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原著他不是这么写哒》 第1章 一对儿梅瓶 天色稍暗,正是什么都朦朦胧胧看不真切的时候,一驾马车从后头的巷子绕进来停在了武宁侯府的角门外。 车上走下来一个婆子并上一个壮实的年轻汉子。 年轻汉子肩膀上扛着一个麻袋,封口拿草绳系的死死的,无论里头那活物怎么扑腾都挣扎不出来。 年轻汉子被那东西扑腾的烦了,照着麻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本想让里面的东西能安静些却适得其反,不但麻袋里的东西扑腾的更加厉害,还能听见里头像老鼠一样吱吱的叫。 婆子赶紧补上一巴掌,挨着绑口的地方低声呵斥道:“安静些,要不然直接弄死你!” 那麻袋里的东西好像听懂了,动作一僵立时安静下来,这时候婆子才亲自拿钥匙开了角门,左右瞧了一回确定没有旁人才招呼汉子进去。 这角门所在算是府里极偏的位置,长年上锁,里面连着的地方自然也热闹不了,一条小径紧挨着草木。 两个人也不防备有人,一路急匆匆穿过园子,直走到深处一幢冷清的房子才停下。 还是婆子掏钥匙开门锁,年轻汉子在后头等着,眼看房门打开带起来些许灰尘也不掩口鼻,大踏步往里头一走,没轻没重的把那麻袋往下一扔,解开了草绳才看清楚里头装的是个人。 蓬头垢面看不清脸孔,从那衣装上看倒像是个半大的小子,嘴里堵着一团破布,才冒出个头就开始踢腾着摇头晃脑。 婆子狠狠的上去踩了一脚,又吓唬了一回:“不想死就消停些”才把那年轻汉子带了出来。 嘱咐了几句“看住了,等我回了夫人再回来,你就拿着钥匙在这儿看着,可千万不能有什么差错”,边说边把那锁重新归位,又瞧了一眼周围才独自往宅子里面走。 眼看着阳光越过屋顶子斜照下来,下人们一个个儿的都活动开手脚,这一天算是要开始了。 庄静安坐在堂屋里听着管事儿的婆子媳妇回话儿: 什么米都挑好了,什么戏台子菜单子都已经安排妥当,并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家务事儿,一件一件一桩一桩的都要她一一裁决,想偷个清闲都不成。 没办法,偌大一个武威侯府当主子的就他们三个,武威侯武宁是老爷,不管家务事儿,除了她这个正房夫人就剩下她自己膝下的一位千金小姐武笑姯。 独生的女儿自然是掌中的宝,从小到大都是放在心尖儿尖儿上疼,喜欢什么就给什么,这些个劳什子的家务事儿从来不沾半点儿,倒是针刺女红上造诣颇丰,又生得俊俏,在整个京城里都算是有一号的绝色女子。 庄静安心里自然是喜欢的紧,只是还有一桩不足,就是她这肚子一直没能给武威侯添上个男丁,虽然女儿也是好的,只是这么偌大个家业……想起来就有些头疼。 庄静安发下去一张牌子就抬手揉揉额角,身边儿伺候的丫头喜鹊赶紧过来,两只手按上庄静安的太阳穴却不说一句话。 她知道,夫人现在正忙着,不是讨巧的时候。 庄静安一直就喜欢喜鹊这么贴心的劲儿,又处理了几件事儿,听见外头有等着的婆子嬉笑着打招呼知道这是秦科家的来了。 果然门口的小丫头掀起来帘子就看见秦科家的快步走了过来,直接对着庄静安服了个礼笑道:“太太还忙着,都准备好了,是在这边儿吃还是上厅上?” 庄静安问了一回:“老爷呢?” 秦科家的答道:“已经派了跟着的回来传话儿说要在外头吃。” “小姐呢?” “也已经吃了,今儿个小姐起来的早,让端到房间去。” 庄静安点点头道:“那就在这儿吃吧,你也没吃吧,陪陪我。” 秦科家的赶紧答应,一回身出了去,带着几个丫头婆子端着食盒饭桌回来,布下饭菜。 剩下的那些婆子都有了活计也就散了,房间里独留下喜鹊、秦科家的和庄静安。 秦科家的资格老,得了夫人的允许还能坐下吃饭,喜鹊就只能在旁边儿站着伺候。 好在庄静安体贴,直接让喜鹊带着丫头们都下去外屋吃,等叫了再回来侍奉。 这屋子一下子就只剩下庄静安和秦科家的主仆二人。 秦科家的又向外头瞧了一眼才低声回了一句:“夫人,都妥当了。” 庄静安没抬头,夹了一筷子豇豆,只道:“别留下尾巴。” 秦科家的陪着笑点头,“夫人放心,一点儿纰漏都不会出。” 庄静安又点点头,这话头不再提,两个人又说了一些关于侯爷做寿的准备。 秦科家的连连的说了好几溜的吉祥话逗弯了庄静安的眼睛,这顿饭也吃到尾声。 只是筷子还没来得及撂下,就听见外头有丫头的责骂和哭声。 庄静安抬了个头,就听见外头喜鹊已经冲了出去呵斥,“有没有规矩了,夫人在里头用饭呢你们就在外头闹!” “喜鹊姐姐,不是我闹,是这丫头笨手笨脚,摔坏了东西!” “摔坏了东西折成了银子让她赔就是了,这一大早的就吱哇乱叫算是怎么回事儿。” 哭唧唧的丫头听见夫人身边儿的喜鹊这么说了好似得了便宜,连声哭道:“喜鹊姐姐给我做主,我也说,那瓶子碎了,我当牛做马把工钱都赔上,一月还不了还一年,一年还不了还十年,十年还不了还一辈子,可是她不肯,非要拉我来找夫人,惹了夫人的清静。” 喜鹊看这个丫头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唾了一口也不客气,“笨手笨脚还有理了?”又问那个,“她摔坏了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兴师动众的?” 领着来的丫头听见喜鹊问,赶紧回道:“就是那一对儿白色儿的,上面儿画着梅花的梅瓶!” 喜鹊一听,登时瞪大了眼睛惊的了不得,“那东西好好的在库房里放着,谁让你们动了?!” “还不是秦科家的嫂子让我们整理出来几样摆设……” 第2章 是个女孩儿 这话没说完,喜鹊身后的门帘子掀起就冲出一个人来,也不管这丫头是谁,直接一脚蹬了上去吼道:“不知道规矩的东西,我是叫拿几样摆设出来准备着让夫人过目,谁让你动那东西了,那两个梅瓶好好的放在盒子里,怎么能碎?!” 那丫头从来没想到秦科家的也在,腿上挨了一脚也不敢喊疼,只哭着指着另一个丫头,“还不是她手笨,我让她搬红木的匣子,谁知道她怎么就去碰了那个,还,还……” “姐姐怎么能怪我,姐姐手指头指着的,我还问了一遍到底是不是的!” “你还嘴硬?!” “分明就是姐姐不好,反而现在让我顶岗,我一个刚来的丫头知道个什么?!” “啊?!你还怪起我来了,小蹄子,今天我也不活了,先撕烂了你的嘴!” 两个丫头满面带泪打作一团,紧挨着的秦科家的都没能幸免挨了两脚,还是喜鹊瞧着不是章法叫来了人把她们两个分开,又转身去寻了夫人。 庄静安在屋子里早听了个明白,那一对儿梅瓶子她记得,却不喜欢,虽然早就想一碎了之却总是碍着送来的人的身份一直没碰,就那么一直放在库房的最深处,长年都让它们见不得光。 喜鹊也知道这对瓶子的来历,也知道自家夫人的心思,可是这东西碎了,却可能是个大麻烦。 把刚才外头闹的一一的跟庄静安说了一通请示道:“夫人您看这怎么办?” 小丫头端了盆子举过头顶,跪在地上请庄静安净手,庄静安把手浸在温热的水中洗了两下,接过毛巾抹干净水才慢悠悠道:“拖出去,杖毙了吧。” 举着盆的小丫头手臂一抖,好在那水没洒出来半点儿,庄静安看见当没看见,喜鹊搭了把手把小丫头扶起来,转身出门就吩咐下去。 屋子里,小丫头听见外头那两个丫头哭喊着求饶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久久都缓不过神儿来, 再看看身边儿的几位姐姐,倒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服侍着夫人也不好表现出来怯懦,只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哆嗦,缩紧了肩膀又往后靠了靠。 喜鹊再进来就发现这小丫头脸色有些青白,自然也想到是刚才那事儿吓得,得了空儿便坐到了这小丫头身边儿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新进来的?” 小丫头受宠若惊,赶紧站起来回道:“我叫画眉。” 喜鹊笑着拉她坐下,“这会儿夫人没招呼,都清闲着呢,我也就比你早进来几年,别害怕,你本名就叫画眉?是谁家的女儿?” 画眉摇摇头:“我本来叫红杏,我妈是柳安家的,在厨房当掌事儿的。” 喜鹊听了便笑:“原来是柳嫂子家的女孩儿,难怪这么水灵,多大了?” “十三岁。” 喜鹊拉起画眉的手又揉了揉她的脑瓜顶儿,笑问道:“今天吓着你了?你是不是觉得夫人太狠心?” 画眉听了这话,登时吓得就要跪在地上磕头,直嚷嚷:“姐姐,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没有,奴……” 喜鹊却扑哧一声笑的更甚,直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又道:“你怕什么,你是奴婢,我也是奴婢,能治你的只有主子。” 边说边掏出来帕子拭掉画眉脸上的泪珠,又拉着她坐在身边儿上,这才解释道:“不是夫人心狠,夫人也是没有办法,你进来的晚,不知道那瓶子的来历。” 画眉年纪小,又没见过那一对儿碎了的梅瓶子的模样,自然是一无所知。 就听见喜鹊解释道:“那梅瓶是宫里送出来的东西,那一年咱们小姐出生,咱们家宫里头的那位娘娘就送来了一只插了梅花的梅瓶,说是恭贺咱们夫人喜得千金,正好她宫里头的梅花开得正好,就着人送过来了。 这是一只梅瓶,至于另一只,那是当朝贵妃娘娘送过来的,说是这梅瓶本来就是一对儿,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送过来也算是恭贺,还并上了其它几样,让咱们夫人别嫌弃。” 画眉听不出这其中道理,只知道宫里赏赐的东西都是不得了的,应该好好的收着,藏着,供着。 喜鹊又摸摸她的小脑袋顶,叹了一口气才道:“过几日就是咱们侯爷的生辰,可是要宴请群臣的,偏偏这时候出了这档子事儿,若是夫人不做个态度出来,恐怕咱们整个侯府都要遭殃的,主子出了事儿,咱们这些仰仗着主子生活的奴才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回你懂了?” 画眉听的云里雾里,却隐约明白喜鹊的意思是夫人也是逼不得已,于是点点头算是回应。 喜鹊见她是个明白人,又宽慰了几句才抽身离开,她还有别的事儿要忙活,可不能只陪这个小丫头解心结。 武威侯府在京城里也算是有一号的名门府邸,院落多园子也多,有些地方热热闹闹,有些地方冷冷清清。 喜鹊要去的这地方就人迹罕至,原来这地方也是有人管的,只是主子不在意,下边的人就偷懒,日久天长的,这园子杂草生的比那特意种下的花儿都繁茂,围着这么一个破落的房子,怕是连鬼都不会过来。 秦二老远就看见喜鹊独个儿提着个食盒儿走了过来,赶紧凑上前去打千儿。 “喜鹊姑娘。” “你就是秦嫂子家的?” “正是,小的秦二,秦科是我爹。” 喜鹊含着笑把食盒给秦二递过去,客套几句等着秦二开了门锁走进那破房子。 屋子里捆着的人儿破落的分辨不出来男女,周身脏兮兮的看着就怪可怜见的。 喜鹊掏出来帕子抹了一把这小脏东西的脸,就被她摇头晃肩的躲开。 喜鹊并不恼,温温柔柔的把堵在她嘴里头的破布给拿了下来,就听见这小东西扯着嗓子喊救命。 听着是个女孩儿家,可比她眼下看起来的样子清亮多了。 秦二想过来补一脚让她安静些被喜鹊横了胳膊挡住。 第3章 多了个女儿 “别,她都已经这样了。逃也逃不掉,喊也没人听见,不妨事儿的。” 地上的脏丫头喊了两嗓子发现当真没人来管她才消停下来,再打量眼前这一男一女: 这女人比之前哄骗自己过来的婆婆年轻许多,大概双十年纪,身上的衣服带着刺绣,一看就是上等的料子,只是还没盘头,应该还是个姑娘。 再看那男人,这男人她可是知道的,就是他和那个婆婆害了她,把她绑来了这个地方。 “你们是谁,绑我做什么,我身上没钱!” 喜鹊看这小东西防备的模样拿着帕子掩着口笑,从秦二手上接过食盒拿出来些饭食一一摆在地上。 那饭菜都是冷的,瞧着也不是什么精贵东西,可还是让小东西的肚子咕噜噜的叫的天响。 喜鹊蹲了下来和这个脏脏的小东西平视,“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我就让你吃饭。” “林小白。” “林小白?哪儿的人啊?” “苏州。” “那怎么跑到京城来了?” “我……你问这么多,到底给不给我饭吃?!” 喜鹊轻笑,亲自拖着饭碗拿着筷子给这个林小白喂起饭来,虽然这饭是冷的,菜也是冷的,可是林小白从昨天就没吃到过一口饭,此时狼吞虎咽倒也嚼的香。 旁边儿秦二看见了都忍不住吞吞口水,他从早上到现在一直负责看着这个脏东西,可是到现在都是粒米未进呢。 喜鹊看了出来,直让秦二去吃饭。 “这里有我呢,你先去吃饭,这么久应该也是饿坏了。” 秦二得了允,赶紧从那食盒里拿出剩下的饭菜,到一边儿的屋子狼吞虎咽起来。 林小白看见了秦二端走的饭菜可比自己这份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心里气不过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鼓着腮帮子把嘴里的咸菜嚼的嘎吱响。 喜鹊笑弯了眼,又道:“你要是想吃的和他一样好,就得听话,我问什么你说什么才行。” 边说便把才喂了几口的饭碗放了下来,看那架势是不想再给她吃了。 林小白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落在地上的大半碗米饭,只觉得比刚才什么都没吃的时候更饿了。 嘴里津液分泌的逼得她连连吞了好几口口水。 再看看眼前这位姑娘依旧笑意盈盈,只是当真不想喂她饭吃了。 林小白明白她的意思,瘪瘪嘴,才吭吭唧唧的回道:“我来是为了找人。” “找什么人?” 喜鹊重新端起了饭碗拿起筷子。 “我爹。” “哦?你爹是谁?” 林小白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有没有什么信物之类的?” 林小白又一次摇头。 喜鹊眉眼含笑问道:“这可就奇了,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怎么找啊?” 林小白低垂了眼皮,半天才回道:“我娘说我爹在京城,我和她长得像,我爹只要一看到我就能认出来。” “你娘是谁?” “林若曦。” 喜鹊也垂下了眼帘,那笑容却并不减半分,把碗筷收起,并上食盒一起拿走了。 这一次秦二也跟着走了,林小白亲眼看见秦二交给了喜鹊一把钥匙,黄铜的一把钥匙。 林小白想抗议,她都说了可是那个女人还是没有让她吃饱饭,才多给了两口。 可是她叫不出来,因为那块破布又回到了她的嘴里,她也扑腾不了,因为她的手脚还被绑着,她突然想起来还可以说自己想上厕所,可是已经没了机会。 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喜鹊和秦二是分开走的,秦二还有自己的活计,喜鹊直接回来禀告夫人她问出来的东西。 “没有信物,我才不信,这一定是假话。” “那你搜出来信物了?” 庄静安似乎早已料到,听见喜鹊说:“我没搜她的身”也不生气。 “要是有,秦科家的早就搜出来了。” 喜鹊听见微微皱眉,疑惑道:“莫非她真的和那个林若曦长得那么像?” 庄静安还没见过那丫头,自然并不清楚,可是她见过林若曦,更知道武宁和林若曦的那一段孽缘。 只是无论怎样,她都不想去见那个丫头,侯府的小姐只能有一个武笑姯,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多出来一个林小白。 “看住了,你亲自盯着。” 喜鹊答应下去,庄静安却对着手里的茶碗愣神,陈年旧事本不值得一提,按理多出来一个丫头也不能撼动她当家主母的地位,可是她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容不下那个野种! 晚上,武宁回来了。 庄静安先捡了些寿辰上准备的跟他说了,顿了一顿才唉声叹气道:“那姑娘……” 庄静安欲言又止,武宁便知道这是得了什么不好的消息,转过身面对着夫人问道:“是有什么消息了?” 庄静安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着人去打听了,说之前城西来了个孩子,打听过咱们家,也询问过关于老爷的事情,可是后来就不见人影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得有半个月了。” “半个月啊……” 武宁心下估摸着时间,他收到那封信也有半个多月了。 信上的内容算不得好消息,毕竟多了一个亲生的女儿对于他堂堂武威侯来说也不算多大的好消息,要是个儿子…… 武宁哀叹一声:“先寻着吧,这孩子命苦,若真的……也是她的造化。” 庄静安听着武宁的语气心中已经有数,也跟着哀叹一回,落下两滴眼泪道,“老爷快别这么说,吉人自有天相,老爷的骨血,定是福大命大的人。” 这话说的武宁贴心,赶紧把人搂进怀里安慰,虽不比那些个舞文弄墨的嘴甜如蜜却也安慰的人心热。 吹烛熄灯,自是一夜春暖。却不知道第二日一早,这天就变了。 大丫头喜鹊急吼吼的拍门喊着夫人老爷,直把床榻上的人吵的睁开了眼问了一句“什么事儿?”才回道:“侯爷,夫人,不好了,咱们家的娘娘出事儿了!” 这一句话可了不得,直把武宁和庄静安的睡意吓得一干二净! 第4章 贬了 武威侯府能有如今的荣光可不光是仰仗着祖上的荫庇,还多亏了和皇帝家的沾亲带故。 武宁的下头还有一个妹妹,自幼请了极好的师傅教习,十七岁那年入了后宫,便是如今的梅妃。 梅妃娇媚,深得帝王恩重,却偏偏一直膝下无子,竟然还不如庄静安好歹还诞下一个女儿。 所以这些年来随着年纪渐长,越发惶恐起来,争宠爱、夺风头的事情层出不穷。 无论武宁怎么让庄静安去规劝都没有半点用处,终于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儿了。 偏厅之上,武宁压下一口温茶也没能卸了他那一口哀叹,喜鹊来的时候说的不清楚,如今听了下人回话儿,这消息算是准了。 庄静安尝了一口茶水,把武宁手里的茶碗换了下来又让喜鹊去重新斟上一壶来,还不忘嘱咐:“要安神静心的。” 武宁听了却苦笑一声:“还能有什么不能安静的,都已经贬了。” 庄静安却笑劝道:“老爷也别这么丧气,依我看,娘娘也是闹的太过了些。 皇上一直宠爱娘娘,这次想来也只是鞭策鞭策,等娘娘知道错了,服个软,大概还是能回妃位的。” 武宁却摇头摆手道:“你真当我不知道她那性子?从小到大,家里什么都得让着她,你刚嫁进来那几年不也是好的贵的都可着她拿。 这是把她给惯坏了!” 庄静安挥挥手,喜鹊送来了新茶便先行告退,由着庄静安亲自换了热茶送到武宁的嘴边儿上去。 “老爷,娘娘到底还年轻。陛下又不比老爷从来专心一意,这自然要产生摩擦。 我料想,这次虽然惹怒了龙颜,可也算是从轻处置了,想来过几日,陛下气消了,这还是有回转余地的。” 武宁放下茶碗拍了拍庄静安的手背,直叹“若是她能有你一半儿的品性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这话夸到了庄静安的心坎儿上,又想起昨夜温存,那脸上突然就窜上来两抹驼红。 庄静安羞的低垂了脸,虽然发髻高高盘起在脑后,可那种小女儿的态度还是让武宁心口发热。 正要温存温存,却被一声:“小姐来了”给浇了个干净。 庄静安赶忙抽回手,回过身遮掩自己的窘态,等再坐回椅子面对自己的独生女儿的时候已经是另一番慈母态度。 武笑姯今天不出门,只穿了一身家居常服,月牙儿的颜色上面绣了浅淡的花纹,看起来显得她格外恬静温婉。 见了武宁和庄静安先服礼问安才问起来“今天听说姑姑在宫里不顺当,所以过来问问可是真有此事?” 庄静安瞥了一眼武宁,拉过武笑姯柔声道:“你不是忙着给你爹爹准被生辰的贺礼么,怎么还有心思听他们嚼舌根?” 武笑姯听娘亲提起自己的小心思立马看了一眼武宁,见爹爹也在笑眯眯的看自己顿时绯红了脸不好意思起来。 “娘,说好了不让爹爹知道的。” “哦,那爹爹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武宁别过半个身子背对着武笑姯和庄静安喝茶,直把武笑姯羞的愈发不好意思,赶紧把话头儿又扯回了姑姑身上。 “娘亲,姑姑……是真的?” 庄静安趁着武宁回身的工夫轻轻拍了拍武笑姯的手背,递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再问。 武笑姯虽然不明就里,却也明白娘亲的意思,瘪瘪嘴,虽然不乐意却也没再多问。 倒是庄静安问了一回她的女红,“头儿个还见你在绣帕子,怎么样了,给娘拿来看看。” “那个还在我屋子里呢,娘要看就要到女儿的房里来看。” 武宁这时回过身道:“那就不给爹看了?” “爹!” 武笑姯嗔怪一声,扭捏着身子涨红了脸,脚都连跺了好几回,最后还是别过身子拉扯着娘亲的手指不说话了。 庄静安笑意盈盈的看着,虽说这般小女儿姿态也足够可爱,可是在大家的闺阁之中看来到底忸怩了些。 武宁找了个油头离了席,庄静安便拉着武笑姯坐下道:“笑笑,你是大家的小姐,怎么可以这般小家子气,你爹爹不过是想看看你绣的帕子,又不是旁人。” 武笑姯抿抿嘴儿点点头却不答应,她也知道那是爹爹,可是男女有别的想法不知道怎的,恒久都跨不过去。 庄静安叹了口气,伸手揉揉武笑姯的头发,心道也不怪她,从打这孩子生下来,武宁一直在外征战,回来也就是这么几年的工夫。 武笑姯从小只知道自己有个爹,却未见过几面,如今几年虽然时常见到,可是那幼时亲近的情分却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回来了。 思及此,庄静安不禁又想起来那个野种。 自幼在外虽然也是个缺了爹的,可是既然都能自己从苏州找到京城里来,料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是应该及早处理了免得夜长梦多。 想着想着,庄静安脸上的神色便凌厉起来,吓得武笑姯赶忙收回了手,慌忙道:“娘亲,笑笑下一次也请爹爹来看帕子。” 庄静安赶紧收敛了情绪,又暖了声音道:“笑笑别怕,娘亲只是想起了你那个姑姑。 她被贬了是真的。” 武笑姯惊得捂住了口,睁大了眼睛好半天才道:“那咱们家?” 庄静安却是不慌不忙,“咱们家有你爹爹的战功,有祖上的荫庇,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她自寻死路罢了。” “娘亲……” “笑笑别怕,只要有娘亲在一天,谁都欺负不了你。只是你姑姑的事情你再也不要提起,也不要听那些下人瞎说,她们都是嚼舌头的东西,不配让你去听,懂么?” 武笑姯乖巧的点点头,又和庄静安蓄了几句闲话才回去屋子。 庄静安看着自己的女儿是又喜欢又忧愁,明明生的端庄俏丽,性子也温婉贤淑,怎么偏生性子如此懦弱易羞呢? 再想想那个胆敢只身上京的林小白,庄静安忽然生出想要见她一见的想法来。 第5章 擦脸 林小白呆的这个地方阴冷冷的,无论外面阳光多么明媚都照不进来,总像是阴天一般冻得人心里发寒。 她不知道他们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把她忘了,自从那个女人走后就再也没有人来看过她。 嘴巴干渴,肚子里空空,身上又被绑的紧紧实实,林小白是真的害怕自己会活活饿死在这里,或者就算不死,手脚也会被绑死失去了知觉。 她曾经喊过,也曾经艰难的挪动自己身躯把耳朵贴在地上、门上,倾听外界的声音。 可是这些都是徒劳,除非那扇门再一次开启。 阳光洒在脸上,有些刺眼,两扇门被从外面打开,林小白甚至没有听见有人打开铜锁的声音。 恍惚中抬起一丁点儿脑袋,眯缝着的眼睛里倒映出细长的影子。 那个影子似乎说了什么,可是林小白听不清,直到冰冷水泼洒在脸上。 “水!” 微弱的惊叹之声,紧接着就是伸出的舌头在干裂的唇上舔舐。 林小白差一点儿就要趴在地上舔地上的水了,好在一只手拦住了她。 托起她的下巴,喂进了半盏温水。 干咳的喉咙得到了滋润,林小白只觉得精神状态都好了一些,正要好好的看清楚来人,身体又被一股力量推搡。 是秦二,用脚把林小白的身子往里挪了挪。 庄静安眼见这个脏丫头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衣服沾上了地上的尘土就更加肮脏,刚才泼了水的脸更是犹如鬼画符一般,甭说是要看清楚容貌,就是人鬼恐怕都分辨不出来了。 “喜鹊,弄干净了。” 喜鹊答应一声,矮**子从怀里掏出来一方帕子。 正要往林小白的脸上招呼,旁边儿秦二就递过来一方粗布的手巾。 “姑娘,这脏货用这东西就成,别脏了你的帕子不好洗。” 秦科家的看见自己儿子这般也是笑弯了嘴角,跟着上前来拿过粗布手巾附和道:“说得对说得对,姑娘手干净,也不值当弄脏了手,我来吧。” 说着就往林小白的脸上招呼过去。 喜鹊看了一眼庄静安,见她没反对只得退了回来,安安静静的立在庄静安身后,眼看着林小白被秦科家的粗手粗脚折磨的直哼哼。 秦科家的边动手还边抱怨,“这脸也太脏了,二儿,快去快去,再弄点儿水。” 秦二手脚麻利,得了令又去打了桶水,也不管鼻子眼睛,照着林小白的身上就泼过去。 本来只有头脸领子是湿的,如今全身上下都湿了个半透。 林小白被冻得哆嗦,才张口蹦出来一个字就被扇了个巴掌,立时半边儿的脸都红肿起来。 眼里沁了泪水,恨恨的看着屋子里站着的这几个人,咬着牙切着齿的不说话。 秦科家的还想打,喜鹊连忙劝道:“夫人,这脸再打下去,可就看不出来原来的容貌了。” 庄静安瞥了喜鹊一眼,喜鹊赶紧低头不敢再劝。 秦科家的却住了手,只是手里擦脸的动作又粗狠了一些。 白白净净的脸庞终于显露出来,有一块红肿,也有几条红色的道子,可是那天生丽质仍旧难以掩盖。 庄静安不得不承认这小丫头的确是个美人儿,而且和林若曦长得极像,恐怕再过几年姿色还要胜过当年的林若曦几分。 只是可惜,恐怕不会有那么一天了。 庄静安不着一词转身出来,不光是喜鹊,就连秦科家的和秦二都跟了出来。 林小白慌张之间赶紧叫唤起来:“哎!至少给我口饭啊!快饿死了!” 那声音虽然是扯着嗓子,却虚弱异常,连她自己都害怕那几个人耳背听不清楚。 庄静安不曾回头,却摇摇头,心道这个林若曦当年也是才学上品的女子,怎么就教养出这么一个丫头,难怪能在那种下作的地方混迹。 吩咐一声便抽身而去,不过林小白却是有人管了。 不光那绑在身上的绳子给解了,就连一日三餐都有人给送来。 虽说依然难以下咽,可是只要活着,只要有吃的,就总比被饿死强。 林小白也想过抽冷子逃出去,可惜这里门窗紧闭,又有秦二那个门神挡着,她一个柔弱的姑娘家,只能干呆着等待时机。 可巧儿这日秦科家的来看看情况,也不需要打开门锁,只在外头拍了下门,问了一嘴“还活着?” 林小白以为她这是在问自己,刚犹豫要不要答应就听见外头秦二答应道:“当然活着,娘你放心,夫人不让她死她就得一直喘气儿。” 边说还边拍门道:“快吱一声,要不然没饭吃!” 林小白听得生气,鼓起了腮帮子却不敢不答应,只得“吱”了一嗓子权当应付。 外头秦科家的听着一乐,“小丫头还挺有气性,等你进了那护城河,我看你还有没有气性!” 林小白在屋子里听得是一身冷汗,护城河,他们难道真的敢杀人害命?! 外边儿的秦二听了这话也是一惊,主子让绑个人来倒不当什么事儿,可是要真出来了人命官司可就是大事儿了! 于是把自家娘亲拉到一边儿小声问道:“我的亲娘,你刚才那话是吓唬她的还是真的啊?!” 秦科家的看见自己儿子惨白了脸,扬了帕子擦去他额头上渗出的汗水,“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没出息,这才多大的事儿连汗都出来了。” 秦二吞了口口水,又劝道:“娘,这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咱们是给夫人做事儿,可是这……这……” 秦科家的翻了个白眼儿,心道自己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个窝囊的东西。 眼下她还有事儿,没时间哄孩子,于是干脆道:“你也甭害怕,这事儿轮不到你动手,就算出来了也有主子呢,再不济你老子娘我去顶!” 说完就旋了脚步往回走,脸色难看又忍不住朝地上唾了一口。 秦二站在后头看着,好半天都没动地方。 他可是听说过,主子出事儿都是要下人抵命的,他秦二可还没娶媳妇呢,可不想把自己也赔进去! 第6章 梦 当天晚上,秦二就做了个噩梦,梦见那护城河里被脏东西填了个满,脑袋并着脑袋,肩膀挨着肩膀,伸直了手臂想要抓他。 秦二被吓的豁的睁开了眼,只觉得夜风阵阵的吹得人直打哆嗦。 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才发觉是白日里撑开的窗户忘记落了,天外头又下起了雨,所以才觉得冰冷非常。 秦二给自己披上了一件衣服,走出屋子就去看了那间正房。 他从林小白被抓进来就没回过家睡,一直就睡在这园子角门边儿上的门房里,虽说离着那房子有些距离,可是这里清净,有点儿动静都能听见。 天上没有月亮,只有融进夜色里的层层乌云和那幢孤零零的破房子。 秦二忽然生出一种畏惧,他怕那个林小白已经死在那房子里了,又转而觉得如果林小白死了,那么就不需要自己来动手,紧接着,他又发觉自己现在是看着她的人,如果她死了,那就是自己的责任。 思绪牵肠百转,那雨点儿就打透了衣裳,冰冷的雨水从后脖子流进衣领子滑进脊梁让秦二打了个哆嗦。 草丛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钻过,发出哗啦啦的动静,直让秦二更加觉得诡异。 恨恨的骂了一句娘,赶紧滋溜溜钻回门房爬进被窝里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出来。 到了第二日天气晴好,发现那个林小白虽然看着脸色不好却依然好端端的活着,秦二竟然有一种松了口气的轻松之感。 不过这事儿他不敢跟别人说,就连自己的亲娘也不能说。 趁着都准备着侯爷生辰忙忙活活的档口儿也跟着凑了个热闹,让相熟的小厮六子去给自己打上一葫芦酒来晚上壮胆才是要紧。 结果还没等藏好,就被过来看情形的秦科家的撞上个正着。 酒葫芦还没开封就被秦科家的捏在了手里,另一只手捏住的是秦二的耳朵。 “娘!娘!手轻点儿,疼!” “你还知道疼,你这个抬举不起来的东西,你就差这几天啊?不喝酒能死么?” “不是,娘,昨儿个下雨,我这儿冷,我是为了晚上防寒用的,不是嘴馋,喝不醉的!” “呸!那些醉鬼哪一个被抓住的不是这么说的,一喝上了就都变了样儿了!” “娘!娘!你松手,真的,我真不骗你,昨儿个晚上下雨,这屋子里冷的不行,院子里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窜来窜去的不安生。” 秦科家的一听这话立马眯起了眼睛,也不问秦二喝酒的事儿了,只问:“你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没有?不会是被人发现了吧?” 秦二的耳朵好容易脱离了亲娘的手,赶紧揉着耳朵答道:“不是人,估计是野猫野狗什么的,我看的可仔细了,您可就放心吧!” “放什么心放心,我可告诉你,侯爷的寿辰还有两天,只要熬过这两天,你这差事就算完成了,这好处可是多着呢,要是出了差错,不光是仔细了你的皮,连你爹和我都得受牵连。” “怎么?过了这两天还能有什么变化?” 秦二这话刚问出口,就想起来昨天说的那个‘护城河’的事儿,眉头一紧疑惑道:“这早一天晚一天的,能差多少?” 秦科家的给了儿子一巴掌这才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道:“夫人慈悲,这是侯爷的好日子,过了之前可不能见血腥的。” 秦二听了直抽抽,“头一阵打死那两个丫头就不算血腥了?” 话一说完就又挨了一巴掌。 “你这没见识的东西,你知道个什么,那是没有办法,做给上头看的。 那两个丫头夫人也发配了装殓银子好好安葬了,那可是功德一件。” 秦二不乐意听这话,虽说他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到底都是伺候人的下人,这时候看见自己娘亲如此嘴脸也不大耐烦。 却又听见娘亲继续说道:“你不准在外头说,谁都不准说,咱们家可是夫人的娘家人,若是这府里出了什么事儿夫人也是能照应得了的。 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头跟着那帮东西嚼舌根败了夫人的恩德,我可饶不了你。” 秦二一听这话更是直呼冤枉,自打他负责看管这小丫头以来甭说是和人说上几句闲话儿,就连出去见着个人都难。 这酒还是他急吼吼的抓住恰巧路过外头的六子偷偷给带的呢。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就他娘亲那脾气,万一真把酒给收走了他可就白忙活了,赶紧转换个话头儿问道:“娘,咱们这武威侯府真能出事儿?” 秦科家的叹了口气,“我也说不好,上面的事儿……总之你在这里呆着最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也不用应付那些人,就给我安安生生的呆着!” 酒葫芦转了一圈儿又被按进秦二的手里,秦科家的又叮嘱了几句才急匆匆的走了出去,经过那关着林小白的房子时特意拍了两下门,又贴着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儿才安心走了。 秦二瞧着他娘那警惕劲儿就觉得糟心,头会儿他还给那个脏东西送饭来着,虽然人不怎么精神可好歹还喘着气儿,尤其那小脸儿,红扑扑的可是比平时还好看。 一想起来那通红的脸蛋儿,秦二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起来,顿时又生出些可怜的感触,只觉得那小姑娘挺漂亮的死了有些可惜,又想起自己亲娘的叮嘱,顿时愈发疑惑起来。 这姑娘是谁,还有这武威侯府当真能出来事端?! 眼睛滴溜溜一转,秦二觉得这事儿还真得打听打听,不用多远,就给他打酒的小六子就成! 只是这想法刚冒出来,外头那个角门上就有人拍起门来! 秦二这边儿正谋算着如何除去找小六子,并未想起这冷清的院子怎么突然有人来敲门,直嚷嚷了一句“谁啊?” 却听见外面是个姑娘的声音:“劳驾,我们姑娘养的猫儿跳到墙那边儿门去了,能不能麻烦让我们进去找找?!” “什么猫儿,没看见!” “求求你了,这猫儿是我们家小姐极稀罕的,若是找不回来,我可就要挨打了!” 第7章 林小白死了 那外头叫唤的姑娘声音婉转,又央求的颇为可怜,秦二便走到角门之处偷偷瞧上一眼。 虽然是个寻常丫头,却也得见几分姿色,又是急红了眼的,一双杏眼浸着水润,竟让他生出想要欺负欺负的欲望。 伸手要去开门才猛然想起来这钥匙根本不在自己手上,可若是拒绝,瞧着那姑娘的模样又实在不落忍,只得应承道:“我也就是给人看园子的,这门钥匙没在我手里,开门这事儿我也做不得主,要不然你告诉我你是哪家的丫头,叫什么名儿,那猫儿我要是找到了就给你送过去。” 那丫头听话如此,低眉顺眼的咬了咬唇,犹豫半晌似是想不出来其他办法,只得答应道:“我叫青兰,是韩府的丫头,你所有心帮我找到了猫儿,我必有重谢!” 秦二笑嘻嘻问道:“什么重谢?” 那青兰从没想过他竟是这样的人,抖着嘴唇半天才重复了一遍“必有重谢”,一扭身慌忙的跑将出去,竟是要哭了。 秦二可看不见青兰的眼泪,只觉得这小妮子还挺有意思,阖上门缝儿满园子看上一眼。 到处乱糟糟的,什么猫儿鼠儿的都瞧不着。 躺回门房的床上,翘着二郎腿一口一口的咂么着葫芦里的酒,这心思却安定不下来。 一会儿想着别人都在忙忙活活的拿油水儿,一会儿又想起来青兰小丫头那双眼睛,一会儿又想起头些时候那脏东西滴着水珠的俏丽脸庞和湿漉漉的身体。 一股热流顺着喉咙直蹿到身下,秦二迷瞪瞪睁开眼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而手里的酒葫芦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空的。 可是人还没清醒,那股子热浪还在身体里翻滚,连带着脑子里那些不太干净的旖旎一起操控起他的双腿。 秦二晃晃悠悠下了床,晃晃悠悠出了门房,晃晃悠悠走到了那栋冷清的房子前掏出了钥匙。 脏丫头还是脏脏的,洗干净的脸又积攒了灰尘,不过不怕,擦一擦还是个漂亮姑娘。 这会儿这丫头睡着了,连秦二进来都没有发觉。 长长的睫毛,精巧的鼻子,即便是隐藏在泥污之中依然可见可爱之处。 秦二抬起手摸摸脏东西的脸,冰冰凉凉的又有些滑腻,手指头搓下来的泥都好像是香的。 “反正你都是要死的,不如我帮帮你,让你死之前乐一乐。” 秦二嘟嘟囔囔也没能让林小白醒过来,这就像是一种鼓励,秦二弯身推搡着她的肩膀让她平对着自己,然后开始解开她的汗巾。 林小白依然没有反应,秦二喝多了酒脑子也不清醒,只是解着解着觉得这直挺挺的没反应没什么意思,便伸手去拍拍林小白的脸蛋儿。 “喂!喂!我喝了酒你又没喝,挺尸呢啊?!” 秦二这话说的揶揄,边说边笑,嘴里的口水都兜不住,摇摇晃晃的用脚踢着林小白的身体。 然而他笑着笑着却笑不出来了,那门没关,一阵风从外面吹进来,似乎是裹挟着一股子的阴气,直让秦二打了个哆嗦,这酒也就醒了大半儿。 两只眼珠子直愣愣的盯着地上躺着的脏丫头好半天,才敢继续用脚尖轻轻点了一回,依然是毫无动静。 再壮着胆子用手指在她鼻子底下探上一探,没有一点儿气息。 “死……死了?” 秦二喃喃一句,这冷汗就顺着鬓角淌了下来,连连后退直到出来屋子,哆哆嗦嗦关门上了锁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瘫软在地好半天才吼出一句“娘!” 急吼吼撒腿就往外跑,什么人来人往,什么大姑娘小媳妇都入不得他的眼,撞了人也不知道说话,只一路嚷嚷着一个字——“娘!” 武威侯府的人如今各个有活儿,都是脚不沾地的为着那个日子做准备,看见这么个疯魔的秦二没心思照应,只骂上一句“疯了”,便继续忙活自己的去。 还是相识的六子有心,把人给拽住急的直问:“秦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却看秦二两眼发直,内中无神,两只手刨刨腾腾,两条腿也总不消停,嘴里除了“娘、娘”的叫唤再也问不出别的。 六子急的没辙,又不敢放人,还好有个年纪大的说“这是魇住了,找到他想见的人就好了。” 六子一听,赶紧把秦二托付给这位年长的去找秦科家的,却不想这位年长的根本不想掺和,说完那句话就脚底抹油走的没了影子。 六子无法,只得劝道:“秦二哥,你别慌,我带你去找你娘。” 这话一出口,秦二竟然还真的不扑腾了,只是嘴里依旧急吼吼的嘟囔着:“娘,娘。” 秦科家的一见到自己的儿子就是见到了这番景象,别人都不明白她却是见过世面的,料想一定是那园子里看着的丫头出了事端。 扯过人抬手就是一巴掌,声音响亮亮的听着都疼。 秦科家的这是下了大力气,好歹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这要是真出了什么好歹她怎么能不心疼。 好在这一招真的有用处,秦二吃了疼,抬手摸摸仓起来的脸,摇摇晃晃几步眼睛里竟是清明了不少。 张口喊了一声“娘”,指着一个地方就说“那……那个脏……” 话未说完,另一边儿的脸上也挨了重重的一下。 秦科家的张口就骂,“你个不成材的东西!让你老老实实的呆着,老老实实的干活,你呢?!大白天的就给我喝成这样!还疯魔了到处乱跑,你这是打我的脸啊你!” 边骂边用手帕抹起眼泪来,眼看秦二又要张口,干脆捏了他的耳朵提了着人往边儿上躲了出去。 这一好顿闹,竟然连武笑姯这个小姐都惊动了,遣了丫头来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秦科家的见是小姐身边儿的翡翠,赶紧陪着笑脸回道:“翡翠姑娘快回去吧,没什么事儿,是我这不争气的儿子撒酒疯呢。” 那翡翠只瞧了一眼,又闻见那秦二身上的酒气浓重,用帕子握了鼻子便往回走。 第8章 翡翠觉得委屈 秦科家的瞧着没人了,才把秦二拉到一边儿来问道:“你快说说,那丫头怎么样了?” 秦二脸色铁青,哆嗦着嘴唇蹦出来两个字:“死了。” “死了?!” 秦科家的刚惊叫起来就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手里的绢子指着秦二好半天,嘴巴张张合合狠狠的拍了自己大腿好几下才长长的叹出来一口长气。 “你啊你,都说喝酒误事,我怎么就那么不长眼睛给你留下了?” 秦二慌忙解释:“娘,那不怪我,我没喝多,我就是喝了口酒去看看,结果就看见她躺在地上不动了,再一探气儿,一点儿鼻息都没有了,我真的冤枉。” “冤枉冤枉!交给你手里的人就这么没了!我看上面怪罪下来谁给你兜着!” “娘!” “行了,你先回去,谁都不许说!一切有我呢!” 秦二见有自家老娘如此保证,竟然一时放心不少,母子分开,他虽然仍旧心有余悸好歹也不至于那么疯魔。 只是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嬉笑揶揄依然不敢回嘴,耷拉着脑袋只顾着闷头往回走,被六子叫喊了好几嗓子都不肯答应。 还是六子紧拽着他衣服角子不放才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你干嘛?” “秦二哥,我就是担心你,你真没事儿啦?” “没事儿没事儿,你快忙你的去。” “可是……” “快去,要不然我揍你!” 秦二的眼睛红彤彤的,又举起了手臂,六子不敢招惹只得松了手,眼睁睁目送他往那个破落院子的方向走。 另一边儿秦科家的心里可就没他这么踏实,一路走一路寻思这话该怎么回。 照理说主子让看的人死了应算失职,可偏偏这个丫头本来就是要死的,这就有了周旋的余地,于是这话该怎么回就成了关键。 正不知道该准备几路说辞,就听见有人的哭声,寻着声音望去却看见那藤花架子下坐着个姑娘正在抹眼泪,瞧着那装扮竟然就是刚才的翡翠。 秦科家的上前问了一声:“姑娘好,怎么好好的要在这里哭?” 翡翠看见是秦科家的哭道:“还不是你那个儿子惹下的祸端。小姐叫我出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我看完了照着回,结果呢,小姐说我不知道规矩,要撵我出去呢!” 秦科家的听了这话可就纳闷极了,喝酒的是秦二,闹事儿的也是秦二,和翡翠又拉扯上什么关系了? 便赶着问道:“姑娘快别哭,小姐宅心仁厚一定是说的气话,坏了规矩的是我那不孝的儿子,这撵你出去的话儿就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翡翠哭哭唧唧却道:“小姐都要去回夫人了。” 正说着,却看见从那边儿又走过来一个人来,正是夫人身边儿的丫头喜鹊,正是为了这事儿来寻翡翠的。 看翡翠梨花带雨哭的好不伤心,赶紧上来劝道:“翡翠别哭了,夫人已经做了主让你留下,撵不出去的。” 秦科家的赶紧凑上去一同劝道:“喜鹊都这么说了,就一定是准的了。” 又给喜鹊使眼色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翡翠只顾着哭我可没听明白。” 喜鹊笑道:“咱们小姐脸儿小,今儿个相府家的小姐来看她,正好撞上了翡翠回话儿,这不,小姐觉着咱们府里的丑事让人家听了去了,伤了脸面。” 秦科家的听了笑道:“我还当多大的事儿,哪家府底下的人不出这些事儿,小姐也太严重了些。” 喜鹊也笑道:“可不是,夫人才刚还说小姐太小气了,把人拉着讲了好一通道理呢。” 翡翠两眼通红,揉的已经肿了,听见她二人这般一说,也抽泣道:“我当时也不知道韩小姐也在啊,隔着个帘子,我先看见的碧玺,就跟她先说的。” 喜鹊又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快去洗把脸重新补补妆,看你这眼睛哭的,都快成核桃了。” 秦科家的也在旁附和,跟着喜鹊一块儿把翡翠往回送,等到了小姐的门口儿,又嘱咐碧玺红玉几个丫头好几句才离开。 路上,秦科家的就问喜鹊,“夫人今天心情还好?” 喜鹊轻叹一口,“再好也好不到哪儿去的,头儿个云总督来了之后一直就没有过好脸色,今儿个早上你也听见了。” 喜鹊这话没往后说,可是秦科家的却听懂了,这一定是夫人又跟侯爷哭闹了。 倒也不怪夫人如此心急火燎的,任哪个当娘亲的能把自家好好的闺女儿往那火坑里推呢,何况他们家的小姐又是这样一个人物。 想到这里,秦科家的不免又问一句:“难道真没有回转的余地?” 喜鹊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看着夫人那颜色,恐怕……难。” “都是那梅瓶子闹得!” 秦科家的也跟着叹惋一声,又想起那房子里还躺着一个死人呢心里更是愁,眼皮子盖着半边儿眼珠子突然问道:“喜鹊,你说咱们太太打算怎么处置那丫头?” 喜鹊听了这话赶紧四处瞧了一回,见没有人才小声呵斥道:“秦嫂子你这也是糊涂了,这事儿是能随便说的么?” “这不是没人么,我也是警醒着的。我就想问问姑娘,若是那丫头……” 秦科家的把手横在脖子之前做了一个横切的手势才继续问道:“你说夫人会怎么想?” 喜鹊立时睁大了眼,拽着秦科家的袖口紧着问道:“难道你们?” 秦科家的赶紧摇头,“那哪儿能啊,喜鹊你是自家人,我就这么直说了吧,昨儿个不是下了大雨了么,那姑娘大概是头一阵子被泼了水就落下了病根儿,这昨天晚上就直接被那雷声给惊死了。” 就算武威侯府再大也大不过京城去,就这么巴掌大个地儿,就那么一场雨,这打没打雷喜鹊还不清楚么。 只是事已至此,怕是怎么问都是那么回事儿,于是沉吟一刻只问了一句“是真的死了?” “那还有假?!” 忽而听见身后有一声树枝折断的咔嚓声。 第9章 武笑姯悬梁 秦科家的和喜鹊顾不上别的双双往那方向望去,却只看见一条花色的裤腿子和一只绣花鞋的影子。 “这是哪个小蹄子啊?!” 秦科家的喃喃问出来一句,可是又有谁能给出来答案呢? 喜鹊伸手拽了秦科家的袖子赶紧道:“走,咱们得赶紧跟夫人说去。” “可……可是……” 不等秦科家的说完,喜鹊已经健步如飞,拽着秦科家的一起急匆匆的往夫人那里赶。 快到地儿才放慢了步调,整理了头上的钗环同着秦科家的一起进屋。 庄静安刚把武笑姯送回去,看见这两个人一同进来,虽然瞧着镇定,可眉眼之间的急促却隐瞒的并不完满。 于是遣开了伺候的小丫头让她们两个凑过来才问道:“是出什么事儿了?” 秦科家的不敢先说,只拿眼睛瞟着喜鹊,喜鹊顾不上其它,只道:“咱们藏那丫头的事儿恐怕漏了。” “怎么漏的?” 秦科家的摇头道:“我们也不好说,我和喜鹊姑娘一起走的时候见有个丫头跟着,我们一转身,那丫头就跑了,也没看清楚脸。” 喜鹊也紧跟着接道:“而且林小白死了。” 庄静安听了这话更是震惊,“这人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喜鹊却只摇头。 庄静安再看秦科家的,见秦科家的支支吾吾竟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再想起才刚有人说秦二喝酒闹事儿,便问道:“是不是你儿子做了什么?” 秦科家的吓得赶紧跪地磕头道:“夫人夫人,您可得给老奴做主啊,我们家二儿可是什么都没做,他是看见那丫头死了才吓得疯魔的。” 庄静安沉下口气,喜鹊赶紧从旁顺气道:“太太,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既然人已经死了,还是早点儿清理了,到时候没有人证物证,他们说什么咱们都不怕。” 庄静安狠狠的瞪了跪在地上额头已经磕出来青紫颜色的秦科家的一眼,才开口道:“还不起来带路,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死的。” 秦科的听了这话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却在这时,外面有丫头慌慌张张跑进来喊道:“不好了,小姐悬梁了!” 庄静安听了这话,一口气没上来就要昏厥过去,好在秦科家的和喜鹊两个赶紧左右搀扶,又让画眉赶紧服送下去一口水才缓过气儿来。 瘫坐在那椅子上,庄静安只觉得眼前发黑,好半天都看不清楚眼前来通报的这个丫头是谁,还是喜鹊从旁问道:“碧玺,怎么回事儿,说清楚,小姐到底怎么样了?” 碧玺赶紧回道:“刚我和红玉迎着小姐回屋之后小姐就说要自己待一会儿,我和红玉就在外面伺候。 红玉想起来里面的茶已经冷了该换新的,叫了两声小姐没人答应,悄悄进去却看见小姐刚把自己吊上了房梁踢了凳子,我们赶紧叫人把小姐给放了下来,只是这会儿小姐还在哭闹,我们不敢耽搁,赶紧来找夫人。” 喜鹊听了又怕庄静安吓得头昏眼花听不清楚,赶紧补上一句:“夫人,小姐没事儿,正在哭闹想让您去看看呢。” 庄静安赶紧从榻上起来,才支起腿儿却又坐了回去。 秦科家的一面服侍一面让人拿来醒神的药片给庄静安含着,等了好半天才听见庄静安吩咐道:“快,快去看看。” 秦科家的答应一声,也不敢让庄静安自己走,忙忙活活让人抬了一顶竹子做的凉轿过来,让四个腿脚儿健实的仆从抬着,她自己和喜鹊一左一右,并着碧玺一同往小姐住的地方去。 果然,还没进门就听见红玉和翡翠连连哀劝,又听见武笑姯哭声不住。 庄静安直到这时候才算真的放下了这颗心,下轿之后稳了稳神才进了屋子。 只见各种东西散了一地,那些平时武笑姯最喜欢的针线揪成一团胡乱的在地上扔着,还有没绣完的鸳鸯戏水的帕子,还有莲花儿图样的扇套子,还有打了一半儿的几样绦子,都滚在地上,脏了好些。 庄静安只是看了一眼,喜鹊躬身把那些东西一一捡起。 武笑姯看见娘亲来了,抬起那哭红的眼睛问道:“娘亲,难道你们真的要让女儿嫁给那个……那个……” 后面的话武笑姯说不出口,庄静安却还是明白了她说的是谁。 不答反问:“到底是谁嚼舌根胡说八道的?” 屋里的一众丫头个个变了颜色,齐刷刷跪了一地,有磕头说“不知道的”,也有摇头不说话的,还有哆哆嗦嗦一动都不敢动的。 还是碧玺拽了拽喜鹊的袖子,看见喜鹊轻点下巴才道:“奴婢们当真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那些,是今天韩采薇韩小姐来跟小姐提起的。” “韩采薇?” 喜鹊赶紧回到:“是韩丞相的女儿。” 庄静安自然是知道这号人物,更是见过不止一次。 武笑姯在京城里的手帕之交她多半清楚,只是从未想过韩采薇那样一个闺阁女子也会说起这些。 便坐到了武笑姯的床上拉着她的手道:“笑笑,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要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绳,如今我和你爹爹都没有跟你提起,你怎么就能相信那些旁人呢?” 武笑姯哭红了眼睛道:“可是,采薇说,现在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儿,她……她以为我知道的。” “娘亲都不知道,你又怎么会知道?” “可……” “笑笑,从小到大,娘亲可骗过你?” 武笑姯摇摇头。 “那你是相信娘亲的话还是相信那些街头巷尾的嚼舌根?” “娘亲。” 庄静安满意的拭掉武笑姯脸上的泪珠,又吩咐下去准备水洗脸。 亲自拿着手巾给武笑姯洗干净脸,又扑上胭脂水粉,细细的看了一回才道:“我女儿这么漂亮,娘亲怎么舍得让你去受罪吃苦呢。” “那……” 武笑姯还想问,庄静安食指点上她刚刚染好的朱唇,但笑不语。 两弯眼睛含着慈母的情愫,任谁都能看出那是一位深深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 第10章 韩采薇不准放进来 “娘亲,对不起,女儿知错了。”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只要庄静安露出那一副慈母的模样,武笑姯就会感到深深的愧疚,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都是错的。 这种习惯不知从何而起,却一直延续至今。 庄静安很满意亲生女儿的态度,将她搂进怀里细细的安慰,让她听见自己的心跳,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心疼她,爱护她。 直到武笑姯含着泪花睡着了,才让她躺回床上。 慈眉善目的母亲形象依然如故,然而碧玺红玉翡翠几个丫头却知道:风雨要来了。 堂屋里,庄静安独坐主位,身后两侧分别站着秦科家的和喜鹊。 她们面前跪着的是一众服侍武笑姯的丫头婆子。 “说吧,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都说清楚,一句话都不准落下。” 几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是碧玺出头道:“回夫人。” 原来,今日一早,那韩家的小姐韩采薇便来探访了武笑姯,一没有拜帖,二没有预约。 两人是自幼的手帕交,这本来并无奇特,怪就怪在,韩采薇竟然问了那个破落的院子。 秦科家的问道:“什么院子?哪个方向的?” 碧玺答道:“就是西边儿那座院子,后头有个角门常锁着的,咱们这边儿往那边儿去的门也总是关着,平时没有人去的那个。” 秦科家的登时就明白那院子就是关着林小白的地方,便问的更加急切。 “她问那个做什么?” 翡翠答道:“说是她过来的时候本来带着新养的猫儿过来给小姐看的,可是经过那地方的时候,猫儿却淘气跑掉了,她让丫头拍门问过,那人却不肯开门,还不让进去找。 只说让她们自报家门,找到好给送回来。 韩小姐瞧着这地儿像是咱们家的地界儿,可是又觉得以她们府上和咱们府上的交情,下人不该如此态度,所以随口问问。” 秦科家的是越听心越惊,无论怎么强压都抑制不住额头上往外涌出的汗珠子。 庄静安斜了一眼全当没看见,让喜鹊伺候着喝上一口热茶,听着喜鹊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碧玺答道:“后来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小姐就让翡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翡翠回来先跟我说的,不想小姐正和韩小姐要出来,正好听见了。 小姐生气翡翠不懂规矩,以来这事儿是她吩咐去问的,应该先回复她,二来正好让韩小姐看见咱们家没规没矩的样子,失了脸面。” 喜鹊听了点点头,又瞧了一眼庄静安,这事儿她们自然是知道的。 庄静安突然开口问道:“她们出来屋子做什么?韩采薇是要走么?” 碧玺摇摇头道:“回夫人,韩小姐跟小姐说她养的猫儿特别可爱,又说那角门的下人甚是粗鲁,想让小姐陪着去那边儿找找,又说如果小姐喜欢那猫儿,她也可以为小姐弄一只来玩儿。” 庄静安听了微微一笑,喝着茶水不再言语,身侧自然有喜鹊和秦科家的继续问话。 “然后呢?她们去了?” 翡翠摇摇头道:“并没有,小姐听了我回话脸色不大好看,就说身子懒不想去了。韩小姐才……才问起了小姐的婚事。” 庄静安放下了茶碗,双手伏在膝间,一只手轻轻撵着另一只手腕子上戴着的一串珠子。 秦科家的于是催道:“怎么说的,一字一句都不准差,快说!” 翡翠想起来那一段儿就脸色郁郁,还是碧玺把话头接了过去道:“回夫人,当时韩小姐打趣儿咱们小姐说;‘是不是寻思着要出阁了,就不敢见人了?’ 小姐听了这话觉得莫名其妙,我们也都是一头的雾水,韩小姐看起来也挺奇怪,说是街头巷尾都已经传遍了,说……说……” “说什么?” “说……” 碧玺还有些犹豫,看秦科家的几乎竖起来的眉毛只得硬着头皮道:“说咱们家要和厂……云提督大人家结亲,上次云提督来咱们家都是来说那件事儿的。 小姐不明白,说云提督是个太监,不可能……然后韩小姐就贴着小姐耳朵边儿上说了什么,我们都没听清。” 庄静安指肚子撵得几乎发白,碧玺几个丫头吓得齐齐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秦科家的也瞧着自家主子等着裁夺,倒还是喜鹊胆子大,从旁劝道:“夫人宽心,想来也是那韩小姐在外头听见的,应该也是不明就里。” “不管明不明白,都不该在笑笑跟前嚼这个舌头。” 喜鹊听完这话也不敢造次,微微低头不敢再言。 一时的沉默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直到庄静安说了一声“起来吧”才都敢轻轻的喘气儿。 “以后韩小姐不准放进来。” “……是。” 这话不到半刻工夫已经传遍整个武威侯府,虽然无声,却无人敢忤逆。 庄静安又歇息片刻才想起来死了的那个林小白,从座位上起来依然得靠着喜鹊搀扶,出来还是坐在那顶小凉轿上,到了院子边缘也不避讳,直接让轿夫停下,带着喜鹊和秦科家的进了那院子。 “走,咱们去看看韩小姐丢的那只猫找着没有。” 有下人想要跟着带路都被秦科家的给拦下,只说“夫人要看看走走,你们都下去吧。” 三个人一路进了园子,雨水淹了好几段儿路,秦科家的怕湿了庄静安的鞋子,几次想要摘些草叶捡块石头垫着,可庄静安根本不在乎。 绣花鞋子踏进水里,立时湿透了大半,袜子也湿了,穿在脚上很是不舒服,可是庄静安的心里也不舒服,有史以来,这是第一次她在女儿面前心虚了。 她无法保证真的不和云家联姻,她无法保证,无法保护。 遥遥看着那房子,庄静安深深吸入一口长气,这院子里的空气都比别的地方冰冷阴郁,亦如当年。 秦二不知道怎么了,就呆呆的守在那道门前,就连她们三人走近了都没能察觉。 直到秦科家的拍了他一巴掌才转过青黑的脸说道:“她活了。” 第11章 林小白活了 她活了。 谁活了? 秦二的手指着那扇门的后面,木框子的门上糊着白纸,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景,不过秦科家的眼尖,发现了那纸上的一个窟窿,瞧着应该是秦二捅开的。 秦科家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想来刚才那小子鬼鬼祟祟的在这儿应该就是趴这洞看呢。 再看他那一副掉了魂儿的模样就更是眼气,直接扒拉开人干脆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对上那只窟窿好一看究竟。 这一看可了不得,秦科家的登时也变了脸色,回头照着秦二的脑袋瓜子就是一下! 再面对庄静安的时候脸色倒不至于太难看,只是也不好看,与其说是惊恐害怕倒不如说是窘迫。 “夫人,我那不孝儿子喝多了,怕是做噩梦说胡话了。” 庄静安给喜鹊使了个眼色,喜鹊上前一步伸出手,秦科家的立马会意扭身去推搡秦二。 可是秦二如今已经堪比痴傻,哪能领会他娘的意图。 秦科家的只得亲手去翻秦二的衣服,从他的怀里把那把黄铜钥匙给掏了出来。 双手捧着把那钥匙给了喜鹊,再由喜鹊开锁开门。 里面,林小白好端端坐在地上,盘着腿儿,一只胳膊拄着腮帮子。 两只眼睛睁的滚圆,直挺挺看着庄静安主仆三人。 “庄静安,我等你们半天了,怎么才敢进来?!” “哎呀!哎呀!这……这是疯了吧!” 秦科家的只料想过是自己那个混账儿子贪杯喝多了酒穿错了话儿,也曾后悔自己没亲自过来证实一下便相信了。 可从来没预料到林小白这个黄毛丫头竟然会有这么一副态度,登时‘鬼上身’这个想法立马冒出,直让她比刚才那会儿更觉得可怕。 可是夫人在旁,她看死了人已经是失职,报了个假消息更是糊涂,如今若是再说出那些混账话来定然会惹怒了庄静安! 于是壮着胆子上前就要打,不想林小白却学会了反抗,虽然身体虚弱堪堪躲过,可那双眼睛,却依然直直的注视着庄静安,似乎根本没有把秦科家的放在眼里。 这丫头和之前不一样了,不论她死没死过一回,都不一样了。 在场的庄静安,喜鹊,甚至秦科家的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一直坠在后面的秦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嚎叫出一声“鬼啊!”撒腿就往外跑。 秦科家的看看庄静安再看看林小白,犹豫再三告罪一声:“夫人,我去追他,不能让他把事儿漏出去”也跟着撒腿就跑。 快四十的臃肿身躯愣是像一阵旋风一般奔了出去,喜鹊瞧了一回竟觉得有些好笑。 嘴角刚刚翘起惊觉失态,赶紧强压下来只等着庄静安反应。 庄静安微微一笑,“还活着就好。” 林小白冷笑一声:“庄静安,你不得好死,你们武家都会不得好死,之前害死我娘,现在还想害死我,不可能!” “噗。” 本来忧愁的脸庞登时染上笑意,庄静安用帕子掩了口,却不反驳,转身带着喜鹊出来,重新上锁关门。 闲庭信步往回走,鼻音轻轻哼起,是一首喜鹊熟悉的调子,武笑姯年幼之时,庄静安总会哼着这首调子哄她入睡。 喜鹊不明白夫人为何突然心情甚好,此时上前半步微微坠后半步请示道:“夫人要怎么处理林小白?” “让她归位吧,既然她这么想认这个家。” “是。” 晚上,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告诉了武宁庄静安不让韩采薇再入府的事情。 武宁当着外人不好说,可等到夫妻独处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抱怨,“韩寿是当朝的宰相,韩采薇又是笑笑的闺中密友,你这样做不合适。” 庄静安无所谓的笑笑:“就这么几天功夫,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她差一点儿就害死了笑笑!” “那……” 武宁话音还未落地,庄静安已然抹起了眼泪。 “阿宁,我就这么一个女儿,笑笑就是我的心头肉,如果她真的……我……我也不活了。” 武宁听这话已经听得耳朵快磨出来茧子,可是有什么办法,庄静安什么都好,独有这一点,护犊子护得实在厉害。 “那你也不用这样,何况要是笑笑真的要嫁给云开济,难道她还真能不活了?” 泪珠挂在脸上,庄静安的哭声戛然而止,两只眼睛看着武宁的身影,“难道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么?” 武宁想要抱住庄静安,刚伸出手臂又放了下来,长叹一声一屁股坐进了椅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对儿破瓶子,谁能想到能勾出来这么大的事端来。 庄静安愣愣的看着武宁,胸口鼓起落下,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滴。 “若是那个孩子嫁似乎也可以呢。” 武宁惊诧的抬起脑袋,晃晃走来两只胳膊扶上庄静安的双肩让她看着自己。 “那孩子找到了?” 庄静安却是摇头。 “还没有,不过,人既然来了京城,就算翻天覆地我也会把她找出来。” “你……” “武宁,你欠我的,我绝对不会让笑笑嫁给那个阉人!” 武宁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几欲张口最后只剩下一句“哎呀!” 拿了外穿的衣裳直接钻进了书房,今晚是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庄静安就那么坐着,眼睛里映出跳动的烛火,叫了一声“喜鹊”,马上就有人答应。 却是那个新来的画眉。 庄静安问道:“喜鹊呢?怎么就你在?” 画眉怯生生的回道:“厨房里给夫人炖了燕窝雪梨,喜鹊姐姐亲自去看着的。夫人要是需要,我去叫她。” “不用了,你也一样,给我揉揉肩。” 画眉答应一声走到庄静安身后,动作小心翼翼,脸上仍旧怯怯的,映照在梳妆台的铜镜上。 “你怕我?” 庄静安问。 画眉手上一顿才又继续回道:“奴婢不敢。” 庄静安却没再问,安安静静的靠着让画眉捏肩,等到喜鹊端着燕窝雪梨回来了,却吩咐道:“我不喝,给她送去吧。” 喜鹊微微一愣,这个她是谁? 忽而心思一转,明白了。 第12章 重生^.^穿越 林小白四仰八叉的躺在冰冷的地上也不甚好受,她一个堂堂国母,就这么沦落为一个被囚禁的丫头,任谁都不会甘心。 “才刚过了登基大典,正准备洞房花烛呢。” 瘪瘪嘴,林小白一骨碌爬起来蜷缩起膝盖喃喃自语,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这个年纪的,更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了这里。 重生,这大概就是重生,这个词对她来说不算陌生,早些年看过那么多穿越重生的小说可都不是白看的。 只是她从未想过这两件事会一前一后发生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本来好好的人生因为一场车祸结束,然后她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很奇怪的世界。 这里像是古代,却不是她听说过的任何一个朝代,而且什么都有,大米白面鱿鱼洋葱,食材应有尽有却没有人会做,无论做什么方法都很单一,都没有她做的好吃。 所以,她才能一路克服艰难为娘报仇,和竺子轩相遇…… 一想到竺子轩,林小白弯起了眼睛,他可是当朝的太子,以后要当皇帝的人呢。 “可是,你现在在哪儿呢?” 抬头仰望着屋顶,眼下,她除了还在这个世界里之外什么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什么时候,她都不清楚。 上一世,林小白靠着厨艺一路左右逢源,一直都是顺顺利利的,根本没被这么欺负过,更没有这么面对过庄静安。 想起庄静安那个女人她就咬牙切齿,就是那个女人,夺了娘亲的一切,把娘亲逼到了苏州,要不然她就是武威侯府的小姐,就不用经历那么多才和竺子轩走到一起了。 “竺子轩,你在哪里啊?小白好饿。” 外面的门锁发出金属的咔嚓声,林小白立刻知道是有人来了,登时警惕的盯着门口的位置。 喜鹊是一个人来的,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食盒,食盒里面装的就是那一碗燕窝雪梨。 林小白是真的饿了,燕窝雪梨炖的还不错,瞧着就有食欲,可是这不对头。 “这里是哪里,你给我这个干吗?” 喜鹊微微一笑,“自然是给你吃的,你不饿?” 林小白看着那碗燕窝雪梨吞了口口水。 喜鹊一手拿起汤匙从那碗里舀起一勺送进自己嘴里吞了下去,然后才把勺子递给林小白,“吃吧,没有毒。” “这里是哪里?” 喜鹊依然保持着递勺子的动作,摇头不语。 林小白的眼睛总是离不开那碗冰糖雪梨,犹豫再三还是觉得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于是接过勺子大快朵颐,那架势,还真不像是吃燕窝雪梨的模样。 喜鹊不多言,只是拿出帕子帮她擦掉嘴角的汤渍。 “你有没有听过断头饭?” 喜鹊的一句话,登时差点儿让林小白直接噎死,燕窝不好吃了,雪梨也不甜了,林小白直接拽着喜鹊的帕子抹了下嘴,“你是说,你们要把我扔到护城河里去了?!” “噗!谁告诉你的?看着你的秦二?” 林小白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又道:“我听见他和那个婆子在门口说的。” 喜鹊却笑道:“逗你玩儿的,快吃,不会把你扔进护城河的。” “那……” “这我不能说,安心吧。” 喜鹊人长好看,却也有些温吞的样子,尤其那张嘴,总像是噙着笑的模样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 林小白定定的看她半天,到底还是把那碗燕窝雪梨吃了个干净,甚至后来直接捧着碗舔了个干净。 喜鹊虽然看着她没有规矩,却也挺喜欢她这种率性,只是碍于身份,不得不为难她。 伸手把那干干净净的汤碗收进食盒,只是一个背过身的工夫,林小白却突然发力,拔腿就跑,只是到底身体虚弱,这里又只有灯笼的亮光。 喜鹊甚至根被没有起身,只是把一条腿横扫出去,就让林小白摔了个狗吃屎。 好容易恢复的力气登时就散了,林小白只觉得浑身都疼。 喜鹊不慌不忙把东西收拾好才站起来道:“你乖一点儿,就不会吃这么多苦头了。” 说完连扶都不扶一把,径自出去重新上锁。 林小白吼了一声:“那我想要上茅房怎么办?” “这房子足够你用了。” “你……” 林小白气得不得了,可是喜鹊再也没搭理她,脚步声越来越小,最后重新归于沉寂。 林小白独自呆在黑暗中,撇撇嘴翻了个身,又一次回归四仰八叉的形象。 “好歹吃饱了,睡吧~” 与此同时,在武威侯府的另一个房间里,武笑姯正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睁的滚圆毫无困意,也看不出白日里那副哭丧的模样。 忽的,她把被子一掀,整个人坐了起来就要下床。 外头碧玺听见,连忙进来问道:“小姐怎么起来了?是渴了要喝茶?” “不用,我坐坐,把灯点上。” 碧玺听见,赶紧点起油灯,那油灯不比点灯照得透亮,好歹也比蜡烛强。 武笑姯连件衣裳都不肯披上,就坐到了梳妆台之前,让碧玺把油灯挪过来,她的脸就正对着那梳妆台上的铜镜。 铜镜这会儿是翻转着放着的,武笑姯抬手就把那镜子翻了过来。 碧玺慌忙间赶紧用手去拦,“小姐,这个时候照镜子不吉利的!” 武笑姯却排掉她的手道:“没事儿,你先睡觉去,我自己待一会儿。” 碧玺哪里敢睡觉,可是看小姐又如此坚持,只得又回去外屋,就贴着帘子那儿坐着,以防小姐叫人。 武笑姯看着镜子里的女孩儿,十六七的年纪,容姿不是一般的好看,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大一点儿就嫌大,小一点儿就嫌小。 再站起来看看这身段儿,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就嫌瘦,从上到下从头到脚真真的一点儿都挑不出来毛病。 “还真是京城第一美人的坯子。” 武笑姯忍不住勾起嘴角,又坐回凳子,再看那镜子里的人儿,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看怎么开心,只是有一点,那一段的黑暗是怎么回事儿? 第13章 我要找金馃子 武笑姯是武笑姯,却也不是武笑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这就像是一场梦,或者说,她本来就是在做梦。 社畜这个词儿现代人都懂,武笑姯她就是个社畜,九九六的生活都不算是真实写照,她怀疑算上加班和在家办公的时间,她得是六九七!早上六点多起来上班,晚上九点下班,一周七天! 这种日子过的极其憋屈,有些小情绪也就在所难免,不过最近她发泄的挺好,因为看见了一本脑残文,女主穿越架空古代的美食文。 其实写的还可以,除了全员的脑子都像是胃袋做的之外还挺甜的,不过这种东西嘛,就图个轻松甜,剩下的还要什么自行车。 可偏偏,这本书里头有一个妹子和她同名同姓,连那个字儿都不带差的,又偏偏,这妹子死了,就因为和女主同父异母就被安排进了反派炮灰的阵营,还死的特别憋屈,武笑姯就看不上了。 于是这书她从头看到尾,也从头骂到尾,虽说这么做不太厚道,可是这世道,到底有谁厚道呢。 到底怎么穿越的,她依然不敢确定,甚至她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仍然是在做梦。 她只记得自己回到家累得要命然后爬上了床,之后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一般的在做梦,她就像一只背后灵一般一直跟在这个镜子里的姑娘身后。 她知道了她的名字——武笑姯,也知道了她爹娘的名字——武宁、庄静安。 还有武威侯府,还有碧玺、翡翠、红玉等一众丫头,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那本书。 武笑姯觉得自己真的是骂上瘾了,怎么做梦都能梦见这破书。 她看见武笑姯咕咕唧唧的矫情,也看见她一点儿破事儿就要死要活。 当听见韩采薇跟武笑姯说她的婆家是云厂公的时候,武笑姯真的很想给那个贱人一巴掌,看到武笑姯悬梁的时候她也想把她拽下来骂她一句‘没出息!’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的咬牙切齿,却依旧无能为力。 一想到这里武笑姯就觉得憋屈,从抽屉里拿出那张被小心翼翼叠在胭脂盒子最底下的纸条的时候更是气得想笑。 庄静安刚把武笑姯哄好了,这个韩采薇就让鸽子送来了这张催命符,上面字字关心,却是字字诛心。 “我听说云开济和他叔叔一样是个太监,虽然不知道是否事实,还是劝你早做打算。” 早做打算,早做的打算就是寻死么? 镜子里的武笑姯依然美丽动人,可是眉眼间的神采却不再瑟缩,长年在六九七环境下打拼的社畜小姐姐才不会被这种事情打败。 甚至她还想告诉那个已经死了的武笑姯一声,“云开济不光不是太监,还在后文里和你的喜鹊姐姐勾搭出来了崽子呢!”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武笑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清楚的记得原著里面武笑姯是吞金而死,那么眼下,那一段儿她错过的黑暗是不是就代表着她错过了武笑姯吞金的过程? 瞧了一回屋子,连续开了好几个抽屉都没翻找出来装金子的盒子,首饰倒是找到了几样,只是一定都是下不了肚子的东西。 外面的碧玺听见里面有动静,赶紧掀起帘子细看,却看见自家小姐正在翻翻找找,连忙凑进来问道:“小姐是在找什么?说个名字我来翻。” 武笑姯一想也对,拍拍手问道:“我的金子放哪儿了?就金定子金馃子那一类的,最好是能我能咽下去那种大小。” 碧玺一听吓得登时就傻了眼,在外头一直等消息佯睡的众丫头子纷纷起身,和碧玺一同闯进来跪在地上哭道:“求求小姐别这么想,这日子好好的,还什么都没有定,小姐千万别寻了短见啊!” 翡翠更是哭道:“小姐要是心里委屈,打我们骂我们都成,可千万别寻了短见,这是要了我们的命啊!” 另一边儿碧玺已经给跪在最末的红玉递了眼色,红玉的膝盖刚一挪腾就被武笑姯逮了个正着,指着便道:“红玉,你不准去找我娘。” 吓得红玉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僵在原地只看着碧玺。 碧玺干脆膝跪向前,和翡翠一左一右抱着武笑姯的腿就不放,另一边儿让红玉赶紧去找人。 这一哭闹,连外头守夜的婆子都惊动了,有过来看情况的,也有干脆直接去找夫人的。 武笑姯翻了个白眼儿想拽起这个又拉起那个,张口无论怎么说都没有人听,最后逼得没办法,干脆大吼一声:“都给我安静!” 立时,所有的丫头都收了声,各个儿抬着脸仰头看着武笑姯,心中更是诧异纳罕,平日里总是斯斯文文都不肯大声儿说话的小姐怎么会发出如此怒吼。 一时不知道小姐是真的气急眼了还是委屈的失了心了,竟然抓住裤腿儿的手又用力了些。 武笑姯觉得颇为无奈,她本来是想好好的装一装武笑姯那个闺阁小姐的,可是这么一闹,别说是装,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她这个武笑姯不对劲儿了,何况是原著里那个极其疼爱女儿的庄静安。 “你们别去找我m……娘,我不寻死,你们也先别跪着,起来,都起来。” 武笑姯说着话,又一次要拉两个姑娘起来,碧玺和翡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膝盖终于松动借着小姐的手站起来。 翡翠眼角还坠着泪,不肯那帕子擦只定定的看着武笑姯问道:“小姐真的不会寻死么?” “不会不会,你放心。” 碧玺又问,“那小姐大晚上的要找金馃子做什么?” “额……” 武笑姯还真没想起来该找个什么借口,她总不能只说想数个数看看我是不是少了一个被我吞了吧。 沉吟半晌,翡翠的泪珠儿就又要往下掉,后头才站起来的红玉脚尖也要往外歪。 武笑姯没辙,只说:“反正我是不会寻脾的,你们就放心吧,我……” 话音未落,只听见门外吵吵嚷嚷一群,有人喊道:“夫人到了。” 第14章 我肯定不死 武笑姯这一回是真傻了,看看红玉,再看看碧玺翡翠,她屋外头住着的应该就这三个丫头,“是谁去告诉的?” “她们不去告诉我,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死么?” 庄静安的声音冷冽肃穆,和她脸上的神色一般庄重。 武笑姯撇撇嘴,赶紧丢下碧玺翡翠,拉着庄静安的手摇晃起来,“妈,不对,娘~她们也真是的,这大半夜的,怎么就把您给折腾来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还不是你,大半夜的这又要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看看我那些金馃子金定子,我问她们放在哪里,她们就嚷嚷起来了。” 红玉翡翠几个不敢吱声,纷纷低头别脑的,还是碧玺跪倒在夫人面前。 “奴才该死,都是奴婢的错,小姐说想找金馃子,比划大小的时候……我会错了意,她们几个也都是白天时候吓怕了,才慌慌张张的去劳动了夫人。” 庄静安听了没理,只问武笑姯道:“笑笑,你大晚上找金馃子做什么?” “我……就突然想看看……哎呀,娘,你放心,我已经想开了,绝对不会做那种事了。” “哪种?” “就寻死腻活那种。” 武笑姯调皮的眨眨眼睛,勾起嘴角笑嘻嘻的样子煞是可爱,少了平日那份羞涩更显得活泼,就连一直等在外面的武宁都忍不住进来称赞:“想开了就好!想开了就好!” 几个丫头都只着里衣,纷纷躲避,倒是平日里一定会羞臊得面红耳赤的武笑姯反而奔了上去,又拉扯起武宁的胳膊撒娇道:“怎么爹爹也来了,这么大动静,我的罪过可就更大了!” 女儿难得和自己亲近,武宁简直乐得合不拢嘴,倒是庄静安一直沉沉静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时候差不多道了一句“没事就都散了吧,你们好好伺候,我们就先回去了。”拉着武宁带着一种丫头婆子一同出来屋子。 武宁一直嬉笑着脸面,“我看笑笑蛮好的嘛,平时是你保护过度了,你看看,多好的孩子。” 庄静安却并不言语,只在末了回头叮嘱婆子好好看着才跟武宁一同回了屋子。 武宁心情大好忘记了要回书房的茬儿,庄静安自然也不会提,两个人和衣躺下,没一会儿就听见了武宁的鼾声。 倒是庄静安久久都无法入睡,今天的笑笑太不正常,碧玺翡翠几个丫头都是她庄静安亲自挑选的,自然是不敢说谎。 之前来通报的婆子也说,‘听见里面哭哭闹闹,几个丫头求小姐不要想不开’,还说听见‘小姐吼着说安静’。 那么多婆子不可能听错,那几个丫头也大概不至于胡闹,那就是武笑姯的问题。 再想想那调皮的撒娇模样,清爽的很,那是笑笑在幼小时才会有的没有羞涩的笑容。 这么多年,虽然庄静安一直想让她不要那么羞涩,却从未成功过,不过这一回不知怎么的,那种气质却一扫而光。 再回忆这一天种种,庄静安轻轻叹出一口气,自己养大的女儿终究不会假,只希望是自己一时多心罢。 次日早上,武笑姯起来的迟了,大概是因为昨夜闹腾的,日上三竿都没见她从床上起来。 庄静安亲自去看,这小丫头窝在被窝里睡得香甜,手脚伸展好不舒服。 把她放在外头的胳膊收进被子,庄静安出来了外屋才问碧玺几人“小姐后来怎么样了?” 碧玺答道:“昨晚夫人走了之后小姐就睡了,也没提金馃子,也没说什么。” “那昨晚的金馃子她原话是怎么说的?” 碧玺垂下眼皮,想了想,一咬牙才说道:“小姐问金定子金馃子都放在哪里,要她能一口吞下大小的。” “还有呢?” 碧玺又道:“昨天晚上,小姐突然起来,让我把油灯点上要照镜子,我把手拦上去说晚上照镜子是忌讳,小姐却不听,直让我下去。 我就在帘子后面候着,看见小姐在镜子前转了个圈儿,然后坐回凳子上又翻了几个抽屉。” “怎么翻得,翻出来什么了?” “刚开始翻了放胭脂水粉的抽屉,后来几个抽屉就都翻了。” 武笑姯仍旧睡得香甜,庄静安亲自又去了一趟屋子里拉开那个抽屉,最终在胭脂盒子的下面发现了那张字条,打开一看,不禁冷笑。 将纸条好好重新放回,又吩咐一回才起身离去。 喜鹊一直跟着,回了屋子,却听见庄静安吩咐道:“秦科家的呢?” 左右一看,众人这才发现秦科家的不在,喜鹊一回想,竟然是从那时候开始就再没见过,赶紧着人去找。 等了半天才看见秦科家的头脸都是汗的匆匆过来,第一句就是:“奴才该死。” 庄静安笑问:“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又该死什么?” 秦科家的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嚷道:“奴才嘴拙,脑子糊涂了,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儿?” 庄静安这才道:“你儿子怎么样了?” 秦科家的赶紧回道:“多谢夫人还挂心着,我家二儿恐怕是不好了,人倒还能走能撩,只是这脑子应该是被吓傻了,什么都不会说,就跟个木头似的只会躺着。” 庄静安点点头,这才吩咐,“把她换个地方,看住了。” “是换个屋子?” 庄静安摇摇头,“送出去。” 秦科家的不明就里却也赶紧点头答应,脑子转的飞快立刻想起来自己宅子那片儿倒是也有些空房子,只是人多眼杂,怕是不大方便。 便道:“空房子我倒是知道几处,但恐怕人多眼杂不安静,要不还是送到郊外的庄子上去?” 庄静安却摇头道:“要近处的,人多不怕,嘴巴封住了就可以。” 秦科家的赶紧答应,径自出去理办。 喜鹊这才问道:“夫人是真打算让她认回来?” 庄静安道:“她本就是侯爷的骨肉,回来也是应该的。” “那我们这样她会不会……” 庄静安微微一笑,“不会,我不会让她说出来。” 第15章 转移 林小白依然是瞪圆了眼睛等待将要进来的人,她以为是喜鹊来送饭了,或者是那个秦二,却没想到是这个当初骗了她进来的老婆子。 秦科家的不是自己来的,身边儿还带了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男人,只是不是秦二,林小白觉着眼生。 两个人没拿食盒,却拿着麻袋和绳子。 “你们要干什么?” 林小白向往里躲,却被秦科家的先一步抓了个正好,一方不知道浸了什么药的帕子往她脸上一捂,不多一会儿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林小白再醒过来,她已经换了一个地方。 仍旧是在一间破屋子里,门窗紧闭,却比从前那个还要破落一些。 手上脚上的绳子都松了,却像是栓狗一般让她只能在这屋子里行动。 墙边儿上放了一个木桶,再靠近窗户的地方是一碗冷饭和一小碟儿子的咸菜。 林小白嚷嚷了一嗓子却发现自己完全出不来声音。 两只手卡在自己喉咙上半天,无论怎么努力就是发不出半点儿动静儿。 吓得她差点儿哭出来,抖着肩膀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她上一辈子也听说过有哑药这种东西的,只要拿到解药就还是可以说话的,可是…… 豆大的泪珠还是滚落下来,林小白甚至不知道以现在的自己到底能不能活到得到解药的时刻! 她想竺子轩,也想回到过去,一想眼泪就止不住。 又没有人安慰,只能自己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哭。 秦科家的在外面瞧了一眼,看她还安静也就放心去了。 只要还好好活着,她才不在乎这小丫头哭不哭。 等到林小白哭够了,这屋子又快黑了。一没有油灯二没有蜡烛,林小白抹了把眼泪慢腾腾挪到了窗口放着饭菜的地方。 无论什么时候人总会饿肚子,只要饿肚子就代表她林小白还活着,只要活着,竺子轩就一定会来救她,就算这辈子他们还没认识,就算…… 林小白又哭了,边哭边强迫自己咽下去难吃的饭食。 上一辈子,无论什么时候,人家只要尝过一次她做的饭菜就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谁知道这辈子,不光被欺负不算,到现在她都还没能摸到一回灶台。 那些可恶的人不给她机会,更不告诉她到底要怎么处置她,等她这一辈子重登凤位一定也要他们吃吃这些苦头。 不过眼下这也就是想想,林小白依旧找不到出路也找不到方向,到了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也只能和衣而睡,没有温暖的被窝,也没有暖床的人。 秦科家的在外头暗暗盯了好一阵子,看着小丫头安安生生的便放下心来。 其实她心里恨她恨的牙都痒痒,自己好好的儿子就让她一个小姑娘给吓疯了,连个种都没留下呢还,下半辈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过。 可是她却不能拿林小白怎么样,夫人让她活着,她就得让她活着。 曾经还以为能扔到护城河里一了百了,而眼下,却不是不确定了。 秦科看自家老婆子站在墙根子底下对那个破屋子发呆,捅了一下道:“看什么呢,我绑的可严实,出不了事儿。” 秦科家的幽幽问了一回:“你说真能有人死复生的事儿?” “那不能,应该是咱们二子给梦魇住了,闹的。” “可……” 秦科家的眼睛里又湿了,她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心软没把那壶酒给拿走,才把自己的亲儿子害成这样。 疯疯癫癫满嘴的胡话,如今关在屋子里连人都见不得,若不是这样,恐怕连条命都是留不下了。 手帕子一甩,秦科家的回了自己的院子,虽说谈不上是几进的好房子,在这一片儿也好歹算是有头有脸的住处。 小丫头端上来好酒好菜,秦科家的却无心消受,看自家老头子喝酒就觉得生气。 “喝!喝!你还喝!咱们家二儿是怎么疯的你心里还没数么?!” 秦科却不以为然,“怎么着,儿子疯了,老子就不让喝了?要我说你也不用生气,我去找城门口的土瞎子给看过了。 他说娶个媳妇儿冲喜也许能把他的魂儿给召回来。” 秦科家的一听就来了精神:“当真,什么时候,要什么八字儿的姑娘,我这就去找媒婆寻去。” 秦科却摆摆手,“等侯爷的生辰过了再说,咱们不着急。” 秦科家的却道:“怎么不着急,那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他可也是你儿子。” 秦科又喝了口酒:“知道知道,等侯爷的生辰我忙活完了,回头告诉一声,让夫人给指个丫头,这事儿就成了。” 秦科家的虽然知道这是最省事儿的办法,却不由叹了口气,“侯爷的生日侯爷的生日,侯爷这生日还不知道过不过得去呢。” 秦科听了拿筷子敲了下桌子,“老婆子,你可不能乱说。” “是我乱说么,从那梅瓶子碎了我就知道一定没好事儿,你瞧瞧,就这么几天功夫,他武威侯府都成了什么德行了,我是个女人,只在里面办事儿的,你可是在外头办事儿的,我不明白,你还能不明白。” 秦科白了一眼自己媳妇,不说话了,却听见老婆子又问起来,“那云厂公真要让他侄子入赘咱们府?” 秦科点点头,“要是没有上面贵妃和梅妃娘娘的事儿,咱们侯爷倒也不至于答应,可如今,怕是没有余地咯。” 秦科家的一想到武笑姯那么如花似玉的姑娘也是觉得可惜,不免念叨:“云开济那个小子我见过,也算是油头粉脸的好看,可谁知道就落下了那么个毛病。” “还不是小崽子淘气儿去玩儿马,谁能想到偏偏给踩了***。” “若不是这样,这也算是一门好亲事。” “哼!” 秦科看自己老婆如此没见识也憋不住冷笑:“堂堂武威侯府,侯府,和一个太监联姻,那就是寒碜!” 秦科家的听了这话忽然不知道想起来什么,赶紧让秦科住嘴,手指着外头使了个眼色。 第16章 画眉 秦科知道她这是怕厂子,云孟尝是厂子的头头,这京城到处都有厂子的耳朵,可不是要小心了说话? 于是也不反驳,继续喝酒吃菜,再也不提这话茬。 到了次日,紧邻着就是武威侯爷的生辰,大伙儿都牟足了劲儿做准备,秦科两口子也不例外。 那林小白的事儿不提,那秦二的事儿也没人能想起来。 一府上下的人都忙忙忙活活,庄静安却看着不是心思,看着布置好的戏台子和饭桌子。 问了一句:“你说,明天能来几个人?” 莺歌儿在旁接话儿道:“必定都是坐满了的,咱们侯爷的生日,就是宫里头也要来人的。” 其它几个丫头也纷纷称是,只有喜鹊不大言语,庄静安扫了她一眼才道:“喜鹊,你说呢?” 喜鹊还是那副含着微微笑意的表情,却摇摇头道:“奴婢不知道。” “韩大人”,庄静安提了个名字,又接着道“孔大人,刘大人,齐大人这几个是一定会来的,至于其他可不好说,还有云提督,你说他会来么?” “会的。” 庄静安微微一笑,“还是你知我的心。” 其余几个丫头不懂这话里的意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敢问,却只有画眉,因为年纪轻辈分最小跟在最后头,一直不言不语不多看也不好奇。 说来也巧,她家和秦科家住的近,中间恰巧就是秦科安置林小白的那破房子。 早些年那破房子也是有人住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荒了,因为是在两家中间的一间小间儿,占不了多大地方,又因为秦科是在府里管事儿的,柳家便做了个顺水人情,那破房子就算是秦科家的地盘。 昨儿个正赶上画眉休息,于是回了娘家看看,这整整一天都待在自己屋子,因为她屋子的窗户就对着那小破房子,可巧就看见了秦科家的和秦科两个人扛着东西进去。 要说那小间儿破破烂烂,平日里当个仓库都嫌挡不了雨,这老两口子抬着个麻袋往里边儿送就有些奇怪。 画眉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本来这没什么,却又看见秦科家的往那窗户里头送了饭菜,这可就有些奇怪了。 画眉记在心下却不敢说,一来整个武威侯府都知道秦科家的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人,是贴心的人,不能招惹,她自然也就不会多嘴多舌的给自己的爹娘添麻烦。 二来最近武威侯府确实不怎么太平。 上头压的紧都不敢乱说,可是下人堆儿里头却早已经传开了。 第一个就是梅妃被贬,武家失去了一个宫里头的靠山。 第二就是不知道哪儿来的谣言说武威侯对皇家有微词,怕是要反了。 原因就在于那一对儿梅瓶上,这对儿梅瓶不是什么稀罕物,却是贵妃娘娘和梅嫔当年还在妃位的时候所赐之物。 外面的人大概还不清楚,府里头的人却是明明白白。 当年梅妃送来的瓶子里插了一枝梅花,恭喜兄嫂喜得千金,可是贵妃娘娘送来的瓶子却是空的,大伙儿都说,她这是嘲笑庄静安没能生下一个儿子,生了也是白生。 更有当时在场的仆人说夫人的脸色登时就惨白惨白的,却还是口中含笑把赏赐接了, 这也就是这两只梅瓶为什么虽然是宫中赏赐之物却一直没能摆在明面儿上的原因。 若是平常人家的东西,就没什么了,偏偏不是知道哪个胡揣乱测说武威侯府因为不满意皇上贬了梅妃娘娘才一时气急摔了那梅瓶, 甚至还有人说本来摔碎的只有贵妃娘娘赏赐的那一只,后来怕惹了事端,才把梅妃娘娘送来的那一只也给碎了。 若不然,两个丫头不至于被乱棍打死,还不是为了怕口风不严给说出去。 画眉当时就在现场,自然知道这些人嚼舌根越嚼越邪乎,进来之前娘亲就告诉过她少说话多做事。 开始她还不明白,如今经历这些才算明白了众口铄金之理,自然更是要沉默是金。 于是坠在几位姐姐之后,从不多言,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即便是入不得夫人的眼前儿也不在意。 却不知喜鹊和夫人心里都是明白人,看她不争不抢不多言自是更加喜欢。 到了人后,喜鹊更是时常与她说话,虽然不能说那些隐秘的,可府里的惯常规矩还能多有提醒。 武笑姯醒了,翡翠就过来通报,庄静安瞧着眼前也没甚缺短的,便往武笑姯那边儿去。 果然见她已经醒了,只是眼神依然迷蒙,像是并未清醒,见自己愣了一愣才叫唤一声:“娘”,奶声奶气撒娇意味十足。 这态度庄静安自然是喜欢的,却无法太过亲近,坐到床沿上柔声问道:“明天就是你爹寿辰的正经日子,可不准再胡闹了。” “放心,我一定不会的。” 武笑姯大咧咧倚在庄静安的怀里,衣衫不整也不觉得羞赧,大概是这副身体残存的记忆使然,武笑姯并不觉得讨厌,甚至十分亲近庄静安,潜意识里认为她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大的支柱。 庄静安对于女儿的亲近亦不反感,只是这种态度仍然让她疑惑。 “你说要给你爹爹准备的贺礼,可完成了?不让娘亲先看看?” 庄静安的问话本是无心之举,却让武笑姯打了个机灵,她都快把那块儿破布给忘了!!! 翻身下床从绣架底下小心翼翼掏出一张绣布来,用后背遮挡着大半快速浏览。 这是一张金线红底儿的百寿图,武笑姯寻了好些字体才凑足了一百个形态各异的‘寿’字,再用金线挨个绣在一张绣布上,打算等到武宁生日的当天送上。 本来已经快完成了,却偏偏在这几天乌烟瘴气,还差三个‘寿’字没有绣完,若是从前的武笑姯绝对不会有问题,可是她这个武笑姯,可就不好说了。 庄静安看她急吼吼的模样只觉得好笑,想凑过来看上一眼。武笑姯却马上转过身来把绣布藏在身后。 “娘亲~” “连娘亲都不肯给看?” 第17章 剧情对不上了 武笑姯“嘿嘿”一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才笑嘻嘻道:“明天就是爹爹寿辰的正经日子,娘亲这阵子也忙坏了,要不早点儿回去休息?明天打扮的美美的,让爹惊艳惊艳?” 两只眼睛眨了又眨,调皮的可爱。 庄静安微微含笑,“好。娘亲不看,你也快穿上衣裳,一个闺阁里的小姐,成何体统。” “知道了,娘亲快回去休息吧。” 一面说,一面推着庄静安的后背把人往外赶。 庄静安由着她胡闹出来,却在走出门的那一刻收敛了笑容:这个武笑姯不是自己的女儿。 这个想法无比清晰的出现在庄静安的脑海,毫无疑问,毫不怀疑,即便窝在自己怀里的女孩儿的一丝一毫都没有问题,可是那依然不是自己的女儿。 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身体是一样的,可是那里面的东西,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谁能动这个手脚,谁能把武笑姯换了个人,又有谁能冒充她,又是为了什么? 一个一个问题在脑子里提出并寻找答案,可是无论哪一个的答案都是‘不知道’或者‘没有理由’。 武笑姯虽然是侯门独女,却并非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物,至少庄静安明白,在偌大个京城,武笑姯并非最尊贵的女性,和她身份地位差不多的女孩儿虽少却不稀罕。 随便哪一位朝廷大员多添了一位小姐她们这个群体就会又多一个,即便武笑姯是其中最美的,却依然并非不可或缺。 若是说要针对侯府,这就更加可笑。 武威侯人丁凋敝,如今更是陷入“对皇室不满”的微妙境地,如今四海升平,就算武宁手掌军队,身上背着些许军功也不至于让皇室防备。 可偏偏,一向安定的武威侯府却在这时候出来这些事端,这又是为什么? 庄静安抬头看着眼前这幢小楼,偏僻的位置,那是装东西的库房,那里面每一间屋子的钥匙都别在她的腰间。 小到一双筷子,大到一扇屏风,贱如一张薄纸,贵如稀世珍宝都存放于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一对儿碎了的梅瓶。 闭上眼睛,庄静安都能回忆起那副梅瓶摆放的位置,那可是她亲手收进去的,时隔多年却又莫名其妙在这个时刻冒出来碎成渣渣,像是某种预兆,也许预示着武威侯府的没落…… 庄静安不敢多想,可是又不能不想,指甲在手心里留下浅浅的痕迹不到半个时辰就会消失,然而她的武笑姯,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新的武笑姯却没有心思追究自己到底和前一位到底有多大的出入,她正在对着‘百寿图’愁眉不展。 想要自己动手,她可是一点儿自信都没有,别说这么精致的刺绣,就连补袜子她都不会,万一一下手绣错了,这整张图可都毁了。 心里默默抱怨一顿前任武笑姯‘你怎么死的那么早那么突然,好歹也得把给你爹的百寿图绣完了再死啊,一点儿都不负责任!’ 然而该完成的还是得做,人死不能复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武笑姯眼下只能自己想办法。 想想以前看过的那些小说,古代的女孩子好像都要学习女红刺绣,既然武笑姯这个小姐精通,那那些丫头自然应该也不会太差。 于是唤来碧玺吩咐道:“你来把这个绣完吧,我这几天受了惊吓,身子懒。” 碧玺一听小姐吩咐自然是要顺从的,可是接过绣布一看,立时又不敢了。 “小姐,这可是您要送给侯爷的,奴婢不敢啊。” “有什么不敢的,你不是也会绣么?再说,这图样都已经画好了,你还能绣错?” 碧玺终于开始觉得自家小姐不太正常了,之前小姐的绣品可是谁都不能动,如今可倒好,都让她们这些下人帮着绣了。 无可奈何只道:“小姐,我们几个的手艺可都不如您,也就红玉还算巧一些,您要是困乏,我就去叫红玉过来。” “也好,快去快去。” 碧玺去叫来红玉,红玉听了也是震惊的不得了,搓搓手才接过那副“百寿图”,“小姐,我的手艺不如您,怕……” 武笑姯却不给她机会反驳,“能绣么?一句话!” “能!” “那就绣,明天我就要用的,一定要绣完。” “是。” 红玉答应下来,赶紧停了其它活计仔仔细细的绣起‘寿’字,碧玺和翡翠看看认认真真的红玉,再看看懒懒散散躺在床上的自家小姐,除了耸耸肩再没话说。 武笑姯躺在床上也没闲着,虽说自来之则安之,不过自己现在已经是武威侯府的小姐了,以后还是想继续当侯府小姐过好日子的。 所以她也得为自己谋划谋划,毕竟武威侯府在原著里没多久就没影子了,满门抄斩,除了那个女主林小白没一个活口。 想起来林小白,武笑姯更觉得麻烦。 原著里林小白此时应该已经进了京城,当了武威侯府的临时厨子,就是靠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惊艳了四座,不但让武宁记起了林若曦那个初恋情人,还就是在那时候第一次遇见了当朝的太子竺子轩。 可问题就是,眼下剧情都发展到这时候了,林小白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不正常! 不但这不正常,就连那个韩采薇也不正常,原著里面根本没有这一出,武笑姯也没有死的这么提前。 武笑姯本来应该是死在武宁过生日之后的。 那一天风光无限,满朝文武都来庆贺,其中还有当朝太子竺子轩。 原主武笑姯也就是在那时候得知自己将要下嫁于云开济,一时想不开才寻了短见。 所以原著之中林小白现在已经身在侯府,而不是如现在一般杳无音讯。 武笑姯开口问道:“明天我爹生日,掌勺的是谁?” 红玉听了这话微微一愣,“还是掌管厨房的柳安家的嫂子。” “你确定?” 红玉听了更是纳闷儿,叫来了碧玺翡翠一问,也都说是柳家嫂子。 武笑姯:“你们待着,我出去一趟。” 第18章 小姐变了 武笑姯并非要出府,而是想去那园子看看。 韩采薇丢了猫儿的那一段儿也许是原著觉得这不重要所以没写,但是眼下剧情确实变了。 所以武笑姯不得不怀疑,那个韩采薇也变了,毕竟当初可没有那一张催命符似的纸条。 武笑姯不是古代人,什么东南西北都分不大清楚,只知道胡乱闲逛,碧玺和翡翠不敢分神的陪着,看小姐漫无目的到处转悠也觉得奇怪。 大约半盏茶工夫,武笑姯也觉得有些疲乏,便问翡翠道:“你还记不记得韩采薇说来找猫丢的那个园子在哪儿?咱们去看看。” 翡翠赶忙回忆,指了个方向道:“应该是那边儿的废院子,平时没什么人过去,已经慌了好久了。” “那咱们去看看。” “啊?” 武笑姯不等翡翠碧玺带路,就往那个指着的方向走,碧玺和翡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跟上,绕过假山穿过个园子也就到了。 一扇月亮门儿隔着,那门上并没有上锁,却依然能看出平时没什么人来看管。 冲着里头的这边儿门上的颜色还促新,可另一边儿已经脱色脱的不成样子。 杂草丛生已经显出些衰败之色,虽然一墙之隔,却比那边儿的草木早枯了几天。 翡翠打了个寒战,靠着碧玺又近了一些。 “小姐,这地方阴森森的,还冷,咱们早点儿回去吧。” 武笑姯却不管她,绣鞋绕过泥泞,径自向园子的深处走去。 这里曾经应该也是有人住的,要不然就不会有房子,还有门房。 武笑姯的手在那锁头上抹了一把,上面没什么灰尘,一看就不是长久不开的,再看那门房,应当也是有人住过的。 若是这里之前有人住,那为什么现在没有,若是之前没人住,那门房又是怎么回事儿? 碧玺一直跟在武笑姯身后,小姐不问,她便不答,和翡翠手挽着手安慰她不要害怕。 “你说,韩采薇之前说这地方有人看门的,现在怎么没了?” 武笑姯贴着那锁死了的门缝儿往里头瞧,可惜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碧玺和翡翠躲得远远的,回道:“奴婢也不知道,这一片儿早就没什么人,奴婢也不曾过来过。” “那这锁头的钥匙在谁手上知道么?” “奴婢也不知道,可能在管事儿的手上,也可能是看门的婆子身上,这园子都荒废了这么久了,就算要找负责的怕是问也要问上一阵子的。” “谁是管事儿的?” “外面的事儿是秦科管,咱们府里头是秦科家的婆子” “秦科……秦……翡翠,之前你说那个耍酒疯的,是秦家的?” “啊……啊?小姐,那……我……” “快说,我又不赶你出去。” 翡翠缩缩脖子才道:“是秦二,秦科家的儿子,喝多了酒到处找他妈。” 武笑姯问:“他妈就是管事儿的秦科家的?” “就是她。” “喝多了找他妈……” 武笑姯嘀咕了一回,又四下看了一回,心里把那段儿剧情回忆了一遍。 到底还是骂过的书,为了骂她也认认真真看过,这几个仆从也都有印象。 秦科家的和喜鹊可以说是庄静安的心腹。 秦科家的本是孤儿,和姐姐相依为命,后来姐姐嫁了人生了娃儿就来庄家当了庄静安的乳母,她也就搭上了关系来伺候庄静安。 后来她姐姐死了,她倒是受了她姐姐的荫庇继续伺候庄静安,再后来庄静安嫁给了武宁她就跟着过来,嫁给了秦科成了这武威侯府一等一的有脸的仆从。 喜鹊的身份就单纯多了,伺候庄静安的贴身丫头,这么多年忠心耿耿得来的身份,只是不知道庄静安要是知道在未来的剧情里喜鹊勾搭上了云开济那个假太监还会不会这么倚重她。 武笑姯想想就想笑,打了个哈欠问了一回:“秦二那个人怎么样?你们熟悉么?” 翡翠和碧玺都是姑娘家的,哪里敢说和一个男人多熟悉,只答道:“也是给府里头办事儿的,熟悉却谈不上,那些男人是不怎么往后府来的。” 武笑姯听了点点头,又问:“那他那时候为什么闹?就因为喝了酒?” 碧玺一听噗呲笑了出来,“小姐常在闺中,可不知道那些男人们一喝了酒的德行,糊里糊涂什么都不认得,马都能说成是驴的。 这一阵子虽然为了侯爷的生辰忙活的紧,可是酒肉一些却多了不少,难免会有些贪杯不清醒的,可算不得是稀罕事儿。” 碧玺边说边笑,边儿上的翡翠却拉紧了她的袖口,之前小姐因为脸面的事儿就要将她撵出去的事儿她可还没忘了呢,对着碧玺悄悄使眼色摇头,紧着怕她又得罪了小姐被撵出去。 碧玺也想到了这茬,说话戛然而止,仔细留意着武笑姯的神色。 好在小姐的性子是真的和从前不同了,听了也只是点点头说“有道理”,并没有觉得这些有什么大不了的。 又问她道:“你说,韩采薇她们从前来的时候也是从墙后头那条道过来的?” 碧玺摇头道:“这奴婢不知,但是若说从宰相府来咱们家,从大道那边儿过来便可,这后头是一条小道,平常……官家的车不大从那儿过的,因为偏僻。” 武笑姯点点头,眉眼弯成一道弧线,笑的有些狡猾。 翡翠问了一声:“小姐?” 武笑姯摇头说了一句“没事儿”,回身从另一边儿挽了翡翠的手蹦蹦跳跳的就要往回走,“我逛够了,咱们回去看看红玉绣的怎么样了。” 碧玺和翡翠自然是要答应,只是互看一眼,更加确定小姐这性子变了。 比从前活泼,也比从前大度了。不比从前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劲儿却更招人喜欢,只是不知怎么,也不比从前那么喜欢刺绣了。 红玉惴惴的把自己绣好的成品送到小姐面前也没见她多仔细的看看,只扫了一眼道:“成了!”又嘱咐一回:“你们可别说出去,怎的也不能让我爹知道!听见没?”便放在一边儿再不看一眼。 第19章 认祖归宗 古代没有电脑手机互联网这些玩意儿,武笑姯便又歪在榻上发呆,先感慨了一回:“在古代当小姐的日子真是舒坦”又想起自己还得嫁给那个死太监。 虽然严格来说,现在他还不是,可是以后…… 翻了个身,武笑姯眯缝起眼睛,伸了个懒腰。 明天是她爹的生日,大日子,武家就是从这时候开始被林小白那个灾星给祸祸没了的,当初看书的时候觉得没啥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这牵扯到了她武笑姯的自身利益! 虽说庄静安是个白切黑的假菩萨,武宁也是个得过且过的渣男,可是到底也算是队友,不说别的,就冲着庄静安对武笑姯这么爱护她就不能让武威侯府塌了。 可是要怎么办,却是个大问题。 自己有几斤几两武笑姯不一定清楚,可是自古以来和主角作对没好处这条定理她可是知道的。 “所以林小白现在到底在哪里?” 武笑姯看向窗户的方向,完全抓不住头绪。 其实林小白也是毫无头绪,被关在破屋子才一天多点儿,她就又被转移了。 香香喷喷的屋子,一大桶热水,上面还飘着花瓣儿。 “你们要干嘛?” 林小白瞧着秦科家的心里发毛,她现在又能说话了,因为秦科家的给她喂了解药,可是这解药似乎是个残次品,让她发不出来多大的动静儿,跟耗子一样,想求救都不能。 秦科家的没什么耐性,说了一句“脱衣服,洗干净”,就把林小白拖拽着扔进了木桶里,水是热的,又深,林小白觉得自己差一点儿就要被按着脑袋压进水里淹死了。 秦科家的的确想那么做,可是她不敢,她怕夫人真的会把自己给弄死。 不过趁机施展一些小手段还是可以的,比如掐一把,又或者拧一下,只要是衣服能挡住的地方就没什么关系。 林小白疼得直叫唤,可听起来就是哼哼唧唧的矫情,还是喜鹊进来看见了,道:“我来吧,嫂子都累了一天了也该歇歇去”给解了围。 换上了喜鹊,这动作就轻柔了许多。 林小白见了喜鹊也没那么怕了,壮着胆子问她:“你们这又是要把我怎么样?” 喜鹊含笑道:“你不是想找你爹么?明天,我们就带你去见你爹。” “什么?” 林小白以为自己幻听了,庄静安那个女人折磨了自己这么久竟然还会让自己进武威侯府?这听起来就像是个笑话。 手掌托起一片玫瑰花瓣儿,那花瓣儿柔柔软软的,和女孩子一样娇弱。 “喜鹊,你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喜鹊还是微微含笑的模样,一面为林小白搓背一面道:“姑娘是不是恨夫人?” “你终于承认你们的身份了?” “我们承不承认小姐不都是已经知道了么,胆敢直呼夫人名讳的人可不多。” “那……” “夫人也是没有办法,小姐刚入京不知人心险恶,武威侯府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光,如今可谓步履艰难,岌岌可危,只要踏错了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 林小白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喜鹊,老老实实的由着她洗涮,倒想听听喜鹊如何说这个“步履艰难”、“岌岌可危”的武威侯府。 喜鹊见她安定下来也不逗弄,直说道:“头些日子,夫人在为侯爷准备生辰的时候出了一桩事情。 早些年贵妃娘娘和梅妃娘娘赏赐的一对儿梅瓶被打碎了,这本是丫头手笨的无心之举,夫人也严加责罚以表忠心。 偏偏就有人拿着这个做了口舌之垫生出来是非,又恰逢我家娘娘被贵妃娘娘陷害糟了贬谪,于是这景况就愈发窘迫。 夫人知道小姐的消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当时有人偷偷将一封信送到了韩府,就是当朝宰相韩寿韩大人的府邸。 那上面就写了姑娘的身世,还写了姑娘已经到京来找侯爷。” 喜鹊说到这里,吩咐人又添了一些热水,林小白安安静静的听着,心下却纳罕非常。 上一世她确是因为母亲去世才上京来找父亲武侯爷,因为路上盘缠不够,就现在街边儿上支了个小摊子卖面条,也就是因为这个机缘遇上了武威侯里的掌事儿的,让她去做长寿面,进而得知她一身的好手艺,让她包揽了整个武威侯的寿宴。 而这一世…… 林小白眨眨眼睛忽然问道:“现在距离武侯爷的生辰还有多久?” “就在今天。” 喜鹊含笑答道,进而继续说起那封信来。 “韩大人把这封信交给了老爷,老爷便交给了夫人。 侯爷年少之时也是鲜衣怒马,和林氏小姐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后来只因天意弄人迎娶了我家夫人,当年的事情也难说谁对谁错,我家夫人也一直都觉得亏欠,虽然……到底都是女人。 我家夫人知道小姐来了京城自然要派人寻找,这才找到了姑娘,只是当下事态如同迷雾一般,我家夫人也不敢轻信,这才让姑娘受了些委屈。 还请姑娘不要见怪,夫人执掌武威侯府的内府,身上背着几百口的人命,实在也是不得已。” 林小白眨巴眨巴眼睛依然没有说话,喜鹊也不急于寻个答案。 帮她擦干了头发又换了一身体面的衣裳,描眉画黛,梳头配钗,好好休整一番。 林小白犹如一个提线木偶任由喜鹊梳妆打扮,可是心里却说不上有多开心。 这种状况她实在陌生,陌生的很不适应。 上一辈子没有那封信,也没有人来找过她,虽然没受这等对待,却也没好多少。 当时她本以为因为这张和林若曦几乎难辨的脸就能取得武威侯的信任完成娘的遗愿认祖归宗,却被庄静安那个白切黑害的凄惨,直到武威侯因为谋反之罪被满门抄斩那个女人都不肯让武宁认了她的身份……即便是当时的她已经和竺子轩两情相悦…… 一想起竺子轩,林小白又有些想他了。 “明天就是武威侯的生辰?” “是。” “那你们要我做什么?” “认祖归宗。” 第20章 门可罗雀 大红灯笼挂上府门两侧,平日里难得开一回的正门如今大敞四开。 火红的绸缎装饰,长长的挂鞭备好,从大清早儿就有仆从穿得整整齐齐在门口候着,有记账单的,有报名儿的,也有专门儿打着眼儿迎来送往的。 这是武威侯府的惯常架势,然而今年却不比往年。 接收礼品的不比往年费力气,迎来送往的也不比往日忙碌。 守在门口的小厮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从早上来了那么几位之后就一直和写礼单的那一位挤着一条凳子唠闲嗑儿,不是他不想干活儿,实在是没有活儿可干。 武威侯府里头也热闹不起来。 虽然那戏班子演的卖力十足,可是那台下的人却不多,准备的好几桌子最后竟然只留下了一桌,这一台子的好戏全都便宜了武笑姯这个小姐和一众仆从。 庄静安心里难过脸上却还要撑着笑脸,远远看武笑姯一面吃零嘴儿一面看戏的喜笑颜开的模样竟然也忍不住在这僵硬的假笑里掺杂了几分真心实意。 喜鹊从昨儿个晚上开始就没见人,莺歌儿画眉几个伺候着都是小心翼翼,虽然知道夫人不开心也不敢宽慰,只屏着呼吸祈祷不要出错,不要触到了夫人的眉头。 武笑姯从小到大都没怎么接触过戏曲,就算这几年兴起来了天朝风也就跟着凑热闹听听,这种纯纯粹粹实打实的唱戏还是头一回见。 本以为都是咿咿呀呀的老生常谈,却没想到认真看下来还挺有趣儿。 早上的时候先给爹爹拜寿就把那张百寿图盛了上去,说了几句吉祥话儿磕了个头还得了几样儿小玩意儿,之后她就过来这后边儿看戏,除了听见外头通报的几个名字一个外人都没见。 本来听说应该是大伙儿一起看还收敛一些,可都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客人,便放松下心越发显露出本来的面目。 脚底下踩着凳子背后又加了个垫子靠着,自己拿个盘子放在跟前儿,里面都是她挑拣好的瞧着喜欢的。 边儿上几个丫头虽然也跟着放松放松,到底不敢僭越,帕子温水的准备着随时听后吩咐。 窃窃喳喳的私底下议论,哄着武笑姯点她们喜欢看的戏。 原来这里的主子就武笑姯独一个儿,这戏本子就一直在她手里没换过位置。 碧玺翡翠几个还是能靠的近说上话儿的,后头的那些就只能干跟着看热闹。 本来都没活动起这个心思,后来发现她们的这位小姐是真的换了心性好说话的很,便壮了胆子跟着参谋起来。 武笑姯不懂这个,纯粹瞎点,瞧着听说过的先凑了两个穆桂英挂帅和桃花扇,后来就由着这几个小丫头起哄说什么点什么,横竖这是个架空的古代,什么朝代的玩意儿都被那个傻叉作着瞎凑过来,她也乐得跟着看个全和。 一瞥眼看见庄静安站在远远的地方看自己,抬起屁股就小跑过去撒娇道:“娘亲,你也累了吧,一起过来看戏,让爹爹应付他们去。” 庄静安却摇头道:“你爹爹只能应付男人的事儿,那些女眷还得娘亲来招待。” 武笑姯回头看看戏台子前摆设的桌案瓜果,除了她自己,哪里还有什么女眷,便道:“娘,就来了那么几位大人,哪里来的女眷,连韩采薇都没和他爹一起过来,您就别操心了。” 这话说的庄静安心里发苦,可是武笑姯却没什么感觉。 世态炎凉这玩意儿社畜可是早就司空见惯,根本不计较什么面子里子的,哪里像庄静安还端着个架子。 不管不顾拖着人就往戏台前拽,碧玺那几个丫头赶紧让出位置布上新鲜未动的瓜果零嘴儿来。 武笑姯压着庄静安坐下就递过来戏本子,“娘,你先看看想听什么,我给你剥瓜子。” 边说边紧挨着坐了,把自己的帕子抖落开来铺在桌子上,抓过来一把瓜子儿放在自己面前剥了起来。 庄静安没怎么看戏文,倒是看起武笑姯剥瓜子儿来,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不停,下头主人不选他们就继续按照准备的往下唱。 庄静安没听清楚上面在唱什么却看清楚了武笑姯莹润的手指甲,红艳艳的应该是新涂的丹蔻。 为了剥瓜子,那指甲的边沿的红色都被刮花了。可是这小妮子全不在乎,剥出来一个好的就放在帕子上,碎了的就自己吃掉,一颗一颗的攒成了一小堆儿就推到庄静安的跟前。 “娘,吃瓜子儿。” 庄静安拿起来一颗放进嘴里,不如自己磕的香,上头还带着些女孩儿的熏香味儿。 可是心里却是甜的。 这样的女孩儿说不是自己的亲女儿,怕是那最狠心的母亲都不会相信。 可是…… 庄静安看着笑的没心没肺的女儿,一双眼睛就泛酸。 武笑姯却是没看见,又推过来好几样糕点,“娘,这几个好吃,我都吃过的,你也尝尝。” “你吃吧,娘亲不吃。” “娘,怎么了?是不是今天人来的少了你不开心?没事儿,不还是有人来么,娘,我跟你说,人啊,就到了这种时候才能看出来人品。 那些个平时对你笑的,不一定就是对你好的,到了你真正有难的时候还记得帮衬你的才是真正把你放在心上的。 为了那些个东西,不值得。” 庄静安觉得眼睛这点儿酸快挂不住了,盈盈的水润积满了眼眶,马上就要凝结成泪滚落下来。 武笑姯却像是没看见一般继续说道:“不过来的这几个也未必安了好心,我那个姑姑太没眼力见儿,就韩寿那贵妃的娘家人,肯定不能胳膊肘往外拐,要不然韩采薇怎么不来,我俩可是手帕交。 还有那个云太监,还说要娶我,这时候都没让他那侄子露脸,肯定是长的太难看拿不出手,怕我不答应……” 武笑姯越说越没谱,庄静安的那点儿感动都让她给说没了,心里更是肯定了这不是自己的亲闺女:就算笑笑再放肆也不可能说出来这种混账话来。 第21章 白素贞她是妖 可偏偏这混账话听起来还怪顺耳的,小丫头年纪不大,那眼睛亮的跟太阳底下的水波似的闪着光。 一派的意气风发模样,倒是比那些男孩儿还英气。 看庄静安笑了,也不说了,招呼一声:“碧玺,去让他们唱点儿热闹的,我爹的好日子让他们都哭没了。” 庄静安这才往戏台上看去,竟然是在唱白蛇传,正好是许仙和白娘子断桥上那一段儿。 许仙和白娘子正难舍难分哭的肝肠寸断,听见不让演了,立刻分开下去换装准备换戏。 武笑姯“嘿嘿”一笑,对着庄静安笑道:“娘亲,许仙和白娘子也就那么回事儿,主子一说换就不哭了。” “胡闹!你这样哪里像大家儿的小姐,倒像是那……” “村边儿上的野小子?” 武笑姯不囧反笑,露出几颗白白的牙齿,虽然那鼻子眼睛都是从前的人,可是那气度,当真是一点儿都找不到笑笑的半点儿影子。 武笑姯忽然叹了口气,拿着桌子上已经凉了的茶水大口喝了个干净。 把整个身子都侧过来正对着庄静安叫了句“娘”,她说话声不大,语气却极其郑重,“死了一回之后我才想通了。我是侯府的小姐,就不能像平常人家的姑娘一样任意妄为。 她白素贞可以借着报恩嫁给自己喜欢的穷小子那是因为她是妖,我不是,如果我死了,云太监不帮着爹爹说话,爹爹和娘悉心把我养这么大,可不是为了让我悬梁的。” 庄静安嘴唇微动,心里似有千言万语,无论是最冷硬的地方还是最柔软的位置都在发颤。 却听见武笑姯继续说道:“我死过一回,所以我想开了,不管街头巷尾传的是真是假,如果娘要我嫁,我便嫁。” 庄静安终于滚下泪来,台上唱的是孙猴子大闹天宫,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眼前的女孩儿搅的比那个还厉害。 “笑笑长大了。” 来不及拭泪,庄静安把武笑姯抱在怀里,两条胳膊箍得紧紧的,勒的武笑姯直嚷嚷“上不来气儿了。” 庄静安这才松开手,领着丫头寻了个偏僻地方洗干净脸又重新补妆。 武笑姯笑眯眯的目送却也没跟着,娘儿两个刚才可是都动了心的,怎么不得缓缓。 再抬头看那台上,孙悟空可算要折腾完了,于是吩咐下去:“这出戏再演一回,我刚才没看见。” 刚才那会儿看主人母女两个说话,几个下人都散远了等着,这会儿见叫,赶紧过来。 小厮去后台说上一句,那孙猴子就又跳到了台上。 武笑姯没事儿人一般嗑瓜子儿吃零嘴儿,也不问庄静安怎么样了,听见丫头回来说“夫人去前头招待,还请小姐自便。”便问了一嘴:“又谁来了?” 却听见那边儿吆喝着:“大内一等侍卫云开济云大人到!” 武笑姯嘴角一勾,云太监来了! 一把瓜子儿往桌上一撂,起身转了一圈儿,“碧玺,翡翠,你们小姐好看么?” 碧玺和翡翠连忙答道:“好看。” “那咱们去见见传说中的云开济云大人吧。” “这可使不得!” 不等武笑姯抬步,两个丫头已经围了上来,“小姐,咱们是女孩儿家,可不能就这么赶上去见男人的。” 那边儿一直围坐着的婆子也赶上来相劝:“小姐,这是万万使不得的,说出去可是让人笑话的。” 武笑姯心道:我一侯府小姐要嫁给一个死太监不早就让人笑话透了。 嘴里却不能真这么说,只道:“我就远远的看一眼,不往跟前儿去。” 婆子是依然不答应,那几个年轻的丫头却活动起了心思。 武笑姯却不管,不顾阻拦往前边儿去,也不走急,只说是“要去院子里转转,消消食。” 这话都说出来了那些婆子也不好再说,只得紧紧的跟着以免生出事端。 好在武笑姯也没真冒冒失失的就横冲直撞过去,她还真去了花园子里逛荡。 武宁这生日已过,就正式入了秋,绿叶可不等人观赏,直接就染上了黄,武笑姯走走停停,花花草草的她兴趣不大,可是对人却是极有兴趣的。 武宁他们是在堂屋里喝酒吃饭,她自然不能进去,又因为有丫头婆子阻拦没赶上云开济进来的当口看见,就只能看天意等机会。 抽空回忆一下书中人头攒动富贵喜乐的场景,可惜大概今天是不可能了。 每穿过一门一院,总能看见有仆从躲躲闪闪的身影,武笑姯知道那是聚赌喝酒的怕被她这个小姐看见,只是她还真没想到自己这个花瓶小姐还这么有脸面,再一想也对,毕竟她背后可是站着个庄静安呢。 走到那个废弃园子的地方就不再往里进,上一次没人,这次恐怕更不会有人,调转个方向再往回去。 经过厨房恰看见一个小厮正在和婆子讨吃的,挠着脑袋一副腼腆模样,那嘴却机灵的很。 “柳嫂子,上头又吃不了那么多,您就分一点儿给我吧,我去看看秦二哥,听说他连床都下不来了。 谁不知道就您做的最好吃,他最爱吃这个了。” 柳安家的本来就有些心软了,张口想答应就听见那边儿一声咳嗽。 扭过头一看,就看见小姐带着人正溜达到这儿。 柳安家的赶紧哄人道,“不成不成,主子家的东西哪里是能随便分的,你要想要,等过了今天,你拿银子来我给你做。” 那小厮也瞧见了武笑姯一行人,没有办法只得缩了脑袋要跑,却不想小姐竟然发了话。 “嫂子,什么东西这么稀罕,连一点儿都分不得?” 柳安家的一听小姐发了话,赶紧回道:“小姐不知道咱们府里的规矩,厨房的东西都是按照份例来的,就算是一块糕饼也不能乱,各房的姑娘小子要是想加菜点菜,也都是要在份例之内,不在的就要添银子的。” 武笑姯从不知道还有这个规矩,瞧了一眼碧玺,见碧玺点头,便小声问道:“我的份例多少,够这……小子,你想要什么?” 第22章 终于找到了 女主角 那小厮从刚才开始就战战兢兢的想要跑,听见小姐召唤自己,只得答应道:“柳嫂子做的蛋黄糯米蛋是城中一绝,我就想……” “给秦二送去?” 武笑姯没等他说完便接了话儿。 小厮挠了挠头有些腼腆却答应了,只是这心里仍旧七上八下的。 翡翠因为秦二喝酒闹事儿差点儿被撵出去这事儿可才过了没两天。 “你叫什么?”武笑姯问。 小厮赶紧回道:“小的叫陈留,他们都叫我六子,或者小六。” 红玉在旁边儿悄悄跟武笑姯道:“小姐,他在家本来应该排行第六,可是上面的几个都早早的就夭亡了,就活了他这么一个,就取名留下的留,和六谐音,我们就都叫他小六子。” 武笑姯听了点点头,碧玺也在旁帮腔道:“小姐的份例怎么能和他的比,这蛋黄糯米蛋小姐想吃多少都可以的。” 武笑姯于是便道:“那嫂子拿来几个吧,正好我也尝尝。” 柳安家的听见小姐发话,赶紧从里面拿出来好几个,都还是热乎的。 武笑姯拿了一个剩下的都给了小六子,“小六子,你去吧。” 小六子拿了东西千恩万谢的去了,武笑姯却把那手里的蛋给了红玉:“你既然那么帮着他,这个就给你吃了。” 红玉听了这话立时绯红了脸,拿着蛋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被碧玺和翡脆调笑一回只得跟上,只是一直都不肯抬头,那脸上火辣辣的也总是下不去。 翡脆觉得她可怜,悄悄退后两步紧挨着她耳朵边上小声道:“小姐真的变了。” 红玉没想那么多,回了一句:“变得会欺负人了。” 翡翠却道:“不是,从前小姐可从来不会开这种玩笑的,也不会管这种事儿的。” 红玉这才抬起脸,想了一回:“还真是,从前的小姐一定会觉得那小厮不懂规矩,但是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也不会……”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看着走在前头少女的背影,不知道怎的,竟然觉得小姐走路的样子都变了,不比从前恬静,却每一步迈的都比从前洒脱。 莺歌儿从远处过来,正好看见红玉手上拿着个蛋黄糯米蛋,好笑道:“馋丫头,在桌上吃不够还要拿么?” 红玉看是莺歌儿也不客气,把蛋黄糯米到往莺歌儿手心里一塞:“你馋了就给你!” 莺歌儿推辞一回便问:“小姐呢?我刚还看见你们一起的。” 红玉和翡翠这才发现小姐已经不见了踪影,往前紧赶了几步才发现原来武笑姯转了个方向正往回走呢。 莺歌儿赶上去道:“小姐,夫人找您过去。” “去哪儿?” “去正堂。” 武笑姯眼睛一亮,紧着步子就调转了方向。 一行人都以为小姐是想去看看那个云开济,却都不敢明说,只得劝着“慢些,慢着些,别摔着了!” 武笑姯却根本不理,快步直走到那厅堂,跨过门槛儿的时候才稍微缓缓脚儿,等听见传了话儿才不慌不忙的往里走。 转了个弯儿,丫头早已经掀起来帘子候着了。 这地方虽然也讲究男女有别却不比真正的古代那般严谨,女人见男人也用不着屏风遮挡。 武笑姯大大方方的进去,就看见几个人攒着一张常用的桌子围坐着,桌上酒菜各色齐全都没动几口,可闻着这味儿却应该是耗了不少的酒,再看看在座的几个人:除了面皮儿最白净细腻的那两位应该都喝了不少。 武笑姯微微欠身服礼问了一回:“各位叔叔伯伯好”才问道:“听见娘亲找我?” 这厅堂之上可没有娘亲的影子啊! 却在这时候,从另一边儿的帘子后头传开了喜鹊的声音:“太太来了。” 一边说一边掀开帘子,庄静安就走在喜鹊之后,后面还领着一个姑娘,不是那些丫头中的任何一个,却是一副生面孔。 庄静安拉着这姑娘的手直把她带到武宁的跟前儿来笑道:“早先韩大人捎来的那封信,我可算是找着了结果。” 这话说的除了武宁和韩寿均是云里雾里的不明所以,武笑姯却是明白了那姑娘的身份,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本书里的女主林小白。 虽说不知道林小白怎么这会儿才出现,不过也算是按照原剧情的节点了。 武笑姯上下打量了一回,这妮子还真如原著里所说长了一张初恋脸,瞧着是清纯又干净,可惜今天穿了一套桃红色的衣裙,若不然换上一条月白的,保证比这一身更显气质。 果武宁一见林小白便傻了眼,直勾勾的盯着,嘴里喃喃道:“像,真像!” 武笑姯明白这话的意思,瞧了一回庄静安的脸色,见她嘴间的笑意不减,眼里的慈悲也没少,可是眼角却没褶出来半点儿纹路。 庄静安笑道:“我也这么说,这孩子长得和她娘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只要侯爷看了一眼,便能认出来。” 韩寿几个和武宁都是老相识,均连声附和,可还有不明就里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却听见云孟尝问道:“老孔,你看着这姑娘长得像谁?” 孔宏达本就是个粗人,从年轻的时候就一门心思只有带兵打仗,认得的女人十个手指都能数的清,这会儿又已经酒过三巡,眯缝着眼睛都没看出来这小丫头片子像谁。 还是庄静安提醒了一回:“她叫林小白。”才让孔宏达想来了那个如水一般的女子。 “林若曦?” 孔宏达刚说出来个名字。武宁便抑制不住回忆起那段岁月,紧紧的把林小白搂在怀里,那力气,几乎勒的林小白要喘不过气来。 庄静安看了一回武笑姯,发现她面上并没有多少不悦也暗自松下一口气,唤道:“笑笑,快过来,认识认识你姐姐。侯爷也快松松吧,小白身子骨弱,可禁不起。” 武宁赶紧收回了手,只是那眼里的笑意怎么都散不开去。 刘炳威这时候才开口问道:“嫂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碧玺和翡翠不停的 第23章 原来你心里一直都只有林若曦 庄静安拉着林小白微微笑道:“大概一个月之前,韩大人府上收到一封信,上面说我家侯爷和林若曦有一女儿流落在外,如今那女孩儿进京来寻亲。 韩大人把这封信交给了我们侯爷,侯爷就把信交给了我,我想,侯爷的骨肉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流落在外的,便四下派人去寻找,可算是找到了这么一位姑娘。 本来我还不敢相信,可是我一看到她的相貌,就知道一定是她,她和妹妹生的太像,想让人不信都难。 今天是我家侯爷的好日子,正好双喜临门。” 刘炳威立刻举起酒杯:“祝贺武侯爷认回千金!” “祝贺武侯爷认回千金!” 一桌子的人都举起了酒杯,武宁这口酒却咽下的有些勉强。 这女儿早不找到晚不找到偏偏这个时候被找到,他可没忘了庄静安那天晚上说的话。 隔着酒杯偷偷瞥上一眼云孟尝,这酒就变了味道。 庄静安也让人拿了杯子陪饮一回,才道:“两个孩子都还小,就让她们先下去吧”说着吩咐喜鹊一回,自己却也跟着从那正堂走了出来。 林小白从始至终都只觉得自己如在云里雾里,一句话都说不上就被带了进去又被领了出来,还是武笑姯先凑到她的跟前叫了声“姐姐”把她的魂儿给叫了回来。 林小白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姑娘,知道该答应什么却说不出口。 “姐姐是认生么?” “不,我……” “我明白的,姐姐来找父亲一定是吃了很多苦,没关系,以后有笑笑陪着姐姐。” 武笑姯拉起林小白的手,又奔到了庄静安跟前,“娘亲也真是的,都不告诉我,害的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不懂得规矩。” 林小白赶紧张口,却被庄静安给压住了声音,“娘亲也是没办法,你姐姐流落在外,能不能找到我心里都没数,又哪能胡乱宣扬。” 武笑姯点点头,“也对,那姐姐的房间收拾好了么?要不先住在我那儿?我那儿还有空屋子的,我这就让碧玺她们去收拾。” 庄静安本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了房间,眼见武笑姯如此积极便顺水推舟道:“房间确是还没准备,本来想先让她住在我那边儿的偏房,来年等天暖和了再彻底收拾出来个院子给她住。 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只要小白愿意,娘也没什么话说,只是怕这样委屈了小白。” 母女两个都等着林小白一句话。 这种时候林小白又怎么可能不答应,腼腆的一点头,武笑姯便乐得像一只燕子,叽叽喳喳的吩咐碧玺先去准备着,想起什么就提上一嘴,碧玺先去了就让翡翠去传话,翡翠去了就让红玉接着赶去。 直把林小白看的越发窘迫,连连拦着才好容易说出来一句整话:“太麻烦了,我用不着那么多的。” 却听见庄静安笑道:“你来了,她高兴就由她去吧,笑笑从小就没有一个兄弟姊妹,有了你这么个姐姐以后有了照应,我这个当娘的心里也安生。” 林小白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略显尴尬的笑容,武笑姯和庄静安却都没发觉。 一门心思的叫人收拾出来房间,武笑姯还从自己那边儿搬过来好多东西帮她布置。 碧玺翡翠等都不明白小姐为何如此上心却也不敢多说,末了见夫人竟然把喜鹊和画眉两个丫头都留下伺候林小白,一下子就明白了林小白在这个武威侯府的位置。 待到了几位贵客都离去之后,各房的管事儿婆子都过庄静安的屋子来汇总,这才知道从此武威侯府里面多了一位长小姐。 林小白仍旧叫林小白,要待庄静安去选了好日子,开宗祠正式认祖归宗之时才会随了武宁的姓。 “从今天起,林小白就是武威侯府的嫡长小姐,要是让我知道了你们谁欺负她,可别怪我不客气。” 这话说在前头,又听说喜鹊被遣去伺候林小白,立时人人都明白了这个林小白在武威侯府里的地位。 有为武笑姯唏嘘的,也有说林小白运气好的,还有的人只笑不言,那是他们都觉得庄静安这个‘笑面菩萨’从来都不是个省油的灯! 然而无论如何,庄静安的姿态已经做出来了,那么武威侯府里林小白的地位就已经确定了。 武宁对于认回来了亲生的女儿自然是欢喜的,只是喝过了醒酒汤又小憩片刻之后就不能光是欢喜了。 等着庄静安回了房间,武宁难得从榻上起来拉着她坐下,遣散了丫头亲自为她揉起肩来。 庄静安自知武宁的品行,虽然温柔小意总是有的,可这般殷勤定然事出有因,这因她能猜得个大概。 便安心的享受着也不提起。 等到武宁终于眼看庄静安闭上了双目怕是就要睡过去了才不得不开了口。 “夫人,你真的想让小白当咱们家的嫡女?” 庄静安睁开的眼睛里含着笑意:“阿宁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还是觉得我只是想让小白顶替笑笑出嫁?” 这一句话说到了武宁的心坎儿上,可话到了嘴边儿说出来的却是:“夫人这是哪里的话,小白和笑笑都是你我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的,夫人哪里能舍得?” 庄静安冷笑一声,“侯爷这是觉得笑笑嫁给他更合适?” “这……我可没这么说。” “可是您也说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的笑笑本是侯府嫡长女,位子让给她了,她现在屋子里的东西都是笑笑的,我们娘儿两个怎么对不起她了? 侯爷还要拿这话来说我,这是逼着我们娘儿两个在这府里待不下去么?” “静安,我从没有……” “没有?这亲事还没定下来你就开始计较,她林小白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都还不知道,你就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出去了?” “庄静安!” “怎么,不是?”两串泪珠霎时滑落,“武宁,这么多年,原来你心里一直都只有林若曦!” 第24章 压根就没有武笑姯 不等武宁再言,庄静安已经擦干了泪水,吩咐外面一声:“今天老爷要睡书房,去收拾出来。” 外面的丫头赶紧答应,武宁再想言语却已经不能,庄静安和衣去睡,竟是一点儿机会都不给他。 武宁一只脚都要迈出屋子又转身回来道:“还不是你自己那天说的,这才几天你就找到了小白,要不然我也,我也……” 庄静安豁的坐起,“武宁,你是说,我该找到她就把她撵出京城,让你永远都不知道还有她这么个女儿么?” “你……不可救药!” 武宁一甩袖子走了,庄静安又坐了一坐,稳了稳心神吹灯睡去。 他们夫妻两个为了两个女儿吵到要分房睡,这边儿两姐妹却聊得甚是欢快。 武笑姯从回了房间就一直抓着林小白不放,小嘴儿叽叽喳喳问东问西总不消停。 林小白碍着身份不得不应称,这才不到几个时辰的工夫,只觉得说的口都已经干了,若不是喜鹊和碧玺催的紧,怕是武笑姯就要住在林小白这屋子了。 “姑娘别见怪,我们小姐从小到大都是孤孤单单的没有个陪伴,我们到底是丫鬟,身份有别,所以遇见姑娘才会高兴的忘了形。” 好容易落了清静,喜鹊便过来帮着林小白卸妆。 金银首饰都被一一塞进匣子,重新梳好头发又让画眉端水进来洗脸。 林小白被伺候的周到,并未出现半点儿小家子的局促,上辈子她也是被伺候惯了的,尤其是最后那几年到登上凤位,更是被竺子轩捧在手心里宠着,吃穿用度和伺候的人可都比这个武威侯府里的要好得多。 一想到竺子轩,林小白又忍不住瘪了嘴。 喜鹊只当她是今天经历了太多,也不打扰,悄然和画眉退到外房去了。 林小白这才有心思打量一回这屋子,虽说是偏房却也是好的,上一辈子的这个时候,她可是要睡在大街上的,若不是遇上竺子轩,只怕连第二天都活不过。 那是林小白最落魄的日子,早上还在武威侯府里当厨娘,晚上就被赶出去躲避杀身之祸。 虽然如今想来那也是结识竺子轩的契机,可是当时的林小白是真的怕,怕自己才穿过来就死了。 手下抚摸着柔软的床褥,林小白不禁自嘲一笑。 上辈子可比这辈子艰难多了,那时候她刚穿越过来就赶上了林若曦重病。 勤勤恳恳侍奉了几个月后娘亲还是离开了她,本想着以后大概就要靠自己生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了,不想林若曦却告诉她,她是当朝武威侯武侯爷的女儿,要她上京城去寻她的生身父亲。 武威侯,侯门遗落在外的小姐。 林小白当时只觉得自己还真是拿到了小说里的女主剧本。 豪门小姐流落在外,千里寻父一定是走上人生巅峰的基石,可是等着她的,却是一路的颠簸和庄静安的杀机。 林若曦虽说也是名门之后,可自从家道中落便成了落难的凤凰,别说是家业,就连林小白去寻父的盘缠都得自己筹备。 好在林小白本就是个食物爱好者,又正正经经的学了一身的好手艺,靠着做些吃食攒钱并不算多为难。 也就是这样她才能一路走一路摆摊子入得了京城。 然而京城繁荣,人也多,事儿也多,武威侯府虽然明明晃晃就伫立在那儿,可是她一个丫头,如何进得去。 还是她这一双手帮了忙。 当时林小白为了生计,支起了一个摊子卖面,可巧有位客人就是武威侯的管事儿的,尝过了林小白的手艺赞不绝口,这才让她入了武威侯府为武侯爷做长寿面。 后来又知道林小白拿手的不只是面,进而委托了整场的寿宴于她。 那可是林小白最忙碌的一段日子,早几天就被接进去准备,却不让乱走,只能在厨房附近转悠。 后来好容易挨到了正日子,林小白又没有了时间转悠,围绕着锅台,就算听见外头锣鼓喧天都出不去。 厨房里的柳家嫂子那时候还说过等过了晌午这顿饭就能歇歇,到时候带着她偷偷溜出去看戏去。 却没想,戏没看成,倒迎来了武宁的召唤。 一桌酒席,震惊四座,甚至连当朝太子都夸赞比御厨有过之而无不及。 武宁招来林小白要赏,却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曾经的女子,袅袅娜娜聘聘婷婷,最大的差别是林若曦身上从来不会有烟火气。 都说母子连心,父女之间似乎也有联系,只这一眼,只知道个姓,武宁就认定了林小白的身份。 可惜武宁身后还有一个庄静安,不等父女相认,武宁就被庄静安以“侯爷喝多了”一句话给扯走了。 林小白不但得了赏赐,还得了一把名叫庄静安的刀。 “那个女人,差点儿就杀了我了,要不是竺子轩……” 林小白眼角含泪蜷缩在床上,黑暗之中只有她自己听得见自己的喃喃。 每每回忆起来,庄静安那张怨毒的脸都清楚明晰的很,还有那些恶毒的话语,还有…… 林小白觉得似乎现在才是在梦境之中,温婉慈爱的庄静安就像梦里的人,还有那个武笑姯,那种活泼的亲切态度,仿佛她们是亲生的姐妹一般。 “武笑姯……” 林小白微微皱起了眉头,上一辈子她清楚的记得武威侯府里根本没有武笑姯这么个人,都说武宁膝下无子,好像也没有女儿的。 即便是那样庄静安都不肯认下她这个女儿,让当时的林小白着实疑惑了好一阵子。 “难道……不对,压根就不存在的人又怎么会凭空出现,就连自己都是顶替了林小白的身份才能生存在这个世界的……” 林小白突然下床,顾不上穿鞋就往外奔,惊动起了喜鹊赶紧拉扯起来就问:“武笑姯,是庄静安亲生的女孩儿?” “当……当然。” 喜鹊揉着眼睛也不知道林小白这是闹的哪一出,只当她半夜睡糊涂了发神经。 便问道:“小姐是做了噩梦,睡糊涂了?” 第25章 武笑姯挨打 林小白却是摇头答应着“是睡糊涂了,你睡吧”,又回去了屋子。 喜鹊一脸莫名又沉沉睡去,一直躺在床上没做声的画眉却悄悄睁开了眼睛,耳朵支棱了一会儿也睡了。 到了次日,庄静安一早就过来看望。 林小白起的早,喜鹊正为她梳头发,见庄静安进来赶紧起身请安道:“夫人好。” 庄静安赶紧扶她起来笑道:“还叫夫人未免太生分了。” 林小白眨了眨眼睛,喜鹊在旁帮腔道:“小姐既然已经是府里的嫡小姐,自然要叫夫人娘的。” 林小白微微愣神,一个“娘”字说来简单可是她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抿着嘴僵持了半天还是庄静安微微笑道:“这时候确是早了一些,等到认了祖归了宗再改口也不迟的。” 喜鹊轻轻推了林小白一把,林小白微微勾唇,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却是连夫人也不叫了。 庄静安毫不在意,问了一回冷暖,又吩咐喜鹊道:“裁缝我已经叫来了,到时候你看着些,量好了尺寸到我那儿去取料子。” 又问林小白:“小白喜欢什么样色什么式样的都直说,虽说咱们家总是按照宫里最新的样子照着做,可你有什么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可以改,别见外。” 又道:“还有什么缺的少的也都说,笑笑的东西都是她自己挑的,也不知道你用不用的惯,她是把你当亲姐姐你也该把她当亲妹妹才是。” 林小白赶紧答应,“谢谢夫人,我一定会的。” 庄静安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才出来往武笑姯的屋子去。 林小白却呆愣愣了好半天,目送庄静安拐弯儿都看不见了才坐回原位。 喜鹊只觉得这个林小白没之前机灵了,没入府之前至少眼睛还是灵动的,可自从进来了之后,那眼睛总是呆愣愣的。 “小姐?你怎么了?觉得夫人和你之前想的不一样?” 林小白没有点头,也不摇头。 喜鹊却笑道:“以后您就知道了,人家可都叫咱们夫人‘笑面菩萨’呢。” 林小白这才扯了扯嘴角,只是那笑,比刚才要她叫庄静安一声娘都勉强。 喜鹊并不以为意,交代一声便往外去,她的本分可不光是伺候一个林小白。 寻着庄静安的脚步瞧上一眼,发觉夫人果然没有走远,便紧几步赶上,悄悄说了几句话才又奔了别处。 庄静安点点头,这才去了武笑姯的屋子。 武笑姯正歪在床上和碧玺几个说话。 碧玺翡翠几个丫头因为武笑姯转了性儿最近愈发大胆起来,话一说开有时甚至就没了主仆上下之分。 “我当初还以为小姐是想去看那个云开济的,都吓死了,没想到,小姐根本没看他一眼。” 武笑姯嘿嘿笑道:“没敢看的那是你们,我都看见了,娘们唧唧的,一看就……” 话未落地,只听见一声冷呵:“放肆!” 立时从床上坐起来收敛了声音,碧玺翡翠也纷纷站起垂手立在一旁,心下忐忑。 武笑姯叫了一声:“娘!”就被庄静安呵斥了一句:“你还撒娇,以前教你的规矩是都忘了么?” 又呵斥道:“你们这些做丫头的也不管管,小姐胡说你们就由着她?” 碧玺和翡翠都不敢做声,武笑姯却办了个鬼脸儿,直让庄静安更动了真气。 “你还不知错?” “女儿知错了。” 武笑姯还想去拉庄静安的衣袖,被庄静安轻轻躲过,吩咐一声“去拿戒尺。” 碧玺赶紧从那柜子里的匣子底下拿出一方戒尺来。 武笑姯惊得不得了,原著里可没写过庄静安还好家暴这一口的啊,可是转念一想也对,武笑姯死的早,家暴的剧情还没展示出来。 得!二十一世纪新社畜就要体会封建主义的毒打了。 哼哼唧唧还想卖个萌,只听见啪的一响,那戒尺打在了桌子上,几乎是条件反射,武笑姯咣当跪了下来。 “娘?” 她是真的怕了,敢情儿这武笑姯之前还得跪着受的? 庄静安面上没有半点儿松动,“伸出手来”和动作一起,抓着武笑姯的手就打了上去。 疼的武笑姯尖叫一声,只觉得整个手掌都肿起来了。 “娘~” “啪!” “娘~” “啪!” “娘~” “啪!” “娘我错了!” 武笑姯这声夹着哭腔说的飞快,生怕庄静安再来一下子她这只手恐怕就要废了。 庄静安终于放下了戒尺,却先武笑姯一步落下泪来。 “笑笑,打在你身,疼在娘心你懂不懂?” “……懂。” “那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 “不该说云开济娘儿们唧……啊!” 戒尺照着手掌又是一下,武笑姯这次是真不敢说话了,眼泪就在眼圈儿里逛荡,除了“娘”,多一个字儿都不敢往外蹦。 庄静安叹了口气,把戒尺往桌子上一拍,这才苦口婆心道:“笑笑,娘知道你心里有怨,可也不能这样破罐子破摔啊。” 武笑姯猛地点头,然而内心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破罐子破摔了。 庄静安叹气道:“起来吧。” 一个眼色,碧玺翡翠纷纷退出。 庄静安同着武笑姯一同坐在床上,武笑姯的手还在庄静安的掌心里,只见手掌部分红肿一片,看得庄静安又落下泪来。 武笑姯觉得这种时候自己就应该说上一句“娘,我不疼”,可是那里火辣辣的疼的得厉害,她到底还是说不出口,只哼哼唧唧道:“娘,别用劲儿可疼了。” 只是她从未想过这一辈子的幸福会来的这么快。 躺在床上一点儿困意不见,林小白觉得这一天仿佛就是在做梦。 她的嗓子回复了原来的声音是在她被送到武威侯府的时候,这就像是那个婆子算好了的。 她以为庄静安一定在搞鬼,却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真的让她认了祖归了宗。 眉眼慈悲,微微含笑的脸庞和那个恶狠狠,阴恻恻的脸重合又分离。 那是同一个人的两幅脸孔,都是在这个时候,只是隔了一世。 林小白忘不了上一辈子,那时候的武威侯府 。 第26章 女主的身材和脸蛋儿一样清纯 庄静安伸手在那掌心上轻轻拍了一回,直让武笑姯疼的差点儿从床上蹦起来,手急吼吼就要往回抽,庄静安却不让。 “就是要让你疼,知道疼了,下次才不会犯。” “娘~”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份?” “知道。” “你自己说。” “娘亲的亲生女儿。” “胡闹!” “啊!” 庄静安又一次照着那红肿的手掌拍了一回,武笑姯疼的眼泪都要淌下来了,她咬咬唇,忽然也来了气焰。 却听见庄静安继续呵斥道:“你的身份是什么?” 武笑姯终于还是说出了那个答案——“武威侯府的嫡次小姐。” “是嫡二小姐。” “都差不多么。” “不一样!” 武笑姯还想再辩,却被庄静安一把抱在怀里,“娘知道你心里苦,娘心里也苦,可是为了你,娘也是没有办法,你放心,无论你是长小姐还是二小姐,你都是这武威侯府地位最高的小姐!” 这话庄静安是贴在武笑姯耳朵边儿上说的,那眼泪也顺着庄静安的脸落在了武笑姯的耳根子。 武笑姯本来还在置气,突然一愣,顿时想明白了各种缘由。 庄静安又说道:“你做的那么好,娘以为你知道,以为你长大了懂得隐忍,却没成想你竟然用了这个法子。 听话,以后那种有失身份的话绝不能再说!” 武笑姯不得解释,只能含糊着答应,寻思寻思悄咪咪贴着庄静安耳朵边儿上问了一嘴:“娘亲想让林小白嫁给云开济?” 庄静安轻轻点了点头,那动作小的武笑姯差点儿就错过了。 “笑笑,不要听外面的人捕风捉影,你是有脸面的人,懂么?” 武笑姯点点头,庄静安这才松了手大声道:“来给小姐洗漱上药。”又对武笑姯笑道:“你越发没个样子了,你姐姐才来,你也该去看看才是。” 武笑姯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庄静安就又在那上面拍了一下。 “上了药,一会儿就好了,瞧瞧你那样子。” 回身看了一回在外面候着的碧玺,这才让把药端上来,亲自给武笑姯上药。 药膏清清凉凉,一上上这手掌就不疼了,只是武笑姯仍然觉得憋屈,瞧着碧玺翡翠几个熟练的样子,不用想都知道这已经是家常便饭。 心里估摸着武笑姯所谓的害羞的毛病是不是就是这么被打出来的,眼睛偷偷打量庄静安。 庄静安仔仔细细将药膏涂抹在整个红肿的部分,又画着圈儿按摩几回才松了手,“你好好的,你就是娘亲的命,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武笑姯瘪瘪嘴,“嗯”了一声,甩甩手咕咕哝哝埋怨道:“那还打的那么狠”。 庄静安幽幽开口:“你还有一只手呢。” 吓得武笑姯赶紧把手背在身后,陪着笑脸忙道:“娘亲,我还得去看姐姐呢。” 庄静安这才点点头放了人。武笑姯直到看她走远到不见踪影才大大的长舒一口气。 “碧玺,我娘总这么打我?” 碧玺听了纳闷,红玉却是好笑道:“小姐真真的长大了,从前一被夫人责备总要哭上个一天,如今都会忍着眼泪了。” 武笑姯翻了个白眼儿,心道:“你们也开始调皮了。” 却听见翡翠忙道:“小姐快别翻白眼儿,要是被夫人看见了,又该打了!” 武笑姯瘪瘪嘴,甩甩手又躺回床上,要形象没形象,要气质没气质,当真白瞎了她这副顶好的皮囊。 不过庄静安这话说的还真没错,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这手掌就不肿了,碧玺给打水来洗干净就催着武笑姯去看看林小白。 武笑姯寻思人家毕竟是女主,总得捧着自己才能有好果子吃,也不拒绝,抬抬屁股就去了林小白那儿。 都不用通报,张口就嚷嚷:“姐姐,我来看你了。” 喜鹊和画眉正在外屋做针线,听见了赶紧就要起来,被武笑姯压着肩膀按住,“不用,我自己进去。” 也不等林小白回话儿就进了屋子。 林小白起得早,这会儿闲着没事儿正在看书,思量着什么时候该下厨房,更想着到底什么时候能遇见竺子轩。 见武笑姯蹦跳着进来笑道:“妹妹来了。” 武笑姯一屁股坐到了林小白的床上道:“昨天被她们拽走了,还没听完姐姐的事儿呢。昨天姐姐说到林阿姨重病之后姐姐就准备上京,之后呢?” 林小白这才想起昨天正说到这里,却不想再言,只说:“我一路颠簸过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武笑姯却不依,掰着手指头数道:“苏州离京城这么远,姐姐一个女孩儿家,怎么来的呢?” 林小白笑道:“我有一点儿手艺,会做些吃食,就一路摆摊子卖些吃食赚些盘缠。” “那……” 武笑姯还未说完,喜鹊从外面掀起帘子道:“裁缝来了。” 林小白道:“请。” 喜鹊便从外面领进来一个婆子,婆子后面还跟着个小姑娘,手里提着个篮子,里面放了些量尺图样之类的家伙。 婆子微微行礼,林小白便站起来张开手臂,那架势看起来十分熟悉流程。 武笑姯就坐在床沿儿上看,听着婆子说个数,那跟来的丫头就重复一遍认真记下。 武笑姯是听不出这数字是不是和现代的标尺一样,可是听着那差距却是不大,又把林小白上下打量一回,心道:‘不光脸蛋儿清纯,身材也清纯,看来太子殿下还真是满脑子装胃袋。’ 那婆子量好了尺寸,又问了林小白喜欢的样式,让丫头呈上图样儿给她选。 林小白点了几个,竟然没有半点儿扭捏,喜鹊在旁暗暗记下,吩咐了茶点让婆子和丫头在那边儿休息。 这才回来屋子里道:“虽然咱们家自己也有裁缝,可是这一位却不是咱家的,她本是给宫里干活儿的,手艺极好,出来之后又不想再受拘束,所以只接些散活儿。 夫人说小姐头一回在府里座椅上,必定要上心的,这才把她请了过来。” 第27章 别别扭扭 林小白一听便知道喜鹊用意,只点头含笑,撇着余光扫了一眼床上的武笑姯,却见她脸上没有半点儿不满,只是瞧着她屋子里的糕点。 “妹妹若是饿了就先吃一口吧。都是新拿来的,还干净。” 武笑姯一听见话儿,也不客气就拿了一块儿,可是咬了一口就后悔了,这糕点还是柳嫂子的手艺,没什么新鲜。 再一想也对,林小白才进来府里不到两天,厨房的位置大概都不知道何谈下厨,心里寻思着‘世间唯美食和睡觉不可辜负’,就开始思量起如何圈了林小白下厨给自己做好吃的。 这想法才开了头儿,就听见喜鹊又回来道:“夫人让两位小姐去看料子呢,赶着挑好好给裁缝拿去做。” 武笑姯微微一愣,“怎么还有我?” 喜鹊却笑道:“夫人说都是小姐,自然不能偏颇,小姐快起来吧。” 说着便要拉武笑姯起来,武笑姯一挑眉道:“可我还没量尺寸呢。” 喜鹊笑道:“二小姐的尺寸府里可是常备着的,不像大小姐是头一回。” “可是万一不准了呢。” 林小白一听便知这是武笑姯吃了味儿,便笑道:“那就再量一回,去年的尺寸兴许不合适了呢。” 喜鹊一听赔笑道:“也对,小姐还是先去挑选料子,一会儿我再让裁缝来量。” 武笑姯听着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可后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什么去年今年的,林小白一个穿越的也懂大家儿什么时候做衣裳? 这个想法犹如流星一般转瞬即逝,武笑姯马上被庄静安拿出来的料子吸引。 现代见到的那些都是简约时尚乱七八糟的,什么聚酯纤维纯棉真丝也就那几种,可不比这古代,虽说她叫不出名字,可是摸起来,看起来,可都像是价格不菲的东西。 武笑姯瞧着哪块儿料子都觉得新鲜,林小白却平静得多,选了几块儿素净花色的,竟然比她这个从小生长在侯门的千金小姐都利索。 还是庄静安帮着武笑姯选了几块儿好料子才让人给送了过去。 “你啊,什么都想要,都不如小白果断。” 庄静安本是无心之言,却勾起了武笑姯之前的疑惑,这个林小白不也是穿越过来的么,为什么看起来比自己更加适应,难道就因为她是早穿越过来的所以熟悉这地方? 然而这也就是个疑问,武笑姯并未多追究,即便是轮到她挑选样式的时候也没多想。 却是林小白,瞧着武笑姯如此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好笑,心道虽然她是侯门的小姐,到底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见什么都喜欢。 到了吃中饭的时候,一家人难得围坐一桌。 武宁依然要在任上吃饭,庄静安领着两个女孩儿吃饭倒也热闹。 喜鹊碧玺秦科家的都在旁伺候着,武笑姯虽然生疏可好歹也已经来了有段日子,又看了武笑姯那么长时候,还能应付过去。 倒是林小白,无论是举止还是气度,都自然的不得了,甚至比武笑姯还要从容几分。 只是虽然柳安家的厨艺可以,可还是入不了林小白的口,只动了几筷子,林小白就开始思量如何自己下厨。 于是装作闲谈般道:“夫人,我和娘亲当时日子过的并不算好,家里仆从都没有,所以我也学会了一些烧菜的方法。 夫人待我好像笑笑一样,我也想回报夫人,不如容我下厨,为夫人做几道拿手好菜聊表心意?” 林小白这话说的温柔腼腆,武笑姯可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可是这个家里她没什么地位,一切还都得听庄静安的。 只见庄静安给林小白添了口菜温柔道:“以前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我也很难过,不过小白你放心,从今天起,只要我和你爹爹在一天,就绝不会再让你吃苦受罪。 那厨房里还有柳嫂子,你就安安心心的住在这里,和笑笑一起做做女红针织就好。” 林小白被堵得无言可对,只得干笑两声,迟疑着道了一句“谢谢”继续安静吃饭。 武笑姯却在内心发出田鼠尖叫:“娘亲棒棒!直接封印了女主的天赋技能,一脑袋胃袋的剧情就走不下去了!” 那我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让林小白嫁给那个云开济然后重新玩儿剧情? 武笑姯回屋子就又歪在床上了,瞧的碧玺直摇头。 伸手拉着武笑姯道:“小姐,吃完了就躺小心积食。” 武笑姯却把手一甩满不在乎道:“别闹,你家小姐我可是在想正事儿。” 翡翠端了茶来笑道:“小姐在想什么正事儿,也让我们听听,那绣架可都要落灰了。” 武笑姯一骨碌爬起来,看都没看那绣架一眼,只问:“咱们家那些料子?平常人家也能见得?苏州那边儿也有?” 翡翠想了一回,答道:“苏州那边儿我没去过不知道,不过咱们家的衣料子可都是有品级的,有娘娘赏赐下来的,也有下面采购上来的。 普通人家别说是有,怕是要见到都难得。我们也是沾了小姐的光儿,偶尔才能轮到些好的。小姐怎么问起来这个?” 武笑姯只道:“没事儿,随便问问”,又想起来林小白说她娘在苏州穷的已经仆从都极少了,那衣服…… 若是原主林小白恐怕在小时候还见过些世面,可是她一个穿越的…… 武笑姯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一切都似乎挺顺理成章,可是那种别别扭扭的感觉就是挥散不去。 这感觉就像林小白面对庄静安和武笑姯母女,虽然这辈子和上辈子迥然不同,可是还是受着上辈子的阴影影响,总是别别扭扭的。 庄静安还好说,好歹斗了那么些年,就算是改了态度多少防着些也就罢了,可是武笑姯,林小白只觉得头疼。 论理来说庄静安那个女人如此恶毒,不大可能培养出那么傻白甜的女孩儿来,可是武笑姯…… 想起那明媚的笑容,林小白总无法把她和‘白切黑’、‘绿茶婊’那些词联系起来。 第28章 没见识 林小白想问问喜鹊,又想起喜鹊在上辈子可是庄静安的左膀右臂,于是问画眉道:“你们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画眉抬头也是一脸茫然,她进来的时间不长,又常跟在庄静安身边,对于武笑姯只见过几回而已,可是林小白问起又不好不答。 只说:“小姐是个好人。” 林小白听得直乐:“我又没说她是坏人,她性格如何,喜欢什么,你都不知道么?” 画眉摇摇头道:“我进来时间不长,只听说过小姐擅长刺绣,其它的并不知道。” “刺绣?” 林小白歪歪了脑袋,她好像还真的在武笑姯的房间里看见过绣架,可是她动针线,却没什么印象。 想想自己初来乍到日子还长,便也不着急,又问:“武侯爷的寿辰总是来这么少的人么?那天我只看到了一桌而已啊。” 这话画眉更不好答,抿着嘴儿低下头,喃喃道:“往年都比今年热闹的。” 林小白一听来了精神,“那今年怎么就这样了呢?” 其实她更想问竺子轩为什么没有来,可是她不敢。 画眉摇摇头:“我不知道。” 林小白想再问,画眉赶紧找了个打水的由头走了,急匆匆敢到外头拽着喜鹊急道:“小姐问我咱们侯爷的生日怎么客人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喜鹊一听微微一笑,揉揉画眉的脑袋道:“下回你就说那是主子的事儿,奴婢不知就完了。” 画眉点点头,喜鹊却回了屋子,看林小白还在榻上倚着,便笑道:“小姐终于开始关心起侯府了?” 林小白“哼”了一声不答。 喜鹊却笑道:“画眉来的晚,人又老实,这些事情您是问不出答案的。” 林小白不服气道:“那你知道?” 喜鹊笑道:“之前跟小姐说的都忘了?” 林小白自然记得,只是:“就那么一对儿梅瓶,真的能影响这么大?” 林小白虽然重活一世,可上一世关于武威侯府怎么倒得可是一直没弄清楚。 她只知道一直追杀她的庄静安突然就不再行动,紧接着几乎也就是一宿的工夫,武威侯就塌了。 林小白记忆中最清楚的竟然是庄静安绝望而恶毒的脸孔,都到了那个时候她都不肯认回自己,即便那时候自己已经和竺子轩两情相悦。 庄静安:“武威侯府的小姐永远都只有笑笑一个!” “笑笑?!” 林小白豁然开朗,庄静安提到的笑笑应该就是武笑姯,如果自己进武威侯府的时候没有武笑姯这个人,那么也就是说武笑姯在自己到来之前存在过! 喜鹊正说到一半儿,不知道林小白怎么突然提到了武笑姯,问道:“小姐刚才说什么?” 林小白赶紧摇头道:“没什么,你继续说。” 喜鹊这才继续说道:“梅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是有人想要拿着个做文章却是极容易的。” 林小白听得头疼,一对儿破瓶子能做什么文章,本来就是易碎的东西,谁能保证它永远完好无损。 喜鹊看她微微皱起了眉头,微微笑道:“奴婢也是跟在夫人身边才略知一二。 我们家娘娘被贬和这梅瓶碎在了前后脚,虽然是梅瓶先碎的,娘娘后被贬的,可是若是有人……把这顺序颠倒了……” 喜鹊两根手指打了个手势,林小白看得清楚却仍然想不出其中关节。 喜鹊扑哧一笑却不再言语,告假一句又出了屋子。 告诉画眉伺候着自己又去了庄静安那里。 喜鹊出现在庄静安的身边再自然不过,即便如今给了林小白依然没人敢小瞧了她。 庄静安看她来了,便遣了下人叫她靠近了说话。 喜鹊服了一礼问候一回才回道:“我看这个林小白,是真的单纯无知,夫人未免有些看高了她。” “哦?” “二小姐昨儿个晚上就开始缠着大小姐问东问西,奴婢听来,大小姐并没有过过许多好日子,林若曦在苏州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都是靠着变卖东西度日,到最后,连仆从都不剩,只剩下林小白才让她来投奔了侯爷。” 庄静安早已经命人去查过林若曦的事情,前尘过往自然清楚,当时只因为料想这个林小白竟然能只身一人寻到京城来必不简单。 如今听见喜鹊如此说她也不反驳,继续听着喜鹊道:“之前夫人曾经对她,我已经在为她沐浴的时候解释过,当时她并未多话,奴婢以为她是明白的,可是今天刚才她问我,‘侯爷往年的生日也是如此冷淡么?’ 我说是因为梅瓶和娘娘被贬的关系,可是她似乎理解不了。” 庄静安微微一笑,“林若曦那个女人就没多少见识,调教出来的女孩儿自然也不会有多少见识。” 又问道:“笑笑呢?你怎么看?” 喜鹊不明白夫人是何用意,思量一回才答道:“二小姐对大小姐很是亲近。” “还有呢?” “奴婢不知。”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庄静安慈眉善目的看着喜鹊,这种表情喜鹊无比熟悉,夫人的嘴角明明含着笑,却让人脊背发凉。 喜鹊缓缓吸入一口长气,才道:“奴婢逾越了。二小姐不太像二小姐。” “怎么说?” “二小姐性子比从前活泼,说话也比从前多了,性子更……更……更没有小姐的架子了。 而且小姐也已经很久没有动针线了。” “有多久?” “从侯爷生辰之后,而且奴婢还听说……” “听说什么?” “奴婢听说百寿图最后几个寿字是红玉代绣的。” 喜鹊垂着眼睛不敢去看庄静安的表情,又听见庄静安问道:“你怎么看?” 喜鹊摇摇头,“奴婢不知。” “一向无所不知的喜鹊也有不知道的了?” 喜鹊突然跪下连连磕头道:“奴婢当真不知。” 庄静安瞧着她这样子烦,冷声一句:“起来吧”,喜鹊便赶紧起身,再不敢言语。 庄静安却又问,“其他人怎么说?” 喜鹊思量了一回才回道:“他们说小姐大概死过一次,所以转了性儿,这在民间也是常有的。” 第29章 出府 庄静安闭上眼睛又睁开,喜鹊已经退出去好久了。 “死了一次就转了性儿,民间也是常有的。” 喜鹊这话秦科家的也说过,可是她们都没告诉过她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小姐已经死了,被别人占据了身子。 别人不敢说,庄静安也不敢往那个方向想。 武笑姯第一次悬梁就只留下一道红色的勒痕,那时候她还是她的笑笑,可是才过了几个时辰就变了,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人没死过,性格也会大变么? 还有那个林小白,明明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臭丫头,偏偏在吃饭的时候规矩比武笑姯掌握的还要熟练,偏偏在挑选衣服的时候比武笑姯还要从容,这正常么? 庄静安已经开始糊涂,她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继续疼爱已经不是自己女儿的武笑姯,也不知道该不该为了武笑姯把林小白推给云开济,可是这似乎没有选择。 既然已经走了第一步,就只能接着走下去,至少,眼下的武笑姯,还是向着自己的不是么? 丫头进来奉上拜帖,是宰相夫人想带着女儿来拜访,寻常的拜帖,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可下人却犯了难,头些日子夫人可是亲口说过不让韩小姐再来见小姐的,却没想庄静安只是笑笑。 “去准备一下,让柳安家的明天做蛋黄糯米蛋。” “那韩小姐……” “都是孩子,见见也是应该的。” 庄静安一句话解了下人的心结,这事儿便这么定了。 当碧玺告诉武笑姯韩采薇明日要来的时候,武笑姯眯缝起眼睛勾勒出一个神似于庄静安的笑容。 转身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刚认不久的姐姐林小白。 林小白对韩采薇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上一辈子她们可是很好的闺蜜,虽然后来有些摩擦,到底仍是感情深厚。 可是林小白知道的更多,她不光知道林小白和韩采薇是闺蜜,还知道韩采薇也是一个最后被洗白的恶毒女配,她可是从头到尾都一直喜欢竺子轩的。 而眼下,她还知道了原著里武笑姯的死就是因为这个臭丫头,那么对于韩采薇和林小白提前的相识,真是更加令人期待了呢。 武笑姯几乎是笑着入睡的,怀着无比期待林小白和韩采薇相识的八卦之魂。 然而现实却让武笑姯觉得颇为无聊。 林小白和韩采薇的相识和随随便便两个女孩子的相识一样毫无新意,完全没有原著里面的机缘巧合的奇遇。 再一想也对,武威侯府里的长小姐和宰相府里的千金小姐,两个人成为朋友好像很天经地义。 眼看着两个女孩儿越坐越近,武笑姯只觉得老想打哈欠,看看窗外阳光正好,干脆随口一句:“我出去透透气”便溜了出来,至于那两个丫头听没听见根本没放在心上。 武威侯府再大也就那么大,武笑姯还没出去过,今儿个天又好,一顺脚儿,就迈出了武威侯府的角门。 眼下武笑姯身边儿只跟着个红玉,婆子还没来得及发现这一主一仆就窜到了街上。 红玉还有顾及,拉着武笑姯想要回去,武笑姯却不以为然,“这青天白日的,还能路遇绑匪怎么着?” 红玉惶恐道:“小姐快别乱说,咱们两个弱女子,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武笑姯眼睛滴溜一转觉得也对,毕竟那些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虽然那个正牌女主角正在和恶毒女配深入感情,可是自己怎么也算个不可控因素不是,于是跟红玉道:“上回那个小六子,你把他找来,有他一个男的在应该就安全了。” “啊?小姐,他能顶什么用啊。” “那你不去我可就直接走了啊。” “我去我去!小姐你可一定不能走。” 红玉又回头看了一眼看门的门房,该呆在那儿的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只得赶紧往回走,好在小六子还算可靠,红玉抓住人就往外走。 “快走快走,小姐在门口等着呢。” 小六子瞧了一眼角落里的秦科家的,看她点点头便直接跟着红玉出来,果然见武笑姯正在角门上百无聊赖的在踢门槛儿。 赶紧上去打了个千儿道:“小姐找我?” 武笑姯满意道:“附近哪里有好玩儿的,你带我们出去转转。” 小六子思量一回,想起秦科家的嘱咐点头道:“小姐要是觉得闷咱们就上街上逛逛,那儿有些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小姐也可以去看看。” 武笑姯根本不知道哪里是哪里,之前当背后灵的时候原主可从来都没有出过府里,这会儿听见小六子说哪儿就是哪儿。 小六子怕武笑姯走的脚疼,先去雇了一顶小轿先把武笑姯抬到街口的小巷子才放了她下来自己逛。 本来也没多远的路,可武笑姯到底是第一回做轿子,还觉得挺新鲜,只是这轿子到底狭窄,被抬起来也才和红玉小六子差不多平齐,又颠颠簸簸的怎么都不算舒服。 才一半儿武笑姯就腻歪了,非要下来自己走,小六子没法只得打发了轿夫和红玉一路陪着走。 武笑姯只觉得这古代除了人身上的穿着和周围建筑的样式有些新奇之外也没什么特别。 看了一会儿也就习惯了,再看看路边儿上的摊子,虽然零嘴儿也有,小物件儿也有,可到底不如现代东西种类繁复,再也没有府里的东西好。 倒是那些用竹子啦,柳条啦编出来的小鸟儿小狗之类的还有些意思。 还有那能吹出鸟叫的音色的小哨子,武笑姯也觉得有趣。 红玉小六子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这些自然是见惯了的,瞧见武笑姯喜欢这些,便笑道:“到底小姐是府里长大的,只见过那些精致的东西,倒是乡野里的玩意儿觉得新鲜。” 武笑姯心道‘我原来不是小姐的时候也没见着多少这些个玩意儿啊’,面上却不能说,只笑道:“我喜欢就完了,哪儿那么多话”。 一面挑挑拣拣,一面又挨个儿问了一回价钱。 第30章 可爱的武小姐 把喜欢的都挑进一个大些的篮子里之后掂量掂量道:“老板,我都买了这么多了,不给我便宜点儿么?” 一双眼睛晶亮亮的好看,嘴角弯弯的笑的也好看,可是生意人哪里管这些,摇头摆手道:“这位小姐,我这可是小本儿的买卖,您要是喜欢,这个大一点儿的篮子就送您,您看怎么样。” 武笑姯瞧了一眼瘪瘪嘴,“我都买这么多了,怎么也得再搭我两个啊”,边说,手指就抓上了一对儿小草编的兔子,那老板犹豫一回便答应了。 武笑姯觉着自己这价钱还是讲的少了,不过没办法,在古代她可是初来乍到不懂得行情呢。下次可以再接再厉! 把小篮子挎在胳膊上,小六子就赶紧过去付钱。 直到这时候武笑姯才算是真真放下一颗心来,她一直在府里头呆着,身上可是一文钱都没有。 好在电视剧里演的还都挺真实,真的只要带着个下人就有人给付钱。 想起来钱,武笑姯又觉得还是把握在自己手里的好,虽说贴身的丫头姑且也算靠得住可那到底是别人。 把篮子递给小六子拿着,武笑姯拉过红玉悄声问道:“咱们的银子都放哪儿了,小六子也不容易,回头还得把钱给他的。” 红玉抿着嘴儿笑道:“小姐放心,小六子回去都是要报账目的,这都是账房上算的。” “那我的份例呢?” “小姐的份例都是碧玺姐姐管着的,我也不清楚。” 武笑姯点点头,估摸着大概能放银子的位置,一下子就又想起来之前武笑姯是怎么死的了。 摸摸自己的肚子只觉得心里又不大舒服,来了这么些日子那块儿金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排泄出去,消化武笑姯是不指望了,那么大一块儿重金属在肚子里,她还能活蹦乱跳已经是人间奇迹。 小六子以为武笑姯是肚子不舒服,提醒道:“小姐,茅房那边儿就有。”被红玉用手帕子打了回去。 武笑姯刚觉得红玉还真有眼力见儿却听见红玉接着道:“小姐,你要是不舒服,咱们可以去好食楼,那里干净些。” “好食楼?茅房还有名字的?” 武笑姯一问出来,就听见有人扑哧笑将开来,却不是红玉,更不是小六子,而是某位被武笑姯之前称之为‘娘儿们唧唧’的疑似前未婚夫云开济。 云开济也不是一个人,身边儿上还有一位,仪表堂堂风姿雅韵,虽然没有云开济那么白,可是一眼看过去就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绝对找不到半点儿娘气。 武笑姯眼珠子在两个人身上来回转悠了好几圈儿,想了想还是入乡随俗矜持一点儿比较好。 便道:“见过云大人。”看了一眼另一位,却是不吱声了。 云开济微微含笑,“武小姐好”,又介绍道:“这位是……” 不等云开济说完,那位先开了口,“我姓朱,朱子千。” 武笑姯道了一句“朱公子好”,心里可是一点儿都不信这是个真名字。 这位朱公子回了一句好又道:“好食楼是京城里有名的食府,里面的茶点尤其美味,武小姐有心可以去尝尝看。” 武笑姯点点头,好似完全忘记刚才自己问出的那句话,只道:“天色不早,娘亲还等我回去吃饭,下次好了”便拉着红玉要走。 朱子千和云开济并不阻拦,只是在武笑姯背后悄声嘀咕了几句。 朱子千问道:“那一位就是你的未婚妻?” 云开济却笑道:“之前是,现在恐怕不一定了。” “因为武威侯府新来的那位小姐?” “是。” “你怎么看?” “属下可不知。” 朱子千笑着拍了一回云开济的肩膀:“那一位不知道,这一位却是可爱的很啊。” …… 武笑姯打了一个喷嚏,红玉慌张道:“小姐可是着了凉?” 武笑姯摆摆手,一句“没事”了事,心里却还是觉得那个朱子千有问题,又想起云开济那个假太监的身份,按照小说里的剧情那货应该就和太子竺子轩有些关系了。 竺子轩,朱子千,两个名字谐音谐字的,某个答案便呼之欲出。 武笑姯回头看了一眼,早就不见了那两个人的踪影,跟红玉和小六子说了一句:“今天碰见那两个人你们不准说不出去。” 红玉和小六子都以为武笑姯是觉得之前说了那么可笑的话丢人才不让说出去,于是也不辩驳,纷纷点头答应。 殊不知武笑姯这一路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前脚儿武笑姯回了武威侯府,后脚儿这一路见闻就已经入了庄静安的耳朵。 庄静安听了也没说什么,听见武笑姯不知道好食楼更是莞尔置之,吩咐一句“开饭。”便邀上了宰相夫人和韩采薇共进午餐。 武笑姯赶回来的正是时候,东西都让红玉收进房间,看都没让韩采薇和林小白看一眼。 换了身衣裳入了席,韩采薇便笑问她:“你去了这么久,哪里都找不到,到底是哪里去了?” 武笑姯无所谓道:“透透气,到处走走,你找我做什么?” 韩采薇道:“我可是央求着母亲带我来看你的,你却不见了踪影,我不找你找谁?” 武笑姯笑道:“不是还有姐姐么,看你们说的那么投机,也不差我一个。” 这话听来便是吃味儿了,庄静安叫了一声“笑笑”却也不责备,和韩夫人相视一笑,也不多言。 倒是林小白往心里去,拉着武笑姯不好意思起来。 韩采薇也道:“你我可从小的手帕交,怎么这般小气呢。” 武笑姯听了直想翻白眼儿,面上还要继续打哈哈,“那到时候蛋黄糯米蛋你让一个给我?” 庄静安和韩夫人听了更是笑的合不拢嘴,韩采薇也笑道:“这蛋黄糯米蛋本就是你家做出来的,我可是客人,竟然还跟我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小白可是记得上一辈子自她之前可从来没有什么蛋黄糯米蛋这道菜的,武威侯府的柳安嫂子更是压根儿就不会做! 第39章 林小白下厨 可不就是二小姐屋子里长备着的药膏。 “小姐您可吓死我了,我进来一看您脸上乌青乌青的,还以为……” 剩下话莺歌儿不敢说,只拿着帕子捋顺自个儿的胸口。 林小白还懵懵懂懂不明就里,待喜鹊拿过镜子给她照也是惊的不不得了。 本来白净的脸上眼眶子周围乌黑一片,又有刚才揉开的部分,瞧着真真是个鬼样子。 林小白瘪瘪嘴:“我昨晚想娘亲,哭的厉害,笑笑看见了说她那儿有药,敷上就看不出来了,我才……哪知道是这样儿的啊。” 外面婆子听见里头莺歌儿的叫唤,早就跑去找来了庄静安,庄静安进来一看,刚开始也吓了一跳,又听见林小白这么一说,也是扑哧一声笑将出来。 “笑笑也是好心,只是这药膏……” 喜鹊和莺歌儿看见夫人来了,赶紧服礼,莺歌儿更是赶紧捡起来地上的匣子,打开看看里面摔坏了没有。 好在那里头的东西放置的好,一点儿没碰坏。 庄静安直接拿出来那项圈儿道:“本来想打个精致些的,可是想起来一直没见你有个项圈儿,咱们这儿是有说道的,小孩子出生,总是要打一副项圈儿手圈儿的好捆住,说是要留住这孩子别让那些牛鬼蛇神给掳去了。 我不是你亲娘,可是我也想留住你,就让她们打了个金项圈儿。 你试试。” 林小白用帕子抹了抹脸,赶紧把脖子露出来让庄静安帮自己带上。 这金项圈儿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沉重,戴在脖子上竟然也不觉得坠人。 林小白掂了一回,便知道这是空心儿的。 倒不是庄静安舍不得,上一辈子的时候她就知道,许多金银首饰都是空心儿的,因为带的多,怕沉。 “谢谢娘亲。” “你还满意就好,快去洗洗脸,这脸上跟小花猫似的。” 喜鹊和莺歌儿赶紧服侍着,林小白笑道:“笑笑也真是的,抹上这药就不管我了,才把她们吓成这个样子。” 庄静安也笑道:“笑笑年纪小,心性儿燥,给你上药也不看着,这要是眯了眼睛可怎么好。” “我哪没看着,我还特意回来看了一眼,看见姐姐睡着了,我才走的。” 这边儿的动静闹的大,武笑姯听见也跟着跑回来看,见林小白脸上还残存着些药膏,用手又给往眼皮子上抹匀了些,道:“我就说这药膏好使,你看都不怎么肿了。” 庄静安却笑骂她道:“你也真是,这黑乎乎的东西就敢往她脸上抹,你姐姐惯着你,莺歌儿倒要被你给吓死了。” 武笑姯满不在乎:“洗一洗就下去了,我下次看着点儿就是。” 庄静安骂道:“你还想有下次?” 林小白赶紧抓了庄静安的手道:“没有了,没有了。” 一面对着武笑姯使眼色。 武笑姯耸耸肩不置可否。 正赶上喜鹊端上来水盆伺候,林小白洗了脸,涂了回胭脂,这算是彻底精神了。 林小白想起之前答应武笑姯要做好吃的给她,算来今日正好无事,眼下时辰也正好可以准备中饭,便笑道:“笑笑,我答应过要给你做好吃的,正好娘亲也在,今天中饭就我来做吧。” 她这话说是说给武笑姯听的,可是那眼睛却看着庄静安,她知道,这当家主母还是庄静安,自然这决断也是庄静安说的算。 庄静安笑道:“本来不想让你再受苦受累的,可是既然你如此希望,那就做吧,只是简单些,别累坏了身子。” 林小白赶紧点头答应,武笑姯更是开心的不得了,上去吧唧照着庄静安的脸上就是一口。 直被庄静安嫌弃的推开,“一说话,又没了规矩,是你姐姐做,又不是我做,那你亲我做什么。” 武笑姯转身又贴上林小白的身,“姐姐做好菜,我也不小气,我那瓶子花露今天就拿出来喝。” 林小白上辈子的时候也喝过花露,不过那东西也不多,一年总共也才能供上来十来瓶子,正纳罕武笑姯手上有一瓶就听见庄静安道:“你姑姑给你的东西你终于舍得拿出来了?” 武笑姯笑道:“我想好了,好东西就是拿出来吃的,放沉了反而不好。” 庄静安点点头,“笑笑长大了。” 武笑姯嘿嘿一乐,拉着林小白就去了厨房。 柳安家的正坐在厨房里写着,看见两位小姐赶紧起身道:“小姐可是有什么想吃的了?让姑娘们来说一声就行,怎么亲自来了。” 林小白笑道:“柳嫂子不用客气,我今天是想亲自下厨给娘亲和笑笑做些吃食的。” 武笑姯暗自思忖,这个林小白果然是重生的,上辈子她先认识了柳安家的,这辈子可还没机会呢。 柳安家的没察觉,林小白也没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又客气了几句便挽起袖子亲自上阵。 武笑姯端了个小板凳在边儿上一坐,竟是连手都不打算帮一把,只想看着等吃。 林小白笑道:“你都不动弹,跟着我来做什么?” 武笑姯可不害臊,只道:“尝味道啊,要是你做的不好吃,我可不能让我娘吃。” 林小白听了笑道:“小馋猫,你就是想先吃一口。” 武笑姯嘿嘿的笑也不和她争辩,倒是柳安家的瞧见林小白这架势笑道:“二小姐快别这么说,大小姐这架势一看就是个熟练的,做出来的东西一定是好吃的。” 林小白得意的扬了扬下巴,继续做她的饭。 武笑姯心知肚明她有几斤几两,也不多话,瞧了一眼就去找厨房里的婆子聊天儿。 说来说去,就扯到了秦二身上。 “上回看见小六子说要看秦二,我听说秦二是秦嫂子的儿子,他怎么样了?可是病了?现在好了么?” 那婆子一听说起秦二便道:“也是个倒霉催的,他就是多喝了两口酒,谁知道就做了噩梦就被吓疯了,听说到现在还没好呢。” 另一个婆子道:“可不是么,都说喝酒喝酒,这么多年,这样的事儿却是头一回听说呢。” 第40章 京城第一美人儿 武笑姯来了精神,问道:“嫂子,你给我说说呗,他做了什么梦,怎么就疯了呢?” 那婆子听见武笑姯问,这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夫人一向不让她们这些下人多嘴,她们这位小姐又是有名的小性儿,于是掩着口应付道:“都是我们这些嘴里没把门的瞎说的,小姐不好听这些的。” 武笑姯却不依,“嫂子你都开了头儿了,你告诉我,我可不告诉我娘亲的,要是不说,我姐姐可在里面,我可是要去跟娘亲告状你们在我面前嚼舌根儿的。” 婆子们都知道庄静安的手段,这些日子又听说武笑姯性子变了,如今再看可不就是真的,于是赔笑道:“我说就是了,小姐可别去告我们的状、” 武笑姯笑道:“那是自然,嫂子你快说。” 这婆子这才说道:“这还是侯爷生辰之前的事儿,是在那头一天还是……” “是头两天,我可记得清楚着呢,那段日子大伙儿都忙,可就一直都没见到那个秦二,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那天才第一次露脸。” “可不是,不过我听小六子还给他打了一壶酒来着。” “哎呦,要不就说这酒出的事儿么。” 武笑姯安静的听着两个老婆子说话儿,也不催促,等她们絮叨完了,终于听见她们说起来正题。 “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秦二就跑了出来,一路两眼瞪得滚圆,嘴里就喊着说要找他娘,谁都拦不住,跟失了心似的。 后来小六子就抱着他的腰给拦下来了,说带他去找他娘。” “就是去找秦科家的,还是我帮忙去找的呢,我说,‘秦嫂子,你快去看看吧,你儿子疯了’” “对对对!秦科家的来了,给了他儿子一巴掌,这秦二就好了。” “可不,当时就好了,手捂着脸好像才睡醒一般,跟着他妈走就正常了。” 武笑姯这才问了一句:“那他怎么就又病了?” 两个婆子都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有说他回去又喝酒才又疯了的,还有的说他是那时候被吓着了,得了病,一直都没好。” 武笑姯点头听着,心里却有了另一番猜想,抬头看厨房里忙忙活活的林小白,她觉得也是时候去找小六子玩儿一会儿了。 拍拍屁股跟两个婆子道了声谢,又凑到林小白跟前儿,“姐姐你做什么呢?我怎么都没见过。” 林小白知道她是侯府里的小姐,自然从来都只见过那些做好了的菜,哪里见过这些没下锅的,便道:“这是白菜,这是菠菜,这是芋头,你都吃过的。” 武笑姯心道我自然知道,可是侯府小姐能知道个屁,面上还是睁大了眼睛惊讶道:“姐姐好厉害,竟然什么都知道。” 林小白笑道:“你快出去吧,做好了再叫你。” 武笑姯伸手翻腾了几下白菜叶子,这才晃晃悠悠出来,拐了个弯儿就往门房那边儿去。 小六子在哪儿她可不知道,不过小厮么,不是跟着侯爷就是在门上看着的,要不然就是做点儿跑腿儿的小活儿。 武笑姯想着上次既然红玉能在府里头找着他,那他必定是在府里头做事儿的,绕和绕和,万一就找到他了呢。 一抬眼,她却又走到了那个园子那儿,就是一边儿的门上了漆一边儿的门已经斑驳破败的院子。 武笑姯瞧了一会儿这会儿没人,干脆自己推开了门。 那一回进来这院子没什么收获,可是武笑姯总觉得这院子里头一定是装过什么,只要知道了,有些事儿可能就明白了。 她想起来韩采薇说这园子是有人看着的,又想起来那婆子说那个秦二好长时间都没见过人影儿。 论理来说,秦二是秦科家的儿子,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武宁的生日可是大阵仗,那肥缺自然是多的,秦科家的不可能不让自己儿子在其中捞一把,那这秦二当时在哪儿可就不好说了。 武笑姯眯缝起眼睛,这秋日里的阳光还是挺晃人的,从里面推了一把那角门,门锁发出刚啷刚啷的动静。 她突然想起来了韩采薇丢的那一只猫。 吃饭的档口,武笑姯竟然是最后一个上桌的,原因就在于她去了那个破院子,丫头一时半会儿都没能找见她。 林小白打趣道:“你还说要第一个尝味道呢,结果叫你的时候都找不见人。” 武笑姯却道:“谁知道你要做到多久,我就出去逛了逛。” 庄静安看见她们两姐妹相处的极好,顿感欣慰,笑道:“瞧着一桌子的菜就有食欲,你们不吃,我可要先尝尝了。” 喜鹊递上筷子,庄静安尝了一口,发觉这菜当真好吃,虽然只是寻常的白菜,可不知道这个林小白到底是如何料理的,做的味道当真比柳安家的做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好吃,想不到小白手艺如此了得,恐怕御厨都及不上你呢。” 林小白心中清楚,面上却依然要谦虚一回,“是娘亲偏爱我过奖了,笑笑之前害怕我做的难吃苦了娘亲呢。” 武笑姯赶紧夹了一筷子道:“我又没吃过,当然得堤防着些,都说长得越美的女人做饭越难吃,我也得尝尝是不是。” 林小白听了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却道:“笑笑可是京城第一的美人儿呢,那你做饭一定不好吃?” 庄静安道:“别说做,她可是从来都没碰过那些的,也别说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儿,不过是外面吹出来的诨名罢了。” 武笑姯也笑道:“我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谁知道他们怎么就那么乱说呢。” 庄静安道:“还不是你爹爹,那些男人们喝起酒来就只会说胡话,闹来闹去,不知道谁说了一回:‘你家那位小姐才是最好看的,可谓京城第一美人儿了’,都是醉话,却被那些听着的人传了开去,这不,见没见过的都开始瞎传。 若我说,天下女子这么多,总不能只凭着一张脸论好坏。 要论才德品行才是真的。” 第41章 认祖归宗定日子 林小白听了庄静安这话笑弯了眼,赶忙称道:“娘亲说的极是,可是笑笑也确实漂亮,又漂亮又有德行。” 武笑姯得意的扬起小脸儿,却道:“可惜不如姐姐,姐姐手艺这么好,啊,以后若是姐姐嫁人了,我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可怎么办。” 林小白听见武笑姯越说越没谱,一下子红了脸,夹了一块儿鸡块儿直接塞到她的嘴里道:“怎么什么好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呢?” 庄静安也笑道:“笑笑你也真是的,小白是你姐姐,怎么能天天下厨房给你做吃的呢。” 林小白却又道:“娘亲和笑笑要是喜欢吃,我会一直做的。” 武笑姯咬了口鸡块儿,咽了下去这才道:“娘亲你听,姐姐愿意的。” 庄静安笑眯眯的骂道:“你姐姐宠着你,你也不准太得寸进尺了。” 林小白笑呵呵的直说“没事”,武笑姯得意洋洋道:“娘亲,你看,姐姐都同意了,你不也觉得好吃么。” 何况林小白不施展厨艺,拿什么去勾搭竺子轩那个胃袋长在脑子里的太子啊。 不过这话武笑姯可不敢说,话锋一转,突然说道:“娘亲,我想弄只小猫儿。” 庄静安听了没放心上,只道:“都多大的人了,这种事情还跟娘说,想要要,回头让小厮去跟你抓一只来。” 武笑姯这才想起来古代不比现代,侯府里也不比自己的家里,养只猫啊狗儿啊的都要经过爹妈的同意。 武威侯府里鸟雀之类的本就不少,都是布置园子的时候用来应景儿的,一只猫儿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武笑姯答应一声,吃完饭赶紧下桌就去要猫去了。 庄静安瞧她这样子不满意却也没办法,只跟林小白道:“你看看你这妹妹,都多大了还没个规矩,总让人放不下心,要是她能有半点儿你身上的稳重可就好了。” 林小白腼腆道:“笑笑活泼,性子爽直,这正是她招人喜欢的地方。” 庄静安却摇头道:“你是她姐姐,才偏爱她,觉得她可爱,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还不得笑话死。” 林小白却道:“不会的,我看他们也都是喜欢笑笑喜欢的紧。” 母女二人笑了一回,庄静安这才对林小白道:“小白,等会儿娘亲有话跟你说。” 喜鹊端了漱口的茶水上来,林小白和庄静安用过才往屋子里进。 庄静安面露难色,似是不好开口,思量了一回才张口道:“小白,关于祭祖的事情……” 小白立刻支棱起耳朵,她认祖归宗可是娘亲的遗愿,若是庄静安这时候反悔可就麻烦了。 却听见庄静安继续道:“小白,你也知道咱们府上现在的情况,若是你的名字真的写在了家谱上,恐怕就再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林小白一听便知道这是说关于云开济的婚事,可是此时她已经完全不怕,只要和竺子轩重修旧好,她可不相信还有谁能逼迫得了自己。 于是笑道:“娘亲,我不怕的,我娘一直都想让我认祖归宗,我想完成我娘的遗愿。 再说,你们都对我这么好,我早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都说‘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是武威侯有了什么闪失,就算我活着,良心也不会安宁。” 庄静安听得眼圈儿发红,哽咽着道:“好孩子,好孩子,下个月初五就是好日子,如果你觉得可以,咱们就开宗祠,把你的名字改了,彻底认回来。 若不然就要等到过年祭祖的时候,可我想着,那时候总归不够重视,委屈了你,若是你答应,咱们就下个月初五办。” 林小白笑道:“谨听娘亲安排。” 碧玺端来了武笑姯分享的花露,庄静安和林小白一人拿了一碗,那香味儿才开了盖子就流出来了。 林小白感叹了一句:“真香。” 庄静安笑道:“她这回可真是大方了,这花露只要滴一滴就香甜的很,我闻这味儿应该是加了不少。” 碧玺从旁笑道“可不,小姐说可不能对姐姐和娘亲小气,让我又滴了几滴进去。” 庄静安笑道:“她也算是有孝心了。” 林小白忽然想起之前思量的事儿,便道:“娘亲,咱们家有辣椒和西红柿么?” 庄静安知道那都是眼下时兴的观赏植物,便道:“你若是喜欢,我就让她们给你送几盆儿过来。” 林小白却道:“也可以,不过我想直接种在园子里更好一些,不知道娘亲能不能给我一块儿土地。” 庄静安一听便笑道:“这有何难,一会儿你去转转,喜欢哪块儿就说,我让花匠给你倒出来,笑笑那边儿你也不用担心,她啊,也就是看个热闹。” 林小白赶紧道谢。 碧玺从这边儿回去跟武笑姯回话儿,笑道:“原来大小姐喜欢侍弄花花草草呢。” 武笑姯笑道:“什么花花草草?” 碧玺答道:“辣椒,西红柿,我刚才听小姐说想种一些在园子里呢。” 武笑姯笑道:“就咱们院子那些地儿,让她随便挑。” 心里也是高兴的很,这群丫头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很,林小白拿辣椒和西红柿可不是为了看,她是为了吃。 这地方还没人吃辣,辣椒和西红柿也都当观赏植物用,以后,可就会风靡全国了。 武笑姯本身就特别爱吃辣,自然乐得如此,不过眼下她还想知道点儿别的事儿。 于是叫来红玉道:“红玉,你去找找小六子,让他过来帮我办点事儿。” 碧玺在旁道:“不就是找个人,怎么一定要红玉,莫不是……” 碧玺眼睛瞧着红玉,拉长着音调儿,直把红玉羞道:“就只许小姐找你不许小姐找我做事么?你凑什么热闹!” 碧玺却道:“怎么就不许了,小姐找你我还乐得轻松呢,只是怎么就偏偏每一次一提到小六子就找你呢?” 红玉啐了一口不再理她,只跟武笑姯道:“小姐,我这就去,你可别听这个小蹄子胡说!” 第42章 要猫 小六子来了才知道,原来武笑姯就是想让他给弄只猫。 于是道:“这个容易的很,小姐喜欢什么样儿的可以跟我说说,不说外头,就咱们府里头的那些人,家里就有有猫崽子的,我去给小姐挑一只。” 武笑姯笑道:“好看点儿的,小点儿的就行,花色什么的我不挑”,又道:“秦科家的也有么?我听说秦二病了,他还没好么?” 小六子挠挠脑袋道:“秦二哥还没好,我上次提着蛋黄糯米蛋也没能见着人,他们说他不好,不能见人的。” “那你就真的一眼都没见着啊?” 小六子撇撇嘴,又道:“也不是,我知道他屋子在哪儿,我就趴着窗户看了一回,他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嘴巴张张合合的,反正我也没听见他说什么,不过看着,应该是不怎么好。” 武笑姯听了叹道:“好好的人,怎么就这样了呢”,想了想又问:“那边儿有没有人家里有养猫儿的?” 小六子想了一回,连连点头道:“有!李大婶儿家就有猫,好像上个月下的崽子,还没都送出去呢。” 武笑姯眼睛一亮,起身就道:“走,我跟你一起去瞧瞧。” 小六子不知道怎么小姐刚开始说不挑花色怎么现在就要亲自去挑了,瞧了一回也得答应。 便道:“小姐要是想去也成,我这就去准备。” 武笑姯却问,“她家远么?” 红玉在旁答道:“也不算远,过两条街也就到了。” 武笑姯于是吩咐碧玺道:“那咱们现在就走,碧玺,给我换衣裳。” 小六子赶紧退出来在门外等着,等武笑姯换好了衣裳,碧玺翡翠红玉都陪着,四个人就这么一起往李大婶儿家去。 这一边儿武笑姯还是头一回来,瞧着房子肯定不如武威侯府壮丽,可是都是青石砌的墙,估摸着怎么也都算是殷食人家了,又看有几家还有小丫头子干活儿,便道:“原来他们家也是有丫头的啊。” 翡翠笑道:“小姐这就有所不知了,咱们侯府的下人,年岁大的,等级高的,在外头也是能充主子的,就是在咱们府里头,那些个有头有脸的也是能仗起来腰子的。” 武笑姯笑问道:“那你们能不能仗起来腰子啊?” 碧玺听小姐也跟着说起这浑话来,便斥道:“小蹄子也不教小姐些好话!”又道:“我们是跟着小姐的,小姐有脸面,我们自然也是有脸面的。” 小六子也在旁道:“小姐是府里的千金,就是那仆从,也要比别人的金贵的。” 一面说一面偷偷瞄着红玉,红玉觉得臊得慌,拉了翡翠换了位置,碧玺看见了,只拿眼神儿点着并不道破。 武笑姯满心思都放在猫儿和那个秦二身上,哪里注意得到这些,问小六子道:“我听说你给秦二送了酒,他才做了噩梦?你什么时候给他送的啊?他那时候在哪儿呢?” 小六子一听,脸色就不怎么好看起来,愁声道:“我也没成想那一壶酒就能把他给闹成这样啊,天地良心,小姐,我都给他打了好几回的酒了,可从来都没出来过这种事儿的。” 武笑姯笑道:“我又没怪你,那会儿还在准备我爹的生日吧,他被安排哪摊子活儿了?” 小六子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让我送酒的时候是在那破院子门口等着。那地方现在都没人去了,我想着,他的活儿可能离那边儿近吧。” 武笑姯和碧玺翡翠几个都去过那园子,一听都心下计较,几个丫头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又都看向了武笑姯。 却见武笑姯仿佛毫无知觉,只道:“那估摸着韩采薇看到的人就是秦二了,咱们家办大事儿,人多事儿多东西也多,找个人看角门也是应该的。” 翡翠不明白其中道理,叨咕道:“那院子都落破那么久了,哪里还有值钱的东西。” 碧玺却笑道:“那地方是荒凉,可是紧挨着咱们不荒凉的地方,万一有人躲在哪儿等着盗窃也是有的。” 碧玺这话说的翡翠身上就是一冷,搓了搓胳膊道:“快别说了,说的怪怕人的。” 武笑姯瞥了一眼没吱声,这李婶子的家就到了。 小六子先一步拍了门,里面迎出来的是个小丫头。 小六子便问:“李婶子在不在,小姐想要只猫儿,想过来挑挑。” 小六子这话嚷嚷的声音大,小丫头还没回话儿,从那屋子里头已经冲出来了个婆子,三十多岁笑呵呵的脸就迎上来道:“哎呦呦,这一只猫崽子的事儿怎么还劳动小姐亲自来跑一趟。快进来快进来,这外头凉,可别吹着了。” 又吩咐小丫头道:“还不快去泡茶。” 小丫头答应着进去,武笑姯这才笑道:“李婶子,给你添麻烦了,我想要只猫儿,小六子说你家有新生的一窝儿,我就过来看看。” 李婶子一看小姐说话如此客气,更是笑道:“小姐快进来坐坐,那猫儿都在后院儿呢,我这就给你拿去。” 武笑姯却道:“不用了不用了,小猫儿离了母猫该害怕了,我就去那窝里头看看,有好的,我就捡一只。” 李婶子道:“那也成。” 就把几个人直接领到了后院儿去。 一个小茅草的窝棚,里面用破褥子围了个窝,最外头的是母猫,五只小猫儿贴在它的肚皮上,正拱来拱去喵喵的叫唤。 武笑姯看着就喜欢,伸手想要去抓,却被李婶子赶紧给拦了回来。 “小姐快别,这母猫护崽子,生人伸手可是要被挠的,我给你拿。” 武笑姯鼓起腮帮子只能收回了手,李婶子亲自进了猫窝,摸摸母猫的毛儿才把那些小猫崽子一只一只拿出来给武笑姯看。 武笑姯看着那母猫看着小崽子的眼神儿,突然就不想把它们抱走了。 一想到这猫是要送给韩采薇那个恶毒女人的就觉得可惜,伸手摸上一只小奶猫的脑袋,小奶猫舒服的喵喵的叫。 第43章 秦二 武笑姯问李婶子道:“这小猫儿离了母猫还能活么?” 李婶子笑道:“自然是能活的,小的时候喂的精心一些,只要不生病就好,等再大点儿,它就会自己找食儿,喂一半儿就成。” 武笑姯听了心道果然以前养猫都和现代不一样,现在人基本上就是猫粮一上,就什么都不管了。 便又问,“那它离开了母猫,还会自己找食儿么?谁教它啊?” 李婶子道:“这猫儿啊自己有本能,等它大了,看见那雀儿,那耗子,自己就会往上扑,一次两次不行,次数多了它自己就会了。还有遇上那野的那些年长的,也都会教的。” 武笑姯听得连连点头,手指一直在给这只小猫儿捋毛,这小猫儿也不躲,瞧那小表情还挺享受。 武笑姯干脆把这只小猫儿抱在怀里:“那就这只吧。” 李婶子听了笑道:“成,那就这只。” 武笑姯看了一回那只母猫,它好像明白一般,看着武笑姯,又看着自己的孩子。 武笑姯眼睛一酸,别过头去竟是再也不敢回头,只能听见母猫喵喵的叫声,和李婶子的说话。 翡翠问了一句:“小姐?” 武笑姯摇摇头道:“没事儿,咱们再走走。” 说是再走走,可是武笑姯一门心思就是想去看看那个秦二,路上假装无意问了一回小六子秦二的住处,小六子就指着旁边儿的一个院子道:“这就是秦二哥家。” 武笑姯抬头看了一回,“那咱们也去看看。” 小六子一想都进了一家儿了也不差另一家儿,便直接拍了门。 可巧儿今儿个秦科两口子都在府里头,都不在家,开门的小丫头认识小六子,又看着几位姑娘都是穿的极好的,也不敢得罪,只得请进来道:“我们主子都不在家,只有秦二一个在里屋呢。” 小六子道:“我们就是来看看秦二哥的。” 那小丫头一下子警醒起来,瞧着这几个道:“秦二他不能见人的,整天躺在床上,一直都在睡觉。” 小六子仗着武笑姯在想争辩几句,却见武笑姯道:“那我们不看,你这儿有没有水?我渴了。” 碧玺知道小姐刚在李婶子那边儿喝了碗茶,论理不该渴的这么快,这会儿一听武笑姯要水喝,心思一转,立马明白,便笑道:“这位姑娘,我们小姐渴了,虽然秦科和嫂子都不在,好歹也不能让我们渴着走吧。” 小丫头一想也是,便道:“那你们在这儿等会儿,我去倒水。” 末了还朝着里面的屋子瞧了一眼。 碧玺眼看小丫头走了,使了个眼色,让翡翠跟了上去。 武笑姯趁着这档口,悄声问小六子道:“你知道秦二在哪个屋子?” 小六子赶紧点头:“知道知道。” 瞧了一眼小丫头去的方向就抬步带着武笑姯进了秦二的屋子。 秦二的屋子里一股子味道,碧玺和红玉都赶紧掩了口鼻,倒是武笑姯轻轻嗅了一回,闻着倒像是屎尿的骚味儿。 也不嫌弃,直接就往秦二的床边儿上凑。 小六子先一步已经扑到了秦二的床畔,直道:“秦二哥,你怎么就成了这样儿了呢?” 一面说一面红了眼眶,一个大小伙子竟然是落下泪来。 武笑姯没搭理他,只见秦二也没什么反应,依然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想着翡翠应该也拖不了多少时间,干脆把小猫儿塞进碧玺怀里,自己探出半个身子耳朵几乎贴上秦二的嘴巴好听清楚他到底在嘀咕些什么。 “鬼……死了……活……” 刚开始还听不太明白,可听得久了,武笑姯却是听清楚了。 秦二在说:“林小白是鬼,她死了,又活了,” 武笑姯悄声问道:“你说林小白已经死了?” 秦二突然像疯了一般嚎叫起来,两只手抓着武笑姯的衣襟子就吼道:“死了,死了,死了,又活了。” 碧玺和红玉赶紧上来扯开武笑姯,小六子也帮忙按下秦二。 厨房的小丫头听见动静儿赶紧跑进来。 武笑姯赶紧抓着碧玺道:“这儿,怎么还有个人啊,他这是怎么啦?这是怎么啦?” 碧玺也问那小丫头道:“你家这是怎么回事儿,这怎么还藏着个人呢?我们在外头等着你,这屋子里突然就叫起来,可吓死我们了。” 小丫头一时也急的要命,放下水连连道歉,只说:“他……我……” 小六子也是反应快,把秦二好容易按下了又跟武笑姯道:“小姐,他就是秦二。” 武笑姯惊魂未定,拍着胸口道:“原来就是他……这可真是病的太重了。” 小丫头点头称是,又道:“几位小姐,我求求你们千万别把这事儿说出去,要是秦嫂子知道了,我会挨打的。” 这小丫头的话正和心意,武笑姯依然抓着红玉不放,碧玺走上前去扶起来小丫头道:“你别怕,我们不说,我们就是走累了路过歇歇,你不说就没人知道的。” 小丫头赶紧点头,武笑姯几个从那门里出来,谁都没再多言。 小六子一路耷拉着脑袋,不管怎么说秦二哥和他都是认识一场,何况他刚进府里干活儿的时候秦二哥又照顾他很多,这一面想,一面就又抹起眼泪来。 红玉瞧他可怜,紧着几步到他边儿上递过去个帕子给他擦眼泪,“你瞧瞧你,还是个男人呢,怎么就这么爱哭?” 小六子开始还觉得这帕子自己用了可惜,只用袖子抹,还是红玉看不过去,直接把帕子按到他的脸上道:“脏了洗干净再还我。” 小六子才开始拿那帕子抹眼泪。 碧玺怕武笑姯真的被吓着了,用手肘捅着武笑姯的胳膊让她往那边儿看。 武笑姯本来就在想着刚才秦二说的那句话,顺着碧玺的眼神看过去,却看见红玉和小六子脑袋抵着脑袋正在说什么。 干咳一声道:“我倒不知道,红玉还挺会体贴人。” 红玉一听吓得直跺脚,赶紧窜回武笑姯身边儿来道:“小姐快别乱说!” 第44章 林小白的脑残度 “不管怎么说都是小六子带着咱们来的,他都哭成那样儿了,我可不得安慰安慰。” 红玉红了脸,小六子却是呆愣愣的拿着红玉的帕子只往这边儿瞧,那脸上也泛出来些红,只是恐怕他自己都没发觉。 红玉看了他那个傻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把自己的帕子一把抢了回来道:“你傻看着做什么,还不快带路。” 小六子这才傻愣愣的“嗯”、“嗯”了两声,只是人还是呆呆的,走几步就回过头来看一眼。 那眼珠子里头映出来的,可只有红玉一个人。 红玉见此,那脸更像是煮熟了的螃蟹,颜色无论如何都下不去,只得又把翡翠扯到身前来挡着。 翡翠这时候也瞧出来了,却兴起来了玩儿闹的心思,不依不饶道:“人家可是看着你呢,你别拿我挡着,他要看不着,又该哭了。” 小六子听了这话直接缩了脖子,同手同脚的走路,竟是一下都不敢回头了。 碧玺眼看武笑姯也跟着笑眯了眼,这才劝道:“他都因为秦二哭成那样儿了,你们还打趣儿他,可有些良心吧。” 翡翠不依道:“还不是红玉先惹的他。” 这话一语双关,红玉气急,干脆狠狠的在翡翠的绣花鞋上踩了一脚。 翡翠吃疼,两个人追着打起来,竟是跑到小六子的前头去了。 武笑姯这才走到了小六子身边儿,“今天谢谢你了。” 小六子本来只觉得今天哭哭啼啼的样子让几个姑娘取笑的窘迫,听见小姐这样说,惊得睁大了眼睛,扭过头来,却看见武笑姯正在看着自己。 武笑姯本来长的就好看,又难得离得这搬近,小六子只觉得脸热的像是火在烧,连舌头都不大好使了。 “小姐别这么说,小……小的能见到秦二哥,还是多亏了小姐。” 武笑姯却道:“你哭的这么伤心,是觉得秦二好不了了?” 小六子摇摇头,愣了一愣又点点头道:“他们都说,秦二哥是被鬼迷住了,好不了了。 之前秦大叔也找人算过,还说如果能有人冲喜能好,可是我这么看,恐怕是没有希望了。” 武笑姯点点头,想了一想又问:“我听说他疯了那天还是你帮他找的秦嫂子,你就没听见他说什么?” 小六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挨了一巴掌之后就清醒了,后来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他不让问,我跟着他,他还想要揍我。 后来他又让我给他打了一回酒,可是什么事儿,他到底不肯跟我说。” 武笑姯点点头:“秦二有你这么挂心,也是有福分了。” 小六子挠挠脑袋,却不吱声了。 武笑姯抱着小猫儿回来就去找了林小白,想给她也看看这只小猫儿。 小小的一只毛茸茸,黄白相间的颜色团成一团儿,瞧着都让人不敢下手。 林小白小心翼翼的托在掌心里,只觉得那热乎乎的触感让人的心都跟着软乎乎的。 把脸贴上去,小猫儿伸出小爪子的推搡更像是欲拒还迎的撒娇,直把林小白的心都给融化了。 “取了名字了么?” 林小白问。 武笑姯摇摇头:“我不想把它交给韩采薇了。” 林小白微微一愣,“韩采薇,你不是说你要养的么?” 武笑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拨弄着小猫咪脑门上的绒毛。 “之前,韩采薇来找我的时候,路上丢了一只猫,说是跑到咱们家的院子了,我去找了几回,都没找到,我就想要一只给她,她好像挺喜欢那只猫咪的。” 林小白瞧着武笑姯眼神呆愣愣的,便道:“她家应该也不缺一只猫吧,再说她喜欢的是那一只,又不是这只,就算这只再可爱,也不是那一只了啊。” 武笑姯眨巴眨巴眼睛,林小白继续说道:“这宠物和人一样,不是哪个都能随便代替的。” 武笑姯心道,也对,估摸着韩采薇也没多把那只猫放在心上? 就又听见林小白道:“要不然咱们去看看她?带上小东西,让她也一起开心开心?” 武笑姯简直以为自己听差了,虽说原来就知道女主傻白甜却没想到她如此清奇。 人家刚丢了猫,难受呢,你再带一只去嘚瑟说:‘我弄了一只猫,听说你难受,我就带过来安慰安慰你?’ 她这是找骂呢吧…… 可惜武笑姯并没有打算提醒,只是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这小猫咪就被带去了宰相府。 韩采薇看见林小白和武笑姯一起过来自然是要见的,在看见林小白怀里抱着的猫咪,忽然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 果然。 林小白抱着猫便笑眯眯的道:“笑笑说你之前丢了只猫在我们家,我们两个养了一只猫,就想来看看你好些了没。” 韩采薇微微扯起嘴角,瞧了一回林小白又看看她怀里抱着的小奶猫儿,最后那视线才落在了武笑姯身上。 武笑姯也很无奈,她还真没想到林小白能脑残到这种地步。 只得赔笑道:“我家那位李婶子家里的猫咪下了小崽子,我瞧着好玩儿就要了一只,本想着,若是你喜欢,也给你弄一只,这不,就抱来她给你看看。” 韩采薇笑着点头道:“那倒不用了,不管怎么说,再养一只总不是原来的那只,既然那一只走了,我就不想再养了,省的伤了感情。” 武笑姯刚想点头同意就听见林小白笑道:“笑笑,你看,和我说的一样吧,你没养过,以后你养了小东西,就知道了,这动物和人一样,处的时间长了,就有感情了。” 武笑姯点点头道:“姐姐说的对。” 就听见韩采薇问道:“它叫小东西?” 林小白摇头道:“还没取名字呢,想找你一起。” 韩采薇这才笑着点头,把两个姑娘一起迎进屋子,三人坐定,又让丫头呈上来茶点。 一面随口胡诌了几个名字让林小白和武笑姯参谋。 胡闹了一会儿,韩采薇道:“小白都进了府里这么些日子了,不知道夫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举行典礼?” 第45章 生气了的韩采薇 武笑姯喝茶吃点心,还没听明白最近要有什么典礼,林小白却是明白的,只说:“已经定下了日子,就在下个月初五。” 韩采薇道:“那也快了,要是还有什么要准备的,需要我帮忙,一定要说出来。 我和笑姯是手帕之交,既然你是她的姐姐,就也是我的姐姐。” 林小白赶忙笑道:“采薇你太见外了,娘亲已经都帮我准备妥当了。” 韩采薇听见林小白已经改口,不经意瞥上一眼武笑姯,却正好和武笑姯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借着引子便直接道:“笑姯,以后你可就要多上个姐姐了,真让人羡慕。” 武笑姯笑嘻嘻道:“什么叫以后,我现在就已经有姐姐了。” 韩采薇笑道:“也对,虽然还没如上祖籍,可是听说,武叔叔已经到处跟人家说自己多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呢。” 林小白腼腆憨笑,武笑姯却忽然来了一句:“采薇,我发现你的消息好灵通啊,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这一句听似无心,却着实让韩采薇心里咯噔一下。 早先就是她给武笑姯通风报信关于云开济的事情,本以为就凭着武笑姯的性子,一定会上吊自杀早早完成人生使命,谁能想到她非但没有死,还性格大变。 如今更是话里有话的来点拨自己,手下不自觉用了力气,小猫咪“喵”的一声就要往外拱出去。 武笑姯赶紧把小猫咪从林小白和怀采薇中间抱回自己回来笑道:“这猫咪还认生,李婶子说了,刚出生的小猫儿离开了妈,总是要特别亲近靠近她的第一个人的。” 韩采薇不置可否,林小白却点头称是,又说:“你看看你,还想把猫咪送给采薇呢,你自己倒先舍不得了。” 韩采薇脸色不太好看,武笑姯也只能干笑,心道也不知道上辈子林小白没现在蠢怎么着,这两个人到底怎么成为好闺蜜的? 却听见韩采薇道:“小白心思单纯,总是想起来什么说什么,不像你,总是想那么多。” 这话是对着武笑姯说的,林小白这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就听见武笑姯道:“还不是你上次来我们家说你那猫丢了,还那么喜欢的,我去院子里找了好几回都没有,这才想再弄一只给你。 可是……”武笑姯举起小猫咪和自己平视,“看它这么可爱我就舍不得了,你那么讲究,谁知道会不会嫌弃它调皮就对它不好了呢。” 林小白笑嘻嘻道:“还找借口,不过就是你舍不得罢。” 武笑姯但笑不语,韩采薇面上也得陪着笑,全当武笑姯当真是性子变了,脑子也不好了。 可等她们二人走了之后,却摔了那好好的茶碗。 青兰不明就里,连忙收拾道:“小姐伤到没有,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就生气了呢?” 韩采薇只骂了一句:“蠢笨的东西”便再不言语。 心里却是把那个武笑姯骂了千百遍,更是把林小白骂了好多回。 天知道她有多讨厌这两个死丫头,一个仗着父亲是武威侯,整日里酸这酸那,什么都计较,另一个仗着当朝天子的宠爱,就可以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这辈子她本以为重来了一回可以掌握些先机,却不想弄巧成拙。 武笑姯不光没死成还变了性格,变得如此……让人讨厌。 林小白也不光没死成,还彻彻底底成了武威侯家的嫡长小姐登了堂入了室。 两个人明明该是水火不容,却如此一副兄友弟恭姊妹情深的模样,看了就让她觉得恶心。 把那绢子又扭又扯的,青兰一看便知小姐这是气儿还没消,也不敢多言,只收拾了碎裂的茶碗悄悄退了出去。 韩采薇一看没人劝慰,更是觉得自己可怜,踢翻了脚蹬嚷道:“人呢?都死了么?” 青兰还没回来,几个在外头守着的丫头婆子只得硬着头皮进来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韩采薇瞧着这些人就眼气,却也知道这么生气不是个办法,只得又把青兰叫到跟前来。 问道:“我那猫儿,你去要了么?” 青兰一直都没当韩采薇真的把那只猫咪放在心上,又被秦二调笑了几句,就再也没打算去要过。 如今都过了这么些日子,不知怎么小姐又问了起来,于是不得不道:“那天那人说找来了就给咱们送回来,奴婢就……” “你就再没去问?” 青兰垂着脑袋不敢说话,韩采薇却道:“那你还不去问问?” 青兰这时候才说道:“奴婢,奴婢也去看过,可是那角门已经锁了,再拍门也不见有人应答,所以,所以……” “所以那个看门的呢?你就没去找找?” “奴婢去找了,奴婢听说,听说他疯了。” “疯了?” 韩采薇这气儿突然就没那么堵了,寻思了一回,问道:“他怎么疯的?” 青兰摇头道:“奴婢不知。” “那你怎么知道他疯了的?” 青兰答道:“奴婢也只是听说的,是城门口的土瞎子,说武威侯府的秦科家的儿子疯了,要找个姑娘冲喜才能好。” “秦科家的儿子,那是谁?” “就是那天看那个角门的人,听说是叫秦二。” 韩采薇听了笑道:“好个丫头,我看你当时眼圈儿红红的回来还当你是被欺负了,没想到你连那人的家底儿名字都问出来了?” 青兰赶紧辩道:“小姐冤枉,我也是看那画像才认出来的。” “什么画像?” 青兰抿抿嘴儿,这才说道:“我家里有个妹妹,那天媒人说要来说亲,拿了一张画像,我不巧看见了,就是那天那个人。 媒人说那人家境殷实,想娶个媳妇,说是在武威侯家的管事儿的的儿子,我那姨娘有些动心,又寻人去打听,这才知道那个秦二是疯了的,要娶个女孩儿冲喜。” 韩采薇忽然问道:“那你知道他是为什么疯的?” 青兰摇头道:“他们说他是那时候喝醉了酒,又做了噩梦,就吓疯了。” 第46章 无功而返 韩采薇又问道:“什么时候?” 青兰答道:“就小姐去看武小姐不久,那个下了雨的第二天。” 韩采薇算了算日子,忽然有些明白过来,放了青兰下去,独自盘算时间。 上一辈子,她和林小白成为了至交好友,这才知道了林小白到底何时来了京城,又如何得进了武威侯府,又怎么受了庄静安的迫害,才遇上了竺子轩…… 就是差了那么一步,身为当朝太子的竺子轩就稀里糊涂的喜欢上了林小白这么个没有半点儿优点的野丫头! 哦,不对,林小白还是有些优点的,比如她的厨艺,但也仅此而已。 林小白要才学没才学,要品性没有品性,就凭这一身厨娘的本事就独得竺子轩那么尊贵的男人的宠爱,她韩采薇不服气,她相信任何一个京城闺秀都不会服气。 所以重来一世,她韩采薇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决不能重蹈覆辙,再让那个林小白骑在头上。 这本来是韩采薇最初的想法,于是她把握了先机,让林小白早早暴露在庄静安那个女人的眼前。 虽然也知道庄静安上一辈子是因为武笑姯的死才从那个“笑面菩萨”蜕变成了满面恶毒的疯女人,可是没关系,上一辈子武笑姯都死了,这一辈子她不妨再死一回。 原本的小算盘打的精响,韩采薇相信,只要这世上没有了林小白,那皇后的宝座就一定是自己的,却不成想,走到这一步不但林小白入了武威侯府,就连那个武笑姯都没有死! 一个是未来的皇后,一个是眼下的京城第一美人儿。 韩采薇只觉得这一次自己的营谋变成了一场笑话,可是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她却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 武笑姯性子是变了一些,可是她宁可相信那是她的虚与蛇委。 堂堂的嫡小姐一下子就矮人一截,就凭这么多年的教养,韩采薇都不相信她武笑姯能咽下这口气。 再想林小白,除了比上一辈子命好一点儿没有半点长进。 “拿着猫来说逗我开心,她这也能想得出来!” 又一个瓷瓶子碎裂在地,支楞巴翘的锋刃随时都能割伤准备碰触它们的手指。 韩采薇盯着那瓷片叫来了青兰:“你姨娘答应你妹妹的婚事了么?” 青兰摇头道:“那怎么能答应呢,那个秦二可已经是疯了的啊。” 韩采薇却笑道:“那可说不准,你不是说城门口的那个什么土瞎子出的主意么?那咱们也去问问他。” …… 京城的城门口也是热闹的,这一段儿又连着许多小摊小贩,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韩采薇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却并不惯常到这里来,毕竟是城门口,边界的位置总像是城西那片区域一般让人觉得不安生。 可这一次,她是非来不可了,依然是带着青兰,一路上巡看这摊前的小玩意儿一面问青兰道:“哪一个是土瞎子,你认得?” 青兰一个姑娘家,又是常在名门大府里走动的,哪里能有机会认识土瞎子这种江湖人士,直摇头道:“奴婢也不认识,只听说过这个名儿。” 青兰摆弄着一个小面人儿,是一只猴子的形象,放在手里掂量两下那老板就殷勤道:“姑娘是喜欢这个?” 韩采薇不答反问:“我听说这边儿有个算命的极准,叫什么土瞎子,老板可知道?” 那摊子老板答了一回“知道知道”,抻着脖子四处看了一回指着城门口一个鬓须半白的人道:“就在那边儿坐着的就是。” 韩采薇道了一句谢,拿着那小猴子,让青兰付了账就要走,却被那老板又给叫住了脚步。 “这位姑娘,如果你是想问事儿,我劝你还是算了吧,他不准的。” 韩采薇问道:“这怎么说?” 那摊子老板道:“姑娘你不知道,他就是个老光棍儿混饭吃的。 早年也是个老实人,有孩子有老婆的,后来一场大火把他家给烧了,老婆孩子都死了,他也被烟熏瞎了眼睛,才在这城门口摆摊子糊口饭吃的。 那些个东西他根本就不懂。” 韩采薇本就没指望这所谓的土瞎子能有多厉害,她只是想问问这秦二的疯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才想把这话头妥过去,却听见身后一阵风响。 一杆打招牌的旗子就砸到了这老板的摊子上。 青兰吓得赶紧把韩采薇往边儿上拽,主仆二人这才看清楚那旗子的主人竟然就是那个摆算命摊儿的土瞎子。 “呸!胡老三,你个小肚鸡肠的,我不就算准了你那天必定损财,你被摸去了荷包就一直诬赖说是我拿的! 如今竟然还要坏我的名声,毁我的生意! 我老婆孩子是被烧死了,我也是被熏瞎了,那是我乐意的么?你这样说话小心遭报应!” 摊子老板也不含糊,反骂道:“那你说说,我说的哪句是假的?我好心约你喝酒,你说我必定损财,怕不准就偷了我的荷包还不承认! 那日里我就与你走的亲近了,除了你还能有谁?!” “放你娘的屁!” 土瞎子似是被气极了,竟然直扑过来,寻着声音就要去打那摊子老板。 摊子老板也不示弱,侧身一躲,反给了土瞎子一脚。 两个人扭打起来,竟是在地上连连滚了好几圈儿,不光是这摊子上的东西稀里哗啦落了一地,就连旁边儿的摊位都受了牵连。 有人忙活着拉架的,自然就也有起哄叫好儿。 韩采薇却只觉得晦气,如今这话是不能再问,只得赶着及早脱身,把手里的猴子也扔了出去,一扭身就和青兰走了。 主仆两个无功而返,韩采薇气得又摔了好几个茶碗。 青兰却又不急了,算着这套茶碗还剩几个,干脆把剩下的都拿出来摆正了给小姐砸。 韩采薇看的嘴角直抽抽,冷声道:“你这是反了?” 青兰却笑道:“奴婢不知道小姐为什么生气,可是这茶碗说不定知道,它们横竖都是要给小姐用的,碎了能让小姐消气也是好的。” 第79章 韩采薇也是有人喜欢的 林小白的动作一顿,侧过身好把武笑姯遮掩好了才道:“云叔叔只是提亲,我们家还没答应呢。” 云开济却笑道:“那我也得先表示表示不是,姐姐这般阻拦我可是很为难的。” 林小白胸脯一挺道:“明明是你让笑笑为难,她又不喜欢你。” “那你喜欢我?” “你!无耻!” “那我追求二小姐,大小姐为什么如此不忿?” 林小白臊红了脸,更是暗暗看着竺子轩怕他误会,却只见竺子轩跟着那些人一起看热闹,竟是半点儿心疼都没有。 心里委屈比天大,竟然一下子就红了眼圈儿。 云开济可真没想到这个同人文女主脸皮儿这么薄,正要开口道歉,却听见韩采薇笑道:“云侍卫也真是的,云提督这提亲的事儿还没定准呢,就这么欺负人,我们笑笑脸皮儿薄,小白脸皮儿更薄,两个人又是一条心的,你这么欺负一个捧一个,小心她们谁都不肯理你。” 云开济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那可真谢谢韩小姐指点迷津了”,再看武笑姯,却见她没受半点儿影响,低头吃饭吃菜,安安静静的好不乖巧。 竺子轩觉得这位京城第一的美人儿也是有些意思,刚才云开济轻薄她没见她反抗,如今林小白和韩采薇护着她也没见她反驳,完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吃自己的饭。’ 武笑姯吃饱了用手巾抹抹嘴,又漱了口才道:“我吃饱了”。 林小白虽说想和竺子轩多待一会儿,可是眼下却不是好时机,听见武笑姯这么说便紧着接道:“我也吃饱了,采薇你慢慢吃,我们出去等你。” 一面说,一面拉起武笑姯就要走。 韩采薇心道你们都走了我不走那我不成了脸皮厚不要脸了么,于是也跟着站起,冲着几位公子抱歉道:“几位公子慢慢用,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那些桌上人也不挽留,看着这三个姑娘出了雅间儿,就连云开济都没说起来送送,等从窗户看见人上了马车了才叹道:“我这入个赘,快赶上过关斩将了。” 竺子轩笑道:“能娶到京城第一的美人儿也算值了。” 梁信游却道:“都说你喜欢那个韩采薇,今天我算是信你想要的是那个武笑姯了。” 云开济听了这话不乐意道:“怎么就说我喜欢韩采薇了,我就问了一嘴而已,是你们多想。” 孔喜来却道:“难道你不知道他们都说,你杀了的那云烟姑娘长得很像这位韩小姐么?” 云开济那天晚上就没怎么得意那个云烟姑娘,今天对着韩采薇也没细看,孔喜来这么一说,他还真是一丁点儿都对不上。 反问:“像么?我怎么不知道?谁说的?我怎么都没听见过?” 梁信游笑道:“你是什么人,让你听见了还有命去说?” 云开济无所谓道:“那不还是传出来了,来,跟我说说。” 孔喜来道:“本来就是街头巷尾的流言,也没个准儿,就是传说你喜欢韩采薇,又被你叔叔强压着要娶武威侯府家的小姐,所以去枫雅居买醉,在外面失手杀了那个云烟。” 云开济听了倒是没生气,只是挑眉笑道:“这你们也信?” 云开济一双眼睛看着梁信游,那一天晚上他可是和他一起去的枫雅居,他喝没喝醉,梁信游可是一清二楚。 梁信游拿着杯子抿了一口笑道:“我自然是不信,不过这么多年,你的确多看那云烟一眼。” 云开济冷哼一声:“那也不至于还要杀一个看不上了的。” 竺子轩摇头道:“几次规劝你们少去那些地方都不听,这会儿惹上身可是知道了?” 云开济往凳子上一坐,无所谓道:“横竖我都是要有家室的人了,那些都过去了,只要你们相信不是我杀的人,大家就还是好兄弟。” 梁信游几个没多言,酒杯子一碰,有些话就都可以不用说了。 云开济杀没杀人这事儿算是揭了过去,梁信游却想起来一件事儿,道:“这三位姑娘说的有事儿不会还是要找店面吧?” 孔喜来疑惑道:“什么店面?做什么的?” 梁信游摇头道:“这我可不知道,不过最近几天,总听说有一驾马车在街上转悠,听说是问了几个商号牙行,说是想找个店面,至于要做什么,还不清楚,不过我看那马车里坐的,应该就是这三位姑娘了。” 竺子轩道:“那马车都差不多样子,怎么能确定?” 梁信游道:“有人说看见那马车里坐的是两个姑娘,想来也不会再有第二个。” 竺子轩笑道:“一个是宰相家的,一个是侯府家的,竟然还缺钱?” 孔喜来却道:“姑娘家要是有志向也未尝不可。” 云开济心下明了那是为了林小白开饭馆儿,算了算时间,这其实已经比原著晚了,不过既然是同人文倒也不好说。 沉默片刻,就被梁信游揶揄,“怎么,姑娘走了,你连话都不肯跟我们这些爷们说了?” 竺子轩笑道:“恐怕是想着怎么借花献佛吧。” 云开济:“哦?”了一声,就听见竺子轩道:“他们几个姑娘这么出来折腾,必定是想要自己做主的,这店面好找,文书可是不好办啊。” 云开济却笑道:“我叔叔是提督,我是个侍卫,哪有那本事。” 梁信游听了点着云开济冲着另外几人笑道:“你们瞧瞧,瞧瞧,这就开始装腔了,以后有了妻室,还不定怎么跟咱们装呢。” 孔喜来也道:“人家可是要负担一家老小的,哪像咱们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 这话酸溜溜的,又是冲着云开济说的,梁信游多少知道点儿原因,却不点破,在桌子底下踢了孔喜来一脚,却不偏不倚,踢在了竺子轩身上。 竺子轩不明所以,看了一眼梁信游,梁信游挤眉弄眼的对着孔喜来又对着那已经空了的座位。 竺子轩没闹明白云开济却是理解了,孔喜来喜欢韩采薇,这是把自己当成情敌了。 第80章 看不下去只能自己上 云开济于是笑道:“你们别桌子底下搞动作,我可说明白了,就武笑姯了,别的都是浮云。” 孔喜来问了一句:“当真?” “当真!” “那要是武威侯府不肯把武笑姯给你呢?” 云开济倒是没想过这一层,毕竟武威侯府里面就两个姑娘,林小白一定是竺子轩的,那武笑姯除了自己还能找谁? “怎么,武威侯府里还有第三个小姐?” 梁信游听了直乐,“你不知道这个月初五林小白就要入籍了?长幼有序,他当真能让二小姐先出阁?” 云开济倒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寻思了一回探子报过来的消息还真是说不准。 不过那武笑姯的态度却还让他觉得挺有希望,于是只笑不答,张罗着喝酒吃菜,再不提起这个。 竺子轩也没跟着闹,也没跟着搭茬,他有自己的心思。 看起来武笑姯未必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那个林小白和韩采薇却不一定。 虽说之前没见过,可是有这个太子侍卫云开济常在身边儿,那两个姑娘若是聪明的应该已经猜出。 那这一顿饭那两位小姐总是偷看自己就有了解释。 一个来路不明的侯府嫡长女,一个宰相家的小姐,虽然看起来倒是都有大家小姐的风范,只是那心思,到底也太‘大家小姐’了一些,倒还不如那个武笑姯心思单纯,虽然规矩差了些好歹还占了活泼可爱一项。 与云开济这个打小儿就在厂子里混迹的骨血里面都黑了的在一起,倒也说不定般配。 再看云开济,似乎也有些明白他为何不喜林小白却非要武笑姯了。 只是那么干净的姑娘,到底可惜了些。 “你可不要娶回家了就对人家不好了。” 竺子轩突然的提醒让云开济莫名其妙。 然而还是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可是很疼老婆的。” 竺子轩想起云开济之前的风流便不置可否,但是云开济从来没有留宿过烟花柳巷这也是事实。 父皇说过云孟尝其人城府极深,他亲手调教出来的云开济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你贵为太子,切不可太过轻信于人。” 竺子轩知道父皇说的就是不能轻信包括云开济的任何人,甚至以后他的皇后,他的嫔妃…… 忽然想起武笑姯吃饱喝足之后满足的笑容,莫名觉得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还真是非她莫属。 这几个男人都在谈论姑娘,可是姑娘们却还在奔波着找店面。 武笑姯打了个哈欠继续打盹儿,若不是娘亲非要盯着她现在早就回家去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就凭这两个傻蛋就算是再折腾三个月也够呛能成事。 “周围的牙行都去了?” 在不知道第几次去问事儿的伙计回来摇头之后,武笑姯终于憋不住了。 林小白点点头:“当然,不货比三家怎么行。” “所以越问越贵?” “……” 林小白不吱声了,就旁边儿的韩采薇都觉得委屈,她们两个这几天可是当真的努力,怎么就是没有上辈子那么痛快呢。 武笑姯嫌弃的瞥了一眼,把那个伙计叫到跟前来问道:“这几家牙行你都问了,怎么回事儿具体跟我说说。” 伙计点头道:“回姑娘,是都问了,姑娘们看好的房子都说价钱没个再商量,那房主不答应。” “看好的房子?哪个?” “就西市把头儿那个啊。” 武笑姯呆愣愣看林小白半天,只觉得一口气儿都提不上来,“闹了半天你们就认准那一个地儿啦!” 林小白有些不好意思,只道:“东市的地价儿太贵了,西市那边儿把头,和哪里都不算太远,再说本来我选的房子离那里也就两条街,开了店,生意应该也不会差太多的。” 武笑姯眨眨眼睛,她特别想知道林小白这脑子里头到底是装了什么,还有那个韩采薇,原著里宫心计不挺厉害的么,哦,对了,她忘了,原著是傻白甜和真恶毒假白莲花人设来着。 所以那饭店开的红火全靠作者想,大概就是就算这林小白的饭馆直接开在茅坑里都能火的不要不要的。 可是眼下,自己掏银子她可不敢这么玩儿。 把伙计叫回来,打听了一回各牙行的风评,找了个城里风评不错的让把马车赶到那儿去。 林小白和韩采薇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都不知道武笑姯这是要做什么。 等到了地方,武笑姯也不让伙计去探路,亲自下了马车,进了牙行直言道:“我们想找房子,不知道掌柜的可否推荐推荐?” 那掌柜的看武笑姯一个姑娘家,年纪不大又穿的极好,本来以为这是来了大买卖,正笑意盈盈的让上茶迎接,就看见她身边儿站着的伙计。 脚底下一顿,拱手笑道:“小姐还是请回吧,那房子我们实在没有办法。” 武笑姯不气也不恼,笑道:“我还没看房子,掌柜的怎么就知道我想要哪间?” 掌柜的瘪瘪嘴:“哎!小姐,不瞒您说,您身边儿这位小哥,这咱们京城里的牙行就没有不认识的,就冲着那房子去,还不肯给价儿。 我这也……” 掌柜的摆摆手,武笑姯便明白他这意思了。 心里把林小白韩采薇两个吐槽了千万遍这生意还得做。 笑道:“小姐我改主意了,不知道掌柜的手上还有什么房子,让我看看,挑挑。” 掌柜的又打量了一回眼前这姑娘,再看看在她身后又进来的两位姑娘,面露难色,想了想这带着看了也是白忙活,正要找个借口就听见这姑娘说道:“掌柜的放心,我们都找了这么久了,您也能看出我们是诚心的了,只要掌柜的帮我们找到心仪的房子,这该拿的银子,我一份都不会少。” 这什么事儿都是一说到银子就容易,也是一说到银子就难,掌柜的瞧着这姑娘说话还干脆,这会儿又没有别的客人,索性点头答应,让伙计拿了册子就指点给这三位姑娘看。 隔了一会儿她算看出来了,这主事儿的,还真就是这位为首的姑娘。 第81章 有银子,说的算 武笑姯随意翻着那册子,她出来的时候不多,对地界儿也多半不熟悉,可是她肯张口问。 “掌柜的,您是前辈,是见过世面的,我们若是想开食馆,掌柜的可有推荐?” 掌柜的点点头,拿着册子翻出来几个房子,殷勤道:“按照之前几位小姐给出的价钱,这几个还不错,虽说地方小了点儿,可是几位小姐若是初来乍到,也不必要弄那么大的,好开也好收。 二来,这些地方虽然不是最好的地段儿,可周围的人也不少,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试试水也是好的。” 韩采薇听了掌柜的这话就不高兴,从小到大,她什么不是要最好的,这回就算迁就着林小白,这般被人瞧不起也是输不了心。 言道:“掌柜的这是瞧不起人么?我们原来看中的那房子也不是这么差的。” 掌柜的无可奈何道:“这不是价钱上……” 武笑姯分明觉得这掌柜的就差说你们不肯出钱了。 也不指责韩采薇,也不呛着掌柜的,只笑道:“掌柜的放心,我说了,这钱财我自然是不会少了您的,只是这几个位置,我确实也看不上,这店面也确实是少了一些,就没有热闹一点儿的?不用多远,就离那好食楼近一些便可。” “好……好食楼?!” 掌柜的听了这话不觉一惊,好食楼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整个京城最好的食楼,那里的厨子可是曾经的大内御厨啊,那是什么人,那可是给皇帝做饭的人。 这几个小丫头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要直接把食馆开在好食楼对面儿?这不就是明着扛么! 掌柜的又仔仔细细打量了这三个姑娘一回,生的倒是一个比一个水灵,一个比一个好看,可是这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儿的人…… 低头看了一回这三个人的手,倒是有一个的手看起来像是干过活儿的,只是…… 武笑姯看掌柜的犹豫,只道:“我知道掌柜的心善,是为我们担心,不过,掌柜的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们敢做,自然有我们的底牌,到时候掌柜的若是不嫌弃,也可以过来尝尝。” 武笑姯这态度太过淡然,语气又太过恬淡,可谓不卑不亢,比起另外两个看起来倒能让人心服一些。 掌柜的重新翻开那册子,看了一回又让活计去拿了另一本过来,翻了一回,找到一页摆在武笑姯面前。 “小姐想要的地方也不难,这好食楼对面儿就有一幢房子,正正好好,门脸对门脸的对面。 说来也是缘分,这房子原来也是做食馆的。自从好食楼开起来之后,这对面的食馆一个接着一个开,一个接着一个倒闭,后来就没人敢在好食楼对面开食馆了。 本来这房子开了布店,可是几个月前老板走商亏了生意,所以也只能把这房子盘出来。 地点是好地点,房子也是好房子,就是这气运……” 掌柜的这话算是说完了,就等着武笑姯的反应。 武笑姯眉目含笑,觉得这房子简直就是给她们准备的,却感觉林小白从旁扯着自己的袖子。 扭过头去一看,林小白可怜巴巴又小心翼翼的问道:“笑笑,这房子得多贵啊。” 掌柜的这时候笑道:“不知道小姐是想买下这房子,还是要租呢?” 武笑姯问道:“租多少,买又要多少?” “租金一年六十两银子,这要买的话,少说也要八百两的银子。” 林小白睁大了眼睛和嘴巴,一下子就想起了武笑姯那袖口里的一千两银票,生怕她因为手里有了钱答应下来,紧着拉她的袖子。 可是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武笑姯问道:“掌柜的怎么这时候还估摸上了,莫不是这房子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掌柜的笑道:“姑娘恐怕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买卖,这买卖总是会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的,只要别太过,两边儿都觉得合适,这买卖就成了。” 武笑姯点点头:“掌柜的心好,我在这里先谢谢了,掌柜的先给我个数,这算上牙行收去的提成,这房子,我若是想要拾掇下来,大概要多少银子?” 掌柜细想了一想,让小伙计拿来算盘噼里啪啦算了一回,定眼看看又添添减减一回,这才道:“不知道姑娘到底是想如何装饰,不过这房子单要拾掇出来,恐怕也得三百两银子。” 武笑姯点头笑道:“既然这样,掌柜的就先领我们去看看房子吧,我既然找到掌柜的了,就是相信掌柜的为人。 我们都是柔弱女子,初来乍到,选了掌柜的这里也是慕着掌柜的的名望而来,这房子的事儿,还要仰仗掌柜的多帮衬帮衬才好。” 武笑姯这话说的好听,掌柜的自然没有嫌弃的道理,再看这位姑娘当真有些诚意,于是道:“这样吧,今天恐怕是不成了,姑娘若是明日有时间,我今儿个晚上就去联系房主,明儿个辰时咱们就在那好食楼对面儿见面,姑娘看看房子,若是满意了,咱们再商量价钱。” 武笑姯点头道:“那就有劳掌柜的了。” 喝了一口掌柜的给准备的茶,这房子的事儿就先算说定了。 武笑姯起身,掌柜的也跟着相送,林小白拽着武笑姯的袖口还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倒是韩采薇在旁一字不语,却是在袖子之下捏紧了手心。 她们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自己又和武笑姯是手帕交,她韩采薇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武笑姯一个见到生人都会脸红的人还能有这种本事。 再想到那银子,韩采薇更是咬牙切齿,虽说自己也不把这些黄白之物当回事儿,可是那一千两,单凭自己的本事却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出来的,那这个武笑姯又是怎么得来的这些银子? 是庄静安的宠爱,还是因为那个云开济? 想起今日在那雅间儿里云开济对着武笑姯的殷勤劲儿,韩采薇就觉得恶心,那么一个不成器的男人武笑姯竟然也会接受! 第82章 平心小馆儿 难道是因为云开济送了武笑姯银子?所以武笑姯才允许他拉着她的手? 韩采薇忽然有些明白过来了武笑姯为何能如此自信。 的确,就凭着第一次得知云开济要入赘武威侯府武笑姯那态度,就可以清楚的知道武笑姯并不喜欢云开济,甚至是厌恶,要不然也不会宁死不从。 可是现下,武笑姯却分明对云开济颇有好感,想起进来雅间时两个人相连的手就可见一斑。 ‘想来那云开济一定是给武笑姯送了银子才得了她的心啊。’ 韩采薇暗中窃笑,想不到堂堂武威侯府的小姐,竟然会被黄白之物给收买,不过这也合理,毕竟林小白一旦成了武威侯府的嫡长女,武笑姯的地位恐怕不在,那些好的东西,恐怕也就轮不到她了。 韩采薇坐在马车里正脸一直朝着外面,街上人是不少,可是只要一打眼儿看那衣着装饰,就能把他们准确的分出来三六九等,除了官位作祟,最为直观的就是一个‘钱’字。 一个‘钱’字,就算是侯府家的小姐也是不能免俗啊。 正感叹着,林小白用手肘捅了捅她的腰眼,韩采薇回过头来,就见林小白一副着急的模样。 “采薇,你快劝劝她,就算她手里有一千两的银票也不是这么花的,房子只是开始,以后还有好多的地方要花呢。” 韩采薇却笑道:“一千两的银票?怎么,你手腕子上的镯子到底让你给当了?” 低下眉眼看了一回武笑姯的手腕子,却看那金镯子还在,明晃晃的映着阳光发亮。 武笑姯撅起嘴巴扬起自己的手腕子道:“用不上,还在呢,我还不至于为了一千两银子就要去当镯子呢!” “那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自然是有人给我的啊,这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韩采薇听见武笑姯说了这话,更是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庆幸之余不禁对武笑姯鄙视起来。 觉得这个武笑姯不光是丢了武威侯府的脸,更是丢了她们这些大家闺秀的脸,会被那些公子当做背后的谈资,说她们这些所谓的大家闺秀也不过是一群贪恋黄白之物的俗人。 然而面子上还是要堆着笑道:“既然笑笑喜欢就由着她去吧,以后等咱们赚了钱,这些还不都是能回来的。” 武笑姯听了这话舒服,跟着点头表示同意,可是林小白仍旧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只道:“都说是咱们三个一起,哪能钱都让笑笑出了,那我们两个做什么啊。” “你做饭啊。”武笑姯不假思索道:“菜谱和手艺可都是你拿出来的,没有你,我就算有钱也没用啊。” 林小白听着这话有理,却把韩采薇给晾在了一边儿,韩采薇心中冷笑:“你们一个出钱,一个出力,感情就说我一个吃白饭的了?” 不过武笑姯和林小白似乎都没察觉这其中的不对,武笑姯又说起选那房子的理由来。 “咱们去看看,要做就要做最好的,反正我对姐姐的手艺是极有自信的,就算开头会难一点儿也不怕,我就不相信,咱们有侯府和宰相府在后面顶着,会怕一个好食楼!” 韩采薇听见这时候林小白捎带上了自己,只得撇撇嘴应和道:“我可听说,好食楼背后的老板也不是个平常人呢。” “竺子轩的弟弟,朱子谦么。” 林小白在心里嘀咕,可却不敢言明,竺子轩和竺子谦什么关系,经过了上辈子的她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武笑姯也不该知道,便问道:“好食楼的老板是谁,韩采薇你知道?” 韩采薇得意洋洋道:“我自然是知道,当朝皇子竺子谦!怎么样,你怕不怕?” 武笑姯忽然眯起了眼睛,虽然她看过原著也知道,可是还真没想到韩采薇这个机关算尽的大小姐如此迟钝,也不提醒,只惊讶道:“天啊,皇子来开食馆,他是得多缺钱啊!” 韩采薇听了武笑姯这话嫌弃的不行,怼道:“咱们还是官宦家的小姐呢,怎么也出来开食馆了。” “为了造福大众。” “为了自食其力。” 武笑姯和林小白两个人异口同声,可这话说出来就免不得对视了一眼。 林小白只觉得武笑姯单纯,武笑姯却觉得这林小白还没傻到家。 “嘿嘿”一笑,把三个人的手叠在一块儿,“甭管是为什么,咱们以后就是一块儿的了,来来来,想个名字。” 韩采薇笑道:“这房子还没到手呢就开始想名字。” 武笑姯却道:“银票在手,天下我有,何况一个房子,快点儿快点儿。” 林小白、韩采薇、武笑姯都知道林小白第一个饭馆儿的名字,可是眼下武笑姯不掺和,韩采薇胡乱说,就只有林小白一个实心儿的说出了那几个字——平心小馆儿。 “意思呢?”武笑姯明知故问。 林小白面上含笑,有些羞赧道:“都说民以食为天,又说得民心者得天下,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吃饱饭,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的。 可是我只有一个人,只有一己之力,所以我想开个小食馆,平民心,平天下。” “所以叫平心小馆儿,好!” 不得不承认,这种话语,就连武笑姯自己这个穿书的都有些感动,当初看书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可如今,这平心小馆儿就要在自己的手底下诞生,那感觉就不大一样了。 可惜竺子轩不在,若不然,他肯定会直接爱上林小白。 武笑姯想归想,却只是摸了摸林小白的头道:“姐姐有心了。” 林小白腼腆的笑笑,这饭馆的名字就被定下来了。 全程被无视的韩采薇:“……” 等到了晚上武笑姯去见庄静安,关于房子的话倒是没多说,却特意把林小白那短话跟庄静安说了一回。 庄静安点头叹道:“是个好孩子,一个女孩儿家,能如此胸怀天下实属不易了。” 武笑姯也附和道:“可不是呢,所以娘亲,那房子娘亲知道么,咱们能多少钱拿下来娘亲有数么?” 第83章 林小白精贵啊 庄静安这感慨的情愫还没过去,就被自家闺女这小算计给打散了,无可奈何道:“你啊,要是也能有这份心胸,日后就算不能为后,也该是女中豪杰了。” 武笑姯心道她林小白本来就是要当皇后的,面上却笑道:“娘亲,我都要嫁给那个云开济了,以后不当女中豪杰也不成了。” 庄静安听了这话只当是她抱怨,笑道:“娘既然答应你了,就绝不会食言。” 不想武笑姯却笑道:“娘亲,有时候,命运是不可抗的,谋事在人,成事却在天,所以女儿不强求。” 庄静安宠溺的揉揉她的脑袋道:“既然如此,娘亲的谋划自然更不能少,笑笑,你要明白,成事在天的前提就是谋事在人,你不努力,不去尝试,就不会知道那个结果也可以出现。” 武笑姯点点头,突然吧唧一口亲在了庄静安的脸上,“娘亲真好。” 庄静安嫌弃的抹了把脸,“你瞧瞧你,跟她们在外头野惯了,也开始胡闹起来了。” 武笑姯嘿嘿嘿傻笑,庄静安也是拿她没辙,只得轻轻在她脸上拧了一下,才笑道:“说正事儿,那房子我知道,按照地段来说,一千两都不算多,可巧就巧在这运势上了。 若是那人真的急用钱,好说话,七百两我看就能拿下来。” 武笑姯回忆了一下,道:“娘亲说七百两,那掌柜的跟我说,可是要八百两的银子。” 庄静安不以为然笑道:“这就是做生意的高明之处,他要收两边的钱,还要两边都觉得他好,这其中的巧妙就在这钱数上。 若是我没估摸错,那边儿的卖主出手的价格,也在七百六七十两左右。 掌柜的这么说,是想让你以为他帮你说好了价格,想让你感谢他,二来,那房子万一有什么你不满意的地方,也好往下说说价格。” “可是就那三四十两银子……” 武笑姯刚咕哝了一句,就听见庄静安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之前还说几十两银子就够穷人家过好长时间的日子了呢。 商人重利,别说是几十两银子,就是几个铜板那也是溶着血汗的钱。 一吊钱难倒英雄汉,这话你没听过?” 武笑姯这才点点头,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就算是侯府这样的人家,也是要对几十两银子计较的。 就听见庄静安接着道:“笑笑,娘亲知道,你一直以为咱们侯府是贵胄荣华,平日里请个大夫还要给上许多诊金,那几十两银子更是不在话下。 可是你知道那是花钱的人,却不是管家的人。 你是小姐,拿着份例又没什么花销,自然觉得这钱都是容易的,可是你不知道,这家大业大,无论哪一件都可以花到你入不敷出,也可以俭省出来几个月的份例。 不说远的,就说你姐姐要归宗这一件……” 庄静安一字一句的细细诉说,武笑姯就认认真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听,她知道,这都是实打实的生活智慧,若不是眼前人是自己的娘亲,是打心眼儿里希望自己好,可不会说这些话的。 暖心之余,武笑姯又想起来了那个已经死了的武笑姯,忍不住揉揉自己的肚子,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谢谢。” 庄静安被她这一谢闹了个楞,“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你娘亲,这些都是我该教你的。” 武笑姯觉得眼酸,搂着庄静安的脖子又吧唧了一口,无论庄静安如何要嫌弃的推开都不肯,只在她耳边喃喃道:“娘亲,你放心,笑笑一定护住这个武威侯府,绝不让它塌了。” 庄静安只当她还在想那和云开济和亲的事儿,拍拍她的背道:“你安心,只要有娘在一天,就不会让你吃苦受罪。” 武笑姯喃喃道:“我相信。” 武笑姯相信庄静安的真心,更相信庄静安的谋划,可是原著里的反派团总不会有好结果,也总不会顺心顺意,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命运。 武笑姯抬头看看天,古代的天空繁星点点,星星比现代的时候明亮,月亮也比现代的时候明亮。 前头引路的婆子发现武笑姯停下了脚步,便也跟着停下。 看她仰头望天,也跟着抬头看看,虽是星光灿烂,却并不觉得稀奇,只笑道:“小姐今天好兴致。” 武笑姯也跟着笑:“有时候啊,就是经历过求而不得,才会珍惜曾经拥有的珍贵。” 婆子听不明白,问道:“小姐是有什么想要的?” 武笑姯摇摇头,继续迈步,“走吧,你家小姐我现在什么都不缺。” 婆子陪着笑继续往前走,路过林小白的屋子见里面灯还亮着,还能听见林小白哼哼唧唧的动静儿。 武笑姯索性进去看看,就看见林小白摊在床上,一个婆子正在给她揉着脚。 武笑姯笑道:“姐姐今天是累坏了?” 林小白哼哼唧唧道:“可不是,这几天都这样,白天折腾,晚上回来脚疼,若不是嬷嬷帮我按按,我恐怕明天就走不了路了。” 武笑姯笑道:‘那你明天还去不去看房子?’ 林小白嚷嚷道:“去,当然去,就是……” 她还在心疼那银子,武笑姯却只看着她两只脚发愣。 婆子尽心尽力的按着穴位,时不时还能听见林小白哼唧一声,武笑姯又安慰了几句出来,站在院子里先遣走了婆子,自己竟然又抬头望起天儿来。 还是碧玺等了半天叫唤一声才回过神来。 “小姐在想什么?” 武笑姯回了屋子都没答应一句,碧玺也不多问,伺候着武笑姯洗漱上床,武笑姯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丫子,竟然比那个林小白还耐折腾多了。 酣然笑了一回,不管碧玺翡翠几个怎么纳闷都不说话,沉沉睡去,竟然是比头些日子还要香甜,直到林小白慌慌张张把自己叫起来才知道,这时辰已经要迟了。 紧着洗脸梳头上了马车,韩采薇打趣儿道:“这才出来一天就起不来床,你也忒娇贵了些。” 武笑姯不置可否,只道:“快走吧,别晚了让人家等。” 第84章 含香馆 三个姑娘到地方的时候,掌柜的已经在候着了,身边儿还站着位中年人,恐怕就是那位卖主。 武笑姯先客气了一回:“不好意思,我们迟了”,就听掌柜的客气道:“不是不是,是我们早到了。” 那位中年人也拱手道:“是我们早到了。” 武笑姯回了一礼,就听掌柜的介绍道:“这位就是这房子的主人,何员外,何员外,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买主,武姑娘。” 何员外又一次拱手问好,这才掏出手里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这房子的布置还真是和对家的好食楼相似,一楼大厅,二楼三楼都是雅间儿,虽说现在没什么装饰看着都朴素,可是只要拾掇一下就能用了。 武笑姯不大懂这些,只能听着掌柜的在一旁解说,忽而问道:“这地方怎么能做布庄呢?楼上的屋子也卖布?” 那中年人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我这布庄只开在一楼,二楼三楼有时租出去,有时候也充当库房,这房子是我们家的,总还过得去。” 武笑姯点头道:“原来如此”,又回头问林小白韩采薇两人道:“你们看怎么样?” 林小白睁大了眼睛只想找毛病,可是这房子她却是越看越喜欢,扭扭捏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还是韩采薇道:“这房子我看是极好的,就看你们的想法了。” 武笑姯点点头问道:“掌柜的,何员外,我看这房子是满意的,不知道这价钱方面还能不能商量?” 何员外面露难色,只道:“姑娘你也看见我这房子,我这地段儿,无一不是这京城最好的,这价格已经到底了,若不是我缺钱,这房子我还舍不得卖呢。” 武笑姯却笑道:“可是我也听说,这房子虽然是极好的地段儿,极好的格局,气运却差了一些,员外爷也是做生意的,自然知道这气运对于生意人是多么重要。 我们三个弱女子是初来乍到,凭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儿,可是这房子的气运,却着实让人担心啊。” 何员外看了一眼掌柜的,掌柜的拱手道:“那小姐给个价儿?” 武笑姯想起娘亲说出的数字,也不讨价还价,直言道:“我听说何员外最近生意也不算顺当,这么办,七百两,这房子我们买下了,掌柜的抽成也是我们出,可好?” 何员外眼睛转的极快,不肖半刻就算出来这价格差不了几两银子,再算上那掌柜的的抽成,也是可以的。 便不等掌柜的答应,便点头道:“姑娘爽快人,这生意成了。” 武笑姯又笑道:“多谢何员外,何员外既然开的是布行,不知道手上还有没有适合的货色,想来我们开食馆,也是要用得着的。 我们想交何员外这位朋友,还希望何员外也能给我们行个方便。” 何员外一听有生意,自然是喜不自禁,连连答应,就连身旁的掌柜的也笑脸盈盈,他实在是没想到这姑娘是个如此爽快之人。 林小白和韩采薇在旁边几乎都要看傻了眼,听见武笑姯和那两位说着说着竟然还要一起去吃饭就更是诧异的不行。 可武笑姯已经答应下来,她们两个也是没有办法,于是马车跟着那位何员外和掌柜的一起,走到了另一个饭馆儿里。 这地方叫含香馆,听着名字有些像是不三不四的地方,却是个实打实的饭馆儿。 虽然是二层的小楼,却只有一楼是营业的地方,那二楼是用来住人的,所以这地方没有雅间儿,只有大堂里的桌子。 何员外拱手对武笑姯道:“这里虽然小了一些,可是味道却不差,这一顿我请,还希望小姐别见怪。” 武笑姯随和的很,只道:“客随主便”,便入了座。 林小白本来就是个土丫头出身,虽然经过了上辈子,瞧着这里干干净净也没觉得多不好,韩采薇却是嫌弃的不行,只是碍着如此也不能挑刺,微微一笑跟着入座,只是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何员外和掌柜的看三位姑娘并未嫌弃,心头也是畅快的很,先要了壶茶才道:“姑娘是头一回来这地方?” 武笑姯点点头:“不瞒您说,我见识短,这京城之内,我也只到过好食楼。” 何员外点头道:“好食楼确是京城里公认的最好的酒楼,不过……” 这话未说完,一道女声呵亮道:“谁说是公认的,我就不认!” 武笑姯几人寻着那声音望去,却看见从楼上走下来了个女人,大红的衣裳上花团锦簇,虽是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可是那凌人的劲儿却颇让人眼前一亮。 武笑姯只觉得,这女人就该如此张扬浓艳才好。 “小女子武笑姯,敢问这位姐姐芳名?” 那女人看见武笑姯扑哧一笑,“我的年纪都快能当你的妈了还姐姐,还芳名,不过你这丫头说话也好听。 我就告诉你,我叫吕艳娘,是这含香馆的老板。” 何员外和掌柜的都在旁笑道:“艳娘你这么凶悍,这姑娘都快让你给吓跑了。” 吕艳娘眉眼一横,不怒反笑:“我倒看这小姑娘胆子大的很,竟然敢跟你们两个老东西出来喝酒吃饭。” 何员外不好意思道:“这不是她刚买下了我那房子么,不瞒你说,她们也想开饭馆儿,所以我就想着,带她们来看看你。” 吕艳娘眼珠一转,问道:“你的房子,就是好食楼对面儿的那间?” 何员外点头不语,那吕艳娘却是睁大了眼,把这三个女孩儿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回,笑道:“乖乖,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三个丫头加一起才多大,就敢在好食楼对面儿开食馆儿?!” 武笑姯颔首笑道:“让艳娘姐姐笑话了。” 吕艳娘吩咐伙计打上一壶酒,又点名了几道好菜,这才下来楼梯坐到了他们这一桌来。 “你也不用叫我姐姐,叫我艳娘就成,不管怎么样,姑娘你要是真干成了,艳娘我佩服你。” 武笑姯这才问道:“听见艳娘刚才那语气,可是和那好食楼有什么过结?” 第85章 吕艳娘她爹 吕艳娘先喝了满满一杯子的酒,把酒杯狠狠砸在桌子上才说道:“什么过结,那是不够戴天的仇!” 武笑姯问道:“不知道方不方便说一说?” 吕艳娘笑道:“丫头你真客气,我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不过我要是说了,恐怕你就要跟老何退房了,那老米这生意可就吹了。” 老米就是这牙行的掌柜的。 武笑姯不以为然到:“我们这字据都押了,哪还有反悔的道理。” 吕艳娘笑嘻嘻道:“小丫头好豪气,我先问你,你知不知道那好食楼的老板是谁?不是那个总站在柜台后面当摆设的,是真正的老板。” 武笑姯点头道:“听说是当朝的皇子竺子谦。” 吕艳娘笑道:“行啊,我还真小瞧了你,你既然都知道那是皇子的营生,你还敢在他对面儿开馆子?就不怕你连文书都弄不下来?” 武笑姯茫然道:“这天下从来都没有食馆不能开在对面儿的规矩啊,他开他的,我开我的,这怎么就能不给发文书呢。 再说了,我听说那地方之前也开过不少食馆,虽说后来都以失败告终,可是那文书应该也是办下来了吧。” 吕艳娘笑道:“那时候,好食楼的老板可不姓竺。” “那姓什么?” “吕,吕艳娘的吕。” “哦?” 这可就有点儿意思了,武笑姯觉得自己还真得好好感谢感谢何员外和米掌柜的,这碰上好食楼原来的老板,那看来这其中必定会有一段儿曲折离奇或者惨绝人寰的故事。 武笑姯拿起酒壶给吕艳娘满上,笑道:“愿闻其详。” 吕艳娘对武笑姯这个丫头很是满意,不再打机锋,直言道:“好食楼,其实是我爹开的,曾经,他是宫里的御厨。” “我爹年事已高,就离了皇宫,我爹又是个闲不住的人,想着就算不在皇宫做菜,能在这京城里开个食馆,给平民百姓做菜也是好的。 我爹就是个厨子,他觉得做出来的菜有人吃,有人喜欢吃那就是他的幸福。 好食楼的名字也是他取的,好吃的食物,就这么简单的意思。 刚开始好食楼的菜价没这么高,也没这么奢华,虽然二楼也有雅间儿,可是也没这么多,好多都是当客栈给行脚的人住的。 我爹说,京城里人多,一到了考试的时候,好多学子都没地方住,我们家不差那些钱,也好给行脚的行个方便……” 吕艳娘说起这些,眼睛里都闪着光,武笑姯料想这位吕艳娘的爹应该是个极好的人,也应该已经不在了,若不然,这吕艳娘也不至于提起他来如此感伤。 武笑姯不插话,只等着吕艳娘接着说下去。 “好食楼一开张,就有好多客人,那时候,是我爹最开心的时候,也是他觉得自己最风光的时候。 你们肯定觉得,我爹最风光的时候应该是在宫里头当御厨的时候,那可是给天下最尊贵的人做饭啊。 可是我告诉你,不是。皇宫里的规矩多,这做饭规矩也多,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也不是只要把菜做的好吃了就行,那都得看人的脸色的。皇上,皇后,嫔妃,哪个的眼色你都得看,我爹呆的憋屈,后来终于可以出来,可是也没享上几天福。” “好食楼是开起来了,开的红红火火的,可就是有人看不惯,害死了我爹,抢占了好食楼。 姑娘我跟你说,你们现在吃到的手艺,那都算不得什么,要是我爹在,你才能知道什么叫好吃。” 吕艳娘那筷子夹了口小炒肉,细细的嚼着,半天才说:“我的手艺也不行,比不上我爹,我爹收的那几个徒弟也不行,心思都不在做菜上,都用在怎么把我爹弄死上了。” 武笑姯问道:“那这么说,现在好食楼的那个曾经当过御厨的厨子,是你爹的徒弟?” “呸!就他也配!” 吕艳娘瞪红了眼睛拍响了桌子,“他就是个畜生!见利忘义的畜生!” 吕艳娘的眼泪带下了脂粉,何员外也在一旁叹息,掌柜的抿了口杯中酒,这才道:“艳娘今天有些激动,几位姑娘别见怪。” 抬手招呼伙计就要让人把吕艳娘给扶回去,武笑姯估摸着这吕艳娘再往下说可就不大好听,何员外怕惹事才不肯让她继续。 就看见吕艳娘两条膀子一挡,把店小二挡了开去,冲着何员外道:“老何,你不就是让她们听听才把她们都带到我这儿来的么,小丫头,武姑娘是吧,老娘今天就跟你说个清楚。” “那个林峰桥,就是好食楼现在的掌勺儿的,还真就是我爹教出来的,他不光是我爹教出来的,我爹还想把自己的闺女给他,让他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可是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勾搭上了贵妃娘娘的乳娘家的闺女,就把我给扔了,还把我爹给害死了!” 米掌柜的听到这里,止不住赶紧站起来伸手捂住了吕艳娘的嘴,对几位姑娘告罪道:“她喝多了,胡说的,胡说的。” 武笑姯微微含笑道:“我明白,今儿个我们喝得有些多,什么都没听见。”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了一回林小白,更是看了一回韩采薇,韩采薇一直面上含笑,恬恬淡淡的乖巧。 吕艳娘还在不依不饶的想说什么,米掌柜的亲自带着小二把人拉扯到楼上去了。 何员外这才不好意思指着自己的脑袋道:“她年轻的时候被人抛弃了,这脑子就……让几位姑娘看笑话了,我本来也是想让姑娘尝尝这家的手艺,却没想,实在是对不住了。” 武笑姯吃了口菜道:“哪有什么对不住,若不是仰仗着何员外,我可也尝不到这菜肴,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小馆儿呢,还是该我们谢谢何员外才对。” 何员外憨笑点头,又问了一回要布匹的事儿可是当真,看见武笑姯点头又保证,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等米掌柜的下来,又参谋了一回去过户的时间,这才各自分散。 第86章 我们是背着父母偷偷干的 回来的路上,韩采薇一言不发,就算是临别的时候都是态度厌厌的,武笑姯心知肚明怎么回事儿,把林小白先送回府里,自己就又偷跑了出来。 叫上小六子碧玺几个,又回到了牙行这里。 掌柜的这会儿正在休午,看见武笑姯来了就是一愣,还以为她是要反悔,再看看这回她身边儿带着的人都变了,慌张迎上来道:“姑娘这是还有什么事儿?” 武笑姯却笑道:“我怕夜长梦多,特意来给掌柜的送钱来的。” 米掌柜的听了这话暗暗松下一口气,又道:“既然都说好了明天,何必今日着忙,姑娘若是明日有事,我给小姐写个字据,明天我去办理也是可以的。” 武笑姯却摇头笑道:“掌柜的可否借一步说话?” 米掌柜的招呼一声伙计看着,把武笑姯引到后面的屋子来,仍旧是叫人上了好茶来招待。 武笑姯让跟着的碧玺小六子都下去,这才问道:“掌柜的今天把我们带到那含香馆是何用意?” 米掌柜的微微一愣,笑道:“这……姑娘想多了,我们不过是看姑娘为人豪爽,想交姑娘这个朋友而已。” 武笑姯却笑道:“掌柜的当真不知道我是谁?武这个姓还不够明显?” 米掌柜的还有些犹豫,武笑姯却继续道:“掌柜的想来也听见我们三个之中有一个叫采薇的了,她的全名是韩采薇,当今宰相家的小姐,也是当今贵妃娘娘的娘家人。” 米掌柜的这时候脸色忽然一变,咬牙道:“我的确料想到武小姐是武威侯府的小姐,却没想到,武威侯府的小姐会和宰相府里的小姐相交甚好。” 武笑姯淡然笑道:“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什么好不好的。倒是掌柜的能不能告诉我,今儿个带我们去那含香馆到底有什么目的?” 掌柜的微微颔首,想了又想才道:“不知道小姐可知道,那位韩采薇小姐会怎么对待艳娘?” 武笑姯道:“这我可不知道,不过这种登不上台面的事情,想来采薇也不会计较。” 米掌柜的当真分辨不出这武笑姯这话里的分量,然而事已至此,又是没有办法,只得苦笑道:“艳娘这话也不单说给你们听过,每次她喝多了,这事儿都会被提起,也罢,也罢。” 武笑姯笑道:“既然是醉鬼的话,那不是更不能当真。” 米掌柜的却是神色郑重,“武小姐,艳娘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把姑娘带去,也是想给姑娘提个醒儿。 姑娘知道好食楼对面儿曾经开了不少食馆,无一最后不是倒闭而终,姑娘可知道,那些食馆都是那个林峰桥开的? 虽然改头换面,可总也抵不过吕老先生的好食楼,那林峰桥才动起了歪脑筋,盘下了好食楼。” 武笑姯这又不明白了,“一个食馆而已,就算是徒弟非要赢过师傅,想来也不至于非要盘下师傅的食馆啊,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米掌柜的点头道:“自古师傅传给徒弟手艺,都会留一手,这吕老先生,也留了一手,这道菜叫百鸟朝凤。 这道菜是吕师傅自己发明出来的,当年也就是因为这道菜,他才能当上了御厨,你知道那厨房里的管事儿的都是太监,可是当时的吕老先生,是当时的御膳房主管太监都颇为敬重的。 吕老先生到死都没把这道菜的菜谱传下来,那林峰桥也就是因为这道菜被踢出了御膳房。 后来吕老先生被害死,这道菜的菜谱也没出现。 可是吕艳娘就是因为这事儿,恨上了好食楼。” 武笑姯的舌尖儿抵着腮帮子画了个圈儿,却还是没闹明白这和自己要开食楼有什么关系,原著里根本就没有这一段儿,这就像是彩蛋部分,给自己加了个惊喜副本。 米掌柜的解释道:“小姐是武威侯府的小姐,不瞒您说,您的身份,我昨日就知道了。 早些时候,武威侯府的梅妃娘娘和贵妃娘娘争宠落败被贬为嫔这件事儿想来小姐也是知道的。 小姐既然想在好食楼对面开食馆,想来也是为了争这一口气,所以……” “所以你们以为我姐妹开食馆是为了将贵妃娘娘?” 米掌柜的慎重的点了点头,这态度简直要武笑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们可真没想到这一层! 武笑姯敢打包票,就算林小白是穿越加重生的都不会想到这一层,至于那个韩采薇,就算武笑姯肯定她之后一定会给她们使绊子应该也不会想到这里, 长叹一声对着掌柜的道:“还真是掌柜的年纪长见过世面,我们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当真是什么都没想过。” 米掌柜的听了这话也是一愣,直道:“侯爷当真就敢让你们随意这么……” 武笑姯心道她爹都不知道,也没把庄静安给供出来,只笑道:“实不相瞒,我们就是想自己做着玩儿,这都是瞒着长辈们的。” 米掌柜的听来这话又仔仔细细的看了武笑姯一回,想来这侯门里的小姐娇宠惯了,倒也免不得做出来一些胆大妄为的事情,可是再一寻思这位武小姐行事作风,又觉得有些疑惑了。 武笑姯看掌柜的还不相信,无可奈何笑道:“掌柜的恐怕不知道,我们那家里虽说主子不多,可是事情也是不少的,又最近添了一件要和云提督家结亲的事情,我爹和我娘都忙活的要死,我和姐姐觉得没趣儿,这才商量着想开个食馆排解排解无聊。 不想竟被掌柜的多心了。” 这话就是落实了她们三人所为和那朝堂之上宫闱之内的事情没有半点儿关系。 然而,都说怀璧其罪,武笑姯以为米掌柜不管打的是什么算盘都已经落了空,可米掌柜的却清楚既然这食馆到底是要开的,那这其中利害关系就不能由着几个丫头单纯。 于是提醒道:“我看姑娘是个明白人,姑娘又敬我算是个长辈,那这话我就不得不说。” 第87章 披麻戴孝也干! 米掌柜的看武笑姯态度依旧,继续说道:“我劝姑娘最好还是让家里的侯爷和夫人知道知道为好,无论你们的想法里有没有这层意思,那边儿都会算到武威侯府的头上。 这宫闱之内的斗争,可不是姑娘说一句‘我们只是排解无聊’就可以糊弄过去的。” 武笑姯本就不是个愚钝之人,本来想撇清楚关系,可经过米掌柜的这么一提点,立马明白过来,再想后退却已经不行。 林小白开店是原著主线里最为重要的一条线索,无论其中怎么躲避,林小白的食馆终究是要和好食楼对上的。 原著里林小白背后站的是当朝太子,虽说竺子谦贵为皇子,可是皇子和太子到底有别,当时好食楼只能吃下这个亏。 可眼下林小白和她武笑姯背后的只有武威侯府,这皇子和侯府可是天壤之别,那竺子谦的态度可就不难预料了。 可是林小白是女主,主角光环总还在吧,再说只要林小白勾搭上了那个竺子轩,想来也不至于太凄惨,更何况,她武笑姯还和云开济是未婚夫妇的关系呢。 这么一来,就算到时候当真针锋相对,也算有了**险,想来武威侯府若是想要跟帝王表忠心,这也是个不错的踏板。 武笑姯脑子里东拼西凑冒出来一堆想法,甭管合不合理有没有可行性无一不是劝她要做下去。 于是武笑姯对着掌柜的笑道:“掌柜的果然仁义,若不是掌柜的提醒,恐怕我们就要连累了我爹我娘了。” 掌柜的听她这话以为她要收敛那开食馆的心思,正在思量那房子该不该答应收回来就听见武笑姯道:“日后这食馆的事情,恐怕还要请掌柜的多加提点才是。” 米掌柜的只觉得扯开的嘴角都是僵的,也不知道这姑娘到底有什么打算,又问了一回:“这食馆你们还要开?” 武笑姯点头道:“这是自然,总不能让掌柜的好不容易谈成的生意泡了汤啊。” “那……” “掌柜的放心,笑姯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今天掌柜的和我说的还请不要告诉姐姐和采薇,她们两个单纯,我不想她们担惊受怕。” 米掌柜的点头答应,送来武笑姯出来,眼看着她的马车都走远了都没能回过神来。 小伙计以为米掌柜的老黄瓜动了春心,也跟着探头探脑感叹道:“这武姑娘是真好看,难怪说她是咱们这儿的第一美人儿。” 米掌柜的立马给了这伙计脑袋上一个巴掌,“胡说什么,还不回去干活儿去。” 这小伙计机灵,看掌柜的恼了也不怕,嬉皮笑脸道:“那掌柜的您干吗跟她说了那么多,不是心疼她好看?” 米掌柜的这回真被这皮猴子说恼了,一脚蹬上小伙计的屁股直骂道:“瞎说什么,要是让我知道你到处瞎说坏了我的名声,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小伙计“哎呦”一声窜回店里擦着柜台,再也不敢多嘴,倒是这位米掌柜的想了一回,吩咐一声:“我出去一趟,你好好看着”又抬脚迈了出去。 …… 吕艳娘其实没醉,她爹是厨子,也是个酒徒。 吕艳娘小时候腿脚儿还不利索就已经知道酒是什么滋味儿了,这一壶酒下来于她来说,和喝水也没什么两样。 这会儿却也没精精神神的去楼下看顾生意,只栽歪在自己的屋子里和何员外嗑瓜子儿唠嗑儿。 “你说那几个丫头真能把那食馆儿开起来?” 何员外笑道:“我估摸着啊,***。那三个姑娘你看不怎么样,可是那家世背景却都是一等一的。侯爷家的小姐,宰相家里的小姐,可都不简单啊。” 吕艳娘冷笑一声,“呸”的吐了一嘴的瓜子皮儿:“什么一等一的身家,什么不简单,我看都是小丫头片子,若不是背后有人指使,恐怕就是个傻的。” “可不就是个傻的!” 这话不是何员外说的,却是从外面开门进来的掌柜的说的。 也不打招呼,也不客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便道:“刚才那武笑姯去找我了,她们还真就是自己单干的! 说是武威侯府现在事儿多,还在筹备和云厂公家的婚事儿,她们两位小姐没意思,就出来开个店。” 吕艳娘听了直乐,呵呵笑道:“这侯府就是侯府啊,那么些银子一个小姐就能随随便便拿出来,还真是大方。” 两根手指本来捏着一颗瓜子,这手下劲儿没掌握住,一下子把那瓜子捻的离了弧,那瓜子瓤就掉在了床上。 何员外听吕艳娘的口气就知道她不高兴了,劝道:“她们那钱哪儿来的都无妨,只要这食馆要开下去就成。” 掌柜的也道:“开,一定开,今天那武笑姯就把钱给了我,还签了字据,明天我去帮着办了文书,她还说要从我这儿雇人呢。” “那这么说,她们三个真的是背着家里的?” 吕艳娘这会儿才肯相信,米掌柜的连忙点头道:“可不是么。”又说,“就算我跟她说了这其中的厉害,也没改主意。” 吕艳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多这个嘴做什么?是怕这生意做不成么?” 米掌柜的却笑道:“艳娘,你说了那好食楼的老板是竺子谦她们都没退,我这提醒一句她们也不会退的。” 吕艳娘冷哼一声,耷拉下眼皮道:“我看啊,你这么一说,她们必定要吓得回去跟大人说,这么一来,那七百两银子我看你怎么赔我。” 何员外不以为然道:“艳娘,老米这做的对,‘买卖不成情意在’这几个姑娘只要还想扑腾,这以后就还会找咱们。 再说了,就算咱们不提醒她,那武威侯府和厂子都是摆设么?这事儿早晚都会人尽皆知的,咱们提醒一句,也图个心安。” 吕艳娘听见“心安”这两个字笑的更冷了,闭上眼睛思量一回才道:“要是这几个丫头真能把那个好食楼搬倒了,就是让我吕艳娘为她们三个丫头披麻戴孝我也干!” 第88章 去看看好久没见的未婚夫 米掌柜的话,武笑姯可是真的听进去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就算是傻白甜也能长些为人处世的本事,何况武笑姯这个社畜。 回家的路走到了一半儿就不走了,让马车停在路边儿上自己坐在里面发愣。 她觉得这事儿既然是庄静安过过眼的,那就一定没事儿,毕竟就算她们三个是见识短的,可是那庄静安却是个修炼了千年的老妖怪,而且说不准开饭馆这事儿还连带上了自己和云开济的亲事。 这样一来,这开饭馆的事儿一下子可就复杂起来了。 再说那个掌柜的,那个何员外还有那个吕艳娘,武笑姯可不会觉得那些人就真那么好心什么都告诉她们。 就算林小白是女主角顶着什么好处都归她的光环也不至于这种时候就会屡遇善人,尤其这些人还是和当朝皇子有过结的,这玩意儿在现代社会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何况这个古代,欺君之罪,谋逆之罪,无论哪一个可都是要掉一堆脑袋的。 武笑姯眼睛滴溜溜一转,再一觉得,就连自己都觉得她们这么招摇一定搞得人尽皆知了,自己莫不如直接扯开了得了。 掀开帘子吩咐一声:“咱们去趟云提督的府上。” 小六子在旁边儿刚答应一声就觉得不对劲儿,红玉赶紧问道:“小姐您去那儿干什么啊?” 武笑姯一副理所当然:“我去看看我未婚夫啊,怎么,难道他不和云叔叔住在一起?还有能耐自立门户了?” 翡翠摇头道:“这倒是没听说,可是小姐你……” 武笑姯不等他们劝说,把帘子往下一放,就等着马车到地儿了。 外头丫头小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领命听话似乎也没别的办法,赶着让马车掉了头,不多工夫就又停下了。 武笑姯才要探头,却被碧玺给拦了下来:“小姐您在车上坐着等等,可不能这么主动,我让小六子去叫门了。” 武笑姯只觉得碧玺这架子端的太假,她自己人都到了门口了,还要装出一副我给了你多大脸面的样子,何苦呢。 不过既然这是古代的规矩,她也不在乎多在这车里坐上一会儿。 竖起来耳朵仔细听着外头,果然那小六子拍门一说出自己的名字,就有人殷勤的开门,不过这动静儿却有些耳熟,还有猫叫? 武笑姯干脆掀起帘子,就见这角门那头守着的不是别人,却是常宝,黄花儿就在他脚边儿上蹲着,看见武笑姯两眼直冒光,扑腾着四条腿儿就跳上了马车。 武笑姯干脆就着掀起帘子的姿势把它抱进怀里笑道:“常宝,还记得我么?” 常宝立刻垂手行礼道:“二小姐常宝怎么会不记得,快请,小的这就去告诉公子去。” 一面说一面引路,抓了个小厮进去通报,自己却陪着武笑姯一行人往里走。 武笑姯笑问:“我一直以为你是跟在云开济身边儿的,想不到这门也是你管?” 常宝回道:“小的就是住在这门房里的。平时只有公子需要的时候小的才跟着。” 武笑姯听了扑哧一笑,“什么时候叫需要,又有什么时候算是不需要呢?” 常宝答道:“这得公子评判。” 翡翠从旁笑道:“这提督府的下人都不比咱们家,说话都比咱们规矩。” 碧玺从旁悄悄拍了她的手一下,翡翠赶紧收了声,常宝却像没听见一般,引着一行人直接进了一个小厅。 武笑姯是小姐,自然是要坐的,碧玺翡翠几个分立左右,其它的仆从另有安排,去下面休息自不必说。 武笑姯打量了一回这里便失了兴趣,似乎高门府宅里面都是差不多的,无非是雕画彩绘,再添上些值钱的装饰。 那些喜欢文玩古董的人看见这些玩意儿倒是都能欣喜一阵子,可是她武笑姯却是个俗人,对那些玩意儿除了好看就是好贵,再评不出来什么高深的话来。 倒是这茶点还让她喜欢些,就着茶,这么一会儿就已经吃掉了两块儿。 云开济进来的时候,武笑姯正要拿起来第三块儿,被碧玺提醒着,才放下站起来道:“云侍卫好久不见。” 云开济笑眯眯回道:“是好久没见了,笑笑可好?” 笑笑这名字可家里人叫的,云开济这么叫,可是在无形之中就把两人的感情拉近了。 碧玺几个不大满意却也不好逾越了规矩说话,只盼望自家小姐能喝止他让他放尊重一些。 却没想武笑姯混不在意,只道:“好什么啊,我都快累死了。” 云开济笑问:“你一个小姐,有什么可累的。” 武笑姯伸手又去拿糕点,这才道:“你叔叔可是云提督,你能不知道?别跟我假客套。” 云开济本就和云孟尝在一起,这会儿过来也是和云孟尝前后脚儿的工夫。 武笑姯这一席话恰巧就被云孟尝听了去,在门外便笑道:“是云提督的侄子就该什么都知道?” 武笑姯一看长辈进来了,赶紧站起,才咬了一口的糕饼慌乱背在身后,嘴里面的也顾不得细嚼,囫囵吞下去就道了一声:“云叔叔好”,想起来嘴巴边儿上还可能有些糕饼渣滓,免不得又伸手出来扑了两下。 云开济笑道:“叔叔,你看看你把笑笑给吓得。” 一面走到武笑姯身边儿,亲自给她端了茶碗送到嘴边儿上让她往下顺顺。 云孟尝瞧着两个孩子如此亲昵的样子自然是开心的,笑道:“这还没过门呢,就开始帮着她了?” 云开济道:“叔叔,笑笑胆子小。您威名在外,她怕您也是正常的。” 武笑姯一双杏眼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傻憨憨的又叫了一回:“云叔叔。” 云孟尝先落了座,这才道:“以后就要是一家人了,不用见外,坐吧。” 武笑姯这才和云开济一同坐下,手上的糕饼从背后拿出来继续吃着。 云孟尝没着急,等武笑姯吃完了才问道:“听说你是来看开济的?” 第89章 云孟尝叔叔~~ 武笑姯听见被点了名就又想站起来,却被云开济给拉住,“都是一家人,坐着说话就成。” 云孟尝也道:“开济说的对,都是自家人,我也就是听说你来了过来看看,不用这般拘谨。” 武笑姯这才安安心心的把凳子给坐实了,笑眯眯道:“谢谢叔叔,我就是,好久没见到……黄花了,就……过来看看。” 云孟尝自然知道这黄花儿是猫,也不点破,只道:“也好。你父母可好?姐姐可好?” 武笑姯点头道:“爹和娘都好,小白姐姐也好。” “定了什么时候让你姐姐入籍了么?” “定了,就这个月初五。” 云孟尝点点头,“你爹为人忠厚,你娘亲也端方贤德,这事情如此办理并没有不妥,只可惜委屈了你了。” 武笑姯摇头笑道:“我倒是不觉得委屈,姐姐性子好,和我也合得来,这次要开食馆,可就是我们姐妹要一起呢。” 话刚一出口,武笑姯就赶紧捂住了嘴巴,又调皮的眨眨眼道:“云叔叔可要帮我们保密,这事儿娘亲和爹爹都不知道呢。” 云孟尝“哦?”了一声,云开济却是从旁讥笑道:“还保密,我看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武笑姯睁大了眼,问道:“不能吧,姐姐和采薇可都是躲在马车里的,不应该被看见啊。” 云开济摆摆手笑道:“一条街上就那么一辆马车里面坐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还都问着一件事儿,谁能不知道。” 武笑姯瘪瘪嘴,哀叹一声,只道:“我们还不想告诉爹和娘的。” 云孟尝见她露出愁苦模样,劝道:“他们都是常在街上行走玩耍的,你爹不是在朝里就是在军中,你娘亲也甚少出来走动,想来也未必会知道。” 武笑姯拍拍胸口道:“这就好这就好”,用眼睛剜了云开济一眼道:“你就会吓唬人,还是叔叔好,长得也好看。” 云孟尝突然听见武笑姯夸自己好看,颇有些诧异。 行走中相熟的人都知道,云孟尝虽然人长得好看,可是却十分讨厌别人说他好看,正是这“好看”二字让他承受了不少流言蜚语。 可这话从武笑姯嘴里说出来却变了些意思,听起来倒是没那么烦了。 云开济不服气道:“你们蠢还怪我咯?” 武笑姯气得想举拳,云孟尝也呵斥道:“开济,不可无礼。” 云开济只得讨饶,这才问道:“所以你来就是想看看黄花儿?不是有些别的事儿?我跟你说,我叔叔可在这儿呢,他是个大忙人,你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武笑姯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眼珠子偷偷的瞟云孟尝,磕磕巴巴的道:“你……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看黄花儿的。我……” 云开济笑道:“得了吧,你还想把黄花儿领走怎么的,黑白带来了么? 是不是开店想瞒着你爹妈又遇上了事儿,觉得还是得求求我这个未婚夫啊。” 武笑姯被他说中了心事,小脸儿一红,干脆跺脚道:“我才不是来求你呢,我,我是来求云叔叔的。” 说话间已经窜到了云孟尝跟前儿,两只手绞着帕子,看样子是想拉扯云孟尝的袖子又不敢。 云孟尝微微笑道:“有什么就直说吧,云叔叔自然会帮你的。” 武笑姯咬着嘴唇,这才喃喃道:“云叔叔,我……我们好像闯祸了。 我姐姐厨艺好,我们就想开个食馆,然后我们选中了好食楼对面儿的房子,然后……然后我们和牙行的掌柜的和卖主一起去吃饭,我们听说,那好食楼,是皇子殿下开的。” 云孟尝微微一笑:“这有什么闯祸不闯祸的说?” 武笑姯咬着嘴唇,声如蚊呐,“就,在皇子殿下的饭馆儿对面开饭馆儿,是不是,我爹会被穿小鞋儿啊?” “哈哈哈哈哈” 云孟尝听了这话朗笑出声,“那你们不开不就得了。” “那怎么行?房子都买了,再说……再说姐姐还好期待呢。” 云孟尝看了看武笑姯憋憋屈屈的小脸儿,笑道:“明明是你自己不甘心吧。” 武笑姯扭了扭身子却不说话。 云孟尝又问,“既然是开饭馆儿,选哪里不行偏偏要悬在好食楼对面?” 武笑姯理直气壮道:“只要是开了饭馆儿,就一定会比好食楼好吃啊,早晚都会对上,还不如干脆一点儿!” 云孟尝简直要被这小丫头给逗笑了,“好个一定会比好食楼好吃,你就不怕你爹爹被穿小鞋?” 武笑姯瘪瘪嘴,终于拉扯上了云孟尝的袖子,撒娇道:“云叔叔,所以我这不就来求你了么。” 云孟尝抽回袖子,武笑姯的一双眼睛就只盯着那脱离了自己手心的袖口,眼泪悬在眼圈儿里,眼看着就要落下来,却感觉有一只手摸上了自己的头顶。 “放心吧,堂堂的皇子殿下,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和你们计较的,何况那好食楼的老板也并不是殿下。” “咦?” “嗯,只不过是曾经在御膳房里待过的厨师,和殿下有些交集,才混了殿下的名声罢了,你无须担心。” 武笑姯刚才还要掉金豆豆的小脸儿立马绽开笑容,恨不得要抱抱云孟尝,碍于身份,最后也只能拽着云孟尝的袖口蹦跶了一回。 云孟尝站起身来笑道:“该问的问清楚了,你还是和开济一起说话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又吩咐道:“去传个话儿,就说武小姐今晚留饭,去侯府通知一声,别让那边儿担心。” 武笑姯自知拒绝不了,索性答应下来:“谢谢云叔叔。” 云孟尝摆摆手,先出了小厅,又着人带了碧玺红玉几个下去,想给武笑姯云开济两人独处的机会。 碧玺和红玉几个还有些恋恋不舍,倒是武笑姯极为爽快,挥手让她们先下去,自己又坐回了凳子。 看人都走了之后更是露出本来面貌,仰坐在椅子里,腿脚儿也不老实起来。 冲着云开济没有半点儿客气,“云开济,她们说我是京城第一美人儿,你说呢?” 第90章 基本成功的色诱 云开济还从没想到过这位深闺大院里的小姐能这么不要脸,摇头晃脑犹豫了半天才道:“这,我可不好说,毕竟京城的小姐我还没看全呢。” 武笑姯从椅子里伸出脑袋,板着脸死瞪着同样一滩散沙般摊在椅子里的云开济一眼不发就在等他改口。 云开济于是上下左右摇晃着脑袋,佯装仔仔细细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把武笑姯看了一回才道:“好看,我的媳妇儿最好看。” 武笑姯冷哼一声:“还不是呢。” 云开济仰着脑袋道:“事到如今,武小姐还能反悔不成?” 武笑姯无所谓道:“反悔都谈不上,我爹和娘亲都还没答应你叔叔呢。” 云开济疑惑道:“那刚才你一口一个叔叔叫的那么亲热,感情是骗我们呢?” 武笑姯瘪瘪嘴,“我可没骗过云叔叔。” “哦,那是忽悠我呢?” 武笑姯笑的贼贼的,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继续吃着盘子里的糕饼。 隔了一会儿才问:“好食楼真的不是那皇子开的?” 云开济撇撇嘴,“我怎么知道,我叔叔说不是就不是呗,怎么,你还惦记着能勾搭上皇子把我甩了?” “呦呵!是个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云开济本来是逗她玩儿,看她当真了赶紧阻拦道:“我劝你省省你那小心思,跟那个皇子,还不如跟我呢。” 武笑姯眯缝起眼睛,笑眯眯道:“怎么,他一个堂堂皇子还不如你?” 云开济不能明说,只是一撇头道:“你不知道一入皇宫深似海啊。” 武笑姯听了笑的更欢实了,拍拍手上的糕饼渣滓道:“云开济,你帮我查几个人。” 云开济听了这话可就更疑惑了:“查人你找我干嘛?刚我叔叔在你怎么不求他,那一口一个叔叔叫的,腻歪死人了。” 武笑姯下了椅子走到云开济身边儿上,竟然一抬腿半搭坐在了椅子扶手上,那胳膊肘更是不客气的处在了云开济的肩膀上,当真是半点儿男女授受不亲的小姐规矩。 云开济想躲又怕她摔了再闹只得硬撑着挺直了腰板。 就听武笑姯笑道:“那可不一样,叔叔是叔叔,哪有我和你的关系这么亲近啊。” 女孩子身上的香味儿窜进鼻孔,武笑姯又特意探过来身子,这两个人距离一近那味儿就更明显。 云开济缩了缩肩膀想往后退退,抬起手指在鼻子底下蹭了蹭:“好好说话。” 武笑姯看他这表情就是一滞,闻了闻自己的袖口,那明明是香的,又掩着自己的嘴巴哈了口气,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云开济,你什么意思?我又不臭!” 云开济陪着笑道:“我对这香味儿过敏,和小姐没关系。” “过敏?” 武笑姯觉得这词儿挺正常,可是古代人有这词儿么? 正要发问,就看云开济打着哈哈道:“没什么,就是,嗯……我最近鼻子不太舒服,没什么,你继续说。你要查什么?” 武笑姯狐疑了一回,决定还是先放下说眼前的事儿,直问:“那你帮不帮忙啊?” 云开济道:“你先说,我要查也是动用我叔叔的关系,一样。” 武笑姯却摇头道:“那可不一样,你就说你帮不帮吧。” 云开济叹了口气,“你说吧,谁?” “吕艳娘,何员外,米掌柜的。” “……这三个听起来都不像人名。” “吕艳娘是人名,也可能是花名,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都和一个叫含香馆的地方有关系。还有吕艳娘的爹原来是御厨。” 云开济大概能估摸出来这三个人应该是一块儿的,只是仍不知道武笑姯为什么偏要自己帮忙,明明刚才云孟尝还在这儿的,再一想含香馆这名儿,立时就想歪了。 “艳娘,含香馆……那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你不敢跟我叔叔说对不对?” 武笑姯翻了个白眼儿,这把云开济给嫌弃的,“我早就想告诉你,再美的美人儿一番白眼儿就不好看了。” 武笑姯掰过云开济的脑袋,两个人正脸对着正脸之后又翻了个白眼儿。 这才说话道:“含香馆是饭馆,吃饭的地方,不是那个你杀了人的枫雅居!吕艳娘也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她是含香馆的老板娘。” “你都知道了还查什么?” “她爹到底是不是和那个好食楼的厨子有过结。” 云开济看了武笑姯一眼,武笑姯接着说道:“我们只想开食馆,不想找麻烦,虽然云叔叔说皇子那边儿不会在意我们小打小闹但是我不知道吕艳娘那边儿会不会……总之你就帮我查查。” “我有什么好处?” 武笑姯瞪大了眼睛,“我刚才都已经色诱了啊。” “色……” 这一次轮到云开济瞪大眼儿了,他可怎么都没想到武笑姯这么一个端庄小姐还会色诱这一招,还那么…… 云开济看了一眼自己屁股底下这把椅子的扶手,不知怎么脑袋一抽伸手指道:“色诱……他?” 武笑姯这回是真的气得想打人了。 云孟尝难得和两个小辈儿一桌吃饭,只是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 武笑姯这丫头胃口极好,只是每一次眼光不经意落到云开济身上的时候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云孟尝几次都没能把气氛缓和过来,只能跟自家侄子使眼色想问问为什么。 偏偏平时一向机灵的云开济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了,每次看武笑姯都忍不住笑,无论怎么都忍不住。 云孟尝再一看武笑姯那丫头,只觉得她好像更生气了。 云孟尝才张了口,也不知道云开济到底在想些什么,竟然扑哧一下彻底笑将出来,紧接着,一只嫩白的拳头就直冲面门。 饶是云孟尝都没能想到有这么一出,武笑姯乖乖巧巧的冲着云孟尝笑道:“云叔叔,我吃饱了,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了。” 云开济捂着一边儿的眼睛睁要抬手,脚背上又被武笑姯狠狠的踩了一下。 云孟尝没来得及开口,武笑姯又微微服礼道:“云叔叔再见。” 第91章 林小白还有被害妄想的毛病? 登上马车的武笑姯只觉得周身舒畅,完全无视掉碧玺几个惊掉下巴的表情,揉了揉自己的粉拳,觉得刚才自己还是下手太轻了。 翡翠和碧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终于没忍住轻声唤了一声:“小姐?” 武笑姯问:“怎么了?” 翡翠听见武笑姯这语气不像是生气,绕在舌尖的话语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还是红玉问了一句:“小姐,您手疼么?” 武笑姯听了一乐,“还是红玉好,知道心疼我,没事儿,不疼,就是红了点儿。” 碧玺听了可惊得不了,赶紧抓着武笑姯的手仔细的看,好在还真就只是红了一点儿,没破皮也没红肿。 这才打开话匣子道:“小姐,你怎么能在云提督的府上动手呢,这人多眼杂传出去多不好听,再说,那个云开济可是云提督放在心上宠的侄子,您今天打了他,他一定会报复的。” 武笑姯听了直乐,“得了吧,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打了还要计较怎么的?” 翡翠在旁不同意道:“小姐你不知道,那些个阉……太……公公的心眼儿可比女人的还小呢,你这可是在他的家当着他的面儿扫了他的面子啊。” 翡翠一脸的紧张,又左瞧右看的,明显是防着这隔墙有耳被那厂子里的人听了去。 这模样把武笑姯看的更是乐的不行,直道:“那你们刚才怎么都不阻拦我?吃饭的时候你们可都是在的,一个个儿站的那么直溜,都是睡着了?” 翡翠忙道:“那,我们……可不敢。” 武笑姯摆摆手道:“行了行了,这事儿你们愿意跟我娘说就说去,别在这儿闹腾我。” 说完把眼睛一闭,又不说话了。 几个丫头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都不知道她们的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 武笑姯眯缝着眼睛看见几个丫头都耸肩膀挤眉毛的也没在意,倒是心思都放在那个‘过敏’上了。 古代到底有没有这个词儿她是真不敢确定,可是潜意识里她觉得应该是没有的,如果当真没有,那这可就有些意思了。 总不能就这么一本书,弄出来一大堆穿越的吧,那这书得多零碎啊。 不过眼下好像也差不多了。 武笑姯摇摇头。 碧玺以为自家小姐是睡糊涂了,赶紧过来给她揉揉道:“小姐,咱们这还在车上呢,马上就要到了,到了家再睡。” 武笑姯“嗯”了一声,翡翠又递过来口水喝,这才感觉好点儿。 等到了家下了马车也不急着回自己的屋子,还站在门口呢就对着碧玺几个道:“你们先回去,我先去看看我娘。” 却没成想这小六子刚叫了门,里面就有人开门了,伸出来脑袋看了一回真是武笑姯回来了。 立马嚷嚷道:“小姐回来了,快去告诉夫人!” 武笑姯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已经有小厮一溜烟儿跑的没了影子,紧接着没走几步,自己的娘亲就和林小白一起一路小碎步奔了出来。 引路的婆子让道,这庄静安和林小白就把武笑姯给围了个严实,伸手拉拉胳膊扯扯衣服的好好端详一回见她当真没什么闪失才念了句佛道:“我的笑笑,你可算回来了。都快担心死娘亲了。” 林小白也从旁道:“是我不好,我怎么能把你自己放门口呢,我应该和你一起回来才对的。” 武笑姯莫名其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还是喜鹊上前来笑道:“二小姐这不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夫人和大小姐就别难过了,这外头夜露重,别着了凉。” 庄静安和林小白这才收敛了些情愫拉着武笑姯往回走。 武笑姯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只能趁着空隙冲着喜鹊眨眼睛。 喜鹊也是看明白了,轻飘飘的把林小白隔了几步,偷偷在武笑姯耳朵边儿上道:“晚饭的时候云提督那边儿来人告诉夫人你要留饭,大小姐才知道你没在府里。 说是你们前后脚回来的,她先进的府你就在门口,恐怕是云孟尝派人把你从咱们家门口给掳去了。 夫人担心又不能直接去要人,这不一直等着你回来呢。” 武笑姯不听这话还好,一听更是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林小白了,心道原著里说林小白是傻白甜,真没说她还是个有被害妄想的脑补小能手啊。 赶着问喜鹊道:“我娘真信了?” 喜鹊不置可否稍稍往后退了退。 武笑姯这一回神儿,原来是到了地方了。 跟着庄静安进了屋子,身边儿跟着的乌压压一堆人才退了下去,端茶的端茶,送水的送水。 庄静安仔仔细细的问了一回武笑姯有没有被吓着,才问道:“你当真是被云……开济请去的?” 掳去的这话可不能乱说,庄静安早先压根就没想到这一层,还是林小白哭着说出来才让她动了这个心思,只是这信与不信,她确是有些纠结。 武笑姯嘿嘿一笑道:“娘亲,是我去找他的。” “啊??!” 这庄静安还没说话,林小白已经腾的站了起来,抓着武笑姯的手就问:“你怎么能去找他呢?笑笑,你说实话,别怕我们担心,你说,他是不是威胁你不让你乱说了?” “……姐姐要不你先去休息休息?” 武笑姯实在是闹不明白这个林小白是什么情况,只当她精神病,又被她红着眼睛连着哭腔的关心吵的头疼。 干脆直接叫了喜鹊,让把她给带下去,只道:“姐姐我回头跟你说。” 竟然是连推带拉的应是让喜鹊把人给带走了。 武笑姯这才喝口茶松口气,又挥挥手把其她服侍的丫头也给遣散了才对庄静安道:“娘亲,这林小白是不是脑子有病?怎么动不动就觉得云开济要祸祸我?” 庄静安也抿了口茶道:“她还不是关心你,你可不知道,就你不在家这段儿时间,她都哭了小半天儿了。” “啊?!就因为我没在家?” 庄静安摇头道:“那倒不是,她觉得你去了云府是她的错。” 第92章 你姑姑就是个恶毒事儿精 原来林小白当日回了屋子就歇下了,自觉虽然让武笑姯花了一大笔银子,可是凭着自己的手艺总是能赚回来的,所以心中并没有多大的负担,躺在床上让丫头揉着腿脚不多一会儿便酣然入睡。 谁承想这刚一睡熟便做了噩梦。 漆黑云雾的笼罩下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武威侯府,林小白叫了好多个名字都没有回答,只有那个变成了吃人恶鬼的云开济被她给叫唤来了。 漆黑的躯体,尖刃的利爪,那不像是个人,更看不清楚脸孔,可是林小白就是知道,那是云开济,那个逼迫她们姐妹下嫁的人。 林小白害怕的缩在桌子底下,她看见云开济的脸上手上都是血,如果那长着又长又锋利的指甲的手还可以称之为是手的话。 那手里还盛着一颗跳动的心脏,那是武笑姯的心脏,还在一下一下的颤动,还在叫她姐姐。 然后,它就被捏碎了,血水溅了林小白一脸。 她惊叫的起身,然后就听见有人问道:“笑笑不是和你在一起的么?她怎么去了提督府了?” 那场梦实在太过骇人,林小白想起了所谓的预知梦,所谓的姐妹心意相通,所以她以为武笑姯,大概已经……遭到了不测。 庄静安说完也不禁感叹一回,“这孩子是真心把你当成妹妹了。” 武笑姯点点头,“一会儿我去看看她。” 庄静安轻轻“嗯”了一声,一阵莫名的沉默在母女两个之间弥漫开来,还是庄静安先一步重新收敛心神问道:“笑笑,你去找云开济做什么?” 武笑姯“啊?啊。”了两声,才继续道:“我不是先去的云开济那儿,我先回了一趟牙行。 娘亲,早先我们去看房子,见了牙行的掌柜的和卖主何员外,我说七百两银子何员外一口就答应了,还请我们去吃饭,你猜去的什么地方?” 庄静安笑道:“这我哪儿能知道,但你这么说,一定就不是好食楼。” 武笑姯点头道:“娘亲你说的真准,还真不是好食楼,是个叫含香馆的地方,娘亲可听过?” 庄静安摇头道:“这地方我还真没听过,当真是吃饭的地方?” 武笑姯点头道:“还真是,是个女人开的,叫吕艳娘。” 庄静安听了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安静的听着。 武笑姯继续说道:“她说那好食楼原来是她爹开的,后来被好食楼现在的厨子给害死了,又因为背后有竺子谦那个皇子当老板所以一直报不了仇。” 庄静安点点头依然不言不语,武笑姯问道:“娘亲,你当真不知道这好食楼是那皇子当老板的?” 庄静安揉了揉武笑姯笑道:“我的笑笑真长大了,都能想到这一层了。” 武笑姯却摇头道:“娘亲高看我了,这都是那个牙行的米掌柜的提醒的。 何员外请我们吃饭,去的吕艳娘的店,吕艳娘一听我们要在好食楼对面儿开食馆,就把她爹被那个好食楼给害死的事儿跟我们说了。 娘亲之前当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么?” 庄静安不答反问:“你觉得那米掌柜的真的是心善提点你们?” 武笑姯摇摇头:“我觉得他们三个是一伙儿的,说这话是先给我们下马威,可是那不共戴天之仇恐怕也不能是瞎说,所以我才去找了云开济想让他去帮我查查。” 庄静安思量道:“是找他还是找了云孟尝?” 武笑姯道:“我只问了云孟尝我们开饭馆儿爹爹是不是会被穿小鞋,查人这事儿我可没拜托他。毕竟,这可是牵扯到皇子的,我找云开济小打小闹还好,要是找了云孟尝,恐怕……反正我也说不准,我就是觉得不该找他。” 庄静安长叹一声。 武笑姯以为是自己做错了,却听见庄静安接着道:“我的笑笑是真的长大了,长大到娘亲都得刮目相看了。” 武笑姯狐疑着叫了句:“娘”,庄静安这才道:“你如今想到的,就连娘亲都没有想到。 娘亲本来只想到把你从和云开济这场婚事里摘出来,你却想到要好好利用了,笑笑,你真的长大了。” 武笑姯听着庄静安这话似乎是在夸自己,可是又觉得别别扭扭的哪里不对,干巴巴道:“娘亲,你当初就知道那好食楼是和竺子谦有关系为什么还要我们……” 庄静安笑道:“你们既然要开食馆,怎样都会和好食楼对上,不管那是不是皇子开的,这点都不会改变。 小白的手艺你也尝过,和好食楼对比你还不清楚么?” “那……” “笑笑,就算那好食楼的老板是皇子,食馆也是要用菜肴来说话的,这你可明白?” 武笑姯点点头,恍然大悟道:“看来我这一趟是多余的了?” 庄静安却摇头道:“倒也不然,竺子谦那个人你没接触过不知道,娘亲却有些印象,只是这话你听听就好,切不可外传。” 武笑姯点点头,庄静安这才接着说道:“当朝陛下膝下有两位皇子,以为是太子竺子轩,是皇后所生的嫡长子,那竺子谦,便是贵妃娘娘所生的次子。 这贵妃娘娘,就是和你那姑姑不对付的贵妃娘娘了,也就是你出生时,送来那两个梅瓶之一的人。 原本这话是不该告诉你的,可是眼见儿的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娘亲觉得你也长大了,也不该什么都瞒着你了。 你爹爹原本是不想和云孟尝和亲的,无论是你还是小白他都不想,这其中缘由那些闲言碎语我估摸你也清楚了。 其实不仅仅是这样,还有一件便是你姑姑和贵妃娘娘两个人了。 她们两个年龄相仿,自幼相交,和你同韩采薇的关系相似,都是互相了解又关系亲密的人。 当年进宫的时候,本来料想着可以互相帮衬,却到底成了仇人,其她的嫔妃到还好,偏偏就她们两个人斗的最凶。 后来贵妃娘娘怀子的时候,你姑姑还动过手脚差一点儿就害了龙子。” 第93章 你爹还蠢 “可当时这事儿谁都拿不出来证据,皇上也宠爱着你姑姑,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我和你爹爹本以为这是一件幸事,后来几次规劝你姑姑收敛一些,未曾想,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虽然如今她被贬成嫔,不过按照我的料想,却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却苦了咱们了。” 武笑姯倒是知道宫闱之内的事情能牵扯到朝堂,只是武威侯府这么个有祖荫的侯爵之家也至于如此却没想到。 当初原著里这一段儿就没说个清楚,只说武宁被云孟尝陷害了个谋反罪,可没说还有那个梅妃娘娘,不是,是梅嫔什么事儿啊。 武笑姯便问:“娘亲,那后宫争斗,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啊,姑姑都进宫多少年了和咱们都没什么关系,再说,不是说后宫不准干涉朝政的么。” 庄静安摇头道:“你还小,单纯,什么‘后宫不准干政’,那不过是说辞,你可知道,枕边风是最有用的么?” 庄静安见武笑姯睁了一双茫然的眼睛看向自己也不多做解释,只道:“以后你嫁了人,长大了,就知道了。” 又接着之前的说道:“我生你的时候,其实贵妃娘娘和你姑姑已经斗的极厉害了,那时候贵妃娘娘身边儿已经有了龙子相伴,就是现在的二皇子竺子谦,而你姑姑却还是形单影只,那时候,她也托了好多关系,喝了好多的药,可都是没有办法,好在陛下的荣宠还在,她就还有机会。 哎~那时候,就连我怀了你,她都嫉妒的要命。跟你爹爹说,‘若是我怀了,还能让咱们家更上一层,她怀了又有什么用呢。’ 当时你爹爹气得不行,那也是唯一一次你爹爹呵斥她,就那么一次。” 武笑姯看着庄静安的手抓紧了膝盖上的布料,那眼里有着像是嫉妒又像是恨的情愫在内,可是武笑姯不敢确定,因为那种眼神只是一刻,在庄静安闭上眼睛又张开眼睛的时候就消失了。 庄静安继续说道:“我以为就算我生下你,她都不会来祝福,却不想,她却命人送来了一个梅瓶,梅瓶里面插着一只梅花,是她宫里头摘的,说是那天宫里的梅花开得最好,就给我送来了。 你爹爹开心的不得了,还要给你取名梅字。 我却是知道她心里的话,她以为我只生了个女儿,和那梅花一样,也就是摆着好看,没有半点儿用处。 可后来贵妃娘娘更过分,她送来了一个空瓶子,说我生了和没生没有半点儿区别。” 武笑姯抓紧了庄静安的手,庄静安捏了捏道:“笑笑,你不用劝娘,娘知道,你以为是娘多心,可是女人啊,最了解女人。 咱们武威侯府能立在这京城这么久,可是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呢。 你爹爹手里握有虎符兵权,每一次出征他都要走,那时候是我心里最踏实的时候,虽然怕他有三长两短,可是家里却是安定的。 这太平的盛世,反而是咱们的苦处,手握重兵却无用武之地,武将就成了威胁,尤其是在这皇朝新旧交替的时候,就更成了危处之卵了。 云孟尝想让云开济入赘咱们家,他是想让云开济继承你爹的虎符和手里的兵,可是到时候,咱们家还能不能存在都不一定了。” 武笑姯抬手捂住了嘴巴才不让自己惊叫出声,她只以为是云孟尝陷害了武威侯府,可从没想到自己嫁给了云开济云孟尝还会害她们家啊。 颤声问道:“娘亲,我就算嫁给云开济,也不能救武威侯府?” 庄静安含笑摇头:“朝堂之上讲究的是制衡,虽然云孟尝是个阉人,可是他也是这朝堂之上的一股势力,让一个阉人手握厂子,皇帝可以允许,可是他要是再握着军权呢?” “朝堂之上失去了平衡,很有可能在皇子夺位之后变成傀儡,宦官专权!” 武笑姯这语速极快,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只是胸口里的心脏跳的砰砰作响,这一本傻白甜的美食文忽然就彻底变了味道。 庄静安点头道:“所以我才说你爹爹愚蠢啊。蠢到要把列祖列宗打下的基业都葬送了。” “这……这又和我爹有什么关系?” 武笑姯茫然问道。 庄静安揉揉她的头发,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悲伤和怨怼,吞咽着口水不让自己哭出来,可她还是多眨了几次眼睛,这就像是要强迫着眼泪缩回到它们来自的地方。 “你爹之前也不愿意让你嫁给云开济的,可是他变了,他又想让你嫁了,就是因为你姑姑,因为云孟尝答应让她重回妃位,重新获得帝王宠爱,甚至还告诉她有一味偏方能让她诞下龙子!” 帕子染上了红,那是庄静安手上的指甲戳破了掌心。无论多么想隐忍,她终究抵挡不住心中的愤恨,眼泪在下眼皮上积聚,滚落。 武笑姯第一反应就是:“这特咩的就是扯淡”却不能明说,只能一根一根掰开庄静安的手指劝道:“娘亲啊,我爹蠢,你不蠢,咱们家就还有救。” 庄静安偏过头来看着她,恍然问道:“你不恨么?他为了那个妹妹把咱们娘俩儿都不要了。” 武笑姯张开嘴吸了口气,僵了半天才冒出来一句:“没事儿,咱们还有林小白呢,她……至少爹现在还念着她呢。” 庄静安摇头道:“你当真以为你爹偏爱那林小白一些?他这个人啊,就是觉得当年欠了林若曦的才软了心,若是武彩凤说林小白的肉能让她怀下龙子你看看他肯不肯。” 武笑姯只觉得她娘亲说这话有些超纲,想给拉回来,赶紧道:“娘亲,你还没跟我说那个竺子谦是什么样的人呢,怎么又扯到姑姑身上去了。” 武彩凤就是那梅妃娘娘的闺名。 庄静安冷哼一声:“你们开食馆要是能和那竺子谦对上,可不得多感谢感谢你那位娘娘姑姑不是? 她天天在宫里和竺子谦的亲娘作对,你觉得那儿子能看咱们家顺眼么?” 第94章 武笑姯早就让你给逼死了! 此话有理,非常有理。 武笑姯连连点头,这她爹武宁要真把林若曦娶回家来当妾,她自己和林小白还真不一定是什么关系,若是林若曦再天天欺负庄静安,那武笑姯估摸着用不上庄静安,她自己就能把这个武威侯府给闹翻了天,谁管他反派正派,就算是女主角她也一定不肯吃这个亏! 何况那贵妃娘娘有皇子傍身自家姑姑还啥玩意儿都没有,哦不,有个娘家,位高权重手握兵权的娘家。 武笑姯这会儿总算是开了窍了。 原著里主要是林小白一个傻白甜走上人生巅峰的过程,什么腥风血雨都由那个竺子轩顶着。 再说什么好人坏人富贵贫贱的,只要一吃过林小白做的菜基本都是立刻倒戈,一盆子红烧肉比黄金千两都好使。 那就算折腾来折腾去的,眼下应该也是好使的吧。 这么一想,武笑姯忽然有些庆幸,还好林小白当真让她娘亲攥在手里了。 继而问道:“所以娘亲,你打算怎么样?” 庄静安无所谓道:“还能怎么样,趁着你爹还没正式答应,先把食馆开出去,你记住,钱是你拿的,可是那食馆一定要是林小白的名下。” “娘亲,你不说谁出钱谁说话算么!” 庄静安却温柔笑道:“小白和你是姐妹,咱们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的我的的?” 又抬头看了看天,整了整武笑姯的衣服道:“你也耽搁了太久了些,回去换件衣裳也该去看看小白了。 正好去帮我问问她的心思,眼看就是要认祖归宗的日子了,她要是紧张也是正常的,你多陪陪她。” “那……” “我也累了,也该歇歇了。” 庄静安突如其来的态度从容直让武笑姯莫名其妙,却忽然听见外头有小厮嚷嚷着:“侯爷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庄静安心有所感还是拿捏了时机,直到武宁都走进来了都还是呆愣愣的。 还是庄静安拉着她站起来道:“你爹爹回来了,还不问安。” 武笑姯这才微微欠身叫了一声“爹爹好。” 武宁见了武笑姯也笑呵呵道:“你们娘儿两个说话儿呢?怎么没见小白?” 庄静安笑道:“小白在屋子里休息呢。大概是紧张的累着了。” “紧张?” 武宁问了一嘴,突然想起来这个月初五便是小白入宗祠的日子了,便点头接着道:“眼看就是初五了,是该紧张的,你们多劝劝她才好。” 庄静安面上含笑道:“这是自然”,又跟武笑姯道:“笑笑,你快去吧,我就不留你了。” 武笑姯柔声告退,经过武宁身旁的时候,武宁抬手摸了摸武笑姯的发顶笑道:“我听说你今天去看云开济了?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他这人还不错? 我就说么,多接触接触就好了,爹爹又怎么会害你呢。” 武笑姯笑回道:“是啊,云府真棒,他们都说进了云府和进了厂子是一样的,女儿这回可是见了世面了呢。” 武宁被武笑姯这话噎的肝疼,正要发作就听见庄静安笑道:“笑笑你太调皮了,就算云提督执掌厂子也不可能把厂子搬回家啊。” 武笑姯扭了个半身调皮道:“可是外面人都那么说呢,还说云开济以后还能接他叔叔的班儿呢,我一个姑娘家是不好多问的,不知道爹爹知不知道啊?” 武宁冷哼一声道:“听他们瞎说,这几天你又不做刺绣了?成天出去了?” 武笑姯听了直乐:“刚才爹爹听我出门不是挺开心的么,怎么我一说云开济以后必定荣登高位爹爹反而不高兴了呢?我还想明儿个去看看姑姑,把这好消息也告诉她呢。” 武宁听了这话狠狠瞪了庄静安一眼,再想开口武笑姯却根本不给她机会: “姑姑也是怪可怜的呢,头一阵子喝花露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那么精于算计的人,进了皇宫,怎么就要受那些罪呢,如今又糟了贬,日子一定不好过,到底我是她亲的侄女儿,想来我去宽慰宽慰她也是应该的,就是不知道她见了我会不会开心呢? 我觉得姑姑见了我一定会开心的,啊,还要把小白姐姐也带上呢,姑姑还没见过姐姐呢,若是见了,一定会更开心吧。 是不是啊爹爹?” 武宁扯了扯嘴角,答应一声放了武笑姯,可是反身就给了庄静安一个巴掌。 武笑姯本来只是胸口堵气,明知道不该说话却仍旧堵不住嘴,却从没想到武宁会直接把这火儿发泄到庄静安身上。 那声音听来应该是远的,也应该是极小的像是远处的幻影,却偏偏被武笑姯的耳朵听了个清清楚楚。 反步回来就看见庄静安红肿了半边脸面。 武笑姯深吸一口气,赶忙挡在庄静安面前,不哭不闹反而笑道:“爹爹为什么这么生气,若是笑笑惹到了你打笑笑就是,还是怕一巴掌下来笑笑就不是京城第一美人就拿不出手了? 爹爹放心,云开济贪图的从来都不是女儿的美色,只要笑笑有手有脚还能和云开济成婚,姑姑就不会在乎的。” 武宁登时气得粗喘,那手臂就又高高扬起,武笑姯仰着脸迎着,笑面如花,眼神冷冽,“爹,你妹妹还要等着卖你的女儿换龙子呢!” 巴掌终于落下,却没有打在武笑姯的身上,庄静安翻身护女,把武笑姯严严实实的护在身下。 “你打吧,打吧,把我们娘们两个打死了,我们也就享福了。” “你!” “是我告诉笑笑的,你以为你把那宫里传出来的信掖在枕头之下我就找不到?我不光找到了,我还看了,我不光看了,我还告诉笑笑了。” “庄静安,你胡闹!” 武笑姯却朗笑出声:“把武家列祖列祖的脸都丢尽了还打老婆,真是武威侯啊!” 武宁气得喊道:“反了!反了!” 庄静安也赶着要按下武笑姯的嘴,哪里知道武笑姯根本不肯,不管不顾把庄静安推到一旁,挺胸抬头凑上前去,明明泪眼婆娑却依然晶亮。 “武笑姯早就让你给逼死了!” 第95章 你就是扶不起来 “武笑姯早就让你给逼死了!” 话一出口,武笑姯只觉得胸口里升腾起一股爽快之气,那不像是她自己的感触,更像是记忆中那个原身武笑姯的心境。 “你眼里没有武威侯府,没有列祖列宗,没有我和我娘,你眼里也没有林若曦没有林小白,你在乎的只有你那个恶心的妹妹! 我绣的东西你拿去说是她绣的,让她去讨好皇帝。 我喜欢的东西只要她喜欢都送到她那儿,你说以后总会赔给我新的。 就因为那个女人是你亲妹妹,入了宫能在皇帝面前为你说话保住你的无能? 打仗不行,为夫不行为父你也不够格,除了谄媚你那个自以为是被宠坏了的妹妹你还有什么能耐?!” 武宁这一巴掌终于还是落在了武笑姯的脸上,嘴角淌下一丝红色,脑袋都被那力量打的偏了过去。 武笑姯却好似浑然不觉,扭过头来再次面对这位自己向来惧怕的父亲,高声说道:“懦夫!如果你死了,武威侯府还能保住,你不死,这武威侯府会因为你衰败,等到你下了地狱看见列祖列宗也要跪在地上抬不起头来!” “你!疯了!这是疯了!” 武宁气得还要再打,庄静安又拦道中间,一面抱着武笑姯喊着她的名字,一面央求着武宁让他不能再下手了。 武笑姯被庄静安抱着,摇摇晃晃的垂下眼皮和庄静安四目相对,微微勾起嘴角轻声道:“娘亲,你争来争去就争了这么个东西,你用尽心血调教的女儿也是个废物呢。” “笑……笑笑?” 庄静安难以置信的看着武笑姯,那张脸分明是武笑姯的,可是那脸上的神态却让人陌生的可怕。 那一刻庄静安忽然觉得自己的笑笑回来了,可是在下一秒,就在武笑姯眼睛一闭栽倒在她的怀里的时候,她的笑笑又消失了。 庄静安顾不上别的,只嚷嚷着:“来人,请大夫,来人啊!” 更是把武宁格挡在外,好半天都似是有意的不理不睬。 武宁虽然气急也不可能这时候再发作,只能闷声去了书房。 灯也不点,茶也不喝,呆愣愣坐在椅子里抓着扶手喘气。 外面闹闹腾腾的终于稍微安静下来,外面有丫头敲门武宁也不吱声。 喜鹊低声问了一句守在门口的小厮“侯爷真的在里面?” 小厮点点头也是悄声回道:“在里面呢,一直都没有出来过。” 喜鹊点点头,也不管里面武侯爷是不是还醒着,只回道:“大夫说小姐是气急攻心得了失心疯,醒过来应该就好了,吃几服药缓一缓,身子就没什么事儿了。 夫人和小姐脸上的伤也是外伤,敷了药也不会留疤。” 喜鹊说完这两句便匆匆的去了,独留那小厮守在门口儿,也不知道武宁在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喜鹊刚才那话,武宁字字听得清楚,生气之余又是心疼又是怨恨,他自认对庄静安相敬如宾从未亏待,对武笑姯也是宠爱有加,却从未想过竟然养出来了这么一对儿白眼狼来。 手指渐渐收紧,那木头的扶手出来了裂痕都没有察觉。 不过多时,竟然又有人敲门,武宁以为又是丫头来传消息,也不作答只等着听。 却不想那人竟然直接开了门进来了,武宁抬头一看,当前引路的是提着个灯笼的秦科家的,后面的是庄静安。 庄静安瞧着武宁这眼睛发红的模样摇头叹气,吩咐一声“都下去吧”这才亲自从那早已经冷透了的茶壶里倒出一杯茶来。 “你这里总是比我那屋子冷一些,茶水也冷的更快,喝一口吧,消消火。” 武宁冷哼一声,看了一眼那茶杯,又别过头去。 庄静安没再劝,挪了椅子好好的坐在武宁对面儿,这才说道:“也不怪笑笑那孩子,辛辛苦苦绣一张图多难啊,就你那百寿图,她绣了好几个月呢,最后还怕赶不上,几个夜都没合眼。 不过,最近,她都好久没碰那绣架了,红玉跟我说,那针都要锈了。” 武宁嘴唇抿了抿,到底没有吱声。 庄静安却好像没看见一般自顾自的说道: “那孩子从小羞涩,你回来看见她的时候她都已近会走了,第一次见你你就一身的肃杀,直把她吓得哭个不停,从此她就一直怕你,也不敢反驳你。 所以你要她绣什么给彩凤送去她就都照办,彩凤说着急,她就熬着夜一针一线的做,彩凤说不好,她就拿回来重新做起。 都说她的女红好,还不都是你和你妹妹教育的好?” 武宁“啧”了一声,庄静安继续说下去。 “这孩子性子柔弱腼腆,韧性却足,那么多委屈都受了,我都没成想,就因为要她嫁给云开济就能把她逼的上了吊,虽然没死成给救活了,可是心里还是有了结了。 你只说她想开了,性子更好了,我这个当娘的却知道,她是认命了,不做希望了。 今天也好,那孩子什么话都说出来了,也能安心的去了。” 武宁一直静静的听,这会儿才煞白了脸色,慌忙问:“你说什么?什么去了?” 庄静安拿起帕子掩着嘴笑到几乎乐不可支,就算武宁从那桌子后面站出来抓住她的手腕子才堪堪止住。 “老爷是怕她死了,你拿不出来女儿换彩凤的妃位么?” “你!” “放心,就算笑笑死了,还有个林小白呢。” “庄静安,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休了你!” 庄静安翻了下眼皮,微微笑道:“武宁,我真不怕这个,就算你休了我,换了公主当老婆,你也是个扶不起来的怂包。” 一声震响,那上好的实木桌子上就多了一条裂缝。 庄静安看着,无所谓道:“武宁啊,笑笑肯嫁,可是你觉得当今圣上真的会希望看见兵权和厂子都落在姓云的手上么? 我已经年老色衰,彩凤又还能有几年呢?别说是怀上龙子,这么多年她这么闹圣上都没舍得动她,却在这一次无足轻重的时候贬了她,你还不明白么?” 第96章 武家的荣光都得靠我们 武宁抿着嘴唇,竟然半天说不出话来。 庄静安伸长了胳膊把之前那杯冷茶倒在地上,又提着茶壶重新满上,这才把杯沿贴上自己的唇润了润。 “林小白要是知道当年林家为什么家破人亡,她娘亲为什么去了苏州你说她还会乐意认你这个爹么?” 武宁周身一振,死死的盯着庄静安道:“若是我知道你敢多说半句,我……” “一定休了我?杀了我?还是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武宁,你以后的荣华富贵,整个武家的荣辱兴衰,可都得靠着我们娘们儿呢!” 武宁怒瞪着眼睛,眼珠子发红,鼻翼煽动,腮帮子微微鼓起。一看便知是怒发冲冠的模样。 庄静安慢腾腾从椅子里起来,吩咐外面道“老爷今天要睡书房,去准备些火盆儿手炉来,这书房这么冷,别冻坏了。” 又回身对着武宁道:“侯爷最好知道些分寸,虽说休了我您可以再娶,可是老天有眼,我也是个守活寡的,恐怕这就是报应了。” 身后破碎之声响起,庄静安却觉得浑身舒畅。 出来书房,看了一眼还安静守在门口的小厮问了一句:“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小人叫小六子。” “小六子?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 旁边儿秦科的插嘴道:“他是老陈家的小子,就在外头看庄子的,生了那么多个子儿就留下这么一个,就取了名儿叫陈留,按理也该排行第六,就都叫他小六子。” 庄静安听了点头笑道:“是个有福分的”,想了一想又道:“这几次笑笑出门,是不是都找你跟着的?” 小六子赶紧点头:“是小的。” 庄静安问道:“那怎么又守着老爷了?原来是跟在老爷身边儿的人?” 小六子抿着嘴不敢答,还是秦科家的笑着解释道:“本来他就是个守门跑杂项的,这不今儿个晚上老爷发了脾气,那些跟着的小厮不敢听差,倒把他给支上来了。” 庄静安听了道:“这帮小子,也忒大的胆子,老爷在里面生气他们不在外面守着竟然还敢躲清闲去,也忒欺负人了。” 小六子直觉夫人说这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似乎是大了几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自己说的,只低头垂手的不说话。 庄静安看了反笑他:“瞧你一个小子,竟然这般胆小,既然笑笑喜欢让你跟着,你以后就跟着笑笑那边儿去吧,也不用在这儿守着了,以后去给笑笑的院子看门去。” 小六子还没反应过来,看看秦科家的,见秦科家的赶着让他扣头谢恩才跪在地上给庄静安扣了几个头。 庄静安接着道:“也不用多谢,我可是让你去干活的,小姐不比外面的人,她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可仔细了你的皮!” 小六子赶紧道:“小的一定尽心尽力保护小姐,不让小姐受伤。” 庄静安点点头:“去吧。” 小六子这才又磕了个头往武笑姯的院子去了。 庄静安瞧着,跟秦科家的道:“我看这个孩子倒是个好的,听说之前你家秦二病了,他还去找柳安家的讨蛋黄糯米蛋去看过。” 秦科家的笑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当时还亏了小姐。” 庄静安笑道:“笑笑善良,总看不得人受委屈。” 秦科家的点点头答应道:“诶!是。” 庄静安的又问:“秦二怎么样了?还没好么?” 秦科家的提起自己这个儿子眼睛里就发了水,一忍再忍终究还是没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老奴也知道今天夫人心情不顺当不该提起这事儿,可是那是老奴的儿子,老奴实在是,实在是没办法啊。” 庄静安瞧着秦科家的这样就知道是有事儿要求了,伸手拉了一把让她起来,回头告诉丫头伺候好老爷,才把秦科家的带回了屋子说话。 “你是我乳娘,有什么不当说的,还要哭成这个样子,这让人看着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秦科家的擦了擦眼泪道:“奴才知道夫人是顶好的人,是奴才想起我那苦命的儿子就忍不住难过。 之前我们当家的去找了城门口的土瞎子算过,他说要给我们秦二娶个媳妇儿冲冲喜才能好,我原本想着夫人这边儿为着小姐操碎了心,就不劳动夫人了。 正好我们家有个丫头,年纪轻轻人也过得去,就是现成的,都跟她爹娘说好了,却不想被那韩采薇给弄到府里去了,夫人您也知道,咱们做仆人的从来不能跟当主子的人挣,于是我家秦二这婚事儿到现在还没成。 夫人慈悲,还请夫人帮我们指条明道。” 秦科家的边说边跪地磕头,庄静安明白她这是讨人呢,便笑道:“这个倒是好办,只是这几天就是小白的礼了,等忙活过去了,我必然随了你的心。” 秦科家的千恩万谢的磕了头,这才回家去了。 庄静安还不着急歇息,伸出手腕子让丫头拿着药油揉揉,那脸上的伤还没下去,这手腕子就又让武宁那个莽夫给掐紫了。 莺歌儿怕小丫头做不好亲自上手,只是扔总怕庄静安疼,扫了几眼见庄静安连个眉头都不皱一下自己的心反而更难受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庄静安瞧着也不宽心。 庄静安忽而问道:“秦二到底怎么样了,你们可有听说?” 莺歌儿答应道:“听说自从回了家就没出来过屋子,具体怎么样我们也说不好,不过想来是不大好了。” 庄静安点点头:“回头还是得问问,要是实在不行了,也不能糟蹋了一个丫头。” 莺歌儿跟着附和道:“夫人心善,我们这些下人都跟着沾光。” 庄静安听了一笑:“怎么,你年纪快到了?怕我把你许给那个秦二?” 莺歌儿霎时脸蛋儿通红,咕咕哝哝道:“我还差两年呢,夫人太会欺负人了。” 庄静安扑哧笑道:“哎呦呦!你们看看,都算上还有多少时间了,没事儿,你要是有中意的跟我说,只要不差夫人都随了你的心。” 正笑闹着,喜鹊从外头进了来。 第97章 武笑姯和武笑姯 庄静安笑闹的心思还没别过来,看见喜鹊也说笑道:“喜鹊,你比莺歌儿可大,是不是也想着往外嫁了?” 喜鹊本来是来禀报林小白和武笑姯的状况的,不知道夫人怎么的就说到这些了,一时也臊的红了脸,说什么都不是。 两只手拧着手里的帕子吭哧瘪肚好半天才道:“我来告诉夫人小姐已经睡下了,夫人倒想撵我走了。” 莺歌儿赶紧起来劝道:“是……是……哎呀……” 刚还没褪下的红又爬上脸,这一堆儿并排站着的两个丫头都像煮熟了的螃蟹,看的庄静安又是忍不住乐。 过了好一会儿才笑道:“行了行了,也没什么,男当大婚女当大嫁天经地义,这儿不在姑娘们的跟前说说也没什么,只是你们可要记住,一定要安安分分的,夫人我以后必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莺歌儿和喜鹊纷纷磕头道谢,喜鹊这才禀告了武笑姯和林小白的景况。 武笑姯昏睡过去就一直没醒过来,只是时不时就淌下下些眼泪来,碧玺翡翠红玉三个在旁边儿守着倒也没什么大碍。 林小白白天受了惊吓晚上也没什么,刚才大夫给开的压惊的药也给她喝了一碗,这会儿睡得还挺安稳。 庄静安听了点点头,“你也去歇着吧,小白那边儿你再呆几天,回头我找几个丫头上来再把你要回来。” 喜鹊又谢了一回恩典这才离去。 庄静安倚在床上让莺歌儿几个伺候着更衣准备睡觉,可躺在床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叹了几回气,莺歌儿便道:“夫人是哪里不舒服么?” 庄静安却摇头道:“没事儿,你们都睡去吧,不用管我。” 莺歌儿又劝道:“夫人放心,小姐吉人天相,明天自会醒过来的。” 庄静安“嗯”了一声,莺歌儿再不多说,又掖了掖被角才出去外屋躺下。 里屋就只剩下了庄静安一个,呼吸声和心跳声在安静中被渐渐无限放大,最后心跳声超过了呼吸声,咚咚咚的响在耳朵里。 庄静安闭上眼睛的时候明显,睁开眼睛的时候更加明显,恍恍惚惚见武笑姯从那窗口走进来,温温柔柔的执起自己的手贴在脸颊,眉眼弯弯的渐渐消散开去。 庄静安伸手去抓,屋子里除了一片虚空什么都没有。 外面丫头听见动静儿赶紧起来看,庄静安问了一句:“什么时候了?” 莺歌儿答道:“二更了。” 庄静安又问:“小姐那边儿有什么动静么?” 莺歌儿又答道:“没听见。” 庄静安豁的起身,披上一件衣裳就要往外赶。 莺歌儿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也不敢造次,推醒了几个丫头提了个灯笼赶紧跟上,一路说了几次“夫人半点儿”都没有用处。 这一路走一路追,等到了武笑姯的屋子,已经是丫头婆子跟了好几个。 翡翠碧玺红玉几个本来轮着睡觉,这会儿见夫人来了都赶紧起来。 庄静安直奔了武笑姯的床边儿上,看她安安静静的平躺着,气息绵长,神态安然才总算放下心来,再看一屋子的丫头没有一个解衣宽带的,更是点头道:“这一晚上怎么样了?” 碧玺回道:“小姐回来就一直睡,就是偶尔会淌下一行眼泪来。” 庄静安轻叹一声又点点头,“可有说过什么话?” 碧玺摇摇头,又看看翡翠红玉,她们两个也跟着摇头。 庄静安于是坐了床畔放着的碧玺守在武笑姯的小凳子上,对她们挥挥手道:“你们都去睡吧,我在这儿守着就成了。” 碧玺几人哪里敢,连忙道:“夫人,您的身子也不好,可不能这么熬,我们守着小姐,若是有什么一定马上禀告夫人的。” 莺歌儿也在旁劝道:“夫人刚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这夜还长,明儿个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儿还要夫人去操办,就让奴婢替夫人守着吧。” 庄静安却是摇头道:“替,有些事儿能替,有些事儿却是替不得的,你们都下去吧。” “可……” “去吧,都下去,听话。” 庄静安这话说的轻轻的,像是在哄她们这些丫头婆子,莺歌儿和碧玺对看了一眼,自觉无法,那边儿婆子也纷纷朝着她们打手势,于是都鱼贯而出,里屋里只留下武笑姯和庄静安母女两个,而她们都在外头候着。 庄静安看着武笑姯的睡颜,愣愣的,痴痴的,不知怎么的,泪珠儿就淌了下来,紧跟着,武笑姯的眼角也淌下泪来。 庄静安不给擦,外头的丫头也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的对着哭。 一个武笑姯轻轻对另一个武笑姯说:“你看,娘亲知道你和我不是一个人呢。” 一身古代衣装的武笑姯面上含笑:“我刚刚去跟她道别了,也是来跟你道别的。” “怎么?你的身体不拿回去么?” “我都已经死了,还怎么回去。” “可你……” 武笑姯摇摇头:“我走了以后,武笑姯活的比我在的时候快乐。” 武笑姯拉着武笑姯的手,两只手一只是热的,一只却是冷的。 穿着现代衣裳的武笑姯觉得有一股冷流从那边儿的手上度过来,进入自己的身体就变成了一段段碎片般的记忆。 比如一个小姑娘含着泪在灯火之下一针一线的绣着一个扇套子,那花色一看就是给男人用的。 比如武笑姯进宫了,去见一个女人,奉上荷包手帕扇套之类的东西然后换来了一瓶子花露。 比如武笑姯生辰的时候有人送过来一整串的珍珠项链,各个又大又圆,亮的晃人的眼。 武笑姯刚托在手心里,那项链儿就被那个女人拿走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当时武宁在,庄静安也在,武笑姯要哭,庄静安却摇了头,于是那眼泪就被武笑姯吞回了肚子里。 后来庄静安又给武笑姯寻来了一串珍珠项链,虽然没有之前那一串漂亮,可是庄静安告诉她,‘这样她才不会被她抢走’。 …… 第98章 还真是吞金死的 武笑姯觉得那个纸片人武笑姯的心情真真正正的传递到了自己的身上。 两个姑娘相视,一个脸上湿漉漉的,另一个却是气鼓鼓的。 “你别哭,我去帮你找厂子!以后谁都欺负不了你,今天你骂武宁的时候不就挺厉害的么,明天咱们进宫去闹你那个姑姑去!” 古代的武笑姯摇摇头:“进宫没有那么容易的。” 现代的武笑姯道:“那就找机会呗,以前都进去了,以后还是会有机会的,再说她都被贬了,以后会更惨的。” 古代的武笑姯却摇头道:“如果她倒了,武威侯府恐怕也就要倒了。娘亲说过,武威侯府要是倒了,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 现代的武笑姯却是不服:“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容身?我就不信,不当侯府小姐了还不能做个平常的姑娘!” 古代的武笑姯微微含笑:“你真好。” “诶?我……还是你长得比较好看。他们都说你是京城里第一的美人儿呢。” 古代的武笑姯却摇摇头,一串记忆的碎片如海市蜃楼般现于眼前。 一群胡乱喝酒的人,都是锦缎的衣服,都是里倒歪斜,不知哪一个开始品评起来当今的女人来,有人说这个好就是泼辣了些,有人说那个好就是长得不够美…… 从当朝的妃子再到秦楼楚馆里的女人,这些男人在黄汤的作用下越发没有章法。 一个年少的搭不上话儿干听着热闹,出来解手又怕错过了好戏,干脆在那屋后头的花丛中解决,又能听见乐子又方便,却突然遇见了一位经过的姑娘,灯笼之下两人相遇皆是震惊。 姑娘慌忙躲避却还是被那少年郎看清了容貌,顾不上别的抓住了一个婆子一问,原来那是武威侯府家的小姐,心醉之余扯着嗓子吼了一句“若我说,还是武威侯府里的小姐称得上京城里头的第一美人儿!” 逃跑的姑娘也听见了,身形一顿竟是回过脸来,明黄的光晕映出一张红透了的俏脸,少年郎还想张口,那姑娘却是匆匆的跑了。 甚至都没给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儿。 屋里的那些浑话都听不见了,那些大人嘴里的乐子也都远去了,少年郎的眼里心里都只剩下那么一个匆匆的一瞥。 可是那句话却都印在了这些醉鬼的脑子里,囫囫囵囵的传遍了整个京城。 现代的武笑姯惊讶的微张着嘴巴,这一个少年郎和那一个小姐看起来竟都有些奇异的熟悉。 再看看身边儿这位,一时没忍住竟然直接伸出了手指,“那是你和……” 古代的武笑姯答道:“云开济。” 古代的武笑姯轻轻说出那个名字,面上苦楚却含着笑,“不过是一个无心的笑话罢了,我却当真差点儿下嫁于他,想来我和他也是有些缘分的吧。” “那……” “我不讨厌他,也不喜欢他。” “那……你死……” 古代的武笑姯摇头道:“并非因为他,只是我……” 古代的武笑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从小到大娘亲的教导都是要隐忍和懂事,爹爹又是那样一个只顾着巴结妹妹的男人,虽然自己明白爹爹和娘亲对自己的感情仍旧是宠爱的,可是那种受人摆布,只能隐忍退让的情愫终究还是占了上风。 她害怕,害怕娘亲最终还是会让她嫁给那个云开济,害怕武威侯府真的会改姓云,更害怕自己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肩膀不自觉的瑟缩,古代的武笑姯抓紧了裙摆仍旧说不出口如此没有志气的话来。 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圈起,是另一个武笑姯,现代的武笑姯,“别怕”,她说:“别怕,我会保住武威侯府,我会帮你报仇,我不会再让武笑姯受委屈!你做不到的我来!” 臂弯里的女孩儿背脊一僵,现代的武笑姯马上改口道: “哎呀,你很好的,你看看你绣花绣的多好看啊,我都不会,还有你长得又漂亮,人又温柔,娶不到你是那个云开济没福分。 看不到你的好是你爹瞎,你娘其实很疼你的,她都保证好几次不会让你嫁给云开济了,你别看她那样,她心里装的可是都是你,你就别……哭吧,哭出来就不难过了。” 从一点点的湿润到泪流成河,从无声的啜泣到放声啕嚎,那个真真正正的自小被当成大家闺秀教养的侯门小姐摇晃着脑袋,紧紧的抓住现代的武笑姯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是那份委屈,那份难过,那份不甘,都深深的映在了武笑姯的心里。 她知道,她忍耐了很久,终于忍不下去了,所以才死了,所以才…… “笑笑,你是不是真的吞了金了啊?” 等那啕嚎之声终于微弱下来,只剩下鼻子的抽泣声的时候,现代的武笑姯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古代的武笑姯现在喘气都是一抽一抽的,可是她点头了,看现代的武笑姯惊讶的睁大了眼张大了嘴又一次点了点头。 “我是在箱子里找到的金馃子,那还是年节的时候姑姑赏下来的,我当时想着上吊会被碧玺她们发现,又听说过吃金子也能死人,就……吞了一个金馃子。” “那……” 行了,不用问了,那金馃子现在一定还在自己的肚子里呆着呢,现代的武笑姯已经可以想象出来自己的胃里或者肠子里还存着一块儿金馃子的画面了。 “要是以后真的穷了说不定还能拉出来再撑一段日子呢。” 现代的武笑姯咕哝了一句古代的武笑姯却没有听见,问了一句“什么”便听见现代的武笑姯干笑道:“没事,没事儿,你现在是要还阳么?” 还回来吧,最好让我回去,这肚子里一个金馃子,我这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死翘翘了吧。 现代的武笑姯心中的碎碎念还没结束,古代的武笑姯就摇头牵起她的手:“我借用了你的身子说了那种话已经很过分了,如果你喜欢我的相貌,就请你用这张脸继续活下去吧,你比我快乐,一定会活的比我出色。” 第99章 云开济在我这边 现代的武笑姯刚要开口,古代的武笑姯身后却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光芒,从天而降,仿佛电视里面所谓的天使下凡的那种光芒。 这种景象让她想起了死人要去往天堂的那条路,而古代的武笑姯好像也是这么想的,她回过身看了一眼,又对现代的武笑姯笑道:“我该走了。去我该去的地方。最后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云开济在我这边。” “云开济在我这边。” 古代的武笑姯最后留下的话清晰的印在脑海,直到武笑姯傻愣愣的看着她消散在那片白色的光芒里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再见”。 睁开眼睛是已经熟悉了的房梁,入眼的是锦缎的被褥、青罗纱帐和庄静安的睡颜。 手正被另一只手紧握着,不是另一个武笑姯,却是庄静安。 武笑姯深吸一口气,只觉得通身有一种某种物质被排空了的舒畅感,这种感觉很舒畅,这像是上次失恋之后大哭一场之后的感觉,但是也可能是之前还潜伏在这具身体里的武笑姯彻底离开了之后的轻松感。 总之,她还活着,带着那个不知道在肚子的哪个部分里躺着的金馃子一起活着。 这很好,非常好,如果想开点儿还可以当成非常可靠的存款,毕竟金馃子就算有价格波动也比那一纸银票靠谱…… 非常不好!谁特么的知道那玩意儿会不会突然爆发把肠子弄出个洞来!或者直接堵在哪里让她消化不良或者憋死! 然而有什么办法呢?这破古代有手术么?那个傻叉作者好像只写过药膳药汤啊。 也许多吃点儿林小白那个女主角做的东西那金馃子也就多能安分几年或者几十年? “真他咩的傻叉!我为什么要在取消关注的时候写大大加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应该写你个傻叉为什么不再弄个医学泰斗穿过去啊!最好是胃肠科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武笑姯很想发出土拨鼠尖叫,很想站在院子里模仿一下自由女神像对着那个傻叉作者咆哮出一大段又一大段的灵魂拷问。 然而在面对上庄静安饱含慈爱的一双眼睛的时候只能勾起嘴角,乖乖巧巧的叫上一句“娘亲”,然后温温柔柔的把一直抓了自己一晚上的手贴在腮边问候一声:“你还好么?” 庄静安的脸上从惊喜到失落再到扯开嘴角的一系列变化虽然很细微,可还是被神采奕奕的武笑姯全部都捕捉到了。 虽然有些尴尬可是心情却是极好,武笑姯觉得自己摆成自由女神像的时候还可以吼上一句:“武笑姯!你妈能分出来我不是你!亲妈!” 是的,亲妈。 和庄静安紧紧拥抱的武笑姯虽然明白两对母女都是天人永隔却突然有些羡慕起那个古代的武笑姯来了。 看,你妈还有个假闺女死心塌地的服侍,可是我妈呢?我妈的闺女在哪儿呢? 眼睛盯着桌子腿儿和地面相接的那条线,武笑姯甚至没听清庄静安在对自己说什么:“嗯嗯啊啊”的随意答应之下就是又被喂下去一碗苦药以及又被大夫诊了一回脉。 “大夫,您看笑笑真的好了么?怎么看起来还是有些痴痴傻傻的呢?” “夫人放心,小姐身体已无大碍,想来是心力受损,只需静养几日便可大愈了。” 武笑姯躺在床上直撇嘴,她想说‘娘亲你说我是个白痴我可全听见了’,奈何碧玺还在旁边儿连哄带劝的一勺子一勺子往她的嘴里怼着恶苦恶苦的汤药。 叹了口气,伸手推开碧玺再一次送过来的勺子。 武笑姯双臂一撑整个人就坐了起来,红玉在旁赶紧给挪了垫子靠上。 武笑姯伸出手接过碧玺的碗送到嘴边儿上一仰而近,虽说嘴里的苦味儿浓烈到脸都要抽抽了可也总比那一口一口的墨迹强。 给碧玺看看碗底儿直接用袖口在嘴上抹了一把,武笑姯缓了半天才道:“糖呢?没准备么?” 碧玺红玉都齐齐的看向翡翠,翡翠慌乱之中竟然随手抓了个猕猴桃道:“小姐要不先吃个猕猴桃?” “行吧……” 翡翠得了令,又抓了几个急匆匆就跑了出去。 武笑姯伸出手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我自己扒皮就可以”就已经看不到人了。 脑袋往垫子上一压,沉声问道:“怎么不弄好了再送进来。” 红玉笑道:“这是云侍卫叫人送来的,我们没敢动,就一直放在桌子上等着小姐发落呢。” 武笑姯问道:“他送猕猴桃来干嘛?” 红玉笑道:“小六子说来送的人说他们公子知道小姐喜欢吃猕猴桃,得了些新鲜的就赶着给小姐送来了。” 武笑姯眨眨眼睛又问道:“他怎么就觉出来我喜欢吃猕猴桃了?” 红玉自然是不知道,还是碧玺想了一回道:“恐怕那日赏菊花的时候,他看小姐在桌上的瓜果之中只吃了猕猴桃吧。” “原来如此。” 武笑姯点点头就听见翡翠笑道:“看来那个云公子还挺细心,只一次就惦记着小姐呢。” 翡翠一面说着一面就把剥好的切块儿的猕猴桃送到武笑姯的跟前来。 武笑姯吃了一口觉得挺甜,面上冷哼一声道:“我那是没时间吃别的。” 碧玺几个听了忍不住笑,却还是劝道:“小姐可别这么说,要是让云侍卫听了去,他可是会伤心的。” 武笑姯翻了个白眼儿没回嘴,却又被碧玺几个规劝了一回。 好在庄静安和林小白进来的时候都没看见,否则堂堂侯府小姐翻白眼儿这事儿又得被庄静安碎碎念半天了。 林小白昨天早早就歇息了,晚上那事儿并不知晓,今天早上也没人敢多嘴,却是听见大夫过来这边才知道武笑姯是病了。 没问缘由想来也是因为在那云开济那边儿受的惊吓,一看见武笑姯未曾开口已经落下泪来,扑倒在她床前便道:“笑笑,都是姐姐不好害苦了你,你放心,姐姐以后一定在不让你受到半点儿惊吓!” 第100章 入籍 “哈?!” 猕猴桃吃到一半儿的武笑姯只觉得这林小白大概才是真正得了失心疯的那个,又咬了一块儿猕猴桃就吩咐碧玺:“快把那药再熬上一碗来,我看姐姐比我严重。” 碧玺听了这话正犹豫是小姐开玩笑还是当真的,就听见庄静安笑骂了一句:“笑笑你也忒不像话,小白是真真的为了你担心呢,你怎么能这么打趣她。” 林小白只顾着哭还没闹明白,茫然抬起脸来说了一个“啊?”字就被塞了一嘴的猕猴桃。 武笑姯笑道:“看你这么关心我,赏你的。” 林小白愣愣的点了个头,她身后的庄静安立刻笑骂道:“胡闹!那是你姐姐。” 武笑姯无所谓的耸耸肩,“就因为是姐姐才要一起吃好吃哒。” 庄静安看她嬉皮笑脸的样子只能无可奈何的摇头,可那欣慰的神情却是真真的下不去脸。 林小白还不知道昨儿个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夫开的那药她喝了就昏昏欲睡,就昨儿个晚上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她愣是一丁点儿都没听见。 喜鹊几个都不曾跟她说过,林小白这会儿冲着武笑姯问起来,武笑姯也只能按照庄静安摇头的提示表示没事儿。 “可是……” “哎呀,太久不出去走动了,累了呗,再说,女人嘛,总有那么几天不得劲儿,你懂的。” 林小白自然明白,听见她这么说堪忧道:“那你还跟我们出去折腾一天,还去了云开济那儿?!” 武笑姯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皮实着呢。” 林小白还要嚷嚷,武笑姯干脆把还剩下的小半盘儿的猕猴桃都推给了她,起身下床嚷嚷要“活动活动。” 却没想到这脚刚落地,就听见外头小六子喊道:“老爷来了。” 武笑姯想都没想冲着外面喊了一句:“我还没醒呢,不见。” 武宁在外面听了个清清楚楚,脚步堪堪停住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边儿上的小六子缩着脑袋不敢看老爷,更不敢再往里头通话儿。 武宁冷哼一声:“这么有力气还没醒?” 再一抬步就又要往前走,小六子梗着脖子朝着里面喊了一句:“小姐,老爷已经进院子了。” 武笑姯没回床上,干脆撑开了窗户正好就看见了大步流星的自己的亲爹武宁。 对这小六子笑道:“你家小姐我看见了”,又问他:“怎么跑我这儿看门来了?” 小六子赶紧回道:“夫人说让我来保护小姐,我就过来给小姐看门了。” 武笑姯笑了一句“行了,好好干你家小姐就不会亏待你”竟是理都没理武宁就关了窗子。 武宁白白多在院子里站了片刻,一生气,竟然门都不进直接甩甩袖子走了。 庄静安看见忍不住直摇头:“那是你爹,你怎么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落了他的面子啊。” 武笑姯无所谓道:“本小姐还没消气呢,再说昨天人不也不少么。” 林小白没听明白,再要问庄静安却又提起了她入籍的事儿来:“就是后天了,你可想好了?” 林小白点点头。 庄静安就挥挥手把丫头婆子都遣了出去。 “小白,你现在还有回转的余地,你当真下定决心了?” 武笑姯可不知道庄静安这会儿这么问算怎么回事儿?在一旁看着,顺手又自己拨了个猕猴桃吃。 林小白点头道:“娘亲放心,小白已经决定了,绝不反悔。” 庄静安叹了口气,略有惋惜却还是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 入籍礼其实并不复杂,官府那边儿落个户,写上个字据就完了,这边儿也就是打开宗祠上一回祭祀告知祖宗一声。 若是小家子,端上几盘糕饼就算,可是武威侯府是大户人家,什么事儿都要讲究个礼字,说白了就是体面。 武笑姯本来以为没自己什么事儿,可还是在当天被早早的从被窝里给挖了出来。 揉一揉眼睛看看天,这外头连擦黑都算不上,那是真的黑! “这什么时辰啊,也太早了吧。” 碧玺几个劝道:“小姐还困就先懒着,我们来便是。” 一面说一个推她一个拉她的,另一个放下盆子一条毛巾就糊上了武笑姯的脸,好在是温水,还算舒服。 武笑姯就这么闭目合眼的由着这几个丫头梳妆打扮,迷迷糊糊又被推出来屋子,这时候碧玺才道:“小姐之后可不能再睡了,打起来精神,咱们要开宗祠了。” “啊?” 武笑姯迷迷糊糊看看天,嗯,还是挺黑的。 只是人都到了外面了,这天一冷就容易精神些,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还挺好看,刚要感慨就觉得脑袋上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 慌忙之间手就要摸上脑袋,却被翡翠赶紧拦下:“小姐可别乱碰,要是歪了就不好看了。” 武笑姯皱皱眉道:“我怎么觉得脑袋顶上有东西,怎么这么沉呢。” 翡翠掩着嘴儿笑道:“脑袋上那么多金子呢,怎么能不沉。” 说着让红玉递过来一面镜子,趁着婆子提着的灯笼一看,还真是繁复的可以。 武笑姯伸手虚碰了一回问道:“这一会儿卸下来的时候得多麻烦啊。” 碧玺从旁笑道:“小姐到时候可以继续睡的,我们来就成。” 一面收了镜子推着武笑姯赶紧往祠堂那边儿去。 武笑姯和林小白住在一个院子,本来以为能和林小白一道,却被碧玺告知林小白早就去了祠堂了。 武笑姯跟着婆子一路走,还真见到了林小白,不光是林小白,武宁庄静安,秦科秦科家的,这整个儿武威侯府有头有脸的仆从几乎也都在的。 一溜儿的丫头端着托盘里面都是提前准备的供奉,武笑姯这里都看不到那尽头。 只是这会儿她却是再不敢多话的,虽说现代不兴那个封建迷信,可这书里都封建迷信多少个了,她可不想真把列祖列宗给得罪了。 规规矩矩的问了爹娘好没有半点儿不自在,倒是武宁不阴不阳的“嗯”了一声竟是鼻孔里出气不想给她好脸色。 第101章 从此就是武小白了 ?武笑姯无所谓,又喊了林小白一声“姐姐好。” 这会儿才发现林小白这装束和自己的差不多,一改往日轻快,也是一弯腰恐怕就能落一地的麻烦。 两个女孩儿并排的站着,武笑姯总想打个哈欠,可是这会儿都在她也不好意思,偷偷打量林小白,发现她眼睛晶亮,一直都盯着那祠堂,好像能入那祠堂是给了她天大恩惠似的。 武笑姯再看那祠堂,黑漆漆的也没什么好看,就算是灯笼照得那一片儿通明也掩盖不了里面装的都是阴森森的牌位的事实。 这时候不知道哪个喊了一嗓子:“吉时到!” 祠堂两扇大门被两个仆从分两侧开启,那祠堂里面被外面的灯笼映得愈发黑暗,等到那蜡烛被一根根点起,武笑姯才看了个清楚。 还真是一排排的牌位,工工整整的摆放在那檀色的桌子之上。 武宁先一步进去,庄静安打了个手势林小白和武笑姯便紧随其后,那些端着祭品的丫头却是不跟着的,只守在门外。 紧接着,碧玺站在门槛外面悄声告诉武笑姯:“小姐,这和年岁时候的规矩一样,小姐要传菜的。” 武笑姯这才知道自己这是要变成传菜小妹了,看了一回远处,只得恭恭敬敬的端了一盘子又一盘子。 好在不是她自己一个,武宁,庄静安,林小白和她每个人都要经手,最后那祭品自然是要武宁放在那些灵牌之前的。 等祭品都摆放妥当,武宁再带着几人上香,叩拜,又说了一段话,这才禀明了林小白的身份。 武笑姯跪在最后,早就听得腻腻歪歪,有碍于后边儿耳目太多不敢随性,其实那胳膊和腿儿早就酸的不行,尤其是膝盖疼的发硬,想来若是搂起裤子恐怕都能看见上面的青紫了。 好容易看见前头林小白起身,武笑姯刚想跟着起来却被庄静安又给按了下去。 “你起来干嘛,快跪下。” 庄静安用气声轻轻说着,一面把林小白拥到最前面去,武宁亲自拿出家谱补上了林小白的名字给林小白看。 略微泛黄的纸上用漆黑的墨新添了痕迹,武氏嫡长女小白,旁边儿便是武氏嫡次女笑姯。 林小白对着武宁行礼道:“武小白谢过爹爹,谢过列祖列宗。” 然后对着那牌位们又磕了三个响头,从此她就是真真正正的武家嫡长女了。 武笑姯从头到尾没什么表情,出来祠堂也没多高兴,倒是武宁拉着林小白说了不少的话,全程都没给武笑姯一个眼神儿。 庄静安觉得他们父女如此也不是个办法,招招手想让武笑姯过去,武笑姯却只想回去睡觉。 然而没办法,就算武宁那个爹她不在乎,庄静安这个娘和林小白这个女主角她还是没办法不搭理。 慢腾腾挪过去,就听武宁说道:“笑笑你不要闹脾气,以后小白就是你的姐姐了,爹和你娘也不会偏心的。” 武笑姯打了个哈欠,“我和小白姐姐情同姐妹的时候你还在犹豫是把我还是把她送到云开济那儿呢。” “你……” “啊,好好好,你都点了我了我明白,姐姐是嫡长女,我是嫡次女,虽然一样是嫡女,但是你更高看我,想把我先嫁出去么。我理解。” 武笑姯翻了个白眼儿,正对着武宁想让他看不见都没办法。 林小白本就觉得在婚事上对武笑姯有所亏欠,如今见武宁和武笑姯因为婚事闹得如此不可开交,忍不住劝道:“爹爹别生气,笑笑是还没睡醒,起床气重呢,等她睡好了,就不会顶撞爹爹了。” 又劝武笑姯道:“笑笑,你放心,姐姐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你就别再生爹爹的气了。” 武宁阴沉着脸点着武笑姯道:“你看看你姐姐,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儿心?” 武笑姯听了这话更是忍不住笑,“我还真不知道除了这场婚事你为我操什么心了”,又转身对着林小白道:“姐姐,其实我和你差不多的,你爹爹在京城,我爹爹早年在边关,现在在京城,可都不在我们身边儿上待过。” “武笑姯!你给我回屋子面壁思过去!今天都不准吃饭!” 武笑姯歪了歪脑袋,跟庄静安林小白道了个别,竟然真就带着丫头走了,庄静安这才无可奈何道:“老爷……” 武宁冷笑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女儿!都不如小白的一半儿!” 庄静安忽然沉默,林小白赶紧又拽了庄静安的袖子哀劝,庄静安拍拍林小白的手笑道:“小白,今天开始你就是武小白了,娘亲也该送你些东西的。” 庄静安回头叫了一声莺歌儿,莺歌儿从后上来端上一个托盘来,里面盛着一个锦盒。 庄静安把那锦盒拿在手里打开,取出一个条翠玉的手镯来。 拉着林小白的手套在她的手腕子上看了又看才道:“好看,真好看。这是我婆婆早年给我的,我本来想着等到笑笑出嫁的时候给她,如今既然你继承了嫡长女的身份,那这镯子理当传给你的。” 林小白再三推辞都被庄静安拦下,看了一眼武宁,见他脸色稍霁没有阻拦的意思便只得收下。 庄静安看了一回周围,吩咐秦科家的道:“叫他们收拾了就都散了吧,我也累了,也该回去歇歇了,过了晌午再到我那儿回话儿。” 秦科家的答应一声,庄静安又对着武宁道了一句“告退”便转身走了。 独留下武宁和林小白还呆立在这武家祠堂之前。 喜鹊这会儿还是林小白的丫头,不好上前,只能悄声去秦科那边儿说了几句,秦科这才上前作揖道:“老爷,早膳准备好了,是在饭厅吃还是……?” 武宁冷声道:“不在饭厅吃还能在哪儿吃?”叫了一声:“小白,走,吃饭去。”一转身便往饭厅走去。 林小白原站在原地看了一眼喜鹊,喜鹊也过来道:“小姐,该用早膳了。” 林小白抿着嘴再想问武笑姯和庄静安两个怎么办,却看见喜鹊一脸恭敬态度,竟然没有半点儿自己说话的余地。 第102章 摔了一跤就哭啦 “武小白,还愣着做什么?走了!” 前头武宁又催促一回,林小白只得答应一声跟上,只是心中愈发难过起来。 几次偏头看向喜鹊,却见她已然是仆从态度,恭敬谨慎的很,再没半点儿的亲近。 再看走在前头的武宁,高大的背脊亦如从前,步履沉稳健步如飞。 只是跟在他的身后,林小白就已经觉得亦步亦趋的难受,更何况还有那冰冷的怒气缠绕在他的身上! 等到了饭厅,婆子引导着丫头们布菜,一张圆桌子摆了个满,根本不是林小白和武宁两个人能吃得完的。 林小白瑟瑟问了一句:“娘亲和笑笑不来吃么?” 武宁冷声道:“武笑姯今天都不准吃饭,你忘了?” 林小白只觉得那声音冷的都要结了冰,不敢去帮武笑姯求情,只得问道:“可是娘亲。” 侍奉的婆子从旁道:“夫人说早上着了凉,身子不舒服,就不吃了。” 林小白抿了抿唇,武宁却是冷哼一声:“不吃就不吃,什么时候不着凉偏偏这个时候着凉,小白,没事儿,就咱们两个吃。” 林小白答应了一句“好”,慢腾腾的端起饭碗,只是吃进去的每一口都如同嚼蜡。 最终只得放下碗筷道:“爹爹,我吃饱了。” 武宁狐疑的看了一眼,见那碗里还剩下大半,似乎不怎么满意。 林小白的手在桌子底下抓紧了衣料生怕武宁会说出什么责备的话来,好在武宁只是挥了挥筷子道:“那就去吧”。 林小白赶紧道谢起身,转身离席却听见武宁嘀咕出来一句“一个两个的都不让老子省心。” 林小白身子一僵却不敢停留,快步离去,急匆匆的就往自己的屋子里赶。 秋日的早上露水重湿气也就重,路过草丛的时候那露水就粘在了衣裙之上。 林小白只觉得那露水也沾到了自己的脸上,眼上,忽然脚下一绊,竟是直冲冲的趴在了地上,那眼里的露水也被一并震了出来。 后头跟着的喜鹊和画眉这才急哄哄过来扶起她来道:“小姐怎么了?可是摔坏了?”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越走越快,奴婢都要追不上了。” 林小白摇着头什么都不肯说,只有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怎么止都止不住。 画眉看向喜鹊,喜鹊也是无可奈何,后面跟着的婆子都来问是怎么回事儿,喜鹊只和画眉一起把林小白扶到一旁道:“大小姐刚被绊着了,摔的疼了,快去抬轿子来。” 婆子看大小姐只哭不言也不敢再问,回身去准备,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小厮抬了一顶竹子扎的小轿来,上头只有一把椅子,连个遮盖都没有。 喜鹊看了生气,问道:“不是让抬轿子来么?这竹椅子是怎么回事儿,是觉得大小姐好对付么,我可告诉你们,今天小姐可是入了籍的,你们这样回头我禀告夫人去,你们都吃不了好果子。” 婆子只得申辩一回:“是看大小姐着急,这路又不远,所以才抬了这个过来,喜鹊姑娘您别生气,我们这就去换,这就去换。” 这一来一回又耽误了些功夫,林小白就那么呆愣愣的流眼泪,喜鹊怎么擦都不见干,画眉又是个一言不发的闷葫芦,直把喜鹊急的直跺脚。 好在这轿子总算到了,林小白被她两个扶上轿子抬回了屋子,这喜鹊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让画眉好好服侍,自己反而先出了屋子,思量一回林小白这一定是结了心结,万一和武笑姯一样得了失心疯那自己可不好交代,紧着就要去找庄静安回话。 武笑姯回来的早,正在让碧玺几个帮着卸妆,刚说让开窗户通通风就看见喜鹊从那边儿急匆匆的往外去。 武笑姯张口就喊道:“喜鹊姐姐!” 喜鹊听见武笑姯叫自己,只得停下回道:“二小姐好。” 武笑姯又问:“姐姐这是去干什么这么急匆匆的?” 喜鹊叹了口气道:“二小姐有所不知,大小姐用过早膳回来走在路上摔了一跤,然后一句话都不说只顾着哭,我们怎么劝都不成,正要去告诉夫人呢。” 喜鹊说完便抬脚要走,武笑姯却又紧着问道:“早膳上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我爹说什么了?” 喜鹊抿了抿嘴儿,左右看看才走到窗户跟前儿来,武笑姯也把脑袋探了出来,喜鹊贴着她耳边说了几句,武笑姯才点头道:“你去找我娘吧,我这就去看看。” 喜鹊道了句谢匆匆跑了。 武笑姯顾不得披上一件衣服就往林小白的屋子里赶,果然见她正呆呆的坐在凳子上哭。 画眉一个人侍奉着宽衣解带,卸钗梳妆,看见武笑姯进来也只是微微行了个礼叫了一声“二小姐好。” 武笑姯点点头直接走到林小白面前,碧玺递上帕子武笑姯赶紧给林小白擦了擦。 “姐姐!姐姐!” 武笑姯叫了两声,林小白好像才回过神来,叫了一声“笑笑”,那泪珠儿又噼里啪啦的往下滚。 武笑姯赶紧站起来把她抱在怀里,“姐姐你怎么了?你说是不是我……咱爹欺负你了?是不是他拿你撒气跟你说什么不好听的了?你别哭,我去帮你骂他去。” 林小白摇着头,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衣服,哽咽半天才说道:“不是,不是爹,是……” 林小白不知道该怎么把这话说出口,她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也可能不是,她没想过要惹得所有人不开心,更没想过要让武笑姯难过。 武笑姯轻轻叹口气,又放开林小白蹲在她的面前,这样一来就变成了武笑姯在仰视,林小白在俯视。 “姐姐,今天不是你的错,你能认祖归宗,我和娘亲和爹爹都高兴,相信你的亲娘也会高兴的,你今天算是完成了她的意愿,你更应该高兴才对的。” “可是……” “我和爹那是日积月累的怨念,和你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你没看娘都不劝了么,我跟你说,你来的晚,不知道咱爹多渣,你要是知道了,我还怕你后悔呢!” 第111章 可能玩儿大了 武彩凤如今看见武笑姯手上这镯子价值不菲,立时怨气横生。 心道:我只要求供奉些银两上来好重得圣宠重回妃位哥哥嫂子都不舍得,却要把这两个死丫头打扮的如此美丽带进宫里,想来是想用这两个丫头讨陛下的欢心,代替我荣耀武威侯府了。 又看一向唯唯诺诺的武笑姯这次如此放肆,还敢甩开自己的手和自己争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直言道:“笑笑一向懂事,这次怎么如此不懂事了呢!是嫂子和哥哥把你宠坏了?” 庄静安听了这话慌忙站起道:“娘娘这是何意?” 一面给武笑姯递眼色想让她安分点儿。 武笑姯没说话,梅嫔反而阴阳怪气道:“我看到笑笑手上戴了一条玉镯,觉得好看想多看一眼,笑笑都不给看,这是怕我抢走么?” 武笑姯这时候才道:“姑姑你多心了,笑笑哪里有那个胆子,姑姑贵为梅嫔,怎么能看得上笑笑手里的东西呢。” 庄静安好歹还称谓娘娘,可武笑姯这一句梅嫔却着实说到了武彩凤的心上。 一巴掌就要打上去却被武笑姯闪身躲过。 这一次武笑姯却没有躲在庄静安的身后,只是立在林小白之前,拉起林小白的手给武彩凤看到:“姑姑指甲那么珍贵,刚才一不小心姐姐碰上了,就出来那么一道印子,笑笑怕碰坏了姑姑的指甲这才躲避,还请姑姑不要责怪。” 庄静安那会儿也看见了,只是早已习惯,只想着等出去了再好好安慰,却不想武笑姯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给说了出来。 如今心下着急却也无法,只能站在一旁屏住呼吸,心中暗暗思量要拿出多少金银才能平息这武彩凤的怒气。 就听那武彩凤怒道:“好个怕我怪罪,我看你们是看我被贬了,对你们没用了,过来跟他们一起笑话我来的吧。” 武笑姯连连后退,那手拉着林小白,便是两个人一起齐刷刷后退。 待快到了门口,武笑姯才回道:“姑姑你怎么了?笑笑知道您心里苦,娘亲也是日夜担心,姐姐也是日夜担心,这才央求了陛下开恩来看姑姑,姑姑怎么能这么糟蹋我们的一片真心呢?!” 这话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语气越难过,最后竟然还带了哭腔。 梅嫔自幼嚣张跋扈惯了,就算是在后宫学会了一些伎俩也从未觉得需要用在自家人身上。 武笑姯又是从小就被她欺负的哭都不敢哭一声的,如今却开始顶撞自己。 虽然诧异,可是那被伤害了自尊自傲的情绪更甚,这就像被蝼蚁欺负了的大象,什么怀柔伎俩都被抛到脑后。 梅嫔只想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丫头狠狠踩在脚下,撕烂她的嘴让她再也不能说出这种妄言,抓破她的脸让她再也不能勾引陛下,连同那个新认的侄女一起! 说时迟那时快,庄静安甚至来不及抓住武彩凤的袖口,武彩凤好像一阵风一般直扑武笑姯和林小白。 林小白傻愣愣的只知道惊叫,武笑姯却反映的极快,轻喊了一声:“跑”拉着林小白就往外跑。 她已经想好了,反正自己绝对不能站在这里挨打,云开济那货是太子侍卫,万一能碰上了说不定还能一石二鸟顺便让林小白勾引了竺子轩。 毕竟英雄救美这种戏码在这种小说里可是屡试不爽。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破宫殿还挺大,主子不多下人却还有几个。 那梅嫔一句话就有宫女太监来抓人,她们两个到底是弱女子,这么无头苍蝇的乱跑万一没遇上人那可就要被梅嫔彻底给祸祸了。 好容易跑出宫殿慌不择路就要往左跑,林小白却反应过来了,手劲儿一拉拽着武笑姯就往右跑。 武笑姯压根就没想分辨,想着林小白到底是女主角,脑袋上顶着主角光环的人,这时候智商上线想来气运也一定应该能上线。 只要提着裙子跟着跑就一定没错! 果然林小白的女主光环闪耀无比,以至于两个姑娘跑的已经上气接不上下气了还没遇上一个人,别说是当主子的,就连个太监宫女或者侍卫都没见着一个。 以至于武笑姯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宫廷是不是太过简陋以至于服侍的人太少? “这怎么一个人都没看见啊?” 武笑姯终于跑不动了,一屁股干脆坐在地上死活不再跑。 林小白无可奈何也只得停下来喘气,“你还想碰上谁?碰上谁咱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啊?” 林小白解释道:“无论怎么说,你得罪的可都是后宫里的娘娘,要是闹大了,你觉得陛下是会保持皇室的脸面还是咱们两个默默无名的丫头?” 武笑姯瞅了林小白半天,林小白以为她不懂,又继续说道:“笑笑,在外头咱们是侯府的小姐可以横着走,可是在这皇宫里,咱们什么都不是。” 武笑姯呆愣愣点点头,她承认自己一直对这君臣之别没有多少概念,就算知道满门抄斩也不过是那皇帝一句话的事儿也没太放在心上。 如今听见林小白如此说起竟然还有些震惊,毕竟林小白在原著里就是个穿越过来的傻白甜,不过心思一转又想到她是重生过一回的人又释然了,毕竟就算是傻白甜也是经历过生死与共的爱情的。 武笑姯拍拍屁股想从地上站起来,可那衣服不好动作,伸出手就让林小白拉一把。 等两个人站起来以后武笑姯才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比之前那片儿还荒凉。” “冷宫啊。” “冷……” 武笑姯简直无语,“你把咱们两个弄这地方来干嘛?我娘还在里头呢。” 林小白瘪瘪嘴,“那也是我娘,我也不知道,总之,不能把这件事儿闹大。” “……” “……” 武笑姯看着林小白,林小白看着武笑姯,两个姑娘竟然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待在宫里闲逛是肯定不成,要是直接跑那庄静安还在梅嫔的手上呢,武笑姯这回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玩儿大了! 第112章 婆媳相见 傻愣愣半天,那吹过的风都是凉飕飕的,武笑姯转转眼珠子试探着问了一句:“要不咱们再走走?” 林小白纳闷:“走哪儿去?” “冷宫里转转呗,都过来了,不转转不白来了。” 武笑姯边说边迈出了脚步,反正篓子已经捅下,也就只能靠着林小白的女主光环了,还不如破罐子破摔看看冷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说不定还能遇上个隐藏副本之类的。 反正林小白的女主剧情已经被搅和的七零八碎了,再多一点儿麻烦也没什么大不了。 林小白拉着武笑姯的袖子却不肯,“你别乱跑,这地方……不安全,再说你刚才不还说担心娘亲呢么。” 武笑姯想了想问道:“那咱俩回去让那女人祸祸?可能会毁容哒。” 林小白吓得一下子眼睛瞪得老大,她自认自己不是顶漂亮的女孩儿,上辈子有竺子轩万千宠爱也主要是靠自己的人格魅力,这辈子本来还没搭上人,若是再毁了容…… 摸摸自己的脸,林小白忽然就吓得一步都不敢往回走了。 武笑姯嘿嘿一笑:“走走吧,说不定还能遇上前太后,前嫔妃,前贵妃之类的人呢。” 武笑姯心不在焉的诱哄林小白跟着自己一起探险,却听见一道极其庄重的女声笑道:“哀家可不知道这里还有前太后,前贵妃之类的人。” 武笑姯听了这话陡然寻声张望,那林小白更是全身僵硬,似乎连手脚都不会摆放,只紧紧的抓了武笑姯的手腕竟然连那手指都是抖的。 武笑姯心中纳罕,到底什么人能让林小白如此惧怕,再看看那女子,更是摸不着头脑。 后宫里的女人装扮似乎也有品级之分,可是武笑姯却是除了年纪能看出来个大概别的一点儿都分不清楚。 抿着嘴选择沉默是金之余反握住林小白的手给她打气。 那女人身边跟着宫女太监四五个,并未走上前来却已然气度压人。 武笑姯刚想开口问上一句来人便被林小白握了手往下拉。 “民女林……武小白见过皇后娘娘。” 武笑姯半蹲着身子一时竟然忘了下跪行礼,两只眼睛在林小白和她口中的皇后娘娘之间来回穿梭。 婆婆和媳妇相见,难怪林小白要如此紧张了,虽然这辈子还不是。 皇后娘娘对于武笑姯的不懂规矩并未多言,似乎更加在意这个武小白怎么会认识自己。 拦**旁宫女的“大胆民女”之后还要出口的话问道:“武小白,武,是武威侯家的女孩儿?” 武小白答应一声:“是”微微颔首,竟然只能抓紧武笑姯的手却不能提醒她要规规矩矩的跪着。 好在武笑姯还不至于太过出戏,虽然不甘,可还是微微缩下了肩膀,规规矩矩的双膝贴地低下了头。 这还是自她穿越过来之后头一次跪一个活生生的人,上一次还是跪拜一大堆的牌位。 心里多少仍有些别扭,就算抬眼也只能看见那位皇后娘娘的裙摆更是让她切实的生出了一种比别人低气的感觉,无法像武小白那样心甘情愿,却不知道怎么的默认了武小白这个名字的感觉更是让她自己诧异。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古代的帝王威严?可是她只是皇后……一个母仪天下的女人……’ 恍惚之间,武笑姯竟然发现自己第一次对于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有了一丝切实的概念,不是现代时候那种电视上新闻里介绍的面孔,也不是电视剧里演绎出来的历史人物,更不是小说里胡编滥造的各种王妃女帝。 第一次,武笑姯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个女人,可以母仪天下。 而这个女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不知不觉,武笑姯仰起脖子,虽然这样的角度很难受,可她依然进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想把这个女人看个清楚。 下巴和鼻孔在她的视角里比任何其它的五官都要出众,那头上戴的,身上穿的似乎也被镀上了一层与众不同的气质。 这在林小白说出这个女人身份之前并未发掘,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得知她的身份的时候改变了。 武笑姯恍然意识到,无论这个女人的年龄,相貌,手段是如何的,都比不上那“皇后”二字耀眼辉煌。 所谓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恐怕也就是如此了。 权力,果然是会让人沉迷的东西。 不知怎么的,武笑姯紧跟着这个想法而出现的却不是皇后的样貌,反而是某个沉迷于药品的枯瘦到只剩下一把骨头仍然伸手渴求的,拥有梅嫔的脸的,甚至从暴露的身体上已经难辨男女的人。 畏惧,突然冲破了敬仰扎根在了武笑姯的心里。 她吞了口口水,几乎完全没有听见皇后娘娘和武小白到底说了些什么,甚至直到被武小白用力拉扯之后才惊觉,梅妃的仆从已经找到她们了。 本来抓两个毛头丫头不算难事,可是如今她两个是跪在皇后面前,那这其中这两个丫头是否说了什么可就不得而知。 武小白想着梅嫔到底还是武家的人,武威侯府终究还要仰仗梅嫔在皇帝身边仗势,此时生怕武笑姯说出什么来,想要出言提醒却见武笑姯两只眼睛直愣愣盯着皇后娘娘,好似被迷了心神,别说是规矩,就是那神志都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死命拽了好几把武笑姯才堪堪回魂儿,这会儿才发现那些宫女太监已经追了过来,在她两个身后齐刷刷跪了一地,自然都是冲着这位皇后娘娘的。 武笑姯只看了一眼,那眼光又飘到皇后娘娘身上,跟着的宫女还想呵斥,那位皇后娘娘却是又一次阻拦。 “你为什么直盯着哀家不放?” 武小白被这一句吓得几乎要掉了魂儿,有了上一辈子的经验,她可是深知自己这位未来婆婆有多么严厉,上一辈子自己都是极难得她一个笑脸的,何况眼下的情景。 心里为武笑姯捏了一把汗之余还想开口帮她分辨,却听见一直沉默的武笑姯开了口。 第113章 作死失败,武笑姯挨揍啦 “民女第一次看见活的皇后娘娘,一时……”武笑姯思索着自己到底该如何说下去。 那位皇后娘娘似乎耐心颇足,竟没有催促,只等这她继续说下去。 武笑姯想了一回才道:“我觉得皇后娘娘贵不可言,一时看呆了。” “噗!” 饶是皇后贵重也没能掌住武笑姯这一句奉承。 贵不可言,身为皇后她什么奉承没听过,什么闲话没听过,可是贵不可言这四个字却是极少听见,回忆之下竟然似乎是头一回。 “怎么贵不可言,你倒是说给哀家听听。” 武笑姯这一次却是不用多想,张口道:“我曾经以为皇后是漂亮的女人,还要有气质,有教养,有智慧,还要有很多很多的优势。 虽然也有人说过也需要娘家的势力,可是我见了皇后娘娘,竟然什么都忘了,只觉得皇后娘娘的相貌好不好看我不知道了,气质如何我也不知道了,就……嗯,大概皇后就该是娘娘这个样子的。” 武笑姯这话明显是奉承,可是那话语里却透着年轻人的一知半解的稚气,听起来真心倒是比虚情多,诚意也比假意足。 皇后娘娘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武笑姯回道:“民女武笑姯。” “武笑姯,本宫记下了。怎么进宫来的?” 武小白仍有些颤声,倒是武笑姯回答的极其自然,“民女和姐姐这一次进来是来看姑姑的。 因为姐姐早年流落在外刚刚被认回是一桩喜事,所以也想让姑姑见见姐姐,一起开心开心。” 武笑姯话音刚落,那皇后娘娘身旁的宫女就有悄声回道:“她的姑姑应该是梅嫔。” 皇后娘娘点头道:“都说梅嫔容貌俊丽,两个侄女儿也是美人儿。 只是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哀家念你们年幼不做追究,只是以后切记不能再到处乱跑。” 武小白这时才拉着武笑姯赶紧磕头谢恩,跟着那一群追来的宫女太监往梅嫔住的地方去。 一路上宫女太监环身,她们两个是无论如何都跑不得了。 武小白还怕武笑姯不安分,却不知道武笑姯到底在想什么,从头到尾都是一言不发。 等重新入了那梅妃住的地方,武小白登时惊叫出声,只是才一开口,就立刻被赏了一巴掌。 梅嫔笑道:“怎么,是还怕外人不知道么?” 武小白不敢吭声,只能堪堪上前去扶助娘亲庄静安,庄静安此时趴倒在地上,那十根手指上渗着血,上面斑斑针孔,一看便知是那梅妃做下的。 林小白立刻红了眼圈儿哭道“娘亲,是小白连累了你。” 武笑姯却只是呆愣愣的站在那儿,由着那宫女把她摔在地上也不正跪,被甩了巴掌也不喊疼,活像一具行尸。 梅嫔本欲教训教训她好让她继续听话为自己刺绣供奉,却从未想过要真把武笑姯怎么样,毕竟云孟尝还想要武笑姯嫁给云开济的,万一真让自己弄成个傻子,想来那云孟尝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眼看武笑姯如今形同木偶,一时有些害怕却也摸不真切,用脚踢开武笑姯的胳膊,要宫女把那只手腕上的镯子撸下来,可是那腕子上哪里来的玉镯子? 梅嫔盛怒之下脚底狠狠踩在了武笑姯的手掌上,武笑姯疼的闷哼一声就听见梅嫔问道:“镯子呢?你藏起来了?” 武笑姯仰头看她,眼里却丝毫不见惧怕,她沉声道:“我刚才就遇见了皇后娘娘,你说那镯子去哪里了?” 梅嫔一听皇后娘娘四个字登时如遭雷劈,再问那几个奔出去找人的宫女太监,见他们点头答应急切问道:“她们说什么了?” 那些宫女太监不及回答,武笑姯的手就又被那鞋底子捻了几回。 “你说,你快说,你跟她说什么了?你说!” 梅嫔惊叫的有些歇斯底里,庄静安赶忙推开武小白爬行过来扯住梅嫔的裙摆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笑笑大病初愈禁不起这么折磨,我这就给娘娘送来银两,这就送来。” 梅妃一听见庄静安如此哀求这才笑道:“嫂子,你我本是一家,早就这样何必呢”,又狠狠踩了武笑姯一脚才在她的衣服上蹭了蹭自己的鞋底子重新归位。 “我不光要银子,我还要全套的首饰,历年八月十五皇后都要带领后宫嫔妃邀请陛下共同赏花赏月,今年,我也要艳压群芳。” 庄静安赶着磕头道:“我明白了,我一定都会准备妥当。” 梅嫔这才道:“行了,我也累了,你们就先回吧。” 庄静安这才紧着和武小白一同扶起武笑姯,跟着那太监宫女一同出了这高墙围绕的皇宫内院。 武笑姯一直犹如没有骨头一般栽歪在庄静安身上,气息微弱只字没有。 在外面守候的奴仆好容易等到人出来却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这一副景象,话没出声已经先流下泪来:“夫人,小姐,这,着到底是怎么了啊?不是说去面见娘娘,二小姐怎么……怎么就……” 庄静安顾不上解释,直道:“还问什么问,还不快把小姐抬上车去,快去请大夫啊!” 仆从答应着帮忙,一路快马加鞭回了武威侯府一面命人去请大夫,一时间整个武威侯府的人几乎都围绕在武笑姯的院子周围,直等到那大夫出来了说:“小姐都是皮肉伤,并无大碍,开几副方子,外敷内服几日便好”才放下心来。 碧玺翡翠红玉几个早就准备了金疮药,可是这时候却仍旧不敢乱用,又问了一回大夫,才含着泪把那药膏都给用上。 庄静安又生气又心疼,守在武笑姯又说又骂,喜鹊莺歌儿秦科家的无论怎么劝都没用,还是武笑姯睁开眼扯了扯庄静安的衣袖才稍微安稳。 武笑姯虚虚弱弱的扯了扯庄静安的衣裳,嘴唇轻动似乎有话要说,庄静安赶忙把耳朵贴上去问道:“笑笑,你想说什么,娘在这儿呢。” 却听见武笑姯轻声道:“让她们都出去。” 第114章 人家才是母女连心 庄静安心下一惊,再看武笑姯却看她微微点了点头,又是一副毫无气力的模样躺了回去。 庄静安长叹一声,稳了稳心神,用帕子又抹了一回眼泪才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在这儿守着笑笑。” 武小白不依也想守着,庄静安却拉着她的手道:“你也去歇歇吧,你这手上也该上药的,娘亲只顾着笑笑,一时都把你给忘了。” 这话说着,那眼睛就润泽起来。 武小白瞧着心疼,连忙收回手道:“娘亲快别这么说,笑笑伤的那么重,我这根本不算什么。” 庄静安摸了摸她的头顶,“好好歇着去吧,笑笑若是看你手上这伤,又该……” 武小白这会儿才想起来当初武笑姯就是看自己被梅嫔的指甲刮红了手气不过才闹出那么一段儿来的,这会儿心含愧疚,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睁不开眼的武笑姯,只得点头退了出来。 路过外面屋子,看碧玺翡翠红玉几个无不是泪眼连连,喜鹊秦科家的也是边哭边劝就更觉得难受。 那几个看见武小白出来赶紧收敛眼泪叫了一句:“大小姐”,再看她手上就那么一道红痕,虽然谁都没说话可是林小白已然明白她们在责怪自己,责怪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不该不维护着武笑姯这个妹妹。 喜鹊和秦科家的却走上来道,“大小姐也别太伤心,其实二小姐这次一反常态我们早就有些预料了,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是大小姐也不是外人,我们就直说了吧。” 武小白看着喜鹊和秦科家的,她在梅嫔那儿只听了个云里雾里,却在喜鹊和秦科家的这儿听了个明白。 这些年梅嫔拿着武笑姯的绣品去讨皇上的宠爱,以及勒索娘家贴补的事儿都被喜鹊和秦科家的添油加醋的告诉了一遍。 那边儿碧玺几个更是眼睁睁看着武笑姯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听她们这么一说,更是痛哭不止,连武笑姯彻夜不睡只为了能让梅嫔满意,好东西好衣服不敢穿只怕梅嫔斥责的话又说了许多。 武小白听了气氛之余更是心疼不止,想着武笑姯隐忍那么多年,竟然只为了自己这手背上一点儿伤就奋起反抗,还把自己弄成那个模样就也跟着哭了起来。 到底喜鹊还顾着些她,劝道:“大小姐也别难过,我料想二小姐这次如此也并不都是为了大小姐你。 二小姐本来性子就有些懦弱,可自从大小姐来了,她已经坚强了许多,也开始为府里着想,想来这一次反抗梅嫔,也是二小姐自己的想法,和大小姐并没有多少关系的。” 武小白听了虽然点头,可心中却仍旧不能释怀,还想进去看看,却被秦科家的给拦下。 “大小姐,老奴说一句可能不大中听的话,大小姐您毕竟不是从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她们母女连心,还是让她们两个单独待一会儿吧。” 这话说的林小白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回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喜鹊给秦科家的使了个眼色也跟着去了。 秦科家的点点头,这才和碧玺翡翠红玉三个一起坐在外头等着庄静安出来。 那里屋的动静儿她们却是一点儿都没听见。 庄静安看人都出去了又瞪了一会儿才轻轻推醒了武笑姯:“人都出去了,你有什么要告诉娘?” 武笑姯这会儿却不比之前那会儿半死不活的模样,两只眼珠子滴溜溜转的特别精神,虽说想要坐起来的时候手掌捧着床就疼,可还只是龇牙咧嘴没喊出声来。 庄静安看着是又心疼又好笑,赶着帮她垫上靠垫儿这才问道:“你是装的?” 武笑姯摇摇头,又点点头,晃荡晃荡自己的手:“这伤是真的”,只是还惦记着宫里头庄静安答应着梅嫔的话,紧着问道:“娘亲当真要给她送东西去?” 庄静安无可奈何道:“都已经这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那些身外之物,你外公说我这点不像你外婆,你倒是像了个十成十。” 武笑姯还是第一次听见庄静安说起自己的娘家,原著里没提起过,她自然也是没什么印象,这会儿跟着嘿嘿一笑,嘴里牵挂的还是之前的那个事儿,“那娘亲你给么?” 庄静安叹了口气,“不给还能怎么样,她就算失了宠,终究还是嫔,就算我不肯,想来你爹也是要答应的。” 武笑姯点点头:“也对,我把那个渣男又给忘了。” 庄静安听着武笑姯这话不悦,狠下心还要责罚,就听见武笑姯道:“娘亲,咱们家家法有跪祠堂什么的么?就那种能让所有人知道我受罚了的那种。” 庄静安那句呵斥还没冲出口,胸口里就一股气给噎的不行,听见武笑姯这么问立马想到这小妮子是又想要作什么妖了。 顿了顿才沉声问道:“你若是想跪祠堂,娘亲就成全你,说吧,想跪几天?” 武笑姯掰扯着她那尚好的手指一算,最后定下来:“就三天吧,再算上不让吃饭太多了我也受不了,万一出了人命就玩儿大了。” 庄静安被她说的几乎要没了脾气,“还玩儿大了,玩儿,玩儿,有那么玩儿的么,你说,你到底是想怎么样!” 庄静安已经发现了,眼前这个笑笑兴许真的不是自己原来的笑笑,可是这个孩子有她自己的好处,就比如这脑子,有些时候还真比之前的笑笑活泼,还有那性子,虽说今日顶撞梅嫔确是大逆不道到差点儿吓得她丢了半条命,可是那股子勇气还真是她自己只敢想不敢做的! 再说那一天自己守了武笑姯大半个晚上也算是送过了那个笑笑了,虽然不知道武笑姯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庄静安总觉得眼前的武笑姯和离开的武笑姯都是自己的女儿,就像两个灵魂共同居住在一个身体里,那一个耐受不住煎熬放弃了,这一个就为了顶替她活下来。 如果硬要说,庄静安宁愿相信她的笑笑是为了守护这个家割舍了那一部分柔弱的自己。 第115章 武笑姯恐怕已经陷进去了 庄静安心思千回百转,然而武笑姯却并未察觉,直把自己的想法捡着能想出来的说了。 “娘亲,咱们不能再这么被欺负下去,我看梅嫔重回妃位是不可能的了,咱们与其这么挂在她这一棵老枯树上倒不如另想办法,至少我觉得,云孟尝那条线都比她能长久些。” 庄静安听见武笑姯把武彩凤形容成一颗老枯树就掌不住乐,可还是要问她:“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她不可能再重获荣宠的?” 武笑姯解释道:“她都已经半老徐娘了,要贤惠没贤惠,要脑子没脑子,眼角都出褶子了,再怎么涂脂抹粉都不会有年轻的那些貌美打人儿,性格又那么恶劣,皇上要是能看上她那就肯定是瞎了。” 庄静安听了笑骂一句:“又放肆”,可那严重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掩藏不住。 又问道:“所以你不想让娘亲给她银子就想出来这么一条苦肉计好让你爹心疼你记恨你姑姑?” 武笑姯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只是被庄静安提起了自然也不能说自己不是这么想的,只点头道:“我还有别的想法。 我出来的时候,咱们家和宫里头都是有人看见的,就算我一个侯府小姐在宫里不如一只蚂蚁,可是众口铄金,我就不相信梅妃的德行没有人在背后评判。 我想让娘亲帮我,把这件事儿传出去,就算皇帝不知道,云孟尝也要知道。 既然云孟尝能摆布姑姑让她逼我爹让我嫁给云开济。我也要让云孟尝知道知道她是怎么欺负她的未来侄媳妇的!” 庄静安摇头含笑,看着武笑姯如此幼稚的倔强仍觉得可爱非常,只是她也深知武笑姯这办法,也只对着在乎她的人有效果。 无可奈何道:“笑笑,你当真以为云孟尝在乎你是圆是扁,是好是坏?” 武笑姯瘪瘪嘴,“我知道,他在乎的是武威侯府的侯位。就算我不是京城第一美人儿,就算我奇丑无比,他也会让云开济娶我,大不了让云开济续妾就是了。” 武笑姯说的气鼓鼓,眼神暗淡下来,那表情也不开心了。 庄静安忽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云开济?” 武笑姯欲言又止,张了张口既说不出来是,也说不出来不是,最后只能低着头保持沉默。 庄静安从未预料到当真会有这般结果,虽然有些惊讶竟然也生不出来太过的反对。 毕竟那个云开济若不是个……说不准也还过得去,只是眼下这般情景,那个云开济对武笑姯到底是什么心思当真是摸不准的。 忽然想起武笑姯那么珍贵的镯子,庄静安张口问道:“笑笑,那玉镯子,到底是哪儿来的?” 武笑姯瘪瘪嘴,抬眼看着庄静安,那眼里可怜巴巴的,那答案不用说庄静安也已经猜到。 “是云开济送你的?” 武笑姯默默点了点头。 庄静安的心却是咯噔一声。 ‘完了!完了!武笑姯恐怕已经陷进去了!’ 第116章 娘亲给你机会想清楚 庄静安对武笑姯没有半点儿责备,可那眼里却是明显的哀伤和可怜。 武笑姯架不住被她这样看着,只能小声道:“娘亲,我还没……” 庄静安知道她的意思,可是她却是不相信的。 没有什么人比不经人事的纯情姑娘更加好欺骗,也没有什么比情窦初开更加吸引一个单纯姑娘的心。 庄静安已经认定武笑姯已经栽了,栽在了一个名叫云开济的温柔乡里。 然而武笑姯必定不知道那叫云开济的温柔乡里暗藏着多少凶神恶鬼,阴暗龌龊。 好半天,庄静安才道:“笑笑,娘亲不怪你,女孩儿有人追求,有人喜欢,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只是你遇见的人少,又被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虽说你和云开济是云孟尝的阴谋撮合,可是若是云开济他,你们能两情相悦倒也可以算是一件美事。 只是,笑笑,你能确定云开济的真心么?” 武笑姯张了张嘴,庄静安却用手指点在她的唇上摇头道:“哪一个女孩儿在情迷之中不是笃定发誓的郎情妾意生死不离,只是到头来,又有几个是真的。 笑笑,娘亲只是想提醒你,有些事切记不能做懂么?” 武笑姯睁大了眼,如果她理解的没错的话庄静安是怕她……这不是古代么,这么开放的么? 庄静安拍拍武笑姯仍旧有些红肿的小脸儿,“你明白就好,快把那镯子拿出来让娘亲瞧瞧。” 武笑姯犹犹豫豫道:“娘亲咱们还是说正事儿吧,那个要是云孟尝不在乎我,那我就不罚了吧。” 庄静安微微笑道:“先把镯子拿出来让娘亲看看,放心,娘亲不是那武彩凤,不要你的镯子。” 武笑姯再想找借口,庄静安却只是伸出手在那儿静静的等着。 那手指上还残留着被针扎过的痕迹,武笑姯瞧着一下子就生不起反抗的心思,从里衣的小口袋里掏出那个完好无损的镯子。 庄静安放在手里把玩半刻又重新给武笑姯套在手腕子上,“倒是个好东西,不管怎么说,云开济至少还是舍得给你花钱的。” 武笑姯叫了一声:“娘~” 庄静安微微笑道:“戴着吧,是好东西,也难怪武彩凤也想要,想来她现在身上已经没什么值钱的好东西了。” 武笑姯睁大了眼,又问道:“那娘亲……我……” 庄静安笑道:“放心,这钱娘亲不送了,留着给你置办嫁妆吧。” “可是你不是说。” 庄静安笑道:“就算你的价值只是武威侯府的小姐,可是表面文章那个云孟尝也是要做的。你好好躺着,今天晚上就去祠堂跪着去。 让碧玺多给你准备几件这样的里衣,省的到时候膝盖疼。” 庄静安的声音温柔而亲切,可是听在武笑姯的耳朵里却如论如何都不能被当成一场苦肉计的提醒。 不自觉摸上手腕上的玉镯子,武笑姯觉得庄静安可能真的会让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那个阴森森的祠堂里还不给饭吃。 第117章 咱家也得典当度日 就为了让她这个可爱的懵懂少女想清楚爱情是个什么玩意儿! 可是按照什么青春期的叛逆理论这不是会事得而反么? 温柔聪慧的庄静安一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至少武笑姯仍旧抱着这一丝的希望,于是问道:“娘亲,那饭。” “自然是没有的啊,三天,你不是算好了饿不死的么。” 庄静安笑眯眯的宣布了武笑姯穿书生活的新体验的开始。 那一天,整个武威侯府振动,谁都没想到一向宠爱武笑姯的庄静安会做下如此决定。 因武威侯次女笑姯愚蠢幼稚,惹得梅嫔震怒,故而责罚跪祠堂三日思过,此间不得任何饭食! 武小白刚开始还以为这只是庄静安一时的气话,直到眼睁睁看见武笑姯换了肃静衣服被关进了祠堂才惊讶的扯着喜鹊问道:“喜鹊,这……这未免太严厉了吧。” 喜鹊无可奈何道:“大小姐,二小姐这次惹怒的不是常人,而是宫里的梅嫔娘娘,想来夫人也是痛心不已,才会如此责罚。” “可……以前也……这样过?” 喜鹊摇头:“自从夫人掌家以来,这还是头一回。” 若不然也不会这般让全府振动…… 喜鹊瞧着孤零零跪在那祠堂里头的武笑姯也觉得可怜,只是钥匙现在在夫人自己的手上,除非夫人允许,怕是谁都不能徇私的。 武小白转身就去求庄静安,“娘亲,这次事情也有小白的过错,若不是小白被梅嫔抓伤了手,笑笑也不会这般冲动,要罚也该罚我才对,娘亲,你就让我进去替代笑笑吧!” 武笑姯跪地哭求这档口,正是武宁归家得知庄静安罚了武笑姯去跪祠堂的时间。 父女相遇,武小白顾不上什么规矩礼节,反而想让武宁一起帮忙劝说庄静安能开恩一些。 却不想武宁早已经觉得自己这个二女儿太过骄纵,早就该好好的教训教训,庄静安此举确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小白,你起来,别求了,也别哭了,笑笑被你娘娇惯的太不像话,这样也好,让她有些长进,知道些进退。” 庄静安听了武宁这话心里一抽一抽的疼,面上却还要笑道:“小白,你起来吧,你看你爹都这么说了。 笑笑这回也是太过,家里怎么闹怎么打都是家里的事儿,可是那是哪里,是皇宫啊。 都说痛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虽然心疼她,可是也不能害了她,这一次我若心软了,下一次她捅出来更大的篓子,只怕我就算十根手指头都被扎烂了也是没用呢。” 武小白听了这话更是哭道:“可是娘亲,笑笑身上本来就不大好,又被伤的那么重,到现在手都拿不起筷子,祠堂那么阴冷,这要是落了病根可怎么办啊!” 庄静安拉着武小白让她起来,摇头叹气却是仍旧不肯开恩,只道:“笑笑,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能明白娘的良苦用心了。” “可是娘亲……” 武小白放开了庄静安的衣裙,眼看着她背过身去,深知无论如何恳求恐怕都没有用处,只得又去求武宁。 却不想武宁比庄静安更加干脆,直让她不要多管闲事儿! 武小白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好秦科家的拿了一包东西进来,看见武宁庄静安武小白都在也是一愣。 微微欠了个身轻声对庄静安道:“夫人,银子拿回来了。您看看。” 庄静安看都没看一眼放在一边儿,“你数过了就成,先下去吧。” 秦科家的答应了一声:“哎”,转身就要走,忽然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又顿下脚步回头道:“夫人,金匠说现在无论如何都是赶不出来的,夫人若是想要,还得下回趁早。” 庄静安点点头,挥挥手让她下去,轻声叹了口气却是只字不提。 武小白听着金匠,赶工,什么的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却听见武宁问道:“怎么,又要置办首饰?” 那语气听着不像询问,倒像是责怪。 庄静安苦笑道:“可不是么,梅嫔说八月十五要一套新首饰,还要银子打点,我想着让秦科家的去城里的金店看看有没有上好的,实在不行打一套出来也是好的,可是这也没有几天了,稍微好一些的不是被买走了就是有了主儿了,现在打要好的又来不及。 哎,总不能拿旧的给她送去,咱们府里有什么东西,这些年就算她在宫里也是门清,恐怕这八月十五是没法过下去了。” 武小白听着就知道这是庄静安要给梅嫔答应的东西,紧着劝道:“娘亲,爹,咱们都要给她送东西了,那这笑笑就别罚了吧。” 庄静安这会儿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小白,没有首饰,只有些银子,能当个什么呢。” 武笑姯转头看向武宁,却见他只盯着那包秦科家刚拿来的东西问道:“你给准备了多少银子?” 庄静安回答道:“四百两。” 武宁微微皱眉,“这么少?” 庄静安苦笑一声:“这还是拿了我和笑笑的金项圈儿金镯子当的呢。” 武小白在一旁几乎傻了眼,当东西,那不是只有穷人家才会做的事情么,怎么堂堂武威侯府也需要当东西度日了?! 武宁也是觉得不可思议,直问道:“怎么要当东西?我的俸禄,咱们家的田产庄园,哪里凑不出来银子,你怎么管的家?” 庄静安听了这话更是哭道:“你的俸禄多少,那田产庄园又有多少,咱们家的账本都在那儿放着,老爷若是怀疑我可以去翻翻。 都说这几年收成堪堪,老爷仁义,这几年还往军队里贴银子。 咱们家虽说人丁不旺,总算上年节收支还能平衡些,可是今年出来这样的事儿,老爷生辰花钱办了一遭都扔进了那护城河不说,就是礼物都没收上来多少。 又赶上给小白办礼……” 庄静安说道这里微微一顿,话头一转又算到这些年梅嫔从家里掏了多少去了,又没见赏下来什么,话里话外无不是对梅妃的埋怨。 第118章 谁还不是个孩子了?! 武小白在一旁听得几乎傻了眼,心道人人都说武威侯府光耀,谁能想到这里子都快成了被蚂蚁筑了窝的房子,都快被掏空了! 惊讶之余,武小白不免问了一句:“梅嫔,竟然这样过分!” 武宁听武小白这话不乐意,呵斥一声“这不是你该听的,回屋去。” 却被庄静安顶了一句:“小白也是家里人了,还是嫡出的长小姐,以后也是要掌家顶门户的,让她听听有什么不好?” 武宁恨声道:“她还是个孩子!” “那笑笑就不是么?!” 庄静安豁然站起,直视着武宁,那眼里的愤恨犹如实质,好像能化成一把刀,直剜开武宁的心窝去。 只是庄静安终究还是不敢反抗武宁,定了一定就抽身离去,却是忘了拿上那一包当来的银子。 武小白盯了那银子半天,弱弱的问道:“爹?咱们家还要供梅嫔多久啊?” 武宁干咳两声:“她是你姑姑,咱们是娘家,帮衬帮衬不是应该的,再说咱们家能有怎么荣耀,可还得仰仗着她呢。” 武小白却呆愣愣问道:“武威侯府,不是列祖列宗打下的基业,是爹爹在战场上赢得的爵位么?” 武宁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热,不想再继续说下去,只道:“这都不用你管,你只要好好当你的小姐就行,有爹在,不会让你受委屈。” “有爹在,就可以让笑笑受委屈?” 武小白这一次当真生气了,两只眼睛通红就想看清楚这个武笑姯嘴里的渣男,娘亲嘴里的好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武宁梗着脖子道:“我哪里让她受委屈了,是你娘罚的她又不是我。再说她那是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自己的东西要被抢走了正当防卫就叫咎由自取?我受伤了她为了保护我被欺负也叫咎由自取?整个武威侯府就要供着那么一个女人也是咎由自取? 对,咎由自取!咎由自取!” 武小白像是疯了一般扯下自己的镯子,项链,耳环,发簪…… 只要是能值些银两的都被她摘下扔到了地上,甚至是价格不菲的绸缎衣裳。 武宁愣愣的看着武小白如此,沉声质问:“你要干什么?” 武小白踢了一脚地上的东西道:“让爹爹当了去给梅嫔送去啊,渣男!” 武小白刚改了姓就站在了武笑姯的一边儿开始和武宁对着干,直把武宁气得又毁了一张上好的实木桌子都未曾回头。 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爹爹,那桌子也是要银子的。” 外头喜鹊画眉几个守着的丫头看见武小白一身里衣就走了出来惊慌失措赶紧上去问:“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哎呀,画眉,你快去拿衣服去啊。” 武小白看看喜鹊,抹了一把脸,才问道:“喜鹊,你在这家里久了,你告诉我句实话,碧玺她们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笑笑是不是真的从小到大什么东西都得让给那个梅嫔?” 喜鹊微微低头,抿着嘴咬着唇,几不可察的点了点脑袋。 武小白深深吸入一口气,即便还不到中秋,可这空气也是足够凉的了,也足够她下决心把她们那个平心食馆给好好的开起来,不是为了遇见竺子轩,就是为了武笑姯攒下来的那千两银子不白出。 武小白摇摇晃晃的走回了屋子,经过武笑姯的房间的时候看见几个丫头在外屋个个愁眉不展便停下了脚步。 喜鹊看见了也觉得难受,只是武小白这会儿也就披了一件衣裳而已,恐怕她病了,于是劝道:“大小姐若是想劝劝二小姐房里的丫头就进去坐坐吧,总好过这在外面受风。要是病了,二小姐就算出来了也会伤心难过的。” 武小白却摇摇头:“走吧,她们恐怕心里都在恨我呢。” 喜鹊赶忙道:“小姐这话怎么说,这事儿……又不是小姐的错。” 武小白微微一叹道:“如果我不来,大概就不会出来这些事端了。” 喜鹊赶紧劝道:“大小姐可不能这么说,大小姐来了,二小姐开朗多了,虽然这一次二小姐的确过分了些,可是在我们这些下人看来,这样的二小姐虽然是受了些皮肉苦,可是她心里应该是为自己骄傲的。 虽然我不知道在那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是二小姐真的变了,我想,就算二小姐受罚了,她的心里也是爽快的,也是无愧于心的。” 武小白抱着喜鹊不知道哭了多久,久到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不是站在外面,而是躺在自己的床上。 守在床边儿的是画眉。 “画眉,怎么你在这儿,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画眉轻声答道:“已经开始打更了。小姐饿么?我这就去给小姐准备饭食。” 武小白却拉住了才要起身的画眉的手道:“笑笑呢?” 画眉答道:“二小姐还在祠堂里,具体怎么样奴婢也不知道。” “那我也不吃。” 画眉抿了抿唇,最终只答应一声“知道了”便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守在武小白身边,不再过问一句。 这种态度武小白还有些陌生,她身边总是有喜鹊跟着,这种时候喜鹊也总会多劝上几句。 那种被人关心的感觉有点儿麻烦却也很温暖,武小白看了一眼画眉,画眉回视一眼,看武小白没有什么吩咐就又安安静静的呆着。 武小白吩咐一句“我没事,你出去吧”,画眉果然默默退到外屋去了。 武小白心里升起些失落,却也明白不是人人都该把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 轻轻起身披了一件外衫穿上鞋就想去看看武笑姯,经过桌子的时候看见自己之前褪下的东西都好好的放在那儿,顿了顿便继续往外走。 看见画眉要起身跟着便道:“你呆着吧,我就院子里转转,走不远的。” 画眉点点头,却还想起身跟着,直到武小白说:“我想自己待会儿”才只得又坐了回去。 经过武笑姯的屋子的时候看见里面已经黑了,也不知道那几个丫头是睡了还是继续在黑暗之中守着。 第135章 他真没来! 武笑姯也没说话,只是两只眼睛恍惚的看了一眼进来的人,然后又低垂下去。 整个人像是个木头的娃娃,任由碧玺红玉含着眼泪给扶出了祠堂。 阳光直接照射在身上的感觉就是比隔了一层让人舒服,也暖和。 武笑姯深吸了口气好像才回过神来,却是回头看了看那关了自己整整三天的祠堂。 耳朵边上谁在说什么她都没听进去,竟然想自己再回去那祠堂等着看云开济到底会不会回来看自己。 红玉以为小姐是被关的伤透了心,紧着一遍一遍的“小姐小姐”的叫着。 武笑姯没办法只能回应一声:“听见了,我没聋。” 只是这一句之后就再也没有话说。 红玉得了回应就放心了,也不再多言,只和碧玺一同把武笑姯送回屋子,又是准备热水梳洗沐浴又是准备药给她换上。 武笑姯从始至终都乖乖的不着一词,这感觉有点儿像从前的武笑姯又回来了,可是也不对。 碧玺看出来武笑姯是有心事,只当是她从未预料到夫人当真会把她关进祠堂整整三天。 只劝道:“小姐也别太难过了,夫人也是不得已的用心良苦,夫人还是最疼小姐的夫人,您可千万别忘心里去。” 那边儿翡翠收拾着武笑姯的衣服也道:“就是就是,小姐,你看,夫人多宠着你啊,这猪蹄儿,这水袋,还有栗子,我们都没想到,夫人还偷偷给你往里塞。” 翡翠这话是无心,她是真以为是夫人派人去送的,毕竟那钥匙就在庄静安的手上,除了夫人允许,谁还有那个能耐。 武笑姯这会儿才记起来忘了藏东西了,紧着就从浴桶里站起来连忙道:“翡翠你快闭嘴,别声张,让人知道了就麻烦了!” 翡翠听见赶紧笑道:“小姐放心,这儿没有外人”,却听见武笑姯继续道:“你都给我放那儿,别乱动,我娘你也别告诉。” 翡翠听见有些纳闷,却还是听了话把那点儿东西收好。 武笑姯想了想又道:“藏起来,别让人看见。” 翡翠答应一声,又把东西都塞进了柜子里面。 碧玺和红玉也是不明就里,红玉悄悄在武笑姯耳朵边儿上问道:“莫非那东西和镯子是一个来路?” 武笑姯瞪了她一眼不让问,红玉和碧玺却都明白过来,只偷偷的笑都是不置一词。 武笑姯好好的泡了个热水澡,这身子就缓过来了,身子一缓过来了,连带着脑袋也清醒了。 虽说惹生气了云开济她自己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可是那云开济也不无辜,还去枫雅居那种地方,谁知道到底干不干净! 这么想着,武笑姯就不觉得自己愧疚了,只是和云开济这关系还是得好好的,怎么说他对自己还挺好呢。 换了里衣坐上床,那水袋猪蹄儿还有栗子就让翡翠给拿了过来。 猪蹄儿凉了,栗子也不热乎了,可是怎么看怎么都顺心,尤其是那水袋,他都那么生气了还想着把水袋送来,那自己就大人大量原谅他好了。 这么想着,武笑姯心里也好受了不少,剥了几个栗子又啃了几口猪蹄儿,之前没吃了的这会儿倒是吃了个干干净净,就连那水袋里的水也喝了好几口。 旁边儿翡翠紧着到:“小姐要是饿了那边儿已经准备好了,干嘛要吃这些冷的剩的啊?” 武笑姯还没说话红玉倒是先笑道:“你不懂,这东西比那些热乎的,新做的可都好吃着呢。” 武笑姯撇撇嘴,没反驳更没觉得羞臊,伸了个懒腰道:“那你还不快拿上来,我可是饿了整整三天呢。” 三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抿着嘴儿笑,只是谁都没提,各自忙活各自的,呈上小饭桌和热着的清粥小菜,让武笑姯好好的吃了一顿。 这会儿庄静安过来看她,武笑姯让碧玺收拾了桌子给庄静安让出地方让她一起坐在床上。 几个丫头都退下去,庄静安笑问道:“这三天可想通了?” 若是别人一定是以为庄静安是问武笑姯宫里头得罪了梅嫔的事儿,可是武笑姯却明白庄静安问的是自己对于云开济的看法。 武笑姯轻轻叹了口气,她总不能告诉庄静安自己刚跟云开济吵了架,更不能告诉她自己好像可能,真的对云开济那小白脸儿动了心了,只不过到底是几分真心,她自己还不确定罢了。 摇摇头,“娘亲,这事儿有点儿复杂,我还没想明白。” 庄静安听了这答案觉得挺有意思,一般女孩儿要么嚷嚷我们是真爱,要么就要试探试探,哪有像自家闺女这么可爱的,还有点儿复杂,还还没想明白。 不过听了这话庄静安也觉得放了些心,至少这丫头还不至于陷进去拔不出来。 “成,娘亲不问,能多想想就多想想。” 武笑姯点点头,一歪脑袋把整个身子都依偎到了庄静安的身上,庄静安耸着肩膀想让她起来她也不肯。 身子顺势倒下,直接躺在了庄静安的怀里,脑袋枕在娘亲的大腿上,还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面对着低下头的庄静安笑的两眼弯弯,“娘亲这两天是不是吃不好睡不好,特别特别的心疼我啊?” 庄静安听着好笑,点着她的鼻尖儿道:“看来你是一点儿都没反省啊。” 武笑姯赶紧卖乖道:“已经反省过了,下次找场子绝对不会这么冲动了,嗯嗯。” 庄静安听了她这话是不打算善罢甘休的意思更是乐不可支,道:“那八月十五的宫宴你可别给我弄出来什么幺蛾子。” 武笑姯早知道有宫宴这事儿,却佯装不知道:“娘亲,什么宫宴,别又是梅嫔弄出来的,我可不去。” 庄静安笑道:“她都被贬成嫔了怎么可能有机会举办宫宴,是皇后娘娘,邀请了京中还未许配的青年才俊闺阁小姐,恐怕是要给太子殿下物色皇子妃了。” 武笑姯恍然大悟道:“那我要是去了被皇子看上了可怎么办啊?” 第136章 清丽和庸俗 武笑姯这话是玩笑,庄静安也没当真,却让来看武笑姯的武小白听了一愣。 脚步一顿,这“大小姐来了”的传话就成了空话儿。 武笑姯和庄静安听见那话响过好半天都没见武小白进来,武笑姯干脆自己从床上跳下来看,才发现武小白站在外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心思一转,便明白武小白是听见了自己刚才的戏言了,只是全当不知,拉着武小白进屋道:“我都出来这么久姐姐才来看我,是不是亲自下厨给我做好吃的去了?” 武小白还没答话儿,后面的喜鹊已经笑道:“都说姐妹连心,这二小姐和大小姐还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边说边把提来食盒撂下,里面不是什么大鱼大肉,却是几样精致的小点心,外观并不花哨,可那味道却是实打实的好。 武笑姯不客气捏起来一块儿绿豆糕就咬了一口,还直接端着盘子让庄静安也一起尝尝。 庄静安笑话了一回武笑姯贪嘴才拿了一块儿尝了,清淡香甜,倒是真适合饿了三天的武笑姯吃。 武笑姯道了一句谢,武小白才回了一句“不客气。” 只是那笑容之中总能看见不大畅快的忧愁。 武笑姯问道:“姐姐是不是担心咱们那天让皇后娘娘遇见了,她不待见咱们啊?” 武小白虽然不是因为这件,然而这一桩也确实是她所担心的,被武笑姯提出来正好应和着点头。 武笑姯却牵起她的手笑道:“姐姐别担心,戏文里那些才子佳人要有情人终成眷属可都是要披荆斩棘,排除万难的,尤其是恶婆婆,那是首当其冲,当仁不让!” 武笑姯边说边比划,好的那只手拿着绿豆糕,坏的那只手做出劈斩的动作,只把屋子里的女眷都看的禁不住乐。 武小白听着武笑姯好像已经默认了自己会和竺子轩在一起一样,刚才那点儿阴霾立刻云消雨散,反而嗔怪着武笑姯“乱说。” 那庄静安也道:“关了你三天没见改好,反而越来越没有章法了,皮的跟个猴儿似的,进了宫可在不准这样。” 武笑姯赶紧收手收脚,好好的站着道:“娘亲放心,我这次进宫一定谨言慎行,绝不让梅嫔那个老枯树找着机会欺负我!” 这话说的更加没有章法,可是却又有些道理,庄静安被她气的没脾气,只能摇头轻笑,竟是连责罚都舍不得了。 好在武笑姯那手上的伤当真没什么要紧,到了八月十五那一天已经完好如初,不妨碍什么动作了。 摇晃摇晃手腕,武笑姯蹦蹦跳跳的去找武小白。两个女孩儿均是盛装打扮,却各有千秋。 武小白想着借机接近竺子轩,所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虽然不是大红大紫的艳丽,却是把她清纯天真的气质更加凸显,既不铺张亦不显寒酸,直让庄静安看了甚是夸赞。 而武笑姯却只是装扮了时下最流行的样式,无论哪样都落得俗套,虽然搭配来也是好看的,却竟然莫名也应上了那一句中规中矩。 庄静安看的奇怪,直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打扮的如此……庸俗?” 庸俗这词不大好听,可是庄静安一时却找不到其它的词汇可以委婉表达。 武笑姯笑道:“就是要庸俗才好,这样才能更显得我天生丽质,就算和别人穿一样的也比她们好看!” 武笑姯这句话本是应付庄静安的戏言,却不想一语成箴,让她两个姐妹才一入了那御花园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本就是时下总被茶余饭后谈起的人物,又是这般出众打扮,只听见那引领的太监用尖细的嗓子报上名讳。 那到了的人等都齐齐向她二人这边看来。 武小白上辈子几经历练此时镇定非常,倒是武笑姯有些不自在。 好在只是一个过场,只要跟着交接的宫女前行便可,武笑姯又有武小白带领,自然应付得过来。 只是这不长的一段距离,仍然有一些话语落入耳朵。 “原来就是她们啊,听说好没规矩的,在宫里还乱跑。” “哪里是没规矩,我看是故意想引起谁的注意吧。” “还京城第一美人儿,我看那品味真是俗不可耐。” “身上连点儿像样的东西也没有,我看在侯府里也不甚受宠吧。” “我可听说了,她那手,再动不得针线的。” …… 武小白听了装没听见,武笑姯竟然亦是如此,只是武小白怕武笑姯难过攥紧了她的手,却被武笑姯同样反握。 想起那一句“姐妹齐心其利断金”,武小白傲然挺起胸膛,只觉得自己是姐姐,一定要帮妹妹遮挡下一切风雨。 殊不知武笑姯只觉得这帮小姐无聊到爆,当真闺阁无趣,除了八卦别人没有一点儿有意思的。 等入了坐,两个人更是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就连对旁边儿坐着的女孩儿也只是轻轻点头示意之后再无动作。 远处云开济和竺子轩等几位交好的公子也看见了她们两个入席,这话头儿自然就从别的姑娘身上落到了她们两个的头上。 竺子轩用胳膊肘捅了云开济一下:“京城第一美人儿的名号名不虚传啊。” 云开济故作冷淡道:“旁边儿那个也不错啊,干净素雅,清新脱俗。” 赵华景笑道:“那一位想来就是武威侯府的新晋小姐吧,姐妹两个坐在一块儿倒还真是不相上下。” 梁信游笑道:“可不是,京中女子最近时兴的打扮都集中在一个武笑姯身上,别人或多或少都填点儿新意,可她却是一点儿不加,若是故意的,可也是个人物。再说那武小白,时兴的装扮是一丁点儿都找不到,两个站一起简直绝配!” 刘兴言嘲讽道:“都知道你对女孩儿最上心,只是恐怕都轮不到你。” 梁信游无所谓道:“何必为了一枝独秀放弃整片花海,我可不着急,不像某一位,眼珠子都快出来了还没找到人。” 梁信游这一席话直让意中人都乐开了花。 第137章 云开济怂啦 孔喜来喜欢韩采薇,他们可没有一个是不知道的,这会儿也都帮着寻找寻找,却都没见着韩采薇人在哪里。 刘兴言在孔喜来耳边说道:“按照品级,她应该和武威侯府那两位小姐坐在一处的吧。” 孔喜来紧接着话儿道:“可不是,就是去了方便也不该这么久都不回来啊。” 梁信游笑道:“莫不是还没来?” 孔喜来又接道:“不可能,我都听见通报了,她已经来了的,只是刚才就不见了。” “哦,这是一直盯着呢。” 云开济恍然大悟的故作深沉的声音直让一众公子又笑个不止。 孔喜来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虽面露尴尬却也不觉得窘迫,瞪了云开济一眼默不作声。 旁边儿竺子轩笑道:“你们也别笑话他,想来韩姑娘也是有福气,能有喜来这么个死心塌地的人喜欢。” 梁信游却是不合时宜道:“喜欢韩小姐的人可是大有人在的。” 孔喜来听了这话立刻看了云开济一眼,云开济赶紧摆手,免不得给了梁信游一下让他别乱说话。 梁信游却无辜道:“我可不是说你,不过你身上的事儿你还不知道?” 云开济听了更是要拦他:“这时候说那些做什么,那么多小姐还不够你招惹的?” 梁信游却笑道:“别别别,你们都知道,虽然我喜欢女人,可是这些闺阁小姐我可是不招惹的,除非……” “除非你爹娘给你配下亲事!”刘兴言在旁接话,和梁信游完全是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其他人也都明白这两个是什么德行,只是笑笑便过,可那孔喜来却是个实心眼儿的,抓着梁信游就不放。 直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说清楚,别遮遮掩掩的。” 说话间又不免看了云开济一眼,直让云开济大呼冤枉。 梁信游笑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开济之前不是背上个人命案子么,如今破了。” 赵华景好奇道:“那和那位韩小姐有什么关系?” 孔喜来紧着声道:“就是。” 梁信游便接道:“这事儿还得从那云烟身上说起,开济,我说还是你说?” 云开济可不想这时候闹得大伙儿都不开心,尤其是孔喜来那个憨憨,于是道:“说什么说,这么好的时候你提那个就是煞风景。” 梁信游却不依,直道:“那就我说。” 云开济使眼色他也装没看见,只道:“云烟是枫雅居的姑娘,那天晚上追我们开济出来才沉尸护城河,不过她的死倒是和开济没有半点儿关系。 是韩府里的一个下人干的,这下人叫什么我是记不住,不过事情经过我确是清楚。 都说那天晚上云烟去追开济,进了没人的巷子就把人给追丢了,这时候那斯看见她长得像是韩采薇,就动了色心,想要侮辱于她。 结果云烟吓得不行,那嗓子眼儿里刚窜出来点儿声,就让那斯失手给掐死了。 啧啧啧,不但被扔进了护城河,就连身上的之前东西都被他拿去当了喝酒赌钱去了。 听说抓住的时候那厮就在赌场里,已经输的连条裤子都不剩了。” 梁信游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轻浮的可以,调笑的意味又极重,云开济是不当回事儿,可是那孔喜来一听就上来了脾气,觉得梁信游这是故意轻薄韩采薇,竟然那她和一个风尘女子做比。 怒目圆睁刚想发作却被刘兴言打了岔:“我说信游你真真的是无事不欢,开济被牵连才能重新回任你就又提起来,这飞来横祸可是谁都不想的,怪只怪那厮太不自量力,胆大包天。” 这话是说给梁信游听的,也是说给孔喜来说的,梁信游满不在乎,只笑道:“开济的确是可怜了些。”却只字不提孔喜来。 云开济无可奈何也不想趟这趟浑水,只看着姑娘那边儿装没听见。 武小白和武笑姯姐妹两个是真的安分,别的姑娘还能拉朋引伴的说些体己话儿,可她们两个周围却像是真空一般,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交好。 云开济明白这是朝堂上的事情延伸到了闺阁,只是如此清楚明白还是让他觉得武笑姯有些可怜。 原著里武笑姯只是个过客,她的死造成了庄静安黑化,成了庄静安迫害林小白以及武威侯府破败的导火索。 可以说武笑姯这个人是怎样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的死,而她的死,就是因为要嫁给云开济。 现在武笑姯还活着,云开济也不是原装的,或者,武笑姯也不是原著里的那一个。 外来者和外来者,倒也般配。 云开济不自觉勾唇一笑,却正好撞上了孔喜来和梁信游争吵的档口。 云开济都不知道这两个是如何吵起来的就被卷入,就算是孔喜来提起了他的前襟领子也没有半点儿状态,仍旧扭着头看向姑娘那边。 在孔喜来就要挥拳之前指着那边叫了一声“韩采薇”,趁着他走神的档脱逃而去。 梁信游几个都笑话云开济没骨气,可竺子轩却没掺和,倒觉得云开济比从前长进了不少。 孔喜来没看见韩采薇,却发现云开济逃了,也是骂了句娘,可那架是吵不起来也打不起来了。 刘兴言又从中说和些好话,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可惜云开济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不会怕你揍他这一晚上都要当缩头乌龟吧?” 梁信游闹得没够,这会儿又开始打趣儿云开济,刘兴言直道:“你就少说几句吧,别一会儿摸黑回家的时候被套麻袋。” 梁信游却笑道:“开济可没那么小心眼儿。” 孔喜来听了也不理会,一门心思仍旧扑在那韩采薇的身上。 可是这左等右等,娘娘们都开始到场了,那韩采薇都没来,孔喜来正寻思着她今天晚上是不是不来了,就听见太监尖细的嗓音报道:“贵妃娘娘到,二皇子殿下到!宰相府韩小姐到!” 原来这韩采薇是和贵妃娘娘一起来了!还有那个竺子谦。 第138章 谁愿意 一听见贵妃娘娘竺子谦和韩采薇这三个名字,武小白和武笑姯也免不了探出脑袋看上一眼。 无论是和梅嫔一直作对的贵妃娘娘还是那个竺子谦武笑姯都没有见过,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可得看仔细了,免得以后碰见都不知道自己被阴了。 竺子谦和竺子轩同父异母,生的更像他生母贵妃娘娘,人也算是风流俊逸,只是瞧着没有竺子轩那么持重。 再看贵妃娘娘,装扮尊贵不说,单看那张脸就比梅嫔保养的好多了。 这一行人到来,一众姑娘没有一个敢坐着的,就算不用行跪礼也要恭谨低头。 武笑姯和武小白也不例外,只是韩采薇到了中间请求回坐却被那贵妃娘娘拦下。 “你就和我坐一起吧,也好陪我说说话。” 就这么一句话,韩采薇的地位一下子就超过了在坐所有的闺秀。 太监在贵妃身侧摆下一张小桌,那就是韩采薇的位置。 之后再能让人恭敬惊叹的就只有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以及当今的圣上了。 都是和领导开会差不多的流程,武笑姯和武小白两个只要和其它闺秀一般便可安然度过。 武笑姯偷偷打量武小白,见她也安分的很,那眼睛都没停留在竺子轩身上片刻,竟然还没有自己看向竺子轩的次数多。 然而武笑姯的心思根本不在竺子轩身上,这宫宴男女分坐,最上位是皇帝和皇后,嫔妃和皇子次之,剩下的那些公子和她们这些小姐差不多都一堆儿一堆儿的聚在一起,就算云开济他是太子侍卫也不能免俗。 武笑姯总觉得云开济能在竺子轩身边儿露个脸儿,可是偏偏云开济那人今天安分的很,她怎么着都找不到。 无奈之下干脆放弃,低头吃饭,吃完饭回家。 却不知她的小动作早就被皇后娘娘看在眼里,轻声在竺子轩耳畔道:“她已经几次看你,你还觉得她单纯可爱?” 竺子轩笑道:“大概她是觉得云开济会和我在一起,所以才总注意着我这边。” 皇后娘娘不以为然,只摇头道:“你被她乱了心了。” 竺子轩不置可否,再看武笑姯,却看她当真再没有注意自己这边儿,竟然只闷头吃东西了。 和其它莺莺燕燕不同,她们姐妹好像真的是来吃饭的。 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皇后娘娘就说累了回去休息,之后贵妃娘娘也走了,那皇帝陛下倒是还拖延了一阵子,只是眼中闪烁的光芒让人不大舒服。 武笑姯贴着武小白的耳朵边儿上问她:“你觉得皇帝怎么样啊?” 武小白吓得看了一眼周围才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让人听见了就麻烦了。” 武笑姯瘪瘪嘴只得收声,只是仍然难受的厉害,那种感觉像是被猎食动物盯上的猎物,当然这猎物是她自己,至于那猎食动物,她总觉得可能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武笑姯想起来梅嫔那会儿说的话就觉得膈应,这会儿才想起来还没见到梅嫔过来,刚才好像也没听见太监通报过,四处一看,好像她当真没来。 心下疑惑却并不放在心上,终于挨到那皇帝陛下也走了,武笑姯突然觉得周身舒畅了许多。 心下疑惑却是不敢跟武小白说,眼看着周围的人大都离席各寻去处便也和武小白知会一声去了别处。 这皇宫里的宫宴举办的再热闹也是在皇宫之内,这么一堆人能走动的地方也就那么大,于是武笑姯只寻了一处没人的地儿坐着发呆。 她无心和那些王公贵族交好,更没有心思出风头吸引谁的注意,这样安安静静的呆着反而更好一些。 只是独自一人总是有些无聊,虽然宫灯明亮,可是那些花草布景却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抬头望天看看星星月亮。 那边儿嬉笑喧闹之声不断,武笑姯也会望上一眼,那些人在宫灯之下犹如戏台上的皮影儿,粉墨装扮嬉笑怒骂都不像是真的。 武笑姯弯下后背把两条胳膊拄在自己的腿上,撑着自己的脑袋仿佛真的是在看戏,而她这个旁观者已经有些累有些困了,不想争抢,只想睡觉。 正要站起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从她的斜后方由远及近,武笑姯回过头去,云开济的脸在宫灯之下愈渐清晰。 武笑姯本来还挺开心,却在云开济张口的那一刻回归困倦。 “怎么自己在这儿,不去看看有没有王孙公子喜欢你?” 懒得搭理他,武笑姯拍拍屁股准备起身离开,这一次却是云开济拉住了她的袖摆。 “还生气呢?” 武笑姯摇摇头,只是那表情当真说不上开心,倒是实打实的倦怠。 “那不理人?” 云开济这语气透着可怜,他都说了几句话了,武笑姯却还一句没说呢,可是武笑姯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又不像,那种云淡风轻的神态里面没有可怜,更没有玩世不恭。 “我困了,想回去睡觉呢。” 武笑姯照实说,也许不够浪漫也不够热情,可是她眼下没有谈恋爱的心思,尽管现在就是大型相亲现场。 看了一眼那一边的灯火辉煌,武笑姯转回头来,脚步没动,手也没动。 云开济点点头道:“你姐姐看起来可不想走。” 武笑姯又回头看了一眼,她甚至都找不到武小白在哪里,那么多人,云开济能一眼分辨出武小白的位置似乎更让人觉得诡异。 轻笑一声,武笑姯看着云开济道:“你知道的真清楚,其实,你入赘武小白才更好吧。嫡长女才能继承武威侯府,传家的镯子,我娘给了小白姐姐。” 云开济微微一愣,道:“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 武笑姯却摇摇头,抽出自己的手道:“那我该操心什么?” 话说到这里,武笑姯才真的觉得有些委屈,自己一个嫡长小姐变成了嫡次小姐,还要莫名其妙的嫁给云开济那个假太监,若不是自己看过原著,若不是她林小白是女主,试问她武笑姯愿意么?! 第139章 良心作祟 武笑姯脚步不停的走,无论云开济是否真心她现在都不想去体谅任何一个人。 云开济闹不明白她这又是怎么了,说是还在生之前的气好像也不太像,这会儿再问她不答,只能紧跟着再问一句“到底是怎么了”。 偏偏这会儿从那边儿过来了一位公公,瞧着有些年岁,那衣服也讲究一些。 见了武笑姯躬身上前作揖道:“武姑娘好?” 武笑姯微微一愣,赶忙回礼道:“公公好。” 那公公微微笑道:“杂家奉了圣上的旨意,请姑娘一叙。” 这位公公是个圆脸儿,这一笑瞧着尤为亲切,可是武笑姯却是心脏都要吓得跳出来了。 皇上找自己能有什么好事儿?想起吃饭时候那恶心黏腻的目光,武笑姯只觉得身上的血都要凉了。 下意识回过头去,身后哪里还有云开济的影子,宫灯之下只有精心修剪的草木花树和空荡荡的一条小路。 那公公笑咪咪又说了一回“武笑姯小姐请”,声音温柔笑容也亲切,仿佛是在提醒她这莫大的荣宠确确实实是落在她身上的,不必怀疑,可没想过武笑姯自己到底想不想要这份荣宠。 武笑姯下意识就想拒绝,然而九五之尊又怎可能容她反抗,圆脸和蔼的公公犹如一头笑脸的老虎,随时准备着在遭遇反抗的时候伸出利爪,露出獠牙。 那是武笑姯真真的不能反抗的邀请,除了答应别无他选。 “是。” 无可奈何挪动脚步,就算只有这一位公公引路武笑姯也不敢逃跑,不说这皇城之内到底布置了多少暗庄眼线,就单说那帝王的金口玉言她武笑姯就承担不起。 本来以为只要自己名义上和云开济在一起就能保住武威侯府,可如今竟是要更上一层楼直让她攀上龙床! 就算那人当真是九五之尊一言就可以定了天下人的生死,可是她武笑姯仍然不愿意。 暗自思量还能如何,估摸着以死相逼的可能性,又想着实在不行让那老头子先云开济一步开始养生模式的生活似乎也挺好。 然而无论那一种都足以让武威侯府从这京城之中除名。 深吸一口浊气,一想到自己貌美如花的年纪要和那糟老头子相伴就觉得憋屈,当初在戏台子前跟庄静安说的什么牺牲道理都成了空话。 武笑姯甚至觉得,反正自己和庄静安也不是什么亲生母女,自己是半道冒出来的,原著武笑姯早已经死了,自己就算用了她的身体,能让武小白和武威侯府搭上关系让武威侯府存在这么久也已经够意思了。 自己就这么跑了,虽说不能当武威侯府的小姐吃香的喝辣的,可好歹也算是有了自由了不是? 可是她的脚却有自己的主张,紧跟着那圆脸公公的步伐,就算武笑姯多么想要扭头就跑都没有办法,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跑了,那武威侯府要是真的和原著写的一个样儿了,她大概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第140章 出宫 一辈子带着那份沉重的负罪感,想念庄静安,想念碧玺、翡翠,红玉,还有女主角武小白…… 宫灯一盏接着一盏,武笑姯不知道这条路还要有多久,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流向何方。 前面就是一扇月亮门,没有门板隔开更像是为了应景,武笑姯不知道前方还有多久,她希望还有很久。 忽然身子一轻,迈出的腿脚就不听使唤,嘴巴和腰肢都被揽住,武笑姯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就被调转了方向和身后的人肉靠垫儿一起贴在了墙壁上。 那位公公独自通过了月亮门,她武笑姯被留在了这一边。 这算是获救了? 与其说是惊吓,不如说是松下了一口气。 鼻尖儿是那手心的味道,身后是紧贴着的另一个人的躯体,耳朵里除了那个人的心跳声就只剩下她自己的心跳。 噗通!噗通! 武笑姯觉得两个人的心跳重合成了一个,噗通,噗通,那声音引导着她冷静下来。 武笑姯终于伸出手扒上了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手指骨节分明,比自己的大,更像是男人的手。 那手的主人并未反抗,顺从的松开,武笑姯回过头去,就看见了那张白净的脸面,没有多少阳刚气,比好多大姑娘都好看。 “我不去,我娘怎么办,武威侯府怎么办,碧玺翡翠红玉她们怎么办?” “那你怎么办?” “我……” 武笑姯觉得他又在欺负人了,明明她都快难过死了,害怕死了,可是他还是那么吊儿郎当的样子,那脸上都没有半点儿为她担心的。 可是,他救了自己,从那个不可违逆的人的手上救了自己。 大一些的手反握住小手,那条揽在武笑姯腰上的胳膊随后松开,云开济拉着武笑姯走向了来时的路。 云开济的步子大,武笑姯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嘀咕了一句“又欺负人”,却是根本不敢让他停下等等自己。 这会儿是没人,可是谁能保证下一秒不会冒出来什么大内侍卫把他们两个抓回去。 武笑姯低着头紧着跟,脑子里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 她还记得云开济在原著里最后被咔嚓掉了那个,也不知道现在会不会因为帮了自己提前接他叔叔的班儿…… 还有武威侯府,明天会不会和原著里写的一样变成一片犹如鬼域的废墟,还有庄静安,碧玺,翡翠和红玉她们,也不知道武小白的女主光环会不会起作用。 还有那个今晚没见过的梅嫔,想来应该总不至于让娘家人都掉脑袋吧。 …… 想着想着,脑门突然撞上了前面的肉墙,武笑姯哼唧了一声又赶紧捂住了嘴巴,缩着肩膀生怕是出了什么事端,竟是连眼皮都不敢抬起来一下。 耳朵里是云开济和什么人的说话声,听起来一派轻松客气,竟然不似堵截。 可那话却让武笑姯红了耳根。 云开济道:“几位兄弟辛苦,我这是从宫宴上下来呢。” “从宫宴上下来,怎么还牵着个姑娘啊?” 第141章 那个!哪个? “这~各位还不明白?有劳。” 云开济从腰间扔出去一锭银子,那几位本来就没道理拦着这会儿又得了好处,更是不加勘察。 只是打趣了几句便放了他们两个出来,武笑姯从头到尾都不敢抬头,直到出来了皇城都不知道,还是云开济提醒她才敢怯怯的抬起头来。 一回头,他们当真已经走出来了好远,那些城门的守卫都看不到了。 武笑姯盯着那高耸的红墙发呆,喃喃问道:“怎么办?” 云开济笑道:“回家啊怎么办,还是武小姐要跟我回家?” 手指挠挠手心,云开济笑的可比那些登徒子还过分。 武笑姯哪来的心思跟他玩笑,直问:“那公公身后没了人,你,我,武威侯府,都怎么办啊?” 云开济却是轻松的很:“谁说他后头没人跟着了,你好好回家睡觉就行了。” 云开济这话说的比没说更让人疑惑,武笑姯被推上马车又被放下马车,这一路上无论怎么问云开济就是不肯说,直要把她急死。 可是她又不能真的赖着不回去,云开济那句“跟他回家”不管是不是玩笑她可是都不敢的。 最后只能气鼓鼓的看着那马车绝尘而去,就算踢了一脚车轮子也改变不了什么。 武威侯府的下人见武笑姯独自回来还有些纳闷,问了一句:“二小姐,那车上是谁啊?大小姐没跟您一起回来么?” 武笑姯这会儿才想起武小白还在那皇城里头呢,又不想说是云开济送自己回来的,只甩甩袖子往里走,压根就没搭理那门口来接的人。 这人以为武笑姯是在宫宴上吃了亏闹了脾气,回头禀明了上头便罢,继续在门口守着等待着武小白这位大小姐。 倒是庄静安听见了紧张的不行,赶着和秦科家的一同来看看武笑姯到底是怎样了。 却见武笑姯全须全尾,正坐在梳妆台前卸妆呢。 庄静安道:“笑笑,回来怎么不说一声,小白呢?你们没一块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快跟娘亲说说。” 武笑姯觉得这庄静安不像是担心自己出什么事儿,倒像是害怕自己又捅出来了什么篓子。 可是她又不能说自己刚刚把皇帝陛下给放鸽子了,抿抿嘴搪塞道:“娘亲,没事儿,我就是累了。” 庄静安可不信她这话,又问:“那进来的时候怎么不理人,还气鼓鼓的一张脸,你回来的时候坐的可不是咱们家的马车,是谁送你回来的?” “云开济啊”,武笑姯佯装无辜,又道:“我和姐姐吃过饭就分开了,那么多人,我也找不到姐姐在哪儿,我又累了,碰上云开济他说他也要回来就顺便了。” 武笑姯觉得自己的说辞很完美,反正横竖都不能说自己放了那个皇帝的鸽子。 庄静安不疑有他,有当真没从那宫里听见什么消息,于是也不做追究,只埋怨了一句:“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随便和男人一起走呢,若是让人传了闲话,到时候就算你真的不想嫁也是没办法了。” 武笑姯满怀的心事,哪有心思追究庄静安这话里的意思,直嚷嚷“我累了”就推人出去。 之后当真吹灭了灯躺在床上睡觉。 只是这个时候哪里睡得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皇帝陛下那张猥琐的老脸,别说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就连虎口脱险的喜悦都没有。 好容易睡着了却做起了噩梦,武威侯府满门抄斩的情形比原著里些的都真切。 吓得睁开眼睛看一回一切安好再睡过去,翻来覆去几次,到了黑暗开始退去的时候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安心睡过去了。 武笑姯睡懒觉这事儿不算鲜少,碧玺几个也都没觉得奇怪,横竖府里头也没什么大事儿,于是任由她睡去。 可苦了武小白,这一个上午,几乎就徘徊在武笑姯的房门口紧张担心了。 喜鹊问了一回:“大小姐是找二小姐有什么事儿么?” 武小白也不回应,直摇头晃脑的说“没事儿”然后接着往武笑姯的屋子里瞧。 等到了快午饭的时候,武笑姯才伸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面对明媚阳光再吸入一口新鲜空气,这通身畅快的差点儿把昨天晚上的事儿都要忘了,若不是武小白冲进来跟她假假咕咕说起云开济的话。 “笑笑,你跟我说实话,你和云开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就那么回事儿啊,还能怎么回事儿?” 武笑姯没往心里去,可武小白却是不肯放人。 把一众丫头隔了老远才慌慌张张问道:“你们真那个了?” “哪个?” “就……那个啊。” 武笑姯愣是没反应过来这那个是哪个,再想想云开济,昨儿个晚上他带着自己从皇宫里跑出来应该没见着什么人啊,难道是被武小白看见了? 心下有些计较却仍旧想要装傻,依然问道:“姐姐,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啊?” 武小白被她这副傻乎乎的模样给逼得不行,只得用手捂着嘴,贴着她的耳朵悄声道:“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武笑姯“啊?”了一声,回道:“不是已经要定下婚事了么,虽说还没下聘书,可是看爹爹那样是已经决定了的,你这时候问这个干什么?” 武小白看武笑姯是真傻,记得在床上颠簸了几下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我是问你们是不是昨天晚上那……那个了。” “哪个?” “那……那个!” 那个和哪个的话题又来来回回围着两个姑娘转悠了一圈儿,武笑姯持续性装傻,武小白终于忍不住说出了那个不该宣之于口的核心词汇。 武笑姯瞪大了眼睛,敢情这个“那个”和自己想的还真不是一样的,武小白不知道她被皇帝看上又被云开济救下来那档子事儿,可也不该怀疑起她和云开济的青白来了呀。 皇宫到武威侯府也没多远,两个人唯一独处的机会就是在那马车上,武笑姯实在是弄不明白她怎么能想到哪儿去! - 第142章 这事儿说不清了 武笑姯翻了个白眼儿,直道:“姐,就这么点儿的路,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他除了送我回来什么都没发生。” 武小白听了却不敢相信,又把武笑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一回,道:“可是他就是那么说的啊。” “谁?怎么说的?!” 武笑姯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外头喜鹊碧玺纷纷探脑袋进来看怎么了。 武小白挨个儿把脑袋按回去,这才又问武笑姯:“笑笑,你小点儿声,这事儿……哎呀,是云开济他自己跟我说的,他和你……” “云……” 一口气堵在胸腔里,上窜到了嗓子眼儿又沉回了胸腔的隔膜上,来来回回几次,终于在武笑姯的深呼吸中畅快的排除。 神特么的云开济,我当初就不应该相信他! 武笑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火气,等到终于平静才开口道:“姐,来,你跟我说说,他到底怎么说的,啥时候跟你说的。” 武小白摸不准武笑姯这脸红脖子粗的模样是被气到了还是因为羞愤,解释道:“是在宫宴上,我到处找你不到,他就告诉我你已经走了。” 武笑姯点点头,“他说了啥?” “他说,你已经被他送回去了。” 这是真的,武笑姯点点头,让武小白继续说下去。 “然后我问他,你和我一起的怎么就先回去了。” “他说……你下桌之后就一直和他在一起,不方便再见人,就,他就先把你送回来了。 他还让我保密,说如果我让别人知道了,对你名声不好,我…… 笑笑,你说实话,你两个到底发生什么了,是不是,是不是你们已经……” 武小白这话说的急的几乎要哭出来,武笑姯却走了神。 她和云开济是什么都没发生,可是她若是和云开济发生了什么眼下会不会更好一点儿?比如皇帝应该不会没事儿抢个有夫之妇吧。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武笑姯还真不想莫名其妙就背上这种包袱,舔了舔嘴唇道:“姐姐,其实,嗯……你放心就行了,我们没什么。” “诶?” 武笑姯这态度有些模棱两可,虽说这话是否认,可是那态度却让武小白不得不怀疑。 又想到古代女孩子不比现代,对名节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就算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恐怕她也不会承认。 却在这时外头有丫头传话道:“韩姑娘来了”。 这话还未落地,那边儿翡翠更是直接越过那丫头奔跑过来掀开帘子道:“小姐,小姐,云厂公来了,要让老爷定下婚事呢!” 武笑姯眉毛微挑可那武小白竟然已经急得不行,紧抓了武笑姯顾不得翡翠几个在场赶紧道:“你……我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不准承认!我告诉你,那个云开济就算现在不是太监以后也会变成太监,所以你……你绝对不能答应!” 武小白说完这话,拉着武笑姯就要出去,可脚才迈过门槛儿就有急着回来,满屋子乱转似乎是在想什么办法。 武笑姯被她拽的难受,却是问什么都得不到答案,就连那些丫头都忍不住嘀咕这大小姐是不是疯魔了。 直到武笑姯干脆甩开武小白的手,武小白才慌道:“笑笑,你得逃,你得逃出去!” 武笑姯被她弄得更加糊涂,这是云孟尝来了又不是皇帝陛下来了,她至于这么惊慌失措么。 “姐,我逃哪儿去,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至于么。” “怎么不至于,我都说的那么明白了你怎么还不明白,云开济你嫁不得!” 武笑姯觉得武小白这话说的都要哭了,紧接着,她竟然真的看见那眼泪从武小白的眼眶里冲了出来。 “至于么?” 武笑姯手麻脚乱的劝道:“姐,云开济他真的没那么糟糕,再说……” 武笑姯还在搜肠刮肚,武小白却已经泪流成河,就算云开济不会变成太监,可是那云孟尝的反骨真的能平么? 上辈子自己和竺子轩跟云孟尝叔侄斗了那么久才抓住云孟尝反叛的证据,却发现他早已经心无皇室,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布置。 那第一步竟然就是让云开济入赘武威侯府赢取武威侯府的小姐武笑姯,只是当初武笑姯宁死不肯寻了短见才未能得逞。 当时云孟尝更是丧心病狂的谗言用尽直接毁了武威侯府。 那时候武小白还是林小白,她甚至都来不及得知这一切更不用说挽救武威侯府,可是这一辈子她已经是武威侯府里的嫡长小姐,又和武笑姯关系如此亲昵,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她跳了那个火坑,害了整个武威侯府?1 眼看着武笑姯如此天真烂漫,甚至对于那云开济更是动了春心,武小白又急又气又难过,顾不上许多,竟然干脆把武笑姯怼到了屋子深处,冲着那几个丫头严厉吩咐道:“都出去!我和笑笑有话要说!谁都不准放进来!” 武小白难有如此模样,一时竟然横生出许多威仪,直把几个丫头唬的不急多想就匆匆离开,一个挨着一个的立在门口看门护院。 武笑姯问了一句:“姐姐。” 武小白急道:“你先别说话,你听我说,笑笑,你相信我,云孟尝和云开济都是在利用你,他们是要谋反的,是想自己当皇帝的,你千万不能嫁给云开济。 就算你昨晚犯了错和他,你也不能答应,女孩子不是一时错就永远错,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你千万千万不能答应,就算爹爹答应了你也不能嫁。 我……我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你保护武威侯府,你要记住,你要真的嫁给云开济了,咱们家就真的要没了!” 武笑姯虽然也知道那原著的从头到尾,可是如今听武小白能为自己做到如此仍旧心潮涌动无法平静。 装傻充愣只会辜负了武小白对自己的情分,可是那云开济,不嫁或者嫁她却不觉得自己还能有什么选择。 无可奈何,这一次武笑姯摸了摸武小白的头顶,难得露出成熟稳重的模样:“姐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第143章 亲事定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武小白睁大的眼睛露出的不仅仅是惊讶,更是惊叹。 武笑姯在她眼中一直是个小姑娘,被庄静安和武宁宠着也被梅嫔欺负着,正赶上了青春的叛逆期想要反抗命运,所以寻死不成才会性情大变,进而喜欢上了她不该喜欢更不能喜欢的云开济。 却从不知道她竟然偷偷思索了这么多,也长大了这么多。 深吸一口气,武小白却坚定道:“笑笑,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绝对不能嫁给云开济! 你以为这是缓兵之计,可不知道那是饮鸩止渴,只会把你和爹和娘和我,把整个武威侯府一起葬送了!” 武小白这话音才落了地,却听见另一个声音问道:“缓兵之计?饮鸩止渴?武小姐好谋算。” 那声音温柔和缓,却直把武小白吓得血都要凉了。 和武笑姯一同定定的看着那人的轮廓从窗户外面消失再在这间屋子里出现。 笑容温和依旧,还能从他那面皮上看见一些几年后的影子来。 武小白霍然转身,挡在武笑姯身前,指着云孟尝冲着武宁和庄静安道:“爹,娘,绝对不能答应这场亲事,答应了,武威侯府就要亡了!” 啪! 武小白终于和武笑姯公平的享受了一回武宁的巴掌,只是这一回恐怕比武笑姯那时候更狠,不光是脸颊迅速红肿,武小白的嘴角还出现了血丝。 庄静安看不下去赶紧拦了一句:“侯爷!” 武宁却不顾她们之中任何一个,只对着云孟尝道:“孟尝,我这闺女都给惯坏了,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见那些道听途说的事儿,你可别往心里去。” 那笑容,那语气,根本没有半点儿的侯府威严,倒像是那些给人办事的狗腿的谄媚。 云孟尝微微笑道:“长小姐才来京不久,想来一定是听了某些谗言才会说出如此话来,笑笑是个明白人,自然是知道我们开济的为人的。” 武小白只觉得手心里潮湿的很,也冰凉的很,可她仍不想让武笑姯跳了那个火坑,紧紧的把她护在身后。 正要辩驳,却被背后的人一把推开,又拉拽着后退,一下子,姐妹二人的位置对调,成了武笑姯站在了武小白的身前。 对着云孟尝叫了一句“叔叔”,武笑姯紧接着回道:“我原本是愿意嫁给他的,爹爹也已经指了我了,只是我们听说,听说他杀了人,还是个……烟花女子,娘亲跟我说,只要能证明他是青白的就会答应下来,可是,可是都这么久了,我…… 姐姐是担心我才去打听,才……” 武笑姯耸耸肩膀又瘪了嘴,那几个字她可说不出口,微微颔首,声音透着十足的委屈。 云孟尝笑道:“原来如此,我就说,上次你来看开济还那么开心,昨天晚上也是让开济送你回来的,今天怎么就能变了。 那案子早已经结了,我们开济并没有动那女子分毫,是他自认为既然心悦于你便不能再在外面乱来,才让那女子生了怨念。 追他到外面,不想没见到我们开济,却被歹人谋害了性命。 那歹人出自宰相府,是个不成器的下人,吃喝嫖赌无一不沾,笑笑你要是不信,也可以问问别人。” 武笑姯这时才抬起头来,有些狐疑又有些难掩的兴奋,“叔叔说的话自然是真的了,那他还会去那些地方么?” 云孟尝看她小姑娘心性浮上来,语气也多了几分亲切,“开济对你的心思你还不清楚,若不然昨晚也不会送你回来了。” 武笑姯听他如此说辞,心下便明白这是在点拨自己,看来昨天晚上的那事儿云孟尝也是知道的。 再一转心思,更是觉得这应该是理所应当,甚至自己的脱险应该也是有这位云厂公的手笔,否则单凭一个云开济,想来是没办法那么轻易的从皇帝手中夺人的。 武笑姯这会儿更是不敢反抗,扭了扭身子尽显女儿娇态,嗔道:“他都说不告诉别人的了。” 云孟尝听见更是哈哈大笑:“叔叔又不是别人,武夫人,阿宁,既然笑笑都已经应允,这婚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吧。” 武宁本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庄静安如今也无法反驳,只得含笑点头,不再阻挠。 独剩武小白一个急的不行,几次想要冒头都被武笑姯狠狠捏了手,甚至脚跟都踩到了她的脚面上,死活不让她闹。 不但如此,武笑姯还挺起了胸抬起了头甚至点起了脚尖儿,力图把武小白整个人都遮掩起来,生怕云孟尝这个太监真像女人一样小心眼儿。 好在云孟尝的心眼儿还没那么小,一笑而过这亲事一定这事儿就算了。 非但没责怪,还让人留下了些东西让武笑姯回头过目。 “你一个姑娘,也不能总只戴着那一只镯子,这次叔叔又给你带来了一些,给你串换着戴,若是还有什么喜欢的,想要的也要说,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我把开济当儿子看,也就把你当女儿看。” 武笑姯笑嘻嘻又谢了一回,那云孟尝才和武宁夫妇一同出去了。 武笑姯行礼恭送,等不及他们走远,才过了帘子,武笑姯就转过身来查看武小白脸上的伤。 埋怨道:“爹爹这下手也太狠了,脸都肿了,嘴角也破了,是不是可疼了? 这韩采薇马上就来了,你一会儿可怎么见她啊,她知道了肯定要问的,还不知道又得担心成什么样子呢。” 转头就招呼碧玺:“快点儿,把我的药拿来,就上回用的消肿的。” 碧玺答应一声,冲着几位大人行了个礼才往里屋走,这边儿还没摸上柜子,那边儿就听见武小白连声道:“不行不行,上次你给我糊眼睛上差点儿没把她们吓死,那黑乎乎的涂在脸上,采薇就是瞎子也看出来了。” “那怎么办?” “要不就先用冷毛巾敷一敷,她要是问我就说是我碰的。” “你是不是傻?谁能半边儿脸都撞墙上?” “那……” 第144章 韩采薇其实是个八卦精 云孟尝武宁庄静安还没来得及出屋子,听见她们在屋子里慌乱掌不住一阵轻笑。 庄静安嗔怪道:“你看看你,这么莽撞,那可是亲闺女儿。” 武宁板着脸干笑,这会儿也有些后悔,可是当时那情形可不是他能一句呵斥便能了结的。 此时再看云孟尝,他却是看着门外若有所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小院儿门口站了个姑娘,正是宰相府的韩小姐,似乎是知道他们在里面,于是不好意思往里走只在外面等着。 小六子正从那边儿拿了个凳子请她休息呢。 庄静安笑道:“那就是韩采薇,昨儿个的宫宴小白说她也去了的。” 云孟尝微微点头:“原来是她,许多年没见,越发标致了。” 远处韩采薇见到他们三位出来,也不好再坐着,走上前来行礼问安。 庄静安柔声笑道:“采薇来看小白和笑笑了。” 韩采薇点头道:“是,昨天晚上没能说上话,觉得有些遗憾。” 云孟尝笑问道:“贵妃娘娘贵安?” 韩采薇恭敬答道:“姑姑身体尚好,多谢云大人挂念。” 云孟尝不着痕迹看了一眼武宁夫妇,拱手告辞,那武宁夫妇自然是要送到门外去。 韩采薇安静站在原地,等到看不到他们三位了才转身进来屋子,正撞上武笑姯正在给武小白上药。 黑乎乎的药膏糊了小半张脸,那视觉效果当真有些一言难尽。 韩采薇止不住惊呼道:“小白你这脸是怎么了,是不是刚才……” 话到此处,韩采薇摆着手赶出所有跟着的丫头,才叹声问道:“是不是昨天的事儿,小白给你出头就挨打了?” 韩采薇这话说的格外肯定,武笑姯听得更是云里雾里,“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儿了?” 她走的算早的,还以为之后宫宴上又出来了什么热闹,却不想韩采薇道:“你,就是你的事儿你还不知道么?啊。对了,这事儿是关于你的,你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武笑姯挑挑眉,“什么事儿?和云开济有关?” 韩采薇看武笑姯这么有自知之明,心道这武笑姯还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连名声都不要了。 于是也不遮藏,道:“就是你和他的事儿,你们真的,真的……?” 韩采薇做了个手势,两只手握拳相对,两根拇指弯曲上下晃动,那意思,就算武笑姯不是个本土土著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正要说话,却被武小白抢了先,“你听他们瞎说,根本就没那么回事儿!” 武小白这话说的尤为激动,直让韩采薇更加怀疑那传言的真实性,再看武笑姯,看她无所谓的模样,拍拍胸口道:“我就说么,我们笑笑多好个女孩儿,怎么可能做下那种腌臜的事儿呢。” 武笑姯意味深长的听着,面上歪了脑袋仍旧疑惑道:“你们说的我怎么都不懂啊?韩采薇,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掖掖藏藏的了,快,说明白点儿。” 韩采薇道:“那不是昨儿个晚上我一直坐在姑姑身边儿么,后来吃过饭,姑姑走了我才得了点儿自由,想去找你们就一个都没找到。 我就抓了个人问,那人却嗯,她说你跟云开济去嗯~那个去了。” 又是那个,武笑姯听了只想翻白眼儿,古代不是很封建保守的么,怎么就一个宫宴,好像所有人都放弃了自己的人生大事专门来盯着他们两个一样。 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武笑姯随口问了一句:“现在就是满城风雨的传我和云开济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所以你看见云叔叔来我这儿才那么两眼放光?” 武笑姯这话说的实在直白,对自己直白,对韩采薇更直白。 韩采薇被她说的红了脸,眨了眨眼睛又干咳一声才别别扭扭道:“我,我这不也是担心你么,再说,都传成那样儿了,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不是么。” 武小白听了这话生气,又被武笑姯按下。 武笑姯拍拍她的手背,嘴里却对着韩采薇道:“这么看确实是件好事,说吧,不可能就这么点儿事儿就劳您大驾大老远跑来吧。” 韩采薇觉得今天的武笑姯真是翻了天了,一点儿没点儿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还躺坦荡荡的审问起自己来,只是她不得不承认,武笑姯这种态度竟然还挺潇洒的。 韩采薇瘪瘪嘴:“我都说了是担心你们来的,昨天晚上你们两姐妹我一个都没看见,是去哪儿了?” 武笑姯点点头,“我和云开济在一起”,又转头看向武小白:“小白姐姐,你去哪儿了?” 武小白的视线不自觉飘向别处,抿着嘴老半天才道:“我就是,到处转转,后来没什么意思就回来了,比你也晚不了多大一会儿。 宫宴,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武笑姯难得和韩采薇达成共识——武小白在撒谎。 然而眼下武笑姯却不想追究,无聊的“哦”了一嗓子,转而又问起韩采薇宫里的事儿来。 “昨天晚上我没看见梅嫔,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韩采薇微微一笑:“这个我还真知道!” 似乎最近一阵子韩采薇到处搜集资料搜集上了瘾,一提起来八卦都是灵魂之火熊熊燃烧,武笑姯恍惚间竟然感觉韩采薇与其说是来探听她们两个的八卦的,不如说是来分享她自己挖出来的八卦的。 武笑姯很是配合的紧着追问。 韩采薇不吊她们胃口,手舞足蹈道:“梅嫔被打入冷宫了!” “哈?那天晚上就已经打入冷宫了?” 韩采薇摇摆着自己的食指,“不!是今天的事儿,我消息厉害吧。” 武笑姯赶紧狗腿夸赞:“厉害厉害,到底怎么回事儿,快说说。” 韩采薇兴奋的手臂一挥,要了壶茶润了润口才道:“昨天晚上就出事儿了,宫宴之前听说梅嫔砸了好多东西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还打了服侍她的宫人,听说是为了她在宫宴上没有好穿的好戴的,没脸去参加。” 第145章 梅嫔疯魔 宫女心机 武笑姯和武小白不自觉相视一眼,她们可都是想起了庄静安答应过梅嫔要往宫里头给她送东西的,若不然也不至于闹出来那么一回乱子。 这会儿听见韩采薇这么说,虽然疑惑却不好细问,只安静听着韩采薇继续道。 “其实宫里头这事儿都不算是秘密,宫里俸禄其实也就那么多,我家也时常会补贴些姑姑的,但是姑姑也会有赏赐,也会帮衬着我们。 哎呀,这事儿大家都清楚的,不过这回梅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要发那么大的火气,连皇后娘娘都惊动了。 不瞒你们说,我这次进宫,其实早就去了,还和姑姑一同用了午膳,又说了一下午的话儿,到了晚上才听见梅嫔出事儿了。 说是梅嫔疯了。” “哈?!” “哈?!” 韩采薇点点头,“就是这么说的,说梅嫔闹的太大,都惊动了皇后娘娘,她们去看过的说那屋子都散了,什么瓷的玉的金的银的都散在地上,绫罗绸缎也都剪得都碎了。 梅嫔更是披头散发赤脚踩地不成个样子。 见到皇后娘娘都不下跪行礼,嘴里嚷嚷着被骗了,嚷嚷着要见皇上什么的,反正都是些疯话,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皇后娘娘直接让人给关起来了,说是梅嫔疯魔,要等宫宴过后再处理。” 韩采薇这么说,竟然语气里也能透出来一丝唏嘘,武笑姯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虽说那女人是真的糟心,但是到底还是有些血缘关系,再说自己差点儿就成了她的姐妹,这么一想来,竟然有了那么点儿兔死狐悲的意思。 武小白更是道:“也不知道爹爹和娘亲知不知道,这一打入冷宫,恐怕翻身就难了。” 韩采薇摇头道:“这消息还没传出来,我也是因为姑姑才知道的。” 武小白这时候却又问:“皇后娘娘也能把人打入冷宫?你不是说昨晚没去宫宴是关起来了么,怎么又打入了冷宫?” 韩采薇道:“是今天,皇帝陛下亲自下的令!大事件我还没说呢!” 武笑姯直觉竖起了耳朵,就听见韩采薇道:“也是昨天晚上咱们宫宴上的事儿,你们也知道,皇帝陛下来了又走了,不过听说喝的有些多,所以昨天晚上宠幸的是个宫女。” “宠幸”,武笑姯重复了一回,韩采薇看她当真懵懂,悄悄在她耳朵边上低语了几句,果然见她焕然大悟的面露尴尬。 这才算是真真正正的相信了那传言不真,只是事已至此,武笑姯又已经被算计的结了亲,再想翻身已经是不可能,无论如何,这场太子妃之争她已经出局,于是再不把她看成对手,不自觉对她的态度又好上了不少。 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儿这才继续道:“那宫女就是梅嫔身边儿的人,听说是觉得梅嫔倒了,自己以后没了着落所以偷偷找了个地方哭,不成想就得了龙宠,现在也是位列嫔了。 啧啧啧,真是机缘啊。” 第146章 梅嫔进冷宫 武小白点点头,“那这又和梅嫔被打入冷宫有什么关系?” 韩采薇笑道:“她跟陛下说了啊,说梅嫔对她不好,时常打骂,可不就成了压倒梅嫔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听说今儿个早朝之前就扔进冷宫去了,想来她这福分是真的没了。” 韩采薇深知武笑姯长年被梅嫔欺负,又知武小白也跟着对梅嫔没什么好印象,所以也没必要虚着说,感慨一回便道: “我赶着来告诉你们是因为那梅嫔到底也是个姓武的,虽说她可恶,可是外人却不知道,你们家到底也还要仰仗她一些。 虽说她落得如此下场我也觉得是咎由自取,可是只怕武威侯府还是要受到牵连的。 可如今笑笑和云开济结亲这事儿成了,想来武威侯府也不至于过的太难,要往上走虽然还要看机缘,可是至少不会走下坡路了。” 武笑姯听她喜不自禁到眉飞色舞,心知她是安心自己不会成为她争夺竺子轩的对手了,瞟了一眼武小白,竟然觉得这个韩采薇还是有些眼光的,至少知道她武笑姯在家世容貌上总是要超过武小白一些。 可惜,人家武小白是原著里的女主角,女主角是什么东西,就是即便你是个抠脚丑妹,毛病一堆,男主男配路人甲也都要吹彩虹屁缺心眼儿死心塌地的要死要活的喜欢的存在。 至于反派,那拿的是另一套剧本。 武笑姯不置可否,武小白却依然不依不饶,又重申了一遍:“笑笑是绝对不会嫁给那个云开济的,我不允许!” 韩采薇得意的忘了形,轻笑道:“可是那亲都结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不准过几天那圣旨就要下来了,这可是板上钉钉,谁都改变不了的了。” 武小白被韩采薇这话堵得生气,她知道自己眼下势单力薄,连竺子轩的衣服角都没够到更不可能让竺子轩为她做什么。 只是心下扔相信竺子轩早晚都会和她成双成对,于是毅然硬气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反正我会想办法!” 韩采薇面上笑的更加开心,她可是听说了,昨儿个晚上武小白可是都没能跟竺子轩说上一句话的。 为什么她知道,当然是因为她一直和竺子谦竺子轩兄弟两个在一起啊。 贵妃娘娘是她姑姑,可不就想让自家的侄女儿嫁给当朝太子? 虽说未来皇位未定,那竺子谦也有些机会,可是自己家的孩子嫁给了竺子轩也并非无利可图,再说,宰相府家的小姐和当朝太子联姻难道不是一件很好的婚事么? 韩采薇一想到贵妃娘娘对自己的叮嘱就忍不住嘴角弯弯翘起,对武小白这态度也没那么在意。 只道:“小白你别生气,咱们还能再想想办法,这亲事是定了,可是那大礼不是还没成呢么,我估摸着怎么也得过了年去,要是梅嫔当真有个什么,恐怕还要再拖延拖延呢。” 韩采薇这话本是无心,却竟然一语成谶! 第147章 两道圣旨同时来 梅嫔薨了。 这事儿无足轻重,除了武威侯府挂起了白激不起半点儿风浪。 武彩凤死了,皇帝陛下除了给了点儿东西还给了个特别的赏——给云开济和武笑姯指婚。 同一天,同一时候,两个消息,写在同一张圣旨之上。 武宁恭恭敬敬的跪着听,恭恭敬敬的站起来接,恭恭敬敬的送走了那位公公。 只是脸上到底是喜是悲,武笑姯却看不出。 就算之前从韩采薇口中知道了梅嫔不好,武小白和武笑姯也没想到能这么快就到了这么一步。 从梅嫔到疯子,从冷宫到死亡,总共也就一个晚上的工夫而已。 庄静安拿着绢子不住抹泪,武宁坐在椅子里长吁短叹,一时间,整个武威侯府就陷入了凄凉的哀叹之中。 武笑姯回了屋子也没多大感觉,她更在意的是那皇帝的圣旨,年底完婚,这梅嫔就等于白死了。 按照规制,这肯定是不合规矩的,可是这帝王心思不可参想,于是除了照办再无他法。 武笑姯觉着韩采薇肯定又要上门来了,这回恐怕得笑的嘴都歪了。 瞧着外面碧玺几个也跟着忙着挂帐子就觉得挺讽刺的,别人她是不知道,就她们这个屋子里的,没有一个喜欢那个武彩凤,这会儿挂帐子,恐怕也就是跟着走个形势罢了。 倒是那边儿几个年长的丫头还能掉几滴真心的眼泪,毕竟早年武彩凤在府里的时候她们曾经看见过也曾服侍过,那么些年总归还是有些情分的。 武笑姯说了一句“我渴了”,那边儿碧玺就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过来给她斟茶。 摸了摸武笑姯的手有些凉,又抱过来黑白陪她。 “小姐和黑白在一起,也能暖和些。” 武笑姯点点头,摸着黑白毛茸茸的皮毛,琢磨起云开济会不会来看自己。 可是云开济没来,武小白却过来了。 武笑姯对武彩凤没什么感情,那武小白就更是如此,梅嫔死了她没什么感触,倒是满心的思量如何帮武笑姯逃婚呢。 眼看着丫头婆子们都着忙,武小白悄悄对武笑姯道:“笑笑,要不你逃吧,离开京城,越远越好。” 没前没后莫名就冒出来这么一句,武笑姯差点儿就要说:“我跑了云开济来找我怎么办!”了。 好在她还真没那么疯,只问了一句:“逃到哪儿去,为什么要逃?” 武小白道:“我也不知道,可是你要是再不逃,可真的就要嫁给那云开济了。 那聘书都送来了!” 武笑姯微微一愣,这才知道前脚那圣旨刚走,后脚那云孟尝就派人送来了聘书。 这聘书一接,定下日子,就要开始准备婚礼了。 哦,那婚礼的日子已经定了,在年前,皇上亲自给定的。 武笑姯点点头,回道:“姐姐,你有没有想过逃了就是抗旨,抗旨就是欺君,欺君就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武小白一时语塞,却仍旧坚持不想让武笑姯嫁给云开济,只道:“你先走,然后我们再想办法。” “那要是想不出来呢?” “那……还有几个月呢,总能想出来办法的。再说,还有律令呢,怎么都不能因为你一个人抗婚就让咱们整个侯府都倒了啊,毕竟爹爹还有爵位呢。” 武小白还在劝,武笑姯却压根不做考虑,只道:“那你想好了怎么解决我再想怎么逃婚吧。” 热茶稍微凉了凉,温度却刚刚好,武笑姯其实也分辨不出这些茶叶到底有什么区别,碧玺拿来什么就喝什么,横竖都该是好的。 横竖这个古代平时除了茶就是酒,也没有快乐水什么的…… 一想到快乐水,武笑姯扭头看向武小白,虽说武小白在原著里也没能搞出来可口可乐,气泡水她可是搞出来了啊,还有酸梅汤花茶果茶乱七八糟的。 “姐姐,别担心了,给我做点儿吃的吧,我都这么可怜了。” 武小白本就为武笑姯忧心,这会儿听见她提出要求,哪有不答应的,但:“想吃什么?” 武笑姯摇晃了自己的茶碗,“想喝点儿别的东西。” 武小白微微一笑,“那我给你做奶茶?” “奶茶?那是什么?” “一种喝的,你尝过就知道了!” 一提起来做吃的,武小白也来了精神,拉了武笑姯就往厨房跑,却听见柳安家的说今天的牛奶没了。 “小姐若是想要,我让他们明儿个送来。” 武小白无可奈何,只得道:“那就有劳了。” 又说了几样东西,那柳安家的也都答应下来,这才又歉疚的对武笑姯道:“笑笑,今天喝不了,明天我给你做好不好?今天咱们看看有什么东西,先做点儿能做的。” 武笑姯没异议,正好和武小白一起挤在厨房打打下手说说话什么的。 刚开始还是寻常的闲话儿,武笑姯既没提起梅嫔又不说起云开济,两姐妹的气氛慢慢回温,武小白说话也就越来越随便。 武笑姯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突然问道:“姐姐那天宫宴上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看见太子殿下啊?” 武小白手下一顿,又赶紧装模作样道:“太子殿下你不是也看见了么,那天晚上大家都见到了啊。” 武笑姯点点头,“是啊,朱子千就是竺子轩,是当朝太子,我可没想到呢。” 武小白恍然答道:“是啊,我也没能想到。” “那姐姐是不是要当太子妃了呀?” 武笑姯嬉笑着说,听起来几分真心不知,倒更像是姑娘家玩儿闹的戏言。 可武小白却面露哀戚,笑都笑不出来了。 武笑姯一看不好,赶紧哄道:“我是说笑话儿的,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那天晚上真出什么事儿了?” 武小白摇摇头,“什么事儿都没有。” “那是怎么了?” 武小白瘪瘪嘴哇的一声哭了开来,抱住武笑姯便道:“姐姐没用,本来我想着宫宴上如果能和竺子轩在一起你就不用嫁给云开济了,可是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还把你给丢了~” 第148章 皇命不可违 武小白这一哭起来眼泪就止不住,也不知道她是这段日子太压抑了还是单纯因为没能搭个上竺子轩,反正哭的是够凶的。 武笑姯拍着她的后背安慰,摆手不让那些婆子丫头靠近,只轻声用嘴型说了一句:“没事儿,哭哭就好了。” 至于丫头婆子会怎么跟武宁和庄静安说,她到不担心,梅嫔刚死,她们姐妹抱着哭一顿也算合情合理。 只是那锅里的好吃的要泡了汤,武笑姯盯着眼看,到底没告诉武小白,直等她哭顺畅了,自己反应过来柳安家的已经都处理完了。 该放的料没放,该注意的火候也没注意,那滋味自然可想而知,不过武笑姯倒是不在乎,指着厨房里的几个地瓜,“要不咱们烤地瓜吧,还有烤土豆,方便还好吃。” 烤地瓜和烤土豆都是农户家的孩子惯常吃的,像武笑姯这种侯府里的小姐恐怕难得吃到一回那样的东西。 武小白却没怀疑,只点头,让柳安家的架上炉子烤些地瓜土豆出来。 这东西简单,柳安家的就能做,不用武小白和武笑姯看着。 柳安家的便道:“两位小姐还是回屋歇着吧,这简单,我就能做,等好了我让人给您送过去。” 武笑姯点头答应一句:“就送到我那儿去就成。” 拉着武小白就往外走,也不出府,就满院子的转悠,这一走,就走到了当初关押武小白的院子。 平日这里没人管也没人来,尽显苍凉萧瑟,这会儿满府里挂白,就只有这里没有,倒显得清静了。 武笑姯本就只想让武小白散散心,走到这儿也没觉得有什么,倒是武小白想起来当初那一场,指着那破房子忍不住笑道:“之前我还在这儿待过呢,虽然不用跪着,可是也不比你跪祠堂的时候好多少。” 武笑姯惊讶道:“什么时候?我怎么都不知道?” 武小白摇摇头,“除了娘亲喜鹊和秦科家的还有那个疯了的秦二,应该是没有人知道的。” 武笑姯睁大了眼睛,武小白看她那惊诧的样子就忍不住笑,接道:“是在爹爹寿辰之前。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娘亲说有一封信被送到了她的手上,说我来京城了。 其实那时候咱们家就已经不大好了,娘亲怕是有什么心怀不轨,就让秦科家的对我到处打探,还把我绑到了这儿来。 我当时害怕极了,以为自己会被杀死,那时候秦科家的还吓唬我说要把我扔进护城河呢。 结果,她们都是在试探我,怕我打着我娘的名义来骗,所以直到娘亲亲自过来看我和我娘长得像才算是信了,把我带到了爹爹的生辰上。 只是我没想到,爹爹乃堂堂武威侯,生辰竟然过的那么惨淡。” 武小白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点儿愤恨,倒有些回忆中惯常存在的怀念。 武笑姯却更加肯定了那秦二的疯魔跟武小白有关,更可能是武小白死而复生之后被吓疯的。 毕竟死了又活了,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疯子都能说出来的。 又想到韩采薇身边儿那个青兰,被那秦二给盯上了恐怕也不好脱身,虽说韩采薇也不是善茬儿,可她对身边人,还真说不上怎么样。 武笑姯不搭腔,武小白说的也没意思,两个人又摇摇晃晃的在院子里逛了一会儿,武小白忽然开口道:“那天我说的都是真的。” 武笑姯还想装傻,武小白却不允许,郑重其事的又把云孟尝的反心重说了一遍。 “这事儿我没办法跟你说我怎么知道的,可是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 武笑姯点头,她看过原著,可以说使用上帝视角看遍了整个经过,从头到尾还有番外,虽说现在剧情走向越来越多彩蛋情节可是那人还是原来的人就不会变。 云孟尝在原著里造反,武笑姯自己也没把握能让他不反,不过想起那个狗皇帝,她还**得反了只要不失败也没什么。 “我相信你,但是该来的总会来,逃不掉的。 云孟尝是厂公,京中人敢议论帝王,敢说嫔妃,可是哪有谁是敢说厂公一句的? 姐姐,这场婚事势在必行,托不过的,何况皇上都指了婚,姑姑刚死,这还不够明白么?” 武小白无法反驳,只能紧紧抱住武笑姯,无声安慰。 这会儿地瓜土豆都烤好了,柳安家的不光给她两个送来,也给夫人送去了一些。 碧玺还指望武笑姯能被武小白领回屋子去吃,却不想就连武小白都被武笑姯带坏了。 两个人边走边吃,虽说依然称得上优雅,可是满府上下都挂着白呢,她们这样可成了什么样子。 于是只得提醒道:“小姐要边走边吃可别出这个院子,要不让人看见了不好。” 武小白点头答应武笑姯却是毫不在乎,又听见莺歌儿来叫说要量衣服,竟然真就拿着那烤地瓜跟去了。 碧玺几个抢夺不下,也就只能默默跟随,武小白怕武笑姯独自挨说,干脆也拿起了自己吃的一起。 两位小姐一路走一路吃,都进了屋了还没见放手。 庄静安看见差点儿直接上手打去。 “你们这样,让人看见了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来呢!” 武笑姯嘻嘻一笑,“反正府里的人都看见了,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娘亲,叫我来量什么衣服?冬衣么?头一阵子不是已经做了么?” 庄静安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说,只得道:“是来给你做喜服的,你们大婚的日子紧,得抓紧了时间。” 武笑姯点点头,这才放下烤地瓜,蹦蹦跳跳的跟了裁缝去挑样式,量身材。 庄静安看武小白脸上没有喜色,眼睛还有些红肿,便拉她坐在身旁劝道:“娘亲知道你难过,可是有些事儿都是命,命,违抗不了的。” 武小白点头又摇头,看了那边儿没人听见才道:“娘亲,我还是觉得这婚事不能……” 话未说完,庄静安已经用手掩上了她的嘴,“我知道你的心,可是这是圣旨,没人能违抗。” 第149章 你妈就是被皇上看上才那么惨的 武小白又怎能不明白,她是重生的,又是差一点儿就当了一国之母的女人,只是这种时候放在自己的身上,她当真不想皇命如此难违。 庄静安安抚道:“至少笑笑还是开心的,以后的日子以后再说,我现在就想让她开开心心嫁出去。 就算那云开济是要入赘咱们家,只要他对笑笑好,笑笑能开心,也是好的。” 武小白仍抢白道:“娘亲,现在是好了,可是以后呢,笑笑还小,她还不明白什么是爱情,她那……” 庄静安却摇头道:“她小,你也不大啊,她都要出嫁了你还是个姑娘呢。 小白,您娘有没有讲过她跟你爹的事情?” 武小白点点头:“娘亲说过。” “她怎么说的?” “娘亲说,她家虽然是书香门第,可是和侯府相比还是差了一些,然而侯府当时的老爷更看重我外公刚直不阿的人品,也喜欢我娘的温婉才情,所以早早就给我爹和我娘定下了婚事。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我外祖父因为太过刚正,**人陷害所以遭到贬谪,我娘也就跟着外祖父去了苏州,后来外祖父在苏州郁郁而终,我娘也早早就离开了人世。” 武小白心里难受,庄静安也跟着哀叹一回,又问道:“你娘亲可曾告诉过你,你外公是为何遭到贬谪的?” 武小白摇头,她本就是个穿越的,上一辈子几乎就没机会探究这些,这一辈子又怎么可能知道的更清楚。 庄静安无奈道:“你娘亲也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知道,你外公被贬谪,其实是因为你娘。” “啊?这怎么可能,娘亲她可从来没说过!” “这种事情,当娘亲的自然不好跟当女儿的说。 当年你娘亲的才情,可是冠绝京城,现在的皇帝陛下当时已经登基,他心悦你娘,然而你娘已经有了你爹,抵死不从,所以才连累的你外祖父流落苏州。 小白,这些虽然已经是陈年旧事,可是我想让你知道,皇命不可违,尤其是当心圣上,都说伴君如伴虎,你不顺老虎的意,老虎就会吃了你。” 武小白被庄静安这话吓得浑身发冷,再看武笑姯蹦蹦跳跳出来的模样更不是滋味。 遥想上辈子,自己早已经被竺子轩护在羽翼之下,一路顺遂无风无雨,若是宫宴上自己真的能和他重修旧好,她的笑笑哪里还用如此,武威侯府以后的命运又怎么会暗淡。 武小白又问庄静安道:“当真没有转机了么,若是这两三个月里有什么变数……” “那恐怕只能是有人不在了。” 庄静安没点名是谁,可还是让武小白联想到血泊中的武笑姯,上一辈子,武笑姯就是不肯下嫁武威侯府崩塌收场,那这一辈子,武笑姯嫁了,武威侯就能逃过那云孟尝的谋逆了么? 这一个问题武小白怎么都想不出答案。 一夜工夫,那白就被退了下去,不过是一夜的装饰,武威侯府上下甚至都没能见梅嫔最后一面就都结束了。 这就像一场梦,梦醒了,那些白就变成了红,那些哭就变成了笑,那武笑姯就从姑娘变成了人妇。 武小白泪眼婆娑,却怎么都抓不住武笑姯离去的手,大红色的喜轿变成了火,将一切烧成黑色的灰烬。 武小白知道这就是梦,睁开眼,外面飘荡的仍旧是白色的长练,为了给梅嫔报丧。 然而讽刺的是,从那大门口抬进来的却不是黑白的冥品,却是武笑姯出嫁的聘礼。 庄静安也开始着手布置武笑姯的嫁妆,即便是招赘,那云开济的身份不低,她们家这边儿也不能怠慢。 武小白觉得庄静安是想为武笑姯开心的,所以她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不遗余力。 她觉得武宁是不开心的,因为他的妹妹死了,死成了一个笑话。 丧事还没开始就要开始准备喜事,死去的人还没入土,那白色的布匹就成了要被红色掩盖的泥土,梅嫔最后得到的,大概也就是这几匹白布了。 武小白甚至开始怀疑庄静安并没有给梅嫔送去那些金银才造成了梅嫔的疯魔,因为在宫宴上没有拿到能穿的衣服,能戴的首饰,所以才疯了。 气得疯了,所以才会那么不管不顾,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娘亲,你真的把那些银子和首饰给梅嫔送去了么?” 武小白轻问。 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庄静安甚至有些疑惑的笑问:“小白怎么想起来这个了?” “没有。” 武小白悄然退去,庄静安继续为武笑姯选取婚礼上能用得上的东西。 武小白又去了那个清冷的院子,那里平日里没有半个人影,此时却多了一个武宁。 武宁就站在那破房子之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武小白看着他的侧脸,觉得他好像苍老了许多,这才几天的工夫,仿佛已经过了好几年。 武宁终于发现了武小白,看她依然身上素净,忍不住叹道:“想不到,最后还为她守着丧的人,竟然是你。” 武小白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她平时一向喜欢素净衣裳,并非为了梅嫔特意而为,然而若是这样能让武宁觉得好过些也好。 武小白沉默不语,武宁便当她默认了。 回头看了一眼这整个院子,武宁开口道:“这院子本来是给你娘准备的,我和你娘定了亲,我娘就开始准备这个院子,从图纸到建造,她都要亲自监督,我是家中独子,你娘要嫁进来,她很重视。 可是后来,这院子她没能住上,你姑姑喜欢,就给了她住了,她走之后,这院子再也没人住过,现在已经荒了。” 武小白道了一句:“爹爹请节哀。” 武宁摆手道:“你姑姑从小到大什么都要最好的,我和你祖母也都宠着她,她进宫,她高兴我们全家也都为着她高兴,可谁能想到最后竟然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啊。” 武宁兀自感叹,武小白悄然退出,韩采薇说得对,她们都觉得梅嫔死有余辜。 第150章 食馆开张啦 武笑姯准备婚事准备的还挺开心,整天除了试试衣服首饰再看看东西什么都用不着她,全都被庄静安给一手包办了。 于是她又成了清闲人,这才又想起来了那个平心小馆儿,自己的银子都砸进去了,可到现在还没开张呢。 拉上武小白,让小六子传信给韩采薇,武笑姯打算在自己的大礼之前把平心小馆儿开起来! 韩采薇拿到信就急吼吼赶过来,直道:“我还以为你们都忘了,就我一个人还在满心的往上扑呢。” 武笑姯笑道:“我可是出了银子的,怎么可能忘记,这不是这阵子事情太多,没顾得过来么。” 韩采薇笑道:“你还说,你都要出阁的人了,跟我们一起弄这个,你那位能同意?” 武笑姯笑道:“所以一定要趁着我出阁之前开起来啊,再说这老板是小白姐姐,不算我的,他们怎么说都算不到我头上。” 武小白听了惊讶不已,“那银子是你出的,怎么可以算在我头上呢?” 武笑姯耸肩道:“咱们谁跟谁,名头上谁不都一样,只要利润分的好就可以了。” 韩采薇听了扑哧一笑:“枉你还是个侯府的小姐,怎么一说到银子就这么厉害。” 武笑姯无可奈何道:“那银票可是我所有的家当了,回不来,我可真要卖镯子的。” 说是这么说,这一会武笑姯却不肯再伸手亮出镯子来,武小白可是知道,她现在手腕子上就只有一条玉镯子,云开济送的那个,她不舍得。 韩采薇心里也清楚,只是也不点破,拿出来东西就和武小白武笑姯一起商量起来。 这事儿搁下就阁下了,要做起来却也快,有了米掌柜的何员外,还找了吕艳娘供应酒,这平心小馆儿顺顺利利的就开了起来。 可是三个丫头是满心的欢喜,那些顾客却并不买账。 好食楼是什么地方,她们的平心小馆儿又算个什么东西,这大半天过去了,连午饭的点儿都过了,这平心小馆儿还没迎进来一位客人呢。 丫头小子们都坐着发呆,武笑姯三人也没什么意思。 今天别说是生客,就是熟悉的人也都没有来捧场的。 韩采薇寻思着要不要先把京里相熟的姐妹叫来试试,可武小白偏不让,只道:“咱们本来就是瞒着家里的,你这么一说,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没事儿,万事开头难的,咱们再等等就好,总不能总靠着相熟的人来捧场啊。” 武笑姯看了一眼门外,除了小乞丐还能多看她们一眼,还真是看都没人看,反观对面的好食楼,她们三个基本就是个笑话没跑了。 不过食馆这种地方,还是要凭味道取胜,武笑姯寻思了一回道:“姐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不如出点儿试吃的糕饼奶茶之类?” 奶茶,上辈子武小白就叨咕出来的东西,这辈子也在武威侯府搞出来了,如今天气冷,似乎正是个推销的好去处。 一想到后厨准备的还颇为丰富,武小白立刻来了精神,煮茶熬奶,做的好不开心。 眼看日落西山,这又要到了饭点儿了,奶茶的香味儿从后厨飘出来,就连韩采薇都有些想念。 武笑姯拍拍手:“都给我动起来,拿上杯子,上街上去,让他们免费喝上一口热乎的!” “要给什么样的人免费喝啊?” “过路的行脚的,有钱的没钱的,男的女的,就算是那路边的乞丐,都可以让他们尝尝,让他们知道,这是咱们平心小馆儿的东西!” 米掌柜的和何员外才踏进门就听见武笑姯的吩咐,连连拍手道:“武小姐不简单,不简单。” 那吕艳娘更是笑道:“什么奶茶?是那些草原上的人喝得玩意儿?来,让我也尝尝。” 韩采薇赶紧吩咐下去,冲着他们三位拱手道:“三位可是我们店里的头一位客人。” 米掌柜的和何员外相视一眼,同吕艳娘一起随便坐了张桌子,这才道:“谁让你们非要在好食楼对面开,达官显贵恐怕不会来”,说到这里,他又看看这平心小馆儿的布置,又道:“这寻常百姓不敢进啊。” 武笑姯听了不怒反笑,指着韩采薇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们这位大小姐可是才情的很,什么好看的雅致的都用上了,哪管得什么上中下等人呢。” 韩采薇被武笑姯这话说的脸上一热,跺脚道:“你们两个都不管,都让我一个人做了,现在又来怪我!” 武笑姯却没埋怨,谢了一回米掌柜的提点,让人拿出笔墨,提笔在那纸上工工整整写下菜名和价钱来。 虽然那字称不上好看却也算得上工整,韩采薇嫌弃武笑姯却不管,直道:“能看懂就成,又不是选美。” 吕艳娘听了她这话笑的不行,却道:“你以为那路上的人都认识字的?你就算写出来,也有好多人不知道呢。” 武笑姯却不在乎,招呼一个小子道:“你把这个贴门外,你就站在旁边儿给我报菜名!” 那小二惊道:“老板,我可是跑堂的,这站外头喊,我这嗓子一会儿就得哑了。” 武笑姯笑道:“用不着你喊多久,就这半个时辰就可以,快去快去,回来赏你一碗奶茶喝。” 那小二听得开心,答应出去,果真就站在门口抱起菜名菜价来。 这菜单是武小白设置的,那价钱也是武小白定的,她有上辈子的经验,这些都是手到擒来。 韩采薇一个大家小姐就算上辈子和她有过交集也不懂这些,武笑姯这个新来的就更是如此。 然而韩采薇看武笑姯眼下的做派,却是忍不住暗暗称赞,她原本只当武笑姯一个闺阁小姐没有什么本事,却不想她竟然能有这么些点子。 这才不大一会儿,就有人进来了,只是那人不点饭菜,只想点上一碗奶茶。 店小二回头看了一眼武笑姯,见武笑姯点头便应承下来,这一个人占了一张桌子,结果,就喝一碗奶茶。 第159章 原著剧情开始回归 “娘亲”,放下账本,武笑姯问道:“我们要不要多积攒积攒粮食啊?” 庄静安不知道她看账本怎么就看出来了这个,笑问道:“怎么想的?说说。” 武笑姯找了个借口道:“咱们家要开店啊,那饭馆里的粮食不得多存点儿啊。” 庄静安不以为然道:“那是食馆里的事儿,不是咱们家里的事儿,你没看见账本分了这么多么?为了什么?就是要一比是一比,内外不能混,混了这家就乱了。” 武笑姯又道:“那,也总得存点儿吧,家大业大的。” 庄静安又笑道:“每天庄子里送上来的粮食东西都是有数的,你没仔细看?” 武笑姯哪里敢说自己没仔细,只道:“可是也有灾荒年啊,这平时多攒点儿不总是好的么。” 庄静安却笑道:“是灾年还是丰收年,你怎么知道?” 武笑姯嘿嘿一乐,“有备无患么。” 庄静安点头却也摇头,“难为你还能有这种心思,只是这粮食也不是好存的,虽然有丰收年也有灾荒年。 公家有粮仓,私家也有粮仓,可是这规矩还是要讲的。 咱们家虽然是有侯府的爵位,可是在这京城里,总是皇家之下,这万事都要讲究个度。” 庄静安看这武笑姯,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她在等待武笑姯自己想明白答案。 武笑姯回道:“就是这粮食,也不可以存的太多,多到和往年差距太大?” 庄静安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可你要记住,什么事儿不能都往小了看,也得往大了看。 你们那个食馆,第一天你让伙计们拿着奶茶让人免费品尝这一点就很好,尤其是什么人都给,这就更好。 你要知道,乞丐有乞丐的用处,商人有商人的价值,官宦有官宦的能耐,做生意是要广结善缘,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求到什么人身上。 也许他是行脚的商贾,也许他是山上的盗贼,也许他是厂子里的公公。” 庄静安这话说的一字一顿,平缓温和,可是每一个字她都希望武笑姯能往心里去,能记住,能善用。 武笑姯忽然问道:“娘亲你是商贾家的女儿,怎么就嫁给了爹爹呢?” 官商勾结这事儿虽然说的好听,可是侯门娶商女,这做派却不容易。 庄静安微微笑道:“你真是长本事了,都能注意到这些了。” 武笑姯抿抿嘴儿不答,听见庄静安道:“一切事情都没有个定数,不过都是机缘罢了。 我的娘家确是商贾,可是只要做的大,做的好,就不比官宦之家差。 你可知道这账本上的园子庄子还有商铺,有一多半儿都是我的陪嫁?” 武笑姯惊得睁大了眼睛,庄家既然是大家儿,为什么姨母那些亲戚她到现在都一点儿都没有印象?别说是来往,就是过年走个亲戚都没有呢? 庄静安揉揉武笑姯的脑袋道:“我的娘家本就不在这京城,要说本家,还是在苏州那边儿。” “苏州?林若曦她……” 庄静安点点头:“就是那里。 我当年不过是陪着父亲一起上京办事儿顺便来见见世面,可巧就遇上了你爹和林家的恩怨,我爹用我家所有在京城附近的产业换了我一个侯府夫人的位置,只是可怜我一个人远嫁,竟是再难见着爹娘了。” 武笑姯不明白,问道:“娘亲不能去看看他们么?” 庄静安点了点武笑姯的鼻子道:“哪有那么容易,官家和商家,又离的那么远,我这嫁过来和那远嫁的和亲公主也没多大区别,刚开始还能有些信件往来,后来爹爹和娘都去了,我在那里也就没什么亲人了。” 武笑姯不禁觉得庄静安可怜起来,柔声道:“所以娘亲怕我嫁人了也不能总来看你了,就紧着让我多学一些,怕我势单力薄被人欺负了去?” 庄静安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着那油灯里的火苗道:“我其实也不知道,我一个商贾家的女孩儿能当上侯府的夫人已经算是高攀了。 本以为生养之后可以顺遂的过完这一辈子,可是眼下,我也看不准了。 你现在长大了,我也不避着你,你爹爹那样子你也清楚,如今这侯位能不能顺顺当当的传下去还是其次,咱们这个家能不能保住我都不敢说。 有时候我也想,我若留在苏州,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一生顺遂衣食无忧也是好的,何苦如此,虽然身上背了这位份,可是这日子却是越过越险,如履薄冰到都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 武笑姯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揣测不出庄静安为何一直都这么战战兢兢,紧着问道:“娘亲,你是不是还有什事儿瞒着我?” 庄静安摇头道:“没有,只是宫里头刚来的消息,说陛**子可能要不好了。” 武笑姯瞪大了眼睛,心道不该啊,这原著里可是甜文,大甜文,甜到齁的那种,那林小白和竺子轩除了斗一斗云孟尝这个大反派根本没有什么大阵仗。 就算那情路坎坷也就是竺子轩他妈刚开始有点儿看不上武小白而已,后来不还是被武小白的开挂厨艺给治的服服帖帖的,怎么这自己一穿就越来越方向不对了呢。 “娘亲,就算皇上死了,不还有太子呢么,不至于吧。” 庄静安却摇头道:“这可说不准,这是你我说话,在外头,嫁了人,可不能这么说话,跟谁都不行,知道么?” 武笑姯点点头,想了一回:“娘亲,要不然等食馆赚钱了,我去外边儿多买点儿地,就算这京城待不下去了,咱们还能往外走呢。” 庄静安道:“我也想过,那些田产的地契我都存了一些,可是,只怕咱们要摊上的事儿,可不是一走就能了之的。” 武笑姯越听越糊涂,越来越疑惑,她自觉自己这日子,这走向都挺正规的,现在店都开起来了就更是光明一片,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还有哪里能搞到武威侯府片甲不留的境地的。 庄静安却依然是藏着掖着不肯直说,哀叹一回,又把那账本跟她细细的讲解,武笑姯听的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心里却怎么都放不下庄静安这股子焦虑到底从何而来。 晚上武小白回来之后照例要过来看看武笑姯,顺便说说店里面的安排和其它的事儿。 碧玺刚喊了一句“大小姐来了。” 那庄静安和武笑姯就不约而同收了账本,那是刻意不让武小白看见。 武小白进来先跟庄静安请了安,又给武笑姯问好,只是那话里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儿,一点儿都不提平心小馆儿。 庄静安知道这丫头还把这事儿当秘密,随便问候几句冷暖便回去休息,把这屋子都让给了她们姐妹说话。 武笑姯看武小白今天脸色不错,那嘴角又一直弯弯翘起,无论怎么按捺都坠不下去,笑嘻嘻问道:“姐姐是不是有什么好事了?” 武小白红了脸,嗔怪道:“你别乱说,我天天守着厨房,能有什么好事?” 武笑姯不信,又道:“那就让我猜猜,是不是那个竺子轩又来咱们食馆吃饭了?” 武小白脸上一热,含羞带臊的点点头,娇笑道:“他这几天总过来,都不去那个好食楼了。” 武笑姯好像没听明白重点,只道:“看来咱们店要和好食楼干起来是迟早的事儿了,可能还真的快了。” 武小白没把她这话听进耳朵里,直点头道:“他是说我做的比好食楼做的好吃,今天还带走一包点心,说要给他母亲尝尝。 还说我心灵手巧了。” 武笑姯忍不住握着嘴笑个不停,这个武小白还真有意思,感情就这么几句夸就能美成这样,不禁笑道:“我可没问你他,我说的是好食楼那边儿的动静!” 武小白这才恍然自己痴傻了,红了脸“哎呀”“哎呀”的叫了好一阵子才道:“我差点儿把正事儿给忘了,今天回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儿呢! 韩采薇以后都来不了了,她被家里禁了足,今天还是趁着机会让青兰来给我带的信儿呢。” “禁足?为什么?因为她姑姑是贵妃?贵妃是竺子谦的妈?竺子谦和那好食楼有关系?” 武笑姯这一连串的问倒是把那好食楼和上头的层层关系给屡明白了,武小白却摇头道:“信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她就说年关将至,府里事儿多,外面也不大太平,她娘就不让她在外面乱跑了,要她在府里好好呆着帮忙。” 武笑姯点点头,只问:“你怎么办?那店里可就剩下你自己了,要不然我跟娘亲说说,我也去得了。” 武小白却不答应,“那可不行,你都快要大婚了,再说,帮你的办法我还没想出来,你再……哎呀,反正你不行。” 武笑姯本来就没打算强求,只是还要问一句“你怎么办,后面前面的,你处理过来么?” 武小白这时候才点头道:“没事儿,处理得来,再说,店里的人手都是全的,有账房先生也有伙计和管事儿的,我现在又收了个徒弟,等到他出师了,我也能轻巧一些。” “徒弟?” 武笑姯问了一句,她这几天可都没听见武小白提过,武小白点点头道:“今天他倒在咱们店门口,我看挺可怜的小孩儿,就收下了,他吃了我做的饭,想学。他叫灰豆儿。” 成!不用问了,就算是武小白的店变了位置,这原著剧情也顺下来了,灰豆儿就是原著里林小白收下的徒弟。 人乖乖巧巧的努力又知道感恩,后来林小白还收了个女徒弟,正好这两个孩子凑成了一对儿,把林小白的厨艺发扬光大,也算是原著里的一段美事。 武笑姯位着武笑姯高兴一回,就听见武小白道:“笑笑,我想,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可是那些人不一定都喜欢在店里吃东西,咱们可以在门那里开个窗口,卖一些好带走,好路上吃的东西,比如烤地瓜,比如奶茶,果茶、花茶,还有蛋挞,热狗,炸鸡柳、炸鸡排这些小食。 咱们还可以用预定的方法,豆浆啊,饭菜啊,要是不远也可以送一送,这样不就可以卖的更方便么。” 武小白说的性起,看见武笑姯宠着自己笑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别担心,这些东西都好做,我教教别人也都很快能学会的,我也是受到了你的启发,所以,想试一试。” 武笑姯听见这些熟悉又应该陌生的名字已经差点儿要流出口水,又听见武小白如此解释,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想法,可以试试,就是,姐姐你不觉得你光顾店里不顾我不太好么?” 武小白从未想过这茬,“啊”了一声捂住嘴,笑呵呵道:“我倒是真把你忘了,这阵子太忙,你又没来店里,好多好吃的你都没吃到呢。” 这话说的歉意欠缺,逗弄更多,武笑姯无可奈何也愿意陪着她逗,只是这正事儿还是要说:“改建应该容易,可是这么多东西,你总要找帮手的啊,还有菜谱,别全漏出去。” 武小白有了上辈子的经验自然更是明白其中机关,仰头得意道:“你放心吧,别的不行,这点脑子我还是有的,你放心,就弄出个半成品,负责那边儿的就让他们热热或者炸一下就能吃,我已经联系米掌柜的了,他说艳娘就能来干这个,我答应了。” “艳娘?那她的点怎么办?” 武小白道:“她那边儿有厨子,用不上她。” “呦呵,这是亲自出马观察进展了啊。” 武小白不明白武笑姯这句话什么意思,武笑姯也没解释,只劝了一回要她注意身体。 其它费用成本和有没有可能赔本都没提醒,还怂恿着说既然韩采薇这段日子不在,那那些银子也不着急分,干脆就都投进去算了。 送了武小白欢欢乐乐的回去才腹诽上一句:“原著真要被玩儿烂了!” 第160章 庄静安冷言,武威侯动怒 原著里,平心小馆儿后来是开分店了,可鸡柳蛋挞那些外卖可一样儿都没有,原著里也没说武小白会做西餐。 反正横竖在这本书里几乎所有好吃的都是新奇特的存在,武笑姯也就不放在心上。 就比如那烤地瓜,武小白就是加了个蜂蜜,现在买的人就特别的多,就好像从前那么多人只吃过蜂蜜和烤地瓜,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把它们合在一起一般。 说来这大概也算是武小白的主角光环的一部分了,毕竟这就是那个傻叉作者随意脑补出来的古代,一切都为了美食和恋爱而生,所以能穿进这种地方对于一个具备吃货属性的武笑姯来说也可以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些横生出来的枝节如果能少一点儿就更好了。 她在闺阁之内都能听见前头的吵闹,想来这事儿不带小的。 让翡翠去问了个清楚,回来翡翠就道:“是那宰相府来要人了。” “宰相府?韩采薇家?要谁?韩采薇么?” 翡翠听见自家小姐这连问止不住笑:“小姐,不是,是来要青兰的。 他们说青兰昨天被韩小姐派到了那个什么馆儿去传话,之后就没回家,说那什么馆儿是咱们家开的,就得上咱们家来要人。” 武笑姯听了扑哧一声笑将出来,想不到这她们三个合伙儿开馆子的事儿,竟然是在那小丫头身上爆出来。 翡翠正在询问武笑姯到底在笑个什么,前头就有丫头来找,说是老爷和夫人叫二小姐去前头问话。 翡翠碧玺几个赶紧帮着武笑姯看看身上是否妥当,这才跟着一起往前头去。 翡翠活分,这一路上还纳闷那前头丢人的事儿和她们小姐有什么关系,可到了前庭却是安安分分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武笑姯看着她可爱,就没藏住那笑容,进了前庭看见立着的人有认识的又不认识的也不觉得紧张。 大大方方冲着自己的爹娘道了句好,才对着其余几位点头行礼。 只是都不认识也不好乱叫,这动静儿就省下了。 武宁张口便问:“那平心小馆儿当真是你们开的?” 武笑姯没遮没掩,承认的大大方方,“我们觉得小白姐姐的厨艺实在了得,就开了个食馆想试试,又怕爹娘责怪,就没敢说。” 庄静安从旁叱道:“你们也太胡闹,堂堂的小姐干什么要去捣鼓那些?” 武笑姯委屈道:“可是我们在家也没什么事儿啊,小白姐姐也觉得有人喜欢吃她做的菜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儿,我想着她是我姐姐,我当然应该让她开心啊,这又是我们以前都没做过的事儿,就试试呗。” 武笑姯没有半点儿愧疚,反而这话里话外都显得美滋滋,看的武宁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她又把小白给推到了前头,句句都是要顺着武小白的心思,直让武宁说她也不是,不说她也不是。 转口便道:“开食馆的事儿以后再说,那青兰哪儿去了你可知道?” 武笑姯听了这话更是疑惑,“青兰?那不是韩采薇的丫头么?怎么上我这儿要人?要找她不是应该去找韩采薇么?” 话到这里,那京都府尹才道:“武小姐,我是京都府尹,宰相府说昨天青兰姑娘出来了就没有回去,所以我才过来问一问。” 武笑姯叫了一声“大人好”,却是更加疑惑,“大人,那青兰去哪儿你就该去哪儿找啊,她可没来找我。” 京都府尹身旁的师爷道:“小姐说的有理,我们已经去平心小馆儿问过,很多人都见到青兰姑娘去了又走了,最后有人见到青兰姑娘就是在这侯府附近。” 武笑姯挑了挑眉毛,歪歪脑袋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是没见着,我的丫头们也没说见过。” 话音一落,转头又问翡翠碧玺道:“你们见过青兰么?” 碧玺和翡翠哪有说见过的,除了韩采薇来的时候会带着青兰,她们哪还有机会见面。 武笑姯摆摆手,“府尹大人,我和我的丫头们都没见过,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京都府尹和师爷对视一眼,看这位侯府小姐不像是说谎,又碍于身份不敢多问。 只得恭敬告退,最后还不得不又说了一些自己有难处之类的话,得了武宁的开解才转身离去。 武笑姯瞧着他,忽然就想起来了那个爬上了龙床的纯儿,心道闺女都当了嫔了爹还在当京都府尹,这成功和没成功可能也差不了多少。 正思绪游离就听背后一声冷喝,原来是武宁问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开食馆我就不说了,还开到好食楼对面儿去了?你们知不知道那好食楼是谁的产业?!” 武笑姯淡定点头:“知道啊,叫什么林峰桥的,原来是御厨,后来好像攀上了二皇子的什么家奴,怎么了?” 武宁听了这答案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知道你还开,你是想跟皇子作对么?!” 武笑姯睁大了眼睛,“可是我问过云叔叔啊,他说那不是皇子的产业啊,再说,皇子也不可能跟我们小女子一般见识的。” 武笑姯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又扯上了云孟尝,直让武宁这心堵了又堵。 “好啊,还没嫁呢就开始那云孟尝来压我了?!你告诉他都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才是你亲爹!” 武笑姯点点头:“就因为是亲爹我才不敢说啊,娘亲我都没敢说呢。” 庄静安赶紧忍住笑,劝解道:“这开都开了,侯爷也别生气了,回头我说她们就是了。” 又道:“笑笑你也别竟呛着你爹说话,他是你爹,你们捅出来的篓子可还是要你爹兜着的。” 武笑姯不明白:“我们开了个食馆,又没犯法,能捅什么篓子?” 眼神纯情一派天真,直把武宁气得没话说,摆手让她下去,等人走了才坐在那椅子上,长叹一声“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我。” 庄静安抿了口茶,这时候才道:“侯爷别发愁,我看着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武宁看庄静安就没好气儿,问道:“能有什么好事儿,那好食楼到底是谁的产业你不知道?” 庄静安微微笑道:“自然是那林峰桥的产业了,云提督都说过殿下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儿和小丫头们一般见识,侯爷又怎么能为着这点儿小事儿气成这样呢?” 武宁冷哼一声,面色阴沉,对着庄静安这话显然没听进去,庄静安却是一点儿都不着急,又润了润嗓子笑道:“我觉着,也该到了站队的时候了。” 这话说的就极其明显了,武宁横眉冷竖道:“你说什么?” 庄静安道:“难道不是?” 武宁定定看着这个女人,长年以来她都已温婉贤淑,心胸大度著称,他以为她是个样样都把侯府放在第一位的女主人,却从未想过她能心机至此。 “庄静安,我当初娶你可就是看中了你不懂这朝堂!” 庄静安冷笑道:“侯爷您身在朝堂,这么多年,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看明白了。” “你想怎么样?” “只想让武威侯府继续存在下去。” “你什么意思?” “难道侯爷不懂?” 庄静安依然面色慈祥笑意温柔,尤其是那双眼睛里的慈悲,和从前别无二致。 当年就是这张笑脸,这双充满了慈悲的眼捕获了武宁的心。 那是二十年前的京城,百花争艳暖意融融,一只蝴蝶落入了蜘蛛编织的细网之中,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出。 庄静安用扇子把儿轻轻一挑,那蛛网就破了,蝴蝶挣脱而出,忽闪着翅膀飞向花丛。 金黄色的阳光之下,就是庄静安这副慈悲的笑容。 武宁定定看着庄静安,岁月在她的脸上刻印下的所有痕迹都没能改变她的这种神态。 武宁沉声道:“静安,你变了。” 庄静安摇头道:“不是我变了,是侯爷变了。” 武宁自然听不进去这话,只道:“我武家只效忠皇帝一人,绝不掺和皇子之间的皇位争夺。” 庄静安冷笑道:“效忠皇帝一人,那要不要把笑笑送上龙床去?” “你!放肆!” 庄静安微微颔首,端起那茶碗来,指尖一抬,本来应该入了口的茶水却不见,原来那茶碗早就已经空了。 悠悠叹出一口浊气,庄静安亲自提了茶壶为自己倒茶,那动作行云流水,熟练的优雅。 武宁却是越看越气,粗喘如牛、双眼赤红。 庄静安不温不火,等润了嗓子才道:“曾经你我夫妻也有过真意,就是在我得知林若曦和你的过往之后我还可怜过你,想着要与你举案齐眉,荣辱与共。 可是如今,这么多年了,那陈旧的真相我知道的越多,我就越是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我眼拙,我爹爹也眼拙,既然我指望不上你这个男人,那我就只能指望我自己了。 侯爷,您为人敦厚的名声到底是怎么来的,整个京城的人都清楚,难道你不清楚?” 碰的一声,木头茬子四处飞散。 庄静安却好像早就习以为常一般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说来也是悲凉,武宁有这个爱毁东西的毛病也就是最近开始的,她庄静安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这才几次,她就已经能够很好的接受了。 什么过往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反倒成了那水中的影子、镜子里的花儿,都远远的飘散在两人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里。 要说不难过,那一定是骗人的,二十年的夫妻,就算当真真的没有感情也有这么多年相濡以沫的亲情在,何况当初,庄静安自觉是真的付出了全部身心的。 若不然,什么好的贵的都让给那个武彩凤?什么庄子田地出来的东西都供给了武威侯府? 哪个女孩儿出嫁前不是爹娘的掌上明珠,稀世珍宝? 庄静安如今是真的死了心了,对武宁竟是一点儿期盼没有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当年有多么奋不顾身,现在就有多么凄凉,就算武威侯府的夫人的位子还在,就算这武威侯府还得靠她来维持,可她到底还是冷了心,不再期盼身为女人所该拥有的某些东西了。 武宁抖着嘴唇,怒目圆睁的脸深深的映在庄静安的眼睛里,那双眼睛即便装了一张怒不可遏的脸也依然是慈悲的,就像庙堂里的菩萨,面对世人总是慈悲的脸孔,好像真的可以度化世间的一切善恶。 可是庄静安到底不是菩萨,她的眼,她的笑无论多么慈悲都掩盖不住她对这个男人的失望,或者该说绝望? “武宁,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是祠堂的钥匙,有什么委屈,你可以去跟列祖列宗说说。” 庄静安离开了,留下了那把陈旧了的钥匙。 武宁呆愣愣伸出手,握紧了钥匙蹒跚而出,明明他岁数还不大,明明他还身强体壮,可那一天,武威侯府看见侯爷的下人们都觉得,侯爷好像老了,那走路的样子像是老侯爷快要仙逝那时候。 那一宿,武威侯府的祠堂点了一宿的蜡烛,可是谁都不敢靠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了,除了武宁的叹息,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武笑姯和武小白都听说了这事儿,武小白不明就里跑过来想问问武笑姯。 可是武笑姯也是一无所知,甚至她都懒得去想,不管原主武笑姯对她爹是什么情愫,反正现在的武笑姯对他是一点儿孺慕之情都没有,甚至她觉得若不是这个时代有问题,她和娘亲两个就应该直接把这货净身出户,让他被流放得了。 于是武宁出来祠堂的时候,就只看见武小白一人带着喜鹊站在外面。 “爹爹,怎么了?是祠堂出了什么事儿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了?” 武宁看见这个才认下没几天的女儿心下就是一暖,拍拍她的肩膀摸摸她的头顶,竟是感动的几乎哽咽,“这么多年,最后来接我的竟然只有你,只有你啊。” 武小白听了这话赶紧劝道:“爹爹快别这么说,笑笑和娘亲都很担心您的,笑笑刚才还问我爹爹是怎么了。” 武宁却是摆摆手不让她再说下去,武小白嘴里的谎言,他怎么会听不出。 恍惚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让人叫了武小白来说话,却听见下人回复武小白早就出府去了。 那平心小馆儿的事儿现在已经不是秘密,全府上下都知道他们的大小姐去了哪里。 武宁听了虽然不是心思,可是想到如今侯府上下只剩下武小白一个体己人,她又喜欢那个也就随她去了。 只是吩咐秦科去账上支出来些银子要给武小白做生意用。 “侯爷,要支多少啊?” 武宁寻思着这三个丫头手里银子应该不多,那做生意又是极消耗银钱的,便道:“先支上两千两吧,别委屈了她。” 秦科听见这话躬身答应,只是答应完了却依旧不抬头也不去办事儿。 武宁问道:“你这是怎么?还有什么事儿?” 秦科回道:“不知道老爷这银子想从哪里支?” 武宁道:“我的俸禄不少,还有庄子上,哪里支不出来?” 秦科这才为难道:“若是几百两银子倒还好说,可是这两千两,恐怕得惊动夫人。” 武宁不满道:“什么意思,我一个武威侯爷连动用家里点儿银子都不成了?咱们家原来的房产地产不是也不少么,怎么都成了她庄静安把持的了?” 秦科听出来武宁这话里带着不忿,哪里感触这个眉头,可是两千两银子又不是个小数目,他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出来的,只得硬着头皮道: “侯爷,这若是早个十年二十年还能拿出来,可是现在,咱们家的产业是真的拿不出来这么多,咱们府里的那些庄子,田地,铺子,大都是在夫人名下的,这家里的账目流水也都是夫人在拿捏,这两千两银子不是比小数,小的没有夫人的牌子,实在是凑不出来那么多啊。” 武宁被秦科这顿抢白说的脸色发青,狠狠拍了那石头一下吼道:“不可能!咱们家什么时候不都是以勤俭为先么,家里的人也不至于那么多,怎么就丢了那么多东西? 你倒是说说,就我接过这侯府的时候,祖上留下的天地庄园就不少,怎么就都没了?是让庄静安给糊弄到她那儿去了,还是你们这些东西给我私藏了?!” 武宁这话说的不管不顾,几乎就要上脚,秦科听着心里不是滋味也不敢顶撞,只得如实道:“老侯爷和老夫人自然是勤俭的。 夫人也并没有私吞糊弄,只是这十年二十年的,咱们家的那位娘娘,从做姑娘的时候开始就没断了铺张,自从进了宫里又从未间断过,所以老爷名下的那些东西,早都拿去应急用了。” 武宁听了这话瞪大了眼睛,他希望秦科这狗奴才说的都不是真的,可是那秦科继续道:“侯爷若是不信,咱们家的账册每一笔都有记载,老奴可以这就拿给侯爷来看,一直到侯爷继承侯府开始。” 第161章 这银子还得求夫人 秦科话说到了这份上,那武宁是想不相信都难,却仍旧不死心,一脚踢了秦科让他去拿账册过来。 秦科不敢怠慢,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去的,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后生,双手抱着一摞账本。 秦科看了一回,从最上头的那一本先呈给武宁看,“老爷,这是老侯爷和老夫人还在的时候,夫人刚嫁进来第一年开始掌家的册子。” 武宁点点头胡乱翻了一遍,其中内容他不是都能看懂,却能明白那盈余不少,一年下来,不算那些东西也有几万两的盈余。 武宁点头道:“这没错,应该是这些的。” 秦科没答应,只是又递过来一本账本道:“中间几年都没有多大变动,天灾人祸之类都有记载,变动大的时候是从老侯爷和老夫人都仙逝了的这年开始。” 武宁拿过账本一看,那花销就如流水一般止不住了,两位老人的丧葬银子是大头自不必说,可那丧葬之后,竟然也是银子如泥土,最开始是小数目,后来越来越大,后来,竟是连庄园田地都要拿去变卖了! 武宁指着那几页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这几本都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我爹娘一走,家里的开销就如此巨大,和头几年相比出入了那么多?” 武宁又抓来一本翻给亲可看,“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这账是真的还是假的?咱们家一向太平,哪里来的这么多事儿要用到银钱?” 秦科躬身道:“侯爷可以仔细看看那旁边儿的标注,这些银子都是供给娘娘的。” 武宁张了张口,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当真不知道武彩凤竟然吞了家里这么多银子,咬咬牙,又问了一回:“当真?” 秦科也是无可奈何道:“侯爷,当年老侯爷和老夫人还在的时候,对小姐多有管教,后来夫人嫁进来,小姐……您也不是不知道。 再后来老侯爷和老夫人仙逝,侯爷对小姐宠爱比从前更甚,夫人曾经跟侯爷提起,侯爷当时就跟老奴说,‘以后小姐要什么,就从咱们这儿出。’ 老奴也曾几次跟侯爷报备,可是后来侯爷又是出征,又是说只要听小姐吩咐就成。 于是老奴就顺着小姐的意思了。” 武宁缠着声问道:“这么多年的银子,不都是庄静安准备的?” 秦科躬身道:“侯爷曾经跟夫人约法过,小姐要的银子都从咱们侯府本来的东西里出,不动她娘家一份,又再三叮嘱老奴,所以这些年,虽然老奴有告诉夫人,可是这些东西,却都是老奴命人置办的。” 武宁挥挥手,那秦科就和后生一起抱着账本退了下去。 本就是深秋初冬,这天不论阳光多么明媚都照不出半点儿暖来。 武宁现下更是觉得自己手脚冰冷,四肢麻木,竟是半天都觉得这呼吸里都带着冰渣子的味道。 闭上眼睛,仰起头,阳光直射出来的只有光线。 武宁依稀回忆起最开始的年月,他和庄静安情意绵绵,就算因为武彩凤娇惯跋扈庄静安也未曾说过一句。 只是在背后却总要暗暗流泪。 庄静安是不肯让他知道,可是她带来的乳娘和丫头却总是为她不平,几次私下的议论都被他听去,才知道她心里也是难过的。 自己一时动了心,便答应庄静安无论武彩凤要什么,都不会动她娘家带来的嫁妆,庄静安刚开始听了是百般不怨,只道:‘我们既已成了夫妻便是一体,怎么还能如此分呢?’ 那时候庄静安眼中含泪,楚楚可怜,那模样委屈的紧,直攥的武宁的心都跟着疼,于是硬是让庄静安答应下来,死活都不肯动她的嫁妆。 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两个虽然同床共枕却形同路人,就连这些财产,也都分了彼此。 武宁不觉当年的庄静安一心只想着自己,却觉得她是早有预谋。 她本就是商家之女,那斤斤计较的算计恐怕与生俱来早就浸透了骨髓,若不然怎么会下了那样的计谋把他置于如此境地? 长叹一声,武宁忽然觉得别人说他忠厚老实这话真对,睡在自己身边儿的女人都没堤防过,才把武威侯府过成了一个空架子,被那个叫庄静安的女人给偷了去。 一转身又回了祠堂,武宁这回是真的五体投地,啕嚎宣告:“祖宗,武宁不孝,让那个恶毒女人把整个武威侯府都给掏空了,这武威侯府再不姓武,以后可就要姓庄了,我无法面对列祖列宗啊!” 武宁不知道那祠堂里藏了人,他这一同喊不多一会儿就传到了庄静安的耳朵里。 那时候庄静安正在陪着武笑姯看账本,那人来回复的时候庄静安都没让武笑姯避讳。 这几句话就一字不差的落入了庄静安武笑姯母女的耳朵里。 那人回完话就下了去。 庄静安唇角微冷看不出来喜怒,武笑姯却是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庄静安今天给武笑姯看的账本正好就是记录着梅嫔为了在宫里打点,冲着他们要的那些银子和东西。 武笑姯看的肺都要气炸了,又听见那武宁如此不知好赖,更是气呼呼道:“这么蠢,蠢死得了。” 庄静安却扑哧笑道:“那是你爹爹,可不能这么说话。” “还不如不是呢。” 庄静安摇摇头道:“别这么说,你是武威侯的小姐,这位份还是多亏了你爹。” 武笑姯冷言道:“是啊,光有个爹正好,要是没有那个姑姑。” 庄静安轻轻叹了口气,“你啊,还是没学会隐忍,在咱们府里可以任你无法无天的闹,可是到了外面可怎么办呢?” 武笑姯勾起一边的唇角道:“娘亲放心,你生的这个没那么蠢,还是知道天高地厚的。” 庄静安点点头:“成,那三天祠堂没白跪。” 又招了个人过来问道:“说说,侯爷这一天都干什么了?怎么又怨上我了?” 那人回道:“老爷今天叫秦科拿了账本去看,是老侯爷和老夫人在的时候到梅嫔薨了这段时间的。” 庄静安点点头:“明白了你下去吧。” 武笑姯看着庄静安,看她脸上没多大变化,又定定的盯了半天,直把庄静安看的有些不自在问道:“你看我做什么?我的脸上有没有字。” 武笑姯平板道:“娘亲心里一定不好受。娘亲,你别难过,不行咱就换人。” 庄静安听了笑问道:“换什么人?把你爹换了?” 武侠光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又不是不行,咱们可以和离的。” 庄静安却摇头叹气道:“笑笑,你忘了你娘的出身了?你忘了你爹的身份了?这和离可不是随便就可以的,年轻的时候就罢了,这年岁越大,在乎的东西越多,就越难了。” 武笑姯半天没说话,这些她都明白,原本她也就是想逗逗庄静安,却不想自己这句话倒把庄静安说的更加悲凉。 于是也不敢再多说,只盯着那账本发呆。 翻动纸张的声音几分钟都没能听见一响儿,就算那页当真是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也不至于。 庄静安再探头细看,登时都要被她这个蠢姑娘气笑了,打趣道:“还想着怎么给自己换个爹呢?” 武笑姯这会儿才恍然回神,无所谓道:“没有没有,娘亲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我可是一切都听娘亲的,娘亲说换咱就换,娘亲说不换就先留着。” 庄静安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但笑不语,正要回归正题指点她账本上的内容,就听见武笑姯忽然问道:“娘亲,要是有一天,和离不会影响到你的地位和生活,你会选择和爹爹分开么?” 庄静安沉吟半晌,却并未露出武笑姯原本以为的欣喜表情,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远处,又看着账本笑道:“这娘亲也不知道啊,毕竟这不可能发生的。” 武笑姯没点头也没再问,母女两个都盯着那账本不知道再在些什么,还是庄静安重整心神的快些,正开口说出来第一句就被武笑姯无知无觉的给打断。 “娘亲,你说青兰真的失踪了?会不会和那个秦二有些关系?” 秦二掳了青兰那时候武笑姯还在祠堂里,那事儿不大光彩应该也没人说才对,可是武小白那孩子会不会说,庄静安确是摸不准的。 “怎么?那个云开济告诉你的?” 庄静安笑问。 武笑姯“啊”了一嗓子,愣了一愣才道:“不是不是,是小白姐姐说的,还有丫头们。” “丫头们是哪个丫头?” 庄静安笑眯眯的,那语气分明是已经猜到了答案,武笑姯料想自己和云开济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于是并不隐瞒,只笑嘻嘻道:“娘亲什么都知道。” 庄静安无可奈何道:“我就奇怪你关了三天怎么脸色还那么好,原来是有人给你送吃送喝呢。” 武笑姯嘿嘿嘿的笑的甜滋滋,庄静安拿她也没有办法,只轻轻叹出一句:“希望他以后也能如此对你。” 武笑姯重重的点了点头,可是想到的却是她和云开济还没和好那事儿,虽说自打从宫里出来两个人都没提起好像就算过去了,可是一回想起来,武笑姯仍旧觉得有点儿别扭。 只是庄静安不知道,武笑姯更不会提,那账本就又成了主角,被指指点点的讲解起来。 到了晚上武小白回来,庄静安照例先行离开,武笑姯却有点儿想念云开济,对武小白也就不怎么上心,就算说道青兰失踪的事儿,说到店里被人来找了茬都没能引起她多大注意。 “笑笑,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武小白停了话头儿问道。 武笑姯摇头道:“没有,你说你的。” 武小白却道:“你好像有心事,我说了也没意思。” 武笑姯没多言,想了一想问道:“这几天,云开济来店里了么?” 武小白摇头道:“没听说啊,我都在后头忙活,不过要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艳娘都会说的。” 武小白点点头,又问了一句:“那有没有拿牌子来的?” 武小白摇头道:“也没有,不过你还说呢,你那牌子你说有九个,给了艳娘一个应该还有八个,那些人不知道怎么知道的,都要管我要,可是我手上一个都没有呢,那天青兰来传话还说要要一个呢。” 武笑姯听见了点点头,脑子里可一点儿没想那牌子该怎么给的事儿,她只想着云开济不知道在干什么。 那武小白看她没反应,伸开手掌在她眼前晃了又晃道:“你到底怎么了?店里被人找麻烦都不关心,啊,你是不是想那个云开济了?” 武笑姯没否认,只道:“反正店里的事儿你肯定都能解决,我才不担心呢,倒是今天你还没给我带回来东西呢。” 武小白瘪瘪嘴,“青兰都失踪了,你还想着吃呢。” 武笑姯摇头道;“她失踪我也没办法,又不是在咱们店里没的。” “可是是在咱们家附近没的啊。” 武笑姯听了这话更是一笑,“宰相府可是离咱们府远着呢,她来咱们这儿干嘛?” 武小白恍然睁大了眼睛:“对啊,她当时可是说要着急回去复命的,怎么就跑咱们这边儿来了呢?” 武笑姯想不出答案,那武小白更是没有头绪,叽咕了一会儿便各自休息去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武小白照例要往店里去,这时候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平心小馆儿的主人是谁,她也用不着再藏着掖着,干脆连喜鹊都一起带了去,正好也能帮衬帮衬。 武宁上朝走的早,可回来的时候那武小白已经走了,一寻思起来,那银两的事儿还是得跟庄静安说道说道。 于是换了衣裳就来找庄静安。 庄静安这会儿也忙活完了早上的事儿,正让莺歌儿伺候着换衣服,看见武宁进来挥手将丫头遣下去,自己亲自倒了茶笑道:“侯爷找我是有什么事儿?” 武宁现在看她那副假笑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侯府上上下下的事儿到底还得仰仗着她的那些陪嫁,只得压下了气焰柔声道:“静安啊,我想小白一个姑娘家本来就才回了咱们家,身上想来也没有多少银子,以前不知道那没法说,如今知道了,怎么也不能让她太过艰难了。 咱们账上银子应该还不少,先给她支一些让她用吧。” 庄静安微微笑道:“侯爷想要支多少呢?” “两千两。” 庄静安没一口答应下来,也没不答应,沉吟片刻才道:“这店若是没开起来的时候,这两千两的银子倒是也不算多,可是如今这店已经开起来了,我听说生意也不错,这时候再拿,似乎就有些多余了。” 武宁听了怒道:“这是什么话,孩子做生意,当爹娘的不该出点儿力?!” 庄静安笑道:“这店是小白笑笑和韩采薇和着开的,就算我们要出力,不也得看看孩子们的意思不是。” “韩采薇?宰相家的那女孩儿?” “正是她。” 武宁听了这话那气焰就有些收不住,冷声道:“她出了多少还给她,这是小白的食馆,不该让她掺和。” 庄静安扑哧一笑:“这里头可还有笑笑的份儿呢。” “小白和笑笑是亲姐妹,什么你的我的,韩采薇她是外人。” “哦,那我们笑笑是白挨了骂了?” 武宁只觉得庄静安她就是故意要跟自己对着干,一拍桌子,“你就说给不给!?” “我要是不给呢。” “那店笑笑也是有一份的!” 庄静安不回答,只是瞅着武宁不住的乐,武宁被她这模样更是气得不行,只是如今他确是什么都拿不出来,无可奈何只得苦口婆心道:“静安,你一向聪明,怎么这就想不明白呢。 那韩采薇是宰相府的小姐,宰相府是什么地方,那是那贵妃的娘家,咱们家娘娘和那贵妃一向不合,就算她已经去了,他家能真心对咱们家好么? 笑笑和小白年纪小不懂事儿你总不能也不懂吧,就那天,小白说出那样的话,说不定就是那个韩采薇说的!” 庄静安不置可否,武宁继续说道:“静安,就算你对我再不满意,咱们也是一家人,小白和笑笑应该离那个韩采薇远一点儿。 你看看,他们家丢了个丫头都找到咱们家头上来了,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我都老了,可是孩子们还年轻啊。” 庄静安心里明白武宁这话也不无道理,可是听着他总是把武小白放在第一位,把自己的笑笑当成了缓解的陪衬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只道:“这本来就是孩子们的事儿,既然我们都老了,也就少掺和吧。” 说完起身就要走,武宁几步拦住道:“静安,笑笑是你的女儿,小白也是,你这一碗水可得端平了,不说别的,就笑笑这么多年享的福小白就一天没享过,对她好一点儿,补偿一点儿,有什么不对的?” 第162章 是该远着点儿韩采薇 庄静安嘴角一翘,道:“对,武彩凤风光了这么多年,小白却没得到,也该让小白也风光风光了。” 武宁听了这话恨不得破口大骂,只是如今却还要软话软说道:“她都已经走了,还提她做什么,咱们说的是孩子的事儿。 那韩采薇我看就是对咱们家居心不良,那宫宴上小白也说了,她是坐在贵妃边上的,我看那贵妃是想撮合她和太子。” 庄静安难得对武宁露出了欣赏的表情,只是到底那店还不能把韩采薇给踢出去,只道:“这话你去跟小白说吧,我看小白和韩采薇的感情,可是比咱们笑笑跟她好多了。” …… 武小白这天晚上回来,武宁就特意找了她这件事儿,武小白听见武宁说是韩采薇怂恿自己才说了那些话登时就瞪大了眼睛。 “爹爹,你别这么想,采薇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怎么能想到那些?” 武小白无论如何都不敢说自己是重生回来才知道那些事儿这种话,只能咬着嘴唇“我……我……”的说不出理由。 武宁见此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只道:“小白,我知道那个韩采薇是你进京以来交上的第一个朋友,所以对她多有眷恋,可是你要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有啊。 韩采薇她可不光是宰相府的小姐这么简单,她可是和贵妃是一伙儿的,贵妃和咱们家过不去,她能和咱们家亲近么? 一定是为了打探消息,要毁了咱们家啊。 就像那天,爹爹是打了你,可你也要知道,爹爹也是于心不忍,若是不打你,惹了云孟尝那个人,你妹妹牺牲了自己嫁给云开济可就白嫁了。” 武小白被武宁这一席话惊得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武宁看她如此也不逼迫,站起来道:“爹爹自然不会害了你,你好好想清楚。” 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武小白一人让她想个清楚,却不知道武小白想的却是“他什么都知道!” 武宁知道武笑姯嫁给云开济是被逼的,武宁知道那是在让笑笑牺牲,可是他一直又…… 武小白为韩采薇抱不平,也为武笑姯抱屈,只是她仍旧不敢跟武笑姯说这些,只提了武宁不让她们和韩采薇交往的事情。 武笑姯听了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爹还真是不至于一脑子里装的都是泥汤,还能想明白点儿道理,只是再看武小白,知道她是无论如何都听不下去的。 转了个话头儿问道:“你不是说有人来咱们店里找麻烦么?怎么回事儿?好食楼干的?” 武小白不满的噘嘴道:“你不是说放心我么,怎么这会儿又提起来了。我正生气呢。” 武笑姯却理由充分,“要不是他难为你了,爹能想到是韩采薇过来当间谍的么,那好食楼和她也有关系的,又是这档口她找借口不来了。” “那不是借口,那是她家里事儿多没办法。” “咱们家也要准备过年呢,还得准备我婚事呢,这么多年,我可从来都不知道她有什么要紧的。” 武小白恍然问道:“笑笑,你是不是也不喜欢韩采薇啊?” 武笑姯摇头道:“也不是,只是,她和咱们总混在一起,对她也不大好。 姐姐你想想,既然爹爹这么说咱们,那她爹也难免会这么说她呢。” 武小白这才明白武笑姯最近疏远了韩采薇的良苦用心,感慨道:“笑笑真的长大了。” 武笑姯本来只打算让武小白哪怕稍微远离一点儿韩采薇也好,不成想她到底想到了哪里去了,只劝道:“我们虽然只想单纯的交好,但是长辈那里,总不知道会想到哪里去。” 武小白点点头,这才道:“你这么一说我才想通了,想来那云猛尝来了店里,也不光是因为想尝尝我的手艺了。” “云叔叔来了店里,怎么没听你说过?” “就是我要跟你说有人来找麻烦的那事儿啊,可是你又不想听……” 那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武小白忙活着后面,前面是吕艳娘和掌柜的看着。 云孟尝没穿官服,只是一身常服,故而虽然衣料考究,可也没人放在心上。 食馆这种地方迎来送往,什么样的客人不是客? 云孟尝进来后张口就要了雅间,因为有空,那藏在袖子里的牌子便没有用上。 几个人上楼喝酒吃饭自不必说,且说前脚云孟尝点的菜肴上了桌,后脚这一楼就有人闹了起来。 用的还是最为让人不耻的做法——菜里有虫。 几个地痞无赖嚷嚷着就要打要砸,掌柜的刚开始还想和气生财,却觉着这几个的作为是越来越不对味儿,这才反应过来是专门来找茬的。 吕艳娘自小儿就在食馆里摸爬滚打什么样儿的没见过,撂下那炸货的笊篱把掌柜的往后一拽,一脚踩了凳子便笑道:“你们几个小泼皮,撒泼还撒到姑奶奶头上来了?” 那几个不认识这女人,却看她打扮的极其艳丽,那眉眼之中也戾气颇足,互相看了一眼,就有一个上前打量了吕艳娘一翻到:“都说开这店的是个好看的姑娘,没想到是个半老的徐娘。” 一句话说的那几个泼皮都呼啦啦笑了起来。 吕艳娘哪管他们开心,一脚就蹬了上去道:“呸!老娘还轮得到你们几个泼皮说三道四的?敢在这里撒泼,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泼皮哎呦一声,这一脚却正好合了他的意,直嚷嚷:“快来啊,这食馆不光菜不干净,还打人啦!” 吕艳娘笑道:“怎么个不干净法儿?” 那泼皮提了着一只虫子的须子摇摇晃晃的给她看“这就是菜里头吃出来的。” “放你娘的屁!这么多人吃饭怎么就你们吃出来了,看你们这流里流气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好东西,是来找茬的!” 这话自然没人能承认,那几个泼皮可不管吕艳娘怎么说,直把那平心食馆的菜不干净又打人的话扯着嗓子喊上几遍,就能吸引人的目光,得到一些怜悯。 掌柜的看不好早就拍小二去后头找了武小白,武小白一面擦手一面出来看见的就是这副光景。 若是上辈子遇见这种事儿她还能露出来一点儿胆怯,如今的她什么风浪没见过,拨开人群看见这几个泼皮张口便道:“我是这里的老板,你们说说,想怎么解决?” 那几个地痞看见武小白一个姑娘家心中就是一喜,大摇大摆的站起来,那眼珠子就在武小白的身上提溜乱转。 “你真是这儿的老板?长得不错啊。” 说话间那手指就要往武小白的脸上戳,武小白往后一躲,那吕艳娘的脚就又要蹬上去。 “你们几个无赖,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就想要个公道!” 武小白听了这话扑哧一乐,又问了一遍:“那你们想怎么要这个公道?” 那泼皮看武小白嬉皮嫩肉又是如此好说话,便道:“这菜得赔,这顿饭的钱都不能要!” 武小白点点头,“若我们这菜里当真出了虫子,这是应该的。” 几个泼皮一看有门,又得寸进尺道:“还得再陪我们一桌!” 武小白没说答应或者不答应,只问:“这就完了?” 那泼皮得寸进尺的又道:“最好老板你还能陪陪我们啊?哈哈哈” 吕艳娘在一旁看的直来气,却又不急着出头了,她倒想看看这个厨艺了得的小姑娘到底要怎么了事。 武小白摇头道:“几位客官,我们这里只卖吃的,可不卖笑。” “那就还得赔!” “赔什么?” 那几个一想,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竟然开口道:“以后爷们在这儿吃饭,都不花钱,还得赔我的医药费!” 那人说罢便捂住了刚才被吕艳娘踹到的地儿嚷嚷起疼来,不想武小白却只是无可奈何的跟掌柜的道:“打出去吧。” “诶?!” 吕艳娘、掌柜的再到周围的看客无不惊讶至极,这姑娘红口白牙说了一通竟然最后还是要打出去么?那虫子和那菜可是一样都没解决啊! 几个泼皮不干,继续大声嚷嚷要讨个说法,却听见武小白有礼道:“若是当真来吃饭,菜里出了问题,我们一定会努力解决,力求每一位顾客的满意,可是你们提的根本就是无理要求,若是答应了,不光是对我们店的侮辱,也是对所有在坐的客官的不尊重,所以几位还是付了账之后就走吧。” 武小白说完就要回去厨房,这会儿还没过饭点儿,她可还没干完活呢,那几个泼皮却不依,伸手伸腿儿的就要动手打砸。 掌柜的赶紧叫人,可他们店里除了打杂儿的就是跑堂的,哪有什么手脚厉害的人,只能拿着家伙撑场面罢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那些泼皮动手之际,一道矫健的身影从二楼一跃而下,几息之间,那几个泼皮就被打翻在地,除了哼哼唧唧的喊疼竟然再无还手之力。 武小白也被这一幕震惊了,正要感谢那人出手相助,却发现那人竟然还是个面熟的。 “你是……”武小白眨巴眨巴眼睛,却记不起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小的常宝,这食馆有我们少奶奶一份,既然遇上,小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武小白这才想起来这小子就是跟在云开济身边的人,张了张嘴,虽然不想承认武笑姯和那云开济的关系也是没办法,只得道谢道:“多谢。” 那二楼却传来了另一个声音:“不必,以后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谢。” 武小白抬头一看,更是心惊的差点儿要跳出嗓子眼儿,“云大人。” 云孟尝摆摆手道:“你也跟着笑笑叫我叔叔便可。” 武小白只得从善如流叫了一声“叔叔”。 常宝连踢带踹把那几个泼皮都赶了出去,这一场闹剧也就算结束了。 武小白只得又添了几道拿手菜送上去,她知道云孟尝不会吝惜这点儿银子,可是自己也得表示表示谢意。 果然,那雅间儿出来之后云孟尝依然留下了银子,听掌柜的说还夸赞了几句武小白的手艺。 武小白听见掌柜的说了也没多言,只觉得这事儿平平安安解决了便好,倒是吕艳娘趁着空闲凑过来道:“那个武笑姯当真要嫁给那个云开济?” 武小白点点头,那脸上的神色,就算吕艳娘是个傻子都感觉出来她不怎么乐意这事儿。 “那你们知不知道云开济他是个……” 吕艳娘做了个手势,武小白无可奈何道:“不是为了这个。” 云开济到底算不算是个男人武小白可不关心,她寻思的是云孟尝以后要是反了武威侯府会怎么样,笑笑又会怎么样。 “艳娘”,武小白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如果想逃婚,该怎么办啊?” 吕艳娘被这一句震惊不小,不难想出武小白这一问到底是为了谁,只是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嗯嗯啊啊的拉长了音色,犹犹豫豫道:“我都没嫁过,怎么知道怎么逃,不过戏文里头我可听过,要么找人替嫁,反正那轿子里的新娘子都是盖着红盖头的,就算晚上知道了换了人可已经拜过天地也是没办法的。 再不就是悔婚逃走,不过这种事儿,你们大户人家的小姐可受不了,外头风吹雨淋的,你从苏州过来应该也知道这一路多难,她自小儿就在侯府里锦衣玉食的,恐怕连京城都没出过肯定更不行。” 武小白点点头,那武笑姯确是如此,虽说有在皇宫里都敢乱跑的勇气,可是若是遇上了山匪恶霸,恐怕真真就只有被欺负的份儿了。 瘪了嘴双臂环住膝盖,武小白除了叹气竟然再没有别的办法,想来想去,那武笑姯终究还是要嫁给云开济的了。 吕艳娘看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在不多话,起身去招呼客人。 何员外点了炸鸡柳炸鸡排和烤地瓜,吕艳娘把鸡柳和鸡排一样一样塞进锅里,等到最后才会拿出热着的烤地瓜。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何员外看了一眼里面:“怎么小白姑娘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吕艳娘怒努嘴儿,“还不是那场婚事,武家的二小姐就要和那云侍卫结亲了。” 何员外点点头:“不早就已经定了么,她这会儿又难过什么?” 吕艳娘耸耸肩,“看起来她不太乐意。” “那武笑姯怎么说?” 吕艳娘更是只能摇头:“好一阵子都没见到人了,三个老板娘,如今就只能看见这么一位。” “她一个顾得过来?” 吕艳娘意味深长的点点头:“这三个丫头,都不简单啊~” 何员外“哦?”了一声,吕艳娘就把那泼皮来找茬的事儿给说了一回,何员外点点头:“咱们当初倒是小瞧了她们了。” “可不是,就那个韩采薇也不是省油的灯,上回来了什么大人物说要牌子,她几句话就给打发了,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她手里也没有。” “那那牌子只有武笑姯有?” “是啊。” “还真是小瞧了她们了啊。” 吕艳娘感叹一句,看见那边儿又有官差过来,怒了努嘴儿问道:“那位什么青兰姑娘还没找到?” 两位官差点点头却也是无奈,“这一路我们都翻遍了,可就是没一点儿眉目。” 何员外恭敬的让了一让,那两位官差就凑过来要了两份烤地瓜。 吕艳娘好好的给包上,收了钱财又笑着送了一回,何员外看着道:“怎么还收钱?” 吕艳娘笑道:“开门做生意怎么不收钱?” “你们食馆最近可不太平,就算背后势力有,这些小恩小惠也是该打点的。” 吕艳娘笑道:“我怎么没提醒过,可那武小白说了,开门做生意,不图这个,要公正端方!” 何员外不置可否,笑眯眯拿着小零食又走了,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莽撞了些,可看着平心小馆儿开的比那好食楼红火,他这心里是真的高兴。 冷飕飕的天儿再咬上一口热乎乎的烤地瓜,甭提多滋润了。 身上渐渐落了白,何员外抬头一看,原来这是下了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淅淅沥沥的洒在掌心里,不是雪花,倒是霰。 “天还不够冷啊。” 何员外叹了一句,殊不知对于许多流落街头的穷人来说,这已经足够让他们冷的直打哆嗦了。 灰豆儿张望着脑袋看着天上飘散的白,拍拍自己的冬衣,庆幸于遇上了武小白这个好师傅,不但给了他吃的穿的,还给了他一个学手艺的机会。 “师傅,下雪了。” 武小白从那热腾腾的厨房探出脑袋,叫了一声:“哎呀,真的,下雪了。” 可是那欢快的表情紧接着就从她的脸上消失了,这雪都下来了,那武笑姯和云开济的亲事也就近了…… 武笑姯这时候也在屋子里跟丫头们一起在看雪,冬天的第一场,总是和其它的不一样,只是她感慨的却是:“这大冷的天儿,喜服都得穿的厚厚的,就不好看了。” 第163章 你们还谁喜欢云开济 碧玺听见了忍不住笑道:“姑娘真是不害臊,这个时候还想着云侍卫。” 武笑姯无所谓道:“他是入赘,以后还是要你们伺候的,我不害臊,到时候你们得天天看我们秀恩爱!” 武笑姯这话里没旁的意思,可是听在碧玺翡翠几个丫头的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红玉更是咬了唇不肯接话,武笑姯瞧着这光景不对,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啊?” 碧玺赶紧把红玉支开,又说了些旁的把话头错过去,武笑姯不放在心上,也就随她们去了。 终于要到了出嫁的这一天,从头一天晚上开始天就阴沉沉的,秦科家的陪着庄静安仰头看天,担忧的只怕正日子的时候天不好。 “夫人,这大婚的日子若是下雪恐怕不吉利啊。” 庄静安却道:“可能待会儿就要下雪了,这晚上下雪,明天自然就该晴了。” 秦科家的给自己一个嘴巴点头称是,倚在火炉边儿上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 喜鹊听见庄静安的吩咐,给她盖上了一条毯子,“也还不知道秦科家的最近在忙活什么,眼框子都是青的。” 庄静安答应一声:“这一阵子忙着婚事,恐怕是累了。” 喜鹊笑道:“这倒也是,这一阵子可是忙活的人仰马翻呢。” 庄静安没搭话,只是看着秦科家的若有所思,这段日子,秦科家的不光是眼眶子发青,还消瘦了不少,几次她都撞见她在墙根儿那叹气,只是看见人的时候总要收敛起愁容挂起来笑脸。 庄静安寻思了一回,秦科家的心神不宁的日子似乎和那个叫青兰的姑娘失踪的时候差不了几天,也是那之后,她再也没跟自己提过要丫头冲喜的事儿。 庄静安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却听见外头有人来报,说云府来人了。 庄静安道:“快请。” 那人就已经从外面进了来,不是婆子也不是小子,却是一位公公,穿的是件常服,可是从那行事做派上依然能看出来是厂子里的人。 那位公公行了个礼,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庄静安打开一看,上面却是写着要从入赘变为迎娶。 庄静安问道:“都这个时候了,怎么又变卦了?” 那公公道:“我家大人说,陛下兴起,事出突然,我家大人也只能匆忙准备,还得请求夫人把准备的东西挪一挪位置,至于其它,我家大人自然会有所补偿。” 这一提到了皇帝陛下,庄静安便没办法反驳,只得又从座而起,把布置好的红命人摘下,留下女家该布置的东西,其余全都让那公公带来的人拿走。 一时好容易安静下来的武威侯府一下子灯火齐明,又喧闹起来。 不光秦科家的醒了,就是已经休息准备明早出嫁的武笑姯都被惊动了。 看外面人来人往不好动弹只能让碧玺出去看看。 碧玺前脚出去,后脚庄静安却进了来。 武笑姯紧着请安问道:“娘亲怎么来了?外面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庄静安拿了信给她道:“你自己看就明白了。” 武笑姯看完一遍问道:“这亲事定下的那么早,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闹出来这个?” 庄静安道:“帝王心思,不可猜。” 武笑姯心下明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还要我做什么?” 庄静安道:“你从招赘变成出嫁,这陪嫁的丫头仆从就得选一选了。” 那几个丫头听见了纷纷支棱起耳朵心如擂鼓,就听见武笑姯笑道:“云开济他家又不穷,我就这么几个丫头,她们三个在加上一个小六子,我看都带去他们家也不会说什么的。” 庄静安摇头道:“你啊,到底还是个孩子。 你知道陪嫁的丫头的身份是怎么算的?” 武笑姯眨眨眼睛,“丫头不就是丫头,还能有什么?” 秦科家的在旁边儿扑哧笑道:“小姐当真还不懂事儿呢,那陪嫁的丫头,就是陪房的妾!” “啥?!” 武笑姯看向那三个丫头,见她们都是驼红了脸别过头去,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不愿意。 张口便问:“你们也喜欢云开济?” 这话哪有人敢接,秦科家的笑道:“小姐,她们还都是姑娘,哪能说这种事儿呢,再说了,她们的身份还不是小姐怎么说就怎么是么。” 武笑姯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我有话要和娘亲单独说。” 秦科家的看了一眼庄静安,看庄静安点头,便把丫头们都带了下去。 庄静安道:“按照规矩,你带几个丫头都是可以的,还应该带着伺候着的婆子乳娘,不过你乳娘去的早,你身边的婆子我看你也不怎么亲近,不想带去也是可以的。” 武笑姯没思量,只问庄静安道:“那喜鹊也是我爹的妾?” 庄静安无可奈何道:“你想什么呢?你爹虽然那样,可是他没有妾,身边儿只有我一个。” “那我为什么要让云开济取妾啊,还是我的丫头。” 庄静安道:“倒不是非要你的丫头当他的屋里人,只是这规矩,你的陪嫁丫头就是这个身份,你若不喜欢,你管得住他。 以后等她们大了,许配了人也是可以的。” 武笑姯点点头:“那云开济要是强了她们我是不是就得认了?” 庄静安叹了口气,摸了摸武笑姯的头,“年轻的时候你侬我侬,情到深处的时候都以为两个人之间容不下旁人,可是那段日子过去了,你便明白,那男人都是如此的。” “可是爹爹就没有妾啊。” “可是他心里不还是有个林若曦。” 武笑姯深吸一口气,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道:“那也就是说只要我够泼辣,云开济他就可以只有我一个。” 庄静安本是想劝劝她,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怎么想的一门心思竟然只理解了这一层。 叹了口气道:“如果你有那个本事,娘亲也会为你高兴。” 武笑姯点点头,“那就成了”,又嚷嚷了一句:“丫头们都进来!” 碧玺翡翠红玉三个本就都支棱着耳朵听,只碍着还有旁人在不好意思说话,如今听见武笑姯叫人,纷纷匆忙起来鱼贯而入。 看见庄静安在旁都是低着头站立一句话都不敢说。 武笑姯瞧了她们一回,推着庄静安出去道:“娘亲快出去,一会儿我商量好了就告诉娘亲,你在这儿,她们都不好意思呢。” 庄静安无可奈何笑道:“好好好,我让你自己说。” 顺着武笑姯的力气就出了屋子,外头秦科家的还有些担心,却被庄静安摇头阻止。 秦科家的还想陪着庄静安在外屋等等,不想庄静安却径直出来屋子道:“一会儿她会稍信儿过来,咱们还得到处看看哪里不妥当。” 秦科家的悄声问道:“那留下个丫头盯着?” 庄静安却笑道:“她大了,也该让她自己拿主意了,咱们这些当娘的就是爱操心,可是这心操不完,那孩子却该自己飞了。” 秦科家的称了一句“是”,就听庄静安接着说道:“她以后要嫁出去了,我就算想那手也伸不到那么远了,还是放她去吧。” 秦科家的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武笑姯的屋子的窗户,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听进去了什么。 武笑姯在屋里让这三个丫头都坐下,四个人至少看上去算是平起平坐了,这才问道:“你们说实话,谁喜欢云开济?” 三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话依旧是不敢答的。 武笑姯点头道:“我话说在前头,我不打算让云开济续妾,更不可能有什么屋里人。” 三个丫头抬头看着武笑姯,这话意思明显,她们都听得清楚。 武笑姯继续说道:“我把你们当姐妹,我是想带着你们一起走的,你们若是不愿意,可以留下以后伺候别人,也可以自寻出路,若是有心仪的人,想要出嫁也是可以的。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翡翠红玉两个是签了卖身契进来的丫头,碧玺却是那家生家养的奴仆,她从最开始服侍的就是武笑姯,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有了情谊。 之前她总觉得武笑姯的性子太软弱,以后随了她去也是要受委屈的,可如今眼看武笑姯一天比一天坚强起来,今天更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更是觉得心绪激动。 用帕子抹了眼泪道:“我从小就是伺候小姐的,小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别说是小姐不让我从了姑爷,就是小姐要我以后去当姑子我也是愿意的。” 武笑姯听她这话心里禁不住一阵振动,帮着她抹泪道:“什么当姑子,天下好人多的是,只要是你喜欢的,只要不是云开济,你家小姐我都帮你弄到手。” 碧玺听了武笑姯这话一时忘了羞臊,竟然扑哧乐了出来:“小姐你越来越会哄人了。” 武笑姯却正色道:“我可不是跟你闹笑话,你什么时候说起来都是算数的。 你们虽然伺候了我一场,可都是好好的姑娘,自然以后还是要碰上喜欢的人的,若是好样的,你们嫁了过的幸福我也开心,若是遇人不淑,你们回来,只要我还有能耐,就一定有你们一口饭吃。” 碧玺听了武笑姯这话更是哭个不停,赶紧跪下磕头道:“小姐仁义,碧玺这辈子一定忠心小姐,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小姐的事儿去。” 翡翠和红玉看碧玺如此也纷纷要跪,武笑姯却不让道:“你们还没说呢,跟她凑什么热闹。” 翡翠看看红玉,见她通红了脸好像鼓起了什么勇气,普通一下也跪在地上道:“红玉今天就斗胆跟小姐说了。” 武笑姯点点头等着听下文,就听见红玉道:“我,我确实有喜欢的人了,就是不知道小姐这次能不能带他一起去。” 红玉这话越说声儿越小,那脸也就越红,到最后都不敢看武笑姯的眼,只能听见耳朵里扑通扑通的想着自己的心跳声。 武笑姯翻了个白眼儿道:“不就是小六子么,娘亲早就把他给我了,带上他可容易了。” 红玉紧张的听不清楚武笑姯到底说了什么,只是恍恍惚惚的听见什么‘带上容易’,便道:“奴婢和小六子是两情相悦,还请小姐成全。” 这话说的颤抖又坚定,那脸却是红的都要滴出血来。 不光是武笑姯,就连碧玺和翡翠两个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红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脸上烧的厉害,这才听见翡翠笑道:“我们早就看出来了,你和小六子那点儿事儿可逃不出我们的眼睛的。” 红玉直愣愣看着武笑姯,见她点头更是涨红了脸,咬着嘴唇拿着帕子就要遮挡。 武笑姯一把把帕子给扯了下来问道:“那你是想今年跟着我一起成亲,还是再等几年啊?” 红玉跪不住,干脆瘫坐在地上道:“小姐欺负人。” 武笑姯笑闹一回这才问翡翠道:“现在可就剩下你了。” 翡翠笑道:“小姐知道我的,我又没什么喜欢的人,在府里也是被买来就服侍小姐的,小姐愿意带我,我自然是愿意去,至于那云侍卫,我可没看出来他哪里好,更不知道小姐能喜欢他什么。” 武笑姯攥着红玉的帕子拍了翡翠的脑袋道:“就你最皮,云府里女人不多,男的可不少,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折腾。” 翡翠笑嘻嘻的脸不红心不跳,这里头竟然是她最淡定,武笑姯拿捏不准她是真的单纯不懂还是不在乎。 伸手就把人都扶起来道:“行了,天亮的时候就是你们小姐大喜的日子了,可都不准哭,翡翠,你去告诉娘亲我要带上你们三个和小六子一起,至于婆子那些,就让娘亲看着办就好了。” 翡翠答应一声出去,到了门口就惊呼出来一句“下雪了!” 武笑姯同着碧玺红玉出来一看,可不是下雪了,雪花儿一团一团的早就铺满了地面,踩上一脚都能看见清晰的鞋底子的印记。 碧玺说道:“哎呀,这雪要是停了,明天肯定要冷的,我还是得再找一件厚实的袄子给小姐穿上,别明天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红玉却幽幽道:“我可听说,天越冷这媳妇越厉害,看来那云侍卫可是跑不掉了。” 武笑姯放声大笑,翡翠回屋里拿了灯笼就去传话,外头小六子也没睡,听见笑声凑过来道:“翡翠姐姐,这么晚是要去哪里,天黑路滑,有什么事儿我能去么?” 翡翠回头指着门口那三个笑道:“你去那边儿看看有没有事儿吧。” 竟是边笑边走,摇摇晃晃的就没了影子。 小六子看见武笑姯和两个丫头都站在门口,想着避嫌不敢靠的太紧,只在远处问:“小姐是有什么吩咐么?” 红玉听见是小六子的声音,红了脸就要回屋去。 武笑姯却拽了她不放,扬声道:“你怎么也没睡?谁说我找你有事儿了?” 小六子瞧着姑娘几个不避讳,才大着胆子过来道:“刚才翡翠姑娘说小姐有事儿吩咐我。” 武笑姯笑道:“我是有事儿问你,我要嫁到云家去了,娘亲问我要带上谁,我说要带你,你去不去?” 小六子挠着头脸上露出笑容,却没敢直接答,倒是眼睛滴溜溜的偷偷瞄着红玉。 红玉被他气的不行,摔了帕子转身进屋,小六子涨红了脸,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又听碧玺从旁劝道:“小六子你就跟去吧,我们几个丫头都不能都跟去,要是你也不跟去,小姐要是受了欺负可怎么办啊。” 小六子惊讶的不得了,那眼睛直勾勾盯着屋里,喃喃问道:“那是谁跟去,谁不跟去啊?” 碧玺瞧着小六子这傻乎乎的样子冲着武笑姯努嘴儿,还想再逗逗就被红玉从屋里啐了一口道:“小姐好心好意,到让你这蹄子当乐儿了!看我不撕了你!” 碧玺没防备被红玉狠狠的推了一把,地上刚积了雪本来就滑,红玉又是横冲上来,两个姑娘一下子就一同滚到了地上。 小六子急的不知道该扶起来这个还是该拉住那个,最后到底向着红玉先把她拽了起来关心道:“摔疼了没,这天这么冷,你怎么就穿的这么薄呢?” 碧玺坐在地上踢腾着腿儿道:“小姐你看看他们两个,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啊,我看您就该把他们给分开,只带上一个走,让他们两个好好尝尝相思苦的滋味儿!” 小六子和红玉听了这话赶紧双双撒开了手,小六子垂下头通红着脸傻笑道:“原来小姐要把咱们都带去呢,真好。” 红玉伸手就往他胳膊上拧了一下,“她都这么说了你还不帮我,就只顾着傻乐!” 小六子嘿嘿嘿的笑着,顾不上地上的雪跪下就给武笑姯磕头谢恩。 武笑姯笑的合不拢嘴,可面上还要硬扯出严肃的模样道:“你们在咱们院子里闹就算了,出去可不能这样,要不然在云府里坏了规矩,让人家以为咱们家都可以胡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第164章 大婚 “原来你也知道啊。” 武笑姯几个纷纷回头看去,那碧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小六子和翡翠也赶紧分开站立。 庄静安身边儿依然跟着秦科家的和喜鹊莺歌儿几个,前头打着灯笼的却是翡翠。 翡翠小碎步跑过来在武笑姯身边道:“小姐。” 武笑姯没搭理她,笑眯眯迎上庄静安道:“娘亲怎么又回来了,是有什么不妥么?” 庄静安扫了一眼红玉和小六子,说道:“倒是没有,只是雷池该不能越过的还是不能越,你们可明白?” 红玉低头不敢吱声,小六子倒是明白这话是点谁的,脑袋点的如同捣蒜。 “小的明白,小的一定不给小姐丢脸。” 庄静安道:“瞧着倒是个老实的,本来按照规矩该把你们都撵出去,各配了人的,不过看在笑笑好事儿的面子上,这次就饶过你们,你们可得懂得感恩,知足。” 红玉小六子赶紧跪下磕头,那声音听得武笑姯都觉得疼。 不想碧玺和翡翠也跟着一同跪下道:“夫人和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毕生难忘,一定不负夫人和小姐的恩情。” 武笑姯闹不明白这算是哪出,想扶起来又被庄静安一个眼神儿给拦下。 又等了片刻,庄静安才慢吞吞道:“希望你们别忘了今天说的,都起来吧。” 碧玺几个这才敢直起身子,只是那额头上都青紫了好大一片,庄静安拉着武笑姯又说了几句叮嘱,那边儿秦科家的就让人拿了鸡蛋给他们揉额头。 武笑姯看了一回,就听见庄静安道:“主是主,仆是仆,以后娘亲不能跟着你,你可要好自为之。” 武笑姯点点头,她明白庄静安都是为了自己好,只是到底这个古代的壳子里面装的是个现代的灵魂,要强迫那些姑娘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她是真真的做不到。 庄静安似乎也看出来了,只道:“你还小,再过几年,希望你能明白,娘亲不是让你薄待了他们,而是要你知道,这规矩乱了,对谁都不好。” 武笑姯又坚定的点了回头,可是到底听没听进去,她和庄静安却是都没有把握。 眼看这天色又要亮起来,那雪也逐渐停歇,这一宿几乎谁都没有睡成,可是武笑姯却要如时出嫁了。 大红的盖头遮上了脸,这武笑姯就只能乖乖的等着人来接。 几个丫头在旁守着,细细检查着还差了什么东西没带上,忽而武笑姯自己掀开了后盖头,一招手就把翡翠叫了过来,在她耳朵边儿上低语了几句,翡翠就睁大了眼睛。 “小姐,都这时候了,你要那个干什么啊?” 武笑姯道:“你别管,快去给我找一个,用红布包了,别让人看出来就好。” 翡翠点头答应,一路小跑出去,竟是碧玺红玉问起都不肯答言。 碧玺和红玉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只能摇头。 这翡翠不一会儿就回了来,还真是手里拿着个用红布包了的东西。 武笑姯不让别人看,只拿手掂量了一下分量就揣进了袖子里。 碧玺问了一句“小姐,那是什么啊?” 武笑姯笑嘻嘻道:“秘密。” 红玉眨了眨眼睛看向翡翠,却见翡翠那表情比武笑姯的还微妙,同着碧玺一起把人拉到一边儿问上一句,翡翠却捂住了嘴巴死活都不肯说一个字儿! 这时候武小白从外面进了来,她们三个只好停下来纷纷道了声好。 武小白摆摆手不答应,径直冲进了屋子,看武笑姯一身通红喜服霎是好看,手里还攥着红色的盖头仿佛随时准备这戴上出嫁心里就是一阵慌乱。 拉着武笑姯的手仿佛下了好大的决心从袖口里拿出来了一包银子,“笑笑,你逃吧,这些银子你省着点儿好歹还能撑过一阵子,等风头过去了你再回来。” 武笑姯笑道:“这是店里挣得?” 武小白点点头,又咬牙道:“笑笑你放心,等你安定下来,姐姐还会给你送银子,咱们先把这关过去再说。” 武笑姯却道:“姐姐,这银子你还是拿回去吧,想来这里头还有韩采薇一份儿呢。 再说,都这个时候了,我不去,你想让谁替我上那花轿?你么?” 武笑姯眉眼弯弯,嘴角微翘,两颗漆黑的眼珠直盯着武小白的眼睛,就想听听她到底能做出多大的牺牲。 武小白自然是不可能答应,被武笑姯这一句问的可谓哑口无言,她本来都想要放弃了,却偏偏又听见那吕艳娘的不可能的法子。 如今眼看箭在弦上,才凭着一时的莽撞想要最后一搏,未成想武笑姯能说出这等话来,一晃神,那眼睛就望向了外屋。 那里是几个丫头呆着的地方,那眼神不言而喻。 武笑姯叹了口气,想到武小白到底是在这古代生活过一辈子的人,或多或少还是沾染了这里的规矩。 伸手把武小白拉起来道:“姐姐啊,都是好人家的姑娘,你当真狠得下心?虽说他们替我出嫁也可谓飞上枝头,可是你先想想,让你嫁云开济,你肯么?” 武小白咬着嘴唇哑口无言,可是她仍旧还想阻止这场婚事,武威侯府倒塌分崩的模样她是当真不想看见。 武笑姯也不知道这个武小白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老老实实都到了这时候才想着要自己逃,那好几十天也不知道都想什么来着。 却未成想武小白也是思索再三才觉得只有今天才是最适当的时候,毕竟大婚之日谁都不能想到还会出现差错,再说人多眼杂,也就这时候是最好的时机。 想着自己终究还是会和竺子轩在一起的,就算这段日子吃些苦头也总比最后赔了整个武威侯府的好。 哪里知道这武笑姯是铁了心的要嫁,还用让自己替嫁这话来堵自己。 武小白这心里是又生气又委屈,道:“笑笑你怎么能把我想成那种人呢,我,就算咱们家今天抬了个空轿子过去也不能让你嫁啊,那云孟尝是真的存了反心,你若是嫁了,咱们家真的就完了!” 这话说完,武小白还指望着武笑姯能迷途知返,不想武笑姯却别过头去笑道:“爹爹,你听姐姐还这么说呢。” 武小白脸色刷的就变了,望向门口,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这才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武笑姯。 武笑姯轻轻叹口气道:“姐姐,你看看你吓得,脸都白了,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可如今我不嫁就是欺君之罪,无论你以后能仰仗了谁,远水是解不了近火的。 云叔叔以后如何我是不知道,可是眼下还没发生的事儿,你说了也不会有人信的。” 武小白急慌慌道:“可是我说的都是真……” 武笑姯掩住了武小白的口,又顺手拿了那蒙脑袋的红盖头帮她擦了擦眼角上那滴还未来得及淌下的泪水道:“姐姐啊,现在能护住你的只有武威侯府啊。” 武小白恍然明白过来,只是那眼泪连成了串花了脸。 外头的喜娘张张罗罗的进来,就看见了这么一幕。 武笑姯笑道:“姐姐快起来,我就算嫁了,也会回来看你的,再说,咱们还能在食馆见的。” 那喜娘听见了在旁边儿也跟着劝道:“小姐快别哭了,今天可是二小姐的好日子,得为她高兴才对。” 武小白恍然看着进来的人,无不是喜气洋洋穿着大红大紫的喜庆。 十指相交的手缓缓分开,那红盖头就盖住了武笑姯的脸。 喜娘扶着,几个丫头婆子陪着,武笑姯抬步出去了这个屋子,庄静安和武宁正在门外等,听见武小白在屋里也忍不住唏嘘一回。 庄静安进来道:“小白,你妹妹要出嫁了,还不去送送?” 武小白抹了把脸叫了句娘,却是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眼泪,手抓着那大红的床单竟是泣不成声。 庄静安看着,也不知道心里头想到了什么,看那武笑姯通红的被人簇拥着的背影越走越远才迟迟收回了目光。 “小白,送送你妹妹吧,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 武小白泪眼婆娑,却道:“要是以后那云孟尝真的……笑笑怎么办?” 庄静安垂下眼皮闭了眼睛又睁开才无可奈何道:“那就看她的本事和运气了。” 武小白定定的看着庄静安,裂开的嘴巴涕泪横流,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好看。 可是庄静安却还挺安慰,笑笑没白对这个武小白好,至少她还能真心的为了她哭。 想到之前跟武笑姯说要让她在大婚之日和武小白调换身份的时候武笑姯说的那句话,庄静安忍着心疼走过去用帕子帮武小白擦着她已经分不清的鼻涕眼泪。 “小白,笑笑不是不相信你,她说,只要你能嫁了未来的皇帝,她就可以安康了。” 武小白恍然一愣,两颗眼珠呆愣愣直勾勾半天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抱着庄静安道:“娘亲放心,我,我一定会护住笑笑。” 庄静安轻轻拍着武小白的后背,眼中情谊稀薄。 武小白能当上太子妃最后当上皇妃,这种结果庄静安一想到就心里嘴里发苦,这本该是她的笑笑走的路,明明只有她的笑笑才更配得上王妃的地位,偏偏造化弄人就要便宜了这个野丫头! 当初武笑姯如此说起的时候她简直以为这是个笑话,可是转念一想却又并非不可能。 武笑姯嫁入了云家,那厂子的势力其实就是和武威侯联了姻。 武威侯府手里有兵权,云孟尝手里是厂子,虽说厂子是直隶于皇帝陛下,可是说到底还不就是一颗棋子。 能手握武威侯府和厂子两颗棋子的殿下必定能掌握天下,而云孟尝唯一疼爱的侄子已经娶了武笑姯,那突破口就只剩下了武小白。 武威侯府从皇帝陛下不喜的尴尬境地再到皇子争相拉拢的对象就只在这朝夕之间。 武笑姯前脚当了云府的少夫人,恐怕后脚这武小白就成了那两位皇子的心尖儿好了。 武威侯府地位稳固,庄静安是该高兴的,不管武小白中意于哪一个,只要那个能荣登帝位,那他们武威侯府就可以光宗耀祖,再蹬侯爵之首。 可是一想到这是用她的笑笑换来的,庄静安就觉得自己这双眼睛涨的发疼,她得把那些眼泪深深的藏在眼珠里,然后脸上装作蒙了莫大的恩宠的样子,只有这样才是应该的,才合乎规矩。 她突然有些羡慕起武小白来,这个姑娘还年轻,还能如此痛痛快快的哭,真好。 拍了拍武小白的背,庄静安笑道:“快别哭了,快起来,笑笑要出嫁,咱们不去,她该难过了。” 武小白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又抹了好几把才堪堪把眼泪止住。 庄静安吩咐了喜鹊莺歌儿几个端水洗脸又重新上了装,这才领着武小白一起出来送亲。 武宁看见她们母女眼圈儿都有些发红,只当是武笑姯出嫁舍不得,也不放在心上,只宽慰一句:“这离得近,也是能常常见面的,用不着如此”,便笑嘻嘻往前头去了。 庄静安和武小白不好多说,两个相互搀扶着一起送到门口,眼看云开济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武笑姯,不管心里到底是做如何想法,都要**着装出笑脸。 武小白这回才总算明白庄静安这笑脸之下隐藏了多少苦处,攥了她的手悄声道:“娘亲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你和笑笑。” 庄静安好像没有听见,只是伸着脖子看着武笑姯被扶着上了那火红色的花轿,前头喜娘吆喝一声。 他们这群人也要急匆匆的准备去云府上了。 武小白有喜鹊伺候着,和庄静安又分了开来,坐在马车里看街上人潮涌动,无不是嬉笑欢颜。 一路上还总有小孩子扑过来要赏钱的,云开济出手大方,这吉祥话儿就连绵不绝。 “喜结连理” “百年好合” “比翼双飞” “莲开并蒂” “多子多福” “白头偕老” …… 诸如此类,无一不带着吉祥美好的祝福。 武小白想象着武笑姯坐在花轿里的样子,忽然问道:“喜鹊,你说笑笑会开心么?” 喜鹊笑道:“姑娘这是怎么说呢,二小姐和那云侍卫情投意合,怎么会不开心呢?” 武小白喃喃低语:“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只要武笑姯现在是开心的,无论以后怎样,她都要重登后位,保她一世平安的,即便那云孟尝真的反了,她也要保下武笑姯,她是无辜的。 武小白攥紧了手心,指甲抠进肉里,那骨节开始泛白。 喜鹊也不知道到底明不明白自家小姐在想着什么,轻轻把武小白的手拢进手心,一根一根将她那手指头展开,柔声劝道:“小姐,今天是好日子,该开心才对,无论有什么烦心事儿,等明天奴婢和您一起分担。” 武小白点点头,当真勾出一抹笑来。 等到下来马车,她已经能和庄静安笑的一样自然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这流程之后,武笑姯就被送进了洞房之中,云开济还要招呼客人,那热闹的酒宴自是逃脱不了。 又因为竺子轩竺子谦两位皇子也来了,皇帝陛下也送来了赏赐,这婚宴就更加热烈。 武小白藏在女眷堆儿里看着,心下忽然想起她上辈子的婚事来。 那应该也是如此热闹的,皇帝大婚普天同庆,应该是比这会儿还热闹的。 只是那时候自己也是和如今的武笑姯一样孤坐在喜房里,无缘鉴证这些东西。 如今她能参与到这种热闹之中了,却无法真心实意的开心。 在人群里看见和云开济一同嬉笑展颜的竺子轩,莫名的觉得他也不开心,平时竺子轩是不会喝这么多酒的,也不会这么放浪形骸。 武小白的眼里只剩下一个竺子轩,只要是有心的人都能发觉。 庄静安只一打眼儿,就看的明明白白。 “你选好了?” 武小白听见这话就是一愣,紧接着脸上一红,慌忙收回视线不敢多言。 庄静安坐在她的身边笑道:“这样很好,你比笑笑还年长一些,按理来说,也该是你先嫁的,如今有了计较,也不必觉得太过羞涩。” 武小白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又悄悄问庄静安道:“娘亲,笑笑开心么?” 庄静安点头笑道:“她现在自然是开心的。” 武小白点点头,那边儿云开济就过来敬酒了,虽说男女有别,都是分着桌坐下的。 不过这里也没那么多讲究,尤其又是这等时候,闹腾闹腾的,这人就乱了套。 云开济过来不算奇怪,竺子轩跟过来也不算奇怪,韩采薇过来找武小白就更加有理,一时人都凑到一起,庄静安反倒成了长辈显得多余了。 悄然退出远远看着年轻人在一起闹腾,喜鹊给庄静安端了醒酒汤过来道:“夫人,醒酒汤。” 庄静安接了过来,那眼睛却仍旧盯着那一桌看,轻声问着喜鹊道:“依你看,那太子殿下对咱们小白上心一些,还是更喜欢韩采薇?” 第165章 洞房花烛锤子的夜 武小白心里不痛快,记挂着武笑姯也记挂着武威侯府,即便是遇见了竺子轩也没有多大心思。 自己喝了一杯,耳提面命的就不准云开济对武笑姯不好。 云开济这会儿已经喝得有些醉了,听了武小白这话自然笑嘻嘻答应,就听见旁边儿竺子轩也笑道:“我们早就叮嘱过他,小姐还请放心。” 武小白听言,一仰头就把云开济敬的酒也给喝了个干净。 旁边儿韩采薇拍手笑道:“云侍卫,我们小白可心疼她这个妹妹了,这酒喝了,你以后若是对笑笑不好,她可不会饶你。”又端起自己的酒杯接着道:“我和笑笑也是情同姐妹的,论起来,比小白和笑笑接触的时间还长,那情分自然也不会浅,你若是对我们笑笑不好,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云开济摇摇晃晃干脆搭在了竺子轩的肩膀上,举着就被仰头就喝,嘴里嘟嘟囔囔道:“子轩你看见没,我这老婆才领进来,就多了两个老婆婆,以后我这日子可就不好过咯。” 武小白和韩采薇被他说的红了脸,纷纷气道:“什么老婆婆,你说谁呢?!” 云开济嬉皮笑脸道:“对,是岳母!” 那最后一个字音节拉了老长,还故意摇头晃脑的腔调。 凑过来一起闹腾的梁信游、赵华景、孔喜来、刘兴言几个听了纷纷笑道:“还没入洞房你就又得罪了姨奶奶,胆子也忒大了。” 一群年轻人笑的哈哈作响,武小白和韩采薇也都不是吃素的,干脆叉腰作态佯装要给他们好看。 那边儿长辈们看见了也不阻拦也不多说,只听到一些只言片语跟着说笑一回便罢。 还是竺子轩有些尊重,揉揉眉心说自己喝多了,也劝着云开济少闹些。 两个人一搭一腔的,竟然勾肩搭背一起离了席,竺子轩有人接应回宫,云开济自然是要进他的婚房。 两个人出来外面吹了几口冷风都觉得清醒一些,云开济拱手又送了一回,竺子轩又叮嘱几句这才各自离开。 只是云开济看着竺子轩的背影总觉得他不是真的开心,尤其是在这喜宴上,听下面人说这位太子爷可是独自喝了不少的闷酒。 想着竺子轩和那个武小白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云开济摇摇脑袋,甭管怎么说,美人已经入怀,不管谁惦记都是没用! 常宝过来引路还端了碗醒酒汤递给云开济:“公子先醒醒酒,要不一会儿进了洞房,该被嫌弃了。” 云开济拿过来一仰头就喝了,嘴里却道:“你们家公子没那么怂,就那么点儿酒醉不了。” 常宝回道:“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云开济斜了一眼懒得跟他计较,可按照常宝的观察,他们家这位公子的脚步还真是稳当,就这么一会儿,可就不比刚刚在宴席上摇摇晃晃的模样了。 云开济看到了门口,先左左右右看了一回,又吩咐常宝道:“你家公子说的事儿办了么?” 常宝回道:“公子放心,今儿个晚上只要是想要接近喜房的人,都被小的们打晕带走,公子进去小的们也会在这儿守着的。” 云开济点点头,才要进门又嘱咐了一回:“你们守着也远着点儿呆着”才进了屋子。 洞房花烛,好时候。 云开济打了个饱嗝儿,看见坐在床沿儿的人儿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不管怎么着,娶了个合心合意的大美人儿总归是件好事。 拿起喜秤,轻轻叫了一声娘子才挑起来喜帕,却发现他的新娘子双目紧闭,原来已经靠在那床柱上睡着了。 不过美人儿到底是美人儿,就算是睡着了瞧着也比旁人好看,今儿个又是妆容了得,在那喜烛的映照下比平日里又平添了几分姿色。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云开济轻轻推着武笑姯,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娘子。” 可这美人儿睡着的时候是个睡美人儿,醒来的时候却不定还是个可人的美人儿。 武笑姯睁开眼先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缓了缓神儿看清楚眼前的红衣少年郎是云开济,不觉调笑了一句:“我的郎君真好看。” 云开济回了一句“我的娘子更好看。” 武笑姯得意的点点头,“当然,总不能一个姑娘还没个臭男人好看吧。” 云开济但笑不语,回身拿了酒壶斟了两杯满酒要和武笑姯喝交杯。 武笑姯不用他拿过来,自己下了床,不光跟他喝了交杯酒,还吃了盘子里准备的喜饼。 “给我到点儿茶,我都快饿死了。” 云开济四下打量一回,这屋子里只准备了酒,哪里有茶,冲外头吩咐一声才对武笑姯道:“这屋子里就你一人,怎么没吃点儿东西?” 武笑姯摇头道:“喜帕自己摘下来不吉利的。” 云开济点点头,“那都怨我咯?” 外头仆从送进来了茶水,云开济自己接了把门一关,亲自给自家娘子斟茶倒水。 武笑姯没客气,喝了一大口道:“其实也不至于什么都没吃,床上铺着的花生红枣,我吃了点儿。” 云开济回过头,又在那床上摸了一回,抖搂出来不少东西,花生红枣莲子,虽说都是喜庆东西可是晚上躺着却不行。 看武笑姯吃的正开心也不叫她,自己把东西都收拾下床,又重新铺好,自己坐在床沿儿上道:“娘子什么时候吃饱咱们好睡觉啊。” 武笑姯嘴里嚼着糕饼,背对着云开济的一双眼睛闪烁出狡黠的光彩。 喝了口茶又用毛巾擦了手才站起身来笑道:“好啊。” 武笑姯乖乖巧巧爬上了床,云开济就吹熄了蜡烛。 看武笑姯里衣还好好的穿在身上也没多言,床笫之间的乐趣很多,这帮忙脱衣服也能算是一件。 只是云开济的手才摸过去,就碰到了一件冰凉冷硬的东西,再一摸,不光是冰凉冷硬的好像金属,那形状还是圆柱形的,中间伸出来一截儿木头,怎么摸都觉得不该是个姑娘身上该有的物件儿。 “娘子?” 云开济心中升起不太好的预感,试探了一句果然就听见武笑姯笑嘻嘻道:“相公,春宵苦短,早些睡吧。” “啧!你都知道春宵苦短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咯~” 云开济可算是知道武笑姯手里这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一把锤子,两边儿都是圆头儿却是一下子就可以让他秒随叔叔的东西。 “武笑姯你是不是还搞不清楚状况,咱俩已经拜了天地你现在是我媳妇了。” 武笑姯翻了个白眼儿,“我当然知道,但是谁说一男一女就不能盖着被子纯睡觉了?” “……你不喜欢我?” “喜欢啊。” “那你还……” “但是还没那么喜欢。” 武笑姯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云开济抱起胳膊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回来的这么早了。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那么喜欢我呢?” “这我不知道,反正现在不行。” “……” 云开济翻身躺下,盖上被子闭上眼睛竟然真的老老实实的睡觉去了。 武笑姯眨了眨眼,对云开济的印象又好了不少,在黑暗中看了他侧脸好半天,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却又睁了开来。 偏过脑袋又看了云开济半晌,见他呼吸平稳眼毛不动当真是睡着了,才悄咪咪在他脸上轻触了一下,然后迅速笑眯眯的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那一触即分的触感可不会错,云开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喜滋滋闭上眼睛还嘴角微翘的小美人儿暗暗骂了一句“妖精!”翻过身冲着窗外闭上了眼睛。 一个屋子里两个呼吸声,刚开始谁都别别扭扭的装,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两个人都沉沉睡去,那睡觉的姿势也就自然起来。 都是睡惯了大床的人,旁边儿突然多出来一个还真都不太适应。 好在摸到了什么心下有数再收回手脚也就罢了,可是到了早上,武笑姯醒来的时候还是感觉有些微妙。 两床龙凤被两个人盖本来该是各不相干,可偏偏到了早上的时候就重叠成了一床。 武笑姯眨眨眼睛,自己是平躺着的没错,脑袋底下是枕头也应该没错,就是肩膀上的触感不太对劲儿。 歪了脑袋就看见云开济侧躺的睡颜,若不是还有肩膀相隔,他那姿势就要把自己拢在怀里了。 撇撇嘴,武笑姯决定不多事儿先起来再说,却听见云开济张口道:“姑奶奶睡醒了?” 那声音比平常低一点儿,又欠着慵懒,竟是比平日里显得沉稳可靠得多。 武笑姯“嗯”了一声就要起身,然而紧接着她脑袋下的枕头就晃了晃, “可算起来了,我胳膊都快坏死了。” “坏……坏死?” 武笑姯这回可算看清了自己的枕头是什么玩意儿了,那是一条胳膊,隶属于一个叫云开济的男人。 “什么叫坏死,我又不沉。” 云开济比武笑姯起来的还快,摇晃着自己的胳膊道:“是,还没坏死呢,就半宿,要是一宿可就不一定了。” 虽说他两个还没成夫妻之实是武笑姯的缘故,可是一夜之后就被这般数落武笑姯仍旧不甘心。 扔了个枕头过去砸向云开济的后背,云开济却是都没搭理她一下,枕头被扔回原处丢下一句:“一会儿准备给我叔叔奉茶”就走了。 武笑姯横眉瞪眼也没人看,干脆歇了这个心思。 那边儿碧玺几个看云开济从屋子里出了去,赶紧探头探脑的过来伺候。 见武笑姯一个人正在床上呆坐着,赶紧端盆倒水伺候着洗脸起床。 “小姐,别闲着了,快起来,一会儿可得给云提督奉茶的。” 武笑姯刚才就听见云开济说了这一句,这会儿听着只觉得烦,可规矩还是要讲的,晃晃悠悠起来顺着碧玺红玉几个的动作抬胳膊抬腿儿的。 碧玺悄悄往那床上看了一眼,武笑姯就翻了个白眼儿:“你知道的还挺多。” 碧玺脸一热,立刻收回了视线不敢放肆,不过这却提醒了武笑姯,她开始想要不要伪装一下。 等上好了妆容,武笑姯问道:“云开济呢?” 翡翠几个是不知道,可是其它的下人知道啊,有一个回道:“回夫人,公子在练功呢。” 武笑姯听了还觉得挺惊奇,云开济那个小白脸儿一看就是没经过风雨的,竟然也会练功? 她可得去看看。 起身就要往外走,路过那床的时候定下看了一看,正估摸着要不要留点儿血好满足一下这帮人的好奇心的时候又想起来那坊间的传闻,立刻收了让自己损失血液的念头。 出来房间就往那练武场去。 这一路上果然公公和小子都见了不少,女人倒是没能见到几个,武笑姯正纳闷这云府的女人是不是都是自己带过来的陪嫁那练武场就到了。 场上的男人都是短打傍身,数九严寒的天儿竟然还有打着赤膊的。 武笑姯在现代早就司空见惯,如今也没觉得多奇怪,寻找着这场上的熟悉面孔。 伸着脖子找寻了一回,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云开济,还看见了常宝。 不得不承认,虽说云开济这人平日里总是一副小白脸的柔弱模样,可这操练起来还挺有模有样,边儿上常宝时常指点几下也没见半点儿公子脾气,表情认真肃穆,可比平时招人喜欢多了。 武笑姯双臂环胸看的挺带劲儿,可把练武场上的人给紧张的不行,常宝甚至还悄声在云开济身边儿说道:“公子,夫人可看着呢,你要是出丑就会被瞧不起了。” 云开济挑了挑眉,压根就没搭理常宝的激将法,没见比平日卖力气,也不见紧张怯场。 直把平日里的功课做完之后,拿了条毛巾边擦边往武侠光这边儿走,经过的时候脸上没半点儿嬉笑,只道:“我去洗个澡一会儿和你一起去奉茶。”就没了影子。 按照常宝的想法,这两个人都遇上了自然应该是一道走一会儿的,可是自家公子却自己走了,这就有点儿怪。 很快常宝就发现他家公子可不光是那么一点儿点儿的怪。 奉茶的时候武笑姯有些笨拙,下跪的时候还差点儿扭了脚,他家公子虽然扶了一把,可是那态度却有点儿该怎么说呢?该说尊重还是该说陌生? 常宝摸不准,那云孟尝也摸不准。 到了吃饭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云孟尝想着既然两个人已经喜结连理,那自然是要亲近的,又是新婚燕尔,那亲昵的劲儿也应该是火热的。 可是云开济和武笑姯这两个人吧,也说不上是怎么回事儿,不像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那般火热,更没有那种初尝滋味的羞涩。 两个人相处起来,比起从前都不如,倒像是闹了脾气又强装温和的惺惺作态。 云孟尝把两根修长的手指敲了半天桌子都没想出来为什么,叫来常宝问了一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常宝虽说是跟在云开济的身边人,可昨天晚上那是什么日子,云开济亲口吩咐的要离那屋子远些,他哪里会不知趣,于是眼下只能老老实实的摇头说上一句:“不知道。” 云孟尝看了常宝一眼,这小子机灵也老实,不过还是个愣头小子,恐怕不能明白,于是又招来了个平日里在暗处呆着的问。 那个的答案就明确多了,“公子和夫人什么都没做,没吵架,也没那个。” “嘶~” 云孟尝这可就不大开心了,洞房花烛夜总不能真睡觉吧,喝了口茶又把云开济给叫了来。 “开济,你跟叔叔说实话,昨天晚上你们可……?” 云开济微微一愣,这叔叔管的事儿也太多了吧,可是碍于身份还是得说,话到了嘴边儿上,就变的老老实实。 “叔叔,你说什么啊?话不能说一半儿啊。” 云孟尝看他这憨憨的模样简直要被气死,感情这小子是安分的过了头,这么多年的花楼都白去了? “你们两个可有圆房?” 云开济点点头,“有啊,一个屋一张床一起睡嘛。” 他这话说的吊儿郎当没有半点儿正形,云孟尝一听便知道这洞房花烛是白瞎了。 无可奈何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跟我装傻?” 云开济撇撇嘴,干脆坐下和自家叔叔一起喝茶道:“叔叔,她不让,我有什么办法。” “你们是夫妻。” “可咱们不是为了那虎符么。” 云孟尝这回可是真的有点儿看不明白自己这个当成儿子养的侄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当初他就说过,按照利益来说,云开济最好的人选是那武小白,可这臭小子偏偏要选择武笑姯,还为了她做下了那等莽撞之事,可如今却又这般不紧不慢,真可谓丢进了他们云家的脸面! 云开济瞧着自家叔叔这脸色比他自己都难看,也不知道这一夜而已怎么就能如此重要,放下茶杯扭着腰趴在小几上,冲着云孟尝嬉皮笑脸道:“叔叔放心,都已经娶进门了就飞不了了,时间的早晚而已。” 第166章 太子出巡,侍卫跟随 不想却听见云孟尝回道:“是,这年关之前恐怕也就这么一晚上了。” 这话听的云开济糊涂,什么年关之前就这么一晚上,他昨天才大婚,不可能今天就要出远门吧?! 正寻思着,那边儿就有人来传了话儿,太子出巡,侍卫随行! 云开济接道这圣旨的时候都傻了:这同人文真特咩的能折腾! 云孟尝拍了拍他的肩膀,把那圣旨好好的塞进了他的手里,一副好自为之的模样直让云开济觉得自己成了整个云府的笑话! 很快,云开济就发现这不是他自己的幻觉,才过了一个晚上,整个云府上上下下的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带了些微妙的情愫。 虽説表面上依然恭敬如旧,可是在云开济看来,那一张张面皮的底下可都藏着一张嘲讽的笑脸。 “常宝,一个洞房而已,有那么重要么?” 云开济摸着下巴蹲在廊檐儿下注视着来来回回的人,那副贼嘻嘻的表情可有点儿可惜了他那张顶好的面皮。 常宝是不知道这洞房到底重不重要,可他知道这无疑算是间接性的落实了有关于他们家公子的某些传闻。 “公子,您是不是忘记了某些传闻,比如您不行。” 常宝难得用了敬称,云开济斜了眼睛看他面无表情的脸,敲了他的脑袋道:“你学坏了啊,还不去告诉我媳妇儿要给我准备行囊。” 常宝不慌不忙:“公子,消息夫人应该已经知道了。” 果然,往常安静的屋子此时一片忙乱。 武笑姯刚开始听说要给云开济准备行囊的时候还挺乐,虽说这刚成亲就夫妻异地不大好,可是他们又不是真正的夫妻,一个人睡大床可比两个人挤在一起舒服多了。 所以这就不算事儿! 招呼着碧玺翡翠几个一起收拾东西,掐腰做样儿的好像很忙活,可是实际上,她连云开济的那些东西在哪儿都不清楚。 干活的还得是云开济以前跟着的那些下人。 云开济才一回屋看见的就是这番景象,不光是厚重的冬衣,就连那春装也被翻出来好几套。 这东西准备的是齐全,可是看着武笑姯兴冲冲的小脸儿,他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冷言冷语道:“我走你挺高兴啊。” 武笑姯可没傻到照实说,做了个西施捧心的忧虑状道:“我不高兴,可是没有办法,皇命不可违,妾身就想着至少把东西都带足了,别让你在路上吃了苦头。” “哼~” 云开济冷笑,喝了一口红玉呈上来的茶,撂下茶杯干脆栽歪在床上随着她们折腾去。 武笑姯瞧着他那懒散样子就不顺眼,分明是他要出门,为什么自己忙活他却能如此轻松。 看了一眼那些塞进箱子里的东西,一屁股就坐在了床沿上。 “你什么时候回来?年前?” 云开济抬起一只眼皮道:“连春天的衣服都准备上了,你是怕我回来的早?” “我不是担心你么,明天本来应该是我回门的日子的。” 云开济这会儿才想起来,却只能摇头道:“肯定回不去了,今天晚上说不准就要走。” “说不准?还没定啊。” 云开济没吱声,武笑姯却寻思了一回,弯**在云开济的耳朵边儿上悄声道:“不会是那个皇帝想趁你不在逼我就范吧。” 云开济微微一愣,“不能吧,你都已经为人妇了。” “可是昨儿个晚上咱俩什么都没发生,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 云开济一时气结,心道连这丫头都发现了那恐怕整个京城就没人知道了。 埋怨了一句:“还不都是因为你。” 武笑姯却笑道:“才不是呢,我听外面说是~” 贼兮兮的模样,那根不老实的食指偷偷冲着云开济画了一个圈儿。 云开济眯缝起眼睛,看着武笑姯的眼神突然就让她感觉到一丝危险,紧接着,武笑姯的视线就变了一个角度。 周围的仆从瞬间慌了手脚,不敢动作,翡翠碧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其他仆从给拉扯出去。 这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武笑姯云开济两人和尚未收拾好的行李。 云开济的手压着武笑姯的手腕,两个人面面相觑相距方寸,武笑甚至觉得他的呼吸都能喷到自己的脸上。 扭过头想要躲避,可云开济却不肯,相争之下武笑姯竟然发现自己动不了分毫,而云开济还一副十分轻松的模样。 “云开济,你要干嘛?!” “娘子你觉得呢?” “你!起开!” “啧!才过门就这么凶,估计整个京城除了我都没有人敢娶你。” “你!” 武笑姯气的不行,挣扎的更加厉害,却不想云开济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力气,明明就只比自己的粗一点点的手腕,怎么就能让她分毫都动弹不得呢! 气鼓鼓的鼓起腮帮子,武笑姯瞪了眼睛,“云开济,你给我放手!要不我真就生气了!” 武笑姯**着底气大吼,可是无论从那音量上还是从那底气上都不够充足,反倒像是撒娇的猫叫一样挠的人心痒痒。 “嗯,你生气的时候还挺好看的。” “……” 这特咩的就是**吧!赤果果的**吧!!!! 武笑姯内心咆哮,脸却已经红成了樱桃,云开济知道她是听明白了就更觉得有意思。 故意贴的更近了些,微微侧过嘴唇就贴上了武笑姯的耳朵边儿,“娘子,我就想看看外面那些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声音又小又低,冒出的热气悉数喷洒在耳朵上,脖子上,还有那几缕发丝上。 虽说云开济没碰到武笑姯半点儿,可仍然让她觉得不舒服,最为重要的是,让她生出了一种云开济是刀俎,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的感觉。 轻轻扭动脚腕,膝盖毫不留情的就往上一顶,本来预想中的效果却没有出现。 云开济笑的几乎把持不住,上半身差一点儿就彻底压在了武笑姯的身上,胸腔的振动和放肆的笑声直把武笑姯气得火冒三丈。 “云开济!” “哎,哈哈哈。” “你给我闭嘴。” “好,哈哈哈。” 武笑姯用力挣脱再往上一推,这一回竟然成功了! 云开济支起胳膊歪歪扭扭的半坐在床上,武笑姯的两条腿儿还在地上坠着,刚才就是因为这样的姿势,武笑姯努力抬起的膝盖就蹭了一下云开济的腰,一点儿攻击性都没有。 “娘子,你是在邀请我么?” 云开济依然不怕死的逗她,武笑姯红着脸却没怎么生气,若说起来还是更觉得丢脸一些,不过目的总算达到那其它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勾起嘴角伸展手臂,这回武笑姯使出的力气可是比刚才还要大,云开济没防备被这一下直接推下床去,普通一声弄出来好大动静直让外头守着的仆从忍不住扬声问道:“公子,夫人,怎么了?” 云开济坐在地上喊了一句:“没事儿”,对着武笑姯笑容不减:“娘子还这么泼辣我就放心了。” 武笑姯还想再发脾气,听见这话却是一愣,眼睁睁看见云开济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笑道:“我这次出去还不一定怎么样,你要去店里也带着人,别没事儿乱跑,只要在这云府里就没人能掳了你去。” 突如其来的正经让人猝不及防,武笑姯忽然从心底生出来些许畏惧,问道:“你是说你出去会发生不测?” 云开济的语气却又轻松起来,“早不出巡晚不出巡,偏偏这个时候太子出巡又把我支出去,你觉得呢?” “我……”武笑姯想起了宫宴的那个晚上,道:“他不会还惦记着我吧。” 搓了搓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武笑姯想起来那个糟老头子就觉得恶心,她想让云开济给她一个确定的答案。 然而云开济只能沉默,他们两个人都知道,这种承诺只能是敷衍的安慰。 武笑姯垂下眼皮,不知道该怎么办,皇权社会,皇权等于一切,自己能逃出一次是仰仗着云开济,那第二次似乎除了这个男人之外她也无可选择。 武宁那个父亲她是一点儿都不报希望的,至于庄静安,隐忍了半辈子的女人你还能指望什么。 武小白?现在她的剧情都没走上正轨,不过也说不准马上就可以走上正轨了。 “你觉得如果小白当了王子妃,我……” “除非是王妃。” 武笑姯点点头,云开济这话倒是说的干脆,干脆的让她无可奈何。 长舒一口气,“你放心,我不会乱跑的。” 云开济点点头,就着武笑姯伸出的手站起又重新坐回床上。 “这一次我确实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云开济看了一眼那些衣服。 武笑姯突然觉得不是滋味儿起来,就算不是事实夫妻,他们也是在事实的恋爱中,久久不见,多少都有些舍不得。 又想到云开济为了自己挨鞭子的事儿,眼神不禁瞟向他笔挺的脊背。 “疼么?” “嗯?” “抽鞭子。” 云开济纳了回闷儿,他可从来没提过这事儿啊,那是谁说的? “疼。” “谢谢啊。” 这三个字说的干巴巴的。 “没事儿,谁让你是我媳妇儿。” 云开济没当回事儿,起来出了屋子,走的时候把常宝一起给带走了。 武笑姯继续看着仆从们收拾东西,夫妻离别的哀伤这才算有些表露出来。 翡翠碧玺红玉三个互相使着眼色,可都不敢随便说话。 武笑姯突然下了床,亲自打理起云开济的东西来,什么衣服放哪儿用品放哪儿,还有云开济平时的习惯都被一一查问。 那些下人见夫人这是关心公子也乐得解说。 窗户外头云开济瞧上一眼,嘴角不可遏制的轻轻翘起。 常宝自然也看见了,道:“公子什么时候才能扶正呢?” 云开济皱了眉头立刻就给了他一下子,“小屁孩儿懂什么,我问你,她怎么知道我挨鞭子的事儿?” 常宝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把什么都说了,云开济伸出手道:“那牌子呢,怎么没见你给我?” 常宝回道:“给主子了,主子说公子娶了夫人是用不上这个的。” 云开济嘴角一抽,把常宝打发了就去找自家叔叔云孟尝。 开门见山便是要牌子。 云孟尝听了一乐,“你媳妇儿是那平心小馆儿的老板,你倒上我这儿要牌子了。” 云开济道:“公是公,私是私,总要分清楚的。” 云孟尝“哦?”了一声,也给自己这个侄子倒了杯茶一起喝。 不过关于牌子的话头儿却没继续下去,云孟尝张口便是叮嘱:“这次出去恐怕凶险,就算常宝跟着我也不放心,再给你安排几个暗卫去,可是你也得自己多堤防。” 云开济点点头:“往年也没听说有出巡这说,今年怎么回事儿?” 云孟尝悠哉道:“还不是你娶了武笑姯惹出来的麻烦。 武威侯府和咱们云家联姻,武威侯府的军队就和咱们厂子站在了一起,武笑姯是次女,又是出嫁,那这武威侯府她就必定不能继承。 武小白就成了皇子们的宠儿了。 竺子谦虽然还不是太子,可只要娶了武小白这权力上翻了身,谁能当上皇帝就算还可商榷。 头一阵子圣上身子不好,听太医说是无大碍,可是咱们得到的消息是撑不下几年,那这段貌似还健康的时候就成了关键。 贵妃娘娘前脚听说武笑姯招赘变成了出嫁后脚就给圣上出主意,说什么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的准备过年,正是能看出来人间兴旺和疾苦的时候。 想让竺子谦出门历练历练,也为以后辅佐圣上和下一任君主做些准备。 圣上听了这话没直接答应,贵妃娘娘就提起了武笑姯的事儿,京城里的第一美人,可惜你云开济却不是个男人。 这事儿虽然没人坐实,却是人人心中暗藏的真相。 于是圣上就把这体察民情的差事换了个人,顺便把你这个太子侍卫一起给赶出去,这是为了什么,你还不明白?” 云开济点点头,这老不修还真是惦记着自己的媳妇儿呢。 云孟尝又道:“当年林若曦那件事儿到底是怎么结的我告诉过你,这一次,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云开济笑道:“正好,回头成事的时候笑笑也会跟咱们一条心。” 云孟尝顿了一顿,点点头。 都是聪明人自然一点就透,只是他还真没想到云开济能想到这一层,笑道:“你怎么就能这么肯定?” “笑笑现在就烦死他了。” “呵呵。” 云开济看云孟尝笑了,又问道:“叔叔干嘛让常宝去告诉笑笑我受罚的事儿?” 云孟尝道:“你为她受苦,就得让她知道。” 云开济又问,“那叔叔罚我,就不怕她也恨上了叔叔?” 云孟尝却道:“她又不是我媳妇儿,恨不恨我又能如何?” 云开济听了这话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手指摩挲着杯沿问道:“叔叔,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反呢?” 原著里没说原因,云孟尝只是为了当反派而存在,没有人会在乎他的原因,他的想法,可是云开济如今身在云家,就不能不多想一想,也不能不问一问。 云孟尝歪了下脑袋,“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云开济道:“叔叔爬到这个位置不容易,陛下对叔叔也不算太差,既然荣华富贵都有了,叔叔又是个无后的,为何非要做提着脑袋的事儿呢?” 云孟尝点点头:“你当我是自愿当这太监的?” 云开济摇头,原著里没写过,他又是个半路过来的,自然是一无所知。” 云孟尝开口道:“大概是我的执念吧…… 我小的时候,家里兄弟姐妹七八个,这就是七八张嘴,都是要吃饭的,可是粮食却没那么充足啊。” 云孟尝陷入了回忆,那是他久远的几乎要忘记了的过去,然而就是那些困苦的日子,却犹如长在他身上的尾巴,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摇摇晃晃的出来,提醒他曾经他是那样活过来的。 …… 云孟尝原来不叫云孟尝,甚至他都不姓云,寻常的农家小子,从出生就是在地里玩耍,到了几岁就要帮着爹娘下地干活儿,哪里能养出来一身的嬉皮嫩肉,哪个不是天天跟个泥猴儿似的。 可是云孟尝的小时候更加悲惨,太小的事儿他记不得,能记住的时候,便是那干裂的土地和漫天的飞蝗。 干旱和蝗灾好像不是同一年发生的,却是接连着发生的,没有了土地上的粮食,农家人还能吃什么呢? 虽然不到易子而食的地步,可是卖儿卖女却是流行的,云孟尝那时候就被爹娘在脑袋上插了草拉到路边儿上去卖。 然后,他就被卖出去了,该说是幸运或者不幸?他被卖给了厂公,当上了不一般的公公。 小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更是什么都不记得,离开家以后最为印象深刻的竟然就是娘亲抱着他坐在光秃秃的土地里,用手遮挡着太阳叹道:“听说京城里的皇帝还在大鱼大肉的开宴会,可咱们都要饿死了都没有人管呢。” 第31章 蛋黄糯米蛋 等到那一盘子的蛋黄糯米蛋端上桌子,林小白更加确信了这一点,虽然和自己做的味道有些差距,可是那选材和配方,可不就是上辈子她的蛋黄糯米蛋! 几个人一人一个就把这蛋分食个干净,韩夫人还忍不住称赞,“虽说这蛋黄糯米蛋算不上新奇东西,可是还是你家的厨子做的最好吃。” 庄静安客气回道:“别这么说,我家不过是因为腌咸蛋的工夫了得,才显得略好一些,其实都是一样的。” “那可不然,这做饭,无论是材料还是配方就算是一模一样的,只要做的人不同,那味道也是不同的。” “这话说的有理,什么事儿都讲究个心字。” 韩夫人笑道:“说到这个心字,我家采薇可就不如笑笑了,那一手刺绣工夫,就是宫里的绣娘都是及不上的。” “哪里,不过是小孩子家家的玩意儿,哪里像采薇,一手的好字,写的多漂亮啊。” …… 韩夫人和庄静安一唱一和互相吹捧,三位小姐却是各怀心事。 林小白念念不忘这蛋黄糯米蛋是哪儿来了的,韩采薇暗暗观察林小白的脸色,至于武笑姯,她在想剧情。 原著里压根没有眼下这一段儿,所以接下来的发展自然也无从参考。 可是好歹这个世界都是以原著为起始,总不至于偏离根本。 瞧上一眼原著女主和恶毒女配,武笑姯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只应该是一个路人甲角色,既然是路人甲的命,那又何必去操主角团的心? 一经想开,武笑姯只觉得整个人都松快下来,吃吃喝喝更是没了负担。 直到吃完了饭喝茶说话也都没留意韩采薇和林小白都在说些什么。 懒懒的歪在一旁,随便拿了本书就翻弄起来。 等韩采薇要走了才象征性送了一回,却没想林小白倒来找她了。 “笑笑,你知不知道这蛋黄糯米蛋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啊?” “啊?” 武笑姯听完就是一愣,她一个侯府小姐能注意什么时候有蛋?开玩笑吧。 于是摇摇头道“不知道啊。” 林小白没寻着答案,又去问碧玺翡翠两个,那两个回忆一番才道:“也就是最近吧,开始是好食楼出来的方子,后来各家的厨子也都开始做,不过应该是咱们家的柳嫂子做的最好。” 林小白急哄哄问道:“具体是什么时候,能记得么?” 碧玺和翡翠思量了一回,才不清不楚道:“大概不到两个多月?” 喜鹊却从外面进来接道:“哪有那么久,也就一个月左右,一个新出零嘴儿而已,哪能时兴那么久。” 林小白暗自掐算时间,自己重生过来并没有多久,可这蛋黄糯米蛋似乎更早一些,那这方子是从哪里来的? 喜鹊又道:“小姐,夫人找您。” 林小白一听赶紧和喜鹊往庄静安那边儿去,武笑姯瞧了一眼往床里面一滚,去玩儿她从外头淘回来的小玩意儿去了。 这边儿林小白不知道庄静安找自己是为了什么,见了才知道,原来是为了些手帕荷包香包之类的配饰。 各种样子摆了整整一桌子,看见林小白来了,庄静安笑着拉她过来道:“你刚来,这些东西都缺,我选了一些给你先用着,之后有喜欢的花样儿或者喜欢自己绣再筹备。” 又让莺歌儿送过来一方方正正的匣子,亲自一层一层的打开给林小白看。 “这些首饰也都是现凑的,那些要打要炸的都需要时间,我打点了一些还要等到时候好了才能让人给你送去。 你来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就直说,我再让他们重新去买。” 林小白瞧着那匣子里的东西,玉石金银、珍珠玛瑙,都是顶好的东西,一看便知道价格不菲,虽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可是作为一个侯府主母,庄静安也算是拿出来了诚意。 林小白终于敢肯定眼前这个庄静安和上辈子那个是不一样的。 喜鹊带着几个小丫头把那些东西都搬进了林小白的屋子,又当着她的面一一收进柜子里,甚至连份例的数目和规格都告诉了一遍,这才笑道:“夫人是真心把小姐当成亲女儿看待的。” 林小白恍惚间点了点头,心下却仍然记挂着蛋黄糯米蛋的事儿。 上一辈子,她平步青云一路生机几乎都是靠着这一手的厨艺,可是如今蛋黄糯米蛋已经出世,那剩下的一系列菜品还会不会出现,她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手里摆弄着一串珍珠项链,每一颗珍珠都是珠圆玉润散发出莹白的光泽,可是林小白根本无心观赏。 细细回忆起上一辈子关于蛋黄糯米蛋的记忆,那时候是在乡野之间,没什么吃食,林小白见竺子轩没什么胃口才想起来了蛋黄糯米蛋这味小食,后来就宣传开来,虽然底料都是盐鸭蛋和糯米,可是其它配料却是各有不同。 而如今柳嫂子的这道蛋黄糯米蛋却是当初她做的最原始的一个版本,胡萝卜玉米粒和一点儿腊肉。 那那个好食楼又是什么配料呢? 第二日,林小白便拉上武笑姯想去见识见识那个好食楼。 姐姐带着妹妹出来吃饭,听起来就天经地义,武笑姯更是没有理由拒绝。 这次不光带上了碧玺和小六子,还带上喜鹊和画眉。 林小白对这个京城可是比武笑姯熟悉的多,不说上辈子混迹了多年,就是这辈子重生之前她也是在城西徘徊了好久。 不像武笑姯还左顾右盼逛逛街买串糖葫芦当零嘴儿,林小白可是直奔了好食楼,坐进二楼雅间儿就点了蛋黄糯米蛋。 武笑姯这回可是看出来点儿门道了,这个林小白,可不光是进城熟悉,对这个好食楼好像也很熟悉啊。 不光是蛋黄糯米蛋,林小白只听小二报了几个菜名,就点出来了一桌子的菜,其中好多名字都是武笑姯听都没听过的。 小二却夸赞道:“姑娘是行家啊,知道咱们好食楼最好的菜。” 第32章 女主角初遇朱子千 这就有些夸张了! 好食楼这地方林小白知道可以说是因为她在京城里待过一段日子,可是那么多菜名…… 她怎么都知道的那么清楚的? 还有如此熟悉的样子…… 武笑姯不得不多想一想,这个林小白从出现以来都表现的不似她这个新晋穿越者,更不像一个平常姑娘,最为重要的是她一点儿不像原著里写的那么懵懂傻! 很多疑点汇聚在一起可就不能称作巧合了。 武笑姯摸不清林小白的底细,却并不妨碍她享受美食,只是在吃的过程中总忍不住多留意林小白几眼。 林小白吃蛋黄糯米蛋的时候可不光是吃,还仔细看了看里面的配料。 林小白哪一样菜都落了筷子,可是每一样儿都只有一口,还仔仔细细的看了里面用的食材。 林小白叫来了小二问这好食楼除了蛋黄糯米蛋还有没有什么新菜品。 林小白给了小二些银子问那蛋黄糯米蛋的菜谱是怎么得来的,又是如何传播开去的。 武笑姯一直在旁冷眼瞧着,不插一嘴不问一句,顺便消灭掉大半的菜肴,待这肚子吃饱了,又喝了一碗茶水,然后就安安静静的卖呆儿。 即便听见林小白在和喜鹊几人的闲聊中问起了西红柿,辣椒都没撇开一眼去。 全程半阖着眼睛,拄着脑袋似睡非睡,直让碧玺怕她真的睡着了。 “小姐,可不能吃饱了就睡,积食呢。” 武笑姯却满不在意,好像扇苍蝇一般扇开道:“我又没躺下,积什么食!” 瞧的林小白笑道:“笑笑既然乏了,那咱们就出去走走。” 伸手拉着武笑姯就要出来雅间。 武笑姯懒懒散散的跟着,哪知道林小白前脚刚迈出去步子后脚就没能挪了地方,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走廊的那边儿,竟是一时半刻都挪不开眼去。 害的武笑姯差点儿直接撞到她的后背上。 好在是差点儿,武笑姯也没嚷嚷,顺着林小白呆愣的方向一瞧,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走廊那一方正有人要往雅间儿里进,里面有一位可是武笑姯认识的,就是那日和云开济在一起的朱子千。 “朱公子好巧啊。” 不等林小白说话,武笑姯先一步推搡着和林小白一同站到了走廊上,笑眯眯的拉着林小白过去说话。 朱子千见了武笑姯笑道:“小姐终于来这好食楼尝味道了?滋味如何?” 武笑姯却摇头笑道:“我不是什么行家,我姐姐才是。” 边说边向前推了林小白一把,林小白这才恍然醒悟,胡乱道了一句“公子好”,只是剩下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 朱子千见这位所谓的姐姐生性腼腆,语气不觉又温和些道:“既然如此,不知道哪一道菜更能入得小姐的眼?” 林小白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明明上辈子什么都做了,怎么这辈子遇见还这么紧张? 手心里出了汗,轻轻握紧,嘴角弯出一个美好的弧度,“自然是蛋黄糯米蛋,我就是听说这菜源于这里才来吃的。” “哦?都说武威侯府里的厨子做这一味才是一绝,小姐觉得如何?” 林小白摇头笑道:“不过是照葫芦画瓢而已,都是外面传说的太过了。” 武笑姯听这两人来来去去只说一颗蛋无聊的只打哈欠,也不知道林小白独自在那里脸红个什么劲儿。 眼睛一撇,发觉那边儿雅间儿里似乎有人正在探头探脑,只是都藏在门框子边儿上,不想让她们看出来。 武笑姯松开林小白的手,一抬脚就摸了过去,果然见几个小子正在偷看。 其中竟然还有云开济云太监。 云开济看见被发现,也不再躲藏,介绍到:“这两位便是武威侯府的两位小姐了,” 旁边儿立刻有人笑道:“都说武威侯府的小姐是京城第一的美人儿,如今一件果不虚传。” 武笑姯冷笑一声,一回身又到了林小白身后边儿,倒是林小白驼红了脸不好意思起来,赶忙道:“我们要走了。” 朱子千知道这是姑娘脸皮儿薄不好意思了,并不阻拦,只侧过了身子让她们过去。 武笑姯偷偷瞥上一眼,那雅间儿里头聚集了有五六个人,可林小白从头到尾都只红着脸不肯抬头,只有经过那个朱子千的时候身子绷的死紧。 步伐匆匆又刻意压慢,直到转过楼梯那边儿如论如何都看不见了才松下口气。 “姐姐,你是看上那个朱公子了?” 武笑姯悄声在林小白耳朵边儿上嘀咕道。 林小白霎时红了脸,“什……什么朱公子?你别乱说。” 武笑姯却不以为然道:“就是走廊里碰见的那个啊,上次我上街的时候也遇上他了,他说他姓朱,叫朱子千。” “朱子千?他……你怎么会遇到他?你们还说了什么?” “还说不是,我就说了个名字,姐姐就要问这么多。” “我……你告诉我,我回头给你做好吃的,比那个蛋黄糯米蛋还好吃的好吃的。” 林小白两只手都抓在武笑姯的手上,把上辈子惯用的伎俩直接拿了出来,逗得武笑姯扑哧一声笑将出来道:“我又没吃过你做的,万一还没有柳嫂子做的好吃我不是就亏了。” 林小白赶紧道:“我做的比她好吃,我保证,你告诉我,要是不好吃我……” “你怎么样?” “我……” 林小白突然词穷,她现在可是吃的用的都是庄静安给的,此时她才发现,除了厨艺,自己当真是一无所有。 武笑姯捏捏她的脸儿笑道:“也没有什么啦,就是在街上碰见,他和云开济一起,才搭上话儿的,我就知道个名字,估计应该是云开济的同僚什么的,就算不是也不会相差太远。 姐姐若是喜欢,去跟娘亲说说,门第上应该不会差得太远。” 武笑姯说完就被路边儿的卖糖人儿的吸引过去,让碧玺拿银子买了两个最大的边走边吃。 再偷偷看林小白似有所思的模样,顿时心情甚好。 第33章 林小白重生,韩采薇害我 原来林小白是重生的。 这个结论一出,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武笑姯在床上滚了两圈儿,手里举着另一个糖人儿。 林小白一个都不吃,恰好都便宜了她。 碧玺叮嘱了一句:“小姐,糖吃多了小心牙疼”她也当没听见。 继续琢磨着原著里的剧情。 林小白到底是在什么节骨眼儿上重生回来的虽然她不清楚,可是看着林小白瞧着竺子轩的那个表情,就肯定是喜欢竺子轩之后的事儿。 那都得半本儿书都过去了。 再想想林小白对那个蛋黄糯米蛋的执著…… 武笑姯眨了眨眼睛,她依稀记起来原著里好像确实有个这么个东西,只是到底在哪里出现的却是记不清了。 在好食楼那会儿林小白问东问西,问这配方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传出去的,那就说明蛋黄糯米蛋不是林小白捣鼓出来的,至少这辈子不是。 “那就是还有别人。” 豁的从床上坐起,武笑姯盘了腿儿含着糖人儿不动了。 两只眼睛却是有神的很,再联系联系刚穿过来的时候的那些破事儿,武笑姯就更加确定林小白重生一定不是一个特例。 自己这个穿书的不算,肯定还有别人。 原著里可是没有韩寿收到的那封信,更没有林小白认祖归宗这一出,更不用说原主武笑姯还早死了那么些日子…… 一提到武笑姯的死,武笑姯就不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原著里武笑姯就是吞金一步到位,可没有头一波的悬梁那一出,所以…… 有果必有因,只要往回推一波,再想想和原著出入的地方,那个契机很容易就能得出——韩采薇。 咔吧一口咬下一块儿糖人儿在嘴里嚼着,武笑姯一扭身直接下了床。 手上还拿着糖人儿就去找庄静安。 庄静安正在绣一个荷包,看见武笑姯没规没矩的举着个糖人儿急吼吼跑进来直皱了眉头摇头。 “快停下!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成什么规矩。” 武笑姯却不管那个,告诉几个服侍的丫头“都下去,我有话跟我娘说。” 那几个丫头看了一回庄静安,见庄静安点了头才都退了下去。 庄静安依然盯着手里的荷包穿针引线,问道:“你有什么话就说,还非要避着人?” 武笑姯问道:“娘亲,韩采薇她家是贵妃娘娘的娘家人对吧。” 庄静安这才抬起头来笑道:“当朝贵妃娘娘是宰相韩寿的胞妹,论备份,韩采薇要叫她一声姑姑。” “那就是梅妃是我姑姑,贵妃是韩采薇的姑姑,那我就知道这在外面搬弄咱们家是非的人是谁了。” 此话一出,庄静安立刻放下了手中针线,瞧了一眼外屋,这才拉着武笑姯的手道:“你可是听说什么了?” 武笑姯摇头道:“不是停手,是韩采薇那小贱人坑我。” 话音未落,武笑姯的手背就被庄静安打了一下:“上次的疼又忘了?” 武笑姯一下子就想起了那把戒尺,赶紧把手抽回来藏在背后,“娘,她真的害我。” 说着从袖口里掏出来一张便条来。 庄静安接过来一看,这张便条可不就是那日她从武笑姯抽屉里翻找出来的那一张。 “这是什么?谁给你的?” “就是韩采薇那个小……|咳咳,那个啥,她训了鸽子给我传信,我那天要死要活的,娘亲还记得吧。 就是她来的那天,她回家没多长时间,就用鸽子给我送来了这个。” “然后?” “我……”武笑姯估摸着自己总不能说原主吞金然后自己就鸠占鹊巢了,于是接道:“我当时以为她是真心关心我,可后来我发现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庄静安点了一根蜡烛,把纸条烧成了灰烬才问:“怎么就发现了?” 武笑姯撇撇脑袋道:“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林小白来咱们家之前就有一封信到了韩寿手上。 论理林小白是我爹的闺女,这就算告诉也应该告诉咱家,和韩寿有什么关系,后来我再一想,韩寿和贵妃娘娘可是亲戚。 我姑姑和她姑姑一直水火不容的,她韩采薇能对我好?所以这事儿一定就是韩采薇干的。” 庄静安抬起眼皮子,看武笑姯得意洋洋的模样叹了口气。 “这话不能跟别人说。” 武笑姯点点头,“我知道,娘亲,我就跟你说了。” 本以为能得一句夸奖,却听见庄静安摇头道:“驴唇不对马嘴,说出去只怕人家都会说武威侯家的小姐是个疯子。” “娘?!” “你回去吧,以后别这么不懂规矩。” 庄静安又一次拿起了荷包,武笑姯只觉得委屈,又觉得没意思,只是再想张口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庄静安又是一副完全不想再听的模样,只得悻悻离开。 撅着个嘴巴一路上踢着小石头,只觉得丧气。 却不知道她虽然说的不清不楚,可庄静安还是明白了。 原本这封信落到了韩寿手上她就觉得奇怪。 本来她以为是那人以为自己小气容不下林若曦的女儿,又因为武宁早年与韩寿交好才把这信送到了宰相府。 可是经过武笑姯这么一说,却似乎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韩采薇是韩寿的亲生女儿,同住在一屋檐下,想要塞一封信进去自然是简单的。 可是问题就在于,韩采薇那个丫头是怎么知道林小白这个人的? 二来,云孟尝的确来提过想让云开济入赘武威侯府,可是这件事儿连她庄静安都是听武宁说了才知道。 这些日子武威侯府都没有答复,怎么外面那么早就开始有人传说。 庄静安本以为是云孟尝搞的鬼,想让武威侯府不得不答应,可是再一想。 这场婚事的前提便是武威侯府因为对皇室有怨气才迁怒于那对儿梅瓶。 虽然这传言有颠倒是非之嫌疑,可是若不是有这一出在前,云孟尝应该也没胆子来提起这一场婚事。 韩采薇和贵妃娘娘是姑侄关系,那些日子…… 庄静安忽然觉得,如果当真如此,那么那个韩采薇这个姑娘可真是太可怕了。 第34章 转机 林小白自从好食楼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一会儿想到竺子轩,一会儿又想到了武笑姯。 竺子轩上辈子就只喜欢她一个人,那么这一辈子应该也是只会喜欢她一个人的,可偏偏他就先遇上了武笑姯。 “武笑姯啊……” 想起武笑姯,林小白就觉得头疼,两个人同是武威侯府的小姐,那个又是个正牌子的,不像自己是个半路才认的小姐…… 而且论相貌,林小白想起那个人说的,京城第一美人儿,当时那人看的就是武笑姯,可不是自己。 莫名其妙的危机感席卷而来,林小白发现自己没有办法不去正视武笑姯的存在。 上一辈子没有武笑姯,庄静安因为一直惦记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才会宁死都不肯认回她林小白。 可是这一辈子武笑姯还活着,所以庄静安就接受了自己是不是就是因为武笑姯还活着?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林小白就觉得说得通。 庄静安宠爱自己的女儿,所以女儿死了才黑化变成了那么恶毒的女人,而现在因为武笑姯还活着,所以她还是原来的庄静安,喜鹊怎么说来着——‘笑面菩萨’,菩萨都是形容善良的人的,所以这样也就说得通了。 “可是为什么要让子轩先遇见她呢?” 林小白觉得自己委屈的想哭,虽然武笑姯眼下还不知道竺子轩的真正身份,可是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侯门小姐,早晚都会有机会相识的。 不知怎的,林小白突然有一种武笑姯偷走了自己的剧本的感觉。 尤其是在看见了武笑姯和竺子轩的态度之后,林小白觉得竺子轩对武笑姯笑的特别温柔。 而且就连说话,也是武笑姯把话头引到了自己身上他才看自己的。 不知不觉露出失落的神色,虽然看起来武笑姯并没有对竺子轩有什么其它感情,可是毕竟竺子轩贵为太子,又是那样的相貌人品。 林小白实在是想不出武笑姯怎么会不喜欢他。 长长叹出一口气,林小白只觉得这一次重生好像是老天为了补偿她上一辈子缺失的父母关爱,可是又给她制造了新的麻烦,比如武笑姯…… 喜鹊探进头来问道:“小姐怎么唉声叹气的,莫不是真的在想那位朱公子?” 林小白吓得赶紧摇头道:“笑笑胡说你就跟着乱说!” 喜鹊却笑道:“论理,小姐比二小姐年长一些,也该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想来夫人老爷虽然不舍得,也会开始为小姐张罗如意郎君的。 只是眼下却不是好时候。” 说道这里,喜鹊也不自觉叹出口气来。 林小白这才想起来武威侯府如今的处境,问道:“真的那么难么?” 喜鹊摇头道:“也不好说。毕竟,这事儿一直都是传说,没有板上钉钉。” 林小白道:“你上次说梅瓶和贵妃娘娘,我只听了一半儿,今天跟我细说说可好?” 喜鹊搬了个凳子过来坐在了林小白身后,解开她的头发重新梳理。 “上次跟小姐说道梅瓶和娘娘,这次奴婢就接着说。 这梅瓶是娘娘赏赐下来的,在我家娘娘被贬之前就碎了,和贵妃娘娘赏赐的那一只一起。 可是就有那些乱嚼舌根的人把这顺序颠倒了。 贵妃娘娘和我家娘娘生出事端,陛下把我家娘娘给贬了,就有人说我家主子心有不甘,觉得我家娘娘委屈,才把贵妃娘娘赏赐的梅瓶给砸了。 这事儿被丫头看见了,我家主子又怕生出事端,才砸了另一只梅瓶,并上也处理了两个丫头。 小姐长年不在京城,应该只听说过京城繁华,却不知道这京城里到处都是深沟险壑。 虽然都是名门大宅,可是只要一步走错,恐怕整个家族都要跟着受累,发配还是轻的,严重的就是满门抄斩,不光是主子,就是我们这些卖了身的仆从也都是要跟着掉脑袋的。” 林小白这才点头道:“所以这关键就是梅瓶先碎还是梅妃先被贬?” 喜鹊笑道:“小姐真是个明白人,一说就通。” 林小白含羞带笑道:“我也是听了喜鹊姐姐的点拨才明白一些的。”又道:“所以爹爹今年的生日才会这么冷清。” 喜鹊笑道:“小姐本性纯良,不知道这京城里的人心,虽然平时都喜欢与侯爷相交,可是一出来事端,便都散了。 小姐来的时候看到的那几位都是与老爷长年交好的,还有一些人只送来薄利没派来人,还有一些,就是连礼都没送过来,他们都是在等,在看,等着看陛下到底会不会治侯爷的罪。” “什么罪?” “欺君之罪。” 喜鹊这话说的极轻,那分量却极重,林小白清楚的记得上辈子武威侯府破败之后的模样。 原本的雕龙画栋都褪去了颜色,曾经的满园兴旺都变成了枯草连天,甚至后来还传出来闹鬼的传闻,之后好一阵子都没有人敢靠近。 还是后来直接把整个府邸推了重建才好上一些。 上一辈子武威侯府到底是什么时候倒的? 林小白暗自估算着时间,好像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时候,比现在大概再晚上一两个月? 那么这一辈子,武威侯府到底会不会仍然摆脱不了上一辈子的命运呢? 喜鹊帮林小白安放好最后一根金钗,拿着镜子让林小白自己看。 可林小白却从那镜子里看到了一片残垣断壁,那是上一辈子武威侯府最终落幕时的样子。 这一辈子,她林小白还没和竺子轩两情相悦却先成了武威侯府的嫡小姐,如果武威侯府有落得和她上辈子一样的下场…… 林小白只觉得冷的刺骨,寒的发抖。 喜鹊又问了一回:“好看么?” 林小白才恍然从那阵寒冷里脱离出来,艰难的挤出来两个字:“好看”,却连自己都觉得敷衍。 喜鹊一看便知是自己刚才说的吓着她了,便道:“小姐别怕,夫人和老爷都还没放弃希望,这事情还是有些转机的,小姐如今就没了希望未免也太早了些。” 第35章 林小白改口 林小白赶紧问道:“什么转机?” 喜鹊却摇头道:“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头一阵子云孟尝云提督来过,老爷生辰的时候他也来了。 都说他是陛**边儿的红人,只要他肯帮咱们说上一句,就一定管用。” 林小白面露出来喜色,抓着喜鹊道:“当真?” 喜鹊笑道:“小姐快松手,这头发又要乱了”,才接着说道:“奴婢也就是听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小姐也别打听,恐怕有失了身份。” 林小白这才松开手,冷静下来才想起来云孟尝何许人也,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云孟尝这名字她不怎么熟悉,可是云提督这人她却是如雷贯耳。 竺子轩当初登基艰难可不就拜了这位云提督所赐! 可如今,武威侯府到底能不能存活还得全仰仗着他?! 林小白只觉得天地翻转,黑白整个颠倒了个个儿! 想当初坑害自己的,变成了自己的亲人;想当初谋害竺子轩的,变成了自己一家的恩人。 ‘那我还能和子轩在一起了么?’ 林小白开始惶恐,曾经好歹她无依无靠还是站在竺子轩一边儿的,可现在,她有了爹娘,有了妹妹,以后还可能多一个和竺子轩做对的恩人…… 难道这一次重生是为了拆散她和竺子轩的? 林小白不敢信,更不能相信,只要一想到她和竺子轩不能像上一辈子一般在一起就觉得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喜鹊正打开匣子往外拿手镯项链儿往林小白身上比量。 林小白忽然拽住了项链问道:“喜鹊,你说,要是那个云提督不帮咱们说话怎么办,难道我爹真的会反么?” 这话一出,直吓得喜鹊捂住了林小白的嘴巴,“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们侯爷对皇上的忠心可是苍天可鉴的,您可不能这么想。” “可是……” 喜鹊赶紧道:“都怪奴婢,让小姐吓着了,小姐请一定放心,咱们侯府有祖上荫庇,绝不会出什么事儿的,咱们家娘娘早晚也会重得陛下宠爱的。” 喜鹊连着嘴劝着,却听外面庄静安的声音道:“什么宠爱不宠爱的?” 喜鹊一听,吓得陡然就要跪下,还是林小白站起来扶了她一把才堪堪站稳。 喜鹊低低的问了一句:“夫人好”。 就听见庄静安冷声道:“跟了我这么久都不知道规矩,外面怎么说是外面的人不懂规矩,你怎么可以跟小白乱说?” 喜鹊扑通跪在地上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道:“奴婢知错。” 林小白赶紧拦住解释:“娘亲,是我问她的,你别怪喜鹊姐姐。” 庄静安笑道:“这才几天,你都开始帮她说话了。还不谢谢小姐?” 喜鹊赶紧磕头道谢,额头磕在地上,听得林小白都觉得疼,赶紧把人拉起来先遣出去,这才对庄静安道:“娘亲,我好歹也是府里的人了,府里的事儿我想多知道一些。” 庄静安这眼泪顺着眼角就滑落下来,慌的她赶紧别过头去拿帕子擦了,这才笑道:“小白你终于叫我娘了。” 林小白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这些日子庄静安和武笑姯对自己的好她都放在心上,心里早就在思量改口的事情,这会儿因为想帮喜鹊,才一时情急直接叫出了口,不想竟让庄静安这么开心。 林小白主动拉扯了庄静安的袖口道:“娘亲,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家里有困难,您总不能瞒着我啊,笑笑还小,我可是比她大呢。” 庄静安回拉着林小白的手道:“什么大不大的,你才比笑笑年长多少,也还是个孩子呢。” 这才又说道:“本来我和你爹商量过,笑笑一向是被宠爱惯了不懂世事的,你又刚来,总不能你这名分还没正就先跟着我们操心,所以才到现在还没正式让你入了祠堂。 不是我藏着私心,是如今事态未明,万一咱们家真的……你也好有个退路。” 这眼泪不知不觉又一次从庄静安的眼角流出,林小白终于明白喜鹊到底只是个丫头,这想法还是天真了,于是问道:“娘亲,喜鹊姐姐也没说清楚,您倒是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庄静安叹了口气,才摇头道:“你比笑笑有见识,我才跟你说,如今咱们武威侯府……哎……” 林小白急的不行,庄静安又抹了回眼泪才继续说道:“说来也是命,本来你爹爹的生辰准备的好好的,却出来了那等事端,也是我的错,当时若不是我身子懒没跟着,那对儿梅瓶子也就不会让丫头一时失手给打碎了。 说来我也对不起那两个丫头,年纪轻轻才来就……哎,不提也罢。 之后咱们家娘娘,就是你姑姑就被贬了。 说来惭愧,你没见过你姑姑,不知道她的品性,虽是个极好的人,却总喜欢挣个尖儿,好个胜,在家里的时候你爹因为就她这么一个妹妹,自然是宠的不行,这一进了那宫里,就落了下风,吃了亏。 你爹爹和我也都曾劝过,只是这么多年的性子哪那么容易改,她又一直没能怀上龙种,这醋性就越来越大,才落得了这个下场。 那瓶子是雪,这件事儿就是霜,如此雪上加了霜,却又不知道哪来的嚼舌根的搬弄是非,说咱们家是记恨陛下贬了小姑,这才摔了那瓶子。 圣上英明,并没有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可是在朝堂之上却到底对侯爷淡了,那些人就跟了风,也就疏远了咱们。 好在也不是人心都坏,那日你也看见了,还是有几位同朝大员来看咱们侯爷的。” 林小白点点头,那日在坐的她上一辈子可都知道,没有一个不是朝野之上响当当的人物,“那日云提督也来了,那他应该是爹爹的朋友,喜鹊说云提督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只要他帮爹爹说话就一定有转机,那怎么……” 庄静安拍拍林小白的手,“喜鹊也真是的,怎么这也跟你说,你还是个姑娘家呢。” 第36章 这心里没缝儿了 林小白一听这话便知道里面必定大有文章,又怕庄静安要责罚喜鹊,紧着说道:“娘亲也别怪喜鹊姐姐,她心里可都是咱们家,她跟我说,也是禁不住我追问才说的。” 庄静安道:“你就是心善,这是好事,可是在这个京城怕是要吃亏的。” 林小白憨憨一笑:“有娘亲和爹爹护着,小白就不会有事,笑笑比我还单纯可爱呢,不也被娘亲和爹爹护的好好的。” 庄静安笑道:“你真像你娘,她性子和你一般单纯善良,若不然也不至于……” 林小白不想让庄静安再哭,赶紧握紧了她的手:“娘亲,别难过,我娘知道您和爹爹对我这么好,也会开心的,倒是咱们府上的事儿才是眼下要紧的。” 庄静安这才接着说道:“云孟尝的确和你爹爹是多年的好友,可是你也知道他的身份,虽然深得皇帝的宠爱,可是他到底是个……无论多富贵都是没有继承的。 早年的时候,他就从家里兄弟那边儿过继过来一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儿子养,可是这明面儿上那孩子还是他的侄子,这就是云开济。 之前,你爹爹生辰之前,云孟尝就来找过你爹爹,想要和咱们家联姻。” “联姻,那就是想让云开济娶……” 林小白没能说出来武笑姯的名字就被庄静安打断,“可不就是,他说他本身没有子嗣,只有这么一个侄子是当亲生儿子养的,也不求咱们家什么,要那孩子入赘进来也是可以的。” 林小白惊得捂住了嘴巴,这地方入赘可是很严重的事儿,若不是家里当真穷的叮当响实在没有办法,哪有哪家的男人肯入赘女家呢,何况云孟尝那个人…… 虽然眼下还不如她上辈子那时候一般权倾朝野,可是按照时间推算,应该也不过只要再几年的光景而已。 林小白问道:“那娘亲和爹爹的想法是……” 庄静安摇头道:“我和你爹还在想办法,虽然云孟尝深得陛下宠爱,可是我想他总不能一手遮天的,你和笑笑,我们哪一个都舍不得。” 林小白从未想过这里还有自己什么事儿,听了庄静安这话登时如遭雷劈,好在庄静安紧接着说道:“你不用担心,你还没正式入了祖籍,就算……总不至于牵连到你的身上。” 可是这话听来仍旧不能让林小白安心。 于情,她是武宁的女儿,武笑姯也是,她还是姐姐,于理,就算没正式入籍,她在武威侯府的地位也已经是嫡出的长小姐了,那她就应该站出来护着武笑姯这个妹妹! 那么,万不得已嫁给云开济的人也就该是她林小白…… 林小白的心又开始疼了,她上辈子只喜欢过竺子轩,这辈子她心里仍然只有他竺子轩一人,可是眼下,也许自己就要嫁给另一个人了,云开济,那个上辈子连一点儿波澜都掀不起来,只能靠着他叔叔的脸面才能登堂入室的阉人! 林小白如今是充分的意识到,这一辈子真的是和上一辈子不一样了。 许是武笑姯还活着,所以庄静安还是那个‘笑面菩萨’,并没有因为失去女儿而变成那上辈子那个残忍狠毒的疯女人。 可是相对的,上辈子没有的问题也出现了,比如武威侯府如今的两难境地,比如也许她要嫁给云开济。 眼前不由自主模糊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染花了刚上好的妆。 喜鹊和画眉赶紧进来安慰,喜鹊一句一句说着自己不好,画眉却是一言不发,只准备好了帕子拿给林小白替换。 喜鹊借着去打盆热水给林小白洗脸的由头把画眉指使出屋子,这才劝林小白道:“小姐这是为什么哭?可是也听说了云提督跟咱家提亲的事儿?” 喜鹊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林小白那眼泪珠子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喜鹊一看便知自己问到了症结,赶紧道:“小姐放心,夫人和老爷一定会想办法的,早些时候二小姐就是因为听见这段流言差点儿寻了短见,老爷和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小姐们下嫁给那个云开济的。” 林小白本来正为自己悲伤,听见喜鹊说武笑姯寻过短见,立马问道:“你说笑笑寻过死?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都不知道?” 喜鹊此时才自知失言,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如今再想收回怕是也没办法,只得跟林小白解释道:“之前那外面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二小姐的耳朵里,二小姐当时就悬了梁,好在发现的早,这才没什么事儿,之后夫人不让我们任何人提起,所以到现在,二小姐都以为那是外面人瞎说的。 小姐你可怜可怜我,千万不要跟二小姐说,否则,夫人一定会责罚我的。” 喜鹊又要下跪,林小白哪里能让她如此,只得答应,只是这心里更加没缝儿了。 这一晚上,林小白一会儿梦见皇帝把自己指婚给云开济,一会儿又梦见那新郎变成了竺子轩。 一会儿梦见武笑姯上吊死了,一会儿又梦见武笑姯哭着求自己救她。 她自己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心里一阵苦一阵儿更苦,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满脸上都是湿漉漉的。 林小白不敢出动静儿怕惊扰了外面睡着的喜鹊和画眉,只能自己独坐在床上默默流泪。 她想念竺子轩,更想念上辈子,上辈子她和竺子轩都修成正果了,这一朝重生,别说要重新来过,就连有没有可能开始都不一定了。 “竺子轩、竺子轩,你堂堂的当朝太子,未来的皇帝,你未来的老婆就要变成别人家的新娘了你知不知道啊!” 林小白只觉得心口委屈的发紧,眼泪流淌下来,扯着被子堵住脸面,那被子就湿了一大片。 直到外面公鸡打了鸣儿,林小白都不知道自己昨夜到底是如何睡过去的。 喜鹊和画眉看她眼睛红红肿肿的也不敢打扰,悄声退出屋子,连武笑姯来都没敢让她进去。 第37章 先勾搭上竺子轩就能躲开云开济 “二小姐,大小姐还没醒呢,您等会儿再来看她吧。” 武笑姯听着纳闷,这个林小白一向早起,今儿个怎么就懒上被窝了? “姐姐是病了?” 画眉不敢答应,只看着喜鹊回应道:“这倒不是,大概是昨儿个累了,小姐先等等吧,要不让碧玺陪着你去园子里转转?” 武笑姯悄悄掀开帘子角儿看了一回,果然看见林小白正面朝着床里躺着,于是悻悻退回来,只得又寻了别处去。 林小白穿越加重生,这事儿其实对武笑姯冲击挺大的。 林小白的上辈子应该没有自己,林小白的上辈子应该恨透了庄静安。 所以这辈子,林小白对自己和庄静安的态度让武笑姯拿不准。 虽说林小白在原著里的设定就是个靠征服胃袋征服整个世界的傻白甜形象,可是毕竟重生了一回,就算是猴子也该有点儿长进了何况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呢。 说起活生生的人,武笑姯对这里的感觉仍旧有些微妙,虽然明知道自己穿书其实和穿越到某个位面没什么区别,可是总觉得纸片儿人有那么点儿npc的意思,自己就是这群npc里唯一的一个玩家。 现在好了,林小白一重生,npc都活了,她这通关难度一下子就翻倍的往上涨。 先不说武威侯府现在阴晴不定,就她现在和林小白还算不算两个阵营的都不好说。 反派阵营的基底儿可没那么容易动摇的啊。 而且还有那个韩采薇,武笑姯记得原著里面到最后林小白都不知道韩采薇那个恶毒女配的真面目,以为她是个知心好闺蜜。 可是这辈子剧情还没搞起来呢,韩采薇就想先把武笑姯这个京城第一大美人儿给搞死,这万一林小白还记得上辈子的事儿,轻信了韩采薇再继续恨着庄静安顺带再恨上了自己…… 那这辈子武笑姯的穿越游戏可就要难上加难了。 “不行,我还是得把林小白拱上去,不能便宜了那个韩采薇。” 武笑姯脚步一停,转身又回去了林小白的屋子。 喜鹊和画眉这会儿恰巧都不在,武笑姯就直接摸进了林小白的房间。 刚才那会儿没看见正脸,这会儿探过脑袋一细看,林小白那对儿都肿成核桃的眼睛就格外的明显了。 武笑姯纳闷林小白有什么可哭的,寻思了一回之前就见了竺子轩那么一面也没出什么彩儿的,那应该就是府里头的事儿。 正想着,林小白却在这时抖动了一下睫毛,武笑姯估摸着她这是要醒了,也不躲,就那么把脸朝下等着。 果然,林小白睁开眼睛就看见武笑姯放大的脸直接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道:“笑笑!你怎么来了,也不出个声儿!” 武笑姯却是笑嘻嘻道:“我要是不安安静静的来,怎么知道姐姐你偷偷的哭呢。” 林小白刷的红了脸,拉起被子捂上脸面道:“才没有,你看错了。” 武笑姯翻了个白眼儿,伸手去够了镜子把被子压下去才道:“你自己看看,都肿成烂桃子了,还敢说不是哭的?” 林小白瘪瘪嘴,不说话了。 武笑姯紧挨着她坐到了床沿儿上,“说吧,从实招来,为什么哭,是有人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帮你出气!要是我不行,还有娘呢。” 林小白听了武笑姯这话直想笑,心道庄静安真的很疼爱武笑姯,把她保护的这么好,以为有娘亲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 又想起武笑姯曾经也为了婚事寻死过,不禁悲从衷来,红了眼眶还得硬给压下去。 “你就别闹了,我没事儿。” 武笑姯哪里肯听她的糊弄,心思一转,瞧了一眼外头才低声问了一回,“姐姐是不是怕当了侯府的小姐,就只能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和那位朱公子……” 武笑姯挑着半边儿眉毛,眼里精光闪烁,蔫儿坏蔫儿坏的碰碰林小白的肩膀。 本是逗她说话的无心之举,却恰好就撞上了林小白的心事,这一下子可坏了事儿,林小白这眼泪珠子止都止不住,噼里啪啦的砸在被子上,直接吓坏了武笑姯,赶紧哄道:“别哭别哭,姐姐别哭,姐姐要是真看上他了,我去找娘亲说,想来如果是和那个云开济认识的家世应该也差不了哪儿去,娘亲那么喜欢你应该会同意的。 要是娘亲不同意,我就和你一起跪着求,一定能同意的。” 武笑姯把林小白抱在怀里,边用手抹泪边说,林小白听了反抱住武笑姯,只是嘴里发苦,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武笑姯却还在嘟囔,“姐姐,别哭,没事儿哒,那些戏文里不还有才子佳人的么,要是那个朱子千真不是什么当朝大员家的儿子,瞧他一表人才的,咱们也可以等等他,等他考上状元再嫁也是一样的。” 林小白紧抓住了武笑姯的衣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武笑姯眨巴眨巴眼睛,她刚才还能说什么,都是为了安慰林小白胡乱说的,如今回忆起来试探道:“我说戏文……朱子千要是考上状元……” “就是这个!” “啊?!” 林小白兴奋的抱住了武笑姯简直要转起圈圈来,虽然脸颊的泪珠还没滚下去,可是她心里是开心的。 她想起来了,竺子轩是当朝太子,当朝太子是谁,未来的皇帝! 云孟尝现在可还没有能耐只手遮天,那个云开济也不算什么人中龙凤,这个时候,只要她和竺子轩两情相悦,那别说是云开济不敢争,就是那个云孟尝也没本事让她林小白嫁给云开济。 至于武笑姯,那就更不用说,姐姐和皇家连上了姻亲,自然更不用受那番委屈。 如此一想,一切就都通了! 林小白只觉得天地一片宽广,只恨自己当初怎么那么傻,把竺子轩的身份给忘记了。 武笑姯不知道林小白片刻功夫心思婉转已经想出来出路,一脸懵懂正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问下去,就听林小白道:“你放心,姐姐一定会保护你的!” 第38章 吓死莺歌儿了 感情儿这一下子就从反派阵营跨入主角团了? 武笑姯和林小白搂着,手底下拍着林小白的后背,问道:“姐姐既然想开了,那还不告诉我为什么哭?” 林小白哪里敢说出朱子千的真正身份,只说:“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娘亲了。” “……哦。” 武笑姯心道你一个穿越过来的,我信你个大头鬼! 可面上还是得相信不是,只得安慰道:“姐姐别难过,以后有笑笑陪着你,还有娘亲,还有爹爹,我们都陪着你。” 林小白点点头,抹了把眼睛,本来就红肿的眼睛如今更是严重。 武笑姯忽然想起自己敷在手掌的膏药,估摸着既然都是治疗红肿的应该对眼睛也有好处,告诉林小白等等转身就回屋去拿。 这会儿就翡翠一个在屋里,武笑姯瞧着上回碧玺是在一个抽屉里拿的可如今却怎么都分不清,边倒腾边问翡翠:“上次给我抹手的药膏呢?这一瓶子是什么?香水么?啊!这又是什么玩意儿,金馃子!” 翡翠刚开始还没着急,可一听见‘金馃子’这三个字儿从武笑姯的嘴里冒出来,立马奔过来道:“小姐,你要找什么,奴婢帮您找!” 一把按下武笑姯要拨弄金馃子的手,那动静儿竟是有些哆嗦了。 武笑姯被她这一闹也惊得够呛,笑道:“怎么,怕你家小姐我偷金馃子?” 翡翠点点头,又赶紧摇头,“这都是小姐的东西,奴婢哪会那么想。” “那就是怕我……” 武笑姯掂量掂量手心里的金馃子,就要往嘴里送,本来是想逗弄一下翡翠,不想翡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姐,你可不能啊!您要是走了,女婢也活不成了!” 武笑姯从没想过自己要是真死了能关上翡翠什么事儿,也不敢再闹,把手心里的金馃子就给她看,边用手给她抹脸边劝道:“你别哭你别哭,我不死,我真的不死,我活的好好的,以后都不会寻死腻活的。” 翡翠盯了武笑姯好半天还不敢相信武笑姯这话说的是真的,抽抽搭搭的道:“小姐可别骗我。” 武笑姯笑道:“不骗不骗,你就别哭了,不就是嫁个人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翡翠听了这话更不敢接茬,只道:“小姐想得开,就是奴婢的福分了。” 武笑姯干笑两声:“你帮我找找,药膏在哪儿呢,就上回给我擦手的,还有这个是什么啊?” 武笑姯拿出来个小瓶子,透亮透亮的,里面装着些液体,瞧着也透彻,武笑姯摇晃了两下才拧盖闻闻,那味道,香喷喷的,纯粹的花儿的香气,却没有半点儿粉味儿。 翡翠看了一回笑道:“那是花露,从花儿里蒸出来的,小姐要是喜欢,我这就给小姐泡上一点儿喝。” “花露?喝的?以前你怎么不给我泡?” 翡翠道:“以前小姐舍不得,总要等到韩小姐来了招待她才喝的。后来看韩小姐来了小姐也不提,我们就没呈上来。” 武笑姯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幸亏之前不知道,要不然这么好的东西便宜了那个韩采薇,真是喂了狗了。 又问道:“这玩意儿很稀奇?” 翡翠眨眨眼睛,笑道:“小姐忘了?这是上供的东西,之前娘娘也就赏赐给小姐一瓶,那时候小姐小心翼翼的包在帕子里拿回来,可是生怕这个碎了。” 武笑姯点点头,“这阵子事儿太多,我倒是忘了”,伸手拿了瓶子塞在翡翠手里:“一会儿你帮我冲一碗,多冲点儿。” 翡翠点点头,把瓶子接了,又递给武笑姯一个小瓷瓶儿,那可不就是之前给武笑姯上的药。 武笑姯瞧了一回,这瓷瓶子扁扁的,倒像是装胭脂膏子的东西,塞在抽屉的最里面的角落里,难怪她翻不出来。 翡翠问道:“小姐要这个干吗?” 武笑姯笑道:“反正不是吃”,拿着就跑,急急忙忙转回林小白的屋子,让她躺好了闭上眼睛好上药。 林小白不疑有他,便乖乖的躺回床上让武笑姯为她上药。 武笑姯细细上了一回,避开了眼睛缝儿有睫毛的地方,抹完了还瞧了一回道:“我去洗个手,姐姐你躺这儿别动哈,一会儿就好了。” 林小白“嗯”了一声,就那么老老实实的淌着,昨天晚上本来就没睡好,今儿个早上一经想通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这么躺下不过几分钟,就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武笑姯回来看她睡着了,也不打扰,一转身又出去了屋子。 却赶着前后脚儿的工夫,莺歌儿就走了进来,手里托着个匣子,里面装的是刚打好的金饰。 莺歌儿瞧着没人,又唤了一回喜鹊和画眉,也都没听见答应。 于是又唤了一声“小姐”,端着匣子就往屋里走。 掀开帘子往屋里一撒么,差点儿直接吓厥过去。 只见林小白端端正正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的位置乌青一片,虽说应该是紧闭着的,可是平常人哪有闭上眼睛就是这个颜色的,吓得她“妈呀”一声这匣子就直接落到了地上。 木头的匣子摔在地上,那动静儿直接就把林小白给吓醒了,撑起身子揉揉眼睛就问道:“怎么了?” 莺歌儿一看,更是吓得不行,瘫坐在地上好半天都不敢说话。 好在这会儿喜鹊听见莺歌儿惊叫赶紧奔进屋来,看见莺歌儿指着床上坐着的林小白哆哆嗦嗦的一点儿声儿都发不出来。 又见林小白眼眶子那儿乌黑一片,右边儿眼睛那边儿更是花了颜色。 于是先走上去,掏出帕子帮林小白擦了一下眼睛。 就这么一下,那乌黑的颜色就染到了帕子上,再闻闻味儿,一下子就明白是什么东西了。 便笑道:“二小姐的东西怎么到了大小姐的脸上了?” 坐在地上的莺歌儿这才缓过点儿劲儿来,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捏着喜鹊的帕子放在鼻子底下那么一闻,也闻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了。 第55章 等着好消息 这两个丫头本来私下说话,从未想过能让小姐听了去,惊吓之余赶紧答道:“没有,奴婢们瞎说的,还求小姐不要听了去。” 林小白笑道:“我都听见了你们还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快说,怎么回事儿?要不然我就去告诉娘亲。” 两个丫头听了登时吓的不行,忙道:“小姐,这话本不敢让您听的,若是夫人知道了,我们可就没命了。小姐您开开恩吧。” 林小白只当庄静安是教家有方,可从没想过两个丫头说这话的真假,只问:“那你们说,你们刚才说什么聘礼,嫁人的。” 这丫头这才敢说,“刚才云提督来了,还带来了冰人和礼物,他们就说,这是上门来提亲了。剩下的我们也不知道。” 林小白打发了两个丫头,就往前来,抓住了个小厮一问,果然武宁和云孟尝正在书房里说话。 心想着就算不能明目张胆的问那偷听一下也好,便悄悄弯着腰溜到了那书房的窗户之下。 武宁和云孟尝果然是在说这门入赘的亲事,云孟尝态度温和,那语气里可听不出来一点儿威胁的意味,可林小白心里明白,这人向来笑里藏刀,至少上辈子那么多年,她可从来没见过云孟尝露出过声色俱厉的表情。 “你我同朝为官多年,也是多年的好友,我想,亲上加亲,也是应该的。” 武宁却道:“孟尝,我也知道你一片真心,可是这个档口,恐怕不太好吧。” 云孟尝的眼角微微含笑,却是疑惑的问了一句“哦?” 武宁道:“瓷瓶和娘娘那件事儿还没出来个结果,这总……” 云孟尝却道:“这又有何难,上次来我就说过了,陛下是非常相信武威侯府的忠心的,那些流言蜚语都不足为信,何况,你的为人,天地可鉴啊。” 武宁面上也跟着表了一回忠心,可话头儿一转,却道:“今天我听说护城河那里捞出来个姑娘和开济有些瓜葛?” 云孟尝一直都在这里等着,听武宁提起丝毫不乱,抿了口茶才道:“开济年轻,总要和朋友应酬一二的,不过你也知道,他从不胡来,那些个地方,他可从未留宿过的。” 武宁赶着道:“孟尝你这是想哪儿去了,开济是你我看着长大的,我自然是放心,可是我听见一些传闻……” 云孟尝笑道:“我以为侯爷可是比我还明白那些传闻的真假有几分的。” 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我也听说了,昨天晚上,开济和朋友胡闹,到的确是找了那位姑娘作陪,不过,只到一半儿,就遣出去了。 今天早些时候京城的府尹大人也找了开济去问话,想来也只是如此而已,开济可是不会干那种事情的。” 武宁心里有几分赞同不知,可是这嘴里却是赞同的很,却也为难道:“话是这么说,可是这案子不水落石出,总是有些嫌隙,虽然我相信开济的为人,更相信孟尝你的教导,可这悠悠之口,我怎么跟静安和女儿交代啊。” 云孟尝点点头:“阿宁说的这也有理,那不如这样,若是我家开济得了青白,那阿宁便应下这桩婚事如何,若是开济当真做下这等恶事,我也不会包庇。” 武宁还想再辩,却找不出话来,好在这时候有人敲门道:“想来茶也凉了,我来给侯爷和提督送些新茶。” 这声音分明是属于庄静安的。 武宁赶紧开门让她进来,云孟尝也起身道:“嫂子好。” 庄静安笑道:“我这是打扰了两位说正事儿了。” 武宁赶紧道:“不打扰不打扰,孟尝是来说咱们家闺女的婚事儿的。” “哦?那我这个当娘的不知道能不能听一听呢?” 云孟尝笑道:“嫂子自然是应该听听的”,却绝口不提自己已经带了冰人与她说话的事儿。 庄静安垂下眼皮,亲自把茶水换了新的,承给云孟尝又奉给自家侯爷才道:“按理说,提督家的孩子自然是好的,和我们侯府也称得上是门当户对,是门极好的亲事。 云提督又和我家老爷多年同朝,在私下里也是极好的朋友,再添一桩亲近也是好的。 只是这会儿确有些难处,一来小白刚认回来,这礼还没办,还要准备些时候,二来云侍卫又出来那种事情。 我们自然是相信云侍卫的为人的,可是这京城偌大,悠悠之口却是难堵,虽然我们侯府也算不得多尊贵,可是也怕这众口铄金。 再来,我这两个女儿对云侍卫当真毫无了解,虽说咱们这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笑笑是我自小宠大的,若是让她不顺心,我们做爹娘的这心里也难受。 至于小白,她才刚刚回来,跟我们还有些认生,若是匆忙就让她出嫁,也是怕落了人家的口实的。” 庄静安这话说的句句明理,直让武宁心中放下好大一块儿石头,可云孟尝又何尝想不到这些。 只笑道:“刚才阿宁也这么跟我说的,我想,既然阿宁和嫂子都相信开济的人品,那也不必多心。 府尹大人虽然在这京城里不算高官,可是也是有些能耐的,相信这案子一定能查出来个水落石出,还开济一个青白。 另外,我也想到了开济和小姐确实不大熟识,虽然你我经常走动,可孩子们到底还年轻,脸儿小。 若是多见几次面,熟悉了,应该也能留下些好印象。 这案子我想对开济也未必不是好事,正好他因为避嫌得了几天清闲。 我出门之前他还特意让我捎来一张拜帖。” 说话间,云孟尝已经把拜帖从怀里掏了出来递给武宁。 武宁打开看了一回又递给庄静安,庄静安除了点头再没办法,笑道:“这样也好,让他们多接触接触,说不定就成了。” 云孟尝笑道:“这是自然”,又道:“那么等这案子水落石出,我就等着武威侯府的好消息了。” 庄静安面露笑容道:“这个是自然。” ” 梁信游刘兴言 第56章 感情越来越好 林小白一直藏在后头的窗户下面,庄静安进来的时候没发现她,这把云孟尝送走了之后也没有发现她,就让她把这场谈话从头听到了尾。 可是林小白听是都听到了,却依旧没能弄明白这个云孟尝到底是想让云开济娶她林小白还是妹妹武笑姯。 正琢磨着,就看见武笑姯抱着黄花儿在院子里溜达,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武笑姯先一步过来笑道:“姐姐也来散心?” 林小白点点头,手指摸着猫咪的脑门儿道:“黄花好像长大了。” 武笑姯干脆把黄花送到了林小白怀里:“能吃又能喝,可不是胖了,我这让它出来动动它还非赖在我怀里不肯动。” 林小白笑道:“都说这宠物都随了养它的主人的心性,黄花儿也是随了你,吃饱了就喜欢往床上一躺。” 武笑姯听了这话不乐意,撅了嘴道:“还说呢,这些日子姐姐都没再下过厨,我都消瘦了。” 林小白分明知道她是在耍无赖,自从那日以后,庄静安可就再没让她进过厨房,何谈下厨。 可是看见武笑姯这派可爱模样,又忍不住想逗她,干脆伸手捏了她的脸颊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少吃些,别吃了就躺,到时候胖成小猪都没人敢娶你了。” 这话一出口,林小白就后了悔,想起当初武笑姯就是因为听说自己要嫁给云开济差点儿寻了短见,到现在庄静安都不肯让她听见半点儿亲事的事儿。 万一自己这无心提起又引起武笑姯的伤心事,再又想不开寻死腻活一次可该如何是好。 好在武笑姯压根就没往那方便想,只捏了捏自己的腰道:“我可不胖呢,姐姐你竟吓唬我。” 林小白又笑了一回,柔声道:“若是你想吃,那一会儿我去做点儿糕点给你吧,娘亲不大喜欢我下厨的。” 武笑姯点点头,又道:“娘亲也不是不喜欢,上次你下厨,娘亲可也多吃了好些呢,只是娘亲心疼你,总觉得让你下厨是亏待了你,才……你别多心。” 林小白这才明白自己刚才的无心之言让武笑姯多想了,赶紧道:“我明白的,你和娘亲都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不明白呢。” 武笑姯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只顺着杆爬,点点头又问了一回:“那一会儿你还做不做糕点啊?” 林小白笑道:“做!也让爹和娘亲尝尝。” “好!” 林小白说做就做,和武笑姯进了武威侯府的厨房就没碰过黄花儿。 黄花儿一直被武笑姯抱在怀里,防着淘气贪嘴脏了厨房。 柳安家的刚开始还生怕这猫儿是小姐的心尖儿宠不敢得罪,后来看见武笑姯和林小白都是极懂事儿的,把那猫儿也调教的规规矩矩也不免放下心来。 “都说宠物随主子,这小姐通情达理,这猫儿就也懂事儿呢。” 林小白在厨房里忙活,柳安家的总想偷偷学些技巧,可是又不好明着说,只能陪在武笑姯身边儿三心两意的偷师。 武笑姯哪里看不出来柳安家的小心思,之前她看过原著知道林小白本就不是个小气的,当初原著里就说过,林小白就在武威侯府做寿宴的时候就传给柳安家的不少做菜的小窍门。 这会儿便笑道:“姐姐姐姐,快挡着,柳安家的正在偷师呢。” 这话说的轻巧无比,那音色里的笑意听起来不是揶揄,倒像是十足十的玩笑。 林小白听见了探出个脑袋,就见柳安家的不好意思的用手搓着围在身前的围裙。 也不恼怒,只笑道:“笑笑你别瞎说,柳安家的可是正经的厨娘,做过的菜比咱们吃过的都多,哪有向我偷师的理。” 却听柳安家的道:“大小姐快别这么说,我可是‘井底里的蛤蟆’,没什么见识哩。 之前大小姐做的那一桌菜就够让我长见识的了。” 林小白不好意思道:“我不过都是瞎琢磨的,哪有柳嫂子厉害。” 柳安家的却在这时把握住了机会,道:“小姐别这么说,若是小姐肯,我还真的想跟小姐学一学,虽说这一个人做菜一个味儿,我恐怕也学不出小姐做菜的味道,可是只要能学上七八分,不,只要能学上五六分也就够了。” 柳安这话说的不是谦虚,林小白也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上一辈子她的手艺可是连皇宫里的御厨都给折服了,何况柳安家的一个侯府里的厨娘。 于是干脆到:“柳嫂子你也不用那么谦虚,你比我年长,我也不敢说教,只能说互相请教请教。” 柳安家的听了哪里还不知道大小姐的意思,高高兴兴奔进厨房,竟是把武笑姯都给忘了。 武笑姯在旁看着也觉得挺开心,林小白虽然是个傻白甜,可是人也是真的可爱。 不说别的,单说这纯良的性格相处起来就让人舒服,不像那些个口蜜腹剑的,表面上跟你姐姐妹妹的相称,背后还不知道怎么嚼你的舌头说你的坏话呢。 这么一想,一个形象就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最近的韩采薇怎么这么安静呢?难道是没手段了还在蓄力期?” 武笑姯贴着黄花儿的耳朵尖儿小声嘀咕,这是她和黄花儿一人一猫之间的悄悄话,可不能让别人听了去。 喜鹊正好过来瞧见了这一幕,笑道:“二小姐这是在跟黄花说什么悄悄话儿呢?还得贴在耳朵边儿上说。” 林小白正好出来,笑道:“是说我的坏话呢?” 武笑姯道:“那哪儿能,就冲着锅里的那口吃的也不能。” 喜鹊只觉得她家的这两位小姐关系越发亲昵,如今说话都开始没个章法了,虽然心里喜欢却也有些担心。 只是自己到底是个下人,既不能给这位小姐提个醒儿,也不能给那位小姐多说句话儿。 干脆装瞎什么都不管,只笑道:“我都找了半天了,原来两位小姐是偷偷跑到这里来了,夫人还找两位要说话儿呢。” 林小白一听便知肯定是和云开济有关了。 第57章 无独有偶 林小白瞟了一眼武笑姯,却见她只盯着厨房里的锅子道:“不能等会儿么?还没好呢。” 没忍住伸出手在她的脸上又小捏了一把道:“先去看看娘亲找咱们什么事儿吧,这在锅上蒸着,还得有些时候呢。” 武笑姯抱着黄花儿,这两个被林小白牵着走,可那脑袋却都冲着厨房那边儿,四只眼睛写满了恋恋不舍。 柳安家的笑道:“小姐放心的去吧,我看着呢,等做好了,我就给小姐们送过去。” 林小白听了笑道:“听见了吧,快走快走,你在这儿把锅盯出个窟窿它也不能提前好。” 喜鹊也抿着嘴儿笑,却不好说话。 武笑姯唉声叹气没办法,这才拖着步子跟着林小白一起去见了庄静安。 庄静安看这两个女孩儿手拉着手进来的,瞧着感情极好,琢磨不准这武笑姯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意,却也不能多说。 只道:“看你们感情这么好,为娘的也就放心了。” 林小白笑道:“娘亲多虑了,笑笑和我是亲姐妹,对我自然是极好的。” 庄静安只是点头,却没再多言,把一张拜帖递给林小白道:“你们看看。” 林小白打开一看,上面写的可不就是云开济的邀请。 “金秋菊花盛开之际,想邀请小姐一同去城郊赏花。” 武笑姯念了个大概,问道:“云开济找小姐?哪个小姐,我还是姐姐啊?” 庄静安听她这话只觉得眼角直想抽抽,从前武笑姯这孩子虽然总是胆小还有些机灵劲儿,最近是胆子大了,怎么越来越没脑子了呢。 林小白笑道:“上面只说了小姐,自然是邀请咱们两个。” “呦!还挺贪心。” 武笑姯这话说的轻巧,却被庄静安狠狠的拍了个巴掌。 “说什么话呢,没规矩。” 林小白揉了揉武笑姯刚刚被打的脑袋笑道:“笑笑还小,娘亲也太严厉了些。” 庄静安心中冷笑,嘴上却依然温柔,“是小白你太惯着她了,从前还知道怕我,现在有你宠着,她倒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林小白笑了一笑,又问道:“那娘亲我们去么?” 庄静安无可奈何道:“恐怕不去是不行了。”又拉起林小白和武笑姯的手道:“娘知道委屈了你们,可是眼下,却也是没有别的法子。” 武笑姯听着这话好像隔着一层纱,瞟了一眼林小白,却见她好像全然明了。 心下思量果然庄静安是想让林小白替嫁,然而林小白这个原著女主角可是应该和太子殿下竺子轩双宿双飞的。 按照通常原则:‘主角光环不可违逆’以及‘和主角作对都没有好下场’,武笑姯开始思考这事儿的可行性。 无独有偶,云开济也在想这件事儿,林小白和竺子轩可谓原著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眼下听起来却还没个进展,要不然自己再行个善促进一下? 于是开口问道:“我要不要叫上竺子轩?一男二女好像有点儿……” “你是脑子被护城河给淹了?” 云孟尝听了这话简直难以置信,自家侄子明明知道竺子轩对武笑姯有些意思竟然还要把两人往一起凑,这恐怕不是脑子进水,是用水做的脑子! 云开济一时张着嘴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往下接,突然灵机一动,“这要不再多弄点儿人,反正也是热闹,要不然我怕她们两个姑娘面子薄不好说话。” 云孟尝挑挑眉,“你是不是还想把那个韩采薇也请过去。” “额……” 云孟尝抬头看着云开济,自己这个侄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惦记上了那宰相府的小姐他竟然一点儿都没察觉。 云开济也想到大概是常宝说出来的,却也不觉得生气,只说:“叔叔,我对韩采薇没兴趣。” “哦?” “那个……那就谁都不找了,就我们仨!” 云开济转步就往外走,才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砖头又问了一句:“叔叔,我不是说要武笑姯么,怎么还找了林小白?” 云孟尝摇头道:“万事还没确定,就不要说得太死。” 云开济点点头,‘反正只要能入赘武威侯府,哪一个都可以。’ 自顾自的点头离去,云孟尝瞧着他嘚嘚瑟瑟的背影微微含笑,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凭空低语一句,“该让那些马匪出来遛遛了。” 这房间分明只有云孟尝一人,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 云开济得了令就去找常宝,没办法,目前这个提督府,除了常宝他还真没和谁特别熟。 常宝还待在自己的小门房里,除了和少爷出去,好像他一直都在当个看门的。 云开济也不明白这府里的等级规矩是怎么回事儿,反正云孟尝既然说过让常宝跟着自己,那常宝就是自己的人了。 长腿一迈进了门房直道:“常宝,公子我要去赏菊花了,你跟着么?” 常宝正蹲在地上逗猫玩儿,好像才惊觉云开济进来,慌忙站起道了一句:“公子!……要我跟着么?” 云开济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大对味儿,再看常宝一副平常的表情恍然庆幸还好这不是现代。 点点头道:“跟着吧,公子我那里也不熟,野外说不定不安全。” 常宝想了一回:“那庄子平常都有人照管,没什么不安全的。” 云开济报以一个干笑,心道:‘我一个炮灰和女主双宿双栖,能安全个鬼!’ 长腿一迈又转了出去。 常宝看都不看一眼,继续低头逗猫,想了一回,竟然在当日把这只黑白也给带上了。 云开济看着在常宝怀里蹭来蹭去的猫咪道:“怎么把它也带上了?不怕弄碎了菊花?” 这话说出来就又觉得别扭,干咳两声想把这股子别扭劲儿给压下去。 常宝关心道:“公子可是着了凉?” 见云开济摆摆手才回道:“都说姑娘喜欢毛茸茸的东西,想来那两位小姐要是看见了黑白也会喜欢的。” 简而言之,黑白可以给少爷加分。 第58章 云开济扔了一只黑白,武笑姯扔了一只黑白和一只黄花 云开济不置可否,瞧了一眼这猫咪,看它伸出爪子也没什么兴趣,打了哈欠又走到前面去了。 常宝看在眼里,少爷没反对就是答应了,自己伸手托了猫咪的小爪子道:“黑白乖。” 那动静儿听着还挺宠溺。 云开济瞥了一眼,觉得这常宝也是个猫奴,赏了他一只猫可能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这一众人驱车驾马先到了武威侯门口儿,云开济骑马,常宝也跟着骑马,马车里眼下没坐人,那是给侯府里的两位小姐准备的。 云开济只觉得现代和古代也没多大差别,想追姑娘都得又送又接的,就算是家里头给操办的也一样麻烦。 仰头看了一回鎏金的匾额,那上面和自己家的也差不多,就是字儿不一样。 尤其是那金色的‘侯’字,虽说没见多稀奇,可是云孟尝非要让自己入赘武威侯府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侯”字。 云孟尝是个太监,手里掌管的是厂子,虽说是皇帝直接管理的机关,可是却不能世袭,就算他云开济是云孟尝的亲儿子都不可能,更何况他就是个侄子。 按说云孟尝对云开济也是真的上心了,要不然也不至于抓住了这么个机会要让云开济入赘武威侯府。 虽说入赘这个名头不光彩,可是那侯爵之位是实实在在的,以后开枝散叶,云开济无论如何都算是正正经经的光宗耀祖了。 “可惜了”,云开济摇摇头嘀咕了一句,他可是知道原著里是怎么写的。 武笑姯不肯下嫁云开济直接寻了死,这婚事没成,云孟尝就直接把武威侯府给搞死了。 这同人文里武笑姯还活着,可是想起来那性子恐怕也不会好相处。 正门旁的小门吱呀一声开启,里面婆子引着路道:“小姐出来了。” 最开始出来的是几个婆子,之后是丫头,之后才是两位小姐。 云开济一眼就分辨出来了哪个是哪个,倒不是之前见过,只是原著写过,林小白是一张地道的初恋脸,那另一个标标准准的大美人脸自然就应该是武笑姯了。 一想到以后会成为一家人,云开济不觉对武笑姯多看了一眼,地道的美人儿,哪里都没有死角,怀里还抱了一只猫…… ‘这武笑姯没死是舍不得猫?’ 这想法比水蒸气散的还快。 三人相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云开济先点点头,那两位也点个头就算回礼。 倒是那两只猫咪,四眼相对进行了友好的初次交流。 “喵~” “喵~” 上了车,后头又多了一驾马车,规制不如云开济自己带来的,里面坐的是丫头婆子。 “真麻烦。” 云开济嘀咕了一句让前面的人领路。 常宝策马又到了云开济的身边儿上,两匹马齐头并进。 “公子,看来黑白带对了,那位二小姐也喜欢猫呢。” “你家公子不喜欢。” “那公子是更喜欢大小姐?” 云开济翻了个白眼儿,“我说猫。” 常宝点点头,又揉了一回黑白的小脑袋,提议道:“公子,外头风大,若不然您也进马车里坐坐?” 云开济回过头看了一看,却看那马车晃荡的比后面一驾厉害许多。 勒了缰绳等着马车到自己的身边儿却也不出声音。 只听着里面两个丫头笑道: “你怎么这时候还带着这个来,这马车都要让你摇散了。” “没事儿没事儿,横竖也不舒服,和黄花玩儿一会儿还不觉得那么颠簸。” 那布帘子一摇,果然能从那缝隙里看见一只黄白相间的东西左窜右跳,追逐着一只逗猫棒闹腾。 云开济心道这可是我家的马车,回手从常宝的怀里把黑白捞了出来,都不往怀里抱抱,顺着那惯性直接就丢进了马车里头。 里面顿时呼声一片,有姑娘们的叫声,自然也有猫的。 常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家公子这一波操作,眼睁睁看着自家公子驱马向前,老神在在的模样仿佛那根本就不是他做的。 那马车的帘子从里面掀开,常宝生怕这姑娘脑子不好使以为是自己做的。 那位二小姐却只是看了一眼,又把帘子给放下了。 车子摇晃的更欢了。 常宝策马追上自家公子:“公子,两位小姐好像没生气。” “我知道。我看你抱着累,让他们一处玩儿去。” 常宝看看那马车又看看自家公子,当**得主子说的对——公子的脑子可能让护城河泡坏了! 出了城门口儿,再走不远就是大片的田地,这种着菊花的庄子不远,没多久就到了。 早就有人在门口候着,看见云开济的车马,赶紧迎上来伺候。 云开济先下了马,常宝赶紧接过缰绳把自家公子怼到了那马车边儿上。 眼光瞟着马车里头,那意思明显是要云开济有所表示。 云开济点点头,好歹他也不是个真二愣子,于是伸出手撩开帘子道:“两位小姐请。” 按照位置,这应该是林小白先下车,似乎没想到云开济会亲自来迎,林小白微微一愣才笑道:“有劳了。” 嫩白的小手刚要伸出,就被身后的武笑姯推到了一边儿去。 “姐姐,这两只猫好淘气,你先让一让。” 林小白还没来得及明白怎么回事儿,两条影子已经从她的身后窜了出去。 再回头,那云开济的身上已然挂上了两只猫咪。 一只黑白,一只黄白,云开济没防备,这手就接的晚了,两只猫咪也不客气,齐刷刷伸出爪子,那上好的衣料子上一下子就出现了好几道口子。 林小白一看便知这是武笑姯在报刚才的仇,可是眼下又不好说,正思量该怎么补救。 就听见武笑姯道:“哎呀,猫咪淘气,不好管教,真不好意思。” 常宝紧着帮着云开济把两只猫咪从他身上摘了下来,可是那衣服已然破了,若不是因为这天凉里面还穿了一层,恐怕是要直接见红的。 武笑姯当没看见,慢腾腾从车上下来,把黄花从常宝那里抱回来道:“多谢这位小哥,小哥儿怎么称呼?” 第59章 一只可以当定情信物的黄花 常宝平声道:“小的常宝。” “长得真俊俏,猫也好看。” 武笑姯伸手揉揉黑白的脑袋,那作为可真不像个大家闺秀。 林小白赶紧从后下车把武笑姯的爪子收回来,告罪一声:“我妹妹年纪小,不知道轻重,给各位添麻烦了。” 便拉着她往里走。 云开济点头含笑,“哪里哪里,小姐活泼,真好。” 目送着这两姐妹同丫头一起先进了屋子,心里却思量着这个武笑姯到底是不是原来那个。 原著里的武笑姯可没这么开!朗!活!泼! 唤来常宝问道:“最近一段日子,武威侯府里出了什么事儿没有?” 常宝摇头道:“没听说,公子这话从何说起?” 云开济冷哼一声:“你别蒙我,叔叔是干什么的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也干净不了。” 常宝不怕反笑:“公子是说主子不干净?” “……” “你别贫,说话!” 常宝这才道:“武威侯府最近一向太平,不知道公子想问的到底是什么?” “那再之前呢?那个武笑姯?没出什么事儿?” 常宝答道:“她寻死过,不过没死成,被救了下来。” 云开济点点头,却不再问。 武笑姯被林小白拽着往里走,前头的丫头婆子早准备了带路,又有自家带来的正往里面送东西。 武笑姯瞧着只觉得咋舌:‘就出来玩儿一会儿就这么麻烦,真是大户人家规矩多。’ 云开济也瞧见了,只当没看见,反正是她们自备的东西。 却不想常宝也过来请示,“公子,路上风尘大,要不要换件衣服。” “风尘?哪儿来的风尘?” 云开济回头看看外面,大道通畅风和日丽,为了将就马车,这马都没能跑起来,哪儿来的尘土。 常宝却好像没听见他这话里的抱怨,直接把人带进了一间屋子,让人伺候着给换衣裳。 云开济觉得麻烦却也顺从,一来入乡随俗,他现在还没摸清楚状况,还是低调为好。 二来这衣服确实不能再穿了…… 等换好了衣服往后头的院子去,就看见那两位小姐果然也已经换了衣裳。 林小白和原著里没什么变化,浅淡色的衣裳,装饰也偏重素雅清纯,紧抓着初恋脸的人设不动摇。 倒是武笑姯,衣着色彩鲜艳,可是她容貌好看,倒是什么样的妆容都驾驭得了。 云开济一个直男可参悟不了女孩子那些小心思,就两个字“好看”,就行了。 瓜果糕点都已经摆好,那黄白相间的猫儿不怕生,伸着爪子就想够,好在武笑姯到底没那么纵容,打了一下就能老实一会儿,不过那眼睛依然紧盯着瓜果不放,伺机而待的模样倒也可爱。 云开济瞥了一眼身后,常宝的怀里也是只猫,只是这回偷吃的的却不是黑白。 顺手从那糕点盘子里偷了一块儿自己咬了一口的是常宝,不过看见公子正在看,又赶紧递给了黑白。 黑白这猫咪性子好,不挑食,看见常宝都张了口,自然也要尝尝,只是好像不大喜欢,舔了舔就只拿爪子揉着玩儿。 常宝觉得可惜也是没辙,扑落了身上的糕点渣滓,又理了理黑白嘴巴边儿上的毛发才又跟了上去。 云开济不把一块儿糕点当回事儿,领着常宝往前走。 武笑姯拿起来一个猕猴桃在手中捏了捏,挺软,应该是可以直接吃了。 看见云开济走过来,直接把黄花又往他怀里一抛,让丫头侍奉着洗了手就要吃。 云开济这次早有准备,接了一把这猫就入了怀,可那表情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来喜欢,不管常宝怀里还抱着一只直接给打了个摞儿道:“这猫好像更喜欢我啊。” 武笑姯笑道:“既然喜欢,不如就送给公子好了。” “啧!拿只猫当定情信物,姑娘好情谊。” “谁说跟你定情了,黄花喜欢黑白,听说黑白可不是你的猫。” “常宝都是我的人,他的猫也就是我的。” 常宝:“……” 林小白:“……” 武笑姯挑了挑眉毛,抬头看着满园金黄道:“哦~你的啊。” 云开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各色的菊花儿,有栽在盆子里的,也有直接栽在地里的,虽说模样各有不同,颜色各有千秋,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入眼最多的还是那耀眼的明黄。 和他对菊花原本的认知颜色一个样儿。 那股子不对味儿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过去了,斜眯着眼睛瞧着武笑姯笑,怎么看怎么猥琐。 林小白虽说也是个穿书的,到底是原著设定,听着这两个人说话好像里面藏着些什么,可是又听不懂,只得笑道:“黄花淘气,不如就让它和黑白去玩儿吧。” 常宝得令,两只猫一起抱走,竟然都没跟云开济请示一句。 云开济这才重整了形象笑道:“听说林姑娘是最近才来京城的?” 林小白点点头道:“早年随家母一直都生活在苏州。这次来京城,也是为了找寻爹爹。” 这个爹爹是谁,云开济自然清楚,“那令堂还在苏州?” 林小白本来含笑的脸上立刻露出哀泣之色,回道:“我娘亲已经去世了。” 云开济点点头,“请节哀。” “公子不必挂心,爹和娘亲对我都很好,笑笑对我也很好。” 林小白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红,她是不喜欢云开济,可是之前笑笑已经不懂事得罪了人,自己总不好也是那般态度。 有心里感激云开济没有责怪,想到这个人如此应该也是有些心胸的,虽然上辈子没怎么见过…… 一想到上辈子,林小白就想起来云开济后来变成了个…… 这一联想,她看云开济的感觉突然就不一样了,怕失了态度赶紧转头去找武笑姯说话,倒是把云开济一个人晾着了。 云开济不在乎,瞧着那两姐妹花儿一样的人也是赏心悦目,又听见林小白道:“喜鹊,拿手巾来。” 便知道那个跟着的穿着红色小袄的人便是喜鹊,喜鹊,那可是原著里给云开济传宗接代的人啊。 第60章 菊花残,满地伤 云开济禁不住多瞧了两眼,只觉得这个喜鹊姑娘样貌也是不错的,虽然和两朵小娇花儿还差了一些,不过也能算得上上等。 古代的女孩儿没有整容变脸那些玩意儿,好看是真的好看,涂脂抹粉也是得要天生的底子。 再配上那种和两位小姐不同温婉的气度,真真是有她独特的风情,也难怪能让那个原主云开济网开一面。 然而在眼下的这个时候就盯着一个丫头猛瞧而冷落了正在追求的高贵小姐显然是不大合适。 对上武笑姯似笑非笑的眸子,云开济尴尬的扯开嘴角,手握成拳清了清嗓子,竟然找了个借口脚底抹油了。 “咦?!” 这可就有点儿意思了啊。 武笑姯瞥了一眼喜鹊,喜鹊正尽职尽责的端着水盆伺候林小白洗手,那跪着的姿势显得顺从,挺直的腰板又正好托显出她身姿的曲线。 这要不是面对着林小白而是面对云开济…… 以武笑姯现代的灵魂很容易想象出刚才云开济那满脑子的黄色废料有多么兴奋。 难道云开济和喜鹊早就勾搭上了?所以喜鹊才会那么顺当的在紧要关头找上了云开济? 武笑姯这么一想倒也觉得有道理,毕竟整个厂子当时除了云开济其他可都是太监,就算喜鹊长得比自己还美都没用,虽说后来云开济就…… 不自觉露出笑容,这笑里含着某种说不出的跃跃欲试。 喜鹊起身的时候一抬头正好撞上,只觉得背脊毛毛的,忙问道:“二小姐在笑什么?” 武笑姯赶紧收敛道:“没什么。” 等林小白再看见的时候,武笑姯已经恢复如常,只抱怨道:“云侍卫说邀请咱们看菊花,他倒不知道哪儿去了。” 那边儿常宝紧着又把云开济给撺掇回来,正好听见这句。 云开济道:“二小姐可别叫我侍卫,我正赋闲在家,这才能有机会同两位小姐共同赏花。” 林小白问道:“云侍卫这话怎么说?” 常宝心道完了,再看自家公子,果见他笑道:“护城河外面捞上来一具尸体这么大个事儿两位小姐就没听说?” 武笑姯和林小白这会儿的想法倒是难得一致—— “这不是我手握厨艺走上人生巅峰的世界么?怎么还带破案的?” “这不是无脑傻白甜脑残恋爱小说么,怎么变成悬疑了?” 两位小姐的懵逼表情直让云开济心情大好,进而笑道:“那两位小姐也一定没听说外面的人都说是我做下的了?” 【常宝:……少爷,你脑子里装的可能不是护城河水,是护城河底下的泥!】 林小白呆愣愣看着云开济这张得意洋洋的笑脸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他说这是真是假,更不明白他这么说所谓为何? 突然一个惊恐的想法直窜脑际。 上一辈子云开济一直跟着云孟尝,云孟尝那人就不是个好东西,那这云开济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再一联想到这地方是云孟尝名下的庄子,她们姐妹可只带了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婆子丫头,就连那驾着马车的都只是个女人。 手心里渗出冷汗,林小白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了一句歌词‘菊花残,满地伤。’ 想拉扯身边儿的武笑姯,却怎么摸都摸不到武笑姯的手,抬眼一看,却见武笑姯两条胳臂横抱在胸前,眼里嘲讽明显, 冷哼道:“云侍卫好兴致啊,天还没黑呢就开始讲故事了。” 云开济无所谓的耸耸肩,“这事儿可是满京城都知道,小姐不信随便去问,恐怕连你身边的丫头都清楚。” 武笑姯点点头:“所以呢?云侍卫说这个是想告诉我们什么?上门提亲的可是你叔叔,是想让我们家拒亲?” 云开济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想让两位小姐知道知道我的为人”,顺便也看看你是不是原著里的武笑姯。 后半句云开济可不能说。 武笑姯翻了个白眼儿,胳膊终于被林小白抓住。 林小白陡然站起全身戒备,挡在武笑姯之前,竟然连那说话之声都在哆嗦:“今天天冷,我,我身子不太舒服,我们就先回去了。” 武笑姯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林小白已经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常宝直觉是自家公子坏了事儿,正要上去劝,却被林小白躲得远远的。 身边儿伺候的丫头婆子也纷纷收拾东西准备随行。 武笑姯瞧着云开济看他没什么反应,那常宝在旁边儿急的就差一脚揣着云开济的屁股让他去拦着了。 忽然灵机一动,抱着两只猫道:“小姐,您家的猫!” 常宝这么嚷嚷着,却是把黄花儿又塞进了云开济的怀里。 黄花儿不认生,“喵”了一嗓子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云开济低下头和这没眼色的猫咪对视一回,笑道:“大小姐可以只身一人独闯京城,想不到胆识也不过如此,只是个玩笑就害怕了?” 流里流气的表情,流里流气的言语,直把林小白气道:“明明是你没有诚意!却反过来说我们!” 武笑姯这时候却也乖巧,站在一旁抱着林小白的胳膊一副受惊的模样。 云开济看了一回笑道:“二小姐当真被吓着了?” 武笑姯:“姐姐,我怕怕~” 林小白拍拍武笑姯的手,冷喝道:“既然云侍卫没有诚意,我们就先走了。” 那声音比刚才底气足了许多,听着也镇定,却被身后扑通扑通几声吓得直接破了功。 这一次,武笑姯也真的怕了,扭过头去,却看见身后一连排站了好几个人,各个面目狰狞,手执利刃,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武笑姯瞪大了眼,还没参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被林小白又一次挡在了身后。 耳朵边上是林小白哆哆嗦嗦仍然虚张声势的声音。 “云开济,你和我爹都是朝廷命官,若是做下这等龌龊之事,别以为能有好下场。 我姐妹就算今天被你侮辱了,也不会下嫁于你,反而武威侯府就算是鱼死网破也不会放过你的!” 第61章 菊花真的残了 这话说的明确,林小白又是对着云开济说的,武笑姯这心思都不用转便想明白了其中道理。 原著里可没有这么一出啊,不过原著里好像也没有赏菊花这一出,毕竟,武笑姯没等云开济施展手段的时候就已经自动退出原著了。 喜鹊等几个丫头婆子也吓得不轻,惊呼出一声“小姐”就不敢再声张,倒是和林小白武笑姯两人一起,齐刷刷的看着云开济。 云开济其实也是一脸懵,他只听叔叔说要来看菊花啊,没听说还有什么拘禁的戏码啊。 虽说这波操作还真挺符合云孟尝这个原著大反派的设定的。 举目之下竟然只能盯着常宝要答案。 常宝干咳两声,抱紧了黑白道:“听……听说京郊头一阵子闹马匪,不……不过不是在咱们这边儿,应……应该不能吧。” 常宝边说边往云开济身侧靠了靠,那脚尖儿却落在云开济的后头,这架势明显是让云开济顶上。 云开济再看那边儿,也不觉吞了吞口水——这同人文真能搞事情! 那边儿几个不速之客看见这一帮人多半都是柔弱女子,再看那几个男的也都是瘦弱的可以,为首的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儿,更不畏惧。 一脚踹翻了那摆在门口的菊花盆景道:“还真有明白人认识爷爷的,爷爷们就是马匪,还不乖乖的把钱财都交出来。” 这话音刚落,他身边那个就面露猥琐道:“这小娘子真漂亮,也交出来吧,啊?哈哈哈” 一时间那些人都笑将开来,更有人已经窜上来要轻薄林小白和武笑姯这两个离着他们最近的。 林小白吓得拉着武笑姯赶紧后退,那武笑姯却是盯着栽倒在地上,花瓣儿都散了的菊花,‘这菊花真的残了。’ 林小白拉扯着武笑姯直到退到云开济身后才停下,这会儿还惦念着问道:“这些人真的不是你安排的?” 云开济翻了个白眼儿,“我要真想真上了你们再补票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在那吃的里面下药就成。” 这话说的真真是粗鄙的不行,就连常宝都憋不住红了脸,抱着黑白暗暗咬牙,‘公子是真的要翻了天了!’ 林小白脸上一红,却又觉得他这话有理,想征求武笑姯的意见,却看她的眼睛还落在那散了的盆景上。 紧着捏了捏她的手:“笑笑,笑笑!别害怕,姐姐在。” 不想武笑姯突然来了一句:“都说菊花送死人,我就说不吉利,真应景儿了。” 林小白被这话气得差点儿上不来气儿,倒是云开济扑哧一声笑道:“二小姐真可爱。” 林小白只得又把武笑姯从身后又往自己身边儿带了一带,想了想干脆自己挤到中间去,虽说外面也不安全,可是先把笑笑和这个登徒子隔开才好。 她可是知道有一种心理现象叫什么逃避状态,想来武笑姯之前就因为要嫁给云开济寻了短见,虽说没有死成可那心里一定也留下了阴影,若不然不会说刚才那句话。 这么一想,林小白不觉狠狠瞪了一眼云开济,手心更是把武笑姯攥的更加紧了一些,沉声道:“笑笑别害怕,姐姐一定保护你。” 武笑姯正纳闷这林小白为什么要挤在自己和云开济中间,莫不是变了心想重活一世换个男人试试就听见林小白突然这么来了一句。 看了一眼周围,自己站边儿上,云开济站在另一个边儿上,常宝站在后头,这林小白也比云开济离那些马匪远了半步,这就正好让林小白站在了中间。 这话虽然说的挺感动,但是这位置就略微妙了。 瞧了一眼云开济,柔声道:“云侍卫~想来应该是武功高强的吧。” 武笑姯这一句满怀希望,把林小白的希望也勾了起来,竟然连常宝都目露崇拜。 云开济只得表面笑嘻嘻心中妈卖批,沉声问常宝道:“要不猫我拿着你上?” 常宝惊诧道:“公子,常宝只是个看门的!” 云开济:“?!!!” 常宝:“您才是大内一等侍卫,太子伴读啊。” 云开济这回是真的蒙了,云开济那个原主可能会工夫,可是他一!点!儿!都!不!会! 正估摸着说因为那云烟的案子自己被暂时废了功夫这借口靠不靠谱,要后面就有人使了劲儿把他推了一把。 脚步顺着力道向前,云开济一下子就前进了好几步。 那边儿马匪冷笑道:“一等侍卫,想不到咱们这回还碰上了一条大鱼!” 边儿上又有一个补充道:“大哥忘了刚进来的时候听见的,这两个小娘们应该就是武威侯府的两个女孩儿了。” 又有一个接声道:“都说武威侯府里的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儿,咱们兄弟今天可算是有福了。” 好在还有一个有些理智,沉声道:“大哥,这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咱们把他们抓了,说不定还能当做筹码换些好处,若是……恐怕……” 这话未说完,就有人不乐意道:“咱们都是刀口上讨生活的,哪个抓了不是个死,你当那帮狗官真能放过咱们?” “猴子说的对!还不如及时行乐,咱们兄弟乐呵乐呵,能活是命,死了也不亏!” 武笑姯不觉翻了个白眼儿,刚吃了个猕猴桃这就碰上个叫猴子的马匪,也不知道另外几个是不是也都拿动物起名儿。 说来也是奇怪,虽说眼下的情况可是牵连着她本人的性命青白的,可是武笑姯却一点儿都没有什么紧张感。 一来这云开济可是实打实的云孟尝的侄儿,搞地下工作的人都喜欢未雨绸缪,就云开济这身份,怎么可能不带个暗卫什么的? 二来就是林小白,别的不说,女主角可是一本言情小说的灵魂啊,谁出事儿她林小白都不可能出事儿,所以…… 正想到这里,武笑姯突然紧张起来,谁出事儿女主角都不可能出事儿,那她自己这个早就应该死了的人呢?! 第62章 云开济英勇 林小白心惊 这一个机灵,武笑姯如同醍醐灌顶,危机感瞬间爆棚。 这林小白不能死,那说不准关键时刻就需要自己为林小白挡刀子了,就算不是自己乐意可也说不准有个系统判定啊! 慌忙缩了缩肩膀,开始估摸着是要离林小白近一点儿还是要离她远一点儿。 林小白看她害怕更觉得可怜,又拉扯着往自己身上贴了贴,“放心,想来云侍卫会保护我们的。” 眼下她们能依靠的,竟然只有这个云开济了! 云开济只觉得左右为难,明明是小白脸儿设定,却偏偏拿了个英雄的剧本,这就很难办了。 鼓足勇气都没能大喝一声“贼人”,只客客气气道:“既然几位大哥都是想活命的,小可恰巧有些办法可以保住各位的性命,只要各位不要伤害我们。” 【常宝在后:“……公子常宝已经尽力了”】 “好没骨气啊……” 武笑姯才嘀咕了一句就又被林小白捏了手,只得闭嘴继续害怕,一面左顾右盼思量着自己还能找寻哪条后路。 那些马匪对云开济这个小白脸本来就没什么忌惮,就算得知了他是个什么一等的侍卫也只是一笑而过。 这会儿听见云开济如此说更是笑道:“小白脸儿,爷们可是真刀真枪的干过的人,你这话没有分量,爷爷们可不信。” 云开济深吸一口气道:“我是没什么分量,可是想来各位一定听过我叔叔的名字,云孟尝云提督,哦,你们大概都叫他云厂公。” 就单单这么一个名字,都足够让这些人倒吸一口凉气,厂公是什么人,厂子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阉鬼,那可是死人身上都能榨出油水儿的地方。 再看这小白脸儿,登时就不是从前的态度。 云开济以为这就算是妥了,却见那几个马匪又紧了紧手里的家伙,那锋刃可都是冲着自己这边儿的。 还是那个有些脑子的沉声说话,只是这一次却道:“大哥,云厂公那可不是一般人,咱们这一遭,就算是得了命恐怕也活不久,得罪了厂公,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那头目眉头紧锁,突然吐出一口唾沫,好像下了什么决定,将手中提刀又握了一握,“兄弟们,咱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不如享受一回,也算死的痛快!” 云开济:“????” 再想多说已然不能,那朴刀一下就砍断了旁边儿的好多株菊花。 云开济一个机灵,只觉得屁股后面又被人照亮了一下,身不由己奔向前去,竟然直冲冲就冲着那匪首去了。 云开济长这么大心跳都没这么清楚的出现在自己的耳朵里过。 那扑刀明晃晃的反着白光,直叫云开济迷了眼睛。 正寻思这能不能调转个方向从这刀口下逃生,只觉得身上的关节又挨了一下,那身子仿佛上了吊线的木偶,立时又换了动作。 脚底离了地,身体竟然跳跃起来,照着那匪首面门冲去,那马匪头子也不是个傻子,正要抬刀劈砍,却不受控制的横刀挡住了自己的面门。 云开济虽然难以置信,却登时明白了什么,想扭过头去看看常宝,那腮帮子上就也挨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一下的挨打,马匪一个一个的就都倒下了。 云开济从头到尾身不由己,连句话都不敢说,紧抿着嘴唇,生怕暗处的那一位偏了手把那玩意儿打进自己的嘴里。 后面林小白和武笑姯也看傻了眼,这云开济未免太厉害了些,虽说刚才那话说的怂气,原来是装的。 林小白高兴的几乎要流出泪来,这样她们姐妹两个就算安全了。 紧捏着武笑姯的手笑道:“笑笑,咱们安全了。” 武笑姯瘪瘪嘴,这犹如电视剧里的武打情节仍旧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而且,她刚才可看清楚了,那第一步,分明是常宝踹他出去的。 没忍住斜着眼睛看了一回抱着猫缩在最后的常宝,却见他一副小迷弟的模样,若不是怀里还有只猫,恐怕就要拍手叫好了。 马匪倒地之后立刻有仆从上来压制捆绑。 后续的事情自然不需要主子动手。 武笑姯瞧着,竟想起来古早动作片里总是晚来一步的官差叔叔。 云开济揉着身子大踏步走回来,那嘚嘚瑟瑟的模样可比之前气焰嚣张了极多。 “让两位小姐受惊是我的不是,我也实在是没想到这地方还能有歹人出没,还请两位小姐海涵。” 林小白如今被人救了性命,也不好再争辩云开济居心,只得含笑答谢,又道:“这,我们就先回去了。” 云开济却笑道:“此番是我的不周到,还请小姐留下来压压惊,等我派人去探了路上安全再走。” 林小白瞧了一眼门口,那一地的菊花好端端栽在盆子里是宝,可被砍断落在了地上就成了垃圾,被下人扫走都没个怜惜。 登时想起之前云开济之前说的那话,为难道:“笑笑胆子小,就不劳公子费心了,我们还是先回去了。” 说着就叫着:“喜鹊,马车准备好了么?” 喜鹊刚要答应,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移过来的常宝挡住了身子。 常宝道:“马车被刚才来的马匪弄坏了,还没修好,这庄子里不常来人,也没有马车,还请小姐等一等。” 马匪来之前那情景登时又滑进林小白脑海,警铃大作之余更是暗暗心惊。 前面狼走了,这后面的虎又追上了,伸出的利爪让她们两个弱女子该如何脱身?! 武笑姯这时候终于开了口,“姐姐,刚才云侍卫可是把黄花儿给扔了,现在还不知道它跑去哪儿了呢。” 林小白猛然回头,“笑……笑笑?” 这个时候还想着猫咪,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武笑姯却直接松开了林小白的手,反握住道:“姐姐,既然云侍卫都这么说了,我们就等一会儿吧,这马车坏了,我们两个总不能走回去,外面还有马匪呢。” 喜鹊也从旁道:“小姐受了惊,还是歇歇的好,换身衣服,别招了凉。” 第63章 林小白脑补,武笑姯直球 入了房间,林小白都没觉得自己身上的冷意缓和多少。 武笑姯还好一点儿,让碧玺伺候着换衣服还能挑挑拣拣,可她是真的害怕,害怕云开济生出些什么旁的心思。 原本林小白只以为云开济这人除了皮囊没什么出色,只是如今一看,却发现他身手了得,若是真要怎样,就算她和笑笑合起来也是没有半点办法的。 这越想越急,越急就越慌,脸色就愈发难看。 喜鹊伺候着她换衣裳,却明显见她这脸色越来越难看,试探的叫了一声“小姐”,竟直接把林小白吓得要蹦起来。 屏风那边儿武笑姯衣衫未整就冲了过来,“姐姐?怎么了?” 林小白这才嘴里念叨着:“没事儿,没事儿”,可是那眼角已然落下泪来。 抱紧了武笑姯,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武笑姯和喜鹊打着眼色,可是谁也不知道到底为何,只当她头前儿的勇气都用光了,这会儿才后怕吓出了眼泪。 于是只安慰道:“别怕别怕,都过去了,马匪都走了,没事了。” 林小白有苦说不出,又想起来了上辈子的竺子轩,可是眼下,都已经入了虎穴了,那竺子轩的影子到底在哪里呢。 抹了一回眼泪,道:“你们几个先下去,我有话要跟笑笑单独说。” 喜鹊碧玺几个听了命令都去门外等着,林小白这才帮着武笑姯系上扣子,抓着她的手道:“笑笑,你年纪小,不知道,云孟尝他来提亲已经不只一次了。” 武笑姯眨眨眼。 林小白继续说道:“这一次,娘亲也是没办法。若是咱们不答应,恐怕整个武威侯都要没了。” 林小白这话自觉不是危言耸听,武笑姯更是明白其中道理,只是不知道这会儿何苦提起。 却听林小白继续说道:“笑笑,你放心,姐姐一定会保护你,等一会儿,如果云开济真要对咱们做什么,你就先跑。” “??” 武笑姯这才总算听出来点儿门道,只是云开济那个娘们唧唧的小白脸儿能做出来什么她心里还真没数。 于是问道:“姐姐,云开济能做什么啊?” 林小白摸摸武笑姯的头发,心道笑笑果然是被宠的很好,都已经到了这般光景还不自知,一想到自己要对她说出那么残酷的现实就觉得难受,可是眼下,除了说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 “笑笑,云开济,大概是要先侮辱了咱们,再逼迫入赘。” “?!” 武笑姯瞪大了眼,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这个林小白到底是如何想到这里的。 她只记得原著里女主是个傻白甜,可没说还有被害妄想啊,刚要开口却被林小白伸手捂了个严实。 林小白摇头道:“别吵,也别害怕,你放心,姐姐一定保护你。” 武笑姯点点头,林小白一放手就问:“姐姐,你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林小白道:“他之前说护城河里死了个姑娘,那是他杀的,这意思还不明显么?” “……姐,你真以为他杀了人会到处乱说然后恐吓咱们再……” “笑笑,你一直在府里呆着,不知道这人心险恶。” “……” 林小白转身去看了一回外面,武笑姯只觉得内心一万个妈卖批都不够用。 心道“傻子都看得出来云开济那脑残是吓唬人的怎么林小白就什么都信”却也没办法,横竖自己也不是很想和那个云开济继续交流感情,干脆由着林小白去闹腾。 自己喝了口茶水望天。 另一边儿云开济也没得了消停,自从这一进屋子,常宝就一直在絮絮叨叨。 “公子,你怎么能那么说话呢? 不说那案子尚且不是你做下的,就算是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出来啊。 人家两位小姐可是久处深闺的大家小姐,不像咱们厂子里的人,您怎么说都成。 还有那马匪来的时候,公子你怎么能那么说呢,这正是在小姐们面前博得好感的好机会啊,就算您疏于练功,好歹也装装样子啊! ……” 常宝还在嘀嘀咕咕,云开济瞥了他一眼忽然问道:“到底是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常宝闭了嘴,赶紧回答道:“自然是公子。” “那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墨迹。” 常宝心里暗道:‘我也没成想公子脑子这么水润啊。’ 这话没说出口,可云开济分明从他脸上看出了不满。 揉了揉身上道:“我还没问你呢,安排了马匪怎么都不和我知会一声?我身上都疼死了。” 常宝瘪瘪嘴,“主子说让公子提前知道了就不真了。” 云开济一挑眉,“还真是事先准备好的?” 这同人文真能搞事情! 常宝却幽幽叹气:“是小的准备不周,主子大概也没想到能惊了公子。” 可那面上的表情分明是:我们都没想到公子你能这么怂! 云开济懒得搭理他,整了整新换上的衣服就要出去,常宝不知道从哪儿把黄花儿给捞来了,递给云开济道:“公子要不要带着它去,说不准那两位小姐能开心点儿?” 云开济看都不看躲避开来,“毛太多,我刚换的衣服别又粘上了。” 常宝这才明白为何公子如此不喜欢黄花和黑白,原来是因为这猫掉毛,瘪瘪嘴,却也不敢再往前送了。 云开济大踏步就来了两位小姐更衣的房间,见到外面几个丫头排排站便问道:“两位小姐还在里面?” 喜鹊迎上来道:“我们小姐正在里面休息。” 云开济点点头,敲了敲门,仿佛完全没明白那‘休息’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林小白问了一句:“什么事儿?” 听见云开济的声音立马就后了悔。 云开济说:“两位小姐可还好,若是惊着了,我正好让人准备了安神汤,这就给送来。” 林小白刚要拒绝,武笑姯却直接从那凳子上站起来,整了整衣服走到门口开门去了。 来不及阻止,那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云开济也是一愣,两个人四目相对,武笑姯直问道:“那人真的是你杀的?” 第64章 林小白脑子有毛病,我看不上 云开济挑挑眉,荡出一抹笑容:“小姐觉得呢?” 武笑姯“嘿嘿”一笑,扭过头就对里面的林小白道:“姐姐,云侍卫说不是他干的,逗咱们玩儿呢。” 里面林小白哪一个字都听得真切,却不知道武笑姯这是哪般。 云开济也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姐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不是了?” 武笑姯进了屋子把林小白拉出来,一面跨过房门一面笑道:“你当我没看见你被常宝推出来的?” 那眉眼满是得意,小巧的绣花鞋还轻轻点了点。 云开济瞧着这两姐妹的背影,说不出的心情好。 看来这同人文里的武笑姯当真是个宝贝,比原本那个人设好玩儿多了,也比林小白有意思多了。 饭桌之上,林小白依然全身心的戒备,拉着武笑姯坐在离云开济最远的位置。 云开济没在意,让人把安神的汤送到两人跟前,竟然又逗弄起来。 “小姐可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这往汤汤水水里面下药可是容易的很的。” 林小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端起汤来闻了闻,又浅尝一口,直觉没什么问题,这才回头告诉道:“笑笑,这汤……” 没问题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却看见武笑姯拿着汤匙已经往嘴里送了好几口了。 看见林小白在看自己,还笑眯眯道:“姐姐尝尝,这汤不算难喝。” 林小白叹了口气,见她没什么事儿,也兀自喝了一口,只是这半碗还没下去,就觉得头昏眼花,忽忽悠悠就趴在了桌子上。 喜鹊和碧玺惊得不行,一个摇晃着林小白,一个赶紧夺了武笑姯手里的汤碗,没拿稳,那汤碗直接落在了地上碎成几瓣。 那汤也就撒了一地。 武笑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那就是这两碗汤有差别。 至于这差别在哪儿,猜一猜不如问一问。 “云侍卫这是什么意思?” 云开济淡淡一笑:“没什么,就是想给两位小姐提个醒儿,不是尝不出,闻不出,这东西就一定没问题。” 武笑姯点点头,“知道了,解药呢?” 云开济摇头道:“这么低级的蒙汗药哪来的解药,睡一会儿就好了。” 喜鹊气得涨红了脸,看二小姐性子柔软顾不得只得自己出头。 “云侍卫,我们两位小姐诚心诚意接受您的邀请来赏菊花,先前受到了惊吓不说,如今还招您这样作弄! 云侍卫这是什么意思?” 云开济无所谓道:“主子说话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人开口吧,还是武威侯府的规矩就是如此?” 喜鹊被她说的涨红了脸,转过头看着武笑姯,却见武笑姯脸上没有半点儿不悦,轻轻问道:“小姐?” 武笑姯无所谓的摆摆手,“我家的规矩还容不得外人指指点点,云开济,你还没登堂入室呢。” “不叫云侍卫了?” “你不是赋闲在家了么?难道是我听错了?” 云开济简直要为这位武笑姯鼓掌,人生的漂亮,脾气也漂亮,这会儿都没见胆怯当真不是原著里的那一位。 那这回要是娶回家可就有意思了。 也不争辩,只说:“小姐别生气,不过是个玩笑,你姐姐绝对不会有事,让她睡一会儿也好压压惊。” 武笑姯扫了一眼林小白,看她面色倒是红润,呼吸也顺畅,看起来倒是和睡着了没什么区别,想来无论怎样云开济这死太监也不至于见一面就弄死了女主角,当真是没什么担心。 告诉云开济道:“那马车想来也没坏吧。” 云开济摇摇头:“这我倒不知道,不过两位小姐执意要走,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吩咐一声常宝:“去准备马车。” 常宝本想阻拦,可是见公子如今已经闹成这样实在不好挽留,只得听话去准备。 不肖半个时辰,一切准备妥当,云开济本来想亲自把林小白抱上马车,却被武笑姯一把推开好远。 武笑姯指着常宝道:“你来。” 常宝怀里还抱着猫,瞧了一回云开济,见他点头才扔下黑白把林小白抱上了马车。 丫头婆子的马车跟好了,马夫甩开了鞭子一行人又回了京城。 常宝这才道一句“公子”,就被云开济打断:“你可以照实去跟我舅舅说,一切有我呢。” 常宝却瘪瘪嘴道:“少爷,那黄花她们给忘了。” 云开济挑挑眉,低头看了一眼盘在自己腿脚的黑白无所谓道:“你先养着。” 常宝点点头,“也对,这样就可以再约二小姐出来了。” 云开济笑问:“你怎么知道是二小姐不是大小姐?” 常宝得意道:“公子都没舍得给二小姐下药!” 云开济不置可否,溜溜达达回了庄子,那一桌子的菜还没人动,他可不想浪费,却没想这一进饭厅,却看见那桌上主位坐了个人。 一身锦绣官服,眉目清秀,皮肤白皙,正是云开济的叔叔云孟尝。 云开济左右瞧了一回,这才惊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站着服侍的已经都换成了厂子里的公公。 云开济陪着笑脸干脆坐到了云孟尝身边儿去:“什么风把叔叔吹来了,侯府的小姐才刚刚回去,叔叔这是错过了。” 云孟尝笑道:“都被你气走了,我错过正好少生点儿气。” 云开济“嘿嘿”一笑,提起筷子给自己夹了一口,又要给云孟尝夹菜,被云孟尝嫌弃的隔开也不觉得难过,那筷子一转,就又进了他自己的肚子里。 “叔叔,您吃了么,我还没吃饭呢。” 小太监从旁送上来一盏新茶,云孟尝喝了一口道:“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这话其实说了也白说,云开济早让人盛了饭吃开了。 云孟尝一直没说话,倒是云开济先打开了话匣子。 “叔叔,我觉得那个武笑姯比林小白好玩儿,就她了。” 云孟尝刚想说‘食不言寝不语’,这话到了嘴边儿上却变换成了一个:“哦?”字。 云开济边吃边道:“我都试了,林小白那丫头脑子可能有毛病,就算我入赘了,以后日子也过不好。” 第65章 云开济,我嫁! 云孟尝问道:“所以你就说那女人是你杀的?” 云开济笑眯眯道:“我就说着玩儿的,叔叔你还不知道我?” 云孟尝却道:“你知不知道祸从口出,事关人命这种话可不是乱说得的。” 云开济没当回事儿,只道:“叔叔你是提督大人,整个厂子都是您的地盘,有您在,我怕什么。” 这话说出来云开济没觉得有什么,却直接被云孟尝拍了桌子,就连这饭也不让吃了。 云孟尝喝了一句:“大胆”,才道:“你真是胆子大的要包了天了!‘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你可知道伴君如伴虎?” 云开济抹了把嘴巴,想说他自然知道,只是这书可不是宫斗书。 再一想同人文就不一定了,于是陪着云孟尝一起板起脸道:“多谢叔叔提醒,侄儿知错了。” 云孟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态度闹得一愣,不知道他这是真心听进去了还是敷衍。 无可奈何只得道:“无论你愿不愿意,这婚你都得结。” 云开济点头道:“侄儿明白,侄儿想入赘武笑姯。” 云孟尝摆摆手,再不多提,只道“也罢,也罢”。 云开济听了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等回过头再问常宝,常宝也是摇头:“主子的心思小的也不知道,但是常宝知道,武威侯府恐怕不会同意少爷入赘。” 云开济不明所以,“为什么?” “哪有第一次见面就用蒙汗药把人弄晕了的。” “那药可是你准备的。” “小的是听公子的。” “你……” 常宝又回他的门房侍弄猫咪去了,这一次是两只,黄花和黑白,两只猫感情还挺好。 云开济没当多大的事儿,可那武威侯府还真让常宝给说中了。 两位小姐好好的出去,回来的时候就有一个是横着的,这可不是小事儿。 庄静安几乎当时就气得不行,就算喜鹊回了只是寻常的蒙汗药仍然去请了大夫来瞧。 好在云开济当真没有说谎,寻常的蒙汗药而已,林小白睡一会儿就醒了。 大夫又诊了一回说没事儿,武威侯府这才都彻底放下心来。 庄静安拜了一回菩萨,冷声对着几个丫头:“让你们去照顾小姐,你们可好,让小白被下了药,一个个的眼睛都是瞎的么?” 碧玺翡翠几个好歹都是跟着武笑姯的,那喜鹊画眉却是倒了霉,除了磕头认错实在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武笑姯在旁看着心里明镜儿似的,出门吃饭谁能想到云开济那个渣渣真敢这么玩儿,不光是喜鹊她们预料不到,就连她自己都没能想到他这么敢。 不过说起来还挺带感,总比原著里写的那个娘们唧唧的无聊假太监有意思。 思及此,武笑姯还觉得挺开心,都说原著里炮灰路人都是背景板,可是穿进书里之后,云开济这个炮灰的人设还真有点儿让人惊喜。 于是上前拉着庄静安的袖子道:“娘亲别生气了,谁都想不到云侍卫会开这种玩笑啊。” “玩笑?!这哪里是玩笑!他可是一等的侍卫,那是保护人的,让你们受了那般惊吓不说,还……还把小白弄成这个样子!” 武笑姯心道也没什么样子,嘴里还得劝道:“娘亲消消气,我倒是觉得这个云开济不像是外面说的那么没用,好歹不还打趴下了马匪不是。” 庄静安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才更危险,你们两个弱女子,带去的又都是丫头婆子,哪一个能反抗得了?!” ‘那假太监也不可能把丫头婆子也都给一起办了啊。’ 武笑姯可不想挨打,心里的想法更不敢表现在脸上,那嘴角才翘起来就赶紧被强压住。 伸出小手帮着庄静安揉胸口道:“娘亲别生气,听笑笑跟你说。” 一面眨巴着一只眼睛想让庄静安把地上跪着的丫头遣出去。 庄静安到底还是想看看现在的武笑姯想怎么说,挥一挥帕子道:“你们都下去,喜鹊,你去看看小白,我一向最信得着你,你别让我失望。” 喜鹊磕了个头才下去,后头的画眉也跟着磕了个头。 武笑姯瞧着人走远了才坐下道:“娘亲,这个云开济还挺有意思的。” 庄静安“哎呦”一声,“笑笑,你这是怎么了?” 武笑姯却道:“娘亲,我发现这个云开济也没说的那么不济,虽说都说他是仰仗着他叔叔才能在朝野里行走,可是我如今这么一看,他也不至于一无是处。” 庄静安只觉得不管换了什么样的性格,自己家的孩子到底还是自己家的孩子,单纯的可以,却听见武笑姯道:“至少这人还有些胆子,第一次见面就敢迷倒了姐姐。” “那是他仗着他叔叔无法无天!” 庄静安终于听不下去了,“就他这么把你们姐妹如此不当回事儿,你就可以想到以后他如果进了咱们家能是个什么样子!” 武笑姯笑道:“也就是那么个样子呗。 娘亲,他入赘咱们家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么,若不然你也不至于想要林小白替我出嫁啊。” 武笑姯这话说的太过直白,吓得庄静安连忙握住了她的嘴道:“别乱说话!” 武笑姯把庄静安的手往下一拉扯道:“娘亲,别费心思了,我嫁!” 庄静安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那个曾经因为一句没根由的事儿就寻死腻活的武笑姯怎么就见了那人一回就改换了心思,睁大了眼道:“你是疯了?!” “娘亲,我没疯。” “那你……” 武笑姯深知不能说林小白她是女主角,得跟男主混的,只说道:“娘亲,您记得爹爹生辰那天我就说了,我是武威侯府的小姐,我知道我的身份,我的责任,若是能让武威侯府摆脱这一次的危机,我就嫁。” “可是……” “娘亲,你听我说,林小白虽然是爹爹的亲生女儿,可是云孟尝恐怕未必能认,若不然,他云开济怎么敢今天在她身上下蒙汗药?!” 看庄静安被自己 第66章 云开济他想一箭双雕 武笑姯接着说道:“娘亲,云孟尝是什么人,那庄子是什么地方,就算那菊花是种在院子里,我就不相信外面那些人都是死的,就能那么轻易的放那些马匪进来。 而且我还看清楚了,云开济根本不想冲上去,那是他身后的侍从推着他冲上去的。 所以想来,这应该不是云开济的安排,这么一看,也就只有云孟尝可以。” 庄静安到真要对这个武笑姯刮目相看了,虽说平时看起来没心没肺,可这一经事儿,竟然还有些见识。 庄静安问道:“所以呢?你怎么想要嫁给云开济?” 武笑姯瘪瘪嘴道:“总不能让林小白嫁啊,娘亲,虽说林小白入了祖籍就算是咱们武威侯府的嫡长小姐了,可是就她那性子,咱们武威侯府就真的要改姓云了。” “那可说不准,既然是入赘,有你爹爹和我,晾他也翻不出天来。” 武笑姯摇头道:“娘亲,你别瞒我,我知道,你为了护着我把什么都告诉小白了,小白姐姐今天可什么都告诉我了。 虽然我知道我是娘亲亲生的,所以娘亲总是把我放在第一位,可是小白到底也算是咱们武家的人了。 今天那会儿她那么护着我,她对女儿是真心实意的好。 我想,和云开济本来要成亲的就是我,若是让林小白替换了我,我也是于心不忍的。 何况,何况虽然我说不清楚,可是我总觉得,云开济这人,说不定并没有那么不济。” 庄静安这回算是听明白了,什么云开济人不错,什么经了事儿的见识,不过都是武笑姯这个傻孩子心软了。 于是搂着武笑姯道:“我的傻孩子,娘亲的心难道就不是肉长的,你是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 论理,咱们家一直没有男丁,招来个入赘的女婿本是天经地义,这云开济是宫里头行走的,又是常伴太子左右,前途不可限量。 又何况他那个叔叔云孟尝,虽说外面说的不好听,那到底也是朝野之中响当当的人物。 娘亲和爹爹又怎么会只因为他云孟尝是位公公就瞧不上他的侄子。 可是……如今看你懂事儿了,娘亲也不瞒着你,以前总当你是闺阁中的小姐,心思纯净,总不好让你听见那种事情,可如今你也长大了,我就这么跟你说。 你以后要嫁人,可是要行那男女之事的,你可明白?” 庄静安说这话的时候定定的看着武笑姯,见她脸上一红,露出一些窘态,登时明白自己这女儿也不是真是个毫无所知的小丫头,便继续道: “可是那云开济,是无法的。” “啊!额……那个……” 武笑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虽说母女亲近,可是要谈论这种事情,她可都没跟她亲妈说过! 庄静安一看她这反应,便明白这丫头只是一知半解,更可能连半解都没有。 忽而想到之前韩采薇塞给武笑姯的纸条,又道:“他不是个男人。” 武笑姯更是不知该如何往下说,她总不能说‘眼下还不是,那个云开济在以后还搞大了喜鹊的肚子呢!’ “额”了半天,最后只能道:“娘亲,那……小白姐姐……她……” 庄静安把武笑姯拉进怀里,“笑笑,你记住了,这天下之内,只有娘亲不会害你。 你还小,夫妻之事尚且不明白,又怎么会明白娘亲的良苦用心。 总之,你要嫁给云开济这话再不能说,这想法也不准有,知道了么?” 庄静安这副表情武笑姯并不陌生,食指挑着下巴,庄静安迫使武笑姯仰着头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那双饱含慈母悲悯的眸子武笑姯从不能反抗,不过那是曾经的武笑姯。 眼下的武笑姯只是闭口不言,她知道的比庄静安知道的太多,却不能说。 庄静安又问了一回:“知道了么?” 武笑姯最终只答道:“知道了。” 我知道了,但是决定依旧由我自己来做。 外面有丫头传话儿:“大小姐来了。” 庄静安松开武笑姯笑道:“快进来,应该是娘亲去看你的,你怎么倒自己来了。” 林小白踏进屋子,见庄静安和武笑姯在一起并不觉得奇怪,只笑道:“小白不想让娘亲和妹妹担心”,又冲着武笑姯道:“喜鹊说你都吓哭了,我怕再不过来,你都要哭成一滩水了。” 武笑姯低下头嗔道:“我哪有。” 庄静安却笑道:“你看看你看看,刚才还紧着忙着的哭,这才收了眼泪就不认账了。” 又对林小白道:“小白你放心,娘亲和你爹一定会为你讨个说法,这云开济太混账,竟然干下这种混账事儿来!” 林小白摇头道:“娘亲别生气,好歹我和笑笑都是好好的回来了”,看了一眼武笑姯又道:“笑笑,我有些想你那花露了?舍不舍得给我喝点儿?” 武笑姯自然满口答应,庄静安却听出林小白这话外之音,笑道:“你去跟碧玺说,那是精贵东西,她们都说不动的。” 武笑姯微微一笑:“好”,这就起身告假,抽身而出,寻思着这是林小白有话要单独跟庄静安说,回头望了一眼,果然见林小白一直没有出来。 那屋子内,林小白见武笑姯走远了,眼眶一红,就淌下泪来,“娘亲,我和笑笑总算全须全尾的回来了。笑笑天真,可我恐怕,那云开济当真不是想入赘。” 一席话说的庄静安就是一愣,“小白,你别哭,到底怎么回事儿,跟娘亲说。” 庄静安早已经问过一回丫头婆子的话,只是那情景从林小白嘴里出来,又成了另一幅模样。 云开济想一箭双雕霸占武威侯府这事儿已经浮上水面,这在林小白嘴里更是下流无耻的很。 庄静安听着,竟然一时分不清这云开济到底是武笑姯嘴里的‘没那么不济’的人还是林小白嘴里的‘下流无耻的登徒子’了。 那云开济庄静安也是见过几回,和这两个女儿口中的不甚相同,思量下来竟真是千人千眼,各有不同。 第67章 吵翻天 等到了武宁回家,庄静安赶紧把人叫进了屋里说话。 云开济说的混账话和做下的混账事自然是不能不说,可林小白和武笑姯的态度却也不能全说。 只道:“小白和笑笑都被吓坏了,哪有这样的,我看着啊,这亲事两个姑娘恐怕都不能答应。” 武宁瘪着嘴,心里也是气愤不已,又想到云孟尝如今的身份,却只得道:“开济还小,我敲打好了应该就没事儿了。” “什么?敲打?” 庄静安听出这话里的不对味儿来,登时提高了音量,“侯爷,就算小白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可是她们都是你亲生的骨肉啊,你知道小白回来怎么跟我哭的么? 她说她怕云开济想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逼婚!” 庄静安急的拍了桌子,武宁瞧着,竟然也没敢回嘴。 庄静安瞪着眼半天,才晃过劲儿来道:“这亲事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武宁支支吾吾道:“你不也说了么,那护城河里的女尸要是和云开济没关系就答应。” 庄静安倒竖起眉毛道:“我可没答应,再说你当时也在场,云孟尝话说到那个地步我还能怎么说?你倒是跟我说说,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儿,你要把两个女孩儿往火坑里头推!” 武宁被庄静安说挂不住脸,一甩袖子,“那云开济怎么就不成了,一等侍卫常伴太子左右,那太子是谁,以后的皇上,他辅佐的人当了皇上,那他还能差到哪儿去!” 庄静安不假思索接口道:“那你就要让咱们的女孩儿守活寡?!” 武宁被她这话更是气急,直道:“那都是传闻,谁都没承认,再说,就算是又怎么样,男人哪个不三妻四妾,就当失宠了又有什么区别?” 哗啦! 一桌子的瓷器尽数散落,那声音可不管是砸在了地上的动静儿,更是庄静安心碎的声音。 武宁自知失言,不敢去看庄静安的眼睛,憋着鼓气儿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外面的丫头小子倒是人多,可是根本没有一个人敢进来劝上一劝。 庄静安啕嚎大哭,金钗也歪了,头发也乱了,帕子也不用了,那声音外面都听得真真切切凄凄惨惨。 莺歌儿吓得麻了抓儿,思来想去还是喜鹊是她们的主心骨儿,又叫个婆子去找秦科家的来,这武威侯府里再没有长辈,好歹有脸面的奴仆也是能撑一撑的。 武宁听见外面有动静儿,呵斥了一回:“你别闹了,让外头的下人看着像什么话!你不是最要脸面的么,这么一闹,明天京城可就有茶余饭后的乐趣儿了!” 那话最后的揶揄和嘲讽,犹如一把尖刃的利锥,一下一下刺着庄静安的肉,扎着庄静安的心。 庄静安摊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回上一嘴,武宁偷偷瞧上一眼,登时也吓得白了脸。 庄静安一向以端方贤惠著称,那仪表更是一丝不苟,从来挑不出错来,哪有过这等样子。 嘴唇上的颜色遮盖不住咬出来血,脸上的水粉也掩盖不住面上的青白。 庄静安的衣服领子也扯开了,露出白皙的脖子,可是她还是在大口的喘着气,仿佛这屋里的空气不够用,随时都能昏死过去。 武宁试探着叫了一句:“静安?” 庄静安好像眼里根本就没有他,耳朵里也听不见声音,只是抽泣着喘着粗气。 外头秦科家的仗着一身莽撞冲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哎呦!我的天啊!这是何苦啊!” 呼号一声直冲到庄静安身边,伸手帮她顺着气儿又吩咐着端茶倒水,还要去找大夫。 武宁冷哼一声:“有什么可找的,不过是闹过了头罢了。” 秦科家的听了这话握着手绢儿也跟着哭嚎起来,“侯爷,我们家小姐嫁到你这侯府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何必这么狠心啊!” 一时间那痛哭之声直接掩盖过了庄静安的喘气声。 庄静安只是微微抬手,秦科家的就反手握住,更是哭道:“小姐,小姐,您可不能出事儿啊!不看在老奴的份上,也得看看咱们府里的两位小姐啊。” 这话说的也不知是恰巧还是有心,莺歌儿跑着去找喜鹊,喜鹊不着一词就匆忙过来,却也引来了林小白和武笑姯姐妹两个。 两个都是未出阁的姑娘,更是从未经过风浪,这会儿硬要跟着来,喜鹊也没时间敷衍,一看到这屋子里的情况,竟然三个一起吓得捏呆呆直愣愣。 秦科家的看见冲进来的三个人也是一愣,转而哭道:“小姐,小姐,你看看,你看看,两位小小姐都来了,您看看啊!” 喜鹊听了这话赶紧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也不管那满地的碎渣子是不是胳膊了膝盖,邦邦邦的磕头道:“老爷,您开开恩,救救夫人吧!” 武宁被她搅得心里一乱,更觉得恼怒,一脚上去踹翻了喜鹊,本来那膝盖下还没有碎渣子,这一倒,那拄着地的手就被划出来口子。 林小白完全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看着庄静安那副不死不活的模样心里觉得不好,把武笑姯往身后一带,冲上前去问道:“爹爹,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多大的恩怨你要这么折磨娘亲。” 庄静安这会儿才仿佛喘匀了气儿,轻声缓缓道出一句:“小白,娘亲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 泪水滑出眼尾,那一双眸子只直愣愣盯着这两个女孩儿,哽咽之中竟是抖着唇几次都说不出话来。 武宁长叹一声:“好好的事儿,你们闹个什么啊!” 庄静安哭道:“好好的事儿?好好的事儿?好好的事儿?!” 她摇摇晃晃的几次三番才从那座位上起来,喜鹊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擦手上的血丝,一左一右和秦科家的把人堪堪扶住。 庄静安看了一回在这屋子里挤满了的人,更深深的看了两个女孩儿一回,这才道:“小白,你命好,还没入了这武家的祖祠,还能躲过这一关,笑笑恐怕是不行了。” 第68章 武宁点了武笑姯 武宁刚要出声呵斥,庄静安已经推开了秦科家的和喜鹊。 她抬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同喜鹊道:“喜鹊,去准备准备,我要洗脸上装,正好小白和笑笑也在,也好,也该让她们知道知道。 武宁,你刚才说的话,别忘了,咱们开宗祠,跟武家的列祖列宗也说一回。” 武宁急红了眼,呵斥道:“放肆!” 庄静安却微微一笑:“我是个当娘的,我不管别人怎么想,你怎么想,你要让我的骨肉去跳火坑,我就算拦不了也要让武家的列祖列宗都知道知道!” 秦科家的依然看护着庄静安,喜鹊出去一趟又回来,领了一溜的丫头,手里都端着拿着东西。 有水盆,有胭脂水粉,有衣服,还有金银首饰。 武宁气得直拍桌子,“你们这是要反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 庄静安微微一笑:“定给谁?你可是有两个女儿的,定给谁?” 武宁看了一回两个女儿,无一不是他疼爱着的孩子,武笑姯是自己眼看着长大的,那是捧在手心里的明珠; 林小白又是林若曦的女儿,自己曾对不起林若曦,若是再对不起林小白,那就…… 闭上眼睛,武宁深吸一口气,曾经久经沙场面对敌军的真刀真枪都不曾如此苦涩。 他抬起手,“云孟尝来提亲的时候小白还没回来,那就让笑……” 这话还未说完,庄静安两眼一翻,直接昏厥过去,秦科家的和喜鹊顾不上别的,一阵惊呼,直把这武宁的话逼得再也说不出来。 庄静安转醒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床上,一切都收拾妥当,只有武笑姯一个守在她的床畔。 即便曾经怀疑过眼前的武笑姯恐怕不是自己当初的那个笑笑,可庄静安还是止不住悲从衷来,声未唤出,泪已先行。 武笑姯一看人醒了才展开笑脸就被庄静安这眼泪吓得不行。 赶紧上来用帕子擦着笑道:“娘亲别哭,这也算是遂了女儿的心愿,你别哭,别哭。” 武笑姯是真的在笑,庄静安却也是真的在哭,一旁的丫头婆子更是一个个默默的擦着眼泪,秦科家的受不住,竟直接躲出了屋子才敢发出点儿动静儿,对着那天空也不知道该抱怨谁。 武宁一直坐在外头,这些人里里外外的忙活,却好像没见到他这个人一样,纷纷有意规避。 只有一个丫头说了一句“夫人醒了”就再也没有话说。 武宁问了一句“小姐呢?” 那丫头只回了一句:“二小姐一直守在夫人身边。”便缩了老远。 武宁只得亲自掀起帘子进去,才探出个脑袋就听见武笑姯那句:“娘亲别哭,这也算是遂了女儿的心愿,你别哭,别哭。” 这话听在庄静安耳中那是强颜欢笑,可听在武宁的耳朵里就顺心了许多,走上前来笑道:“你看看你,还不如一个孩子懂事儿,看来笑笑也很中意云开济的嘛,要不她怎么说顺了她的心愿呢。” 庄静安盯着武宁一言不发,却是在那武宁之后的林小白听得难受。 眼里酸涩,却终究没能迈出那一步去,悄悄回了自己屋子,盯着那两盆庄静安特意寻人送来的辣椒和西红柿坐了好久好久。 喜鹊走回来见只有画眉守在外头,刚想开口就被画眉食指放在唇上打断。 画眉瞧了一眼里头,才悄声说道:“大小姐自从回来就一言不发,盯着那两盆子花儿发呆呢。” 喜鹊料想林小白这人心性也是个善良的,此时定是为庄静安武笑姯难受,又计较自己终究不是庄静安骨血,侯爷亲指了武笑姯定然会让武笑姯和庄静安对自己生出嫌隙所以不好意思去看,所以才自己独自坐在这里发愣。 于是干咳一声紧接着道:“大小姐还在想呢?” 林小白刚开始还闹不明白喜鹊觉得自己是在想什么,缓缓神儿便知是指武笑姯下嫁一事。 一时想勾起的嘴角僵硬在脸上,“没想什么”那四个字也戛然而止。 喜鹊进屋又点了灯,这才劝道:“大小姐也别太难过,夫人如今病着,如今若是你也伤心的病了,那二小姐可怎么办呢?” 林小白却好像没听见,只喃喃道:“大小姐,对啊,我是长小姐,嫡长小姐,那应该我去的。” 喜鹊知道她的意思却不敢赞同,只哀叹道:“大小姐快别这么说,这都是命,二小姐有二小姐的命,大小姐也有大小姐你的命。” 林小白愣愣的看着喜鹊,好一会儿,竟然抱着喜鹊哭了。 画眉在外瞧着,轻轻放下帘子,依然默不作声。 武笑姯又安慰了一回庄静安,吩咐了厨房去做些清淡的来,又寻了人去找大夫。 遇见秦科家的在外面长吁短叹忍不住也安慰了一回,道:“嬷嬷也别太难过,娘亲这样发泄出来也好,要是憋在心里才容易生病。 长辈们总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床头吵架床尾和’,爹爹这么多年都只有娘亲一人,这自然以后依然会对娘亲好的,嬷嬷也不要太难过了,上了身子,娘亲也会难过。” 秦科家的这会儿才真**得自家小姐是长大了,说的那话也中听,也有理,可再一想到她说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床头吵架床尾和’,再想到那其中的意思,心里却更觉得难受。 用手绢子抹了眼泪,强颜欢笑道:“老奴不苦,是苦了小姐。” 武笑姯却笑道:“嬷嬷多虑了,我已经死过一回,都想通了,总不至于再要死一回的,放心吧。” 武笑姯这话说的轻巧,听在秦科家的耳朵里却比那黄连还要苦,瞥眼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侯爷,只怨恨他是真的狠心。 一个是待在身边儿长大的,一个才进来府里头几天,就连那滴血认亲都没做过,怎么就能把看着长大的这个给舍了出去呢。 再看看那纸糊的窗户,想起自己看着长大的庄静安,更是觉得胸口憋得疼。 第69章 还有余地 武笑姯还要再劝,却听秦科家的道:“小姐想得开是我们的福分,我去看看夫人。” 武笑姯想着她们主仆情重,劝劝倒也有理,点点头,自己却站在外头吹吹风,醒醒脑子。 武威侯如今能走到这一步,其实已经不易,原著里这会儿武威侯恐怕已经只剩下空荡荡的亭台楼阁了。 按照武笑姯的想法,这云开济终究是要嫁的,虽说等于把自己拉进了反派阵营,可是毕竟有林小白这个女主角保护着武威侯府,自己以后的命运应当还有转机。 毕竟,当初宋氏三姐妹嫁的男人也不算同宗同路,却都下场不错么。 寻了块石头坐下歇歇脚,就有翡翠过来给拿了软垫儿。 “小姐快别坐在石头上,这天凉别生了病。” 武笑姯微微一笑,顺着翡翠的意思起身,再坐下的时候屁股下面就是暖暖活活的了。 “这垫子烤过?” 翡翠笑道:“哪里来得及,是小姐在外面待久了,身子凉。” 武笑姯点点头,那翡翠瞧着自家小姐却觉得眼眶发酸,胸口发堵。 只是里面夫人婆子都那么哭过了,她不想在小姐面前也哭哭啼啼的让小姐难受,只笑道:“小姐,要是黄花儿在就好了,它身上热乎乎的,抱着暖和。” 这话一出口,翡翠才惊觉失言,上一次出门回来就没带回来黄花。 几个丫头虽然都想着,可是那会儿两位小姐一个不省人事,一个又是柔弱无力,哪有心思去顾及一只猫咪。 好在回来之后武笑姯也一直没有提起,这才放下心来。 如今翡翠反而自己提起来,只觉得心都跟着提到嗓子眼儿里,生怕武笑姯想起来又是一阵难过。 武笑姯却没当回事儿,只道:“放心,云开济不会亏待黄花儿的,就算他亏待了,还有常宝呢。” 翡翠看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壮着胆子问道:“小姐是真的把黄花儿当成定情信物了?” 武笑姯笑的更加开怀,“你到底是我的丫头还是他的丫头,这时候还帮着他说话?” 翡翠慌张之中口不择言,脚下一绊差点儿摔倒,还好武笑姯拉了一把才堪堪站稳。 翡翠赶忙道谢,看着武笑姯的眼里有和庄静安秦科家的眼里都有的哀伤,还有同情怜悯以及不安。 这眼神挺有意思,武笑姯看着看着就笑弯了眼:“瞧你们一个个的,我一个堂堂的武威侯府的小姐,哪有那么可怜。” 翡翠却道:“可是,可是那个云开济,他们都说……” 剩下的话,他一个姑娘不好说,武笑姯却是明白的。 只是这帮人一门心思觉得她嫁给云开济是守活寡,她却心里明白那有可能是她自己不乐意。 秦科家的从屋里出来,和武笑姯对视了一回,武笑姯忽然觉得秦科家的没那么难过的,反而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气质。 翡翠跟秦科家的问了句好,武笑姯也点点头。 秦科家的笑道:“小姐快别在这里坐着,这里凉,万一冻着了可就不好了,大夫来了,小姐也可以去看看夫人了。” 武笑姯这才又进了庄静安的屋子,大夫果然已经来了,看见武笑姯进来又开解了一回病情。 庄静安让人领着大夫去开方子抓药,这才又把武笑姯落在自己的身边儿坐下。 “笑笑,让你担心了。” 武笑姯反道:“是笑笑让娘亲担心了。” 庄静安张开手,武笑姯就扑到了她的怀里,母女两个抱在一起,心贴着心显得格外亲昵。 庄静安却在武笑姯的耳边又说出了那句话,“笑笑放心,还有回转的余地。” 武笑姯睁大了眼,顾不上许多松开庄静安,只怕是庄静安被气糊涂了,开始臆想了。 却看庄静安眼神清明,内涵慈爱,和之前那个女人别无二致。 “笑笑,你别害怕,娘亲正常的很,可没有疯。” “可……” 武笑姯看了一眼边儿上,武宁不在,留下的都是丫头婆子,都在外头等着侍奉。 庄静安捏了捏武笑姯的手笑道:“到底年纪大的人有眼界,我都没想到你自然也是想不出的,不用担心,娘一定不让你受委屈。”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武笑姯还想打探,庄静安却摇了摇头,意思是这不能说。 等到武宁进来的时候,庄静安立刻冷了脸,看也不看跟进来的丫头手里端的药,只别过头去道:“我都失了宠了,何苦还要苟且活着。” 武宁瞧了一回武笑姯才道:“静安,当着孩子的面儿呢。” 庄静安冷笑,“你的孩子?谁?笑笑?她只是我一个人的女儿。” “你!” 武笑姯自知这会儿不好掺和,捏了捏庄静安的手,看她松了,就告假出来,却并不担心武宁和庄静安再闹起来。 她可算看透了,庄静安这是要走下一步了,只是这怎么个走法儿,武笑姯却是一点儿都没猜想。 翡翠一直在外面等着,看见武笑姯出来,直接给她披上了斗篷:“小姐,天凉,也该回去歇歇了。” 武笑姯点点头,由婆子在前面引路往回走,后面跟着翡翠红玉。 武笑姯问了一句:“姐姐呢?” 红玉答道:“早回屋子了,只是一直没听见有动静儿,我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画眉在外面屋里坐着。” 武笑姯点点头道:“那咱们去看看。” 婆子听着答应一声,一行人就往林小白的屋子里去。 外面屋子守着的果然只有画眉一个,看见婆子提着灯笼朝着这边儿走便出来问道:“是哪个?” 婆子答道:“是二小姐来看大小姐了。” 画眉赶紧回去通报,喜鹊听了笑道:“我就说是大小姐多心了不是,这二小姐这不就来看你了。” 林小白坐在凳子上偏过头看了半天,果然见武笑姯披着一件斗篷进来。 在外屋就让红玉帮着卸下,又抖了抖身上才进来笑道:“姐姐怎么样了?刚才也被吓坏了吧。” 林小白自觉亏欠,羞于见她,微微低了头,轻轻摇摇脑袋。 第70章 林小白有了新想法 武笑姯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只道:“我也是第一次见,爹和娘亲平日里感情极好的,你放心,不会有事。” 林小白张了张嘴,“嗯”了一声,想要站起来,却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是僵的。 武笑姯没注意,干脆径自坐了,笑道:“你还说想喝花露呢,我都给忘了”,回头吩咐翡翠道:“去让碧玺把花露拿来,正好我和姐姐都在呢。” 翡翠听了赶紧去办,武笑姯又对着喜鹊道:“喜鹊姐姐,有吃的么,我这一闹又饿了呢。” 喜鹊笑道:“我还当二小姐是来看大小姐的,原来是来讨吃的的。” 一面笑一面转过头来看林小白,见林小白没阻止,从那柜子里拿出一盘子糕饼来。 武笑姯没客气,拿了一块儿就吃。喜鹊又端上茶来,也被她给喝了。 林小白看武笑姯没心没肺的样子,只觉得嘴里发苦,才要说话,那眼睛就涨得发酸,赶紧强压下来,可还是被武笑姯给看了个清楚。 武笑姯拍拍手上的糕饼渣子,又掸了掸衣裳,这才笑道:“姐姐你别跟着她们一起难过,我觉着,云开济那人不至于那般不好,也没你想的那么坏。 那戏文里面不总说么,这男人一旦成了家,就成熟了,就不至于那么讨人厌了。 说不准那个云开济就是这样的人呢。” 林小白只是愣愣的看着,只觉得武笑姯这话音格外遥远,那笑容映着灯火格外晃人。 就好像武笑姯的笑容瞧着越是轻快,她胸口里的眼泪就越是汹涌。 林小白抿着嘴儿,连嘴角上翘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终于,她说道:“笑笑,你别笑了,你放心,我一定不让你嫁给云开济,我一定会保护你!” 这话说的字字清楚,字字真心,武笑姯的笑容却僵硬在脸上。 ‘其实嫁不嫁云开济我无所谓,你们这么一个个的是在逼我突破封建礼教的束缚走出一条古早言情风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呸!梁山伯与马有才么?’ 心中所想,却并不能说,武笑姯只觉得心累,想要张口解释的心情都没有了,只道:“姐姐开心就好。” 林小白以为是武笑姯不信,从凳子上站起,又矮**子与武笑姯平视,以一种逼迫武笑姯正视的郑重态度说道:“笑笑,你放心,姐姐一定保护你。” “额……好。” “嗯,我们拉钩钩。” “额……好。” 两根小指相互勾起,武笑姯忽然生出自己才是女主角的错觉——古早言情版的。 碧玺在外面一直端着泡好的花露等着,看见喜鹊打了颜色才干咳一声送了进来。 林小白下定了决心也想通了,端了碗花露笑道:“咱们没有酒,就用花露代替,你放心。” 武笑姯点点头,喝下了一碗好喝却味道微妙的花露。 瞧着碧玺问道:“不说拿来花露么,怎么就拿来了两碗水?” 碧玺答道:“小姐只说要喝花露,奴婢就冲了两碗送来,小姐若要,奴婢这就去拿。” 武笑姯想了一回林小白自己就是厨艺小能手,也不差这一瓶子花露,于是吩咐道:“不用了,瓶子送到我娘亲那儿,你顺便看看怎么样了。” 碧玺答应着去了,武笑姯才回头对林小白道:“下次姑姑再给我,一定给你送弄过来。” 林小白客气了一回却并不多放心上,武笑姯的姑姑是谁她还真没什么印象,即便喜鹊说过是曾经的梅妃,可是她进宫那会儿却从未见过,也从没听见竺子轩和当时的皇后娘娘提起。 料想是被贬之后随着武威侯府一起倒了,这会儿虽然说还是梅嫔,但是想来也得看着武威侯府的荣辱兴衰。 霎时间,林小白觉得自己的肩膀上的重担更加重了一些,看了一眼那放着的西红柿和辣椒,只觉得这计划还是得早早施行,若是晚了,恐怕就算武威侯府保住了,这武笑姯也是保不住的。 武笑姯跟着林小白看了一眼那两盆子西红柿和辣椒,只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她本就喜辣,只是这里的东西大都清淡,她可是超级想念水煮肉片水煮鱼麻辣干锅的。 于是干脆道:“我听说姐姐要两块地种这西红柿和辣椒,要我说我这院子里就有地方,姐姐喜欢哪片让他们就就拾掇出来哪片就成,没想到姐姐这么见外,到现在还不动手。” 林小白被她这话给逗笑了,道:“你啊,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儿的,这地里的东西哪能想什么时候种就什么时候种,得遵照农时,现在我就算种下去,也是长不出来的,还要等明年开春儿才行呢。” 武笑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又道:“那姐姐什么时候给我做好吃的?也要等明年开春儿么?” 林小白捏捏她的脸蛋儿宠溺道:“你怎么看见什么都鞥呢想到吃的啊,都快成了猪了。” 武笑姯不乐意,噘着嘴只问:“你就说做不做吧。” 林小白道:“做!当然做!明天我就给你做!” 这一闹腾,总算愁云消散。 武笑姯回到屋子,只觉得浑身都累,这一天闹腾的,她真是太难了,若不是明天还能吃到林小白的手艺,她可就真是可怜大发了。 问了碧玺时间,噗通就栽在了上床,真是一下都不想动了。 “都这么晚了,睡吧。” 说了这一句就要闭上眼睛,可翡翠碧玺都不让,红玉更是硬拉着起来道:“小姐,装还没卸呢,还有这衣服,在床上滚了就不好了,再忍忍,快起来。” “不,我是小姐,我不。” 武笑姯难得耍上了赖皮,可她早没了原主的那种威严,几个丫头都不怕她,硬拖拽起来,脱衣卸钗,擦脸擦手。 全程武笑姯都没睁开过眼睛,身子软的像一滩烂泥,由着这几个丫头捏圆搓扁。 等总算折腾完了,武笑姯脑袋一仰,直接摊在床上沉沉睡去。 红玉三个搬手搬脚的给塞进被窝里都没带醒的。 第127章 武小白的傻白甜心思 韩采薇说这话时湿润了眼睛,别过头去用帕子迅速擦了不想让武小白看见。 可是两个人坐的这么近,又是脸对着脸,武小白哪能察觉不出韩采薇对自己的担心。 只是事已至此,她就算想收回来都是不可能了。 只道:“采薇,笑笑还被关在祠堂里,那房子都是她出的银子,她满心期待,我总不能说不干就不干了啊。 再说,你也说了,这平心小馆儿有可能是他们找我们家麻烦的引子,也有可能是救我们家的转机,既然已经都到了这种地步,我想,不如我就搏一搏。 你是宰相府的小姐,又有贵妃娘娘做后盾,这样想来就算失败了,我和笑笑也不至于因为连累了你良心不安。” 韩采薇听她话已至此,便知不能再劝,紧紧的把自己的手和武小白的手交握在一起。 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咱们就搏一搏,只是不知道武威侯府会不会最后为了舍车保帅把你……” 最后这半句韩采薇像是在自言自语,可那声音却还是大到能落入武小白的耳朵里。 武小白全当她是为了自己担心,不做他想,只是更加确认了自己得抓紧时机和竺子轩重修旧好的想法。 再想到八月十五,虽然对她们姐妹两个来说可能是那些富贵小姐排挤打压的龙潭虎穴,却也可能是她夺得竺子轩的心的好机会。 有了上一辈子的经历,武小白从未想过竺子轩除了自己还会喜欢其她人,更有预感这一次八月十五的宫中宴会,就是她和竺子轩喜结连理的一次机会! 一想到竺子轩,武小白只觉得一切都有了仰仗,上一辈子就是竺子轩一次一次帮助自己,挽救自己,那么这一辈子一定也会如此。 不自觉,那跃跃欲试的喜悦就浮现在脸上。 韩采薇不明白武小白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明明自己已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怎么她还能满心期待,心怀希望? 难道不是该哭哭唧唧的愁容满面,畏畏缩缩的甚至不想去参加八月十五的宫宴么? 整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就听见武小白道:“采薇,谢谢你,若不是你来告诉我,我和笑笑恐怕十五那天就要吃大亏了。” 韩采薇实在是猜不透武小白的心思,只得干巴巴的问了一句:“那你打算……?” “你放心,我想这对我们来说既是一场考验,又是一个机会,说不准……” 武小白微微一笑,脸上竟然飘过一抹红晕,她还不敢说出自己能和竺子轩重修旧好的想法。 可那在韩采薇的眼里就是武小白认为竺子轩一定会趁着宫宴的机会选中她! 有了前一世的经历,韩采薇想骂武小白一句不要脸都不成,毕竟就算是到现在,她都弄不明白这个武小白有什么好处能让竺子轩一个太子殿下对她一往情深。 韩采薇突然觉得不是滋味,也不想再和武小白虚与委蛇下去,寒暄几句便要起身离去。 第128章 各怀鬼胎 武小白恋恋不舍,直要把她主仆送到门口才肯罢休。 只是韩采薇早已经懒于应付,面上带笑嘴上敷衍,好在武小白此时也是心猿意马,注意都放在了那八月十五的宫宴上,也是说话东一句西一句的。 一会儿是武笑姯的以后,一会儿又说到武威侯府的将来,一会儿又转回来担心武笑姯撑不过这一遭,一会儿又问起韩采薇京中名媛有没有她该注意提防的…… 韩采薇被她搅的头疼,只觉得愈发的厌烦,心道武小白这人真真是个没有眼色的。 这才进了武威侯府几天就已经开始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还宫宴,皇后娘娘对她们姐妹没规没矩就是第一个不喜,其它各宫的妃嫔娘娘就更不用说。 上辈子竺子轩是先遇见了林小白先斩后奏皇后娘娘没办法,可这辈子竺子轩对武小白还没什么印象,皇后娘娘都不喜欢她自然是更不能让他们两个人接近。 韩采薇登时觉得自己有了胜算,放眼京城闺阁,她还真就不觉得自己会输给哪一个,上一辈子也只是棋差一招输给了个林小白而已。 再想到那日饭桌上武笑姯不成规矩,武小白又蠢又笨的模样更是坚信自己已经给竺子轩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那这一遭八月十五的宫宴,必定也是自己崭露头角的好机会! 毕竟姑姑身居贵妃,不帮自己还能帮谁呢? 这么一想,这心胸也是开阔了好多,韩采薇看武小白也不觉得有多讨人厌了,只觉得她不自量力的可笑,甚至有些可爱。 毕竟眼前的武笑姯对宫宴有多期待,到时候就会有多失望,自己就会有多开心。 韩采薇终于道:“小白你不用担心,到底咱们眼下的地位还在,就算那些人想动什么手脚也得掂量掂量,到时候有我,你们不用太害怕。 我也只是想有备无患,笑笑如今的性子太活泼了些,我本来也就是想提醒提醒她,省的她到时候被人利用,落下口实。 如今她都已经被关了祠堂,想来到时候一定也会明白的。” 武小白点点头,她本也觉得武笑姯有些张扬的过分,如今经过韩采薇的口更是确认了这一点。 幽幽叹气道:“娘亲也说过,若是不让她吃些苦头,长些记性,只怕以后捅了更大的篓子就没有人兜得住了。” 韩采薇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我其实也有些这样的想法,只是不大好说,如今我亦是放心不少,虽然笑笑吃了苦头,可是有些苦总是该吃一些的。” 武小白也跟着点头称是,这心里对于武笑姯的歉疚忽然就没有那么深了。 两个人一直走到了武威侯府的门口又依依惜别一回,武小白甚至轻轻的抱了抱韩采薇叹道:“采薇,有你真好,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韩采薇也笑道:“我又不是不来了,只是十五之前我还得盯着食馆那边儿,恐怕真的没时间来看你们。” 正说话的档口,忽然一声惊叫! 第129章 秦二来扛媳妇咯 那惊叫声就在耳朵边儿上响起,明显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以至于就算还未明事端如何就带起来好多声惊呼。 武小白和韩采薇赶紧分开,就看见一直等在一旁的青兰被一个疯子一般的男人抱了个满怀。 青兰脚蹬手刨的连番拍打挣扎,那嘴里还不断的嚷嚷着:“小姐救我。” 可是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扎挣过那么一个男人,被他一把扛在肩上就要往外带。 丫头婆子眼看不好纷纷跑回去叫人,青兰更是哭喊打闹不止,直被那疯男人拍了一巴掌恶狠狠的威胁了一句“再闹弄死你”才吓得赶紧收了声音。 只是清泪两行依然希冀着自家小姐能阻拦一二。 可是韩采薇本就是娇弱小姐,哪有这个胆子,就算武小白想横冲上去那些丫头也是拉扯着不敢的。 到底还是婆子们年岁长有些胆识,凭着蛮力上前阻拦,却被那疯子一脚一个给掀翻到了地上。 “我来找我的媳妇,你们折腾什么。” 那男人嘀嘀咕咕一句,更是把青兰吓得差点儿就要尿了裤子,才哽咽出一句小姐就又被挨了一下。 韩采薇更是吓得后退几步,并非她不顾主仆多年的情分,只是那疯子实在太过骇人。 蓬头垢面,浑身恶臭,一双眼睛猩红滚圆,上面血丝密布,看着着实骇人。 武小白还想硬梗着脖子挺一挺,却被喜鹊拉得结实,别说是上前,就是一步都迈不出去。 好在门上当差的大都是男人和小子,几个婆子丫头一嚷嚷就拿着家伙冲了出来。 见到这个疯男人也是一愣却并不害怕,七手八脚上去连捆带打,疯男人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肩上还扛了个姑娘。 可他却竟然舍不得放下青兰,甩着她横冲直撞,那些仆从怕伤了韩小姐的仆从,竟然也被那疯男人给阻挡下来。 武小白看得心惊,和韩采薇都只能干着急,却不想这时候那疯了的男人慌不择路,直冲冲就朝着她们这边儿跑来。 韩采薇等几个丫头慌忙躲避,武小白也想躲,却忽然看清楚了那个疯男人的脸——“秦二?” 那人的名字脱口而出,那秦二似乎听见自己的名字也有了些反应,定眼一看是武小白,登时吓得魂不守舍,扔下了扛在肩上的青兰竟然是连滚带爬的连连后退,嘴里不断的嚷嚷“鬼啊,鬼啊!” 那声音由小到大,最后几乎是整个街的人都能听得个清楚。 那些仆从下人赶着机会将秦二捆了个结结实实要去让夫人发落。 秦二这会儿却不挣扎,只是瑟缩的嘟囔着“鬼”,既躲避武小白又忍不住偷瞄武小白,然而每一次都是看上一眼就吓得赶紧躲避,浑身哆嗦。 武小白不明就里,其他人更是觉得邪门,那韩采薇更是疑惑道:“小白,他怎么好像很害怕你啊?” 武小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帮着韩采薇一起宽慰青兰,想送她们快快离去。 那些婆子丫头也跟着掺和到一起来韩采薇也不好多问,只能带着青兰一起上了马车离开。 青兰一直哭个不停,韩采薇却没什么心思安慰,只几句工夫就有些不耐烦起来。 “好了,别哭了,这不是没出什么事儿么,也不知道那个什么秦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么多人不抓偏偏要抓你。” 青兰本就害怕,听见自家小姐如此说更是瑟缩个不止,抹着眼泪道:“小姐,咱们是见过他的。” “谁?谁见过谁?” 韩采薇一时没反应过来,却听见青兰继续哭道:“就是那日小姐说要找猫,让我去敲那门,那个看门的就是这个秦二。” 韩采薇恍然睁大了眼睛,却不是惊讶于秦二那疯子是那个看门人,而是惊讶于秦二看着武小白的眼神,那是**裸的害怕和畏惧,没有一丝旁的掺杂。 韩采薇淡淡道:“原来是他,我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也是苦了你了,等回了家,我让他们给你下一副安神的药好压压惊。” 青兰微微点了个头,也知道自己再哭下去小姐就要真的烦了,只得隐忍着收了眼泪,可是心里却还是有些发颤。 恍然问道:“小姐,咱们坏了他们家要女孩儿冲喜的好事儿,他今天又说我是她媳妇,小姐你说他们家会不会真要买了我去给他冲喜啊?” 韩采薇听了青兰这话却是扑哧一乐,道:“你放心,不会的。” 见青兰依然有些害怕便又道:“放心,他们是侯府咱们家是宰相府,他们不能以势欺负咱们不说,那侯府的夫人也是极讲理的,不会难为你。” 青兰这才稍稍放心,只是心有余悸到底还是需要一些时日才能缓过来。 等回到了宰相府,韩采薇和青兰一同下来马车,就看见柑儿迎上前来。 这柑儿就是当初在秦科家的做工的小丫头,也是青兰的妹妹。 听见青兰被秦二扛在肩上叫老婆也是吓得不行,掩着口道:“都说他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怎么就去了那里?” 韩采薇听了这话更是稀奇,问道:“什么跑哪儿去了?你知道?” 柑儿点了点头道:“回小姐,头几天我妈给我带来了消息,说那秦二突然不见了,秦科家的正到处找呢,我妈想毕竟曾经他家曾经想要让我去冲喜,怕那个秦二找上我就来让我提醒点儿,却怎么没想到他去找了青兰姐姐。 说起来,难道青兰姐姐也见过秦二?” 柑儿疑惑,青兰答应道:“上次小姐丢了猫,爬进了那武威侯府的院子,就让我去问问,哪里知道一拍门就是他开的。” 柑儿点点头,又道:“听说他就是在那儿得了疯病,不过具体怎样我倒是不清楚。” 韩采薇在旁听着,又想起来那秦二看着武小白的模样,暗自又是疑惑,忽而想起那个冯吉说的,他说秦二说什么“死了又活了”。 再想想今天那秦二好像当真很害怕武小白的样子,那死了又活了这话说的会不会就是那武小白? 第130章 青兰被惦记上了 这么一想,韩采薇竟然觉得还真有些道理,自己这辈子是重新来过,难道自己不是唯一一个? 心下疑惑却也不敢乱说,只让青兰去叫那个冯吉过来问话。 青兰刚被秦二吓了个够呛,又被吩咐去找那个恶心的冯吉,心里不愿也只得勉强动弹,还是柑儿看出来她的萎缩,自告奋勇先一步走了出去。 青兰看了一眼韩采薇,见她并没有生气才安安心心的坐下,只是等了半天,那柑儿回来却说冯吉不见了。 韩采薇不疑有他,只问“是偷懒耍滑出去喝酒了,还是犯了事儿被撵出去了?” 那冯吉本就是劣迹斑斑,虽然偶尔能用得上手韩采薇也不觉得少了他能怎么样,只是这会儿想要用到的时候麻烦了一些罢了,却听见柑儿摇头道:“不是,是他自己不见的,已经好几天了,外头还有人在找呢。” 韩采薇听了也没多诧异,只道:“还找什么,横竖过几天又会出来的。” 柑儿不明就里,只是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只听说好几天没来也没回家,他家里人还来府里头要人呢。” 韩采薇听了更不当回事儿,只是眼下也没别的眼线,只能歇下作罢。 这边儿是安静了,可是那武威侯府却是安静不下来。 大户人家都要脸面,这秦二闹在门口不说,还掳了人家客人的丫头要当媳妇,这可是丢脸面丢到了外头了! 秦科家的也知道这事儿实在太不像话,站在庄静安跟前儿也不敢多言,只是看着自己这儿子默默落泪罢了。 那秦二此时已然疯疯癫癫,被捆起来了也不挣扎也不说话,只是总想远离武小白,还总是忍不住看她。 武小白装作不知道,干脆就躲了。 那秦二才好一些,只是仍旧好像神志不清的模样,问什么都是所答非所问,再不就干脆不吱声了。 庄静安瞧着心累,只道:“捆了打一顿,再去宰相府去赔个礼,看看那边儿如何处置吧。” 秦科家的一听要打她儿子,那更是泣不成声,哽咽着跪下哭求道:“夫人,您要打要骂那都是我这孽障该受的,只是都说咱们家要脸面,我这儿子已经疯得痴痴傻傻不辨人事了,还求夫人开开恩,就饶了他吧。” 庄静安叹道:“你是府里的老人了,也知道规矩的,这他要是在府里头闹,好歹我还能说他疯疯癫癫神志不清不做追究,可是他却去招惹了那韩府里的丫头,我不给个说法,你觉得成么?” 秦科家的跪了又跪道:“老奴知道,老奴一定不会让夫人为难,还希望夫人开恩,就让老奴顶了他去给韩小姐赔罪吧。” 庄静安看她哭的可怜,也觉得于心不忍,点头答应道:“也好,若是她不计较,我便也不计较了,只是以后你可得仔细了点儿,千万看好别再让他生出事端来。” 秦科家的千恩万谢,帮秦二解了绑,又拜托了几个还有些情谊的把秦二送了回去,这才寻了庄静安道:“多谢夫人开恩,这一段时间夫人忙我也没好意思说,却没想到我这儿子自己却是着急了。” 庄静安听她这话便明白是想让她给指个丫头这事儿了,只是这会儿还没到年头岁尾,还不到时候统计丫头的年纪,也不知道谁该放出去谁不该放出去。 再说那秦二的样子今天也是有目共睹的,要真把哪个好好的姑娘配给了他,那自己这名声恐怕说出去也是不好听的。 于是叹道:“我也明白你这心思,你是当娘的,我也是当娘的,你又是我的乳娘,那秦二说是我的兄弟也不为过,只是你也看到了,秦二这个样子,你让哪个女孩儿肯呢?” 秦科家的赔笑道:“夫人这话说的,那些丫头都是夫人亲手调教出来的,还不是夫人一句话的事儿。” 庄静安却道:“这也不然,咱们也得将心比心,嬷嬷你倒是想想,若是我把你家的女孩儿配给秦二这样的人,你愿意么?” 秦科家的被庄静安这话说的脸色窘迫,正想着如何再求,就听见庄静安道:“可是话说回来,你家里也是殷实的,若是哪家穷苦家的女孩儿能进了你家的门也算是修来的造化。” 秦科家的怎么能听不出庄静安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她自己也知道这去牙行买个丫头也是极容易的,只是秦科家的心气儿高,怕儿子受苦,总想找个好点儿的,又寻思着城门口的土瞎子都说过只要找个女孩儿冲喜那秦二就能好,于是这时候也据理力争起来。 “夫人,您是当娘的,我也是当娘的,何况您是吃我的奶长大的,我把您当主子,也当亲闺女儿看,您都说他是您的兄弟了,那穷苦人家的女孩儿是好找,可是我和我们当家的总不在家,他又是个疯癫的,若是个吃里扒外,对他又不好的,我这当娘的心可怎么放得下啊。” 说话之间那秦科家的又哭了开来,声泪俱下哭诉的好不可怜,庄静安也免不得动了恻隐之心,却忽然问道:“以前他对别人也这样过?” 秦科家的忽然收了眼泪,寻思了一回摇头道:“这还是头一回,以前我要把那伺候我们家的丫头许给他也没见他点过头儿,问他他都是眼睛愣愣的,却不知道怎么的就对这个姑娘有了反应。” 庄静安点头道:“这就是了,你不是说那土瞎子灵么,或许也可以问问,若是有和那姑娘命格相似或者长相相仿的说不定也能有些帮助。” 这一席话着实让秦科家的开了茅塞,也不哭了,也不求了,紧着告退就要和自家的当家的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把那个叫青兰的丫头弄进门儿。 想着那青兰跟着韩采薇虽说也是跟着小姐的,必定娇贵些,可是经过这么几次看来也算是个老实的,论家世也是配得上,又是秦二自己个儿中意的,想来这冲喜的效果自然也能好上百倍! 第131章 约会 云开济还没见着武笑姯就先看了这么一出好戏,自然心满意足,趁着黄昏这当口抓紧了时间和常宝一起就混进了武威侯府。 常宝不知道自家公子怎么最近喜欢上听墙根儿了,明明是只要一句话就会有探子回禀还非要亲自来。 那猪蹄儿虽说一直在灶上热着,可是这么半天就揣在公子的怀里想来也是要凉的。 于是提醒了一句“公子,再迟了武小姐可就吃不到热乎的猪蹄儿了。” 云开济却不在乎,问道:“我让你去听武小白的墙根儿,你听见什么了没有?” 常宝却是摇头道:“没听见什么,那武小白回去了也没提起那秦二的事儿,倒是公子这么好奇做什么?难道又看上了这位长小姐?” 云开济摸了摸下巴,拉了常宝偷偷摸摸的就往那祠堂走,“走,咱们约会去。” 常宝没得到答案,也不知道这约会是什么意思,只闷不吭声和他家公子一起去了祠堂。 祠堂里一如既往,武笑姯正懒在垫子里躺着,看来这两天下来可是一点儿都没跪过。 云开济看她睡的还挺香,就偷偷的往她脸上吹气想逗逗她。 常宝只觉得自家公子越来越幼稚,只是那位武小姐似乎还挺吃这套,睁开眼睛看见也没动手,在看见他家公子从怀里掏出来的猪蹄子就更是亮了眼睛。 两个人一同进入相亲相爱的食客模式,常宝也闹不清自家公子这是真捕获了这位武二小姐的芳心还是单纯满足了她的胃口。 摇了摇头径自找了个不起眼儿的地方呆着去,不想打扰更不想看这两位主子谈恋爱。 武笑姯没见到常宝还觉得奇怪,捧着猪蹄儿冲着那虚空喊了一句“常宝?” 听见一声回答才好像真正的放下心来。 云开济不明白明明自己才是未婚夫的身份为什么这武笑姯就非得确认常宝那个小跟班儿在不在,于是问道:“你是不是惦记上我们家常宝了,想要左拥右抱?我告诉你,老子不允许。” 此话一出差点儿把那房梁上休息的常宝给吓得掉下来。 倒是武笑姯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只笑道:“我这不是不放心你么,就你那三脚猫的工夫,再让我爹抓住了,恐怕我就得守寡了。” 云开济笑道:“你相公可是厉害着呢。” 武笑姯却是边啃猪蹄儿便冷笑道:“你屁股不疼了?” 云开济没听明白,就听武笑姯接着道:“要不是常宝那一脚,你就要跪在地上求那帮马匪放过你了。” 云开济干咳两声,只道:“那是你相公谦虚,不提不提,好吃么?” 武笑姯点点头,“味儿还不错,就是凉了点儿,凑合了。” 云开济捏了捏她塞的鼓鼓囊囊的腮帮子道:“还说呢,我本来想早来的,遇上好戏了。” 武笑姯立马来了精神,“什么好戏,说说,说说。” “韩采薇来你们家了。” 云开济说完就仔细的看武笑姯的反应,看她没什么期待,只悻悻道:“她来有什么稀奇,我俩手帕交,她隔三差五就过来串门的。” 云开济道:“她姑姑可是贵妃娘娘,你姑姑是梅嫔,就算你和你姑姑不对付,总也不至于和那个贵妃的侄女儿交好吧。” 武笑姯嫌弃了他一眼才道:“女孩子的友谊你不懂,京城就这么大,除了她我还能找谁手帕交去。” 云开济不置可否,继续说道:“她走的时候,她身边儿的那个丫头被你们这儿的一个叫秦二的给扛起来了,说要娶回家当媳妇儿。” 武笑姯来了精神,两眼直放光:“真的?是不是青兰那丫头?” 云开济摇头道:“不知道,没听清”,就听见上头的常宝来了一嗓子:“是叫青兰,小的听清楚了。” 武笑姯笑着夸奖道:“还是小常宝厉害”,这才接着道:“这么说来,那秦二还真是喜欢上青兰了,要不怎么都疯了还能想起来掳了她回去当媳妇!” 云开济嫌弃常宝多嘴更嫌弃武笑姯对别人那么上心,酸道:“是是是,等我也疯了就知道管你叫媳妇儿你就美了。” 武笑姯用肩膀撞了他的肩膀笑道:“那么小气干什么,猪蹄儿分你一半儿?” 云开济看她那只好手上沾满了油,这猪蹄儿也被她啃得乱七八糟就嫌弃,别过头去道:“爷才不吃狗剩。” 武笑姯踩了他一脚继续啃自己的,这会儿才问道:“就看见这个了,没别的?” 云开济这会儿才提道:“也不是没有,那个秦二好像很害怕武小白,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武笑姯动作一顿,吐出来一小块儿骨头,寻思了半天才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听说秦二疯的也挺奇怪的,说是做了什么噩梦吓疯的。 不过我有一次去他家,看他躺在床上都下不来,浑浑噩噩的,怎么这会儿又能到处走了?” 云开济问道:“你去他家干嘛?” 武笑姯道:“我去李婶子家要只猫养,路上渴了就去坐坐讨口水喝,就看见了。” 云开济点点头:“你还真不老实,到处都窜。” 武笑姯不乐意道:“黄花就是那时候要来的,我不窜咱们的定情信物就没了!” 云开济不想跟她挣,只疑惑道:“他看见了武小白就喊鬼啊鬼啊的,你姐姐长得也没那么寒碜啊。” 武笑姯眼珠子一转,却只是笑笑不说话,安静的啃着自己的猪蹄儿不打算再给云开济线索。 云开济看问不出来什么也不着急,又提起来皇后娘娘的宫宴的事儿。 “想来你们姐妹肯定也收到了,你出了祠堂应该就能拿到请帖。” 武笑姯点点头,却并不多热衷,那皇后娘娘的宫宴目的明确,自己一个已经有了隐性未婚夫的未婚少女就没什么可掺和的了,倒是武小白说不准能抓住这个机会在竺子轩面前露露脸。 不过想起之前几次他们两个见面也没擦出什么火花,武笑姯开始寻思着自己要不要到时候助攻一下,或者让韩采薇那个反派女配有点儿表现? 第132章 怒气值积攒中 武笑姯陷入沉思,这种分神让云开济有些不爽,捏着她的脸就问道:“是不是在想你姐姐?” 武笑姯躲开他的手点点头。 云开济又问:“因为那个秦二说她是鬼就在想她是个丧门星?” “嗯?” 云开济笑道:“难道不是?自从她来了,你可没少吃苦。” 武笑姯不明白云开济怎么突然提起了这茬儿,不过按照云开济的说法往前一想好像也没毛病。 武小白进了武威侯府,武宁的生日宴就极其惨淡,后来又梅嫔被贬,秦二也疯了,自己也挨了打…… 这么一算好想除了不好的事儿之外还真没发生什么好事儿。 不说别的,就爹和娘吵架,自己和爹吵架以前就都没发生过。 虽然这也和原身武笑姯的性格有关系不过武笑姯发现自己这日子还真是过的有点儿鸡飞狗跳的。 “挺好,热闹。” 武笑姯没把云开济的话当回事儿反而想起了自己拜托他的事儿来。 “我托你查的那几个人,有消息了么?” 云开济这阵子也没得闲,那事儿除了吩咐一句常宝还真没放在心上,这会儿武笑姯问了才想起来,抬头招呼一句常宝道:“小常宝下来吧,你家少夫人问话呢。” 常宝翻身下梁,那动作干净利落的可以,武笑姯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油手。 云开济又觉得不顺心了,只是这会儿再酸没意思,直告诉常宝,“来,跟你少奶奶说说。” 常宝微微行了一礼,谢过了武笑姯这位准少奶奶的夸奖才回道:“小的已经查过了,那几个人说的话是真的。 吕艳娘的父亲确是当初在宫里膳房掌勺的,曾经在前皇后登基的时候做了一道‘百鸟朝凤’,深得二圣喜爱,于是每到皇后娘娘寿辰的时候,都会点名这一道菜。 后来他告老还乡开了好食楼这一道‘百鸟朝凤’就失传了。 确切的说也不是失传,而是他不肯传。 当时他告老还乡的时候说自己把所有的手艺都传给了林峰桥那个徒弟。 但是等到皇后娘娘生辰的时候那道‘百鸟朝凤’的味道却不对。 林峰桥被叫去问话,这事儿才又掺和上了吕艳娘的爹,也就是吕老先生。 吕老先生一口咬定自己已经把‘百鸟朝凤’已经传给了林峰桥,林峰桥也说自己这道菜完全是按照师傅教的做的。 于是各执一词,对簿公堂。 林峰桥想着这事儿只要让吕老先生亲自做一回,那就可以证明是他传给自己的菜谱不对劲儿,这事儿圣上也答应了。 但是就在吕老先生要进宫做菜的头一天晚上,吕老先生遇了害,半个手掌都让人给剁掉了。” 武笑姯听到这里不觉打了个哆嗦,自己被那梅嫔踩了手都觉得疼的钻心的疼,这要是直接砍掉半个手掌,那得多疼啊。 云开济当她是害怕了,赶紧搂了武笑姯的肩膀道:“没事儿,我在呢。” 武笑姯白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听常宝言道:“这手掌到底是他自己做的还是那林峰桥做的,到现在都没有个定数。 有人说是林峰桥怕吕老先生真的做出来了,如果就是他传给自己的菜谱会被皇上怪罪所以才做下这等恶事。 也有的说是吕老爷子为了不传‘百鸟朝凤’所以自己断腕。 不过结果上是吕老爷子再也不能碰刀,没几年就去了。 林峰桥也被踢出御膳房,后来就和小姐听说的差不多了。 至于那位米展柜的和那位何员外,应该就是和吕艳娘有些关系了。” 武笑姯笑道:“三角恋?” 云开济眼神一闪却不动声色,常宝却是笑道:“小的不知道三角恋是什么意思,不过听来,那三个人却是有些纠葛。 米掌柜的和吕老先生有些忘年交的意思,至于那位何员外,早年就对吕艳娘十分上心,只是因为吕艳娘早已定下了亲事一直没做希望。 自从林峰桥赢取了当今贵妃娘娘乳娘家的女孩儿之后似乎就开始追求吕艳娘,只是吕艳娘一直没有答应。 其中原因小的没有查出来,不过武小姐这店,恐怕真是要被他们当成复仇的踏板了。” 常宝自知这话有些逾越,抬眼看了一回武笑姯,见她并没有责怪,便安心说下去。 道:“好食楼自从吕老爷子断了手掌就已经不如从前,吕艳娘厨艺不如她爹,就算没有林峰桥,好食楼恐怕也回不到当年繁盛。 只是林峰桥似乎坚信是率老爷子传给他的菜谱不对,认为这是吕老爷子记恨他悔婚之事的报复。 于是几次威逼吕艳娘叫出菜谱以至于后来盘下好食楼自己当了老板。 吕艳娘也在偏僻的地方开了含香馆继续度日,不过吕艳娘做菜工夫一般,酿酒工夫却是了得,如此也能平安度日。 只是她对林峰桥的恨意一直未减,小姐如果想和好食楼对着开张,或许……” “她也可以成为我们的助力?” 武笑姯这话说的轻飘飘的,从常宝说吕艳娘一手酿酒的好手艺她就知道小常宝要提醒自己什么了。 笑眯眯的看着小常宝,武笑姯忽然道:“小常宝,你们公子给你开多少银子,要不然你告诉告诉我,给我们食馆去当掌柜的吧。” 常宝哪里敢答应,只道:“以后公子都是小姐家的,那常宝自然也是小姐家的。” 云开济莫名想起来西厢记里崔莺莺家人红娘陪嫁,感情这常宝就成了自己陪嫁了? 冷笑一声:“怎么,你还能跟着你家公子一起侍寝怎么的?” 常宝不敢言语,倒是把武笑姯笑的够呛,推了云开济一把:“你想什么呢,别把小常宝给吓坏了。” 云开济冷哼:“我是快被你给吓坏了。” 常宝默默退出,武笑姯只得自己继续哄逗着云开济,乱七八糟的甜言蜜语都往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倒是云开济瞧着武笑姯这妮子越来越堵,只是话又不好说。 过了半天拍拍屁股道:“你慢慢吃着,我先走了。” 第133章 云开济生气啦 武笑姯察觉出云开济不大开心,看他虽然是笑的,可是那笑却是冷的没有温度。 沉默着看云开济起身,看云开济脚上的鞋子越走越远,武笑姯突然不是滋味儿起来。 歪歪扭扭的起来,紧着几步用那只伤手抓上了云开济的衣摆。 “你别挣扎,我手上的伤还没好呢,疼。” 云开济被她这一句话堵得有点儿提不起气,只道:“那你就放手,我该走了,还有事儿呢。” 武笑姯不张口,可那手也不放,憋了半天云开济没了耐心,轻轻抽着自己的衣摆还要走。 武笑姯手上有伤不敢用力,那衣摆就真的被他给抽出去了。 武笑姯张了张嘴,心里着急却是当真不知道要怎么说,她根本没把常宝当成那种人看,可是要说出来又觉得别扭。 眼看云开济招呼了常宝真的要走,咬着唇干脆一跺脚也不追了,一屁股坐回去自己生闷气。 耳朵却支棱着想等着云开济回来哄自己。 可是云开济那脚步声只有越来越轻的份儿,哪有越来越清晰的道理。 瞪了好半天非但没有动静儿,反而这祠堂显得越来越安静了。 武笑姯噘着嘴生气,那猪蹄儿也不香了,肚子也不饿了,里面装的都是气。 心道他就那么小气不能哄哄我?我都说了那么多好话了他心眼儿怎么那么小,这是我,要是那个原装的估计又得被他气得上一次吊!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云开济讨人厌,就没听见那脚步声竟然真的回来了。 一个水袋垂在自己的面前,武笑姯才看见云开济又回来了,正提着水袋在自己面前晃悠。 “你回来干嘛?” 武笑姯不接。 云开济无可奈何道:“忘了给你了,猪蹄儿咸,一会儿你嗓子再坏了,看你宫宴上怎么办。” 武笑姯气鼓鼓道:“再勾搭个王孙贵族呗,还能怎么办。” 云开济拉了好长的一声“嘶”,却没说别的,直把那满了的水袋放在地上,把空了的揣回袖口转身要走。 武笑姯那只伤手又不老实的抓上了云开济的衣摆,这回她手快,都不用站起来。 云开济挑了挑眉:“放手。” 武笑姯气鼓鼓道:“不放。” “那你想干嘛?” 武笑姯只是瞪着云开济,扁着嘴,气鼓鼓的好半天才道:“你就不能哄哄我,我都跟你说了多少好话了?” 云开济吊儿郎当道:“你都要去勾搭人当别人的媳妇了,我还哄你干什么?嫌脑袋上不够绿?” 武笑姯听了这话接道:“我都被关了两天了,除了你还能勾搭哪个男的?!” “常宝啊。” 云开济这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味儿,却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一扭身想把那下摆从武笑姯的手里抽出来。 武笑姯惊呼一句:“他还是个孩子!云开济你是不是吃醋吃过头了!” 云开济深吸一口气:“他都满十八了孩子个屁!” “反正我没把他当大人!” “你也没把我当大人是吧,竟拿那些话唬我。” “我唬你什么了?” 第134章 他没来 “草,我天天来给你送吃送喝,我天天爬墙翻瓦的来看你,你呢?张口闭口不是我媳妇儿,动不动就弄那个武小白出来,还特么的要去宫宴上勾引王子王孙,你真当我傻呢?!” 武笑姯呆呆一愣,她是说过那么点儿不太对劲儿的,可是云开济总是嬉皮笑脸她还真没以为这话会被他当真。 云开济看她没什么好说的,又松开了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常宝默默的跟着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武笑姯这回是真的什么都吃不下了,把东西好好的收拾了,捏着满满的水袋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云开济来看她,给她送吃送喝把她放在心上她是真的高兴。 可是到底喜不喜欢云开济,她却是真的说不出来。 自从武笑姯穿越进来,她就莫名觉得自己要嫁给云开济这一步路是必定要走的,无论云开济这个人怎么样,无论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他,都是要成婚的。 最多自己可以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以死相逼抵死不从,毕竟云开济想要的是武宁手上的虎符,到底能不能真的美人入怀想来他应该是不在意的。 可是两个人如今相处下来,武笑姯把这件事儿也就给淡化了。 和云开济相处的挺开心,而且娘亲和武小白是真的在努力让自己不会被迫嫁给云开济。 所以武笑姯就萌生了一种隐约的不确定,就算她不在乎嫁给云开济,可是若是真有那么个机会,使自己不会嫁给云开济呢。 武威侯府现在认回了武小白,按照原著的剧情只要武小白和太子竺子轩情投意合,那自己嫁或者不嫁似乎就都没有了关系。 那自己和云开济…… 武笑姯从来没想过自己要不要喜欢云开济,就算有过那么一点点儿的动心又能怎么样,就算庄静安已经认定她已经陷进去了能怎么样。 最了解自己的人永远都是自己,要做决定也该是自己的事情,武笑姯从来不怀疑。 她又不是真的武笑姯,没见过男人没谈过恋爱,什么她没经历过…… 可是眼下,又算是什么? 武笑姯不想哭,也没觉得有什么哭哭啼啼的必要。 当祠堂陷入黑暗,将那些牌位勾勒出虚幻的影子,武笑姯只要盯着它们发呆就足够了。 她开始好奇明天云开济会不会来,毕竟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想来娘亲算到了时辰就会来开锁放自己出来。 一天而已,应该不至于饿死。 可是云开济真的不会来了? 武笑姯自己都没发觉才分开了多久她就想要云开济来看自己了。 太阳升起了好久那阳光才透过窗户纸照射进来,武笑姯看那些牌位从朦胧到清晰也没什么概念,只是呆坐着想要等待什么。 肚子不会饿,似乎嘴巴也不会渴了,那满满的水袋还藏在袖口里,直到那祠堂的大门被从外面打开也没移动过一下。 庄静安带着人进来,没计较武笑姯不是跪着的,更没说什么警醒的话,只是叫人扶了她往外走。 第47章 死了 活了 韩采薇被她这模样给气得发笑,道:“你信不信我让你去嫁给秦二那个疯子去?” 青兰不怕反道:“虽然我不知道小姐为什么那么想知道那个秦二为什么疯了,不过小姐若是想知道,青兰也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去问问他本人不就得了。” 韩采薇真是要被这个憨直的丫头气得疯魔了,她一个堂堂宰相府的小姐,去看一个疯子,听了都是个笑话,却听见青兰接着道:“那位武小姐就去了,咱们有什么去不得的。” “哪个武小姐?” “武笑姯武小姐啊。” 韩采薇豁的站了起来问道:“她去做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青兰道:“说是去讨碗水喝的,我也不好说。我那个妹妹,就是在秦科家里当丫头的。” 韩采薇几乎瞪大了眼,都说家里的仆从都是家生家养的,怎么还能弄出来那个府里的亲戚?! “你不是咱们家的仆人么?” 青兰笑道:“小姐有所不知,我是家里生的仆从不假,可是也是我娘签了卖身契才进来的,后来又被老夫人指给了我爹生了我,我随了我爹的身份才成了家仆。 我娘的妹妹却是自由身,后来嫁人了家境也不是很好,原本想让我妹妹也跟着我一起进来咱们府里,可是那时候正好武威侯府里面秦科家的找丫头,我那姨娘想着小家子也有小家儿的好处,就把我妹妹送到那边儿去了。” 韩采薇道:“那你妹妹应该知道秦二是个疯子了,怎么他们还敢让媒人上门?” 青兰听着也叹了口气,道:“小姐不知,我这个妹妹,也是个苦命的,秦科家的没放我妹妹回来,就趁着档口找了媒人来我姨娘家说亲,当时要不是我娘和我在场,恐怕我那个姨娘就答应的了。” 青兰说到这里也不禁唏嘘,想起来自己妹妹好歹也算是个水灵灵的丫头,万一真的就嫁给了那个疯子秦二,这下半辈子可还不知道如何过得下去。 韩采薇却似乎抓住了机会,“这样看,你那妹妹在秦科的家里也不是长远之计,既然这样,你去跟你娘说说,就让你那妹妹来我这里吧。” 青兰从未想过还有这天大的造化,直道:“小姐当真?” 韩采薇笑道:“怎么不当真,你我主仆一场,你是好的,想来你那个妹妹也是好的,与其让她让别人欺负了去,还不如到我这里,虽然我性子也不算好,好歹也不至于要她去嫁了个疯子去。” 青兰听了连忙跪下磕了好些个头才千恩万谢的去了。 韩采薇看着心里想到:‘青兰这丫头虽说愚钝了些,可是心眼儿还是实的’,又出来吩咐人去把曾经派去盯着武威侯府的下人叫了过来问话。 那下人姓冯单名一个吉字,虽不是个好东西,却也是个用的上手的。 一听小姐叫自己,赶忙丢下活计就来参见,看着韩采薇的眼神儿,无论怎么藏都藏不住那里面的色相。 韩采薇虽然觉得恶心也当没看见,只问:“那天你当真是看清楚是秦科家的和秦二两个把林小白弄进武威侯府的?” 冯吉紧着答道:“千真万确,小的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一点儿都不带差的,就在武威侯府后头那角门上,那角门一贯锁着,还是那秦科家的亲自拿钥匙开的门。” “那之后呢?” 冯吉皱皱眉道:“小姐没吩咐,小的也就没跟着了,不过,一些朋友那边儿却也听着了一些消息。” 冯吉不经意间捻起手指摸了摸鼻子,韩采薇知道他的意思,从袖口里抛出来一锭银子,“说吧。” 冯吉接了银子,谄媚的笑道:“多谢小姐慈悲”,这才道:“我听说秦二疯了,不是喝酒喝的,是被吓的。” “被什么吓得?” “这小的也说不清楚,只不过他们说,秦二从疯了开始就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有人贴着听了几句,说的是什么‘死了又活了’之类的。” 韩采薇点点头:“你可以走了。” 冯吉没成想就这么几句话就能拿到这么一锭银子,又笑嘻嘻道:“那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再找小的。” 那眼睛没忍住,又在韩采薇身上黏腻了一回,等到韩采薇转身都离开了,冯吉才敢大胆的闻了一回她身上留下的香味儿,又感叹了一回才抬脚离开。 远处青兰都觉得身上起了好些鸡皮疙瘩,抱着胳膊疑惑道:“那人那么猥琐,小姐怎么还容得下他?” 韩采薇叹了口气,“有些人,你讨厌,却能用得上,有些人你不讨厌,可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青兰不明白,韩采薇也懒得跟她解释,只催促道:“你妹妹的事儿就紧着办了吧。” 青兰答应道:“已经在办了,我那姨娘自然是十分乐意的,只是我这个妹妹还在秦二家的那边儿,还要再说。” 这个‘再说’,韩采薇却是知道规矩的,只道:“银子多少你从我这儿拿去,别委屈了她。” 青兰赶紧答应,又道了声谢。 韩采薇手指又摸上了茶碗,这一套好好的茶具就剩下这么几个了,留着也是多余,可是要碎了,她现在反而舍不得了。 青兰看见笑道:“小姐是还想接着砸么?” 韩采薇啐了一口呵道:“放肆的丫头,快去赎你妹妹吧。” 青兰这才又笑嘻嘻走了。 韩采薇却又想起了秦二那疯疯癫癫的话语来。 “死了,又活了?” 谁死了,又是谁活了? …… “一个秦二,就能劳动这么多大家闺秀眷顾,也真是艳福不浅啊。” 翠玉的扳指在阳光之下透亮的能看见其下白皙的拇指。 而这手指的主人正在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叩击着实木的桌子。 站在下处的人不敢抬头,只敢盯着那跃动的手指。 这房间也是极平常的,哪一家府邸都能见着,只是墙上那柄剑能吸引些人的目光,只是他们这般身份的人,却是连那把剑也不敢看的。 第48章 你想娶哪个? “主子,属下已经去查过,秦二一直在念叨的话是:‘林小白死了又活了。’” “哦?” 两根手指终于停下,云孟尝这才抬起眼来,饶有兴味的问了一句:“那你觉得呢?” 那人声音里听不出感情,冰冷冷回道:“属下不知。” 云孟尝只瞥了一眼,那人便继续回道:“林小白当日确是已经没了鼻息。” “那怎么又活了?” “属下不知,江湖中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假死。” “你觉得是药?” “属下不知。” 云孟尝手指尖捻了一些香粉凑在鼻尖儿嗅了一回,才道:“继续盯着。” 那人这才悄声退了出去,却不是从正门而出,倒像是凭空消失的。 外面有人敲门,云孟尝问了一句:“谁?” 就听见云开济的声音在外说道:“叔叔,是我。开济。” “进来吧。” 云开济这才敢开门入内,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才道:“听说叔叔找我。” 云孟尝点头笑道:“你也听说武威侯府里的事儿了,你说说,你是想娶哪一个?是林小白,还是武笑姯?” “自然是侯府里的正牌的小姐。” 云孟尝笑道:“什么正牌不正牌的,下个月初五,林小白入了宗祠,这就算正了。” 云开济面露惊讶,问道:“难道武威侯府真的能容下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儿?” 云孟尝笑道:“谁知道呢,说说你想娶哪一个,叔叔就让哪一个当你的妻子。” 云开济几乎是不假思索便道:“武笑姯。” “哦?怎么,那个嫡长小姐不好么?” 云开济笑道:“这人啊,就算顶了名头那里子也变不了,就算庄静安现在接受了林小白,可是手心手背的,可不是一样的肉。” 云孟尝点头笑道:“好,叔叔就完成你的心愿。” 又问:“你这一阵子一直跟在太子身边儿,可有什么心得?” 云开济想了想道:“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侄儿一定多加学习。” “哈哈哈” 桌子上的那点儿香料被云孟尝这笑声震散了不少,云开济低了头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 却听见云孟尝道:“这里又没有外人,济儿你还要和亲叔叔藏着掖着么?” 这话说的柔柔的,却让云开济心中警铃大作,什么藏着掖着,什么内人外人,云开济当真是心里一丁点儿都没谱,只得硬着头皮道: “叔叔,侄儿愚钝。” 云孟尝听了这话更不是心思,直道:“他们怕我,你也怕我?” 云开济赶紧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今天你说话这般生分?” 云开济一下子慌了神儿,正琢磨这要如何回答,就听见云孟尝又道:“他们说的你信了?” “啊?” 云孟尝幽幽叹出口气,看着这个自己悉心栽培的侄儿只觉得难过,“你自幼就在我膝前长大,叔叔不能留后,就把你当成亲生的儿子看待,如今你却要听那些谗言,和叔叔隔阂了么?” 云开济实在是听不出这是哪一段儿,舌头舔着嘴唇只得破罐子破摔道:“侄儿不明白叔叔说的是什么,最近我一直跟在太子身边儿,什么话都没听见啊。” “哦?”云开济笑道:“那你之前说太子天真也忘了?” 云开济的眼睛微微一转,这才道:“也没忘,只是侄儿和他相处的久了,觉得他这种为人端方也挺好的。” “为人端方……” 云孟尝忽然眯起了眼睛,上上下下的把云开济这个亲侄子打量了好长的时间。 都说最近京城闺阁之中不太平,武笑姯寻死未成改了性子,又听见林小白是死了又活的,难道自己这亲自调教的侄子也要跟着风潮变个性格? 正估摸着,却看见云开济扭扭捏捏蹭到跟前儿,瞧了一眼外头才道:“叔叔,我跟你说,太子好像也对武笑姯有意思。” 云开济眼睛一眨一眨的泛着精光,和小时候的机灵一下子就重合了。 云孟尝“嗯”了一声,就看云开济又凑着近了一些。 云孟尝只得先把人往外推了推,道:“没外人,你凑这么近做什么?” 云开济这才道:“上次我和太子出……宫,在街上溜达,就碰见了武笑姯,后来太子殿下去好食楼,碰上了林小白和武笑姯,瞧着样子,太子殿下对武笑姯似乎是更感兴趣一些。” 云孟尝问了一句:“那你还想娶武笑姯?” 云开济微微一笑:“这鹿还在外面跑着,自然是谁先下手归谁。 太子为人性格端方,只要我迎娶,不是,入赘了武威侯府,相信太子殿下也不会再做计较。” 云孟尝这才露出会心的笑容,道:“果然是看中太子为人端方。 放心,你想要的,叔叔自然会帮你拿到,外面人的闲言碎语不要听。” 云开济眉毛眼睛一起弯,笑道:“叔叔对我最好,我自然是知道的,什么时候谁害我,叔叔都不会害我的。 这我知道,叔叔你就放心吧。” 云孟尝这才点点头,目送着云开济出去,只是看着那背影的眼里总像藏着些什么东西。 一倒黑影落在云孟尝的身边儿上,云孟尝这才问道:“这些日子少爷去哪儿了?” 那道黑影回道:“一直陪在太子身侧,去过街上,也去过好食楼。” “继续盯着。” 云孟尝没有再问,手指捻着手里的扳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前面房子的拐角儿,云开济却是两腿两脚都在哆嗦,好在古代的衣服长,遮住了两条腿儿这才没人发现。 此时的云开济只想抹一把脑门子上的汗回到自己的小屋里泡一杯咖啡再在电脑前坐上一个下午,才不想加入穿越大军来玩儿这么一次奇遇! 可是他没办法,一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的,二来更不知道他这穿越的节点到底是哪一段儿! 对了!他知道自己这是穿书了,也知道这本书从出生到结尾的全部过程,可是偏偏,他是真的不熟悉云开济这个没出息的假太监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49章 这可能是个同人文 顺着来时的路一路摸回房间,把那门严丝合缝儿的关好。 云开济坐在凳子上就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茶水,不是用杯子,是直接对着那壶嘴儿喝的。 好在这茶已经凉的透透的一点儿热乎气儿都没有,正解了他的渴也解了他的惊吓。 天知道他怎么一睁眼睛就出现在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地方的! 转动着茶壶,云开济任由自己大半个身子都瘫软在小圆桌上。 这会儿才能计较一下自己穿越的原因。 “死了?不能啊,昨儿个晚上我睡得早,之前身体检查也没毛病。 那就是天有异象?也不能啊,有个流星雨都有新闻朋友圈儿叭叭的,再说了,那么多次流星雨怎么我都没事儿,怎么就这回穿了…… 哎~穿到连自己的名儿都给忘了,我可能也是独一份儿。” 对着茶壶嘴儿又灌了一口,心里叨叨叨那么多,嘴里头可是一个字儿都不敢往外蹦。 他可是很清楚云孟尝这人的,别说一个都督府,整个王土之内哪儿没有他手里的探子,只怕自己只在这里嘀嘀咕咕一句,那边儿云孟尝就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云开济——小角色一个,若不是他自己变成了云开济这个人,他都记不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 思量一回,竟然还真是半点儿线索都无,那书那么老长那么些字,提到这个人的竟然还不过万。 一次是云孟尝提出想让云开济入赘武威侯府,那时候事儿没成,云孟尝直接就把武威侯府给弄没了。 严格来说那一回还真没云开济什么事儿,从头到尾都只有云孟尝一个人的戏份儿。 再来就是武威侯府里的喜鹊为了活命,勾搭上了云开济,后来还给他生了个孩子。 这事儿当初原著里也就提了一嘴,因为云开济开始是个假太监,后来就变成了真太监了。 “真太监!!!!” 云开济偷偷摸了一把自己两腿之间,该在的还在。 伸手拍拍自己的胸脯,只道:“还好还好,看来还没到原著后期,还有回转的余地。” 这么一想,又想起按照刚才云孟尝的话,敢情儿武笑姯和林小白都见在,还当上了姐妹?! 这一寻思,云开济忽然琢磨出不对劲儿来,自己这才刚穿过来,怎么就知道了在街上遇见的那回事儿的? 还有武笑姯这会儿不是应该已经死了么,怎么还活着? 还有林小白……她又到底是怎么进了武威侯府当上了嫡小姐的呢? 一个一个问题自动浮现在脑海,都不用云开济自己去想就已经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指向了一个方向……这原著被篡改了! “难不成我这是穿进了同人文里了?” 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欢乐直冲云开济的胸膛,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这是自己的劣势,可是却偏偏让他有一种得意的开心。 来不及多想,就有人拍响了他的房门。 “谁啊?进来。” 这两句话一起蹦出来云开济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拍门的好像也没仔细听。 直接大踏步走了进来提了云开济的领子就道:“你怎么还在这儿,今儿个都说好了的,还让我来接你不成?!” “什么说好了的?” “你是睡糊涂了?梁信游做东道今儿个在枫雅居吃饭,你是傻了?” 别说是梁信游是谁云开济不认识,就连直闯他房间一句招呼都不打就往外拉人的他也不认识,可是还得硬撑道:“忘了忘了,走走走,你松手咱们一道走。” 那人这才松开了云开济的衣领子瞧了他一回,冷笑道:“不换衣服就去?是怕别人认不出你?” 云开济低头一看自己这一身儿,一下子就明白了,把那人直接推出房间道:“你等等,我这就换一件儿。” “不是你一个大男人的换衣服还怕人看……” 人话没说完,已经被云开济推了出去,关上门的时候还听见那人嘀嘀咕咕一句:“真像个娘们儿。” 云开济在门这边儿撇撇嘴,心道‘你爷爷现在还没变成真娘们呢’却不敢真的回嘴。 翻翻腾腾的从自己屋子里找出一件和自己身上这件不太一样的囫囵上身就赶着出来道:“走吧。” 刘兴言看了一回并不言语,两个人就这么结伴到了枫雅居。 楼上里的雅间儿里早聚满了人,就等着他一个云开济。 本来云开济还以为少说也得十个八个的,没成想算上他自己,这才六个人,不过三男三女,也算是成双成对儿的不孤单。 云开济直言:“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 刘兴言便接道:“这小子我去找的时候还在桌子上趴着呢,一身官服都没脱,敢情儿把咱们都忘了。” 一位姑娘起身倒满了一杯酒,两手端着就凑上了云开济的身道:“云公子把奴家都忘了,可是要罚酒的。” 这一身浓郁的脂粉味儿直窜鼻孔,直让云开济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道:“这位姐姐,远点儿,远点儿,味儿冲!” 一时整个桌子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只有那姑娘觉得失了颜面,嗔道:“云大爷真真的伤人,奴家知道那时错了,今日是自荐来给大爷赔不是的,怎么大爷还是不肯原谅奴家呢?” 一边说一边拿着帕子竟是要扭头抹起泪来。 云开济只看那杯酒里被泡进了帕子恐怕是喝不成了,却是半点儿记不起来之前的云开济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只是干笑道:“我一来你就哭,还让我原谅什么?” 往日里云开济都会哄哄,可不曾这般冷讽,那姑娘一时缓不过来,更是直接凄凄哀哀起来。 还是梁信游道:“行了行了,我做东是来图快活的,这成什么样子。” 那姑娘一看这梁大爷也不高兴了,立时收了眼泪,只可怜巴巴的看着云开济。 云开济只当没看见,还是另外两个姑娘看不过去给解了围。 一个斟了一杯酒送到梁信游嘴边儿上道:“梁爷别生气,云烟儿也是撒娇呢,爷不喜欢她哭,她就不哭了。” 第50章 云大爷要平步青云了 另一个姑娘便拉着那云烟姑娘走到云开济和刘兴言身边儿上,把云烟的手抬到云开济面前,又自己依偎进刘兴言的怀里, 道:“是云烟不懂规矩扫了大爷的兴致,就让我给大爷唱个曲儿赔罪。” 肩膀紧挨着刘兴言的胸膛轻轻摩挲,云开济这才总算明白了这三位姑娘的身份。 微微一笑搭上了这位叫云烟的姑娘的手,这就算解了,不过那酒他还是不想喝。 “你把这酒喝了,爷就不生气。” 云烟听了哪有不喝的道理,一仰头,那沾了帕子的酒就入了肚子。 梁信游笑道:“云开济啊云开济,我还以为你是真小气,没想到就是为了逃这杯酒,出息!” 云开济扫了一眼桌子,把那酒壶往手里一提,又寻了个干净的杯子捏在手里,把酒甄得满满的,连灌三杯才道:“我这是怕喝酒么?” 刘兴言和梁信游拍手叫好,就连那位云烟姑娘都抛了个眼色与他这才纷纷落座,那位说要唱小曲儿的姑娘着人去拿了把琵琶,坐在一旁当真哼唱起来。 云开济没什么心思听,到现在他还不知道那一位叫什么呢,只听见姑娘叫他刘大爷,想来就是姓刘了。 正思索着要不跟着应个景儿就称呼一下刘兄弟就算了,就感觉半边儿的身子被软软热热的东西给贴了上来。 回头一看,又是那位叫云烟的姑娘,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小心翼翼又不失大胆贴将上来,低声道:“爷可是原谅奴家了?” 低眉顺眼的,还故意前倾了身子,衣服料子本来就那么回事儿,这云开济只要一低眼,可就什么都看见了。 可惜云开济现在还处于新手上路的紧张状态,无福消受美人恩,只道了一句:“原谅了原谅了,你离我远点儿,热。” 就又支棱着耳朵去听梁信游和刘兴言说话去了。 这两个公子哥儿也没说什么正经的,无非是京城里那些风流韵事: 什么孔大人那个老不修都快五十的人了又添了一房侍妾; 什么城西的地界儿上又开了个新店,虽然那地方不好,却有个姑娘是极好的; 还有韩宰相家的女孩儿到了年纪动了春心,竟然要去找人算姻缘。 还有武威侯爷现在你别看是家里只有一位夫人,年轻时也是个风流种子,要不然怎么能多出来个私生女儿出来。 …… 这一桩桩一件件累列下来,独有韩宰相家的女儿这一件让云开济有了些兴趣。 “韩宰相?韩寿?他女儿是韩采薇?” 云开济这一连报出来两个名字,梁信游笑道:“兴言你看看他,都已经要姐妹入怀了还在惦记宰相府里的小姐。” 云开济这才总算知道这个刘兄弟原来是叫刘兴言,只是和这个梁信游一样,在原著里是从未出现的人物,恐怕还不如云开济他这个打酱油的有用。。 只是这种酒肉朋友原著里不需要,眼下他云开济却是需要的。 “什么姐妹花儿,这还没定下来呢,你们就瞎嚷嚷。” 梁信游听云开济这么说,以为他是吃了闭门羹,又问:“有你叔叔出面,总不可能不成吧,何况……” 手里的筷子在空中画了个圈儿,武威侯府的事儿眼下不是秘密,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可云开济却不知道,只说道:“八字没一撇儿,只要是没经过冰人正经下过聘书就不当真。” 刘兴言听了这话却也笑了,“嘚嘚嘚,你这人一向没个着调,这么板上钉钉的事儿,倒仔细起来了。” 梁信游喝了口酒,拦过身边儿姑娘的肩膀冲着刘兴言笑道:“他这是身份要上去了,开始装模作样了。” 说的一桌子的人又笑了一回,那姑娘这曲儿也唱完了。 放下琵琶走回来直接坐了刘兴言身边儿的位子笑道:“人家唱曲儿没人听,你们倒是在说什么这么笑的这么开心?” 另一位姑娘笑道:“我们在说,云大爷要平步青云了。” “那可恭喜云大爷了。” 那姑娘端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又把那杯子底儿亮给众人看了一回。 云烟吃了味儿,便也要恭贺,只是那话一说出来就又变了味道。 “原来云大爷是要飞黄腾达便忘了云烟了。” 那小表情,委屈的不得了。 云开济看了就烦,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个云烟是何许人也,想来自己和她无非就是恩客和小姐的关系,何苦这么一副好像他是个负心汉的样子。 于是手一摆,也不看她,只扭过身子问道:“那个韩采薇怎么就动了春心了?” 刘兴言道:“你还真惦记上她了?” 云开济笑道:“不是,她一个深闺大府里头的小姐的事儿,怎么连你们都知道了?” 梁信游和刘兴言一听便明白云开济说的是哪一遭,打趣儿道:“我说云开济你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了,以前可没见你这么藏着掖着的啊,不就是想知道那个韩采薇是怎么动的春心儿么?啊?哈哈哈” 云开济干巴巴的陪着笑了两声儿,心道还真是从古到今的登徒子都一个德行,眼前这两个人模狗样儿的一提起来小娘子和村口的二流子也没什么差别。 又问了一回:“你们就别笑了,快说快说,怎么回事儿。” 梁信游这才说道:“你看看你身后那位,可都快哭成泪人儿了。” 云开济斜了眼睛一眼,原来那云烟看云开济一直没怎么搭理自己,正憋憋屈屈的哭呢,倒是没什么动静儿,可是就更让云开济觉得烦。 这会儿他又正关心韩采薇的事儿,也没心思哄,直道:“要哭出去哭去”,转过头就对梁信游道:“你继续说。” 云烟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如此冷落,从前只要自己一哭,一露出委屈巴巴的模样云开济都会上杆子的哄逗,什么好话好东西都往外倒。 今天却是四次三番的冷言冷语,一时不过,竟然啕嚎大哭起来。 另外两位姑娘可算是看得明白,只是这会儿不管又怕连累了自己,只得赶紧上去劝阻。 第51章 遇猫 “云烟云烟,快别哭了,可别扰了爷们的兴致。” 不想这不劝还好,一劝起来,这云烟更是不知道分寸,哭唧唧道:“奴家当时也是万不得已,那韩大爷是早一步来的,已经点了我的名字,奴家本就是出来卖笑的,就算心里想的是云大爷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在场的人可是没有一个不变了颜色。 刘兴言冷笑:“既然知道是出来卖笑的还哭什么。” 云烟听了这话更是流泪不止,只求云开济能为自己说上一句话,却看云开济直接一摆手,“梁信游,不是兄弟不给你面子,这女人,还是换了吧。” 梁信游拍拍手,召唤一声:“来,你们云大爷要换人。” 另外两个姑娘听了赶紧退回原位,一个紧挨着一个,竟是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儿。 云烟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直盯着云开济,看他脸上没有半点儿怜惜,只有厌烦才知道自己这是闹得过了。 赶紧跪下哭道:“云大爷我错了,云大爷,云大爷,您千万不能不要云烟啊。” 云开济懒得给她脸色,梁信游只是微微翘着嘴角看戏,等老板从外头进来才指着地上跪着的云烟道:“云大爷烦了,换一个来。” 这枫雅阁的老板早年也是个姑娘,一看便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赶着叫人把云烟拖了出去,一面陪着不是,一面又带上来好几个姑娘。 云开济没心情,随便点了个瞧着安静的这事儿就算,也不多言,又问起来韩采薇的事儿来。 刘兴言这才道:“你这是忘不了那个韩采薇了?” 云开济这会儿倒没皮没脸起来,“可不就是,你们就赶紧说吧。” 新来这姑娘不敢造次,只在一旁安静的斟酒布菜,云开济不说,她是一下都不敢动。 云开济觉得这个安静,也好,虚虚的扯了把袖子就算,这注意力还在那梁信游的嘴上。 梁信游道:“头几天城门口打起来了,就那个土瞎子和胡老三,为的就是韩采薇要去找土瞎子算姻缘,胡老三说土瞎子算的不准。” 云开济眯缝起眼睛,土瞎子是谁他早就没什么印象,可是城门口的算命的还有点儿记得的,不过那是林小白和竺子轩在一起的时候的事儿,和那个韩采薇可是没有半点儿关系的。 “这一定就是个同人文。” 云开济越发确定起来。 刘兴言和梁信游还在说韩采薇这姑娘到底能花落谁家,云开济却已经是没了兴趣,无所事事的吃菜喝酒,竟然真把这枫雅居当成了饭店。 新来的姑娘依然安安静静的只管倒酒,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更别说是笑闹一番。 眼看着那边儿两位姐姐渐入佳境早没了之前的惶恐便也动起了心思,只是到底还有些畏惧,也就只敢在斟酒送酒时候做上一些小动作。 刘兴言瞧着云开济今天换了心性,对姑娘冷冷淡淡竟然没有半点儿消受,打趣儿道:“云开济你看看你把人家姑娘吓得,连倒个酒手都是抖的。” 云开济这才细细看了一回这个姑娘,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姑娘轻轻回道:“奴家云锦。” “怎么都带个云字儿。” “奴家和云烟姐姐是一起进来的,按理算是一批,所以名字都是云字打头。” 云锦刚说完便自知失言,刚刚云烟才得罪了这位爷,自己就又提起她的名字。 好在云开济并没放在心上,又问了一句“你多大了?” 云锦答道:“十八了。” 云开济点点头,正是好年纪,怎么看怎么漂亮水灵,就算涂抹了脂粉也能看出那脸蛋儿的水润来。 只是他已经受惯了现代的民主平等的教育,即便知道眼下这姑娘的身份,也眼见了刘兴言和梁信游是如何消受美人的也依旧下不去手。 又坐了一坐,看见那两位已经喝得尽兴愈发肆无忌惮,便知道这是要转移阵地了。 又喝上一杯酒,云开济打着哈哈起身便道:“兄弟们享受着,我就先走了。” 本以为还能被挽留一回,却看见刘兴言和梁信游均是扬手道:“知道知道,有事儿么。去吧去吧,不耽误你。” 云开济微微一愣,再回头看身边儿这位云锦姑娘,见她欲语还休半天终于只做了个揖道:“奴家送送公子。” 云开济只当是有了云烟的前车之鉴,让这姑娘知道了本分,也不多言,大踏步就直走出了枫雅居。 枫雅居一楼宽敞,却只有人来人往,连个拿手绢儿招揽的姑娘都不见,这也就是云开济一直没能把这儿想到是秦楼楚馆的原因。 这会儿走出来了,云锦又送别了一回才转身回去。 云开济又撒么了一眼这周围,这才发现,这枫雅居还真是别有洞天。 并非没有姑娘招揽,而是在另一边儿的门面,虽说枫雅居和风雅居只相差了一个字,可是那规格就相差许多。 云开济咂么了一回就往回走,这条街上可不只是枫雅居一家,鳞次栉比几乎都是秦楼楚馆,街上灯火通明,人也不少,就这么几步的路,就已经遇上好几回香帕扑面的事儿了。 要是细心往黑暗的巷子胡同里瞧瞧,还能看见几对儿野鸳鸯。 可说来也是规矩的很,只要一过了那街,这种繁华就立马都缩在了他的身后。 凉风袭来,身上的酒劲儿一散,云开济只觉得就这么一步的工夫,连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搓搓胳膊继续往回走,一来人生地不熟他还没学会雇佣马轿,二来他也想走走,好让自己适应适应。 眼下这整一条街就他自己一个人,偶尔能听见一声更夫的吆喝也是远处的,却正好让他冷静冷静。 忽然一声猫叫,轻轻柔柔的,自从开始就一声接着一声的近,听起来没觉得凄厉却觉得有些可怜。 云开济本身对宠物这种东西没什么兴趣,别说是养,就是看见也懒得凑上去逗弄。 就算现代那么多猫奴狗奴萌宠控都没能让他动上一点儿掺和的心思。 第52章 赏猫 可是这小猫儿的叫声明显是冲着他来的,于是也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果然见角落里一个影子在向自己靠近。 直到了跟前儿可算看清楚了,一只黑白花猫,身量不大,却是带了些红色的血迹。 云开济本来想着要是来要吃的的就不搭理,可是这猫咪明显是伤着了他就没办法那么干脆。 四只眼睛一对上,那猫咪就不叫了,只亮出自己身上的伤口,可怜巴巴的望着云开济。 云开济挑挑眉,突然觉得这小猫儿还挺聪明,又觉得上天有好生之德,自己才刚穿过来就遇上了这么一只猫也不该见死不救。 于是扯了衣摆蹲**子和这猫咪平视,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平放于前。 猫咪看懂了他的意思,又向前蹭了几步,直接把肚子放在了云开济的手掌上。 云开济单手托起,直接把这猫咪抱进怀里,夜里黑,竟然也就忘了这猫咪身上的血会蹭在自己的衣服上。 这手里拖着一只猫儿就没办法再逛,云开济一路走一路寻着医馆药铺之类,好容易瞧见一个还亮着灯笼的就把猫咪带了进去。 那位大夫平日里只医过人哪里治过猫,不过见是云开济,也只得应承,给猫咪上了药又包扎了伤口,这才还给云开济。 等云开济回来家,早有人在门口候着,前脚他才靠近,这里面就已经有人开了门。 “少爷回来了。” 云开济笑道:“你怎么知道少爷今晚会回来?” 这人赔笑道:“少爷去那种地方从不度夜,就算小的今日才来也是知道规矩的。” 云开济点点头,抱着猫就往回走,想了想,又转回身把这猫递给了看门的小子。 “你叫什么?” “小的叫常宝。” “行,常宝,赏你了。” 这赏人有赏金银的,也有赏珠宝的,可是赏猫……常宝还是头一回遇上。 只以为是云开济喝多了,便没当回事儿,把这猫抱在怀里先照料着,想等到云开济清醒了想起来再说。 却没成想这云开济清醒的很,回到屋子把门一关,脱了衣裳就藏到了床里面去。 不为别的,就想知道他自己还算不算是个男人! 云开济可是清楚的记得原著里面的云开济可还是可以的。 云孟尝放出那种传言也不过是为了能让云开济行走在厂子里和宫里不受掣肘,可是他瞧着这些人的态度,倒像是那传闻是真的,那原著是假的了。 再一想也对,同人文这种东西,什么情况不会发生?连林黛玉都能和伏地魔、孙悟空成双成对的。 于是云开济觉得他得自己确认一下这副身体。 只是才刚准备动手,房门就被推开了。 云开济豁的回身,还保持着两腿分开跪在床上的姿势,看清楚了来人,才想起来把裤子往上扯了又扯。 以膝盖代脚往外转了几步道:“叔叔好,这么晚还不睡啊?” 云孟尝挑起半边儿眉毛,眼光在云开济腰部以下留连半晌才道:“听见说你回来喝醉了,就过来看看。” 云开济顺手扯了被子挡在身前,才干笑道:“多谢叔叔关心,我没喝多。就……就……” 云开济只觉得这话是说不下去了,又一想反正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干脆把被子往边儿上一放,从床上爬下来穿好裤子走到了云孟尝的跟前儿来。 拿着桌子上的茶壶发觉里面的茶水已经补上了,干脆倒了两杯满茶,一杯就推给了云孟尝。 “叔叔,先喝口水?” 云孟尝却没接,瞧了一眼云开济的手,又不着痕迹的拿眼光在云开济的腰下边儿晃了一回道:“那怎么把猫咪赏了人?” 云开济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手刚碰了哪儿,放下茶碗道:“路上捡的,这猫伤了,我瞧着怪可怜的就给拿去治治,可没想养。” 云孟尝笑道:“那就让常宝养了?” 云开济道:“他要是不想养送人也成。” 云孟尝却摇头道:“还以为你沉稳了,想不到还是老样子。武威侯府里的梅瓶你忘了?” 云开济干笑两声却是什么都答不出,想打哈哈过去对上云孟尝深沉的眸子又不敢,最终只得垂下头来掩盖表情,一句话都不说才最妥当。 云孟尝叹了口气道:“一只猫没什么,你赏了也就赏了,就算是扔进沟里弄死了也翻不起风浪,可别的不一样。 叔叔说你你别不耐烦,事情凡是做了,就要做到底,做之前多想想,过过脑子,这要是个人,我看你怎么办。” 云开济明白云孟尝的意思,这会儿才终于有点儿了真实感。 偷偷看着云孟尝,真心实意道:“侄儿知道了,叔叔一片苦心,侄儿明白。” 这还是头一回云开济没有嬉皮笑脸把他的说教妥过去,云孟尝点点头,“早点儿休息吧,若是想,叔叔给你找人来。” “找什么人?” 云开济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云孟尝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腰下,才反应过来。 刚才那会儿平安度过,这会儿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干巴巴道:“不,不用了,我其实……没那想法……” 这窘迫的模样倒是把云孟尝给逗笑了,道:“也好,想来你的亲事也快了,早些歇息吧。” 云开济点点头,眼看着云孟尝都要出去了,也不知怎么的脑子一抽突然问道:“要不我把猫抱回来?不赏了?” 云孟尝回过头,“赏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来的道理?叔叔怎么教你的?” “那……” “那么养着吧,这么大个家也不差那么一只猫。” 云开济这才问候一句:“叔叔也早些休息。” 只是云孟尝早已出去,恐怕也听不见了。 屋子里就剩下云开济一个人,他也再没心思给自己检查身体了,喝了口水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的手刚才碰过的。 瘪瘪嘴寻思着反正都是自己身上的也别太讲究了,把茶碗里的水喝了干净又把另一杯也喝了。 却没想一觉之后,云孟尝的话还真成真了! 第53章 云烟之死 只过了一宿,京城的护城河里就飘上来一具女人的尸体,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却是那秦楼楚馆里的女子。 身上的衣服也破了,那本来应该戴着的金银首饰也都没了,光溜溜的被人捞上岸来,瞧着都惹人唏嘘。 好在这姑娘脸还能看的清楚,经人一看就有人嚷嚷道:“这不是枫雅居的云烟么!” 云烟,正是昨儿个被云开济落了脸面的那位姑娘。 本来烟花女子都命薄,这有个三长两短的应该也没有人在乎,可是这云烟脖子上清楚印着指痕,仵作检验一回就认定了是被人杀死的。 这出了人命案子,可就是大事儿了。 而且这大事儿,又牵扯上了云开济! 原来当日自从云开济遣了云烟出去,那云烟就没接到客人,先被老板好一顿收拾,又在房里哭了好一阵子。 听见外面说云开济要走,想着曾经云开济对她的好,以为还能有些回转,便重新梳理了云鬓,上了大妆,准备去送一送。 却不想这一耽搁,云开济就走得远了,在大厅里碰上了回来的云锦,两个人含着笑打了一回招呼。 云烟却觉得云锦的笑容里带着嘲讽,心下一横,干脆直接追出了枫雅居,追到了漆黑的街上。 之后,再有人见到云烟,就是在护城河岸之上了。 都说京城之内官如狗,京城府尹一听见这事儿牵连上了云开济,这眉头就一直没能散开。 身边儿的捕快都是现成的,可是要抓人这可不容易。 还好师爷是个明白人,直道:“大人,这事儿还没定,咱们也就是请云开济来配合一下,应该不至于太难。” 京都府尹如此一听,似乎也对,再看看捕快,又听师爷道:“着人去传就好,客气些,总不至于就被打出来的。” 京都府尹点点头,这才拍了捕快去找云开济。 那捕快也是机灵的,到了云府门上,一直客客气气,先把这云烟的尸体怎么被找到,仵作是怎么验的,又说出来当时的证人是怎么说的。 一连串都说的明明白白之后才道:“这件事儿我们知道一定不是云公子做的,可是既然云烟最后见到的人可能是云公子,我们就得来问问。” 云孟尝微微一笑,这事儿压根没放在心上,让人去叫来云开济嘱咐道:“既然几位官差想让你走一趟你就去吧,老老实实的把话说清楚,这天网恢恢,叔叔可是也不敢徇私的。” 又吩咐道:“看你挺得意常宝,就让他跟着你去吧。” 常宝?谁? 云开济正纳闷儿,就看外面进来个小子,穿的是寻常下人的衣裳,并不是厂子里的制服。 常宝进来先恭敬作揖,这才道:“主子找我?” 云孟尝道:“公子喜欢你,你就跟在公子的身边儿吧,省的下次再捡着猫还不知道赏谁。” 常宝听了脸一红,低下头赶紧道:“小的知道了。” 又转身对着云开济作揖道:“常宝参见主子。” 云开济这才想起来这个就是昨天的看门小厮,又想起那只猫,脑门一热,开口问道:“那猫怎么样了?” 常宝回道:“在门房里养着,身上的伤无事。” 云开济点点头,又跟云孟尝告了别,才跟着捕快一起去了京都府。 京都府说的好听也不过就是个衙门,云开济头一回来免不得多瞧几眼。 府尹和捕快看云开济没什么畏惧倒是不奇怪,只是看他如此轻薄公堂,却不大好受。 “云公子,这边请。” 京都府尹亲自引着云开济到了停尸房,命仵作掀开盖着尸首的草席又重复了一回捕快说过的话。 一面暗自观察这云开济的表情。 却看见云开济只一眼就退得老远,竟是不再敢看云烟的脸,全程躲避,似乎很想离开这停了尸体的屋子。 常宝在旁道:“大人,我家公子从不曾见过死人,想来是有所畏惧,若大人想问话,能不能换个地方。” 云开济在心里默默点了个赞,听见京都府尹答应下来更是松下口气。 本以为会回到那正堂,却不想竟然是一个挺平常的屋子,有桌有椅有热茶。 京都府尹态度依然谨慎,温和道:“下官想请云公子说说,从枫雅居离开之后的事儿。” 云开济本来就没做下那歹毒的事端,又有叔叔云孟尝在背后撑腰,如今身旁还有个常宝,自然是更不惧怕。 把昨天晚上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了一回才道:“我那猫儿就在常宝那儿,不信我让他抱来给你看看。” 常宝从旁补充道:“那猫儿也确实身上有伤,伤药和猫确实都在我那儿,大人可以请几位捕快大哥去草民那里看看。 相信夜里给猫看伤的大夫也不多,大人也可以去问问,虽然我家公子不记得是哪家医馆,但是按照路线,想来也不会太难找。” 京都府尹点头道:“下官自然回去查明,只是云公子昨晚自己回家,这没有人同行也没有人看见,恐怕这案子水落石出之前,还要有劳。” 云开济才想张口,就被常宝抢了先:“这个大人放心,我家公子常住京城,大人若是要找公子,自然是找得到的。 我家公子也算是官家之人,自然也不会知法犯法。” 京都府尹赶忙称是,又恭恭敬敬的把云开济主仆给送了出来。 云开济看他那嘴脸,若不是常宝出言制止,恐怕这府尹大人是要把他们直送到云府大门口儿才敢罢休。 回来路上,云开济问常宝道:“常宝,你真的这么相信我?” 常宝笑道:“我自然是相信主子的。” 云开济又问:“不是因为我是我叔叔的侄子?” 常宝笑道:“主子就是主子。” 云开济翻了个白眼儿,得,还是因为云孟尝。 可是昨儿个晚上他是真的没再看见那个叫云烟的姑娘。 眼前京城一片热闹祥和,谁能想到只不过片刻功夫,就能出来一件命案呢。 走到一半儿,云开济忽然转了个方向,“常宝,走,咱们去趟城门口。” 第54章 休息啦 “哪个城门口?” “土瞎子呆的城门口。” 常宝答应一声“是”,就把云开济往那边儿领,既不问理由,也不问目的。 云开济问了一回:“你认识土瞎子?” 常宝答道:“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 “城门口只有一个算命的瞎子。” 云开济撇撇嘴,晃晃悠悠的不再多问,隔了一会儿又问了一句“那胡老三又是谁?” 常宝这时候却答道:“不认识。” 这就有些奇怪了,梁信游那个公子哥儿又怎么会认识一个摆摊子的呢? 云开济撇着眼瞧着一个又一个的摊子,那些玩意儿没啥能入得了眼的,直到常宝提醒了一句:“那个应该就是土瞎子了”才整了整精神。 常宝问道:“公子是想算什么?” 云开济“嘿嘿”一笑却没答应,兀自坐到了土瞎子对面儿的凳子上道:“阁下就是他们嘴里算的极准的土瞎子?” 土瞎子抬起脸来,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却没有什么神采。 云开济抬起手在他眼前摇晃一回,果然见他毫无反应。 “都是街坊邻居们的抬举,不知道这位公子想要测什么?” “哦,没什么,我不算挂,我就想问点事儿。” 土瞎子疑惑道:“我一个瞎子,又能知道什么?” 云开济银子落桌,土瞎子耳朵一动,笑道:“公子请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言无不尽。” 云开济道:“听说头一阵子韩府的小姐来找你问姻缘,她问的什么?” 土瞎子刚碰上银子的手立刻退了回去,“我是个瞎子,就算有来问我姻缘的姑娘,我也不知道哪一个是韩府的小姐。” “这个我知道,就是你和胡老三打起来那天来问事儿的那位姑娘。” 土瞎子眼珠子转了一转,停留在眼角的位置,隔了一会儿才又转回正中道:“这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是有一位姑娘打听我,可是胡老三说我算的不准是骗人的,我一时气不过和他打了起来,那姑娘就走了。” “他是来算姻缘的?” 云开济又问。 土瞎子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她没说。” 云开济点点头,拿了银子就想走,却被那土瞎子握住了手腕。 “这位公子,您问的我都答了,这银子怎么还能收回去呢?” 云开济松了手,银子还留在桌子上,他却又问了一句:“你当真是个瞎子?” 土瞎子唉声叹气,“这眼睛是被烟火熏瞎的,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公子若是不信可以随便问。” “那胡老三又是什么人?” 土瞎子微微笑道:“也是个讨生活的人,就在那边儿卖点儿小玩意儿。” 云开济回头瞧了一眼,摊子的主人哪一个脑门上都没写着名字,他也辨认不出。质问道:“只是个摆摊子的?” 土瞎子笑道:“只是个摆摊子的。” 云开济这就更加纳闷儿,嘀咕了一回:“那那个梁信游怎么会认识呢?” 声音小小的,恐怕距离远点儿都听不清楚,却没发现就在这个档口,常宝和土瞎子的视线似有似乎的交汇一瞬又一错而过。 回来的路上,常宝依然不闻不问,云开济也不想去当差,干脆回了家。 经过门房的时候问道:“猫在里头?” 常宝点头:“在里面。” 云开济长腿一迈就进了门房,那猫咪还真在里头,一床旧了的被褥围成个窝,把小猫咪埋在中间看起来倒也温馨。 边儿上还特意准备两只花碗,看来一个是装水的,另一个应该就是装猫饭的。 “才一宿,准备的真齐全。” “主子的赏赐,自然不敢怠慢。” “就一只猫……” “那也是主子的赏赐。” 云开济瞧着常宝一副面瘫样子从善如流的回答,“嘶”了一声才问:“取名字了么?” 常宝道:“还没,请主子赐名。” 云开济翻了个白眼儿,“不用了,你爱取什么就取什么吧,就一只猫……” 这话还没落地,就听见身后有人笑道:“就这么一只猫都能让你到家了就先来看它,叔叔反而是被冷落了呢。” 云开济脊背僵直,干笑着转过身来道:“叔叔好,这不是顺路么。” 云孟尝点点头,一迈步竟然也挤进了这个小小的门房里。 小猫咪看见自己被这么多人瞧似乎挺开心,歪了脑袋“喵”了一嗓子。 云孟尝道:“少爷让你取名字,你取了就是了。” 常宝点点头道:“那就叫黑白吧。” 云开济看了一眼猫咪,叫了一句:“黑白?” 猫咪又“喵”了一嗓子,这名字就定了。 云孟尝这才问道:“府尹大人怎么说的?” 云开济把在京都府尹处的情况说了一回,又道:“他们应该也不觉得是我做的,无非是走个过场。” 云孟尝笑道:“他们自然不敢,不过这几天你也不用去陪伴太子殿下了。” “休息了?” “休息了。” “真好。” “人命案子结果不出来,你就都不用去了。” 云开济这才听出来些门道:“叔叔在怀疑我?” 云孟尝摇头笑道:“自然不可能是你做的。” “那……” “出了人命案子,总要避嫌,不过也好,你得了空,也可以去武威侯府转转,看看你的未婚妻。” 云开济眨眨眼,“武笑姯?不是还没定下来的么。” 云孟尝却笑道:“马上就要定下来了。” 这日当天,云孟尝就又一次造访了武威侯府,带着冰人和礼品。 武宁是必不可能把人往外赶,只能陪着笑脸请到书房说话,那冰人却是拿着东西去了庄静安处。 一众的下人都看在眼里,这连冰人和礼品都拿过来了还能有假? 奔走相告之余,这话儿也就传到了林小白的耳朵里。 这会儿她的认宗典礼还没举行,那这聘书自然就是要下给武笑姯的。 若是原来时候她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如今自己和武笑姯已经姐妹相称,更何况她本就一心想要保护武笑姯的。 听见丫头说起就先问道:“笑笑知道么?” 第71章 做了一个梦 红玉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看着武笑姯熟睡的模样忍不住叹息,“小姐这么好看,真是可惜了。” 碧玺也跟着叹了口气。 倒是翡翠摇头道:“我看啊,说不准是咱们瞎操心呢。” 红玉疑惑道:“这怎么说?都说那个云开济是……难道这还有假?” 翡翠摇头道:“这我不知道,可是刚才我提起来黄花儿被小姐当成定情信物留给了云开济小姐都没生气,就……” 碧玺红玉翡翠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红玉惊诧道:“咱们小姐不会真的喜欢那个云开济吧?” “……” 一时间整个屋子的气氛都略显尴尬,只有武笑姯一个人睡的香甜极了。 碧玺赶着把翡翠红玉轰出屋子,自己又看了一回没什么差错才出来。 三个人坐在屋外又嘱咐了一回谁都不准乱说才安心睡去。 呼吸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这个夜才算是安静了。 武笑姯记得自己是睡着了,在自己的床上,明明很累,不知道怎么的却突然又醒了。 揉揉眼睛,一切都和自己熟悉的没什么区别,电脑就在床尾那里,屏幕开着,上面是她最近在追的小说。 不是多好看,就是好骂。 武笑姯呆愣愣的坐在床上就那么看着屏幕上的文字,那是评论框里的,距离远她看不清,可是她记得那内容,还没有发出去,光标还一闪一闪的等着她输入。 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武笑姯没什么印象,左右看看,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劲儿,可她却觉得有些茫然。 她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想抬起胳膊去电脑前看看,身上却没有力气,酸疼酸疼的,鼻子也觉得堵得难受。 ‘大概是感冒了?或者是过劳?’ 武笑姯不知道,反正九九六的日子不断自己早晚都会猝死,可只要还没死,就总得继续九九六,循环往复是真的没什么希望可言。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武笑姯觉得自己终究还是要爬起来上班的,于是慢腾腾的从床的中心往侧边儿挪腾,她知道自己应该动作迅速一些,可是身体告诉她,她不能。 电脑想起了‘叮铃’的一声,那是消息提示。 武笑姯总算找回了点儿力气去看,是那个作者,自己还没发评论呢,那作者就回复了。 嘴角勾起些微的弧度,感觉自己没那么丧了。 点着鼠标一看,这作者一点儿都不体谅读者的苦心。 “大姐我没逼你看,你非要看,看完了骂,骂完了还看,你是太闲了么?” 武笑姯听见自己发出又中的笑声,那笑声震动着胸腔,让她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评论框里的那一长串文字被一键删除,键盘噼里啪啦输入另一转文字——“老娘乐意!” 武笑姯伸了个懒腰转身要去洗漱,忽然胸口一紧,整个人都蹲**子,手抓着胸口的衣襟不放,竟是觉得无论怎么把嘴张大都透不过一口起来。 九九六,真的猝死了。 这个想法闪过脑海的那一刻,武笑姯睁大了眼睛。 天还是黑的,鼻孔里是熏香的味道,有些痒痒,像是毛发略过鼻尖儿。 胸口上确实沉沉的,好像被什么压着,武笑姯以为是鬼压床,却又觉得不对,哪有长毛的鬼的? 伸手往胸口上一摸,肉乎乎毛烘烘的一团儿,捏一捏,这玩意儿竟然还会动。 黑暗之中两颗漆黑的眼珠子对上了一对儿色玻璃球,武笑姯“妈呀”一声,抓着手里的玩意儿就往地下扔。 一时间不光外面的丫头醒了,就连这毛烘烘的东西都发出一声不满。 “喵呜。” 碧玺掌了灯进来一看,地上一团黄白相间的毛茸茸,仗着一双大眼睛哀怨的看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喵呜。” “黄花儿?” “你怎么回来了?” 黄花儿不能人言,舔了舔爪子,不依不饶又窜回了床上,把自己盘成一团儿,脑袋埋在毛里继续睡大觉去了。 碧玺和武笑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翡翠打了个哈欠道:“这黄花是成精了?都会自己跑回来了?” 红玉却摇头道:“我看可不一定,都说厂子的人都神出鬼没的,这送一只猫应该也不难吧。” 几个姑娘不约而同看向门口,顿时只觉得阴风阵阵,一阵寒凉。 武笑姯瘪着嘴道:“成,定情信物都退回来了,昨天是白闹了。” 扯上被子就继续睡,留下碧玺三个耸耸肩没有办法也跟着睡了。 到了第二天,林小白还真就履行了诺言做了顿饭。 西红柿炒鸡蛋和水煮鱼瞧着是不怎么搭,可味道确是一等一的美好。 一家人吃的开心,可身子却受不了。 于是武宁这一天自从下了朝就没断了往茅房跑,庄静安吃的少,没那么悲惨却是肚子疼躺在床上喝汤药。 倒是武笑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可当真不像个从未怎么吃过辣的人。 林小白本来想借着这顿饭跟庄静安商量些事情,却没想到这菜的副作用太大,到现在都没能跟庄静安说上一句正经的。 独自回了房,呆坐着愣愣的,听见窗户外头有人嚼舌根说她在菜里下了毒都没心情去反驳。 上辈子明明不是这样的,上辈子明明他们都说好吃的! 武笑姯抱着黄花儿进来就看见林小白这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又听见外面那些下人的口舌。 伸着脑袋就嚷嚷道:“谁在外面胡说八道呢,碧玺,去告诉秦科家的去,这我娘才休息休息就没了王法了?” 碧玺一听武笑姯都联系上王法了,握着嘴儿忍不住乐。 可小姐的话还是得听,插着腰就要去吵架,还是那窗户外头的人先听见武笑姯说话吓得缩了头先跑走了才没能闹起来。 碧玺无功而返武笑姯也不埋怨,想起来昨儿个晚上的事儿问道:“昨天你去给我娘送花露,瞧出来什么没有?” 碧玺笑道:“小姐不提我还给忘了,夫人和老爷看来是没什么,昨儿个晚上他们可是睡得一个屋子。” 第72章 终于想起来开饭馆 武笑姯笑着点头,这才踏进林小白的屋子,笑道:“姐姐这又是怎么了?早上做饭累着了?” 林小白却摇头道:“我本来十分有把握,可是爹和娘,我……” 她看了一回那两盆子花儿,西红柿和辣椒都被摘了就秃了,没从前那么好看了。 武笑姯却笑道:“这又不怨姐姐,本来就是人人肠胃不一样,爹和娘亲都没怎么吃过辣,这不适应也是正常的啊,大夫不也说了没事儿么。” 林小白点点头,这才宽解了一些,拉着武笑姯道:“黄花儿不是留在那边儿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武笑姯只道:“自己找回家了呗”,昨儿个晚上的事儿却是只字不提。 林小白不疑有他,摸摸黄花儿的脑袋,只觉得这小家伙儿回来了之后比从前更乖了一些。 便对着武笑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笑笑,咱们两个是一起去过好食楼的,你估摸估摸,我这两样菜,能不能和好食楼合作一下?” 武笑姯惊讶道:“姐姐是两把这两样菜放到好食楼去卖?姐姐可是缺钱了?我这里还有一些”,说着就要吩咐碧玺去拿些银子来。 林小白赶紧拦住,只道:“你别乱想,我又不出府,能缺什么钱?” “那你为什么要和好食楼合作?” 武笑姯可是清楚的记得原著里的林小白刚开始是在京城支起来一个摊子,后来盘了店面开饭馆,后来才盘下了好食楼,可从来没和那个好食楼合作过的。 林小白却道:“我想,我现在是侯府里的小姐,不好出抛头露面的,可是这菜谱在我手里又有些浪费,所以……” 她可不敢明说是因为看竺子轩他们经常去好食楼吃饭,那蛋黄糯米蛋又是好食楼流出来的,所以为了引起竺子轩的注意才出此下策。 武笑姯点点头道:“也对,这么好吃的东西不宣传一下也是浪费了,那我们自己开店好了。” “啊?可……娘亲能让么?” 林小白无所谓道:“那就不让她知道,咱们偷偷的干!” “啊?” 林小白可从没想到武笑姯还能这么叛逆的,这么大个事儿,就她们两个姑娘可不好做。 上辈子她可是得益于竺子轩的,这辈子…… 林小白第一次觉得,这辈子还挺艰难的。 武笑姯却笑道:“姐姐不用担心,我对姐姐的手艺可是有信心呢,你想想,那个蛋黄糯米蛋也就那么回事儿,都这么受欢迎,姐姐多推出来几道菜,一定会更受欢迎。” “可是……” “哎呀,姐姐别担心了,我手头还有些银子的,若不然,我这儿还有首饰呢。” 武笑姯晃荡着自己的手腕子,上面几个金镯子发出金属的撞击声。 林小白不知道武笑姯如何就如此相信自己,心里却是十分温暖,打心眼儿里感谢老天这一辈子让武笑姯还活着,让她收获了一个如此亲密的姐妹。 两个人正说着,外面丫头传话道:“小姐,韩姑娘来了。” 林小白一听心中就是一喜,上一辈子自己开店就仰仗了韩采薇不少,想来这一辈子韩采薇也一定会帮助自己。 于是赶紧道:“快请进来。” 武笑姯瞧着林小白这一副孙悟空见了观音菩萨的样子就觉得糟心。 抱着黄花儿嘀咕了一句:“黄花儿,小绵羊要认贼作父了。”才换上一副笑脸和林小白一起出来迎接。 韩采薇这回身边儿上不光带着青兰,还带了一个有些眼生的丫头,林小白和武笑姯都没注意,碧玺却和翡翠红玉打了个眼色。 红玉点点头,借着来接黄花儿的引子悄声在武笑姯耳边儿道:“小姐,那丫头是在秦二身边那个。” 武笑姯不着痕迹道:“知道了”,把黄花儿送进了红玉的怀里,这才跟着林小白一起凑到韩采薇跟前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韩采薇笑道:“还什么风,还不是担心你。” “担心我你先来找姐姐?” 林小白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次武笑姯都要呛着韩采薇说话,只能笑道:“笑笑你玩儿心越来越重了。” 韩采薇也笑道:“我看啊,她就是见不得我和你好,冷落了她。” 武笑姯笑道:“姐姐你听听,她都承认了,你还说我。” 林小白只当武笑姯小孩儿心性,拉着两人坐下才道:“采薇我正好有事情想和你商量,你就来了。” 韩采薇道:“那我不是来的正赶巧儿了,你说说,是有什么事儿?” 林小白直言道:“我想着,开个饭馆儿。” 武笑姯默默在两个人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儿。 韩采薇也是惊讶的不得了,左右看看,用手捂住了嘴巴悄声道:“难道你们……真的已经到了那种地步了?!” “什么地步?” 武笑姯和林小白异口同声,对视一眼,武笑姯却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果然,韩采薇道:“你们还不知道?外面都已经传开了,说武威侯府和云提督联姻已经板上钉钉,还说,还说你们之前和云开济一起出去玩儿来着。” 韩采薇最后这几个字说的别别扭扭,而后却像下定了决心般道:“听说你们被威胁了,是真的?” 林小白问道:“这话怎么说?” 韩采薇道:“我也是听说,说你被吓晕了,笑笑带着你灰溜溜的跑回府来,还有说,姨母因为这事儿和侯爷大吵一架,今天还病在床上的。 我这担心你们两个,这才过来看看,进来的时候听说刚送走了大夫,那传言可是真的了?” 武笑姯瞧着林小白,林小白面露难色,却仍旧坦诚道:“实不相瞒,是真的。” “啊?!所以你才想开饭馆儿,你们两个不会是要……要逃走吧。” 韩采薇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连忙往门外看,看那几个丫头都坐在外面说话才稍微放下心来。 小声道:“你们是真的想好了?” 武笑姯没言语,林小白却摇头道:“武威侯府这个样子,我们不可能跑,若是跑了,爹和娘怎么办。” “那……” 第73章 韩采薇遂愿 林小白道:“你别多想,我就是……我……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就是想着,做点事情,也好打发时间。” 林小白这话说的不清不楚,明显是敷衍,武笑姯心道刚才你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表面也不拆穿,只从旁道:“我们想着,姐姐厨艺那么好,不如做些营生,正好可以打发这无聊的日子呢。” 韩采薇这回好像才放下心来道:“原来这样,我就说,你们又不缺钱,再不济也不至于要靠着自己谋生活,还以为你们是要……” 林小白笑道:“你放心,总不至于走那一步的。” “可是……你们真要……?难道没听说那个云开济可能是个杀人犯?” 林小白就是被云开济这事儿吓得不行,赶紧问道:“那可是真的?” 韩采薇摇头道:“这我倒不知道,只是那位河里捞出来的姑娘,听说确是和云开济有些瓜葛。” 韩采薇并不卖关子,直接说道:“那位河里捞出来的姑娘名叫云烟,是枫雅居的姑娘,那天晚上云开济也确实去了枫雅居和那姑娘在一起,后来云开济走了,那个云烟出来送就没回去过。 所以想来,最后一个见到云烟姑娘的人应该就是云开济了。” “那你觉得人真的是他杀的?” 韩采薇摇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都说厂子里的人是那样的,我料想,云开济自小就在厂子里行走,人命一事在他眼里应该也……” 韩采薇话总要留下半句,可林小白却知道那留下不说的半句的意思,本来就为着这事儿担心,如今听来更是觉得如此,喃喃道:“他是做侍卫的,又……想来就算当真杀了那个云烟,也是不会承认的。” 韩采薇道:“可不是,那些个手段,只有咱们想不到的,可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林小白咬着嘴唇道:“采薇,我想开饭馆,你可能帮忙?” 韩采薇道:“你和笑笑都是我的至交好友,有什么你只要说,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尽我所能。” 云开济这小子还没在官府挂号呢,就被这两个姑娘给定了性了,武笑姯直觉得别扭,忽然笑道:“韩采薇你真厉害,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韩采薇微微一愣,这才笑道:“还不是为你,自从听说那云开济的事儿我就百般打听,知道你娘亲管得严这不就过来给你们带信儿来了。” 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本来的目的连忙问道:“你们是真的和那个云开济出去了?怎么样,外面的传说可是真的?” 林小白丧气道:“别提了,比外面传说的还吓人呢。 云孟尝来我家,根本不容我爹娘反驳,我们两个就去了他的庄子上说是赏菊花。 菊花没仔细看,光受惊了。 云开济那个人,是真真的坏,话没说几句,就说那护城河里捞出来的人是他杀的,我怕他要对我们姐妹两个做下什么来就想走,结果就来了马匪。” 韩采薇惊道:“马匪?!这可是京城地界儿,怎么会出来马匪?” 林小白答道:“可不是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偏偏这个时候冒出来,吓死我们了,后来马匪被收拾了,云开济就用蒙汗药把我迷倒了。” “啊?!” 韩采薇简直要惊掉下巴,千算万算,她可没想到云开济还能干下来这种事儿! 这才道:“怪不得爹爹说今天云孟尝紧着跟你爹爹赔不是,原来是这样。” 林小白道:“赔不是有什么用,若不是带着喜鹊,我都不知道笑笑怎么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韩采薇点点头道:“喜鹊一直是跟着阿姨的,这样看来,遇到事情倒也能硬撑一撑”,再看看武笑姯,看她一直坐在旁边不说话,又觉得她可怜了。 道:“笑笑难为你了,你是怎么把小白带回来的啊。” 武笑姯没当回事儿,“我把黄花儿留下了,换姐姐,云开济就放人了啊。” 林小白:“……” 韩采薇:“……” 武笑姯笑嘻嘻道:“真的,你们看我做什么,黄花儿也知道,它聪明,自己找回来了呢。” 韩采薇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当真开始觉得武笑姯这脑子大概是被吓的糊涂了,问道:“云开济到底要娶哪一个?你们决定了?” 林小白不假思索:“哪个都不娶!” 韩采薇眨眨眼睛,看看武笑姯,她是知道武笑姯曾经为了这事儿要寻死的,本以为庄静安和武宁会更喜欢身边儿长大的武笑姯,把林小白送给云开济,这样一来便天下大吉了。 可是如今听见林小白的反应,她却不确定了。 武笑姯只是傻呵呵的笑,韩采薇可是从她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只得又问林小白道:“不是说已经定下来了么,你爹爹当真能拒绝?” 林小白道:“我不管,总之我们都不答应!” 林小白这话说的坚决,韩采薇心中便是一喜。 武威侯果然是拿着林小白去和云开济成亲了,想来那庄静安也有些本事,虽说如今卧病在床,好歹保住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枉生为人母,更不枉她韩采薇一直暗中帮她。 如此一来林小白急于自立门户开饭馆儿也有了缘由,韩采薇心中一喜,就更要多“帮衬帮衬”林小白了。 抓着林小白的手道:“小白放心,只要是我韩采薇能做到的,一定不余遗力。你们可有计划了?” 林小白却是摇头道:“这还只是我的设想,才告诉笑笑,你就来了。” 韩采薇笑道:“那我可不就是赶了巧儿了?咱们正好从长计议,看看都需要什么,该怎么做!” 武笑姯问道:“韩采薇你真厉害,什么都会呢。” 韩采薇一时忘了形,并没注意武笑姯话里的揶揄,只道:“我能会什么,不过老话儿说‘三个臭皮匠,顶的过一个诸葛亮’,咱们三个臭皮匠先合计合计,不行再去问,府里头那么多办事儿的,总能有办法。” 第74章 记恨上了 林小白却为难道:“我们是打算瞒着我爹我娘的,可不能让府里的人知道!” 韩采薇可不觉得这有什么意外,只道:“放心,府里的人可多着呢,哪有各个都是什么都告诉主子的,咱们私下收买些人也是可以的。” 这一句话对林小白来说没多大用处,毕竟她可算初来乍到,还待在喜鹊的眼皮子底下呢。 却让武笑姯茅塞顿开,想来这韩采薇一定是养了不少自己人了,所以才能弄出来那么多幺蛾子。 那这林小白开饭馆儿还真是得多仰仗仰仗她。 武笑姯不觉微微一笑,只觉得自己更加轻松,身子一歪干脆仰在了林小白的床上。 看见韩采薇要来纸笔,和林小白脑袋挨着脑袋的写写画画也不掺和,打了个哈欠,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林小白和韩采薇定下个大概方案才发现武笑姯这个最开始最兴奋的丫头竟然已经睡着了。 捏着她的鼻子把人弄醒林小白就嘀咕道:“你刚才闹得欢,怎么谈正事儿的时候你就睡着了?” 韩采薇笑道:“她大概就想着到时候蹭吃蹭喝呢。” 武笑姯不当回事儿,伸了个懒腰道:“有你们两个还哪用得着我,怎么样?都商量好了?” 韩采薇抖落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纸道:“我们就想出来了这么多,你看看,还有没有要添的。” 武笑姯又打了个哈欠,把纸拿过来一看,还当真有点儿原著里的影子,就她们选的地儿就是原著里林小白开的第一家店的地方。 只是巧合?她可不信。 甩了甩纸道:“我也看不出来什么,你们定了就好。” 韩采薇笑道:“那你总得做点儿什么吧。难道只是睡觉?” 武笑姯登时就从自己的手腕子上撸了一个金镯子下来道:“我出钱!” 这一下,可是把林小白也给逗乐了,把那镯子重新套回腕子上道:“这还早着呢,你这也忒财大气粗了些。” 韩采薇在一旁也笑道:“堂堂的侯府小姐,可不就财大气粗么。” 武笑姯微微睁开一条眼缝儿,瞧了韩采薇和林小白一回,又继续装睡去。 耳朵里又听她们两个胡说的几句,等韩采薇把纸叠了走了,才懒洋洋换了个姿势道:“可算是走了,累死我了。” 林小白这才纳闷儿道:“采薇不是你的手帕交么,怎么看起来你好像不大喜欢她?难道真的是因为我与她亲近?” 武笑姯摇摇头,歪着脑袋又静默了好半天,才突然开口道:“姐姐啊,你知不知道,我和韩采薇有时候会信鸽来往?” 林小白摇了摇头。 武笑姯又道:“那鸽子来的第一回,就是告诉我,云开济不是个男人的消息。” 林小白道:“她也是好心提醒你,这不正是好姐妹该做的么?” 武笑姯又道:“那天她来看我,告诉我外面都说云开济要入赘咱们家呢。” 林小白没听明白武笑姯这话里面有什么弦外之音,只道:“采薇就是这么热心肠的性子,有什么总要来先告诉的,这也是她的好处。” 武笑姯含着笑点头:“姐姐说的也对。” 抬起来屁股就要离开,林小白却道:“你话还没说完呢怎么就要走了?你要是和采薇有什么心结,也好早早的说清楚,早早的解开才好,以后我们三个可是要一起开店呢。” 武笑姯心道‘你这么傻我还能跟你说个屁!’面上无所谓道:“没什么心结,姐姐不用担心的。”便摇摇晃晃的出了屋子。 翡翠碧玺几个也跟着起身要走,武笑姯瞧了一眼黄花儿也没抱过来,自顾自的伸了个懒腰道:“昨儿个晚上没睡好,咱们也该回去歇歇了,姐姐也好好休息。” 这话是说了,人却一下头都没回,那漫不经心的劲儿是遮掩都不遮掩一下。 还是喜鹊笑道:“二小姐这是乏的紧了,快回去多歇歇吧”,又道:“大小姐也操劳了一头午了,也该歇歇呢。” 林小白瞧着武笑姯的背影半天才答应,心里的失落显露在脸上,等武笑姯都走的没了影子了才问喜鹊道:“喜鹊,笑笑之前是不是和采薇关系不是很好啊?” 喜鹊笑道:“小姐这是怎么说,二小姐和韩小姐可是手帕交,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哪儿能感情不好呢?” 林小白却摇头不语,喜鹊见了又道:“大小姐,不是我多嘴,你们都是大门大户的小姐,在家都是被拿在心尖儿尖儿上宠着的。 平时有个小性子都是正常,二小姐和韩小姐定然也是如此,这小别扭啊,过几天它自然就好了。” 林小白“嗯”了一声,只是回想起刚才武笑姯那态度,恐怕那一件事儿是记恨在心里了。 茫然之间忽然又问道:“笑笑是真的喜欢那个云开济么?” 喜鹊听这一问没头没脑,更是疑惑,“大小姐这话是怎么说?” 林小白:“啊?”了一声,再看喜鹊,只觉得自己这话好像也不太对,赶紧摇头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却听见喜鹊道:“大小姐别多心,二小姐自从这府里出来事端之后越发懂事儿了,想来也是想着为夫人老爷分忧呢。” 林小白点点头,只觉得喜鹊这话确有道理,于是也不再多想,只盼望着这饭馆儿开起来,她能和竺子轩再续前缘。 正思量着,却听见外面一阵叫声,那不像是惊惧,倒像是惊讶。 林小白让喜鹊去看看,就听见喜鹊道:“大概是给黄花儿洗澡不老实了,应该没什么大事儿。” 虽然话里是笃定的,可喜鹊还是寻着那声音出了去,不多一会儿,就听见喜鹊也惊讶一声。 林小白寻着声音跟了去,果然见到是红玉碧玺两个正在给黄花儿洗澡,一盆子的水黄橙橙一片,被猫咪扑腾的到处都是。 可这还不足以让几个姑娘大惊小怪。 “黑白?!” 林小白惊呼出一声这猫咪的名字。 武笑姯也出来屋子瞧,那盆子里扑腾的,可不是就是常宝的黑白! 第75章 定情信物 “有点儿意思啊,这算是交换定情信物了。” 武笑姯两条胳膊抱在胸口之前,看了一回就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又进去屋子睡觉去了。 碧玺和红玉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林小白和喜鹊两个,竟是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怎么办啊?” 红玉问道。 碧玺摇摇头:“还能怎么办,要不先养着?” 喜鹊笑道:“看二小姐没嫌弃,也就只能先养着了,大小姐你说呢?” 林小白听了就是一愣,她是巴不得不要和那个云开济有什么关系的,可是这猫……她又觉得它太无辜了。 支支吾吾的点了头,这黑白就替换了黄花留在了武笑姯的身边儿上。 碧玺把黑白的毛发擦干净了,这小猫儿就自动自觉的去了武笑姯的房里,脚底一蹬,上了武笑姯的床就团在被子上面睡觉。 碧玺和红玉对视了一回,悄悄退去。 武笑姯感觉到了有东西上来,只瞥开眼瞧了一回,看是黑白也没当回事儿,继续沉沉睡去。 却又做了梦。 还是她在现世时候的房间,床,桌子,电脑的位置都没有变,那电脑屏幕上的界面也还是未发出的评论。 这一次武笑姯看清楚了上面的字: 你写的不就是让人看的,还只准夸不准骂啊,你当你太阳啊,全地球都得围着你转,夸你写的好。谦虚懂不懂,虚心学习懂不懂,无则加勉有则改之懂不懂! “……” 武笑姯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发过这段儿,也忘了有没有这么骂过。 可是这会儿看来,倒觉得是自己有些过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穿书穿久了,她倒觉得这故事没有之前想的那么垃圾,至少现在自己还能吃上水煮鱼了不是。 按下删除键,那段评论一个字一个字的消失,最后回归于空白,可是再要武笑姯输入什么,她却不知道该输入什么了。 就好像没有了那份骂的快乐,也就没有了看下去和夸奖的趣味儿。 随手打了四个字然后发出,武笑姯无可奈何的笑笑,然后关闭了这个页面。 从此,她大概再也不会追这本书了。 可是有什么用,她都穿进来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 伸手揉揉黑白的脑袋,黑白连眼睛都不睁一下。 武笑姯看着房梁上的木头,忽然发觉自己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想起以前的日子了,也没有做那种着急忙慌工作赶时间的梦了。 可是这两个梦,有什么联系么? 把黑白抱进怀里黑白也不反抗,眼睛都不睁一下只凭着感觉寻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又打起了小呼噜。 武笑姯在它的后脖子上亲了亲,又轻轻的放下。 下来床才问了一句:“什么时候了?” 碧玺听见进来回道:“小姐才睡了半个时辰。” 武笑姯“嗯”了一声,竟然又歪回到了床上,“我娘怎么样了?我爹呢?” 碧玺道:“夫人已经没什么了,老爷身子也好了,小姐要是担心可以去看看。” 武笑姯摇晃两下脚脖子,“不用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儿。” 碧玺这才问道:“那这黑白,小姐怎么办?” 武笑姯无所谓道:“养着呗,难道它比黄花儿吃的多?” 碧玺道:“那倒不是,就是,这难不成小姐真要拿这猫当定情信物?” 武笑姯撇撇嘴。“闹着玩儿的你们还真信,猫又不值钱。” “哈哈哈~” 云开济笑的直不起腰直拍凳子,“这武笑姯是掉进钱眼儿里了?常宝!去看看你家公子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拿出来我也瞧瞧,看有没有哪个能当得上那个定情信物。” 常宝听了却不动,只道:“公子是要把黑白赎回来么?那这只黄花儿怎么办?” 云开济拿脚尖儿捅了捅赖在常宝身边儿的黄花儿道:“两个都给她也成,麻烦。” 常宝瘪瘪嘴,抱起黄花儿道:“那黑白可是公子赏给我的。” 黑白当定情信物,那就是我和那武笑姯定情了! 这话常宝不敢说,云开济更没往那方面想,倒是云孟尝看自己这个侄子越来越糟心。 沉声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为什么要你入赘武威侯府?” 云开济笑道:“叔叔放心,侄儿自然记得,继承武宁,拿到兵权。” “那你还如此放肆?” 云开济却不以为然道:“叔叔你没发现那个武笑姯已经看上我了么?” 两根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那节奏轻缓。 云孟尝这一思量才惊然发觉,这武笑姯的态度的确和之前很是不同,就连那个林小白被迷倒也没哭天抢地,倒是庄静安和那个林小白的反应还像个样子。 再看看自己这个一身嘚瑟肉的侄子,云孟尝也忽然纳闷起来,“那个武笑姯能看上你什么?” “额……我长得好看?” 常宝适时开口:“公子,她说你长得娘们唧唧。” “那就是我身手了得?” 常宝继续道:“公子,她看见是小的推你出去的。” “那……”云开济这回也是不大明白了,最后想起那个通理,道:“可能因为她觉得我好玩儿!” 云孟尝重复了两遍:“好玩儿,好玩儿,你只要别把那军权玩儿丢了就好。” 云开济微微一笑:“叔叔放心,我估摸着,只要叔叔去提亲,或者请皇上指婚,她一定会答应的。” 云孟尝却冷笑道:“那护城河的案子还没有查明,我哪有脸去请求陛下开恩。” 云开济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背了官司,摇晃着那条不着调的腿道:“叔叔不是相信不是我做的么。” 云孟尝却道:“京城府衙没定案就不算。” “那……” “再等等吧。” 云开济除了点头没别的能耐,想了想,还是得让常宝送点儿东西过去,毕竟黑白还在人家手上呢。 低下头看了一眼尾巴缠在常宝脚腕子的黄花儿道:“要不就把它送回去吧,把黑白还回来。” 常宝问道:“公子是退回定情信物么?” 黄花儿适时的“喵”了一嗓子,云开济只得道:“那就什么都别折腾了,反正等我入主了武威侯府都给你养。” 第76章 你当老板 黑白当真就这么入住了武威侯府,反正都是养猫,几个丫头也没觉得有什么差别,而且这只黑白还更乖巧一些。 从早到晚都喜欢窝在武笑姯的床上睡觉,虽说那猫毛有些麻烦,可是既然小姐没说什么,这几个丫头也就不会多言。 武笑姯继续过自己的轻松的小姐生活,林小白却忙碌了起来,和韩采薇一起。 最开始是打着出去游玩儿逛街的名义出去看房子,后来又去寻工匠。 林小白本来想叫上武笑姯一起,却被武笑姯给拒绝了,那种折折腾腾的活儿她才不想做,反正按照原著的进程,这林小白肯定能开成饭馆儿,还能赚个盆满钵满,她武笑姯何苦跟着忙活,还不如在这里晒太阳。 庄静安一踏进这院子,就看见武笑姯这副闲散模样,身上搭了一条毯子,正躺在榻上在院子里晒太阳。 喜鹊搬了个凳子过来,庄静安就坐到了武笑姯的身旁。 “小白最近总是和韩采薇出去,怎么都不见你跟着?” 武笑姯这才睁开眼对着庄静安笑道:“娘亲,姐姐和采薇出去,我跟着作甚?” 庄静安笑道:“不怕她把你的手帕交抢了去?” 武笑姯满不在乎,“但凡能抢走的,都不算是我的。” 庄静安听了她这话叹口气道:“这话说的是越来越好听,可是事儿却是越来越不做了。” 武笑姯换了个姿势,侧起身来对着庄静安道:“娘亲这是什么意思?” “小白和韩采薇在到处寻找店面,你可知道?” 武笑姯犹豫间点点头:“知道,还有我一份儿。” 庄静安觉得自己这闺女是真的有意思,明明掺和了一脚还不帮着她们一起瞒着,可是要说她掺和进去了呢,却也不动弹,整日在这里晒太阳。 “你那一份你出什么?” “钱啊。” “……你有多少你就出钱。” 武笑姯晃了晃自己的手腕子,上面几个金镯子叮叮当当响的热闹。 庄静安可是要被她气笑了,按下她的手腕子道:“感情儿一个堂堂的侯府小姐就趁这么几个金镯子?” 武笑姯双臂一支,把整个身子往上带了带,这样她就能坐着跟庄静安说话了,“娘亲,你别小看这几个镯子,可是够穷人家吃好久的呢。” 庄静安听了更是乐得不行,“你还知道穷人家的日子了?那你还不跟着多看看你这银子是不是打了水漂?” 武笑姯却道:“我觉得不至于,小白姐姐的厨艺娘亲也吃过,总比那个好食楼强吧。” 说到好食楼,庄静安又想到了一件事儿,“你还记不记得那个蛋黄糯米蛋?” 武笑姯点点头:“记得啊,不是说那就是好食楼最先推出来的么,不过后来,咱们家的柳安家的做的最好吃。” 庄静安笑道:“你可知道那方子是谁给的好食楼?” 武笑姯回忆了一下林小白在好食楼问的那一回,那店小二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会儿她也想不出是哪个,只能摇头道:“这我可不知道,娘亲知道?” 庄静安笑道:“这我不确定,不过,我大概知道。” 庄静安从袖口掏出来两张纸,一张是蛋黄糯米蛋的方子,另一张,却是那封说林小白来京的信。 武笑姯对照了一回,看不出来什么特别,再看庄静安,只听她说道:“这两张纸,出自一个人的笔迹。” 武笑姯眨了眨眼睛。 庄静安继续道:“这字迹出自一个书生,就在街上给人写文书。我寻人问过了,让他写下这两张纸的,都是一个姑娘。” “韩采薇?” 庄静安摇头道:“这我可不知道,但是你能知道。” 武笑姯眨眨眼睛。 庄静安却又换了话头儿道:“你当**得林小白开食馆能成功?” 武笑姯点点头,林小白可是原著里的女主角,虽说如今剧情进程偏离了许多,可总不至于主角光环也跟着偏离了吧。 庄静安不知道武笑姯心中所想,可是那银子她还拿得出,只道:“明天开始,你跟着她们去,挑最好的地方,做最好的食楼,钱你出。” “啊?!”武笑姯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子上的镯子,这金镯子是值钱,可是最好的……那可就不是几百两银子的事儿了。 庄静安捏了捏她的小脸儿笑道:“有娘亲呢,你怕什么。” “娘亲你是说,你要当这食楼背后的老板?” 庄静安摇头道:“不是我,是你。” 武笑姯这算是明白了,“娘亲你是说,你出钱给我用,然后,这食楼的老板,是我?” “聪明。” “娘亲,为什么啊?” “你不是也说她开这食馆一定能成功么,那与其便宜了人家,不如我们自己动手。” “可是,我和姐姐和韩采薇,刚开始就说好了一起来,那……” “笑笑,谁出的钱最多,谁说话就最硬气,你长大了,也该开始学着管家了。” 武笑姯整个人都呆愣愣的,虽说知道庄静安这是对自己好,可是这闲散的日子当真让她舍不得。 脑袋一仰,身子又躺回了榻上,庄静安捋了捋她的头发笑道:“笑笑,从今天起,凡是和那食馆有关的事情,你都要来告诉娘,而且不能让小白知道,知道么?” 武笑姯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心里竟没有半点儿愧疚。 等林小白回来跟她抱怨之前选定的地方看中的房子已经有了主家的时候,武笑姯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猜想。 蝴蝶效应,既然一只蝴蝶扇一扇翅膀都能引发千里之外的一场海啸,那这个被穿越和重生玩儿坏了的原著似乎也可以发生点儿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就换地方呗,京城这么大,又不是只有那一片儿有空房子。” 武笑姯说的满不在乎,林小白却有自己的心思,上一辈子她就是从那里起家的,本以为这一辈子那地方也能成为她起飞的地点,可如今却是不能了,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只道:“笑笑你不知道,我们手里的银子都不多,要换个地方,恐怕银子不够。” 第77章 由奢入俭难 武笑姯再一次伸出了自己的手腕子晃荡道:“我出钱,姐姐怕什么?” 林小白在那皙白的腕子上拍了一巴掌,“笑笑,你真当这几个镯子就够么,我和采薇已经算了,这房租只是开始,还要布置,还要采买,还要请人,那后续的钱财可多着呢,不说咱们三个身上的银子够不够用,就是刚开始够用了,以后还需要更多呢。” 林小白其实并不知道这其中要多少,上辈子都是竺子轩亲手操办,她只在最初省检下来了一个店面,后来也都是竺子轩的人脉财源。 所以这辈子她还是把开食馆这件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些。 这几天林小白和韩采薇没少往外跑,这一处处问下来才知道原来开个食馆当真不是个容易的事儿。 两个姑娘,虽说是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的人,可是那些奸商也正是看中了她们是有钱人家的姑娘。 口蜜腹剑,笑里藏刀,若不是韩采薇从旁拉扯,林小白恐怕把自己都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呢。 这会儿她看见武笑姯这般天真,便想起了之前的自己,摇晃着武笑姯的胳膊道:“我之前也和你一样,以为有些银两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这几天跑下来我才知道,开个食馆可没那么容易的。” 武笑姯不以为然,原著里林小白通行无阻,开食馆可比做一桌子宴席都快,想来这辈子也不至于多么艰难。 哦~她忘记了,这辈子林小白还没遇上竺子轩! 可是她武笑姯有庄静安啊,实在不行还有个便宜未婚夫云开济不是。 武笑姯直接从袖口抽出一张银票,一千两的银票,直接按在了林小白的脸上。 “你别真以为我光有镯子,我可是还有银票的!” 林小白仔仔细细看了一回,还真是一张货真价实的银票,只是这一千两虽多,到底也该省着些,折好了又还给武笑姯道:“你先好好收着,别有些钱就这样,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还有文书也是要钱的。” 武笑姯白了她一眼,把银票好好收回,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不出马你们还是不行,明天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吧。” 林小白听了这话更是要翻白眼儿,“我们不行你行!刚开始还死活不愿意去呢,现在倒是要跟着了。” 韩采薇听着林小白的话忍不住掩着嘴笑,“笑笑,那我们可就指望着你了。” 现下三个姑娘都坐在马车里,外面做事的是韩采薇的家仆,所谓的能收买的那种下人。 武笑姯掀开帘子看了一回,热闹的街上人来人往,别的都还好说,就她们这驾马车最为显眼。 “你们……这几天就是这么招摇过市的?” 林小白和韩采薇听见武笑姯这么问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纷纷点都道:“是啊。” 韩采薇还笑道:“我们可是小姐,你还指望我们怎么办?站在大太阳底下一家一家的跑么?” 武笑姯没看韩采薇,却见林小白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顿时明白一个道理——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 想当年林小白被庄静安追杀的连破庙都不敢睡,再到现在青天白日的走几步都懒得动,简直让人不能直视。 心里嘀咕了一句‘难怪娘亲都知道了,恐怕这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面上却不肯点破,只放下帘子叹口气道:“行吧,继续。” 然后脑袋一仰,竟是闭上眼睛打起瞌睡来。 林小白推搡着要她起来:“你在家睡,怎么出了门还睡啊,不是说好了要帮我们参谋一起选地方的么。” 武笑姯像哄苍蝇似的摆着手不让林小白烦她,嘀咕了一句“有我没有都一样。”转了个身子脸朝着犄角再不搭理人。 林小白那她没辙,只能冲着韩采薇瘪瘪嘴。 韩采薇也觉得武笑姯眼前的模样不成样子,从前的小气虽说没有了,可之前的那种气质也是没有了的。 眼下除了一身的好皮囊,竟然是一点儿小姐该有的气派都没有,和那些山里来的野丫头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这样的武笑姯却是韩采薇所喜欢的,林小白到现在还没能结实竺子轩,京城第一美人儿的武笑姯又是这个模样,偌大个京城再也无人能和她争夺未来的王后之位。 韩采薇笑容亲和,对林小白道:“笑笑不比咱们,风餐露宿惯了的,她喜欢睡就让她睡吧,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叫她就是了。” 林小白一想也是,拿了条毯子搭在武笑姯的身上,继续和韩采薇说话,两个人都没注意到武笑姯那闭上的眼睛睫毛轻轻的抖动了一下。 可后来,武笑姯是真的睡着了,被林小白叫醒的时候伸了个懒腰,还有点儿不知今夕何夕。 “你是睡糊涂了,我们在外面,在马车上呢。” 武笑姯点点头,掀起帘子看了一回,马车应该是动过了,这里不是刚开始呆的地方,不过还是街上,也没什么区别。 随口问了一句:“选好位置了么?” 林小白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该吃饭了。” 武笑姯左右看看,发现这里有些眼熟,跟着林小白韩采薇下了马车才发现这地儿她是真熟悉,不过也没来过两回。 好食楼,据说京城最好的饭馆。 出来找店面准备创业还要来最好的食馆吃饭,一面说着要节省一面又大手大脚花钱的林小白看起来还真就不怎么靠谱。 武笑姯问了一句:“这饭钱谁花?” 韩采薇笑道:“我出钱,快进去吧。”说着先一步榻上台阶,由店小二引着,上了楼上的雅间儿。 武笑姯看看林小白,发觉她也毫无所感,仿佛这一切都天经地义,想劝导的话突然就不想说了,只慢吞吞跟上。 隔了一会儿又问一句:“姐姐,你们这几天都是在这儿吃的?” 林小白理所当然的点头:“是啊,采薇说小姐要有小姐的身份,无论什么时候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这样在外面和人谈生意才能端得起架子。” 第78章 林小白终于见到了心上人 武笑姯觉得这话说的可能也有些道理,然而也不知道她自己是吃苦惯了还是受累多了,总觉得有一些不对劲儿。 然而这是林小白的主张,自己也不好多说,只能想着晚上去找娘亲问问才好。 不言不语进了雅间儿,点菜也是可着韩采薇林小白两个,从头到尾不着一词,安静如鸡。 林小白和韩采薇倒是说了很多关于未来的设想,诸如店面装饰,诸如菜品研发。 武笑姯在一旁没精打采的吃,没精打采的听,两个女孩儿以为她是累了,谁都没当回事儿。 终于,武笑姯终于听不下去这两个大家闺秀梦幻般的碎碎念,微微一笑:“失陪一下”,便走了出来。 出了雅间儿,武笑姯顿时觉得浑身轻松,摇头晃脑的松松筋骨,她算是重温了一回曾经当社畜时候开会的感受。 两个傻了吧唧不谙世事的姑娘在异想天开,还觉得自己特别有道理。 这就像是有些自以为是的领导,明明一窍不通却总是自以为很懂,还不如把这些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去处理。 武笑姯想告诉自己这本来就是一本书,自己只是穿越进了一本书里,就算林小白和武笑姯两个人一个是穿越加重生一个是重生也掩盖不了原著里她们在面对现实时的轻浮想法,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这本来就是一群纸片人的故事。” 两条胳膊撑在围栏上,一楼的大厅尽收眼底,有男有女,还有小孩儿的,有穿的好的也有穿的不好的。 这些都是纸片人,都是来好食楼吃饭的纸片人。 “去他妈的,他们就是人,活生生的!” 武笑姯觉得胸口里有一股浊气,无论她怎么呼出吸入都没有办法撼动它们,它们就在那里,堵在胸口,让人难受。 “武小姐好兴致,自己来的?” 武笑姯现在不想理人,更不想搭理哪个可能是登徒子的存在,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潜在未婚夫,即便那个人是男主角,即便那个人是自己不认识的某位公子哥儿。 只看了一眼,武笑姯就回过头来,转身准备离开。 按照所谓的贵族的礼节这当然不和规矩,可是她是位小姐,还是个美人儿,所以一切都可以原谅,尤其是在面对那其中还有一个正在明确的对她展开追求的时候。 云开济快步越过武笑姯并且挡在她的身前。 “我和姐姐还有韩采薇一起来的。在雅间儿,天字号,你还想问什么?” “不开心?” 武笑姯翻了个白眼儿,这个白眼儿太过明显,黑色的眼仁儿几乎全部消失不见,只有大大的眼白超级明显。 “这可不像是大家闺秀该做出的表情。” “哼!” “是谁惹到你了,哥哥给你出气!” “就你?!” 武笑姯两只眼睛里终于有了黑色,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个云开济,面皮儿白嫩,手指纤长骨节分明,要是放到现在能当个当红流量,可是在古代,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啊,对了,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还会变成太监。 想想就觉得好笑。 然后武笑姯真的笑了,还笑的特别不屑。 云开济看出来了那笑中的意思,却不在乎,拉起她的手道:“成,笑了就成”,对着武笑姯身后的人道:“小二都说没空的雅间儿了,武小姐那边儿就三个人,要不咱们凑合凑合拼个桌子得了。” 武笑姯不可思议的转过头去,却看见那小二机灵的很,马上接道:“确是如此,小姐若是和这几位爷熟识,不建议拼个桌,小的就先谢谢小姐了。” 武笑姯瞥了一回这一次和云开济一起的人,虽说另外几个不认识,可有竺子轩,相信那两个丫头就不会不答应,于是点头道:“那就没办法了,总不能让你们饿肚子。” 竺子轩上前拱手笑道:“那就多谢小姐了。” 武笑姯清清淡淡一句“不客气”便走在前头,那手是想从云开济的手心里抽出来,可惜云开济那小白脸儿手劲儿忒大。 挣扎了两下,武笑姯狠狠的用眼睛剜了云开济一下,云开济不躲也不恼,手还是老老实实的攥着,等进了雅间儿,先声道:“几位小姐打扰了,这没了地方,还想和几位小姐拼个桌子。” 林小白一看见云开济仿佛炸了毛的猫,迅速冲过来扯开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手,把武笑姯拽到身后就要拒绝。 可看到云开济身后的那人,舌头便有了自己的想法。 “好啊。” 林小白答应了。 后面韩采薇轻轻笑道:“都说这顿饭我请,倒是让你们两姐妹做主了?” 却也走上前来道:“遇上了便是缘分,几位公子若是不嫌弃,一起坐坐也无妨。” 武笑姯可对这两个妮子重色轻妹/友的嘴脸嫌弃的够呛,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正好就落入了那几位公子的眼里。 云开济嘻嘻笑着还被竺子轩捅了一胳膊肘。 还是竺子轩回礼道:“几位姑娘肯屈尊,这饭钱自然该我们出的。” 韩采薇含羞带笑,两边儿又客气了一回这才落了坐。 竺子轩是林小白和韩采薇都想挨着的,可林小白又得防着云开济,结果最后变成了云开济挨着林小白,竺子轩挨着韩采薇,而武笑姯,正被韩采薇和林小白夹在中间。 绝好的看戏位置,武笑姯想。 都说这人一多,吃饭就热闹。 人家竺子轩是皇子,自然不可能吃这几个小丫头剩下的,又点了回菜,这一桌子就满了。 武笑姯装死只顾着吃饭,林小白几次想和竺子轩说话都没掌握好时机,非但被韩采薇截胡不说,还显得笨拙的可以。 武笑姯倒是安分,只是云开济却不肯安分,那筷子总要朝着武笑姯去,又每一次都被林小白给挡回来。 云开济“嘶”了一声,“姐姐难道不知道我叔叔上门提亲的事儿?” 云开济本来比林小白年纪大,这会儿却叫林小白姐姐,这盯上的人是谁,不言自明。 第151章 不让你吃 这第一个如此韩采薇能忍,可是之后陆陆续续又进来几个也都只是一碗奶茶而已,有的喝完就走,有的甚至喝完了还要坐上一坐。 这可就不能忍了。 韩采薇偷偷问武笑姯,“你看看你,就招来这样的人,咱们这银子恐怕是赚不回来了。” 武笑姯无所谓道:“等着吧,一会儿咱们吃饭就有人不光想喝奶茶了。” 吕艳娘几个看武笑姯这小妮子信心满满也跟着有所期待起来,不过盏茶的工夫,那武小白已经让人端了菜肴上来,看见吕艳娘几个笑眯眯道:“笑笑,来了客人你怎么不说一声,这点了什么菜我还不知道呢。” 韩采薇幽幽道:“奶茶,现成的。” 吕艳娘扑哧一笑:“这韩小姐是嫌我们了,我来看看你们吃的什么,才能知道我想吃什么。” 武笑姯让小二布置下碗筷,武小白的手艺和开挂一般做什么都好吃,又是色香味俱全,不说塞进嘴里,就是这么摆出来闻着味儿都觉得好吃。 她今天又特意做了那味道闻着极香的,那效果就更加明显。 武笑姯佯装不知,只笑道:“你们先看着,想吃什么到时候再点,我们可得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说完也不客气,拉着韩采薇武小白等一起坐下吃起来。 两张桌子,一张独坐了她们三个女孩儿,一桌都是丫头小子那些伙计,虽说菜品不一,可那下人的菜却比她们这桌还多。 吕艳娘摇晃着自己的奶茶凑到武笑姯这桌就要坐下,“既然是朋友,我们就拼个桌怎么样?” 武小白韩采薇除了点头没别的想法,倒是武笑姯笑道:“拼桌可以,可这菜你别动筷子。” 吕艳娘听了不乐意,直嚷嚷:“当初去我的馆子可没见你这么小气。” 武笑姯却笑道:“情谊是情谊,那是以后的事儿,今天我们头一天开张,这是有讲究的,要彩头,第一顿就请,那我们这不就得顿顿请了,不行不行!” 武笑姯这话不客气,那手也不客气,抬着筷子就挡下了吕艳娘的筷子,死活就是不让碰。 武小白和韩采薇在一旁默默吃,那幸福的小表情看着都让人眼馋。 终于,有客官嚷嚷着要点菜了。 武小白听了就要起身,却被武笑姯按下,回头向那客官道:“不好意思啊,我们大厨吃饭呢,得等上一等。” 那客官不乐意,撂下奶茶便道:“这开门做生意,哪有让客人等的?” 武笑姯却笑道:“相比这点儿银子,我更体贴我姐姐的身子,咱们馆子就这规矩,您要是没在我们吃上的时候点,那没问题,我们等着做好了再吃一点儿说道没有,可是我姐姐都坐下吃上饭了您再点,可不就得等会儿了。” 那客人不乐意,扔下银钱便走,武笑姯笑道:“您慢走,欢迎再次光临。” 这话自然得不到什么好回应,武笑姯却依然笑脸盈盈,继续坐下吃饭。 那些小二儿们也都乐得清闲吃饭。 第152章 拿牌子有优惠哦 武小白却坐不踏实了,冲着武笑姯道:“笑笑,没有这么做买卖的,人家来咱们食馆就是为了吃饭,你这样以后就没客人来了。” 武笑姯却摇头笑道:“相信我,现在立规矩总比以后强,少赚点儿就少赚点儿,你身子要紧。” 武小白道:“我没事儿,你看,那人去好食楼了。” 武笑姯回头看了一眼,面上没当回事儿心下却也不舒服,可是有些事儿总得接受不是。 继续张罗着吃饭,却看米掌柜的何员外和吕艳娘都那么看着自己。 “你们看什么?” 吕艳娘笑道:“你是够心疼你姐姐的了,可这生意却不是这么做的啊,丫头。” 武笑姯微微一笑,“别这么说,我姐姐吃过饭,你们再点就有人做了。” 米掌柜眨巴眨巴眼睛,瞧着这一桌子香喷喷的佳肴心里更是感觉微妙。 走吧,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伤了和气不好,不走吧,这小丫头真是忒嚣张,他们这当客人的脸可都不知道要放哪儿了。 武小白也觉得过意不去,一下子动筷子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武笑姯轻叹一口气,“哎呀呀,你们真是的,想吃,你说你把这几道菜点了不就得了么。” 吕艳娘瞪着眼睛气道:“你们几个小丫头都吃了,是让我们点剩菜呢?” 武笑姯却歪歪了脑袋道:“哎呀,我明明是看你好像很想吃的样子才只能这么说的啊,都说了,以后想吃想我请都可以,可是今天,人家也是想好好开食馆,好好过日子呢。” 小姑娘本就生的俊俏,又是这样一副可怜模样,那何员外和米掌柜的看她如此便有些心软,又想着毕竟是大家小姐,有些小性子也是正常,就想答应下来算了。 那吕艳娘却直接拍桌子骂道:“放你娘的屁!空口无凭,让我吃你的剩菜,谁知道下次你还认不认账!” 武笑姯笑嘻嘻从袖口掏出一张金属牌子来,摇晃着给吕艳娘看。 “这是什么?” 不光是吕艳娘,就武小白和韩采薇两个的眼睛也都是直愣愣的充满了疑惑。 “牌子啊,没几张的,只要有这牌子,以后吃饭可以不用排队,先享用包间哦。” 吕艳娘面上冷笑,可那手伸出去就要抢那牌子,嘴里道:“你这店还没开起来点子倒是不少,老娘还没尝过味道谁知道这牌子有没有用。” 武笑姯却是往后一躲,把牌子重新收在袖子里:“一顿饭就想要牌子,你想的真美,墨迹这么半天我姐姐都快吃完了,你们就再等会儿点菜吧,反正来都来了,吃一口也不亏。” 吕艳娘听着更乐呵,“那你这是一顿都不想请了?” 武笑姯摇头笑道:“我就是一个提议,请不请,还不看咱们的交情么。” 米掌柜的这会儿才笑道:“武小姐,这房子,这用人,我可都出力了,再说何员外给您那价格,我敢保证,这整个京城就没有比他还低的。” 武笑姯却摇头道:“我这阵子忙,我可不知道。” 第153章 柠檬水不要钱 米掌柜的和何员外不约而同看向韩采薇,韩采薇提了口气才能让自己继续保持笑容道:“掌柜的和何员外确实帮了不少。” 武笑姯听了却不急着感谢,点着自己的嘴唇装腔作势道:“这可麻烦了,就这么一张卡,艳娘你要带谁来啊。” 这话说的贱兮兮的,那眼神也贼兮兮的,吕艳娘骂了句小蹄子伸手就要打。 武笑姯赶紧蹦开,这可真就绕着桌子闹开了,米掌柜的和何掌柜的看的乐呵,那些等着吃菜的看着也乐呵。 跑到武小白身边儿上,武笑姯悄悄说了一句:“快吃,一会儿还得干活呢”就又匆匆跑开。 和吕艳娘闹了一通才隔着一张桌子喘道:“行了行了,我一个姑娘家,可跑不过你个泼妇。” 吕艳娘也笑道:“我看你比我那时候可泼辣多了,一点儿都不像个小姐。” 武笑姯道:“像不像别说,你就说,这牌子你要不要吧。” 吕艳娘道:“你这小妮子,我可不信吃你一顿剩饭你就能给我这牌子,除非这牌子已经烂大街了。” 武笑姯又把那牌子亮了出来,道:“这牌子就只有九张,因为我们这里只有九个雅间儿,这意思,艳娘不会不知道。” 吕艳娘不上钩,不跟她扯皮,拉了凳子自己坐下,翘起来腿儿笑道:“饭没吃过,谁知道你这破牌子值不值得。” 武笑姯无所谓道:“牌子值不值得无所谓,可艳娘酿的酒肯定值得。” 吕艳娘冷笑道:“我就说么,原来是看上我酿的酒了。” 武笑姯道:“这是自然,艳娘对我们如此诚心,我们自然也得拿出来诚意才好,我知道艳娘这做菜的手艺不济,那酿酒的本事却是一绝,就是不知道艳娘敢不敢供应我们食馆的酒了。” 这牌子拍在桌子上,武笑姯用手指推着它送到吕艳娘面前,这拿不拿就看吕艳娘的意思了。 吕艳娘哼笑这点头,心道这小丫头还真是有些意思,拿起牌子道:“牌子我收了,只是不知道你这店到底能不能用上我的酒,别真变成了酒馆儿。” 武笑姯满不在乎,“吃了你就知道。” 回了自己的位子拿起筷子闷头吃饭,再不搭理他们,吕艳娘把玩着牌子好半天,看武小白撂下筷子,才喊道:“老板,点菜!” 武小白笑眯眯道:“小二,去吧。” 那些吃饱了的伙计纷纷起身,这店里还剩下的客人也都叫上小二点起菜来。 本来冷冷清清的食馆忽然就热闹起来,韩采薇也觉着奇怪,明明也没有几个客人,怎么经过武笑姯这么一闹,突然就觉得没那么慌了呢。 回头看一眼厨房,有武小白在,她本就不该慌张才对。 等武小白再回来,一盘盘热腾腾的菜已经端上了桌,这美味一旦吃到嘴里,那就什么都不用多说了。 吕艳娘竖起了大拇指,米掌柜和何员外也连声叫好,那酒自然也是准成了。 何员外吃饱了饭还没走,喝了一碗消食的柠檬水指着道:“你们这奶茶要钱,这柠檬水怎么不要钱?” 武笑姯无所谓道:“总不能什么都要钱,客人捧场,总要有些情谊的。” 何员外叫了句好,又问:“你那牌子当真只有九个?” 武笑姯点头:“是呀。” “怎么不多弄几个?你们九个雅间,总不可能赶上九个牌子都拿回来,应该多弄几个才对的。” 武笑姯却摇头:“这东西啊,越少才越金贵,再说,万一真有九个牌子都回来的时候呢?” 武笑姯这一脸得意,那米掌柜和何员外也不再劝,喝酒吃菜怡然自乐。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韩采薇站在柜台前扒拉算盘一点儿都没有精神,打了个哈欠把账本一扔,干脆不算了。 “就这么点儿,今天的本儿都没捞回来,我看你那银子真是扔进护城河了。” 武笑姯伸了个懒腰却不在乎,“可不光是我的银子,这布置用人的银子可都是你的。” 韩采薇瘪着嘴不说话,武小白却笑道:“没事儿没事儿,不怕的,以后都能赚回来,万事开头难嘛。” 上辈子刚开始还不如今天呢,那时候店面小,人更少,竺子轩就算能帮她开起来一个饭馆也不可能强压着客人来吃饭,所以今天开场第一天就能有这等局面她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武笑姯那娇气的规矩她回头还得劝劝,回家的路上武小白就提起来这事儿,不想武笑姯非但没有反省,反而更加理直气壮。 “姐姐的身子才最重要,再说,能耽误多久,也就一两刻钟的事儿而已。” 武小白摇头道:“那也不行,食馆就是赚人家饭点儿的钱,我们才刚开起来,这么娇气只会让人嫌弃。” 武笑姯可不领她的情,赖赖歪歪的倒在她身上道:“好啦好啦,要是我不在随你,可是只要我在就不行!” 武小白还想再劝,那武笑姯却已经闭上了眼睛,还佯装睡觉打起了呼噜,她没办法,只能就此作罢。 不想武笑姯这一装却是真的睡过去了,等到了家还是碧玺几个好容易给推醒的,下车都时候脚步不稳都差点儿摔一跤。 武小白也觉得身子乏的不行,回了屋子让喜鹊伺候着沐浴便也早早睡下。 哪里知道武笑姯就算困得不行,回到屋子也还是硬撑着精神,不肯洗漱去找了庄静安。 几个丫头看了心疼却也没能拦住。 “小姐,早些歇歇吧,什么事儿不能等到明天,您今天可是都累了一整天了。” 武笑姯却摆摆手,又坚强着爬起来,以前九九六都扛了那么久了,这点儿小事儿算得了什么。 让婆子提了灯笼就去找庄静安,庄静安也还没歇下,听见武笑姯来了,赶紧让人把炖了好久的燕窝给呈上来。 武笑姯没客气,一口小半碗就下去了,看的庄静安直笑道:“这东西哪是你这么吃的,让你吃都浪费了。” 武笑姯却笑道:“又没什么味儿,反正吃进去了营养就进肚子了。” 第154章 我挺开心的 庄静安无可奈何,只问:“这么晚,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 碧玺莺歌儿几个识趣退出,武笑姯干脆栽歪在榻上跟庄静安说话。 庄静安瞧着不和规矩却也没提醒,这么些日子她早就已经习惯,全当这丫头不拘小节的豪爽性情。 武笑姯又打了个哈欠才把今天的事儿说了一回,形容了一遍自己能记起来的韩采薇布置的模样才问:“娘亲,韩采薇也出钱了,我们到时候还三三分?” 庄静安笑道:“要不然呢?这出钱是应该的,不出钱才会让韩采薇不高兴。 她可是宰相府里的小姐,出身高贵,教养也是有的,这种小便宜,她可不屑于去贪。 就是要让她也出银子出力气,才能拉拢到她。” 武笑姯点头也听个一知半解,其实在她看来,以后能把韩采薇踢出去最好。 毕竟那可是个恶毒女配绿茶白莲花集合体,就算现在她是出钱出力以后也一定不会安分和她们一起过日子。 虽说现在她自己有了定向没多久就要嫁了,可那武小白可是还没着落呢,也不知道现在已经被搅和的乱七八糟的剧情里她还能有多少女主光环的能耐。 庄静安看武笑姯没什么精神,便道:“今天你也累了,先回去睡吧,我听说小白都已经睡下了。” 武笑姯却摆摆手道:“我没事儿,不过娘亲,我总觉得韩采薇总这么横在这儿也不是事儿,她……” 武笑姯歪歪脑袋做了个挺嫌弃的表情。 庄静安温柔笑道:“你这表情可别让外人看见,该说你没规矩了。 那韩采薇和你们在一起也是有好处的,她既然喜欢和你们一起做,你也就让她高高兴兴的和你们一起,至于那些,不用你考虑,以后自然会有你的好处。” 武笑姯眨巴眨巴眼睛,可是庄静安却不再多说,反而又说起她的婚事来。 “你也是,都要出阁的人了还成天往外跑,若是让云家觉得你是个野丫头,那可就不好了。” 武笑姯无所谓道:“以前开店的事儿我就跟云孟尝说过,他都没不乐意,云开济就更不会拦着我,倒是这一阵子,自从他们家下了聘礼他就没来过了,真没意思。” 庄静安听了忍不住笑道:“你个傻丫头,这结婚之前男女不得见面的规矩都忘了,见了面可是不吉利的。 从这聘书下来,再到洞房花烛之前你们是都见不着了,就算他要偷偷来看你,你也不准见,要是耽误了以后几十年的日子,可就真得不偿失了知道么。” 武笑姯点头答应,又觉得庄静安唠唠叨叨的说婚事没趣儿,打着哈欠就要回去,庄静安也拿她没办法,无可奈何道:“你这人也是奇怪,人家姑娘要嫁给心上人都高兴的不得了,紧张的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还要把婚礼的各种事情过个好多遍。 可你倒好,满心都是那个小食馆,自己的人生大事却不放在心上,若不是你那么宝贝那破镯子,我真以为你压根就不喜欢那个云开济了。” 武笑姯懒得解释,只道:“娘亲,那就是个形式,怎么不都得过渡到老夫老妻,我一点儿都不期待。” 庄静安听了她这话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道:“你才多大,这是人生大事,什么形式,你可知道经过了婚礼,你可就不再是个黄毛丫头了,你得担起来多少的责任,要操心多少的事儿呢,想像现在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可是再不能的了。 好在你是招赘,不用看公婆的脸色,若不然,起早贪黑什么都要想到,可不比你们折腾的那个饭馆儿清闲。” 武笑姯忽然问道:“娘亲也是这么熬过来的?” 庄静安点头:“可不是,我本就是出身商贾之家,位分不比侯府,嫁过来的时候家里还有个小姑,那日子,哎,不提也罢。” 武笑姯摸摸庄静安的手,“她都死了,咱们也算熬出头了。” 庄静安微微一笑:“你这是招赘,应该不会吃那么多苦,只是这以后还得靠你自己,你要记住,娘家势力再大,你的日子还是要自己过的,我们能保得住你一时,却保不住你一世。 你要自己有自己的能耐,有自己的银子,有自己的人,这日子才能过下去,不至于让人欺负了。” 武笑姯点点头,她从前还真没想过这么多,虽说现代婚里婚外的破事儿好像争奇斗艳的贼多,可是只要没结婚,那些事儿就和她没多大关系。 就算有了对象,谁能知道什么时候能结婚呢? 眼下这自己就要出嫁了,说起来还真是没什么真实感,虽然那喜服也做了,那聘礼也见过了,这嫁妆也在准备着,可是这政治婚姻,武笑姯还真不觉得有什么可让自己多兴奋多期待的。 听了庄静安一席话虽说也是受益匪浅,可到底还没什么实在感,不说别的,就那洞房花烛她都没打算让它变成事实婚姻。 武笑姯笑嘻嘻的凑到庄静安跟前,“娘亲,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向娘亲学习的。” 庄静安甩了她一个眼色,只道:“累了就快去休息吧,你当我不知道你这是搪塞我?” 武笑姯却笑眯眯道:“我可没敢搪塞娘亲,只是我现在就想把平心小馆儿开起来,等稳定了,我差不多也该嫁了,之后和云叔叔处好关系,先把咱们家保住了再想别的。” 武笑姯这是实打实的实话,在庄静安的耳朵里听来却是难过的想哭,好好的放在心尖儿上宠着的女儿,她最想的就是让她一生顺遂快快乐乐,如今却要她为了武威侯府如此牺牲。 “是娘亲对不住你,娘亲食言了。” 庄静安悲从衷来,武笑姯却当真没那么大的心理负担,赶紧安慰道:“娘亲,我嫁给云开济挺开心的,真的,挺开心的,他对我好,云叔叔对我也好,你看,他怎么也算个青年才俊了不是。 再说,要是他真的只是为了咱们家的侯位,那应该找的是小白姐姐,也不会娶我啊。” 第155章 云家真心希望小姐明白 武笑姯一面给庄静安抹眼泪,一面笑嘻嘻的。 庄静安却是越看她这样心里越不是滋味,只是也不好再哭,赶紧收了心神让她回去休息,自己独坐唉声叹气。 武笑姯虽然恋恋不舍,却也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都是没用,只能让她们自己想开,无论是庄静安还是武小白…… 跟着婆子走在小径,武笑姯伸展伸展身体只想早早睡觉,至于那些婚事啊,事业啊,她是一点儿都不想考虑。 横竖还有明天呢不是。 揉揉酸了的腰间,忽然身子一歪她就又遭遇了一次黑夜中的劫持。 还是嘴巴被捂住腰被揽住的动作,只是这一次那人却不是云开济,而是常宝。 “小常宝,云开济呢?” 武笑姯就没半点儿怕的,松开常宝的手张口就问。 常宝还想打个千儿之类的也没机会,这黑暗的假山后头,武笑姯完全秉承一切从简的原则。 “公子这段日子都不能来看小姐,这是规矩。” 武笑姯点点头,“那你来干嘛?他想我了让你来看看我?” 黑暗中闪闪发亮的眼睛让常宝有些无法招架,抿着嘴犹犹豫豫道:“我们公子听说小姐手上有牌子,想要一个。” 武笑姯扑哧一乐,“消息灵通啊,我今天才晾出来他就知道了?连小白和采薇都是刚知道的呢。 他要怎么不自己来?你让他自己来找我要啊。” 常宝道:“婚礼之前男女不得见面,这是规矩。” 武笑姯瘪瘪嘴,当真从袖口里掏出来一个牌子来,递给常宝道:“喏,给你,他怎么样了?” 常宝看武笑姯笑眯眯的样子只觉得鼻子微酸,把牌子收起来才道:“公子不太好。” “怎么不太好?怎么了?病了还是有人找他麻烦了?” 常宝回道:“那倒不是,只是姑娘也知道,那种事情,并非公子一个人就能处理的,虽然主子帮公子做圆了,可公子还是要受罚。” “受罚,那受什么罚啊?” 武笑姯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跪了三天的祠堂,又想起了古代电视剧里的那些家法,还有那些东厂西厂的残忍手段,可是云开济是那云孟尝的亲侄子啊,又是当成儿子养的,应该也不至于太难。 却不想常宝说道:“每天三十鞭子,一直打到大婚。” “啥?!那不就剩下骨头了?!” 常宝摇头道:“那倒不至于,姑娘放心,那是极细的鞭子,沾了药,只会让人疼痛翻倍,却不至于伤及皮肉。” 所以每天三十鞭子是为了让他疼死? 武笑姯不知道自己这是该为云开济高兴还是该为他喊疼,看着常宝的眼神儿也略微微妙。 “所以你来是想告诉我,他想我去看看他?” 常宝听了这话差点儿一口气没提起来,无可奈何道:“姑娘,婚礼之前男女不可见面,这是规矩。 小的只是来帮公子看看姑娘,还要告诉姑娘知道,食馆开起来后人多嘴杂,姑娘切不可听外人胡说八道。” “什么胡说八道?我才刚开业,还没什么客人呢。” 常宝道:“姑娘可知道为了帮姑娘了结那一晚上的事儿,我们公子和主子动用了多少关系,死了多少人么?” 武笑姯摇头,那表情却是肃穆起来。 常宝接着说道:“那日引着姑娘走的太监被处死了,顶替姑娘的就是梅嫔身边儿的丫头纯儿。 她是京都府尹的女儿,一直服侍在梅嫔身侧。 当初主子想要梅嫔帮衬说话,那梅嫔狮子开口以姑娘相逼要了主子不少的好处。 公子身上的案子迟迟不明是那纯儿姑娘私自给她父亲写信,授意拖沓,以换得更大的利益。 这一次纯儿姑娘能够攀上龙床,虽然是帮姑娘解了围,可也是她自己难得的造化。 我家公子那天晚上先斩后奏,带走了姑娘在先,主子料理在后,其中侍卫公公宫女多方打点,想来姑娘也应该明白其中道理。” 武笑姯半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谢谢还是说有劳?似乎都不太对。 常宝本就没打算能得到什么答案,他继续说道:“姑娘可听说过武小白小姐的身世?” 武笑姯摇头。 常宝接着说道:“武小白小姐的生母林若曦当年本是武宁武侯爷的未婚妻,就是因为被当今圣上看上才落得如此下场。 当时林若曦和武侯爷早有婚约,却在宫宴之上被当今圣上看中,将其骗入宫中行了苟且之事。 林若曦自裁未成,却也没有被纳入后宫,林大人想要为女儿求个公道,当今圣上以她已不洁为由拒绝。 一时林家名誉扫地,林大人也遭到贬谪最后抑郁而终。 林若曦留在苏州郁郁而终,让她的亲生女儿上京寻父,之后的姑娘应该就清楚了。” 武笑姯点点头,常宝拱手道:“主子想让姑娘明白云家娶了姑娘实属不易,并非单纯如外人所说是为了侯爷手上的兵符。 主子为了姑娘是因为公子心悦姑娘,还望姑娘珍惜我们公子的一片心意。” 武笑姯点点头,回过神来的时候,常宝已经不知了踪影。 那前头引路的婆子一路走竟然都没注意到武笑姯没跟着,再回来找,却发现武笑姯正在呆愣愣的站在黑暗之中。 喊了几声“二小姐?” 武笑姯才算有了些回应,只是仍旧呆呆傻傻,跟着婆子一路回了屋子,面上心事重重就算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碧玺几个问了一回,武笑姯都不肯答,只是摆摆手道:“我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这一夜她果然睡得极好,深沉无梦,竟是都没有想起云开济。 早上虽然人清醒了,可那呆愣楞的表情仍旧和昨晚一样,直到了平心小馆儿都没带变的。 这第二天的生意就比头一天的有起色,武小白忙里忙外只当是武笑姯昨天累着了,于是除了忙活的时候都是和韩采薇在一起说话,竟然两个都没有来烦她。 武笑姯冷眼看着,那些闲言碎语当真就入了她的耳朵。 第156章 流言蜚语 “你听说了么?那侯府的小姐和那个云侍卫早就勾搭在一起了,这身上有了孕才不得不赶紧成亲的。” “我听见的可不是这个,说是他们两个早就在一块儿了,那侯府怕坏了名声,才急匆匆求了皇帝指婚的。” “什么啊,我听説的是,八月十五的宫宴上他们两个就没忍住,整个皇城都知道了,啧啧啧,都说是京城第一的美人儿,这风流也是第一的啊。” “哈哈哈” “这武威侯府也真是下了血本了,那梅嫔才死了几天这亲事就定下来,哎,也真是要不得脸了。” “还说呢,听说梅嫔就是被她这个侄女气死的,自己家的姑娘在宫里出了那等的事儿,还有什么脸面,那是羞愤死的。” …… 武笑姯就坐在那柜台后面不起眼儿的角落,那些人说话刚开始还是小声议论,后来越来越大,说的人也越来越多,竟是整个一楼都能听得清楚。 武小白愤然想去阻止却被武笑姯拉住:“姐姐,嘴长在别人身上,你气不过来的。” “可是他们这也太过分了啊!” 说这话的不是武小白却是韩采薇,看见武小白起身她终于也不能再干坐着了。 武笑姯无所谓的摇头道:“算了算了,开门就是做生意,管他们说什么呢。” 武小白为她心疼,道:“可那是你的名声,这样被人说,你不难过么?” 武笑姯嘿嘿一笑:“横竖过几天我就嫁了,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韩采薇却道:“可是女孩子家的名节一旦没了,以后会被婆家瞧不起的,你以后,就算是招赘,以后也会抬不起头来的。” 武笑姯却摇头道:“都已经传成这样了,还能怎么样?” 武小白张了张嘴,甩开了袖子却当真不知道如何办法,还是韩采薇道:“那我们也让人传话儿?” 武笑姯扑哧一乐,“行了行了,去忙你们的。” 武小白和韩采薇走开,武笑姯还坐在那儿听,不光是她自己的新闻,还有别人的,那些故事真真假假她不知道,可都足够精彩。 韩采薇走的早,没听见还有她自己的。 有个人说她长得好看,一定也有些勾人的本事,若不然那个杀人犯为什么偏偏就对她死心塌地,还喝醉杀了云烟。 那人恐怕压根都不认识韩采薇,更别说见过,要不韩采薇好好的在这平心小馆儿里为什么他们还敢这么说。 还说那云烟长得是有些姿色,说她长得像韩采薇,那那位韩小姐说不定才是京城第一的美人儿,她武笑姯可能只是京城第一浪荡的女子而已。 说完那几人又是开怀大笑,可别说这也有些好处,至少那酒又多卖了好几壶。 武笑姯听着听着,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说不上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更说不上是苦是甜。 武小白担心她又过来看她,反而看她瞧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你是不是也听见有说我的了?你看,其实谁都会被说的,你也别往心里去,过一阵子他们就不会说了。” 武笑姯有些迟钝的点点头,她想的可不是这些人背后都说了些什么,她现在就特别想问:“武小白,你知道你娘亲当年被当今圣上给坑了么,你还想嫁给他儿子么?你知不知道你的生父是不是我爹都不一定?” 可是武笑姯不敢说,她更愿意相信武小白就是武宁的孩子,因为原著里,林小白可是和竺子轩在一起了的,那可是甜美恋爱文,可没有这么多破事儿。 过了半天,武笑姯终于摸着自己手腕子上的镯子说道:“姐姐,我希望你能幸福,真的。” 武小白微微一愣,不知道武笑姯这话是怎么来的,眨了眨眼睛,竟然觉得有些湿了。 再回头看那外面,竺子轩和几个人一起走了进来,他背后的阳光都比别的地方耀眼许多。 武笑姯拍拍武小白的后背,就把人给推了出去,自己却一回身,往后去了。 那竺子轩看见了心下竟觉得有些失落,可他也知道武笑姯身上如今有婚约,如今出阁在即,避嫌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既然都已经可以坐在这柜台后面迎来送往了非要在他来的时候避嫌,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见武小白迎上来颇有些心不在焉,身边人打点之后抬步上楼,两个人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上。 武小白心里委屈更觉得着急,只能看着竺子轩的背影暗自咬唇,看见韩采薇过来赶紧撑起笑脸道:“咱们店里来了贵客,相比那些平头百姓可荣耀多了,小白你快去厨房好好准备,我亲自去招待。” 眼看着韩采薇夺过了那跑堂儿的位置跟着竺子轩几个一同上楼进了雅间儿,武小白无可奈何又回了厨房。 厨房油烟重,武小白回来才惊觉自己身上也一定是染上了味道,再想到韩采薇的身上的香气,不觉微微勾起嘴角,她可是还记得上辈子竺子轩怎么说的,他说那是烟火气,是家的味道。 可他的家明明就在那皇城之内,明明,他的身边从来都没有过烟火气。 可是这辈子,武小白还没机会让他闻到自己身上的烟火气呢,就只能靠着传上去的菜聊表心意了。 过了饭点儿,武小白也闲散下来,坐在一楼却没看见武笑姯在哪儿,问了伙计听说是先回去了。 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竺子轩那帮人还没走,武小白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那么伸着脖子看向上边儿,可是谁都看不到,甚至连个动静儿也是听不清楚的。 和上一辈子的左右逢源不同,武小白第一次觉得自己除了做饭,真的挺没用的,出了这么多事儿,她除了让自己和竺子轩在一起竟然是一点儿旁的都想不到。 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两只手,再抬头,就看见了竺子轩那张上辈子极其熟悉的脸。 “太……朱公子。” 竺子轩点头笑道:“听说那菜都是小姐亲自做的?” 第157章 她以后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武小白点点头。 竺子轩道:“难怪之前武小姐说好食楼不怎么样,想来就是御膳房的大厨都没有小姐这般手艺。” 武小白微微含笑:“公子过奖了。” 只是几句话,竺子轩跟着那些人一起都走了,武小白落寞的又看了回他的背影,虽然被夸奖是开心的,可是一想到两个人的关系,就觉得前途艰难。 韩采薇凑过来笑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再想咱们这银子什么时候能赚回来。” 韩采薇一改之前的担忧模样,笑道:“放心吧,马上就要赚回来了,只怕到时候你就要累瘫了。” 武小白不禁莞尔,想着平心小馆儿怎么也算是武笑姯的娘家产业,以后就算云开济真的闹出什么幺蛾子武笑姯也总能有个退路,心里就觉得好受一些。 到后面的房间歇了一歇,就又到了晚饭时间。 平心小馆儿的生意越来越好,这武小白就越来越忙碌,韩采薇管着账目人手,武笑姯反而成了甩手的掌柜的几天都不见踪影。 韩采薇和武小白都体贴她不想听那些风言风语也就不做参与,只是晚上的时候武小白都会跟她说说店里的情形也就罢了。 殊不知武笑姯并非自己不愿意去食馆里张罗,而是庄静安不准。 “哪有老板天天出面的,你们到底是女孩子,总是抛头露面也不好,后厨有小白,前头有采薇,哪里还用得着你。” 庄静安这话说的好像有理,武笑姯却听得别别扭扭的,“娘亲,那可是咱们出的银子,就这么放手给她们了?” 庄静安笑道:“放心,那两个孩子都是好样的,不会让你亏了本儿,这段日子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家里,别到处乱跑就行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喜欢什么跟娘亲说,娘亲尽量满足你。” 话是这么说,可是才第二天,那厚厚的账本就被送到了武笑姯的屋子,武笑姯这才知道,原来她娘亲所谓的满足就是让她看账本。 从陈年旧账到当年新账,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不标明标注的。 刚开始武笑姯觉得没意思,不愿意看,庄静安就陪着她压着她看,每一笔支出收入,和当年的情况都一一给她讲的明明白白。 无论是灾荒年还是丰收年,那些产业庄园有过什么可圈可点的事儿庄静安都要武笑姯知道。 甚至还会拨出来好多别人家的早年的例子来。 武笑姯算账这事儿觉得头疼,可是听故事倒是还挺乐意,只是苦于每次庄静安都要让她说出个子丑寅某来。 终于,武笑姯赖在床上问道:“娘亲,你让我学这些是为什么啊?小白姐姐才是嫡长女,就算招赘继承,也轮不到我啊!” 庄静安摇头打了她一下才道:“谁说这家业就一定要交给嫡长女了,再说,你是招赘,她到底怎么样现在还不知道呢。” 武笑姯想了一想,武小白以后要当皇后,自然是不能招赘,那这武威侯府好像真的最后还是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第158章 不开窍 然而娘亲又是怎么知道的? 于是问道:“娘亲,那姐姐的婚事你有打算?” 庄静安摇头道:“没有,只怕以后也不会有。” 武笑姯来了精神:“娘亲,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总不可能不让姐姐嫁人吧。” 庄静安叹了口气道:“你娘亲是那种人么,只是你如今招赘了云开济,想来她再想嫁人就难了。” 武笑姯不明白,看了一眼那些账册,“既然姐姐难嫁人,那还要我学这些做什么?” 庄静安难得甩了个眼色给她,一把把人拉起来,又把账本丢给武笑姯道:“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一到这时候就不开窍呢。 你真当娘什么都不知道?” 武笑姯眨了眨眼睛,就听见庄静安道:“那天宫宴,你被皇帝看上了吧。” 武笑姯对这事儿从未提过一个字,以为就只有云孟尝云开济和常宝几个必要的人才知道,可从来没想过庄静安也能知道这事儿。 一时问道:“娘亲你怎么知道的?” 庄静安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她老半天才无奈道:“你就真以为这么大的事儿娘亲会不知道?” “我……” “笑笑,你真的以为那云孟尝帮你就是因为云开济喜欢你?” “这个……” “宫闱之内眼线众多,梅嫔身边的一个丫头,当真能有如此本事?” “额……” “笑笑,你还是太单纯了。” 武笑姯道:“对,我单纯,我傻,我小,娘亲,你倒是跟我说清楚啊!” 庄静安道:“你姑姑身边儿宫女可不止纯儿一个,纯儿升了品位成了嫔,别人可没有。” 武笑姯道:“那是娘亲的眼线?” 庄静安不置可否,接道:“云孟尝来下聘书的时候就已经跟我们说了宫宴上的事儿,否则你真以为你爹和我会坐视那些流言蜚语不管?” 武笑姯点点头,这就明白了,云孟尝做了事儿自然也要说清楚,吃力不讨好他可不肯,娘亲不让自己出去,恐怕也是为了不让自己听到那些话心堵。 可庄静安却笑道:“我想这也是好机会,小白不在,你正好学学这些,当初我做姑娘的时候也不愿意学,可我爹告诉我,技多不压身,只要是学的早晚都能用上。 以前你只喜欢女红刺绣,又性子孤高软弱,我想着只要我在一天,能担的都帮你担着,可如今看来,那时候就是我错了。 你终究还是要自己过日子的,我又能保得你多久呢,笑笑,好好学,学会了,就算有一天真的落魄了也不至于一无所长流落街头。” 这道理浅显易懂,其实武笑姯一直都明白,上辈子那些鸡汤睁开眼都能看见,可如今听庄静安一说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账本其实也并非那么无聊,每一笔账都是一个故事,每一笔账都是一滴汗水。 武笑姯点点头,好好的拿着账本翻看,看见各个庄子各种作物的收成,忽然想起来原著里还有一段儿蝗灾来着,算来算去,那时间应该也是不远了。 第103章 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林小白眨眨眼睛,她只以为是武笑姯在哄自己,就算上辈子没有武笑姯这个人,可是光看武笑姯这辈子的吃穿用度,还有那么多的银子都能猜想出来武笑姯应该是被宠爱大的。 既然是被宠爱大的,武宁又怎么会对武笑姯不好? 何况她上辈子也曾因为林若曦的遗愿未能实现耿耿于怀,所以也曾打听过武宁为人。 林若曦一直告诉林小白武宁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人又忠厚,虽然不比那些肚子里墨水儿多的才子会的花样儿多,可那份忠厚老实就足够让人心安踏实的。 后来她自己又听人说过,虽然武宁在领兵打仗上造诣不如先祖,可是为人却是不错的,至少从他一辈子都只娶了庄静安一人就可见一斑。 贵为侯爵却没有三妻四妾,就单凭庄静安只诞下一女他仍旧没有另寻妻妾这一点就足够让林小白相信他的为人了。 而武笑姯此时为了劝慰自己竟然说出武宁那么多坏话来,还说武宁是渣滓,林小白即便知道武笑姯是因为一时心切也觉得不舒服。 摇头道:“笑笑,你不许这样说爹,爹爹就算说了那种话应该也是无心的,你别往心里去就好。” 武笑姯真真想给林小白好好说道说道,可再一想还是算了,只道:“我知道了,我不说。你快让我看看,喜鹊说你摔着了,我看看你摔坏了没,我那儿还有药呢。” 林小白摇摇头道:“我没事,衣服那么厚,摔不坏的。” 突然想起庄静安给自己的手镯,林小白拉扯着武笑姯起来,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下来道:“这个给你。” 武笑姯看了一眼,这镯子翠绿翠绿的倒是好看,只是:“你给我做什么?我又不缺这玩意儿。” 林小白抓过武笑姯的手非要塞在她的手里道:“这个是娘亲刚才给我的,她说本来是要在你成亲的时候给你的,那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我不能要。” 武笑姯听了更是不肯收,只笑道:“娘亲都说了给了你了你还给我做什么,快拿回去,别跟我撕吧。” 林小白却执拗的不肯,两个人在撕扯之间庄静安从外头走了进来,刚问出口:“小白,怎么了?”就看见了这一幕。 更是疑惑问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武笑姯把镯子往林小白的手心里一塞直跑到庄静安身后道:“娘亲,你给姐姐的镯子她非要给我,我又不缺那个。” 庄静安看了一眼林小白的手心,已经明白是早上自己当着武宁面给出的那个镯子。 从林小白手心里把镯子拿出,又重新套在她的手腕子上。 “小白,这是娘亲给你的东西你就收着,笑笑有她该得的,这是你该得的。” “可是娘亲我……这本来就是要给笑笑的,不能因为我来了就给了我啊!” 林小白急的又想把镯子从手腕子上摘下来,却被庄静安制止:“我都说了,你是嫡长女,她是嫡次女,这镯子就是要传给嫡长女的,所以这个本来就应该是给你的。” 第104章 这是个有意义的镯子 武笑姯眼皮微垂,又扫了那镯子一眼,已经料想到那镯子一定是个传家宝之类的玩意儿,果然就听见庄静安叫自己过去。 庄静安把两个女孩儿的手叠在一起这才说道:“这都怪我,之前没说清楚,让你们姐妹难做了。” 林小白刚要张口,却被庄静安按住了嘴道:“你别说,娘亲明白。” 又对武笑姯道:“笑笑,这镯子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稀罕的,只不过是有些意义罢了。 当初我嫁给你爹的时候,你祖母把这镯子交给我,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这镯子给了我,也就代表了我是这武威侯府的女主人。 我和你爹一直没有儿子,所以这镯子我本是想等到你招了个入赘的女婿的时候再给你, 可是如今事情有变,小白回来了,她是你姐姐,就是咱们府里的嫡长小姐,那这镯子自然也该由她继承,你可明白?” 武笑姯点点头头,“娘亲放心,我明白的。” 庄静安喜于武笑姯的懂事,又对小白道:“小白,这镯子就该是你的,只是你也知道,你是姐姐,以后这武威侯府的重担恐怕……哎呀,先不想那么多,你放心,只要我和你爹还活着一天,就绝对不会让你们姐妹受委屈。” 林小白摸了摸手上的玉镯子,冰凉温润,虽然林小白不大懂得这玉的成色却依然能明白它承载的意义。 终于还是点头道:“娘亲放心,小白明白,以后小白一定尽我所能让武威侯府继续荣光下去。” 庄静安称赞了一回“好孩子”才又道:“我听说你早上摔了?可是摔坏了?” 林小白摇摇头,“没有,只是不习惯这么厚胸的衣服所以一不小心就……” 庄静安笑道:“别说是你不习惯,就是我刚开始也是不习惯的,下次就会好一些了。” 武笑姯也在旁道:“就是就是,我都觉得沉死了,好在不用天天穿,要不然我这脑袋都要压傻了。” 庄静安笑骂了她一句“调皮”,却是终于把这件事儿了了。 又和林小白闲话几句,把武笑姯领了出来,悄声问道:“你吃饭了么?” 武笑姯瘪瘪嘴,“爹不让,哪有人管我饭。” 庄静安却道:“你啊你,都说了不要太顶撞你爹,谁知道你怎么当着那么多人跟他对着干,他下不来台,怎么可能不罚你。” 武笑姯无可奈何道:“娘亲,明明是他先挑拨我和小白的关系,我看他才阴毒呢。” 庄静安赶紧喝道:“还说!是真的不想吃饭了?” 武笑姯一听可能有饭吃,赶紧狗腿道:“娘亲,我错了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庄静安这才抿了抿她的鬓角道:“笑笑,小不忍则乱大谋,娘亲以为你明白的。” 武笑姯紧着道:“我明白,娘亲,我以后一定惯着我爹,那我有饭吃么?” 庄静安简直要被她给气笑了,无可奈何捏捏她的小脸儿道:“你最好是真明白,我让柳安家的给你留了,一会儿让碧玺去拿,背着点人别让人看见就好。” 第105章 刚戴上就裂了 武笑姯扑上去就是吧唧一口,“知道了,谢谢娘亲!” 庄静安无可奈何却难得的没怪她没规矩,看着武笑姯急匆匆跑去找碧玺给自己拿饭更是难得露出了笑容。 喜鹊这会儿才走上前来道:“夫人。” 庄静安立刻收敛的笑容问道:“怎么了?” 喜鹊轻声道:“夫人,大小姐的镯子裂了。” “嗯?” 喜鹊紧着解释道:“就是夫人给大小姐的那个玉镯子,刚才在阳光下我看见了,可能是因为早上那一跤,所以……裂了。” 庄静安垂下眼皮想了一回问道:“严重么?” 喜鹊摇头道:“倒是不严重,可是这镯子是祖上传下来的,偏偏在夫人传给大小姐的时候裂了,这是不是不太好?” 庄静安道:“她要是没发现你也别声张,她若是发现了你也别乱说,劝她收起来就好,这件事儿不准传出去。” 喜鹊点头行礼,这才悄悄退下。 殊不知碧玺得了武笑姯的令,正要去厨房拿留下的饭食恰好就听见了这几句话。 只是碧玺一直站在门口那边儿庄静安和喜鹊都没发现罢了。 翡翠看见碧玺迟迟不走,正要提醒,反被碧玺捂住了嘴直接按在了墙上,这样最后那两句话就让翡翠也听了去。 两个丫头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互相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又缓了缓心神,这才各干各的去了。 武笑姯呆在屋里却没注意这些,经过了一早上的折腾她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就指望着碧玺能拿回来饭好让她不至于被饿死。 却在这时,肚子上有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武笑姯坐起来一看竟然是个纸包,热乎乎的摸起来也是软软的。 赶紧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子。 再抬脑袋一看,房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个人来,唇红齿白肤白貌美却是个实打实的男人。 “云开济!” 武笑姯没敢大声,又看了一眼外面,碧玺没回来,翡翠和红玉都在外屋呆着呢。 于是悄声道:“你怎么来了?快下来!” 云开济还真从那房梁上跳了下来,手里还握着一条绳子。 武笑姯顺着绳子的那头儿往上看却被云开济给拦了下来。 “别看了,趁热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边说边一屁股坐到了武笑姯的床上。武笑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可,照着包子先咬了一口才问道:“你怎么藏上边儿了?” 云开济道:“我想藏就藏了。” “就为了来给我送包子?” “是啊。” 武笑姯边吃包子边点头,莫名觉得还挺开心,又问了一回:“你什么时候来的?” 云开济答道:“就今天早上,你们去祭祖的时候。” 武笑姯还要继续问,却听见碧玺从外面进来,一面走一面道:“小姐,饭来了,快趁热吃。” 这一句话放在平时武笑姯听了一定极开心,这会儿却担心着云开济被发现,刚要提醒,却发现本来坐在床上的人已经没了影子。 再一抬头,果然看见房梁上露出一张人脸,正食指贴在嘴唇上让她别说出去。 武笑姯点点头,云开济又指了指她的手里。武笑姯会意,把包子也藏了起来。 碧玺看见武笑姯坐在床上半天不动,只当她累坏了,一面招呼翡翠红玉摆上床桌,一面从食盒里拿出热腾腾的饭菜来。 武笑姯问了一句:“你们吃了么?” 碧玺笑道:“不瞒小姐说,我们都已经吃过了。” 武笑姯这才点头道:“那行,你们出去休息吧,我自己吃就成。” 说着便摆手赶她们三个出去,碧玺几个早就习惯武笑姯如此,也不怀疑,只道:“我们就在外面,小姐要是有用的着的记得叫我们。” 武笑姯答应着:“知道了”,一看那三个都出去了,就冲着房梁上的云开济招手让他下来。 云开济下来的时候手上依然拽着那绳子,这回武笑姯可看清楚了,那绳子的那头儿不是绑在房梁上的,却是抓在另一只手上的。 “那是谁?” 云开济只道:“你看错了,没人。” 武笑姯不信,就要站起来去看,却被云开济一把拉下,“快吃饭,一会儿全凉了。” 说话间还顺手抓了一条肉丝塞进嘴里问了一句:“林小白做的?” 武笑姯摇摇头:“柳安家的做的。今天开祠堂,她哪来的时间下厨房。” “啧!可惜了。” “不可惜,你回头把她娶了就能天天吃了。” “啧!这屋怎么这么酸呢?” “嫌酸出去!” 云开济歪着脑袋盯了武笑姯半天,见她当真闷头吃饭不理自己,无可奈何道:“你还真是醋精,以后娶了你你肯定不能让我娶妾。” 武笑姯抬头冷笑:“你是入赘的,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云开济问道:“什么身份?你相公?” 武笑姯翻了个白眼儿,一字一顿道:“上!门!女!婿!的!身!份!” 云开济听了倒没觉得多低气,却是惶恐道:“那我要是进了门媳妇儿你不会家暴我吧。” 武笑姯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回:“那得看你的表现,再说了,我是谁媳妇儿还说不准呢。” “啧啧啧!我都屈尊降贵入赘了,你怎么还不满意?” 武笑姯笑道:“长幼有序,没听过?” 云开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林小白当妻,媳妇儿你就得当妾了。” “你敢!” 武笑姯举着筷子就想打,却被云开济握住了粉拳,食指贴上她的嘴唇轻笑道:“嘘!外面有人呢,乖乖吃饭。” 武笑姯微微一笑,张口就咬上了那根手指头,云开济吃疼却不肯叫,**着不抽回手指,只等她咬开心了才幽幽开口道:“咬够了没?没够还有别的地儿让你咬。” 武笑姯刚松开嘴就后了悔,抓住云开济的手狠狠的在他手腕子侧面拧了一下,两片指甲就夹起来那么一小块儿肉,可比那咬的疼得多。 云开济赶紧讨饶道:“姑奶奶,我错了还不成,你快放开。” 第106章 说个准话,你到底嫁不嫁! 武笑姯这才松开手,又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才继续闷头吃饭,米饭没吃下去几口,可那肉包子却是吃干净了。 云开济问了一句:“喜欢吃?那下回我再给你带。” 武笑姯却反问他:“你还要来?” “怎么?你不让?” 武笑姯觉着这话更不好答,扭扭捏捏说了一句“……也不是。” “那就是让了?” 武笑姯觉得这云开济要么是直男,要么就一定是故意的,干脆不搭理他,继续安静的吃自己的饭。 云开济也安静下来,就这么瞧着,也不避讳,正大光明的视线直让武笑姯红了脸,放下筷子问道:“看什么?不知道盯着人家吃饭不礼貌啊,有没有规矩。” 云开济无所谓道:“我看我媳妇儿有什么没规矩的,我要是盯着别人的媳妇儿那才叫没规矩没礼貌。” 武笑姯听了更是非常同意道:“你现在看的说不定就是别人的媳妇呢。” 云开济皱起了眉头,“武笑姯,你是真不想嫁我?” 武笑姯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摇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要讲究个长幼有序,林小白现在是武小白,这我可说不准咯~” 云开济一挑眉,直问道:“别说那些,我就问你,嫁不嫁吧。” 武笑姯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撂,从床上捡起刚才吃包子剩下的纸皮儿直接团成一团儿照着云开济就扔过去道:“云开济,我一姑娘,你就拿来两个包子就让我告诉你嫁不嫁,你今天来是皮痒了找骂来了是吧。” 云开济想说这不是你话赶话非逼我问的么,可一看武笑姯这怒眼圆睁的模样还挺好看,一下就灭了气焰。 无可奈何道:“还不是你气我。” 武笑姯嫌弃了一眼道:“哪是我气你,还不是你自己作的,瞧你那一件一件的事儿干的,先给林小白下蒙汗药,又背上了命案,话说回来,那案子破了么?” 云开济无所谓道:“没破,要不我哪有时间来看你。” “那你怎么不走门,非要偷偷摸摸的来?” 云开济耸肩道:“我是想从门进来来着,送了拜帖,被退回来了。” “什么时候?” “昨天。” 武笑姯想了一回,昨天府里还真没什么事儿,和武宁骂起来那事儿的余波早就过去了,这不让云开济来确实有些不对劲儿。 于是问道:“他们怎么不让你进了?” “说你病了,躺在床上不方便见人。” 武笑姯点点头:“所以你就想我心切做了梁上君子?” 云开济笑道:“可不是,结果好心没好报,还要受人家的气。” 云开济仰上了床,翘起了二郎腿,在武笑姯这儿带的还挺自在。 武笑姯笑了一回,外头黑白就进了来,四条小腿儿几步就跳上了床,看见云开济也不惧怕,竟然干脆跳到了他的胸口上“喵”了一嗓子,然后趴下就不动了。 云开济嫌弃的把它扒拉下去它却又爬了回来,一人一猫来来去去谁都不肯妥协,翻来覆去好几次还玩儿的挺乐呵。 武笑姯瞧着竟然还觉得挺可爱,笑道:“你躺的地儿是它平时睡的地儿。” 云开济一听,干脆坐起来把黑白扒拉到身后,这黑白还真就安分了。 云开济啧了一声,又问了一句:“以后我娶了你不会还让它上床吧。” 武笑姯觉得今天真是日了狗了,这云开济三句里头有三句都离不开娶自己,要是两个人真在谈恋爱估摸着自己还挺开心,可是这种状况还真是麻烦。 懒得理他干脆转了个话题,又说到他身上背的那案子上:“别说那些没用的,最后要真证实了那人是你杀的,这亲事可就不成。” 云开济想了一想也对,只是那京城府尹就找了他那么一次,之后就跟没关系了似的,可是这案子迟迟不破却是有些麻烦,回头还真得让常宝去问问怎么回事儿。 正要继续扯皮,却听见外头有人说话道:“老爷来了”。 紧接着外屋的碧玺翡翠几个就冲了进来。 云开济来不及躲避,竟然干脆上了床里,黑白被压的直叫唤,好在上头那只手反应快,抓了云开济一把直接给拉上了房。 武笑姯看的直傻眼,连碧玺翡翠慌忙间收拾了桌子上的饭菜藏在那柜子里头都没反应过来。 再等见到武宁,才总算回过神,呆愣愣的叫了一声:“爹。”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爹?” 武宁看武笑姯这会儿表现乖巧,心下的气也消散了不少,只是还想做出父亲的威严来。 武笑姯:“嗯”了一声,心里却是想着房梁上的那两位要是看见他们父女嫌隙得该怎么想,于是尽量顺着武宁不想让外人看了笑话。 于是武宁说什么就是什么,武宁让怎么就答应怎么,等到了最后说要让她和林小白一起进宫去见姑姑的时候武笑姯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去见姑姑?姑姑不是被贬了么。” 武宁一听这话老大的不乐意:“被贬了那也是你姑姑,怎么,外面瞧咱们家笑话你也要和他们一起?” 武笑姯赶紧摇头道:“不是不是,我就是,有点儿意外。” 武宁笑道:“以前你姑姑那么疼你,三天两头叫你进宫去也没看你多意外,这会儿让你去看看她就意外了?” 武宁刚说完这话忽然想起那时候武笑姯的话,又想到庄静安说武笑姯已经好一阵子没碰针线了。 转身看了一眼那绣架,还真是上面罩了蒙布,看起来有好些日子没用了。 问了一句武笑姯:“你怎么不绣花了?”这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到底还是自己亲生的姑娘,那些事儿就算没摆到明面儿上他也不是不清楚。 只是一直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以忽略,被武笑姯那会儿那么直白的说出来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好受。 武笑姯也记得那会儿,这时候揉揉自己的腕子:“不绣了,自从绣完百寿图我就不绣了,也再也绣不出来了。” 第107章 云开济,你是不是喜欢我? 武宁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武笑姯眼神黯淡,直愣愣盯着那绣架半天才无可奈何道:“我已经握不了针线了。” 武宁惊诧道:“怎么?是伤了手腕了?” 武笑姯定定看着武宁,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那欲语还休的表情饱含着万般苦楚。 武宁还想再问,武笑姯却把被子往脑袋上一蒙道:“我累了,爹爹请回吧。” 碧玺几个丫头大都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儿,更是知道小姐这么些年是如何熬过来的,如今个个儿都不言语,只等着武宁自行离去。 武宁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忍心再追问,只道了一句:“你手若是不舒服就找大夫多看看”便转身出去。 武笑姯直到听不见那脚步声了,才偷偷从被子里露出来一双眼睛悄声跟碧玺做着口型:“走了?” 碧玺回头看了个仔细才点点头,武笑姯赶紧坐起身大大的吸了几口气道:“哎呀,走的也太慢了,憋死我了都。” 红玉这时候却担心的问道:“小姐你的手腕是真的不好了么?” 武笑姯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算是默认,红玉翡翠碧玺几个惊讶之余更是流下眼泪来。 武笑姯轻叹一声,又劝了一回到底还是给打发出去了。 这才抬头看看上面,轻轻叫了两声“云开济。” 看见云开济伸出个脑袋武笑姯就不禁笑了出来,招招手让他下来。 云开济没客气,这回直接挨着武笑姯坐了,两个人连一个拳头的距离都没有,武笑姯也懒得挪,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走?” 云开济反问:“你是催我走?” 武笑姯道:“也不是,就是你总这么藏着也不是办法,还有你上边儿那同伙儿也遭着罪呢。” 云开济没否认,更忽略了武笑姯说的那个同伙儿,只问:“你心疼我?” 武笑姯轻轻的:“嗯”了一声,云开济竟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开口问了一句:“你手腕子怎么了?” 竟是直接伸手抓了武笑姯的手腕在手里细看,左右摇晃上下转动都没什么问题,就是那上面戴着的两个镯子碰撞出金属的响声。 武笑姯没反抗,任由云开济研究,云开济问她疼不疼酸不酸她都照实的说。 最后云开济道:“是不是这镯子戴的太沉了,要不然把镯子都摘了吧。” 武笑姯嫌弃道:“那不就秃了。” 云开济想了一想:“那我回头给你弄个玉的,那东西养人,你带上能轻巧点儿?” 武笑姯不知道这云开济是听见了之前玉镯子的事儿还是无心之言,却突然觉得这人长得格外顺眼,也不娘们唧唧了,也不是扶不起来的懦弱男子了,只剩下好看。 脑袋干脆抵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笑出声来,又轻轻的说了一句:“好啊,你送我我就换。” 云开济点点头,“那成,下次给你带。” 鬼使神差的,武笑姯问了一句:“下次是什么时候?还是这么偷偷摸摸的么?” 云开济摇头道:“那可不知道,反正,只要你想我我就过来。” 武笑姯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云开济,想从他的神态里找出那些吊儿郎当,花言巧语的玩闹态度。 可是自己嘴里问出来的话却是“云开济,你是不是喜欢我?” 云开济想都没想便答道:“当然,要不然为什么要娶你?哦,不对是入赘。” 武笑姯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她说不出话来,更不知道自己脸上的颜色已经艳过了玫瑰。 云开济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道:“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然后他就真的走了,和常宝一起走了。 武笑姯独自坐在床上发愣,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想,就连云开济说喜欢自己都没想,只是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云开济那张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抱紧了被子嘀咕了一句:“他长得还挺帅的。” 碧玺问了一句:“小姐刚才说什么?” 武笑姯喊了一嗓子“没有”,却兀自痴痴的笑起来,吓得碧玺还以为她又犯病了。 没过两天,那镯子还真得给送来了,只不过不是云开济亲自给送来的,却是绑在了黑白的身上。 红色的绳子在黑白的身上绑成个十字花儿,那中间就是一个红色的锦盒,盒子里装着的就是这玉镯子。 翡翠看见直呼:“奇了诶,这黑白什么时候出去的?昨儿个晚上?” 武笑姯可没工夫给她们解释,亲自动手帮黑白解开束缚,再把那玉镯子替换了金镯子套在自己的手腕上,对着阳光欣赏了好一会儿。 “把那两个金镯子都收了吧,以后你们小姐就戴这只了。” 碧玺紧着问道:“小姐,这镯子来历不明,怕是不好吧。” 武笑姯笑道:“什么来历不明,你们小姐心里有数,快,去!收了。” 说着把两个金镯子推向碧玺,再不搭理。 翡翠问了一句:“那要不要告诉夫人?” 武笑姯道:“就一个镯子,你们至于么,不告诉!” 翡翠和红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碧玺仍旧不放心道:“小姐,咱们可是侯府,这一晚上黑白的身上就绑了个镯子,万一哪天有贼人进来放点儿毒药什么的,可就不好办了。” 武笑姯嘿嘿一笑,两只手搭到了碧玺的肩膀上道:“我的碧玺啊,你怎么这么可爱,贼人要真想来,早就来了,还用得着等咱们去告诉娘亲?你就放心吧,有什么事儿我担着呢。 倒是我爹说让我和姐姐去看姑姑,你帮我看看穿什么去才是正经的。” 碧玺听了道:“衣服还不好挑,每次小姐进宫必定要穿最素净不显得好看的,从那些平时不爱穿的里面挑一件就成了。” 武笑姯听了眼角直抽抽,赶紧道:“这可不行,我要穿好看的。” 红玉在旁懦声道:“可是小姐不是说若是宫里那一位看见你穿的好看,又该挑三拣四的图惹麻烦了么……” 武笑姯转了个圈儿问道:“你们小姐好看么?” 第108章 美美哒入宫啦 红玉赶紧答道:“自然是好看的。” 武笑姯笑道:“那不就得了,天生丽质难自弃,我就是要穿的美美哒去见姑姑,她看我好看,自然就不会挑三拣四了。” 碧玺翡翠几个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自家小姐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膏药,可是想起之前那般和侯爷对着干,估摸着这回恐怕也不能平安度过了。 看着武笑姯蹦哒哒出去的背影,翡翠小声问道:“咱们这回是不是得准备点儿金疮药了?” 红玉点头道:“舒筋活血的,去疤养颜的,恐怕都得准备些。” 碧玺:“诶”了一声,又道:“要不衣服里再垫层棉吧,横竖天冷了多穿点儿也看不出来。” 红玉跟着点头又道:“小姐手上的玉镯子一看就价格不菲,那一位不会……” 三个丫头我看看你,你看看我,竟然都不觉叹起气来…… 进宫的日子来的比武笑姯想的还要快些,武宁刚告诉完,这转身儿的工夫庄静安就要领着她们进宫了。 武笑姯和林小白都要按照规矩上大装,碧玺帮着武笑姯拾掇的时候想劝武笑姯把那玉镯子摘下来。 “小姐,您看大小姐手上都没戴夫人给的玉镯,咱们就也别戴了。” 武笑姯却不依,躲着不让碧玺往下摘,“我就是要戴,我戴着这么好看怎么就不能戴了,再说了,姐姐不戴是她舍不得,那是传家宝,我这又不是,我就要戴着。” “可是……” 碧玺欲言又止,翡翠却口快道:“小姐您不怕被那一位抢走啊?” 武笑姯这才明白这三个丫头担心的是什么,想了一回也对,那个彩凤可是个惯犯,都抢了武笑姯多少次了,可是这一次,她绝对不让! 摆摆手道:“没事儿,我不让就是了。” 红玉听了这话睁大了眼,和翡翠碧玺递了个眼色,默默在送出武笑姯之后各自去做准备。 庄静安看见武笑姯今天这一身儿着实也是震惊。 往次每次去看那个小姑子武笑姯总是把自己打扮的朴素非常,恨不得藏住自己所有的美丽,这次可倒好,新衣服也穿上了,脂粉也扑上了,真真成了个怎么都无法掩饰的京城第一美人儿。 再看林小白,也是差不多,虽然依旧偏于素淡,可是更显她的单纯可爱,和武笑姯站在一起正可谓各有千秋斗艳争芳。 庄静安看了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怕武笑姯又要吃亏,却又庆幸还有个林小白作陪。 眼看着时间也不够再折腾一回,直接带着两个姑娘上了马车。 武笑姯一伸胳膊,那玉镯子就露了出来,庄静安倒是不记得武笑姯到底有多少东西,更是记不得还有这么一个镯子。 只当她看见林小白戴了自己也翻出来一个戴了并不当回事儿。 倒是林小白看见了夸了一句:“啊,这镯子真好看。” 武笑姯笑道:“谢谢姐姐,我这不是为了跟姐姐的那一只配上特意找了一只戴上的么。” 又低头看了一眼林小白的手腕,看她果然没戴,便遗憾道:“可惜姐姐却没戴上。” 林小白可不敢说那镯子刚到了自己的手上就碰裂了,只道:“那镯子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呢,娘亲平时都不舍得戴我又怎么能舍得,早好好的收好了。” 武笑姯听了有些遗憾,却没再劝她戴上,只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镯子,好好的藏进袖口里。 庄静安一路上又跟林小白说了些宫里的规矩,武笑姯跟着听也好了解了解,毕竟之前去受欺负的都是原著里的武笑姯,这回可是轮到她去报仇雪恨了。 庄静安觉着这次武笑姯有些跃跃欲试就觉得不大对劲儿,趁着下了马车和宫里交接的太监碰面之前的空荡悄悄警告武笑姯“不要调皮。” 武笑姯笑眯眯的答应,可庄静安只觉得自己这左眼皮跳的厉害,虽说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可她直觉得这是自己的眼皮被武笑姯给吓糊涂了。 一路上谨小慎微跟着那小太监走,庄静安注意到这一次走的路和从前不一样,想来彩凤被贬为嫔,应当也不能住在曾经的迎凤楼了。 果然等到地方发觉这里是一处偏僻宫殿,周围的景致也不如从前的精致。 庄静安不敢多看,林小白却是知道这里有多偏僻,再往那边儿一点儿可就要到冷宫了。 上辈子她和竺子轩在一块儿的时候来过几次却都是匆匆而过。 宫里不能乱走,当时随行的小李子又是格外注意这里,所以当时她就多问了一嘴。 当时小李子说这里和冷宫也差不多了,都是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得龙颜的人,所以里面的女人大都是疯的,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一想起小李子,林小白亦是格外怀念,因为和竺子轩相好所以上辈子的她总是能出入这皇宫,那时候还多亏了小李子的照应呢。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自己第一次进宫竟然就来了这里,还是为了探访那个所谓的姑姑。 林小白看着高高的城墙就走了神,前头领路的公公轻咳一声,庄静安赶紧拉扯了林小白的袖子摇头,意思是让她不要乱看。 又笑着对那位公公恭敬道:“我这女孩儿头一次进来,有些好奇,给公公添麻烦了。” 这几句话的工夫,一小锭银子就落入了那太监的手里,太监没声张,只笑道:“夫人客气,小姐天性纯良,想来不会怀有坏心,只是这皇宫里到底是森严之地,让人看见了恐怕不好。” 庄静安又道了回谢:“多谢公公提点,有劳公公了。” 武笑姯从头到尾不言不语目不斜视,这会儿也微微低着头不说话。 倒是林小白觉得这小太监好会狐假虎威,瞧着服侍的地方就知道是在宫里没什么地位的,却能在侯爷夫人面前拿大,真真的是让人生气,可是眼下自己身份如此亦是没有办法,只能抿着嘴忍气吞声,可那脸上的不屑却是丁点儿不掩。 第109章 恶心的梅嫔 那位公公一偏眼就瞧了个清楚,冲着庄静安笑道:“夫人回去也该多教导教导小姐,别在这宫里出了岔子,到时候可别吃不了兜着走。” 最后这半句说的不客气,庄静安也是听着难受,可那公公已经叫了接手的太监自己转身走了,她们也只能对着这位新到的太监陪着笑脸继续往里去。 这一位瞧着和那一位差不了多少,林小白瞧着自然也觉得糟心,又明白刚才是自己连累了庄静安,于是只半低着头跟着走,不仅一言不发,就连这脸都快看不清了。 庄静安悄然看了一回身后这两个女孩儿,只觉得左眼皮跳的越发厉害,心道一个武笑姯就已经够让自己担心的了,可不知道这个林小白还要闹出来什么事儿来。 好在这回武彩凤住的地方不比往日,伺候的人也少,这位公公也没那么多话,只传了一句:“梅嫔,有人来看你了”就转身离去。 一没讨要银子,二没提点什么,就算庄静安道了回谢也只是点了下头算是回应,这才让林小白感觉好一些。 跨过一步就算是进了那梅嫔住的地方,一方小厅,梅嫔就坐在那榻上。 虚礼过后便是坐下来一起说话的时候,庄静安是当嫂子的,自然要多多关心这个地位颇高的小姑。 两个女孩儿安静的坐在一旁听话,武笑姯就趁着这个机会打量起这个总是欺负原身武笑姯的女人。 看起来也没多美,倒是挺会拿腔拿调的,手指一点哒那脸上的脂粉都能往下掉一层,眼睛一弯起来还能看见鱼尾纹,保养的都没有庄静安的一半儿好,估摸着离明日黄花大概也没几个月了! 就算还能挽救挽救那相貌那身段儿都和自己这身皮没法比,再加上那性子,啧啧啧!恐怕当今皇帝当真是个瞎子,要不然这洗衣板身材还能宠爱这么多年也是没谁了…… 正想着,一瞥眼瞧见林小白也是百无聊赖的坐着,脑子一抽,忽然觉得竺子轩也喜欢清纯的身材是不是就遗传自他爹? 虽说纯粹是无理歪歪,既不可爱也不善良,可是武笑姯还是觉得挺爽,至少在当背景板的时候没那么无聊了。 庄静安和梅嫔说的那些家长里短也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等到看见林小白被庄静安拉到梅嫔跟前才收了收心思。 林小白往梅嫔那跟前一站,那对比就更加明显,武笑姯甚至能清楚的看见梅嫔眼里的嫉妒。 心下不禁感叹武宁那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才能那么宠武彩凤这个恶心妹妹,又更加觉得能宠下这个女人这么多年的那位皇帝陛下可能也是个奇葩。 再一想可不就是这样,都不是一辈儿的人武彩凤还非要嫉妒小姑娘年轻,进宫这么多年干了那么多破事儿才被贬下来不是那皇帝昏庸还能是什么。 再眯眼一看,林小白那手才过了梅嫔手里一回那手背上就被指甲划出了红红的印子。 第110章 梅嫔不高兴 林小白不敢声张只能默默吃下这个亏,武笑姯再看梅嫔那一副假仁假义就更觉得恶心非常。 才在心里感叹了一回自己这个姑姑还真是恶毒的很啊就被点到了名字。 “笑笑,一阵子不见你倒是出落的越发漂亮了,快过来让姑姑看看。” 武笑姯微微一笑走上前去甜甜的叫了一声:“姑姑好”,那手就躲过了梅嫔伸过来的手。 梅嫔微微一愣,笑道:“怎么,才几日不见,笑笑就怕生到连姑姑都不认得了?” 武笑姯笑道:“姑姑说笑了,笑笑怎么会不认得姑姑呢,只不过这一阵子伤了手腕,怕碰了姑姑让姑姑沾染上晦气笑笑的罪过可就大了。” 梅嫔听了武笑姯这话关心道:“怎么就伤了手腕子呢,你手那么巧,这若是有什么闪失,你那么好的绣工可就可惜了。” 武笑姯笑道:“姑姑快别这么说,说来这也是天意,我自从听说姑姑被贬,就日夜祈求,想着我本身生于富贵之家,没有什么能让老天瞧的上眼的,便想着大概也只有这刺绣的手艺还算过得去,于是就……” 梅嫔本就打着趁着八月十五的工夫送上一段锦绣讨陛下的欢心,如今听说武笑姯再也不碰那刺绣,登时心急如焚,一时顾不得失态直抓了武笑姯的手腕道:“你怎么能这么傻呢!你……你这是帮倒忙,害了姑姑啊!” 武笑姯懦弱道:“可是笑笑身无长物,再无别的东西了啊。” 梅妃再要开口,却正好看见武笑姯手腕子上这玉镯,指尖摩挲,可谓是光润滑腻,无论是花样还是质地都是她所喜欢的。 便直接就要从武笑姯的腕子上往下撸。 武笑姯早有防备,狠命的缩回手只道:“姑姑别看了,这手腕是当真不行了,不过笑笑倒是不觉得可惜,因为姑姑可是亲姑姑啊。” 梅妃本来见武笑姯如今生的越发动人就心下不悦,这次新来的武小白也可谓是令人赏心悦目的顶好的模样,两个又都是穿金戴银的好不光彩更是厌恶非常。 想起她在家当姑娘的时候便是万千宠爱,武威侯府里面什么东西都是可她挑拣,入了宫之后又是直接被封为梅妃,虽然用度不比那皇后,可是在后宫之中也算是上乘中的上乘。 如今一遭被贬,往夕那些不如她身份地位的女子都来踩贬不说就连这些宫女太监都能欺负到了她的头上。 这才几多日子,自己身边儿的首饰东西就已经有不少拿去典当人情,别说是新添置,就是旧的那些,除了实在喜欢舍不得的都已经所剩无几了。 若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屈尊降贵的被云孟尝那一套金凤首饰迷了心窍,还给武宁稍信要把武笑姯送给云开济。 那信里她还写了自己缺了钱,希望哥哥可以接济接济,可是那武宁根本没送上来银子,本以为这回庄静安来探望自己能带上来些,竟然也是到现在都只字未提。 第191章 韩采薇离京,武小白惊吓 本说是要等到入秋,可是这秋还没到,孔喜来就跨上了战马准备去接二皇子的班儿了。 虽然身份不比二皇子尊贵,可是那实力却比二皇子可靠的多。 太阳还没大升,孔喜来已经到了京城的城门口上。 父母兄弟自然是要来相送的,还有几个至交好友,虽然少了一些人让他有些难过,可是更让他失落的是韩采薇当真没有出现。 明明消息已经故意的不着痕迹的透露给她了。 心下无奈,孔喜来仍旧要撑着一张意气风发的脸辞别而去,只是没想到,才转身的工夫,就听见一个悦耳的女声难得如此高亢的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孔喜来!” 孔喜来转过头去,那个温婉的大家小姐此时正站在马车上,环佩叮当却并没有穿上一身长裙,而是一套行动方便的裤装。 孔喜来微微愣神,这样打扮干练的韩采薇可是他从未见过的,虽然少了一丝柔和,却平添了一分好奇。 就连还送行的韩宰相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一向以温婉著称的女儿。 韩采薇的脸上有些烫,有些红,有些强撑着不想表露的羞赧,然而她还是鼓起勇气挺起胸膛,暗自攥紧了粉拳高声喊道:“孔喜来,你敢带我走么?” “什……什么?” “胡闹!你这成何体统!” “快下来!” “我的天啊!” “这小妮子厉害啊!” 不等孔喜来回答,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 韩采薇听得面红耳赤的愈发厉害,那脸上红的简直都要滴出血来,可她仍旧**着不让自己别过头去,不让自己顺从的下车,更不让自己错看了孔喜来一丝的表情。 她想要为了自己活一次,远离这尔虞我诈的京城,远离工于心计的姑姑和父亲。 她突然想通了,既然眼前这个傻傻的憨厚男人上一辈子可以护了自己一世,那这一辈子应该也可以。 武小白不是从前的武小白,竺子轩也不再是上一辈子的竺子轩了,自从自己重新活过来的那一天开始,不论是不是自己亲手促成的,这上辈子生活过的世界都发生着她无法预计的改变。 她算看出来了,这辈子的竺子轩和武小白的感情可没有上一世那么情深义重,而这一辈子,竺子轩无论能不能扳回这一城都不可能和她有任何缘分,就和上辈子一样。 既然如此,还不如珍惜眼前人,远离这是非之地,做一个相夫教子,平安和乐的将军夫人。 至少,孔喜来对自己当真是一心一意的。 韩采薇深吸一口气,她自己都不知道孔喜来到底会不会答应,可是潜意识里,她仍旧相信着孔喜来一定不会让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脸面。 孔喜来却没急着回答,策马归来,让马立在韩采薇身旁。 “采薇,你可想好了,边疆辛苦,可是什么都没有的,行军打仗也不是游园,风餐露宿你……” 不等孔喜来絮絮叨叨说完,韩采薇已经忍不住呵道:“我就问你带不带!” 两只瞪圆了的眼睛,还有掐在腰间手臂,那气势仿佛他不答应就会被这母夜叉活吞了一般。 孔喜来莫名吞了一口口水,忽然觉得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好过了,可是还是郑重的点点头答应道:“带!” 韩采薇荡起一抹由衷的笑容,伸开手臂,就被孔喜来带到了马上。 这才回过头来对着自己的爹爹道:“女儿不孝,要跟人私奔去了。” 这话说的大逆不道,可是那脸上的幸福喜悦却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去的。 那一份动人,就算是韩宰相这个久看自家女儿的人也能感受到她的决心。 无可奈何,只得跟着孔老将军告罪一声,放他们去了。 韩宰相家的小姐和孔家的小将军私奔出京的事儿,不到一天工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京中名媛有酸涩讥讽的,也有羡慕夸赞的,可这些都和韩采薇无关了。 倒是武小白在坊间听见此传闻不禁会心一笑,韩采薇那样的女子能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想必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的了。 想起上一辈子最后韩采薇就和孔喜来走到了一块儿,她就觉得心里暖烘烘的,既然韩采薇能和孔喜来修成正果,想必自己和竺子轩必定也能排除万难,得偿所愿的。 如此想着,仿佛天空都跟着开阔起来。 武小白难得露出阴云不见的神情,就连吕艳娘也忍不住问上一句:“想什么呢?这么开心,是不是想出什么好办法了?” 武小白腼腆摇头道:“我什么都没想出来,就是听见采薇跟着孔喜来去边疆了,为她高兴呢。” 吕艳娘对韩采薇那个丫头可是没什么好印象,听见武小白如此说也没多大感触。 那传言她也是听过的,虽然感叹于这丫头人不可貌相,可是眼看武小白和武笑姯这两个,也不禁感叹一回果然是不是一路人,不如一家门,虽说这三个姑娘各有不同,可都是一样的不简单。 说起来武小白刚回来京城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落脚哪里,去了一趟武威侯府,发现那门上不光是贴了封条,就是从那墙头看向里头,也是一片萧瑟忍不住悲从中来。 可是想着至少人还活着,就总还有些机会,就回去了平心小馆儿那边探看。 自从武威侯府被定了罪,这平心小馆儿也没法开业,可好歹那些人都是无辜的,于是虽然平心小馆儿还封着,可是人倒是都给放了出来。 武小白本来也没打算怎么办,只想看看让自己安心,不想就碰见了在一边儿缩手缩脑的何员外。 本来惊吓之余又有些侥幸的心思就这么被验证了,何员外非但没把她给供出去,还把她领到了吕艳娘的家里,收留了她。 “我现在是罪女之身,留在这里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武小白眼下可是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让她连累别人,无论怎样都是不该的。 可吕艳娘却是比她轻松的多:“你不用担心,我这地方偏僻,又人多眼杂,哪有那么容易就找到你,再说了,老娘以前可是说过,要是能帮我报仇,我一定报答,眼下就是我该报答的时候,你就别客气了。” 本来孤身一人的女孩子能得到这份雪中送炭的温暖,自然感动的要命。 安心住在吕艳娘的家里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可是到底如何走下一步,却是怎么都想不出来。 势单力薄,人微言轻这两个词现在可是被武小白深刻的领悟到了。 吕艳娘虽然也想着帮忙,可是这事儿实在是太大也太复杂,她如今已然是个平头百姓,实在是帮不上忙。 恰逢这时候,米掌柜的风风火火的来了,看见吕艳娘不觉得什么,倒是急急忙忙的寻找武小白的身影。 吕艳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情,却看米掌柜的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竟然是韩采薇留给武小白的。 “这,我也不知道是谁送的,我招呼生意的时候,一回头就看见这封信被压在我的桌子上,这也不怕被人拿了去,韩采薇小姐的胆子也是忒大。” 米掌柜的忍不住抱怨,却让武小白露出个恬淡的笑容来。 “若是胆子不大,也不可能做出来和孔喜来私奔的事儿啊。” 虽然这私奔有待考证,可是韩采薇自己说出来的,这话就按照如此这么传开了,也许是觉得这话够味儿,也没人去纠正。 吕艳娘可没那些打哈哈的心思,紧着让武小白拆开信来看看里面到底说了什么。 武小白不推辞,把这信展开看了一回,却陷入了沉思,韩采薇之前那句话果然不是随口说说的,她是当真想出来了办法,只是这办法,仍旧称不上干净。 显然韩采薇自己也清楚,在信的末尾还说了一句: 我知道这方法有些低劣,可是凭我的智慧,只能想到如此,希望可以对你有所帮助。 不论你们怎么想,我是真心把你和笑笑当成姐妹的,可是闹成如此,我也无颜相见,若你们当真能逃出生天,他日我跟着喜来一起回来,希望还能一起赏花赏月,把酒言欢。 武小白把这封信放在胸口,相比于那有些卑劣的方法,她更喜欢最后韩采薇对自己的态度。 经历了如此之多,她还把自己当成好姐妹,就这一份感情,就能让她珍而重之一辈子。 吕艳娘和米掌柜的还在好奇那信里都说了些什么,看见武小白这模样都以为是找到了转机,却听见武小白道:“采薇是想到了个办法,只是这个办法,不大光彩。” 犹豫之下,武小白还是把韩采薇的主意说了出来,米掌柜的和吕艳娘两个倒是没觉得这谋划有什么不光彩,倒是对这位韩采薇称赞有加。 米掌柜的道:“小白姑娘,这可不叫不光彩,这叫祸水东引,借力打力啊。” 吕艳娘也道:“所谓兵不厌诈,眼下咱们没什么能耐,也就得指望他们了,想不到这个韩采薇还真挺厉害。” 虽然韩采薇被夸赞武小白也觉得开心,可是着法子…… 抿了抿嘴儿,武小白道:“就算这法子好,咱们怎么办啊?笑笑还在天牢里,我见都见不到,那云府我也进不去,找人更是找不到啊。” “这……的确有点儿不好办。” 米掌柜的思量着,竟发现韩采薇这法子是好,可是这开头该如何却当真有些说道。 眼下武小白是肯定不能露脸的,可自己和吕艳娘几个若是暗着来还好,若是明着,这把命搭进去的事儿他可不想干。 然而米掌柜的如此思量,那吕艳娘却是灵机一动,眉飞色舞道:“这个倒也不难。” 米掌柜的可是生怕吕艳娘一时冲动真把小命儿搭进去,却听见吕艳娘笑道:“你想什么呢,我可没那么傻,不过你还记不记得,我爹当初是为什么把店盘出去的。” 这事儿米掌柜的烂熟于心,不假思索便道:“自然是那个林峰桥陷害……”话到此处,米掌柜的似乎也反应过来来了。 拍掌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艳娘厉害!” 吕艳娘眉目一横,得意道:“亏你还是开牙行的呢。” 米掌柜的哪有申辩的道理,又哄着吕艳娘说了一回话,差一点儿就把边儿上的武小白给忘了。 武小白被喂了一把狗粮也没觉得酸,她现在可没心情谈恋爱,就指望着把这帮人都给救出来呢。 紧着道:“你们快说啊,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米掌柜的要开口说话却被吕艳娘一把拦下:“你啊,就好好的呆在这儿当厨娘吧。” 好好一句话愣是让吕艳娘说成了土匪的强横,武小白竟然也乖乖答应,点点头,也不紧着去追问。 这可让吕艳娘憋得不行,没过半天工夫就自己围着武小白明着暗着的撺掇。 武小白觉得笑笑说的还真对,吕艳娘这个人啊,你越不着急问,她就越着急跟你说。 终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武小白终于开口问道:“艳娘啊,你们到底想到了什么法子啊?” 吕艳娘眼睛一亮,却偏偏还想卖关子,武小白毫无好奇心的转身去忙自己的,才一步而已就被吕艳娘拽住了袖子。 “你这人真奇怪,我看你竟是一点儿都不着急。” 武小白悠悠笑道:“我知道的,你喜欢逗我,可是不会耽误事儿。” 吕艳娘真是觉得服了这丫头了,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我想着,既然咱们不能去找他,却可以让他来找咱们,毕竟人言可畏。” 原来当年吕老先生就算是被林峰桥迫害,也仗着曾经御厨的名号无所畏惧,秉承着做得正行得端的品质,让好食楼的名声无法撼动。 直到街上流传出来一些关于吕老爷子不大好的传闻被证实之后,好食楼才是门可罗雀,不得不关门大吉。 林峰桥用的就是这人言可畏的伎俩,先是放出去一些传闻让那些小乞丐到处去说,说什么好食楼食材不新鲜,还用前一顿剩汤剩饭招待下一位客人。 本来嘛,这事儿要是随便说说,就算有人怀疑没有证据也多半会相信吕老先生的人品,可是一旦出来一桩事情,那可就不好办了。 虽说是龌龊简单的伎俩,可是好食楼还真就栽在了这上头。 吕艳娘想起那一阵子自己和爹爹百口莫辩的窘迫就觉得心酸,然而如今却又因为它受到启发,不自觉露出一抹苦笑道:“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武小白也点头称是,把一张酥饼塞进吕艳娘的嘴里,“甜么?” 又酥又甜的味道扩散开来,吕艳娘嚼干净了嘴里的才道:“甜,可惜我爹是吃不到了。” “没事儿,以后还会有更好吃的东西,我们也吃不到的。” 吕艳娘点点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吃掉剩下的酥饼,拍拍手又出去转悠了。 可怜武小白只能躲藏在这屋檐之下,连大门都不能踏出去半步,看着吕艳娘出去院子,也只能羡慕的看两眼,然后继续埋头做自己的吃食。 “小白姑娘好心性,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如此清闲。” 这话平和的听不出一点儿讽刺和嘲笑,倒像是真的在夸赞她一般。 却仍旧让武小白陡然一惊,回过身来把手中的擀面杖挡在胸前,“你怎么进来的?” 她看看外面,吕艳娘米掌柜的都不在,那门扉没有半点儿打开痕迹,天知道这人是怎么冒出来的。 “小白姑娘不用害怕,我现在也算是戴罪之身,和你差不多的。” 顺手拿起一个放在篮子里做好的酥饼,那人张口咬了一口,发出满意的喟叹。 “这等手艺,却是有些可惜了。” 武小白可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到底要做什么,只能**着攥紧了擀面杖怒目而视。 心下思量一番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还有有没有连累到吕艳娘和米掌柜的他们。 来人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事,笑道:“你放心,他们都不在,要回来也需要些时候,我是无意牵连外人的。” “那你来做什么?” “我以为是你想让我来的。” “啊?” 武小白微微一愣,这才想起之前吕艳娘放出传言的目的,心下一凛,明白过来,立刻稳定了心神道:“所以你是要来杀我灭口的么?” 来人眉毛微微一挑,“为什么?” “因为……因为武威侯府的谋逆,都是你撺掇的。” 这话说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显的底气不足,就算是知道这人是注定要谋反的,可是栽赃嫁祸这种事情在武小白心里依然不是什么坦荡作为。 就算是**着也没办法说服自己,非但语气轻飘,就连那脸上也觉得火热异常。 来人对此看明白了个十成十,无可奈何叹口气道:“韩采薇那妮子给你选的方法倒也没错,只是她低估了你的人品了。” 武小白睁大了眼,“你别去难为她,她已经走了。” “我知道。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韩采薇前脚送你出城,后脚就把你的行踪透漏给官府了。” 第192章 一家人终于凑齐了,武笑姯提审 武威侯府终于一家上下整整齐齐,却是聚集在这大牢里。 云孟尝对武小白可谓不薄,不但把人弄进来了,就连那一篮子的酥饼都没浪费也送进来了,虽然少了一些。 武笑姯听见武小白的说法倒是没多大感触,张口吃着酥饼眼看着庄静安几人紧着询问武小白外面的情况和发展,听见武小白在外面做出的伎俩,分分不着痕迹的偷偷打量起了武笑姯。 武笑姯恍然问了一句:“都看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直都呆在这儿的。” 庄静安自然是明白这一件,可是看见自家闺女如此脑子不灵光却是松下口气。 武小白也是这时候才惊觉起来武笑姯和那云开济的关系来,心虚之下,蹲到了武笑姯跟前。 “笑笑,你会不会恨我啊?” “恨你?为什么?” “就是……现在外面都知道,咱们家都是被云孟尝蛊惑,被他栽赃才摊上了这件事情的啊。” 武笑姯慢慢吃着酥饼,用手把嘴边的渣滓抹了抹才道:“有什么可恨的,结果都差不多的东西。”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目标是太子殿下,所以是武威侯府谋反还是云孟尝谋反都没有区别,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把太子殿下拉下马就可以啦。” 语气轻松,武笑姯的脸上甚至露出了有些揶揄的笑容,无疑,这对于武小白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怎……怎么……?” 轰然一声在脑子里炸开,武小白可从没想过这会牵连上竺子轩的。 按照她的想法,既然武威侯府没有谋反,那竺子轩和自己的婚事也就不算是竺子轩参与谋反了,武威侯府平反之后自己照样能和竺子轩修成正果之后登上凤位。 至于武笑姯,那云孟尝本来就是要反的,这一次趁机把云孟尝拽倒既可以帮助竺子轩解除以后的大患,也可以把武笑姯从云家解救出来。 所以即便这一次的手法有些卑劣,把贵妃娘娘那边儿栽赃于他们身上的谋逆推到云孟尝身上武小白也不觉得太过过分。 可如今武笑姯这么一说,她一时脑筋转不过来,竟是有些蒙了,莫非自己这样做会害了竺子轩?不可能啊。 想起云孟尝之前去自己家里说出的话,武小白呆愣愣的只觉得眼前一片茫然。 武笑姯看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也是无可奈何,伸出手掌在武小白面前晃了晃。 “小白姐姐,你是不是还觉得云家是云家,咱们家是咱们家啊。我可是已经和云开济拜过天地,是正正经经的,他云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儿!” “正是这样,才能说你是年少无知被骗了,让武威侯府背罪啊……” 这一句话说出来,武小白还没觉得有什么,旁边儿站着的庄静安秦科家的喜鹊等一众丫头可都是心下明了了。 敢情儿这就是把武笑姯扔出去,要让她用命保下整个武威侯府呢。 碧玺翡翠红玉这几个长年跟着武笑姯的顿时就淌下泪来,秦科家的到底还担心自己的小家,别过头去默不作声。 倒是庄静安,紧抿着嘴唇悲戚的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刚才听说便已经明了,不说出来只是看见自家女儿还没意识到,又想着事已至此,只能在以后斡旋,却不想这丫头看着痴傻,那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 武小白终于意识到气氛不太对劲儿,慌忙拉住武笑姯道:“笑笑,你别这么想,到时候说你是年少无知,一定不会治你的罪的,再说,我和竺子轩在一起之后我也会求他帮忙赦免的,这只是个形势,你绝对绝对不会出事儿的。” 武笑姯倒是真开始觉得这被玩儿成筛子的原著开始回归主线了,至少武小白这脑残傻白甜属性又回归了不是。 摸摸她头顶的那点儿头发,武笑姯道:“我是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过,你是不是被利用了啊。” “啊?” “你说这主意是韩采薇的,不是你出的,韩采薇毕竟是那边儿的人,你就那么相信?” “可是采薇已经离开京城了啊,她都说了不想再掺和下去,本来这些就不是她的本心,她……” 面对武笑姯坚定的目光,武小白恍然想起云孟尝说的那句话,可是不应该的,那个人,那是个反贼,嘴里没什么真话,一定都是他瞎说的。 一瞬间的动摇和坚定的注视,然后动摇在无线扩大。 就算武笑姯不明白武小白脸上的慌乱到底是为何而起,庄静安也已经心中有数。 “韩采薇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庄静安也弯了身子,视线和武小白武笑姯两个平齐,她的嘴角似翘不翘,眼神慈爱,语气温柔,露出了她惯有的慈悲表情。 武笑姯对自家娘亲这一招可是身有体会,果然,武小白马上就缴械投降,把之前被韩采薇捡到带回家到到了吕艳娘家中间被可以略过的那一段儿都给说了出来。 庄静安和武笑姯对视一眼,均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所以这种点子,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武笑姯撇撇嘴,心里的冷笑浮现在脸上,至于武小白从旁尽力为韩采薇洗白的话语,一个字都没能入了她的耳朵。 “不过这样一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咱们家没那份能耐,可是相比云厂公却不会坐以待毙吧。” 庄静安面上露出一抹乖巧的笑容,掩藏了其下的狡黠。 武笑姯却是不置可否,“说不准,但是我觉得皇后娘娘也不会坐以待毙呢。” 相视而笑,秦科家的惊疑不定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也许是她看错了,可是武笑姯和庄静安脸上的笑容分明在这一刻重合起来。 在武小白的茫然无措之下,她心中仍然怀着的希望——竺子轩,竟然到现在都未曾醒来。 “已经是多少天了,怎么他还没醒过来!你们不是说只是劳累过度么?你们不是说没有大碍么?!” 凤凰威仪早就不见了踪影,此时站在太子东宫竺子轩床前的皇后娘娘只是一位担心自己亲生儿子的母亲。 太医惶惶恐恐跪了一地,无不是胆战心惊冷汗直冒。 本来好好的大兴朝,这才几天,就已经折了三位太医了! 一边儿是皇帝陛下玉体急转直下,到现在别说是上朝,就是坐起来都困难了,这边儿太子殿下又是长睡不醒,脉象上没什么异色,那就更加严峻。 谁都不知道明天又会是谁的脑袋落地,于是各个儿都是噤若寒蝉,即便皇后娘娘如此动怒都是大气儿都不敢喘上一下更别说主动上前请缨看病了。 皇后娘娘心中也明白其中道理,脾气发了一通,袖口一挥,就把这些人都遣下去了。 等到这屋子只剩下她和一个嬷嬷还有躺着不醒的太子殿下的时候才无可奈何问道:“嬷嬷,轩儿当真不会出事儿么?” 老宫女道:“娘娘放心,虽然殿**子到底会有些亏损,可这是日后都能补回来的,若是此时当真输了,那才是万劫不复。” 皇后娘娘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沉默半晌又问道:“外边儿都打点好了?” 老宫女点头答应:“都打点好了,二皇子恐怕是回不来京城了。”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这才心中纾解一些。 她们哪里知道,此时千里之外,本来已经被逼入了绝境的竺子谦却是应了天时人和,正遇上了离京而去的孔喜来韩采薇一行。 皇子有难,将军自当出手相救,就算是刺客能耐也终究只能以失败告终。 好在这些人也不傻,虽然尸体留下了,却是半点儿线索都找不到,然而事态已经如此明显,就算不言明,这其中是谁指使也不难猜出。 韩采薇此时再见竺子谦到底还存着兄妹的情分,关心之色溢于言表,倒是一向老实憨厚的孔喜来傻的彻底,只道:“自从闹了灾荒,这落草为寇的就增多了,殿下这一路还是要小心为上。” 至于什么皇权斗争,刺客阴谋的事儿是只字不提。客套几句便继续拉着韩采薇上路,至于连护送回京的事儿连虚说几句都不肯。 等上了路,眼看两路人马相距越来越远,韩采薇这才问道:“你当**得那些人只是寻常的土匪?” 孔喜来露出一副疑惑模样:“这荒山野岭的,除了土匪还能是什么?” 韩采薇见他榆木脑袋不肯开窍,也不再说,只呆愣愣看着这满山景色,心里不知道到底还在惦记着什么。 过了好半天,才像回过神来,摇头苦笑,自觉自己终究还是放不下,又想念起武小白和武笑姯两个姐妹来。 孔喜来看她面露愁容,干脆把人从车里拽出抱到马上,指着远处跟韩采薇诉说这附近的地里形势,以及再过多久会有村落城市,有什么风土人情。 韩采薇刚开始还有些不耐烦,可是经历了两辈子她才第一回出来京城,从书里看见的,听别人说起的,到底不如孔喜来如此在现场指点。 渐渐的,韩采薇当真认真听了起来,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光,竟是把京城里的所有是非人物都抛到了脑后。 …… 武小白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害了武笑姯,虽然武笑姯和庄静安看起来都不计较的模样,可是面对武笑姯,她到底觉得有所亏欠。 而且韩采薇到底背叛了自己的事情也让她难受的紧。 就算是她告诉自己不应该相信云孟尝那个老奸巨猾的阉人,可是心中的疑云却是无论如何不能飘散,这就像一颗罪恶的种子,扎了根,无论怎么拔都拔不掉了。 庄静安看见黑暗中依然辗转反侧的身影也是无可奈何,翻了个身径自睡去,虽然侯府倾塌她在这监牢里只能等死,可不知怎的睡觉却异常安逸,竟是比从前操心费力惦记着明天的事情轻松的多。 然而睡梦中的一阵吵闹,直让那种熟悉的忙乱又回归到了她的身体里,几乎是眼皮都不睁一下,庄静安张口便问:“是出什么事儿了?” 那做派,竟然是和从前在自己的屋子里大梦初醒的时候没有半分差别。 喜鹊也知道她们夫人这是睡糊涂了,和秦科家的连忙晃醒她道:“夫人,是二小姐要被拉出去提审呢。” “提审?” 听见这话,庄静安惊然苏醒,却也只来得及摸一下武笑姯的指尖儿,就眼见着人被拉了出去。 武小白更是脸色铁青,不知道武笑姯将被带到何处,要受到怎样的审讯。 武笑姯倒是既来之则安之,淡定的不行,用膝盖想都知道这么久才要审问自己是为了什么,这自然是和武小白放出去的传闻有些关联。 整个监狱看起来都不怎么清爽,而审讯室则尤其严重,鬼哭狼嚎的惨叫配合上臭味和血腥味混合出来的诡异味道,不得不承认,若不是偶尔经过的小窗口上还能透下来一丝阳光,武笑姯简直要觉得这里是地狱了。 不过也差不多,厂子的刑讯室可是堪比人间地狱的存在。 经过一间又一间审讯室,武笑姯终于无法隐藏自己的害怕,怯生生的连口水都不敢吞了,似乎就连呼吸一口这里的空气都是一件莫大的痛苦。 终于抵达最深处的那一间审讯室,身上的锁链被解开放下,武笑姯只觉得后背一股力量,自己就被推进了那间屋子。 此后的事情,似乎和那些人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这间屋子里一个窗户都没有,只能靠着油灯照明,虽然不甚明亮,依然能从墙壁上,地面上,看出曾经鲜血淋漓的残影。 到底只是个女孩子,就算是穿越进了一本傻白甜小说里,也不禁被眼前这种气势吓个够呛。 武笑姯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儿拥有了自己的意志,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向前踏出半步,在看到明火之下那身隐隐藏于阴影之下的厂公制服,更是脸色惨白,唇色发青。 吞了口口水,武笑姯终于开始想动用一下自己是云孟尝侄儿媳妇儿这个身份了。 “我……你,你……” 刚蹦出来几个字儿,武笑姯就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了,说自己是云开济的老婆,云孟尝的侄儿媳妇儿? 可是云孟尝都参与了谋反了,这时候这么说,好像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啊。 可是还能说什么?自己是武威侯府的小姐?那身份早已经不值一提了啊。 直到此时,武笑姯才真正有种看见了棺材的感觉,她已经无可依靠了,或许…… 抿上嘴唇,好在恐惧之余脑子里还能得出一个沉默是金的办法,这时候,少说总比多说多错强。 幸好对方似乎对于武笑姯最开始惊慌失措的几个字并不是很在意,例行公事般的把人绑在刑架之上。 冰冷的铁链和浸透了血腥的木头架子直让人一贴上就毛骨悚然,冰冷的触感从肌肤直接深入到骨髓之内,无形之中,武笑姯竟然生出一种恶灵缠身的畏惧感。 只是如此而已就已经生出来了些许尿意,武笑姯打着颤,咬紧了牙齿希望自己别收到太冷酷无情的对待,至于什么好不好看那些,早就不在她的思索范围以内。 咣当一声金石之响,兀自脑补出来的畏惧被突然破开,武笑姯被这声响吸引去了注意,却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声动静,是烙铁碰触在火盆儿边沿的动静。 那太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的这就准备好了。” 拜托你永远不要准备好! 心中警铃大作还不忘了祈求回归原著画风的武笑姯已经觉得自己是欲哭无泪了。 刚才那股子颤栗一过,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脑子飞快的灵活了起来,甚至还能生出吐槽的余力,只是腿脚仍然抖得厉害,浑身也是冷汗直冒,冰寒刺骨。 努力转回视线,武笑姯开始用力思索该如何应对,然而对方似乎颇有耐心,一直静坐不动,直到那火盆里的火炭把烙铁烧的通红,才道了一声:“给我看看。” 那小太监答应一声,就把火红的烙铁递了过去,不用感受,只看着那颜色,武笑姯就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不说身上以后可能会留下不可磨灭的疤痕,就是那份活体烤肉的滋味儿就足够她酸爽到想死的地步了。 那人在阴影之中比量了一回烙铁,似乎是满意了,才不紧不慢开了口。 “武笑姯?” “……是” “画押吧。” “啥?!” 几乎是一瞬间,武笑姯就忘了之前的惊恐,睁大了眼睛脱口问道:“连问都不问一句么?” 眼看着那小太监拿着几张上面不知道写了什么的纸就要抓着自己的手画押,武笑姯犟劲儿横生突然死死的攥紧了手指,“我不要,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要随便画押!这根本不算是提审!” “哦?”坐在暗影中的人提起了一丝兴致,早就放回火盆里的烙铁此时又被拿了起来。 “本想让你少吃些苦头,既然如此……” 第193章 真*吓尿了 此时的武笑姯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虽说什么都不知道就画押这事儿有些莫名其妙,可是眼看着那根烙铁,武笑姯就觉得还不如怂一把的好。 眼睁睁看着那人手拿烙铁不慌不忙走向自己,急中生智之下,武笑姯急忙开口道:“让我画押总得让我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吧。” 来人脚步一顿,武笑姯顿时松下口气,果然,就见那几张纸被好好的摆在了自己的面前,一张一张纸过去,这越看,武笑姯就觉得浑身冰冷。 这几张供词可是比武小白那半吊子的伎俩厉害多了,不光是把云孟尝给弄成了主犯,还把太子殿下也旁敲侧击的卷进去了。 虽说武威侯府倒是被摘了个干干净净,可是那之后的事儿,武笑姯仍旧觉得不好说。 摇头晃脑道:“这不是真的,无论是谁都没有谋逆,我不画!” 几乎是哭着喊出来这一句,武笑姯两眼一闭,已经做出了要被毁容下半辈子都要当个丑女的决心了。 傻子才会同意,武笑姯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吃一次苦挺一挺就过去了,要是自己画了,这一辈子的坎儿可能都过不去了。 武笑姯自觉不傻,这会儿要是真把云孟尝推出去,别说对不起云开济,把自己现在唯一在心中的仰仗给整没了不说,就是武威侯府到底能不能平反都是说不准的。 横竖都是二皇子要弄倒太子,他们这些池鱼无论哪一个都不会得好果子吃,虽说是莫名其妙的信念,可武笑姯终究觉得,如果这一次真的背叛了,自己就真的失去了什么拿不回来的东西了。 **一阵热流,武笑姯恍然睁大了眼睛,眼中泪水夺眶而出,竟然是连害怕都忘记了,就算被人解下刑架都掩着脸面哭嚎不止。 在一旁的小太监也是一脸无可奈何,主子只说试探试探,这他们就吓唬了一下,还没真动手,怎么就成这样儿了? 无可奈何看了一眼一直坐在阴影中的那个人,请示了一下看那人摆摆手,这才退到一旁去了。 阴影中的人终于亲自起身走出黑暗,站到了鸭子坐在地上哭个不停的武笑姯的身边儿,蹲**子抬手摸了摸武笑姯的头顶。 “媳妇儿,不哭了哈。” 这一句说的轻巧又充满了关心,却让武笑姯哭的更加撕心裂肺起来,身上虽然没受什么皮肉之苦,可是当着这么多人尿了裤子,她一个姑娘家当**得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哭嚎了好半天,云开济不管怎么说话都得不到半点儿回应,终于无可奈何把人抱进怀里说了一句:“没事儿,相公不嫌弃你臭!” 这一回武笑姯终于有了反应,却不是为了云开济的亲和而开心,反而是举起粉拳照着云开济的脸上就是一下,这一下可是放进去了十分的力气。 云开济可是没成想能有如此进展,未来得及躲开的结果就是眼圈儿立刻青了一个。 正要抱怨,就马上又挨了一下,这武笑姯泪眼婆娑根本不看到底拳头打在了哪里,只想揍趴下这个坏小子泄愤罢了。 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前阻拦,几息之后甚至纷纷形容转变看起了热闹来。 云开济也是放弃了挣扎,换了个姿势让武笑姯打够了再说,反正一个姑娘家拳头也不重,多打几下也伤不到内里,就是眼眶子上可能有点儿不大好看…… 正魂游天外,武笑姯终于打累了收住了手,云开济本以为这回可以好好说话了,却听见武笑姯一声长嚎,又哭了起来,一面用手抹眼泪,一面呜呜咽咽的说道:“坏人!渣男!禽兽!畜生!欺负人!”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别哭了哈。” 云开济轻声哄着,就算心里觉得冤枉也不敢再说,他也是有苦难言。 自从那天出来巷子,他再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被弄进了这里,虽说身份变成了负责刑讯的太监,可是让他一个五好四美青年天天泡在这血腥拔叉的地方也是一件挺难过的事儿。 好在他适应力还挺强,熬过了那段反胃恶心的日子也就能泰然处之了,只是仍旧没摸清楚自家叔叔的用意到底为何。 直到昨日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自家叔叔终于露了脸,虽说听说是被软禁了,可是在云开济看来,自家叔叔的状态真是好的有点儿过分。 红光满面神情清朗,可不像是个被判了谋逆被软禁在厂子里的人啊。 “叔叔安好。” “还好还好,倒是你,过的可还适应?” 云开济一听这话就觉得牙根泛酸,可面上还得做出淡定之色,“适应的,吃的好睡得好,这里还挺清净。” 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云孟尝恍若没有听见,依然笑面点头道:“这就好,如此一来叔叔也就能放心了。” 云开济干笑两声,这才问道:“叔叔有什么打算?这么费劲儿来一趟,可不就是为了来看看我吧。” 云孟尝点头道:“想来笑笑也被关了挺长日子了,你不想见见她?” “见见,也成。” “那就见见吧。” 云孟尝一句话,于是就有了今天的景象,武笑姯被拉出来审讯,一来是让云开济见见自家媳妇儿,而来,云孟尝也想试探试探武笑姯的真心。 “也不用试探的太过,只要知道她还是有底线的就可以了。” 这是云孟尝的原话,当初不觉得如何,如今看来,自家叔叔是真的厉害。 轻轻帮武笑姯拭去眼泪,云开济终于能面对镇定下来的武笑姯说上一句正经的话来。 “媳妇儿,没事儿了,不用怕哈。” 武笑姯抽了抽鼻子,直接拿着袖子抹脸,横竖她裤子都已经湿了,脸面已经丢进了,还有什可怕的,干脆破罐子破摔,“说,你们到底怎么打算的。” 云开济眨巴眨巴眼睛:“我也不知道。” “那你叫我来就为了吓唬我玩儿的?” 武笑姯又觉得委屈了,吸了下鼻子努力让自己不又哭出来,可旁边儿的小太监太不会看眼色,偏偏这时候捧了件里衣过来。 “夫人若是不舒服,可以换了再说话。” 眼泪止不住,哇的一声,武笑姯又哭了。 云开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小太监太不会看眼色,不过闻着那尿骚味儿说话也确实不大舒服,看他一眼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一众人就这么齐刷刷背过身去,等着武笑姯在这刑讯室把衣服换好了才转过头来说话。 武笑姯脸上红的不行,可还是得把自己换下来的里衣交给他们去处理。 接手的还是之前那个拿来替换衣服的小太监,大概是这小太监觉得武笑姯一个女孩子家家哭成这样也怪可怜的,接衣服的时候便又补上了一句:“夫人不用害臊,我们这里大小便**的大有人在,夫人这样不算什么的。” 云开济在一旁赶紧让人捂了这小子的嘴给拉了下去,再看武笑姯欲哭不哭的表情,试探着哄了一句:“媳妇儿?” 就看见武笑姯那袖子抹了把脸,大无畏道:“没事儿了!你跟我说,咱们到底要怎么办?!” 云开济看武笑姯没多大反应,终于松下口气,只是这下一步要怎么走,到底也是心里没数,他自己被困在这刑狱之内都不能出去,那外头的消息更是传不进来的。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等叔叔的消息总是没错儿的。” 武笑姯本就不指望这小子能有什么作为,这会儿听了也没觉得多不可接受,可还是有点儿担心的问了一句:“我可是听说外头有一些流言的,叔叔真能没事儿么?” 云开济哪里敢打这个包票,不过想到武小白毕竟是女主角的身份想来也不会落得个太糟糕的下场,只道:“没事儿,咱们现在是一根弦儿上的蚂蚱,谁掉河里那两个都没好果子吃的。” 这话虽然是宽慰武笑姯,却也是个敲打,直到武笑姯回了牢房里,都在咀嚼着这句话的深意。 看着武小白的眼神儿里,就平添了几分意味深长。 武笑姯回来了,全须全尾没受什么皮肉之苦,庄静安等人都是松下口气,那武小白更是紧张的问长问短,大概意思,总不过要围绕在武笑姯是不是在审问过程中把所有的事儿都推到了云孟尝身上。 武笑姯没回答是也没回答不是,只是看着武小白的眼色愈发深沉,终于感叹道:“姐姐啊,太子殿下现在怎么样了你就不关心么?” “我……你知道?” “不知道。” “那……” “要不你还是多想想太子殿下吧,说不准心灵感应还能增进些感情呢。” 武笑姯这话在武小白耳朵里听来是莫名其妙,可庄静安却是听出来了,这是自家闺女终于忍受不了她这个便宜姐姐,不想搭理了。 就连喜鹊几个也是忍不住偷笑,拉过武小白去说些没用的话儿来。 庄静安却是趁着这个时候和武笑姯说起了悄悄话来。 “怎么样?有着落了?” 武笑姯躲闪眼神看向别处,却是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也说不清楚。” 只是这态度,就已经让庄静安心下有了底,问道:“他们没难为你,那就是自己人了?” 这难为没难为武笑姯不好说,只是想起那份丢脸,脸上又红的冒火。 庄静安可想不到那里,突然问道:“是见到云开济了?” 武笑姯没防备,这就被庄静安看出了个十成十。 “那就是云家还没放弃你,这是好事,就算是武威侯府保不住了,你还能有机会就好。” 武笑姯叫了一句“娘。” 庄静安却笑了笑道:“我想通了,就算这一次能躲过一劫,武威侯府也是立不起来的了,你刚才出去的时候有人给我们送来了供词。 你爹爹什么都招了,有的没的,只要是能保住他的命,他就什么都不要了。 小白不信,还在撑着,我可是知道,那些都是真的。” 武笑姯呆愣一下,竟然又问了一回:“娘亲,如果你和爹爹可以合离……” 不等武笑姯说完,庄静安便点了头:“我会。” 多年的感情纠葛终于有了个了断,却是在这样的地方。 武笑姯虽然觉得娘亲威武,可不知道怎么的到底生出了一些失落。 扑倒在庄静安怀里,武笑姯终于还是憋不住,把和云开济的相遇说了一遍,自然,自己尿了裤子的事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提起的,然而最后还是补上了一句:“娘亲,我觉得叔叔不会这么容易上钩的,一定还有办法。” 庄静安微微一笑点头答应,只是这其中到底几分真心连她自己恐怕也不清楚。 云孟尝到底能有多大能耐庄静安不敢多想,虽然外面传闻甚多甚至有些出神入化的地步,可是这王权的天下,庄静安终究不肯相信一个阉人当真能只手遮天把整个皇族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是实际上,还真说不准,云孟尝此时还在厂子里,待在自己被软禁的房间里慢条斯理的喝茶。 最近他可是难得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清净时光,整天除了晒太阳就是听消息,可比从前总要受到召见,低三下四的亲力亲为要好太多了。 听完了武笑姯的反应,云孟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下面跪着的人抬头偷偷瞧了一眼,竟然发觉那笑当真是打从心眼儿里发出来的。 思量一回,却着实不知道如此无足轻重的消息有什么可让主子开心的。 云孟尝问道:“那个多嘴的叫什么?” “啊?” “给笑笑换衣服,多嘴多舌的小子叫什么?” “山来。” “好,这孩子会说话儿,回头赏十两银子,让他去照顾青兰那个丫头吧。” 跪在地上的人不明白主子用意为何,可还是答应照办。 云孟尝脸上的笑意未减,想到小丫头满脸通红的模样就觉得心情大好。 ………… 山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凭着什么得了赏又被指派到这个地方来了,没憋住问了一句,却根本没人能想的出来答案。 不过能离开这个血腥阴暗的地方,不得不说山来也觉得事件挺好的事儿,于是好好把自己洗了个干净,还特意用了艾草去了晦气才跑到了宰相府里报到。 厂子说青兰是重要人证,虽说在宰相府里想来不会出什么事儿,可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总还是要派个人来盯着才好。 韩宰相对于此事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异议,这来的是个太监,自家小姐又早就出了京,就更没有什么防备,于是就把这个山来安排在了韩采薇院子里的一间偏房里。 和青兰住的近,和那些韩采薇留在家里的丫头住的也近。 这个山来虽说是厂子里的人,但是看起来颇有几分爱心,虽然身上带了一丝阴沉,好歹也不会让人觉得歹毒的讨厌,于是几天下来,这些丫头也都和他混熟了个差不多。甚至都要把他的身份和目的都忘了,甚至在这府里头一直小心提防着所有人的柑儿都对他卸下了防备。 然而这事情只是在闺阁院内悄然发生,那韩宰相和韩夫人竟然都未曾察觉。 “这个宁练也真是的,派了个这么样个人来咱们家,虽说是厂子里的,可在我看来,却是一点儿都不一样。” 韩夫人看着在院子里帮忙的山来,不禁莞尔。 韩宰相虽然同样点头应和,可还是问道:“青兰那孩子怎么样了?最近没什么变化?” 提起青兰,韩夫人就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命太苦,咱们家采薇可是真把她当成了姐妹看的,哪能想到她如此命苦,要遭这样的罪呢。” 韩宰相听自己夫人如此说就知道接下来要好大一段儿无用的宽慰话,干咳一声,果然听见自家夫人收了声音,喃喃道:“不过我看这孩子现在恢复的也不错,心也想开了,虽说那肚子里的是个野种,不过到底算是拜过天地,也不算丢人,以后好好过日子也便是了。” 韩宰相想知道的却不是这个。“这个山来,和青兰怎么说的?” “这个……他除了第一天来的时候跟青兰打了声招呼,到现在可都没说过一句话呢。” “哦?”这可就有点儿奇怪了,韩宰相看着外头干杂活儿干的还挺来劲儿的山来,登时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韩夫人倒是没多在意,只继续道:“可不是么,他虽说是个阉人,和那些女孩子也没什么顾忌,可是除了第一天打了招呼之后也没见怎么探听消息,我问柑儿,柑儿还摇头说没说上几句话呢。 成天就只有点头问好的份儿,我看啊,他真就是来看着青兰,别出事儿的。” 韩宰相答应一声没在言语,心里却多留了个心眼儿,他可不觉得青兰这丫头有什么重要的。 虽说当初在朝堂之上,是青兰指证了武威侯府谋逆的事儿,可是自从武威侯府被定了罪,太子被圈,这丫头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第194章 云孟尝的忠心 这早不来看着晚不来看着,偏偏在竺子谦到京的当口儿来了人,就不得不让他多想一想了。 竺子谦,正是昨日回了京的,来不及整装就去看了皇帝陛下,就到现在,还没来得及来看看他这个亲舅舅呢。 不过到底身份有别,这事儿还真轮不到韩宰相来说,要真想见要和得他自己劳动劳动才行。 不过到底也算是个好消息,毕竟后宫再怎么闹腾,正主不回来之后的事儿也是不大好办的。 韩宰相不禁点了点脑袋,寻思着这以后的步子该如何走下去,到底是先把皇帝弄死伪造个圣旨出来还是直接让太子死掉再让皇帝薨逝。 想了一回,到底皇帝陛下死的容易些,毕竟那太子殿下到现在还没醒过来,事情可大可小也是无妨的。 正敲定了想法,想要进宫和自家妹子说上一二,那边儿皇帝陛下却是先一步驾崩了。 “这!”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这消息可谓传遍了大江南北,就连那牢狱里的囚犯们都知道了! 本来表面上一派平和的京城一夜之间遍布黑白两色,不见半点儿笑闹之声,本来只是如此便罢,可是吕艳娘米掌柜何员外一流的人,却从这强迫的悲戚之中还嗅到了一丝压抑着的肃穆。 “这才刚入秋,就要出大事儿啦。” “皇帝都薨了,还不算大?” 老乞丐摇摇头,两只眼睛看着天上飞过的一直老鸹,看都不看这个平日里喜欢大红大紫的衣裳如今却只能着一身白衣的女人的身影,只叹了口气,然后端起烟袋抽了一口,又慢腾腾的往那街里去了。 吕艳娘嚷嚷了一声:“这时候就是那街里也是讨不到食儿的!” 老乞丐却没言语,摆了摆手继续走了。 吕艳娘本来想发一回善心的想法顿时歇了下去,也看了一回天儿又觉得没意思,转身又进了屋里。 她只当那老乞丐又去讨食也不当回事儿,可哪里知道老乞丐却是没去街里,而是去了个僻静的地方,这里周围是不算热闹,也不算兴旺,可那尚可算是周全的围墙之内却是人丁兴旺。 看了一眼已经老旧了的破木牌子,又支棱起耳朵听了听从里面传出来的孩子的笑闹声,老乞丐也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从腰间摸出来酒葫芦自己喝了一口,又略为可惜的看了一眼就把剩下的酒照着那木牌子倒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慢腾腾的收起,再把烟袋锅子往那上头一磕,些微的火星儿立马窜成了一道靓丽的红色,在这个万物准备休眠的季节里格外扎眼。 然而该说幸或者不幸,老乞丐慢腾腾走远了都没人发觉这一道靓丽的红色迅速的扩展开来,攀岩着各种木料草料,不多工夫便强占了整个育婴堂。 吕艳娘看见老乞丐又回来了,招呼了一声:“我就说街里没吃的吧。” 老乞丐点点头,从腰里拿出酒葫芦,“艳娘好心,帮我把这酒葫芦也装满吧。” 吕艳娘嫌弃一声,却仍旧接过葫芦,没有半点儿扭捏的给重新装满了醇香的酒酿。 育婴堂失火这可是大事儿,可好在发现得早,还不至于无可挽救,于是在一阵热火朝天之后,孩子和保姆总算是有惊无险,没出什么人命。 只是那好好的育婴堂到底是没了,刚有了所谓的家的人又成了无家可归。 虽然免不得唏嘘感叹,可眼下到底还是有陛下薨了这事儿在前头,这事儿便成了小事儿。 除了官府那边儿挂了名儿准备拨点儿银子重新建一下也就只有有人去告诉了韩宰相一声。 韩宰相家里世代对育婴堂照顾有加,可算是大善人了。 山来这会儿听见这事儿可不禁赞叹了一回,“想不到韩大人竟然是个如此的大善人呢,平日里却是一点儿都没听说啊!” 青兰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可不是,不光是老爷心善,就是夫人和小姐都是极善良的,我都已经这样了,他们还肯收留我,就单单这一件,就值得小女子死不足惜了。” 山来略显惊疑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点头道:“虽然具体我也不大清楚,不过也听说了一二,青兰姑娘也是个坚强的女子啊。” 青兰脸色微微一变,低下头去轻声答应一声,具体说了什么就是山来也没有听清楚。 这看起来像是女孩子到底觉得羞涩,可这山来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劝慰道:“姑娘也该往好处想,以后生下孩子,两个人也算有依有靠,都会好起来的。” 哪里知道本就心中发窘的青兰肩膀一躲,手中摸上自己的肚子,又瑟缩了一下。 这山来也不知道到底清不清楚自己说这话达到的效果,仍旧自顾自道:“姑娘放心,韩大人和夫人都是心善的,以后自当也不会亏待你们母子的。” 青兰终于哆嗦着嘴唇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山来也露出温和的笑容,这才终于不在吭声。 额前挡着略长的留海的青兰这才偷偷抬起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太监,年纪轻轻又傻憨憨的,虽然说那话总让人心里难受,可却当真都是好心。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青兰当真不知道自己如今还活着到底是对是错。 虽然逃出来的那时候,青兰是真的以为是秦科家的疏忽了忘了锁门,可是如今冷静下来再想,这时间却又有些蹊跷,秦科老婆那么个精明的人,有时候甚至都出了院子还要返回来再看看门锁的人,当真能那么疏忽大意么。 这会儿大概是山来看她仍旧不怎么开心,又劝道:“二皇子登基大典在即,想来韩大人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姑娘也算是大功臣,一定也不会受了亏待的。” 青兰听了这话心里却是咯噔一声,无论怎么掩藏都遮盖不住她心虚胆怯的神色。 好在山来这会儿只是看向外面的热闹,可没看见她这幅模样。 青兰暗暗叹气,却心中更是发苦,她其实什么都没听到的,不过也就是仗着武威侯府上下都被抓了,那秦科一家也没能逃遁,为了报复才添油加醋的说了一些好让自己能有个着落而已。 虽说一切进行的顺利,可不知怎么的,这几天晚上,她却心里不安稳起来,恍惚中黑暗中总是有秦科家的摇晃的影子,要来掐自己的脖子,让自己跟着他们一起陪葬。 可是这话青兰哪里敢跟人说,就是自家的妹妹柑儿都不成,只能硬憋在心里,想着只要二皇子殿下继位之后把武威侯府家的都砍了脑袋,自己也就可以解脱了。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今天这个山来明明说的都该是让自己开心的,可是自己却仍旧觉得害怕,从脊椎骨上慢慢往上攀附的寒意,怎么都暖不过来。 耳朵里山来为她描绘的美好未来仍在继续,可是意识却是越来越远,伸手想抓住什么求救,指尖只是碰见了什么就彻底的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小小的骚乱甚至都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一个已经没什么用处的丫头,就是韩大人再善良也不会多加关注,他现在更要忙活帮助自家外甥坐稳了皇位的事情。 至于育婴堂的失火和青兰的死活,在他的眼里当真都不如一粒灰尘。 竺子谦前脚入了京城后脚儿就登上了皇位,正可谓春风得意意气风发。 就连近日一直为陛下愁容满面的贵妃娘娘都掌不住从前的面孔,虽然妆容依旧朴素的很,可是那满面的红光却是什么素色的衣裳都遮不住的。 一时贵妃娘娘栖息的宫殿成了整个后宫最热闹的地方,而皇后娘娘的宫殿,却仿若冷宫一样冷清。 这么说似乎也不对,就是冷宫里也没有如此黑云压顶般的沉闷。 皇后娘娘现在已经无暇顾及那皇位之争了,自己的好儿子还躺在床上形同个死人,就算她真挣到了皇位又有什么用处?! 这前脚皇帝驾崩她后脚就又让两个太医随之而去,却未成想,紧接着就是满朝文武的逼宫戏码。 太子殿下本就仰仗的是武威侯云孟尝这两股最大的势力,自从武威侯谋逆被抄云孟尝又被软禁起来,这整个朝堂立刻就变了风向。 无论皇后娘娘如何费尽心思维持,都成了垂死的挣扎,成了满朝文武的笑话。 一巴掌打上了年纪大的老宫女,皇后娘娘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尊严威仪,如今的她,可是比丧家之犬还要不如。 “你不是说这办法万无一失的么?!可是陛下死了,我儿子还躺在床上,眼看那小子已经掌权,登基大典就在近日,你的办法呢,你的能耐呢?!” 老宫女只是偏了偏脑袋,并不惶恐,等那疼劲儿过去了,这才低眉顺手的道:“娘娘别急,咱们还不算输。” 皇后娘娘听了这话燃起了一丝希望,可这丝希望比那天上飞的鸽子离她还要遥远。 老宫女却是不急不忙,凑上前来躬身道:“娘娘还是太心急了些,虽说现在大权旁落,可是那登基大典还没成,咱们就还有机会,再退一万步,这登基大典就算成了,咱们的大殿下才是太子的身份,还没来得及废呢,只要他醒了,那咱们也是可以名正言顺的让他把位置让出来的。” 这话不需要贵妃娘娘来听,就是皇后娘娘自己都听得格外讽刺。 “哼!你当她是白痴么?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我们娘儿两个的命都攥在他们的手里,难道我还能拿出皇后的架子下什么命令么?” 老宫女笑道:“娘娘这是气糊涂了,老身跟了娘娘大半辈子,自然不可能这般天真。 娘娘请看这个。” 一本有些残破的本子被呈到了皇后娘娘跟前,一看就烟熏火燎过,边角都有些焦黑的颜色,整个的气味儿也不大好闻。 这一看就不是平常的东西。 “这是什么?” “娘娘看一看便知道了。” 皇后娘娘接过来,看了一眼老宫女才低头细看,这刚开始还有些不大明白,可是越看,这上面的内容就越让她心惊啊。 这简直可以说,最先谋逆的不是她的轩儿,不是武威侯府,而是当朝宰相韩寿! “这是真的?” 皇后娘娘这会儿都不敢抖落它一下,只敢好好的捧在手心里,生怕一阵风过去,这已经经历了烈火焚烧的小册子就真的变成灰儿了。 老宫女点头道:“自然是真的,这还是从那火场里抢出来的呢,若是晚了一步,怕是这就成了天大的秘密了。” 皇后娘娘叹出口气,又定了定心神才问道:“这东西是怎么到你手上的,还有这么多年,陛下当真就不知道?那些厂子里的人呢?都是吃素的么?” 老宫女听了这话也只能无可奈何道:“娘娘息怒,这话也是说来话长,不过这本册子,可不就是厂子偷偷供上来的么。” 皇后娘娘神色一肃,冷声道:“这是什么意思?云孟尝不是已经被软禁了么?” “属下虽然是被软禁了,可是到底还留下了一些人脉的。” 从那帘帐款步走进来个人来,虽然没穿厂公的衣服只着了一身宫里最为平常的太监衣服,可是那挺值的腰板,可比那些小太监有气势多了。 皇后娘娘看的有些目瞪口呆,可到底是久居上位,倒也不至于有多少显露,只问道:“传闻你手眼通天,如此看来,就算不真也是有几分像的。” 云孟尝微微鞠了一礼,笑道:“奴才不敢,只是奴才一心相主,这祸乱朝纲的事儿,奴才自然要替主分忧,不能让他成了啊。” 皇后娘娘悠然一笑,吩咐一声:“看茶”,这才请云孟尝一起坐下说话。 云孟尝未加推辞,从善如流的落了座位,才将这册子是如何得来,如何知道的说了一回。 末了,还忍不住摇头叹息道:“想来陛下当初圈禁太子,虽然面上看着是罚,可是实则是为了保全,如此良苦用心,若是陛下能再撑上一阵子,也不至于让娘娘和殿下都陷入如此境地了。” 皇后娘娘听了也是叹道:“谁能想到,陛下一直康健,就算太医说了有了隐疾好好调理也是可以再坚持个十年八载的啊。” 云孟尝跟着皇后娘娘唏嘘,只是到底是做背地里的事儿的人,不觉问了一句:“陛下这一次摔断了腿虽说是意外,可是之后的事儿,娘娘就没有多查查?” 皇后娘娘摇头:“你是厂公,你都查不出,我怎么能查得出呢。” 云孟尝却不以为然,道:“娘娘有所不知,我们也是秉着陛下的旨意办事,这陛下自从摔了腿都是御医照看,虽说层层有人把关,我们到底也不是行家,也只能看有没有人动手脚,经手了几层人,至于其它,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皇后娘娘看云孟尝露出惋惜和无奈的颜色,也不得不叹道:“你说的是,我何尝也不是这么想的,本来我和他……陛下夫妻一场,也该能照应个一二,可是谁能想到,这皇家虽然尊贵,却还不如那些平常人家,能得个鸾凤和鸣,夫妻恩爱呢。” 皇后娘娘不觉掉下泪来,云孟尝劝慰了几句才能把这话题好好进行下去。 “娘娘是怀疑贵妃……” 皇后娘娘这会儿却还要端着,“公公这话我可不敢说什么,这深宫之中女人众多,虽然贵妃得宠,可是这些年你也知道的。” 云孟尝虽然面上带笑,可嘴里却不饶人,“娘娘这就是还是把奴才当成外人了,如今我,武威侯府,和太子殿下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娘娘深居宫中可能不大清楚,武家的小白就算是身在狱中,对殿下也是痴心不改,如今可是把奴才害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若不然,这谋逆的罪只安在了武威侯府的身上,我也只是因为笑笑的关系避嫌才被软禁,等到这事情完了,这无论是太子殿下还是奴才,都是会按照原来的该有的生活继续走下去的。 可是韩家那一位小姐给武小白姑娘出了个声东击西的主意,放出传言说所有的谋逆都是我的策划,笑笑是受了开济的蛊惑才犯下了事端,武威侯更是因为我拿着笑笑做威胁才参与其中,这心思……哎。 娘娘是当母亲的人,我也就这么一个侄子,当初他倾心于笑笑,我料想着这女孩儿虽然是娇惯着长大的,可到底是大家的闺秀,必定也不差的,也就同意了,自她嫁进来之后,不论是我们云家还是开济,都是喜欢的,谁成想,这事儿竟然就出在了我这位多年认识的好友身上呢。” 皇后娘娘听了却没有跟着唏嘘,反而问道:“你当真认为这点子是那韩采薇出的?” 云孟尝叹了口气,无奈道:“之前我也不相信,可是韩采薇亲手给武小白留下的信就是这么写的。 若不是武小白被抓,我也是不知道呢。” 皇后娘娘终于问起了正题:“你这次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第195章 二皇子登基太后闹上朝 云孟尝:“自然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娘娘和太子殿下谋求一条生路。” 皇后娘娘:“就凭这本册子?” 云孟尝:“就凭这本册子。” 皇后娘娘重新翻了翻这本册子,上面人名生辰来路都有,去处年份也都清楚,只是少有几个名字看着惊心之外,其它当真是没有多少。 皇后娘娘也不是个糊涂的,于是问道:“这册子上虽然写了一些人的来处去处,可是上面也只是育婴堂有关系的,和韩家可牵扯不上多大的关系,到时候他们只要反驳一句便可推托的无影无踪。” 云孟尝微微一笑:“娘娘可是忘了还有个平云楼?” “平云楼?” 这皇后娘娘可就是真的不知道了。 好食楼和平心小馆儿因为竺子轩的关系,这皇后娘娘还有些听闻,可是这平云楼又是个什么东西,可当真都是没有资格入得她的耳朵的。 云孟尝对此丝毫不觉奇怪,只是提起了另一个皇后娘娘必定知道的名字:“梁信游。” “梁信游?左仆射之子?那个有名的忠臣家的孩子?” 皇后娘娘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松动,梁信游这个孩子她还是稍微熟悉一点儿的,世家子弟她自然见过一些,印象有好有坏,可这梁信游却是可以说是不错的。 为人温和谦逊,不贪图,不妄语,进退有度虽然缺少了一些棱角,可是也称得上识时务,虽然不比他父亲那般刚正,却也是个当官的好苗子。 可惜,她还是看走了眼,那桩案子出来之后,梁信游被押,就是他爹梁仆射到现在都是抬不起头来的。 不过皇后可是记得那个忠臣在关键的时刻站到了贵妃娘娘那边儿的身影的。 如此想来…… “莫非这梁信游的案子也是贵妃动的手脚?” 云孟尝道:“那倒也不是。 梁信游这孩子阳奉阴违,辜负了他爹对他的期望,我也很是难过啊。 虽然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如何开始沾染上那种勾当的,不过帮他安置那些女孩儿的地方却是这个平云楼。” 皇后娘娘耐心的听,伸手帮云孟尝又添了一些茶水,云孟尝没有推辞,继续道:“这平云楼开起来的时间虽然比平心小馆儿晚了那么一两个月,可是那房子却是韩采薇早就盘下来的,这有多早,就比武小白看上那幢房子早了那么几天。” 皇后娘娘听出来了兴致,愈发认真。 云孟尝继续说道:“这件事情说起来到现在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虽然韩采薇自幼与武笑姯交好,可是凭着她的心性,又怎么会迅速与武小白交好,甚至其间的感情远超过武笑姯和韩采薇之上呢? 还有就是韩宰相家境不弱,府中小姐自然是调养的精贵异常,就算一时兴起掺和进这食馆的闹剧上来,那盘下那本来由武小白看上的房子又是为何呢? 而且,那房子,是在武小白才问过的第二天便被她盘下,据我所知,当时武小白还没下定决心。 闺阁之事我到底是个外人,只能瞎做猜想,想必皇后娘娘聪慧非常,必定能比我更能猜出她这番作为的原因。” 话虽如此,然而云孟尝却并没有真等待着皇后娘娘给上一句答案,而是继续说道:“韩采薇看上的房子,便是平云楼。 平云楼也是一家食馆,当初提审梁信游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出窝点儿。 据他所说,这下面的事情都是胡老三来找地方。 胡老三是个摆摊儿的,就在城门口那边儿,卖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 梁信游一案牵扯出来了不少人,不过这些人大都是地痞无赖,身份最上的便是这梁信游了。 皇后娘娘是知道的,梁仆射为人中正,虽然身在韩宰相之下,却从不畏惧,韩宰相不止一次称赞过有他这样的人自己才能在宰相的位子上坐得安稳,而如今看来,恐怕这安稳的位子,他是想坐的更长久啊。” 云孟尝感叹一回,仍旧自顾自说道:“韩宰相家里自来行善,每逢年节都会给育婴堂里送银子,虽然不是什么秘密,却因为行事低调,关注的人并不多。 再说回来这平心小馆儿,最开始雇佣的一批人,都是韩采薇招揽来的,这出处,娘娘便可以看看这个册子。 此外,笑笑曾经因为武笑姯和武小白有些不和,解雇了几个人,后来他们也都到了这里。” 云孟尝指尖敲了一下桌面,那个这里指的自然是平云楼。 “笑笑后来从牙行里看见一匹因为灾荒流落到京城来的难民,因为其中有一位厨子,又觉得他们可怜,便都收留进了好食楼。 这好食楼,便是平心小馆儿之后,这几个丫头开的第二家食馆。 这些人大都充当了好食楼里面的杂役,然而,这其中人亦是良莠不齐,后来笑笑因为宵禁留宿了平心小馆儿,被栽赃出来谋逆,便有这些人参与。” 云孟尝从袖口拿出几张供状,皇后娘娘看完了,他才道:“皇位之争,自从太医院对陛**子有所预测之后恐怕就已经开始,只是我也未曾想到,贵妃娘娘能预谋至此,我就算落到此处,倒也不觉得冤枉。 只是我一直在想,早年梅妃和贵妃娘娘不和已经不是秘密,韩采薇和武笑姯两人交好恐怕也未必真心至极,韩采薇为人素日高傲,就连那些地位稍低一些的闺阁小姐都只是面上工夫不冷不热,如今这般,当真是出乎我的预料啊。” 皇后娘娘思量半晌,却提起了另一个人,“听厂公所言,对武笑姯这孩子却是喜欢的紧呢。” 云孟尝毫不掩饰道:“笑笑这孩子从前我也只是听说些传闻,可自从嫁入我云家,确是深得上下人心。” 皇后娘娘不置可否,撵了眼前的纸张,问道:“厂公此次来找我,想要我做什么?” 云孟尝道:“这奴才可不敢,只是奴才本就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既然陛下如今仙去,至少,奴才想遂了陛下的心愿,让大兴朝回归正统。” 皇后娘娘对这种时候的恭敬客套可没什么好感,只是冷笑道:“我的轩儿到现在还未曾醒来,就算我争了,那皇位难道能空着?” 云孟尝道:“这个好办,殿下想来必定能醒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这未醒之前,自然只能由皇后娘娘代劳,毕竟,皇后娘娘乃天下之母,为了家国天下出来主持大局也是众望所归。” 这一点,这位皇后娘娘当真是未曾想过,皇后虽然贵为国母,母仪天下,然而这朝堂之上还是要皇帝说的算的。 从小被教养的理念便是贤内助,帮助夫君安定家业,平和内务,可从来都未曾想过,这国家大事儿还能由她来染指。 云孟尝给了她时间思考,说完那句话,便抽身而去,和他来的时候一般无声无息,轻易的就融入了这宫闱之中的太监当中。 云孟尝说的是:“国家国家,国就是大一点儿的家而已,皇后娘娘只是把视野从这小小的宫闱之内扩大一点点而已,又会有多困难呢?” “明明困难的很啊……” 直到过了很久,皇后宁娘才喃喃自语回答了云孟尝的话,然而权力这种东西,的确是足以让她拓展视野的理由。 不仅仅是为了她的轩儿,也要为了她这么多年,枯守凤位和那些女人争来斗去的怨念,她愿意再一次把贵妃那个贱人踩进连平民都不如的尘埃之中。 老宫女躬身回来,估摸着时候叫了句娘娘,紧接着就又是一个巴掌。 “我信任你这么多年,想不到,你还是勾搭上了云孟尝那个阉人。” 老宫女脸上仍然不见惶恐,只道:“奴婢对于皇后娘娘的忠心从不曾有二,只是情势所迫不得不如此。 奴婢只道娘娘凤体尊贵,然而眼下,能解决一切问题的,也就只有这个阉人了。” 阻止了皇后娘娘快要戳破了掌心的十指丹蔻,老宫女继续劝道:“宁大人自从接管了厂子,那厂子就不再是陛下的厂子,而是贵妃的厂子了,那孔家又和韩家联姻,武威侯府一家老小都下了天牢,娘娘,这形势容不得咱们再端着尊贵的架子了。” 皇后娘娘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可能不明白,她本不喜武小白那丫头,迫于形势才撺掇了竺子轩和武小白的亲事不就是为了武威侯府的兵权和云孟尝手里的厂子么! 然而韩采薇这一个小丫头片子,就把所有的情况都调转了个个儿,宁练变成了贵妃的人,孔家成了韩家的幕后势力,她这做派,可比自己猖狂太多! “宁练!” 皇后咬牙切齿说出这个名字,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名字,就连云孟尝本人恐怕都不知道这人的势力是怎么在暗中培养出来的吧,不过…… 皇后娘娘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既然现在云孟尝又能进来她这宫闱之内了,相必那个宁练也不过如此。 重整了整衣裳,皇后娘娘温声吩咐道:“太子殿下还没醒,还是让太医再过来看看吧。” 老宫女答应一声下去,不一会儿,这东宫之中又响起了皇后娘娘哭泣的声音 …… 皇后娘娘整日以泪洗面,只围着那个已经名存实亡的太子的消息,贵妃娘娘听得可是极其开心,然而开心是开心,她可没时间亲自去看看那个总是踩在她头上的女人的洋相。 眼看她的皇儿就要登基,事无巨细她都不能错了眼去,这么多年终于喜尝成果,她绝不孕足再有人来打扰,至于那个疯女人,就随她去吧,她活的越久,疯的越久,她便越开心舒畅。 帮着竺子谦把龙袍又平整一番,赏心悦目的端详好久才道:“我儿穿什么都好看,穿这件最好看。” 竺子谦更是春风得意,命人宽衣换下,一面道:“可惜皇兄看不到了。” 贵妃娘娘巧笑一声,“放心,他只要还有口气儿,就能看见的。” 竺子谦却问了一句:“皇兄还能醒过来?” 贵妃娘娘道:“姐姐现在还守在他身旁日夜祈祷呢,想来就算是佛祖也会被她感动网开一面吧。” 一面说着,一面不免又留下一滴热泪,竺子谦亦随声附和,只是母子同心,心下不约而同思量起该如何好好处置处置那两个碍眼的了。 竺子谦的打算是在登基大典之前,就让竺子轩魂归天外,虽然没跟自己娘亲说,却跟自家舅舅商量了一回。 这种事情韩宰相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只是碍于面子上的事儿,仍旧要请求竺子谦自己这个地位崇高的外甥把这件事儿交给自己处理。 “那毕竟是你的手足,亲自下手总不太好的。毕竟就算万无一失也总是恐有万一,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用自己下手。” 竺子谦点头应允,既然自家叔叔已经做出了保证,要在登基大典的那一刻用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性命作为贺礼,那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一切顺遂。 新皇登基,不可谓不肃穆,不可谓无阵仗,无论是齐声的万岁还是昭告天下的圣旨,莫不是威严浩然。 从头至尾,竺子谦自己都是紧张的,毕竟自打出生开始,他就屈居于二皇子之位,所有的教养之中无论口是心非还是真心实意都是要他帮助皇兄稳定这万里江山。 而今天,他,竺子谦,那个总是作为太子竺子轩陪衬的二皇子终于可以坐在这个最高贵的位子上了。 得意却不可忘形,虽然母亲的话语还在耳畔,可是胸口中炽烈跳动的心脏却快要按捺不住,就算那强压的嘴角无论努力都不会坍塌。 终于,他竺子谦终于堂堂正正的坐上了龙椅,成了这天下的主人。 “众爱卿平身。” 抬起手,竺子谦说的十分顺当。 众臣归位,竺子谦才要开口说些什么,站在下方的就有一人出列。 “臣有本。” “哦?” 竺子谦听罢心生期待,不等太监说话,便亲口道:“呈上来。” “是。” 刘炳威从袖口抖出一张早就写好的折子,送到太监手里,再由太监承给陛下。 竺子谦刚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 无论如何他都未曾想到,这开朝第一天,第一张折子,竟然就是要参自己的亲舅舅的。 来不及放下折子,站在下方的刘炳威已经开口道:“臣要参当朝宰相韩寿韩大人! 臣要参韩寿意图谋反,谋害先帝,毒害太子,勾结后宫太妃谋害忠良!” 字字清晰,落地有声,整个朝堂之上满朝文武无人不为之色变,个个屏息凝神,竟然是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竺子谦端坐皇位之上顿时如坐针毡,脸孔涨得通红,两眼瞪得几乎眼珠子冒火,来不及看清楚那折子上头到底写了些什么就拍了桌子:“大胆!本皇第一日登基你就要参朕的舅舅和母亲,你到底是何居心?!是要反了不成?” 刘炳威可不吃这小皇帝的这一套,躬身恭敬道:“臣忠君爱国。” “你!” “请陛下明鉴。” 刘炳威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个响头。 满朝文武无不肃穆垂首,静候接下去要如何发展。 竺子谦只觉得自己好似被放在火上炭烤,要他承认自家舅舅和母亲做下那些事情是无论都不成的,眼下似乎只有把刘炳威同武威侯府一样治罪这一个办法。 刚要开口,却看他的舅舅韩宰相款步出列,正色道:“臣有话说。” 竺子谦如遭解救,急忙道:“舅……韩爱卿请讲。” 韩宰相先谢过坐在龙椅里的竺子谦,这才对着刘炳威道:“刘大人,抓贼抓脏,朝堂之上可是要讲究证据的。” 刘炳威冷笑一声,直接站了起来,掸了掸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冲着韩宰相微微笑道:“当初定了武威侯府的罪就是韩宰相找来的证人,不知道这次我刘炳威找到的证人能不能算数。” 韩宰相脸色不变,道:“只要是可以信任的证人,有什么不能算数的。” 刘炳威说了一句“好”,便对着那上位的公公道:“曹公公,有劳了。” 站在竺子谦下手旁边儿的曹公公回了一礼,又对着黄围上的帝王施以一礼,看见竺子谦点头了,这才高声喊了一句:“传”字。 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想看看这个能作为证人的人到底是谁,哪成想,进来的却是头戴凤冠,身着绣凤朝服,上了大妆的太后娘娘。 这可就有些意思了,一时间,还有人以为这是太后娘娘临朝,赶紧躬身行礼道好的。 不成想曾经的皇后娘娘,如今的太后娘娘却是威然笑道:“平身吧,各位也不用再等了,这刘大人招来的证人正是哀家。” 身后跟着的一众人等摆下座椅,又从后拖拽上来不少人,有布衣平民,有囚服犯人,有宫装宫人,最后一个竟赫然是坐在龙椅上竺子谦的生母,前贵妃娘娘,当朝太妃! 第196章 太后掌权,武笑姯放出 竺子谦本就琢磨不出这刘炳威到底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今看见自己生母都被用锁链锁了上来,登时变了颜色。 顾不上许多,指着下方端坐的太后就嚷嚷着:“来人!这是反了!这是反了!” 然而就连身侧的曹公公都没做出半点儿忠军护驾的做派,只是呆呆立着,仿佛一具人偶一般。 御林军虽然是从外头鱼贯而入,却也没有横挡在帝王面前对太后利刃相向,反倒好像这里所有的人都有嫌疑一般,把守了所有的出入通道,甚至直接就关了这大殿的大门。 这一回满朝的文武可不再沉默,纷纷窃窃私语,都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孔宏达壮着胆子问了一句:“太后娘娘,不知道着到底是……为何啊?” 一向莽撞的武将竟然也有些懵懂,太后娘娘温和道:“孔将军好啊,哀家可是许久没见过你们这些重臣了,头几日听说你家的小子把韩家的丫头给拐跑了?” 孔宏达登时就开始后悔自己干嘛脑袋一抽第一个站出来呢,只得回道:“犬子不才,让太后看笑话了。” 太后娘娘却不以为然,道:“我看啊,你那个儿子是聪明的,这肯跟着他走的也是个聪明的,离开这是非之地,说不定还能留条命去。” 太后正视着皇位上的竺子谦,那最后的留命分明像是对着他说的。 竺子谦只觉得手心潮湿,自己动弹不得,竟是开场就被这个女人的气势压了过去。 刚开口那明明晃晃的刀刃就横在了身前,直把他逼得又把嘴闭上。 然而可不止是他一个,这大殿之内的兵可都是抽出了利刃,比在人前,其中一道寒光,就比在太后身前。 这……又是为何? 切切察察的私语声还没蔓延,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御林军,厂子,都只终于陛下皇权,不过这陛下,也得是名正言顺的陛下,既然太后要以命相搏,杂家自然也想知道先帝到底是如何薨的。” 曹公公这时候才挺起胸膛说出今天的正题来,只是先帝到底是怎么薨的这几个字如晴天霹雳,直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那孔宏达更是叫嚷道:“难道先帝不是病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曹公公吊着尖细的嗓子道:“诸位大人请稍安勿躁,大兴朝的规矩后宫不准干政,可是太后说握有二皇子谋朝篡位,杀父害兄的证据,杂家不得不请众位大人来评评理,以慰先帝上天之灵。” 竺子谦还想说话,可是看着钗环歪扭,被丢在地上的母亲却已经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是不清楚自己母亲到底做了什么,可是如今想来,却是直接相信了那曹公公所言应该不虚。 若不然为什么自己才去了边疆几日就得了父皇不好的消息;若不然为什么竺子轩到现在还半死不活的……半死不活,竺子谦看向了站在下面,面色仍旧镇定的仿若泰山。 竺子谦忽然就没那么慌了,甚至忘记自己刚才对舅舅没能履行诺言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之后就把竺子轩母子除掉的责备心思。 韩宰相这时面对太后,背对皇帝,气势堪比冲上战场的武将,对自己的妹妹只是一扫而过。 抬步上前先行对着太后行了个礼,这才道:“太后娘娘说我谋逆,还请拿出证据,这朝堂之上,可容不得信口雌黄。” 早已经把所有证据都处理干净,老天保佑,就连那育婴堂都走了水,他可不相信还能有谁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太后娘娘露出久违的得意淡然,身旁的宫女呈上一个破烂的册子,一看就是被火烧过残存的东西。 太后不急着说话,让曹公公给在场的人都看看才呈到了皇帝的手上。 “想来韩宰相对这东西熟悉,也就不用再看了,剩下的你们自己说吧。” 地上跪着的人随着太后这一句话,顿时抖如糠筛。 在御林军踢着这些人的下巴让他们抬起头,揪着他们的领子,让他们说话的时候,韩宰相的脸色终于松动了。 这些人,在场的有好几个觉得眼熟,只因他们都曾经光顾过武小白的平心食馆儿。 这几个,可不就是当初在那儿做过工的伙计、掌柜的。 也不知道太后之前用了什么手段,这些人的嘴巴一张开,那些龌龌龊龊的事情都开始往外抖,就是太妃娘娘怎么吵嚷拦截都是阻拦不住。 再看记录了他们名字上的册子,只要不是个傻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这是从火场里抢出来的东西,哀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直往育婴堂里舍银子的韩家竟是这般恶毒啊。” 韩宰相听了却是不动声色,只道:“区区一本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册子,再加上几个人的说辞,谁知道是真是假,何况屈打成招的伎俩,在场的人还有不知道的么。” “也是,那册子上是没有这些人的画像,说不准还真是哀家把他们收买来装扮上的,可是这些宫人呢?还有这一个呢?” 不需要太后做什么,她身旁的老宫女从后头照着其中一个弯腰低头的老先生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那人就颤声声的抬起头来。 不等韩宰相说话,那文武官员之中已经有人惊叫出声:“徐太医!您,您不是已经死了么?!” 徐太医,太医院元老,朝中上下可谓无人不尊敬的人,就是在先帝驾崩之时都未曾难为过他,头几日还说是抱病而亡,传闻是跟着先皇去了,谁知道竟然会在这里又见到了他。 徐太医对上这些旧识,非但没有张口呼救反而面色发窘,别过头去恨不得自己当初真死了的好,然而后面的人可不给他机会,一脚上去之后,徐太医像只蛤蟆一般趴在地上,“哎呦”一声,让人看着都觉得可怜。 孔宏达伸手想要搀扶,御林军的人横刀一档,孔宏达又收了回去。 虽说也是武将出身,自然是不惧怕刀剑,可是这会儿事态未明,贸然出手总有些不妥当。 太后不言,那徐太医自己说道:“老夫对不起先皇,先皇骑马摔断了腿不假,是老夫在伤药之中混入了暗毒,陛下才久伤不治而宾天的。” 此话说完,在场之人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更是直言要把这乱臣贼子拖出去砍了! 然而哪里有人动手,徐太医可还没说完,他说指使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贵妃娘娘。 帝王的咆哮又哑了,连声摇头晃脑说着不可能,那架势,看起来和疯魔也差不了几步。 徐太医之后便是那些供人,一个个儿的挨着说,越说,太后的脸色越好看,那韩宰相的脸色就越难看,坐在皇位上的新帝就越疯。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地,终于是满朝文武都不敢出声,倒还是孔宏达大喝一声,跪在太后面前请求废帝重立,不能让先皇白白的就被害了去。 一时群臣激愤,讨伐之声此起彼伏,饶是韩宰相老奸巨猾也是百口莫辩,然而就在他想要咬舌自尽先一步脱离这等喧闹的时候,宁提督却是眼疾手快,卸掉了他的下巴。 “韩大人还是等到裁决之后再想想怎么死吧。” “啊……” 意义不明的声音从韩寿的嘴里发出,这朝堂顿时翻了个天。 说是多大的事儿可是也没多久,终归不过是一炷香还没点完,这太后就掌握了朝纲。 说起来这事儿她还真想好好感谢一下云孟尝,然而竺子轩依然未醒,这事儿就恐怕还没个完。 和旁人的眉开眼笑不同,太后娘娘依然愁云满脸,担忧的看向依然躺在床上浑然不觉的竺子轩。 老宫女也知道,一国之君长久躺在床上总不是个办法,这国不可一日无君,尤其又是在这种时候。 太后问了一句:“都怎么处理了?” 老宫女这才答道:“贵妃已经自缢身亡,徐太医等一干人都压进大牢等后发落,韩宰相一府封禁,抓的抓,抄的抄,这谋逆的罪是跑不了了。至于二皇子竺子谦,他已经疯了,恐怕处死不大妥当,先软禁在住处,等着娘娘发落。” 太后点头道:“活着的疯子可比死了的疯子难过,就一直这么圈着吧。” 老宫女答应一声却不下去,仍旧站立在旁,似乎是还在等着什么。 太后“嗯?”了一声,那老宫女左右看了一回,等太后娘娘把人都遣下去了,这才道:“娘娘,太子还能醒么?” 阴云更加厚了一层,铺展在脸上,掩盖了最后那一丝镇定。 “还不都是你出的主意,什么只要吃了那药轩儿不醒就可以反将一军直接把贵妃和竺子谦拉下来,现在可好,皇位挣来了,可我的轩儿……” 太后娘娘泣不成声,捶打着床沿好不痛苦,然而老宫女只是沉默不答,等太后娘娘终于发泄一回才道:“娘娘,徐太医一向以德高望重著称,当时老身也当他是真的忠君爱国,不会与那些奸佞威武,谁成想,他竟然……哎! 云孟尝那边儿已经有人去向他要解除殿下这种状态的法子了,可是眼下,太子还没醒,咱们就得撑下去,娘娘您得帮他把这个朝廷坚持下去啊。” 太后娘娘自然知道此时无论如何抱怨都是无济于事,发泄过后还得面对现实,只道:“眼下正统只有我儿一人,只要他醒过来,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呢。 眼下,也只能这么将就着,等着了。” 老宫女道:“娘娘,您现在可是大兴朝最尊贵的女人了,这太子殿下不醒,您可得帮他把皇位守好了,现下武威侯韩家都倒了,这朝纲谁来把持呢?难道真的让那个阉人做主?那这还是竺家的江山了么?” 太后娘娘思量一回,这才道:“你的意思是……” “娘娘,您和殿下是亲生的母子,除了你们二人,还有谁能不含二心,能相信呢。” “可是……我……” “娘娘,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太后仍旧有些犹豫,这老宫女自然不敢逼迫,只能正经经等待。 然而她能等,可是外面的事务却是没有一件能等的,一个个折子被送上来,才片刻工夫,太后就做起了皇帝该做的事儿,批阅折子。 虽然没有上朝,这折子还尚且能看,但到底不是个长久的办法,尤其是徐太医那边儿竟然没有可以医治太子殿下的解药,太后震怒之余竟然生出一丝无可奈何的惊喜。 轩儿不能临朝,那也就只有他这个母亲代劳了。 于是这大兴朝的龙椅有空下了,相对的,龙椅之侧坐上了一个女人,不是在那正经的朝堂之上,而是在这一侧的偏殿里。 然而所有的奏折都是要呈上来的,那些还在的臣子也是要过来禀事议事的,长久自然不可能无人埋怨,然而这会儿却又该找谁呢。 宁练宁大人成了太后跟前的红人,厂公可谓一手遮天,就连孔宏达这样的武将都歇菜了,那些文人才刚见识了太后的雷霆手段,如今又是顶着帮着新皇的名头,可谓处境尴尬,只能从长计议。 然而这朝堂表面却也莫名安定下来,更不说那民间了。 天牢之中武威侯府的罪终于有了松动,前脚儿那竺子轩归位,后脚儿和他一同的云孟尝武宁等人理当随即脱罪。 然而微妙就微妙在,云孟尝无事,武笑姯和她当初带走的人都算是云家的人都被放出来了,可是那武威侯府还在牢里蹲着呢。 这可就让武笑姯有点儿不明白了,武威侯府被陷害的事儿不是应该都在那朝堂之上挡着文武百官说明白了么,怎么偏偏就自己被放出来了呢? 刚回家见到了叔叔和云开济,武笑姯就忍不住去追问,然而云孟尝只道:“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你别着急,她们自当不会有事的。” 武笑姯对云孟尝还是相信的,至少自己在牢里一没吃苦,二没遭罪,又能见上几次云开济可都是这个叔叔的功劳,再说按照云孟尝的厉害,自己恐怕也无法再追问,还不如回头和云开济好好说说话儿去。 这回,武笑姯云开济这一对儿新婚夫妇可算终于过上了点儿像样儿的新婚日子。 虽说回来的时候身上的味道都不大好闻,可是都是那地方呆出来的,所以谁也别嫌弃谁。 好好用艾蒿洗个澡好好睡觉,久违了的柔软床褥还是颇让人开心的,者一不小心就睡过了头,一不小心就重回了曾经的腐败。 以至于武笑姯问云开济到底怎么回事儿云开济都是一无所知的时候武笑姯竟然也没有多生气。 只是在去看看武威侯府的时候心下凄凉,武威侯府到底是没了,现在那封条还没打开,听附近的人说,那里头都闹了鬼了。 闹鬼什么的武笑姯觉得不大可能,总不过是人没了之后乱七八糟进去住了而已,比如狐狸黄鼠狼也猫野鸡之类,再说,武威侯府里原来就养着些东西,谁知道被抄了之后是不是留下了。 可是小六子红玉几个可都不这么想,虽然是自己曾经的家,可过来的时候仍旧会觉得害怕,总想把武笑姯往远了带。 “小姐,您说夫人他们什么时候能出来啊?云提督不会真的不管他们了吧。” 武笑姯不敢肯定,那碧玺却是忍不住摇头,突然就想起来那个裂了的镯子,和翡翠对视一眼,竟然两个人想到一块儿去了,眼看翡翠要张嘴伸手就要拦着,却到底没来得及。 就听见翡翠道:“哎,从那时候开始就不是好兆头,这也算是应验了吧。” 武笑姯问道:“什么兆头,什么应验?” 碧玺原本想拦着的心思到了这时候反而歇了,一同听着翡翠继续说道:“之前夫人不是把什么传家的镯子给了小白小姐么,听说那天小白小姐摔了一跤镯子就裂开了,谁都没敢说,小白小姐以后也都没戴过。” 武笑姯依稀想起来有这么回事儿,忍不住看看自己手上的玉镯子,还好好的一点儿没毛病,伸出手道:“那你们小姐的这镯子还好好的,就说明一切都会没事儿!” 碧玺还没来得及笑,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呵亮声音响在身后:“怎么,就算放出来了还是得当镯子养家啊?” “哪至于,本小姐镯子还在,就说明还能东山再起!” 武笑姯仰起小脸儿,可不见经历过牢狱之灾的晦气。 吕艳娘忍不住轻笑,就把人又弄回了她的食馆里。 “原来你这地方还开着呢啊,我还以为你来了平心小馆儿就关门了呢。” “得了,你们那个闹法儿,我不留后路早就喝西北风了。” “这倒也是。” 武笑姯懒洋洋的吃着吕艳娘这边儿厨子的手艺,可谓坐没坐相儿,一点儿都不像个世家小姐。 米掌柜的和何员外这时候竟然也在,看见武笑姯都是笑呵呵一张脸,可是看对方却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 第197章 天下大白 武笑姯一看便知这是两个人自从对吕艳娘展开追求之后就变成了情敌,也不点破,只冲着吕艳娘揶揄的笑。 吕艳娘白了她一眼:“坐了回牢还真没白坐,知道什么话不该说了。” 武笑姯冷哼一声:“可惜你没学会啊。” 吕艳娘又是一个白眼儿,那边儿米掌柜的和何员外早已习惯她们两个如此,这会儿见到还挺乐呵,只是又问起来平心小馆儿和武小白的事儿。 武笑姯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嘴上说:“我算是云家的人,放出来的自然快,姐姐和武威侯府的事儿,还得走个过场,可不得慢点儿。” 吕艳娘几个倒是觉得这话有理,也不追问,满心期待起来平心小馆儿重新开张的日子。 武笑姯也跟着打了好顿哈哈,可是分别之后,却不能那么轻松了。 如今这情景,和原著都快一点儿都不沾了,女主光环和男主光环也宕机了,天知道以后到底会怎么样。 脚板搭上云开济的后背,躺在床上的武笑姯问了一句:“云开济,叔叔真打算让那个女人拿着个活死人当挡箭牌独揽朝纲?” “呦呵,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什么话都敢说啊你。” 云开济没恼,却也没答,倒是生起了逗她的心思。 武笑姯板着脸又补了一脚:“说正事儿呢。” 云开济这才收敛了嬉皮笑脸,只是板着脸的摇头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武笑姯叹了口气,一转身,睡觉去了。 云开济没吱声,又坐了一坐,便上床睡觉了。 可是他这一睡,武笑姯却睁开了眼睛,毕竟家里那边儿还没着落,武宁那个脑残她可以不管,武小白那货还有女主光环可是她娘庄静安可是不管不行的。 轻轻探了探,发现云开济当真睡着了,这才死马当活马医,用上了悄悄在耳朵边儿上说话的方法。 几次下来看云开济没什么反应睡得跟死猪一样就是一阵失落,忍不住咕哝一句:“你到底哪儿来的啊”转身就要回去睡觉。 却在这时,云开济竟然回应了:“穿进来的。” 所答非所问嘿~不过也算有点儿眉目了! 武笑姯忽然来了兴致,贴在云开济耳朵边儿上又问起来。 这回云开济可听话了,问一句答一句,直到问道:“你为什么穿进来的啊”才有了一阵沉默。 其实这事儿云开济自己也迷糊,他自认为一个男的,对这种女性向的言情傻白甜小说应该不会多热衷,可是又神奇的觉得这玩意儿还挺熟悉,无论是套路还是情景都手拿把掐,怎么都熟练的有点儿不太正常。 于是自己也犹豫的回了一句:“说不准这破书就是我写的呢?” 此话一出,一段被隐藏的记忆倾泻而出,云开济豁然睁开了眼睛,竟然是连装睡都忘了,对着武笑姯道:“草!真是我写的!” 武笑姯张着嘴,惊讶之余一脚就把他给蹬下床了。 外面的人听见里屋噗通一声赶紧扬声问道:“怎么了?” 武笑姯不顾云开济摔得疼不疼,张口就道:“没事儿,你们睡着,都不准进来。” 外面的声音顿了一顿回归安静,这边儿武笑姯已经顺着云开济爬下床揪起他的领子:“你就是那个傻叉?” 云开济舔舔嘴唇,“你说什么呢,我这是原创。” “你就原创出来这么个东西把我给坑进来了?” “我是无辜的,我怎么知道你会进来上了武笑姯的身……嘶……疼!” 也不知道这武笑姯是怎么掐的,云开济只觉得那块儿皮肤疼的要命,赶紧反手把人给抓住,这才道:“媳妇儿,既来之则安之,你穿进来也不怪我啊。” “你怎么知道的?” “原版的武笑姯早就死了。” 武笑姯翻了个白眼儿,松开手转身又爬回床上去了。 云开济这才起来也跟着回去睡觉,只是这会儿两个人都睡不着了,既然都说开了,那就什么都好办。 云开济又叫了声媳妇儿,问了一句:“你原来干什么的?是不是特别喜欢我写的小说所以才穿进来的啊?” 武笑姯冷笑一声,说出来一个名字,云开济听见这名字登时就变了脸,捂上自己的眼睛躺下就要装死。 天道好轮回,他怎么和这么个冤家成亲了呢。 武笑姯可没时间让他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拍开他的手就问道:“怎么着?想退货?” “不敢。” “那就起来,我问你,你叔叔到底怎么想的?” “谋反呗,还能怎么想。” “方法呢?” “我怎么知道。” “感情你就等着当皇帝呢?” “是吧。” “……” 武笑姯忍不住骂了一句,云开济立刻纠正,“媳妇儿,别说脏话,让外头听见了不好。” “听不见。” “那也不好。” 武笑姯懒得理他,拢了自己的被子这回是真的要睡了,折腾了小半个晚上原来是陪着个脑残玩儿呢。 心里忍不住又骂一回,那云开济的小模样儿突然就不好看了。 云开济却是另有想法,这一直对自己骂骂咧咧的小娘们儿都成了自己的媳妇儿了,原来不知道就那么招了,如今都知道了还这么老实他就是真的云开济了! 横竖都是练过的,掀起被子就钻了进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这一晚上,不折腾完是睡不了觉了! 于是这日早上,夫人和公子又起来晚了,而且起的是格外晚,动静儿也格外大。 云开济又是被武笑姯踹下床的,只是脸上一点儿不悦都没有,嬉皮笑脸的叫了声:“媳妇儿”才大摇大摆的出了去。 武笑姯咬牙切齿却也红了脸,谁能想到这厮能在这时候趁人之危呢,不过话说回来,两个人到底还是有感情的,事已至此,倒也不至于不愿意。 所以看着碧玺翡翠几个又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没好气儿道:“红玉呢?叫进来。” 武笑姯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这哪里还用得着翡翠碧玺去叫,红玉子就进来了,笑道:“怎么,夫人这是有事儿?” 小姐变成了夫人,武笑姯听了就觉得脸上一烫,叫了一句“死丫头,我看就你最皮,我决定了,把你给了小六子!就现在!” “哈?!” 碧玺翡翠红玉三个都是惊讶的不小,那红玉更是脸胀的通红,“我错了还不行,小姐你……” 武笑姯勾起嘴角,“不答应,成,那就给常宝,我看他挺好的,应该不会欺负了你。” 这话还未落,恰逢外头常宝和云开济一起回来,那小六子正跟着开门,手忙脚乱的就往里挤,跪在地上就嚷嚷着不行。 这懵懂又横冲直撞的模样直把红玉羞的更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了,拧着小六子的耳朵就让他起来:“她欺负我玩儿,你凑什么热闹!” 小六子“啊?”了一声,再看武笑姯。 却看武笑姯老神在在道:“我可没欺负人啊,我问她了,指给你行不行,她不干,我就说,那就给常宝了,小常宝,你觉得呢?” 常宝不自觉,那眼睛就飘向了碧玺那边儿,只是一瞬,就赶紧低头退后道:“夫人心情好就开始拿小的们说笑了。” 哪里知道,这武笑姯这会儿眼睛尖的狠,抓住这一点儿就不放,“好啊,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们都给我勾搭上了!碧玺!” 碧玺慢腾腾问了一句“小姐?”就听见武笑姯道:“我决定了,就碧玺给小六子,常宝给红玉吧。” “小姐!” “夫人!” 常宝难得能求助于云开济,可这时候云开济哪里会帮衬他,挪腾到武笑姯身边儿上就道:“都听夫人的,她说的都算。” 这回可是真都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得不跪下好好说话了。 “夫人~” “小姐~” 两个小子不说话,倒是两个姑娘开了口。 武笑姯冷哼一声,装没听见,碧玺和红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赶紧起来一左一右围住武笑姯好话说不停。 武笑姯听着绷不住脸,只是仍要问道:“红玉和小六子我知道,你和小常宝是怎么回事儿?” 不等碧玺开口,下面的小常宝跪着道:“公子娶了夫人,小的开了窍,就喜欢上了碧玺。不关碧玺的事儿。” “啧,还真是比小六子会说话。” 武笑姯轻轻怼了一下云开济,云开济皮笑肉不笑的抬抬手,那常宝和小六子就站了起来。 这时候云开济才道:“夫人准了就准了,回头办喜事儿吧。” 这一句话,就把人都打发出去了,红玉跟着小六子走的飞快,倒是碧玺还有些情谊,没忘了在旁已经惊得快不会动弹的翡翠,拉着她一起走了。 屋子里就剩下了云开济和武笑姯,两个人在一块儿之后还是头一回见面,武笑姯怎么都觉得有点儿别扭,可是云开济不觉得啊。 凑近了粘着声音叫了几句媳妇儿,又说了几句好话儿,把人哄好了就给领到叔叔那儿去了。 这武笑姯出了屋子才知道,云开济这个大嘴巴,恐怕整个云府的人都知道他们关系坐实了。 云孟尝也是笑眯眯的问了好,武笑姯佯装镇定可还是红了脸,只是好在没人明说,也就把这事儿过去了。 只是云孟尝找他们来可是有正事儿要说的。 “笑笑,太后临朝,你怎么看?” 武笑姯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云孟尝会突然问自己这个,只能咕哝着:“我一个弱女子能怎么看,那些我又不懂。” “那武威侯府的下场呢?” 云孟尝丢出武威侯府这个筹码,武笑姯可不能再说不懂了,赶紧狗腿道:“叔叔,你说,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了。” 云孟尝听她这话忍不住摇头笑道:“你这丫头,我能怎么样,还不是得上头那一位说话。” 武笑姯没吱声。 云孟尝继续说道:“太后的意思是把武威侯府的谋逆罪模糊过去,就这么将错就错,武威侯的虎符这样就可以握在她的手里了。” 武笑姯直呼:“那可不行”,甭管是不是云孟尝这个老东西吓唬自己,肯定都是要跪下跟他求情的。 云开济在旁装都懒得装,扶着自家媳妇儿起来,道:“叔叔会想办法的,你先起来。” 云孟尝慢腾腾沉吟半晌才道:“若是想救武威侯府,眼下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不就是反么,武笑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云孟尝和云开济到底是跟自己演哪一出呢,只是面上还是得跟着装一装。 急慌慌的问道:“叔叔有什么法子。” “反。” 云孟尝就说了这么一个字,看着武笑姯的表情格外郑重,哪里知道武笑姯不假思索就连忙点头,“反,反,叔叔说什么就是什么,到时候我娘怎么办?” 这一反应倒是让云孟尝有些惊异了,看了一眼自家侄子,却看他竟是直接笑出来道:“叔叔,不用试了,笑笑没那么忠君。” 武笑姯赶紧点头,直道:“叔叔,你反你们的,你就告诉我我娘怎么办就成。” “武威侯府不可能恢复从前的地位,”云孟尝道。 武笑姯仿佛没听见般又问了一句:“我娘呢,还有那么多丫头呢?” 云孟尝被这小妮子真要搞得头疼了,敢情儿这是在牢里呆傻了?武威侯不存在,她就不再是侯府的小姐,这难道她不明白? 看了一眼云开济,云开济也是嬉皮笑脸一副叔叔你说什么是什么的态度。 终于,云孟尝皱起了眉头,“你们……” “叔叔,笑笑不在乎什么侯府不侯府,以后跟了我也是吃香的喝辣的没跑儿,她就想知道她娘……” 被武笑姯拧了一下之后云开济立马改口:“我娘能不能带着自己的财产和武宁合离,还有武小白能不能继续开她的平心食馆儿。” 云孟尝一个点头,所有的事情都完美解决,至于竺子轩和武小白那事儿,这可不是他们两个该想的事儿了。 眼见两个人气氛异常和谐的离开,空气里都是恋爱的酸臭味儿,云孟尝叫来常宝问道:“开济和笑笑……” 常宝本分道:“听碧玺说昨儿个晚上公子被踢下床了。” 云孟尝挑起了一边儿眉毛。 常宝接着说道:“然后公子又爬回去了。” 云孟尝等着下文。 常宝继续道:“今儿个早上又被踢下床了。” 脸上露出猫咪偷了腥一般得逞的笑容,云孟尝也不自觉跟着笑道:“真不容易。” “公子也是很努力的。” 点点头,云孟尝挥手让常宝离开,脸上的笑容却怎么都收敛不去,傻笑了半天喃喃道:“终于我也能抱上孙子咯。” 云开济和武笑姯两个可不知道云孟尝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现在他们两个已经开诚布公,大概也就剩下男女主靠最后的主角光环反扑这一个麻烦了。 不过武笑姯完全不在意,毕竟武小白和自己的关系在那儿明摆着呢,横竖姊妹情深都不可能gameover,倒是云开济这人有些危险。 “你知道叔叔打算怎么折腾么?” “不知道。” 云开济答的痛快,武笑姯盯了他半天眉头都不皱一下,想到大概云孟尝对他这个便宜侄子是真的好,可能就只等着让他继位就成也不多问。 殊不知云开济可比她想的心眼儿要多的多,就算云孟尝没明说,他也知道这手段是用在竺子轩身上的,竺子轩这条命,现在可是抓在自家叔叔手里的。 瞧了一眼自家媳妇儿,拉起她的手忽然问道:“你说要是武小白当不了皇后,会不会炸?” 武笑姯没好眼色:“你问我?你写的这破玩意儿你不知道?” 云开济寻思了一回:“估摸只要还能做菜,就还能快快乐乐的成长。” 武笑姯:“还得加上个竺子轩……” “啧!” 云开济可不敢告诉自家媳妇儿竺子轩那个男主被她搅和的早就渣了,只能盼望武小白真是个傻的,什么都看不出来继续心里只有竺子轩和做菜而已。 可惜,武小白是经历过上辈子的人,就算是真傻白甜,如今关在天牢里也不是脑子空空什么都没想。 竺子轩到底对自己如何,她早就感觉明白,只是到底自己心里没有过别人,于是总把竺子轩当成唯一的选择,如今身陷囹圄,更是把竺子轩当成唯一的救星。 可是眼下,太子竺子轩已经称帝自己还没有被放出来,武小白的心可谓凉了不止半截儿。 再看自从武笑姯被放出去,庄静安等人就像心中石头落了地,再也不说那些丧气的话语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儿。 自己到底是个外人,半道出来的假小姐,可不是他们大户人家从小生养出来的。 听见莺歌儿问了一回喜鹊“你说,咱们小姐什么时候才能把咱们都给救出去啊。” 喜鹊笑嘻嘻回道“别着急,肯定快了,小姐可是绝对不会放咱们不管的。” “我自然知道,可是这眼看天就要冷了,咱们还没衣服呢。” “你啊。” 喜鹊点着莺歌儿的脑门,不禁又嬉笑一回。 武小白看着,垂下头抿着嘴儿心里更觉得落寞。 第198章 大结局 却是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画眉难得凑过来问上一句:“小姐是不相信二小姐会来救我们么?” 武小白赶紧摇头否认,强装出一张笑脸道:“怎么会,笑笑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画眉又问:“那是在担心皇帝陛下?” 武小白垂下眼皮终于点了头,眼下虽然竺子轩已经当了皇帝,自己这个未婚妻却还在关押在牢里,那外面的情况便可想而知一定不算乐观。 武小白虽然听说是太后临朝,却总觉得这恐怕只是敷衍,真正掌权的应该是云孟尝才对,毕竟上一辈子云孟尝就反了,就算这一辈子还没反,这时候也该行动了。 武小白想的没有错,眼下,他云孟尝还真的就反了,只不过比上辈子的时候和是温和多了,无非是又和太后娘娘聊起天儿喝口茶而已。 太后娘娘脸色冰寒,怒目而视却终究是无可奈何,一边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边儿是黄橙橙的龙位,无论哪一个她都割舍不得却也毫无办法。 云孟尝语气和善,态度却是强硬的很,外头的宁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那边儿去了,太后娘娘此时才知道什么忠君护主,什么一条线上的蚂蚱不过是他的借刀杀人,利用自己搬倒那竺子谦母子两个的手段而已。 “宁练,你就甘心一直屈居他下?” 太后娘娘恨恨的问道,这个接替了云孟尝的权柄,继续执掌厂子的人为何如今已然要为他马首是瞻,她不明白,难道他甘心? 宁练叹了口气道:“娘娘,我终究也是个阉人啊。” 一句话,道尽所有前因后果,太后娘娘微微一愣,这才明白过来,再一回忆,看来其中从头到尾都有厂子的人参与,就算不是阉人,也一定是的。 苦笑一声:“看来我是没有半点儿机会了。” 云孟尝道:“太后圣明,陛下仁厚,想来只要人民安居乐业,他也不会在乎这皇位到底是跟着谁姓的。” “你真是会说。” “娘娘过奖。” “我若不答应呢?” 云孟尝无所谓道:“之前的那一幕再来一回,恐怕也不会多难。” “你……” 太后抖着嘴唇,大袖一挥,转身而去。 云孟尝没让人拦着,也回家去了,自从这武笑姯和云开济貌合神合之后,云府上下甭提有多热闹,让人有多舒心了。 云孟尝有自知之明,自己到底是个阉人,这皇位这国家以后怎么都是年轻人的,自己夺了一回国家也算是得偿所愿,至于以后的事儿,他可不想太操心,只是抱抱孙子这种事儿他还是可以再参谋参谋的。 不过三日,太后娘娘就送来了消息,云孟尝就更觉得这日子舒心的可以,尽管绿叶枯槁下来,可是这也只能预示着大兴朝的枯槁而已。 命人准备了礼祀上要用的东西,云孟尝春风得意的就又进了宫。 明黄的圣旨被攥在太后手中,云孟尝伸手要接就被太后又给收了回去。 “你当真会授信?” “娘娘放心,陛下一定能寿终正寝的,绝对不是这个时候。” 圣旨被丢到地上,云孟尝也不恼怒,捡起来一看,满意至极,让人放到遗诏该放的位置,这才准备下去。 第二日,满朝文武就看见了曹公公费劲巴力攀爬梯子去拿诏书的身影。 太后娘娘眼看着,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深长的神色,云孟尝却没当回事儿,毕竟眼下大局已定,那诏书又是他亲自过目的,能出什么乱子。 只是到底未成想,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曹公公用那尖细的声音把诏书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诵完之后,整个朝野都是惊得瞪圆了眼长大了嘴,好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那云孟尝更是气得不觉笑将出来,拍手连连说出来三个好字! 恶狠狠的瞪着太后娘娘,恨不得当场就要把她生吞活剥,吞吃入腹。 然而太后娘娘只是淡然回望,丝毫不为所动,甚至,面上还能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云大人还不接旨意?” 不需要曹公公说话,太后娘娘亲自开口。 云孟尝铁青着脸色跪地拜谢,之后满朝文武悉皆效仿,各个儿心中疑惑却怎么都不敢多问。 尤其是孔宏达那个暴脾气,这会儿竟然脸上分明露出了掩饰不住的笑意。 皇位易主,昭告天下。 老百姓最多也就是嬉笑一回,其中到底如何都只是胡猜乱想,倒是那吕艳娘等人,大醉了三天喝下了不少的酒,到最后到底是怎么睡着的都已经分不清楚了。 睁开眼睛第一件,吕艳娘还拍手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咱们的笑笑竟然当皇帝啦!” 米掌柜的和何员外这会儿脑袋还疼,胡乱着撑起身体只能揉着太阳穴想回忆起来之前到底怎么回事儿,虽说这床是够大,可是三个人睡一块儿,他们到底有些尴尬。 好在这衣裳都是完整的,也不算丢了多少老脸,再看吕艳娘那混不在意的模样,就干脆闭口不言,装傻充愣了。 “艳娘,都喝了三天了,你怎么还没过这劲儿啊。”米掌柜的抱怨一句又迎来了吕艳娘的高谈阔论。 “女人当皇帝啊,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还是咱们家的姑娘当了皇帝,我能不高兴么!” 何员外嘟囔一声:“人家有娘,又不是你生的”,脑袋上立刻就挨了一下,这宿醉的劲儿还没过,只觉得脑袋更晕了,干脆赖在床上不起来,谁爱怎么说怎么说去。 迷迷糊糊看见一个大红大紫的人影指点江山描绘着未来的美好画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过去了。 喜气洋洋的不光是吕艳娘,还有武威侯府上下,还有平心小馆儿的那些人。 这女子当皇帝是个奇闻,可是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更诧异的是这个皇帝竟然是武笑姯! 秦钊眨巴眨巴眼睛又开始闷头磨刀,心里寻思着既然武笑姯都当皇帝了,想来那平心小馆儿还是要开的,师傅还是要回来的,这回大概是真的没人敢欺负他们了。 灰豆儿和秦草儿也都张罗开来,只等着这平心小馆儿再来张的时候。 可是他们是这么想,那边儿刚从牢里被放出来的武威侯上下却是另一番景象了。 武小白得知武笑姯当了女帝就算是眼看见她亲自来接自己的都觉得不应该是真的,那皇位该是竺子轩来坐,那凤位该是自己的啊。 只是这会儿哪里有人还能想起她,庄静安喜不自胜,才见了人不到半盏茶的工夫,那眼泪却已经落下了好多,秦科家的喜鹊莺歌儿她们就更是如此。 他们的小姐如今厉害了,他们以后就都有好日子过了,本来都是这个打算。 然而谁知道,武笑姯是当了皇帝了,可是她的家却没恢复曾经的荣耀。 武笑姯用不着别人,自己就把之前的想法跟娘亲提了,又郑重的问了一回:“娘亲,虎符爹爹是再也拿不到了,您就想想以后还要不要和他过吧。” 庄静安用帕子擦了喜悦的眼泪,摇头道:“我的笑笑都是女帝了,我还要他做什么。” “好,那娘亲是要跟我进宫享受荣华富贵的太后的日子?” 庄静安却还是摇头:“笑笑,你别哄我,他们以为你是占了个天大的便宜,可我知道,你这根本就是在刀尖儿上跳舞。 云孟尝能答应是因为你和云开济已经成婚,你们两个是一体的,这大权就不算旁落。 而且你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也好操控罢了,笑笑,你可知道,你现在可是比从前什么时候都要难过,这当真是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啊。” 武笑姯勾起一抹笑容,道:“还是娘亲对我好,不过我已经心里有数,娘亲你放心,我已经答应不三宫六院,只生云开济的孩子了,现下怎么折腾都是他云家的后代,云孟尝没意见,云开济更不会说什么,你也别担心我了,倒是娘亲你不打算来宫里帮我,那我就还给你个封号让你继续当侯爵?” 庄静安微微笑道:“你知道就好,既然你心中有数娘亲也就不再操心,侯爵什么的你也不用封了,那云孟尝能信得着你,也是因为武威侯就此败落,我也不想留在京城,我早就打算好了。 我本是商贾之女,以后也想依靠着商贾的身份,走遍这大江南北,虽然在朝堂上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可也能算是你的背后依靠。” 武笑姯只觉得身体发麻,内心有某种东西从胸口上涌,没了身份地位的计较,武笑姯又一次扑进了庄静安的怀里,“娘亲~” “好孩子,别哭,娘亲也想到处走走看看啊,总圈在这么一个地方,娘亲也觉得腻歪了呢。” “那……喜鹊她们……” “放心,武威侯府这么多年的家业,也够补偿她们的了,这些人我都会处理好的。” 武笑姯含着泪点头,又想问起武宁,却被庄静安按下了嘴唇,摇头给躲避了过去。 武威侯府虽然是倒了,可是庄静安终于有了自己的归宿,武笑姯才懒得搭理武宁那个便宜渣男爹,转身又去找了武小白。 云开济给了她一个有些麻烦的眼神儿,武笑姯只是抿嘴儿笑笑,给了他一个一切有我的手势,然后大摇大摆的就去看她的姐姐去了。 云孟尝瞧着自己这不争气的侄儿只觉得胸口气闷,倒是云开济无所谓道:“都是一家人,谁坐那龙椅还不都一样,横竖都有叔叔把关,不怕笑笑把这大云朝给玩儿丢了。” 云孟尝听了这话只觉得脑门突突的跳,“你们两口子就不能有点儿正事儿!你就一点儿想要君临天下的企图都没有?以后史书上写的可就是女帝武笑姯,你就是个皇后!” 云开济完全没有半点儿被挑拨的感觉,没大没小揽上自家叔叔,“叔叔,别生气了,我和笑笑半斤八两,叔叔才是真憋屈,这史书以后还不定怎么写叔叔呢。” 云孟尝被他说的脸色铁青,更生气了。 可云开济完全没有自觉,又跟着他媳妇儿的屁股走,去那边儿看热闹去了。 曹公公这时候才捧了好多奏折过来,“云摄政,您看……” 云孟尝冷声问道:“这什么意思?” 曹公公笑眯眯的:“陛下说最近她还沉浸在母女离别之苦中,无心理政,这事儿还得请摄政王多操劳。” 云孟尝请叹了口气,摆手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曹公公答应一声,这些折子就又有了着落了。 云孟尝心里是痛并快乐着,却是越想越不对劲儿,当初他是谋逆想把自己的侄子扶上皇位一统天下,可是成功之后为什么自己就更累了呢?权力这玩意儿是好,可是他毕竟也已经老了啊,那两口子还真有脸说! “叔叔,你看,你这么想抱孙子,我们还年轻,要不,朝廷上的事儿你多担待担待,我们两口子就好好造孙子?” 武笑姯和云开济手拉着手,当时就是这么跟他说的!原话! 轻轻叹出口气,无可奈何翻看着一张张奏折,云孟尝总算体会到了权倾朝野的滋味儿…… 与此同时,武笑姯见到了自己的姐姐,原著里的女主角武小白。 武小白恭恭敬敬叫了一句陛下,可是那脸上可看不出来有多高兴。 武笑姯懒得想那么多,只道是她还担心着竺子轩罢了,先一步拉起手问道:“他怎么样了?” 武小白咬着嘴唇道:“醒是醒过来了,可是我也只是听说,太……婆婆不让我进去。” 武笑姯翻了个白眼儿:“怎么都这时候了你还这么怂?” 武小白咬着唇,“可是毕竟,你,云孟尝夺了权,我们对不起她。” “对不起个屁!你是什么身份,她说不让就不让,走,我跟你找她去。” “可是……笑笑!” 武小白慌乱之下被武笑姯拉着直接闯门而入,惊吓之余仍旧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已经清醒过来的竺子轩。 “你……你们这是做什么?!” 曾经的太后娘娘正在给竺子轩喂药,这会儿惊吓之下差一点儿把药碗撒了。 武小白叫了一句“婆婆”就被喝止,“我不是你婆婆,你和子轩之间的亲事不算数,我在诏书里已经说明白了。” “棒打鸳鸯是要遭雷劈的哦”,武笑姯微笑道,一把把武小白从身后揪出来就推到了前头去。 武小白和竺子轩视线对上,脸上就是一红,低下头去咬着嘴唇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武笑姯可不管那个,把药碗从老妖婆手里抢过来塞进武小白手里,把人就给拉走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喊了一句:“姐姐,大胆的上,他不答应我就直接让他真死了。” 此话一出,不光是武笑姯,就是前太后都变了脸色,气冲冲的话语只被听取了半截儿,武小白就再也听不到了。 转而面对竺子轩,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设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还是竺子轩虚弱之下仍旧保有气度,问了一句:“不喂我喝药?快凉了。” “哦哦,我,我这就喂你。” 拿着勺子轻轻吹了吹才送到竺子轩的面前,明明上辈子也做过这样的事儿,可是这辈子,那眼泪就滚落到了药碗里。 竺子轩拿过药碗自己喝下才道:“坐吧。” 武小白点点头,却没有动,只是眼巴巴的看着竺子轩,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却都化成了泪珠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竺子轩问道:“我已经不是太子了,这么多年,我除了治国之道什么都不会,若你还是要跟我在一起,我也难能像从前一般护着你。” 这样的话,这样的脸,和上辈子的那个竺子轩莫名的重合了,只是上辈子那个竺子轩分明说的是“这江山我与你一同拥有,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定会护你一生一世。” 武小白哽咽中笑道:“没事儿,我养你,我妹妹是当朝女帝,我的平心小馆儿是全国最好的食馆,我能护得住你。” 竺子轩伸出手,武小白搭上,两个人这一辈子,总算是又走到了一起了。 武笑姯扒着门缝儿看的好不开心,眼看水到渠成了,这才把前太后拉走道:“你看见了吧,识相点儿,对我姐姐好点儿,咱们还能好好相处,否则,哼哼,在绝对的权力之前一切卑鄙伎俩可都是无用的。” 攥紧了小拳头,武笑姯可不在乎现在的自己看起来多么像恶人。 前太后眼下算盘已经落空,也就歇了旁的心思,她本来还指望着听说武笑姯是被迫嫁给那个云开济,这会儿翻身当了皇帝,自然该一脚踹开云开济选择自己儿子竺子轩的,这样就算明面儿上大权旁落她儿子竺子轩也是真龙天子的命。 谁能想到那些曾经武笑姯为了不嫁云开济寻死觅活的消息都是假的,这武笑姯不但和云开济感情极好甚至还把武小白推给了自己儿子,心下虽有不甘如今却也只得认栽。 只是嘴上仍旧不能妥协,“你可别忘了,你的皇位是谁给你的!” “你给我的啊,那又怎么样,风水轮流转,我没弄死你们都已经是善良了,你可知道,贵妃和竺子谦,你一个都没放过啊。” 疯了的竺子谦,在太后下旨的前一天晚上,就被毒死了。 前太后撇了撇嘴角不置可否,地位不再威严犹存,她只是算错了这丫头胡搅蛮缠的能耐,可不代表就认可了那个武小白。 然而眼下也当真是没有另一条路可走,只能眼睁睁看着武小白盖着红盖头嫁进了他们竺家的门。 好食楼和平心小馆儿里都坐满了贺喜的宾朋,武宁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些许微笑。 本想着武笑姯到底是自己的女孩儿,自己登了高位怎么可能置他这个亲生父亲于不顾,却不想那个丫头当真是无情无义。 庄静安拿了自己的产业领着侯府原来的下人重新分配,组了个商队今天参加晚小白的婚事就要离京,可他这个做爹的却是除了偏僻的几个庄园之外什么都没有。 一面痛恨武笑姯无情,更痛恨起来武彩凤那个挥霍的妹妹来,若不是当初都供给了武彩凤,自己何苦落得这般下场呢。 摸了摸怀里的那两三张地契,武宁面对自己的女儿,竟是一点儿嫁妆都不肯出,还是庄静安和武笑姯拿着东西给操办的。 竺子轩此时已经无权无势自然是什么话都没有,那前太后就算是端着,也忌惮武笑姯不敢多话。 就只有武宁这个娘家爹,仗着酒劲儿在后头说起了胡话。 武小白还有些怜悯不好多说,武笑姯和庄静安却是不管那个,直接一棒子撂倒完成了她们对武小白最后的守护,至于以后武小白的日子要怎么过,就是她自己的选择了。 “这算是个好结果吧。” 武笑姯拉起了云开济的手,在偌大的皇宫之中随便走着。 云开济是没什么想法,自己写的书,皇位给人家了,主角让叔叔给掘了,自己除了保住了这条小命好像也没什么成就。 武笑姯看他不搭理自己,伸脚就在他脚面子上踩了一下:“想什么呢?” “你不务正业,把朝廷都塞给叔叔真的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不是说了么,叔叔本质不坏,之前那老色鬼不肯开仓放粮,还是叔叔帮衬你们做的么。 放心吧,大云朝和叔叔一个姓儿,他也不想把它给折腾没了的。” 云开济点点头:“这倒也是,那咱俩也别太闲着,完成他老人家的心愿也算是个安慰。” 脚步一顿,云开济揽住武笑姯的腰就把人给抱进了怀里大踏步往回走。 那边儿上的宫人,除了抿嘴儿笑哪里还能说出来什么。 就是还在熬夜批奏章的云孟尝听见曹公公的禀告,也是无可奈何的只能继续任劳任怨咯~ 第119章 为了个破镯子,我回头再给你买 武家宗祠一片漆黑,里面连根蜡烛都没点,武小白站在外面呆愣愣的看了半天,别说是武笑姯怎么样,就是她干待在这儿都能感觉到那寒气往自己的骨头缝里头挤。 她想拍拍门问一句武笑姯到底怎么样了,又怕武笑姯已经睡着了被吵醒,又怕武笑姯不是睡着了而是晕过去了,或者是死了。 越想越难过,就这么唉声叹气起来。 忽然听见背后有人问了一句“你也是担心笑笑的?”回过了身。 却看见是秦科家的陪着庄静安过来了。 武小白叫了句“娘亲”,又担忧的看了一眼祠堂,问道:“娘亲可是心软要放她出来了?” 庄静安却摇头道:“心软又能怎么样,当家的主母虽然不能一言九鼎,可说出去的话也是要算数的。” “可是……” 秦科家的在旁劝了一句:“大小姐也别再为难夫人了,夫人的心里也苦,只是有些心不狠下来是不成的。” 武小白点点头不再恳求,只是和庄静安并排站着看着那祠堂好久好久都不肯离去。 直到庄静安先一步转了个身也让武小白回去,武小白才问了一句:“娘亲,我能给笑笑送点儿吃的么?偷偷的。” 庄静安微微一笑,却只是摇头道:“你快去睡吧,别熬坏了身子,她又该觉得是你爹的不是了。” 武小白听了微微一愣,又站了好一会儿,直觉的腿脚都有些冻麻了才转身回去。 才走几步,那边儿角落里就亮起了灯笼,武小白定睛一看,却是喜鹊,也不知道在那里等着自己多久了。 “喜鹊,你怎么来了?” 喜鹊笑道:“大小姐出来,我自然得跟着,画眉也真是的,就放小姐自己这么晚一个人出来,也不怕出来个闪失。” 武小白道:“是我自己说要一个人静一静的,不怪她。” 喜鹊却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画眉到底还是年轻,虽说老实本分,可也笨了些,主子说不让跟着也得远远的盯着才是,若不然要是有个万一,不说主子受了罪不说,我们也是没办法交代的。” 武小白这一听来觉得有理,也道:“画眉那女孩儿的确是老实的,一点儿软话儿都不会说,却是不差活计也不偷懒。” 喜鹊也道:“所以夫人才把我和她指给了小姐,一来我在夫人身边儿呆的时间长,有什么她们小丫头应付不来的,我都能帮小姐分担分担,二来画眉这人单纯可靠,也没那么多贼心眼儿,不至于欺负了小姐去。” 武小白听了忍不住笑道:“我都是嫡长小姐了,那还有人能欺负的了我。” 这笑声越来越苦,到最后武小白连嘴角都翘不起来了,轻轻喃喃道:“其实论理,我也只能算是个庶出的,是太抬举我了。” 喜鹊听到这话连忙劝道:“大小姐快别这么说,虽然这嫡小姐的地位如此,可是小姐肩膀上的担子也重。 说一句不是我这个下人该说的话,想来夫人也是觉得二小姐生性太过轻率,无法承担武威侯府的命运,所以才……” 喜鹊自知失言,赶紧圆滑道:“想来夫人也是觉得在这件事上亏欠了小姐的,所以对小姐才越发的好了。” 武小白没搭话儿,只是低头默默的走,喜鹊就在一旁提着灯笼照亮,两个人一路回去睡下,只是心里怕都是正在担心着武笑姯。 然而武笑姯却比她们想的要滋润的多,一口一个糖炒栗子,竟然连跪的事儿都给忘了。 那边儿常宝盯着外头没有人了才悄悄点了根蜡烛,只是还是要隐蔽着些,谁知道那远处有没有人不睡觉看着这边儿呢。 云开济这会儿用不上常宝了,就赶人去外头,武笑姯在旁嘲讽道:“怎么,用完人就赶他走,你怎么这么没义气。” 一边说还丢了颗栗子给常宝让他吃。 常宝接了又道了回谢,却还是一转身没了影子。 这整个祠堂除了他们两个呆的这里还有点儿亮光都是漆黑一片,武笑姯找不到常宝去了哪里,想喊一句又怕外面听见,只得小声问云开济道:“云开济,常宝躲哪儿去了,你能看出来么?” 云开济拽她一起坐下,道:“你管他干什么,咱俩丢了他都丢不了,他可厉害着呢。” 武笑姯听了扑哧一笑:“不愧是厂公家的人,连看门的都那么厉害。” 云开济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只嘀咕了一句:“他不是看门的”就再不肯继续说,从武笑姯手里的纸口袋里拿出来一颗栗子开始剥。 这会儿才问起来:“你怎么回事儿,上次我来你和你爹吵,这回我来你倒是直接进宗祠了,你这是卖惨给我看还是你天天在家就这么可怜啊?” 武笑姯嫌弃他拿自己的栗子,把纸口袋抱在怀里才边剥边说:“这不都让你给赶上的么,我又不是有意的。” 云开济笑着又拿了一颗,那手却是离着武笑姯的胸口有些距离,竟然没借着机会占便宜。 武笑姯无知无觉,只道:“我这三天都没饭吃呢,你还抢我的吃的。” 云开济笑道:“没事儿,回头我再给你买,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武笑姯瘪瘪嘴,这才把进宫那回事儿添点儿油加点儿醋的磕磕绊绊的说了一回。 她一只手还没好,这会儿只能一只手和嘴巴合作一起剥栗子。 手腕子上还就戴着那么一只玉镯子。 云开济一面听,一面剥栗子,只是除了最开始的那一颗,其它的都进了武笑姯的嘴里。 武笑姯一面说一面吃,嘴里是甜的,心里是暖的,可是那胸口里却还是憋屈的,最后愤愤道:“你看着,下次我一定要找回来,再不能让她这么欺负了!” 云开济又给喂了颗栗子才道:“就为了这么一个破镯子你也至于,她要就给她,回头我给你弄个更好的戴就是了。” 武笑姯却狠狠一瞪:“这是个镯子的事儿么?!这是尊严,是……” 第120章 咱以后都不绣了 武笑姯瘪着嘴,突然不说话了,给了云开济一个白眼儿,躲过投喂的栗子,别过头去生闷气。 云开济没明白这丫头怎么突然就不吱声了,自己把栗子扔进嘴里吃了,根本没在意那栗子已经粘过了武笑姯的唇。 武笑姯却在这一刻敏感过来,不觉又红了脸,却只是瘪着嘴不说话。 云开济哄她道:“成成成,尊严,我们家笑笑成功的守住了尊严,就是这战况未免太惨烈了些。” 他抓起武笑姯的手腕,那只手上包了好厚一层药布,他都不敢碰一下,只能在武笑姯眼前摇晃道:“你看看,为了个镯子,你这多疼啊。” 武笑姯却好像不是很在乎,竟然傻傻的笑出来道:“这样以后可不就都不能拿绣花针了。” 云开济翻了个白眼儿,“这是左手,你那镯子原来也是戴在左手的?” 武笑姯点点头:“反正我就是以后都不能拿绣花针了,都赖她。” 云开济轻笑道:“好,都赖她,就算你嫁了我也可以不动女红的,何苦非要这样。” 武笑姯却道:“可是她不让啊。” 云开济更是笑道:“你是我媳妇,她让不让有什么关系。” 武笑姯却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她送给皇帝的绣品可都是出自我手的。” 云开济皱了皱眉头,“草!她进宫的时候你才多大啊?!” 武笑姯摇摇头,“忘记了。” 又开始咔吧咔吧的磕着栗子,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云开济又拿了颗栗子,似是无意的说道:“以后咱都不绣那破玩意儿了。” 武笑姯听见微微一笑,答应一声只觉得她娘亲想让她好好反思一下和云开济的关系的想法都白费了。 伸了个懒腰,武笑姯问云开济:“你什么时候走?” 云开济懒洋洋的:“你怎么每次都盼着我走?” “不是啊,常宝还在外头等着呢。” “啧!你倒是挺关心他。” 武笑姯感慨一声:“都不容易。” 扑了了身上的栗子皮儿,都给拢到一块儿去,“一会儿你还得把这些都带出去呢,让人看见了不好。” 云开济无所谓道:“不吃了?” 武笑姯一边收拾一遍答应“嗯,吃饱了。” 云开济帮着她装好了栗子皮儿,又掂量掂量还剩下的栗子,“给你留下当零嘴儿了。” 武笑姯点点头,把纸袋子好好折起来收进怀里,想了想又拿出来塞进袖口,“这三天都没人来看我,放哪儿应该都没事儿。” 云开济看了看门口:“那门锁就一直锁着?” “应该是,娘亲说不给饭吃让跪三天,一次都不给打开。” 云开济轻轻叹了口气,问了一句:“那你方便怎么办?” 武笑姯微微一愣,只觉得某种感觉突然就出现了,干咳一声道:“那边儿有茅房,你要想就去。” 云开济嘿嘿一笑:“我是担心你呢,这三天都在这里面,这味儿……” 武笑姯空咬了一口显示自己的不满,就被云开济刮了鼻子。 “行了,我先走,省得你不好意思。” 武笑姯眨眨眼,突然开始觉得云开济这个人讨厌了。 云开济才站起来,常宝就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水袋,交给云开济道:“公子吩咐的准备好了。” 云开济掂量了两下就递给了武笑姯:“想来没饭吃估计也没水喝,你先拿着喝,我明天来再给你加。” 武笑姯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才问:“你明天还来?” “要不然看我媳妇儿被饿死?” 蜡烛灭了,最后映在武笑姯的视网膜上的是云开济的笑脸。 黑暗之中武笑姯没想过再点起来蜡烛,拍拍身子底下的垫子准备将就着睡,不过还得先去趟茅房再说。 一面方便一面小声碎碎念“云开济不要脸,竟然说女孩子方便的事儿”就听见一声轻咳。 武笑姯陡然一惊,抓紧了那门问了一句:“谁?!” 外面的云开济轻叹一声:“除了我,谁还能大晚上的惦记你。” 云开济在武笑姯是挺开心,可是这茅房门里门外的着实尴尬,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你回来干什么,落东西了?” 一面慢慢小心起来整理衣服,虽然是一片黑暗,可武笑姯还是整了整自己的头发,又平整了身上的衣袖才开门出来。 只是这一出来,瞬间就从外把门关上,那动作比兔子还要快。 云开济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怎么?大的?” “你闭嘴。” 云开济无所谓的干笑,把一个巴掌大的小圆球儿塞到了武笑姯的手心里。 “先用着,晚上凉,别冻坏了。” 那东西入了手心就暖暖的,武笑姯明白这是里面放了热水之类的东西给她暖身上的。 “你就为了送这个又回来的?” “要不然呢?想我陪你呆一宿?” “不用。” “那我走了。” “嗯。” 黑暗中真的只剩下了一个人的呼吸声,武笑姯两只手把这个汤婆子箍在中间,手心暖和心里也跟着暖和起来。 坐回小小的垫子上,只觉得就算是黑暗中也没那么孤单了。 看着摆放牌位的方向,她这时候连个大致轮廓都看不出来更谈不上害怕,只是突然有些想念云开济。 把汤婆子搂在怀里,武笑姯就靠在柱子上睡着了,根本没发现宗祠后头的小门这会儿才被轻轻推开,从里面出去了两条人影。 常宝带路,帮衬着云开济一路出来武威侯府两个人才算放松了下来。 常宝问道:“公子打算怎么办?” 云开济摇头道:“什么打算?” “长幼有序啊?梅嫔那边儿,似乎是想让武小白嫁给公子呢。” 云开济却摇头道:“我看她是想让两个都嫁给我,还省的跟她挣宠。” 常宝瞪大了眼睛:“公子的意思是两位小姐和皇子殿下?” 云开济瞧着小常宝如此单纯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儿媳妇能和婆婆争宠?小常宝你怎么这么可爱?” 常宝更加难以置信,“陛下都……” 第121章 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 云开济摆摆手,和常宝并排摇摇晃晃的在街上走着,继续道:“皇后娘娘想的是你想的那种,可是梅嫔想的恐怕不是啊。” 常宝皱起了眉头,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公子是怎么想到这么一层意思的,虽然他知道云提督最近也会把宫里的消息告诉公子一些,可是这一层,他却没听说过。 “公子,你是说皇后娘娘说要在八月十五宴请京中少年才俊和各家闺秀是为了给太子殿下物色王妃?但是陛下是想给自己物色后宫?” 云开济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这本书他就看过原著,那里头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出又一出的幺蛾子,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个同人文的方向到底是如何。 只是从那宫里的眼线传回来的梅嫔的态度,却应该是这样的,就算那皇后只是想给自己物色个儿媳妇,可是听竺子轩那意思,也未必不是觉得武威侯动了旁的心思。 说来这事儿还是在武笑姯和武小白姐妹两个被带回梅嫔那里之后的事儿。 皇后娘娘遇上两个丫头没觉得多大的事儿,倒是那身旁的老宫女觉得这两个姑娘样貌家世都是极好,说不准可以给太子殿下成个家。 竺子轩照例给母后请安正好就撞上了这一段儿,那两个姑娘竺子轩自然是见过的,又对武笑姯印象颇好,听见母亲提及,不免问上一句:“母后怎么见到她们了,是她们进宫来了?” 皇后娘娘笑道:“她们来见梅嫔,不过偶然见了一面而已。” 竺子轩笑道:“想来是武小白入籍,来见见她们的姑姑。” 皇后娘娘点头称是,却没提及见到那两位姑娘的情景,只问道:“你们认识?” 竺子轩笑道:“和开济出去的时候遇上过几回,那个武笑姯又快要和开济联姻了,所以多注意了几眼。” 皇后娘娘“哦”了一声,头一阵子倒是听说了一些,只是想起武笑姯和武小白两位的打扮,仍旧忍不住摇头。 竺子轩还在说这两位姑娘品性的好处,皇后听着突然问了一句:“我看你倒是很心仪她们。” 竺子轩自知失言赶紧道:“我和开济毕竟总在一块儿,他未来的媳妇就不免多参谋两眼。” 皇后笑道:“你还没有个身边儿人呢,就开始帮人家参谋,虽然外面风言风语,可依我看,这婚事却未必妥当。” 竺子轩道:“娘亲这话怎么说,我看那武笑姯为人是极好的,天性纯善又不做作,那娘亲是觉得云开济有差?” 皇后摇头道:“你只看人家姑娘漂亮,就觉得她是好的,却不知道她窝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我今日碰见她们不是在那梅嫔的住处,却是在外面,两个姑娘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宫里乱跑,想来也未必如你所见那般。” 竺子轩却不同意道:“这进宫的规矩就是要上大装的,那位武笑姯玩儿心重,武小白又是个从外面刚进京的,想来好奇多看看也是有的。” 第122章 太子殿下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皇后微微垂眸,想了一下道:“你这么说倒也有理,眼看着你和谦儿也都大了,也是该为你们的人生大事想一想了,这八月十五,就大家一起过吧。” 竺子轩不明道:“大家一起过,每年不都是后宫家宴么?” 皇后道:“今年母后想邀请来京中的男孩儿女孩儿一起来宫中赏月,也正好好好看看你如此得意的武笑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竺子轩这才惊觉自己多言失态,只是再辩驳已是不能,只得悄然退下,再不解释。 倒是那陪在皇后娘娘身旁的老宫女不解道:“娘娘是中意了那个武笑姯了?” 皇后笑道:“何出此言?” 那老宫女道:“若不然娘娘为何要做这个宴呢?难道是觉得太子对这位姑娘多有上心,想帮太子从云开济手中抢过这门亲事?” 皇后却笑道:“你啊,总是操不该操的心。” 老宫女赶紧弯身低头说了一句:“奴婢不敢。” 皇后却笑道:“轩儿说那位姑娘天性纯良,想必对她印象极好,可是我却听说,那梅妃伤了她,还说她这般打扮是故意要来和她争宠的。 之前这孩子也进过宫,我也见过几回,都是素气的很,虽然妆容也是特意收整过的,可却都没有这一次光彩照人。” 老宫女恍然大悟,“娘娘的意思是,武威侯觉得梅嫔已经被贬,再不能重获陛下恩宠,所以想把这两位小姐的其中一位送入后宫?” 皇后却道:“也可能不需要入这后宫呢,轩儿可是说那两位小姐都是不知道他的身份的,可是谁又知道。 轩儿常和云开济一起出入,那云开济身边儿的人,若是你,你会想到谁?” 老宫女恍然大悟,“想不到人人都说武威侯武宁为人忠厚,却也是个老狐狸。” 皇后笑道:“为人忠厚,那是他在战场上的名声,在这京城里,哪有谁是真正的忠厚呢。” 竺子轩却不知道皇后娘娘只这一件小事就牵扯出这么多来,心下只关心着自己对于那个武笑姯的感觉。 一直以来,他都已认定武笑姯是一定会和云开济联姻成功的,即便云孟尝手握厂子,那武威侯手握兵权,两家联姻势必会给朝堂平衡造成影响。 可是竺子轩一直觉得这也不虚担心,厂子毕竟是太监掌握,没有世袭一说,云开济又娶的是武笑姯,并非武威侯的嫡长女武小白,那这其中权力交割变数就没有之前所想的那般严重。 武笑姯的嫁娶反而不构成威胁,武威侯的兵权命运应当是系在武小白的身上才对。 只不过这样一来,皇位之争似乎就有了另一个导火索——武小白的嫁娶。 竺子轩回忆了一下武小白这个姑娘,模样也是不错的,性情和武笑姯相似也是一派天真,只是对自己…… 忽然想起那饭桌上武小白和韩采薇对自己的态度,竺子轩不免想到今日母后对她们两个的评价。 那么武笑姯会不会是被武小白撺掇才到了母后的跟前呢? 第123章 吃狗粮,心发苦 竺子轩总觉得这个可能性远比武笑姯想要接替梅嫔入宫成为武威侯新的仰仗要可信得多。 毕竟这么多年,武笑姯一直顶着京中第一美人儿的名号,就算之前年岁尚小,可这几年也已经过了可以入宫的年纪,若是武威侯早有打算,何必这几年都按藏不动,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武笑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进来。 莫非是因为梅嫔被贬?还有武小白的出现? 虽然梅嫔三番五次和贵妃作对,可是这一次遭贬,不得不承认,就连竺子轩都觉得意外。 毕竟梅嫔之前连那种肮脏龌龊的事情都做下了父皇也没有对她怎么样,这一次却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说来梅嫔这一次遭贬,竟然只是因为在帝王耳旁说了几句话而已,这种事情上至皇后下至妃嫔,只要能爬上帝王床榻的哪一个不做?却偏偏让梅嫔从妃将嫔,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奇事。 竺子轩想到这里便忍不住轻笑出声,想来父皇一定是厌倦了梅嫔的小作不断大作不止了。 再想到武笑姯无论何时都不做作的态度还有无心的话语,一时不得不感叹虽然骨血相连,可是武笑姯的品性和梅嫔当真是天壤之别。 一时不察,就连竺子轩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思绪不知道何时又回到了武笑姯的身上。 武笑姯从嫡长女变为嫡次女,云孟尝和武威侯府的联姻一下子就变了性质,这朝堂之上的平衡就又回来了。 再往深了想,武笑姯既然已经不是嫡长女,那么入了后宫似乎比嫁给云开济那个云孟尝的侄子的确能获得更大的利益,只是…… 一想到那个一派天真的姑娘,竺子轩却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只是武宁和庄静安的谋划,那么天真的一个姑娘,一定还被蒙在鼓里呢。 竺子轩登门云提督府,本不是什么天大的荣宠,云府上下谁不知道自家公子和当今太子的关系。 只不过这一次常宝应门却没往常的殷勤,连连打着哈欠,竟像是刚被从被窝里吵起来的。 见是竺子轩,赶紧打千儿作揖问好,却还是不忘提醒一句:“我家公子还没醒呢。” 竺子轩本不记得一个看门人,只是这段日子常宝总是跟在云开济身边才能有些印象,如今看见常宝也是精神不济,忍不住笑问道:“怎么,开济昨儿个那么用功?” 常宝只道竺子轩说的是云开济最近捡起来荒废的功课开始勤练工夫的事儿,只是昨天晚上还真不是。 他面露为难却不好明说,只道:“殿下问问我们家公子就知道了。” 竺子轩来了兴致,大踏步往里走,不用旁人带路,径直就进了云开济的屋子,见他果然还在抱着被子不醒,干脆捏了他的鼻子,逼着他睁眼睛。 云开济正要伸拳头,睁眼一看是竺子轩只能悻悻收回,扒拉了两下头发坐起身子,“太子殿下这么早来干嘛?” 竺子轩却笑道:“都快过晌午了,还早么?” 云开济堆随着身子,打了个哈欠才道:“昨儿个晚上睡得晚,倒是殿下有什么事儿?” 竺子轩问他:“我母后要在宫中设宴,你可收到请帖了?” 云开济点点头,“早就收到了,殿下也收到了?” 竺子轩道:“自然”,这才又问,“你怎么回事儿,昨晚上干嘛去了?” 云开济一仰身又躺回了床上:“别提了,看媳妇去了。” “媳妇?武笑姯?” “可不是。” 竺子轩微微一笑,却莫名觉得有点儿发苦。 云开济没注意到,只说:“哎!进了回宫被打不说还被罚了跪祠堂,我要是再不去,这马上要到嘴儿的媳妇可能就要夭折了。” 竺子轩倒是没听说过这一遭,“挨打?跪祠堂?这怎么说?” 云开济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竺子轩为了跟他说话干脆也半躺下来。 云开济这才把前尘后事说了一回,还忍不住感叹一声:“你说说,就一个镯子,她也至于。” 云开济这话说的唏嘘,却更显得意,那镯子的事儿竺子轩还真知道,算起来这挑镯子的时候,还有些许他的功劳呢。 一想到武笑姯为了云开济送的一个镯子就肯这么奋不顾身,更是嘴里发苦心里憋闷,他已经隐隐觉出有些不对劲儿来,只是对谁都不能说,眼神放开了道:“那这么多年,她真是这么熬过来的?” 云开济道:“那还有假,到现在手都肿的跟猪蹄儿似的”,说到这里,云开济好像想起了什么,翻身起床穿上衣服就嚷嚷着喊人。 本来在门口守着的常宝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出现在了这儿,“公子,有什么吩咐?” “去让厨房准备几个猪蹄儿去,回头我给媳妇儿拿去,补补她那爪子。” 常宝点头答应却还要提醒道:“公子,当着武小姐的面儿可别说是爪子,要不她又该打你了。” 说完这句话常宝就没了影子,竺子轩却在旁笑道:“怎么,你还挨她的打?” 云开济云淡风轻道:“打是亲,骂是爱,你不懂。” 竺子轩又跟着笑了一回:“我不懂,我不懂,你可小心着别让要到嘴里的媳妇又飞了去。” 云开济一听这话来了精神,直问道:“殿下这话什么意思?” 竺子轩道:“京城第一美人,多少人只闻其名不见其貌,这回你可要留心了。” 云开济经他这么一提醒,还真明白过点儿来,就算他们两个现在是郎情妾意两情相悦,可是两家的婚事还没定下来不是,谁知道武宁和庄静安那两口子会不会攀上别人家。 只是面上依然自负道:“不怕,我和我媳妇那可是情比金坚。” 话是这么说,那穿衣穿鞋的动作可不含糊。 竺子轩问了一句“你上哪儿去?” 云开济答应着:“去京城府衙看看,怎么久了都没给我点儿消息,老子可不能让他把我的媳妇儿给弄没了!” 第124章 师爷精明 京城府衙一如既往,没什么案子的时候大家都闲,等有案子的时候才忙活开。 只是云开济这案子已经挂了有一阵子了却依然没有点儿动静儿,不光是云开济觉得不对劲儿,就是那竺子轩都开始怀疑这案子是不是被云孟尝给压下来了。 带着常宝一起来了京都府衙,里面井然有序一切照旧,只是那府尹看见云开济来了的时候迎接的颇有些殷勤的过分。 “云侍卫好。” 云开济不领情,“因为这人命案子我都赋闲了,还叫什么侍卫。” 京都府尹有些尴尬,好在旁边儿的师爷是个有眼色的,赶紧道:“我们这就加紧办理,一定让云侍卫早日洗脱罪名。” 竺子轩却在一旁道:“都说办案要讲究个实事求是,这洗脱罪名可得有凭有据。” 京都府尹脸上不好看,虽然不认识这位公子是哪个,可是想来既然和云开济一起必定非富即贵,自己一个府尹实在不敢得罪,赶紧狗腿道:“这位公子说话有理,有理。 几位这次来找下官不知道所为何事啊?” 云开济大大方方往那椅子上一坐问道:“来问问我的案子,有什么证据了没有,若我是凶手就赶紧结案,若我不是还望大人快快抓住凶手还我一个青白。” 京都府尹面露难色,那师爷从旁道:“云公子放心,只是这案情着实有些焦灼。 那云烟姑娘身上已经让水泡的找不到什么线索了,再说那烟花柳巷之地本就是非多,又是晚上,这要查找实在有些艰难,还望公子见谅。” 竺子轩却是敲了两下桌子道:“那也总不能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吧。” 京都府尹赶紧答道:“这线索也是有一些的,当日云烟姑娘是盛装打扮,所以身上戴了一些金银首饰,她的尸体捞上来的时候却没见,所以料想那歹人必定是谋财害命。 这些亡命徒,拿了首饰必定是要去典当的,我们已经安排人去查各典当行,只要发现有云烟姑娘的首饰,那必定来当东西的人就是凶手了。” 竺子轩点点头,只是依然疑惑:“这么些天过去了,还没查到?想来这京中的典当行一定不少吧。” 京都府尹听了这话略有不快,只是摸不准这位公子的身份实在是不敢妄言,又道:“这位公子……” “我姓朱。” “朱公子,你大概有所不知,京城之中大大小小事务繁多,我们不可能只追着一个案子跑,再说,那盗贼也未必就会在近期出手那些金银,毕竟这事儿牵扯到了云侍卫,这风声紧,想来只要有些经验都不会在这一阵子就出手的。” 竺子轩微微一笑:“府尹大人好推断,这就明白了他不是头回作案。” 京都府尹赔笑一声,却不再解释,师爷抽冷子让外头的人进来说有人报案,这才把云开济和竺子轩给应付过去。 前脚竺子轩和云开济一走,这后脚京都府尹就坐了主位喝茶清火。 师爷弯身道:“大人也不必如此在意,这些王孙公子的案子,总是拖一拖就过去的。” 京都府尹愁的却不是这个,仰头长叹:“哎,张捕头已经查到人了,只是哎~” 师爷又问:“既然如此那不就更方便,老爷怎么又叹气了呢?” 京都府尹摆摆手,却是不肯多言,那师爷思量一回,试探问道:“莫非和……有关系?” 他食指朝天,这上面指的便是那皇宫内院。 京都府尹知道自己这个师爷为人精明,只是总想显示自己有多精明这一点着实烦人。 尤其是眼下这种状况,他就不能闭上嘴么?! 正想着,那边儿师爷却已经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道:“想必是宫里头小姐来的消息?” 京都府尹瘪瘪嘴,一字未答,可是那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师爷他猜对了。 这师爷点头道:“哎,小姐跟在梅嫔娘娘这么多年,没见得到些好处反而跟着落了难,的确有些可怜。” 京城府尹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脸色难看的更厉害了些。 本以为这句话一提便过,却不想那师爷又接道:“想来梅嫔不想让云侍卫脱了干系是为了自家侄女吧,这虽然是个办法,可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京都府尹搭茬一句:“可不是。” 师爷就自顾自说道:“那些脏物经有了些线索,想来要抓到凶手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若是老爷再拖延,恐怕对仕途也不利呢。” 一听到影响自己的仕途,这京都府尹赶紧问道:“还请师爷明说。” 师爷这会儿和京都府尹并排坐了椅子,喝了口茶才道:“就算那云烟姑娘是位烟花女子可这好歹也是个命案,再又牵扯上了云侍卫,老爷,这案子拖个一日两日倒是不会有人说什么,只是如今连那云侍卫都亲自找上门来了,那大人您的乌纱帽可就难保了。” 一席话让京都府尹如遭棒喝,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儿拱手道:“可是,哎!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那女儿说了,只要拖延着,那云开济就没办法入赘武威侯府,那云孟尝才会尽心尽力帮助梅嫔重回妃位啊。” 这就明白了,师爷捋了捋胡子恍然大悟道:“可是大人有没有想过,那云厂公可谓朝堂之上只手遮天的人,若是参大人一本玩忽职守办案不力,别说是梅嫔不能重回妃位,就是小姐在宫中的仰仗也跟着没了。 这一遭下来,可谓得不偿失啊。” 京都府尹一点就透,只是仍旧担心:“师爷有所不知,梅嫔那个女人恶毒的狠,我家纯儿只怕要吃苦头啊。” 师爷点头道:“这倒也是,只是大人就没想过,梅嫔娘娘既然已经失势,小姐也该另谋出路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京都府尹,只是他在这京城只算屁大的一个小官,又能拿出来多少家当为女儿在皇宫里铺路呢。 他自己清楚,那作为他师爷常伴左右的人自然更加清楚,微微一笑,一个点子就进入了京都府尹的耳朵。 第125章 韩采薇又来了 那师爷人精明,也是真的精明,之前的话可以明着说不怕隔墙有耳,最后这一段儿却是贴着那京都府尹的耳朵边儿絮叨。 云开济竺子轩外加一个常宝谁都没有那么好的听力,于是一个字都没能听见。 出来的路上竺子轩都在想那师爷到底能给这位京都府尹想出来一个什么好主意。 云开济却只是骂这个老东西给自己添麻烦。 常宝在一旁提醒道:“公子,你这样会被武小姐嫌弃的。” 云开济撇撇嘴,“她都动手了还能嫌弃我什么?” 常宝平板道:“女孩子都不喜欢粗鲁的公子。” 云开济打趣了一句:“那是没到时候。” 常宝狐疑的看了一眼云开济,就连竺子轩都不明白云开济说的是什么意思,云开济讨了个寂寞也不想解释。 只问竺子轩:“你还有什么事儿么?” 那语气分明就是想赶人。 竺子轩问了一句:“你不在意那师爷到底出的什么主意么?” 云开济无所谓道:“那不是咱们该想的事儿,反正我媳妇儿马上就要到手了,我知道这个就够了。” 竺子轩又问:‘那个云烟的死,你当真不关心?’ 这一问可把云开济闹了个楞,“她和我又没关系,我关心她干嘛?” 竺子轩想说‘她可是你曾经的相好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儿上又觉得没意思,虽然觉得云开济不念旧情,可是又一想这对武笑姯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故而不言,只听云开济继续问常宝早上说的猪蹄儿的事儿,想来这会儿就想去暗度陈仓。 抬头看看天问道:“这天还早,你就想去看她?” 云开济没打算否认,“这都过了多久了,饿多了对身体不好。” “你还真挺上心。” “那是我媳妇儿!” 云开济说的大言不惭,却看见韩府的马车停到了武威侯府的门口。 不知怎么的,云开济想都没想就把竺子轩拉到了一边儿去。 竺子轩问道:“怎么,韩采薇去武威侯府碍着你了?” 云开济摇摇头,只问:“她去干什么?” “韩采薇和武笑姯是自小的手帕交,眼下又和武小白关系极好,她来武威侯府再正常不过,倒是公子您不大受欢迎。” 这说话的是常宝,竺子轩听了轻笑,云开济听了却不顺耳,只道:“小常宝,你是不是看笑笑对你不错你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常宝赶紧认错道歉,云开济却没真当回事儿,看了那韩采薇进去了自己又不想往武威侯府去了。 带着竺子轩好进武威侯府的想法也干脆一并打消,转身走了另一个方向,还让常宝去告诉厨房“猪蹄儿热着,咱还晚上去。” 竺子轩又看不明白了,“怎么?韩采薇来了?我这个通关令就不好使了?” 云开济却摇头道:“我是怕你碰上狐狸精,再让人给吃了。” 竺子轩听着好笑:“我与这些闺阁小姐从不熟识,你何出此言?”又想起之前饭桌上那一段儿,忍不住问道:“莫非你曾经真的对那个韩采薇……” 云开济听着这句话就烦,韩采薇那个假装白莲花真实心机女可不是他的菜。 再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著的关系,云开济莫名对韩采薇就是没什么好感,完全是远离为上的想法。 只道:“武威侯府我就惦记一个武笑姯,谁要去跟那些劳什子的扯淡。” 拽了竺子轩就要喝酒去,竺子轩听这话就更加稀奇,只是不便多说,也只得随他去了。 却不知韩采薇下车那功夫,一瞥眼就看见了两个背影,云开济不熟悉她无法分辨,可是那竺子轩的背影却是她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 想起上辈子多少次都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就觉得悲从衷来,然而这辈子自己也不能任性追随那个背影而去。 青兰叫了好几回小姐她才收敛了心神,道了一句“走吧”抬步跨过门去,只是还总是忍不住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频频看去,即便已经隔了一层高墙已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才进了武威侯府,韩采薇就问清了那传言到底是真是假,和武小白一同站在祠堂外头,好半天都不舍得回去。 “阿姨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呢,笑笑身上还有伤呢。” 韩采薇才关心了一句,武小白就跟着哀叹起来,眼圈儿本来就已经红彤彤的,这会儿又忍不住哭道:“可不是,这药也不换,水也没有,我都不知道等到了时候她还能不能走得出来。” 韩采薇也跟着泪眼婆娑哭了一阵子,两个姑娘迎风流泪的模样直让几个丫头**好顿的心。 等终于劝进屋了,韩采薇才想起来正事儿。 “我都忘了,你说要开食馆,那房子自从买下你们就没了消息,我想着这银子都花出去了总不能都打了水漂,就自作了主张寻了人,让好好的收拾了出来。 你们不在,这装潢修饰都是按照我的想法来的,只是我也不敢太过自作主张,还留了些余份儿,你们若是哪里不满意,还是好改动的。” 武小白一听这话,哪里还有挑刺的理,抓着韩采薇感谢道:“你能想到的一定都是好的,这一阵子我们家出的事儿太多,你不说,我都快把这食馆给忘了。” 韩采薇紧着问道:“那这食馆还开么?” 武小白坚定点头道:“开,一定要开,现在就是不开都不行了。” 韩采薇听了这话惊的捂住了嘴,“怎么了这是?” 上一辈子林小白就把韩采薇当成了知心人好闺蜜,这一辈子两人相识的早,更是对她生出两辈子的信任,对于武笑姯的事情并不隐瞒,含着泪就把武笑姯这些年来受到的苦,以及庄静安得靠着典当东西才能满足那梅嫔的无理要求说了一遍。 直把韩采薇惊得合不拢嘴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韩采薇才叹息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儿,可怜我认识笑笑那么多年她都不曾说过一句,真真是难为她了。” 第126章 就你没人管 武小白也唏嘘道:“可不是,不过这话你也别跟外人说去,我是把你当成知心的姐妹才告诉你的,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去,恐怕我们家又要不好过了。” 韩采薇点头答应,道:“只是这样一来,那平心小馆儿恐怕也要惹出麻烦来的。” 武小白“啊?”了一声,就听韩采薇说道:“原本我不知道梅嫔是这样一个人,她和我姑姑几番较量我也只当是后宫争宠,所以从不放在心上,可是经你如此一说,我倒有些明白姑姑不让我和你们走的太近的道理了。” 武小白不知所谓,眨了眨眼睛,“你与我们交好,和你姑姑有什么关系?” 韩采薇却摇头道:“我姑姑说,武威侯府恐怕要倒了。” “?!!!” 这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在武小白的心中更是如惊涛拍岸,海啸欲来。 她可还没忘记自己的上一辈子,这武威侯府就是倒了个彻彻底底连渣都没剩下一点儿的,本以为自己如今入了武威侯府,以后再和竺子轩双宿双飞,就能帮武威侯府躲过这一劫,如此看来,竟然依然是前途未卜。 韩采薇看她这模样也跟着难过,只道:“小白,那好食楼背后的人是当今二皇子竺子谦,武威侯府如今又是这般境地,只怕如果我们的罪了他,恐怕……我们可能会成为武威侯倒塌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为什么?” 武小白忍不住问。 梅嫔不是还想重回荣宠么,庄静安不是也攒了银子要给她打点后宫么,武宁不还是响当当的武威侯手握兵权么。 再不济,武笑姯和那云开济的联姻不是也快成了么。 武小白思索不出这各种缘由,只能凭着自己的理解逐条分析,然而对韩采薇却仍无法宣之于口,最后只能问道:“采薇,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韩采薇垂下眼皮,缓缓的点了点头,“这我本来不该说的,可是……谁让我是真心把你们当成同胞手足呢。” 武小白催促她道:“你快说啊。” 韩采薇这才叹道:“想来你也收到皇后娘娘的请帖了吧,十五中秋在后宫设宴。” 武小白点点头,不光是她收到了,武笑姯也收到了,只是她还在祠堂受罚,没人通知罢了。 韩采薇道:“这一次设宴,其实是皇后娘娘为了看人挑人的。 宫中两位皇子都已经到了该选妃的年纪,所以这一次名为让京中青年才俊有所交流,实则是为了给两位皇子物色王妃。” 武小白听韩采薇这段解释并不陌生,早在接到请帖的时候庄静安已经提点过她这一点,所以韩采薇如此说来,她仍旧不明白这和武威侯府有什么关系。 韩采薇继续说道:“其实,你和笑笑在宫里乱跑的消息,我姑姑也知道了。 既然连我姑姑都知道,想来后宫上下也就没有不清楚的了。 梅嫔和我姑姑交恶这你是知道的,其实梅嫔一直以来,在后宫中树敌众多,这一次她遭贬,想来也少不了墙倒众人推的结果,而你们姐妹又……” 韩采薇咬着唇,提了口气才狠心说道:“后宫娘娘多有微词,又都连带着娘家亲眷,想必这一次宴席,定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武小白听这话听的着急,紧着问道:“那和武威侯府要倒了有什么关系啊,你倒是说啊,你快急死我了。” 韩采薇不曾想到武小白竟然能蠢成这样,话都点到这份上依然不明白。 心里又是瞧不上又是觉得委屈,面对武小白一次又一次的催促干脆说道:“小白,为官做人,没有谁是真正干净的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的。 陛下不待见武威侯这事儿一直有人捕风捉影,你们姐妹又受到后宫排挤,你想想,这武威侯还能好的了么? 你爹爹手握兵权有多少人眼红,笑笑是京城第一美人儿又有多少人嫉妒,墙倒众人推,梅嫔倒了,你们家没有了庇护,你以为武威侯府还能有现在的荣光么?!” 韩采薇这话说的直白,武小白就算是一知半解也有些明白过来武威侯府当真如庄静安所说岌岌可危。 只是庄静安和武宁都还寄希望于与云开济连亲,可是按照韩采薇这说法,恐怕就算是连了亲也是没用了。 “那笑笑和云开济……” 武小白忍不住问。 韩采薇无奈道:“就算云孟尝能保住武笑姯,他也不可能违抗皇命护住整个武威侯府啊,这天下是帝王的天下,小白,你还不明白么?” “那怎么办?” 韩采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怕这平心小馆儿开起来之后,是福是祸,咱们都预见不了。” 韩采薇觉得那平心小馆儿是祸,武小白却不敢苟同,毕竟上辈子,她的平心小馆儿从一家小店开到京城最好的食馆,又变成了全国最好的食馆。 平心小馆儿收获的可不光是食客,还有她的贵人,她的爱情,以及她的凤位。 武小白不觉得上一辈子自己能当皇后这一辈子就不能,虽然韩采薇说的如此艰难,可是她仍旧选择相信上一辈子武威侯府倒塌是因为没有认回自己。 每一个穿越的人都会走上人生巅峰,这几乎是不争的事实,那自己这个穿越又重生的,凭什么上辈子左右逢源这辈子就不行?! 武小白已经有所决定,拉住韩采薇便问道:“采薇,你是不是想退出了?” 韩采薇睁大了眼睛,不明白武小白怎么想到了这里的,答道:“我若想退出,还干什么去收拾那房子,到处找工匠,找货源呢?” 武小白却道:“可是你说,平心小馆儿开起来会惹上麻烦。” 韩采薇摇头道:“小白,你我虽然情同姐妹,可我到底算是宰相府的人,若是武威侯府出事儿,我爹大可以说我年少无知,我姑姑也可以帮我求求陛下,可是你们呢? 武威侯府就你们两位小姐,好说到时候笑笑能因为云开济逃得生天,那你呢,谁来管你啊?” 第175章 招来了一堆难民 才这么一想,恰好就看见了站在厨房门框儿那里的韩采薇。 武笑姯是拿捏不准韩采薇到底听没听见刚才那句话。可看见武小白乐颠颠儿去找她,她那张笑的勉强的脸,就突然觉得,让她听见了真就是老天长眼。 慢腾腾走过去笑道:“就是这么回事儿,回头,还得有劳采薇好好给咱们看看怎么布置了。” 韩采薇眉眼弯弯道:“这个是自然,只要到时候你们别又嫌弃我布置的太雅致就好。” 武笑姯才说出一句“不会。” 那武小白就笑道:“不用的,好食楼原本就是食馆,我看对面儿都没动过,应该只要收拾收拾就能开张,连桌椅和炊具都是现成的。” 武笑姯点头道:“有道理,那我可得紧着点儿了。” 说完也不管韩采薇和武小白两个还要说什么就往外走、 虽说武小白惹火韩采薇却是挺有趣,可是真要让韩采薇爆炸了,她可不想当那个炮灰。 叫上东青东哲,她决定亲自去找一趟米掌柜的。 米掌柜的见到武笑姯自然要笑脸相迎,只是之前那个态度可就不怎么好了,瞧着那脸为难的发黑。 武笑姯也看见了背着打着不少补丁的破布袋子,满身尘土的中年男人。 这男人身材高大,从衣服里露出来的肌肉能看出来身材应该十分结实,只是这才初春的时节就穿上了漏了洞的鞋子实在有些冷。 不过大概也是没有办法了吧,毕竟要是有好吃好穿,谁会把自己搞成这么一副狼狈样子。 武笑姯免不得又多看了几眼,这一看才发现,这汉子只是站在最外头的,里面还有几个人呢,有男有女,大部分还都是半大的孩子。 “这是怎么回事儿?” 武笑姯问了一句。 米掌柜的叹息道:“灾荒年,讨生活不容易啊。” 武笑姯听了一愣,“不都说瑞雪兆丰年么,今年的雪这么大,不该出灾啊。” 那汉子听见这话冷哼一声,没好气道:“这雪就下在这一亩三分地儿了,可没下到俺们家。” 米掌柜的也不由叹口气来,转身安抚了一句:“秦兄弟你也别这么说,先坐下喝口水,我这儿招待了客人就来。” 一面说一面让小二的把人往里头带。 武笑姯问了一句:“他们这不会是自己卖身进来吧?” 牙行什么买卖都做,武笑姯可是知道的。 米掌柜的听了她这话哀叹道:“姑娘可别玩笑,他们是我的穷亲戚,投奔道我这儿来了。” “诶?” “啧,我不拿你当外人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也不是京城人,小时候过来给人当徒弟,熬到这地步的,他们算是我本家的远亲,灾荒年,没饭吃,就来我这儿了啊。” 说到这里,米掌柜的虽然觉得麻烦也忍不住唏嘘,虽说他就是开牙行的,可是这么多人你让他一下子给找谋生也是不容易的,可是那些人,是真的苦啊。 忍不住又叹了一回才道:“姑娘找我来是什么事儿?” 武笑姯道:“这回找你的事儿可多,我看中好食楼了想盘下来,看看米掌柜的你能不能拉上关系,给我个好价儿。” 米掌柜的道:“这个不难,价钱我自然也会尽我所能帮姑娘说和,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儿?” 武笑姯道:“自然是需要人了,我想请教米掌柜的咱们京城里大夫有没有不错的给我推荐一个,我们有事想请教请教。 还有你也知道我门是开食馆的,那这盘下好食楼干什么自然也该清楚,这人,还得劳动掌柜的你了。” 米掌柜的听了这话眼睛豁然一亮,回头瞄了一眼屋里,“姑娘这用人……” 武笑姯道:“你不说他们是灾荒年来投奔你的么,若是这人可靠,我是无妨,还有,有没有什么手艺不错的厨子,也想请米掌柜的帮我找找。” “姑娘您这是……” 米掌柜的心思活络,说话有些激动,那武笑姯身后的东青和东哲都听出来这武笑姯的言外之意了。 东哲伏在武笑姯耳边悄声道:“夫人心善,但是可得堤防。” 武笑姯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个一身破烂衣裳的大汉已经自己闯了进来道:“你找厨子?找人?” 武笑姯弯起眼睛笑道:“是。” “我就是厨子。” 那背在身后的口袋扑腾就被扔在了干干净净的桌子上,汉子把口袋打开,里面都是些破破烂烂的工具,可那菜刀看起来还有些光泽。 厨师都宝贝自己的家伙,武笑姯这点儿常识还是有的。 米掌柜的可吓得不轻,赶紧呵斥:“秦钊!你这是干什么,别吓着人家姑娘!” 秦钊倒不畏惧,两只爆眼看着武笑姯道:“她要找厨子,我就是厨子,她要招人开食馆,我们这儿就有人,我出来有什么不对。” 米掌柜的让他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可还得拱手对着武笑姯赔笑道:“姑娘您多饱含,我这兄弟虽然脾气看着暴躁了点儿,可没什么坏心,人实诚的很。” 武笑姯扑哧一笑道:“米掌柜的放心,有你在,我还总不至于欺负了他们。” 米掌柜的听这话只能干巴巴赔笑,武笑姯又对秦钊道:“先坐吧,咱们好说话,我这么仰着看你脖子疼。” 小姑娘本就白净好看,这会儿又揉着自己的后脖子撒娇,秦钊一时红了耳朵,答应一声,那边儿就有伙计赶紧拿过来凳子让他坐下。 秦钊拱了拱手道:“姑娘,我知道你身后跟着的这两位都是练家子,我也不说那些没用的。 我和米掌柜的是远亲,在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这才带了几个出来投奔他想讨口饭吃,姑娘若是真能用我们,我们一定尽心尽力,不能让姑娘亏了。” 武笑姯问道:“你们多少人?” 秦钊答道:“算上我,二十三个。” “一个村子就二十三个人?” 秦钊眼睛一红,“出来的就我们这几个,本来也有一百来人的,后来不是饿死了就是各自逃难了,本来我们这儿也有三十多人的,这一路,又饿死了好几个。” 武笑姯自知失言,又问:“这一路?怎么非要来京城,中间就没有地方能讨口饭吃?再说,你不是厨子么?有手艺的啊。” 秦钊闷闷的低下头,米掌柜的从旁拍拍他的肩膀对武笑姯道:“哎!姑娘有所不知,这外头,也不好讨日子啊,我这兄弟刚开始也想找个地方落脚便好,可是时运不济,他性子暴躁惹了事端又让人给撵了出来,这才又直来道了我这儿,这信还在我手上,您可以看看。” 武笑姯看那信,时间竟然已经是半年之前的了。 灾年不断,她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论理来说不该啊,原著今年夏天才有了蝗灾的。 武笑姯问了一句:“是涝了还是旱了?” 不光是米掌柜的,在坐所有人都没成想这一句能从这位从未出过京城的娇惯小姐嘴里说出来。 秦钊一拍大腿道:“刚开始头几年还不这么严重,从前年开始粮食就少的可怜了,去年几乎是彻底没了吃的,我们才想着要出来。 我性子是暴,可是姑娘你别误会,我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我之前干的那个店,那店里有人偷鸡摸狗,我看不上,才连累了他们。” 秦钊说话间带着愧疚,这个他们指的是谁,武笑姯自然清楚。 谁的心都是肉长的,这事儿又到了自己眼跟前儿来,武笑姯觉得这可能也是一种缘分。 好食楼倒了那么长时间自己今天才想着要盘下来,本来不着急的事儿,自己又是为了避开韩采薇走了这么一趟,他们又正赶上到这儿,说这不是缘分,她也不想相信。 东青和东哲看见武笑姯微微红了的眼圈儿也知道这是动了恻隐之心了,本来这种事于云家和侯府这种家业不算什么,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有,论理论情,他们都该提醒一句。 米掌柜的似乎也看出来了,紧着道:“姑娘放心,他这人品我敢打包票,绝不是那种偷懒藏奸,不仁不义的东西!” 武笑姯轻轻抹了一下眼角笑道:“掌柜的你也真是,都说是远亲了,恐怕拿着信之前都没见过几面,那什么做这个保?” 秦钊正要开口,那米掌柜紧着道:“话不是这么说,虽然我和秦兄弟是见面次数不多,可是老家我早几年也是回过的,这么多年,我老米看人的眼色也还是有的。 武老板要不然这么的,要是他们出了什么事儿,你来找我老米!” 米掌柜的这可算是咬着牙铁了心了,武笑姯再不答应也有些不近人情。 微微一笑:“那我也得先看看人都怎么样,那好食楼我还没盘下来,他们这些人,我可有的安排了。” 秦钊一听感激不尽,那米掌柜的也赶紧让伙计把人都带进来,这么个小间儿,一下子就给挤得满满登登。 都是逃难出来的,能有个什么好看的,都是枯瘦的狠,除了秦钊,其他人看上去都仿佛是风一吹就要倒的模样。 一个小丫头咳嗽了两声,被旁边儿的女人拧了一下赶紧捂住嘴巴,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武笑姯又赶紧低垂下眼。 米掌柜的从旁道:“这些人身体的状况,回头我就找人验了给武老板送过去,其它的还有什么吩咐,您也尽管说。” 虽说有过开平心小馆儿的经验,可是那人啊都是韩采薇挑的,实际上这种事儿武笑姯也是头一次干,要不是米掌柜的说,她都不知道还要有体检报告这事儿。 勾勾手指悄声问东青东哲道:“我还有什么要问的?你们知不知道这流程?” 东青和东哲从来都只有被别人挑选的份儿,哪有挑选过人的道理,这会儿大眼瞪小眼而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武笑姯秉承着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也不问了,只道:“工钱到时候和我们现在店里的待遇一样,干什么活的拿多少,包吃包住,但是你们要手脚麻利干净,之前有个吃里扒外的骗子就被我扔出去了,好好做事儿大家都好,不好好做事儿,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些人纷纷抬起头来,米掌柜的赶紧道:“还不快谢谢姑娘!” “谢谢姑娘。” “谢谢姑娘。” 秦钊也从旁行礼道:“姑娘放心,我们一定尽心尽力。” 武笑姯瞧了秦钊一眼却道:“你要是想当厨子可没那么容易,得我姐姐亲自说话,我做不了主意,要是不行,就跟着灰豆儿一起在厨房里打杂去!” 秦钊听了这话一愣,“灰豆儿是谁?” 米掌柜的笑道:“那是小白姑娘收的徒弟,还是个小豆丁呢”,说完这话又怕秦钊发作,紧接着道:“秦钊你可别不识好歹,我告诉你,她们开的食馆,可是咱们京城里最好的食馆,能收下你,就是逆天大的造化了,还有你们也是。” 这些人是从小地方出来的,是没见过多少京城的世面,可是‘京城最好的食馆’可是从米掌柜的嘴里头说出来的。 秦钊再看武笑姯这女子陡然多了几分敬重。 武笑姯又跟米掌柜的叮嘱了几句话,这才直接都把人带走了。 这离开的时候三个人,回来的时候屁股后头跟了一堆,再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韩采薇直接就紧了眉头:“笑笑,你这是干嘛去了?!” “去米掌柜的那儿盘店去啦。” 武笑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带着这群人就往后走。 这二十几号人,可不光是身上脏,那味道也臭的要命,从门面进肯定不行,可是平心小馆儿有直接往后院儿去的道啊。 韩采薇一面捂鼻子一面追问,武笑姯却自顾自吩咐人带他们下去洗澡换衣服。 小伙计问了一声:“这衣服哪儿来啊?” 武笑姯道:“先对付着,回头我再想办法。” 韩采薇没好气儿,“就算雇人你也不能什么样儿的都要啊,咱们可是要面对大人物的,他们这么没规没矩的,你就不怕砸了饭碗?” 武笑姯满不在乎,“到时候教教就会了,你也别张罗我,前边儿还等着你呢。” 韩采薇还要再说,武笑姯一把啦,就自顾自的去了,气得韩采薇没办法,只能再去找武小白理论理论。 这么一大堆人,哪可能没有人看见,尤其那灰豆儿,更是伸着脖子打听几句就去告诉他师傅去了。 那动作可比韩采薇麻利多了,等韩采薇再来找武小白的时候,武小白知道的可比她都多。 “笑笑这样很好,他们都是可怜人,也该照应照应的。” 韩采薇看她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干脆不管了,直嘟囔道:“我看他们捅出篓子了你们怎么办!” 一跺脚,当真去招呼客人了。 吕艳娘一直都挺纳闷,武小白武笑姯这姐妹两个吧,虽说有心眼儿,可真没韩采薇这小姐这么像小姐,能装、做作、又讲究。 也不知道怎么就能处成手帕交这么亲密的关系,可是这么些日子下来,她也看出来点儿门道,那两姐妹好像都没把这个韩采薇当回事儿啊。 嗑着瓜子儿看好戏,吕艳娘看前头不忙招呼一声也去后头凑热闹。 这二十几号人光洗澡要烧热水都是大工程,就等着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听见好几个人肚子咕噜咕噜的响声震天。 吕艳娘打趣儿道:“我说老板,这都是饿着肚子呢你就领回来了,还没干活,我看就要搭进去好多个馒头呢。” 吕艳娘浓妆艳抹惯了,又是个嘴巴厉害的,挡着这些人只顾着揶揄,也没在意他们的想法。 那几个年纪小的还有姑娘家家的登时就红了脸低了头,武笑姯照着吕艳娘的胳膊就掐了一把:“就你嘴欠,那馒头也不是你出,我可告诉你,这些人我都是从你老相好儿那儿领回来的,你要是觉得我亏了,你就让他来给我付饭钱。” “什么老相好儿的!” 吕艳娘瞪圆了眼睛就要撕武笑姯的嘴,可这身后那米掌柜的听见这话儿心里可是乐开了花儿,还没走到地儿就拱手道:“武老板,我带来大夫了,让他验验这些人的身子。” 米掌柜的笑的眼角集聚了好些褶子,屁颠颠儿的叫了一句“艳娘。” 吕艳娘蛮腰一扭,冷哼一声全当没听见。 武笑姯抱着膀子看好戏,那米掌柜的把大夫引进来又嘱咐几句,就继续去哄吕艳娘去了。 灰豆儿那个调皮的恍然大悟道:“原来艳姐姐和米掌柜的是一对儿啊!” 武笑姯扑哧一笑,“就她那年纪,你还叫姐姐?” 灰豆儿挠挠后脑勺:“我原来叫姨,她不让,说让叫姐姐。” 武笑姯对着东青东哲道:“看见没,以后咱们都跟着叫姐姐,让掌柜的也跟着叫艳姐姐。” 吕艳娘隔着好远吼出来一句“武笑姯,看老娘不撕烂了你这张破嘴!” 又让武笑姯笑的不行,两只手围成个喇叭状回道:“艳姐姐~那我就等着你了啊,就是不知道你是找老米帮忙还是找老何帮忙啊?” 第176章 秦钊拜师武小白,武笑姯回娘家 米掌柜的动作一顿,那吕艳娘可不是个善茬,当真抄起一把扫帚就追着武笑姯打起来。 东青东哲知道这是夫人和吕艳娘闹着玩儿不好插手,充当着木桩子让武笑姯围着躲。 米掌柜的在后头跟着拉劝,可是又怕真惹了吕艳娘生气,畏畏缩缩的就变成了只跟着吕艳娘屁股后面跑。 这后院一下子热闹起来,周围烧水的,搬东西的,劈木柴的,无不停下看着这两个女人笑闹追打,就连那些衣着破烂的难民都忍不住跟着露出笑脸。 秦钊身材高大,在这群人里显得格外突兀,更是个极好的木桩子。 武笑姯冲到他后头就和吕艳娘隔着秦钊来回躲避起来。 两个女人均是娇喘连连,武笑姯笑道:“艳姐姐,你看在我小的份上就饶了我吧。” 吕艳娘掐着腰骂道:“你个小蹄子,话里话外都骂我老,我怎么可能饶了你。” 武笑姯笑嘻嘻道:“姐姐别难过,咱们都会老的,别怕别怕哈。” “你个小蹄子!” 吕艳娘作势还要追,武笑姯也不远了跑,就围着秦钊这根打木桩子转悠。 秦钊是想躲也躲不开,只能不敢动一下的处在原地,甚至求救似的看着米掌柜的。 米掌柜的是不可能去抓武笑姯的,只能拦住吕艳娘。 武笑姯看见了,又煽风点火道:“你看看你看看,你这么大岁数了还有人护着,我可没有,好可怜呢。” 明明脸颊微红健康的不得了,却非要做出个西施捧心状。 吕艳娘也不要被米掌柜的抓住的扫帚了,空手空脚抓紧了时机一仆,整个儿就骑在了武笑姯的身上。 “小妮子,我可算抓住你了,我看你还跑!” 说话间伸手就要往她脸上去,东青和东哲刚做好准备就看武笑姯脸上依然笑容不减,还不怕死的笑嘻嘻道:“艳姐姐,你舍得么?你要是撕了我,我姐姐可就再也不会做好吃的给你吃了。” “那我也得先撕了你再说!” 四只手抓来抓去,看的武小白无可奈何道:“你们再闹下去啊,就谁都不准吃了。” 米掌柜的转过身拱手到了一句“小白姑娘好。” 武小白回礼道:“米掌柜的好,我家笑笑性子活泼,掌柜的别往心里去。” 米掌柜的微微颔首客气道:“自然不会”,可那嘴角微微翘起,看起来是还挺喜欢武笑姯这种玩笑的。 吕艳娘折腾这么半天也累了,从武笑姯身上起来仍不忘嘴上占便宜道:“今天老娘累了,等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武笑姯坐在地上也不着急,仰着脑袋眉眼弯弯道:“来日方长,我可等着了!” 吕艳娘作势就又要抬起巴掌,米掌柜的赶紧拦下,那边儿碧玺也赶紧扶起武笑姯,帮她掸掉身上的灰尘。 大夫这会儿也都看过了他们的身上,把一摞纸交给了米掌柜的,米掌柜的又交给武笑姯。 武笑姯看了一回,这些人身上大都还好,无非是饿得久了虚弱,有几个丫头有些风寒咳嗽,也不至于多严重,吃几服药便好。 武笑姯正要请大夫开方子让人去抓药,那边儿米掌柜的便道:“这几服药就我来抓把,秦兄弟毕竟和我是亲戚,武老板能把他们都收下已经是帮了我大忙了,这几服药我还是出得起的。” 武笑姯没推辞,又叮嘱了一句好食楼的事儿便把时间留给了吕艳娘和米掌柜的。 到了武小白身边儿,武笑姯又把这些人的来历说了一遍,指着秦钊道:“那就是我给你找来的厨子,我说了,要是合格还能当厨子,要是不合格,就给你在厨房里打杂。” 武小白看武笑姯口无遮拦,又看了一眼那位秦钊,看他脸上没什么不悦才道:“笑笑,你又乱说话,我真该告诉告诉娘,让她好好说说你。” 武笑姯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儿又去前头了。 武小白这才对秦钊歉意道:“我这个妹妹虽然口无遮拦,但是并没有坏心的。” “我看她是一肚子坏水儿!” 吕艳娘在那边儿嚷嚷了一句,马上就被米掌柜的捂住了嘴巴。 武小白微微一笑,便道:“还请秦先生不要见怪。” 秦钊回道:“姑娘别这么说,我们能有着落都亏了姑娘,我这厨艺若是过了便好,若是入不了姑娘的眼,要跟着从头学来我也是愿意的。” 武小白点点头,秦钊这人虽然长相凶悍又虎背熊腰的健壮,可是说话却是实在,看起来人并不坏。 武小白道:“那好,你们洗漱完了就来吃饭吧,吃完饭休息好了,我就来看看你的手艺。” 一顿平常饭菜,就算其他人单纯是因为饥饿而狼吞虎咽秦钊还是能吃出来这味道的不同。 问了一回得知这一顿饭当真是出自武小白之手,秦钊当真还是有点儿愿意当这个灰豆儿了。 挑选清洗刀切入锅,从头到尾武小白都要看着秦钊完成,秦钊没有半点儿异议,一盘炒蔬菜上桌之后,武小白长了一口道:“工夫可以,味道有些偏油偏重了。” 秦钊答应着:“那我再改改。” 武小白点点头。 其他的人也拿起来了筷子,武笑姯觉得味道还不错,吕艳娘直白道:“手艺倒是可以拿出来撑门面了,不过小馆子还行,咱们这儿,油腻了些。” 秦钊以为自己过不了关,正准备剖白说和灰豆儿一起重头学起也好,就听见武小白道:“可以,只是还要改进,我可是很严厉的。” 秦钊听了喜出望外,勾手抱拳单膝跪地就想要拜师。 武小白却摇头摆手道:“我可当不了你的师傅。” 秦钊疑惑道:“姑娘是嫌弃我年岁大还是需要考验?” 武小白却笑道:“秦师傅的手艺有没什么问题,只是大概因为地域和口味不同才有出入,我也就是帮着从口味上稍改一下,可谈不得师傅不师傅的。” 秦钊却道:“姑娘这么说就是看不起我了,虽然姑娘就做了那几样寻常菜肴,可我也是当厨子的,一尝就知道自己和姑娘相差多少,若是姑娘看得起,秦钊愿意正式拜师从头学起。” 秦钊说完便是双膝跪地,那架势恐怕武小白不答应是不会起来了。 正在武小白犹豫档口,秦钊又道:“我知道,我现在一穷二白连个拜师礼都拿不出来,姑娘可能看不出我的诚意,但是秦钊一定严格遵照姑娘的要求,绝不偷懒,那拜师礼以后也会补上。” 灰豆儿在一旁听得脸燥耳热的,悄悄拽了掌柜的的衣袖道:“还要有拜师礼的么?我那时候什么都没有,以后是不是也该补上啊?要补上什么东西啊?多少银子才够?” 武小白听见免不得强忍着不笑出来,秦钊还在那儿等着回答,她可不能有失了威严,便道:“你要成了我的徒弟,可就要管他叫师兄,这样也愿意?” 秦钊丝毫不含糊直接冲着灰豆儿叫了一声“师兄”,回过头便是三跪九叩,对着武小白格外郑重。 武小白道:“那我便手下你这个徒弟了,快起来吧,拜师礼那些就不需要了,以后你好生做人,好生做菜便可。” 秦钊这才又磕了个头道:“师傅在上,弟子谨遵师傅教导。” 如此这般,武小白越发不好意思起来,赶紧让秦钊起来,这才算完了这件事儿。 武笑姯从旁道了一句“恭喜”,其他人也纷纷恭贺。 韩采薇是个识时务的人,见如此这般,这些人又是必定留下的了,自己那般也不大好,于是也装腔作势道:“正好这段日子好食楼还没开张,你们就好好现在这边儿学着,到时候那边儿开了,你们再过去。 吃住都是我们这里包的,学习期间月银减半,等那边儿开张了,做的好,和这边儿一样工钱,至于其它规矩,掌柜的会告诉你们。” 那些人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有个年纪长一些的女人问了一句:“那好食楼什么时候能开张啊?” 韩采薇转头指了武笑姯,“那可得看她了。” 武笑姯嘿嘿一笑:“放心,咱们掐着吕艳娘,米掌柜的不会偷懒的。” 这话把吕艳娘又逗得想要打她,还是武小白轻呵了一句:“笑笑你还是学不乖,再有下次,你看看艳娘还给你不给你做鱿鱼吃。” 吕艳娘得意道:“对,我什么都不给你做!” 武笑姯认栽,乖乖凑到吕艳娘跟前又说了好多软话儿赔礼才得了她的原谅,如此气氛,倒也让这些初来乍到的人感到了一丝温暖。 平心小馆儿的好多菜式都是他们没听过也没见过的,秦钊从拜师那一刻开始便虚心学习,比灰豆儿可可靠了不知道多少倍。 那股子正正经经的尊师重道时常让武小白不好意思,倒是灰豆儿看见了,竟然也跟着像模像样的学习了起来,虽说秦钊是师弟灰豆儿是师兄,可是看起来照顾灰豆儿的可都是这个师弟秦钊。 不过几天,这些人就混熟了,店里的规矩也都清楚了,之前出来的大事件竟然也都知道了。 尤其秦钊听说吕艳娘和对面儿好食楼老板的恩怨以及武小白武笑姯这两姐妹的做派之时,更是免不得又敬重了几分。 那边儿武笑姯家里没有云开济,也没有其它事情缠身,这盘下好食楼的事儿就格外上心,不多久工夫便都打点妥当,这店也就准备开起来了。 可是要弄药膳的老中医还没弄到手,这可是个麻烦,米掌柜的那边儿虽然说了几位算是德高望重的,不过他也说了: “姑娘,这京中最好的大夫可都是太医,相信武威侯府和云提督的府上都有相好的太医,我觉得不如就近水楼台更好一些啊,而且这名号打出来也是好听的。” 武笑姯一想这倒也是,可是太医吧,她还总觉得怪怪的,可能是以前小说电视剧看多了,一提起来就想到喜来乐那个民间神医来。 寻思了一回还真得问问长辈再说,再来她也确实好久没跟庄静安报备了,这段日子云开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就想着跟云孟尝说说,然后回娘家住一两天,正好也把最近店里的事儿跟娘亲好好说说。 云孟尝没计较,这武笑姯就带着带来的人一起回了武威侯府,还带上东青和东哲。 云提督府带回来的人自然要好生招待。 自从武笑姯嫁出去之后,她原来的院子就没怎么动过,武小白还住在原来的房间里。 本来庄静安想着再收拾出来一个院子,或者干脆让武小白搬到武笑姯的主屋去住算了,可是武小白却不答应,只道:“我住这里都已经惯了,再说笑笑要是回来了,还让她住在原来的屋子我们离得近也好说说话。” 庄静安可是知道武笑姯成天都和武小白一样往店里跑的,心道两个丫头白天有什么话不好说还要等晚上。 可是她也知道这是武小白的情谊也就不再强求。 自从武笑姯嫁入了云府,这武威侯府里的女主人可就剩下了庄静安和武小白两个,虽说关系肯定不如和武笑姯亲密,可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都处出来了感情。 何况武笑姯已然嫁出去,庄静安原来动的那些心思都打了水漂,她现在又和武宁是表面夫妻,就算心里再记恨那个林若曦,对于武小白也不至于多加虐待损害了她自己笑面菩萨的名声,于是这两个人看上去,关系是越发的好了。 武笑姯回来这天也是和武小白一同从店里回来。 庄静安特意在门口等着,看见这两个女儿一起回来别提有多高兴了。 武小白知道她两个母女许久未见,必定有好些话要说,早早就称自己累了要去休息,把时间都留给她们娘儿两个独处。 小六子碧玺几个也都去找想好的丫头小子说笑去了。 武笑姯和庄静安聚在一起说话,竟是没有几句寒温的絮叨就说起正事儿来。 庄静安对于武笑姯要盘下好食楼这件事儿可不奇怪,那些事儿她可都知道,对于武小白如今的境地,那些事儿她可早有预料。 “只是如今,还是要多堤防啊。” 武笑姯不明白,“好食楼黄了,林峰桥也走了,还要堤防什么? 我爹是武威侯,我相公是厂公的侄子,我相公是当今太子殿下的侍卫,除了皇家不敢惹,我看我现在在街上横着膀子逛都是可以的呀!” “还的呀!我看你是过的太顺当了,脑子都钝了。” 庄静安用指头点着武笑姯的脑袋瓜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武笑姯赶紧改口:“娘亲,我知道的,戒骄戒躁,就算我厉害了也不能仗势压人,要以理服人,我不会给娘亲丢脸的。” 庄静安微微一笑却道:“我说的可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武笑姯换了态度,她知道娘亲这是要说正经的了。 庄静安道:“太子殿下出巡,二皇子殿下戍边,这你都知道了,可是这京里可仍旧不太平。” 武笑姯点点头,据说皇帝老儿时日无多,这勾心斗角早已经开始,就算表面上太平,这私底下也不可能一片歌舞升平,就她家云开济出去这么长时间,恐怕就经历了不少凶险刺杀的戏码呢。 然而庄静安紧接着的话,却又让武笑姯开心起来,庄静安说:“我想,太子殿下不日就要归京了。” “太子殿下回来?!娘亲你怎么知道?那云开济不就一起回来了?” 庄静安无可奈何,“你看看你,跟你说正事儿呢。” 武笑姯嘿嘿一笑:“我说的也是正事儿啊,娘亲,我收了二十三个难民,姐姐跟你说了没?” 武笑姯知道自家人都看不上云开济,不欲多提,话音一转,就转到了那几个难民身上。 庄静安点头道:“你姐姐跟我说过了,她说他们都是可怜人,你心善想着本来这开新店就要用人,就直接都给带回来了,她还收了其中一个叫秦钊的当了徒弟。” 武笑姯笑眯眯道:“姐姐真好,什么都跟娘亲说。” 庄静安微微一愣,笑道:“家里白天就剩下我自己,她晚上回来若是有空,便会来跟我说说话。” 武笑姯点头笑道:“真好,这样娘亲就不会寂寞了。” 庄静安捋了捋武笑姯的头发,道:“等以后她也出嫁,这个家就剩娘亲给你守着了。” 武笑姯贴近庄静安怀里,撒了会儿娇道:“娘亲,放心,笑笑会一直陪着你的,还有小白姐姐啊。” 庄静安微微笑着却不答言,武笑姯仰起头看着庄静安的脸面,郑重其事道:“娘亲,真的,小白姐姐挺好的,她现在没了娘,就把娘亲当娘,以后她对娘亲也会好的,这对娘亲和武威侯府都是好事情的。” 庄静安点着武笑姯的鼻子问道:“可是你呢?这武威侯府本来应该都是你的。” 武笑姯笑着问道:“难道姐姐嫁给了太子还要继承武威侯府?” 第177章 火锅店开张,云开济回来了 庄静安幽幽叹气,她,武小白,武笑姯都知道这个结果势在必行,然而她仍旧会觉得愧疚,对武笑姯愧疚。 不欲多想,庄静安转口道:“笑笑,对于那些难民你是怎么想的?” 武笑姯不疑有他,答道:“让他们好好干活呗,还能有什么,干的不好就撵出去,娘亲不是告诉我有时候不能太心慈手软了么。” 庄静安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是他们说的灾荒。” 武笑姯睁大了眼:“可是娘亲不是说不让咱们多囤积粮食么,怕被看出来。” 庄静安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倒是记得清楚,可是娘亲也教过你此一时彼一时啊。” “诶?” 武笑姯这可就有些不明白了,皇帝还是原来的皇帝,这世道儿也没见着半点儿变化,有什么此一时彼一时的? 庄静安道:“都说了已经开始王位之争了,你怎么一点儿都没反应。” “额……” “现在咱们该在意的可不仅仅是当今圣上的意思,更要琢磨下一任帝王的用心。 得民心者得天下,想来这一回的灾情将是一步好棋。” 武笑姯眨巴着眼睛,她可是记得原著里今年闹蝗灾所以武小白和竺子轩刷了一波好感的。 眼下虽然武小白没能和竺子轩在一起,恐怕也不会有太多变化,那太子当皇帝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她娘还能谋划什么呢?讨好太子? 庄静安要被这个不开窍儿的傻姑娘愁死了,直言道:“你都能想到让小白家进宫去,怎么就想不到这个呢,久旱出蝗虫,这连续几年的不景气,难道你没一点儿想法?” “出蝗虫,今年要有蝗灾了,还有呢?” “治灾啊!笨蛋!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武笑姯“哦”了一声,老实说其实她真的没有什么概念,就算是看见那些难民起了些怜悯之心,可是具体要说他们到底是经受了怎样的苦难,武笑姯依然无法理解。 或者说可以理解但是无法共情,就和所谓的“饱汉不知饿汉饥”是一个道理,只是大家说惯了,谁都没有放在心上过。 武笑姯自然也是如此,灾荒年很可怜,可是她又不是皇帝,又不是神明,能救下这二十三个人她已经很满足了,当然,如果他们不是好样的,她也会选择及时止损。 然而庄静安却从这二十三个人身上看出了更加深远的东西。 比如皇子的皇位之争的手段,比如民心,比如皇帝就算在女人的方面不是东西也仍旧希望可以让这个朝代兴旺的延续下去。 “我要怎么说才能让你明白呢?” 庄静安叹了口气,她想一步一步的跟武笑姯说个明白,可是看着跳动的火光,却又觉得一时找不到头绪。 武笑姯却道:“就是治理了蝗灾,把这场再灾难应对好的人就更有希望当皇帝嘛。” 武笑姯说这话也对,可其中道理想到了多少庄静安仍旧不知道,不过既然如此便也作罢。 接着道:“你知道便好,之后你们要开始多攒些米粮,另还要做出舍粥舍馒头的打算。 你们那个药膳先不要着急开,先弄成普通的餐馆儿,等着灾情过去了再说。” “为什么?” “你啊,就算咱们家做的那些放了药材的吃的也都是有讲究的,这也要分人的体质,不是什么人都能吃的。 一来这大夫不大好找,宫里的太医都是参差不齐,又何况外面,这大夫得慢慢寻觅, 二来这灾荒年,什么人能吃上什么东西不一定,你那食馆是开门对着所有人的,若是当真吃出来什么毛病,可就是自找麻烦了。” 武笑姯微微皱眉:“那药膳真有那么厉害?” 庄静安无奈道:“是药三分毒,你身子好,偶尔吃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多大功效,可是这人啊,总有身子弱的,严重的,可不是你想的这么容易的,就小白我都问过,她也是一知半解,这样才是最为可怕的知道么?” 武笑姯点点头,长叹一声:“这还真是干什么都不容易。” 庄静安微微笑道:“你能知道这点,这食馆也就没白开了。” 武笑姯鼓起腮帮子犹豫了一会儿,道:“这两边儿都要开一样的就没什么意思了,我回头还得和小白商量商量。” 庄静安点点头:“那大夫我也帮你寻着,你也去问问云提督,想来他也不会亏待你。” 武笑姯点点头,舒舒服服的窝在庄静安怀里眯了眼睛。 这才一宿的工夫就要回去,武小白和庄静安恋恋不舍也是没有办法,倒是武笑姯好像没怎么难过,只道:“娘亲放心,离得近,只要想我我就回来看你。” 庄静安虽然点头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多言此事,把她们两个打发出门,又独自开始料理家务。 武笑姯和武小白在这马车上,就开始商讨好食楼要如何弄出个名堂,毕竟药膳没这么早能提上日程,那就得先干点儿别的,总不能让那么个房子白白空下。 武小白对这种事儿可谓信手拈来,张口便道:“咱们开火锅店怎么样?” 武笑姯不假思索拍手就叫了句:“好!”眉飞色舞的表情直让武小白紧接着问出来一句:“笑笑你也知道火锅啊。” 武笑姯茫然一愣,她当然知道,就是不知道这破古代有没有啊,打了个哈哈赶紧敷衍道:“不知道,但是只要是小白姐姐说的肯定都是好吃的。” 武小白微微一笑,捏了她的脸叫了一声:“馋猫”! 既然那好食楼定下来了要开火锅店,武小白就开始行动起来,菌锅、麻辣锅、海鲜锅清汤锅…… 各种各样的锅底儿和大锅小锅鸳鸯锅都被准备出来,紧接着就是好食楼重新开张了! 吕艳娘再看好食楼开张,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好食楼是吕老先生取的名字,武小白和武笑姯都没改,那牌匾依然高高挂在原处,只是这推出的菜品却是变了。 二十三个人也都穿上了统一的制服,和平心小馆儿这边不一样却也好看。 小姑娘小伙子各个儿干净利索,无不喜气洋洋。 鞭炮放出来了好几挂,那隔着老远都能听见,而在硝烟散去之后,武笑姯在那围观的人群里看见了云开济。 “云开济!” 提着衣裙飞奔过去,武笑姯可不管云开济路途有多劳累,扑到身上就被云开济抱着转了个圈圈儿。 “云开济,你总算回来了。” “是是,还没回家先来看你,你是不是可开心了。” “这是自然!” 竺子轩和云开济明明并排而立,而这个武笑姯的眼里却只有一个人,竺子轩只得轻咳一声吸引她的注意。 云开济把武笑姯放下,武笑姯这才冲着竺子轩行了个礼,摊开手掌心朝上就往好食楼里请。 “太……” “咳~” “哦,朱公子今天回来的正好,今天我们火锅店开业,正好给你们接风!” 说着也不管竺子轩,拉着云开济的手就要往店里带。 云开济顿了半拍才控制住自己的脚步跟竺子轩寒暄道:“朱公子尝一尝?” 竺子轩本想推辞,可那火锅的味道飘香千里,那武小白也出来相邀,于是点头应允,抬步而进,只是那脸上的生涩仍有些阴霾。 韩采薇在前面引路,武笑姯偷偷把云开济拉到一边儿问道:“你们这回出去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哎呀,大冬天的出去你怎么还黑了呢?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我看猪可不是很开心,有重要的事儿?” 云开济听自家媳妇儿叫太子殿下‘猪’脸上就是一乐,慢腾腾道:“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想先听哪个?” 武笑姯道:“小孩子才选择,我都要知道。” 云开济看了一眼那边儿,已经看不着竺子轩的背影了,迅速跟武笑姯说了几句便疾步上楼,恐怕落了太远失了身份。 武笑姯自然不可能埋怨云开济对自己不如对竺子轩好,眼珠子一转,却估摸出来这武小白大概好事要快了。 看见武小白虽然脸上笑容依旧可那眼神却颇为失落,武笑姯赶紧过去问道:“姐姐怎么了?他回来你不开心?” 武小白哪里会不开心,却道:“我觉得,采薇好像也喜欢他。” 韩采薇喜欢竺子轩,除了武小白这个傻子以外恐怕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 武笑姯无所谓道:“就他那身份,十个姑娘里头有九个喜欢,能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这么看来,采薇极力撮合我和二殿下就是……” 武小白话未说完先叹了口气,武笑姯翻了个白眼儿,突然有点儿想流出几滴老母亲的泪水,这个武小白终于开窍了! 武小白看武笑姯一副早已了然的神色呆呆的问道:“你早就看出来了?” “是啊,” “那她也知道我喜欢……?” “是呀。” “那……” 武小白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和自己的闺蜜喜欢上同一个人当真是一件十分糟糕的事情,武小白不想失去韩采薇这个闺中密友,更不想失去竺子轩。 抬头看了一眼楼上,武笑姯和武威侯府的命运可是都系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呢,何况,对于竺子轩,她从未想过要让给谁。 上一辈子他们两个便是两情相悦终成眷属,那么这一辈子就更不会有什么改变…… 武笑姯看见她陷入沉思并不打扰,有些事情总得让她自己想清楚才行。 告诉一声周围人少打扰武小白便去忙活自己的,虽说云开济现下没工夫搭理自己,可是还有回家之后大把的时间呢。 于是这一天,武笑姯难得从食馆早早就偷溜回去,只是可惜她是回来了,那云开济却还没回来。 “他怎么这样儿啊,回来都不回家,都不知道叔叔多挂心他!” 武笑姯即便是埋怨也要扯着云孟尝这杆大旗,听得周围是一阵轻笑。 云孟尝道:“你们小夫妻可不要拿我做幌子,你埋怨他晚上罚他便是,不用给叔叔留面子的。” 武笑姯瘪瘪嘴,一转身就到了云孟尝的身后,一面帮着云孟尝锤肩一面问道:“叔叔,你说开济这回回来还会走么?我今天看见太子殿下来吃饭,听说,好像不怎么太平啊。” 云孟尝扶下武笑姯的小拳头,嫌弃道:“你这没力气,软绵绵的一点儿都没用,就不用装了。 今年年景不好,太子殿下看见了自然忧心,若不是太严重,应该不会再出巡。” 武笑姯顿时垮了脸:“那不就是说还要走么。” “你又知道什么了?” “叔叔也知道的啊,我开新店招人的时候招来的可都是难民,他们说都旱了好几年了,我看啊,今年恐怕悬了。” 云孟尝一挑眉:“你还知道这个?” “我当然知道啊,都说久旱出蝗虫,太子殿下那么勤政爱民,我看云开济是跑不了了。” 武笑姯嘟嘟着嘴巴,一副不开心的模样,好像真的有多喜欢云开济似的,可是洞房花烛那一晚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等表现,免不得让云孟尝又是一阵疑惑。 可是到底是小辈的事情,他一个长辈不好过问,也就不再言语,由着这小丫头自己琢磨去了。 晚上云开济回来就命人准备沐浴,常宝留了个心眼儿在武笑姯回房的时候不做提醒。 这武笑姯一进了自己的屋子,就看见了光明正大背对着自己坐在木桶里的云开济。 身上还挺白的。 武笑姯上下扫了一眼,就能看见两条伸展的胳膊和肩胛骨的部分,瞧着挺结实,就是不知道实际如何。 撇撇嘴一转身出来屋子,没有尖叫更没有惊动云开济,直让在外头守着的常宝失望至极。 叫了一句:“夫人好。” 武笑姯也没有半点儿羞涩,抓着常宝问了一会儿云开济这一路上的经历,那云开济也洗完了。 常宝叫了一声公子,然后撤出,云开济一面擦着头发一面酸道:“你相公是不是死在外面比较好?” 武笑姯听了这话一连呸了好几声,道:“你刚回来就不能说点儿吉利的,我在家这么担心你敢情儿都喂了狗了。” 云开济并排挨着武笑姯坐下,人挤着人中间一点儿缝隙都不肯留下,武笑姯没自己挪地方,反倒把云开济往那边儿挤挤。 云开济哪里肯挪,就紧贴着床沿儿坐下,把擦头发的手巾往旁边儿一搭,道:“听说你挺担心我?” 武笑姯理直气壮:“那当然,你可是我相公。” “那为什么~” 云开济做了个手势,武笑姯一看便明他是在说洞房那天晚上的事儿,继续理直气壮道:“我不是说了么,还没那么喜欢。” “啧!行吧。” 云开济终于挪了地方,往边儿上去了去,连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开,武笑姯反而有点儿不适应了。 斜着眼睛看这个欠揍的小子半天,道:“那你还会走么?” 云开济干脆身子一松半躺在了床上:“那不知道,看竺子轩的意思,我看他放松不下来,这一路越往南边儿走灾情越严重,今年悬。” “都多少年了才知道,他这太子当的也不怎么的。” “嗯,这话你别往外说,说给我一个人就行了。” 云开济闭着眼睛说话,武笑姯瞧着他这副德行就觉得莫名其妙的不顺眼,手指戳着他的腰眼道:“他就没打算报仇打压竺子谦什么的?这一路不是不太平么。” 云开济懒得动,由着她闹,依然闭着眼睛说话,“没证据,怎么找茬,竺子轩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打压?估计不会管的,他现在心思都扑在灾民上。” “那今年,你们去看了,没起色?” “……没,等播种下去看老天。” 两个人心中都知道那答案必定是飞蝗漫天,可是这会儿谁都没说,不多一会儿云开济就不搭话儿了。 武笑姯看他睡着了,不做打扰,这会儿才细细的打量一番。 这人谈不上瘦了,可是那脸上的棱角却分明了一些,捏了一捏他的手臂,好像也比从前结实了。 刚才没看清楚他身上有没有伤有没有留下疤,这会儿再想看好像有点儿不大对劲儿。 可是,人都是我的了有什么的! 武笑姯干脆解了云开济衣服上的盘扣和腰带,就要看看到底怎么样,外头碧玺翡翠两个才要进来,翡翠就被碧玺用力给推了出去。 来不及叫唤,那嘴也给捂上了。 翡翠狐疑的看了一眼,碧玺摇摇头,竟然两个都跟木桩子似的处在了门口,闲人免进了。 可惜她们两个的旖旎心思可是没传到屋里两个人的心里,这武笑姯才没动几下手,云开济就张嘴了,“你要干嘛?” “嗯……看你穿衣服睡觉不舒服,帮你更衣啊。” “哦。” 虽然是如此答应,可是云开济没有半点儿配合的意思,他是真的累了,没心思和这丫头闹。 武笑姯收回手也断了那份心思,可是想了想,还是勉为其难帮着云开济脱了鞋,把两条腿儿都抬到床上给盖了床被子。 第178章 云开济最菜,三姊妹分崩 碧玺和翡翠在外头站了半天里面都没有半点儿动静,等到红玉来叫吃饭的时候她们两个都没敢探头。 红玉纳了回闷儿,见碧玺和翡翠两个摇头晃脑比比划划,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贴着红玉的耳边说了几个字。 红玉脸上一红,也就悄然退开,不再动作。 只是外头这三个丫头还贼兮兮的偷笑呢,武笑姯就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你们干嘛呢?嘀嘀咕咕的。” “啊……没,没干嘛。” 三个丫头摇头晃脑又摆手,那眼睛里遮遮掩掩又偷摸打量的神色简直不能太明显。 武笑姯又问了一回,翡翠才结结巴巴道:“就是姑爷回来之后,小姐和姑爷在一起,我们不敢造次。” “……行吧。” 武笑姯颇为无奈,也不想解释,只说“云开济还在睡觉你们别去吵他”就自己去吃饭了。 于是云开济不但没能吃上晚饭,而且还一整夜都睡在了外头的屋子里。 早上醒来的时候身旁空空,虽然知道是自己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不怪别人,可是感觉也略微微妙。 唤来常宝看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模样也装作没看到,只问:“我媳妇儿呢?” 常宝回道:“夫人一早就往店里去了。” 云开济这才问了一句“什么时候了?” “已经快晌午了。” 云开济又点点头,躺回床上继续问道:“她去店里安全?” 常宝回道:“主子派了东青东哲两个随身保护,不会出乱子。” “东青东哲?什么人?”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公子要是担心可以去看看。” 云开济想了一想,也对,顺便儿还能去蹭顿饭,就洗漱穿衣带着常宝去了平心小馆儿。 好食楼眼下可比平心小馆儿热闹的多,虽说这火锅更适合冬天吃,可是春寒料峭,这倒春寒可不比那严寒冬日暖和上多少,所以这火锅就尤其受欢迎。 武小白是早上把那边儿的料都配好了就多半在平心小馆儿忙活,那韩采薇却因为有头有脸的人多半去了那边儿便寻了个借口常扎在那边儿了。 武小白觉得这样也好,自己不用从早到晚面对韩采薇也轻松些,武笑姯也懒得计较。 趁着没什么忙的就和吕艳娘一起吃零食打哈哈。 吕艳娘这半老徐娘自从大仇得报就开始了第二春,米掌柜的和何员外可是天天殷勤不断,看的武笑姯这个名义上的已婚女士都有些牙酸。 “啧,艳娘你最近越发光彩照人了啊,难怪人家说恋爱能让女人漂亮。” 吕艳娘甩了她一袖子道:“你当我不知道你那个云侍卫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能来了呢。” 武笑姯把脑袋摇晃了一回道:“那哪儿能啊,养家糊口可比儿女情长重要多了。” 吕艳娘扑哧一笑:“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还用得着养家糊口,你们那家业,我看都够我们平常人几辈子吃的了。” 武笑姯面露难色,“你也知道你说的是你们平常人,我们不是不是么,那花销,啧啧啧,哎~我为了这两个店都快当镯子了,不信你问问小白。” 那银子武小白的确还没还给武笑姯,不是赚的不好,是才有些余钱就让武笑姯给投到了好食楼里,别人什么样武小白不是道,武笑姯她还不清楚。 从后头就道:“是啦是啦,咱们笑笑都要当镯子了,估计那些金镯子都不值钱,得你手上这个玉镯子才能够用。” 武笑姯眼睛一横,手指扣上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道:“姐姐太刻薄了,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呢。” 吕艳娘听了这话就是一愣,私以为难道这武小白也倾心于那个云侍卫?就看见云开济带着常宝从外面大踏步进了来,看都没看对面儿的火锅店一眼,进来就嚷嚷道:“老板,有什么好吃的拿手的给爷端上来。” 武小白不做迎接直接回去厨房,武笑姯打趣儿道:“怎么不去对面儿,那边儿可比我这边儿人多。” 云开济道:“火锅那玩意儿也不能天天吃,倒是你,我听说叔叔派了东青和东哲跟着你,叫出来让我看看。” 东青和东哲一直关注着武笑姯,这会儿听见云开济叫了自己的名字,自然要出来行礼。 云开济看这两个小白脸儿比自己还要面皮白嫩几分,这身份也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松了松筋骨,云开济笑道:“我叔叔让你们护着我媳妇儿,露两手让本公子看看够不够格。” 东青东哲还没回话,武笑姯已经嚷嚷起来,“要打架去后面,别砸了我的桌椅,可是要钱的。” 云开济说了一句“我赔就是”,那东青和东哲可不敢造次,连躲连退直接就去了后院。 后院儿宽敞,就算有人经过这会儿也没有人敢了,云开济和东青东哲动了手,除了武笑姯看的眉眼弯弯别人可都是吓得够呛。 “小常宝,你说云开济能赢么?” 常宝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儿云开济就已经败下阵来,这还不是东青和东哲联手,才东青一个人云开济就招架不住了。 武笑姯眨巴眨巴眼睛,直言道:“相公你也太丢人了。” 东青赶紧扶起云开济道了一句“得罪。” 云开济没当回事儿,拍拍身上的灰尘道:“身手比我好,我才放心。” 东青和东哲看没人怪罪,也就放松下来。 武笑姯过来戳着云开济的胳膊:“你真菜,当初打土匪的时候还挺帅的,怎么现在越来越怂了。” 常宝从旁道:“夫人有所不知,东青和东哲,就是常宝都是打不过的,何况是公子。” 云开济刚有一丝挽回面子的得意就被武笑姯又泼了冷水:“所以还是你最菜,以后有事儿我还是喊东青和东哲吧。” 武笑姯扭头就走,东青和东哲脸上露出些尴尬,云开济没看见追着武笑姯过去,常宝却拍拍他们两个的肩道:“没事儿,公子不在乎这种事儿的,我看夫人也不在意。” 东青和东哲露出些怀疑神色,常宝一副过来人的态度道:“他们就是用这种方法增进感情的,打情骂俏。” 东青和东哲恍然大悟,和常宝一起看着武笑姯和云开济的背影,也不知道到底领悟了什么。 后厨里秦钊也看见了后院里的那一场打斗,疑惑道:“咱们店背后的人是厂子?” 武小白微微一笑:“才不是,那是笑笑的婆家而已,你别想那么多。” 秦钊憨厚的答应了一声,然而那面色依然不怎么好看,武小白看他闷头去做自己的事儿没再言语也不好多说。 不多一会儿那菜肴上了桌,武笑姯还跟着云开济一起说笑吃饭呢,秦钊看了一眼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这从此以后,对武笑姯就多了几分疏远。 武笑姯本就不在乎这些,更是没有发现,倒是武小白也不知道是最近因为韩采薇的事儿多长了心眼儿还是怎么的,竟然看了出来。 只是还没找机会和秦钊说到说到这事儿,那边儿韩采薇就炸了庙。 关了门的平心小馆儿里气氛肃然,韩采薇冷刷刷一张脸坐在椅子里,身边儿武小白和武笑姯两个是坐着的,中间站着的是秦钊等几个同他一起来的人。 韩采薇叫出来一个伙计,“你说,怎么回事儿。” 那小伙计脆声回道:“姑娘,这几个人把咱们的食材偷出去给那些要饭的。” 韩采薇又问:“你亲眼看见的?” “是,我亲眼看见的,头一次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后来发现连续几天都是这样。” 韩采薇这才转过头来对着武小白和武笑姯说道:“家里都出来贼了,你们两个说怎么办吧。” 秦钊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他眼光都没落在韩采薇身上,只盯着武笑姯和武小白看,武笑姯是给了他们这些人饭吃的人,可武小白却是他的师傅。 踏步一出就站在了那几个人前头,秦钊道:“我们没偷。” 他身后的人也紧跟着点头焦急的想要解释。 韩采薇不说话要看武小白和武笑姯到底要如何处置,武笑姯更是老神在在继续吃着自己的零食,这会儿都过了饭点儿了,她本来该回家了都。 武小白开口道:“秦钊,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秦钊拱手道:“多谢师傅,我们是把店里的菜分给了那些穷苦人,可是那些不是店里的好食材,都是要扔掉的,和客人吃剩下的。” 他身后的女人也点头称是道:“我们吃过苦,知道饿肚子多难受,那些孩子太可怜了,都没有饭吃,可是咱们店里那些客人,好多菜和饭都剩下了,我想着,那些东西扔了也怪可惜的,就偷偷的藏起来,给了那些小乞丐,和没有吃的的人。” 韩采薇神色一凌,那小伙计不等他们继续说话便道:“我看见了的,还有没做的食材,那可都不是剩下的菜饭。” 武小白没答言,那女人有开口道:“可是那些不也是要扔掉的么?” 着女人说话怯生生的,两只手拧着衣角,咕咕哝哝的模样似乎很害怕他们会被赶出去。 秦钊侧跨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又道:“师傅明鉴,我们也知道咱们开的是食馆,什么东西都是要钱的,那些好的东西我们自然不敢动,可是那些不要的,扔了也怪可惜的,这都是我的主意,师傅要责怪,罚我就好。 她是我女人,都听我的。” 武笑姯这才抬起眼看了一眼那个女人,脸上风霜满布,看着和秦钊差不多的年纪,这才想起来那人名册上也写过他们两个是夫妻关系,再看那后头焦急冒头却不敢吱声的小姑娘,想来就是这两个人的闺女了。 叫什么来着?武笑姯有些记不清了,顺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秦钊答道:“秦钊。” “不是你,是你的女人。” 武小白瞪了武笑姯一眼,都到这时候了还没个正经,就听见那女人回了一句:“我叫秦婉如。” “秦婉如,秦钊,近亲结婚啊。” 武笑姯一拍手,这没溜儿的态度让武小白都掌不住乐了,韩采薇板着脸也差一点儿没绷住,轻咳一声道:“笑笑!” 武笑姯吐了吐舌头,冲着武小白做了个鬼脸儿,那边儿秦婉如怯生生道:“不是,我是别的村子嫁给秦钊的,我们那儿女孩儿没有姓,嫁给什么人,就随着夫家的姓了。” 武笑姯点点头,对着武小白韩采薇那边儿道:“继续继续,我不说话。” 韩采薇这才道:“就算是要扔的东西也是店里的,怎么能让你们随便舍了人,就算你们是好心,能保证那些人就也是好心?不会勾结什么匪盗窃贼来咱们店里偷盗东西? 再者,就凭你们的一面之词,我没办法相信。” 武笑姯暗道这个韩采薇还真有些脾气,只是之后当真是一句话都不说,就等着看武小白如何处置。 武小白这才问了一句话,却不是对着秦钊他们,而是对着掌柜的,“咱们店里的什么食材是当天没做就要扔掉的?” 掌柜的这才道:“是,主要是那些容易坏的,蔬菜之类的偏多,韩姑娘说咱们家的客人都是大人物,什么都要用最新鲜的。” 武小白点点头,看韩采薇高昂着头颅理直气壮,又看看武笑姯。 武笑姯耸肩道:“这我可不知道,你都说了,我五谷不分,能懂这些么?” 武小白叹了口气:“这也太浪费了些。若是夏天还情有可原,这才初春,天气冷,哪有多少菜是才放了一天就坏的。” 韩采薇却道:“咱们是京城最好的食馆,自然什么都要最好的,过了一夜,那菜就不新鲜了,让人传出去,那不是败坏咱们的名声么!” 韩采薇理直气壮,武笑姯微微勾唇,武小白却已经觉得自己要被这个韩采薇给气死了。 “采薇,粒粒皆辛苦,什么东西都是农民从一个种子开始种起的,就算你要最新鲜,咱们京城也不是什么都产,有多少东西都是从外地运进来的,你要新鲜,可能么?” 韩采薇确实没想到这个,可是她确实娇惯惯了的,张口便道:“我不管,每一次那些大人物来,咱们家可都打出最是新鲜的名义,我不可能存着那些烂东西。” 不光是秦钊,就是那些他身后的人都是吃过苦的,听见韩采薇如此,就连一旁听着的灰豆儿吕艳娘都忍不住摇头。 武小白豁然道:“采薇!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外面摆在闹灾! 不说别的,就是咱们这样的人家,那鹅油鸡油都是也要好好保存,慢慢用的,那些腌肉腊肠就更不用说,还有,你平日里吃的蔬菜都是按照份例的,你可以去问问你家的厨子,那些蔬菜瓜果,可都是一天就扔的?!” 韩采薇一个小姐,两辈子都是小姐,哪里关注过这些,就算上辈子嫁给了孔喜来当了当家主母也从未操心过这等事情,如今被问可是一句都答不出,面红耳赤红了眼圈儿道:“本来是说咱们店里闹贼的事儿,你怎么当着他们的面儿欺负我,我一个闺阁小姐和你们一起折腾这店,我也是第一次,我也不是什么都懂啊。” 武小白看她竟然哭了,惊觉自己态度太过强横,心里又本来有她们两个同时喜欢一个人的事儿,就更是有些愧疚,张口劝道:“别哭了别哭了,只是以后切记不能再这样下去。掌柜的,咱们每天的采买可有数?” 掌柜的赶紧点头道:“有!有!都是照着前一天的多少做参考,我们也尽量不多出来太多,姑娘也是要查账本的。” 这查账本的人是谁,掌柜的没说,武小白是没看过那东西,看看韩采薇,看她依然委委屈屈的抹眼泪,又回头看着武笑姯。 武笑姯装傻不成,只得道:“我看过一点儿,不过大部分都是她看的,最近我也没什么时间。” 武小白抿了抿嘴没吱声,那边儿韩采薇却哭道:“以后那账本我也不看了,都你们看吧,反正你们是亲姐妹,我只算个手帕交,我又什么都不懂,这店我也不掺和了!” 韩采薇哭着说着就要走,武小白抓住就拦,“采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你别哭了,你看,咱们没有你,可是要少了好多客人的。” 武笑姯在旁边儿幽幽道:“是啊,那孔喜来就为了咱们采薇天天来。” 韩采薇听了这话哭的更加厉害,武小白怎么拦都不肯停下,武小白气得直瞪眼:“笑笑,你别添乱!” 武笑姯悠闲自在,又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水才慢腾腾道:“行了行了,哭什么闹什么,真要走也别含糊,把账目都算清楚了,三个人怎么分的都分清楚。” 韩采薇呆呆一愣,武小白更是呵斥了一句:“笑笑!” 武笑姯道:“我说错了么?这事儿还没完呢你们先闹上了,这主子多本来就事儿多,早晚都有这么一天。” 第179章 食馆分股,武小白受挫 武小白被她气得直跺脚,那韩采薇更是自觉颜面尽失,指着武笑姯便道:“好,那咱们就分,掌柜的,你去把账本拿来,咱们好好算算!我出了多少,我为了这个店出了多少! 武笑姯你出了什么,就仗着小白在厨房忙活,你成天不是和吕艳娘吃喝聊天就是到处插科打诨,客人来了不是我维护的?出了事儿不是我说和的?你弄得那什么破牌子,就给了你亲近的那几个人,其他人朝我要,我上哪儿给去? 不能得罪客人,我还得给你原话跟人家赔不是,你是小姐我也是小姐,你们是侯府我爹爹是宰相,比你们差在哪里了? 你们姐妹是亲姐妹,我就是个外人?开那个火锅店,盘下好食楼你们和我商量了么?就仗着你能拿出银子来?我就拿不出来么? 说好的三个人一起干,可是你呢?小白是厨娘,我是前头的小二,就你一个人是老板么?!” 韩采薇越说越委屈,越说哭的越凶,武小白听着都觉得心疼,心生愧疚不说,更是狠狠抱住韩采薇柔声劝解,回过头来就呵斥武笑姯的不是。 武笑姯无所谓的耸耸肩,跟秦钊几个人道:“你们先下去吧,剩饭剩菜和那些厨房里要扔掉的给了就给了,但是别到咱们后院儿来。 采薇说的没错,防人之心不可有,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我也不是,要是让我知道了你们真的偷厨房里的东西,让我抓住了,我都不会像韩采薇一样还让另外两个评理,直接就撵出去!” 秦钊点点头,他身后的秦婉如也小声答应。 武笑姯这才对着掌柜的道:“现在是日子好了,什么都舍得往外扔,姐姐说的对,他们家乡不景气,咱们京城也不是总会景气的,不是坏了的都别扔,客人剩下的没办法,他们要舍出去就舍出去的,只是不准在咱们门口,就劳驾您多看着点儿了。” 掌柜的看了一眼武小白和韩采薇两个,这才点头称是。 武笑姯还坐在凳子上,这会儿才看向韩采薇和武小白,韩采薇听了武笑姯这一串话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们都是陪着你干活儿的,你才是主子,不光他们,就是我们也得听你的是吧?” 武笑姯探口气,让那些人都先下去,这才无可奈何道:“还有什么想说的,继续说,今天都说开了,以后想怎么样也好继续把这食馆开下去。” 韩采薇冷笑:“当着人你把什么话都说了,谁是主子谁是仆他们可都看见了,你还要我说什么?我们把你当姐妹,你倒是真把我们当下人了!” 韩采薇边说那眼泪就噼里啪啦往下掉,心里的怨怼委屈一发不可收拾,心道就连武小白这个后来的都知道维护维护我,可是你这个和我从小一起的手帕交,怎么就能这么冷酷无情! 殊不知武笑姯内心竟然是一点儿波澜没有,平静到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眼看着武小白和韩采薇抱在一起,武笑姯恍然觉得她们两个更像亲生的姐妹,自己倒更像是童话里的黑女巫,恶毒的大反派,不过眼下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抿了口茶水,就算她没哭没闹可是说了那些话也觉得有些口干。 武小白还在安抚韩采薇,看见韩采薇委委屈屈只顾着抽泣抹泪便转头对着武笑姯让她道歉。 武笑姯说出来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紧接着的话语直让武小白和韩采薇都瞪大了眼睛。 武笑姯说:“我退出,不跟你们折腾了。” “笑笑!” “笑笑?!” 两个女孩儿异口同声,韩采薇的下眼皮还挂着滴泪珠,就算那泪珠顺着皮肤往下滚她都感觉不到了。 “笑笑,你认真的?” “咱们三个说好一起的,你怎么能这样?” 塑料姐妹花的情谊还挺结实,武笑姯不禁感叹,可是这话还得继续说下去。 “现在平心小馆儿已经走上正轨,其实除了小白姐姐,我和韩采薇都是可有可无,没有什么用的人了。 账房上有账房先生,前头的有掌柜的和小二,厨子小白也收了秦钊和灰豆儿,还有吕艳娘帮衬,我在这儿成天游手好闲混吃混喝也挺没意思的。 再说,这说话一个人总比三张嘴省事儿,我早就想退出了,只是没机会所以才一直这么蹉跎着,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明天我就不用来了,挺好。” 武小白松开了韩采薇,对着武笑姯恋恋不舍,韩采薇在她身后兀自思量着自己的去留,那边儿武笑姯接着说道: “姐姐,你也别抹不开这脸,年前的时候韩采薇一直没出现,这生意不是开的好好的么,我当初大婚的时候也没来,这店里不也是好好的么,这个店里除了你,我们两个谁都不需要。 虽说咱们开始是为了玩儿为了大户人家的小姐没意思排解个无聊,可是现在平心小馆儿已经是咱们京城最好的食楼,手底下也有几十来号的人,不说咱们玩闹,就是我现在说不玩了,咱们关了店吧,你舍得么?采薇舍得么? 就算咱们舍得,那些伙计,刚有了饭吃有了床睡的灰豆儿秦钊他们怎么办?” 武小白明白武笑姯这意思,可是仍旧不死心道:“可是咱们本来就是一起的,就是因为有你们,这平心小馆儿才能开起来啊。” 韩采薇红着眼圈儿不说话,那武笑姯已经把她的后路断的死死的,若是武笑姯不留,她是必定不能留的,如此这般,她与其再说那些无用的还不如等着看武笑姯这场闹剧怎么收场。 武笑姯道:“姐姐,你记不记得都说一句话,“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这平心小馆儿要越开越大,我和韩采薇必须走。” 武小白被这一句话震得浑身**,眼泪哗的流淌而出,她身后韩采薇虽然还没明白过味儿来,可也知道这已经算箭在弦上,要保住她自己的脸面就势必要离开才行! 用不着武小白开口,韩采薇刚要自白,就听见武小白哭道:“那官文上可是咱们三个的名字,你这样说……” 武笑姯不等武小白话语说完,依然从袖口抽出文书道:“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 那土黄色的纸张抖落开来,红色的大印之下竟然当真只有武小白一个人的名字。 韩采薇此时可真是要被气笑了,她一个疏忽,竟然还真的被这两个丫头给耍得团团转。 再看见武小白难以置信的眼神,心里是又堵又冷。 “咱们当初不是签了一张什么……” 武小白抓着韩采薇还想解释,韩采薇却已经甩开了她的手。 那边儿武笑姯悠闲道:“啊,那是关于这个店收益的文书,是咱们三个私自签的,可不是这地契店铺的官方文书。 没事儿,以后虽然我们两个走了,可是这也算入了股,回头算算,撇出来就行了,反正就是个玩儿,家里也不缺这点儿银子,对吧,采薇?” 武笑姯眉眼弯弯,逼得韩采薇发作不得,只能陪着笑忍着气道:“是啊。” 一纸文书,平心小馆儿当真就成了武小白一个人的。 武笑姯走的潇洒,韩采薇哪里能落了脸面?只能打牙往肚子里咽,听说武笑姯压根就没派人去核账抽分子她也只得装聋作哑不做动作,暗暗思量着该如何走下一步。 相比之下,武笑姯可就自在多了,从第二天开始就过上了懒洋洋的阔太太生活,云府里什么吃的玩儿的没有,有没有人管她,可不就比过去还要滋润么。 刚开始云开济还以为这丫头是累了要休息两天,可是日子长了,眼看着衣服都换成了薄的武笑姯都没动弹,这才问了一句:“你们那馆子不开了?” 武笑姯翻了个白眼儿,“现在还开门呢,什么不开。” “那怎么没见你去。” “不去了,都扔给武小白了。” “韩采薇也退了?” “是啊~” 武笑姯一副理所当然,云开济啧了一声若有所思,再看自家媳妇儿最近似乎愈发光彩圆润的身段儿不禁说了一句:“我说你最近怎么越来越圆了。” 武笑姯一脚就踩在了云开济的脚面上,不过这会儿角度不好,用不上劲儿,一点儿都不疼。 云开济没当回事儿,算了下时间忽然问道:“是叔叔的主意?” 武笑姯犹豫了半刻答道:“也不算,本来就该分开了。” “所以还是叔叔说了。” 武笑姯点点头。 云开济也跟着点点头,只是没再说话。 武笑姯等了一会儿道:“你不会还要去找你叔叔帮我出头吧?” “不会,我看你一没哭二没闹的就算了。” 武笑姯撇撇嘴道:“其实我觉得叔叔也是为我好,挺厉害的。” 云开济“哦?”了一声,问道:“怎么说?” 武笑姯端坐在床沿儿上,踢腾着两条小腿儿道:“其实早晚都要分开的,我明白,虽说娘亲说算上韩采薇还是有些好处的,可是我估摸着都这会儿了,应该也没什么必要了。” 云开济思量一回,也能猜出来个大概。 竺子轩回来不久就亲近了武小白,具体过程他也不清楚,可是好歹两个人算是在一起了,要得皇帝陛下的指婚估摸大概也不会太远。 这么一想来,那平心小馆儿背后的势力仰仗的可就是当今太子殿下,武笑姯或者韩采薇再待在那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坏处,再看武笑姯,云开济当真有点儿不大明白他媳妇儿这是什么操作,还有自家叔叔到底是为了什么。 武笑姯道:“我的想法是那店人多麻烦,韩采薇到底是贵妃娘娘那边儿的人,再说,她也喜欢竺子轩,要是我不走,光把她赶出去,恐怕她就记恨上我们,她走我也走,也省得麻烦。” 武笑姯说的是满不在乎,可是云开济还是能听出她的舍不得,摸摸她的脑袋,云开济忽然道:“没事儿,你相公养你。” 武笑姯翻了个白眼儿,“是你叔叔养咱俩吧。” 云开济不置可否,转身就去向自家叔叔去讨经验。 云孟尝对于武笑姯这小妮子的听话很是满意,又听见云开济问了自己的目的,顿觉自家这孩子有点儿傻缺。 只道了一句:“分开一些,以后也好作为。” 云开济皱了皱眉头,云孟尝却不想再搭理他,虽说那平心小馆儿的老板以后可是敌人,但是那饭菜不还挺好吃的不是。 派人去买了些小食给武笑姯,直让云开济看的糟心。 小常宝从旁道:“公子现在也失宠了,还不如夫人得主子的心呢。” “一边儿去!” 武笑姯这边儿是没什么负担,那边儿武小白可不算好过。 那天回了家武小白就找庄静安哭诉了一番,本以为庄静安能帮衬着劝上一回,不想那庄静安竟然也和武笑姯是差不多态度。 “这样也好,日久天长,确是不大好办。” 武小白:“啊?”了一声,以为这庄静安也知道了韩采薇喜欢竺子轩的事儿,就听庄静安道:“韩采薇到底是贵妃娘娘那边儿的啊。” 武小白对于宫廷斗争这种事情当真没什么敏感度,只能悻悻回来继续经营她的平心小馆儿。 那武笑姯走的第二天,就把关于自己的那份银子做了计算回收,只是这银子没拿回去,又转成了庄静安资助武小白的,所以就和没拿走一样。 武小白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也没那个心情,横竖她们两个是亲姐妹,算不上外人也不计较,只是如此一来,那韩采薇的份额就也得算个清楚了。 这几日韩采薇没动静,她也得主动给送出去,若不然庄静安说了:“这样会显得咱们小气的。” 可是要是直接派人送过去吧,好像又不大是事儿,要是不送,可那韩采薇要是不来拿也怪麻烦的。 正思量着,那竺子轩就来了。 武小白收起来这些东西赶紧迎上去,虽说两个人如今的关系也算水到渠成的在一起了,可是相比上辈子终究多了一些不自在。 虽然竺子轩温柔小意依旧,可那态度,那眼神,终究不如从前情真意切。 这一点让武小白不免有些失落,可是这一辈子他们不才刚开始么,来日方长总能回到过去的。 心里这么想着,武小白不禁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这笑容虽然不比武笑姯让人晃了眼睛,可那份纯真亦有让人动心之处。 何况武小白这人,也算单纯。 竺子轩如此想着,也略微勾起嘴角,只是放眼望去看不见另一个身影终究有些失落。 “怎么就你自己了?你那些姐妹呢?” 武小白想起这件就忍不住叹气:“她们都不来了,把这店都交给我了。” 竺子轩点点头,不再往下问去,转而问到了武小白收留的那些难民身上。 “听说,你们店里就有灾民?” 武小白点点头笑道:“是,秦钊,秦婉如他们都是,大都在对面儿的好食楼里干活。” “那我能和他们说上几句话么?” “这个自然,殿……朱公子想问谁呢?” “听说秦钊是你的徒弟,就先问问他吧。” 这好好的独处时间又变成了竺子轩体察民情,武小白虽然知道这是太子殿下的优点,可是仍旧免不得有些失落,可她知道此时也不是使小性子的时候,于是转身回了厨房,又去忙活自己的去了。 竺子轩没有孔喜来那么上心,也没有云开济那么会哄着武笑姯,虽然上辈子不觉,这辈子看了他们,武小白免不得心中有些酸涩,一不小心,那滚烫的油就崩到了手上。 武小白惊叫一声,旁边儿赶紧有人来帮衬着浇冷水问情况。 武小白勾起一边嘴角,嘴上说着没事儿,可是那眼里的哀伤却是止不住的流露,围着她的这些人都是她熟悉的,可是独独没有竺子轩。 独自坐在小板凳儿上,武小白两条胳膊拄着下巴发起呆来,竺子轩和秦钊待在一起的时间都比和自己说话的时间长了。 正郁郁着,那秦钊偏偏又过来道:“师傅,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多凉啊。” 武小白顾不上这个,只问:“竺……朱公子呢?” “啊,他回去了。” 武小白张了张口,一个字都没吐出来,那眼泪倒是先出来了。 秦钊被吓得不行,顿时手足无措慌张道:“师傅?师傅,你别哭啊,你要找他我这就去追他去,他才走,我这就去追,能追回来!” 这话说的着急,那腿儿就要往外迈,只是苦于不知道这武小白到底怎么回事儿才没动地方。 武小白摇头半天才哭咧咧说出一句“不用”,只是那股子委屈无论如何都消散不去。 秦钊没有办法,赶紧叫人,那些个小子男人哪里知道女孩儿的心事,倒是吕艳娘秦婉如之流一看便知。 吕艳娘眼下可是春风得意中,看见武小白这般虽然明白可也只能规劝一回,可是嘴里头说的那些鬼话是真是假她可比谁都清楚。 第180章 吕艳娘来看武笑姯 云府的大门难得被拍的山响,看门的常宝从旁边儿的角门探出个脑袋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吕艳娘?” “诶!常宝,看到熟人就好办了,笑笑在不在里面,你带我去找她啊。” 吕艳娘拍拍手里的油纸包,那里头的香味儿不需要嗅鼻子都能闻得出来,常宝料想自家夫人一定不会推辞可也得说一句:“你稍微等一下,小的还是得去回禀一句。” 吕艳娘自然是知道这大户人家的规矩,忙道:“我懂,快去吧,再等一会儿,这都要凉了。” 常宝答应一声,关了角门飞身而去,倒是真比平常时候快上许多。 吕艳娘就站在原处等着,不一会儿看见角门开了个缝儿,却不是有人来传话儿,倒是探出来两只猫脑袋来。 黄花和黑白可是在这云府里头如鱼得水,这会儿闻见香味儿,自然要出来看看。 吕艳娘没见过这两只可也知道是府里头养的,发出两声猫叫逗着玩儿,可是那手里的吃的是肯定不能给的。 这黑白和黄花儿在府里呆的久了也受了不少的优待,平日里只要撒个娇就有好吃的到爪,可眼下看这个女人光知道逗猫玩儿还不给吃的,马上就失去了兴趣,转身又从那门缝儿里回去了。 常宝再出来引着吕艳娘去找武笑姯的时候吕艳娘笑问道:“刚才门口那两只猫是你们府里养的?一只黑白相间,一只是黄花儿的模样。” 常宝道:“是我替公子和夫人养着的。” 吕艳娘“哦”了一声,又问了些武笑姯最近的长短,这就到了武笑姯的屋子里。 吕艳娘不是外人,武笑姯也没多做规矩,先一步跳上来就把那油纸包夺过来摊在桌子上准备开吃。 碧玺翡翠从旁叫了一句“小姐”,那吕艳娘却笑眯眯道:“哎呀,都不是外人,没事儿没事儿,你们是没见她在店里,比这还心急呢。” 武笑姯没当回事儿,咬了口串儿才道:“又扩展新吃的了?” 吕艳娘道:“可不是,眼看着天暖和了夜市儿就开了,小白姑娘晚上不能待,就想出来了这么个法子。 把这肉啊菜啊蘑菇啊什么都都穿成串儿,咱们平心小馆儿这边儿用烤的炸的,对面儿就是火锅也可以拿着这些在里面涮,生意可好了。” 简单来说就是烤串炸串和串串香,武笑姯没觉得多稀奇,可是能吃到也好。 让碧玺拿了柠檬水边吃边喝,一面和吕艳娘继续说话。 碧玺那几个到底是丫头,这会儿除了咽口水可不敢造次。 武笑姯又体贴的放了她们出去,这才又问吕艳娘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吕艳娘微微一笑:“事儿倒是没有什么事儿,要不然就你这地方这地位不早就知道了。” 武笑姯可不这么觉得,云孟尝手握厂子那也是云孟尝的事儿,可不是她自己的势力,不过和吕艳娘说这个也没什么用,依然笑嘻嘻道:“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看啊,你拿吃的来贿赂我肯定有事儿。” 吕艳娘眯缝了眼,嫌弃的啧了一声,才道:“其实也不算事儿,我就想问问你,武小白是真的和那位太子爷在一起了?” 武笑姯的眼珠子在眼眶子里转了半圈儿,不答反问,“你又看见什么了?” 吕艳娘道:“那位朱公子啊,就是太子吧。” “艳娘,你爹可是曾经的御厨,你也是宫里头待过的,不可能没见过吧。” “啧,你当宫里是可以随便走的啊,我这不是问你呢么,他到底是不是啊?” “你怎么知道的?” “看来真是。” 武笑姯没答应也没不答应,就等着吕艳娘继续说下去,果然吕艳娘接着说道:“我就说么,能比二皇子尊贵身份的,也就只有那位了。” 武笑姯依然故我吃着串串,等到吃饱了才擦手抹嘴儿的道:“你不吃我就分给丫头们了。” 不等吕艳娘张口,已经让碧玺拿下去,换了些果子来消食儿。 吕艳娘这才跟着一起吃了口果子道:“你那姐姐都招惹了那种身份的人你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啊。” 武笑姯笑道:“有什么可担心的,又不是什么山匪歹人,我娘亲和爹爹想来也会同意的。” 吕艳娘却道:“可是你那个姐姐却不开心。” 武笑姯一挑眉“哦?”了一声。 吕艳娘这才把最近一段儿时间竺子轩和武小白之间的诡异氛围说了一会,武笑姯听得竟然还算有滋有味儿。 吕艳娘道:“我可是不知道你们这些朝堂上的人打的是什么机锋,可是我觉着啊,那太子的心可不在咱们小白身上,小白却是喜欢他的。” 武笑姯道:“没事儿,慢慢就好了,两情相悦只是时间的问题。” 吕艳娘瘪瘪嘴:“我看还没到两情相悦的时候,平心小馆儿就要没了。” 武笑姯这才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我说艳娘,你来的目的到底是要跟我说什么?” 吕艳娘甩了她一个白眼儿,“若不是你们帮我报了大仇,我才不管你们几个丫头的破事儿呢。 韩采薇回来了。” 武笑姯顿了一顿,想到了不太好的方向,再看吕艳娘那神采奕奕的双眼,登时觉得自己可能真就猜对了。 “韩采薇又回去和武小白一起当老板了?” “那倒没有。” “哦,那是去吃饭了?” “自然也没有。” “……” 武笑姯有点儿不耐烦了,心道这姜还是老的辣,这吕艳娘看起来说话畅快,可实际上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干脆道:“你要说就说,不说就走,少在我这儿卖关子!” 吕艳娘看武笑姯板起了脸并不畏惧,哄道:“你看看你,一点儿耐心都没有,可得跟你那位公公好好学学。” 武笑姯翻了个白眼儿,这吕艳娘当真胆子大的可以,在云孟尝的地盘儿上还敢这么口无遮拦,就算武笑姯这样的都有些想撕烂她的嘴了。 只是这会儿并不是嬉闹的时候,直言:“你就说吧,别到时候你回去,平心小馆儿已经让人拆了。” “这倒不至于”,虽然口里是如此说,可吕艳娘还是正了颜色,探出脑袋凑近了武笑姯低声问道:“你觉得韩采薇那个人可靠么?” 武笑姯想都没想道:“你就跟我直说得了,别整这些没用的。” 吕艳娘定定看了武笑姯一眼,定了定神豁出去道:“我觉着,韩采薇这人不可靠。” 吕艳娘观察着武笑姯的神态,决定只要一看见她不相信便放弃不管,可是武笑姯却半点儿没有惊讶,更没有如同武小白一般据理力争说她多心。 武笑姯的态度淡漠,好像这句话都没那些吃的有吸引力。 “你看见什么了,说吧,别卖关子。” 武笑姯兴趣缺缺,就是这话都说的略显敷衍。 倒是吕艳娘奇怪了眼神道:“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和你姐姐还真不一样。” 武笑姯翻了个白眼儿,一副你要说就快说,不说就可以走人了的态度。 吕艳娘这才道:“其实也不算是我看见的,就是你也知道,最开始平心小馆儿那些人都是韩采薇招来的,我原来以为你们三个本来就是一起的也就没多在意。 这不你和韩采薇都走的干脆,我才估摸出来点儿不对劲儿。 我那天看见小顺儿偷偷莫摸去去找了韩采薇,那时候我都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小白让他去带话儿取银子,可后来我听老米说才知道,那些人啊,可都不是从他那儿顾去的,都是韩采薇不知道从哪里招来的。” 吕艳娘话语顿了一顿,等着武笑姯接茬,武笑姯却道:“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吕艳娘这才接着说道:“到底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知道,可是你也知道,韩采薇那身份在那儿呢,我听说是你说要离开韩采薇才走的。 那天虽说小白和韩采薇撕破了脸,可是我料想她也是不愿意走的,若不是你执意坚持让她没了脸,恐怕就算你离开了她也不会放手。 你别不信,我好歹年岁大,也算经过了事儿的人,可不比你们这些小姐心眼儿少。” 武笑姯点点头算是默认,只是仍旧不开口。 吕艳娘索性继续说道:“这韩采薇是走了,可是她的人手还在,小白的相好儿又是那个人,我估摸着,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韩采薇当初撮合小白和那位二皇子可就是为了自己能和这一位在一起!” 武笑姯忍不住鼓起了掌,终于开了口:“艳娘啊艳娘,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姐姐可就省心了。” 吕艳娘听了这话微微一愣,忽然扑哧一声笑将出来道:“跟你说正事儿呢你还跟我闹,你要想认我这个姐姐我又不是一定不会答应。” 武笑姯扯皮道:“别,差了辈分我吃亏。” “小蹄子,就你这嘴啊!” 吕艳娘伸手就去捏武笑姯的脸蛋儿,武笑姯不躲不避,接着道:“你跟小白姐姐说了她不听?” 吕艳娘道:“可不是,她把那个韩采薇看的太简单了些。” 武笑姯轻笑摇头,心道武小白不是把韩采薇看的太简单了些,是她这个人本身就太简单了些。 只是…… “现在我也不在店里了,你找我也是没有啊。” “呸!少给我装,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这三个丫头里,就你最厉害!” 吕艳娘这话可真真让武笑姯惊讶不小,自己比女主角还厉害?!就算这是傻白甜美食文她自觉也是干不过女主光环的。 吕艳娘却一副理所当然道:“你可别当我傻,其实除了我所有人多少都有些感觉,你们三个,小白是厨娘,韩采薇是感情好搭伙儿的,你才是那个说的算的。” “得了吧,白花儿可是小白撵出去的,不是我做的主。” 吕艳娘悠悠笑道:“这连姐姐都不叫了?” 武笑姯没吱声,吕艳娘却道:“我也是在宫里头待过的,虽说不能乱跑,可是耳朵里进来的消息可不少,你别看我只是个厨娘,可是眼界,可不一定比你们这些人差。 自从你在老米那儿掏出来那银票,我就知道,你才是主事儿的那个,小白虽然是姐姐,可是到底心善,虽说有些决断,可还是差了些意思,总被那韩采薇欺负,至于韩采薇,我都不想说了。” 武笑姯听得正来劲儿,赶紧道:“您可别不说,说来听听我才知道该怎么办。” 吕艳娘道:“韩采薇就是一个小姐,闺阁的勾心斗角使点儿小性子还成,大的心胸,她都不如小白!” 武笑姯轻叹一声,“不愧是吕艳娘,这眼睛真毒。 可是你也看见了,我现在都在家里享清福了,店里若是不来找我,我也不好插手管的。” “可是你能盯着啊,你临走的时候把秦钊那帮人呵斥一顿,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就算你走了,威严也在,没人能掀得起风浪,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武笑姯当时还真没想到这一茬,她可只是觉得这三姐妹的事儿得关门说,再来当时韩采薇已经有越闹越凶的架势了,自己得把事儿平下来,让小白以后好照管,再加上云孟尝本来就又让自己离开的意思,就顺水推舟一起做了。 要说动了什么心眼儿,她是真的没有。 可是自己要解释吧,这时候又显得有些做作,只得道;“别说那些没用的,韩采薇和武小白这事儿我肯定管不了,我只能答应你有事儿的时候我不会袖手旁观。” “有这么一句话就够了!” 吕艳娘豪气,笑眯眯道:“这不是店里的事儿就算你不在也得让你知道么,要不然到时候你管都管不了的。” 花里胡哨的吕艳娘撂下这句话就这么走了,临走的时候还说又好吃的还会给她带来。 这虽说是来通报消息的意思,可是那架势,武笑姯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揉揉自己的肚子,当真好像觉得比从前软乎了一些,武笑姯心道难道真让云开济说中了自己最近胖了就听见云开济那欠揍的动静儿:“呦!这是胖了还是怀了?” “哼!怀?我自己有那能耐么?” “啧,我不是不想帮忙不是你不让么。” 云开济说的无辜,可还是凑过来紧挨着人坐下。 武笑姯早已经习惯,只道:“今天艳娘来看我,带吃的了,我就多吃了点儿。” 云开济可是知道吕艳娘是谁的,之前还帮武笑姯查过那几个人的底细,寻思了一回问道:“就为了给你带点儿吃的?” 武笑姯撇开一边儿的嘴角道:“有时候你还真挺聪明。皇子那边儿怎么样了?是不是要出事儿?” 云开济道:“娘子也聪明,二皇子那边儿恐怕耐不住了。” -------------------------- 皇帝陛下虽说玉体欠安,可他本人可没多大的感觉,莺莺燕燕从未间断,就连那接连呈上来的折子似乎都没有后宫佳丽让他挂心。 虽说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可是无论是皇后娘娘还是贵妃娘娘好像都没有对陛下越发荒唐的作为有什么不满。 皇后娘娘久居东宫,除了嫔妃请安的时候连个人都见不着,更别提看见皇帝陛下了,算了算日子,恐怕那八月十五的宫宴之后就没见过两次。 至于贵妃娘娘也不大得宠,和皇后娘娘得皇恩宠爱的次数竟是相差无二,都是零。 可是这两个女人如今都已经不把心思放在这上头,她们膝下儿子的皇位之争才是正事儿。 皇后娘娘觉得这个贵妃也是个厉害的,“都吹不了枕边风儿了还能得到恩宠,也不怪梅嫔最后落得了那种下场。” 身旁宫女听见温婉笑道:“娘娘,贵妃娘娘是碰不见皇帝陛下的,可是她却拉拢了新晋的梅嫔。” “哦?” “就是那夜的了临幸的纯儿啊。” 皇后娘娘这才想起了那个晚上的荒唐,夫妻这么多年,就算没有恩爱也尚有默契。 八月十五宫宴的那一遭,旁人不知道,这位皇后娘娘却是清楚的很,皇帝陛下的一个眼神儿她就知道那个武笑姯的姑娘是要入宫的命了。 虽然看不惯陛下如此,可是想到自己的轩儿心中对那姑娘的青睐,便觉得这样放任也好,只是未曾想,那个云开济虽然男生女相又是个公公教养大的,却当真有些血性,竟然敢在皇城之内跟皇帝抢女人。 思及此,皇后娘娘脸上映现出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身边儿站的宫女不明所以却不敢多言。 听见皇后娘娘又问了一句:“那个纯儿原来是跟在梅嫔身边儿的吧,这么多年终于熬出出头之日,也算是有些造化。” 宫女听了却不以为然道:“陛下直接给了之前梅嫔的封号,想来那下场也不会过了梅嫔去,娘娘想来是不记得当初梅妃和贵妃娘娘的关系也是极好的。” 皇后娘娘笑意未减,道“这个我自然是记得的,宫里头的姐妹是那般,陛下的隆恩圣宠也是那般啊。” 第181章宫斗升级,武笑姯回归平心小馆儿 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这话是经验使然还是直觉到了什么,当天晚上,太阳还剩下最后一丝儿的光亮就要隐道山后头的时候,前头传来了梅嫔被杖毙的消息。 “帝王心思啊。” 皇后娘娘感叹一句,不问前因后果,这话便在东宫里没了声息。 可是这边儿是安静了,那边儿贵妃娘娘的宫里却是压抑的很,宫女太监无不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错了哪一点儿让他们伺候的这位娘娘找到了出气的渠道。 可是他们千小心万小心还是算错了贵妃娘娘的脾气,一个小宫女只是放下茶碗的动静儿大了一点儿,就被扇了巴掌跪在地上磕头认错。 可这动静儿到底大不大,可没人追究。 好在就这么一个巴掌,贵妃娘娘的气儿就消了,虽然脸色依旧不悦,可好歹不至于再发脾气了不是。 捶腿的宫女这才神色稍缓,站着陪着的有些资历的老宫女也放大了胆子道:“娘娘别生气,虽然这梅嫔是蠢了些丢了性命,可是想来她这地步也够用了。” 贵妃娘娘美目微睁,看了一眼这个说话的宫女,宫女看她并没有什么大反应,这才继续说道:“至少咱们已经摸清楚了陛下的心思,也知道这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了啊。” 贵妃娘娘面沉如水,听了这话并不能让她多宽心,可是这也是事实。 皇帝陛下的身子到底如何她是摸不准,可是空穴不轻易来风,这太医院模棱两可的答案还是能让人琢磨琢磨的。 “你说,谦儿能赶回来么?” 贵妃娘娘问的这一句可不是随口说说的,那宫女儿就更不敢随意答应,只道:“这奴婢可说不准,奴婢只知道这出巡可比戍边要自在的多,今年的天景又不好,外边儿都说,今年恐怕要有蝗灾呢。” “蝗灾……” 贵妃娘娘可不知道‘久旱出蝗虫’这个说法,可她知道,只要那太子一旦出事儿,这皇城里可就只有竺子谦这么一个皇子了。 这口舒心的气儿还没能多喘几口,这小算盘就又一次哑了。 灾情虽然还没消除,可是皇帝陛下却出了事儿了,他身上的病能拖多久是没人知道,可是他那腿折了可是人尽皆知,而与此同时发生的,便是指婚竺子轩和武小白的一道圣旨。 上一道圣旨武威侯府接的是尴尬非常,可这一回,整个武威侯府里的人无不是喜气洋洋,他们府里的小姐要当太子妃了,那他们府里就又要出来一位娘娘了! 武笑姯都特意回来祝贺,可那韩采薇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又砸碎了好些杯盘茶碗,只是这一次没了青兰,再也没有人逗她宽心了。 柑儿虽然也陪伴了她不少时间,到底日子短,连那几个丫头都不如,如今只敢瑟瑟的站在一旁垂手而立,只等着吩咐。 韩采薇看见她这张脸就想起了不知生死失去了踪影的青兰,只觉得自己可怜,可怜的要命! 吩咐一声:“都收拾了吧”也不多言,径自出来屋子,也不管天凉不凉,坐在一块景石上兀自发愣。 虽然圣旨已经下来了,可就算贵为皇后也不可能一辈子受宠,虽然上辈子自己无缘宫闱,可是那是因为那时候竺子轩和武小白正是打得火热,最为情投意合的时候。 可是眼下…… 韩采薇觉着武小白和竺子轩的感情并没有那么好,最为明显的便是竺子轩丢下武小白去和秦钊他们说话,还有就是听来武小白是头热,竺子轩却是态度颇为冷淡。 虽说韩采薇没有亲自去看过,可是那些跑堂可都是见过不少人的人精,这种眼力见儿还都是有的。 “既然这样,那就还有机会。” 想起今年注定要发生的天灾,韩采薇心生一计,心情不觉大好起来。 柑儿是估摸不出来自家小姐的心思的,只是这会儿又想起来了那个不知下落的青兰,心里也免不得一阵唏嘘。 从前她被卖进小门小户当丫头差点儿当了那给秦二冲喜的丫头,可是如今进了大门大户却也并不算多好。 韩采薇这个小姐虽然对下人是不错的,可是几番看下来,柑儿却觉得韩采薇并没有青兰姐姐说的那般干净。 柑儿曾经偷偷看见过韩采薇和那些泼皮无赖有些交涉,也曾听见过韩采薇和人商量什么菜谱仿造的事儿,虽然不敢开口多言更不敢仔细打听,可柑儿仍旧留了个心眼儿,处处小心翼翼,只求安生。 就连这种时候,她也只敢静静从旁候着,只等待着韩采薇的吩咐,不敢轻易上前规劝。 韩采薇一回头就看见老老实实等在那边儿的柑儿,一招手便把她叫过来道:“刚才是吓着你了?” 柑儿摇摇头:“奴婢不敢。” 韩采薇哀叹一声,道:“哎,你也用不着如此害怕,我虽然脾气差的时候会摔一些杯子盘子那些东西,可是却从不曾打骂过哪个伺候我的丫头婆子,若是不信,你也可以问问别人的。” 柑儿听了这话赶紧道:“柑儿明白,小姐和善,对我们都好。” 韩采薇听见她这话仍旧是怯生生的敷衍,也不想再解释,又问道:“你家里怎么样了,那个秦二可还骚扰过你?” 柑儿听了这话松了口气,答道:“没有,秦家虽然是武威侯府的家仆,可是自从听说我跟了小姐,就没有再来骚扰过了。” “他们一直都没去过你家?” “没有。” “那最近你听过什么动静?” “没有,我家本就和他家住的不近,自从出了那事儿,我们家更不敢去那边儿走动,所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韩采薇点点头,起身重新整了整衣裳,带着柑儿往回走,那模样,和她平日里的温婉模样没有半点儿差别。 柑儿微微低了头,抿了嘴儿,她可不敢说,她曾经偷偷的去看过,虽然只是远远的瞧着,可是她发现,还有一个女孩儿也偷偷的看着秦家的院子,虽然不认识,可是打了照面之后她就跑了,再也不敢去偷看,自然更不知道那位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其实柑儿也曾想过,既然秦二曾经打过自己的主意,那后来有了秦二疯魔要掳走青兰那一遭,那青兰这一次失踪恐怕也和那秦家有关。 然而柑儿刚跟小姐提上一嘴就被冷声呵斥,所以青兰到现在下落不明那秦家都没被问起。 不说别的,就单说这一件,柑儿就不敢对她死心塌地,何况又出了那样的事情? 默默抿了唇,柑儿再看韩采薇背影的眼神,不觉又冷了几分。 韩采薇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柑儿可猜不出,可是武笑姯却能猜得出。 “韩采薇进宫去看贵妃了。” 云开济把这话当做闲话儿说,那武笑姯就当做闲话儿听,谁都没说下文,并排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懒洋洋的模样可比那云孟尝都像老人家。 云孟尝看着两个年轻人就觉得额头突突的跳,从前还好,喜欢折腾喜欢闹腾只要不出格就随他们去了,可是眼看着这形势越发紧张,这两个却越发懒散到堪比那两只猫咪的程度就觉得头疼。 “我看你俩还不如猫呢,那两个好歹知道为了吃的扭腰晃脑,你们两个除了在这儿躺着还能做什么!” 云孟尝这话说的透着寒气,在这么遇见暖和的天儿里还挺舒服。 武笑姯寻思着身份还殷勤一些起来赔笑道:“叔叔好”,那边儿云开济可是连手爪子都懒得动了。 云孟尝的脸色越发阴沉,武笑姯赶紧一脚踹上了云开济身下的长榻,振动之下这才发现云开济这小子晒太阳已经晒到睡着了。 武笑姯对着云孟尝嘿嘿一笑,又补了一脚彻底把云开济这小子弄醒了才道:“叔叔来了,快起来。” 云开济揉着眼睛叫了一句:“叔叔”,看见武笑姯刚要埋怨这丫头又调皮却顺着她的手指方向当真看见了云孟尝这个自己的亲叔叔。 “叔叔好。” 云开济也扯出来一张笑脸,傻里傻气的表情竟然和刚才的武笑姯如出一辙。 云孟尝叹息道:“青天白日的你不去陪着太子殿下却跑到这儿来睡午觉?我不是不喜欢你们夫妻亲近,可是也得看看时候。” 云开济一脸无辜道:“叔叔,竺子轩现在满脑子救灾,我去也没用啊。” 云孟尝直觉得自己这个侄子是扶不起来了,也不在乎长幼有序,一脚把云开济踢下长榻自己坐下道:“你们两个真是要气死我! 那个纯儿被杖毙了,你们还不明白?” “纯儿?” “纯儿?” 武笑姯和云开济异口同声互看了一眼对方,显然这两个傻缺谁都没想到那个纯儿是谁。 云孟尝补了一句:“梅嫔,顶替笑笑去见陛下的那一个!” “哦~~她啊。” 武笑姯虽然想起来这姑娘到底是谁了,可是脑子里浮现的却是那一位来家里问青兰下落的京都府尹来,忽然问了一句:“那她爹还是府尹呢?升职了么?” “没有。” “哦,那她也算白努力了。” 云孟尝干咳一声,云开济赶紧捏了捏武笑姯的手让她状态回归,这才问出来一句正经的:“叔叔,纯儿被杖毙,是不是咱们就该准备站队了啊?” 云开济当着武笑姯的面儿没敢说准备谋反,那武笑姯也没多想道:“我姐都和太子指婚了,想来竺子谦也不太可能成功了吧。” 云孟尝不置可否,却道:“皇帝陛下骑马摔伤了腿,现在情况不好说,他是为了这个才急急的指了婚。” 云开济心下明了这皇权之争是必要搬上台面了,偏头看着武笑姯,他想知道自己这个媳妇儿是什么态度。 武笑姯眨巴眨巴眼睛,看一个两个都看着自己只觉得莫名其妙:“叔叔,你有什么用得着我的?” “你在家也没事干,还是回去平心小馆儿帮你姐姐吧。” 云孟尝这话说的颇为无力,武笑姯虽然有点儿懵还是点点头答应了,至于方法,只要脸皮厚,没什么大不了! 武笑姯第二天就带着东青东哲回去平心小馆儿报到了,这架势看的云开济都有些无奈。 “叔叔,你这侄儿媳妇的脸皮,真厚。” 云孟尝没搭话儿。 武笑姯从正门进平心小馆儿双手叉腰站立在门口大喊“我武笑姯又回来啦”的嚣张态势可是才发生就传回了云府上上下下的耳朵里。 这方法简单粗暴没半点儿扭捏的理由,就连那个希望武笑姯能帮衬平心小馆儿的吕艳娘都觉得脸上红的发烫。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武笑姯只是吼了这么一句,一没说入股二没说反悔,就这么赖在店里不走,一个食馆儿,就凭着她武笑姯和老板武小白的关系都没人能赶走她。 云开济听了这前因后果只觉得牙酸,心道自己还真小巧了这丫头,只是这会儿看着自家叔叔的眼神也有些揶揄。 “叔叔当初想把笑笑摘出来才弄出来这么一出,要不然也不至于咱们云家的媳妇儿又一次名满京城了。” 云孟尝捏碎了一个茶碗,只是这茶碗碎的蹊跷,不是成块儿,而是变成了灰散落在桌上。 云开济看了没吱声,云孟尝也没多生气,只道:“我本来是想把她从这里头摘出来。 贵妃和皇后,武小白和韩采薇,她们的纷争我不想把笑笑掺和进去,而且感情太深,对你和她之后都不好。” 云开济点头算是承认,云孟尝接着说道:“可是谁都没想到那个纯儿会被杖毙,陛下又摔断了腿。 皇后和贵妃势必不会再有所保留,笑笑现在进了平心小馆儿反而是件好事。” 云开济眼珠子一转:“如果我们不成,还能继续做臣?” “不,我们必定会成。” 云开济看云孟尝如此势在必得的模样,心下不做他想,只是仍旧想不出这武笑姯在里面能充当起什么角色。 他只觉得云孟尝并没有全盘告诉自己,至少武笑姯眼下就不知道纯儿是为什么而死的。 纯儿的死其实和上一个梅嫔的死的原因是同一个,在床榻之上对着皇帝陛下吹了枕边风而已。 纯儿说:“陛下,贵妃娘娘思子心切,我看见她偷偷的哭了呢。” 纯儿真傻,在一个男人的耳边提起另一个男人。 云开济微微勾起唇角,皇帝老儿到底是怎么想的后宫的嫔妃们恐怕都不清楚,可是他一个男人却明白的很。 当年梅嫔还是梅妃的时候,和贵妃娘娘交好,那纯儿也就随着梅妃经常出入贵妃娘娘的宫邸,纯儿年纪上小那竺子谦年岁也不大。 纯儿这丫头又是个有野心的,若不然也不会抓住这么个机会顶替了武笑姯。 云孟尝只要在皇帝问起纯儿这丫头的背景的时候微微一顿,说上一句“曾经听说纯儿姑娘仰慕二皇子殿下,不过这只是宫女之间嬉笑传闻,并未坐实,这姑娘还干净”这种话便有可能造成这般结果。 只是这结果,云孟尝也未能预计,也不知道该说这纯儿是傻呢,还是该说贵妃娘娘太过厉害呢,女人之间的斗争,就连他这位公公都无法预料啊。 云开济歪歪着脑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叔叔,这一次天灾,太子必定会请愿亲自去治理,到时候二皇子必定是要发难的。” “只是不知道要发难于谁。” 云开济眼眸微缩,问了一句:“莫非这一次陛下落马……” 云孟尝拿起另一个茶碗斟茶抿了一口: “陛下出游打猎,骑马散心,偶碰一女子慌张路过,惊了马,陛下当场落马,那女子的下场想来你也可想。” 云开济只觉得胸口一堵,问了一句“那宫女是谁的人?” 云孟尝摇头道:“浣衣局的一个丫头,谁的丫头都不是,可是和皇后娘娘似乎有渊源。” 这句似乎便是一定了,云开济明白自家叔叔想说什么,贵妃娘娘只怕到底是斗不过皇后了。 接下来就要看这两个女人能斗到何种地步,至于太子那个人,他可是知道他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的,要知道,这原本可是个傻白甜文啊。 云开济看着夕阳卖呆儿,虽然最开始他觉得这应该是个同人文,可是走到这一步,他又不敢确定了。 虽然一塌糊涂可是如今好像大方向都是按照原著走的,那就应该还是原著? 至少竺子轩的性格和那个武小白都还是傻白甜属性啊,那这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了?自己和武笑姯身上? 云开济才刚想起来那个磨人精就被常宝告知,“夫人今天不回来住了。” “那她住哪儿?” “武威侯府,或者店里吧。” 常宝可不敢肯定。 “为什么?” 常宝佯装为难道:“夫人跟店里的人说和公子吵了架,才回了平心小馆儿那个娘家的。” “啧……”云开济觉得那口气儿又堵在胸口上了,“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这小的可不知道,不过夫人的意思大概是什么时候主子觉得她该退了就让公子去哄她回来。” 第182章 武小白跟太子殿下跑啦 武笑姯这回不光带着东青东哲回来平心小馆儿,就连碧玺翡翠红玉小六子几个都带回来了。 不过是前后脚的工夫,碧玺就领着人把武笑姯平时要用的东西打包了来,这离家出走的名头算是做得实打实。 武小白倒是不怎么想劝,想来武笑姯和云开济的婚事本来就不得她的心,如今两个人闹了矛盾,武笑姯使性子回了娘家,对她来说倒是件好事。 于是对碧玺翡翠拿来东西也不规劝,只问:“是要回咱们府里还是要在这儿给你收拾出来屋子先住着?” 武笑姯想了一想:“我是跟云开济闹才出来的,回府里爹和娘肯定得唠叨,我才不要,我就住这儿了!” 武小白不劝一句便吩咐收拾房间出来,只是还是有些担心,“你带着的都是丫头,行么?” “怕什么,还有东青东哲呢,再说,秦钊他们不也在这儿么。” 武小白想了一下这倒也是,别的不说,就是东青和东哲两个,听见秦钊说他们两个可是厉害着呢,于是也不劝阻,就把武笑姯一行人安排在了店里。 这么以来,武笑姯可不是以老板的身份回来的,而是以客卿的身份来的,吃住都在店里,和店里的伙计们一起,虽说和从前没多大区别,可是实打实的变成了米虫。 至于这只米虫的伙食费,自然是云开济掏腰包。 武笑姯嫁了云开济,那份例也是不少的,第二天那边儿常宝就把银子给送来了,还千叮万嘱的告诉武笑姯:“别亏待了自己。” 这不往回接还送银子的操作实在是让人看不明白,武小白看武笑姯笑意盈盈的脸问都不想问,直接回厨房去了。 倒是吕艳娘这个中年八卦妇女还有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趁着武笑姯落了单的时候悄声问道:“我看你不是和婆家不和,是为了提防那个特意回来的吧。” 武笑姯嫌弃了一眼,“你说什么呢,云开济惹了姑奶奶不高兴,姑奶奶就要出来浪。” 吕艳娘白了她一眼却不戳穿,只道:“是是是,笑姑奶奶厉害,是我这个过来人有眼无珠。” 武笑姯回了个白眼儿,“米掌柜的和何员外你选谁了?别到最后人老珠黄谁都不要你。” 吕艳娘听她这话就又想动手,“你这嘴就会欺负人,估计就是这样那婆家才把你赶出来的吧。” 武笑姯仰起脑袋,“那你管不着,快告诉我,哪个是小顺儿。” 吕艳娘听到这里也不跟她打哈哈,只吐槽了一句:“闹了半天你连人还认不全呢!” 手指向下边儿迎客的小二:“就那个,最活分的那个。” 武笑姯看了一眼,这人有些眼熟,回忆了一番又没什么印象,恍然问道:“上次跟韩采薇告状的不会就是他吧。” “就是他。” 吕艳娘刚吐出答案,那大门口就进来了个熟面孔,吕艳娘嫌弃的撇撇嘴,一转身走了。 武笑姯也是无可奈何道:“这丫头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惨淡淡赖歪在桌子上,把梅子汤当成酒开始在那儿消愁。 她想的没错,这韩采薇还真就是冲着她来的。 提裙上楼就来找武笑姯,第一句便是:“笑笑,你真的离家出走了啊!” 武笑姯掀起眼皮又耷拉下去,慢腾腾道:“可不是么,云开济那个没良心的,也不来接我。” 韩采薇在她对面儿坐下,张口便是规劝:“笑笑你也真是的,都嫁人了怎么还能这么使小性儿呢,不是我说,现在这时候,恐怕就算云开济想要顾及你也是没时间的。” 武笑姯微微掀起眼皮子,又喝了一口梅子汤,道:“我不管,他只要能回家就该有时间来哄我回去的,他不来就是不爱我。” 韩采薇听她如此蛮横心中讥笑可面上却还要道:“你还说呢,他可是好几天没回家了。” 武笑姯忽然瞪圆了眼睛,“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韩采薇可从未想过武笑姯能有这幅模样,赶紧解释道:“我最近经常去看姑姑,这才知道的。 太子殿下为了旱灾的事儿已经忙得不行,云侍卫随侍在侧也是夜不能寐,这才几日都留在太子东宫,你跟我瞪眼做什么。” 武笑姯算了算时间,估摸着这也是快了,才点点头,有无精打采起来道:“那你进宫那么频,看见他了?怎么样?他精神好不好?” 韩采薇无可奈何:“宫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可能乱走,只远远的瞧过一眼,可看不出来什么精神好不好的。” 武笑姯这才失望的“哦”了一声,竟然连韩采薇在宫里的事儿都不愿意多问了。 韩采薇这才算是真信了武笑姯和云开济闹不和的事儿,看见武小白匆忙上来便道:“小白,你看看笑笑,她都成什么样子了,刚才我说进宫看姑姑,她就问起来云侍卫了。” 武小白听说韩采薇来了,正想着把之前算好的银子交给她,手里还攥着银票和账目单子,可听见韩采薇提起云开济,立刻问道:“那你也看见太子殿下了,他怎么样了?” 话一出口,武小白就惊觉失了言语,毕竟这韩采薇也是喜欢竺子轩的,只是心下仍然记挂着竺子轩,倒是把对韩采薇的姐妹情谊给压下去了。 韩采薇收敛着自己的心神微微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远远的看见了一眼云侍卫,你也知道我进宫是看姑姑的,不能到处乱走乱看,坏了规矩,恐怕以后就不让我进宫了。” 武小白面露失望,可还是苦笑道:“也是。” 攥紧了手里的银票这才交给韩采薇道:“采薇,这是你的一份,我已经计算出来了,这账目也都写了,你看看对不对数。” 韩采薇推辞道:“这哪有什么着急的,笑笑不也还没算呢么。” 武小白刚要说话,武笑姯在后面道:“我的早就结清了,第二天的事儿。” 这话说的精神非常,可是和刚才那副病恹恹的失落样子一点儿都不一样。 韩采薇尴尬一笑,接过银票和账单只扫了一眼便收起,道:“笑笑又回来了这怎么算?难道还要白吃白住?” 武笑姯理直气壮:“她是我姐姐,我蹭她点儿吃喝怎么了,再说,我还出银子了呢。” 武小白赶紧解释,“笑笑是交了食宿银子的,她只算客卿。” 韩采薇点点头,心下却不大肯相信,可是面上也没办法。 武小白收敛了心神又问了一回韩采薇在宫里头听见了什么。 韩采薇想来宫里那些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把陛下摔断了腿,太子殿下可能要去灾区的事儿说了一回。 武小白想起上辈子是自己同着竺子轩一起赈济灾民的,这会儿就觉得难过。 倒是武笑姯佯装什么都不知道,问了好多关于宫里的事儿,什么梅嫔被杖毙,什么皇后娘娘听说身体欠安,最近都不让嫔妃去请安了。 又提到了贵妃娘娘,“我姑姑说小白的手艺很好,只是可惜和二殿下有缘无分呢。” 说这话的时候韩采薇看着武小白笑的调皮,武小白却不觉得开心,只是勉强勾了勾嘴角。 韩采薇接着道:“以前哥哥拿了小白做的点心送给姑姑,姑姑夸赞很是喜欢,可是如今哥哥被派去了边疆,小白又和太子殿下被指了婚,姑姑也是挺难过的。 毕竟姑姑对小白还是很喜欢的呢。” 韩采薇说话间露出遗憾神色,武笑姯没多嘴,那武小白就只能尴尬苦笑,只道:“若是娘娘喜欢,我再做便是。” 韩采薇点头道:“那就做一些吧,姑姑最近过的也不好呢,哥哥离开京城,恐怕好久都回不来,姑姑想念的紧,总是流泪呢。” 武小白听了这话赶紧借口去做点心离了开来,独留下韩采薇和武笑姯两个一起说话。 武笑姯虽然不予搭理,可是还得挂着塑料姐妹花情谊的笑容安慰韩采薇道:“姐姐也难过,采薇你别介意。” 韩采薇露出一丝苦笑:“笑笑,你也知道我喜欢的人是殿下吧。” 武笑姯微微点头。 韩采薇这才露出一丝难过来,“可是我也知道,小白和殿下已经被指了婚,听说原定这几个月就要成婚的,可是太子殿下说民众受苦的时候我怎么能安心婚配,所以不肯,才要推到这灾情结束之后呢。 我怕小白难过没敢说,你也别告诉她。” 看见武笑姯点了头,韩采薇用帕子抹了抹眼角,这才继续说道:“我已经不做他想了,只想和你们的情谊继续下去,至于他……我已经放弃了。” 武笑姯拉住韩采薇的手安慰一番,只是心里却不大相信,哀叹道:“其实天下好男人挺多的,你也别可那一根树吊死,我看那个孔喜来就不错,虽说看起来是不够风流,可是对你却是一心一意,我听说你之前那事儿,他还帮你说话呢。” 韩采薇微微一愣,看不出是开心还是悲伤,尴尴尬尬的不作答,武笑姯便也作罢。 两个苦命的女人一起喝梅子汤做出一副怨妇样儿倒也好看。 没过几天,蝗灾的消息当真传到了京城,太子殿下启程,已经是定下来的事情了。 武笑姯还留在平心小馆儿,虽说日子过得舒服,可是一想到云开济又要走了,到底还是忍不住难过。 想着云开济那个人到底还是有情有义的,总会在走之前来看她一眼,再看武小白都不知道竺子轩会不会在临走的时候来看看她就觉得她更加可怜。 就连那出行的日子都是韩采薇来告诉的。 武小白偷偷躲在被窝里哭了一个晚上,想着这一辈子竺子轩到底是没有喜欢自己,连这个时候都不来看一眼。 却没成想,那云开济也没来看武笑姯。 她武小白能忍,她武笑姯可不能忍,天还没亮就拍响了武威侯府的大门,也不管下人们如何迎接,把武小白拽起来就往外走。 “笑笑,你干什么?” “去送行啊,你要是不敢就当陪我,他云开济胆儿肥了,都要走了还不来看我!” 武笑姯说着话的语气厉害的很,可是还是红了眼圈儿,武小白怕她生事,张口想阻拦又给憋了回去,痛定思痛下起身穿衣,竟然真的跟武笑姯一起去送行了。 一辆马车拦住了太子殿下的去路,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跟在一旁的人无不防备,可那马车里却钻出来一个花容月貌的姑娘,掐着腰边喊道:“云开济,你胆儿肥了啊!要走了都不来看我!” 武笑姯这开始还有些气吞山河的气势,可是越到后来越委屈,不但带了哭腔,竟然直接哭嚎起来。 云开济可从来没想到自家媳妇儿能弄出来这么一出,看了一眼竺子轩,都来不及告假就冲到了武笑姯面前来。 “媳妇儿,媳妇儿,别哭别哭,我这出来了,来看你了。” 武笑姯看见云开济哭的更凶,明明在平心小馆儿过的滋润也要哭唧唧说自己多可怜。 云开济哪里不知道她这是使小性儿,不过这会儿也乐得哄她,把人抱下马车拉到一边儿连哄带逗,总算让武笑姯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武笑姯这才看见云开济眼睛下淡淡的乌黑,“你怎么瘦了?竺子轩欺负你了?” “那哪儿能啊,就是最近事情多,忙活完这一阵子就好了,你要是消气儿了就回去陪陪叔叔,叔叔也想你呢。” 武笑姯带着眼泪点头,只是还不放心云开济,唠唠叨叨叮嘱了好多,还不放心自己没在家那行囊是不是准备妥当了,也不想想上一次她也没掺和进去多少。 云开济自然要满口什么都好的答应,这两人没觉得有什么,倒是让另外两个人羡慕的不行。 武笑姯被抱下马车,武小白就出来了,竺子轩自然也看见了,出来话别不说是情分也得是规矩。 “他们感情真好。” 竺子轩仿佛没话找话般说道,武小白看着他扯出一抹笑容,“是啊,真好。” “你……” “你……” 两个人异口同声又共同停下,竺子轩道:“姑娘请说。” 武小白抿了抿嘴唇才道:“听说殿下要去灾区赈济,我想既然是蝗虫把粮食都吃光了,这蝗虫其实也是可以替代粮食的。” 竺子轩这才露出些高兴的神色,“姑娘这话当真?” 武小白点点头,“只是没亲眼见过我也不敢说,所以……” 竺子轩静静的等待,这辈子头一回他的眼中只剩下了武小白一人。 武小白深吸一口气,看着那边儿两情相悦的武笑姯,壮着胆子下定决心,仰头道:“请殿下带我一起去灾区!小白虽然不是什么治理灾害的能人,可是单就吃食一项,我必定能帮到殿下,不会让殿下觉得是带上了一个累赘!” 心脏砰砰的跳,武小白却不肯偏过眼神躲避,她已经想好了,既然这一辈子竺子轩到现在还没有爱上自己,那就自己出动,在赈灾的过程中建立革命爱情! 有了上一辈子的经验,武小白坚信只会比上一辈子做的更好! 少女坚毅的眼神没有傲气,却带着一丝仿佛是硬撑着的气势,让竺子轩本想拒绝的话语硬生生被吞回了肚子里。 “灾区很苦,这一路风餐露宿,就算到了那里也可能只有破庙可住,吃的也不会精致。” 武小白道:“小白也不是天生就生在武威侯府这样的人家的,和娘亲在苏州景况不说,就是我这一路到来京城,也不是什么都没见过的,殿下放心,小白绝不会因为这些心生怨言。 我是真的想为那些没吃没喝的民众做点儿事儿,即便很微薄。” 这会儿武小白的声音才放轻下来,并带了一丝丝的羞赧,白皙的脸上浮现出薄薄一层红晕,比那些只会谈论绣品花俏的闺阁小姐更让人心动几分。 竺子轩一时看得有些痴了,竟生出一种拉起武小白便带上马车的冲动,只是还是理智站了上风,竺子轩稳住心神问了一句:“那你的平心小馆儿怎么办?厨子听说可只有你一人。” 武小白咬了咬嘴唇,平心小馆儿是她的心血自然不肯放弃,可是眼下…… 武小白调转了个方向面对着武笑姯那边儿,两只手环成喇叭举在嘴前。 “笑笑!我要去灾区,平心小馆儿就交给你了!” 武笑姯听见竟然丝毫没有露出为难或者揪心的表情,扬手喊道:“好!” 武小白笑弯了眼,甚至在眼角的位置想要挂上半颗晶莹,转过头来对着竺子轩道:“殿下,这样便没问题了。” 竺子轩失声笑道:“这样就是本殿下不想答应也是要答应的了。” 武小白狠命的点点头,她可不管以后,这次的机会可是她自己亲手抓住的。 那边儿云开济听了也没多大感触,只关心自家媳妇儿道:“你会做菜么,能行么?” 武笑姯笑道:“有什么不行的,太小看我们可是会吃大亏的!” 第183章 武笑姯接盘,又有人来闹了 武小白都没想到武笑姯竟然连行李都给自己准备好了,虽说只有几件里衣和朴素的行动方便的衣装,可是那都是她的心意。 大概她已经料想到我可能会这么任性了吧。 抚摸着包袱的布面,武小白忍不住露出会心的微笑,虽然武笑姯说那是给她自己准备的先给自己对付着用,可是无论如何武小白都无法不去相信那是她的一片真心。 “真是姊妹连心,这些她都能为你想到。” 竺子轩的视线落在不大的包袱上忍不住感叹。 武小白立刻笑弯了眼睛,“虽然我和笑笑才相认没多久,可是她对我真的很好。” 把包袱抱在怀里,武小白强迫自己不准回头,虽然也担心平心小馆儿,虽然也担心笑笑和秦钊他们是不是应付得来,可是,既然武笑姯都那样说了,那么就要相信她! 莫名其妙的自信和温暖从胸口荡漾开来,完全没有察觉竺子轩是在夸赞另一个姑娘的话外之音。 虽然竺子轩也不想让她发现,可还是意识到自己心里的那一丝不该。 收回视线同时收回了心,他也想在这一次出行中做一个了断,或者说重新开始…… 武笑姯答应是答应的挺痛快,可是随着马车回到平心小馆儿,还是忍不住心生忐忑,毕竟整个平心小馆儿都是被武小白撑起来的,没有好厨子,她再怎么维护都是白搭。 可是话都说出口了,咬牙硬着头皮也得上! 来了平心小馆儿这么多次,如此紧张武笑姯还是头一次,捏了捏拳头,看东青掀起帘子等了半天了,深吸口气下来马车,却看见常宝正在大门口笑盈盈的等着自己。 “常宝?!你怎么没跟去?” 刚才那些紧张忐忑顿时烟消云散。 常宝躬身道:“公子说了,夫人一个人在这店里不放心,东青和东哲虽然伸手了得,可是这周旋的事儿却不如小的见得多,就让小的也来照看夫人了。” 武笑姯虽然弯了嘴角可那眼睛却涨的发酸,只是泪珠儿还没来得及涌出,就听见一声调笑:“哎呦!这转了一圈儿,怎么就回来了一个,小白呢?真让你给扔野地里了?” 常宝面色微沉,那店里其它的人也都支棱起了耳朵,若是别人武笑姯肯定要生气的,可这吕艳娘却不是别人。 武笑姯哎呦一声笑道:“可不是,小白跟人家跑了,你们以后就得听我的了,要是这平心小馆儿出了半点儿差错,咱们得一起跪在搓衣板上给她赔罪!” 吕艳娘扑哧一声笑的花枝乱颤,“哎呦呦,那咱们得准备多少搓衣板啊,草儿啊,咱们后头的够不够啊。” 这草儿就是秦钊和秦婉如的闺女,大名就唤做秦草儿,没学了厨艺,倒是在后头干了帮着洗洗涮涮的活儿。 听见吕艳娘这话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红着脸看向自己的娘亲。 这会儿时间还早,虽然店里忙活着敞开了大门也还没客人,大都在做准备。 秦钊呆了这么一段日子,虽然不是武小白的首徒,可是因为年纪在这里说话也是有些分量。 当真看见武笑姯是自己回来的,免不得上前问一句:“姑娘,我师傅呢?” 武笑姯道:“姐姐出去了,这段日子我帮她管着平心小馆儿。” 这话说的自然无比,可是那秦钊仍旧皱起了眉头,“姑娘,我想问一句,我师傅什么时候回来,你又要管到什么时候?” 武笑姯理所当然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知道,但是这店呢,只要她回来了我自然就会还给她。” 不等秦钊还想细问,武笑姯已经嚷嚷这累了,要进屋里去说话,也趁着这时候把人都叫齐了跟他们说明情况。 这一回武笑姯身后站着的可不只是东青东哲,还有常宝翡翠碧玺红玉小六子几个,这架势,当真有种要鸠占鹊巢的感觉。 下面那些人自然是有饭吃就行,照旧过着自己的日子,就连灰豆儿都没把武笑姯当外人,只有秦钊仍旧板着脸,不顾旁边儿秦婉如的拉扯,执意要跟武笑姯说话。 “我凭什么相信姑娘在我师傅回来的时候能把这店完璧奉还?” 秦钊本来也不想这么直白,只是耐不住秦婉如的劝阻,一下子起了火气直言出口。 武笑姯身后的人没动,武笑姯本人也没多大感觉,这个秦钊的性子她可是见到的第一天就见识到了,如此这番说辞倒也显得他忠勇,这样的人说话也许不好听,可是并不令人觉得讨厌。 “你好好做事,等到时候看着不就完了。” 武笑姯没当回事儿,还能张口跟人要水喝。 可是秦钊有秦钊的顾及,看了武笑姯身后的东青东哲一眼,开口道:“我不是信不过姑娘,只是姑娘身后的势力让秦钊不得不为自己师傅多想想。” 武笑姯深表同意,“也是,不过你是不是也忘了,我姐姐也是武威侯府的小姐了。” “可是她……”秦钊顿了一顿,豁出去道:“我听说我师傅是从外面收进来的小姐,地位自然不如姑娘。” 武笑姯听了扑哧一乐,“谁跟你说的,都说不全和,小白姐姐是我爹后认进来的小姐没错,可她的身份也是嫡亲的长小姐,我可只能屈居于第二呢。” 武笑姯虽然这话说的大大方方,可秦钊还是无法释怀,只是又不知道这该如何计较便默不作声。 武笑姯可没工夫管他,只道:“行了,我姐都和太子殿下指婚了,我多大的背景还能翻出来什么天来,秦钊,你可是小白姐姐得意的徒弟,她走的这段日子可就是你当主厨了,要是客人不满意,回头你她回来你就去门口给我跪着去。” 秦钊听了这话倒吸一口凉气,师傅和太子殿下有亲?这事儿他怎么不知道? 左右看看,竟然看见所有人都是一副明了的模样,秦草儿这才怯生生摇晃着秦钊的胳膊道:“我们都知道的,就是爹爹一直在厨房,连说梦话都是放多少咸盐,我没机会说的。” 秦钊微微一愣,武笑姯却是笑了起来,掐腰站起来道:“你们都知道了吧,这家店的背后可是当今太子殿下,你们谁敢动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别让我发现,发现了我绝对不手软,但是要让我知道你们仗着身份坑蒙拐骗,也别怪我不客气! 姐姐可是想让客人们都吃上好吃的东西的,至于那些脏了心的事儿,我和她可都容不下!” 武笑姯这一番话有些突兀,可是他们大都没什么感触,倒是只有小顺儿几个脸色有些微变。 武笑姯当没看见放了所有人去干活儿,可在人都散了之后问了身后几个人道:“你们刚才都看见了,有什么想法没有?” 碧玺东青这几个都是自己人,武笑姯可没有半点儿防备,红玉张口便道:“那些从灾区来的人大都还好,可是之前的恐怕里面有些猫腻,别说别人,就是掌柜的,我就觉得有些奇怪。” 府里的丫头虽然察言观色厉害,可是东青东哲常宝几个更是厉害,随口说出几个名字,里面竟然还有灾民之流。 武笑姯点点头,“帮我盯着吧,虽说小白姐姐走了,可是秦钊做饭也不错的……应该。” 几个人答应下来,武笑姯就又做回了在平心小馆儿里蹭吃蹭喝到处闲逛的角色。 厨房里去看看,洗衣房也去看看。 灰豆儿那小子本来以为师傅走了就是自己最大,可没想到武笑姯只叮嘱了秦钊这个师弟,对自己连多个眼色都没。 赌气囊赛的就在旁边儿挑秦钊的毛病,秦钊虽然对武笑姯都敢顶撞,可是对自己这个便宜师兄态度还挺好,无论灰豆儿怎么找茬都不生气。 武笑姯从旁冷眼看了半天才走上去笑道:“灰豆儿这么找茬你都能忍,还真是好脾气。” 秦钊看武笑姯过来叫了一声“老板好”,面上可是一点儿尴尬都没有,倒是灰豆儿噘着嘴红了脸,挠着后脑勺别别扭扭的叫了一声“老板。” 武笑姯摆摆手,“临时的,不算什么,还像以前叫我姑娘吧。” 两人从善如流叫了一声“姑娘”,武笑姯又问了一回秦钊的手艺。 秦钊不是个扭捏人,干脆拿了自己做好的菜让武笑姯品尝。 武笑姯的舌头没有多刁钻,觉得挺好吃,也不觉得能比武小白的手艺差多少,反正现在也没有别人了,也就只能这么着了,拍拍秦钊吩咐一句再接再厉,就回去了。 吕艳娘这次可没凑上来,待在自己该呆的地方安静的很,那个韩采薇竟然也没来凑热闹,整个平心小馆儿安分的简直让人觉得无聊。 武笑姯对秦钊的手艺没什么说法,可那些客人却不一定,没过两天就有人觉着这平心小馆儿的厨子换了,有头有脸的问了几回听说武小白有事儿出去了也不做多说。 可是总有不长眼的要来闹事儿,不是上头雅间儿的,却是这下头的厅堂里。 武笑姯打了个哈欠,看见那几个衣着不错的公子哥儿大放厥词都没什么感觉,眼看着秦钊被请到前台也没吱声。 只是觉得这几个小子里面有一个有些眼熟。 叫来常宝问了一句,这才想起来这人是之前那个褚云霄,人是没什么印象,可是名儿有印象,因为像言情小说里的男主。 “跟他在一起的应该也都是来京考试的举子,喝了些酒胡言乱语呢。” 武笑姯点点头,没说该怎么处置,想着楼下有掌柜的一众盯着应该也翻不起来什么风浪。 却在这时听见有一个书生站起身嚷嚷道:“什么京城第一的食馆,我看就是仗着身份背景得的名号,这味道,都不如那个平云楼,那儿还比这里便宜些呢!” 褚云霄听着这话不好听,便道:“刘兄是喝多了,怎么能这么说话,那平云楼的菜单可是和这里相仿的。” 那位所谓的刘兄听了冷笑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看中了这里的老板娘才偏爱这里,要我说,就是那平云楼更好一些!” 褚云霄四处看了一回,只觉得脸上发热,赶紧就要把这人拉下,身旁几个也都跟着拉拽,有人劝道:“刘兄刘兄你喝多了,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那位刘兄却不依不饶:“你们这群人,还没考取了功名就这么趋炎附势,我就要说那平云楼更好! 就算是平常人家开的食馆,也不比这些权贵开的差!” 常宝一直守在武笑姯的身边儿,看她连眼皮子都没抬起来一下知道这是不用他们管的,也就不做多言。 倒是下面的掌柜的和小二儿忙着去劝解,掌柜的倒是还好,那小二张口便是气不过道:“这位公子也别话说的太满,那什么平云楼都是偷得我们家的菜谱做出来的,味道可不能和咱们的店里比!” 刘兄听了这话更是拍了桌子:“你血口喷人!就你们这背景,哪有人会敢来招惹?” 小二梗着脖子道:“就是有,头一阵子那个什么白花儿就是那边儿派过来拜我们姑娘为师傅,实则来偷菜谱的,后来被我们姑娘发现给撵了出去。 要不是我们姑娘大度不计较,他们现在别说开馆子,可还是要吃官司的!” 褚云霄可是听过那一段儿照搬照抄的事情,却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一段儿,一时也哑了口,就听见刘兄冷笑道:“没凭没据你们当然可以随便说了,这盘子里的东西我看出来是什么,自己做了吃是不是也得算是偷的?” 那小二儿气得脸红脖子粗,嚷嚷道:“就是那糖葫芦都是本来我们店里的点子,是被她偷去的!”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可都要笑了,那位刘兄也是得意洋洋,“这街上沾糖葫芦的可是好几家呢,你怎么不挨个儿去说呢?” 小二儿被怼的哑口无言,涨红了脸一跺脚就想伸手打人,掌柜的赶紧拦下,恭敬拱手就要跟那几位客人赔不是。 这位刘兄却是不依不饶,嚷嚷的比刚才更加大声,倒是真有把这平心小馆儿仗势欺人胡搅蛮缠的态度坐实了的架势。 武笑姯依然没动弹一下,这常宝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是那位脾气挺大的吕艳娘都没出头就有点儿让他失望了。 只是他不知道,武笑姯现在也觉得奇怪,奇怪韩采薇那个八卦精怎么也没出来彰显一下自己的能耐呢? 小二儿到底忍不住动了手,这一下子就闹大了,平心小馆儿仗势欺人的事儿被嚷嚷的直冲耳朵。 武笑姯这才无可奈何问常宝道:“都看清楚了?” 常宝从旁笑道:“看清楚了,掌柜的根本就没想拦。” “那行,都撵了吧。” 常宝答应一声,亲自下去把掌柜的和那小二都给开了。 这一番操作,可不光是掌柜的和小二,就连那几位吃饭的都愣了。 “我们夫人说了,不管人家怎么样,我们先动手自然是不对的,不过这位刘兄也是有失风度,既然是赶考要进庙堂的人,就不要如此口无遮拦的好。” 这位刘兄听了这话冷哼道:“怎么,你们还能把我从那榜上除名怎么的?” 常宝答道:“这位公子快别这么说,我们自然没那个能耐,我家夫人和武小姐开这个食馆只是喜欢看见别人吃到好吃的食物开心的样子。并非要做什么以势压人的混账事。 只是最近小白姑娘确实有事不在,不过掌勺的也是小白姑娘的亲传徒弟,味道不好只能请各位多多包涵,若是不喜欢,大可以去那个平云楼吃饭,不必非要到此处的。” 褚云霄从旁缓和道:“这位小哥儿说的有理,那我们就回了。” 只是才要转身出去,就被刘兄拉扯着胳膊指着常宝道:“大伙儿看看,这话里话外都是要挟!刚才他们还说那平云楼偷他们的食谱,现在怎么就不说了?” 常宝叹了口气,回头往楼上看了一眼,武笑姯轻轻点头,常宝便道:“敢问这位公子为什么一定要替平云楼说话,莫不是有什么缘故?” 刘兄道:“有什么缘故,我就是看你们欺负人不顺眼!” “可是那平云楼可是比我们晚开的啊,难道你觉得是我们偷了他们的菜谱?难道我们的味道不如他们,在坐的客官连换了个厨子都能吃出来,相必并非如公子所说是食不知味的人啊。” 这位刘兄虽然喝得多了一些,可还没有完全喝醉,思量一番又道:“哼!你们就会店大欺客,我只是说几句就让人来打我,怎么都是你们不对。” “小店已经把掌柜的和这个小二都辞退了给公子赔罪还不够显出诚意? 小的多言一句,以我们夫人的身份,原不必做到如此的。” 常宝这话说的可不客气,那位刘兄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袖口一挥摇摇晃晃的出去,嘴里虽然没说什么可是看起来依旧心有不甘。 第184章 梁信游犯案,秦草儿偷食 褚云霄早就随着那常宝的眼神看到了武笑姯,临走的时候拱手施了一礼算是赔罪。 武笑姯微微一笑算是不计较了,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儿,正好借引子把掌柜的和那个小顺儿都踢出去也是省心。 常宝回来却仍旧觉得不妥,提醒了一句“此事不大,夫人撵了掌柜的恐怕不妥。” 武笑姯却是懒得计较,“韩采薇要是不满就让她来找我,我才不想留麻烦。” 常宝只答应一声是,不再言语,倒是东青东哲两个出去了几天都没回来。 秦钊看见没多问,虽然觉得武笑姯这般处置不妥也不多言,一切还都得等武小白回来再说。 掌柜的换了人,小顺儿也被撵了出去,这平心小馆儿里原来的人都消停了不少。 只是武笑姯在平心小馆儿作威作福,霸占武小白产业的流言却不胫而走。 有云孟尝这个背景,武笑姯就算想不知道这事儿都不容易,常宝说完武笑姯也只是一笑置之。 自从云开济走了,她也懒得再装什么夫妻不和,横竖武小白都把店交给了自己,那么住家里还能更舒服一些。 这几天东青东哲没出现却也没有人问起,人家算是家仆,武笑姯爱带不带都没人敢说话。 倒是秦钊自从当了厨子更加兢兢业业,比从前梦话里都是咸盐加多了还魔怔,用亲草儿的话来说,她爹就差住在厨房里了。 武笑姯未曾想到这秦钊还是个痴人,见他如此也就把之前的想法作罢,这看着店里的人的活儿就堕落在了翡翠碧玺等人身上。 本来就不是店里的人,也不拿这份工钱,自然是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红玉仍有不明:“小姐,您都已经嫁人了,这店也不是你的了,何必为了长小姐这么得罪人呢?” 武笑姯轻笑道:“到底她是我姐姐,我不帮她谁帮她,就算她有了太子殿下,可这店里的妖魔鬼怪啊,还得指着我。” 武笑姯这话说的挺得意,可是实际上和没说也没什么差别,红玉可不觉得自家小姐会傻到贴人贴银子贴名声的为了这武小白瞎折腾。 背后偷偷也问过碧玺甚至是常宝,碧玺笑着摇头,常宝却别有深意的说了一句:“咱们夫人可厉害着呢。” 至于到底是怎么个厉害法儿红玉是想不到,可是她和小六子的事儿还得了小姐成全,于是也就尽心尽力。 又过了一阵子,东哲回来了。 平心小馆儿为了核算减少了菜码,可是那味道却还能保证,京城里的人也知道了灾情艰难,于是这来食馆的人是比从前越来越少了。 “平常人家都已经不敢出来吃了,可是这富贵人家还是过着从前的日子啊。” 吕艳娘坐在食馆门口儿发呆,天气暖了也不在乎石头凉,人来的少了她就更不在乎挡了道儿。 武笑姯可没她那么愁,只道:“灾情总会过去,以后生意也会好起来的。” 吕艳娘一回头:“你说的轻松,可是你这工钱可都得出的。” 一提到工钱可是所有人都支棱起了耳朵,武笑姯又一次晃了晃手腕子,“你们姑娘那几个金镯子还留着准备给你们发钱呢,怕什么。” 吕艳娘无可奈何的笑笑,她是估摸不出来武笑姯这话真假,可是她知道,年景不好的时候就算再有银子也不可能变出吃的来。 秦钊最近也清闲的多,后头的食材现在也不可能再让他练手浪费,于是闲着也上前头来看着。 这京城萧条他也是知道的,清冷的食馆可不止他们一家,就是隔壁街都有好几家熬不下去彻底倒闭了,就是他们这边儿的采买都比从前少了一半儿还多。 “今年年景都不好,就是咱们京城附近也不成了。” 秦钊难得也能坐在一起说话,武笑姯点点头,却在思量什么时候开始听娘亲的话往外舍粥的事儿。 小白跟着殿下是去了,可是那蝗虫再多也解决不了这积攒下来的故疾,陛下摔断了腿这么久都没听见见好,那这皇位争夺势必提前,云孟尝要动手也一定要跟着提前才行。 这大兴朝可是要乱了! 果然,这想法才没过几天,武笑姯就听见秦婉如说起最近穷苦人又多了,以前还能舍的剩饭剩菜都已经没了,可是那些人还是来这边儿转悠。 都说人被逼到绝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秦婉如也是经历过灾荒的人,自然也知道那些人能做到什么地步,这会儿跟武笑姯说起,更是有些后悔之前的作为给她添了麻烦。 武笑姯倒是没埋怨:“谁能想到会出来这样的事儿呢,让人都机警着点儿吧,轮流上夜,别一个人单独行动。” 翡翠问了一句:“这么严重?” 吕艳娘道:“你们是不知道,最近咱们的府尹大人都焦头烂额了,那些捕快官差也都是排班巡夜呢。” 翡翠听了有些害怕,看了一眼武笑姯,竟是更担心她的安慰,嘟囔一句:“难怪韩小姐都不出现了。” 武笑姯轻斥了一句:“可不准这么说”,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那韩采薇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现了。 “笑笑,你没事儿我可就放心了。” 仍旧只带着几个家仆丫头,都没有武笑姯身边儿的人能顶用的。 “你来干什么,现在都说不太平,你家竟然还能放你出来乱跑?” 武笑姯不答反问,这姐妹担心姐妹的做派是没有半点儿虚假。 韩采薇道:“可不是么,我爹爹娘亲都不让我出来,我这还是苦苦央求着才出来呢,小白离了京我就想来的,可是,哎不提也罢。” 韩采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武笑姯竟然没有半点儿想要去问的想法。 接着她的说辞道:“要我说,你也不该来的,现在家家户户的姑娘哪个不是关在家里看的紧紧的,头一阵子还听见有人家闹飞贼了呢。 我娘家和婆家好歹都是武行出身,防备自然是森严的,我不担心,可你家可是文臣,这要是出事儿了,可就麻烦了。” 韩采薇听见没埋怨武笑姯,反说:“就是这样我才得来看看,你一个人撑着这两个店我可不放心,虽然我没什么用处,可是只要看见了,我也就能放心放心。 至于我家你不用担心,就算我家下人不行,孔将军也拨了人过来的。” “孔将军?孔喜来他爹?你们成了?” 韩采薇听了这话脸上一红,摇头道:“我还没答应呢,你别乱说。” 武笑姯知道她这会儿贼心依然不死,也不继续说,只跟韩采薇说了一回眼下店里的情形让她放心。 原来韩采薇手底下的人自从掌柜的和小顺儿被撵出去之后都夹着尾巴做人,这会儿看见韩采薇回来了以为有人给做主了心里无不暗自高兴。 可是听见武笑姯和韩采薇说话间谁都没提这事儿,倒像真是只是来看看的才都耷拉了脑袋各干各的去。 碧玺几个看的可清楚,暗暗记下,这下面的人可一直不安分,这说不定也是个机会。 那边儿韩采薇和武笑姯蓄了一回温寒突然拍着腿道:“哎呀,我差点儿忘了,我这回来找你,可是有件大事儿要说的。” “什么大事儿?” “你记得梁信游吧,曾经宫宴上他也来过的。” 武笑姯没什么印象,却还是点头道:“他怎么了?” “吃官司了,他家可能要不行了。” “嗯?这可怎么说?” 韩采薇道:“具体的我也说不上,可是听说,他卷进了贩卖女孩子的勾当里,头一阵子又掳了一个官家的女孩儿,这可就摊上大事儿了。” “管家的女孩儿?!” 这可不是小事儿,就连武笑姯都惊讶的捂住了嘴。 韩采薇拉着她的手臂道:“外头还不知道,这是事情到了我爹爹那儿我才知道的。 那女孩儿的家里也不算多大的官儿,也不算什么嫡出,只是庶出,可偏偏这女孩儿相貌极好,被人相中了,谁知道怎么的,就让梁信游那帮人给拐去了,就出来了事端,这回我看梁家可要够呛了。” 说来这梁信游也不算冤枉,富家公子虽说家底丰厚,可是要说要用银子,多少还是得自己想想办法。 这个梁信游又是个极其风流的,在女人方面风流,在赌坊里也算风流,只是这人虽然风流却颇有节制,从来都没见他玩物丧志过,所以面上家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都不曾严厉管教。 就算是在外面玩儿一玩儿,也未曾要过家里的银钱,所以这随着年纪见长就更没人管束。 进而就连他家里的人都不知道他竟然沾染上了这等的生意。 在这古代里,有牙行在前,这卖人买人便也算不得什么,可是这些自愿或者家里是在穷苦的人里头,那货色可就别指望了。 论说平常人这就是这么回事儿,家里买个丫头买个仆从的,只要模样儿还算端正,手脚齐全脑筋可以的就都算合格。 可是那些好品质的可就难说了。 这个梁信游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本身喜好颜色,又有些手段,这掳人就成了他的谋财之道之一。 本来花灯过节的,走失几个女孩儿也没什么稀罕,就算是大家子肯动用银钱人力大肆寻找,可这人海茫茫又上哪里寻去,所以这梁信游也是做的手拿把掐风生水起。 都说常在路边儿走,哪有不湿鞋,本来最近灾荒严重,那卖儿卖女的也不算少数,他已经赚了不少,可巧就巧在,他在路上看中了一个姑娘,花容月貌又带了几分媚气,只一眼就把他的魂儿都给勾去了一半儿。 这姑娘虽然不是独自一人出来,可身边儿也就带上了一个丫头而已,这两个女孩儿个几个男人,这强弱立判。 坏就坏在这姑娘也是个性子烈的,咬着牙抵死不从,最后拿着命把丫头给怼了出去,这事儿便天下大白了。 梁家知道这事儿也是惊惧的不得了,本想这姑娘家里不是什么王侯贵胄,只是小门小户便想拿银钱处理掉,谁能想这姑娘却是被个大人物看上的,已经定了亲,择日就要抬进去了。 这么一来,一时意气之争,这梁信游便糟了难了。 与之交好的大部分都是狐朋狗友,之前走的近的差不多家世的就算是想帮也难,认识的最为尊贵的云开济和两位皇子殿下又都不在京中,于是这事儿就越发难办了。 梁家为了这事儿求到了宰相府,想让贵妃娘娘给求求情,这才落到了韩采薇的耳朵里。 同时,这梁信游也把消息传到了云开济的手里,竺子轩那个为人端方的太子他是不指望,可是这一起吃喝享乐的云开济,他觉得还是有些余地。 只是如今的云开济早就不是之前的云开济,从穿越过来之后实际上也没和梁信游这厮走的有多近,拿到信看了一眼便付之一炬,竟然连个回信都没有。 不过这也解了云开济之前的疑惑,梁信游认识胡老三,可就是因为这掳人的龌龊行当结下的机缘。 武小白看见云开济正在烧书信,登时就心下一慌转过身躯躲藏起来,又过了一会儿才好像刚到一般进来叫了一句:“云侍卫好,殿下呢?” 云开济没放在心上,答道:“和徐大人在商量开仓放粮的事儿。” 武小白点点头,瞧了一眼那信纸烧成的灰烬没说话又出去了。 云开济没吱声,只是感叹这人当真是要相处的。 这武小白和竺子轩本来别别扭扭的,这才多少工夫就已经有些眉头,至少在他这个旁人看来已经算得上能飘出来恋爱的酸臭味儿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至少能让竺子轩那个闷骚别再惦记自家媳妇。 云开济可不傻,都是男人,就算竺子轩表现得再怎么不明显他还是看了出来。 趁着这会儿没事儿给自家媳妇儿去了封信,情情爱爱的甜言蜜语没有半点儿正经的,就连那梁信游的事儿都只字未提。 武笑姯接到信的时候梁信游那事儿已经定了案,那蝗虫也都进了灾民的肚子里,可以说已经万事安定了。 虽说武笑姯觉得云开济眼瞅着就该回来了,可是能接着这么一封没有营养的心还挺开心,把信折好收进袖口,这一整天的嘴角都是上翘着的。 从太子殿下决定开仓放粮的时候,武威侯府和云府都做出了表示,和京中官员一起捐款捐物,他们平心小馆儿也开始在门口摆放了馒头和粥定时分发。 京城里虽然不是很严重,可是到底也收到了殃及,乞丐和无家可归的人都多了起来,武笑姯这做法也算能有些帮助。 秦宛如几个对武笑姯这般作为可是有些刮目相看,私底下夸赞了好大一番,只是秦钊仍然神色淡淡不着一词。 平心小馆儿做了一件善事,吕艳娘自然也觉得是好的,可是她更奇怪一件事儿,“真难得,那个韩采薇这时候竟然没出现。” 自从那么一回,韩采薇就再也没来这平心小馆儿了。 武笑姯听见吕艳娘的嘀咕也当没听见,那个麻烦精不来最好,表面上和和气气,谁知道背后有什么坏水儿呢。 虽说这韩采薇到现在都什么都没做,不过武笑姯总觉得恶毒女配不会有什么好心,就算是重来一回也不带消停的,所以这防人之心,就一点儿都没有放松。 刚开始这抢馒头抢粥的还有些家里没那么困难的混进来,可是武笑姯想着横竖每人就能拿一个,也不想再多计较。 倒是东青和东哲几个都守在一边儿,所以秩序是极好的。 于是几天之后,武笑姯就放松了警惕,让下面的人看着,自己寻思着这东青带回来的消息。 都说这一放松就来事儿,可巧今儿个一天的平顺,却在这要关门的时候出来了矛盾。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一口吃的。 按理说,这馒头发完了就没有了,可秦草儿偏偏自己偷偷留了几个,正准备趁着关门之后拿走,就被人抓了个正着,这一回可不是韩采薇之前雇佣的人,而是和秦钊他们一起来的人。 抢夺之下馒头落了地,本来干净的东西就脏了。 虽说不是白面的精细馒头,可是就是粗粮的馒头,这也是能填饱肚子的好东西。 秦草儿干净从地上把这些馒头捡起来好好的放进篮子里,哭跪到武笑姯的面前:“姑娘,我知道你心善,这些馒头我也不是自己吃的,我是想分给那些孩子的。” 草儿紧接着就说出了住在这不远处的一家人,一个病弱母亲带着几个孩子,有几个亲生的,有几个还不是。 早些年女人靠着浆洗衣服和做刺绣赚些钱财养活他们,可是如今世道不好,她是什么都做不了了,又生了病,下不了床,那几个孩子又都太小,就算凭着一个稍微大一点儿的领的那一个馒头横竖都是不够的。 “最大的也才十二岁,总是抢不到,姑娘其实你也知道的,这些领馒头的可不都是那些真正的穷苦人。” 第185章 武笑姯被抓,谁反了? 秦草儿虽然觉得委屈,可一双眼睛晶亮,只是跪地哀求竟是没有半点儿可怜巴巴的哭求。 武笑姯印象里这姑娘一向是羞涩的,总是怯生生的躲在秦钊和秦婉如的身后,连话都不敢跟自己多说。 这样一个姑娘,眼下虽然是跪着的,可是那腰杆却是硬的,虽然满口的哀求,可那眼里分明诉说着她没有错。 武笑姯不着急说话,沉默的工夫就让某些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灰豆儿可再也不想看见自己的心上人又一次被撵出去了,虽然上次那个白花儿是她自己有错,可是秦草儿可没错,至少在灰豆儿的眼里,她这是善良,没做偷鸡摸狗的事儿。 他相信师傅,也相信武笑姯,可是随着时间的延长,看见秦草儿可怜巴巴还要硬撑的模样就觉得心里疼的不行,一咬牙干脆跪在了秦草儿的身边儿上。 “姑娘,草儿做这一切都是出于善心,我知道饿肚子的苦,以前我还和狗抢过食儿吃,姑娘,你也心善,你就饶了她吧。 她拿走的那些馒头,从我的工钱里扣,我给她补上。” 灰豆儿说完便磕起头来,武笑姯不合时宜的翻了个白眼儿,碧玺看见赶紧干咳一声偷偷在后头推了武笑姯一把。 武笑姯回过头,碧玺只拿眼神儿瞅她,看武笑姯不明所以的模样才弯身低声道:“小姐,别翻白眼儿,这人都在这儿呢。” 武笑姯这才恍然,转过头来看着这两个跪着的小孩儿不禁失笑,弯**对着灰豆儿道:“草儿啊~~” 那拖的老长的尾音可比刚才那白眼儿更不合时宜,这回不光灰豆儿红了脸,那秦草儿可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刚才那鼓起来的勇气也都消散殆尽。 武笑姯摆摆手,“都起来说话吧,多大的事儿,你们一个个的也至于。” 秦草儿看着武笑姯的脸露出懵懂表情,可是灰豆儿却已经喜滋滋的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虽然秦草儿这看起来是没事儿了,可是秦钊仍旧没松下口气,虽说这只是一件小事儿,可是这以后分发馒头可是件大事儿。 武笑姯也没那么天真,问清楚那地方的位置,让小六子跟着秦草儿一起去一趟送馒头,回来再说。 灰豆儿见武笑姯让小六子去送,立刻就不乐意了,他是不知道小六子和红玉的关系,可他知道武笑姯刚才已经看出来自己喜欢秦草儿了啊。 这小性子还没使出来,那边儿武笑姯就和别人说话去了,那内容自然是要商量商量以后这馒头,这粥要怎么发。 让人去,那人手自然不够,可是想来这城里如此穷苦的人也不可能只有他们一家,如此看来可就没有两全的办法咯。 武笑姯倒是不多担心,她从来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儿,慈善这种东西能做就做一点儿,她不可能救下来每一个人的。 可是看起来,这群人可都负责任的很,自从这个问题一提出来,无论是秦钊秦婉如这一帮,还是之前韩采薇招进来的人还是新来的掌柜的都格外的热心,一连推倒了好几个方法,最后还都因为找不到完美方案而愁眉苦脸。 就是碧玺和翡翠这些丫头们都咬着帕子想办法。 武笑姯不禁微微露出笑容,这些人都是真的善良啊。 可是日子不还是得继续过不是。 这一争论就过了时间,等到武笑姯想回去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夫人,时间已经过了,只能住在店里了。” 常宝倒是看着时间,可是几次提醒武笑姯都不大在乎,于是住在店里也就变成了顺理成章。 京城宵禁,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这还得感谢梁信游那货,官家掳人更加重了盗匪横行,简单的来说,就是不太平大家就最好晚上都别出门。 这事儿不大,武笑姯也没多放在心上,可没成想,就是这么一晚上,还真就差点儿出了事儿。 半夜三更有人拍门,这在平常人家算是大事儿,可若是食馆便也不算太过惊骇,可偏偏这会儿又是宵禁的时候。 武笑姯睡得安稳没听见,可是那些上夜的哪里有没听见的道理,只是这一问来人,无一不是傻了眼,再开门一看,更是惊吓的不行。 一行行举起的火把分明照出了那一身身官服,不像是府尹衙门的服侍,倒像是御林军和厂子的! 秦钊看着架势已经觉得大事不好,可是人家是官他们是民又有什么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武笑姯和武小白身后的势力别出来大事儿。 秦婉如更是悄声问道:“武笑姯姑娘的公公不就是云提督么,这里见着有了厂子里的人,应该不会有事儿吧。” 秦钊可不敢说什么话,只能让大伙儿都老老实实别窃窃私语。 横竖这时候都是被从被窝里拉起来的脑子都不大清楚,只要不乱说话安稳点儿,相比也不会牵扯上他们这些平民。 至于武笑姯,那可就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了。 武笑姯和这群人也差不多,是被碧玺从被窝里拉起来的,虽然不知道什么事儿,可是见碧玺翡翠几个慌慌张张也知道是出来大事儿了。 揉揉眼睛,没等穿衣服就先吩咐碧玺道:“把盆儿里的水给我泼泼脸,不行,我还困。” 翡翠听了不等碧玺,干脆一盆子水就直接泼上了脸,水凉飕飕的,又是突如其来,直接把武笑姯整精神了。 碧玺和红玉紧着给武笑姯换了干净衣裳又尽量拾掇的工整些,这才说道:“小姐,外头来了好些官兵,瞧着是御林军和厂子里的人,说是要见小姐,整个食馆的人都被困在一块儿了,我们是伺候小姐的才能进来给小姐换上衣服,他们都在门口守着呢,这只要一出去,就是要被抓的。” 武笑姯深吸了两口气,问了一回:“抓什么?谁?” 碧玺摇头道:“这奴婢可不清楚,但是料想这来势汹汹,咱们这里的人里头,也就只有小姐有这个地位了。” 武笑姯其实脑子还不算清楚,就算被泼了水又听了这么些仍旧没有多大感触,就算外面已经有人拍门嚷嚷着快点儿都没能提起来半点儿紧张来。 倒是碧玺翡翠红玉三个紧张的不行,忙活着收拾东西,尽量把那些值钱的都帮武笑姯保下来。 一片忙乱紧着打开门,武笑姯呆愣愣看着进来的士兵,就被没有半点儿怜香惜玉的给带到了大厅里。 正如碧玺几个说的,这人都被聚集在这儿了,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武笑姯身上,这时候,可是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主心骨了。 武笑姯看了一回这些人,一边儿是厂子,一边儿是军队,看起来是合并作战,可是为首的这两个人却都是她不认识的。 别说认识,恐怕是见都没见过。 武笑姯一出现,那些人就开始搜东西,周围的人还有阻拦的,可只有武笑姯像是没事儿人一样一动不动,她正在思量这到底有什么事儿能让这群人在这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来抓自己。 四下看了一回,之前来的灾民里面少了几个人,韩采薇招来的那批人里面也少了几个,最重要的是,自己带来的人好像也不怎么全。 武笑姯悄声问了红玉一句:“东青东哲和常宝呢?” 红玉赶紧答应:“女婢不知道,从刚开始就没见着他们三个。” 武笑姯点点头,再看这些秉公无私的厂公们,心下忽然有了几分算计。 眼皮微垂,无论身边儿有谁抓紧了她的手臂都没什么感觉,隔了好一会儿才拍拍惊慌失措的丫头的手背道:“什么都别说了,没事儿的。” 碧玺和翡翠眼看着东西被翻得稀碎,还眼见着这些人私拿东西就是一阵咬牙跺脚,可惜她们说什么都没有,就算把云孟尝的身份抬出来也是无济于事。 武笑姯一直沉默着,也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心里有什么计较,等终于都搜查干净了,有人呈上了东西,那两位大人才抖落出来几张纸给武笑姯看。 “谋逆的证据确凿,罪女武笑姯还有什么好说的?” 谋逆?武笑姯只是微微掀起了一下眼皮子。 碧玺翡翠和红玉三个可是花容失色,纷纷争辩,可是她们人微言轻,这话哪里会有人听。 没有一句解释,没有一点儿缓和,武笑姯就这么被拷上了手腕被押走了,至于这平心小馆儿和对面的好食楼,自然还要查封。 一向顶天立地的秦钊这会儿都没做声,老老实实的等着被抓。 就算进了大牢里,其实武笑姯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无论是下面人的沉默惊恐还是碧玺几个的哭天抢地,都像是屏幕里面演的古装剧一般让她没什么真实感。 武笑姯一直都在问一个问题,谁反了? 一句话不说,一句话不问,武笑姯这会儿才有些后悔起来,自己刚才实在是镇定的有点儿过分了,恍恍惚惚竟然什么都没问就被关在这破牢里了。 好在她不是被独自关押的,连碧玺翡翠红玉三个一起都被关在了一起。 翡翠抓着那牢门嚷嚷冤枉,红玉一直哭个不停,就只有碧玺还能顾着点儿武笑姯,手帕子不断在武笑姯的面前晃动问着:“小姐,小姐?” 武笑姯叹了口气,把碧玺的手扒拉下来,这才问出来第一句:“碧玺,你说是谁反了?” 碧玺听着这话就是一愣,“小姐,他们应该是说咱们反了,可是,他们没解释,我们问了也没人搭理啊。” 武笑姯点点头,又不做声。 碧玺刚缓过来点儿的心又跟着往下沉了又沉,哭着摇晃着武笑姯:“小姐,小姐,你可得挺住啊,咱们什么都没干,大伙儿可都指望着你呢。” 武笑姯被她摇晃的烦,拍掉了碧玺的手道:“别闹,我想事儿呢。” 碧玺这才抹了抹眼泪,翡翠红玉听见也都安静下来,六只眼睛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小姐。 她们其实都觉得,小姐可能真的吓傻了,要不然就凭小姐那平日里张扬的性子,怎么可能一句话不说的就任由他们所有人都被绑来了,又是不哭不闹的,若不是她们一直跟在她身边儿知道武笑姯的单纯,恐怕也要信了她是真的谋逆被抓着了心如死灰才这般如此。 这会儿听见武笑姯说自己在想事情,于是都眼巴巴的等着,一只一只的眼睛连错都不错的都盯着武笑姯。 武笑姯被她们盯的不自在,只能道:“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我也一脑门子糊涂呢。” “可是……”翡翠赶紧低头不敢看她,可还是说道:“小姐不是说会有办法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 翡翠刚亮起来一点儿光的眸子又黯淡下去,谋逆是什么罪,那是满门抄斩的死罪,翡翠她们除了寄希望于自家小姐还能做什么呢。 武笑姯虽然知道这点却没有办法多做安慰,眼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哪里还能做些无聊的承诺,就算是给这些丫头一些幻想都是艰难。 不过,眼看着她们三人对自己的希冀,大概自己只要如此镇定也能给她们一些安慰吧。 如此想着,武笑姯心思又收了回来,眼下自己的处境虽然有些懵懂但是也不至于一点儿都料想不出。 毕竟有看过原著这件事儿傍身,心里也就不算那么忐忑。 武小白是女主角,太子殿下是男主角,那平心小管儿和好食楼就一定能保下,用不着她担心。 至于身边儿这几个丫头,想来武小白承着两个人的姐妹情谊也一定不会撒手不管,所以只要还有命在,就必定能云开见日。 这一层武笑姯并不担心,至少只要自己还在这大牢里一天没有人过问,自己就是安全的,至于武小白和竺子轩两个人,按照之前收到的消息和原著里的事件线,回来的时间应该也不算太远。 这就足以让她放了不少的心,虽然也有猪脚团回归之前配角为了煽情死的差不多的情节,不过,这本来不就是个欢乐傻白甜美食文么,应该……不至于出现那种情况吧。 瘪了瘪嘴,武笑姯深深吸入一口不怎么清新的浊气,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古早虐文里的虐身虐心戏码。 继续回忆原著,想从印象中的主线剧情里抽丝剥茧,然后武笑姯发现那些古早虐文的情节已经不受控制的在脑海里不断浮现了。 这特咩的原著里根本就没写这些!什么皇子斗争什么后宫斗争什么厂公斗争,他咩的都是一语带过一点儿都没写! 顿时,整个监牢的色调都灰暗起来,武笑姯呆愣愣半天才叹出一口气,虽然微不可闻,可还是让那三个丫头陡然睁圆了眼睛。 等了一会儿又见武笑姯没什么要说话的意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只得继续跟着沉默起来。 武笑姯心里是着实把原著那个傻叉作者骂了一遍,许是当初骂的挺爽的余波还在,眼下这么在心里骂了一回竟然也还感觉挺舒畅。 神清气爽之后继续回想原著里的反派存在。 武威侯府已经保到现在也不代表一定安全,必定说不准还有个什么世界修正之类的玩意儿存在,所以这谋逆也有可能是指武威侯府,毕竟原著里最开始被灭掉的就是武威侯府了,也是谋逆的罪名。 再来就是当朝的二殿下,那个竺子谦了,皇位相争、手足相残,这就是更理所当然的了,原著里竺子谦的能耐…… 好像和背景板没多大区别所以武笑姯眼下也想不出个头绪来,只是按照如今的发展,武笑姯更想相信如果这其中真的有竺子谦什么事儿也应该是贵妃娘娘的手段。 贵妃娘娘…… 武笑姯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那个韩采薇,听说这阵子韩采薇经常入宫,再想起她在原著中的设定又是个重生的,这就不得不让武笑姯多想了几分。 然而榆木脑袋又能想出来什么,武笑姯除了觉得这其中必定由她的参与之外别无线索。 只能再继续想下一个人,那就是自己的便宜叔叔云孟尝了! 揉了揉额头,碧玺马上过来帮着武笑姯按压穴位,不得不说,平时不觉得有多需要,这个时候这按一按揉一揉还挺舒服。 武笑姯抬起眼对着碧玺勾出一抹笑容,碧玺也跟着笑一笑道:“小姐别太过思虑,奴婢也想通了,若是要处置咱们,也得有名头的,无论是咱们家还是小姐的婆家,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就算不在乎奴婢这种下人,也不会难为小姐。” 翡翠和红玉可没能这么乐观,只是这会儿也勉强露出个笑容来。 不想武笑姯却泼了冷水:“都能一言不发就把咱们抓来,你就别多想了,没看见那里头还有厂子的人么。” 这一句话像是滴入了滚油里的一滴水,直让碧玺咬着唇又哭出泪来,“小姐,咱们,咱们不会真的被,被云厂公给扔了吧?!” 第186章 各怀心事 武笑姯可给不出来答案,其实从东青东哲和常宝这三个消失的时候,她们都已经隐隐有所感应。 就算不是云孟尝反了,也是被云孟尝给扔了。 不过云孟尝这人是必定要反的,至少在原著里是如此,那么眼下就更容易让武笑姯相信是云孟尝反了自己被牵连下来。 可是当真是如此么? 武笑姯微微歪了脑袋。 如果当真是云孟尝反了,那从自己屋子里搜出来的那个所谓的证据又是怎么回事儿? 那分明是栽赃陷害,若当真是云孟尝反了,还需要从自己这里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么? 云孟尝……竺子谦……武威侯府…… 一个一个名字在武笑姯的脑袋里反复回转,既然原著用不了多少那就只能凭着自己在这里的经验了。 云孟尝那只老狐狸至少在明面儿上对自己是真的好,又几次提点,武笑姯虽然明白他在原著里是大反派,角色设定也是个老奸巨猾的人物,可仍旧不愿意把那个人摆放在那么阴暗恶毒的位置。 人和人是会处出感情来的,武笑姯瘪了瘪嘴,抱着膝盖蜷坐着倚靠在碧玺身上。 后背传来的温暖和柔软让她安心,这种安心让她即便是在这种环境下也能放松下来。 伸开手脚干脆仰起脑袋就躺在了碧玺的怀里,“碧玺,有你真好。” 碧玺不知道自家小姐这又是怎么了,可是看她轻松的又回到了从前的神态的模样,碧玺不觉心里也是一松,紧接着连翡翠和红玉也都放松下来。 抹了抹眼角的眼泪,都凑到武笑姯的跟前儿来,“小姐,咱们一定能出去的。” 翡翠在为所有人打气。 武笑姯笑的眯起眼睛,摸了摸翡翠的脑瓜顶儿,笑道:“放心吧,你们小姐命好,保得住你们的。” 刚才还觉得是虚幻的话这时候竟然能说的如此顺当,武笑姯虽然也觉得诧异可更觉得开心,伸了个懒腰继续闭目养神起来。 虽说是闭目养神,可那脑子依然在运转,武笑姯甚至觉得自己现在的脑子比刚才的更好使了! 竺子轩和武小白指了婚,那太子殿下就和武威侯府绑在了一根绳子上。 自己和武小白感情好又是亲姐妹,那眼下云家和武威侯府也绑在了一根绳子上。 三家儿绑在一根绳子上,那这先把云孟尝谋反的事儿不算的话,这敌人就只有一个竺子谦。 武笑姯简直要给自己鼓掌了,云孟尝那个老狐狸可不会在没有半点儿把握的时候动手的! 原著里不是说了,云孟尝那个反叛是最后暴露出来的,因为想要玩儿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 所以这应该是贵妃娘娘和韩采薇那边儿折腾出来的事儿?! 这么一想,不知道怎么的,武笑姯竟然觉得有些开心,顿时彻底放松下来,不多一会儿竟然就睡着了。 打着欢乐轻松的小呼噜,碧玺翡翠红玉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琢磨不出来她们小姐这到底是怎么想的。 把武笑姯好好的安置好,三个丫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翡翠仍旧觉得这里头有云孟尝的手笔,毕竟东青东哲和常宝的消失,她们可不觉得那只是巧合。 红玉盯着熟睡的武笑姯悠悠问道:“你说,小姐会不会是觉得云开济还会来救咱们所以才放心下来的啊。” 碧玺眨巴眨巴眼,一下子也有些无奈,“可能吧”。 “那不就是其实没什么希望?” 翡翠又补了一句。 “哎~” 三个丫头异口同声,也不知道是为了自己的命运发愁还是在感叹她们小姐的单纯。 与此同时,相比于被关在大牢里的武笑姯,外面的人可都没这么轻松了。 武威侯府简直是变了天,谁都没想明白只是一夜之间怎么就能那么一定大帽子被扣下来,谋逆,谋逆,他武威侯府都已经要东山再起了怎么还会做下这等事情呢?! 武宁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见自己死后面对列祖列宗的瑟缩愧疚模样,看了一眼仍旧能安安稳稳坐在太师椅上的庄静安就是一阵火气上涌。 “说!是不是你们背着我做了什么?!” 庄静安听了这话可当真是要笑了,“侯爷,咱们家在朝中做官的可就只有您一位,笑笑已经嫁人自不必说,就是小白也是和太子殿下指了婚的,我一个妇道人家,这谋逆,可还得从侯爷身上找。” 武宁看庄静安说的一拍轻松,咬牙切齿道:“我武家从来都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么可能生出二心。” 庄静安看了一眼武宁,和这个男人过了半辈子,自然明白这谋逆的事情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 可是武威侯府谋逆这事儿却是当真出来了,不是早些尴尬的时候,也不是笑笑被偷梁换柱的时候,偏偏出在这档口,就当真有些奇怪了。 她是没什么心思还跟武宁掰扯这些事情,刚才也不过是顺嘴顶撞,这会儿懒得搭理,干脆默不作声起来。 武宁看庄静安不搭理自己,以为她又在跟自己置气,长叹一声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跟我闹了,还不想想办法要怎么办?这一家大小几十口人,可都要被困死在这儿了!” 庄静安偏了偏头,想了一想,“这既然没真的拿人,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的确,这武威侯府虽然里面的人知道是犯下了谋逆罪,可是外头的人却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御林军和厂子围上了武威侯府封锁的各个门口,却没有一个人向外面透漏半点儿消息。 无论是银子打点还是人情攀附都是没有半点儿效果,这些人都跟黏上了嘴巴一样闭口不言。 不单是京中各家势力都在好奇,就连那云孟尝自己都是一头的雾水。 这皇帝陛下下了旨意不说,还特意让他避嫌,突如其来这权力就转交给了别人,这个别人还不是普通的别人,而是一直觊觎着他这个位子的宁练。 “此事必定要不好。” 几乎不需要想,云孟尝都知道这不是件好事,而且是一件极不好的事! 他现在不在云府,被困在厂子里,就是外面的守卫都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面孔,一看就知道是那个宁练私下培养起来的势力。 “我到底还是太小瞧他了。” 虽然心中懊恼,可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总不至于当真让他慌了神,毕竟,这厂公的位置上坐着的不还是自己不是。 云孟尝自认为京城大小事务事无巨细无不能逃得了他的法眼,于是沉下心神,仔仔细细的把最近一段时间所掌握的条缕分析。 京中最近最大的事儿不是灾情,而是皇位之争,皇帝陛下的腿伤迟迟未愈甚至还越来越严重的态势,这其中的不正常自然是瞒不了他。 所以必定是某位娘娘下手了,只是不知道是贵妃娘娘还是皇后娘娘。 不,他知道的,必定只有贵妃娘娘能做出来这等事情,毕竟困住自己动用厂子,必定要那个男人亲自下令才行。 至于这令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就有待商榷了。 虽然不清不楚可是云孟尝也并不多担心,眼看竺子轩和云开济回京在即,他可不觉得这里头不会牵扯到他们的头上。 正用手指有些规律的敲击桌面,就有人从窗外来了消息。 云孟尝看了一眼外面守着的人,不慌不忙的支开了窗子,若是武笑姯在这儿一定也能认出来来人,正是在头儿个晚上不知所踪的三人之一,东青。 云孟尝看见东青并未露出惊讶之色,把人让进屋里只道:“说吧。” 东青轻轻一服礼,这才说出了武笑姯昨夜被抓,武威侯府被围了的事情,这原因自然是谋逆。 云孟尝眼尾微挑,竟然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来,这可就有点儿意思了。 “那两个呢?” 云孟尝问的自然是和东青一起护在武笑姯身边儿的常宝和东哲。 东青回道:“东哲还在打探消息,常宝说要先去找公子。” 云孟尝点点头,瞟了一眼门外守着的人,这才慢条斯理道;“你觉得呢?” 东青不假思索便道:“夫人不可能谋逆,武威侯府没有理由谋逆,应该是栽赃陷害。” “谁干的?” “这……小的不知道。” 云孟尝又问了一句:“笑笑被关在哪儿去了?” “京都府尹的大牢里,和其他人关在一个地方。” 云孟尝点点头,道:“你去盯着,有什么变动再来报。” 东青领命又出去了,和来时一样不声不响。 云孟尝的手指又一次极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只是这一次有了点儿变化,乍一看好似排解无聊,可是若是细听,必定能听出来其中节奏有规律的变化…… …… 这监牢没有窗户,武笑姯几个看不懂日夜,自然更不知道时间,只能在狱卒来送食物的时候估摸着大概的时辰。 没人提审更没有人肯多说一句,碧玺几次想拿出来身上仅存的银两打点狱卒都被武笑姯拦下,原因无他,既然第一次打点是石沉大海,那么之后的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随着时间的流逝,几个丫头越发不安可武笑姯却没什么变化,至少在她的心里,拖得越久,自己获救的机会就越大,毕竟,云开济那时候就快回来了。 然而她的期盼到底落了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了几个穿着狱卒服装的人,打开牢门手里拖着锁链就要把武笑姯几个人拷上。 碧玺翡翠红玉见此慌忙聚在一起想把武笑姯挡在身后,武笑姯也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着这几个人。 其中有一个人说了一句:“起来,换地方。” 翡翠便紧跟着问道:“换地儿?换哪儿去?是要放我们出去么?” 那人讥讽笑道:“是换到死牢去。” “什么?!” 这回可是惊叫一片,就连武笑姯都变了脸色,慌忙问道:“怎么回事儿,说清楚!” 那狱卒对于一个都成了阶下囚还耍小姐脾气的丫头可没什么好脸色,动作也是粗鲁的很,把几个丫头一直抓住拷上锁链,这才幸灾乐祸道:“武威侯谋逆,满门抄斩,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碧玺红玉翡翠几个听见这话立刻哭天抢地起来,武笑姯却只是白了白脸,咽了口口水让自己一定要镇定,一定要镇定。 武威侯到底保不住了,这句话一直盘旋在武笑姯的脑海,无论怎么告诉自己要挺住要冷静都没有半点儿作用。 趁着被压上囚车转移的时候,武笑姯大口大口的吸入了好多新鲜的空气,豆大的泪珠总想要落下来都被她拼命的忍住。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时候剩下的信念竟然是碧玺翡翠红玉三个的人可就指望自己了! 死牢到底在哪里,武笑姯是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要被带去的地方就是死牢。 又是一片没有阳光的地方,比之前更加森然,碧玺翡翠几个紧贴着武笑姯,想要互相汲取温暖。 武笑姯却左右端看想要找出熟悉的面孔,既然武威侯上下都是死刑,那必定都在这死牢里。 果然,不多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武笑姯寻声望去,却是自己的娘亲庄静安。 “果然啊,都在这儿。”武笑姯恍然见觉得松了口气,虽然这显然不是时候。 她们四个正被推进了庄静安呆的这间牢房里,里头可不止有庄静安一个,还有秦科家的,喜鹊画眉莺歌儿几个常跟在庄静安身边儿的人。 一卸下那些锁链,庄静安就狠狠的抱住了武笑姯,碧玺几个也和喜鹊她们在一起哭成一团。 一时间整个牢房里都是哭闹之声,就连其它的牢房也穿过来些唏嘘的动静。 武笑姯没忙着哭,可是庄静安已经泣不成声也不方便细问,只得陪着抹了几滴眼泪,又说了几句自己并未受苦让庄静安放下心来,这才能问出来一句:“娘亲,爹爹怎么就反了呢?” 这话可是谁都想问的,只是碧玺翡翠红玉三个是丫头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敢破了规矩问出这话,于是听见武笑姯问连忙也跟着收了眼泪,支起耳朵仔细的听。 庄静安听见武笑姯这么一问,哀叹道:“哪有什么谋逆,还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做的手脚陷害咱们啊。” 喜鹊也从旁说道:“自从小姐嫁了云姑爷,咱们家是一切顺遂,后来长小姐又和太子指了婚,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这事儿,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的啊。” 说出这话来,喜鹊又落了眼泪,秦科家的也从旁道:“可不是么,谁知道是哪个天煞的要陷害咱们啊。” 庄静安听见免不得又叹息了一回,武笑姯却是觉得还好,人还在,也没受什么刑,只要还没见到棺材她觉得就还能有些转机。 暗下寻思了一回,问道:“那咱们家是被抄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庄静安道:“不远,也就是昨天。” “昨天……” 碧玺几个丫头这就更觉得奇怪了,翡翠嘴快道:“那不对啊,小姐,咱们被关了都有三四天了,怎么昨天才……” 喜鹊答道:“这我们也不清楚,咱们家虽然是昨天被抄的,可那御林军和厂子的人却是早就围上了,算起来,应该也有个三四天了?” 喜鹊掐算着时间还不确定个,可那秦科家的却记得清楚的很,思量一回,“就是四天前围上来的,一句话不说,突然就不让出去,刚开始听说还让人进来的,可是哪有人来啊,后来就不让进也不让出了。” “没人进来?也没人来打听么?” 秦科家的听见这么问,又摇了一回脑袋,“进来是肯定没人进来的,打听的,应该也是没有的。 咱们家自从被围上就拿了银子去打听,可是外头的人嘴巴都严的很,怎么都不肯透漏一句,就是那银子都是不肯收,于是我们就想着,外头的人看见这样,肯定也会打听的,说不定他们瞒着咱们会告诉外头的人。 所以就在墙根儿底下,角门后头都布置了人,可是仔细听了,都没有一点儿动静儿,我料想,应该就算是有人好奇,也是被打发了的。” 武笑姯转了转眼珠,“那娘亲是什么时候咱们家是被安了个谋逆罪的?” 庄静安露出一抹苦笑:“他们人来的时候就说了,拿着圣旨,说咱们家意图谋逆,要围起来,一切人等不得出入。” “明晃晃的圣旨,上面还印着玉玺的印子呢。”秦科家的边比划边补了一句,又道:“当时咱们侯爷的脸就白了,也顾不上接,就要分辩,还要去见皇上解释个清楚。 可是那些人哪里管咱们的死活,把外面一围,就一个字儿都没有了。” 秦科家的说起来又要哭,她可是待在府里头的,也不知道外头她自己的家里怎么样了,他的儿子秦二在家里还没人管呢,那些丫头下人要是听见武威侯倒了他们被抓了,一定是卷了东西就跑,哪还有什么良心照顾自己那个疯了的儿子呢。 第187章 云开济回来啦 只是秦科家的还有如此心思,旁人却是想不到的,都只当她年岁大了更容易动了感情,喜鹊领着其她丫头宽慰一回。 莺歌儿才道:“咱们女眷都被关在这里,听说侯爷和那些男人们都在另一处牢房,自从挪了来,也是没什么消息的。” 庄静安点点头,这才问起武笑姯的事儿,武笑姯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把那半夜里拍门,被从屋子里搜出来了什么谋逆的信件说了一回。 别人到还好,秦科家的陡然瞪圆了眼睛抓住武笑姯的袖子便问:“当真是小姐那边儿出了闪失?” 翡翠赶紧扒拉开秦科家的手道:“嬷嬷你说什么呢,咱们小姐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啊,怎么可能做出那等的事儿呢?” “可是……可是……” 秦科家的眼神黯淡下来,垂头丧气连说了两便可是,才嘀咕出来一句:“长小姐不是说那个云孟尝会反么……” 别人可能不知道,可是秦科家的从这事儿一出来就想起来武小白的那句话了,这要是武威侯府没毛病那必定是别人的毛病,武小白正跟在太子殿**边儿呢自然是不会有问题,那这事儿就必定只能出在已经出嫁了的武笑姯身上。 想起武笑姯自然联系到云孟尝,这次厂子连云孟尝的面子都不曾给,也难怪秦科家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庄静安从旁劝了武笑姯一句:“笑笑你别多心,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什么人都得多想想。” 武笑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她还真不相信这里头有云孟尝的手笔,毕竟这个时候把武威侯府弄倒,就凭武笑姯自己的脑子是实在想不出来他能得到什么好处的。 然而她们可不这么认为,甚至听说武笑姯的屋子里查出来谋逆的证据之后更加深了这个想法。 就算庄静安自己也无法当真把云孟尝摘出来,然而眼下无论怪谁似乎都没有个结果。 “只能盼着小白回来,能让太子为咱们家说说好话了。” 庄静安到底顾及着武笑姯没把心里所想说出来,反倒给了所有人一个希望。 秦科家的和喜鹊连同碧玺几个都露出了期盼,可独独只有武笑姯,一直以来把最大的希望都寄托在武小白身上的武笑姯并没有这么乐观。 这长谋逆摆明了是真对太子殿下的,那武小白还有用么? 其实针对太子殿下,武笑姯也是这会儿才想明白的,太子殿下和武威侯府和厂子联系到了一起,那这势必让竺子谦这个二皇子失去了最后的机会,搏一搏,如果他当真对皇位有那么执着的话也并非不是个好办法。 所以当真是竺子谦做的么? 竺子谦,贵妃娘娘…… 武笑姯不禁想起来韩采薇最近总是往贵妃娘娘那里跑的事儿,竺子谦确是不在京城,那这其中的手笔似乎就可以把竺子谦摘出去了。 可是贵妃娘娘争来争去又是为了谁呢?韩采薇对竺子轩贼心不俗,那她当真会想把竺子轩置于如此境地么? 不是太子的竺子轩,不是皇帝的竺子轩,那个韩采薇还会喜欢么? 原著里的感情里就数武小白和竺子轩两个人之间的最真挚,其他的或多或少都带了些利益的成分在内,哦,还有灰豆儿和白花儿两个的,可是眼下,武笑姯根本就没想起来这两个人。 外头狱卒又过来送饭食了,最近伙食还不错,听说是给要死的人的好待遇。 其她人吃的都不大是滋味儿,倒是武笑姯看起来胃口仍旧不错。 一口饭一口菜吃的还挺香,只是吃着吃着,见了碗底儿,就看见了里面藏的东西。 一张小纸条,上面就几个字。 武笑姯一看便知这是外头给自己递过来的消息,虽然眼下这里的人都是可靠的,可是武笑姯仍旧不着痕迹的偷偷收起,把饭碗递回去的时候又问了一回是什么时候了。 狱卒没搭理,只说:“都要死的人了,还顾什么时间。” 几个丫头都还没吃够苦头,连声抱怨起来,倒是武笑姯没多大感触,转了个身把纸条拿出来一看,上面的字迹是谁的她不认识,倒是看清楚了上面的字,“公子明日回。” 明日,公子…… 难道是常宝? 武笑姯扭着身子往外看了一眼,漆黑漫长的甬道两侧都是紧闭的牢房,哪里能找到常宝的影子。 武笑姯把纸条偷偷撕了个粉碎,埋在了铺着的稻草里,力求就算被别人翻出来也认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然后继续和在之前那个牢房里一样的姿势,就那么窝在了角落里。 庄静安摸不准武笑姯这到底是怎么了,毕竟刚才就没怎么显出难过的样子,可是说起武小白的时候也没见她多开心,这会儿只能悄声问上一句碧玺。 碧玺无可奈何,只道:“奴婢也不知道,在之前的地方小姐就是这个样子了,不像是吓着了,也不像是得了失心疯。” 红玉斗胆多了一句嘴,“恐怕小姐还指望着姑爷能来救自己呢。” 庄静安听了这话没点头也没摇头,看了一眼武笑姯,忽然就觉得心疼起来。 之前武笑姯要被皇帝陛下纳入后宫的时候是那个云开济冒着死把人给领了出来,到这个时候也难怪她还能对他抱着这份希望,可是如今……那个云开济还能么? 庄静安微微咬着唇,武笑姯和云开济现在是新婚燕尔,刚过了洞房花烛就分开更能增进两个人的感情,如今那股子热烈还没过劲儿,这一看武笑姯就更觉得愈发的可怜起来。 拢了拢一群,庄静安坐到了武笑姯的身边儿。 “笑笑,想什么呢?” “没什么。” “在想云开济?” 武笑姯:“啊?”了一声,显然根本没想到娘亲能问到这里,下意识的摇摇头,那眼睛的视线却落到了手腕上的玉镯子上。 顺手把玉镯转了半个圈儿,其实这玉镯子哪有反正呢。 庄静安却是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心道这丫头果然还指望着云开济呢。 庄静安开了口,却没有提起云开济,而是说起了自己的事儿:“别看现在我和你爹闹成这个样子,可是当初,我们也有一段甜蜜的日子,这在咱们家的时候,他不想见我,我也不想见他,可是现在进了牢了,我反而惦记上他了。” 武笑姯抬起头对着庄静安:“娘亲不是才刚和爹爹分开么?” “是啊,才刚分开就有点儿想了。 真是……女人啊,你要知道,那圣旨刚下来的时候,他还质问我做了什么呢。” 武笑姯刚觉得庄静安和武宁不愧为夫妻,虽然平日里打闹但是一遇到事情了反而增进了感情的想法还没提到嗓子眼儿又沉了下去。 庄静安这话说的是轻松,可是那心里有多苦,武笑姯觉得自己能明白,若是眼下的事儿是云孟尝搞的鬼,那云开济又当真扔了自己,自己恐怕也是要怨气滔天的,不,不是恐怕,是一定! 怨念会浓重到就算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那种。 可是眼下,自己不还是对他抱有希望的么?想起了那张纸条,虽然不是云开济自己带过来的,可是武笑姯竟然仍旧觉得有一丝欣喜聚集在胸口。 握住庄静安的手,武笑姯柔声安慰道:“我觉着,爹应该也在想着娘呢,毕竟,这么多年,陪着爹的可一直都只有娘亲。” 庄静安明知道这是安慰也不禁暖了一暖,只是现实的残酷让她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就算现在有人告诉她武宁正在摇尾乞怜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她的身上她也是相信的。 才刚刚翘起的嘴角又自动自觉的低垂下去,庄静安和武笑姯互相依偎,这话就开始回忆起了从前。 武笑姯安静的听着,听庄静安说年少无知时的懵懂,说大婚时候的喜悦,说这些年磨的已经千疮百孔的婚姻。 武笑姯开始以为这只是闲来无事庄静安为了不让自己难过才说出来的陈年旧事,可后来,庄静安说:“笑笑,有时候,就算是最好的时候,也要做最坏的打算的。” 武笑姯这才恍然大悟,毕竟庄静安都说的如此明显了。 没说是或者不是,更没说自己有多信任云开济,武笑姯更惊讶的是,自己竟然是真的那么相信云开济! 谈恋爱谈出来真感情了! 可是这种时候好像也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啊,武笑姯仰起头,最后那点儿亮儿也没了,说明外面已经彻底的黑了。 “睡吧,困了。” 随着武笑姯的轻声低语,整个牢房里只剩下了清浅的呼吸声。 可是也许是庄静安的话当真被她听到心里去了,武笑姯竟然发现自己失眠了。 虽然躺在稻草上不算舒服,可是这些天也早就习惯了,而且脑子里反复想着那张小纸条和庄静安年轻时候的小故事,武笑姯无可奈何的坐起来叹了口气。 意外的是这死牢的晚上竟然还不至于漆黑一片,虽然只有那么以小块儿的窗户,可是月亮只要足够亮就可以照射进来。 ‘纸条上说云开济明天就会到京城,那是不是就是过了今天晚上就是明天了呢?’ 武笑姯忍不住计算着时间,然后,她还是睡着了。甚至比前几天睡的还要熟晨,并且是被云开济给叫醒的。 “云开济?我做梦了?” 紧紧皱起眉头,武笑姯四下看了一回,这里还是牢房里,娘亲和丫头们都在,那就一定是做梦。 对!就是做梦,毕竟,云开济怎么可能跑到牢房里来呢? “醒醒吧,不是做梦!” 武笑姯觉得额头一疼,还有些凉,是云开济弹了她的脑门一下,身上还带着风尘朴朴的凉气。 “真的?” 武笑姯恍惚之间还不敢相信,可是马上,那张放大了的武小白的脸庞就占据了她的视线。 “笑笑,真的,我们回来了。” 武小白神采奕奕的说道,手心里抓着竺子轩的袖口,武笑姯看着摇晃的袖口半天才总算确信自己并非做梦,这三个人当真回来了。 “不过我们不能呆久,长话短说,之后我才能想该怎么办。” 竺子轩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威严和冷硬。 似乎只是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可怜武笑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云开济就跟着竺子轩武小白几个离开了。 武笑姯仍旧觉得一头雾水,可是庄静安等人却好像都燃起了确实的希望,均是一副十分轻松的表情。 “小姐不用担心,咱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甚至翡翠还会跑过来跟武笑姯说这种话。 打了个哈欠,武笑姯仍旧觉得这事儿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即便原著只是个傻白甜文。 倒是庄静安比较能理解自家女儿眼下的状态,坐过来道:“他们来的时候你还在睡,云开济也是叫了你好几次又觉得舍不得呢。” 难得听见自家娘亲说上一句云开济的好话,然而武笑姯关心的却并不是这个。 “娘亲,你们都跟他们说了?” “是啊,武威侯府被围,被判了谋逆都说了,就是你在食馆里的事儿也都说了。” 武笑姯点点头却问道:“娘亲就没想过这件事儿要是有云孟尝掺和,会让咱们这么容易就洗脱了罪责么?” 庄静安听了这话就是一愣,她是当真有点儿闹不明白这个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女儿了。 头一阵子几乎所有人都在怀疑云孟尝,只有她武笑姯是一点儿都不信,可是眼下云开济都跟着太子殿下来了,她怎么又怀疑起来云家了呢。 庄静安问了一句“为什么嘛?” 武笑姯却只能摇头,眼下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是不是云开济跟你说了什么?” 继续摇头,武笑姯抿着嘴唇。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模糊的感觉该怎么说,云开济带着一身的风尘气,应该是接连赶路来看自己的,听见翡翠他们说,应该也是偷偷赶过来的,瞒着陛下。 可是……云孟尝真的不会动手么? 武笑姯可没那么乐观,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一次都是最好的机会了!大概。 武笑姯抱着膀子坐在角落,不言不语安安静静,庄静安就是想问也问不出什么,哀叹一声只能期盼着小白这个嫡小姐真的能在这个时候救下整个武威侯府。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庄静安还不知道自己那位老老实实的夫君到底做下了什么。 ‘这……这都是一派胡言!’ 竺子轩拿着那一摞供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面确是武宁这个武威侯的押记,可是那其中所写,着实让人震惊的无以复加。 武宁不但供述了其正妻谋逆的事实,还咬了云孟尝一口! 而那谋逆的手段,竟然就是平心小馆儿! 竺子轩看的是血气上涌,把那一摞子供状往地下一扔,立刻片片散落,红色的指印和名字仿佛是血的印记。 明明都是红色的血,怎么这人就可以如此这般呢? 竺子轩眼看着云开济和武小白两个一同把那一张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捡起来细看。 武小白看过也是小脸煞白,连忙说“这不可能,子轩,我娘不可能这么做,就是平心小馆儿也从来没做过什么招兵买马的事情啊!” 竺子轩点点头,他是相信的,不说别人,就是武小白和武笑姯这单纯的姐妹两个,就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开济,你怎么看?” 云开济这会儿才捞到全本,更是一字一句的看得仔细,虽说早已料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如此魔幻当真还是让他一时半刻的有点儿接受不了。 深吸一口气,把纸张按照顺序好好摆放妥当,云开济思量一回道:“我觉着,这事儿不是真对我们家和武威侯府,而是真对太子殿下您的。” 武小白惊呼一声,忽然就想起来云开济在那屋子里烧了什么东西的那一幕,在联系上云开济那一张不大慌张的脸面,武小白连连后退了几步,扯着竺子轩的袖口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竺子轩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倒不觉得惊奇,只道:“你我武威侯府可谓连襟,如此这般倒也说得通,可是谋逆,总得有人准备证据的。” 云开济一撇嘴,“二殿下远在边疆,这宫里头贵妃娘娘可是连续招了韩采薇好多回呢。” “不可能!” 武小白想都不想变厉声何止,两辈子的好姐妹,两辈子的好闺蜜,武小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信韩采薇会害自己。 毕竟上辈子韩采薇的身份也是贵妃娘娘的亲侄女儿,她也和二皇子以兄妹想称。 上辈子自己只是个得了太子殿下宠爱的野丫头,没有任何势力的时候韩采薇都能不顾京中其它名媛的诽谤排挤亲近自己,这一辈子自己已经有了名正言顺的地位,她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呢? 抓着竺子轩袖口的手紧了又紧,她不管云开济怎么说,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竺子轩相信韩采薇也帮忙了,若是竺子轩相信了,那么韩采薇就真的太可怜了! 第188章 武小白哭没人理,云开济终于找到了组织 武小白急的攥紧了竺子轩的袖口,骨节泛白,若不是中间有布料隔着,竺子轩觉得她的指甲都要戳破皮肉渗出血来。 “小白。” 竺子轩刚抓起武小白的手武小白就摇头道:“子轩,你相信我,绝对不是采薇,这里面绝对没有采薇的事儿的,她不会害我,更不会害你的!” 竺子轩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只是仍旧拽着她的粉拳要她放松下来,可是武小白已经害怕到不行,直言道:“你相信我,采薇喜欢你,她那么喜欢你,是不可能害你的啊!” 不该说的话说出口,武小白的脸上也露出凄苦之色,韩采薇和自己是一样喜欢竺子轩的,所以一定不会害了竺子轩。 就算韩采薇已经明着跟自己和武笑姯都表明过她已经放弃了,武小白也不可能相信一份爱情可以说放弃就放弃了,说不爱就不爱了的。 竺子轩几次柔声哄她的话都没能入得了武小白的耳朵,似乎除非竺子轩亲口说出他相信了韩采薇她就不肯善罢甘休一般。 无可奈何,竺子轩干脆强硬的扯开了武小白的手。 撕拉一声袖口断裂,虽然自己的手还被包在竺子轩的掌心里,可武小白分明听见自己的心里响出一声同样的断裂之声。 “子轩?” 武小白带着哭腔叫着竺子轩的名字。 然而竺子轩只是吩咐人把她待下去休息便再也没有别的话说。 “子轩?” 眼泪和喊叫都无法打动竺子轩的人,武小白突然觉得自己无比的可怜,心中对于上辈子的感情的满满的自信突然崩塌,喊叫了几声之后就收了声音,只捂住自己的脸抽抽噎噎的哭个不停。 她这次出去没带上一个丫头,这会儿回来喜鹊她们都跟着庄静安一起关在牢房里,她身边儿更是没有一个熟悉的人,伺候的只能是太子府里的下人。 互相都是彼此的陌生人,哪能有什么知心的话语,只能劝了一回悄悄退下,这屋子里便就只剩下了武小白一人。 孑然一身的孤寂突如其来,猝不及防的席卷了武小白的全身。 自从上辈子被竺子轩救起之后就再也没有经历过的孤零零的无依无靠的感觉从回忆中破土而出,真真切切的重现在了现在的武小白的身上。 武小白哭着,却知道没有人会来安慰自己,更没有人会来管自己,可是明知道不会有人搭理眼泪还是不可抑制的奔涌而出,她在为自己哭,为自己这一辈子的爱情哭。 竺子轩听见丫头回复说武小白在房间里哭个不停怎么劝都不好也是无可奈何。 两个人刚有了些感情就赶上了这种事情,又是在这个忙乱的节骨眼儿上,他实在是没有心力去哄她,当下之急是解决掉这莫须有的谋逆之罪。 看着云开济有些事不关己的平板面孔,忽然就想起来了在那脏乱阴暗,飘散着恶臭味儿的牢房里还能睡得那么熟沉的武笑姯来。 从头到尾,武笑姯就算看见自己也没哭过闹过,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接近过自己。 黑暗中两只交叠的手竟成了整个昏暗牢笼里唯一的光亮。 “她对韩采薇怎么看?” 竺子轩忽然问出来一句直让云开济有些摸不着头脑,自从武小白开始哭闹竺子轩,这云开济就开始重新看起供纸避开这两个人的尴尬。 这会儿丫头来回话都装没听见,就听见竺子轩突然这么一问,也是有些缓不过来,茫然问道:“他是谁?” “武笑姯,你媳妇儿。” 云开济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了一想,才道:“笑笑对这个韩采薇好像不怎么……是没有小白姑娘和她亲近。” 竺子轩道:“按理来说,小白后进的府,理应武笑姯和韩采薇感情更好一些的。” 云开济却不以为然道:“笑笑的姑姑和贵妃多有不和,就算两家相交恐怕也不会太深,大家儿里的小姐都会受到家族影响,所以,恐怕不会太过亲近。” “那还拉着韩采薇一起经营平心小馆儿?” “这个具体我也不清楚,当初在街上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韩采薇和武小白先为了找房子的事情忙活,几天下来没什么收获,笑笑看她姐姐可怜,才也掺和进去的。 这最开始的银子都是我媳妇儿出的,所以也就顺嘴说是她们三个一起的主意了吧。” 说完这话,云开济叹了口气继续盯着那供词细看,竺子轩想了一想又问:“那现在平心小馆儿还有韩采薇的一份么?” “没有了!”云开济答的十分干脆:“听笑笑说之前出了些分歧,干脆分道扬镳了。” 云开济说的轻松,可竺子轩却觉得其中必定有些猫腻,问道:“她跟你怎么说的,你也说来给我听听。” 云开济这才道:“听说是之前的伙计说后招来的秦钊那批人偷偷把厨房里的剩菜给乞丐,告诉给了韩采薇,韩采薇让武小白定夺。 结果武小白说韩采薇不知人间疾苦,太浪费,这才出来了矛盾。 后来笑笑自己说要离开,韩采薇也就一起离开了,平心小馆儿和好食楼就成了武小白一个人的食馆。” 竺子轩微微思索了一番才道:“这么看来,武笑姯是为了把韩采薇摘出来,才把自己也从那食馆脱离出来的。” 云开济点头道:“我觉得也是,笑笑说过韩采薇毕竟是贵妃娘娘那边儿的人,两边儿掺和的太近不好,韩采薇也会难做。” “想不到她还能想到这一层。” 再对比武小白,竺子轩微微闭上眼,抬起手就捏起了自己鼻梁上的山根。 到底是这几日赶路,就算再想强打精神也觉得力不从心。 云开济倒是想得开,劝道:“殿下还是先休息休息吧,路途劳顿,想来小白姑娘也是受了累,才情绪这么激动的。 笑笑他们在牢里也不赶着这一时半会儿的。” 竺子轩点点头,云开济就要离开。 竺子轩问道:“你去哪儿,你叔叔都牵扯进去了,想来云府也不会太平。” 虽然云家没透出什么被围被抄的消息,可是想来那云孟尝也不至于能如从前那般风光,再一想厂子本来就是太监执掌,没什么家族传承的说法,说不准也就是把云孟尝清理了,云府换个牌子一样用。 云开济自然也想到了这一步,可是既然常宝还能给自己传信,那自家叔叔的势力应该也没有完全被控制住,还不如自己出去看看能有什么收获,毕竟厂子的耳目,可是遍布整个大兴朝的。 于是竺子轩劝了一句他也未曾留下,仍旧出来东宫,往云府去了。 竺子轩又看了一回那供纸上的内容,叹了口气吩咐一声,马上就有人回应了一句“是。” 只是从头到尾,都没看见竺子轩这屋子里多出来过一个人影。 …… 云开济出来倒也没真的直奔了云府,他也不算傻,知道自己现在也是疲惫的不行,想找个地方先睡一觉再说。 至于云府,里面现在什么样儿他都不知道,进去了说不定就出不来了。 想着若不然大大方方找个客栈先将就将就就得了,竟然摇摇晃晃就来了平心小馆儿这趟街上。 整条街依然热闹的很,独独平心小馆儿和好食楼这两家紧闭着门面上面还贴了封条。 云开济拍了拍门,明知道没有人会答应仍旧在做无用功,几次三番之下,倒是真的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年轻人,别叫了,没人!早就都被抓走了。” 跟云开济搭话儿的是个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人,身上的粗布衣裳打着各种颜色的补丁,可即便这样,竟然也还能拿着烟袋抽烟。 看起来就像是个老叫花子。 云开济没嫌弃,笑道:“老人家,你知道他们都去哪儿了么?” “天牢呗,还能有哪儿,这谋反的罪可没别的去处。” 云开济可被这话提起了兴致:“这一个饭馆儿,能有什么可反的?” 老人家瞥了一眼云开济,烟袋锅子在台阶儿上磕了两下,从口袋儿里补上一点儿烟叶,这才要点起来。 云开济可是个会来事儿的,不等老人家拿出火柴,自己先从怀里掏出来一根在那台阶上一划,给老爷子点上了烟,笑道:“我还想听老人家给我说道说道这事儿。” 老头子又瞥了一眼,却摆摆手道:“我能知道什么,都说这里的饭菜好吃,那新鲜的没吃过,剩下的我却是尝过的。 早先老板会把剩菜剩饭舍给我们这些穷人,后来闹灾的时候还会舍馒头舍粥的,之后就没了影子咯。” 云开济微微挑眉,这天灾都不好过,尤其他本人又是从那灾区刚回来的,有多严重他自然是比谁都清楚。 武小白那个炸蝗虫的点子一出,闹蝗灾的村子反而能过的好一些,更可怜的是那些没闹蝗灾也一样糟了旱灾的人,除了等着开仓放粮之外,根本没有什么自救的办法。 好在一起去的身份是个太子,这说话还有些分量,若不然,这一路恐怕他就只能看见饿殍遍野的地狱境地了。 回想起那一幕幕凄惨,云开济也是一阵唏嘘,那老人家看他如此却是不知道他想起了了什么,只当他是想来吃饭的,便道:“年轻人,你也别叹气了,这年头,能有饭吃就不错了,这地方不好呆,你别看现在是空荡荡的,可那周围,都有人盯着呢。” 老人家说完这话拍拍屁股就走了,云开济寻思了半天,好像真是来吃饭的一样,垂头丧气的也走了。 不多一会儿转到了一家饭馆儿跟前,抬头看了一眼匾额便抬步进去,里面小二马上来招呼。 云开济四下扫了一回,平平常常没多大特色,装潢瞧着倒是有些眼熟。 再看那菜名,云开济干脆直接让小二上来两道拿手菜算了。 小二答应下去,不多一会儿这菜就端上了桌,云开济没言语,吃干抹净之后就走,那架势,仿佛什么都没发现。 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一个举着个条幅的算命的,眼睛里一片白,看起来竟然是个瞎子。 “这位公子,算一卦吧。” 这瞎子拱手带笑,看起来和那些江湖术士没有半点儿差别。 云开济摆手就要拒绝,那人却干脆抓住了他,摸着他的手掌点了几下。 “这位公子,您别看我是个瞎子,可是我这摸骨可是祖传的手艺,非常准的。” 云开济点头应允,却没有和这瞎子回到食馆,而是转身去了旁边儿的小巷子里。 这就像是找个偏僻的地方说话一般。 云开济没反驳,顺着这瞎子的姿势伸出手掌让他摩挲,这瞎子边摸边说:“这位公子最近恐怕不顺当啊。” 云开济问:“怎么就不顺当了?” 瞎子接着说道:“公子应该是才刚来京城不久啊,可是公子可知道,你这来京城里虽然想的是能和家人团聚,可是这其实是凶险至极啊,不但不能团聚,也许还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虽然不至于一点儿希望都没有,可是还是得做点儿善事才行。” 这话可就有些值得玩味了,云开济微微一笑:“不知道先生能否指点指点在下,这善事该怎么做啊?” 瞎子听见他如此上道儿,自然温和笑道:“这具体的方法,还得请公子跟着我来。” 云开济眼看这瞎子健步如飞可不像是看不见的样子,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问,跟着他七拐八拐都不知道拐到了哪里也不曾抱怨,最后终于到了一方破破烂烂的院落里,这瞎子才开门进去。 直到进了那屋子,这下子才放下招牌,没跟云开济说话却是学了一声狗叫。 云开济倒是没什么害怕,就是觉得自家叔叔这本是还真是大,都传言厂子的耳目遍布大江南北,外边儿他是不知道,可是这京城之中,确是无误了。 随着这位算命先生的狗叫声而出来的人,这云开济还是认识的,东青东哲,捎带上竟然还有个常宝。 云开济点点头:“说说吧,你们怎么就把夫人给看丢了!” 虽说这云开济是笑的,可还是让这三人觉出来些寒冷的压力。 常宝刚要开口,却看见云开济摆手道:“着急么?” 常宝微微一愣:“时间倒是不紧,这儿是咱们的点儿,刚才小的也看了,没人跟着,但是公子若是想长呆却是不行的。” 土瞎子也从旁道:“公子,咱们是来拿东西做法事的,还是得装下去。” 云开济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自己的鼻梁子,这会儿可真是有点儿后悔刚才没先找个客栈睡一觉了,虽说他自己劝了竺子轩,可是他自己也劳顿的很呢。 无可奈何,只得问道:“有没有水,我先洗把脸你们再说。” 土瞎子听了赶紧去打了盆水,好在这井水清爽,虽然不至于多有效果,可是终于能让云开济自以为精神些了。 常宝没着急说武笑姯的事儿,倒是先让东青说话。 东青没推辞,只道:“公子,这事儿还得从平云楼说起。” “平云楼?” 云开济还真知道这地方,刚才他就在那儿吃的饭,味道还算过得去,只是那菜单儿看着可是真的有些熟悉。 东青点头道:“正是平云楼,公子长久不在京里可能不知。 这平云楼就是照着平心小馆儿开的食馆,之前小白姑娘的徒弟白花儿被赶出来,回的就是这里。” 云开济点点头,东青接着说道:“夫人早就怀疑韩采薇在后头有些猫腻,自从掌柜的和小顺儿被撵出去,小的就一直跟在后面,表面上虽然他们都没有去过韩府,可是一阵子过后,他们都去了平云楼。 小的敢肯定,这其中,有韩采薇的手笔。” 终于说到正题,土瞎子端上来一壶热茶,云开济吹了两口便没滋没味儿的往肚子里灌,力求让脑子能清醒点儿,好歹不至于把事儿给听漏了。 东青似乎也明白云开济这想法,一字一顿,有轻有重的把前因后果说了一回。 “平云楼就是韩采薇开的,那房子盘下来的比平心小馆儿还要早。 看时间,应该是武小白和韩采薇在街上找房子的头一两天。 那里的老板姓白,白花儿就是过世夫人的女儿,白老板后来续弦的这位便是平云楼的主人。 掌柜的和小顺儿离开了平心小馆儿就去了平云楼,却没有在明面做事儿,只是参与暗中的买卖的,这买卖就和买卖女孩儿有关。” 云开济微微挑眉,买卖女孩儿,这听起来有点儿耳熟啊,似乎牵连起了之前某个人。 “梁信游?” 一个名字脱口而出,东青点头道:“梁信游的案子,就是和这里有些关系。 梁信游关押女孩儿的仓库就是平云楼。” 云开济想不大通其中关节,还听东青继续说话。 东青道:“梁信游做的是掳掠女孩儿的买卖,用平云楼做仓库,再在京中的秦楼楚馆交易。 想来应该是白老板更早的营生,只是自从开了平云楼,又行了个方便而已。 第189章 太子圈禁,武小白被赶,韩采薇心疼 云开济点点头,问了一句“所以韩采薇也掺和进去了女孩儿的生意?” 东青却摇头道:“这个小的并不清楚,虽然平云楼是她开的,但是经过小的截获的几只信鸽来看。 韩采薇开平云楼只是想难为武小白,至于女孩儿的事儿,她信中从未提及。 不过夫人留宿食馆的事情确是她吩咐的。” 东青看云开济没再问,便继续说下去道:“秦草儿其实并不知道那个贫苦女人到底存不存在,是韩采薇招来的伙计故作无意中流露出来,再由另一个人告发,目的就是为了让夫人留宿食馆。 字条上只说要夫人留宿食馆,其它都没有详说。 平心食馆被当成夫人和武小白一起帮助主子搜集情报,提供反叛粮草的据点而存在。 而囤积的粮草,是提供给武威侯手底下的军营隐藏着的多余人数的这些事情,恐怕是出自贵妃娘娘的手笔。 宫里的消息不是小的负责,所以小的也不清楚,只是在盯着平云楼的期间,小的听见小顺儿问过掌柜的为什么要如此,毕竟武小白对他们也不薄。 掌柜的却说咱们的命都是韩大人给的,一切都是为了韩大人。” 说到此处,东青又顿了一顿,才道:“公子,这个韩大人,到底是不是丞相,小的也说不准,不过这些人的出身,都是育婴堂。” 东青说到此处再无他言,云开济寻思了一回问道:“你跟笑笑说了?” 东青摇头:“小的只告诉了夫人平云楼是韩采薇所开的部分,其它并未告知。” 云开济点点头,摆摆手就要往外走,土瞎子没拦着,手里拿着个黄口袋,才出了门儿就从里面掏出来好几张黄色的符纸谄媚的递给云开济。 云开济这会儿可没心思跟他继续演下去,摆摆手丢了一块儿碎银子过去就往外走。 土瞎子拿了银子也不再折腾,拱手道了别,自己回去小院子了。 云开济回味了一遍东青说过的话,只求自己没忘了便又回去找住的地方,云府他不想回,再说也有点儿远,他是恨不得现在就躺下就地就睡上一觉。 马上,他就不用想了。 只觉得眼前一黑,云开济摊到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第二日,太子早朝,武威侯府和云提督联合谋反的事情就被拿到了台面上。 各路大臣参上来的折子足有半米高,竟然还提出了废除太子的意愿,一时满朝文武竟然有半数的人站到了二皇子的一边。 竺子轩当朝为之色变,跪拜在帝王之前表明自己从来都未曾生出过反心。 至于武威侯府和云厂公的事情,他虽然不知道,自然也是不相信的。 皇帝陛下高坐在皇位之上,两条腿都被挡在桌子之后,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今早陛下早朝是被抬上来的,而在此之前,陛下已经有好几天未曾上朝了。 竺子轩即便跪在地上也是脊背笔直,方正之气没有矮下去半分,甚至连惶恐之色都难掩其坦荡。 此时他抬起头来,想看看自己这个亲生父亲到底要如何发落,却看见陛下在皇位上呆滞着一双眼睛,过了好半天才终于叹出口气来,对着身边儿的太监低语几句,那太监便喊了一句“宣!” 这是要宣谁?没有一个人能做出确定的猜想。 不多一会儿,这皇帝为首的朝堂之上竟然出现了一个民女,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一看就是怀有身孕。 女子打扮的倒算是干净,只是那脸色可不怎么好,怯生生的一双眼睛下泛着青乌颜色,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皇帝陛下没再言语,倒是韩宰相出列问话。 “你叫什么?” “民女青兰。” “哪里人?” “小女子京城人士。” “说吧,你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我……”青兰的眼睛里突然涌出泪水,话语未出已然哭成一片。 竺子轩微微看了一眼父皇的脸色,明显看出那上面显出一丝不悦。 韩宰相似乎也已经察觉,挥挥袖子便道:“这里岂是你哭闹的地方,有冤情就快说,没有就下去!” 这一句话似乎是吓到了青兰,本来还哭嚎的人儿身子一抖,哭声戛然而止,青兰又小声忍着啜泣了几声,才哭咧咧的道:“小女子名叫青兰,本来是宰相府韩小姐的丫头,那一日,我……我去帮小姐跑腿儿,在路上,就被人掳了去。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换了一身喜服,是,是武威侯府的奴才秦科两口子要拿我给他们的傻儿子秦二冲喜。 我怎么哭闹都不行,还是被……被……” 青兰此时又忍不住呜咽起来,就算是不说,在场的人只要看见她如此现状,自然能想象出这个女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就连竺子轩都忍不住唏嘘一场。 韩宰相也是于心不忍,哀叹一声道:“青兰啊,这一段儿可以不说,你说下面的。” 青兰看向韩宰相,点点头答应一声才继续说道:“后来,我有了,他们就对我看的松了一些,有一回,我听见秦科和他老婆在一起说话,说什么,夫人已经准备好了,侯爷都听夫人的一定会答应。 我刚开始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后来,秦二能说话了,他疯疯癫癫的跟我说,说咱们家以后傍上了大人物,让我给他生个儿子能当大官儿。 我以为他说的是疯话,就没当回事儿,可是头几天,我听见秦科和他老婆说,时机成熟了,咱们该动手了。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直到……直到……秦科老婆跟我说说他们要成为建立新朝的大功臣,秦二也要当大官儿了,让我安心留在他们家…… 我……我害怕,就趁着他们喝醉了的时候逃了出来。” 青兰说话带着哽咽,有些字吐得不清不楚,可是竺子轩还是听清楚了新朝的事情。 这谋逆,大概就是从这里开始,然而到底是真是假,只凭这一个女人的一面之词,确实有些不充分。 韩宰相似乎也明白这一点,躬身对着皇帝陛下道:“青兰逃出来之后便来了微臣的家里,这谋逆可是灭九族的重罪,微臣也不敢胡乱猜测,只能禀告圣上,还请圣上定夺。” 说到此处,皇位上的男人终于点了点头,韩宰相这才对着竺子轩道:“微臣相信太子殿下的人品,这武威侯谋逆之事,相来必定是他们背着殿下做的。 殿下稍安勿躁,微臣这就给殿下拿出证据来。” 这证据之一,便是那武宁的诉状,这竺子轩已经看过,此时再看更是没有半点儿惊讶,倒是其它几样看得他有些心惊肉跳。 武小白和庄静安密谋的文书,武笑姯从中穿针引线的伎俩,平心食馆作为帮着武威侯府筹集军粮的阴阳用途,都让竺子轩觉得自己如履薄冰。 这一切表面上是针对这武威侯府,可到头来,箭头最终都会指向自己,无论武威侯府倒塌这件事弄否成真,都会让自己势单力薄,失去了太子的实际威严。 云开济说的没错,这一切不是真对武威侯府,也不是真对云孟尝,而是真对他这个太子的。 竺子轩坐在自己的东宫里,却犹如坐在一座精心装饰的监牢之中。 从早晨下朝之后,他就被软禁了,估摸不准这是父皇的宠爱还是敲打,不过总算太子位保住了就应该还有希望。 不多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争吵之声。 竺子轩起身出去探看,才发觉东宫的大门被把守的严实,就连皇后娘娘亲自嫁到都不肯松动半分。 此时,正是外面皇后娘娘的宫女和这些守卫争吵起来,竺子轩远远的看着,只能看见关的严丝合缝儿的两片门扉,耳朵里却能听清楚许多交涉之声,那里面,甚至有她母后的动静。 心下忽然沉去了大半,竺子轩又转回了宫内,坐在之前那张太师椅中,竟是一言不发,脸色阴郁。 武小白终于打起精神出来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昨天晚上几乎整宿都是哭过来的,到现在她还并不知道早朝的事情,更不清楚这东宫已经被围了。 眼看竺子轩如此郁郁,还当他在烦恼武威侯府的事情,上前叫了一声:“子轩”,看竺子轩看向自己便劝道:“别太忧心了,思虑过重也是不好的,想来陛下明察秋毫,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 武小白这话说的如此苍白,直让竺子轩听了更加难过,又不好不理,蔫声蔫气道:“我都已经被围了,还能有谁做主。” “被……被围?” 武小白心里咯噔了一下,向外面看了一眼,干脆跑到院内仔仔细细的转了一圈儿,这才发现他们当真是被困在这东宫里之后才回来问道:“陛下怎么能这样?他没听你说么?我爹和我娘他们怎么样了?他们不可能谋逆的啊!” 一时情急,武小白顾不上许多,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通咋然想起之前云开济烧的那张纸来。 不等竺子轩开口便道:“一定和云开济有关,这里面也有他对不对?我看见他在屋子里烧了什么东西?其实是云孟尝谋反嫁祸给我们家了对不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的!” 竺子轩正烦着,又听见武小白话说个不停,本来昨儿个休息就不怎么足,又要赶早朝,这一闹更是让他心烦不以,正要制止,突然眼前一黑,竟然顺势栽倒,最后连武小白的那声惊呼都没听到耳朵里去。 太子殿下晕倒,无论怎么都是一件大事,圈禁的事儿另说,光是太医就动用了好几个。 皇后娘娘更是跪在皇帝面前要求见见自己的儿子,至于贵妃娘娘的手段都被抛到了后头。 到底虎毒不食子,可是等皇后娘娘和太医一起进来东宫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了。 武小白守在竺子轩身边儿除了干着急什么都做不来,眼看皇后娘娘亲自驾到,勉强算是恭敬的行了个礼,之后还是心里火燎的盯着太医的动作。 皇后娘娘眼下看这个丫头就烦,问了一句她怎么在这儿,竟然直接把人给哄出去了。 这不光是轰出这屋子,而是直接要轰出东宫。 武小白听了这话登时就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娘娘,我和子轩是真心相爱的,不管怎么样,您讨厌我也罢,恨我也罢,至少让我守在子轩旁边儿,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啊。” 皇后娘娘看她这模样眼睛简直要瞪成滚圆,也不管武小白哀求痛哭,袖子一挥,便让人把她给架了出去,等听不到那丫头的恼人动静儿,这才探出一口气来。 “太子怎么样了?”皇后娘娘平了平心绪才问起自家儿子。 等听到太医说出只是思虑过度又欠缺休息才总算松了口气,又亲自守起自己的儿子来。 旁边儿的宫女眼看娘娘如此模样也忍不住跟着唏嘘,到底还是有有些分量的,敢上前劝上一句:“娘娘也别太焦虑了,太子吉人天相,自然会没事儿的,依照老身的说法儿,殿下如此,说不准还是一件好事儿。” 本来就忧心忡忡的皇后娘娘听了这话非但没有责怪,反而思量一回,问道:“嬷嬷,这话怎么说?” 这位老宫女笑道:“娘娘往宽了想,这事儿咱们都知道必定是贵妃娘娘的手笔,咱们殿下此时晕过去,不恰好把这事儿脱了身么。” 她微微一笑,接下来的话便不能让别人听了去了。 皇后娘娘本来还忧愁遍布的脸上忽然一愣,然后明显纾解开来,又转而对着这个嬷嬷的耳朵边儿上低语几声,这才放她去了。 自己用手指帮着竺子轩梳理了一回头发,轻声念叨着“皇儿,母后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 皇后娘娘这边儿有了计较,还没过一盏茶的工夫那边儿贵妃娘娘便已经知晓,只是这计较到底是什么她却仍旧不知道。 “都是到如今了,她就算还有什么翻天手段也是没有用的。” 贵妃娘娘胸有成竹,拿上就有人随声附和,而这里面竟然还有一个韩采薇。 今日早朝一过,韩采薇就来宫里看自己的姑姑,虽然还未听说太子之事,可是看见自己姑姑如此春风得意的模样也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可是碍于身份,她又不好打听,只能说一些没滋没味儿的话来博得姑姑的欢心。 这会儿终于看见有宫人来向姑姑悄声传话儿,这才能探听一二。 贵妃娘娘看见自己这个亲侄女儿露出了一些好奇的神色,并没有藏着掖着,把宫人遣退了才道:“你我的关系这么亲近,也没有什么可瞒着的,就是今天陛下已经下了旨,把竺子轩给圈了。 刚才东宫那边儿来了消息,说他思虑过重亏损了精气,倒下了。” 韩采薇听了这话心中就是一抽,急切问了一句:“那可找了太医去看?到底怎么样了?” 贵妃娘娘瞥了她一眼,韩采薇惊觉事态又紧声道:“若是太子殿下不大好,是不是得赶紧让哥哥回来啊?” 这一句却是让贵妃娘娘极满意的,微微一笑,手心就覆在了韩采薇的手背上。 “采薇,你太急了些,都说了只是舟车劳顿又思虑过度,只要歇息歇息就好了,哪有那么严重。 你哥哥虽然身在边疆离着这皇城远了些,可是就是这种时候才一定要稳住心神,守在边疆,就是这种高低立现的情形之下,咱们才能把这位置坐稳了。” 韩采薇赶紧低头柔声道:“姑姑教训的是,采薇还是太年轻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韩采薇的心里却是紧了又紧,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都是喜欢了那个人两辈子的,而眼下这种时候,一想起武小白能守在那个人身边自己却不能,心中就是一阵嫉妒。 可是面上到底还是要仰仗姑姑,脸上的笑容和仰慕不能减下来半分。 韩采薇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克制自己到如常模样,装模作样又问了一回:“可是姑姑不是想要我嫁给他的么?如今我又该怎么办呢?” 贵妃娘娘听了这话犹如听见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大笑不止好一会儿才掩着嘴巴对身边儿的宫女道:“你听听,你听听,这孩子是真的傻,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转不过来弯儿呢。” 韩采薇僵着一张笑脸故作懵懂问道:“姑姑这是什么意思?” 贵妃娘娘这才停了笑道:“好孩子,姑姑这么疼你,怎么会忘了你呢,都到了这一步,那竺子轩恐怕是没有那个福分了,不过我看空降军家的公子也是好的。 我已经跟你爹爹和娘亲说过了,等你哥哥的事情定下来,就给你们两个指婚,你放心,有你姑姑在,没有人能欺负得了咱们家。” 这话说的温柔和悦,可是停在韩采薇的耳里字字都如晴天里的霹雳,直把她震得心神剧烈。 恍然问了一句:“姑姑说的可是那个孔喜来?” 贵妃娘娘笑道:“可不就是他”,有对身旁人笑道:“你们看看,我这侄儿女就是可心,我还没说呢,她就已经猜出来了。” 第190章 武小白无依,韩采薇绝心 后宫女眷的笑声带着多少喜悦,韩采薇的心里就有多凉。 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来的。 坐在马车里颠颠簸簸,韩采薇解下了帘子这才压着声音啜泣起来。 上一辈子她就无可奈何嫁给了孔喜来,谁能想到这一辈子自己已经如此努力了,怎么还是要委身于那个呆木头啊! 抓紧了手里的帕子,眼泪出来一点儿她就抹掉一点儿,无论如何,自己这副德行可不能让人看了去。 可是帕子换了一方又一方,那眼泪仍旧是止不住的。 自从那话从贵妃娘娘嘴里说出来,她便知道这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再想起当初姑姑说想把自己许配给竺子轩的时候的自己,高兴成那个模样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如此看来,姑姑压根儿就没想过让她真真正正的嫁给竺子轩过,当时不过是缓兵之计,想要阻拦武威侯府和太子联姻罢了。 如此这般,韩采薇反而想明白了,皇位之争,姑姑那么想让哥哥当皇帝,又怎么可能真心希望自己能嫁给太子当上太子妃呢。 就算当初皇帝指婚的是自己和竺子轩,恐怕姑姑也只会利用自己把竺子轩拉下来罢了。 虽然心里明白,可是到底是多年苦恋的人,若是让她干脆放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没有所感。 只是这边儿韩采薇正独自沉浸着,外头却传来的丫头的动静儿。 “小姐,我看到小白姑娘了,咱们要不要停下说句话啊?” “武小白?” 韩采薇听见这个名字,赶紧抹了把脸掀起帘子,果然顺着丫头手指的方向看见了正坐在路边儿失魂落魄的武小白! “快停下!” 顾不上许多,韩采薇换了一条新帕子把脸抹了抹就奔下马车,直接扑到了武小白的跟前。 “小白,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和太子殿下在一起么?你怎么出来了?!” 武小白慢腾腾的抬起头来,两只眼睛呆愣愣的,看了半天好像才认出来她,慢吞吞叫了一声“采薇”的名字,眼泪哗啦啦就流淌出来。 韩采薇知她心中必定发苦,又身份尴尬,见到自己必定是要狠狠的痛哭一场的,只是眼下她心里更关心的是竺子轩到底如何。 拿出自己的帕子帮着武小白抹了几把便问道:“你别哭啊,你先告诉我,殿下到底怎么样了?你不是和他在一块儿的么?” 武小白这会儿哪里能有千回百转的心肠,听见韩采薇问了,便哭着答道:“我被皇后娘娘赶出来了,竺子轩躺在床上还没醒呢,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武小白说完这话哭的愈发凶了起来,韩采薇却是没什么心情再哄她了,左右看了一回又不好把她留在此处,回身叫来了丫头,一起把她塞进马车,一同带回了家里。 这人是带回来了,可是要如何处置,却让韩采薇犯了难。 武威侯府摊上的可是谋逆之罪,这武小白论理也该是被押进大牢,等着和整个武威侯府的人一起问斩的。 可是这会儿她都已经把人领回来了,总不能再把她给供出去啊。 寻思一回,这武小白虽说当了自己的两辈子情敌,可是也不是一点儿用处没有,至少那个平云楼里的厨子就怎么都不如武小白的手艺呢。 找到了理由,韩采薇觉得自己这心也宽了一些,只是仍旧把武小白藏着,不让她出去,更不让家里的其他人知道她的存在。 武小白只听了韩采薇的一遍解释,便体贴的同意藏在她屋子里的决定。 只是心下仍然担心竺子轩,想到韩采薇和贵妃娘娘的关系,甚至天真的问道:“采薇,你不是总能进宫去看你姑姑么?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子轩的消息呢?” 韩采薇却是摇头道:“这个恐怕不行,事情闹到这样你也知道,太子殿下被圈禁,若不是这次意外,就连皇后娘娘都是没办法探望的,我一个外人,就更没可能了。” “那贵妃娘娘呢?她总能知道吧。” 韩采薇眼见武小白可笑至此,竟是连嘲笑的心思都没有了,苦笑道:“小白,我和你也差不了几分的。” 这句话说的悲哀至极,可武小白仍旧没有听出来,只道:“你是韩宰相的小姐啊,又和武威侯府没有关系,我们怎么会差不了几分呢。” 一派天真模样,竟好像到现在都不曾领会事态已经严重到了什么地步,韩采薇忽然泪下,哽咽道:“小白,你还不明白么?笑笑,武威侯府都被拘禁在大牢里,和竺子轩亲近的人都是谋逆,他还能是太子了么?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出来的了。” “啊?!这……可是我们是被冤枉的啊,这不可能的啊!采薇,你相信我,我们家根本就没有什么谋逆的,平心小馆儿也不是什么帮反贼存粮草的地方,你知道的啊。” “小白,你怎么如此天真,事已至此,人都抓了,家都抄了,你还能指望平反么?” 武小白微微一愣,突然眼睛一亮,“采薇,你可以跟你爹爹说啊,只要你爹爹相信了,去说服皇上也是可以的啊,我们家是青白的,都是云孟尝陷害的啊。” “云孟尝?” 韩采薇不知道武小白怎么又联系到了云孟尝那一边儿,问道:“小白,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武小白郑重的点了点头:“之前,我跟子轩他们去灾区赈济,我看见云开济烧掉了一封信,之后我家就出事儿了,我思来想去,一定是云孟尝让云开济做了什么,云开济心里有愧,不能被我们发现,才把那信烧了的。” 韩采薇听着这话微微一怔,云孟尝和云开济都被定为太子党,这才遭了殃及,可谁能想到这其中还能有云孟尝的手笔? 韩采薇问了一句:“小白,你看见他烧的信里写的是什么了?” 武小白摇头,“我是没有看到里面写了什么,可是,那里面一定有问题的,你相信我!” 韩采薇暗自思量一阵,经喃喃私语道:“若是把假的做成了真的也是个办法。” 武小白听个清楚却不明白其中意思,再想细问,韩采薇却是闭口不言了,直让武小白好好呆着,千万不能被人发现。 武小白无可奈何,也只得答应。 住在韩采薇家自然不会遭到亏待,可是这心里仍旧记挂着武威侯里的人和竺子轩,几乎每一次韩采薇出去她都要问上一句到底如何。 然而韩采薇除了摇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的。 其实韩采薇知道,武威侯府被定了罪,等这阵子过去便要问斩的,武小白的名字也被挂上了榜,正在被搜寻中。 窝藏钦犯的罪名莫名其妙就被韩采薇做了个十成十,思来想去,韩采薇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虽然姐妹情谊依然存在,可是若真是被发现了,自己恐怕也会自身难保的。 有了姑姑之前的作为的前车之鉴,韩采薇早就看透了,自己只不过是姑姑的一颗棋子,若是不安分,一定也会被毫无怜悯的被舍弃的。 咬着嘴唇,韩采薇暗自观察着武小白,看她依然安然轻松就后悔当初自己怎么就心软把她给带了回来。 思来想去,还是把她送走最好。 于是整了整自己的金银首饰,把一些不大喜欢的包了个小包,又配上一些碎银子,拉了武小白就塞进她的手里。 “小白,我留不住你了,其实我一直怕你担心,没敢告诉你,现在你已经被通缉,留在京城实在不安全,我得把你送走。 这里是一些碎银子和我的首饰,今天我就把你送到城外,你就走吧” “什……” 突如其来,武小白几乎是来不及思索,就被韩采薇推上了马车。 和韩采薇并排坐在马车里,手里拿着韩采薇给她准备的包袱,武小百竟生不出来半点儿实感。 直到经过城门听见外面人和守卫交涉的时候才缩了缩脖子。 韩采薇已经把她藏在了做点儿的底下,就算是有人翻车也是不怕的,可是武小白仍然觉得有些难过,不是为了眼前的事情,而是为了上一辈子。 藏在马车里,藏在湖水里,这些事情武小白上辈子都做过,只是那时候她的身边有竺子轩,这一辈子,却之后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马车轱辘滚出京城,走上了不远韩采薇便把人给放了出来。 “小白,以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话刚出口,泪已成行,两个姑娘虽然是依依不舍,可终究还是要离别。 韩采薇冲着武小白招招手,便转身上了马车,武小白也踏上了离京之路。 表面上看似乎是如此。 可是武小白哪里能甘心呢? 整个武威侯府都在京城不说,就是竺子轩,她就舍不得,虽然上辈子没经历过这些,可武小白也不是半点儿苦都没吃过,悄悄隐藏起来,看见韩采薇走远了,拆开包袱换了身行头又转了回去。 只是这一次她是女伴男装,偷了一身小厮的衣服又往脸上抹了些泥灰竟然也算像模像样。 估摸着时间蹉跎了一会儿,就趁着人多的时候往城里头混。 仗着灰涛涛的脸孔和粗声粗气的装像竟然还真的让她过关了! 她可不知道,她这一番作为竟然还帮她躲过了一次追捕。 韩采薇马车才回来城里,就让人去告诉了捕快武小白的行踪,只是她并没有想到武小白能有这番作为反而扑了个空,从此,失去了武小白的行踪。 虽然有些失落,可是韩采薇的心里莫名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虽说路不同不相为谋,可到底也算是姐妹一场,武小白能逃得生天,也算是她的机缘,如此想着,韩采薇也不觉轻松起来。 既然烫手的山芋已经脱手,便不再计较。 没过多久,太子被废的消息就被传了出来,与此同时还有二皇子班师回朝以及陛下病危的消息。 这还没入秋,这样的消息便一而再,再而三的传出来,无论怎么想都不是见好事。 可韩采薇却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去关注了。 皇城之内早就不再是她能踏足的地方,其实自从太子被圈禁之后,那一次,就是她最后一次入宫。 姑姑已经不需要她这个侄女儿了,自然不会再召见她。 独自枯坐,韩采薇无论如何都提不起来精神,听见丫头嚷嚷着:“孔公子来了”也只能轻叹一声。 这孔公子就是孔喜来,如今已经成了她的未婚夫婿的男人。 韩采薇也不明白,这一辈子自己和他从未有过什么交集,怎么兜兜转转还是要走到一起呢? 谎称自己身子不爽利,韩采薇就想避开,可还是被孔喜来抓了个正着。 无可奈何勾出一张笑脸,韩采薇服了个礼,冷冷淡淡的问了一句“孔公子好”。 孔喜来也不是个傻的,怎么可能不知道韩采薇的心事。左右看了一回她身边儿跟着的丫头婆子,张口便道:“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说,你能不能把她们都遣下去。” 韩采薇道:“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她们说的,我今天身子不大舒服,就不招待孔公子了。” 韩采薇扭身就要走,却被孔喜来一句话楞在了当场:“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太子。” 韩采薇脚步一顿,厉声道:“你休得胡说!” 可是那凄厉的声音和红了的眼圈儿早已经背叛了她。 孔喜来没答话儿,韩采薇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把丫头婆子都打发了下去。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大皇子,若是你不喜欢我,不想嫁给我,你也可以退婚,我们家不会难为你的。” 孔喜来这话说的着实坦荡,直让韩采薇想梗着脖子争辩都不行。 忍着泪水,韩采薇怨声道:“我们这样的人家,婚姻大事都仰仗父母之命,哪里有自己能决定的道理。” 虽然明白这是正理,可是韩采薇仍然忍不住咬牙切齿,怨念横生,一双憎恶的眼睛更是好不隐藏,直愣愣的瞪着孔喜来,仿佛这一切所有的发生,过错都该归咎于他一般。 孔喜来看她这副架势也只能无奈苦笑,让他上战场打仗他可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可是面对这个女子,多少都有一些为难。 喜欢是一点,另一点还有一些敬重。 韩采薇的风评算不上京中世家小姐里面最好的,甚至还有一点儿不大好。 在平心小馆儿里面笑脸迎客就是有失了身份,这是其一。还有之前那个冯吉因为恋慕韩采薇而截杀了枫雅居的姑娘也是一件,中间还传言出来云开济和韩采薇不清不楚的关系也着实让孔喜来气闷了好一阵子。 再后来,关于武威侯武小白武笑姯和韩采薇之间的关系,坊间也有些传闻,而且眼下看来,无论怎么评说,那武威侯的倒掉,韩采薇都脱不了关系的。 不说云开济,单说梁信游这一帮人,孔喜来就都是相熟交好的,如今闹成这个模样,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 可是能娶到韩采薇,仍然让他欣喜异常,虽然韩采薇这人有些小心思,可那些心思在他眼里总不至于那么坏,至于武笑姯和武小白,他更愿意相信韩采薇在面对这件事情上也是被迫的。 轻轻叹出一口气,孔喜来挠挠脑袋道:“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干嘛这么恨我?” 韩采薇被他说的脸上一红,撇过脸去,细声细语道:“你有什么话就快说!” 孔喜来看她这小模样也觉得好看,傻笑一回,才干咳两声郑重道:“我认真的,我喜欢你,虽然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大皇子,可是眼下的事情你也应该能看明白。 不过如果你执意不肯,我也不会强迫你,只要你不想嫁我,你跟我说,婚约可以你来解除,责任可以归咎给我。 老实说,二皇子从边疆回来,那边儿还是需要人守着的,我准备请命。 你不嫁给我,也正好应了这个事儿,我也不打算拖着你,就这样。” 韩采薇本来还是气焰火旺,可听见孔喜来要去边关,登时就变了脸色,脱口问道:“什么时候去?” 孔喜来以为她这是对自己没什么感情,正盼望自己走,苦笑道:“也就这些日子了,二皇子班师回朝,我就该走的。” 韩采薇听了这话眼圈儿胀的发疼,可终究咬着嘴唇什么都没说,看着孔喜来虎背熊腰的背影,虽然不比竺子轩风流,可是那份踏实,却也是竺子轩没有的。 孔喜来就来了那么一回,之后当真再也没登过她的门,那亲事也冷淡下来。 韩夫人几次旁敲侧击的问过韩采薇,可都被她遮遮掩掩的含糊过去,于是两个人的亲事既没有进展,却也没有断开。 然而孔喜来要离京的消息还是传到了韩采薇的耳朵里。 自从孔喜来那日走了,韩采薇就总是在做梦,有时候梦见上辈子,有时候梦见这辈子。 似乎是梦里更容易冷眼旁观,上辈子许多不曾察觉的,被自己排除在外的感情都被提炼出来,搅得韩采薇的心成了一汪春水。 第167章 两边儿不太平 那是云孟尝对于母亲最后的印象,也是最为长远的印象,比那些干裂的土地,比那天刺眼的太阳都要深刻。 之后的日子和其他的厂公就没有什么区别了,失去了***,却有了饭吃,有了练功的勤苦,也有了步步高升的机会。 有时候云孟尝也会听见别人嘀嘀咕咕“到底是什么样的爹娘能舍得把孩子卖给厂公呢?” 云孟尝也想问问自己的爹娘,为什么不是卖给大户人家为奴,为什么不是卖给别人家偏偏要卖给厂公呢?难道是厂公付出的银子更多一些? 多年以后,云孟尝都没有回去找家里人去问个清楚,可是那家里人却找上他来了。 美其名曰,家里过不下去,来投靠你了。 云孟尝记不清那些人到底谁是谁,什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是陌生人,可是他还是帮了一把,谁让自己是个公公呢。 不能生,却能养,于是就有了云开济,这个被过继过来的侄子,那时候不为别的,只因为云开济刚刚出生,还不会认人,他觉得这样的孩子好养,就和自己生的没多大区别。 云开济的爹娘到现在还在仰仗着自己,可是这个云开济,恐怕连自己的爹娘是谁都快不认得了。 “开济,你想你爹娘么?” 云开济没听见云孟尝说多少陈年旧事,却听见了这么一问,愣了一愣摇头道:“没印象。” 云孟尝笑道:“你看,就算是亲生的,没有养过,都淡漠了呢。” 云开济不置可否,沉默着不想回答。 云孟尝也没逼他,继续说道:“我小时候遇上了灾荒年才被卖给了厂公当了公公。 那时候都没有饭吃,可是,皇帝有。” 云开济点点头,虽说这理由有些微妙,可是在他的想法里却也算勉强能用。 然而云孟尝接着转口又问他道:“你觉得当今圣上怎么样?” 云开济撇撇嘴,抢他老婆的人他能有什么好印象? 云孟尝似是明白了他的想法,微微笑道:“你只知道这一样,可这么多年下来,我却知道很多。 他不是个好人,更算不得上是个好皇帝。” 云孟尝手掌蜷起成拳,云开济笑道:“那开济就陪着叔叔换皇帝。” 云孟尝看着云开济道:“我抢了皇位,那位置也是给你的,我是个阉人,当不得帝王的。” 云开济却道:“我知道,不过我对那位置也没什么念想,只是想完成叔叔的心愿罢了。” “好,好啊。” 外头又下雪了,洋洋洒洒大团的雪花,都说润雪兆丰年,云孟尝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感叹出来一句:“想来明年收成一定很好。” 云开济却被这一句提醒,想起了那一场为了让武小白大展身手的蝗灾来。 忽然就觉得自己这一去恐怕真的难能早些回来了,不觉叹了口气道:“我媳妇儿还得仰仗叔叔了。” 云孟尝笑道:“这是自然,你一路小心。” 云开济就这么踏上了护卫太子殿下出行的路,武笑姯站在门口送了送,看人上了马车转了个弯儿便抽身回来。 看见云孟尝自然是要行礼问安的。 云孟尝点点头道:“你可知道他此次出门有多少凶险?” 武笑姯听了这话陡然瞪大了眼睛,心道难道那个老不死的还能为了霸占自己半路上把云开济直接给弄死? 云孟尝却道:“皇权争夺的开始,就是皇子之争。” 武笑姯这回可不光是眼睛,连嘴巴都张开了,拿手赶紧捂住,左右看了看才道:“太子这回出去……?” 后面的话她不敢说,云孟尝却还是明白,点了点头道:“你也累了,好好回去歇着吧,明天开济不能陪你回门,我会安排人护送你去的。” 武笑姯点点头,道了一回:“谢谢叔叔。” 看云孟尝走远了,这才回了自己屋子,只是这人的状态整个儿就不一样了。 云开济是竺子轩的侍卫,那就是要保护竺子轩的,关键时刻可是要堵枪眼的那种。 就算那老不死的虎毒不食子只想弄死云开济让她这个花季青春美少女守寡那竺子谦和贵妃娘娘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竺子轩啊。 这回可好,两个都被皇室成员盯上的傻小子一起出巡,恐怕九死一生啊。 栽歪上床,武笑姯第一次衷心的期盼竺子轩的男主光环能匀给云开济一点儿,也希望云开济这个和自己一样穿书的臭男人也能拥有一些运气了。 这一夜武笑姯又享受回了独占一张床的美好,一个人叽里咕噜的滚圈儿都没人阻碍,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好。 “人真是没享过福就不知道苦有多难吃啊。” 武笑姯自言自语,边儿上正在做针线的红玉回过头来,“小姐说什么?” 武笑姯道:“还是自己睡一张大床舒服。” 红玉听了窃笑道:“只怕这天冷了,小姐会嫌被子冷呢。” “去去去!你当我是你啊,回头天暖和了我就把你给了小六子,我看你嫌不嫌热!” 红玉听了这话脸一红,低下头继续秀帕子不肯吱声了。 武笑姯自己乐了一回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外头碧玺就进来让武笑姯看看明儿个回门要用得上的礼品。 武笑姯瞥了一眼都没看清,只道:“放那儿就行了,都是那几样儿有什么好看的。” 碧玺无可奈何只能让人收了,这才低头面对着仰面朝天躺着的武笑姯道:“小姐,这是大事儿,代表了婆家对你的态度。” 武笑姯翻了个白眼儿,“整个云府就我一个夫人,好能好哪儿去,坏能坏哪儿去,又没有对比,再说了,叔叔对我好着呢。” 这种得意洋洋直让碧玺叹气却不敢多说,拿着那单子念了一回上面的东西,至于她们家小姐到底听进去了多少可不做任何指望。 恰巧这时候传进来两声猫叫,听起来是属于不同猫咪的声音。 武笑姯来了精神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望着门外:“是黄花还是黑白?” 翡翠撑开帘子笑道:“它们都来了呢。 常宝跟着公子一起出去,这猫儿就拜托给了咱们。” 武笑姯伸出胳膊逗猫,嘴里笑道:“也好也好,常宝可可靠着呢。” 碧玺无可奈何摇头不语,红玉也是偷偷的笑,倒是翡翠道:“小姐快别这么说,您总夸一个下人,咱们姑爷该吃醋了。” 武笑姯翻了个白眼儿,虽说翡翠这话是戏言,可是说的还真是准。 问了一句“外头的雪停了么?” 红玉往外看了一眼回道:“停了。” 武笑姯点点头:“雪停了总比冒着雪走强。” 这一屋子人才吹吸了灯各自睡去,哪里知道这一片天空可不一定是同样的天气。 云开济竺子轩一行人可是冒着比刚才更大的风雪在行进。 云开济掀起那车帘子看了眼外头,知道自己手里好歹还有个手炉暖着,外头的人可是什么都没有,叫了一声常宝,把手炉递了出去道:“看看前面有没有什么地儿能投宿的,实在不行有酒馆儿也成,这么顶风冒雪的谁都受不了。” 常宝悄悄看了一眼里头,看见那一位闭目养神一句话都没言语,答应一声便往前去传话。 等那帘子被放下了,竺子轩才睁开了眼道:“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会体恤下属了。” 云开济赔了个笑:“都是出来做事儿的,不容易,再说这雪这么大,咱们走着也不安全。” 竺子轩点点头没言语,这就是同意了。 却不知道是他们太倒霉还是这风雪天气确实太遭,这句话还没过多大一会儿,马车就停了。 “殿下,公子,前头的马车轮子陷进去了,恐怕得等一会儿才能上路。” 竺子轩点头问道:“严重么?还要多久能找到人家?” “这……” 这人话还没说完,竺子轩忽然问道:“你是哪个?怎么看着这么眼……” 最后那个‘生’字还未出口,那冰寒的利刃已经直冲而入。 云开济匆忙便躲,好在他还有些理智,没光顾着自己顺手把竺子轩也推了开来,然后一脚蹬出,连带着那人一起滚出车外在这风雪之中便打了起来。 竺子轩左右一看,才发觉这人不是独自来的,恍惚间刀剑相向的至少还有十来个。 扬声对着云开济道:“抓活的。” 云开济面上答应:“是”心里却是妈卖批,暗道幸好自己这阵子没断了操练,否则这媳妇才娶进来一天这世上可就要多一个寡妇了。 刀剑无眼却能在这风雪之中寒光闪闪,云开济以身遮挡,又有随行的行家里手这才有惊无险。 只是危机解除,活口却是一个未有。 “都在牙里藏了毒药,眼见不好就咬牙死了。” 云开济拿着常宝递过来的手巾擦手,这冰天雪地的,待一会儿手脚都僵了。 竺子轩有些失望,又问了一回“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标记?” 云开济随意翻了几个,果然半点儿标记没有,心道谁都不傻,刺杀太子哪能留下线索,面上却也只是摇头说了“没有”二字。 这一遭追杀是挺过去了,再看前头的马车轮子,虽说陷进坑里推出来就好,可是那坑洞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人觉得这只是个巧合。 云开济问了一句:“还继续走么?” 这才出来京城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动手,恐怕这一路上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了,若是竺子轩打道回府应该也不会糟了嫌弃,毕竟当朝太子的命可比什么出巡来的重要得多。 竺子轩却不肯,上了马车还要前行,下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还想权说几句,云开济却是顺从的很,登上马车只吩咐寻找落脚的地儿。 可是这大风雪的天气,哪还有店家开门,又是偏远地方,这一宿最终还是将就在了马车上。 竺子轩一路无话,云开济就跟着沉默,外头的人更是都是说不上话儿的。 好容易挨到了客栈,天色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 其实竺子轩这次出巡算得上是微服出巡,于是也没带上多少人,三驾马车而已,其中还有一驾是他们的东西,所以这一行人加起来还不到十个,高手是有,只怕寡不敌众。 从洗了个热水澡之后云开济就没能得了消停,那些人不敢跟太子说的话倒都跑到他这儿来说了。 云开济自己也没闹明白怎么自己就成了太子殿**边儿能说得上话的人了,一个侍卫而已,论亲近程度都不如那个贴身的公公。 可偏偏,这群人走了之后竺子轩那个正主儿又过来敲响了房门。 云开济现在累得只想睡觉,可是面对这位太子殿下,他除了顺从还能做什么。 “你怎么看?” “啊?” 云开济现在只想睡觉,疲惫的不行连脑子都是木的,强迫自己转了转脑子醒了醒心神才道:“明显是冲着殿下来的,想来殿下知道?” “竺子谦。” 云开济点点头,却又道:“这,有点儿早吧。” 竺子轩却摇头道:“父皇撑不了几年,我相信你也知道。” 云开济却道:“我听说太医说圣上身体尚可啊。” 竺子轩道:“只是几年尚可,太医不敢把话说清楚,可是言外之意总不会错。” 云开济点点头,没往下接话,大半夜不睡觉,他觉得竺子轩一定是有话要跟自己说的,想来一个堂堂太子殿下总不能只因为这场小刺杀就夜不能寐吧。 果然,竺子轩问了一句:“你觉得武小白这个人怎么样?” “嗯?挺好的啊。” “我不是问你这个。” “那是什么?” 云开济一脸无辜分明就是在装傻,竺子轩看他这副德行就不爽,直言道:“开济,我把你当兄弟。” 云开济无可奈何道:“我和她没怎么接触过,你也知道,我去找笑笑她都不让见,都是偷偷去的,我对她的了解,可能都不如你。” 竺子轩放松身体半躺在床上半天没吭声,吓得云开济以为这位太子爷就要在自己这张床上睡下了的时候才道:“她能当王妃么?” 云开济挑了挑眉,虽然他知道武小白最后是能登上皇后的,只是这会儿还不能说。 恍然问了一句:“你喜欢她?” 竺子轩却道:“一国之君不能以喜欢或者不喜欢评断。” 云开济心下了然:“权衡利弊。” “正是如此。” “所以我娶了武笑姯之后,武小白就成了王妃的好人选?” 竺子轩忽然问道:“为什么你要娶武笑姯而不是武小白?” “我喜欢她啊。” 云开济说的理所当然,竺子轩怔了一怔就走了。 云开济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看了一回外头白雪皑皑,收拾收拾上床睡觉。 第二天太子殿下起得早他们这些人就上路的早,云开济没什么精神,从上了马车就开始闭目睡觉,竺子轩却精神的很,一路上总看向帘子外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开济偶尔会睁开一只眼睛瞄上一眼,看没什么事儿就继续睡去,这一路恐怕当真不能太平,只是还不知道叔叔会不会对武笑姯做些什么小动作,一想到常宝说的鞭子那事儿,他觉得不用侥幸了,恐怕自己前脚出京,后脚他那个精明叔叔就开始折腾起来了。 云开济这个想法还真没错。 武笑姯回门那天早早出行,带回家的可不光是她贴身的几个丫头,还有云孟尝安排的护卫,美其名曰:“头一次回门,总要显示出我们云家的诚意。” 武笑姯想着保镖多带点儿总能安全些也就没推辞,只是没想,还是出事儿了。 武威侯府和云府离得不算远,这青天白日的京城里也安全,千算万算没算到的就是武笑姯回家回去的晚了。 庄静安和武小白寻思着武笑姯回门,总要多问问多说说多照顾照顾,又是武小白亲自下的厨。于是这话就说的停不下来,等到武小白又给包了些零嘴儿让武笑姯带回去的时候,别说是天上的太阳,就是那月亮都快沉下去了。 若不是武笑姯和那些云家带来的人都执意是要回去的,恐怕庄静安和武小白就想把人留下不让走了。 武笑姯让人提了食盒就上了马车,看见武小白恋恋不舍的模样还笑眯眯道:“以后店里总还能见到的。” 这话就算是明说了云孟尝和云开济都不反对她继续经营平心小馆儿。 这对于庄静安和武小白无疑是个好消息,也就是这样才让她们放心的松开了武笑姯的手。 武笑姯却是心里没多大不舍,云开济都不在,云孟尝又那么忙,那她的日子的自由自在程度可就不比在武威侯府的时候差。 正美滋滋的哼着小曲儿,那本来行走平稳的马车就晃荡一下歪了身子! 这一下可把武笑姯闪个够呛,不说差点儿咬到舌头,就是这么大幅度的栽歪都让她磕了脑袋。 外头碧玺才问了一句“怎么了?”叫了一句“小姐”就直接尖叫着惊呼出声。 武笑姯赶紧掀开帘子,那白雪映照出的微弱明亮之下,就看见了明晃晃的寒刀! 第168章 不知道是谁干的 “我的妈呀!” 来了古代这么久,如此真刀真枪当真是头一回遇见! 这可和电视里看见的那种带劲儿过瘾可不一样,武笑姯简直就要吓到尿了裤子,赶紧把帘子放下缩在角落里就希望那些人没看见自己。 可是这一行人里就她一个主子,就算是用膝盖想都能知道这帮人的目标是谁。 瑟瑟缩在角落里,暗暗祈祷云孟尝让她带来的那些人能可靠些,可是才一眨眼的工夫,那本来歪了的车厢就彻底滚了出去。 武笑姯抱头鼠窜都没机会,跟着车厢一起摸爬滚打,外头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呼和声混成一团钻进她的耳朵。 可是涕泪横流至下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别人,等好不容易那车厢停了下来,武笑姯只觉得自己这半条命都要丢了。 手脚并用的掀开帘子想看个究竟,却还没看清楚个人影儿就有一道寒光迅然而至,若不是什么东西把她按了回来,恐怕武笑姯这头顶上就得少了一块儿! 这回可真的是要直接被吓死过去了,武笑姯张着嘴都觉得气儿不够用,外头几个丫头的惊呼声也听不见了。 依稀听见谁喊了一句“红玉”,然后就只剩下乒乒乓乓的铿锵之声。 武笑姯试探着招呼了一句“碧玺?” 可那声音儿比猫叫都小,哪有人听得见,更是没有人回答。 武笑姯喃喃的又不敢大声儿,就算是这会儿外面的声音渐小也不敢动作,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武笑姯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求救都不知道要喊谁的名字。 云开济出门在外,云府和武威侯府虽然都离得不远,可是自己若是真要跑,恐怕也是跑不远的。 越想越难过,抹了把脸最后想来想去到底还是只能依靠云孟尝派给自己的几个人,只是这几个人,别说是身手如何,就连名字她都是叫不上的。 伴随着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梆子声,外面的慌乱之声似乎彻底消失了。 武笑姯吞了口口水,颤巍巍的重新掀起了那帘子小心翼翼探出头去,最先入眼的竟然就是抱着小六子哭哭啼啼的红玉! “红……红玉?小六子他……” 武笑姯不敢说下去,捂着嘴巴眼泪又留了下来,直到旁边儿不知道谁人说了一句:“夫人别慌,他没事儿。”才恍然失去了意识。 武笑姯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宽宽敞敞的地方身上还盖着一条喜被。 那房梁上的模样不算熟悉,可是这其它的地方她还认识。 她这是回到云府了。 红玉抱着小六子哭的模样重回记忆,武笑姯顾不上别的光脚就往外奔,若不是外头有人守着,她这么一副只穿了里衣,打着赤脚的没规没矩的模样就要被人看去了。 碧玺和翡翠两个伸开手臂几乎是抱住了往外冲的武笑姯,嘴里紧着道:“小姐小姐,红玉没事儿,小六子也没事儿!” 武笑姯慢腾腾啊了一嗓子,眼看见碧玺和翡翠两个人的脸上都没什么伤口才哇的一声哭将出来,和她们二人抱成一团哭道:“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你们……你们都……” 碧玺和翡翠赶紧把人连哄带拽的带进屋里,拿了温水洗过的毛巾给武笑姯擦了脸,又盖上被子才道:“小姐吓坏了吧,我们没事儿,都没事儿。” 武笑姯还打着赤脚,翡翠握着她的脚腕子把她的脚挪到床上又用被子盖了才道:“不怪小姐害怕,就是我们都要吓死了,以前在侯府里头哪里摊上过这样的事儿啊。” 碧玺狠狠的掐了翡翠一把,“你还胡说,快去告诉云大人小姐醒了,云大人可是在外面等消息呢。” 武笑姯听见碧玺提了个‘云’字,恍然问道:“云大人,是云开济么?他回来了?” 碧玺伺候着武笑姯穿上衣服一面笑道:“小姐这是吓坏了,姑爷哪里能回来的这么快呢,是云提督云大人。” 这话正说着,那边儿就有人在外头敲门传话儿道:“主子来了。” 碧玺赶紧又给武笑姯整了整衣服,才点点头道:“可以了。” 外头那人进了来,果然就是云孟尝,身后跟着的几个不是寻常小厮,倒像是那厂子里的公公。 见到武笑姯也不用避讳,躬身问了声好便垂手立在旁边儿不再言语。 碧玺赶紧让开给云孟尝拿来了凳子坐下,武笑姯呆呵呵的眼看这云孟尝坐在了自己身前,又定了定神儿,眼眶里的泪水就止不住的汹涌而出。 武笑姯更是干脆扑在了云孟尝的身上哭道:“叔叔,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啊。” 云孟尝一面帮着武笑姯捋顺后背,一面柔声安慰,拿了帕子帮武笑姯擦眼泪都没有半点儿不耐烦的。 直等到武笑姯哭的都开始打嗝儿了,眼看那眼泪也稀薄了才叹道:“倒是难为你了,只是哭是哭过了,叔叔还是有话要跟你说。” 武笑姯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那眼睛一圈儿都红彤彤的,看着都让人心疼。 碧玺赶紧又递了条温热的手巾过去让武笑姯擦脸,武笑姯接过毛巾,动作可谓大刀阔斧,没有半点儿女孩子的柔弱可怜。 把毛巾重新丢给碧玺就对着云孟尝道:“叔叔,有什么事儿就说吧。我撑得住。” 云孟尝看她这模样微微一笑,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跟笑笑说。” 碧玺看了一眼武笑姯,见她点头,才跟着其他人一起出去了屋子,可是跟着云开济进来的人却纹丝未动。 武笑姯看见也没什么想法,自己势单力薄的,还不是什么都得听云孟尝的不是,既然云孟尝没让他们出去,那就是一定是他们可以听的。 云孟尝对于武笑姯的识趣似乎也很是满意,问了一句:“你觉得昨天晚上的人是谁派来的?” “昨天?” 武笑姯看了一眼外头,天还是黑的,应该是过了午夜就算是过了一天了? 云孟尝叹道:“你已经躺了一天了,昨天回来的时候就是晕过去的,大夫看了只说你受了惊吓,若是醒了就没什么事儿了,你那几个丫头可是守了你一天一宿的。” 武笑姯这才知道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深吸一口气又定了定神儿,想着云孟尝之前问的那问题,答道:“既然叔叔都不让我的丫头听,那必定是和上头有关了。” 云孟尝点点头,却也摇头,“具体是什么人我也没查到”,偏头看了一眼,他身后就有一个公公上前半步,拱手说道:“回主子,夫人,昨天晚上那批人功夫不弱,可是都没有下死手,目标应该是冲着夫人来的,只是小的武拙,没能抓到活口,那些人听见更夫吆喝就走了,应该是惧怕被发现。” 这就算禀报完毕,从头到尾,武笑姯没听出来什么有用的,云孟尝却道:“不让人知道,活口,笑笑你能想到什么么?” 武笑姯摇摇头道:“我一向没什么仇人的,叔叔也知道,除了那个饭馆儿我就没捣鼓什么东西,除了……” 武笑姯不敢明说上头那一位,不过他相信云孟尝一定能听懂。 云孟尝思量一回道:“虽然平心小馆儿与好食楼正面而立,但是眼下的情景,应该不是他们动的手脚,至于是谁,你不妨也听听这一件。” 云开济话音刚落,站在他身后的另一位公公便拱手道:“昨夜公子和太子殿下刚刚出城就受到了伏击,都是死侍,无一活口,身上也没有可辨明身份的标记。” 武笑姯这一听可吓得够呛,她可是知道竺子轩是男主角就算伤了也不会死,可是她家云开济可不是啊,赶紧问道:“云开济怎么样,受伤了么?严不严重?他回来了么?” 那担心的追问和急切的表情让云孟尝很是满意,这才到处云开济和竺子轩均是相安无事的事实。 武笑姯松下一口气,接下来马上追问道:“那他们是不是只要在外面,这一路上就不会安稳。” “是。” “那……那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这就得看太子殿下和皇帝陛下的意思了。” 武笑姯张了张嘴,憋憋屈屈道:“那太子知道有危险还不回来么?要是皇帝陛下知道了他儿子在外面遇到袭击不会召他们回来么?都快过年了。” 武笑姯最后这半句是嘀咕出来的,虽说那春天的衣服都准备了,可是她突然开始希望你云开济能回来过年,哪怕要回来和她争抢一张床。 云孟尝道:“皇命不可违,陛下是要太子殿下出巡体察民情,若是没有个说法救回来必定会引起龙颜不悦。 开济是太子殿下的侍卫,必定要为太子马首是瞻,这什么时候回来还得太子定夺。 笑笑你要知道,身在朝野身不由己,开济不光是你的夫君,还是太子殿下的侍卫。” “也就是说关键时刻还要给太子殿下挡刀挡枪是么?” “正是。” 武笑姯神色暗淡,云孟尝带着人出了屋子碧玺翡翠几个赶紧进来看到的就是她们小姐不开心的光景。 “小姐,是不是云大人跟你说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啊?” 碧玺试探着问,武笑姯没回答,大大的吸了一口长气轻轻吐出之后问道:“红玉怎么样了?还有小六子,我怎么没看见他们?” 翡翠答道:“红玉一直在守着小六子,那时候小六子提红玉挡了刀受了伤,所以红玉就一直守在他那儿了,不过小姐你放心,小六子伤的不重,大夫给了伤药,说过一阵子就好,都没伤到筋骨的。” 武笑姯这才想起来自己在车厢里看到的是真的,依稀记得小六子胸口上血红一片,躺在红玉的怀里也不知道那时候还是不是清醒的。 碧玺从旁道:“小姐,您开开恩,就把他们两个配在一块儿吧,想来这事儿一出,他们两个的关系是肯定藏不住了。” 碧玺说着跪在地上,翡翠也跟着一起并排的给武笑姯磕头。 武笑姯道:“我不是说过要让他们一起的么,你们干嘛这样,快起来。” 碧玺却道:“小姐觉得这不算什么,可是这里是云府,恐怕会坏了小姐的名声。” 武笑姯满脸茫然,他两个谈恋爱和我的名声有什么关系,不想就连平时没心没肺的翡翠也如此道:“他们两个都是小姐带来的人,如此这帮,会让云府的人觉得咱们家管教不严,就会觉得咱们就是那样的人家儿。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小姐。” 武笑姯点点头,眼看外头天色没见白,碧玺和翡翠又是一直守着,所以又回床上睡了一会儿。 可是外头碧玺和翡翠累得不行沾床就着,她已经躺了那么久却一点儿都不困。 眼睛虽然是闭上了,可那脑子里还是止不住的向着昨天晚上的事儿。 那些人要留自己一个活口,对于她身边儿跟着的人却是一点儿怜惜都没有,若是没有小六子,那如今伤的躺在床上的恐怕就是红玉了。 一想到一个好好的姑娘要是受了那么重的伤再留了疤,武笑姯就觉得难过,又想到若是那伤在自己的身上就更觉得可怕。 不自觉叹出口气,竟然忽然觉得这些跟着自己的人也是够可怜的了。 不说云家的家丁是争斗惯了的,就她身边儿碧玺翡翠红玉这三个可都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哪里见得这些风浪呢。 外面碧玺听见武笑姯的叹气,立刻支棱起耳朵,又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召唤也没听见还有叹气声,这才闭上眼睛不知道何时睡熟了。 这个早上,武笑姯这屋子的人都老晚才起来,云孟尝体谅,其他下人更不会有什么微词。 武笑姯在云府里也没什么意思,就想着还是要到平心小馆儿里看看,只是碍于到底成了人家的媳妇,想问问云孟尝的意思。 不想询问一回,都说云孟尝早就出去了。 武笑姯失落之余,那小厮便问道:“夫人可是有事儿?要是着急,小的可以去为夫人传话儿的。” 武笑姯笑道:“不着急不着急,就是我想去店里看看,想跟叔叔请个安。” 那小厮笑道:“原来是这间事儿,夫人可以去的,大人早有嘱咐,夫人在家若是没意思就去店里转转,只是身边儿一定要带上人,别落了单。” 有了头回晚上的事儿武笑姯哪有不听话的道理,答应一声带了云孟尝给她安排的侍卫就去了平心小馆儿。 云孟尝给武笑姯明面上只安排了两个人,一个叫东哲,一个叫东青,都是年纪轻轻的白面皮,看起来倒像是厂子里的人。 武笑姯是不知道这厂子的人能不能假公济私的用,不过既然是云孟尝派下来的人自然要好好对待。 带到了店里就哄着小白给做了些吃食,只是这两位都是有任务在身不肯喝酒,于是就又给准备了一壶茶水。 吕艳娘看见武笑姯来了还挺诧异,头儿个晚上那事儿可是闹得京城遍知,一看见她全须全尾的来了身边儿又带了丫头和侍卫,立刻凑过来问道:“你没事儿?我可是听说很凶险呢。” 武笑姯微微笑道:“还是多亏了叔叔的,给我多带了好多人回门,说是要让我家知道他家多重视我,二来也怕我回门回来的晚不太平,不想还真就用上了。” 武小白听见提起这事儿也跟着过来凑热闹,道:“可不是么,我和娘亲都吓坏了,好在云府那边儿消息送来的早,这才让我们都放心下来。” 吕艳娘笑道:“真不亏是陛**边儿的红人,事事都想的周到。” 武笑姯笑眯眯答应一声,这才问起来店里的景况来。 别的不怕,她可就怕对面儿的好食楼来捣乱,可是武小白却道:“那边儿瞧着对咱们可好了,都没来捣乱的,之前碰见对面儿的掌柜的,还说咱们要是有什么缺的,可以上他们那边儿拿。” 武笑姯有些诧异,这态度可不像是冤家同行的做法啊。 不想武小白有了活儿又去了后厨,吕艳娘就把武笑姯拉到了一边儿道:“那边儿那个皇子,是在追求咱们小白呢。” 武笑姯:“啊?”了一声,才出来个响儿就被吕艳娘堵住了嘴。 吕艳娘一直负责对着街的油炸的小食的那些活儿,这手上身上都沾染了油烟味儿和那些香炸的味道,这手一捂上武笑姯的嘴,那油味儿立刻就窜了鼻子。 武笑姯不忙着问武小白的事儿,反倒先嚷嚷着要让吕艳娘给她炸上一点儿小食吃吃。 既然是老板说的话儿,吕艳娘哪有不从的道理,只是要还在掌柜的那边儿报个备,回头对着武笑姯道:“小白老板可说了,这店里只要出来的吃的都要记上,甭管是不是自己人,这样才有个礼法。” 武笑姯点头道:“没错没错,那两个的也记在我的账上,可不能差了这事儿。” 吕艳娘笑呵呵的答应,不多几分钟就炸了些东西上来,也给那边儿守着武笑姯的侍卫送上了一份儿,“这是我们老板请的,你们吃的账可都记在她身上了。” 第169章 一串糖葫芦引发的麻烦 吕艳娘指了指武笑姯,这意思这位老板就是武笑姯了。 那两位赶紧起身道谢,又道:“保护夫人本就是我们分内之事,夫人招待了酒菜就已经很好了,又怎么能让夫人处处破费。 再说我们兄弟是一直要守在夫人身边儿的,这日久天长也不是个办法。” 武笑姯笑道:“这不是头一天么,以后我可就不请你们了,到时候你们和我们都一样,一起吃饭。” 那两个不知道这个一起吃饭有什么讲究,却也答应下来,这一回才吃了个心安理得。 吕艳娘把武笑姯拉扯到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儿,抽着干活的空儿就把店里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儿给她说了一回。 她可是很看重武笑姯这姑娘的,虽说眼下在店里掌事儿的都是那个武小白,可是吕艳娘却没忘记,那银子,那拍板可都是这个武笑姯做下来的。 “韩采薇这阵子都没来过,说是过年之前都不会过来了,倒是官家因为她那个失踪了的丫头来过了几回,只是都没什么线索。 你说好好的一个姑娘,又是青天白日的,怎么就能丢了呢。” 武笑姯也跟着称是:“可不是么,那些人还去我家问了呢,说是有人看见她在我们那儿出现过,可是从这儿到我们家和韩家都不是一条路,她去那儿又干什么呢?” 吕艳娘听了也是称奇,只是姑娘个人有个人的私事儿,外人是怎么都想不明白的。 唏嘘一回,吕艳娘这话头儿还是回到了武小白的身上,“我看对面儿那位幕后老板,可是惦记上了咱们小白老板了,明明自己有食馆可以白吃白喝,还非要三天两头往咱们这儿跑,就那牌子,他都要了好几回了。” 吕艳娘提起来牌子,武笑姯这才想起来那些牌子可都在自己的手上呢,这段时间武小白一直没想着要,自己忙活着结婚也就忘了给,一拍脑门叫唤了一声“我给忘了”就赶紧往后厨跑。 这会儿饭点儿快过去了,武小白也就零星炒几道菜的事儿,听见武笑姯说起要明天把牌子带来给她分发便笑道:“那个不着急,我看啊,这牌子没出来,咱们这生意反而更好。” 武小白咕哝道:“可是听说对面儿那个竺子谦都找你要好几回了?” 武小白一听便知道是吕艳娘说的,笑道:“她是你派来的特务吧,什么事儿都跟你说。” 武笑姯得意洋洋道:“就算没有她我也什么都能知道。” 武小白没跟她计较,却道:“我看啊,他根本不是来诚心要牌子的,他是来骚扰我的。” 武小白这话说的不客气,可武笑姯也没觉得这是武小白自作多情,毕竟武小白眼前这身份摆着呢,若不是竺子轩那个太子殿下被皇帝陛下支出去干什么体察民情,恐怕现在武小白都和竺子轩在一块儿了。 想到这点儿就忍不住叹气,武笑姯道:“可惜你喜欢的是哥哥,不是弟弟啊。” 武小白脸上一红,咬着唇道:“你怎么就知道我喜欢的是……” 话没说完,武笑姯就接道:“得了吧,就吃那么几次饭,你那眼珠子都快长人家身上了,再看不出来我就是瞎子了。” 武小白被她说的脸上发烫,干脆承认道:“是,是,你眼睛好使行了吧”,又自言自语嘀嘀咕咕了一句:“你都看出来了,怎么他还看不出来呢。” 武笑姯听了直翻白眼儿,心道人家可能只是还没和你建立起革命友谊所以假装看不到,可是面上还得拍拍武小白的肩膀给她打气。 武笑姯已经出嫁,武小白就觉得自己和她的革命友谊又可以进展一点点儿,那点儿桃色的小心思也就不再隐瞒,竟然和武笑姯说起来自己的心思来。 反正也没什么事儿,武笑姯也乐得听听女主角的心路历程,虽说她们两个都相信竺子轩以后必定能称帝娶了武小白,可是谁都不可能在表面上咬死这件事儿。 于是就变成了了一个凄凄哀哀的没什么自信,一个猛说鸡汤不断的鼓励,这么一来时间过得倒也快,转眼就到了晚饭的饭口时间了。 武小白还说的恋恋不舍,可是那前头的掌柜的已经抹着满脑袋的汗进来道:“小白姑娘,那一位朱公子又来啦。” 武笑姯跟着回过头去,想起那个被竺子轩用过的姓氏立马反应过来。 “难不成这就是那个……?” 伸出两根指头,武笑姯坐了一个数字二的手势。 武小白点了点头可那武笑姯却更加奇怪:“不就是来吃个饭么,掌柜的何必那么紧张?” 京城里官员遍地走,有权的多如狗,之前也来的达官显贵也不少,可都没看见他是这副德行啊。 武小白无可奈何:“自从知道了这位朱公子的真正身份就这样了,恐怕皇室的和咱们老百姓总是不一样的吧。” 武笑姯嘿嘿一乐,却被武小白独自支去了前厅上,借口可是好找,就说在做菜出不来就行了。 武笑姯嫁做人妇以后这还是头一次招待客人,就碰上了皇子殿下也是一言难尽。 可也只能和掌柜的一同出来堆出一张笑脸道:“朱公子好。” 竺子谦自然也是见过武笑姯的,那天大婚他还亲自去过,这会儿看见武笑姯必然免不了几句寒暄,不由得又唏嘘了一回云开济才过了婚事就远行的事儿。 武笑姯不想提这个,几乎话岔开便要把人往楼上雅间儿上引,只道:“我姐姐还忙,公子若是想吃什么,吩咐下来我们照做就是。” 竺子谦这人来是来了,却不是冲着吃的来的,他的目的是武小白,没事儿刷个好感总是有好处的。 不着急抬步上楼,却道“我这次来却不为吃饭,是有事情想要拜托小白姑娘。” 武笑姯笑眯眯道:“我姐姐还忙着,不知道公子能否等等,这正当饭口的工夫,她一时半刻恐怕是抽不出身来的,若是公子着急,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竺子谦明白这是今天见不着人了,不过来日方长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便道:“五姑娘也是这平心小馆儿的老板,那根姑娘说也是一样的。” 武笑姯心道那根掌柜的说也没差别,面上仍旧堆着笑道:“公子请讲。” 竺子谦道:“年关将至,我想要在府里办一场宴会,请的人是我的兄长和一些至交好友,想请小白姑娘赏脸来做一桌好菜。” 武笑姯笑眯眯道:“这倒是不难,只是还请公子说说时间和其它要求。” 竺子谦笑道:“就在年关附近,具体日子我还要在算一算。 那宴席也不必多费工夫,只是寻常友人聚会而已。” 武笑姯点点头,笑容不减却道:“宴席倒是不难,只是公子也知道我家姐姐开这个食馆也并非全为了银子,这年光的时候家里也要团圆,所以这时间恐怕不大方便,若是避开正经日子倒还好说,若是赶上三十儿十五之类,恐怕就算我敢答应,我爹爹和娘亲也都不会答应的。” 竺子谦笑道:“这是自然,我也不会挑那些时候的。” 武笑姯笑道:“公子体谅,我先在这里谢谢公子了,具体的事情,还是等公子定下来再议吧。” “也好。” 竺子谦当真没在平心食馆儿留饭,说完这一件事儿,眼看客人越来越多,那武小白实在是没有出来的可能便转身离开了。 掌柜的从旁道:“这,姑娘,这咱们接不接啊?” 武笑姯惊讶道:“生意来了自然是要接的啊,只要姐姐没问题我自然也是没问题的。” 掌柜的答应一声,似乎在思量什么,武笑姯一转身就又进了厨房里,小二的忙着传菜上菜,武笑姯看着这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也勾起了馋虫。 冲着武小白嚷嚷道:“这什么时候能轮到咱们吃啊?” 武小白无可奈何:“咱们都是等客人都点的差不多了才开饭的,你要是着急我抽空先给你吃点儿?” 武笑姯摇头道:“不用了,一块儿吧,别搞得我多特殊似的,我以后也要常来呢。” 武小白这才笑道:“怎么,你公公不管你?” 武笑姯道:“我公公比我还忙呢,哪有功夫管我。” 武小白却道:“这样也好。” 武笑姯不知道她话外头的意思,只道:“快乐就完了,反正我现在嫁了人和没嫁那时候也没多大区别,就是和你住的地方远了一点儿而已。” 武小白点头:“可不是,那云开济也走了,竺子轩也走了,咱们两个一起孤家寡人。” 武笑姯这么一寻思还真是,她们两个可都是等着心上人回来的望夫石。 一想到心上人这三个字,武笑姯不觉心下一动,想起来云开济这一路上的不太平就糟心,可是这事儿又不能跟武小白说,就更加无可奈何。 瞧着武小白边炒菜还能边哼歌儿就觉得这傻姑娘真幸福。 回身去掌柜的那儿看了一回账本儿,发觉她们这店当真算得上财源滚滚,不说堂食多热闹,就是那对外的小窗口就赚了不少。 蹭到吕艳娘身边儿看她忙忙活活,又看见小孩子乐颠颠儿的抓着吃食满足的模样不禁会心一笑。 “要不然咱们也做做糖葫芦什么的?” 这话武笑姯说的随意,可吕艳娘听的却认真,“好倒是好,小白会做么?” 武笑姯撇撇嘴,“一会儿问问不就得了。” 吕艳娘又道:“可是那些街上卖的都是,那手艺可不比咱们差,再说那东西就是山楂沾上糖,还能有什么差别。” 武笑姯想了想也是,不过一提起来自己倒真是有点儿馋了,回头叫了一声,“碧玺”,碧玺就放下手里的抹布过来道:“小姐,什么事儿?” “拿着银子,买几个糖葫芦咱们吃。” 那边儿的东青一听见这话,赶紧起身道:“夫人,还是我去吧,碧玺一个姑娘,外头凉。” 武笑姯笑道:“成,今天你们夫人心情好,多买几个,人人有份。” 东青接过银子答应一声是,不多一会儿就举着个插着糖葫芦的棒子过来了。 武笑姯看的乐:“你怎么把人家的家务事儿都拿来了?” 东青道:“这人多,小的不好拿,一会儿我给他送回去。” 武笑姯点点头便招呼着人一起拿糖葫芦,没活儿的都笑呵呵的过来,那有活儿的自然有人帮着带。 不多一会儿那糖葫芦分完了,东青又把那棒子送了回去,东哲左手右手一边儿一个糖葫芦非要等着东青回来再一起吃。 武笑姯觉得这人还挺讲义气,咬着自己的糖葫芦却问吕艳娘:“你觉得这家儿的味道怎么样?” 吕艳娘咬了个满口酸甜,只道:“这玩意儿什么好不好吃的,都差不多味儿,只要这糖熬得好就没差多少的。” 一说到这糖,武笑姯又想起糖人儿来,以前她就喜欢吃这东西,只是这年岁长了之后,那糖人越来越贵,后来也不怎么见了,不过这里却还有,工匠的摊子上什么图样儿的糖人儿都有,瞧着不光好吃,还好看。 说着说着这就又不满足了,只是饭口将过,这就要吃饭了,武笑姯吃干净糖葫芦,决定还是得和武小白商量商量拓展业务的事儿。 到了吃工作餐的时候,大家伙儿都聚在一起吃一样的东西,也没有什么上级下属之分,只是桌子小不能都在一张桌上罢了。 东青东哲和武笑姯带来的碧玺翡翠坐在一块儿,这桌上还有武笑姯武小白和掌柜的等几个。 东青和东哲还有些拘谨,可翡翠和碧玺都已经习惯了她们小姐这性子,也就不再收着。 想着以后若是总能来陪着小姐,还能吃到如此好吃的菜都觉得挺开心。 吃饭之间,武笑姯就把做糖葫芦的事儿跟武小白说了,武小白道:“外头那么多卖的呢,总不能咱们什么都卖吧。” 武笑姯却不以为然,“这是季节性的小零食,咱们自己做,我还省的买呢。” 吕艳娘笑道:“这能几个钱,姑娘也太抠了些。” 武笑姯争辩道:“也不是啊,外头卖的只有山楂啊,我想葡萄啦,黑枣啦,还有别的啦,做成糖葫芦应该也会很好吃啊。” 这种方式武小白倒是熟悉,现代的糖葫芦早就发展出来多种多样,甚至还有糖果子,武笑姯不说她还没觉出来在这个地方,糖葫芦就只有沾山楂这一种。 于是笑道:“倒是也可以,我回头试试吧。” 武笑姯笑嘻嘻的点头,可殊不知武小白还没倒出功夫,那街上却已经出现了葡萄的,黑枣的,各种糖葫芦。 东哲看见了悄悄对武笑姯道:“夫人,您看会不会是那天在坐的有人泄露出去的。” 武笑姯问了一回价钱,却还是买了串山楂的糖葫芦,冲着东哲笑道:“这也无妨,谁做不是做,没事儿。” 可话是这么说,武笑姯还是长了个心眼儿,偷偷叮嘱武小白看住食谱,这店里的人肯定有内奸。 武小白听见了暗暗点头,只是表面上仍旧照常不做动作。 到了吃饭的时候,吕艳娘倒是把这件事儿给广而告之了,直嚷嚷道:“也不知道这消息是谁传出去的,虽说是个简单东西,可也让人膈应。” 武笑姯和武小白都是一脸笑眯眯的拉扯她坐下: “艳娘别生气,咱们店里也忙不过来那些。” “就是就是,都是小来小去的东西,艳娘你也别置气,不值当,吃饭生气可对胃不好的。” 吕艳娘却拍桌子道:“姑娘,我是为这么一根糖葫芦生气么,这是人品问题,这你把咱们都当成家里人,说的时候都不避讳,这是小处,可那大处也如此,可就被坑惨了啊。 不是我说,就咱们的炸鸡排炸鸡柳,就有人也跟着做了去,不过他们的料和咱们的不一样,这味道才不一样,若是这料的配方也被偷了去,那颗就是大事儿了!” 在坐的哪有不知道是这个理的,可是武小白却笑道:“艳娘说的的确是个理儿,可是这一样的东西,不同的人做的味道也不一样,艳娘也是有手艺的人,一定也清楚。” 吕艳娘听见她两姐妹都是如此说话也没有办法,只是仍旧阴沉着脸道:“让我知道是谁这么吃里扒外,一定轻饶不了!” 武笑姯和武小白只能赔笑又劝了一回,回来的路上,东哲却对武笑姯道:“夫人要想查这个人也容易,这几天卖这种糖葫芦的人还不多,问一问就能知道源头在哪儿,再看看有什么关系就能清楚了。” 武笑姯却摇头道:“不用了,一个糖葫芦而已,哪有那么严重。” 翡翠却从旁道:“小姐,我觉得今天吕艳娘说的话也对,这是小,可是以后出来大事儿呢?” 武笑姯微微笑道:“这大事儿该出总是要出的,到时候再说,现在才出来个苗头就这样反倒让人觉得咱们小气了。” 第170章 灰豆儿和白花儿谁冤枉 东青和东哲虽然都不赞成武笑姯如此说法,却都不再多言。 只等到见到云孟尝的时候把这一段说了一回。 云孟尝道:“她说不管便不管吧,年轻人总要磨练磨练才知道人心险恶。” 东青和东哲恭敬称:“是”,自去休息自不必说。 可武笑姯却也没他们以为的那般天真,原著里写过这么一段儿,她可是记得清楚的,只不过可没有糖葫芦这个导火索。 其实食物这东西,只要有心,敢尝试,什么都能捣鼓出来,不管是珍馐美味还是黑暗料理,到最后总能出现一些新奇特的玩意儿。 就算没有武小白,就这古代也不可能没有一个那样的人。 只不过武小白是女主角,这个世界又是为了武小白而被创造出来的,所以才都会以武小白的手艺和想法为尊。 可是武笑姯既然掺和进来了,也没办法把这个世界完全当成武小白的天下,这些早晚都会出来的事儿也就不放在心上。 去看了看受了伤的小六子,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可是好歹还活着,大夫又说了不会有什么大碍便也放了心。 红玉那眼眶子还泛着红,轻轻一碰就会嗷嗷的喊疼。 武笑姯无可奈何道:“瞧你这哭的,眼睛都快成山楂了。” 红玉嗔怪一句“哪有”,却听见翡翠笑道:“小姐还记挂着那事儿呢,要不怎么这时候都还能想到那山楂?” 红玉不明就里,翡翠就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红玉听了也道:“这可不是小事儿,以前夫人总说家教要严明,绝对不能乱嚼舌根,不管是真是假,说多了总会被当成真的的,小姐您可不能太看轻了这事儿,以后会出乱子的。” 武笑姯没放心上,随口搭腔了一句:“反正乱子总是要出的”就赖在床上不起来了。 红玉碧玺翡翠听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莫名其妙,可是没过多久,她们小姐说的话还真就成真了。 发现这件事儿的不是他们店里的人,却是何员外。 这日武笑姯照常带着人来店里放风,何员外急吼吼就跑进来越过小二直冲武笑姯道:“姑娘,姑娘,咱们家被人偷了!” 武笑姯微微一愣:“偷?没听说啊?” 碧玺赶紧给何员外上了一碗茶让他顺顺气慢慢说,何员外这才道:“姑娘,你们还记不记得你们当初看中那店的地方,就是先你们一步租下那房子的人,他们开的也是餐馆儿,我今天有生意上的事儿去吃饭,发现那儿的菜单儿和菜和咱们这儿的一模一样。” 翡翠听见急慌慌叫了一句小姐,那边儿吕艳娘更是直接冷笑道:“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还就一串糖葫芦,咱们家早就出来内贼了!” 因为人手不够正往外端菜的灰豆儿听见这话,放下菜盘子就要去给自家师傅出气。 武笑姯招呼一声东青就一个健步上去提了领子给拽了回来。 灰豆儿还不乐意,直嚷嚷:“姑娘,这些菜都是我师傅的心血,可不能让他们那么给偷去了!” 武笑姯却道:“多大点儿个事儿就让你闹得跟个猴儿似的,不是让你传菜么,还不快去!一会儿客人等急了我可要扣你的工钱了。” 灰豆儿看了一眼厨房,闷声闷气的又端起了菜盘子,剩下的人都围上了武笑姯想听个说法儿。 武笑姯却道:“围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贼,都回去干活儿去,何员外喝口水,歇歇脚儿,您把我们这么放在心上,我在这儿谢谢你了。” 何员外却道:“这不是事儿,姑娘难道不想想怎么解决么?” 武笑姯扑哧一乐,“这怎么解决,人家店都开了,菜也做了,咱们难道真要打上门去说这是我们家发明的独一份儿? 要是咱们这儿吃过的客人看了看里头的料回家自己做出来了也算偷么? 咱们既然是开食馆做生意就是迎来送往不怕人看的,我姐姐也说了,一样的作料,一个人做一个味儿,难道还真能就只准咱们做不准别人做? 就拿之前那蛋黄糯米蛋来说,最开始是从对面儿的好食楼流传出来的,后来家家都会做,就我们家的柳安家的都做的特别好吃,你看那好食楼的来说我们家偷菜谱了么?” 武笑姯这话说完,何员外和吕艳娘还没说话,倒是有一位食客拍手叫好起来。 “姑娘心胸宽阔,眼界远大,让小生倍感佩服。” 武笑姯看他是一身青衣的书生模样,只笑道:“我哪有什么眼界,还不都是我那个姐姐告诉我的。” 武小白这会儿被灰豆儿从后厨拖拽出来正好听见这句,赶忙笑道:“笑笑你乱说,我什么时候说过。” 那位青衫书生看见从里面又出来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赶紧又行了回礼道:“想必这位就是这家店的主厨姑娘了。” 武小白回了一礼道:“小女子武小白,正是这里的掌勺儿的。” 武笑姯眨了眨眼,这小子她不认识,可武小白说不准认识。 那青衫书生回道:“小生褚云霄,留在京城读书,是准备明年考试的举子。” 武小白和武笑姯均是一怔。 武笑姯只觉得这名字有些言情小说里头重要角色的范儿却想不起来具体的,可武小白却知道这人是必定能高中状元,最后能成为竺子轩左膀右臂的人。 这个褚云霄只说了几句话便付账离开,虽然夸赞了武笑姯一回却并没有结交的意思,想来也是看见了武笑姯的装扮是人妇模样吧。 武笑姯没多往心里去,武小白却因为他又想起来了竺子轩,这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已经喃喃问半天竺子轩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武笑姯被她问的烦,直道:“我夫君和他在一起呢,等我夫君回来了,他也就回来了。” 这话说的是武小白又高兴又不高兴,她可是不想让武笑姯和那个云开济感情太深的,毕竟这感情越深,以后分开的时候就会越痛苦。 只是如今他们两个已经结了连理,自己再说那种棒打鸳鸯的话也不大对劲儿,于是只能作罢。 武笑姯可没她想的那么多,横竖现在人在外头自己也不能怎么样,好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多赚点儿小钱钱就成了。 至于店里到底是谁偷走了菜谱,她们谁都没往心里去,武笑姯觉得该出来的结果总会出来,武小白却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那种叫菜谱的东西。 无论做什么都是她自己心里有数,就连收下的灰豆儿和白花儿两个人都还没到能碰锅的地步,现在还是在厨房里洗菜洗盘子呢。 至于那些配料作料她做菜的时候有谁看见,她还真就不在乎。 可都说常在河边儿走哪有不湿鞋,两位老板是没往心里去,可那店里的人却都留意着呢。 两位老板人不错,又都是体恤下人的,他们干的好吃的也好,这店若是真的被那贼给偷的不好了他们也要跟着遭殃的,于是都偷偷留意关心着。 说来这还得感谢吕艳娘,她眼看那两个丫头不关心自己心里发急,于是总是时不时的说上一句这店里的好话儿,感慨一回要是店被那些个东西给偷倒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碧玺和翡翠听见了偷偷告诉武笑姯,武笑姯也只是笑笑,“随她去吧”。 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月,还真让他们给抓住了这个贼是谁,抓住这贼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武笑姯手下的小徒弟灰豆儿。 别人多半和武小白是主仆情谊,可灰豆儿却是不同,他是被武小白捡来的,又收他为徒教他手艺,说武小白是他的再生父母都不为过。 虽然武小白和武笑姯都说没事儿,可他是下了死决心要把这个叛徒抓住的。 这天武小白照旧掌勺做菜,灰豆儿时不时的偷偷瞧上一眼,就盼望着自己能有一天也能在灶台前做出如此香喷扑鼻的菜肴来。 可他现在还是个打杂的,刀工师傅一声吆喝,他就得去后院儿拿东西。 就在这个路上,灰豆儿就听见了有人窃窃私语,趴在墙角儿那儿一看,却是白花儿。 论理,白花儿也是武小白的徒弟,这会儿也应该在厨房里打杂儿才对,可她却正在和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一起说话儿。 灰豆儿支棱起耳朵,就听见白花儿嗔怪道:“婶子,你不是说只要菜谱么,怎么能把这事儿告诉别人呢,现在店里都在说把糖葫芦的点子说出去的人没良心呢,我就更不好下手了啊。” “哎呦,这才多大点儿的事儿,你不是说你们老板没把这小钱放在心上么。 放心,没事儿没事儿,没人能把这事儿和你联系上的,你只要好好的把她那菜谱偷过来咱们什么都好说。”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机会下手啊,厨房里杂活儿那么多,我这手都糙了也没翻到什么菜谱啊。” “那你是不想好了?” 白花儿扭捏的摇摇头,马上就被那女人狠狠的掐了一下,“我可不管你什么借口,总是你得给我快点儿!” 白花儿揉着被掐疼了的胳膊只能含泪点头,那女人转身走了她才抹干了眼泪转身回来,却没走两步,就看见了直愣愣盯着自己的灰豆儿。 灰豆儿现在可是特别想抽自己的嘴巴子,白花儿是什么人?是和他一样的武小白的徒弟! 白花儿怎么成了武小白的徒弟的?是他灰豆儿拍胸脯给担保下来的! 白花儿不知道灰豆儿到底听见没听见,眼下只能装傻叫了一句“灰豆儿哥。” 却被灰豆儿指着阻止:“你别叫我哥。” 然后扭头就跑。 白花儿怕他告诉武小白去,紧跟着就哭着喊着想要抓住灰豆儿,可她一个小姑娘哪能有一个小子跑的快,等她最进了厨房正好就听见灰豆儿嚷嚷道:“内贼我知道是谁了!” 这一嗓子,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来,甚至就连武小白都动作一顿,缓了缓心神才重新继续翻炒的动作。 刀工师傅那把菜刀豁的就砍在了案板之上,“灰豆儿,你说,谁?” 灰豆儿张口就要说出答案,却听见身后“哎呦”一嗓子,竟然是白花儿跌坐在地上道:“好疼啊。” 小姑娘本就白白净净的瘦弱,这会儿眼中带泪更是让人觉得楚楚可怜,有人赶紧就问道:“白花儿,怎么了?摔疼了?” 白花儿哭哭啼啼道:“嗯,我,我不小心扭脚了。” 一面说,一面用手按压着自己的脚腕子,就想着靠着自己的小动作把这事儿给忽悠过去。 可是灰豆儿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不管那边儿如何直接吵嚷道:“就是白花儿,我看见了,刚才她在后边儿和一个女人说话,就说是她把糖葫芦的事儿说出去的,还说要来偷师傅的菜谱。” 霎时,整个后厨鸦雀无声,就连要帮扶者白花儿起身的人都退后了两三步,白花儿一个小姑娘梨花带雨的就这么僵在地上,竟是无人敢碰! 武小白又翻炒了两下锅里的菜,平时寻常到几乎会被人忽略的动静儿这会儿却异常明显。 灰豆儿叫了一声“师傅?” 白花儿这才好像想出来了应对的办法,哭嚎之下,竟然指着灰豆儿爬服在地上哭道:“师傅明鉴,我,我冤枉啊!” 灰豆儿才回过头去,却听见白花儿继续哭道:“是,是灰豆儿说喜欢我,我不从,我只想和师傅好好的学手艺,他,刚才他说我要是不从,他就说内贼是我,说师傅喜欢他一定会相信他的话的,我,我不从,他就过来了,我,师傅,我冤枉啊!” 白花儿这说的声嘶力竭,几欲昏厥,旁边儿的人又看她柔弱可怜,一时竟都分不清该如何是好来。 翡翠早就拉着武笑姯一起过来看戏,只是从头到尾他们几人都处在厨房门口那儿默不作声,到这时候都没人发现。 翡翠瞧了一眼自家小姐,看她只是看戏一般毫无表情,刚想开口就被武笑姯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于是也不敢说话,只继续静静的看着。 武小白动作纯熟连贯,等装好了盘儿道:“前头谁的菜,快送上去,别让客人等着急了。” 等她又招呼了一回,才有人上来接盘,只是那眼睛就跟抽筋了似的,只想让武小白对那哭倒在地上的人做些反应。 灰豆儿还要声辩解,可架不住白花儿越来越凄惨明亮的哭声,周围的人有都是那样神色,灰豆儿只能涨红着脸看着武小白。 武小白却问道:“陈师傅让你去拿的东西拿了么?这儿还等着用呢。” 灰豆儿这才想起来,手忙脚乱就要去取,可看见了还哭倒在地上的白花儿又不敢走了。 武小白又催促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活儿还没干完呢,要闹也得等这时候过去再说!” 说完,又刷锅换油,准备起下一道菜来,厨房里的人看老板都如此说法,也都散去,独留白花儿一个还坐在地上,脸上带着泪珠儿是继续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武笑姯这时候扑哧一乐,那声音好不突兀,白花儿立刻求助的看了过去,却看那一位姑娘一转身就走了,边走边吩咐:“都加把劲儿啊,别偷懒,我姐姐好脾气我可是要扣工钱的。” 其他人听了这话哪还有看戏的心了,手脚麻利忙活开来,竟是真的没有一个人再去管白花儿了。 碧玺偷偷的问武笑姯道:“小姐,你觉得他们两个谁说的是真的?” 武笑姯笑的眼睛咪咪却不肯给答案,只在心里道:“这剧情又要跑偏咯~” 等过了饭口时间,就是大伙儿一起吃饭的时候,照例武小白下厨,大家伙儿一起围着吃饭。 武小白不提起这事儿,武笑姯就跟没事儿人似的不张嘴。 其他人可都是各怀心思,大部分人都想看这出戏要如何往下走,吕艳娘更是滴溜溜的把眼睛闪烁个不停。 灰豆儿胃口照旧不错,虽说出了那事儿他心里也憋了口气,可是曾经颠沛流离的日子他实在是过怕了,只要能有机会吃饭,什么事儿都阻挡不了他对吃饭的热情。 至于白花儿,也没忘了吃饭这事儿,只是一个人捧着个碗坐在一边儿,仍旧是一副泫然欲泣的娇滴滴模样,时不时偷偷瞄上一眼这边儿,心里就想着能有人为她做主呢。 其他的人各有所思,武笑姯自己带来的人是不用说,这店里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武笑姯,其他什么事儿都不叫事儿。 可那些在店里长干的人可就不一定是什么心思了,一面儿是灰豆儿,一面儿是白花儿,不说别的,这两个可都是武小白的土地,再说,灰豆儿是被武小白捡回来的,那白花儿可是被灰豆儿捡回来的,这么一层一层的关系,那到底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可是说不准咯。 于是灰豆儿和白花儿两个人都被若有若无的疏远开来,这群人都等着老板如何评判呢。 第171章 白花儿被撵走,冰淇淋好吃 武小白也清楚这些人的想法,只是到底如何,她也不好说,上一辈子,自己的两个徒弟还真就是灰豆儿和白花儿两个人。 只是这辈子虽然她店开的晚了,可这两个人却出现的早了! 两个都是好孩子,这是她上一辈子的认知。 灰豆儿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儿就在街上颠沛流离,扒手,乞丐,他什么都做过,虽然手段不齿,可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你要让他生存下去,他还能怎么样呢。 再说白花儿,这个姑娘的身世也够凄苦的,明明生长在个殷实人家儿,却偏偏娘亲死的早,她爹又找了个女人给她当后娘,小小年纪就成了灰姑娘。 当初武小白捡到白花儿的时候也是在这食馆门口,不过是后门,挺冷个天气,一个姑娘家遍体鳞伤的就晕倒在那儿,让人想不怜惜都不行。 后来武小白才知道,这个白花儿是逃出来的,从那勾栏里的妈妈手里。 她家道中落,后娘就想把她卖到勾栏之中赚钱,她死活不服,这才逃了出来。 那时候虽说武小白已经收留了她,可是她的卖身契还在那勾栏手中,武小白清楚的自己可是拿了五十两的银子为她赎身的。 那是什么时候?是她开店第三年还是第四年之后? 武小白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那时候白花儿可比现在年纪大,那模样儿也是比眼下更加出众。 这一世,时间早了,那人也小了。 灰豆儿把晕倒在他们店门口的白花儿捡了进来,武小白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稍显稚嫩的小丫头,本想着早一些也好,也省的她吃那么多的苦头,可是谁知道,这一辈子的白花儿,竟然从根子里头烂了。 当年那个满身伤痕,连爬起来都难却还要跪在床上给自己磕头,说着:“白花儿这辈子的命就是姑娘的,只要有用得着白花儿的,小女子一定死不足惜”的姑娘已经没了。 武小白不觉红了眼眶,心里想着自己重活一世,这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可是那人却未必就是从前的人了。 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灰豆儿看武小白哭了,慌慌张张的冲过来道:“师傅,你别哭啊,我……” 他知道师傅哭是为了什么,可是这事儿,他就算认错好像也不对,这错的不是自己,是那个白花儿啊。 灰豆儿看了一眼白花儿,和白花儿偷偷瞄过来的眼神碰撞上赶紧双双迅速离开。 灰豆儿还不知道该怎么办,那边儿白花儿却已经哭出了眼泪,走过来跪在武小白面前道:“师傅若是不信白花儿,我离开就是了,师傅为我这么哭,我也是于心不忍的。” 这话说得的好像敞亮,可那哭声却是越发委屈,仿佛只要武小白答应了,她就要哭死在这门前一样。 有人为着白花儿求情,有的拿出帕子让白花儿擦脸,还有看武小白久久不吱声就去求武笑姯,求吕艳娘,求掌柜的的。 武笑姯喝着茶悠闲自在的很,她可只看戏,才不掺和。 吕艳娘是个饱经风浪的,这时候也识趣的不言不语。掌柜的那就更不用说,人家都不说话,他还出什么头呢。 武小白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眼前跪在地上的女孩儿和当初那个跪在床上的女孩儿身影重合了,若是上辈子的这时候,她已经心软的就将她留下了,可是经历了那么多,她知道现在可不是心软的时候。 “那你就走吧,我就不留你了,银钱去账房上结了吧。” 白花儿正哭的可怜,忽然听到这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呆愣愣看了武小白半天,正要跪地哭求,那武小白已经转身走了。 武笑姯倒是还坐在远处,白花儿忽然就转了个方向,东哲手疾眼快直接把人拦下,白花儿哭道:“姑娘,我,我离开了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啊,我,姑娘,我错了,您就开开恩留下我吧。” 边儿上还有人看着,武笑姯轻轻叹了口气,心道武小白这个姐姐当的真是,还得她这个妹妹给擦屁股。 摇摇头放下茶碗,东哲请示道:“夫人请发落。” 这意思就是只要您一句话,这丫头我就给您撇出去,保证她再也回不来。 武笑姯却道:“不着急。 你叫白花儿是吧?” 白花儿以为有门儿,睁着泪眼点了点头。 武笑姯继续道:“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姐姐什么都不问就这么信了灰豆儿不信你,不光是你不服,你们所有人都不服。 可是有时候这事儿不需要多问,这话也不需要多说的。 白花儿,你刚才那话里话外不就是不信我就走么,姐姐这是成全你,你怎么还哭上了呢,要是有骨气,就该头也不回的大步就走,何苦又来求我。 再说,姐姐给了你那么长的时间给你机会让你说清楚,你说过么? 在厨房里栽赃灰豆儿,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又想坏姐姐的名声,小小年纪,如此心机,我们这儿可是不敢留你了。” 武笑姯这话说完,东哲毫不含糊,拎着白花儿便道:“是你自己收拾东西,还是要人帮你?” 白花儿还想再哭求,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却发现所有人都别过头去,竟然是没有人肯替她说上一句话。 干脆匍匐在地道:“白花儿知错了,白花儿知错了,姑娘,我实在是不得已啊,我家里后娘逼我的啊。 我本来也算是个好人家的姑娘,可是我后娘开了食馆,发现这里生意异常的好,这才想让我来偷师傅的菜谱,想要拿回去捉摸着用。 我一个姑娘家,有什么办法,她说我要是不从就要把我卖到那勾栏里去啊! 姑娘,姑娘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可怜可怜我吧~!” 白花儿把头磕的梆梆作响,一旁的人更是有所动容,甚至有人咬着嘴唇想要替她求情。 可是武笑姯却只是摆摆手道:“东哲,有劳了。” 又对掌柜的道:“该发多少工钱发多少,不准克扣。” 掌柜的答应一声“是”,那边儿东哲毫无怜香惜玉的就把这丫头给丢了出去,至于她的那些东西,马上就有人随后一起扔到了门外。 女孩子不容易,就连吕艳娘都动了些恻隐之心,只是到底人家才是老板,她不便多说。 碧玺翡翠几个从不见她们小姐这般冷酷无情,只是想到夫人长年的教导,也不觉感叹小姐果然是夫人生养大的,这般做派,身上竟有些夫人的影子。 那边儿后续的事儿有人偷偷告诉了武小白,本想着能让这一位心软一些,不想武小白也只是叹了声气而已。 如此无动于衷,终于所有人都不敢再提起了。 之后各干各活儿,自不必说,到了晚上照旧大伙儿一起吃饭,只是缺少了一个白花儿而已,这饭桌上的气氛就有些沉闷。 武笑姯像是浑然不觉,自顾自和武小白碧玺几人说着笑话儿,一向不怎么掺和的东青和东哲也掺和进来。 虽然神色自若,可是那氛围却总是让人觉得不大对劲儿。 武小白偷偷扯了武笑姯的袖子,武笑姯却笑道:“没事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姐姐,这人总有她该呆的去处的。”又不经意间笑道:“姐姐你才那白花儿离开了咱们这儿去了哪里?” 武笑姯这话说的本来就不避讳,一时所有人都支棱起了耳朵。 武小白也微微一愣,武笑姯嘿嘿一笑,道:“我也不是个冷心冷血的,万一这丫头出去投了护城河,我可不乐意,我让东青去跟着看了看,她就去了之前咱们相中的那个房子那儿了。” 之前何员外慌慌张张那事儿虽说武笑姯没怎么正经拿出来说,可是哪有不知道的,此时听来便都是心下了然,看来这个白花儿姑娘当真是做了不少的事儿。 只是话又说回来,白花儿姑娘既然是有那样可怜的身世,如此这般却也不是不可原谅,这两位老板到底还是太狠心了些。 当然这些想法也就只能在有些人的心里想想,人都已经赶出去了,有都是在老板手底下讨饭吃的人,谁还能再说什么。 倒是灰豆儿这个当事人有些后悔自己太莽撞,他本就是对女孩儿极为好奇的半大不大的年纪,之前白花儿对他又一直不错,不说别的,若是不出来这事儿,甚至灰豆儿隐隐的已经对她生出来了些喜欢,想着以后要是自己真的出息了就娶她当媳妇呢。 可是这事儿一出来,别说是娶她当媳妇,就是连朋友都做不得了,最开始他满脑子里都是师傅,可如今他又是满脑袋里都是白花儿了。 魂不守舍的模样武小白也有些担心,想起上一辈子他们两个人最后终成眷属,这一辈子却早早就成了仇人就觉得难过,可是世事难料,武小白竟然也觉得自己劝不得什么。 想来想去,还是只能让他自己去想明白,成长的烦恼总是有,自己也不是万能的。 时间不等人,转眼就到了年关。 武小白也不能光顾着店里忽略了家里人,这今年武威侯府的年夜饭,就被她包揽了。 平心食馆儿只开到大年二十九,大年三十儿那天就关门了。 只是武笑姯又想到了好点子,把一些能做的半成品都打包好了卖出去,这样回家热一热,炸一炸,这味道就变成和在店里买的一样了,而且价格也能比成品便宜上一些。 本来这想法就是一个尝试,却不想效果还不错,不说别的,就是炸鸡排炸鸡柳那些小食就卖出去不少。 甚至还有客人说道:“这别人家也买过,自己家也做过,明明看上去是一样的东西,可是做出来味道就是不一样。” 直把吕艳娘喜欢的笑的合不拢嘴,“这要是人人手艺都一样,那我们食馆儿还开个什么呢。” 武笑姯这点子是好用,可是武小白却觉出来了有些不对,半成品,糖葫芦,这些想法在现代没什么奇怪,可是在古代,一个侯府里的小姐当真能有这些奇思妙想? 虽然武笑姯每次说的都自然而且显得不经意,可是一个巧合是巧合,两个三个加在一起难道都能算是巧合? 再想到自己说云家会反那些事儿,武笑姯说她信自己,那眼里她自己是没有看出来半点儿的虚假,可是就凭着自己一句话,真的就那么值得相信么? 武小白是穿越过来的,又经历了重生这一遭,对于这种奇奇怪怪的事儿不免比旁人看的开一些。 忽然又想到最开始传到庄静安手里的那一封信来,会不会是武笑姯干的?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武小白就马上摇头否认,不说别的,就上辈子自己压根就没见过武笑姯这个人,上辈子的武笑姯在自己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才闹得庄静安黑化,武威侯府破败的结局。 那这一辈子…… 武小白忽然想起来武笑姯自杀过那一出,自己穿越的时候就是因为在现代死了,那么武笑姯那一次上吊会不会其实就已经死了呢? 又想到喜鹊之前说武笑姯压根就没死成就被他们给救下来了,可是大户人家,谁能说出来小姐死而复活的话呢,这样看来,武笑姯这个壳子里是不是装着和自己一样的外来的灵魂可就说不准了。 搅拌着罐子里的粘稠液体,武小白微微露出笑容,不管武笑姯是什么来历,她对着自己的心可是好的,只要这一点不会错,那么她武笑姯到底是谁都无所谓,她们就是好姐妹。 搅拌棒塞进嘴里,甜甜的滋味扩散开来,武小白眯缝起了眼睛,冰淇淋,不管是哪个时代的哪个女孩子,一定都会喜欢哒! 特意多做了几个口味,不说武笑姯那壳子里到底是装的哪儿来的灵魂,就说她那个吃货属性就不可能不喜欢。 掐好了时间再放在外头冻上一冻,这冰淇淋就差不多了,之后只要定时搅拌一下就会又甜又松软。 武小白喜滋滋的把罐子排排放,抹了下脑门上的汗水,对罐子里的味道自己也开始期待起来。 灰豆儿看见了也跟着好奇,“师傅,你在做什么啊?以前我都没见你做过。” 武小白笑眯眯道:“等做好了你尝尝就知道了,可好吃了。” 灰豆儿高兴的点点头,只是那脸上的阴霾仍然挥之不去。 武小白知道他还在记挂着白花儿的事儿,本来想着让他自己想开可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你是不是觉得白花儿很可怜,我应该留她下来?” 灰豆儿赶紧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可是话到嘴边儿却又当真说不出口。 小小少年本来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背上了这种苦楚,武小白也是于心不忍,轻轻叹了口气道:“灰豆儿,如果刚开始白花儿就坦白的说了,我不会真的不要她的。 就算她找一些别的借口也可以啊,可是你想没想过,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就想出来了这么恶毒的一个主意来。 你说她还小,还有悔改的余地,可是就是因为她这么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思,我不敢留啊。 咱们店里的人当时你也看见了,那么多人都差点儿被她骗了,日久天长,你觉得她真的能好么?” 灰豆儿摇头道:“我不知道。” 武小白说出来的话好像有道理,好像也挺明白,可是灰豆儿却仍旧觉得糊涂。 白花儿是骗了人,也诬陷了他,可是他还是难受,因为白花儿后来说出来的身世而难受。 灰豆儿道:“她说她是被她后娘逼的,师傅,你捡到我之前,我就是街上的野孩子,他们骂我崽子,没娘养的,我也偷过东西,我也……干过坏事儿。” 灰豆儿越说声音越小,他不光想起了自己当扒手偷人家东西的日子,还想起来跟狗挣食儿的时候,那富贵人家里的狗吃的都比他们这些人好! 眼睛发酸,灰豆儿低下头不想让武小白看见。 武小白摸了摸他的头,“灰豆儿,师傅知道你以前苦,白花儿也有她的苦,师傅相信你是因为你的眼睛还干净。 而她,大概是为了生存,已经把骨子里的东西都浸泡黑了。” 灰豆儿眨了眨眼睛,武小白的脸上是一样的忧伤,还有一种似乎很久远的怀念,灰豆儿不明白,武小白也不指望他能明白。 武小白只道:“灰豆儿,你要记得,人生而为人,不管什么时候有些原则是不能丢的。” 原则是什么?灰豆儿都有些闹不明白,可是师傅说了应该就是对的,他把这句话记住就可以慢慢明白,就像做菜一样,师傅说过,看多了,做多了,就会了。 武小白掐着时间又去搅拌了一回罐子,如此几回,等到了时间,让人送回了武威侯府和武笑姯那里,还给韩采薇了两罐儿。 如此,这些冰淇淋就分完了。 灰豆儿拥有自己的一罐儿还挺得意,没过多久就显摆没了,懊恼的看着武小白的小眼神儿直让武小白感叹他到底还是个孩子! 第172章 林峰桥的计谋 吕艳娘尝过一口就问武小白为什么不放在店里卖,“是不好做么?” 武小白摇头笑道:“是我一直没想到,毕竟天冷,这东西也凉,就没想起来。” 吕艳娘撇撇嘴道:“这东西确实凉,要是夏天能吃到就好了。” …… “你问咱们家?那倒是有的。不光咱们家,就是你妹妹嫁过去的云家也是有的,再就只有几家大户了,毕竟这东西也是麻烦,也不是家家能有,还有好几户人家是和着弄的。 当然也有夏天的时候卖这个的,小户人家用不上这么多,只会偶尔买几块儿。” 庄静安正捧着一碗儿冰淇淋小口小口的吃着,这过年的时候吃的大都油腻上火,这东西又甜又凉,吃着还挺舒服。 看了看外头的天儿又道:“今年冬天天冷,雪又这么厚,想来一定收获颇好的。” 武小白点点头,这心里就有了主意:“那娘亲,咱们家的冰窖能给我匀出来些地方么?” 庄静安一听便知她打的什么主意,轻笑道:“你要做多少?我让他们给你倒出来一些,不行还有你妹妹那儿呢,她那嘴,肯定好收买。” 武小白笑道:“笑笑那边儿我已经送去几罐儿了,我只是想着以后可以在店里卖,也用不了多少,这冰窖还没封上的时候我就做好了送进去,等到夏天开窖的时候我再做一匹,这东西能放好久都不坏呢。” 喜鹊笑道:“那感情好,咱们也能跟着夫人小姐享享口福了。” 庄静安笑弯了眼:“这倒不难,回头你做好了我就让人拿进去。” 武小白点点头,只觉得以后这银子会像今年的雪一般,洋洋洒洒都飘进自己的口袋里。 这样以后笑笑就算真有什么也不至于没有银钱傍身受苦了。 这样想着,就觉得有些难过,她和笑笑还没能一起过一个年呢,笑笑就已经出嫁了。 虽然大年夜的桌上她武小白有爹有娘有了家,可是却没有武笑姯,也没有竺子轩。 一想到竺子轩,武小白就有些难过,这个年,竺子轩真的没有回京,云开济也是。 可是武笑姯那个乐天派却没有武小白如此,她可是过的挺高兴的呢。 虽然云开济没来,可是还有云孟尝啊,还有碧玺翡翠红玉小六子,还有那么多云府的人,还有黄花儿和黑白呢。 二十九那天在店里吃过饭,武笑姯就欢欢乐乐的准备着过年,那几罐冰淇淋更是在三十儿的晚上就被分了个干净。 东青东哲还有些不好意思:“小白姑娘总共才给夫人送来这么几罐子,拿给我们一分,就都没了。” 武笑姯却明白这冰淇淋可不是多稀罕的东西,只要武小白在,就一切都不是问题,大手一挥道:“没事儿,以后咱平心小馆儿都能买到!” 云孟尝看她这大刀阔斧的**模样不住笑道:“就几罐子的东西还给我一满罐儿,真是有心了。” 武笑姯笑嘻嘻蹦跶到云孟尝身边儿道:“叔叔放心,只要平心小馆儿有的好吃的,笑笑都给您搬回来。” 云孟尝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道:“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做生意,也要讲究公私分明的。” 武笑姯撅起嘴巴揉着自己的脑门儿道:“那可都是我自己的银子买的,我才不会那样呢。” 云孟尝微笑着点头,这武笑姯自从嫁进来之后云府也多了几分笑声,倒是让整个府里的气氛都好了不少。 “若是开济也在就好了。” 云孟尝轻叹一声,武笑姯便也收敛了笑容,她和云开济虽然还有通信,可是那快马加鞭也是要时间的。 有时候武笑姯甚至会担心,会不会自己收到信开开心心的时候,正是云开济在外面吃苦受罪被追杀受伤甚至丢了性命的时候! “臭皇帝,真讨厌。” 撅起嘴巴,武笑姯没防备嘀咕了一句。 这声音小,云孟尝听了个清楚,赶紧摇头拍拍她道:“切不可乱说。” 武笑姯赶紧行礼道了个歉。 云孟尝也并未生气,又安抚了几句道:“你娘家近,初二就回去吧,礼物和人手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可以好好乐一乐。” 武笑姯露出开心的笑容可转念又耷拉下嘴角:“那叔叔你呢?你自己多寂寞啊,要不你也和我一起回娘家吧。” 都已为人妇的女孩儿仍旧保存着女儿娇态,扯着云孟尝的袖口摇晃着撒娇。 云孟尝可从来没想过这丫头还能有这样的想法,抽回自己的袖子道:“我还有事儿,就不陪你回去了,到时候你跟亲家告个罪,就说开济公务在身,无法回来,等回来之后一定亲自拿礼登门赔罪。” 武笑姯嘀咕了一句:“臭皇帝,过年都不让人消停”才无可奈何的点头。 云孟尝听见也只是叹了口气,没再呵斥。 看着武笑姯蹦蹦跳跳又去跟着丫头们一起放烟花的背影突然有些明白自己那个侄子为什么非要选武笑姯这个姑娘了。 不管是不是装的,自从这个姑娘嫁进云家,至少表面上她是真心的把自己当做叔叔,把他们看做一家人。 云府体面,家里的仆从和厂子里的公公分界不算明确,毕竟公公这个身份和那些常人就是不一样。 虽然那些人对公公会恭敬有加,可是谁不知道他们会在背后露出多么不耻的眼神。 然而这个武笑姯不会,无论是谁,她都没把公公或者正常人界定出来,对于自己这个太监,她叫叔叔叫的顺口,对于东青和东哲,态度和对待碧玺几个也并无差别。 公公这两个字在她的眼里仿佛就只是个称呼而已,和丫鬟、小子之类没有半点儿区别。 口腔里还残留着冰淇淋的甜味儿,云孟尝真心希望武笑姯嘴里的“臭皇帝”,不仅仅是小姑娘嘴里的戏言。 初六,就是竺子谦邀请武小白坐一桌宴席的日子,从中午那一顿开始,等做完晚上那一顿就算是结束。 这期间竺子谦还请了戏班子和杂耍艺人,武小白想要看也可以跟着一起乐呵。 武小白这一次特意带上了灰豆儿,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他散散心,趁早从白花儿的事儿里解脱出来。 武笑姯虽说怕出事儿央求了人照应,可是她也不能亲自来,只能千叮万嘱的让武小白小心。 竺子谦这人在原著里的反派配角地位都不如云孟尝地位,除了人有点儿惯常的恶心武笑姯是真的没记住不少。 只是原著里竺子谦的那点儿破手脚都没能入武小白的眼就被竺子轩掐灭了,所以眼前的武小白虽然是个穿越加重生的,可是对于竺子谦能有多少了解,武笑姯是真的一点儿没数。 “总之,不能让人欺负了!” 武笑姯按着武小白的肩膀郑重的不能再郑重。 武小白却笑道:“我就去当小半天儿的厨娘,能怎么挨欺负,笑笑你太能操心了,再说,你把东青和东哲都借给我了,我没事儿的。” 东青和东哲两个装扮成厨房里的帮手跟着,虽说打扮低调,可是竺子谦到底能不能认出来武笑姯心里也没数。 不过发现也无所谓,反正只要武小白安全就可以。 于是这店里一下子就剩下武笑姯吕艳娘这些人,那后头的厨子也有,只是没有了主厨,倒底是个什么样儿谁都清楚。 吕艳娘的生意可比堂食好不少,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大家就都开始想念武小白了。 武小白却没心思想那些,这宴席上的菜品可有讲究,竺子谦又是皇族贵胄,请来的人自然也都是达官显贵,她可得好好露两手,再让平心小馆儿更上一层楼! 只是她没想到,那好食楼的林峰桥竟然也来了! 倒不是竺子谦特意请的,而是他蹭着那层媳妇儿是贵妃娘娘的奶娘的关系蹭进来的,上不得台面却也能在下人堆儿里作一些威福。 这边儿武小白正和竺子谦府里的下人一起忙活,那林峰桥就蹭了进来。 背手阔步,那架势仿佛反仿佛一个来视察的领导。 武小白上辈子见过这人,可是没什么印象。 那时候好食楼多半是做些卑劣的小手段,至于老板,那可是从来不露面的,不管是那个竺子谦还是这个林峰桥。 所以他刚一进来武小白还没认出来,只是瞧上一眼就埋手自己的事情。 林峰桥对她这一瞥颇为不满,他可是知道武小白这人的,背后仗着有武威侯府就大肆嚣张,甚至连那个竺子谦都不让自己动她分毫。 他知道那是皇子殿下的大计,但是具体为何却是不大清楚,早些时候他就见过这个武小白好几次,但是心中总是觉得一个黄毛丫头而已,能有什么本事,就算是眼见那些小吃零嘴儿大受欢迎也是瞧不上的。 毕竟那都是小玩意儿,上不了宴席的东西,怎么能看得出一个厨师的手艺和地位,在他的眼里,只有那多少道菜的宴席才能凸显出一位厨师的成就。 东青看这个林峰桥赖在这里转悠不走,偷偷提醒武小白道:“这就是好食楼的老板,林峰桥。” 武小白又看了一眼,这才依稀记起来有这么个人,只是也不放在心上,继续低头忙活着自己的事儿。 林峰桥看自己来回转悠好几次都没人搭理,心有不快却仍旧耐着性子,走上前来对着武小白拱手道:“这一位想必就是武小姐吧,不才林峰桥,开的好食楼就在平心小馆儿的对面儿。” 武小白微微一笑道了声好就又扭过头去看着锅,这食物可是不等人的,只要时候过了,那味道就变了。 林峰桥自以为吃了个瘪,心情自然不好,再看这周围,这里的人都是低头忙活,见了自己也没有半点儿客气的,更是心中不爽。 干咳两声又站了一站,却被端了一篓子刚洗好的菠菜的灰豆儿给顶撞了。 “麻烦让一让。” 灰豆儿闷头走路干活儿,压根就不知道厨房里怎么多出来了这么个闲人,那语气没有不耐烦却也没有多客气。 林峰桥看这个小子便不客气道:“你这小子跟谁说话呢,知道我是谁么?” 这一句和那边儿陈师傅嚷嚷了一句:“灰豆儿,别偷懒儿。”重了合。 灰豆儿赶紧奔过去呈上菠菜,哪有功夫和这个闲人说话。 林峰桥看自己被如此冷落就更是气氛,恨恨骂了一句:“不就是仗着有殿下撑腰么!有什么可狂的!” 一甩袖子就出了厨房。 别人是干的热火朝天没听见他这抱怨,那东青和东哲确实听清楚了,看了一眼武小白陆陆续续准备好的就差到时候端盘呈上去的菜,立刻活络起了心思。 林峰桥这一出来倒是没再回去,可是他仗着姻亲的关系可是总能在这府里行走的,更是知道这府里可不止有武小白用的那个大厨房一个厨房。 走着走着看着那忙活的热火朝天的大厨房,忽然心生一计来。 东青和东哲都防备着林峰桥做什么多余的事儿,只是也都不声张,直到那些菜肴被呈了上去也没见有什么问题才放下些心。 那皇子府里的管家不仅带了丫头们来端菜,还堆着笑脸道:“殿下说了,武姑娘有劳了,前头戏班子杂耍儿都在表演,各位如果有兴趣,都可以去看看。” 武小白这会儿刚忙活完,只想歇歇,对那些东西倒是没什么兴趣,可是灰豆儿他们却都是一副跃跃欲试,只是武小白不发话儿他们就不大好动作。 武小白扬扬手道:“这厨房没什么事儿了,你们就去吧,我歇一会儿。” 灰豆儿几个听见都乐颠儿乐颠儿的去了,管家又把武小白领到了一个房间里道:“姑娘可以在这里休息,等到时候,我们再来叫姑娘。” 武小白道了句谢,又有人伺候着洗了手脸,便歪在榻上休息。 皇子府热闹,从她这边儿都能清清楚楚的听见那戏台子的咿咿呀呀和下头的吵嚷。 这声儿都不大,像是远处飘来的,竟然让武小白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东青和东哲在外头悄悄守着,轮番也在外头小憩上一会儿,只是这才闭上眼睛,外头就又吵闹起来。 两人看了一眼里屋,东青就奔了出去,让东哲独自守在这屋子外面。 东青溜着边儿去了那宴会的亭子外头,原来这皇子府还有一处好地方。 方方正正一桩亭子,周围是温泉围绕,所以就算是这冬天在里头也不会冷,这位殿下今天的宴会就是在这里举办。 本来武小白这一桌菜早就上了来,应该都已经被动过了,也不知道怎么了,有人就摔了盘子,直嚷嚷“这也太难吃了!” 东青眉头微微一皱,远远的就数了数那桌子上的盘子,细算之下,竟然比武小白准备的多了一样,可是这么远他也看不清,脑子里只想到了今天出现在厨房的林峰桥。 东青机灵,悄悄凑过去拦住一个往这边儿跑的丫头,拱手道:“这位姐姐,请问是出了什么事儿么?” 那丫头紧着道:“还问,我这还忙着呢。” 东青却着笑又拦了一回那丫头才道:“你这人真是,我还要去找人呢,那边儿宴席上的菜出事儿了,也不知道这个武小白怎么回事儿,做的一桌子菜都不错,偏偏就那一道出了事儿,说不好吃让我去叫人呢。” 东青略微一愣,问了一句:“请问姐姐是哪一道菜?” “狮子头。” 那丫头说完便走,东青却微微一愣,狮子头,他可不记得有这么一道菜,那宴席上已经有一道炸丸子了,哪儿又来了个狮子头? 赶紧回去屋子,果然就见武小白已经被吵醒了,来的人却不是刚才那个丫头,是之前的那位管家。 管家依然恭恭敬敬,只说是殿下请武姑娘去一趟,具体为何却是只字不提。 东青一回来就悄悄把事儿跟东哲说了,东哲点点头,又暗暗告诉了武小白。 这心里有了数儿,武小白也就不惧怕,挽了挽头发,带着东青东哲两个就去了那暖亭。 那竺子谦宴请的京中公子武小白也是见过几个的,虽说认不全可也有些面熟,这会儿再见,虽然身份有别却也不露怯,微微服礼道:“小白见过殿下,众位公子,找我来,可是对这菜有什么不满?” 这会儿都已经酒过几杯,虽说未醉,可那酒精还是起了些作用,不知道是哪一个用筷子敲了敲盘子道:“就这菜还端上来,也拿得出手?” 竺子谦微微皱眉,而后起身含笑对着武小白道:“有劳小白姑娘,这一桌子的菜我们是都很满意,只是这一道狮子头,不知道是姑娘不擅长还是……” 武小白佯装刚刚知道的模样诧异道:“狮子头?我没有做狮子头啊!” 那一盘子狮子头立刻就成了万众瞩目的对象,那管家也赶紧从袖口掏出之前写的菜单细细查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清楚,那额头的汗就一颗一颗的冒出来咯! 第173章 好食楼黄了 菜单之上确实没有狮子头,再细数一回,那桌子上的佳肴美味除了狮子头都是这菜单上记载的。 “那这狮子头是哪儿来的?” 竺子谦立刻冷了声音,一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蝉。 管家吞了吞口水又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老奴这就去查,这就去查。” 没有半句借口,老管家那两条腿儿倒腾的比兔子还利索,不到半刻的工夫,那些传菜的丫头就都被叫了来问话。 那问的内容自然就是这一盘儿狮子头是哪儿来的? 这种事儿哪有人敢承认,纷纷摇头晃脑的说不知道,东青却按照之前查菜盘的方法发现这些丫头的人数和那菜盘的数目相同,也就是说,那盘狮子头,可能真的都不是这些人端的。 武小白听了东青的话,微微笑道:“管家也别着急,我数了一数,这些姑娘的人数倒是和我拟的菜单数目是一样的,想来她们也不一定知道自己端的是哪一盘菜,不如问问她们当时身边都站着的人是谁,这缺了的自然就是要找的那一个了。” 竺子谦从旁夸赞了一句,管家赶紧按照这个方法询问起来。 这么一问果然迅速,才问道第八个,就有丫头惊讶了一句:“我身后的是玉儿啊,她怎么不见了?!” “这个玉儿是谁?” 竺子谦只是一问,马上那个玉儿就哭着跪到了跟前。 武小白从旁看着,是个小丫头,瞧着和白花儿也大不了几岁。 那个玉儿听见一问就把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原来林峰桥借用了小厨房做了如此一道狮子头,叫玉儿混进那宴席里。 其目的,不说自明。 管家赶紧磕头告罪,那玉儿更是哭的不行,武小白不便说话,只站起来道:“既然这菜不是小白做的,想来我应该可以回去休息了。” 竺子谦没有拦截的道理,自然应允,还是着人引领着送回那间屋子。 路上遇上仰面朝天好不得意的林峰桥武小白全当没有看见,之后这个人的遭遇,可是和她本人没有半点儿关系了。 东青和东哲料想这林峰桥和他们被请来的时候一个模样儿,应该也是没有被告知所谓何事。 暗中传递了眼色,东青便悄悄脱离又暗戳戳回转了回去,这会儿皇子府人多眼杂,又有那么多人围着戏台子,他一个人可谓毫不起眼儿。 就连回了屋子又懒在了床上的武小白都未曾察觉。 东青混进人群,果然看见林峰桥被带到了竺子谦的面前。 林峰桥看了一眼那宴席,他对自己的手艺可是信心满满,料想那个武小白年纪轻轻,又白白嫩嫩,哪里能像他一般实打实的练过工夫呢? 恭恭敬敬的鞠了一礼,那盘子狮子头就被拿到了他的脸前。 竺子谦和那些公子哥儿不着急说话,这种事儿自然是管家先生代劳。 管家问了一句:“林峰桥,这狮子头可是你做的?” 林峰桥眼睛微眯,面露喜色道:“正是在下做的。” 管家回头看了一眼竺子谦,看他没什么反应,便继续问道:“为什么?” 林峰桥理直气壮道:“历年殿下设宴都是我们好食楼承担,今年却换了别家,在下不服。” 这不服两个字刚说出口,那盘只被略动了一动的狮子头就直接糊了林峰桥一脸。 林峰桥对此难以置信,却看见管家转了个身,对着竺子谦鞠礼道:“主子,查明了,老奴失职,还请主子发落。” 竺子谦道:“罚你三个月的月银,不可再有下次,至于你……” 竺子谦终于给了林峰桥一个眼神儿,“好食楼也不配开了,本殿下以后不想再见到你。” 一句话而已,林峰桥陡然瞪大了眼,慌忙跪地求饶,然而那还有人肯听他半言,曲乐响起,把酒言欢,再也不会有人念及什么贵妃娘娘乳母的旧情。 东青觉得这事儿真没意思,雷声大雨点儿小,还没有他们厂子里的刑讯好看,又跟了一会儿林峰桥这边儿,看管家冷言冷脸犹如扔垃圾一般把他撵了出去,任林峰桥怎么拍门讨饶都没有人搭理便转身回了去。 武小白才睡下,东哲听完也没多大兴趣,打了个哈欠,两个人又一起打了个盹儿,这一天就算结束了。 回来的时候灰豆儿兴奋到眉飞色舞,其他人也都有些喜上眉梢的神色,倒是武小白没多大感触,毕竟是入主过皇城的女人,这种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东青瞧着没人的时候跟武小白说了一回林峰桥的遭遇,武小白点点头直让他们不要声张,想起吕艳娘那副失意的模样,估计这一次她终于能真心的欢笑了。 武小白一回了武威侯府,东青和东哲就回去向武笑姯报备。 武笑姯可不比武小白,听见林峰桥这一段儿笑的直拍手,“这货也太没眼界了,在皇子府动这种心思,能留下条命就不错了。” 几个人跟着笑了一回,倒是东哲窃地里暗惊了一回他们这位夫人对于这种事情的敏感。 平心小馆儿照旧开门做生意,却惊奇的发现对面儿的好食楼牌子摘了,那楼也空了! 吕艳娘差一点儿惊掉了下巴,手里拿着笊篱好几回都忘了火候! “对面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吕艳娘不敢相信,拽了一个又一个人问,可除了“黄了呗”这三个字儿得不到半点儿答案。 这老百姓大概不知道好食楼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她吕艳娘清楚啊,弄倒了那么多家店如今终于等到这一天,着实是不容易。 可是眼前却又有些容易的过分了。 武笑姯瞧着吕艳娘这德行笑的嘴总是合不拢,武小白拍着她道:“要不你就直说了的了,干嘛非不告诉人家?” 武笑姯却摇头晃脑道:“姑奶奶这个年可是守着活寡呢,可不能让我一个人糟心,也得让她吕艳娘一起乐呵乐呵。” 武小白瞧武笑姯这架势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摇摇头只得又回去厨房,听见灰豆儿也探头探脑的问也不搭理,竟然还真默许了武笑姯的玩儿心。 何员外和米掌柜的也来了,只是他们两个哪里知道那皇子府里的消息,着人打听有打听,对于好食楼关门谁都说不出来个子丑寅卯来。 “不过倒是听说,那林峰桥一家人都哭得死去活来的,说什么恐怕再也呆不了京城了。” 吕艳娘听见这话更是疑惑,回头看了眼在柜台里不知道看什么的武笑姯,终于沉不住气把笊篱塞进了何员外手里扭身就去了里面。 米掌柜的赶紧跟上,那何员外就算想跟也落不下手里的笊篱,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吕艳娘的活计招呼客人,好在这会儿刚过完年,这生意不是很好,否则他还真顶不住。 武笑姯偷瞄到这出儿只装作没看见,手里的话本儿好半天都没翻过去一页去。 吕艳娘直接拍了桌子,武笑姯惊讶的抬起头来:“艳娘,有事儿?” “你们别跟我打哑谜,你说说,对面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武笑姯探头看了一眼道:“黄了吧,还能有什么。” 吕艳娘气结:“我就是问你它怎么就黄了?!” 武笑姯眨眨眼睛,“干不过咱们呗,还能有什么?” 吕艳娘气鼓鼓的脸还真是挺好看,也难怪何员外和米掌柜的这两个惦记了这么多年。 武笑姯心里想着,这脸上的笑就化不开,吕艳娘被这丫头气得没辙,还是旁边儿米掌柜的拱手道:“姑娘就别逗我们了,您知道什么也告诉告诉我们,咱们一起乐呵乐呵不是更好?” 武笑姯正要松口,就听见小二招呼一句:“爷一位!” 那尾音本来和前头一样敞亮,可是最后的结尾却带上了些疑惑。 吕艳娘和米掌柜的也回头看去,却看见那人是他们认识的,林峰桥——那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吕艳娘气得就要把人赶出去,武笑姯却按住了她的手,亲自站起来笑道:“小二?怎么了?开门迎客的,怎么还分人么?” 小二赶紧点头哈腰答应,那林峰桥却拱手道:“在下林峰桥,不才就是对面好食楼的老板。” 武笑姯点点头:“进来便是客,林老板想吃点儿什么?我这就让厨房做去。” 林峰桥寻了张空桌子做了,点了几样儿又问道:“这几道菜要武小白做。” 小二点头答应:“我们这儿的菜可都是我们老板做的。” 林峰桥点点头,独自坐在哪里再不出声。 吕艳娘这边儿气得牙痒痒,就差直接把桌子椅子都踢翻了。 米掌柜的帮衬着武笑姯一起安抚吕艳娘,外头的何员外更是只能干着急的瞪眼,没办法,笊篱在手,他不可能放下不管啊。 武笑姯笑眯眯的勾勾手指,让吕艳娘靠近了说话。 吕艳娘不想理也是没辙,横着眼刀那样子就差把武笑姯给切片儿了。 武笑姯不在乎,悄声道:“昨儿个皇子宴席,他偷偷摸摸自己做了道菜上去想和姐姐比一比,这不弄巧成拙了么,今儿个我看他吃完饭,恐怕就得走了。” 吕艳娘听见这句不难自己脑补出来其它,可是再看这林峰桥,心里又不大是滋味儿起来。 林峰桥这人,她太了解了,下作又自傲,一心磨练自己的厨艺,却从来都不肯去尝尝别人的,这盲目的自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出来的,自从他越发厉害,恐怕除了好食楼,他就没好好尝过别家的手艺。 米掌柜的悠悠道:“看来他这次过来,是想看看到底自己和武小白差在哪儿了。” 吕艳娘点头:“可不是,自打咱们开业,我可没见他来吃过饭。” 武笑姯一挑眉,“打包带走的那些也没有他?” 吕艳娘叹了口气,“你不知道,他这人,傲气的很。 咱们在他对面儿开了店,他不可能吃咱们的东西的。” 武笑姯冷笑一声:“难怪,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都不知道,这人也是白做了。” 吕艳娘垂下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米掌柜的在旁道:“姑娘说的有理,这人啊,摔死都不冤!” 武笑姯微微一笑:“你们两个在我这儿看热闹,那何员外可快哭了。” 吕艳娘这才看见何员外拿着笊篱忙忙活活的身影,这才多大一会儿,他已经不断的在抹脑门上的汗了。 赶紧过去接手,那何员外就凑到了武笑姯和米掌柜的这儿来。 米掌柜的没跟他瞎闹,紧着就把对面儿关门的原因给说了,何员外点头道:“报应啊。” 又看看那边儿忙活起来的吕艳娘,问米掌柜的道:“那这艳娘的仇算是报了?” 米掌柜的可不敢把话说死,看着吕艳娘的背影道:“也不好说,毕竟,太容易了些。” 何员外微微一愣,也跟着叹道:“咱们努力那么多年,相比之下这确实太容易了些。” 连着泪腺的那条神经都发麻发酸,何员外这叹气叹的比笑的都实在。 武笑姯只看过原著没见过他们这段儿,更无法想象原著里武小白把好食楼弄倒之后这三人该是什么想法。 可是当时他们完全没参与进来,至少这一次他们算是自己也掺和进来了一脚,感觉上总比那书里些的能畅快一些? 武笑姯不知道,更不可能感同身受,所以也没办法参与其中,这三个人的苦辣心酸可不是她一个毛头丫头能体会的啊。 林峰桥终于吃上了武小白做的菜,都是行家,不用多,只要一口就明白其中的差距。 那狮子头就更不用说,一样的菜,味道高低立现。 武笑姯突然觉得这林峰桥也是可怜,武小白的厨艺按理来说不至于那么逆天,就像她在现代生活了那么多年。 就算是哪家的东西好吃,哪家的东西不好吃,也没见得能相差太多的。 只要能立住牌子,只要能开得起来,那就有个平均值,也许是自己对吃食的味道本来就没那么敏感,所以,在她眼里,武小白的厨艺技能,大概也可以算是一个外挂的存在了。 所以看见林峰桥吃个饭吃到哭,还是有些懵懂。 武小白擦着手出来道:“听说林峰桥来了?” 武笑姯用下巴点了那一桌,武小白就看见了他吃饭吃的泪眼婆娑这一幕。 微微一愣:“他没要辣的啊,这是怎么了?” 米掌柜的道:“可能是觉得自己做的菜怎么都超越不了姑娘吧” 何员外道:“也可能是就要离开了,为自己哭呢。” 吕艳娘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儿,这一回更是随手抓了个人把笊篱递了过去就走向了林峰桥的桌子。 伸手一拍,那林峰桥周身一阵,吕艳娘,曾经青梅竹马的女子就是过了这么多年他都不可能忘记。 “知道自己做的多难吃了?” 林峰桥面露难色,哽咽半天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紧接着哗的一声,他连人带椅子就都栽倒到了地上。 这一下猝不及防,就算是倒在地上,林峰桥都是缓了半天,指着吕艳娘刚要出言,吕艳娘就紧接着补上。 拳脚相加好不利落,几息之后,更有何员外米掌柜的同时出手,看起来都不是练家子,可那带着怒气和怨气的拳脚可都不是闹着玩儿的。 武小白吓得睁大了眼,那边儿东青和东哲正估摸着什么时候上去拦着,其他店里的人更是惊骇的不行,正有人要上去阻拦。 却听见武笑姯甩着手绢儿道:“艳娘,我知道他缺德,丧尽天良、欺师灭祖、傍上富贵小姐就抛了青梅竹马的姑娘,还欺软怕硬仗势欺人,可是你们也悠着点儿,咱们店里要是死了人晦气!” 这一连串儿直接给林峰桥定了性,周围人还哪有去拦着的,不借引子上去凑个热闹就不错了。 东青和东哲仔细盯着,瞧着再打可真要死在这店里了才上前拦下。 林峰桥只顾着抱头躲避,这会儿才能露出个脑袋,指着这群人便道:“我好好来吃饭,你们凭什么打人?这京城之地就没有王法了么?” 武小白寻思了一句刚想开口吕艳娘便道:“是我打的你,你要告就去告我,和他们都没关系!” 武笑姯笑眯眯的喝茶嗑瓜子儿,武小白一看就知道她这是不嫌事儿大,走上前去拨开吕艳娘道:“那你去告吧。” 林峰桥可是知道这个武小白现在是皇子面前的红人儿的,指着道:“你们,你们这是仗势欺人!” “就是仗势欺人了怎么样”,武笑姯嘿嘿笑道:“我们就看不上欺负女人的渣滓。”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就算旁边儿有些食客觉得不妥也不敢上前帮衬,更何况这听起来,这人本来就是理屈在前。 吕艳娘得意洋洋道:“可不是,就算是闹到官府,我倒是要看看你敢不敢把你做下的那些事儿都说出来!” 林峰桥如今势单力薄,又没有那皇子撑腰,哪里再敢待下去,慌慌张张从地上爬起来,连狠话都不敢撩仓皇走出,一瘸一拐的背影可不比丧家犬好。 第174章 二皇子走了,咱们盘下好食楼 吕艳娘看着心里那股子气焰是消下去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看见那个人狼狈的背影却仍旧开心不起来。 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对于林峰桥只剩下恨了,恨他抛弃了自己,恨他害死了爹爹。 可是直到这个时候,却偏偏又让她起了当年青梅竹马无忧无虑的日子。 泪水顺着眼眶流淌,吕艳娘抹了把眼泪之后那泪水就更加凶猛起来。 本来以为已经流干了的泪竟像是突然找到了源头和出口,连绵不断,奔涌不觉。 米掌柜的和何员外两个人一左一右连哄带递帕子,看的武笑姯忍不住道:“艳娘这辈子也足了,就是这时候,还能有两个男人跟着哄呢。” 武小白点点头,竟然也有点儿想跟着哭,可是武笑姯紧接着的话就让她哭不出来了。 武笑姯道:“今儿这么一闹,咱们姐妹的名声可是又要坏了,我是已经嫁出去了,姐姐可怎么办呦!” 武小白微微一愣,甩了武笑姯一手帕道:“你竟在这儿添乱。” 武笑姯耸耸肩又嚷嚷道:“艳娘,你快把咱们灰豆儿欺负死了,哭够了就干活儿哈。” 吕艳娘正哭的抽抽噎噎,听见武笑姯这么嚷嚷不客气顶了一句:“你就贪那银子吧,还能吃怎么着。” 可还是老老实实回了那炸摊儿,接过灰豆儿手上的笊篱继续吆喝起来。 那嗓门儿,虽说有点儿哑可是精气神儿却足的狠。 米掌柜的冲着武笑姯道了一句谢,武笑姯却摆手道:“要谢谢她去,我可不会做饭。” 米掌柜的和何员外赶紧冲着武小白去,武小白嗔怪了武笑姯一句:“你就知道吃!”才跟他们二位客气了一回。 这吕艳娘的仇算是报了,那好食楼也倒了,虽说看起来容易,可是背后到底隐含了多少汗水倒是没有多少人能想到。 看了一回武小白那手,武笑姯暗暗嘀咕了一句:“女主角就是女主角,这么操劳那手都不带糙的,要是咱们普通人,那就是一双老手咯。” 不过万事解决好了总是好的,看着外头逐渐转暖的天儿,武笑姯微微露出了笑脸。 没过几天,那林峰桥以前的龌龊事儿就被扒了个干干净净。 这传言里贵妃娘娘和皇子殿下自然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可是武笑姯却明白,这林峰桥是被当成弃子用了,说不准还成了竺子谦用来讨武小白欢心的废物利用。 瞧着从门外进来的皇子殿下,韩采薇恭恭敬敬的迎上前务,这一回用不上武笑姯,武笑姯正在楼上闲着卖呆儿呢。 不得不承认韩采薇这个好闺蜜当的是真称职,自从年后回来了,这韩采薇就开始致力于撮合竺子谦和武小白了。 旁敲侧击好话没少说,那竺子谦来了更是上杆子把武小白往他身边儿送。 武小白不敢直说自己相中的是竺子轩,可是还是告诉了韩采薇自己对竺子谦无意。 韩采薇也说的特别好听,“咱们本就是开门迎客,自然不能怠慢了客人,你我又都是府里的小姐,若是得罪了殿下,恐怕咱们父亲在朝中都不会顺当的。” 这话说的多冠冕弹簧那武小白就有多糟心,武笑姯可是看出来韩采薇那点儿小心思了:让武小白从了竺子谦,她自己就能勾搭太子殿下当皇妃了。 可惜啊可惜,韩采薇还是太单纯,这官场上的联姻又怎么可能只需要郎情妾意呢,原著里武小白是女主角才能搞出来个飞上枝头当凤凰,可是现在她武小白不光是女主角,还是武威侯府的小姐,和云家联姻的武威侯府啊。 武笑姯懒得管那些事儿,只盯住别让韩采薇使出来什么下贱方法就好。 却发现,最近总来的可不光是哪个竺子谦,还有那个孔喜来。 孔喜来的爹也是武将,武力值怎么样武笑姯不知道,可是感觉上应该总比自己那个亲爹好点儿。 不过武笑姯之所以给了孔喜来一张牌子却不是因为他爹和自己爹同为武将,却是因为原著里这小子娶了韩采薇。 既然有第一次,那就有第二次,武笑姯现在可是秉承着好闺蜜的心情,希望韩采薇也和自己一样找到个如意郎君呢。 竺子谦和孔喜来前后脚儿进来,那韩采薇把前一个交给了武小白对着这后一个就没什么好脸色,就连所谓的开门迎客的礼仪都没有了。 孔喜来倒是憨憨的一往情深,无论韩采薇怎么说,他都天天过来报到,就算没有带着朋友自己也要来,虽说是为了追女孩儿可武笑姯也觉得他不亏,毕竟咱们这平心小馆儿的东西可是很好吃的不是。 不一会儿,东青就悄悄过来道:“夫人,殿下似乎是要出行,来跟小白姑娘道别的。” “道别?” 东青还没来得及说出具体情形,那边儿武小白已经喜不自禁的奔上楼来,拽着武笑姯蹦蹦跳跳道:“他终于走了,终于走了!” 武笑姯被她这摇晃的眼晕,按住武小白的肩膀道:“你停下,先停下,好好说话,什么走了留了的,说清楚。” 武小白站定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竺子谦走了。” 两只眼珠子眉飞色舞的简直要蹦出来。 武笑姯问了一句:“上哪儿去?” “戍边!” “戍边?” 这好好的太平盛世还需要皇子戍边?武笑姯才纳闷了一下那边儿武小白就接着道:“说不定三五年都回不来了!” “好事儿!” 武笑姯点点头,难得武小白如此得意忘形,听见那边儿招呼又没忍住狠狠的抱了一抱才一窝蜂似的走了。 武笑姯这会儿才问了一句东青:“怎么回事儿?” 东青回道:“太子殿下出巡,听说传回来的书信深得君心,于是贵妃娘娘吃味儿,皇后娘娘就出来了个让殿下去外面历练历练的主意。” “这主意就是戍边?” “正是。” 武笑姯听了肩膀抖得几乎停不下来,这贵妃娘娘的小聪明可是被皇后娘娘利用的死死的。 出巡能玩儿几天,那戍边可就不一样了,短了也得按年算啊。 等那个竺子谦回来,恐怕武小白和竺子轩连娃娃都生出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太子殿下回来了她家云开济也就该回来了。 于是武笑姯问了一句东青:“云开济什么时候回来你有消息了么?” 东青摇头,武笑姯点点头,成!这几天都是没数。 武小白刚走,韩采薇就过了来,东青悄然退下。 韩采薇见到武笑姯就没好脸色,直道:“真是的,这人怎么又来了,赶都赶不走。” 武笑姯装傻问道:“你说的是哪一个?我看朱公子和孔喜来两个可是一起来的。” 韩采薇嗔怨了一眼道:“还不是后面那个,我怎么可能讨厌朱公子呢。” 武笑姯没搭腔儿,韩采薇却又接道:“我听说,朱公子要去边境了?真的?” 武笑姯摇头道:“我哪知道,你回去问问你爹不就知道了。” 韩采薇道:“哎呀!我又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小白难过呢!朱公子要是走了,小白得多伤心啊。” 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怎么看都堪称国民好闺蜜,可是武笑姯真是太了解她那点儿龌龊心思了,继续喝茶嗑瓜子儿就看这个韩采薇还能怎么演下去。 韩采薇看武笑姯这么老神在在的模样心里可着急,直嚷嚷:“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啊,你和小白还是亲姐妹呢,一点儿都不为她操心。” “我该为她操什么心?” “你!哎呀!他可是二皇子,你还不明白么,小白和他在一起,就是皇子妃了,对她,对你们家,可都是大大的好啊。” 武笑姯笑道:“没事儿,我们家还不至于如此,要是采薇你喜欢,你可以试试。”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还带着玩笑的口气,可是韩采薇陡然阴沉了脸,却又在瞬间隐藏,拽着武笑姯道:“笑笑,这可不是玩笑话,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这可都是一片好心!” ‘你要是撮合武小白和竺子轩那才是真的好心。’ 武笑姯这话不能说出口,也懒得跟她计较,扑了扑了手拍着韩采薇的肩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你和姐姐可是同样的年纪呢。” 也不等韩采薇接话,直接就下了楼,找吕艳娘玩儿去咯。 韩采薇气得恨不得把手里的帕子拧碎,可还是没有半点儿办法,咬了咬银牙转身下楼的时候仍旧摆出一副温柔的笑脸。 一直在暗处瞧着的东青可东哲都忍不住摇头,虽说这店是武小白武笑姯和韩采薇三个人共同开的,可是他们怎么就觉着,自家夫人总是能隐隐占据了上风呢? 武笑姯可没那心思管别人怎么想,凑到吕艳娘这边儿就到处撒么着看今天吃点儿什么。 吕艳娘已经习惯,直问道:“今天来的鱿鱼新鲜,想不想吃铁板鱿鱼?” 武笑姯点点头:“多给我放点儿辣。” 吕艳娘笑道:“都不怕上火长痘?” 武笑姯嘿嘿一笑,自从武小白受到了自己的启发,别说是奶茶柠檬茶这些东西,只要能倒腾出来的东西都陆续出来,眼看吕艳娘一个古代人都知道吃辣的长痘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古代,中医还是挺厉害的,头一阵子武小白还提起来药膳这一茬呢。 眼看对面儿好食楼空着也怪可惜的,武笑姯都活络起了心思,“艳娘,你觉得,咱们把对面儿的好食楼盘下来怎么样?” 吕艳娘微微一愣,自从林峰桥离开了京城,对面儿那好食楼一直空着。 这么多年一直兴旺下来的地方一下子人去楼空还真有点儿让人高兴的停不下来。 虽然吕艳娘知道这么兴旺的街那对面儿不可能一直空着,可是却没想到这才几天,这个武笑姯就打起了主意。 “您老人家财大气粗倒是好说,可是小白真能分出来身照应两个店?咱们开食馆的要的可是口碑,这厨子换人了,那就没人认了。” 武笑姯心道:‘原著里后期武小白都当皇后了,还可能天天围着锅台给你们做饭?别做梦了!’ 嘴里却道:“那都不是事儿,反正你就去用美人计让米掌柜的给咱们便宜点儿弄到手就成了。” 美人计?! 吕艳娘听她这话差点儿就想一串子串她脑袋上了。 武笑姯可不管她想的是什么,又嘱咐一句拿了自己的铁板鱿鱼转身就走,才咬了一口,看见门口踏步进来的人就屁颠儿屁颠儿凑过去伸出鱿鱼串儿道:“叔叔也来一口?” 云孟尝被横到眼前的这一大串滴着油滴的串儿逼得又推回去半步,无可奈何道:“怎么在外面还这么冒失?” 武笑姯笑道:“这不是看见叔叔了兴奋么。” 云孟尝不置可否,侧过身跟身旁的人告了句罪,这才道:“这是我侄儿媳妇,总是长不大,让你们看笑话了。” 这几位大人哪敢把这话当真,连着赞叹几句,就又一面吃一面引路的武笑姯给引到了雅间儿。 小二跟着忙活招呼,武笑姯只是又笑嘻嘻推荐了及样儿自己觉得好吃的便退了出来。 到底还是跟着见过些世面,自己该什么时候离开她还是清楚的。 让吕艳娘又做了几串铁板鱿鱼让人给送上去,武笑姯又开始寻思自助烧烤和火锅这种方式是不是也能玩儿得开。 不过自己到底还得伪装伪装,这主意还得让武小白来出,想着想着,就又晃到了厨房去。 韩采薇是从来不进这厨房的,她嫌油烟味儿重,染在身上了不好闻,武笑姯却是不在乎,那武小白是掌勺的就更不必说。 所以这帮在后厨干活儿的也都习惯了这位武笑姯姑娘没事儿就往后厨蹿的做派,时间长了,连招呼都不打,各忙各的,全当看不见。 前头来了客人点了菜,这武小白自然是闲不下了,武笑姯也不打扰,立在一边儿不妨碍的地儿吃干净自己的鱿鱼,又抹了抹手嘴,一直盯着武小白心里寻思着这话到底要怎么说。 武小白也适应了她这总是毛病的态度,忙活完了就过来道:“说吧,小姑奶奶,又想什么馊主意呢。” “什么馊主意,我想正事儿呢。” 两个小板凳排排坐,武小白看见旁边儿的竹签子道:“你这个贪吃猫,吃鱿鱼也不给我留一串。” 武笑姯道:“艳娘那边儿多着呢,你何苦跟我抢,跟你说正事儿,我想把对面儿的好食楼盘下来,你觉得怎么样?” 上一辈子就有这么一遭,这一辈子武小白更不会不答应,想都不想便点头道:“好啊,不过你想怎么弄?我两边儿跑肯定是不行的,灰豆儿现在就会洗菜,还什么都不会呢。” 武笑姯道:“我知道,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什么药膳么,我想着弄个药膳房什么的好像也可以,不过得找个厉害的老中医看着才成。” 武小白点点头,药膳这东西,说实话她其实会的不多,虽说她擅长做菜,可是那药理她可不是很懂,她自己知道的,也就是常用的那些玩意儿而已。 于是道:“我的确这方面不是很擅长,要是有个大夫从旁帮助,我应该也能捣鼓出来不少东西。 可是根本问题还没解决啊,我总不能被劈成两半吧。” 武笑姯道:“这我觉得也不难,核心配方掌握在你手里,招几个可靠点儿的厨师,有底子你再调教调教不就完了。” 武小白倒是觉得这个可行,只是厨师……上辈子调教出来灰豆儿和白花儿之前,她可还真没干过这事儿啊。 “这,我没试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你有经验?” “没有啊,不过上次林峰桥尝一口就发现了你和他的区别,我觉着吧,既然是能独当一面的厨子,那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你再负责点儿重要部分,你看艳娘做的不就很好么。” 武笑姯不敢说你有女主光环干啥都行,教人应该也很厉害,只能这么委婉的劝。 武小白想了一想也对:“这火候刀工都是能磨炼出来的,只要咱们把作料和比例掌握住了,那味道就不会差太多,虽然有人嘴刁应该也能尝出来,可是又不是所有人都是美食家,对吧?” “就是这么个理儿。” “成!回头我想想,你先去盘下好食楼吧。” “啊?” 虽说武笑姯早已经和吕艳娘打了招呼,可怎么都没想到武小白竟然这么利索的就把这事儿给了自己。 故意道:“你也是老板,怎么你就直接扔给我了?” 武小白惊讶道:“咱们不是分工好了么?我负责做菜研究吃的,你负责盘店铺想着怎么扩大再生产啊!” 扩大再生产这词儿都出来了,武笑姯还能说什么? 问了一句:“那韩采薇呢?” “招待啊。” 武笑姯忽然觉得天然毒舌有时候还真挺致命的,这是韩采薇不来厨房,要是她听见自己一个堂堂宰相府小姐被当成了跑堂的用,那脸不一定得黑成什么样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