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春色[娱乐圈]》 烟火 《烟火春色[娱乐圈]》 文/折枝伴酒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 板鞋鞋底在光滑的瓷砖上踩出钝响,这里太过安静,每一步都能听见清晰的回音,碰撞过四面坚硬的墙壁折返回来穿透耳膜。 余繁初指腹摩挲着手机侧面,磨得皮肉麻木。 片刻,终于有人的声音打破这种紧绷的死寂: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远房表妹,老大要是问你,就按资料上说。” 余繁初迟疑地点头:“哦。” “资料都记住了吧?”男人问。 “记住了。”余繁初回答,“你叫苏杰明,性别男。” “……这种显而易见的东西可以不用记。”苏杰明嘴角抽了抽。 这种东西也并不是显而易见。 余繁初腹诽着,但没有反驳,开始背诵资料上的内容:“你老家在j城,你爸爸前年胃癌去世,妈妈是高中数学老师,刚退休,你奶奶的妈妈和我外婆的爸爸是堂兄妹,我们的祖籍在a县龙泉镇武平乡……” “可以了。”苏杰明蹙着眉头打断她,“老大很懒,不会问这么详细。” 余繁初:“哦。” 她把手机放进兜里,双手也揣进去,因为紧张,手指一会紧握一会松开,沁了层薄薄的汗,又被布料擦拭干净。 “在老大面前千万别提你跟林总有关系,让他知道了对你没好处。”苏杰明边走边嘱咐,“还有,老大不许粉丝进工作室。” 余繁初天灵盖嗡地一响,眼皮不自觉颤了颤。 苏杰明转头看她,眯起的双眸放出精光:“你不会是他粉丝吧?” “不是!”余繁初忙不迭摇头。 “不是就好。”苏杰明转身,继续朝前带路,“lin脾气不好,少说话多做事,省得挨骂。” 余繁初望着他背影亦步亦趋,无声地松了口气。 走廊尽头是一扇玻璃门,门里大厅灯光明亮,办公桌和电脑排列整齐。大家都在埋头工作,间或有人不经意睨他们一眼,又挪开目光继续工作。 “我进去找他,你先坐着等会儿。”苏杰明说完离开,身影掩入大厅侧面一扇黑色木门。 余繁初挑了把最近的椅子坐下,梗着脖子把耳朵往那边伸,却什么也听不到。 兜里手机突然开始震动,她拿起来一看,是发小白子豫的电话。 余繁初做贼似的看了眼身后专心工作着的人们,蹑手蹑脚闪进茶水间。 “周六晚上八点,紫荆阁天字包厢,哥女朋友的生日。”白子豫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纨绔腔调。 余繁初翻了个白眼:“来不了,我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白子豫轻嗤一声,“你不是号称无事小神仙吗?怎么,零花钱用不完啊?哥帮你,最近哥看了辆跑车,就是这手头有点紧——” “滚蛋。”余繁初毫不留情地怼他,“手头紧还给女朋友办party?还紫荆阁天字包厢,你真当我人傻钱多是不是?” “行了,少贫,哥不要你的钱,但是人和礼物必须到,不然咱俩友谊的小船就此沉没。”白子豫道。 余繁初:“……” 白子豫不再等她回复就撂了电话。 余繁初烦躁地掐断那阵嘟嘟声,把手机重新扔回兜里,转身去拉茶水间的门,却突然感觉到一阵推力。 门开了,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一个娇小的身影迎面撞上。 - 录音棚外间,穿着墨绿色t恤和牛仔裤的男人坐在一堆纸箱子上,一双大长腿自然垂下来,背部慵懒地微微弓着,将一叠文件扔到桌上。 “来得正好。”清澈而磁性的嗓音挟着淡淡的不耐烦,桃花眼同时眯起,光洁下颌指向那叠文件,“这就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女主角?你的眼光是从中古世纪穿越回来的吗?就这样我还不如ai换脸。” 苏杰明倒是很淡定,接过文件在手里摸了摸,撇唇:“不过就是个女主角,你搞得跟选妃似的,至于么。” “你要觉得不至于,mv你上,正好我对李哥的异域爱情故事不感兴趣。”季临扬了扬下巴。 苏杰明吃了瘪:“……” 季临坐在箱子上把玩着手机吊坠,一只陈旧的掉了色的小红狐狸,语调漫不经心:“继续找,找到我满意为止。” “我看你这张专辑要拖到明年还是后年。”苏杰明扯了扯嘴角,“对了,你的新助理到了,就是我说的那个远房表妹,刚毕业没找着工作,又不想回老家,她父母担心得不行,非让我放眼皮子底下看着。” 季临没什么兴趣,“嗯”了声,从箱子上跳下来。 苏杰明:“你要不看一眼?” 季临拿他的话堵他:“又不是选妃。” “……”苏杰明哽了哽,试探:“那这个助理你要了?” “没事别来烦我就行。”季临从衣架上拿了顶黑色帽子扣脑袋上,干脆利落地拉开门,“试用期三个月,你表妹也一样。” - 余繁初撞到了一个女孩,穿着粉红色卫衣,浅褐色头发在头顶扎成花瓣丸子,别着两个米白色毛线发卡。 “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我没撞疼你吧?” “还好。” 女孩手里的文件掉了,余繁初赶紧蹲下来帮她捡。 密密麻麻的表格,表格里数字和小数点让人眼花缭乱,余繁初看得头晕,拢在一起递给她。 女孩道了谢接过去,起身时裤兜里有东西掉出来,砸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余繁初抬眸一看,目光骤凝:“lin的限量周边?去年专辑同款的胸针啊,你这个是正版?” “……是,是正版。”女孩眼皮抖了抖,貌似有点紧张。 “哇这个很难买的,现在网上都绝版了。”余繁初捡起来摸了摸,有点爱不释手但还是还给她,“喏,你是lin的粉丝吗?” “我不是,我……”女孩对上余繁初热切的目光,鬼使神差说了实话,“我是lin的粉丝,不过我不是故意到工作室来的,你能不能帮我保密?” 余繁初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女孩慌了,急忙解释道:“其实我之前是繁星娱乐财务部的,lin工作室走了个出纳,总监一直很赏识我,说让我过来锻炼独立工作的能力。我知道lin很反感粉丝来他这边工作,可是总监真的对我很好,我不能辜负她的信任……” “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余繁初认真地点头,“不过lin为什么不让粉丝过来工作?他一直对粉丝挺好的呀。” “我家lin对粉丝那是没话说。”女孩不再掩饰眼里的星星,抱着文件一脸花痴,“他既绅士又有活力,简直是最完美的爱豆。去年地震,他不但把演唱会收入全都捐了出去,灾后重建的时候还免费去义演,送爱心,陪大家度过最艰难的时期。” “对啊。”余繁初跟着点点头。 “不过我也是到了这边才听说,很久之前lin有个助理就是他的狂热粉丝,一开始大家都没介意,能好好工作就行了嘛。”女孩娓娓道来,“那个助理很能干的,把lin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过后来有一次,那个助理居然……” 余繁初正听得津津有味,她却突然停住,余繁初急得直拽她袖子:“怎么了怎么了?你快说呀!” “我也是听说,做不得准,你可千万别传出去,lin特别讨厌办公室八卦。”女孩压低嗓音,“我听说那个助理趁lin在晚宴上喝醉酒,爬到他床上……” 余繁初:!!! “从那以后,lin既不喝酒,也不让粉丝进他的工作室工作,所有员工入职都要进行背景调查,简直比外交部还严格。后来的助理也都只是处理一些行政工作,不让近身,他身边只有杰明哥一个人。”女孩看着余繁初瞪大的眼睛,“我以前没见过你,是新来的吧?” “唔。”余繁初点点头,“我就是lin的新助理。” 女孩的目光瞬间溢满同情。 余繁初这会儿哪还能注意到这个,满脑子都是刚才听到的惊天内幕,试探着问:“你说的那个助理,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女的。”女孩嘴角一抽,“你别乱想,听说她只是差点夺去了lin的清白,被杰明哥发现赶出去了。” “清白?”余繁初脑子里被连环瓜砸得嗡嗡作响,“那那他还是……处男咯?” 余繁初在等女孩的回答,却见对方脸色骤然一变,望向门口的方向,逐渐面如死灰。 她胸腔里那颗也扑通扑通地乱蹦起来,怀着一丝不祥预感,机械般地转过头去。 茶水间的磨砂玻璃门旁,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细直长腿,包裹在合身的深蓝色牛仔裤里。墨绿色t恤松松垮垮的版型,却掩饰不住男人挺拔的肩背,站在那里有如松柏,凛然端正。 黑色帽檐下的清秀脸庞俊美得令人窒息,浓黑眉梢微微挑起,桃花眼里是无比刻薄的光: “怎么,你对我是不是处男,很感兴趣?” ※※※※※※※※※※※※※※※※※※※※ 嘿~开文啦~好久不见(貌似也没有很久hhhh) 第一次写爱豆文,新的尝试,希望大家这个冬天是甜蜜温暖的哦~ 下一本写《甜酒酿薄荷》,女主哥哥的故事,可以提前收藏一下~ 文案: 林又心最近发现,公司技术部有个满分帅哥。 颜值不输小鲜肉,身材气质不逊超模,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从那以后,林又心的电脑开始频频出问题。 莫名其妙地黑屏蓝屏,无法开机,中一些奇奇怪怪的病毒。 余安州第n次为她杀完病毒,修复漏洞后,一贯的清冷淡漠终于夹上少许不耐:“林总,闹够了吗?” * 林又心终于将余安州收入囊中。 她发现这个男人不仅长得帅,而且厨艺精湛,换得了灯泡修得了水电,打扫过的屋子一尘不染。 除了穷,简直完美得无懈可击。 林又心决定要好好疼爱他,副卡给他刷,豪车给他开,心爱的衣帽间也分给他一半。 直到有一天,林又心去集团总部开会,偶遇董事长与合作商握手告别。 董事长旁边站着的,赫然是那个每晚都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 西装革履,卓然矜贵,还叫了董事长一声爸。 林又心:“……”呵。 * 余安州身为余氏集团继承人,一向心无旁骛,清心寡欲,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没有女人能撩动他的心。 直到集团年会,那个以美貌闻名的分公司女总裁在一众男高管之中谈笑风生,游刃有余。 好友第一次见他红眼。 年会结束,余安州将林又心拦在地下车库,拥紧她单薄而冰凉的身体。 昔日清冷自持荡然无存,低声乞求:“心心,原谅我好不好?” tips: ●自以为超会撩的恋爱新手鸡女主x装叉扮高冷现世报火葬场男主 ● 1v1,双处双初。 ●追妻火葬场 烟火 余繁初愣了十几秒钟,才从他冰凉的眼神里活过来,呼吸频率恢复正常。她张了张口,干涩的嗓子发不出一个音节。 在屏幕上海报上站在人群堆里看过无数次也曾经在梦里出现过的人,就如此近距离地站在她面前,不到三米,毫无阻隔。她仿佛能感觉到因为他的出现而节节爬升的气温,随着空气分子的运动送来淡淡的松木香。 余繁初不自觉又屏住呼吸。 季临望着她呆怔的模样稍稍蹙眉,随即转眼去看另一个女孩。 这女孩他是认识的。 男人嗓音又低了些,是老板对员工的不悦:“想提前下班?” 女孩用力摇头,头顶的花瓣丸子都快摇散了,同情又担忧地看了看余繁初,无计可施,只好火速离开茶水间。 封闭空间里只剩下两人独处。 心头漫起不知所措的慌乱,余繁初抬眼,视线和男人相撞的那一秒不争气地再次躲开。 季临垂眸睨她,目光很浅,好像正要开口说句什么,却被冲进来的人打断。 苏杰明匆匆跑到余繁初旁边,急吼吼道:“不是让你别乱跑的吗?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你还——”苏杰明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瞅季临一眼,拍了一下她胳膊,“赶紧道歉。” “……对不起。”余繁初木讷开口,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道什么歉。从看见季临的第一眼,脑子仿佛就停止运转了。 苏杰明讪讪望向季临:“老大,这就是我表妹初初,年纪小不懂事,我教教她。” 季临饶有兴味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若有所指地望着苏杰明,唇瓣轻启,语气慵懒中不乏锐利的威胁:“好好教,能不能过试用期就看你了。” 苏杰明:“……” 余繁初心底慌乱的小鼓又敲了起来。 回工作区的路上,她惴惴不安地问苏杰明:“怎么办啊?lin是不是讨厌我了?” “放心吧。”苏杰明道,“他转眼连你长什么样都忘了。” 余繁初:“……” 苏杰明笑了笑:“他脸盲,一般人不见个七八次,是不会记得的。” 余繁初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苏杰明给她安排了座位,离季临的工作间很近,“以后你就坐这儿,老大有事叫你比较方便。” 余繁初把自己的粉红色包包放在椅子上面,“好的。” 苏杰明紧接着拿出一沓东西,向她介绍:“这是公司的员工手册,这是咱们工作室的规章制度,这个本子是我平时整理的一些老大的喜好。这本最重要,你一定要倒背如流,千万不能犯他忌讳,不然就算你是我真妹妹,我也救不了你。” 余繁初望着那厚厚一本,嘴角不自觉抽搐。 - 余繁初上任助理的第一天,季临整个下午都没有出现,她时不时抬眼去看那扇黑色的门,再发出一声失望而幽怨的叹息。 暗中安排她进来的是繁星娱乐的ceo林又心,也是她未来大嫂,如果她那位不省心的哥哥不闹幺蛾子的话。 这会儿林总似乎是忙完了,终于想起来关切她这只职场菜鸟。 【怎么样?还顺利吗?】 余繁初给她回消息:【qaq我好像惹男神生气了,我好蠢!】 林又心:【摸头.jpg】 余繁初又和她分享了刚吃的大瓜:【没想到当个助理还不能暴露粉籍,这和无间道有什么区别?】 林又心:【还是有区别的,我又不是韩老大。】 余繁初:【可是杰明哥也不让我暴露跟你的关系,你是不是跟男神的关系不太好?】 林又心:【……你想多了。】 余繁初:【那为什么他说男神知道了对我没好处?】 林又心:【这种事情你就别管了,好好工作,季临脾气不好是真的,别让他发现你懒。】 余繁初:【我懒么?】 林又心:【懒不懒你摸着良心自己说。】 余繁初:【……】 挨了鄙视的余繁初嘟着嘴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看苏杰明给她的本子。 季临不爱吃青椒,不爱吃小葱,还有上海青,油麦菜,几乎所有绿色的植物他都不爱吃。喜欢喝酸掉牙的橙汁,咖啡必须是无糖加纯奶,低于40c不喝…… 厚厚一本里几乎全都是这种琐碎的喜恶,还不太规律,有的甚至会自相矛盾。比如他喝咖啡不要糖,橙汁也不要糖,她以为他是讨厌所有的糖,然而到了后面又发现他其实很喜欢吃薄荷糖。他不喝低于40c的咖啡,喝水却一定要加冰块。 余繁初有点明白为什么以前的助理总是一个接一个被ko了,她突然间对苏杰明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崇拜。 苏杰明是勇士。 - 到下班的点,那位在茶水间撞上的姑娘从工位朝她走过来。 余繁初在员工手册上得知她叫陶溪,本地人,看上去傻乎乎的却是名牌大学高材生,工作能力也不赖,连续两年被评为公司的优秀员工。 在繁星娱乐这种大公司,能评上优秀员工简直是莫大的光荣。 同为季临粉丝,职场菜鸟余繁初对她好感度飙升,主动开口:“陶溪,你住公司宿舍吗?” “嗯。”陶溪笑嘻嘻点头,热情地问了一连串:“你呢?你宿舍应该还没申请吧,现在住哪儿呢?你怎么回去?” “我也住宿舍,昨天就办好手续了,准备今晚过去看看,周末再搬。”余繁初把电脑关机,开始往包里塞东西。 陶溪激动地笑起来:“那正好我们一起过去啦,我开了车。” 余繁初理所当然去蹭顺风车。 繁星大楼的地下车库有三层,其中有一层是一线明星专用。 “你想不想去看看lin的车?”电梯里,陶溪神神秘秘地问。 余繁初内心蠢蠢欲动:“可以么?” “当然可以啦,总监给了我一张通行无阻的门禁卡。”陶溪无比神气地挤了挤眼睛,拿出一张银色卡片,往感应区一靠,然后按下b3f,“lin有个外号叫车魔,魔鬼的魔,光停在公司地库里的车就有七八辆。” 余繁初虽然粉了他许多年,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听说。 果然内部人员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你看那辆白色的阿斯顿,是lin最近的心头好,据说内饰也是顶配,为了这辆车他卖了一套四环的别墅。” “他还有一辆限量版科尼塞克,蓝色的,超级炫酷。” 余繁初眼睛一亮:“是不是去年卫视嘉年华拍到的那辆?” 陶溪点点头:“就是那辆。” 季临和其他的明星不一样,在别人动辄保姆车房车,出门一群保镖助理,俨然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娱乐圈大环境下,他很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他很少参加公众活动,而且一般都是单枪匹马,不用司机。 余繁初望着这些五颜六色的跑车,一台比一台拉风炫酷,虽然类似场面她很熟悉,却还是忍不住激动万分。 这些都是季临的车,每一辆都曾经被他坐过,方向盘被他抚摸过,或者他一边抚摸着,一边哼着那些她耳熟能详的歌。余繁初想象着那个风姿卓然的男人,仿佛车上还残留着他的身影和温度,情不自禁地两眼发光。 从十四岁第一次在校园广播里听见那首《迟归》,那仿佛拥有魔力的优美旋律,男人清澈而磁性的嗓音,那悠悠慵懒的腔调,就成为了穿透她整个青春的力量。 她决定在研一开学之前来给季临当助理,也算是圆自己一个梦,给这段青春一个美好的交代。 “喂。”陶溪冷不防问她,凑得很近,“你也是lin的粉丝吧?” 余繁初心底“咯噔”一下,瞪大眼睛望向陶溪。 陶溪笑眯了眼睛:“果然,我就知道你也是lin的粉丝。” 余繁初脑子里嗡嗡作响,彻底失去了言语。 眼神和反应都是骗不了人的,这会儿就算她反驳说不是,陶溪也不会信。就像之前在茶水间里,陶溪鬼使神差地对她承认自己是lin的粉丝。 “放心吧,我揭穿你不是为了告发你。”陶溪用肩膀怼了怼她,“其实我早就想到了,你要不是他粉丝,怎么能一眼就认出来那个胸针?” 余繁初抿了抿唇,心绪复杂。 “以后我们就共享小秘密了哦。”陶溪压低嗓音,咯咯地笑,“作为前辈,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谢谢啊。”余繁初嘴角抽搐,笑得十分勉强。 突然,背后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谁在那儿?” “糟糕。”陶溪拉着余繁初蹲下来,躲在车后耳语,“是杰明哥,不知道lin来了没有,我们去那个安全通道躲一躲。”说着,陶溪指了指黑暗处,“你跟着我,千万别出声。” 陶溪蹑手蹑脚地蹲在地上缓缓挪动,敏捷地从阿斯顿后面转移到一辆靠墙停放的红色法拉利后面,然后闪进旁边黑漆漆的安全通道,回头朝余繁初勾了勾手催促。 余繁初刚要动脚,就被吓得缩了回去。 “怎么回事?”是季临的声音。 苏杰明:“刚才好像有人鬼鬼祟祟的,一晃眼不见了。” 季临若有似无的一声轻笑,脚步逐渐朝这边靠近。 余繁初紧张地双手攥在胸前,背脊发麻,额头上沁出薄薄的汗珠。 最终她还是没能幸免,被季临揪着帽子拎起来。 苏杰明脸都绿了,余繁初也没脸看这位假表哥,整颗脑袋涨得通红。 男人依旧是那副刻薄神情,嗓音冰凉而慢条斯理,比之前更添几丝危险的味道: “苏杰明,你的妹妹为什么会在b3层,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 感谢在2020-11-09 09:45:15~2020-11-10 15:5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us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182792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烟火 苏杰明望着余繁初,脸色绿里透黑。 余繁初不想每次都是苏杰明替自己出头,忙不迭开口道歉,小心翼翼瞅了季临一眼:“对不起,是我自己迷路了,你不要怪表哥。” “迷路?”季临懒懒地靠在车门上,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扬眉看过来,“b3层没有门禁是下不来的,你到底是迷路,还是早有预谋?” 余繁初被他盯得头皮一紧,一张口差点咬了舌头。 季临徐徐转身面对她,背脊挺直,微微垂头,网传一米八八的身高一点也没虚报,在堪堪一米六零的余繁初面前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嗓音也凉意彻骨:“如果你真有什么预谋,最好适可而止,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余繁初仿佛要被那双深邃的眸子吸进去,小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着,整个胸腔剧烈地震颤作响。不知名的多重刺激冲撞交叠,双腿也不由自主地发软发抖。 “老大,你真的误会了。”苏杰明及时出声,搂住余繁初就要软下去的身子,轻笑一下,“门卡是我给初初的,我让她去b2层等我,这丫头肯定是记错了。”说着低头望向余繁初:“你说你,弄不清楚就给哥打电话,非要自己瞎跑,又闯祸了吧?” 余繁初一脸委屈:“唔。” “没事了没事了。”苏杰明拍拍她肩膀,对季临说:“老大,你不是要去辉哥的琴行吗?还有半个小时就——” “我自己去。”季临打断他的同时拉开车门,似笑非笑地牵起唇角,睨了余繁初一眼,目光又回到苏杰明身上,“别忘了,她还没过试用期。” 苏杰明:“……” 随着一阵发动机轰鸣声,白色的阿斯顿马丁飞速驶离车库。 苏杰明脸色随即沉下来,余繁初惴惴不安地摩挲着衣角,跟着苏杰明走进电梯,两人到了苏杰明的办公室。 一路上苏杰明沉默不语,进办公室便拿起电话摁号码。 余繁初慌了,连忙跑过去问:“你要做什么?” 苏杰明继续对着电话簿摁号码,嗓音平静:“找林总说清楚,这活儿我干不了了,奖金我也不要了,你再在这儿待下去,总有一天连我也要被老大赶出工作室。” 余繁初脑袋里嗡地一响,咬住唇可怜巴巴道:“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赶我走……” “我这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苏杰明摁下拨号键,“还是让林总另请高明吧。” 余繁初激动地把话筒扣下去。 苏杰明一提气,瞪眼望向她,下一秒目光却软了。 余繁初长得漂亮,漂亮里带着无法抗拒的亲和可爱。 平时对着她亲哥余安州一扁嘴,摘星星摘月亮他都愿意。这位假表哥显然更是受不住。 苏杰明无奈地松开手,低头酝酿几秒钟,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就想留在这里。”余繁初咬了咬唇,瓮声瓮气道,“我保证以后好好工作,绝对不闯祸,不惹老大生气了,我一定不会再给你添麻烦的好不好?” 苏杰明揉了揉太阳穴:“下不为例。” 余繁初瞬间精神了起来,眼睛里冒星光:“谢谢表哥!” “……谁是你表哥,假的。”苏杰明忍俊不禁,轻笑了一声。 余繁初给陶溪打电话说今天不过去了,请苏杰明吃了顿火锅。 这对假兄妹其乐融融,终于在林又心的安排之外达成共识。 苏杰明心情好,喝了不少酒,满脸通红,像大多数男人一样借着酒劲放大话:“妹妹你放心,以后有表哥罩你,尽管在公司横着走。” “繁星娱乐除了那些高管,老总,谁不得叫我一声杰明哥?我在公司那可是元老级别的。”苏杰明得意洋洋地拍胸脯。 余繁初毫不留情地拆他的台:“还有老大呢。” “老大不一样。”苏杰明嘿嘿笑着勾住她肩膀,神秘兮兮地在她耳朵旁边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余繁初被他晃得脑袋发晕:“什么秘密?” “我们老大……”他顿了顿,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缝里蹦出来:“还,是,处,男。” 余繁初:“……” - 苏杰明喝大了,余繁初最后给他叫了辆车,嘱咐过司机之后自己才回家。 天黑了,余兆楠还在池塘里钓鱼,余繁初跑过去看了看他身旁的小桶,里面已经满是蹦跶着的活鱼。 “爸,您又钓这么多大大小小的,我妈说了不好做。”余繁初从里面挑出个头稍小的鱼,一条一条地放回池塘。 中年男人帅气儒雅,身材保持得无可挑剔,转头看了眼自家闺女,微微倾身,“又跟谁出去玩了?现在才回来。” “我没出去玩。”余繁初说,“我找了个实习,今天在上班呢。” 余兆楠稍一蹙眉:“在哪里实习?” “就……我们教授帮忙找的,在博物馆。”余繁初扯了个谎。 余兆楠一直反对她的追星事业,甚至一提到爱豆,这位老古董就不高兴,要是知道她在繁星娱乐给季临当助理,余董事长说不定会直接关掉公司。 余繁初只好骗他。 “哪个博物馆?”余兆楠把钓竿放下,拿出手机,“我打声招呼。” 余兆楠对女儿有些偏爱过度,他能把大儿子余安州放在公司技术部吃苦,却舍不得余繁初受一点风浪,从小到大事无巨细,安排得妥妥帖帖。 可是余繁初不想继续被保护在象牙塔里,也想为自己做一点出格的事情了。她忙不迭摇头:“不用了爸爸,我是去实习的,您都打点好了我还怎么工作?” 余兆楠看了她几秒,还是担心:“你自己真的可以么?” “爸爸我都大学毕业了。”余繁初哭笑不得,“您别老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好不好?” 余兆楠面色严肃地沉吟。 余繁初噗嗤一笑,抬手摸了摸他的眼角,“这么操心,长皱纹了哦。” 余兆楠眉梢一跳。 余繁初笑嘻嘻:“妈妈会嫌弃你的。” “有吗?”余兆楠连忙抬手摸眼睛,表情紧张得不行,“真的有皱纹?” 男人都五十岁了,长皱纹也正常,他还算是保养不错的那种。不过为了配合女儿,还是夸张地戏精上身。 父女俩在池塘边笑闹一阵,被阮晴叫进屋去喝银耳汤。 余繁初在客厅里没看见余安州的影子,也没听见阮晴叫他,努了努嘴:“我哥又不回来啊?” 阮晴把勺子放在她面前的碗里,“说是最近新系统上线,每天都要加班。” “骗子,明明就是为了谈恋爱。”知晓内幕的余繁初小声嘟哝道。 阮晴:“什么?” “没没什么。”余繁初连忙对老妈摆手,“我是说我哥太辛苦了,都没时间谈恋爱。” “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余兆楠面色严肃地坐下,“等他有能力接手公司了,再考虑结婚的事。” 余繁初喝着香甜软糯的银耳汤,默默地在心底为余安州点根蜡。 - 余繁初有记手账的习惯,每天发生的事情都会写在手账本里,画上漂亮的装饰图案。大学社团组织的手账展览比赛,她还得过一等奖。 第一天成为季临的助理,是一定要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 余繁初回到房间从包里拿手账本,却发现掏了个空,她焦急地把里面所有东西都倒出来,也只找到几根常用的荧光笔和一卷樱花胶带。 “奇怪,去哪儿了……”余繁初嘟哝着,回忆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她确定从公司出来之后就再没有打开过包,也没有被人偷窃的痕迹。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压根儿就没收进包里。 手账本此刻还在她工位上。 余繁初心底“咯噔”一下,赶紧给陶溪发消息:【在吗呜呜呜!】 陶溪很快回复:【怎么了?】 余繁初:【我手账本好像落在公司了!】 陶溪:【没事的,工区有监控,不会丢。】 余繁初:【不行呀,里面有好多lin的照片,演唱会的票,还有我粉丝团的会员证……万一被发现就完蛋了!】 陶溪:【……】 余繁初急得快哭了:【呜呜呜怎么办?我还有救么?】 陶溪:【只能祈祷没有人好奇心作祟,跑去翻你的手账本。】 余繁初:【万一呢万一呢,如果有人翻了,我是不是板上钉钉完蛋了?】 陶溪:【……那应该是会被举报。】 余繁初:【……】 过了一会,陶溪给她支招:【这样吧,我们是九点上班,明天没有晨会大家应该都不会早到,你七点就去公司,把东西收起来。】 余繁初:【那我要不要现在就去?】 陶溪:【现在公司已经锁门了,只能明天早上。】 余繁初一副世界末日来临的沮丧表情:【……好吧。】 余繁初担忧得翻来覆去,几乎彻夜未眠,五点半闹钟一响,就一骨碌从被窝里爬起来,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迅速洗漱穿衣出门,拦了辆出租车去公司。 到的时候才六点半,天刚亮,工区里一个人都没有,灯也没开。 余繁初松了口气,拍着胸脯往自己的位置跑过去。 青草绿的软皮小本子,果然乖乖地躺在电脑显示屏下面。 工区里安安静静的,余繁初坐下来,打开手账本,欣赏自己之前记下的东西。有学习记录,旅游游记,更多的还是和季临有关的东西。 她喜欢他的歌词,几乎每页都会在页头写一句。 翻到前年演唱会的那页,余繁初想起自己没赶上飞机,又多花几千块重新买了机票,但那次季临返场多唱了五首歌。 那一刻雀跃的心情到现在依旧那么清晰,从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甜味的兴奋。 余繁初沉浸在回忆的小世界里,直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男声:“你在看什么?” ※※※※※※※※※※※※※※※※※※※※ 感谢在2020-11-10 15:56:56~2020-11-11 13:1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奶茶不加冰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烟火 余繁初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合上手账本,火速把绑带系了个蝴蝶结。 但还是被身后的男人长臂一伸,抢了过去。 季临微扬着手臂,把本子举在她遥不可及的高度,懒懒垂眸,依旧是那副凉薄神情:“鬼鬼祟祟来这么早,你想干什么?” “我……我热爱工作不行么。”余繁初梗着脖子答,抬手去够她的手账本,“还给我。” “我怀疑这个本子里有你的作案证据,所以抱歉,不能还给你。”季临冷冷地勾了勾唇,“等我检查过后再说。” 检查过后?那不是妥妥的要完蛋了? 余繁初脑子里飞速运转着寻求解决方案,奈何季临人高胳膊长,她使出吃奶的劲儿都不可能抢回自己的本子。 “老大,这个里面真的没有什么作案证据。”余繁初只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是我的一个日记本,你看女生日记,不太好吧……” “你说是日记本就是日记本,我凭什么要信?”季临依旧高高在上地俯视她,“你从昨天到今天的所有行为都足够让人怀疑你的动机,我只信证据。” 说完,他一把扯开蝴蝶结绑带。 余繁初脑子里嗡地一响,当即什么也顾不上了,扯下季临的胳膊抢他手里的本子,两人一时间僵持不下。 后来,余繁初灵机一动,做出了一个足以令她悔恨终生的举动。 她一口咬在季临的手背上。 男人吃痛,力道一松,她顺利夺回了自己的手账本,然后火速逃离现场。 - 苏杰明一进录音棚,就看见季临坐在电脑前,表情严肃得如同奔丧。 “怎么了这是?没睡好啊?”苏杰明走过去,凑近看了看他的脸,“还行,没有黑眼圈,一大早的谁得罪你了?” 季临仰靠在转椅椅背上,抬腿,一只脚搁上机箱,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苏杰明扯唇:“你表妹,从哪儿来的给我送回去。” “……”苏杰明眼皮子抖了抖,“她又怎么了?” 季临怎么会说出自己被她咬了这种丢脸的事,只好板着脸清了清嗓子:“看她不顺眼。” “……”苏杰明嘴角一抽。 得,又是大咖病犯了,无理取闹。 苏杰明前脚才跟余繁初达成了共识,并保证会罩着她,怎么可能真让季临赶她走,当即俯身笑了笑,说:“多看看不就顺眼了。初初很乖的,昨天她肯定是第一天上班有点紧张,所以才犯那么多错,我已经严厉批评过她了,以后一定会认真工作。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多给个机会啊,行不行?” 苏杰明从季临出道就一直照顾他,说是经纪助理,还不如说是个事无巨细的好兄弟。 季临对他是有感情在的。 如果余繁初不是苏杰明的表妹,茶水间那次他恐怕就不会轻饶。 季临摸着手背上的创可贴,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再给她一次机会。”顿了一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重复:“一次。” “这不就对了嘛,跟个小姑娘计较什么。”苏杰明笑了笑,指着他手背,“手怎么了这是?” “狗咬的。”季临凉飕飕扯唇。 苏杰明:“打疫苗了吗?” 季临不回话,起身往门口走。 苏杰明转身问道:“你去干什么?” 季临头也不回,“打疫苗。” 苏杰明:“……” - “呜呜呜就是这样了。”余繁初一脸愁苦地躲在厕所隔间里给林又心打电话,“嫂子我肯定完蛋了,你救救我。” 林又心似乎也很苦恼:“这件事我还真救不了你,你求我不如去求老苏。” 余繁初委屈巴巴:“真的不行么?你可是总裁,男神不听你的啊?” “lin虽然留在繁星可不归我管,上面舍不得放他单飞,所以给的是全公司最优厚的条件,他不用听从任何人。要不是我跟老苏私交不错,说动他帮忙,你压根儿就没法进去。”林又心叹了声,“你现在最需要哄好的就是你那位假表哥,他可是lin身边的大红人,大总管。” “哦。”余繁初用手抠着门锁。 这关系她算是捋清楚了。 如果说季临是皇帝,那苏杰明就是苏公公,别说侍奉御前,掌管内务,甚至能左右他翻谁的牌子。 余繁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挂了电话,余繁初决定主动去找苏杰明自首。 苏杰明听了她的陈述,嘴巴张成了o形:“你说你咬了老大的手?” 余繁初罪恶的牙齿磕着下唇,乖巧地点了点头:“他要翻我日记本,我一着急,就……没忍住。” “呵,怪不得。”苏杰明扯了扯唇,恍然大悟的样子。 余繁初愣住:“什么怪不得?” “没什么。”苏杰明摇头,“这事儿我知道了,你放心,老大那边没问题,他暂时不会赶你走。” 余繁初眸子一亮:“真的么?” “真的。”苏杰明道,“如果放在以前,像你这么频繁犯错的助理早就被解雇了。” “那还不得谢谢表哥的照顾。”余繁初笑嘻嘻拍马屁。 苏杰明忍不住也露了一丝笑,“要是真谢我,以后就好好工作。” 余繁初把手抬到额头边,行了个歪歪扭扭的军礼:“必须的!” “正好明天有个机会可以在老大面前表现。”苏杰明道,“我安排了一批mv女主角的试镜,大概有二十几个素人,你负责接待一下,还有一些细节上的东西,我晚点发资料给你。”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余繁初干劲十足。 下午三点多,余繁初正在看苏杰明给的资料,一身卫衣休闲裤的季临双手插兜从她面前经过。 余繁初下意识抬头,便看见季临扬起一只手,轻飘飘睨了她一眼。 手背上贴着一张彩色创可贴。 余繁初:“……”呵。 没想到天王lin居然这么幼稚。 她咬得又不算太狠,现在估计一点印子都没有了。 - 季临刚进录音棚,就接到经纪人李浩威的电话,顿时挺直了背脊:“喂,李哥。” “听说杰明安排了一批试镜?”李浩威问。 季临:“嗯。” 李浩威:“既然是素人,你要求也别太高了。” 季临:“我知道。” “三个月内必须开始拍摄,你已经拖得够久了。”李浩威下了通牒,“对了,新助理怎么样?” 季临嘴角一抽:“……” 李浩威:“怎么不说话?” 季临走到百叶窗边,揉了揉眉心:“行吧。” “什么叫行吧?”李浩威笑了笑,“我听说是杰明的表妹,应该不错?” 季临:“呵。” 李浩威:“是有什么问题么?” 季临朝窗外看了一眼,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女孩侧影,他撇撇唇,“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有问题。” 李浩威笑:“能有什么问题。” “比如说,她可能是我的粉丝。”季临语调平静。 李浩威:“……” “或者她喜欢我。”季临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人的侧影。从外面看不见里面,所以他肆无忌惮。 不可否认余繁初长得漂亮,放在娱乐圈那些女明星中间都算是出类拔萃,但她美得并不张扬,比起旁人显得更为矜持宁静,是让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有带回家的冲动的那种矜持宁静。 李浩威那边沉默了几秒,才问:“你今天是不是没吃药?” 季临:“……” ※※※※※※※※※※※※※※※※※※※※ 初初:我怎么可能会翻车!咬死你都不会翻车! 烟火 余繁初回家后将过往的手账本们整合了一下,但凡和季临无关的都放进那个绿色的软皮小本里面,然后继续带着它去公司招摇过市。 早上季临路过工区,一眼瞟见她特意放在左上角显眼处的东西。 “早上好呀老大。”余繁初笑得比早上的阳光还灿烂,照射着桌上那抹青草绿。 季临嘴角凉飕飕一扯,目光从她的手账本上面挪开,望向她:“看来我应该加一条规定,不准带私人物品上班。” 余繁初依旧是笑:“老大如果一定想看,也是可以的。” “你把里面的东西都换了,以为我不知道?”季临挑了挑眉。 余繁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老实点,别让我揪到你的小辫子。”说着,他也刻意给她看自己手背上的创可贴。 “……”余繁初牙齿突然一凉。 - 中午两点多,试镜的女孩们陆续到了,余繁初坐在接待室门口负责登记,另一位同事负责递茶水。 登记过的女孩们都在接待室坐着等,三点准时开始试镜。 大家都很积极,还不到两点半就几乎到齐了,只剩下两三个。 余繁初闲得无聊,正大光明地偷听那些女孩们说话。 “昨天晚上我紧张得睡不着觉,皮肤状态好差哦,还有黑眼圈。” “我看着还好呀,真羡慕你,白得发光,哪有黑眼圈?” “我这是用了那个晶钻粉霜啦,抹了好多层,是不是看不出来?” “……” “哎,门口那辆红色保时捷是你的吧?好酷哦。” “是吗?今天午休做了个spa,差点迟到,没找到布加迪的钥匙就随便开了一辆。” “……” “我喜欢lin好多年了,如果能做他的mv女主角,我这辈子就圆满了。” “我也好喜欢他,我要跟他谈恋爱。” “像你这种发育不良的小姑娘他肯定没兴趣。” “万一他就喜欢小姑娘呢?” “那可不一定,男人嘛,谁知道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 “哇塞,口味这么重?” “……” 余繁初扯了扯唇,在纸上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 - 三点刚过,余繁初抱着文件夹去苏杰明的办公室。 季临坐在沙发上,穿一套休闲款的灰蓝色西装,头上戴着黑色耳机,里面的v领白t恤露出细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随着他抬眸看过来的动作,喉结微微一动。 余繁初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又受到了侵犯。 她慌忙把目光从季临身上挪开,望向苏杰明说:“试镜结果出来了。” 苏杰明稍一拧眉:“这么快?不是还没开始么?” “是……我让她们都回去了。”余繁初道。 苏杰明:“……” “我觉得这些人全都不合适。”余繁初解释道,“在接待室等试镜的时候,她们不是互相攀比,就是……”她小心瞅了季临一眼,“就是yy老大,冒犯老大,我觉得这些人都不具备女主角的素质。” 苏杰明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对她说:“我们要的是演员,不是道德模范,具不具备女主角的素质是通过试镜来筛选的。” 余繁初认真地摇摇头:“可是她们说话太难听了,而且她们都不是冲演戏来的,是冲着老大来的,万一对老大图谋不轨怎么办?” 季临瘫在沙发里沉默着,此刻却扬了扬眉梢。 苏杰明气笑了:“那要你做什么用?你会任由她们对老大图谋不轨?她们只管演戏就是了,戏好,我们给钱,完事一拍两散,你真的想太多了。” “……我才没有想太多。”她还没忘了以前那个助理。 虽然她是季临的粉丝,但她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要她在一天,也要尽量杜绝他身边存在任何隐患。 “我精挑细选三个月。”苏杰明揉着眉心,一字一顿,“你可真行,就这么全部给我打发回去了。” 余繁初咬了咬唇,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但还是压着嗓音委委屈屈道:“对不起。” 话音刚落,沙发里的人站了起来。 余繁初转头看过去,季临低头望着她,把耳机挂到脖子上,单手插兜走到她面前。 站定的时候,他徐徐抬手,状似无意地摸了摸那块创可贴。 余繁初嘴角一抽:“……” 她以为季临还要拿昨天的事做文章,然而下一秒,他便用那只被咬过的手沉沉地拍了两下她的肩膀,桃花眼微眯起来,语调慵懒含笑:“干得不错。” 她终于得到季临的表扬,却在他离开之后,被苏杰明滔滔不绝地教训了一个多小时。 余繁初一直点头再点头,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机会说,出来的时候,她觉得她比苏杰明还要口干舌燥,立马去茶水间倒水喝。 这会儿大家都在埋头工作,她原本以为茶水间会是个清净地,结果进去后发现里面还有个人。 阳光从矩形窗户斜插进来,鲜暖的橙色,将男人的浅色西装照得发亮,头发丝也变成金黄,如同秋日风吹下的稻田,比寻常的他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暖意。 “这么快就挨完训了?” ——然而一开口,语气依旧刻薄。 余繁初觉得大概全世界的阳光都落在他身上,他依旧会这么刻薄。 她撇唇,没有说话。 季临扯了扯衣角,抬手拍了拍领子,仿佛那上面落了些灰,然后单手插兜走到余繁初面前。余繁初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轻轻撞在磨砂玻璃墙上,身形微微一晃,屏住呼吸想要阻挡他靠近时带来的醉人香味。 淡淡的,仿佛携着罂粟的木香,就好像他的人一样。 他低着头,挡住她面前所有光线,浅粉的薄唇张开,目光灼灼,每一个字听起来都如梦似幻:“你是不是喜欢我?” 心跳失控飚上顶速,余繁初张了张口,然而脑袋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那还能说得出一个字,只不停地摇头。 “你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你。”季临勾了勾唇,充分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几年他也算阅人无数,尤其那些为他疯狂的粉丝。小姑娘每次看他的时候眼睛里都有光,那种竭力压制却不经意泄露出来的仰慕,他偶尔能若有似无地感觉到。 而作为一个工作上的助理,因为过度关心他而自作主张,如此情感战胜理智的行为,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 “……你误会了。”余繁初把文件夹抱在胸前,整个人缩着,脑袋也紧紧贴在玻璃上,眼睛睁得很大很圆,以此来表示她的认真:“我知道有很多人喜欢你,不过我真的只是来工作的。” 季临眸光动了动:“是么?” 余繁初镇静地点点头:“人都有欣赏美的权利,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我以后会注意。” 季临:“……” 余繁初说完不等他回话,就从他胳膊底下钻出去,头也不回地离开茶水间。 季临听着外面轻快远去的脚步声,抬手捂了捂眼睛,又平缓片刻才推开门,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走回工区。 他进门的时候,余繁初刚好抱着笔记本经过,形影如风,连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季临无声地扯了扯唇,继续往工作间走去。 - 接下来的日子,余繁初像个小陀螺在各种工作之间转个不停,再也没有像季临所说的那样,眼睛里冒着光那样地看他,甚至不会主动和他打交道。 而看在季临眼里,多了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 “繁初,我们要去上培训课了。”陶溪叫她。 “好的,等我一下噢。”余繁初把笔记本电源拔掉,椅子推进桌洞里,然后跟陶溪一起出去。 - 季临从混音室出来的时候,揉了揉太阳穴缓解脑袋发胀,戴了太久监听耳机,到现在还有点魔音绕耳的错觉。 才四点多,外面工区居然空了一大片,季临问过小刘才知道,除了他们几个维护系统的,全都去参加员工培训了。 他脚步正好停在余繁初的工位旁,手边,是一本近在咫尺的青草绿。 季临不知道从哪儿升起的一股邪念,低低地清了下嗓子,发现没人在看他,于是手伸过去又缩回来,做贼似的环顾周围好几次,最后才一把将本子上的系带扯散,装作若无其事地翻开。 这是他第一次看女孩儿的手账,每一页都是不同排版,很有艺术气息。 圆润清秀的字体,五彩斑斓的漫画和贴纸。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花季少女最真实的内心世界。虽然大部分都是流水账似的,流水到今天在学校门口买了个彩色的玉米吃,以为会很甜但是没味道,或者因为追剧没背英语单词好罪恶,后面加上可爱的表情包,独属于女孩的可爱。 然而在她的内心世界里,没有半个字眼提到他。就连第一天来工作室的记录,也只有这么一句:我是犯错大王qaq给表哥添了好多麻烦,明天一定要加油鸭~! 他一页一页缓慢地往后翻,下意识地不想错过任何一句话,浑然不觉身后有人靠近。 直到旁边忽然冒出一个黑溜溜的脑袋,女孩的长发丝丝缕缕落下来。 他手背一痒,还没来得及缩回,耳畔传来一声软糯清甜的嗓音。 “怎么样?找到证据了吗?”余繁初抬头看他,圆眸黑而明亮,专注里夹着几分揶揄。 烟火 季临触了电似的把手拿开,揣进兜里,尴尬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装模作样清咳两声,望向工位挡板上密密麻麻的马卡龙色小便签,抬了抬下巴:“你说可以看的。” 浑身装逼的傲气仿佛在掩饰着什么,余繁初憋着笑,嘴角略微抽搐:“我是说了可以看,不过没想到你喜欢偷偷看。” “……”脸颊染上一层浅粉色,季临若无其事地转身,“我就是检查一下,对你的私生活没兴趣。还有,你这些东西,”他用指头敲了敲挡板上的便签们,“不要贴得乱七八糟,影响工区整洁。” 余繁初嘟哝:“这是我自己的位置,怎么就影响工区整洁了……” “看到凌乱的东西不利于我的创作灵感。”季临振振有词。 余繁初:“……”okk。 她撇了撇嘴,把那些便签全部撕下来,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 “老大,我混了一个新demo,你听听。”季临刚进门,另一名同事就从电脑前站起来,把位子让给他。 季临并没有坐下,直接戴上耳机,一只手撑在桌沿,摁下播放键。 他双眸紧闭,沉浸在耳机里的音乐声中,细微的不妥都会让他蹙眉,干净圆润的指尖在桌面上轻叩,时不时停顿一下,而后继续随着音乐的节奏敲击。 片刻,他睁开眼睛,从电脑上调出工程文件打开,“有一段二胡的声音很闷,人声也不太合,你是不是动我eq了?” 那名同事摸了摸后脑勺,“我就稍微调了一下。” “胡浩,我告诉过你不要动我的乐器轨,除了母带压缩。”季临微微皱眉,点开一个全英文的面板,“你扫频也太不仔细了,衰减的位置和强弱都有问题。” 胡浩面色赧然,“老大,我下次一定好好做。” 季临睨了他一眼,神情淡淡的瞧不出喜怒,却很耐心地给他演示了一遍。 “虽然这只是demo,你也要当做发行专辑的质量要求来做,才能达到训练的目的。”季临摘下耳机,“混音课两点开始,快去吧。” 胡浩点点头:“好的。” “等等。”季临又叫住他。 胡浩在门口回头:“怎么了老大?” 季临靠在桌子旁,懒懒地扬起下巴,“叫余繁初给我泡杯咖啡。” “哦。”胡浩疑惑地摸了摸后脑勺,出去了。 季临继续调整音频,直到导出成品的时候,他的咖啡还没有送来。 工作间和外面的工区之间是定制的隔音玻璃墙,摁下控制开关就能从里面看见外面。此刻本该给他送咖啡的女孩却端端正正地坐在工位上,戴着耳机摇头晃脑。 季临扯了扯唇,把手边的一张乐谱揉成团,起身就要冲出工作间。 这时,门突然响了。 他走过去打开门,只见外面站着笑眯眯的陶溪,手里端一个冒着热气的马克杯:“老大,你要的咖啡。” 季临没说话,但此刻的脸色比杯子里的咖啡还要黑。 陶溪深觉不妙,赶紧放下杯子溜之大吉,然后跑到余繁初的工位旁,摘下她的耳机悄声道:“幸亏你没去,老大貌似又心情不好了,脸黑得像炭一样。” 余繁初摸了摸后脑勺,笑得有点心虚:“是吗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季临的心情不好跟自己有关。 这个助理之位,还真是如坐针毡的说。 - “老大,你已经盯着我妹妹看了半个小时了。”苏杰明小心翼翼提醒道,“你再这么看下去,我都要怀疑你喜欢上她了。” 季临冷笑一声,摸着下巴转过头睨他一眼。 苏杰明眼皮子颤了颤。 “我问你。”季临居高临下地问,“你确定余繁初真不是我粉丝?” 苏杰明惊愕地张口:“开什么玩笑,我做的背调你不放心?” “就因为是你,我才不放心。”季临毫不留情地怼他,“看来我真不该看在你的面子上,随便什么人都让进来。” “那可是我妹,不是随便什么人。”苏杰明感觉到了冒犯,指了指窗外歪着脑袋写字的小姑娘,“不要因为人家长得漂亮,漂亮到足以让你铁树开花,春心萌动,你就老怀疑人家对你有企图,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有企图?我看初初就很正常,就你这样,我家初初看也看不上你。” “苏杰明你胆肥了啊你敢这么说我。”季临气笑了,“我哪样?我长得帅有才华还有钱,她凭什么看不上我?” 苏杰明一点也不怂:“你这脾气除了我谁还受得了?你那些粉丝都是戴滤镜,你看我妹,她现在都懒得理你。” “……”季临感觉心脏受到了暴击,看了眼余繁初纤瘦的背影,“她不是懒得理我,她只是在认真工作。” 苏杰明扯了扯唇,笑得意味深长。 嘴硬吧你。 “你这表情什么意思?”季临跟他较起真来。 苏杰明轻咳了咳:“老大,你干嘛这么在乎我妹?” “我没有在乎她。”季临一本正经地反驳,“我是要为我的魅力正名。” 苏杰明:“……” 季临:“你可以冒犯我,但不能否认我的魅力。” 苏杰明:“……”okk。 当天,苏杰明发了条朋友圈。 【老大宇宙第一帅,老大老婆遍天下。】 - 结束第一周的工作,余繁初如约去参加白子豫女朋友的生日趴,还破费几万块给人买了条丝巾。 早知道白子豫高中时给她献的殷勤都是为了今天要她加倍奉还,她宁可当初不要那些限量版专辑。 哦不对,除了lin的专辑。 别的都可以不要。 包厢里满眼都是扭动着蹦迪的人们,和勾肩搭背的男男女女,余繁初虽然也在富二代圈子里长大,却很讨厌这种纵情糜烂的气氛,所以很少参加宴会。 她一个人喝了杯鸡尾酒就出去了,在窗口边散散微醺的醉意。 皓月如银钩,挂在对面的摩天大楼一角,周围丝丝缕缕灰色的云霞被勾勒出不同形状的轮廓,有点像是要横空出世一只妖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她觉得就连吹进来的风都仿佛带着一丝丝妖气。 脑袋昏昏沉沉的,余繁初整个身子倚在窗户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金属窗框,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在耳朵里依稀被解码成流畅的乐曲。 就像季临在演唱会上弹的钢琴那样悦耳动听。 脑海里浮现出他的样子,绅士儒雅的,穿着燕尾西服坐在钢琴前面的样子,仙气满满的,随着升降台缓缓出现的样子,还有他边唱边跳舞时帅气炸裂的样子。 季临就是那只妖怪吧。 会占据人的心,吞掉人神智的妖怪。 半真半幻之间,余繁初看见满眼彩色泡泡的世界里,出现了那张无比熟悉的脸。 “妖怪来了噢,咯咯……” 胸口蓦地一重,一只毛茸茸的脑袋砸在上面。季临嘴角抽了抽,捧着她的脑袋举起来,“喂。” 余繁初费力地抬眼又闭上,唇角弯起来傻笑,嘴里念念有词,五音不全:“我有一只小妖怪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嗝——” 季临嗅到她呼出来的酒气,无语地皱了皱鼻子,“长岛冰茶?你是傻的么?” 余繁初彻底倒在他怀里,怎么也不动了。 季临:“……” - 余繁初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也很温暖的梦,没有什么具体内容,只是自始至终躺在棉花糖一样的云端,还有一只热乎乎的抱枕。 醒过来的时候,明媚的阳光照在柔软的白色大床上,还有……一只穿着白色衬衫和西裤的…… 妖……怪…… !!! 她的脸贴在妖怪的胸前,隔着薄薄的布料仿佛能听见胸腔里和人类一样温暖而有力的心跳,尽管长着一张足够妖孽的脸。 她的胳膊环在他腰间。 下一秒,余繁初倒抽了一口冷气,撒手后退,就这么毫无防备地从床沿滚了下去,整个人砸在羊绒地毯上,疼得忍不住呻.吟一声。 冷着脸的季临坐起来,曲着一条腿,胳膊懒懒地搭在上面,居高临下。 “你应该谢谢我,”他顿了顿,唇角扯出凉薄的弧度,“昨晚留下你这条胳膊。” 余繁初正揉着险些被摔成两半的屁股,闻言又无比紧张地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胳膊。 季临抬手,习惯性地要扣领口的前两颗纽扣,却只摸到被扯断的线,望向余繁初的目光更冷了。 “对对对不起……”余繁初跪在地毯上打哆嗦,依旧没能接受她居然和季临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的事实,语无伦次:“那个我会对你负责的,不是,我不会对你负责的……” 季临嘴角一抽:“你到底要不要负责?” 余繁初脑子里又开始嗡嗡作响。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昨晚,什么也想不起来,可看见两人衣衫完整,顿时冷静了些。 于是咽了口唾沫,沉着道:“我昨天应该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吧,就……可能那个酒的度数有点高,我哥说我喝醉了从来不闹的,我喝醉了只会睡觉,所以我们俩之间应该还是……清白……的……吧……” 说到后面越来越没底气,声音被自己吞到肚子里。 却看见季临迈开长腿,走下床来。 他停在她面前,蹲身与她平视,漆黑的眸就像昨晚的夜色一样,浓烈,妖气四溢。 余繁初心跳仿佛骤停了一拍。 “你昨晚喝了什么酒,你知道吗?”男人初醒的嗓音犹如夹着砂砾,又刻意压低,沙哑却魅惑。 余繁初心脏一阵阵发麻,木讷地摇头。 “长岛冰茶。”季临盯着她,眼瞳像黑色的勾子,“又叫失身酒。” “……”余繁初只觉得停掉的心跳仿佛再也回不来了。 季临忽然眯了眯眸,唇角若有似无地一弯:“所以你说要不要负责呢?” ※※※※※※※※※※※※※※※※※※※※ 初初:老婆遍天下?谁? 季老大(秒怂):……不是我。 还没有收藏的宝宝麻烦点一下收藏本文好不啦,宇宙旋转大么么哒~! 烟火 余繁初听见自己的世界里一阵阵电闪雷鸣,山崩地裂,不知道是面前男人的影子在晃动,还是她自己的灵魂在晃动。 耳朵里不断回响着刚刚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嚼碎了又整合,再朝着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的方向去理解。 难道她真的酒后发疯,无底线无羞耻无所不用其极地睡了季临? 那为什么关于昨晚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最后的记忆点只停留在会所窗外那轮月色。 然而她知道自己完蛋了。 比起那位趁季临酒醉爬上他床却奸计未遂的助理,自己的情节似乎已经严重到了十恶不赦的地步。 “我,我负责……”余繁初细若蚊蝇地说。 季临垂眸看着她,目光淡而明亮:“怎么负责?” “精,精神损失费……”余繁初慌得舌头打结,被他盯得眼皮发颤,“我赔你。” 季临似乎是没想到,目光讶异了一瞬,随即扯唇。 余繁初见他不满意,纠结地咬咬下唇,说:“那总不能……要我当你……女朋友……吧……” 季临凉飕飕呵了一声:“想得美。” “对嘛,我也不想。”余繁初认真地点点头。 她喜欢的只是季临的创作才华和他的歌,这个男人其实并不那么复合她的择偶标准。余繁初理想中的另一半,是像爸爸一样事业有成却温文尔雅谦和有度的男人。 余繁初自以为提出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解决方案,更何况较真起来更吃亏的还是自己,哪想到季临的脸色变得比刚才还难看。 他冷冰冰地站起身往浴室走去,西裤猎猎带风,“我饿了,去准备午饭。” 余繁初:“……” 即便知道要被炒鱿鱼,老板安排的最后一次工作还是要好好做的。 余繁初想弄点有营养的东西,奈何找遍厨房除了一袋米,就只有扔在角落地上的两个香菇和一颗烂得差不多的青菜。季临不吃青菜 ,她只好把香菇剁碎了和米饭一起煮,然后搬了把小板凳坐在厨房里,给许久没联系过的闺蜜郭星辰打电话。 郭星辰是医学生,很忙,余繁初一般不打扰她。可这种事情除了她没法跟任何人说。 除了季临的名字,余繁初把事情的始末全部都交代了。 郭星辰第一反应是啧了啧舌:“你不会是被碰瓷了吧?” 余繁初摇头:“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这种人傻钱多又漂亮的小姑娘最合适被碰瓷,人财两丰收,换我我也干。” 余繁初:“……” 郭星辰不再调侃她,语气正经起来:“跟人睡觉这么大事,还是你主动的,你对昨天晚上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余繁初再次回忆了一下,“没有,我都醉死了。” “那事后呢?”郭星辰接着问,“你能确定你真的跟他睡了?” 余繁初一脸懵逼:“我怎么确定?” 郭星辰咳了咳:“你是第一次吧?” 余繁初脸一热,脑子却突然灵光起来。 好像一直被季临牵着鼻子走,导致她忽略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她咬牙切齿地挂了电话。 - 另一边,关上浴室门的男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龇牙咧嘴。虽然睡了一夜稍显凌乱和惺忪,却依旧是一张无可挑剔的容颜。 这自然浓黑的眉,勾魂夺魄的桃花眼,挺拔傲人的鼻梁,形状完美的浅粉色薄唇,五官都精致得毫无瑕疵,凑在一起也是天作之合。 但凡出现在街上都会有粉丝尖叫着说好帅,居然会有人看不上? 因为不甘心鬼使神差地去逗她,没想到收获的是更多不甘心。 就像发现她的小秘密里面居然没有自己,之前一切或许都是错觉的时候一样,心中既懊恼,又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邪门情绪。 自作多情的窘迫,又似乎不全然是。 季临拿起牙刷,用手指着白色刷头,神经质般地念念有词:“哥这样的你都看不上,你是要上天啊?” “你不想?你不想我还不想呢。”他磨了磨后槽牙,用力捏住牙刷柄,仿佛要把脑子里那个丫头给捏碎,“不识抬举的小东西,别以为有点小姿色,哥就对你另眼相看。” 然而他满肚子邪火,除了浴室镜面的光被牙刷头反射,刺得眼前发晕,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季临突然觉得无趣,扯了扯唇:“算了,你长得白我不跟你计较。” 话音刚落,只听见咔一声响,手里的牙刷断成两截。 “……” - 余繁初把粥端到餐桌上的时候,季临刚好从卧室出来,穿着单薄的深蓝色家居服,领口扣子扣得整整齐齐,就像他此刻的表情一样严谨。 他瞟了一眼桌子上的粥,语气十分嫌弃:“我从来不喝这种没味道的粥。” 香菇剁得太碎,在粥里已经几乎看不见了。但余繁初懒得解释,直接给他盛了一碗,“凑合吧,家里什么都没有。” 季临还是接过了粥,拿着勺子睨向她:“我批准你坐下来一起喝。” 余繁初站在一旁像个小丫鬟,笑得灿烂又乖巧:“不用了,我不饿。” 季临扯了扯唇:“是你自己说不喝的。” 余繁初认真地点点头。 季临用勺子舀了点粥,还很烫,他放在唇边吹了几下才喂进嘴里。 余繁初睁圆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只见男人严峻的脸色一秒崩塌,喂进嘴里的粥全都喷了出来,眼圈骤红,一边慌乱地拿纸巾一边愤怒地瞪向她。 余繁初没绷住,“噗嗤”笑了出声,然后捂着肚子弯腰大笑。 等季临终于缓过来,一副元气大伤的模样,呼吸急促:“你到底放了多少盐?” 余繁初丝毫不内疚地笑嘻嘻道:“对不起噢,手抖,那一罐全倒进去了。” “……”季临再一次嘴角抽搐,“你想毒死我?” “没有哇。”余繁初一脸正经,“只是报复你。”不等季临再开口,她振振有词道:“谁让你骗我的,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发生。” 季临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猛咳一阵,脸颊通红,咬牙切齿道:“我是没想到你这么笨,连这都信。” “我也没想到你这么笨,连这都喝。”余繁初指了指桌上那碗粥,“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打我?是不是很想开掉我?” 季临:“……” 余繁初一脸正色,义正辞严:“打人是犯法的,不过你可以开掉我。” 没想到季临脾气坏也就算了,居然如此恶劣,果然偶像人设就是用来崩的。当她把那罐盐倒进锅里的时候,就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了。 季临垂着眸子看不见眼神,但抽搐着的唇角已然暴露了他的情绪。 在彻底爆发之前,他指了指自家大门,嗓音里压抑着千军万马:“出去。” 余繁初脚下生风,赶快溜之大吉。 - “你什么时候搬过来啊?要不要我请人帮忙?”陶溪在电话里问。 余繁初揪着沙发垫上的穗子:“不搬了。” “为什么不搬了?”陶溪扬高声调,“说好跟我住一起的,我房间都打扫好了呢。” 余繁初叹了一声,没说话,紧接着又叹了一声。 陶溪也安安静静地等着。 余繁初叹了不知道多少声之后,才说:“我要离开工作室了。” 陶溪“啊”了一声,但很快,她的语气平静下来,更像是松了口气:“好吧,也好。” 余繁初努了努嘴:“你不生气啊?”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陶溪说,“当老大的助理是很累,还不如出去找份轻松点的工作,追星是为了快乐,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再说了,就算你不在这里工作,我们还可以继续当朋友嘛,有演唱会的票我给你多要一张呀。” 余繁初眼眶一热:“谢谢。” “喂,余繁初,你这些东西可以扔了吧?”电视机那边有人叫她。 余繁初对电话那头的陶溪道:“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哦。” “好的,拜拜。” 收了线,余繁初望向郭星辰,只见她拎着一张lin早年的旧专辑,“眼不见为净,我给你都扔掉好了。” 余繁初忍不住还是把真相给说了,郭星辰特地从学校翘课出来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眼看郭星辰就要把专辑扔进垃圾桶,余繁初飞奔过去抢回来,放进宝贝箱子里,“不行,你不许动它们。” “不是吧大小姐,口口声声要脱粉,连张专辑都舍不得扔,你脱个屁的粉啊。”郭星辰一脸恨铁不成钢。 “我开玩笑的。”余繁初无比珍惜地抱住箱子,里面全都是lin的专辑和周边,“谁说要脱粉了,这些都是我的精神食粮,没了它们我会饿死的。” 郭星辰:“……” 余繁初把箱子关好,恭敬地摆回电视柜旁边。 郭星辰嘴角抽搐:“余繁初,你这辈子都栽这个男人身上了。” “才没有。”余繁初用手擦了擦箱子上的灰,动作轻柔得不行,“很快我就和他没有任何瓜葛了,但是精神食粮不能断。” 郭星辰:“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余繁初回头认真道,“你喜欢吃奈雪的甜点,难道就要嫁给奈雪的甜点师?” 这个类比也不是那么恰当。 毕竟甜点师可以有很多,但lin只有一个。 郭星辰思索了下:“也不是不可以。” 这次轮到余繁初无语了:“那祝你好运。” 一个白眼还没翻上去,兜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余繁初拿出来一看,居然是苏杰明。 下一秒,听筒里的咆哮声几乎要震破别墅天花板:“余繁初,立刻马上给我滚到市医院来!” 烟火 余繁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苏杰明说完就挂了电话。但她知道绝不会是小事。于是一秒钟都不敢耽搁,立马出小区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市医院而去。 路上,她心中隐隐有一丝说不出的预感,可打开微博热搜从上到下全部看了一遍,并没有证实她的预感。 出事进医院的总不会是季临。 然而,当她下车飞奔到苏杰明所说的抢救室门口,那种预感再一次排山倒海地袭上心头,强烈地在脑子里嗡嗡作响。对上苏杰明的目光,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你还真敢过来?”苏杰明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嗓子里仿佛夹着冰,以前他被她犯蠢连累被季临骂得狗血淋头都从来没有这样过。 余繁初嗓音止不住发抖:“……怎么了?” 苏杰明抬手扶了扶额头,然后指向玻璃窗里面:“你给他吃什么了?” 余繁初转头望进去,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道蓝色的隔断帘,里面似乎有人影在晃动,不止一个。她仿佛能脑补出医生护士们手忙脚乱的样子,心慌的不行:“我就煮了一锅粥,也没什么啊。他到底怎么了?很严重吗?” “食物中毒,在洗胃。”苏杰明沉声道,“你最好祈祷他没事,不然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苏杰明话音刚落,抢救室的门被打开,几名医生护士围着病床出来。 余繁初赶紧迎上去问:“怎么样?脱离危险了吗?”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病人现在很虚弱,需要静养。”医生解释道。 “房间准备好了吗?”苏杰明问。 医生点点头:“苏先生放心,vip病房不会有人打扰,今天的事情我们也保证不会泄露。” 余繁初没有说话,一直看着病床上的男人。面色苍白,嘴唇微微发青,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已,仿佛记忆中的高傲与神气都被抽走了,只剩下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 她不得不承认,还是那样的他更迷人一些,哪怕实在是有多迷人,就有多讨厌。 心脏就像被一只小夹子捏住,不算很疼,但又无法忽略那种难受。 他们跟着医生把季临送进vip病房。 余繁初还是有点担心:“可是他为什么不醒啊?” 医生说打了镇定,过几个小时才能醒,就出去了。 苏杰明怕吵着季临睡觉,又把余繁初拽到外面去训话。 余繁初低头咬唇,每一句呵斥都照单全收,被训得眼眶红红的,也不说一个不字。 不管是不是因为那锅粥,如果她当时没有走,或许抢救会更及时一些,可是她走了,季临能活着躺在那里,已经是万幸。 “我告诉你,lin的身体状况直接影响到公司盈利。这次他生病住院,如果公司要计较,你就等着收律师函吧。”苏杰明语气严肃地说。 “那那我怎么办?”余繁初慌了,这件事情一旦闹大,家里人是一定会知道的。家里人一旦知道,她岂不是完蛋了? 没想到助理生涯濒临结束,还要闹这么一出幺蛾子。 “去道歉,求他原谅。”苏杰明说,“只要lin本人答应不追究,愿意对公司解释这件事是意外,不用任何人担责,你就安全了。” 余繁初咬了咬唇,苦着脸点头也不是。 “我还约了一个制作人见面,你留在这儿照顾他。”苏杰明虽然生气,但最后还是轻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等他醒了好好道歉。” “……知道了。”余繁初重重地埋下脑袋。 原本可以是一个美好的周日,余繁初却在医院里陪着昏迷不醒的季临呆了大半天。直到傍晚时分,光线暗到要开灯的时候,病床上的男人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余繁初正窝在沙发里啃护士姐姐送来的苹果,那一瞬仿佛觉察到了什么,转头看过去。 目光被男人惺忪却漆黑的眸子攫住,心脏紧接着用力一蹦,手指发抖,没吃完的半个苹果就这么精准地掉进垃圾桶。 “……” 病床上的男人扯了扯唇,嗓音嘶哑:“我要起来。” 余繁初忙不迭跑过去,把床给他升起来,然后两手交握局促地站在一边,小声问:“你饿吗?想不想吃东西?” 季临目光很淡:“不敢饿。” 余繁初差点咬了舌头:“……”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季临扯着唇角似笑非笑,依然有点虚弱,却嗓音冰凉,“我不过开个玩笑,你居然想毒死我。” “我没有想毒死你。”余繁初委屈得眼眶发红,“我就是往香菇粥里多加了点盐,谁知道你不能吃那么多盐。” 季临眉心一蹙:“香菇粥?” 余繁初点点头:“是啊。” 季临眉头皱得更深了:“不是白粥吗?你哪来的香菇?” 余繁初:“就你厨房里的香菇。” 季临:“我没有买过香菇。” 余繁初一愣。 思忖几秒,他像是突然想起来:“那是我路上摘的,你也敢拿来煮粥?” “……啊?”余繁初更懵了,“我不知道啊,我看那个蘑菇长得好看,就,就用了。” 季临毫不掩饰嫌弃的目光:“废话,不好看我会摘回来?” “……对不起。”余繁初一想到自己是真的差点害死他,眼睛里不自觉泛起水光。 他不过才吃了一小口中的一小口,就严重到这种地步,如果他再多吃一点,她不敢想象会怎么样。 愧疚和自我厌弃在脑海里混乱地交织,还有无法控制的后怕,余繁初咬了咬唇,再次真诚地道歉:“对不起,你还是开除我吧。” “开除?”季临忽然轻笑一声,唇角慵懒地弯起来,略显苍白的脸色,让这个笑容更显出特别的魅惑,“不,你被转正了。” 余繁初瞪大了眼睛。 季临望着她,眼神没有一丝波澜:“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正式助理。” 余繁初呆愣了十几秒钟,才讷讷地问:“你不怕被我毒死了吗?” “你敢?”季临勾了勾唇,笑容凉飕飕的仿佛刮来一阵阴风,“我一旦有什么意外,你就是第一嫌疑人,这次难道还不够明白?” 余繁初无可辩驳。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即便是在医院病床上,穿着朴素的病号服,他依旧坐得自在闲适。屈着一条腿,将手懒懒地搭在膝盖上面,风度翩翩,如同降世的仙人,说话的语气却依旧那么刻薄,像来自地狱的宣召:“反正今天这件事情,总要有人负责的。” “我接受。”余繁初忙不迭点头,眼神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我会好好给你当助理的,这件事你别上报给公司好不好?求求你了。” 就在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季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余繁初条件反射地去看屏幕,来电显示是李哥,他的经纪人。 季临按下接听的时候,余繁初满脸恳求地对他使眼色,双手合十凑到他旁边,用嘴型不停地说:“求求你求求你。” 季临的手机音量不大,余繁初根本听不见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只有季临微笑着点了几下头,懒懒地搭腔。 “没事,观察一天差不多就回去了。……嗯,我知道,杰明会去帮我谈的,他办事你放心。……哦,今天这个事啊,其实……”说着,季临顿了顿,特地瞧余繁初一眼。 余繁初心底忽然敲响警钟,激动地捏住他手,“别说。” 季临望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才对李浩威说:“是我自己不小心,吃了没煮熟的蘑菇,下次注意。” 余繁初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几乎瘫在病床上。 季临又和李浩威说了些正经事,挂断电话,见余繁初还呆呆地捏着自己的手,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唇。 他好整以暇地盯着她,轻轻动了动那只被她捏着的手。 余繁初触了电似的撒开,目光躲闪,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 女孩掌心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包裹着整只手,季临摁下微晃的心神,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回被子里,面色如常:“我饿了。” 余繁初紧攥着衣角,低着头嘟哝:“医生说你恢复期要吃流食,戒油戒辣,所以你只能喝粥……” 季临表情抽搐了下:“……” 余繁初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也是咯噔,忙解释道:“我点外卖!” “我不喝白粥,青菜粥。” “可是医生说你要吃清淡的。” “那皮蛋瘦肉粥。” “可是这个也不太好消化。” “……” 最后余繁初给他点了一碗南瓜粥,连咸菜都没敢要,季临很不满意。 等外卖送到,他依旧是那副嫌弃至极的表情,在她打开碗盖的时候还阴阳怪气道:“没下毒吧?” “……”余繁初拿着勺子的手抖了抖,然后舀了一勺粥喂进自己嘴里,咽下去,“你看,没毒。” 季临无语地望着她:“可是勺子被你用了我怎么办?” 余繁初刚把碗端起来,闻言愣了愣,给他也不是,端回来也不是,就这么僵在半空。 直到季临扯着唇轻嗤一声,主动从她手里把塑料碗接了过去。 掌心热烫的东西被抽离,手背却碰到另一样温热,虽然转瞬即离,却让她不由自主地,心脏猛跳了一下。 季临没用勺子,就着碗边迅速喝光了他无比嫌弃的南瓜粥。 他是真饿了。 送医院后又是催吐又是洗胃,因为这丫头,他可以说是经历了这辈子最大的痛苦,随之而来的是彻底空荡荡的胃汹涌的报复,急需用什么东西来填满。 余繁初接过空碗立马给他拿纸巾,反应迅速,动作干脆。 她现在只想尽心尽力地服侍好这位爷,以免他突然改变主意,把她做的蠢事给捅出去。 ※※※※※※※※※※※※※※※※※※※※ 初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季老大:艳福? 烟火 季临本来想周一早上就出院,可医生说他余毒未清,还要再输一天液,观察观察情况。李浩威也不同意他贸然出院。 余繁初这个罪魁祸首只好再任劳任怨地在这里陪着他。 余繁初从小娇生惯养,认床很严重,虽然护士姐姐在旁边加了张陪护床,她躺在上面还是几乎一夜没睡着,第二天脑袋有些晕乎乎。 中午阳光明媚,暖意融融,她歪在沙发里看小说,看着看着眼皮实在支撑不住,才打着盹儿睡了过去。 季临摘下耳机的时候,正好听见窗户那边传来一声钝响。转头一看,原来是女孩的手机从松弛的指间跌落到沙发旁的地毯上,而她双眼紧闭,毫无察觉,只是抬手挠了挠脸颊上的头发丝,似乎有点痒。 心头漫起一阵莫名情绪,他不禁弯了弯唇,起身下床,举着输液瓶走到沙发边,把她的手机捡起来放到茶几上。 回头,望着女孩安静的睡颜稍稍失神。 黑色头发被阳光照成金黄色,加之过于俏丽的五官,莹白如玉的发着光的肌肤,像天使一般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许是阳光太过温柔,他的心也逐渐变得有些柔软,血液流淌得轻缓平和,仿佛整个世界都归于寂静。 倏地只见她动了一下,眉梢微抬,像是要睁眼。季临如梦初醒,一瞬间手足无措之后,却见她依旧双眼紧闭,只是由平躺的姿势变为侧躺,两只手枕在耳朵下面,样子很乖,呼吸平缓均匀。 他松了口气,走到窗户边拉起窗帘,将刺目的阳光悉数遮挡在窗外,才转身踱回自己床上,继续听歌,时不时瞅一眼沙发上熟睡的女孩。 分明是该休息的人,就这么鬼使神差地,清醒了一下午。 - 身体仿佛一朵云飘浮在空中,无比轻盈。空气也像是六月的天一样燥热。 怀中抱着一缕近乎滚烫的温暖,余繁初睁了睁眼,彩色光晕里冒着粉红色泡泡,中间是一张熟悉的英俊脸庞。 “你长得好像那个人噢。”说着,她肆无忌惮地捏捏那张脸,咧嘴道,“嘿,假的。” 男人面色铁青,薄唇紧抿,目光里犹如跳跃着熊熊烈焰。 余繁初意外地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怕,甚至感知不到心脏跳动的痕迹。她打了个大大的酒嗝,嘿嘿傻笑起来,肆意将这张脸揉成不同形状,但无论如何变,都还是那么眉眼深邃,令人着迷。 男人捏住她胳膊,想要把她摁进被窝里。看似瘦弱的女孩力道却出奇的大,一个翻身就把男人也拽倒在床上,还像树袋熊似的四肢都缠上去,脑袋在人胸前蹭,嘴里念念有词:“哥哥不要走,一起睡觉嘛,初初给你讲故事……” …… 大脑恢复清醒的第一秒种,余繁初张开眼睛,久久地望着昏暗房间里纯白色的天花板呆若木鸡。 刚才她做了个梦,但她更清楚地知道那不是梦。 断片的记忆像是开了闸似的从脑海深处喷涌出来,组合成完整而连贯的画面,栩栩如生。那天晚上抱着的躯体的温度,那人身上浅淡好闻的松木香,乃至那双眸子里跳跃的火焰,每一簇变幻的模样,都清晰地仿佛在眼前现了形。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清冽淡漠的嗓音:“醒了?” 余繁初脑袋里一激灵,紧跟着浑身一抖,刚站起来就一个趔趄。她慌忙扶着沙发站稳,然后脚下生风地跑了出去。 差点迎面跟她撞上的男人吓得后退一步,望着一道虚影消失在拐角,摸着后脑勺走进病房。 他指着外面,对病床上的男人问:“你新助理?” 季临也刚从怔愣中回神,点头,“啊”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废话,看你死了没。”男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帅气硬朗、轮廓分明的脸。 季临嘴角一扯:“苏杰明那个大嘴巴。” 男人一屁股坐沙发上,自己给自己倒茶,“咱俩之间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吧,再说你要出点儿什么事,我怎么跟伦敦那位交代?” 季临面色冷下来:“看完了就走,这里不欢迎你。” 男人装模作样扇了自己一巴掌,“嘴贱吧,让你瞎说。” 补救没用,季临看样子已经不想理他。 男人叹了叹,只好捡别的话题:“新助理怎么样?” 季临:“就那样。” 话虽这么说,阴沉的脸色却不自觉缓和了些。 “就那样是哪样?”男人轻嗤,“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刚跑出去的时候花容失色,你别是对人家禽兽不如了吧?” 季临瞪他一眼:“你才禽兽不如。” 男人端着茶杯点头:“是,我不如你。” 季临冷哼:“在这儿跟我耍嘴皮子,不如好好磨练演技,整个娱乐圈都知道秦枫演戏不用脑子用脚丫,亏你还吃得下饭。” “你怎么知道我吃得下饭?”秦枫摸了摸自己的脸,“瞧瞧,我都消瘦成这样了,你可真是塑料兄弟情。” “……”季临没眼看他尴尬的演技。 “说个正经事。”秦枫扬了扬下巴,笑得意味深长,“你那漂亮的助理小姑娘送给我行不行?” 季临马上皱起眉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秦枫扬眉。 季临一脸公事公办的正经:“她是人,不是物品。” 秦枫深以为然:“那行,麻烦你转告她一声,我这边出双倍薪资聘请她当我的助理。” 季临扯了扯唇,“你做梦。” 秦枫:“……” - 季临好不容易打发走秦枫,余繁初竟然还没回来。 打电话也一直是占线。 想起那丫头离开时慌里慌张的样子,他不自觉皱了皱眉,在微信对话框里敲字:【你在哪儿?没事吧?】 发出去一秒钟后,他火速点了撤回。 好像显得很担心她似的,呵。 - 余繁初躲在厕所隔间里给郭星辰打电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交代了梦中得知的真相。 “我是不是完蛋了呜呜呜……还能抢救吗?” 郭星辰啧了声:“你也太冤了。” 余繁初满腹委屈,瓮声瓮气地点头:“是吧是吧。” 郭星辰:“是啊,早知道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给睡了,咱也不用这么冤。” 余繁初:“……” 郭星辰思考片刻,沉吟道:“我赌一箱辣条,季临留下你是为了报复你。” 余繁初眼皮子一抖:“……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想啊,先是被人亵渎身体,紧接着差点一命归西,经历了丧心病狂的折磨才活下来,换你你恨不恨?”郭星辰一句话总结了精髓。 余繁初牙齿都快咬碎了,闪闪的良心催使她点头:“恨。” 郭星辰长叹一声,“世道艰难,姐妹自求多福吧。” 余繁初:“……” “当然了,你如果实在顶不住,我免费为你制定比毒蘑菇高明一百倍的谋杀计划。” “不行不用不可以!”余繁初激动地手舞足蹈。 郭星辰轻嗤:“我怎么说的,你这辈子都栽这男人身上了。” “我才没有。”余繁初嘟哝着,点开刚刚收到的微信消息,从头到脚一个猛烈的颤抖:“人命关天我先不跟你说了!” 她险险接住差点从手里滑落的手机,屏幕上,是令人心惊胆寒的两行字—— 18:27 【五分钟内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我在写意外事件报告。】 后面还附了一张照片,是电脑上正在编辑的word文档。 “……”余繁初蹭地从马桶上蹦起来,一阵风似的飞驰出去。 ※※※※※※※※※※※※※※※※※※※※ 恢复日更。 烟火 余繁初回到病房的时候,季临果然坐在床上敲键盘,闻声抬眸看了她一眼,“三分零一秒。” 余繁初气喘吁吁,扶着墙拍拍胸脯,“我没迟到。” “你是没迟到。”季临合上笔电,漫不经心地端起来放到柜子上,“工作期间未经允许擅自外出,还记得员工守则上怎么写的吗?” “……”余繁初喉咙一哽,脑袋嗡嗡地响。 还真让郭星辰给说准了。 然而时局所迫,纵使老板挑剔,她也只好认栽,低眉顺眼地道歉:“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季临似乎有些意外,挑了下眉。见她乖顺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下巴朝茶几那边扬了扬,“我要喝热水。” “哦。”余繁初点点头,走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恭恭敬敬地端过来。 季临没有接,目光从她脸上移到杯子上,“我突然不想喝热水了,我要喝茉莉花茶。” “……”余繁初嘴角一抽,抬眸朝他眼睛看过去,在情绪暴露之前堪堪忍住,依旧是那副温吞和善的样子,“好的。” 季临的目光继续追随她,看着娇小的身影拎起水壶去池子边,拆茶包,烧热水,动作缓慢笨拙,却很认真。用蓝色丝带绑起来的头发随着她脑袋一晃一晃,在女孩纤薄的背上调皮地跳跃着,像是一个个温馨欢快的音符敲在他心口上。 突然就像触了电似的,季临收回目光,强摁下那阵莫名心绪,从床头柜上把笔电捞过来,看似心无旁骛,手指不停地往文档里敲字。 等余繁初泡好茶再端过来,报告已经快要写完了。 余繁初两眼偷偷往他屏幕上瞟,季临抱着笔电转了个方向。 “……”余繁初咬了咬唇,问:“老大,你是怎么写的?” 季临表情一本正经:“该怎么写,就怎么写。” 余繁初小心翼翼望着他:“你有没有……” 季临盯着电脑屏幕,语气平缓地念:“x年x月x日上午x点x分x秒,因误食助理烹饪的毒蘑菇粥,导致本人食物中毒,需住院治疗三天。” 余繁初刹那间脸色惨白,眼圈蓦地红了,嗓音委屈的不行:“你说了不告诉公司的,你怎么可以这样?” 郭星辰预料的果然没错,季临就是想报复她,并且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知道自己完蛋了,这事儿一旦被捅到老爸那里,挨训挨骂都是小事,她的人生也许会彻底失去自由。 余繁初扁着嘴咬住下唇,还是抑制不住眼泪喷涌,也索性豁了出去,望着季临嚎啕控诉:“我都跟你道歉了还要怎样?你不想原谅就直说好了,为什么要骗人?” 季临眸光一颤,笔电从手里滑出去,幸亏卡在床和柜子中间。 他也从短暂的怔愣中回神,对女孩说掉就掉的金豆子有点无奈,轻叹道:“好了,别哭了。” “呜呜呜……”余繁初哭得起劲,完全忽略了他的话,“我是喝多了又不是故意的,你个大男人被抱一下能死啊?我也不认识那个蘑菇,明明就是你自己放在厨房,还怪我,呜呜……” 季临从柜子上抽了张纸巾,刚要递出去,手顿在半空中,若有所思地扬眉,“你记得?” 余繁初望着他手里的纸巾呆了呆,抽噎一下:“什么?” 季临浅浅地弯了弯唇:“你喝醉那天晚上的事。” 余繁初不敢看他,低垂着头。 “我想起来了。”紧接着又急忙解释道:“其实我不应该那样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哥说我喝完酒只会睡得很沉很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那你说过的话,你都记得?”语气夹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余繁初紧张地咬住下唇:“……” “我等着听你讲故事,结果你睡着了。”季临淡淡望着她,眸底又依稀泛着不寻常的光,“今晚我要听故事。” 余繁初懵懵地“啊”了一声。 季临望着她,勾起的唇角有点邪肆的意味:“讲得好,就不把你供出去。” 余繁初别无选择,只好答应。 然而她终究还是太年轻,不明白世道险恶。 长得帅的男人,尤其险恶。 - “……王子和灰姑娘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余繁初手撑着脑袋,上下眼皮已经难舍难分,讲完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她正要起身去洗漱睡觉,一睁眼,就被一缕漆黑的目光吓得一跳,仿佛有凉水兜头浇下,瞬间清醒,“你还没睡着?” 男人侧身望着她,双眼清明,显然是一丝睡意也无,甚至依稀有些许凉意:“你真的相信王子和灰姑娘会有幸福的生活?” 余繁初眨了眨眼,不太懂。 季临也没有多解释,翻身仰躺在病床上,一只手枕在头下面,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白色的吸顶灯,目光疏离而渺远。 过了许久,余繁初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才听见男人低沉得毫无生气的声音:“故事都是骗人的,这世上绝大多数是不幸福。” “王子不会爱上灰姑娘,王子只会和门当户对的公主在一起,然后带着虚伪的歉意怀念被他辜负的灰姑娘。” “他不爱任何人,只爱他自己。” 余繁初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心脏却微微扯着痛,咬了咬唇:“你不喜欢这个故事吗?” “不喜欢。”季临翻过身背对她,“换一个。” 余繁初:“……” 后来她讲着讲着自己睡着了,也不知道季临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原本是趴在病床边,醒来时却躺在陪护床的被窝里。 季临不在房间。 她正打算给他打电话,门突然被打开,是季临。 他已经把病号服换了,穿一身随意的便装,手里还拿着一张纸,“出院手续办好了,你收拾一下。” “哦。”余繁初赶紧下床,把屋子里的个人物品分门别类往行李箱里装。 季临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对面好像是李浩威。 “下次这种东西别让我自己写了行不行?你手底下那些文员干什么吃的?……呵,你知不知道我一个字值多少钱?是,一半都进你自个儿腰包了,亏你还好意思说。……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吃蘑菇。” 余繁初听着身子一抖,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 季临也拎着手机望着她。 电话挂了,嘟嘟声被他摁断,目光凉薄里夹着些意味深长:“尤其是某些人做的蘑菇。” 余繁初:“……” 车停在医院侧门口等着,帮忙放行李的黑衣大哥西服上有公司的logo,余繁初心中暗忖,上了车小声问季临:“这些都是公司的保镖吗?” 她记得季临以前没有这些的。 季临“嗯”了声,“这次把他们吓着了,非要派保镖。” “可是你不是食物中毒吗?又不是恐怖袭击。”余繁初耿直地说。 季临点头:“所以说上头脑子有毛病,你习惯就好。” 余繁初:“……” 车子没有开到公司,也没有去上次那个公寓,而是停在一栋靠江的别墅门口。 隔着一段柳树成荫的窄小步道就是绵延长堤,站在院子里就能听见远处江水滔滔,汽笛争鸣,江面上时而漂过巨大的游轮,和只露出首尾的满载货船。 别墅三层,很特别的设计,外砖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灰白交织,在阳光下依旧保持着本质的色彩,既不会反光,也不会显得暗淡。 院子里除了一颗老银杏再没有别的植物,他似乎也不喜欢草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积可观的游泳池。里面的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只是浮着几片金黄色的银杏叶子。 “东西帮我搬进去。”季临吩咐那些保镖。 余繁初亲自提着季临最宝贝的那个箱子,里面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和便携式电钢琴。 她跟着保镖大哥们走进别墅大门,把箱子放在季临划定的一块区域,还不忘东瞄一瞄西瞧一瞧。 屋里设计很简洁,性冷淡风的黑白灰,没有多余的装饰,东西也不多,显得干净甚至空旷。谁要说这里没人住,她也是信的。 “季先生,还有别的需要吗?”保镖头头站得笔挺,脸上墨镜黑得发光。 “谢谢,你们可以走了。”季临礼貌地点了下头。 保镖们也朝他点头,跟着头头离开别墅。 余繁初跟站在队伍的最末尾,心想着面前的保镖大哥也太高了,居然比一米八八的季临还高,身材也太健硕了,估计得是满身肌肉的那种。 她不喜欢那种,在她看来季临的身材就刚刚好,穿衣显瘦,脱衣……应该也是有肉的吧。 虽然她没看见过,他也从不在照片和视频中露肉,这方面他总是很保守,可以说是当今娱乐圈的一股清流。 这种东西似乎被他完全剥离在外,他愿意展示的只有作品。 余繁初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不禁又想到那天在他公寓的床上醒来,胳膊抱着,脸蛋贴着的触感。 过分清晰的记忆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季临身材一定很好。 她一只脚跨出门槛,正要去迈第二只的时候,却突然两只脚都不听使唤了。 帽子又被人拽起来,双脚离开了地面,头顶传来男人凉薄又戏谑的嗓音:“我同意你走了吗?” 烟火 余繁初就像一只小鸡仔,跟入职第一天在公司地库里那样,被他轻轻松松地拎进门。 然后听见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余繁初也被放在玄关柜子前,对面几何图形的壁画被男人高大的身影遮挡住,鼻腔袭来一阵熟悉的木质香味。 无形中咚了她的男人似乎半点也没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什么不妥,垂着眸,神色好整以暇,夹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睨她。 周围的气温仿佛在迅速爬升,余繁初整个身子往后仰,后背却是悬空的,腰硌得生疼,咬咬牙,问:“我还需要做什么么?” 季临两手搁在她旁边的柜子边沿,忽然抬起一只,朝她面上袭来。 余繁初吓得呼吸一窒,身上所有的毛孔倏地收紧,全身血液都向头顶涌去。 不会吧? 难道就因为她天生丽质,季临暗戳戳对她产生了邪恶的想法? 还是他为了报复她,居然要牺牲自己的清白? 感觉还是前者更靠谱一些。 江景别墅连个左邻右舍都没有,果然他带她来这里是早有预谋的。 万一季临真要对她做什么,她是抵死不从,还是半推半就呢? 余繁初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郭星辰那天的话:“早知道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给睡了,咱也不用这么冤。” 要是真把他给那啥了,以他的名气,自己好像也真的不亏。 余繁初脑子里各种想法天马行空地乱撞,却看见他的手越过她的脸,拉开她头顶的柜门。 很快,她眼前出现一片崭新抹布,男人嗓音淡淡地发号施令:“打扫卫生。” 脑海的千军万马骤然消失,只剩下空荡荡的颅腔里一阵嘲笑。 余繁初嘴角一抽:“……” “怎么?”季临望着她,眉梢微挑,“我大病初愈,你想让我自己来?” 余繁初连忙夺过抹布。 季临这才轻笑一声,满意地站直身子,往屋里抬抬手。 余繁初拎着抹布跑得飞快。 在家当了二十年的小公主,进门拖鞋都不用自己换,在他这儿活生生变成了女佣。 客厅播放着莫扎特的钢琴曲,价值不菲的音响效果,午后阳光,壮丽的江景,空气里弥漫着香浓的咖啡味。 近乎完美的享受。 如果此刻她不是跪在地上擦踢脚线的话。 季临家里居然连个吸尘器都没有。 反观另一个人,却优哉游哉地坐在落地窗边的吊椅里面,一只手端着咖啡,另一只手拿着本西班牙原文的《堂吉诃德》,看得津津有味。 画面虽美,余繁初却无心欣赏。 抹布又该换了。 余繁初一直干到太阳落山,季临终于良心发现,不让她继续打扫第二层了,点了个外卖两人一起吃。 余繁初以为是什么山珍海味,结果外卖小哥送来一看,是两份麻辣烫。 全素。 果然没有任何一种菇。 “最近很穷,没钱请保洁,没钱吃肉。”季临无比坦率地望着她,“放心,我会让财务给你加工资。” 余繁初没有说话。 沉默着望向那套价值百万的音响设备,又望向窗外那整个城市难得一见的绝佳江景,还有屁股下坐着的,设计独特的纯手工沙发。 这屋里的许多物件她也说不出门道,但凭着从小到大钱罐子里泡出的直觉,都不会是凡俗之物。 哦,对,发工资的是公司财务,跟他自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季临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叹了一声:“因为是我个人过失,公司不给报销住院费和医药费……” “……”可以,很棒,okk。 抠就抠吧,难得有人抠得这么理直气壮。 余繁初低下头啃麻辣烫里的青菜。 - 晚上九点半,她终于回到自己家。 也是将近半个月来,第一次见到哥哥余安州。 昔日光风霁月的公子哥,被摧残成了彻头彻尾的it男,从一身名牌高定,变成各种地摊级别的衬衫休闲裤。 余繁初想想自己,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只不过余安州是被老爸逼的,而她是自己作的。 余繁初进门的时候,余安州正在壁炉边磨指甲。余繁初想起今天打扫卫生弄脏的指甲,洗了好久都没洗干净,于是跑过去也拿了个指甲刀,坐在他对面剪。 余安州一开始懒得理她,磨完后一抬眸,望着她泛黑的指甲皱了皱眉:“怎么搞的?” “没什么。”余繁初语气轻松道,“今天博物馆大扫除,擦地板,手弄脏了。” “哪个博物馆?”余安州问。 余繁初眉毛跳了跳,笑说:“怎么,你要去找人麻烦呀?” “不是。”余安州把指甲刀扔茶几上,响声清脆,他的嗓音却是懒懒的,听起来很欠揍,“我好奇是哪家博物馆脑残,居然录用你。” 余繁初:“……” “还敢让你打扫卫生。”余安州完全忽略她愤怒的表情,一派气定神闲,“是你擦地板,还是地板擦你啊?” 余繁初瞪圆了眼睛,指甲刀当凶器往他身上招呼。 兄妹俩闹得不可开交,阮晴刚下班回来就见到儿女打架的经典场面,慢悠悠换了拖鞋走过去,一脸淡定:“别停,一会儿让你们爸爸回来欣赏。沈家赢了标,他最近正没处撒气呢。” 余繁初、余安州:“……” - 余繁初第二天便搬到公司宿舍,和陶溪住在同一个双人间。 两名资深粉丝顺利会师。 “哇,这些都是你做的手账吗?太好看了吧。”陶溪爱不释手地翻着她的手账本,“这张lin的照片我也有,可是你这个好清晰噢,我记得网上都是糊的,看不清脸。” 余繁初笑了笑:“我特地找作者要的原片。” 花了她一千多块钱呢。 “这场演唱会你也去了?”陶溪激动得两眼冒光,“我们俩座位居然只隔一排!这是什么狗屎缘分呜呜呜……” 余繁初:“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啦。” 陶溪连连点头:“以后都要坐一起!” 陶溪问起她之前为什么想辞职,余繁初只说是情绪不好,后来又想清楚了,于是陶溪没再多问。 - 某天季临外出,余繁初终于不用被呼来喝去打杂工。 她正在电脑上手打苏杰明要的材料,忽然听见工区里一阵骚动,女孩们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变得像一锅煮熟的粥,嗡嗡的在脑子里回旋。 余繁初抬眼,看见和苏杰明一起走进来的男人,居然是最近黑红黑红的小鲜肉秦枫。 每天被人嘲演技,在微博被贴上演艺圈老鼠屎的标签,架不住人家长得帅,靠颜粉就能撑起半边天。 余繁初本来是不齿的,既然是演员就该用演技说话,哪怕长得丑也没关系。但这不关她的事,于是只看了一眼,就继续打自己的材料去了。 然而,苏杰明经过她工位的时候说了句:“去泡咖啡。” 余繁初只好搁下手里的活,又去当端茶送水的小妹。 秦枫没有进季临的工作间,而是和苏杰明坐在会客室里,余繁初进去的时候两人有说有笑。 她放下咖啡,刚转身就被秦枫叫住:“等等。” 余繁初转回身,十分平静地望着秦枫,没说话,只等着他说话。 苏杰明也不清楚秦枫葫芦里卖着什么药,眉心微蹙。 只见男人漂亮的丹凤眼稍稍眯起,喝了一口热腾腾的咖啡,手指夹着杯口抬眸,望向神色浅淡的余繁初,勾唇一笑:“咖啡不错,是我喜欢的味道。” 此刻若换成别的女孩,兴许早就被他电得七荤八素。 可余繁初是谁?家里从老爸到老兄,近亲远亲,说余家祖宗十八代都是神仙颜值也不夸张。 对于帅哥这东西,她早就全方位免疫了。 所以她压根儿没感觉到秦枫有意无意的勾引,只是很礼貌地点了点头:“谢谢。” 苏杰明见这丫头太木讷,连忙笑着接腔:“我这妹妹其实手笨得很,刚来的时候也做不好,这不,熟能生巧练出来的么。” 秦枫若有所指地笑了笑:“也是,跟着季临这家伙,能不练出来么。” 这话余繁初深以为然,忍不住点了下头。 秦枫得到了反馈,笑得越发温柔似水,像个知心大哥:“在季临手下做事,挺辛苦的吧?” 余繁初下意识又点了头,但很快摇头:“还好。” 秦枫抿了口咖啡,看着杯子里荡漾的水纹不知道在想什么,几秒种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我最见不得女孩子受苦,这样吧,你到我这边来,工资随你开,负责一些轻松的工作就行,我还有两个男助理干粗活。” 说着,他转头看向苏杰明,语气带着轻叹的责备,“你也是的,自己妹妹忍心往火坑里送?” 余繁初看看秦枫,再看看苏杰明。作为一个职场萌新,对于被挖角这种事情还是一脸懵。 苏杰明笑了笑:“还是初初自己决定的好。” “……”余繁初喉咙一哽。 假表哥果然靠不住,看吧,大难临头各自飞。 秦枫复又望向余繁初,依旧噙着一脸知心大哥的温和笑容:“我这儿就缺小姑娘,你过来,哥哥们都会很爱护你的。” 苏杰明不知道余繁初当初就是冲季临来的,难免担忧,一个劲地朝余繁初使眼色。 余繁初的确在犹豫。 她在各种拒绝的说辞之间犹豫。 网传秦枫和季临关系很好,目前看来的确是很好。 这就更要谨言慎行了,一个都不能得罪。 职场菜鸟的情商很是捉襟见肘。 嘴唇都快咬烂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的门被打开。 余繁初心底“咯噔”一响,回头,果然看见一身咖色风衣的男人,戴着一顶黑色毛线帽子,眉睫上沾着水珠。 外面在下雨。 季临的目光在三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余繁初脸上。 余繁初看着他缓步朝自己走来,隔着半米的距离站定,抬手就是一阵凉气。 男人指尖如寒冰,撩开她嘴角的碎发,“要跟他走?” 全身都像是过了电,酥麻的感觉从指尖碰触的位置侵占到四肢百骸,余繁初嘴巴僵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季临手指虚攥着拿下来,垂在身侧,嗓音也更凉了些:“说话。” 余繁初喉咙彻底被一口气堵住了。 季临冷笑一声,转头望向秦枫:“我的人,轮不到你来爱护。” 说完,捏着余繁初的手腕将她拽进工作间。 ※※※※※※※※※※※※※※※※※※※※ 抠门lin,让喃们初初干粗活还凶巴巴。 有你跪舔的那天哈哈哈哈…… 烟火 余繁初能感觉到季临压抑着的怒气,尽管她以为有些莫名其妙。熟悉的环境也因此变得不熟悉起来,余繁初站在桌子旁边,直到季临放开她手腕,依旧显得局促不安。 然而,在她以为自己或许会被训斥一通的时候,对方却并没有急着开口。 余繁初这才发现季临另一只手里拿着个文件夹,目光刚瞟过去,就被他摔在她面前的桌面上。 刺耳的噪音,余繁初眼皮子抖了抖,“……这是什么?” “你的转正合同。”他抬了抬下巴,还是那副全世界都欠了他的表情,“没问题就签吧。” 余繁初用一根手指掀开文件夹,密密麻麻的条款,本着她对自家公司的信任并没有看得特别仔细,只是目光扫过薪资那栏的时候,着实惊讶了一下。 天啦撸,比余安州刚进技术部实习的时候还要高。 她狐疑地睨他一眼,不太敢相信:“8000块?” 季临嘴角凉飕飕一扯,“嫌少也没用。” “不不不。”余繁初忙不迭摇头,“够多了。” 她赶紧要从笔筒里拿笔,把这8000块的合同收入囊中。 然而手刚伸出去,就被另一只手半道拦住。 余繁初诧异地看向手的主人。 季临也望着她,脸上还是没有一点温度,将她面前的合同拿了过去。 余繁初手僵在半空。 怎么地,他反悔了? 月8000的美梦要泡汤了吗? 她的猜测很对,只见男人走向电脑旁,顺手把合同扔进了垃圾桶。 余繁初:“……” “突然想起来合同有点问题,我改一下。”季临淡淡地解释道。 余繁初紧张地问:“工资没有变吧?” “没有。”季临若有似无地勾起唇角。 余繁初蓦地松了口气。 8000块没跑就好。 然而,当她看见修正后的合同被打印出来,心里一点都美不起来了。 薪资的确是没变。 然而附加条款里,是数不清多少个零的违约金。 “……” 余繁初饶是钱罐子里泡大的,依旧被这些零吓得魂儿颤:“我为什么会有违约金?” 季临一本正经:“违约金表示公司对你的重视。只要你任期内好好干活,不随便跑路,违约金就只是一个数字。” “……”余繁初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望着他:“我会好好干活的,能不能不要违约金?” 跑路是一定会跑的,她最多只在这里干三个月。 违约金她也不是赔不起,但着实看着肉疼。 季临勾了勾唇:“不能。”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笑,不同于之前的冷笑,余繁初却觉得后背发凉。 不要转正不要工资?那季临一定会生气,会给她穿小鞋。 余繁初内心纠结不已,两只手都快绞成麻花了,忽然,身后的门被敲了敲,紧接着传来苏杰明的声音:“老大,能进来吗?” 救命稻草来得及时,余繁初不等季临开口,激动地喊了一声:“哥你快进来!” 季临嘴角一抽:“……” 苏杰明推门进来,发现屋里的气氛不太对,笑着看了看两人:“你们在聊什么?” 余繁初老实回答:“我在签合同。” “哦。”苏杰明点点头,走过去,“签好了吗?” “还没。”余繁初把合同递给他,“老大说他很重视我,所以要很多很多违约金。” 苏杰明接过合同时眉毛一跳,惊诧地望向季临:“违约金?” 季临转过身对着电脑,清了清嗓子。 苏杰明:“艺人助理是没有违约金的。” 季临:“我的助理可以有。” 苏杰明:“你这是违反公司规定。” 季临毫不示弱:“没记错的话,公司给我绝对的人事自由权,包括合同。” 苏杰明举起手里的文件:“可是你这份没有盖公章,不能生效。” 季临:“盖一个不就好了。” 苏杰明脖子都争红了。 “别胡闹了行么。”片刻他顺了顺气,说,“这种程度的合同是要给李哥过目的,他一定不会同意,而且林总也不会同意。” 季临原本好整以暇的脸色瞬间冷下来:“我的事不要她管。” 苏杰明表情僵了僵,转头对余繁初道:“你先出去。” 余繁初发现这两人似乎有什么小秘密,生怕知道了要被灭口,赶快溜之大吉。 - 工作间里静默了半晌,气氛稍微缓和下来,才听见苏杰明一声贱兮兮的笑:“舍不得我妹啊?” 季临苦大仇深地盯着电脑屏幕:“别胡说八道。” 两人心照不宣地忽略先前那个话题。 苏杰明坐在桌面上,弯腰瞅他脸:“怕我妹跟人跑了?” 季临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我是怕她跟人跑了,说出去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向来都是他开助理,没有他被助理开的。 还是被秦枫那小子挖墙脚。 他的尊严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你也不能这样啊。”苏杰明把他重拟的那份合同扔进碎纸机,“要想留住人,不能靠这个。” 季临凉飕飕瞥了他一眼。 “秦枫那小子别的我瞧不上,但有一点做得比你好。”苏杰明捡起垃圾桶里那份合同,“女孩子嘛,是要好好爱护的。” 季临:“……” 苏杰明挑了挑眉:“不信你试试?” 季临默不作声地看了他几秒钟,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神经病。” - 余繁初回到工位,陶溪抱着个抱枕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宝贝你发了!” 余繁初一愣:“啊?” “老大到财务这边给你报的底薪是八千!”陶溪抬手比了个数字,嘴巴张得能塞个大饼进去,“八千!” 余繁初呵呵笑了两声。 原本这个数字还让她有点惊喜,可转念一想,会给他家打扫卫生的助理,八千很过分吗? 想起合同上的违约金,更加高兴不起来。 “这么高的工资你还不高兴?”陶溪搡了搡她的肩膀。 余繁初扯了扯唇:“换你你高兴吗?” “……”陶溪冷静下来,然后摇头,“也是,老大这人太难伺候了,月十万我考虑一下。” 余繁初叹了一声,问:“你签的劳动合同有违约金吗?” “违约金?”陶溪扬眉,“开什么玩笑,我们普通员工哪有违约金?一般艺人和高管才会有,就是你得多签一个保密协议。” 余繁初两手捧住脸颊,有气无力地搁在桌面上。 “怎么了?”陶溪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啊?刚刚我看秦枫出来的时候脸色也不太正常。” 余繁初连忙摇头:“没什么,有点困,我眯一下。” 陶溪:“哦,那我去工作了。” “去吧。” 余繁初用手托着脑袋在工位上神游,电脑屏保的图片换了不知道多少张,才看见苏杰明从季临的工作间出来。 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是朝自己的方向。 余繁初脑袋一激灵,瞬间清醒。 所以还是逃不过天价违约金吗? “一式两份,lin已经签好了。”苏杰明把合同放在她面前,翻到签字那页,“还剩下你的,签完我拿去盖章。” 余繁初瞄了眼附加条款的位置,什么都没有。 苏杰明笑了笑:“他逗你玩的,这就是份普通合同,后面还有一张保密协议。” 余繁初这才放心地签下自己名字。 “对了,周日省电视台的招商晚会,lin有表演。”苏杰明把文件收起来说,“李哥有事,我们俩陪他去。” 余繁初拧了拧眉:“他不是不参加商演吗?” “情况特殊,为新专辑做宣传。”苏杰明道,“本来他是不想,李哥直接报上去了,他也赖不掉。” 余繁初点点头:“哦。” 突然觉得季临也挺可怜。 - 下午,季临的演出服送到了,让余繁初下楼去拿。 超大的一个箱子,抱着连脚都看不见。 八千底薪果然是物有所值。 喊同事帮忙打开门,她抱着大箱子挪进季临的工作间。 里面很安静,什么声响都没有,男人坐在电脑前忙碌,戴着监听耳机,并没有发现她进来。电脑屏幕上是她看不懂的音频界面,大大小小的彩色色块占满屏幕,还有各种英文按键。 余繁初知道他听不见,但还是下意识地轻轻把箱子放到地上,没弄出一点动静。 怕打扰到他工作,她放好东西就准备出去。转过身刚要开门,屋子里突然响起一串钢琴的声音。 她不禁驻足,回头,只见男人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电钢琴的键盘上游走,轻盈而流畅,是一首完全陌生的曲子。 她的脚没法再动弹丝毫,仿佛被粘在地面上,灵魂也被困在了装满音符的小小空间里。 季临是粉丝们心中不可逾越的神,也是她的。 从他手中诞生的每一首曲子都能给人以惊才绝艳的震撼。而对余繁初来说,这种直击心灵的震撼,除了他,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做到。 脾气差又怎么样,他有恃才傲物的资格。 如果他脾气再好一点,像秦枫待人接物时那样温文尔雅,八面玲珑,是不是就太过完美了? 那样的人,完美到老天爷都要嫉妒吧。 余繁初突然觉得,这样的他或许才是最好的。 像一个凡间的人,而不是随时可能御风归去的神。 ※※※※※※※※※※※※※※※※※※※※ 感谢在2020-11-24 15:55:32~2020-11-25 09:23: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728374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烟火 晚会那天,苏杰明负责主办方交涉事宜,让余繁初跟着季临照顾他。 季临是有独立休息间的,他们提前三个小时就到了,化妆师正在给他化妆。余繁初打了会儿酱油才想起苏杰明的叮嘱,把演出服晾起来,以免穿的时候不平整。 “需要挂烫机吗?”化妆师头也不回地问。 余繁初摇了摇头:“不用啦,谢谢。” 这种布料本来就不容易皱,挂几分钟就好。 余繁初把衣服整理好,回头去看化妆桌前面的季临。 镜子边缘的一圈灯泡映照得他皮肤愈发白皙,整个人仿佛沐浴在神光中,隐隐有些半透明感的错觉。 余繁初恍惚了一阵,忽然听见化妆师小哥说:“小余,帮我把那边的插线板接一下。” 他的吹风机线不够长。 “哦。”余繁初连忙走过去照办。 “小余。”又有人叫她。 余繁初嘴角一抽:“……” 回头,只见某人漆黑的眸从镜子里望着她,妆容已经基本成型,英气逼人的浓眉,脸部和五官在刻意打造的阴影下显得愈发轮廓分明,反倒没了平日里那种慵懒和清冷,只是双眸依旧只淡淡的扫视就足够深邃,勾人心魄。 “小余。”他又叫了一声,像是故意的,唇角还噙着微笑,“去给我买杯咖啡。” “……哦,好。”余繁初仿佛被电到,溜得比兔子还快。 自从开始给季临当助理,余繁初练就了过去二十年都不曾拥有的技能—— 跑得快,干活利索,还有,无条件认怂。 季临对咖啡的要求很龟毛,点单的时候,她已经明显看到服务员小哥哥嘴角和眼皮都在抽搐。 “……大概就是这样了。”余繁初拿出手机,面色很淡定,“多少钱?” 服务员小哥哥终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五十七块,支付宝还是微信?” 这家店很火,余繁初付款后等了半个多小时,自己还又点了个提拉米苏小蛋糕吃完,才听见取餐台叫号。 虽然这期间季临没打电话来催,但拿到蛋糕后她不敢耽搁,两条腿倒腾得飞快。 终于回到晚宴征用的楼层,余繁初从电梯出来靠着墙拍了拍胸脯,腿都软了,一边大喘气,一边慢慢往季临的休息室挪。 人来人往的,均是神色匆匆,身后传来男人焦急的声音: “余哥,真没想到昨晚调试好的,居然会出这种纰漏。给电视台办晚宴我这也是第一次,没经验啊。” 余哥? 余繁初心底“咯噔”一下。 果然不失所望地,紧接着听到余安州的声音:“请刘师傅看过了?” “看过了,刘师傅说不是设备问题,可能是系统和电路问题。”那人急得嗓音发抖,“晚宴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了,时间紧迫,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找你的。知道你忙,我们经理会跟吴总监解释。” “没关系,分内的事。”余安州淡淡回答。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余繁初也赶紧加快脚步,但又不敢跑得太明显。 要是被余安州发现她,知道她在给季临当助理,就完蛋了。 前面就是季临的休息室,余繁初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扭动门把手往前一撞—— “……” 下一秒,她摸了摸被撞疼的鼻子,心底忍不住咒骂。 季临那厮化个妆还锁门,他有病? 连手里的咖啡都不淡定了。 “余哥,这边。” 两人仿佛就近在咫尺,她甚至觉得余安州已经认出她来了,心跳如擂鼓,越敲越猛。 突然间脑子一灵光,火速从包里找出苏杰明留给她应急的门钥匙,插进锁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进屋里。 门“嘭”地一声关上,余繁初靠着门板大喘气,有种死里逃生的如释重负。 “谁让你进来的?” 前方传来男人极度低沉的嗓音,勉力遏制的怒气仿佛要从齿缝间溢出。 余繁初猛抬起头,呼吸一窒。 “看够了吗?”季临眸子冷冷地盯着她,扯过一旁衬衫,盖住白花花的上半身。然后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咖啡。” 余繁初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透过他身上的黑色衬衫还能看见里面的无限风景。 季临的身材比她想象中更难以言喻。 就连肌肉的轮廓都那样精致,比健身广告上经过处理的图片还要令人惊叹。 资料里没写他有八块腹肌和人鱼线。 没写他锁骨这么好看,不知道能放多少个硬币。 因为他腰细,还曾经有人拿出来嘲讽,说他是一推就倒的小白脸。 季临的腰的确精瘦,但因为健身的缘故,看起来就很有力量感。 余繁初浑身血液都在往头顶上涌,忽然被男人清冷的嗓音截住:“发什么呆?咖啡呢?” 余繁初猛地回神,她眼皮子抖了抖,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 “……”男人低头看了眼咖啡,无语抬眸,“你是去取经了?” 余繁初不懂他意思,疑惑地“啊”了一声。 “我的咖啡,”他顿了顿,举起袋子放在她眼前,唇角凉飕飕地勾扯着,“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 余繁初这才发现袋子里一片狼藉,咖啡从杯口溢出来,杯子泡在咖啡里。 “……对不起。”她忙不迭低下头道歉,“我刚刚太着急了。” 在电梯里的时候她还特意检查过,咖啡在杯子里待得好好的。都是为了躲余安州那个臭男人。 咖啡是不能喝了,余繁初顶着季临要吃人似的的目光,给他倒了杯热水:“你……将就一下。” 季临转身穿上演出服外面的袍子:“我不喝这种没味道也没口感的东西。” 是了,他喝水一定要加冰块。 大冬天的,也不知道胃怎么受得了。 “那个,时间也不早了,要是现在喝,万一临上场要去厕所怎么办?”余繁初有理有据地劝他,“你先忍一忍,我一会儿再去给你买,保证不会洒了。” “我用你提醒吗?”季临皱着眉,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我去宴厅,你就在这儿待着,表演结束我要喝到咖啡。” 余繁初点点头:“好的。” 季临睨了她一眼,前去开门。 迎面有人走过来叫他:“lin,总台线路出了点问题,我们需要在你房间检查一下,方便吗?” 季临皱眉,显然不太愿意,但还是点了下头:“嗯。” 余繁初站在他后面,目光捕捉到第二个走进来的男人,吓得差点灵魂出窍。 在余安州看见她之前,立刻把自己藏在季临高大的身影后。 季临感觉到女孩贴在背上的感觉,身子僵了僵,低声问:“你干嘛?” 余繁初不动声色地钻进他长袍里,压着嗓音说话:“救我,我不能被他发现。” 季临:“……” “求求你了。”余繁初抱着他的腿,语气可怜巴巴,“如果我马上变成一具尸体被抬出去,你就喝不到咖啡了。” 季临嘴角一抽:“……你不会杀人放火了吧?” “我没有。”余繁初忙不迭摇头。 季临凉飕飕地扯唇,“最好没有。” 说着,他调整了一下站立的方向。因为袍子宽大,余繁初身材娇小,只要角度合适,躲在身后完全看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工忙完站起来,对着余安州笑了笑:“可以了,麻烦你再去调试一下系统。” “好。”余安州面无表情地转身出去。 等这帮人全部离开,季临依旧是眉心紧蹙,低着头沉声道:“出来。” 他语气有点凶,可是没收到任何回答。 季临耐着性子又催促一遍:“余繁初,你出来。” 躲在袍子里的小东西依旧没有反应,他神色不耐地顶了顶后槽牙,手揣进裤兜里,徐徐转身,把她压在墙上的布料扯出来。 余繁初身子被带着一晃,双手抱腿坐在墙角,脑袋歪着,眼睛乖巧地闭着。 居然睡着了。 季临一瞬间哭笑不得,用脚轻轻怼了怼她的脚,“喂。” 圆圆的脑袋在膝盖上挪了几下,似乎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她睡着的模样还带笑。 “再不起来我不管你了?”季临扬了扬下巴。 意料之中的没被搭理,他收回目光,转身往门外走。 然而,手刚要去开门,又虚晃着抬起来摸了摸后脑勺,回头望向女孩安稳的睡颜,叹了口气。 他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但很快,大步流星地走回去,弯腰俯身,手臂绕过她的腿弯和后背,把人抱了起来。 没想到脸颊看着有些圆的小姑娘,居然这么轻,抱起来像阵风似的。季临不自觉发笑,小心翼翼地把人放进沙发里。 “还说要给我买咖啡。”他扯了扯唇,低声喃喃,“做梦吧你。” “咖啡……”睡着的小姑娘嘴巴也动了动,嘟哝出两个字音。 梦呓的嗓音软糯糯的,听着让人心里淌水,季临身子蓦地僵住,维持着弯腰的姿势,定定地望着她。 余繁初翻了个身,像那次在病房的沙发里一样,两只手枕在耳朵下面,样子乖得不行:“哥哥,咖啡……” 季临眉心一蹙,脸色有点黑:“哪个哥哥?” 她给别人买过咖啡? 还是买着他的咖啡,想着别的男人? 心里莫名一阵烦躁。 余繁初笑得一脸痴迷:“长腿哥哥,有八块腹肌……” “……”季临脸色彻底黑了。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 呵。 我tm也有八块腹肌。 ※※※※※※※※※※※※※※※※※※※※ 崽,你满身飞醋你没发现么?哈哈哈哈哈…… 今天是双更哦宝贝们 烟火 余繁初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睡着了。躺在季临休息室的大沙发里,身上盖着一张咖啡色绒毯。 脑子清醒那刻,她腾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慌忙拿手机看时间。 已经是晚上八点四十。 季临的表演结束了。 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她揉了揉脑袋,却想不起来。 苏杰明说表演结束后他和季临有应酬,让余繁初自己去晚宴上找东西吃,于是她补了个妆,换上礼服,就往宴会厅去了。 厅堂里金碧辉煌,亮如白昼,最多的就是大腹便便西装男和前凸后翘的美女组合,其中还有不少荧幕上常见的脸孔。 美女们都穿着光彩夺目的晚礼服,妆容精致,争奇斗艳,每一丝笑容都充满了雕琢痕迹。 和她们相比,余繁初穿的礼服过于简单,月白色绸缎一字肩连衣裙,收腰和裙摆的设计倒很特别,却并不显眼。 发型也只是长发披肩,耳朵旁夹了个珍珠发夹。 她知道自己今天的身份,因此打扮得并不走心,不然家里有的是全球限量高定,随便一件都足以让这些女人黯然失色。 肚子有些饿,余繁初径直走向甜品桌。 晚宴的糕点师傅还是不如家里的糕点师傅,用料也不太讲究,奶油闻着很廉价,而且几乎所有的小蛋糕上都有坚果碎。 肚子又咕咕叫了一声,她皱皱眉,勉强挑中最后一个抹茶小蛋糕,上面没有坚果碎。 手刚伸出去,就听见有女人朝这边喊:“等等!” 余繁初手顿住,循声转头,只见一个穿着酒红色抹胸长裙的女人款款走来,脚下踩着恨天高,一步三扭,耳朵上的钻石坠子也跟着晃,在灯光下刺眼得很。 余繁初不自觉眯了眯眼。 “这蛋糕是我先看到的。”女人说着伸出手去,“谢了。” 虽说是道谢,但语气毫无诚意,一直拿鼻孔看她,连眼角那颗痣都充满轻蔑的味道。 素不相识的,在这种场合余繁初也不想跟她起冲突,于是笑着说:“还有那么多蛋糕,你可以选别的吗?我坚果过敏,只能吃这个。” 女人扫视了一眼甜品桌,“不好意思啊,我芒果草莓火龙果都过敏,我也只能吃这个。” “……”余繁初喉咙一哽。 “对了,你谁家的?”女人上下打量她,见她从头到脚平平无奇,面色更加鄙夷,“我还以为能来这儿的要么是带着上亿投资的大佬,要么是一线明星,怎么还有你这样寒酸的?” 余繁初张了张口:“我是……” “算了,我管你是谁家的,跟我又没有关系。”女人直接用勺子舀了一口抹茶,喂进嘴里。 余繁初双手攥了攥拳,咬住唇,眼睁睁看着她一口接一口。这女人就像是故意的,每吃一口都看她一眼,似乎是在炫耀。 肚子咕咕叫着,周围都是蛋糕,平时不觉得这东西有多香,这会儿却不停勾搭着她胃里的馋虫,仿佛有千军万马在造反。 最要命的,是有人不遗余力地惹她癫狂。 “初初,你在这儿干什么呢?”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含笑的男声。 与此同时,正在吃蛋糕的女人下巴差点掉进蛋糕里,两眼依稀冒着绿幽幽的光,目不转睛地盯住她身后。 余繁初转过身,十分淡定地朝秦枫笑了笑。 “那个,秦枫……”女人脸色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笑得娇媚而腼腆。把吃剩的蛋糕放在甜品桌上,拿着手机跑上前来,“秦枫,我能跟你合照一张吗?” “不好意思我还有正事。”秦枫礼貌地对她弯了弯唇,即便是拒绝,依旧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说完看着余繁初道:“季临叫我喊你过去。” 余繁初看见那女人倏地张大了嘴巴。 “好。”心中莫名有些得意,她睨了眼对方,转身跟着秦枫离开。 被留在原地的女人眼角那颗痣跳了跳,很快有同伴端着酒杯上来问候。 “你什么时候连秦枫这种货色都瞧得上了?今天到场的都是一线咖,也不知道他怎么能来的。就他这种演艺圈的跳梁小丑,也入得了你朱大小姐的眼?” “你知道什么?”朱婉晴抬手撩了撩鬓角垂下来的卷发,目光依旧朝着秦枫离开的方向,“你以为谁演技烂成这样,都还能次次拿到好资源?我告诉你,他可比那些揣着上亿资产进来的老男人值钱多了。” - “不是季临叫我吗?他人呢?”余繁初到了宴厅外面都没看见季临,不禁停下脚步问。 “他没叫你。”秦枫坦荡荡地望着她笑,“我要不这么说,你会跟我出来?” 余繁初抿了抿唇,稍微有些不悦,但没表现出来,“对不起,那我要回宴厅了,表哥说忙完去找我的。” “别傻了,他喝上酒还顾得上你?”秦枫看了眼手表,“现在才九点,晚宴是通宵的,他们大概要夜里才结束。你要是想等你哥,我先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余繁初刚要拒绝,肚子突然应景地叫了一声。 秦枫温柔地轻笑:“别硬撑了,我知道你晚上没吃饭。” 余繁初捂了捂肚子:“你怎么知道的?” 秦枫浅浅地扯唇:“你哥下午都跟我在一块儿,指望季临那小子记得让你吃饭?” “……” “他们忙完会给你打电话的。”秦枫把手揣进兜里,朝电梯门扬了扬下巴,“走吧。” 余繁初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敌不过万马奔腾的胃,跟着他走进电梯。 - 余繁初想吃中餐,于是秦枫找了家私房菜馆,说是他朋友开的,隐蔽性很好,不会被狗仔拍到。 “他们家松鼠鱼做得不错,是招牌。”秦枫耐心地给她介绍菜品,“你要是不喜欢甜口的,可以试试这道干锅牛蛙,牛蛙忌口吗?” 余繁初摇了摇头:“还好。” “能不能吃辣?” “能吃一点。” “那就来个双椒吧,我吃过几次,辣度适中,味道也好。” “嗯,那就这个吧。” 余繁初几乎没发表意见,都是秦枫在点,她只要不忌口的都会附和。 两人一共要了三菜一汤一个锅,可能是做法复杂,上得很慢。包厢里本来有个沏茶的服务员,被秦枫请出去了。 “我不怎么爱喝酒,咖啡也一般。”秦枫亲手给她倒了一杯,“浙江朋友送的龙井,尝尝。” 余繁初端起来,有点烫,她先吹了吹才抿一口,皱眉道:“我不会品这个,就是挺香。” 茶酒咖啡这些都是爸爸教的,说不会品是唬人。 她尽量把自己包装得像个普通人家的女孩,秦枫看上去却隐约不像个普通背景的演员。余家毕竟不是一般家族,有些话说多了,无意之中怕会暴露。 秦枫唇角依旧是温润的弧度,没有一点笑话她的意思,“香就好了,你还要等你哥,喝点儿可以提提神。” “嗯。”余繁初捧着茶杯一口一口地抿。 热茶暖身,加上包厢里充足的暖气,没一会额角就沁出一层薄汗。余繁初把披在礼服外的小披肩脱了下来。 女孩白皙纤瘦的肩膀和天鹅般漂亮的脖颈暴露在空气里,让对面男人眼神晃了晃。 他连忙转头,问服务员菜好了没有。 干锅牛蛙被端了进来,长方形的铁板锅上堆着青红辣椒,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 父母养生,余繁初在家很少吃到这种重油重辣的东西,不禁两眼发光。 秦枫看出她很激动,笑容里夹了些宠溺:“你不是早就饿了?吃吧。” 再想要矜持的女孩,在美食面前还是忍不住松懈。余繁初很快变成一只勤勤恳恳的小老鼠,吃饭的时候也不说话,一口接一口,专心填着五脏庙。 吃完饭已经十一点了,但按照秦枫的说法,季临他们结束还早得很。她正犹豫着是坚守职位等他们应酬结束,还是自己先回去睡觉,桌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苏杰明。 余繁初赶忙按下接听:“喂?” 苏杰明嗓音里夹着醉意:“你在哪儿呢?” 余繁初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我在外面吃饭。” “不是要你在宴厅等吗?”苏杰明喝了酒似乎有点耐心不够,顿了顿,才叹一声,“你在哪儿吃饭?” 余繁初:“就在酒店对面的巷子里,有一家私房菜馆。” 苏杰明:“秦楼?” 余繁初点头:“嗯嗯。” 电话那头,苏杰明转头看了后座男人一眼,捂着话筒小声问:“你跟秦枫在一起?” 余繁初:“嗯,是他带我出来吃饭的。” 苏杰明满脑子的酒瞬间醒了,犹如一盆水兜头浇下来,透心凉。他压着嗓子对她说:“你跟谁出去不好你跟秦枫出去?你是不想活了是吧?你不想活了别拉我垫背啊!我跟你说你现在赶紧出来,别跟秦枫一起。你就站路口边等,一会儿我们过来接——” 后座突然伸出一只手。 苏杰明身形一颤,住了口。 “你手机漏音。”唇角似笑非笑的,不辨喜怒,季临勾了勾手指:“拿来。” 烟火 苏杰明闭着眼睛把手机递过去,等季临拿到耳边,又忍不住回到说道:“你别生气,别凶她,我回头好好教育行不行?” “事实证明,你的教育是失败的。”季临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眼,对电话那头的余繁初说:“听着,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男人嗓音冷得像下雪天的夜,仿佛把周围的暖空气都冻住,余繁初不自觉手抖了抖,几乎听不见自己声音:“什么?” “你爱跟谁跟谁。”说完,他挂了电话。 余繁初听了许久的嘟嘟声,才猛地回过神来,摁断。 - 车里,苏杰明不可置信地望着后座的男人,嘴巴张了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看什么?”季临凉意森森的目光攫住他,“是,我把你妹开了,有意见?” ——有意见。 苏杰明腹诽着,却没敢说出口来。 只是挠了挠头发,用商量的语气道:“老大,这丫头的确是年纪小不懂事了些,干活也没那么利索,不过胜在一片热忱啊,你看看她对工作的态度,你这个决定是不是也太……” “停车。”季临没等他说完,兀自打断。 车子靠边一停,季临就推门走下去。 苏杰明降下车窗探出个脑袋:“你去哪儿?” “散步。”季临头也不回地走上人行道。 苏杰明叹了声,关上车窗。 下一秒,赶紧转头对司机道:“快快快,去那边接我妹。” 季临回头望着车子转弯的方向,扯了扯唇,抬手拦辆出租车。 - 酒吧里四处都是扭动的男男女女,只在一个僻静角落,女孩手里捏着啤酒瓶趴在桌上,乌黑长发随意地散落,仿佛一张铺开的绸缎。圆润的脸颊因为微醺而发红,眼眶泛着潮湿,娇嫩的粉色唇瓣时而咧开,时而又嘟成圆形。 忽然有人夺走她手里的酒瓶,一屁股坐到旁边,“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让你哥知道你在我这儿喝这么多,我明天就得关门大吉。” “呜呜呜……我失业了……”余繁初扁了扁嘴,抽泣起来。 “失业?我还以为多大事儿呢。”白子豫笑了,“失业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回去继承皇位啊。” 余繁初:“……” “不是,你到底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儿,被你们馆长给炒了?”白子豫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目前为止,除了个别知情人士,大家都以为她是在博物馆工作。 “你把文物给修坏了?”白子豫问。 余繁初:“修你妹。” 白子豫贴到她旁边,小心地问:“偷古董出去卖钱了?” “白子豫。”余繁初一字一顿地叫他,“你不会说话会不会滚?” “叫我滚?你信不信我离开你五米范围,立马就有男的上来图谋不轨?”这丫头怕是对自己的外貌有什么误解,敢单枪匹马来酒吧喝酒,“我告诉你啊,最多干完这瓶,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余繁初努了努嘴,不再搭理。 白子豫也不敢联系余安州,只好让郭星辰过来接她。 余繁初跟着郭星辰回了宿舍。 医科大财大气粗,本科生都是双人宿舍,面积大,设施豪华。郭星辰舍友在医院实习,东西都差不多搬走了,如今等同于单人间,爽得飞起。 郭星辰拿自己的备用褥子铺了舍友的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醉鬼弄上去。 余繁初以前喝醉酒是很乖,可今天情绪不大好,一直都在哭哭啼啼说梦话。 “傻丫头,干嘛为个男人把自己弄成这样啊。”郭星辰坐在床边给她擦着脸,心疼地叹息。 两人初中相识,郭星辰一路看着她从十四岁起就疯狂迷恋上季临的歌,直到现在,一个养尊处优的豪门大小姐,瞒着家里人去给季临当助理。 都知道那位牛气冲天的大佬,脾气不好难伺候,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有多艰难。 如今居然还被炒鱿鱼。 真不知道是该可怜她,还是狠狠地骂醒她。 - 清晨的办公区十分安静,比往常要更安静一些。 季临从过道往自己的工作间走着,抬手看了看表盘上的时间,发现已经快九点半了。 难怪这么安静。 门口那个座位却是空的。他皱了皱眉,推门进去,苏杰明正在整理新到的快递。 “余繁初怎么还没来?”话说出口,他才觉察到一丝不对劲。 自从余繁初入职,整理快递一直都是她的事。 苏杰明抬眸看了他一眼,嗓音毫无波澜:“她昨天被你开了。” “……”季临嘴角抽了抽,表情很快恢复正常,“是,没错,她工作不认真,擅自外出,我开了她合情合理。” “我也没说不合情合理。”苏杰明继续拿刀子划胶带,“就是我听陶溪说,昨晚她在外面睡,没回去。” 季临刚弯腰去插电,闻言倏地站直了身子,脑袋磕在桌面上。剧痛袭来,忍不住呻.吟一声。 苏杰明低头忍住笑,“她睡闺蜜那儿,你激动什么。” “我没激动。”季临拎着电源线一脸嫌弃,“找个时间把这下面给我擦一下,都是灰,脏死了。” “我昨天还跟初初说过来着,让她有空给你擦。这丫头就是没上心,这么点儿活都做不好,啧……”苏杰明装模作样地咋舌。 季临扯了扯唇,看着遍地狼藉:“她至少不会像你,快递箱扔得乱七八糟。” 说完,对上苏杰明揶揄的目光,喉咙一哽,他转身塞上耳机,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后来苏杰明还是把快递给他收拾好了。 季临回头瞄了一眼,心里依旧不大爽快。 余繁初没来的时候,苏杰明也是这么干,他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男对于整洁的要求原本就没有吹毛求疵,他也就习惯了。 可如今看着苏杰明整理的东西,怎么都不对劲。 那丫头会把不着急拿出来的快递在墙角堆得整整齐齐,打印纸和日用品分开,各部门需要用的提前备在旁边,并且做好登记。 而苏杰明这些歪歪扭扭的摆设,看在他眼里,不过勉强不像是垃圾堆。 说是兄妹,这差别也忒大了些。 他回头看了看,玻璃窗那边视线无阻,工区离他最近的地方就是余繁初的座位。 那丫头还是不听话,在桌板上贴了五颜六色的便利贴,形状不一,花草动物什么都有。电脑旁放着一个粉色笔筒,椅子上的腰垫也是粉色的。 心里忽然泛起一阵莫名的滋味,说不出个所以然,类似于难受。他揉了揉眉心,起身去按下墙边的开关,将那一切扰乱他心神的东西隔绝在外。 - “你真的现在就去学校自习啊?”郭星辰诧异地望着余繁初说,“离开学还早呢,要不是你导师人好,你能有这个假期?还不趁早玩个够本,等开学到研究生毕业都得忙死你。” 余繁初没说话,继续安安静静地收拾行李。 “我跟你说,这事儿我最有发言权了,你可别不信。”郭星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瞅瞅,都快秃了,早知道学医的代价是秃头,我高中毕业就去环游世界。” 余繁初扯了扯唇:“得了吧,我看你那个萧师兄,头发不是挺多的吗,还挺帅。” 郭星辰翻个白眼:“帅你也不喜欢,你就念念不忘你家lin。” 嘴快说完,郭星辰突然身形一震,生怕惹余繁初又伤心。好在她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自嘲:“可惜人家跑腿都不要我。” 郭星辰闻言叹了一声:“好了,那你就去学校专心学习吧,忘了这段伤心事也好。” “也算不上伤心。”余繁初努了努嘴,“失业又不是失恋,顶多就有点嫌弃自己罢了,什么事都做不好,还是乖乖做个学生吧。” “对呀。”郭星辰摸摸她脑袋,“咱们还是小姑娘呢,不跟老男人一般见识。” 余繁初扒下她的手,皱眉瞪过去:“你说谁是老男人?” 郭星辰抱着手臂抖了抖鸡皮疙瘩:“哎哟哟,反正不是你家爱豆。” “我家爱豆还年轻呢,才二十五。”余繁初一个抱枕扔她身上,“叫你胡说八道,走你。” - “老大,今天这批试镜你可不能再胡来了。李哥下了最后通牒,你要是再不选,他就直接塞个关系户进来。”苏杰明站在会议室门口,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关系户?”季临挑了挑眉,“只要她们愿意带资,正中李哥下怀啊。早说就不费这劲了,我也懒得挑。” 苏杰明知道他在说反话,摇了摇头,递过去一个文件夹:“这是初初走之前整理好的,所有人的履历,她还做了些背调和说明,都在里面。” 季临兜里的手指颤了一下,目光一动,接了过来。 蓝色硬壳下面是厚厚的一叠履历,每一张都贴着长方形彩色小条签,上面是女孩圆润娟秀的字体。 字如其人,十分可爱。 季临突然就想到曾经看见过的那本手账,也是同样可爱的字,有点滑稽的自言自语,和各种不同风格的插画。 原本是无所谓的玩票心情,不自觉变得沉重起来。 彩色条签上,有的写着这些女孩的背景调查,有的是她们网上的作品风格,还贴了一些照片,甚至一些花边事迹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他讨厌事儿多的,名声差的更不行。 “进去吧。”季临轻轻地舒了口气,说。 - 这是专辑拍摄磨蹭到现在唯一一次,苏杰明见季临如此认真地对待女主角的试镜。 直到试镜结束,他依旧沉浸在铺天盖地的不可置信中。 季临还在仔细权衡,表演得分对照余繁初记录的资料。 苏杰明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季临抬眸,懒懒地看他一眼:“干嘛?” 苏杰明:“恶灵退散。” 季临盯了他两秒,唇缝里蹦出一个冷冰冰的字:“滚。” “你没被附身啊。”苏杰明恍然。 “……” 苏杰明还是觉得他有点奇奇怪怪,变了个人似的。 目光落在文件夹里女孩娟秀的字体上,心底突然有个不太成熟的猜想,转了转眼珠子,装作不经意道:“我妹的字挺好看的啊。” 季临:“……” “现在肯这样好好写字的姑娘不多了。”苏杰明叹了一声,“瞅瞅这一笔一划,都不带连笔的,这得多有耐心啊。” 季临嘴角一抽,依然不理他。 苏杰明连连咋舌:“这要换了我,也不忍心辜负人家一番心血。” “说完了?”季临无比冷淡地一瞥,“说完出去。” 苏杰明早就经过千锤百炼,没脸没皮,自然是不会出去。 不过正经事要紧,也不急于一时。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备忘录:“你母校七十周年,校长亲自发的邀请,去吗?” 季临问:“什么时候?” 苏杰明:“明天。邀请是上周一发的,最近事儿太多我给忘了。你明天要是想休息,我帮你回了。” “去吧。”季临摇了下头,淡淡道,“很多年没去看看了,正好。” “也行。”苏杰明笑了笑,出去回电话。 - 余繁初大学毕业后第一天去学校自习室,就没有抢到座位。 a大虽然不算一流大学,但也是历史悠久,学风浓厚,加之今年的研究生考试时间临近,导致自习室过于火爆,她决定明天早起一个小时。 “要不你过来跟我住得了。”郭星辰在实验室门口吃着她带来的凉皮,“我上实验的时候你就在我宿舍学习,等我回来咱俩一起嗨皮,多好。” 余繁初摇摇头:“不行,宿舍没气氛,我喜欢自习室。” “我们学校也有自习室啊,我卡给你。”郭星辰扬了扬下巴,“你不是喜欢音乐吗?我们医科大对面可就是音乐学院,你没事还可以溜过去勾搭唱歌好听的小哥哥。” 余繁初还是摇头。 “得了,你不喜欢音乐,只喜欢你家lin。” 余繁初义正辞严地反驳:“才不是呢。” 郭星辰:“那你来不来?” “不了,你作息那么不规律,我俩住一起是不会幸福的。”余繁初依旧拒绝。 “……”这一点,郭星辰无言以对,“不过明天是音乐学院七十周年校庆,你可以过来玩。” 余繁初:“校庆有什么好玩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肯定会有好玩的,起码帅哥美女不会少啊。”郭星辰挤了挤眼睛,“明晚我决定翘实验,你陪我?” 余繁初想了想,学习晚一天开始没什么,自己也很久没和闺蜜一起出去放松了,于是点头答应:“好吧。” ※※※※※※※※※※※※※※※※※※※※ 猜猜这个狗男人可以撑多久~ 烟火 郭星辰保证自己会按时睡觉,余繁初这才同意当晚留宿,两人用投影看了场电影。 睡前,余繁初照例刷微博,发现音乐学院的官微居然有校庆抽奖神秘大礼,而且不限本校学生参与。 万年非酋的她虽然没抱什么希望,但还是想凑个热闹,点了转发并评论。 - 去参加校庆典礼,季临特意穿了身西装,也没叫化妆师来,只自己稍微打理了一下头发。 路上,苏杰明接了校长电话,回头对他说:“晚会有个颁奖环节,许校长问你愿不愿意露个脸,互动一下。” 季临微微蹙眉:“李哥怎么说?” “来之前我报备过了,李哥说你自己决定,他不干涉。”苏杰明道,“只要不闹出事情。” 他点了点头:“那行吧。” 故地重游,季临一下车就受到了无比热烈的欢迎。 说这个学校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他粉丝也不夸张,包括学生和老师,加上其他学校来看热闹的,场面一度火爆到难以控制。 会场里很热,季临进去就脱掉西装外套,手习惯性地往旁边一抬。 下一秒却蓦地僵住,脸上表情也裂了一下。 和他有如此默契的人不在了。 苏杰明稍微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接住他手里的衣服。 不断的有闪光灯照在他身上,那些镜头却只记录下男人寡淡的神情,触摸不到他眼底的暗潮。 - “这tm全市的学生都来凑热闹?”郭星辰觉得自己快要被挤成人肉饼干了,紧紧抓着余繁初的手,生怕两人被人群冲散,“我去奇了怪了,音乐学院的校庆有这么火吗?” “音乐学院是没这么火。”余繁初被挤得摇摇晃晃,嗓音却还挺淡定,“可是有的人够火啊。” 郭星辰:“什么意思?” 余繁初叹了叹:“你又不关心时事了吧,什么都不知道。” 郭星辰:“还时事呢,我实验室都关心不过来。” “……”这倒是句大实话,余繁初扯了扯唇,“季临就是音乐学院毕业的,这次七十周年,学校请他回来了。” 郭星辰瞬间瞪圆了眼睛:“你早说!早说我就不来了!万一发生踩踏事件怎么办?多危险啊!” 余繁初淡淡道:“我也是早上才知道,就怕你不来,我才不说的。” “……”郭星辰无语了片刻,一脸恨铁不成钢,“余繁初,你早晚被他卖了还乐呵呵帮他数钱。” 余繁初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有这种机会了。” 音乐学院的地标性建筑就是这个巨型会场,可以容纳两万多人,偶尔举办一些演唱会。 等本校的学生都安排好座位之后,他们这些外来人士才被放行到楼上的看台。 看台有一部分是没座位的,余繁初和郭星辰运气不太好,只能站在靠近过道的地方,勉强看得见舞台。 “这种时候要是有男朋友就好了。”郭星辰叹道。 余繁初:“怎么呢?” 郭星辰挤了挤眼睛:“可以把我举起来啊。” 余繁初摇头:“这倒也不必。” 如果男朋友就这点用,那和百无一用也差不多。 晚会很快拉开了序幕。 音乐学院的许多学生都不是默默无闻的小角色,要么参加过选秀,要么在网上小有名气,或者跟当年的季临一样,已经出道并且家喻户晓。 场下时不时有粉丝尖叫的声音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节目表演到一半,季临并没有出场,而微博上的抽奖结果已经快要揭晓了。 主持人正在倒计时,郭星辰扯了扯余繁初的袖子:“你说咱俩该不会中奖吧?” 余繁初一脸淡定:“放心,我的非酋之力可以辐射方圆一公里,我没戏,你也没戏,我们大家都没戏。” 郭星辰:“……” 余繁初话音刚落,只听见主持人念出第一个获奖id,紧接着,与她们站在同一方阵的一个女孩发出一声激动的尖叫。 郭星辰眼皮抽搐:“一公里?” 余繁初摸着脖子抬起头:“天有不测风云,这应该是个意外。” 郭星辰:“我为什么有种奇怪的预感?” 余繁初笑了笑:“是吗?” 第二名获奖者揭晓,是不远处的一个男孩子。 郭星辰不禁咋舌:“看来咱这是块风水宝地。” 不知为何,余繁初被这风水宝地压得有点晕乎乎,大概是这天地灵气和她的非酋之力八字犯冲。 抬了抬脚,正欲离开。 主持人念出第三个获奖者的微博名字。 她能感觉到自己和身旁的女人同时呼吸一窒。 郭星辰率先发出一声震破苍穹的嚎叫:“余繁初!!你获奖了!!!你丫的获奖了!!!!” 周围也响起一阵阵欢呼,余繁初晕乎乎的脑子瞬间清醒,自己还没动脚,就被人推着往阶梯下走去。 第一次被幸运女神眷顾的人是真的很恍惚,脚步轻飘飘地挪,不知道用了多久才走上那个万众瞩目的舞台。 主持人小姐姐热情地迎接她:“你好,恭喜你。” 余繁初接过话筒,面对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异常镇静,朝主持人笑了一下:“谢谢。” “期待你的奖品吗?” “期待。” “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什么?” “没有。” 主持人为她的耿直而发笑:“那现在我们来揭晓奖品。” 余繁初转过头,只见穿着旗袍的礼仪小姐端着一个托盘走上来,托盘上盖着张红丝绒布。 掀开后,中间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只有手掌心那么大。 余繁初把盒子拿下来,分量很轻,好像装着空气似的。她皱皱眉,从里面倒出来一张卡片。 卡片上写着三行字。 意思是两份奖品,二选一。 第一份,是限量两只的学校联名款音乐精灵。 第二份就有点凶了。 主持人看了一眼,忍不住惊喜地捂嘴,全场都能听见她倒抽气的声音。 余繁初也有些不知所措,目光呆滞了许久,直到主持人带着笑意公布奖品内容,全场沸腾起来的时候,她才恍然回神。 “是要限量版的音乐精灵,还是和天王lin的合唱呢?”主持人提示她该做选择了,“其实我们两个都想要,是不是?” 余繁初还没开口,台下观众都代替她尖叫起来,叫着某人的名字。 她觉得她此刻如果选另一个,可能一出场馆就会被围堵暴揍。 最终她选了季临,无奈又庆幸。 其实并没有很久不见,当她看见男人站在升降台上缓缓靠近的时候,却有些恍如隔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好像从来没认识过他。 歌是季临的一首经典校园歌曲,出自他十九岁夏天的第二张专辑,也是余繁初曾经抱着电脑反复听反复学过的。 之所以选这个,是因为这首歌曾经被口口传唱,红极一时。即便她唱得特别好,也不会暴露粉丝的身份。 她虽然被开除了,但不能拖苏杰明下水。 现场气氛被季临的出现点爆,台下几乎彻底失控,大家跟着哼唱的声音甚至盖过了被话筒放大无数倍的声音。 但很快地,他们也自觉安静下来,开始享受和聆听。 余繁初站在台上,身旁是她整个青春里最亮眼的符号,是台下挥舞着的无数根荧光棒都比不上的色彩,那些人尖叫的声音,也是来自她心底的声音。 比起他以往在舞台上的演出服,这身西装显得有些素净,脸上没化妆,也依旧是那么风姿俊朗。 他适合穿西装。 一旦穿上西装,就不食人间烟火了。 矜贵得如同天上的月亮,和她完完全全分隔两个世界。 两人合唱一曲,并没有多余的互动,季临望着她的时候是一贯在媒体面前清冷寡淡的样子。 结束后,季临还留在舞台上,余繁初从后台离开了场馆。 她给郭星辰打电话,没人接,兴许是里面太吵听不见,于是一个人去小吃街买奶茶了。 校庆晚会人山人海,却没有分走小吃街的人流,唯一一家奈雪依旧排了半个小时才拿到。而等她拿到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是最后一个,就像在景区排了老长的队终于上完厕所,却发现后面没有人排队了,心中滋味难以言喻。 余繁初喝着葡萄味的奶茶,看旁边卖印度飞饼的大哥表演杂技,目不转睛,她慢慢地发起呆来,思绪跟着他手里的饼不知道要飞到哪里去。 突然,一道略高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妹妹,这个好喝吗?” 余繁初转过头,对上一双轻佻的小眼睛,男生染着红蓝相间的头发,看样子是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 余繁初不想跟他说话,侧身就要走。 “别走啊妹妹。”小混混拽住她袖子,“想吃饼是不是?哥哥请你。” “我不想吃。”余繁初垂眸剜了一眼他的手,“放开。” 来往的学生看看就走了,表情还都不太自然,好像这小混混是个什么惹不起的人物。 “老板,来个最贵的。”小混混朝那位大哥扬了扬下巴,一脸痞气,“妹妹吃辣不?” 余繁初狠狠瞪他:“说了我不吃,你放开。” “哦,妹妹不吃辣。”小混混又对老板说道,“别放辣椒。” 余繁初现在只恨不得把飞饼大哥手里的辣椒粉糊他眼睛里,蓄了浑身力气甩开钳制。 可刚要跑路,小混混又不要脸地凑上来。 被烟熏得又黑又脏的手指眼看着又要拽住她,突然被一道清冷刻薄的嗓音半道截住—— “再碰她一下试试。” ※※※※※※※※※※※※※※※※※※※※ wb中奖了开心!所以让喃们初初也中个奖~欢迎大家来蹭我~ 下章入v,凌晨更新大肥章,快交出你们的晋江币,包.养一只我吧~ 老规矩v章留言送红包,另外,12月3号抽20个幸运宝宝随机瓜分5000晋江币,v章全订的都有机会哦~么么~! 下本开《甜酒酿薄荷》,女主哥哥的文,女总裁x贵公子,提前求个收藏啦啾~ 文案: 林又心最近发现,公司技术部有个满分帅哥。 颜值不输小鲜肉,身材气质不逊超模,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从那以后,林又心的电脑开始频频出问题。 莫名其妙地黑屏蓝屏,无法开机,中一些奇奇怪怪的病毒。 余安州第n次为她杀完病毒,修复漏洞后,一贯的清冷淡漠终于夹上少许不耐:“林总,闹够了吗?” * 林又心终于将余安州收入囊中。 她发现这个男人不仅长得帅,而且厨艺精湛,换得了灯泡修得了水电,打扫过的屋子一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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