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人外)蟒少年》 交易市场上的魔蟒 “你确定他就是卡欧尼亚魔蟒?”凯伊疑惑的望着笼子的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少年,年纪大约十五岁,细长苍白的双腿布满了深可见骨的血痕,不安的扭动着他的脚趾头,“可他看起来没有蛇尾巴。” 肥胖的奴隶主擦了擦满脸的汗水,滚圆的肚子将他的黄袍子鼓的像颗球,八月的太阳比火炉子还要厉害,他被烤的满脸通红,活像一只煮熟了的野猪。 奴隶主用冰袋敷着额头,耐着性子说道:“这是条能化成人形的魔蟒,所以蛇尾巴被他藏了起来,要知道卡欧尼亚魔蟒是最狡猾奸诈的物种,他们常年生活在深海里,只有捕食的时候才会伪装成人鱼浮出海面引诱出海的渔民,我的人在欧几里海峡发现他的,他差点抓走老约翰,那个可怜的老家伙,左手都被咬掉了。” “伪装成人鱼?你的意思是,卡欧尼亚魔蟒会唱歌?” “他们会模仿任何物种的声音。” 凯伊朝着魔蟒走近几步,他似是感受到她的注视,发出尖锐的厉嚎,音调高亢,浑身颤抖,湛蓝色的竖瞳瞪得老大。 他很激动,这个可怜的小东西被吓坏了。 凯伊仍是抱有怀疑,她从挎包里拿出从魔兽百科全书上摘抄下来的笔记,认真阅读其中一行文字。 “卡欧尼亚魔蟒,蟒属大型爬行魔兽,个体庞大,常见体长八十米至百米;通体银色或白色,背部镶有黑边豹纹斑纹,体鳞片圆形,栖居于深海,杂食性,以人鱼,鲸鱼为主。 交配季节时,雄性魔蟒会从皮肤的腺体分泌出特殊的香味吸引雌性魔蟒,交配时间可长达五天以上,产卵数八十枚左右(注:雄性魔蟒的腺体是制作香水的珍贵原料)。 卡欧尼亚魔蟒危险系数十,海生魔兽中残忍指数排行第一,尖锐的獠牙可斩断众神之钢,是人鱼的天敌” 。 她绕着魔法铁笼走了一圈又一圈,笼子里这个浑身赤裸的少年抱着膝盖,满脸恐惧,血淋淋的鞭痕在他的腿上一直延伸至他的消瘦的背脊,脸蛋脏兮兮的,几乎辨认不出五官,不过他有一头漂亮的银色短发,即使沾上了污垢,依旧闪闪发亮。 见凯伊一直盯着他瞧,他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咆哮,愤怒且沮丧的瞪着她。 魔兽百科里描述的魔蟒与这个受到惊吓的小畜生没有丝毫相像之处。 “普罗卡,他要怎样才会变成原型?你说他是人鱼我倒是有几分相信。”凯伊扭过头,向快要晒焦了奴隶主问道,“他看起来太柔弱了。” “哎,我做了这么多年倒卖魔兽的生意,最注重诚信,看样子你是不信我说的话了,咱们可是老朋友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凯伊你总是这么小心谨慎。”奴隶主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他的长袍都湿透了,“行吧,看在我俩多年交情的份上,来人啊,给这头魔蟒一桶盐水。” 没过多久,一个高高瘦瘦,留着山羊胡须的小伙子提来一桶盐水,浇在少年的大腿上。 他瞬间剧烈的颤抖起来,双手死死抓住栅栏,疼痛使他张开了嘴巴,分岔的猩红细长舌头在嘴里胡乱摆动,阳光照耀着他四颗尖锐的獠牙,泛着金属冰冷的光泽。 受到盐水的刺激后,他浑身开始萦绕着黑色的雾气,当浓雾散去的时候,他的一双腿渐渐合拢在一块儿,变的又长又大,银白的鳞片从他的腰腹之下开始蔓延,光滑冰凉的蛇尾一点点填满狭小的笼子。 不到一会儿,在烈日的映射下,半人半蛇的少年出现在她的面前,凯伊震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尾巴大概有几十米长,覆盖着银底黑纹的鳞片,耀眼华丽的光泽的仿佛是不真实的幻象。 她猜测这是条还未成年的小魔蟒。 他软趴趴的倒在笼子里,蜷着自己的尾巴,呆呆的望着刺眼的天空,表情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惊恐。 奴隶主解释道:“这头魔蟒的魔力还不稳定,所以一遇到盐水就会变成原型,但只要离开了水,半个小时之后就会变成人的模样,多么狡猾的物种啊,会随着环境的变动而改变自己的模样,如果你不来,我就打算把他卖给魔法师当他们的奴隶,这头魔蟒虽然年纪小,可全身上下都是宝。” 凯伊的任务是找到一只成年的卡欧尼亚魔蟒,她已经绕着大陆跑了大半年,才遇到一只未成年的卡欧尼亚魔蟒,连日以来的疲乏令她有些心动。 小点就小点,大不了等她养大再交给公爵。 “考虑好了吗,凯伊?你若是想要,咱们就把合同签了。” “多少金币?” “咱们是老朋友了,你以前又救过我孩子一命,算你五千枚金币。” “我给你五千叁百枚金币,这笼子我也要了。” “成交。” 蠢蛇 凯伊看上了镇外的一处大宅子,被一片浓密的树林紧紧包围,胡乱生长的枝桠甚至钻进了宅子的彩色窗户里,这是某个落魄公爵的地盘,他最近准备卖掉这处房产拿着钱去西尔岛养老。 宅子处处透着阴冷,家具的摆设东倒西歪,窗户上还有被石子砸出的洞,任何一个角落都有可能被冷风刮过。过道上,两排无数的房间敞着房门,大多年久失修,已经腐坏,阴影随处可见。据公爵说这宅子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维护过了,他平时也不住在这,都是住在热闹的镇上。 但凯伊喜欢这个庞大的建筑,拿来建一所小型的魔法学校正好。可是她的积蓄不够买下这栋宅子,更别说高额的税费和后续的一系列改造,光家具就是一大笔钱。 好在她接到一笔生意,帝国的托马斯将军想要一只成年的雄性卡欧利亚魔蟒,报酬是九十万枚金币。 她算了一笔账,这笔酬劳别说建学校,就连打造一座华丽的城堡都绰绰有余。 为了买下这头魔蟒几乎耗费了凯伊所有的积蓄,她还得负责将他养大,她没有养过魔兽,但在前世的那个世界养过兔子,比起喜欢随处大小便的兔子,魔蟒应该是个爱干净的物种。 凯伊定居的这个小镇是半兽族的聚居地,她独自一人在镇子外的幽静的森林里过着隐居的生活,这里主要以狼人为主,无论是姑娘还是小伙,都喜欢穿着紧身皮衣,露出腰腹褐棕色的肌肤,将长发编成几股长长的鞭子垂在脑后,耳朵上还串着骨头磨制的耳环。 狼人看起来一副生人勿进,骁勇好斗的面孔,其实热情好客,呆呆傻傻,经常被隔壁镇上的狐族骗钱。 凯伊喜欢狼人,如果他们半夜能克制住自己发情的嚎叫就更好了,尤其是春天。 她不放心把魔蟒放在屋外,索性连蟒带笼一起挪进了屋里,这栋房子很小,客厅和书房共用,多了一个铁笼子后,瞬间狭小了不少,凯伊只得把干锅和书本堆在角落。 魔蟒的蛇尾消失了,似乎离开盐水半个小时后就会自动变成人腿,刚住进凯伊的客厅,他有些怕生的缩在角落,见凯伊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孔,也不随便打他,便趴在笼子边上对着凯伊龇牙咧嘴,展示他那漂亮锋利的獠牙。 凯伊没有搭理他。 他似乎生气了,脸上漂亮柔和的线条绷得紧紧的,猛的用头撞击着铁栏,獠牙咬的铁栏咔咔作响。 凯伊无动于衷,继续干着自己的活。 他气恼的龇了龇牙,用力的拍打着铁栏。 可惜这是魔法笼子,他再怎么捣乱都弄不坏。 书上说卡欧利亚雄蟒的獠牙带有剧毒,但雌蟒则是无毒的,这一直是个未解之谜。博纳尔城的大学士们研究了几千年都没有找到答案。 他咬了一会儿就觉得累了,自暴自弃的趴在笼子上,脸蛋贴着铁栏,这次他换了一副面孔,睁着湛蓝如海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凯伊。 凯伊瞥了一眼他赤裸的全身,从阳台上找了一块长抹布扔进笼子里,想让他遮住胯间羞羞的部位,可是他被抹布吓了一跳,一下子就躲到了角落里,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散发着肥皂味道的抹布明明什么都没干! 这胆小如鼠的模样,这真的是残忍系数第一的卡欧利亚魔蟒吗? 凯伊咬着嘴唇,心尖涌出一种无力感,她有种被骗钱的感觉。 她默默的盯了他好一会儿,他终于大着胆子朝抹布爬过去,用鼻子嗅了嗅,再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脸上没有再表现出惧怕的模样,手指戳了戳抹布试探它是否会攻击他,凯伊欣慰的笑了笑,笑容还没有结束,抹布就被他扔在了自己的脸上。 凯伊沉下脸,将挂在脸上的抹布扯下来,魔蟒仰起头,朝她吐着蛇信,声音刺耳的笑着,那嚣张欠打的模样万分得意。 这条魔蟒仗着换了一个地盘,没有人再鞭打他,胆子大了不少啊。 欺软怕硬的东西,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她! 她脸颊涨的通红,深吸一口气,拳头紧握,不断暗示自己不能把这棵摇钱树打死了,她是伟大的大魔导师,是帝国的骄傲,是未来杰出的魔法学校校长,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和一条未成年的魔蟒斤斤计较。 “你这条蟒太粗鲁了!”她阴恻恻的说着,口吻里掺杂着坏笑,她决定饿他一晚上,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得罪小心眼的女主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魔蟒满不在乎的咕哝了一声,似乎没有听懂她的话。 敞开的窗户徐徐吹来林间的凉风,凯伊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发呆,脑子里却是在胡思乱想,今天出了一身的汗,她等会应该去洗个澡,傍晚的时候可以去酒馆里喝一杯,今天莉莉要向汤姆求婚,就在酒馆里,如果汤姆不答应,莉莉就要把他打晕直接扛回家,等汤姆上了莉莉的床,有他哭的时候,她喜欢看狼人姑娘抢男人,直白的可爱。 就在她默默的安排今天的行程时候,魔蟒突然哭了,他瘪着小嘴,蓝眼珠里滚着泪水,小声的啜泣着。 哭就算了,但他为什么要用控诉的目光看着她? “你又怎么了?”凯伊故作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他瑟缩了一下,用力的止住泪水,但有些勉强,眼眶里水润润的的,似乎一眨动就会滑下一颗泪珠,他茫然的圆睁着眼睛,可能没有过应付凶恶女人的经验,不安的翘起拇指含在嘴里砸吧着,像是在嘬奶嘴儿,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卡尼饿了,卡尼想要吃人鱼。” “……”看来奴隶主说的没错,魔蟒的模仿能力简直惊人,短短几天,他已经会说大陆上的通用语言了。 见她不说话,他疑惑的偏了偏脑袋,不太灵光的脑子咕噜噜的转动着,继续含着大拇指说道:“你给卡尼吃人鱼,卡尼就喜欢你。” 凯伊自幼天资聪颖,十八岁从魔法学校毕业就加入了帝国,成为首席大祭司,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兽人和精灵不计其数,总的说,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她略微思索了一下,就瞬间明白了这只魔蟒想学着人鱼勾引人类的法子,把她迷得神魂颠倒,任由他为所欲为,可惜这是个蠢货,连皮毛都没有学到,难怪会被人给抓住。 这故作姿态,搔首弄姿的模样实在令凯伊下不去口,尤其他还顶着一张满脸污垢的脸。 “你还有多久成年?”凯伊盘腿坐到魔蟒的旁边,总觉得他智力有些堪忧,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卡欧利亚魔蟒会被人轻易的捉住,不会真是个二傻子吧。 他的脸颊贴在铁栏上,五官都被挤压的变形,他似乎没有弄懂她的话,睁着蓝色的眼珠一脸懵懂。 “……”凯伊有些挫败,耐着性子温柔的低哄,“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你鱼吃。” “我不知道。”他咯咯的笑起来,“等我的身体开始变香后就成年了,到时候好多雌蟒都会围着我打转。” 凯伊心情复杂,她还是请镇上最有学问的大学士过来看一眼吧。 “我的人鱼呢?”他眨了眨眼睛,银色的长睫毛慢慢的扇动,偷偷瞄向她的目光欲拒还迎,就跟娇羞的人鱼小姐一模一样,这么熟悉人鱼的动作,他是被人鱼养大的? “别急啊,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什么都可以,但是能不能不要打我了?”他小心翼翼的问道,眼里有着明显的祈求。 “我从不折磨魔兽。”看着魔蟒欣喜的表情,她又补充了一句,“尤其是你还未成年。” 他歪着头,笑起来的时候露出明亮尖锐的牙齿。 “你的父母呢?” 他一撇嘴:“不知道,我从出身起就是一个人。” 凯伊放心了,这就代表他的父母不会爬上岸来找他,给她省去了一个大麻烦。 趁着自己心情好,她给了魔蟒一大桶海鱼,他虽然有些不满意,但肚子饿的时候没有拒绝的余地,一口一口的生吞了下去,等着她打扫好一切的时候,他歪歪扭扭的靠着铁栏睡着了。 她又为魔蟒施加一个沉睡魔法,用帕子擦干净他脸上的污渍,最后她不得不承认,这条魔蟒是她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漂亮的男孩子,饱满的前额,肌肤胜雪,粉色的唇部线条优雅性感,即使化成人形也有属于魔蟒的神秘气息。 蟒,代表欲望的化身。 而他的脸是那样的纯洁无暇,尤其是那双蓝眼睛,纯洁的如此纯粹,但他的神态和动作,却不经意间流泄出本能的欲望。 纯和欲在他身上相互交织缠绕,融入进他的骨血,与他的容貌是如此的契合,凯伊怎么看都觉得理所应当。 她又瞥了一眼他胯间软趴趴的小东西,是娇嫩的粉色,但该有的雄伟半分不少,倒是比他的脸更像一个男人,腿间光滑干净,水嫩嫩的肤色没有一丝毛发丛生,真是……纯纯的诱人啊。 她摸着下巴,疑惑的想着为什么不是两根呢?蟒蛇不都是有两根的吗? 是不是藏在他的屁股后面了?她紧紧盯着魔蟒,目光充满了探究。 十分钟过后,她挠着脑袋,在他的腿间盖上一块抹布,深吸一口,克制住旺盛的好奇心,她差点就要把一头未成年魔兽的屁股给扳开来看看了。 海妖传说 为了知道魔蟒的真实年龄,凯伊请来了镇上最有学问的巴图斯大学士,他如今已有八十多岁的高龄了,但看上去仍是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总是穿着灰扑扑的学士袍,他曾是凯伊的历史老师,退休后就在镇上给人写信赚点小钱,缺钱的时候就偷偷摸摸匿名写禁忌情色作品,题材囊括了诗歌小说,诸神艳史,哪里都有他的足迹,不得不说,销量火爆。 “你买了一只人鱼?”巴图斯挑起眉毛对凯伊挤眉弄眼,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他可太美了,一定花了你不少钱吧?想不到平时的你一本正经,竟然也会……” 巴图斯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她的手臂,一脸暧昧的说道:“要我说,你也太过分了,这么可爱的小生灵你怎么舍得把他关进笼子里,人鱼都是天性浪漫的物种,只要你照着我小说里的方法来做,保证会对你忠心不二……” 凯伊打断了他的话:“他不是人鱼,是卡欧利亚魔蟒,他不是我的禁脔而是我的摇钱树。” 巴图斯大惊失色,又瞧了瞧沉睡中的魔蟒好几眼,边说边摇头:“老了老了,竟分不清人鱼和魔蟒,也怪他们的人形实在相像,魔蟒被水手称为海妖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以前见过卡欧利亚魔蟒?”凯伊来了兴趣。 “当然了,不过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年轻的时候我也曾走南闯北,时常跟着捕捞船在海上一呆就是几个月。”他走到沙发上坐下,自顾自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打开了话匣子,“有一次我们在雾中迷失了方向,随着海风飘到了陌生的海峡,浓雾是灰色的,搅的天很暗几乎看不清天上的太阳,我们不敢开船,担心在雾中撞上暗礁,只得停在原地等待浓雾散去。 因为无事可做,大家都在甲板上休憩,突然间,我们听见了优美动听的歌声从船尾传来,大家都以为是美人鱼,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兴奋的率先冲到了船尾,我紧随其后,浓雾之中,有个高挑优雅的身影坐在船舷上,是个上身赤裸的女人,小伙子一见着她,便跟失了魂一样,在她歌声的吸引下,愈走愈近。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是很美,而且体型丰满,纯洁的面孔比小羊羔还无害,有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孔,所有人见到她的第一眼都不会认为她跟邪恶挂钩,但我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她的歌声,我听过人鱼唱歌,每个词汇都融入了他们的感情,让人感同身受,而她…… 她则是没有感情的,只是用优美的音调简单的复述了一遍,我谨慎的拉住了其他跑向船尾的人,就在此时,那个女人突然张开了嘴巴,从嘴角一直裂到了后脑勺,露出了猩红分叉的蛇信,锋利的獠牙瞬间咬住了那个小伙子的头,拖着他的身体沉入了海中。 等我扑到船舷那时,海面没有他们的身影,只有海水不断波动,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巨大的银色蛇身在海里摆动。经验丰富的老水手说,那是海妖,也就是卡欧利亚魔蟒。” “还好那个时候你脑子够清醒。”凯伊斜睨了一眼笼子里的少年,问道:“那你能看出这只魔蟒多大了吗?我想希望他能尽快成年。” 巴图斯端着酒杯豪迈的喝了一口:“恐怕不行,几千年了,没有人能够深入了解卡欧利亚魔蟒,他们只生活在深渊里,那是海洋精灵人鱼都不敢触及的禁地,我对他们的认知也只来自于百科全书和传说,也有人鱼说,亲眼见到卡欧利亚魔蟒的聚居地,他们并不是无知贪婪的魔兽,在深海的海沟里,有着属于卡欧利亚魔蟒的庞大帝国,他们统治着大海里所有的蛇类。” 凯伊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很失望的垂下头:“书上说卡欧利亚魔蟒两百岁就成年了,我总觉他最多十几岁,还未等到他成年,我的雇主就先熬死了怎么办,那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没那么夸张,我虽然不了解卡欧利亚魔蟒,但其他海蟒差不多都是在成年的时候化成人形的,我想卡欧利亚魔蟒也差不多是同样的道理。” “可我希望他尽快成年。” “你这么心急,到底接了什么样的任务?” “将军要一只成年的卡欧利亚魔蟒,报酬丰厚,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金币,我需要那笔钱去建学校,万一有人比我先得到那笔酬劳,我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提前成年吗?” “有一个办法,你或许可以试试。” “什么?” “双头蛇的蛇皮是制作魔药必不可少的药材,但换一次蛇皮是需要等上好几年的时间,即使魔法师出价再高,市场上也供不应求,叁百年前就有商人为了追求高额的利润,用尽了办法迫使双头蛇尽快长大,其中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不停的为双头蛇吃兔子。” “我也要不停的喂他吃鱼吗?” “吃只是表面,事实上是蛇类的兴奋因子会促进他们的生长,我的一个老朋友曾经对多种蛇类魔兽做过实验,将他们养在笼子里,每天变着花样使他们兴奋,只要让他们开心了,他们生长的速度就会赶超其他野生魔兽。” 凯伊皱着眉头:“我明白了,大不了我把他当宠物养。” 巴图斯舔了舔唇上的酒液,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是第一个饲养卡欧利亚魔蟒的人,更何况这头能化形的魔兽,他有人的意识,是不甘心被一直困在笼子里的,希望我明天在教堂还能见到你。” “我会活得好好的,毕竟我还想让你当我学校的历史老师呢。” “凯伊你可放了我这把老骨头吧,我宁愿去给你守大门,也不想看到那群脑子里装满稻草的小怪兽。” “你得对孩子们有耐心,要是你上课能像你写情色小说那样充满活力就好了。”忧郁的凯伊叹了口气。 微弱的光线从厚重的窗帘穿透出来,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羽绒垫子上,身上套着干净清爽的亚麻罩衫,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 要知道这些日子他都是带着铁链睡觉的,几百斤重的东西缠在他的喉咙上,勒的他几乎窒息,连挪动一下身体都是奢望。 “我把杂物间收拾出来了,当作你的房间,喜欢吗?”凯伊读着关于蛇类的书籍,听见他醒来的响动声,从沙发里抬眼看向他。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凯伊吓了一跳,从垫子上滚了下来,直立着上半身,一副如临大敌的防御状态,但身子止不住的微微发抖,脸色苍白而惊恐。 “放松一点,或许你可以试着坐下来和我聊会,你说你叫卡尼?”凯伊用脚把身侧的高背木椅踢到他的面前,“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凯伊。” “卡尼要回去!卡尼不喜欢这个房间!”他皱着眉咕哝着,脸色掠过一阵怒气,猛地向她扑了过去,半途中他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打了一拳,栽倒在地,木制的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惊恐的望着一动不动的凯伊,那个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女人,翘着二郎腿的膝盖上摊开一本书,她穿着属于魔法师才有的白色长袍,绣着暗银色曼陀罗的花纹,衣领很高,遮住了她纤细的喉咙,锁骨上挂着一条绿宝石项链,黑色及腰的长发没有绾起来,而是柔顺的披在身后。 他嘶声道:”你对卡尼做了什么!” “你上午求我给你吃鱼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凯伊惋惜的摇摇头,“别这么紧张,我只不过和你缔结了灵魂之约。” “那是什么!” “一种神圣庄严的契约,将你和我连接起来,它能够利用我的魔法保护你,不受邪恶势力的侵害,同样,你受了我的保护便再也不能伤害我。” “卡尼不需要你的保护!”他努力的揉了揉眼睛,试图让他漂亮的眸子变得红肿,他正处于愤怒中,怎么哭都哭不出来。 “卡尼只想回到大海。”他可怜兮兮的爬到她的脚边,抓着她的裙子,将头抵在她的脚背上,“卡尼能感受到你身上的白魔法,海里面的人鱼都说白巫师是世上最好的人,求求你放卡尼回大海吧。” 自杀的魔蟒 凯伊拒绝了魔蟒的恳求,他开始发疯似的攻击她,虽然每一次都失败,弄得自己满身伤痕,仍是哑着嗓子嘶吼着,张大的嘴里冲她喷出一连串淡绿色的液体,落在木地板上烫出一个个腐蚀的灼烧印记。 凯伊不得不将他锁在屋内,并在房子四周设下小型魔法阵,铁了心一般想要让魔蟒死心。 每天魔蟒都在砸着凯伊的房子,若不是用魔法强撑着,她的房子只怕要被他弄散架。 他自己倒是被弄的伤痕累累,凯伊想为他疗伤都不能靠近他半分,只要她一凑近,他救到处乱窜,灵活的像只猴子,凯伊连他的衣角都抓不到。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这日清晨很是清净,凯伊难得的没有被魔蟒撞墙的声音吵醒。 她伸了个懒腰,推开窗户,一股草地清香的湿冷空气瞬间贴上了她的脸庞,红瓦之上,晨光熹微,远处的小山坡浓雾漫漫,半兽人成群结队的爬过山坡,肩上扛着锄头,去往田野间,开始一天的劳作。 她从厨房的水桶里抓了几条活蹦乱跳的海鱼,来到魔蟒的房门口,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一如惯例,只要魔蟒听见她的脚步声,他便会开始撕心裂肺的狂吼,叫的她耳朵泛疼,迫不及待的放下食物,远远逃开。 但这一次却异常安静,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顺着门缝飘了出来,凯伊眉头一皱,心脏突突直跳,直接踹开房门。 屋内依旧是凌乱的家具,昨晚给他的晚饭是两条海鱼,他一口没吃,那两条鱼死透了,孤零零的滚落在地板的一脚。 而那只魔兽浑身赤裸的倒在血泊里,胸口上插着一柄红把镀金的裁信刀,那还是黛米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前些日子不见了踪影,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被这个家伙偷偷拿了去,自己插进了胸口。 凯伊神情难掩歉疚,走到他的身边蹲了下来,他的脉搏早已停止了跳动,或许是昨天半夜自杀的。 血液黏稠冰凉,渗透进她乳白色的睡裙里,刺激着她温凉的肌肤,凯伊抚摸着他冰冷僵硬的脸,他面容惨白,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仿佛此刻已经得到了解脱。 死在凯伊手中的魔兽不计其数,但这一幕,令她有种说不出口的难受。 她握着魔蟒胸口上的裁信刀,手腕微微颤抖,怎么都不敢使劲拔出来,深吸一口气,准备一举拔下时,魔蟒的手指似乎抖了一下。 他还活着? 凯伊不可置信的用魔法感知他生命的迹象,很微弱,但确实有魔兽气息的波动。 她不敢在屋内久留,将魔蟒打横抱起来,急急跑下楼梯,中途差点被地毯绊了一跤,她冲进自己的卧室,打开传送卷轴,一道白光将凯伊和魔兽吞噬,眨眼之间,他们顿时不见了踪影。 ————————————————————————————————- “黛米!”凯伊抱着魔蟒,用脚踹着好友家的大门,“黛米快醒醒!” 黛米披着一身黑色的浴袍,满脸不悦的打开门,她身后是阴暗的旋转楼梯,屋内的窗帘牢牢的垂下,不见一丝阳光,她打着呵欠说道:“你明明知道我是白天睡觉的,为什么还要来打扰……血祖在上,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看看你怀里抱的是什么?你杀人了?” 凯伊挤进屋内,一边将魔蟒放在地毯上,一边解释道:”他还活着,快用你的生命卷轴先救他,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黛米迎上她焦急的目光,无奈的耸耸肩:“我以为你要我把他的血吸干净,帮你毁尸灭迹呢。可你竟然让我救他,要我说多少遍,我是吸血鬼,不是慈善家。好吧,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救他就是了,不过这个价钱得另算。” 凯伊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可以,我等会去写欠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黛米知道凯伊适应不了屋内的黑暗,便点了一支蜡烛放在魔蟒的身侧,他平静的躺在地毯上,生命卷轴犹如金色的浓雾将他的身躯紧紧缠绕,胸口上的伤口正在一点点愈合,僵硬的身子渐渐变得柔软起来。 黛米用湿毛巾擦干净他满是血污的脸,才发现这是一个相貌漂亮的男孩子,像极了商店橱窗里精致的洋娃娃。无论是哪个年纪的女人见到他,都会出于嫉妒和欲念赞美他的美貌。 黛米摸着下巴,瞧了一眼立在边上的凯伊,她正烦躁的绕着书柜走来走去,手指划过一排排书籍,抽出一本后又厌烦的塞了回去。 “你失恋了?”黛米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她恶狠狠的瞪了黛米一眼:“什么玩意儿?” “我的意思是,你向这个少年求爱,他拒绝了你,然后你捅了他。”黛米频频摇头,“咱们一个被窝都睡了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是个如此偏激的人,我以后对你说话得小心点了。” “他是卡欧利亚魔蟒,不是人,说是我的猎物更恰当一点。”凯伊抚着额头叹息,“况且,我哪里知道他是个如此敏感脆弱的蟒,动不动就寻死。” “可惜我也没有玩过魔蟒,要不然还能帮你分析分析。” “我记得你的前前前任是欧亚森蚺,你应该很了解这个种族吧?”凯伊仰着下巴,笑容古怪。 “蚺和蟒虽然都是蛇,但不是一个品种好吗?”黛米嫌弃的甩了下头发,“亏你还是白魔法师,总是在我的面前暴露你那贫瘠的知识面。” 凯伊懊恼的挠着脑袋“那我回去查查资料。” “好孩子。”黛米欣慰的笑了下,“说吧,你想用这个魔蟒干什么?” 她把用魔蟒换赏金的打算又重述了一遍。 “帝国最伟大的白魔法师竟然囚禁了一条未成年的魔蟒,还逼死了他,这种事若是传出去,你包准能上新闻头条,到时候我肯定会对着晨报上你的照片暗自垂泪。” “你先等等再哭吧,我需要你再帮我一个忙。” “你还想干什么?” “帮我封住魔蟒的记忆。”她迎上黛米震惊的目光,尴尬的偏过头,“我可不能让他又自杀一次。” 黛米看着站在阴影角落里的凯伊,一双浅绿色的瞳孔因烛光而微微闪烁,柔和的侧脸上是挺翘笔直的鼻梁,背脊瘦削孱弱,却常年挺直,似乎永远不会弯折,与浴血的战士倒是分外相像,很难让人对她加以忽略,然而她身上血污的睡裙透则透露着几分阴翳。 “我以为你会放过这无辜的小生灵。”黛米摊摊手,“伟大的白魔法师什么时候这么铁石心肠了?” “他是魔兽,不是人,更何况他还吃人。”她迟疑了一会,将自己烦躁的情绪隐藏起来,“我的学校需要他的牺牲,为了千千万万种族的未来,他应该感到荣幸。” “魔蟒也是一个种族。”黛米喜欢和她唱反调。 凯伊默默的盯着角落:“无论如何,他必须安然无恙的活到成年,我不能为了攒钱而浪费太多的时间,这个地方太偏僻了,孩子们空有天赋却无法操控,那些孩子需要系统的学习,而不是整日将时间泡在土地里。” “好吧好吧,你总是有说不完的道理,伟大的凯伊校长。”黛米托着下巴漫不经心的回应着,她双手结印,繁复的光纹从指尖溢出,打入进魔蟒白皙的额头,“虽然我不想理会你的狗屁理想,也不像你有那么多的耐心和宽容,但是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谁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凯伊将她从绞刑架上救下来的那一幕,即使她是个吸血鬼,从出生起便与白魔法水火不容。 但凯伊却不会在乎她的身份,她只在乎“黛米”,那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小姑娘,虽然黛米在学校里总是用蝙蝠和耗子吓她。 但她为了救黛米,毅然的扯掉了象征帝国神权的银质蜂鸟胸针,放弃了大祭司的身份,毫不留恋的放下了当年她用自己鲜血洗涤过的权杖。 背着奄奄一息的黛米从高台上一步步走下去,也不顾她的属下跪在地上,抓着她的袍脚哀求哭泣。 黛米缩在她背上的时候,哭的昏天地暗,暗暗发誓要爱这个女人一辈子。 但是一当黛米和她吵架的时候,就瞬间忘记了自己的誓言。 凯伊垂着眉眼,谦卑的听着她的话,贴心的为她倒上一杯冰镇过的葡萄酒。 黛米小啜了一口,心满意足的说道:“明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就跟一张白纸一样,什么都不记得,只要你编几个漂亮的谎言,到时候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我能对他做什么?”凯伊一头雾水。 “蠢货!”黛米恨铁不成钢的拍向她的脑门,扯着嗓子大吼,“这么漂亮的少年,你难道无动于衷,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反正蟒有两根那东西,你怎么玩都可以。” “……”凯伊一脸尴尬的讪笑,揉揉脑袋,问出一个困惑已久的问题,“可是我不知道蛇的第二根东西在哪?” “……笨蛋!”黛米目光喷火,恨恨的吐出两个字,她决定找个机会带凯伊上脱衣酒馆去见见世面。 黏糊糊的蟒 凯伊翻动着信箱里店家寄过来那厚厚一摞的账单,一时无言以对。她清楚的很,这个星期一之前要是再还不上之前欠的的账,她可能就要失去这栋小房子了。 她将那迭账单揣进兜里,凝望着远处狭长高大的的墨绿山脉,默默的叹了口气。 “凯伊,你今天一早怎么没有去教堂?”莉莉一路小跑着过来,脸上红彤彤的,洋溢着健康明亮的光泽,狼人特有的棕色的大辫子又长又亮,长到可以在她的腰部绾一圈。 “最近有些累了。”她揉揉额头,“我想我停一天去祷告,诸神会原谅我的。” “你一个人独居,做什么都得自己来能不累吗?”莉莉面露肯定的神情,“你需要一个男人陪伴。” “我一个人挺好。”她频频摇头,“黛米到现在还在和她的丈夫闹离婚呢,听说昨天她的新情人又和她丈夫打了一架,两个人被抓进了牢房,还是黛米去把他们同时保释出来的。” “话不能这么说,我和汤姆的感情就挺好,没有黛米家这么多破事。”她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今天我来就是想告诉我你,我和汤姆打算下个月在教堂结婚,到时候你必须来当我的证婚人。” “我?”凯伊难以置信的眨眨眼睛,“我太年轻了吧,这种大事还是交给神父。” “这世上最伟大的白魔法师就是你了,一想到白魔法师会成为我的证婚人,我巴不得天天结婚。” 凯伊忍不住扬起嘴角,揉揉发红的脸颊:“你瞧你,每次夸人都这么实诚,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本来想后天就结婚的,可是最近镇上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魔族,看样子像是在军队里待过,一脸好几日都在镇上溜达,无论男女,只要从他们身边经过,就一直冷冷的盯着你,也不说话,就差没用剑指着你了,汤姆说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人,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婚礼上还看见那几个魔族的影子把我的客人吓跑,所以不得不将婚期推后。” 她安慰的拍拍莉莉的肩膀:“说不定只是魔族的雇佣兵在执行任务呢?一般来说这个镇上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绝不会久留的。” 凯伊送别了莉莉,推开乳白色的小门,映入眼帘的是背对着她坐在客厅地毯上的银色短发的少年,他今日又没有穿衣服,一大片金色的光束从窗户上直泻而下,落在他略显单薄的骨架上,少年虽然纤瘦,但结实的身体已然展露出修长健美的雏形。 他正在看一本带有配图的历史书,听见推门的声音,还未看见她的影子,就似乎从空气里嗅出了她的味道,猛地回头看她。 “凯伊!”他扑过来,像一只白白嫩嫩的大绒毛兔子挂在了她的怀里,他用鼻尖蹭着她的肩膀,“凯伊……凯伊……” “记得穿衣服,卡尼。”她望着少年毫无挑逗,直白纯真的眸子,手掌下的肌肤是如此的细致丝滑,让她有一股冲动想轻抚他的脸庞的冲动,皱眉压下心中异样的情绪,无力的叹了口气。 黛米说的不错,他一觉醒来,之前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和来历,更忘了自己曾经还是一条白花花的大海蟒。 但凯伊并没有隐瞒他的身份,毕竟凯伊是通过合法渠道买下的他,魔兽交易市场有她签字的记录,她只是说自己看不得他在笼子里受苦,所以把他买了下来,但他因为受伤所以失去了记忆,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卡尼,等他恢复了记忆她就送他回大海。 蠢蟒没有半点怀疑,看的她目光和之前迥然不同,俨然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恩人。 但植根于骨子里的习性却没有改变,他习惯生吞海鱼,牙齿锋利的可以直接咬断鱼骨,连骨带肉直接吞进肚子里,那些鱼刺总是弄得他口腔里伤痕累累,自己流的血比鱼还多。 他还不喜欢穿衣服,每天都在房子里晃动着他那象牙白肤色的屁股,再这样下去,可不能让他觉得光着身子遛鸟是理所应当的事。 但至少还有个优点,他不用动不动就装出一副妩媚甜腻的模样,想用低劣的手段勾引她了。 “我要凯伊给我穿。”他眨眨眼睛,银色睫毛下的眸子水润明亮,无辜又真诚,总是直白的表露自己的情绪,幸亏他有张纯洁漂亮的脸蛋,难以让人生厌,很难让女人拒绝他的要求。 如果凯伊是个男人,肯定会对他这个柔弱可爱的样子充满鄙夷,要知道,这个世界的男人们,都是以一副强健的体魄引以为傲。 但凯伊并不想把他宠成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傻子。 她把卡尼放在沙发上,上楼去拿他的亚麻上衣和长裤,卡尼从沙发上跳下来,一直跟在她的后面,嘴里一直絮絮叨叨的哼着奇怪的小调:“凯伊……卡尼……凯伊……卡尼喜欢凯伊……凯伊要和卡尼一直在一起……” 这唱的是什么东西?凯伊忍不住皱眉。 他自从失忆后就特别喜欢黏着她,只要凯伊消失两个小时以上,他会变得异常狂躁,甚至是砸东西。 黛米说他这是雏鸟情结,他看到的第一眼是凯伊,可能潜意识中把凯伊当成他的妈妈了,更何况他失去了记忆,比其他小兽更加缺乏安全感。 “卡尼,以后你得自己穿衣服了。”她把衣服塞到他的怀里,“你不能总是依赖我。” “为什么?我喜欢依赖凯伊。”他睁着圆圆的眼睛,疑惑的歪着头,“只要凯伊给我穿衣服,我就开心,你不是喜欢我开心吗?” “……但后面一个月我得出去一趟,你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这一个月我已经欠了不少钱,必须赚点金币回来养活我们,不然以后你可没有鱼吃,只能吃泥鳅。” “你可以带上我,我不要和你分开。”他以急切的目光望着她,牢牢抓着她的袖子。 “不行!”凯伊斩钉截铁的拒绝,她毫不留情的回绝他,“你什么都不懂,跟着我去只会成为我的负担。” “卡尼才不是你的负担!卡尼是最厉害的卡欧利亚魔蟒!”他眸子里含着泪水,生气的将衣服摔在地上,泄愤的踹进了床底,“你就是看不起我!” 渣乐:那几个魔族战士是个重要的伏笔,emmmmm 午夜服务 “你怎么会这么想?”凯伊无奈的笑笑,弯下身将踢进床下的衣服掏了出来,拍干净上面的灰尘,继续递给他,仿佛刚才的那一幕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 “我从书上看的,魔法师只会把魔兽当奴隶使唤,别给我这个碍事的东西!我不喜欢穿它!你是不是还想给我套上锁链!”卡尼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脾气,现在的他就像根针,喜欢把人扎的火辣辣的疼。 “我不像他们。”凯伊耐着性子解释,“外面的世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你还没有成年。” “这不是理由,我不怕!我就要和你在一块儿!”他身体前倾,发出愤怒的嘶嘶声,“如果你没有自信和能力保护我,那我来保护你也可以。” “卡尼,我不是你妈妈,你不能任何时候都跟着我。” “得了吧,你可不像我妈妈。”他飞快的说道,语气里依旧充满愤怒,“虽然我不记得了了,但我总觉得你和我妈妈的形象天差地别。” 一个人和一条魔蟒,差别能不大吗? “你最好还是在房里冷静一下。”凯伊将衣服放在床上,平静的端详着他,“什么时候等你愿意穿衣服了,我们再好好谈。” 卡尼重重的哼了一声,坐在床上,用脚踹着柜子,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说道:“你走吧走吧,别理我!” 凯伊出去时,贴心的为他关上了房门,不出意外的听到了里面柜子倒地的重响。 他在屋内大声的吼叫道:“有本事你就把我一辈子关进阴冷潮湿的地牢里!” 她长叹一声,回到客厅里,随手拿起一本书坐在沙发上,心里还惦记着独自待在房间里的卡尼,今天是卡尼失忆后第一次对她发怒,虽然已经习惯他爱砸东西的毛病,但隐隐约约有些不安,毕竟他的自杀总如一层阴影笼罩在她的头顶上方。 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凯伊迫使自己将注意力放在密密麻麻的小字上。 不到半个小时,她用眼角的余光瞥到转角处有个银色的脑袋在那探头探脑,卡尼紧紧抿着唇,脸上露出妥协的神色,他的身体已经套上了衣服,不过皱巴巴的绞成一团,肯定被他踩了无数遍才穿上的。 两个人一语不发的对视十分钟后。 “过来吧。”凯伊轻声说道。 他慢慢的走过来,不言不语,将自己的身体在空间狭小的单人沙发间挤了进去,非要和凯伊坐在一块儿,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的贴着,他的身体冰凉凉的,比夏日的湖水还要凉,但呼吸却是热的,他抱着凯伊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低低说道:“凯伊生我气了吗?” “没有。”她声音很平静,其实是不敢生气,对于这条魔蟒,一想到他成年后的命运,凯伊总是心怀愧疚,所以无论他干什么,凯伊也不会同他置气。 “我也觉得,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原谅我,可是我毕竟是条魔蟒,脾气还很暴躁,我好害怕你不理我了。”刚刚两个人之间短暂的冷战令他坐立不安,他感到有些后悔,并怨恨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 她略微低下头,在卡尼的额角落上一吻,她的气息是好闻的栀子味,双唇温温软软,卡尼动也不敢动,睁大了眼睛,似乎屏住呼吸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如果你出去,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他虽然很不想妥协,但他内心深处却不敢忤逆凯伊。 “快的话二十天,到时候我会让巴图斯教授过来陪你。” “那你必须二十天之内回来,没有例外。” 凯伊皱了皱眉,不想搭腔。 “凯伊?”他拔高了声音。 “我想我应该再买一只魔蟒回来陪你,你喜欢雌蟒还是雄蟒?” 卡尼从她肩上抬起头来,眼睛瞪得老大,刚开始似乎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随后很快反应过来,眼里跳动着怒火:“别往家里面塞其他的蟒,我讨厌其他魔兽的气味。” 他又蹭了蹭她的脸颊:“凯伊的家里只有我的气味就够了。” 凯伊的身边也只有他一只魔兽就够了。 “好吧。” 他无聊的用手指拨弄她的书,“你在看什么?” “《元素起源》,一本很无聊的书,这本书的作者适合去写催眠曲,他不当作曲家真是可惜了他的天赋。” “什么是元素?”他问道。 “你看见的,或者看不见的都是元素,比如水,草木,泥土,光,魔法师的存在就是掌控它们,为自己所用。” “白魔法又是什么呢?” “据说是代表守护的魔法。” “那守护的对立面是杀戮,是不是就是黑魔法?”他立即说道。 凯伊沉默一会儿,说道:“黑魔法和白魔法都是魔法,它们除了咒语不同并没有区别,关于在于使用人的目的是什么,我虽然是白魔法师,但有时候也会用黑魔法,用黑魔法给花园除杂草比白魔法方便的多。” 卡尼眨了眨眼睛,又问道:“这个世上会黑魔法的人多吗?” “魔族对魔法的感应力很强,也喜欢杀伤力极大的黑魔法,有些佣兵半兽人也喜欢用黑魔法。” “我都没有见过,但我知道他们肯定没有凯伊厉害。”他信誓旦旦的说着,“凯伊是最了不起的魔法师。” 她拍了拍他的脑袋,微微一笑,还想说什么,这时候大门被人敲响。 她扔下卡尼,疾步走到门口,便听见黛米的声音:“凯伊快出来!” “你怎么来了?”她瞥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卡尼,他鬼鬼祟祟的模样明显是想偷听。 黛米暧昧的冲她挑高了一边的眉毛:“今晚你有空吗?” “当然。” “今晚咱们去镇上的地下酒馆怎么样,听说那里新来了几个暗精灵按摩师,午夜服务简直一绝……我向老板娘打听过了,里面的精灵都是咱俩喜欢的款。” 凯伊面色一红,走到门外,“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 “你关门干什么?”黛米古怪的看着她。 “我怕你教坏小孩子。” “他可不是小孩子,霸占你的手段那几个按摩师都怕比不上。”黛米冷冷一笑,“这一个月你自己算算,有多少时间是自己独处的,有多少时间是陪我过的?每次叫你去喝酒你都说没空,魔蟒不是肚子痛就是头痛,我看他一天到晚都在活蹦乱跳,胃口好的都能吞条龙。” 凯伊有苦难言:“说到底,也算我自作自受,是我让他失去记忆的,要不然也不会一直黏着我……” “你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今晚我和他你必须选一个,反正我位子都预订了,为了等这两个位置我可等了一个星期。” “我肯定会去的,晚上十点老地方见。” 凯伊走进屋里。卡尼在玄关口等着她,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警惕目光盯着凯伊,湛蓝的眸子里藏着一丝疑惑的情绪,他眯了眯眼,问道:“午夜服务是什么?” “就是在酒馆里唱圣歌。”凯伊有一瞬的尴尬,仅仅是片刻,她又恢复了镇定自若,优雅淡然的模样。 “唱歌也和精灵有关吗?我都听见了,那个吸血鬼说酒馆里的精灵都是你喜欢的类型。”他有些不信,如果他发现凯伊说谎,肯定会大发脾气,闹得她整夜不得安宁。 “你听错了,我可不是那么无聊的人,我是去听歌放松的,又不是去找乐子的。”她耸耸肩,准备去厨房准备午餐。 “我可以去吗?”他追问道。 “很遗憾,黛米只搞到两张票,下次有机会我再带你去。”她拍拍卡尼的肩膀,笑得异常温柔。 只可惜,卡尼还是不信,他收回怀疑的目光,盘腿坐在地毯上,无意识的嘬着自己的大拇指,暗自发誓,他一定要去看看那个午夜服务到底是什么。 魔蟒不想要男主人 黄昏时分,云层深处最后一抹阳光从密密麻麻细小的缝隙中斜射而下,将屋顶染成了暗红,犹如妖冶的胭脂,晚霞洒向的地方为草坪上盛开的玫瑰笼罩了一层柔光,小屋的身后是一大片连绵至山脉下的密林,那是夕阳照耀不到的地方,动物缩回了巢穴,重重黑影在树干下的草地上堆砌聚集,林间的乌鸦缓缓停落于枝桠,嘶哑的聒噪声穿透了厚重的藤曼枯枝,源源不断的在深林间回响。 卡尼此时心不在焉的在花园里溜达,巴图斯隔得老远都能看见他脸上挥之不去的忧愁,嘴角下拉,他频频回头望向小屋,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在得不到屋内之人回应后,懊恼的踢着脚下的青草,白皙的脚板用力过猛,青翠的草汁飞溅而出,承受着他拼命压制的怒火。 本该是迷人的傍晚,而有着天使般容颜的少年发怒时,与周遭夏意盎然的景象格格不入,就像油画里一抹不和谐的色彩。 巴图斯是个善于欣赏美的老学究,瞧见卡尼失落烦闷,他总是忍不住关心他,另一深层次的原因也是惋惜他成年后即将面临的命运,被凯伊卖给将军,下场不是死就是残废,有生之年兴许他们不会再见了。 “傍晚好,卡尼。” 卡尼低垂的视线缓缓上移,腋下夹着一本书的正在巴图斯冲他微笑。 他意兴阑珊的靠在乳白色的小围栏上,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你不开心吗?”巴图斯询问道。 “唔,算是吧。”他含糊道,把头转过去盯着小屋,见没有人出来,又扭回头,死气沉沉的叹了口气。 “孩子,你有难处或许可以和我聊聊,我以前最擅长解决青少年各种困惑,当你把怨气憋在心里的时候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巴图斯的头微微靠过去,对他循循善诱,“还是你有什么秘密是不想让凯伊知道的?” 他点了点头,非常简单直接:“没错,我从今天早上到现在就有个疑问在肚子里打转,你知道地下酒馆的午夜服务吗?凯伊告诉我是一群人在唱圣歌,可我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巴图斯勉强笑笑,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你从哪听来的?” “黛米说的,她今天来过。”说到这,卡尼脸上又露出深深的忧愁,板着一张漂亮的脸,“你是不是知道那是什么?” 巴图斯想了想,还是诚实的点点头。 “你可以告诉我吗?我不会让凯伊知道的。”卡尼恳求的望着巴图斯,纯真的蓝眼睛没有掺杂其他杂质,仿佛阳光照耀在蔚蓝的海面,隐隐有水晶闪烁。 巴图斯叹了口气,卡尼的容貌多半是遗传了他的母亲,那条雌蟒的人形肯定是个绝世美人,等卡尼再过个几年,恐怕男男女女都会被他迷住。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午夜服务除了唱歌,还有跳舞,但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因为地下小酒馆不让男人进去,凯伊和黛米也从不告诉我,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里是女性寻欢作乐的地方,她们的游乐场。” “你觉得那是一个正经的地方吗?” 巴图斯说的这些内容根本无关紧要,他也许没有说到重点,卡尼意识到他或许在安慰自己,但他是不是撒谎了?卡尼讨厌拐弯抹角,厌烦人类口中善意的谎言,他虽然是头邪恶低贱的魔兽,但他能分辨好歹,更不会相信谎言。 “或许对结了婚的女人不是个好地方……”巴图斯压低了声音,似乎生怕凯伊突然出现,语调有点不自然,“酒馆里总有那么几个男人,喜欢把别人的家庭搅合的乱七八糟,他们在酒馆里打工原本只是为了钱,但胃口总是不满足挣那么几个子儿,他们大多数人都没有家,所以一旦有女性表示一丁点收留他们的念头,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把她们的丈夫从家里面赶出去,让自己成为那个家庭里面名正言顺的新成员,咱们镇上阿黛尔夫人的年轻丈夫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是黑水河畔的人鱼,不知犯了什么错被部落赶了出来,只得沦落在地下酒馆给人唱歌,他长得可没你好看,但就是有手段让阿黛尔夫人对他神魂颠倒,还把她的前夫从家里面赶了出去,可怜的吉米,他是个老实人,哪里是这种男人的对手。” “吉米应该杀了那条人鱼,如果吉米不敢,我可以帮吉米吃了他。”卡尼听到人鱼两个字,喉咙突然就干涩起来,冰凉的血液渐渐沸腾,他似乎很熟悉这种感受,仿佛每次捕食前,他都异常兴奋。 “你可不能这么干,到时候连凯伊都救不了你。我说了这么多,你心中的大石头也应该放下了吧?” 卡尼的目光黯淡下来,摇摇头:“相反,我更害怕了,万一凯伊带个男人回家怎么办?” “她这个年纪也该结婚了,只要不像阿黛尔夫人的小丈夫那样诡计多端,我都是乐见其成的,你这头小宠物在担心什么呢?害怕未来的男主人不喜欢你吗?” 此时此刻,卡尼的手指紧紧抠着围栏上的木屑,仿佛丧失了语言能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只考虑过家里面是否会有其他魔兽,却没有想过会出现一个男主人,脸上不由掠过一丝恼怒,脑子里幻想出一张普通到极点的脸,或许他的魔法天赋很强,风趣幽默,举止翩翩,可他再强大,那也比不上凯伊,如此平庸的男人根本不配成为他的男主人,更不配拥有凯伊。 更主要的是,他无法想象凯伊热情的亲吻他人的模样,除非凯伊吻一下他。 “我不在乎他喜不喜欢我,反正我不会喜欢他。”卡尼厌恶的撇了下嘴,“送给我当饭后甜点我都不要。” 巴图斯无奈的摇头,向他告别:“我得回去赶稿子了,别告诉凯伊我们今天的谈话。” “我保证。” 凯伊今晚难得打扮了一番,绣着暗纹的轻盈白丝裙紧紧贴合着修长柔韧的身体,裁剪得体的衣领处露出纤细白皙的肩颈,锁骨正中央仍是戴早上那串绿宝石项链,很衬她的肤色,衣袖口缀满了一圈乳白色的小珍珠,随着身体的摆动,繁复的衣袖在手腕处飘动,黑色的长发没有绾起来而是戴了一顶橘黄色帽子,帽檐很浅,几乎遮不住她的脸,反而使她深邃明艳的面孔更显惊艳。 他觉得今晚的凯伊在卖弄风情,穿着比往日更为大胆,就像雄性魔蟒发情的时候腺体所散发出来的香味,引诱雌蟒聚集,卡尼看的入神,一直偷偷用眼光瞄着她的雪白的胸脯,一边不自觉的猛吞口水。 但他很好的将自己隐匿在阴影中,凯伊光顾着给镜子里的自己涂口红,根本没有发现他。 卡尼抱着膝盖坐在楼梯的角落,默默的看着她出门,上锁。 随后迅速的溜进凯伊的卧室,从衣柜里找出她的黑斗篷,斗篷上硕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脸,看不出他是男是女,只像一个路过镇上的赶路人,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中的一个。 他从窗户下跳了出去,大步走在月光下,向路人询问了地下小酒馆的位置后,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找到偏僻的小巷子,路边的魔法路灯昏昏暗暗,就和酒馆里的灯光一样,他从门口望过去什么都看不清,里面烟雾缭绕,只能瞧见一排石头阶梯蜿蜒而下,里面传来女人高亢兴奋的笑声和尖叫。 卡尼只得蹲在草丛里,全神贯注盯着小酒馆,等到午夜的钟声敲响时,凯伊才从酒馆里走出来,和她一起出来的不是黛米,而是一个陌生男性,他背后长着破破烂烂的蝙蝠翅膀,因为与生俱来的残缺翅膀,使他根本不能飞行,也无法隐藏这对翅膀,但他的脸却出奇的漂亮,白发红唇,气质独特,有着成熟男人的韵味,对着凯伊笑得温柔灿烂,手臂处还搭着凯伊的暗绿色斗篷。 凯伊曾告诉他,这片大陆上至少有五十多个种族,其中一个就是安德利卡人,又被称为堕落恶魔。 他们是血族与魔族的后裔,因为他们残缺的翅膀和不能饮血的天性,注定了既不被血族接受,也不被魔族承认的命运,这样的孩子往往一出生,就会被父母送往安德利卡人的聚集地,北方的魔沼深处。 凯伊和那个安德利卡人站在门口交谈了许久,卡尼的脸色浮过一丝怨恨,他恶狠狠的瞪着那个安德利卡人,丑陋的翅膀在他看来只配缩在沼泽里一辈子,他怎么敢碰凯伊的斗篷,肮脏的手不知在沼泽里碰过多少具腐尸。 他在原地静止不动的等着,等凯伊离去,那个时候,他定要给那个安德利卡人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魔蟒被收拾了 醉醺醺的黛米由另一个男人搀扶着出来,凯伊拒绝了安德利卡人护送她们回家的提议,她表示自己一个人可以,接过神志不清的黛米后,两个人的身形在原地陡然分裂,从他的瞳孔中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魔法?卡尼揉了揉眼睛,凯伊动作太快,他甚至看不清凯伊是否念了咒语。 好在她终于离开了安德利卡人,卡尼仍是蹲在草丛后,腿脚似乎永远都不会麻木,他依旧冷冷的盯着安德利卡人,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另一个男人打了个呵欠,疲惫的说道:“今夜那些女人真够热情的,我的耳膜都要被她们叫破了,不就是脱件上衣,又没脱裤子,她们至于这么激动吗?怎么样,你招待的这个女人如何?我听她朋友说,她在镇外有套房子,家里也没个男主人。” “如你所言,她脖子上那条绿宝石项链可是值钱货,本来想从她嘴里套出点别的,可她一整晚都问我有关北方沼泽的事,她的事半点没有透露,我的族人倒是被她打听的一清二楚。” “我听说她想办个魔法学校。” “老兄,你知道的比我还多。” 男人得意的笑道:“她朋友喝多了后可是什么都说了,这个镇上单身的女人可不多,你要下手得动作快点,要赶在她开办学校之前跟她结婚,那么她的财产有一半都是你的。” “我可不喜欢杀妻骗财产,她还说她叫凯伊,和帝国最伟大的白魔法师名字一模一样,倒是挺有趣的,她怎么不编她就是凯伊?加拉瓦尼。不过若是我真勾引到了凯伊?加拉瓦尼,那可就是帝国所有男性的公敌了,虽然加拉瓦尼已经不是大祭司,可毕竟是太阳城女大公唯一的女儿。”他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充满磁性,血红的眸子似有炽热贪婪的光芒在暗夜中闪烁。 “别做梦了,女大公可不会看上咱们这种人。”男人无情的打破了他的幻想。 “我只是幻想一下和加拉瓦尼结婚,你就忍不住嫉妒了?”他耸耸肩,颇为不以为意。 “得了吧,我有自知之明,加拉瓦尼当上大祭司后,身边的男性个个英俊无比,更别说还有牧师杜卡斯,吟游诗人说他的容貌是被人诸神亲吻过的,连国王的长女都对他的容貌一见倾心,但他只爱着加拉瓦尼,他拒绝公主心意的那晚,公主差点都要哭着跳护城河了。” “你从哪知道这么多的小道消息?” “我以前服侍一个伯爵夫人,她曾是王后的侍女,听说加拉瓦尼也没有和杜卡斯在一块,女大公瞧不起杜卡斯的贫民出生。不说这个了,赫列诺斯,你想去喝一杯吗?” “不了,趁着月色不错,我想走回去,顺便哀悼一下我糟糕透顶的出生。”安德利卡人微微一笑,银色的长发优雅的垂在身后,长及腰腹,像贵族一样讲究的在脖子后用绿色缎带打了一个蝴蝶结。 乌云变幻,月亮再一次被遮住,幽僻的小路上只剩安德利卡人一个了,道路两旁楼间的灯光已经完全熄灭,只有魔法路灯孤独的燃烧着,他的翅膀安静的垂在身后,破破烂烂的翅膀此时悠悠伸展开来,在皎洁的月光下更显的丑陋无比,留下一地畸形的恐怖倒影,也只有在无人的地方他才能够肆意伸展翅膀,不用在意其他人怪异的目光,不被任何人奚落嘲笑。 他的面色此时有些阴沉,恶狠狠的拧着眉头,看起来他同伴的一席话着实触及到了他伤心地。 卡尼一路尾随着他,对他的身份和遭遇毫无任何同情,他完全是自作自受。 除此之外,卡尼还要给他一点别的教训。 他可没有忘记安德利卡人想和凯伊结婚的想法,妄想攀上帝国最伟大的白魔法师,卡尼听的咬牙切齿,愤怒在他身上迸发,体内的血液陡然涌像他的心脏,双腿不受控制的合拢在一块儿,亚麻长裤发出撕裂的声响,胸腹一下一条几十米长的银色黑纹蛇尾骤然成形。 “站住,前面的堕落恶魔。”卡尼发出愤怒的嘶叫,猩红的蛇信从嘴里窜出,分辨这个安德利卡人身上的气味,果然有一股来自沼泽里的腥臭味。” 他悠悠转了过来,血红的嘴角向上翘起,用一种惊讶的语调说道:“难怪我总觉得被一头魔兽盯上了的感觉,原来是条魔蟒,小可爱,你的小身板看起来可不怎么强壮,是不是还没有成年啊?” “我会杀了你的,等着瞧吧,明天你就会成为我屁股里的屎。”卡尼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他凭什么对自己的年纪评头论足,血液一下子涌上了脸颊,苍白的肌肤涨的通红,挪动着尾巴陡然向他冲过去。 堕落恶魔的身形比他更快,他只用一只手就钳住了卡尼的脖子,卡尼被他压制的死死的,脖子上全是他充满压迫性的力量,呼吸困难渐渐蔓延至胸肺,卡尼的心跳的好快,就像有一块石头压在了心脏上,难以动弹分毫,尾巴想缠在恶魔的身上,但他一道魔法打在卡尼的尾巴上,浓烈的灼烧感令卡尼疼的一哆嗦,仿佛丧失了所有的力气。 恶魔尖锐的指甲刺进他肌肤里,嘲笑的说道:“我虽然是个混血杂种,但至少比你这头魔兽高贵,不得不说你这张脸真令我恶心。” “你才恶心!你就是个残缺品!”卡尼嘴里喷出毒液,似要在堕落恶魔的脸色烧出一个大洞。 他偏过头,敏捷的躲开了,细长的手指捏着卡尼的脸颊,柔软的肌肤比上等的牛奶还要光滑雪白,血眸溢出满满的嫉妒:“我想你成年后去当个脱衣舞男,或许比你当魔法师的奴隶更能够赚钱,但即使如此……” 他尖锐的拉长了声调:“若是女性们知道你皮囊下庞大恐怖的躯体,只怕都会躲的你远远的吧。” “你胡说!”卡尼声嘶力竭的尖叫道,他不在乎其他女性的想法,他只在乎凯伊,虽然她从未见过自己的原型,可总有一天会见到的,万一她害怕了,讨厌了,他该如何? 一时间,幽暗的街道寂静无声,只剩下卡尼沉重恐慌的呼吸,和急促乱跳的心脏在“砰砰”作响,他不敢去想那个后果,但是脑子里就是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无数疯狂的想法,他的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崩塌了,心脏不断下沉,坠入,一直坠入进无尽的深渊之中。 见他一言不发,满目恐惧,安德利卡人拍了拍他的脸颊,他眨了眨眼睛,竖瞳紧缩,身躯微微战栗,眼睛滑过一滴透明的泪水。 “算了,若不是杀一头魔蟒会让血腥味黏在身上十天不散,你早就死透了。”这头魔兽被他吓哭了?他不屑的“嗤”了一声,提着他的脖子将魔兽丢进了一旁商店微微敞开的杂物间,狠狠的踹了他尾巴几脚,又用魔法施加上一个透明的魔法锁,才慢吞吞的离去。 四周漆黑一片,空中溢满了灰尘的气味,卡尼在堆满储物箱的杂物间里找到一个角落,抱着自己还在隐隐发热作痛的蛇尾巴,暗自垂泪。 他抹了一把脸色的泪水,泪眼迷蒙的望着四面黑暗封闭的高墙,既没有窗户也没有老鼠洞,他不知道如何出去,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若是凯伊回家发现他不在了,一定会急坏的。 恶魔有魔法,魔兽也应该有,可他忘得干干净净,根本不记得任何咒语,他尝试着像凯伊那样说出几个魔法词汇,断断续续的语调从嘴里吐出,最后无事发生,只有他泪流满面,茫然无助的缩在角落。 他将自己的尾巴盘起来,蛇鳞下的血肉一抽一抽的疼,他擦了擦眼睛的泪花,憋住自己的情绪,若是凯伊在,肯定会耐心哄着自己,她最见不得他哭了,他一哭,她比自己的还难受似的。 如今的自己独身一个,仿佛陷入了悲惨,令人窒息的恐惧之中,他其实很害怕,不断吐出蛇信感受着周围的气味环境,慌乱的心中则是不断安慰着自己,他想凯伊一定会找到她的,因为她说过,若是他们两个走散了,他一定要待在原地等她来接他回家。 他挪动着硕大的身体,游走在幽暗的城堡里,从高大的镜子里面,他看见自己银色黑纹的蛇身,银色的鳞片浮动着淡淡的柔光,像宝石一样盈盈闪烁,他动了动尖尖的脑袋,脑袋上发着蓝光的小眼睛紧紧盯着镜中的魔蟒,他觉得自己好看极了,自豪的自认为他是世上最美的魔蟒。 他继续顺着走廊爬着,身体指引着他用头撞开一扇沉重的木门,房间里点一只蜡烛,凯伊一个人坐在蜡烛旁读着一本书。 他心里充满了喜悦,小心翼翼的接近了她,想给她一个惊喜,脑袋轻轻碰了碰她柔软的小腿。 凯伊低下头来,看见巨大的魔蟒正仰着脖子看她,硕大的蛇身几乎占据了半边房间,她吓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惊叫一声,后退几步,她的掌心凝聚出刺眼的烈焰,无数个火球朝他袭来。 “不要!”卡尼委屈的叫出来,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 “卡尼,醒醒!” 他从梦中惊醒,杂物间的大门敞开,此时已是黎明时分,天边微弱的光线充满了整个房间,凯伊正蹲在他的身边,担忧的望着他。 他还看见了她身后的安德利卡人,他摆出一副同样担忧面孔,恶心的令人发指。 卡尼脸上的表情扭曲一下,陡然向他冲过去,却被凯伊拉了回来。 “你在干什么?”她皱了下眉,“为什么要袭击赫列诺斯先生?” “他把我关在这个鬼地方一晚上!” 安德利卡人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难道不是你自己跑进这个房间,还把自己关起来的吗?无论我怎么敲门你都不开,我又担心若是我强行打开大门会引起你狂躁,殃及了别人就糟糕了。” 凯伊沉默一会儿,目光里浮现出失望:“昨晚我一回家就发现你不在了,找了你整晚,好不容易等到治安官起床后就去报案,还好赫列诺斯先生也去那说有一条魔蟒把自己关进了杂物间里,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你在这。” 卡尼一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大声反驳道:“他在撒谎!他还说要杀了我!” 凯伊眉毛一扬,怀疑的在两人之间看了又看。 安德利卡人扶额低叹,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其实我是瞒了凯伊你的一些事,我回家的路上发现这条魔蟒一直在跟踪我,被我发现后,就化成半蛇半人的模样要吃了我,我一时情急不得不用魔法防卫,可没想到把他吓到了,让他慌不择路躲了进来,我必须得道歉,让你的魔兽受惊了。” 卡尼不知所措,他说的对,可又不对,一时找不到话来反击他,只得紧紧揪着凯伊的衣角,轻轻念着:“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好啦。”凯伊责备的瞪了他一眼,“至于你为什么想吃赫列诺斯先生我们回去再谈,但是你得先向他道歉。” “凭什么!他不过是个堕落恶魔!根本不配!”卡尼咆哮道,心中的愤怒和委屈简直快要将他淹没了。 “道歉,卡尼。”她冷冷的说道。 “我就不,你就算杀了我,我也绝不会向他说一个字!” 安德利卡人无辜的笑笑:“不用了,他还小,我可以理解他控制不住嗜血的冲动,并没有怪他的意思。” “给你造成麻烦,真是太对不住了,我代卡尼向你道歉。”她无奈的对他说道。 “不用客气,如果你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尽可以来找我。”他大胆的看着凯伊,话语里的暗示不言而喻。 一旁的卡尼觉得自己快要怒火被撕碎了。 小把戏 送走了赫列诺斯先生,凯伊回到这个屋内,将敞开的大门锁上,卡尼埋头抱着膝盖噤声不语,一直蜷缩在角落,他幽怨的情绪仿佛毒气似的在充斥着狭小的房间。 凯伊敢打包票,若是赫列诺斯先生再多说几句话,这条魔蟒肯定会冲上去把他全身撕个粉碎。 她用脚轻轻碰了魔蟒的小腿,魔蟒立即抬起头对她怒目而视,眼眶一圈泛着猩红,他怒气冲冲的对她嘶吼道:“走开!去找你那个善解人意的赫列诺斯先生去吧!别来烦我!” 凯伊面带微笑,神色平静的说道:“我为什么要去找那个叁流货色?” 卡尼表情凝滞,呆呆的望着她,然后飞快的蹭到她的腿下,兴奋的说道:“你也看出来他不是个好东西了,是吗?” “他是个什么货色,我昨晚就知道了。”她没好气的扭着酸涩的肩颈,她找了这条蠢蛇一整晚,“他的话有漏洞,说是你把自己反锁在屋内,可是他刚刚开门的时候是用魔法打开的,要知道,你可不会魔法,那么只能是他。” “我就知道凯伊最聪明了。”卡尼眼睛一亮,抱着她的小腿,蹭了又蹭,乖巧的令人忍不住想揉他的脑袋。 凯伊假笑一声,目光不自觉的瞥到他光着的白屁股,随即干咳了几声:“我想,你还是穿上衣服再和我说话吧。” 卡尼无所谓的耸耸肩:“可是衣服在我化形时撕碎了。” “披上吧。”凯伊把自己的黑色斗篷搭在他的肩上。 斗篷上还有她温暖的余温和淡淡的栀子香,味道和她小床上的一模一样,他平日里最喜欢在她的床上打滚,或是缩在她被子里睡觉,卡尼忍不住仰起头注视着她,眼神里带着深深的眷恋。 过了半晌,他委屈的抿了下唇,泄愤似的拽了拽她的长裙。 “既然你知道他在撒谎,为什么非要让我给他道歉?”卡尼不能释怀,仍是要问个清楚。 “无非是和他客套一下,再说了,你没有道歉,我也没说什么啊。” “可是你代我向他道歉了。”卡尼表情严肃,“如果我知道你会这样做,那我情愿让那个恶魔打几拳头出气,也不要你为我道歉,你也不必向任何人道歉,凯伊就算做错了那也是不得已,他们必须得谅解你。” 凯伊闻言,嘴角缓缓翘起,语调轻柔的回道:“说什么呢。” 可对上他执着坚定的目光,竟令她脸颊微微泛红,不禁扭过头,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 卡尼嘟囔着:“总有一天,我会让恶魔付出代价的。” “若我猜得没错,是你先故意找他的麻烦,是吧?”凯伊不禁摇头,“你是不是偷偷跟踪我出门了?” 他猛地摇头否认,神情略显慌张,又顶不住凯伊质疑的目光,缓缓点头承认:“我担心你的安危,才溜出去的,之后又听到安德利卡人想打你的主意,一时没忍住就…..” “就挨揍了。”她顺着他的话说道。 “凯伊!”他大声的说道,委屈的撇嘴,“他会付出代价的,一定会的,我绝不会让他好过。” 从卡尼的眼睛中,她看出他此时很伤心挫败,她叹了口气,不假思索的低下头,在他光洁的脑门上印下一个吻,甜甜香香,气味和她斗篷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卡尼眨了眨眼睛,抓着她的袖子,仰着头,凑近了她的唇,低低说道:“再亲一下。” 凯伊只是拍了拍他的脑袋,却没有再亲他了。 卡尼不耐烦的撅起嘴,慢吞吞的站起来,挽着她的胳膊,将身体的部分重量靠在她的怀里。 “我总觉得光凭你自己,或许收拾不了他。”凯伊微微一笑,“从明天开始,你可以跟着我学点魔法。” 卡尼张大着嘴巴,扑进她的怀里,激动的说道:“我就知道,凯伊对我最好了!” +++++++++++++++++++++++= “我没有听错吧?你要教卡尼魔法?”巴图斯难以置信,握着羽毛笔的手不由停顿一下,一滴墨水瞬间晕染了整洁的羊皮纸。 “若是打败安德利卡人能让卡尼快乐,也不是不可以。”窗外暮光西斜,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她姣好沉静的面容,“我的任务就是让他尽快成年。” 巴图斯皱着眉,语气有一丝不确定:“你知道将军对卡欧利亚魔蟒的真实意图吗?” “不知道,但跟我也没多大关系。”她转过头,在窗边定定的望着他。 “我听说卡欧利亚魔蟒的蛇肉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将军是个半截腿埋进棺材里的人,可是他就是不肯服老。” “那卡尼就免不了被宰杀的命运咯。”她耸了耸肩,“我很同情他,但他是魔兽,生来就是杀戮机器,就算从我这里侥幸逃脱,以后也会死在其他人或者魔兽的手上。” 巴图斯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其实我很喜欢卡尼。” “我看得出来。” “他给了我灵感,准确的来说是你和卡尼,白魔法师和魔蟒,还从未有人写过这一对儿,等着瞧吧,我这本书肯定会大卖的。”他激动的说着,语速有些凌乱。 凯伊挑眉,刻意放慢语速,语调不带丝毫兴趣:“你错了,高傲的魔法师绝不会看上低贱的魔兽,他的人形有多美,那他的皮囊之下就要多丑陋,而且你最好写个悲剧,让魔蟒去死,不然会惹怒那一帮魔法协会里顽固的人。” 巴图斯仍是坚持说道:“卡尼的原形也很漂亮,况且我又不是写给他们看的,总有一部分人向往猎奇的爱情冒险。” “好吧,我何必替你操心呢,反正你都是用的化名,我明天得出去一个月,记着帮我照顾下卡尼。”她叮嘱道,“黛米成天混迹酒馆,她是指望不上了,我可不想回来发现卡尼被饿死了。” “放心好了,我保证等你回来他能胖一圈。” 凯伊从巴图斯家里出来时,天际依然黯淡,微冷的凉风从山脉徐徐吹拂在她的脸上,黑色的斗篷将她娇小的身形几乎全然笼罩。 她举着魔法油灯,穿过一望无际的田野,路过吉莉夫人的甜品店时,不禁放缓了脚步,掏出兜里仅剩不多的金币给卡尼买了一块奶油蛋糕。 他白日路过的时候,盯着橱窗里的奶油蛋糕,眼睛都快看直了,凯伊催促了他好久,他才不情不愿的跟上,虽然卡尼没有明说,但他的神情举止都表明了他想要,可他就是不说,凭着一副扭扭捏捏的姿态,暗里明里的示意她。 凯伊想到他见到蛋糕的表情,不禁多了些期待,脚步也轻快不少。 但她在家门口却遇上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个安德利卡人,赫列诺斯先生,他穿的是成衣店里卖的二手银灰袍子,背后开了两道口子用来露出残破的翅膀,精灵们一向喜欢这种高雅大方的款式,衣领处银色的绣纹是好几年前的花式了,她还记得那段时间身边几乎每个男人都在穿着同样的花纹,只不过漂染着不同的颜色。 她还注意到他脚上的靴子是特意擦过的,锃亮的光泽和商店里的水晶杯有的一比,银色的长发被优雅的绾在颈后,他看上去倒有几分精灵的模样,只不过总体看来太过寒酸。 这个男人不得不说生了一副好相貌,那天晚上举止也算成熟稳重,只是这样的男人她见的多了,总能察觉出他们平和的眼睛深处流露出来的野心。 但经过牧师杜卡斯一事后,她对这种男人一向敬而远之。 “凯伊,晚上好。”他笑着对她打招呼,“我傍晚出来散散步,听说你家就在这附近,便想来看看。” 他又看了一眼凯伊的白色小房子,目光里满是对这房子的好奇和满意:“你的花园打理的还不错,就是种的花太少了,只有玫瑰那怎么能够呢?你应该试试郁金香和欧石楠。” 凯伊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卡尼瘦削的身形隐匿在客厅的窗帘后,湛蓝的眼睛在缝隙里一闪一闪,目光冷冷的扫在他们两个身上,颇具敌意。 “谢谢,有机会我种几株试试。”她点了点头,并不打算请他进去喝茶,她可不想让卡尼把家里面砸个乱七八糟,“天色不早了,您还是早点回家,最近总有魔族雇佣兵在野外晃悠。” “说的也是。”他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要不今晚一起在酒馆里喝上一杯,我请客怎样?” “谢谢,今晚就不去了,卡尼还小暂时离不开我。”她推开花园的木门,面带微笑的当着他的面牢牢关上。 “那就改日吧。”安德利卡人尴尬的一笑,转过身快步走远了,他拧着眉,脸上的和善转眼消失的干干净净,深邃的眉宇间布满了阴冷,看来不仅结了婚的女人,她们的丈夫是个麻烦,女人养的宠物也是个麻烦。 凯伊是个白魔法师,虽然不出名,但好在这镇上就她一个是白魔法师,只要和她结婚,自己的身份也能跟着水涨船高,再也不是酒馆里卖笑跳舞的安德利卡人,以后想挤进帝国的贵族社交圈子,凭他的本事更是轻而易举,等到那时,自会有数不清的伯爵公爵邀请他去喝下午茶,但他所欠缺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他不禁敛下眼眸,看来得想个法子解决掉魔蟒,凯伊必定会伤心,那时候他再雪中送炭也不迟…… 渣乐:这本挺单纯的,没什么反派,如果要严格定义反派的话,那只能是女主了。毕竟她总想为了钱搞男主。。要不下章来点牙签肉? 魔蟒的吻 渣乐:挺尴尬的,卡尼虽然年纪比女主大,看上去有十七八岁,但是他还未成年,按照魔兽成年才发情的规矩,他硬不起来。。。。但是不要低估了女主的流氓程度,毕竟要紧扣文案,对魔蟒骗身骗心。其实表面上你们都以为卡尼是个傻白甜,但是我一直在侧面突出他的偏执欲,欺骗少年纯真的感情后果是很严重的,但我吸取了勇者那一篇的教训,不会把他写的多逆天,他最后成长起来再多强大,也翻不出女主的手掌心。女主的力量决定一切。 那天晚上,卡尼做了一个噩梦,他独自从幽暗的小房间里醒来,不远处是虚掩的大门,门外的光线微弱,细长的微光照耀在他的脸颊上,充满希望。他全身一丝不挂,肌肤上弥漫着浓浓的腥臊臭味,似乎很久未曾洗过澡了,他觉得自己恶心到了极点,竭尽全力朝门另一侧的光线那爬去,可是自己的银白黑纹的蛇尾被铁链牢牢的锁住,而锁链的另一端则连着坚固无比的石墙。 他满怀惊恐的嘶声尖叫,愤怒的扯动铁链,但他知道自己无法挣脱粗重的链子,除非把那拴着的条尾巴砍下来,但意味着他今后会失去半截尾巴。 但卡尼不怕,他从小就没什么可怕的,对自己在意的东西有近乎偏执的欲望,而囚禁他的人同样低估了他对自由的渴望,他的手在地上四处摸索,没有找到锋利的刀子,他便用爪子刺烂自己的尾巴,顿时鲜血横流,皮开肉绽,他的利爪仿佛正在划开一团腐臭的烂肉。 他很疼,剧痛如火山爆发向他袭来,疼的手臂都在颤抖,因失血过多,他的脑子也开始嗡嗡作响,眼前黑暗的景象仿佛在他面前摇晃不止,似乎突然就喘不上气来,可是他并未因此停手,他继续碾碎柔韧的骨骼,劈里啪啦的碎裂声和他的凄声惨叫混作一团,残破的血肉在骨头上筋脉相连,他开始慢慢用指甲挑开那些血筋。 他做的很慢,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等他挑断尾巴上的筋肉,他就可以逃出去了,这时门外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它默默直视着他的动作,好整以暇的斜斜靠在门框边,对他警告道:“你逃不出去的。” “砰!”门蓦的一声合拢,光线消失了。 “别这样对我!”卡尼哀求着,但他的回应无人应答,他被黑暗拖入了深渊之中。 阵阵强风拍打着玻璃,卡尼从噩梦中惊醒,浑身被汗水打湿,茫然无助的紧紧抓着被角,此时一旁的时钟才指向半夜两点。 他脱掉黏湿的睡衣睡裤,全身透着彻骨的寒凉,他浑身赤裸的走向盥洗室里,走道里点着昏暗的壁灯,那是凯伊特地为他留下的。 他拧开水龙头,用帕子打湿后略微擦洗了一番身子,便赤足返回,路过凯伊的卧室门口,他想也不想,抱着膝盖坐在她的门边。卡尼此时不想独自躺在床上,噩梦令他独处的勇气都没有,他想起了故事集里的躲在门背后的屠夫,常常提着斧头藏在小孩子们的房间里,等着孩子们自投罗网。 亦或者是房间墙壁上挂着的风景壁画,突然出现全身漆黑的怪物,面带微笑的望着他,宛如教堂墙壁上描绘着的恶灵。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索性冲进自己的房间,抱起枕头,逃也似地钻进了她紧闭的卧室里。 “卡尼?”凯伊被沙沙的震动声吵醒,她揉了揉困倦的眼睛,按下床头柜上台灯的开关。她身边挤进一个冰凉的躯体,正双手双脚的缠住她,她疲惫的说道,“你怎么跑我房间里来了?” “我做噩梦了!梦见被人关进漆黑的房间里,怎么都出不去。”他委屈的抱着她的腰,脑袋撒娇似的蹭着她的颈窝,赤裸的身子在她身上扭动不休,“你不要赶我走,我害怕。” “那你怎么不穿衣服……”她轻轻叹道,抚摸着他的银色的小脑袋。 “我去洗了个澡。”他继续抱着凯伊,双手仍是觉得不满足,顺着睡裙的下摆,滑溜溜的钻进了裙下,贴着她温热细腻的肌肤,舒爽的长叹一声。 凯伊身体一颤,触及着他温凉的双手,血液窜过一阵激烈,呼吸都喑哑了几分,忍不住说道:“卡尼,你不能这样,把手拿出去。” “为什么?这样明明很舒服。” “只有丈夫才可以做这种事。” “可是凯伊不是还没有丈夫吗?没有丈夫就代表他不知道我对你做的事。”他说的理所应当,还自以为是的眨眨眼睛。 “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 卡尼搂着她的腰肢不放,将自己的身体紧紧贴了上去,鼻息间的栀子花清香更浓郁了,几欲让他头晕目眩,她胸前的绵抵在他的胸膛上,令他的腿间窜过异样的感受,双腿不自觉紧绷。 “以后家里面要是有了男主人,凯伊还会喜欢我吗?”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凯伊揽上他的背脊,任由这个跟她差不多高的少年在怀里蠕动,她微微眯着眼睛,似是很惬意享受他的温暖,她仔细思索了这个问题,最后轻轻说道:“如果他不喜欢你,那我也不会和他结婚。” “但你若是很喜欢他呢?没有他就活不下去,那我怎么办?” 这可难倒了凯伊,她完全想象不出自己会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太丢加拉瓦尼家族的脸面了,她不禁摇了摇头:“我想不到该怎么办,但我知道我不会因为爱一个男人而活不下去。” “为什么?”卡尼不明白,人族期待美好纯真的爱情,那是他们生活的重心,至少他看的爱情小说都是这么写的。 “除了男人,这世上还有很多东西值得我去爱,我是白魔法师,从接受导师手里传承下来的权杖时,就明白自己肩负的责任。” “责任比我还重要吗?”卡尼眼睛发酸,那意味今后她面临选择责任和宠物的时候,是不是会轻易的放弃他。 “是。”揽在卡尼后腰的手指沿着他的脊椎轻柔的按压揉捏,使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她轻轻说道,“但这个并不妨碍我喜欢卡尼啊。” 卡尼闻言,迷惘的眨了眨眼睛,身体在她的手下酥酥麻麻,又说不出的舒服,眼波迷离的盯着她粉嫩的唇,莹白瘦削的胸膛竟不受控制的大力起伏。 他应该理解她的,卡尼苦涩的告诫自己,她生来就和普通人不一样,是他太贪心了,下意识的把她看作普通人,他是凯伊的宠物,既然凯伊要以责任为重,那么他就应该与她共进退,更何况凯伊还救了他的命。 很多事卡尼都对凯伊很宽容,几乎是言听计从,可唯独这件事他说服不了自己。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大海遗弃在岸边的魔蟒,失去了归回家园的机会,便拼命想抓着最后的温暖。 他一直盯着凯伊的唇,看着它一张一合,她的唇也是和她身上一样有着栀子花的香气吗?蛇信突然就有些发痒,不受控制的从嘴里滑了出来,湿热的舌尖一点点舔着她的唇瓣。 凯伊的手突然就掐着他的脖子,将他的身体一点点从身边拉离,她的神情有一丝拘谨,并多了一份古怪:”卡尼,今晚的你怎么了?“ 少年没有理会他,湛蓝的眸子泛着淡淡的雾气,似是透着海妖媚骨的勾引,分叉猩红的蛇信从嘴里蔓延伸长,执着的钻进她的嘴里,舌头突然就被蛇信裹住,牢牢的缠了好几圈,末端的分稍抵着她的齿龈来回刷弄。 凯伊在他舌头的撩拨下,身体禁不住轻轻颤抖,少年没什么特殊的技巧,只是在她的口腔里淡淡的舔弄,但凯伊不满足舌头被他裹住,索性松开掐着少年的脖颈,游移到他的后脑勺,紧紧扣着他的后脑,让两人的唇如愿的触碰在一起。 “唔……”他贪婪的吸着她的唇瓣,细长的蛇信更加热烈的绞着她的舌头,卡尼很好的控制住了力道,没有弄疼她,反而松开了部分力道,让她的舌头能够自由扭动在嘴里舔着他的蛇信,拨弄着末端的分叉,牵引出一阵阵电流般的酥麻。 馨香的涎液从两人的唇角缓缓流出,舌尖搅拌发出滋滋的声响,四片唇瓣透着莹润的光泽,卡尼只觉得她身上的香气愈发浓郁,愈发用力的含住她的唇瓣,高挺的鼻尖抵在了她的脸上,不断的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似乎要拼命将自己的气息融入进她的香气里。 “凯伊,你是不是偷偷喷了香水,为什么会这么香?”当两人的唇从彼此之间分开时,他仍是勾着她的脖颈,鼻尖紧紧贴在她的脸颊上,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她的香味。 凯伊脸上潮红,一向沉稳自持的白魔法此时正支支吾吾的说道:“什么香……我可没有闻到。” 卡尼使劲的在她身上嗅了嗅,从脖子到脸颊,差点就要掀开她的裙子了,还好凯伊眼明手快的阻止了他的动作。 “就是你身上的香味,似乎你身体上每个地方都有这个味道,但更浓郁的部分是从你双腿间散发出来的。”卡尼湛蓝的眼睛闪了闪,顿时茅塞顿开,“我知道了!凯伊你和我一样,是不是一到发情就会发出香味。” “闭嘴!什么发情!”她气急败坏的捂住他的嘴巴,“我生来就有香味,只不过有……有感觉的时候味道会更浓郁。” 弟弟 卡尼的双眼变得无比炽热:“我发情的时候也会有香味!”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很显然,卡尼将他们两个归为同类,凯伊却因这句话冷静下来,并不断在脑海里回响,她没想到会对魔蟒生出了情欲,私处的热流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但矛盾的是,凯伊的潜意识里就没把他当做人,而是一只可以用来换取钱财的畜生。 可她刚刚竟然在想些什么,回想起了以前在魔族祭坛里看到的壁画,一男一女在激烈的交合,男人双手捉住女人的屁股,用力的撞她,她幻想着自己就是里面的女人,想让男人完完全全的进入她,也想这般带劲的操。 她是白魔法师,他是魔兽,她可以宠他,照顾他,但唯独不能操他,凯伊不是黛米,没有那么多浪漫天赋,若同这样一只魔兽厮混,是件丑事,这对白魔法师很不光彩。 卡尼抬起头久久的盯着她,目光闪烁着兴奋,嘴巴又凑了过来,想继续舔她的唇,但凯伊摇摇头,目光有些复杂,抚摸着他的头发,说:“睡吧。” 可闻着浓郁香味的卡尼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他突然就精力充沛起来,他试着听凯伊的话,乖乖的入睡,可就是没法安然入眠。 卡尼不停的改变姿势,总之无论如何,他要找个满意的姿势挨着凯伊,凯伊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他就像狗一样眼巴巴的就凑过去,将身体紧紧贴上来。 单薄的少年身体蹭着她的后背,热气拂过她敏感的耳垂,少年的依恋让凯伊心浮气躁。 +++++++++++++—————— 凯伊起了个大早开始收拾东西,除了魔杖和一些换洗的衣服,并没有特别需要带的物件,她在每个房间进进出出,布下防御阵法,卡尼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眼神露出渴望,两人的距离永远不超过两步。 但她故意不去瞧他渴望的眼神,卡尼更憔悴了,开始用手指搅动自己的衣服。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凯伊打开门,是邮差送来她的一封信,信封是帕瓦尔家族的狮鹫族徽,陌生又熟悉的花体字笔迹重重的嵌在封面上,是伊萨亚·帕瓦尔寄来的,她的亲弟弟。 凯伊有两个亲弟弟,一个同父异母,一个同母异父。伊萨亚是凯伊父亲的私生子,但她和伊萨亚已有好多年未曾联系过了。 她的父母是典型的异国政治联姻,两人从结合到分居就没有产生过一丁点感情,按照她母亲的说法,就是世界毁灭,她也不会看上她父亲那个混蛋,父亲也是相同的态度,如果有人受得了她母亲的坏脾气,那肯定是为了她的钱。 奇怪的是,他们仍然没有离婚。对了,他们每年雷打不动的一件事,就是相互写信辱骂对方,顺便辱骂对方的国家。 在凯伊刚出生不久,两个人回到各自的国家,并声都称找到了真爱,不到叁年的时间,她多了两个弟弟。 凯伊是长女,也是两个家族的继承者,父母虽然都有了新的生活,但仍没有放弃栽培她,所以凯伊上半年住在父亲家里,下半年住在母亲家里,每天都有学不完的课程礼仪,像个陀螺一样来回转圈圈。 小时候的伊萨亚简直是个小天使,他有着同她一样的黑发黑眼睛,喜欢围着凯伊团团转,父亲说伊萨亚就是凯伊的跟屁虫,她看书时,他就乖乖的在她脚边堆积木,时不时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又突然的咯咯傻笑起来。 要么就抱着一柄玩具木剑,像个骑士一样保护凯伊,当凯伊被家庭教师打手心时,她疼的泛出了泪花,伊萨亚会猛地冲过去咬住老师的腿,把老师吓得满屋子乱跑。 伊萨亚最喜欢的事就是用发带给她编头发,他每天早晨都跑到她房间,孜孜不倦的抢走女仆的工作,小小的身子站在凳子上,一边梳一边抚摸她的头发,奶声奶气的问她: “凯伊,我可以亲你的头发吗?” 如果凯伊同意,他会挂在她的脖子上一直亲她,直到保姆把他抱走。 可惜的是,一旦男孩开始长大,身体内的小天使就消失不见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伊萨亚的嘴变得恶毒起来,凯伊做什么都要被他嘲讽一番,他的爱好变成了捣乱,尤其喜欢弄脏她的书,在学校时也从不提起凯伊,仿佛他从不记得姐弟两美好的过往,凯伊刚开始很伤心,父亲安慰她,男孩有一段时间性格会变得拧巴,等长大就好了。 但随着时间流逝,伊萨亚张高了,瘦了,也更坏了,凯伊的伤心变成了愤怒,她压着怒火,拳头紧了又松,最后选择视而不见,姐弟两犹如陌生人一般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在凯伊十六岁时,她的另一个弟弟穆塞送给了她一只烈火鹦鹉,鹦鹉的羽翼犹如被火吻过,即使在夜晚,也散发着耀眼红光,犹如太阳,性格却极为温顺,烈火鹦鹉是光之精灵的宠物,而穆塞的爸爸就是光精灵。 凯伊曾一度在众人面前四处炫耀烈火鹦鹉,她知道伊萨亚嫉妒她有这样一只漂亮的宠物,因为他的目光总是停留在鹦鹉上,或许他想摸摸,但凯伊就是不给他,连看也不给他看一眼,只要伊萨亚在家,她就把鹦鹉藏到卧室里去。 但直到有一天,她发现鹦鹉被扒光了毛,瑟瑟发抖的蜷缩在笼子里,浑身都是血,凯伊忍住眼泪的想摸摸它,也被它尖叫着躲开,啄着凯伊的手,它试着扇动翅膀飞起来,最后跌跌撞撞的落在笼子里。 保姆捂住了嘴,神神叨叨的念着:“太可怕了,神的宠儿被恶魔扔进了地狱里,谁会干这样的事啊。” 卧室里也是乱糟糟的一团,她的床上都是鹦鹉的羽毛,还有几团干涸的鸟屎。 凯伊擦干眼泪,哽咽着对保姆说道:“除了伊萨亚,还会有谁!” 她冲进伊萨亚的卧室,他和几个朋友正在聊些什么,开怀大笑起来,凯伊一想起鹦鹉的模样,心碎成了雪沫,拽起一本书狠狠砸在了他的额角,伤口很快喷出了鲜血,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她,身体如木头一样一动不动,他没有反击,只是躲躲闪闪,在屋子里上蹿下跳,不让她的指甲挠花他的脸。 他一边躲,一边冲那些朋友大吼起来:“你们给我滚出去!” 保姆冲上来想拦住她,也被凯伊推开,她发了疯一样打伊萨亚,又掐又挠,连带着几个月的怒气一同发泄了出来,保姆只得跑出去去找他们的父亲,保姆担心凯伊会控制不住魔力,会对弟弟放出一个死咒。 父亲赶来来了,凯伊也揍累了,她蹲在地上抹眼泪,一边哭一边控诉伊萨亚的所作所为,伊萨亚尴尬的立在一旁,衣服被撕扯的破破烂烂,挂在肩膀上,露出大片的胸膛,健硕的身躯在少年的身体上略显出雏形,他脸上都是血,还有几道抓痕和青印,他看了看她,又害怕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他犹豫的走过去,想擦干她脸上的泪痕,被她本能的闪开了。 伊萨亚就那样站着,垂下手,为自己辩解着:“不过没了毛而已,又不是不会长出来,这世上还有更好看的鸟,我随时都可以买给你。” “伊萨亚,向你姐姐道歉。”父亲头疼不已,他向来很少管束伊萨亚,以往姐弟两的矛盾不过是些小打小闹,但这一次伊萨亚做的太过了。 “我宁愿被你打死,也不会道歉。”他用一种压抑的声音说道,突然就升起了斗志,手和鼻孔都气的发抖,眼角因愤怒变得通红。 他有什么可生气的,明明先犯错的是他。 “伊萨亚!”父亲拔高了声音。 他倔强的仰着头,那副表情好似漫不经心又带着一点儿嘲讽。 “你简直就像个魔鬼!”凯伊感到厌恶,愤怒的叫着,“我讨厌你!” 伊萨亚愣了一秒,冷冰冰的回道:“我也讨厌你。” 在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后,凯伊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的天使弟弟永远的离开了她,凯伊一路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整个晚上都把自己锁在屋内,第二天一早启程离开了父亲的城堡,从那以后,凯伊和伊萨亚便断了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