂着口鼻,小心的用眼神探索。 “苏掌柜……你……” “呀!在这里!” “苏掌柜!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样?走,快跟我们出去!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毒烟……” 一群人在桌岸后看见一身狼狈满脸泛着焦黑,头发凌乱,眼神空洞的有些吓人的苏瞳,见她似乎并未中毒,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忙手忙脚乱的又拖又拽的将她弄出了房门。 直到有人扶着苏瞳走到安全的地方,扶着她坐在井边,拿水替她擦脸时,小白和楠谨连忙跑了过去,一人一边的连忙抱住苏瞳的腿。 “娘?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不要吓小白嘛……娘!” “娘……?” 苏瞳眼上的睫毛微微抖动,随即缓缓低下头,仿佛才终于回过神来一样,募地苦涩一笑,抬起手捂住被毒烟熏黑的脸,忍住一切声音,却终是没有忍住肩膀随之的轻轻颤动。 “娘……”小白惊愕的看着仿佛是在哭的苏瞳,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的连忙紧紧抱着她的腰,将小脸贴了上去:“娘……娘!你不要不开心!娘……小白给你呼呼,小白给你呼呼好不好?娘……” “苏掌柜,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忽然间自己关在房间里做毒?做完了还把东西扔进火盆里?你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吗?” “苏掌柜!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平时那么谨慎如你,怎么这样忽然间毒体燃烧爆炸的事情都被你忽略了?” “娘……你究竟怎么了……不要哭!小白不要娘哭!”小白急了,急出了眼泪,委屈的瘪起嘴摇晃着苏瞳的衣摆:“娘,不要不理小白,不要哭嘛!娘……” 凌楠谨盯着苏瞳看了半天,小心的抬手轻轻抚摸着苏瞳的背和头发,一下一下的轻抚,笨拙的抬手帮苏瞳擦眼泪,然后谨慎的又看了一眼四周的人,想了想,忽然歪着头小声问:“娘,那个病人怎么不见了?娘是不是因为他才哭的?” 顿时,苏瞳浑身一僵,仿佛才终于清醒了过来。 猛地抬起眼看了一圈四周满眼担心的看着自己的人,这才微微愣住,眨了眨眼,尴尬一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第307章:真的放不下 猛地抬起眼看了一圈四周满眼担心的看着自己的人,这才微微愣住,眨了眨眼,尴尬一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白呆住,楠谨愕然,四周的伙计一脸诧异的看着苏瞳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模样。 “那个……苏掌柜……你,你没什么事吧?” “啊?我?我能有什么事啊哈哈?!都干什么呢,快都忙去!药铺里可不能缺了你们呀!我没事,我刚刚就是无聊做毒药,结果注意力不太集中而己……哈哈,我没事了没事了!大家散了吧!” 说着,苏瞳连忙笑的满脸无所谓,抬手擦了擦泛黑的脸上淡淡的泪痕,笑的有些僵硬。大力的站起身便要回房自己去收拾一下,刚一抬起脚,却瞬间眼前一片金光闪烁,整个人无力的向下栽倒。 “娘——!!!” “苏掌柜——” * “陛下,刚刚药铺那边有些消息……”莫痕走进宅子里,看见凌司炀在荷花池边的竹椅上静卧着,便缓步走上前,仔细看了一眼他微合着双眼有些苍白的面色,犹豫了一下,这才淡淡开口。 静卧之人缓缓睁开眼,淡淡的看向莫痕的方向,声音轻渺:“怎么?” “苏瞳忽然晕倒,一整日了。”莫痕蹙了蹙眉,扫了一眼凌司炀微敛的神色,低叹:“因为连日未睡好再加过度操劳,今早又莫名奇妙的在房间里以孔雀胆为基制毒,后浑浑噩噩的将毒药抛于火中,差点葬身火海,所幸被人在毒烟彻底散发前救了出来,却因为操劳过度和精神太过衰弱而……昏迷了整天……” 凌司炀缓缓转回头,淡淡的凝视身前荷花满池,倏而笑的有些迷离又无奈。 浅叹着,以手撑住竹椅悠悠的起身,乌黑的长发瞬时服贴的垂落于身后,飘逸的白色软袍因其主人的愈加消瘦而显得宽大了些许,在风中轻轻拂动。 “她这是在向我示威么?”他忽尔笑着,转过眼看向莫痕恭敬的却紧蹙着眉的神色:“怎么?看不下去了?” 莫痕轻叹,抬眸看进凌司炀温润浅笑的眼里:“属下,确实有些看不下去了!陛下何苦如此折磨自己,又何苦明明焦虑却偏偏要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如此伤身又伤心,对陛下的身体实在更是大大的不好!” 凌司炀淡笑,抬手揉了揉眉心,似是有些苦恼:“莫痕,说过多少次了,别再叫陛下……” “现在依然是景帝在位之年,睿王并未继位,主人依然是我耀都皇朝的天子,陛下心里明白,这样拖着并不是办法。” “天子……”凌司炀陡然笑的轻浅,目光迷离的看向天际,淡淡的开口,声音缓缓:“若凌司炀真的是个孽种,或许一切便也就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是否,我活的太过复杂,也真的太过疲惫了……” “陛下,如果无画他们此行可以找寻到能让陛下继续活下去的药方或者奇人,陛下想要怎么做?是回宫?将近年一直不够安定的边境镇住,还是果真如此的隐姓埋名浪迹天涯?” 凌司炀陡然转眼,温浅的神色里染了几分幽暗:“你何时学会擅自替我做主了?” 莫痕蹙眉:“属下只是不忍看着陛下又将自己放到绝路!既然陛下自己不愿再去寻找生机,属下只好代劳。” 凌司炀不语,淡淡看了看莫痕,落落失笑,缓步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却也便只能淡淡的笑着,久久未语,直到笑的满面萧然,徜然的垂下手,再也笑不出来的缓步离去。 “陛下要去哪里?” “药铺。” * 入夜,苏瞳的房间被她自己祸害的暂时无法再继续住下去,一群伙计只好将她安排到客房里暂时安歇,却是一整天苏瞳都昏迷不醒,小白和小楠谨急的红了眼睛却不敢添乱,一直守在床边跟苏瞳说话求她醒过来,直到深夜了,才勉强被几个伙计带走去休息。 淡淡的檀香随着清风而至,如鬼魅般的白影伫立床侧,温润的如琉璃般好看的黑眸静静的凝视那道昏睡时恬静的脸,缓缓抬手,修长的手指泛着淡淡的微凉,划过她的脸颊,轻抚上她柔顺的青丝。 温柔的目光夹着淡淡的苦涩,静静的看着她难得安静的模样。 若是从头算一算,他们其实已经走过了好些年,从当初冷宫的相遇直到梨花谷她那一剑刺入他心脉,从她满眼寒霜的固执的无法原谅直到三年前她痛哭失声的紧抱着他大声哭喊着他的名字。 竟然真的很久了…… 轻轻执起微微有些温暖的手,柔软纤细的手指被轻轻勾住,十指交握,一片温暖一片冰凉。 凌司炀微微转过头,依然与苏瞳静静的十指相握,双眼静静的看向窗凉薄的月光。 仿佛在回忆,仿佛在缅怀,却也仿佛是在将一切轻轻的沉淀。 正如莫痕所说,苏瞳放不下,他亦如此,何尝真的能轻易放下。若是放得下,那日便不会真的让她找到他,若是真的放下,便不会在这东安城内游荡,若是真的放下,听怕他凌司炀真的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哪怕满身罂粟之毒,其实也愿享受这三个月的幸福。 那便也就够了。 正是因为放不下,才会如苏瞳所说的那样,那样懦弱,那样惧怕,那样彷徨和逃避。 是呢,他凌司炀……其实真的放不下。 第308章:几回魂梦与君同 倏然,一直被凌司炀轻轻握住的手忽然反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凌司炀顿时垂下眼眸,缓缓转过脸,果然看见刚刚一直昏睡的女人此时正静静的看着他,眼里全无睡意。 可见她自己演了这样的一场戏,一直在等他自己出现。 “在想什么?”苏瞳忽然仿佛有些傲然的微微仰着头,缓缓坐起身,却是双手一起牢牢的紧抓着凌司炀的手不肯放开,直到坐正身子,直视进他波澜不兴的眼底:“怎么?是不是在想要怎么解释自己现在为何出现?” “还是你打算告诉我,这是你的其他什么目的?” “要么……凌司炀你告诉我,你直接告诉我实话,你究竟隐瞒着我什么。”说时,苏瞳垂下眼,看向自己手里紧紧抓住的有些冰凉的手,手指搭到他的脉上轻抚。 一边观察着他的气色,一边面无表情的一字一句却又字字珠玑不容他有一丝隐瞒的牢牢锁着他的双眼,轻问:“你是不是真的还以为我是曾经那个永远都只会看表面而不会去透过这一切去看事实的那个傻瓜?” “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就凭你几个眼神几个动作几句话,就能真的放弃,放弃这四五年来铭心刻骨的感情?或者,你以为我苏瞳是什么样的女人,你以为我就只是因为你说的一句我自做多情,就真的会无地自容的不会再缠着你,就真的纵容着你继续隐瞒着一切我本应该知道的事情,是不是?” 苏瞳也不急着让他回话,只是忽然勾唇一笑,目光灿然的看进他幽深的眼底:“凌司炀,你真的把苏瞳看得太简单了,一如我一直都把你看得太复杂了一样。” 轻轻握着他微凉的手,苏瞳歪着头笑看着他温柔的目光,缓缓抬起另一只手,轻抚上他好看干净的面颊:“歌罢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你凌司炀的心都是我苏瞳的,你以为自己这样自以为是的能抛下我,就真的抛得下么?如果我苏瞳真的这么好对付,我当初怎么可能会让你这样的男人的心起死回生?” “你说,对不对?凌司炀?” 苏瞳将身子倾上前,跪坐在他身侧,明亮的双眼直视进他有些迷离的目光,双手一起捧住他的脸,倾身在他额上,鼻上,眉上,眼上,脸上还有唇上轻轻吻着,直到轻轻咬了咬他略长了些胡髭的下巴,在夜色下看不太清楚,但苏瞳还是以指腹感觉到凌司炀下巴上那些有些扎人的很短很短的足有两三天未刮的胡髭。 她忽然笑了,有些俏皮的在他下巴上重重一咬,果然看见凌司炀隐约的蹙了一下眉凝视向她。 “司炀,我们不要再互相追逐了好不好?我累了呢……”苏瞳笑弯了眉眼,双臂圈住他的脖子,仿佛媚眼如丝的看进他的眼里:“你不累吗?二十几年独自的行走,没人爱你没人理解你,连我这个自以为是的想要保护你的女人都在最后伤你至深,你不累吗?我们放弃一些东西好不好?我们只做我们自己,好不好?” 小心的抬起手,将他有些冰凉的手轻轻抬到自己心口上,苏瞳含着笑,小心的看进他有些迷茫的眼里:“我的心也死了三年,才刚刚重新跳动,经不起打击呢,别这么残忍,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司炀……你看啊,我爱你呢,不管以后这世界上有谁爱着你还是恨着你,不管是你的母亲还是你的骨肉血亲或者是我们的孩子,不管他们怎么样,你只要记得我苏瞳永远是你的,你也永远是我的,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就互相有了归依,我们就都不寂寞,我们有着另一半,我们的心也在一起跳动着,我现在懂你,爱你,不再嫉恨你,也不再埋怨你,我是相信你,司炀……从今以后我苏瞳永永远远相信你!” “所以,请你也相信我一次,不要用着你自己的肩膀再去承担任何,请你不要再因为你那些我所无法预料到的理由去伤害我们两个之间的任何一个人了,好吗?” “凌司炀……”苏瞳目光迷离,双臂紧紧的搂着他的脖颈,缓缓靠近他唇边,深深的看进他好看的眼底,低哑的轻叹:“别再自己一个人去承担,别把我拒在一切之外,不管是什么原因,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话落,苏瞳小心的看着他的神色,忽然一笑,用着最初的目光:“司炀,是否还愿意,让我自以为是的嚣张的跟你说一次,我会保护你……” 即便,他这一生用着自己的一切方式去保护着所有他要去保护的人,她根本就没有真的能保护他的能力。 但是,这是她的誓言啊,是她这一生一世的誓言。 苏瞳微笑,缓缓靠近,便差点将唇贴上他的,却陡然间,一直淡淡的看着自己的男人缓缓转开脸,拧眉不语。 苏瞳一愣,呆呆的看着他,直到他再一次那般绝决的抬起手将她轻轻推开,苏瞳无力的垂下胳膊跪坐在床边,看着凌司炀背对着他,漠然的缓缓站起身。 第309章:好好活着 月光从窗外撒下,泛着淡淡的清辉,照耀在两人的身上。 他仍是当年那般模样,一池春水映梨花,干净无暇,绝美倾尘,一袭白色软袍风华绝代,神色纯如白兔无邪剔透却心地玲珑承载万千磨难。 从三岁至今,他何曾真的为自己而活过。 也就是三年前他终于任性的放任自己死在所有人的面前,就只有那么一次,那么一次真正为自己活过。 见他头也不回的仿佛逃也似的要离开,苏瞳皱了皱眉:“从你进门那一刻起,就已经知晓了这房里被我散了催.情香那种下九流的东西,我该是嘲笑自己现在竟然悲哀到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把你困住,还是应该佩服你凌司炀的定力真是越来越好?!” 果然,就快走到房门口的男人微微停滞住脚步。 “怎么样,你用这样卑鄙的方式敢我走,我却用这么卑鄙的方式将你硬要留下来,我们两个谁都不比谁差是吧?怎么样,究竟是你输了还是我输了?凌司炀,你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我苏瞳和你就真的完了!” “我穿越了一千年,从一个未来世界跑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古代,我第一眼看见的是你,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是你,第一个让我撕心裂肺的痛的男人是你,第一个让我心疼的想要保护的人是你,第一个让我那么倔强的是你,第一个让我那么懦弱的是你,第一个陪我跳崖陪我去死的男人是你,第一个让我无法选择的是你,第一个让我爱到了恨的人是你,第一个让我恨死了你却无法下手去杀的是你,第一个让我无助的是你,第一个让我能坚守了整整三年也相信奇迹相信本该死了的人还活着的人是你,第一个让我学会了卑微的是你,第一个让我忽然间这么卑鄙的用这种东西想要留住一个我爱的男人的人,也是你——” “我现在是不是好卑鄙!” 苏瞳忽然笑了,笑着走下床,一步一步走向他,看向他藏于袖中的手几乎在颤抖,看到他隐忍的背影,忽然间笑的越发明媚:“凌司炀,我卑鄙么?你是不是现在恨死我了?或者,从你一进门开始你就知道我醒着,你知道我一步一步的试着下着圈套,你知道这屋子里有催.情香,你却假装不知道,凌司炀你比我懦弱啊……真的比我懦弱……” “我真是失望呢……”苏瞳冷笑:“转过身来看看我呀,转过来看看我,看看这个陪着你一起互相折磨了近五年的女人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看看这个现在这么卑微这么懦弱这么可怜的女人在用怎样悲哀的方式去央求一个男人留下来!” “我可怜吗?哈哈……”苏瞳忽然间笑了,笑出了眼泪,却连忙抬手擦去,死死瞪着那道隐约颤抖的背影:“房门没有锁,你现在只要再上前一步,轻轻抬手一推,便也就开了。” “迈出了这道门,苏瞳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纠缠于你,你是死是活,是帝王是乞丐,是聪明是傻子,是记得我还是忘了我,都再亦与我无关!” 眼看着那个身影隐约的迈动了一下脚步上前一步,苏瞳顿时咬牙,浑身的澡热已经乱蹿,但这是她自找的,满屋的催.情香依然飘散,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她冷笑:“凌司炀!你连来生都不肯许诺给我,今生就真的如此这般的吝啬吗?!!!!” 募然间,微颤的男人抬手抚上房门,却忽然连忙用力握住门拴,无奈的低喘,修长的手指紧握成拳,骨节泛白,颤抖之余渐渐染上一层薄汗。 “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他低哑的轻叹,右手吃力的抚在门框上,勉强的忍住身上同样散发的莫名燥热,手背上开始溢出薄汗,眉心紧皱的抬手便要将门打开。 “瞳儿,好好活着。” 房门瞬时被打开,狂风从外肆虐的吹过,苏瞳眯起眼,双腿发软的缓缓跌坐在地。 直到那道身影近乎狼狈的在门前快速消失…… “哈哈……”苏瞳仰起头,倏然笑声嘶哑:“哈哈哈……” “三年!凌司炀……我苏瞳像个傻子一样等了你三年,却结果等来你这么懦弱的处处逃避!你的不肯面对!还是你的太过理智……比万箭穿心还让人痛呢……哈哈哈……” 须臾,苏瞳寒着脸,忍受着浑身异常的燥热,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出门外,看向那道离去的背影,微微眯起眼。 “好好活着?”苏瞳微微蹙眉,直到那道梨花白影消失,她还是无法回过神来。 为何是这样的一句话? 苏瞳有些无力的靠在门边,微微仰起头:“好好活着……?”她笑了,满眼冰霜。 忽然,对面的屋顶闪过一道黑影,苏瞳抬眸,冷眯起眼:“莫痕?” 黑影瞬时飞速降落在她面前,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早已经没有了凌司炀踪迹的门前,神色冰冷的转回脸看向苏瞳。 “你的主子走了,你现在马后炮的跑过来干什么?”苏瞳冷冷一笑的转过脸看向迷离的月光,仿佛无所谓的耸肩一笑。 “我想,这一次陛下对你或许真的不够公平。”莫痕垂眸,淡淡低语:“他这么多年不管是面对任何事情都不会把持不住,除了你,苏瞳,莫某真的不得不承认你的出现是凌司炀这一生最大的劫难。” 第310章:真相大白 苏瞳微眯起眼淡淡看了一眼莫痕,忽尔冷冷叹笑:“是吗?那真好……你家主子现在很聪明,他现在对我是避之唯恐不及,知道要把我这个大劫难给一脚踢开了,原来他是到现在才学会聪明。” 莫痕无奈,三年的时间摧残了太多的事情,包括这个嚣张勇敢的女子眼里曾经的锋芒。 若是曾经,她或许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停驻,而是发狠的拼了命也要把凌司炀留下吧,曾经的苏瞳是固执的,而现在的苏瞳,是连勇气都少了太多的。 岁月终究不饶人。 “陛下他……”莫痕拧了拧眉,犹豫了一下:“他是有苦衷的。” 苏瞳依然冷笑,淡淡的冷笑的看着莫痕,一脸的颓然冷笑,却半字不语。 “陛下三年前伤的及重,根本已经无力回天,而我暗门多年前被挖掘出的宝藏里含有西域毒方,可将内力极深且暂还有一丝生气之人以罂粟等植物浸泡,我们兄妹四人这三年间轮流看守陛下的身体,他睡了两年零五个月,是半年多前才刚刚醒过来,虽武功未废,醒来后也与常人无异,但西域毒方很神奇,陛下伤成了那般也终于靠着意志力醒了过来,奈何罂粟为药亦为奇毒,陛下被浸泡在里边两年零五个月,血液里完全浸透罂粟之毒,醒来后若不动武也不太过剧烈动作,没有任何影响和刺激的话,确实与常人无异,可若心头紊乱或运用武功就会导致内力乱蹿,本还未完全康复的五脏六腑就会涌入大量鲜血,止也止不住,我在暗门叫人研制了多种药方,可是最终也只能这样,陛下现在最久也只能活三个月。” 一直冷笑着的苏瞳未动,却是脸上的笑意几乎僵在了脸上。 莫痕从怀里拿出一封药方交给苏瞳:“这是每每陛下吐血时一定要服的药,前几日陛下在这里,多亏你用凤凰血和续命人参,否则陛下很可能便一命呜呼。” “还有这是血参,陛下每日服半支,可延缓毒发。” 苏瞳呆呆的看着莫痕放到自己手里的东西,她知道凌司炀身上有罂粟毒,但她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只知道他内力衰竭几乎是油尽灯枯,一直在想办法救治,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陛下醒来后足足养了几个月才勉强能下床走动,暗门本就在这附近,你这三年一路寻找,我们兄妹都知道,陛下知道你在这里,也知道当年政变过后发生的事情后,将自己关在密室里整整一个月,后来出来偶尔在远处看过你们几眼,也曾试图找机会抱一抱两个孩子,但因为你本就太过敏锐,而不能太明显,他不想再出现在你生命里,因为就这样出现再三个月后离开,他不愿看你再伤上加伤。” 苏瞳赫然握紧手中的东西,皱紧眉心:“他……” “童薰儿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但其实连我也不清楚陛下当时是怎么想的,也许只是意外,也许是他有其他的想法,他一直不曾想过要出现在你面前,即便你四处寻找,即便你知道了他赎走童薰儿的事,他也未曾想过出现,后来陛下……也许……” 苏瞳眯起眼。 “也许是因为你那十天长徒跋涉的四处寻找,也许是因为听见了那两个可爱的孩子想要爹爹的哭喊,又也许只是巧合,那个庄子只是一个晃子,当你看到他时,陛下似乎还没做好准备,但是你还是去找他,那时候陛下是无措的,却因为身体无法负荷而终于还是被动的让你们给带了回来……” “陛下不想你难过,也不忍心太伤你,可是苏瞳你太聪明,你让陛下走的每一步都不得不迟疑,狠不下心,却也放不开手,所以我才说,你真的是他凌司炀这一生最大的劫难。” “如果陛下现在的心狠可以让你彻底不再念着他,这样三个月后陛下不管是死还是活,至少他不会再过多的牵挂,你也不会再像这三年这样去寻找,这样去难过。” “陛下现在为何会这样,我不用再多说了,你也懂。”莫痕忽然勾唇仿佛无奈的一笑:“苏瞳,他怕你太冲动,怕你为了救他而不顾自己,所以,别让我莫痕现在这般多嘴而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也别让自己后悔,陛下永远是那个陛下,永远都不曾变过。” “花迟这三年不曾停止过还在寻找他的踪迹,他不想在自己最后的人生里再有太多的爱恨情仇,他累了二十几年,只求这三个月的平静,你应该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而陛下不肯告诉你,确实不够公平。” “莫痕今日多嘴,是早已经想明白后果的事情,即便陛下会发怒,但至少,我莫氏兄妹亲眼看着你苏瞳出现,看着陛下有了心,看着陛下活的像个人,现在,希望你苏瞳能好好的送陛下最后一程,别再互相折磨。” 话音刚落,莫痕忽然淡淡一笑,双手抱拳直视进苏瞳有些呆愣的眼里,深深的鞠了一躬。 “皇后娘娘,谢了。”他轻唤,久久未起身。 苏瞳颤着双唇,呆呆的看着莫痕,几乎有些僵硬的微微转过头,看向大门外早已空空如也的夜色,募然将手中的所有东西塞回莫痕怀里,转身向外奔去—— 第311章:醉向花间倒(1) 留君醉—— 苏瞳站在留君醉门外,几乎是木然的看着上边三个金漆大字。 她刚刚从药铺一路追了出来,未来得及将身上的催.情香的药性解开,只勉强以针刺穴暂时缓解药性,却当她追上时,亲眼看着凌司炀走进了这个地方。 他一路上都知道她随在后边,却偏偏要让她看见他走到这种地方。 “凌司炀,你为什么一辈子都要这样……”苏瞳几乎喃喃着,呆滞的看着眼前灯红酒绿胭脂香飘的地方。 “为什么总是要勉强自己去做不喜欢做的事。” “还是你其实真的被想的太复杂,你其实比谁都单纯,否则怎么可能会这般如此的只是为了能让我放弃你,而走进这种地方,还偏偏要让我看见。” 那催.情香的解药只有她有,因为是她配的,而他却不选择她也不求她,在她的眼前头也不回的走进留君醉这样的花楼里。 “如果,一定要用这样太过偏激的方式来遮掩互相心里的恐惧的话……”苏瞳忽然勾唇一笑,微微歪着头,含泪浅笑着低语:“好,我陪你——” 我们一起不够理智一起,我们都是凡人,那便今天我陪着你放纵,一起用这样笨拙又无奈的方式去伤害,那便将伤口都剥开,如此,也好。 缓步走进花楼,门前的大汉挡住她的去路,苏瞳抬眸忽尔媚态万千般一笑:“怎么,只欢迎男人?” “废话!苏姑娘不久前曾来闹过事,现在深夜,我们楼里生意正忙着,烦请姑娘别进去捣乱!” “呵!”苏瞳募地一笑,拿出一锭银子扔到那大汉手里:“开门做的是生意,姑娘我又不是进去砸场子的!我不找姑娘也不找男人,我花点银子进去长长见识,也不成么?” 那大汉犹豫了一下,见苏瞳脸上带着奇怪的潮红,不由得忽然暧昧一笑:“得!那你进去吧!可千万别惹事儿,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苏瞳笑了一笑,抬起手媚眼如丝的一边看着四周,一边以手指勾住垂落的发丝,垂眸浅笑着走了进去,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满眼寒霜。 “哟——大爷——” “小香儿,来来来快给哥哥亲一口!” “讨厌啦……” “小二,快给二楼雅间儿上酒!快点别磨蹭!” “牡丹呀,妈妈去哪里了?” “听说之前那个赎走了童薰儿的神秘公子来了,妈妈正去殷勤着呢!快,去补补妆,万一被那白衣公子看上,也给赎走了,以后跟着去吃香喝辣多好呀……” “哎哟,王公子!今儿是什么风儿把您给吹了来呀——” 一片片香风吹过,苏瞳有些头晕,抬手按了按额头,抬起有些迷蒙的看冷冷的扫视四周,有楼里姑娘疑问的目光,还有陌生的男了将她当成这留君醉的姑娘。 眼前总是晃过陌生的人影,伸出手来就想将她拉过去。 “哎这姑娘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啊?留君醉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哟!这不是开药铺的苏姑娘么?怎么来这种地方?” “姑娘……要不要过来喝一杯嗯?” 苏瞳不回话,只是一味的轻笑,散漫的笑了笑,灵巧的避开那一只只狼手。 不得不承认,这古代的夜生活倒还真是丰富,这花楼里的公子哥一个一个的富得流油,满眼桃花外出找乐子。 这种地方,虽不算下.流,但却真的不适合她。 “哎哟公子啊,您可算是又出现了——” “今儿是什么风把您又给吹来了?我们薰儿现在是不是快做夫人了?公子您今儿是来喝酒的还是……?” 前边一片热闹的声音,苏瞳眯起眼,摇晃着有些酥软的身子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公子……来,喝一杯嘛!” “公子你看看,我们这两个姑娘如何?要不要他们做陪呀?” “公子可真是爽快人!来,快把咱们楼里最好的酒都上来——” 募然的,苏瞳大步上前,推开挡在眼前的摇曳身姿,淡淡的看向那个含着同样散漫的笑,对那些喂到自己嘴边的酒来者不拒的一一喝了进去的凌司炀。 一触及到她目光,正含笑着喝就的人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即更是笑的满目柔光,抬手轻轻环住身旁一个姑娘的腰,浅笑道:“我今日倒是有些不胜酒力,似是醉了。” “哎哟?那奴家扶公子上楼休息吧……” “小晴你真是的!公子只是说醉了,可没说要休息呢!你可别想一个人霸占了公子!来,公子,再喝几杯,奴家叫雪儿,公子一定要记得奴家!来,喝……” 凌司炀一笑,顺着她们的手便将杯中的酒喝了进去,全然不顾自己现在身体究竟适不适合喝这些伤身的烈酒。 苏瞳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反而笑了出来,陡然缓缓低语:“公子,介意再多一个姑娘陪着么?” 凌司炀一滞,微微转过眼,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 “哟,这谁啊?!” “咱们楼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人?” “这是……那个开药铺的姓苏的女郎中吧?哟,她怎么又来了?” “哎哎,她不甘寂寞了吧……” 苏瞳未听进四周的窃窃私语,只一味的笑着,上前一步,抬手将凌司炀面前桌上的酒壶拿起,将杯子放了一排,轻轻倒酒,倒满了足了六七杯后,轻轻放下酒壶,转手拿过酒杯,毫不犹豫的放到嘴边闭上眼仰头一饮而尽。 第312章:醉向花间倒(2) “好酒量——” 直到苏瞳将桌上六七只杯子里的酒一口一口全数喝光时,依然只是勾唇笑着,笑得有些麻木的继续倒酒,凌司炀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的未动,四周却响起了一群看热闹的公子的赞赏之声。 其实那不是赞赏,而是一群人等着看着一个女人醉了之后被生吞活剥的场景。 这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世界。 那些女子,缓歌低笑,醉向花间倒,看似满眼风尘世俗,却又有谁想得到那些满脸笑意的女子心头究竟有着多少的伤多少的故事。 忽然间,苏瞳觉得这里的酒真是美妙。 也不知是否因为体内药性的关心,她只觉得这酒是甜的,只觉得浑身越来越热,脸颊越来越烫,唇边笑意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哎我说姑娘,你若是想进我们留君醉陪客,也要跟我们妈妈说一声吧,你这样擅自喝酒,谁替你给钱呀?” “这女人疯了吧?” 苏瞳依然不语,只是又一次拿起酒壶倒酒。 那边凌司炀也再不看她,放任她发疯似的转头继续浅笑着搂着身旁的女子笑谈,饮着他们递过去的酒吃着他们塞进嘴里的葡萄,一瞬间世俗的骇人。 那是一个陌生的凌司炀,而这里,是一个陌生的苏瞳。 “怎么,谁都可以陪你,惟独我不行,是不是?”苏瞳歪着头笑得有些迷离,再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缓缓低下头,笑看着那边当做自己不存在的男人:“怎么样,你今天想要找哪个姑娘陪你把药给解了?要不要本姑娘替你把把关,替你挑一个?” 说时,苏瞳转眼看了一圈四周的人,忽尔一笑:“哟,都挺漂亮的呢!” “切!”有姑娘在旁边嗤笑。 苏瞳又挑眉看了一眼“切”了自己的人,不由咯咯一笑:“怎么?看见我这么一个妇人在这里,很奇怪?怎么?你们……嫌我丑啊?” “看看你穿的衣服吧,男不男女不女的,头发束的跟个男子一样,真看不出来你哪里有能耐跑我们花楼里边来抢男人!想卖弄风.搔,怎么也要先学会脱衣服啊!” “脱衣服?”苏瞳倏然了然一般的仰起脸,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四周几乎快要重影的模糊的人群:“哦……要脱衣服……” “来,公子,我们不理她,我们继续喝酒!”那边的姑娘还软声软语的靠在凌司炀身旁,甚至快坐到他的腿上小心的磨蹭,剥着一粒粒葡萄向他的嘴里扔去:“呵呵公子你真是好看……” 苏瞳忽然间咯咯一笑,看向那边的方向,抬起手将头上被自己束成了马尾辫还盘起来的头发上的发簪轻轻抽了出去,瞬头一头青丝飘然垂落。 香风拂动,青线在脸颊上轻撩着,潮红着脸,有些站不稳,她不顾四周惊呀的反抽一口声的声音,媚眼如丝的前倾着身子双手撑在桌上笑看向那边依然在喝酒,依然不理会她的男人,她咯咯一笑:“喂,小白兔,你真的不要我么?” “真的……不要我?”苏瞳微微俯下身,笑看向他漠然的眼眸:“真的不要么?”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若还知晓何为自重,马上回去。”终于,他淡淡的却眼底无光的终于回了她一句话。 却是让苏瞳更是笑出了声来,陡然站起身,一脸失望的笑看着他,然后转眼看向四周,满眼醉意的又喝了一杯酒,笑眯眯的满眼迷茫的样子:“怎么办,他不要我……” “哎呀我要你呀!”身后瞬时围上一群男人,老的少的好看的丑陋的,上前就要拉住她。 苏瞳歪着头咯咯一笑,满嘴酒气,脸色红的有些不正常,却魅惑人心,缓缓抬起手,解开外衣,将密密的外衫轻轻褪下,只着了雪白的里衣白裙,转过眼笑看着那边倏然紧握住酒杯冷眼看向她的男人:“你不是让我好好活着么?那我便忘了你,自己一个人活的精彩些……好好活着,一个人活着……这就是你想要的?呵呵……” 说罢,她更是歪过头妩媚一笑,小心的轻扯着里衣的衣襟,解开衣带,轻轻揭开衣服,露出一片雪白的香肩,转过脸看向四周伸手想要将她抢过去的男人:“我漂亮么?” “漂亮呀……” “是吗?”苏瞳顿时更是仰起头咯咯一笑,香肩半.裸媚眼如丝的继续扯着衣服:“嗯,我注喜欢别人说我漂亮……我跟你们说,我这衣服里边,有秘密呢……” “她醉了?”对面围着的男人红着脸有些急切的小心问了一句。 “好像真的醉了,竟然当众脱衣服!不然……咱们哥俩儿今儿就把她弄一手吧!” “上!” 顿时,就在苏瞳正低着头有些迷蒙的小心的揭着衣带时,两个公子忽然上前伸手便要将她抱住:“来吧,美人儿……哥哥们要你!跟我们走,我们给你吃香的,喝辣的……” 四只手刚一碰到苏瞳身上,苏瞳募然咧开嘴一笑:“好呀……”便软软的向他们身前靠了过去。 “美人儿……你可真香呀……” 瞬间,酒杯碎裂的声音骤然响起,一双玉制的筷子飞速而至穿透那两个男人的手背。 第313章:把持不住 瞬间,酒杯碎裂的声音骤然响起,一双玉制的筷子飞速而至穿透那两个男人的手背。 伴随着那两人痛苦的大叫,苏瞳失去支撑的蹙起眉,站在原地摇晃了一下,醉醺醺地一笑,软软的向一旁靠去。 倏然,一直静坐着只是刚刚甩出两只筷子的凌司炀如鬼魅般快速起身,手中酒杯被重重抛于地面,碎裂之声彻响于花厅之间,长臂一伸便将苏瞳整个人捞住,一手搂过她滚烫的身子,一手握住她刚刚不知何时被酒杯划伤了的手指,扶着她站起身,冷眼看进她有些迷蒙的眼里。 “呵呵……”苏瞳歪着头憨态一笑,一如她曾经醉酒时那种他熟到不能再熟悉的样子。 “你……?”苏瞳抬起脸,抬起自由的手,用手指对着他乱指着,指了一会儿,将手指在空中摇晃了一下,却只能嘿嘿一笑:“嘿嘿……你怎么长的这么像他?” “够了。”凌司炀理智已快被她逼疯了极限,眉宇紧蹙,扶着她站好,双眼直逼进她眼底,漠然的低沉缓缓道:“瞳儿,我们不爱了,我们不爱了好么?” 苏瞳瞬间僵住,满头青丝盘旋在身上,她有些发呆的看着他闪过苦涩的双眼,呆立在原地。 “走。”凌司炀拧眉,握住她的手,转身便要拉着她走出去。 苏瞳却是站在原地不动,被动的因他拉着她走而趔趄了一下,微微转过眼,迷蒙的看着他要牵着她走的背影。 “不爱了?”苏瞳满眼醉意,只能呆呆的呢喃:“不爱了……?” “呵呵……”倏然,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微仰着头看着他背对着自己僵住不动:“不爱了?!好啊……” “如果……”苏瞳忽然笑着,哑然低语:“如果我也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我这样的一步一步的设局只为了让你忘记我,如果我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所以我懦弱的告诉你凌司炀,我们不爱了好不好?!” “你告诉我……你会怎么样?” “你会怎么样……?啊?你告诉我啊凌司炀,如果我快死了,我用着你这种幼稚又懦弱又可怜的方式将你赶走,你会是什么感觉?” “凌司炀!!!!你很自私你知道吗——” 忽然,苏瞳用尽全力的嘶吼,然后就是发呆,呆呆的看着那道僵硬的微微转过身来看她的背影。 一触到他的眼神,苏瞳只能笑,用力的扯开嘴去笑:“我等了你三年,你却连三个月也不肯给我……呵……呵呵……” 然后,满身的燥热混合着那么多被她喝进去的烈酒,摧残着她所有的神智,微笑着红着脸,缓缓闭上眼,向后轻轻倒去。 “瞳儿……”凌司炀瞬间呼吸一滞,转身在四周之人要将苏瞳扶住时一把揽过她的身子将她打横抱起,低下头看向她蹙着眉像是浑身火烧的极难受的样子,迷蒙的半昏半醒的闭着眼无力的呓语,几乎轻颤着将她轻轻拥紧:“瞳儿……” “你这小子!来人,给我上!敢伤老子的手,把他的手脚都给我跺了!!!” 刚刚被一双筷子穿透了手背的两个男人忽然满眼戾气的抬手便招随众出来,四周顿时乱做一团。 凌司炀无心理会,冷眼看了看四周的人,抱起苏瞳滚烫绵软的身子便向门外走。 “上!” 四周的人围了过来,凌司炀神色微冷,正要空出一只手,却忽然耳旁冷风一闪,莫痕仿佛早就在远处等候,瞬时出现,抬手按住凌司炀的手:“你现在不能动武,先带她走,这里交给我。” 凌司炀淡淡看了他一眼。 莫痕拧眉,沉默了一刻,看了一眼凌司炀怀里的苏瞳,叹息:“你猜的没错,属下今日多嘴,她全都知晓了。” 凌司炀表情未变,沉默着又淡淡看了一眼莫痕全无悔意的脸,没说什么,将苏瞳身上的衣服拢好,无声的紧抱着她转身离去。 * 离留君醉最近的一间客栈—— “爷!这是您的房间,热水已经备好了……” 小二推开房门,凌司炀瞬时抱着怀里醉的半昏半醒的苏瞳走了进去,将房门关上,走至床边,俯身将她轻轻平放于床.上. 苏瞳一感觉到身下没有什么温度的被子,本能的瑟缩了一下,闭着眼抬手紧抓住从她身上抽离的手,紧紧的抓住:“不要……不要走……” “瞳儿。”凌司炀无奈,俯下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我去叫人给你倒醒酒茶,来,放开手。” “不要!我不要放手……凌司炀……凌司炀你不可以这么自私……不要放手……我不要……”苏瞳骤然用力的摇着头,仿佛是在睡梦中,双手牢牢的抱着他的手臂死活不肯放开。 凌司炀顿时温柔了神色,另一只手放到她滚烫的额上将碎发拨开:“瞳儿,我又输了,你怎么总是这么固执,总是这么不达目地绝不罢休,又每一次的招式都这么无理取闹这么野蛮却又让我招架不得。” 温柔的看向她通红的脸,凌司炀勾了勾唇:“时也,命也,你果然是凌司炀的克星。” 苏瞳缓缓睁开眼,满身的酒气,有些迷离的看着他。 “凌……司炀……我们每个人的未来都会死很久很久,所以我们活着的时候一定要珍惜,别再推开我……” 第314章:柳暗花明 “凌……司炀……我们每个人的未来都会死很久很久,所以我们活着的时候一定要珍惜,别再推开我……” “好,都依瞳儿。”他笑看着她,微微俯下头,轻轻吻了吻她有些汗湿的额头:“你醉了,先睡下,我们明天再说好么?” 苏瞳连忙摇头,抬起手微睁着满是醉意的眼,有些迷蒙的看着他:“不行,我记得你闻了我房间里的催.情香。” 凌司炀顿时眼里满是一片水润的柔光,抬手轻抚了一下她柔软的头发:“没事,睡吧。” “不行……不行……”苏瞳又连忙摇头:“不行……” “傻瓜。”又一次看到她醉酒后这副模样,凌司炀笑的有些无奈,却同时看见苏瞳在床.上蹭啊蹭的忽然皱着秀眉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一边搂着他的脖子一边仰起头,吻上他,凌司炀眸光一暗,苏瞳得逞似地一笑:“小白兔,我想吃了你。” 他浅笑,轻轻的回吻,温柔的手在她背上轻移,苏瞳笑着,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了下去,床帐瞬时被勾动,轻轻垂落…… * 翌日清晨。 苏瞳猛地睁开双眼,习惯性的倏然抬起腿便向一旁踹了一脚,却瞬间双腿被按住,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自耳边传来。 苏瞳呼吸一滞,眨了眨眼,猛地转过脸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人,呆愣了一会儿,再呆愣了一会儿,终究是没有回过神来。 凌司炀轻轻拍了拍她已经老实下来的腿,转过身,单手撑住头的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温润的浅浅一笑:“这么些年,还是喜欢踢人。” 苏瞳这才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在做梦一样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顿时愕然的差点掉了下巴,抬起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你……你你……我……” 凌司炀闲适一笑,一脸无辜的挑眉笑看着她明亮的却满是惊诧的双眸:“毫无疑问,是你吃了我。” “怎么……怎么……昨晚……”苏瞳腾的一下翻坐起身,怔愣的瞪着眼前的男人:“昨晚我喝了多少?之后……之后……” 她向来是醉了一夜后第二天什么都不不记得,但脑中隐约有些印象,但是细节完全不记得。 她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凌司炀那啥那啥了,瞬时连忙扯过被子将自己裹住,却又差点同时眼珠掉了下来,连忙将被子扔回到他身上:“你干吗不穿衣服!” 凌司炀顿时一脸无辜的瞅着她,无邪地一笑,用眼神示意她看地上,苏瞳孤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膛目结舌。 “被瞳儿撕碎了。”他笑的那个天真那个无邪那个温柔又无辜,苏瞳有些头痛的拍了拍脑袋,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是记得昨夜在留君醉里的一些事情,还有凌司炀将她带走了…… 顿时,她转过眼横了他一眼,凌司炀浅笑,毫无娇羞,单手撑着头,温柔的笑看着她抱着被子的一角勉强遮住身体的模样:“过来。” 苏瞳继续横了他一眼,又小心的看了一眼地上自己的同样不算是太完好的衣服,实在是想不清楚自己昨晚上究竟是怎么吃了他的。 究竟谁吃了谁,老天爷谁能告诉她? “过来。”他又轻叹着唤了一声。 苏瞳撇嘴,磨蹭了一下,挪身过去:“干什么?” 瞬时,凌司炀抬手将她搂住,拉了下来按进怀里,苏瞳抬起脸看向他,却对上他迷人一笑,赫然宣告阵亡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凌司炀笑着,长长的轻叹,将她轻拥住,温柔的在她发肩轻吻:“三年的时间,或许真的太久了。” 苏瞳心头一软,忙抬起手小心的抱住他的腰,看着他的眼睛:“好歹能等到了,好歹你没有真的狠心到把最后的三个月用来一直推开我。” 凌司炀心疼的看着她故做无所谓的模样,不再言语,无言的抬手温柔的轻抚着她的头发。 苏瞳忽然小心的更为贴近了他几分,抬手点了点他的眉心,又左看看右看看他的脸色,又拉过他的手看了看他的手腕和经脉的颜色,最后下了定论:“我还不想当寡妇,我没同意,你别想有事。” 凌司炀挑起眉宇,叹笑着看着她。 “别说是三个月还是三年,我还能让你活至少两个三十年,你怎么也要陪着我活到九十九,不求一百岁,我们把那最后的一百岁留到来生,这样就等于你欠我的情,来生也不可能一刀两断,我告诉你凌司炀,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我是毒医,也许我的出现就注定了我可以救你的性命,所以你不会死,我都没有放弃,你就更不要放弃!凌司炀,陪着我一起好好活下去,我们看着小白和楠谨长大,好不好?” “傻瓜……”他心疼于她的执着,却也感动着她的执着,温柔的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命运这种事情,我终究也只是一个凡人。” “不对,你是神仙。”苏瞳忽然抬眼瞪向他:“你比神仙还要神,比神仙所受过的苦还要多,比神仙还能忍,你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人,所以,不可以随便就倒下去,以后不管再有什么,别再自己承担着,好不好?” 凌司炀不动,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莫名奇妙的一笑,将撑在头下边的手移开,转而躺了下去笑道:“我考虑一下……” 第315章:夫复何求 凌司炀不动,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莫名奇妙的一笑,将撑在头下边的手移开,转而躺了下去笑道:“我考虑一下……” “考虑?!”苏瞳顿时圆睁着明亮清澈的眼睛瞪向他,转而趴到他身上抬手掐住他鼻子咬着牙低问:“你还考虑?我告诉你,当初政变的时候我之所以那样,是因为我完全把你当成了我自己,虽然我那时确实是把你想的太强大,我忘记了你真的只是一个凡人,所以才会造就那样的让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可是凌司炀,真的……别再自己担着了,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还有很多很多人……” “虽然那件事我或许真的会后悔一辈子,但是……” 话音忽然停滞,苏瞳抬眼,看向抬起手将自己嘴轻轻遮住的如梨花一样美好的男子,不由咧开嘴一笑:“凌司炀,我爱你,请你接受我吧,嫁给我吧,我当皇帝你当皇后,怎么样?” 他笑了,无奈的笑着将她拥紧。 正当两人亲亲我我的正想搞出什么小动作时,房门忽然被敲响,苏瞳尴尬的连忙翻了个身将所有被子拉了过去,转眼横了一眼一脸了然的凌司炀。 “爷,刚刚有一位姓莫的爷在楼下将包袱交给小的,说这里边是两件新衣服,让爷您和夫人换上,莫爷说在楼下等着。” 凌司炀应了一声,然后转眼看向苏瞳裹着被子跳下床去四处找鞋穿的模样,不由得更是笑得微微有些开怀,缓缓起身,却心口有些难受的蹙了蹙眉顿时又坐回到床边。 苏瞳围着被子小心的抢先站到门边,见外边没人,而身后床.上的某人还没有衣服,只好趁机打开房门将包袱拿了进来,拿出衣服跑到屏风后边换上,走出来正想将另一套衣服给他,却见凌司炀微微白着脸坐在床边似乎是不敢乱动。心头一惊,忙快步走了过去:“怎么了?是不是毒发了?你等一下,我去找药……” 说罢,苏瞳连忙转身就要出去,莫痕在楼下,他身上有血人参,她得找他去。 “瞳儿。”凌司炀拉住她,浅淡的一笑:“我没事,只是昨日事情多了些,又喝了些酒,引着毒素在体内翻腾,休息一日便好,不必如此紧张。” 苏瞳看了看他,忙低下身抬手给他把脉,探了一会儿,才没再说什么,亲自拿起衣服想要替他穿上。 凌司炀笑着看着她:“在梨花谷时,我叫你替我更衣,你不肯,现在反倒是自己这么主动,也不怕自己受了委屈?” 说时,缓缓抬手接过衣服:“我还没虚弱到那种地步,我自己来。” “不要!我替你穿!”苏瞳连忙拍开他的手,凌司炀抽回被她狠心拍疼的手,无奈的轻皱着眉心看着她一脸小心的替他穿衣的模样:“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贫嘴!”苏瞳嗤笑了一下,却还是暗自在心头脸红了那么一下下,倪了他一眼,替他系好衣带,理了理衣裳,然后小心的蹲在他身前,双手握住他的手,抬眼笑看着凌司炀温柔的目光:“要不要让小白和楠谨知道你是谁?时机到了么?其实我也很残忍,让他们看着自己的爹爹,却偏偏无法告诉他们你是谁。” “对了,凌念白那小丫头还吵着长大要嫁给你!凌司炀你给我说说,这怎么办吧!”苏瞳忽然间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孩子,咬了咬牙,站起身掐着腰大声问。 凌司炀一脸无辜,叹笑:“她还小,应该没事。” “难说呢……”苏瞳一想到小白那丫头就一脸恶寒的耸了一下肩:“幸亏她没在宫里长大,否则真怕她以后是想祸害尽天下美男的狼女,那你我不就是罪过了?” 凌司炀笑了笑,缓缓起身,却小心的抬手抚住心口。 苏瞳警觉的连忙上前扶住他:“来,我扶着你……” “无碍的,我自己可以走。” “少废话,我说扶就扶着!” “瞳儿……你根本就没变……” “谁说我变了,谁说的?!” “……” * “陛……主人。”莫痕一看见被苏瞳扶着小心的一步一步走下来的凌司炀,便站起身迎了上去。 苏瞳抬眸看了一眼莫痕,莫痕又仔细看了一眼他们两人的气色,淡淡一笑:“是回暗门在外的密宅,还是回药铺?” “有什么不同吗?”苏瞳扶着凌司炀走到门口,转头轻问。 “回药铺的话,属下就不必再跟着,回暗门所设的宅院,属下就送你们回去。” “他身体现在需要静养,去你们的宅院吧,我正好认认路。”说时,苏瞳转过眼笑着看向凌司炀:“我看了莫痕给我的药方,那些药我都可以配,到时候给你送过去就好。” 凌司炀勾了勾唇,抬手轻轻拍了拍苏瞳扶在他臂上的手:“没必要这么紧张,我修养几日便与常人无异了。” 苏瞳不理他,只是转过眼看向莫痕:“那个……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小白和楠谨接过去……” “好。”莫痕点头,转而出门叫了随行而来的马车。 苏瞳小心的搀住凌司炀的胳膊,与他相携坐进马车里,车帘放下时,凌司炀忽然顿了顿,倏尔转眼,看向不远处一棵高大的树顶,一袭火红的妖魅身影。 第316章:请让时间停驻 东安城莫宅—— 马车缓缓停驻,苏瞳一路靠在凌司炀身边,本未想睡,但城中离在城最北边的莫宅稍远,足足走了近两个时辰才到,时至午时,苏瞳半睡半醒间被外边莫痕的声音叫醒,猛地睁开眼,一抬眸,便看见凌司炀温柔的眼神,含着淡淡的浅笑,一脸闲适的靠在马车里,仿佛一直在欣赏她颇有些难看的睡相。 苏瞳不由得连忙坐起身:“到了?” 凌司炀挑眉,浅淡笑着,点了一下头。 “陛下,娘娘,请下马车吧,属下呆会儿便快马赶去药铺将孩子接过来。” 苏瞳一听,连忙揭开车帘,正午的阳光晒在脸上,暖洋洋的,她微微一笑,感激的看了一眼莫痕:“莫痕,要不要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顿饭来感谢一下你种种的好?” “咳……娘娘言重了!”莫痕先是一愣,瞬时便满脸带上可疑的红晕一脸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何况娘娘的手艺,属下不敢轻尝!” “木头脑袋!敢情你这是在怀疑姑奶奶的手艺?我又不是给你下毒,你居然还带明褒暗贬的,看我现在好欺负了是不是?”苏瞳笑着下了马车,转头见凌司炀摆了摆手示意不必相扶,自己一个人缓缓步下马车时,这才又转回头来瞪向暗自憋笑的莫痕:“等你回来再找你算帐,快去把孩子给我接来。” “遵命。”莫痕笑的全无敬意,瞟了一眼苏瞳脸上久未再见到的仿佛明媚的阳光一般的笑意,忙又低下头躲闪着苏瞳明亮清澈的目光,转首恭敬的对着那边浅笑不语的凌司炀抱了抱拳,便拉过身旁的马儿轻松一跃跳至马背上。 又看了眼莫痕策马离去的背影,苏瞳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忽然间想起了什么,缓缓转过眼看向身后的凌司炀。 阳光有些刺眼,照耀在他的身上,仿佛很多很多年前,有一个人,站在月光之下,第一次迷眩了她的目光。 * 莫宅是个很普通的高宅,虽奢侈却不庸俗,以石雕为主要建筑,其次便是亭台水阁。 苏瞳没有去特意问其他的,进了宅院后便沐了一个浴,然后浑身轻松的走出香阁,正巧顺着她所站的高处的方向看向正在宅院后廊尾处的荫林里静卧在石台上的凌司炀。 那是一个独爱白衣的男人,微风拂过,轻轻吹动他雪白的衣摆,尽管是静静的躺在石台上,却也同样带着她从未见过的舒适味道和惟独属于凌司炀的风轻云淡。 苏瞳本来是想过去,却看见有几个穿的有些眼熟的仿佛是暗门的人走到那附近,正向凌司炀说些什么,凌司炀闭着眼静静的听着,并没有表态,嘴角微微翘起一个不轻不浅的弧度,很是好看。 如果时间就此停驻,再不继续向前走,时间永远都不会向前推移,她也甘愿。 奈何她本就敏感,不是看不出来凌司炀此时心中有事,也不是看不出来那些在他身边的人说话的神态似是有些凝重。 不知道凌司炀此时闭着眼仿佛不以为意的淡笑的表情是因为知道她在看着他,还是真的不以为意。 等到时至入夜。 算算时间,莫痕应该是快回来了,苏瞳从房里休息了一下午走出来,抬眼便看见不远处的房顶上一袭淡淡的白影。 苏瞳一笑,脚下轻轻一点,飞身跳了过去,小心的落在那个坐在房顶的人的身后。 本来是想正常的走过去,却忽然间想起小白常常喜欢做的游戏,不由挑了挑秀眉,如孩童般的一笑,抬起双手,小心的伸了过去就想捂住他的眼睛。 小心的上前两步,苏瞳咬唇,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双手重重的便要挡在他眼睛上。 “我怎么不记得,瞳儿何时也有了童心?” 苏瞳一滞,顿时有些泄气的收回手在腰间蹭了两下,有些无趣的转身坐到他身边,转头瞟了一眼凌司炀正好也转过来淡笑着看向她的眼神。 “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苏瞳有些百无聊赖的抬手随意扯了一下自己垂在胸前的头发,然后垂眸看向凌司炀手中的密函,不由一笑:“怎么了?宫里边有事?还是哪里有什么事?需要你亲自参与?” “这三年多,你睡了那么久,前几个月也没有去在意过什么太多的事情,今天怎么仿佛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 “凌司炀,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看得懂你?” 凌司炀微微歪着头忽而淡淡一笑,缓缓抬手覆在她放在膝盖处的手上,在苏瞳微颤了一下的目光下浅笑着缓缓道:“瞳儿一直就很懂我。” “是呢,能把像你这样一个总喜欢把事情藏在自己心里边最深处的男人,我能把你懂到这个地步,已经真的很不容易了呢!”苏瞳仿佛一脸嗤笑,却又仿佛有着半分的得意,明亮的双眼盯进他含笑的眼底:“那好,凌司炀,你实话告诉我,你有没有恨过我?” 苏瞳忽然间温柔了神色,微微靠近他,紧紧坐在他身侧,靠近他微凉的身体找寻意境中的丝丝温暖,放任他轻轻握着自己的手,双眸看进他温润的眼里:“你告诉我,恨,还是没恨过?” 他沉默。 苏瞳依然盯着他,直到他忽然间转开头去淡淡一笑,忽然间万分释然的竟然淡淡的笑出了声音。 第317章:凌司炀你怎么这么可爱 苏瞳依然盯着他,直到他忽然间转开头去淡淡一笑,忽然间万分释然的竟然淡淡的笑出了声音。 苏瞳被笑的有些发毛的皱起秀眉,轻轻一甩将他的手甩了开:“笑什么笑啊,我很正经的问你话呢!” 凌司炀却依然只是笑,笑了好半天。 笑着笑着,忽然间收住笑容,缓缓转回头深深的看向苏瞳蹙着秀眉仿佛有些不太爽的脸色,瞬时温柔的抬手轻抚上她温暖的脸颊,微凉的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的磨蹭,细细的看着她的每一个表情。 “傻瓜。” “什么傻瓜?”苏瞳蹙眉:“凌司炀,其实我思维也很简单,你再继续出这些难题,我难保会不会累的懒得再理你!” 凌司炀笑了,放下手将手轻轻放在她手上,缓缓握住,然后转首,抬起眼看向天空。 夜凉如水,皓月当空,星星遍布四周微微闪烁,泛着璀璨的光辉,指腹在苏瞳的手背上温柔的轻抚。 “心里明明知道答案,却偏偏还要问,你说是不是傻瓜?”他忽然浅笑着缓缓轻语。 苏瞳顿时有些尴尬的撇了撇嘴,看了一眼他仰头看向星空的侧脸,眼底有些犹豫。 “我只是不确定。” 凌司炀一顿,转回眼看向她,倏然将手握紧,清澈的目光里是满满的浓浓的眷恋:“瞳儿,我没有答案。” “因为……”他再次转过脸,有些迷蒙的眼神望向星空微微闪烁的星星点点的白光:“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何为爱情,也不知道何为恨意。” “我,只知道,你这个叫苏瞳的女人,是一个为了凌司炀而出现的灵魂,你不是拓跋落雪,你也不是什么莫名的魂魄,你是完完全全为我凌司炀而生的魂魄,是我的救赎,也是我的命中克星。” “那你恨过拓跋玉灵么?”苏瞳忽然反握住他的手。 同时感觉到在她说出那四个字的名字时,凌司炀有那么一瞬间的微微僵硬。苏瞳心里不由得微微一阵紧缩,小心的凝视进他垂眸转首看向自己的眼神。 “恨过吗?司炀?她是你的母亲,生下你,却从未给过你母爱,反而让你在水深火热中艰难的成长起来的母亲,那个除了血缘,就再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女人。” “还有十三,还有花迟,还有我,我们这些所有给过你伤害的人。”苏瞳小心的抬手轻轻环住他的脖子,仰起脸目光温柔的看进他的眼里:“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是感谢这些伤害,才会造就今天这样一个无坚不摧的凌司炀,对不对?” “如果我还猜的没错,其实你凌司炀也懦弱过,在十三逼宫的前一晚,你就懦弱过,你屈就在我故意的又自以为是的伤害和欺骗,你也屈就在自己不忍去伤害十三的种种感情之下。然后,然后你就会在那样的一个时间,让我看着你倒在血泊里……” “凌司炀,你告诉我,如果三年前莫痕他们没有找到救活你的方法,如果当初你真的就那样在我怀里一睡不醒,那时你在想什么,真的打算下辈子不再相见?真的打算让我那样后悔死,难过死……”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瞳儿,我们不提过去了,好么?”凌司炀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无奈一笑,抬手将她轻轻拥入怀里:“昨日之日不可留,陈年旧事就都随风而去,不再提及了。” “可是那是我一辈子也根本不可能忘记的事。”苏瞳终于忍不住,眉心抖了抖,终还是拧紧眉心:“因为从那天开始,我的心就空了好大好大的一块,怎么也添补不上,就连现在,我都觉得那个地方是空的,因为我发现自己又找不到你的心了。” “女人……”凌司炀忽然间笑得有些无奈,抬眸看了眼天空闪烁的星光:“之所以空着,是因为你知道三个月后那里终究也是空的,于是,现在便不敢去添满。” 说时,凌司炀忽然握紧了她的手。 “瞳儿,其实你也在怕是不是?” “你不会有事。”苏瞳顿时抬眸,满眼精光。 凌司炀旦笑不语,忽然间轻轻松开她的手,向后微微仰去,躺在房顶,静静看向星空中满布的星光。 “很小的时候,我在宫里,再怎么懂事也终究只是一个孩子,每当真的太难过的坚持不住时,就会一个人偷偷爬上宫顶,整晚整晚的看着星星,直到睡着了,然后第二天再被吹来的冷风冻醒,如是,常常这样一个人自己在宫顶发呆,然后在宫顶醒过来。” 苏瞳也瞬间躺了下去,转头看向凌司炀俊逸的侧脸:“凌司炀,我不可怜你。” 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他转眼看了看她,仿佛明白她话中的含义,很感激很感激的笑了出来:“怎么办,我似乎是真的很不舍,也很不甘心。” “不然,瞳儿,来生的话,我们还是见一次吧……” 骤然间,爆笑的声音从苏瞳嘴里狂笑而出,苏瞳猛地翻坐起身转身趴到凌司炀身上,抬手紧紧圈住他的脖子俯头满脸笑意的看进他温柔的眼里:“凌司炀,你怎么这么可爱……哈哈……” “可……爱……?”凌司炀缓缓挑起眉宇,一脸闲适的看着她:“我么?” 第318章:子不教父之过 “不然还有谁?”苏瞳忽然间极开心,笑眯眯的抬手点了点他的鼻子,却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 “奇怪,我怎么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苏瞳蹙了蹙秀眉:“好熟悉的感觉……” 凌司炀笑了笑:“怎么?” “莫痕回来了吗?”苏瞳问。 “还没回,不过应该是快到了。” “那应该就不是……”苏瞳抬起手摸了摸胳膊,然后低头看向被自怀压在身下,一副万年小受模样的凌司炀,忽然间痴痴地一笑,俯下头在他嘴角用力啃了一下:“怎么办,凌司炀,我怎么会这么开心?” “开心就好。”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梨花谷?” “……” “怎么了?” “瞳儿,恐怕我们需要先回皇宫解决一些事情。” “回宫?你要回皇宫去?继续做皇帝?”苏瞳顿时一愣。 凌司炀看了看她,忽尔一笑:“皇后娘娘,你不认为,一国之君失踪三年,若再不回去给一个是死是活的交代,这耀都皇朝便真的如拓跋玉灵所想的一般而早晚都是灭亡的结局么?” “那你……” “我无心为帝,但还有些事情,你应该想得到。”他淡淡一笑,抬手将苏瞳垂在脸侧的发丝轻轻拢到耳后:“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不是凌司炀的天下,感情用事并非一个明君所为,当然我非明君,却也并不真想做这曾经民间所传的昏君魔鬼,自然,总该有一个交代,不管结局如何,至少凌司炀问心无愧,瞳儿说是不是?” 这是第一次,凌司炀在做出一个决定时肯告诉她,肯问一问她,不管她是否同意,至少他的世界里终于将她整个人完完全全的装了进去。 苏瞳视线一柔,满眼水润的看着他,缓缓俯下头,将脸贴在凌司炀的颈间:“司炀,我陪你回宫,不管要面对的是什么,我都陪着你。” 凌司炀淡淡一笑,缓缓抬手轻抚上她的发丝,俯首在她发际轻吻。 募然间,苏瞳又是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倏然坐起身,在凌司炀微诧的目光下转眼扫向四周。 “奇了怪了……”苏瞳眯起眼,又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瞟了瞟这里,又瞟了瞟那里,直到凌司炀一脸不解的淡淡看着她,才坐到他身边。 “怎么?”凌司炀挑眉,意有所意的浅笑的看着她一脸仿佛不太安定的模样。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苏瞳又瞟了一眼四周,然后下了定论。 凌司炀瞬时一笑,瞟了瞟她这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样,倏然微微翻过身,抬手将她一把拉住:“什么也没有,要是有杀气在附近,你我早该发现了。” 说罢,便将苏瞳拉着躺了回去,旋身将她轻轻拥住,浅浅一笑,俯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今夜无风,在这里睡一晚也还算舒适。” “可是……” 倏然,凌司炀浅笑,琉璃般好看的黑眸闪过一瞬明光,俯首便轻轻吻上她今夜似是有些喋喋不休的嘴,辗转轻吻,四目交错,温柔似水,缠绵若仙。 正在苏瞳微微有些发软之时,两人忽然皆被旁边很小很小声的动静震动,四目相对,凌司炀对她一笑,苏瞳却是忽然皱起眉,猛地一把推开他,倏然站起身明亮的双眸只看向房顶一旁的大树,双眼一眯:“凌念白!凌楠谨!出来!” 顿时,那棵大树上边一直只是悄然的微微抖动的树叶开始大动起来。 “都怪你,刚刚都叫你不要动不要动了!你偏偏要动!被娘发现了吧!怎么办!!!!” “凌念白,你别不识抬举!我刚刚要是不动一下把你扶住,你现在就已经从上边这样掉下去了!!!” “那下边不是还有莫痕哥哥嘛!就算掉下去了人家也有莫痕哥哥抱!你快出去,你自己出去嘛,我不要出去,娘该骂我了……你是哥哥,你要保护人家!” “不要每次被娘发现了你才知道我是你哥哥!你自己去!我不去!” “凌楠谨!!!” “凌念白!你给我老实点!再乱动真的掉下去了!” “我不管!你去和娘说!人家是被你带上来的,小白很乖,娘不要骂小白!” “……”小楠谨满头黑线中。 (树下的莫痕童鞋同样满头黑线……-_-|||) “你去嘛你去嘛……” “凌念白我真后悔做你哥哥……” “凌楠谨我也真后悔做你妹妹,你居然这么没有当哥哥的德行!先生说子不教父子过,小白以后一定要找爹爹算帐去!” “……”集体黑线。 苏瞳和凌司炀耳力极好,尽管两个孩子在树上小声的私语,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本来一脸不太爽的苏瞳此时嘴角几乎有些抽搐的斜斜的瞟了一眼正被两个孩子引到话题之中的某个没太尽过义务的那个“父亲”。 “喏,你女儿想要教训你。”苏瞳一脸得瑟的瞪向某只小白兔。 凌司炀歪头一笑,缓缓坐起身,妩媚的转过头看向那边被两个孩子当成屏障一样的枝繁叶茂的高树,微微一笑:“念白念白,瞳儿,我怎么不知你竟是这么会表达情谊的女人?” 说时,他歪着头转眼对苏瞳笑的相当妖孽:“那楠谨是何意?” 第319章:你是爹爹? 说时,他歪着头转眼对苏瞳笑的相当妖孽:“那楠谨是何意?” 苏瞳翻了个白眼:“自己猜!” 凌司炀挑眉,若有所思的笑了笑,缓缓起身,转身走至屋顶最靠近那棵大树的一角,双眸含笑的微俯下身看向那边的方向。 “呀!被大哥哥发现了……”小白忽然从树里边惊讶的小声叫嚷。 “活该!”凌楠谨不以为意的扭头轻嗤,却是一双小手还是牢牢的抱着妹妹的腰,怕她掉下去。 “哥!哥!你快看……”忽然,小白抬起肉呼呼的小手指向树外边的方向,一脸惊讶的转过头瞪向小楠谨:“大哥哥手里的那个是什么?!” “那是……”凌楠谨转头看了看,一脸孤疑的看向手中忽然多了一颗夜明珠的凌司炀。 “明珠明珠,掌上明珠……”苏瞳看着前方凌司炀手掌心中的夜明珠,忽然间笑了。 “哥,那是什么东西,好漂亮!居然还会发光?!”小白一脸好奇的募然用力一脚蹬开凌楠谨的怀抱,在满头黑线的凌楠谨有些骇人的目光下扑腾着小身子小心的向前一跳:“大哥哥!大哥哥!!!” “哎!小心!”一看到小白居然胆子这么大的从树上跳过来,那树离房顶足有两三米的距离,以小白的“身手”,根本不可能…… “小白——”苏瞳吓的连忙跑了过去就要将孩子接住。 身前却瞬时白影一闪,那一团在空中呈抛物线状态跳过来的小肉团瞬时被凌司炀轻而易举的接住,苏瞳长吐了一口气,却没忘记凌司炀现在身体不适宜动武,忙快步上前抬手扶住他手臂,一边瞪了一眼仿佛偷到了腥的猫儿一般窝地他怀里的小白,一边小心的抬眼看向凌司炀满是温润淡笑的眼神:“你怎么样?” “无碍。”凌司炀温柔的转眼看向苏瞳眼中满满的担心,双臂小心的将小白的身子揽住,又看了一眼那棵高树:“叫莫痕将楠谨抱过来,树上危险。” 说罢,在苏瞳微微松开手的时候,抱着小白转身走到房顶中央比较安全的位置,缓缓落坐,修长的手指穿梭进小白毛绒绒的柔软的又泛着淡淡奶香的发间,温柔的轻抚,垂眸浅笑着看向一脸花痴样的小丫头,不由更是笑的开怀了些。 “莫痕,快把楠谨抱过来……别让他自己跳,太危险……”苏瞳跑到那边轻唤,伴随着树下的莫痕修倏然飞身而上的风声,一脸尴尬的凌楠谨瞬时被抛进苏瞳怀里。 苏瞳趔趄了一下,抱稳了儿子,低头看向回到下边的莫痕,见他一脸无奈的仿佛是已经被两个孩子折磨了一整个下午,终于解脱了一样的神情,不禁一边拍着楠谨的背一边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 “娘!你和大哥哥为什么要爬到这上边来?”小白一边抬手紧紧抓住凌司炀胸前的衣料一边圆睁着双眼一脸看见情敌一样的瞪向正发笑的苏瞳。 “嘎……?”苏瞳猛地转回身看向小白,见小白那副护着自己东西一样的窝在凌司炀怀里的表情,哭笑不得的抱着楠谨走了过去:“凌念白,臭丫头你皮痒了是不是?老娘我还没问你们哪里来的胆子爬树!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管起你们老娘的闲事了你?!” “哎呀!”小白陡然撅起小嘴忽然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转眼一脸迷恋的看向笑的搅动了一池春水般好看的凌司炀:“大哥哥!你看,娘她是不是好粗鲁?你不要和娘一起玩,你陪小白玩嘛,小白和你数星星,小白以后嫁给大哥哥……” “凌念白……”小楠谨和苏瞳同时额上三条黑线嘴角抽搐到不能自制。 凌司炀倒是笑的那个春光明媚,一副看好戏似的表情瞟了一眼满脸无奈的苏瞳,温柔的眼神扫过小小的凌楠谨却犀利的有些不复合他年龄的目光,不由得勾唇一笑:“楠谨,这样的名子,倒像是字。” 苏瞳一听,笑了。 “是啊,我儿子姓凌,字楠谨。”苏瞳抱着小楠谨坐到凌司炀身边,顺便抬起手偷偷捏了一下小白的屁股。 小白转眼对着苏瞳吐了吐舌头,转回头继续将脸在凌司炀胸前磨蹭吃豆腐。 “果然是这样。”凌司炀募地垂眸一笑,一边轻抚着小白的头发,一边温柔的看向正冷冷的看着他的小楠谨:“这孩子,倒是懂事的远远超过了三岁时的凌司炀。” 苏瞳一愣,垂眸看向脸色有些发冷的楠谨,不由得抬起手指捏了一下他正太又粉嫩的小脸蛋儿:“宝贝儿子这是什么表情?” “娘,这个人……”凌楠谨陡然抬头看了一眼苏瞳,随即又转头看了一眼浅笑的凌司炀:“是小白和楠谨的爹吗?” “……” “……” “……” 在场的四个人,除了凌楠谨之外,其他三人皆瞬间无声。 小白一脸惊愕的抬起圆圆的大眼:“大哥哥?!” 凌司炀虽沉默,却是满眼赞赏的抽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苏瞳怀里的楠谨:“观察细致入微,果然配做我的儿子。” 第320章:罪魁祸首 凌司炀虽沉默,却是满眼赞赏的抽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苏瞳怀里的楠谨:“观察细致入微,果然配做我的儿子。” 瞬间,凌楠谨一直有些冷然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够镇定的裂缝,一脸孤疑的瞪着凌司炀浅笑的满是温柔笑意的脸,苏瞳没想到凌司炀和楠谨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都会这么直接,不由得呆呆的眨了半天的眼睛,却半字不语。 她…… 她没想过会这么快让两个孩子知道。 她怕小白和楠谨无法接受,因为有时候期待的久了,也许有一些感情就会从期待变成了另一种感情。 一如,凌楠谨明明自己早已经看出了许多,却对凌司炀一副冰冷的表情。 “这么说,你果然是抛弃了我和小白,抛弃了娘三年都没有回来的那个爹爹?”凌楠谨稚嫩的双眼闪过犀利的寒光,小小的拳头倏然紧握:“快把我妹妹放开!!!!” “楠谨……” 小白早已经呆滞的愣愣的看着凌司炀,凌司炀沉默的凝视着楠谨。 “放开我妹妹!不要抱着她!你不配抱我妹妹!”凌楠谨忽然疯了一样甩开苏瞳的胳膊上前就要将小白从凌司炀怀里拉出来。 “楠谨!不要这样!他没有抛弃我们!”苏瞳见小楠谨一边要拉过小白一边小拳头用力去打凌司炀的手,吓的连忙紧紧抱住向来镇定此时却忽然间不够镇定的孩子:“他没有抛弃我们!一直都没有!” “把我妹妹放开!你不配抱着她!你不配做我们的爹爹!你三年都没在娘身边!你根本都不知道娘晚上一个人难过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现在出现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出现!我们不需要你!我们不要爹爹!!!!” 小白的哭声瞬间尖锐的响起,哇哇的咧开嘴哭着。 一瞬间一切都乱成了一团,凌司炀只是怔愣的看着一味在对他怒吼的还不到三岁的孩子,小白忽然间大哭的声音震得苏瞳有些手足无措的连忙起身将小白抱了过来。 “小白不哭,乖,不哭……” 小白忽然间大哭的声音让凌楠谨也顿时停下了咒骂,只是转过眼冷冷的看着一瞬间微蹙着眉凝视着他的凌司炀:“你看什么看?要不是你,娘也不会这样辛苦的看着我和小白!要不是你抛弃了我们!小白也不会一直吵着要爹爹!要不是你的出现!小白现在也不会哭!!!” “楠谨!够了!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的爹爹足足睡了两年零五个月才醒过来!你们应该庆幸还能见到自己的爹爹!而不是他的尸体!”苏瞳募地上前一把抓住小楠谨的衣领:“你给我安静点!平时你都那么懂事,现在发什么疯!” “是他!”凌楠谨忽然间有些委屈的抬起脸看向苏瞳:“是他让娘难过的……” “我……”苏瞳一时间语塞的呆愣的看着凌楠谨有些怨恨又心疼她的脸色。 “要不是他,娘不会白白等了三年,娘不会在每次小白向娘要爹爹时就连着几天吃不下饭……要不是他,小白和楠谨也不会一直被别人嘲笑是没有爹爹的孩子……” 小白的哭声越来越大,楠谨的叫喊声越来越重。 苏瞳拧眉,凌司炀沉默的看着他们。 “楠谨,你们的爹爹不是普通人,他有着他的过去,我们也有着我们的过去,他有他的苦衷,不要这样说他,你们的爹爹会伤心的……” “可是娘也伤心过!”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那他为什么回来了却一直不认我们!为什么小白一直叫他着他大哥哥他也没有反驳过!!!!他还在欺骗我们!看着我们吵着要爹爹,却旁观的看着!” “他……” “是我不好。”忽然,一直沉默的凌司炀缓缓抬眸,无奈的苦笑着看向苏瞳有些慌乱的神色,又看向小白红着眼睛哇哇的大声哭着的模样,最后,目光落在怨恨的瞪着他的凌楠谨身上:“楠谨小小年纪,就懂得维护自己的娘亲,未来的很多年后,或许我便也就真的安心。” “至少,他会保护着自己的母亲好好活下去。”说着,凌司炀微微笑了笑,脸色倏然有些惨白的缓缓站起身。 “司炀……”苏瞳担心的转过脸,却根本顾及不上,小白忽然间哭成了这样,这是三年来从未见过的嘶声又凄历的大哭。 “我没事。”凌司炀起身,抬手轻抚心口,勉强的笑一笑,转身背对着他们缓步而走:“让我静一静。” “司炀……你……” “你以后如果再敢让娘一个人这样辛苦的活着,我凌楠谨长大后一定会亲手杀了你!”小楠谨忽然红着眼睛狠狠的瞪向凌司炀。 “楠谨!你……”苏瞳心头咯噔了一下。 心尖上忽然剧烈的颤抖,凌司炀只剩下最后的三个月…… 楠谨说的事情,是凌司炀最不想看见的…… “司炀!”苏瞳一急,连忙将正在大哭的小白推进楠谨怀里,转身追了过去,却同时只见凌司炀用力按着心口,趔趄了一下差点从房顶摔落。 “司炀——”苏瞳大叫,慌忙伸手扶住他,转身拉过他手臂挡到他身前看向他瞬时犯着死灰般的面色:“你怎么样?你放宽心!楠谨不是故意这样说的,你不要乱想……不要受到刺激……你身体受不了!司炀……你不要乱想!我求你……” 第329章:替代不了 “皇后娘娘,人可是要找对自己所站的位置。您,可是看清楚自己究竟站在哪里了?”就在苏瞳抱着小白想要暂时先去坤雪殿安置一下之时,远远的,便听见莫无画有些冰冷的声音传来。 凌司炀刚刚回宫,事情太多暂时分不开身,十三派了几个宫女送她和孩子到坤雪殿,而这一路上,苏瞳走走停停,一边对着楠谨解释着各各地方各各宫殿,一边小心的看着四周路过和跟随着自己一起走的那些人的眼神。 直到莫无画不冷不淡的声音响起,苏瞳才猛地停下脚步。 “先下去。”苏瞳转首,淡淡扫了一眼身后的宫女。 “是,娘娘。”宫女小心的接过苏瞳怀里的孩子,又牵住楠谨的手带着他们离开。 直到四周只剩下他们两人,莫无画顿时漠然一笑,缓步走上前:“皇后娘娘,无画可不是来找茬的,你毋须如此避开所有人。” 苏瞳垂眸,勾了勾唇,转眸淡笑着看向她:“你莫无画向来也不是随便找茬的人,如果你是那种无聊的女人,我也不会给你机会和我这般说话,你说是不是?” 莫无画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把玩着胸前垂落的一缕青丝,忽尔漠然一笑:“我确实没那么无聊,虽然对陛下的心意这么些年也从未变过,但至少比起这三年前一个一个全都躲起来,现在却全都穿的花枝招展的跑出来的娘娘们,好歹还活的像个人。再又比起东安城那位童薰儿,我更是忽然间发现自己比这些人都快乐,也许,比你还要快乐。” “你知道童薰儿?”苏瞳挑眉。 “知道,前不久那女人已经被大哥叫人安排到其他地方安顿了下来,反正不会弄进皇宫里,否则恐怕真的是会鸡飞狗跳。更何况了,她们当这皇宫是随便说想进就能进的么?”说时,莫无画转开头看了一眼四周枯黄的树叶,眼里忽然染上一层迷离的色彩。 苏瞳静默不语,同样转头看去。 “三年了,皇后,你似乎是变了。” 苏瞳转眸,明亮的眼底清澈无比:“是,被你当初那一个耳光给打的清醒了。” 莫无画不再言语,看了她一眼,便忽尔落落失笑:“我……其实,很嫉妒你。” 苏瞳微笑。 “陛下太好,所以你的好与不好总是在我眼里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但陛下也让我莫无画很无奈的看清楚一件事。” “什么?”苏瞳含笑挑眉,她其实向来对莫无画没有过敌意。 “有的人,说不清她哪里好,可就是谁都替代不了……”莫无画垂眸,转身离去。 * 乾天殿—— “陛下,您才刚刚回宫,已经见了那么多官员,要不要先暂时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莫痕接过宫女送上的茶,又看了一眼看在另一侧的凌景玥,便走上前将杯放在桌案上,静静的看向坐在桌案后以手轻抚眉心似是有些疲惫的凌司炀。 “无碍。”凌司炀缓缓放下手,手指轻轻翻开一封十三刚交给他的密折,看了两眼便又轻轻合上。 “这个人,是这三年来我唯一无法彻底解决的一号人物,纠缠了这么多年,仿佛不吞并一些他想要的地方,誓死都不罢休一般,活脱脱一个好胜的莽夫,却又机智过人,得不到什么太多好处,却也无法降服,且我朝兵权因为你近年未归,而不能乱用,所以没太做过实际的官束,如今皇兄既然肯归来,那这件事,就应该摆在第一位先解决,否则西部的百姓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地方,民不聊生。” 十三话音刚落,凌司炀未语,修长的手指轻轻持起茶杯,放在嘴边浅抿,不动声色的静静看了一会儿桌上的玉玺,忽尔浅淡的叹笑。 “三年前,朕曾留下一封传位诏书,你若接了它,兵权便早可以用了,何必等朕回来。”声音不轻不淡,却带着淡淡的温浅淡笑。 十三顿了顿,没说话,只是微微垂了一下头。 凌司炀挑动眉宇,抬眸看向十三,浅笑着问:“诏书呢?” “烧了。”十三忽然抬起头,定定的看了凌司炀一眼,随即转身走至中间,单膝跪地。 凌司炀一顿,莫痕也瞬时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这场景,想了想,抬眸看向凌司炀,同时只见凌司炀缓缓抬手,示意他先出去。 “陛下,属下在殿外等候。”莫痕沉声说了句,便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直至殿内只剩下十三与凌司炀,十三才抬起眼,依然单膝跪地,静静的看向眼前桌案后只着了一袭梨花白衣的帝王。 “做什么?”凌司炀未动,温润的笑了笑,淡淡的看着那个小自己七岁的凌景玥。 十三不说话,静静的看了凌司炀一会儿,忽然双膝一齐跪地,对着他的方向,缓缓的,恭敬的俯下身。 “皇兄之恩,臣弟莫不敢忘,唯念皇兄原谅十三年少之时诸多之错,三年前逼宫所酿残局,臣弟就算杀了自己也无法偿还,自此请罪,弟愿终生不娶以为惩戒,请皇兄下旨。” 凌司炀眼中笑意不减,唇边缓缓勾起温浅的薄笑,须臾,浅笑道:“终生不娶?” 第330章:先帝所踪 凌司炀眼中笑意不减,唇边缓缓勾起温浅的薄笑,须臾,浅笑道:“终生不娶?” 十三颇有些尴尬的微微垂下头。 凌司炀更是无奈的笑了笑,单手放于桌面,微微屈弯着,另一手将一旁的奏折拿了过来,一边翻开,一边又看了一眼那一副认真表情的凌景玥。 “你,是想打算让瞳儿为你自责一辈子?” 十三愣了一下,抬起眼:“我……” “终生不娶,怕是不妙啊。”凌司炀拿起笔,在折子上轻轻勾划了一笔,忽然轻轻握紧手中的笔杆,抬眸看向神色有些尴尬的十三:“不如这样,朕罚你娶一个人,如何?” “谁?” “灵惜。” 十三瞬时惊诧的看向他,却见凌司炀只是笑着将一封奏折轻轻扔至他面前:“月灵惜实为我朝前丞相月洪之月,月家十五年前一朝败落全家被诛,灵惜便被朕派人收为细作,十五年前你应是见过她,朕还记得那时在宫宴之上那小丫头撒了你满身的水,才七岁的你气的追着她乱跑乱叫,她嘲笑你头脑不清醒……” “臣弟小时候的事,皇兄都记得?”十三忽然打断凌司炀的话,缓缓站起身,目不转晴的看向那个白衣帝王。 凌司炀缓缓抬眸,勾唇笑了笑:“是,都记得。” “那皇兄,臣弟问你一件事,你可否说实话。” “好。” “父皇的尸首去了哪里?”十三上前一步,定定的看向凌司炀瞬间抬眼看向他的表情:“十几年前拓跋玉灵亲手拭杀父皇,而父皇在临死的前一晚却怎么知道要将玉灵皇后当初的嫁衣交给你?” “父皇知道玉灵皇后何时要杀他?以父皇当年的病情来看,他再怎样,若是有人要挖他的心,他不可能不喊不叫,那个被玉灵皇后挖了心的人,究竟是不是父皇?” 十三静看向凌司炀眼底平静从容的波光,疑问更是深了许多:“三年前我去过皇陵。” “哦?”凌司炀挑动眉宇,淡淡一笑:“有何收获?” “父皇的棺木中根本没有骸骨,只剩一件九龙金袍和一顶龙冠,而馆木并无从中撬开的痕迹,也就是说当年皇兄你亲手替父皇下葬的时候,你就知道棺木中根本无人。” 凌司炀微微歪着头,一瞬间笑的愈加无邪:“所以?” 十三拧眉:“他可还活着?” “重要么?”凌司炀忽尔无所谓的笑了笑,继续翻开奏折,仿佛事不关己。 “祸起之源就是在父皇和玉灵皇后之间的仇恨上一步一步走来的,那皇兄以为,父皇若是还活着,他这么多年会在什么地方?皇位都可以不要,还可以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们被自己的女人报复而自相残杀?” “想必,你应该是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十三忽然间镇定了许多,淡淡的看向不再说什么的凌司炀:“十三很庆幸会有你这样如父一样的长兄,却也无奈你的心里装太多的东西,父皇的去向我无所谓得知,只是皇兄,你……注意身体……” 刹那间,凌司炀嘴边翘起一丝淡淡的弧度:“十三,朕的时日真的不多了,该说的,朕会告诉你,而不该所有人知道的,朕便死也不会开口,懂么?” “懂。” “此次回宫,朕会把该做的都做好,待到有一天若朕真的去了……”凌司炀停顿了一下,苦涩一笑,声音缓缓:“替朕告诉瞳儿,我会在天上看着她,让她好好活下去。” “朕,此生有过她,足矣。” * 皇宫深处—— 一袭红影迅速在宫顶如鬼魅般快速前行,直至落于乾司殿顶,透过琉璃瓦下轻轻挪开的缝隙,淡看了一眼里边的白衣之人。 目光停落在里间的凌司炀和凌景玥的身上,鄙夷的冷冷一笑。 十三倏然抬眸看了一眼唇边弧度悄然加深的凌司炀,直至宫顶所藏之人瞬间飞离消失,才蹙眉低语:“刚刚,在上边的……” 停顿了一会儿,这才有些孤疑的看向凌司炀了然的神色:“是个高手,近似于花迟。” “就是花迟。”凌司炀笑了笑,批了封折子,将之放至一旁,然后抬眼淡笑着看向十三疑问的表情:“他确实比朕活的更加可悲,那张人皮面具,真正的目的其实只是想盖住那张脸上的血蝶。” “他不打算放弃?”十三顿时眯起眼。 凌司炀无奈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再就此事而提。 * 竹林禁地之上空,红影飞速闪入,脚踏竹叶飘佛直上,直至踏至竹林之间。 林间三年前被拓跋玉灵重新设下的重重机关瞬时因为红衣之人的闯入而缓缓开启,锋利的被削尖的竹节如骤雨一般倏然齐齐射了出来。 “哼,果真是最毒妇人心。”花迟陡然冷眯起眼,旋身而落,持剑砍落侵袭过来的竹节,目光直视向林中愈加破旧的竹屋,瞬时更是发狠地用力挥剑,飞身而去。 直至双脚落地,站在竹屋前,目光冰冷的看向门窗紧闭的屋子,花迟微微歪过头邪冷一笑:“原来传闻中未死的玉灵皇后竟是这等缩头乌龟,明知有人找上了门,还关在屋子里闭而不见?” 第331章:竹林双红一地杀 直至双脚落地,站在竹屋前,目光冰冷的看向门窗紧闭的屋子,花迟微微歪过头邪冷一笑:“原来传闻中未死的玉灵皇后竟是这等缩头乌龟,明知有人找上了门,还关在屋子里闭而不见?” 竹屋之门瞬时开启,数十几竹节再次飞速而来。 花迟骤然冷冷一笑,剑眉一挑,抬剑挥开同时飞身上前:“拓跋玉灵!你是不打算见一见二十几年来都未曾再见过的故人么?!” 瞬间,竹屋中飞射而出的竹节倏然停止了攻击,直至一片安静。 花迟一看,笑的愈加鬼魅,从空中徐徐而落,火红的软炮如火燎源般直逼向竹屋中存在之人,邪气一笑,侧过身轻甩衣袖,勾唇一笑:“怎么?还要我再三请你出来?” “呵呵……”花迟忽尔笑的妩媚动人,却是满眼妖邪之气,倏然冷眯起眼,缓缓抬步便要走进竹屋。 瞬时,门里滑过一道黑影,一脸寒霜的夜魄于门神一般冷冷站于木屋门中。 “这里不是外人该来的地方,不想死的话马上滚出去!” 花迟看了眼一身黑衣,一张脸已经溃烂到让人做呕的地步的中年男人,忽尔一笑:“啧,难不成拓跋玉灵不甘寂寞,竟然留了这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做守卫?” 夜魄脸色更寒了些许,倏然拔刀直指向花迟一的一身红衣,满眼杀意,冰冷的吐着如同带着冰霜的字:“滚!” “滚——?”花迟陡然挑眉一笑,却瞬时声音冰冷的惊人:“花某这一生还真没听过谁对我说这样一个字,不如,你滚一个给花某看看?!” 话音刚落,瞬时手中长剑直逼夜迫:“守了那毒妇二十年的走狗,来让花某看看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出招吧!” “慢!” 妖魅的火红瞬时因为这凭空而来的声音拉住,长剑微顿,淡漠的又看了一眼依然面无表情的夜魄,忽尔勾起一丝恐怖的佞笑,直至收住笑意,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那个刚刚轻轻道出那两个字的女人。 如他一样的一身火红,只是衣摆上仿佛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红凤凰,妖艳美丽的脸孔,明亮的眼底却满是沧桑和蔑视世人般的傲然之色,只是那一头传说中二十几年前迷惑了成千上万的男人的青丝,却竟然如雪般洁白。 银丝静静垂落在身前身后,只是那张美丽却又妖艳的脸,却真的如传说中的一般,与凌司炀,或者与他花迟人皮面具下的脸,有着惊人的相似。 花迟陡然冷眯起眼,唇边勾起一丝邪魅的弧度,冷笑着看着那个红衣白发的女子。 “你是何人?”拓跋玉灵同样微微眯起眼,淡淡的看向眼前那一袭红衣的还不到而立之年的年轻人,这三年来自从政变之后竹林里安静的可怕,她拓跋玉灵也自从苏瞳给她讲了凌司炀的一些这些年的故事和一些她不愿去听不愿去信的话后而渐渐收敛了许多,放任外边的世界如何如何,不再参与,却没想到三年之后,竟会有如此满眼锋芒之人闯入这个地方。 “索命之人!”花迟笑道。 拓跋玉灵瞬时挑眉,淡淡的看向花迟那一副狂妄的仿佛誓在必昨的模样,顿时不削的转开头,媚眼如丝的看向四周的竹林,不轻不淡的冷笑:“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越来越狂妄了,本宫二十年未再入世,可能……真的老了……” “主人,不必和他废话,将他赶出去即可!”那厢夜魄倏然开口,上前便要向花迟攻击。 “狂妄?”花迟顿时撇开头不以为然一笑,瞬间长剑轻转,随着四周翠竹一片片倒落,拓跋玉灵顿时微怒的冷眼看向他。 夜魄的刀刚一近身,花迟转身淡淡看了他一眼,便飞身而起与之拼杀。 夜魄手起刀落,回回向花迟死穴坎去,花迟闪躲过去倏然反击,长剑刚一刺进夜魄腰腹间还未深入便顿时被远处拓跋玉灵抛来的红绸打开。 “出手了?”花迟一笑,猛地转身举剑直冲过去:“禽.兽不如的老狐狸!!!拿命来!” “不知好歹!”拓跋玉灵瞬间满眼怒意,杀意渐渐蔓延至艳美的脸庞,涂满火红蔻丹的手指骤然成爪状,飞速起身便向花迟跃去。 花迟冷笑,举剑相迎。 一时间竹林中风沙四起,刀剑之声,呼呵之声越发惊人。 夜魄冷眯起眼看向眼前的战况,直至敏感的察觉到还有人同时创入竹林,且破了竹林内的毒气正顺利的向里边走,当远远的看向三年未见的那个拓跋落雪渐渐走进时,顿时握紧手中的刀,却未说话,反而向后退了一步,没有要将她赶走的意思,转眸看向依然还在打杀的两人。 苏瞳刚回宫没多久,没去找暂时有很多事情要忙的凌司炀,却在陪着有些不太适应皇后里一群下跪敬礼的宫女的小白和楠谨玩了一会儿,趁着夜色降落,想起凌司炀的时日不多了,便闯进竹林想要看看拓跋玉灵这边有没有什么希望。 哪知从竹林之外就极敏锐的听见隐约的打斗声,直至走进竹林中心,才有些惊愕的蹙起秀眉:“花迟?!” 第332章:二十年的弥天大谎 哪知从竹林之外就极敏锐的听见隐约的打斗声,直至走进竹林中心,才有些惊愕的蹙起秀眉:“花迟?!” 见那两个红影打斗不休,苏瞳惊的呆愣了半天才陡然反映过来。 那是母子!!! 花迟也是拓跋玉灵的儿子!拓跋玉灵近三年不是没什么动静了么?花迟怎么会忽然进宫闯进这里?他们怎么会打起来? 不由的,苏瞳忙快步上前,腰间银针瞬间排满双手,齐齐射了出去。 早在苏瞳走到附近时花迟和拓跋玉灵就已经发现了她,一感觉到有银针直射而来,花迟顿时转开眼冷冷的看向苏瞳的方向:“多管闲事!找死!” “花迟!住手——”苏瞳顿时快步上前:“住手!!!” 拓跋玉灵满是毒的指甲差点刺进因为苏瞳的出现而分了神的花迟身上,却因为听见苏瞳倏然大叫他的名字时,顿时眼皮一跳,猛地收了势,眼底滑过一丝不敢置信,冷眯起眼看向瞬间跳离几米的红衣男子。 “花……迟……?”拓跋玉灵打量着这个一看就知道是带着人皮面具的人。 却万万没想到这个跑过来要杀她的人,竟然是二十几年前她设计让凌司炀亲手推进河里,流出皇宫被人收养训练成毫无人性的杀手的亲生儿子。 花迟瞬时冷冷一笑,缓缓抬眸。 拓跋玉灵一震,募然双手一转,瞬间一阵阵刀一般的狂风划过红衣男子的脸,直至那张人皮面具上出现裂痕。 花迟倒是未动,只是唇边邪气的笑意越发的加深,目光越加的冰冷。 苏瞳本来还想过去,却因为花迟脸上那带了许多年的人皮面具被吹来的狂风随着裂痕一点点掉落,当看见那张真的和凌司炀一模一样的脸时,双脚瞬间仿佛钉在了地上。 红衣之人冷冷一笑,邪魅的看了眼呆楞住的苏瞳,同时转眸扫向拓跋玉灵面无表情的脸。 “怎么,花某是不该杀这女人么?”虽然眼神是看着拓跋玉灵,而话,却竟然是在问着忽然间出现的苏瞳。 苏瞳皱眉,渐渐的将自己从花迟那张与自己的爱人相似的脸上拉回过了神来,双拳紧握:“你可知道自己要杀的是谁?” “知道。”花迟邪笑,冷声缓缓:“她,从生下花某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是花某此生不共戴天的仇人!” “怎么,别忘了可是这个毒妇让你三年前跪在那里抱着那个假仁假意的凌司炀哭的撕心裂肺,花某不过是替你报个仇罢了!” “谁需要你报什么仇?难不成你想弑杀自己的亲生母亲?!!!她可是你娘——” “闭嘴!”花迟陡然冷眯起眼,转眸危险的看进苏瞳的眼里:“她不是!女人,多管闲事可是会不得好死的!” 苏瞳顿时一笑:“呵,我是拓跋玉灵的侄女,是你凌司烨的兄嫂,我这叫是多管闲事?!花迟你理智一点,你现在根本就已经是疯了!” “我没疯!” “事情都已经水落石出了,你还偏偏要找凌司炀的麻烦要找他报仇,现在又跑来要杀自己的亲娘!你不是疯了你还是什么——?!!!” “我是要杀尽这天下所有该杀之人!!!”瞬间,花迟的长剑指向苏瞳的方向,剑气从远处划过,苏瞳只觉得耳际的发丝陡然被削断一般的飘落,不由有些惊愕的瞪向那个红衣男人。 “你们……”花迟冷笑着,又转过剑指向一脸淡漠的看着他们的拓跋玉灵,眼尾的血蝶红的刺目,红的惊人,忽尔冷笑,冷冷的笑出了声。 渐渐的,笑声划过竹林,震动了一群不怕毒气的鸟儿震翅高飞。 苏瞳握了握拳:“花迟,把剑放下!连玉灵皇后都已经放下了,你又何苦执迷不悟?!” “我执迷不悟?”花迟陡然间像是看着一个妖怪一般看向苏瞳:“我——?” “你……”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原谅这些人?”花迟顿时笑的有些恐怖,转眼冷冷的看向拓跋玉灵的方向:“这个女人,生下我开始便残忍的在我脸上刺上了这个恶心的东西——” 说时,他抬起手,指着自己眼尾处的血蝶,满眼的冰冷:“将我藏在皇宫里五年,给了一个名字,然后像是对待一个乞丐一样随便赏我些吃食,然后一刻不停的向我灌输着仇恨的种子!” “现在,她成功了!花某心里只有恨,源源不断的恨!怎么,我是活该的么?”他忽然间笑的有些骸人。 瞬间抬起手,修长的却因为长期握剑而有些薄茧的手指向拓跋玉灵的脸:“就是这个女人,带引着他的儿子将才不满五岁的凌司烨活生生推进后宫的安明河里!那种喘不过气,那种即将被溺亡的感受!你们又有谁知道?当我没有淹死而重新活过来的那一刻,我有多感激上苍给了我一个可以报仇的机会?!” “却竟然,我拼死拼活日以继夜的苦练武功,只为了有一天可以亲手血韧这些人,当我马上就要达成这一世的夙愿时,却又由你们残忍的又仿佛痛恨我至极的告诉我,这二十年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弥天大谎?!!!!” 第333章:陪爷喝酒 “怎么?我花迟就是活该受了这一世被仇恨折磨的苦,我花迟现在就应该感激无比的匍匐在你们的大圣人凌司炀的脚下,还是应该痛哭流涕的喊一声这个女人娘亲?!!!” “她!为了两个男人,活活害了三个儿子的一生,包括你苏瞳,包括所有所有这二十几年来被牵扯进来的傀儡!怎么,花某杀错了人——?!” 那一身红衣的如妖似邪的男人倏然笑的有些恐怖,满眼冷笑的看向那个满头白发的红衣女子:“娘?娘亲?哈哈哈哈哈——” “如果是你!”忽然间,他猛地转过身以剑指向苏瞳,目光清冷,声音忽尔镇定至极的问道:“你会怎么做?嗯?女人?” 苏瞳被问的有些答不出来。 确实是这样。 如果她是花迟,也许她也会放不下,也会不甘心所有人在经历过这一切后还能得到该得的,而他花迟,一生都为了仇恨而活着,却结果一瞬间失去了活着的目标。 花迟活的太空了。 他的心都是空的,曾经装的是满满的恨满满的精心的算计…… 却结果,三年前十三的政变,三年前她大吼出来的那些经由拓跋玉灵告诉她的事情的真相时,她也确实是看到过花迟眼中的变化。 花迟已经恨这个世界恨的连自己都从未爱过,连自己都恨着自己,他活的比谁都悲哀,比谁都可怕。 可是,可是苏瞳现在毕竟并不真的是花迟。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角度,苏瞳顿了顿,见拓跋玉灵依然面无表情,只是一直盯着花迟眼角的血蝶狠狠看着,不由又看了一眼满眼愤恨仿佛有些分神的花迟,顿时垂下眼眸隐去眼底的幽光。 瞬间,一根银针飞快的刺入花迟肩上。 拓跋玉灵淡淡的看了一眼跑过来扶住忽然间向下瘫倒的花迟的女人,微微眯起眼:“你为何还在宫里?” 苏瞳避开被她的毒针刺到后无力的倒进她怀里的花迟那有些凶狠的目光,双手小心的扶住他,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拓跋玉灵孤疑的表情,平静的问:“玉灵皇后,三年前,当你得知凌司炀的死训时,可曾后悔过?” 拓跋玉灵冷冷一笑,却未答。 “听你这口气,那孩子应该是还活着。”说时,目光落在花迟的脸上,复杂的又看了一眼他眼角上的血蝶,没再说话,转身便头也不回的走回竹屋。 “夜魄,送客。” * 入夜。 坤雪殿内殿。 苏瞳静坐在檀木椅上,目光淡淡的看着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地方捧着他自己的酒葫芦灌个不停的花迟。 直到那壶酒没了,扔开酒葫芦又跑出去寻了一堆酒回来。 直到时至子时,莫痕刚刚在殿外告诉她,陛下身体暂时太过虚弱,处事了一天事情便早早安歇了,明日会过来陪陪她,今天让她先早些休息。 因为那时花迟又跑出去寻酒,莫痕只闻到殿里隐约有着酒气却没有旁人,便没多想什么离开。 而现在,子时刚过,花迟又捧着一堆不知从哪里偷来的酒奔了进来,坐在角落里,也不顾地上有多冰凉一下一下的狂灌,一边狂饮一边笑,笑的难听极了,甚至嘴里还哼哼着歌,奇怪的歌谣。 后来的很多很多年后,苏瞳才知道那时候花迟哼过的歌谣是他五岁前仅有着的正常人的记忆里拓跋玉灵也是在喝醉了之后对着他哼过的。 他一次就记住了,而且,是记住了一辈子。 “别再喝了。”终于,苏瞳有些受不了他像个疯子一样蜷缩在地上乱滚乱喝的模样,起身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醉意朦胧的男人:“花迟,过往的一切我可以不追究,现在你只是需要安慰,曾经我和你一样憎恨过这个世界,但是庆幸的是老天让我来到这个地方,让我懂得了什么叫爱什么叫珍惜,让我知道这世界并不完全的悲哀和黑暗,所以我才算是真正的活着。而你,你还没有走出自己设下的牢笼,你需要安静,你需要一个人去疼你,你总会找到这样一个的,别因为过往的一切而太深入进去,否则你这一辈子也得不到快乐……” “少废话!”骤然,红衣之人抱着酒坛,抬首怒斥。 苏瞳拧眉:“你喝多了!” “没有!”花迟又转而一笑,将一小壶酒扔给苏瞳:“来,陪爷喝一杯!” 苏瞳接住酒壶,却又扔了回去:“我对酒没兴趣。”而且,她知道自己喝了酒之后说的话很不正常,她才不要喝这东西。 “喝!必须喝!!!”花迟竟也会耍起了孩童的小性子:“快喝!不然爷杀了你!” 苏瞳有些不耐烦,蹲下身就要揪他站起来:“花迟!喝酒一点用处都没有!你分明还清醒着!你还知道自己是谁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何必这样虐待自己?你不是凌司炀,你也不是十三,你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自以为是的保护自己!你是花迟!你不能这样对自己!我告诉你的都是好话,我们都没有任何想要伤害你的心思!” “你和凌司炀一样,我都心疼过你们,可是你和他也不同,他的大爱无私还有你的一生的恨是一个强烈的对比,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你……” “你做什么?”瞬间,苏瞳惊愕的看向忽然被人握住的手腕。 第334章:有求于人 “你做什么?”瞬间,苏瞳惊愕的看向忽然被人握住的手腕。 “他大爱无私?”花迟募然眯起眼,冷笑着看着眼前一脸圣母光辉的在对他说教的女人,顿时笑的越发妖野:“哈哈,天大的笑话!” “花迟!你!”苏瞳蹙眉,用力扭动手腕想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既然你们的皇帝陛下大爱无私!什么都能忍受,那若是花某今天非要苏瞳你陪爷喝酒!你说他会不会同意?嗯?” 说时,花迟陡然暧昧的靠近,将半俯着身子重心不稳的苏瞳一把拉进怀里,一手紧握她的手腕一手倏然扣在她背后不让她有丝毫乱动逃跑的机会,邪邪一笑,眯起眼:“怎么样,他不是什么都能忍受么?不是只为了我们这些骨肉血亲着想么?他不是一直在保护着我们兄弟这些人吗?哈哈哈……” “那,爷今儿就要了你!你说他会不会再大爱无私的将你推给我?嗯?” “你有病!”苏瞳顿时咒骂,用力扭动手腕:“放开我!快放开!” “不放!”花迟无赖地一笑,脸上满醉意,双眼却锋利无比的凝视进这个女人明亮的双眼,斜勾起嘴角:“啧啧,还真是长的漂亮!怪不得十三和凌司炀都被你迷惑的神魂颠倒!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招数!” 说时,募地站起身一把拉起有些趔趄的苏瞳就要向内殿深处走。 “花迟!你给我清醒点——”苏瞳一惊,忙站定脚步用力甩着那如铁般禁锢住自己的手。 “爷很清醒!”花迟依然向前走,单手牢牢握着苏瞳的手腕,在撕扯扭打间早已看到她手腕上泛起了一片淤青。 “妈的!你这固执的混蛋!”苏瞳拧眉,募地上前一步以他拉着自己的力道反拉住他,抬手便在他那张和凌司炀一模一样的脸上狠狠煽了下去。 “啪——” 烛光摇曳,时间却仿佛骤然停止。 红衣之人瞬时不再动一下,被打的微侧过脸,握在苏瞳手上的手却是更加收紧,仿佛要扭断她的胳膊一般狠狠的收拢手指。 苏瞳咬牙,瞬间将针刺到他手上的软麻穴,直到他募地收回手,她才颇有些狼狈的向后退了一步,揉了揉已经被他蹂躏了泛着青紫的手腕,低咒一声,抬眸冷冷瞪向他:“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你再敢胡来,我可不保证自己身上穿着的甲衣会不会毒到你!” 花迟缓缓转眸,目光忽然间平静的有些吓人。 因为长期带着人皮面具,所以本来就极好的皮肤更是脆弱又娇嫩的有些不像话,白晰的脸上赫然呈现五指的淡淡红痕,与着眼角刺目的血蝶交相辉映。 苏瞳一时间有些不忍,压下心底的怒意垂下眼眸,深呼吸了一口气,又闭上眼平静了一小会儿,才再次抬眸:“花迟,你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不要因为心里边太多的固执而把自己逼上绝路,好吗?” 红衣之人不语,静静的看着她,看了许久,忽尔冷冷一笑,媚眼如丝地瞟进她满是隐忍的清澈眼底。 “女人,你有事情求我?”倏然有些犀利的目光打在苏瞳身上。 苏瞳呼吸一滞,转开头蹙起秀眉:“没有。” “没有?”花迟挑眉,陡然挪动脚步走回到她面前,满身的酒气,眼里醉意朦胧,却明显还带着几分的清醒。 邪魅的眼神将她从头到脚一一扫过,更是冷冷一笑:“据花某的了解,像刚刚那种情况,以你苏瞳的性子可不该只是这么轻易的一针让我放开手就解决了吧?” 说时,他挑起剑眉邪气一笑:“最近你对一些人都是处处留下一条后路,花某可不信你这女人会心软,优柔寡断也不是你的性子。怎么,遇到什么难题,花某竟然如此荣幸成帮你?” 苏瞳顿时有些尴尬。 她其实做的并不算明显,可花迟的敏锐度也似乎是超出了她的想像,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躲避着他估计靠近的暧昧动作,避开他的目光漠然开口:“你想多了,我没有想要求你,我只是想劝你放下对于仇恨的执着,重新好好的活着罢了!” “哦?”花迟邪笑着挑眉,上前一步,在苏瞳有些厌恶的要继续向后退一步时骤然抬手在她肩上轻轻一点:“好啊,那说来给爷听听,你是想怎么劝我放下仇恨?嗯?” “把我穴道解开。”苏瞳拧眉,身子忽然间无法动弹,不由得抬起眼怒视眼前的红衣妖人。 花迟耸肩一笑,抬起手,温热的手指轻轻挑起苏瞳的下巴,看进她眼里明显的厌恶和排斥,唇边笑意更加深了起来。 “这双眼里,是对花某满满的厌恶,满满的排斥,女人,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谎话很轻易就可以伤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他冷笑,却笑的邪气骇人。 苏瞳拧紧秀眉,咬紧牙关,因为浑身无法动弹而凭由他的手指在自己下巴上游走摸索。无奈的闭上眼:“花迟,这不像你。” “花某向来都是这样,哪里不像我?” “真正的花迟,心里没有那么多的邪恶,他曾经只是单纯的想要报仇,想要报复所有伤害了他的人罢了,可现在他失去了这一切的目标,所以他只能去恨自己,恨所有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去恨的人!把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也是一种所得,可你花迟现在是正在一步用着伤害别人而去让自己更加痛苦!” 第335章:暧昧 下巴上忽然一痛,苏瞳拧眉,睁开眼看向眼前冷眯起眼看着自己的红衣之人。 “花迟,把仇恨都抛开,趁着现在好好抓住所得的安宁好不好?如果你愿意,不管是做王爷还是做皇帝,凌司炀都不会阻止你,就算你花迟和十三想要江山,他连眉头也不会眨一下就会双手奉上!你还想怎么样?!” “凌司炀?”花迟骤然冷笑,募地倾身上前,将脸缓缓贴近苏瞳的脸颊,冷笑着看进她明亮的眼里闪过的一丝恐慌和排斥,更是笑的万分张狂,在她唇边轻轻呵着气,在她蹙起秀眉想要开口骂他的那一刻瞬时咬住她被气的有些发白的嘴唇,没有吻她,只是咬,重重的咬。 苏瞳圆睁着双眼,满眼愤恨。 花迟却是瞬间笑的颇有些得意,向后退了一步,冷笑着看着她嘴边被咬破的地方,得意的挑眉,抬手一边轻轻摸着她的下巴,一边邪气的笑问:“怎么,看到爷脸上这只血蝶,你很清醒的知道我不是凌司炀,所以你才可以这么愤恨这么排斥甚至觉得花某很恶心是不是?” 仿佛是笑着问出的声音,在苏瞳听来却有些莫名奇妙的味道。 苏瞳冷冷的凝视那张确实和凌司炀一模一样的脸:“我累了,我也不是什么可以去说服人的高手,何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我无法干涉也无法控制,既然我说不通你,那请你解开我的穴道,然后你走吧。” “走?”花迟一笑,再次倾身上前,一边抱着怀里的剑一边偏身上前在她耳边笑着低语:“将爷带进了你自己的寝宫,你以为爷是说让你带进来就带进来,说被你赶走就会走的?”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胡来,我会让你不得好死!”苏瞳咬牙切齿的顿时转眸瞪向他。 “呵呵呵……”花迟顿时笑的愈加鬼魅:“生不如死,和不得好死,哪个更痛快一点?”说时,倏然抬起手指再次挑起她的下巴,转过头俯首牢牢的锁住那双明亮清澈的眼晴,冷笑着眯起眼:“这么野蛮,这么狠毒,又这么嚣张,倒是把凌景玥和凌司炀的心抓的牢牢的,花某实在想看看你这女人究竟会什么样的妖术,比起花某学过的摄魂大法和邪醉还能控制人心?嗯?” “人的忍耐绝对是有限度的!”苏瞳不答,却是瞬间咬紧牙关,被点中了穴道而身上不能动,浑身隐忍到轻颤。 “限度?”花迟冷笑,抬起手挑起她的下巴,俯首在她颈间啃咬,缓缓咬上她的下巴,直至在她唇边故意轻舔,看着苏瞳通红着双眼死死的瞪着他的模样,更是仿佛开心极了一般的陡然翘开她死死抿住的双唇,看着她眼里明显的排斥和恨不得杀了他一样的目光。 一吻做罢,垂眸看向她被他吻的红肿的却仍然因为怒气而发白的樱唇,挑眉一笑:“你的限度,就是这样么?” 苏瞳咬牙,拧紧双眉,却半天说不出来话。 “就这样就到了底线,那若是呆会儿花某对你做出更过份的事情,你会怎么样?”说时,修长的手指忽然爬到苏瞳的肩上,轻轻的扯动她的衣领,又转手移至她胸衣的衣带上,笑的邪魅的看进她眼里的不敢置信和明显隐约有些湿意却怎么也不肯溢出眼泪的模样。 “怕了?”花迟冷笑,轻轻挑开衣带。 苏瞳浑身轻颤,缓缓放开几乎被自己咬碎的银牙,深深的深深的吸了口气,红着双眼冷冷的看着眼前正解她衣服的男人:“你、会、后、悔、的——” 花迟手下一顿,挑眉看着她的表情,更是笑了出来:“是吗?” “那,爷就等着后悔的那一天,不过,现在该做事情,总是要做的,你说,对不对?”话音刚落,在苏瞳脸上的血管青筋因为强烈的隐忍之下都几乎能看得出来时,花迟倏然一把撕开她的外衫,在她赫然圆睁着眼双唇微动时快速俯下头含住她微启的双唇,顺手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唔——”苏瞳死死的瞪着他。 花迟则邪气的冷笑,放开她的嘴,一边抱着她向里走一边转首吐出口中细如牛毛的银针。 “爷还没忘记你嘴里带着针的,这等小伎俩用过一次就够了,再用第二次,除非爷脑袋被人砍了!”说时,一把将怒视着她的苏瞳抛至内殿最深处的凤榻上,在她转过头惊愕的瞪向他时勾唇冷冷一笑,俯下身便一把抓住她的内衫,一边撩拨着她的青丝一边笑着轻轻扯开。 “花迟!!!”苏瞳募然冷声大叫:“快放开我!不要再玩了!!!” “谁说我在玩?”花迟顿时冷笑,俯下头便在她嘴上又咬了一口,甚至将整个身子的重量全数压在她的身上:“你看爷像是在玩么?嗯?” 说时,一把扯开她的内衫,抬手便将手轻轻放在她腰间,邪魅的眼神微微变暗的继续冷笑着凝视苏瞳因为愤怒而通红的眼里:“其实,爷最讨厌的就是像死鱼一样呆板又不会配合的女人!” 说时,手指轻轻将她发间的银针和身上所有地止所藏的能让她有机会反击的东西全数抽了出去,毫不留情的扔至地上,随即擒着一丝得逞的笑看着一瞬间似乎有些绝望的怒瞪着他的女人。 第336章:阴谋的种子 “爷解开你的穴道,你最好老实点,否则吃亏的可是你自己,不自量力可不是明智的选择。”说时,花迟抬手便在苏瞳肩上轻轻一点。 苏瞳顿时长吐了一口气,在花迟冷笑着俯下头要吻她时顿时转过头在他肩上狠狠一咬。 身上的男人瞬间浑身一僵,苏瞳双眸一亮,抬手用力向前推,又同时曲起腿便向他身下的某处重重顶去。 却是同时花迟一个翻身躲开她不老实的攻击,苏瞳见得逞了,连忙翻了个身便要跳下床,却哪知花迟冷冷一笑,袖中忽然飞速探出一条赤红的小蛇,苏瞳没看清,以为只是普通的暗器,却在以手挥开时只觉手背上一痛,顿时转过眼惊愕的看向那条头呈三角双眼翠绿,正一口咬住她的红蛇。 苏瞳一抖,连忙将手收了回去,同时赤红的小蛇也同时钻回花迟袖中消失无踪,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那是什么?”苏瞳惊愕的看着手背上瞬间呈黑的伤口,连忙要转身去找可以停止毒素蔓延的药物,却刚迈出一步便眼前一黑浑身酥软的向下倒去。 花迟红影一闪一把将她捞住重新扔回凤榻之上,压制住她的身子冷笑着看进她眼里渐渐有些迷蒙且不清醒的光芒:“怎么不跑了呢?嗯?” “这是什么毒?”苏瞳勉强的让自己清醒一些,睁着眼看着眼前有些模糊的似乎是有些看不清的影子:“你这个混蛋!” “毒?这可不是毒呢……女人……”花迟笑着,俯下头在她耳边啃咬:“没有听过么,花迟非正非邪,爷我可是从邪教出来的,毒这种东西对花某来说太无趣了!” “你……” 花迟冷笑,在她颈间吻了吻,手指下滑轻轻扯开她身上最后一件里衣,当看见雪白的肚兜时眸底渐渐幽暗,不由得更是冷笑着毫不留情的扯开里衣。 “混蛋!”苏瞳不知怎么的提不起力气,挣扎不过他,抬手便用尽全力狠狠的向他脸上煽去。 这一耳光对花迟仿佛没什么影响,只是眼中的冷意愈加深沉,俯下头便在她颈间轻咬:“女人,你成功惹怒了我,这可是你自找的!” 苏瞳一察觉到他的手爬了上来,浑身无力,头昏昏沉沉的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脑中一点点变的沉寂,募地转开头,张开牙关,同时发狠的咬住自己的舌根。 花迟感觉到身.下的女人忽然间浑身僵硬,伴随着让人敏感的血腥味到传来,猛地微微撑起身,却赫然看见苏瞳白着脸,嘴里涌出大片的鲜血。 震惊过后是浓浓的愤怒,骤然抬手一把握住她的下巴强硬的将她脸转了过来,发狠似地看进她微睁的眼里:“咬舌自尽?” “你就算是死也不肯让我碰你一下?我花迟真就这么可恶到你宁愿咬舌自尽?!!!”花迟红了眼,瞬间狠掐住她的脖子,几乎想要掐死她:“该死的你……” 苏瞳难受的转开头,双手紧握成拳,死也不肯看他。 “好!很好!”花迟瞬间笑出了声,陡然站起身,一把将她的衣服甩到苏瞳身上,笑的满眼凄霜却是声声杀意:“凌司炀,你又赢了!” 话音刚落,苏瞳只听得阵阵风吹狂烈的吹过,仿佛是朝着殿外,朝向乾司殿的方向行去。 苏瞳顿时惊的连忙睁开眼,不顾嘴里的血和疼到让人颤抖的舌头,匆忙的颤着手扯过衣服胡乱的穿上,跌跌撞撞的下了床,忍住莫名奇妙的头晕之感,连忙向外走。 “司炀……司炀……” “啊!娘娘!”殿外刚刚从其他宫中调回来的环佩和其他宫女一看见嘴边满是血迹一身狼狈的苏瞳仓皇的走出来的模样,吓的连忙上前搀扶:“娘娘!您怎么了?” “花迟要杀皇上!快!快去叫莫大人——”苏瞳踉跄了一步瞬间从台阶上向下跌去。 “娘娘——” 环佩惊愕的和一群宫女扑上前接住跌下来的人,惊恐的看向脸色惨白瞬间不省人世的瘫软在大家怀里的皇后。 “娘娘!您怎么了?醒醒啊——” “娘娘!快,快去叫太医!快叫陛下——” * 翌日。 苏瞳昏沉中只感觉正有人将苦涩的要命的药汁一点点喂进自己嘴里,她是活生生被苦醒的。努力了半天,缓缓睁开眼,眼前一片空白,直至缓了一会儿,才模模糊糊的看清眼前的一切。 是乾司殿。 苏瞳顿时蹙起秀眉,当感觉到嘴边有人用勺子将药汁又轻轻喂进她嘴里时,这才缓缓抬起头。 她正靠在凌司炀怀里,而他们耀都皇朝的皇帝陛下,此时正抱着她,亲自给她喂药。 “司炀……”声音有些嘶哑的虚弱的唤了一声,随即便收到一抹温柔的笑容。 “醒了就好,先将药吃光,什么事情待身体舒服了再说。”说时,凌司炀又盛了一勺药汁放在她嘴边:“瞳儿,喝进去。” 苏瞳乖乖的喝药,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可是昨天发生的事情虽然还记得,却仿佛印象变的有些模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凌司炀忽然间这么温柔的坐在床边喂她吃药的幸福让她有些晕眩。 第337章:忘魂赤蛇 喝完了药,凌司炀将空碗交给守在一旁的莫痕手里,示意他先出去,随即便抬手轻轻拍了拍苏瞳的肩:“睡吧。” “昨天,花迟有没有去伤你?他昨晚……” “什么也不用说,我知道。” “那你受伤没有?你现在不用动武,花迟想杀你的话,那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我无碍。”凌司炀叹息着抬手轻抚她的头发:“瞳儿,以后别再靠近他。” 苏瞳垂眸,长吐了一口气,有些疲惫的闭上眼,低哑的轻叹:“花迟现在真的太危险,可是现在他们这些人是唯一能救你性命的人,我根本没法逃避。” “但,花迟不是别人,不是你能对付得来的,生死有命,不要再为了这些不可能的事情去勉强自己。” “我没有勉强自己!我只是,忽然间发现,我是不是犯傻了?我竟然想让一个被仇恨浇灌着长大的人放下仇恨……” 凌司炀不语,却只是将她轻轻抱紧了些,俯下头在她额上轻吻:“瞳儿,才刚刚醒过来,先休息,无论什么事,以后再说。” 苏瞳没再说什么,在凌司炀扶着她躺下时,缓缓抬起手看向手背上很浅很浅的根本无法被人发现的一处被蛇咬过的痕迹。她还记得当时手背上那个地方出了浓黑色的血,可她现在分明感觉不到体内中了蛇毒,什么毒都没有,而且这咬痕竟然一夜间愈合的这么快,或许连凌司炀都没有发现。 “你体内没有毒,咬你的是什么蛇?”忽然,凌司炀的声音拉回了苏瞳的思绪,她一愣,惊愕的转眼看向竟然知道她被蛇咬了的凌司炀。 凌司炀静坐在床边,淡淡的看向她眼里的迟疑:“不要试图隐瞒。” 苏瞳勉强的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又看了一眼手背上几乎看不出来伤口的咬痕:“是藏在花迟衣袖里的一条赤红色的小蛇,头呈三角,眼睛比其他毒蛇都还要绿,甚至散发很淡很淡的奇怪的绿光。” 凌司炀瞬间不再言语。 苏瞳敏锐的察觉到他眼底的一丝异样,不由轻问:“怎么了?你知道那是什么蛇?我从来都没见过那种蛇呢。” 凌司炀轻轻的摇了摇头,却是缓缓抬起眼淡淡的看向远处的某一点久久未语。 苏瞳一直静静的看着他,直到凌司炀将她将被子盖好,又温柔的让她不要多想,让她继续休息,然后转身走了出去,她才有些支撑不住的缓缓抬起手用力拍了拍疼的快要裂掉的头。 该死的,怎么会头这么疼! * “莫痕。”凌司炀刚一走出内殿,便面无表情的开口。 “陛下?”莫痕快步走上前。 “五年前江湖中传闻丢失的忘魂赤蛇是否在花迟手中?” 莫痕一愣,沉思了一会儿才蹙了蹙眉:“这件事属下需要去查一查,因为之前没有去特意了解过。” 凌司炀沉吟了一会儿,倏然旋身走出大殿。 “陛下,您今日还未服血参,不宜出殿。”莫痕忙开口提醒。 凌司炀顿了一下脚步,却未做停留,沉默着走出乾司殿,轻风拂过,吹动一地素白软袍,淡淡檀香袭入鼻尖,却带着无法预知的凉薄。 * 竹林禁地—— 拓跋玉灵一步一步走进,陡然微眯起眼,不敢置信的看向那个静坐在竹林中那个最平整的石块上,一身梨花白衣飘香,默然沉思的男人。 “果然还活着。”瞬时,拓跋玉灵冷冷一笑,火红的衣摆在风中摇曳,银白的长发在头顶轻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妖艳的脸上全无见到“死而复生”的亲生儿子该有的感情。 指尖一朵竹子花瞬间化成粉末,白衣之人缓缓抬眸,淡漠的看了一眼那一身火红的女子。 “忘魂赤蛇可有解药?”凌司炀一句废话也不多说,直接单刀直入的沉声问。 拓跋玉灵冷眯起眼:“这就是你和自己的亲娘该有的说话方式么?” 凌司炀一顿,淡淡看向他,看了许久,忽尔扯出一丝温柔无邪的笑,一如曾经的他一般,可是那双温柔含笑的眼里却毫无半点感情。 拓跋玉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间问出这样一句话,不由得拧起秀丽的眉,冷冷的转身:“本宫无可奉告,夜魄,送客。” “这竹林是本宫的地方,不欢迎没事就有人跑进来打扰,皇帝陛下,恕本宫就不远送了。”话落,红影一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凌司炀未有太多表情,连看都没看一眼拓跋玉灵消失的方向,却当夜魄持着刀走来时时,缓缓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 “好自为之。”淡淡的扔下一句话,在夜魄沉默的注视下,缓步离去。 “她已经收敛了许多,毕竟是你的生母,得放下时且放下吧。”夜魄的声音自身后淡淡传来。 凌司炀顿时停下脚步,忽然间温柔一笑,却未回头看向那人。 “我何时放不下过?”他笑,眉眼间满是温柔。 夜魄顿了顿,不再说话,转开头,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道:“这三年里,她也不好过,她恨的人不是你们,那日听说你的死训时,她忽然间笑的像个疯子,笑着笑着就哭了,一直喊着你的名子。” 凌司炀未语,清风拂过月白的衣袖,灌入满满的凉风。 须臾,头也不回的缓步离去。 看着那袭白影明显消瘦且有些虚浮的缓慢步伐,夜魄心下了然,凌司炀体内有剧毒,且命不久矣。 第338章:需要多少血 十日后—— 算一算日子,凌司炀的时间顶多只剩下两个月不到。 苏瞳连续三日将自己关在坤雪殿里不出来,连日连夜的研究药物,可是根本无望,唯一的方法还是人血。 而每每在她几次差点因为太激动而试图用自己的血去看看能不能找寻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时,凌司炀总是能如早已算到一般诡异的出现,一派温和的笑意仿佛什么也不知道,可是每每轻淡的言谈中总会有那么仿佛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就能迫使苏瞳不敢再乱来。 三天里,苏瞳终于还是认了输,然后,她在思考。 重新翻看着《耀都皇朝志》,想要寻找过往的历史,更是想找到能牵绊住拓跋玉灵的东西,每个人都有一个死穴,谁都有一个弱点,苏瞳不信拓跋玉灵的心分明是肉长的就不会心软。 她总会找到方法,然后请求拓跋玉灵为自己的儿子贡献一点点血。 而花迟那边,她暂时需要时间,面对一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或许还好办,可面对花迟那样一个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满心只剩下无边的恨的人,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爷。” “皇后呢?” “回王爷话,娘娘在内殿研究医书,已经连续三日未出来了,娘娘说谁也不见,王爷若是有事请改日再来找娘娘吧。” “三天?”正在坤雪殿外的十三顿时拧眉:“皇兄知道么?” “陛下已经知道了,但是娘娘的脾气王爷您也该了解,陛下这几日顶多是下朝后和夜里看着娘娘吃下东西才肯回去安歇,但娘娘的脾气太固执,陛下好言相劝要娘娘去休息,娘娘也不肯,陛下今日早晨时说过,如果娘娘一定要这样便由着她去,但要奴婢们看管好娘娘的膳食和安全,不让外人随便进去打扰娘娘。” “那……本王可否进去看看?” “这……?” “怎么?本王也算是外人?”十三顿时一笑。 环佩盯着睿王爷好看的笑脸顿时红了脸庞,小心的低下头:“王爷,这里毕竟是皇后的寝宫,您要不,等奴婢通传一下……” “不必了,本王自己进去。” “这,要不然……让奴婢告知娘娘一声也好……” “环佩,让睿王进来吧。”忽然,内殿里传来苏瞳平淡的声音。 环佩一听,连忙低下头向后退了一步:“王爷,请……” 十三微微笑了笑,单手轻轻背于身后,缓步走了进去。 刚一走进内殿,便看见明亮的殿堂里,苏瞳一脸严肃又满脸疲惫的翻看着《耀都皇朝志》,不由挑眉一笑,走上前:“这么认真的在找什么?” “看看这二十几年的文帝和景帝在位时所发生的事啊。”苏瞳匆匆的答了句话便继续翻着,一边翻一边蹙起秀眉:“最好是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十三顿时走了过去,站在桌案边,见桌上摆着的几本史书和记载基本都是关于拓跋玉灵的:“这是什么?” 说时,轻轻拿起一个杂记,上边写着的是玉夏国长公主拓跋玉灵生前的传奇,倒像是民间的人胡乱写的酒馆里乱传的故事。 在民间的传闻里,拓跋玉灵早已经不在人世,这生前的传奇也只停留在十九年前罢了。 “是拓跋玉灵的一些故事,不管是真是假,但至少结合历史的记载可以分析出来一些。”苏瞳依然没有抬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的寻找。 十三蹙了蹙眉,看了一会儿才有些不解的抬眸看向满脸认真的苏瞳:“我听说你将自己关在宫里是一直在研究能救治皇兄的药,怎么倒是研究起这些东西了?你对拓跋玉灵很好奇?” 苏瞳正翻着书,却赫然一顿,抬起眼:“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药?” 十三挑眉一笑,却是未答。 “你知道凌司炀的身体现在……” “姐姐。”忽然,十三阔别这么久,再一次如此唤她,很温柔很认真的轻唤着,在苏瞳有些呆愣的表情下笑道:“别忘了我凌景玥从五岁开始装疯卖傻,并不真的如你所想的单纯,有些事情心里知晓但不一定要说出来,你既想隐瞒,我又何苦多事去问,你说是不是?” “那你都知道多少?”苏瞳缓缓站起身。 十三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才淡淡笑了一下:“如果我说,我全都已经知道了,你会如何?” 苏瞳眨了眨眼,收回惊讶的表情,倒是反而愈加平静的看了看他。 忽然,她落落一笑,缓缓坐了回去,抬眸看着十三的脸:“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研究拓跋玉灵的事。” 十三缓缓垂眸,沉默了一会儿,哑声轻语:“需要多少血?你我加一起也不够么?” 苏瞳有些无力感,一边翻着书一边静静的开口:“每个人的体内平均有八斤的血,而失去一斤血就可以让一个人昏迷,但只要这个人的身体素质良好,再加上有专业的大夫也就是宫中的太医细心照顾,并无生命危险,多吃些补血的东西就补回来了。” “但十三你想想,如果我们每个人试图供给司炀一斤半的血,我们需要多少人,才能让他体内的毒血流光后有足够他活命的血液去延缓生命?” 第339章:要问朕什么? 见十三了然的点了点头,苏瞳低叹: “拓跋玉灵毕竟是你们的亲生母亲,就算没有养育之恩但这份血缘在这里,她和你,还有花迟,你们是这世间仅剩下的能保住司炀性命的人,而我虽是凤凰血,但我不知道和你们这些人的血和在一起会不会弄巧成拙,毕竟血种和血种之间也有相互排斥的可能,这些也许你不懂,但我心里明白,如果我要救司炀,那必须拓跋玉灵还有花迟还有你都有足够的血给他,而且,没有其他的路可走,这是司炀唯一的活路。” “而楠谨和小白都还太小,一个是他们的血还不适合,二是他们的身体本来就很脆弱,我曾经怀着身孕时你也知道我都经历过什么,我不能再拿着孩子冒险,所以,现在我只能想办法找找能让拓跋玉灵肯心软的方法。” “那花迟你要如何处理?” 苏瞳正翻着书的手顿时一僵,缓缓抬眸:“花迟现在比拓跋玉灵更难办,不过十三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信他花迟的心真是黑的,何况,有爱才会有恨,他恨的越深,就代表他其实越在乎这些亲情,他之所以恨,只是憎恨这些过程罢了,我想,他总是会同意的。” “我不了解花迟,至于拓跋玉灵……”十三忽然微微拧紧眉心:“有些事情,或许不该说,但如果想要她解开心结,或许这件事情也应该叫皇兄和你说一说。” “什么啊?”苏瞳一点也没听懂,抬眼看了看他:“司炀还有什么事隐瞒着?和拓跋玉灵有关?很重要吗?” 十三迟疑了一下,没说话,转身坐了下来。 苏瞳一看,便叫人进来给他倒了杯茶,然后不再多问,一边翻看着书一边偶尔看看静坐着似乎是正在思考的十三。 过了一会儿,苏瞳忽然皱起秀眉:“这上边说,拓跋玉灵十九年前就已经死了,和这里记载的一样,这是在司炀十岁那年发生的事情,但五年后文帝死前的那一晚,并没有召唤见过七皇子凌司炀的记录啊。” “而且,文帝难不成是知道自己第二天会死,所以才会将衣服交给司炀,让他拿去藏身在竹林里的拓跋玉灵?这也太神了!”苏瞳蹙了蹙眉。 这是她想过很久的问题,但之前因为太多的事情而无心太仔细的想这个过程,现在想想,似乎有点偏离了什么轨迹,是逻辑还是记载有误? 不过《耀都皇朝志》里的关于文帝死前的记载,每一天的都很详细,但是所说的前夜召见凌司炀的事情根本没有。 也就是说,不是这里记落下了,就是凌司炀在这件事情上有什么隐瞒。 苏瞳现在完全相信凌司炀,但是对于拓跋玉灵的事情她必须知道的详细才可以,不由得忽然间觉得自己有些钻牛角尖,想了想,便继续翻下一页。 “也许,父皇至今还活着。”忽然,十三平静的淡淡开口,却是语出惊人。 苏瞳手中的东西差点掉在地上,匆忙的拿稳,猛地抬起眼惊愕的看向十三平静的脸色。 * …… “事情就是这样。”半个时辰后,十三将苏瞳的疑问一一解释清楚。 “……”苏瞳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的将自己从震惊中拉了回来:“你的意思是……先帝并没有死,而司炀也知道,或许所有的所有的一切依然还在司炀的控制之中,包括拓跋玉灵去杀先帝,之后的一切一切,司炀都知道?” “只是猜测,我们都知晓皇兄没有恶意,但拓跋玉灵虽然机敏狡猾,但实际与皇兄相比,或许她还不及自己儿子,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被她亲手挖出心的人或许根本就不是父皇。” “皇兄或许从一开始,连父皇都被他保护了起来,我问过他,他没有掩饰却也没有承认,这一切都是过去的事情,或许真的如他所说没有必要再提,但若是你要找拓跋玉灵的弱点,或许在父皇的行踪或者在皇兄的话里能找得到,你该知道,皇兄究竟有多深谋远虑,也许十几年前,他就已经算到现在会发生的事情。” 苏瞳微微眯起眼,轻轻合上手中的书,沉默的思索了一会儿,又抬眸看向十三干净的眼眸。 “我该问他么?”苏瞳犹豫了:“我承诺过这一生都不会再怀疑他任何,而且不管先帝是死是活,司炀就算是真的把先帝藏起来了,那他也是真正的好意,他只是救自己的父亲,我没有理由去开口质问他这些,而且,这些过去的事情我们都只是猜测,我不想他难过。” 十三淡淡一笑:“我似乎是没说皇兄做了什么错事,不过这件事情,如果你一定想要找到根源,或许你这样日夜的翻查,不如直接让皇兄开口。” “毕竟……”十三站起身,缓缓走回到苏瞳桌案面前,静静的看进她明亮清澈的眼里:“你要做的,是救凌司炀的命。” “何况,如果父皇真的还活着,能从皇兄口中问出他的行踪的话,解铃还须系铃人,若父皇还能出现,也许会是拓跋玉灵的一个弱点。你不是说过,拓跋玉灵竹屋中的画像,分明就是像极了父皇么?” 苏瞳沉吟了一会儿,才无奈的叹息,抬手抚向额头,有些疲惫的低叹:“让我先静一静,等我静下心来后,我才知道要怎么去问司炀。” “要问朕什么?”内殿金门处珠帘轻揭,梨花白衣之人悠然浅笑着缓步走入。 第340章:暗藏危机 “要问朕什么?”内殿金门处珠帘轻揭,梨花白衣之人悠然浅笑着缓步走入。 瞬时,熟悉的檀香轻轻拂过苏瞳的鼻尖。 苏瞳一愣,将视线从同时失了一下神的十三身上移了开来,转眸看向赫然出现的景帝陛下。 “呃……”十三缓缓起身:“皇兄不是正在处理西部的战事,这时候忽然到来皇后这里,倒还真是让臣弟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切!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姐姐我和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苏瞳顿时一脸无奈的笑着翻了个白眼,瞪了一眼痞痞的贼笑了一下故意逗她的十三。 “那本王趁此时在皇后宫里,若是旁人,不就是会误解了?”十三反问。 苏瞳又瞪了过去:“臭小子你存心想让你皇兄给本宫好果子吃?” “问题是皇兄是否忍心那样对你……”十三笑着耸了一下肩,随即抬手摸了摸鼻子,见一进门便淡淡的笑着看了看他们的凌司炀,便正了一下脸色:“皇兄莫误会,十三在和姐姐闹着玩。” 苏瞳笑着翻白眼。 凌司炀温润一笑,缓缓走至苏瞳身前的桌案旁,垂眸看了一眼上边布满的书本和典籍,眼底未有太多表情。 唇边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桌上的布帛,又随之放下。 “本来朕并未多想,你们两个此时一唱一合,反倒是让朕不小心吃味了。”说时,转头看向十三有些尴尬的模样,更是扯开嘴边的淡笑:“十三弟近日倒是清闲,看样子府上一个朕新御赐的王妃还不够,应该多送些人去让你忙的分不开身才好。” “皇兄……”十三无奈的又摸了摸一鼻子的灰:“你吃味起来还真是挺可怕,温柔的可怕。” 凌司炀不由一笑,落落的抬起手,将桌上的《耀都皇朝志》拿了起来,看到上边苏瞳做了记号的地方,沉吟了一下便仿佛早已了然般的将之轻轻放回了桌上,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十三。 十三回眸,知道凌司炀的视线包含了怎样的含义,不由得清了清嗓子:“那个,皇后她一直在翻找拓跋玉灵的事情,臣弟不小心贡献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司炀……”苏瞳怕凌司炀生气,连忙站起身盯向他的侧脸:“是我问十三的,因为我实在太想知道拓跋玉灵更为详细的过去,我想找到她的弱点,这样才方便劝服她肯供一点血给我们,十三是好意……” 凌司炀未语,倒是静静的挑起眉宇,转眸意有所指的轻笑道:“怎么,朕看起来像是易怒的人么?” 苏瞳顿时不再言语,静静的看进凌司炀满是温柔的眼里,愣愣的出神。 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几天总是这样,有时候忽然间坐在哪里或者是坐在哪里,忽然间整个人就仿佛魂魄离了身体一样但却是意识清醒着,发呆了好半天,才发现眼前有些模糊,仿佛看见了好几个凌司炀的影子在眼前旋转。 “瞳儿?” “苏瞳……?” “瞳儿?” “苏瞳你在发什么呆?” 忽然,苏瞳只觉肩上被人轻轻握住,有人轻轻拍打她的脸,刚开始很轻,后来稍微重了些,因为有些疼痛才募地圆睁开眼:“啊?啊怎么了?!” 终于重新看清了眼前的人,却只见凌司炀正扶着她的肩,好看的眉宇间带着让人看不太懂的忧思,却是眨眼即逝。转眸又呆呆的看了一眼站在几米开外的十三,只见他正拢着剑眉一脸孤疑担心的看着她。 “你没事吧?”十三蹙眉急问。 “啊?我?”苏瞳不解于十三那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她怎么了?她刚刚只是…… 刚刚?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苏瞳满眼疑问的转眼看向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又沉默的正凝视着她的凌司炀:“我怎么了?我们刚刚不是正说拓跋玉灵的事?你什么时候走到我面前的?” 十三隐隐皱起眉,却未再多说什么,眼神倒像是见鬼了一样的瞪了苏瞳半天。 苏瞳依然盯着眼前的凌司炀:“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了?十三他那是什么表情?司炀……?” “没什么。”凌司炀勾唇笑了笑,微微转开头隐去眼底滑过的幽光,却是抬手轻扶着她让她坐回桌案后的檀木椅上:“坐下说。” 苏瞳有些被动的坐了回去,敏感的察觉到了仿佛有什么异样,却更是有些不解。 怎么了?难道他们两个见鬼了? * 傍晚。 “跪送王爷千岁——” 十三缓步从坤雪殿步出,却是当走出了殿门时,脚下忽然仿佛是被什么硬生生的拉住。 犹豫了一下,转眸又看了一眼里边的内殿方向。 之前苏瞳难道不知道自己足足发呆了半盏茶的时间,甚至双眼圆睁仿佛魂魄飞出了身体一样,脸色也渐渐发白,那样子明明是清醒着在站着发呆,却竟然当凌司炀在问她时,她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凌司炀竟然没有多说什么,他自然不能多言。 只是苏瞳这忽然间有些古怪的模样怎么……怎么那么像是中了什么邪术? 赫然间,藏于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快步走下玉石台阶。 “燕叔。”走至宫门时,十三忽然顿住,转眸看向守候在宫外等他出宫的燕达。 “王爷?” “查一查几日前进宫的往来记录,顺便将皇兄与我曾经的暗师洪老爷子找来,本王有事问他。” “好。” …… 第341章:过去,曾经 翌日。 皇后将自己禁闭了四日后竟然出了殿门。 甚至直接趁着皇上刚刚下朝还在和众大臣在御花园一边走一边说着事情时半路杀了出去,拦截住所有人的去路。 凌司炀一见到忽然间挡在半路双眼直视着他的苏瞳,看到她甚至没有穿凤袍,只着了两件单衣一点也不顾及形像的模样,顿时觉得眼前的苏瞳似乎是变的有些不太一样。 隐去眼底的忧思,落落失笑:“皇后此举……意欲何为?” 身后的几个正和陛下商量战事解决之道的官员悄悄的私语起来。 苏瞳故意清了清嗓子,淡淡看了一眼凌司炀身后的人,便大步走了过去,从腰间拿出她不太常用的丝帕,一脸殷勤的举至凌司炀额前:“陛下,臣妾知陛下近日来身体不适,且才刚刚回宫就忙这么多的事情,担心陛下的健康,所以刚刚在坤雪殿里正出着神,便不受控制的跑了出来,忘记更衣了,万妄陛下莫怪啊。” 窃窃私语的声音渐渐减少,直到没有。 凌司炀勾唇笑了笑,垂眸看向满脸堆笑的苏瞳,缓缓抬手轻揽住她的肩膀,俯首在她耳边浅笑道:“有劳皇后了。” 苏瞳瞬时翻了个白眼,抬手便趁着没人看见的角度一把抓住他胸衣的衣襟:“少废话,我说皇帝陛下,你昨天是不是少说了些话?” “什么话?”他微笑,满眼无邪。 苏瞳闭上眼,咬了咬牙,就知道他昨天肯定是故意故弄玄虚,害得她一时间真觉得自己可能脑子出了问题而差点忘记了要问他先帝和拓跋玉灵的事情。 哪知道某只小白兔竟然隔天就不认帐了! “先帝的事。”苏瞳耐着性子抬起眼轻声说。 凌司炀眼中笑意加深:“不如朕今晚临幸坤雪殿,有事夜里再说?”他笑的愈加温柔,眼中柔光似水,温柔的手指在她背上轻轻一点。 苏瞳僵着脸,恶寒于这只披着兔皮的狼终于在因为被她了解的太多后而渐渐露出狼的本性,竟然大庭广众下跟她来暧昧的? “如何?”凌司炀挑动眉宇,笑意阑珊。 “谨遵圣旨!”苏瞳咬牙,抬手在凌司炀手臂上用力一掐,看见他脸上笑意加大,夹杂着忍着这痛楚而无奈的笑意时,才哼了一声有些扭捏于这样过于亲密的方式,转身娇羞的“小跑着走开”。 当苏瞳一个人跑到御花园一角时,才忽然间想到。 靠,她娇羞个屁啊,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又不是纯情的不懂世事的少女! 于是,满脸对自己相当鄙视的快步走回坤雪殿继续“面壁思过”…… * 其实,现在已经是冬日。 冬日并非梨花绽放的时候,苏瞳却细心的忽然发现宫中多了好多梨花树。 甚至,多出了许多那种像梨花谷一样四季常开的树。 当苏瞳被乾司殿的公公请到她许久不曾再去过的那个后园时,一看到那满园的青树变成了梨花林,漫天飘落的雪白花瓣仿如梦中。 仿佛,如同三年多前,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银风站在自己面前一般。 凤撵忽然停下,苏瞳有些呆愣的转眸,整个人还没完全从震撼中走出来,只见随行的环佩恭敬的做了个万福礼:“娘娘,陛下交代只送娘娘到这里,至于里边,陛下说让娘娘自己走。” “搞什么名堂?”苏瞳无语的瞪了一眼环佩,却是脚下还是接受了这个安排,不由自主的走下凤撵,转身,看向远处的一片梨花素白。 等到她回过神来时,身后抬着凤撵的宫人和宫女皆已经快速离开。 “凌司炀……让你跟我说说那年的事情罢了。你以为就算是真的将梨花谷给老娘搬了过来,我就能放过你?”好歹她是要救他的命,他要是敢不识抬举她可没曾经那么好对付。 缓步向里走去,踩着脚下柔软的铺了一地的花瓣,苏瞳思绪有些飘乎。 她不是什么浪漫的小姑娘,从来都不是。 可是自从遇见凌司炀后,她学会了野蛮,学会了遗忘,学会了更加狠心,却也学会了心痛,学会了喜欢,学会了责任,学会了温柔,也学会了在正常人正常的爱情里去找寻她不曾有过的甜蜜。 凌司炀不是什么浪漫的人,但他的整个人便是苏瞳所喜欢的。 所以,当她脚步倏然停驻时,便是看见了前方,远远的地方,一个着了一身素白软袍的人,带着许久不见的银色面具,静静的等着她。 轻轻摇动的蒲扇之下,一壶飘香恒远的梨花薄酒,酒香醉人。 苏瞳慢慢的眨眼,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直至银面之人看见前方停驻的裙摆,直至他抬起头来。 微风拂过,银风之人勾唇一笑:“娘子安好?” 苏瞳歪过头,静静的凝视眼前这个男人,许久,才有些哽咽的哑声轻道:“我该叫你银风,还是凌司炀?” 银面之人笑的愈加散漫,抬起一支玉杯,凝眸笑看着她:“瞳儿喜欢的,都好。” 苏瞳一笑,瞬间盘着腿坐了下去,也不顾形象,抬起明亮清澈的眼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似凌司炀而非凌司炀,是银风而非银风。 “真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有这样的雅兴。”苏瞳一边笑着一边接过酒杯,凝眸看了看手中的杯子:“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呆会儿要是不小心辱骂了皇帝,你可别砍我的头。” 第342章:近在眼前 “真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有这样的雅兴。”苏瞳一边笑着一边接过酒杯,凝眸看了看手中的杯子:“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呆会儿要是不小心辱骂了皇帝,你可别砍我的头。” 银面之人瞬时转开头满眼笑意,看了一眼四周吹过的飞花,眸色渐暗。 “瞳儿,凌司炀这一辈子,最开心的最放纵的,也是最天真的日子,便是在梨花谷里,那是个不懂得爱情却偏偏不舍得放手的银风,他在摸索,摸索着新的一段人生。” 苏瞳垂下眼眸,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嘿嘿一笑:“不错!这酒还和曾经你给我酿过的一样甘甜好喝!” 银面之人见她故做轻松的表情,不由无奈低笑,陪着她喝了一杯,却是当视线滑过苏瞳手背上那个几日前被忘魂赤蛇咬过的地方,渐渐消失的伤口因为苏瞳沾了酒,而导致伤口处开始渐渐泛着诡异的赤红。 眸光悄然幽转,放下酒杯时,已恢复淡淡的笑容。 苏瞳又倒了一杯,眸光盯了酒杯好半天,忽尔落落失笑:“如果现在还是在梨花谷,我们还是曾经的我们,如果一切都还是按着原有的轨迹在走,我不知道,会不会在三年前时就紧抓着你离开,遵从自己的心愿,去自私,自私的只爱一个凌司炀,不去关心别人,不去在意别人的感受,不去把最在意的人当成自己去自私的伤害,自以为是的以为没事。” 银面之人缓缓斜卧在地上,单手撑着头,凝眸笑看着她一副神伤的模样:“如果真的那样做,也许到现在也还没有真相大白。” 苏瞳一愣,募地转过眼:“你有没有怪过我在你昏迷的时候将你藏了二十几年的秘密全盘说了出来?” 他挑眉:“怎么会怪你?我反倒很感激。” “感激?” “有些话,我不该说,也不能说,可你说了,就是卸下了凌司炀一身的重担,他现在很轻松,真的很轻松。” “轻松到可以宁可失去拓跋玉灵血的救援而死,也还要藏住先帝的行踪么?”苏瞳忽然放下酒杯,声音微微严肃了起来:“你不要告诉我,今天弄出这样一幕,就是为了让我分心?” 银面之人无奈一笑,慵懒的缓缓抬起手,轻轻揭开面具。 青丝落下,脸如梨花般清透,貌比潘安,一笑间搅动一池春水,美的惊心动魄。 面具在手中被把玩着,苏瞳淡淡的看着凌司炀的手轻轻抚摸着面具,看着他修长好看的手指在面具上滑动。 “如你们所想,父皇确实仍然在世。”忽然,他淡淡的缓缓的开口,声音很轻,同时抬眸,温柔的笑着看了一眼苏瞳微微瞪圆的双眼:“之余理由,你也早该想到。” “那,先帝在哪里?” “……” “他既然还活着,那他知不知道拓跋玉灵这样对待你们,知不知道拓跋玉灵这样疯狂的在报复他?他怎么可以这样一直隐藏着自己而不出来,怎么可以做个缩头乌龟看着你们这些人自杀残杀而不管?你……” “瞳儿,有些事情,没有为什么。”凌司炀静静的打断苏瞳有些激动的话,缓缓坐起身,倒了杯酒,然后将新的一壶梨花酒放在炉火上,看着小小的火苗拼命烧着壶底:“父皇什么都知道,可他不能出来,更也不敢出来,若是他重现在那个女人面前,或许就是同归于尽。” 是啊。 苏瞳想得到,若是拓跋玉灵看见依然还活着的先帝,一定会气到宁可炸了这整个世界也绝对不要放过他,宁可同归于尽。 “可是现在我们需要他出现啊,也许不一定是这样的结局,也许拓跋玉灵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先帝,只是她不肯承认罢了,你说是不是?”苏瞳起身,走上前蹲在凌司炀身边,抬起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司炀,我们唯一的希望就在拓跋玉灵和花迟的身上了,若是我们能解决得了拓跋玉灵,那花迟也一样可以慢慢让他放下仇恨,司炀我们努力下去好不好?他们毕竟是你的亲生爹娘,不管怎么样,你的生命,他们有着一半的责任!” 凌司炀不语,抬眸淡淡看进苏瞳眼里微湿的光芒。 缓缓抬手,轻轻擦去苏瞳眼底悄然落出的两颗晶莹,柔声轻问:“为什么哭?” 苏瞳苦涩一笑:“我是怕你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怕你不肯为了我而活下去,我怕……我在你的心里永远第二,而理智,却永远是第一。” 凌司炀顿时笑柔了神色,抬手轻轻握住苏瞳的手腕将她拉至怀里,轻拥着她的身子轻言:“傻瓜,凌司炀于你,向来都是这样,除了银风这件事之外,从未可疑欺骗过你。” “父皇他……在皇宫里。”凌司炀轻抱着苏瞳,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 苏瞳陡然向后退了些,惊愕的看着坐在铺满了梨花的地面之上的男人:“在皇宫里?” 凌司炀浅笑,沉默着点头。 “在……在哪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忽然诡异一笑,却同时倏然眼底微寒,淡淡看了一眼梨花林外远处的一个方向。 苏瞳知道凌司炀在卖关子,但有时候卖关子也是要有关子可卖才行。 不由得眯起眼转眸向四周扫了一圈,同时如凌司炀一般感觉到百米之内有人忽然靠近。 第343章:不能听 梨花在头顶纷飞,苏瞳又捧着杯子喝了一口酒,随即转眸凝视了一眼正对着她微笑的男人。 凌司炀温润的含着笑意的眼里,带着苏瞳看得懂的警示。 苏瞳打马虎眼似的转过头去看着飘飞的花瓣痴痴一笑,仿佛没有发现有杀气在缓缓靠近一般,痴恋的看着头顶的飞花。 “司炀……我好久没有舞剑了。”说罢,苏瞳也不等凌司炀出声,便陡然腾的一下站起身,本来以为没有剑,却忽然看见凌司炀身后放着一把,不由得满眼欣然的快步走了过去:“来来来!快给我!让你看看本宫进步了没有……” “瞳儿可是醉了?”凌司炀未阻止,淡笑着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模样。 “也许是。”苏瞳垂眸与他相视一笑,眸中淡淡的温情带着相同的诡异之色,一种默契在眼底滑了开来。 瞬时,苏瞳转身,脚下在地面轻点,许久不曾再舞过的剑法在指尖缓缓撒了开来,银风在剑身微闪,梨花婉转在空中随着长剑旋成了一片梨花雨,时升时降,美的眩目。 “怎么样,有没有进步?”苏瞳忽然脚下在一旁的石头上轻轻一点,募地故做帅气的转过头笑眯眯的看向抬眸笑看向她的凌司炀:“三年多没再练过,能看得出手生了么?” 凌司炀浅笑,抬起手臂,对着苏瞳的方向举着一杯梨花酒,缓缓勾唇。 苏瞳同时一笑,眼底同样温柔的目光在再次转身之际赫然转冷,身后的长剑在掌中渐渐被握紧,慢慢抬起脸,看向前方黑暗的深处,花瓣在空中飞舞。 “这剑法还没舞完!”说时,骤然飞身而起回眸一刺,再又转身向空中花瓣轻转银剑,直至大片大片的花瓣如雨般徐徐落下…… 苏瞳的目光随着降落的碎花瓣缓缓低眸,直到凌司炀淡笑着饮酒时,远处冷风瞬时袭来。苏瞳唇边勾起一丝凉薄的冷笑,迅速飞身而起躲开远处阴冷的剑气,同时快速转身长剑直指来者所处的方向,冷眯起眼,歪头一笑:“皇宫本就界碑森严,能闯进这皇宫的人定非等闲之辈,再又能如此顺利闯进后园之人,恐怕这天下间还真就没有几人。” 说时,她冷冷一笑,目光淡淡的看向那边的方向,脚下瞬时用力一踏,飞身而起完美的一套暗门轻功如云似雾般凌空飞跃,闪着银光的长剑瞬时杀意满布,迅然在空中闪过寒冷的微光。 长剑的声音破空而来,凌司炀抬眸,静静的看着苏瞳飞身向所藏之人的方向行去的模样,赞赏般笑了笑,悠然的倒了杯酒,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静静啜饮,轻风吹过,拂动身后静静垂落的黑发轻舞。 冷风赫然旋至周身,苏瞳凝眸冷眼看向黑暗的方向,心里知晓会是什么人,眼下更是参杂了几丝复杂,赫然一跃踩上一棵梨花树便要直刺下去。 倏然,一阵蛇吐信子的嘶嘶声悄然响起,苏瞳虽敏感,却从未对这种声音如此敏感过,刚一听见蛇信吐来吐去的声音便浑身一僵,莫名奇妙的眼前如血泼墨般红了一片,刚刚又踩到一棵树上却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重心的忒然向下跌落。 不远处正静坐在梨花树下之人缓缓抬眸凝望,一看见忽然软软向下坠落的苏瞳不由视线一冷,同时只听得远处破空而来的暗器之声。 一块赤红如血的暗器从暗处疾速而来,只差一点便打处苏瞳腹部,空中骤然划过一道檀香之风,还带着半杯酒的玉杯倏然飞来,与暗器在空中相撞,酒杯碎裂伴随着暗器失手缓缓坠落。 同时远处银光微闪,白衣之人赫然飞身而起抬臂将即将落地的苏瞳接住,转而缓缓落于地面,俯身看向怀中脸色惨白却圆睁着眼,双眼通红不知在发什么呆的女人。 “瞳儿!”凌司炀眉心隐隐一皱,一边轻拥住苏瞳酥软的失去重心的身子,一边抬起她那只被蛇咬过的手,一看见那块受伤的地方忽然间血红了一整块,眼底滑过一道隐约的担忧,在苏瞳仿佛失了魂一般的却忽然间傻傻的咧开嘴对他一笑嫣然时,凌司炀却根本笑不出来,看了她一会儿,直到感觉有人正从暗中一步一步走了出来,同时看怀中的苏瞳因为听到蛇信之声而仿佛有感应一般笑容加大甚至挣扎着就要自己站起来。 “瞳儿!不要听!”忘魂赤蛇轻吐蛇信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如魔咒一般在空中盘旋。凌司炀凝视进苏瞳因为听见蛇信的声音而越来越空洞的眼底,抬手轻抚她有些冰凉的脸颊:“瞳儿!清醒过来!不能听!快醒醒!瞳儿——” “她听不见你说话,不必白费心思了!”黑暗中缓缓步出一袭火红,随着红衣之人走进月光之下,白晰的脸上,一块刺目的血蝶在眼尾随着邪气的笑容溢了开来。 凌司炀瞬时转首看向花迟,向来温润的眼里终于闪过一道微冷的杀意,同时忽然抬手在苏瞳肩上重重一拍。 苏瞳顿时双眼一闭,软软的倒进凌司炀怀里陷入昏迷。 凌司炀俯身一把将苏瞳打横抱起,看向她歪着头靠在他怀里双眼紧闭失去意识的模样,又看了一眼她手上渐渐退去的红色,眸光瞬间极度冰寒,赫然转眸看向笑的一脸似笑似邪的红衣之人:“解药。” 第344章:条件 “解药?”红衣花迟将剑轻刺入地面,转而斜依长剑,邪气一笑,挑眉笑看向凌司炀的方向:“你以为自己有什么资格向花某索要解药?哈哈——”话落时,诡异的大笑出声,满眼凉薄之恨。 “瞳儿置身事外,不该被你牵扯进这些执着的恨念里,快将解药拿来。”凌司炀蹙起眉宇,垂眸又看了一眼昏迷的苏瞳,眼底终于还是没有藏住深深的担忧。 “牵扯?”花迟冷笑,倏然将地上的剑拔起,一步一步走近:“做为你凌司炀的女人,她就注定无法置身事外。何况,你凌司炀的死穴不正是她么?嗯?哈哈哈哈!” “你无非就是想控制她来杀我。”凌司炀横抱着苏瞳,转过身淡淡看向花迟的方向:“你即便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你也应是早已看得出来我命不久矣,这条命你想要便要,先将忘魂赤蛇的解药交出来,两个月后,凌司炀这条命随你处置。” 花迟冷然嗤笑:“太乖顺的狗玩起来也便没有什么意思了,要找些有意思的还要很有趣的方式让那只狗一天一点饱受痛苦的消瘦而死,那才精彩,不是么?” 凌司炀瞬时凝眸淡漠的看向花迟,倏然抽出一手,掌风倾刻骤然袭向花迟红袍前的领口,花迟灵巧的躲开,转而跃向身旁的梨花树顶,挑眉一笑:“单凭你现在无法擅自运动内力而摆出的花架子,想夺解药恐怕还难了些!” 说时,他募地邪冷一笑:“啧啧,花某真是越来越期待你在面对一个将要完全被我控制的苏瞳时,她若是听我的话举剑去杀你,你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嗯?” 凌司炀勾唇,翩然一笑:“瞳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无法完全控制她,即便忘魂赤蛇这种摄心毒术,在她身上,也不一定真的有效果。” “那你就试一试?”花迟抱着剑邪邪笑着:“不如赌上一赌,就赌你这江山如何?” 凌司炀不语,倾目淡淡的看向花迟分明目的并不在于索要这江山之上,他的目的,就是折磨所有人,看着所有人都比他花迟更痛苦,他才能找得到灵魂的归属一样。 “怎么?怕了?不敢赌?” 凌司炀沉默许久,转身走回到之前煮酒的梨花树下,轻轻的将苏瞳放至地上,让她坐靠在树下,凝眸看向她昏睡时沉静的脸,抬起手,修长的手指缓缓的在她与他手指同样有些冰凉的脸上温柔的勾勒,手指渐渐下滑,轻轻握住她的指尖,眼底,是苏瞳从未见过的凌司炀第一次那般放纵的爱和所有所有对这个昏睡的女子的感情。 他凌司炀确实爱这个女人,却不敢让她感觉到他倾注的太多。 注定是一生背负了太多的人,永远无法将所有的所有全部放在一个人的身上,即便分明已经这样做了,却又无法让她知晓。 许久,缓缓起身,转过身淡淡的看向花迟。 花迟挑眉笑的愈加张狂:“自古帝王最是无奈是多情,却没想到你凌司炀竟然真的坠了这情网,倒还真是让花某大开眼界。” 凌司炀淡淡的笑了笑,缓步走了过去:“司烨,将解药给我。” 花迟嗤笑着转开头:“游戏还没真正开始,你以为放低了姿态花某便会心软?嗯?” 凌司炀叹息,漠然的淡看着那个与自己模一样的红衣之人:“你究竟想要如何?江山,性命,过往,放不下还是不肯放下?而瞳儿根本与这些没有一点关系,她太无辜。” “你这是在求我么?”花迟冷笑着:“你凌司炀求人的方式就是这样?” “你凌司炀现在步子虚渺根本无法以内力动武,便是打不过花某,既然打不过,你又非想和花某纠缠下去,不如你想个其他的方式,让花某开心开心,说不定花某一个乐呵,真将那女人给放了。” 说时,抱着剑笑着看着那个从容的淡看着他的凌司炀,笑了一会儿,花迟脸色渐渐发寒。 他讨厌极了那个凌司炀胜败皆从容的模样,讨厌极了那个淡定无波的微笑的脸。 “不如这样。”花迟忽然从树上跳了下来,站在距离凌司炀眼前五米之外的地方一脸奚落的冷笑:“不如你学狗叫两声,让花某听听?” 凌司炀唇边悄然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微微歪着头一派无邪的看着花迟眼中的逼人之色。 “怎么?不肯叫?”花迟讥讽的轻笑:“啧啧,看来皇帝陛下你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说什么二十几年来都是在保护着所有人,说什么玲珑剔透之心,不过果真是个晃子!连这点小牺牲都做不出来的伪善之人,有什么资格叫我花迟原谅?!” 见凌司炀忽然上前了半步,花迟一看,倏然开口:“等等!花某忽然不想听狗叫了!”他邪肆的瞟了一眼那边因为空气中吹过的冷风而微微转醒正试图睁开眼睛的苏瞳,旁若无人的继续看向凌司炀:“那女人的性命可在花迟手里,别忘了她已经被我控制,若你现在想用你那些惯有的诡异招数将我惹怒了,可别怪花某不留情面!” 说时,募地微侧过头以眼角的余光冷然的看向梨花林外四周百米之内缓缓靠近的大批侍卫。 红衣在冷风中轻轻舞动,如残阳火红,看向凌司炀平静如玉的面色,花迟邪冷的魅笑着缓缓开口:“跪下来,跪在我面前求我!” 第345章:徘徊边缘 红衣在冷风中轻轻舞动,如残阳火红,看向凌司炀平静如玉的面色,花迟邪冷的魅笑着缓缓开口:“跪下来,跪在我面前求我!” 同时,随着凌司炀眼色微冷的淡看向花迟得意的邪笑时,四周正悄然的试图靠近的侍卫感觉到周身冷风的频率有些变化,知道事情有变,瞬时停了下来,不敢再擅自前进。 四周的一切归于静止,花迟意有所指的又瞟了一眼凌司炀身后正坐卧的靠在梨花树下,微睁着眼一脸迷茫的看向这边的女人,冷声缓缓:“怎么,她不值得你付出尊严?在你凌司炀的心里,女人也一样不过是个身外之物,是吧?” 凌司炀静默不语,只是静静的伫立在铺满了梨花的地面之上,淡淡的看着眼前所谓的孪生,所谓的骨肉血亲。 眼底的笑意愈加的温柔,满满的微笑,满满的无奈。 “如此,便放了她?”缓缓的,他终于淡笑着轻问。 花迟不削的嗤笑:“当然。” “不过……”花迟忽然间斜看了过去:“堂堂耀都皇朝景帝要给别人下跪,当然要有观众,你说是不是?” 说时,花迟一笑,倏然转过眼淡淡的看向四周:“四大暗卫,在暗中已经守了半天了,再怎么会闭气,也别忘了花某是谁,别躲了,都出来吧!” 话落,目光又冷然的看向面色未变的凌司炀:“那个女人也在看着,你确定要跪?” “她现在还没被我控制,她清醒着正在看着你凌司炀,看着你跪在我花迟眼前,还要磕三个响头,叫花某三声祖爷爷!怎么样,还跪么?嗯?” 莫氏兄妹果然没多久便从林中缓步走了出来,面色沉冷的看向花迟的方向。 花迟唇边笑意扩大,挑起剑眉:“花某可没那么多时间,堂堂大丈夫是跪还是不跪痛快一点,你可以等,解药可是不等人的,嗯?” “陛下!不能跪!”倏然,莫无画快步上前:“花迟是有意要侮辱您!您不能跪!!!” “无画!站住!”莫痕知道凌司炀心里有一个度,他们无法太过干涉,取舍都是凌司炀自己的事情,毕竟苏瞳是凌司炀的,而不是他们的,大丈夫能屈能伸,若只是跪一下或许并不如同想像中的那么难,但是,最难的是,是因为凌司炀现在面对的是花迟。 是他凌司炀的孪生兄弟,是和他凌司炀一模一样连命格都相同的人。 这一跪,确实很重。 可是他们根本没法子去干涉。 “无画回来!”莫痕拧眉上前一把拉住莫无画的胳膊:“别去!” “放开我!陛下他不能跪!花迟有什么资格叫陛下跪他?陛下这么多年隐忍都是成全了谁的安生,可结果现在这些人反过来一个逼宫,一个叫威胁,陛下他做错了什么这些人要这样对他?放开我!哥!你快放开我!” “这是陛下自己的选择,他什么都明白,他若想跪,你拦不住,他若不想跪,花迟奈何用再多的招数陛下的腿也不会弯下一分!”莫痕无奈:“去把皇后扶起来。” 莫无画红着眼睛,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大哥半天,又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莫霖莫均,陡然转眼看向那边微睁着眼有些神智不清,却一直在看着凌司炀的苏瞳。 “即便不因为皇后,花迟也总会找到机会用其他人去威胁陛下,他要的是去掉陛下的尊严和所有光辉,他要的是让陛下痛苦,而这样的局面,早晚有一天都会到来,我们阻止不了!无画,先去将皇后扶起来,她被忘魂赤蛇咬伤,若不是体内有她长期服过的抗毒的药物,不必等到现在,便早已经发作了,她更也早已经被花迟所控制,去帮帮她,快去!” 莫无画咬了咬唇,转身快步走了过去,走到苏瞳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苏瞳仿佛没有看见她,整个人,所有的模糊的神智都归于一点,一直凝视着凌司炀的方向。 “如果,你真的被花迟控制了,就会忘记陛下,就会听从花迟所有的指示,如果他叫你来刺杀陛下,你会来杀他吗?”莫无画缓缓蹲下身,抬起手轻轻放在苏瞳肩上。 一直未动的苏瞳,慢慢的,慢慢的转过脸,有些不解,也有些差异的淡淡看向莫无画,眼里是徘徊在清醒和混沌边缘的茫然。 “你会忘记陛下吗?你会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一样被花迟支配,派来刺杀陛下吗?”莫无画不罢休的用着只有苏瞳听得见的声音轻问:“苏瞳,你知不知道,你被忘魂赤蛇咬伤了?你知不知道那条蛇是邪术之源,花迟要控制你!” 渐渐的,苏瞳有些迷蒙的双眼渐渐恢复清明,渐渐圆睁,直到满脸愕然的瞪着莫无画。 “这是邪术,你现在不够清醒这不是你的错,可是如果你现在还有着一分属于你自己的思想,你就要清楚,你的存在对陛下是有多危险!你苏瞳对陛下,是致命的!” 莫无画拧起秀眉:“我说过我不会和你争什么,但我也无法像哥哥他们那样因为陛下对你的感情而宽恕你什么,苏瞳,你想清楚!你的存在不是在救陛下,你反而一直都在害他!” 第346章:死在你面前 莫无画拧起秀眉:“我说过我不会和你争什么,但我也无法像哥哥他们那样因为陛下对你的感情而宽恕你什么,苏瞳,你想清楚!你的存在不是在救陛下,你反而一直都在害他!” “你,一直都是陛下的弱点……”莫无画拧眉,深深的看进苏瞳的眼里:“我真的没办法想像,如果有一天你忘记了所有的一切,你的灵魂你的思想完全放空,你就只是花迟的一个傀儡,没有心,没有感觉,只会听命于花迟的傀儡!” “想像的到吗,如果真的有那样一天,陛下会怎么做?” “苏瞳,你看见了没有,陛下为了替你要解药,连尊严都被他放下了!你看见了没有!”募地,莫无画抬手狠狠掐住苏瞳的脖子:“你看见了没有!!!!” 苏瞳骤然圆睁起双眼满眼惊愕的看着眼前红着眼仿佛想要掐死自己的女人。 “无画!你做什么?!”莫痕大惊,忙快步上前一把将莫无画大力扯了开。 莫无画趔趄着跌到至一旁,猛地翻坐起身转眼满眼泪光的看向呆呆的看着她的苏瞳:“你这个祸水!” “闭嘴!”莫痕拧眉,转眸瞪了一眼已经被莫钧扶着站了起来的莫无画,冷冷的又扫了一眼那边依然在咄咄逼人的花迟,无奈的叹息,转而俯下身,看向怔愣着的苏瞳:“皇后,先站起来,莫痕知道你现在清醒着。” 说时,抬手握住苏瞳的手腕:“起来!不能坐在这里!你必须离忘魂赤蛇和花迟足够远才能减少危险!”手下不由得加大了些力气欲扶着苏瞳站起来。 苏瞳未动,双眼有些呆滞的看向那边凌司炀的方向。 “陛下!不要跪——”莫无画忽然嘶喊。 花迟的笑脸在月光下显的有些骇人,凄凉却又笑的邪冷恐怖,火红的袖口钻出一条赤红的小蛇,正探着头吐着蛇信,试图继续控制苏瞳。 苏瞳瞬间蹙起秀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赫然甩开莫痕的手,莫痕一惊,看向苏瞳刚刚已经开始清明的眼因为蛇信的声音而又泛起诡异又空洞的淡淡赤红,不由得忙抬手要以与凌司炀相同的方式打晕她,却同时忽然僵住,不敢置信的看向苏瞳忽然间又恢复清澈的眼。 垂下眼眸,只见苏瞳双拳紧握,十指嵌入手心,长长的指甲深入进手心的肉里,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的顺着掌心流至铺满梨花的地面。 “皇后……”莫痕放下手,看向她同时以贝齿狠狠咬着自己的嘴,似乎是在自己克制,不由得拧起剑眉。 这需要多大的忍耐! 被控制时若是内心反抗又隐忍着以这种方式保持清醒,需要忍受的就是连他这个大男人都难以熬住的噬心之骨,而这个女人竟然,竟然真的克制住了! “不能跪啊!陛下——” “花迟在威胁!陛下不能跪——” 莫无画痛心疾首的嘶声大叫,碎着阵阵冷风袭来,那袭驻立未动的白衣之人终于缓缓动了动。 “陛下——不要——”莫无画红着眼,整个人被莫霖与莫钧狠狠按住,嘶叫着拼命的想要冲出来:“不能跪——” 凌司炀抬眸静静浅笑,毫无感情的淡看着花迟邪魅的笑脸:“好。” “陛下——”莫无画顿时圆睁起双眼:“不能!!!!陛下不可以——” 梨花般素白广袖缓缓抬起,向后落下,轻撩起软袍衣摆,雪白的衣摆瞬时抖起冷冽的寒风。 微微俯身,单腿弯曲,缓缓单膝跪落。 花迟眼底笑意加深,眸光冷若寒蝉,冷哼一声眼中尽是满满的数不尽的怨恨纠葛,看着凌司炀这一跪,仿佛千帆尽过,一瞬间濒临爆发。 “陛下——” “司炀……” 陡然,在凌司炀膝盖即将贴至地面时,身后传来淡淡的些沙哑的声音。 凌司炀微微一滞,却未动,眼中凉薄的笑意渐渐需无,若有所思微微侧过头,却未看向身后的方向。 “你若敢跪,我就马上死在你面前。”苏瞳惨白的脸在月光下泛着迷离的雾色,虚弱的看向凌司炀僵滞住的背影:“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瞬时,凌司炀转眸,看向苏瞳。 苏瞳艰难的勾起一抹笑容,定定的看着那张给过她阳光给过她爱情,给过她新的人生的那张脸,笑弯了眉眼:“没人能控制我,没人能让我忘记你。” 花迟瞬时冷眯起眼看向苏瞳的方向。 直到凌司炀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缓缓的,慢慢的收回弯曲的腿,站起身。 莫无画瞬时长吐了一口气,转眸同样如同所有人一般看向那个静静的坐在梨花树下,掌心全是被指甲弄伤的血,苍白的脸上却带着月光一般朦胧的仿佛是所有人都不曾看见过的另一个影子。 陌生,却坚强的散发着月光的影子。 仿佛苏瞳的魂魄将她整个人笼罩,仿佛被月光穿透,眼底是朦胧的月色,勾起唇角,淡淡的看着那个仿佛是前世的影子在眼前晃动,微张着嘴,微弱的叹息:“小白兔呵……” “皇后!”莫痕惊愕的看着忽然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嘴角流出血迹,整个人颓然倒向地面的苏瞳,惊愕的连忙弯下身。 第347章:又被抛弃 四周瞬时乱做一团,凌司炀定定的看着那边被人围着被莫痕扶起来的苏瞳,久久失神。 “皇后!!!” “娘娘——” “叫太医。”忽然,凌司炀开口,快步走上前推开其他人的搀扶,俯身将苏瞳从莫痕臂弯里抱了出来,再不看向花迟,横抱着她转身便走出了后园。 “陛下!可是传太医去乾司殿?” “陛下!花迟如何处置?” “陛下——” 声音渐渐静止,一切仿佛变的虚无。 染血的梨花静静落下,点缀在一身火红的男子身上,片片素白,遮住如血般的刺红。 “小赤啊,我们又被抛弃了……”喃喃的声音在红衣之人口中渐渐倾吐而出,却早已失了刚刚邪魅狡猾的模样,忽然间像是个失去了所有人的目光的孩子,忽然间做回了自己,得不到糖,连被人憎恨也做不到。 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在那条蛇的头上轻轻抚了两下,眼底渐渐涣散成一片无人看得见的无奈和脆弱,最终化成一片苦涩的微笑,慢慢散发在这喏大的梨花林间。 赤红小蛇似乎也发现自己竟然第一次没能完全控制一个人,而犹豫了一下就缩头缩脑的将自己缩回了花迟的衣袖中。 吹来的冷风仿佛也避开了花迟一样,一切都变的静止,连风都不肯在他身旁吹过。 花迟一直在笑,苦涩的,干净的,落落失笑。 然后,慢慢的抬起眼,静静的看着那边早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踪影的方向。 苦涩的笑渐渐变的邪佞,静静的将嘴一张一合:“忘魂赤蛇,可没这么简单——” 话落,红影陪同月光洒了一地,静静的躺在铺满了花瓣的地面,仰首看着天边悬挂的月光。 “哈哈哈哈哈哈哈——” * 两日后。 “爹爹!娘怎么还不醒?”胖胖的小白站在床边,皱起小眉毛一脸心,转眼看向静静的驻立在一旁久久未语的凌司炀:“爹爹,你为啥不说话?”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叫父皇!”小楠谨一边抬手轻轻抓住凤榻上正沉睡着的苏瞳有些冰凉的手,一边转头瞪了一眼小白:“一点公主的样子也没有!” “那你就有皇子的样子呀?”小白气不过,鼓起小嘴:“凌墨宇!哼!”说着,指起手指扒开自己的眼皮对着小楠谨就做起了鬼脸:“哼!” “小白你……”楠谨拧眉:“娘都睡了两天了还没醒,你还有心思闹!” 小白顿时瘪起嘴:“娘在睡觉……是你总是吵着娘,娘睡不好,所以才不愿意醒的!你说是不是呀,爹爹?呃……父皇……” 凌司炀缓缓垂眸,温柔的淡笑着看了看小白,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去和哥哥找太傅看书去。” “不要!小白要等娘醒来和小白讲故事!”小白连忙跳下凤榻,一把抱住昏迷不醒的苏瞳,将脸贴在苏瞳冰凉苍白的脸上,小嘴一撅:“娘你好贪睡!太阳都晒屁股了!” 小楠谨抽搐了一下嘴角,抬手把小白拉了开:“少在这里犯白痴!走,我们去找太傅!” “不要!小白要和娘在一起……” “你闭嘴!你再这样吵,娘才懒得醒来理你!” “唔!你欺负人!” “闭嘴!” “唔!哥哥我诅咒你长大只娶一个媳妇!!!” “啊不对,是诅咒你以后娶一罗筐的媳妇!要让她们吵死你,烦死你哼!” “……” 直到小白和小楠谨的声音渐渐消失,凌司炀有些疲惫的脸色才渐渐染上一层淡淡的苍白,缓缓的坐落在床边,看向苏瞳安静的睡脸。 “陛下,洪老爷子求见。”殿门处,莫痕犹豫了一下,这才缓步走了进来。 凌司炀一滞,微微转眸。 “几日前洪老爷子去过睿王府,想必应该是十三王爷知道陛下您的病情,所以才会暗自找过他。” “送洪老回洪府,说朕改日出宫会拜访他,今日,不见。”凌司炀转首看了一眼莫痕:“暂时还没到需要洪老出面的地步。” 莫痕会意,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凌司炀抬手将苏瞳身上的被子轻轻扯动了一下,凝眸看着她有些干涸的嘴唇,缓缓起身,转而倒了杯茶,再又走回床边时,眸光一转,倏然淡淡看向窗外的红影。 花迟站在窗外,如鬼魅般冷冷一笑,便又瞬间消失。 凌司炀轻叹,摇了摇头,走回床边,俯下身将苏瞳扶坐起来:“瞳儿,喝些水。” 苏瞳未醒,身体任由凌司炀支配,被扶坐起身,靠在凌司炀怀里,无力的倾斜着脑袋,满头的青丝泛着淡淡的枯色。 凌司炀缓缓抬起手,撩起苏瞳脸颊旁的碎发,看向她苍白的面色。 如果她想醒,昨日便可醒过来。 可所有人都知道,苏瞳潜意识里在害怕,她不想醒,她怕自己真的像无画说的那样会被花迟控制,于是她只好在睡梦中控制着自己的思想,刻意避免醒过来,避免自己管不住自己。 “傻瞳儿。”凌司炀将下巴轻轻放在苏瞳头顶,温柔的轻握住苏瞳的手,渐渐握紧,俯下头在她额上轻吻:“不要这样勉强自己。” “还记不记得你说过,你要保护我,你说过很多次。你要醒过来,不能睡,否则就再一次食言了。”凌司炀温柔了目上光,轻抚她的脸颊。 第348章:遗忘一段事 “如果注定你我要有诸多的磨难,纵使天地不容,纵使恩怨不可分,却终于还是走在了一起,凌司炀是在懦弱,他在懦弱的顺从天赐的一切,懦弱的等死。” “而你苏瞳,怎么也怕了?” “是不是,凌司炀这一次真的太不够负责,是不是因为我的驻足不前伤了你的心,所以,你才要这样?” “傻瓜,醒一醒,我知道你不会忘记我。” 话音刚落,凌司炀垂眸看向苏瞳未动的双眼,抬手在她眉间轻抚,俯首在她眉心轻吻。 募然间,沉睡的人睫毛轻颤了一下,凌司炀一顿,顿时看向苏瞳紧闭的双眼。 直到那双眼睛缓缓睁开,凌司炀勾唇笑了笑:“醒了?” 苏瞳蹙起秀眉,连忙抬起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又轻轻扭了扭脖子,抬眸看向凌司炀温柔的仿佛能溢出水来的眼神,不由一愣:“怎么了?我什么时候睡下了?” 凌司炀眸底闪过一道孤疑,凝眸不语的看着苏瞳的眼神。 “哎呀!”苏瞳顿时翻坐起身,却忽然有些头晕的差点很坐稳,在凌司炀伸过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时转过脸对他露齿一笑:“我没事!不用扶我!” “哎对了!我的书呢?”苏瞳一脸急切的推开凌司炀的手下了床,没理会凌司炀的脸色,转身四处寻找:“怎么我放在桌案上的那些书还有《耀都皇朝志》全都不见了?” “我是什么时候睡下的?”苏瞳在桌案四周走了几步后,便一脸不解的转过脸看向静坐在床边若有所思的静静看着她的凌司炀:“怎么了?我有什么古怪么?” 话落,苏瞳笑了笑,快步走了回去,抬起手将手指放在凌司炀的手腕上,探了一会儿顿时满脸不解:“我昨天给你探脉的时候似乎没有现在这么差吧?怎么像是你一个人忽然间不知哪里快速的过完了十几天一样?” “司炀?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苏瞳不解于凌司炀一直凝视着自己,却半字不语的模样,敏锐的眯起眼:“发生什么事了?” “花迟又来了么?”苏瞳俯下身,抬手握住凌司炀的手:“怎么了呀?” “瞳儿。”凌司炀忽然淡淡一笑:“今天是几月初几?” 苏瞳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一脸好笑的瞪着凌司炀笑的极温柔的模样:“废话啦!今天是景帝十四年十月初二呀!我昨天看史书的时候还跟你说,十年前的这一天那里边记载着你纳了惠妃进宫呢!” 说罢,苏瞳挑眉:“不对,一定有事!你为什么忽然问我日子?还有我明明正在翻看的那些书都去了哪里?我还在查拓跋玉灵的事,你不是不阻拦我了么?怎么我莫名奇妙的睡了一觉就全都不见了呢?” 凌司炀微微歪过头,干净的笑着看着苏瞳的表情,然后轻轻勾起嘴角淡笑:“瞳儿记性真好。” 她,足足忘记了十五天的记忆。 因为今天,不是十月初二,而是十月十七。 苏瞳不以为然的白了他一眼,却是眼底流过一丝甜蜜,抬手揉了揉似乎是睡了许久而有些僵硬的腰,便转身折腾的去翻着内殿里的书架:“奇怪,那些书都去了哪里?” 凌司炀沉默着看着她匆忙寻找的身影,许久,才缓缓开口:“瞳儿,现在还会不会头晕?” 苏瞳正翻找东西的双手顿时一僵,微微转过脸看向凌司炀:“还好,不过自从被花迟的蛇咬伤后,我似乎就常常头晕呢!” “那我不记得我是怎么睡着的,难道我是晕过去了?”苏瞳忽然快步走回到床边紧盯着凌司炀的脸:“太医怎么说?我感觉我体内并没有什么毒,可是现在我自己的身体我都有些弄不明白。” “没什么事。”凌司炀淡淡的笑了笑,抬手轻握住苏瞳的手:“冷么,瞳儿?” 苏瞳顿时一笑:“不冷!” “哎你别和我岔开话题!我的书都去哪里了?你快帮我找回来!拓跋玉灵的事情不能耽搁!你身体里的毒也不能耽搁!快去派人把书给我找回来!”苏瞳有些不耐烦的推桑着凌司炀的肩膀:“快点。” “好。”凌司炀温柔一笑,隐去眼底的忧思,缓缓起身,却迟迟不肯将目光转开。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苏瞳被看的有些发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一脸鄙夷的挑眉:“我脸上长了什么东西?” 说时,连忙抬起手拍了拍脸蛋,转身就要去找镜子。 “傻瓜。”凌司炀叹笑,轻握住苏瞳的手腕将她轻轻带进怀里,俯下头在她耳边轻吻,在苏瞳有些不依的哼了一声想要推开他时,未放开手。 “司炀?究竟怎么了?”苏瞳转眼看向四周,声音有些死板的问,快被他抱着喘不过气来了。 “没事,只是想抱抱瞳儿。”凌司炀苦笑,在苏瞳埋怨了一句时将眼底的苦涩掩去。 “你快去帮我找书!”苏瞳抬手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快去!” “好。”凌司炀淡笑,又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这才落落一笑的转身,飘然离去,却在走出坤雪殿的那一瞬间,脚下硬生生的停驻,缓缓闭上眼,轻叹。 坤雪殿里—— 一阵双后合击的掌声忽然从远处渐渐靠近。 “不错!皇后还真是天生戏子的那块料,演的真是逼真啊。”一袭红影瞬时飞入。 苏瞳的背影微微一僵,顿时转过眼,冷冷的看向忽然闯进殿里的花迟。 第349章:互谈条件 “不错!皇后还真是天生戏子的那块料,演的真是逼真啊。”一袭红影瞬时飞入。 苏瞳的背影微微一僵,转过眼,冷冷的看向忽然闯进殿里的花迟。 “怎么,皇后娘娘不欢迎花某?”花迟勾唇一笑,邪邪的笑着看进苏瞳眼里淡淡的薄冷,转身摇摆着脑袋走了过去,自她身旁倒了杯茶水便要喝。 “不怕我下毒么?”苏瞳转回头,不再看向花迟的方向,转身将桌案上刚刚自己弄乱的东西收拾好,旋身走向床边。 被苏瞳完全漠视的当做不存在的红衣之人随意的抿了口茶,落落的笑着转眸:“一如你苏瞳在花迟这里还有可利用之处,我花迟在娘娘这里,不也是还有可利用的地方?” 说时,花迟转身,将剑轻轻放到桌上,悠然的斜靠在桌旁冷笑着看向苏瞳冷然的表情:“你还舍不得毒死我。” “真是自大啊。”苏瞳冷笑,抬起脸,悄然的看了一眼花迟眼里所藏的幽光,了然一笑:“想控制我?你以为我就被你的一条蛇咬伤了一口,你就能成功将我控制么?” “是你太天真,还是我太看不起你。”苏瞳忽然站起身,一步一步的冷凝着那道火红的身影走了过去:“我想,应该是你真的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说着,苏瞳冷笑着将花迟身后所挡住的一张写满了药方的纸拿回手里,轻轻塞进衣襟领口,挑起明亮的双眼漠然的看着红衣男子眼中邪佞的目光,嗤笑一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果然是没错。” 花迟不怒反笑,抬起手在自己下巴上摸索了一下,挑眉邪笑着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眼里却清明万分的女人:“邪术与毒术向来分不开,以你对毒术的研究,想暂时克制住忘魂赤蛇的毒还真是不难,但若想每一次都能像这次这样好命的避开,恐怕很难啊,皇后娘娘。” 说时,花迟抬手,食指暧昧的挑起苏瞳的下巴,邪冷的笑着看进她眼里明显的厌恶:“何况,花某这里有一个你很喜欢的条件,而且,你又不得不接受。” 苏瞳瞬时转眸,轻轻推开花迟的手指:“我不需要你的条件。” “确定不需要?”花迟邪肆地挑起剑眉:“但愿你不要后悔,嗯?” “我……”苏瞳本想奚落他几句,确定自己绝对不会后悔,却忽然间眼前仿佛晃过凌司炀的影子,瞬时微微眯起眼,转眸孤疑的看向花迟:“是什么条件?” 花迟勾唇,却瞬间转身一跳,赫然坐到桌案之上,斜倒了下去单手撑头邪冷的笑着,挑起剑眉细细欣赏苏瞳脸上此时有些多变的表情:“以你的聪明,该是想得到花某说的是什么。” 苏瞳眼底迸射寒光:“你在宫里布了眼线?” “你以为,在凌司炀的眼皮底下,眼线这种幼稚的生物可能会存活么?”花迟欣然一笑:“倒是你提醒了花某,我或许也太看得起他凌司炀了,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哪里有精力去细看谁忠谁奸?” “那你是如何知晓?”苏瞳没有与花迟打哑迷,因为两人间皆心知肚名,他们说指的事情,就是凌司炀的病,和花迟的血。 花迟哑然失笑,忽然间笑看着苏瞳脸上不悦的表情许久,久到苏瞳别扭的向后退了一步,满眼寒霜,这才收回有些失神的目光,定定的又瞄了她一眼便叹笑着,声音缓缓:“还记得五年前,皇后娘娘曾说过,这江湖上有很多的包打听,想知道花某的一些事情,并不难,而五年后,皇后娘娘难道想不通,以花某在江湖中的地位,和与皇宫的渊源,想查凌司炀的事,也同样易如反掌么?” “呵呵呵……”花迟倏然整个人前倾,在苏瞳冷下脸要做出防备的同时眯起眼,眼里流过暧昧的邪光,靠近她的脸,与她近在咫尺的慢慢轻言:“你,确实把花某看得太不如人了,花某很伤心,真的。” 说时,他陡然一笑,眼里锋芒尽显,如刀似火。 垂下邪魅的眼眸,盯着苏瞳微微泛着苍白的嘴,轻轻呵着温暖暧昧的热气。 苏瞳浑身一僵,募地向后退了一步,却忽尔淡冷一笑,转身随意的倒了杯茶自己喝,润了润嗓子后,这才盯着茶杯停顿了一会儿,想了许久,放下杯,转过眼看向那个一身火红的男人:“花迟,你是痛快人,我苏瞳也绝非扭捏之人,你我各取所需,谈个条件吧。” “嗯?”花迟挑眉,笑意尽显。 “明人不说暗话,我要你的血,需要的血量不会威胁到你的性命,而条件,你可以随便开,但必须是我能做得到的,而且是我能接受的范围!”苏瞳定定的看进花迟的眼里:“如何?” “你要救凌司炀。”花迟淡冷的笑着,看着苏瞳眼里的淡然:“明明比谁都急,却便要装做如此淡定,怎么,你在等着花某开条件?” 花迟向来精明,苏瞳不是不知道,而且花迟这人说话也很噎人,绝对有什么说什么,即便是看出来了她苏瞳在卖关子,却偏偏要说出来,偏偏要让苏瞳一时间找不到话去搪塞回去。 “你……”苏瞳咬牙,心里却忽然警钟骤响,转而笑了出来,倪视着眼前的红衣之人:“我不急,急是你花迟,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没放弃想要控制我,这么多年,你都没放弃过。” 就像曾经在十三王府,曾经政变之时,他就想控制她苏瞳了。 第350章:饵 骤然间,花迟笑着拍了拍手掌,满眼的赞赏。 “这可怎么办,花某越来越喜欢你了!”花迟邪邪一笑,瞬时从桌上跳了上来,倏然间一把扣住苏瞳的腰强制的将她撞进自己怀里,俯下头在她耳边低语:“不如,跟花某出宫逍遥去,嗯?” 苏瞳微微转过头避开花迟在自己耳边一张一合的嘴,不冷不淡的开口:“我们在谈条件,你若不想正经的谈,那我们可以试试若是真的比心计,谁更厉害。” 说时,苏瞳赫然转眼,晶亮的双眼射进那双邪魅的眸子里,勾唇一笑:“你可知,苏瞳此生活过两世,加起来的年纪应该是和你差不多大。” 明亮清澈的双眼牢牢锁住那双透着诡异的黑眸:“人类都是极会演戏的动物,不要以为我苏瞳看起来很无害,就真的会任你们欲与欲求,不过是事情还没被逼到需要将自己黑暗的一片翻出来的地步国。” “花迟,不要逼我。”说时,苏瞳赫然抬手一把甩开花迟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抬起手,目光平静的看进花迟微眯的眼里,缓缓抬手,摊开掌心。 掌心间,是那条曾经咬过苏瞳的赤红小蛇。 “这是你拿来控制我的工具。”苏瞳将那条被自己掐住七寸的小蛇轻轻抬起,冷眼看进花迟让人无法看透的眼睛:“它若死了,你以为还能怎么控制我?” 花迟瞬时挑眉,笑的有些骇人:“女人,你想杀了它?” 苏瞳垂眸,手中滑腻的触感让她觉得很不舒服,特别是忘魂赤蛇在她手中盯着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很是别扭,微微躲闪开了眼神不去看那小蛇的目光,掐住它七寸的手微微收紧了些,却只觉得自己心口开始隐隐做痛。 花迟一直不语,直到看见苏瞳额上微微溢出了薄汗时,才邪冷一笑:“这条蛇现在是你的生命之源,掐死了它,不出一刻,你便会暴毙而亡。” “胡扯!”苏瞳瞬间一僵,抬眸狠狠瞪向他。 “不信你试试!”花迟顿时满脸无辜的耸肩一笑:“来呀,掐死它,继续掐,你快试试。” 苏瞳怒瞪向他,双手僵硬在半空,看进花迟眼里的威胁和挑衅,不由得一狠心,猛地咬紧牙关,重重一掐。 随着忘魂赤蛇吃痛的忽然奋力滑动,苏瞳只觉心口仿佛被什么狠狠撕开一般硬生生的痛了一下,双手瞬时一松,忘魂赤蛇从她手中哧溜一下滑了出去,却也同时报仇一般转头便在苏瞳手腕上狠狠一口。 花迟眼皮一跳,挑眉看向钻回自己袖口的赤红小蛇,抬眸看向因为手腕上的痛而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的女人:“又被咬了一口?啧啧!” 苏瞳惊的向后退了一步,垂眸看向手腕上的两点血珠,直到鲜红的血渐渐变成诡异的黑色汩汩的流出,不由得紧咬着牙关抬起另一手握住手腕,想要止住毒向里体内蔓延。 “没用的。”花迟冷笑:“这第二口,花某没没想这么残忍的让它真来咬你,奈何你苏瞳自作聪明,得罪了我们小赤,啧啧,这一口咬的可真狠呐!” “小赤,你可真是不乖。”花迟邪魅一笑,轻轻摸了摸袖口中钻出来的三角形的小脑袋,媚眼如丝的看向苏瞳渐渐泛起红红的眼:“不过,倒还真是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苏瞳眼前一片血光在闪,有些支撑不住的向后又退了一步,本来就一直疼个不停的脑袋更是忽然间像要炸开一般:“啊……”募地用力抱着头,缓缓蹲下身:“好痛……” “小赤,做的不错。”花迟一笑:“开始吧。” 瞬时,忘魂赤蛇似乎也极愿意看苏瞳痛苦的模样,仿佛有频率一般的吐着血红的蛇信,一下一下,直至苏瞳痛苦尖叫着赫然站起身,发疯似的扑上前伸出双手就要掐向花迟。 “混蛋——”苏瞳眼前一片血光模糊,努力保持着最后一分神智:“别想控制我!!!!” “女人,现在可真的晚了,这第二口,就算你是凌司炀,也绝对克制不住,你注定被我控制。”花迟笑着散漫的向后退去:“你苏瞳命中注定要做花某的傀儡,一生为花某所用,斩杀凌司炀!” “我不要——”苏瞳头痛欲裂,跌倒在地,痛苦的嘶叫一声,咬着牙连忙狼狈的站起身,冲上前胡乱的射着银针狠不得花迟马上去死:“你这个混蛋——” “苏瞳,你未来的任务就是,忘记所有的所有……”红衣之人如鬼似邪般赫然腾空而起,袖口一条赤红小蛇兴奋的扭着三角的头颅飞舞着蛇信。 “不——”苏瞳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我不要……”挣扎着连忙抬起手捂着耳朵:“我不要听!我不要被你控制!!!!” “花迟你这个混蛋!!!!” “我不要——我不要忘记——救命!!!!” 忽然间,四周仿佛早已经被人准备好的天罗地网从殿顶缓缓而落,精明的透明丝网从半空中的花迟头顶巧妙的将之网住,随着花迟赫然冷下的脸,苏瞳同时无力的跪趴在地上发疯一般用力敲打着头:“我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不要被控制——啊啊——” “果然有埋伏!”被网住的花迟不为所动的任由整个人被网密密的包住,四周悬挂的粗线将他举在半空中悬挂着,低垂下眼眸邪冷的笑看着那个痛苦的跪坐在地上挣扎着的女人:“女人,你被凌司炀做了饵,他早已看出来你在假装失忆,更也顺着你的方式,将你做饵,引我花迟出来。” 第351章:不想忘记你(1) “女人,你被凌司炀做了饵,他早已看出来你在假装失忆,更也顺着你的方式,将你做饵,引我花迟出来。” “看见了没有?这就是你心心念念倾尽所有都要去救的至善之人凌司炀!” “你最爱的男人将你做了饵!他利用你埋伏起一切!你不该报复他吗?嗯?” “不要说了!!!啊——”苏瞳浑身抽搐的跪在地上,痛苦的低下头:“不要说了!!!!不要刺激我!!!!他没有!!!!他没有利用我!!!” “他就是利用了你!如若不然,在刚刚你被小赤咬伤之前,就直接站了出来,便也不必等到现在你我都分了心时,将花某套进来,你说呢?” “没有——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苏瞳难受的跌坐在地上,痛苦的尖叫出声:“啊——好痛——” “苏瞳!你应该恨他!凌司炀利用你!” “从今天开始,忘记所有的一切!你是重生的苏瞳,你是花迟的女人,是花迟的傀儡,从此以后你的世界只有你的主人我,而你活下去的目标便是,杀了凌司炀!杀了凌念白!杀了凌墨宇!杀——杀!!!!” “我不要!啊——” “瞳儿——”倏然间,凌司炀在内殿金门外现身,一看见跪坐在地上痛苦尖叫的苏瞳时顿时满眼的不解,赫然抬眸看向花迟。 “来的正是时候!”花迟冷冷一笑,悠然的挑起剑眉:“还能看到你的女人最后一眼。” “啊……”苏瞳无力的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满头的青丝被她撕扯的凌乱,大搓大搓的在地上倾散。 “我不要——” “瞳儿。”熟悉的檀香味道越靠越近,苏瞳大脑近乎崩溃,脑中是不断的话语…… “不要……救命……我不要被控制……” “瞳儿!我在这里!不要怕——” “我不要被控制!!!!!” 脑中仿佛出现了一个七彩的世界。 奇怪的景象在脑中被黑暗的东西重重的遮盖,耳边无意识的晃过花迟如魔咒般的言语:“苏瞳,凌司炀将你做了饵,他在利用你——” “他在利用你!他在利用你!他在利用你——” “啊——!!!!!!!!!”骤然间,苏瞳一把甩开凌司炀的手臂,通红着眼猛地转眸满眼血红的瞪向那张梨花般好看的脸:“滚开——” 凌司炀瞬时蹙眉:“瞳儿!我是凌司炀,看清楚,快清醒过来!” “滚开!!!!”整个世界都是花迟重复的话,在耳边回响,回响。 仿佛失去了所有意识,失去了去分辨的能力,脑中只剩下奇怪的冰冷和憎恨,麻木的将她整个人封锁。 “不要——”隐约中,仿佛有着在灵魂深处最后的一分理智在拉扯着她的神经,警告她若再继续深陷下去绝对会被彻底控制。 “瞳儿!” “滚开——”倏然,满头青丝如火般扬起,双目通红的女人抬手狠狠挥开身旁白衣之人的手,转眸看向三米之外坚硬的实木桌案,眼底晃过一丝挣扎,理智瞬间再次被湮灭。 “皇后娘娘——” “瞳儿!你给我清醒过来!” “陛下!您不能过去!娘娘疯了!会伤到您!” “瞳儿!” “皇后娘娘!!!” “皇后——” “啊——”刹那间,苏瞳甩开所有人伸出来欲拉住她的手,在无人想得到她会做什么时,赫然将头撞向桌案的一角。 血浆四渐,随着侍卫和莫痕嘶心裂肺的惊吼,凌司炀瞬时惨白僵滞的脸色,花迟冷眯起的眼,鲜血如柱般从苏瞳的额上汩汩不断的流出,整个人无力的渐渐滑落,倒在地上,血泊一片。 一瞬间仿佛一切静止,一如三年前那个白衣之人万箭穿心的倒地一般的触目惊心。 没人敢喘息出声,怔愣的看着那个倒在地上,双眼微弱的睁开,嘴边却隐约带着笑意的女人。 “皇后……”莫痕回过神来时,正要上前,却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眼惊恐的看向凌司炀煞白的脸色。 “陛下!不能激动!皇后不会事!”莫痕一急,以凌司炀现在的身体,绝对不能让他受到任何刺激:“来人,快带陛下去休息!” “陛下!娘娘不会有事!陛下——” “陛……”莫痕倏然拉后要拉住上前一步的凌司炀,却被轻轻甩开:“陛下……” 凌司炀极平静,比起那个被吊在半空中的满眼惊诧的始作俑者,他真的显的太过平静了。 一步一步,缓缓的走了过去,淡淡的檀香清风雅致又让人觉得熟悉。 苏瞳嘴边虚弱的微笑渐渐加大,笑着凝视缓缓靠近自己的男人,额上汩汩流出的鲜血不断,眼前愈加的朦胧。 她想,她理解了那时凌司炀倒在血泊里的感受。 解脱,却又不舍。 白衣之人静静的缓缓的俯下身,伸出手温柔的扶着满是鲜血的苏瞳坐起来,抬手轻抚向她额际的伤,轻柔的看着她,忍下从心到身的所有轻颤,浅浅一笑:“瞳儿。” “快叫太医!!!”身后莫痕急忙大呵:“快——” 四周纷乱无常,半空中的花迟将忘魂赤蛇收了回去,淡漠的看着下边的一切,倏然以指为剑,将禁锢住自己的透明丝网划开,飘然坠落。 第352章:不想忘记你(2) 苏瞳眼前血光一片,隐约的看见一张干净的笑脸,便勉强的回以一个微笑,很轻,很淡。 “如果,我真的忘记了一切,成了只会杀人的傀儡……你就,亲手……杀了我……” “只是……我……我、不、想、忘、记你……”苏瞳咧嘴一笑,笑出了眼泪,泪里带着腥红的血:“小白兔……我要保护你……” “瞳儿……”凌司炀微笑,笑着笑着,眼睛似乎红了,紧握住她越来越冰凉的手指:“瞳儿……” “我不会食言的……”苏瞳望不见凌司炀的表情,只好在一片红光中摸索,试着抬起手,却仿佛听见嘶嘶的蛇信之声,骤然双眉一皱,满眼失落的笑,笑着笑着,便闭上眼。 “瞳儿,不要睡。”凌司炀的声音好温柔,温柔的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很努力了……” “司炀……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我还没有弄到救你的血……对不起……” “我真是无能……” “可……我……还想……努力……” “司炀……我怎么看不见你了……” “司炀……不要不理我……说话啊!司炀……” “瞳儿!我在!我在这里!”凌司炀抬手轻轻握住苏瞳如冰一般的手,却见她仿佛没感觉到一般用力甩开他的手继续向空中摸索。 “司炀……” “瞳儿!” “司——” 瞬间,怀中满身是血的人儿双目圆睁,痛苦的轻咽,眼底渐渐涣散成一片诡异的红光,只到渐渐淡去,扩散成一片茫茫无际的瞳孔。 “瞳儿!”凌司炀失神的看着骤然闭上眼,无力的仰过头去仿佛失了呼吸一般的女人,温和的双眼渐渐满是赤红,手臂连着全身悄悄的轻颤。 “陛下!”莫痕拉着太医冲了进来,一看见凌司炀怀里苏瞳的模样,顿时一惊,忙快步上前:“陛下……” 瞬时,凌司炀身前红影一闪,一把扯住苏瞳冰凉的手腕,就要将她拉出去。 凌司炀赫然抬眼,无神的眼底滑过如冰霜般的寒冷,抬手轻拥住苏瞳的身子,声音缓缓,却冷如千年寒谭:“放手。” 花迟冷笑:“凌司炀,花某今日很开心!看见你这么痛苦!我花迟开心的都快要像女人一样哭出来了!你该理解我现在有多高兴吧,嗯?” 说时,花迟用力一把将苏瞳扯了起来,凌司炀赫然起身,却同时花迟忽然以内力千里传音的一字一句的开口:“先帝未死,拓跋玉灵皇后是否应该明察其实,被自己的儿子骗了二十年还不知道,真是悲哀的很呐!” “花迟!你想死吗?!!!”莫痕倏然大吼,惊愕的转头看向凌司炀平静的眼底滑过的寒光:“陛下……” “他用的千里传音,竹林里的人听见了。” 花迟一笑,一把将苏瞳拉进自己怀里横抱了起来,怀中不知是死是活的女子脸色青白,额上血流出柱,丝制的衣衫被尽数染红,低头看了一眼女子苍白的嘴唇,花迟笑了笑,斜勾起唇角轻哧:“凌司炀,你输了。” “你终于有一次输给了我花迟!哈哈哈哈哈——” “陛下!”莫痕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募地弯下身看向凌司炀的表情,却赫然一惊。 不是凌司炀让花迟将苏瞳抢过去,而是凌司炀毒发了! “老天!快!太医!!!!” “陛下——” “哈哈哈哈哈哈……”花迟无视所有的一切,一脚踢开挡住自己去路的侍卫,抱着苏瞳飞身而去。 “瞳儿……”凌司炀嘴边流出腥红的血,在莫痕要扶他起身时,忽然站起身,快步上前,却赫然倒了下去。 “陛下——” “快拦住花迟!把皇后救回来!!!” “若皇后被花迟带走,后果不堪设想!快去!” “是——” “陛下!陛下——” - --------------------纳兰静语------------------- (下一章开始正式进入结尾卷,最后一段高.潮情节正在进行中,预计月末或下月初大结局,静语出品,绝不悲剧。) 顺便针对这几天的所有情节,送给大家一首歌,本文插曲。 《我不想忘记你》演唱:郭静 我在向前走却像在退后 我在用想念狂欢寂寞 越快乐就越失落 爱将我们高高举起以后 再让心学会坠落 怀念这宽阔的天空 虽然那里空气很稀薄 我努力想起你笑着哭泣 让自己深爱你再学会放弃 我不想忘记你 就算可以 我宁可记得所有伤心 我努力想起你苦也没关系 用祝福和感激勇敢失去你 爱你这个决定 虽然艰辛 我不说对不起 一个人不懂什么是拥有 两个人不懂怎么把握 越在乎就越脆弱 爱将我们高高举起以后 再让心学会坠落 怀念这宽阔的天空 虽然那里空气很稀薄 我努力想起你笑着哭泣 让自己深爱你再学会放弃 我不想忘记你 就算可以 我宁可记得所有伤心 我努力想起你苦也没关系 用祝福和感激勇敢失去你 爱你这个决定 虽然艰辛 我不说对不起 我努力想起你笑着哭泣 让自己深爱你再学会放弃 我不想忘记你 就算可以 我宁可记得所有伤心 我努力想起你苦也没关系 用祝福和感激勇敢失去你 爱你这个决定 虽然艰辛 我不说对不起 第353章:一切都在爆发 一个月后—— 乾司殿。 “陛下,夜深了,先歇息吧。” 莫无画抬手轻轻拿起灯罩,轻轻吹灭最亮的那盏蜡烛,转身看向一手拿着奏折一手撑在额前仿佛有些睡意的凌司炀,缓步走了过去,轻轻拿起外衣披在他背上。 “陛下,去歇息吧。”她俯下身,看着这个满身都透着疲惫的男人,不敢叹息出声,只能默默的看着他消瘦了许多的侧脸,声音轻柔。 凌司炀抬眼,放下撑在额前的手,另一手将奏折重新打开,一边看着,一边不紧不慢的叹息:“朕不累。” 莫无画顿时满眼无奈,转身走至桌案前,面对着眼前微锁着眉头,眼底满是疲惫的血丝,却仍是不肯去休息一下的帝王,轻轻摇了摇头,走至一旁倒了杯暖身的茶,又走了回来:“都已经快十二月了,这几日连着下了几天的雪,咱们皇宫现在都是一片白色了,银装素裹,煞是好看呢。” “来,陛下,喝茶暖暖身子吧。”莫无画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抬眸看向凌司炀未变的脸色。 见凌司炀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双眼明明在看奏折,可只是在上边的一点上停驻不动,不由拧眉看了他一会儿,便赫然抬手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折子轻轻放至一旁。 凌司炀缓缓抬眸,静看向莫无画。 “陛下,都已经一个月了,当初宫中还有暗门所有派出去的人出去寻找,也都没有找到花迟和皇后的踪迹,我们连最边境的天山都寻找了,可还是根本就找不到人,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是消失了一样,难道就因为皇后行踪成迷,陛下就真的打算要一直这样茶饭不思下去吗?” 莫无画红着眼转身拿出一面铜镜走了回来,举起对向凌司炀的脸:“陛下,你看看!你看看这还是凌司炀么?不管如何,陛下你不是就算是天塌下来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你总是有你的办法,怎么一遇到皇后的事情,你马上整个人都憔悴了下来!” 凌司炀淡淡看了一眼镜中那个消瘦了许多的自己,微微勾了勾唇,浅笑道:“无画,朕没有茶饭不思,是你们太敏感。” “我们敏感?”莫无画哧笑,顿时一脸冷笑的点了点头:“好啊!确实是我们敏感!陛下你现在这样,连大哥都看不下去了!每日每夜的将自己埋身在政事里,从早到晚一刻也不肯闲下来,而每每有人对陛下提到皇后的行踪,不管是好的消息还是坏的消息,陛下您一定会失神许久许久!” “小公主和小皇子一个月前因为找不到娘而哭嚎了几日,好不容易被宫里的老嬷嬷们劝好了,现在也乖乖的继续跟着太傅念书,所有人都在心平气和的等着,惟独陛下你,你整个人又瘦了一圈,本来就怕你毒发,一个月前陛下毒发一次后就再也提不起力气做任何事情,陛下现在这样苦熬着自己,是想在找到皇后之前就彻底离开我们所有人吗?!!!” 凌司炀无奈的轻叹,微微转开头微拢眉宇:“无画,朕不想和你谈论这些,下去吧。” 莫无画顿时冷笑:“是吗?陛下不想和我无画谈论这些事,是因为陛下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和任何一个人去说!连陛下你都不知道皇后究竟是死是活!这件事情陛下连提都不敢提!你只是自己一个人在等,甚至几日前密集了诸多暗卫又一次出去寻找,又甚至陛下亲自夜里出宫,这一切的一切,就是陛下不想谈论的原因吗?” 凌司炀抬起手,难耐的揉了揉眉心,忽尔站起身,转身便向内殿行去:“朕现在就去休息,你少说些吧。” 莫无画愣愣的看着终于还是被她呱躁的逼的不得不回内殿休息的男人,一时间哭笑不得。 她……她有那么招人烦么? * “混蛋——” “凌询!!!你这个孬种——” “躲藏了十几年!!!你给我出来!!!!凌询!!!滚出来!!!啊啊——” “啊——” “我要杀了你——” …… 从竹林禁地传出的阵阵嘶嚎之声每每夜半子时后便会如鬼哭狼嚎一般响彻整个皇宫的上空。 乾司殿内瞬时快步走进几道身影,莫痕在最前边,一看见正站在御书房门外的莫无画时,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上前:“陛下就寝了?” 莫无画点了点头,却是叹息着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子夜星空:“最近的皇宫,注定无法太平。” 莫痕顿时转身:“莫凛莫钧,派人到竹林将玉灵皇后锁住,万万不能让她从禁地跑出来。” “锁住?”莫霖顿时一惊:“大哥,你是说拿玄铁链?” “打从花迟惟恐天下不乱的将先帝未亡之事传遍整个皇宫,玉灵皇后不顾自己身上被陛下所种的圈禁之毒一次一次要从禁地逃出,这一个月来禁地中的瘴气全无,玉灵皇后怕是怒火攻心走火入魔,若再不锁住她,恐怕真的会从禁地逃出来,到时皇宫中必定生灵涂碳。” “好!”莫霖与莫钧点了点头,转身相携着向外走。 “陛下的时间不多了,宫中还出了这样的事,苏瞳那个女人像是刻意报复陛下当初失踪三年一样,现在竟然也失踪的这么彻底,真怕陛下会抗不住。”莫无画有些失落的缓缓蹲下身,轻轻抱住自己的腿:“哥,跟在陛下身边,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第354章:她有什么好 “你错了,正因为陛下是凌司炀,所以他抗的住。”莫痕看了一眼莫无画的动作,轻叹:“你怕什么?” “我怕陛下忽然间就会死去,我更怕……拓跋玉灵会将所有的一切怨恨都转移到陛下身上而想要杀了陛下,还有……” “你怕皇后出现?”莫痕俯身落坐,坐在莫无画身旁,淡淡看了一眼莫无画抱着自己曲起的双腿一脸无助的模样:“怕再次回到我们所有人面前的皇后,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傀儡?” 莫无画垂下眼眸:“哥,其实我以前对皇后说过的那些话,是刻意的,我几次放弃去嫉妒去吃醋,可每次看到陛下因为那个女人而受到不该有的伤害,我就恨不得自己的嘴上长了刀子,把那个女人四分五裂。” “女人的心思,为兄不懂。”莫痕转过头,笑了笑。 莫无画倏然转眼看向他:“哥,我一直都有一个疑问,你如实回答我。” “问吧。”莫痕垂眸,将剑放在身旁的台阶上:“所有的一切都越来越不太平了,不知道明天或者未来还要面对什么连陛下都已经无法预料到的事情,想问便问,免得藏在心里倒成了遗憾。” “苏瞳究竟哪里好?” 莫痕一顿,募地转过眼看向自己的妹妹,幽暗的眼底滑过不解:“这个问题应该去问陛下,而非你大哥我。” 莫无画顿时勾起红唇嘲讽似地一笑:“你真以为自己隐瞒得到几个人?大哥向来讨厌女人,也像我一样更讨厌那些在陛下身边会影响陛下的女人,而你却处处对苏瞳维护,替她和陛下一起找理由,哥,你没发现自己很不正常了么?” “莫无画。”莫痕顿时冷下脸,却是脸上可疑的闪过一道红晕,转开头不再说什么。 “那个苏瞳究竟哪里好,连大哥你这样顽固不化的人都能动了心,当然,只限于动心而己,我可不信你这臭男人能懂得什么是男女之情。” 莫痕蹙眉:“无画,别乱说。” “我没有乱说,哥,你和我说说吧,我实在想不透,那个比我还野蛮,比我还狠毒,却有时候更也比我懦弱的女人究竟哪里好?我还记得她本来是叫拓跋落雪,可是之后你们告诉我,她不是拓跋落雪,我从未深问过,只是也感觉得到这个女人的不同,她精通毒术,也很勇敢,我佩服过她,也佩服过她的潇洒她的大气,那是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女子该有的气质,那个女人很骄傲,可她就是因为太骄傲了,所以实在招人讨厌,特别是她总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对谁最好的,却结果是她根本就没有了解过那个人,她太自以为是了!她根本就没有这么值得人去喜欢的优点!除了那张脸长的还算过得去,你告诉我,她还有什么?” 莫无画转头看向莫痕:“哥,总该让我真的心服口服一下,否则我实在无法想得透,那样一个陛下,现今却竟然因为她的失踪而憔悴成了这样。我一直都以为,这世界上谁离开了谁都能活,陛下这样坚强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失踪而这样折磨自己?” “她,究竟哪里好?” 莫痕微微抬起头,看向子夜的星空:“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莫无画孤疑的转过眼看向他:“没有理由吗?” “记得第一次发现皇后的不同时,是与陛下一起在后园,看见皇后偷偷溜出冷宫,用药迷晕了一个太监,将之拖到假山后边剥光了衣服,换了一身太监服,那种像是偷了腥的猫儿一般狡猾得意的表情,让我和陛下都曾以为这个女人顶多也只会一些自保的小伎俩,不曾真的在意过。” “第一次见到皇后,是在冷宫的宫外,我与陛下看见她非常不文雅的蹲在宫顶,拿着一块瓦片告诉我们,她的宫里漏雨,她要补洞,然后她又故意打翻了水盆要洒向陛下,却没得逞,反而淋了我满身都是,而她也失足跌了下来,落在陛下的脚下,很滑稽的表情,不屈服,却看起来又很天真,仿佛很简单。” 莫无画淡淡的看着莫痕脸上渐渐显现的笑意,不由得蹙起眉。 “这个仿佛换了一个灵魂的皇后,很会捉弄人,她不卑鄙,却也不善良,活的很真,她敢向陛下挑衅,也懂得该收敛时就收敛,她看出了陛下隐藏的一些秘密,却不说出来,她查出了宫中的罂粟鸦片,解了西般国的阴谋,在会见西般国使臣的晚宴之上,丝毫不输给草原女子的英气,甚至在后妃赌气想要在那种场合下陷害她时,也能滴水不露的反将一军,那是个足够聪明的女子,绝对不肯吃一点点的亏,很狡猾,也如你所说,挺招人厌烦的,因为太嚣张,太傲气,也太自以为是。” “第一次被真正的震撼,是得知那个女人用自己的血要替陛下制子母蛊的解药,第一次发现她的存在已经引发了所有的不同,是看着睿王抱着昏迷在后园一整夜的皇后冲了出去,陛下那种没有人看见过的表情时,我才真正开始刻意的去观察起那个女人。” 第355章:凤凰涅磐 “如你所说,她真的没什么好,只是聪明而己。但是聪明的女人很多,勇敢的女人也不少,就像无画你,你一样也不差,你也同样会为陛下而死。” 莫痕所说的这一切,正是莫无画一直最放不下的纠结,莫无画苦涩的笑了一下:“原来哥你知道。” 莫痕笑了笑:“但有些事情看得的就是上天的安排。” “怪只怪,那个女人抓住了陛下的心。”莫痕微微眯起眼:“其实那一天,那个女人对陛下怒吼出自己的醋意和她对他的心疼还有担心时,那一天陛下第一次在一个外人面人露出脆弱,那一天那个女人竟然牵住陛下的手带着他走时,我在远去全都看见了。” 莫无画惊愕:“哪一天?” 莫痕未答,只是笑了笑:“其实无画,我并不是对皇后动心。” “若非要说为兄对皇后的那一种你们会误会的很深的感情,那便是喜欢,确实是喜欢,极欣赏的那一种喜欢,明白么?”莫痕勾唇:“你想不到在我护送皇后回玉夏国时那一路发生过什么事情,你更也想不到那一日在木阳城外,火海中那个女人带着一群被她救活的人爬上城墙时,那一刻我有多希望自己不要射出那一箭。” “你更也无法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有多精明,又有多爱憎分明。她足够坚强,也足够残忍。” “你在梨花谷中,应是见识过那个女人的胆识,她若是真心想查明一件事情,便绝对不会罢手,但若她想自欺欺人起来,也一样滴水不露。” “她和陛下,和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还记不记得为兄当日在梨花谷和你说过的话,苏瞳这人,是一只刺猬,你若不伤她,她便不会伤你,你若得罪了她,她绝对会十倍奉还,所以,陛下尝到了苦果,尝到了那个女人的报复。” “其实我也曾恨过她,三年前陛下中箭生死还不能确定时,我看着那个女人抱着陛下,看着她喊着他不是孽钟,那时我好恨,恨那个女人现在才知道真相,是不是太晚了?可是终究,看着她疯了一般的背着陛下挥剑伤人,看着她给了睿王的那四个耳光,看着她对着所有人吼着陛下那二十几年的委屈时,我忽然间不恨了。” “无画……”莫痕忽然转眸看向安静了下来的莫无画:“你不比苏瞳差什么,你唯一比她少的,就是你没有她心狠。” 莫无画顿时一脸不解的抬起眼。 “知道为什么她那么轻易的就任由花迟将她带走,知道为什么她要撞向桌角自尽,知道为什么陛下宁可被动的等待,也不再像曾经那样去精心布局,去设下埋伏,或是主动寻找。” “因为陛下和苏瞳有了同样的一颗心,是我们都看不懂也看不透的,只有他们互相两个人明白,花迟的心结,是需要最柔软的东西才能打开,而不是硬碰硬,就像对拓跋玉灵,只有先帝才能解决她一样,苏瞳现在或许已经被控制,但也许陛下相信,苏瞳有她的理由,也因为苏瞳和陛下一样理智,所以她甘愿暂时屈服。因为苏瞳知道陛下不想和花迟如仇人相对,她只能自己飞蛾扑火,以身试法。” “陛下和苏瞳,是在陛下生命里的最后这一段时间里,一起在全心全力的……孤注一掷。” “输了,便是苏瞳的忘记,陛下的逝去。” “赢了,便是全胜。”莫痕转首,看向莫无画了然的神色:“一个最勇敢的人,不是在面对危险时表现的无畏,而是在什么都没有,在绝望的时候走向悬崖处的铁索桥,用着最后一口气背离着原有的轨迹,去试着涅磐重生。” “苏瞳燃烧了自己,想要用自己余下的灰烬解决存留下的一切问题,去救陛下。” “而陛下之所以太过安静,是因为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猜得到,却也无法阻止。” “陛下?!”赫然间,一直默默无语的莫无画募地站起身,转身惊愕的看向不知何时站在两人身后的凌司炀。 莫痕一滞,却背对着身后的凌司炀,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释然地一笑。 “陛下,属下说的对么?”莫痕缓缓起身,转头看向身后的白衣之人。 凌司炀凝眸淡看着莫痕,唇边悄然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淡淡的看向莫痕身后飘落片片素白,眼底流光闪烁:“瞳儿,就要回来了。” 莫无画一愣,莫痕静默的看了凌司炀一会儿,倏地笑了笑:“陛下,五更已响,该上朝了。” 凌司炀不语,却是温浅的淡淡的笑着看了一眼莫痕。 苏瞳曾经悄悄的对他说过,她很羡慕他身边有着莫痕这样的侍卫,既忠心护主,却是一个最懂他的朋友,她曾笑言,莫痕如果是女人,一定会是她最需要防范的情敌。 莫痕不知道凌司炀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抬眸看着凌司炀双手轻轻背于身后,微微抬起眸看向渐渐泛着黎明的夜空升起太阳的光辉,看见他含笑的眸中仿佛有一张没有人会忘记的笑脸,看见凌司炀轻扯起嘴角,笑的很开心。 第356章:浴火重生 耀都皇朝—— 距离皇都城两千五百里的召城凤鸣山下,隐蔽极深的山洞口深处,是一座地下古墓的雕龙石门。 石门轻启,一袭火红的窈窕身影敏捷一跃,跃过门前的机关,双手紧握锋利的双刀,挥开四周侵袭而来的最后一道机关里的飞箭,灵敏的轻轻旋转过身,脚踏赤雕,满头青丝妖野的舞动,伴随着赤雕轻合翅膀,红衣女子倏然从雕背上跳跃至圆形静湖中心的巨大圆盘上,瞬时双腿弯曲盘腿静坐,闭上眼调节气息。 须臾,远处飞来一只嘴尖处涂满致命毒药的飞鸟,红衣女子瞬时睁开眼,袖中银针闪烁,飞鸟登时尖叫,伴随着尖叫声折嘎然而止,红衣女子双目平静的看向圆形静湖对面岸边缓缓而来的火红身影。 “真不愧的我最爱的瞳,果真反映迅捷,且是练武的好料子,难得一见的奇才呀!仅仅一个月,便可练就其他人近一年的功力,身法利落不拖踏,真是甚得我心。”红衣之人邪魅一笑,袖中一条赤红小蛇得意的轻轻摇晃着三角形的头颅。 圆湖中的红衣女子双目平淡,静静的目光轻锁向那红衣男子的方向:“主人,那只鸟儿犯了什么错事,你要将他做暗器来试属下?” “你是说小鹫么?”红衣男子正是失踪一个月的花迟,花迟媚眼如丝般一笑:“它没犯什么事。” 红衣女子顿时眼中闪过不解:“那主人为何要将她置于死地?你明知带着毒近我身旁百米之内的所有活物皆必死无疑,主人既不想它死,何必让它走向死路?” “因为……”花迟勾唇一笑:“已经没有需要用到它的地方了。” “哦。”红衣女子仿佛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却不管答案的真假虚实,更不管答案是否是正常人该想到的方式,有些木然的点了点头,随即闭上眼打座。 “瞳,可还记得一个月前为师曾告诉过你什么?” 红衣女子蹙了蹙眉毛:“主人不是说过,不喜欢瞳叫你师傅?” 花迟瞬时挑起剑眉,邪魅一笑:“自然,还是主人听起来舒服一些,如此一叫,便证明瞳是我的,嗯?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人喜欢,瞳便称呼主人什么都可以。”红衣女子忽然站起身,轻轻一跃便站至花迟面前,恭敬的单膝跪地:“主人给了瞳第二次生命,瞳的命都是主人给的,主人便是瞳的天,瞳的主宰。” “很好!”花迟邪魅一笑,抬手轻抚着袖口的赤红小蛇的头颅,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静看着那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仿佛蒙上了一层让人看不透的薄雾,朦胧又不够剔透,双眼无神,因被忘魂赤蛇所控制,失去了所朋的记忆,唯一仅有的,便是这一个月的记忆,从醒来后一直到现在,一边被忘魂赤蛇控制着所有的思想和分析事情的本能,一边灌输着仇恨的记忆。 彻底将眼前这个曾经名为苏瞳的女子,变成了一个属于她花迟的傀儡——瞳。 花迟翩然一笑,缓步上前,伸出手,以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红衣女子俏丽的下巴,微微俯下头暧昧的贴近,魅笑着看着她有些木然无神的眼睛。 “瞳,为师好看么?” “主人很好看。” “那瞳,为师既然这么好看,你喜欢为师么?”花迟微眯起眼,蹲下身,俯着头尽量与她平视,勾魂般地琉璃双眸静看进那双不再明亮的眼睛:“嗯?” 修长的手指在滑嫩的下巴上暧昧的轻轻摩挲,勾起一丝浅笑,凝眸看进这个现在只属于他的女人的眼里:“喜欢我么?” “喜欢。”红衣女子没有一丝娇羞,双目依然平静如水,机械的仿佛被花迟眼中闪过的眩影而勾引,被动的轻轻启口。 “哈哈哈哈哈哈——”花迟瞬间仰头狂笑许久,久到脸上的笑容近乎麻木。 之后,又静看了一会儿那个跪在地上的女子:“起来吧,我最爱的瞳。”他上前一步,在红衣女子要起身之时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俯下头在她唇边暧昧的轻轻吐着灼热的气息:“记住,今天开始,你是花迟的女人。” 红衣女子木然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无神的双眸渐渐闪过一丝不解:“主人,瞳不懂。” “你不需要懂!”花迟顿时一笑,在她温热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见她没有拒绝,眼里也没有排斥,仿佛他所做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应该的,不由得,本来想要掠夺的心思顿时感觉有些无聊。 更是无聊至极。 这一个瞳,和曾经那个精明细心又倔强不屈的苏瞳不一样。 这个太乖顺,不会骂他,不会打他,不会叫嚷,也不会要求他任何,更不会在他想对她做什么事时而挣扎或者煽他一耳光。 可正是因为眼虽是瞳却非彼瞳的女人没有了属于真正的苏瞳的灵魂,一时间花迟竟觉得有些厌恶。 不由得,凝眸看了怀中的女子一会儿,便只是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吻,又转至她耳边轻轻啃咬,修长的手指在她背上轻轻勾勒着。 “说,你是花迟的女人。” 红衣女子微微转过头,看向花迟的侧脸,微微启口:“我是花迟的女人。” “你恨谁?”花迟,满意之余,双手倏然用力扣住她的腰身,在她因为疼痛而不解的看向他时,冷声低问。 一听到恨字,红衣女子顿时双目森冷,冰冷的声音自口中轻轻吐出:“耀都皇朝的狗皇帝,凌司炀!” 第357章:帝王之寿 一听到恨字,红衣女子顿时双目森冷,冰冷的声音自口中轻轻吐出:“耀都皇朝的狗皇帝,凌司炀!” 花迟顿时笑的满眼温柔,轻轻抬起手在她脸上轻抚,温柔的凝视进她的眼里:“为什么恨他?” 红衣女子抬眸,眼里寒光乍眼,双手瞬间紧握成拳:“他杀我父兄,派人奸`淫我苏家三十余口女眷,杀我丈夫,杀我孩儿,狗皇帝人人得而诸之,我定要以余生之力亲手将他杀死,坎下凌司炀的狗头祭奠我苏下上下全体一百一十八口人!” “还有呢?”花迟勾唇一笑,抬手轻轻撩起她一束青丝放在鼻端轻嗅,满意的闭上眼轻吐着芬芳之气。 “他是主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想去杀他么?”花迟一笑 “想。” “若为师现在便放你出去,你会如何?” “找时机连夜闯进皇宫,刺杀凌司炀!”红衣女子眼里顿时绽放出一丝微弱的光芒:“为我苏家人报仇!为主人报仇!” 那一切一切关于仇恨的记忆,皆是花迟与忘魂赤蛇相辅助灌输给她的一切记忆,几乎根深蒂固,没有人可以轻易除去。 花迟淡淡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轻轻扯动她的头发,目光清冷:“你可识得凌司炀全貌?” 红衣女子顿时转过脸,沉冷的看向花迟:“主人说过,你是狗皇帝的孪生兄弟,那狗皇帝应是与主人一个模样。” “不假。”花迟笑了笑,忽然转身,缓缓抬起手:“不过,为师的真面目,你或许该是重新看一看。” 话落,人皮面具瞬时脱落,一张惊为天人的脸赫然在地下古墓中呈现。 红衣女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花迟:“瞳知道了。” “他的脸上,没有这东西。”花迟抬手,轻抚着眼角的血蝶,眼底恨意乍现:“就是因广为这么一个丑陋的东西,才让我有了这么悲哀又痛苦的一生,我要一样一落的还给他!还给所有人!” “瞳,你会替为师去报复他们,对不对?”花迟忽然温柔一笑,媚眼如丝的看着眼前双眼无神的苏瞳。 “是。” “那你想如何进入皇宫?” “总会有办法。” “很好!刺杀皇帝,就要有足够的胆量!也要有对自己和对为师足够的信任,到时候不管他凌司炀为了保命而对你说什么,都千万不要信!明白?” “瞳明白。” “三日后,是狗皇帝的三十岁寿辰,宫中会在御花园设下皇帝的寿宴,会有诸多闲杂人等随着朝中各大臣入宫,宫门守卫会有很多人不认识,自然这是混入皇宫的好时机,你自己随机应变,为师在宫外把关,若有危险,记得放出信号,为师就算拼死也会救你出来。” “主人之恩,瞳此生不忘!”红衣女子顿时双眼放光,双腿一弯便重重的跪了下去:“若瞳能报了此仇,以后甘为主人做牛做马!” “你是花迟的女人,何需做牛做马?”花迟邪魅一笑,微微俯下身,轻男双捞起她的身子,紧握住她的手腕,倪视进红衣女子的眼里:“陪在为师身边一辈子就好。” “为师……太孤独了。”花迟勉强勾了勾唇:“可还记得你还欠我一件事?” 红衣女子不解的淡淡看着他。 花迟倏然叹笑着转过头:“对了,你都忘记了。” “喏。”花迟忽然将一个荷包交给她:“这是你曾经身上带过的荷包,里边皆是你常用的毒药,即便忘记了一切,便毒术和医术的本能却未忘,那这些,应是对你有些用处。” 红衣女子接过,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荷包上绣的难看至极的荷花,蹙了蹙秀眉:“好难看……” 花迟顿时挑眉一笑:“这应该是你曾经自己绣的。” 红衣女子满眼嫌弃,却还是将之收了起为:“好。” “记住,凌司炀极为狡猾,若你刺杀于他,他或许不会与你硬碰硬,而是以着诸多古怪的方式来感化你,试图让你卸下防心,不管他和你讲什么故事,说什么话,都不要听,不要信,否则便是中了他的诡计,明白么?” “明白。” …… * 三日后—— 皇宫。 御花园一团气氛盎然的及至热闹,后园处却是一片宁静非常。 “陛下,各祝寿的大臣都已在宫外侯着了。”莫痕一路寻找凌司炀,后来想到了后园,便走了进来,没想到果然在后园的凉亭里看见那道着了白色黄纹龙袍的凌司炀。 凌司炀未着龙冠,静静的站在亭子里,莫痕的声音由远而至,便微微侧过头:“朕知道了。” “陛下……您,觉得她今天会出现么?” “几日前宫里便对外传出了陛下而立之寿的宫宴消息,不论江湖还是其他各国,几乎人人都会知道今日宫串防备不严,也许,花迟也会挑准今日这个时机,还有她……” 凌司炀微微转身,平静的神色带着淡淡的温柔,微微泛着苍白的脸上带着大限不日将至的讯息,却仍是笑得风清云淡。 “她会来。” “今天?” “是。” “陛下为何如此赌定?”莫痕微眯起眼。 凌司炀笑了笑,微转开头看向清冷的月色,声音轻淡:“她在花迟手里,而今日,也同样是凌司烨的寿辰。” 莫痕呼吸一滞,抬眸凝视了一会儿凌司炀凉薄微笑的侧脸,随即了然的点头:“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需要防范,静观其变。” “这……好吧!” …… 第358章:百花争艳 酉时至,御花园顿时宾客满园,一片乐声伴随着片片香风而飘扬而来。 霓裳羽衣,宫廷舞女摇曳着蒲柳细腰轻扬水袖,一时间觥筹交错酒香沸腾。 “来来来,陈大人!今天是陛下而立寿辰,咱们宫里可是很多年没有这么热闹了!” “是呀,陛下向来不善奢侈,还记得上一次这么大张旗鼓的摆下寿宴,还是十年前陛下年及弱冠之时,一晃眼间十年已过,我耀都河山也越加稳固,这一切,都是陛下的功劳啊!” “陈大人!你有没有听说,陛下的身体,最近可是大不如从前了……” “哎!小点声!这话万万不可乱说!” “怎么会是乱说?陛下的面色越来越不对,再加上一个月前皇后被红衣神秘人劫走后,陛下寝食不安,现在整个人又瘦了一大圈!哎,也不知道咱们陛下会不会英年早……” “张大人!有些事情藏在心里就好,千万不要再对别人说及此事!” “这……” “来来来,大家伙喝酒!陛下呆会儿估计也就来了!”陈大人赫然持着酒杯转身去寻其他大人,引开了这一切让人敏感的话题。 “哎哟,这不是万昭容么?自从万丞相跟随睿王政变失败后辞了官,万昭容可真是许久都没再出来在咱们姐妹面前转悠了呀!”一阵甜腻的带着满满嘲讽的声音从一阵胭脂香粉堆里传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惠妃一脸后宫之主的模样,头戴三枝凤头珠钗,身着明黄色近似凤袍金翎衣,眼角以金线勾勒着极美的凤尾,既贵气又不俗气,朝着一脸尴尬的万昭容冷冷一笑,便转身坐至玉座之上,静静等着皇上的到来。 万昭容,即是曾经闯入竹林后,被苏瞳亲后解过毒的万渺儿,自从那一次生死劫后便常常想和苏瞳做朋友,奈何苏瞳虽然朋友并不多,但也不急着与谁真心结交,她深知越在乎一个人,当一切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美好时,自己会有多受伤,于是将万昭容一直客气以对,万昭容几次示好失败,便规规矩矩的在宫里呆着,什么事情也不参加,当初政变之时,也是被一群人一同拉进禁宫里躲着,后来,得知道自己父亲政变失败,又因为皇上隐藏了二十几年的秘密被全盘揭出,一切的形势转变的太快,于是万丞相刺官归乡,她更是将自己关在寝宫里不常出宫。 这一次,虽然没有要和谁争斗的心思,但毕竟年纪也不再是花季了,在宫里蹉跎了几年,又因为皇后重伤失踪,听说皇帝精神萎靡不振,也是和其他今日盛装打扮前来的宫妃一样,想要在皇帝面前露露脸,看看能不能得到陛下的垂怜,毕竟这几年来,这后宫里的女人,都已经尝到了寂寞的滋味,大家,都怕了。 “惠妃姐姐打扮的真漂亮。”万昭容尴尬的对着心高气傲的惠妃勉强笑了笑,见惠妃连理都懒得再理她一下,便只好低垂下头,转身坐在已经吃斋念佛了好几年的白常在身旁。 “常在姐姐,今日宴上似乎是有素菜,妹妹与你一起吃些斋吧。”万昭容腼腆地笑了笑。 白常在淡淡的看了一眼万昭容,没说什么,手中的念珠一下一下的拨动,缓缓抬眸看向前方,缓缓启口:“该来的要来,该走的还是要走,皇帝的心思从来都非我等能轻易猜透,万昭容又何必想不通,要与惠妃去争抢风头,免得像当年的淑妃一样,先是抢尽了风头,却是转瞬间讨不得一丝的好,第一个先死。” “常在姐姐说的也对。”万昭容与白常在坐在人群的最后一角,看向那边努力的抢风头的惠妃,淡淡的笑了笑:“大家之所以安静,是因为都知道,谁都无法代替得了皇后在陛下心里的地位,惠妃虽然是现在后宫众妃中地位最高的,却也是最胆大,最想坐上皇后之位的,当然,也是最危险的。” 白常在轻轻拨动念珠,眼前晃过几年前自己因为腹中孩儿的离去而疯狂的去刺杀皇帝,却是就在那之后,她也是第一个在皇帝口中得知所有的事情的原由的人,如是,她从此目空一切,每日吃斋念佛,替自己的孩儿超度,也替那个叫凌司炀的帝王忏悔一切无奈的罪行。 “金翎公主到——” “大皇子到——” “睿王驾到——” “王爷千岁!” “呵呵,王爷吉祥!王爷最近的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 一阵阿谀奉承之声在十三缓步踏入御花园宴堂时便再也停不下来,无奈之下转头看向刚刚被老太监和嬷嬷带过来的小白和楠谨。 “十三叔叔!”小白一身粉红色的衣裳,一手被嬷嬷牵着,另一手霸道的紧抓着身旁穿着龙纹皇子袍的小楠谨和胳膊:“十三叔叔!十三叔叔!小白在这里!” 小白踮起脚尖,用力挥动着胖呼呼的手臂:“十三叔叔——” 十三顿时淡淡一笑,转眼客气的对四周围上来的官员说了几句话便快步走了过去:“来,快给皇叔抱抱!” “哇!十三叔叔!”小白顿时满眼放光,甩开身旁两人的手一跑一跳的扑了过去。 第359章:寿宴风波(1) “乖孩子!”十三一把将小白抱了起来,顺手轻轻一捞,将小楠谨也捞进怀里,一左一右的搂着两个孩子,低下头在两个孩子头上顶了两下,便又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怎么样,宫里的太傅说你们乖不乖?” “十三叔叔!太傅老帅哥说小白很听话的!”小白一脸谄媚的嘿嘿一笑,抬手揉了揉十三的脸,又忽然用力扯起他的脸皮摆弄着,怪声怪气地道:“十三叔叔你越长越好看了捏……” 十三扑哧一下叹笑出声,转眸看向一边脸上带着对着这么热闹的景象而有些好奇的神色,却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的小楠谨:“在看什么?” 凌楠谨一顿,瞬时转过晶亮的眼定定的看向正抱着自己微笑的十三:“皇叔,娘今天会回来吗?” 十三脸色微微一僵,转眸同样看向四周,却也只是被凌楠谨的问题带动,将目光洒向其他的所有地方。 如同楠谨一样,希望在某一个角落,可是看得到那一抹身影。 可是,谁都知道,她根本就不在。 “楠谨想娘了?”十三微微一笑。 小楠谨和小白对视了一眼,小白也同样因为楠谨的话而带动了某些情绪,微微有些安静了下来,低下小脑袋撅着嘴不再说话。 “父皇说,娘是出宫玩去了,却没带着我和小白,小白哭闹了好久,可是我和小白都知道,娘如果真的是出宫玩了,不会不带上我们的。”小楠谨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十三的神色:“十三皇叔,我们不乱问,你们都说我们是小孩子,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可以随便问,这个楠谨知道。” 十三勾唇一笑,坐下身,让两个孩子坐在自己腿上:“乖孩子。” “可是,你告诉我们,娘什么时候会回来好不好?”小楠谨忽然抬起小手,轻轻抓住十三胸前的衣料:“告诉我们,娘是不是给我们找到了爹,就不再管我们了,不要我们了?” “不是。”十三无奈,轻轻拍了拍楠谨的背:“她不是这样的人。” “那娘去了哪里?”小白忽然抬起眼,大声插嘴。 “她……”十三微微一顿,却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酒席上觥筹交错,而主角却迟迟未来。 直至半个时辰的时间几乎都要过去,席间载歌载舞,所有官员们吃喝了一会儿便再也不能热闹下去,皇帝不在,准备好的说辞用不上,打算让龙颜大悦的珍贵礼物也不知何时才能送到皇帝手中,一个一个安静了下来。 直至寿宴即将冷场时,曼妙的乐声忽然变的轻快起来,又渐渐变的动静十足,鼓声如雨,一个蒙面白衣女子从天而降,手持双剑随着乐声鼓声时而柔舞时而凛冽刺出一剑,完美的鼓点应着舞剑的白衣女子的动作,将差点冷场的气氛重新带至高.潮。 “陛下驾到——” 太监尖细的嗓音彻底带动了所有的一切,一干人等瞬时站起身,恭敬的向前作辑。 “恭迎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齐齐跪倒在地,恭敬的低垂着头对着缓步踏过千色丝线所绣的龙毯,走至最前方的龙椅高台处的凌司炀,齐声唱贺:“恭喜陛下而立之岁,三十载平安龙岁,天子寿年天降祥瑞,陛下洪福齐天,愿我耀都皇朝千秋万载,万望陛下身体康健——”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凌司炀头带含珠金龙束发冠,身穿丝白绣金龙圣袍,面如冠玉,淡笑间温文尔雅,却仍掩饰不住其疲惫之色,消瘦的侧脸在朦胧的月光的照耀之下泛着微微单薄的冷意。 “谢陛下——” 随着凌司炀的到来,本来就被莫无画一场精彩的舞剑而带动起的气氛更是热烈非常,凌司炀一一含笑以对,每每接过官员所敬的酒时,站在身后犹如门神一般严肃的莫痕便忽然上前一步,将酒挡去。 却当睿王敬酒之时,凌司炀缓缓抬眸,看向凌景玥的方向。 “皇兄,千言万语……”十三微敛神色,举起酒杯,落落目光看向那边淡笑的帝王:“请!” 凌司炀沉默的笑了笑,忽尔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便要饮。 “陛下!”莫痕一惊,忙快步上前按住他的手臂:“太医已经警告过多次,陛下现在的身体,不能喝酒!” “只是一杯,无碍的。”凌司炀笑了笑,转眸淡看向紧锁眉头的莫痕:“朕的身体,自己明白。” “陛下!” 凌司炀轻轻抽回手,又淡看了一眼拧眉的莫痕勾唇一笑,便转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却瞬时微微拢了拢眉宇,转眸轻咳。 “陛下——”莫痕慌忙抬手轻抚向凌司炀的背,见他忍不住的俯首用力咳嗽了起来,不由得转头看向侯在一旁的宫女:“快,将血参拿来!” “咳咳……”凌司炀想笑一笑,奈何辛辣的酒一入喉就仿佛哽住呼吸一样使人难耐,勉强咳了两声,忍不住抬手扶住桌面,拧了拧眉。 “陛下!你怎么样?”莫痕一边轻抚他的背一边紧张的低下身看向凌司炀的脸色。 “皇兄!”十三快步冲了上来,抬手轻握向凌司炀的手腕,感觉到凌司炀果真瘦了许多,不由心头一紧,看向他咳了一会儿,便颤巍的坐正身子,抬眸勉强笑了笑的看向他。 第360章:寿宴风波(2) “皇兄!”十三快步冲了上来,抬手轻握向凌司炀的手腕,感觉到凌司炀果真瘦了许多,不由心头一紧,看向他咳了一会儿,便颤巍的坐正身子,抬眸勉强笑了笑的看向他。 “皇兄,身体受不住,就先回寝宫也好……这酒,我只是祝酒,你并不是必须要喝啊!身体重要!”十三叹息。 “无碍。”凌司炀轻轻挥开莫痕的手,在宫女拿着血参跑来将血参递上来时也轻轻推了开,脸色微微泛着惨白,却扔是温柔的笑着,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将手腕从十三手中轻轻抽出,抬手轻抚心口,看向一群满脸担忧之色的官员,不由苍白一笑:“咳……看朕这身体,真是扫了大家的兴。” “陛下,陛下若是身体熬不住,就先回去休息吧!” “朕没事,无须提前离开。”凌司炀勾了勾唇,转头示意十三回座位上去,十三无奈的又看了他几眼,便轻叹了一下,转身走向席间。 “来,大家继续吧,朕没事,咳几下便好了,喝酒吧。”凌司炀又举杯对着所有人示意了一下,直到大家微微放宽了心继续热闹了起来,便仿佛要将酒放至嘴边。 “陛下,再喝一口,命都没了!”莫痕没有上前阻止,却是在身后冷声警告。 凌司炀动作一滞,闭上眼若有若无的轻叹,却是瞬时握紧酒杯,微微开口,用着只有莫痕听得到的声音轻语。 “她在这里。” 莫痕顿时神情一变,上前一步,俯身将凌司炀手中的酒杯拿开,同时悄然的以眼神扫向凌司炀的表情,见他缓缓抬眸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的对着众大臣温润的浅笑,不由得退回身,却是眼里多了一丝戒备,在下边的所有人身上都刻意多做了几分停留。 “十三叔叔!”小白坐在十三身边,一边吃着十三喂给自己的东西,一边得意的对着根本就没答理她的凌楠谨摇头晃脑,然后抬头看向十三有些沉默的模样:“十三叔叔!爹爹他是不是生病了?” “嗯。”十三回以一抹淡笑。 “那爹爹是不是病的很严重?以前小白就问过好多人,可是大家都说爹爹没生病,小白又不是笨蛋!我明明看得出来爹爹身体不舒服!” “小白很聪明。”十三笑着摸了摸小白的脑袋:“他确实生病了,不过只是小病,很快就会好了,放心。” “那……”小白正要说什么,却忽然间耳朵一动,猛地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方向:“娘?” 十三浑身一僵,低下头看向小白,又忽然感觉身旁的小楠谨也忽然转过脸与小白一同看向身后,不由得随着两个孩子一同看去。 一片一片杂乱的人影,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小白,怎么了?”十三勉强笑了笑,轻声问。 “是娘!”小白募地从十三怀里跳了出去,转身便向身后的人群乱跑。 “小白!”十三一惊,顿时起身追了过去。 “小白!不要跑!”凌楠谨也瞬间回过神来,却是双眼在四周搜寻了一圈,然后匆忙的跟了过去:“不要乱跑!” “娘——” “小白!!!” 一时间那一边的角落乱成了一团,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追着一个胖呼呼的小公主快跑,撞翻了桌椅撞倒了人群,一片尖叫声四起。 “发生什么事?”莫痕拧眉,转头看了一眼也看向那一边的凌司炀,便忙快步走了过去。 “大哥!金翎公主似乎是发现皇后了!”莫霖拧眉:“但不知道会不会只是小孩子忽然玩闹着发疯。” “不管是什么,先把小公主拉住,别让她乱跑!今天宫里人杂,很容易出危险!快去!”莫痕顿时冷下脸。 “好!” “娘——!”小白红着眼睛看向四周黑压压的人群,因为个子太矮而在人群里乱跑而有些喘不过气来,憋的小脸通红,却还是不肯放弃的努力向前跑:“娘!不要不理小白——” “娘——” “小白!不要乱跑!” “小白——” “皇叔!”凌楠谨忽然伸出小手抓住十三的衣摆,抬起脸看向个子高出自己好多好多的十三:“娘真的在这里!但是小白这样乱跑会有危险!” “什么?”十三顿时蹙起眉,一边紧张于小白,一边不解的看向凌楠谨的表情。 小白太狡猾,说的话一句真一句假,但小楠谨不同,他不会说谎话。 “娘以前常常会教我和小白玩一个游戏,在人群里躲猫猫,我和小白都记得娘身上的味道!娘说过,她这些年一直用同一种薰香洗澡,那种味道已经和娘分不开了,只有小白和我能在一群人里也能辨别得出来娘身上的味道,娘说过,那个味道就算是十年以后,她身上也还是会有!” 十三不可思议的看向小楠谨一脸严肃的表情。 “娘真的在这里!” 十三顿时一把抱起小楠谨,一句话不说的继续推开人群冲向小白。 “娘——”小白喘不过来气,好难受好难受,头晕眼花的红着眼睛满脸是泪的抬起小手向人群中摸索,忽然间,胖胖的小身影定住,看向不远处的一个黑色的比起其他黑衣侍卫稍显瘦小了一点点的身影,顿时咧开嘴咯咯一笑:“嘿嘿!娘!小白找到你啦——” 小白瞬间灵巧的从人群里钻了过去,不管不顾的上前一把抱住黑衣人的腿,大声喊道:“娘——” 第361章:苏瞳归来 小白瞬间灵巧的从人群里钻了过去,不管不顾的上前一把抱住黑衣人的腿,大声喊道:“娘——” “娘!小白找到你了!”小白一脸笑嘻嘻的,一双小胳膊紧紧的抱住黑衣人的腿,将脸贴在对方的腿上撒娇似的轻蹭:“娘!小白好想你!你给小白呼呼嘛——” “老天!”终于找到了小白的十三刚一推开挡在身前的人群,长吐了一口气:“小白!” 却赫然间抬眸,看向被那团粉嫩的小小身影拥住的黑衣人。 只见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缓缓低眸,看向忽然间便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一把抱住自己大腿的小孩子,甚至看到这小丫头的眼泪鼻涕都蹭到自己身上时,顿时一脸嫌恶的微寒了双眼,眼底杀意蔓延,抬起手并拢五指成掌便要以手刀将小孩子打晕。 “苏瞳——”十三瞬间出声制止。 黑衣女子双眸一寒,陡然转脸看向十三的方向,黑色的面纱被风吹的轻轻揭起,向来明亮清澈的双眸此时却仿佛蒙着一层浮光一般让人看不透彻,无神却又犀利的双眼定定的看向一脸惊诧的那个仿佛是王爷的男子。 “娘!”被十三抱在怀里的小楠谨也瞬间大叫。 虽然那个黑衣人带着面纱,但是他们都认得出来那个人。 黑衣女子冷眯起眼,无法理解这些胡乱叫娘的人在发什么疯,冷冷的一把推开紧抱着自己的小胖丫头,不顾她不甘愿的大叫,一把将她推了开。 “小白!”一见小白被苏瞳毫不留情的推开,一屁股坐在地上,十三蹙眉,放下怀里的楠谨,快步上前一把将小白扶了起来:“快起来!” “娘!为什么要推开小白——”小白高高的仰起哭的通红的双眼,满脸的委屈化做咧开嘴大声的嚎哭,挥动的小手还是想抓住那个面色冷漠仿佛根本就不认识自己的黑衣女子:“娘!!!” 黑衣女子本来女扮男装混入皇宫,却不成想刚刚差点等到刺杀皇帝的时机,结果被忽然间冲出来的一个孩子搅乱了计划,甚至瞬间将她放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成为了焦点。 “娘——”小白可怜兮兮的大哭,抬起小手抓向黑衣女子的方向:“娘!不要不理小白!小白以后听话……娘……呜呜……娘!!!” 十三虽然想得到苏瞳为何会忽然间这样,但却又并不完全相信当初他在莫痕口中听说的苏瞳失踪的原因和后果,不相信苏瞳真的会忘记所有的一切,被花迟控制成了一个根本就没有灵魂的傀儡。 不由得,蹲下身紧紧抱住小白哭的颤抖的小身子,安抚的轻拍着,一边拍一边转眸看向苏瞳的方向。 “娘……”小楠谨呆呆的立在一旁,一脸孤疑的看着那个蒙面女子的眼神,虽然很陌生,但是这味道,这身影,所有的一切分明就是他和小白的娘亲。 “娘!!!”小白随着楠谨的声音之后更是哭的嘶心裂肺的大嚎:“娘!!!不要不理小白!!!” “苏瞳……”十三忽然间不知道要怎么对这个一个多月未再见到的这个比亲人还亲的女人说一句话,看向她:“小白在叫你!” 黑衣女子瞬时冷眯起眼,被这些人惹的有些烦躁的赫然袖中银光一闪,双刃剑在掌心突现,抬手便无情的手起刀落向那两个莫名奇妙哭嚎着的孩子身上挥去。 “娘……” “小心!”十三一惊,瞬间一把将身旁的楠谨捞进怀里,抱着两个孩子转身躲开黑衣女子的攻击,一脸惊诧的转眸看向自己衣袖上被刚刚满是杀意的剑气伤到的血口,不由得抱紧怀中哭到快要喘不上气的孩子:“苏瞳!你疯了?!” 赫然间,黑衣女子旋身而起,利落的跳上御花园最高的假山,毫无焦距的冷眸清冷的扫了一眼四周的人群,乌压压的一片人群,那一角落十三正抱着两个满脸是泪的孩子一边试图安抚,一边满脸担心的看向她的方向,另一边,御花园最东边的一角,高高的龙椅之上,一个面如冠玉的着了一身白色龙袍的男子正静静的凝眸看向她。 黑衣女子瞬间脑中警铃大做,冷眯起眼,沉声的声音夹着满满仇恨的杀意:“狗皇帝?” 早已知道出了状况的莫痕安排了弓箭手在四周,自己却必须在凌司炀身边护着,赫然抬起脸,看向假山之上的那袭泛着沉冷杀意的黑色矫健的倩影,不由微拢起眉心:“陛下……那是……?” 凌司炀静静的看着那抹终于归来的身影,却也只能这样静静的看着那道对自己极为陌生甚至满满杀意的眼神,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微微勾唇对着她森冷的目光温润无邪地一笑:“她回来了。” “狗皇帝!”黑衣女子无视四周纷乱的一切,冷冷的看了一眼围成了一圈的弓箭手,那些箭锋都正准确的对向自己,若她妄动一下,身体绝对立刻就成了马蜂窝,别说是刺杀皇帝,现在她自己本就是自身难保。 不由得,黑衣女子紧握双手中的剑,冷眯起眼淡淡的扫向那边被十三抱在怀里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粉红衣服的小丫头。 第362章:还记得么 不由得,黑衣女子紧握双手中的剑,冷眯起眼淡淡的扫向那边被十三抱在怀里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粉红衣服的小丫头。 就是这个该死的孩子,搅乱了她的一切计划,瞬时双眼冰冷,银针自口中悄然吐出,直射向那孩子的心口。 “娘!”小白看见银针向自己飞来时,还没反映过来,便被十三抱着向一旁闪了开。 黑衣女子一见又一次失手,不由得森冷的目光投向那个王爷的身上,募然勾唇,冷冷一笑,木然的双眼因为听见宫墙之外很远的地方仿佛传来忘魂赤蛇吐蛇信的声音,不由得双眸里红光若隐若现,赫然腾空而起不顾四周的弓箭手,双手银剑闪出彻骨的寒光,直飞向皇帝所在的方向。 “狗皇帝!拿命来!” 黑影瞬间一闪,随着一双银光闪动的寒光映在凌司炀眼前,凌司炀微微眯起眼,却是微勾了勾嘴角静看着那抹身影利落的从半空中冲向自己,身手矫健,进步神速。 “护驾!”随着莫痕一声疾吼,弓箭手瞬时箭指苏瞳的方向,一触即发。 一干侍卫冲向前边,挡在凌司炀与莫痕身前,举起坚硬的盾牌,一边伸出长剑指向黑衣女子冲来的方向,一边向后一步一步小心退着,全力的将凌司炀围在中间。 “先护送陛下回寝宫。”莫痕拧眉,一边冷眼看向黑衣女子与一群侍卫撕打的模样,一边转身看向凌司炀:“陛下,先回宫吧!” 却忽然间一顿,只见凌司炀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变,温柔的目光如月色般轻轻的耀着那个满眼杀意的黑衣女子。 “陛下!她已经被控制了!你现在不能冒险!快随莫钧和无画回寝宫!”莫痕一急,忙转身跃至凌司炀身旁,抬手便一把握住凌司炀的手臂:“陛下!!!” 凌司炀微微垂下眼眸,转眸淡淡笑了笑,凝视向莫痕有些急切的表情:“朕,并不是谁想杀就能杀。” “可是你现在的身体不能涉入任何一分危险!陛下!感情事小,龙体安危事大!你现在不能有一分闪失了!”莫痕拧眉:“陛下三思!” 凌司炀却只是笑了笑,轻轻抽出手,转而缓缓的站起身,看向那边以一敌几十的正在拼命撕杀着的女人。 “他是朕的女人。”白衣绣龙纹的衣摆轻轻摇动,步伐缓慢却又坚定的一步一步走下玉石盘龙台阶:“凌司炀的女人,不该被遗弃在这里。” “可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苏瞳!她是没肋灵魂的傀儡!她现在活着的目的就如花迟当日所说,她是要杀陛下你!”莫痕咬牙,上前一把拉住凌司炀的手腕:“陛下!太危险!” “她为什么要做傀儡?”凌司炀微微一笑,转眸温柔的笑看向莫痕快要皱成了一团的眉心:“为了谁而去做傀儡?” “朕应该要看着她被朕的人围攻,看着她被我耀都皇朝的大内侍卫杀死么?”他依然浅笑,却是眸光微敛,在莫痕僵神之际,转身走下台阶。 “弓箭手!”不远处的莫霖见苏瞳一个月间武功竟然进步神速,双剑染了毒,轻功也如鬼似仙般快的吓人,已经倒了一小片的侍卫,不由得一狠心,赫然开口。 瞬间,四周的弓箭手齐齐准备好,拉开弓弦直对向那个双眼泛着赤红的妖光,一剑一剑毫不留情的砍杀着挡着她去路的侍卫的黑衣女子。 莫霖知道那个蒙着黑色面纱的女子是什么人,却因为大哥说过,若阻止不了那个已经失了心性的苏瞳去杀陛下,就只能杀了她。 因为花迟的目的就是看准了若是苏瞳对凌司炀出手,凌司炀一定不会反击。 他们不能让花迟得逞! 即便,代价是杀了凌司炀最爱的女人! “射——” 瞬间,两三支长箭以最快的速度直射向黑衣女子的身上。 “慢!”赫然间,凌司炀冷声开口,手中一只从侍卫腰间抽出的长箭瞬时飞了出去,与另一个方向飞来的物体分别打中两只正要射进黑衣女子身上的箭,在空中相撞,缓缓掉落。 虽被打中了两支,却还有一支直直的射进黑衣女子的肩膀。 “苏瞳!”十三瞬间从人群里站了出来,手中还多拿着一颗石子。 刚刚与凌司炀一同在千钧一发之际投出东西打落其他箭的人正是他,却没想到还有一支。 黑衣女子顿时浑身一僵,募地抬手按住中箭的伤口,踉跄的向后退了一步,随之满眼血光的转身,满头青丝妖野的飘拂飞动,血红的双眼冷冷的投向凌司炀的方向,满眼杀意。 “陛下!不能过去!”莫霖与莫痕同时上前想要拦住正要走过去的凌司炀。 凌司炀不为所动,脚下步伐轻缓,一步一步走进被大内侍卫围成的圈子里,轻轻推开身前的人,缓步而入。 黑衣女子脸上的黑纱早在刚刚那一刻被锋利的箭端顺带着揭开,露出那张这喏大的皇宫里人人都认得的脸。 凌司炀温润一笑,静静的站在距离她十米开外的地方,抬步,继续向前。 “瞳儿,还记得梨花谷么?” 第363章:救赎之路 一群官员的疑问之声在四周响起:“那不是皇后么?” “好像真的是皇后?皇后怎么会做刺客?” “不像啊!皇后的眼神不是这样!” “那分明就是皇后的脸!你看皇后耳朵后边的红痣!曾有人说过玉夏国公主拓跋落雪耳后的红痣是无人能伪造得出来的!” “奇怪!皇后失踪一月,怎么会忽然间成了刺客?”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皇后曾经政变时为了陛下差点豁出了性命,怎么会要刺杀陛下……” “嘘……” “张大人,别过去!会被伤到……” “……” 窃窃私语的声音来了又停,风声伴随着天边吹落的花瓣轻轻落在黑衣女子的发间。 雪白的花瓣映着漫天飘落的雪花,美丽的七彩光芒滑落至御花园的荷塘间,被冰封的鱼儿在河底肆意的游动。 而冰封的心,却久久找不到归依。 见苏瞳双眼依然是赤红的妖光,杀意满满的浑身透着冰冷的气息那般冷漠的看着他,凌司炀悠然浅笑,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陛下!”莫痕拧眉:“她现在没有正常人的心智!你不能过去!” 凌司炀温柔的笑看着那个确实是已经忘记了所有人,忘记了所有的一切,更也忘记了他的女子,却仍是一步一步向前靠近。 “痛不痛?”他一笑间温柔非常,满眼水润,可却怎么也入不了她的眼,入不进她的心。 黑衣女子冷眯起眼,看着这个狗皇帝,听着他古怪的话,耳边传来的风声里夹杂着忘魂赤蛇的蛇信之声。 不由得,她忽然勾唇,邪冷地一笑,缓缓举起手中的双剑,冷笑着看着那个越来越靠近自己的白衣帝王。 “找死——” 赫然间,黑衣女子浑身散发着强烈的冰冷气息,瞬时将肩上的箭一把拔了出来,伴随着四周人惊诧的倒抽冷气的声音,闪着银光的双剑随着手腕利落的轻转,整个人腾空而起,举起双剑便向那道向自己靠近的白色身影的头顶砍去。 “陛下——” “护驾!” 四大暗卫瞬间冲了过去,却是瞬间凌司炀擅用了内功,背于身手的手轻轻摊成掌,微微向后一震,便赫然间掌风阻去四大暗卫的去路。 “陛下!!!”无画尖叫。 带着满满杀意的双刃剑如刀一般毫不犹豫的向凌司炀的头顶砍去。 “陛下——” “娘!!!” “父皇!爹爹——” “不要啊——” “瞳儿,你食言了。”一片杂乱的惊叫声中,淡淡的声音在满是檀香的白衣帝王口中缓缓溢出,温润的眼眸笑看着落下的双剑,温柔的仿佛能溢出水来一般的双眼浅笑着看着那个即将杀了自己的女人。 双剑瞬间僵住,黑衣女子眼中赤红的光芒渐渐暗了下去,若隐若现的冷眼凝视着那双温柔的眼眸。 千骏一发间苏瞳忽然止住了剑锋,四大暗卫瞬时长长的吐了口气。 却是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滞了一样,静的可怕。 黑衣女子的眼前仿佛是晃过一片浮云,一张银色的面具在眼前晃动,银色的身影和白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在眼前飘浮。 双手紧紧握着剑柄,直至骨节泛白。 “快!”莫痕见状,小心的转头轻声对几个侍卫使了一个眼色。 瞬间,那几个侍卫悄然的移动身形,向苏瞳的方向缓缓靠近。 “瞳儿,莫失莫忘,香如故。”凌司炀温润的浅笑,凝眸看进那双若隐若现着红光的眼里:“你,要杀凌司炀么?” 握在剑柄上的手开始轻颤,双眼紧紧的盯着那双仿佛在哪里见过的温柔的眼睛。 “你……”黑衣女子冰冷的双眼里红光瞬间消失,咬紧牙关仿佛见鬼了一样的看着这个白衣的帝王:“你……” 忽然间,一袭红影自天边飞来,冷倪着宫里的一切,袖中的赤红小蛇也顿时有些不悦的轻轻摇晃着三角蛇头,奋力的吐着蛇信。 “嘶——” 一阵蛇信的声音传来,瞬间黑衣女子浑身一震,眼中骤然红光重新凝聚,抬手便要继续使力,却陡然看进凌司炀温柔浅笑的眼里,顿时整个人颤抖了起来。 “你……” “瞳儿,坚持住,不要被控制。”凌司炀声音很平静,缓缓抬起手,轻轻握住她持剑的手腕,冰凉的手指惹得黑衣女子浑身一僵,瞬间睁大了双眼惊愕的瞪着他。 “清醒过来,看清楚,我是不是你应该杀的人?”凌司炀微笑。 “不!”募地,黑衣女子一把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嘶——” “嘶嘶嘶——嘶——” “不要!!!!”黑衣女子倏然一把甩开手中的剑,踉跄的向后退去,慌乱的转头看向四周乌压压的一片人群:“不要——” “苏瞳!” “娘……” “娘……小白要呼呼……娘……” “嘶嘶——” “啊啊啊————!!!!!”骤然间黑衣女子浑身轻颤,双眼泛出恐惧的红光,疯了一样双手用力抱住满是青丝的头,难耐的用力摇晃:“不要!!!!不要不要——” “嘶——” “娘!” “苏瞳!!!” “好痛——不要再叫了——”瞬间,黑衣女子整个人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双手用力的砸向几乎要裂开的头:“好痛——” “嘶嘶嘶——嘶嘶——” “啊——”黑衣女子忽然整个人痛苦的抱着头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浑身剧烈的颤抖个不停:“救命啊——好痛——” “嘶——” 须臾,悄然上前的侍卫趁机快步冲了过去,一把按住紧抱着头痛苦的尖叫的苏瞳,将她扶了起来牢牢锁住她双臂。 “放开我——啊——” 第364章:惊变 须臾,悄然上前的侍卫趁机快步冲了过去,一把按住紧抱着头痛苦的尖叫的苏瞳,将她扶了起来牢牢锁住她双臂。 “放开我——啊——” 凌司炀凝眸,轻声言道:“放开她。” “陛下!现在不能放!”莫痕快步上前,抬手扶住凌司炀隐约有些摇晃的身形:“你怎么样?” “朕没事。”凌司炀隐隐蹙眉,若有若无的叹息了一下,转眸看向仿佛饱受折磨的苏瞳:“别伤了她。” “属下明白。”莫痕叹息,却是同时快速抬起手,将手轻抚上凌司炀的背,替他调节内息。 刚刚凌司炀擅自动用内力,所幸没有大碍,不然便是无力回天了。 “陛下,不如先回去休息……她现在心智全无,即便想让她恢复过来,也需要时间,不能争于一时。” 凌司炀不语,静静的看着被三两侍卫禁锢的扶着站了起来,却疯狂的嘶声大叫拼命挣扎的女人,轻轻推开莫痕的手,便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陛下!万万不能靠近她!陛下!!!”莫痕一急,想要上前,却感觉到凌司炀身后溢出的一丝丝凉薄的温度,不由得紧蹙起眉锋,转头厉声低吼:“先押进天牢!” “放开——”苏瞳双眼赤红,耳边尽是忘魂赤蛇的蛇信之声,双眸如刀子一般锋利的瞪向凌司炀:“狗皇帝!!!狗皇帝——” “快带走!”莫痕厉声怒斥。 “狗皇帝!!!!我要杀了你!!!啊——” “嘶嘶嘶——” 骤然间,苏瞳耳朵一动,双眼通红的死死的瞪向凌司炀的方向,仿佛感觉不到肩上的痛楚一般,尖叫一声,便一把甩开身旁的侍卫,犹如鬼魅般急冲上前:“去死吧——” “陛下!!!”莫痕一惊,猛然冲上前,一把握住一动不动的凌司炀的手臂,上前一步将之挡在自己身后。 “大哥——” “哥——!!!!” “莫痕?!” 苏瞳手中的双剑凶狠快速的直刺入莫痕腰腹间,汹涌的血瞬间顺着泛黑的伤口向外恋肆意涌出。 腥红的血的味道刺激了正发狂的苏瞳的神经,抽出剑来便疯狂的用力向四周乱刺:“挡我者死——” “大哥!!!”莫无画和莫霖莫钧快步冲了上来:“大哥——大哥!!!” “……莫痕?!”本来从容不迫的凌司炀赫然俯下身,扶住向下栽倒的莫痕的身子。 “陛下。”莫痕瞬时蹙紧眉心,颤着手臂缓缓抬手捂住腹部的伤,脸色当场惨白的吓人:“不要涉险……” “啊——”另一边,苏瞳杀出重围举剑便又狠狠刺了过来:“狗皇帝!!!!” “大哥!!!陛下——” 募地,凛冽的狂风倏然崩断苏瞳手中的双剑,双目赤红的黑衣女子一愣,眼底更是凶狠的杀意,抬起眼眸看向刚刚使出掌气弄断了自己剑的白衣帝王,怒意蔓延:“狗皇帝!” 凌司炀第一次对苏瞳出手,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苏瞳手中的断剑,再无力使出第三掌,只能闭上眼轻叹着扶住莫痕的身体:“无画,叫太医给他治伤。” “大哥……”莫无画急切的上前,一听见凌司炀的话,连忙扶住莫痕:“好!” “上!”莫霖转眼指挥十几名侍卫上前抓住发疯的在人群里乱蹿的黑衣女子:“把她抓住!” 一时间四周乱成了一团,本来不想将事情逼到如此地步的凌司炀却只能静立在原地,温润的双眸里是满满的心疼和无奈,看着那个曾经发誓要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女子,看着那个等候了自己三年的女人,看着那个为了他而不得不顺着花迟的心思而宁可中招做一个傀儡的女人,看着那个像疯子一样在人群里嘶吼着乱蹿的女人。 他,凌司炀,第一次忽然间觉得自己竟然如此的无能为力。不想伤她,便就无法制服她,自己更也是不能出手,否则或许就是两败具伤。 “瞳儿……”凌司炀无力的长长轻叹,看着她被侍卫用力的按在地上。 “啊啊——”侧着脸被狠狠按压在地上的黑衣女子疯了一般的嘶声尖叫着:“混蛋!!!!放开我!!!!” “娘——”小白和楠谨早已经吓的呆住,被十三抱在怀里,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上却是慢慢的眼泪:“娘——” “我要娘!!!”小白哭嚎着用力踢打不肯放开她的十三,转头咬着十三的肩膀:“放开我!!!小白要去找娘!!!” “不要欺负娘!!!十三叔叔你放开我!!!!呜啊——娘——” “不能过去!”十三强烈的忍住自己想要冲上前把所有人都挥开,把苏瞳抱进怀里的冲动,紧紧抱着两个扭动着身子的孩子:“她现在不认得你们……” “我不要!!!我不管!!!他们在欺负娘!!!娘好可怜——” “放我下去!!!我要去找娘——娘——” “混蛋!滚开——”那边被压在冰冷的地上的黑衣女子拼命的挣扎,转过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的瞪向那边沉默的缓缓闭上眼不再看向她的凌司炀,咬着牙怒吼:“狗皇帝!!!你不得好死!!!!!啊啊——” “老实点!”侍卫用力在苏瞳受伤的肩上重重一拍,顿时疼的她紧咬牙关痛苦的低叫一声,眼前一片红光闪烁。 第365章:为何云淡风轻 “老实点!”侍卫用力在苏瞳受伤的肩上重重一拍,顿时疼的她紧咬牙关痛苦的低叫一声,眼前一片红光闪烁。 忽然,伫立在宫墙之上的红衣之人冷冷一笑,轻抚了一下袖口上的小蛇头,轻轻一跃,便妖野的如鬼魅一般轻轻掠过所有人面前,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转,便捞住苏瞳黑色的却满是看不见的腥红的衣领,双脚旋空一踢,踢开四周的侍卫便一把将苏瞳拽了起来,搂进怀里。 “娘——”眼看着苏瞳仿佛要被人带走,小白忽然尖叫一声,发狠似地在十三手背上重重一咬,又瞬时小脚踢向十三的跨下。 十三防备不急,顿时青了一下脸,转头瞪向小白,小白尖叫着推开十三的手,跳了下去,快步冲向苏瞳的方向。 “娘!!!娘!!!!” “小白!” “小公主——” 因为忘魂赤蛇停止了继续的操纵而一时间灵魂仿佛找不到归依的苏瞳微眯着双眼,迷茫的看着奔向自己而来的孩子,眼里赤红的光芒渐渐消失,只剩一片空洞。 “睡吧。”花迟温柔的轻揽着苏瞳轻盈了许多的身子,在那边被一群侍卫保护在身后的白衣帝王眼前,俯下头在苏瞳苍白冰凉的唇上轻轻一吻,随即勾起红唇邪魅一笑,抬眸看向那抹从容的身影:“瞳,我们回家。” 苏瞳迷蒙的双眼淡淡的看向花迟邪魅的笑脸,同时红色衣袖中的忘魂赤蛇倏然钻了出来,莹绿的双眼瞪向她的眼睛,苏瞳呆呆的看进蛇眼里,渐渐的,闭上眼,无力的将头向后仰去。 “娘——” “公主!不要过去!” 凌司炀未动,静静的看着那蛇操控着苏瞳的方式,纹丝不动的立于原地,在花迟投来得意的且满是快意的邪佞目光时,唇边悄然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花迟顿时哧笑一声,将怀里被蛇眼控制陷入昏迷的苏瞳横抱而起,顺手将忽然间跑到自己脚下的小丫头的衣领揪了起来。 “呀!!!!”小白吓的尖叫,转头拼命的垂打花迟的腿:“大坏人!你放开我!!!快把我娘还给我们!!!大坏人!大坏人放开我!!!!” “花迟!快把孩子放下!”十三顿时快步上前。 花迟冷眯起眼,看向正挥动着小拳头仿佛给自己挠痒痒一般的小姑娘,忽尔邪魅一笑:“小孩子?真是可爱呐……” “花迟!!!” “她,花某就顺便带走了。”说时,红影忽然一闪,冷冷的笑看向依然神情自若的凌司炀,鄙夷的冷冷一笑,红影瞬时消失。 “哈哈哈哈哈——” “小白!”十三拧眉,陡然转眸看向静静的站着的凌司炀,实在不能理解他现在这么云淡风轻的表情究竟为何,不由得快步走了过去:“皇兄!” 凌司炀依然只是微微眯起眼,静静的看向夜空,仿佛是在聆听着什么,却又仿佛只是在静静的发呆。 “陛下,追不追?” “陛下,太医院传话过来,莫大人的血止住了!” “陛下,小公主和皇后就这样放任着被花迟带走了吗——” 许久,四周窃窃私语的声音渐起渐落,小楠谨已经一脸愤恨的咬着牙关努力不哭出来,却是死死的瞪着沉默着仿佛在微笑的凌司炀好半天。 直到,凌司炀微微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十三,才勾唇笑了笑:“朕,自有分寸。” “你的分寸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小白和苏瞳一起被那个疯了一样的花迟带走?!苏瞳现在已经被控制了,我们已经失去了那个苏瞳!难道现在你还要放任自己的女儿,最最无辜的孩子也被花迟欺凌吗?” 凌司炀不语,摇头笑了笑,便抬手捂住心口,再不说些什么,转身默默的离开。 “皇兄!” “陛下……” 疑问的声音不绝于耳,凌司炀却是唇边的笑意越来大,脚步的方向,缓朝向竹林禁地的那一方。 * 竹林禁地之中。 一片肃杀之气。 白衣之人缓步而入,却是脚步忽然停滞,缓缓转眸,看向不远处被玄铁链栓住的红衣女子。 而在那红衣女子对面的石台上,一身黑衣的夜魄静静的盘腿而坐,仿佛守护,也仿佛一直沉默。 因为他的忽然出现,无力的跪坐在地上,满头白发脸色苍白的红衣女子缓缓抬起头,双眼微微眯起,一见是凌司炀,顿时仰起头哑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我的儿啊——哈哈哈——” 凌司炀不为所动,微风轻拂,满头黑发轻轻自身后飘散,平静的目光渐渐转向夜魄的身上,见他脸上溃烂的皮肉在一点点的消失,不由得缓步走了过去。 倏然,根本就未睁开眼看向他的夜魄挥刀指向凌司炀的方向,随即微微转过头,冰冷的双眼淡淡看向那袭消瘦的白影,冷声驱赶:“出去。” 凌司炀不怒反笑,微微勾唇,看向那两人之间放着的一个仿佛摆放了多日的食篮,不由得勾了勾唇,唇边泛起凉薄的冷笑,声音沉静缓缓:“连续三日不吃不喝,二位的耐性还真是不死不罢休。” “哈哈哈哈!”被玄铁链锁住的拓跋玉灵顿时仰头嘶声大笑:“拜你们凌家的杂种所赐!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凌家的人全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第366章:爱恨该有终 “不得好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拓跋玉灵疯了一般狂甩着满头如妖的雪白长发,双眼犀利的瞪着凌司炀的脸:“哈哈哈哈——” “你,真的还没找到他么?”忽然,凌司炀缓步走向拓跋玉灵,缓缓的,慢慢的蹲下身,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那一张苍白妖艳的美人脸,温柔浅笑着,却是眼里毫无感情。 拓跋玉灵冷凝着眼前的儿子,顿时冷冷的哧笑出声,随即便用力对着他的脸上吐了一口:“呸!狗杂种!和你那个死鬼老爹一样无情无义!惯用心计!!!我诅咒你们父子兄弟全都不得好死——” 倏然间,凌司炀冷眯起眼,扣在拓跋玉灵下巴上的手微微收紧,温润的目光渐渐消失,徒留一片沉冷:“你不是也一样,自欺欺人,早已知道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却偏偏要骗自己,偏偏要发疯到如此地步也不肯将早已明了的真相揭开。” 看进拓跋玉灵渐渐变的通红的眼里,凌司炀瞬时凉薄地微微一笑,温柔的抬起手指,轻轻将拓跋玉灵脸颊边雪白的发丝拨到耳后,目光轻浅的看着这个自己的母亲的脸,那么精致,那么美丽,却也是那么多的祸起之源。 “一切,也该是结束的时候。”凌司炀温柔的神色,轻抚着拓跋玉灵冰冷苍白的脸颊,忽尔淡淡一笑:“母后,儿臣时日无多,别无所求,而你要找的人,他亦乔装打扮陪了你近二十年,该有的恩,该有的怨,也该渐渐了结了……” 拓跋玉灵双目圆睁,狠狠的瞪着这个属于自己的儿子:“你……” 倏然,凌司炀将手轻轻置于拓跋玉灵的右手腕入,轻轻按住滑嫩的皮肤下边的青筋,温柔的凝眸笑看进这个母亲漂亮的眼睛里边,勾唇一笑。 拓跋玉灵忽然间圆睁着双眼浑身颤抖的冷眼瞪着凌司炀,直到感觉到隔着皮肤下边的手筋微微断开,剧烈的疼痛蔓延全身,赫然低下头在他肩上发狠的一口咬住。 直至鲜血淋漓。 凌司炀不为所动,仿佛感觉不到肩上的痛,感觉不到肩上流出的血染红了白色的贵胄龙袍,温柔的目光静静的看着怀里的红衣女子,轻轻松开她的手腕,却转尔将她的另一手上的手筋轻轻扼断。 拓跋玉灵痛到几乎呜咽出声,双目圆睁着一边狠狠咬着凌司炀的肩,一边抬起双眼,透着冰冷的仇恨的光芒,死死的瞪着那个盘腿静坐在石台上的夜魄。 直至手腕上断了筋的疼痛渐渐减淡,直至仿佛是感觉到凌司炀的血里有奇怪的味道,拓跋玉灵倏然眯起眼,赫然抬眸,向后退了一些,冷冷的看向依然从容淡笑着回看向她的儿子。 这个人,她的儿子。 耀都皇朝第三十四代皇帝,景帝凌司炀。 在位十余年,谱下了魔鬼与圣人并存的神话,谱下了太多神圣而不可磨灭的痕迹,更也只身背负了二十几年的秘密,而一切一切的罪孽,却源于她的爱恨,她的情仇。 她拓跋玉灵赋予了自己下一代的悲哀和一切一切的苦果,所以,这个眼前正笑的云淡风轻的帝王,在明明大限将至时,却偏偏仍可以做的这般残忍绝决,又恰到好处。 拓跋玉灵圆睁着眼,冰冷的眼神直直的看向凌司炀肩上透出的血,泛着淡淡的黑色。 “看的没错。”凌司炀忽然勾唇,温柔地微微一笑,抬起手再次轻抚向她雪白的发丝,温柔的从前至后的抚摸,声音轻淡而舒缓:“你心心念念想要害死的儿子,就要达成母后你的所愿而不得好死了,开心么?” 拓跋玉灵隐约的轻颤,惊诧的眸光也随之颤抖着紧紧的盯着凌司炀肩上的伤。 “开心么,母后?”凌司炀温柔的手指轻轻在拓跋玉灵的脸颊上轻抚,微微俯下头,暖暖的淡笑着看着这个白发苍苍的美丽女人,笑弯了好看的双眼:“我就快死了,很快。” “亦如你所愿,司烨以忘魂赤蛇控制了瞳儿的心智,操纵着瞳儿代替你,代替花迟来刺杀你的孩子们,高兴么?开心么?” “怎么不笑了?”凌司炀说的仿佛很开心的样子,缓缓的也学着夜魄的样子,有些落魄的盘腿而坐于冰冷潮湿的地面,笑的有些失神,笑意满满的遮掩去了眼里所有的痛恨,温柔无邪的看着自己正发呆的圆睁着双眼的母亲:“你足以毁了所有的人,包括那么一条小小的忘魂赤蛇,也是出自伟大的母后你的手里,经过你十几年前连日连夜的训练,那条蛇还有你最欣赏的那个儿子花迟,正一步一步凌虐着我们所有人,你该是满足了,对不对?” 忽然,一直颤抖的圆睁着眼睛不知是在瞪着凌司炀还是在看着他的拓跋玉灵忽然转眸,冰冷的双眼更是闪过一道仿佛叫做惊慌失措的东西,猛地向后缩了一下。 第一次,凌司炀在这个女人的眼中,看见了这种叫做害怕的东西。 不由得,缓缓转过头,看向身后一身黑夜的夜魄,因为不久前便喝过了解药,正在一步一步的走来,一边走,一边轻轻的将脸上脱落的溃烂皮肉撕扯下来,露出里边平整的皮肤。 第367章:血泪 第一次,凌司炀在这个女人的眼中,看见了这种叫做害怕的东西。 不由得,缓缓转过头,看向身后一身黑夜的夜魄,因为不久前便喝过了解药,正在一步一步的走来,一边走,一边轻轻的将脸上脱落的溃烂皮肉撕扯下来,露出里边平整的皮肤。 拓跋玉灵赫然呜咽出声,却是无法尖叫出来。 “不——”红衣白发的美艳女子狼狈的坐在冰冷潮湿的草地,忽尔狂乱的疯狂的摇头:“不要——” “滚开!!!!!!”募地,拓跋玉灵转头瞪向正淡淡的笑着的凌司炀:“快!快杀了他!快——” “不要让他过来!!!!”拓跋玉灵仰起头,圆睁着满是血丝的双眼嘶吼:“不要过来!!!滚开!!!!” 夜魄一步步走来,脸上溃烂的皮肉仿佛像是覆盖在本来的皮肤上的一层面具一般,却是硬生生的果真连着皮肉,一点点,沾着恶心的浓血,脱落,直至将那双二十年未再被人看得完全的双眼全部露出来,直至仿佛刚刚长出的鲜嫩的皮肤散发着淡淡的新生的光泽,随着越走越近,跪坐在地上的红衣女子更是仿佛见鬼一样的拼命的向后挪动身体。 “不要……”拓跋玉灵浑身抑制不住的轻颤:“不要!!!!” 凌司炀笑意满面,而眼里却是彻骨的寒凉,静静的盘腿坐在地上,苍白的脸上,带着无情的笑意的余光轻轻的洒着,转过眼,看向拓跋玉灵圆睁着双眼疯狂的摇着头的模样,不由勾起唇,笑的极温柔,危险的温柔,缓缓轻语:“母后,你早就知道曾经的那个跟随在你身边的夜魄已死,更也早就知道此人非彼,却自欺欺人了这么些年,你知道他是谁,一直都知道。” “不!!!!”拓跋玉灵红着双眼,怒目圆睁,赫然转过眸死死的瞪向凌司炀温柔微笑的脸:“不是!!!!你这个孽种——” “你这个不孝子!!!!你们给我滚!!!!!” “你不是要见父皇么?”凌司炀不为所动的依然静静坐在地面上,虚弱的微笑,却泛着迷蒙的淡淡透过薄雾的微光:“很多年前,儿臣与父皇有过一个约定。” 夜魄的越来越靠近,使拓跋玉灵近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更是向后疯狂的退着,刚刚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扼断了手腕上的双筋,却顾不上其中的疼痛,发疯似的撕扯着她根本憾动不得的玄铁链:“放开我!!!!!啊——” 直至夜魄脸上所有溃烂的皮肉全部脱落,露出那张仿佛如她一般二十年不曾变过的脸,拓跋玉灵募地浑身一震,赫然双眼圆睁,咬牙低吼:“凌——询——!!!!” 凌司炀仿佛没有看见拓跋玉灵那双眼里喷射出的火光和憎恨,只是微笑着,静静的透过拓跋玉灵的脸,仿佛是看向很远的地方,微微勾了勾唇,笑的极沉静。 “灵儿。”夜魄静静的站在距离拓跋玉灵三米开外的地方,温柔却又沉静的目光轻轻的投向那个满身红色却是发色如雪的女子。 拓跋玉灵猛然间浑身一僵,却是呆呆的看了伪装成夜魄二十年,却实际竟真真是那个她最恨的先帝,呆愣的看着那个叫做凌询的男人,忽然间,仰起头疯狂的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狂风吹动拓跋玉灵满头如雪般的飘然白发,整个人苍凉孤寂的跪坐在冰冷潮湿的草地,直至笑出了眼泪,直到眼角不断的泪花渐渐变的血红。 笑到了哭,却是哭出了血泪。 “哈哈哈哈哈哈——” “苍天啊——哈哈哈哈哈哈——” “灵儿,够了么?”凌询一步一步走上前,亲眼看着拓跋玉灵眼角缓缓滑出刺目的鲜血,如泪一样一点一点滑落,声音虽然不再伪装成粗嘎,却也比起二十年前也沧桑了太多太多,无奈却又柔软的看着那个因为痛彻心扉的嚎笑而有些走火入魔的女人:“我亲眼看着炀儿一剑一剑的杀死自己的儿女,亲眼看着二十年你的报复之路,亲眼看着你我苍老到如今,也亲眼看着这一路所有的报应。” “灵儿,该结束了,你的仇,你的恨,都只是因为不甘心,而如今……”凌询忽然上前,微微俯下身,伸出手轻轻握住拓跋玉灵瘦的仿佛只剩骨头的的纤长手指,垂眸看向如鬼魅一般流着血泪狂笑着看着自己的女人,忽然紧紧收拢手掌握紧:“放了炀儿吧,也放了烨儿和十三,该有的怨,该有的恨,我们这一世若是算不清,便继续留到下一世,我一样一样的还给你。” “哈哈哈哈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拓跋玉灵继续笑,仿佛看见了极美极美的东西,笑的眼角流血,直至嘴角也一点一点溢出腥红的血液:“哈哈哈哈哈——” “不然,就把二十年前该做的,现在便就做了。”凌询忽然转过头,看向静静的仿佛灵魂出壳一般坐在不远处的凌司炀:“玄铁链的钥匙。” 凌司炀缓缓抬眸,寡淡的笑了笑,将一枚钥匙形状的东西轻轻抛了过去。 凌询接过,沉默的望着凌司炀的方向,须臾,转回首,轻轻将钥匙插.入拓跋玉灵手腕上玄铁链的锁孔—— “咔——”链子应声即分开,颓然落于地面。 第368章:朕在报仇 双手一得到自由,拓跋玉灵骤然抬起瘦骨嶙峋的手臂,纤长的手指死死的掐住眼前早就该死的人的颈间,双目如血般赤红,咬紧牙关疯了一般的嘶叫:“凌询!!!!我掐死你!!!!啊——!!!!” 凌询不动,目光静静的看着跪坐在地上,手筋已断,双手根本就用不上多大力气的女人。 “我死了,便一切真的都结束了?” “我要毁了你的皇朝——我还要毁了你的儿子——我要毁掉所有所有你最在乎的东西!!!!我要让你知道看着最心爱的东西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被折磨的死去的滋味!!!!这是你的报应!!!!我要杀了你!!!啊——啊——!!!!!!” 募地,凌询缓缓抬手,轻轻握住拓跋玉灵的手腕,忽然间轻轻一笑,笑的满眼的纵容,低哑着轻叹:“灵儿,你已经毁了我最爱的女人,还不够么?” 拓跋玉灵赫然圆睁着眼,双眼喷射出不断的火光,死死的瞪进他的眼里。 “我自尝苦果,三十年前抢亲自是不该,杀你爱郎更是不该,而我所得到的报应就是看着我最爱的女人一点一点的堕落进仇恨的苦海,我接受你的报复,甚至乔装在你身边二十年,亲眼看着你报复之路上的一切,未曾去阻止过……” “而如今,我凌询不过是终于觉醒到一个为人之父的认知。”他缓缓俯下身,柔笑着看进眼前这个疯狂的女人血红的眼里:“灵儿,我们的儿子,为了上一辈的恩怨,而正在饱受折磨,我们放了炀儿,让他像正常人一样的活着,行么?” “你凭什么要求我?”拓跋玉灵骤然冷冷一笑,仰起头笑的邪佞非常,满眼如刀子一般锋利的光芒,骤然笑的骇人:“这是你的报应,他们活该啊……哈哈哈哈!他们全都活该!!!!” 不远处静坐的凌司炀缓缓抬眸,眼中无波无澜的淡淡的看向仰起头正看着凌询的拓跋玉灵,看着那个满身火红的女子双眼下带着血泪的痕迹,眼中是撤骨的恨意和报复的快感,像是到了疯狂的边缘一般近于崩溃的眼神里带着一层佞笑。 不由得,凌司炀忽然勾起唇,悄然的一笑,却是笑的愈加苍凉,微微歪着头,看着那对叫作父母的人类,随即,竟也笑出了声。 “哈哈哈……” 凌司炀骤然笑的微仰起头看向阴沉的天空,带着一层让人看不透的雾色的双眼凝视上方的一片阴沉的广阔,清朗好听却略带着微哑的笑声自他口中轻轻溢出。 拓跋玉灵的笑声嘎然而止,赫然转头冷冷的看向凌司炀的方向,冷眯起眼,募地勾勾冷冷哧笑:“你的儿子,很享受这种被仇恨洗礼的待遇呢。” 凌询也随之勾唇一笑,温柔的看着这个自己爱上的祸水。 “若我是炀儿,我定会在知道一切的真相时,便冲动的杀了你,即便你是生母,也绝对不会留情。” “可惜啊,可惜你的儿子太懦弱了……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凌家的杂种都是一个得性!懦弱又可悲啊哈哈哈哈……”拓跋玉灵顿时满脸得意。 “你错了,我们的炀儿,比谁都狡猾,你斗不过自己的儿子,从二十年前你被关进竹林的那一刻开始,你心里便已经知道。” 拓跋玉灵顿时冷眯起眼,却是笑的满脸得意,双手继续掐着凌询的脖子,虽然手筋已断根本使不上力气,却是绝对没有他能活着逃走的余地,满是血丝的双眸里泛出嗜血的杀意:“看不出来吗?哈哈哈哈哈哈——” “你的儿子现在正在求我!他在用着将你交还到我面前的条件,不动声色的向我企求忘魂赤蛇的解药!哈哈哈哈哈哈——” 凌司炀在不远处,看了一眼拓跋玉灵,却是忽尔勾唇一笑:“母后,你错了,儿臣今日,是来给二位送行的。” 说时,凌司炀忽然笑的满眼无邪,满眼的温柔似水,微微歪着头,浅笑了许久,忽然,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只剩一片沉冷漠然,寡淡的目光静静的看着那个眼下两行血泪的妖艳女子:“朕,正在报仇。” 拓跋玉灵赫然眼里迸射出满满的杀意:“你这个孽种——” 倏然,拓跋玉灵仰头一笑,满眼锋芒:“我告诉你!忘魂赤蛇没有解药!” “哈哈哈哈哈哈——”红衣女子扬起满头如雪的长发得意的仰天狂笑:“我都能预感得到不久的将来,那个被忘魂赤蛇所控制的女人,会有多么的可悲,哈哈哈哈哈,我可怜的儿子,我可怜的炀儿!那个女人会终其一生都被忘魂赤蛇所控制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司炀不为所动的勾唇淡淡一笑,手边飘过四周冬日也未枯萎的竹节顶端再一次长出的竹子之花。 竹生花,其年便枯。 竹子开花,意为不祥的死亡之兆。 指尖轻轻拈住淡淡的花朵,凉薄一笑,微微转眸看向拓跋玉灵得意的狂笑的那张妖艳的脸,不急不予的声音缓缓:“母后,你是否相信,这世界上偏偏就是有些人的心坚硬的无人可以轻易控制?” 第369章:爱恨终结 “瞳儿非拓跋落雪本身的灵魂,异界的孤魂与着瞳儿本就心如磐石,现在不过是凤凰涅磐,只可惜,母后你太过低估旁人的能力,也高估了自己的邪毒之术。” “相信么,瞳儿没有彻底被控制所有思想。”凌司炀忽然微微一笑:“否则,你这个儿子现在便也没有命和你在这里周.旋。” 之前苏瞳在最后一刻停住,凌司炀便已清楚苏瞳曾经之所以甘愿让花迟轻易将她带走,是因为她究竟有多自信。 即便已经被控制,但苏瞳如凌司炀一样,在肯去放手做一件事情之前,心底一定会有一个计算,所以,苏瞳定是在打有把握的仗。 所以,拓跋玉灵的邪毒之术,在苏瞳面前,亦是可以闯过的难关。 只欠东风罢了。 凌司炀沉默的淡淡微笑有些刺激了拓跋玉灵。 拓跋玉灵陡然冷眯起双眼,转而微微偏过头忽然间笑的狐媚妖娆:“我的炀儿,你还有多久可活?” 凌司炀勾唇一笑,全然不遮掩:“不足一月。” “哈哈哈哈哈哈——”拓跋玉灵顿时仰头一笑,募地转过眼冷笑着看向沉默的一直看着她的凌询:“听见了没有?哈哈哈哈!!!他快死了!你的儿子就快要死了哈哈哈哈——” 凌询沉默着看着这个在疯狂边缘的女人,看着她每一次狂笑,眼角都有止不住的眼泪。 “灵儿,走火入魔时七窍流血,意为将死。” 狂笑的声音嘎然而止,赫然转眸死死的瞪向凌询的双眼。 瞪了许久,忽然一阵狂风缓缓而至,冷冽的雪花随着冷风吹动满头如雪的长发,撩过拓跋玉灵的脸,也撩过凌询的眼。 忽然,拓跋玉灵仰头一笑:“哈哈哈——” “既然你知道我也命不久矣,我们的帐,也是该算一算的时候了!”募地,拓跋玉灵双手一转,便狠狠按至龄询的心口。 “当年挖错了人心,如今,该是清算一下。”说时,五指倏然刺进对方的皮肉里,眼里闪过更为嗜血的光芒,冷冷一阵佞笑,满眼锋芒。 凌询未动,眉头也没皱一下。 只是忽然间笑柔了神色,缓缓抬起手,轻轻握住拓跋玉灵冰凉的手腕,轻轻叹笑:“是,该结束了。” 拓跋玉灵神色一变,忽尔眼里闪过一丝惊诧,隐约带着几分愕然的目光冷冷扫过对方握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带着许多薄茧的手。 那双手,正坚定的一点一点将她的手向他的胸膛里按进。 本来只是停留在皮肉边缘的手指一寸一寸,一点一点的向他的皮肉下的心脏处移去。 拓跋玉灵双眸有些僵硬的看着自己的手被动的被凌询一点一点的牵引,直至感觉到五指几乎快要全陷进去,看见对方额上已经冒出了因为疼痛而引发的冷汗,却仍是仿佛解脱一般的笑着,坚定不移的继续握着她的手腕向里进。 募地,拓跋玉灵用力要将手抽出来,却反而倏然被对方握紧。 “灵儿,真的该结束了。”凌询苍白地一笑,忽然软软的跪倒在满脸苍白双眼圆睁的拓跋玉灵面前,一边将她的手执意的继续向心脏中按压而去,一边微微的,缓缓的俯下头,在那张致使自己被毁了一生的唇角轻轻一吻。 在拓跋玉灵赫然一僵,猛地双眼一冷就要推开他的那一刻,瞬时将她的手彻底按进自己心口,坚定的手隐约开始颤抖,一边用力深吻向这个毁了自己的一生和自己的后代的女子,一边双手用力将她的手按向心脏。 拓跋玉灵被吻的有些发毛,一狠心忽然紧紧握住手旁的心脏,无视眼前的男人胸前正汩汩流出的鲜血,五指用力一握,瞬间,身前在最后一刻强吻自己的男人浑身一僵。 拓跋玉灵圆睁着双眼,反咬住凌询的嘴,发狠的用力咬住,直至嘴边也尝到鲜血的味道。 却同时,身前的男人微微勾唇一笑,似是解脱了一般的缓缓后退,却是用尽最后一分力气,继续握着她的手腕,不让她有任何一点犹豫,一点一点,带着她的手从他的心口出来。 拓跋玉灵倏然圆睁着双眼,想要将手摊开,却已经晚了,惊叫声还未来得急发出,便赫然瞠大双眸,满眼惊诧的看着沾满了血的手,看向手心里一块通红的滚烫的拳头般大小的心脏。 不远处的凌司炀就这样静静的坐着,静静的看着,静静的淡笑着。 看着这样的一幕。 仿佛只是一场戏。 而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和母亲。 仿佛,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仿佛,他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只会微笑的躯壳,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拓跋玉灵双眼越睁越大,眼中满满的憎恨瞬时变的虚软无力,缓缓抬眸,看向正温柔的看着自己的男人,看着那男人嘴边僵住的笑容,看着那个被自己恨了一辈子的男人像一个脱了线的风筝一般,圆睁着双眼,嘴边带着僵硬住的笑容,缓缓的,缓缓的向后倒向地面。 轰地一声,那个她恨了一辈子的男人,倒在了地上。 终于的终于,再也无法醒来。 红衣女子身后如雪的长发同时被风轻轻仰起,飘扬而起遮盖了她的整个世界。 圆睁的双目静静的看着那个睁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掌心滚烫的东西渐渐失了温度,直至冰凉。 “哈哈……”红衣白发的女子忽然痴痴一笑,踉跄的上前一步,满眼开心的笑意的凝视着那个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起来的男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370章:弑父杀母 “哈哈……”红衣白发的女子忽然痴痴一笑,踉跄的上前一步,满眼开心的笑意的凝视着那个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起来的男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司炀静静的坐了许久,看着那个满身红衣的女子踉跄的站起身,看着那一缕缕飘扬的长发,看着那个女人抬手高举上天,仰天狂肆的大笑着。 随之,凌司炀轻轻起身,却是微微的摇晃了一下,抬手抚住心口,隐约的蹙起好看的眉宇,随即,也跟着笑了出来。 落落失笑的看着眼前那一切的结束,看着那个早已经走火入魔的女人一边狂笑一边流着惊人的血泪。 “哈哈哈哈哈——” “死了啊!!!哈哈哈哈——他终于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啊哈哈——哈——” “你!早就应该死了!”倏然,拓跋玉灵低垂下头,圆睁着几乎填充了满满的血的双眼,掌心间已经冷却的心脏瞬时被她紧紧握住。 “死了好!死了干净——” “一切都结束了!!!!”拓跋玉灵猛地仰头嘶声尖声笑着,直到笑到无力,笑到再也笑不出来,才缓缓的无力的跪坐下身,面向那个倒地不起的男人的方向:“姓凌的!你以为死了,就真的一了百了?真的可以摆脱我的憎恨?” “我告诉你——”倏然,拓跋玉灵圆睁着双眼抬起涂满蔻丹的手指,直直的指向那个倒在地上的冰冷的尸体:“凌询!!!!凌文丰!!!我拓跋玉灵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你——” “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我恨不得你生生世世都受我的折磨!!!!我恨不得你来生来世给我当牛做马!!!!我不会让你有一天的好日子过!!!!” “你想躲避是不是?你就这样的死了是不是?嗯?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告诉你!!!!你别想一个人解脱——” “该还的!你还是要还!!!!” “我的青春!!!我的快乐!!!我的善良!!!我的灵魂!!!我的一切一切!!!!包括那些你以为我欠了的儿子们!我告诉你——我会让你的血,铺满整个皇宫!!!不会就这样结束的!!!!不会——” “不会!!!!!”拓跋玉灵募地扑上前疯狂的撕喊,抬起手狠狠的在再也无法有回应的尸体的脸上狠狠煽了一巴掌:“你给我醒过来!!!你给我起来!!!!我要你看着你凌家的子子孙孙全都没有好日子过——我要你生生不得安宁!!!!啊啊——” 一阵檀香轻风淡淡吹至鼻间,雪白的衣摆在眼前绽放。 拓跋玉灵血红着眼,一边狠狠的纂着拳头,一边缓缓抬起眼眸,满是怨恨的眼神凛冽的看向那个唇边带着悠然浅笑,正温柔的看着自己的男人。 “你!”拓跋玉灵圆睁着双眼,赫然抬起手一把揪住凌司炀的衣摆:“你这个不孝子——” “母后。”凌司炀温柔了神色,静静的驻立着,看着那个无力的跪坐在先帝的尸体身边,满脸都是血泪的红衣女子,轻轻的唤道。 拓跋玉灵更是眼里放射出仇恨的冷光:“我诅咒你们!!!!!” 凌司炀微微一笑,温柔的看着自己疯狂的母亲,看着她惨白的脸和嘴角鼻端都在缓缓溢出的鲜血,不由柔柔轻笑,缓缓抬起手轻抚上那张美艳冰凉的脸颊,看进那双血红的眼里,微笑。 “儿臣,是来给二位送行的。”他温柔浅笑,弯了双眼。 “你以为自己能活着走出这竹林么”拓跋玉灵顿时冷冷一笑,蔑视的看着这个身形消瘦了许多的孩子,漠然的哧笑着:“你以为自己现在有什么力气来用玄铁链栓住本宫?” “本宫告诉你——”拓跋玉灵倏然抬起手指,狠狠揪住这个孩子的衣领:“你的毒,无人可解!!!!你马上就要下地狱陪这个死鬼了!!!你这个孽种就算是做鬼也一样摆脱不了生下了你的母亲我的纠缠!!!!我同样会让你凌司炀生生世世的后悔这二十年来将我关在这里的一切一切的待遇!!!!凌司炀——你也一样不得好死——” 凌司炀不以为然的勾唇笑了笑:“是啊,儿臣弑父杀母,真真是不得好死。” 拓跋玉灵顿时冷眯起眼,带着火红寇丹的手指生生的按进凌司炀的皮肉里,看着那被她的指甲划伤的伤口上流出的黑血,她更是满眼锋芒的笑着:“哈哈哈哈——” 凌司炀微微一笑,抬起手,轻轻的将拓跋玉灵的手掰开,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坐在地上的红衣女子,余光扫上地上躺着的尸体,温柔浅笑,声音缓缓:“儿臣与父皇曾经有过一个约定。” 他静静的浅笑着看向一脸噬血杀意的红衣女人:“凌询重现之日,便是他与你双双赴死之时。” 无视拓跋玉灵冰冷的眼底悄然的轻颤,凌司炀勾唇一笑,落落失笑着看着这个生下了他的女人。 “母后……”他温柔浅笑:“你走火入魔,七窍流血,活不过一个时辰了。” “那又如何?”拓跋玉灵顿时冷冷哧笑:“如果本宫猜的没错,你现在想要的,便是我拓跋玉灵的血,而我死了,你这个孽种便失去了存活的机会,不是么?哈哈哈哈——” 第371章:凌司炀的要求 “那又如何?”拓跋玉灵顿时冷冷哧笑:“如果本宫猜的没错,你现在想要的,便是我拓跋玉灵的血,而我死了,你这个孽种便失去了存活的机会,不是么?哈哈哈哈——” 凌司炀淡淡一笑,静静的看着拓跋玉灵仿佛报复的模样,看着她笑的很快意,不由浅笑:“儿臣,从未怕死。” 拓跋玉灵抬眸倪了他一眼,转瞬间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却是嘎然而止,一口鲜血瞬时狂喷而出,拓跋玉灵整个身子微微前仰,鲜红的血喷溅到先帝的尸体和凌司炀雪白的龙袍之上。 凌司炀未动,看着那个女人艰难的,吃力的缓缓坐直身子,血红的双眼里依然带着痛快的笑意:“哈哈哈……” “今日。”凌司炀静静的看着这个女子的双眼:“是儿臣的三十岁诞辰。” 赫然间,一直冷笑着的红衣女子圆睁着眼盯着他。 沾了血的雪白龙袍上仿佛开了一朵一朵的血红色的蔷薇花,他悄然的勾唇淡淡一笑,隐去眼里所有所有的苦涩。 “母后,可不可以,抱我一下?”他浅笑,缓缓抬眼,看向那个红衣女子。 第一个,像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拓跋玉灵不语,静静的看着他。 凌司炀从容淡然的目光里在刚刚那一刻分明有些隐约的期待,却终究还是渐渐变得失落,直至恢复一片宁静。 他落落失笑:“儿臣很小的时候,极羡慕十三,虽那一个会抱一抱他,会牵着他教他走路的女人并不是他真正的母亲,却至少,有人肯去教他走路,会在他跌到了可怜的大哭的时候,匆匆的跑出来将他抱起来,轻声哄着。” “儿臣……”凌司炀微微转开头,仿佛在讲一个极美丽的故事,看向即将升起的黎明的曙光,轻轻浅笑:“只是想知道,娘的怀里,会不会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那样暖。” 忽然,凌司炀转回头,对着拓跋玉灵温柔一笑,缓缓抬起手轻轻抚向她满头雪白的长发,在指尖轻轻缠绕着圈圈,忽然间逸出满满的,极为真心的微笑。 “其实,恨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的人却是自己不知何时开始最爱的人。” “这样的认知,才是母后你崩溃的理由吧。”凌司炀微微勾起唇,转而抚向她冰凉的脸,温柔的目光看着这个早已经不再有任何青春的女人:“儿臣,真的不曾恨过谁,包括母后你。” 拓跋玉灵冷凝的双眼渐渐重新溢出血红的眼泪,几乎快要溃散的瞳孔重新凝聚,虽冷却是仿佛少了些什么而又多了些什么似的,凝视眼前这个真的长大的孩子。 这个凌司炀,不再是幼时跪坐在地上被她疯狂的按着灌药的可怜的孩子,这个凌司炀,不再是可以轻易的就被她控制的孩子,这个凌司炀,也不再是那个她曾以为在一路报复她的心计太深的孩子。 这个孩子其实真的很简单。 简单到,在最后的最后,不求解药,不求鲜血,却只求她拓跋玉灵的一个怀抱。 拓跋玉灵冷冷的看着他,直到血泪又干涸住,才微微歪着头凝视进凌司炀含着温柔笑意的眼里。 “炀儿,你究竟有没有心?”拓跋玉灵眯起眼。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一起都想问的问题,这个强大到可以将一切都藏在心里的凌司炀,究竟有没有会受伤会难过会憎恨的心。 “有过。”凌司炀微笑。 拓跋玉灵轻颤了一下双眼,骤然转开头冷冷哧笑:“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她倏然仰起头,笑到失声:“我拓跋玉灵恨了一辈子!哈哈哈哈……却竟然还没有自己的儿子看得透彻!!!!” 拓跋玉灵猛地收回视线,圆睁着双眼看进凌司炀的眼里:“我们谈个条件。” 凌司炀温润的双眼依然从容的凝视那个满头白发的红衣女子,淡淡一笑,算是应了。 “竹屋中间有一个机关,打开后,会出现一个地下通道。我死后,将我和这个我恨了一辈子的男人葬在那里……” “那下边,有两个早已准备好的水晶石棺。” 凌司炀募然定定的看着她,拓跋玉灵却是忽而一笑,笑出了血泪,同时笑弯了双眼:“哈哈哈哈……”笑声沙哑而朦胧:“如你所说,我的确是早已知道身边的人是谁……却偏偏自欺欺人的去看着……哈哈哈……” 笑声再一次嘎然而止,拓跋玉灵微微眯起眼,冷冷的看向凌司炀:“所以,我早已为他,也为我自己,准备好了两个最美丽的棺材,怎么样,你想不想躺进去也试一试?” 凌司炀含笑不语,眼神却是愈加幽深。 “哈哈哈哈……”拓跋玉灵再一次仰起头哑声大笑,随之转眸,冷冷的看向凌司炀浅笑的脸:“只要你按我说的话照做,我便满足你的一个要求,如何?我的炀儿?” 凌司炀从容一笑:“母后,你该是知道,和儿臣讲条件,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拓跋玉灵却是得意一笑:“两件事,本宫一命抵一命,将凤凰血全数给予你救你一命,或是忘魂赤蛇解除控制的方法。” 见凌司炀眼里隐约闪过的含义,拓跋玉灵满眼狡猾的冷笑:“只能选一样,我可怜的儿子。” 第372章:生机 见凌司炀眼里隐约闪过的含义,拓跋玉灵满眼狡猾的冷笑:“只能选一样,我可怜的儿子。” 凌司炀沉默许久,直到拓跋玉灵气数渐尽,眼神渐渐虚渺,却仍是狡猾而又得意的冷笑。 即使是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即使想要做一次善事,却也偏偏要给别人留一个难题,绝对不会轻易让对方好过。 这就是他的母后。 凌司炀淡淡的失笑,唇边悄然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朕,要忘魂赤蛇的接触方法。” 拓跋玉灵顿时冷眯起眼:“为了个女人,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管?” 凌司炀旦笑不语,抬眸浅浅一笑:“儿臣只是很自私的想要留住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拓跋玉灵冷冷哧笑,却是倏然仰头尖细着声音恐怖的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可惜啊!”倏然,拓跋玉灵抬起一手,紧紧扣住凌司炀的手腕,看向他缓缓抬起的眼眸,狡猾而又阴沉的冷冷一笑:“本宫,偏偏不如你所愿!” “本宫,就是要让你独自活着,让你受着看着心爱之人被人控制的煎熬,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司炀神色自若的神情微微一滞,同时只觉得腕上一痛,浓黑的血瞬时从被划开的伤口处滚滚的流出。 下一瞬间,拓跋玉灵一脸苍白的冷笑着,一边像个疯子一样狂笑出声,一边以指腹将自己手腕划出一道更深的血口,瞬时抬起手在凌司炀腕上重重一按,阴沉的冷笑自口中缓缓逸出。 拓跋玉灵得意的冷笑。 “别以为挑断我的手筋就能斗得过你的母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偏偏要你活着!!!!偏偏要你亲眼看着所有所有的人一个一个的离你而去!!!!哈哈哈哈哈哈我可怜的儿子哈哈哈——” 凌司炀倏然抬眼,向来镇定的眼中闪过一丝彷徨—— * 凤鸣山—— “大坏蛋!你放开我!!!!”小白惊声大叫,转头就张口狠狠咬住花迟的手臂。 花迟一痛,顿时一把将这呱噪的孩子狠狠扔到地上。 “啊——”小白的一双白白嫩嫩的小屁股重重的着落在地,痛得她龇牙咧嘴的大哭出声:“大坏蛋!!!!呜哇——” “臭丫头!给我安静点!”花迟冷冷投过一丝满是杀意的目光,看着那个小孩子坐在地上满脸是泪的模样,转身便继续抱着怀里不省人世的苏瞳走向前方的石床。 “大坏人!你把我娘怎么了?!” 看着苏瞳昏迷不醒的模样,小白挣扎着站起身,就尖叫着冲了过去。 花迟不耐烦的抬手便一把以掌风打了过去,小白吓的连忙灵巧的闪开,跳到了旁边的桌上,顿时得意的抬起手捏着小脸做起了鬼脸:“没打着!大坏人!啦啦啦!大坏人你没打着我!!!” 花迟顿时怒目圆睁的转过头瞪向那个不可理喻的孩子。 隐约的仿佛感觉到太阳穴被气的突突直跳:“你!给我下来!” “我偏不下去!!!”小白大叫:“你先把我娘还给我爹爹!!!!” “呵呵呵……”花迟顿时忽然间一笑,笑的极为诡异的挑起剑眉,却是同时冷声低吼:“来人!” 须臾,幽暗的室中闪过几抹黑色的身影。 “把这烦人的小东西绑起来!”花迟不耐烦的拧眉,抬手随便的指向屋中的一角的石柱上:“绑结实点,这小丫头看起来滑头的很!” “是,主人。” “啊啊——救命啊!!!你们放开我!!!!”小白吓的连忙大叫。 “把她嘴堵上。”花迟烦躁的又看了一眼那小丫头圆睁的双眼,转头再次看向石床之上昏睡的女子。 “小赤,出来。”花迟忽然诡异一笑,看向自己的袖口。 瞬时,一条赤红小蛇从袖中钻出,迅速的爬到苏瞳身上,上前吐出蛇信在苏瞳肩上的箭伤处轻轻一舔,瞬间只见一直无知无觉的苏瞳皱起秀眉,仿佛极为痛苦的隐忍着疼痛,想要醒过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花迟摇头轻叹,将忘魂赤蛇轻轻移开,便坐在床边,看了昏迷不醒的人儿一会儿,便倏然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看着那张脸:“居然会半路停下手,是连被控制也依然会对那个人有感觉吗?” 声音里仿佛是带着萧索,花迟失笑,笑了一会儿,便拿出一瓶药粉,走回床边,俯下身将昏迷的苏瞳扶坐了起来,让她靠坐在自己怀里,温柔而又轻轻的解开她黑色的衣襟,直至露出里边染血的素白肚兜,看着她肩上曾经受过箭上的地方被硬生生的又射穿了一次,腥红的血正汩汩的流着,花迟不由得冷冷一笑。 “那些人,下手还真是狠。” “明明知道你是堂堂的皇后,却竟然还是打算致你于死地。” “啧啧,我可怜的瞳啊。”花迟一边诡异的冷笑,一边打开瓶子,将里边的金创药粉轻轻撒在苏瞳的肩上,直至看到止住了血,才将她的外衣脱了下来扔至地上。 不远处已经被绑起来也被堵上嘴的小白倏然瞪大双眼,死死的瞪着花迟正在解她娘亲的衣服的手,拼命的发出“唔唔”的声音。 “唔唔!唔唔人!!!!唔手!唔唔思唔唔七……”(鲸鱼旁解:放手!大坏人!放手啊!男女瘦瘦的不可亲……) 花迟瞬时更是烦躁的转过眼看向那烦人的丫头:“堵上你的嘴还敢出声音!是不是也想像她一样昏过去?” 小白圆睁着双眼,一副不惧怕的模样,更是死死的瞪着他,高仰着头,绝不屈服:“哼!” 第373章:鬼才相信 小白圆睁着双眼,一副不惧怕的模样,更是死死的瞪着他,高仰着头,绝不屈服:“哼!” 花迟倏然冷冷一笑,将苏瞳的里衣也一并扯开,直至里边的肚兜遇到冰冷的空气时,怀中昏迷不醒的人儿似乎有感觉一般浑身微微的轻颤了一下。 扯开干净的布条,将那伤口处轻轻系好,随即扶着她让她平躺下去。 直至苏瞳在半昏迷中再一次沉睡过去,旁边的忘魂赤蛇仿佛是逮住了时机一般倏然冲上前,伸出舌头继续去舔苏瞳身上其他地方的残血。 花迟顿时微微眯起眼,看着忘魂赤蛇的动作。 “小赤,你也发现了,她并非整个灵魂都被控制,是不是?” 赤红色的小蛇继续舔着苏瞳身上残留的血,直至都舔干净,才趴在她的胸前轻轻摇晃着三角弄的头颅,莹绿的恐怖的眼睛狠狠的盯着那张昏睡的脸,随即前倾着头颅,又舔了一下苏瞳眼角流出的泪。 随即转头,莹绿的双眼看向花迟的方向,花迟同时也看见苏瞳眼角正悄悄的滑出的眼泪,瞬时拧起剑眉,伸出手,以食指指腹轻轻挑起一滴泪珠,放至自己嘴里轻轻含住。 “是咸的。”花迟凝眸看向沉睡的黑衣女子。 “女人,你果然与众不同。连忘魂赤蛇都差一点控制不住你……”说时,花迟眼底倏然放出冷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忘魂赤蛇。 忘魂赤蛇顿时明白了什么,忽然间像是极开心一样的扭动着滑溜的身体将苏瞳的整个脖子缠住,俯下头对着苏瞳的耳边便开始一下一下仿佛有韵律一般的吐着血红的蛇信。 “嘶——” “唔唔!!!!”不远处被绑在石柱上的小白顿时圆睁起大大的眼睛满脸不解的看着那条蛇在自己娘亲的耳边不知是在做什么怪,顿时吓的开始大力的挣扎:“唔唔!唔唔人!放唔!!!!” 邪魅的双眼含着诡异的笑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那个沉睡的女子,随即缓缓站起身,看着苏瞳的身体渐渐变的僵硬,在沉睡中重新被控制,被洗净灵魂,随即便满意的看着忘魂赤蛇摇头摆尾的吐着蛇信的模样,斜勾起唇角浅笑:“看样子,应该每日都重新施一下蛇咒,才能让你持续的身心皆归我花迟所有,每一天,心灵都黑暗的胜似一天。” “唔唔唔!!!!” 小白的声音在喏大的暗室里显的极不协调,特别是打扰到了忘魂赤蛇控制苏瞳的蛇信之声,花迟顿时转眸,邪冷的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个与凌司炀长的极为相像的小姑娘。 他还记得,另一个和这丫头同为孪生的小男孩,更是与凌司炀像的诡异非常。 仿佛,是童年时的凌司炀,更也是童年时的他一样。 不由得,花迟冷眯起眼,邪气的笑着,双手背于身后,悠哉的缓步走了过去,凝眸冷笑着看着这个孩子愤怒的圆睁着晶亮的双眸一副想要咬死他的模样。 “小丫头,你真的很烦。”花迟邪肆一笑,飒然地站在小白身前,看着被悬空绑在石柱上的小白,不由得,缓缓抬起手,将小白嘴里塞着的布轻轻取了出来。 “大坏人!!!!大坏人!!!!!”小白的嘴一得到自由,顿时嘶声大叫。 花迟顿时拢起眉心,冷着眼看着这个张嘴就开始大骂的孩子。 “大坏人!!!快把我娘还给我爹爹!!!!你放开我!!!大坏人!!!!”小白圆睁着眼奋力的尖叫,转头冲着石床之上昏迷不醒的苏瞳大喊:“娘!!!娘——” “娘!救命啊——” “娘!!!你醒一醒!!!娘!!!!” “娘——小白想娘了——” “娘你不要不理小白好不好?小白以后听话!!!娘!你快醒一醒啊!!!!不要听这个大坏人的话!他是坏人!!!娘啊——” “小丫头,我不是坏人。”花迟忽然轻轻一笑,缓缓上前,抬手轻轻以双指握住小白的下巴,邪笑着看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相反的,你可是该叫我叔叔呢。” “呸——”小白顿时愤慨的转头对着花迟的脸用力吐了一口口水。 花迟到顿时拧眉,闭上眼轻轻扭过头,随即极力克制住不去杀了这孩子的冲动,缓缓的转开头,咬着牙,瞬时睁开眼,冷冷的看进小白的眼里,直至小白本来什么也不怕的模样渐渐被他这样安静的冷冷的怒目而视而吓的瑟缩了一小下,才忽然邪魅一笑:“你不信?” “鬼才相信!!!!” 小白咧开嘴,想哭却又觉得哭了就没有面子了,不由得瘪了瘪嘴忍着眼泪,红着眼睛大叫:“小白不是好骗的小孩子!你敢说谎,你不怕被狼吃吗?” “娘说了,说谎的孩子都会被狼吃!!!!你这个大坏人,你怎么还没有被狼吃掉!!!大坏人!!!” “被狼吃?”花迟顿时哧笑:“你打哪里听来的话?” “唔……娘给小白和楠谨哥哥讲过故事。”小白撅起嘴,被绑的有些难受的试着扭了扭身子,却没成功,不由得瘪着嘴耸拉着脑袋一脸不爽的模样,嘟囔着嘴小声说:“不过,我才不会告诉你!娘给我们讲过的故事,你这个大笨蛋一定没有听过……哼!” 花迟嘴角轻轻抽搐,勉强挂着笑,声音却压抑无比:“大笨蛋?” 第374章:如何处置 花迟嘴角轻轻抽搐,勉强挂着笑,声音却压抑无比:“大笨蛋?” “哼——”小白顿时得意的撅高了嘴的扭开头。 “呵呵呵呵……”花迟倏然挑起剑眉笑着看着这任性又乖张的小丫头,忽然间对这丫头的讨厌也少了许多。 仿佛,人生中第一次和一个才刚刚满三岁的小孩子这样去聊天,顿时觉得有些新鲜。 “你叫凌念白对不对?”花迟轻轻环抱着双臂,邪魅的笑看着这丫头粉嫩可爱的小脸,虽然她像极了凌司炀,但是那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和那种倔强的眼神,却分明就是苏瞳的翻版。 “哼!你是大笨蛋!你猜错了!”小白顿时转开头。 花迟又一次挑眉:“哦?怎么就错了呢?” “我是金翎公主!是皇帝爹爹封的金翎公主!!!哼,你都没有向我下跪!还绑着我!你要被砍头的!哼!” “哎,原来还是个公主呢啊。”花迟邪气地一笑。 小白转过头,圆睁着眼睛瞪着他:“哼!怎么样!知道害怕了吧!快把我放开!” 花迟挑起眉,忽然间歪着头邪笑着看着她:“那公主又是什么?” “……唔……啊?”小白本来要说话,却忽然间嘎住,抬起圆圆的大眼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说啊,小丫头,公主是什么?”花迟顿时微微眯起眼,笑着看着那张满是惊愕的小脸。 “你……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小白一脸苦恼的皱起小眉毛,顿时就像眼睛上边爬了两只黑黑的小毛毛虫一样,歪着头像是看见怪物一样的盯着花迟:“公主就是公主啊……” “那公主是什么呢?” “公……公主就是……”小白忽然间有些急了,眨了眨眼,转头看向那边的石床,却瞬间惊愕的张大了嘴:“娘?!” 下一瞬间,忽然间咧开嘴咯咯的笑着:“娘!你醒啦!” “娘!小白被这个大坏人绑的好痛痛!娘你快把这个大坏人杀了嘛,快来救小白!小白好痛痛……”小白晃动着小脑袋,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得意和希望的光芒,转头看向花迟邪魅的笑脸:“你欺负我!还不给本公主下跪!你这个大坏人!我要让我娘打死你!哼!” “啧,我还真是怕呐……”花迟顿时抬起手拍了拍胸脯,同时转首看向已经被忘魂赤蛇催醒的苏瞳,看着那个已经睁开双眼,却躺在石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 “瞳,醒了?” 瞬间,躺在石床之上的黑衣女子缓缓坐起身,无神的双眼直直的看向花迟的方向,眼里带着隐约的赤红光芒,木然的开口:“是的,主人。” “伤势如何?用不用多休息一下?”花迟邪魅的笑着,缓步走了过去。 “已经不痛了。”苏瞳双眼木然无神,仿佛看不见屋子里的小白和身旁的赤红小蛇,双眼里只有花迟缓步而来的影子,眼里一片宁静,无痛无欲。 “之前,在皇宫里发生的事,你可是还记得?”花迟走到床边,缓缓俯下身,暧昧的靠近苏瞳的身子,俯着头在她脸旁温柔的轻问。 苏瞳直塄塄的双眼动了动,仿佛是在回忆,随即缓缓抬起眼,直视进花迟的眼里,依然无关痛痒的答到:“记得。” “有何感想?” “狗皇帝会邪术,只要不听他的声音,就不会中了他的邪术。”苏瞳双眼无神,凛冽的冷光在眼里若隐若现。 “很好。”花迟一笑,抬起手赞赏似的轻轻拍了拍苏瞳的头:“休息吧,这丫头为师先带走了。” 说时,微微转过身,看向小白的方向。 “娘——”小白顿时吓的惊叫:“小白要和娘在一起!!!不要被大坏人带走!!!” 苏瞳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依然只看着花迟,旁人的话和旁人的声音对她来说不过就是过眼云烟,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听。 “娘!!!” “呵呵呵……”花迟冷冷一笑,缓步走了过去,一手挑开小白身上的绳子,一手直到小白失去支撑的掉落下来时将她顺手抱住。 “小丫头,和你花爷我走吧,爷带你去看好东西去。” “我才不要去!大坏人!!!!”小白顿时转头对着花迟的肩膀狠狠一咬。 花迟顿时皱眉,低下头看向小白气的发红的小脸,抬手就一把抓住她脖子后边的衣领将她拎了起来,冷声低斥:“臭丫头,不识好歹!” “你不饿么?”花迟微眯起眼,冷笑。 “不饿不饿!我只要娘!!!”小白大叫着,用力挥动着小胳膊,却因为被花迟揪着衣领拎在半空中而难受的快要喘不过去来:“咳……唔……我只要娘!!!我只要娘呜……唔咳咳……” “这丫头真是呱噪的很。”花迟无奈的啧啧出声,转眸邪魅的笑看向苏瞳:“瞳,你觉得为师应该如何处置这个孩子?嗯?” “杀。”苏瞳依然木然的缓缓抬眸,看向他们的方向。 本来一直奋力在花迟手下挣扎的小白顿时满脸惊愕的转过脸看向苏瞳的方向:“娘?!!!” “啧啧,不听话的孩子,还不等被狼吃,就已经先被杀了哟。”花迟邪气的笑着,斜倪着小白一边继续挣扎一边急红了的眼睛:“还要留下来?” “要!!!”小白气愤的红着双眼大叫。 第375章:空 “呵呵呵……那不如这样,爷我今儿就把你放在这里,明晚来时,你最好还活着。”说时,微微眯起眼,俯首在小白耳边蔑笑的轻言道:“你可千万不要被你娘亲杀了,那就不好玩了。” 小白瘪起嘴,狠狠的瞪进花迟的眼里:“你是坏人!” “我本来就不是好人。”花迟邪邪地一笑,转瞬间一把将小白扔到地上,不等小白因为小屁股摔痛了而大哭出声,便转身仰头大笑:“哈哈哈哈——” “这场游戏,真是越来越有趣味了……” “哈哈哈哈哈哈——” 直至花迟走出门,小白瘪着嘴委屈巴啦的坐在地上,小心的转过头看向根本就没有看向自己,就一个人坐在石床中间闭上眼打坐疗伤的苏瞳,不由得连忙站起身,将手举到身后拍了拍小屁股上边的尘土,然后就一个人乖乖的,安静的站在那里,抬着小眼睛像是个要糖吃的孩子,可怜巴巴的看着根本就不答理自己的娘。 许久,直到苏瞳缓缓睁开眼时,小白顿时咧开嘴一笑:“咯咯……娘!!!” 瞬间,苏瞳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冷冷的看向小白。 * 清晨。 腹部受了重伤的莫痕醒来时便叫人四处寻找凌司炀,却半天没有找到。 “大哥!要不要去竹林看一看?” “好。”莫痕脸色泛着微微的苍白,抬手轻轻按住腹部的伤口:“算一算时间,也该是在那里……” “我们去就好,大哥你先休息,若是再乱动,腹部的伤口又会裂开,到时血流不止就不好了。”莫霖小心的扶住正要从床.上起身的莫痕:“我们几个去就可以。” “不行,我要去看一眼。”莫痕隐约中仿佛有不好的预感,咬了咬牙,站起身:“走吧。” “这……好吧……” 黎明刚过—— 竹林禁地之中一片寂寥。 “怎么……瘴气全都不见了?”莫无画一边与莫霖扶着虚弱的莫痕,一边看向前方探路而行的莫钧:“三哥,小心些,前边安静的有些奇怪。” “确实很奇怪。”莫钧忽然转头:“平时拓跋玉灵从白天到晚上一刻也不停的吼叫,就算不哭不喊的时候也会能在百里之外听见拓跋玉灵的喘息声,毕竟是武功高强的人,只要存在就一定会听得见她的内息之声。” “等等……”莫痕低哑的开口,缓缓转眸,看向不远处几十米开外的空地的方向:“去那边。” “怎么了?”莫无画不解的轻问。 “陛下的内息有些不稳,但我听得出来,他在那个方向。” 顿时,四兄妹对视了一眼,便迅速向那边快步行去。 直到走到空地附近,四双眼睛齐齐的看向眼前的一幕,皆惊愕的呆愣住—— “陛下……?” 关于先帝的事情,连四大暗卫也不知晓。 却当看见先帝的尸体上趴着拓跋玉灵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身体,大红色的衣袍在拓跋玉灵的身上显的愈加的诡异。 那一头如雪的长发仿佛没有生命一般散的她满身都是,却是连一点属于拓跋玉灵曾经微微浑厚的气息都已经不见。 凌司炀,正静静的坐在那两个尸体一旁,一动不动。 “陛下!”莫无画首先发现凌司炀的手腕处,那一片衣袖的料子全部被鲜血染红,手腕处竟还有一条深深的血口,鲜红色的血正在一点一点凝固。 来不急去想凌司炀血的颜色未何不再泛黑,只是惊恐的大叫一声,便连忙松开同样拧起眉一脸不解的莫痕,快步跑了过去。 “陛下!”莫无画跑到凌司炀身后,只感觉一片沉冷的死寂蔓延在凌司炀的背后,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颤,赫然间不知要如何开口,只能缓缓的俯下身,一把握住凌司炀的手臂,上前看向他的脸,却瞬时不敢置信的倒抽一口冷气:“陛下——” 莫痕蹙了蹙眉,同时与另两个莫氏兄弟快步走了过去,一看到凌司炀的脸色时,莫痕也顿时甩开莫霖正搀扶着的手,踉跄了一步上前,无力的跪下身子:“陛下?” 凌司炀一动不动的神色,在听见莫痕的声音和感觉到莫无画用力轻晃他的胳膊时,才微微动了动神色,缓缓的,缓缓的转过眼眸,平静的看向莫痕惨白的脸。 “老天……”一见凌司炀还有知觉,莫痕顿时松了一口气,无奈的开口:“陛下,怎么会这样?” 说时,莫痕与其他几人一同转头,看向先帝的尸体,特别是看到那一处空了心脏的胸前的血窟窿时,更是眉头打结。 再又看向拓跋玉灵那张渐渐爬满了皱纹的曾经美艳无比的脸,看着那个曾经风华绝代的红衣白发的女人毫无气息的静静趴在先帝的身上,十指陷进先帝手臂上的皮肤里,却是瞬间苍老了近二十岁的脸上带着一抹解脱似的微笑,很静,真的很安静。 却是静的可怕。 一瞬间,仿佛一切的一切,都空了。 “陛下……”莫痕拧眉,缓缓转过头看向凌司炀:“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要不要先回乾司殿休息?” 凌司炀未语,依然只是动了动眸光,却是忽然间,微微勾起唇,洒然失笑,安安静静的温柔的笑了出来。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第376章:不归之路 一个时辰后—— 莫霖等人按照凌司炀的吩咐,与莫钧两人分别抱着先帝和拓跋玉灵的尸体走进之前他们曾经住了近二十年的竹屋。 莫无画找到了机关,轻轻开启后,地面上果然出现了一个地下同道。 莫痕见面色苍白却一脸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的表情的凌司炀首先走了进去,不由得不顾自身的伤随之走进地下通道里。 黑暗中的一路上,所有人只闻得到先帝和拓跋玉灵的腥臭的血的味道,却无人敢言一句,只是随着凌司炀虚弱缓慢却双坚定的脚步,一步一步向着仿佛带着光明的另一端行去。 直至眼前豁然开朗。 在一整片美的惊人的黑色曼陀罗的花海之中,有着两个美丽的水晶棺。 莫霖与莫钧勉强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小心的将两具冰凉的尸体分别放入石馆中,盖上棺盖后,安静的走了回来,走到凌司炀身后。 “陛下……” 凌司炀抬手,示意他们什么都不要问。 眼里渐渐染上一层淡淡的薄笑,看着眼前的一片黑色曼陀罗花海。 瞳儿曾说过,黑色曼陀罗代表着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凡间的无爱与无仇,绝望的爱,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被伤害的坚韧创痍的心灵,生的不归之路。 她说,这是被诅咒的花朵。 不知道为什么拓跋玉灵要将这种花种下这么多,却原来,这些不过是被风吹到了外边的种子而落下的零星的黑色花朵,而实际的整片黑色曼陀罗花海,却竟然是在这里。 拓跋玉灵为自己,也为先帝早已准备好的结局。 这是他们的不归之路。 “陛下,你的血,是鲜红的。”忽然,莫无画用着很小很小的声音谨慎的开口。 虽然很小,却是足以震慑住所有人。 赫然间其他三人同时看向凌司炀手腕上一道被生生割开的伤口,看见那上边凝固住的血果真是鲜红色而非曾经毒入心脉的浓黑,顿时满眼惊愕。 凌司炀不语,却是缓缓抬起手臂,看向手腕处的伤口。 忽然间,凌司炀落落失笑。 转身,缓步走了出去。 直至走回到竹屋中时,窗子被一阵狂风猛烈的吹开,吹落了房中挂在墙上的一副画卷。画卷飘然落于地面,轻轻摊开,那画上,是先帝凌询的画像—— “陛下!!!”倏然,从地下通道里走出来的莫痕低低的惊叫一声。 莫钧和莫无画连忙快步上前扶住忽然间不声不响的便无力的向后倒去的凌司炀:“陛下?!你怎么样?属下扶您回乾司殿,叫太医来给你看一看。” 被莫霖扶着的莫痕又看了一眼凌司炀手腕处的伤和血的颜色,心中已经有些答案,却不知如何说,如何问,只是抬眸:“快,先扶陛下回寝宫。” 凌司炀虽未完全昏死过去,却是虚弱的微微睁着眼,看向地面上那卷被拓跋玉灵用着一生的时间画完的人像,忽然间,嘴边溢出一丝浅浅的笑,直至完全跌入黑暗之中。 “陛下——” “陛下?!!!” …… * “陛下怎么样了?” “莫大人,老臣实在是不解于你这句话是何意?之前老臣与其他太医院的大人发现陛下脸色不对想要替陛下看一看,你们却都阻止,只叫皇后替陛下医治,而现在陛下明明并无大碍,只是身体过于虚弱,好好休息外加补一补就无碍了,你们却问的仿佛陛下大病了一场似的,呵呵。”太医摸了摸胡子,转眸笑了笑:“陛下身体发虚,倒还真的像是大病了一场,不过现在看来,却并无其他异样,只是太虚弱罢了。” 莫痕坐在一旁,手捂着腹部的伤口,顿时微微长吐了一口气,闭上眼微笑着轻叹。 “老臣去开个房子,莫大人应该知晓陛下的身体究竟经历过什么,虽然现在没有大碍,但是实在是虚弱的连气息都微弱,先让陛下静养几天,一定不可大动,多吃些补药良药,让心情保持顺畅,应是没有大碍了。” 说时,太医笑了笑,转身去写药方。 须臾,凌司炀缓缓睁开眼,双眼平静的看向站在床边一脸紧张的莫无画。 “陛下,您醒了?!”莫无画顿时满脸欣喜的俯下身,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凌司炀额上淡淡的一层薄汗,见他似是要起身,连忙按住凌司炀的手臂:“陛下不要动,太医说你现在身体没有了大碍,但一定要多加休息,千万不要动,无画求您!” 凌司炀不再动,转而轻轻推开莫无画的手,看向因为知道他醒了而忽然间站在龙榻一旁的莫痕他们几个,不由得收回视线,有些疲惫的轻轻叹了口气。 “朕没事了,你们都去休息。” “陛下。”莫痕谨慎的看向凌司炀的面色,又感觉到乾司殿内并未藏觅外人,便低声轻问:“陛下的血,难道是被玉灵皇后给……?” 凌司炀沉默,却是闭上眼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默认。 “看样子,玉灵皇后死前,终于算是对陛下做了一次好事,终于也算得对得起陛下对她‘母后’的这二字的称呼。”莫钧神情严肃的叹了叹:“怪不得玉灵皇后死状会那么苍老,原来是体内失去了凤凰血,而所有的凤凰血,全都送进了陛下的体内。” 凌司炀微微睁开眼,脸上未见喜色,也没有其他表情。 “三日后,整兵五千,围攻凤鸣山。” 莫痕瞬间一愣:“凤鸣山?为何?” 第377章:准备围攻 凌司炀微微睁开眼,脸上未见喜色,也没有其他表情。 “三日后,整兵五千,围攻凤鸣山。” 莫痕瞬间一愣:“凤鸣山?为何?” 凌司炀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围在龙榻旁的四大暗卫,许久,才静静的勾唇笑了笑:“昨夜寿宴,花迟带着瞳儿离开时,你们可是有仔细去辨别他消失后所去的方向?” 莫痕转眸看了一眼当时在最后的时刻都一直在场的莫霖和莫钧,见他们两人皆摇了摇头,不由得蹙起眉。 “陛下,这么说来,你那日眼看着花迟带走皇后和公主却一直未有动作,应该是你当时正在以耳聆听花迟所去的踪迹?” “也对,花迟向来邪气非常,来无影去无踪的习惯了,不管他做了什么还是带走了谁,即便当时抓住他,过后他也绝对有办法离开,继续隐藏起来。而直接找到他所藏觅的住处,直捣花迟的巢穴方为上策!”莫无画顿时满脸欣喜的转过头看向凌司炀,却只见凌司炀已经重新闭上眼,似是极疲惫的已经重新睡了过去,不由得撇了撇嘴,转头看向莫痕:“大哥……凤鸣山那里,让我和二哥三哥去吧,你先留在宫里养伤,我看现在事不宜迟,不如我们现在就整兵出发,也好早一点把公主和皇后带回来。” “出去说。”莫痕淡淡的看了一眼满脸疲惫的已经睡着了的凌司炀,小声的示意大家离开内殿别打扰到他休息。 直至出了乾司殿,莫痕微微的轻叹。 “陛下说三日后,我们便三日后再去。” “可是三天的时间,皇后还有公主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花迟的性子无人能懂,根本就琢磨不透他今天会怎么做,明天会怎么做。” “陛下说三天后再去围攻凤鸣山,自然有陛下的理由。” “还有,我与你们一同过去。” “可是大哥……” “事情就这么暂且搁置,等陛下的命令,谁都不可擅自行动,否则以暗门门规严处。” 说时,莫痕淡淡的看了一眼一脸焦急的莫无画:“尤其是你,无画,陛下现在心情已经被现今发生的所有所有的世情逼到一定的边缘,可以说是到了一种极点!千万不要去试图问陛下什么,让他安静几天,我相信陛下会理智的解决皇后和公主的事情,去吧,先去准备路上所需的东西。” 莫无画有些尴尬的捏了捏手指:“我知道了。” 眼看着莫霖莫钧带着无画先行去收拾东西,莫痕站在乾司殿外,凝神许久,随即缓缓转过头,看向身后寂静的大殿。 “陛下,你的心,终于觉得累了。” * 凤鸣山—— 正在打坐的苏瞳忽然间眉心紧皱,猛地转过头冷冷的看向跪坐在自己身后用着一把蒲扇对着自己摇啊摇煽啊煽的小白:“别再煽了,滚出去!” 小白顿时一双小胳膊微微一僵,因为苏瞳有些冷硬的话而吓的微微涩缩了一下肩膀,有些害怕的微微缩着头小心的抬起亮亮的大眼睛看着苏瞳的表情,随即便委屈的瘪了瘪嘴:“娘……小白是见娘打坐练功练的出汗了,所以替娘煽煽风……” “我不需要!”苏瞳双眼冰冷无情,有些厌烦的又瞪了这眼这个几乎缠了她一整天的小丫头:“滚下我的石床,这里不是你该在的地方。” 说罢,再一次面无表情的转回头闭上双眼静心打座。 却是隐约的仿佛是听见很浅很浅的啜泣声,不由得更是厌烦的微微拧起眉,直至那啜泣的声音越来越大,瞬时睁开双眼,转头便瞪向那个不听话的孩子:“你想死吗?” 小白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撅着小嘴颤巍巍的将手中的扇子放了下去,乖乖的从石床上跳下,一步一步的后退的站到一旁,耸拉着小脑袋不敢再啜泣,可是眼泪却还是吧嗒吧嗒的一滴一滴往地上掉。 苏瞳真的很烦,这一整天被这个小丫头不是煽风就是唱歌再就是幼稚的想要逗她开心给烦的练不进去功。 实在想不通主人为什么要把狗皇帝的公主女儿带回来,甚至仿佛故意想要折磨她一样,把这个难缠又烦人的小丫头放在她这里,让她被烦了整整一天。 尽量去无视那个小孩子站在角落里无声的掉眼泪的模样,苏瞳面无表情的坐在石床之上,继续静心打座。 一个时辰后—— 暗室的门被微微开启,走进来一个身着艳红色衣裳的侍女,侍女端着一些饭菜走了进来。 “瞳姑娘,主人交代让瞳姑娘将这些有营养的食物多吃一些,还有这碗参汤可以补气补血,瞳姑娘要多喝一些,可助身体康复的更快也使内力受辅助而更顺畅。”侍女将食物一盘一盘轻轻放在石桌上,见那边闭着眼冷着神色闭着双眼打座的苏瞳没有回话,便将手中的食篮收拾了一下。 不管苏瞳是否睁开眼睛看见,但毕竟主人交代过这个代号为瞳的黑衣女子是主人的徒弟,是整个凤鸣山地下古墓的暗宫之中地位仅次于主人的人,侍女恭敬的做了个万福礼,随即转身悄声走了出去。 苏瞳一直未动,却是没有多久,再一次被隐约中传来的某个小孩子肚子里咕咕的声音所扰,顿时睁开双眼,神色冰冷的看向那边站在墙角一脸无辜的正看着自己的小白。 第378章:小白不哭 苏瞳一直未动,却是没有多久,再一次被隐约中传来的某个小孩子肚子里咕咕的声音所扰,顿时睁开双眼,神色冰冷的看向那边站在墙角一脸无辜的正看着自己的小白。 小白一见苏瞳看向自己,连忙抬起手擦了一下眼泪,讨好似地咧开嘴冲着她嘿嘿一笑:“娘……”声音甜甜的。 她多希望娘能应自己一声。 “我不是你娘。”苏瞳冷着脸,厌烦的又看着这个孩子。 狗皇帝的女人,真是粘人的很。 若不是她现在暂时不想杀什么人,这个狗皇帝的种她早已经一刀砍死了。 “娘……”小白顿时有些委屈的抬着脸看着缓缓下了石床走向石桌的苏瞳,见她没有要叫自己过去吃东西的意思,不太敢上前,只好继续站在墙角里,擦了一下哈喇子,脸红红的继续让肚子奏着咕咕的声音。 “咕咕……” 苏瞳没理会,木然又冰冷着神色,缓缓坐到石桌边,拿起玉石所雕成的筷子,随意的夹了些菜吃。 甚至极为听话的将侍女所要求的说是主人交代的让她全喝光的汤都喝了。 木然的仿佛真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没有心的傀儡,让她吃便吃,让她喝便喝,让她留下那个小孩子便留下。 “咕咕……” “咕咕咕——” 一直叫个不停的声音依然在不断的烦扰着苏瞳的耳朵,苏瞳顿时重重的放下筷子,募然转过头,冰冷着双眼看向角落里的小白。 小白连忙抬手捂住肚子,却是委屈的瘪起嘴,可怜巴巴的开口:“娘……小白肚子饿了……” 苏瞳不理,转头继续吃东西。 “咕咕——” 苏瞳依然不理。 小白不明白为什么娘不认识自己了,她虽然不懂大人的事情,但是她知道娘不是在和自己生气,也不是在和自己玩玩笑,娘也不是不理自己。 小白真的知道。 她知道,娘不认识小白了。 娘也不认识爹爹和哥哥了。 娘忘记了所有人。 小白咬了咬嘴,见苏瞳面无表情的继续吃着东西,肩上正在愈合的伤口处似乎是又微微渗出了些血,连苏瞳雪白的里衣的肩膀处都微微有些血色。 不由得,小白小心的向前走了一小步,见娘没有要说她的意思,就继续又向前走一步,一步一步,小心的走到石桌边,却是小脑袋才刚刚和桌面平齐,便只好双手背于身后,乖乖的站在桌边,抬起脸看着苏瞳吃东西。 感觉到那孩子站在旁边看着自己,苏瞳微微转过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继续当她不存在。 小白舔了舔嘴,咽了一口唾沫,忽然间咧开嘴甜甜一笑:“娘,小白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娘,你以前给小白讲过好多故事,你还记不记得?有狼来了,还小红帽,还有鸭子的故事……还有……” “闭嘴。”骤然间,苏瞳转过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再敢出声音,即便主人交代将你留下来,也不代表我真的不杀你。” 小白顿时瑟缩了一下肩膀,有些委屈的瘪起嘴,低下头不敢再出声。 直到苏瞳吃饱了,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转身回到石床上继续打座休息,小白这才悄悄的抬起眼看向苏瞳的方向,然后咧嘴一笑,小心的爬上刚刚苏瞳坐过的凳子,小脚轻轻的踩在凳子上,踮起脚抬起小手去摸桌上剩下的馍馍和还没有凉的菜。 直到仿佛是摸到一个鸡腿时,小白顿时眉开眼笑的握着鸡腿,转头笑眯眯的大叫:“娘!你居然给小白留了一个鸡腿哎!” 正在打座的苏瞳顿时拧了拧眉,冷着脸睁开眼,却同时看见那个正兴高采烈的拿着鸡腿的小丫头因为太开心而脚下没站稳,整个人从凳子上边跌了下来摔了一个狗吃屎。 “啊呀——”小白惊叫出声,手中的鸡腿瞬间飞了出去,落在了对面的墙上,然后又弹了回来,落在自己面前的地上。 “唔……”小白顿时趴在地上,瘪起嘴满眼可惜的看着脏了的鸡腿,终于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哭出来。 “呜……” “闭嘴。”苏瞳忽然间冷声警告。 小白顿时连忙忍住哭声,小心的坐地上爬了起来,抬起摔破了皮的小手,含着眼泪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又抬起眼泪眼模糊的看向不为所动的苏瞳,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小白不哭!” “小白……小白自己呼呼……”小白垂下眼睛,蹲下小身子,对着摔破了皮的手心一下一下的吹着气。 却似乎是不会吹气,只是一个劲儿鼓起嘴发出“呼……呼……”的声音。 这个过程,苏瞳没有再闭上眼,而是一直盯着那个有点聪明又似乎是有点笨拙的孩子,看着那个蹲在地上,缩成了一小团的小东西对着手吹气,从她这个角度,看得到那孩子的手心里边擦破了皮,还出了一点点血。 隐约中,莫名奇妙的脑中闪过一个奇怪的景象。 两个仿佛是长的一模一样的男孩儿和女孩儿个子小小的,同时向一个女人的怀里扑去,大声的叫着娘。 然而其中的那个小姑娘没跑稳,摔了一跤,然后就开始狼嚎着大哭。 那个女人连忙跑上前,把起那个小姑娘,替她手里吹着气,然后小姑娘先是发呆,然后就因为痒痒而咯咯的笑了,学着那个女人的样子撅起嘴发出呼呼的声音。 隐约中,仿佛是听见那个小姑娘咯咯的笑着,大声的叫着:“娘——小白不痛啦——” 第379章:看出端倪 “娘。” 苏瞳完全沉浸在莫名奇妙的却是模糊异常的回忆中,满心满身甚至耳边都是空荡荡的孩童开心的大叫着:“娘——”的这种让人觉得分外心软的奇怪声音。 “娘……” 直到耳边一次一次的传来真实无比的这种甜腻腻的软软的呼唤声,苏瞳募地冷着脸,神色清冷的看向小白的方向,同时回过了神,木然而又无情的冷冷开口:“我,不,是,你,娘。” 小白瘪了瘪嘴,笨拙的又对着擦破了皮的手心吹了吹,然后将双手乖乖的背到身后,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小心的转过身子朝着苏瞳的方向努力的圆睁着大大的眼睛,虽然有些红红的,但是没有再哭。 苏瞳面无表情,神情如离魂般发直,冷冷的看着小白的方向,却没有一点撼动。 “小白不知道娘为什么要杀爹爹。”小白瘪了瘪嘴,却不再哭闹,小心的向苏瞳所在的石床方向一步一步走进,挪动着脚步,伴随着咕咕的肚子饿的声音。 “如果楠谨哥哥在这里,小白一定会因为娘这样欺负小白而不乖的去哭,去吵娘。”小白瘪着嘴,亮亮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面色冷凝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的苏瞳:“可是现在这里只有小白一个人,小白不敢哭……” “因为是娘告诉过小白,女孩子在没有人帮助自己的时候,要懂得面对,娘说过,就算是哭,也没有人会帮自己。”小白有些抽噎,鼻子像是有些受了风寒一样而发出堵堵的说话声。 抬起没有受伤的小手擦了擦鼻子下边的清鼻涕,小白努力的咧开嘴,笑的甜甜的看着苏瞳:“娘,这样好不好,小白不吵你,不闹你,但是你要让我叫你娘,你也不要赶小白走,小白会乖乖的,可以不?” 说时,小小的胖墩墩的粉色小人儿顿时飞快的走上前,抬起胖呼呼的小胳膊一把抱住正坐在床边的苏瞳的胳膊,将嫩嫩又软软的小脸贴在苏瞳的手背上,满眼希翼的抬起脸:“娘……小白不哭不闹了,你不要讨厌小白好不好?” 苏瞳微微垂下脸,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身子烫的有些奇怪的小丫头。 小白一见她眼里没有厌烦的神色,顿时连忙讨好似的咧开嘴咯咯一笑,将小脸在苏瞳手上小心的蹭了蹭,仿佛是娘在摸自己一样,然后撅起小屁股,脱了小鞋子,翻身上了床,乖乖的坐在苏瞳身旁,安静的圆睁着亮亮的大眼睛看着她:“娘,小白安静的坐在这里,不吵你!” 苏瞳未转回头去看她,面色依旧清冷而森然,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不再说什么,闭上双眼静心打坐。 两个时辰后—— 石门缓缓开启,伴随着淡淡的桂花酒香。 “哟呵,都一整天了,小丫头居然还活着。”花迟灿灿的一阵邪气之笑,吊儿郎当的挑起剑眉随意的坐到石桌边上,看着已经凉了许久还没撤下去的饭菜,又看了一眼地上沾了灰的鸡腿,想也想得到发生了什么事。 小白乖乖的坐在苏瞳身后一米左右的地方,一听见花迟的声音,顿时满眼愤恨的抬起眼用力的瞪着他。 花迟同时挑眉一笑:“丫头这小脸怎么这么红呀?” “大坏人。”小白撅起嘴,不愿意理他,转开头看向床边的纱帐,小嘴撅的老高。 “没吃东西,还有力气骂人呐?”花迟更是笑的邪肆,随即转眸看向正打坐安歇的苏瞳,微微勾了勾唇,袖中缓缓钻出赤红色的小蛇。 小白虽然闭嘴不说话,却是注意到了那个红衣大坏人的袖口处那条小蛇在晃动着头吐着蛇信的模样,虽然小白很怕蛇,怕到看到蛇就会尖叫,却还是忍下来。 因为如果她敢叫喊出声了,娘一定会骂她,一定会赶她出去的。 小白咬了咬嘴,小心的看着那条小蛇绿绿的眼睛和有些奇怪的蛇信的声音。 直到仿佛是发现闭着眼睛静坐的苏瞳忽然间浑身一僵,没有多久后,随着蛇信吞吐的频率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奇怪,赫然间睁开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小白仿佛是看见了苏瞳眼时闪过的赤红的光芒。 却当那一种赤红色渐渐淡去时,那双眼里是比之前更加冷也更也无情的眸色。 小白瞬间张大了嘴,却是悄悄的移动到苏瞳的身后,以着仿佛是怕那条蛇的姿势抬起后捂上嘴,双眼却是悄悄的看着身前的苏瞳微微颤抖和僵硬的背影。 直到日行一次的忘魂赤蛇的催眠在一柱香的时间过后停止,花迟缓缓站起身,看向静坐在那里圆睁着双眼漠然的直视前方的苏瞳,满意一笑,转而挑眉看向她身后躲藏着的那个正浑身发抖的小身影:“小臭丫头,终于也学会怕了么?” 小白咬了咬牙,猛地翻过身转头瞪向花迟那张满是邪笑的脸,大声叫道:“你是坏蛋!!!” 花迟却是笑着挑起眉点了点头:“嗯嗯,我是坏蛋。”说时,忽然间另一只袖口飞出一只好看的百灵鸟,微微褐黄的羽毛和白色的羽毛相交错,圆圆的眼睛,尖尖的小嘴,在小白头顶展翅飞了飞便落在小白对面的柱子上。 小白顿时抬起眼,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花迟挑眉冷笑:“丫头,喜欢鸟么?”说时,忽然间微微俯下身,邪魅的看着小白有些泛红的小脸:“乖乖的叫爷一声好叔叔,爷就将它送给你,如何?” 第380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花迟挑眉冷笑:“丫头,喜欢鸟么?”说时,忽然间微微俯下身,邪魅的看着小白有些泛红的小脸:“乖乖的叫爷一声好叔叔,爷就将它送给你,如何?” 小白顿时转过头,满眼怒意的瞪着他。 花迟却是笑的愈加邪气气,歪着头仿佛在勾.引小孩子犯.罪一样,又仿佛是想收买另一个属于凌司炀的人的心,挑起剑眉:“不仅有小鸟儿陪你玩,你若叫一声好叔叔,爷我还可以叫人给你准备饭菜吃,怎么样?” 小白撅起嘴,狠狠的瞪着他:“我不要!” 一双大眼睛却是有些控制不住的转开继续看着那只可爱的小鸟,瘪了瘪嘴,忍了忍想要的冲动,继续大声喊叫:“我不要你的东西!大坏人!!!” 花迟顿时冷眯起眼,淡淡的看着这个像苏瞳一样固执的孩子。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性子真是讨人厌的很。”说时,他冷冷一笑,转眸轻轻吹了个口哨,百灵鸟顿时回到他肩上。 “不想要?那便继续呆着吧。”话落,便转身欲走,却是忽然间停住脚步,转头又看了一眼那个明明想要鸟儿的孩子,冷哧:“不识好歹。” 却是在花迟马上就要走出去时,身后忽然间传来有些气馁却又焦急的大叫:“等一下!大坏人!” 花迟顿时眼眉一挑,却未理,打开石门便要走。 小白连忙跳下床,不顾那边刚刚从催眠中清醒过来的苏瞳双眼里的冰冷,跑向花迟的方向:“我要吃东西!我也要小鸟!” 花迟顿时勾唇邪笑,转头看向那个跑到自己身后的小丫头:“现在后悔了?” 小白瘪起嘴,低下头:“小白饿了……” “可惜啊。”花迟顿时冷笑:“小丫头,人要懂得知难而退,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你若叫我一声好叔叔,我便只能答应你一件事情。” “你是想要吃饭呢,还是想要百灵鸟?”花迟一笑,缓缓俯下身,抬起手挑起小白的下巴,看着这个和自己也很像的小姑娘,眉眼顿时带上一种奇怪的笑意。 凌司炀的女儿,若是不仅认了他做叔叔,还认他花迟做了爹爹,那该有多好。 终究是几乎相同的血,终究是凌司炀的孩子,属于凌司炀的东西。 只要是凌司炀的东西,他花迟都要。 即使是爱情,也即使是亲情。 小白顿时抬起眼瞪着他,咬了咬唇,又看了看他肩膀上可爱的小鸟,取舍间,却忽然间向后退了一步。 “我两样都要,不然我就不叫。” “你威胁我?”花迟顿时冷笑,却是忽然间喜欢极了这个似乎是不太喜欢妥协也不喜欢吃亏的孩子。 有个性,他喜欢。 小白连忙摇了摇头,随即撅起小嘴:“你刚才是故意让我吃亏!我才不要!我就是全都要!你要是不给我小鸟或者不给我吃饭,我就不要叫你叔叔!” “那爷我就觉得是自己吃亏了呢。”花迟顿时一笑。 小白鼓起嘴,倏然上前,一把将跳到花迟胳膊上的百灵鸟抱进怀里,匆忙向后退了一步,抬起眼满眼认真的大声说:“你明天或者以后一定还想要我叫你叔叔,你还会想其他的方法,还不如现在就让我叫了,你也省得再费心!哼!” 花迟挑眉,笑弯了眼的看着这个孩子。 这么聪明,究竟是遗传了谁的脑子,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和他花迟也有关联? 民间的传言不都是说,男随姑,女随叔,这孩子,终究也是狡猾又聪明,和他花迟,也算是个性切合。 “爷我今天心情忽然大好。”花迟忽然邪冷一笑,缓步走到小白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就让你一次,下不为例。” 说时,又看了一眼那边神情木然冰冷的苏瞳:“瞳,这丫头的嘴厉害的很,有没有被烦扰到?” 苏瞳淡淡的看了一眼他们的方向:“主人交代让她留下,瞳不敢说被烦扰。” “意思是,终究还是挺讨厌这丫头的?”花迟顿时一笑,随即转身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走出石门后,小白隐约的听见外边花迟向别人交代给她送些食物进来。 小白知道他是要等她吃饱了再叫。 顿时悄然抿嘴一笑,低下头摸了摸怀里很乖的似乎是让她这样抱这样摸着的百灵鸟。 圆圆的大眼里,黑色的眼珠轻轻转了转,染上了一层灵巧的笑意。 脑中闪过之前那条小蛇吐着蛇信而使娘变的更吓人更奇怪的景象,小白悄然转过头,看向苏瞳重新闭上眼打坐的模样,心里有了主意。 * 四日—— 凤鸣山外,环山海上。 一艘喏大的刻有耀都皇朝字样的海船缓缓靠近。 船破过环山海上方如迷宫一样的迷雾,直至从船头能隐约看见不远处陡峭的凤鸣山的影子,才继续快速的向前驶近。 “陛下,快到了。”莫霖走进船舱,看向静坐在舱里,脸色已经好了许久,却扔稍显消瘦的凌司炀。 凌司炀一路上所居的船舱中并无许多东西,只有一块四方棋盘,一盒黑白暖玉石棋子,几株素白的盆载梨花,一处软榻,和一个立在舱间的檀香炉,炉上吹着渺渺清烟。 莫霖进舱时,凌司炀轻轻落下一颗黑子,眸光潋滟,微微抬眸,如琉璃般璀璨明亮的黑眸淡淡散发着气定神闲却又势在必得的浅浅光芒。 第381章:攻山(1) 莫霖进舱时,凌司炀轻轻落下一颗黑子,眸光潋滟,微微抬眸,如琉璃般璀璨明亮的黑眸淡淡散发着气定神闲却又势在必得的浅浅光芒。 “陛下,可是要先叫侍卫进山查探一下花迟的巢穴?”莫霖沉声问。 凌司炀未语,倒是将盘上的棋子一颗一颗捡了起来放于掌中,随即单手轻轻握成拳,转而让棋子一粒粒落上玉制的棋盘之上。 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赫然在舱中骤响,莫霖安静且一点也不焦急的等着凌司炀给他回应。 须臾,直到海船渐渐靠岸时,凌司炀才重新转首从容的淡笑着看向莫霖的方向:“不必上山探查,从我等进入环山海的那一刻,这凤鸣山的主人便已知道了一切。” “但花迟并没有立刻做出防备,一个时辰前莫钧有仔细检查过四周,此地并无任何机关。” 凌司炀缓缓垂眸,轻轻摆弄了一下玉板指,忽尔轻笑:“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陛下的意思是……?”莫霖顿时蹙眉:“直接攻进去?” “二哥,陛下。”忽然,莫无画揭开船舱前的玉穗金帘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里间的两人,神情有些严肃:“大哥和四哥已经事先登岸,船头处的士兵说凤鸣山半山腰处有奇怪的水流声。” 凌司炀顿时捏住指尖的板指,淡淡的看向莫无画:“可是还有树木绷裂之声?” 莫无画先是一愣,随即便是愕然的喃喃低语:“刚刚我有去听了一下,确实隐约的也有这种声音,只是没想到会是树木绷裂。” 凌司炀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即缓缓站起身,看了一眼前方桌案上关于凤鸣山四周海域之内的地形图。 “转向山后这座与山脉有水相隔的坡形矮山,清理蛇虫后暂时在此扎营。” “为何不趁机早些攻上去?”莫无画和莫霖同时发问。 “那不是水声,是花迟叫人自山顶向下泼撒毒液,那种毒,若朕猜的没错,应是毒性极强,遇物便腐蚀极大,不仅树木会被腐蚀而绷裂倒地,整座山会干枯,人若踩上一脚,鞋便腐烂,随即便是人身。” “这是为何?” 凌司炀勾了勾唇,笑的极至温柔:“花迟在拖延时间。” “没错。”忽然,舱帘被揭起,莫痕和莫均走了进来,莫痕的伤口还包扎着绷带,却是已经好了许多,严肃的看向凌司炀:“陛下,属下刚刚上岸看了一眼,那毒液已经流到了山下,甚至进了海里,周围出现大片飘浮上来的死鱼和海物,怕是花迟一是在拖延时间,二是断了我们的粮食。” “船上的粮够吃多久?”凌司炀安然的缓缓坐下身,眼里尽是从容淡笑。 “五千的兵力和我们这些人,算一算,应该是不足五天。本来计划中是要与海物一起实用,现在看来,总体是撑不过五天。” “好,五天。”凌司炀勾唇一笑,声音清淡:“十二个时辰后,攻山。” 所有人皆知,花迟所放的那种毒液在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一整天后,会渐渐失去毒性,到时尽管山已枯,却无毒,随时可以上山。 而花迟在这一天内,应该是作得出足够的防备和战略。 且成功的没有损失一兵一卒便阻止了他们的去路,这一招狠,也妙,不耽误时间却效果极佳。 “那这一天就白白浪费了?”莫无画圆睁起眼睛,看向一脸淡笑的凌司炀:“陛下,咱们耀都皇朝的五千精兵又不是都不会轻功!做何如此迁就花迟那厮?” “因为公主和皇后都在他手里,若是将花迟逼急了,我们随时会收尸。”莫钧沉声阻去莫无画的疑问:“从皇都城赶往凤鸣山的路上就耗了两日,我们去扎营,先休息一下。” 说时,恭敬的对着凌司炀做了个辑,便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莫无画蹙了蹙秀眉,神色却微微冷了些许,看了一眼凌司炀从容的淡笑,直至莫痕和莫霖也出去了,才转过身,目光定定的看着神色自若的凌司炀。 凌司炀微微挑起眉宇,温柔浅笔:“无画有事欲与朕谈?” “不。”莫无画圆睁着眼,却是神色微微冷凝:“陛下,无画今夜陪您下棋直到天亮如何?” 凌司炀唇边的笑意愈加深了些,笑看着莫无画一脸谨慎的模样:“你想阻止什么?” 莫无画顿时咬牙:“无画自然不比哥哥们迟钝,大家都看得出来却不想阻挡,而无画虽性子冲动但好歹也跟随了陛下这么多年,陛下的行事风格无画不是不知道。” “哦?是么?”凌司炀叹笑,随意的理了理衣摆。 “你想独自上山看一看是不是?”莫无画冷冷的看着一直温文尔雅的笑着的凌司炀:“陛下,你的毒才刚解没几日,即便没有什么大碍了,但对于花迟这样的高手,就已经应付的很吃力,何况陛下您现在内力只恢复了七成而己,若是与花迟单打独斗,并不一定会胜!” 凌司炀轻叹了口气,却是悠然一笑,叹笑着抬起手轻轻揉了揉眉心:“无画,你可知你与瞳儿究竟哪里不同?” 莫无画顿时圆睁起眼,神色有些尴尬,尴尬到有些滑稽,本来冷凝的脸色一时间变幻莫测。 “陛下是存心想要羞辱一下无画是不是?”莫无画撇了撇嘴。 第382章:攻山(2) “陛下是存心想要羞辱一下无画是不是?”莫无画撇了撇嘴。 “不,无画很好。”凌司炀勾唇浅笑,淡淡的笑着看着这个同样跟随了自己很久很久的女人:“你与瞳儿最大的不同,就是如果她现在是你,一定不会将看透的事情直说出来,而你,却拼着命也要说。” 莫无画一时间有些语塞,撇了撇嘴:“无画只是好心,陛下现在却是明显在羞辱我。” 凌司炀顿时无奈的转头淡淡的看向不远处的香炉,叹息着笑着开口:“朕岂敢呢……” “陛下!”莫无画拧眉,眼里却是溢出几分笑意,忍了半天,最终还是哭笑不得的垛了垛脚,第一次露出女儿般的娇态:“我不管了!那山上边的是你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我一个外人操什么心我!” 说罢,气哼哼的转身冲了出去。 船舱中顿时恢复一片安静,凌司炀依旧静静的坐在那里,唇边带着刚刚的薄笑,直至笑意渐渐虚无,直至消失不见。 温润的眼神带着浅浅的幽光,淡淡的看着旁边盆栽的梨花树,接住落下来的花瓣,轻轻拈在指尖,转瞬间天色渐暗,傍晚已至。 * 圆月高挂于天上,此时是十二月十五。 月儿被空中漂浮的乌云所扰,时圆时缺。 却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所有人,还有半个月便要过年了。 然而,却没有人知晓,这个年,会否团圆,那个皇宫,会不会重新热闹起来。 酉时未至,一袭白影徐徐从天边飘来。 “什么人?!”因为凤鸣山已经被人在山下包围,山顶古墓暗宫门外的守卫此时已是满心谨慎防备,比平时更细心了几分。 如是,如鬼魅一般晃过的影子终究还是被花迟所训练与的手下察觉到几分。 “老大,是你太敏感了,不过是吹过的一阵风。”守卫甲哧笑着摆了摆手:“主人都已经将毒液撒下去了,那些皇都来的士兵和主子们都暂时搁置未动,怎么会有谁胆敢偷偷上来?快,把前边的桌子摆好,咱哥几个在这门前喝喝酒!” “不对!分明是有人!”守卫乙转头冷冷的看了一圈四周的方向,凝眸呼吸了一下:“老二,闻到没有,有一股近似檀香的味道。” “哪有啊,我倒是闻到梨花的味道了呢!哈哈——”守卫甲无奈的继续摆手:“快来快来,喝酒了!主人现在应该又是去看那个冷冰冰的女人去了,暂时不会出来,咱们趁现在喝一些暖暖身子,不然一会儿过了子时风大,冷的要命。” “只是错觉?”守卫乙有些不信,但是转头又搜寻了一圈,确实发现只有树叶被风吹的沙沙做响,并没有什么人影,连只猫都没有,这山上,从了古墓附近的人或者兽,其他的活物几乎都已经被下午所泼的毒液给断送了性命,该是不会有什么怪东西。 “别废话了!那些人要是想上来,早就攻上来了!怕是他们也畏惧咱们主人的那些毒液,哈哈!咱们哥俩好久没喝了,快来,大哥……” 守卫乙终究是没受得了守卫甲的规劝,摇了摇头,便叹笑着走了过去:“来吧来吧,你个臭小子!” …… 墓穴暗宫的洞口处,两个身强力壮的守卫逍遥的大口喝酒,转瞬间,墓穴的开关被缓缓开启,微微敞开一条一人宽的缝隙,随着一阵狂风吹落了大片大片树叶的杂乱之声,诡异的白影骤然闪身而入,直至墓门重新关闭。 “快快快!主人已经不耐烦了!不死的话都快些过去!” “慢点跑!主人说不要误了时辰,但是你们这些姑奶奶手里拿的东西更不能误啊!快去!” “快!那条赤蛇小主子正等着呢!” 远远的,一群穿着艳红色衣裳的女子手中捧着一碗碗带着诡异颜色的鲜血,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道,疾步匆匆而走,转瞬间便走进前方的一条黑暗的地道里。 静静的站在古墓中石壁后的白衣之人缓步走出,淡淡的眼神看向那些红衣女子所消失的方向。 忘魂赤蛇,只人血喂养,每日子时前都要被灌下几大碗带着剧毒的人血方可保住邪毒之灵。 而如今,花迟手中不管有任何一种可将他与山下的士兵覆灭的方法,都不足以一条忘魂赤蛇的威胁大。 花迟捏住了他凌司炀的七寸,以苏瞳,以小白,以忘魂赤蛇做为威胁,而挡在凌司炀面前的唯一一条最难的路,也恰恰却真的是那么一条赤红色的小蛇。 不由得,凌司炀唇边悄然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从容的缓步向愈加黑暗的地方走去。 * 暗室之中。 “他果然来了。”一身火红妖魅的花迟一脸邪佞的冷笑,感受到缓缓而来的属于凌司炀的气息流动,转眸看向面色冰冷浑身汗毛仿佛竖起一般正等着凌司炀羊入虎口的苏瞳:“瞳,这只待宰的羊羔,为师真是极想看一看他是怎么被你一刀一刀凌迟的。” “那场景,一定美极了吧?嗯?哈哈哈哈哈哈——” 缩在床角的小白抱着怀里的百灵鸟,一脸畏惧的看着那个恐怖的红衣男人,咬了咬唇,想要勇敢一点,可是看着娘那种六亲不认的冷漠表情,她真的好害怕。 第383章:为夫来接你回家 花迟倏然转头,轻轻甩起亘长的火红衣袖,邪魅一笑,挑起眉凝视那个缩在床角的凌念白:“丫头,过来。” 小白连忙用力摇头,一双小胳膊紧紧环抱着自己,顺带着抱紧怀中的百灵鸟,红着眼睛向后又缩了一小下。 “胆子变小了?”花迟冷冷一笑,却也知道小白忽然间这么害怕的原因。 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苏瞳。 转脸看向与平时相同,又仿佛有些不同的那个黑衣女子,满头飘逸的青丝在背后轻轻拂动,双袖藏着她最善于的双刃剑,锋利凛冽的双眸里充斥着满满的杀机,甚至向来黑亮的瞳孔此时泛着无神无主无欲的离魂的光芒。 这是被忘魂赤蛇控制后的最好境界。 她的心智现在完全没有自由,他这个主人此时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即便叫她杀了她自己,她也绝对没有任何疑问的甚至没有任何感觉的木然的依着他的话去做。 于是,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傀儡。 没有灵魂的傀儡。 连那个叫做凌念白的孩子都会怕的傀儡。 “他来了。”花迟倏然一笑,瞬时红影一闪,轻轻揪起小白的衣领不等小白惊叫便捂住她的嘴,转页飞身坐于暗室最高处墙壁上的一处凸起的石台上,安静的笑看着即将发生的他最喜欢的一幕。 暗室的门,很轻易的被外边的那个人找到了机关。 于是缓缓的打开。 门前,立着一道梨花般透白的身影,泛着月如皎兮的盈盈之白,温润好看的脸上带着温柔的浅笑,沉静的目光一触到早已伫立在暗室中央的苏瞳时,微微闪过一丝灼.热的光芒,却是转瞬即逝,静静的笑着,看着苏瞳眼里赤红的幽光。 虽然知道,却完全不抬头去看一眼在头顶上边黑暗的角落里正在看戏的红衣邪魅之人,凌司炀悠然浅笑,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进去。 当凌司炀越来越靠近,一直静静的站立在暗室中间的黑衣女子瞬时身后的长发飘扬而起,一股仇恨与杀意并存的气流汹涌而来。 苏瞳本来冷眯着眼一直在观察着凌司炀的动作,当目光看见他将背于身后的手臂似乎是要置到身前来,顿时提高警惕,募地大喝一声,眼里骤然杀意满满,袖中瞬时为出双刃剑落于手心,双掌紧紧一握赫然抬起向前刺去。 却是下一刻,浑身僵住,双眼直愣愣的看向眼方。 看着对面她本以为要出手与她对打的狗皇帝,竟然对着她很温柔很暖的微笑着,轻轻的抬起右手,对着她的方向,轻浅的出了声音。 “瞳儿,为夫来接你回家。” 苏瞳圆睁着双眼,直直的瞪着那只手,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样,无法去想什么,也无法思考什么,只是脑中一片空白,仿佛一切搁浅。 “瞳,先替为师将狗皇帝手脚腕的筋脉断了,再割他的肉,削他的筋骨,最后再刺进他的心脏!”头顶传来花迟仿佛从远方传来的带着能控制人心的邪气内力之声。 瞬时,苏瞳双眼骤然冷冷一眯,抬眸冷笑着看向正温柔的看着她的白衣之人,赫然翻转起身,双剑对着他的双臂便狠狠刺了下去。 凌司炀笑意未变,眼里温柔的目光渐渐消失,却是反而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直至苏瞳带着毫不留情的杀意的剑尖直挑向他手腕时,倏然抬手,灵巧的反握住那支在急速中根本看不清影子的冰凉手腕。 苏瞳一愣,这一招师傅都称赞过她的速度之快天下没有几个人能避让得过。 却怎么会…… 正在苏瞳冷着双眼皱眉之际,凌司炀手指轻轻一弹,便使苏瞳整个人瞬间只觉得手腕处的筋脉酥麻,流至全身,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却足以让她无法跃起身,整个人颓然向下坠去。 凌司炀顺手一把捞住她的身子,反扣入怀里,俯下头转首在她有些冰凉的耳边温柔浅笑:“瞳儿,真的认不出来么?” “放开!”苏瞳眼里赤红光芒愈加汹涌,随着忘魂赤蛇不知在哪里开始悄悄吐起了蛇信,更是浑身血脉奋张一般不顾自身的血脉是否安全,倏然转身,带着长长指甲的手立时紧紧扣住身后白衣之人的脖颈,圆睁着赤红的双眼,冷冷一笑:“去死吧——” “爹!!!”赫然间,头顶传来小白呜咽的声音,下一瞬间便被花迟再一次牢牢捂住嘴。 “安静点,爷我可不喜欢看戏的时候被打扰,惹毛了我,爷我可真就把你从这上边扔下去,这么高的地方,你以为会是怎样的结果,嗯?” 听着耳边极尽威胁的冷笑,小白委屈的瘪起嘴,不敢再出声音,却是募地一口狠狠咬住花迟的手背。 花迟一皱眉,低下头看着被这小丫头如此用力如此残忍的咬出了血的手指。 目光定定的停留在手背上一排还没长齐的牙印上,看着鲜红的一点一点的颜色,眸光微敛,瞬时冷眯起眼看向小白这几日来都红的有些不正常的小脸:“你真想找死?!” 小白咬牙:“哼!”却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冷哼一声,不去和大坏人犟嘴,转开头冷冷的哼着。 花迟冰冷的眼神冷冷的扫着小白胖呼呼的侧脸,直至听见下边仍然在继续的声音时,才邪佞地一笑,不再管她。 第384章:苏瞳欺负小白兔 颈间是冰凉的想要杀死他的手,眼前是昔日曾经抱着一只兔子在坤雪殿里仰身说“凌司炀,我会保护你”的苏瞳。 而今辗转多年,却是否真的已经物是人非。 否则,这双曾经仅因为深爱,仅因为被伤害而在御花园里掐过他脖子的葱白玉手,此时又怎么会丝毫不留情的愈加用力的狠狠扼住他凌司炀的脖颈,将他送上黄泉之路。 颈间是越来越用力的手,凌司炀淡淡地笑着,笑看着眼前满眼杀意没有一丝犹豫的女子。 在发尾端束发的丝带缓缓飘落,白衣之人身后的乌发被苏瞳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冷冽之气催的引引拂动,如曾经一般,仿佛是情.人的爱.抚,在她的脸上,在她的手边,在她的指尖,在她的颈间,一缕缕一丝丝,伴随着那双一直温柔的浅笑着看着她的眼睛。 “你只是一个连我都捉不住的魂魄,寄生在落雪的身体里,你的根在凌司炀心里,可是现在,它不见了。”凌司炀温润的看进眼前黑衣女子的眼里:“它忘记了回来的路,所以凌司炀的心,空了。” 苏瞳呆愣了一会,眼里红光再次闪出时,顿时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手扣住他的手腕,倏然抬起脚将落在地上的剑踢了起来,转而飞身而起瞬间直刺凌司炀的心口。 凌司炀静静的看着那支越来越近的剑,看着那双眼里毫无感情的仿佛迷上了一层迷雾的眼睛,缓缓的向后退了一步,却是同时迅速抬起手,两指轻轻于苏瞳所刺来的剑尖上轻轻并拢,瞬间苏瞳整个人悬在半空,手中的剑抽动不了分毫。 苏瞳顿时有些被激怒,怒目而视的冷眼瞪向凌司炀。 凌司炀微微抬眸,看着那双几乎要喷出火的满是杀意的眼睛,温柔的却又无奈的轻叹:“瞳儿,我不想伤你。” 说时,忽然间化被动被主动地骤然以两指之力将银剑折断,在苏瞳猛地再次跃身而起要以脚踢向他胸口时,却是反而将她轻轻一拉便扯向自己怀里,不等她迅速的反击,抬起手便在她颈手轻轻一点。 却是没有预想中苏瞳会昏迷过去,头顶传来蛇信之声,在凌司炀神色微冷的抬眸看向花迟的方向时,苏瞳倏然指缝布满银针,赫然狠狠拍进凌司炀肩里。 凌司炀吃痛,反而愈加搂进怀里差点掉下去的苏瞳,骤然垂下眼眸看向眼神犀利非常满是冷光的女人,无奈的闭上眼轻叹,紧紧反握住她的手腕:“瞳儿,你是存心丈着我不舍得伤你而欺负我是不是?” 苏瞳满眼冷光,才不管他说的话,趁着他因肩上被刺进数十根针而疼的不能大动时一把推开他的肩膀,向后轻轻一跃,单膝跪地,拾起地上另一支长剑,倏然抬起眼,满眼冰冷的赤红光芒,急速的再次扑身上前,举剑便刺。 “把狗皇帝激到出手!为师要看他武功的路数。”头顶再次传来花迟以内力所传的暗语。 苏瞳瞬时眼里赤红光芒微闪,冷冷一笑,募地收回刚刚刺出去的剑,在凌司炀平静的目光下换了一种进攻的方式。 一见苏瞳忽然间那张冰冷的脸上仿佛是带着印象中的狡猾表情,那是属于苏瞳的表情,这个失去了灵魂的女人,身上竟然真的还有属于苏瞳自己的影子。 不由得,凌司炀募地向后轻轻一闪,刚刚花迟以内力传音,他其实也听得见,花迟不过是想逼他出手与苏瞳两人互相残杀,什么武功路数,一切的一切皆是理由罢了。 仿佛是发现了忘魂赤蛇在一刻不停的吞吐着蛇信,而蛇信的频率越快,苏瞳仿佛情绪越振奋,骤然冷眯起眼,轻轻扬起衣袖,瞬时一阵掌风将头顶花迟袖口中的忘魂赤蛇震的一时间吐不出蛇信,却因为忘魂赤蛇的血与苏瞳甚至与苏瞳的身体都有关联。 一瞬间,正要冲上来的苏瞳顿时双腿一软,整个人无力的跪了下去。 像是发现了其中的规律,凌司炀收回掌风,轻甩衣袖单手背于身后,侧过身静静的看向虚软的瘫跪在地上一时间提不起力气的苏瞳。 漆黑的眸里一片迷雾般让人看不懂的幽光。 “狗皇帝——”苏瞳咬牙,勉强的站起身,一步步上前,眼里血红光芒如初,用力的举起手中的长剑。 凌司炀却是同时微微歪着头,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苏瞳,直至她将剑向他再次刺来时,一把将她手中的剑打了开,随即温柔的轻握住她的手腕,缓缓俯下身,平视进又一次跪坐在地上的苏瞳面前。 “瞳儿,随我回宫好不好?”凌司炀温柔了神色,缓缓抬手,便要轻抚向她的脸。 “啪——”苏瞳毫无表情的一把拍开他的手,因为忘魂赤蛇被凌司炀的掌风所伤,所以整个人体内也仿佛如同受了内伤般提不起力气,冷着脸低下头。 凌司炀沉默着看着被她打开了的手,无奈的一笑,却终于还是再一次握住她的手腕,不容她拒绝的紧紧扣住,在苏瞳正要反抗时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同时在她颈手以手为刀重重一拍,瞬时怀中正要奋力反抗的人儿瘫软了下去,乖乖的任由他轻轻拥抱入怀。 第385章:不曾拥有过 怀里瞬间瘫软下来的身子,安静而又乖顺。 太过安静的苏瞳,太过陌生的苏瞳,也冰冷的太过让他凌司炀觉得心里缺了一块的苏瞳。 也许,很久很久以前,他尚且还算爱着这个光明磊落的女子,而如今,却原来已是深爱。 深爱到,将她轻轻拥入怀抱,便察觉到寂的心在汹涌的跳动。 而心里是疼的。 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这个女人,竟是真真的忘记了他,忘的彻彻底底,一干二净。 她不记得皇宫,不记得小白兔,不记得子母蛊,不记得木阳城,不记得梨花谷,亦不记得银风。 她的眼里她的心里,再无他凌司炀了。 所以,他在心疼。 连拥抱,连微笑,连轻轻的呼唤一声瞳儿时,都是在心里最安静的地方,悄悄的,安静的撕心裂肺的疼着。 不由的,着了白衣广袖的手臂坚实而有力的将她轻轻抱起,低下头看了一眼紧闭双眸无力的仰着头乖乖的安睡在她怀里的黑衣女子,直到移开目光,直至微微抬眸看向上方藏身在角落里的火红身影,温柔才渐渐从眼里移开,而嘴边,却是笑的愈加明朗。 “玩够了么?” 正冷笑着透过层层黑暗而去看向凌司炀的花迟顿时面色微微一滞,随即冷声哧笑,倏然轻盈的一跃,缓缓落下。 小白一见花迟自己跳下去了,却将自己一个人扔在上边,顿时大叫:“大坏人!把我带下去!” “爹爹!爹爹!小白不要在上边!!!”小白慌忙的转眸看向下方凌司炀的方向:“爹爹——” 在花迟落地的那一瞬,眼前瞬时白影一闪,匆匆掠过,便赫然只见凌司炀将小白从上边抱了下来,单手拥住苏瞳的身子,另一手轻轻将小白揽住,直到落地,小白因为太快从上边被抱了下来的惊叫声还未喊出来,就因为发现自己是在凌司炀的怀里而惊喜的张大了嘴。 却是一眨眼之间,小丫头反映迅速的开心的抬起一双胖呼呼的小胳膊一把抱住凌司炀的脖颈,用力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咯咯!爹爹!小白就知道爹爹会来救人家地!” 凌司炀温柔地笑了笑,将小白轻轻放至地上,拍了拍她的头,随即将她小小的身子拽到自己身后,再一次双手轻轻搂着昏睡的苏瞳,抬眸看向花迟因为小白对凌司炀的那种真正的父女亲密而冷眯起的眼。 “还真是感人呐。”花迟冷冷一笑,眸光里寒光四射的扫向凌司炀温润的双眼,倏然挑眉:“毒解了?” 凌司炀勾唇,却未答,眸光却是飒然直看进花迟的眼里,一字一顿的轻声道:“拓跋玉灵,死了。” 花迟脸色悄然僵硬了那么一瞬间,却是同时冷笑出声:“她死有余辜,早该到这么一天了。” 凌司炀却是不再说什么。 总要把花迟该知道的事情相告,而告知了一切后,便也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修长的手指忽然轻轻移到身手,轻抚向正自他身后紧揪着他的衣摆却咬着唇不出声的小白的脸,却是同时眼眸微微一闪,缓缓转头,低眸看向小白潮红的小脸:“可有吃药?” 小白顿时抬起明亮的大眼睛,看向爹爹温柔的眼神,瘪了瘪嘴,然后乖乖的摇了摇头。 “皇爹爹,小白没事!” 凌司炀勾唇,怜爱的拍了拍小白的脑袋,眼里尽是心疼。 小白顿时咧开满口的小牙,连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都露了出来,一把抱住凌司炀的小腿,笑眯眯地大声说:“皇爹爹!小白以后生病都不会再哭闹了!小白要做乖孩子!” 凌司炀顿时笑的满眼温柔,正要俯下身将小白重新抱起来,却是瞬间神色一变,转手一把将小白扯到一旁,整个人也向旁边移开一步,同时转眸,打出一阵掌风将花迟刚刚投过来的掌风退了回去。 花迟冷笑:“还真是父慈子孝啊!存心想让花某尝尝没有亲人没有爱的感觉是不是?” 说时,眸光顿时再次阴冷无比:“凌司炀,杀人不见血,便是你这个懦弱到要靠女人站出来保护你的孬种所做过的最多的蠢事!” “既然来了,今日就别想走出这凤鸣山!”花迟募然低低一笑,藏于袖中手指轻轻一转要,瞬时数支带着暗青着光芒的暗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射了出去。 “花某可以毫不遮掩的告诉你,凌司炀,爷我就是嫉妒你们所有人的好,恨着你们所有人那一副悲天悯人的笑脸,我要毁了你们的太平,彻底毁了这一切!” “因为你不曾拥有过,所以才会说的如此简单。”凌司炀轻扬衣袖将飞来的暗器甩开,顺手一把将地上的小白抱了起来,另一手扶住因为他的疾速旋身而有些不稳的苏瞳,将她拥住,一边抬眸投以干净的一笑,一边轻浅从容的回道。 “是吗?”花迟顿时满眼妖邪般佞笑出声:“哈哈哈哈——” “那我倒要看看,究竟什么才算是拥有!” “因为拥有了,所以才会害怕失去……而花某,了无牵挂,所以我比你凌司炀强大千百倍!” “哈哈哈哈——哈哈哈——”花迟骤然抬起双臂,火红的宽广衣袖泛着诡异妖娆的波浪:“哈哈哈哈——” 一瞬间,凌司炀耳根微动,瞬时抬起头,却是同时只见暗室之顶赫然出现一圈四方银光。 第386章:被困 一瞬间,凌司炀耳根微动,瞬时抬起头,却是同时只见暗室之顶赫然出现一圈四方银光。 凌司炀先是隐约蹙起眉宇,却是已经知道来不急,在那顶端的四方形银光迅速直降,一架从顶方一直至地面将他牢牢困住的玄铁牢笼将他罩住的那一刻,却是微微转过眼眸,极为平静的看着那袭狂笑的妖魅火红的身影。 透过坚固的牢笼,看着仿佛主导了一切的红衣之人。 第一次,凌司炀看着这个揭下面具本应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时,眼里染上了一层怜悯。 花迟本是在笑着,却是当双眼触及到凌司炀眼里透出的那个做怜悯的东西时,顿时笑声嘎然而止。 “你在可怜我?”花迟冷眯起眼,邪冷地一笑,看着凌司炀平静的面色,看着他站在玄铁牢中依然抱着小白和轻拥着苏瞳的身子,顿时轻甩火红的衣袖,单手背于身后,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过去。 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紧逼向凌司炀周身同样冷凝的气息。 “怎么,你以为你用这种眼神来打击我,我就会疯掉么?” “你已经疯了。”凌司炀懒得再和他罗嗦,一边将因为被忽然间关进了像是铁牢一样的地方而满脸紧张的小白放到地上,一边扶着苏瞳让她靠在铁牢边缘,随即静静的盘腿而坐,一副从容的仿佛以地为炉的安详姿态。 花迟承认,这一刻,他输给了凌司炀的淡漠。 不由得,他轻轻放下手臂,周遭狂乱的邪靡气息渐渐消失,直至安静虚无。只是冷冷的看着中了他玄铁牢埋伏的那个白衣之人,看着那张他从五岁起便恨着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即便是疯子,也是被沉淀在心底二十余年的仇恨逼的,也是被你逼的。” “怪只怪,你当年不该把我推进安明河,而是应该在拓跋玉灵面前一刀了结了我,许是这样,那个女人便不会骂你是个孬种。” 冷眯起眼,看着缓缓抬眸宁静的笑着看着自己的白衣帝王,看着他从容的将双手轻轻放在双膝上,花迟冷笑着转开头。 “凌司炀,你是个幸运的孬种。不过花某也要提醒你一句。”花迟冷笑着眯起眼,斜勾起嘴角,一字一句轻轻的,却又温柔的邪笑着:“我会一生一世的折磨你,一生一世让你们所有人不得安宁。” “所以,你最好在破出我的牢笼之后……”花迟微微站直了身子,落落的冷笑着轻吐着气息:“杀了我。” 说罢,再一次仰起头狂笑出声,一边笑着向外走,一边将袖中的忘魂赤蛇轻轻抓了出来,看着因为中了凌司炀的掌风而微微有些昏迷的赤红小蛇,他倏然停在暗室门前,背对着那边坚固的玄铁牢,静静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压迫感。 “苏瞳的命,在我手里。”他冷冷一笑,紧捏住忘魂赤蛇的七寸:“所以,你最好小心些。” 话落,暗室的石门倏然合上,徒剩满室寂静。 凌司炀缓缓收回视线,转眸看向昏睡的苏瞳,他当然知道她的命在花迟手里。 刚刚那一刻就已经明白,若不解了苏瞳身上的邪术控制,轻易不能杀死忘魂赤蛇。 忽然间,怀里一暖,凌司炀转回头看向忽然间扑进他怀里紧紧缩成一团的小东西,眸色温柔了下来,抬手轻轻拍了拍小白的肩:“怕不怕?” “不怕!小白不怕!”小白用力摇了摇头,却是很没种的又往凌司炀怀里缩了一点点,抬起小手揪住凌司炀胸衣的衣服:“皇爹爹!娘不记得小白了!连小白生病了都看不出来了……” 说时,好几天都忍着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抽噎着仰起满是眼泪的小脸蛋,委屈的瘪着嘴看向凌司炀的脸:“小白以后生病,娘是不是都不会抱着小白睡觉觉了?爹爹……你让娘记起小白来好不好?爹爹……” 小白摇晃着凌司炀胸前的衣服:“小白要娘抱抱!爹爹……小白要娘抱抱……” 小白和楠谨从出生开始体质就很差,常常因为忽然间换了一个地方就会病倒几天,前几天小白就是莫名的发烧,却是因为苏瞳不管她,而常常自己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团团的抱着自己坚持了过来。 说完,小白忽然轻轻推开凌司炀抱住她的手臂,转而跳了开来就要扑向那边昏睡的坐靠在铁牢里的苏瞳。 “娘……” “等等。”凌司炀瞬间拉住小白的身子,将她拽回怀里,不等小白不依的大叫出声,便一边牢牢握着小白的胳膊,一边有些落默的看着那个安静的闭着双眼的女人:“不能过去。” 小白顿时瘪起嘴,眼泪汪汪的仰起小脸,可怜兮兮的缩进凌司炀怀里。 凌司炀心疼小白委屈的样子,轻轻将孩子抱住,温柔的轻抚着她因为低泣而一颤一颤的背,拍抚了几下,便轻声说:“她会记起我们的,但是现在,小白千万不要试图碰她。” “为什么?”小白抬起小手揉了揉哭红的眼睛。 “因为,她会伤到你。”凌司炀垂下眼眸,轻轻抹了抹小白眼睛下边湿漉漉的眼泪,爱怜的在她可爱的小鼻子上边轻轻摸了一下,温柔的微笑道:“小白要先学会保护自己,懂不懂?” “嗯!”小白先是似懂非懂的圆睁着红红的眼睛看着凌司炀,而最后一句话却是懂了,满用力又认真的点了点头。 第387章:相逢却是不相识 天色已经接近黎明,却是即便天亮,这间暗室之中也不会有一丝属于外界的光芒。 只有角落里几只夜明珠,将暗室照的微微有些光亮。 小白整个人缩成一团靠在离苏瞳不算太远的地方睡去,想要靠近却又因为听爹爹的话而不敢靠,两人之间的缝隙其实才不到五指的距离。 凌司炀静默的坐在玄铁牢里,不焦不躁,却是缓缓转过头,看向隐约的似乎是快要转醒的苏瞳。 应该是花迟连夜给忘魂赤蛇喂人血,催得那条赤红色的小畜生重新有了活力,否则苏瞳不会这么快就醒过来。 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苏瞳,不论是武功,还是毒术,抑或是灵敏度,皆比曾经大好。 但也正因如此,她的危险,也就更大。 而凌司炀亦看得出来,花迟对苏瞳,已是情不知何时所起,却已一往情深。 从利用,到占有欲,从占有欲,到控制,这一路,花迟已然中了苏瞳的毒,而苏瞳,则更危险。 因花迟是自己得不到,也绝不会让他凌司炀得到的心思,得不到苏瞳,他就会毁了她。 就像现在这样。 毁了苏瞳的灵魂。 在凌司炀的注视下,昏睡了两个多时辰的黑衣女子微微颤了颤睫毛,下一瞬间,募地睁开冰冷的双眼,直视向凌司炀的方向。 “还要杀我么?”凌司炀大方的勾唇一笑,微微挑起眉宇,笑看着那个满身黑衣,与自己的衣服形成强烈对比的女人。 苏瞳眼里满是无情的冰冷,却是仿佛没有刚刚被忘魂赤蛇正操控时那样的暴躁,眼里一片木然的冷冷盯着那个应该被她杀的狗皇帝,却是冷冷的不肯说话。 因为,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了暗室的牢里。 而且,这个埋伏,是主人没有告诉过她的。 不由得,苏瞳猛地翻身而起,仿佛当做凌司炀和小白不存在一样,在玄铁牢中走了一圈,抬起手试图弄断牢笼的那一根根细细的铁柱,直到发现这铁与普通的铁不同,根本无法弄断,这才倏然停下脚步,转过头冷冷的看向正专注的凝眸看着她的凌司炀。 “你想死吗?”苏瞳冷声冷语,眼神犀利无情。 “暂时不想。”凌司炀微微一笑,眼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玩味。 “那就把这东西打开,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说时,苏瞳手中顿时布满银针,冷眯起眼威胁似地将手抵在凌司炀颈间。 凌司炀挑眉,眼里带着一层薄笑,而这个笑,却源自于这个女人如同曾经一样,找到可利用的资源,就绝不放过。 聪明又狡猾,如曾经一样,在他凌司炀看来,又可气,又可笑,却也可欣赏。 “我打不开。”凌司炀如实以答,笑意渐加。 而那支带着银针的冰凉的手却是瞬间靠近他喉咙处,满眼锋芒:“你武功那么好,怎么会打不开?少罗嗦,快打开!” “你怎知我武功如何?”凌司炀静坐,浅笑。 他想,他喜欢这样静静的和瞳儿说话,即便,她的眼神很冷。 “我记得,自己似乎是打不过你。”他笑。 苏瞳顿时冷眯起眼:“少废话!你那是故意不出手!” 凌司炀更是笑了开,如梨花般好看的脸上绽放着好看极了的笑,直至温润的眼里溢满了心疼与温暖,继续温柔的笑看着那个女人:“我,为什么不出手?” 苏瞳一时语塞,圆睁起双眼冷冷的直瞪进凌司炀的眼睛里。 凌司炀却是微微歪着头,笑的满眼无邪:“瞳儿,现在忘魂赤蛇不在这里,它没有操控你,也就代表,你现在有自己的思想。” 看着苏瞳沉冷安静的双眸,凌司炀浅浅一笑:“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不出手伤你?” 苏瞳微微眯起眼,冷冷的看着那张莫名奇妙笑的有些出神的脸:“你的废话,很多。” 凌司炀却是挑起好看的眉宇,落落失笑。 “是啊,以前不怎么说,现在,却不知要对谁去说。”微微转开头,看向被夜明珠照亮的四周:“该去说的人,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颈上忽然一痛,似有细细的冰凉的针刺入肉中,凌司炀顿时微微僵住身体不动,却是无奈的勾唇一笑,转眸看着苏瞳冰冷的眼神:“若是还想从这牢中出去,劝你还是先莫伤我。” “你怕了?”苏瞳挑眉,冷冷一笑。 “是。”凌司炀同样一笑,却是仿佛有些玩笑一般的流光:“为夫是怕娘子日后心疼。” 仿佛是有些习惯了这个狗皇帝奇怪的言语,苏瞳只是冷冷的哧笑了一下,便收回手,将银针收了起来,却是转过身用着冷漠的背影背对着他,静静的看着宁静的四周和眼前牢笼的铁栏。 凌司炀发现了一点,眼眸也瞬时缓缓抬起,看向苏瞳冷漠的背影。 她在没被控制的时候,只是近似失忆,和被灌输了奇怪的信念和记忆,其他的时候,这个女人说话的语气,和面对“敌人”的方式,却是与曾经的瞳儿没有什么分别。 不由得,凌司炀忽然勾唇一笑:“花迟唤你为瞳,那你可知自己原本是何名?” “狗皇帝,这些事情我没必要告诉你。”苏瞳忽然冷冷的转过脸,眼神木然冰冷,带着一层迷雾,那就是被忘魂赤蛇封闭了思乡和一切控制的根源。 第388章:紧紧相握 “狗皇帝,这些事情我没必要告诉你。”苏瞳忽然冷冷的转过脸,眼神木然冰冷,带着一层迷雾,那就是被忘魂赤蛇封闭了思乡和一切控制的根源。 话一说完,苏瞳浑身透出冷冽的气息,很难让人靠近。 凌司炀安静的凝视着这个在自己的生命中已经无法磨灭的女人,浅笑着悠悠轻叹,却是仿佛意有所指:“是啊,没有必要。” 因为他不需要问,便早已将那二字刻在了心里。 一笔一笔,皆是由这个女人亲手刻了上。 苏瞳转身,有些不耐烦的抬起手又用力拍了拍玄铁牢的铁栏,直到手心红肿却还是无法撼动一分,终是放弃了使用毫无规则的暴力。 凌司炀未动,安然的盘着双腿,静坐在牢中间,微微抬眸凝视着那个冷漠的女子的背影。 虽然不明白主人为何会忽然间将她也一起关在这里,但苏瞳心里忽然间极害怕。 她很少能感觉得到心脏在跳动,基本是刚刚在感觉到心里有些奇怪的念想时,主人就会拿出那条蛇替她“疗伤”。 “铛……” “铛铛铛——铛——” “铛……” 苏瞳以袖中的匕首开始用始坎向铁栏,所得到的只有冲击双耳的轰鸣声,却根本就丝毫没有效果,反而将一旁好不容易安睡了的小白惊醒了。 “唔……”小白迷迷糊糊的抬起手揉着眼睛,微微睁开被揉的有些发红的双眼一脸迷茫的看向脸色冷如冰霜的正一下一下的拿着闪着银光的匕首撞击铁栏的模样。 “娘,你在干什么?”小白顿时睁大双眼,将肉呼呼的小手在身上蹭了两下就倏地站起身。 小白的声音拉回了正专著于劈开铁牢的苏瞳,和正微笑着看着苏瞳的背影出神的凌司炀的正在神游的魂魄,凌司炀眉心微动,转眸看向一脸天真的小白满眼的不解。 苏瞳却是微微顿了一下,迟迟没有回头。 “娘?!” 直到小白试图走向她时,甚至又大声的唤了她一声,苏瞳顿时转过头,满眼冰冷。 “娘,你的手出血了……”小白一看见苏瞳眼里那股陌生又冰冷的带着杀意的光芒,顿时瑟缩了一下小小的肩膀,向着她的方向移动的脚步微微转移,转而向着凌司炀的方向一点点挪了过去。 直到一屁股坐进凌司炀怀里,小白才耸拉着脑袋撅着小嘴一脸委屈的看着苏瞳因为拿着匕首这样剧烈的去敲打铁栏而红钟破皮甚至是微微出了些血的手:“出血了来着……” 拿着匕首去敲打玄铁牢的铁栏而因为剧烈的摩擦撞.击而出了血,想一想,苏瞳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去拼着命的也要离开这个小小的暗室中的监牢。 小白怕苏瞳自己没发现,却也因为她冰冷的视线不敢再乱说话,只好喏喏的抬起小手,指了指苏瞳握着匕首的手:“娘……那里……” 凌司炀忽然轻轻握住小白的手,将之拉了下来,安慰似的拍了拍小白的肩膀,便倏然站起身,沉默着走向苏瞳的方向。 苏瞳神情冰冷的看着凌司炀走来的脚步,冷冷的转回脸继续一下一下的敲击着铁栏。 “玄铁是千年寒铁,即便拥有百年的内力也无法震断,何苦如此自残?”温柔清淡的声音在身后轻轻传来,带着几乎能迷惑人心的檀香之气,混合着好听的温柔的有些朦胧的叹息声。 瞬间,因为剧烈的磨擦震动而红肿出血的手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握住,苏瞳沉冷的视线顿时一颤,冷眸低垂,面无表情的看向握住自己手的那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如那个男人一样好看的手。 见她固执的冷着脸不动,甚至不肯将手中的匕首交给他,凌司炀心疼又无奈的轻叹,以指尖轻轻勾起苏瞳有些冰凉的手指,另一手将匕首从她手中抽了出去。 咣当一声,匕首忒然落地。 却也惊到了苏瞳有些游离的神智,在凌司炀正要抬手握住她手臂时倏然双手将他的手一把重重的反握。凌司炀却是微挑起眉宇颇有些无奈的笑看着她:“我不过是想替你看看手。” “我不需要!”苏瞳双眼冰冷异常,一手紧紧押住凌司炀的手腕,一手赫然抬起,指腹间竖立着根根闪着银光的尖细长针直抵在他颈间:“再敢胡乱碰我,下次就不只有轻易放过你这么简单。” 说时,苏瞳冰冷的双眼忽然闪过冷冷的光芒,精锐,却仿佛渐渐清晰。 凌司炀笑看着那张正在认真的恨着他的脸,陡然间歪着头无邪的温浅一笑,被苏瞳禁锢住的手瞬间灵活的轻轻扭转,反而将她的右手扣住,并紧紧相握。 在苏瞳正要挣扎甚至要出手伤他的同时,凌司炀忽然竟带上了颇有些邪气的温柔笑意,抬手便在她手臂中间轻轻一点,瞬间苏瞳整条手臂酸麻无力,转而轻轻的擒住她的胳膊将她扯进怀里,不容她拒绝的将她整个人背靠着自己轻拥住,俯下头在她耳边仿佛暧昧仿佛贪婪的闭上眼轻轻吸了口气,随之便悄然的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很久以前,我只给过你一次杀我的机会,而现在,瞳儿你早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懂么?” 第389章:白痴中的极品 “狗皇帝!”苏瞳顿时咬紧牙关,痛恨似地募然抬起双腿就要向他下身踢去。 凌司炀眸底染上一层浅笑,瞬时将她身子轻轻扭转,成功躲开苏瞳以双腿对自己的攻击,顺便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转手在她腿上又轻轻一点。 “你!!!”苏瞳圆睁起双眼,死死的瞪进凌司炀仿佛带着笑意的眼里:“放开我!!!!” “呃……”站在角落里的小白看着皇帝爹爹似乎是在调.戏娘,特别是看着爹爹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时,不由得打了个小小的寒颤,砸吧砸吧嘴,终究也只能发出一个傻傻的单音。 娘,原谅小白的爱莫能助吧。 你们大人的事情,其实人家不懂的说…… “嘘,安静点。”凌司炀柔柔一笑,轻轻将被他点住四肢的大穴而导致没办法乱动的苏瞳放置到地上,随即抬起手,眸里带着温柔的幽光,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苏瞳脸颊旁的碎发。 “狗皇帝!!!!”苏瞳圆睁着双眼,羞愤的咬紧牙关:“该死的快放开我!!!” “若是不想哑穴也被点,你,就给我先闭嘴。”凌司炀有些无奈的抬起手,做样似的轻轻扣了扣耳朵,随即半俯身在苏瞳面前,凝眸笑看着圆睁着双眼,眼里皆是仇恨的仿佛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一样的目光时,却反倒状似慵懒的笑了出来,轻轻落坐于苏瞳面前,静静的看着这个叫做苏瞳的女人。 看着眼前忽然间如她一样坐在地上,双腿微微弯曲撑起了素白的衣摆,双手随意的垂放在膝盖上,却是笑的风清云淡中带着几分慵懒无奈的男人,苏瞳冷眯起眼,咬了咬牙。 “现在四下无人,正是无聊着,不如讲个故事可好?”凌司炀浅浅一笑,看着苏瞳嫉妒冰冷和排斥的眼里,仿佛不以为意,转眸看向小白:“要听么?” “要!要要!”小白顿时一脸兴奋的一屁股挪了过去,抬起脸一脸崇拜的看向平时话不多,此时却忽然间可亲可爱起来的爹爹,连忙抬起小小的胳膊紧紧抓住他衣摆的布料:“小白要听故事!” 苏瞳却是唾弃至极的冷冷的转开头,一副不削与狗皇帝为伍的表情。 凌司炀勾了勾唇,却是凝视着苏瞳藏于衣袖中露出的半截微微有些红肿的手指出了神,声音低沉缓缓:“是,一只没有心的兔子,和一只拔光了刺的刺猬的故事……” * 凤鸣山后方的矮山之上。 莫痕站在最高处仰望向前方一直没有动静的凤鸣山许久,从凌司炀趁夜离开,直到现在天色已经大亮,他亲眼看着太阳渐渐升起,亲眼看着对面的凤鸣山上的枯木一片。 然,现在已近午时,凌司炀却竟到此时都没有归来。 即便时至冬日,但好歹暖阳化了冬雪,潺潺的流水之声在身后的瀑布处缓缓而流,而水中,却没有一只活物。 “大哥,还是没有动静?”莫无画缓步走上前,见莫痕还在山顶望着对面的高山发呆,顿时无奈的走了过去:“陛下应该不会有事……” 莫痕收回因为久久的凝望而有些模糊了的视线,闭上眼沉默了片刻,便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其实同样眼里皆是担心的莫无画。 “花迟的心思,无人能懂,他的目的究竟是想天下大乱,还是想让陛下一死了之,谁也不知道,而皇后现在被花迟控制,陛下明知独创凤鸣山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更也早已猜得到聪明如花迟,绝对不可能轻易就让他带走苏瞳。” “所以,大哥的意思是,陛下现在已经有危险了,是吗?”莫无画顿时皱起眉:“那我们,现在攻上山?” “怕只怕,花迟也许以什么方式束缚住了陛下,若是此时贸然攻山,花迟一怒之下会伤了陛下和皇后,这皆是你我无法预算的事,暂时不能妄动。”莫痕有些苦恼的轻叹,拧起剑眉。 “可是……” “最多,再等半个时辰。”忽然,莫痕仿佛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样,抬起眼看向莫无画:“若是这半个时辰内陛下还没有讯,便由你我兄妹四人先行闯入凤鸣山,其他士兵援后!” 话落,莫痕募地转过眼,再度看向被阳光照耀的明明已经枯木满身却仿佛整座山都罩上了一层金边的凤鸣山,眼底满是忧思。 * 凌司炀给苏瞳和小白讲的故事很简单。 简单到仅仅是几句话罢了。 但确实是如果苏瞳什么都记得,她便完完全全的都听得懂。而若是她不记得,她便不懂,反而更加哧笑和鄙夷。 当然,苏瞳现在果然是后者。 “原来堂堂耀都皇朝的景帝陛下就是用这种讲故事的方式去骗取一个人又一个人的相信?”苏瞳忽然挑眉,冷冷一笑。 凌司炀凝眸安静的看着她:“何出此言?” “因为狗皇帝你竟然将自己比喻成一只兔子?”苏瞳忽然间满眼嘲讽的笑,简直就是觉得这个皇帝真是头脑不正常到人神共愤。 不由得,苏瞳冷眯起眼看着正挑着好看的眉宇笑看着她的凌司炀:“能把你这样的狗皇帝看成兔子的人,绝对是白痴中的极品!” 凌司炀瞬间觉得有些头痛。 隐隐的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抬起手拧了拧眉心,却是倏然仿佛有些无力的摇头叹笑。 “皇爹爹……” “爹爹!”忽然,小白一脸光彩的一边偷偷的看了一眼面色冰冷满眼鄙夷和寒霜的苏瞳,一边连忙跑到凌司炀身边,踮起小脚捧着凌司炀的耳朵忽然间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说起了悄悄话。 第390章:诡异的笑 “爹爹!”忽然,小白一脸光彩的一边偷偷的看了一眼面色冰冷满眼鄙夷和寒霜的苏瞳,一边连忙跑到凌司炀身边,踮起小脚捧着凌司炀的耳朵忽然间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说起了悄悄话。 凌司炀先是转眸看向小白一脸神秘的模样,然后笑着倾听着,直到小白在他耳边嘀咕完了,脸上的笑意才渐渐变的平静。 眸光淡淡的看着那边冷着脸的苏瞳的方向许久,才转过眼看向一脸光彩的小白。 “确定?” “嗯嗯!是小白亲眼看见的!”小白连忙用力点了点头,又转眼悄悄的看了一眼苏瞳,再次俯耳到凌司炀耳边,小声的嘀咕:“爹爹,小白还看见了那个喜欢穿红衣服的大坏人对着那条红色的小蛇说是每天都要对娘那样做一次呢!” 凌司炀未语,耳边是小白来来去去反复的不知是在强调还是在提问什么的喋喋不休的声音,再一次看向眼前分明很正常,却是对她分外以仇视的苏瞳。 瞳儿,果然还是那么努力的在与自己的灵魂反抗么? 竟然人人都难以自控的忘魂赤蛇的邪术在她的身上却需要每天都去操控一次,才能让她重新被控制,而只要忘魂赤蛇暂时不能对她如何,她便恢复正常人的状态,被剥夺了回忆,却没有完全夺走属于苏瞳的灵魂。 “爹爹!爹爹!”小白忽然间又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我们要不要挖个地洞出去哇?” 说时,小白一脸天真的抓着凌司炀的衣袖:“小白肚子饿了,想要出去吃东西……” 凌司炀顿时垂眸对着小白爱怜地一笑,抬手轻抚了一下她可爱的小脑袋:“这暗室是古墓里的石室,地面不是泥土,无法挖洞。” “那怎么办哇?”小白顿时撅起嘴,有些委曲的圆睁着大大的眼睛:“小白肚肚饿了……” 凌司炀的眸光忽然停在对面正静静坐着的苏瞳身上,听见苏瞳的肚子里隐约的传来了与小白一样的咕咕之声,不由得挑起眉宇温润一笑:“想必,饭菜马上就要被送来了。” “噫?”小白不解的看了一眼凌司炀眼里若有所指的含义,又看了一眼苏瞳冷漠的脸,而她声音刚刚落下,就只听得暗室的石门机关缓缓启动,石门顿时移开。 一袭火红的衣摆事先映出眼帘,直至那张属于花迟的邪魅笑脸缓缓走近,而他的身后,跟着几名侍女,手中皆捧着食物。 一看见花迟,苏瞳顿时圆睁起眼望了过去:“主人!” 声音中有着恭敬,也有着疑问。 花迟顿时一笑:“我的瞳,为师知道你该饿了,所以叫人送些吃食过来,怎么样,这一晚耳根子被狗皇帝磨的如何?” 苏瞳脸色骤然一寒,冷冷一笑:“狗皇帝也不怎么样,主人是否太看得起他了?” 苏瞳正说话时,远远的花迟倏然抛出两颗石子,石子在苏瞳腿上与手臂住轻轻一落,瞬间苏瞳只觉得浑身的穴道皆解了开,赫然站起身,眸光森冷地转眸看向依然从容的淡笑着盘腿而坐在地上的凌司炀:“属下这就杀了他,免得日后耳根不清净。” 说时,袖中倏然飞出银针,上前便要对安然静坐浅笑着的男人出手。 “等等。”花迟倏然挑眉冷冷一笑:“瞳,疗伤重要,小赤已经在等着你了。” 苏瞳顿时一愣,这才想起主人说过,因为她曾经重伤失忆,所以现在要每日都要经过那条赤红色的小蛇来给她疗伤,不由的,眸光微敛,垂下眼眸冷冷一笑的看着同时抬起眼看向她的凌司炀:“先留你狗皇帝一条命,等我回来再了结你。” 倏然,玄铁牢的机关被轻轻一按,牢身升起,留出一人高的空隙,苏瞳连忙快速闪身走了出去。 “哎呀,爹爹!”小白连忙大叫着就要拉着依然静静的盘腿而坐的凌司炀一起出去,却是同时牢身再次直直降落。 “小心。”凌司炀神色一冷,一把将小白捞了回来,轻轻搂进怀里,转眸看向铁栏之外一脸冷笑的花迟,勾唇回以平静似水的微笑,幽幽道:“朕,暂时不会走,你大可放心。” “那自然是最好。”花迟转眸冷笑,瞬时抬手,轻轻牵住已经走到身旁的苏瞳的手,却是忽然间将她的手抬了起来,微微眯起眼:“瞳,手怎么受伤了?” 苏瞳冰冷着脸,木然回道:“瞳用匕首砍铁栏时不小心伤到而己,主人不必挂心。” “疼么?为师带你去上药。”花迟忽然间温柔了神色,微微俯下头,执起苏瞳的手,在她微微泛着红肿的手心里极为温柔的轻轻一吻,随即再次轻轻牵起她的手,邪肆的浅笑着相携走了出去。 同时,那几个红衣侍女将端进来的食物送到牢边,一说一句话的便转身跟了出去。 暗室之中恢复一片宁静,小白一脸呆愣的看着牢外边的饭菜,随即抬起眼看向因为看见花迟亲吻苏瞳而倏然笑的有些诡异的凌司炀。 “吃吧。”凌司炀缓缓转眸,看向小白,示意她可以吃那些饭菜,因为那些食物是安全的,并没有毒。 “爹爹……”小白踌躇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直到凌司炀看向她时,小白才小心的嘟囔:“爹爹,你笑的有点奇怪……小白觉得冷嗖嗖的……” 第391章:无心插柳 一个时辰后—— “爹爹,娘怎么还不回来呀?”小白无聊的蜷缩在一角,抬眼看着一直安然静坐,好半天都没有说话的凌司炀。 凌司炀转眸,自然而然的眼角染上一层爱怜般的温柔:“该是快回了。” “那娘回来的时候,是不是还要杀爹爹……”小白忽然间扑了过去,微微撅起小屁股,然后一屁股坐进凌司炀怀里,抬起小手轻轻摸向凌司炀的脸,抬起眼小小声的说:“小白不要娘杀爹爹!” 凌司炀浅声叹笑,抬手轻轻拉下小白的手,温柔的哄拍着她软软的肩膀,转眸看向暗室中的一切。 直到眸光定在玄铁牢外桌沿处的一只百灵鸟身上时,眼里瞬时闪过了什么。 小白抬起脸,看见了凌司炀的眼睛仿佛是在看什么,连忙好奇的一下子扭过小脑袋看了过去,顿时眼前一阵发亮,咯咯一笑的晃动着小手:“小鸟!小鸟过来!” 百灵鸟因为和小白在一起了几天,仿佛是认得小白的声音,迟疑的站了一会儿,便忽然扑腾起翅膀飞了过来。 值得小白开心的是,百灵鸟的身体娇小,居然能飞进牢里,顿时开心的连忙从凌司炀怀里跳了出去,抬起小手让小鸟落在她的胳膊上,然后得意极了的一边轻轻摸着百灵鸟的羽毛,一边转过头扭动着胳膊:“爹爹!爹爹你看,这只百灵鸟很听小白的话!” “你看呀!”小白开心的踮起脚尖,让百灵鸟飞到自己的手心里,然后捧着小小的百灵鸟,独自站在中间轻轻旋转着胖呼呼的身体:“爹爹!小鸟好看不好看?嘿嘿……” 凌司炀眼里溢出满满的温柔,看着天真的小白脸上那些朝气蓬勃的笑容和甜甜的带着笑意的眼神,目光缓缓落在小白手上的那只百灵鸟身上,温柔的目光不变,却是嘴边的弧度更深了些。 “怎么会百灵鸟在这里?” “是小白自己换来的呀!”小白连忙轻轻抱着小鸟,转过身笑眯眯的看着凌司炀:“爹爹,你都不知道呢,那个大坏人,还有娘,第一天的时候都不让小白吃东西!” “小白肚子饿了好久,但是小白才不会输给大坏人!”小白忽然用力的高仰着头,掐着腰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要不是那个大坏人还拿这只小鸟和小白一起换,小白才不肯叫大坏人叔叔!” 隐约的,仿佛是听出了小白所说的意思,凌司炀只是隐隐的挑动了一下好看的眉宇,旦笑不语的静静凝视着她。 “可是……”小白忽然撅起嘴,有些失落的一边抚摸着小小的百灵鸟的毛,一边缓缓坐在地上:“小白本来想教小鸟说话,这样她飞出去了就可以去找爹爹来救小白和娘了。” 小白低垂下头,眼睛忽然间就红了,瘪了瘪嘴。 “可是,可是爹爹现在也被大坏人抓到了……呜呜……” 凌司炀倒是看着小白这般的忽然间哭了出来而致使脸上忽然染上了一层近似于无奈的浅笑。 教百灵鸟说话?还真是只有凌念白这个三岁的天才能想得出来。 不由的,凌司炀落落失笑,伸出手去轻抚了一下小白软软的毛绒绒的头发:“这鸟儿既是花迟送给你的,自然不会听你的话真的飞离这座山,乖孩子,流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过来。” 说时,凌司炀将小白轻轻抱进怀里,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手指若有若无的划过她胳膊里边团抱着的百灵鸟的羽毛。 “不是的!”小白顿时连忙抬起脸,急急切切的说:“爹爹!小鸟听小白的话!这只小鸟一看就知道是大坏人才刚刚抓回来就拿来给小白玩的!” “哦?”凌司炀挑动眉宇,温柔的笑看着自己的女儿。 “爹爹你不相信?”小白满眼焦急,忽然间翻过身正对着凌司炀,举起手中的小鸟:“爹爹!你看小鸟的眼睛嘛!小白以前和娘还有哥哥在外边住的时候,常常和小牛哥还有东哥哥跑到山上掏鸟窝来着……” 说到掏鸟窝,小白微微的脸红了一下,有些窘迫的害怕爹爹会说她是淘气的小姑娘,直到发现爹爹只是怜爱的看着她,并没有指责的意思时,连忙咧开嘴一笑,渐渐的有些得意了起来。 “然后……然后小白就熟悉小鸟的眼神,这只小鸟很小的,肯定没有被大坏人饲养过!这个……这个小白敢拍着胸脯保证!”小白连忙拍了拍很平很平的前胸,然后用力点了点头想要逼迫凌司炀相信她:“爹爹你要相信人家!” 凌司炀虽然静静的笑看着小白,却是眸光悄然一闪,倏然唇边勾起一抹好看的微笑。 “聪明的孩子。”凌司炀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小白的额头。 或许,也是孩子的娘在之前没有他的三年里,将两个孩子培养的不仅聪明细致,又对一切观察入微,甚至虽然小小年纪,却在自己仅知的领域里知道灵活运用一切来帮助自己。 这不仅是小白和楠谨从小便拥有的财富,更也是身为皇子身为公主,所最能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小白,想不想离开这里?”凌司炀忽然勾唇一笑,一边缓缓开口,一边将眸光停留在那只百灵鸟的身上。 …… 第392章:火烧雄黄 凤鸣山后方矮山—— “大哥。”莫无画快步走上前:“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二哥和三哥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要不要现在就闯上去?” 莫痕顿了顿,转身看向身后的莫无画,正要开口,却忽然耳根微微一动,募地转眸,看向从凤鸣山顶迅速飞了出来的一只百灵鸟。 莫无画也同时抬眼,却是在一看见那鸟的爪子上边隐约有着东西,瞬时机敏的抛出一颗石子,直到鸟儿被打伤了翅膀而隐约惨鸣了一声便颓然落下时,莫痕同时翻身而起,在前边凤鸣山顶倏然飞出来的一袭红影正欲飞上前抢夺百灵鸟时一把将小鸟抓住收入怀里,同时抬臂打开红衣之人伸来的手臂。 一时间风起云涌,莫痕倏然拔剑直指对面的红衣之人,手中银剑仿佛带着凛冽的寒光,招招毫不留情地狠狠刺向红衣之人的胸口。 “多年不曾交手,没想到莫门主的武功也大有长进啊!”倏然,红衣之人抬起脸,迅速的躲开莫痕的攻击,旋身抬眸,邪冷地一笑,双脚立于矮山之上的一颗同样枯萎的高树之上,倏然展开火红的衣袖,笑的猖狂:“哈哈哈哈哈哈……” 莫痕淡漠的冷冷哧笑:“不敢!倒是花兄弟可真是越来越风.搔入骨,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个女人了,也不知可是练了什么邪门的功夫?嗯?” 说时,莫痕冷声叹笑,倏然将手中的剑甩了出去。 花迟冷眯起眼,眼中的杀意愈加汹涌,却是忽然邪魅地眯起狭长的凤眼笑着轻哼:“莫门主这口舌还真是愈加厉害了,花某懒得和你周.旋于此。” 说时,倏然扬起火红的衣袖,瞬时四周狂风乍起,花迟的声音也一时寒凉如霜。 “刚刚我凤鸣山上走失了一只百灵鸟,那可是陪伴了花某许久的鸟儿,莫门主,君子不夺人所好,请将其交还于我吧。”说时,将手从火红的衣袖中缓缓露出,修长却又纤细的手指带着阵阵寒凉,眼尾微挑,虽在笑,却是字字微逼。 “何时花兄弟喜欢养起了这些姑娘家喜欢的玩物?”莫痕漠然勾唇,挑起剑眉:“莫某还真是没有见到什么百灵鸟,倒是刚刚有一只凤凰从天上飞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花兄弟所指的小鸟儿?” 说时,眸光一转,便笑着挑眉看向头顶的方向:“啧,这天似是又要下雪了,凤鸣山这四周的天气可真是阴晴不定,果然是人做多了错事,连天公都不肯做美。” “你说是不是,花兄弟?”莫痕挑眉,再次冷冷的笑看向花迟。 花迟陡然冷眯起眼,却是邪冷地一笑。 “很好。”花迟陡然扬起衣袖,倏地向后倒退着飞回凤鸣山。 “花某倒要看看,凌司炀那个孬种究竟给你们传送了什么话,什么战略,爷我在山上等着你们的围攻。” “不过……”当花迟站在凤鸣山顶时,远远的看着那抹属于莫痕的傲然黑影,冷冷哧笑:“爷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嗯?哈哈哈哈哈哈哈——” 直到花迟的红影一瞬间消失,莫痕才募地从枯树上飞了下去。 直至落地时,莫无画连忙快步走上前,却同时看见莫痕似是有些难受的抬手捂住胸口,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 “大哥!”莫无画一惊,匆匆上前扶住他。 却见莫痕苍白着脸,抬手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抬眸冷冷的看向对面的凤鸣山,深深的呼吸,低哑无力的轻叹:“花迟的武功造诣,若真的正式斗起来,恐怕我连百招都不到就会被他一掌劈死。” 莫无画顿时倒抽了一口气,惊愕的看向莫痕:“哥……那你……” “他没想真正伤我。”莫痕眯起眼,又咳了一下,便推开莫无画的手,缓缓将手伸入胸口,将那只已经半死不活的百灵鸟拿了出来。 “有一个布条。”莫无画一看,一边说着,一边连忙帮着莫痕将布条从百灵鸟的爪子上取了下来。 直到打开布条时,莫无画却是愣了一下。 “怎么?”莫痕见莫无画脸色奇怪,不由的拧眉:“难道不是陛下传出的信息?” “不!”莫无画有些迟疑的抬眼:“这陛下每每给我们传信时惯用的反体字迹,却……” 莫痕不耐,拧了拧眉,顿时抬手一把将布条从莫无画手中拿了过去,低下头时,却同样神情微微一滞。 布条之上,一竖整洁却又苍劲有力不失气度的龙头小楷在眼前展开,却竟是凌司炀以血为书,洋洋洒洒的写下的几个小字。 ——火烧雄黄,而后攻之。 “为什么是雄黄?”莫无画在一旁仿佛是想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转眸看向同样满眼孤疑的莫痕:“陛下手边无笔无纸,又以血为墨,该是已经被困,可为什么不是其他方法,火烧雄黄有什么用?” 莫痕沉默了一会儿,便将带着血字的布条轻轻收好,轻吐了口气。 “先按陛下吩咐的去办,叫人将所带的所有雄黄都拿出来,再叫老三去环山海之外多多采购雄黄,一并烧之。” 莫无画还想多问一句,却见莫痕神色严谨,顿时知道现在事情也许已经发展到了不可轻易妄动的地步,只好点了点头,连忙转身去准备东西。 第393章:反将一军 暗室的门缓缓开启,红影悠然的步入,邪魅的狭长凤眼带着犀利的幽光冷笑着看着那个依然从容安静的坐在牢中的白衣之人。 “这坐天牢的滋味,也不知皇帝陛下是否尝过。”花迟悠哉地笑着,一步一步走进。 直至走进四周夜明珠所照耀出的光里,才挑起剑眉冷冷一笑,傲然的仰起下巴,邪冷的看着那个正闭着眼,似是在打坐休息的白衣落魄帝王。 同时转眸,淡淡的扫了一眼因为他的出现而躲到凌司炀身后的小白,倏然眯起眼冷笑:“丫头,你可还真是毁了爷我的一片好心呐。” 小白蹙起秀眉,不理会他说了什么,径自的嘟囔着:“大坏人……哪里会有好心……” 花迟斜勾起嘴角,森冷地一笑。 直到诡异森森的邪气的看着小白:“那只百灵鸟,倒真是成了一道最完美的传信工具。” “也就是说。”花迟冷眯起眼,不削的轻轻一笑:“花某第一次因为一个年幼无知的孩子而萌生的一点点善意,结果便是一次失败至极的决定。” 说时,红衣之人缓缓坐在石椅上,接过侍女奉上的茶杯,却倏然一拧眉,转眸冷冷的看向身旁的侍女:“怎么这么烫?” “啊……主人……”侍女一惊,匆忙跪下身子:“主人恕罪!奴婢刚刚烧的热水还没有凉,以为主人是因为天冷想喝热茶,所以才……” “你不知道我不能喝热的东西么?”红衣妖人陡然冷眯起眼,手中茶杯瞬时被他捏碎,伴随着侍女的惊叫,修长的手指瞬间拢成虎爪,随即一掌拍向侍女的头颅。 ‘啊——“侍女凄惨的尖叫声伴随着血渐四方的惊人一幕,报复似的全然现进年幼的小白的眼里。 一直沉默的静坐着的凌司炀陡然睁开眼,未曾多想便一把将身后浑身僵住的小白扯入怀抱抬手按住她的头:“不要看。” 小白却是只字未语,双眼依然圆睁的任由凌司炀抱着,浑身隐约的在颤抖,眼睛睁的大大的,仿佛失了魂一般。 凌司炀一见,微微蹙起眉宇,募地抬眼看向那边满手是血的冷笑着的花迟:“你报复一个人的手段,果然血腥,即便是一个小孩子也同样不放过。” “小孩子?”花迟冷笑着站起身:“恐怕,你要可惜的是这个小孩子正是你凌司炀的女儿,怪只怪她长了一个聪明的不甘于听爷我的话的脑子。” “所以,你便要一个三岁的孩子亲眼看见如此血腥的一幕,让她从此一生都有一场相同的噩梦?”凌司炀微微冷下脸,手指轻轻移至小白的颈后,在上边轻轻一点,直至刚刚还浑身僵硬的小白忽然间浑身一软,软软的昏进他怀里。 “不仅如此。”花迟倏然诡异的邪魅一笑:“爷我还要让这不听话的孩子,亲眼看着她的爹娘惨死在她的面前!” “怎么样,这样的报复,足够有资格去对付你凌司炀的女儿吧,嗯?哈哈哈哈哈哈——” 凌司炀却是同时闭上眼,若有若无的轻叹,微微抬起手,轻抚着小白的背,借以安抚她小小年纪受创的心灵。 “主人!不好了!!!!” 忽然,暗门处跑进两个守卫,匆匆的奔了进来:“主人!!!主人!!!皇宫的那些在矮山上的人不知是在烧什么东西!那烟雾已经把整座凤鸣山都围绕了!” 赫然,花迟冷眯起眼转过脸看向奔进来的守卫,镇定的冷声道:“什么?” “主、主人!”守卫连忙重新的大声重复:“山下的那些皇宫的人正在烧东西,一股带着雄黄味道的烟雾围绕了整座凤鸣山!” 本来镇定邪冷的双眸顿时微微一诧,眸光一转便不可思议的冷冷的看向那边依然镇定的静坐在玄铁牢里的凌司炀。 “你对莫痕那几个杂碎说了什么?”花迟冷眯起眼,藏于火红衣袖中的手顿时紧握成拳,骨骼交错的做响。 静坐于牢中的白衣之人轻轻的闭着眼,温文尔雅的从容一笑:“火烧雄黄。” 花迟顿时圆睁起森冷的双眼,募地一咬牙,狠甩衣袖转身走了出去。 “主人……主人……”守卫连忙跟着花迟快步向外走,直至走出暗室附近,走向古墓后方的密室时,只见花迟倏地抬起手一把推开石门,快步走向里边。 刚一走进满是朦胧气息的密室之中,便看见本该在血池里一边游动着一边吐着蛇信的忘魂赤蛇眼中的绿光渐渐变的暗淡,在花迟快步走近的那一刻,整条蛇身皆瘫软的爬在血池旁的石台上,懒洋洋的半昏半睡的无法继续去操控苏瞳。 蛇最怕雄黄的味道,而山下所烧上来的雄黄的烟雾和味道足以让忘魂赤蛇难受的暂时进入冬眠状态去躲藏。 赫然转眸,看向正盘腿静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的苏瞳因为每日一行的催眠中断而似乎是乱了内息,正隐隐颤抖着,不由得连忙快步走了过去,抬手并拢两指便在苏瞳太阳穴处用力一点,直至苏瞳浑身流出一层冷汗后沉沉的睡去,花迟才顿时收回手,眼看着苏瞳仿佛失去了意识一般的睡在软榻上,顿时某光转向那边挣扎着不想冬眠的忘魂赤蛇,邪冷的眼里眨眼间一片熊熊火光。 “凌——司——炀——”花迟骤然咬牙,一把抱起沉睡的苏瞳,转身飞了出去。 第394章:危机时刻 暗室的石门悄悄的被移开。 “陛下。” “陛下!你怎么样?” “陛下……” 隐约的,从石门的方向传来四大暗卫故意压低的声音,正静坐在玄铁牢中的凌司炀瞬时缓缓睁开眼,转眸看那边看去。 “陛下!”一见凌司炀转过头来,莫无画顿时松了口气,随即悄然的快步走上前,一边走一边小心的看向身后一起走进来的莫痕等人,直到走到玄铁牢边时,才倏然停住,满眼惊愕的抬起手握向围在凌司炀四周的铁栏。 “这是……?”莫无画圆睁着眼。 “是玄铁。”莫痕在身后沉声道,随即再次抬步走上前,看向安然的盘腿静坐在牢里的凌司炀:“陛下,你如何?” “无碍,不过是多了些静心休息的时间罢了。”凌司炀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随即转眸看向大敞的暗室石门,转原而淡声问:“闯上来时,可有见过花迟?” “还没有,闯上山时一路无阻,只是到了山顶时才被围攻,不过莫钧已经单独留在那里,还有山下的援兵,我们闯出凤鸣山该是没什么问题。”说时,莫痕忽然转头看向莫霖:“把剑给我。” 直到莫痕接过剑,试图在玄铁牢的铁栏上砍下,却只见火星直冒,剑身倏然折断。 在凌司炀怀里昏睡着的小白隐约的皱了皱小眉毛,却在凌司炀抬手轻拍的安抚下再次睡了过去。 “大哥,这牢上没有没有门也没有锁。”莫无画看了一圈,有些苦恼的转眸看了一眼沉默的不知在想什么的莫痕,随即转眸看向凌司炀:“陛下,这牢的机关在哪里?” 凌司炀微微挑动眉宇笑了笑:“朕关在这里暂时没什么,花迟设了圈套,你们先都快些离开。” “不行!”莫无画顿时圆睁着眼睛:“先救陛下出来!” 凌司炀眸光微敛,摇头笑着轻叹。 “我们确实是中了圈套。”忽然,莫痕淡淡的说,转开目光看向身后忽然变了脸色的莫霖,顿时抬手便是一掌,瞬间那人向后匆忙向后退去,却仍是被莫痕伤到而吐了一大口血,脸上的人皮面具也瞬间摺皱。 莫无画惊愕的圆睁着眼看着莫痕忽然间和“莫霖”打了起来,直到将对方脸上的面具揭去,发现只是凤鸣山上的一个小守卫,顿时被莫痕一掌狠狠劈死。 “事不宜迟,无画,快找机关把陛下放出来。”莫痕一边在那个死去的人身上四处摸索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一边转眸观察着玄铁牢的构造。 莫无画听命行事,匆忙向四周寻找,却是隐约中听得到凤鸣山上此时的地动山摇。 脚下隐约的摇晃渐渐开始变的明显,莫痕赫然站起身,拧起剑眉转头看向同时转眸淡淡的看向他的凌司炀。 “陛下?” “山底埋了火药。”凌司炀静静的看着莫痕。 莫痕顿时双拳紧紧一握,莫无画同时惊愕的倒抽一口气,转头看向在这地动山摇间依然从容镇定,但是眉宇之间似乎有了一丝不把握的凌司炀。 “我就知道!”莫无画忽然低咒:“前一月西般国的人大批潜入咱们耀都皇朝境内,却竟然没多久就又销声匿迹了,原来是将他们从其他地方弄来的火药送到了凤鸣山!” 忽然,山下阵阵爆裂的巨响。 不知情况而还留在山上的侍女守卫皆吓的尖叫着四处逃跑。 直到莫痕觉得脚下隐约的仿佛是在塌陷,顿时咬牙低咒一声:“不好!” 说时,倏然急急的转眸看向莫无画:“无画,你先走!我找机关救陛下!” “我不走!”莫无画顿时大叫,连忙抬起手紧紧抓住一旁的石桌,咬牙死撑着不被这样剧烈的摇晃而引的倒下去:“哥!这里只有石制的东西!没有其他的!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许就是机关!” 莫痕拧眉,顿时匆忙走向莫无画的方向与她一起找。 “不必管朕,去下边的密室救皇后。”凌司炀感觉到四周的摇晃,在高架上摆放着的圆润的夜明珠也忽然掉落至地上碎裂一片。 瞬间四周暗成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哥!” “无画!”莫痕忙一把伸手将莫无画扶住,勉强站稳身子,双手狠狠推开一旁倒下来的墙壁,募地拉着莫无画向石门的方向去:“你快走!” “我不走……” 凌司炀一直不语,倏然目光一转,看向因为一处墙壁倒塌而露出的一块坚固的突起,顿时眉心一动:“将剑扔过来!” 莫痕一边推着死活不肯出去的莫无画,一边听到凌司炀的声音,忙一把将莫无画腰间的剑抽了出来转而抛了过去。 长剑穿过铁栏的缝隙,凌司炀抬手接过,目光一凛便倏然将剑一剑刺向那边那个突起的石块,瞬间,玄铁牢开始剧烈的轻颤,就在莫无画忽然间大吼着:“陛下!危险!”的那一刻,紧紧嵌入地面的根根玄铁倏然齐齐的升回暗室的顶棚。 “太好了!”一见凌司炀竟然到了机关,莫痕顿时长松了一口气,骤然一把将愣住的莫无画推了出去,转而抬手撑起因为受不住摇动而快要塌下去的石门:“陛下!快!快走!” “轰——” “快!陛下——” 第395章:莫痕,之死。 “轰——” 凤鸣山剧烈的坍塌声如雷惯耳,山上枯木一片一片的陷了下去,随着山下的火药一片一片的逐一点燃,也许,这座被海水环绕了几百年的高山,终于也可以如此声势浩大的去伴随着耀都皇朝当今天子的性命一起葬入这海底。 “凌司炀,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看看是你火烧雄黄灭尽我所有邪灵之气够狠,还是我花迟炸了这凤鸣山够狠!” 一袭火红的衣摆在离凤鸣山几十米远的一艘巨大的木船之上如妖仙一般伫立,任风吹动如火的衣摆广袖,任风揭起脸上的人皮面具,任由那张带着火红血蝶的脸在风中若隐若现。 狭长的凤目盯着那一处正在缓缓坍塌的高山,唇边满是噬血的邪佞冷笑。 却是当看着那座伴随了他二十几年的凤鸣山一处一处的塌陷,看着上边的守卫和耀都皇朝的士兵惨叫着跌入艮裂起火的山脉时,眼里仿佛闪过了一丝空洞。 呵,怎么会空洞。 他总算是替自己讨回了一个公道了,他总算照着自己二十几年的夙愿彻底了结了那个叫做凌司炀的帝王了。 他,亦总算是杀了自己的孪生兄弟,他的骨肉血亲。 那个似乎是所有人都说,从小就一直在用尽办法保护着他花迟的那个白衣帝王。 剧烈刺耳的轰鸣声将睡在船头甲板上的苏瞳震醒,暂时失去了忘魂赤蛇的控制,却是眼里一片迷蒙,似乎是一瞬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声中,看见一个一身红衣的男子站在船头大笑,狂风飘扬起乌黑的青丝长发,妖野的拂动,而那张带着血蝶的真面目上的笑容,却那么那么,那么那么的苍凉。 “主人……”苏瞳缓缓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和主人一起在一艘木船上,不由得转眼看向那边不知为何正在坍塌的凤鸣山,倏然抬起眼看向那一袭红衣的妖人。 花迟的笑声嘎然而止,任风吹拂长发,缓缓转过头看向苏瞳,却是一瞬间再一次笑弯了眼睛。 “瞳,狗皇帝已经归天了。”他用着无比轻盈的声音静静的笑着,笑看着那个眼神木然的似乎没有什么反映的女子:“我们的仇,都报了……” “哈哈哈哈哈哈——” 狗皇帝已经归天了…… 那样的几个字。 一瞬间仿佛堪比耳边轰然的巨响还是让人心中翻腾,苏瞳确实没有什么反映。 是了,狗皇帝早晚都该死,就算不死在主人的手中,也是死在她的手中。 她该跟着主人一起笑!一起疯狂的大笑! 可…… 心头升起一股莫名奇妙的酸胀感,不知是谁,不知还是不是她的灵魂,竟然在摧使她眼角酸瑟,心头忽然间锥痛的使她只觉得脸上倏然一片湿润。 为什么哭? 苏瞳木然又僵硬的抬起手,抹了抹脸,然后,浑身僵住,一瞬间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之久,怔愣的看着指减透明温热的液体。 * “陛下——” 地动山摇间,莫痕双手极力的撑着四周的墙壁,见前边莫无画还在等着他们,顿时低咒一声,转头强硬的拉着正抱着小白稳步向外走的凌司炀:“快!陛下!墓穴的出口在那边!” “大哥!陛下!快一点!山已经塌了——”莫无画在墓穴口处急切的大声尖叫着:“快一点!!!!” 凌司炀凝眸看向身后正撑着四处摇动的山壁的莫痕,见莫痕额上及手上青筋皆暴露了出来,似是拼尽了极大了力气才将四周撑起来。 “陛下!!!不要看了!!!快走啊!!!!”莫痕忽然间嘶吼一声,紧咬着牙关对着凌司炀瞪着双眼怒吼:“快走!!!!” “大哥——”莫无画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直到山下忽然间又是一声轰然巨响,瞬间坍塌的声音从里边向外传来。 “大哥!!!!”莫无画尖叫。 莫痕却是倏然眼里满是血丝,紧咬的牙关下瞬时因为太过用力而缓缓溢出鲜血,手上的青筋和额上股出的青筋仿佛要破了皮肤而冲出来一般,脸色闷红的闷声大吼。 “快走——!!!!!!” 凌司炀刚一走至墓穴口,倏然身后的巨响传来,伴随着莫痕倾尽全力的怒吼,脚步一顿,背对着身后忽然间塌了一片的方向,向来可包藏千云万雾的黑眸,终是随着倏然握紧的双拳而微微泛红,微微轻颤。 “哥——”莫无画一瞬间哑了声音,仿佛失了声一般的双眼呆呆的看着坍塌了一片的废墟。 “不要!!!大哥——”募地,莫无画疯了一般的就要向里奔去。 瞬间,一直未回头去看一眼的凌司炀红着眼,一把握住莫无画的手腕,头也不回的却也一句话未说的强硬的拉着莫无画走了出去。 前脚刚刚离开墓穴,身后瞬间塌陷了一片。 “哥——”莫无画顿时嘶声大哭,拼命的甩着凌司炀的手:“放开我!!!!哥——哥——你出来!!!!哥——!!!!” “走!”募地,凌司炀转过头,用着莫无画这一生都没有看见过的极为可怕的寒如冰川一般目光的看着她。 莫无画双目瞠大,惶恐的看着那个满眼血丝的凌司炀,一时间失了神,哽咽着脚步踉跄的被拉着强行走向还未坍塌的山路。 第396章:终于出手 一路前行,一路哽咽。 无画想,她这一生一世,都再也无法像此时这般连哭都哭不出来。 亦如那个第一次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坚决而绝不回头去看一眼的当朝圣上越来越冰凉亦越握越紧的手掌,亦如,那个曾经云淡风轻的男子一笑倾城美若梨花飘香,二笑便可翻云覆雨的绝美帝王的双眼,此时竟第一次,凝骤着暗暗的腥风血雨,一袭白衣却冷如冬雪,檀香之气使人致命,却也可彻底沦丧一切灵魂。 来时的船还停靠在矮山后,一身是伤的莫钧微跛着脚在船上挂起了帆,在看见正从喷火的山脉忽然间乍使轻功飞身而来的两道身影时,忙以内力催驶木船靠近他们。 远处,一袭火红衣袍之人募地冷眯起眼将视线投向这一边的方向,瞬间满眼幽暗。 “居然没死?” 苏瞳顿时抬起眼,淡淡的看了一眼花迟,随即顺着他所看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个一身白衣的帝王一手抱着那个孩子,一手紧紧握住那个仿佛是四大暗卫之一的黑衣女子落在那艘船上。 “陛下——”莫钧忙迎了上去,却同时只见凌司炀松开手,莫无画顿时无力的扑倒在甲板上,哑声痛哭。 莫钧顿时眼皮一跳,心里跳漏了一拍,猛地重新看向凌司炀,却见凌司炀眼里带着淡淡的赤红,一边将怀里昏睡着的小白递到莫钧怀里,一边缓缓转身,静静的看向已经坍塌了大半的凤鸣山,久久不语。 “无画……”莫钧小心的抱着小白,转而看向跪在甲板上哑声的哭着的莫无画,微微皱了皱眉,试探着轻轻问:“大哥和二哥,在哪?” 莫无画却是瞬间哭出了声,再亦伴随着那一方凌司炀站在船头看向凤鸣山时的沉默,莫钧赫然抱着小白,无力的跪了下去。 “陛下……”好半天,莫钧才找到声音,耳旁是刺耳的轰鸣声,海浪拍打着船的侧身,而心里,却是一片冰凉彻骨。 凌司炀未动,海风吹来,一身白衣任风轻轻摇曳,沉默而又安静的看着那座渐渐被海水吞噬的高山,渐渐的,周身一片冰凉。 就在不远处的那艘船正缓缓靠近时,凌司炀终于微微转过头,眸光未动,直直的看向那边那一身如火般绯红的衣袍。 “陛下——” 就在此时,忽然间海浪拍打的船身旁,艰难的爬上一个满身是血的身体,那是耀都皇朝的士兵。 那是刚刚在山塌下的那一刻从山上跌下来的唯一的一个幸存者。 凌司炀顿时俯下身,一把拉住那人的手将他拽了下来。 直到那个士兵吃力的在船上翻了个身,坚持了半天也无法起身跪下去,只能艰难的深深喘息,无力的看着正淡淡凝视着他的凌司炀,顿时有些难过的含泪嘶声开口:“属下刚刚……在废墟里,看见了莫霖大人的尸首……” 一瞬间,莫无画猛地转过头,莫钧满目疮痍的抬起眸。 凌司炀,却是愈加的安静,眼里渐渐带上一层温暖的浅笑,直到隐约的叹笑出声,直到一边笑着,一边轻轻的点着头。 然后,一边点着头,一边落落的失笑。 直到,花迟的船愈加的靠近。 倏然,如妖般的火红身影长袖一转便是一阵掌风汹涌的袭来,莫无画惊叫:“陛下!!!!” 莫钧受了重伤提前被人送回船上,此时早已使不出内力,却连忙想要将小白放下然后冲下去。 瞬间,静静的俯身在那个满身是血的侍卫边上的白衣之人倏然转身,眸光清冷的看向那边满脸打算同归于尽的近乎疯狂的邪肆之笑的花迟,募地抬手将对方的掌风退了回去,眨眼间倏然凌空而起,如脚下踏了浮云一般速度奇快却也招招如幻影,直到忽然间不知何时飞至花迟身前,一掌拍向红衣之人的胸前。 花迟顿时不敢置信的看向从来未如此锋芒毕露的凌司炀,胸口一阵闷痛,咬着牙低咒一声,向后退了一步,却也瞬间邪冷地一笑,抬手挥开凌司炀的手臂,转而红影迅速翻转,脚踏船帆,挑起剑眉满眼邪笑。 抬起手,用力擦去嘴边缓缓溢出的血,眸光幽转,看向那个一身白衣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 “怎么了,凌司炀,你难过了么?”花迟忽然间痴痴地一笑,眉眼暗飞舞的尽是大快于心的开心快乐,邪魅一笑:“所以,凌司炀,你也学会难过了么?嗯?哈哈哈哈哈——” 凌司炀缓缓垂眸,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那个坐在甲板上的亦面无表情的淡淡看着他的女人,随即,眸光转向那一边笑的如妖人一般的花迟,眼里一片沉寂。 “我想,我终是真的太过心软。”凌司炀淡淡的看着那道火红的身影:“二十五年前就该了断了一切,今日,便不会有莫痕与莫霖的死无全尸。” 说时,微微抬步,走向那一袭火红的方向,眸光轻浅,似笑非笑,眼里却尽是若隐若现的寒霜。 花迟微眯起眼,却是笑的更加邪佞,越邪佞,于是他花迟的心里最真实的地方就越疼。 果真是如此呢。 他果然是不该存在的呢,二十五年前就不该存在。 真的呢,他是多余的…… 于是,红衣之人笑的更加妖媚,微微歪着头忽然间咯咯一笑:“所以,你现在终于打算出手了么?” 第397章:凌司炀怒割梨花袍 于是,红衣之人笑的更加妖媚,微微歪着头忽然间咯咯一笑:“所以,你现在终于打算出手了么?” 凌司炀不语,却是唇边勾起一抹凉薄的笑。 “朕。”缓缓上前,一步,目光萧索的看着那袭如火的绯色,仿佛穿过那道刺目张扬的颜色看见了正一步一步离开了他身边的那些人。 “总该,要为自己亏欠了一生的,比亲兄弟还懂我的那个叫做莫痕的人报仇。” 说时,陡然目光清冷的看向花迟同时冷眯起的双眼。 “莫痕……”花迟微转过头看向那边已经被海口吞没的山脉,却同时眸光一转,瞬间腾空而起向后急速退去躲避开凌司炀忽出其来的攻击:“好一招鞭云手!凌司炀你果然伪善的可以!!!!” “这么些年隐藏住一身精湛的武艺,就是为了保全你那一身圣人的形象么?嗯?”红影迅速翻转,赫然间长剑出鞘直逼向对面的梨花白影:“既如此,不如真的好好打上一场也算痛快!出招吧!” 白影忽然如鬼魅一般在银光刹时刺过去之前轻轻移动,却忽然停下身子,低下头,淡淡的看向依然坐在甲板之上面色木然的苏瞳。 而脚下是放在苏瞳腿边的属于她的剑。 “瞳儿,借剑一用。”凌司炀目光倏然冷冷的轻转,脚下忽然轻轻一抬便瞬间将地上的剑捞了起来,陡然飞身而起持住剑柄,眸光一寒便瞬时出手一剑挥开花迟手中的长剑,转而剑风如狂风呼啸,双眸肃穆冰冷,脚下如仙谪般轻轻一踏便再次飞至更高追踪花迟狡猾的似逃非逃似攻又非攻的招式。 忽然,花迟向后飞落而去,抬眸看向直逼向自己的白影,顿时冷冷一笑,展开双臂任火红的广袖飞舞,长发妖野的在身后肆意飘动,双脚在空中虚顿便瞬间腾起身催使四周的狂风翻滚,刹那间海浪大声拍合,空气中骤然凝聚满满的冰泣直扫向凌司炀的方向。 凌司炀瞬时微微一顿,赫然旋身腾空起身双脚于一侧的帆顶轻轻一踏,左臂展开,右臂持着飞舞的长剑将直逼向自己的冰粒打散,直到忽然耳根微微一动,眸光刹那严寒如九数隆冬,募地一剑依然横扫冰粒,却是赫然间转眸向后弯下身以左臂一把按住自身后偷袭上前的花迟的手臂。 花迟顿时一愣,邪冷地眯起眼抬脚便向凌司炀头顶踢去。 凌司炀倏然冷笑着勾起嘴角,募地抬手在花迟的脚贴上前之时一把握住他的脚骨,掌下之力是花迟从未见过的仿佛毫不留情的力度,不由的另一脚倏然抬起再次踢去。 却是一瞬间凌司炀抬掌仿佛一股狂乱的热风将那边层层向他袭来的冰粒震开,刹那间翻转起身一把甩开花迟的脚骨却是长剑倏然直指对方喉咙,于半空中徐徐落下,眸光里尽是薄冷无情的再不容忍。 花迟展臂向后退飞而去,凌司炀举剑直逼。 一时间一切仿佛定格,远远的,莫无画跪在甲板之上红着眼睛看着终于还是被大哥的死逼的对自己的孪生兄弟出手的凌司炀,咬着唇,轻颤着呜咽的低泣。 “你为了两个姓莫的侍卫就真的打算违背自己的初衷,要对你自己的亲兄弟下手了吗?”花迟不是打不过他凌司炀,两人的招式有一半近乎相同,却是一个风轻云淡如仙似魅,一个邪如鬼神狡猾异常,终究也只是棋逢敌手不相上下罢了。 却是,或许早早的便预想得到这一幕,却从未想过当凌司炀真的举剑毫不留情的对着他致命的地方要空中徐徐紧逼时,他花迟第一次体会到那种痛到了骨子里的悲哀。 “亲兄弟?”凌司炀倏然周身凛冽寒风吹过,身后系发的丝带早已经掉落,满头乌发如墨一般狂乱的散开,眸里尽是沉冷的杀意,倏然收剑却又刹那间刺剑牢牢直指花迟喉咙:“你可知何为兄弟?” 说时,眸光倏然一变,在花迟一直向后退的身子忽然在半空停住,脚下轻轻踩上木船之上扬帆的船杆,募地冷眯起眼毫不犹豫毫不留情的依然直逼而下。 “莫痕与莫霖才是我凌司炀亏欠了一辈子的兄弟!”银光微闪,寒眸一顿,倏然无情冷笑:“你花迟,却早已连凌司烨这名子形同陌路!” “枉你这张与朕相同的脸,却终究执迷不悟走上邪路!我耀都皇朝五千精兵骤然在凤鸣山上因你一己之恨被活活炸死,莫痕莫霖被活活砸死葬身海底!”凌司炀浑身戾气直升,双眸一寒倏然转开剑锋避开花迟的要害,却是在花迟正欲腾起身时一剑挑断他耳边的一束发丝。 “我岂能再容你!”凌司炀眼里尽是所有人从未见过的寒霜,凛冽的仿佛压抑了太多年的心痛终于彻底爆发,倏然收回剑扬起身后梨花白袍,双眸直视花迟拧起的眉心,眨眼间割袍断义,长剑直削去大揭衣摆,破碎的白色锦布如同凌司炀多年来的隐忍和这薄到不能再薄的兄弟之情一般,随风而去。 即便不说,花迟也不是看不懂凌司炀沉默的割袍是什么意思,顿时抬眸,向来邪冷的眼里闪过一丝近乎疯狂又狂乱的薄痛,瞬间冷笑出声:“哈哈哈哈——” 第398章:如果这就是宿命 即便不说,花迟也不是看不懂凌司炀沉默的割袍是什么意思,顿时抬眸,向来邪冷的眼里闪过一丝近乎疯狂又狂乱的薄痛,瞬间冷笑出声:“哈哈哈哈——” 瞬间扬起双臂,袖中赫然钻出长长的红绸迅速缠住凌司炀持剑的手腕,双眼犀利通红,咬牙邪笑着冷冷道:“割了袍便再不是兄弟!既是如此,那便痛快的打一场!今日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说时,脚下忽然悬空一转,扬起的船帆刹那间缓缓倒下,砸向被海浪拍的泡沫四起的海面。 苏瞳静坐在甲板之上,船因失了帆而一时间有些方向不稳,却管不得什么,只是凝眸看向那边打斗的两个身影,眼里一片空洞。 凌司炀手腕一动,清冷的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忽然间缠上自己手腕处的红布,倏然冷冷勾唇,轻轻转动手腕长剑赫然间割开红绸,再不留情的在空中徐徐转动,瞬间那两条长长的红绸碎裂成数不尽的碎块。 在和着飘落的雪一起缓缓飘落的绯红的碎布之间,黑眸刹那间凝聚杀意,赫然间脚下在空中虚点便以花迟一时间无法控制的速度直向他额上印堂刺去。 花迟倏然抬眼,冷笑着看向凌司炀那再也毫无温情的双眼。 “你凌司炀无情起来,怕是连花迟也狠不过你。”倏然,红衣之人冷冷一笑,狡猾的转身避开,却在凌司炀回身再度如锋芒在身一般无情直逼过来时,目光转向那边沉默着双眼空洞的苏瞳,瞬间将手中之剑扔了下去:“瞳,替为师杀了他。” 凌司炀顿时双眸一顿,在下方的苏瞳以着出其不意的速度瞬间腾空直上挡在故意不躲开的花迟面前时,顿时收住剑气将手中银剑向后收回,眸光一变,在那个毫无表情的苏瞳举剑向他刺来时一瞬间仿佛形势大变,凌司炀只守不攻连连后退,双脚于空中轻轻一踏向缓缓轻移,却是目光锁住眼前那个毫无表情只会听命行事的女子。 花迟不是打不过凌司炀,却是将一切忽然间交给苏瞳。 交给这个凌司炀绝对不可能会出剑去伤一下的女人。 一瞬间扭转了的形势有些迫人,那边莫无画与莫钧早已急的跳脚,木船在海上有些不稳的漂浮,四周尽是海上的狂风,吹乱了所有人无法平静的心。 忘魂赤蛇已然因为雄黄味道的侵扰而陷入冬眠,无法控制苏瞳。 可见现在眼前这个女人是有感觉的,可她却依然只听花迟的命令,要她杀,她便杀。 凌司炀黑眸紧紧锁住眼前的黑衣女子,狂乱的风同样吹动着她身后的青丝长发,可是那双曾经写满了对他凌司炀的爱意的眼里,却是雾蒙蒙一片,只有空洞的仇恨。 “瞳,为师准许你现在杀了他。”花迟立于船头,抬眼邪冷的看着在半空中一个步步紧逼一个徐徐后退的黑白交错的身影, 苏瞳的周身瞬间因为花迟的话而冷风乍起,瞬间什么也不顾的举剑直向凌司炀冲去。 凌司炀眉心一皱,转身避开苏瞳有些凛冽的攻击,旋身脚下在苏瞳再一次刺过来的剑上轻轻一点,便赫然自苏瞳头顶飞跃向相反的方向。 苏瞳骤然转身再次追了过去,凌司炀却是转身,依然只守不攻的向后徐徐以轻功降落向莫无画和莫钧所在的木船。 倏地,花迟在那边不知是抛出了什么暗器,苏瞳一时不察,差点被暗器伤到,凌司炀顿时双目微寒,举剑一剑挡开那道暗器,却是同时仿佛是给了苏瞳伤他的韧机,瞬间只觉袖间一凉,便赫然旋身跃开终于挥剑将苏瞳毫不留情的银剑挥开。 被凌司炀忽然间挥开了剑身,仿佛是瞬间惹怒了苏瞳,周身更是寒冷异常,怒喝一声便招招不退不让长剑直对凌司炀的要害。 凌司炀拧起眉宇,骤然翻身再次避开,却同时抬剑在苏瞳剑身上横断了过去,苏瞳咬牙,用力向下压去,满眼杀意。 “如果一切皆是宿命,瞳儿你会不会就这样任由命运这样安排你我从此真的陌路天涯?”说时,白衣之人陡然脚下在莫无画所在的木船之上的帆杆顶落脚,却在苏瞳冷笑着再一次举剑刺来时倏然向后再次退去。 “陛下!!!!”莫无画眼见事情不妙,仿佛是在正在缓缓降落下来的凌司炀眼里看到一丝近似于曾经三年前睿王逼宫时的那一抹渴望解脱却又痛心彻骨的那样诡异的笑意。 “陛下——”莫钧拧眉,怀里的小白渐渐有转醒的迹象,生怕孩子看见这样的一幕而吓到,连忙小心的轻拍,却是仰起头看向凌司炀的方向:“不能只守不攻!陛下!!!” “三哥!陛下!!!船的方向反了!!!”莫无画正紧张时忽然间发现船的异样,猛地转头看向那边远远的正以内力催动他们的船向危险的海上旋涡方向行去的花迟,顿时咬牙:“花迟!!!你这个混蛋!!!!” 凌司炀一听,抬首凝眸看着依然毫不留情的举剑直刺下来的苏瞳,骤然双脚落向木船的船头,正欲转身扯动船帆将忽然间向危险的方向行去的船以船帆控制方向,却因此再次让苏瞳得了空子。 刹那间,苏瞳冷冷一笑,眼前一亮便瞬间举剑一剑对着凌司炀的心口刺了下去。 第399章:沉默、爆发 蔷薇花开。 在一剑刺进凌司炀胸前的那一刻,苏瞳忽然间双眼一滞,空洞的双眼仿佛划过了什么。 印象中仿佛有过那样一次,在一个飘满了梨花香的悬崖旁,一个满眼绝情的女子凌空而起一剑刺进那个白衣男子的心口。 当血顺着剑缓缓涌动,便仿佛是刹那间看到了一朵来自地狱的蔷薇花一瞬间在一片洁白的锦袍下微微绽放。 “陛下——”莫无画和莫钧大叫,连忙冲了过来。 凌司炀一手依然握在帆上,另一手上的剑却是瞬间颓然跌落,微微转眸,看向那个停滞于半空中正握着刺进他胸口里的剑,满眼惊愕的瞪着她的女人。 远远的,花迟看着这一幕,冷冷一笑,笑的满目疮痍满眼的悲哀。 也许伤痕累累,却反而无法懦弱。 也许伤痕累累,便就更加恨着所有人,所以恶意的去报复。 也许伤痕累累,才能在看见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白衣帝王胸前绽放的血色时,还能笑的这般邪肆动人。 长剑刺在一片洁白的胸口,胸前的衣带在锋利的剑韧处一点一点断开,海风狂烈的吹动,一瞬间吹开凌司炀胸前的衣衫,却是当衣襟被风吹的揭起,身上那些淡淡的依然还没有彻底消失的几道箭伤如一记闷锤砸的苏瞳整个人木然的僵住。 就在那一瞬间,苏瞳仿佛是忽然间脑中骤然间轰然巨响,震得她双手一松,踉跄的向后退了一步。 “陛下!!!” 莫无画快步冲上前,在凌司炀微微向后倾倒时一把扶住他,抬手按压住他胸前的伤,转眸慌忙的看向苏瞳:“苏瞳!你清醒一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究竟想要杀的是谁——” “陛下!陛下你怎么样……”对着那边呆愣住的苏瞳吼完,莫无画连忙小心的看向凌司炀,抬手想要继续扶着他,却忽然低下头,惊愕的看着凌司炀微微的将她的手推开,缓缓的依靠在一旁扬帆的木幢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却是落落的失笑着。 苏瞳双眼呆呆的看着那一片胸前隐隐的还未完全消失的那些痕迹,整个人瞬间被抽空。 “陛下……您……”莫无画想帮凌司炀将剑拔出来,却忽然脚步一顿,愕然的看着凌司炀缓缓抬起手,忽然紧紧握住锋利的剑身。 鲜血瞬间顺着手心缓缓滴落,却是仿佛他凌司炀感觉不到痛一般,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将剑轻轻拔出,直到沾着血的长剑“铛”的一声落地。 “陛下……”莫无画轻颤着声音,通红的双眼难过至极的看着那个沉默的低垂着头满身萧索的抚着心口,正靠在木幢上的男人。 她实在不想,实在不想在刚刚经历过两个亲哥哥的离去后,再又看着这个她从小都当做一座不会倒下的山一样的男人同样的离开,莫无画实际是怕了,她忽然间害怕极了见到血,曾经见惯生死的暗门杀手,却终究也怕极了这生死诀别。 更也,怕极了这个不曾真正倒下的帝王,终究还是会有彻底疲惫的那一天。 海风轻拂,那边的莫钧顾不上什么,忙将小白放进船舱里,转身去将帆支起来重新引导船向正确的方向驶去,却是在某些人的眼中,现在的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 花迟冷眯起眼看着那边苏瞳僵硬的身子,仿佛是感觉到有些不妙,顿时跃身而起就要飞过去将苏瞳带回来。 却是在当花迟跃过去正要抓住苏瞳的那一瞬间,凌司炀倏然抬眸,沉静的双眼凝聚无数危险的风暴,瞬时抬手一掌推出掌风只向花迟心口。 花迟显显的躲过,冷眯起眼邪笑着正欲再度上前,却忽然凌司炀不顾胸前的伤,抬手一把握住正呆站在身前的苏瞳的手腕,另一手在花迟单手劈过来的掌间忽然间漠然的勾唇冷冷一笑,指尖在花迟手心间一触。 花迟猛地眼里闪过一丝惊诧,陡然向后退去,挥起绯红的衣袖将手藏于袖中,却是瞬间握紧双拳冷眯起眼瞪向那个脸苍白的受了伤的凌司炀,看着他的手牢牢的握住苏瞳的手腕,而苏瞳却仿佛一直处在灵魂抽空之中而未有所察觉。 凌司炀已经找到了他的气门,该死的凌司炀竟然知道他全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就是手心,气门已被看破,若此时再强行纠缠下去怕是吃亏的一定会是自己。 花迟邪冷的双眸微微眯起,却是陡然冷笑:“你可不要忘了,忘魂赤蛇还在我这里。” 凌司炀勾唇,嘴边泛起毫无感情的凉薄之笑:“朕,自然不会忘记。” “所以这个女人的性命还紧紧握在爷我的手里,你不怕,爷我一怒之下掐断忘魂赤蛇的七寸让你的瞳儿也随之一命呜呼么?嗯?”花迟火红的身影在船上晃动,犀利的眸光冷冷的看向那边似乎是忽然间已经失去了受控能力的苏瞳,眼色更是阴冷异常。 被忘魂赤蛇控制过的人,不该会在刚刚失去控制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就非他所控,除非苏瞳原本的灵魂真的还在,除非这世间真的会有超出灵魂之外与生命之外的东西。 但是,可能吗? 凌司炀凉薄地一笑,倏然抬手一掌以掌风攻向花迟袖中的气门,在花迟冷着脸倏然起身向后退去时,感觉到正被自己握着的手腕的主人仿佛是已经回过了神,顿时转过眼,淡淡的看向身旁满眼空洞的女子。 缓缓弯下身,无视胸前的血迹,捡起一根绳子。 在所有人惊诧的眼神下,将苏瞳的双手禁锢至她身后,轻轻的,一圈一圈缠绕在她的手腕处,牢牢绑住。 第400章:回宫(1) “瞳儿,我们回宫吧。”白衣之人静静的执起绳子的尾端,幽暗的眸光渐渐染上一层苦涩的浅笑,再不顾花迟那边阴噬的表情和漫天的狂风乱作,转身缓缓走向船舱。 莫无画想要开口去阻止什么,却当看见苏瞳的双眼木然的直盯着凌司炀,甚至仿佛被动的移动着脚步呆呆的随着他走时,顿时一愣。 花迟远远的飞退回自己的船上,昂首伫立于船头,轻甩衣袖背于身后,目光悠悠的淡淡的看向那边扬帆打算离开环山海的那艘比来时显的萧条许多的木船,落落的垂下目光,看向被之前终于还是被凌司炀微微伤到了的手心处微微泛着淡淡的青紫。 此为内伤。 若此时再贸然动武,胜便胜了,而若是败了,怕是因为凤鸣山被乍而一无所有的花迟到头来更是武功全废的废人一个。 不由的,红衣之人倏然紧握双拳,缓缓抬眸,沉冷的目光看向渐渐远去的木船。 “凌司炀,不要得意的太早。”邪魅的眸光随着唇边勾勒出的完美的弧度,冷笑着看着表面上仿佛胜利,却实际透着悲凉的正在缓缓远去的来自皇都城的船。 却是当那艘船渐渐远去时,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变的安静。 转眸,看向空旷的海面,隐约的还是能看见在水中微微露出的泥土,却早已经再无高山的模样。 他花迟,终也是恨心的亲手毁了自己仅有的家。 从此,花非花,人非人,无亲无爱,连唯一栖身的家亦再也没有。 他终究不过也只是孑然一身罢了。 天地之大,却永远没有家。 * “陛下,小公主醒了。” 莫钧走进船舱,却因为曾经来时载了太多太多人的船上此时只剩下三个大人一个孩子,却终究也显的萧索,声音便也在喏大的船舱里显空旷了许多。 从船缓缓向环山海岸的方向行去后,凌司炀便静静的坐在舱里,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只是淡淡的看着那个被他亲手绑在柱子上的女子,静静的凝眸看着同样安静的眼神空洞的苏瞳。 “陛下……”莫钧拧眉,又小声的唤了一句。 凌司炀这才缓缓闭上眼,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微叹着转眸看向脸色不是很好的莫钧:“朕知道了,你受了伤,先去休息。” “属下的伤养养便好了。”莫痕勉强的想要笑一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最后只能落落的叹笑,眼里渐渐浮现血丝:“活着,便怎么都好。” 凌司炀沉默,却终也还是微微转开头,闭上眼长长的叹息,说不出来一个字。 说是不悲伤,那又怎么可能终于被激怒的而想要亲手杀了花迟。 可若是悲伤,又怎么会连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当一个人悲伤到一个最高的境界,或许便像曾经的他一样,除了沉默,便就只剩下笑了。 真的,一滴眼泪也落不出来。 “是。活着……”凌司炀缓缓抬起手,抚向眉心,疲惫的闭着眼轻蹙着眉头,苦涩的笑着轻叹:“便怎么都好……” 可终究还是有些人死了,终究死而无法复生,终究更也是连后悔都无人肯去给他一次挽回的机会。 莫钧终于还是溢出了满眼的悲伤,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终是红了眼眶。 “大哥和二哥,也许死而无悔,怎奈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可能这一生一世都法摆脱所有的梦靥。”莫钧闭上眼,隐隐拢紧眉心,藏于袖中的拳头传出骨骼交错的骤响。 凌司炀不再言语,莫钧知道陛下比起他和无画,或许更是身心疲惫,莫痕与莫霖的死,对于陛下来说,又何尝比他们痛的少? 凌司炀不是无情之人,只是他把所有的情都埋的太深太深。 奈何亲眼看着亲与兄弟也对自己忠义万全的莫痕就那样活生生的被压在凤鸣山之下粉身碎骨,疼的,终究也是最重的。 莫钧沉默着抬手抱了抱拳,对着凌司炀恭敬的弯下身,然后转眸,看向那边双眼直直的呆呆的看着他们的苏瞳,亦也无法去抱怨这个被人控制的女子,终是转身,脚步沉重的走出了船舱。 直到船舱里重新归于寂静,凌司炀闭着眼轻抚着眉心,直到舱内的檀香燃尽,努力去平静的心终于还是渐渐升起一片混沌,不由得倏然将眼前的手掌合拢成拳,指骨紧贴额头,渐渐的,浑身止不住的轻颤,额前的拳头亦带着太过用力的声响。 凌司炀的异样情绪引起了苏瞳的注意起,虽然被绑在船舱角落里的柱子旁,却还是能从自己的角度看清凌司炀的表情。 她看得到那个狗皇帝杵在额前的拳头骨节泛白,看得见他另一只手持着一只白玉茶杯,看得见因为握的太紧,因而茶杯在他手里崩然碎裂,却仿佛无知无觉一般继续紧紧的握着拳头,碎裂的茶杯碎片在掌心深深嵌入,直至鲜血在指缝间缓缓渗透出来,滴落在那个着了一身白衣的帝王的软袍上,染红了一片素白。 苏瞳满眼冰冷,亦满眼的防备,冷冷的看着那个沉默的在隐忍着什么及至的痛苦的皇帝,疏离的眼里却是带着一层疑问。 仿佛是从在自己一剑刺进这个人的胸口时,她脑中在刹那间的一片空白之后,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一个疑问。 她,是谁? 而这个他,是谁? 第401章:回宫(2) 那样的一整夜。 凌司炀静坐在船舱里整夜未进食,苏瞳亦被绑在柱子上,不言不语的站着半睡半醒了一夜。 直至依然在海上行驶的船外响过海鸥的叫声,黎明的曙光透过船舱顶碰的格窗重新照亮了整夜未点蜡烛的舱内。 凌司炀微微放下额前的手,沉静的目光轻转,看向那个被自己绑在舱内的木幢上的女人,忽尔扯动嘴角温柔的笑看向那双紧闭的双眼:“你说,朕是不是真的罪孽深重?” 那边的苏瞳顿时睁开眼,面无表情的回视进凌司炀温润的却隐藏着浓浓苦涩的黑眸里。 凌司炀缓缓站起身,走向苏瞳,站在那个满眼冷漠的女子面前,微微勾了勾唇,忽尔笑的满眼温柔似水,抬起手将苏瞳脸颊旁有些凌乱的头发轻轻拢至耳后,然后,便在她漠然的目光下收回手。 苏瞳不看他的脸,微垂着目光看了一眼他胸前衣襟处的血迹,依然是满眼的木然,可却再一次隐约的觉得脑中有一股奇怪的东西正在拼了命的撕扯着她脑袋里的空气,想要破空而入一般挤进她的脑子里。 “告诉朕,你是否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凌司炀忽然伸手强制的抬起她的下巴,正色的看进苏瞳的眼里。 苏瞳呼吸一滞,直愣的目光染上一层不解的迷舞,有些混沌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凌司炀微微歪着头,随着她万千变化的目光仿佛是看出了她现在的心思,不由得微微勾唇:“你若记得,朕便给你松了绑。” 苏瞳直直的看着他,目光渐渐变的茫然,仿佛是一瞬间在这个让她控制不住思想的男人的目光里找不到方向。 “苏、瞳。”她一字一字的谨慎的回答,却因为太过谨慎,而在咀嚼着这两个字时眼里晃过一丝犹疑,仿佛是不太确定。 凌司炀顿时唇边的笑意加深,仿佛是因为她现在很乖很听话,因为她眼里没有了杀意,只剩下安静和茫然而显的心情大好。 禁锢在她下巴上的手渐渐放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苏瞳背在身后的被绑住的手腕上的绳结,直至将她肩上的绳子也一并松了开,却刹时微停顿,凝眸,缓缓抬首静看向她。 因为在给苏瞳松绑的那一刹那,她并没有预想中的会忽然间逃跑和反抗。 而是,微微僵硬的站着,想要和他保持距离,又仿佛是有些怕他,更似乎整个人极为被动。 凌司炀不由的微微眯起眼,歪着头温柔的笑看着这个僵硬的站在自己面前又像是曾经那个失了刺的刺猬一般的女人。 “不想杀朕了?”凌司炀挑眉,浅笑。 天知道,他究竟有多想念曾经那个真实的苏瞳,有血有肉敢爱敢恨的苏瞳。 苏瞳双眼木然的看进凌司炀带着浅淡笑意的眼里,没有说话,仿佛一切都进不到她心里,转过身,双眼发直,脚下却是笔直的一步一步向外走。 凌司炀单手背于身后,从容镇定的转眸,看向那个安静的向外缓步而走的背影。 * 苏瞳走出船舱,迎面而来的便是正被莫钧勉强的哄处不进舱里捣乱的小白。 肉滚滚的身子一瞬间扑向苏瞳,开心的大叫:“娘——” 苏瞳顿时浑身紧绷,仿佛被吓到了一样的钉在那里,惊愕的目光同样带着些许茫然的看向一脸喜笑颜开的的孩子。 “小公主!别过去!”莫钧大呵一声,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把捞住小白的身子将她抱着向后退了几步,谨慎又满眼戒备的看向苏瞳。 “娘!”小白瘪起嘴,眼睛红红的耸拉下小脑袋。 苏瞳直视着莫钧仿佛带着敌意和戒备的冷漠的双眼,又淡淡的看了一眼被他抱在怀里的一副委屈状的小白,木讷的微转过头,看向因为船向前行驶而仿佛缓缓的正在移动的海面。 眼里是数不尽的茫然和摸索。 满头青丝被海风吹动,凌乱的撒满了全身,却忽然间似乎是发现了不知从哪里飞到自己眼前的被剪成了花瓣形的白纸,顿时向后退了一步,警戒的以为那是什么暗器,却在发现四周根本没有任何危险时,才再次放下了警惕的目光,转而抬眸,看向船头处背对着船舱的方向寂寥的坐着的身影。 在苏瞳抬步走向船头的方向时,莫钧忙抱着小白生怕苏瞳伤到她一样的向一旁站了些,小白满脸的委屈,试图在苏瞳在自己面前走过时伸出小手抓住她的衣袖,却还是被满身冷漠的苏瞳吓的不敢随便碰她。 小白瘪起嘴,眼泪汪汪的看着毫无表情的在自己眼前走过去的娘亲,难过的要死。 “皇上在船舱里,小公主要不要去找陛下?”为了引开小白的注意力,莫钧连忙低下头轻拍着小白的肩膀问。 小白瘪了瘪嘴,不舍的又含着眼泪看了一眼苏瞳冷漠的背影,这才点了点头,任由莫钧抱着她进凌司炀所在的船舱。 船上徐徐的飘着一片片洁白的纸片,如雪一般落在船身上,落在海面,落在每一个角落。 苏瞳淡淡的看着那个正坐在船头安静的坐着,一下一下的仰着那些白纸片的人的背影,眼里隐约的带上一层更深的疑问。 第402章:回宫(3) 苏瞳淡淡的看着那个正坐在船头安静的坐着,一下一下的扬着那些白纸片的人的背影,眼里隐约的带上一层更深的疑问。 直到纸片做的白色花瓣又一次落在她脸上,苏瞳缓缓抬起手,将之拈在指尖,眸光淡淡的看着那一片冰冷的凝白。 “如果可以,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忽然,船头静坐的人微微放下手,徐徐的将袋子里自己剪了整夜的白花轻轻倒了出来些许,再一次握在手心,一点一点向着海面轻扬。 却是双眼根本就没有看向身后的苏瞳,便知道身后站的是谁。 苏瞳静静的站着,平静的目光淡淡的看着从那个船头的黑衣女人手里扬出的白色纸花。 “陛下一次次为了你这个女人冒险,甚至连大哥和二哥也因为要闯上凤鸣山救你和陛下出来而死,我却总也没有办法真的恨你。”莫无画缓缓转过头,清冷的目光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苏瞳。 “大哥生前曾说过,苏瞳是值得陛下去爱的女人,陛下和你也都是值得我们兄妹四人倾尽一生去守护的主子。”莫无画笑的满脸寂寥,不再看着那个毫无表情的苏瞳,转回头继续看着湛蓝的海面,雾气蒙蒙中,洁白的花瓣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随生飞舞。 “可是终其一生,大哥也只不过是为了所有人去付出,直至连命都没了,惨到……连个尸首都根本无法找到,就算是找到了,怕是也早粉身碎骨不堪入目。” “我想恨你,我想恨陛下……”莫无画苦涩的失笑,声音空旷无力:“可最终也恨不了,谁叫这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呢,谁叫大哥偏偏就那么无怨无悔。” 莫无画抬起眼,漠落的看着飞扬的白色花瓣,勾起唇苍凉地笑了笑:“我莫无画这一生都不会忘记,恰恰就是在昨天,我的二哥在凤鸣山上被炸的鲜血淋漓掉落苍茫的海面,我的大哥为了让陛下和我逃出那个即将倒塌的墓穴,而用着自己的身体去承受几乎半座山的重量,我更也一生都不会忘记,陛下曾经坐在旋铁牢里在催促我们快些走的时候,他说,不必管朕,先去救皇后……” “呵呵。”莫无画笑的有些失神,却是停顿了一会儿,长长的叹息。 “苏瞳啊苏瞳,你说……”莫无画转头看向那个神色冷漠的女子:“你怎么就可以忘记了陛下,你怎么就可以忘记了我们这些拼了命的想要救你出来的人呢?” 苏瞳垂眸,静静的看进莫无画的眼里,忽然微微歪着头蹙了蹙眉,可脑中根本就找不出任何有关于这些人的记忆。 她的记忆,依然只停留在从凤鸣山上被主人救醒后,主人告诉过她的过去,还有每每在睡觉时耳边仿佛彻夜的响着她早已经熟悉了的蛇信声,伴随着蛇信的声音她似乎是在脑中有了很多有关过去的记忆。 比如耀都皇朝那个皇帝的残忍,比如那个皇帝杀了她的家人,比如她被皇帝刺伤,比如她被花迟救走,比如一切的一切。 可是这些记忆,却是与这些人一点也没有关系的。 可为什么,明明她怎么也记不起来这些人所说的事情,却偏偏在面对他们时,她浑身都是轻松的。 亦如,这个女人在说着什么大哥二哥的死的时候,苏瞳竟然发现自己想要流泪。 她连一个为什么都问不出来,却只能呆愣愣的看着莫无画手心里被风吹散的白花,满眼迷茫。 最后,却仿佛是被莫无画的忧伤所感染,而不由自由的缓缓俯下身,从莫无画手里抓了些白色的小花,然后站起身,呆呆的看着手心的白色小花被风吹散,吹的漫天飞白。 当凌司炀从船舱里走出来的那一刻,便就是看着苏瞳呆呆的站在船头处撒着白花,顿时停住脚步,目光静静的投向那个僵硬的身影的方向。 “皇爹爹……”小白从里边钻了出来,踮起小脚抬起手抓住凌司炀的手,将自己的小手伸进爹爹大大的暖暖的手里,随即同时转头随着凌司炀的目光一齐看向那边的苏瞳,小白顿时一歪头,眨了眨眼的看着那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娘亲:“爹爹,娘什么时候会重新记得我们?” 凌司炀微笑,俯首爱怜的看向小白,伸手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也许,她正在努力的去试图想起。” “那明天会想起我们吗?”小白仰起头顿时咧开小嘴,满眼的期盼。 凌司炀不语,一边轻轻拍着小白的头,一边转眸看向那边呆呆的站立着的苏瞳。 “爹爹爹爹!”小白见凌司炀不说话,连忙又轻轻摇着他的手臂大声问:“是不是就要过除夕啦?小白能不能和哥哥一起和娘放爆竹?” “以前的时候都是小白和哥哥一起陪着娘放爆竹的!爹爹,我们一起放爆竹好不好?!” 凌司炀一瞬间笑了,转眸看向那边呆立着的身影:“朕这一生,似乎还没和谁放过爆竹……” “那爹爹和我们一起放!爹爹你都不知道,你别看娘平时看起来胆子可大了,其实娘不敢放爆竹!每次都是我和楠谨哥哥拿着带火的小棍子去放,娘却拿着好长好长的棍子!爹爹!小白想要和娘放爆竹了……”小白缓缓低下头,眼睛红红的。 凌司炀却是勾唇笑了笑,凝眸浅笑着看着那边的苏瞳。 瞳儿,其实朕也怕那种东西。 因为朕和你一样,曾经从未放过。因为陌生,所以惧怕。 第403章:皇后归来 三日后—— 时入夜晚,马车在皇都城内缓缓行驶,直到子时过了许久才终于停在巍峨的皇宫正门前。 虽已过子时,却仍有不少想要在皇帝面前多露露脸的官员守候在皇宫门外。 “陛下万岁——” 灯火通明的皇宫正门一道宽阔的长廊两旁站了近百名宫臣,恭敬的跪了一片:“皇后千岁——” 刚一被凌司炀温柔的牵着手走出马车的苏瞳顿时浑身紧绷,本来已经乖顺下来的性子瞬间因为这有些奇怪的场景而惊的浑身的毛孔微微的长了开来,一脸警惕的看向四周跪了一片的穿着统一朝服的老少皆有的男人。 “不怕,这些人对你没有恶意。”凌司炀见苏瞳将手背于身后紧握成拳,不由得温浅地一笑,缓缓抬手轻轻搂过她紧绷的身子:“既然你已经选择相信朕,那便跟着朕进宫,什么都不用怕,用心去慢慢回忆。嗯?” 苏瞳木然的转过眼淡淡的看向凌司炀脸上浅笑的表情,直到旁边忽然间蹦蹦跳跳的奔过来的小白抬起手紧紧抓住她垂在身侧的手,笑嘻嘻的大叫着:“娘!娘!我们回家啦!” 这时,苏瞳才微微放松了些警惕,却还是浑身僵硬的看着那一群陌生人,还有在宫门前满脸肃穆庄严的宫卫,在凌司炀温柔的搀扶和小白天真的劝诱下,微微挪动了一下脚步,任由他们带着她走了进去。 直到凌司炀亲手扶着苏瞳走向坤雪殿,却在坤雪殿门前看见了一夜未睡的早已等候在殿外的凌景玥。 漫天的雪缓缓飘落,十三曾想,或许他终其一生也永远无法忘记很多年前的一个雪夜,那个双眼明亮满面暖笑的女子替他扶正了金冠,拍落了他满身的雪,对着他笑弯了眉眼。 仿佛是感觉到了那边的目光,一直木然又被动的被凌司炀搂在他身后的白色狐裘下的苏瞳倏然停驻脚步,缓缓抬起眼,看了一眼身旁安静的陪在自己身边的凌司炀,随即机械似的转眸,面无表情的看向立于坤雪殿外一身碧青披风,头带金冠的男子。 “苏……”十三脸上瞬时满是欣喜,正欲走上前,却同时发现被凌司炀搂在狐裘下的那个曾经会主动开口唤他一声的苏瞳满眼的疏离,甚至带着隐隐的陌生和敌意。 不由的,十三停驻脚步,僵硬的呆立在原地。 脸上欣喜的面色渐渐的平静下来,直到凝眸仔细的看着苏瞳那张熟悉的脸陌生的眼神,才微微的轻叹,转眸看向她身旁的凌司炀:“皇兄。” 凌司炀知道十三此时看向他的眼神里包含了什么样的疑问,不由的将靠在自己身旁的苏瞳微微搂紧了几分,握在她肩上的手轻轻动了动,隐去眼里的苦涩,勾唇从容地笑了笑,轻声回道:“夜深了,进去说。” 在刚刚进了宫门后的路上,因为苏瞳现在好不容易有些自己的思想,想要暂时随波逐流的看清她所记不起来的一切,但她极怕生人,特别是那么多陌生的面孔。 凌司炀便谴退了所有欲跟随着的宫人和侍卫,独自扶着她回坤雪殿,深夜中万籁俱寂,雪落无声,苏瞳有些紊乱的心也跟着沉静了许多。 十三见凌司炀扶着正直直的看向自己的满眼木然的苏瞳走进坤雪殿的宫门,先是停伫了片刻,便拧了拧眉,转身缓步随着走了进去。 “娘娘——”环佩早在白天时就接到了宫人的提醒说夜里皇后会回宫,一听到门外太监尖声的通传,顿时激动的连忙快步奔了出去,不顾凌司炀和睿王在场,抬起手就连忙握住苏瞳微凉的手:“娘娘,你怎么样?” 苏瞳淡淡的看着眼前的环佩,漠然的将手一点一点抽了出来。 环佩呆滞的看了看苏瞳冷漠疏离的表情,猛地转眼看向正扶着苏瞳的凌司炀,一惊,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的做了个万福礼:“陛下……” 又侧过身对着随后缓步而至的十三做了个万福礼:“睿王殿下……” “去备热水为皇后洗尘。”凌司炀淡淡的交代了一句,便不不再看其他人,专注的扶着苏瞳走向内殿:“来,先进去,这里是你的寝宫,你曾经住过的地方。” “这……”环佩眨了眨眼,转眸看向沉默的站在前边的睿王:“王、王爷……” “不必管本王,忙你们该忙的去。”十三淡淡的看了一眼满脸踌躇的环佩,便转身走向凌司炀和苏瞳那边,眼里尽是忧虑。 直到十三走进内殿时,便只见凌司炀温柔的轻扶着浑身僵硬又全是谨慎的表情的苏瞳坐在镶嵌着金凤纹的紫檀木椅上,然后解开自己身上的狐裘,搁置一旁,这才转眸看向他。 十三有些失落的看了一眼那个正坐在那里,却是满眼仓皇的看向四周似乎是正在苦苦试图回忆的女子,直到凌司炀看向他时,才勉强笑了笑:“她现在,还在受忘魂赤蛇的控制?” “也许,忘魂赤蛇对她已经无法构成十足的影响。”凌司炀沉默的转眸又看了一眼笔直端正的坐在那里的苏瞳,眼里有着一丝萧条:“可她,仍然不记得过去的任何人。” 第404章:纯净 “也许,忘魂赤蛇对她已经无法构成十足的影响。”凌司炀沉默的转眸又看了一眼笔直端正的坐在那里的苏瞳,眼里有着一丝萧条:“可她,仍然不记得过去的任何人。” 十三顿时微微一转头,再次看向苏瞳的模样,不由的,缓步走了过去。 却在他正要走到苏瞳身前时,那边一直安静的只是打量着四周的女子募地满是戒备的抬起眼,冷冷的看向他,眼里隐约有着敌意。 十三募地停下脚步,勉强笑的看起来阳光了一些,勾勒出一抹另她熟悉的笑容:“你不记得我?” 苏瞳沉默的看着他,双眼冷漠,直到十三再又无奈的微微俯着身仔细的看着她,而又轻唤了一句:“姐姐。”时,才将冷漠化做疏离。 “我记得你。”苏瞳淡淡的看着他。 十三瞬间双眼一亮,随着凌司炀缓缓转眸看向她。 苏瞳却面无表情的说:“你是睿王。” 十三满眼喜色,正欲上前:“你果真记得我?这么说你没有失……” “你我的身份,花迟告诉过她。”凌司炀忽然淡淡的开口,虽然神色平淡,却在十三愕然的抬眼看向他时,微勾了一下唇,眼里带着一丝微薄的笑意。 他在笑,十三竟与他一般渴望苏瞳会忘记所有人,却惟独只记得自己。 “陛下,王爷,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奴婢要服侍皇后娘娘沐浴净身。”环佩忽然从外殿走了进来,越过屏风,走了进来恭敬的做了个万福礼。 在凌司炀点头示意后,环佩走到苏瞳身边,正欲恭敬的扶起苏瞳,却双手刚一触到她的手臂时,瞬间被苏瞳一个反手狠狠擒住手腕。 “啊!”环佩瞬时惊愕的瞠大双目:“娘、娘娘……” 苏瞳冷眼看着环佩,因为眼前人的陌生而自然而然的渐渐升起凉薄的杀意。 “娘娘!奴婢是环佩!娘娘您不记得我了吗?”环佩手腕疼,再加上苏瞳眼里的冷漠而害的红了眼,有些委屈有些害怕的哽咽:“娘娘,奴婢要服侍您去沐浴而己,没有想要伤害您的意民,娘娘,你相信环佩!奴婢曾经可是娘娘身边最信赖的丫头啊,娘娘您真的不记得了吗?” 苏瞳眼里的冷意渐渐消失,眼里的杀意也缓缓的全无,只剩下一片沉静。 “娘娘……”环佩机灵的连忙小心的将手腕从她手里解救了出来,小心的又碰了碰苏瞳的肩,见她微微松了警惕,这才长吐了一口气,努力展开甜美的微笑,轻扶起她:“奴婢扶您去沐浴净身,这一路上,身上已经脏了吧?” “娘娘您以前特别爱干净,奴婢还知道娘娘最喜欢什么味道的香薰呢……” “娘娘,您还记不记得,以前您最讨厌用香薰了,您说这种小女人的东西不适合您用,还是奴婢告诉过娘娘,香薰对咱们女人的身体有好处,娘娘才肯用呢!” “娘娘……你还记得玉夏国吗?环佩和叮当都是从玉夏国和娘娘一起嫁过来的,娘娘会不会隐约有些印象?” “娘娘……” 直到环佩成功的扶起了苏瞳,小心的扶着她向外走,越过了屏风,淡淡的试图对苏瞳聊天的说话声还隐隐不断的浮现在所有人的耳边。 十三沉默了许久,直到环佩的声音和苏瞳的脚步声渐渐的消失,才有些无力的坐在之前苏瞳坐过的紫檀木椅上,抬手抚了抚额头,长长的轻叹。 “我不喜欢这样的她。”倏然,十三皱着眉,放下手臂轻搭在旁边的桌沿,抬头看向正站在凤纹窗前看向外边的月色的凌司炀:“这样的苏瞳好陌生,陌生的让人只觉得仿佛曾经那个拓跋落雪还在,而那个活灵活现的苏瞳却根本没有来过一样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呵。”十三转首苦涩的叹笑:“难道苏瞳只是我凌景玥的一场梦?” 凌司炀依然未说一句话,深邃的黑眸静静的遥望窗外雪夜里皎洁的月光,倏然浅笑,转首落落的看向十三暗淡的表情:“现在的瞳儿,很纯净,纯净的忘却了所有的苦,这样一个简单的女子,才是从出生伊始最真实的性子,敏感,却又脆弱。” 十三闭上眼,叹道:“皇兄所想,果然比我想的要豁达许多。” “可对于我而言,苏瞳是一个不可消失的存在,即便,她是你的女人,即便她从未接受过我凌景玥,可我也极为不甘愿她就这样忘记过去的一切,我无法看着这个曾经眼睛那么明亮清澈的苏瞳变成了这样,一个傻傻呆呆的什么都不记得的木头人!现在我恨不得亲手斩杀了花迟,他因为他的偏激因为他所坚持的仇恨而把我们所有人伤了又伤,现在苏瞳又成了这样,我无法豁达,根本就做不到。” 凌司炀悠然失笑:“若不豁达一些,怕是朕早已坚持不住了,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经坚持不住。便,也就无缘认识这样一个明朗的女子。” 是,终其一生他凌司炀都无法忘记。 他的一生中,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在他二十五岁的那一年,有一个猖狂的女子,霸道而又聪明的走进他的视线,走乱了他的棋盘,洒满了一地,却谁也看不清,是谁困住了谁的一生。 第405章:彼年豆蔻 半个时辰后—— “娘娘,王爷已经离开了,陛下还在内殿。”环佩扶着头发已经被哄干,满头青丝柔软的垂在身前身后的一身白色睡袍的苏瞳走出玉石温泉,在将要走进内殿时轻声告知。 苏瞳顿时停驻脚步,仿佛没有听见环佩的声音一样,只是微微转头,看向金碧辉煌的长殿外近似于傍晚暮霭的昏黄的黎明。 如此的黎明,便预示着第二天一整天会下个不停的鹅毛大雪,天色无晴,只会阴沉的可怕。 不知怎么的,苏瞳不想走进内殿,其实每一次站在那个凌司炀面前,她莫名的浑身都透着一种紧张,一种被什么样的她急切的想去回忆起来的情感压迫的喘息不过来的窒息感。 “哎,娘娘……”环佩忽然一惊,呆愣的看着忽然间冷冷的甩开她的手,面无表情的转身一步一步向外走的苏瞳,连忙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娘娘,外边很冷,您才刚刚沐浴,身上带透着汗,还是不要出去了……” 苏瞳不理,径自轻轻甩开她的手,继续有些机械的一步一步向外走。 满眼皆是外边昏黄的黎明中那些狂乱飞舞的雪花,隐约中好像是知道这样的天气亦会带来黄沙漫天,却极想出去看一看。 “娘娘……”环佩皱起秀眉,连忙跟了过去,却不敢再抬手碰一下苏瞳,乖乖的跟在她身后,跟着正机械的移动着脚步似乎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的苏瞳向外走。 直至一身单薄的丝白睡衣被带着冬雪的冷风吹透,苏瞳带着雾色的双眼才渐渐清明了几分,微微眯起眼,打量着坤雪殿外的一切。 “娘娘,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了,宫里又要热闹起来了。”环佩站在苏瞳身后,自说自话。 “娘娘,您不冷么?这天气看起来似乎是要下暴雪呢,娘娘还是进内殿里休息吧,陛下在等您。” 苏瞳仿佛听不见,不待环佩的话说完,便抬起脚步轻轻的步出宫殿,踩着有着一尺之厚的雪地,眸光轻浅的直视着前方。 “娘娘……”环佩一急,连忙转身进宫殿要去取一件狐裘出来给苏瞳披上。 苏瞳却是在环佩没有跟着她的时候,脚步不由自主的走出坤雪殿的正院,站在喏大的皇宫一角发呆。 这个地方,真的是她曾经的家么? 可为什么,刚刚泡在热水里,闭上双眼时,耳边仿佛传过奇怪的鸣笛声,她甚至知道那个东西叫汽车,还有七彩的霓虹灯的眼前闪过,她几乎在水中睡了过去,直到最后,却被一个与自己长着有几分相像的女子举着一把明晃的刀刺进自己心口的一幕惊醒。 “你必须消失!我不能让我最爱的男人总是在心里记着你的存在!苏瞳……你必须消失!!!消失!!!!”那个穿着一身劲装的女孩子,满眼是泪的将刀子插进她的心口。 苏瞳知道,在她脑子时出现那一幕的时候,她的心是疼的。 脚步不由自处的朝着略显空旷的地方走去,却是在走了几处她依然觉得十分陌生的地方时,脚步倏然顿步。 冷漠的目光穿过皑皑白雪,面无表情的看向那边坐在一棵被雪覆盖的树下,独自拿着一壶酒,似乎是喝了好半天的男人。 那个人,肆意的坐在雪地里靠着树干轻狂的笑出了声,一口一口的闷闷的喝着酒,歪着头,满眼的笑也掩不住眼里的疼痛,那是一身碧青色软袍的男人,头上带着的金冠微微歪斜,却不失气度,反倒是看起来不羁了一些。 那一身近乎固定了的金色与碧青色,在苏瞳的眼里明晃晃的掠过。 直到那个人仿佛是发现了她的存在,募地抬起眼,微眯起醉意迷蒙的眼向她看了过来。 冷风轻轻吹起一地洁白,那个站在雪中如仙谪一般的女子目光寡淡无情的看着他,仿佛那只是一个陌生人,却只是隐约的因为他在雪地里喝酒而有些淡淡的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这个她刚刚才又看见过的那个睿王怎么会在这里喝的酩酊大醉? 好奇他为什么会像是逃跑一样的离开了坤雪殿却怎么也舍不得离开皇宫么? 十三顿时冷笑着看了一眼苏瞳的方向,不去理会她,抬起手仰起头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然后笑出了声来。 “哈哈哈……” 倏然抬起手,一把拽下头顶歪斜的金冠,重重地抛至雪地里。 明晃晃的金色在皑皑雪地里显的万分耀眼,苏瞳定了定双眸,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停在被弃在地上的金冠旁边,又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个坐在雪地里毫无形象的盘着腿直盯着手中已经空了的酒壶发呆的凌景玥,看着他将酒壶倒了过来,轻轻摇晃了一下似乎是还想从里边摇出酒来的有点傻气的模样。 大脑穿过迷雾,隐约中好像是想起了点什么,但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想起。 不由自由的蹲下身,伸出手将那个金冠拿了起来,起身,放在手里掂量,然后勾唇一笑。 纯金做的,值些银子,这些皇宫里的人果然是奢侈的一点点东西都不搀假。 不由的,苏瞳擒着一丝冷笑,一步一步走上前,直至站在那个微醉的王爷身旁,伸出手,将金冠递到他眼前。 第406章:最后一次 不由的,苏瞳擒着一丝冷笑,一步一步走上前,直至站在那个微醉的王爷身旁,伸出手,将金冠递到他眼前。 凌景玥顿时浑身一僵,缓缓抬起眼眸,有些惊愕的看着那个拿着金冠淡淡的看着自己的女人。 “你的东西。”苏瞳面无表情的说。 如果时间倒回五年前,如果还是那棵树下,她会是怎样明朗的笑容,那么干净,又那么倔强。 见睿王只是盯着自己,却说话,那双眼睛直直的紧锁着她的脸,仿佛要将她看个透彻一样,苏瞳不由的有些厌恶的微微蹙了蹙秀眉,神色便冷了些许:“王爷,你的金冠不打算要了么?” 十三依然不语。 握着酒壶的手在隐隐的颤抖,目光里渐渐布满血丝,直到仿佛狠狠的看着她,恨不得将她看出一个窟窿一样。 冷风吹过,苏瞳浑身被冻的冰凉,双眼却更是如九数隆冬,不打算再管他,随手将金冠扔进他怀时便转身欲走开。 “苏瞳!”赫然间,冰冷的手腕被一只同样冰凉的手紧紧握住。 苏瞳募地一顿,正欲冷着脸甩开却同时整个人被人用力一把向下拉去,顿时脚下一个不稳而跌了下去,直到忽然间被人紧紧搂紧一片明明衣服冰冷的不像话,而下边的皮肤却滚烫的有些惊人的怀抱,瞬时抬起满是寒谭般冷而又幽深的双眼,面无表情的瞪进十三的眼里。 却在她正欲发作之时,十三一把紧紧握住她抬起来的手,布满了血丝的双眼深深的望进她没有曾经那么明亮的眼里。 “苏瞳……”十三有些苦涩的笑了笑,第一次在这个女人面前不由自主的想要落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终究还是难过的。 十三红了眼,几乎有些哽咽,但却是忍了。手下紧紧的握着她同样冰凉的手,深深的看着她冷意涔涔的眼里,就这样深深的看着。 看一辈子,他凌景玥也不会腻。 他有多希望能看着这个女人一辈子,一辈子这样握着她的手,再雕一只木头美人送给她,再送一只兔子给她,也能再和她用一件披风,更也能将偶尔会露出脆弱的她抱进怀里,给她一辈子安全和温暖。 这是他爱的苏瞳啊,他试着爱过明雪依,试着爱过灵惜,可终究他的眼里他的心里永永远远都只有这个曾经将自己的名字第一个告诉了他的人,他的苏瞳,他必须要叫一声姐姐的苏瞳。 “放开。”苏瞳双眼冰冷,被十三握着的手腕瞬间绷紧,眼里带着汹涌的敌意:“不代表我现在信了狗皇帝的话,就会任凭你们这些人对我为所欲为。” 十三微微拧起眉,看着这个满眼冰冷的女子。 眼前不知怎么的,似乎是些模糊。 却像是抓到了一棵浮木一般依然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另一手将酒葫芦抛了开来,瞬间搂在她腰间用力将她按进怀里,俯下头将脸搁在苏瞳的颈间,那么贪婪的呼吸着她的味道,轻轻的在她颈间笑出了声。 苏瞳眼里怒火腾升,正欲抬手推开他,却因为十三忽然在她颈间说的话而停顿住。 “……姐姐。”他温柔的失笑,低哑着笑叹着,隐约的,苏瞳仿佛是感觉到脖颈里边隐约有了一些湿意。 僵硬的坐在十三的怀里,眸光一滞,便只见松开握在她手腕的手,却是移至冰冷的雪地上,随意的摸索了几下,便摸到了金冠。然后,缓缓拿了起来。 “再帮你的傻十三……用这只金冠,束一次头发好不好?最后一次……” 苏瞳木然的看着那只小小的金冠,冰冷的狂风静静的滑过,脸儿瞬间被冻的微微有些发红。 虽然她本来是想抵抗这一切的,可是心里,却莫名奇妙的控制着她的全身,甚至控制了她的动作她的思想,僵硬的抬起手,轻轻接过那个冰凉的金色的东西。 直到十三缓缓抬起头,微醉的双眼有些迷蒙的看着她,眼里似乎是带上了一层小心翼翼的期待,深深的凝视着她的动作。 贪婪的,想要记录着一切未来也许再也无法复制的那种幸福。 苏瞳看了看手里的金冠,用着有些琢磨不定的神色抬起脸,然后看着眼前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苍白里却带着一丝潮红的男人。 “为什么?”苏瞳这样问,微微歪着头,虽然眼神里的依然是漠然的让人觉得心里发凉,可终究却显的极单纯,单纯的有些可爱。 “因为……”十三忽然微微一笑,笑的温柔极了,同样歪着头,微笑着看进苏瞳的眼里,满眼的贪恋。 “这是凌景玥,十七岁那一年最出乎意料的铭心刻骨。”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许是,只有我自己懂,很多很多年前那个披着狐裘一步一步走向我,替我扶正了金冠的女人,有多美。” 苏瞳又看了看他,见十三似乎是有些疲惫的坐不住,软软的随意靠在树根处微笑着,不由自主的又看了一眼手里的金冠,犹豫了一下,这才缓缓抬起手,将十三有些凌乱的披在身后的头发顺了顺。 然后,抬手,有些笨拙又谨慎的将金冠里的细簪抽了出来,再将刻着飞龙的金冠轻轻罩住十三头上的发髻,扶正。 那一刻,苏瞳忽然间停顿了一下,有些怔愣的看着自己的手,脑中一片混乱的影像在闪动。 第407章:司炀,快帮我 直到苏瞳有些机械的将细簪轻轻嵌入金冠里,将之固定,这才向后退了一些,落下手臂,平视向依然靠坐在树下的十三。 他在笑。 笑的很干净,很好看,可爱极了,与凌司炀有一点点的相像,只是不同的是,凌司炀的是温柔,而凌景玥,是无比的纯净。 苏瞳定定的看着他仿佛慵懒又满足的笑,一时间失了神。 “谢谢……”十三又勾了勾唇,看向她,却一瞬间眼里有着一丝仓皇,像是逃避一般倏然颤抖的抬起手撑在树上想要站起身。 双眼不敢再看向苏瞳,微微侧过脸似是闪躲。 苏瞳静静的看着他,从侧面看,看得出来十三有些苦涩的浅笑,深邃的双眼微微有些发红,却非要笑的仿佛很开心似的。 “皇兄还在坤雪殿等你,外边风大,快回寝宫吧。”十三勉强的用着有些暗哑的声音提醒她,却莫名奇妙的半天也站不起来。 苏瞳又看了他一眼,仿佛是这时才发现自己快冻成冰棍儿了,不由的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的侧过脸将目光投在那个就算是垂着头,也依然浑身带着满满的失落和萧索的男人,没说什么,转身就要走。 却在刚走了几步,便赫然听见身后仿佛有人倒在地上的声音。 不由的,苏瞳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脸,犹豫了一下,这才转过身看去。 直到看清楚是十三忽然间昏迷的侧倒在地,苏瞳顿时心头莫名的一紧,双脚不由自主的匆匆走了回去,停在十三身旁,微微俯下身拧起秀眉看向他红的有些奇怪的脸。 “你怎么了?” “醒醒!” 见他没反映,苏瞳莫名地一急,忙蹲下身抬手轻拍向他的脸:“你醒醒!” 刚一碰到十三脸上的手忽然间一僵,同时双眼的瞳孔微微紧缩了一下,抬手探向他额头。 “怎么这么烫?”苏瞳顿时又摸了一下,她并不记得自己曾经除了会毒之外还会医术,凭着本能的反映募地捉起他的手腕,将手指放在十三的腕上,随即紧蹙起秀眉,垂眸看向他。 “十三!”苏瞳小心的轻唤。 是这么叫,没错吧?他刚刚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也包括了她曾经是这样唤着他的名字吧? “十三!快醒醒!”苏瞳又用力拍了拍他的脸:“十三!十三……” 见他不醒,苏瞳狠下心来拿针去刺他人中,可他只是因为疼痛而隐约的蹙了一下眉便又昏了过去。 “怎么会烧的这么严重……”苏瞳低低的轻喃,连忙吃力的扶着他坐了起来,急忙的转头看向空旷无人的四周。 天才刚刚亮,这里是御花园最空旷的一角,根本没有几个人路过。 却正在苏瞳想要起身去叫人的那一刻,刚一转头,便只见在皑皑白雪之中,隐约露出一块梨花般透白的衣摆,直至那人从远处从容的缓步走来,眸光平静的看向她的方向。 苏瞳顿时像是抓到了救命手稻草,一边扶起昏迷的十三一边尽量用着最大的声音大喊:“司炀!快帮我!” 本来正朝着她的方向缓缓而来的身影募地停驻,在苏瞳高喊他的名字的那一刻,凌司炀的脚步便僵滞住,平静的眼眸穿过鹅毛的大毛隐约的看向那边的女人。 却也只是那么片刻,便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走了过去。 “司……”苏瞳顿时脸上露出一分喜色,却刚又再一次想唤他一声,陡然一顿,满眼惊诧的看着从雪中走来的那个面带温浅笑意的男人。 刚刚,是她在叫他?苏瞳愣愣的有些回想不起来,甚至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忽然间这样亲昵的喊这个狗皇帝的名字。 凌司炀声色未动的深深的看了一眼苏瞳,眸光随即一转便看向被苏瞳扶站了起来的却似乎昏迷了半天的十三,未去询问,便走上前将人扶了过来:“去乾司殿。” 却在凌司炀扶着十三欲走之时,发现苏瞳未动,似乎是打算跟在他身后走。 不由的,凌司炀缓缓转眸看向她,见苏瞳的双眼直愣愣的看着他,却仍未清明。 “不知道乾司殿在哪里?”凌司炀温柔的勾了勾唇,浅笑着轻问。 苏瞳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原来,并不是恢复记忆了啊。 凌司炀了然的转回头,异常沉默地笑了笑。 那一声“司炀”,几乎要将他的心震碎了。要有多怀念,要有多惦念…… * “王爷只是在雪里坐了太久,受了些风寒,再又喝了些烈酒而身体承受不住才会这样。估计今晚之前就可以退烧,休息两日便好了,陛下和娘娘不必忧心。”太医给十三诊了脉,转身去开了几味去烧的药。 服侍在榻前的宫女去洗冷水洗布巾,又在布巾里包了些雪,然后覆在十三的额头上。 静看着躺在榻上还未醒过来的十三,凌司炀转眸随意的亲手倒了杯茶,正欲抬杯放置嘴边,却倏然顿了一顿,转眸淡淡的看向坐在一旁的面无表情的苏瞳。 虽然面无表情,可是苏瞳的眼睛却是偶尔看看十三,又偶尔转过来看看他,再又时不时的看向那些宫女的模样。 凌司炀不由得浅笑,没有喝茶便轻轻放下茶杯,手指微弯,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便凝眸浅淡地笑了笑,声音轻缓低沉:“十三头上的发冠,今日似是有些不一样。” 苏瞳陡然转过眼,因为凌司炀这意有所指的话而淡淡的看向他。 第408章:流年(1) 然而凌司炀那日说完那句话后,便没有再说什么,却只是笑的愈加温柔无邪。 屡屡让苏瞳隐约的觉得这种诡异的笑真是颇为熟悉。 两日后—— 苏瞳一大清早就被堵在坤雪殿门前的两个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给惊到,一脸怔愣的看着那个稍微胖一些的小丫头,她认得那个是小白。 而旁边的那一个…… 苏瞳微微眯起眼,一脸茫然的看着那个漆黑的瞳眸深深的盯着她看的男孩子。 小楠谨激动的正欲上前,却忽然间被小白拉住,顿时满脸不悦的转头看向身旁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胖丫头。 “哥!不要叫娘。”小白小小声的对着楠谨挤着眼睛嘀咕着:“娘会生气。” 这两个月的时间,楠谨被十三暂时带去了王府,在教他简单的武功时也偶尔对楠谨讲过很多关于苏瞳的过去的事。 当然,十三从来没有把楠谨当成过一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的心智早已超过了至少八九岁的孩童,对于十三来说,倒是很早便将小楠谨当做了长大可以保护娘亲的小男子汉。 于是,楠谨在终于被人从王府送回了皇宫的那一刻,没有像小白那样急急忙忙的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要来看她,因为楠谨已经听别人说起,他们的娘,还是不记得他们。 就像是曾经父皇寿宴的那一天,对他们是那样的陌生。 小白拉着楠谨的手腕,紧紧贴到他身旁,抬起小手挡住自己的嘴,在他耳边小小声的继续嘀咕:“娘真的会生气,千万不要叫!人家才不要受你连累哼……” 楠谨嘴角抽搐了一下,冷冷的扫了一眼小白那一脸古怪的神情,同时转过脸,有些期待,又小小的有些谨慎的看向苏瞳沉静的双眼。 咬了咬嘴唇,才小心的轻喊:“娘……” “哎呀!都告诉你不要叫了啦!!!”小白顿时气的跳脚,抬起小手就要掐楠谨的胳膊,却被小楠谨巧妙的甩了开,小白撅起嘴,转眸看向苏瞳:“小白已经告诉哥哥不要叫娘了,是他自己偏要叫,娘你表怪小白……” 苏瞳一脸孤疑的看了看小白,又看了看满眼小心的看着自己的凌楠谨,眼里确实是全然的陌生,却因为楠谨极为认真的这般看着他而看进他的眼睛里。 “娘,楠谨想你。”小楠谨微微红了眼睛,吸了吸鼻子忍着不哭出来,试探的抬起小手,一步一步走向苏瞳,直到一把抱住苏瞳的腿,仰起稚嫩的小脸满眼期盼的看向不为所动的正在发呆的苏瞳:“娘,你不要不记得我们好不好?” “娘……”小楠谨瘪了瘪嘴,含着眼泪仰头看着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苏瞳:“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楠谨和小白就陪着爹和娘回东安城,楠谨不要做皇子,楠谨只要娘记得我们,娘不要这样不理楠谨和小白好不好?” “娘……”小楠谨轻轻摇晃着苏瞳的衣摆,哽咽着说:“楠谨宁可娘还在东安城,宁可陪着娘上山去采药,娘,你记起我们吧,楠谨和小白都想娘了,娘你好久都没有教过楠谨和小白要怎么礼貌和懂事,娘,求求你记得我们好不好?” 小白耸拉着脑袋站在一旁,听着楠谨抱着苏瞳说话,没有出声,却是悄悄的,若是有人能注意,就能看得见从小白的脸上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眼泪。 她也不敢在娘的面前哭。 娘说过,爱哭的女孩子不勇敢,小白要勇敢的,楠谨哥哥也要勇敢的。 可是,可是他们真的很想娘。 从坤雪殿后边长廊的拐角处,两个男人静静的站在那里。 凌司炀平静的眼眸让人看不出喜怒忧愁,眸光轻轻搁在那边满脸木讷的苏瞳身上。 身旁是病还未好,却不愿再在床.上休息的十三,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略为暗淡的目光同样看向那边。 忽然抬手,放在嘴边有些难受的咳了一下,凌司炀这才转眸看向他:“外边风大,你先进去。” 十三淡笑着摆了摆手:“我没事。” 那边的小白已经抬起了红红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向他们:“爹爹,十三叔叔……” “乖。”十三苍白的笑了笑,转头看了一眼亦面带微笑的凌司炀:“其实最可怜的,莫过于这两个孩子吧。” 说时,缓缓蹲下身,展开双臂温柔的笑看着小白:“过来,十三叔叔抱抱。” 小白转头又看了一眼神色木然的苏瞳,犹豫了一下,便忽然间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楠谨搂在苏瞳腿上的胳膊:“哥哥,我们不要吵娘!” 说时,转身就向十三和凌司炀那边跑去,楠谨不是甩不开小白,而是因为就算是甩开了也没有,就算是再抱着苏瞳哭喊,她也依然无动于衷。 便只好一边跟着小白走,一边回头红着眼睛恋恋不舍的看着苏瞳沉静的却毫无波澜的双眼。 “娘……”楠谨低哑的又轻唤着。 一直木讷的站在那里的苏瞳,缓缓转过眼眸,定定的看向正奔跑着的小白和被动着一直后退的小楠谨。 眼前一片恍惚,有些吃力的抬起手按向疼的有些发胀的额头,转眸茫茫无终的扫向十三的脸,再又看向那边只是静默的看着她,选择在她的世界里安静的凌司炀。 一瞬间,那些人的身影仿佛由一个变成了一双,有一双变成了三个…… 眼前仿佛闪过一张银色的面具,几乎晃花了她的双眼,骤然整个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不支的向后跌去。 第409章:流年(2) “娘——” “娘,娘……” “皇爹爹,娘怎么还是不醒呀?” “娘!” “娘你醒一醒,娘……不要睡了,娘,你不要睡了好不好?” 迷迷糊糊的,苏瞳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渐渐清醒,微颤了一下睫毛,便蹙起秀眉,缓缓的,缓缓的睁开双眼。 迎入眼帘的,是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稚嫩的娃娃脸,两双圆圆的大眼睛满是紧张与欣喜的盯着她看,直到苏瞳完全睁开眼睛,那边稍胖一些的丫头才兴奋的一边抬起小手抓住她肩上的衣料,一边转头大叫:“娘醒了!!!爹爹,十三叔叔!莫姑姑,娘醒了!!!” 莫无画一听见小白的叫喊,猛地睁开眼,一整夜坐在椅子上陪着十三和凌司炀守在乾司殿的内殿,都没有睡,她才刚刚趁着黎明时以手撑着头打了个盹儿,却瞬间被惊到。 抬起眼看向已经起身了的十三,又转头看向站在床边的整夜未换衣衫的凌司炀,忙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 “醒了?”莫无画走上前,站在走到床边的十三跟前,在后边不敢确定的问了一句。 昨夜时,太医说皇后娘娘虽未受伤也未有任何病状,却竟然是半个假死人的状态,一整夜所有人提心吊胆。 直到夜里,凌司炀的暗师,全耀都皇朝唯一通灵的洪老爷子夜观星像后忽然匆匆赶入宫里,看了一眼苏瞳后,告诉所有人,这具身体的灵魂丢了。是丢了,不是彻底没有,只是忽然间,这具身体的灵消失了。 呼吸正常却心跳几乎没有,整个身体是无灵的状态。 那时,莫无画记得,十三和凌司炀皆未再说一句话,两个人沉默的仿佛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没有人说出来一个字。 十三在一整夜的等待里便的更加憔悴,凌司炀一晚上都没有开口说过只言片语。 即便是她去外边亲手倒了杯茶劝他喝一些,凌司炀却连眼皮也未动一下。 小白和楠谨不懂满屋子的人为什么忽然间都沉默了,但毕竟是曾经跟在苏瞳身边许久,懂得最简单的,楠谨和小白把手指放在苏瞳的鼻尖后,便对大家喊着说:“你们都怎么了?娘还有呼吸呢,只是睡过去了!” 那之后,莫无画便看见十三与凌司炀皆缓缓的闭上眼,沉默的仿佛不存在一样。 洪老爷子在走的时候说,若是午时之前苏瞳还没醒,那这个女人便是彻底的活死人。 有着生命,却没有灵魂。 不出七日,便会全身腐烂而死。 那时,莫无画亲眼看见,那个安静而沉默的帝王,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不是外表,不是神态,而是眼神。 那双眼睛一夜之间就老了。 “不知道,是哪一种醒。”十三忽然间低低的回答莫无画的话,却引得莫无画满脸孤疑。 直到她将眼神投向正安静的躺在龙榻上微睁着双眼静静的一个一个的以眼神扫过他们的那个女人时,莫无画也许明白了。 是清醒,还是单纯的只是睡醒了。 “娘,娘你总算醒啦!”小白满脸喜色,抬起胖乎乎的胳膊再不顾娘会不会生气,扑下身一把紧紧抱住苏瞳的脖子,将小脸埋进她的胸前,贪婪的呼吸的属于娘的味道。 “娘,小白就说娘只是睡着了嘛!这一晚上大家都紧张兮兮的,害得小白以为自己没遗传到娘的医术呢……唔,娘,你以后不要再这么睡了嘛,小白会怕……” “娘,你会不会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父皇叫太医爷爷过来给娘看看?”楠谨也连忙跪坐在床边,抬起手紧抓住苏瞳微微恢复了些暖意的手,满眼紧张的大声问。 苏瞳似乎是还没有恢复意识,虚弱的微睁着双眼静静的看着正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孩子。 “唔,娘……”小白在她胸前嘟囔着,一双胳膊紧抱着她,明显的占有欲。 “苏……瞳……?”站在龙榻一旁的十三首先开口,微微俯下身仔细顺着苏瞳微睁着的双眼探询她的目光:“你怎么样?” “究竟是醒还是没有醒?”莫无画同时与十三一同看去,满眼孤疑。 而整个内殿里,惟独只有一人久久未开口,未出过半点声音。 看似平静的深邃双眸静静的凝视着那双半睁着的眼睛,唇边四周微微带着一层淡淡的青色胡髭,静静的站在离苏瞳的头部最近的那一边。 “娘,你说话呀!”楠谨连忙又摇晃了一下苏瞳的手,小心的抬眸看向她的眼睛:“娘,你说话!” 苏瞳虚弱的眼神静静的看了一眼楠谨,隐约的,仿佛是投去了一丝安抚的笑容。 怀里正粘人的轻哼哼着撒娇的小白更是抱紧了她的脖子,苏瞳微微眨了一下眼,便仿佛终于了有意识一样,缓缓的,缓缓的将垂在里侧的手轻轻抬起。 随着莫无话惊诧的瞠大了双眼的凝视下,苏瞳就这样慢慢的将手温柔的放在小白的背上,虚弱的微笑着,温柔的轻拍。 “娘……”小白本来刚一趴在苏瞳身上就有了睡意,一整晚和着哥哥还有大人们一起守着娘,直到苏瞳忽然间拍她的背,小白便立刻咕哝一声便睡了过去。 第410章:流年(3) 随着苏瞳一下一下的温柔的轻拍小白的后背像是在哄孩子睡觉,一瞬间整个内殿里所有人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仿佛,仿佛生怕吓跑了这个太过温柔的,仿佛是正常极了的苏瞳。 “娘,你想起我们了是吗?”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一直紧紧抓着苏瞳的手的楠谨跪坐在床边,小心的看着苏瞳的眼睛:“娘……” 苏瞳抬眸,静静的看了一眼楠谨。 “皇后?”莫无画同时眯起眼满眼疑问的瞪了过去。 十三紧盯着苏瞳万分明亮的双眼,虽然虚弱,虽然没有完全睁开。 可是那么明亮那么清澈的眼神却是他此时唯一能看得最清楚的,甚至,他凌景玥觉得自己激动的想要抱住什么大哭一场,不要男儿的风范,不要什么风度气度,不要什么分寸。 “你,可是认得我们?”十三忽然间勾了勾唇,用着尽量不吓到她的声音温柔的轻问。 苏瞳这才将目光转向床边的人,目光一一扫过莫无画,扫过十三,便将目光停在十三的身上片刻。 随即,似乎是有些迟疑的看向离自己最近,却也最安静的那个隐约的带着檀香之气的白衣之人。 温润的眼眸,白净的脸,薄情的唇微抿着,仿佛带着一抹习惯性的弧度,嘴边,是因为没有整理仪容而一夜间微微长出的胡髭,总觉得胡子这种东西,跟这样一个如梨花一样的男子并不搭配,甚至,有些古怪。 目光停留在凌司炀的身上好一会儿,苏瞳久久没有说话。 十三隐约的,觉得自己紧握的双拳里有了汗水,小心的盯着苏瞳的眼睛,虽然她看的是凌司炀,他也宁可她能想得起来所有的一切,重新拒绝他一次,也不愿他再糊里糊涂的什么也不知道。 就在苏瞳缓缓勾起一抹虚弱却又明媚温柔的笑,眨了一下眼想要对凌司炀说些什么时。 “报——”就在同时,已经被凌司炀派人暂时封锁的内殿里忽然闯进一名守在殿外的侍卫,满眼的焦急,倏地一下冲了进来,便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赫然跪到了地上。 除了凌司炀之外,其他人皆因为这突如起来的状况而转过头以冰冷的目光看向那个侍卫。 却只有凌司炀一人,未动,未转身,温润的目光静静的以着不变的视线看着苏瞳。 等着她将想说的话说出来。 那侍卫不管凌司炀有没有转过身,只是双手抱拳,匆匆的大声一字一句的禀报:“陛下,边关急报,通缉犯花迟于两个时辰前逃出耀都皇朝西部边境,已于半个时辰前潜入西般国境内,听说已经被早已对我朝野心勃勃的西般国王以贵宾的形式接入大营。” 就是那样的一瞬间,苏瞳一直凝视着凌司炀的眼神微微颤了一颤,很轻微,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亦不知道,凌司炀究竟有没有看得到。 仿佛没有人理会那侍卫,在听完禀报后,十三只是惊愕了一下,便淡淡的转过头再次看向苏瞳。 “苏瞳,说话,究竟记不记得我们?”十三拧起剑眉。 苏瞳静静的看着凌司炀的方向,依然在轻轻的微笑,一边轻抚着怀里睡着了的小白,一边笑弯了双眼:“不记得。” 莫无画叹息,楠谨眼里有着失落,十三却是同时蹙起眉,静静的看着苏瞳的眼神。 而凌司炀,却在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时,却竟然笑了。 “如果不记得,就照你想杀我们所有人的心情,怎么可能会……”莫无画藏不住话,陡然抬起手指着趴在苏瞳身上睡着了的小白,眼里带着明显的疑问。 苏瞳随即垂眸,看着怀里的小白,忽尔一笑:“这么可爱的孩子,任谁见了也会像我这样吧?” “何况。”苏瞳同时毫无惧色的看向莫无画:“我为什么想要杀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娘?”楠谨顿时握紧苏瞳的手:“你……” 苏瞳却是同时歪过头笑着看了看楠谨:“真可爱的孩子,你们是龙凤胎吗?怎么长的这么像那个人?” 说时,苏瞳抬起手,笑着指向站在床边眼神有些诡异的凌司炀,笑呵呵的说:“你们长的真好看。” 莫无画渐渐的蹙起眉,用着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苏瞳,陡然上前一把将楠谨抱了过来,将眼神有些难过的楠谨搂着,安慰似的轻拍,然后目光冷冷的盯着苏瞳带着笑意的眼神:“那你都记得什么?该不会睡了一觉便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吧?” 十三沉默的看着苏瞳,安静的眼里让人看不出来他的沉默是因何而来。 苏瞳却是微微歪着头,满眼不解的看着莫无画的脸:“我……” “我叫……”明亮的双眼瞬时暗淡了下来,随即有些慌乱的将眼神投给他们:“我叫……我……我叫什么?” “老天!”莫无画悲愤的几乎想要大吼一声,顿时抱着小楠谨转过身去,闭上眼长长的吐着气。 “你叫苏瞳。”十三淡淡的看着苏瞳,沉静的双眼带着一丝深邃,一丝无力感,浅浅的看了一眼她那双不明所以的眼神,吐出很轻的四个字,便面无表情的转身,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出去。 苏瞳却是在十三陡然转身冷漠的快步走出去时,双眼一暗,静静的看向他消失的方向。 第411章:流年(4) 苏瞳却是在十三陡然转身冷漠的快步走出去时,双眼一暗,静静的看向他消失的方向。 “我去叫太医过来。”莫无画忽然间觉得内殿里的空气有些稀薄,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也许会一瞬间爆发,又也许会忽然间沉寂,逃也似的抱着怀里安静的红了眼睛的楠谨快步向外走。 “走吧,陛下已经听见了,天黑之前一定会写旨处理西般国和花迟的事,别跪着了,否则头怎么没了你都不知道。”莫无画瞪了一眼还傻塄楞的跪在那里等着皇帝答复的侍卫。 “快走!”莫无画又嗔怪的瞪了一眼。 那侍卫顿时傻头傻脑的点了点头,匆匆的对着凌司炀的背影做了个辑便忙随着已经出去了的莫无画一起退了出去。 一时间内殿里安静的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苏瞳缓缓的将目光转向凌司炀。 “我叫苏瞳?”她这样问,眼里带着一丝笑。 凌司炀却同时回以轻浅的温柔笑意,歪下头温柔的笑着回答着这个他爱的女人。 “是啊,苏瞳,双瞳永远明亮而又清澈的瞳。”他这样温柔的笑答。 好比,很多很多年以前。 那样一个有着明月的夜晚。 那个女子满脸通红却异常嚣张的对她大喊:“把衣服脱掉!” 然后,他微微歪着头温柔无邪的笑看着她,挑起眉宇轻问:“你,刚刚说什么?” 然后,那时候所有所有的属于他们的故事便就这样的开始了。 凌司炀曾想,如果苏瞳刚刚回答的是,我认得你。 他也许会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许会笨拙的只是笑,笑着看着这个女子。 而她的回答,却恰恰让凌司炀发现,这个从很多年前就那样悄悄的而又霸道的走进他生命里的女人,从来都没有变过。 从来都没有。 * 两日后—— “哈哈!娘,你快来呀!” “娘,娘你跑不过我们!哈哈,娘!哈哈哈——” “站住!臭丫头你给我站住!”穿了一身暗红色狐裘的女子开心的拿着雪团奔走在雪地里,努力快速的跑着追着前边正在奔跑的两个孩子。 “臭小子,你也给我站住!!!” “啊,娘!哥,快跑哇——” “哈哈哈——” 赫然间,一身暗红色的年轻女子不小心踩到雪地里掩藏的石块,神色一惊,脚下忽然间轻轻一转,却在眼角的余光发现前边正走来的人时,顿时脚下不再使力,放任自己向前狼狈的跌到下去。 “啊——” “呀!娘!!!” “哇——传说中的狗吃屎哎——” “怎么说话呢,小白!娘她现在不记得我们,所以不教训你,你就会胡乱说这种话了是不是?” “唔……只是比喻一下嘛!”小白委屈的画圈圈。 而苏瞳就这样狼狈的跌进雪地时,吃了满嘴的嘴,艰难的仰起头,看向迎面走来的仿佛是浑身都带着阳光的满身雪白的男子,顿时仿佛是满脸花痴一般的笑了出来。 “天呢……”走在凌司炀身后的十三,这是阔别了两日后,因为今夜是除夕所以才又再次进宫。 本以为准备好了面对一个“新”的苏瞳,却终究还是被那个滑稽的跌到在地上,尽管双眼明亮却浑身投着无害,透着陌生的女子而惊了个够呛。 “皇上,王爷。”苏瞳连忙匆匆的从雪地里爬起来,抬起手将身上的雪拍了下去,直到对面一白一青两个两人走近,才向后退了一步,低垂下头将声音放的小小的。 “还是,什么也不记得么?”十三若有所指的静静的看向苏瞳。 苏瞳闪了一下神,便募地抬起眼回看向十三,同时求救似的看向眼里带着一抹近似于宠腻的微笑的凌司炀。 “如果她记得,对比一下你记忆里的瞳儿,你觉得她像她么?”凌司炀也没有答,却是忽然间转眸看向十三,轻声反问。 十三一时间语塞,忽尔叹笑,终是没有说什么。 “这么说,花迟的那条蛇,终究还是克制住了她的记忆?”不知道是在问谁,却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眼视有些逼人的看着苏瞳的方向。 凌司炀未答,却只是勾了勾唇。 苏瞳却是挑起秀眉,明亮的双眼瞪向十三:“王爷,我虽然不记得你们这些人,但是我好像是知道,除夕夜的时候人应该吃饺子。” 十三与凌司炀的眼神皆微微一顿,同时转过脸去看向那个站在风雪中笑的满脸单纯的女子,红红的脸蛋,明亮水润的双眼,天真而又可爱。 可怎么,总是觉得,真正的苏瞳其实还在她的身体里。 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呢? “朕,很久都没有吃过了。”凌司炀难得事先开口做出回应,却是眸光温润的看向苏瞳的脸:“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同一双手做出的东西,会不会变了味道。” 说时,便落落的浅笑,单手背于身后,冷风吹来,吹起满身檀香轻风。 “也许,只有她的不会。”十三意有所指的同样勾了勾唇。 就在同时,白雪皑皑的角落里,一道刺眼的火红身影鬼魅一般的闪出,冰冷的眸子看向远去那双闪动着光彩却仍然满眼朦胧和对那些人的陌生的女子,邪冷地一笑。 瞬间,消失的无踪无影。 第412章:元月初一 耀都皇朝景帝十五年,元月初一的前一夜。 很多很多年后,苏瞳曾想,如果时间能彻底倒回到这样的六年前,她会否会在那时与她的小白兔共同度过的第一个除夕夜时,就那样豪爽的饮了三杯酒,然后转身离去。 若是那时没有这样的转身,也许凌司炀不一定在那一夜会去了她的坤雪殿。 如果没有那样的一夜,没有她在小白兔面前第一次醉酒,甚至吐了他满身,他许是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叫苏瞳。 如果没有当初,现在的她,会是什么样的呢。 冷宫寂寂,若不是苏蕊的绝情与残忍,将她亲手送至这样一个陌生的时空陌生的朝代。如果当初她苏瞳没有那么大胆的拉住那个满身檀香的梨花般的男子,一切的一切,都会是怎样的呢。 答案是空白的。 因为人生便是这样,寻寻觅觅,走过了一路一路,却永远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而所幸她苏瞳与着那个,有着清冷平静的眼神能轻而易举踏碎过往的盛世烟花的叫做凌司炀的男子一样,在一切还没有真真正正完全的失去的那一刻,便懂得了及时收住了手。 如是,这样的很多很多年之后,他们皆有一个憧憬,一个梦想。 想要的,只是一场荣华谢后,温暖同行。 * 璀璨的烟花在空中爆开,美了夜空,眩了颗颗明亮的眼。 苏瞳一脸开心的和着两个单纯的孩子在离烟花最近地的地方拍着手开心的大声笑着闹着,甚至在小白央求着说要去找爹爹一起放烟花时,苏瞳想也没想的就转过头看向静静的坐在龙椅上,手持着琉璃夜光杯,凝眸浅笑着看向她这一方向的凌司炀。 “喂!皇上!小白说要你陪着他们放烟花!!!”苏瞳抬起双手拢在嘴边,笑闹的像是个孩子一样的对着凌司炀大声喊着。 凌司炀微微一笑,满眼的温柔。 轻轻放下酒杯,眸光轻转,看了一眼那边沉默着坐在角落里若有所思的十三,便站起身,缓步走向热闹的人群的方向。 “皇爹爹——”小白一看见凌司炀走了过来,惊喜的笑着跳了起来,转身急急忙忙的拉着凌楠谨去向太监公公要小烟花拿来放。 凌司炀走到苏瞳身边,看见苏瞳满脸的堆笑,不由的抬起手将她脸颊边垂下来的一缕发丝轻轻拨至她耳后,眸光轻柔的笑看着这个几乎笑弯了眉眼的看起来单纯极了的女子。 “瞳儿,开心么?”他浅笑着轻问,满眼纵容。 苏瞳笑顿时笑了开,对着凌司炀露出一口白牙:“开心!” “开心就好……”凌司炀温润的眸光静静的锁住那双明亮而又清澈的眼:“这样,真的很好。” 苏瞳没再说什么,目光瞬时不敢再与凌司炀相对,笑着转眸对着四周的一群人嘻嘻哈哈,完全没有了曾经漠然而又冷静的模样,更也没有了皇后的架子,俨然一个从心灵一直到眼界都是纯净而透明的女子。 直到子时的钟声被敲响,数朵烟花再次在空中爆开,美丽的光束徐徐下坠时,四周的人们渐渐笑闹着散了开。 喝酒的喝酒,对高官奉承的便去奉承,时不时又响起了对着皇帝拍马屁的声音,而难得的是,凌司炀却在听见一些夸张的使人无奈的话时,极无语的轻笑着举起酒杯放至嘴边。 而苏瞳,却在人群渐渐聚回到宴堂后,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御花园的荷塘边,沉默的望着天边的已经被乌云遮住了一角的弯月。 “哈哈哈哈——”随着鼻间不知从何方飘来的酒香,苏瞳一愣,便瞬间听见身后的凉亭里传来肆意的朗声大笑。 “除夕夜里还能有人这么寂寥的站在这里赏着残月,还真不愧是最配与花某同流合污的孤寂之人,啊?哈哈哈哈——” 苏瞳募地转过眼,当视线一触及到正满眼放荡不羁的斜卧在凉亭中央的石桌上,单手撑着头,另一手拿着一支酒葫芦悬空的向着自己嘴里倾洒的笑的满眼猖狂的红衣之人时,眸光瞬间一紧,同时向后退了一步,满眼的孤疑:“你是什么人?” 花迟顿时挑起剑眉,转过脸在亭中的灯笼下将那张没有带面具的脸对向她,嘴角勾起一抹邪肆至极的笑,满眼流光在苏瞳眼前飞舞。 “我的瞳,你不记得为师了么?嗯?” 苏瞳顿时又向后退了一步,圆睁起眼惊愕的看着花迟的脸:“皇上……?” 却在目光转向他眼尾的血红色的蝶印时,却蹙起秀眉,一脸的深思:“不对啊,你不是皇上!” 花迟看了看苏瞳这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忽然冷眯起眼:“告诉为师,你独自站在这里,在想什么?” 苏瞳带着疑问的眼盯着那张与皇上一模一样的脸,咬了咬唇,没有说话,转身就要匆匆离开。 花迟却是冷冷的盯着那道背影。 是的,他在深思,这个女人的头脑不可轻易小觑,那夜她灵魂被已经醒来的忘魂赤蛇召离后忽然间脱离了忘魂赤蛇和他的控制。 而她的醒来也出乎他的意料,而她现在的失忆,更也完完全全脱离了他花某算好的掌握的那一个度。 “等等。”在又冷眯着眼看着那道匆忙的想要离去的背影,再一次确定她的失忆的真实性后,火红的身影瞬间飘至苏瞳的身前,扬起手臂挡住她的去路,邪冷的双眸淡淡的看进那双明亮的眼里。 第413章:强加记忆 “等等。”在又冷眯着眼看着那道匆忙的想要离去的背影,再一次确定她的失忆的真实性后,火红的身影瞬间飘至苏瞳的身前,扬起手臂挡住她的去路,邪冷的双眸淡淡的看进那双明亮的眼里。 苏瞳却同时皱起秀眉,抬起眼冷冷的瞪向眼前的红衣之人。 “你是什么人?” “爷我还想问你,你是什么人,嗯?”花迟陡然笑的诡异异常,抬起手有些轻佻的摸索着自己的下巴,挑起剑眉眸光锁住她的眼神。 苏瞳忙又向后退了一步,满眼的警戒:“我不认识你!” “那你认识谁?”花迟募地上前一步,冰冷的眸光紧逼进苏瞳的眼里:“嗯?” “你别过来!你再上前一步我就叫人了!”苏瞳忙向后退了一步,眼里有着惊慌,转眸看向四周想要搜寻熟悉的人影。 花迟却是瞬时冷笑,抬臂一把将苏瞳按至她身旁的假山处,冷眯起眼眸在她正要试图反抗时擒住她双臂,眯起眼捉起她的手腕。 在苏瞳挣扎不开的正扭动着身子想要脱离花迟的掌控时,花迟淡淡的冷扫了一眼她的眼睛:“脉向确实有些不稳呢。” “你想做什么?”苏瞳一脸不解一脸疑问的连忙一把甩开他微微松了些的手,抬起手就要向他脸上煽一巴掌。 花迟却是瞬间再次擒住她的手腕,眯起眼邪气的笑着:“我的瞳,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主人的,嗯?” “你胡乱说什么?!”苏瞳咬牙:“快放开我!!!!” “失忆了是么?谁也不记得了是么?”花迟眯起眼:“不记得为师了是么?” “你……”苏瞳顿时瞠大双眸,抬眼瞪向他:“你究竟想做什么?!!!放开!!!!” “那爷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究竟是谁的人!”说时,花迟袖中银光一闪,数根银针顿时落进他手里。 苏瞳募地一滞,垂下眼惊愕的看向他手里的针。 “这世界上,当人了解你的人,才是你曾经真正的主子。”说时,花迟冷笑着将银针放在苏瞳被他硬摊开的手心里。 “从你失忆醒来后,可是有人告诉过你,你会武功,会毒术,也会医术?” 苏瞳瞬间呆愣住。 “不信?”花迟勾唇:“用最简单的方式。” 说时,他松开她,淡淡的看了一眼满眼愣然的正盯着手里的针看的女子,随即转眼看向对面被冬雪覆盖住的松柏:“用着你心里能想得到的最直接的方法,将针飞出去,刺中那松柏最顶端的最细的针叶。 最细的,针叶? 苏瞳缓缓抬眸,看向对面叶如针一般粗细的松柏,又孤疑的看了一眼花迟,缓缓抬起手,眸底闪过一丝熟悉的在每次使飞针时自信的目光,指尖持着银针,闭上眼,仿佛是在寻找感觉。 瞬间,银针在指尖以着惊人的速度飞了出去。 苏瞳马上睁开眼,直到看见自己飞出去的针在空中飞速的前进,直到打落了松柏常青树顶尖的雪,直刺进与针一般出粗细的暗绿色的针叶时,愣住。 “你说,那些你现在所以为的最亲近的人,为什么要隐瞒你会武功的这一事实呢?”花迟适时的出了声音,冷笑着看着苏瞳。 苏瞳愣愣的不回话,目光依然盯着前方的树。 许久,才缓缓沉闷的开口:“我不知道。” “那么,你可是相信爷我?”花迟倏然邪肆地一笑,看向苏瞳转过来的双眼:“嗯?” 犹豫了一下,苏瞳的眸光直瞪向花迟:“我凭什么相信你?也许你只是挑拨离间的人!如果曾经认识过我的人,应该是都会知道我会这些,也许他们只是忘记告诉我了,凭什么就因为这样的一件事我就要相信你?” 花迟顿时邪冷地笑了笑,缓缓上前一步,在苏瞳正要后退时抬手一把握住她的肩膀。 “你干什么?”苏瞳募地瞪向他,却在忽然间直视进花迟擒着一丝诡异的光芒的眼里时,瞬间浑身一僵。 那双眼里仿佛是一汪极深的旋涡,苏瞳瞬间双眼呆滞,直愣愣的看着他。 “瞳,我是你的主人。”花迟冷笑,眸光锁着她:“想起了没有?” 苏瞳有些失神,双眼发直,直到一片茫然的忽然间眼神一变,似是晕眩的不支的向下栽倒。 花迟一把将她搂住,俯下头笑看着她满是迷蒙的双眼,温柔的轻唤:“我的瞳,睡吧,睡着了,你便记起我是谁了。” “瞳……”冰凉的手指缓缓抬起,在已经闭上双眼软软的仰过头去已然睡着的苏瞳额上轻抚,袖中传来浅浅的沙沙声,直到一条赤红色的小蛇倏然钻出了头颅,翠绿的双眼在看见花迟怀里的苏瞳时顿时像是看见了可掠夺的食物一般募地探过头去就要狠咬一口。 “哎?”花迟挑眉,以手指轻佻的将忘魂赤蛇的头轻轻一弹,小蛇瞬间向后缩了一下。 “可不能再咬了,被你咬到第三口的人,可就死了呢。”花迟温柔的笑着,笑的满眼的危险,一边轻轻的以手指勾勒着苏瞳柔嫩的脸颊,一边转眸笑看着赤红色的小蛇:“这女人的价值还没完全发挥,爷我可不想她就这样被你咬到第三口而香消玉殒。” 第414章:莫再投身帝王家 忘魂赤蛇却是绿眸忽然又是一亮,倏然扭过蛇头看向远处。 “有人来了?”花迟挑眉,募地转眸冷笑着看向缓步走来的十三与凌司炀。 “好戏,就要开始了。”他一笑,更是搂紧了怀里沉睡的苏瞳,轻甩衣袖转眸冷笑着看向那两道身影。 “睿王殿下,真是好久不见呢。”花迟眯起眼,笑的邪魅。 十三目光淡淡看了一眼被花迟搂在怀里的似乎是昏迷了过去的苏瞳,瞬时冷眯起眼,挑起一丝凉薄的笑:“是啊,果真是好久不见了。” “睿王殿下现在当真是有了点王者风范了,再也不是毛毛躁躁的小子了,嗯?”花迟募地看向凌司炀:“当真是皇帝陛下育弟有方啊!” 凌司炀停下脚步,眸光淡淡的掠过花迟怀里的苏瞳,双看了一眼花迟袖中隐约露出的蛇头,顿时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西般国的风水果然是好,你倒是又丰润了许多。” 花迟哧笑:“自然。” “花迟,子时已过,现在是元月初一,纵你有千般错万般错宫中暂时不可杀生,我等放你一条生路,你该好自为知乖乖将苏瞳放下,别再妄想借一个女人的力量来答到自己那些阴谋!”十三倏然冷眯起眼,声音冰寒。 花迟却是笑了。 “放我一条生路?”花迟募地一把将苏瞳整个人横抱了起来,冷笑着直看向那两个听说是与自己同父同母的骨肉血亲。 “这么说,花某现在是应该跪地求饶亦或是应该感激涕零?我应该匍匐在地上感谢两位龙子龙孙放爷我活命么?嗯?” “哈哈哈哈哈哈——” “可笑!”募地,花迟一把将怀里的苏瞳狠狠抛了出去。 “花迟此生注定卑鄙无情,魔高一丈,爷我就是拿着这女人的性命相要挟!十日后,印阳山顶,花某恭候三位大驾!” 说时,火红的身影瞬时飞跃而起,眸光清冷邪肆。 “那女人的命,可就在我们小赤的七寸上,十日后午时几位若是不到,花某活斩忘魂赤蛇!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 十三募地想要上前追上花迟,却只见被抛过来的苏瞳将要落地,正要上前,眼前白影一闪,便停住脚步,凝眸看向眼前的凌司炀一把将差点落地的苏瞳的身子捞了起来。 凌司炀脚下在地面轻点,将苏瞳打横抱起,同时俯下身将她轻放到地面,一手搂在苏瞳背手,一手抬起在她人中处按压。 “怎么样?”十三快步走上前,撩起衣摆蹲下身看向凌司炀怀里不知是昏还是睡的苏瞳:“花迟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将她送还给我们,只怕她又被忘魂赤蛇……” 凌司炀没有回映,清冷平静的双眸在苏瞳因为人中处的疼而而微微蹙了蹙眉似是有些转醒的迹象时,才略显疲惫。 抬眸看向神情严肃的十三:“花迟等的就是那一天。” “什么?”十三拧眉,尽管心里隐约的明白,却稍感朦胧。 “骨肉血亲三人,自相残杀。”凌司炀静静的开口,仿佛在说极简单的一件事,平静的不像话,却仅仅几个字,便让十三彻底沉默。 “他,好胜的性子,许是这一生都无法改变。”凌司炀若有若无的微叹,垂眸再次看向怀里微微睁开眼的苏瞳,顿时站起身,将她重新打横抱起,温柔的,小心翼翼的仿佛在对待一个稀世珍宝。 苏瞳却只是睁开了眼看了一下凌司炀,便无力的将头靠在他肩上,朦胧的再次睡了过去。 凌司炀一边抱着她走出御花园,一边垂眸温柔的看向苏瞳紧闭的双眼,缓缓的,俯首在她微凉的额头印下轻吻。 “瞳儿,最后一次了。” “如果我们还有未来,便一同去你最喜欢的梨花谷。” 一路路,一步步。 凌司炀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朦胧,声音温柔极了,轻柔而又缓慢。 “娘子。” “为夫只要你了,这一生一世,只要你一人罢了。” “但愿,天从人愿。” …… 在凌司炀抱着苏瞳离开后,十三却未动。 静静的坐在雪地里,眸光凝视着皑皑白雪的地面。 哑然失笑。 做为拓跋玉灵的孩子,这三个人,亦包括那个叫做苏瞳的女子,注定逃不过这一生最难过的一劫。 总要有一个人死去的不是么? 如是,那个在天上的叫做拓跋玉灵的灵魂才肯放过其他的人。如是花迟的恨便会彻底的,彻底的消失么? 若只是这样,谁的生谁的死,又会是谁的不在乎? 终究也是不愿面对的。 可事情,也终究是躲不过。 这便是他们的劫。 凌司炀,凌司烨,凌景玥,从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的劫。 谁叫,他们是在仇恨的洗礼中出生的孩子,谁叫,他们负载了整个耀都皇朝的荣辱兴衰。 谁叫,他们生在帝王家。 今生也就罢了。 但愿来生,他们所有所有今生所见过的人们,莫再投身帝王家! - - ---纳兰静语--- (抱歉大家,本来打算今天加更然后大结局的,但毕竟鲸鱼因为最近家事繁忙而没有存稿,今天有些应酬要马上出去,只写了三章,明天我尽量多更些然后大结局,鲸鱼没有拖文,如果想拖我也不差这么一天是不是?请大家谅解一个生活在现实中的人难免有些杂碎的事情给打扰,印阳山一战,鲸鱼还是不想写的太草率的,但毕竟答应大家的事情没做到,恳请大家原谅。我滚了,明天结局。) 第415章:来时的地方 “醒了?”凌司炀静坐在乾司殿的御书房,在听见软榻处传来的微微的声响时便转眸看了过去。 软榻上刚一坐起身来的苏瞳募地有些木然的转过脸,目光一触到凌司炀温润含笑的眼神时,瞬间转冷,满脸漠然的便闭上双眼没有回一句话。转开头冷着脸,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的方向。 凌司炀自是看出了她的变化,却没说什么。 悠然的撩起衣袖抬笔在手下的奏折上轻轻勾划,从容的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陛下,前线传来急报,西般国再次整兵打入西部边境,西边的百姓已经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塞斯罗亲自领兵出征,已经攻破了两座城池。”莫钧推门走入,目不斜视的直接走上前,单膝跪地。 凌司炀笔下微微一顿,直到莫无画与几个宫女一起走了进来时,才微微抬眸:“李将军果然是老了。” “陛下,西边镇营的将军除了年迈之外,还有西部百姓多年前受瘟疫之灾,后几次战乱,已经经不起折腾,征不到多少能用的兵力。”莫钧拧眉:“属下请战,烦请陛下赐旨,属下亲自带十万精兵前去西部边境援助。” 凌司炀眸光顿时一滞,随着莫无画同时皱起的眉,喏大的御书房里顿时安静的可怕。 “朕,会安排其他的人前去。”良久,凌司炀才缓缓的给了答复。 却仿佛忽然间极为疲惫的抬起手,轻按眉心。 “属下想去。”莫钧同时拧起剑眉,单膝跪地,抬臂抱拳,目光直视正坐腾龙桌案后的白衣帝王:“陛下,大哥生前唯一未达成的心愿就是亲自斩了那气焰嚣张的塞斯罗,属下想要替大哥完成这个夙愿,不管是为了耀都皇朝还是为了大哥,即便是为了我暗门子孙的名声,属下也必然是要去的。” “莫钧,违抗圣旨,可是要杀头的。”凌司炀淡淡的看着莫钧,眸光微冷,声音虽寒凉却是满满的无力。 “莫钧不怕杀头。” 凌司炀不语,却是冷冷的看着他,一动不动。 莫无画站在一旁,咬了咬唇:“陛下,三哥想去,您就让他去吧,无画也可以陪着哥哥一起去,西般国强盛的速度并不是真的那么让人意想不到,而是塞斯罗太聪明,他知道我们现在发生的事情,知道会用谁带兵,更也知道大哥和二哥已经不在了,其他的将军在塞斯罗的眼里不值不提,所以才会这样。” “相信三哥会摆平西般国的,陛下……” “朕说过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凌司炀又淡淡的看了一眼莫钧,而双眼连看都没看一眼莫无画,便垂下眼眸要看奏折。 “陛下是,怕属下回不来么?”莫钧忽然静静的开口,却成功的使已经不想再理会他们的凌司炀持着笔的手腕微微一僵。 “陛下已经输不起了么?”莫钧忽然冷冷一笑,却依然跪在地上,几乎是叹笑着冷冷的大声问:“大哥和二哥已经不在了,这么多年陛下什么都没有怕过,可你现在却竟然怕了。你怕属下回不来,你怕属下还有无画会像大哥还有二哥那样再也回不来了,是么?” 凌司炀缓缓闭上眼,微微撇开头久久不语。 莫钧却是瞬时一笑,挑起剑眉:“陛下,属下忽然很庆幸花迟对陛下的印阳山之约,否则若是陛下有了时间而御驾亲征,怕是属下到现在也没机会像大哥那样替陛下效劳所有所有的事情,陛下,此时,您就把我当做莫痕,不行么?” “暗门早已经归为陛下所有,暗门门主的板指也还在陛下的手中,莫钧便必须为陛下拼死效劳,若陛下不想秀莫钧,便代表属下从此只能是废人一个。” “若是这样。”莫钧忽然冷冷一笑,面无表情的看向凌司炀:“陛下,便现在了就杀了莫钧吧。” 莫无画顿时圆睁着眼,转眼看向凌司炀,却只见闭着眼沉默,而正紧紧握着笔杆的手却是越收越紧。 赫然的,莫无画猛地走到莫钧身边跪了下去,抬眸恳求地直视那个高高在上的地王:“四大暗卫,若是失去了保护陛下的能力和资格,便与死人无异。陛下,您不要让大哥和二哥在天上对我们兄妹二人失望好吗?” “啪!” 募地,凌司炀将手中的笔重重的拍至桌案上,缓缓抬眸面无表情的看向那两个跪在桌案前一脸诚恳的想要一同带兵去西部抵抗西般国的两兄妹。 莫无画与莫钧是第一次看见凌司炀发怒,顿时更是满脸谨慎而又严肃的紧盯着他微微冷凝的目光。 “塞斯罗就交给我们,而印阳山上,烦请陛下保重!!!”莫钧拧眉。 凌司炀淡淡的看着那两个人,直至忽然间若有若无的叹笑,缓缓垂下眼眸,抬手轻抚眉心,沉默了许久,才悠悠的站起身,走那跪着的两人身边走过,走至角落里的暗柜,打开柜子,从里拿出一个精美的锦盒。 转而一步一步走了回来,站在莫钧与莫无画身前,平静的目光清冷的看着他们。 缓缓伸出手,将锦盒递在他们眼前。 “无论西般国有多狡猾,记得千万要留住自己的性命。”他这样说。 莫无画与莫钧顿时抬起脸,满眼惊愕的看向眼前神色温柔,笑的让人还是有些看不懂的帝王:“陛下……” “然后,不要再回宫了。”凌司炀微微一笑,将盒子放在莫无画与莫钧同时犹豫着而一起抬起来的手心里。 “带着盒子里的板指,回你们来时的地方。” “从此以后,暗门只是江湖中的一个门派,再与宫廷无关。” 话落,凌司炀募地转身,徒留一抹冰冷的背影。 第416章:朕,累了 “陛下,保重……” 思绪在百转千回以后,莫钧一把拉住莫无画的手,对着红了眼的莫无画沉默的摇了摇头。 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遵从这个主人的选择。 莫钧拉着莫无画缓缓的,对着凌司炀冷漠的背影跪着,一连三拜。 却久久没有得到那给只他了他们背影的人的回迎,莫钧隐约的也红了眼,却隐忍着,紧抱住怀里的锦盒,募地一把拉起泣不成声的莫无画,便身头也不回的便走。 “陛下!!!!” “陛下——” “陛下!!!!!!!陛下啊……” 莫无画的哭声渐行渐远,凌司炀背着光的脸在幽暗的角落里,渐渐变的疲惫。 随着微微的轻叹,缓缓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眼里一瞬间变的清明万分。 倏然转过头去,目光平静的看向那边一直安静的坐在软榻上的苏瞳,转身,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直至走到软榻旁边,目光投向那张微微甭紧的脸,眸光幽深而蒙上了一层让人看不透的网,忽尔勾唇淡淡一笑,放轻着声音:“朕,真的不想再有任何人消失。” 苏瞳募地睁开双眼,冰冷的眼眸缓缓转了过来,冷冷的看向他。 凌司炀却仿佛是看不见苏瞳那双又一次变的冰冷的双眼一般,只是笑了笑:“瞳儿,朕累了。” 说着,凌司炀缓缓坐于榻边,唇边带着不变的浅笑,眼底却是一片暗淡。 “真的太累了。”他忽然间笑的愈加迷离,不看向苏瞳冷漠的双眼,缓缓倒下身,将头轻轻枕在苏瞳的腿上,仿佛在终于能在一个接一个人的离去后,第一次,能重新好好睡一夜了。 苏瞳没有动,没有抬手推开他,也没有去像是对待一个极度需要关爱的孩子那般去轻拍他,只是淡淡的看着那个微闭着眼渐渐平静了呼吸的男子,冰冷的目光隐约的有些裂痕,却在一眨眼间,便依然沉默着,也同时闭上眼,静坐着浅眠。 就是那样的一夜,凌司炀睡的极香。 鼻尖满是属于瞳儿的味道,他做了一场梦。 凌司炀梦见,有人在轻轻的抚摸他的脸,温暖的手指勾勒着他的脸颊,有人在他睡的极香后,轻轻拍他的肩。 有人用着他曾经听过的最清脆却比任何人都温柔的声音说着。 “小白兔,我会保护你……” * 八天后—— 驶向印阳山方向的马车骤然停住,凌司炀缓缓睁开双眸,将放于衣摆上的手微微抬起,揭起马车的金帘,扫了一眼车外的路。 “陛下,前方有可疑之人,为避免是图谋不轨的刺客,属下先去前边看上一眼。”马车外的侍卫恭敬的跪在马车的旁侧。 凌司炀凝眸,未开口,只是抬手随意挥了两下,侍卫领命,便又恭敬的抱了抱拳,转身匆匆带着几个士兵一同走上前。 后边的马车也同时停了下来,就在凌司炀放下车帘的那一刻,车帘再次被揭开,一身便装的十三赫然跳进马车里,抬手按住正欲倒茶的凌司炀的手。 “皇兄。” 凌司炀微滞,抬眸看向十三严肃的表情,不由得温浅的笑了笑,巧妙的将被十三按住的手移开,继续倒茶,却没有给自己喝,反而是推至十三面前。 见凌司炀这悠然从容的模样,十三神色显出一丝不耐烦。 “苏瞳被你关在了什么地方?”十三拧眉。 凌司炀顿时微挑起眉笑了笑,不管十三喝不喝他亲手倒的茶,转而又给自己倒了杯,随即放置嘴边,浅饮。 “我问你话呢!”十三神色微微发寒:“苏瞳究竟被你关在了什么地方!她再怎么样也终究是一个弱质女子!九天前自从她醒来后你就不曾让她见过任何人,你将她关去了哪里?” “重要么?”凌司炀微微挑眉,若有所指的淡笑着看了一眼十三那有些冰冷的神色。 “自然重要!”十三抬手揉了揉额头,叹息着轻声道:“花迟叫我们三人到印阳山的目的绝对不会单纯,若贸然的就将苏瞳关在皇宫里没让她过来,若是花迟一怒之下掐了忘魂赤蛇的七寸,我们就……” 募地,凌司炀轻轻的落下茶杯,挑眉温润的笑看着眼前之人。 “还未到约定的时限,司烨便等不急了?” 温柔轻浅的声音,却如一记炸弹一般倏然在马车中缓缓爆开。 被凌司炀温柔的笑着凝视的人双眼一寒,正要出手,却瞬间被凌司炀轻巧的抬起手一把擒住手腕。 “朕,是高估了你,还是司烨你低估了朕?” 说时,轻轻一推便将对方的手臂轻轻甩开,眸光微微泛了些凉薄,却是同时又倒了杯茶,径自缓缓饮下。 直到放下杯子时,倏然浅笑。 “朕曾想,印阳山,是你我兄弟第一次正面交锋的地方,也是瞳儿欠了你一条人情的地方。”缓缓的,将茶杯里剩余的水倾倒在矮桌上,凌司炀的目光幽转,手指轻轻沾着水,在桌面上勾画。 “即便是司烨你想要一场了结,也终究是想说服自己心里的不甘愿。” “朕对你一而在的容忍并非兄弟之情。”凌司炀缓缓抬眸,看向眼前的冷眯起眼邪笑的“十三”,回以儒雅的轻笑。 第417章:苏瞳的提醒 “朕对你一而在的容忍并非兄弟之情。”凌司炀缓缓抬眸,看向眼前的冷眯起眼邪笑的“十三”,回以儒雅的轻笑。 “你曾经。”凌司炀微微扬起好看的眉宇:“对朕,对所有人都放手过,你也曾仁慈过,错的终究是命运,朕真的无法下手去杀你。” “十三”顿时哧笑,满眼的鄙夷,转开头渐渐笑出了声。 马车外的四周却无人因为这车里异样的声音而产声疑问。 凌司炀更是对车外的安静没有一丝恼怒。 “杀我?” “哈哈哈哈哈哈——”马车里的“十三”顿时冷声狂笑,募地揭开车帘:“我尊敬无比的皇帝陛下,你看清楚,外边这些喽啰早已经被瘴气所薰,一个个睡的正沉,哪里来的时间来陪陛下你玩杀人的游戏,嗯?哈哈哈哈!” 凌司炀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外边横躺着的数十具身体,却是唇边弯起一丝好看的弧度。 “你以为找到了我的死穴便可取胜了么?哈哈哈!” “我告诉你,不必等到明日,今日就是你凌司炀和凌景玥的死期!” 募地,“十三”倏然起身,却双耳忽然一动,正一欲闪开,下一瞬间一把长剑从马车外直穿而入,冰冷的闪着银光的剑身募地挑开“十三”的头发,一刹那满头乌发妖野的披散开来。 “十三”顿时双目一寒,抬手就要将那银剑劈断。 却只听得一声剧响,坚固的马车瞬间绷裂,凌司炀依然从容的淡笑着,同时脚下轻轻一点,旋身而平安伫立于地。 “十三”募地冷着脸转过头去,看向举剑直对着自己的一身青衣之人。 “真是难得十三王爷,竟能解了爷的迷药,果然是栋梁之材。”持剑之人,正是真正的十三王爷,凌景玥。 十三冷笑着看向对面的“自己”,手腕微微一动,长剑瞬间一转挑开那人的衣襟,直至里边露出大红色的内袍:“果然还是红色适合你!” 募地,十三冰冷着双眼赫然翻身而起抬掌便直向对面之人而去。 “王爷果然不再是孩子!”对面之人冷笑着起身闪开,却在十三收掌再又一剑刺开之时袖中飞出银剑,一把握住剑柄将之挡住,却因脚下所踩之处不稳而不得不匆匆一把挥开十三的剑,在旋身迅速的跃身而起的那一刻,抬手一把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随之满身青衣轰然碎裂成片颓然飞落而下。 一袭刺目的火红衣袍赫然如鬼魅一般飞向对面不远处的印阳山。 忽尔转眸,冰冷的眸光邪肆的投向凌司炀与十三的方向,眼角血红的蝴蝶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眼角若隐若现。 “哈哈哈哈哈哈——” “明日午时,印阳山顶便是你们的墓穴!哈哈哈哈哈——” 随着花迟越飞越远,直至消失不见,隐约中却还是能听得空中传来的狂笑之声。 十三募地转眸看向凌司炀,快步走上前:“皇兄,有没有受伤?” 凌司炀未语,单手置于身后,一袭雪白的衣摆在冷风的吹拂下次次不停的轻轻抖动,安静而默然的转身,视线扫过地上昏迷的侍卫。 “花迟在空气中所散步的迷药,是瞳儿曾对朕提过的一种医典里没有记载的东西,称为乙醚。” “乙醚?”十三顿了一顿,募地将衣袖中半湿的帕子拿了出来:“前一夜你叫我今日上山前以湿帕掩住口鼻,便是已经猜到花迟会放这种瘴气?” 凌司炀没回答,却是又看了一眼四周昏迷着的人。 “朕并未想到。”待凌司炀转回头时,便只听得他这样说。 十三顿时一滞:“皇兄的意思是?” 凌司炀勾唇:“瞳儿在五日前便已失踪。” “不过,在她失踪后,朕的御书房里,被留下了几袋搀杂了解药的茶包。”说时,凌司炀从袖中拿出一只绣着难看的鸳鸯的荷包,当目光看向荷包时,瞬间温柔极了。 “所以?”十三募地惊愕地看向凌司炀脸上温柔的笑脸:“是她先想到,所以提醒你?” 凌司炀沉默,算是默认,转眸平静的看向十三尽量试图平静的眼里那丝压抑不住的惊诧,不由的勾了勾唇:“朕曾说过,瞳儿,是朕的劫,亦是朕所意想不到的恩赐。” “皇兄刚饮的茶水里,放的便是带有解药的茶包?即便是闻到了那种气味也无事?那,她现在在哪里?”十三骤然拧起剑眉:“我早就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失……” 倏然,十三想到了什么,募地收住口,凝眸不再多说什么,却是转过眼看向四周,直到仿佛是感觉到有人在什么地方正在看着他们,顿时双目一寒,再次拔剑转身。 却是同时,被拔出的剑被人轻轻一掌便收回了剑鞘里。 十三转眸,见凌司炀站在自己身侧,平静从容的眸里带着淡淡的微光。 “不必理会。”凌司炀轻声说。 十三不再勉强,握了握剑柄,却转眼看向碎裂的马车:“恐怕我们要连夜上山,否则便误了时辰,明日午时,一切终究还是在花迟手里。” 话音刚落,十三终于有些忍不住,猛地转过脸看向神色平静的凌司炀:“苏瞳究竟在哪里?竟然连花迟和忘魂赤蛇都感应不到她的踪迹?” 第418章:服是不服 话音刚落,十三终于有些忍不住,猛地转过脸看向神色平静的凌司炀:“苏瞳究竟在哪里?竟然连花迟和忘魂赤蛇都感应不到她的踪迹?” 凌司炀转过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十三眼里的疑问,没有回答。 十三一见凌司炀旋过身便要走上阶梯,不由的正要上前想要继续问些什么,却终是没有问出口。 直到凌司炀在前边走了一会儿,十三默默的跟在他身后,眸光微冷的看向四周仿佛有人在不远处监视着的那些眼神的方向。 募地,一直安静的向印阳山上走的凌司炀停下脚步。 缓缓抬眸,看向高高的山顶,阳光透过山尖照了过来,现出近似七彩的灵光。 “印阳山……”薄唇悄然的弯起。 仿佛是一瞬间回到了五年之前,他着了一身银衣,携着银面具,在被火海包围的木阳城下接住那你个差一点被自己亲手送上死路的女人。 那时,是凌司炀这一生的第一次彻彻底底的心疼和后悔。 他抱着带着箭伤的瞳儿飞奔至这座山的山顶,亲耳听见苏瞳虚弱的在他的怀里说,她恨他,她不恨…… 他曾站在山顶的悬崖之处,被那个脸色苍白却笑的极平静的瞳儿自身后轻轻拥住。 她对他说,再见了,小白兔。 那亦是这个凌司炀,此生第一次因为感觉到失去而从内心里衍生的惊慌失措。 “皇兄,再不到一个时辰太阳就下山了,再不上去怕是夜路不好走。”十三走到凌司炀身后,声音略有些严谨。 凌司炀同时回眸,对着十三淡淡的笑了笑:“马车已经碎了,十三你确定我们是要用走的?” 十三一愣,同时嘴边染笑眼神晶亮:“那不如,你我兄弟二人比试一下轻功如何?” 凌司炀挑动眉宇,盈盈一笑:“自然是好。” “皇兄,承让了!”十三顿时抬臂对着凌司炀抱了抱拳,一把将手中的剑挂至腰间,又转眸对着凌司炀满脸自信地一笑,双臂一展便赫然腾空而起,同时脚下在树顶轻点便更是向上快速的飞跃。 凌司炀垂眸浅淡一笑,眸光微转,看向角落里所隐藏着人的方向,眸色瞬时微冷,却时白袍轻扬,如同脚下生风,飞身而起,同时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一颗石子便以着惊人的速度穿过茂密的树丛,正中所藏之人的额心。 树丛后一声惨叫过后,便是死寂沉沉的安静。 凌司炀却早已经飞身直上,直到将要追上十三时,十三同时停在一棵树下,转眼满眼清明的笑:“皇兄,其实十三一直对你甚是不服!” 凌司炀挑眉,同时立于十三对面的树顶,乌发在身后随风轻扬,梨花般透白的广袖在夕阳西下时透出一丝霓虹的色彩。 一笑间淡若清风,凝眸笑看着眼前肆意风发的凌景玥。 不等凌司炀开口,十三继续肆意轻狂的笑道:“于武功造诣,十三不服!于文物韬略,十三不服!于苏瞳心之所向,十三不服!于皇兄你曾经多年所藏之秘密,十三不服!” 虽是不服,十三却是满眼清明的笑看向凌司炀明亮的黑眸:“但,就因为曾经苏瞳给了我那四个耳光,十三服了。” 说时,十三微微仰起下巴,笑看着凌司炀眼里温和的光芒:“七哥,十三也一样争强好胜,也一样有所不服的地方,但十三也不得不服,就因为你凌司炀这一笑之间可化解一切恩怨的气度,十三我必须服了七哥你!” 凌司炀笑看着十三许久,才勾了勾唇:“想说什么?” 十三一顿,却是同时朗声一笑:“七哥,若明日与花迟之战后十三回不去了,烦请七哥替我再雕一只木头美人送给苏瞳,这是我承诺过她的。” 凌司炀眼神轻轻扫过十三那张年轻俊美的脸庞:“若你真的回不去,朕恐怕是懒得雕什么木头人。” “哎,皇兄你……”十三顿时瞠起双目:“太不够意思了!” 凌司炀却是忽尔一笑:“小心些,呆会儿谁第二个到山顶,便负责拾柴生火,朕,可不让着你!” 赫然间,凌司炀凝眸落落一笑,广袖轻轻一甩便瞬间脚下于树顶一点飞身而起再次向山顶飞去。 “哎!皇兄!”十三一滞,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顿时转身脚下用力一点快速向上追去:“七哥!你骨子里果然比谁都狡猾!” “少废话!输赢见真章!”前方白衣之人轻功如仙似幻,声音远远的传来。 十三忙快速追了上去:“今儿我就不信飞不过你!” * 两个时辰后—— 印阳山顶,木屋门前,一方矮桌之上放着两只茶盘,云淡风轻的白衣公子与霸气满身的青衣公子桌前对饮,以茶代酒,好不快活。 矮桌一侧,一堆从不远处拾来的柴上架着篝火,渺渺清烟直升而起。 “七哥,我还是喜欢叫你一声七哥。”十三又倒了杯茶,放在凌司炀面前:“这样比什么都亲近。” 凌司炀笑了笑,举起茶杯放至嘴边,眸光微敛:“朕亦喜欢如此的称唤。” 十三饮了口茶,见凌司炀同时浅饮,想了想,便放下茶杯,修长的手指在杯口边缘轻轻勾勒着,目光紧锁着凌司炀淡雅的神情:“对于明日很可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自相残杀,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第419章:残酷还是仁慈 凌司炀同时放下杯子,并未答话。 缓缓转眸,目光顺着对面不远处的悬崖处,看向上方高高悬挂的半圆之月。 许久,久到十三以为凌司炀不会回答,却在十三准备再煮些热茶来暖身子时,刚一伸过手去捧起已经空了的茶壶,却听见凌司炀微微启口。 不由的,收回手,看向凌司炀让人有些看不清的神色。 “三岁的时候,喝下第一碗子母蛊,是朕这一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输给了恐惧。” “拓跋玉灵所不知道的是,那一夜,朕静坐在曾经的坤雪殿的角落里,一动不动的沉默了一整晚,连朕都忘记了,那时候自己才三岁而己,三岁……”凌司炀淡淡的笑了笑。 “她亦不知道,朕五岁那一年亲手推着司烨入了安明河时,心里便已经彻底的明白一切逃不出她的算计。” “于是朕不管是七岁时偷看着你的出生,还是未来的十几年二十几年里,无时不刻的不在与着那个自己的亲生母亲去斗,在明知道她的算计之下,顺其道,逆其心。” “可终究朕也并不真的如所有人所想的那般仁慈。” “朕不杀这些该杀之人,终究也仅仅是为的自己,不想逼自己做不愿做的事情罢了。” “亲手沾着至亲之人的血,那种连自己都厌恶自己的日子,朕曾经走过。凌氏皇宗几十皇子,终究也是死在朕的手下,朕厌了,烦了,实在是不想再杀,是不想,而非不能。” 凌司炀转过眼眸,看向十三眼里有着流光闪烁,不由得浅笑。 “可还记得,很多年前,你蹲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三皇子与太子被朕亲手割断喉咙?你藏在桌缘下被吓的不敢哭出声来,朕便当做没有发现你的存在,可是那时,十三你是亲眼见过我凌司炀的残酷,又怎能真的相信,在苏瞳口中的我的仁慈?” 十三沉默了。 他或许此生都忘不了当初政变时苏瞳对自己厉声喊出的话,更也忘不了凌司炀被箭穿透了身子时那悠然的仿佛解脱的浅笑。 但他也更是忘记不了,曾经亲眼看着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在凌司炀的手下一个一个的倒了下去。 忘不了自己八岁那一年,看着那个一身白衣的帝王笑的那么儒雅温润的登上皇帝的宝坐,他自己是眼睁睁的看着凌司炀是踩着所有皇子的血走上那个位置。 他曾经忘记不了这所有的恨,而政变之后,他却将这些曾经挥之不去的噩梦试着忘记。 却没想到,凌司炀竟然会主动对他提起这些血腥的过往。 是了,这世间并非真的有什么至善之人,凌司炀亦是从来都是为自己着想,可十三发现自己却仍然无法再去怨怪些什么。 许是,真的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终究也学会了千般万般的理解。 * 天色过了黎明,渐渐现出隐约的日出的轮廓。 在太阳照耀了大地的那一刹那,凌司炀轻轻的放下茶杯,同时十三亦是忽然间握紧了手中的杯子,抬眸看向刺目的方向。 “今天,会是彻底的了结么?”十三迷离的眸光静看着那边被阳光耀红了的半边天。 “是。”凌司炀却浅笑的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十三顿时转过脸看向他,却见凌司炀带着薄笑的脸上带着一丝朦胧的光,犹豫了一下,转眸看向山下。 “她,会来么?” 凌司炀凝眸,转眼看向神色有些失落的十三:“你希望她来?” “自然是不希望。”十三顿时释然的笑了笑:“这样必有人留更也必有人离去的断魂之处,只留给我们兄弟三人便好了。” “只是我还真的很好奇,这女人真是会藏,究竟会藏到什么地方才能让所有人都找寻不到。” 凌司炀瞬间笑了,转脸看向从山顶的不远处,一道被阳光拉的长长的影子。 直至影子的尾端,出现了一枚红点,渐渐的,那个红点在眼里渐渐放下,渐渐出现了与凌司炀一模一样的脸,脸上眼角处飞着一只血红色的蝴蝶。 “这么早?”十三同时看了过去,一看到竟然是提前了两个多时辰就一步一步的重新上了山顶的花迟,不由的神色微微严谨了些:“难得的是,他竟然是走上来的。” 凌司炀挑起眉宇:“对于花迟来说,今日是他期待已久的一战,亦是他需要用着许久的时间去接收,去沉淀的一战,上山的这一段路对他来说,是不同寻常的。” 十三将手中将要被自己捏碎的杯子随意的放在桌上,冷冷的看着那道从远去走来的绯红身影:“所以……” “他其实是有人性的,只是被藏在了仇恨的底下,逼迫着自己成魔?”十三冷眯起眼。 凌司炀默然以对,却是眸光悠然的看着那道拉长的影子渐渐短小,直到那道绯红的如火的妖人站在山尖处,一脸邪冷的笑看着他们的方向。 凌司炀从空的转眸,倒了杯茶,放至唇边浅抿,却是垂下眼眸,在放下茶杯时神色清冷的用着只有十三听得见的声音沉声低语:“山下有埋伏。” 十三眸色陡然加深,抬眼看向凌司炀气定神闲的模样:“什么样的埋伏?” 第420章:得偿所愿 十三眸色陡然加深,抬眼看向凌司炀气定神闲的模样:“什么样的埋伏?” “没有一个人。”凌司炀若有所思,凝眸浅笑。 “没有一个人?这是什么埋伏?”十三顿时怔住:“七哥,难道是我跟不上你脑中的思绪,我竟然没有听懂。” 凌司炀转眼看向他:“朕也不是完全清楚,先静观其变。” 说时,眼眸里却闪过一丝隐约的不确定。 这山下,有着异样,却是他无法确定的异样。 不确定,那便是身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危险之中,花迟早早的到来,还未开战便将双方的情况由平转为他们这一方的弱势。 凌司炀顿了顿,忽然转眼淡淡的看了一眼手中持着剑,正悠然的以素净的抹布轻轻擦拭着剑身。 同时,十三在与凌司炀一同看向花迟的方向后,转眸看向不远处树下的影子。 就这样静默着,直到影子的方向渐渐转变,直至那边花迟已经将擦好的剑收好,目光不知在看向什么方向,背对着他们,沉默许久。 直到十三看见树的影子因为太阳的高升而变化,直至影子竖立在正中央。 “马上就到午时了。”十三淡淡的看了一眼那边依然背对着他们的花迟,在看到花迟忽然间将一支酒葫芦抛至空中,仰起头狂喝起从半空中降落而下的酒液时,转眼看向一脸平静的凌司炀。 凌司炀勾了勾唇:“十三,朕似乎是听见了莫均和无画在西般国战场上传来的号角声。” 十三募地转过脸:“七哥……” “当初,莫痕曾说,朕应该杀了花迟,便可以留住其他更多我所在乎的性命。” “而朕的优柔寡断,杀了莫痕,杀了莫霖,亦杀了其他太多太多的人。” 十三的目光一边凝视着那边树影渐渐靠向了正中央,一边听着突如其来的凌司炀的轻淡的话语,当午时一到,十三顿时转身,却同时眼前一颗石子骤然飞来。 刚要抬手将之挥开,石子却正中他肩处的大穴。 一瞬间浑身僵硬不能动,十三拧眉,惊愕的看向依然静坐在那里,正缓缓收回刚刚抛出石子的手的凌司炀。 “七哥……?”十三眉心瞬间紧皱。 “乖乖站在这里。”凌司炀一瞬间没了表情,缓缓站起身,在十三的瞪视下,头也不回的走向花迟的方向。 “七哥!!!”十三赫然嘶喊,奈何全身都动弹不得,努力转过眼看向那边凌司炀的背影:“七哥!你想干什么?把我穴道解开!!!!” 十三的喊声吸引到了花迟的目光,花迟缓缓转过眸,邪冷的视线看向正缓步向自己走来的凌司炀,顿时冷笑,同时看向被点住穴道的花迟,挑起剑眉哧笑道:“少了一个人,可就不好玩了。” “你想怎么玩,朕陪你。”凌司炀却是云淡风轻地一笑,站在花迟身后不远处,凝眸浅笑着淡淡的看着那道火红的身影:“朕一人已经足够。” “是么?”花迟顿时转过身,扬眉冷笑,募地撩起火红的衣袖肆意冷笑着看着眼前淡若清风之人:“所以连苏瞳的性命也不再管,便妄自决定不携她前来。” “你以为,真的能逃过花某的掌心?嗯?”花迟邪气一笑,手中的长剑赫然飞跃而起,直至一剑刺向凌司炀的眼前,于半空中停顿,神色冷然的哧笑着看着那个不为所动之人。 凌司炀凉薄的眼神淡淡的看了一眼眼前闪着银光带着满满杀意的长剑,径自笑了笑,缓缓抬手,以修长的手指轻轻贴在剑的侧面,将之轻轻移开些许,目光轻轻一挑,漠然的笑看着花迟斜勾起的嘴角:“若是这样就开始了无休止的打斗,怕是不合你的心意。” 花迟挑眉:“怎么?难道皇帝陛下是打算在惨死之前与花某共饮几杯?” “甚好。”凌司炀却竟笑了笑。 花迟一顿,慕地冷冷的看了他一会儿,眼里闪过一丝与凌司炀一样让人看不透的幽光,下一瞬间唇边泛起一丝邪笑,唰地一声将剑收了回去,转手将腰间的酒葫芦向前一抛。 凌司炀勾唇,抬手将酒葫芦接住,垂眸看向正冷笑着的花迟,神色微敛,便打开葫芦口的塞子,闭上眼轻轻一闻,瞬间唇边弯起一丝好看的弧度:“好酒。” “给陛下的送行酒,自然是好酒。”花迟悠哉的将手中的剑在手腕轻转后背于身后,目光冷冽的看着凌司炀喝了口酒随即仿佛是爱上了他的酒的模样,顿时冷笑:“知道这是什么酒么?” 凌司炀挑眉,转眸看向他。 花迟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神色清冷的淡淡看向凌司炀的双眼:“掺了人血的桂花酿。” 凌司炀本未有太多表情,却在花迟说出这几个字时,正要继续举起酒葫芦的手瞬间僵住,明眸微转,眉心微皱。 “五岁之前,我被藏在禁宫里,是你偶尔跑进禁宫摘宫顶的桂花给我吃,你说,这花可以吃,还听大人说过这种花可以泡酒。” “我便信了,小小年纪,因为好奇而用着每天被囚禁的时间,研究这一味桂花酿。只想等到长大后父皇母后允许你喝酒时,你我兄弟好好干上一杯。”花迟冷笑着看着眼前凝视着他的凌司炀,忽然间转开头去斥笑:“今天,该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说罢,花迟瞬时转回头,冰冷的视线直视进凌司炀的眼里。 第421章:最后一丝人性 凌司炀缓缓放下酒葫芦,眸光淡淡的看了一眼手中之物,看见葫芦之间缠着火红的线,线的尾端系着一只翠绿的玉佩。 这玉佩凌司炀认得,这是他们都很小很小的时候,先帝曾经送给自己的龙纹翠,而后他跑进禁宫里送给了凌司烨。 花迟也同时淡淡的看了一眼凌司炀手中的酒葫芦上的玉坠,冷冷一笑,募地抬起手将葫芦夺了回来,目光清冷的看着手中之物:“可是回忆起了太多年幼时的记忆?” “然而曾经我再怎么委屈,也觉得那时是美好的,而一切的一切,却都在五岁那一年,我在偷听到了自己的身世后,又被我最敬爱最亲戚的孪生哥哥推入安明河的那一刻起,一切,便都烟消云散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司炀手中空空如也,于半空中,缓缓紧握成拳。 “怎么不说话?酒也说了,聊也聊过了,难道皇帝陛下是养尊处优惯了,总是喜欢对方先出手,逼得自己不得不出手时才肯动手么?” “嗯?”花迟赫然上前一步,冰冷的双眸冷冷的看进凌司炀平静的眼里:“花某恨了一辈子,近乎如痴如狂,也确是如你所说,该有一个终结了!” 银剑再次出鞘,直对凌司炀的喉咙:“若再不出手,就别怪爷心狠了!” “七哥——”身后陡然传来十三哑声的大吼:“七哥——” 花迟冷冷的看着眼前不为所动的凌司炀,眸光瞬时一转,猛地看向被点住穴道的凌景玥,冷眯起眼:“好一声七哥!” “花迟!既然你未入魔道还存有人性!既然你还知道有些回忆想起来也可以很好,就快放下屠刀!别再执迷不悟!!!”十三咬牙,拧起剑眉,有些吃力的对着花迟的方向大喊。 “执迷不悟?”花迟冷笑,募地转过身,冷眯起眼直视向十三的方向:“爷我执迷不悟太多年了!但就是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在爷面前喊着爷的执迷不悟!!!” “你!”花迟陡然举起剑,对着十三的方向冷笑:“你们从小,可是偿过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所憎恶,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藏在禁宫里,父亲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却是唯一一个肯对自己好的亲兄弟忽然有一天亲手将自己推入河里,如果你今天的名字是花迟,你凌景玥要怎么才能如此高傲的喊出一句我花迟的执迷不悟!!啊?!!!” “哈哈哈哈哈——”花迟陡然仰起头狂声大笑:“这要怎么比喻!花某这一生所走过来的路,所摔的跤所受的伤!所偿受过的孤寂,就真的可以在十几年后他凌司炀和苏瞳一瞬间将所有秘密揭露而就这样简单的烟消云散吗?啊?你们说说看,我花迟从五岁开始被人吊在柱子上用沾着盐水的鞭子抽打,被乞丐欺负,被师傅残忍的扔进毒池里练就一身铜皮铁骨,你爷爷我十几年近二十几年所受过的苦受过的折磨就可以这样一瞬间就因为一句理解一句执迷不悟而就这样放弃吗!!!!” “你凌十三以为自己从小装疯卖傻就是吃尽了人间的苦处?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执迷不悟!!!” “知不知道,你这个被凌司炀保护在身后的另一个亲弟弟,究竟有多少磨难是你连见都没有见过的!爷我迟迟未杀你是看在你们所有人皆挂在嘴边的人性,而今天,花某早已失了人性!花某偏偏就是要执迷不悟的杀了你凌十三!但愿来生你偿过花某这辈子走过的路后,还能像现在这样义正言辞的教训爷爷我!” 陡然间,花迟仿佛被激动,赫然起身举剑向着被点住穴道的十三方向而去。 十三拧眉,冷冷的看着花迟朝着自己刺来的长剑:“你已经偏激到想要所有人都受一次你所吃过的苦,才会觉得平衡!花迟你已经彻底疯了!!!” “是!我是疯了!!!!”花迟在身后忽然间终于出手挡住他去路的凌司炀手臂上抬腿抡开,继续冲向十三的方向:“我疯在不甘心!疯在嫉妒!!!!疯在泯灭人性!!!!!” “所以你们最好诅咒爷爷我死后永入地狱,魂飞烟灭再也不转世为人!!!” “去死吧——”花迟一瞬间红了眼,长剑对着十三的心口便狠狠刺了下去。 却是同时,凌司炀一把握住花迟的肩,清冷平静的双眸现出一丝无奈,狠心的手指轻轻一用力,瞬间听见花迟肩上的骨节错位,手中的剑一瞬间颓然落地。 在刚刚那一刹那闭上眼等着疼痛来临的十三缓缓睁开眼,看向眼前正冷冷的盯着自己,手臂悬在半空,肩膀被凌司炀轻轻扣住的花迟。 “凌司炀!”花迟忽然冷冷地一笑,缓缓转过头,侧着脸以眼角的余光面无表情的看向身后沉着着面色的白衣之人。 花迟忽然间有些朦胧似地一笑,邪魅勾魂,又仿佛带着一丝痛到极至。 “你,毁了花某最后的一丝人性。”一字一句,花迟笑着轻言,笑的极美,美的仿佛不真实一样。 第422章:印阳山之战 “你,毁了花某最后的一丝人性。”一字一句,花迟笑着轻言,笑的极美,美的仿佛不真实一样。 凌司炀神色微冷,眸光一变便同时只觉臂上一麻,顿时神色冰寒的在花迟甩开他的手之后抬起另一只手一把将不知从花迟身上何处钻出来的忘魂赤蛇的七寸握住,直到那条赤红色的小蛇软趴趴的不敢再乱动,凌司炀才赫然抬眸看向已经飞身至前方不远处,神色邪冷,浑身都蔓延着杀意的红衣之人。 因为忘魂赤蛇的命直接联系着苏瞳的性命,凌司炀不能杀它,募地将手中的蛇甩至地面。 “七哥!”十三在一旁有些焦急的看向凌司炀衣袖上现出的一点血迹,那是被蛇咬伤后所渗出的血。 “朕没事。”凌司炀按住手臂上被蛇咬过的地方,看向并未变黑的血,眸光轻轻一转,便面无表情的看向花迟:“忘记告诉你,朕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体内的毒血被拓跋玉灵的血所换。” 花迟瞬时冷眯起眼,嘴边却还是擒着一丝冷笑。 “所以。”凌司炀忽尔勾唇同样邪肆地淡淡笑了笑,从容的声音清清淡淡的:“朕百毒不侵,忘魂赤蛇又怎敌得过拓跋玉灵的凤凰血和她血内蕴藏着几十年所服的解毒圣药?” 花迟面无表情的看着凌司炀,同时冷笑:“果然是得天独厚啊!” “怎么办,花某现在更是动了杀念了!”声音是笑着说出来的,却是话音刚落,火红的身影瞬间如仙似妖般迅速上前,暗器出雨般直向凌司炀身上飞去。 凌司炀立时转手在十三身上轻轻一点,同时翻身而起拉着十三腾空起身避开暗器,十三一得到自由,在凌司炀还欲继续闪避而不出手之时一把甩开他的手。 “七哥,你若不想杀他,便交给我。”十三倏地脚下在石台轻轻一点,抬腿踢开花迟再次扔来的暗器,直冲上前:“来吧——” 凌司炀眉心瞬间微皱,清冷的眸光在看向十三招招奇快且丝毫不肯忍让而似乎与花迟空手打成了平手时,才略垂下眼眸观察四周的动静。 一时间印阳山顶风起云涌,花迟冷笑着招招同样毫不留情,直至十三忽然只觉得脸上传来一丝尖锐的痛,颊边瞬时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如猫爪所挠一般,却其实是被花迟的指甲所伤。 这时,十三才发现花迟的指甲竟然是他藏在身上的武器,眸光同时一敛,再次飞身而起拔出腰间的尖直对花迟的肩头一刺。 “哼,自不量力!”红衣之人不削的冷冷一笑,抬臂挥开十三的剑,绯红的衣袖间滑出一只所藏的软剑,在十三回身再次刺向他时,一刹那间两道银光同时交错,空中顿时发出惊人的金属撞击的刺耳之声。 本来日正当空,却在十三与花迟大战了一个多时辰后,明明晴空万里的天气顿时被乌云覆盖,一时间雷鸣阵阵。 十三受了些外伤后忽然间红着眼拼命似的以剑对刀向花迟砍去,花迟一惊,陡然足尖点地,急退! 十三正欲再冲上前,花迟手中长剑忽然间闪出青色的剑光,诡异非常,剑光冲天而起,剑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三个剑花吐蛇吐信一般以着惊人的速度倏然直刺向十三的眉心。 “小心!”一直观察着四周变的奇怪的地势的凌司炀赫然起身,在千均一发的关头一把推开十三的身体,险险的救了十三一命,却是自己剑上被花迟的怒击伤了一剑。 “七哥!!!”十三猛地转身,一看到凌司炀素白的软泡肩膀之处所绽开的血红,双眼瞬时通红,低喝一声,举剑飞身而至一脚踹开花迟的脚,转过血红的双眸:“花迟!你果真是想我们三个流着一样血的兄弟其中一个死在这里吗!!!” 花迟冷眯起眼:“是!” “该死的——”十三再次大喝一声,一把握住凌司炀肩上的剑,不顾自己手心里亦同时出了血,将之拔了出来,抬手扶住凌司炀的身子:“七哥!你怎么样?” “没事!”凌司炀拧眉,挥开十三的手:“你退开。” “我不!”十三忙按住凌司炀想要挡在他身前的身体:“你不想杀他,就不要勉强自己!否则你就是真的与他单打,我怕你的不忍心和不愿意终究会害得自己伤痕累累!” 说罢,募地推开凌司炀想要上前的身子,双脚一转便抬腿踢开花迟飞过来的剑。 剑气瞬间在十三闪着银光的剑身凝聚,十三不顾身后凌司炀复杂的目光,剑气扰着四周狂风大作,乌云之下电闪雷鸣间,隐约的仿佛是能感觉得到脚下的某一块土地正在剧烈的震动。 十三骤然飞身而起,凝聚的剑气几乎用了毕生所学的全部内力,双眼冷冷的顺着剑光投向花迟的方向,以着惊人的速度赫然起身,直刺了过去。 “找死!”花迟倏然不削的冷笑,转首避开十三带着凶猛杀意的剑气,脚下生风腾空而起,一脚踢中十三的手臂。 十三同时拧眉,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以手臂上的筋脉震开花迟的脚,在花迟眼色一变被震的不得不暂时向后急退时趁势攻了过去。 第423章:印阳山下的秘密 却是同时,印阳山顶最中间的一块地面震动的声音越来越剧烈,随着十三步步紧逼沉着花迟因为轻敌而忽然间变的弱势的而不得不向后退去时,一次一次挥动着剑,直至落了一地的头发,剑气伤的伤迟的发丝一缕缕飘落。 “凌十三!!!”花迟被激怒,倏然在夺开十三的剑的那一瞬间向后弯下身,猛地顺着十三的胯下滑过身子立于他身后,在十三神情一变还未来得急转身之时,抬起手刀便向他砍去。 却是瞬间,地面的震动声骤然停止,随着花迟脚下生风的力量,十三与花迟的内力一同将地主震开一道裂缝,随着花迟与那边爬在地上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的空隙,十三再次举剑反击了回去。 就在那一瞬间,凌司炀仿佛也想到了什么,目光瞬时看向地面上裂开的缝隙。 从缝隙之中徐徐冒出的冷气一时间冻的四周的草地渐渐变的枯黄。 在印阳山之下,藏了的竟然是耀都皇朝传说中的千年冰墓,当那些冷气顺着裂缝一点点传遍了四周之时,十三募地顿住,差一点便刺到花迟的长剑就这样僵硬在半空中。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满身黑衣的女子双手持着双韧剑,目光木然而又清冷的陡然从那道裂缝之中的冰墓里飞身而出。 远处的忘魂赤蛇一时间兴奋的开始摇晃着头颅吐着蛇信,花迟也同时有些孤疑的眯起眼看向那边竟然从山间的裂缝中飞身而去的黑衣女子。 怪不得一直找寻不到她,原来她是被寒冰隔住了真气,连忘魂赤蛇都感觉不到她魂魄的踪迹。 “苏瞳?!”直到看到那黑衣女子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却是降落在花迟身前,举起手中的双韧剑神色清冷的将花迟护在身后,双眼满是锋芒的直视十三手中的长剑,十三顿时不敢置信的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一身黑衣的苏瞳瞬间抬起冰冷的眼,顺着十三微微谨慎的目光一直看向他身后的凌司炀。 凌司炀也同时将视线从那道地面上的裂缝处缓缓转了过来,平静从容的眼神在一触到苏瞳带着冰冷杀意的双眼时,微微一暗。 “狗皇帝!”苏瞳倏然冷冷一笑,对着凌司炀的目光缓缓转回,直视满眼不解的十三:“想杀我主人,先过我这一关再说!” “苏瞳!你——”十三募地放下手中的剑,正要上前一步,却只见苏瞳赫然举起双剑对着他的方向。 花迟站在苏瞳身后,未动,神色清冷的冷眯起眼盯着苏瞳的背影。 “瞳?”花迟试探似地冷声轻唤。 苏瞳顿时神色一顿,便快速转身,抬眸看了一眼花迟孤疑的神情,便陡然跪下身,双手抱拳,恭敬的低下头:“主人,属下藏在印阳山的冰墓中已久,狗皇帝和这个睿王以多敌少实在过分,所幸主人武功盖世,震开山尖使得属下得以及时出来。” “你,原来是藏在这里。”花迟眯起眼,目光紧锁着苏瞳木然的双眼:“若是我没有猜错,印阳山下的冰墓,就是千年前耀都皇朝与玉夏国起源之时传说中的千年冰墓?” “属下不知。”苏瞳继续恭敬的低下头。 “那你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 “属下之前失忆,被狗皇帝等人利用,所幸主人及时出手才没让属下酿成大错,属下想起主人后,便听说印阳山一战,之后独身一身逃离皇宫到了这里,在山下行走几日不小心掉入地洞,地洞中有一条暗道,属下一时好奇而走进去,就走进了冰墓之中,属下已有两日未进一滴水一粒米,谢主人及时以内力震裂山尖!” “原来如此。”花迟陡然邪冷地一笑,转眸看向那边沉默着闭上眼久久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的凌司炀,冷笑:“瞳,来的很是时候,为师甚感欣慰。” 苏瞳更是低垂下头,恭敬的低着头站起身。 不顾身后一直紧盯着她的十三,冰冷的目光顺着花迟邪冷的眼神一起转身看去,看向那边闭着眼的凌司炀。 “我的瞳,凌景玥这厮交给你,而狗皇帝,为师替你斩了!” 话声一落,瞬间大红的衣袍凛冽的一扬便飞身而起抬掌直向凌司炀的方向冲去:“出招吧!” 凌司炀瞬时睁开眼,平静的目光在触进花迟眼里掠夺的目光时,从容的表情缓缓浮上一层深切的悲哀,脚下生风身形轻轻一滑,躲闪开花迟的攻击。 另一边,苏瞳毫不犹豫的举起双剑劈向十三头顶。 十三忙闪开,一边躲闪一边抬剑挡住苏瞳砍刺下来的剑:“苏瞳!” 苏瞳却全然不理,招招对着十三致命的地方狠刺,十三一下一下的躲开,趁势又转眸看了一眼正被花迟纠缠着的凌司炀腰间所挂的那只绣着极丑的鸳鸯的荷包。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十三拧眉,再一次转眸,却因为手中的剑一起转了过来,险险的差一点就伤到苏瞳,刚要收剑,不知怎么的,按正常的情况应该在刚刚就及时躲闪开来的苏瞳却竟然趁着那边花迟没有注意,向着十三刚要收回的剑尖处倾下身。 十三惊的倒抽一口气,刹那间满脸青白的看着自己的剑生生的刺进苏瞳的小腹,虽然不是特别深,奈何苏瞳却竟然自己向前一步,非要将自己的伤势加重,鲜红的血渗过漆黑的衣服,一滴一滴落向地面。 第424章:决战印阳颠 十三惊的倒抽一口气,刹那间满脸青白的看着自己的剑生生的刺进苏瞳的小腹,虽然不是特别深,奈何苏瞳却竟然自己向前一步,非要将自己的伤势加重,鲜红的血渗过漆黑的衣服,一滴一滴落向地面。 “你……”十三满眼惊愕的看向自己手中的剑,又慕地紧锁住眉头:“苏瞳……”他轻叹。 就在那一刹那间,苏瞳又一次抬手紧握着剑身,将剑向自己腹中更深的刺去,直到似乎是实在疼痛难忍而微微轻颤了一下,嘴边溢出一丝鲜血,在十三终于有些怒了而要使力推开她时,慕地抬起惨白的脸,冰冷的,却又深深的而复杂的瞪着他。 一触到苏瞳似是有些复杂的眼神,十三眯起眼,咬了咬牙,低声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啊——”苏瞳却是募地蹙起眉,在十三愠怒又焦急的眼神下猛地抬手捂住中剑的地方,在那边花迟听见这一边的动静而转头看过来时,顿时抬起脚冷冷的瞪向十三,出其不意的抬起脚,也在十三根本就没打算闪躲时一脚踢中他的腹部。 “滚开——”苏瞳忽然大叫一声,十三躲闪不及向后退了一步,一时间手中长剑也随着抽了出来。 苏瞳似是有些体力不支的抬起手捂着腹部,踉跄的向后摇晃着退了两步,紧蹙起眉心,神色苍白。 花迟一看,顿时转眸看向那边怔住的十三,赫然间抬臂一把挥开凌司炀攻来的掌风,转眸阴狠的瞪了一眼凌司炀,又瞬间移身快步向着苏瞳的方向冲了过去。 十三安静的站在那里,紧握在手中的剑尖直指地面,被苏瞳的血染红的剑身上,一滴一滴的血顺着剑一点点落在地面。 双眼深深的凝视着脸色苍白的一副仿佛是被他刺伤了模样的苏瞳,心里隐约懂了,却又仿佛不太懂,只能怔愣的看着那个伤的虽重,但不至于会这样大吐一口血的黑衣女子。 而不远处,凌司炀顺着十三剑上的血,眸光微敛,看向被花迟一把扶住的差点倒在地上的满口是血的苏瞳,沉静的眼里暗藏着无数的风暴,却终是被一阵云淡风轻的仿佛是不以为意的浅笑所化。 “瞳!”花迟扶住苏瞳冰凉的手,另一只放在她受伤的腹部,再次抬起手来时一看见满手的鲜血,顿时紧握成拳,转眼冷冷的看向十三:“真是想不到!你竟真的下得去手!” 十三滞了一滞,没有说话,同时转眼看向那边正浅笑着,用着及至的危险的温柔的微笑正看着一切的凌司炀。 直到苏瞳在花迟的搀扶下不支的又向下栽倒,吐了第二口血,似是终于支撑不住的向下软软的倒去时,花迟倏然一把将苏瞳紧拥住,一边转手将袖中所藏的暗器飞了出去让凌司炀与十三先与这些死物纠缠,直到那边已经被暗器包围,花迟忙将得来的时间利用在苏瞳的伤上,抬手摸了一下苏瞳的脉,又草草的看了一眼她腹部被剑刺伤的地方,神情微冷。 “两日没有吃东西,没有体力又怎么与人对打?”花迟顿时厉声说,同时一把将苏瞳打横抱起,在那边已经挥开了暗器正要上前的凌司炀与十三以袖中飞出的红绸用力缠住。 一手搂住苏瞳的身子,一手紧握着红袖的尾端,邪冷的笑看向那边被坚固的红绸缠住而动弹不得的两人,瞬间时飞身而起一边抱着苏瞳一边拉起那两个被红绸缠住之人向远去飞去。 十三被红绸缠住,倒是不急,因为凌司炀没有急,也没有做出挣扎,他便知道事情早已经在凌司炀的预料之中。 十三又看了一眼凌司炀腰间所挂的那只难看的荷包,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骤然拧眉,浑身使力一把将红绸震碎,转眼看向同时比自己还快的飞身而起的凌司炀,忙脚下在山顶最高的石台上轻轻一点便飞跃起身冲了上去追向花迟。 “哼!”花迟一把将红绸甩开,单手拔出腰间的软剑,随着天边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的动静和阴暗的天空,闪着青光的长剑直对云端,倏然向下一挥。 “挡我者死——”花迟眼中立时现出赤红的光,手中长剑仿佛妖魔所化,一时间带动四周一切草木,狂风乱作,飞沙走石。 凌司炀神色清冷,与十三再次向着花迟的方向冲了过去,目标只有一个。 就是他怀里的苏瞳! “十三,小心脚下!”就在凌司炀刚一靠进花迟之时,慕地厉声对着不远处的十三沉声一喝。 十三一听,刚一低头便只看见山顶被花迟的剑气震的坍塌了一块,猛然间急速逼近。 “这不是正常的武学!”十三忽然间大喊:“皇兄,花迟在试图动用邪术!” 凌司炀神色未变,倒是眼里的寒光陡然加深,梨花般白广袖挡住飞来的沙石,眉心隐约的轻皱,再次跃身而起抬手就要握住花迟的脚腕阻止他擅自运用那些邪术。 花迟为邪教之人所养,亦正亦邪不足为怪,但若果真动了邪术恐怕这山下的黎民百姓皆有浩劫,天下苍生绝不能因为花迟的震怒和他的一时心软而就这样遭劫,不由的眼中寒光越聚越深,赫然间白衣翻飞满头乌发妖野的盘旋满身,正欲以指为剑上前直刺花迟的死穴,却倏然只见花迟为了避开他的锋芒而狡猾的转身对十三攻击。 第425章:司炀,我回来了 凌司炀神情冰冷,不得不转身替十三挡住花迟狡猾的调虎离山之计,见花迟正欲转身跳离印阳山顶的最险峻的悬崖,凌司炀蹙起眉宇,一手将十三狠狠一拍,将他推回山顶,一手握住空中飞来的大雁的翅膀,轻轻借力一瞬间再次更高的起身飞速直冲了过去。 “真是好功夫啊——”花迟邪魅地冷冷一笑,虽然赞叹,却未有惧色,看了一眼脚下悬空的地方,斜勾起唇冷冷一笑,骤然转身便要飞离。 “凌司炀,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花某会带着我的瞳前去给你们烧些纸钱的,哈哈哈哈哈哈——”花迟狂笑着扔下一句让人难解的话,急速的便要离开印阳山。 刚一被凌司炀推回山顶脚下落地的十三正要再次飞上去,却隐约的觉得脚下有什么在震动,眸色一暗,瞳孔巍巍紧缩了一下,便赫然低咒:“糟了!果然有埋伏!” 凌司炀虽飞至高空,双耳微微一动,仿佛听见了十三的声音,眸色微微一变。 “哈哈哈哈哈哈——”越飞越远的花迟一身火红的衣袂飘飞,如火燎原般映红了半边天际。 却是一瞬间,笑声嘎然而止。 赤红的双眼瞬间满是不敢置信的怒极的幽光,一点一点的低下头,看向胸口被人狠狠刺进去的匕首,瞬时几乎是僵硬的微转过头,看向怀里刚刚还虚弱的闭上眼,此时,那张苍白的脸上,所嵌的那双眼睛里边绽放着他熟悉无比的明亮而又清澈的光芒。 “苏!瞳——”花迟骤然咬牙,狠狠的瞪着怀里正紧握着匕首之人,倏然倒抽一口气,募地抬起手一把掐住苏瞳的脖颈:“你——” “花迟,如果不是你逼人太甚,这一刀我这辈子都不会刺下去!”说时,苏瞳忍着脖子上边花迟残忍的压力,更是深深的将匕首向他胸口集聚真气的地方狠狠一刺。 花迟几乎是浑身轻颤的冷冷的瞪着这个居然能骗过他的女人,恨不得掐死她,却因为苏瞳将匕首刺中他胸前的另一个气门,虽不足以致命却使他无法使出超过三更的功力。 也就代表,他现在无法离开印阳山。 “既然这里是你为我们所有人准备的绝路,那……”苏瞳双眼发亮,忽然冷冷一笑,紧握着匕首:“我们一起!!!” “该死的——” 花迟骤然怒意勃发的低吼一声,一把将苏瞳甩了出去,抬手重重的在苏瞳胸前一拍。 苏瞳募地一僵,却是同时勾起一抹虚弱的笑,淡淡的又看了一眼花迟满是憎恨的脸和赤红的眼,喷了一口血,便颓然的向下降落。 隐约中,仿佛是嗅到熟悉的檀香之气在萦绕鼻间,瞬间整个人跌入一片温暖至极的怀抱。 不用睁开眼,她便知道是谁。 一谁一路都在陪着她,是谁早就在很近又很远的地方用着最安静最沉默的方式等着她回来。 虽然胸前中了一掌,五脏六腑如火烧火燎一般的疼痛,苏瞳却终于还是满足的笑了。 闭着眼,虚弱而又满足的轻笑。 直至感觉到整个人被熟悉的气息包围,被温柔的小心翼翼的轻拥着,苏瞳缓缓睁开眼,对上一张温柔的美如梨花般纯净好看的脸。 “司炀……”苏瞳用着微弱的声音小心的开口。 “我回来了——”她微笑。 凌司炀亦温柔地一笑,凝视着她惨白的脸,用着极轻的声音,用着只有他们自己听得见的声音浅笑着轻语:“我知道,瞳儿很早就回来了。” “是吗?你知道?”苏瞳挑了挑秀眉,虚弱的笑了笑,勉强睁开双眼留恋的看着那张好看的脸:“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凌司炀勾唇,缓缓转过眼眸,从容而又平静的眼看向正捂着胸口的伤落向山顶的花迟,又看了一眼在印阳山顶的悬崖之颠和那之上的十三,眸光轻浅的闪过一丝迷离的温柔。 “我知道,印阳山的悬崖顶端,埋藏了能炸毁半座山的火药。”他的声音很轻,很浅很温柔,低首对着苏瞳无邪地一笑。 苏瞳却是瞬间拧起眉:“你知道?”她声音有些发哑,挣扎着起忙想要起身,抬起手臂一把抓向凌司炀胸前的衣襟:“那你为什么还不快走!” “没法走。”凌司炀无奈地笑了笑,安抚似地抬手轻握住苏瞳放在他胸前的手,轻柔的将之拉下,笑的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冰墓里,冷吗?” “冷。”苏瞳忽然间像是孩子一样弯起唇像是调皮地一笑,声音却是要求着:“需要你用未来一生的对我好来温暖我,否则我很可能就成一块冰了。”说时,苏瞳竟瘪了瘪嘴。 不晓得这样委屈的模样是不是和小白学的。 凌司炀倒是一笑:“好。” 说时,在脚下即将落地的那一刻,缓缓低下头,在苏瞳唇角轻轻印下一吻,同时点住她身后的大穴防止她因为内伤而气血逆行。 苏瞳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并没有阻止,仿佛是在享受着这阔别已久的温情,却在眸光隐约的看见不远处刺目的大红色时,无奈的闭上眼。 “七哥!”十三一见凌司炀抱着苏瞳落了地面,而脚下的山里震动的越来越剧烈,不由的快步走了过去。 第426章:此生有你,足矣——【大结局(上)】 “七哥!”十三一见凌司炀抱着苏瞳落了地面,而脚下的山里震动的越来越剧烈,不由的快步走了过去。 却在看见他怀里的苏瞳微睁着双眼时,微微一滞。 苏瞳缓缓转过眼眸,忽然对着十三浅浅一笑,声音却轻浅虚弱,而这有气无力的声音却足以让十三整个人彻底怔住。 “十三……”苏瞳温柔的轻唤:“谢谢,你刚刚那一剑。” 十三沉默了半天,直到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和那边正半跪在悬崖边冷着脸如妖似魔一般的有看着他们的花迟的眼神如刀子一般射来时,才赫然双眼晶亮的直瞪进苏瞳含笑的眼里:“苏瞳?” 苏瞳顿时咧开嘴一笑,缓缓抬起手,冰凉的手指轻颤着放在十三带着一层薄汗的脸上,然后在他脸上狠狠地一掐,在十三倒抽一口气时顿时笑出了声。 “臭小子!你真以为我忘记你了!!!” 苏瞳这样一笑,十三顿时满脸释怀的叹笑出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根本没再被控制!就是说啊,怎么可能这么古怪!如果真的又被控制,那七哥身上这丑的要死的荷包是怎么回事!” “丑的要死?”苏瞳眼里闪过一道怒意,抬手就要继续去掐十三的脸,却被十三笑着闪了开。 凌司炀浅笑,抬手按住苏瞳乱动的手:“你受了伤,不要乱动。” 苏瞳忙停下了双手对十三的追逐,却是双眼顿时转向凌司炀温润的眼:“快走!”她眼里染上一丝仿佛是才想起现在身处一何一般的警戒:“快离开这里!!!” 十三顿时蹙起眉:“这山下边有动静。” “是!是火药!是足以烧毁炸毁半座山的火药!!!是西般国和花迟早有预谋的要将你们两个彻底送入地狱的火药!!!塞斯罗两天前就安排了人在印阳山下埋藏火药,我正巧看见了,否则不会在落入冰墓后还一直藏着准备在最后一刻出来!你们不能死!!!”苏瞳挣扎着抬手紧紧抓住凌司炀的肩膀:“司炀,我们快走——” 十三顿时神色一僵,同时抬眸看向凌司炀略若有所思的表情:“七哥?” 这山看起来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就能马上炸毁,凌司炀刚欲抱着苏瞳转身。 “走啊!!!!”苏瞳却是急的更是转头对着十三嘶声大喊。 “走!”凌司炀募地抱紧怀里的苏瞳,看了一眼十三便倏然转身便要使轻功下山。 十三亦连忙弃剑,足尖点地,急速前进向山下的方向奔去。 “谁都别想离开!!!!!”骤然间,滚滚如浪的红绸自那边半跪在悬崖之颠的火红的衣袖中倾斜而出快速的飞至。 十三募地转身以手为刀将之挥开,却见花迟仿佛疯了一般擒着一脸的邪佞冷笑袖中仿佛藏了千万条藤蔓一般的红绸一下一下逼近,红绸尾端犹如带着千斤之力一般重重的打在十三胸前。 十三募地身形一僵,嘴边缓缓溢出血迹,却同时抬手再一次横劈向身前纷乱的红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花迟肆意的狂笑着,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他眼尾的血蝶更是仿佛飞扬了起来,带着刺骨的寒凉和近三十年满身的仇恨一瞬间全数爆发。 “要死就一起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也别想离开!!!” “啊哈哈哈——” “都陪着我一起死吧!!!” “快!”苏瞳想要从凌司炀怀里跳出去帮忙,却忽然间被凌司炀按住,顿时急的转过脸看向他:“司炀!!!” 凌司炀的眸光忽然间温柔极了,他轻笑着浅声低问:“瞳儿,爱上凌司炀,你可曾后悔过?” 耳边是无尽的电闪雷鸣与汹涌的狂风之声,而凌司炀这忽然间温柔的仿佛从遥远的地方飘来的声音却独独拉住了苏瞳所有的思绪。 募然地,苏瞳怔怔的看进凌司炀温柔似水的眼里,那样温润的笑,搅乱了一池春水,亦早已搅乱了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毒医杀手的心。 “从未后悔过。”苏瞳忽然间陪着凌司炀一起笑,笑的美极了,微微歪着头,用着晶亮的双眼看着那双温润好看的黑眸:“凌司炀,我喜欢你。” “喜欢你一辈子,爱你一辈子,来生来世,我还是要找你!!!你甩都甩不开我!!!别想逃离我的手掌心!!!”苏瞳是用着近乎吼着的力气在他耳边呐喊。 “凌司炀,你是我的!”苏瞳忽然间霸道的却又温柔的宣誓,抬起头,将额头贴至他的额前,闭上眼轻轻的呼吸着,呼吸着他身上淡雅的檀香之气。 “小白兔,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不会拦着你。” “因为我说过,我相信你啊。”苏瞳忽然间笑了,眼里并没有眼泪。 她不能哭,不能流泪,那是小女人该有的东西,那是牵绊,她不能哭,不能…… “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一个人难过一辈子的,我相信你,一直相信。” 凌司炀笑了,缓缓俯下头,在苏瞳耳畔轻吻。 微微启口,动了动唇,那是苏瞳听不见的唇语,没有发出声音。 凌司炀说:“此生有你,足矣……” 瞳儿,谢谢你给了凌司炀一颗会跳动的心,给了他会痛会笑的生命。 此生有你,真的,足矣。 足矣,足矣…… 第427章:繁华尽,空如火云印阳颠——【大结局(下)】 一刹那间,凌司炀将苏瞳放至地上,同时一掌挥开花迟所射来的暗器与那些乱飞的红绸,将十三拽至身侧,转身又一把将苍白着脸默默的看着他的苏瞳扯入十三怀里。 出其不意的在十三沉冷的表情下抬臂用着足足十成的内力将他们两人推向山下安全的方向。 “七哥!!!”十三刹那间懂了凌司炀在做什么,忙想要回去,却只见凌司炀隔空对着他们又补了一掌,十三只觉胸前一阵清凉的狂风将他与被自己抱住的苏瞳两人快速的推向山下。 “七哥——”十三睁大双目,抬起眼远远的只见凌司炀面无表情的转身,再也不看一样他,亦再也不看一样在他怀里已经哭的不成样子的苏瞳。 “七哥!七哥!!!!!”脚下仿佛生了风一般,十三挣扎的想要与凌司炀的掌风抗衡,却陡然发现凌司炀站在山顶的悬崖之颠,一手对抗着花迟所有的攻击,一手背于身后坚定的一动不动的依然以掌风推送着他们下山。 “七哥——!!!!!!”十三疯狂的嘶喊,直到声音嘶哑,直到发现山顶蹿出汹涌的火光,直到脚下站在山底下安全的地方,抬眼瞪向上边满是熊熊火光的地方,四周只闻得轰炸之声,伴随着阴沉的天色。 “有你陪着我死,也算快活!”花迟站在离火光最近的方向,忽然间狂声大笑,红绸如妖一般直对着凌司炀的胸前狠狠的攻击:“凌司炀!你我兄弟二人同生同死,不如来世再做对孪生同胞,继续互相折磨吧,哈哈哈哈哈哈——” 凌司炀的脸在火光之下被照耀的越发迷离,眼底依然是沉着不变的冷静,从容地浅浅一笑,却是双手如幻影一般以着极快的速度将花迟所有的攻击退了回去,募地站在印阳山顶的悬崖之颠,被映红的脸庞隐隐的现出淡淡的笑。 “朕,与你一样,早就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 “司烨,我们确实是该解脱了……”凌司炀悠然的笑着,迷离的眼眸温柔的几乎能出了水。 花迟骤然冷笑,火红的衣摆在身后燎起的火光下愈加刺目,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山下的十三正想将苏瞳放至地上,想要重新冲上山顶将凌司炀拽下来。 却同时一把被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的苏瞳推开,转眼看向苏瞳被泪水浸湿的脸,晶亮的眼里满是泪雾。 “苏瞳,你快下去!我上去把七哥拉下来!”十三将苏瞳又向山的最底下推,这里虽然安全,但若是马上爆炸也有可能会被小小的波及到。 这里边谁都可以受伤谁都可以死,唯独苏瞳不能!他不能将凌司炀最爱的女人的性命当做玩笑,更不能将自己最爱的女人的命放在这里不管。 “快下去!!!”见苏瞳不动,十三顿时急红了眼,抬手一把握住苏瞳的手腕:“快走!!!!” “放开我!”苏瞳募地一把甩开十三的手,转过眼通红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十三同样满是血丝的眼。 下一瞬间,苏瞳转过脸仰起头看向这山上的火光汹涌,一片一片的爆炸之声伴随着山颠之处那两人愈加相同亦愈加好看的微笑。 “花迟!!!!”苏瞳嘶声大喊:“你恨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你根本就活的不像个人!!!你根本就不懂得你现在所做的一切究竟会让多少人万劫不复!!!!” “花迟——你从来都活的不像是个人!!!!你不是人——” “你这个悲哀的种子!你这个混蛋——” “你这个魔鬼!!!!!!!!我恨你——我恨你——” 从山下传来的尖锐的喊声震住了花迟所有的思绪,募地冷眯起眼,狠狠的瞪着眼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凌司炀。 凌司炀却是勾起唇,从容的微微一笑。 “司烨,来世,那只血蝶便刻在为兄的脸上罢。” 花迟双目一颤,瞬间深深的凝视眼前在火光的照耀下越来越朦胧的笑脸。 “轰隆——” 整座山颠一声恐怖的具响,火光四射漫天,随着苏瞳陡然浑身一僵和十三的骤然绝望的嘶吼,印阳山顶,四分五裂。 “七哥——!!!!!!”十三猛地嘶声大喊,直至声音嘶哑,直至爆炸之声脸面不绝,直到火红耀红了他的眼,直至无力的绝望的茫然的双腿颓然跪了下去。 苏瞳静静的站在那里,眼里看不到身旁忽然间跪了下去的十三,看不到天边的乌云,看不到在满天降落的雪,看不到四周的郁郁青草,看不到一切。 明亮的瞳孔里,吸剩下可烧毁一切的火光,可炸碎一切的爆炸之声,浓黑的烟雾腾空而起,带走了她的梨花,她的眼泪,她的知觉,她的一切。 千年孤寂,风起云灭。 花迟终究是了却了他一生的不甘一生的恨。 而苏瞳,再也没有心了…… * 耀都皇朝景帝十五年元月十三,景帝崩。 元月二十,睿王凌景玥继位,年号睿,册封先帝遗子凌墨宇(楠谨)为太子,凌念白为金翎长公主,清散先帝后宫,设立灵位,以弟之名为景死守孝三年。 翌年,睿元帝一年四月初八,先帝皇后拓跋落雪于九合山行宫佛堂失踪。 睿帝在位五十三年,后宫虽有美人佳丽,皇后之位却空缺足足五十三载,其原因无人能知。 睿元年间耀都皇朝曾大兴修葺皇陵,传闻睿帝每三年微巡出寻皆会到九合山一带游历,更有传闻,梨花谷就在九合山一带,却从无人寻到。 ——《耀都皇朝志-景睿安年史》 第428章:尾声--长相守 【剧终】 我,叫凌念白,想念的念,小白兔的白。 号金翎,为耀都皇朝长公主。 三岁那一年的某一天,忘记我们很久的娘被十三叔带回了皇宫,而从那一天起,娘再未说过一句话。 我曾傻傻的问,娘是不是哑了?爹爹去了哪里? 那时,我看见十三叔叔红着眼睛,却勉强的对着我笑着,他说,娘是不想说话,娘累了。 而爹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我们都找不到了。 那时,其实我懂的,而我却忽然间变的异常的不想再流多余的眼泪或者多余的哭喊,因为,我看见曾经坚强又嚣张霸道的娘昏倒在坤雪殿的门前,我与哥哥还有十三叔叔包括整个殿里的宫女手忙脚乱的将娘扶了起来。 后来,娘醒了。 娘睡了整整四天零三个时辰,醒来时,娘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她有些迷茫的说,如果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百度的日光吸顶灯,那该多好,那便所有的都只是一场梦罢了。 然后,娘那一年半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可是娘那之后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她会严肃的甚至微笑的指点我学医,却死活也不肯让我碰毒,她在宫里叫人替楠谨哥哥找师傅学武功,有一天夜里,我躲在窗外,看见楠谨哥哥趴在娘的怀里说,等他长到比娘还高后,就会一直保护娘。 可我们却都不知道,曾经,很多很多年前,娘曾经抱着一只兔子,对着一个像梨花一样的男子说过,我会保护你。 那一夜,娘红了眼睛,却依然是在落下泪之前仰起头对着天空微笑。 而就在那一年的四月初八,我们不懂得什么叫做庙会,可是娘在纸上写了她这半年来的第一个要求,她说那一天想要去九合山的行宫,想要去住几天,顺便在那里拜拜菩萨。 当十三叔叔,我习惯叫他十三叔叔了,不喜欢叫皇叔,就像曾经不喜欢叫爹爹父皇一样,我觉得这样亲,我喜欢。 于是,当十三叔叔派人驾着最漂亮的腾凤七宝香车送娘离开皇宫之后。 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的娘亲。 曾经有一天我忍不住,我抱着十三叔叔的腿哭着问,娘去了哪里? 十三叔叔说,娘就在这天涯海角的某一个地方,跟我们的爹爹在一起。 那时我便不懂了,其实我知道爹爹死了,我即便是个孩子但我不傻不笨,但我和哥哥亦同样知道,娘还活着,即便是娘没有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也知道,娘真的还活着。 天人永隔,又怎么会和爹爹在一起? 而就在十岁的那一年,我认识了所有所有平常人必须学会的字,那一年,我兴冲冲的拿着太傅送给我的奖励去乾司殿找十三叔叔,而我,却在空空如也的御书放里看到了一封信。 因为看见了信封上边简单的几个字,我便认出了那是娘的笔迹,那是我第一次大胆的将皇帝桌案上的东西翻下来看。 里边是一张干净的纸,上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素净的小楷,开头写着,见字如面,而尾端写着,一个好看的,却又温暖极了的“瞳”字。 瞳。 那是娘的名字。 娘在信中说,那一年四月初八,她拜完菩萨,便叫一个小厮驾着马车带她下了九合山,去了一个故地。 我那时不懂,这个故地是什么地方。 可是娘在信上说,那里四季都开满了梨花,很漂亮,很美,曾经在这里发生过很多很多属于她的故事,于是我想信,那一定是个极暖的地方,因为娘喜欢的,都是很温暖的地方,很温暖的人。 娘说,那日她坐在马车里,只是因为怀念,故地重游一番,却是在走过了一片梨花林后,马车停在一条小河边饮水。她便揭起了车帘,却是举目看向外边的那一刻,看见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满身白衣的人,头上带着斗笠,手中持着鱼竿,静坐在那里。 那时,娘默默的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在这一年半的时间后,终于再次红了眼眶。她曾想,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像这么像的背影。 而就在娘缓缓的下了马车,踩着满地的梨花一步一步的走向河边,走到那个人的身边之时。 娘说,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种味道叫檀香,是这个时代里在皇宫里薰的久了便身上自然就会带着一辈子的一种清雅的味道。 娘还说,她这一辈子或许是冒失过,但这是她第一次怀着忐忑的心情去冒失一次,她伸出手,揭起了那个人头上的斗笠。 而那时,娘却是在那个人回头之前便清醒了过来,连忙俯下身想要匆匆用手语做出抱歉的姿势,却在那人缓缓的转过头对着她一笑时,娘便愣住了。 因为那个人,有着一张好看的白晰的俊美的堪比梨花的脸,一笑间搅了她心间的春水,就像曾经那样,浅浅的,温柔的,无邪的一笑。 毫无预警的,撞进了娘已经死掉了半年多的心里。 双眼轻颤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目光扫向他乌黑的发间稍微搀杂了的几丝银发。 娘她像是个刚刚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激动而又害怕的瞪着眼前的人,用着因为一年前没有说过话的哑的有些可笑的嗓子小心的轻问:“你……可曾认识我?” 娘说,后来她便发现自己竟然问了一句傻到让人想要撞墙的问题,如今回想都还觉得丢人。 我笑了。 可却在信的末尾看见娘所写下的另一个人当时的状态。 娘说,那个人温柔的将她手中的斗笠拿了回去,然后浅笑着轻轻说:“娘子,为夫等你许久了,等到,头发一根根都变了颜色。” 然后,信的末尾,便再无其他。 即便是未再有任何言语,我却知道,娘定是开怀的。 再相见,才方知浮生未歇 那天,我盯着那封信看了许久,久到差点捏碎了手中的薄纸,而最后,我却傻傻的对着信笑了。 几年后,我,十五岁。 我遇见了一个能为我挽发一生的男人,我曾幸福的在及笄的那一天告诉十三叔叔,我想成亲了。 于是,就在被十三叔叔定下的成亲的那一天。 我在公主府内看着那些拿着请贴进府祝贺的人海中寻找我想看见的身影,可终究还是失望的。 拜堂之后,因我野蛮的性子,逃出了洞房,却在礼帐房的桌上看到了两张侍卫收回来的两张空白的请贴。 我匆匆走了出去,站在公主府门前,遥望向外边人群中那一对相携着缓步离去的人。 那个刚及中年的女子,带着斗笠,轻轻挽着身旁同样带着斗笠的中年白衣男子,就那样,像是一阵风,轻轻的,却又温柔的走出我的世界。 我知道他们是谁,可我没有上前叫住。 其实,曾经的寻找只是不甘心。 而此时我却发现,只要让我看见那一对平平安安背影,便是好的。 很久之前,娘曾说过,有些记忆会被时间焚烧掉,而有些人,是会被埋在心底生生世世的。 我会一生尊重他们的选择。 将那一对相携着离去的身影记永远记住。 …… - - (—本文完—) -------纳兰静语------- 【每当写下本文完那三个字时,心里总是会难过的要命。】 (正文全部大结局,不知道亲们是否想要看番外,鲸鱼明天需要用一天的时间考虑一下接下来是写番外还是什么。终于结局了,今天从早到晚一直不停的在写,写了十几章,也算是又完成了一本书,不知道自己是否比上一本更加进步,亦也又找到了自己的缺点,相信下一本书,会更加进步,更加完美。 更谢谢所有亲们这一路的支持,因为有你们的支持和鼓励,也因为大家的建议和指责,才能让鲸鱼更加成长,鲸鱼会越来越努力,谢谢大家,鞠躬!!!!) 明天或者后天开始应该会有番外吧……虽然鲸鱼十分想休息555…… 送给大家一首刚刚鲸鱼写尾声时一直重复听的歌,浮生未歇。 《浮生未歇》 谁家的清笛渐响渐远, 响过浮生多少年, 谁家唱断的锦瑟丝弦, 惊起西风冷楼阙, 谁峨眉轻敛,袖舞流年, 谁比肩天涯仗剑, 谁今昔一别,几度流连, 花期渐远,断了流年, 不如就此相忘于尘世间, 今夜无风无月星河天悬, 听罢笛声绕云烟,看却花谢离恨天, 再相见,方知浮生未歇, 若挥袖作别,流云万千, 可有人千万流连, 若今昔一别,一别永年, 苍山负雪,浮生尽歇, 今夕隔世百年,一眼望却, 叹只叹他轻许了誓言, 把千年咒怨轻湮,成全了谁的祈愿, 他不见,她守韶华向远, 不如就此相忘于尘世间, 今夜无风无月星河天悬, 听罢笛声绕云烟,看却花谢离恨天, 再相见,方知浮生未歇, 若挥袖作别,流云万千, 可有人千万流连, 若今昔一别,一别永年, 苍山负雪,浮生尽歇, 今夕隔世百年,一眼望却, 叹只叹他轻许了誓言, 把千年咒怨轻湮,成全了谁的祈愿, 他不见,她守韶华向远, 不如就此相忘于尘世间, 今夜无风无月星河天悬, 听罢笛声绕云烟,看却花谢离恨天, 再相见,方知浮生未歇, 谁家的清笛渐响渐远, 响过浮生多少年, 谁家唱断的锦瑟丝弦, 徒留西风冷楼阙。 第429章:尾声2—唯一的债(1) 在印阳山爆炸的那一刻,我亲眼看见漫天的火星在四射,在漂浮。 我曾想,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那该有多好。 我用了一年半的时间,使自己面带笑靥,却亦用了一年半的时间,苍老了自己的整颗心。 十三做了皇帝,而按名义上,我却竟从皇后的身份高升而上,从此,我成了耀都皇朝的皇太后。 打从景帝十五年元月十三那一日开始,我从此爱上了念经,更也从此懂得了曾经在别人口中听过了一句诗。 我转过了所有经筒,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我想我终究是真的老了,虽然,这个身体才刚刚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放在现代,正是大好的青春年华。 可我,眼里却再也没有光明。 或者,洗尽铅华之后,所得一方宁静,便就是真正的浴火重生吧。 想我苏瞳,这一辈子,从孤儿,变成了毒医杀手,从杀手,变成了妹妹刀下的亡魂,从一缕孤魂,变成了凌司炀的妻。 即使,即使这一辈子都在回想,也永远都不会觉得腻。就是曾经那样的一幕,那样一个冰冷而又炽热的夜里,茫茫无终的思绪,满身的汗水,急促的呼吸,而我却在那样一夜天边坠满了繁星的夜里,遇见了那样的一个他。 从此我的生命都被带进一个又一个讲不完的故事里,直到元月十三,印阳山整个消失在我的面前,满世界的火海,烧毁了我的所有知觉。 那一年半的时间里,我并非不想哭。 我曾无数次的说过,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平凡的女人,我做不到神奇,做不到人人欣赏我,我亦做不到真的那么那么的坚强。 可是我不想落泪,毕竟我的身边还有两个孩子,小白和楠谨在这之后从不敢在我面前提起爹爹这两个字,亦不敢落一滴眼泪。就像曾经在东安城时那样,他们不想看见我难过。 所以我不敢说话,我怕我一开口,念的便是小白兔,念的便是凌司炀。 也许我其实终究是太过懦弱,这世上,谁离开谁活不了呢? 我何苦因为一个人的死去而就这样放纵着自己去安静,变成了另一个人,变成了这个不像自己的女人。 十三无数次的着了一身龙袍出现在我面前,即便是有妃子缠着他,他亦会想办法将那些女人甩开,然后跑进坤雪殿后为我特意所设的佛堂里听着我转动念珠的指间宁静的声音。 偶尔,他会在一旁轻轻的叹息,他说,姐姐,你宁静的已经彻底的不再像你自己。 我转眸对着他柔柔一笑。 我未开口,但双方各自心知肚名。 “梨花谷里的人在几年前就已经有很多离开了山谷,那里现在是四季都开满了梨花的却没有一个人居住的地方。” “姐姐,若是心情不好,我便陪你去那里看一看吧。” 在我的面前,十三从未自称过朕,亦在我的面前,他再不唤我的名子。 我勾了勾唇,转眸看向堂前的金佛,仿佛一瞬间花了眼,放下手中的念珠,看着模糊的佛身,笑弯了眼。 不知怎么的,仿佛是这一年半之久,我唯一所等的,就是十三的这样一句话。 放我离去。 十三叫人看着我,不让我离开皇宫,许是怕我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他不想我有危险,亦不想我消失在他的面前。 可是一年半的沉默,十三也终究打算亲手放了我,放我去我想去的任何地方。 当我登上前往九合山的马车时,揭开车帘,我看见那个站在城墙之上的头带龙冠的男子对着我温柔的轻笑,却没有一点伤怀。 那时,我还想像不到就是这个被我时常唤着十三的男子,为了我,一生未立皇后。 我亦仿佛是忘记了曾经这个叫做十三的男子在我昏迷时的床边轻轻说过的话,我若为皇,你必为后。 我什么都忘记了。 亦或是自私的宁愿什么都忘记。 这一世,我与我的小白兔都太过替别人着想,太过为别人而活,这一世,当我觉得自己的心变的苍老,当我觉得我应该寻找我想要的生活时,我是该自私的放开所以的手了。 即便,我曾亲眼看向小白和楠谨站在十三的身后,抬起小小的手抓着大人的衣摆,微微露出一半的头和一只眼睛,怯怯的看向我,欲言又止的仿佛是想要挽留,却终究也因为太过懂事,而没有说过一句让我留下的话。 我想,也许那一刻我是狠心的。 其实,与其我留在皇宫里看着两个孩子长大,两个与我的小白兔那么相像的人长大,我会一年比一年更心痛的。 小楠谨长大后,定是与我的小白兔像极了,而小白长大后,也定是鬼机灵一个。 我怕看见,我怕看见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在我面前走过,我怕待到两个孩子有一天有了家的时候,在高堂的坐位之上,只有我一个孤独的身影。 因为怕,所以我选择了逃跑。 曾经啊,我一直在想,当初在九合山上,莫痕刺了银风的那一剑究竟有多深,而我又报复似的回刺了莫痕的那一剑,是否伤了那个傻莫痕的心。 可终究一切,也只能是埋藏在回忆里的,无法抹去,无法忘记,亦无法回到回去。 第430章:尾声3—唯一的债(2) 九合山的行宫,依然还是当初的样子。 西宫里有我与银风存留过的痕迹,厨房里有我曾偷窃过的痕迹,而东宫里,亦有着两旁栽满的梨花盆栽和那一面纱帘之后一方暖炕,和一方棋盘。 指尖触摸着棋盘之上的痕迹,有行宫中的宫女说,这上边的棋子,还是几年前先帝曾经亲手落下的,因为先帝爱棋出命,所以无人敢将棋子挪动位置,只会小心照料不让期落灰。 我默默以指尖勾勒着棋盘上交错不一的方格,指尖游走在上边,仿佛是在寻找凌司炀下棋时的温度,眼前模糊的仿佛映出了一张气定神闲又云淡风轻的脸。 我曾记得,就是在这个地方,我生平第一次出手打人耳光。 而这第一次出手,就是一巴掌落在了我的小白兔的脸上。 我曾愤恨,我曾憎恨,我曾悔恨。 而小白兔亦曾在这个地方对我说过,我生,你随我生,我死,你亦同行。 死,亦同行。 我的小白兔,我的司炀,你可是还记得自己曾对我这般说过的话,而你却食言了,你独自的离去,却在最后一刻让我看见你眼中希望我好好活下去的念想。 于是我连死都不敢死,你还真是生也残忍,死也死的有手段啊。 我留恋的在东宫里游走,然而睹物思人的后半句,永远都是物是人非。 我去九合山后的佛堂里念了经,我去曾经那个险峻的悬崖边久久的向下凝望,可我终究没有勇气独自跳下去。 因为这一跳,可就没有第二个假扮成银风的凌司炀去拉住我,抱着我一起降落至地面了。 娘娘,崖顶风大,回行宫吧。 我转身,对着随行的环佩笑了笑,这丫头也陪在我身边许多年,陪着我一起将心变的苍老。 夜里,我睡不着,起身时看着行宫之外的月光,终于又独自走了出去。 却在行宫门前看见在外边守着的侍卫,侍卫不统一我独自游走,于是派了一个小厮替我驾马车,坐上马车时,我终究是选择去一次那个地方。 那一个,我想了很久,却在凌司炀离去后,再也不敢去的一个地方。 那个,叫做梨花谷的地方。 曾经,小白兔答应过我,他说会陪我到这里生活,我们男耕女织,若是他不会,便要学,然后我们就这样一起带着我们的孩子过完这样的一辈子。 可终究,一切只成空想。 马车顺着山下唯一的一条狭窄的通道缓缓驶入那一片满是梨花的世界,刚一进了山谷,我坐在马车里,都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我揭开车帘,看向外边的方向,一切都没有变。 只是那些曾经住着我所有邻居所有朋友的房屋上边再也没有了炊烟。 曾经银风在这个地方杀了太多的人想要隐藏住那些二十几年的秘密,可终究,一切还是被我完全的告知了天下。 可他从未怨过我,或许有些话他不能说,无法说,而却从我的口中告诉了天下人时,那便不同了,许是,那之后我的小白兔才真正的轻松了许多吧。 曾经的人皆已远去,马车缓缓驶在铺满了花瓣的地上,我微微探出头来,柔顺的长发在肩侧倾泻而下,而徐徐有着结白的花瓣仿佛是有了生命一样,落在我的脸上,我的发间。 我一指挑着马车小窗上的帘子,一手伸了出去,接住了几片梨花,带着幽幽的浅笑转眸笑看向四周的梨花林。 有人曾说过,人老了,总是要靠回忆回着的。 而恰恰就是在这个地方,我想,我终究会拾起大多的回忆。 而,一次的思绪,皆在当我看见在梨花林深入的一坐衣冠冢时,彻底停滞。 不为别的,就为那衣冠冢的坟墓边上立着的一时我觉得眼熟的剑,再又为了那墓前立着的木碑上所刻下的文字,而那个字体,这时间只有一个写得出。 凌司烨之墓。 我那时便整个人愣的彻彻底底,双眼定定的看着那上边熟悉的字体,看着那把属于花迟的剑,看着那上边的凌司烨三个字。 诸多的疑问在脑中形成一个旋涡,我未叫马车停下,却是在马车缓缓路过梨花林外的一条青河边时,我看见了一座升着炊烟的木屋,那屋子的架构看起来有几分眼熟,久了,才发现竟是曾经我与银风住过的那个被烧毁的木屋的样子。 我不曾多么的激动过。 亦不曾相信所谓的奇迹,因为这种东西并不是随意就能降临到我的身上的,虽然穿越,可我终也是不敢相信也不敢去做梦的认为谁谁不会死。 谁都只是一个凡人,可以一次两次逃出鬼门关,不代表永远会那么幸运。 可,当马车停在河边时,小厮去给马儿饮水,我说让他先离去,我想在这里住一晚,小厮却忽然间指着不远处的一颗树说: 娘娘,那边有一个人在垂钓,想是这谷中唯一的人了,小的这就去替您问问这里可还有住的地方。 不必,我自己过去。 我这样说。 因为,因为我看见了那棵树下坐着的人。 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头上带着喏大的却又精致的斗笠,静静的安坐在河边,身旁放着一只竹编的框,握着鱼杆的手指好看极了,在我这个方向依然看得出修长白净,骨节分明。 心底,响过了一丝熟悉的跳动之感。 于是,我向着那个方向,迈出了迟疑却又无法回头的一步。 第431章:尾声4—唯一的债(3) 刚一上前,仅仅离那个垂钓的白衣之人一步之遥,我便闻的清清楚楚。 这个身的身上,带着我留恋的味道。 很清雅的淡淡檀香,曾经,我以为再也闻不到这样独特的檀香味了,即便我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将自己的整座坤雪殿燃满了檀香,可终究也找不到那一味清淡凉薄让人怎么闻怎么觉得舒服的香味。 可如今,就是在这里,仿若经过了漫长久远的一条路,终于找到了我的原点。 也许,我性格本应是消极的,怎么也没勇气去妄想这样的一个相似这样的一个巧合。可终究,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缓缓伸出手,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揭开那一面大大的斗笠,当目光看向那背对着自己的头顶,乌黑的长发间搀杂的几缕银丝时,我有一刹那的失神。 又仿佛一瞬间又清醒了过来,打心眼儿里鄙视自己这种像极了琼瑶剧里做梦似的女主人公的做为,只好忙蹲下身,在那人因为头上一空而正要回头看我时抬起手,想要做出抱歉的手势。 我已经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将自己完全当成了一个哑巴,可却在那满身熟悉味道的白衣之人转过头来仿佛知道身后的人是谁,而自然而然的对着我嫣然浅笑时,我才算是真正的哑住。 呆愣愣的看着那张脸许久,许久许久,我才仿佛想起了自己是谁,我又身处何地,我究竟在做什么。 将所的思绪从那个温润如玉美若梨花的好看的让人嫉妒的脸上收了回来,我有些痴痴的像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女生一样,默默的,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看着这个手中拿着鱼杆,却是好看又璀璨如墨的双眼认真的对着我,那么从容,那么宁静。 仿佛我们都已等待了千年,只为了等到这样在这个僻静的地方相遇的这一天。 是的,不是重逢,而是相遇。 我百分之一万的肯定,眼前的这个在一年多后长出了些许白发的我的小白兔,是一个重生的凌司炀,不是皇帝,不是仇恨的携带者。 而是一个为他自己而活,也亦为了他的瞳儿而活的凌司炀。 所以,我便就在这样的时候,痴恋的盯着这张脸,问了一句傻到不能再傻的话:“你……可曾认识我?” 这是,我一年多之后第一次开口,声音沙哑干涩,仿佛一个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虽哑,却纯净万分,就像他的眼睛一样,一样的纯净。 就在我这样还未清醒过来的傻问题之后,他却竟然笑了。 从容不迫的将鱼杆从水里提了出来,那是一条大大的鱼,他有些悠哉又有些得意的将大鱼摘了下来,随意的扔进一旁空空的竹筐里。 我看着他仿佛当我不存在一样,目光只是盯着筐里的鱼,笑了,然后他轻轻的开口,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对着谁说。 “这么久,总算是钓上来了一条大的。” 我隐隐的挑起眉,有些孤疑的看着他,我想我当时确实是已经变的傻了些,竟然在这样的一刻,心里还能产生怀疑的想法。是啊,我当时竟然在想,会不会是我看错了,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可就在我刚刚暗淡下眼神的那一刻,手中的斗笠忽然被人轻轻拿了回去,我赫然抬眸,却对上一双温润好看的双眸。 他淡淡一笑,眼底是和我一样的因为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而在百转千回之后,可以将一切情绪都化为淡薄一笑的那种温柔,那种风清云淡。 “娘子,为夫等你许久了,等到,头发一根根都变了颜色。”他如是说。 我未等我做出任何更为愚傻的反应,他便将只装了一条鱼的竹筐献宝似的放在我面前:“今晚,你可以吃到为夫亲自钓来的鱼,我烧柴,你煮饭,好不好?” 那时,我看见这个曾经在我面前总是云淡风轻的男人眼里,隐约闪动着期待的光芒。 仿佛,他总算等到了新的生活,新的希望,和他一直以来都曾梦想的幸福。 他,他怕我拒绝。 应该是怕我拒绝吧,否则,这个男人怎么会对着我这样笑,从温柔,转为一种近乎灿烂的,仿佛讨好似的笑意。 可即便是笑成了这样,都快弯了双眼,双双都快湿了目光,也依然那么好看。 好看的让人发狂,让我苏瞳嫉妒的要死。 我沉默的勾了勾唇,再没力气去说第二句话,颤着双手,有些笨拙的捧过竹筐,顾不得自己满身素色的锦衣华缎,亦顾不得眼前这个着了普通白布软袍的男子曾经是怎样的九五之尊。 只是这样的一瞬间,我们都找到了真正的我们。 一个可以试图放纵又开心的笑着看着我,一个,终于可以笑出了眼泪。 我抱着筐,仍然有些发傻,一边盯着里边垂死挣扎的已经快要失去呼吸的鱼儿,一边有些僵硬的又有些缓缓的站起身。 直到那个男人亦缓缓起身,再次将斗笠带在头上,一边在下巴下边系着带子,一边以温柔的眼神瞟着我。 那一刻,我终于有些控制不住,手中的竹筐瞬间从自己怀里跌落,里边的鱼儿顺着滑溜的岸边扑通一声跌回水里,捡回了一条命,拼命的游了开。 我却将自己整个人投进眼前的一片怀抱,用尽了一声的力量,毫不勇敢的,甚至像个孩子一样大声大力的哭出了声音。 “司炀——” 我听见了自己重重的鼻音,听见了自己对这个男人一生的依恋。 我亦听见了他在我耳边温柔的轻叹,幽幽的说了句:“瞳儿的晚饭没有了。” 然后,我便被一双结实的手臂紧紧抱住,紧紧的。 第432章:尾声5—唯一的债(4) 那之后,我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牵着,越过了马车,我亦以着诸多理由将随行的小厮唤走。 我们像是两个初初恋爱的毛头小子和小丫头一样,小心的手牵着手,漫步在充满了过往充满了笑与泪的梨花林里。 直到路过那座衣冠冢旁边,我本是停下了脚步,用着寻问的眼光扫向了凌司炀的侧脸。 而他,却仿佛没有看见一样,轻轻揽住我的肩膀,默默的回到了那座唯一升着炊烟的小屋。 里边的摆设依然如初,但明显都是新的,甚至是经由他的手,一点一点,照着过去的记忆做出来的木桌木椅木床,甚至在两张距离甚远的床之间,屋子的正中间,还有一个大大的屏风,那是我曾经固执的设计,而如今,他竟然连这东西都没有忘记。 整座屋子里,就连角落里我曾经拿起来向他身上扔过的筐所摆放的位置都一点也没错。 我想,当他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我是哭了的。 我亲眼看见这座本以为只会在梦中再见的小屋从清晰一直到模糊的过程,我亦亲眼看见我所以为一切远离我的记忆在重新向我招手。 我未曾去问过什么问题,甚至未曾想要问过凌司炀一句,印阳山爆炸手究竟发生过了什么。 不管是什么,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个屋子,这个男人,这场荣华谢后,温暖同行的爱情。 手边是有温度的相牵,不再是空落落的没有着落,我转过头,眼中有着幸福的泪,直到缓缓从脸颊边上掉落。 我亦亲眼看见,我的小白兔温柔的轻轻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在我脸上轻触,擦去了眼泪,然后我笑着,对着他眼里那股子沧桑笑了。 这男人,竟与我一同老了。 我还好,我老的只是心,可他才刚刚过了三十一二岁的年纪,竟然头发都白了几根。 可是我喜欢。 即便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平淡无味的过一辈子。 即便他说不定会要求我每天替他揪白头发,即便几十年后这个叫做凌司炀的男人满头的头发都白了,如果他不想将头发都拔光,我亦能拿着梳子小心的替他梳发,亦能将那些头发当成宝贝一样永远珍藏在我的荷包里。 那些个被我笨拙的手指绣出的荷包里边再也没有毒药毒粉,再也没有黑色曼陀罗,再也没有毒针。 我会为这个男人,在里边装上满满的花椒大料,装满了面粉,装满了酱油装满了醋。 我要和他一起将我们未来的几十年都去真正的自私一次,真正的只为我们自己而活,我要我们平平淡淡的过着老百姓的日子。 再也没有耀都皇朝,再也没有拓跋玉灵,再也没有乾司殿坤雪宫,亦再也没有那座冷宫。 那天夜里,我们终于还是没有吃到鱼。 可我去外边摘了许多的梨花,为我的小白兔做了一顿梨花陷的饺子,饺子,可是包满无数的思念无数的过往,我们将一切吃进肚子里,从此,过去,和梨花谷以外的事情,再与我们无关。 而就是在这一晚,他告诉我,梨花林里的衣冠冢,里边葬着的,是凌司烨的衣服。 他每一声每一句提的都是凌司烨,而非花迟。 一年半之前,印阳山爆炸的那一刻,花迟在生死一线间,在凌司炀的一句承诺间幡然醒悟,他那时被我一刀刺伤,无法使用过多内力,亦无法以轻功飞的太远。 而就在山崖处也爆炸的那一刻,他出手拉住凌司炀一起跳下了悬崖,悬崖下,是印阳山与九合山交界与的山谷,与梨花谷最近,也就是最后一刻,花迟紧紧抓着凌司炀的手臂,眼中带着解脱的笑意。 凌司炀却反手握住他的,以轻功带着被火烧去了半边衣服的花迟跳离爆炸而起的火海,一起降落在离梨花谷最近的一片丛林之中。 花迟重伤,却死不了。 凌司炀说,花迟那时就躺在丛林间笑,那样凄然那样清冷又那样决然的笑。 然后,花迟脱去了被烧毁了半边的衣服,扔在地上,一字一句的清清冷冷仿佛失了灵魂一般的告诉凌司炀,从今以后,凌司烨死了,这世间从此再也没有这个叫做凌司烨的活在黑暗中的皇子。 从此,这世上,只有一个与皇家无关,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的无家可归的花迟。 花迟在捂着雄前的伤艰难的离开之前说,他并不是放下,亦并不是原谅,他只是还想去找找我曾说过的温暖的爱,他不愿就这样成全我们,他走前,与凌司炀打赌。 三年之内,若是苏瞳找不到凌司炀,凌司炀便不得离开这山谷下半步,否则他依然甘愿成魔,讨伐我们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口中的道义口中的感情。 花迟还曾告诉过凌司炀,我还欠他花迟一个天大的人情,这是我承诺过的。 他说,要是苏瞳真的找到了这里,便要我每一年的元月十三,替已经消失了的凌司烨倒下一杯桂花酿成了酒,一杯就好。直到我与凌司炀都老死而去,我这笔人情,才算是真正的消了。 那之后,花迟便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像是疯子一般的狂笑了出来,就那样笑着,大声的肆意的笑着,离开了山谷,离开了我们所有人。 只留下一座凌司炀亲手搭建的衣冠冢. 第二日,我默默的提着一壶酒,坐在那座埋藏着烧毁了一半的衣服的墓边,将酒洋洋的洒下。 我想,能将自己与凌司烨的身份和影子脱离,才算是花迟最终的解脱吧。 于是,我们都解脱了。 凌司炀说,他封了梨花谷的山口,而在另一个只我们我知道的地方重新打通了一条路,从此,除了十三之外,其他人根本找不到这个地方。 亦从此,梨花谷,真的永远成了传说。 这辈子,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出谷,是在小白十五岁大婚的那一年,我与司炀拿着十三亲自送来的空白的请贴,站在人群的尾端,默默的看着那个穿着一身嫁衣的我们的女儿,和那个站在不远处满脸成熟与光彩的我们的儿子,亦看着女儿身旁那个可以给她幸福的年轻人,我与我亲爱的凌司炀,非常有默契的满眼释怀的笑了,在人群未散之时,为了怕见到这双儿女,我们一起默默的离开。 而其实,就在我们走的没有多远时,我与他一起感觉到了身后遥遥相望的目光。 或许,人这一辈子,有很多事情总是无法了结的清了吧。 我们用了小半生的时间了却了上一辈与这一辈的恩怨,可我们终究没有力气再去补偿对两个孩子的亏欠。 虽然,想念可以蔓延成汪洋大海,虽然,只要我们肯回一下头…… 却终究还是默默的互相搀扶着离去。 但是失去了父母依靠的两个孩子,却可以比我们更勇敢的长成参天大树。 总有一天,在我与我的凌司炀老去的那一天,总会再见到的。 不会很久。 在回梨花谷的路上,我们在皇都城不远处的山头对着那边的巍峨皇宫遥望。 那里,从此终于不再属于我们。 而那座皇宫的角落里,总有一本叫做《耀都皇朝志》的书上,其中几页,定会有那样一整篇的野史记载,告诉你们,属于我们的故事…… 结尾篇: 《血蝶--陌上花开》① 耀都皇朝景帝十五年元月,景帝于印阳山驾崩,睿王凌景玥继位为皇,次年一月顺为睿元帝一年。 而就在景帝十五年临近夏末,七月十五上元节。 于耀都皇朝北部靠中的明月城中,平时于天黑后都会关了门各回各家的百姓皆点起了明灯,亮了整座明月城的路。 按说七月十五上元节为鬼节,是为祭奠祖先,另于前一日祭祖上坟之节日,而中元节当晚,这里的百姓则习惯于酉时之前在贯穿整座城的那条最大的明月河中放下河灯,意为死了的冤魂怨鬼,不得托生,缠绵在地狱里非常苦,想托生,又找不着路。这一天若是有个死鬼托着一盏河灯,就得托生。 就明月城中于晚饭后,刚色刚刚暗了下来便热闹的紧,虽不足元宵节喜庆,但人人面带崇敬之色,手中捧着河灯,轻轻放于河面之上,满眼承载着对已故之人的想念于更多的情感。 “娘,这已经是第十只河灯了。” 一声盈盈玉手将叠的万分好看的纸花拖盘上放了一只全体通白的蜡烛,烛光摇曳中,将河灯轻轻置于水面,随意的以手指拨弄了一下河灯一旁的水,目光温柔却又依恋的看着小小的河灯顺着清清的水波一点点游走。 堙“阡陌姐,这已经是你给老夫人过了第十个年头的上元节了,想必老夫人也早已经安心投胎去过好日子了!你怎么还是不死心的非要送这河灯呢?” 身后传来有些甜腻清脆的小丫头的声音,使得刚刚放好河灯的官阡陌在沉默了片刻后,便倏然转过头来,扯开一张明朗的笑,清澈好看的眼里闪出一丝水润的光芒,又慧黠又可爱。 “死丫头!这哪是死不死心的问题!河灯送给的是我娘,就算是她投胎了,这好歹也是你姐姐我的一个念想,你急什么急,小小年纪像个猴子似的!” “嘿!阡陌姐,你转变的可真是极快,刚刚放河灯时还一副温柔惆怅的样子呢,现在就又恢复成你自己的模样了!哼!咱们荷月楼里出了名的悍妇!” 官阡陌未恼,倒是垂下眼眸,明亮的双眸轻轻的扫过那边已经远去的仿佛是最最明亮的河灯。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想必十年前的变故中,再有这十年的厉炼,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什么时候的自己是真正的官阡陌了。 闭上眼,眼前仿佛划过一丝火红的身影,轻轻在烛光下摇晃,手中,仿佛举着闪着银光的东西,就那样轻轻的一个旋儿,便送了她的娘亲上路。那时,她还未完全从睡意中醒来,只是在赫然间看见窗子上边被溅上的那些腥红的血点子时,才她开始了父母双亡成了流浪孤儿的噩梦。 她从不知自己的母亲是何种身份,亦不知那个红衣之人眼中那样邪冷的笑究竟从何而来。 她只知,不管日后自己独身一人是活的卑微还是万人景仰,若是有一天她找到了那个人,会亲手将腰间的腾云匕首刺进那个人的心脏,直到亲眼看着仇人气绝身亡。 小丫头在官阡陌身后忽然一跳,大大的上前一步,伸出双手轻轻揽住官阡陌轻纱绣荷的素白衣袖:“姐,我们什么时候回荷月楼,咱们好久都没有出来玩过了,你让小喜再今天在外边多逛一逛好不好嘛!” 华语第一言情站天下(.)为您提供优质言情在线阅读。 ------------ 结尾篇: 《血蝶--陌上花开》② “话说呀,就是在一年前,景帝就那样活生生的就出现在皇宫里了,你们说,这皇帝是不是真的天子?都中了那么多箭的人,竟然还能在这三年后活生生的回来了!不是天子是什么?这就是天的儿子啊,有老天爷有神仙顾着呢啊!” 刚一走至茶馆附近,就听见一阵阵哄笑声和掌声。 “姐!姐,那边好像有位置!我们去那边坐着听吧!”小喜兴奋的大叫着,一双手紧紧握着官阡陌的手臂:“姐,快点……” 官阡陌一边任由小喜拉着她走,一边抬起另一只手将脸上的面纱轻轻压了一下,转眸看了一眼四周形形色色的都正在听书的人,这才跟着小喜走进茶馆的简室里。 就“姐,就坐这里吧!好像不太脏,刚才有人坐过!”小喜一屁股坐了下去,抬起脸笑的满脸开怀的看向官阡陌沉默的样子。 这些年都是这样,向来比谁都爱玩爱闹的阡陌姐每至七月十五这几天给老夫人上过坟后总会闷闷不乐的,不由的,小喜抬起手一把将她拉了下来。 官阡陌一惊,刚一坐下就梦地抬起眼瞪向倏然收回手对着她吐着舌头的小喜,无奈的白了她一眼,这才转眸看向那边正绘声绘色的讲着刚逝去几个月的景帝生平传奇的说书老人,见人老人一口皇牙,官阡陌勾唇笑了笑,眸光转了回来。 堙“二位姑娘,喝点什么茶?” “你们这儿,都有什么呀?”小喜抬起脸瞟了一眼半天才过来的小二,有些气哼哼的问。 “呃,姑娘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啊,嘿嘿,咱们这里有乌龙茶、白茶、花茶、铁观音茶、毛峰、银针、龙井、碧螺春、云雾、毛尖……” 小喜正摇头晃脑的听着小二报的查明,却是忽然间官阡陌轻轻抬起手,示意小二停下来。 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小二眼里的疑问,官阡陌瞬间笑了开来,眉眼尽是近人的笑意:“就来些花茶吧,我们这些不懂茶的姑娘家家哪里听得惯这些名字。“ “姐……”小喜撅了撅嘴,抬手揪住官阡陌的袖口摇晃了两下:“人家是想听听嘛。” “没看人家正忙着?”官阡陌好笑的拍掉小喜的手,在小二有些感激的眼神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去倒茶吧,要淡的茉莉香茶。” “好咧!” “姐,都说是出来玩的了,你干吗还这么顾及那些小二的想法,他愿意报就报嘛,我们听着也不累。”小喜有些懒的趴在桌子上:“人家好久没出来看看了,你还这么扫人家的兴。” “死丫头,你忘了你也是服侍人的人,要是你主子我也像你这样对人,你现在哪里来的这么逍遥的日子?”官阡陌对着小喜飞了一个带着笑意的白眼。 小喜顿时吐了吐舌头,不做声了。 直到茶上来时,官阡陌随机的抿了几口,目光便随着众人忽然间再一次哄笑出声时抬了起来看向那个说书的老头。 “话说呀,这景帝的一生可真的是丰富,几经大劫呐!还有,大家有没有听说过当年十三王爷,也就是咱们现在的睿元帝陛下政变的时候,宫中传出来的惊天秘密?” 华语第一言情站天下(.)为您提供优质言情在线阅读。 ------------ 结尾篇: 《血蝶--陌上花开》③ “真的是这样?天啊,那文帝不是吃了自己儿子的亏?” “狗屁!”一群人的疑问声嘎然停滞,就因为坐在人群之外的那个被人唾弃被人鄙视的满身脏臭的乞丐,忽然间摇晃着酒葫芦一脸哧笑的骂出来的这两个字。 而那个乞丐,却是冷冷的在凌乱的挡住脸的头发线看了一眼那些人投过来的目光时,却又悠然的仿佛事不关己一样抬起葫芦又喝了一口。 “我说,小乞丐,我这说书呢,没赶你走已经不错了,你还敢出口骂人?”说书的老人被乞丐的两个字噎的忽然间有些说不下去了,顿时转过身去撒火。 那乞丐却是悠哉的翘起了腿,满脸不削的哼笑了一下,将已经空了的葫芦塞进怀里,便双臂一抱歪过头去就想睡觉。 “嘿!你这小子!浏览到了咱们明月城还没一个月呢,就敢这么嚣张了是不是?”说书的老头因为天气太热而有些火气,瞬时将手中的破扇子往桌上一摔:“小二,阿福,叫几个人教训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在大家伙正听着书的时候出来捣乱!” “对!打他!” “这一身臭的要死,天天坐在咱们明月城的街边上,烦死人了,我早看他不顺眼了,打!我们也上!” 顿时,一群人围了下去,甚至有些中年的扫女将手中的菜篮子里的菜叶都直接往那乞丐身上扔。 一群人胆子小的砸石头,胆子大的直接拳打脚踢,而那乞丐却依然略抬起眼对着那正出脚踹在他肚子上的老头邪冷地一笑,打从进了明月城后就从未开口说过话,此时却终于说了一句。 “说书人的嘴,果然比塞了马粪的嘴还要臭,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会在这里乱编故事!” 那乞丐说话的声音很低弱,似乎是被打伤的,也似乎是因为许久没吃什么饭而没有力气,腰间的酒葫芦是他每日唯一的米粮。但声音虽然不大,可离的稍微远一些的官阡陌却听得清清楚楚,那是很好听很干净的声音,不由的,更是将目光转了过去。 “你说什么?你一个乞丐你吃道个屁啊你!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难不成你就是被那皇后养起来的儿子不成?嗯?哈哈哈哈!” “我看啊,这小子怕是给咱们提脚盆都不够资格,别说是敢跟皇宫沾亲带故了!怎么,你小子还真想跟皇后有一腿怎么着啊?哈哈哈哈——” 那乞丐不句话都不再说,亦没有挣扎,只是缓缓闭上眼,在那些人的嘲笑声中,忽然间像是个疯子一样的也笑了出来,直至被人群拽到了中央,背后没有了依靠,嘴边流出了点血后无力的趴在了地上,却仍然笑着,隐隐的笑出了声来。 “打死你!” “我踢死你!你个天天抢别人家酒喝的臭乞丐!!!” “打——” “哎!阡陌姐……姐姐,你要干什么去?”小喜一见一直安静的与她坐着置身事外的官阡陌忽然间站起身来,惊讶的抬起手想要抓住她的手,却一时没抓住而连忙小跑着跟了过去:“姐姐……你……” “打!打死他……叫你笑!叫你还笑!你这个臭乞丐!” “等一下。”倏然,一阵清灵悦耳的女声在人群之后响起,随即自然而然的因为人人都回头去看见给官阡陌让出了一条道路,官阡陌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四周那些仗着人多而把欺负人当成玩一样的人们,缓步走了进去。 目光缓缓的落至那个无力的趴的地上咳出了血,却还勉强着笑意阑珊的乞丐,又看了一眼他明明完好,却看起来似乎是有些瘸的腿在地上微微颤了颤,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这个乞丐,既然大家这么讨厌他,我便将他带走,带进我们荷月楼里好好调教一番,弄的干干净净的,不再污了大家的眼睛,你们看怎么样?”说时,官阡陌忽然抬起手在小喜的惊呼下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你……?是阡陌姑娘?就是荷月楼的那个阡陌姑娘……?” 官阡陌微微一笑,欠了欠身:“各位公子、姐姐,阡陌在此有礼了,小女不过只是看不下去这么一个可怜的人又如此可悲的死在大家的拳脚下,为了咱们明月城的福德,咱们不杀生,放他一条生路可好?” “又没人真的让他死,只是想教训一下这小子!要是真给打死了,我们还怕见官呢!” “那这样便好,那这人,不如就让小女先带走,免得在这里碍了大家的眼,麻烦让一下。”虽然眼里带着笑,可身旁的小喜却看得见官阡陌眼中蕴藏的冰冷,连她也不知道阡陌姐为什么会忽然间管一个闲人的闲事,又为什么看起来似乎心情非常不好。 “哎,姐!” “阡陌姑娘,这么一个脏乞丐,你收容他做什么呀……我看呐,你不如收了我去你的楼里陪你说说话吧?怎么样?啊?” 官阡陌不理,却在第二个人也这么问时,倏然转过脸,目光不再含着笑:“大家伙,是不是真的闲的没事做?既然如此,需不需小女进官府一趟,叫知府大人给各位找些活计做?我听说,咱们明月城外正在修墙,这城中可正是在招男丁呢。” ------------ 结尾篇: 《血蝶--陌上花开》④ “算了算了!” 就这样一瞬间,一圈的人一哄而散,偶尔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在远处传来。 “这女人别看现在温顺,其实性子泼辣的很!咱们还是别惹到她,否则不一定会碰到什么事情。” “狗仗人势的贱.女人,不一定是和知府大人有过什么苟且的事,能让知府常常帮她,还打着清倌儿的名字在荷月楼里,我看呐,不一定被几个男人睡过了!” “走走走,别说了,不然真被招去当男丁,那才真苦了咱们了!走吧……” “一个臭乞丐和一个有点姿色的青楼女罢了,没必要置气,走吧!” “走,喝酒去……” 须臾,四周变的安静,偶尔的窃窃私语再也入不了耳。 官阡陌面无表情的受着那些如刀子一样飞进耳朵里的声音,却终是没有说些什么,倒是没多久,便将目光垂落,看向那个趴在地上一边咳嗽着,咳出了血,一边就这样趴着依然一动不动的乞丐。 “哎,姐姐,你帮他解围了就成了呗,还真想带他走啊!他臭死了啦!还满身酒气的!你要是真带他回去,李妈妈一定会说你的!就算不说你,也会说我的!姐……”小喜一见官阡陌缓缓蹲下身在那个乞丐面前,忙跑到她身旁一边扇着鼻子一边哼哼的大叫。 官阡陌未理会小喜的声音,目光淡淡的看着地上的人,当目光看见那人的手指几乎嵌进了地里边时,不由得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声音清楚的一字一句的问:“你刚刚为什么不向他们求饶?” 那人仿佛一直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微微偏开头不看她,却是有些艰难的趴在地上呼吸着。 没有听到回应,官阡陌没有生气,更是觉得好笑的挑起秀眉,缓缓伸出手在那人脸边:“要跟我走吗?” 依然没有答音。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我姐姐这样好心救了你,连自己的名声都坏了,还跟你非亲非故的,你非但连个谢字都不说,你还好像是我姐姐欠了你一样!我看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欠打!”小喜一气,上前就要像别人一样再踢他一脚。 “小喜!”官阡陌顿时蹙起眉。 小喜连忙收回脚,撇了撇嘴向后退了一步。 官阡陌继续看着那个乞丐凌乱的头发,眼里没有任何表情,其实,她真的纯粹只是不忍心看着人欺负人而己,她也确实没有必要这样对一个乞丐。 虽然,她十年前成为明月城中年仅七岁的小乞丐时,也曾被人踢打过。 “我需要先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并不是救你,你不需要觉得这样跟我走就等于欠了我什么,我也不需要你向我低头。” “还有。”官阡陌淡淡的看着他嵌入地里的手指,还有他看起来瘦的不像话,该是好几个月都没好好的正经的吃过饭了:“你很虚弱。” “我不是看不出来你应该是经历过一些大事,或许沧桑,或许每个人的故事都不同,每个人颓废堕落的原因也不一样,但既然这么久,你都坚持着活下来了,而不是在最初的时候就选择杀了自己,就代表你其实是想活下去,你还有活下去的目标,你还有事情要做。” “既然如此,你现在若是就这样趴在这里,我可以告诉你,不出三天,你不是被这七月的烈阳晒死,就是活活饿死,病死,而我敢肯定,这三天里绝对没有一个人会给你一口米食,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果一个人自己都想放弃自己,就没人能救得了他,又有谁会去费心救一个陌生人呢?包括我,也一样。” 直到那个人缓缓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顺着凌乱的头发缝隙看向她时,官阡陌再次伸出手在他眼前,好看的手指在他的眼前轻轻晃了一下便不再动。 “我最后一次问你,是跟我走,还是不走?”沉默的给了一点互相的时间后,官阡陌再次淡淡的开口。 而这一次,没用多久,那乞丐竟毫不迟疑的抬起手,将满是泥土的手轻轻的,却似乎是有些害怕的……是的,是害怕,放在她柔软温暖的手上。 官阡陌顿时微微一笑,不管小喜那边因为觉得他弄脏了她的手而满脸无奈的叹息,转回首笑看着那个根本并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的乞丐,伸出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我扶你起来吧。” 果然是瘦的可怕极了,一摸到这人的肩膀,官阡陌便若有若无的轻叹了一下,知道小喜绝对不会来扶他,便只好亲自只双手相扶,庆幸的是,这人虽然虚弱,但似乎极讨厌被人搀扶着行走,在刚被她扶了两步时便轻轻推开她的手,有些艰难有些无力的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官阡陌便默默的与小喜一起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又仿佛是看见了他手心里偶尔能看让人看得见的一层薄薄的茧子。 这种茧,该是时常握剑练功的人手心里会有的,而这个看起来瘦弱无力的乞丐,竟然会有? “向荷月楼的方向是那边,向右拐。”忽然,官阡陌看着差点走错了方向的那个乞丐大声说了一句。 直到那乞丐听话的向右拐时却因为那边看起来有些发瘸的腿上的伤口因为之前被踹的出了浓血而疼的向下跌倒,忙快步上前一把扶住。 “小心。”官阡陌转过脸,明亮的双眼搀杂了几分柔和的看向他。 ------------ 花迟番外: 《血蝶--陌上花开》⑤ ()()“小心。”官阡陌转过脸,明亮的双眼搀杂了几分柔和的看向他。 那乞丐却是头也不回的轻轻撇开她的手,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从官阡陌的手心里抽了出来,继续一步一步,一瘸一拐的向前走。 官阡陌立时停下脚步,淡漠的双眼毫无表情却有些深沉的看着那道一点一点向前远去的背影。 “如果你认为我救了你是害了你,你大可以不必去荷月楼,我不会求着你去,更也不会求着你让你治伤,我们是陌生人,就算是我救了你,也许明天我们依然是陌生人,若你不想欠我,你大可走,我不拦着你。” 就官阡陌的声音在微微有些空旷的茶馆附近的小路上显的有些空洞,平静清脆的话语却能使前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当那个人猛地停住身子时,官阡陌微眯起眼,漠然的看着他因为受伤和虚弱而有些佝偻的背影,不是看不出来这个人曾经也许很大大,不是看不出来这个人一定有着她所意想不到的过去,但她官阡陌本来就不欠这个人什么,之所以会路见不平,只是因为他的遭遇和自己进入荷月楼之前的那一年是那么的相像,若不是知道那么苦,若不是看得出来这个人的性子与那个时候小小的却又固执倔强的自己那么相像,此时就算是他被打死了,她也不会管。 “现在,你的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与我去荷月楼,但必须听我的话,按我说的去做,不许反抗,也不许固执,更不要在我面前耍你的性子和脾气,我不会要求你做过分的事,我只救人,但如果你会反抗和不削,那就请你选择第二条路,那就是你可以离开,生死由命,就算你饿死了,被人打死了,我官阡陌都不会再管一次。” 堙官阡陌。 这是花迟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他微微僵了一下身子,却是沉默许久,忽然冷冷地一笑,隐约的仿佛是笑出了声音来,然后,转身向着旁边与荷月楼相反的方向去走,固执的向前走,头也不回。 “哎呀,姐!这人真是太不识抬举了!他居然真的走!!!”小喜忽然大叫,转头圆睁着眼睛看向表情未变的官阡陌:“姐!我们走吧!” “……”官阡陌久久未语,神情淡漠的瞟了一眼那边摇摇欲坠的消瘦的背影,忽然擒着一丝冷笑,冷哼一声一边抬起胳膊轻轻折了一下绣花衣袖,一边挑起秀眉笑道:“是啊,如此不识抬举的人,怕是真的饿昏在路边,再也碰不上像我们这样好心的人了吧。” “想想,怕是他自己不想活了,我们何必多管闲事,到时候还要废一口棺材钱!不如明天早上到这附近寻一寻,说不定到时候偷偷把一个饿死在路边的人给包起来,去城外卖人肉我们还能赚些银子,总好比救一个人而浪费银子强。”说罢,官阡陌轻轻将手臂至于身后,素色的绣着水粉花色的衣袖在月光下显的分外清美,转头便向着大路走去。 却是同时,身后仿佛传来一阵淡淡的风声,夹杂着桂花酒香和一些腐烂的菜味,更有些湿泥的味道从身后掠过,没多久,便发现那个刚刚想要离去的人忽然间走在他们身后,她们走一步,他就跟着走一步。 华语第一言情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优质言情在线阅读。 ------------ 花迟番外: 《血蝶--陌上花开》⑥ ()()官阡陌想,她所猜测的第二个,一定是对的。 因为那个男人透过凌乱发间的眼神里,微微染了些恼意,虽然稍纵即逝,可她看见了。 那种眼神她懂,所以才会看得那么清楚。 那是一种悲愤恼怒到了及至,却又拼命将怒意按压了回去的一种无奈。 就因为她懂,所以官阡陌知道她现在不能再说任何话,否则恐怕再多说一句,这个看起来脾气很臭的乞丐,是她再说什么样的话去激他,也无法再肯随她走的了。 “走吧,夜里风大。”不再多说什么,官阡陌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放缓了脚步,向着荷月楼的方向走去。 直到感觉到了身后的人攒了些力气,也一点一点挪动脚步,偶尔还会有难过的咳嗽声,但都尽量压到最低。 堙直到走到离荷月楼稍微近了些的地方,眼前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明月城最繁华的大街,即便是上元节,这里也依然热闹非常,富得流油的公子哥,闲的发慌的读书人,喝酒的喝酒,搂女人的搂女人,欢歌笑语连绵不绝。 官阡陌忽然停下脚步,因为她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微顿的细碎之声。 她偏过头,以着眼角略扫着身侧的方向,声音不轻不淡:“这里就是我的家,我生活的地方,若你觉得我很脏,或者是讨厌这样的地方,你还有可以退后的余地,若是进去了,你就必须听我的话,否则我照样会像那些人一样的叫人打你。” 说时,官阡陌忽然间转过身,直直的看向他:“我忘记告诉你,我也不是什么善良的姑娘,但我不会主动去害人,除非你惹恼了我。” 那边的乞丐冰冷的目光又看了看她,然后又迟疑的看了一眼那边一看就知道是青楼的地方。 见他停在那里不动,官阡陌微眯起眼:“我的家在青楼,你觉得它脏么?” 乞丐沉默了许久,忽然间不知为何笑了出来,声音略有些沙哑,似是虚弱到了及至:“不脏。耀都皇朝中最脏的地方我都呆过,这种地方,又哪里脏得过那些脏处。”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越过官阡陌的肩侧,一步一步走向了荷月楼的大门。 那一刻,官阡陌缓缓转过头,双眼静静的看向那道背影,忽然间发自内心的勾唇笑了笑,便也走了过去。 “走走走!哪里来的臭乞丐!这荷月楼是你配来的地方吗?滚……快滚!!!”楼门外的守卫刚一看见要进去的那乞丐,顿时抬起胳膊就要上前。 而那乞丐却微微抬起头,透过凌乱的头发看了他们一样,冷哼了一下,轻笑,没有后退。 “臭小子!你个臭乞丐笑什么?快滚!不然大爷我揍得你满地找牙!” 说着,门前的守卫大汉顿时掳起了衣袖抬起拳头就要向他脸上打了一拳。 “力叔,这是我的人。”倏然,就在那拳头将要落在乞丐脸上的那一刻,忽然间因为这样的一句话而停住。 那大汉惊愕的转过脸,看向已经走到他眼前的官阡陌:“阡陌?” 华语第一言情站袖袖添香网()为您提供优质言情在线阅读。 ------------ 花迟番外: 《血蝶--陌上花开》⑦ ()()及时更新退开自己的房门后,这才松开手,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身后同样不再跟着走的乞丐:“这里是我的房间,你身上今天被踢打出的外伤很多,因为虚弱似乎也添了些内伤,否则不会咳血,你需要洗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我才能叫楼里会医术的姐妹替你看看伤。” 见他不动,官阡陌也不再催,只是将房门敞开着,便转身走向另一边:“我先去琴房休息,干净的衣服已经叫小喜挂在了屏风上,半个时辰后我会回来,你洗还是不洗,自己估量,好自为之。” 说罢,便转身走进了隔了几道门的专属于她的琴室里。 没多久,一阵悠扬舒缓的古琴之声便从那边的房里传了出来。 就花迟静静的站在门前,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凌乱的发上满是泥土,双眼却是静静的看了一眼这女子香闺中那屏风上挂着的干净的白色布衫。 是,他暂时还不能死。 闭上眼,再又睁开,嘴边忽然间勾起一丝虚弱却邪魅的笑,抬步走了进去,随手关上了房门。 堙* 半个时辰后—— “姐,我真是想不通你究竟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管闲事了。”小喜等着官阡陌又弹完了一首曲子,走上前替她将琴拿走,又人到了杯暖茶捧了过去,一边撇着嘴看她喝茶,一边哼哼的问。 官阡陌抿了一口茶,便抬眸看了一眼小喜满脸不爽的样子,忽然间一笑,却是又轻轻放下茶杯,凝眸微微思索了一会儿,便抬眸直接说:“说实话,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啊?”小喜一楞。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这人已经被我们带回来了,既然老天让我们发现他,定是有目的,也定是有渊源和理由的。”说着,官阡陌轻轻将茶杯放在桌岸上,转眸看了一眼那边的沙漏:“差不多了,你先收拾一下琴房,我去看看那位捡来的小乞丐。” 说着小乞丐三个字时,官阡陌也笑了出来,笑弯了双眼,刹是好看,利落的转身,毫没有拘谨的样子,打开房门后,又跳眉转头对着满脸呆滞的小喜抛了一个媚眼才又咧开嘴美美地一笑,快步走了出去。 站在自己的闺房门外,里边很静,这样的寂静与外边楼下大堂里传来的男男女女酒气熏天的闹哄声不同。 官阡陌没有听到水声,想是他该洗完了,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忽然间又闻到一阵酒香,这酒却有些熟悉,仿佛是她几个月前偷偷藏下的上等女儿袖,本是想以后小喜嫁人时她给小喜未来孩子藏下的酒,这时代有一个习俗,家里出了一个孩子就要埋下一坛女儿袖,十八年后才能开封。 可结果…… 当她募地转过头时,就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穿着一身白布衣的男人,坐在她闺房窗边的椅上,桌上摆着她的女儿袖,而他不知何时将酒倒进了酒葫芦里,正就着那只精致的葫芦喝酒。 因为那葫芦有些大,挡住了那人的脸,而一时间让官阡陌忽略了他的长相,而是当看见那酒似乎是下去了一半时,又想到这人根本就没吃饭而这样喝酒,顿时脸色难看的快步走了过去,毫不客气的抬起手一把将他手中的酒葫芦夺了过来。 华语第一言情站袖袖添香网()为您提供优质言情在线阅读。 及时更新 ------------ 花迟番外: 《血蝶--陌上花开》⑧ ()()及时更新官阡陌轻吐了口气,想了想,转身取来药箱,拿出了些外伤药便走了过去,淡淡的目光扫了一眼他脸上额头上还有手背上这些露出来的地方的外伤和破了皮微微渗出血的伤处。 “我不是大夫,但是涂些外伤药还可以,你若信得着我,我便先替你上些药,免得伤口入了脏东西,那便不好收拾了。” 很简单的话,官阡陌找不到自己说的话哪里出了毛病。 只是这个自从沐浴完,洗干净后,那眼神就古古怪怪的冷冷的盯着她看,她更是一时间忽然间发现自己猜不透这个人的眼法了。 就原因很简单,因为她现在直接能看清他的眼睛。 这双眼睛仿佛能搅乱一个人的心神。 看透了这一点,官阡陌便不再直接盯着他的眼睛看,但却说的依然认真。 堙官阡陌打开伤药的瓶子,在手上涂了些,便站在他面前,微微俯下身,见他似乎是没有拒绝,便抬起手,以沾了药的手指轻轻触碰他嘴角已经青了的地方。 却似乎是因为太疼了,而只听到他拧起眉“嘶”了一声,便瞬间扭开头,同时猛地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碰,眼神有些森冷。 官阡陌看了一眼他握在自己腕上的修长的手指,眸光顿了顿,便淡淡的看向他有些发冷的眼神:“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怕疼的男人。” “就是涂个伤药的点痛你都忍不住?” 花迟神色未变,沉默的看了看她,过了好半天,似乎是身体真的被自己熬的有些支持不住,便轻轻的放下手,有些疲惫的闭上眼,不再说什么。 官阡陌便继续替他涂药,这回,他没再避开,只是偶尔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却连一声也没吭一下,官阡陌忍住对这个人这点孩子气的嘲笑,将他脸上的外伤涂好,指尖却若有若无的轻轻划过他眼角的那只血蝶。 募地,这男人似乎是对这个地方极为敏感,顿时睁开眼,毫无表情的看着她。 官阡陌转眸,见他因为她指尖对那血蝶的触摸而越来越冷的眼神,想了想,便收回了手,淡淡的一笑:“很好看的刺青,只是太血腥。” 说罢,便不再看他,抬起他的手,替他手上的伤抹摇,又过了一会儿,忽然间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有些安静的男人一眼,又看了一眼他微敞的襟口。 “身上其他地方的伤,自己能涂么?” 花迟微眯起眼,看着眼前这个身上讲隐约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的女人,没说什么,抬起手将药瓶拿了过来:“你出去。” 很轻很淡的三个字,官阡陌面无表情的又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也没什么恼怒,只是看着他低下头解开衣服的模样笑了笑,忽然间挑起秀眉:“我在这种地方过了这么多年的日子,什么没见过?有必要出去么?” 花迟双手微微一滞,却没有抬头看她,也不管她在不在自己面前,径自解开衣服,却似乎是有些吃力,拿着药瓶的手隐约的有些颤抖。 官阡陌先是本不打算理会他,却忽然间发现了他胳膊在轻颤,不由的微微眯起眼,赫然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一边抢回药瓶,一边瞬时拉开他手臂上的衣袖,当看见那上边一条仿佛是伤了许久的已经溃烂的隐约又开始出血的伤口时,眸光一滞,募地抬起眼,沉默的看着他。 华语第一言情站袖袖添香网()为您提供优质言情在线阅读。 及时更新 ------------ 花迟番外: 《血蝶--陌上花开》⑨ ()()及时更新“你这是自找苦吃,这种自找的内伤,我可救不了你。”官阡陌缓缓又向后退了一步,随意的坐在身后的圆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清水喝了一口。 花迟却是淡淡的看着她,眼神冰冷而又沉默,握在椅侧的手微微收紧,目光冷冷的锁着那张干净而又仿佛充满了灵性的双眼,忽尔蔑笑着轻斥:“难道,你是在等着我谢你救了我?” 官阡陌捧着杯的手微微一僵,眸光轻转看向那个满眼毫无感激甚至竟然忽然间多了几分邪冷的男人。 看了一会儿,便染上一抹淡淡的笑,静静的将手中的杯子放回桌上,缓缓的站起身,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从房中间走到窗边的这一个她每天走过了无数次的一点距离,她是第一次走的这么久,这么慢,亦是看着那人的双眼,也变的虽然带着笑,却同样冰凉的让人觉得有些敬畏。 就“那你的意思是,我要谢谢你肯赏脸肯让我救你一命?”说时,官阡陌微微挑起秀眉,却转而未达眼底的轻轻一笑,抬起手臂扬起衣袖伸手上前一把将放在他身旁的伤药拿了回来,又对着他不以为意的勾起好看的樱唇冷冷一笑:“房门没有锁,你随时可以走。” 当然,只要以你现在的身体,能走得出去最好。 这是后话,她自然没有说出口,她官阡陌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女人,好不容易善心大发一次却救了一个反过来如此对她不客气的男人,她还真就不是很稀罕。 堙转身,在花迟虽虚弱却邪冷的笑着的表情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在房门被重新关上时,外边传来清晰的对话。 “阡陌姐……?你怎么出来了?这个……热粥我找到了,可是没有找到药膳,这个锅里盛的一些还温热的人参鸡汤行不行?”是小喜的声音。 “不必了,这些拿去打发门外的叫花子,而房里的那位,他可能不是很饿。” “呃……姐姐……?” 门外又安静了许久,直到传来一道缓步离去和一道仿佛追出去的脚步声后,渐渐又重新归于安静。 花迟脸上邪冷的笑渐渐消失,漠然的目光缓缓抬起,看向房门的方向,先是就这样冷着脸看了一会儿,转而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倏然转头仿佛不削的哧笑了一声,双手两侧的椅子把手上重重一拍,便欲起身。 却是刚站起来了些,便忽然有些支撑不住的轻颤了一下,双手募地更加握紧了手下的把手,咬着牙低咒了一声,缓缓抬眸看向门前的方向。 该死的,那个女人是吃定了他虚弱的根本走不出去,竟比他还嚣张! 再又一咬牙,转头看向身后的窗子,这里是荷月楼的二楼,下边又是青石板平地,若是以前,以轻功飞出去根本就不是问题,可现在,怕是连站都站不稳又怎么可能飞得出去。 不由的,花迟赫然坐回了椅子上,双拳置于桌上狠狠纂住,紧闭起双眼,眉心皱的几乎要打成了结。 半年前,印阳山悬崖之下,他终还是被那个凌司炀捡回了一条命,尽管他实在不愿承认,但毕竟在最后的生死关头,在他们都以为自己分粉身碎骨的同时,他亲眼看着凌司炀不顾他半边身上燃烧的火就那样握住他的手臂拉着他以轻功带着他跳下了悬崖下的一棵树顶,又从树上跳到了地面。 华语第一言情站:袖袖添香网()。 及时更新 ------------ 花迟番外: 《血蝶--陌上花开》⑩ “姐姐,你就这样让他在你的房里呀?那如果你不想管他了,你就叫力叔派人把他扔出去不就好了吗?干吗还要让他占着你的房间!” 另一边,琴室里,小喜看了看那边已经凉了的粥,又转头看向正摆弄那些有文采的公子送给她的那一张张情诗的官阡陌。 一听见小喜的话,官阡陌便将手中的一叠纸放回了桌上,抬眸笑看向她:“小喜,这么些年,你竟不了解我的性子?” 小喜顿时撅起嘴:“就是了解所以才会问的啊,姐姐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 就“我可没有耐心。”官阡陌从桌案后走出,随意的拿起身旁的小花瓶,将里边那棵被明月城传闻中的最富有的陈公子送来的天下间仅有不足百棵的五色百合花拿了出来,一边随意的拨弄着花瓣,一边淡淡的轻笑道:“不过,这个人看起来应该是没这么简单,既然不简单,那就是有故事,有故事,那便是奇人,若是奇人,日后就定会有能力替我找到我想找的人。” 说到想找的人时,指尖倏然一用力,顿时,一片花瓣缓缓落地。 一看到手中名贵的花被自己撕碎了一小块,官阡陌先是顿了顿,却并没有惋惜之色,转手插回花瓶里,转眸看向小喜孤疑的眼神:“几时了?” 堙小喜从刚刚的惊愕中猛地回过神来,转头看了一眼官阡陌平静的神色,又连忙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和沙漏。 “都已经过了子时了吧,楼下大堂里现在正热闹着呢。” “怎么,姐姐,你今天想上台?”小喜眼珠一转便轻问。 官阡陌却只是勾唇笑了笑:“不,我倒是想回房看看,那位嚣张的小乞丐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可是……”小喜正想说什么,却见官阡陌同时停下脚步。 “姐姐?” “将粥拿去厨房再热一热吧。”话落,官阡陌便打开房门没了踪影。 “呃……”小喜呆住,自言自语的轻喃:“还拿给他吃啊?” 然而,已经关上的房门外却没有了答音。 * 官阡陌站在自己的房门前,目光淡淡的看着里边的烛光。 其实,她也并不是很有把握,没有把握像那个男人这种比起过去的她更要奇怪更要倔强的人,会不会咬着牙也会离开。 可是终究也只有推开门才有答案,其实这个人在她看来并不是特别重要,虽然她确实有利用的成份,但也许最开始,也确实是不忍心才占了最主要的地位吧。 想了想,官阡陌忽然勾唇叹笑,便抬起手,轻轻推开房门。 房门刚一被推开,里边的烛火不知是被门带起的风吹的灭了还是怎么,房间里一瞬间黑了下来,官阡陌先是一顿,这才又迈出了第二步,却是在她又向里走了两步时,房门赫然被关了上。 屋子里边更是漆黑一片,官阡陌凝眸看着黑暗中的一切,看了一会儿,想要上前,却忽然间感觉到身后似是有人在靠近,正要快速的转过头去,却倏然被人一把搂住腰肢,将她整个人一把按在门板上,屋间的烛光又瞬时燃了起来。 官阡陌微微被惊到了一些,却没有叫出声来,只是当眼前回复明亮时顿时警惕的转过头,只见那只血红色的蝴蝶离自己很近很近,那张带着淤青的脸正在自己脸前近在咫尺的地方。近到,能感觉到对方微弱却因为这样负伤大动而有些急促的呼吸和冰冷邪魅的眼神。 华语第一言情站天下(.)。 ------------ 花迟番外: 《血蝶--陌上花开》11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怕是没有姑娘你所想的那么脆弱。”花迟顿时眼里闪过一丝邪佞的光,笑的肆意非常,眼神如见到了猎物一般的紧锁住被他禁锢在胸前的女人。 “是吗?”官阡陌同时抬起眼冷笑着看进花迟那双眼里仿佛宣示着掠夺一般的光芒,顿时挑起秀眉轻轻一笑,便抬起手,同时将手臂轻轻勾住他的脖颈,缓缓的踮起脚抬眸迎上他邪肆的目光:“看样子的确是我低估了你啊……” 花迟挑起眉宇,剑眉飞扬,双眸轻轻注视这个女子,倏尔一笑:“真是没想到,在青楼这种地方,竟然还有你这种看似高贵矜持的女子,恐怕在这样的外表之下,那颗早已经耐不住寂寞的心,已经蠢蠢欲动了吧?” 说时,缓缓抬起手,将手指轻轻在她脸颊一侧温柔又危险的滑动,邪冷的眸光里染了一丝玩味,指尖因为指下这丝滑轻柔的触感而备觉舒服。 就不由的,微眯起狭长的凤眼,哧笑着看着眼前双眼万分明亮的女子:“像你这样的女人,味道也定是与那些花蝴蝶很是不同吧,我还真想,偿一偿你这看似冰清玉洁的青楼女的味道,定是不同凡响,如同你的琴音,绝对可以绕梁三日,让人回味……” “你说,是么?”花迟微微俯下头,一手将搂在她腰间将她往自己胸前贴了过来,另一手依然握在她身后的门上,笑了笑,便俯下头,冰冷的唇在她的嘴角轻轻的划过,虽然只是一刻,那种不一样的感觉却足以叫他微微惊愕,官阡陌瞬间转开头去,眼中故做的笑意也消失与无形。 花迟自然知道她不开心了,却因为她的不开心反倒使他觉得很愉快。 堙是啊,他用了小半生的时间去报复所有拥有快乐的人,包括这个竟然敢救他的女人,他同样会报复,他会让她后悔……后悔她一时的善良…… 他邪魅地一笑,暧昧的在她脸颊边轻吐着气息,转首将下巴搁在官阡陌的肩上,将脸埋在他的发间颈后,轻轻一嗅,便笑着低哑着声音沉声低喃:“真是香啊……” 官阡陌瞬时赶勾起唇角冷冷地一笑,将环绕在他颈手的手轻轻垂落了下来,置于他胸前,将自己与他的身子之间微微推开了些距离,眸光却是扫了一眼门外站着的正在踌躇不前的身影,便赫然低沉着声音笑叹:“看样子,你是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屋檐?”花迟顿时将搂在她腰间的手轻轻向上,直至揽住她柔弱的仿佛无骨的肩膀,冰凉的双唇轻轻动着,在她颈边吐着灼热的暧昧气息:“呵呵……” 他低哑的笑着:“我倒是没有看见什么屋檐下,只看见了盈满了花香的石榴裙,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你说呢?嗯?” 说时,顿时抬起头,更是将揽在她肩后的手收了回来,一把握住她好看的下颚,俯下头缓缓向着她因为薄怒而紧抿的樱唇靠近,直到只剩下一指的剧烈,互相得探询得到对方气息的温度,官阡陌眼中的光芒更盛,花迟却是轻轻一笑,眸光轻扫着她脸上所有的表情:“一亲芳泽,让我先来偿偿味道。” 话落,便继续向下贴近,却是瞬时,官阡陌眼中闪过一丝薄冷,抬手一把推向他胸前那处她知道的重伤的地方,那是他近日来在外边被人踢打出来的最重的一块外伤。 华语第一言情站天下.。 ------------ 花迟番外: 《血蝶--陌上花开》12 “阡陌姐,他会不会死了?我去叫力叔先把他弄走,不然万一他死在这里,官府怀疑是你杀了人怎么办?咱们可不能因为救人却反被人扣上了冤枉的帽子啊!”说时,小喜不再等官阡陌的吩咐便跨出一大步快步走了出去。 官阡陌未说话,在小喜匆匆的离开后,双眼又冷冷的看了那个躺在地上的消瘦万分的男人一会儿,迟疑了一下,便移动脚步,缓步走了过去。 直到站在花迟身边,目光看向他苍白的脸和紧锁的眉心,她知道他有多虚弱,不过刚刚他那般对她的调戏,还真是让她一时间忘记了这是一个虚弱到可能马上就会死的乞丐,甚至是个病人。 微微伸出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微弱的也许下一刻就会消失,又看了一眼他紧蹙的眉心,还有他身上的伤,官阡陌面无表情的却又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抬手正要将他胸前的衣襟重新解开看看里边被她狠狠补了一掌的伤处成了什么样子,却是瞬间手腕被一支冰凉的手握住,不容她乱动半分。 就官阡陌神色一凝,垂下眼眸看向他微微睁开了一条细缝的双眼,又看了一眼被他赫然握住的手腕。 “怎么?你很想去柴房?”官阡陌轻轻抽了一下手却没抽动,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似笑非笑。 而那个男人,却是静静的看着她许久,直到微微睁开了一条细缝的双眼终于因为思想臣服于虚弱的身体而紧紧的闭上,握在她手腕上的手也瞬间无力的松开,重重的落在地上。 堙看着他微微偏过头去已经陷入昏死状态的模样,官阡陌却是盯着他眼角的血蝶发呆。 那么红那么红的蝴蝶,又仿佛是长在了肉上一样的刺青,并非胎迹,从这个看来,应该是很小很小或者刚出生的时候就被人狠心刺上的痕迹,这样的一个人究竟经历过了什么? 才能披头散发的坐在大街上一边喝着酒一边嘲笑着所有比他穿的光鲜比他有身份有地位的那些路人。 再次抬手,以指尖小心的轻触了一下他眼角的那只血红色的蝴蝶,官阡陌便整个人失了神。 直到不知究竟是过了多久,小喜忽然从房门外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力叔和两个荷月楼打手,一进门便大喝:“把谁弄到柴房去?” “就是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小喜连忙指了指那边,却忽然间一楞,看向正蹲在那个人身边出神的官阡陌。 “阡陌姐?”小喜轻唤了一声。 “就是他?”力叔没看出来那个人就是刚刚被官阡陌带进来的乞丐,只是眯了眯眼就冷声大喝:“去,带走!” “是。”两个打手瞬间快步走了过去。 官阡陌却同时猛地回过神,将还放在那个人眼角刺青上的手指移开,神色一紧便蹙起秀眉:“算了,力叔,先不送他去柴房,麻烦你去帮我叫个大夫过来。” “大夫?这人怎么了?”力叔一听,顿时快步走了过去。 官阡陌顿时站起身,转身挡在力叔的面前,微微勾唇一笑:“力叔,你还信不过我么?这位就是刚刚我的那位穿着有些脏的朋友,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而晕过去了,你就帮我去叫个大夫过来就好。” 华语第一言情站——天下.。 ------------ 花迟番外: 《血蝶--陌上花开》13 “可是就算是他现在这样,你也不能让他睡你的床啊,姐姐您和咱们楼里的其他姑娘又不一样,您的床可没有男人碰过呢。”小喜撅起嘴。 官阡陌转眸:“那你认为,我们应该将他放在哪里?” 小喜愣了愣,却是瘪了半天的嘴不出声了。确实啊,确实是无处可放置这个人。 若是被李妈妈知道了,顶多是被警告一顿,再逼着官阡陌将这个人赶出去,可若是被外人知道官阡陌藏了一个男人在房里,恐怕就会流言四起,更会有人怀疑起官阡陌的清高是不是装出来的,虽然官阡陌的性子并不在乎外人如何的传言,但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总之就会有很多不堪设想的后果,比如,有些人就不会再理会知府大人的警告而想要碰官阡陌,或者做出什么不入流的举动来。 就“那,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小喜皱起眉毛:“总不能就这样放任着他在这里啊,我们救得了他一时,也救不了他一世……” 官阡陌却是顿时沉默不语,转过身看了一眼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呼吸微弱的男人:“既然已经不可回头了,何况他人现在也离死不远了,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走一步看一步,日后再说吧。” 话说,官阡陌转身将不知何时关上的窗子打了开,将屋子里的酒气散了出去,目光看向窗外夜空里没有月亮的星空,再无其他言语。 堙* 两日后—— “姐,是不是该给那个乞丐吃药了?”午时刚过去不久,小喜推开房门走进官阡陌的闺房,却只见床.上两日未醒的那个人还在沉睡,而官阡陌却不知去了何去。 小喜一愣,转身就要关门出去,却刚一转身便看见官阡陌提着一包药走上了楼梯从拐角处正走回来。 “阡陌姐?你……?”小喜指了指她手中的那包药:“黄大夫不是已经给开了药么?你怎么还自己跑出去买药?” 官阡陌看了一眼小喜,便又转开头看了看身后几个未关紧的房门,和路过的楼里的几个姑娘,她和她们笑着打了打招呼便转头对着小喜使了个眼色,小喜一看便明白了,忙转身先走进房里。 直到没多久官阡陌和外边忽然间找她说话的李妈妈说了几句话后便笑着走回了房,刚一关上房门,脸上的笑容便顿时消失不见,转身看向小喜:“下次小心些,不要在门外说这些事。” “小喜知错了。”小喜鼓了鼓嘴,轻轻点了一下头。 官阡陌这时才轻叹了口气,快步走到床边看了看还在沉睡的脸色没有一点恢复的男人,想了想,便将手中的药递给小喜:“那天夜里黄大夫来时你只说在床.上躺着的是我,不小心受了些外伤又空腹喝了些酒,可他吃了大夫开的药两天都没醒,看样子是内伤极重,不管是被打出的内伤还是什么什么而伤,总该我们自己弄些内伤的药试试。” “小喜,你先去厨房叫人熬药,记得自己看着药炉,别让其他人发现里边的药。” “……姐,如果他一直都不醒怎么办?”小喜接过药,正要转身出去,却忽然间转身定定的看向正俯下身伸手探向那个人的额头的官阡陌。 华语第一言情站天下.。 ------------ 花迟番外: 《血蝶--陌上花开》14 官阡陌看了眼被小喜扶坐起来的人,见他无力的低垂着头仿佛任人支配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直到小喜扶稳了他,这才抬起空着的手将垂在他脸前的那些乌黑的长发拢到他颈后。 “扶着他的头。”官阡陌说完,便低下头盛了一小口粥,抬眸看向被小喜强迫着抬起头的男人,举起小勺抬至他嘴边,小心的将他紧闭的嘴打了开,将粥喂了进去。 可刚将小勺拿出来,连带着刚进到他嘴中的粥也缓缓的溢出。 就小喜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忙将一块手帕扔到官阡陌怀里:“姐,用这个,你的手帕是好料子,别拿来浪费的给他擦嘴,用我这个就行。” 官阡陌没多说什么,拿起帕子擦了一下他嘴角流出来的东西,却是皱了皱眉,凝眸看了他一会儿。 “扶正些。”说罢,便又盛了一勺放到他嘴边,犹豫了一下,便将之塞了进去,这回持久了一会儿才将勺子拿出来,可没多久粥又流了出来。 堙官阡陌顿时有些苦恼的拧了拧眉,一边替他用力的擦着嘴一边咬着自己的嘴唇苦思冥想要怎么给他喂进去。 可因为她这样用力的擦着他嘴边和下巴,一直一动不动的人仿佛是因为疼痛而有了些知觉,闭着眼隐约的蹙起剑眉,微微撇开头闪躲着官阡陌以手帕带给他的摧残。 官阡陌一看,见他似乎是有了些知觉,顿时脸上闪过一丝希望的又盛了一勺放到他嘴边:“既然有了知觉,就将这粥吞进去。” 可这一次,刚将勺子举到他嘴边,轻轻一碰到那张冰凉的嘴唇时便忽然间见他蹙起眉转开了头去。 官阡陌的手顿时僵滞在半空,眸光闪过一丝不温不火的愠怒,虽然稍纵即逝,但平静的目光里还是些微的染了一层不悦。 小喜感觉到被自己扶着的人的脑袋似乎是在动,连忙将撑在他后脑上的手拿了下来继续扶在他背上。 而他的脑袋顿时无力的向下微微耸拉了一下,却是下一瞬间,似乎是真的有了知觉一般,缓缓抬了起来,微睁的双眼渐渐全部睁了开,虚弱却又面无表情的将目光投放在正一边看着他,一边将勺子放在他嘴边的那个女人。 官阡陌见他醒了,却没说什么,渐渐放下眼里的不耐和不悦,重新盛了一勺举到他嘴边,眸光静静的看着他:“吃下去。” 花迟缓缓的眨了一下眼,眨眼之间无神的眼里便带上一层只属于他的邪冷的意味,他顿时若有若无的叹笑了一下,仿佛是本以为自己死了或者是被她叫人关进了柴房,却没想到,醒来时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若有若无的勾了勾唇,转开头去不理会她要喂给自己的粥,苍白着脸无力的轻轻一笑:“把这臭东西拿开,我不吃。” 小喜一听,顿时瞠大双眼狠狠的瞪着花迟的后背,这人也太不识抬举了吧。 “喂,你……”小喜顿时张口就要骂。 “小喜!”官阡陌却忽然间开口,清冷的目光淡淡的看着花迟那一副苍白虚弱却又转开头仿佛不削被她救的模样:“不喜欢粥?那你想吃什么?” 华语第一言情站天下(.)为您提供优质言情在线阅读。 ------------ 花迟番外: 《血蝶--陌上花开》15 ()()及时更新小喜一翻怒骂,却换来花迟更多的嗤笑,有气无力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嘲讽:“好心?” 忽然,他转过头看向坐在床边神色平静仿佛并没有小喜那么愤怒,但眼神却同样冷漠的官阡陌:“心是什么东西?” “我告诉你们……”他忽然间落落失笑的将放在胸前的手握成拳,在心口处用力的敲了敲:“爷的这里边,是空的!” “空的,懂吗?爷我没有心,更也见不得你们的好心!救我?哈哈……你们还真是闲啊!” 就“你……”小喜咬牙,气到想要伸头打人还解恨。 花迟挑起眉,笑了一会儿便停住,残留的笑意还在嘴边,却未及眼底,嘲讽的目光扫向官阡陌:“说吧,你们想要什么?钱?还是其他的什么?” 官阡陌却是同时微眯起眼,淡淡的看向花迟那似是有些狂乱的邪笑:“再过五六天,等你能下床行走了,便走吧。” 堙说罢,官阡陌顿时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向房门处,清冷的声音传来:“我什么都不求,要求也不会求一个在街上被人打的满地滚爬的穷叫花子。” 话落,便抬手就要打开房门。 “姐……”小喜瞪了一眼瞬间沉默的花迟,转身刚想追过去,却忽然间见正要开门的官阡陌双手微微顿住。 门外晃过一个身影,随机便传来李妈妈的声音:“小喜啊!阡陌?你们房里是怎么回一?刚刚翠袖跑来说这房里有争吵声,还有东西摔碎的声音!快开门!” 小喜惊慌的看了一眼同样皱了皱眉脸色不太好看的官阡陌,直到官阡陌忽然间转身快步走了回来给她使了个眼色时,连忙扯着嗓子对着门外喊:“啊!李妈妈!什么事也没发生,可能是翠袖姐听错了!” “什么跟什么呀!快开门!”李妈妈忽然间开始拍起了门来:“听说阡陌身体不舒服,我刚刚不还是见过她吗?究竟是怎么个不舒服,黄大夫和我说的也有些含糊,倒不如我亲自来看看。” “开门呀!”见里边没动静了,李妈妈顿时有些不耐烦的又拍起了门。 “怎么办?”小喜连忙动了动嘴问着官阡陌,却没有说出声来。 而那个坐在床边的花迟却是一脸事不关己的倪着他们邪肆地笑着,仿佛是猜到了自己不能被别人发现,不由的,更是挑起了眉冷笑着看着他们。 特别是那个叫什么官阡陌的女人,喜怒不形于色的**子,惊慌起来会是什么样。 “快开门呐!磨蹭什么呢?难道还藏了男人不成?阡陌!小喜!开门——”李妈妈的声音越催越急。 小喜咬了咬唇,又看了一眼官阡陌虽然不慌张却同样有些无奈的神色,忙又大喊:“李妈妈,你等一下啦,阡陌姐刚刚回房后就沐浴,这会儿还没洗完呢,你晚上再过来行吗?” “都是女人,怕什么?快开门!” 明显的,李妈妈已经开始怀疑起来了,这态度分明就是不开门就不会罢体。 “你们这两个丫头是怎么回事,再不开门妈妈我可去叫人将门撞开了!” 华语第一言情站:袖袖添香网()。 及时更新 ------------ 花迟番外: 《血蝶--陌上花开》16 ()()及时更新“啊,李妈妈……“小喜眼神一慌,连忙想要走过去拦住李妈妈的脚步,可是刚刚抬起手,却猛地接到李妈妈转过回来的那警告的眼神,瞬间吓的缩了一下肩膀,有些委屈的撅起嘴向后退去。超速首发 走到到屏风旁边,李妈妈挑了一下眉,同时转眸冷淡的看了一眼小喜那一副遮掩的样子:“阡陌去了哪里?“ “唔……姐姐……姐姐她……” “是在沐浴,还是偷偷出门了?”李妈妈微眯起眼,双眼却满是精明的看着小喜的一举一动:“嗯?” 就一个简单的提问的声音,却让小喜赫然间觉得浑身直冒冷汗。超速首发 这整个荷月楼里小喜因为被官阡陌护着而谁都不怕,但是李妈妈可不是好惹的主,当初她就是被李妈妈的打手强带进楼里的,谁叫她爹赌输了家里仅有的房子,把她娘气死,然后又将她卖进了这里。 她还记得小时候被李妈妈拿着鞭子往身上抽打时那让她一生都忘记不了的一幕,更也无法忘记当初就是官阡陌看见她被李妈妈教训而出口替她求情,然后要了她留在她房里做丫头,两人相依为命这么久。 堙所以,现在这个李妈妈她不敢惹,可是她也更不可能让官阡陌被李妈妈发现什么。超速首发 这可怎么办…… 小喜一时间急的嘴唇发白,双手死死的紧纂成拳头,咬了咬牙:“李、李妈妈,阡陌姐她,有些事情急着出去,又怕您担心,所以没通知您一声,现在……现在可能快要回来了……” “要不,要不李妈妈你先去忙,等姐姐回来,小喜就叫姐姐去见您好不好?”说时,小喜忍住双腿微微的颤抖,向后倒退了一步。 “是吗?”李妈妈顿时挑起被画的斜飞的细柳眉,满是精光的双眼冷笑着盯着那眼神飘呼不定的丫头。 同时转眸又隔着屏风看了一眼那边似乎是没有人沐浴的浴桶,却也同时隐约听见那边的水中仿佛有气泡的声音。 “既然如此的话,妈妈我就在这里等等她回来。”轻轻扬起手中的衣袖,李妈妈忽尔一笑,转身走至窗边安然的落坐,凤眸锐利的扫了一眼呆在当场有些失魂的小喜:“小喜?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真是被阡陌那丫头给惯坏了,连杯茶也不知道给人倒?” “啊?啊……”小喜猛地回过神来,连忙转身匆匆走了过去倒了杯茶,忍下双手的颤抖。 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漏出了诸多的马脚,不能再乱来了,一定要克制住。 “李妈妈,阡陌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您不如还是先去忙自己的事情,等呆一会儿姐姐回来后,小喜马上就叫她去……” “什么时候这么多话?”李妈妈赫然抬起双眼冷冷的横了小喜一眼,小喜双手一颤,差点将手中的茶杯弄翻,连忙稳了稳心神不敢再说什么,却是一边将倒好的茶推至李妈妈身边,一边低下头,偷偷的以眼神扫向屏风那边看似平静的木桶。 * 华语第一言情站袖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及时更新 ------------ 花迟番外: 《血蝶--陌上花开》17 花迟挑眉欣赏着这女人将死边缘苍白的美丽,却看着她双眼紧闭时,眼前晃过那双清澈晴亮的眼睛,耳边莫名奇妙的划过这女人说过的话。 “我不是看不出来你应该是经历过一些大事,或许沧桑,或许每个人的故事都不同,每个人颓废堕落的原因也不一样,但既然这么久,你都坚持着活下来了,而不是在最初的时候就选择杀了自己,就代表你其实是想活下去,你还有活下去的目标,你还有事情要做。” 募地,脑中有着奇怪的微光一闪,有些震住了有僵硬的脑子,手臂在水下一勾便赫然将那个即将沉入木桶水底的女人搂住,俯下头在水中冷眯起眼打量这张精致却陌生的脸。 双手在她背上似乎是感觉得到她呼吸的薄弱和渐渐虚无,不由的,瞬间俯下头,出其不意的覆上那双由淡淡的粉红转为苍白的毫无血色的樱唇,他就算身上的伤再怎么严重,这练功近三十年,内在所在的真气还不至于救不活一个溺水后还未完全断气的女人。 就虽然,救人这档子事,绝对不该是他花迟可能会做的事情。 直到官阡陌隐约的颤了了下睫毛,微微睁开眼,似是有些混噩的看向近在咫尺的脸,先是没有反应的任由那微微有些冰凉的气息蹿入自己的身体里,直到头脑渐渐清醒,微睁的双眼也赫然瞠大,募地抬起手横在两人之间比之前还要拼命的想要挣脱开花迟的手臂。 “唔!不要……唔!”官阡陌不管他听不听得见,也顾不上会不会呛到,在水里侧过头便用力的挣扎:“唔唔——” 堙花迟本就还在救人还是杀人的犹豫中,一被她如此挣扎,冷淡的眼底瞬时染上一层邪的东西,仿佛极喜欢她这被吓到的眼神,一把将她重新禁锢住,俯下头由刚刚的传送气息转为侵略一般的深吻,灵活的舌尖霸道的蹿入她甜甜的口中用力的纠缠,不给她一丝逃跑的余地,甚至看见近在咫尺的那双满是惊恐和排斥的双眼,花迟忽然间觉得爽快极了,开心极了。 开心到甚至忽略了肩上被她的指甲抓伤的地方,忽略了她将指甲狠狠的刺进他的肉里,更也忽略了心底三十年的孤寂。 只是这一瞬间,不知是因为恶意的报复,还是因为他在这个平静的双眼里找到了不平静而感觉非常非常的快乐! 直到官阡陌忽然间狠狠咬住他的舌头,花迟顿时挑眉,撇开头的同时亦感觉到那女人抬起手狠狠向他命根子处打了下去,不由得往旁侧轻轻一闪,整个身子瞬间从水中钻了出去。 却是同时,官阡陌因为他钻了出去而惊到,而肺中早已没有空气的自己也受不住的一边抬起手报复式的掐住他的腿,又同时向上钻去。 直到头钻出水面,带动哗啦的一阵水声,再也顾不上李妈妈是不是在房里,抬起手直接对着眼前那张脸狠狠的煽了下去。 花迟挑眉,抬手一把擒住她招呼过来的手,用力一握便隐约听得见官阡陌的腕骨处骨头微微错位的声音。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 官阡陌瞬间疼的整张脸更是白了几分,还未张口唾骂,整个人便被他又按进了水里,却同时又被拉了出来,一把拎出了木桶,毫不留情的抛至桶边满是水的地上。 “咳……咳咳——”官阡陌无力的跪趴在地,整个身上全是冰冷的水,双眼通红,嘴唇也由白瞬间转至红肿,咬了咬牙,忍去浑身无力还有隐约的通感,缓缓转过头狠狠的瞪向那个还坐在浴桶里一副享受模样的男人:“你……” 却是同时,挡在一旁的屏风被花迟到从水中抬起的脚一脚踹的倒了下去,在屏风的另一边,正拿着茶杯,却直愣愣的抬起眼面无表情的看向他们的李妈妈赫然出现在官阡陌的眼前。 “啊……”小喜顿时满眼惊恐的看着这一幕,猛地回过神来时,才连忙奔跑了过去俯下身伸手小心的去搀扶浑身是水的趴在地上的官阡陌:“阡陌姐……你怎么了?” 官阡陌未答话,只是一边任由小喜扶着,一边双眼有些呆愣的看向李妈妈眼中森冷的目光。 花迟一脸闲适的坐在水里,双臂随意的搭在浴桶边缘,双腿叠起高高的举在桶边,挑眉同样迎上李妈妈的目光,一副不把一切闹到天翻地覆就不会罢休的模样。 “你!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小喜就算不知道究竟发了什么事,但看现在这被花迟故意搞出来的让人误解的一幕,分明就是想置官阡陌于不义之地。 花迟却是邪冷地一笑,满眼无辜地耸了耸肩:“事实摆在眼前,我未杀人又未害人,怎会是狼心狗肺?” “明明是你们这位阡陌姑娘非要将我带到她房里,又将我藏在水中,我受不住才钻出了水面,怎料这屏风这么不禁踹,不过是一脚罢了,就这样倒下去了。”说时,更是挑眉一笑,虽在笑,眼底却是寒意森森,眼神冷笑着扫过官阡陌那边紧蹙起的眉心。 李妈妈半天都没有说什么,静静的一一扫过这屋子里的所有人,直到目光再次投放在那个一声不响的被小喜搀扶起来的脸色苍白的官阡陌时,这才放下茶杯,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出去。 走前,淡淡的放下一句话。 “阡陌,到我房间来。”话落,便整个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 花迟番外: 《血蝶--陌上花开》18 ()()及时更新官阡陌被李妈妈叫出了门。超速首发 小喜急的满地乱蹿,面对着依然坐在浴桶里的那个混蛋,想骂一句,却早已气的语不成调,只能无措的揪着耳朵,咬着唇望着紧闭的房门外。 她还记得曾经姐姐因为做错事后被李妈妈叫出去,之后姐姐回来时,满身都是冰冷的水。 李妈妈虽是生意人,但对阡陌姐终究还是少少的有些情分,不舍得对她下重手,所以那一次是在冰冷的天气里,让姐姐站在房外,浑身淋着水,冻了整天。 聚后来官阡陌就这样病了五天,浑身滚烫,梦中呓语不断。 这以前算是李妈妈下手极轻的惩罚,而这一次…… 官阡陌的房里进不得任何不明不白的男人,这是阡陌姐自己定下的规矩,当初还因为这事情与李妈妈争执过,而如今因为这个不知好歹的臭男人,恐怕李妈妈因为抓住这个把柄而又要开始劝她接客。 娌毕竟阡陌姐现在岁数相当,正是可以赚大把大把银子的时候。 这明月城的知府大人许正南对阡陌姐向来有照顾,可谁也不清楚两人的关系,因为**的事情鲜少发生,李妈妈自然还是希望她接客。 而这个可能会害了阡陌姐的臭男人…… 想着,小喜赫然转头狠狠瞪向那边浴桶中一脸悠闲的臭男人:“你这个混蛋!” 花迟挑眉,双臂随意搭在浴桶边缘,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那个恨不得上前咬死自己的小丫头:“她自找的,与爷无关。超速首发” “你……”小喜骤然转身,胡乱抓起圆桌上一只茶壶,用力往他头上摔去。 花迟翻了个白眼,扭开身躲过,直到一只只茶杯同时飞来,伴随着小喜不停的咒骂声,这才不耐烦的站起身出了浴桶,就着满身**的水站在房中,依然苍白的面色因为这满室的狼藉而染了丝邪佞的笑意。 “不错,这才是适合爷的地方。” 凌乱,而又污秽不堪。 他笑笑,淡看了一眼那憋着气满眼通袖的瞪着自己的小丫头,身上的伤痛早已经麻痹了他全数的神经,唯一仅有的,但是如此难耐的呼吸。 有谁能比他更痛?每呼吸一下,连带着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都在硬生生的疼着。 每走一步,他脸上的笑意便加大一分,直到脚下的水蔓延在小喜脚边,直到她忽然抬手便向他脸上煽去。超速首发 花迟挑眉,随着脸上一道骤然脆响。 小喜呆住,吓得赶忙收回手,向后连退了好几步,剧烈的喘息着,死死的瞪着眼前邪笑着盯着自己的男人。 “你……你……你混蛋!”明明自己打了人,却被对方的笑意吓到,小喜只能勉强开口,算是给自己壮壮胆。 其实,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他不是躲不开,伤的太重,即便是到了只剩一口气的那一刻,这么一个小丫头也无法真的伤到他。 不躲,仅仅是懒得躲而己。 这辈子,他根本都已经忘记了受过多少耳光。 这不堪的一生,何必再躲?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 想死,没死成。 要共归于尽,却被那个叫凌司炀的混蛋救了。 想试着有一个女人在身边,本以为凌司炀爱上的女人定是不一样,可是最终胸前最重的伤,便是被那个苏瞳刺的一刀。 疼吗? 花迟勾唇冷笑。 疼吗?什么才是疼…… 小喜颤颤的看着那个忽然间沉默的可怕的男人,咬咬牙,又向后退了一步,又抓起一只茶杯举在胸前防备着,生怕这男人爆怒之下出手伤了自己。 “你……你不要以为我怕你!!!” 花迟抬眸,淡看了她一眼,抱着双臂于胸前,挑眉未语。 “……你……”小喜颤了颤嘴:“不管怎么样,那一巴掌你就是活该受着!我……我是替姐姐打的!” “你害惨了她!你活该受打!”小喜撅起嘴,见他不说话,终于胆子大了些,站稳了身子,深呼吸一口气,怒骂道:“阡陌姐在咱们这里这么多年,死死维护着自己冰清玉洁的身子,要不是为了救你这个连名姓都不知道的疯乞丐,她又怎么会将自己的闺房让出来给你住!” “现在倒好!姐姐好心救你一命,倒被你害的会被李妈妈劝出去接客!姐姐她全身上下张着几十张嘴也没用了!李妈妈一定会借着你这个混蛋的丑事去要挟姐姐……” 说着说着,小喜委屈的瘪起嘴哭了起来。 花迟蹙蹙眉,冷瞟着她,依然没说话。 “都是我不好。”募地,小喜抬起手擦眼泪,抽抽答答的,看得花迟一阵拧眉。 “都怪我……” “要不是我非要姐姐陪我去茶馆听人家说书,就不会捡到你,要不是捡到你……姐姐也不用忽然生出这么多事非来!” “许大人昨天下午还出城了,根本没人能替姐姐做主!” “都是我……我害得姐姐捡到了你这个疯子!混蛋!!!”小喜大哭,眼泪鼻涕大把。 花迟嫌恶的瞥了瞥她,终于身体有些熬不住,撑着浑身是水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回床边,缓缓落坐。 小喜还哭个不停,哭得他烦感到脸色愈加惨白。 “姐姐……” “呜……姐姐……呜呜……” 小喜大哭的声音和着抽噎着急喘,一声接着一声。 直到花迟受不了的拧紧眉心,眼尾的血蝶颜色愈加的鲜**,他忽然闭上眼,不耐的抬眸瞪了过去:“闭嘴!”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 及时更新 ------------ 花迟番外: 《血蝶--陌上花开》19 ()()及时更新直到花迟受不了的拧紧眉心,眼尾的血蝶颜色愈加的鲜**,他忽然闭上眼,不耐的抬眸瞪了过去:“闭嘴!” 哭声嘎然而止。超速首发 小喜满眼通袖的瞪向他,咬咬牙,却不知如何是好。 花迟冷睨了她一眼,哧笑道:“身在青楼却不接客,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还轮得到你一个黄毛丫头来糊弄?” 据小喜怒目圆睁的瞪了他一眼,却久久说不出话。 是啊,姐姐的苦衷又有几人明白。 其实连她自己也并不是完全明白,仅仅知道姐姐一直在寻找当年杀死她娘的仇人,仅仅知道姐姐一直在苦苦等着能复仇的那一天。 逸而她却不明白,为何姐姐偏偏要呆在青楼里。 沉默许久,小喜一直紧紧瞪着花迟,直到房门被人自外边轻轻推开,才忙转过身去,一见是官阡陌,忙惊叫着迎了过去:“姐姐!” 官阡陌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脂粉未施,脸色略微的苍白,许是凉着了。 青丝已干,却凌乱的垂在身前身后,她刚一进门,便被小喜扶住,有些疲惫的模样终于还是引得花迟抬眸随意的瞟了一眼。 “呵,不是说好人自有好报,可怎么偏偏看起来,你这是遭了什么报应?”他邪笑。超速首发 “姐姐,我们不理他,快将他赶走,以后再也不要沾惹这些莫名奇妙的叫花子了……”小喜不服,一边扶着默默无言的官阡陌,一边转头朝着花迟憎恨的低骂。 官阡陌未语,随同小喜走入房里,到窗边的椅上落坐。 清澈的双眸微扫了一眼于床边满眼不羁的邪冷笑着的男人,他眼角的血蝶袖的刺眼,刺得她脑仁生疼。 不由的,官阡陌隐约蹙了蹙秀眉,声音出奇的平淡:“如若你不喜欢被人相助,那便走吧。” “我这里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花迟斜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冷瞟了她一眼:“怎么,这么快就怕了?” “你……”小喜转头就要开骂。 官阡陌抬手轻轻扯了扯小喜的衣袖,然后抬眸冷眼看向花迟一身**的衣服,全身上下的伤口血迹因为湿意而渗出了些许,几乎将他这一身的白衣染的通袖。 “无论你是激将法还是如何,若你是灾星降临,我这里还真是不欢迎你。”说时,她缓缓站起身:“小喜,再去准备一碗粥来,叫这位公子喝些粥,好攒些力气自己离开。” “姐姐!”小喜不满的嘟囔:“你怎么还想着要他吃什么粥,现在叫力叔将他抬出去就算了。” 官阡陌勾唇,冷瞟着花迟似笑非笑的眼:“因果自有定论,我种佛因自得佛果,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而他究竟如何,也干涉不了我所得的果。超速首发” “那粥,他愿喝便喝,不愿喝便放下,如此,也算是阡陌与公子的善缘了。” “至少,是我的善缘。”说时,官阡陌朝着花迟微微欠了欠身,清澈的眸光扫向他邪冷的笑:“公子,请。” “姐姐……”小喜撅起嘴,轻轻摇晃她的衣袖:“姐姐……”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官阡陌转眸,对着小喜笑了笑:“快去。” “切,真是的……”小喜抬脚用力一跺,快步跑到床边在花迟脚背上用力一踩,引得花迟冷眼以对,随即便扭着身子满脸不快的跑出了房。 直到小喜离开,花迟才赫然转眸淡看向官阡陌微乱的青丝,更亦瞥见她袖中手腕上的五指印。 不由的,他微眯起眼,终于仔细的看向那个叫做官阡陌的姑娘。 被花迟这样忽然一盯住,官阡陌神色一僵,瞬时回瞪了一眼,将手背于腰后,转开头去看向窗外的阴雨绵绵。 寂静无声。 花迟冷笑,缓缓站起身,扯动了全身上下的伤口,仅是僵了一下,便仿佛感觉不到疼,微跛着脚,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花某向来不喜欢欠下人情债,虽然不怎么待见你们这些假仁假义之人,但若你真会被逼去接客,你便央求一句,花某自会替你解决这眼前的麻烦,从此你我各不相欠。” “不必。”官阡陌清澈的眸光淡看向窗外的雨色,垂眸看向自己的裙摆,不再言语。 “不知好歹。”花迟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跛着脚转身坐于她身旁的椅上,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放至嘴边。 “脾胃常时间经烈酒浸泡,不食粥食调养已是极限,再若以茶渗之,你这命怕是要了结于此。” 官阡陌未看他,却及时说了一句。 花迟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邪冷一笑,仍是将茶喝了进去。 随手将茶杯轻轻置于桌上,便站起身,一瘸一拐的缓步向房门处走去。 他在笑,看着外边这花楼中的琳琅满目的珠花玉团笑,看着回廊间相拥的男女笑,看着这可笑的大千世了界而笑。 刚要走下楼梯,小喜捧着一碗粥匆匆跑了回来,一见他要离开,忙跑了过去:“哎哎哎!快把粥喝了再走,也不枉我们小姐的一片善心,你要是还不喝,可就真的不是人了!” 花迟挑眉,笑:“我本来就不是人。” 小喜脸色一白,有些不悦,将粥碗推到他面前,转开脸去,一脸的不耐烦。 花迟看了看被举至眼前的碗,里边的白粥泛着诱人的光。 有多久没有吃东西了? 太久了…… 真的太久了…… 不由的,他缓缓抬起伤痕累累的手,碰了碰那因为在碗里而有些温热的勺子,试探着盛了些,放至嘴边,闻了闻,随即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转开脸去的小喜,冷笑。 然后将粥喂进自己嘴里。 很咸。 花迟皱了皱眉,同时小喜转过头来一脸惊愕的看着他,因为他居然又吃了第二口。 这这这……这粥里,她撒了很多的盐,他怎么…… - ----------------纳兰静语----------------------- 嘻嘻,亲爱的们,鲸鱼回来啦,有银想我没,吼吼吼吼吼。 花迟的番外并没有被抛弃哈哈~~~~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 及时更新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20 ()()一碗粥就这样没了,小喜怔怔的举着空碗,等她回过神来时,那个讨人厌的登徒子臭乞丐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好半天。 那么多盐…… 他是怎么吃进去的啊? “哎呀!”小喜纠结的一跺脚,转身跑向官阡陌的房里,一推开房门,便见她望着角落里的盆载发呆。懒 “姐姐……”小喜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蹲在她身边,将手放在她微有些冰凉的手背上:“那个人……已经走了……” “走了便好。”官阡陌闭上眼,用力的吐了一口气,淡道:“我官阡陌平生从未做过怨孽的事,如今倒是救了这么一个东西,真真是悔啊。” “那姐姐,李妈妈她……” 一听到李妈妈,官阡陌脸色微微一变,陡然微扭开头不做声。 小喜利马看出来有些不对,猛地站起身,握着官阡陌的手腕急问:“姐姐,李妈妈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她不会趁人之危的叫你去接客吧?” 官阡陌撇开头,却是瞬间双手握拳,无奈着轻叹:“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李妈妈不是好惹的苗子,与她相处这么多年,知她性子,若非这回让她捉住把柄,恐怕她还是心痒的夜不能寐,非要将我推出去不可。” “这么说……”小喜神色变了:“她真的让你去接客?” 见官阡陌不语,小喜急红了眼:“那姐姐,咱们离开荷月楼吧,你又不是没有钱,咱们又不是非要在这种地方活一辈子,你和李妈妈之间根本就没有卖身契约了,只要你想走,你根本就不必受她欺负!何况……何况我们想去哪里住都可以,为什么一定要住在这么个屋檐下呢?!”虫 官阡陌却笑了,抬眸笑看着小喜一脸替自己抱不平的表情,不由得抬起手,捏了捏她可爱的小鼻子:“傻丫头,我留在这里自然有我的理由,你又不是不了解我。” “那你总不能……总不能……” “总不能,真的接客?”官阡陌轻笑,眸光微暗。 小喜点头,咬着嘴不知该接什么话。 “咱们明月城地处偏僻,虽繁华,但毕竟天高皇帝远,这里除了知府衙门的人能说得上话,另一个最大的权贵你可知道是谁?” “权贵?”小喜瞠然:“前御老王员外家?” 瞬时,小喜倒抽一口凉气:“姐姐,李妈妈该不会是让你去和王家的那个**公子……” 不等她话说完,官阡陌便已默然的点了一下头。 “完了,完了完了!”小喜哭丧着脸:“这回可真的完了!那姓王的败类,仗着自己的老爹是告老还乡的大官,四处欺负人,在咱们明月城里都已经是除了名的败类了,姐姐您都拒绝过他太多次,早就让那王公子怀恨在心了!可这回李妈妈抓住了你的把柄,为了王家给的钱,还是要把你这只小羊送到人家的虎口里去,这可怎么办!哎呀!完了完了!” “这回真的完了!姐姐!怎么办……” “要不,咱俩今晚逃走吧,我们……” 见小喜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本来心里委实有些没着落的阡陌到底还是平心静气了些:“不能走。” “还不走?难不成姐姐你还真打算被李妈妈卖给那王家?” 如果,事情真的走到这么一步,名节这种事情,便也真的无法再维持得多久了吧。 官阡陌垂眸,看着这地上一片狼藉,她真的后悔,后悔多事救了那个到现在她都不知名姓的男人,他那只眼尾的血碟在眼前回应,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作自受。 或者,那个男人真的是灾星降临,本来她努力在这里恪守本分,只为方便寻找韧机,和找到她要找的人,在仇恨与孤寂中活了十年,她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就将娘亲的仇放下了。 若是离开荷月楼,这谋划多年的复仇,便白做了,十年的隐忍,十年埋身在青楼之中,她早已知道名节或许早晚都保不住,只是没想到,天不佑她官阡陌,空做好事,最后落得自己体无完肤。 “姐姐!” “哎呀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啊!你真要这么坐以待毙?” “我不依!姐姐,你不能这样……你这么多年保着的清白身子,可不能就这样毁在那么一个人渣败类手里……” “姐姐,你倒是听我说话啊,姐姐……” *********************************************************************** 两日后—— “哎?今儿咱这明月城也不知是怎么了,荷月楼那边锣鼓宣天的,也不知是送什么人,好像不是娶亲,倒是比娶亲还隆重许多!” 城中大街,站了些许男女老少,于街路两旁议论纷纷,偶尔有人悄悄的说着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事儿,偶尔又有人不明白的胡乱问着。 角落里,白衣沾上了污泥,惟独腰间那只精致的小酒壶反射着暗淡的灼灼光芒。 “哎,让一让,把你这腿拿开!”有人从他身边走过时,被他伸长出去的一条腿挡了路,顿时不悦的抬脚踢了踢他。 花迟懒懒的抬眸,不以为然的看了那人一眼,哧笑:“爷这腿动不了,想过去?自己绕路。” “嘿~!!!我说你这臭酒鬼,不想活了是不是?赶快把你这腿拿开,否则老子一脚踩废了你这条脏腿,可别怪你爷爷我没和你打过招呼!” 花迟不再言语,懒得和他废话,抛起酒壶便往嘴里猛灌了一口,视眼前嚣张的屠夫于无物,尽管享受着他的醉生梦死。 “你爷爷的!真他娘的找死!”那人一怒,抬起脚便往他腿上狠狠一踩,怎么用力,也不见骨头碎裂的声,只是越发的觉得脚下硌的生疼,他拧起浓粗的厚眉,冷冷看了一眼这不为所动还在喝酒的酒鬼,发觉四周有人开始围观在看他们,顿时觉得自己这脸快没地儿可放了,他可是明月城里出了名的屠夫,他们老赵家卖过的猪头几乎供了这城中人的好几辈子,人人都知道他的名儿,哪能被这么个软硬不吃的乞丐酒鬼给污了胆识。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21 ()()“老赵,这乞丐没人管,早就该死了,前两天还在我那茶馆门口惹事来着,他死了也没人管,你看他这嚣张的样子,不如趁着许大人没回来时,把这小子结果了吧,反正也没人管他,死了也不会有人告状的,还给咱城里铲除了大祸害……”懒 “是啊是啊赵哥,看这小子就不顺眼,天天偷酒喝,早该死了!” “弄死他,看他还有没有命嚣张,许大人最近办远差去了,暂时不能回来,王员外家的儿子据说有什么喜事儿,也没心思管这些,这小子死了倒是干净,不会有人问的……” 赵屠夫杀猪杀的多了,早对血腥没什么敏感,背上的一把屠刀泛着光亮,低头又看了看那双依然不挪开的腿,狠了狠心,杀人的事他不敢做,但砍了这么个臭乞丐一条废腿,他老赵还是敢做得出来的! 想到做到,屠刀瞬间落在他手上,一个使力间便要挥砍而下。 花迟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喝着他的酒,闭着眼享受在他的醉生梦死里,屠刀的光亮在阳光的反射下映在他闭合的双眼前,他未睁眼,仿佛置身事外,那腿不是他自己的腿一般。 手起刀落间,屠刀差一点便要落在他腿上,却赫然被一声呐喊阻止。 “等等!” “老赵,王员外家今天早上就传出话来,说咱明月城今儿不能见血!你连猪都不能杀,怎的还砍起人了?”虫 “哎我给忘了!”赵屠夫顿时冷汗直下,忙将刀收了起来,嘻皮笑脸的看向那忽然冲过来的王员外家的管家:“我是天天杀猪杀习惯了,这一天不见血就难受,差点儿忘了,今儿是王公子接那荷月楼的阡陌姑娘入府小聚的大喜日子,呵呵呵呵……王管家,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小的我一般见识,我不砍就是了……” 说罢,又朝着地上那丝毫未动的腿狠狠踢了一脚才算解气。 酒葫芦在花迟嘴边微微停滞,那屠夫说到官阡陌三个字的刹那,血蝶之上的双眼便微睁开一条细缝。 官阡陌? “知道就好!”王管家白了一眼:“你们这些人,快散开,散开!阡陌姑娘的轿子就要路过这里了,看见你们这群人堆在这里多不好,碍事的很,快散开,散开!” “哎,那个叫花子,滚一边去,别坐在这里碍事……” “说你呢,听见没有?” 花迟冷冷的瞥了那管家一眼,似笑非笑:“小聚算做什么喜事?一个青楼花魁,一个斯文败类,还需得扫荡这城中大街?我若不起,你欲奈何如何啊?” “你这小子!”王管子一怒,上前就要揪起他,却见他身上赃污不堪,便顿了一顿,学着那已经离去的赵屠夫往他身上踢了一脚。 这种踢打对花迟来说仿佛早已习惯,所以不痛不痒,越踢,他越是笑的更盛。 “哈哈哈哈哈哈……” “疯子,臭酒鬼!”王管家愠怒万分:“来人,把这叫花子给我扔对街去,别在这儿碍眼!” “是!” 骤然,王管家身后冲出来个把大汉,上前便将坐卧在地上之人抬起,在抬着他往对街走的那一瞬,花迟不以为然的笑着,转头看见缓缓向这方靠近的轿子,风卷起轿边小窗的纱帘,一张略显疲惫的却依然如花般娇美似水般纯净的脸在他眼前一瞬的掠过。 “呀,那就是阡陌姑娘?” “果真漂亮的不可方物啊……” “谁说不是,听说这官阡陌高雅做作的很,在荷月楼这么多年都以清倌自居,对外说什么卖艺不卖身,如今看来啊,定是与这王员外家的大公子有染许多年,否则这所谓的小聚一次,怎么就这么招摇过市,恨不得全城的人都知道不可……” “啧啧,她这女人啊,欲擒故纵,其实骨子里搔的很,早就一双玉臂千人枕,数都数不清了呢……” 身子被重重抛落于对街的垃圾堆旁,胸腔被旁边的一块石头撞上,花迟忍住闷哼,捂着胸口,勉强爬坐起来,转头顺着墙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却已看不到那顶前往王府的轿子。 …… “你害惨了她!你活该受打!” “阡陌姐在咱们这里这么多年,死死维护着自己冰清玉洁的身子,要不是为了救你这个连名姓都不知道的疯乞丐,她又怎么会将自己的闺房让出来给你住!” “现在倒好!姐姐好心救你一命,倒被你害的会被李妈妈劝出去接客!姐姐她全身上下张着几十张嘴也没用了!李妈妈一定会借着你这个混蛋的丑事去要挟姐姐……” “许大人昨天下午还出城了,根本没人能替姐姐做主!” “如若你不喜欢被人相助,那便走吧。” “我这里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因果自有定论,我种佛因自得佛果,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而他究竟如何,也干涉不了我所得的果。” “花某向来不喜欢欠下人情债,虽然不怎么待见你们这些假仁假义之人,但若你真会被逼去接客,你便央求一句,花某自会替你解决这眼前的麻烦,从此你我各不相欠。” “不必。” “脾胃常时间经烈酒浸泡,不食粥食调养已是极限,再若以茶渗之,你这命怕是要了结于此。” “谁说不是,听说这官阡陌高雅做作的很,在荷月楼这么多年都以清倌自居,对外说什么卖艺不卖身,如今看来啊,定是与这王员外家的大公子有染许多年,否则这所谓的小聚一次,怎么就这么招摇过市,恨不得全城的人都知道不可……” …… 官、阡、陌? 花迟闭了闭眼,长吐了口气,有些吃力的扶着墙缓缓站起身,冰冷的目光顺着那顶花轿早已消失的方向看去。 他花迟虽不是什么好人,更讨厌那些人嘴里的狗屁的善心,恩将仇报又如何? 他哧笑,勉强动了动步子,一边咳一边走,走着走着,身体全无力气,陡然跌坐了下去。 靠着墙深深呼吸着,闭上眼喘口气的时间,眼前是那个当日目光明亮的女子,眨了眨眼,又是刚刚在轿中面色疲惫眼神黯淡的女子。 该死的! 他低咒。 要接客、要小聚要、被人睡,干他花迟何事?!怎么就他娘的非让他给撞见了!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22 ()()夜色渐身,王府大宅—— “来来来,阡陌姑娘,来这杯酒喝下去,咱们就是朋友了,我不碰你,我保证不碰你,我知道你是个清倌儿,怎么样?来来来……”王公子一脸醉意,笑眯眯的往官阡陌杯中倒着酒。 那些酒官阡陌看着王公子喝下去,见他非逼自己喝酒,身旁跟来的小喜想要将酒杯挪开,却被王家的人警告了一眼,不敢上前。懒 “来,喝吧,阡陌姑娘!”王公子笑吟吟的举起盛满佳酿的酒杯:“怎么?不给面子?王某可是仰仗姑娘芳名已久了,今儿姑娘总算了赏了脸,怎么?嫌我王家的酒不好喝?嗯?” “王公子说笑了!”官阡陌淡看他一眼,接过酒杯,却见那王公子笑眯眯的盯着自己,在等她喝酒。 她在荷月楼十年,自然是见过这杯中之酒下药之术,更也闻得出来里边究竟有没有下过什么东西。 只是,这酒中竟全无迷药,她不由促起秀眉,不知这向来性xing.淫yin无度的败类究竟安的是什么心,看看这杯子上,不像是度了什么药,又加上被王公子盯的有些不耐,她只好勉强笑笑,在小喜想要阻拦的低声下将酒喝了下去。 这酒,确实没下什么东西。 “怎么样?难不成,阡陌姑娘怕在下在酒里给你放些什么不好的东西?”王公子仿佛正义凛然的笑笑,将她的酒杯拿回去,又倒了杯酒:“这回放心了吧?公子我今儿邀你小聚,真的只是喝酒谈天,请姑娘跳个舞唱个曲儿罢了,别无他意,姑娘你就放心喝酒,这些菜啊,若是哪一道是阡陌姑娘你可心的,再叫下人去做一道便是,随便吃,来来来……”虫 官阡陌淡笑,这一桌上男女老少,倒是不见这府中之主,那位传说中的王员外的人影,恐怕这满桌都是王公子在府外的狐朋狗友,听说那王员外忠孝耿直,定是没在府中,他儿子才敢叫这些人进府,胡作非为。 “阡陌姑娘这是不好意思了?”桌上一位公子给她夹着菜,一脸谄媚:“不知姑娘改日可否有时间,也去我府上小聚一回?这金银珠宝随便要,只要~~~陪公子我也喝喝酒谈谈心,便好呀~” “去去去!哪都有你,咱们这阡陌姑娘哪里是那种人,她与我小聚,那是因为咱们有这感情在呢~你说是不是,阡陌姑娘?嗯?”王公子的扇子陡然支在她下巴上,温柔又轻浮的轻轻一跳,仿佛索吻,又仿佛在昭示着他对她的所有权。 官阡陌勉强笑笑,说不话来,眼前这一杯一杯的酒,即便没有下药,她也实在受不了这么多酒往肚子里灌,生怕自己一个醉倒了,便叫舍命跟来的小喜失望难过。 她何尝不想保全自己,但无奈人在青楼,平日里对自己照顾有家的许大人正巧又不在明月城,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一心复仇,便也只能忍这常人所不能忍的耻辱。 只是…… 眼角的余光落在被挡在角落里的小喜身上,见她满眼的担心害怕,官阡陌心下忽然变成一团乱麻。 直到那王公子的酒杯再一次举到她嘴边,甚至将她轻轻拥入怀里,要亲自给她喂酒,她一惊之下,抬手轻轻一推,酒杯碎在地上的声音有些刺耳。 窗外已是酉时刚过的黑夜,诺大的屋内瞬间寂静无声,她一阵尴尬,转眼见王公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阡陌姑娘?你醉了?” “我……”她忙转了个身要从他怀里挣脱出去,却弄不过他的力气,勉强靠坐在王公子的腿上,使得她整个身子都处于紧绷的状态。 “王公子,抱歉……我……我……” “你怎么了?”王公子笑意万千,养尊处优的比女人还细嫩的手在她腰间不怀好意的一捏:“姑娘莫不是想要换一种酒尝尝,嗯?” “我想小解。”官阡陌脸上一阵红,小心翼翼的靠在王公子耳边,尽量仿佛暧昧羞涩一般的低语。 这四个字,声音酥软绵人,王公子听得浑身一阵舒服自在,这才松了手,吩咐一旁王家的丫鬟:“陪阡陌姑娘去一躺后院,快些回来。” 这一句去后院满屋的人便明白了她是怎么回事,顿时又笑闹在一起,官阡陌低下头,瞥了那边正心急的小喜一眼,要她放心,便随着那王家的丫鬟走了出去。 说是小解,她其实是想找办法逃出去,但小喜还在那屋子里,她怎么可能自己逃,加上这王家的丫鬟盯得她死紧,她真的进了茅房,没多久那丫鬟就在外边问她好没好,她一口一个答应,根本无法逃得出去。 没办法,她只好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真希望那王公子喝多了,倒在桌上一晚上不醒了。 也不知究竟是过了多久,外边的丫鬟不再问,她在茅房站了好半天,忍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夜已深,天边了无星痕,连月亮都没有,恐怕很快就要下雨,这夜黑的深手不见五指,她谨慎的左看看右看看,正想往另一个方向去,却忽然整个身子被人抱了个满怀。 “小美人儿~你想往哪儿走?” “啊——”一惊之下,她惊叫出声,吓得旁边房顶上仿佛传来一阵猫儿跑路的声音。 “嘘,别叫,是我……是我~” “你?”这声音不像是王公子。 “对,是我啊,是你上官家的好哥哥~~~” 那人在她耳边伸着舌头一亲,声音低低的,好不暧昧,官阡陌努力保持镇定,知道这上官公子是王公子那些酒肉朋友的其中之一,刚才在桌上吃酒时他就一直盯着自己不放,看得她不舒服,没想到他居然趁着来茅房时将她堵在这里。 “小美人儿~你可真香啊……” “上、上官公子……你……”官阡陌深呼一口气:“你……请你放尊重些……” 腰间的手一紧,耳边的笑浪荡不羁:“尊重?你可荷月楼的小美人儿也想要尊重?好呀,本公子就尊重一个给你看看~~~” 说罢,那人便抬手向她的腰带捉去。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23 ()()说罢,那人便抬手向她的腰带捉去。 “上官公子,不要!!!”官阡陌猛地尖叫一声,祈祷这王府内还有谁能听见。 却是在她怎么推也推不开,腰带即将被解开的刹那,身旁将自己紧紧禁锢之人的手赫然被人推开。懒 “上官浩!你这混蛋,居然和老子抢女人!” 是王公子的声音。 官阡陌轻呼一口气,却在身子被王公子一把“保护”在怀里的刹那,整个人又紧绷起了神经。 “哎呀王兄,一个女人罢了,怎么都是你玩过了之后给兄弟我们玩,这先来后到之说,在咱们兄弟之间也用不上了吧~~~” “一边儿去,回去喝你的酒,看看你把我们这阡陌姑娘吓的……”说着,王公子安慰似的拍了拍官阡陌的肩:“走,我带你去房里坐坐,喝些茶压压惊。” 这惊不压还好,一经他这样一说,官阡陌心下更凉了半截,进房?喝茶?这回她可怎么逃?难不成那上官公子是他连环计中的一计? “切,真是扫兴!”上官公子摆了摆手,一脸气愤的转身走了。 “走,我带你压惊去。” “不必了。”官阡陌扭了一下身子想要从王公子怀里挣脱出来。 “怎么不必?姑娘你在我王府中受了惊,在下不是理应替你压惊?”这王公子不容分说,拥着她略显单薄的身子便向阁楼里走去。虫 “王公子,我……”官阡陌挣扎不得,这天色太黑,她更看不清楚王公子脸上的表情,不知他接下来还想做什么,心下没来由的慌乱,更主要的是小喜还在那屋子里,不知她现在怎么样,那屋里的登徒子万一等他们不回去,对小喜下手怎么办。 正想着,她已被拥着进了阁楼。 “姑娘别怕,只是喝个茶,咱们两人单独聊聊天而己。”王公子朝她一笑,拉着她往前边紧闭的房门走。 “王公子,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喝酒……” “哎,到都到了,阡陌姑娘还见外什么?”说话的瞬间,他抬手一把将房门推了开,在官阡陌事觉不对的一刹那,毫不犹豫的将她推进房里。 “你……” 不对!这香味…… 扑鼻而来的异香带着某种让她警惕又心惊的药效,她认得这房中的香味,这是迷药和催.情香,是她在荷月楼常能在别的姐妹手中看见的下三滥的迷香。 糟了! 骤然间,她不管不顾的转身就要冲出房去,却被王公子一把搂住腰,一边捉住她,一边将她腰间微松的腰带扯开。 外裳乍然脱落,透明质感的丝缎白衬底衣裙在昏黄的烛光下愈发的迷人,引人遐思。 “往哪跑!” “不行……”官阡陌倒抽一口冷气,握住门框不撒手,拼了命的要冲出去,奈何身后男人的力气远大于自己,再加上那双重的迷香开始在她体内渐渐发作,不消挣扎几下,她便整个身子都无力的瘫软在王公子怀里。 他该是之前就服了解药,所以对这迷香没反映。 “我看你还清高不清高?早晚不还是落到我的身子任我宰割,嗯?”王公子一阵邪恶的狂笑,一把撕开她肩膀的衣服,低下头便在她肩颈间吻咬。 官阡陌只觉一阵恶心,浑身因绝望而冰凉,想动却无力挣扎,只能整个身子无力的瘫靠在他怀里,任他低下头将自己紧拥着对自己为所欲为。 “小.贱.人!你的身子好香~~~” “你……放……”想说一句放开,即便明知徒劳无功,可她此时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身子瘫软到了一定程度,身子因为催.情.香的关系和这姓王的败类故意的侵犯挑.逗,已经开始不能自主,滚.烫的热.流在自己体内流窜不停,直到薄衫被撕毁,官阡陌只知道,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的开始向着无法挽回的错误行进。 “不……” 直到整个人被抱到房内一旁的床.上,直到身上压下来一俱沉重的躯.体,她视线模糊,想要求救却知道根本来不急,也没有用…… 后悔吗?官阡陌? 泪水在眼角悄悄滑落,身体却越发的不受控制。 为了给娘报仇,为了能找到替自己报仇的人,为了能早日亲手杀了那个穿红衣服的凶手,不管她做了什么,变成了什么,她都不后悔! 理智彻底在脑中消亡…… ********************************************************************* 房顶,花迟坐在那里看了许久的好戏,看着那女人半推半就欲擒故纵。 冷笑。 这女人这么主动,哪里像是被逼接客的模样? 看来,他还真是多此一举了! 他冷哼一声,又灌了一口酒,正欲离开,眼尾的余光陡然扫到那昏黄暧.昧的房间里,桌上那一盏未烧完的香炉。 香炉?花迟眯起狭长的凤眸,远远看向那正与男人缠绵的女人,看着她被压在床.上时绯红的脸颊,和那双他记得是很明亮很有神的双眼,此时正绽放着一种别样的神彩,有迷离,有.欲.望,独独少了清醒。 难道…… 直到她抬起手臂,雪白藕臂上那块刺目的红点惹得他微微一震。 不消再多想,只当是还一份人情,毕竟他花迟懒得欠人家东西,被指着屁股要债的感觉他很不爽。 刹时间,不知是何物破空而入,根本叫人看不清,便落进了窗子,直重重打上王公子的背后,一阵轻微的闷响与闷哼后,神智已到崩溃边缘的官阡陌只觉身上的人忽然身子一沉,下一瞬,耳边风声划过,不待她睁开迷离的眼看清楚,整个身子便被人毫不留情的拽下了床。 “怎、怎么了?”她一阵晕眩,若不是身旁有谁拉住她,恐怕她整个人便能扑倒在地上,转过眼,模模糊糊中看见一袭火红的身影在眼前晃动,一个人变成两个人,两个人变成三个人,三个人变成……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24 ()()“怎、怎么了?”她一阵晕眩,若不是身旁有谁拉住她,恐怕她整个人便能扑倒在地上,转过眼,模模糊糊中看见一袭火红的身影在眼前晃动,一个人变成两个人,两个人变成三个人,三个人变成…… 迟忍住想骂她的冲动,一把将她摇晃不停的身子扶稳,她却因为站不住而往他怀里靠去,她身子滚烫,想必正是因为这屋子里催.情.香的东西,在江湖这么多年,他正然知晓这味道究竟是什么,也清楚这女人究竟被下了什么药。懒 “你、你是什么人?”官阡陌迷迷糊糊的靠在他胸前,仰起头,怎样都无法将神智拉回到清醒的地步。 “白痴。”花迟白了她一眼,又低眸看了看她将近**的身子。 他是正常男人,他从没否认自己是正常男人,一个又漂亮又身中迷药主动往自己怀里靠的神智不情的半赤.裸的女人,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诱.惑力都不是一般的大。 花迟冷瞥了一眼她绯红的脸颊,见她似乎靠着自己很舒服,又往自己怀里蹭了蹭,他一顿,猛地一脚将地上她的外衫挑起,旋身罩在她身上,将她一把推开。 “放规矩点,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他寒声警告。 结果,他似乎忘记了,目前这个女人神智不清,什么也听不明白,只是一味的呆看着他,知道眼前的是男人,就又向他怀里扑来。虫 “我好热……好难受……好热……” “……我好难受……”官阡陌才不管,她身子里火烧火撩的,只觉得被人抱着才舒服,她还想……还想被亲一亲,还想什么……还想什么她也不知道…… “该死的!你把手松开!”想起那天将她困在门前,低头以唇扫过她樱唇的一瞬,他便觉得浑身一颤,更想起来,他似乎好些年没再碰过女人了…… “不要……我好热,求你帮我,我好热……” 眼见她要自己脱衣服,花迟拧眉,低咒一声,毫不犹豫的抬手在她后脖颈重重一敲,顿时,往他怀里钻来的像只小猫一样不规矩的女人身子顿僵,双眼圆睁的仿佛被敲醒了一般模样,凶狠的瞪着他,然后软软的倒进他怀里,不省人世…… 在官阡陌昏倒的前一瞬间,她瞥见床.上王公子那一动不动的身子,和他后背上一道不知被什么暗器穿透的血窟窿,触目惊心。 一把扶住被自己敲晕的女人,花迟叹了口气,不以为然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尸体,俯身将官阡陌瘫软在怀中的身子打横抱起。 他晚上可是特意吃了些东西,否则别说抱她,恐怕连轻功都很难使出来,又怎么飞檐走壁的来还她这份本来就没想欠的人情。 昏黄的烛光陡然熄灭,血腥的味道在诺大的房间里悄悄蔓延。 如火一般的红影于黑暗中轻轻划过,仿佛从未出现,消失的无影无踪。 ************************************************************************** 翌日。 荷月楼和王员外府里乱成了一锅粥,一边是王员外最疼爱的大儿子死于非命,死的时候还是赤.身.裸.体,最可疑的凶手官阡陌失踪了,却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王府,一瞬间明月城内乱哄哄,官阡陌杀人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而这事情的正主儿,却还躺在一间山顶的木屋里睡的正香,直到阳光落在脸上,照得她不得不醒,才终于睁开眼,下一瞬,便被脖子后边的痛楚将昨晚的所有回忆都召了回来。 昨晚…… 官阡陌猛地翻坐起身,低头见自己身上的衣服,除了被撕毁的内衫,其他衣服都还在,外衫也完好的包裹在自己身上,她不由松了一口气,一边抬手揉着疼痛不堪的后脖颈,一边低咒着昨晚救了自己的那个男人。 如果她记得没错,如果她当时真的稍微清醒了一点,如果昨晚到现在醒来都不是一场梦,那么……昨晚那个穿红衣服的如妖一般的男人,就是那个害得她沦落至此的罪愧祸首。 正想着,木屋门前的光亮忽然被档住了些许,她抬起头,对上一双有些熟悉的黑眸,又一次看见了那让人过目不忘的血蝶刺青。 花迟手里正拿着刚灌满的酒壶,见她已经醒了,只看着她邪冷一笑:“醒了?醒了便走吧。” 官阡陌看着他身上又是那件破旧脏污的衣服,仿佛昨晚他所穿的那件红衣只是梦一样,但她现在就在他这里,也确实是被他所救,那就不是梦。 “是你救了我?”即便是废话,也应该问清楚。 花迟走进木屋,将酒壶放在满是灰尘的桌上,回头瞥了她一眼,声音寡淡:“我这里需要清静,你不必感激到以身相许,自觉的离开便是。” 官阡陌将身上的衣服又扯了一扯,使之更加严实,随即冷冷看他一眼:“我不过是问问罢了。” “那你可以走了。”这回他连回头看她都懒得。 这世界上,怎么什么样的人都有? 官阡陌翻了个白眼,站起身,看着他因为憔悴而瘦弱到微微有些佝偻的背影,想起昨夜昏倒前所见的那一幕,不由眯起眼轻问:“你会武功?” 而且应该是很绝顶的武功,否则不可能在房外就能用什么暗器将那姓王的身体穿透,像他现在这种身体,没多少力气,若不是武功超群,是根本做不到这一点的,她混迹于青楼这种龙蛇混杂之地,早就对江湖上的事略有所知。 见他不答,转身就要出去,官阡陌快步走到门边挡住他的去路。 一见她挡在门口,花迟不耐的抬眼:“让开。” 官阡陌勾唇一笑,歪着头笑看着她:“你杀了王府的公子。” 见他要推开自己出去,她双手扶住两边的门框不让他出去,抬着头圆睁着一双杏眼仿佛逼问:“你叫我怎么回去?”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25 ()()见他要推开自己出去,她双手扶住两边的门框不让他出去,抬着头圆睁着一双杏眼仿佛逼问:“你叫我怎么回去?” 花迟一顿,剑眉微拢:“人是我杀的,又不是你,怎么不能回去?” “对,人是你杀的,而且该杀。”官阡陌轻笑,目光却盯着他的神情:“可当时只有我们三人在场,他死了,就只有我们两人,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去了王府?还有谁看见了你?知道是你杀了人?”懒 “啰嗦!”花迟抬手一把将她推开。 官阡陌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忙撑在门边才站稳,见他头也不回的要走,她勾唇轻笑着:“你只有在夜里和杀人的时候才会穿红衣服?” 花迟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向前走。 “你知不知道在江湖上,还有哪个高手喜欢穿红衣服?” 脚步刹那间停止,花迟回眸淡看她一眼:“江湖?” 官阡陌轻轻靠在门边,灿然浅笑:“我在找一个人,找了很多年,一直都没有找到,如果你见过或者你认得,麻烦你告诉我,就当是还我一个人情好了。” “人情我昨晚就已经还过了。”花迟又一次转身便走。 “那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有多大的影响力?你叫什么名字?你武功有多好?你可不可以帮我找到一个人?帮我杀了那个人?”她追了过去,在他的身后紧跟着。虫 倏地,花迟又一下停下,官阡陌一个没稳住,重重撞在他背后,在他转身冷眼看向自己的瞬间,忙向后退了一步,眼里有些希翼。 他眯眸,神情淡冷,看了她一会儿,才又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寡言浅声道:“我没有名字,也不认识什么江湖人。” 官阡陌知道他有故事,而且是很多故事,从他的行为做风,还有他那双眼睛里的沧桑和对这世界的憎恨,更包括他的神秘还有那武功。 她不知道,找到仇人的韧机会不会在他这里,但至少,她想,她找到希望了。 虽然,这人给她带来的灾难并不少。 正好她这阵子不能回城里,不如先在他这里栖身几日,正好能在他身上套些她想知道的东西。 见他已经走远,下了山,她便环顾了一下四周,知道这里应该是明月城郊外不远处无人管辖的荒山,她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木屋,然后勾唇淡笑,走回了木屋里。 ********************************************************************* 耀都皇朝,皇都城—— “大人,这是今天下午刚收到的密函。” 许正南刚从宫里出来,正要着手准备皇上派下来的一些在明月城附近相关的案子,忽然被小厮送来的密函挡住了去路。 “下去吧。”他接过密函,看了一眼上边的署名,不由一滞,忙快步走进房里,拆开信封。 半个时辰后。 “心安。” “大人?”在许正南身边多年师傅许心安快步走上前:“什么吩咐?” “将最近手头的案子先搁一搁,找阁老替我与皇上知会一声,我有事要先赶回明月城一躺,处理完便回来。” “什么事啊这么急?皇上不是说过阵子还要跟大人您一起到咱明月城去看一看吗?怎么您忽然……” 许正南抬手,示意他不必在说,只是将密函递给许心安看了一眼:“自己看,马上给我准备快马。” 心安一愣,低头打开信封看完,便瞬时将密函还给了许正南:“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准备。” ********************************************************************* 夜凉如水,月儿高悬。 木屋里没有灯,倒是今儿总算是有了月光了。 官阡陌就着外边的月光抱着双膝在屋外发呆,许多年了,许多年没有再这样安静的坐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有这样的闲心看星星,看月亮。 好像,上一次这样看夜空,还是和娘一起,那时她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爹是个大人物,和爹爹走散了之后,她就和娘四处逃亡,可是有一天,她和娘在外边看完星星看完月亮之后,娘哄着她睡下了,她醒来时,就看见那溅在窗户纸上的血点子,那样触目惊心,比星星还多…… 然后,她记得那个杀了她娘的人,那个人的眼神,冷冷的看她,剑举在她胸口,最后却放下了,仿佛有意要让她带着仇恨活在这世上。 她恨那个穿着比血还红的衣服将她的幸福摧毁的人,她在七岁那年发誓,穷尽一生都要找到那个人,亲手杀了他。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直到那个穿着破衣滥衫满脸污泥的男人提着另一个酒壶走了回来,官阡陌才陡然发现,原来他是在外边偷酒,然后带着满身的伤回来…… 可是他明明会武功,却为什么非要将自己弄的这样狼狈? 他这个……人? “小花,你回来了?”她抬起头,意兴阑珊的对他摆了摆手。 花迟脸色一僵,手于身侧顿时变成火焰掌,双目冰冷将她盯住:“你究竟是何人?” “……” 官阡陌依然抱着腿坐在地上:“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么?小花?” 见她的确很无辜的眼神,花迟犹豫了一下,眯眼打量着她似乎坐在这里许久的模样:“你叫我什么?” “你不肯告诉我名字,那我只好给你取个名字。”官阡陌缓缓站起身,抖了抖身后的泥土,抬眸看了他一眼,轻笑:“小叫花,小花脸,叫你小花下有错么?不喜欢的话,你就自觉一点便好了。” 陡然间,眼前仿佛划过当年苏瞳那个蠢女人乱给他起别名的样子,他陡然转开头,不耐的收了掌,一边走进木屋一边淡淡道:“花迟。” 官阡陌转身,看着他走进去,挑起秀眉浅然淡笑:“花迟……” 却是同时眸光一滞。 花迟? 她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26 ()()屋内传来酒气熏天,官阡陌在屋外发了一会儿呆,随后起身,进了屋。只见那厮正仰躺在破木床.上,一边往嘴里倒着酒,一边满脸陶醉的想睡觉的模样,仿佛这么一会儿,他又醉了。 “众人皆醉我独醒。”阡陌缓步走到床边,淡看着微眯着眼喝酒喝的狂浪不羁一身脏乱又瘦骨嶙峋的男人:“你表面上看着是醉了,可心里却清醒着。”懒 见他不理自己,依然自顾自的喝着酒,仿佛根本就没当她存在,官阡陌转头看了一眼屋内简单的陈设,轻叹:“你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多久?” 见他还在喝,他那身体明明已经不能再这样喝酒,官阡陌看向他那拼了命的往嘴里灌酒的模样,骤然上前,一把按住他拿着酒壶的手,迎上他倏地转过来的微微有些凶狠的目光。 “放手!”花迟不耐烦地甩开她。 官阡陌却是用力按住,死死盯着他满是不耐的甚至带着深深厌烦的双眸:“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吗?” 花迟偏偏却笑了,一把将她甩开,官阡陌被甩的向呈拱形退了一步,随即站稳,正色的看着那个从床.上翻坐起身的人。 “我是个外人,确实和你并不熟悉,但你我既然互相救过一次,也算缘分,我现在就在这里,看着你这种等同于自杀的方式,用酒来麻醉自己,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一切?就可以逍遥自在了?!”虫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滚下山去!”花迟冷瞥着她,哼笑两声,继续仰头往嘴里灌着他的酒。 真是无可救药! 官阡陌拢起秀眉,看着他这仿佛置身于六界之外一般的酩酊大醉,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科考落第,落魄归来的许正南,那时的许正南也是每日醺酒,甚至拿着身上仅有的银子住在她们荷月楼里每天风花雪月,花天酒地,若非她念着七岁那年许大哥曾给她吃过几顿救命的饭,她那时也不会煽了他几个耳光逼着他从荷月楼离开。 从此她才与许正南有了更深的交情,看着他被自己骂醒,重新参加了第二年的科举考试,直至他状元及第,两年内坐上知府的位置。 但许正南是许正南,眼前这像疯子一样的花迟却终究不是他。 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绝望的一切,才能让他如此放弃自己,这样每天醉倒在街边任人打骂,若他是平常人也就罢了,可他并非平常,那眼中的愤世嫉俗一阴狠真的太难让人轻易忽略。 募地,官阡陌又一次上前将他的酒壶拉开,在他正欲发作之时,杏眼含笑的看着他眼里微露出的杀意:“我饿了,小花。” 说时,抓住酒壶转身便往外走。 “把酒给我。”花迟眉心拧紧,不悦的眼神透着毫不留情的杀意,起身便要追上去,却因为今日没吃东西,身体大不如昨夜稍微果腹时的力气,刚一下了床便差点跌下去。 他低咒一声,手下掌风大做,便要将她整个人拽回来。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动机,官阡陌自知再逃也没什么机会,便转身靠在门框边,低头闻了闻手中的酒,然后侧过头用着极欣赏的眼神瞟着他:“真看不出来,你偷酒都能偷到这么好的东西,若我猜的没错,这是福客居藏了几十年的桂花酿,千金难饮着一杯,你倒是真够狠的,将人家几坛子的酒都偷光了吧?” 见她懂酒,花迟收了掌风,懒得再和这多事的女人周.旋,索性坐回床上,躺了下去,闭上眼不问世事。 “我说我饿了,你就是这样待客的?”真没见过这么古怪的怪人,官阡陌气馁的将酒壶往旁边不远处的桌上轻轻一放:“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吃的?我从昨夜被你带过来,直到现在,别说是米粮,就连水都没有喝着一口。” “没有。”那边冷到让人打颤的声音。 “那我吃什么?” “滚开这里,自己找吃食,别问我。” 官阡陌垂眸:“现在全城应该都是在通缉我,我暂时不能离开这里,难道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偏要看我一个弱女子这样饿着?” “女人真是麻烦!”花迟赫然翻身而起满脸的不悦,手中不知是什么银光一闪,官阡陌惊了一下,微微闪夺了开些,随即听见身后屋外的一阵底底的闷响。 “想吃,自己烤。”话落,他手中又抛出一个火折子,官阡陌眼急手快的接住,随即迟疑的转身看了一眼他刚刚将暗器射.出屋外时所落的地方。 不看还好,一看她便背后悄然透出一排冷汗,将双脚移了一个位置。 整天自己都呆在山上,也不见一条蛇,怎的她现在就在这门边站了一小会儿,就有一条蛇不知什么时候爬到她脚边。 若非花迟那忽然投出的暗器,恐怕她现在已经被咬伤。 不由的,她将步子向一旁小心的挪开了一些。 “你让我吃它?”陡然记起刚刚花迟说的那五个字,她不可思议的看向他背过身去睡觉的身影:“吃这条蛇?!” 没有回应。 官阡陌觉得可笑又可怕,她怕蛇,怕这种身上光.滑溜溜的恶心的叫人起鸡皮疙瘩的东西,特别是虫子或者蛇这种长长的东西,平日里看见这些软软的爬行动物都是绕路走,现在这已经是强做镇定,可是……吃蛇…… 身后许久再也没了动静,花迟睁开眼,转身看向那个蠢女人,竟见她明明之前是迟疑甚至声音里有些忐忑的模样,现在竟正弯身向下,咬着牙,伸出手要将地上的死蛇捡起来。 他眯眸:“你果真要吃它?” 正俯身向下的官阡陌一顿,转眸淡看向他:“不然你认为,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有其他本事去宰其他的东西拿来吃么?” 说时,她弯身便要将蛇捡起来,花迟一看,赫然手中又是银光大作,抛出一样东西,将她打的向后退了两步。 “你……?!”官阡陌怒从中来:“你这人怎么……” “这蛇有毒。”花迟闭了闭眼,缓缓起身。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27 “你……?!”官阡陌怒从中来:“你这人怎么……” “这蛇有毒。”花迟闭了闭眼,缓缓起(身shēn)。 这个官阡陌,是继苏瞳之后,他所见过的第二个这么有耐心更又有着强烈目的心的女人,虽然厌烦,但若这女人吃了蛇,中毒后死在他屋子外边,他也嫌脏的很。 “有毒便有毒,我将它那带毒的牙拔了再烤,不是就好了?”官阡陌白了他一眼,倒底还是她再好的(性xing)子,也受不了他那古怪脾气。 就在她正要再一次低(身shēn)将蛇捡起时,就着屋外的月光,终于看清楚,那打在蛇七寸上的暗器,呈黑绿色,也就是说,这暗器也有毒。 她募地一阵恶寒,直起(身shēn)目光冰冷的看向那似乎笑的很邪恶的花迟:“你故意的?” “是又怎样?”见她这故做平静的神态脾气,花迟忽然笑的邪魅无边,一步一步朝她走去,直到站在她眼前,双臂一抬,将她整个人困在门边,左右都出去不得。 “你以为花某,真有那么好心?嗯?”微凉的手指挑起她细腻滑嫩的下巴,俯首将满口的酒香在她鼻间喷洒:“怎么?现在还有胆子吃了它?” 官阡陌凝眸不语,略谨慎的向后靠了靠,却靠在门框上无法再动弹。 抬起眼,迎上花迟那双眼里邪气又浪((荡dàng)dàng)的目光,她却是笑了。 想她官阡陌在荷月楼这么多年,像他这种调戏姑娘的方式早已经是老(套tào)路,她又何尝觉得哪里可怕,她若想躲,自然也是躲的开。 但她毕竟还是有所忌惮,忌惮他的武功,忌惮他的毒,忌惮他这每(日ri)醺酒的破(身shēn)子竟没有酒臭味,反倒是醉人的酒香,更也忌惮他那双仿佛在渐渐变色的双眼。 是她看错了?还是…… 花迟似笑非笑看着她,直到她双眼渐渐失去防备的色彩,直到仿佛如同苏瞳当年被他施了*术那样呆呆的望着他。 微凉的手指渐渐趴上她的脸颊,暧昧而又温柔的抚摸,似挑逗,似调戏,似打量,又似温存。 “女人。”他危险的眯起眼,缓缓俯首向她唇边,暗声低叹:“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 “只是……”他忽然笑着,低眸看着她呆愣的盯着自己的模样,嘴边笑意加深,眼尾的血蝶仿佛又注入了灵魂一样,轻轻在他眼下飞舞。 “你这样干净。” “我花迟,从不碰太过干净的东西。” 话落,他抬手一招,官阡陌便双眼乖乖的闭上,无力的向他怀里跌靠了进去。 花迟将她抱起,旋(身shēn)放到木(床chuáng)上,出门之时忽然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她因沉睡而恬静的脸。 ************************************************************************ 官阡陌是被一阵烤(肉rou)的香味给弄醒的,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木屋里,只是不知究竟是怎么睡着的。 正犹疑间,那阵香味儿又扑鼻而来,她忙坐起(身shēn),发现屋外竟有火光,便小心翼翼的下了(床chuáng),快步走了出去。 屋外正架着一堆木枝燃起的柴火,熊熊火光照的微微有些发冷的(身shēn)子舒服极了,火堆上正架着一只快烤熟的野鸡,她怔怔的看了一会儿,随即转(身shēn)看向四周,天还没有亮,附近又没有人,她自然想得到这是谁做的。 只是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烤的野鸡上边似乎洒了些酒,但正是因为这些酒才使得它(身shēn)上散发出一股香味,比任何的油盐都好用,官阡陌正饿着,便也顾不了什么,更也知道如果花迟那厮想给她下毒的话也用不着等到现在,便也就毫不客气的掰下来开吃。 一边添饱着肚子,一边转眸看向安静的四周,她想,最近需要在山上藏(身shēn)的这几(日ri),也许并不如她想像的那样艰苦。 又或许,花迟这人,也并非真的无可救药。 只是她想不通,他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现今这副鬼样子…… *********************************************************************** 五(日ri)后—— 荷月楼后侧别院,小喜偷偷的从门后溜了出去,转(身shēn)看见不远处的墙角下站着的一位翩翩佳公子的(身shēn)影,便忙小心的将怀中的信又往怀里揣了揣,快步走了过去。 走到那公子(身shēn)后,抬手轻拍了一下:“姐……” 这一拍加上一个轻唤,只见那公子转过(身shēn)来,竟果真是一(身shēn)男装打扮的官阡陌,她一(身shēn)碧青男袍,头悬冠,鼻子上还贴了一小缕胡子,若非与她亲近过或者对她非常了解之人,肯定无法发现现在这个正站在荷月楼后院的帅公子哥儿,就是那全城通缉的杀人潜逃的要犯官阡陌。 “天啊,姐!果真是你……”发现之前的暗号没有看错,小喜开心的一把将她抱住:“姐姐,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担心死小喜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嘘。”官阡陌抬手放在小喜嘴边,拉着她走进角落,低头见她从怀里拿出信封,看了一眼上边的署名,就知道小喜这丫头机灵,即便两人这几天没有联系,她也知道往皇都城那边找许正南帮忙。 “怎么样?这信是什么时候送回来的?”官阡陌一边看着回信上的简单的“拖延时间”四个字,一边将信封里藏着的一包锦囊揣进怀里,然后拉着小喜的手,往更不起眼的地方走了走。 “是昨天夜里许大人的暗卫快马跑回来送的信,咱们荷月楼已经被包围了,我还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趁着去茅房的时间将这信接到。” “没人看到吧?” “嗯没人看见,王员外心疼儿子,但他那儿子真是该杀,但是姐姐,不是小喜说你,你向来不是这样冲动的人,怎么忽然间……哎,不过我也能理解你,你守(身shēn)如玉那么久,放做是谁,都不会甘心被他那样一个畜生给玷污了的……”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28 ()()“嗯没人看见,王员外心疼儿子,但他那儿子真是该杀,但是姐姐,不是小喜说你,你向来不是这样冲动的人,怎么忽然间……哎,不过我也能理解你,你守身如玉那么久,放做是谁,都不会甘心被他那样一个畜生给玷污了的……”懒 官阡陌忽然沉默,抬眸看了看小喜的表情,随即将手中的信撕成碎片,顺手掏出一个火折子将碎片烧尽。 办完这一切,她才忽然叹笑:“人不是我杀的。” “……嘎?”小喜嘎然无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你不信?”官阡陌歪着头轻笑。 “不,我信,姐姐,我真信。”小喜忙摆着手,然后一脸疑惑:“王家的人压着咱们荷月楼的姐妹还有李妈妈,一起去过城主那里,现在县衙的人和城主都偏袒着王家,又因为许大人不在明月城,他们就直接将罪定在了姐姐你的身上。” “其实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听仵作说,那王公子死的时候,胸口被暗器穿透,但咱们大家所有人都知道姐姐你不会武功,只是一个简单的弱女子,就算杀王公子,一个匕首就可以了,怎么可能会用那么利落的暗器,而且那暗器还是有毒的……” “可是……”小喜拧着小眉毛:“可是他们都说是姐姐您杀的,我刚开始有怀疑,但是当时也确实是只有姐姐你一个人在,也只有你一个人有杀人的动机,所以……姐姐,你看这……”虫 官阡陌了然的笑笑,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就因为如此,几张嘴也说不清楚,所以只能等许大哥回来再说。” “他能帮你脱罪吗,姐姐?” “如果我真的是杀了人,他不会包庇我,定会亲手将我送上断头台,但我没有杀人,他这次叫我先拖延时间等他回来,就代表他相信我是无辜的,他一定会帮我脱罪,他信我,我亦相信他的手段。” “而且,许大哥在去皇都城之前,曾说过皇上没来过明月城这边,再往外走就是边疆了,据说皇上最近想来这附近走走,如果皇上能来,即便我一个小女子他看不入眼里,但许大哥肯定会替我说些话,让城主他们将这案子重审,如果我算的没错,也就是在这几天了。” “啊,你是说皇上?”小喜惊诧。 “嘘,小点声。” “唔……”小喜忙捂着嘴点了点头,随即圆睁着一双大眼惊愕道:“姐姐,咱们耀都皇朝的新皇上才继位半年多,听说后宫还未娶一个妃子,姐姐你这么漂亮又多才多艺的,不如……” “死丫头,乱做什么梦呢。”官阡陌无奈的敲了一下她的头:“我不喜欢宫廷,更不喜欢什么皇帝,更何况,这皇上的事迹你又不是没听说过。” “额……?” “大家都说景帝也许没有死,也许景帝有一天还会回来接位,现在的睿元帝是当年的十三王爷,曾经发起过宫廷政变,政变的那一天,皇宫里血腥漫天,那时景帝就在所有人面前被万箭穿身,却没想到,明明应该死的人,几年后竟然又活着出现在皇宫,所以我看,这皇帝的位置究竟是谁的,还是个未知数。” “姐姐,我不知道现在的睿元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姐姐,小喜觉得这世上再没有谁能比得过你的好,正好现在皇上有可能来明月城,你不如找机会与他接触,万一你能混到一个皇后……那不是……” “又做梦了你!”官阡陌叹息,转开头,发现不远处有人过来,忙一把将小喜推到里边:“有人来了,我先走,这几天你见机行事,我若能出来见你,会给你暗示。” “可是姐姐……” “好了,以后再说!”话落,官阡陌转身便顺着阴暗的角落快步离开。 *************************************************************** “卖伞,上好的锦洲月芽坊的香伞,姑娘,姑娘买不买伞啊?哎……这位小哥,这位公子,买不买把伞回去给心上人遮阳?卖伞……” “糖葫芦,糖葫芦……” “卖包子,新出笼的肉包子,五文钱一个,卖包子……” 街边叫卖声四起,官阡陌头带斗笠,小心的在街上行走,只待到了城门处买匹马就可以回山上,今天趁着花迟又一次喝的大醉,大白天的躺在屋子里只睡觉不出门,她看着烦心,便自己偷偷回了城。 “来看一看啊,咱们耀都皇朝的密史和编外野史,还有正宗的耀都皇朝朝廷秘密,那些恩怨纠结的皇子们,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瞧一瞧看一看啦~~~” 官阡陌停下脚步,转眸看了一眼那正叫卖史书的老先生,见他穿的破衣滥衫,虽然喊叫的东西让人有些想笑又觉得胡闹,但这毕竟也算是个有尊严的靠做生意来养活自己的“老叫花”,她想了想,忽然想到山上那个臭酒鬼,便摇了摇头,上前随便捡了一本,递给那老先生一锭银子,没要找钱,转身便也就走了。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公子真是好心人呐,这书里写的都是真是,是宫里的太监公公们闲暇时偷偷按照实情编撰出来的故事,公子一定要看呐,绝对不是骗人的东西……” 身后一直传来老先生的声音,官阡陌不以为然的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野史,扑哧的笑了,随意的放进怀里,打算回到山上,拿这本“野史”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也好。 “让一让,让开!!!” 四周忽然一阵混乱,官阡陌顿了一顿,忙向旁边让了几步,悄悄顺着斗笠下方,看见方才路过的是王家的家丁和城主府中的侍卫,他们这些人……似乎是朝着荷月楼的方向去的。 这些人找不到她,应该不会找荷月楼的麻烦吧。 今天看小喜没什么事,但愿他们不会将荷月楼牵连进来。 她忧心忡忡的转身便要快步离开,偶尔在路中还能看见墙上挂着通缉自己的官文和画的并不是很像自己的头像,她一路低着头,在城门前塞了些银子给门前的士兵,直到顺利的出了城,便忙买了匹马向郊外的山上奔去。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29 ()()好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 官阡陌趁着夜色降临,无所事事,便就着木屋外的火堆的光芒,翻看手中的野史。 没想到耀都皇朝前任景帝凌司炀和那位拓跋落雪皇后的故事,竟然是这样动人,这样凄美,却没想到最后落得一个在印阳山上被炸死,另一个又在不久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懒 如果这书里绘声绘色的故事是真实的发生过的,那她宁愿相信如这馔书之人所猜测的那般,他们没有死,他们一定藏身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朝夕相对,比任何人都幸福。 她想,睿元帝凌景玥定是爱着那位皇后的吧,否则他不会纵容她的一切,亦不会纵容着到了手边的幸福就这样在他的世界里消失。 只是她不明白,前皇后明明叫拓跋落雪,是敌国和亲过来的公主,这书中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次提到苏瞳与瞳儿二字。 究竟苏瞳是谁?拓跋落雪又去了哪里? 政变,万箭穿心…… 凌司炀,求求你不要这样惩罚我! 我会保护你,我会保护你……凌司炀…… 那一年政变之时,自己才刚刚几岁,如果她官阡陌能亲眼看见这场腥风血雨,她想她也会像皇后那样哭倒在喏大的皇宫。 官阡陌喜欢这位皇后,喜欢她的勇敢她的坚强和她那拼了命的想要保护皇帝的坚韧,女子不一定是弱者,即便她官阡陌手无缚鸡之力,若能有一天谁为她良人相伴,她定也能拼尽全力以死相护。虫 她不喜欢看故事,但终于还是喜欢上了这个故事。 不论是真是假,是真实的发生过还是仅仅只是一个故事,她倒底还是喜欢上了。 “凌司炀……”她低着看着书后边所列的皇族谱列表,读着上边的每一个名字,直到景帝之后的这几年出现的皇子,当然这些名字也是她们这些平头百姓所熟知的,但若真的在人前,便也无人敢直呼这些能要了人的命的名讳。 “凌景……”她正看着睿元帝的事迹,忽然眸光撇见后边的另三个字,陌生的名字,却真真实实的存在于野史之中,至关重要的一个名字。 “凌司烨?”她骤然低语,正思索间,身后木屋的房门倏地一阵剧响,惊的她回头相望,只见花迟脸色阴沉的冷冷盯着她,目光骸人。 “你……”官阡陌不由的缓缓起身,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阴郁的脸和那双眼里汹涌的杀意:“你怎么了?” “假扮好心来接近我。”花迟眼里杀意尽显,似笑非笑般一步步向她走去,眸光森冷无度:“果然到底还是找死!”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见他眼神有些吓人,官阡陌倒退了一步,却是骤然间颈间一阵剧痛,只见花迟眼中绝决的寒冰几乎将她淹没,力道越来越重。 “花、花迟……你……”官阡陌被掐住脖颈,喉间在他的掌中几乎要被捏碎,万分痛苦:“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花迟阴冷一笑,手下力道更加重了七八分,看着她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只觉心底凉了个彻底的地方更加冰凉。 “花某倒是要问你想做什么,说!”募地,他另一手将她腰间禁锢:“你还知道多少?” “是何人指派你来监视我?!好大的胆子!” “……我……”官阡陌颈间剧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愈加凶狠的男人:“我……你……你误会……” “还想骗我?嗯?当真是不怕死!!!”花迟笑的邪冷异常,似乎不想再与她多费唇舌,手下力度直逼她喉间,再一稍用力,她便可直接香消玉殒。 人在将死之时,头脑会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在这逃无可逃的一瞬间,花迟的名字在她脑中爆开。 花迟…… 花迟? 花迟不就是当初闻名于江湖的那个红衣剑客,传闻红衣花迟与朝廷关系紧密,可他眼尾的血蝶……不正是野史中苏瞳在政变那一天,背着景帝勇闯三军时道出的惊天秘密?!!!! 书中没有提到血蝶,但提到眼角的刺青。 她赫赫地在弥留间死盯着他眼尾的血蝶,仿佛了一瞬间知道了什么,更是以不可思议的目光凝住花迟阴冷的眼神:“你……?” 同时,她忙将手中的野史艰难的举起:“我……我看的是这本……野、野史……” 花迟眼神一变,看向她举起的书册,手下的力度微微放轻了些许,满目怀疑的看着那书册封面上的字:“这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这样……”官阡陌痛苦的去呼吸着,想要挣脱他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出来,只能勉强将书塞向他怀里:“会不会是因为这书……” 耀都皇朝野史? 花迟冷眼看着那书上的字,忽然放开手,将她手中的书一把夺了过去,官阡陌浑身无力,因为他不说一声就放开,整个身子失去重心的向后跌去,有些狼狈,又有些庆幸。 庆幸的是她猜对了。 可…… 她一边揉着脖子,努力的深深呼吸,为自己捡回了命而心下乱跳,同时转头,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那个捧着书,像发疯了一样一页一页的翻看着里边内容的花迟,咬咬牙,勉强的站起身:“你……” 不,她不能问。 官阡陌向后退了一步,想到如果她问出心里的疑问,恐怕必死无疑。 但看着花迟在看那野史里的内容时,越来越黑的脸色,她更能确信,自己大胆的猜测没有错,他……他就是那个传说中出生处就被藏在深宫不得见人许多年,后来被凌司炀推进河里流出皇宫之外的那个悲惨的皇子,凌司烨! 想到这一点,官阡陌脸色不由更白了几分。 这种猜测确实有些大胆,怎么看他这么一个酒鬼都不像那个传说中叱咤风云的红衣花迟,红衣…… 她神色一僵,赫然怔怔的看着他。 不会的,不会! 这世界上不可能会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喜穿红衣的人不一定只有他一个,何况,他究竟是不是那个传说中不为人知的皇子,她也不能完全确定。 一切只是猜测罢了。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30 ()()什么狗屁野史?!!! 花迟越看眉心越拧,直到翻到后边,看到关于印阳山的一切竟然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在其中,更是脸色发黑,呼吸渐渐加重。 发现他的异样,官阡陌迟疑了一下,便向后躲开了些许,果然,这厮忽然一阵爆怒,将那书直接一撕两半,人进火堆里。懒 “哎,你做什么?”官阡陌骤然快步冲了过去,将火堆里已经被燃毁的书抓住,不故手上的灼烧,低头吹了吹,拍了拍,可惜只救下来几页,其他的书页不是黑了已经已经烧毁。 “我还没有看完,白花了银子买了。”她有些不悦,朝他翻了个白眼:“疯子。” “扔回去,烧掉。”花迟眼里的阴郁渐渐减少,反而是莫名奇妙的平静,淡看着她眼中的孤疑:“我让你扔进去,没听懂是不是?” “这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烧?”官阡陌气不打一处来,忍了又忍,明白他太过危险,才咬牙切齿的与他理论。 但她错了,和花迟这种人,理论根本就没有用,反而更会使他对自己的厌恶加深许多。 只见他目光一凝,看向她手中残留的几页纸,一瞬间,她只觉手中一烫,惊呼一声放开手,便见那几页纸就这样在她手中燃烧成灰烬。 “你……”她猛地抬起脸瞪向他:“你实在过分!”虫 “我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花迟懒得看她,转身便要回木屋。 他连续几天都在赶她,官阡陌承认,自己暂时无处可去,除了他这里,其他地方暂时根本无法住,她不由咬了咬唇,心里一边存着怀疑,一边在想着对策。 “你认识书中所写的那些人?”她陡然轻问。 花迟脚步赫然停下,微侧过头以眼角的余光冷然看向她:“知道太多,对你自己没什么好处。” “你恨他们?”官阡陌走向他:“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与这些人定是有渊源,我知道你从未真正醉过,其实你不过是在逃避某些事情。” 见他不为所动,官阡陌浅笑,声音温柔轻浅:“花迟,我能想像的到你究竟受过多大的创伤与打击,才会像现在这样颓然,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放弃了你,而是你自己放弃了整了个世界,你憎恨着所有人,所有幸福,所有好的事情,甚至憎恨着对你好的人。” “但是如果你真的恨,为什么不试图去报复,而是这样放弃了所有的一切?” “难道,是连报复都已经放弃了?还是……” “你在教训我?”花迟回头,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忽然就哧笑出声:“你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倒真以为自己历尽沧桑,什么人都能被你劝醒么?” “我……” “你以为你是谁?” “我只是已经将你当成朋友,所以……” “朋友?”花迟挑眉:“哈哈哈哈哈哈……” 他仿佛是听见了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笑话,笑的眼泪都快冒了出来,然后有些体力不支的笑靠在门边,回头仿佛看着怪物一样的看着这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小女子,越看又想笑。 “这世界愚蠢的人怎么越来越多,还全都叫我给碰上了,真他娘的倒霉!”他笑完,便啐了一口,一脸的不削:“还没什么人有本事打击于我,我说,小姑娘,你自做多情了,布施布错了对像,花某劝你早日回头是岸,别在我这里干耗着,否则哪天我没了兴致,一刀了结了你,可不要后悔。” 小姑娘? 官阡陌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绝然的将房门重重关上,仿佛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和他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世界,她没资格去管,也没必要去管他这样一个没有灵魂的半死人。 布施? 她真的是在布施么? 官阡陌转眸看向渐渐熄灭的火堆,忽然笑着轻叹,也许是那份人人都躲不过的好奇心,谁不对神秘古怪的事情有所好奇呢? 只是她太过偏执,与他一样偏执,所以非得在这里受这等羞辱。 抬手抚向青紫一片的脖颈,官阡陌忽然自嘲一笑,自己果然多事,活该被骂。 ************************************************************************* 隔日。 日过午时,房外没有再传来那个蠢女人主动烤食物的味道,也没有她闲来无事编制木篓的悉索声。 那个女人说,用柔软的细木枝编木篓,是小时候她和娘在山上住时和娘学的,她到现在还记得。 那个女人还说,七岁之后,她便再也没时间编过这东西,正好最近闲暇,编些留给他用。 那个女人很麻烦,问题多,又喜欢管他的事,还动不动用着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去看他。 走了倒好,六根清静。 花迟深呼吸了几口,随意拨弄身旁的两三只酒壶,发现没酒了,顿时皱起眉锋,低咒一声,拎起酒壶起身向外走去。 一推开房门,便见已经熄灭许久的火堆痕迹,四周全无其他人的身影。 “这就走了?”他仿佛笑着轻喃,撇开头仿佛早已想到:“走了好,走了好啊……” 明明很厌烦,明明很讨厌那个女人喋喋不休管东管西,有几次他都想一掌拍死她,虽然没下手,但对那个女人的厌恶之感早已经是层出不穷的。 却没想到她这一走,山上又静了。 仿佛半年多以前,苏瞳那个女人被忘魂赤蛇控制,每日住在她的山洞里,听命于他,可最终她明明是属于他的,却就那样出其不意的给了他一刀,直刺胸口。 即便他清楚,那个女人还没住进他心上,但却生生的伤了的心,伤的彻底。 女人果然是这世界上最阴险的东西。 拓跋玉灵那个老女人是如此,苏瞳那个女人是如此,何况这个伪善做作到让人受不了的官阡陌,一个在清楼浮沉多年的女人,要他相信她的身子干净,他信,若要他相信她的靠近是没有目的,杀了他也不信!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31 ()()拓跋玉灵那个老女人是如此,苏瞳那个女人是如此,何况这个伪善做作到让人受不了的官阡陌,一个在清楼浮沉多年的女人,要他相信她的身子干净,他信,若要他相信她的靠近是没有目的,杀了他也不信! 苏瞳说过,这世界上没有无原无故的爱,也没有无原无故的恨。懒 两个本无交集的陌生人,她肯为了他付出名节去相救,若非想在他想身捞到什么好处或者什么利用,又有谁肯真的如此去做。 花迟忽然就笑了,瞥了一眼脚边的木篓,抬脚一踢,便碎裂了一地。 人心就像这木篓一样,经不起什么摧残。 永远都不会保持原样。 所谓的善良,不过都是像那个凌司炀那个伪君子那般,假善,真恶! 该死的! ************************************************************************* 喧闹的明月城大街,今天似乎安静的有些出奇。 官阡陌下了山,又乔装成了男子打扮,带着斗笠走在街上,最终找了间客栈暂时先住下。 吃了饭,喝了茶,休息了一会儿,便发现平时喧嚷吵闹的大街,竟然没有多少人在街上走。虫 顺着二楼的窗子向外望去,见有不少管兵在街上抓人,甚至还举着告示四处贴,本来只在城门的一张告示,此时竟然贴的满城都是。 官阡陌顿了一顿,总觉哪里有些不对,忙又对着镜子重新乔装了一翻,将眉毛又画的更粗了一些,转身出了门。 在荷月楼后边等小喜,久不见她出来,她便知道,事情果然牵连到了荷月楼,恐怕楼中的姐妹都遇到了危险。 不由的,官阡陌悄然走到荷月楼前方,果然看见众姐妹还有小喜等人都被绑在门外的柱子上,任太阳暴晒。 “老天啊!该死的官阡陌!你害得我们好苦啊,求求你快点出现,别连累我们啊!!!”被绑上柱子上的姐妹怨声载道,即便骂的再难听,官阡陌也知道,这些姑娘平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受了这等活罪,皆是因为自己。 “官爷儿,你看我们这姑娘们都被吊了一天了,以后还要靠着这一张张脸和那细皮嫩肉的身材吃饭呢,你看看,能不能让他们下来……”李妈妈估计是塞了不少银子,才免于被绑在柱子上,但她心疼这些姑娘们的皮肤,就等于心疼那白花花的银子,一脸谄媚的靠在一个带头的士兵身旁,央求着。 “县官老爷和城主大人有令,逃犯官阡陌一日不归案,便拿你们荷月楼开刀一日,若三日内你们还不将她交出来,王员外家定要上报朝廷,将你这小青楼查封,血洗荷月楼!” 那士兵将李妈妈甩开的同时,李妈妈一听,顿时整个人发晕的软倒在地上,哭天呛地:“哎呀,阡陌啊!!!妈妈我是做了什么孽,把你这扫把星留到现在啊,本想趁着你这两年多赚些银子,哪知道你是灾星托世,害惨了我啊!!!!” “别哭了,滚一边去!” “哎呀……” “滚!!!” 李妈妈一惊,忙抹了抹眼泪转身缩进了楼里。 官阡陌藏身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即便自己被送去王府,也是被李妈妈所逼,但这些年承蒙她将自己收留,不管如何,对自己还算有恩。 楼里的姑娘姐妹们虽然自私,但终究也一起走过了这么久。 还有小喜,被绑在柱子上,被太阳晒的嘴皮都干了,也没人敢送些水喝,若照这样下去,别说是三天后血洗荷月楼,就是一两天,她也撑不下去。 她站的很远,但只有小喜对她最熟悉,知道她会做什么打扮,迷蒙间睁开眼,看见了角落里藏身的官阡陌,忙趁着所有人没注意自己,对着她迟疑的双眼轻轻摇了摇头。 官阡陌心下一疼,咬着唇望着她,满眼歉意。 如果因为自己而害了这些人,她还怎么苟活于世,她藏身在荷月楼只是为了方便寻人报仇,却并不想害人。 心中已有动摇,却因为小喜对自己摇了摇头,官阡陌更是难过。 见官阡陌似乎要过来,小喜忙又对着她轻摇着头,不行,她不能过来,她若是出来了,那她与这些姐妹的苦就白受了! 见官阡陌要摘下斗笠,小喜一急,忙小心的对着她说着口形: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 官阡陌脚步一停,红了眼。 这个傻丫头,为了自己,什么苦都肯吃,为了许正南的一句“拖延时间”,就真的宁可这样的忍着。 小喜的眼神在示意她快点离开,官阡陌摇头,小喜却瞪着她,官阡陌难过的靠在墙边,直到似乎有人发现了小喜在朝她这边看,她一顿,忙转身逃开。 ************************************************************************ 距离明月城两千里外的马车上—— “大人,刚皇都传来消息,皇上出宫了。” 许正南正查着明月城王家历史和那死者王贵坤的事历,一听心安如此之后,顿时抬头,黑眸微凛:“出宫?去了哪里?” “属下不清楚,只听宫里的公公说,皇上称要微服出宫几日。” 许正南默然。 “哎大人,你说,皇上会不会自己微服巡游,想要赶在你之前到明月城?” “应该不会。” “可是……”心安忽然俯耳在他耳边:“大人,要去咱们明月城的话,可是会路过印阳山那边……” 手中的册子陡然合上,许正南拧了拧眉心:“换马,继续加快行程,赶在皇上之前回城,城里现在这样乱,阡陌那里又出了事,王家与城主和县衙勾结,若皇上真去了,怕是会出大事。” “是。” 心安下了马车,许正南略有些犹心的朝两千里之外的明月城方向看去。 阡陌,再坚持一下,我很快就到。 等我。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32 ()()足足一日,官阡陌在客栈里足不出户。 那些士兵明明可以挨家挨户的搜查,包括客栈,但他们没有,只是安静的等着她,等着她自己出现。 她从荷月楼看到情况后,回到客栈吃不下睡不着,已经整整一天,很担心小喜的安危。懒 入夜,官阡陌终于忍受不住心底的煎熬,换回女装,不再遮掩,缓步走出客栈,在街边那群人异样的目光和躲躲闪闪指指点点的神色下,走向荷月楼。 荷月楼门前,所有姐妹还在被挂着,从昨天到现在恐怕一直都是这样,官阡陌不忍,便加快了脚步。 “什么人?这里是官府严管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闯入!” 前边一排的长队,队前的两个士兵赫然举刀将她挡住。 官阡陌抬眸,似笑非笑,冷声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姑娘是谁。” “……你?”其中一个士兵忽然一顿:“啊!官阡陌!!!” 不等他话落,官阡陌抬手便将他们二人的刀推开,大步向里边走去。 如果今天必死无疑,她不后悔,唯一后悔的是莫名奇妙惹出了这么多的祸端,害得荷月楼受殃,小喜受罪,自己也流离失所,更又有性命之危,不能再替自己的娘亲报仇。 “噫?老大,你看那个人是?” “官……官官官阡陌?” “快,速去禀报城主与县官大人,还有王员外!快去!”虫 眼见四周乱成了一团,官阡陌抬眸,看向不远处满眼惊愕的看着她的已经奄奄一息的小喜,和那群眼里放出希望光彩的众姐妹,朝他们露出一丝浅笑。 “哎呀!!!阡陌啊!你总算出现了!你可害得妈妈我好苦啊你~~~” “闪开闪开!” “你这该死的官阡陌,我这荷月楼都叫你给毁了啊~~!!! “滚开,老妖婆!妨碍老子办公事,不要命了你!” ************************************************************************ 一个时辰后—— 县衙公堂,门外围了为数不少的百姓,自然那些已经被放了,又急急忙忙喝了许多水吃了许多东西的姐妹们还有李妈妈,都挤在外边朝里边探头看。 官阡陌被迫跪在地上,后背却挺的笔直,面色漠然的看着那一脸沧桑对自己满眼痛恨的王员外,和那所谓的城主和县官,仿佛公事公办一般的义正言辞的说着她的种种“罪行”。 “本月初四当晚酉时过,你于王家后院厢房,用染毒暗器致王家公子王贵坤死于非命,当天人证物证具在,官阡陌你可认罪伏法?” 官阡陌抬眸:“大人,所谓的当日人证物证具在,那是否这人证与物证就能直接证明小女杀人了呢?谁看见我杀了王公子?又是谁能证明是我杀了他?” “民女冤枉,请大人明察!” “你……”那县官陡然转头看向面色难看的王员外,想了想,忽然一拍惊堂木:“好你个小小刁民,一个区区清楼贱.妇,杀人犯法,还想与本官对簿公堂,来啊,打她三十大板,看她招还是不招!” “是!!!” 身后顿时涌上三四个县衙捕快,官阡陌一惊,猛地抬首厉声高呼:“难道几位大人想要对民女屈打成招?” “证据确凿,哪里是屈打?!少废话,给我打!”话落,那县官竟将令牌向地上一扔,令牌落地,不容分手,身后的几个捕快便将官阡陌一把拉起,扯过一条长木板凳将她重按了上去。 “大人办案这么草率,证据含糊就是你口里的证据确凿,我只是杀人的嫌疑最大,但根本没有杀人,更没人看见我杀人!当天王贵坤在那房中对我下了迷药,我若有力气逃跑,早就逃了,何苦杀了他惹得自己还要赔上一条命!”官阡陌咬着牙,一边拼命挣脱一边低呼。 话音未落,板子便已经落到她背上,顿时疼得她撕心裂肺。 “啊!” “继续给我打!” “王员外!你在朝廷为官……这么多年!难道也是这样断案的吗?!”倏地,官阡陌转头看向正冷眼看着自己的王员外。 王员外面色一僵,转开头不言语。 “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所谓官官勾结,百姓命比草.贱,果然名不虚传!” “少废话,打!” “啊……呵呵……”官阡陌疼的几乎咬破了嘴唇,死瞪着那所谓的曾经在朝中中正耿直的王大人,如今的王员外,唇边的血迹渐渐顺着嘴角滑落,十几个板子下去,她已冷汗涔涔,面色苍白如纸。 “冤……枉……” “我……没杀……人……” “慢着!”忽然,那王员外拧眉,站起身,看着那被二十几下板子打的几乎快要断气的姑娘,想了想,缓步走上前。 “你说你没杀我儿,那可敢将当日的情况细细说来?” “……有……何不敢。”官阡陌强撑着一丝力气,缓缓抬起头,满面是汗,看向那王员外仿佛几日之间就又老了十几岁的脸,忽然苍白一笑:“那日……我……” 她正欲说下去,却同时眼前一黑,背后的痛几乎将她所有的神智剥夺,身子便就这样软软的从长凳上翻了下去,跌在地上,不省人世。 “王大人,这罪犯定是说不出什么实情,还是想隐瞒自己的罪行,你看,这不就是在逃避?”那县官明明已经定了案,言之凿凿的对百姓,对城主和王大人确定这官阡陌就是犯人,还找到了不少证据,不想让自己这露头露脸的能在老官员的眼前表现一回的机会就这样流走,忙起身走了过去:“王大人,您年纪大了,快回去坐下,待下官叫人给她泼醒了继续审。” “不。”王员外低头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弱质女子,目光犹疑的转首看向那县官眼里的急切,想了想,便甩袖向后衙走去,一边走一边淡声道:“先叫人将她收押入牢,待她醒了再审,老身要回府亲自问一问,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33 ()()“不。”王员外低头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弱质女子,目光犹疑的转首看向那县官眼里的急切,想了想,便甩袖向后衙走去,一边走一边淡声道:“先叫人将她收押入牢,待她醒了再审,老身要回府亲自问一问,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懒 “这……王大人……你看……” 见王员外头也不回,县官黑了黑脸,转头鄙夷的瞥了一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子,想了想,才无奈的冷哼:“来呀,把这小贱.人关进大牢,明日再审。” “是!” 刚刚吃了些东西又喝了些水,攒了力气跑来的小喜,跑到大堂门外,便只看到官阡陌后背满是血迹,不省人世的被人托走,顿时惊的她尖叫出声:“姐姐……!” “嘘,别叫!”李妈妈从旁边奔过来,一把捂住小喜的嘴:“死丫头,你还不嫌那个扫把星给荷月楼招的祸不多吗?现在这当口,你叫什么姐姐?!走,快跟我走……” “不要……姐姐她……” “闭嘴,快跟我回去!好几天没开张了,我的银子哟……” ************************************************************************* 紫萧山云深处,与娘亲一起隐居在此的官阡陌忽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睁开眼睛,只看见一排血红色的点子溅在纸糊的窗子上,还有那一抹绯红的身影。虫 “娘……”她吓的轻轻叫唤了一声,同时,那边绯红的身影赫然一个转身,手中刺入她娘身体里的长剑拔了出来,缓步走进她的房里。 那个人脸上带着人皮面具,看不清真正的脸,她只看见那杀了她娘的红衣人的眼神,很吓人,就那样冷冷的盯着她,站在她面前。 “害怕么?小丫头?”他却是忽然间笑了,邪气而又鬼魅。 官阡陌圆睁着双眼,死死的瞪着那个杀了她娘的凶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和娘一起在外逃亡了两年,她忘记了爹爹是谁,是什么模样,只知道娘和自己最亲,娘不喜欢爹爹的生活,带着她离开,只知道自己和娘在一起的日子很幸福很开心。 只是,这样的日子似乎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了,再也不会有。 这个穿红衣服的凶手在看她,似乎在欣赏她临死之前那种绝望崩溃和害怕的模样,她用着仇恨的目光看着他,咬着嘴唇,死死的盯着他手中的剑,那上边,染着她娘的血。 那人的剑直指向她的胸口,轻轻划动,却没有刺进来,只是那个红衣怪人,一直在盯着她眼中带着汹涌恨意的眼神,似乎很喜欢。 “你杀了我娘。”她忽然固执的抬起头,恨恨的瞪着他:“你杀了我娘!” 接下来,他还会杀了自己! “对。”那个人在笑,笑的妖魅极了,笑声很好听,眼睛很漂亮,甚至眼睛好像还会变颜色。 “我杀了你娘,怎么样?你恨我?想要报仇?” 官阡陌咬唇,还在死盯着他,笨笨的抬起手,柔软娇小的小手用力握住胸口的剑,鲜血顺着自己的手心缓缓滑落,同时,她看见那人的笑意似乎更大了些,很满意她的表现,满意她这憎恨的表现。 “如果你现在不杀我,等我长大,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哈哈哈哈哈……好,很好!!!” “那我就等着你长大,等着你来杀我的那一天,哈哈哈哈哈……” *********************************************************************** “不要!” “混蛋……” “还我娘来……还我娘的命来……” “你这混蛋……你……” “姐姐,姐姐,你醒醒,快醒醒啊!” “姐姐,不要睡,快醒醒……” 倏地,官阡陌睁开酸涩的眼,看见小喜正一脸担心的跪坐在自己身边,她一怔,彻底从梦中清醒了过来,想要起身,却发现背后的伤疼的厉害,不由又咬了咬已经快被自己咬烂的嘴唇,勉强用一只手撑着坐起身,小喜伸手扶住她,又将身旁篮子里的一些清粥小菜拿了出来。 “姐姐,我是趁着李妈妈忙活着招呼客人时偷偷从厨房拿了这些东西出来的,我不能在这里太久,你快吃,我马上就要走了。” “你……”官阡陌勉强坐稳,看了一圈,发现这是牢房,顺手接过小喜捧来的热粥,鼻子一酸,露出一丝苍白的笑:“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我自己没多少钱,就将小姐你送我的那只玉镯子给了牢门前的守卫,他们就让我进来了……” “傻丫头。”官阡陌空出一只手,想要摸一摸小喜那瘦了一圈的脸,却被她拽了下去。 “哎呀姐姐,我的好小姐,你别管我了,快吃了这些东西吧,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挺过去,许大人一定就快回来了……” 多余的话不用说,官阡陌会忽然出现,宁可被抓被审被打,一定是心里过意不去,小喜明白,再难过也只能这样了。 “嗯。”官阡陌笑笑,低头小心的喝着粥,心里却是隐隐有了些希翼。 在自己昏倒之前,王员外似乎开始怀疑起自己儿子当天究竟做了什么,更也确实知道,证据并不十分准确,应该是还能拖延一阵子。 “姐姐,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明早拿些伤药过来给你涂一涂,你后背上全是血……”小喜一脸心疼,连碰她一下都觉得她仿佛一瞬间就会碎掉。 “不用了。”官阡陌喝了些粥,抬眸笑了一下:“你不能总是跑来,李妈妈若是知道了,会惩罚你的,别让我担心。” “可是姐姐你……” “我没事,暂时,还死不了。” 只是…… 她回眸,看向牢门之外的那些狱卒。 在心底叹了口气。 只是那个县官似乎不太好应付,他急功近利,似乎是想要将自己马上给办了,不想丢了面子,更想在王员外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但愿,不要出什么差子才好。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34 ()()或许老天真的总是不隧人愿,连续两天,官阡陌被从牢里叫去,施以重刑,再又让她说当日的情况。 摆明了就是那县官不想让她有精神和力气去回想,更也不想让她将这案子的结果给翻回去。 她忍了又忍,终究也拗不过这强权。懒 那王员外不知是不是失子心痛,即便知道她也许是冤屈,但毕竟有那差不多的证据,还有她最有杀人的动机,也不知道县官对他和城主说了些什么,从此在堂中只看,不再说话。 第二天夜里,官阡陌在牢中刚一醒来,就又被拽到了大堂。 “啪!”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报上名了!” 官阡陌想冷笑,奈何身子饱受摧残,连笑一下的力气都没有,被扔在地上,跪不起来,就只能趴着。 她不动,只闭着眼轻叹。 “大胆官阡陌,本官在问你话,为何不答?!” “……大人……既知民女名姓,还何须废话?” “你!大胆!来呀……给我打……” “再打就出人命了吧?” “是啊,这阡陌姑娘虽然是个青楼女子,但在咱们明月城也没少救济过穷人,就算是她杀了人,也不能这么折磨她呀……” “再打真的出人命了,大人,别打了吧……” 堂外那些看热闹的百姓里,渐渐有了隐约的不平声。虫 官阡陌总算欣慰了些许,原来这世道上的人,还并不是真的完全都那样冷漠无情。 “审吧,不要再打了。”王员外有些不耐烦的对县官摇了摇手。 县官脸色一黑,无奈的又一拍惊堂木:“肃静!肃静!!!” 一瞬间,整个大堂内只闻官阡陌艰难而粗重的呼吸声。 “官阡陌,你可知罪了?你是招还是不招?” 官阡陌咬牙,缓缓抬起头,手上和脚上绑着铁链,想要坐起身,却起不来,她双眼通红,脸如死灰苍白,嘴边的血迹干了又染,染了又干,早已不成样子。 “民女冤枉。” “冤枉?看样子你还是不招了?” “怎么?……呵呵……”官阡陌忽然一笑:“大人还要打不成?” “哼哼,打?打都是便宜了你!”县官又一拍惊堂木:“来呀,上夹棍。” 官阡陌一惊,夹棍?! 传闻那种夹手指逼着犯人招供的刑具之下,再没有几双完好的手,不管是冤枉还是认罪的人,只要被那夹棍夹过,手都彻底废了。 她手指用力扣在地上,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面色冷漠的王员外和城主,又看向县官眼里的阴狠,终于明白什么叫官.场黑.暗。 “大人,夹棍带到。” “好,给她架上。” “你们……”官阡陌再无力气与他们争辩,身子陡然被拽起,被迫跪坐在地,一双手的铁链还未被取下,便又被伸进了夹棍里。 “再问你一次,官阡陌,你招还是不招?” 官阡陌怔怔的盯着手边的刑具,眸光微亮了些许,似乎是从绝望中做了什么视死如归的决定,她淡淡一笑,仿佛哧笑的看向县官:“大人……你……想让民女……招什么?” “还敢狡辩?!你杀害王家公子,罪名早已成立,却迟迟不招,反害自己活受罪,若你现在肯承认罪状,在纸上画押,本官便免了你这活罪,可以……” “呸!”她忽然就笑了:“明明没有确切证据,只为快点将这案子结了,你们屈打成招!这堂外的百姓可是都看到了!” “……你!好你的个官阡陌!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就别怪本官公事公办,心狠了!来呀,动刑!!!” “姐姐……”堂外躲在人群后的小喜一看,惊的低呼出声。 夹棍瞬间紧铁指间的皮肤,官阡陌浑身不由一个抖瑟,咬咬牙,闭上眼等待剧痛的到来。 夹棍越来越紧,疼痛渐渐麻木了她所有的神经,几日来的折腾,加上小喜已经被李妈妈盯住,不能再送饭来,她早已体力不支,在身子发软的即将再一次跌入黑暗的同时,她仿佛听到一阵来自仙界的高呼。 “边域四洲知府许大人到——” 手上的疼痛瞬间消失,官阡陌睁开眼,看见手上的夹棍被忽然冲进来的心安一把拽开,扔在地上,她感激的朝他一笑,却仍是身子发软的向后倒去。 “阡陌姑娘!”许心安惊了一下,忙俯下身将她扶住。 许正南走进公堂的那一刹那,除了王员外之外,县官与城主还有其他人皆忙快步上前,跪地行礼:“许大人……” 那县官心里更是惊惧,听说许大人去皇都城入宫替皇上办事,有可能会留在皇都城升官,不会再回来,即便不久后回来的知府,也不一定是他,定是新任知府,可怎么,他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在这个当口。 谁人不知道,许正南与这荷月楼的官阡陌有些牵连,关心甚好,如若他是特地为这官阡陌而赶回明月城,那他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姐姐……”一见许大人回来了,小喜一瞬间壮了胆子,推开眼前碍事的人,快步冲进公堂,将被许心安扶住的已经神智不清的,硬撑着一丝微弱的精神还没完全昏迷过去的官阡陌:“姐姐,许大人回来了,你没事了,姐姐……” 瞥了一眼被小喜拥在怀里的浑身是血的官阡陌,许正南剑眉深拢,面色凝重的扫向跪在地上的几位官员,又看了一眼静坐在旁,审视着他的王员外。 “怎么,本官回来,各位很是惊讶?”许正南似笑非笑,眸光落在县官身上,倏然从袖中拿出一封书涵与一个册子,那上边罗列的皆是他在回来的途中叫人搜罗的王家公子曾所犯下的不为外人道的罪行,一把甩在他们眼前的地上。 “官阡陌与王贵坤一案,是否应该由本官重审,各位自行考虑。” 话落,他忽地转身,走到官阡陌与小喜身边,俯下身,将官阡陌冰凉的因为疼痛还在不由自由主的轻颤的身子拥入怀里,随即打横抱起,低首看着她微睁开眼感激的看着自己的眼神,不由心疼的朝她温柔浅笑:“阡陌,我回来晚了。”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35 ()()官阡陌想要露出一丝笑,却已无力气,只能看了看他,随即头颅一重,便瘫软在他怀中,手指连着身上四处的血迹还未干涸,看起来触目惊心。 “心安,回府,速去叫大夫!”许正南脸色一变,忙将她虚软的身子抱紧了些,不再管那些跪在地上看着那册子里记的东西而脸色发白的官员,直接抱着官阡陌转身出了公堂,上了马车。懒 整整两日,官阡陌许是受伤太过严重,一个娇弱简单的女子被这般痛打多次,累加起的板子已不少于一百,再加在牢中没有好好进食,以她的身体,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大夫全力救治,也只能见她几次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似乎是因为许正南的归来,而终于放下了心,将多日来的疲惫全部压到了如今的睡眠里,而导致连续两天,都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还是时常在发着高热与昏迷中呓语。 第三天清晨,许正南推开房门,见小喜靠在床边,已经照顾了官阡陌整夜,此时正靠在那里小睡,顿了一下,便缓步走进去,轻轻的从小喜手中将布巾取下。 “啊,许大人……”小喜本来就浅眠,又加上担心还没醒过来的官阡陌,手中的布巾一被拿开,就直接惊醒。 看见是许正南,顿时微红着脸,紧张兮兮的要跪下:“给大人请……” “不必了,你接连几日照顾阡陌,也该好好睡一睡,这里交给我,至于你,叫心安给找个干净的房间去休息。”许正南谨然淡笑。虫 “啊?不、不用了,大人,姐姐她……由小喜来照顾就好,姐姐现在这样,小喜就算是躺下,也睡不着的。” “不听话?”许正南顿时微倾着头,挑眉看着小喜眼里的倦意:“快去休息。” “可是,可是姐姐她……” “嗯?” “……唔,好……”小喜低下头,捏了捏手指:“那小喜这就去找个地方睡觉,小睡一会儿就过来,大人还要替姐姐申冤清理案子,千万别累着身体……” “傻丫头。”许正南笑了笑:“快去吧。” “嗯。”小喜俯了俯身,微红着脸转身跑了出去。 房中陡然安静,惟独剩下官阡陌在昏睡中因为身体不适而微微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许正南脸上的笑意渐渐变淡,黑眸看向床中面色苍白的女子,不由轻叹着缓缓落坐于床边一侧,抬起手中的布巾轻擦着她额间溢出的汗,看着她在昏睡之时常常蹙起秀眉,不知是做了什么让她痛苦不堪的梦,还是身体上的痛楚叫她睡不踏实。 放下布巾,轻轻的将她冰凉的葱白玉手握在掌间,目光锁在她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心疼,担忧,层层的布满他眼里。 这是在官阡陌醒着的时候,许正南绝对不会在她眼前露出的表情。 他知道她心怀仇恨要报,却从未听她提及过太多,只知她个性强硬,又太过固执,心里怀着天大的仇恨与报复,却因为太过年轻而使得眼里有着太多不符合她年纪的沧桑,更也遇到太多不是她该承受的苦处。 犹然记得两年前他考取到了功名后的第一时间便是向她求亲,不顾她是否出身于清楼,但他了解她,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子,是多难求的好妻子,可她偏偏一言回绝,并不许他再提此事,硬说是她这样的女人配不上他,若他还提及两人的事,她从此都不会再见他。 那件事从此搁下了,两人心照不宣,互相有礼的往来,她性薄而寡淡,他虽稍热切却有礼有寸,免得她看出他太多的心意而逃开。 两年了,他忍了太久,终于找到机会能替她做些什么,却没想到,因为路上一些小事的耽搁,让她平白多受了这么多苦。 “娘……” 正看着她的睡脸,忽然听见她有些痛苦的梦呓,许正南忙微俯下`身仔细倾听:“阡陌?” “娘……” “娘……” “不要……” “……为什么要逃……娘……” “娘……不……不要杀她……不……娘……” “不要!不要……” 发觉她掌心全是汗,似乎在梦中看见了什么,整个身子开始不由自由的发颤,许正南忙按住她乱动的身子,俯身在她耳边低声安慰:“阡陌,你是不是做梦了?别怕……” “不要,娘……娘……娘你别走……娘!!!” “阡陌?” “娘……不要走!不要……” “不!” “阡陌?你怎么了?醒醒,快醒过来,那只是梦,阡陌,醒醒!”发现她的不对劲,许正南一滞,猛地将她一直抖个不停的身子轻拥进怀里,安抚的拍着她的肩背:“只是梦而己,不要怕……” “救命……不!!!” “娘……娘……” “阡陌?!” “不要——” “官阡陌!”许正南抬手,用力去按她的人中:“快醒醒。” 按了有一会儿,官阡陌在他怀里乱挣扎的身子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单薄的身子蜷缩在他胸前,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而还在隐约的轻颤。 这是许正南不曾见过的官阡陌。 这是她从不曾在人前露出的脆弱和胆怯。 “怎么样?醒了么?”将她从怀中扶起了身子,许正南低头看向她满是脸的脸颊,抬起手,以衣袖温柔的替她轻轻擦拭:“阡陌?” 官阡陌双目有些发呆,似乎还没从前尘往事的噩梦中走出来,足足坐了好半天,眼里才渐渐布上了清明。 “许……大哥……” 许正南顿时松了口气,无奈叹笑着,将她颊边汗湿的发丝轻轻拢至她耳后,手指在她脸上轻抚着安慰:“醒了就好,你做了什么梦,吓成了这种样子?” “啊?我……”官阡陌垂首,闭上眼让自己平静了一下,才又抬起头环顾着房间四周的一切:“这里是……?” 见她不愿回答,许正南也不勉强,扶着她让她重新躺下,盖好被子,才安抚道:“放心,这里是我的府邸,没人能伤害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官阡陌看着他:“许大哥,谢谢你能赶回来,给你添麻烦了。我是说,我那件案子……”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36 ()()见她不愿回答,许正南也不勉强,扶着她让她重新躺下,盖好被子,才安抚道:“放心,这里是我的府邸,没人能伤害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官阡陌看着他:“许大哥,谢谢你能赶回来,给你添麻烦了。我是说,我那件案子……”懒 “毋须担心,一切交给我办就好,你好好休息。” 官阡陌松了口气,却忽然又蹙了蹙眉:“会不会耽误你什么?王员外毕竟家大业大,何况他曾经还是朝中的……” “呵呵。”许正南忽然轻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何事。” “王员外曾在朝中确实有不小的地位,也为皇帝所信任,但再怎样忠心耿耿的人,也定是会护着自己的儿子,虎毒都不食子,何况爱子被杀,他失子心痛,会受人蒙蔽也并不为过,只是苦了你了。” “……你的意思是?”官阡陌睁大双眼:“他明知我受了冤屈,却宁可被蒙蔽在其中,不管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定要将我治罪?” 许正南想了想,才点了点头:“不过没事,他要杀你,并非因为你杀他儿子。” “我没杀人……”官阡陌一个激动,猛地就要坐起身:“我……”却是因为扯到背后的伤,顿时面色一白,若非许正南及时扶住她,恐怕刚刚才开始恢复的伤口,又要裂开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没杀人,别激动。”许正南拍了拍她的肩:“我只是这样一说,你的性子我了解,再怎么如何,也知道分寸,绝不会做出那么冲动的事。”虫 “我只是想告诉你,王员外是不想因为这件事,而牵扯出更多关于他儿子王贵坤曾经所犯下的那些足以被判死十数回的罪孽,他怕因为你的这件事而牵扯出更多,所以才会同意县官的草率办案。” “我记得……”官阡陌被扶着重新安然躺下,她揪着被子,在回想:“我记得那日王员外说,要回去查一查当日所发生的事,可是之后,他就不再提及,他定是查出了什么,发现了什么。” “没错。”许正南轻叹着点头,忽然发现自己与她说的太多,不由轻握住她纂的死紧的小手,放在手中轻轻拍抚:“好了,你只管休息,将身子养好,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 官阡陌点点头,尽管信任许正南,但未免还是担心王员外的势力会伤害到许正南未来的官路,但见他眼中那样堵定,该是胸有成竹,自己既然都已经第一次求到他来帮忙,若不放心交给他,恐怕也不好,便只好静下心,勉强勾起一丝浅笑:“谢谢你,许大哥……” “再说这样的话,小心我生气。”许正南与她相视一笑,趁着她还没发觉,便将她的手松了开,放回被子里,随即缓缓起身,转眸看向窗外,道:“小喜照顾了你几日,现在被我叫出去休息了,待会儿我会传个麻利些的丫头过来照顾,你安心睡一会儿。” 官阡陌点头。 ************************************************************************** 三天后—— 知府衙门后堂。 “知府大人,这官阡陌一案……”县官忽然造访。 许正南转眸淡看了一眼县官眼中的急切,合上手中的书涵:“你若不提,本官也该是提一提了。” “这,大人的意思是?”县官想起那日被扔在自己面前的那些王贵坤的罪状,和当时王员外难看至极的脸色,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觉不寒而栗。 这许正南才刚刚升官没多久,怎么明明人在皇都,说回来就回来,甚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王员外之子这些年所犯过的罪行都罗列的**不离十,摆明了是不想这么痛快的放过王员外那已死的儿子,想用王贵坤的罪将官阡陌的罪抵过。 不过…… 县官眯起眼,忽然冷笑。 任他许正南再怎么能耐,官阡陌杀人之罪他也没法替她摆脱得掉,王贵坤已经是个死人,犯过多少罪又能如何,何况与官阡陌的案子也本无关系。 “升堂,重审。”许正南抬笔,正欲写些什么,却倏地瞥见那县官眼里的微光,不由一顿,抬眸淡看于他:“李大人,你在明月城做直县多久了?” “……回许大人,已有半年。” “半年……”一个仅仅做了半年县官的小官员,竟然如此猖狂,草率办案,急功进利,想必是已然听说他许正南得皇帝重用,很快就会升官,迁移至皇都,那么这知府的位置便会有空缺,这姓李的县官会忽然这么急切的想捞些“功德”,力争上游,急求表现,也算是情有可原。 只可惜,他恰恰撞上了最不该撞的枪口。 伤了,最不该伤的人。 “李大人今天过来,该不会只是看本官在这里审阅信涵的吧?”见他只一直盯着自己,却不说话,许正南挑起剑眉,冷然一笑:“怎么?那案子,李大人不希望本官插手?” 一见这许正南似乎有些明白过味儿来,那县官顿时将袖中的一个精致的盒子掏了出来,低眉顺目的将之呈了上去:“嘿嘿,许大人,您看,既然您也知道下官和王员外的意思,何况这里还有王员外要给您看的东西,您看看……这案子是不是……” 说着,精致的锦盒被摆放在许正南眼前的桌上,县官后退了一步,等着许正南的答案。 “这,是什么?”许正南眯眼,淡看着眼前的盒子,猜也猜得到这其中是什么伎俩。 “呵呵,许大人,您是聪明人……” 许正南淡看了他一眼,随手挑开锦盒上的锁,见里边竟是叠的整齐的十余张超过一万两的银票。 “许大人,王员外毕竟是朝中的老官,这论地位论声望,想必您也明白些,王员外的儿子死的挺惨,他只是想给杀害自己儿子的人一个正法罢了,希望许大人您,不要插手……”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37 ()()“许大人,王员外毕竟是朝中的老官,这论地位论声望,想必您也明白些,王员外的儿子死的挺惨,他只是想给杀害自己儿子的人一个正法罢了,希望许大人您,不要插手……” 李县官一脸含笑,仿佛眼前的知府就这么就可以搞定了。懒 许正南亦是淡笑不语,将那锦盒轻轻合上,挪到一旁,挑眉笑看着县官脸上的笑意:“恕许某不甚明白李大人的意思。” “你!” “这银票,李大人还拿回去还给王员外,许某受用不起这么多的钱,何况朝廷奉禄丰厚,许某冻不着饿不着,这么些银子摆在这里反倒叫人睡不下吃不好,何苦来哉。” “至于李大人你,想必这贿赂收受了不少,你看,你希望本官如何来做?嗯?” “这……这……许大人!”县官一见他竟不吃一套,忙一个翻身跪在地上:“下官没有别的意思,下官只是替王员外传个话而己,我……我……这大人,您看……” “既如此,那话不多说,李大人,请回吧。” “可是大人……” “明日午时,开堂重审。” “大人?!” “心安,送客。” “……哎?许大人……您……哎……” **************************************************************************虫 官阡陌一案要重审的消息,早已在明月城的大街小巷传遍。 一辆马车缓缓驶入明月城…… 十三,也就是凌景玥如今贵为一国之帝,早已从半年前印阳山下那个跪倒在地拥住苏瞳一起哭泣的十三王爷成长的更有担当,亦有了更多的责任。 不久前听闻明月城是个好地方,早就有此意来闲逛,本想带着苏瞳一起过去转转,陪她散散心,可自从半年前的事情之后,她从此再也不言语,闷的让人心疼,每天将自己关在佛堂里不出来。 他又不能多说些什么,关于七哥其实还没有死的消息,更又不知怎样才能告诉她,这半年多来,他一边治理国事,一边照顾苏瞳和她的两个孩子,还要替在梨花谷守约的七哥保守秘密,另一边,要找机会寻到花迟。 若花迟依然怀恨在心,不想给他们任何一个人好日子过,恐怕七哥为了苏瞳不受伤害,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肯在她面前出现。 他微服出宫,和许正南那小子暗下打着赌,只是马车刚一进明月城,他便知道这赌局,自己输了。 许正南定是已经回城之日,闹得城中沸沸扬扬,甚至还在办什么冤案。 “爷,要不要先找家客栈休息?” “不必。”十三下了马车,直接将手中的扇子往那身边的大太监原康手里一扔,便大步朝街市中走去。 原康一看,忙追了上去:“爷,这明月城毕竟是边塞,靠近疆域,十分危险,咱还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派人通知许知府来迎接,您这样太危险了……” “罗嗦!”十三白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繁华景象,想想许正南当日在这宫里和他吹嘘的明月城,嗯,不错,确实比想像中好上许多。 如果…… 他忽然苦笑,如果苏瞳也来,那该有多好。 一想到那个现在定安静的坐在佛堂里吃斋念佛的女人,那个已经半年多未再开口说过一句话的女人,那个再也没再笑过的女人,他心下就一阵刺痛,痛的撕心裂肺。 “哎,你听说没有,那个荷月楼的官阡陌的案子,今天又要重审啦!” “是啊,也不知道这许知府回来了,那案子又会是个怎么样的审法,你们说,许大人会不会包庇官阡陌啊?那人明明就应该是她杀的,否则的话,不也是太巧了?” 陡然听见大街小巷上似乎都在围绕着同一话题,甚至还与许正南特意赶回明月城有关,十三挑眉,示意紧紧跟随在身后的原康去查一查到底怎么回事,自己则随便找了家茶馆坐下,见那边有说书的,便又向说书的那边坐的近了些,方便听故事。 正听到热闹处,忽然看见茶馆外围的一堆人,不知是看见了什么人,忽然喊着什么偷酒的小偷,就涌上去一顿痛打,他一滞,想了想,正要过去看看,却同时被迎面跑回来的原康拉住。 “爷,我问过了……”说着,原康俯在十三耳边,低声将刚刚听说来的事一并告知。 那边追赶什么偷酒的小偷儿的人群已经散开,地上却似乎有着一小片血迹,十三正听着原康的报告,忽然瞥见那处血迹,想了想,便推开他,大步走了过去。 推开已经散开了不少的人群,再也看不见那个被围攻的“偷儿”,仅看见地上的血迹和几块衣服被撕下来的残片,还有一只略显精致的酒壶。 “切,真是扫兴,每天那该死的酒鬼一来,大家都能捞到几拳头,打他个过隐,怎的今儿个那死酒鬼也不知是看见了什么人,忽然跟见鬼似的跑了……” “是啊,那偷酒的死叫花,平时怎么被打也不怕,怎么刚才忽然翻了个身就跑了呢……” 酒鬼? 十三眯起狭长的凤眸,淡看着地面隐约的血迹,又看了看那只小酒壶,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之感,只觉一阵怅然。 几月前他曾背着苏瞳前去印阳山祭拜,却发现了七哥还活着,更也陪着七哥保守同一个秘密。 七哥在梨花谷等着花迟的放手,却不知如今依然活着的花迟现在究竟在哪里。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是苏瞳曾经说过的话,总是那样一语中的,如今天下太平,皇位之争和那些由拓跋玉灵所起的纷争都已渐渐落下。 惟独他们兄弟三人散落各方,互相不得扶持共饮的兄弟之报。 “爷,您不舒服?”发现凌景玥站在人群里闭眼轻叹,原康忙上前。 “没有。”十三抬眸,叹笑:“不过是想起了一些人罢了。” 一些,从出生开始就注定受诅咒的他们,这些人罢了。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38 ()()“爷,您不舒服?”发现凌景玥站在人群里闭眼轻叹,原康忙上前。 “没有。”十三抬眸,叹笑:“不过是想起了一些人罢了。” 一些,从出生开始就注定受诅咒的他们,这些人罢了。 “我们走吧,先找家客栈。”十三转身,不再看向地面的那只酒壶。懒 “是!” 在他们转身离开茶馆附近的那一瞬间,不远处的墙角下,一抹脏乱不堪,满身酒气与身上的血腥味儿扑鼻的男人静静站在那里,目光阴森的锁着那道离去的背影。 凌!景!玥?! 花迟倏地就想冲上去,眼前却闪过印阳山爆炸那一日,凌司炀一把将他拽住,两人双双坠崖的一幕。 兄弟? 兄弟?! 呵呵…… 他双拳紧握,靠在墙边,冷冷的看着十三的背影消失,眼底冰冷的火光渐渐熄灭,徒留一片恨意与无法报仇的愤然。 凌司炀,这就是你保护了二十余年的十三弟,你的皇位你的一切,皆是为了这么一个凌景玥! 而我花迟漂泊在外二十余年,靠着仇恨来支撑活下去的信念。 你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用同生共死来逼我放下仇恨,实在残忍! 残忍的可怕。 **************************************************************************虫 “阡陌,你实话告诉我,当日夜里究竟还有什么人出现过?” 开堂重审的结果,虽将事情几乎挑明,可最终却因为官阡陌言语中在有意藏着些什么,也不得不暂时退堂。 刚一下了堂,许正南便在后院将官阡陌一把拽住。 官阡陌浑身一僵,转眸看向他。 “告诉我。”许正南面色有些不悦,本以为只是一场诬陷与误会,却没想到仵作呈上来的验尸记录上所表明的一切,真真并非死者自杀。 而若凶手不是官阡陌,那必有它人在场。 可这所谓的它人,她偏偏就是含糊其词,在故意隐瞒什么。 “我说过了,当时真的没有其他人,我被下了迷药,什么都不知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 “我……” “阡陌,你我相识这么久,你的为人我自然是清楚,尽管你身上有太多我想知道却不知道的迷,你不愿说,我更从不逼迫于你,但现在这案子悠关你自己的性命和未来,那日发生的所有事情,你必须全数道来,否则……” “真的没有什么人,那暗器上既然有毒,定是什么江湖高手所杀,你也知道我终日在荷月楼栖身,又怎么会认识什么高手来帮我,若我有这样的朋友,又怎会忍受天大的不愿意而去王府作陪,许大哥,你放开我……” “照你这样说,确实能唬得过与你不熟的人,可我是谁?我是你的什么人?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阡陌,我是在帮你,不是在害你,究竟凶手是谁,也许你最清楚,若你这般执迷不悟,那我要如何帮你脱罪?” “可是……” “究竟是谁?你为何要替他遮掩罪行?” 许正南握在她手上的力度渐渐加重,官阡陌脸色一白,知道他是误会了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当然没必要为花迟隐瞒什么,即便她说出他的名字,许正南派人去通缉他,想必也根本捉不到他,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还身藏那么天大的秘密。她不说,只因花迟当日是救了自己,虽然莽撞又血腥了些,但那王公子本就该死,只是这场不幸落到了自己头上,怎么怪,也无法怪到花迟头上。 若许正南真要从花迟那一边查起,恐怕那日在山上,她所怀疑的那些事,都会露出表面,若是那样,或许会引发更大的事情。 她不能…… “说。” “……我……许大哥,你给我点时间……我……” “官阡陌,你究竟有没有替自己的安危做考虑?你非要那王大人将所有罪责推到你身上,则日斩首,一死了之才行?” “我没有……” “你不担心自己的安危,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我……”募地,许正南脸色一僵,握在官阡陌手腕上的手微微松了些许,因为她忽然的凝视,而有些不太自在的转开脸。 “我的意思是说,阡陌,做为朋友,我不希望你有什么危险。” 很多事情都是不言而誉,有些话,一句便能概括出太多,再怎样遮掩也是徒劳。 官阡陌垂下头,看着被捏红的手腕,勾唇笑了笑:“我明白。” 许正南倏地抬眼,黑眸注视着她清澈明亮的双瞳,声音轻柔:“既然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拒绝?何苦保持这样远的距离,我想对你好,把这世间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包括我想给你所有最好的关心和疼爱,可阡陌你……” “哟,看看我不小心撞见了什么?!” 官阡陌与许正南同时回头,只见一抹湛青色的身影在前方的石子铺成的小路上缓步而来,来者丰神俊朗,黑发于身后随意轻束,青衣玉带,手持折扇,身后跟随着一位模样清秀的随从,看起来应该是来了许久了,仅是刚刚现身。 官阡陌知道许正南会些拳脚武功,可他刚刚竟没有发现旁边有人。 不是他与自己说话时太专注,就是这个来人非同寻常。 官阡陌正打量着,同时发现许正南一脸惊愕,忽然转身面带恭敬之意,正要开口,那来人却一把握住他的手臂,没让他做接下来的动作,只是一脸爽快的大笑,摇摇扇子,笑的八卦至极。 “我说,许兄也有这么一天啊?” “微……”臣字还未出口,便接到十三的眼神,许正南尴尬的笑笑,又看看身旁不明所以的,正打量着来人的官阡陌,不由微叹了口气,朝着他抱抱拳:“误会,只是误会……” “什么误会?”十三剑眉微挑,扇子刷的一拢,往手掌心轻轻敲了两下,转眸笑看着许正南身旁的姑娘:“这么漂亮的姑娘,许兄若不动心,我可要先下手为强咯。”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39 ()()“什么误会?”十三剑眉微挑,扇子刷的一拢,往手掌心轻轻敲了两下,转眸笑看着许正南身旁的姑娘:“这么漂亮的姑娘,许兄若不动心,我可要先下手为强咯。” 许正南面色一凛,有意无意的挡在官阡陌面前,这种明显的占有保护欲,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懒 十三顿时不怀好意的瞟了面色有些尴尬的许正南一眼:“怎么?怕我将人带走?” “不敢……” 听出许正南话中的尊敬之意,官阡陌顿时小心翼翼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位偏偏佳公子,开始怀疑起对方的身份。 “哎,有什么不敢的?我刚刚在堂外可是将许兄你处处维护这姑娘的一言一行都听得清清楚楚,许兄此次急忙回明月城,也定是为这位姑娘而动身的吧?” “……许大哥,这位是……?”见平日里说话从未支唔的许正南此时有些不自在,官阡陌小心的打破沉默,在他身后拽了拽他的衣料,轻声问。 “啊?他、他是……”许正南呼吸一滞,带着询问的目光扫向眼前微服出宫竟这么快到了明月城的皇帝。 十三朗然一笑,歪着头一脸笑意万千的看向官阡陌:“姑娘莫怪在下刚才失礼了。” “没有,公子客气。” 好一个知礼知矩的标致人儿,十三不由弯了弯眉眼,大为欣赏:“在下姓石,于家中排行老三,姑娘唤我为石三便好。”虫 “石公子。”官阡陌冲他点点头,见许正南似乎有话与这石公子说,却碍于她在场而一直沉默着,想了想,便朝许正南一笑:“许大哥,我去换身衣裳,出去走走,你们好好聊。” “现在出去?”许正南蹙眉:“恐怕不妥。” “放心,我不会叫人认出来的。”官阡陌一笑,转身便走。 待她走远了,许正南依然忧心忡忡的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十三见他如此,不由略收了些笑意,淡看着他垂于身侧的手握拳又松开,松开又握上,似乎在忍着什么。 不出片刻,才忽然回神,转身便撩起衣摆跪下,恭敬道:“微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 “起身吧。” “谢皇上。” 许正南起来后,整理了一下衣摆,才迟疑的看了一眼十三眼中的玩味,想了想,言道:“皇上何时到了明月城?今日臣在堂上太过专注于案情,没能接驾,实在有罪……” “少和朕说这些虚的。”十三扑哧一笑:“你那明明是专注于跪在堂中的姑娘,不就是刚才离去的那位?” “啧啧。” “真是看不出来,你许正南原来也食人间烟火呐。” “皇上言重了……臣……只是在审案,恰好这嫌疑最大的犯人是阡陌姑娘,她只是臣的一位朋友……” “朋友?”十三挑眉,转头与身后的原康笑着对视了一眼。 切,谁信呢。 “罢了,这案子朕也略有耳闻,该怎么做你自己明白,朕不掺和,也不方便掺和。不过这身份你得给我瞒住了,许兄,兄弟我可是想好好在你这明月城逛上一逛,莫要泄露了身份。” “微臣明白。” ************************************************************************** 集市上太过热闹,官阡陌身着男装,贴着胡子,带着斗笠在街上缓步而行,时不时看看街边两旁的角落。 直到终于在一处不甚明显的角落看到熟悉的身影,才深吸了一口气,远远的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似乎是喝多了,靠在那里睡着了,想了想,便缓步走了过去。 脚步停在他脚边,低头看着他面前破碗里有着几个铜板,身边的酒壶已经空了,她悄悄俯身将酒壶从他手中拿起,转身去不远处的酒馆灌满了酒,又走了回去。 见他睡的很沉,官阡陌低声轻叹,俯身将酒壶放到他腿边,却是刚一直起身子要离开,便听见明明睡的很沉的人略哑的低声:“怎么不将我供出去?” 官阡陌脚步骤然一停,转头看向他。 她打扮成这样,他还能认出她是谁? 不由的,她摘下斗笠,面色平静的淡看着花迟,直到他拿起地上被她刚灌满的酒壶,在眼前摇晃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朝她极为满意的弯唇一笑,邪魅万千,随即便喝了口酒,咂咂嘴,该是很享受。 官阡陌低着头,打量他这一副表情,便不以为然的哼笑:“原来,当时你也在堂外看热闹?” 花迟只喝酒,却不言语。 “若你看不下去,大可以自己跑进去认罪,助我脱险,何苦我多费口舌替你隐瞒什么?” “你希望我帮你?”花迟抬起狭长的凤眸,眼中醉意万千,似笑非笑的瞥着她眼中的愠怒:“可我怎么没看出你有多危险?那知府对你很照顾呢……” 官阡陌冷笑着转头:“你在杀那王公子时,便已经想到现在会发生的事。”说时,她又转回头来冷眼看着他:“这就是你花迟的做风?在救人时非要杀一个人才可以?明明在救人,却偏偏不给对方留后路?这么恶毒的方法也只有你能做得出来!” 想想不久前在荷月楼被他拉在水桶里差点窒息,再想想那个快被打死还趴在地上笑的浑身脏臭的乞丐,官阡陌闭上眼叹了叹。 “哼。”花迟哼笑,又喝了口酒,然后摇晃着小酒壶,若有所思的淡淡道:“女人,太聪明也不是很好的事情。” “我若真如你所说的聪明,便直接将你供出去了。”官阡陌翻了个白眼。 花迟挑眉,看了一眼她这一身装扮,顿时一笑:“不伦不类……” 好半天,官阡陌才明白过味儿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顿时抬手将鼻子下边的小胡子又按了按,免得被风吹掉了,然后眨了眨眼,站起身,斜倪着他这颓废的样子。 “你好自为之吧。”话落,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40 见她离去,花迟微侧过头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暗淡。 一个时辰后,一群官兵忽然出现,将似乎半醉半醒的花迟从角落里抬了出去,直奔许府…… 看着躺在地上的酒鬼,许正南剑眉深拢,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掌心里隐约能看出的薄茧。懒 这种薄茧,只有长时间持剑动武的人才会有,看样子,这个酒鬼不是普通的叫花。 “你确定下午阡陌去街上,是去见他?”许正南问着心安。 “没错,属下暗中跟着阡陌姑娘时,发现了这个人,阡陌姑娘还特意为他打了一壶酒,与之交谈了一会儿,才离去。”心安道。 许正南点点头,垂眸看着躺在地上睡的很沉的人,示意心安把他弄醒。 却没想到,一盆水泼下去,又加上按人中,这人还是不醒, 直到入夜,天渐渐黑了下来,许正南索性叫人将他先安顿到偏房,又叫人给他洗净身子,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 子时未到,却早已夜深人静。 官阡陌刚刚睡下,忽然被一阵轻风拂过的声音和一种奇怪的感觉惊醒,猛地转头,发现黑暗的房间里似乎有人,顿时抱着被子坐起身,警惕的看向黑暗的房中。虫 “把你吵醒了?” 一瞬间,烛火明亮,官阡陌双眼一时接受不了光明,故而眯着眼凝神了许久,才睁大眼,不敢置身看向出现在自己房里的花迟。 他正坐在圆桌边,一边吃着她晚上未动的糕点,一边喝着茶,那悠哉的模样实在叫人汗颜。 “你……怎么会在这里?”好半天,官阡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脸惊愕的揭被下床,顺手将床边的外衣罩在身上。 花迟未答,又吃了几口糕点,随即喝了口茶后,抹了抹嘴,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有没有酒?” “……没有。”官阡陌又翻了个白眼。 得到答案后,他竟又开始吃了起来。 官阡陌蹙起秀眉,小心翼翼的走到桌边,看着他这狂吃猛喝的样子,仿佛眼前的人不是花迟,而是另一个和他很像的人似的,可他眼尾那刺目的血蝶……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就是花迟,那个她怎么好心好意的对待,也不肯吃东西的混蛋。 “你在干什么?” “……” “你终于肯吃东西了?” “……” “……用不用,我再叫人做些什么过来?” “用不着。”花迟终于放下糕点,又舔了舔嘴边的残削,吐了口气,似乎吃撑了。 烛光下,官阡陌打量着他,见他身上似乎洗了,连衣服也换了,虽然朴素,但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 “你……咳……”官阡陌清了清嗓子,从他带来的惊吓中回过神,一脸不可思议的瞥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你的知府大人绑来的。” “啊?”官阡陌楞住。 “我在街上睡的正香,忽然被他们的人抬进了府衙,还有人给我泼了盆水,我没醒。” “然后就有人给你洗了身子,换了衣服?”官阡陌斜眼瞟着他:“你装睡?” 花迟忽然笑了,邪气的笑看着她:“是又怎样?” 不怎么样…… 只是想都能想到,他若是不装睡,现在哪里有这么好的待遇,定是已经被直接关进大牢了。 官阡陌没说,看了看他,轻叹:“你可以逃的,你有能逃的本事,为什么要被他们带进来?” “进来找酒喝,顺便找个美人儿相陪,不是很惬意?哈哈……” “花迟。”官阡陌忍住想彻头彻尾鄙视他的冲动,拧眉道:“我不需要你来帮我脱罪,你杀人虽然不对,但确实救了我,事情我会自己解决,用不着你勉强自己跑来给自己找事。” 花迟不语,只是给自己倒了杯茶,狭长的凤眸意味深长的淡淡看着她。 官阡陌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转开头去:“我不想反而欠了你什么。” “欠就欠了,花某早晚有一天都会叫你还回来。”他忽然嗤笑。 官阡陌皱起秀眉:“我不需要你假好心,以后也不希望和你有任何瓜葛,请你离开。” 身旁安静了许久,官阡陌也没再转头去看他,过了一会儿,她以为他自动自觉的离开了,才忽然转过头去,却瞬间对上一张在眼前放大的脸。 “你……?”她惊愕的忘记后退,只知花迟不知何时靠近在自己身侧。 “你要干什么?”陡然发现他眼里有什以光华闪过,官阡陌心下莫名一颤,刚要起身,却倏地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跌入花迟怀中,刚要开口斥他不要乱来,檀口却瞬间被封住,对方的舌头灵活的长驱直入。 “唔……?!” “唔嗯……!!唔!不……不……唔!!!!”她越挣扎,他将她抱的越紧,忽然一个转身,将她压靠在桌子边缘,手搂在她腰间,渐渐上移,在她几乎有些被惊到的同时稳住她下坠的身子,唇边不放开,反而纠缠的更深,几乎夺走了她全部的呼吸。 “不……不要……唔……” “不……花……迟……不……唔唔……” 脑中的理智和清明随着口中呼吸的被夺走,而渐渐稀少,直到大脑混沌,整个人被夺走了神智一般,挣扎的双手渐渐松开,她几乎被这场铺天盖地而来的深吻席卷,身子瘫软在他怀里,任由他索取,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双眼木然的圆睁,呆愣的看着眼前美的不像话的男人,呆呆的盯着他眼尾的血蝶,心……不知怎么了,在一点点沉沦,用着她控制不住的速度,沉沦在不知名的海洋里…… 直到他终于放开他,官阡陌脑中瞬间清醒,一把将他推开,向后踉跄的退了一大步,捂着胸口一边用力呼吸,一边满脸戒备的看着眼前靠在桌边一脸惬意的男人。 “你……” “女人,现在的你,比刚才可爱多了……”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41 ()()直到他终于放开他,官阡陌脑中瞬间清醒,一把将他推开,向后踉跄的退了一大步,捂着胸口一边用力呼吸,一边满脸戒备的看着眼前靠在桌边一脸惬意的男人。 “你……” “女人,现在的你,比刚才可爱多了……”懒 “你这疯子!”官阡陌怒火中烧,气不打一处来,话音刚落便抬手就要向他脸上招呼下去。 手腕却被他一把擒住,身子又同时被他揽入怀中,动弹不得。 官阡陌脸色忽地僵住,抬起圆睁的双目:“你!”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生气的样子,比冷漠闲适的模样要动人许多,嗯?”花迟邪肆轻笑,低头暧昧的靠近她已然红肿的唇边,似笑非笑的眼眸勾着清澈明亮的双眼,嘴边的呼吸轻轻落在她鼻间。 “劝你别再乱动。”见她在他怀里乱扭挣扎,花迟低喘了一下,然后不怀好意的一笑,低哑着声音在她嘴边轻语:“否则花某一个没忍住,将你吃了,你可别怪我。” 官阡陌整个身子顿时安静了下来,双眼戒备的看进他眼里的坏笑。 “你进许府,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只是来羞辱我的?”她蹙眉。 “哈哈哈——” “你!”见他那狂放的笑,她就想煽他一耳光。 “你以为花某真这么闲?这么无聊?”他忽然松开她腰间的手,向后退了一步,笑看着她急急后退的样子,冷哼着又笑了一声:“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很愚蠢,你真是像级了那个女人。”虫 像极了那个叫苏瞳的女人。 官阡陌心下猛地一颤。 女人? 心头不知是为什么打了一下,不知是哪里莫名奇妙犯起一层酸涩难过之意,她抬眼瞪向他:“你说什么?” 花迟不再言语,仅是就着屋内昏黄的烛光,打量眼前圆睁着双眼死死盯着自己的官阡陌。 忽然,他眯起狭长的凤眸,看着她的眼睛。 这双眼睛…… 这眼神,似乎在哪里见过。 像苏瞳? 不,不是。 那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这种让人心动的眼神,除了苏瞳之外,他还在哪里见过? 似乎,是许多年前,在一个小女孩身上,许多年前…… 瞬时,花迟目光停滞在官阡陌略带红晕的脸颊,许久,才不以为意的冷冷嗤笑。看他想到哪儿去了,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你说我像什么人?”官阡陌冷眼看着他。 “……”花迟撇撇嘴,冷笑。 这种愚蠢执着的样子也真是像极了呢。 “阡陌姑娘。”募地,门外闪过一道隐约的身影,丫鬟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官阡陌浑身顿时僵硬,蹙起秀眉看向脸色忽然变的很不好看的花迟,怕他为了遮掩行踪而杀了外边的丫头,忙轻应了一声:“什么事?” “刚刚有人听见姑娘房里有声音,便去禀报了许大人,大人让小兰过来问问,姑娘可是有事?” “没什么事,不过是睡到一半被忽然出现的老鼠惊着了。”说时,她瞥了一眼脸色更是千奇百怪的花迟,不由一笑:“不过那老鼠已经被赶出去,我这就继续睡。” “姑娘没事便好,那小兰走了。” “好,替我告诉许大人,叫他不必担心,在这许府里,应该没人能伤害得到我。”说话间,她更又扫了花迟一眼。 直到丫鬟离开,她才将身上凌乱的外衣又紧了一紧,旋身坐在桌边,翻过一只茶杯,给自己倒了些,低头安然的饮着茶。 身后是轻到不能再轻的脚步声,足见花迟这人的轻功究竟有多厉害。 人明明在身边,可这脚步声若不是她用心的仔细去听,就仿佛根本没有一样。 她放下茶杯,转眸看向他站在自己身后,正用着意味深长且探究的目光盯着自己,她不由弯唇一笑:“你若再不走,这天就快要亮了,你难不成想在我这里过夜?” 花迟但笑不语。 “你不怕我要你负责不成?”她笑。 “负责?”花迟挑眉,忽尔弯下身靠近她嘴边,在她微微的向后一躲时,手掌在她肩上轻轻一按便固定住她的身子,他笑的极坏,邪气万分:“花某倒是忽然想做出什么确实要对你负责的事。” 官阡陌忽然就不怕了,当真的了解了眼前这个看似放荡不羁,实际内心细如尘土的怪人花迟时,她便真真的不怕了。 “那恐怕花公子你,付不起我这一晚的费用。” “哦?怎么说……?” “你以为,荷月楼十年花魁的一夜,值多少?而你,付得起?”她忽然就着他暧昧的姿势站起身,目光平静的直视进他眼里若隐若现的赞赏:“你想怎样玩才开心?只要出得起钱,我区区一个青楼女子,其实也不过如此,不是么?” 这女人很聪明,懂得将自己比做下?贱来让男人对她提不起兴趣。 可她偏偏看错了他花迟。 她越这样,他越喜欢。 甚至,不得不承认,他动了心。 只是时间不对,若是曾经的花迟,现在早已将之掳回自己的洞府上下其手,哪里容得她拒绝。 可如今…… 他笑了笑,正欲抬手搂住她腰身,忽然听见她檀口微张,目光凛然的看着他,说出的话:“今日许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名唤石三。” 花迟顿时脸色拉长了许多,目光冰冷。 “我想……”官阡陌抬起手,暧昧的在他胸前的衣料上划过,目光却清澈冷冽:“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人你并不想见。” 手腕瞬间被他握住,有些疼,她抬眸看向他。 “你知道多少?”花迟眯起眼,眼中杀意尽显。 “我什么都不知道,仅仅是因为你对那本野史的态度叫我起疑罢了,冒死告诉你这些,不过是提醒你,许府不是你能呆的地方,若不想起什么纷争,劝你马上离开许府。” “还有,我的案子你不方便出面,你出面替我脱罪,也会坏了我官阡陌的名声,我不想和你被联系到一起,所以,用不着你这突如其来的大发慈悲,我的事,我会想办法处理,而你,是走是留,自己看着办……” 话落,她将他的手甩开,转身打开房门,便不再言语。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42 ()()谁人不知官阡陌从不在乎名声。 她会这样说,自有她自己的想法。 花迟不懂她,也懒得懂,仅是冰冷的目光淡淡扫视着她在门边静立的身影,停滞了许久,才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 待他离开,官阡陌抬手将门关上,随即转身靠在门边,抬手抚上乱跳的心口,闭着眼,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懒 他果然因为她的话离开了。 其实她不过是在一边提醒一边试探,现在看来,花迟,果然是那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红衣剑客,更是……这一年多来全耀都皇朝疯传的皇庭政变中的那位被埋藏在暗中的皇子,凌司烨! 而今天那位忽然出现的石三公子,便也真真如她所猜测,是当今皇上。 老天…… 官阡陌将头靠在门边,满脸的不可思议。 ************************************************************************** “爷。”原康将一盆移栽来的梨花小树浇了些水,小心的从马车里搬到房中。 刚一搬进去,便看见正看着从宫中送来的奏折的十三盯着那梨花树出神。 “爷,这梨花是何人所送?怎么爷每次一看它,就仿佛离了魂……” 十三回过神来,淡看了原康一眼,不由轻笑。虫 “不过是在印阳山附近祭拜皇兄时,在路边偶然看见的,便叫人移栽过来,哪有什么人送这东西。” 原康不再言语,仅是小心的照料梨花树。 他知道皇上有事在瞒着众人,但他一个奴才也没那资格问太多。 但他知道,当日皇上独自上了已被炸毁的印阳山,之后足足一天一夜没有出现,众人在山脚下正焦急着,后来便看见皇上神清气爽的,似乎心情很好的捧着一盆梨花树从荒山上走了下来。 之后他就叫人好好照顾这盆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梨花树,来了明月城。 听皇上说,他似乎有意将这盆梨花树带回皇宫。 窗外风声划过,似乎有些异样,十三淡看了一眼窗外摇曳的树枝,缓步靠近窗前,就着月光扫视这许府院中的亭台水榭。 每每安静下来,他总是会想到那个身在佛堂中终日不言语的女人。 若再不找到花迟,若再不让她得知皇兄还活着的消息,他真怕她从此就这样一直下去了。 曾经的苏瞳不见了。 她随着印阳山爆炸那一天,随着凌司炀的死讯,而跟着一起死去,彻底消失。 转眸看向那盆梨花,十三靠在窗边微叹。 苏瞳,若你看见这盆梨花能得到些许安慰,那我也能安心些。 他凌景玥说不清楚自己这小半辈子是成功还是失败,从小装傻做个傻王爷,心怀着天大的仇恨,却终却差点亲手杀死将自己保护了近二十年的亲兄弟,爱上了苏瞳那个女人,最后又看着一切悲剧的发生而无能为力,无力阻止,仅能将那个仿佛仅剩躯壳的女人保护在宫里,时时刻刻的看着她,看着她好好的活下去,替她和七哥照顾那两个可爱的孩子。 其实从最开始,一直到最后,他凌景玥都是被保护的最好的那一个人。 不管是凌司炀还是苏瞳,他们都在一次次的护着自己。 最终得到皇权的人,也还是他凌景玥。 任别人看来,这是多辉煌多成功的一生,多让人羡慕的一生,什么都是别人替自己安排好的,替自己铺好的康庄大路。 却只有他自己明白,这是怎样的痛。 看着最亲最爱的人一个个在眼前倒下去,看着最深爱的女人变成了如今这种模样,他每一日每一夜都无法心安理得。 直到来明月城的路上,他又去了寻常人根本找不到的梨花谷,本意就是想移栽一盆梨花回去给苏瞳,却没想到,会发现在梨花谷内的凌司炀。 在那一刻他心里的负担和内疚终于消解了些许。 皇兄还活着,只要花迟那边肯放下恩怨,还大家所有人一个宽恕遗忘,那苏瞳就可以知道他的存在,就可以去找她的幸福。 现在所有问题的关键都在花迟身上。 七哥他虽聪明,可他骨子里的固执是谁都拗不过去的,若非他的固执,那二十几年的秘密他也着实藏不住这么深,若非他的固执,苏瞳又或许不会爱他爱的那样深,他凌景玥一点空子也钻不进去。若非他的固执,他现在就可以出现在宫里,重新做他的皇帝,爱着他此生拿命去深爱的苏瞳,比翼双飞。 可因为花迟,因为亲情,七哥终究还是不肯自私。 他终究还是以大局为重,终究还是宁愿自己独自在梨花谷底栖身,等到花迟的回头,等着这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而不肯在人前将生还的消息暴露于人前。 如果他是苏瞳,想必他会恨他。 可偏偏若是苏瞳未来有一天知道了这一切,定会理解他。 这就是那个叫苏瞳的女人,伤得他肝肠寸断,几度叫他痛心绝望,却还是被他爱的很深很深的女人。尽管,他依然爱她爱的体无完肤,尽管她在佛堂每日除了念佛之外的其他时间都是在想着皇兄,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还是想在站在佛堂外静静的看着她坐在蒲团上的身影。 只要能看见她,他的心就是晴天。 “爷,夜深了,您该睡了。” “嗯。” 在十三离开窗边的那一刹那,不远处传来一道骸人的目光。 那目光牢牢盯着窗边所放的梨花树,拳头在手中握的传出骨骼交错的声音。 凌司炀,你食言了?! - -------------------------纳兰静语------------------------ (宝贝们,好久不见,鲸鱼回来了,因为据说大家为了要看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43 ()()皇宫内院—— 佛堂深处。 “嘘,娘在念经,不要打扰她。”小楠谨握了握身旁小白的手,见她红着眼睛含着手指,便轻轻将她抱住,拍着她胖胖的小肩膀:“小白乖,咱们等皇叔回来时,跟他一起来找娘。” “不要嘛!”小白哇的哭了出来:“我不要……我要娘,我就要娘……我现在就要娘……呜呜,我要娘嘛……我要娘……”懒 “哎呀,你小声些,娘在念经,小白嘘……” “唔……哥……小白想要娘抱抱……” “哥哥抱你好不好?” “才不要,学堂的师傅说了,男女瘦的才能亲,哥你比小白还胖,不许和人家亲近啦……” “是男女授受不亲吧?”=。=|||楠谨无奈,拉住她的小胳膊:“笨蛋。” “哇——” “嘘!” “凌楠谨,你骂我?你居然骂小白?你……呜,我要娘!我要娘啦……娘啊……呜……” “老天,小白你给我安静点,娘她在念经,你不要吵……” “我要娘,我要娘……” 佛堂中本安静无声,忽然外边传来隐约的吵闹,苏瞳手中的念珠忽尔一停,静坐的身影微转,随即起身,缓步走了出去。 “我要娘!我就要娘……” “小白,你要听话,不要吵,咱们快走,快走……不要吵到娘……”虫 “我不要,我想娘,我要娘,我要娘……娘!娘……小白想你……娘啊……娘……” “该死的!臭丫头!凌念白,你再不听话,我下次就不带你过来了!快走……” “娘……!!娘……呜……娘……小白要娘抱……抱抱!娘啊……娘……娘……” “快走啊……”楠谨满头是汗,真不知道这死丫头是怎么吃的,怎么会这么胖,他居然都拽不动她了。 “呀,娘?!”忽然,小白哭的迷蒙的双眼里,看见从佛堂中走出来的消瘦身影,顿时尖叫一声,推开小楠谨,就快步冲了上去。 “小白!你……娘?!!!”话落,楠谨也忙跑向苏瞳:“娘……” 看见两个孩子在哭,苏瞳呆站了许久,才走了过去,双腿瞬间被一左一右的抱住,她心下骤然撕裂了一般的剧痛,将佛珠套在手上,双手轻抚着两个孩子的头:“楠谨……小白……” “娘,娘,小白想你,小白想要娘抱抱……娘……你抱抱小白嘛,好娘娘……娘……” “娘,你在佛堂过的好不好?皇叔出宫了,没人陪我们说话,那些太监宫女都不敢和我们玩,小白她总吵着要见你,可我不敢带她过来,刚刚见她哭的严重,才……”楠谨因为吵到娘而自责。 “乖……”苏瞳眼泪落下,缓缓蹲下身,将两个孩子紧紧搂入怀中:“乖孩子……我的孩子……你们没有吵到娘……” “娘……” “是娘对不起你们……不哭,乖,不要哭……” “娘也不哭,小白和哥哥知道娘不开心,娘也不哭……呜……” “乖,走,娘带你们进屋去玩一会儿。”话落,苏瞳左手胳膊一边抱起一个孩子,刚将小白抱起,正要一边抱楠谨一边直起身子,却是忽然整个人身形一晃,楠谨眼急手快的将从苏瞳怀里掉出来的小白接住,另一边惊叫一声,和小白一起扶住忽然软软的倒下来的苏瞳。 “娘——?!!!” “娘你怎么啦?!娘……” “我……”苏瞳勉强睁开眼,想要说自己没事,却是刚一睁眼,却看见不远处的宫顶上,似乎有一道火红的身影,和熟悉的冰冷目光,可是她视线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想要告诉两个孩子她没事,却最终还是眼前一黑,瘫软在两个孩子怀里。 “娘!!!!” “娘你醒醒啊!……娘……!!” “小白,你在这里扶着娘,我去叫人!” “嗯好,哥哥你快点,娘她怎么了……” “不知道,你扶好了,别让娘摔着,我去叫太医来,你不要走开啊!” “嗯嗯!” “娘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小白……娘……呜……”小白小小的身子跪在地上,将忽然晕倒的苏瞳紧紧抱着,有些吃力的让她的头枕在自己小小的腿上,柔软的小手在苏瞳冰凉苍白的脸颊小心的轻抚:“娘,你不要有事哦,小白帮你呼呼……呼……呼……” ************************************************************************** 半个时辰后—— 佛堂院内的简陋宫殿。 “太医太医,我娘她怎么样……她怎么会忽然晕倒……” 太医叹了口气,将苏瞳的手放回被子里,转身安抚的拍了拍小白和楠谨的头:“娘娘她没什么大碍,只是长时间营养不济,平日里不太吃东西,身子虚,心里动荡不安,又久日里睡眠不佳,才会昏迷,多吃些东西,好好休养便可。” “原来娘她不吃东西……我说她怎么会这么瘦……” “那怎么办?怎么才能让娘多吃些饭?娘她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公主莫急,臣开些药,只要给娘娘喝下去,她便没有大碍了。” “真的吗?那你快些,快点让娘醒过来……” “是,是……” 一旁服侍的宫女偷偷抹着眼泪:“娘娘这半年来就不曾好好吃过饭,也不曾好好的睡过一觉,自从先皇驾崩,娘娘整个人就一天一天的瘦下去,真怕她以后会一直这样,那可怎么好……” “哎,但愿娘娘能想开,她还有两个孩子,太子和公主这么可爱的孩子,真是让人心疼……” “别说了,万一娘娘昏睡时能听见,岂不是更难过??快去随太医去煎药吧,若是皇上回宫,发现娘娘病了,定会生气的,快去吧。” 宫殿外不远处,一袭绯红身影忽尔消失,渐渐远去。 树影摇晃,人婆娑,烈阳耀殿,佛滴泪,旧人远赴来生路,瞳生瞳死瞳彷徨。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44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梨花谷—— 一抹红影带着阵阵奇异的香风吹袭而过,吹落满园的梨花瓣,片片飘落。大文学 红衣之人伫立于一座新坟旁,看着那木碑上所刻的字,目光煞时沉寂,身后飘飞的长发渐渐安静的垂于身后,单手背至腰间,淡淡看着眼前的衣冠冢,久久不语。 凌司烨之墓。 花迟缓缓闭上眼,唇边泛起森寒古怪的笑意,直到笑意渐渐需无,徒留一片惝然。 “看着自己的坟墓,感觉是否有些大不相同?” 身后陡然传来淡泊的轻言之声,他浑身一僵,倏地转眸冷眼看向身后一步步走来的白衣之人。 梨花纷飞,仿佛围绕着那人的周身旋转,安静的落于他脚边的地上。 两人相对着伫立,一红一白,一个血红张扬的刺目,一个洁白纯净的耀眼。 “哼。”花迟忽尔冷冷哼笑:“半年不见,你倒是在这谷中活的甚好啊?” 凌司炀勾唇轻笑,缓步走至花迟身侧,垂眸看着眼前的坟墓,眼中尽是温柔之意:“每一天要做的事除了等待,便还是等待,毫无劳碌之事,仅伤神罢了,又怎会不好。大文学” “等待?” “哈哈哈哈——” “你在等什么人?” “真没想到凌景玥那小子能找到你,他如此这般将你这位兄长放在心上,想必你这二十几年将他的保护和给予便已觉得很满足了是吧?毕竟他还没有忘恩负义到将那个每天跪在佛堂里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的女人强占为己有,毕竟他还念着你凌司炀!” 一听他提及苏瞳的近况,凌司炀不由抬眸淡看进他眼里仍未消减的恨意。 “司烨,你知道我在等什么。” “不要叫我司烨!!!”花迟骤然重重一甩衣袖,面目凶狠的指向身旁的坟墓:“凌司烨已经死了,半年前就已经和你凌司炀同归于烬!不要把你凌家那肮脏的名姓再冠到我花迟头上!” “你要知道,当年你一掌将我推下河里任我溺水将亡,任我流出皇宫在外流浪的那一刻,凌司烨就已经死在你的手上!” “是。”凌司炀轻叹:“所以,我在等你的宽恕。” “宽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听,这是多么天大的笑话——” “你凌司炀这么一个人人敬佩的大善人,你凌司炀这个百姓口中的好皇帝,你凌司炀这个被苏瞳拼死都要保护的男人,你求我的宽恕?” “在多少人眼里,我乃邪恶之人,而你凌司炀是正义之士,你忍着常人所不能忍,为你的爱人你的兄弟付出一切,你多么心胸宽广,你多伟大?!!!” “你等我的宽恕?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等凌司炀开口,花迟忽然一抬手,指向自己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指向自己脸上唯一比他多出的那一块血蝶刺青。大文学 “我告诉你,自从你我同时出生的那一刻起,自从拓跋玉灵那个贱人在我脸上刻上这道刺青,你就欠了我,你享受着两个人的安定,享受着两个人的锦衣玉食,享受着两个人的皇子权利,享受着两个人该有的一切,你从出生的那一刻就霸占了我所有所有的一切!你在光明中做着你的七皇子,而我每日躲在冷宫里最黑暗的角落忍受那个女人的鄙夷排斥和怒骂鞭打!” “她不许我出去,不许我被任何人见到,她指着我脸上这道恶心的刺青告诉我,我一辈子都要活在暗处不许出去,我是她拓跋玉灵生出来的奴隶,要替她复仇,替她做一切她要我做的事!” “对,也许我应该感谢你,感谢你这个伟大的七皇子,伟大的从小就懂得要怎么反抗怎么隐藏的景帝,感谢你凌司炀因为一个不足以道言的理由而残忍将我推入安明河,让我那么早就面对死亡的滋味!” “你知道溺水的滋味么?我应该感谢你给我的解脱?” “可惜你怎么聪明的那么巧合,那么恰好的就撞在拓跋玉灵那贱`人的计谋里,她安排我流出宫外享尽人生疾苦,你是皇子,我是乞丐,我们同时出生,一模一样的脸,却被刻意安排了两个不同的命运,你以为自己在皇宫里独档一切便值得同情了?!” “我花迟就要认可你的遭遇,认可你的保护,认可你的独当一面?认可你凌司炀那所谓的隐忍和付出?!” “哈哈哈哈哈——” “凌司炀,你知不知道你的自以为是才是你这一辈子最失败的败笔?!” “你自以为是送我解脱,却将我送入另一个虎口,我从黑暗里的凌司烨变成流浪在外的乞丐花迟,然后被拓跋玉灵所安排的师傅带入洞中习武,埋藏在仇恨里二十余年,结果所有人最后都将你当做恩人,当做圣人,连那个曾经对你恨之入骨的苏瞳也后悔万分,四处寻你!” “凌司炀,你告诉我,你的自以为是究竟替多少人的人生铺好的路?让我们所有人走上最不愿走的路?!” “你又如何知道,你的自以为是究竟害了多少人,究竟有多残忍?!!!” “你太会伪装了!” “哈哈哈哈哈哈——” “我从不知道,你的恨,比我想像中还要深。”凌司炀的目光从花迟眼角的血蝶,转到不远处早已被炸毁的印阳山角。 “没错,我确实自私的替你们选择了人生,我错的离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虚伪!你这个实实在在的伪君子,真小人!到现在你依然在我面前扮演着圣人!将所有的错误都揽到你自己身上,你依然是这样!哈哈哈哈哈——” “凌司炀!我看不起你!你这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花迟忽然敛住笑,目光冰冷的看着眼前风轻云淡从容至极的男人。 从容。 他就是讨厌他该死的从容。 任他怎样憎恨,怎样恶言相向,怎样去刺激,怎样去报复和打击,都是这样从容不迫的一脸温和浅笑,仿佛什么都是那样的事不关己,什么都影响不到他。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45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任他怎样憎恨,怎样恶言相向,怎样去刺激,怎样去报复和打击,都是这样从容不迫的一脸温和浅笑,仿佛什么都是那样的事不关己,什么都影响不到他。大文学 他恨! 他恨自己的人生在仇恨中度过,恨他凌司炀抢了他所有所有的一切!恨他的云淡风轻,恨他的从容恨他的太过包容! “你真的在等我的宽恕?”花迟忽然冷笑着,一步一步后退,退到一棵梨花树下,轻轻一靠,双臂抱胸,唇边弯起邪佞的弧度。 凌司炀旋身淡看他一眼,笑了笑:“想说什么?” “你怕我伤害苏瞳?怕我不想看到你们的幸福,而去伤害她,或者你们的孩子?所以,你宁可不出现,宁可亲自将他们伤的体无完肤,也非要藏身在这里?” 凌司炀只笑不语。 花迟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他凌司炀聪明的时候是及至的聪明,可愚蠢的时候亦是及至的愚蠢。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知不知道自己比我更残忍?” “我若报复,那便是个痛快,我能一剑杀了他们其中一人让人家早日投胎,摆脱你凌司炀的世界,可你……” 花迟挑眉,忽然笑的眉眼皆弯。大文学 “凌司炀,你可否知道苏瞳和你们的两个孩子,如今是怎样的过活?” 凌司炀垂眸,笑的有些苦涩,声音低凉:“十三来时,曾说过。” “他说什么?说苏瞳因为你的死而如今活的人不人,鬼不鬼?她为了两个孩子而勉强苟活于世,但终日不吃不喝,甚至每日栖身在佛堂中念佛替你超度,不见孩子,不见任何人,她活着,却等于死了……” “十三又可是告诉过你,苏瞳那个女人心中有愧,一面觉得愧对你凌司炀,一面又愧对十三,另外还欠两个孩子太多,她和你凌司炀太过相像,都是固执到让人看不下去的一对白痴!” “哦,对了……”花迟忽然挑眉,一边看向那边凌司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薄,看着他眼中的心疼越来越掩饰不住,他花迟就越来越开心。 痛吧,凌司炀,为什么不痛死你! 看你还忍! 看你还从容淡定,看你疼不疼?受不受得住? 叫你做圣人,想等我花迟的宽恕?下辈子也别想! “我来之前,去过一次皇宫。大文学” 凌司炀陡然抬眸看向他,虽未说话,但眼里明显的担心和疑问,是根本藏不住的,或许,他没想藏。 他是实实在在的担心花迟对那些人下手。 “怎么?担心了?”他挑眉,笑的张狂邪肆:“你放心,我花迟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对一个死了丈夫的孤儿寡母下手,尽管……那个女人曾在我心口狠狠刺了一刀。” “尽管那伤口很深很深,半年了,也还在我这里隐隐做痛着!”他抬手,抚向心口,笑的邪佞,眼底的寒意尽显:“但我不会杀她,我就要看着你们都活着,活着却不能见面,活着却等于死了。” “你知道,我在宫里看见什么了么?嗯?” “我看见苏瞳……”花迟挑眉,看向那边正定定看着自己的凌司炀,冷笑:“因为不吃东西而身子虚弱,在两个偷偷跑去看她的孩子面前,就那样晕倒了。” 凌司炀的呼吸一滞,藏于衣袖中的双拳骤然握紧,闭了闭眼,说不出话来。 “我看见两个孩子抱着他们的娘亲,跪在地上吓哭了,怎么喊着娘,她也不醒……” “我看见那个女人憔悴了许多,被太医和宫女抱走的时候,那身子轻的,仿佛轻轻一吹就能飞起来。” “我看见那个人来都不喜欢在人前哭的女人,在昏倒之前抱着两个孩子流泪。” “我看见……” “够了!”凌司炀拧眉,骤然低喝一声,目光里的温柔渐渐消减:“我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在逼我。” 花迟不语,仅看着他一会儿,然后,笑了。 “对,没错,我就是在逼你,怎么?你生气了?你愤怒了?你凌司炀痛了吗?嗯?” “司烨,只要,你肯放下,我们……” “放下?!哈哈哈哈哈哈!!!!!放下?!!!!!”他募地打断他,目光凶恶:“我告诉你凌司炀,不可能!” “现在我就告诉你,我很喜欢现在的苏瞳,喜欢的不得了!你凌司炀若敢离开梨花谷半步,我第一个就将那个已经连针都拿不动的苏瞳和那两个孩子,从印阳山顶再一次扔下来,我看他们有没有你这么命大,摔都摔不死!” 凌司炀淡看着他,知道多说无益,便不再言语,转身离去时,侧首看了花迟一眼,声音清凉无度:“留下喝杯梨花酒再走。” 入夜—— 皇宫。 “太医爷爷,娘还没有醒吗?” “明早该是会醒了,太子快带公主回寝宫,找人哄她睡觉吧,哎……”“小白非要和娘睡在一起,说是娘醒了她就会知道,我没法带她走,太医爷爷,小白睡在这里没什么事吧?” “事倒是不会有什么,但这样小公主会睡不踏实的,最好还是回寝宫里休息。” “太医爷爷,您也知道……我妹妹她太想娘了……” “哎,那你们就在这里陪着娘娘也好,记住,在这里好好睡觉,千万不要吵醒娘娘,先让她好好休息一晚。” “好,我会注意的,太医爷爷慢走。” 一个时辰后,宫内青烟渺渺,楠谨与小白一左一右的在苏瞳身旁睡的极香,屋内忽然一阵轻风拂过,带着阵阵檀香。 睡熟的小白和楠谨没察觉什么,但即便昏睡,却仍是被那阵熟悉的味道勾回一丝神智的苏瞳在睡梦中蹙了蹙眉心,眼角渐渐滑出泪来,落入枕芯。 檀香的味道越来越近,没有脚步声,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浅浅的风声。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46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檀香的味道越来越近,没有脚步声,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浅浅的风声。大文学 苏瞳睁不开眼,神智仅仅回来半分,便又随着那道使她熟悉万分的味道和奇怪的被凝视的感觉而渐渐昏睡过去。 一道白影站在床边,深深凝视床中熟睡的三人。 两个胖胖的,眼角有泪的孩子,那个消瘦了许多,面色苍白,同样是眼角有泪的女人。 苏瞳是一个并不喜落泪的女子,可她偏偏为他而掉过太多眼泪。 抬手,以温暖的指腹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湿意,站在床边,静静看着挤在一起的三人,凌司炀的嘴角不由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瞳儿……” 昏睡中的苏瞳似乎有所感觉,睫毛动了动,却未睁开眼。 凌司炀微笑,轻抚着她的眉眼,俯身在两个孩子脸上贴了贴脸,然后,温暖的唇落在苏瞳干裂的双唇上,没有动,仅是静静的贴着,安静而美好,贴了许久许久,直到她的睫毛动静越来越大,似乎要醒来,他才微微轻叹着起身,在她的颈间轻轻按住,直到苏瞳又安然的睡去。 旋身看着这简陋的宫殿,眸光轻转,便触及桌上的一叠纸。大文学 他缓步走过去,纸上工整的小字使人动容,几乎叫他控制不住,差一点便将他们全部叫醒,告诉苏瞳,告诉孩子,他还活着。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月,我轻转过所有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细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只是,就在那一夜,我忘却了所有,抛却了信仰,舍弃了轮回…… 其实,没有人能强迫他凌司炀什么,若真要与花迟为敌,那花迟的威胁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他亦清楚花迟不会真的这样做,他的天性使然,两个孪生兄弟毕竟是孪生,命数与性子也几乎相同,只不过他们的人生出了一条岔路,他们走散了罢了。大文学 他知晓花迟的心中在想什么,在顾忌什么,在放不下什么。 花迟伤害任何人,也不会伤害苏瞳和孩子,花迟恨任何人,他也不会去恨那个曾让他动过心的苏瞳。 凌司炀知道,他必须等。 等着瞳儿学会接受,因为他们人生的路太过跌宕,若她不学会接受,那未来的路将会理加难走。还要等着花迟放下,他对苏瞳自信,但两个孩子太小,任何的恐惧都会伤害他们幼小的心灵。 那份不足以构成威胁的威胁,凌司炀他,不得不得接受。 亦不得不与花迟去赌这一场结局。 尽管,其实对谁都不公平。 天刚一亮,苏瞳猛地睁开眼,怔怔的看着床顶,回忆漫天袭来。 坐起身,看见两个孩子在身旁睡的正香,她眉眼间瞬间布满温柔,小心的将两个孩子往身边靠了靠,随即,目光缓缓转眼窗外。 昨夜。 她似乎感觉到了他。 她明明就感觉到凌司炀在身边,即便她昏迷着,即便她无力睁开眼,但她还是感觉的到。 做了那么久的夫妻,不管他是凌司炀还是银风的时候,他身上的味道从来就没有变过,还有那淡淡的梨花味道…… 看着寝宫里寂静无声,根本就没有人出现过的模样,苏瞳无力的轻叹,缓缓闭上眼。 半个时辰后—— 苏瞳站在桌边,看着那叠似乎并没有被人动过的纸。 心头在猛烈的撞击,就好像当初她发现被万箭穿心的凌司炀并没有死一样,那样惊喜交加,却又那样无措。 她抬起微颤的手指,将那叠只有她知道少了一张纸的白纸拿起,颤着手,拿起。 那是她昨天清晨起身后所写,每天她都会写一张,每一张上都是不同的诗,可是昨天的那一张不见了…… 她正怀疑着,昨夜她的那种感觉是不是真实的。 因为手下的颤抖,手中的纸骤然散开,散落一地,苏瞳一惊,忙俯身要捡起,却是同时整个人僵僵的蹲在原地。 铺满红丝的双眼渐渐凝滞,随即圆睁,呆呆的看着从那叠纸中落出的一枝梨花。 好半天,才赫然将那枝梨花拾起,站起身,定定的看着手中的梨花许久,眼泪忽然间落的比平时还要多上许多,泪水打在梨花上,花瓣被湿润,绽放着更美丽更洁白的光泽。 “我懂了……” “司炀……” 苏瞳忽然含着眼泪 笑了,拿着梨花,转身打开寝宫的大门,迎着朝阳弯唇轻笑,仰起头闭上双眼任眼泪划落颈间。 凌司炀……凌司炀……凌司炀……凌司炀…… 我亲爱的小白兔,我懂了,真的。 另一边,明月城—— 十三接到宫里传来的消息,本欲急急赶回去,看看苏瞳怎么样了,毕竟这半年来她身体虽然不济,但是第一次晕倒,她那样好强,不喜欢在人前表现虚弱,可他知道她究竟过的有多苦。 但还未动身,就因为许正南的挽留和这桩有些奇怪的案子而不得不留下,恰好又一次接到宫里的消息,苏瞳醒来后不仅吃东西,而且不再那么沉闷了,虽然话还是不多,但至少偶尔会陪陪两个孩子,他才放心下来,最终没有回宫。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47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几日间,官阡陌再次入狱。大文学 但因为有了许正南在的关系,她在牢中并未受什么牢刑之苦,但身在牢外的许正南却是煞费苦心,焦虑至极。 见他如此,十三在许府也终究看得明白,不由笑话他:“你真想替她脱罪?” “皇上,臣自知阡陌这案子已经有了定论,任那王贵坤生前的罪行再多,再该被杀,可阡陌一介平民,即便以正当防卫的理由,死罪可免,但也免不了被派往边疆受劳役之苦,可她……” “可她真的没有杀人,对吗?”十三挑眉。 “……皇上圣明。” “呵呵。”十三瞟了他一眼:“既然她没有杀人,又为何非要顶着这罪过来?为何要替真正的凶手遮掩?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你可曾知晓?” “回皇上,若微臣知道凶手是谁,知道阡陌替那凶手遮掩的原因,想必也不会像如今这样苦恼了。” “哦?那你的意思是,那个官阡陌果真是故意替凶手顶罪?” “不,皇上,也许她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既是难言之隐,她不愿说,宁愿被派往边疆做苦力十年,也不愿说出来,定是有天大的隐情,一个连死和派往边疆都不怕的女人,你认为她这辈子有可能将这实情告之于你?” “……微臣明白。大文学” “既是明白,你该知晓,朕也帮不了你,王员外毕竟是朝中老官,告老还乡后也没做过什么错事,只是自己的儿子不济,但碍于王员外的关系,朕想替你包庇也无法那么光明正大,毕竟,这悠悠众口……” “臣懂,但臣更也清楚,阡陌是无辜的,不管她究竟是在替什么人遮掩,那王贵坤死上一百次也不足以平民愤,但阡陌她一个弱女子,若是真被派往边疆,恐怕没命回来。” 十三看了许正南片刻,忽尔低问:“你想做什么?” 许正南不语,仅是剑眉微拢:“臣恐怕,终究也要徇私枉法一次,若是要赔上这顶官帽,也再所不惜。” “你……” “若阡陌真的杀人,臣自然不会包庇,但现在她明明有冤在身,即便她不供出凶手,但杀人的毕竟不是她,臣就算赔上这条性命,也绝计不能让她被送去边疆。”话落,他骤然将官帽拿下,跪了下去。 “皇上,微臣辜负了您的苦心,实在……” “等等。”十三无奈的拧了拧眉心:“能不能不要总在朕面前提死不死的?” “臣……” “你那肩膀上边扛的是什么?是不是脑袋?” 许正南不语。大文学 “别以为朕看不出你在用苦肉计,这唯今能救那个官阡陌的一计你自己早已想到,且又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许正南现在就是在逼朕,等着朕赦免你将要犯这欺君之罪,要朕陪你‘同流合污’。” “皇上……”许正南尴尬:“臣……” “哎。”十三起身,扇子在胸前用力摇了摇:“说下去。” “额,臣的意思是,不是要皇上被动的赦免。” “嗯?”十三瞪向他:“许正南,你什么意思?” “臣是想说,请皇上帮臣出面。” “帮你?” “若皇上不出面,恐怕这个所谓两全其美的法子,阡陌不会接受……” “啧啧,许正南啊许正南,你这是在霸王硬上弓啊?” “……臣没有。” “狡辩。”十三白了他一眼,又甩甩扇子,转开头去冷哼:“起身吧,容朕考虑考虑。” “谢皇上成全!” “哎?先别急着谢,我说……你欠朕这么一个天大的人情,打算怎么还呢?” “不如这样,事一办成,你便入宫给朕当内务总管罢,朕身边正缺你这么一个人,不过这其中你得先过一道程序,这内务总管可是公公们干的活计。” “皇上……您……您还是杀了臣吧……” “哈哈哈哈哈哈……” “官阡陌,有人来看你。” 牢门铛铛做响,正靠在墙边的干草里坐着的官阡陌动了动,转眸看向牢门处正俯身走进来的人。 是那天那个青衣公子。 官阡陌一惊,忙站起身。 十三见她这像被惊到了的模样,正欲安慰,陡然看见她直直跪了下去:“哎?你……” “民女官阡陌,见过吾皇万岁,万万岁。” “……”十三一时无语,随即轻笑:“你,知道我是谁?那该死的许正南倒底是给朕泄了底儿。” 官阡陌低下头:“不是许大人说的……” 十三挑眉一笑:“那难不成是你猜到的?” “回皇上,许大人对您恭敬万分,且民女不久前就听许大人说过,想请皇上到明月城来走走,所以那日初见时,大胆猜测皇上的身份,望皇上莫怪。” “呵,平身吧,别叫狱卒看见了,若是传出去,朕在这城里可就不自由了。你,应该明白朕的意思,嗯?” 官阡陌了然,点了点头,便缓缓站起身,抬眸看向十三:“皇……” 一接到他的眼神,她忙又变了口:“石公子。” 十三淡笑着点点头,凝眸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姑娘,圆圆的眼睛倒是有些像苏瞳,但毕竟不是苏瞳。 怎么会忽然又想到她。 他转头笑了笑,将一封印有帝王玉玺的密涵递给她。 “这……?”官阡陌迟疑的接过,抬眼不解的看向十三:“石公子?这是?” “赐婚。”简明扼要,十三对她笑了笑:“许兄的苦心,万望姑娘能明白,莫要负了他。” “赐……?”官阡陌惊愕的呆愣在原地。 “告辞。”十三话不多说,该办的也办了,便笑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牢门。 “哎,石公子……你这……”官阡陌想要追去,奈何牢门被关上,她又被隔绝在内,不由怔怔看着十三离去的背影,想了想,才低送看向手中的密涵。 赐婚? 打开密涵,看见里边皇帝的亲笔手喻,她才明白,皇上他刚才所说,真的并非玩笑。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48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赐婚? 打开密涵,看见里边皇帝的亲笔手喻,她才明白,皇上他刚才所说,真的并非玩笑。大文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官氏一女阡陌,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克令克柔,安贞叶吉,雍和粹纯,于朕出行至明月城之际得朕盛赞,万分欣赏。着即赐婚于边域四洲知府许正南为妻,限五日内完婚,朕隧亲临观礼,钦此!” 还不等官阡陌从这封赐婚手喻上反映过来,那边再一次被锁上的牢门忽然被开启,她转眸,见牢头和狱卒一左一右的站在门边,满脸堆笑。 “嘿嘿,官姑娘,怪不得咱们许大人总是将您的事儿这么放在心上,原来您早已是许大人的未婚妻,是咱们未来的知府夫人,这……您看,您在牢中最近也没受什么苦,之前的大刑的也是县官大人派人来做的,这……” 官阡陌缓缓转过身,凝眸看着那牢头堆笑的模样,心里不由更是添上疑问。 这是怎么个说话? 明明是皇上才刚刚赐婚,她自己还没有消化下这一惊闻,怎得就是牢头口中的,早已是许正南的未婚妻?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日下了堂时,许大哥不是说这案子最终的结果因为她的不肯将凶手招出来,而揽罪在身,即便他找出的那些王贵坤的罪孽能将她死罪免去,但最轻的刑罚也是将她派往边疆受劳役之苦,可怎么一夜之间,她的身份就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官姑娘,您看……您可以出去了。大文学”牢头将牢门前的地方又空出来一些,转身叫人将地上的脏水清理清理,随即向后退了一步,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请吧……” 直到官阡陌出了地牢,又被一群人恭恭的送回荷月楼时,她还在盯着手中那封口喻愣神,没有回过味儿来。 心里隐约觉得蹊跷,知道这忽然的赐婚定是许正南的意思,但许大哥从来不会勉强她什么,现在会忽然发生这样的事,除非是有什么不得己的苦衷,或者……难不成,只要她嫁给他,就能脱罪不成? “哎呀我们的准许夫人回来啦?快,快来人接接,快去将阡陌的房间收拾收拾,快呀” 刚上下了马车,见停在荷月楼门前,便看见一脸喜庆的李妈妈在门前亲自迎接,快步走上前揽住她的手臂,亲热的拉着她往楼里走。 “我的阡陌呀,打从十年前你进了咱们荷月楼啊,我就知道你这丫头的命好,又能给咱们楼里带来银子,你以后还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呐” “恭喜呀,恭喜呀阡陌妹妹……” “是呀,恭喜阡陌你马上要做知府夫人啦!” “这可真是咱们荷月楼的大喜事呢” “可不是么?你们妈妈我呀,就是有眼光,当年把咱们阡陌买下来了,这以后呀,咱们荷月楼可就出了名咯,出了个知府的夫人,还是皇上赐婚的知府夫人呢,哈哈” 官阡陌一路沉默不语,直到被李妈妈唠唠叨叨的送回房里,忙将门一把给关了上,没让她跟着进来,才终于得以清静的转身,却是同时被屋子里堆的几个箱子吓了一跳。大文学 没一会儿,小喜敲门走了进来。 “姐姐,李妈妈她们已经下楼了,没在外边吵着你。”小喜最了解官阡陌的性子,刚刚见李妈妈冲上去,便也没去缠着她,刚又见官阡陌一路不语的躲进房里,便在外边将众人劝下了楼,才敢进来。 却发现没人回答,小喜不由一愣,关上房门后,转头看见官阡陌正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静看着屋子里的一堆箱子不出声。 “嘿嘿!”小喜忽然一笑:“姐姐,你也吓到了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官阡陌抬眸看向她,随即又扫了一眼满屋的箱子:“这些箱子……” “这都是许府送来的聘礼呢。” “哎呀姐姐,你早就已经和许大人有婚约了?你怎么不早说呐?咱们楼里的人一听说这个消息后,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李妈妈,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高兴的,当场就晕了过去。” “我……” “这许大人也真是的,既然早就请皇上赐过婚了,怎么到现在才说出来,害得我们白担心一场。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姐姐你的罪可以赦免了,嘿嘿。” “这些东西,和你们听说的那些事,究竟怎么回事?”官阡陌有些百口莫辩,心里的疑问却是一层一层的泛滥。 “姐姐你不知道吗?你和许大人的婚事,一天之间传遍了整个明月城,这下子,县官和城主还有王员外都没法处置你了呢!” “今早我在角落里偷偷听到的,听说许大人府上有皇上亲赐的尚方宝剑,专杀贪官污吏,可以先斩手奏!您现在又是许大人的未婚妻,一边正当防卫,一边杀了那祸害百姓的王公子,因为您的夫君有尚方宝剑,所以姐姐您的所有罪都可以赦免了呢……” “以后姐姐你就是知府夫人,替百姓铲奸除恶,没人再能随便治你了!” 原来是这样。 官阡陌松了一口气,却更又是提起了一口气,正欲问小喜什么,忽然传来敲门声。“阡陌呀,可是休息了?许大人亲自来看你了,快开门呀!” “大人您瞧瞧,咱们阡陌估计害羞呢,这眼看着没几天就要成亲了,大人您还亲自来一躺荷月楼看望,这是哪个姑娘不都会害羞啊?” “姐姐,许大人来了,我去开门哦!” “哎,小喜……” 官阡陌忙站起身,却是同时,只见房门被打开,小喜一看见站在门前穿了身便装的许正南,便又红了脸,然后笑嘻嘻的转头看了官阡陌一眼,便和李妈妈一起推推桑桑的离开了。 一时间,平日里关系甚好的她和站在门外没有进来的许正南,似乎都有些尴尬。 “你……”官阡陌咬咬唇,缓步走向门边,见许正南仅是看着自己,没有进来,只好低声道:“许大哥,进来吧。”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49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一时间,平日里关系甚好的她和站在门外没有进来的许正南,似乎都有些尴尬。大文学 “你……”官阡陌咬咬唇,缓步走向门边,见许正南仅是看着自己,没有进来,只好低声道:“许大哥,进来吧。” 许正南这才淡淡一笑,跨步而入,他随手关了房门。 官阡陌不由向后退了一步,不知该怎么开口。 “阡陌,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很多疑问,不知要怎么问我。”见她如此,许正南轻叹,一步步走向她:“你先别躲着,我有话要告诉你。” 官阡陌抬眼,看向他:“我没有躲,只是,有些……不知所措罢了,因为这忽然的变故……” “皇上赐婚的事情,是我的主意,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我,但我必须承认,虽然这样能替你摆脱罪名,但这其中我也确实藏了些私心。”说话间,许正南上前一步,将正向后退去的官阡陌的手一把握住。 官阡陌浑身一僵,顿时抬眼看向他:“许……” “我对你的心意,你心里清楚,既然这么久以来你虽不答应,与我保持距离,但毕竟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厌烦我,且你并没有什么心上人。大文学” “阡陌,我还是那句话,许正南今生今世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这一次,也许是老天给我的机会,让我既能保全你,又能将你娶进我许家的门。” “虽然有些强硬了些,当皇上的旨意来压你,但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这件事究竟有多急,若你实在不肯接受,我可以去找皇上,即便付出一切代价也会请他收回成命。” “但你要明白,若不借着那柄尚方宝剑的权利,你还是要被判上十年的边疆劳役之苦,我并非威胁你,只想你权衡明白这其中的利弊,我许正南再不济,再配不上你官阡陌,但你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手上被握着的力度有些紧,紧的有些发疼,官阡陌不由蹙了蹙秀眉,许正南发觉了,便松了些力道,却并没有放开她的手。 “阡陌,这事情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被我定了下来,我知道你心中有疑问,有委屈,有怨言,也有愤怒,你气我没有尊重你就替你做了选择。” “可是阡陌,我爱你,我不想你受到伤害,于是自私的叫皇上赐了婚……你……”他看着她,忽然捧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等这件事情过去后,你想怎样都好,只是现在千万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好吗?” 官阡陌深呼吸一口气,咬着下唇。大文学 人生中她经历过大悲大痛,却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选择。 唯一庆幸的是,这选择已经被许正南替她做好了答案,她唯一要做的就是顺从他的这份好意,只是…… “许大哥,我没有说不嫁。”她忽然道。 许正南脸上的阴云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更紧的握住她的手:“阡陌?” 官阡陌看向他的眼神,忽然勾唇笑了笑:“只是,既然事情成定局,谁都违抗不了皇上的旨意,我当然明白你是为了我好,而唯今之计也只有这样做才能保全得了我的安危。” “我没有不开心,但是无措是必然的,毕竟有些太突然……” “这我明白,阡陌,你能答应,我真是太开心了!” 官阡陌低下头去,将手小心的从他手中抽了出来,转眸看向窗外摇曳的树枝:“我身在荷月楼这么多年,因有家仇要报,要寻仇人,虽身在这里,但心却是居无定所,我不想对你不公平,但许大哥……在我寻找仇人之前,本意并没有想过要嫁人,感情的事,我怕会牵连太多……” “毕竟,我早已将自己的安危抛开在九宵云外了,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而使任何人被伤害被牵连,特别是在意我,真心对我的人,我怕……” 话音未落,忽然身后一暖,官阡陌惊愕于忽然在身后抱住自己的男人:“许大哥……?” 发际间被轻轻一吻,她不由浑身微颤,忘记了挣扎。 “我一直都清楚你藏着一个秘密,你的眼神,你的行为,包括你的冷漠,还有你偶尔的绝情,都因为你心里带着让我一直看不明白的恨。可再怎么样,阡陌你的好也是谁都及不上的,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管你是谁,不管你的仇家是什么人,也不管你究竟有多少秘密,只要你还是官阡陌,只要我还是你的许大哥,这一切的一切我都能陪着你去走过,阡陌,我等的只是你的接受,你全身心的接受,而不是勉强的将两个人栓在一起,你明白吗?” “我等着你向我敞开心扉的那一天,等着你慢慢爱上我,我可以等,只要你肯给我机会。” 官阡陌真的很感动,她忽然一笑,忽然转头看向他,两人的距离很近,姿势也略有些暧昧,许正南的眼神不由自由的深了些,将她搂的更紧。 官阡陌微红了脸颊,轻问:“你确定你要娶我这个出身青楼的女人?你不怕你爹娘祖宗在九泉之下骂你?” “呵……”许正南笑了,抬手在她鼻间轻轻一刮:“傻丫头,娶了你,我许家祖先在九泉之下也会乐开了花儿,两年多以前若不是你,恐怕我现在仍然花天酒地或者早已醉死在街头,和那城 中出了名的脏酒鬼一样了……” 官阡陌脸上的笑意忽然僵住,猛地转头看向窗外的街道。 花迟…… 好几日未再见到他,他会不会也听说了她与许正南的亲事? 奇怪? 为什么要想到他? 即便自己嫁给许正南,又与花迟何干? 想到此,她不由勾唇笑了笑,将心底忽然涌上的一层莫名的失落挥去。 “你就乖乖的安心的嫁给我做许夫人,其他的事情不要再想,也不要再去纠结那么多,听见了没?” 官阡陌含笑着点点头,为这种陌生的温暖欣悦而愉悦,只是心底闪过那抹放荡不羁的身影……让她无法忽略。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50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四天后—— 明月城大街旁,悦来客栈。大文学 “明天就是咱们许知府和阡陌姑娘成亲的日子了,周老板想没想好要送些什么呀?” “哎,明天咱们全城的人都会去观礼,送钱送东西的人肯定不少,还差我这点儿东西?人家那可以皇上亲自赐婚,从宫里赐来的东西肯定数不胜数,我一个小客栈能送出多大的东西呀?恐怕都入不了人家的眼呐……” “哎?别这么说,人家许大人平日里对咱们可不薄啊,咱们老百姓是礼轻情谊重呐!” “说的也是,只是没想到许大人真的会娶那个官阡陌,那可是个青楼女子啊……” “嘘!别说了,那阡陌姑娘前阵子的案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多亏了许大人和她的婚约,否则这好好的姑娘就要白白牺牲了呀!” “可不是么?那王家的公子死得活该,只苦了那官阡陌一个十七岁的姑娘了,在牢里受了那么多苦。” “管人家那么多事干什么?那官阡陌现在不也是苦尽甘来了?听说呀,这皇上早就赐婚给他们了,只是这许大人和那阡陌姑娘都不是浮夸之人,性子也低调,一直没通知众人,现在许大人为了维护自己的未婚妻,而将本该几个月后的亲事提前,明天就要娶人家阡陌姑娘进门了,你们还跟着瞎操什么心呐!” “是呀,这官阡陌可真是苦尽甘来,明天开始,就是许知府的夫人啦……” “你们说,这婚是皇上赐的,那皇上明天会不会来咱们明月城呀?” “做梦去吧你,咱们这靠着边境的小城,皇上怎么可能会来……” “哈哈……” 客栈靠窗边的一面桌子旁,忽然传来一阵酒杯碎裂的声音,瞬间就有小二快步跑了过去:“客官,没事吧您?是不是咱们客栈的杯子质量您不满意,怎的还将它捏碎了呢?” 见眼前这一身红衣之人不说话,小二尴尬的搓了搓手:“客官这是心情不好?要不,小的再帮你重新去拿一个杯子?” 倏地,那红衣之人转过脸来,惊为天人的俊颜上刻着一块血红如蝶的刺青,在那人眼角仿若展翅轻飞,小二顿时愣住,若非眼前之人开口,他差点以为眼前这美的不像话的客官是女扮男装,否则,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漂亮的男人,连他一个男人都快移不开眼…… “你们刚才所说的那个官阡陌,可是荷月楼的那个姑娘?”那人沉声问,眼神冷酷冰寒,又带着几分邪佞的味道,让人不敢直视。大文学大文学 小二忙回过神来,点头哈腰的笑笑:“客官也知道咱们明月城的荷月楼呀?看样子是咱明月城的人呀,可怎么小的从来没见过客官您……” “少废话,我问你是不是她?” “呃……”小二的脸色顿时拉长了许久,懒懒的不情不愿的答道:“是啊,咱们城中,可不就那么一个阡陌姑娘么?” “要不然,客官,您继续吃着,小的再给你拿一个杯子去哈”小二转身便忙跑去柜台边上。 “怎么了?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掌柜的问着小二。 小二一边拿着新杯子,一边小声的抬头道:“谁知道那个怪人怎么回事,莫名奇妙的把咱的杯子捏碎了,还问着我奇怪的问题。” “杯子是他自己弄碎的?” “是啊。” “那呆会儿让他赔钱。” “哎呀,掌柜的,你是没看见那人的眼神,看起来不是好惹的人物,我看呐,咱们一会儿还是就把菜钱提高一点,当是杯子钱了,可别让他赔,我看他是个狠人呐……” “哦?咱们明月城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人物?” “嗯,我看也像是咱城里的人,还知道不少咱明月城的事儿呢!” “嘶——”那掌柜的眯着眼睛远远看向那边红衣人的背影,想了想,忽然低声道:“你看那人的背影,是不是有点眼熟啊?” “有吗?哎,确实有点熟悉……看起来,怎么那么像……” 募地,小二和掌柜对视了一眼,不可思议的摇摇头。 “只是像而己,那个平日里总来偷酒喝的那个死酒鬼哪有这么气派……” “不过话说回来,老板,最近咱的酒似乎没被偷哇。” “确实没有。” “好像最近这阵子,城里的那些街上路上,都没看见那个死酒鬼,你说,他不是死在什么没人知道的地方了?……” “要是真死了就好了,我可天天盼着他别再活过来偷我的酒喝!” 窗边正夹了一口菜的人忽然一顿,夹菜的手停在半空,狭长的凤眸闪出犀利的光彩,忽尔冷冷一笑,将菜吃了进去,随即不等小二将酒杯拿来,便直接端起桌上的酒壶喝了两口。 放下酒壶的刹那,眼角的余光瞥见正在窗外的大街上穿着便衣逛着的一道青色身影。 凌景玥? 他眯眸,又喝了一口酒,唇边的笑意愈加彻冷。 手中的筷子刹那间飞射了出去。 十三正在街边看杂耍卖艺,骤然耳根微微一动,含笑的眸底染上一层冰霜,身形利落的一闪,便将那忽然射 向自己的东西闪了开,直到那东西一落地,他才低眸一看,不由拧起剑眉,一脸的不可思议。 “爷,您没事吧?”原康虽然是个懂武的太监,但终究反映还是比十三慢了些,在那筷子从眼前飞过时才去防备,那时,十三早已经闪了身,他不由惊的忙冲上前,低头观察地上那双……筷子…… 十三不语,仅是倏地抬眸,冰冷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客栈,唇边的笑意若有若无,没人能看懂他在想什么,原康想上前说些什么,却只见十三扇子一拢,缓步朝那客栈走去。 “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呀?咱们这儿有上好的天字号房,您住着绝对舒服,咱们客栈的酒菜也绝对是这明月城中最一流的,哎,您……”小二一看见有客人来了,忙迎上去,却只见眼前的公子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直接进了客栈,朝窗前的那桌走去。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51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呀?咱们这儿有上好的天字号房,您住着绝对舒服,咱们客栈的酒菜也绝对是这明月城中最一流的,哎,您……” 小二一看见有客人来了,忙迎上去,却只见眼前的公子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直接进了客栈,朝窗前的那桌走去。大文学 十三淡看着那一身红衣之人的背影,忽尔唇边泛起一丝旁人察觉不出的笑,缓步上前,直到站在那人身后,黑眸扫了一眼他桌上的菜肴,又看了一眼他似乎比曾经消瘦了许多的肩背。 “故人相见,何需一出手就如此犀利。”他似笑非笑的走过去,揭起衣摆在桌边的长椅上坐下。 “爷……”原康忙快步冲过去,却见十三转首警告了他一眼,他才停下脚步,一脸孤疑的瞥着那个一动不动的红衣人,想了想,转身在客栈门口安静的站着。 见原康没有过来,十三便招小二再拿一只杯子,随后静坐于桌旁,看着桌上挺丰富的菜色轻笑:“这么丰盛,自己一个人吃想必多有浪费,不如为弟陪你共饮,也好过独饮呐。” 话落时,杯子已到,他随手给自己倒了杯酒,静默无言的抬眸看了一眼红衣人眼中阴沉的寒光,直到他也同样看向自己,目光冰冷,十三笑了笑,不以为然的举杯在他眼前轻晃,开口间,声音轻的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得清楚。大文学 “皇兄。”他说。 花迟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僵,冷瞥了他一眼。 十三也不等他的回答,直接将酒杯在他眼前举了举,随即一饮而尽。 “哼。”花迟并未受用,将十三拿起来要继续倒酒的酒壶一把夺了过来,给自己倒满,冷哼了一声,仰头喝酒。 “藏了这么久,终于肯出现了,怎么?那些陈年往事,你还是放不下?”十三早已习惯花迟为人的脾性,倒是并不在意他这不给人面子的举动,只是笑笑,放下酒杯,挑眉看向他。 “花某不懂你在说什么。”花迟又倒了杯,毫不在意的侧身靠在桌边,冷笑着摆弄着手中的酒杯:“想喝酒,你便付了这酒钱去,堂堂一个皇帝,难不成还要白吃白喝不成。” “……”十三额顶黑线,无奈的瞥了他一眼,终于明白他这忽然将他引进客栈的意思。 原来是找他来结帐! “好,皇兄既然开了口,这顿饭为弟请了。” 说话间,十三转眸笑道:“小二,再添两壶酒,哦对,给在下再添双碗筷。大文学” “皇兄,可是满意了?”他转眸,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得清的声音笑问。 “你叫错人了吧?”花迟冷眼相看,冷笑一声:“这一声声‘皇兄’,花某一介平民,可是真真受用不起。” 十三也不反驳,等到小二将东西都上齐了,才一边夹着菜吃了两口,一边倒着酒:“这是凌氏欠你的名份,你理当受得。” “是么?”花迟似笑非笑的放下酒杯,抬眸正视进十三眼里:“这么说,你这皇帝也真是没白当,直接就能替那狗屁凌氏皇族做主了。” “既如此,我要你从皇位上滚下去,将这位置送给我来坐坐,如何啊?”花迟冷笑,满眼讽刺。 十三轻叹:“若你心系百姓,而非如此玩世不恭的要报复所有人,为弟自然愿卸下这份重担,拱手相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花迟这一阵忽然仰天大笑,惊的四周吃饭的众人忙向远处的桌子坐去。 “一个皇位,让来让去,你果然与那凌司炀是一个脾性!!”他低声冷语,笑的满目嘲讽:“可惜花某不削这个位置,更也不削你凌家的身份!” “但,你身上所流的血,确是凌氏的血脉。”十三不紧不慢的淡淡道:“我此次出宫本是去印阳山祭奠,但却在梨花谷发现了七哥,想必你如今忽然肯在我面前出现,也是已经知晓我已经知道这一切,我一路走来,明着是查访民情,实际是在寻找你。” “寻我做什么?”花迟神色骤寒。 “寻你,劝你放下。” “哈哈哈哈哈哈——” “开玩笑!放下?” “原来你凌景玥也被同化了,劝我放下,你能得着什么好处?看着苏瞳去找凌司炀?还是看着我花迟臣服在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之下?十三,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天真,哈哈——” “原来你也愚蠢的像凌司炀那般喜欢为他人做嫁衣,哈哈……” 十三不语,忽然抬手,一把握住花迟欲倒酒的手腕。 “做什么?”花迟眯起狭长的凤眸,眼中的寒光落在他那只手上。 “你从来都是以为自己是这最间最受苦受难的一人,更也从来都觉得老天和所我们所有人都对你不公平。” “那又如何?我怎么想,干你何事?” “过了明晚,我便要离开明月城,不如皇兄陪为弟去东边转转。” “哼,你又在想什么诡计?”花迟一把甩开他的手,倒着酒,一饮而尽。 “为弟要皇兄随我去东边,看看什么才是民间疾苦,什么才是老天的不公。 花迟手中的酒杯一僵,募地抬眼冷瞥着他:“东边?那附近的几座省城不是被洪水冲了么?” “原来你知道。”十三欣慰的笑笑。 “想不想亲眼看看那些为人父母之人,将干草插在年幼的儿女头上,拉去荒芜的大街贩卖?几个铜板就能将血脉相连的亲生儿女卖给他人去做奴隶,想不想看看那些孩子无辜的眼神?去看看那些比你更痛更苦的人生?” “凌景玥。”花迟忽然沉没,低首喝了口酒,沉思了许久,才忽然冷声低问,一字字的缓慢沉声问:“你,要做什么?” 十三笑了,将手中的折扇放在他面前,意味深长的轻语:“不做什么。” “只不过是,将那个埋在梨花谷深处坟墓中的凌司烨翻找出来,让他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让他释怀,让他看一看什么才是人,让他将一颗被魔化被冰冻的心,渐渐暖回来,做一个正常人,做我的兄长,来感受什么是——人、之、常、情。”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52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十三笑了,将手中的折扇放在他面前,意味深长的轻语:“不做什么。大文学” “只不过是,将那个埋在梨花谷深处坟墓中的凌司烨翻找出来,让他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让他释怀,让他看一看什么才是人,让他将一颗被魔化被冰冻的心,渐渐暖回来,做一个正常人,做我的兄长,来感受什么是——人、之、常、情。” “你以为,我会任你为所欲为么?”花迟不削一笑之。 “为弟不才,但想必皇兄知道,若真要周旋下去,你甩不下我。” “你确定?” 十三弯唇淡笑,静默不语。 “那花某便与你赌一局,若你离开明月城之前能碰到花某的一根头发,花某便隧了你这心愿,反之,你便不必再寻我,我亦不会再与你如此高谈论阔,从此山高皇帝远,麻烦你们这群人离我远些,我烦得很。” 话落,花迟忽然一拍桌子,身形利落一闪,便瞬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十三并未起身去追,仅是淡看了一眼窗外消失的红影,胸有成竹的勾唇笑笑,举杯喝着他自己的酒。 “花迟,这一局,你必输无疑。大文学” 翌日—— 明月城中向来繁华热闹的大街小巷,今日更是人山人海,男女老少云集,不为别的,只为了他们人人称颂的许知府,因为今儿是许大人成亲的大喜之日,明月城的百姓们就像是过了年一样的开心。 花骄一路走,停在荷月楼门前,李妈妈笑的满面春风,和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在门前晃着丝帕,笑的好不欢快。 小喜拉着一直不肯从房里出来的官阡陌下了楼,在出荷月楼的正门之前,小心的将她头上带着的凤冠和垂帘玉穗拨弄了两下,然后扶着她缓步走出楼门。 “恭迎知府夫人上骄” “哇,新娘子好漂亮……”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哈哈,礼成!送入洞房……” 官阡陌从来都没有想过,就这样几句话的时间,自己就嫁为人妇了。大文学 当许正南将她从花骄中接出来的那一刻,当他握住自己的手,牵着她一步步走进许家大门的那一刻,当两人拜着天地,拜着许家祖宗的牌位,互相对拜的那一刻,她不知怎么了,仿佛能感觉到死去的娘亲欣慰的目光,有一种孤寂多年,终于找到一个安稳的归宿的安定之感。 不得不承认,她是感激着许正南的。 但是爱情,她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如他所愿的出现,她唯一知道和明白的是,如今嫁了人,她便不再是荷月楼的那个花魁官阡陌,而是许正南的妻。 半个时辰前,她被送进了洞房,天色渐暗,外边的宾客正喝的昏天暗地,直到天色终于黑了下来,官阡陌坐在洞房之中,渐渐有些坐不住了,小心的顺着挡在面前的玉帘朝窗外看,见窗子紧闭,有些不透风,屋内的喜烛热的她有些发闷。 “小喜……” 她轻唤。 只是奇怪,本该在门外守着的小喜似乎不在,她又安静了一会儿,热的有些受不了,才终于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 一阵诡异的怪风忽然吹了进来,官阡陌呼吸一滞,忽然感觉到一抹奇怪的目光不知在何方正冷冷的盯着自己,她不由探头朝着窗外一看,还未看清,便被一抹突然来袭的红影扑拂的后退了两步。 “什么人?”她忙站稳身子,抬眸向前看去,还未看清,屋内的喜烛便开始摇曳个不停,直到齐刷刷的熄灭。 房内顿时暗黑的吓人,她眯起眼,仔细看向窗边站着的身影,直到那人身后的窗子赫然紧闭,她一惊,忙转身要去将蜡烛点亮,却是同时身后冷风拂过,整个身子被人自身后紧拥入怀。 “你……”她正欲惊叫,那人却刹那间将她口鼻牢牢捂住,不给她半分挣扎的时间。 “唔!!!!!”刚才那一瞬间,她闻见那人身上扑鼻的酒味儿,隐约猜想得到这人是谁,但却不敢下定论:“唔唔……放开……唔!!!!” 就在她挣扎的那一瞬,那人忽然将她整个人推到墙上,将她身子扳了过来,同时利落的将她压制住,两人的身子之间毫无缝隙,暧昧的仿佛只要再稍微一靠近,便能亲吻得到。 “唔唔!!!!”官阡陌怒火冲天的摇晃着头:“唔唔!!!!!唔唔唔唔!!!!!!” 在黑暗中,她紧盯着眼前偷袭自己的人,看见他在黑暗中熠熠发亮的双眸,愤恨的用力甩着头,要将他捂在她嘴上的手甩开。 挣扎了好半天,那人似乎因为她越挣扎而越开心,强制在她身上的力道也越重,转首在她耳根处缓慢轻咬,然后渐渐下划,在她颈间啃咬。 “唔唔……不……唔!!!!放……唔……我……唔唔——” “真没想到,几日不见,你便将 自己嫁出去了,嗯?”那人终于说话,重新啃咬着她的耳朵,又痒又疼。 官阡陌急急的甩开头,躲开他的侵犯:“混……唔……放开唔……唔唔!!!” 终于,那人忽然放开她的嘴,她骤然张口便一口咬住她在自己脸上轻抚的手背,双眼在黑暗中死死瞪着他冰冷的却深暗的可怕的黑眸。 那人不挣扎,直到咬出了血,也未动一下,仅是唇边弯起一丝骇人的弧度,搂在她间的手越来越收紧,仿佛再重重一勒,就能将她活活勒死。 官阡陌放开他被咬出血的手,口中含着他的血咬牙咒骂:“花迟!你发什么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快放开我——唔——” 却是刹那间,那人仅是邪佞的一笑,俯首吻上她的唇,力度之重,不容她反抗。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53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官阡陌放开他被咬出血的手,口中含着他的血咬牙咒骂:“花迟!你发什么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快放开我——唔——” 却是刹那间,那人仅是邪佞的一笑,俯首吻上她的唇,力度之重,不容她反抗。大文学 “不要……唔……唔!!!!” 在她挣扎的同时,火红的嫁衣被瞬间撕裂,她不由浑身一颤,莫名的恐惧感侵袭而来,更是奋力挣扎:“唔——放开唔!!!!!” 腰带被扯去,她双目圆睁,愤然的瞪着眼前对自己胡做非为的男人:“不——唔唔!!!花迟……你……唔——” “上次临走前忘记告诉你,我花迟看上的女人,除我之外,谁也碰不得!”募地,他转到她耳边,在她耳廓间邪恶而暧昧的轻轻一舔,惹得她浑身重重一个颤抖,转而满脸惊愕的看向他。 “你……?!” “除非……”他笑:“他想死——” 肩上的衣料脱落,一阵寒意沁身而来,官阡陌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眼里誓在必得的狠戾之光,努力要让自己平静些,可出口的声音却还是微带着一丝迟疑:“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花迟笑了,忽然发觉了她的可爱,在她微启的红唇上轻轻一咬,再次感受到她的轻颤,不由抬起一手,在她耳畔轻抚:“天真而敏感的姑娘,你以为,照现在这种状况,我还能要干些什么?嗯?” “你这疯子,不要乱来!否则我喊人了!” “喊吧,我看他们有命进来,还有没有命出去?!哈哈——”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别胡来,这种玩笑开不……啊……” 她话还未说完,花迟便邪笑着骤然将她打横抱起,转身走至床边。大文学 “花迟!”官阡陌挣扎不动,不由转脸瞪着脸,低声警告:“你放我下去!” “别急,这就放了!”说着,他倏地将她压在床间,不容分说的一把将她双手牢牢固定于头顶,俯首在她耳边轻咬,不怀好意的笑着低语:“女人,这大好的洞房花烛夜,咱们可不要虚度” 官阡陌猛地抬眼瞪着他,不敢相信他是来真的,可当他的手一层层将她的衣裳剥去,她才浑身僵硬到发直,任她怎样扭动身体也动弹不得。 “你……” “啊——” 骤然,花迟俯首在她颈间重重一咬,疼得她低吟一声。大文学 “你这混蛋,放开我……不要……啊……” 他咬了她好半天,直到她感觉脖子上的伤口似乎已经出了血,顿时明白了过来,他这人,恩不会报,但是仇一定不会放过,她刚才咬了他一口,他现在硬生生的就要还回来! “花——” 双唇再次被吻住,却是失了先前的温柔,她惊恐的瞪着在黑暗中对自己上下其手的混蛋,抬手要推开他,奈何双手被禁锢于头顶,一下也动不了。 “唔唔唔唔!!!!唔……” 一件件衣服被扔至地上,她惊觉花迟的眼神愈加的深暗,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她懂得他身上一切不同的反映,都代表他是要来真的。 “你……唔……不行……” “快放开……唔——” 忽地,他一把扯下她身上最后的一道屏障,在她惊恐的低喊声中,在她嘴边仿佛下咒一般的冷笑着低语。 “爷想要的东西,谁也没资格与我争抢,你官阡陌是我的人,我花迟的人。” “你若要恨,便恨自己先来招惹我——” 话落时,他身上的衣服也一并退下,床边红色的纱帐缓缓落下,她整个身子被他压于身下,僵硬的呆呆的直看进他眼里欲`望的火光。 他的眼神…… 十年前。 那个一身绯红衣裳的凶手拿剑指着她,他曾告诉她。 “你要找我报仇??哈哈哈哈哈!!!!!!” “那爷等你来招惹我,哈哈哈哈哈——” ------------------------------------纳兰静语----------------------------------- (鲸鱼顶着锅盖过来吼一句,以后的情节会越来越精彩的,番外里的爱恨情仇,还有花迟是否能放下曾经的仇怨,包括阡陌发现了他的身份等等,未来呢,大家会看见一个一心复仇的官阡陌,和渐渐坠入情网的花迟王爷……额,过多的剧情就不透露了,总之呢,大家最最心疼的花迟同学能否得到一个幸福的归宿,大家且听鲸鱼慢慢道来啦顺便再吼一句,有木有银在看书啊?有木有银在追番外啊?)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54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阡陌?” 正在许府前院陪宾客喝酒敬酒的许正南耳根一动,猛地转头看向新房的方向,心头莫名的忽然紊乱。大文学 “怎么?现在就想新娘子了?”十三刚一接过他的酒,便见许正南一脸忧心忡忡的朝新房的方向转了头,明明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倒还真的是情真意切。 许正南转回头来,被十三这一句话说的俊脸上升起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潮红,尴尬的举杯,压低了声音:“皇上,您就别嘲笑微臣了……” “哈哈!”十三放下扇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撂下酒杯放在桌上的同时,忽然低声道:“今日之日己然促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虽说尚方宝剑可用,但与王员外之间的仇,可算是结下了,日后定当注意些。” “谢皇上提醒,微臣谨记。” 不久后,两人正一边喝聊的惹火朝天,四周的宾客也早已吃喝的七七八八的饱足,正欲拜别告辞之时,十三赫然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房顶,一道诡异的红影急闪而过。 许正南也同时发现,更是清楚的看见那道忽然一闪而过,急速消失的红影是在新房的那个方向,他持杯的手赫然僵了一下,刚刚隐约的感觉哪里不对劲,似乎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听见阡陌的尖叫,此时,心下更是不安,转头与脸色刹那改变的十三对视了一眼,见十三忽然纵身一跃就朝那红影追去,许正南忙派人暗中保护,随即,快步冲向新房。大文学 刚一到新房门前,只见门窗紧闭,屋内的喜烛不知在何时熄灭,漆黑一片,许正南正欲推门而入,却是募地停住脚步,缓缓垂下头,看向倒在门边的小喜。 弯下身,探了探小喜的鼻息,见她似乎是倒在这里昏迷许久,他心下不安的种子更是在胸腔里搅动个不停,上前一把推开房门,漆黑的屋子里隐约带着一丝酒气和……一丝迤逦不明的暧昧香气…… “阡陌?”他轻问,见没有回应,却仿佛听见隐约的喘息,忙从袖中掏出火折子,摸索着走到桌边点燃蜡烛。 烛光映了满室,许正南转头看向垂落的床帐,剑眉深拧,迟疑了片刻,才缓步走到床边,揭开帐帘。 然后,黑眸凝滞—— 床中之人披头散发,面色惨白,一双手不住的颤抖,紧捉着一件碎裂的不成样子的喜服挡在赤.裸的身上,双眼空洞的望着他的方向,因为他的出现,惨白的脸上更是灰白了许多,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他凝滞的黑眸,身子轻颤…… “……阡……陌?”仿佛是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许正南只觉双腿一软,险些倒下,募地稳住身体,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大文学 官阡陌仿佛失了魂,一动不动。 好半天,许正南才忍住心头的剧痛接受这个不堪的事实,眼里渐渐布上血丝,却是在发现官阡陌的不对劲时,猛地收住自己痛苦的表情,俯下身,小心的抬起手,想要将她扶起来。 哪知手指刚一触碰到她肩膀的那一瞬,官阡陌忽然尖叫一声,整个身扑腾着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满眼惊恐的流着眼泪,缩进一旁绣着大红喜字的被子里,在被子下边颤个不停。 “阡陌……”许正南心疼的看着她,伸出手要将她蒙住脸的被子拽下去,却被她在被子里挥开。 “不要!!!!不要!!!!不要——” “别怕,阡陌!是我,是我……”又要揭开她被子的同时,许正南的眼眸扫在床边,看见几块不明的血迹,不知究竟是谁的血,他更是忙抬手强制的要拉开被子:“阡陌,不要躲着我,出来,这样会闷坏的。” “不要啊——” “滚开!!!滚开!!!滚开!!!!!!” 明知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许正南心痛的无以复加,可眼前阡陌这近乎崩溃的状态,让他连好好安慰自己的可能都没有,他心痛,他怕……他怕阡陌会比他更承受不住。 若是连他都承受不了这一切,那又何况她一个受伤害最重的女人。 “好阡陌,你听我说,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我是许正南,是你的许大哥,快出来,不要怕……阡陌……” 可眼下之人依然将整个身子缩在被子里,在下边抖个不停,似乎外界的一切都听不见,或者不想听,不敢听。 “阡陌……听话……”许正南小声安慰,然后转头看向门外,想了想,便走回门边,担忧的看了一眼还昏迷在外边的小喜,然后关上房门,走回床边。 “阡陌。”许正南深深的吐了口气,俯身将藏在被子里的官阡陌轻轻拥住,隔着被子轻声劝哎:“别怕,不要怕,没人会发现,这里只有我在,来,听话,出来……” 说着,他稍微使了些力气,将蒙在她身上的被子用力拽开,在终于将她从被子里拉出来的那一瞬,官阡陌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身上紧捉着的衣裳落了下去,雪白的身子几近赤.裸,布满恐怖的吻.痕与啃咬痕迹,更为触目惊心的是她脖颈间一块被人毫不留情咬出的伤口,鲜血淋漓,血流不止,许正南忍住心头汹涌的淘天怒火,小心的,尽量温柔的拥住她疯狂挣扎的身子。 “阡陌,不要乱动!别动……你身上有 伤……”他按住她的身体,将她身上的被子全数揭开,看见她腿根处的血和床中血红的一块湿印。 那一刹那,许正南双目闭盒,牙关紧咬,用力将她紧紧抱入怀里。 “啊!!!!啊啊啊——” “放开我!!!放开我啊!!!!” “放开我!!!!放开——” 官阡陌在他怀里尖叫,拼命挣扎,脖子上的血还在流,眼泪将她脸上的新娘妆早已打花,满头长发凌乱的缠绕着赤.裸的布满青紫痕迹的身子,双眼空洞,满是惊慌,仿佛不知道身边的人是谁,仅是拼命的挣扎,要回到被子里躲藏。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55 官阡陌在他怀里尖叫,拼命挣扎,脖子上的血还在流,眼泪将她脸上的新娘妆早已打花,满头长发凌乱的缠绕着**的布满青紫痕迹的(身shēn)子,双眼空洞,满是惊慌,仿佛不知道(身shēn)边的人是谁,仅是拼命的挣扎,要回到被子里躲藏。& “阡陌,别动,别怕,不会有人知道,你别害怕……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不要!!!不要碰我——” “别这样,阡陌,你别这样……”许正南眼底布满血丝,牢牢按住她:“不要这样,你在流血,我去找药箱帮你处理伤口,别乱动,别跑,好吗?” “不要碰我啊!!!!滚开!!!滚开!!!!” 见她似乎精神受到刺激,许正南心知不妙,想要安慰她,却被她疯狂挣扎时,纤长的指甲将他脸颊刮伤,隐约的刺痛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现在的阡陌极需他的安慰,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阡陌,你镇静一点,没事的,真的没事,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在,有我在你(身shēn)边,别怕,阡陌,我在这里!”他按住她的(身shēn)子,将自己的外裳脱下,罩在她(身shēn)上,小心的将她拥入怀里:“不要怕,我在这里……” “不要碰我——啊——”官阡陌不受控制的仰起头,通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他,指甲掐进他(肉rou)里:“我恨你,我恨你!!!!滚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杀人凶手!!!!放开我!!!!不要碰我!!!啊!!!!!” “你说什么?”许正南骤然一僵,握住她双肩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通红的双眼:“凶手?你是说……他是那个你一直隐瞒的凶手?是谁?阡陌,告诉我,究竟是谁?居然会这样对你?!阡陌?!” “不要!!!啊——” “你滚开!!!滚开!!!!” “阡陌……” “滚开啊!!!!不要碰我!!!我恨你!!!!!” 她说的凶手究竟是谁?会不就是真正杀害王贵坤的那个人? “阡陌,你……” “不要!!!!啊——”在他(胸xiong)口乱锤的手忽然转向自己的头,用力撕扯自己的头发:“啊——” “阡陌?阡陌?!!!”许正南骤然握住她剧烈颤抖的肩膀,稳住她冰凉的(身shēn)子:“你怎么了?别吓我……” “不——”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她通红的眼角落下,她忽然圆睁着双目,睁睁的看着他,整个(身shēn)子安静下来,一动不动。 “……阡陌?你怎么样……”见她如此,许正南小心的抬起手,轻抚向她凌乱的发丝,安抚的将手放在她头顶,却眼见着她盯着自己哭,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他衣袖里。 “阡陌?”许正南拧眉,见她不动,他也不敢随便动她一下,生怕她又一次失去镇静而伤到自己。 可她双手揪着她自己的头发,通红的双眼圆睁着盯着他,明明在朝着他的方向,却仿佛透过他的眼睛他的(身shēn)体,看向遥远的地方。 “娘……”她哭出声音,双手开始用力撕扯自己的头发:“娘……我……”她低下头,仿佛慌乱的看着自己(身shēn)上罩着的他的外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我、我找到了!” “娘,我找到了!”她扯着头发,咬着嘴,哭哭笑笑的:“我找到他了!娘——” “找到谁?”许正南抬手,握住她在撕扯头发的手腕:“快,放下手,阡陌……你要说什么?慢慢说,我在听,你放开手,这样会伤着自己……” “不!!!!”她一把甩开他的手,忽然又圆睁着眼瞪着他:“不,不……” 许正南担忧的看着她眼中狂乱的颜色:“不该是他!不应该!不该……” “阡陌……?” “娘!”忽地,她就这样艰难的支撑起自己的(身shēn)子,跪坐在(床chuáng)上,朝着他跪下,在许正南忙站起(身shēn)要扶起她的那一刻,她忽然重重的磕下头:“对不起……对不起……” “官阡陌!”许正南急了,俯下(身shēn)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按住她乱动的(身shēn)子:“你看清楚,我是许正南,我是你的丈夫!” “娘!”她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痴痴的笑看着他,眼里的光彩渐渐黯淡,声音也随着他在她耳边的低吼渐渐小去:“我……终于、终于,找到他……了……” “阡……”许正南正要开口,只觉怀中之人(身shēn)子一软,双眼一翻,痛苦不堪的软倒在他怀里。 “阡陌?”许正南眉心紧皱,小心的摇晃着她:“阡陌?!” 倏地,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将她(身shēn)上的外裳裹了两下,转(身shēn)走到门边,踹开房门,朝外大喊:“来人,去叫大夫!快来人!” 昏迷在门外的小喜(身shēn)上所中迷香的药效已渐渐消失,被这阵踹声和吼声惊醒,缓缓坐起(身shēn),揉着眼睛呆坐在地上,看向门边正抱着一个狼狈的人大吼的男人。 “唔……?许大人?”小喜陡然摇晃着站起(身shēn),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眼便看清了许正南怀里横抱着的披头散发的似乎不省人世的人是谁,忙上前一步,惊讶的大声问:“姐姐怎么了?许大人?姐姐她究竟怎么了?” “先别问那么多,马上去叫大夫!”见小喜醒了,许正南稍微松了一口气:“快去。” “啊?哦,好,我马上去。” 在她转(身shēn)的那一瞬,许正南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乖顺的昏睡在自己怀里的官阡陌,哑声唤住小喜,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等等。” 小喜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却只见他闭着眼,眉心紧拢,脸色略白的低声道:“不要让其他人看见。” 小喜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似乎事(情qing)很严重,想了想,又看了看他怀里面色灰白的官阡陌,才点点头,然后转(身shēn)快步跑了出去。 许正南这才关上房门,将官阡陌重新抱回(床chuáng)上,同时终于看见了屋子里的一片狼藉。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56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许正南这才关上房门,将官阡陌重新抱回床.上,同时终于看见了屋子里的一片狼藉。大文学 可见官阡陌当时是被突袭,甚至曾挣扎过,只可惜,最终还是被……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 “大夫,我们小姐她怎么样?”小喜站在床边,见那年迈的老大夫检查过官阡陌的身子和脉向,又替她包扎好了脖子上的伤口,忙紧张兮兮的追问。 老大夫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看向自从自己进了房后,便静坐在不远处的窗边,静默不语的许大人。 许正南抬眸见大夫有话说,便抬手揉了揉眉心,淡声开口:“小喜,你先出去。” “可是姐姐她……” “等将大夫送走后,我自会叫你进来照顾。” “哦……”小喜咬咬唇,不明白官阡陌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更不知道自己之前怎么会晕倒在门外,犹豫了一下,才勉强迈开步子走了出去,一步三回头,直往床中间昏睡时还皱着秀眉一直呓语的官阡陌那里看。大文学 “出去吧。”许正南叹息。 小喜撇撇嘴,乖乖走出门外,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想了想,还是趴在门边小心的听着里边的动静。 许正南看见门边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她是官阡陌的心腹,便也不甚介意,转眸看向欲言又止的大夫:“说吧。” “许大人。”那老大夫低声道:“老身岁数大了,不懂你们年轻的洞房之乐,可这……” 许正南闭上眼,知道他是误会了,却无力解释:“说下去。” “可这也太严重了一些。”老大夫摸着胡子摇头轻叹:“这许夫人新婚初.夜,老身也知她出身何处,但也知她向来是个清倌儿,身子与那些随便的姑娘不一样,还青涩幼嫩,况且许夫人不久前曾受过牢狱之罪,身上的伤虽已痊愈,但身子也落下些许病根,本就虚弱,应该多多静养,不宜劳累,更不宜……受这……这……,你……许大人怎可如此折腾她,将她伤成了这样,哎……” 许正南苦笑,深吸了一口气,抬眸冷眼相看:“毋须多言,先医治!” “你……哎!”老大夫忽然觉得自己也许真的是老了,转身坐回床边,从药箱里拿出些上好的金创药放在床侧的柜子上:“这些是西域传来的上好的金创药,这姑娘所伤之处,老身不适合替之擦拭,望许大人淋漓禁致过后,能存些温柔之心,给许夫人好好将药擦上。大文学” “还有,这瓶去淤药给她身上那些青淤之处涂抹均匀,不出一日便可去掉痕迹。” “至于……”老大夫轻叹着,抬手又剥开官阡陌紧闭的双眼看了看,然后探了探她的额头:“她身子很烫,该是凉着了,身心都受了严重的刺激,就她现在这样昏睡中的不安稳,很有可能……” “可能什么?”许正南一听,顿时走到床边,凝眸看向床中一直在出着汗,在睡梦中痛苦的轻轻晃着头,一直在挣扎什么的官阡陌,听着她模糊的呓语,转头看向老大夫:“可能什么?你说。” “罢了。”老大夫转身写着药房,写完后,抬眼看向许正南难看的脸色:“许大人,夫人她醒来后会发生什么状况,老身只是猜测,但还不能妄下定论,但愿她修养两日能恢复过来,其他的,等她醒了之后再说。” 说着,老大夫站起身将药方递给他:“这味药按量抓齐,熬煮两个时辰,趁热给她喂进去,别让她这风寒严重了,若是严重起来,连续高热不断,那恐怕就难醒了。” 所伤之处实在不方便说,老大夫咳了两声,又撇了正看药方的许正南几眼,轻叹着摇了摇头。 怎么看,也没发现这许知府对待女人竟然是这样狠唳,毫不留情,还咬人,好像要将人家新娘子给吞了似的。 这大好的新婚之夜,差点闹出人命来,可真是闻所未闻呐。 察觉了那老大夫眼里的古怪,许正南冷冷看他一眼,才道:“今夜之事,万忘你看好自己的嘴,不可向外多言。” 老大夫不动声色的叹笑了一下:“自然,自然。”他堂堂知府的威名可还是要保住的,若是自己乱说,恐怕小命就不保了。 许正南忽然掏出一张银票,折好,亲手递给那大夫。 老大夫犹豫了一下,接过银票,打开后看了一眼上边的数字,赫然双眼瞪大,不敢置信的抬眼看向眼前向来清廉节俭的许大人。 “许大人,这……” “拿好这些钱,去给一家老小过好日子,但千万记得,这些钱是来堵住什么,若有一丝一毫的泄露,你该知道会有什么结果。”说话间,许正南神色未变,缓缓吐出的字句却是带着不可抹煞的威胁与警告。 “哦,老身知道,老身明白……”那老大夫毕竟年岁已大,见他如此,忽然间转头又看了一眼床中昏睡的女子,心头泛起一丝疑惑,直到眼角撇见地上碎裂的衣裳和角落里的花盆的碎片茶杯茶壶的碎片等等狼藉时 ,还有……这许大人身上衣冠整齐,脸色难看…… 那一瞬,老大夫紧握住手中的银票,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忙点头哈腰的答应:“老身一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说出去,请许大人相信。” “好。”许正南有些疲惫,又抬手揉了揉眉心,叹道:“你走吧,待她醒了,会叫门外那丫头去找你过来。” “是是,老身一定随叫随到。”话落,老大夫忙整理着药箱,又小心的又拿了一瓶上好的药放在桌上,然后快速的离开。 直到老大夫离开,许正南正欲走出去叫小喜去熬药,却是只见房门被推开,小喜站在门外,一脸孤疑的看着他。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57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是是,老身一定随叫随到。大文学”话落,老大夫忙整理着药箱,又小心的又拿了一瓶上好的药放在桌上,然后快速的离开。 直到老大夫离开,许正南正欲走出去叫小喜去熬药,却是只见房门被推开,小喜站在门外,一脸孤疑的看着他。 “姐姐她究竟怎么了?”小喜双目圆睁,虽然她知道自己很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管许大人和小姐之间的事。 但是官阡陌这么多年都对她那么好,自己又随她陪嫁入许府做丫头,眼见着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却没想到,刚嫁过来的第一天,就会发生这种事。 许正南一滞,转眸看向里边昏睡的官阡陌,无奈,却又无法解释,直接将药方递给小喜:“先别问那么多,刚才大夫说的话你在门外应该都已经听见,将这药拿去煮了。” 小喜一把接过药方,却是红着眼睛,满眼愤恨的瞪着许正南:“许大人,小喜是随着姐姐嫁过来的,我是她的丫头,我是她的好姐妹,如果她现在这样,真的是被你伤害的……我……” “若,真的是我,你又能怎么办?”许正南拧眉,淡看着她,神情有些不耐:“想不想她快些醒?” “唔……”小喜抹着眼泪,一时被噎的无言,只能抬手擦着眼泪,满脸的不甘心:“我……我……” “那就快点去将药煮了。大文学” 小喜咬咬牙,一甩胳膊,便拿着药方跑了开。 见她是朝厨房的方向跑去,许正南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抬手将房门关上,转身走回床边,拿起大夫留下的金创药,小心的将她冰凉的身子扶起,替她擦药。 “阡陌,你还有我。”他将她的身子轻靠在自己怀里,一边温柔的轻轻的替她上药,一边低下头在她滚.烫的额前轻吻:“有我在,不要怕,都会过去的。” 都会,都会过去的…… 在她身上轻轻涂抹的手赫然紧握成拳,骨骼交错的声音略微骇人。 “追了这么远,还追,你还真是执着啊!” 明月城外竹林深处,一袭红影忽然落于地面,转身冷笑着看向身后的青衣之人。 十三也同时落向地面,勾唇一笑,定眸看着他:“自然,这赌既然是下了,又怎能不继续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 “半年多未见,你小子武艺倒是精进不少,不如比划比划,嗯?”花迟墨黑的发丝于身后狂乱的飞舞,面色美如妖邪,眼尾的血蝶仿佛要振翅高飞。大文学 “比划倒是可以,不过……”十三挑眉,似笑非笑:“皇兄既是停下了,究竟是代表你输了,还是如何?” “既然你非要玩一局,那不如比划完后再说。”花迟眯起狭长的凤眸,邪笑,手中赫然出现一把长剑,剑身闪着诡异的光芒:“来吧!” 刹那间,天地风云变色,十三手中扇子一转,勾唇淡淡一笑,扇中陡然飞出数把飞刃,花迟一看,目光湛亮:“好暗器!果然适合你这一国之主防身之用,但若是与爷比划,恐怕不顶用啊~!” 说时,红影飞旋,持剑飞身直刺了过去,只见十三神色如常,频频后退,直到他剑尖毫不留情的欲刺入胸口,忽然身形一转,整个人赫然站于花迟身后。 花迟眯眸冷笑,火速回身刺去。 十几回合间,十三只守不攻,花迟似是看出他的目的,忽然收剑,双脚踩在竹木之顶,目光阴寒的冷冷看着那满眼镇定之人。 “只守不攻,你让着爷?嗯?” “呵。”十三摇动着扇子轻笑,面色从容:“以皇兄的武功,何须谁让着你,我武艺再精进,但也有自知之明,以你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武艺,我若真与你打,不是自讨苦吃?” “哼。”花迟骤然落于地面,寒着目光:“既是敷衍,花某也没时间和你多做纠缠,打还是不打,你自己拿好分寸,爷可没时间陪你这娃娃玩计谋。” 说话间,掌中长剑寒光再现,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直攻向十三的死穴。 十三未躲,只以扇柄挡剑,这扇柄看似普通,实为寒铁与玄玉相扣,利器无法摧断,频频向后防守,见花迟出招愈加狠毒,他忽然冷笑:“你曾与七哥为敌之时,虽几次欲与他比划,但也没这样执着过。” “他武功与你不相上下,你却毫无纠缠之意,而如今对付我,却是用尽全力,非要迫我出招,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自己会不明白?” 花迟掌中之剑微微一顿,顿时更狠的向前出招,唇角染上邪佞之笑:“少废话,出不出招全看你想不想活着走出这林子!小子,你可小心了——” 十三笑的闲适,忽然持扇挡住她的剑,倾身上前,靠近他耳边似笑非笑的低语:“我这一身武艺,皆由拓跋玉灵所传,你是要探我的底?和我一决胜负,还是要与拓跋玉灵一决胜负?” “你究竟恨的是谁,想必自己最为清楚!”话落之时,因为花迟的一个闪神, 十三骤然出招,折扇在他颈间一扬,花迟防备不及,只要十三将扇子在他颈间一晃,其中的飞刃便可飞出割断他的喉咙。 花迟不动,仅是目光死死的盯着他。 十三气定神闲的勾唇一笑:“七哥曾教会我一项道理,我想,它很适合你。” “无论任何事,都不要将爱恨看得太重,更也不要太激动,生与死,愁与怨,不过都是人心里生出来的东西,可有可无,都要看自己去怎么理解,可有些情绪偏偏会害了你。” “所以,皇兄,这一局,你输了。” 花迟沉默许久,垂眸看着自己颈间别样的利器,冷哼道:“现在你可以轻易杀了我,免除后患,也能放你的七哥与那个女人双宿双飞,怎么不动手?” 十三笑着放下折扇,微风吹过,竹林中带着沙沙的响声,亦吹动了两人如丝般的墨发,两人站的很近,头发也有些许被吹的交织在一起。 他缓缓靠近花迟身边,在他耳侧一字一语的低语:“因为,我们是亲人。”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58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花迟沉默许久,垂眸看着自己颈间别样的利器,冷哼道:“现在你可以轻易杀了我,免除后患,也能放你的七哥与那个女人双宿双飞,怎么不动手?” 十三笑着放下折扇,微风吹过,竹林中带着沙沙的响声,亦吹动了两人如丝般的墨发,两人站的很近,头发也有些许被吹的交织在一起。大文学 他缓缓靠近花迟身边,在他耳侧一字一语的低语:“因为,我们是亲人。” “亲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狗屁!” “是凌司炀让你来寻我的?让你来将心比心的劝诱我?” 十三摇头,笑而不语。 “不是他急切的要与苏瞳见面?那你来找我做什么?东边那种破地方,我为何一定要去?” “你可以不去。”十三随意的拢住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的红衣魅影:“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去。” 花迟看着他,不甚理解,目光冰冷。 “呵。”十三不由轻笑:“那日在客栈,你故意引我前去,该不会真的拮据到需要我替你付一顿酒菜钱吧?” 花迟冷哼。 “你花迟行走于江湖这么久,财宝无数,尽管凤鸣山被你自己炸毁,但谁也不会愚蠢到将财富放在自己的巢穴里……”一说到花迟被炸毁的那座凤鸣山,十三忽然想起曾经忠心耿耿的跟随在凌司炀身边的莫痕那两位兄弟,他们藏身凤鸣山,是七哥这一生永远的自责与后悔。大文学 至于莫无画与莫均,两人自从景帝驾崩的消息传出后,便离开了皇宫,不知去了何方。 想到此,十三垂眸轻叹:“皇兄,做孽太多,是真的会遭报应,若你愿意,在去东边之前,为弟想要你随我回宫,去见两个人。” “见什么人?”花迟冷眯起眼。 “去了你就知道。” 见他满眼的不削,十三又道:“你该知,宫里的那些侍卫再怎么如何,也拦不住你,若谁有那个能耐将你囚禁于宫里,想必当年我发起那场政变的时候,你便不会在七哥身受重伤之时不再出现,那时,根本没人看得见你是何时离开,你的武艺修为,恐怕也只有七哥能挡得住你了,不是么?” “既是如此,你又有何顾忌?难不成皇兄你怕为弟将你囚禁在宫里?” 花迟冷笑:“激我?” 十三只笑不语。 “我若不去,你能奈我如何?” “不能,不过……”十三挑眉,从腰间掏出一朵已经干枯的黑色曼陀罗花。大文学 花迟神色一变,眯眸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这个人,你想见还是不想见?这世上,除了七哥知道她在何处,另一个,就只剩下我了,你只有一次机会。” “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景玥,你威胁我?!” “错,这回真的是在激你,去是不去,你自己看吧。”十三淡然一笑,将那花在掌中捏碎,黑色的粉末徐徐落在地上,看着花迟许久,才转身,打算离去。 似乎,不打算再周.旋下去。 却是在他刚走了没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等等。” 十三抬眸,转身看向花迟。 花迟不甘心的冷眼看着他:“我随你回宫。” “不过,我有条件。” “说。” “进宫之时,不许让苏瞳或者其他人看见我,我与凌司炀的赌约,不想这么早就结束。” 他还没有看完这场好戏,怎可放过那些人? 十三一顿,看了他一会儿,才淡淡道:“可以。” 翌日天亮。 官阡陌醒的比大夫和许正南想象中的都要早,才刚刚天亮,就已睁开眼睛,只是一动不动,仿佛没了灵魂。 许正南靠在床边守了她一整夜,直到外边传来心安的声音,才忽然惊醒。 今天,是皇上要回宫的日子,他得去亲自送送,刚一起身,却是看见不知何时睁开眼的官阡陌。 “阡陌?”许正南整理衣襟的手微微一僵,俯身靠近她,声怕吓到她:“你醒了?” 官阡陌未动,仿佛没看见他,也没听见他的声音,双目空洞的看着床顶,一直保持着刚刚睁开时的样子。 “阡陌?” “你怎么了?” 见她这样,许正南忙弯下身,抬手探向她的额头。 居然还在发着烧,脸色没有红,却是灰白的吓人:“阡陌?你看看我,你转过眼来看看我……” 见她仿佛是一个木头人一样,许正南紧蹙眉心,将她小心的扶坐起身,却发现她一点挣扎都没有,柔软的身子就这样任他扶起来,然后仿佛没有支撑力一样,靠在他怀里,没有反映,没有动作。 唯一能告诉他,她还活着的,就是她睁着的眼睛,和微弱的呼吸。 “阡陌?” /“官阡陌,你看看我,我是你许大哥,你看看我,不要这样。”许正南捧着她的脸,担心的看着她:“你究竟怎么了?不要吓我,阡陌?!” “大人,石公子一行人马已经离开许府了,咱们若是再不去送,他们就出城了……”心安在外边催促,显然根本不知房中发生了何事,仅仅以为是许大人与夫人洞房太过甜蜜,还未醒呢。 一听见外边的声音,许正南心下焦急,皇上不能不送,即便也许皇上不会追究,但也是大不敬,但是阡陌这边…… “阡陌,你是不是还没有睡好?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说着,许正南轻轻的将她平放回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见她还是仅仅睁着眼,却没有其他反映,便起身打开房门。 “大人。”心安在门外恭敬的做辑:“大人新婚刚过,属下给您道喜了。” 有一种比黄莲还苦的苦是没法和旁人道言的,许正南苦涩的笑笑,然后道:“派人叫小喜进去服侍夫人,其他人一律不得进入新房。” 心安一愣,看出许正南的异样:“夫人怎么了?” 许正南关上房门,走下石阶,草草回道:“没什么,只是病了。”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59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心安一愣,看出许正南的异样:“夫人怎么了?” 许正南关上房门,走下石阶,草草回道:“没什么,只是病了。大文学” “……”心安跟在许正南身边多年,知他脾性,尽管察觉出太多的不对劲,但终究也没再开口问,点了点头,便侧过身让开路:“大人,要不要备马车?” “不必,备一匹马便可,我得快去快回。” 眼见着许正南快步走出园子,许心安怔了怔,好半天,才转头孤疑的看向新房紧闭的房门,然后转身跟着快步走了出去。 “爷,这就上路了?”原康在城门边将马车里需要的东西准备好,又去买了些马粮,一边喂着马,一边转头看向正站在马车外沉默不语的十三。 十三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出宫也有一阵子,是该回去了。” “那爷,咱们现在是在等许大人?” 十三沉默着点点头,但赶路的时间已经来不及,若那许正南还不来,他便也就不等了,他堂堂一个皇帝等一个新婚的知府起床来送,这事想想都不恰当。大文学 不过,昨夜花迟闯入许府,不知他究竟做了些什么没有,这一夜他未回许府,不知之后有没有出事。 又等了片刻,见许正南那厮还未出现,十三便转身上了马车:“原康,上路吧。” “是。” 原康喂好了马,拍了拍手上的干草削,正要上去驾车,却是忽然看见不远处策马而来的许大人。 “爷,许大人来了。” 十三刚在马车中坐好,抬眸看了一眼慵懒的靠在一旁小憩的花迟,听见外边的说话声,便揭起车帘朝外看去。 “石兄!”许正南急急的骑马上前,停在马车一旁,便快速下了马,见四旁没有多少人,不由的便要跪下去。 十三一见,轻道:“免礼吧。” 许正南还未跪下便听见他如此说,只好站直身子,恭敬的抱了抱拳,低声开口:“微臣来晚了,请皇上降罪。” “怎么?新婚之夜太操劳了?起的这么晚。”十三调笑的看了他一眼:“罢了,朕理解。” “……谢皇上。”许正南尴尬的笑笑,脸上的苦涩一闪而逝。 却是那一瞬间,十三捕捉到他脸上的微苦,挑眉笑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大文学” “没有。”许正南轻叹:“可能是刚刚骑马时风吹的。” “哦?”十三下了马车,缓步走向许正南,仔细看着他的脸色,忽然沉声低问:“昨夜,没发生什么事?” 许正南浑身一僵,赫然抬眸看向似乎知道些什么的皇上。 “皇上?”许正南看着他:“臣……” “怎么了?真的有事?”十三脸上的笑意也瞬间虚无,他知花迟那人办事狠毒,毫不留情,但许家应该是没有得罪他,怎么还会出事。 “……没什么……”许正南勉强笑笑:“不过是贱内昨夜病了,微臣照顾了一夜。” 他声音虽低,身在马车里的花迟却仍是听得清楚,缓缓睁开凤眸,嘴角翘起一丝邪魅的冷弧。 凌景玥,你永远也不会想到,由你一手促成的一桩婚事,已经变成一桩无法向外人道言惨案。 “病了?”十三拢眉:“好好的怎么会病了?” 许正南未答,忽然抬眸,发现马车里还有一人,那人正揭开帘子,大大方方的朝他们的方向看来,眼底满是邪冷之光,笑的让人不寒而栗。 他顿时微微眯起眼,仔细的看向马车里那人。 这人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 陡然,许正南又仔细的看向马车中的人,怎么会?这人与那日心安派人从街上带回的酒鬼如此像?他眼角的那块刺青…… 难道? “皇上。”许正南压低了声音:“臣有一事想问。” 十三看了看天色,虽然赶路有些急,但还是笑笑:“说吧。” “昨夜在许府曾有人偷偷闯入,臣记得皇上您亲自去追,不知可是追上了?” 十三转眸看了一眼马车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的花迟,于是若有所思的又看了一眼许正南眼中的疑问和急切,心知出了事。 “皇上?”见他沉默,似乎是在考虑什么,许正南忍不住追问。 “追上了,是朕的一位故友。” “皇上认识?” “嗯。” “那臣斗胆一问,不知皇上的这位故友昨日夜闯许府,所为何事?” “他……”十三轻叹,正色道:“不过是引朕现身,比划了一场。” 许正南低下头,没有说话,随即又抬眸看了一眼那边已经放下帘子的马车。 “新夫人病情如何?” “……回皇上,已然无碍了。”许正南苦笑。 “那便好,朕走了,再不走,今儿可就要夜宿郊外了。” “恭送皇上……”待十三回到马车上时,刚一揭开帘,便朝里看了一眼,看向那方悠然的斜躺着的花迟,随即走进马车,盘腿随意的坐了下去。 马车缓缓行驶,许正南朝原康客气的点了点头,直到马车出了城,他才握着缰绳,纵深一跃上了马,策转马头的那一瞬,又回眸看向已经出城,渐渐远去的马车背影。 沉吟许久,想到家中的官阡陌,他不由在马腹上一踹,策马朝许府奔回。 马车离开明月城,十三转头看了看放在马车中矮桌上的那盆梨花,静默不语的又淡看了一眼闭着眼斜卧的一身红衣之人。 “你昨夜进许府,做了些什么?” 花迟缓缓睁开眼眸,邪冷的看了十三一眼,佞笑着:“你以为花某能做什么?” “我奉劝你,不要对无辜的人下手。”十三神色冷漠,轻叹着闭上眼,漠然道:“许正南是难得的好官,我很欣赏,打算将之收为心腹,他早晚都会入住皇都城晋升朝官,但愿你真没做什么损人不利己之事。”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60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花迟缓缓睁开眼眸,邪冷的看了十三一眼,佞笑着:“你以为花某能做什么?” “我奉劝你,不要对无辜的人下手。大文学”十三神色冷漠,轻叹着闭上眼,漠然道:“许正南是难得的好官,我很欣赏,打算将之收为心腹,他早晚都会入住皇都城晋升朝官,但愿你真没做什么损人不利己之事。” “我要是做了呢?”花迟笑。 十三骤然睁开眼,黑眸冷然的盯着他:“你当真以为我奈何你不得?” 花迟笑着翻了个身,悠哉的仰躺在马车里的软垫上,笑的意味深长,邪肆万千。 “爷知道,你看在血缘的面子上不与爷为敌,不与爷动手,不代表你没那能耐。” “不过……”他忽然转眸冷眼看向他:“爷的行事做风,应该还没轮到你这小子来管。” “即便……你是皇帝……” “哈哈哈哈哈哈——” “你管天管地,也管不着我花迟的来去。” “……你心魔早已渗入五脏六腑,若再不将你从罪孽中找回来,恐怕当年拓跋玉灵故意派人传给你的魔功,真的会叫你走火入魔,自.爆而亡……”十三摇头,不愿与他争辩。大文学 花迟听见他这番话,不怒反笑,冷笑看着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景玥,你是否多余操这份心,爷的命运早就非自己能控制,是死是活,也犯不着你来管。” 十三闭眼,沉默不再言语。 “姐姐,你究竟怎么了?” “你看看我啊,姐姐,我是小喜啊,你看看我,你不要不理我嘛……” 小喜蹲坐在床边,在官阡陌耳边唤了她好久,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急得她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姐姐,你不要不理我啊……我求你说句话,我求你看我一眼,姐姐……” “你究竟怎么了……呜……” “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姐姐你怎么了……” 募地,房门被推开,许正南身后跟着昨夜的大夫,一同快步走了进来。 “来,让老身看看。”老大夫走向床边,小喜抽噎着站起身,擦了擦眼泪,一脸埋怨的看向同样走过来的许正南。大文学 “大人,我们小姐究竟怎么了?她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一动都不动?” “你先出去。” “大人……” “出去。”许正南拧眉。 “我……我……”小喜满腹委屈,一脸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还是没有反映的官阡陌,咬着唇,气的直跺脚,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待到房中归于安静,许正南走到床边,见老大夫在正在诊治,便俯身抬起手在官阡陌脸上温柔的轻拍:“阡陌?” 还是没有反映,还是保持着早上刚醒来时的模样。 “许大人,麻烦让开一下。”老大夫忽然说道,许正南向后退了一步,见那大夫从包里拿出几根银针,仔细找了找官阡陌头顶的穴位,还有她四肢的穴位,施针刺.入。 这样给她施针刺激穴位好半天,她似乎连痛的表现都没有,仍然是不动。 “怎么会这样?”许正南剑眉深拢:“一点感觉都没有。” 老大夫叹息着收了针,又观察了她一会儿,想了想,转头看向许正南眼中的担心:“大人,老夫既然收了封口费,自然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但病因究竟是什么,望大人详细告知。” 许正南顿时冷眼看了老大夫几眼,沉默了片刻,才叹息着将昨夜之事一一道来。 在大夫听到她是被“强.暴”的那一刹那,虽早已想到,但还是不免倒抽一口凉气,同时,整整一上午都未动过一下的官阡陌忽然缓缓转过头,一脸怔愣的看向他们。 “阡陌?”许正南一喜,忙靠近床边,弯下身温柔轻唤:“你是不是醒了?” 老大夫也同时忙又检查起她的状况,可她仅仅是转过头呆呆的看着许正南,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目光呆滞,脸色依然灰白,随即,莫名奇妙的露出一丝笑容。 “阡陌?”见她这种眼神,许正南蹙眉,小心的抬起手轻抚她的脸:“你怎么了?是不是在害怕?别怕,有我在……” “来,许大人。”老大夫起身,让他让出些位置,剥开官阡陌的眼睛仔细观察,然后又重新探了探她的脉向。 “怎么样?大夫?” “哎。”那老大夫一边将她的手腕放回被子上,一边叹息着摇头。 见他如此,许正南心下骤然一紧:“可知她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病的不是身体,是心。”老大夫轻叹:“许大人,你放心,老夫一定会守口如瓶,不过许夫人她也许是受刺激太过严重,导致脉向失常,恐怕……” “说下去。” “恐怕不妙啊。”老大夫摇着头,缓缓站起身,走到桌边,一写执笔写着药方,一边说道:“许夫人身 心受重创,再又受到惊吓,情绪负荷不及,心脉失常,极需镇定和安慰,若调节不成功,恐怕……” 许正南走到桌边,面色沉重的看向那大夫:“你的意思是……失心疯?” 老大夫点了点头,写好药方后,递给他:“大人,这几味安神药都给夫人服下,最好能找到她身边最亲近之人,能给她安全感的人,或者能影响到她的人陪在她身边,若这一两日她还是这样,那便真的衍变成失心之症了。” “没法治?”许正南拧眉。 老大夫苦恼的摇着头,叹息道:“心病还需心药医,许夫人她……哎……” 许正南接过药方,沉默的转身,看向床.上正在盯着自己,微张着嘴露出一丝呆滞微笑的官阡陌,心下渐渐冰凉。 送走大夫后,小喜忽然推门而入,满脸是泪的冲到床边。 从刚才一直到现在,许正南都知她在窗口那边偷听,也没去阻止。 “姐姐……”小喜跪在床边,抬手摇晃她的身子:“姐姐,你看看我啊,我是小喜,姐姐!!!!”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61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送走大夫后,小喜忽然推门而入,满脸是泪的冲到床边。大文学 从刚才一直到现在,许正南都知她在窗口那边偷听,也没去阻止。 “姐姐……”小喜跪在床边,抬手摇晃她的身子:“姐姐,你看看我啊,我是小喜,姐姐!!!!” “姐姐,姐姐……” 许正南沉默,缓缓闭上眼,心里的疼痛早已经比用着锥子去扎还要疼。 “许大人……”小喜哭着转过身来,朝着他跪下:“是小喜的错,是小喜没有守好小姐,是小喜的错……如果小喜昨夜看住了小姐,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小姐也不会被……” “是我的错,结果小喜还错怪大人……” “是我的错……都怪我……呜……” 许正南轻叹:“你起来吧,这不能怪你。” “都是小喜的错,是小喜……” “你被人迷晕倒在门外,不能怪你。若说错,那便错的是我。”他仰起头,无力轻叹:“是我太过疏忽,让人夜闯许府,在新房外也没派人守着,叫歹人随意出入……” 那一瞬,他仿佛又看见在马车中朝他看来的那个人的脸。大文学 不由的,他转头看向床中正看着他们发笑的官阡陌,走过去,将药方交给小喜:“你去叫人熬药,我陪她说说话。” “……是,小喜这就去!”小喜忙接过药方,用力擦了擦眼泪,却还是没能止住不停流下的泪水,站起身,一边捂着嘴哭,一边跑了出去。 官阡陌还在笑,对着站在床边满脸心疼的许正南痴痴一笑,双眼呆呆的,空空的,干净,却不记得一切,又或者,在逃避一切。 “阡陌……”许正南坐到床边,轻轻的将她扶坐起身,在她不解的眼神下,将她拥入怀里,安抚的轻拍着她的背:“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摆脱这种痛苦。” “是我太过疏忽,没能保护你。” “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但别这样折磨自己,好不好?不要这样……” “我以后都会时时刻刻看着你,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其他伤害。阡陌,你是我的妻子,我爱你。” “我知道你怕什么,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种事实,可是我们只有接受,我不会因为这些事就抛弃你,你的许大哥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要怕,好不好? 马车仍在奔跑,花迟躺在车里,忽然睁开眼睛。大文学 狭长的凤眸深邃而漆黑,定定的凝望着马车的顶棚,不知过了多久,转头看了一眼静坐在一旁似乎睡着了的凌景玥。 怎么回事? 睡着睡着,忽然梦到那个女人。 撕毁的红嫁衣,通红的双眼,凌乱汗湿的长发,脖子上的齿印间流出的腥红的血…… “花迟——我恨你——” 耳边莫名奇妙彻响着那个女人在他身下拼命的尖叫。 花迟蹙了蹙眉,陡然不顾正在行驶的马车,一个翻身便跳了出去。 马车赫然停下,原康惊愕的看向以轻功飞出去的红色身影,忙转身揭开车帘:“爷,他……” “停下休息片刻也好。”十三缓缓睁开眼,转头看了原康一眼,随即下了马车。 花迟飞到不远处的小溪边,俯身往脸上泼了些溪水,然后在溪边的一块石头上躺下,抬眼看着夜空里的星星,心下莫名奇妙的乱糟糟。 “怎么?有心事?”十三背着手,缓步走了过来,在他身旁落坐。 花迟转眸,冷冷看了他一眼,没出声。 十三笑了笑,也抬头看向夜空。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这样急着赶回宫里?” 花迟冷哼一声:“一个别人的女人,你倒是还真上心。” 十三苦笑:“原来你已经知道。” “废话,当初在梨花谷,你什么都不顾的把那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抱在怀里时,爷就看了出来。”说话间,花迟将手边的一尾干草塞进嘴里,不以为然的横了他一眼。 十三低眸,看向花迟一脸的无所谓,不由淡笑:“那都是过去了。” 想起苏瞳那个女人,花迟忽然坐起身,邪冷的眸子满是憎恨:“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让你和凌司炀这样挂念?我当初将她带到凤鸣山,那么多日的观察,也没看出她究竟哪里好。” “是吗?”十三轻笑:“你若没有动心,又何苦将她掳去想要占为己有?你确定只是为了与我和七哥争个女人罢了?” 花迟不削一笑:“动心?” “我有心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罢。”十三摇了摇头,笑道:“你未曾懂得什么是人性,又怎会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情。” 花迟脸上的笑刹那消失,冷着脸瞥了他一眼:“怎么?你当爷是怪物?” 十三顿时乐了出来,摆摆手,摇着头:“同父同母,你若是怪物,那我岂不也不是什 么好东西。” “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花迟瞥了他一眼:“拓跋玉灵那种女人能生出什么好东西出来。” 十三心头忽然带些愉悦之意,挑眉笑问:“也包括你?” 怎么听着听着,倒觉得花迟有些赌气呢。 见他只看着夜空,不再回答,十三也不多说什么,与他看了一会儿夜空,忽然道:“你今后如何打算?” “难不成,还要抱着仇恨过一辈子?但据我所知,你已经不打算再杀我们这些人了……” 花迟沉默,低下头来看向漫无边际的草地。 “逍遥自在,祸害人间。” 十三满头黑线的咳了两声,长长的叹了口气:“哎……” “你叹什么气?”花迟冷瞟着他。 十三挑了挑眉,耸肩一笑:“没什么,不过是想告诉你,我在宫外给你置办了一座王府,若你肯放下心魔,脱离拓跋玉灵给你的这份仇恨的人生,你便是当朝烨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62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十三挑了挑眉,耸肩一笑:“没什么,不过是想告诉你,我在宫外给你置办了一座王府,若你肯放下心魔,脱离拓跋玉灵给你的这份仇恨的人生,你便是当朝烨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大文学” “何苦……如此漂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花迟忽然就笑了:“你以为我会感动?哈哈哈哈哈——” “感动这个词,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在你身上出现。” “哼,你还算了解我。”花迟冷笑,抬手将嘴边的干草棍撇开。 一时间,两人忽然的就都沉默不语,微凉的月夜拂动眼前的溪水,波光粼粼,难得的让人心里有一丝安静。 十三坐在花迟身旁许久,同样沉默的看着那道小溪,不知究竟这样互相静默了多长时间,不知各自的心里都在想着什么,或者想着谁。 直到花迟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块翠绿的凤纹玉配,蹙着眉久久的望着那枚玉佩,仿佛失了神,十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玉佩,觉得有些眼熟,却没做多想,仅是笑笑,抬手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我回马车里等你。” 说罢,起身缓步离开。大文学 花迟没看他,目光依然盯着手中的玉佩,久久的凝望。 眼前又划过那个女人红着眼流着泪愤恨的瞪着他的那一幕,她颈间流出的血仿佛渗进了他的皮肤里,让他的双手隐隐的泛着滚.烫的刺痛。 这玉佩是他在闯进新房后将她抱住的刹那,就从她腰间摘下来的。 他注意过,打从第一次遇见,她身上就一直带着这块翠玉,看起来不是寻常的物件,这玉极为冰凉,不是普通百姓能得到的寒玉,且上边刻着凤纹,她又玉不离身,他便总是怀疑她的身份,以为她是谁派出的奸细,但是,最终还是打消了这种怀疑的念头。 但既然她对自己没有恶意,明明可以从此再无交集,他又为什么那么愤怒—— 愤怒到莫名奇妙的在那夜喝了整整两坛的酒,喝的越多,眼前那个女人的身影和声音就总是晃个不停,愤怒到忽然冲进许府堂而惶之的找到她,甚至毫不留情的就将她要了,听着她哭,听着她的尖叫痛恨,看着她的挣扎,看着她流血流泪,却偏偏更是怒极…… 花迟眯起眼,莫名奇妙的想不明白,他尽管做恶做端,但与自己无关的人他从来没对其做过什么,可这个官阡陌,他为什么要伤害她? 为什么…… “你刚刚为什么不向他们求饶?” “要跟我走吗?” “我需要先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并不是救你,你不需要觉得这样跟我走就等于欠了我什么,我也不需要你向我低头。大文学” “我不是看不出来你应该是经历过一些大事,或许沧桑,或许每个人的故事都不同,每个人颓废堕落的原因也不一样,但既然这么久,你都坚持着活下来了,而不是在最初的时候就选择杀了自己,就代表你其实是想活下去,你还有活下去的目标,你还有事情要做。” “既然如此,你现在若是就这样趴在这里,我可以告诉你,不出三天,你不是被这七月的烈阳晒死,就是活活饿死,病死,而我敢肯定,这三天里绝对没有一个人会给你一口米食,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果一个人自己都想放弃自己,就没人能救得了他,又有谁会去费心救一个陌生人呢?包括我,也一样。” “你,从来都没有接受过别人的好意吗?” “我忘记告诉你,我也不是什么善良的姑娘,但我不会主动去害人,除非你惹恼了我。” “谁让你动我的酒!你怎么——” “我在这种地方过了这么多年的日子,什么没见过?有必要出去么?” “我这里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我好热……好难受……好热……” “我在找一个人,找了很多年,一直都没有找到,如果你见过或者你认得,麻烦你告诉我,就当是还我一个人情好了。” “小花,你回来了?” “你不肯告诉我名字,那我只好给你取个名字。” “我是个外人,确实和你并不熟悉,但你我既然互相救过一次,也算缘分,我现在就在这里,看着你这种等同于自杀的方式,用酒来麻醉自己,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一切?就可以逍遥自在了?!” “我饿了,小花。” “有毒便有毒,我将它那带毒的牙拔了再烤,不是就好了?” “我还没有看完,白花了银子买了。” “花迟,我能想像的到你究竟受过多大的创伤与打击,才会像现在这样颓然,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放弃了你,而是你自己放弃了整了个世界,你憎恨着所有人,所有幸福,所有好的事情,甚至憎恨着对你好的人。” “但是如果你真的恨,为什么不试图去报复,而是这样放弃了所有的一切?” “难道,是连报复都已经放弃了?还是……” “原来,当时你也在堂外看热闹?” “我若真如你所说的聪明,便直接将你供出去 了。” “你终于肯吃东西了?” “我不需要你来帮我脱罪,你杀人虽然不对,但确实救了我,事情我会自己解决,用不着你勉强自己跑来给自己找事。” “你进许府,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只是来羞辱我的?” “你想怎样玩才开心?只要出得起钱,我区区一个青楼女子,其实也不过如此,不是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仅仅是因为你对那本野史的态度叫我起疑罢了,冒死告诉你这些,不过是提醒你,许府不是你能呆的地方,若不想起什么纷争,劝你马上离开许府。” “花迟!你发什么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快放开我——唔——” “你这疯子,不要乱来!否则我喊人了!” “花——迟——” “花迟!!!!!我恨你!!!!!啊——”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63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手中的玉佩差点被他捏碎,心头莫名奇妙的闪过一丝悔意,惊醒了陷入回忆中的花迟,他赫然低眸,不可思议的看向掌中完好无缺的翠玉。大文学 悔意? 他忽然就笑了,转开头冷笑着看向四周漫无边际的草地,真是笑话,他花迟什么时候后悔过? 若她要怪,那便怪她招惹错了人,怨天怨地,也怨不得他花迟! 凭什么后悔? “哈——”他忽然仰头一笑,将那翠玉随意的放进火红的衣袖里,转身走向不远等待许久的马车。 三天后—— 明月城内关于官阡陌与王家的事终于告一段落,虽然王员外还是愤愤不平,但碍于皇上那边传来的口喻所说,竟然真的是几个月前便已将官阡陌赐婚给了许正南,又碍于许家的尚方宝剑,不得不暂且将这事放下,但自己儿子的死给他带来的痛心和许家给他带来的窝囊气,他早晚都会讨回。 明月城,天气微暖,仿佛一切静好,种在许府后园的海棠开的正盛,轻风拂过,带着阵阵沁人心脾的醉香。大文学 许正南手拿着一幅早晨刚亲手画好的图卷,找了半天,终于在海棠林里找到正坐在里边的石桌旁的官阡陌,她一身淡绿色的及地长裙,暖黄.色的荷叶边小褂,服贴在身后的长发并未梳起,被风轻轻一吹,便轻轻的在身后摇曳。 “一从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开到荼縻花事了,丝丝夭棘出莓墙。”他望着她的背影,情不自禁的轻轻吟诵。 只可惜,若是曾经的官阡陌,定会一脸惊愕的回头看他一眼,然后马上站起身,对着他客气的一笑,唤一声“许大哥”。 可现在…… 望了她许久,他才抬步,缓缓走过去,站在官阡陌身后,静静的凝望她坐在石桌边的模样。 “大人……”小喜从对面的小路走过来,手里碰着一碗药和一叠胭脂糕,一看见许正南,忙将手中的东西放在石桌上,恭敬的朝他做了个万福礼。 许正南点点头,没有说话。 官阡陌仿佛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人,只是一看见小喜捧着一盘胭脂糕过来,就一脸笑嘻嘻的伸出两手,毫不矜持的抓起两块,急急的往嘴里吞。大文学 “哎,小姐,别吃这么急,会噎着的……” 小喜一看,忙转头要给她倒杯水,却是被许正南挡住手。 “我来吧。” “啊……”小喜一惊,忙收回手,红着脸低下头闷闷的嗯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 许正南便顺手将桌上的杯子里倒了些水,转身走到正狼吞虎咽一脸开心的官阡陌面前,俯下身温柔的一手轻拍她的背,一手将杯子举到她嘴边:“来,喝些水,别噎着。” “唔……唔唔!!!”官阡陌一看眼前的水杯,根本没抬头去看面前的人,只是拒绝着摇着头,不肯喝水。 “听话,阡陌,噎着了会难受的。”许正南耐心的俯身在她面前,轻声安慰:“喝些水再吃。” 官阡陌撅起嘴,抬眼白了他一眼,转头继续啃着手里已经不成样子的胭脂糕,死活就是不肯听他的话。 像个孩子,但孩子至少有记忆,可她…… 许正南叹息,转头看了一眼桌上被他放下的画卷,想了想,转眸看向侯在一旁的小喜:“她坐在这里多久了?” “早晨大人您去府衙时,小姐就醒了,醒来后一直吵着屋子里闷,却不知要去哪里,我便扶着她来这里坐坐,可坐在这儿一上午了,她怎么也不肯走,然后她似乎不知道自己饿了,只是一味的看着我,眼时有着央求,我就让她乖乖坐在这儿,去厨房取了些她最爱吃的胭脂糕……” “只是没想到她饿成了这样子,是小喜的疏忽,没照顾好小姐……” 许正南看着小喜,笑了笑:“不要总是怪自己。” 小喜又是红了脸,低下头去不出声。 “还有。”许正南一边轻轻拍着官阡陌的背,防止她吃的太急噎着,一边转头看向小喜:“以后叫她夫人,不要再叫小姐。” “从四天前开始,她便已经是我许正南的妻子,叫夫人才更为妥当。” 小喜一听,顿时红了眼眶,赫然跪了下去,抬起通红的眼,哽咽着:“夫人发生这样的事,大人您还对她如此,小喜自小就在她身边伺候,知道她的性子,如果她现在清醒着,一定也会很感激,很感动,小喜替夫人谢谢大人……” “谢谢大人没有嫌弃夫人,谢谢大人依然对她这样好……谢谢大人……” 小喜跟在官阡陌身边十年,忠心耿耿,她所遇见的人,小喜也遇见过,她所接触的人,小喜也常有接触,官阡陌没有爱上许正南,可是小喜却喜欢上他,她早就清楚他肯定会成为官阡陌的夫君,从来不敢妄想,但是现在,能让她在许府里跟着他们两着,看着他们幸福,她就很开心很满足了。 可是小姐现在这样子,小喜不知 该如何是好,看着官阡陌对着自己和许大人,或者对着一棵树,一只茶杯在傻笑时,她心里就好难受好难受。 她以为小姐被人强.暴了,许大人只是同情她,所以没说什么,可是这三天来,许正南对官阡陌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小喜知道,许大人是真的很爱很爱小姐,很爱,爱到不管她发生什么事,依然不会改变。 她替小姐庆幸嫁对了人,却也害怕小姐会一辈子这样下去。 她心疼小姐,也心疼许正南。 小喜脸上的泪掉个不停,一直说着感谢的话,许正南转头看着她,不由缓步走过去,抬手将她扶起。 “好了,别想那么多,现在我们该做的事,是配合大夫的医治,早日让她醒过来,不是么?” “嗯嗯。”小喜抽噎着抹着眼泪,用力的点头。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64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小喜脸上的泪掉个不停,一直说着感谢的话,许正南转头看着她,不由缓步走过去,抬手将她扶起。大文学 “好了,别想那么多,现在我们该做的事,是配合大夫的医治,早日让她醒过来,不是么?” “嗯嗯。”小喜抽噎着抹着眼泪,用力的点头。 “去擦擦眼泪,不然呆会儿叫阡陌看见了,说不定会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而吓着。” “嗯,我这就走,马上去擦,我不哭了……”小喜哽咽着抹着眼睛,转身快步跑了开。 直到小喜离开,许正南站在原地,垂在身旁两侧的手渐渐紧握成拳,看着地上被风吹落的海棠花瓣静默许久,才转身走回到官阡陌身边,见她似乎已经吃饱了,那碟胭脂糕还剩下小半,却已一片狼藉,他不由无奈的笑笑。 “饱了?” 官阡陌打了几个隔,一脸不解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转开头去不理他,继续打着她的隔。 自她醒来后,对每个人都有敌意,尽管会接受大家对她的照顾,但眼中的防备还是清清楚楚,就连跟在她身边十年的小喜,她也照样冷眼相看,只有在饿了的时候才会用企求的目光去看看他们。大文学 “傻丫头。”许正南在这几天就已经习惯了,将那杯水又递到她面前:“来,不喜欢我喂的话,就自己喝,喝了水就不难受了。” 她肯定是噎着了,但似乎自己并不懂得要怎么去解决那种难受。 官阡陌一听,才勉强的抬手,一脸孤疑的接过水,低头喝了几口,发现确实不难受了,这才又大大喝了一口,直到一杯水下去,然后转头要学着刚才许正南倒水的姿势,自己拿起水壶就要倒。 “我来。”见她不甚熟练的将水洒出来不少,急的差点将水壶摔了,许正南轻笑着握住她冰凉的一双手:“乖,放开手,我给你倒。” 官阡陌抬起头,朝着他眨眨眼,又眨眨眼,那讨人爱怜的样子不同以往的可爱。 这样的官阡陌,仿佛像是一个孩子小时候的样子,单纯的,可爱的,简单的,又固执的,心里没有沉重的负担,没有仇恨。 是不是这样的她,才会真正的开心,真正的快乐。 是不是忘记了仇恨,忘记了自己是谁,她才是真正的官阡陌。 许正南给她倒水,然后等她又捧起杯子大口大口的喝着的时候,伸出手,在她头顶温柔的轻抚,指尖穿梭过她细滑的青丝,静静的,就这样看着她。大文学 三天了,他派心安封锁明月城,将一切可疑之人都抓进了许府,在审问那些人时,他是所有人都不认识的许正南,那样冷漠,那样毫不姑息,连心安都觉得可怕。 可终究还是没有找到,今早,他特意画了一张图像,想给官阡陌看一眼,可现在他却犹豫了。 不知道他的猜测是对是错,更又不知官阡陌看见那幅画像后,失心疯会更严重,还是能记起什么。 正在他犹豫之时,忽然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回了神,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官阡陌已经一脸好奇的拿起桌上的画卷,摆弄了几下,画卷便赫然摊开。 许正南忙伸手将之抢了回去,可那画上的人却还是映入她眼里。 那一刹那,他倏地抬眼看向面前一动不动的官阡陌。 她站在那里,不动,呆滞的双眼望着画上的人,没有红色的衣服,没有飞舞的长发,即便这些都是全凭许正南的想像所画,但那张被他画的栩栩如生的脸,却还是能叫人一眼就看得出来,那是谁。 见她望着画像出神,瞳孔在急速的紧缩又放大,仿佛有什么惊恐的事情在眼前发生。 “阡陌?”许正南担忧的看着她:“你……可认识这个人?” 满地红裳的碎片,衣服撕裂的声音,伴着颈间的剧痛,还有那鬼魅的笑容,那个眼角的血蝶…… “阡陌?” 见她忽然浑身发抖,许正南事觉不妙,忙将画卷扔在桌上,上前就要扶住她。 “不……”她忽然双目圆睁,颤抖着低吼:“不!” “阡陌?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你……” “不要!!!!!!” “啊——”她骤然抬起手,拼命的按住耳朵:“啊——不要笑!!!不要笑——” “不要——” “我求求你不要笑——” “不要……” “阡陌?!”许正南伸出手,将她搂进怀里:“怎么了?好,我们不想了,不想了……” “不要碰我!!!!放开我!!!!”她忽然满脸惊恐的挣扎,抬手用力推着他胸口:“不要碰我!!!!放开我啊——” “不要!!!混蛋!!!!不要碰我——” “啊啊——”在许正南怕她伤到自己,正抬手想要将忽然失控的她敲晕时,她赫然捧着脑袋撕心裂肺的尖叫:“啊——————!!!!!!!!” “……阡陌……”许正南的手僵在半空中,看着她痛心疾首的挣扎,尖锐的大哭,终于还是没有下手,一把将她紧紧按在怀里:“不要怕,别怕……没事了,已经过去了……” “是我不 好,我不该让你看这张画。” 可是同时,许正南也更加确定了心头的疑问。 那个被皇上带走的人,也就是那天从街上带回的酒鬼,真的与官阡陌有关,更也可能就是…… 怀里的人还在拼命的嘶吼,挣扎,许正南没时间多想,拍着她的背,吻着她汗湿的额头安慰着,轻声哄着:“没事了,都过去了,已经没事了。” 喜儿在听见官阡陌的尖叫后就急忙忙的冲了进来,一看见许正南正紧紧抱着似乎失控的她,不由愣住:“小姐……?” “去叫大夫!”许正南一边搂着还在挣扎尖叫的官阡陌,一边转头拧眉看向小喜:“快去。” “哦,好!我这就去!” “好了,阡陌,不要怕,不要怕……你看,是我在你身边,没有坏人,是我,我在这里,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不要怕……”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65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一日后—— 皇宫内院。大文学 十三派人给花迟安顿了一个住的地方,草草净了身换上龙袍后,便一脸兴冲冲的抱着那盆梨花去了佛堂。 却是在双脚停在佛堂外不远处的时候,赫然停下脚步,脸上的兴奋,渐渐收敛,剑眉微蹙。 四周没有旁人,于是他此时看起来莫名的,像个要送糖给心爱的小姑娘吃,却在送到之前,害怕人家不喜欢吃糖的孩子,犹豫,担心,又有些惶恐。 佛堂院内的柳树被风吹的轻轻摇动,阳光透过柳条间波动的缝隙,照耀在他白色绣着金龙的龙袍上,带着异样璀璨的光彩,朦胧的目光看向佛堂上方,许久,久到十三的双脚已经麻木,久到心里的忐忑和想念终于被狠狠压制下去,他才吐了口气,缓步佛堂院内的大门。 “嘿嘿……哥!哥哥,你再放高点啦~~~” “凌念白,你慢点跑,一会儿摔着了,娘肯定要怪我!你慢点——” 一进门,向来安静的仿佛无人存在的佛堂大院,里边竟然传来孩童的笑闹声,十三越过门前的红墙,陡然看见小白和楠谨那两个孩子在里边笑笑闹闹追追打打的放风筝。大文学 “哎?”小白眼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便往十三那边奔跑了过去:“十三叔叔!!!!” “皇叔?”楠谨忙将风筝拉了一下,也急急的拽着风筝朝他跑去:“皇叔你回来啦?!” 每次一看见这两个可爱的孩子,十三嘴角都忍不住升起一丝宠溺的笑,一手捧着梨花,一手伸出,弯下身来将扑过来的小白抱进怀里,低头又爱怜的看了看楠谨一眼:“你们两个这几天乖不乖?想朕了没有?嗯?” “想啦!想啦!当然想~~~”小白嘟起小嘴,啵的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楠谨看着她那贱.贱的献殷勤的小样子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抬手拽了拽十三的衣袖:“皇叔,你去哪里啦?这么久?” “朕啊,出去给小白和楠谨搜各种好玩儿的东西了,怎么样?你们两个想个要如何感谢我?” “真的?!” “真的哦?” “朕可是金口玉言,怎么能说假话? “在哪儿?礼物呐?好玩的东西呐?在哪儿呀?!” “去找原公公要,朕都交给他保管了。大文学” “哇!那十三叔叔快放小白下去,我要去和哥哥找原公公!快嘛快嘛~~~” “好,臭丫头~!有了礼物就不要叔叔了!”十三笑着,将她放在地上,又在她和楠谨的小鼻子上各捏了一把:“快去吧,不要总是来这里打扰你们娘诵经,乖。” 小白已经一溜烟儿的跑了,楠谨却是在跑之前忽然回头大声说:“皇叔,是娘叫我们来这里玩的,娘这几天忽然变回原来的娘了……” 话落,他也一溜烟儿的跟着小白冲了出去,转眼便已没了背影。 十三因为楠谨的话微微一顿,手中的梨花泛着淡淡轻香,他抬眸看向佛堂殿门,稍倾,才缓步朝里走去。 这坐佛堂曾是已经荒废的佛光殿,在印阳山爆炸后,苏瞳便整日喜欢呆在这里沉默不语,他便叫人将这里重新整修了一翻,她说这里是佛堂,要住在这里,永远不再跨出去一步,他便叫人将殿扁摘了下去,将这里送给她,让她安心的住在这里,时常派人来收拾一下,尽量不打扰到她的清修。 刚一走进殿门,看见那道跪在蒲团上背对着自己正敲着木鱼诵经的身影,依然是一身白衣,长发在头顶随意的挽成髻,安静的跪坐在那里,一如这半年来每一天的模样。 在他走进门的那一刹那,有着规律的木鱼声忽然静止。 “你回来了。” 十三正要开口,却因为苏瞳忽然的说话声而僵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那道缓缓站起,旋身来看向他的纤细身影。 半年多了,整整七个多月,她看见自己时,都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从未主动开口,任何人在她眼里都仿佛看不见,除了清灯古佛,她仿佛谁都看不见,谁都不认识,仿佛不会说话,早已忘记要怎么开口…… 他以为她在恨他,恨他终究还是占了凌司炀的皇位,恨他和花迟这两个兄弟对凌司炀的残忍,恨他如此安然的享受着凌司炀留给他的一切。 殿内青烟渺渺,苏瞳目光淡淡的扫视着十三眼中的千变万化,直到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那盆梨花上时,眼神一亮,一步步朝他走去。 “谢谢。”她抬眸,清澈明亮的双眼对着他浅浅一笑,双手接过他手中的花盆,不必他开口,她就知道这是要送给她的。 十三以为她会因为这盆花而问他些什么,可她却只是一句“谢谢”,然后抱着那盆梨花,转身走到窗边,轻轻放在洒满阳光的桌上。 “苏瞳……”不知是欣慰,还是什么,十三莫名的想要流泪,仰起头缓了缓,才声音微颤的出了声。 苏瞳放下花盆,沉默不语的低头看着绽放的梨花,然后勾唇一笑,转过身来朝着正望着自己十三歪着头飒然笑笑:“我还是喜欢叫我姐姐,十三。” 话音刚落,苏瞳便只觉眼前一花,整个 身子赫然被人紧紧拥入怀里,那仿佛害怕失去的轻颤和拥紧她的力道,几乎让她窒息。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十三的声音在耳边沙哑的低叹,将她越抱越紧:“你终于肯对我说话,终于眼里能看见我……” 苏瞳双手僵在半空,不知是回抱他,还是不动,双眸怔怔的直视前方,渐渐放下手,轻垂在身体两侧,温柔的勾唇笑笑:“我的傻十三,我哪有看不见你,哪有不和你说话。” “我只是……不想说话罢了……”她垂下头,忽然觉得这样很温暖,便将脸贴在他肩上,任由他抱着,感受着他在拥抱自己时,浑身抑制不住的轻颤。 苏瞳从来不知道,原来十三早已经这样高大,抱着她的时候,她需要掂起脚才能将脸贴在他肩上,从来不知道,原来只要她轻轻一靠,就能听见他的心跳……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66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苏瞳双手僵在半空,不知是回抱他,还是不动,双眸怔怔的直视前方,渐渐放下手,轻垂在身体两侧,温柔的勾唇笑笑. “我的傻十三,我哪有看不见你,哪有不和你说话。大文学” “我只是……不想说话罢了……”她垂下头,忽然觉得这样很温暖,便将脸贴在他肩上,任由他抱着,感受着他在拥抱自己时,浑身抑制不住的轻颤。 苏瞳从来不知道,原来十三早已经这样高大,抱着她的时候,她需要掂起脚才能将脸贴在他肩上,从来不知道,原来只要她轻轻一靠,就能听见他的心跳…… 直到苏瞳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她才抬手小心的推了推:“十三……” “别动。” “让我抱一会儿,只是一会儿就好,不要推开我。” 苏瞳僵僵的放下手,感觉到他细心的微微松了些力度,却还是紧紧圈抱着她,声音里带着几丝忐忑,哽咽,请求。 她不忍,便继续由着他抱着,直到他的轻颤渐渐消失,狂乱的心跳也渐渐平稳,周身的温暖渐渐离去。 苏瞳低下头,看着十三向后退着的脚步,然后抬眼看着他已然平静下来的面色:“你说,我要不要给你行个万福礼,或者跪下,你现在可是皇上。大文学”她笑。 十三叹气,抬起手,将她头顶微乱的发髻拢了拢,一边拢一边看着她轻声道:“你若敢跪,我就敢哭给你看。” 苏瞳挑眉,狡猾一笑:“那我跪了啊……”说着,身子便向下跪去。 “你!”十三忙伸手握住她手腕,一脸无奈道:“你还是饶了我吧。” 苏瞳笑了,轻轻甩开他的手:“算了,不逗你了。”说着,转身将桌上的几只草蚂蚱收起,放到一旁的盒子里。 十三看了一眼那些东西,见有编的很结实很好看的,也有编的很丑的四不像。 “这些啊,都是小白和楠谨编的,我教他们两个整整一天,两个小屁孩儿手笨的要死,编的连爬虫都不像。”不等十三开口问,苏瞳一边收拾着盒子,一边叨咕着。 “还有,我教楠谨和小白武功的时候,发现他俩似乎又学了什么,是不是你教的?”她转身,挑眉看着他,一副要与他闲话家常的意味。 十三不语,仅是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片刻的安宁,淡笑着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听着她的每一个声音。大文学 见他仅是看着自己,苏瞳看他几眼,依然没有开口问他这梨花是从哪里来的。 仿佛仅仅是一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花而己。 如果,如果他还能有一丝奢望,奢望他放下了凌司炀,他真想问她是不是已经想开了,放下了,可以开心的过着自己的日子,而忘记过去的人了。 许久,十三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问出这句话。 宫里有一棵梨花树,曾是苏瞳最喜欢去的地方,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地方,半年前那棵树便不再开花,她已经许久未再闻到这种梨花香,他曾以为她会很开心,可现在,开不开心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苏瞳回来了。 只要她回到原来的样子,他便怎样都好,即便只是这样静静看着她一辈子,或者未来的某一天将她亲手送回到七哥身边,他也……甘愿…… “你怎么了?”见他一直望着自己沉默不语,苏瞳注视着他:“十三?” “没事。”十三回过神,笑了笑,忽然觉得心痛的快要呼吸不过来,不由转身快步朝殿外走:“我刚回宫,想起还有些事没处理,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苏瞳看着他,见他头也不回,逃也似的离开,才终于转眼定定的看向窗边那盆盛开的梨花。 “他还活着。”她淡淡开口,声音很轻很轻。 刚出了殿门的十三赫然停下脚步。 “对不对?”苏瞳转眼,看向他僵直的背影:“你见到他了?” 要怎么逃避? 要怎么逃避她心里永远只有一个凌司炀的事实? 她曾经那样心疼自己,那样喜欢着自己,那样保护着自己,甚至不惜在政变的时候还拼了命的冲出来要阻止凌司炀来伤害他。 可最终,是他亲手将苏瞳对自己的感情生生的熄灭,将七哥整个塞满了她的心,怎么可能逃避得了? 十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时,眼中盛放的坚定是苏瞳从未见过的,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十……”苏瞳上前一步,见他不肯回答,也不肯停下,终究还是没有追上去,转而看着那盆梨花,陷入沉默。 “自己一个人对月饮酒,哪里是一国之主该有的风度?” “呵!又被苏瞳那女人刺激了? 花迟夜里心烦,无聊逛到御花园,不巧看见凌景玥坐在亭中喝酒,酒香飘来,沁人心脾,于是走了过去,双臂抱胸,斜靠在亭柱边,邪气的勾起嘴角。 十三正倒 着酒,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将一旁倒扣的杯子翻转过来,倒满,然后便不再管他,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便仰头饮干。 花迟放下手臂,闲散着笑着走了过去,在十三对面坐下,举起那杯刚被倒满的酒,喝了一口,唇边的笑意勾的更深:“宫里的酒果然不一样,够香,够烈。” 说时,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两坛酒,已经空了一坛,他不由一笑:“哟呵,小子,酒量不错啊,这一坛喝下去,还脸不红气不喘的?” 十三微微一顿,抬头看了一眼花迟调笑的眼神,没理他。 花迟将酒一饮而尽,咂了咂嘴,转手给自己倒满,然后举起,一边把玩着杯子,一边冷笑着看向眼前借酒消愁的十三:“如果我是你,就直接将那个女人强.抢过来,到手了之后再说其他,何必这样苦着自己,你如今身份不同了,曾经他是皇帝的女人,你不能抢,而现在,你才是皇帝。”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67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花迟将酒一饮而尽,咂了咂嘴,转手给自己倒满,然后举起,一边把玩着杯子,一边冷笑着看向眼前借酒消愁的十三:“如果我是你,就直接将那个女人强.抢过来,到手了之后再说其他,何必这样苦着自己,你如今身份不同了,曾经他是皇帝的女人,你不能抢,而现在,你才是皇帝。大文学” 话落,他将杯中酒饮尽,转手就要再倒一杯,却是被十三忽然按住。 “你错了。”十三抬眸,眼中终于些微染了些醉意,凉凉的对着花迟一笑:“她不是谁的女人,她是苏瞳,只是苏瞳而己。” 花迟冷凝着他,甩开手哧笑:“还不就是个女人,至于么,嗯?” “如今她以为凌司炀已经死了,你不是正好趁虚而入,那个女人难得脆弱一回,你不趁着她脆弱的时候掳获芳心,难不成真要将她亲手送还给凌死炀?” 花迟不削的一笑,抬手将他按在酒坛上的手推开:“手拿开,爷好心一回可不容易,陪你喝两杯,怎么着?不舍得?” 知他故意奚落,十三拿开手,不与他周.旋。 “避开那个女人不谈,凌景玥,你是不是忘记了要花某进宫的目的?”花迟倒着酒,冷冷的瞥着他:“爷可不喜欢被人耍。大文学” “明天下了朝,我便带你去。”十三头未抬,半眯着眼看着手里的酒杯。 花迟不再说什么,举杯与他手中的杯碰了一下,独自先干了。 然后起身,一步步走出亭子,哧笑着说道:“你自己感伤吧,为个女人伤心至此,爷我还真是看不下去。” 花迟离开,十三缓缓转眸看着他远去的绯红身影,不由落落失笑。 “你也总会遇见那么一个女人。” “早晚都会遇到……” 明月城—— 许府。 月儿高挂,小喜等到官阡陌睡下了,才打开柜子一件件翻着她的衣服,满脸的疑问。 “奇怪,怎么不见了……” 房门骤然被推开,许正南看了一眼已经睡下的官阡陌,转头看向似乎正在找着什么的小喜:“在找什么?” “啊,大人。大文学”小喜回头看了他一眼:“夫人已睡了,你不用担心,我……我那个……在找些东西……” 见许正南凝眸看着自己,然后走了过来,小喜忙停下翻找东西的动作,转身恭敬的低下头。 “找什么东西?这么急?” 小喜无奈,蹙起秀眉:“是一块翠玉,小姐……不,是夫人挂在身上很多年了,一直当玉佩来着。” “很重要?” “唔……我也不知道,不过那块翠玉夫人她从来都不离身的,以前在荷月楼听李妈妈说过,自打夫人七岁……也就是十年前被卖到荷月楼的时候,那个人贩子怎么吓她,也死死的赚着那玉不放开,说那是她娘留给她唯一的东西,死都不给他们抢去,最后还是李妈妈说的好话,让她留下那块玉来,然后将她收下了。” “现在夫人什么都不记得,肯定连这块翠玉也忘记了,我忽然想起她这几天身上没带着,就趁她睡着后找一找,免得真的丢了。” “那块……刻有凤纹的玉佩?”许正南挑眉。 “呀,对呀,就是那个!大人,您认识夫人也有两年多了,应该也看见过,她从来都不离身的……” 他点了一下头,转身看向睡的似乎有些不踏实的官阡陌,便向床边走了过去。 “你先找,找到后拿来给我看一眼。”许正南一边走,一边轻声说,怕吵醒好不容易不闹了,肯睡下的阡陌。 “哦,好……” 旋身轻轻的坐到床边,看着官阡陌睡着时恬静的模样,虽然时不时皱着眉头像是在做什么噩梦,却终究还是比白天发疯害怕的样子要让人安心许多。 打从那天让她看见那张画像,之后她便见随躲谁,对于他的时常安慰,她虽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对他有着恐惧,其他男人更是近不得她身边,只要被她看见哪个男人,马上就尖叫着缩进小喜怀里,谁拽都拽不出来。 大夫说她的失心疯本就是过度恐惧和刺激,现在只能静养,待稍有好转时再看情况,不能再拿任何东西来吓到她,否则只会比失心疯更可怕,更难控制。 抬起手,温柔的轻抚向她白嫩的脸颊,经过几天的调养,灰白的脸色终于好了许多,全许府上下,除了小喜之外,其他谁都不能靠近她,看得出来,小喜这丫头真的将阡陌照顾的很好。 就如小喜所说,是因为小姐这十年来对她很好,像对亲妹妹一样,所以,她无以为报,只能照顾好她,时时刻刻的看着她,不要她再受到什么伤害。 有时,许正南也想不清楚,像官阡陌这样善解人意,又安静而坚强的姑娘,怎么会这样不幸,本以为将她从荷月楼娶回来就能结束她那样的生活,却没想到…… “奇怪,难道真的不见了?!” 方小喜忽然一脸纠结的上翻下翻,有些急了,许正南被打断思绪,转眸看向小喜:“别急,再好好找找。” “找不到了,平时都是挂在夫人的衣服上,我把她带来的衣服都翻遍了,都没有!” “会不会落在荷月楼?” “不可能,那天夫人上花轿之前我还看见她的嫁衣上挂着那块玉佩呢!” 许正南不语,仅是回眸看向沉睡的官阡陌。 那究竟是什么玉?对她这么重要?形影不离…… 那上边的凤纹曾一度叫他惊讶,后来想想,她身在青楼这么多年,所遇到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哪个皇亲国戚打赏的也不一定。 可小喜说,那是她十年前就随身带着的,又是她娘的遗物。 阡陌说过她有大仇要报,会不会和她娘有关? 她的父母究竟是谁?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68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皇宫密林,那座已经荒废不再有人居住的竹林—— “想知道拓跋玉灵究竟是怎么死的么?”十三拿出一把有玄铁制作成的钥匙,世间仅此一把,是曾经凌司炀留给他的,还包括一封密信,上边记载着许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大文学 花迟打从进了竹林,便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双手环抱着胸门在十三身后不远处,听见他问,也未回答,仅是转眸看向竹屋四周早已被磨平的石头,和四圈一些干枯的半截的树枝。 开锁的声音传来,十三放开门前的玄铁炼,打开竹屋的门,在门前停顿了一下,微侧过头淡淡看他一眼,便缓步走了进去。 花迟冷凝着他,沉默的站在原地,直到十三好半天都没有出来,他才不耐的走进竹屋。 刚一进去,就被扑鼻而来的尘灰呛的受不了,紧拧着眉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布满灰尘的四周。 “咳咳——” “那个老妖精十几年一直就住在这么个破地方,都没换过?” 十三将竹屋下的密道打开的那一瞬,花迟满眼的怀疑终于印上一抹诡异的光彩,凝眸看着十三缓缓走进地道密室,犹疑了一下,正要跟上去,却在走进地道之前,猛地停下脚步,缓缓转头,看向地上那张陈旧的画像。大文学 回过神来后,又扫视了一眼这整个屋子里的摆设,心下莫名奇妙的压抑,不由的,快步走进地道,长吐了一口气,沉着脸穿过黑暗的隧道,直到眼前豁然开朗时,眼前出现大片大片的黑色曼陀罗花,仿佛长年剩开,永远不会枯萎。 那些花早已经没了根,与死花无异,但拓跋玉灵生前所遇奇人奇方无数,想将植物永远保存,也不是没可能的,但定会付出相当残忍的代价。 没人知道她是用什么浇灌了这些黑色曼陀罗,只是,它们真的会永远盛放。 盛放在她与文帝的棺木四周。 花迟的目光从那些妖艳的黑色花朵间穿梭,眼中的不可思议早已掩藏不住,直到目光落在花海之中的两座水晶棺里,一男一女保存完好的尸体安静的躺着,仿佛只是睡去。 “……这?”花迟惊的向后退了一步,匆忙掩饰去脸上的震惊,转头瞪向那方安静站立的十三:“这是什么?凌景玥,这究竟是什么?!!!” 十三笑了笑,转眸看向那片如奇迹一般的曼陀罗花海:“她就是你要见的人,而那位……”他倪向那凌询的尸体,那个被活活掏了心的尸体,叹息:“是我们的父亲。大文学” 花迟妖美的脸上,阴冷的表情几乎碎裂,咬着牙挤出一丝冷笑:“不可能!” 骤然,绯红身影翩然而起,以着惊人的速度飞身至十三面前,抬手一把握住他颈间动脉,目欲震裂般阴狠的瞪着他:“别说是拓跋玉灵那个老妖精,就是凌询早已死了二十几年,怎么可能还好好的躺在这里?!凌景玥,你找死?!!!!” 说话间,手下力道加重,狠狠握着他的颈脉。 十三未动,亦没有躲开,黑眸注视着花迟眼中杀意的裂缝之下,所隐藏的恐惧。 仿佛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又仿佛眼前的是最亲的人。 仿佛眼前的人要杀的不是自己,他弯唇,意味深长的凝着花迟眼里渐渐血红的光芒:“父皇二十年前并没有死,他被七哥易容,守护在拓跋玉灵身边近二十年。” 花迟眼中红光更盛,久未蹿起的心魔因眼前不敢置信的打击而渐渐回笼,满头黑发在脑手妖野的飞舞,凶狠的咬牙怒吼:“你骗我!!!” 十三不动,定定的看着他眼里渐渐发狂的怒火,忽尔笑了:“花迟,你果真不知拓跋玉灵的死因?” “我告诉你。”他笑,声音轻轻的,因为颈间的压力而微微暗哑,却依然字字清晰,明明放轻着声音,可在花迟的耳里听到,却是震耳欲聋。 “人之所以恨,皆是原自于爱。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有爱才会有恨,拓跋玉灵恨了二十几年,可她从来没有发现,自己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早已爱上父皇,因为爱,她才不会原谅,因为爱,她才宁愿被蒙蔽了双眼,近二十年不肯去仔细探究身边的人究竟是谁,是真还是假,因为她一直都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害怕面对事实,所以宁可被蒙蔽了双眼和心。” “在七哥三十岁寿辰的那天……” “也是你花迟三十岁寿辰的那一天。”十三勾唇,静静说道:“你强行掳走苏瞳和她的女儿,七哥亦是在那一天,前来密林问忘魂赤蛇的解禁方法,他没有得到答案,却在那天给了拓跋玉灵与父皇一个了断。” “当她发现心底被按下去的秘密被揭发出来的时候,当她再一次亲眼看见那个她一个欺骗着自己,告诉自己,已经死了的凌询时,爱恨交织,心裂成魔,她不肯原谅,更不肯接受事实,亲手……” 颈间的痛楚越来越深,十三脸色微微泛白,却依然没有挣扎,淡看着眼前眼中汹涌着血光的红衣之人,或者,是魔鬼。 “亲手挖出了他的心。” “父皇尸体里的心脏位置,是空的。” 花迟手下力道骤然减轻,仿佛为了确 定他真的没有骗自己,红着眼飞身而起,飞到那两座水晶棺一旁,待看到那具男尸胸口凹进去的一块时,眼里是近乎崩溃的血光。 十三一边轻轻揉着脖子,一边转身看着他悬在半空,盯着两座水晶棺不放,骤然蔓延冰冷的绝杀之气。 沉默了许久,十三低头轻叹:“七哥很早以前就想让你知道一件事,想必你也一直不愿去相信,当初他身负重伤,被莫氏兄弟偷偷带走,在罂粟花汁里泡了三年,才勉强得以续命,但却依然命不久矣。” “那时我们所有人都在想办法,甚至求你帮七哥换一半的血,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你应该知道,唯一能让他到现在还活着的理由,就是还有另一个人替他换了血……你说,这个人会是谁?”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69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沉默了许久,十三低头轻叹:“七哥很早以前就想让你知道一件事,想必你也一直不愿去相信,当初他身负重伤,被莫氏兄弟偷偷带走,在罂粟花汁里泡了三年,才勉强得以续命,但却依然命不久矣。大文学” “那时我们所有人都在想办法,甚至求你帮七哥换一半的血,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你应该知道,唯一能让他到现在还活着的理由,就是还有另一个人替他换了血……你说,这个人会是谁?” 花迟骤然转身,疯狂的目光死死的瞪着他:“真的是拓跋玉灵?!!!!”他几近怒吼。 “你曾想到过,却最终还是不肯相信?”十三落落的笑着:“你知道,我们三人虽同父同母,但能替他换血的,只有你这个孪生胞子与生母才行,那时苏瞳说过,人的体质随着时间与遭遇的变化,一切都会改变,七哥的身体经不起更多的折腾,我非孪生,血液并不一定十分切合,不能冒险。” “而你不肯。”十三轻笑,抬眸淡看着前方悬在半空中墨发废物的红衣妖人,忽然收起笑容:“当我们开始绝望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最终救了七哥一命的,是我们所有人灾难的始作俑者。大文学” “自从知道身世原由,我从未将拓跋玉灵当过母亲,她死前所做的这件事,我终究还是原谅了她带给我们三人的一切罪恶。” 看着花迟眼中因为打击而崩溃的怒火,血红的光芒几乎要吞噬了自己,十三忽然仿佛嘲笑的看着他:“花迟,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一切?” “拓跋玉灵被恨蒙蔽了双眼,但当她亲手挖出父皇的心,看着他真的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她被汹涌而来的事实击败,走火入魔。” “她为什么会崩溃到走火入魔?又为什么要在临死前,救了七哥一命?” “你,真的不懂吗?”这句话,十三问的很轻:“连拓跋玉灵都放下了,你为什么放不下?” “连那个想要亲手将三个儿子推入地狱的拓跋玉灵都肯救七哥一命,她在临死前用着这样的方式告诉了他,她放下了,她不恨了。” “你又为什么还要恨?你从未爱过,你的恨皆是年幼时被灌溉的信念,心魔是拓跋玉灵给你的诅咒,如果你离了恨就活不下去,心魔终究还是会将你吞噬!” “连你都不知道自己在恨着什么,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灵魂被什么所控制,这样盲目的杀戮,报复,到哪一天才会是终点?” “啊——” 赫然间,花迟周身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四周的黑色曼陀罗花被摧碎许多,黑瓣飘零,水晶棺被炸碎,疯狂的怒吼带着恐怖的内力,十三未做躲闪,被弹的向后退了几步,募地单膝跪地,嘴角缓缓流出腥红的血迹。大文学 “花迟!”他抚着被内力震的生疼的胸口,抬头看着他红衣翻飞,掌中突现的剑光凶猛的飞舞,直到四周的黑色花朵渐渐燃起火光,汹涌的火海将因水晶棺保存而并未腐烂的两具尸体淹没:“不要——” 已经来不及。 花迟的剑下仿佛是要摧毁一切的力量,十三咬牙:“还记不记得,在印阳山爆炸时,七哥对你说过的话????” “司烨,来世,那只血蝶便刻在为兄的脸上罢。”花迟被愤怒填满的闹中赫然回荡起这样一句话。 熊熊火光几乎将地下密室吞没,他静立于半空,手中的剑无力的落进火海。 “呵呵……”忽然的,他竟笑了,冰冷的目光看着脚下的火海,笑了。 原来,错的不是拓跋玉灵,不是凌司炀,更不是花迟。 错的是命运。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花迟……”见他在火海中疯狂的仰天大笑,十三无奈的轻唤,却又忽然发觉,肩上的担子轻了许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眨眼间,即将被火吞没的绯红身影迅速飞出密室,震耳欲聋的笑声却并未减小,十三一看,抚着胸口,缓缓站起身,对着地面吐了一口,将血腥吐了出去,抬眸深深的看着眼前将拓跋玉灵与凌询的一切吞没的火光,在大火要吞噬到自己脚下的刹那,转身沿着隧道追了出去。 苏瞳正在念经,忽然隐约听到一阵熟悉的笑声,手中的念珠赫然停滞,转眸看向殿外,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出了佛堂,那阵笑声便听的愈加真切,不远处,仿佛是那座竹林的方向,竟起了浓浓的烟雾,是曼陀罗花被焚烧的味道。 发生什么事了? 那座竹林自从拓跋玉灵死后,早已被封闭,怎么会起火?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看一眼,那阵震耳欲聋的笑声仿佛越来越近,募地,她抬起头,看见一道熟悉的绯红身影在空中迅速的飞过,是他在笑! ——”到了嘴边的名字喊了一半,她便皱起秀眉,虽然心里隐约知道些什么,但终究是无法确定。 可那道身影…… 不是花迟还能是谁? 如果花迟没有死,那就代表凌司炀也是真的还活着! 不待多想,苏瞳扔下念珠,飞身而起追了上去。 刚沿着一路追来的十三发现花迟竟然路过佛堂,就已心觉不妙,一看见苏瞳的身影快速的追向花迟,忙向她追去。 待飞身到她面前,抬手欲拦住她:“苏瞳!” 苏瞳转头看了他一眼,清澈的眼里满是希望,不管十三怎样拦她,她都挥了开,朝着那边像疯了一样狂笑着闪过的红影奔去。 “苏瞳!不要追!”十三见她太执着,纵身一跃,落到她眼前的宫顶:“别追!”大文学 ------------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70 正文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拈花笑:毒医弃后正文 “苏瞳!不要追!”十三见她太执着,纵身一跃,落到她眼前的宫顶:“别追!” “让开!” “你听我说——” “凌景玥!我叫你让开!!!”苏瞳双眸睁大,瞪着他:“快让开!!!!” “苏瞳你听我说,先不要追,我……” “你给我让开!”她一咬压,忽然抬手在他胸前一打,十三忙躲开,见她居然动武,忙又追了上去,强制的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不管她怎么锤打自己,都不放开。大文学 “你放开我!快放开!!!!凌景玥!你什么意思?放开我——” 本就被花迟震出了内伤,这一番穷追猛打,苏瞳又在他胸口肩膀拼了命的锤打,十三未说话,紧拥着她,带着她回到佛堂。 苏瞳出招要将他打开,他便压下她的招数,募地一把将她推在佛堂外墙边上,倾身将她压制在墙与自己胸口之间,顾不得许多,一个冲动,俯下头来便要吻她。 苏瞳猛地抬起脸,圆睁的双目痛恨的看进他的眼里,他一顿,温热的唇停在她唇边,或许仅仅是一张薄纸的距离,便能碰触得到。 苏瞳未躲,更未迎合,胸口剧烈的喘息,眼中汹涌的痛恨之意不用说,他也看得清楚。大文学 他低着头,鼻间满是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忍了又忍,终于将头与她拉开些距离,闭上眼平复心头的怒火和惊惧。 “你居然和我动手?”十三睁开眼,掩饰不了眸底的伤心。 苏瞳挣扎,却挣扎不开他的钳制,整个人还是被他牢牢锁在墙边,双眼怒视着他眼中的伤心:“你为什么要拦我?”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凌景玥!刚才飞过去的那一个,是花迟!你也正在追他,对不对?”苏瞳眼里渐渐湿润,几乎用着企求的目光望着他:“花迟没有死,司炀没有死,你不让我追他,那好,你告诉我,那盆梨花是不是凌司炀给你的?他在哪里?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十三看着她,久久说不出话。 “你告诉我啊!!!凌司炀在什么地方?他为什么又不见我?为什么每次都和我开这种玩笑?他在哪里啊……”她忽然哭出声来,第一次,像个孩子,那样可怜那样哀求的大哭:“我求你告诉我!十三!我求求你,告诉我他究竟在什么地方!!!!” “我求求你……” 陡然,他将她紧紧按进怀里,牢牢的抱着她的肩背,紧搂着她的头,手指在她发间渐渐握成拳,几乎忍不住的疼痛将他淹没:“不要哭,苏瞳,你不能这样哭,你这样我会受不了,不要哭,不要哭……” 苏瞳整个身子哭到抽搐:“我求你……” 到了嘴边的答案几乎要说出口,身后不远处升起的烟雾却使他硬生生将梨花谷的事咽了回去。大文学 七哥要做的事还没做完,花迟还没有解决,他不能…… 他将她轻轻推开,双手握着她的肩,低头看着她眼里的哀求。 苏瞳第一次这样看他,第一次…… 十三自嘲的一笑,看了她许久,许久,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苏瞳,你相信我吗?” 苏瞳平稳着呼吸,收回眼泪,抬眼盯着他。 见她不说话,眼里明显带着排斥和痛恨,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坚定的看着她:“好,我最后问你一遍,你信不信我?” 好半天,苏瞳不说话,只是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靠在墙边上,低着头,安静的吓人。 等待答案的时间漫长的可怕,十三几乎等到绝望,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到她说。 “十三,我信。” 他一愣,转回身看向她已经抬起的脸。 苏瞳忽然释然的笑笑,深呼吸,又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我信你。” 仿佛很久很久的以前,她就曾对他说过这句话。 “那好。”他笑了,抬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拢至耳后:“那就等着,什么都不要问,好好的活着,好好的陪着小白和楠谨。” “七哥死了,和花迟一起在印山阳送了命,这是事实。” “可是,你是谁啊?”他忽然笑着:“你可是苏瞳,死人都能被你翻找出来,更何况永远都活在你心里的凌司炀?” “所以,什么都不要问,一切你自己的心里最清楚。” “还有,给我点时间。” 苏瞳看着他,静默无言。 “给我,一点时间……”十三忽然低下头去,轻轻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握着,同样沉默了下去。 给我一点时间,让凌景玥来照顾你。 只要,你将一辈子的时间,分给我一点点就好。 苏瞳,容我自私这么一次,想要独自拥有你,不会很久,真的。 那阵惊人的笑声在两个时辰前,便已将宫里所有人的都吓到,宫中一些长的不算茁壮的 树,也都被震的断了树枝,落叶撒了满地。 花迟没有离开皇宫,只是飞到了一处荒芜安静的角落,那是一座冷宫,他四五岁之前,一直住在里边,从来没有走出来过的冷宫。 十三找到了这里,走进冷宫的院子时,便看见那道红色的身影,颓然的靠坐在一棵枯树下,双眼空洞的盯着地面。 踩着落叶的声音轻微的泛着响,花迟墨发凌乱,缠绕在一身红衣四周,缓缓抬起眼,苍白的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无助。 “呵呵……” “哈哈……”他干笑了两声,看着缓步朝自己走来的凌景玥:“你们赢了。” 十三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淡看着他。 “我们?”他眯眸。 “你们……”花迟颤颤的抬起手臂,胡乱的指着空无一人的四周:“你们这些人,所有人……” “哈哈哈……你们赢了……你你你……还有你……” “你们这些人,呵呵……真好……赢了啊……” “……我输了,输的彻底。”他缓缓闭上眼,轻叹着靠在树下。 ------------ 第289章:不要推开我 “我错了,是我错!老天爷让我的出现是希望我可以在所有人都误解你所有人都恨你所有人都要害你的时候,让我站在你的身边陪着你,让我去体贴你关心你,让我去理解你,让我去救赎你,可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的也去误解,你恨我你怨我你不认我,我不怪你!可是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这样……” “凌司炀,凌司炀,我想你,想了好久……整整三年,他们都说你不在了,可是我知道你还活着,我一直都知道!我知道你活着……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求求你……求求你了好不好……”苏瞳双手几乎在颤抖,捧着这张脸,却总是感觉那么的不真实。 苏瞳哽咽,倏然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就要紧抱住他,却忽然定住,垂眸看向他抬起的手,轻轻放在她在肩上,将她推开。 他…… 他在干什么? 苏瞳不敢置信的抬起眼看向他愈加苍白的面色,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推在她肩上的手在隐隐的发颤,浑身冰凉,连手也渐渐仿佛凉了些许。 他微微偏过头,不再看向她通红的满是泪的眼睛,叹息着闭上眼,似是没有力气再与她纠缠下去。 “……你。”苏瞳感觉到他在推开她。 “凌司炀……”苏瞳难过的看着他转开头推着她要与她保持距离的模样。 “不要这样……不要……”苏瞳哭着摇头,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连忙扑上前紧紧抱住他,在他颈边哭着:“不要推开我……不要推开我……我求求你,不要推开我……” 他瞬间无力的垂落在两旁的手微有些僵硬,在苏瞳看不见的地方浅握,然后松开,终是没有回抱住她。 他好冷,浑身都变的好冷…… 苏瞳拼了命一般的死活不肯放开他,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紧紧的贪恋着他的身体他的味道。 那像极了檀香的味道,是他与生具来的,不管是三年还是三十年,这都是只有他一个人才有的气息,只有他一个人才有…… “不要推开我……凌司炀,我找你找了好久,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就算你想惩罚我,我也愿意,可是你不忍心,是不是?你最好了,凌司炀是最好最好的男人,你不是魔鬼,不是孽种,我知道!我知道你那么多年所做的一切都只在与自己的母亲对抗,你在保护花迟和十三!我全都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在最后也没有选择你,我在最后还是伤了你,我知道那些箭在穿过你的身体时你有多痛!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相信你,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对不起……” 房门终于被童薰儿在外边用力的砸开,伴随着传来的脚步声,苏瞳却依然紧紧抱着他愈加冰凉的身子:“凌司炀……我好想你……” 肩头忽然传来湿热的东西,直到仿佛是闻到让她最敏感的血的味道,苏瞳募然一惊,倏然后退,转头看向滴落到自己肩上的血迹,双手依然小心的抓在他手臂上,却隐隐发颤的盯着自己肩上的血,直到终于看见凌司炀面色惨白无奈的低叹,看到他嘴角细细的一丝从嘴里流出的血迹,直到他微微闭上眼无力的靠向她怀里,苏瞳才募然整个身子一震。 “凌司炀?!” 终于回过了神,苏瞳手忙脚乱的连忙蹲下身,看着他无力的从椅子上跌下来,就像是三年前一样气息微弱的吓人,这才发现他哪里有些异样,连忙坐在地上,紧抱住他忽然间就冷的彻骨的身子,低下头擦去他角的血迹,颤的声音轻唤:“司炀……?” “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凌司炀……”她抬起手,握住他冰凉的手腕,慌乱中探不出许多,只知他脉搏的跳动静的可怕。 “你究竟怎么了?你告诉我……凌司炀!不要睡……不要睡!”苏瞳慌忙按着他的人中,看着他自己微微蹙着好看的眉宇苦笑着,心底更是一片惊慌:“司炀……” 身后传来童薰儿的喊声:“啊!疯女人,你快放开他!他又吐血了!老天爷!你这疯子快放开他!你这样会害死他的……快放开啊……” 童薰儿跑上前就要把苏瞳拉开,苏瞳却圆睁着眼甩开她,双臂紧抱着怀里愈加冰凉的凌司炀,深呼吸一口气,转眼瞪向被她挥的跌坐在一旁的女人:“你之前说他常常吐血?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我哪里知道!!!!”童薰儿骤然大叫,也瞬间红了眼:“我才在他身边一个月而己!他一直都是这样!” 苏瞳顿时更加抱紧了怀里的人,转头看向十三抱着已经呆住的小白站在身后,不由得急忙的哀求:“十三!求你帮我!有没有马车!我要把他带去药铺,他不能有事!十三我求求你!求你帮我叫马车过来!他不能死!” “我不能再失去他——” “十三叔叔……”小白呆呆的转眼看向正抱着自己的凌景玥,小小的手轻轻摸了摸他微凉的脸:“我们听娘的话,娘说要叫马车过来,我们帮帮娘,好不好哇?” 第290章:小白兔,我带你回家 十三这才回过神,见苏瞳一脸紧张的抱着怀里看起来万分憔悴的凌司炀,忍下心头种种的波涛汹涌,看似无恙的点了点头,便将小白轻轻放下。 “等我。”十三定定的看了一眼苏瞳,便转身出门以轻功火速离开。 “司炀……坚持住,我不会再让你有事了!乖,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就算是拼了命我也不会让你再离开我!”苏瞳俯下头,在他冰凉的额上落下细细密密的浅吻,紧紧的抱着他消瘦许多的身体:“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你不会有事的……”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一旁的童薰儿依然跌坐在地上,冷冷的看着苏瞳的样子:“凌司炀是什么人?这是他的名字?” 为什么是这么熟悉的名字,似乎是在哪里听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作者:囧啊,鲸鱼不怕被bs的跳出来吼一下,我们家小白兔好歹是皇帝,她一个在最边缘城镇在青楼里长大的姑娘就算不清楚,也好歹偶尔听到过皇帝的大名,肯定有些耳熟,我囧囧的滚了……) 苏瞳顿时转眼看向童薰儿,却没回答什么,只是淡淡的看着她,这才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的冷声问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既然还活着,既然能从那样必死无疑的情况下活了下来,那就应该健健康康的活着,为什么他看起来反而苍白的吓人,甚至竟然像童薰儿说的一样,常常吐血? 怎么比起他曾经中了子母蛊时还要严重,甚至命玄一线稍有不小心就可能会一命呜呼。 这三年里他究竟是怎么过的? 究竟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他为什么会常常吐血?莫痕呢?他身边的那四个形影不离的侍卫哪里去了?你们为什么会住在这里?他能花大钱把你从留君醉赎出来,不可能没有钱住在好的地方,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 童薰儿冷眼回视进苏瞳那冰冷的逼问自己的模样,顿时站起身大叫:“我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多月前我在街边买胭脂,带着面纱,可是在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有一阵风吹过,他看见我的相貌后就记住了我,那一晚就去了留君醉,将我赎身!可是我刚刚随他离开不久,不出几日他身边那四个人就忽然间不见了,而他身边也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留下,没有人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问什么,他也不答,久了我就不问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他不愿说我也不逼他,可是谁知道我们才刚到这里生活不久,就遇见你这么一个疯女人!他身体不好,风一吹都会倒下去,严重时就会咳血!我想尽办法弄药要替他医这个怪病,可是他总是说没用!我怎么会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啊!!!” 说时,童薰儿一脸难过的看着被苏瞳紧抱着的人,抬手用力擦去眼泪,狠狠瞪着苏瞳:“你确定你能治好他么?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刚刚一直要逼问他!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你刚刚那样逼他……你分明就是在害他!” 苏瞳再也说不出来话,本能的紧抱着怀里的人,咬着唇打量他闭着眼蹙着眉于脸上白到了几乎透明的气色,倏然指尖多了几根银针,在他胸前几个穴道刺入,这才将目光转向他微微睁开的双眼,虽然只是一条小小的缝隙,可是苏瞳知道他在看她。 她连忙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小心的抬手轻抚着他冰凉的脸,手指轻轻擦去他嘴边的血迹,然后温柔的一笑,微微俯下头在他眉间轻吻:“不会有事的,答应我,别再离开我好不好?” 他未回答,只是微微转开头,试图起身推开她。 苏瞳连忙紧抱住他的身子,紧紧抱着他的头不肯放开:“不要……别推开我……” 他蹙了蹙眉,仿佛极不想她碰他,仿佛讨厌极了她这样。苏瞳却怎么也不肯放开,只是心里难过的要死。 一直在门边的小白眨巴着大眼睛,小心的看了看站在一旁一脸不愤却不知要怎么救凌司炀的童薰儿,又看了看自己的娘紧抱着那个人。 一双大眼睛闪了闪,忽然间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小小的矮矮的短短的身子走到凌司炀身边,抬眼看了看眼前眼睛红红的苏瞳,又低下头像模像样的打量了一下今天救了自己,现在却被自己的娘哭着紧紧抱着的大哥哥。 小白忽然小心的抬起温暖的软软的小手,像个大人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咧开嘴咯咯一笑:“大哥哥,你别怕!娘说生病了就要吃药!大哥哥你生病了!娘如果逼你吃药的话,你只要先吃一棵酸梅再喝药就没那么苦啦!” “然后……然后喝完药,再吃几个酸梅,再睡觉……第二天病就可以好啦!”小白笑眯眯的看着凌司炀正看向她的微微睁开的眼睛,顿时又是咧开嘴笑的万分甜美可爱。 不知为什么,小白忽然间认为…… 这位漂亮哥哥未来一定会娶自己! 不知为什么,小白忽然间就是觉得,这位漂亮哥哥和自己太有缘分了,她一定要缠着娘让她嫁给他…… 嗯,就这么定了。 她要做个乖宝宝,从现在开始就在这个漂亮哥哥心里有一定的地位,以后他一定会娶自己当娘子的。 顿时,小白忽然一派天真的笑的满眼亮闪闪的,忽然间俯下头,在他冰凉的脸上用力亲了三口:“啵!啵!啵——” 第291章:比谁更狠 顿时,小白忽然一派天真的笑的满眼亮闪闪的,忽然间俯下头,在他冰凉的脸上用力亲了三口:“啵!啵!啵——” “那,漂亮哥哥,小白亲了你三下,你就要乖乖吃药哦!不然我和哥哥就要娘抱着你睡,让你尝一尝每天早上娘的神腿功夫……这样你就知道,不听娘的话,会有多么惨痛的代价!这样你就也会变的好乖好乖……” 说着,小白蹲下身,笨拙的抬起小手,一下一下轻轻摸着他的头发,笑眯眯的样子,像极了苏瞳曾经那种似是偷了腥的猫儿一般的神色,而那张可爱的小脸,却与他有着几分相似。 看着那仿佛真的像是和乐融融的一家人,童薰儿倒退了一步,无法接受这忽然间的变故,可是那个小姑娘的脸,却是与她的这个心上人像极了,她要怎么说服自己…… “你们……”童薰儿咬了咬唇,紧紧盯着那个被那个女人称做凌司炀的男人,那个她一眼便打算终身相随的心上人,那个让她在青楼里冷漠了十几年的心悄悄泛起涟漪的男人,他微微转过头,正在看那个三岁不到的小姑娘。 “大哥哥,不要怕……”小白笑眯眯的双臂张开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口,还没够,又亲了一口,咧开偷到腥了似的满是口水的天真笑脸,抬起眼看向正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苏瞳,不由得更是笑开了花:“娘!” 小白抬起手,软软的手指在苏瞳脸上滚滚落下的泪痕处笨拙的擦了擦:“娘!你羞羞脸!不要哭嘛……再哭就羞羞脸……小白去叫哥哥一起给娘羞羞脸!” 苏瞳忽然破啼为笑,却是笑了一声更是抱紧了怀里冰凉的凌司炀,见他嘴边的血迹越来越多,连忙抬手小心的替他擦试:“司炀……” “好多血哦。”小白蹲在一旁,看着凌司炀嘴边的血,一脸害怕的样子,却双眼依然直直的盯着,小心的想要抬起手去摸一摸:“大哥哥你痛不痛?” “司炀……怎么会这样……这么多血!”苏瞳忍不住手上的颤抖,在他嘴边颤抖着用力的擦着:“怎么会这样……” 忽然,他缓缓抬起手,依然未看她,微睁着眼不知是看向何处,冰凉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擦血的动作。 “你……”苏瞳蹙眉。 “我没事。”他用嘴型告诉她,却根本就说不出话,然后,似乎是将全身所有仅剩的力气都放在那只手上,一点一点,将她的手推开。 然后,挣扎着要自己站起身…… 一旁的童薰儿见状,连忙快步走过来,俯下身出手扶住他胳膊,凌司炀一见,顺手轻握住童薰儿的手腕,借着她的力气要起身。 门外已经响起了马车由远而近的声音,苏瞳一见凌司炀要与童薰儿站起来,连忙起身,拉住他的胳膊:“司炀!不要这样对我,我带你去治病!不管你是中毒还是内伤,我都不会放着不管的!你知道,你明明知道我懂医术……你……” “不必麻烦。”他淡淡看了一眼她紧握在手臂上纤细的手指,淡漠的轻轻甩开,转身任由童薰儿扶他。 马车的声音停在房外,苏瞳凝视着凌司炀缓步随着童薰儿走的背影,看着他艰难的移动脚步,嘴里蜿蜒而出的鲜血滴落在地上一片。 “可以走了!”十三将站车夫将马车停在门外,便快步走进木屋。 话音刚一落下,却忽然见苏瞳孤零零的站在那里,背对着门口,目光直视向身前童薰儿与凌司炀的背影。 “苏瞳……?”十三走上前,站在她身旁,见她双眼通红的直直的盯着那两人看:“你……” “十三,凌司炀的武功出神入化,三年前你本来输给了他,是不是?”苏瞳面无表情的依然瞪着那两道仿佛没有走进他们的世界的背影,淡淡的说道。 十三面色一紧,尴尬的抬手摸了摸鼻子:“现在说这事干什么?” 说时,垂下眼眸,看了一眼苏瞳努力的平静的说话,可是双拳却已紧握,指尖嵌进手心,双手用力的握着直到颤抖,有着淡淡的几滴腥红从她手心里滴落出来。 “想扳回一局么?以他现在的身体,打不过你。”苏瞳淡淡的凝视那道身影:“把他给我弄上马车!他要是不肯,就算是给我用强的也要把他压上去!” 说时,苏瞳陡然睁大双眼,咬紧牙关看着凌司炀的背影:“他要是反抗!我马上就杀了这个童薰儿!要比心狠,凌司炀你相不相信我苏瞳绝对也可以比你更狠!!!” 看着那两道相扶的身影微微僵滞,苏瞳隐去眼底酸溜溜的苦涩,满眼寒霜的沉声警告:“我不管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我警告你,今天你要是不跟我走,我不仅会杀了童薰儿,我还会杀了你的女儿你的儿子,杀了你的亲弟弟,再杀了我自己!一了百了!要不要和我赌一赌,看看我这个让你恨到了连相认都不愿意去认的女人究竟还有多心狠!!!” 十三一直盯着苏瞳的手看,见她手心的血越来越多,更是蹙眉:“苏瞳……” 第292章:不会甘休 “凌司炀!我找了你整整三年!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来重新折磨我?!我跋山涉水好不容易找到你!就算你他.妈的现在是一具白骨我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带回去!你以为我苏瞳可能会把好不容易找到的人轻易的就丢弃在这里?你以为我苏瞳他.妈的就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吗?!!!” “娘……”小白有些害怕这样红着眼晴满眼说不出的怒意和悲愤的娘亲,有些害怕的站在门口圆睁着眼。 十三有些看不下去,见那个童薰儿根本不理苏瞳,固执的要扶凌司炀进里边去休息,顿时旋身飞过倏然站在他们眼前,抬手一把扣住凌司炀的手臂。 童薰儿眼里散发出火光仇视一般的瞪向十三,固执的还是要拉着凌司炀往里走,不想再理这些怪人,十三却是定定的看着眼前一脸苍白的男人,见他的双眼正淡淡的看向他放在他手臂处的手。 “别再让她难过。”十三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说心里没有愧疚是假的,但是说他还活着,他也分不清是该喜还是该悲,或许喜总是大于悲的,至少他凌司炀,是他的骨肉血亲,他们是亲兄弟,他是被这个叫凌司炀的兄长用着特别的方式保护了十几年的凌景玥。 “三年前,她疯了一样的背着昏迷不醒的你挥着剑去杀人,她要带你离开,她爱你爱到了骨子里,三年来只有苏瞳一个人相信你还活着,也只有苏瞳一个人一直在坚持着寻你,你定是知道,否则不可能出现在东安城。” “七哥。”十三忽然小心的轻唤,因为童薰儿在场而不能叫皇兄,而那一声七哥,却骤然使一直淡漠的看着十三的手的男人缓缓抬起眼。 “七哥,我们都了解你,如果你不想见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附近。别再这么折磨她,三年的时间已经把曾经那个嚣张的女人摧.残的只能苦苦的哀求苦苦的守望,甚至只能用着这种悲愤的方式无助的对你呐喊,她已经经不起太多的风吹雨打了,别再让她难过,转过身,去看看她。” 十三的手用力的抓着他的胳膊,眼底是坦然的温情和无奈。 天知道,让他说出这样的话自己有多痛。 “十三!不要跟他废话!把他给我带走!”苏瞳忽然怒斥,双眼依然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凌司炀的背影:“马上!” 十三无奈,倏然一把扣住凌司炀的肩膀:“七哥,得罪了!” “哎你!你们这群野蛮人!快放开!”童薰儿一急,连忙伸手就要用指甲去抓十三的衣服。 十三挥开她,正要反手将凌司炀扶住时,一直静默不语的人终于淡淡开口:“放手。” 声音很低沉,很轻,很虚弱。 “别说是苏瞳要将你带回去,今天就算是只有兄弟我站在这里找到你,也绝对要将你带走!”十三忽然笑了笑,擒着一丝冷笑便要将凌司炀转过去。 倏然,手腕被人轻轻握住,不轻不浅的力道,十三一滞,看了一眼忽然出手的凌司炀:“都病成了这样,还打算贸然动武?到时内力溃散冲击心脉,神仙也救不了你!” 凌司炀不语,面无表情的将十三的手推开,若有若无的叹息,缓缓轻道:“童儿,把这些人请出去。” 童薰儿顿时转过身瞪向十三:“喂!刚刚一个女人缠着我家相公也就罢了!你一个大男人还纠缠个什么?快放手……快放手!!!” 童薰儿冲上去,一把抓住十三的胳膊。 十三不耐,又深深的凝视了一眼凌司炀毫无波澜的眼眸:“我这辈子也未曾真正看懂过你!既然你想来真的,我便也就奉陪一次!” 说时,甩开童薰儿有些碍事的手,瞬时点住凌司炀肩处的穴道,见他微蹙眉宇因为血液瞬间缓滞而嘴边再次缓缓流出腥红的血,不由一滞:“你……” 苏瞳在后边也看见凌司炀忽然趔趄了一下,一口血瞬时吐了出来,无力的半跪了下去,顿时一惊,快步上前:“司炀?!” “呀——”童薰儿连忙也要冲过来,却忽然被十三拉住点住穴而不能动,不由大叫:“放开我!” 十三没去理她,转身见苏瞳匆忙的按凌司炀的人中,用着所有暂时能用到的方法替他止住胸脯中向外涌的血,不由忙俯下身:“快,先上马车,回药铺!” 苏瞳连忙点头,被凌司炀这莫名奇妙的的身体状况惊的几乎连仔细分析的能力都忘了,连忙和十三一起小心的将挣扎着要起身的凌司炀扶起来走到外边。 直到将他扶进马车,十三对苏瞳点了一下头,便又回去抱起小白,又看了一眼定住的童薰儿那憎恨的眼神,淡淡的交代了一句一个时辰后穴道自会解开,便面无表情的离去。 待十三抱着小白坐在马车前边与车夫一起,苏瞳感觉到马车开始晃动前进,便连忙伸手一把将虚弱的凌司炀扶坐起来,小心的以银针封住他的血脉,努力保持镇定的握住他冰凉的手腕探测他的脉向。 探了一会儿,苏瞳募然拢起秀眉,低头看了一眼微蹙着眉宇却无力睁开眼的男人,顿时一边小心的搂着他,一边解开他的衣襟…… 第293章:不要再逞强 凌司炀身上斑驳的衣服被解开,苏瞳瞬时倒抽了一口冷气,惊愕的盯着那三年前那些箭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凌司炀身上有着一半的凤凰血,以正常的情况来说三年的时间,应该是早已经愈合的看不出任何痕迹。 就像是他曾经一样,受过的伤慢慢都会愈合,有凤凰血的人伤口向来愈合的极快。 可是他身上那些痕迹,仿佛是经过什么长期浸泡而使伤口溃烂,仍带着淡淡的痕迹。可是他心口处,为什么会有一片乌黑的东西。 苏瞳小心的抬手轻轻摸了一下他心口处那个仿佛藏在皮肤下边的黑云,骤然见凌司炀更深的蹙了蹙眉。 苏瞳连忙两手收了回去,不再碰,不想再让他疼。 可是……老天…… 谁能告诉她,这三年凌司炀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谁能告诉她,这三年里他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那些伤口的痕迹到现在还在,为什么他心口那片黑云看起来那么古怪。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应是已经到了药铺门前,苏瞳连忙将他衣服系好,小心的紧紧拥着凌司炀微凉的身体,满心控制不住的恐惧:“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不肯认我?为什么伤口还有痕迹?为什么心口会泛黑?为什么会吐血为什么会这么虚弱?为什么不早早的出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司炀……究竟怎么了?” 车帘被人揭开,苏瞳连忙擦了一下眼泪,在十三的帮助下一起将凌司炀抱下马车,来不急向任何一个人解释许多,匆忙的扶着他进自己房里,叫十三帮她弄来热水,其他的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外边传来小楠谨的疑问和小白大声的绘声绘色的形容,还有十三有些担心的目光。 苏瞳顾不得许多,将房门关好。 转回身扯开凌司炀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撕开,扔至地上,又连忙用布巾沾着温水替他擦拭身体,虽然他身上那些三年前的箭伤确实已经愈合了,但是路过那些不该还存在的淡淡泛白的痕迹时,苏瞳却还是本能的怕弄痛他一样小心的轻拭。 直到她吩咐外间等候的药铺伙计拿来人参,连忙切成片,小心的掰开凌司炀的口将之放在他嘴里含着,又忙以银针刺穴让他有疼痛感不至于在昏睡时没有神智,又仔细探了一下他的脉向,隐约察觉出了什么,却不确定。 只能小心的将凌司炀刚刚吐出来的血收集了一点点,放进玉盒里。 又写了一味虚名补血的药方交给伙计让他快去熬一碗过来,之后便是一直以自己的手搓着凌司炀微凉的手,时不时检查他全身的经脉和白晰的皮肤上隐约能看得出来的血管和筋脉的颜色。 须臾后。 “怎么会这样……”苏瞳忽然无力的坐在床边,双目愣然的看着沉睡的男子。 手轻轻爬到他的手上,渐渐收紧,渐渐握住。 没多久,房门被人敲响,是十三的声音:“伙计将药熬好送来了,我让他回去休息,我,方便现在进去么?” 苏瞳连忙抬起双手擦了擦眼睛下边的两行清泪,又吸了吸鼻子,努力扯开一抹微笑:“进来吧,十三。” 房门被推开,十三走进,将药碗递给苏瞳,苏瞳努力的笑着接过,道了声谢谢。 “他怎么样?为什么会这么虚弱?”十三轻问。 苏瞳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笑意,勉强扯了扯唇:“……可、可能是三年前箭伤太重,留下的病根未完全治好,所以内脏有伤,才会这样。” 十三定定的看着苏瞳明显是在说谎让他放心的神色,没点破她,转眼看了看安静的睡着的男人:“他会好么?什么时候回宫,我也好昭告天下,我们耀都皇朝的陛下真的没有死,他回来了。” 苏瞳没说话,勉强的安静的笑了笑,隐去眼底的担心。 “应该……会很快……” 倏然,渐渐变的冰凉的手指被人握住,苏瞳抬眼,看向十三忽然靠近的脸,呼吸一滞,微微向后缩了一下。 “本想四五日后再离开,不过现在我打算天一亮就回皇都,苏瞳……”他忽然一顿,定定的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唇,微微靠近,却还是没有吻下去。 他笑了笑,在她眼前很近的距离,让她看得清清楚楚他凌景玥这一辈子都不会真的放弃她,紧紧握着她的手,低哑的轻语:“难过的时候,不要再逞强,十三这一辈子都会等你,或者下辈子,下下辈子,老天有眼,总会有一世,你是可以属于我的,对不对?” “十三……” 他忽然抬手,温暖的手指轻轻放在她嘴上,温柔的目光深深的凝视她眼里的难过:“想哭的时候就哭,想笑的时候就笑,不要因为任何人而改变自己,我想,我们都喜欢那个嚣张跋扈什么也不怕的苏瞳,那个一点也不软弱的苏瞳,那个聪明的也大仁大义的苏瞳,那个敢爱敢恨的苏瞳,不要改变自己,不然我会心疼。” 苏瞳想要说话,却还是被他用一指轻轻压住双唇不能发声,抬眸盯着他温柔的含着淡笑的眼神。 “还有……”他忽然垂眸,闭上眼,静默了好久,才再次睁开眼,直视进苏瞳的眼里,笑着轻声道:“偶尔,想想我,想想你的十三,因为他会一直想着你,念着你……爱着你。” 说罢,十三忽然放下手,一把将她抱住,在她光洁好看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苏瞳仿佛是感觉到有一滴温热的东西落在自己发间,感觉到十三紧抱着自己的双臂在颤抖。 然后,他松开她。 毫不留恋的转身,生怕是会被什么东西牵绊住,生怕会后悔一样快步的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苏瞳默然,缓缓抬手,手指在额头掠过,然后放下。 看到指尖沾染上一滴晶莹的液体。 第294章:喂药 三日后—— “娘!”小白在门外叫嚷:“为什么不让小白进去嘛!小白要进去看大哥哥……” “凌念白,不要吵娘!没看见娘在端药?快过来!”小楠谨的声音也在苏瞳的房门外骤然响起。 “哎呀!小白都三天没有看见大哥哥了!娘!你让小白进去嘛!” “凌念白!” “噫?你们两个怎么还在家里?早上的时候老娘不是已经叫小伙计送你们两个去城西学堂跟先生念书去吗?哎呀呀!凌念白呀凌念白!你居然和你哥哥一起逃学!才刚刚进学堂两天就学会逃学了是不是?!”苏瞳的声音也陡然响起,清脆明亮又带着淡淡怒意:“凌楠谨,快带你妹妹去学堂!不然老娘今儿晚上连你也一起打!” “娘,学堂的先生说要我和小白换一个先生教……” “换先生?为什么?……你们两个,是不是谁惹祸了?不行,等我明天就去找你们先生去!” “才不是才不是!是先生小说白和哥哥都太聪明了!他问我们什么,我们都能答!” “臭丫头你还狡辩……小小年纪就不好好读书!!!” “才没有!娘,人家东哥哥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小白不想去学堂,在学堂里边还有小牛他们,我才不想和他们一起背书,不要嘛……” 苏瞳顿时觉得自己被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咬了咬牙:“凌念白!你不觉得自己的理由太烂了么?”这丫头平时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儿,哪里有能被人欺负的时候? 上一次被小牛带着一群小孩子围攻,怕也是因为小白做了什么过份的事情,否则小牛那孩子就算是再不懂事也绝对不会气成了那样。 “没有啦……” “少废话,快去学堂!” …… 门外的声音杂乱的传来,直至房门被人自外边推开,再又轻轻合上。 淡淡的药香越走越近,苏瞳将药碗放在一旁,抬手揭开床帐,忽然僵住。 微微俯下头,对上一双淡淡的正看向自己的熟悉的眼眸。 “你醒了?”苏瞳顿时扯唇一笑,坐到床边,将他被子下边她给他新换上的里衣的衣襟弄了弄,又将被子给他盖严实一些:“怎么样?身上哪里痛?或者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我帮你看看!” 凌司炀淡淡看着她,眼底依然平静的仿佛陌生人一般。 但苏瞳知道他记得她,他什么都记得,只是他会这样对她的原因,苏瞳只猜得到一二,更多的,或许她需要时间去弄清楚这三年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饿不饿?司炀?”苏瞳难得在他面前这么温柔,说话这么小心翼翼,微微俯下身细细看着他的脸色:“既然醒了,先吃药,然后再吃东西,好不好?” 见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苏瞳假装不以为意的连忙笑眯眯的端过药碗,盛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小心的吹了吹,感觉不烫了,这才放到他嘴边:“来,乖,张口。” “来嘛!张口,来,说一声,啊——”苏瞳极耐心的笑看着他平静似湖的黑眸里,见他依然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却不动,鼻尖一酸,顿时收回手将勺子放回碗里。 “是不是躺着喝药会不舒服?你想坐起来?”缓了一会儿,苏瞳忽然又笑着,将手中的碗搁在身旁,双手小心的将他身上的被子微微揭开了一小块,扶着他坐起身,顺手将他的头发轻轻理好,在他背后放上软垫给他靠着,见他依然没有挣扎没有拒绝也没有配合,苏瞳像是在摆弄一个任由自己摆布的娃娃。 可是这明明就是她的凌司炀啊,那个曾经一笑倾城无邪,二笑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凌司炀啊。 他为什么会这样? 见将他扶成靠坐在床边的一个舒服的姿势,苏瞳却怎么也放不开他的手臂,轻轻握着他的手臂,缓缓下滑,将右手放在他垂放在被子上的手的手心里,又用左手来控制他的手,好让他握住她的手。 可是只是握了一会儿,他便忽然间将手微微展开,不再相握。 苏瞳盯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忍住苦涩,勉强笑了笑:“司炀,我们吃药吧!你身体太虚弱了,你刚刚也听见了吧,小白和楠谨在外边竟然为了想要看看你而逃学呢!我都忘记告诉你了,我两天前让两个孩子在城西的学堂跟着先生读书识字,他们以后一定会比你还聪明,你说对不对?毕竟,是那么聪明的你和这么这么聪明的我的孩子,对不对?” 苏瞳一脸的笑,努力的扯着嘴角:“你要吃药,这样身体就好了!不然被小白和楠谨看到自己的爹爹竟然会病秧秧的,一定会难过的,你想让两个还不到三岁的孩子这么担心你么?” “来,乖,张嘴吃药!”苏瞳笑眯眯的又盛了勺药,放在嘴边轻轻一吹,再移到凌司炀的嘴边,小心的将勺子在他双唇的缝隙中轻轻揭开,又碰了碰他的牙关,他未拒绝,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缓缓的微微张口。 见他肯吃药了,苏瞳忍住呼之欲出的眼泪,连忙继续喂他,每一次看见他乖乖的将药咽进去,看到他喉咙轻轻的动一动,她就觉得应该足够的幸福了。 第295章:苏瞳怒了 直到不算是太大的碗见了底,她这才连忙用布巾轻轻擦了一下他嘴角,然后像是对待一个生病的孩子一样,温柔的轻轻摸着他的脸:“苦吗?要不要我弄些梅子给你吃?” 问完后,苏瞳就后悔了。 她不是不知道小白兔从小到大即便是生命也很少吃药,但就算是吃了,他也不曾敢说过一声苦,连毒药都敢自己捧起来去喝的人,连拓跋玉灵给他的伤害都能自己一个人背负了二十几年的人,还有什么苦能让他说出来一句? 不由的,她连忙双手握住他轻放在被子上的手,紧紧握住,举起来放在自己脸上,让他的手心在她的脸上贴着,只觉得好凉好凉。 苏瞳贪恋着他的手掌,用脸轻轻的在他掌心磨蹭,眼底是有些抓不住的幸福:“凌司炀,我又能抓到你的手了!” “知不知道那天我看见你时,忽然间就只觉得全世界的花都开了一样,我找寻了三年,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你终于肯出现了,那时候我只觉得自己幸福极了。你说,你要和我去梨花谷,你说我们要在青山绿水的地方好好生活,你答应过我你要学耕地,我去学织布,我们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们和我们的孩子,一起好好的生活……” “你知道吗?我多希望可以一个不小心就能和你白头皆老,我多希望你未来的几十年都只属于我一个人,只有我苏瞳看得到你这个好看到吓人的小白兔渐渐老去,看到你渐渐满头白发,看到你的脸上爬满了皱纹……我们一起临江垂钓,你钓大鱼,我掉小鱼,我们的孩子去捉小虾米……我们过平凡人的平凡生活,安安静静,一世到老,好不好?” “那时候,你流了好多血,我好怕……怕你真的离开我……” “我那时候多希望你能睁开眼睛,能听得到我对你说的话,我那时候好后悔自己总是对你不够温柔,你是银风的时候我欺负你,你是凌司炀的时候我骂你打你不理解你,我竟然对你这么狠,我自以为是的以为所有人都伤害我,却从没想过你会不会也有委屈。” “凌司炀,我好想你。”苏瞳俯下头,将眼泪埋在他手心,小心的在他手心里轻吻,哽咽着抬眼看向他正凝视着自己的双眼:“你是不是很怨恨我?” “其实我那天说的都是气话,我才不会杀人呢,但是你不认我,我只好用那种方式大喊着,不然我怕我会难过的要死。凌司炀,你知不知道你不认我的时候,我心里边好疼,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真的爱惨了你这个腹黑极了的男人。”说着,苏瞳忽然勉强的笑了一笑,抬手擦了一下眼泪:“好了,我不说了!就是因为你,你不认我,才让我忽然哭哭啼啼的像个小孩子一样似的!我去叫人给你弄吃的东西,这样你才会有力气。” 说着,苏瞳连忙又用衣袖擦了一下眼泪,见他微微合上沾满了她泪水的手,不由抬眼看向他的眼睛。 那双眼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终也是被他从小就学会的强大的控制力压制下去,可是苏瞳却看见了,不由得紧紧盯着他淡然的双眼。 缓缓抬起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其实,司炀……我很想知道,你的身体里为什么会有那么重的罂粟毒……” 顿时,被自己握住的手轻轻抽离出去,绝决又冷漠,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忽然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很浅很淡,没有任何含义。 苏瞳没再多问,她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让他清楚,她已经知道他身体虚弱的原因了,她也需要时间去研究,更也需要他告诉她,这三年里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这罂粟毒为什么会蔓延他全身,完全混入血中,根本就没有可能解得了。 转身出门叫人去准备些清粥和清淡些的参鸡汤,交代完后苏瞳转身回房,却见凌司炀已经揭开了被子,坐在床边正要站起来。 苏瞳顿时一惊,快步走上前在他勉强站起身的那一刻及时扶住他,一手搀住他的手臂,一手轻轻环在他腰间,抬眼瞪向他苍白的脸色:“你想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他忽然叹笑着开口,淡淡看了她一眼:“谢谢救命之恩,苏……姑娘……” 有那么一瞬间终于有一个东西在脑中在心头爆开。 “苏姑娘?!!!”苏瞳倏然拧眉,这几天憋的所有火气和委屈顿时蹭蹭上涨,旋身双手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凌司炀一把推了下去让他坐回床边,明亮的双目圆睁着看向他平静的却终是微微染上一丝诧异的双眼。 “凌司炀!!!你又被银风附身了是不是?你究竟还想跟我玩什么把戏?” “你这样折磨我,很有意思吗?啊?凌司炀!你看着我现在像个傻子一样的苦苦的守着你,你很有报复的快感是不是?!你想看见我难过,你想看见我哭,还是你想看见我自责的也被万箭穿心一次是不是?” “你何苦这么折磨我?如果你不记得我!如果你什么都不记得!如果你是真的忘记了这个叫苏瞳的傻瓜,你为什么要出现在东安城,你为什么又要开始跟我玩这样一场棋局!!!你究竟怎么了?你在想什么?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 第296章:放爱一条生路 “你在恨我是不是?可是这样的报复方式并不是你的做风,你究竟在想什么?” 苏瞳难过的看着他,眼里是满满的忍不住的泪,终于掉落,一滴一滴落在他垂放在腿上的手背上,看见微有些逃避的目光,苏瞳咬牙,骤然抬手捧住他的脸,俯下头靠近,双眼直直的盯进他有些朦胧的让人看不懂得眼里。 三年的时光,把她苏瞳满身的刺都已经磨平了。 她此生唯一的愿望只是找到他,看到他活着就好,如果他曾经真的失望过,真的气她,真的怨她,她宁可他杀了她还是怎样。 可是现在,这个终于重新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这个依然如初的男子,他却这般古怪又漠然,明明他是凌司炀,明明他记得她是苏瞳,明明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为什么他要在三年后才出现,为什么他看见自己的孩子和曾经熟悉的一切人都没有感觉。 “凌司炀,你痛吗?”定定的看着他许久,双眼牢牢的盯着眼前进在咫尺的双眼。 他不语,微微偏过头,笑的温柔,温柔的有些诡异,却又那么那么的熟悉。 “不许不看我!”苏瞳顿时气愤的用力扭过他的头,让他看着她:“我又不是魔鬼,我又不是满脸麻子,你干吗不看我?你是不敢,还是不愿意看?就算你现在是在折磨我,我请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只是在折磨我!我求你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司炀……” 温暖的手指,缓缓的在他干净又略显苍白的脸上轻抚,仿佛这是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小心的生怕轻轻一碰就会消失了。 苏瞳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她能再遇见凌司炀,她一定不会再凶他,不会再伤害他,不会再去一而在在而三的自以为是的不去理解他,她会小心翼翼的看清楚他的心,只要他肯,只要他原谅,只要他能温柔的再唤她一声瞳儿,她苏瞳宁可背弃两生两世所有的怨言所有的执着,她宁愿只为了这个男人而去学着温柔,她宁愿只守着这个她太爱的男人一生一世,她不再强求其他,她只想看到他开心,看到他好,看到他真心的笑,看到他未来的一切一切都是幸福的,而不是像曾经他过去的二十九年,整整二十九年的孤寂悲凉,连个像样的童年都没有。 她宁可放下属于苏瞳的所有执着,只想用未来的余生,所有所有的时间去陪着他,爱着他。 食指微有些颤抖的轻轻划过他俊挺的眉宇,轻轻划过他的眼角,轻轻划过他的鼻梁,仿佛俏皮的用指尖在他好看的鼻尖上轻点,再轻轻划过他微微泛白的嘴,无比珍惜无比留恋的细细的深深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 真实的凌司炀。 她用了三天的时间看清楚现在真的不是梦,可是这个终于在现实中重新回到她身边的男人,却仿佛心底多了一道异常坚韧的屏障,将所有的一切都隔绝,特别是,隔绝了她这个叫做苏瞳的女人。 食指轻轻回到他的鼻梁,温柔的轻抚,明明眼里闪着泪光,却偏偏硬是笑着,满眼的爱,勾着嘴角,笑的好暖好暖。 “凌司炀,你怎么可以这么不乖……” 倏然,正在他脸上轻抚的手被他轻轻握住,又轻轻的扯开,微有些强硬的却又不失温柔的将她的手拉到了下边,缓缓转开有些避不开的眼神,缓缓闭上眼,无奈的轻叹:“于礼不合,烦请放开。” 苏瞳温柔的目光瞬间僵滞,随即便被一片狂怒的火光蔓延侵蚀,双眼通红的盯着眼前不看她的男人,几乎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低问:“你……说什么?” 他不再说话,只是勾了勾唇,转回眼淡然浅笑的看着她,眼底是熟悉的温柔,也是熟悉的满是迷惘的淡漠。 “烦请姑娘,放开手,还在下一条生路。”很浅的声音,他仿佛在笑,眼底柔柔的目光轻锁着她的脸。 “放我一条生路,好么?”他笑,搅动了一池的春水,迷惑人心,依然那么让人沉醉。 苏瞳呆愣住。 他浅笑着,轻轻推开她僵硬在他身上的手,挪过身子,缓缓站起身,却似乎是身体极不舒服却还勉强的背对着她,一步一步,有些无力的缓步走向房门,头也不回。 “生路……”苏瞳依然保持着站在床边的有些僵硬的姿势,直到听到门里边的木栓被轻轻拿开的声音时,才募然转首看向那个想要打开房门就要离开的男人。 “生路?”她微微尖锐了些声音,仿佛很是奇怪又很是惊愕,满满的不敢置信的转头狠狠的瞪着那道消瘦却依然飘逸如初的背影。 “凌司炀,你的生路是什么?得到了心又再失去了心,无痛无爱就是你的生路吗?”苏瞳忽然间就笑了,笑的满脸的泪,声音冷冷的,视线冰冰的,锁着那个缓缓打开房门的依然没有回头的男人。 “木阳城下,如果你迟了一刻,我若是一箭穿心,那便是你我都有了生路,九合山顶,如果你没有跳下去,我若是粉身碎骨,那便是你我都有了生路,三年前皇宫政变,你若是没有就那样倒下去,我若是真的选择,或许也便选择了一条适合你我的生路,可是没有,你没有放手过,你又凭什么要让我放手?凭什么现在让我给你一条生路?凌司炀……其实你也不过是一个自私的人,你自私的去承担,你自私的失踪又出现,现在自私的让我放开你……” 第321章:你叫我什么 眼看着凌司炀勉强笑了笑却仿佛有些支撑不住的向下倒去的模样,苏瞳连忙一边扶住他一边抬眼看向那边似乎也有些吓到了的小白和楠谨:“快!快过来帮我扶着他!如果你们还想要爹的话!全都给我滚过来!” 小楠谨一脸孤疑的看了看,小白抽抽搭搭的转头又看了一眼楠谨。 “哥哥,小白想要爹爹……”小白忽然瘪起嘴:“小白想要……” “小白!” “小白想要爹爹……”骤然的,小白的哭声又汹涌而至。 “……”凌楠谨沉默,一边紧紧拉住小白的手,一边抬眼看向那边苏瞳一脸紧张的扶着凌司炀要离开屋顶的模样,这才缓缓动了动脚步:“我们过去看看。” “司炀,你别乱动,我们下去!我去给你弄药!你今天还没有吃血参!”苏瞳急忙的撑住凌司炀有些沉重的身体,抬手小心的轻抚向他发凉的脸颊:“别乱想,好不好?我现在什么都不求了,我现在只求你好,你能好好的活下去,陪着我活下去,其他的过去的事情,我们慢慢来,孩子在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谁,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时也会理解你的,你不要难过司炀……” “我没事……”凌司炀苦涩一笑,抬眼看了看苏瞳焦急的面色:“傻瞳儿,我没有那么娇弱,我又不是一个姑娘家,哪能说死就真的死。” “好,我们不说这个字了,我们回房里!来……” * 深夜。 苏瞳静坐在床边小心的给凌司炀喂完药,转身走出了房间。 没多久,房门被小心的开启,小白和楠谨门在门边直愣愣的看向静静的躺在床.上的脸上毫无血色的男人。 “哥,莫痕哥哥……啊不是,莫痕叔叔告诉我们的那个故事,是真的吗?” “不知道。”凌楠谨有些尴尬的看着那边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他们的凌司炀,小小声的回了一句。 “那我们现在要不要进去?”小白眨巴着眼睛,看向凌司炀,见他苍白的脸上因为看到了他们而渐渐染上一层温柔的淡笑的色彩。 “你随便,我……我不要进了……”说罢,小楠谨有些尴尬的甩开小白的手,转身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哎,哥哥……”小白一惊,转头看向凌楠谨向外跑的模样,不由得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募地转过眼又看向那边床.上的男人。 小心的迈着步子走了过去,小小的身子停在床边,用力的眨着还微微有些泛红的大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静静的浅笑着看着她的男人。 “大……呃……爹爹……”小白小心的抬起软软的小手,垫起小脚,趴在床边,将小脑袋露了出来一脸好奇的看着凌司炀:“爹爹!你痛不痛?” “你叫我什么?”凌司炀目光轻颤了一下,缓缓开口,声音虚弱却又好听的出奇。 “娘和哥哥说你是小白和楠谨哥哥的爹爹!你是小白一直都想要找的爹爹……那小白就不能嫁给你了……”说着,小白有些失望的将一双小手背到身后,扭了扭屁股,然后咧开还没长齐牙的嘴咯咯一笑:“嘿嘿!爹爹!那你以后还会不会走了?小牛他们都不相信小白有爹爹,以后爹爹要是不走了,小白带爹爹出去玩,让大家都知道小白有爹爹,好不好?” 凌司炀温柔的笑了笑,抬手,轻轻摸了摸小白软软的头发:“小丫头。” “那小白就是爹爹的小丫头!爹爹,你是不是答应了?那小白给你跳舞好不?”说时,小白的屁股一扭一扭的,在原地扭着小屁股,想要扭腰却因为太胖了浑身都是小肉肉而有些费劲儿,只好装模做样的做了几个姿势,凌司炀笑得有几分开怀,抬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小白,是不是也在怨恨爹爹?” “没有没有!”小白一脸天真地嘿嘿一笑,抬起小手紧紧抱住凌司炀的胳膊:“爹爹!小白不怨恨你!小白喜欢爹爹!莫痕叔叔刚刚给小白和哥哥讲了好多故事,小白知道爹爹不是故意抛弃我们的!” 凌司炀满眼温润的爱怜的看着小白可爱的表情,心底一片从未有过的暖意。 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一种叫做亲情的东西。 “爹爹,等你明天病好了,带小白和哥哥一起去河边抓鱼!一起去放风筝好不好?!”小白忽然眨着大眼睛嘿嘿一笑:“小牛哥和东哥哥他们常常有爹爹还有娘陪着出去抓鱼,小白也想要这样……爹爹,好不好嘛?” “好。”凌司炀温柔一笑,静静的看着小白可爱的模样:“小白想要去哪里,爹爹就陪着小白去哪里。” “那爹爹,你真的是莫痕叔叔故事里边说的那个皇帝吗?那小白不就是小公主啦?”忽然,小白双手捧着小脸,眨巴着眼睛:“那……那这样的话,小牛他们以后就不敢欺负小白了是不是?” 凌司炀浅笑,却未回答,看了她好久,才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小脸:“小白想要做公主么?” 小白瞬间歪过小头一派无邪的笑弯了眉眼:“小白要做爹爹和娘的小公主!要做有爹爹的小公主!” 第322章:童言无忌 小白瞬间歪过小头一派无邪的笑弯了眉眼:“小白要做爹爹和娘的小公主!要做有爹爹的小公主!” “这莫痕这些年来倒变的越来越像个和事佬了。”房门被再次推开,苏瞳端着一大木盆的热水走进来,一边忙着活,一边瞟了一眼站在床边圆睁着大眼的小白,刚刚在门外听见他们说的话,她猜也猜得到一定是莫痕对孩子说了什么。 凌司炀挑动眉宇,微微勾唇,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小白粉嫩可爱的小脸,目光转向正用温水浸泡布巾的苏瞳,看着她来来回回的转着忙活的模样。 “瞳儿,我没什么事,你歇一歇。” “我不累,等一下我帮你擦身体。”说着,苏瞳拿着布巾转身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小白的头:“小白出去和哥哥玩,等爹爹身体好了,就让他陪你们一起做想做的事,好不好?” “不要!”小白赫然跳上.床,一屁股坐进床里磨蹭了一会儿就磨蹭到凌司炀身边,小身子往下一倒就钻进被子里,趴到凌司炀身上,软软的小胳膊抬起用力搂紧他的腰身,将小脸贴在他胸前,软声嘟囔:“小白好不容易有了爹爹,才不要和爹爹分开!” “娘!你让小白和爹爹在一起嘛!” “臭丫头……”苏瞳哭笑不得,将手中的布巾扔了过去:“那好,你来给你爹爹擦身体!” “好呀好呀!”小白一脸兴奋,抬起小手抓住布巾。 凌司炀宠溺似地一笑,抬手轻轻刮了刮小白的鼻子:“爹爹没事,小白不用擦。” “不嘛!人家要给爹爹擦……”说时,小白嘿嘿一笑,小狼爪一伸就要去解凌司炀的衣服。 苏瞳挑眉:“哎,凌念白,可不许只擦脸脸和身上哦,要擦仔细些,因为你们爹爹身体不好,不能洗澡澡,你要给擦的干干净净的!” “嗯嗯知道!”小白继续忙活。 “还有裤子也要给脱下来,小白会不会给爹爹脱裤子?”苏瞳忽然狡猾一笑。 凌司炀顿时隐约有些挣扎的表情似是想起身将小白手中的布巾夺过来,苏瞳笑的更是得瑟,小白却一脸疑问的骑坐在凌司炀身上,手拿着布巾,抬头看看苏瞳,再抬头看看凌司炀,发了一会儿的呆,忽然红着小脸指向凌司炀的裤子:“娘!爹爹也有楠谨哥哥那样的小鸡鸡吗?” 凌司炀:“……” 苏瞳:“……” * 隔日清早。 “爹爹!爹爹你快一点!哎呀,娘!你们在干吗呀!小白和哥哥都等你们半天了!”不远处,只见小白在马车上边蹦蹦跳跳的好不欢乐。 凌楠谨见到凌司炀还是有些尴尬,却已经没有了敌意,静静的坐在马车的角落里假装看书,手中拿着一本早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的诗经,偶尔偷偷瞟一眼车帘外边正缓步走来的爹娘。 “急什么急,你再猴急猴急的我把你栓到线上把你放到天上飞去!”苏瞳一边小心的扶着本来已经没什么事的凌司炀,凌司炀拗不过她,便由她扶着,她看向小白得瑟的样子,只觉得这孩子对凌司炀已经粘到了非同一般的地步了,啧啧啧,真怕这孩子长大后有什么恋父情结,那她苏瞳可不就为难死了。 小白立刻安静了下来,小嘴紧紧的闭住,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吧的看着相依着走来的爹娘,忽然间笑弯了眉眼,咯咯一笑:“娘!小白不要做风筝嘛……娘,你和爹爹看起来好幸福!” 本来对这种事情无感的苏瞳被自己的女儿忽然这样一调凯,顿时微微的可疑的红了脸,尴尬的连忙清了清嗓子,扶着凌司炀快步走到马车边抬手给了小白一个暴栗:“快进马车里去!臭丫头!” “啦啦啦,爹和娘好幸福!爹和娘永远都不分开!啊!救命啊——哥!娘要杀人了啦——” 一路上,马车里欢声笑语,伴随着苏瞳时而被两个孩子调凯的不好意思而响起的咒骂声,和两个孩子的笑闹声,小白叽叽喳喳个不停,楠谨却是一边配合的笑两下,然后就是一边假装看书,一边小心的偷偷瞄着凌司炀。 苏瞳和凌司炀早已经看出凌楠谨的动作,皆心知肚名这孩子是心里有点不好意思。 都没有去点穿他,等到时机到了,估计楠谨这孩子也会像小白一样喜欢粘着他叫爹爹,而不是需要他们谁去故意强迫。 “对了对了哥哥!”小白忽然拉着凌楠谨蹲进角落里小小声的私语:“哥哥,小白那天要给爹爹擦身体,最后娘还是抢了去!不过小白有偷偷看到,爹爹的小鸡鸡和哥哥的不太一样……” 凌司炀:“……”(三滴汗,假装没听见) 苏瞳:“……”(黑线,嘴角抽搐状) 凌楠谨:“……”(默……) “哥哥!你快脱裤子,你脱下来给爹爹看看嘛!你们的真的不一样哎!为什么会不一样?哥哥……噫?哥哥你干吗去那边坐着!哥……”小白连忙不撒手的跑了过去,继续一屁股坐到已经快要自卑到流泪的凌楠谨身边。 “哥哥!你说嘛!为什么你的这么小?!” “凌念白!!!”小楠谨终于受不了的怒吼。 “到!” “你给我闭嘴!” “可是人家不耻下问嘛,先生说过,学问学问,不懂就要问……巴拉巴拉……” “我才不到三岁!!!”小楠谨骤然握拳红着眼睛怒吼,义愤填膺状。 凌念白:“……那要不然等你像爹爹一样大的时候再脱裤子给我看看……” 凌司炀、苏瞳:“……”(假装不在。) 第323章:最幸福的事 东安城郊外五里处。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 “啊啊!娘!你把风筝放到哪里去了?!太高啦——小白看不见了嘛——” “呀!看见了看见了!哈哈好高啊——” 苏瞳将风筝放飞到天上,极高极高的地方,细细的弦在手中婉转,微风轻扬,吹起一头青丝随风摇曳,伴随着小白在一旁开心兴奋的大叫的声音。 “娘!小白也要放!给小白嘛!小白要放——”小白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就要抢苏瞳手中的风筝。 苏瞳看了一眼,又转头看向河边正坐在满在青草的岸边静静的垂钓的凌司炀,忽尔一笑,将风筝放进小白手里。 “捉紧了,可别松手,不然风筝就飞了!” “嗯嗯知道!”小白兴奋的抓住缠满了线的木棒,抬眼看向高高的风筝,笑弯了眉眼。 另一边—— 凌楠谨静静的坐在凌司炀身边两米开外的地方,学着凌司炀的模样钓鱼,可是半天过去了,凌司炀钓上来了近十条,而他半天却只钓上来两条很小很小的鱼儿,心里憋着火气却不敢发做,只能学着凌司炀静坐的模样,一边偷偷观察凌司炀的表情,一边闪躲着生怕他发现他在偷看。 凌司炀嘴边渐渐勾起若有若无的浅笑,忽然在凌楠谨又一次偷看他时转过眼捉住他的目光。 凌楠谨瞬间满脸尴尬的连忙转开头,握着鱼杆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明显是有鱼儿上钩了,凌楠谨却似乎是没发现,凌司炀挑眉,便温润的笑了笑,缓缓站起身走了过去,在凌楠谨有些僵硬的动作下,俯下身在他身手握住他的小手。 “已经有鱼儿咬住了鱼饵,楠谨在想什么,想等鱼儿跑么?”说时,轻轻一扯,便握着他的小手一起将鱼杆提了上来。 是一条大鱼。 凌楠谨一愣,欢喜早已替代了刚刚的尴尬,顿时一脸兴奋的用力将鱼儿扯了过来,转身笑着大叫:“娘!小白!我钓到一条好大的鱼!” 苏瞳走向这边,看向阳光下那边长的太过相信的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心底蹿起一丝甜到了骨子里的幸福。 也许人生在世,总是无法看得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总是有太多的执着太多的执念在纠缠,分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分不清该留住什么该清算什么。 其实要的都不过只是一个幸福罢了。 曾有一句话是真理,不管是国王还是农夫,只要能在家里找到最喜欢的一种安宁舒适,那就是最幸福的人。 于是苏瞳忽然间觉得自己很幸福。 不管是曾经穿越前在二十一世纪茫茫无终的靠着研究毒.品做杀手,还是穿越后在皇宫里在江湖上在纷争间的纠缠和执着,那些放下的和放不下,其实终究也都是过眼云烟。 而她苏瞳这辈子,其实真正想要的,就是现在这样,有一个家,完整的家。 开心快乐,和乐融融,吃穿不愁,便也就是最最幸福的事了。 凌司炀抬手,轻轻抚了抚小楠谨的头,似赞赏,似夸奖,也似男人间无声的一种感情和语言的传递。 “爹爹!你教我钓鱼好不好?你那里有好多大鱼……楠谨这里的都好少,还都是小的。”楠谨忽然间抬起手抓住凌司炀的衣袖,明亮的眼睛看向与自己真的很像很像的凌司炀。 “好!”凌司炀温柔一笑,抬手轻拍凌楠谨的肩膀:“来!” “喂!这么快就跟你爹爹好上啦?”苏瞳不放过调凯的机会,笑眯眯的扑上前自凌司炀身后一把将他们抱住,凌司炀的怀里抱着小楠谨,便顺手将小楠谨的双眼蒙住:“儿子儿子,可不许有了爹就忘了娘!” “娘……”凌楠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抬眸看了一眼笑若春风的凌司炀,又看了一眼苏瞳挑眉说笑的脸色,忽然间终于又像个孩子一样笑的满脸天真:“以后,我们会一直这样子吗?” 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发僵,苏瞳眨了眨眼,硬是挤出一丝浅笑:“当然会……” 倏然,凌司炀抬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越收越紧。 “哇!娘,爹!哥哥!你们看!风筝飞的好高了!”远处的小白忽然间笑着跳着跑了过来。 凌楠谨无比鄙视的看了一眼那个幼稚的丫头,横了一眼便转回头继续弄鱼杆。 “去和小白放风筝吧。”苏瞳忽然勾唇一笑,笑弯了眼的拍了拍凌司炀袖口的草削:“她想找你一起玩,但又怕你身体受不了,所以一直没敢叫你呢!” 凌司炀笑了笑,俯下头在苏瞳发际浅吻:“瞳儿,谢谢你。” “什么?”苏瞳一愣,抬眸看向他,却只见他眼里带着温暖的幽光。 “谢谢你给凌司炀一个灵魂的依靠。”他微笑着,在她耳边轻吻:“谢谢你给了他一个家。” 苏瞳瞬时笑开了嘴,抬起双臂圈住凌司炀的脖颈,仰头送上一吻,满眼的温暖:“司炀,你也给了我一个家。” 凌司炀勾唇,吻了吻她的嘴角,在苏瞳有些雾蒙蒙的目光下,探向她的红唇,温柔的浅吻。 一直坐在凌司炀脚下在钓鱼的小楠谨不知何时转身跑的没了踪影,小白也不知何时被凌楠谨一起抓着拽的离开,青草香遍布而来,两团小小的身影缩在草丛后边。 “哥,为什么要躲起来呀……” “笨蛋,非礼勿视!” 第324章:危机来袭 入夜时,一家四口在郊外烧烤。 让苏瞳郁闷的是,这个时代里,烧烤技术似乎还停留在野外生存的那种将东西放在明火上边烤的那种类型。 于是她只好叫两个孩子还有凌司炀陪她弄来小小的铁丝网,又用石头围成了一个小炉子,将网让在放满了火碳的炉子上边,将已经清理好的鱼和叫楠谨在凌司炀的教导下射下来的几只飞禽放在上边烤。 苏瞳出门前在包袱里放了调料,于是这一天便在满满的温馨的烧烤之旅中结束。 * 半个月的幸福时光转瞬即过。 苏瞳一边忙着药铺里的事,一边四处翻医书寻找能救治凌司炀的良方。 然而其实他们皆心知肚明的一件事情就是,凌司炀唯一能继续活下去的希望,就是将满身的血除净,要换与他同种血型骨肉同亲的血,而且几乎等同于一命换一命。 其实苏瞳的血也可以,虽然她与凌司炀并无近亲自缘关系,但她毕竟是凤凰血,凤凰血乃为神药,但凌司炀绝对不会同意,如果她敢胡乱伤害自己以来救他,他便也能做出让他自己从此彻底消失的事情出来。 苏瞳不敢贸然乱来,便只好将这个想法暂时搁下。 而另一种方法…… 苏瞳坐在房里,桌案上摆着被翻开了一半的书,书的封面上赫赫然然写着“血经”两个大字。 凌司炀体内之毒以血为主,其他渗透进皮肉里的毒可以针灸清除,而血中已经完全融合在一起的毒根本除不了。 唯一的方式依然是换血。 同父同母兄弟姐妹之血,父母之血,只要掌握好分寸,只要病者配合且体几雄厚,集几人之血于他一身,便可保住凌司炀的命,其他人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如今最大的难题就是这一点。 兄弟姐妹,父母之血。 也许这对旁人来说再简单不过,而对于凌司炀来说,比登天还难。 然后孩童之血与之不符,小白和楠谨根本无法可在考虑的范围之内,苏瞳很无奈。 但现在唯一的两个能救凌司炀的方式,要么就是她自己放血一命换一命,要么就是求助拓跋玉灵还有花迟和十三。 或许十三好办,但玉灵前皇后和花迟两人根本就是全无可能。 这都是恨不得凌司炀去死的人,尽管那是血缘之亲,可这中间二十几年的仇恨,简直就是恨比天高,又怎么可能会有谁同意救凌司炀。 桌案上的书被窗外吹进的微风吹的一页一页的翻过,苏瞳静静的站在窗前,双臂环抱在一起,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飞花。 目光垂落,淡看向外边已经从学堂回来了,正嬉闹着的小白和楠谨,心头一片迷茫。 她苏瞳穿越千年。 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救赎,是命中注定,或谁是谁的克星,她是来做什么的呢? 是杀人还是救人,是伤人还是爱人。 或者苍天指引,她苏瞳从千年后出现在这里,重生,爱上一个叫凌司炀的男人,他的成长他的命运他的劫难他的一切一切从此都与她有了关联。 所以,这一次,便是苍天给她的一次最大的考验。 苏瞳,你是一个毒医,你用毒杀人无数,用医救人无数,可当苍天真的要你去救自己最重要也是最爱的男人时,你怎么为偏偏手足无措了呢? 谁能来给她一个指引,告诉她的下一部,应该怎么做。 要怎么才能留住凌司炀的性命,要怎么……才能留住寻找了千年的心。 小白从院子里跑了出去,刚刚听说爹爹和莫痕叔叔出了门,这几天不是在莫宅里玩就是回药铺里玩,已经好久没有再见到小牛和东哥哥他们了。 小牛以前还和他们一个学堂,可是最近因为先生的书院分几个堂,所以看都看不见这些自己的小朋友。 “哥哥,你别跟着我!我去找东哥哥玩!”小白的声音尖细的在前院响起。 凌楠谨不予理会的转头去找莫痕前几天给她削的目剑,最近他迷上了这武,近几日他这小小的身影常常会拿着小木剑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娘,那是什么?”忽然,苏瞳听见院子里传来小楠谨的疑问。 苏瞳一滞,推开窗子微微探出头向外看去,只见凌楠谨一脸谨慎的用着木剑指着上空。便转眼随之看去,只见一袭红影天边飞来,正从后边的方向朝着东安城大街的方向飞去。 苏瞳愣了一下,微眯起眼盯向那袭火红的身影,犹豫了一下,瞬时葱白玉指扣向腰间,轻轻弹出几根银针,快速的射了出去。 银光微闪,刹那间只见那袭似乎没看向他们这边方向的天边红影灵敏的躲开她银针的攻击,赫然转过脸,目光冰冷的看向这边的方向。 尽管离的很远,但他忽然转过脸来时,顿时让苏瞳觉得自己猜的没错。 竟然真的是花迟! 整整三年,如她一样马不停蹄的没有放弃过寻找凌司炀的那个花迟。 “女人,你在找死吗?”倏然,那道红影似是放弃了前去跟踪凌司炀,倒是募地旋身直直坠下。 苏瞳冷眯起眼,瞬间只觉得眼前红影一闪,她正要躲,却同时便被颈上的一阵冰凉骸的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冰凉的手指扣在自己颈间,轻轻一用力,便扼住她的喉咙,缓缓加重力道。 “三年不见,你倒是反映迟钝了许多。”花迟邪魅一笑,冰凉的手指在在她颈上重重一掐。 第325章:携仇归来 “三年不见,你倒是反映迟钝了许多。”花迟邪魅一笑,冰凉的手指在在她颈上重重一掐。 苏瞳不以为意,淡淡的看了看他,忽尔明亮的双眸里满是不削的浅笑:“什么迟钝?灵敏这种事情是要在面对敌人时才会表露无疑。” 花迟挑眉,妖野的脸庞划过若有若无的邪冷,邪邪一笑,修长的手指缓缓跳起苏瞳的下巴,暧昧的摩挲着:“此话何解?” “花迟,你是敌人么?”苏瞳凝眸,清澈的眼底满是认真的疑问:“在凌司炀那里,或者在我苏瞳这里,你从来就不是敌人。” “哦?那我是什么?”花迟灿然一笑,眼底邪魅无边。 “亲人。” 瞬时,苏瞳感觉到下巴上禁锢住自己的手指微微一颤,不由抬眸仔细看向花迟的神色,看到他冰冷的脸色搀杂了些许的迷蒙,却是转瞬即逝,顷刻间便仍是一笑间便如凌司炀一般可让天地变色的寒冰之脸。 “亲人?”他笑,却是在咬着这两个字眼时,眼底是满满的恨意。 那是犹比三年前还要更深更浓的恨。 “我花迟二十几年来独来独往,还真不知何为亲人之说。”他冷冷一笑,手指倏然重新在她颈间扣紧:“说,凌司炀是不是已经打算回宫继续去做他那逍遥的皇帝?!” 苏瞳呼吸一滞,不知何时这消息竟然传了出去。 “三年前那样惊心动魄的一幕,果然如我所想!”见苏瞳有些愕然的表情,花迟忽然嗤笑:“一个晃子,弥天大谎!凌景玥会中招,可惜花迟不会!而如今,还果真是花某猜对了,他凌司炀现在依然活生生的活在你们所有人面前,所谓的生死成迷所谓的万箭穿心不过就是一场策划多年的苦肉之计!否则,花某如今也便不会在这里寻到了你们这些人的踪影!” “三年,他以为躲藏了三年便可以消除花某二十几年孤苦之恨?他以为现在滚回皇宫继续做他的景帝就无人再向他寻仇了是不是?” “仇?”苏瞳不解,尽量忽略颈间掐的自己越来越无法顺利呼吸的手指,诧异的看着眼前满眼浓浓憎恨的红衣妖人:“什么仇?你明知道这世间最最不应该被你和十三憎恨的人就是凌司炀!” “闭嘴!”骤然间,红衣之人仿佛被衣衫映红了眼,指尖更是加重了力道直视进渐渐因为无法呼吸而青白了脸的苏瞳。 “他凌司炀真以为自己扛下那么多年的爱恨情仇就是这世间该被传诵称赞的大善人,而我花迟背负了二十几年的血海深仇一夕间却变成了白眼狼一只,就应该对他俯首道一声谢谢?谢他什么?谢谢他二十四年前将我推入安明河的无奈又善良之举?还是谢谢他背负了二十几年的仇恨和痛苦却结果换来了如今你们这些人誓死相随的成果,而我花迟孤苦了二十四年,却结果应该感激他的自以为是的承担是不是?!嗯?!” “那……你……还想怎么样?”苏瞳有些艰难的启口,明亮清澈的双眼因半天无法顺利呼吸而微微变的暗淡,因为凌司炀不愿与花迟动手,所以她不能贸然和花迟纠缠或者互相攻击,她针术和毒术再怎样高强,但不难看出来这三年来花迟的武功仿佛更精深了一筹,且浑身的气息更妖更邪,让人看起来只觉惊惧。 花迟陡然一笑,禁锢在她颈间的手倏然收紧,同时另一手扣至她腰间猛地将她纳至自己胸前,俯下头暧昧的靠近她鼻间,邪魅的双眸狂肆的在她脸上和身上游移,直到苏瞳有些不悦的蹙起秀眉瞪着他。 “想怎么样?”花迟邪笑的喃喃重复着,眼底是全然几乎疯狂嗜血又有些偏执的深仇。 “二十四年在仇恨中长大的男人,你以为花某会善良到哪儿去?!此生一直以让凌司炀比自己痛苦千百倍为目的地活着,你以为花迟会让他用着他自以为是的承担而化解我二十四年的悲哀和痛苦?” “女人,你把花某想的太简单了……”他忽然一笑,俯首在她嘴角笑着轻语,凉薄的唇若有若无的划过苏瞳的嘴角,引人轻颤。 苏瞳拧眉,小心的想要向后退一些,却被花迟反而更加用力的收紧手臂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转而低下头在她无法乱动的颈间重重一咬。 苏瞳瞬时痛的眉心打结,直到感觉有着腥浓温热的东西在自己脖子上缓缓滑落,不由得终于忍不住的倒抽了一口冷气,猛地抬起手,以花迟控制不了的速度将毒针抵至他心口,冷声警告:“放开我!” “不放!”他忽然笑的像个无赖的孩子,可再怎样故做天真的去笑去无赖,可眼底浓浓的邪气和惊人的恨还是无法掩盖。 双手毫不留情且毫不迟疑的将她更收紧了几分,不顾苏瞳已经抵在自己心口的毒针,只是笑着,转首在她耳边放肆的轻咬,在她威胁似的将毒针刺进他肉中之时,更是狠狠的重重的咬了一口。 “花迟!别太过份!”苏瞳拧紧秀眉:“你现在太偏执!你根本就是靠着仇恨去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去!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快放手!你若再这样下去,难保有一天你会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出来!” 第326章:誓不罢休 “你在威胁我?”红衣之人瞬时挑眉冷冷一笑,在苏瞳耳边呵着气,笑的邪肆妖魅:“后悔的事?花某二十九年来截然一身,从无人被我在意过,来去一人,你说能有什么会是让我后悔的是?嗯?” “难道,你说的是你么?”他忽然笑着,指尖在她脖子上更加收紧,微笑又从容的看着她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看着她无法呼吸,看着她痛苦的虽然威胁却不能贸然下手真的将针刺进他心口的那可怜至极的模样。 “啧啧,真是可怜……” “想知道我现在要做什么吗?嗯?女人?”花迟飒然一笑:“凌司炀不是要回宫做皇帝?他要的他都得到了,他不要的他也已经成功的抛开,纵使承受了二十几年的误解和压力,可他三年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步棋真是绝妙!将死局活生生的奇迹般的扳回,甚至将百姓间的怨言和所有人对他的误解乃至仇恨全都抛的一干二净,他以为他的苦肉计成功了,虏获了那么多人的同情和爱戴,而我花迟,反而到成了众矢之的!” “他用着他以往的方式一步一步的悄然的将一切局面扭转,他足够聪明,这一招用的也足够艰险!可惜,我花迟很不巧的和他是孪生之缘,他有怎样的心花迟便也一分不差,他有怎样的才智怎样的计谋怎样的招数,花迟也不输他一丝一毫,他自以为是的每一天都活在那张棋盘里,而你们这些傻傻的任由他摆布的棋子还真是活的悲哀!” “告诉你!花迟如今宁可做个大奸大恶之人,也不怨与你们这些白痴为伍!想让花某也被他这伪君子真小人为伍,下辈子也做不到!” 说时,他忽尔邪肆一笑,微微俯下头靠近满眼惊诧的瞪着她的苏瞳,邪气的笑着的在唇边轻语:“他凌司炀得到了什么,花迟便要抢走他什么,包括江山,包括女人……” 话音刚落,在苏瞳几乎用着看着一个疯子的目光看向他时,他倏然笑的万分鬼魅,俯下头瞬时咬住她紧抿的双唇,舌尖强势的蹿进苏瞳口中,以着她几乎控制不了的力道强硬的翘开她紧咬的牙关发狠似的掠夺她口中的一切。 却在苏瞳终于要爆发的无法再控制自己的双手移到她自己的腰间要掏东西之时,倏然扣住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进他眼里。 缓缓离开她被他啃咬的渐渐滑出些许的血丝的红肿的唇,花迟暗着眸子冷冷一笑,一手仍然掐着她的脖子,一手挑起她俏丽的下巴欣赏着她眼里浓浓的冰冷和不敢置信。 “女人,别把自己看得太强大,在这世界上,你不过是花某随时就可以捏死的蚂蚁罢了,就凭你这些毒粉毒针,还是拿去对付其他人吧。”说时,他满眼锋芒地冷冷一笑,倏然紧紧握住苏瞳的下巴:“被凌司炀用过的女人,味道不知道会不会也沾染了像他一样卑劣的假君子的恶心的臭味!” “花、迟!”苏瞳紧拧着秀眉,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疯狂的红衣之人,她实在无法想像,这个揭下了人皮面具就会和凌司炀一模一样的脸的男人,究竟是不是真的疯了。 “我不是什么太会隐忍的女人,你若是真的敢对凌司炀怎么样,或是对我和我们的孩子怎么样,苏瞳就算是拼死也不会放过你!”苏瞳咬牙:“你以为你是孩子吗?什么叫凌司炀得到的东西你都会抢过去?凌司烨你这个疯子!!!!!” 瞬间,苏瞳猛地圆睁起通红的双眼满是惊诧的瞪向倏然用着几乎要掐死她的力道狠狠虐待她脖颈的红衣妖人。 花迟冷眯起眼,一瞬间是苏瞳从未见过的仿佛恶魔降临般的凄历魔鬼之色,却瞬间又变的平静,只是浅浅的勾起一个冷笑,静静的却又温柔的可怕的低哑轻语:“女人,不要在我面前说出那三个字,看清楚,我是红衣花迟!而非凌氏皇宗的孬种!” “还有……”他倏然微微重新靠近苏瞳的脸,在她厌恶冰冷的表情之下,冷冷一笑,低哑的缓缓道:“从二十九年前我与他一同降临这个世间开始,我便是他此生注定的克星,他生,我便也活着,绝不给他一天好日子过,他死,便是追进地狱也要亲眼看着他下到十八层魂魄灰飞烟灭!” “疯子——”苏瞳嘶喊。 “没错,我就是疯子。”花迟邪肆的冷笑:“但愿你能逃得出我这个疯子的手心……” 说罢,他忽然暧昧一笑,目光淡淡的落进她的双眸里,以目光传递的目光,无声的冷笑着告诉她,她将是他的猎物。 “女人,祝你好运。” 话音刚落,随着房门被人从外边开启,苏瞳眼前红影一闪,便只见花迟从窗外飞身而出,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瞳并非是任由人去摆布的傻女人,她是真的被惊到了。 被花迟那近乎疯狂的仇恨惊到,更也忽然间只觉得周身越来越冷,冷到无法自制的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 ----纳兰静语---- (当当当当,鲸鱼亲妈出现!毒医弃后已经开始渐渐准备进入收尾阶段,当然还要经历过全书最后一个大高.潮,当然不会太虐哈,鲸鱼是亲妈哈哈,不过鲸鱼总是喜欢动人心魄绵延不绝的一种感情渗透进情节里,比如当初万箭穿心的那一阵子就是鲸鱼超喜欢的哈哈哈。所以,后边的精彩不容错过哟,嗯……也许是更加精彩,哦也,我滚蛋了。) 第327章:唯一的关系 房门被瞬时开启,一阵檀香清风吹过。 凌司炀站在门边正欲走进房,却同时看见跌坐在地上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的苏瞳,不由一滞,下一瞬间便抬步走了进去。 “瞳儿?” 耳边响起凌司炀的声音,苏瞳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静坐在地上,指尖几乎快要嵌进木板制的地面里,却因地面太硬,只见指甲几乎快要绷裂而仿佛不自知一般。 凌司炀俯身,目光垂在她耳际的齿痕和颈间仿佛被人掐出来的淤痕,当看见苏瞳颈侧被咬伤的地方时,目光一凛,顿时伸出手轻握住她的手臂,有些强硬的将她拉了起来。 “谁?”凌司炀扶着苏瞳有些趔趄的身子,不让她再失魂落魄的发呆,将她整个身子转了过去,目光审视着她有些发白的脸色,抬手将她脸颊旁的碎发轻轻拨开,轻柔的捧起她泛着苍白的脸:“瞳儿,说话。” 苏瞳回过神来,抬眸,平静了一下神色,勉强撇开头:“我没事……” 却同时却又凌司炀将头扳了回去,温柔的目光不变,却是直逼进她眼里:“是花迟?还是其他……” “司炀!”苏瞳忽然打断凌司炀的声音,抬眼看向他,再又抬起手猛地抱住他举起来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花迟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手段如何?你们是孪生兄弟,会不会有什么感应?他究竟要做什么?你现在身体这种状况难道他不知道吗?他竟然会说三年前你受那么重的伤还有这三年来的生死成迷只是一个晃子,他根本就没有像十三那样化开仇恨,反而更恨你了……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无措过,他究竟是你的弟弟还是我们的敌人?我要怎么面对他?我几乎彷徨到都不知道要不要出手……” 凌司炀沉默的看进苏瞳满是无奈满是无措的眼里,许久。 然后浅笑的轻抚她的脸颊:“傻瓜。” 苏瞳顿时拧眉,却只见凌司炀笑了笑,转身寻来她放在房间里的药箱,从里边拿出金创药,然后缓步走了回来,从容不迫的扶着她让她坐到床边,旋身落坐于她身旁,温柔的抬手挑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衣襟轻轻拉开了些许,冰凉的手指沾着些许的药膏轻柔的替她颈上的伤口上药。 一边温柔的以指腹涂抹药膏,一边温润的笑着看着苏瞳有些不太镇定的脸色:“你再怎么出手,曾经花迟以你不甚相熟,或许耍些小伎俩便可以毒制服他,可如今他根本无法中你的招数,再又听莫痕说,三年来花迟拜到一些邪教门下,武功愈加精神也愈加似妖似邪,你如何打得过他?” “可总也不可能任由他乱来,他完全还是想要找你报仇,甚至……” 倏然,凌司炀抬起手,轻轻放在她唇边,淡淡一笑:“我知道他要做什么。” 苏瞳一顿:“你知道?” 凌司炀旦笑不语,将金创药收好放至一旁,又帮苏瞳将衣衫拉紧,冰凉的指尖时不时碰触到她的皮肤,冰冰凉凉的,时刻在提醒苏瞳,凌司炀时日不多了。 她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再多添什么乱子,尽管她明知道什么都隐瞒不住,凌司炀早已经心知肚名花迟的目的没这么简单,可至少她应该淡定一些,这才是凌司炀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凌司炀想要她好,想要她和孩子安全,可她今天似乎是有些不够镇定。 看他现在一脸平静,可苏瞳知道这么一会儿,凌司炀心底已经波涛汹涌,或许是因为他还没有想到花迟会背着他直接找到苏瞳。 不由的,苏瞳心底有些歉意,连忙抬起手紧紧握住凌司炀的手腕:“司炀,我们继续过我们的日子,不去想其他的事情,好不好?” 凌司炀反握住她的手,温浅的一笑:“好。” 苏瞳一笑,忙站起身,转身走至桌案边将上边的血经拿了过来,转眼见凌司炀默默的坐在床边淡笑着看着她,眼底清澈温柔,但是毕竟是相处的时间久了,再怎样会掩饰的人,苏瞳也终是看得出来凌司炀的若有所思。 终究也是无法风过无痕的。 “司炀,我记得我说过,我会想办法把你体内的罂粟毒解掉,你也并没有反对过,毕竟我们都还是有一线希望。”苏瞳拿着血经走了过去,将书翻到里边她今天看到了一页,然后递给他:“你看这页,虽然找得到两全其美的方法,不需要一命换一命,只是有些艰难,不过这毕竟是目前唯一的一个希望,我觉得我们需要试上一试。” 凌司炀垂眸,直到看完那一整页。 却是半天没有说话。 “怎么了?”苏瞳俯下身小心的看向他有些朦胧的神色:“你哪里不舒服?” “没有。”凌司炀抬眸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十指交握,温柔的笑看向苏瞳明亮的双眼:“瞳儿,你也明知此法难如登天,今日花迟该是对你说过什么,你更也应知道这种方法,根本是不可行。” “但这总是一线希望,花迟那里还有拓跋玉灵那里我都会去试试,至于十三应该不会太难,现在只是你,我需要知道你的想法,你凌司炀是否愿意接受自己母亲的血还有十三和花迟的血。” 凌司炀缓缓转开头,看不出表情,看不出喜怒,窗外的夕阳落至他脸上,泛起朦胧的光辉。 “血,是我与他们之间唯一的、最后的关系。” 这是那一天,凌司炀给她的唯一的不算答复的答复。 第328章:陛下归来 五日后。 苏瞳带着孩子随着凌司炀启程反回皇都,该要面对的总要面对,该要处理的事情也要解决的清清楚楚。 小白和楠谨也毕竟是皇家的孩子,苏瞳再怎么不愿他们在皇宫那样的地方成长,但有些事情并非逃避就可以轻易解决。 而楠谨,也终究在凌司炀的归来之下,有了爹爹给取的名子。 凌墨宇,字楠谨。 待到回皇宫之后,怕是楠谨和小白也逃不过皇家的封号,公主或是皇子,也全在凌司炀的一念之间。 说实话,其实苏瞳并不知道,凌司炀阔别三年后忽然回宫,他是想要做什么。 而宫中曾经有的,现在依然有,曾经没有的,现在也依然没有。包括他们的过去,他们相识他们的故事还有他们之间的一切一切。 * 七宝明珠雕龙撵,玉带金砌盘凤车。 十三从皇都城特意派来的接景帝回宫的马车在走走停停了五六日后,终于浩浩荡荡的驶进了耀都皇朝皇都城。 山不转水转,三年未归,总有一些是变化的。 大街小巷,百姓的穿着,包括三年前几乎被血染红的皇宫正门被重新修砌,金黄的大字在艳阳下显的愈加的惑人。 苏瞳静坐在马车里,怀里抱着沉睡的小白,小楠谨静坐在角落,一边摆弄着莫痕给他新雕的木剑,一边胡乱的比划着。 而在苏瞳所乘的凤撵的前方,凌司炀的龙撵已经停在皇宫门口,百官恭迎。 细数一下,多了很多陌生的官员,而那些曾经还被苏瞳记得面容的臣子无不老泪纵横,激动的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万人山呼:“恭迎吾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瞳还能看见在山呼万岁的同时,宫门被金甲士兵缓缓开启,十三带着曾经遗留下的公主妹妹和宫中一些老人策马趋上前,直到龙撵对面时齐齐恭敬的下了马。 苏瞳第一次看见十三对凌司炀行了那样正式又那么满满敬意的大礼,单膝跪地,眼中已经不再是曾经初见时的痴傻模样,那是一个已经二十二岁的男人,已经经历过太多事情眼中已经带着些许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沧桑的睿王凌景玥。 苏瞳还记得,五年前,一个漫天飘雪的雪夜,她在凌司炀不由自主的跟她讲了他的故事后,逃也似的离开乾天殿,在一颗梨花树下,替这个年轻的王爷扶正了被打歪的金冠。 她还记得,十三在上个月离开东安城时,对她说过的话。 她还记得曾经太多太多的过去,曾经那个对这个世界有着太多无知,对着凌司炀对着凌景玥对着这喏大的皇宫和太多的秘密都不够了解的苏瞳,竟然在这个世界上活了整整五年。 得失兼有,却原来辗转了这么久,即便三年前她曾背着奄奄一息的小白兔想过杀光所有人从此离开这个地方,竟然终有一天,她们还会携手归来。 对凌司炀来说,皇宫是他的根,是他真正的位置,是他这个一笑间便可颠覆整个天下的真正深藏不露的王者所应该站的位置。 而对她苏瞳来说,这里,是她活的这第二世,因为凌司炀的存在而永远永远的家。一如邂逅的冷宫,一如竹林禁地,一如乾司殿和坤雪殿,一如那一片空旷的被凌司炀的血所覆盖过的土地。 一如,凌司炀身上背负的二十几年的爱恨情仇,当三年前一切误会都被揭开,如今百官齐跪山呼万岁之时,却竟然几乎是每个人的眼里都是对凌司炀的无比尊敬。 正如花迟所说,凌司炀仿佛置之死地而后生,他的归来,就等于他得到了他该得的一切。 “娘,好多人啊!”小楠谨揭开凤撵的金帘,一脸惊愕的看向外边齐跪的官员还有并列的马,满眼的惊艳。 “那个就是皇宫吗?娘?” 苏瞳轻轻拍了拍怀里睡的极香的小白,转眸顺着小楠谨所指的方向看向宫门:“进去就是皇宫了。” “娘,那些人穿的衣服怎么和莫痕叔叔一模一样?!” 苏瞳一听,募地又顺着楠谨指的方向看去,当一看到莫霖与莫钧时,心下便了然,却当视线停在莫无画身上时,莫无画同样越过人群,淡淡的看进安坐在凤撵里的她。 三年前,莫无画毫不留情的给了苏瞳一个耳光,愤恨的骂着她:“苏瞳,是你杀了凌司炀!” 三年后,苏瞳随着凌司炀回到皇宫,看到的,便是莫无画对她的直接漠视,可是那双眼里,却仿佛同样带着无奈。 因为她苏瞳终究还是又和凌司炀走到了一起,甚至,带回了两个孩子。 “恭迎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直至凤撵行过宫门向里走去,两旁刚刚参拜过皇帝的人复又跪下。 苏瞳静坐在凤撵里,视线扫过所有人,扫过冷眼相看的莫无画,扫过叽叽喳喳满脸兴奋的站在末尾处宫门里边的穿的花枝招展的竟然还存在的往日的妃子们,脸色渐渐发寒。 特么的,凌司炀!老娘居然忘了你还有后宫三千—— - ---纳兰静语--- (鲸鱼有必要站出来说一下,有亲说鲸鱼在拖文,我很无语,那如果鲸鱼现在忽然间就在前几天温馨的时候直接大结局了,你们不会觉得少了点什么吗?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大家没发现么?当然,本来最近马上要开始的情节早就可以开始了,是因为童鞋们前阵子掉了太多眼泪,鲸鱼于心不忍于是在大纲的基础上又加了些温馨甜蜜的相处时光,结果被亲们指责我在故意拖文,鲸鱼很委屈的说,罢了,情节依然还在继续,相信我的人会一直相信,喜欢我的文的人也会一直喜欢,看文是一种需要耐心的事情,若没了耐心,那看连载文或许就真的是一种折磨,最近已经向着收尾阶段的高.潮前进了,相信鲸鱼的人,请继续看下去,已经300多章了,我就算是再“拖”,我还能拖到哪里去,你们说是不是?ok,看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