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不近男色》 第1章 楔子 紫衣男子五官端正,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什么也不挂着,这是一张冰山脸。 “衣服既已换好,你该离开了。” 这话是从那位战王爷口中说出的,他这是要赶自己走。 走就走,谁怕谁啊! 容恕刚想起身,却忽然想到她出了这王府应该去哪?本来她是要来带那两个魂穿之人回地球的,可无奈时空隧道中出了点问题,她这才落到此地的。 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和那两个魂穿之人是否在同一个时空中,也不知与她一同来的清若又在何处?自己不能这么冒冒失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要懂得见机行事。 “小女,还不知王爷贵姓?” 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容恕自认为自己长的还算有几分姿色,只要略施点手段,还真不相信这人不会拜倒在她的脚下。 只要这人同意让她留在府中,她也有个落脚之地,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只是脑中突然闪过某人的一段话:时空管理局人员,需遵守六大禁律。禁酒禁色禁管闲事,禁偷禁赌禁止打斗。 管它什么禁律,先在这里安顿下来再说。 “本王为何要告诉你?” 傲娇王爷脸上仍是面无表情,寒眸轻瞥一眼容恕道。 这话问的,真叫容恕不知如何回应。 “容姑娘,王爷复姓即墨。” 青衣男子皇甫钰轩或是觉得气氛有些不和谐,想着打破这种尴尬。 即墨,寂寞。 这个姓有点意思! 皇甫钰轩猜想容恕是想留在战王府,继而又说道:“如果姑娘实在没地方可去,那倒是可以在王爷府上暂住些时日。” “如此甚好。” 容恕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眼角轻轻一扫那王爷,只见他忽然起身。 “本王不同意!” 语气冰冷,口气孤傲。 皇甫钰轩也起身,走到那王爷身前小声嘀咕了几句。 这两人说话声实在是太小了,虽然容恕离的挺近的,可还是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 须臾,皇甫钰轩转身来到容恕身旁想确认一下:“容姑娘当真想留在王爷府上?” 如果她有去的地方,自然不用这般有求于人,在这儿多费口舌。实在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出此下策。 “想,当然想了啊。你看这王府,亭台楼阁,假山清池,鸟语花香,花团锦簇,空气清新,景色宜人,没有雾霾……” 只要能说的出口的,容恕是一个词也不想放过。 “哈哈,容姑娘竟也是这般风趣幽默的女子,看来钰轩得对姑娘刮目相看了。”皇甫钰轩不知是有没有认真听,反应倒是很迅速。 战王爷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这女子前面说的那几个词语他倒是能听得懂,可这“雾霾”又是何物?他还真不知道。 “既是这样,容姑娘若要留在王爷府上,需得遵守以下三条府规。”皇甫钰轩直入主题。 不就在这人府上小住几日吗,还要遵守什么府规,她一不偷,二不抢,三不近男色,三条府规而已,有何畏惧。 既来之则安之,入乡随俗,来到别人的地盘就要守别人的规矩。思量一番,容恕点头:“好,你说吧,什么府规?” 皇甫钰轩也不故作高深,直言道:“以下三条府规,姑娘必须铭记于心,并作出相应的答复。” “战王殿下不近女色。” 容恕瞄一眼那王爷,难不成这人是……哎,可惜了这张帅气的脸庞了。 战王爷也注意到了容恕的目光,他冷冷瞥了一眼容恕。 容恕也痛快道:“好巧呀,小女子我也不近女色。” 管他是真不近女色,还是假不近女色,反正容恕是真不近女色。 皇甫钰轩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回答,忍俊不禁。 “战王殿下不喜话多之人。” “太巧了,我这人一向沉默寡言,不善言辞。” “战王殿下不准生人近身。” “他该不会是属刺猬的吧!” 容恕意识到好像不该这么说,换了句:“我日后在府中见到王爷,一定绕着走!” “那倒不必,王爷只是不喜欢与人接触罢了。你只要平时与王爷保持一定的距离就可以了。” 皇甫钰轩打量容恕片刻,这姑娘果真是风趣。 战王爷朝着外面吩咐一声: “流川,带她下去安排一下。” 有一男子走进大堂,看样子应该是个侍卫。 “姑娘,请。” 容恕跟着那人出了大堂。 “王爷,钰轩也先告退了。” 皇甫钰轩朝着战王爷作揖后,出了大堂,最后出了王府。 一切事宜安排好之后,容恕独自一人坐在房中。她将门窗紧闭,再三确认环境安全之后,转动手腕上的联络仪,还好这玩意是防水的,不然可真就没法了。 也不知能不能联络到清若,或是联络到时空管理局那边。 “清若,清若你听得到吗?” 对着联络仪呼叫了几声,清若那边还是没什么消息。 容恕心里一惊,清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她准备直接联络时空管理局那边。 “有人在吗?能不能听得到我说话,没人?” 什么情况,该不会是联络仪出什么毛病了吧。 如果真是联络仪出问题,那这事可就真大了,她怎么回去啊! 正苦恼时,却感到联络仪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 “警报警报,有危险靠近!” 容恕一脸茫然,这没毛病啊,等等,它刚刚说什么? 危险! “我靠,开什么星球玩笑。” 只见房门外有数道黑影一闪而过,听着动静应该是府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躲好,找个地方躲好。 容恕下意识地想要找个藏身的地方,看看床底下,看看衣柜。这能不被发现吗? 最后还是躲进了衣柜里。 “警报警报,有危险靠近!” 刚进衣柜,手腕上的联络仪又传来这么一声。 容恕真后悔为什么不把这玩意调成静音,可她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衣柜被人打开了。 “王爷……怎么是你?” 容恕不可思议地看着男子,再看看房门,明明还是关着的,窗户也紧闭的,这人怎么进来的? “刚刚谁在说话?” 战王爷扫视一眼房间里,除了容恕外确实没有别人,可为什么他刚刚明明听到有人说话。 “王爷,你是不是听错了?这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啊!” 容恕将左手背到身后,走出了衣柜。 “那或许是本王听错了。” 容恕挤出一丝笑意:“王爷,你是怎么进来的?” “本王有必要告诉你吗?” 战王爷孤傲的态度,特别遭人嫌弃。 “王爷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对了,刚刚外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 这人接话的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 第20章 皇城上篇 私闯王府(3) 容恕一皱眉头,如今她被困在这个时空里,又被当成了凤鸢,恐怕想独善其身都难呢。 “三皇子说我别无选择,难不成是想绑了这凤家的祖母,夫人还有那些小姐来要挟我不成?如果三皇子真是这么打算的话,那恐怕要让三皇子失望了,我只能告诉你,她们那些人还威胁不到我。” 容恕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人可能拿凤家的人来威胁自己,只是她与凤家这些人不过是萍水相逢,交情也不深,想要用她们来逼着自己乖乖就范,岂不是笑话吗? 三皇子摇头,笑着说道:“我自然知道那些人威胁不到你,所以也没想过用这个办法。可如果是皇上下旨赐婚呢?” “你不敢。”容恕也是一笑,毫无畏惧。 三皇子愕然,表情微微有些异样,不可思议地瞧着容恕问道:“什么意思?” 容恕起身,实在是因为她太困了,再坐下去恐怕就要一头栽在桌子上了。她伸了个懒腰说:“我的意思就是你不敢向皇上提及你有意娶我为妃这件事,据我所知,当今圣上可是至今还未想要册封三皇子为太子的意思,虽说自古以来皇家立太子都是‘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 三皇子虽是皇上的嫡长子,在诸位皇子中继承太子之位的可能性最大。可凡事总有例外的嘛,前几日我听说皇上下旨赐婚,将百里府的百里香禾小姐许配给三皇子做侧妃了。 要知道百里府的小姐可不止百里香禾这一位,可皇上为何要单单选了百里香禾一人呢?原因其实很简单了,因为百里香禾是庶女。皇上之所以亲自为三皇子挑选了侧妃,我想应该是不希望三皇子在打百里府其他小姐的主意了吧。” 三皇子听完容恕这些话后,脸色已大变。 容恕也趁热打铁,继续向三皇子灌输着自己的思想:“所以我敢打赌,三皇子你不敢向皇上提及要娶我做三皇妃这件事。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有谁能猜的透呢,一旦你向皇上提了这件事,他很有可能会觉得你是在结—党—营—私。 虽说凤家如今地位大大不如从前,可凤家嫡女拥有凤家秘术这件事,是人尽皆知的。若有人在皇上跟前煽风点火,说些对三皇子不利的话,一个不小心,三皇子可能连——” 容恕还未说完,三皇子一拍桌子阻道:“住嘴。” 屈以突然前来敲门,容恕去开了门,只见凤家祖母的女婢红苓站在院内,见着容恕后说道:“二小姐,丞相千金来府上了,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容恕连声应道:“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一会儿就过去。”看到红苓出了拾忆小筑后,容恕才回头笑着看向三皇子说道:“三皇子,丞相千金来了,我想三皇子也不想让丞相知道三皇子与凤家嫡女交往密切这件事吧。” 三皇子整张脸都变得铁青,临走前什么话也没留下,容恕拍拍胸脯,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你倒是挺会糊弄人的。” 容恕惊魂未定,忽听得有人在说话,她扫视一眼房内,可并无发现有人,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也没再多想,走出了房间。 成悦堂里,凤家祖母与一女子正襟危坐,容恕看了一眼那女子,此人便是昨晚与木家姐妹一块来府上的那位丞相千金柳絮。 “祖母,您找我有事吗?”容恕进了成悦堂便找了位坐了下来,丝毫没注意到柳絮朝她翻了个白眼。 凤家祖母面露尴尬之色,刚要开口,却听到柳絮身旁的一女婢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凤二小姐,你见了丞相千金为何不行礼?” “行礼?哦。”容恕一脸懵逼,又见凤家祖母朝自己使眼色,这才起身对着柳絮说道:“见过丞相千金。” 柳絮轻笑一声,对那女婢柔声道:“青鸾,你去教教凤二小姐如何向别人行礼,我看她这样子恐怕是没学过礼仪啊。” 那女婢微微颔首,朝着容恕走来,谁知刚走两步,却不知何故竟然摔了个鼻青脸肿,她揉着自己的胳膊肘委屈道:“谁踹我?” 可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真没人踹她。 容恕忍住了笑意,只见目光微微移向柳絮,不得不说这女子长得真标致,如果她是个男人的话,看到这么漂亮的美眉也一定会动心的啊。 “小姐,刚刚真的有人踹我。”青鸾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走到柳絮身旁嘀咕着。 柳絮冷哼了一声,带着恼意看向容恕:“凤鸢,我知道肯定是你在捣鬼。不过我警告你,你以后最好给我小心着,离子寒哥哥远一点,否则别怪我对你下手。” “你说那个王爷啊,你们这眼光确实够特别的啊,一个两个都喜欢那死人脸。哎,我就不知道他哪点吸引你了,长得嘛,确实不错,可整天板着一张脸,话也没几句,你以后要跟他过日子,那还不得闷死啊。”容恕不以为然道。 柳絮听到容恕这话,气得牙痒痒,她可是从来没听过有人敢说她的子寒哥哥一句不好的,这人也太狂妄了吧。 “凤鸢,你若再敢说子寒哥哥一句不是,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容恕哑口,笑着微微点头:“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没想到你这小妹妹还挺护着那人的。有你这样的人喜欢他,可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柳絮也是孩子心性,听到容恕是在说好话,刚才的怒意也慢慢消散了,盯着容恕高傲地说道:“那是因为子寒哥哥他值得我这样对他,要是换了别人,我才懒得管呢。凤鸢,我来就是想要告诉你,我喜欢子寒哥哥,从小就喜欢,所以,我不会把他让给你的。我相信子寒哥哥也不会喜欢你的,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柳絮这一番话,听得容恕是啼笑皆非,这人也太可爱了点吧。于是她郑重地点头道:“小姐说笑了,那死……那位王爷怎么会看上我呢,再说了,我也没那胆子去招惹他啊。” “最好是这样。”柳絮起身又对着凤家祖母说了几句后带着那女婢离开了,被柳絮这么一折腾,容恕竟然不怎么发困了,可还是想着回去躺会儿。 “鸢儿,你脸色不怎么好,昨晚没休息好吗?”凤家祖母关切道。 容恕点头,又与凤家祖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后就返回拾忆小筑了。 第21章 皇城上篇 强盗(1) 像即墨子寒这样犟的人,别说九头牛了,恐怕是九十头,九百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既然这样,那就……随他吧。大不了回去让凤舞埋怨一顿,也没啥大不了的不是吗? “王爷,大事不好了,那个人又要寻死。”忽有一侍卫慌张地从王府出来,对着即墨子寒回禀着。 即墨子寒眉头一皱,转身欲回府,容恕疾步上前拦住询问道:“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我很乐意的,咱们可以商量一下——” “凤二小姐您就别添乱了,去晚了会出人命的,您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刚出来的那一侍卫拽住容恕好言相劝,容恕瞪了那人一眼,见即墨子寒已然不见了人影,她也不顾三七二十一冲进了王府。 那侍卫紧跟着追了上去,边跑边喊道:“凤二小姐您等一等,别跑嘛,万一迷路了可如何是好?” 容恕止步,转头问那侍卫:“你们王爷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事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侍卫支支吾吾道:“没……没事,凤二小姐您请回吧。” “肯定有事,我刚刚好像听到什么有人又要寻死了,谁呀?”容恕盯着那侍卫有种逼问的感觉,谁知那人被容恕这么一看,脸竟然“唰”一下就红了。 容恕尴尬一笑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这么害羞,你就告诉我你家王爷去哪了?” “我……” 那侍卫还没有说完,只听得府内乱遭遭一片,有人高呼着:“快来救命啊,王爷落水了。” 容恕与那侍卫对视一眼,急忙闻声而去。 府内一池塘边上,众人皆是满脸惶恐,池中也有许多侍卫家丁正在救人。容恕走进一瞧,忽见即墨子寒拉着一个男子从水中探出了头来,池中那些人也急忙帮衬着他将那人救上了岸。 “流白,带他下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即墨子寒指了指被救上来的那人,冲着刚刚与容恕一起过来的那侍卫吩咐道,接着冷冷看了一眼容恕无言离去。 那侍卫得令后赶紧扶起那落水之人强拖带拽地退下了,只因那人头发全都是披散开来的,脸也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容恕未能看清其容貌。 “凤二小姐,王爷让您去书房一趟。” 此时,正有一书童模样的清秀男子步履匆匆前来替即墨子寒传话,遂又领着容恕去往书房。 以往她每次来王府,都是由一位名叫“流川”的侍卫招待的,而且她上次回凤府还是那人护送的。可今日来这王府竟然连那人的面都没见上。主要是那侍卫整日都与即墨子寒形影不离,而且那表情也是与即墨子寒相差无几,容恕这才多留意了几分。 “请问你是王爷的书童吗?” “是。” “你叫什么名字?” “流连。” “我问一下啊,以前一直跟在你家王爷身边的那个侍卫,就叫‘流川’的’,他去哪儿了?” “小的不知。” 容恕若有所思地微微一点头,刚才这人回话时神情明显是顿了顿,看来说的也未必是真话。 “凤二小姐,前面就是书房了。”流连指了指离她几步远的小屋,并没有想要继续走过去的意思,容恕道了句“谢谢”便朝前走去。 正当容恕想要扣门之时,房门却突然打开了,即墨子寒换衣的速度倒是挺快的。此时的他不在是刚才所穿的紫衣,而是换上了一身深蓝色对襟窄袖长衫,看起来倒是十分的利落干净,容恕心想这人不会以为自己还要拽他的宽袖才故意换的吧。 “凤二小姐若还是这般顽固不化,那本王也只好派人送凤二小姐回府了。”即墨子寒关门,绕过容恕身前冷道。 容恕打岔问道:“你让我来书房找你就是想要跟我说这些话?” “那不然呢?”即墨子寒不以为然道。 容恕一脸无语,即墨子寒对着站在不远处的流连说道:“流连,送客。” “是。”流连行至容恕身前,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容恕抿嘴一笑,她对这位王爷可真是没法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随流连往府门的方向走去。 流连只将容恕送至门外,便吩咐门卫关了门。 容恕虽然记得回凤府的路,可是心里却是特别不想回那里,一来是回去不好向凤舞交差,二来是她情绪莫名的有些低落。脚下的步子也不听使唤,当路过凤府时,她只是抬头一看便又朝前方走去了,前方街道繁华一片,有些茶楼酒馆还尚未打烊,她寻了其中一家客栈走了进去。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呢?”店小二挤出丝丝笑意上前问道,容恕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身无分文啊! 店小二脸色顿时拉了下来,笑意也渐渐褪去,不耐烦地说道:“你要是没钱就不要打扰我们做生意,快点走吧。” 容恕没说话,只是轻轻一笑。 店小二也没再搭理她,转身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这位姑娘,我家公子请您过去喝一杯,不知姑娘可否赏个脸?” 容恕扭头,只见一干瘦男子站在她身后正眉开眼笑地看着她。容恕闻言,打问道:“你家公子?谁呀?” “即墨皇城四大世家之一的木家四公子。” 这人满脸的骄傲模样,口气很是狂傲,连一个随从都能嘚瑟成这样,想来他那主子也不是个谦卑之徒。一般有不认识的男人主动请你去聊天,喝酒啊,十有八九心思不纯真。 “哦,那就替我谢过你家公子好意了,我看这天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谁知那人不依不饶继续追问着:“那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小的姑娘的芳名,家住哪里?小的也好回去有个交代。” 容恕抿嘴一笑:“这就不用了吧。” “姑娘这是不给我家少爷面子了?” 容恕咬牙道:“你这是查户口啊,都说了不用了,怎么还问个没完没了。” 那人冷笑一声,语气不再温和:“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家公子好心好意请你过去喝酒。你却这般自视清高,你以为你是谁呀,你知道得罪了木家会有什么后果吗?” 容恕紧握双拳,正欲骂这人时,有一温润纯净的声音传来:“容姑娘。” 来人白衣飘飘,满头青丝一半竖起一半披在身后,浅笑着迈步走来。 “是你啊。”容恕见到白衣男子时,原本紧握的双拳已慢慢舒展开了,微笑着问道。 刚刚那侍卫脸色一变,朝着面前的男子微微作揖,无语。 “烦请小哥回去替兮禾转告木公子,这位姑娘是兮禾的朋友,请木公子以后不要在打她的主意了。” 侍卫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第22章 皇城上篇 强盗(2) 为期七日的选妃大典正在火热进行中,世家嫡女,各国公主,千金小姐,能来的都来参加此次选妃了。 容恕进宫第一日便与木家大小姐吵了起来,原因很简单:木心语专门找茬来的。 “我以为凤二小姐是大智若愚,才显得这般与常人不同,没想到是真的愚啊。”木心语斜视着刚被侍卫从湖中救起的容恕,嘲讽道。 容恕抿嘴,拧拧衣角上的积水,又打理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轻声道:“还真让木小姐说对了,我这个人呢,就是愚。你是不知道,以前每年过愚人节的时候,我都会被人捉弄。你说你一个大小姐跟我这个‘愚人’有什么好计较的,你这不是显得自己小肚鸡肠吗?” 就在刚才,容恕不小心踩到了木心语的裙子,木心语刚开始还没说什么,可没过一会儿这人就暗中使计将她推入水中,还好周围有皇宫守卫,不然她估计会被淹死。 等她被救上来的时候,木心语又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对她冷嘲热讽一番,还说她是个蠢货。 容恕深知此时她不能逞口舌之快,只得压住自己的暴脾气。既然木心语说她是个愚人,那她就当个愚人,就当发发慈悲,就当是满足她一个小小的心愿吧! 木心语听到容恕这样贬低身份,也不再找她的事儿,只与木素语等人一同离去。 “什么玩意啊?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外星生物的份上,早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了。”容恕看了一眼木心语离去的背影,又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嘀咕道:“还挺凉快的。” 午后,选妃大典的第一场比试正式开始了。比试的内容呢,是比美。 所有参与选妃的女子都要在那些观看选妃大典的人面前,尽情地展示自己的美。容恕没有想到这些人的思想真够开放的,竟然让这么多准皇妃在那么多人面前抛头露脸,丝毫不顾及皇家脸面。 当然最让容恕接受不了的就是,她要站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量三围,而且还要露腰露腿的。虽说她是一个现代人吧,没古人那么保守,可要让她在这么多双眼睛下宽衣解带的,还真受不了。这都是什么破规则? “姑娘,请您配合奴婢。”负责给容恕量三围的是个小宫女,她见容恕不愿配合自己,只能带着些恳求的语气说道。 容恕牙一咬,紧闭双目,伸开双臂道:“来吧!” 小宫女脸一红,动作有些拖拉。 而这一幕正巧落入三皇子眼中,他正襟危坐着盯着容恕瞧到,紧挨三皇子的七皇子哭丧着一张脸,哀叹道:“哎,这么多好看的姐姐,到头来不过只有那么几个才能留下来做我的皇嫂,其余的都要被打发给那些不入流的纨绔子弟,真是可惜。” “可惜?”三皇子困惑。 七皇子点头道:“对呀,可惜。” 另一穿着深橘色锦衣的男子突然失笑道:“老七说的这是什么话?即墨皇朝女子众多,男子却是稀少的很,未入选的女子能嫁给世家子弟也是她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要知道这年头,女子能嫁出去已实属不易。” 七皇子朝着那男子一笑,问道:“二哥,那在这些女子中,你有心仪的姑娘吗?或者二哥觉得哪个女子更好看些?” “哈哈,不过是一个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工具罢了,要那么多讲究干嘛,只要能看得过去就行了。”二皇子只是抓起身前桌上的点心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全然无视那些正在比美的女子。 而同样对那些女子熟视无睹的还有另一人。 即墨子寒心思完全不在此处,他与往常一样还是冷着一张脸,不过眉宇间多了几分忧虑,似有心事。 “王爷,流风流云回来了。” 一直跟在即墨子寒身后的流白侍卫低声道。 即墨子寒起身离开坐席,行步如风出了皇宫。 王府内,流风与流云正等待即墨子寒回府。前几日因凤家秘术一事惹来不少祸事,即墨子寒便暗中派他二人前去调查此事,今日是特地回来禀告的。 即墨子寒刚进府内就疾步行至大堂,流风与流云皆行礼后回话:“王爷,您猜的果然不错,夙教确实是在暗地里拉帮结派,蛊惑人心。他们不仅是对凤家秘术感兴趣,就连那失传已久的起死回生术都不肯放过。属下查知,近日有夙教中人出现在缥缈国境内,极有可能是为了寻找那失传之术的。” 流云补充道:“的确如此。夙教这些年野心见长,若长此以往放纵下去,终成祸患,还是早日铲除的为好。” 即墨子寒未语,只吩咐他们先行下去,复又让流白去书房寻来了书童流连。 流连听闻流风与流云刚刚想要铲除夙教的想法,直道:“不可。今天下五大组织并存,铲除一方并非良策,若因此事与其余组织结怨,便会更加棘手。五大组织虽表面上无所牵连,可真实的情况谁也不知,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嗯”即墨子寒微点头,他的想法与流连的想法不谋而合,所以刚才才未采取流风与流云的计策,若如流连所想,这些组织是在暗地里已结盟,那必须得从长计议了。 “对了,那个人怎么样了?” 流连应道:“自那日被王爷从湖中救起之后再无有寻死的迹象,情况还算不错。” “嗯。” 流连见即墨子寒已无话可问,行礼退下。 夜,寂静无声。战王府一屋顶之上有一男子披头散发地迎风而立,那抹背影看起来是那样的孤单寂寞,那样的毫无生气。 “哎,你是想死想疯了吧。上次跳湖没把你淹死,你这次是要跳房啊。我可提醒你一句,王爷现在不在府中,你要跳就赶紧跳,别等王爷回来了你才寻死觅活地给谁看呢?”流白站在院中朝那屋顶之上的男子吼道。 那男子却既不恼怒,又不回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眺望着远处。 流白小声嘀咕道:“装什么装,再怎么装孤傲也不及我家王爷的半分。” 流连路过,将流白带离此处,只余那人立在那里。流白不解而问:“你就不怕他真的跳下来啊,王爷可是吩咐过的,让你我看护好他。” “那你刚才不是还让他赶紧跳的吗?现在怎么怕人跳了?” 流白:“我……我只是……” “好了,别只是了,放心吧,他不会跳的,你就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流白“嗯”了一声,回头看去,只见那人还是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第23章 皇城上篇 强盗(3) 是日七月七,乞巧节。 自选妃大典结束之日起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这半月内容恕仍然还是留在凤府,凤家祖母对自己的态度还是一如往常,时常把“都是一路人”这样的话挂在嘴边,容恕自然也是个知书识礼的人,既然住在了人家的地盘上,就得多多为人家干些事。 正逢七月七,而今又是凤家祖母七十大寿的日子。一大清早凤家祖母就派红苓来唤容恕去了成悦堂。 成悦堂内,除了凤家祖母外,还有凤家三小姐凤锦。 容恕见着凤家祖母一向都是不行礼,一般都是用“早上好”“晚上好”等词来打招呼的,凤家这些人也都习惯了。 凤家祖母一脸慈祥地看着容恕,先是说了几句客套话,比如什么“住的还习惯吗?”“缺什么”“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开口”。 容恕也一一客套地回了话,坐在一侧的凤锦突然干咳了两声,不知是何用意。 “鸢儿,今日祖母唤你过来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忙的。”凤家祖母很是客气地说道。 “什么事?” 凤家祖母看了看凤锦,又看着容恕道:“今日咱们府上要来贵客了,祖母想让你和锦儿去城门外迎接他们过府,不知你意下如何?” “可以倒是可以……”容恕一听是要和凤锦同去,心里多少是有些不乐意的。要知道凤锦这个人呢,戏太多了,简直就是一天生的戏精,若再碰到些什么事,指不定怎么坑自己,所以能不同行还是不要同行的好。 凤家祖母见容恕吞吐,问道:“鸢儿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容恕刚准备接话,凤锦莞尔一笑道:“二姐怕是不愿与妹妹同行,只可惜今儿个大姐忙着处理府中杂务,脱不开身。五妹妹又因昨日着凉,卧床不起,祖母也是没办法了,才唤妹妹与二姐一同前去。若二姐当真不想见着妹妹,怕妹妹给姐姐丢人现眼,那……那妹妹不去就是了。” 凤锦边说边用手帕拭泪,本来就长了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蛋,再加上那温声细语的语调,是个人看着都会心疼。 “呦呦呦,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就以为我是不愿与你同去呢,三妹妹你这戏有点过了啊。”容恕浅笑,只是轻扫一眼凤锦,复又起身对着凤家祖母道:“祖母,我和三妹妹去就是了。” 凤锦的抽泣声也渐渐散去,嘴角一抽,瞪了一眼容恕。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赶往城门外,一路上都未说过一句话。 即墨皇城的城门此时大开着,来往人数比平常翻了一倍,容恕不知是何原因,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凤锦,欲开口询问时,却见凤锦满脸花痴相地看着那些正准备排队进城的清秀男子。 容恕感叹,凤家竟是生了一群花痴女。 凤家大小姐凤舞迷恋那位战王殿下久久不能自拔,原以为这三小姐对三皇子是情有独钟,却不曾想凤锦知道做三皇妃无望后,将目光移向了即墨皇城那些世家子弟身上,这几日可是与那些贵胄公子交往甚密呢。 “二姐姐,妹妹肚子突然有点疼,恐是因为今天早上吃坏了肚子,妹妹想去那边方便一下,姐姐你就在这儿等会儿妹妹可好?”凤锦朝着容恕眨巴眨巴眼睛,不等容恕开口,一溜烟就跑到了 容恕朝凤锦跑去的方向看去,只见有几个着锦衣华服的男子正在一旁有说有笑地谈话,不过由于是背对着自己的,所以未能看清其长相,不过其中有几人的背影看着倒是十分熟悉。 “鸢妹妹。” 容恕被一个清脆的男子声音拉回视线,男子年纪稍大于容恕几岁,看打扮应该是个书生。 “你是?” 眼前这个男子,容恕是没有见过的,不过看这人的神情好似认识自己,容恕猜想应该是那个凤鸢认识的人。 男子见容恕认不出自己来,脸色有些尴尬,道:“我们小时候见过的,你倒忘了我了?” 容恕低头,心里默道:我要认识你就怪了。 “我是谢榭啊!” 容恕抿嘴一笑,应道:“谢谢你好,我是不客气。” 男子满脸困惑,又道:“我真的是谢榭。” 容恕不耐烦道:“我真的是不客气。” 此时,见一位中年妇人与一个粉衣女子迈步走来,那少女对着容恕问道:“二表妹,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容恕脑子还算灵光,当即反应了过来,如果猜的没错的话,眼前这几人就是凤家祖母口中说的贵客。 “额……我和凤锦一块来的,她……她在那边。”容恕指了指对面站在那群男子身边的凤锦,耸肩道。 粉衣女子笑脸渐收,冷眼瞥了一眼凤锦,嘀咕道:“一个女子,怎能这般不识礼数,跟些男子厮混在一块,像什么话!” 身旁的那位中年妇人拍了拍粉衣女子的胳膊,似有责怪之意:“怎么说锦儿呢,你是锦儿的表姐,哪有怎么说自家姐妹的。” 粉衣女子不屑道:“谁跟她是自家姐妹,一个贱婢所生,有什么资格当我妹妹?” “谢怜,胡说八道什么呢?” 又见一身着暗红色骑装,英姿飒爽的男子走来,他腰间配剑,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有精气神。他怒斥着粉衣女子。 粉衣女子一见到那男子就乖乖地低下了头,躲至中年妇人身后。 中年妇人问那骑装男子:“都安排妥当了?” 男子应道:“嗯,孩儿刚刚护送公子进城去了。” 中年妇人满意一笑,指着容恕道:“这是你舅舅家的二闺女,鸢儿。” 骑装男子对着容恕问好:“嗯。我是谢锋。” 容恕尬笑,这人一看就是不善言辞,而且又有些闷骚的铁面男。她微微颔首道:“表哥好。” 谢锋“嗯”了一声,对着站在容恕身侧的谢榭说:“小榭,你一会儿——” “真是不要脸,勾搭了这个,勾搭那个,凤家这些小姐一个不如一个。半月前凤家二小姐参加选妃大典,结果被验为不洁之身,今日这位凤家三小姐又当众勾搭男子,简直就是耻辱。” “凤家根本不配位列四大世家之中,应该尽早退出,免得丢了我们即墨皇朝的颜面。” 谢锋刚准备与谢榭说些事,却被对面一片吵嚷声打断,几人同时看去,那正是凤锦所站的地方。 中年妇人第一个转身朝对面走去,粉衣女子也连忙边喊边追道:“娘,等等我。” 容恕知道,一定是凤锦又惹事了,无奈扶额嘀咕:“就知道跟你出来没什么好事。” 一旁的谢榭提醒道:“鸢妹妹,许是锦妹妹有事,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容恕勉强笑着点头应道:“好。” 第24章 皇城上篇 强盗(4) “王爷,凤家大小姐请您今晚过府去参加凤老太太的寿宴,您看?”流白拿着凤舞刚刚送过来的请帖,回禀着即墨子寒。 即墨子寒放下手中的书册,伸手接过请帖,问道:“凤家还请了何人?” 流白回道:“其余三大世家,还有城中一些地位显赫的官员。” “好了,本王知晓了。” 今日乞巧节,即墨子寒知道有些人又该蠢蠢欲动了,于是还未到黄昏之时他已经来到了凤府,为的只是躲避一些人。 丞相千金柳絮来战王府准备约即墨子寒一同上街,却得知他早已去了凤府,于是回丞相府挑了件礼物赶至凤府。 木心语本来也是想要去找即墨子寒的,刚出府门,却看到凤舞拿着请帖堵在了门口。 凤舞将请帖硬塞到木心语手中,得意道:“你穿成这样子,是要去勾引王爷的吧,只是可惜啊,王爷这会儿已经在我们凤府了。” 木心语身子一僵,却不动声色道:“是吗?那看来我今晚是必须得去为咱们的凤家祖母贺寿了。” “没人跟你咱们,木心语,我再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已经是二皇子的准皇妃了,不要再打王爷的主意了。这要传到二皇子的耳中,可就不好了。”凤舞叉腰道。 半月前的那场选妃大典上,木心语成功入选,二皇子即墨辰捷向圣上请旨要迎娶木家大小姐木心语为二皇妃,圣上也是同意了,只是婚期还迟迟未定。 木心语对这桩婚事是极其不乐意的,她一直想嫁的人都是即墨子寒,可无奈圣上下旨,她如果执意不肯嫁于二皇子,那么受累的将是整个木家。 “凤舞,我也奉劝你一句,就算我没有机会成为王爷的王妃,自然你也没有这个机会,这辈子都不会有。”木心语最烦别人拿她是准二皇妃这件事来压她了,此时听到凤舞这口气,心中自是不乐意了。 凤舞见木心语脸色大变,也并没有再激怒她,只是告知她要来参加寿宴之事罢了。 而此时的凤府内,容恕刚刚睡醒就被凤锦拉着去招呼客人了。 虽然还未到寿宴开始的时候,可前来凤府为凤家祖母贺寿的人倒也是不少的。 “二姐,你愣着干嘛,赶快去府门外迎接宾客啊!”凤锦推搡着容恕,指着大门口道。 容恕“嗯”了一声,打着哈欠朝大门口走去,屈以也准备与容恕一起去门口迎接宾客,凤锦却拽住他,道:“她一个人过去就行了,你去凑哪门子热闹,你跟我去厨房……去厨房拿几坛子酒去。” “啊……”屈以看了看前方的容恕,想要喊她时,凤锦却硬拽着他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府门口的小厮见着容恕后,俯身行礼,容恕摆手道:“这人都快来齐了没?” “基本都到了,二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她能有什么吩咐,不过是站在这里装装样子而已,这些事她能管得了吗? “没有,你们好好招待一下客人,有什么问题……就去找大小姐或者三小姐就行,不要来找我。”容恕直言。 众小厮一脸不解,却也只是笑着点头。 容恕抱臂立在府门外,皇甫钰轩偕一妙龄女子而至,此女容恕是不识的。 “二凤是在这儿等我的吗?”皇甫钰轩嬉皮笑脸地看着容恕问道。 容恕笑着应道:“兽医太聪明了,我在这儿已经站了整整一个下午了,可算是等到你了。”眼角瞥见与皇甫钰轩一同来的那位女子,微笑着问道:“这位姑娘是?” “你猜猜看。”皇甫钰轩道。 “我哪能猜得到,你就不跟我介绍介绍?” 女子神情严肃,道:“皇甫未央。” 容恕愕然,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仔细一想原来是那日皇甫钰轩跟她提过的那位未央轩的轩主,皇甫钰轩的姐姐。 “哦~你就是未央轩的轩主啊。我本想当面感激你来着,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今天能见到你。”容恕见着是这个三番两次为自己医病救伤的恩人,心中满是激动之情,伸手想要抓握住皇甫未央的手,皇甫未央却闪躲开来。 皇甫钰轩朝容恕使眼色,容恕方收回了手无奈揉搓道:“那……这寿宴应该也快开始了,神医快快请进吧。” “钰轩,我们进去吧。”皇甫未央整个人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清冷至极。 皇甫钰轩“哎”了一声,紧随皇甫未央的脚步走进府内,容恕也跟着走了进去。 三人来到正院内,凤锦便迎了上来,一边拉着皇甫姐弟进堂屋,一边指着后院,吩咐着容恕:“二姐,我刚刚瞧见战王爷好像还在后院,你快去叫他过来,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怎么能缺了他呢。” 那个死人脸?容恕一想到即墨子寒那张脸,情绪顿时就低落了下来,她可是很不想见到那个人的,万一一会儿出来的时候,被凤舞和柳絮看到,那是不是要被误会?遭殃的只能是她。 “二姐,快去啊!”凤锦转头见容恕还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想要去找即墨子寒的意思,急着催促道。 “哦,我去就是。”容恕硬着头皮朝后院走去,前院灯火辉煌,后院却是灯火暗淡,她隐约能看见在后院的一亭子处立着一个男子,但究竟是不是即墨子寒,她还不知道。 容恕快走到那人面前,正要开口喊话时,却突然被人掩住了口。 “别说话。” 这个声音…… 容恕微微一点头,回过头看着即墨子寒,再看看那亭子里,原来那个人并不是即墨子寒。 亭子里的男子好像是在等什么人,而此时她与即墨子寒又离那亭子异常的近,再看看即墨子寒这一脸严肃的模样,容恕屏住呼吸,目光盯着前方注视着。 很快便瞧见有人蹑手蹑脚地走到亭子里,而且两人一见面就抱在了一块,容恕心想或许是人家小情侣约会呢。回头看了一眼即墨子寒,这人却还是板着一张脸,而且看的很是入神。 “哎,看够了吗?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回吧。”容恕将声音压到最低,说道。 即墨子寒没说话,转身准备离开,容恕也是正想放轻脚步离去,却听到有人高呼:“有刺客!快来抓刺客啊!” “什么情况?”容恕一惊,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那亭子中的两抹身影齐齐潜入了水中。忽有一批黑衣人持剑而来,容恕一看拔腿就跑。 即墨子寒就显得十分淡定,容恕回头吼道:“你傻呀,快跑!” 谁知,容恕的话音刚落,脖子上就觉得一凉,不用想,被劫持了。 第25章 皇城上篇 遗失联络仪(1) “王爷,凤二小姐她……我们要救吗?”流川轻声问道。 即墨子寒盯着湖面轻轻一瞥,转身离开,其余九人也随之离去。 容恕在水中憋了许久,听到脚步声走远之后,终于探出了头来,看着即墨子寒等人离去的背影,小声嘀咕道:“见死不救,实在可恶。” 其实刚才她被那黑衣人扔下水中的那一瞬间已经醒了过来,只是为了自身安全着想只能暂时在水中憋气。 容恕见周围无人,脚下一登,越水而出。却被躲在假山后的凤锦瞧见了,她脸色大惊,不过仅是一瞬便恢复如常:“二姐姐好身手,妹妹我以前竟然不知二姐姐——” “凤锦,别装了,我不是凤鸢的事,你早已知晓,说吧,为何没有拆穿我,是故意的吗?”容恕打断凤锦的话,直言道。 凤锦脸色难看,故意转移话题:“二姐姐说什么我听不懂,祖母寿宴,姐姐是祖母的嫡孙女怎么能不去贺寿呢?” 容恕盯着凤锦,想要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什么,凤锦却看了一眼容恕湿漉漉的衣服,笑着道:“二姐姐怕是不慎落水了吧,赶快回去换身干净衣服,万一着了凉可就不好了,妹妹还有事要忙,就……就先走了。” 凤锦像只夹尾巴狼一样急匆匆地出了后院,容恕笑着摇了摇头也离开了。 凤家祖母寿宴上,除了容恕外,其余几位小姐都一一为其贺寿献礼。 今日从雪殇国远道而来的谢夫人,即是凤家祖母的女儿凤余笙,而与凤余笙一块来的则是她的两儿一女,大少爷谢锋,二少爷谢榭和三小姐谢怜。 凤家祖母看着自己的这几个外孙子与外孙女比看自己的那几个孙女都亲,拉着谢怜问长问短一番,谢怜倒也是个讨喜的,嘴巴又甜,哄得凤家祖母喜笑颜开。 谢家长子谢锋性情寡淡,话也不怎么多,只是坐在一旁瞧着众人。谢家二子谢榭是个文弱书生,又加上不胜酒力,刚喝了几口酒就跑去吐了。 眼尖的凤锦见谢榭离开席位后也紧随其后。 “二表哥,可好点了?” 凤锦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吓得扶着墙壁刚刚吐完的谢榭一哆嗦,回头一看这才拍着胸口压压惊。 凤锦不好意思地说:“是锦儿吓着二表哥了吗?” “不……不是,是我自己胆子小,不关表妹的事。”谢榭连忙解释。 凤锦看到谢榭那着急忙慌的模样,不禁羞涩一笑,低头不语。谢榭不知所措地摸摸头,找了个话题聊道:“哎,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就是你的二姐姐,她……她是不是……记性不怎么好?” “二姐姐她怎么了?”凤锦小心翼翼地问着。 谢榭道:“也倒没什么,就是今天她见到我时,好像一时没认出我来。我虽然有好几年没来你家了,可小的时候我可是经常来你家玩的,她怎么能不认识我呢?” 凤锦掩口笑道:“原来是这事啊,别说是二姐姐一时没认出二表哥你来了,就是锦儿我当时也没能一眼认出二表哥。 还记得小的时候,二表哥可是个小胖墩啊,整个人圆乎乎的,看起来十分的可爱。可如今呢,人也长高了,而且还长得越发俊郎了,跟当年的你可真是判若两人。二姐姐一时没认出来,或许就是这个原因。” 谢榭性格腼腆,听到凤锦这么夸自己,不由得脸颊有些发烫,竟不知怎么接话了。还好凤锦是个机灵的,连忙道:“我们也别在这儿站着聊天了,今夜府中人多眼杂,若让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看到你我在此处闲聊,指不定会怎么传呢。锦儿先走一步,二表哥你稍后就回席上,回去之后我们再聊可好?” “还是表妹想的周到,你且快些回去吧,我一会儿再回。”谢榭立直身子,将一只手背于身后,微笑着点头。 凤锦颔首,转身而去。 拾忆小筑里,容恕换掉湿衣物,坐在圆木桌前托着下巴发愣,皇甫钰轩迈着轻快的脚步进来,满面春风地问道:“刚刚宴席上一直未见二凤,我还以为你是被人给绑了,所以特意来这里碰碰运气,看看你在不在,没想到还真让我给碰着了。” 容恕放下双手,倒了杯茶水递向皇甫钰轩。 “大晚上的喝什么茶水。”皇甫钰轩接过茶杯,顺手将它放在桌前,坐到了容恕的对面。 容恕看了一眼皇甫钰轩问道:“你怎么不跟你姐在一块儿?那宴席上鱼龙混杂的,什么人都有。你姐又长得那么好看,万一被一些醉酒之徒趁机欺负了,就麻烦了。你让她一个人留那儿放心吗?” 皇甫钰轩突然捧腹大笑,本来他的眼睛就小,现在一笑,两只眼睛都迷成了一条缝,容恕拍拍桌面取笑道:“再笑眼睛就没了。” “额……好,不笑了。你是不了解我这位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她被别人欺负,从来都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把她留在那儿,我一点儿也不担心她,我担心的是那些想要自讨苦吃的人,万一短个胳膊,缺条腿的,可真是个大麻烦。”皇甫钰轩意味深长地说着,容恕一听那位轩主那么牛逼,顿时无话了。 皇甫钰轩又道:“问你个问题。” “说。” 皇甫钰轩抿抿嘴,郑重道:“你家住哪里?离即墨皇城远不远?你是哪国人?家里有几口人?你以前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停停停,不是就一个问题吗?怎么突然问这么多,你查户口啊!”容恕皱眉,喊住。 皇甫钰轩尬笑,说:“我这不是好奇嘛。你如果实在不愿意回答我这么多问题,那我就问你一个,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容恕没应话,皇甫钰轩问道:“你……你……” 皇甫钰轩支支吾吾,容恕起身急道:“你什么你,有话快问,能不能别磨磨唧唧。” “你接近王爷究竟有什么目的?” 容恕此时刚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她真后悔将那口茶水咽了下去,要不然的话她会一口喷死这人! “哪凉快哪待着去,别烦我!”容恕指了指敞着的门口说道。 皇甫钰轩却不依不饶:“二凤,像你这样铤而走险,不顾自身安危的人,我见过许多。可她们的下场是什么,我也知道,我想你也心知肚明。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不管你是谁的人,只要你做出对王爷不利的事,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容恕本来还是挺恼怒的,但是听到这人是在为那位王爷着想,心情突然平复了许多。此刻的她不得不往其他不该想的地方想去。 第84章 书院篇 书生和玉(1) 红苓从衣袖中掏出一枚三角状的符纸递到容恕眼前,“二小姐,这是奴婢昨日去言山为您求的平安符,您收好。” 容恕盯着眼前的平安符不知何故突然轻笑一声,“小姐姐,这东西还是你自个儿留着吧,我用不着。” 见红苓不语,容恕握着手里的钗子,起身走到红苓身前,将钗子插到她的发髻中,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低喃着:“我知道你是好心,可要是让祖母知道了,就不好了。” “二小姐你——”红苓听到容恕此话,心头一紧,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舌头竟也有些打结。 她以为这个人什么也看不明白,却忘了眼前这人早已不是当初的凤鸢了。 红苓离开后,容恕才关了门,从体内拿出了那日兰清欢拿着的那把时空警者专用抢。 那日兰清欢说的话还回荡在她的脑海中。 “那把枪是别人给我的,我不应该跟你说谎,可我是真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模样。她来的时候戴着一顶斗笠,遮住了脸,连话都没说就直接把枪扔给了我。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有人把时空警者的专用枪送到了兰清欢手里,虽然表面上是想要让兰清欢用来自保,可仔细一推敲,那个人或许是想间接的把抢送到她手上,还有可能是想借兰清欢之手除了她。 依兰清欢的性子,只要一有人把她惹急了,她肯定会拿出最后的武器来跟别人打,这把时空警者的抢就是她最后的武器。 而兰清欢突然出现在皇宫里也是早有人安排好的,兰清欢不过是兰家家主的一个私生女,怎么有可能随随便便出入皇宫,这背后,肯定有人操纵。 她本来猜测那个把枪送到兰清欢手里的人可能是阿容,可兰清欢一口否认了,“绝不可能是阿容,我以前在凤府当女婢时见过阿容姑娘,无论是从身形还是走路的姿势来看,她都跟阿容姑娘没有可比性。 阿容姑娘走路带风,脚步不稳,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可这个人步态从容,我看得出来她走路的姿势是专接受过训练的,倒像是……” 兰清欢说那个送给她枪的人走路姿势像什么青楼场所那些女子走路的姿势,这一点,容恕还真没办法苟同。 经过这几日的套话,她对凤家这位祖母疑心更大了。兰清欢和凤家祖母中必然有一人对她说了谎话,当然也有可能两个人都没说真话。 凤家祖母跟她说,阿容是自己离开凤府的,兰清欢却说阿容是被人救走的。至于真相是什么,她一时没办法调查清楚,可有一件事凤家祖母确实跟她说了慌。 凤府那处偏僻之地的院落里的那间屋子里,关的并不是她说的什么疯了的女婢,那里关的就是阿容。 前晚,她和屈以偷偷去了那处院子,她还专门准备了撬锁用的工具,可结果却没用上。 有人比她们来的更早。 “王爷,属下听说传音术中有一种可以将当时所在场的所有人的对话都能完整保存下来的办法,就是施法之人用自己的——” 流白刚说到此就听到有人进了院子,施了隐身术和自家王爷藏了起来。 “屈以,你就在门口望风,我进去看看。”容恕让屈以站在屋外,想要拿出工具撬锁时,才发现门是开着的。 她也没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进了屋里,绕着屋里的墙面转了一圈,还是没听到什么声音。 探听无果后,她正准备离开,却不知道踩了谁的脚,可当时也没敢喊出声。被踩的即墨子寒现身时,容恕只得低头说声“抱歉”。 跟即墨子寒一起来的还有流白,上次不分青红皂白骂她的那个护卫。 即墨子寒问她来做什么,她说了实话,对于这个人她是不敢说什么谎的,他的读心术她是领教过的。 后来,流白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那日她听到的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阿容姑娘,你也别怪夫人,她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做的,那些人拿两个孩子的命威胁她,她若是不听那些人的话,孩子就活不了啊。 夫人也是有苦衷的,但凡有一点办法,她也不可能、不可能让那些人如此羞辱你啊。” 女人的声音刚落,另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便响起,这个声音听得容恕一阵发寒,因为这个声音就是她的。 “你替我给南柯捎句话,她最好现在就把我除掉,否则,等我有一日逃了,这笔账我会都算到凤家头上。” 只有短短的几句对话,容恕却听得清清楚楚,阿容和凤家祖母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不然阿容也不会说那些狠话。 很显然,凤家祖母骗了她,那屋子里关的人无疑就是阿容了。屋子里有异能的痕迹,那异能十有八九就是阿容用的。 第二日,她便跟凤家祖母说她想去那屋子看看,凤家祖母不肯,说什么那屋子不干净,不让她去。 凤家祖母如此紧张,不是在故意遮掩什么,还能是什么?从那时,她便对这位祖母有了防备之心。 凤家祖母平日里谈话好像也开始对她有所保留,她本想继续留下来查一查,可凤家祖母却要让她去书院读书,她不得不怀疑这位祖母是想故意支开她。 来书院的第一日,容恕便见了上次借她衣服穿的那个人:容不下。可书院里的学子都称呼他为“陵先生”,无人称他“不下先生”。 陵先生也是她的教书先生,不过他教的东西有些让人生厌。陵先生十分“八卦”,他的“八卦”不是“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八卦,他是真的很八卦。 兰清欢私下里会偷偷的叫他“八卦先生”,除了容恕外,其余学子皆不懂兰清欢口中“八卦”的真实内涵,但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偶尔也会称呼他为“八卦先生”。 此刻,又是陵先生的课堂。 “这堂课,我们研究凤家。” 陵先生上课从来不带课本,只带一把戒尺,每次来上课都是捧着戒尺来。 他将戒尺搁在身前的书桌上,双手背于身后,走下讲台,走到学生之中,像极了以前容恕当学生时遇到的某些老师。 陵先生的课说有趣倒也有趣,说无趣那是真的无趣。他喜欢“研究”人,此“研究”非彼“研究”,说白了,就是喜欢挖别人隐私。挖一个人的隐私也就算了,他往往更擅长挖一个家族的隐私,甚至一个朝代的隐私。 当然,在陵先生看来,这些隐私并不算隐私,他觉得他只是在找真相而已。 陵先生走到容恕身侧敲了敲她用的课桌,容恕赶紧推开凳子站了起来。陵先生问问题从来不会指名道姓的开口问,他想要问谁问题,只会敲那个人的课桌。 “凤家嫡女凤鸢是吧?”陵先生依旧站在容恕身侧,一手扶着桌角,一手背于身后,腰板挺的很直,头也抬的很高。 容恕点头低声“嗯”道。 “你只需回答我是或不是。”陵先生的性情让人捉摸不透,他会笑呵呵的跟你一本正经的开玩笑,也会面无表情的跟你谈正事。 “是。” 她现在是以凤鸢的身份来的书院,这个身份她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那好,请凤鸢先自我介绍一下。”陵先生说完走向讲台,握起课桌上的戒尺,抬眼看着容恕。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没人敢抬头,这位陵先生的厉害,他们知道。 上堂课就因为木家四公子木匀衡说了一句谎话,陵先生就打了那人十戒尺,木匀衡一气之下就请假回了家,都三天了还没来书院。 容恕慢慢悠悠、小心翼翼的开口自我介绍着:“我叫凤鸢,是凤家嫡女,在凤家几位小姐中排行老二,我有一个姐姐,三个妹妹,四个妈…不四个娘,五个,五个娘,一个祖母……” 实在不是她想这么介绍,要不是陵先生第一堂课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要怎么介绍自己,她也不会说的这么细啊。 她课下还专门找凤锦补过课呢,就光记凤家那些人名还记了一个时辰呢。不但要记人名,还要记凤家那些人的生辰,喜好,反正只要是跟那些人有关的,她都得知道。 容恕将自己所知道通通说了一遍,直到脑子里再也没有其他信息时,才抬头看向讲台上的陵先生,开口道:“陵先生,我介绍完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的,还有陵先生手中握着的戒尺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容恕心头一紧,看来她是要被陵先生责罚了。 她并非凤鸢,凤家的事她知之甚少,虽说凤锦确实跟她讲了不少凤家的事,她也死记硬背记住了不少,可终究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出来!”陵先生握起手中的戒尺,脸色一变,朝着容恕喊道。 所有学子都很自觉的低下了头,陵先生的规矩他们还是懂的,就陵先生这说话的语气来看,容恕是少不了挨几戒尺了。 陵先生说过,在他打学子手心的时是不允他们抬头看的,所有人都必须的低头。要是被陵先生发现有一个人敢抬头,受罚的可就是所有人了,为了不连累其他人,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将头埋进了书本里。 他们来书院后可都打听过了,凡是被陵先生教过的学子无一人没被他打过手心的。今日被打的凤家嫡女,说不定下次就轮到他们了。 容恕来到讲桌前,很是自觉的伸出了左手,她已经抱着被打的决心,只是不知陵先生要打她几下。 “错在哪里?”陵先生并没有直接打她,握着手里的戒尺在讲桌上敲了几下。 第85章 书院篇 书生和玉(2) 室内的空气有些沉闷,大多数学子还是处于一种昏昏欲睡的状态。有那么一瞬间,容恕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当初在上高中的感觉,只是物非人非,一切不复当初模样。 “百里先生昨日染了风寒,今天不能给大家上课了,大家自习吧!” 有一男子突然起身,朝着在座的学子们说道。 今天第一节本是百里兮禾的琴法课,前天那人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说生病就生病了? 片刻,整个室内的人数便寥寥无几。果然,不喜欢上课是大部分人的通病,就算换个时空也还是一样。 雒琪瑶拍了拍容恕的肩膀问她要不要去如厕,她摇了摇头,雒琪瑶只好一个人出了房舍。 过了片刻,却听到有人高呼:“哇哦!大家快来听听嘉禾公子这是写的什么?” 从百里嘉禾手中抢走书卷的是一个长得有些瘦巴巴的男子,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可看他那龇牙咧嘴的样子就不像是什么正经公子。他不怀好意地看着百里嘉禾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翻开手中的书卷读了起来: “第一章书生和玉。有一块玉经过上千年的修炼,终于修得了人形。玉如今的主人是一位落魄书生,这块玉是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也是他的传家之宝。 有一日,书生准备把玉拿去当铺典当了,已经修成人形的玉一听主人不要他了,瞬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心灰意冷之后便跳到地上摔碎了。 碎了的玉,是没人肯要的,但是书生却将碎玉包裹起来,一直带在身上。玉不懂书生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直到后来的一天,书生来到了一个破旧的茅草屋里,那时他才明白书生当初为何要将他典当了——” “这是我的,你还给我。” 男子读得丝毫没有任何感情,众人却听得津津有味,只是还没听到后面的内容,便被那百里嘉禾给打断了。 百里嘉禾想要从男子手中抢过他的那卷书,男子却将书卷传给了身旁的另一个男子,百里嘉禾又去另一个男子手中抢书,可那人却又将书卷扔给了身后的人。 “百里嘉禾,你那龌蹉思想在这篇文章里可是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出来啊。什么玉,什么书生的,写的不就是你和那位忘忧国断袖太子的苟且之事嘛。”一开始抢书卷的男子挑衅道。 室内的学子本来还是挺少的,可经过男子那一大嗓门,门口突然聚集了许多人,自然都是来看热闹的。 百里嘉禾身体孱弱,自是挣抢不过那男子的,只是一味地重复着:“还给我,那是我的。” 容恕作为时空使者,一些异时空之事她是不便插手的,时空管理局也有明文规定,不准破坏时空准则。 可如此欺人太甚的场面,她确实不该置身事外,就算是站在一个普通人都角度,她也得帮。更别说百里嘉禾还是百里兮禾的弟弟,雒琪瑶喜欢的人。 在书院的这些日子,有雒琪瑶跟她作伴,她也不会感到太无聊,百里兮禾又待她很好,这份情她还是要还的。 “把书卷还给他。”容恕起身,朝着那男子说道。 男子只是不屑瞧了一眼容恕,并没有想要罢休的意思。 百里嘉禾一脸的惆怅,而那抢了书卷的男子则是一脸的得意。容恕心知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却又不知如何出手帮百里嘉禾。 这时,雒琪瑶挥鞭而来,震惊了全场,所有人几乎都躲得远远的,唯恐会被那条鞭子打到。 雒琪瑶手握鞭子,步履匆匆来到了百里嘉禾身侧,眼眸中流露出的是丝丝担忧之色。 雒琪瑶并未收鞭,目光如炬盯着那抢了书卷的男子斥责道:“放下!” 男子不为所动,坐到一旁的桌子上翘起二郎腿嬉皮笑脸道:“雒琪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上这小白脸了。你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啊,他不仅是个病秧子,还是个断袖——” “雒寥之,给我闭上你的臭嘴。”雒琪瑶恶狠狠地打断男子的话,不过看这两人的样子,倒好像是认识一般。而且刚才雒琪瑶称呼男子为“雒寥之”,同样是姓雒,关系肯定不一般。 容恕正在观察这两人是何关系时,雒琪瑶的二哥雒寂之走了进来。 雒寂之不紧不慢地走到雒琪瑶和雒寥之面前,先是看了一眼雒琪瑶,而后又对雒寥之道:“你不好好在你的地方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还有你来书院是来读书的,不是来惹事的,你是想让我这个做兄长的将此事告知父亲吗?” 刚才要不是有人跟他说他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雒寥之跑到一甲院来了,他也不会这么急着赶过来。 听此话,莫不是这二人是兄弟? 容恕的目光在雒寂之和雒寥之身上游离着,可丝毫看不出这两人有何相似之处。 雒寂之与雒寥之完全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的感觉。雒家二公子雒寂之虽算不得人中龙凤,可待人处事却很好,他的名声在这书院也是极大的。 而眼前这位雒寥之,除了衣着光鲜亮丽外,分明就是一流氓混混嘛。 雒寥之似有收敛之意,将抢了的书卷丢给百里嘉禾。雒琪瑶看着百里嘉禾,关切地问道:“嘉禾,你没事吧?” “没事。”百里嘉禾将书卷抚平,低头不再言语。 雒寥之阴阳怪气道:“呵,真有趣,我倒要看看你们这段孽缘会有什么下场。” “雒寥之,你信不信我撕烂你这张臭嘴,你若再敢多说一句嘉禾的是非,我一定会说到做到。”雒琪瑶一把揪住雒寥之的衣领,满眼的愤怒。 雒寥之推开雒琪瑶,指着雒琪瑶不给好脸色道:“雒琪瑶,别在我跟前逞能,你就只会窝里横。你去打听打听,背地里嘲笑他的人有多少,别以为他是百里世家的公子就没人敢说了,做出那种龌蹉事,还怕别人说?有本事别做啊!” 容恕微微看了一眼百里嘉禾,他的头低得很低,也不知百里兮禾知道他这位弟弟受了委屈,会怎么想,她可是还没见那人生气是什么样子的。 易水居里,陵先生刚和百里兮禾对坐着,忽有学子前来传禀此时发生在一甲院内的事。 陵先生听闻后,不惊不慌的让学子再回去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打探清楚后再来回禀他。 他很早以前就听闻雒家四姑娘雒琪瑶的“光辉事迹”,本来以为一甲院里有这位四姑娘在,日后麻烦事肯定少不了。可开学这么长时间了,雒琪瑶却很是乖巧,偶尔逃个课也没出去捣乱,不过就是躲在女子寝室里睡个懒觉。 可这人啊,终究是本性难改。 学子一来二去将自己打听到的一五一十告诉陵先生,只希望他能赶紧过去看看,劝劝架,要不然事情闹大了可就不好了。 陵先生却淡定的很,他问那学子:“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你觉得错在谁?” 被陵先生突然提问,学子心里别提有多么委屈了,他不过就是来跟陵先生说一下一甲院的情况,怎么就突然被问问题了。 学子下意识的看看四周,发现没有陵先生那把戒尺的踪迹时,才出声:“学生觉得错在雒寥之。” “说来听听。” 学子:“这件事起因虽是百里嘉禾喜欢男子,可学生认为错不在百里嘉禾。男子能喜欢女子,女子也能喜欢男子,可为何男子独独不能喜欢男子? 学生觉得感情之事不能就性别而论,若两人真心喜欢,便是无错。学生曾在话本里看过有关男子与男子的感情故事,他们既没做伤天害理之事,为何世人容不得?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男子与男子之间不应该有那种感情,可学生觉得这也不是雒寥之嘲讽百里嘉禾的理由。 不知道先生前几日有没有听到一些关于百里嘉禾的流言蜚语?” 他自然是听到的。近几日有关百里嘉禾和忘忧太子沈璧的那些往事又被别有用心之人拿来做文章,为的不过是搞臭百里家的名声而已。 陵先生道:“听到过。” 学子瞧见百里兮禾不在屋里时才开口道:“学生觉得,那些流言蜚语是有人故意散播的,百里先生来书院短短三年,就已经是一院之主,免不了遭人眼红。这件事看似在找百里嘉禾的茬,可不得不让学生怀疑那些人真实的用意。 学生恳请先生能够重视此事,将散播流言之人找出来。先生要知道,此人今日能随意造谣百里嘉禾,明日就能随意造谣他人。” 学子的语速极快,语气中又透着几分愤懑。陵先生看得出来,这人倒是有些他年轻时的影子。 “你叫什么名字?” 一甲院都是新生,有些人的名字他还没没有记全。 学子作揖道:“学生徐泉。” 他虽然没记全人名,可这个名字对他来说陌生的可怕,“你不是一甲院的?” 徐泉点头应道:“学生是一丙院的。” 第93章 书院篇 王爷失踪(1) 几人最后商量的结果是:没结果。 他们又不会解控魂术,再怎么商量也商量不出什么好结果。 “要不这样吧,我把这只……我把王爷带回书院,练习怎么换魂,你们照顾好他的原身,等我有十成的把握能换魂成功后,我再来给他换魂,行吗?” 这是容恕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她们时空使者一般用不到换魂咒,这种咒术她以前会使用,可因为平常用不到的缘故,也生疏了不少。 要想给即墨子寒换魂,她除了勤加练习,别无他法。 天机九流就算有十万个不同意,也只能先按容恕说的这么做。 于是,容恕把身为一只犬的即墨子寒带回了书院,带到了寝室。 …… “你说它有名字吗?”雒琪瑶蹲下身来,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小狗的脑袋,小狗却“汪汪”叫了几声,连忙躲开。 兰清欢也走了过来,看着躲到墙角的小狗,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我觉得它有名字,它姓雒。” “姓雒?”雒琪瑶有些懵。 “嗯,姓雒,叫雒琪瑶。”兰清欢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朝墙角的小狗喊道:“雒琪瑶过来!” 雒琪瑶脸色一僵:“……” 待容恕进门的那一刻,瞬间傻眼了,她刚才不就是把即墨子寒放下,然后出去如厕,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感觉这房间像是被人打劫了一样。 雒琪瑶和兰清欢满头大汗的坐在了地上,房间里一片凌乱,桌椅板凳通通都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一些零碎用品也都杂乱无章的被丢在了地上。 “容恕!” “容恕!” 两道声音齐齐传来,雒琪瑶和兰清欢同时伸手指着容恕床铺的位置,兰清欢咬牙道:“那狗哪来的?成精了吧?我不就想抱它一下嘛,它至于这样吗?你看看这房间都被它倒腾成什么样了? 一条狗而已,竟然……竟然爬上了你的床,还悠哉悠哉的睡了起来,你看看它那脏兮兮的样子,你能忍得了吗?我就问你能忍得了吗!” 兰清欢说完,雒琪瑶又发了几句牢骚。容恕强颜欢笑的弯身拉起地上的两人,再看了一眼趴在她床上的即墨子寒,除了摇头也只能叹息。 别说是像即墨子寒这么傲娇的人了,就是她如果有一天也被人施了控魂术成了即墨子寒如今这副模样,她心里也憋屈。 没有歧视任何动物的意思,只是真的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好好的一个用两只脚走路的动物突然变成了四条腿的动物,换谁谁能接受的了? 变成四条腿走路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一个本来说人话的人,现在说什么别人都听不明白,这种心酸估计也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三人将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以后,兰清欢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 晚上休息时,雒琪瑶早早的爬上了床,呼呼大睡了起来。容恕没有打扰即墨子寒休息,从衣柜里拿了几件厚衣服套在身上,趴到桌子上选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入睡。 一宿无话。 翌日清晨,容恕醒来时天微亮,房间里还有些暗。雒琪瑶睡得很沉,容恕扭了扭脖子转眼去看即墨子寒,目光刚落到她床铺的位置时,就看到有两束绿光朝她这边闪了闪。 容恕心里咯噔一下,她差点忘了,狗的眼睛在黑暗中是能发光的。她再看时,却没有了光亮。 想要练习换魂咒,必须再找一个可以容纳即墨子寒魂魄的躯身。容恕找了几日,什么也没找到,只能让自己的躯身来当即墨子寒换魂的容器。 “王爷,你就趴那里别动,我试一下啊。” 容恕会趁雒琪瑶不在寝室时,使用换魂咒试着调换她和即墨子寒的魂魄。 一有时间她就会练习,可好像并没有什么长进。即墨子寒虽不能说话,但他能听得懂容恕的话,也能听得懂所有人话。 接连几日的练习,让即墨子寒对容恕失去了信心,每次换魂之前,容恕总是会说:“这次一定可以的,这次一定可以成功的。” 可事实是,没有一次成功过。 容恕看着不想搭理她的即墨子寒,好说歹说,即墨子寒也不愿乖乖坐在原地,只是不停的在地上转悠。 这几日,天气越来越冷,她们寝室里又只有两张床,即墨子寒睡觉时死活不愿意在地上睡,总想着能够舒舒服服的趴在她的床上睡。 要让她和一只犬,一只拥有一个男子灵魂的犬同床共枕,她接受不了,即墨子寒更不愿意。 偶尔有几天她会去和雒琪瑶挤一挤,雒琪瑶见她把自己的床让给了一条狗,发两句牢骚以后也无话可说了。 容恕想过要给即墨子寒找一个能够让他休息的地方,比如在她们房间里给他弄一个狗窝,可即墨子寒不乐意,不知道为什么不乐意,反正就是不乐意。 “王爷,你看我天天跟四姑娘挤一张床也不是个事,你……你就给我腾个窝吧——” “汪汪汪……” 每次不等容恕说完,即墨子寒就会开始叫唤个没完没了,紧接着就会跳到她的床上,趴下来摇着尾巴,死盯着她看。 “行了,您自个儿待着吧,我出去转转。” 说完,容恕便开门要走出去,就在她站在门口准备关门时,房内就会传出“汪汪汪”的叫声。 每次都是这样。 书院里不准学子养猫猫狗狗,那天她还是偷偷的把即墨子寒带回书院的。把他带回来的这几日,除了非出门不可时,大部分时间容恕都会把他留在房间里。 刚开始那几天,即墨子寒还很乖,整日除了吃吃喝喝以外,很少叫唤,可慢慢的,容恕发现他开始得寸进尺了。 就好比如现在,她要出门,他不让。 容恕折身走了进来,站在床边半蹲在地上,很是客气的和即墨子寒谈了起来:“王爷,求您别叫唤了,行吗?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我就出去吹吹风,太闷了……” “汪汪汪……” 容恕:“……王爷,不是我说你,前两天您自个儿待着不还挺自在,挺高兴的么。怎么这才几天你就——” “汪汪汪!” 容恕无奈叹气,“哎,行,我哪儿也不去了,行吧,别叫了。你要是再叫让住在隔壁那几个爱管闲事的听到了,就真完了。” 其实其他寝室的学子也知道容恕她们寝室养了狗,但大家都是同窗,没向上面打小报告。可是,为了安全起见,尽量让即墨子寒不出声。 或是因为刚才即墨子寒的声音太大,惊扰了午睡的人,有人便来敲门,“大家都睡觉呢,能不能别让它叫了,吵死了!你要是管不住它,那我们就去找陵先生。” 容恕朝即墨子寒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住嘴,又带着笑意去开了门,鞠个躬道个歉打发走来人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 战王府内,自从上次流苏想要对即墨子寒做那种事后,流白就不准流苏踏进即墨子寒的房间半步。 李小荷本来还打算交流苏这个朋友的,可现在她只想跟流苏保持距离。 就像那天流白说的那样,女子的清白是清白,男子的清白就不是清白了吗?这根本不是男子与女子的区别,是人品的问题。 她也知道流苏对即墨子寒有情,可不能因为这样,流苏就要趁即墨子寒神志不清时对他起那种歹心。 这种朋友,她李小荷交不得。 房门外,无论流苏怎么敲门,李小荷也借故不见。流苏强忍着泪水转身离开,返回自己的房间时,却看到有一黑衣男子正坐在圆桌前。 这个人,她认识。 流苏走到黑衣男子身前,微微弯了弯身子,黑衣男子在她耳旁低喃几句后,流苏变了脸色。 黑衣男子只在流苏房间里停留了片刻就离开了,流苏目送黑衣男子离开后,朝门外喊了一个丫鬟进来。 “流连公子和流白近几日是不是常去即墨书院?” 丫鬟如实回答。 流苏又问:“下次他二人再去书院时记得告我一声。” 丫鬟:“是。” 方才要不是那个黑衣人跟她说即墨子寒的魂魄附在一条狗身上,她可能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如今天机九流对她的戒心极大,想要重新获得那些人的信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既然是这样,那她就只能另寻他路了。 堂堂王爷,竟成了一条狗,真是有意思。 流苏不会知道,她刚才跟黑衣人的谈话以及黑衣人走后她的一举一动都被隐了身的流川尽收眼底。 果然,防人之心不可无。 也只有即墨子寒不在流苏身边的时候,她才会露出她的真面目。 这一点,流川早就想到了。 他家王爷会读心之术,流苏在王爷面前只能隐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也难怪,他家王爷会躲着流苏。 流川将自己的所听所见告知其他八人时,流白忍不住又骂了流苏几句,亏他以前还觉得流苏不错,当初可真是瞎了眼了。 六年前,流苏女扮男装住在王府那段时日,在他们九个人当中,他和流苏的关系可是最好的。有好几次,他还骂过那些招惹流苏的人呢,可现在,他真的好生后悔。 第94章 书院篇 王爷失踪(2) 流苏旁敲侧击地询问了容恕一些有关即墨子寒的情况,话里话外都能听得出来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容姑娘,可否让我跟阿寒单独说几句话,我……”流苏瞥着一眼即墨子寒,向容恕恳求道。 “可以,你们聊,我去外边。” 说完,容恕便要起身,即墨子寒却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跑到她脚下,但是没叫唤,只抬头看着她。 流苏也看得出来即墨子寒这是不想听她说话,它是在躲她。 “阿寒,你听我说,上次的事……我……”流苏走到即墨子寒面前蹲下身来,想要伸手去摸一下它的头,却被它躲开了。 这一躲,流苏看在眼里,她知道即墨子寒开始戒备她了,嗓子眼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明明有好多话想要和它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容姑娘,替我照顾好阿寒,若有什么需要,你就来战王府找我。”流苏起身,眼中已经含着泪花,声音有些哽咽:“马上入冬了,阿寒他怕冷,晚上睡觉的时候会踢被子,还请容姑娘多留意一些。” 容恕点头应着,嘴角却不自主的往上弯了弯,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即墨子寒身上。 “还有,阿寒不喜欢吃面食,饭菜里要少放点盐,葱和蒜都不要放……”流苏开始一点一点跟容恕说即墨子寒的日常习惯,却不知她说的这些,流白早就跟容恕提过了。 容恕笑着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流苏,“流苏姑娘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你再看看还需要添点什么吗?” “这……”流苏脸色煞白,接过册子一看,不再言语。册子上面所记下的,有些连她都不知道呢,她还能再添什么。 流苏见此,也只能匆匆离去,容恕将册子随手扔到桌子上,低头看了一眼即墨子寒喃道:“王爷,流苏姑娘对你这么上心,连你的那些习惯都能记得一清二楚,这么好的姑娘你就娶了吧。 就你这些稀奇古怪的习惯,谁能受得了?多大人了还踢被子,你……算了,不说了。” 容恕其实特别想吐槽几句,可一想到要是给即墨子寒换魂成功后,倒霉的人不就是她了? 门外,流苏并未急着离开,听到房内容恕说这话时,嘴角扯了扯,提步离开。 书院读书的日子倒过的也惬意,皇家围猎那场考试容恕没去,雒琪瑶和兰清欢都去参加了考试,两人的成绩都不错。 木匀衡也参加了考试,可他的名次却排在了最后,就因为这件事还发了好大的火。 “那是他活该,他不是很喜欢作弊么,现在知道明明自己有实力却因为其他人作弊不得不被人挤到最后的感觉有多难受了吧。”雒琪瑶听到兰清欢惋惜了木匀衡两句,朝兰清欢继续说道:“你要是再替他惋惜,我就没你这个朋友,还有,别在我面前提那人。烦!” 兰清欢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知道雒琪瑶看不惯木匀衡的所作所为,刚才也不过是随口说一句罢了。 “不说了,不说了,看你急成什么样了。”兰清欢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看了看窗外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跟房间里的两人摆手道:“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俩也早点休息,拜。” 兰清欢刚出门没多久,雒琪瑶正要去插门时,却听到不远处尖叫一声:“容恕!雒琪瑶!” 两人听到这尖叫声赶紧冲了出去。 在女子寝室通往一甲院的小道上,兰清欢扶起躺在地上的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 “怎么回事?”雒琪瑶上前一看,这女子竟是前天才转来她们一甲院的女学子,名叫若蝉。 兰清欢摇了摇头,刚才她出来时看到有一抹黑影闪过,追到这里时就看到了地上躺着一个人。 “还有呼吸,快送去医馆!”容恕探了探女子的鼻息,正要弯身背女子时,女子却扯住了她的衣角,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快走……” 三人不知道女子这话何意,却在此时,听到了兰如意的声音:“我当是谁把这死丫头救了出来呢,原来是你们三个啊。” 兰如意从几人身后走来,身旁还跟着十几个女学子,每个人手里拿了一根棍子,再看看若蝉身上的伤,还有刚才兰如意的话,不得不把这些联系到了一起。 “清欢,你先带她去医馆。”容恕将若蝉推给兰清欢,扭头看了看一旁的雒琪瑶,雒琪瑶知道容恕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会意一笑,从腰间抽出了鞭子。 容恕看着兰清欢背着若蝉离去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握了握拳头,今天就把这个账算清了。 思绪回到前天,陵先生领着若蝉来到一甲院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那天若蝉穿了身浅蓝色衣裙,身材瘦小,但容貌却是很清秀,她的美不张扬,更多的是收敛,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她说,“我叫若蝉,来自雪殇国。” 很短的自我介绍,却给容恕留下来很深的印象。记得若蝉自我介绍完之后,正要坐下时,陵先生问了句:“这位学子的名字中有一个婵字,请问是‘婵娟’的意思吗?” 起初,容恕也以为是这个字,毕竟古人起名很讲究的嘛。想必她家里人给她起这个名字也是带着美好的意愿的,可她却道:“不是,是蝉不知雪的蝉。” 十几年的读书生涯,容恕对这个四字词语的意思还是了解的。在现代汉语里面的意思就相当于孤陋寡闻,见识不广。 容恕又想或许她家里人是希望她努力学习,长大成才的吧,所以才给起了这个名。可直到后来的某天,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女子口中的“蝉不知雪”是那个意思。 蝉不知雪,若蝉不知雪离歌。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也是那日,容恕才知道原来若蝉和兰如意以前就认识,她之所以转来一甲院竟是因为兰如意长期对她欺凌辱骂,被陵先生发现以后才让她来一甲院的。 昨日兰如意就来找过若蝉的麻烦,当时幸好她和雒琪瑶出面,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其他事容恕都可以忍,可这件事,她忍不了! 一场混战结束,容恕和雒琪瑶成功把兰如意带来的所有人都撂倒。这口气是出了,可这麻烦也惹下了,这梁子也结下了。 翌日一早,陵先生就被上面叫去批评教育了,容恕和雒琪瑶以为陵先生会狠狠责罚她们,却不想陵先生只是让她们抄书! “后悔么?”雒琪瑶扭头看了一眼容恕,表情有些严肃。 这几个月的相处,容恕和雒琪瑶的默契度大大提升,雒琪瑶问她这话,无非就是问她后不后悔昨晚跟兰如意打架的事情。 “有点……”容恕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角余光瞥到雒琪瑶板着脸时,赶紧补充道:“我好后悔没再多踹兰如意几脚。” 雒琪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一脸欣慰的看着容恕道:“这才配当我雒琪瑶的朋友,你要是刚才说后悔了,我可真要跟你割袍断义了。” “你还割袍断义,割吗?我给你割。”容恕拽了拽雒琪瑶的衣角,用手比划了几下。 两人打闹着笑了起来,门外却突然进来了几个人,最先进来的一人便是雒琪瑶的二哥雒寂之。 “二哥,你……”雒琪瑶不知雒寂之为何会突然出现,见他脸色苍白,满面怒容时也猜到了他的来意。 雒寂之看了一眼容恕,又朝刚才跟他进来的几人挥了挥手,“带小姐回府。” 看身后几人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小厮,想来是雒府的小厮。雒琪瑶来不及问个究竟,已经被几人强行拉拽出了房门。 雒寂之也没有多做停留,临走时只给容恕留下了四个字:“姑娘保重。” 一回到雒府,雒琪瑶就被雒寂之关了起来,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雒寂之,放我出去!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不就是教训了几个恶女而已,你至于这么对我吗?”雒琪瑶想不通她这二哥怎么会这么生气,从小到大不管她惹了多大的祸事,雒寂之从来没关过她。 门外,雒寂之眉头紧锁,拳头紧握,吩咐着门口的几个侍卫:“看好小姐,别让她跑出来,也别让其他人见她。” 从门缝里看到雒寂之走后,雒琪瑶想要用转瞬术离开房间,却发现法术根本使不出来。再仔细一瞧,原来门外的侍卫都戴了锁佩。 整整三日,雒琪瑶都被关在房间里,这三天以来,雒寂之没来看过她一眼,就算是她以绝食威胁雒寂之,雒寂之也没心软过。 第四日早上,雒寂之终于肯见她了。 “吃吧,吃了我放你出去。”雒寂之亲盛了一碗粥,递到雒琪瑶面前,雒琪瑶已经三日未进食了,根本连拿碗的力气都没了。 雒寂之想要喂她时,雒琪瑶却从床头摸出一把匕首抵在了雒寂之的脖子处,“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你兄长,你下得去手吗?”雒寂之端碗的手一顿,知道雒琪瑶只是在吓唬他而已,轻声叹了口气,“瑶瑶——” “雒寂之!我……”雒琪瑶只得将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子处,强忍着泪水,扯着嗓子吼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看得出来雒寂之有事瞒着她,三天前他强行将她带回雒府时,她就已经猜到了一二。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雒寂之不对这么对她的。 “瑶瑶,先吃饭,吃了……”雒寂之抿了抿唇,有些难以启齿。 雒琪瑶握着的匕首一抖,被眼前人夺了过去,雒寂之将匕首扔到地上,拿起勺子想要喂雒琪瑶喝粥时,雒琪瑶又将他手中的碗打到了地上。 “雒寂之!”雒琪瑶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道:“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雒寂之又拿出一个碗再次给雒琪瑶盛了热粥,张了张嘴,“还有两个时辰……喝了这碗粥,我带你去见她最后一面。” 第95章 书院篇 王爷失踪(3) 刑部大牢里,三皇子一进来就看到容恕靠在墙角睡得正香,拧眉挥手屏退狱卒,用脚踢了踢容恕。 “别烦,让我再睡会儿,困死了。”容恕抬胳膊在身前摆了摆, “有人劫囚了。” “我知道。” “你……”三皇子看到容恕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气呼呼的蹲下身来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没命了?” 容恕还是不打算睁开眼,将头扭向一旁,“我这不还活得好好的么,大清早的,你发这么大火干嘛?” “大清早?”三皇子忍住怒气,一把将她拽起。容恕因为前天被人动用了私刑,突然被人这么拽起,不免蹭着了伤口,但只是皱了一下眉。 三皇子一改往日的谦和语气,变得有些急躁,“这件事分明就是有人刻意为之,你——” “你不用在这儿跟我撒气,这么拙劣的手段,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可是你现在也看清楚了,有些人想要置我于死地,可有人想救我,既然轮不到我插手,我管它作甚?” 看到容恕一脸坦然,三皇子才放开了她,低声问道:“那你知道,那些人下一步要做什么吗?” 容恕自喃道:“支走雒琪瑶。” 雒琪瑶是雒家四姑娘,凭雒家在皇城的地位,一般人是动不得雒家的。雒琪瑶和她又是朋友,如果有人真要对她不利,雒琪瑶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所以那些人肯定会把雒琪瑶从她身边支走。 “那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容恕打着哈欠起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我能怎么办,我现在连想要杀我和想要救我的人是谁都没搞明白呢。” 她这话确实是实话,到目前为止,她连那些人的身份都不知道,根本无从下手。 这时,狱卒正好送饭来了,容恕笑呵呵的拿过饭碗,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三皇子还要开口问容恕一些话时,却听到她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睡一觉神清气爽,吃一顿,真香!” 在狱中又呆了三日,容恕被无罪释放,据说是皇上亲自下旨派人彻查了此事,至于最后这件事是如何处理的,她不清楚,也没人告诉她。就连那个负责查案的人她都没见着。 她猜的不错,雒琪瑶确实被支走了,临走前雒琪瑶来找过她,说了些体己的话。 刑部大牢外,流息和流连二人已经等候多时,他二人之所以来此接容恕,为的还是他们那位王爷。 容恕随同两人回了战王府,成功给即墨子寒换了魂,但换魂之后并未急着离开战王府,反倒是在战王府住了几日。 这日,腊月初一晚间,皇城郊外的一处庭院大门口,一个年轻护卫带着容恕进了院内。 “二……二凤你……”皇甫钰轩瞧见来人是容恕时,脸色大惊,容恕却只是对他浅浅一笑,绕过皇甫钰轩进了屋内。 明明是晚上,可屋子里却并未点灯,在她进门的那一刻,护卫便退出了房外。 皇甫钰轩一把拉住护卫,震惊道:“你怎么能让她进来呢,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是公子的吩咐。”阿玖平静道。 皇甫钰轩瞬间明白了什么,放开阿玖,挥袖离去。 房内,容恕站在门口轻声笑着问道:“客人来了,兮禾公子也不出来迎接一下吗?” 她话音刚落,一道清冷的声音就从前方传来,“兮禾身有不适,不能相迎,还望容儿不要见怪。” “自然不会见怪。”容恕靠在门上,慢慢悠悠的开口道:“兮禾公子每到初一总会染上了风寒,这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只是我实在想不通,为何兮禾公子这风寒之症连未央轩的轩主都治不了呢。 未央轩轩主可是一代医神,怎么会连一个风寒都治不好呢,还是说,兮禾公子得的并不是风寒之症。” 沉默片刻,百里兮禾也是淡然一笑,回道:“什么时候连容儿说话也开始绕弯子了,我可是很不喜欢这样的容儿——” “百里兮禾!”容恕脸色骤变,语气中带些恼意:“如果我今晚不来找你,你究竟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容儿果然没让我失望……” “夙教教主!”容恕语气中透着一股怒气,“我是应该这么称呼你吧。” 百里兮禾不语。 容恕继续说道:“你既然知道我今天会来,想必早就猜到了我是如何得知你的这个身份了吧。还是说,我知道你是夙教教主其实也是你计划中的一步。 百里兮禾,我不想问你为什么,因为你的话我信不过,你也不用急着承认或是否认。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你故意让皇甫钰轩将我引来此处的吧,还跟皇甫钰轩演了一出互不相识的戏码,皇甫钰轩是你的人,对吗?” “对。” “很好,那咱们就此别过吧。”容恕转身正欲离去,百里兮禾却笑着说:“既然来了,就好好住下,要走也不急于这一时。” …… 百里兮禾囚禁了她。 今天是第七日,这七日以来,她只能在庭院里走动,连出大门的资格都没有,百里兮禾偶尔过来看她一次,照看她的是一名叫“阿玖”的护卫。 现在她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这一切,对于百里兮禾是夙教教主这件事,她以前不是没怀疑过。那次在选妃大典之上,她本来想让古晴晴假装对她出手,却不想真的有人要杀她,而那个人就是百里兮禾。 当时,她还觉得那双眼睛有些眼熟,现在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想。 容恕一进房门就闻到了一股花香味,屋子里却看不到任何人。 “出来吧,你身上那味道已经出卖你了。” 容恕说完便关上了门,南宫楚柒扇子一收,站在了容恕面前,抬手要捏容恕鼻子,“你这是狗鼻子吧。” “别动手动脚的。”容恕瞪了一眼南宫楚柒,又从他手里拿过了扇子,自言自语道:“大冬天的,要这扇子有什么用。” “大冬天的怎么了,本宫喜欢自然要时时刻刻带着了。”南宫楚柒又从她手里抢过扇子,有意无意的在脸前扇了又扇。 她在狱中那几日,南宫楚柒去看过她几次,虽然不知道南宫楚柒接近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可比起百里兮禾那人来,在她看来南宫楚柒还是比较讨喜的。 至少,他跟她坦白了一些事,让她没有这么讨厌他。 “哎,你真不打算跟本宫离开?”南宫楚柒见她出神,用扇子轻轻敲了她一下,“你要是想走,本宫随时都可以带你离开。” 容恕摇头:“我可不想跟着你喝西北风去,虽然百里兮禾囚禁了我吧,可也没让我饿着,冻着。我要是跟你走了,去给你当属下,不得把我饿死啊。 就时常跟在你身边那丫头,叫什么来着,紫魅是吧,你看她瘦的,你这当主子的,对自己属下可不能这么抠门。” 这几日,南宫楚柒也时不时来找她,说是让她加入魅宫,跟着他一块儿赚钱,要说南宫楚柒这人吧,真的是个财迷无疑了。 回想起那日她去赌场给他赢了那么多钱,结果他连顿饭都舍不得给她迟,真是铁公鸡本鸡了。 对于她说的这些话,南宫楚柒都只是笑笑,然后又撇开了话题:“哎,你说,本宫打算再开一家青楼,你觉得开在哪儿好?” “你除了开青楼,能再想的别的什么吗?怎么非揪着青楼不放呢?” 南宫楚柒像是想到了什么,歪头问道:“你不是说等本宫开了青楼你就给本宫拉客人来吗?客人呢?” 容恕语塞。 “行了,本宫不陪你聊了,本宫要去街上看看,选个风水宝地。” 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庭院,南宫楚柒收了笑意,紫魅从一侧走了出来,伏在他耳旁低喃了几句。 “这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听完紫魅的话后南宫楚柒扬唇轻笑,将手中的折扇扔给紫魅,“烧了,换把新的来。” 紫魅诧异:“主人……这几天您都烧了好几把扇子了,就算您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吧。” “别人碰过的,本宫不要。” 紫魅敷衍的“哦”了一声,低喃道:“那银子还不知道被多少人碰过呢,您不也挺乐意的么。” 这话,南宫楚柒自是听到了的。 庭院里,容恕闻到一股药味儿从门外飘了进来,很自觉的去开了门。 皇甫钰轩又给她端来了半碗黑乎乎的药,说是给她治之前在牢狱中受过的那些伤的,每日必服。 “哎,兽医,兮禾公子没来吗?”容恕打探道。 “嗯,他一会儿过来,你找他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几天不见了,甚是想念而已。” 皇甫钰轩觉得奇怪,明明前两天容恕还对百里兮禾恨得牙痒痒,怎么突然转变就这么大? “甚是想念,二凤你……你不应该恨他吗?怎么还想念呢?你该不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我可告诉你啊,别想那些没用的,你……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容恕明显能感觉得出来,皇甫钰轩是在关心她,耸肩笑道:“恨他有用吗,我恨他,他就会放我离开了?很显然,不可能把,既然恨他没用,我何苦自己为难自己呢,你说是吧。” 皇甫钰轩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要真能这么想最好了,兮禾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听他的话,他不会为难你的。” 容恕接过药碗,笑着冲皇甫钰轩说道,“那是当然了,我可是很乖的。” 但她只是接过药碗,并没有喝,反而是跟皇甫钰轩闲聊了起来。 第96章 书院篇 星儿(1) 她穿绣着莲花的白色交领长裙,浓妆艳抹,梳着高高的发髻,看起来十分的高贵冷艳。 若用一个字来形容她的长相,那就是“媚”了。百媚千娇的媚,妩媚动人的媚,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媚。 百里兮禾听到那女子的声音,转过身来面带笑容问候道:“你回来了。” 女子微微颔首,瞥了容恕一眼,问百里兮禾:“她就是你说的那个人?也不过如此嘛。” 容恕愣在原地,因为她压根听不懂这女子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百里兮禾笑道,“正因为她不过如此,所以才让你回来的。” “兮禾什么时候也变得跟那些愚夫俗子一样的油腔滑调了。”女子走到百里兮禾面前,伸手准备摸百里兮禾的脸。 百里兮禾却故意扭头走到容恕跟前,道:“我找你回来就是想让你好好调教调教她,想要下好一盘棋,首先手上必须要有有用的棋子,而若想成为有用的棋子是需要好好培养的。” 女子嫣然一笑,“放心,给我十天时间,我定会让她成为一颗有用的棋子。” 百里兮禾淡淡说道,“不,你第一步需要做的并非是让她成为一颗有用的棋子,而是首先得让她成为一颗棋子,懂了吗?” “自然懂。”女子嘴角一扯,看向容恕。 容恕顿时觉得这个眼神太可怕了,竟然有些不敢直视这人。 皇甫钰轩或许是在房内听到外边有人来了,疾步走出房门,看到那女子时,神情有些不自然,眼神也有些迷离。 “兮禾,你……你真打算……”皇甫钰轩抿嘴,说话有些吞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那女子朝着皇甫钰轩一笑,“钰轩公子好久未见,还是老样子啊,未央轩主还好吗?” 皇甫钰轩面露嫌弃之意,“我姐很好,有劳上官姑娘挂牵了。” 那女子淡然一笑。 百里兮禾这才对皇甫钰轩说:“我救她,自然是有条件的。” “可……可你看她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能成大事,万一要是让她去执行任务,不给咱们拖后腿算好的,你还真指望她干大事啊!”皇甫钰轩看向容恕,表现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容恕愣,她哪里吊儿郎当了? 百里兮禾自信地笑道:“一切都会变的,若没有变,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时那女子走到容恕前,正要带她离开,百里兮禾却道:“不急于这一时,我留她在这里还有些用处,你先去把那个叛徒处理掉再说吧。” 那女子微微颔首:“好。” 容恕听这些人说话听得云里雾里,但她隐约可以肯定的是百里兮禾绝对是在自己身上打了什么如意算盘。 再看看皇甫钰轩那一张挂着淡淡忧愁的脸,容恕就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虽然皇甫钰轩这人不靠谱吧,可估计是因为医者的原因,总是秉持着“医者仁心”的原则对待众人,对待容恕。 那女子离开后,百里兮禾就让阿玖把她关进了一间密室里,关了整整十四天。 在这十四天里,无人知道容恕经历了什么,就连百里兮禾也不知道。因为不同的人走进那间密室里会产生不同的效果,至于效果如何,等人出来后就会看到了。 “有时候面具带久了,想摘也摘不掉了,既然你不愿意摘,那便由我来替你撕掉。” 这是她走出密室时,百里兮禾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话语中尽是嘲讽。 容恕是被阿玖拉着走出来的,看着神情恍惚,面无表情的容恕,百里兮禾满意一笑,在他看来他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怎么样?把你那张虚伪的面具撕下来感觉很爽吧?”百里兮禾容恕站在原地不语。 容恕抬眸瞧了他一眼,复又低下了头。百里兮禾起身走到她身前,伸手捏住她的脖颈,面露狰狞道:“我最讨厌你这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他伏在容恕耳旁继续嘀咕着,“别装了,我就不信你一点也不恐惧,里面是什么,你很清楚。” 眼前人令人作呕的言语声,让容恕有了很不适的感觉,她眼眸微闭,将体内已经积攒已久的能量汇聚,最后一并爆发了出来。 “别挑战我的底线,你这辈子都挑战不过的,我没有对你反击,不代表我不会反击,只是我一直选择隐忍,你如果想玩,我陪你玩。不过,好心奉劝你一句,玩火自焚!” 容恕一改常态,反手推开百里兮禾,将对方的脖颈狠狠掐住,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百里兮禾显然没有料到容恕会来这一招,以至于当容恕出手时,他还是一脸茫然。 “你不应该是这样的,还是说这才是你本来的面目?”百里兮禾嘴角上扬,戏谑的看了看她。 容恕冷笑,“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放开公子!”阿玖晃了神,执起一剑架在了容恕的脖子上。 容恕轻蔑一笑,扭头道:“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 话毕,只见原本架在容恕脖颈上的那把利刃突然间粉碎了。 空气一瞬间变得让人窒息,阿玖愣在原地不敢动弹,百里兮禾怔怔地看着眼前人,不知作何感想。 “你不是想撕掉我的面具吗?现在恭喜你成功撕掉了,怎么样,还满意吗?”容恕露出一丝冷笑,问道。 百里兮禾满脸震惊,震惊过后又是一脸满意。 容恕轻轻放开了他,转身坐到一旁。阿玖上前一脸担忧地看向百里兮禾,“公子……” “无妨。”百里兮禾回复着阿玖,目光却一直定格在容恕身上。 此时的容恕,没了往日的闲散模样,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十分的严肃,这样的她,倒是让人有些不习惯。 百里兮禾迈步走向容恕,刚刚脸上的慌张神色已经渐渐被压了下去,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模样。 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容姑娘果真是异于常人,我原以为替姑娘撕掉那张面具,姑娘就会变成我心中所猜想的模样,万万没想到竟会是这般模样。” “哦?那不知兮禾公子心中所猜想的模样,又是何种模样?”容恕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百里兮禾淡然一笑,正欲回答时,容恕却抢先道:“罢了,我只不过是问问而已,你不必这么快就回答我。” 容恕起身,背对着百里兮禾道:“今日的事情就算过去了,我不提,你也别提。从明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一颗棋子,你可以选择利用我达到你想要达到的目的,也可以选择弃之,选择权在你。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说在前面,杀人之事,我不干。” 选择主动做一颗棋子的,在夙教里面她不是第一人,但提出这样一个要求的,她却是第一人。百里兮禾纵然困惑,可也只能困惑,容恕这颗棋子,他必须要留下。 “好,我答应你的要求。”百里兮禾语气坚定。 一旁的阿玖不明白为何百里兮禾会同意容恕那无理的请求,做杀手的,双手哪有不沾血的? “合作愉快!”容恕回头,对着百里兮禾一笑,她的笑容并不纯净,可也不恐怖。 容恕走出房间后,阿玖问:“公子为何要留下她?” “没看出来吗,她想留下来,我为什么不成全她呢?” 阿玖又问:“可公子也看出来了,她的实力不容小觑,如果让她留在夙教,我们根本掌控不了她。 况且,她能这么轻易就答应留在夙教,肯定是有其他打算,公子要三思……” 刚才容恕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此人绝不是他们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能把自己隐藏的这么好的人,他见过的不多,他的主子是第一个,那此人便是第二个。 “掌控不了?这天下还有我掌控不了的事吗?”百里兮禾摇头一笑,“现在掌控不了她,不代表以后掌控不了,只要她留下,总有一天我会让她没有任何条件地听命于我,死心塌地地为夙教做事。” 阿玖想再劝阻两句,可还是开不了口,他这位主子做的决定,很少能被人左右的。 一场新的博弈开始了,对于百里兮禾来说,这是一场极为普通,没有任何悬念的博弈,甚至他已经能够看到结果的博弈。 而对于容恕来说,这是一件又让她脑壳疼的烦心事。 南宫楚柒每日还是会来陪她聊会儿天,每次来的时候总会拿一把新扇子,因为每次她都要拿过他的扇子把玩一番。 而今日,容恕没再碰过他手里的扇子,以后也不会碰。 “本宫今日拿的这扇子,你不喜欢么,怎么……” 容恕目光微微扫了一眼他手中的折扇,笑道:“喜欢,可是再怎么喜欢也是要克制的,不是吗?魅宫宫主。” “你今日倒是有些不同。”南宫楚柒握着扇子的手一紧,他总觉得面前这个人的眼神好似能看穿他内心的想法一样。 容恕还是笑着,“我每一日都不同,面对每一个人都不同。” “呵呵,为何会不同?”南宫楚柒握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掌心,双眸盯了她半晌后问道。 “因为来到这里的每一天,我过得都是愚人节。我听到的只是别人想让我听到的,我看到的只是别人想让我看到的,我经历的只是别人想让我经历的。” 容恕又抬眸看向南宫楚柒,“同样,我遇到的人也只是别人想让我遇到的。因此,我必须时时刻刻伪装自己,隐藏自己。” “那日,你给即墨子寒换了魂,你就没让他帮你做点什么?”南宫楚柒忽地问。 容恕面不改色,语气平淡,“如果我说,我让他教会了我读心术,你信不信?” 房间里有了一刹那的安静,南宫楚柒握着扇子的手一顿,脸色却未变,只笑不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楚柒突然问:“好玩吗?” “无趣。” 第97章 书院篇 星儿(2) 容恕点头,“没错,雪楼说白了,不就是有些男人寻欢作乐的一个地方吗?有哪个女人平白无故会去逛青楼?又有哪个小孩或者是老人去呢? 而未央轩就不一样了,它是医馆啊,无论是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是会生病的,生病了不就得去看大夫抓药啊? 说不定未央轩还有专治动物的呢,那这样说起来,看病吃药不都得自掏腰包给未央轩,最后的钱财不就落到那里了?” 容恕说完,众人似信非信地点着头,每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叫“歪理非理”的沉思中。 “哎,不对不对,我觉得我们不应该仅仅是在战王爷,雪楼主和皇甫神医中间选,魅宫宫主也很有钱啊,而且他那个人一向是视财如命,这么多年一定攒下了不少。 刚才我还见他拿着这么大一颗夜明珠进去了。”有人突然插话道,边说边朝众人比划,“这么大一颗,跟我的头差不多大。” 其余人一脸嫌弃地看了说话人一眼,“别扯了,你见过有跟你头那么大的夜明珠吗?就算真有那么大的夜明珠,魅宫宫主也不可能拿来给咱们寨主。” 众人再一次开始了热火朝天的讨论,可容恕却是闭口不言,主要还是因为她刚刚听到南宫楚柒竟然也来了这里。 这样看来,这位寨主的面子真不是一般大。以上这些人,可都是跟即墨皇朝那五大组织扯上关系的人,虽然天机阁阁主和未央轩轩主不曾露面,可即墨子寒和皇甫钰轩不都分别是这两大组织的代表人物么。 这五种势力是整个即墨皇朝最神秘,也是最可怕的存在。其主要原因还是,五大组织就是连当今天子都管不了。而今日这五大组织都有人来,足以说明大有情况!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百里兮禾便来寻她了,皇甫钰轩也跟在他身后,两人脸色凝重,见到容恕时,全然没有一丝笑意。 三人出了山寨,山寨中人专门为他们安排了马车,下山之后便直接朝着皇城的方向行去,且一路无话。 回到凤府之后来到了凤家祖母的成悦堂。凤家祖母瞧见容恕归来,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像是早就知道她回来一样,容恕也对着凤家祖母很是礼貌的一笑,接着便行了礼,“凤家嫡女凤鸢见过祖母!” 此话一出,有些人就比较惊讶了,比如凤舞,比如凤锦,再比如二夫人。 容恕浅浅一笑,目光一直停在凤家祖母身上,她倒要看看这些人会怎么做。 “鸢儿回来就好。”凤家祖母笑着朝凤家的那些夫人小姐问道,“今日是除夕,又是鸢儿的生辰,生辰宴可有准备妥当?请帖可有差人送去?” 凤锦接话:“祖母您就别唠叨了,二姐的生辰宴早就安排的妥妥当当了,就等二姐这个人回来了。” 一旁的凤宝也笑着说,“是啊,早就准备好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与凤家祖母说笑着,容恕暗道:今天不是我生日。可她既然选择以凤鸢的身份留在这里,她就必须接受属于凤鸢的一切。 经历过这么多事,她已经看清了如今的局势,她是凤家嫡女的身份已然坐实,就算是她极力辩驳也于事无补。况且,她在这里除了倚靠凤家外,再无他法。 凤家祖母说是要亲自下厨给容恕做自己最拿手的菜,其余夫人、小姐都忙着去招呼客人,只有容恕一人跟着凤家祖母来到了厨房。 容恕站在凤家祖母身旁,不动声色地拿起放在案板上菜刀瞅了瞅,自然道,“祖母,这把刀可是锋利的很呢,您用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别把自个儿给伤着了。” 凤家祖母从容恕手里拿过菜刀,慈祥一笑:“鸢儿放心,刀在我手中,伤不了。” 容恕只笑不语。 “鸢儿,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记得告诉祖母,其他人不懂你,可祖母和你是一类人啊,祖母懂你呀。”凤家祖母切菜时,还不忘和容恕说上两句。 “孙女谢祖母关心。”容恕微笑回应。 生辰宴是在晚上才开始的,按理说今晚是除夕夜,每家每户不都应该围在一起吃顿团圆饭的吗?可为什么来为她庆祝生辰的人还不少呢? 这次来的人似乎比上次凤家祖母过寿辰的人还多呢,这凤家嫡女什么时候这么受人欢迎了? 拾忆小筑里,凤宝看着屋外往来的众人,咧嘴笑道:“二姐姐好幸福啊,有这么多人来为二姐姐庆祝,收了这么多的礼物,一定很开心吧!” “还好还好,就是缺个手机。”容恕将众人送给她的礼物拆开一一看了个遍,无非就是些手镯簪子,人参鹿茸之类的。 凤宝的注意完全被眼前的礼物所吸引,估计连容恕说了什么话也没听清楚。只是一个劲地拿起那些物件端详着,时不时发出“哇,我好喜欢这个翡翠手镯啊,这块玉佩也太好看了吧!”诸如此类言语。 容恕托着下巴坐在屋里,目光盯着屋外那些时不时往她这边探头看的那些人思索着,只听得凤锦的声音传来,“二姐,祖母让你去宴席上,你快点去啊,我这边忙的抽不开身,一会儿再去。” “哦,知道了。”容恕起身,凤宝依依不舍地跟随容恕出了房间。 拾忆小筑的院内,凤锦正帮忙清点着众人送来的贺礼。容恕经过凤锦身侧时打了个招呼后便同凤宝一块去了宴席上。 “凤二小姐来了,快看,凤二小姐来了。” “她以前很少露面的,现在看起来长的倒是还将就。” …… 走过那些宾客身前时,容恕只觉得那些人的目光太过于炽热,而且一个个地对她指指点点,让她有些不适。 待她见过凤家祖母之后,正欲回自己座位上坐下时,凤家祖母却笑着喊住了她,“鸢儿等一等。” “祖母有事?”容恕止步。 凤家祖母慈祥一笑,从女婢红苓的手中拿过半块玉佩,朝着容恕摆手,“来,过来,祖母给你系上。” 容恕向前一步,立在凤家祖母身前,凤家祖母轻轻地将玉佩系在了容恕的腰间。 “这是?”容恕拿起玉佩看了一眼,确实挺好看的,但至于是不是真的,她可就不敢确定了。她是连真人民币和假人民币都分不清楚的人,就更别提玉佩了。 可是这玉佩要跟她手里拿着的那块凤家玉佩来比的话,这块玉佩其实也就一般。 凤家祖母笑问道,“喜欢吗?” “嗯。”容恕道。 “那你便戴着吧!” 容恕“哦”了一声,也没再多问,便转身回到自己席位上坐下来。 是时,百里家祖君偕同百里兮禾、百里嘉禾来此。 凤宝推了推身侧的容恕,低声笑道:“二姐你看,百里公子腰间那块玉佩是不是跟你的很像?” “玉佩不都长这样嘛。”容恕抬头看了一眼,根本没看清百里兮禾戴的玉佩长什么样子。 凤宝掩面而笑,容恕问她笑什么,凤宝却摇头不语。 在百里家的人来了之后,皇甫钰轩也拎着一个药箱子上门了。他并没有先去见过凤家祖母,而是停在了容恕跟前。 “二凤,生辰快乐!”皇甫钰轩将药箱子递到容恕眼前,容恕不知是该接还是不该接,她问:“我想知道这里面装的什么?” 皇甫钰轩眨眼,“猜猜看!” “你别跟我说,这里面装的一箱子药。” 皇甫钰轩将药箱子硬塞到容恕手中,打了响指,接着边开药箱边嘀咕着:“没错,就是药!” 他打开药箱之后,拿出一些药瓶子一一给容恕介绍道:“这一瓶是美容养颜的,你看你脸色这么差,还有痘痘,是该吃点药调理调理了。” 随之,又拿起另一种颜色的药瓶说:“刚才那些是内服的,这些是外敷的。一天三次,坚持上一个月就好了。” “还有这些,这是专治头痛的,这是治肚子疼的,这是治风寒的,这是专治跌打损伤的,这是治失眠的……” 容恕急着打断了他,“停停停,你的礼物我收下了,这上面有字,我自己会看。你就别给我一一介绍了,去那边自己找个位置坐下吧。” 皇甫钰轩点了点头,向着凤家祖母走去。容恕将药箱放到一边,嘴角无奈一笑,她这是有生以来过生日第一次收到这样奇葩的礼物。 “真是绝了。”容恕拿起桌前的几块点心边嚼边道。 而此时,凤家祖母的一句话,却让容恕有些惊讶。她说,“今夜是我凤家嫡女凤鸢的十八岁生辰,借此,老身想跟大家说件事。 前几日老身跟百里家的祖君提过了,鸢儿已到了出嫁的年龄,兮禾公子也到了婚配的年龄。 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因此老身与百里家祖君决定,来年二月初二便是鸢儿和兮禾公子的大婚之日,凤家与百里家以后就是亲家了。” 除了“大婚”二字,容恕再也听不进去其他。怪不得今天来了这么多人,敢情是给她安排了这么一出大戏。 生辰宴结束的很早,那些前来给她庆祝生辰宴的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走的,也就是在凤家祖母和百里家祖君说了一些有关两家结亲的事后,个个摇头叹气而去。 容恕也看明白了,这些人根本不是来给她过生辰宴的,只是想亲耳听到凤家嫡女与百里世家大公子要成婚这一事罢了。 第98章 书院篇 星儿(3) 通情仙人那些话她也没当一回事。凤锦带她从那里出来后又去找了个看手相面相的道士。 “这位姑娘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乃是百年一见的旺夫相。”道士摸着下巴上稀稀疏疏的几根胡须仔细打量着凤锦,容恕坐在一旁喝着已经凉透了茶水,无聊至极。 这时,凤锦却对那位道士说:“张道士,麻烦你也给我二姐也看看吧,我二姐未来的夫君可是了不得,他……” “莫说莫说,让贫道猜猜。”那道士装模作样掐着指头,嘴里还不知道嘀咕着啥,随之又笑了起来。 凤锦不解其意,“张道士为何发笑?” 那道士走到容恕跟前,对她说:“姑娘请伸出你的右手来。” 容恕不以为然,伸出了右手,那人脸色一沉:“手心。” “哦。”容恕将手心翻了过来。 凤锦也跟着走了过来,看了看容恕的手心,问那道士:“有何问题吗?” 张道士摇头晃脑道:“纹路杂乱,命运多舛,十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噗!”容恕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张道士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印堂发黑,命不久矣。” 凤锦脸色骤变,急道:“可有破解之法?” 张道士又是闭眼掐指一算,睁眼郑重道:“抽签。” 张道士转身走到一桌案上拿起签筒递给容恕,容恕随手一摇,大概是由于稍微用了点力,签筒里的竹签竟然都被摇了出来。 “不妙不妙,大事不妙,姑娘还是先找个清净之地躲上个十天半月再出门吧。”张道士神色慌张,催促着容恕和凤锦离开。 凤锦还想问些什么,容恕却拉起她走了出去。她道:“别听他胡说八道,还血光之灾,命不久矣,他就是一神棍,我——” 我活得不比他长啊。 最后几个字容恕还是没有说出来,凤锦狐疑:“你什么?” 容恕望着远处,深吸一口气,冲凤锦笑道:“没什么,我们该回去了。” “还早呢,这么早回去作甚?”凤锦还想停留,容恕盯着凤锦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凤锦,你故意把我支开,就不怕南柯怪罪?” 凤锦神色一怔,当她听到容恕叫凤家祖母“南柯”时,就已经意识到了身旁这人已经知道了什么。 “你……知道了什么?”凤锦目光一扫周围,低声问道。 容恕耸肩,“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凤锦,刚才那个道士是你故意找来的吧,你是想借他之口提醒我南柯要对我出手了,想让我藏起来?” “瞒不过你。”凤锦也是一笑,坦言道:“容恕,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她曾多次在暗中帮过这个人,也知道终有一日会被发现,但她从不后悔,至少这么做,她能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些。 容恕直言:“有凤三小姐暗中帮我,我怎么敢让凤三小姐失望呢。” 凤锦又道:“说吧,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在帮你。” “不重要。”容恕转眸对着凤锦一笑,缓缓开口:“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我怕再不问你,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 容恕抬眸望向远处,明明是晴天白日的,可视线所及的那方天空,却是灰蒙蒙一片,那方天空之下所笼罩的地方更是阴霾遍布。 那里,便是凤府。 成悦堂内,红苓蹲下身去拾起刚被凤家祖母摔在地上的一串上好的紫檀手串。 这紫檀手串是凤锦出门前送到凤家祖母这里的,外人或许不知这串珠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可红苓知晓。 这串紫檀珠子是三夫人的。 门外忽有脚步声传来,凤家祖母瞧见进来的三夫人时,急忙从红苓手中躲过那串珠子朝三夫人扔去,责骂道:“混账东西!竟敢背叛我!” 珠子重重的砸到了三夫人的肩头,三夫人面不改色的弯腰捡起紫檀珠子,迈步走来。 她自从进门开始,脸上就只剩下漠然,与平常一样像凤家祖母行了礼后候在一旁,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凤家祖母咬了咬牙,指着三夫人继续骂道:“我当初真不应该信了你的鬼话,把你留在身边养虎为患这么多年,到头来你还是背叛了我! 你抬起头来看着我!告诉我,是不是连你也想让凤家没落?我儿长笙待你不薄啊,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三夫人抬头,双眸直视着面前的老妇人,说道:“为了‘公道’二字。” “公道?”凤家祖母大笑了起来,三夫人这话的深层意思,她自然听得懂。 当年阿容那件事,眼前这人知道的不比任何一个人少。看来这么多年她忍气吞声留在凤府,等的就是这一天! “当年你假意接近长笙,就是为了进凤府救那个人?” 三夫人好歹也是名门千金,却甘愿屈身进凤府给凤长笙做妾室,这其中缘由,凤家祖母早该想到的。 可怎奈当时三夫人对凤长笙那是一个痴情,还说非凤长笙不嫁。现在想想,都怪她当时被阿容给气糊涂了,又着急想让他那儿子收收心,才这么轻易让她进了凤家的门。 见三夫人不语,凤家祖母冷笑一声,嘲讽道:“可你终究还是没能救得了她,不是吗?” “老夫人你错了,当年救走阿容的不是别人,是我。”三夫人慢吞吞说着,脑海里浮现出的便是当年那一幕。 她第一次见阿容是在凤家少主凤长笙九岁那年的生辰宴上,那日她跟随父亲来凤家,由于宴席实在是太无聊,她便独自一人在凤府溜达了一圈。 最后无意间发现了被囚禁的阿容,她永远也望不了那日阿容看她的眼神。明明被人用铁链拴在房间里,明明身处绝境,可她看不到她眼里的绝望,看不到痛苦,更多的是坦然、无畏,还有向她求救的目光。 如果说当初她是因为要救阿容才进了凤家,那么在她救了阿容之后还选择留在凤家不是为了报复凤家,而是为了救更多的人,这些人也包括凤家人。 处心积虑二十余载,等的便是今日。 凤家祖母听了三夫人这话,并没有什么震惊,反而是抬头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语气变得阴冷无比:“你终于肯承认阿容是你救走的了,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听不到你亲口承认这件事了。 想除掉我?哪有那么容易!既然你想找死,我便成全你!” 三夫人仍是神情自若的站在一旁,仿佛凤家祖母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是在自言自语。 “老夫人,别白费力气了,今日初五,您不会忘了是什么日子了吧?修习邪术,必遭反噬!” 三夫人语气平淡自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只是她却丝毫未曾注意到凤家祖母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哼!”凤家祖母对于三夫人这一席话嗤之以鼻,朝一旁的红苓摆了摆手,“你先下去,我和三夫人好好谈谈,记得关门,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外人进来。” 红苓虽迟疑,却也不敢违抗凤家祖母的命令,只得乖乖退了出去。 此时言山之处,凤锦已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容恕。 从凤家祖母偷练禁术,再到囚禁阿容,从三夫人为救阿容进凤再到今日三夫人想要除掉凤家祖母,她所知的,便是这些。 昨晚三更时,三夫人将紫檀手串送到似锦院,说是要让她第二日出门前送去凤家祖母的成悦堂。 那紫檀手串表面上是三夫人从言山的寺庙里求来的,其实那是缥缈国的东西,专门用来对付修炼控魂术的人,但若要使用必得是在控魂者每月的反噬日。 容恕听完凤锦说到今日是凤家祖母修炼控魂术的反噬日时,眉头一皱,催着凤锦赶紧回府。 等二人回到凤府,进了成悦堂时,三夫人刚好从里面出来,凤家祖母坐在房间里笑着朝容恕招了招手:“鸢儿,进来和祖母说说话。” 凤锦在看到三夫人魂不守舍的从她们身前走过,又注意到凤家祖母安然无恙的坐在房间时,已然猜到三夫人的计划失败了。 今日她们要做的这一切早被凤家祖母知晓了,也难怪今早她带容恕出府时,凤家祖母并没有阻拦,原来她真正的目标不是容恕,而是三夫人。 “不要进去。”凤锦扯了扯容恕的衣角,不动声色的避开凤家祖母的目光低声提醒道。 可她这一小动作,怎么能逃得过凤家祖母的眼睛,只听房内传来凤家祖母温和亲切的声音:“锦儿,你去看看大夫人吧,她好像生病了。” “你——” 凤锦听到这话,怒视了一眼房内那人,临离去之时让容恕多加小心。 如果换做以前,容恕肯定猜不透凤家祖母这话的言外之意,可现在她听明白了。 在外人看来,凤府家嫡母是因为凤家嫡女凤鸢的失踪才变得疯疯癫癫,可真正的原因是凤家祖母对那人施了控魂术。 容恕目送凤锦离开后,边走边朝着房内那人笑着喊道:“祖母,我昨晚梦到阿容了。” 我梦到阿容被人关在一间屋子里,梦到她被人用铁链束缚了手脚,被人百般折辱,被人随意践踏、蹂躏! 那些人狂笑着骂她恶心,炫耀着自己犯下的罪行,那一张张嘴脸,丑恶至极! 可是阿容啊,你要知道,恶心的从来不是你,该逃的也从来不是你,是那些对你施于暴行的畜生,是那些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不惜伤害他人的恶魔! 凤家祖母脸上带着笑意,心里却有些慌乱,毕竟向她走来的这个人还是容恕,还是那个专门管魂穿人的时空使者容恕。 “你怕我?”容恕走近凤家祖母,盯着她轻声笑了出来,“你连2069年的阿容都对付得了,还怕我一个2019年的容恕? 南柯,你不是会那控魂术么,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让我也体会一下自己的灵魂被别人操控是什么感觉?” 凤家祖母脸色低沉,久久不语。 “听说今天是你的反噬日,可我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你这咬牙切齿的样子是被反噬了?”容恕转身坐到一旁,随手端起桌子上的一杯刚刚倒好的热茶闻了闻。 眼角余光瞥见凤家祖母也在看她时,才慢慢放下了茶盏,幽幽开口道:“南柯,不必装了,说句实在话,你的演技可真不如凤锦。你以为我会相信单凭你一人之力就能对付得了阿容的鬼话?不是我小看你,是我知道你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去对付一个时空使者。 我实在想不通你们囚禁阿容,偷习禁术,为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就仅仅是因为时空使者的躯体是容魂体吗?我看不一定吧,你们费劲千辛万苦设了这个局,一定还有别的什么目的吧。” 凤家祖母始终不愿意开口。 “对了,给你看个东西。”说着,容恕便从身后拿出一块墨绿色圆形玉佩丢给了凤家祖母。 这块玉佩是兰清欢给她找来的,她相信凤家祖母对这块玉佩应该会很熟悉。 果不其然,凤家祖母在看到那块玉佩时,身子一僵,握着玉佩的手不停的在颤抖着。 容恕道:“这东西不陌生吧,凤家传家玉,只是这玉佩怎么没能传到你那儿子手里?” “容恕!往别人伤口上撒盐很有意思那吗?”凤家祖母攥紧拳头,怒视着容恕。容恕笑着反问:“那请问捅别人一刀有意思吗?” “阿容不是我囚禁的,跟我没关系。” 容恕板起脸,平静道:“我刚不是说了么,我当然知道你没这个能耐,你只是一个可怜的帮凶罢了,我只想知道真正的幕后主谋是谁?” 就从她现在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凤家祖母也只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无论是当年囚禁阿容那件事,还是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被受人挑唆,替人办事。 刚来这里的那段时间她还以为那些千方百计想要除掉她的人,只是因为那些人把她当成了凤鸢。可慢慢地,她才察觉到,有些人对她出手确实是把她当成了凤鸢,而有些人是冲着她时空使者容恕这个身份来的。 第99章 书院篇 交易(1) 容恕停下了脚步,又恢复了刚刚偷听偷看上官小小和百里兮禾讲话的姿势,她往房间里一瞄,看到了未央轩的那位轩主皇甫未央。 皇甫未央站在离百里兮禾几步之远处,百里兮禾从床边站了起来,走向皇甫未央,走近之时牵起她的手担忧的问:“你受伤了?” “回来时,被人伤的。”皇甫未央语气清冷,百里兮禾突然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对不起,我不该让欧阳惊鸿带你走的。” 窗外的容恕瞧见这一幕时,对百里兮禾更厌恶了几分,小声嘀咕道:“渣男,暗地里渣的我倒是见过不少,可光明正大渣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这时,忽有一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吓得回头一看,原来是百里香禾。 “凤二小姐怎么会在兄长门外?”百里香禾诧异,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笑道:“哦,我又说错话了,凤二小姐过几天就要成为香禾的大嫂了,在兄长房外也没有什么不妥。” 容恕没想解释,只是冲着百里香禾笑了笑后转身出了百里府。 而房内的百里兮禾听到百里香禾的声音时,毅然放开了皇甫未央,皇甫未央神色自然,轻声道了句:“我先回未央轩了。” “未央。”百里兮禾出声,皇甫未央步子一顿,并未回头看他,只是说道:“公子不必跟我解释,未央明白公子的心意。” 便用转瞬术脱身了。 阿玖进门时,只见百里兮禾换了一身黑衣,看样子是要出门。 “公子是要回夙教?” 百里兮禾面容略显憔悴,声音也有些沙哑,“阿玖,我输了。” “公子……” 阿玖听不懂百里兮禾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呢,怎么会输呢? 良久后,只见百里兮禾又握紧了拳头,语气坚定道:“可是我不能输,我必须要赢。” 翌日,容恕从满屋子的酒香味中爬了起来,她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又拍了拍昏昏沉沉的头。 “睡得可还好?” 房间里有男子的声音传来,容恕扭头环顾了下四周,目光定格在了侧卧在床上的红衣男子。 “铁鸡……你怎么……”容恕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忽然有一些琐碎的画面钻进她的脑中。 昨晚,她出了百里府后来到了一家酒楼,恰巧碰到南宫楚柒在买醉,她也蹭了过来二话不说拿起酒坛子猛喝了起来。 再后来,南宫楚柒说累了,要回房休息了,她却缠着他让他陪她再喝几杯。 南宫楚柒无话可说,只得吩咐小二往他住的房间里搬了几坛酒,可回房间后,南宫楚柒却躺回床上倒头睡了过去。而她还继续喝着,直到把自己喝的睡了过去。 “想起来了?”南宫楚柒起身,理了理衣服,走到容恕跟前蹲了下来。 容恕面露难色,木讷地点了点头,有些不敢确定地问:“昨天晚上,我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没有。”南宫楚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装模作样问:“时空使者,时空管理局,联络仪,阿容,魂穿之人,还有什么来着?让本宫再仔细想想。” 容恕震惊,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指着南宫楚柒吼道:“你不是说什么都没说么?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 南宫楚柒起身,不以为然地看着容恕笑着说:“你问本宫你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本宫回答没有。可本宫以为你说的不该说的话是指其他的什么——” “其他的?其他的什么?这还不算不该说的话啊。”容恕打断南宫楚柒未说完的话,急得直跺脚,语无伦次道:“完了,我又得回去写检讨,说不定还要开批判大会呢。 泄露机密,这罪过我可当担不起。我还喝了酒,罪加一等,他们该不会把我流放了吧,不行,绝对不行。” 南宫楚柒看着容恕手忙脚乱的模样,大笑了起来,容恕瞪了他一眼后追问着:“你说,我还跟你说了什么?” “嗯,你还说了更不该说的话。”南宫楚柒一脸严肃,容恕屏住呼吸,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你还说……”南宫楚柒故意卖关子。 容恕急着问:“你倒是一口气说完呀,我还说啥了。” “你还说你喜欢本宫,想跟本宫回魅宫做魅宫夫人。” 容恕朝他翻了个白眼,“做你的梦。” “嗯,你昨晚也是这么说的,做梦都想做魅宫夫人。”南宫楚柒一脸无害,容恕知道这人又没什么正经事,想着离开房间。 南宫楚柒却赶在她前头挡住了她,“你说了这么不该说的话,难道就想一走了之吗?” 容恕选择沉默,南宫楚柒笑了笑继续说:“这话要是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说不定本宫就割了她的舌头了,可你嘛,本宫有些舍不得。 这样吧,本宫以后每日去找你,等你跟我说够一千件奇闻异事后,本宫就原谅你,怎么样?” “一千件?有病吧,当我啥呢,一千零一夜啊?不带这么坑人的。”容恕反驳。 南宫楚柒挑了挑眉困惑地问:“一千零一夜?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那就一千零一件奇闻异事吧!” “我……你让我上哪儿找那么多奇闻异事?” “这就不关本宫的事了。” 容恕气的想打人,南宫楚柒又道:“如果你没有跟本宫说够一千零一件奇闻异事,那些什么时空管理局,时空使者啊,本宫得跟离歌好好谈谈。 离歌你知道吧,就雪楼楼主,他这个人见多识广,说不定还真知道那是什么。就算他不知道,那他肯定会让人去查,这一查嘛——” “我说就是了。”容恕没心情听南宫楚柒继续嘀咕了,只得先应下来,一千零一夜,一天说一件,她说不出来还不会编啊。 南宫楚柒点点头,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嗯,从此时此刻开始,今天说你的第一件奇闻异事吧。” 容恕仔细想了想就跟他说:“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不用银子就能买到东西。” 南宫楚柒是个财迷,容恕是知道的,不用银子能买东西对他来说肯定是件奇闻异事了。 “不用银子?怎么可能,这天下哪有不用银子就能买到的东西?”南宫楚柒一脸茫然。 容恕故作高深,拍拍胸脯:“当然有啊,你以前没听说过吧!” “没有。”南宫楚柒语气严肃,因为他觉得容恕是逗他玩的。 容恕笑了,“那这就是件奇闻异事,今天的讲完了,我先回了,明天再来找我吧!” 南宫楚柒见容恕准备离开,追问:“那你用什么?” “扫码支付。”容恕不再理睬他,转身离开房间。 南宫楚柒丝毫没有注意到,容恕在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嘴角勾起一抹深深的笑意。 自那日在酒楼碰到南宫楚柒后,容恕的日子变得更加有趣了。不得不说南宫楚柒这个人,确实跟她合得来。 转眼已到正月十五,即墨皇城的街上热闹非凡,家家户户都挂起了大红灯笼,十五的夜,太过于热闹了些。 南宫楚柒不知何故,今日竟然没来找容恕。她倒也乐得自在,省的给他说着有的没的。 “早睡早起,身体好!” 容恕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刚才凤舞和凤宝一同上街去了,说是今晚有灯会,问容恕要不要去,刚开始她倒想去看看来着,可后来还是没打算去。 主要是吧,她实在不想碰到某些人,比如百里兮禾,比如即墨子寒。 当她正准备吹灯睡觉时,忽见门外一道身影闪过,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身后却传来了那邪魅的声音:“在这儿呢!” 容恕回头,南宫楚柒穿了一身黑袍立在了离她几步之远处。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哎,奇怪,你怎么换衣服了?”容恕拍了拍胸脯,转身回到床沿边坐了下来。 南宫楚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伸手问道:“不喜欢?” “你穿,又不是我穿。”容恕道。 南宫楚柒走近了几步,由于容恕时坐在床沿边,南宫楚柒便弯了腰,笑了笑对她说:“看来你还是不喜欢,明日我就换回来。” “随你,哎你怎么不自称‘本宫’了?改称‘我’了?” 南宫楚柒笑了笑,没有说话。 容恕拍了拍床边,“来,坐上来,听姐姐给你讲睡前故事。” 南宫楚柒拉下了脸,“你再说一遍。” 容恕抿嘴,“不给你当姐姐了行吧,来,听我给你讲故事。” 南宫楚柒这才肯罢休,坐到了床沿的一边,“开始吧!” 容恕便又开始把她白天早已胡编乱造好的故事讲给他听。 讲完以后,容恕说到了过两天就要回书院的事情,不由得叹了几声气。 南宫楚柒问她,“你不想去书院?还是不想嫁百里兮禾?” 容恕眼神坚定,“都不想。” 南宫楚柒笑了笑,“那你是想跟我回魅宫了?” 容恕语塞,将头扭向一边。 “铁鸡,我想学魅术,可以教我么?” 这句话,她已经想了好几天了。 南宫楚柒眼眸微微眯了眯,刚要开口时,容恕却笑道:“开个玩笑,我学它做什么,不学了。” 第100章 书院篇 交易(2) 独孤予沁不屑一笑,盯着容恕道:“听到了吧,外面那些人都是来为你鸣不平的,你不打算出去解释解释?” “沁儿。”自从独孤予沁进来后,独孤先生就一直没有说话,她听到予沁这样说,这才开了口。 独孤予沁走到独孤先生面前,扯你扯她的衣袖,撒娇道:“姑姑,你就这么忍心看着那些人欺负沁儿吗?” 容恕一听,原来这是一家人啊。看凤锦刚刚对独孤先生的态度,想来这位独孤先生也是书院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怪不得独孤予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原来人家是有后台啊! 独孤先生拍了拍独孤予沁的手,转身看着坐在床上的容恕,笑意盈盈地说:“你出去跟他们说,这就是场误会,此事就算是过去了。” 容恕一愣,这是什么个意思? “二姐,听独孤先生的。”凤锦走来给容恕使了个眼色。 容恕不解其意,“你这话什么意思?” 独孤予沁抢着应道:“字面意思。” “没问你,插什么嘴?”容恕不耐烦地朝独孤予沁摆了摆手,独孤予沁咬牙切齿,怒目而视着她。 容恕也毫不畏惧,直接瞪了回去,“瞪我干什么?再瞪把你眼珠子扣了喂猪去。” 独孤予沁更加的愤怒,伸出食指指着容恕:“你……你再给我说一遍。” “你让说就说呀,你面子未免也太大了吧。我本来不打算跟你一般见识的,可现在看到你这嚣张的气焰,我还真就跟你一般见识了。 有本事咱们找这书院管事的,我还真就不信你们能一手遮天,真当这地方是你家开的啊?” 容恕说完还不忘剜了一眼予沁和独孤先生,这时,凤锦却干咳了一声,低声自喃道:“这地方就是她家开的。” 容恕无言以对。 独孤予沁也毫不谦虚,故意将声音提高了几分:“还真不好意思,这即墨书院就是我家开的。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房间里顿时一片沉寂。 过了片刻后,独孤先生对容恕说:“只要你出去跟那些人说清楚,今天的事就算是过去了,日后你在书院的日子过得也自然会比以前好一些。 当然,你也可以不去说,不过往后的日子……” 独孤先生后面的话没有明说,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明白她的意思。 “二姐,快去啊!”凤锦催促着容恕,恨不得一把将她推出去。 容恕沉默了一会儿后,果断道:“你可以现在就找个理由把我打发了,反正我也不想在这地方待。你让我出去跟他们说那些话,无非就是想将所有的问题都归结于一场小打小闹,你就是想袒护她罢了。 可我偏不让你如愿,若我这次妥协了,那下次呢?万一下次她要烧掉我一条胳膊,我也跟所有人说这是场小打小闹,你觉得这可能吗?” 独孤先生坚定道:“不会有下次。” “你怎么确定不会有下次?”容恕追问。 凤锦突然插话:“二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予沁小姐也不是有意要伤你的,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对,她确实不是有意要伤我的。”容恕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放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原谅予沁时,她却又来了句:“她就是成心想要置我于死地的。 在你们所有人看来,她不过是伤了我的胳膊,可你们有没有找大夫问过我的伤势?当然我说的不是书院这里的大夫。 你们可以去问问未央轩的皇甫钰轩,他是你们公认的神医,我的伤势究竟如何?” “独孤予沁,我的伤势究竟如何,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不是吗?”容恕镇定自若,目光中没有一丝温柔。 凤锦满脸疑惑,目光在独孤予沁和容恕之间来回转。独孤予沁笑了笑,“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有脑子的人。” 独孤先生嘴角一勾,不紧不慢地说:“既然你清楚你的情况,那为何不按我说的去做呢?这样,好歹能‘救你一命。” “姑姑……”独孤予沁一听要救容恕,脸色煞白,扯了扯独孤先生的衣袖。 独孤先生温柔地看着予沁,说:“沁儿,稍安勿躁。” 独孤予沁看起来很听独孤先生的话,微微一点头,不再说话。 容恕笑着说:“独孤先生这是在拿我的命来要挟我吗?” “你也可以这么想。”独孤先生淡然。 “那我若不想被你要挟呢?”容恕起身走到独孤先生面前,目光如炬。 独孤先生很是自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后道:“随你。” 凤锦气冲冲地拉住容恕,责怪着:“二姐,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快点跟独孤先生服个软,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我又没做错,为什么要服软?”容恕坚定道。 凤锦却心急如焚,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竟不知道如何是好。独孤先生突然冲着容恕笑了笑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顽固不化,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那是因为你孤陋寡闻,鼠目寸光。”容恕满腔怒火,她气的不是予沁伤她,而是明明错在对方,这些人却非要欲盖弥彰,颠倒黑白。 独孤先生没有发怒,也没说话,临走时只是看了她一眼。独孤予沁跟着独孤先生离开之后,凤锦突然不知何故哭了出来,容恕一脸茫然地劝着她,可凤锦还是止不住眼泪。 直到第二天,她才知道原来有些事,有些人真的可以一手遮天,的好的颠倒黑白。不,她早应该知道的。 独孤予沁伤她的事情被压了下来,皇甫钰轩为独孤予沁作证,说容恕只是皮外之伤而已,并不会危及到性命。 可只有她知道,独孤予沁伤的她有多重,她虽然不懂医术,可体内的异能却时时刻刻不再提醒着她的身体状况。 事后,百里兮禾与皇甫钰轩一同来瞧过她。言语中可以听得出来,皇甫钰轩也是出于无奈才替予沁做的伪证,虽对容恕有歉疚之意,但也只是歉疚而已。 百里兮禾就更不用说了,他向来都不会在意他人的死活,更何况他一直都想置她于死地的。 两人走后,容恕利用异能调理自己的身体,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她甚至不知道她究竟是中毒了还是被那人伤了内脏,又或是中了什么妖术。 异能本来就不能多用,可这些日子里她频繁使用异能,已经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的损伤。如果不及时调理,恐怕真的会应了那言山的道士的话——命不久矣。 记得她来这里之前,她的上司就提醒过她:“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可动用异能。”刚开始她还在尽量避免去使用异能,可后来面对危险时,她只能靠异能来保命。 不过才一日,她体内的异能似乎已被什么东西吸食殆尽,身体虽然没什么异样,可她明显能感觉到,独孤予沁伤的她不轻。 整整一日,没有人来探望她,或许是有人故意将她隔离了起来吧。兰清欢没来,当然,那个说好天天来听她讲奇闻异事的南宫楚柒也没有来。 夜晚时分,夜深人静之时,容恕被敲门声吵醒了,敲门声虽然很小,但却总是不停地扣着。 她起身去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瘦弱的女子,这女子便是那雪楼的若蝉。 若蝉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将房门关好之后,一把将容恕拉到床边,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瓶,“这是魅宫宫主让我给你的,他说他现在不方便见你,叫你赶紧把这药吃了。” 容恕狐疑地接过药瓶,问若蝉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若蝉说是南宫楚柒带她来的。 “他也来了?怎么不出来了?有什么不方便的,他该不会也是怕被独孤予沁那些人发现吧,他好歹也是魅宫的宫主,我知道他不怕那些人的。”容恕听到南宫楚柒来了,心里又了暖意,于是四处张望,只是并未看到那人的身影。 若蝉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为何不进来,不过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的,他应该是有其他的原因吧!” “哦。”容恕随手打开了药瓶,里面只有一粒药丸,她将药丸倒出来后,问:“这是治什么的?” 若蝉摇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急道:“对了,刚刚魅宫宫主说让你在子时之前将这药服下,不然就不管用了。” 容恕将信将疑地将药丸含入口中慢慢咽了下去,不过刚入喉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阻拦着药丸不让它入腹。 容恕觉得头昏眼花,而且有些作呕,那药丸竟然被她吐了出来,最后掉在地上瞬间化为乌有了。 “怎么会这样?”若蝉震惊。容恕却觉得越发的难受,但说不上来究竟时是哪里难受,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开始打滚。 若蝉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房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蝉被人一脚踢开。闯进来的是一群遮脸的黑衣人,看身形应该皆是男子。 “你快走!”容恕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将若蝉护在身后,若蝉摇头:“不……我不能走。” 容恕想动用体内的异能来对付这些人,可却发现连异能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了。若蝉着急地喊着:“来人了,救命”之类的话语,可周围却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不管用的,独孤予沁想要我死,怎么可能会让人知道呢,就算是她们知道也不敢出来救我。”容恕退后几步,想要找机会旁若蝉先行离开。 刚进来的那群黑衣人忽然摘下了面罩,露出极其邪恶的笑容,其中一人道:“不是说就一个嘛,怎么又多了一个,这下哥几个就不用抢了。” “哈哈哈,估计是送的吧。”有人笑道。 容恕的头又开始昏昏沉沉,甚至身体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不该有的感觉,这让她很厌恶。 “看来这独孤家的情蛊确实是名不虚传啊,这么快就起作用了。你说咱们要是……”一男子心怀不轨地看着容恕,容恕满脸惶恐。 身旁的若蝉听到那些黑衣人说的话,一把将容恕拉到身后急道:“你什么都不要想,赶快闭上眼睛。” 话音未落,那几个黑衣男子突然朝着两人扑来,容恕来不及闪躲,被一人拽住了胳膊。若蝉则被人强拉到一旁,看这些人,样子分明不是来取她性命的,倒像是来侮辱她的。 容恕只觉得全身无力,身体像一团棉花一样瘫在那里,拽着她胳膊的男子传来那让人作呕的笑声,她本能地想推开他,可身体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这下听话了吧!”男子朝她吹了一口气,明明是那么难闻的气味,她却感觉很舒适。 身后传来的是若蝉的喊叫声,“凤鸢,不要被迷惑,你要控制住你自己,不要,不要!”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好像有人甩给若蝉一巴掌,若蝉顿时没了声音。 容恕紧紧握紧拳头,屏气凝神朝拉着自己胳膊的人挥去。 那人措不及防地被打到一旁,骂了句脏话,一脚将容恕踹到了一旁后便开始宽衣解带。 身后那些人传来嬉笑声,容恕看去,只见那些人正准备将若蝉抬到床上去,她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朝那些人走过去。 “怎么,你也想过去陪我那几个兄弟玩玩?”刚刚拽她胳膊的男子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面露狰狞地笑道:“你只要让爷满意了,我就让你过去。” 容恕使劲全身力气将那人推开,退到一旁,忽然那男子却拍了拍手。朝房间里的其他几个黑衣人说:“兄弟们停一停,这位姑娘似乎对我没什么兴趣,你们谁能让她提起兴趣来呢?” “我,我。” “让我来吧!” 房间里的其他人都举手高呼,若蝉暂时被扔在了一边没人搭理。 容恕被身前人从地上拖起来,一把推给房间里的其他黑衣人。 第101章 书院篇 换魂(1) 上官小小着一袭薄纱,一头长发披至腰间,步态优雅,直直走到百里兮禾身前。 “事情都办完了?”百里兮禾神情凝重,冷冷问。 上官小小咬唇娇羞地笑了笑,慢慢靠近着百里兮禾,轻轻地伏在他的胸口,一手搭在他的肩头,柔声细语道:“那位郡主对那王爷还真是念念不忘呢。 兮禾你知道吗?她听说战王爷受了重伤之后,差点没急死。她闯了战王府,直接把战王爷千辛万苦从缥缈国带回来的那株药草给毁了,哈哈哈……” 百里兮禾突然推开了上官小小,抓着她的双肩不可思议地问:“你说她把药草毁了?” “兮禾你怎么了?”上官小小见百里兮禾太过于激动,有些诧异。百里兮禾却追问:“回答我,她真把药草毁了?” 上官小小木讷地点头。 “不可能,不可能。”百里兮禾放开了上官小小,神情恍惚,身子有些摇晃。 上官小小赶紧上前扶住了他,“兮禾你没事吧?” “不可能,怎么可能。”百里兮禾再次推开了上官小小,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上官小小一脸困惑,难道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吗? “阿玖,阿玖!”百里兮禾朝空气中大喊着,不过一瞬,阿玖便出现在他面前。 阿玖看了一眼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上前的上官小小,又看着百里兮禾,异常平淡地说:“属下在,公子有何吩咐?” “把独孤予沁给我带来!”百里兮禾双目有些泛红,他嘶吼着。 阿玖迟疑不决,百里兮禾转身再次命令道:“没听到我的命令吗?把独孤予沁给我带来!” “属下遵命。”阿玖慢慢转身离开。 上官小小看着此时情绪失控的百里兮禾笑了笑,眼中满是失望,她慢慢地靠近他,无奈地笑道:“你很少对阿玖发脾气的。” 只片刻,阿玖便回来了,只是仅他一人。 百里兮禾问其缘由,阿玖不语。 “兮禾公子找我女儿所为何事?老夫前来,应该比沁儿更管用吧!” 空气中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上官小小警惕,她上前护在百里兮禾身前,可却还是被来人一掌劈到了一旁。 “我跟你主子说话,你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中年男子凭空而现,看他年纪应该有五十左右,身材高大,体格强健。 阿玖走过去将上官小小搀扶了起来,百里兮禾示意让两人退下。阿玖不肯,百里兮禾只得怒斥道:“你知道的,我的话不想说第二遍。” 阿玖只得退下。 那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口气十分的孤傲:“阿玖跟他爹一样,一样的忠心耿耿,他是怕我会伤你,可我若想伤你,谁都拦不住。” 百里兮禾没有接他的话,那中年男子脸色一沉,盯着百里兮禾道:“怎么?兮禾公子就没什么想要跟老夫说的吗?” “解药。”百里兮禾道。 中年男子大笑了起来,揪住百里兮禾衣袍的领口,怒道:“哼,兮禾公子难道不知,我独孤家只负责制毒,不负责解毒吗?” “我知道你有解药。”百里兮禾平淡道。 中年男子放开了他,微微一点头道:“情蛊之毒,岂是你想解就解的?沁儿对那女子下毒,还不是因为你要娶她。老夫不信,沁儿要对那女子下毒时,你会不知?” 百里兮禾不语,因为这一切确实都是他提前设计好的。他对容恕表现出的关爱,不过是故意做给独孤予沁看的,为的就是让她对容恕下毒,为的就是让即墨子寒去夺药草,为的就是他和万俟君临早已制定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 中年男子又道:“沁儿对你一见倾心,我本有意招你为婿,可你却与那女子定了亲。你说沁儿该不该对她下手? 除夕那日,我邀约天机阁,魅宫,雪楼以及未央轩人,还有你,本来只是想走个过程,毕竟沁儿一心想要嫁的人是你。 我还是想着沁儿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今年为你俩选个良辰吉日拜堂成婚,可你却是一点机会都不肯给她,现如今她伤了那女子,你倒责怪她的不是了?” 百里兮禾神情漠然,并不打算辩解什么。中年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道:“这样吧,你只要与那女子退了这门亲事,我便把解药交于你。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退,不过没有我独孤家的解药,她撑不了多久的。到那时,你自然也娶不了她,我也有办法让你和沁儿成婚。” 百里兮禾还是不说话,他在心里盘算着,究竟该不该做此决定。 若他答应了他,容恕自然可以得救,可他也会因此而受制于人,那么他的计划可能因此而受阻,他赢的胜算也自然少了许多。 可若他不答应他,容恕必死无疑,对他来说应该是并没有什么损失的。明明利弊如此明显,可为何他做不了决定? 正当两人沉默时,有一女子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中年男子脸色骤变,急问:“发生了何事?” 那女子正是即墨书院的独孤先生,中年男子的妹妹,独孤予沁的姑姑独孤昭。 独孤昭应该是受了伤,她一手掩住胸口,一手撑地道:“沁儿被魅宫宫主带走了,去了战王府。” 中年男子紧握拳头,一副怒目圆睁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恼怒。 “南宫楚柒怎么会插手此事?”中年男子心中有疑惑,南宫楚柒一向是不喜欢管这些事的,今日又怎么会出手? “大哥你快去战王府,我怕魅宫宫主会对沁儿不利,他这个人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独孤昭咳了一声,似乎伤的很重。中年男子二话不说挥袖离去,百里兮禾紧跟其后。 战王府里,一片嘈杂之声,王府门外已经围了许多人。 流风与流云两人守在府门外不让闲杂人等入内,流川去皇宫请了御医前来为即墨子寒治伤,流连与流白一直侯在即墨子寒门外不敢离开半步。 王府上下得知即墨子寒伤重,虽然没有太大的慌乱,可因南宫楚柒提来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女子,众人慌成了一片,主要是南宫楚柒这个人真不好惹。 南宫楚柒将那女子一把推进容恕房内,除了昏迷不醒的容恕外,房间里只有若蝉和即墨辰熙两人。 “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解药,要不然……你将命丧于此。”南宫楚柒将独孤予沁推到地上,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独孤予沁吓的缩了缩身子,摇头道:“情蛊之毒是……是没有解药的,我……我救不了她。” “是吗?”南宫楚柒站直了身子,他不相信独孤予沁的话,正准备动手之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南宫楚柒你给我住手!”来人正是那中年男子,独孤予沁的父亲。 南宫楚柒收了手,盯着人道:“独孤寨主若不想让她死,那就将情蛊之毒的解药交出来。” 地上的独孤予沁哭嚷着向门口的中年男子伸手:“爹,救我,我不想死。” 中年男子咬牙切齿,但也无可奈何,对着南宫楚柒道:“好,我可以交出情蛊之毒药的解药,但你必须保证不动沁儿。” “可以,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你若没能带来解药,我会让她生不如死。”南宫楚柒目光轻轻从独孤予沁身上一扫而过,中年男子点头道:“好,半个时辰后我亲自将解药奉上。” 说完,中年男子便出了房间。南宫楚柒走到床前,看着仍旧昏迷不醒的容恕,眉头紧锁。 若蝉小心翼翼地上前,说:“她会没事的,你也不必太担心。” 南宫楚柒微微点了点头,却听到院中又是一片吵嚷声,南宫楚柒不耐烦地走到门口朝着外面的人吼道:“闭嘴!谁要再多说一句,我就割了谁的舌头。” 院中,顿时鸦雀无声。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一男子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众人看去,原来是未央轩的皇甫钰轩,他正被人拖至即墨子寒的门口。 跟在他身后的是忘忧国郡主万俟君姬,一个爱慕即墨子寒的女子。万俟君姬身后的人是未央轩主皇甫未央。 “你们若救不活他,我会让整个未央轩的人为他陪葬!”万俟君姬推开房门将皇甫未央和皇甫钰轩推进了房中,她也跟了进去。 今夜的王府,确实热闹了些。 战王府外,有一黑衣男子早已摸清了府中情况,当所有人都不注意时,他趁机混入府中。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只是迟迟不见独孤寨主回来,南宫楚柒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看来你爹是不打算救你了,既然如此,留你又有何用?”南宫楚柒冷冷扫一眼地上的独孤予沁,至于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无人知晓。 独孤予沁吓得全身哆嗦,摇头哭泣求南宫楚柒放过她,可南宫楚柒却只是一笑。 “宫主大人,出事了!” 紫魅步履匆匆前来回禀,南宫楚柒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问:“怎么?是有人闯了我魅宫,还是抢了我库存的金银?让你这般慌张?” 紫魅轻咳,摇头:“都不是。” “那你急什么?” 紫魅伏在南宫楚柒耳旁窃语,南宫楚柒神情自若,待紫魅说完之后,邪魅一笑道:“他倒是会坐收渔翁之利。” 紫魅问:“那宫主大人……” “不急,等我先收拾了她再说。”南宫楚柒一笑,看向地上趴着的独孤予沁。 独孤予沁惊恐地摇着头,“不要,予沁不知道她是魅宫宫主您的人,要是予沁早知道她是您的人,予沁就算是有十万个胆子也不敢给她下毒,予沁错了。” “错了?”南宫楚柒蹲了下来,看着独孤予沁的双眸,又是一笑:“既然知道错了,就应该承担后果。” 独孤予沁只不过与南宫楚柒的眼睛接触了一瞬,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南宫楚柒起身,吩咐着紫魅:“月楼应该缺人吧,你将她带下去,好生看管,她若想逃走,那就打断她的腿。” “是。”紫魅将独孤予沁拽了起来。南宫楚柒最后又加了一句,“还有,传令下去,就说独孤寨主要招女婿,想做他乘龙快婿之人可以去月楼一睹他女儿的绝色容颜,哈哈哈。” 紫魅垂眸,带着独孤予沁出了房间。 “那……那这么说,凤鸢就没救了?”若蝉看着仍然不醒的容恕,心中多了几分担忧。 南宫楚柒没有说话,他想再等等。 第102章 书院篇 换魂(2) 独孤寨主一去不回,所有人都一夜未眠,翌日凌晨,南宫楚柒终于等来了他要等的人。 来人着一身银色长袍,一头白发半束起,眼神中尽是清冷。 “师父……”若蝉看到来人,本来还有些犯困,一瞬间竟清醒了过来。 南宫楚柒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总算是来了,药呢?” 雪离歌不紧不慢地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药瓶,南宫楚柒夺过药瓶,打开瓶塞将瓶中的药丸倒了出来。 “这就是能解情蛊之毒的解药吗?”若蝉虽然问的是有关药丸的话,目光却一直盯着雪离歌看。 尴尬的是,没有人回她。 因为此时的房间里,除了她之外,只有昏迷不醒的容恕,就剩南宫楚柒和雪离歌了,昨夜即墨辰熙回宫了。 南宫楚柒走到床前,扶起容恕将药丸塞进她嘴里,若蝉倒了水递给他。 待容恕勉强服下药之后,南宫楚柒才松了一口气。 雪楼楼主雪离歌的出现无疑又让一些人不能淡然处之了,王府内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因为一整晚了,即墨子寒还未苏醒。 万俟君姬昨夜也被一黑衣男子强行带走了,此时即墨子寒的房中,除了皇甫未央和皇甫钰轩外,仅剩流川,流连,流白三人。 流白见即墨子寒还没有醒过来,整个人又急又气,来回踱步于房中。还时不时嘀咕几句:“这可如何是好?王爷要是醒不来可怎么办?不行,绝对不行,我要回天机阁,我要去找人帮忙。” 流连拉住了将要离开的流白,流白急道:“你拦着我做什么?” “你就算回了天机阁又能如何?你觉得天机阁中有人的医术能超过未央轩主吗?” 流白虽然也很是着急,可他能看清楚眼前是何状况。 流白叹了口气,抓耳挠腮,一直在即墨子寒的床前晃悠。 “阿寒……让我见见阿寒……我要见阿寒。”门外有一女子不停地扣着房门。 流白正在气头上,被门外之人的敲门声烦的有些生气,直接开了门谩骂道:“你还有完没完了?王爷还没死呢,你哭丧呢,一大早上就嚷嚷,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去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救王爷。” 敲门之人正是流苏,她听到流白对她不耐烦了,咬唇憋住了哭意。 这时,南宫楚柒和雪离歌从容恕房中走了出来,两人正朝这边走来。 南宫楚柒走近时,流白本想拦住他,可流川却从房中走了出来,请南宫楚柒和雪离歌进了房中。 “雪楼主,你可有办法救我家王爷?”流川抱拳问着雪离歌。他知道雪离歌这个人从来都不简单,若说未央轩主医术高超,可称之为“医仙”,那雪离歌则算得上“医神”二字了。 南宫楚柒看着躺在床上的即墨子寒,不禁一笑道:“没想到,战王爷也会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世事难料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鬼谷’而已,竟然能把他伤成这样,有机会我倒是要去闯一闯这地方。” 流白冷哼一声,“站着说话不腰疼。还‘小小的鬼谷’,有本事你去闯闯,我还真不信你能活着回来。” “流白。”流川呵斥一声流白,示意让他不要多嘴。 南宫楚柒笑了笑,盯着流白道:“看在你家主子的份上,本宫就不跟你计较了,若再有下一次,本宫定拔了你的舌头。” 流白还想说什么时,流连一把拦住了他。流连温和一笑,对着南宫楚柒和雪离歌道:“不知二位可有办法医治王爷?流连素闻雪楼主会奇能异术,能使冰雪不化,草木不枯。相信雪楼主一定有救治王爷的办法,还请雪楼主出手相救。” 流连作揖,流川也上前抱拳:“还请雪楼主出手相救。” 雪离歌朝两人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必多礼,然后走到床前,把了把即墨子寒的脉搏。 一旁的皇甫钰轩神色淡漠,看了看雪离歌道:“心脉俱损,回天乏术。” 流白听到此话,差点没冲上去打皇甫钰轩,还好被流连拽住了。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雪离歌说话,因为在他们看来,如果雪离歌都说即墨子寒没救了,那就是真的没救了。 雪离歌收回了手,看了众人一眼后平静道:“尚有一线生机。” …… “你给我起来!” 一盆冷水泼下来,容恕被脸上的凉意唤醒,抬手抹了一把脸上残余的水,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女子正瞪着双目望着她,眼中满是怒火。 “我让你起来,你听到没?” 容恕慢慢坐了起来,看着眼前之人问:“流苏姑娘,我没得罪您吧,大清早的,您究竟想要干嘛?” 流苏走过去将容恕从床上拽了起来,伸手正准备扇她,却被容恕一手推开了。 “大姐,你哪根筋搭错了?”容恕忍着心中的怒火,坐回了床边。 流苏咬牙看着容恕,瞪了她一会儿之后吼道:“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因为你,阿寒就不会昏迷不醒——” “别嚎了。”容恕一见流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哭嚷,就有些烦躁,她起身准备出门去找人问问究竟是什么情况,流苏却一把拽住了她。 最后跪在了她的面前,“我求求你别跟我抢阿寒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他,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自从我知道他是因为你才去闯的鬼谷,我就知道我已经留不住他了,他的心里没有我了。我求求你,离开他好不好?” 容恕觉得纳闷,这跟她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那个王爷还会为了救她搭上性命不成?还是说,即墨子寒是真的对她有那意思? 凭她这么多日来的观察,那些一口一个说对她有意思的人,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你先起来。”容恕弯腰想要扶起流苏,流苏却拉着她的胳膊继续哭嚷,“姑娘,流苏求你了,如果你真的对阿寒无意,那就请你跟他明说好不好?不要再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来讨他欢心了,他会当真的。 阿寒这个人啊,你别看他平时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可谁是真心待他,谁又是假情假意,他都知道,他都懂,只是他不说罢了。 姑娘你是不知,若非当初在凤家祖母寿宴上王爷受伤之时,是你替他吸出的毒素……” 容恕一笑,“哦,你不提我倒忘了,那日他合起伙来骗我,就是想看看我究竟是不是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刺客,我好心救他,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我。 当然,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去,这跟我没半毛钱关系,你提这件事,不就是想说,他是因为我帮他吸了毒素,他就看上我了吧,这感情未免来的太莫名其妙了点吧。” 流苏直勾勾地看着容恕,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看得竟是这般通透。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早就知道即墨子寒是故意为之,可她却没有说。 容恕掰开流苏拉自己的手,脸上依旧是笑意盈盈,对流苏说:“走吧,去看看你的那位阿寒。” 来到即墨子寒门外,容恕迟疑了片刻才进去的。房内的所有人见容恕安然无恙,多少是有些吃惊的。 “离歌的药,果然管用。”南宫楚柒打量了一会儿容恕后,满意一笑。 容恕只是微微扫了一眼众人,走到了即墨子寒床前,他此时脸色泛着青色,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看起来伤的确实不轻。 “看到没,他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流苏微微开口。 在来的路上,流苏已经跟容恕说了个大概,即墨子寒之所以受伤就是因为要去给她找解情蛊之毒的解药。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并没有什么好吃惊的,因为她不信即墨子寒是单纯的想要救她。 就像百里兮禾一样,那人对她好,自然是有所求的。这些人都不过是想利用她罢了,那日即墨子寒看似教了她读心术,其实也不过是为了方便自己而已。 “我可以救他。”容恕的声音很低,但在场的人都能听得到。 皇甫钰轩好奇,“你怎么救他?” 容恕没有说话,这时南宫楚柒却道:“我相信她,我们都出去吧,不要打扰她。” 虽然有人不信,但也无奈,只能乖乖退出了房间。 看着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容恕无奈一笑,自喃着:“阿容啊,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既不想让我死,又想让我好好活,却又想方设法的来折磨我,究竟为何啊!” 片刻之后,床上躺着的人微微动了动手指,他慢慢睁开了眼睛,趴在他床头的是一个有着满脸皱纹,头发斑白的老妪,老妪眼角似乎有泪,可他还是能一眼认出她。 “你……你怎么了?” 容恕听到他的声音不像以前那般冰冷,甚至还带着点担忧。 她撑着床边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此时的这副躯体简直是柔弱的不行,即墨子寒想要扶她,她却摆手笑道:“不用不用,我就这样趴会儿吧。 王爷,你跟我说句实话,天机阁阁主其实就是阿容,对吧。” 即墨子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良久后他才说:“本王不知怎么回答你。” 容恕低喃着,“行吧,你也不用回答我了,反正也没什么用了……” 只是她话还未说完,人就当场没命了。 刚刚她在救即墨子寒时,已将体内的异能耗尽,躯体自然而然地就衰老了。 如今,一命呜呼了。 她松了一口气,对现在的她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作为一名时空使者,就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当然,她如今之所以会如此坦然地面对死亡,那是因为她真的累了,身心俱惫。 心里正欣喜之时,却发现她的魂魄此时还没有脱离躯体。好像有人在强行将她的魂魄与这具躯体融为一体,她抬眼一看,有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正站在她的身侧,当即,把她吓了一跳。 “阿容……” 她知道,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五十年后的自己,来自2069年的自己,在这个异时空待了五十年的自己,。 一个让她猜不透的自己。 那一瞬间,她突然好像看到了阿容在这里五十年来发生的种种,还看到了南柯,看到了五十年前的异时空,似乎还看到现在的自己…… 这似乎是场梦,一场极其恐怖的梦,一场说不上来由的梦。 在她闭眼之前,她恍惚听到有人在喊她:局长! 第2章 皇城上篇 前夜(1) 〖控魂现世凤预隐.寻魂穿人入异世〗——皇城上篇 季夏朔日,天气晴朗,风光无限好,只是太倒霉。 皇城战王府的厢房里,女婢小荷看了一眼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发愣的主子,心里生出一阵苦闷,不过是落了个水而已,怎么感觉像是丢了魂一样。 “二小姐,奴婢给您更衣吧。” 这句话她都不知道跟这位主子说了多少遍了,可是一点儿用处都没,这人好像根本听不见似的。只是裹着被子一动不动,目光呆滞,一声不吭。 小荷叹了口气,无奈摇头低喃道:“凤家的小姐,真是不好伺候啊。” 要不是她那位赌鬼爹欠了债,她堂堂李家小姐又怎么会沦落到给别人当奴婢的份上,要不是听说在这皇城里属做凤家小姐的贴身女婢月钱高,她也不会来伺候这位姑奶奶啊。 在她来皇城的路上,已经打听清楚了凤家几位小姐的脾性。皇城凤家一共五位小姐,这五位小姐脾气古怪,喜怒无常,没有一个是好应付的主。她本来以为这位凤二小姐还算是好的了,结果竟是这样。 今日战王府举办的,本是当朝八皇子十二岁的生辰宴。要说皇子过生辰,本该是在宫里设宴,可这位皇子却是个特例,只因这位八皇子自小就住在战王府里,因此每年的生辰宴都是在这里举办。 可就在开宴的前一刻,却是怎么也找不到这位皇子的踪影,于是好好的生辰宴就成了“寻人宴”,来为八皇子庆生的宾客亲自在王府里找人,找了半天,愣是没找见。 当众人泄气时,王府的荷花池边传来了“救命”声,当众人赶去时,发现八皇子因溺水而昏迷不醒地躺在池边。荷花池里有人在扑腾,待侍卫将人救上来以后,才发现是凤家的二小姐。 可当时,也没人调查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八皇子因何溺水,凤二小姐是因为救八皇子才落水的,还是另有原因,无人知晓。 后来八皇子醒了以后,哭嚷着说是有人把他推下去的,众人问八皇子是谁时,八皇子说并未看清那人的容貌。又问是谁救了他时,八皇子也说不知道,只因当时他已经昏迷了过去。 更加有意思的是,战王府有女婢说是在八皇子落水附近的假山后看到凤二小姐和一个陌生男子行苟且之事。然后,这事就闹大了。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在众宾客之间就流传着有关八皇子落水的全过程:凤二小姐和陌生男子行苟且事,无意间看到了站在荷花池边的八皇子。两人皆以为八皇子瞧见了他们,于是想着杀人灭口,便一同将八皇子推了下去,而后,陌生男子又怕此事败露,又将凤家二小姐也推了下去。 有人就要问了:“八皇子是被何人所救?为何那人不愿意现身?” 自然有人会这样答了:“有人做好事不留名。” 又有人问了:“那为何不连凤二小姐一起救了?” “因为那人也看到凤二小姐和陌生男子行苟且之事了,所以才没有救她。” 无论谣言传的有多么真实,她小荷可不信,因为当时她就在假山后面,王府女婢口中说看到的凤二小姐跟一个陌生男子行苟且之事,根本就是无中生有。 八皇子因何落水她不知,可救八皇子的人就是她的这位主子,凤家的二小姐——凤鸢。 第3章 皇城上篇 前夜(2) 当时,凤鸢和她也是来寻八皇子的,可找了一会儿以后,还是不见人影。凤鸢说是分头行动,她便去了假山那里找人,她刚走远没多久,就听到凤鸢喊救命,她寻声望去,正好看到凤鸢将八皇子拉到了岸边。 可不知为何,凤鸢又下了水,最后就是众人赶来时看到的那一幕了。 她也跟别人说事情的真相了,可是没人愿意相信她的话,还说她和凤鸢是一伙的,她说的真相就是想为自己的主子开脱。 众人想让凤鸢亲自说出事情的前因后果,可凤鸢却只字不提。她没办法只能先借王府的厢房一用,为自家主子换件干净衣裳。 “二小姐,奴婢给您更衣吧。”小荷又一次说了跟刚才一样的话,不过,这次凤鸢抬起了头来,她将身上裹着的被子往后一扔,满脸愤怒地下了床穿上鞋子冲出了房间,身上穿的只是件干净的白色里衣。 小荷见了,愣了片刻后才拿着衣服追了出去,边追边喊道:“二小姐,您先把衣服穿上!” 王府里,众人看了只穿着里衣的凤鸢急急忙忙地跑去了宴席上,皆是一脸目瞪口呆。 与此同时,宴席上,八皇子正兴致勃勃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往嘴里塞,可他还没把鱼肉放进嘴里,手中的筷子就被人打掉了。 “嘿嘿,你醒了啊,我还是说等我吃完就去看你呢,没想到,你倒先来了。”八皇子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朝着眼前人嬉皮笑脸地套着近乎。 八皇子见眼前人怒发冲冠的样子,像是要将他大卸八块,咽了一口唾沫,赶紧朝一边跑去。 只听得身后传来暴怒的声音:“莫飞扬!你要是再跑,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八皇子回头朝身后追他的人做了个鬼脸,拍了拍屁股,边跑边朝四周喊道:“来人呢,救命啊,凤家二小姐要打当朝皇子!” 他这一喊,几乎惊动了半个战王府的人,很快便来了一群侍卫,看到追八皇子的是凤家二小姐时,犹豫了片刻,但听到被他们护在身后的八皇子说:“拿下她!”时,也只得拔出剑指向离他们几步之远处的凤家二小姐。 “呵,莫飞扬,你跟我来真的是吧?” 八皇子看到女子嘴角一勾,露出一脸邪恶的笑容,心里一阵发凉,她的厉害,他是领教过的,于是只能拍了拍身前的侍卫,不情愿道:“把剑收了吧,你们不是她的对手。” “八皇子,您是怀疑我们打不过她?”侍卫扭头问道。 八皇子舔了舔嘴唇,摇头道:“不是怀疑。” 侍卫听到这话,才乖乖收了剑。 八皇子在几个侍卫身上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对面的人,内心的想法更加坚定了:不是我怀疑你们打不过她,是我确信你们一定打不过她。 “都散了吧,开个玩笑,给大家助助兴。”八皇子看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宾客,真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只能随便找个理由打发走这些人。 等众人散开的差不多时,他才挪步走向了对面的人,刚走近,就被对方狠狠地扼住了手腕。 “跑啊!继续跑啊!不是挺能跑的吗?怎么不跑了?”扼住他手腕的人咬牙切齿地说着。 八皇子又是笑嘻嘻地说着:“那个…容恕是吧,你看咱们都是玩穿越的,何必互相为难呢,来都来了,也不急着回去。这样吧,等我在这个世界打下一片江山后,我就跟你回去,怎么样?” “你觉得呢?”女子勾唇反问道。 “我觉得可以,你觉得呢?”八皇子乐呵呵道。 “我觉得我是时候打断你的腿了。”女子咬牙切齿的瞪着八皇子。 第4章 皇城上篇 前夜(3) 八皇子赶紧求饶:“别别别,千万别,你要是打断了我的腿,我还怎么在这个世界混下去?上天好不容易眷顾我一回,让我也玩个穿越,还穿越成个皇子。 这可是我上辈子扶老奶奶老爷爷过了111次马路,在公交上给特殊人群让了77次座,收留了44只流浪猫流浪狗,二十五年来不偷不赌不干坏事,就因为在第112次扶老奶奶过马路时被一辆闯红灯的摩托车给撞飞了。 虽说我上辈子做的那些事算不上什么功德无量,可也都是些善事不是吗? 再说了,我命不该绝,死后能重生于此地,这就是天意。天意如此,你又怎么能违背上天的意思呢,你这样可是会遭天谴的!” “要你这么说,我都违背天意上百年了,也没见遭什么天谴啊。废话少说,今天你要不乖乖跟我回去,我就把你的魂魄从这具身体里逼出来再带回去。” 她就不信了,她堂堂一个专门管魂穿人的时空使者,还治不了个他。 八皇子死皮赖脸的扒拉着眼前人,一脸的撒娇卖萌、用孩子语气恳求道:“小姐姐,不要带我回去,你就让我在这个世界爽一把怎么样?等我爽完了,你再带我回去,好不好? 你也留下来,我带你在这里走上人生巅峰,享受无穷无尽的荣华富贵,坐拥无数美男好不——” 八皇子最后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女子便要强行将他的魂魄逼出体外,八皇子以为自己要玩完时,却看到眼前人突然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三日后,凤府,拾忆小筑。 凤鸢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层淡青色的床幔,她只觉得头晕目眩,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二小姐,您醒了?” 床幔外传来女子急切的声音,她迅速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地抱紧了被子。 “二小姐,您可算是醒了,”小荷掀起床幔,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说:“三天了,您要是再不醒,奴婢可就罪过大了。” 自从三天前凤鸢昏倒在战王府后,凤家人就请了许多名医为凤鸢诊治,大夫都说凤鸢只是睡着了。 哪有人一睡睡三天的?幸好现在凤鸢醒了过来,要不然她这个做贴身女婢的,可真就难逃其咎了。 凤鸢蹙眉,问小荷:“我是谁?” 小荷顿时傻眼,喃道:“二小姐,你是再跟奴婢开玩笑吗?” “我、是、谁?”凤鸢睁大眼睛,一字一顿的问着小荷。 小荷咽了口唾沫,看到四下再无其他女婢时,才伸手捏了捏一把凤鸢的脸,“疼吗?” “不疼。”凤鸢摇头。 完了,凤鸢傻了。凤鸢要是傻了,她不也得傻么,凤家那些人要是知道她把好好的一个凤家嫡女给照顾成了傻子,她往后还有好日子过? 想到此,小荷又拍着自己胸脯问道:“二小姐,您还记得我是谁吗?” 这话刚问出口,她就觉得自己太天真了,凤鸢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还能记得她一个女婢? “小……荷。” 听到凤鸢从口中艰难的挤出她的名字,小荷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凤鸢记得她的名字,却不记得自己是谁,这也不算傻吧。 小荷再次打探道:“二小姐,那您记得您现在这是在哪吗?” 凤鸢抬眼看了看房间,点头:“拾忆小筑。” “这不不傻么……”小荷一高兴仰头笑了起来,还没笑两声就赶紧捂住了嘴巴,她现在是凤鸢的女婢,不能笑得太放肆了。 凤鸢又盯着小荷问道:“我是谁?” “二小姐,您真不记得您叫什么了?”小荷一脸严肃的看着凤鸢,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怪病,连自己是谁都能忘了。 凤鸢仔细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小荷没办法,只能将凤鸢的情况告诉了凤家嫡母,也就是凤鸢的生母。 第5章 皇城上篇 前夜(4) 凤家嫡母低声叹了一口气,眸光微闪,看着一旁的八皇子,刚要开口说什么时,八皇子却先她一步开了口:“您请放心,这件事,我不会与外人说,她得了这病,我也实在是痛心疾首,寝食难安…” 八皇子边说还边作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目光却瞥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凤鸢。只见凤鸢也正盯着他看,虽说这人什么也不记得了,可那眼神却还是让他不寒而栗啊。 “哦,对了,鸢姐姐身边那个叫小荷的丫头,您打算如何处置?”八皇子有意转移了话题。 凤家嫡母陷入沉思。 八皇子手心里捏着一把冷汗,他其实是想保那个丫头一命的,不为别的,只是这些日子看在那丫头悉心照顾自家主子的份上,想替她求个人情罢了。 忽地,凤家嫡母说道:“八皇子您多疑了,鸢儿身边只有小荷这一个贴心丫头,我怎么舍得让她离开呢。更何况,若再重新找人来照顾鸢儿,八皇子觉得就一定万无一失吗?” 凤家嫡母此话,确实有理,若换掉小荷,确实不是上策,不但会让旁人起疑,更是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凤家不同于其他世家,凤家嫡女更不同于其他世家子弟,若凤鸢得了离魂之症的事传了出去,免不了一场世家之争。 即墨皇朝一共四大世家,凤家位列四大世家之首,不过是因为凤家有独家秘术预知术的缘故。 而这预知之术只有凤家嫡出之人才能修习,凤鸢又是凤家唯一的嫡出之人,如今凤鸢得了这病,还怎么修习? 八皇子虽不知容恕跟凤鸢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可一旦牵扯到凤家和预知术一事就需谨而慎之了。 来这个时空一年了,有关凤家和凤家秘术预知术的事他还是知道不少的,其中厉害关系不是他能左右的,也不是一个凤家能左右得了的。 原以为,只要凤鸢一失忆,什么事都好办了,谁知,好景不长,刚过了几日,凤府上就出了件大事——凤鸢失踪了。 而就在八皇子以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时,凤鸢又回来了,不过是在一年后。但回来的这个凤鸢,却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凤鸢。 她是叫容恕,可是却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容恕。 即墨皇朝四十九年,战王府。 是夜,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偌大的庭院中横尸遍野,站在那些尸体中间的是一位身穿紫色衣袍的男子。 男子手执长剑,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杀气,手中握着的那柄长剑的剑尖处还不停的往下滴着血珠。 “王爷,二十七个。”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站在紫衣男子身后回禀道。 紫衣男子沉默片刻后,目光微微一扫四周,冷道:“不,应该是三十个。” 话音未落,忽听得周围有竹叶抖动的声音传来,紫衣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很好。” 三把利剑同时朝着紫衣男子刺来,只见他神情自若,也没有闪躲的意思,微微眯了眯眸子。 倏忽,便听得三把利剑齐齐落地的声音,紫衣男子这才扔掉手中的长剑,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此时,围绕着紫衣男子的三个刺客已悉数倒地,站在他周围的除了刚刚那位穿夜行衣的男子外,还有两个男子。 “流风,将尸体处理干净。” “流云,彻查此事。” “流川,带红袖到书房来。” 紫衣男子吩咐完那三人之后,径直地走出庭院。 第6章 皇城上篇 战王府(1) 翌日,战王府内人声鼎沸,热闹至极,只因今日是即墨皇朝战王殿下的选妃之日。 选妃的地点是在王府的后花园里,参加选妃的女子大都是些世家小姐,当世才女之类的美人。即墨子寒依旧是一袭紫衣坐在一凉亭中,下面侯着的就是那些参选的女子,大约有十来个。 “王爷,可以开始了。”身旁的薛公公提醒到。 即墨子寒点头,选妃正式开始。 “选妃开始!”薛公公上前一步朝着那些候选的女子们一吆喝,然后退回了即墨子寒身侧。 约半个时辰之后,庭院中仅剩三个女子。 一直立于即墨子寒身侧的薛公公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问:“王爷,您看这三个如何?” 即墨子寒起身,看了一眼薛公公,目光瞥向远处应道:“本王不近女色。” 随后便出了后花园。 眼睁睁地看着即墨子寒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薛公公气的跺了几下脚,指着那些参选的女子们怒道:“愣着干嘛,都散了。” 昨日即墨皇一听自己的这位皇弟回了皇城,便马上下令要让他选妃,即墨子寒虽然同意选妃了,可选不选还在他自己。 薛公公打发走参选的女子后,来到了战王府正厅。 “王爷,皇上都说了,今年您必须要成婚,如果您要是实在没有中意的女子,那……”薛公公有意停顿片刻,后面的“赐婚”二字没有说出来。 即墨子寒挥手支开了正厅里的护卫,迈步走到薛公公面前微微俯首道:“他要赐婚便赐,娶不娶本王说了算!” “王爷……”薛公公拉长了语调,还想苦口婆心劝说即墨子寒一番时,却早已不见了即墨子寒人影。 战王府荷花池处,即墨子寒和一青衣男子站在池边,两人似乎在讨论着些什么。 青衣男子问即墨子寒:“王爷,您不想成亲找个好点的理由不行吗?还非要说什么不近女色,您这话,谁信呢?” “本王说的是事实。”即墨子寒看着青衣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青衣男子知道和这人没什么好辩论的,无奈朝着他摆了摆手,打趣道:“我还真没见过这天底下真有不近女色的男子,你现在不近女色,只能说明你还没见到真正的女色。” 青衣男子指着眼前的荷花池道:“你信不信,如果现在荷花池中出现一位衣不蔽体,面容姣好的美人儿,我就不信你一点想法都没?” 青衣男子刚说完,忽听得那池中有什么动静,两人互看一眼,将目光移向池中。 容恕差点没被呛个半死,从水中探出头来,还未来得及看清周围状况,便破口大骂道:“下次能不能选个好一点的地方,照这么下去,我迟早得把命搭上边。” 池边的即墨子寒与青衣男子收回目光,脸上浮现出尴尬的表情。 青衣男子自喃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这池中怎么真有女子。” “是你安排的?” 即墨子寒寒眸一扫青衣男子,眼中尽是冷意。 “我……不是我,这怎么能是我呢,钰轩虽然也确实想让您早点成家。可也不必……不必如此,要是我,我直接把人送您房里去了——” 青衣男子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用手掩住了口。而此刻水中的女子已经游到池边,欲离开池中。这一幕,恰好被即墨子寒和青衣男子尽收眼底。 “二位大哥,拉我一把。”容恕抬头看向这两个站在池边的俊美男子,伸出两只胳膊示意让他们拉自己上去。 即墨子寒看到女子未着衣物的胳膊,眉头微皱,留下四个字便转身离去:“不知羞耻!” 容恕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又无缘无故地被人说成“不知羞耻”,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你站住!你给我再说一遍,谁不知羞耻啊。 大夏天穿个半袖怎么了,难道非要像你一样裹那么多衣服才算知羞耻了?不拉就不拉嘛,你这人就不能好好说句话?” 即墨子寒听到女子这么一说,停住了脚步,转身回到池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池中的女子:“你竟敢用这种口气和本王说话!” 第7章 皇城上篇 战王府(2) 皇甫钰轩也起身,走到即墨子寒身前小声嘀咕了几句。 这两人说话声实在是太小了,虽然容恕离的挺近的,可还是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 须臾,皇甫钰轩转身来到容恕身旁想确认一下:“姑娘当真想留在王爷府上?” 如果她有去的地方,自然不用这般有求于人,在这儿多费口舌。实在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出此下策。 “想,当然想啊。”容恕伸手作出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慷慨激昂道,“你看这王府,亭台楼阁,假山清池,鸟语花香,花团锦簇,空气清新,景色宜人,没有雾霾……” 只要能说的出口的,容恕是一个词也不想放过。 “哈哈,姑娘竟也是这般风趣幽默的女子,看来钰轩日后又多了位谈笑风生之人啊。”皇甫钰轩不知是有没有认真听,反应倒是很迅速。 即墨子寒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这女子前面说的那几个词语他倒是能听得懂,可这“雾霾”又是何物?他还真不知道。 “既是这样,姑娘若要留在王爷府上,需得遵守以下三条府规。”皇甫钰轩直入主题。 不就在这人府上小住几日吗,还要遵守什么府规,她一不偷,二不抢,三不近男色,三条府规而已,有何畏惧。既来之则安之,入乡随俗,来到别人的地盘就要守别人的规矩。思量一番,容恕点头:“好,你说吧,什么府规?” 皇甫钰轩也不故作高深,直言道:“以下三条府规,姑娘必须铭记于心,并作出相应的答复。” “第一条,王爷不近女色。” 容恕瞄一眼那王爷,难不成这人是……哎,可惜了这张帅气的脸庞了。即墨子寒也注意到了容恕的目光,只是他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容恕也痛快道:“好巧呀,小女子我也不近女色。” 管他是真不近女色,还是假不近女色,反正她是真不近女色。 皇甫钰轩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回答,忍俊不禁。 “第二条,王爷不喜话多之人。” “太巧了,我这人一向沉默寡言,不善言辞。”容恕拍手笑道。 “最后一条,王爷不准旁人近身。” “他该不会是属刺猬的吧!”容恕小声嘀咕着,忽然意识到好像不该这么说,便换了句:“我日后在府中见到王爷,一定绕着走!” “那倒不必,王爷只是不喜欢与旁人接触罢了。你只要平时与王爷保持一定的距离就可以了。” 皇甫钰轩打量容恕良久,这姑娘果真是有趣。 即墨子寒朝着外面吩咐一声:“流川,带她下去安排一下。” 有一男子走了进来,看样子应该是个侍卫。 “姑娘,请。”男子伸手示意容恕出门。 在容恕走后,皇甫钰轩方道:“王爷暂且留她些时日吧,敌人在暗,咱们在明,万不可轻举妄动。 若这位姑娘真是无辜之人,那等咱们把她的身份查清楚以后,再放人也不迟。” 第8章 皇城上篇 战王府(3) 即墨子寒没有说话,皇甫钰轩朝着战王爷作揖道:“王爷,未央轩刚刚开业,钰轩担心家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先回去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大厅,出了王府。 可出了战王府大门,他瞬间就懵了,这么多条路,他该走哪边啊? 昨日,他才跟随即墨子寒来了皇城,早上还是让流川去未央轩领着他来的王府。可现在要让他一个人回去,他又不认路,这能走得回去吗? 要是去问人,恐怕也没几个人知道,毕竟未央轩今日才正式开业,很少有人知道具体位置。 正当他准备折回去找个人给他带路时,八皇子正好从远处走来。 八皇子看到是昨日一同跟他那位皇叔回来的人时,笑呵呵地走来打了招呼,问过才知道,原来他是不记得回家的路了。 “实在不好意思,钰轩公子,我昨天也没去未央轩,所以,这路我也不记得,你等会儿啊,我去府里给你找那个木头人去。今天早上不是他带你来的嘛,再让他把你送回去。” 皇甫钰轩知道,八皇子口中的木头人指的就是流川。 “八皇子,今日早上我来时,也没见着你,昨晚你没住王府?” 他在没来皇城时就听过当朝八皇子的事,这位皇子可是一直都住在战王府上的。今天他来战王府时,却没见这人,此时反倒是从别处来,倒是让他有些不解。 八皇子边领着他再次进了王府,边埋怨道:“这还不是拜我那位好皇叔所赐啊,你说他昨天一回来就把原来府上的那些人都给打发了,一个都没给我留。 他打发走那些男的也就算了吧,还非要把伺候我的几个小丫头也打发走了。 那几个小丫头可是一直在我身边的,她们这一走,我实在是不适应。我就想着大家好不容易相识一场嘛,就请她们吃了个饭。实在是太高兴了,一高兴就喝多了,所以就……没回府。” 皇甫钰轩闻言,也只是笑了笑,他是真没想到这位八皇子小小年纪竟如此作为,一口一个“小丫头”“小丫头”的,跟那位“不近女色”的王爷可真是两个极端啊。 八皇子又跟皇甫钰轩聊了几句,当听到这住进来一位女子名叫容恕后,他瞬间懵了,根本顾不得替皇甫钰轩去找流川,反而是丢下皇甫钰轩,去找那个女子了。 皇甫钰轩无奈,只能自己去找,可又发现,这王府的路,他好像也不怎么熟悉。 房间里,容恕看着突然跑来找自己的男子,一脸茫然,这个人,她不认识啊。 八皇子似是看出了容恕并非是假装不认识他,而是真的不认识他,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他还想要问个清楚时,却见流川来了,说是宫里传来了圣旨,让他去接旨。 接完圣旨后,八皇子喜不自胜,这道圣旨可真是来得及时。 今日那个容恕又回来了,而他却要离开这皇城了,这不是天意,又能是什么? “皇叔,那…我明天收拾收拾东西就走了,您好好保重——”八皇子小心翼翼地跟坐在一旁的即墨子寒说道。 即墨子寒端起桌上的茶盏,吹了吹后,不紧不慢道:“不必了,东西已经替你收拾好了,你一会儿就离开吧。” 八皇子一脸窘态,他这位皇叔可真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留啊,他虽然不是真正的八皇子,可好歹他这身体还是那位八皇子的吧。 “皇叔…您这是想赶我走啊…” 即墨子寒放下茶盏,看着八皇子,平静道:“本王要是真想赶你走,一年前就赶了,何需等到现在?” 第9章 皇城上篇 战王府(4) 流川说完,容恕又要说话时,流川又抢话道:“姑娘请看。”容恕随着他伸手的方向看去,只听他道:“大门在那个方向,不过走起来有些麻烦——” “我不出去,行了吧!”容恕无奈,只得将刚伸出去的一只脚收了回来,将房门紧闭。 要不是因为这次时空通道中出了点问题,她又何需如此?只盼望着待她摸清楚这个时空的具体情况之后,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找到那两个魂穿之人,并带她们回地球。 “咕咕咕。” 容恕摸了摸已经被饿扁了的肚子,扭头看了一眼门外,只见流川的身影还站在门外。她走到门口,轻轻扣着房门,她这是头一次给站在门外的人敲门。 敲门后,门外传来一声:“请出。” 开门后,她问流川还有没有饭可吃,流川说没有,她又问有没有什么点心之类的,可以充饥的食物,流川却说战王府不做点心。 容恕无话可说,只得回房蒙头睡觉去了。 书房内,即墨子寒放下手中的书册,吩咐着刚刚进来的流川:“去查,查得越清楚越好,本王倒要看看这次又是何人所为?” 流川抱拳应道:“是。” “对了,流云回来了没?”即墨子寒喊住了正要转身离开的流川,却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而来的是一个男子的声音:“王爷,查清楚了。” 流川看到流云回来后,转身退出了房间。 “王爷,您让属下查的事,属下已经查清楚了。”流云行礼后回复道,“昨夜那三十个杀手都是夙教的人,他们是奉了那位教主的命令来杀红袖的。据可靠消息,夙教教主之所以要杀红袖是因为凤家秘术预知术,而且这件事很有可能跟一年前失踪的那位凤家嫡女有关。” 即墨子寒听到“凤家嫡女”时,神情一怔。凤家嫡女凤鸢是凤家唯一的嫡出之人,也是唯一可以修炼预知术的人。凤家秘术预知术,可预知未来,又能回顾过往,拥有此等法术之人,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一年前,凤家嫡女突然失踪,至此了无音讯。 “凤鸢?”即墨子寒挑眉看向流云,流云坚定道:“对,凤家嫡女凤鸢。说来也奇怪,那位凤家嫡女都失踪一年多了,可近些日子关于那个人的消息却越来越多,前段时间有人听到忘忧国皆晓场里的孙先生说什么凤家嫡女要回来了。难不成那凤家嫡女真的要回来了?” 即墨子寒沉眸,流云却继续自言自语道:“皆晓场里的那位孙先生可是来自缥缈国,缥缈国的人可都神奇的很。他既然说是凤家嫡女要回来了,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要回来了。也不知那位凤家嫡女长什么样?王爷,你以前在皇城住着的时候,有没有见过那位凤家嫡女?” 流云还想嘀咕什么时,即墨子寒却道:“本王没见过,你先退下吧。” “哦,属下告退。”流云尴尬地行礼后退出了书房。 第10章 皇城上篇 战王府(5) 听到红袖这话,即墨子寒嘴角微微上扬。红袖见即墨子寒不问话,便自己先开了口:“凤家嫡女已经死了,这世上无人再会预知术。” “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红袖慌张道:“一年前凤鸢无故失踪,正是夙教中人所为。属下亲眼看到是夙教主将她推下悬崖的,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没有人可以活着。” “他为何要将凤鸢推下悬崖?” 凤鸢是这个世上唯一会预知术的人,夙教教主向来野心勃勃,惦记那凤家秘术多年,好不容易将凤鸢带走了,怎么会让她死呢? 除非,那位教主已经掌握了修炼预知术的秘诀。 即墨子寒心中疑惑颇多,对于红袖说的话,他也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一个曾经背叛过他的人,他是不会再用了。 “因为……因为凤鸢死活不肯交出《预知宝典》,夙教主怕她会落到别人手里,所以才决心除掉她的。主子应该知道夙教主的性情,他得不到的,也绝不会让别人得到,既然凤鸢不能为夙教所用,那她就必须得死。” 红袖说完抬眼微微瞧了一眼即墨子寒,即墨子寒并未与她有目光接触,而是又询问道:“你在夙教待了三年之久,可有见过那位教主的真实面容?” “没……没有,夙教主一直都是戴着面具,属下未曾见过他的真实面貌。”红袖明显有些慌乱,即墨子寒追问:“当真没有见过吗?” “没有。” 看红袖的神情,他心中已有了答案。夙教教主的身份,他岂会不知?他之所以问红袖,不过是想要看看红袖对那人的情分有多少,看样子还是余情未了啊。 “王府西面有处庭院,日后你就安心留在那里,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随意走动。”即墨子寒吩咐完之后,转身走出了暗室。 …… 战王府一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流云烦躁地摸了摸后脑勺,还是有些纳闷地看向身侧的流风,“你倒是吭声啊,红袖到底会不会有事?” “不知道。”流风加快了脚步。 “什么叫不知道啊,你难道就没从王爷口中套出什么来吗?”流云不依不饶依旧追着流风问。 流风突然停下了脚步,流云措不及防地撞了上去,流风回头瞪了他一眼,吼道:“红袖她背叛王爷在先,难道不应该受惩罚吗?你这么在意她,为什么不亲自去问王爷?” “我……昨晚王爷不是让我去查那些刺客的身份了吗,我哪有时间……”流云一脸无辜,流风反驳道:“那现在呢?也没时间吗?” 流云被流风呛的说不上话来,扭头看向一旁,不再搭理流风。 流风见流云不打算理自己,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她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流云扭过头来笑着问。 “真的。” 昨夜他将那些刺客的尸身处理完后,便去见了即墨子寒。 “王爷,红袖她……她怎么样了?” 即墨子寒目光如炬,盯着他片刻后问道:“怎么,你担心她?” 他只得弱弱地问一句,“没有……属下就是想知道,您会怎么处置她?” “你觉得本王应该怎么处置她?”即墨子寒盯着他,仿佛要看穿他一般。 第11章 皇城上篇 凤家嫡女(1) “流云,王爷……”流风看着流云,低声道:“王爷不让她出去,你怎么能跟她这么说呢。” “没事,她一个女子能跑哪里去,王府这么大,她能找得到大门算她厉害。再说了,人家姑娘不得上个茅房,拉个屎啊。 你们这些大男人怎么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呢?这房间里又没有恭桶,这人有三急,万一拉裤子里面怎么办?”流云一本正经地说着,流风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流云说不上一句话来,最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流云见流风离开后,也急着追了上去:“流风,等等我,你这又生哪门子闷气,我又没说错,这人确实有三急嘛。” 看着流风流云两人你走我追的样子,容恕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两人也太逗了一点吧。 开心归开心,笑过之后,容恕走到门口见四周无人,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流云说得对,她确实找不到这王府的大门,可是她有联络仪啊。她启动了联络仪,开始按着联络仪的提示慢慢地朝那王府大门走去,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她终于来到了大门口。 可王府大门岂是她想出就能出的?王府门外站着两个侍卫,见她要走,便伸手拦住了她,“请姑娘出示令牌。” 她哪有那玩意,可既然她都已经走到这儿了,怎么可能再返回去呢。她沿着墙边走了几步,待看不到那两个侍卫时,身子一跃而起,站立在了墙头,最后跳下出去。 出了王府,她再次利用联络仪找寻那魂穿之人所在之处,中午的时候她得知这个异世里有两个魂穿之人。 其中一人离的她很近,而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去找那位魂穿之人,然后待她了解完那人在这里的具体情况之后,就可以等待时机带她回地球了。 人人都说手机是万能的,可容恕觉得,她手腕上这联络仪才是万能的。 只有你想不到的功能,没有它不能使用的功能。 能聊天(当然,现在是出了些问题。),能导航,能拍照,能上网…… 而且最主要的是,太阳能充电。 跟着联络仪的指引,容恕很快就找到了那魂穿之人所在的府上——凤府。 朱漆大门虚掩着,府外也没什么守卫。 她应该怎么进去呢? 思前想后,还是光明正大地走进去吧,如果被人发现就说是串门的吧。 聪明! 进入府内时,还不见有什么人影。 仔细一看这府上的房屋,虽没有那位王爷府上那般气势恢宏,可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多了些雅致。 再往里走些,似有人声传来,她寻声而去。只见一院落中,围绕着许多人。 “姐姐,妹妹我真不是有意的,姐姐落水,错在妹妹。如果姐姐真要责骂的话,那妹妹也不会多说半句不是。姐姐若能消气,让妹妹怎么着都行。” 这一女子的声音让容恕听得刺耳,第一感觉就是说话的这个人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凤锦,你少在这儿装傻,如果不是因为你,舞儿怎么可能落水?你分明就是嫉妒她样样都比你强,才将她推入水中的。” 听这话,莫不是有人无辜落水了? 落水,魂穿。 按照以往的穿越套路以及她多年来的经验来看,这凤府魂穿之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位落水的小姐。 第12章 皇城上篇 凤家嫡女(2) 容恕搀扶着老妪出了房门,房门外已经围着许多人,看来是等了好一会儿了。 “谁是管事的?” 周围鸦雀无声。 “我是说,我这怎么说啊,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容恕朝着那些围在房屋前的人喊道。 “二小姐。” 有几个女婢很恭敬地应道。 容恕无奈扶额,抿抿嘴唇继续说道:“我叫容恕,不是什么二小姐,怎么就跟你们说不清呢?” “警报警报,有危险靠近!” 紧要关头,联络仪又开始了。 可一扫周围,光天化日之下,哪有什么危险。 “警报警报,有危险靠近!” 众人皆是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终是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凤鸢,我要杀了你!” 人群中有一妙龄女子手拿一把菜刀,朝着容恕飞来。 “我去,谋杀啊!” 还好容恕反应及时,一个利落的翻转躲开了那把菜刀,不然脑袋真就不保了。 有几个奴才将那位女子拦住,不让她上前。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她。” 女子手舞足蹈着想要上前,却被那几个奴才死死拦住。 容恕深呼吸几次,太凶险了吧! 这时,她目光不经意间看向人群之外的即墨子寒,这人至始至终都是旁观者。无论是凤家祖母拉着她去看望那位神志不清的中年妇人,还是刚才这个妙龄女子要杀她时,这人一直都没有插手的意思。 “鸢儿,可有伤着?”凤家祖母颤颤巍巍上前,拉起容恕的手看看这儿,看看那儿。容恕摇头,凤家祖母赶紧吩咐着身旁的女婢,“红苓,先送二小姐回去,看看有哪儿伤着没?” 容恕要说不用时,即墨子寒忽然走了过来,目光从容恕身上一扫而过,看向凤家祖母道:“既然贵府有家事需要处理,那本王也不便打搅。” 继而又看向容恕,“刚刚府中小厮来回禀本王,说本王府上的一位贵客走丢了,本王需要回去好好找找那位贵客,看看她究竟是到哪里去了?” 听即墨子寒此话,他口中的那位“贵客”指的不就是她嘛。看即墨子寒这模样,似乎很是生气,如果她再回那战王府恐怕又是自找麻烦,因此只能乖乖跟着红苓离开了。 最后在容恕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她终于和那位凤家祖母达成了协议。半月之内,她不得离开凤府。而且必须以凤家嫡女的身份住在府内,半月之后,如果真如容恕所言,她并非凤鸢,凤府自会放人。 凤家祖母将她安置在了凤府一处庭院里,这处庭院名为“拾忆小筑”,是以前凤鸢住的地方。 她之所以肯乖乖留在这里,主要还是因为她想趁此机会去寻那魂穿人。她现在所用的联络仪只能显示魂穿人所在的具体方位,以及魂穿人的性别,其他的便什么都看不出来。 怪只怪时空管理局那群人太抠门,不给她弄一个更高级的系统,她现在用的这套系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了。 每当容恕要求那些人给她安一个高级系统时,他们总会这样说:“你一个异时空的时空使者需要安什么高级系统,又不是让你去考古的,你去了直接把灵魂带回来不就行了。” 没办法,怨天怨地只能怨自己,谁让她当初没好好学习历史,不然现在就不会沦为这“异时空的时空使者”了。 哪像人家正宗的时空使者,直接在自己的时空里穿古越今,为所欲为。 如果当初她能够把华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文化都学明白的话,估计这会儿执行任务就在华国历史上那些存在的朝代里面,而不是在这些对于一些人来说是在“架空”的时空里了。 “哎,果真是应了那句‘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自己选的路,再怎么无奈也得走下去啊!”容恕躺在床上叹了一口气。 第13章 皇城上篇 凤家嫡女(3) “祖母过奖了,锦儿只是许久未见着二姐姐了,甚是想念。也气二姐姐这一年多来音讯全无,也不给家里捎个信,这才说的话直了些。” 那女子又看向容恕,皮笑肉不笑地说:“还请二姐姐莫怪妹妹口无遮拦,二姐姐可是凤府唯一的嫡女,妹妹捧在手里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故意为难二姐姐呢。” 容恕没搭腔,转眼看向凤家祖母问:“奶奶找我来是有事吗?” “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叫你来只是希望你们姐妹几个能够联络联络感情,你都一年多没有回家了,是不是都要忘了你这两位妹妹的姓名了?”凤家祖母不知是在打趣还是什么意思,容恕只点头应着:“嗯”。 那穿橘黄色衣裙的女子笑道:“祖母一向喜欢开玩笑,二姐姐就算记性再怎么差,也不可能忘了我们姐妹几个人的名字吧。”又看着容恕说,“你说是吧,二姐姐。” 容恕冲着那女子“呵呵”一笑,便又抬头看向那凤家祖母,她的意思很明确,她不是什么凤家嫡女,更不是那女子口中的“二姐姐”,那人叫的她还心慌了。 “锦儿,宝儿。”凤家祖母和颜悦色地看着那两个女子,复又看了看容恕,道:“你们几个虽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可都是咱们凤家的小姐,日后你们可要——” “哎呀,祖母您这话都说了十来年了,也不嫌烦,您说着不烦,我听着都烦了。”那穿橘黄色衣裙的女子依旧时不时摆弄着手中的帕子,凤家祖母连话都都没来得及说完,她便插嘴道。 凤家祖母笑得有些勉强,“既然锦儿听得烦了,那祖母就不说了,不说了。” “红苓,你去漫舞馆看看舞儿可好些了,顺便让二夫人她们也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要找她们。”凤家祖母微微扭头吩咐着红苓。 站在凤家祖母身后的红苓应了句“是。”便退出了房门。 红苓去的时间有些长,等她回到成悦堂时,天已经黑的不成样子了。 随红苓一起来的,还有四位中年妇人,看衣着打扮身份应该不低。 “母亲,您这么着急把我们几个叫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如果有,还请母亲坦言就是,落儿还在门外等着我们呢。”说话的是那四位夫人中最年轻的一个。 凤家祖母面露难色,目光移到容恕身上,“鸢儿回来了。” 四位夫人齐齐看向容恕,刚才说话的那位夫人对着容恕盈盈一笑:“回来就好,这一年以来,可把我们担心死了,不知鸢儿这一年是去了哪里?” 容恕不说话,只抬头看向那凤家祖母,凤家祖母意会,替容恕说道:“鸢儿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她为凤家嫡女,身份不同于其他人,行事自然——” “呵。”那橘黄色衣服的少女发出讥笑声,众人朝她看去,只见她微微起身,对着凤家祖母道:“祖母,锦儿身子偶感不适,先回了。” “好……那锦儿就先回去吧。”凤家祖母道。 那女子又对着其他四位夫人行礼后,离开了成悦堂。凤家祖母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给容恕介绍了一番在成悦堂里的所有人,但又不能介绍的太明显,只能简单提一下。 这时,容恕才得知,原来刚才那位穿橘黄色衣裙的女子本名凤锦,是这府上的三小姐。 聊完之后,那四位夫人便相继离开了成悦堂,还有那穿蓝色衣裙的凤五小姐也走了。 凤家祖母留了容恕吃晚饭,晚饭过后,凤家祖母让红苓送她回了拾忆小筑。 第14章 皇城上篇 没落世家(1) 听到凤宝走出院子后,她再次启动联络仪。 “启动真人模式。” 联络仪突然一闪一闪的,最后连闪都不闪了,这是没电了。 容恕叹息一声,乖乖躺回床上数着羊睡去了。 翌日,一大清早容恕就被凤宝的敲门声惊醒了。 “二姐,你怎么还没睡醒呀,这都辰时一刻了。”凤宝见容恕睡眼朦胧的样子,大为吃惊。 “不就七八点钟吗,那什么诗会几点开始?” 容恕看到凤宝一脸懵,换了种问法:“诗会是什么时辰开始呢?” “辰时三刻。” 还有半个小时,这对于容恕来说足够了。 简单收拾一番,吃些点心,也不过二十来分钟。 出了凤府,马车已经备好了。容恕与凤宝同乘一辆马车,很快便到了那举行诗会的地方。 “就是这儿了?” 容恕跳下马车,指着眼前的院子问道。 凤宝由婢女搀扶着下了马车,回了句:“嗯,是这儿。” “那,进去呗。 容恕说完就自顾自地走在前面,凤宝和她那贴身女婢则紧随其后。 院内绿树成荫,幽径小榭,荷花满塘,百花齐放,蝴蝶蜜蜂一大堆。 远远就看见在一亭台楼阁处围着许多人,熙熙攘攘的,看上去甚是有趣。 此情此景,不吟诗一首真是怕辜负了这美景。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如果那位诗人知道的话,估计容恕死一万次也是难赎其罪。这要放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这叫侵犯别人知识产权。 “二姐,你这首诗作的真好。这院内的景色你都描绘的有声有色,真是妙啊!” 凤宝一脸崇拜地看着容恕,容恕也是有些小小的虚荣,浅浅一笑。 忽有一男子声传来,“姑娘这首诗真乃绝句。” 寻声看去,三五成行的几位七尺男儿正迈着闲散的步伐走来。 赞美容恕这诗句的是个身穿深蓝色短衫的男子。 “见过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凤宝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向着走在前面的三个男子行礼。 容恕也学着凤宝的样子拖泥带水般行了礼。 “免礼。” 说话的仍是那位身穿蓝色短衫的男子,容恕能感觉得到他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自己。 “这位姑娘好生眼熟,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蓝色短衫男子眉眼带笑,看着容恕说道。 没想到,这外星人撩妹的技术也这么娴熟。容恕不由得笑了出来,应了句:“那应该是上辈子见过吧!” 蓝色短衫男子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其他几个男子也是有些惊讶,大概是以前没见过这么不矜持的女子的缘由。 “哈哈哈,有趣,有趣。还不知道姑娘是哪家的千金?”蓝色短衫男子温润道。 容恕迟疑片刻,让她冒充别人,她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三皇子,您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位姑娘不就是凤家二小姐凤鸢嘛。” 未见其人,便听其音。女子声音并非轻声细语,稍微有些尖意。 女子身穿一袭绣着深紫色的大朵牡丹华衣,一颦一笑,步态扭捏,这看上去怎么像只活生生的企鹅。 容恕这才断定那蓝色短衫男子是三皇子。 “哦,你就是凤鸢?” 三皇子神情没有刚刚那般自然,似乎是带着些怀疑的口气。 容恕未接话,倒是刚刚走来的那位女子接了话:“那不然还能有假?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也应该过去了,别让他人等久了。” 女子轻唤一声容恕:“凤二小姐,走吧!” 第15章 皇城上篇 没落世家(2) 三皇子见容恕表情很是丰富,不想打扰她此刻的心境,只是在一旁默默注视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片喧哗声将容恕从往事中拉了回来,仔细一听,那不就是正在举行诗会的地方嘛。 三皇子也是听到了,两人起身朝着那里走去。 “凤家没一个正经人,什么夫人,小姐都是些鼠辈。 一个个装的清纯无害,端庄典雅,不过是心机重,城府深的表子。 表面上姐妹情深,实则个个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天天斗来斗去。别以为外人不知,只是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多说。” 如此尖酸刻薄的话语,听得真叫人想冲上去暴揍一顿,说这番话的女子便是被容恕赐予“大企鹅”的木家大小姐木心语。 容恕和三皇子回到此处时,只见满院的狼藉,有些人正拦着吵闹之人,有些人则在一旁看热闹。 一身穿银白色短衫的男子小跑着来到三皇子和容恕身前,满脸苦闷道:“三哥,你快看看吧,凤家大小姐和木家大小姐打起来了。” 凤家大小姐? 容恕脑中闪过昨日在凤府的一些场面,这人口中的凤家大小姐难不成是凤家落水的那位? “怎么回事?” 三皇子边走边打探着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哥你走后,凤家大小姐突然来了。木家大小姐说起了凤大小姐昨日不慎落水的事情,两人也不知怎么就突然翻脸了,又是骂,又是打的,众人好不容易才拉开的。” 此番话语,容恕听在心中,细细琢磨。按以往的经验来看,定是那魂穿过来的人大显身手的最好事例。 她加快了脚步,赶在三皇子和那个男子的前面走了过去。 身后的三皇子以为她是担心自家姐妹受欺负,才如此迫切,殊不知其实不是他想的那样。 凤宝站在凤家大小姐的身旁,看到容恕回来后,慌忙叫着:“二姐,二姐,这边。” 容恕看去,凤宝旁站着的一女子衣裳凌乱,头发也披散开来。这应该是那位凤大小姐无疑了,只是为什么容恕觉得有点不对劲呢,什么时候魂穿之人混的这般落魄了? “二姐,你可算回来了,刚刚真是要吓死宝宝了。”凤宝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容恕表情很是淡定,真没想到这句“吓死宝宝了”的网络用语都传到外星了,不由得轻轻一笑。 “你笑什么?” 凤大小姐以为容恕是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才取笑自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没什么。”容恕觉得这双眼睛太过于犀利,的确是有点二十一世纪女性的特点。 是时,三皇子已经来到众人面前。他看了看凤大小姐,又看了看那位木大小姐。这女子吵架,要他一个男子来劝解,可真是高估他的能力了。 再说了,这凤家大小姐和木家大小姐向来不对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能闹成这样,他劝不劝都于事无补,倒不如早些散了这场诗会,让她们自己和谈去。 一场好好的诗会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结束了,容恕同那两位凤家小姐回了府中。 凤家大小姐凤舞,虽是二夫人所生,但因是凤家长女,在府中的地位尊贵。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府中那些夫人,小姐都已经围在了房门外,也不知道是真关心,还是看热闹来的。 “奶奶,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了。” 容恕和这群人已经在这儿站了好一会儿了,见里面也没什么动静,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干点正事。 第16章 皇城上篇 没落世家(3) “三哥,看来凤家真的没落了。”七皇子不由得感叹道。 三皇子眉头一皱,对着七皇子道了句:“老七,你先回宫吧,三哥还有些事要办。” “三哥还有什么事没做,我和三哥一块吧!” 三皇子一口回绝了七皇子:“不必了,我一个人去就行。” 也不等他接话,他那三哥便已转身离去,看这样子倒像是落荒而逃。心想他这三哥什么时候这般急躁了,或许是真有什么急事要做吧,他也不再多想,一个人出了凤府。 拾忆小筑里,容恕正翘着二郎腿哼歌呢。 “谁?” 容恕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警惕意识还算强的她赶紧从床上跳下来。 “本王还真没想到你竟然是凤家的小姐,只是本王始终有一事不明,你为何在消失一年后突然出现了?” 紫衣男子清冷的脸,清冷的语气,他还是如容恕第一次见到时那般孤傲。 “是王爷啊。”容恕松了一口气,这人整天神出鬼没的,没心脏病也得被吓出个心脏病来。 “你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呢?” 即墨子寒极其认真地看着容恕。 “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 容恕朝着即墨子寒摆了摆手,坐到了圆木桌前的木凳子上。 “为何?” 容恕倒了一杯茶水喝了起来,眼角一扫站着的男子:“你站着不累啊,坐下说。” 只是即墨子寒并没有想要坐下的意思。 “你要不坐,我就不说。” 举起茶杯轻抿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男子,确实长得够帅。 即墨子寒没有迟疑,坐到了容恕的对面:“现在可以说了吧。” “来,大热天的,喝杯茶水解解渴。” 容恕倒了一杯茶水递向对面的男子,只是他迟迟不肯接过。 “本王不渴。” 这声音,一个字,冷。 “你不喝,我不说。” 容恕放下茶杯,笑意盈盈地看着男子。 即墨子寒脸色有些不好看,拿起茶杯一口喝了下去。 “这就对了嘛,不过呢,我还是那句话,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容恕只是闲的没事想逗逗这个外星男子,他问的问题,那得找那个真正的凤家小姐去。 即墨子寒似有些恼意,不过看的出来他是在尽量压制。 不妙不妙,这人脾气有些怪,容恕觉得不能和这人开玩笑,开门见山地说道:“这么跟你说了吧,我压根不是什么凤家小姐,只是凤家这些人觉得我和那位凤家小姐长得像,千方百计想要让我留下来。我见那位祖母已经那么年迈了,不忍心拒绝,就答应了她要在府上住够半个月。” 她确实是不想伤那凤家祖母的心,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想留在这里,借机调查清楚那魂穿之人的身份。 现在她的目标锁在了凤家大小姐的身上,只是没机会和那人好好谈一谈罢了。 “半月?” 即墨子寒听到这个时间,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容恕不解为何他会对这个时间这么在意,只是点了点头:“嗯嗯,半月。” “哎,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即墨子寒有些严肃的表情,容恕觉得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她是不知道的。 即墨子寒没有回答容恕的问题,他起身一句话也没说便离开了房间。 这人,怎么这么怪呢? 第17章 皇城上篇 没落世家(4) 在即墨子寒离开后,三皇子来了。 看这人的神情,大概是听到了她和即墨子寒的谈话,看着她时,好似带着些同情之意。 容恕看着面前的俊美男子,心想她这一次是踩了什么狗屎运了,在这个异时空竟然能碰到这么好看的帅哥。 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的话,她还真不相信这人会是那冷面王爷的侄子。这两人的性情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啊,不过仔细一瞧,长得确实有几分相似。 “姑娘手腕上戴的这镯子倒是很特别,也不知是哪位能工巧匠所做?”三皇子盯着容恕左手腕上的联络仪瞧了片刻,这样奇特的镯子他从未见过。 容恕下意识地拽了拽袖口,这玩意可是她的宝贝,怎么能轻易示人呢。 “哦,这镯子是一个朋友所赠,至于是什么人做的,那我就不知道了。”容恕撒起谎来,草稿都不用打。 三皇子是个聪明人,他能看得出容恕这是有意隐瞒,所谓“君子不强人所难”,他也就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房间里顿时一片沉寂,容恕见三皇子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都憋屈:“三皇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用不着这样遮遮掩掩的。” 三皇子尴尬一笑,应道:“姑娘性情爽朗,那我就直说了。 半月之后,是即墨皇朝众多皇子的选妃大典,我……有意求娶姑娘。”三皇子边开口,边看着对座的容恕,眼睛眨都没眨,唯恐错过容恕脸上的微妙表情。 容恕的第一感觉是,这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她和这人认识还不到一日,这人就要娶自己,不是脑子有毛病,就是有阴谋。 三皇子见容恕迟迟不回话,继而又说:“姑娘不必多虑,这只是个权宜之计罢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容恕隐约觉得半月之后的那什么选妃大典,绝不简单。就在刚刚那位战王爷听到自己要留在凤府半月之久时,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三皇子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温和笑道:“看来姑娘果真不是凤家二小姐,这样我也就更为放心了。” 容恕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对面的男子看着,直觉告诉她这个男子绝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温润。 “姑娘可知半月之后能够参加选妃大殿的是什么人?”三皇子一双清澈的眼眸看着容恕,漫不经心地问道。 容恕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女人了。” 三皇子一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的确是女人,但必须是身份高贵的世家嫡女。” 嫡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容恕就是被人忽悠了,而且还是被整个凤府的人给忽悠了。 凤家只有一个嫡女,那就是凤二小姐凤鸢,而现在她就是凤鸢。 “玩我?” 容恕想到凤家祖母苦苦挽留自己,竟然是为了让她去参加什么选妃。一拍桌子,愤然起身。 三皇子也起身,拦住了想要离开房间的容恕:“姑娘不可。” “你起开,我要去找那凤家祖母问个清楚。”容恕想绕过男子出门,却听到他说: “问清楚了又如何?你是凤家嫡女的身份已经坐实,就算你极力反驳,谁又能为你作证?” 容恕止步。 第18章 皇城上篇 私闯王府(1) 四夫人和五夫人离开后,三夫人和凤宝也只是停留了半刻后便离开了。 容恕走到床前,看着这老夫人,无奈摇了摇头,嘀咕道:“祖母呀,你说你究竟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为什么偏偏要把我留在这府上,我就是来贵府打个酱油的。” 容恕叹了一口气要转身离去时,却听到身后传来那老妪的呓语声:“阿容,我想回家了。” “我也想回家。”容恕不以为然地接了这么句。 她来这异世两天了,跟所有人都断了联系,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边出了问题,要说这联络仪也没坏,怎么可能突然就联系不上了呢。 从凤家祖母的房间出来后,容恕没有直接回拾忆小筑,而是一路去了凤舞的住处。 她是有使命在身的,无论如何今天都得确定那位凤大小姐是不是那魂穿之人。 漫舞馆里,吵嚷声不停。 “大小姐,您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是呀,大小姐,木小姐她这人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您就消消气吧。” “好啊,你们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我小肚鸡肠了?说什么木家大小姐性子直,心直口快,这就是她能够随便骂人的理由了?我看她就是坏,她全家都坏。” 站在门外的容恕听到房间里有砸东西的声音传出来,又听到凤舞这声音,肯定是还因为今天诗会上的事情生气呢。 “凭什么受气的是我?木心语,你等着瞧,我倒要看看战王殿下是选你木心语,还是选我凤舞。” “绿如,走,我要去找王爷。” “小姐,您怎么说风就是雨呢,王府的那些侍卫是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我管他呢,反正本小姐我今天就是要去找王爷,谁都拦不住。” 容恕在门外听到主仆三人的对话,听这意思,这凤舞和木心语是喜欢那个冷面王爷。 她该真不会是想要带个外星老公回地球吧? “你在这儿干嘛?” 凤舞刚出门就看到站在一旁想事情的容恕。 “天儿不错,凤……大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小妹我也想跟着四处转悠转悠,不知……” “绿如,我们走。”凤舞只瞧了她一眼,便从她身前走过。 “哎,等等我。” 一路跟着凤舞出了凤府,来到了战王府。 实在是凤舞身边跟着两个婢女,她不好直接问她,万一被这些人觉得她是个神经病那怎么办。再说了,她也不确定这凤舞到底是不是魂穿之人,要是不是的话,那就尴尬了。 又或者说,她其实是魂穿之人,但在穿越过程中失忆了,那也是有可能的。 “凤大小姐,王爷说了,以后没有他的吩咐,您是不能私自踏入王府的。”战王府的看门侍卫拦住了凤舞。 “小姐,您看,咱们进不去的。”凤舞身旁的女婢绿如劝阻着凤舞。 凤舞却朝着那敞开的战王府大门喊道:“王爷,王爷。” 守门的侍卫有些苦恼,这位凤大小姐可真会找事,如果不让她进去,她肯定又会叫唤个没完没了。可若让她进去了,那么他在战王府这份差事也就做到头了。 第19章 皇城上篇 私闯王府(2) “这位小哥,麻烦你回去通报一下战王爷,就说凤二小姐有事找他。”容恕走到那侍卫跟前,想让他回去禀告那位王爷。 “可是……”那侍卫还是有些为难。 昨日他才不过刚来战王府做事,可今日一早这位凤家大小姐就要闯王府,要不是流风侍卫出面,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后来战王爷也下令了,说是以后不管谁来了,都不准进王府,尤其是这位凤家大小姐。 可他不过是一个看门的,凤家的这几位小姐,他也得罪不得啊。 容恕笑着说道:“没什么可是的,你家王爷又没说不让通报。” “好,那你们就在这儿等会,我去禀告王爷。”侍卫进了府之后,将府门紧闭。 容恕试图去推门,结果发现推不开。她退后几步,看了看这高墙,这怎么能难得倒她。 身体一跃便已立在了那墙头,凤舞身旁的两个婢女有些吃惊地看着墙头上的女子,这确定是凤鸢吗?凤舞却没多大反应。 容恕再次一跃,跳进了府中,去开了门。 “快点进来呀!” 开门后,容恕朝着凤舞和那两个婢女招了招手,示意让她们进来。 只是凤舞和那两个婢女始终没有向前的意思,更奇怪的是,三人脸上的表情已经僵住了。 “你知道私闯王府是什么罪吗?” 身后的声音如千年寒冰那般冰冷,容恕有些木讷,她缓缓转身,看到即墨子寒一身黑袍站在离她一步之远处。 “王爷,怎么这么巧呢?” 容恕咽了咽口水,这人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她进来的时候明明连个身影都没看到。 “你找本王有事吗?” 即墨子寒看了一眼容恕问道。 门外的凤舞突然跑了进来,花痴地看着即墨子寒,有些娇羞地说着:“王爷,舞儿找你有事。” “进来吧!” 即墨子寒瞥了一眼容恕,转身回府。 凤舞紧随其后,容恕也跟在两人身后朝府内走去。 战王府门外,有几个戴着斗笠的男子躲在一隐蔽处,将刚刚那情形尽收眼底。 其中一个人吩咐身后的那几人:“回去禀告主人,就说凤鸢现身了。” “是。” 有两个人离去后,其他人继续守在战王府门外,似乎在等什么消息。 而同一时刻,有两个黑衣男子正在不远处观察着战王府这一幕。 “流云,鱼上钩了。”一男子笑着对身旁的那男子说道。 “看到了,等着瞧吧,这可是条大鱼啊!”另一男子回道。 说话的这两个男子正是战王爷的护卫流风和流云。 他们两个之所以此刻会蹲守在此,那还是多亏了他们家那位神机妙算的王爷。 即墨子衿一早就料到有些人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所以才派两人在此蹲守。 进了战王府的容恕,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也不知怎的,刚刚明明还是跟着那位战王爷和凤大小姐的步子,可一个不注意竟然迷路了。 她停下了脚步,见四周无人之时,转动手腕上的联络仪。 “容姑娘。” 一袭黑衣的皇甫钰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容恕的前面,正撞见了打算启动联络仪的容恕。 这都是什么人呀,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第26章 皇城上篇 遗失联络仪(2) 如果这也叫上心的话,容恕算是知道这人为何至今还未娶妻生子了。 按说在古时候,虽说这是在异时空,可也是落后不发达的时代,跟华国的那些古朝古代也差不了多少,看这位王爷的年纪应该也是二十四五的样子,不应该没老婆啊! 容恕见这些女婢眼巴巴的想要知道这其中缘由,小小的虚荣心由心而生,底气十足道:“那是因为本姑娘长得好看。” 几个女婢露出质疑的神情:“凤二小姐不是我们说您,就您这长相也就一般,我们见过比您长得好看的,王爷也见过,所以说,您就说实话吧!” 本以为是青铜,没想到竟然遇到一群王者,这群女婢智商在线呀! “诶,我记得我前天来的时候这府上还没几个人,你们说你们一直为王爷做事,真的假的?”容恕只是单纯的想要转移一下话题。 几个女婢互相对视一眼,笑道:“这还能哄骗你不成?我们是昨日才赶来皇城的,一年前王爷离开皇城的时候,我们可都是跟着王爷一块儿离开的。” 听到此,容恕也看出来了,眼前这几个女婢根本不是一般的女婢,谁家女婢敢一口一个“我们”的自称? 女婢又道:“凤二小姐,我们家王爷可是向来不近女色的,您可算得上头一个让他‘破戒’的人啊。” 容恕内心偷笑,你家王爷只说不近女色,可也没说不近男色啊,再说了,他不近女色,那她容恕还不近男色呢。 “凤二小姐,说说吧,趁现在王爷不在,您跟我们大伙聊聊。”又有女婢朝她挤眉弄眼一番,不得不说战王府的这几个女婢还挺八卦的。 “咳咳咳,聊什么呢?”皇甫钰轩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今日的他看起来倒是神采飞扬,不过这人成天不就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嘛。 几个女婢见了皇甫钰轩也不行礼,有甚者,竟过去捶了他一拳,带着埋怨之色说道:“皇甫钰轩,昨儿个让你给我们姐妹几个带的绵胭脂呢?带了没?” “哎呦,”皇甫钰轩自拍脑袋,面露尴尬之色,“忘了。” 本来围在容恕周围的几个女婢纷纷上前将皇甫钰轩围了起来,指着数落了一番,催促着让他回去拿去。 皇甫钰轩只得灰溜溜地朝着王府大门走去,也没顾得上和容恕打声招呼。 “真是不长记性,你们说说这都多少回了,就他这迷迷糊糊的性子,也真敢给人家去看病。”几个女婢最终将话题转到了皇甫钰轩的身上,容恕也凑近想问问这府上还有没有吃的,她是真的饿的快要前胸贴后背了。 可她刚一走过去,几个女婢又朝她嘿嘿一笑,“凤二小姐,咱们继续呗。” 容恕心想,怎么能在这些外星人面前掉段呢,她挽了挽衣袖,主要还是因为穿的太厚,有些热。 “好,那我就跟你们说实话——”容恕已经做好准备要开始忽悠一番,却看到自个左手腕的联络仪不见了。 第27章 皇城上篇 遗失联络仪(3) 三皇子见七皇子离开后,再次开口问道:“阿鸢是否在皇叔府上?” “是。” 即墨子寒风轻云淡道,好像是承认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三皇子一喜,继续说着:“良儿想见一见阿鸢,她身上有伤,良儿担心她——” 即墨子寒打断三皇子的话:“良儿不必担心,凤二小姐身上的伤已无大碍。” “那……皇叔可否让良儿见一见阿鸢?”三皇子小心翼翼道。 即墨子寒抬眸,盯着三皇子看了片刻,无视他刚才的话,只是说道:“皇叔听说良儿这两日时常去凤府,这凤家没有公子,你去那里作甚?” 三皇子应道:“诗会那日,良儿与阿鸢一见如故,皇叔知道的,良儿一向喜欢吟诗作对,而阿鸢也懂诗词,良儿就把阿鸢当成了自己的知己,去凤府不过是想跟阿鸢聊聊诗词罢了。 可去了几次,几乎都是没见着人影,昨日去凤府,不过是听说阿鸢在皇叔府上遇刺了,受了伤,所以良儿才去探望了一下。” 即墨子寒当然不信三皇子所说的了,他这位侄子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明眼人一眼就能看明白。 “良儿,”即墨子寒语气有些严肃,看着三皇子道:“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强求不来,别犯险。” 三皇子也听得出来他这位皇叔的言外之意,却是淡然一笑应道:“皇叔这话,良儿觉得不对,有些东西不争取一下,怎么能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呢?” “哪怕是知道有可能会搭上自己兄弟的性命也要争取么?” “用命换来的东西,才值。”三皇子语气坚定。 即墨子寒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底了,他这位侄子不仅野心大,心也够狠。可心一旦狠到一定程度,那就不是狠了,是残暴。 “皇叔,良儿想见一见阿鸢,皇叔可否行个方便。”三皇子也没有继续和即墨子寒交谈下去的意思。 即墨子寒没再说话,起身迈步走出房门。 三皇子知道即墨子寒这是要带他去见那个人,起身跟了出去。 而此刻,容恕也着急忙慌地来到这里,与刚出门的即墨子寒撞了个满怀。 “我联络仪呢?” 容恕正在气头上,也不管什么“三条府规”了,离的即墨子寒异常的近。 即墨子寒也未后退,似在无视容恕。 三皇子见到容恕果真在此,上前打着招呼:“阿鸢——” “你闭嘴。”容恕看都没看三皇子一眼,目光如炬盯着即墨子寒怒道:“把联络仪还给我。” 三皇子被容恕突如其来的愤怒声晾在一旁,不知所措。 “本王不知道。”即墨子寒一如既往地冷道。 容恕却是满腔怒火,对她来说联络仪就是她的命,没了联络仪她就等同于与那个时空彻底断了联系,若想要再回去就是白日做梦。 她依稀记得,有次一个时空使者不知何故弄丢了自己的联络仪,在那个异时空苦苦等待了整整十年才被时空管理局的人给救回去的。 若换做是她,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吧! 即墨子寒脸上依旧风平浪静,很明显他没被容恕的怒火吓到。可三皇子就有些不自然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心平气和,一脸没心没肺的容恕,竟然也会有这么浮躁的一面。 第28章 皇城上篇 预知术(1) 但为了容恕的安全着想,即墨子寒特意让自己的护卫流川护送容恕回凤府。 战王府到凤府不远,容恕走在前边,那位流川侍卫紧随其后,两人之间不过一步之遥。 这护卫真尽职! 来到凤府,容恕先去了凤家祖母那里,可凤家祖母仍是昏迷不醒。原以为还是昨日之由,可后来才听说竟是因她无故失踪与那凤三小姐院中百花凋零之事才再次昏了过去,容恕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她只得和管理府中大小事务的二夫人说了缘由,二夫人倒也明事理,同意了她住在战王府的事情。 一切事情说明白后,容恕来到了凤舞的住所,刚进小院的门,便听得里边传来摔瓶砸物的声音。 凤舞躁怒的声音也随之传了出来:“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凤家对你不薄啊,你竟然和木心语那贱女人合起伙来整我不说,你还勾结木素语那丫头暗地里羞辱百里家的小姐,你真是活腻了啊!” 凤舞话音刚落,又有一哭哭啼啼的女声响起:“大姐姐,妹妹也是一时糊涂,受了木家小姐的挑唆,这才……这才——” 容恕一听,这声音不是那凤锦的嘛,她站在门外迟迟没有进去,先听听究竟是什么情况再说。 凤舞甩给凤锦一巴掌,暴跳如雷道:“一时糊涂?你说的可真轻巧,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的一时糊涂,让整个凤府大难临头。 百里世家是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魅宫宫主又是什么人你不是不清楚,你得罪谁都行,为什么偏偏得罪那些人?” 凤锦捂脸,哭泣声更大了些,抽泣着道:“妹妹只是觉得那百里香禾是个庶女,她怎么有资格和我抢三皇子呢——” 凤舞打断凤锦的话,白了她一眼道:“你别忘了,你也是个庶女。” “妹妹知道,可为什么同样是庶女,她百里香禾就可以嫁给三皇子,而我凤锦却不可以?” 凤锦一想到百里香禾要嫁给三皇子做侧妃的事情,心里就有十万个为什么蹦出来。 凤舞看到凤锦这般冥顽不灵,语重心长道:“这就是你欺辱她的理由了?我告诉你凤锦,她百里香禾虽是庶女出身,可凭百里世家在朝中的权势,在即墨皇朝的地位,别说是一个庶女了,就是百里家的一个奴才也比你这凤家三小姐要强上百倍。 若不是当朝圣上念及旧情,你觉得凤家还有资格位列‘四大世家’之首吗,若不是那些人惦记凤家预术,你以为你还可以相安无事地活着吗?” 凤舞一席话,容恕听到了心里去,原来凤家已经到了这种任人宰割的田地了,那她留在这凤府一天,不就多一分危险吗? 房间里先是一阵沉默,接着凤锦的声音再次传出来:“姐姐,妹妹知道错了,求求姐姐跟二娘求求请,不要让她把妹妹交给百里家,不然妹妹可真活不下去了。” “如果不把你交出去,那凤家可就完了。”凤舞无奈道。 凤锦慌张道:“你们不能这么做,如果父亲在天有灵,他要知道你们这么对待我的话,他会……他会——” “会怎样?凤锦你别拿父亲来压我们,若父亲泉下有知,知道你做出这种事来,恐怕早就从坟里爬出来拉你一块下去了。 因为你,祖母气的昏死过去两次,因为你,凤家现在人仰马翻,不得安宁。你说,父亲他老人家会安心吗?” 第29章 皇城上篇 预知术(2) “昨天木家三小姐木素语与凤锦合起火来欺辱了百里家的小姐百里香禾,而百里香禾又是魅宫宫主南宫楚柒的救命恩人,昨夜那位魅宫宫主来过凤府,去了似锦院,给凤锦留了警告。 我娘一大早就唤了凤锦去,追问了缘由,起初凤锦还支支吾吾不愿提欺辱百里香禾之事,估计她也是没有想到魅宫宫主是因这件事才恼怒的,我娘没办法只得对凤锦动了家法,凤锦这才说了实情。” 凤舞简单说完了此事,容恕也大概听明白了,无非就是凤锦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连带着拖累了凤府罢了。 容恕坐在一旁,还想听凤舞继续往下说时,却见凤舞很是怪异地打量着自己,这种眼神好似能够看透一切。 “凤大小姐,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容恕被看得有些不适,问道。 她心里其实想的是,难不成这凤舞怀疑自己并非是真正的凤鸢了,不过这样也好,干脆直接开门见山问她是不是那魂穿之人。 “你是不是……魂穿过来的?” 容恕盯着凤舞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啊?” 凤舞一脸懵逼,看向容恕。 “你有没有失忆过?”容恕不依不饶问道。 凤舞的眼神更加怪异了,最后朝容恕翻了个白眼,道:“你哪根筋搭错了?” “我是说……” 凤舞当即打断了容恕的话,郑重道:“你不用问了,我就是凤舞,货真价实的凤家大小姐凤舞,不是什么魂穿过来的。” 原来她不是。 不对,她怎么知道自己是在怀疑她的身份? 凤舞注意到了容恕向自己投来的目光,有些慌意,故意将头转向另一边。 “你还说你不是魂穿的,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怀疑你的身份呢?” 容恕觉得凤舞是在故意隐瞒,走到她身前,再次打量着。 “那是因为……我会预知术。”凤舞直视着容恕,义正言辞道。 预知术?当她三岁小孩呢! 凤舞干咳一声,看着容恕直言:“你不要以为只有凤家嫡女才会预知术,你凤鸢会的,我也会,你凤鸢能学的,我也能学。虽说凤家秘术传嫡不传庶,可那也不能磨灭我好学的本性。 我偷学预知术这件事,祖母也是知道的,所以说你也不用去她面前告状。” 凤舞瞧见容恕难以置信的神情,心中一喜。 “敢问这预知术是什么鬼?”凤舞的话再次刷新了她对这个时空的认识,可凤舞却纳闷道:“什么什么鬼?” 容恕这下确定了,眼前这人真不是她要找的人,于是换了种问法:“敢问何为预知术?” “凤鸢,你别跟我装傻,这预知术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容恕笑着应道:“我还真不知道这是啥。” 今日是她来到这个异时空的第三天,这三天里发生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莫名其妙地被当成了凤家嫡女,莫名其妙地被人暗杀,莫名其妙地丢了联络仪,莫名其妙地认识了一群莫名其妙的人。 比如那个冷漠脸即墨子寒,兽医皇甫钰轩,还有没见过几面就要求娶自己的三皇子。 还有那个现代密码本。 总之一切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以往她对异时空的认识,这个时空的确有些诡异。 第30章 皇城上篇 预知术(3) 凤舞的郑重其事,让容恕觉得那凤鸢无故失踪的事情,绝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其中定有猫腻。 “我只知你叫容恕,却不知你究竟是何人,更不知为何你会与我那二妹妹长得一般无二。但我今日要说的事情,必定会让你有所顾虑,可我不得不说。 数年前,我背着父亲偷学了凤家秘术预知术,那时候我只当好玩便偷偷预知了未来。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凤舞神色仓皇,语气变得哽咽起来,容恕愣住摇了摇头。 “我看到了,我什么都看到了。” 凤舞苦笑一声,伏在容恕耳旁低声说了起来,门外的流川本来不想听这些家长里短的事。 可当那凤舞提到“凤家秘术”时,明显起了兴趣,离的房门更近了些,只是却因房中声音突然变得微弱了起来,也就没听到后面的内容。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凤舞才闭口,此时容恕的脸色煞白,好似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之事,久久不能接受。 凤舞拍了拍容恕的肩膀道:“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是接受不了的,可事已至此,我也是逼不得已才恳请你留下来的。” “何止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啊,我这辈子恐怕都接受不了。”容恕只觉得头昏眼花朝着凤舞摆手道:“这些破事你说给我听干嘛,我又不是凤鸢,凤家的事干我何事?” 语罢,容恕扶着墙边准备出房门,凤舞却急道:“你既已来到这里,为何不肯出手相助,你如今已成凤鸢,又是凤家嫡女,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凤家大难临头却不肯放手一搏?” 容恕反驳道:“我是容恕,不是凤鸢,你还要我说多少次啊。无论凤家是兴盛还是衰败,都与我没半点关系,一个个的非要让我当凤鸢,你们问过我的意思吗? 你说你逼不得已,那我就要心甘情愿留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任人宰割,受制于人,了此残生吗? 孔大圣人有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容恕又瞧见凤舞脸色茫然,心想这外星人肯定没听过这话,转而又道: “我知道你没听过这‘孔大圣人’是谁,那就全当这话是我说的吧!反正呢,理就是这个理,你们凤家的事,我不管,我也管不了。 我放着大好的清闲日子不过,非要留在这里跟那群人斗智斗勇,玩些阴谋诡计,你当我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呀!” 最后也不等凤舞接话,她毅然离去,只听得身后凤舞凄清的声音传来:“二妹,你一定会回来的。” 容恕头也不回,回了句:“不会的,如果我在踏进凤府半步,我容恕跟你姓。” 她就不信离了这凤府,她还混不下去了。 目前看来,凤舞确实不是魂穿之人,可当时联络仪告诉她,这个时空有两个魂穿人,其中一人就在凤府。可凤家除了凤舞这一位小姐之外,其他几个看起来也不太像啊。 第31章 皇城上篇 九术(1) 凤落又突然拉住了她的胳膊,像是要拽着她去什么地方,她赶紧朝身后的流川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跟上来。 凤府虽然没有战王府大,可府内的小路也有好几条,凤落带她走的这条路,她没走过,而且四周也十分僻静,一路上根本不见什么人。 走了一段距离后,她们来到了一处荒废已久的院落,四周除了这一处庭院后,再无其他。 凤落拉着她走进了院子,院子不大,院内只有一间屋子,屋子从外面上了锁,锁上落满了灰尘,照这情况看,这里应该很久没有人来了。 容恕越靠近房门,脚下的步子就不自觉的放慢了许多,她刚刚踏进这院子,就发觉有些不对劲了,这里……好像有异能的痕迹。 异能是时空使者特有的能力,时空管理局为了时空使者的安全考虑,才在她们体内植入了这种超自然能力芯片,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能随便使用的。 因为异能的威力巨大,一旦使用不仅会耗费自身体力,更有可能会对所处的时空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且只要在某地使用过异能,那么异能的痕迹就很难在短的时间内消除。 异能痕迹之所以很难消除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如果时空使者使用了异能就说明她是在逼不得已的时候才使用的。 万一时空使者遇到了什么危险,不能顺利完成任务,又无法联系到本人,时空管理局的人也好通过她使用异能留下来的痕迹来寻她。 凤落已经在她出神时将房门上的锁撬开了,她刚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异能气息就更加的浓重了。 走进屋子,奇怪的是这是间空屋子,除了墙,什么都没有。 只是容恕看着这个地方,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里她明明没有来过。凤落踮着脚步倚着墙壁绕了一圈,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容恕不自觉地跟着凤落走了过去。 她刚靠近那墙壁时,就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阿容姑娘,你也别怪夫人,她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做的,那些人拿两个孩子的命威胁她,她若是不听那些人的话,孩子就活不了啊。 夫人也是有苦衷的,但凡有一点办法,她也不可能、不可能让——” “四小姐!四小姐你在里面吗?”屋外传来急切的声音,看来是府中女婢来寻凤落的,眼看门外那人就要进来时,流川突然将她拉到一边。 而她刚才听到的声音也突然消失了。 凤落向房间内看了一眼后嘿嘿一笑,蹦蹦跳跳地出了房门,可那来寻凤落的嬷嬷却疑神疑鬼地探进头来看了一眼。 不过,那人好像并没有看到她和流川,转身出去时,将房门关上。容恕不禁怀疑,这人眼神这么差劲? 待两人走后,流川才出了房门,确定没人后示意让容恕出来。 “流川,你过来一下。”容恕朝着流川招了招手,流川迟疑了片刻,并不打算进去,容恕只得走到门口,一把将他拽了过来,“你听到有什么声音没?” 容恕示意让流川将耳朵贴到墙壁上仔细听听看,她刚才明明是因为靠近这面墙壁才听到那个声音的,可现在又听不到了。 “没有吗?” 看流川的神情应该是没听到,不过这人一直都是这一个表情,还是问一问比较好。 流川:“没有。” 说完,便朝门外走了出去,容恕也没再胡思乱想,或许真是她出现幻听了。 第32章 皇城上篇 九术(2) 皇甫钰轩见容恕泰然自若,不为所动,以为她对这些没兴趣,容恕却抬头看了他一眼:“别管我,你继续说。” 看来,刚才她和流川之所以没被那人发现,一定是因为流川用了那隐身术,要不然怎么可能没被看见呢? “哦,这预知术,易容术,读心术和魅术是独家秘术,仅有少数人才会,剩下的就是人人都可以修炼的。 你会什么术呢?”皇甫钰轩抬眼问道。 容恕这才缓慢抬起头来,挑眉问道:“容恕算不算是术呢?” “哈哈哈,你说算就算。” 皇甫钰轩哑然失笑,这姑娘也太可爱吧。 “凤二小姐是凤家嫡女,那凤家秘术预知术姑娘想来已经是得心应手了,不知钰轩可有这个福分,姑娘可否为钰轩预知一下未来的姻缘。” 皇甫钰轩眯着眼,有意无意地开口,容恕本想一口回绝,却突然脑筋一转,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皇甫钰轩好一会儿才开口:“咳咳,我刚刚已经给你预知过了,你这人……注定是单身狗了,就是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了。” “哦,何以见得钰轩没有好的姻缘呢?” 皇甫钰轩这人一直是面带浅笑,举止言谈间也是尽显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可容恕越看越觉得此人腹黑到了极点,那位三皇子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容恕道抿抿嘴道:“你看你,虽长得也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可你这德行就差了点。就说那日我受了伤,你竟然也不顾男女有别,不是给我治伤就是换衣服的,看你这样子就是经常干这种事,这要是让有个喜欢你的姑娘知道,指不定怎么想呢?” 皇甫钰轩笑着附和道:“姑娘所言极是,那钰轩日后可要收敛些了。” “随你。哎,你拉我出来不会就是想让我给你预知一下这事吧,你直接问就好了,何必费这心思呢?” 容恕坐的有些累了,站起来活动了活动筋骨,靠在石桌上问着。 “自然不是,钰轩请姑娘来,是有一事要与姑娘商榷的。” “你确定这是‘请’吗?别说什么商不商的了,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听着别扭。” 说罢,容恕坐了下来,她倒要听听这人要说什么。 “姑娘是凤家二小姐也好,不是也罢,钰轩对这些事根本不关心,只是钰轩想提醒姑娘一句:凡事有因必有果,姑娘既来之则安之,切莫因为一时意气乱了分寸,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必在意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与事。 在这里,有些事不是你可以掌控得了的,凭你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 皇甫钰轩瞧见容恕若有所思的模样,斩钉截铁道:“凤家是你唯一的依靠。” “你说你好好的大夫不当,怎么给人家当起说客来了,你告我谁让你来的,是凤家的那些夫人,小姐?” 容恕浅笑,这些人可真是煞费苦心,千方百计地想让她留下来,图的到底是什么呀。 皇甫钰轩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无人让钰轩来当说客,只是钰轩觉得姑娘绝非池中之物,应当走的更远——” “stop,打住,你又不是没见着那日我从王爷府上荷花池中冒出来的样子,那不是池中之物,难不成还是天上之物。我也不跟你多说,不管是谁让你来的,总之我就一句话,凤府我是不会回去的。” 自打听了凤舞的那些话后,容恕就决定了,凤府这个地方危险的很,她若再去,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33章 皇城上篇 九术(3) 中箭后的皇甫钰轩趴在一旁,容恕一脸担忧:“你怎么样,活得了活不了?” “箭上有毒,帮我拔出来。” 容恕也没时间考虑,反手就是一把,将那箭狠狠拔了出来,皇甫钰轩却并无慌乱,反倒是朝着容恕挤出笑意:“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容恕一怔,冷道:“我倒不是担心你,只是如果你有个好歹,这房屋这么高,我该怎么下去?” “你……”皇甫钰轩脸色骤变,扭过头去。 容恕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那愣在那头的黑衣人:“他怎么不射了?” “估计是没箭了吧。” 容恕“切”了一声:“你以为谁都是是你啊,出门连武器都带不够。” “那也比你强,我起码有,你呢?”皇甫钰轩并没有因为身中毒箭而影响心情,竟然开始和容恕斗起了嘴。 容恕十分疑惑,昨日她中箭后突然就晕了,这货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 “哎,你怎么不晕?” 皇甫钰轩抬眼问:“我要晕吗?” “随你。” 容恕再次看向那黑衣人,他依旧不动如山的站那儿,她不得不怀疑这人没毛病吧! “我就说他没箭了吧,你还不信,那你说他干嘛站那儿。”皇甫钰轩蹙眉,忽然见黑衣男子离开了:“走了,他走了。” 容恕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猛的站起身来,却一个不小心脚下没站稳顺着房瓦滑了下去。 “救命啊!” 容恕一边呼救,一边闭眼,脑中一闪而过许多画面,那都是她曾经经历过的种种,心想的却是掉下去万一死不了,落下个残废怎么办? 皇甫钰轩当即起身,准备去拉容恕,可谁知被别人抢了先,在他快着地时眼前突然一黑,竟摔了下去。 容恕听到有东西摔地的声音,以为是自己落地了,咦,怎么不疼,难不成摔的连知觉都没了? 不对,这怎么软乎乎的,不像是在地上呀,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之人锦衣似雪,而她此刻正依偎在他怀中,微微一抬头,她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以往每每看古装言情剧时,总有那么一位温文尔雅,面如冠玉的男二号不知迎得多少女观众的少女心。 虽说她和这人相遇的场景已经不知道在多少言情剧中上演过了,算是套路中的老套路了。 可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感觉还是很爽,很唯美。 男子眉目清秀,面容干净,岂是一个帅字了得! 白衣男子略有慌张,轻轻轻放开了容恕,双手作揖道:“小生无意冒犯姑娘,只因刚刚情况危机,小生顾不得其他,才……望姑娘恕罪。” 连声音都这么好听,此美男只因外星有,地球难得几回见啊。容恕笑道:“帅哥……公子不必觉得歉疚,公子救了我,我怎么能怪公子唐突呢,没事的。” 白衣男子这才直起身来,见一旁的皇甫钰轩躺在地上,急忙过去瞧到,容恕也跟了过去,叫了半天,结果皇甫钰轩没什么反应,想来是被摔晕了。 晚间微风轻袭,容恕从皇甫钰轩房中出来,白衣男子立在庭院处望着空中那一轮皎月,若有所思。 一袭白衣,一抹身影,让容恕看得如痴如醉,这个白月光的男子也不知姓甚名谁,不知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第34章 皇城上篇 算账(1) 翌日日上三竿,容恕被皇甫钰轩的敲门声惊醒,她迷糊睁着眼看着靠在门旁的皇甫钰轩,这人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满面春风模样,上下打量着容恕道:“你倒是睡得踏实。” “呦,兽医不生气了?”容恕打趣道。 皇甫钰轩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看样子已经知道昨晚的事是容恕拿他寻开心的了。 “我听兮禾公子说了,昨晚是他让府中小厮为我更换的衣物,今日跟你道个歉,昨晚话说的急了些——” “打住,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容恕看看四周却不见百里兮禾的身影,有些疑惑“那人去哪了?” 皇甫钰轩应道:“他家中有事,一大早就回城了。” “家?这不是他家吗,他又回哪去了?” “这府邸不过是百里家闲的没事盖起来的,一般没人居住,只是派些人定期过来打扫一下,这几日正巧碰上百里公子带人来打扫,咱们这才被他收留呀!”皇甫钰轩说完,又瞧见时间不早了,道: “我看这时辰也不早了,此处还是郊外,离城中还有一段距离,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容恕呢喃道:“用你那法术呀,嗖的一下不就回去了吗?” “法术再好用,用得多了对身体也不好,还是走回去吧!” 原以为有了这法术就可以想干嘛就干嘛,想去哪就去哪,可不曾想还有这些副作用,看来还是脚踏实地的为好呀! 回到城中时已接近晌午,皇甫钰轩送容恕来到战王府门前后便着急忙慌地回了未央轩,容恕刚入战王府,那位流川侍卫便迎了上来。 容恕本以为是战王爷要找她,流川却道:“凤老夫人已在府中等候多时。” 那凤家祖母来寻她,肯定是想让她回凤府去,若现在先躲着不见,说不定她等不到自己就先打道回府了。可仔细一想,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还是早些说清楚的好,于是让流川带路。 流川将容恕带至凤老夫人跟前后,回来向自家主子回禀道:“王爷,凤二小姐刚回府中,属下便带她去见了凤老夫人。” 即墨子寒放下手中的书卷,似乎是在思索什么,片刻后示意流川退下,流川刚走不久,流风与流云便来了。 “调查的事如何了?”即墨子寒询问道。 流风道:“魅宫,夙教,雪楼都有参与此事。前日误把凤大小姐当成凤二小姐劫走的人便是雪楼中人。 那日属下与流云盯了他们好久,见那些人将凤大小姐劫出府后,有人才发现弄错了,本想杀人灭口,却被属下与流云抓了个正着,一番逼问之后说了实话。 而那群刺客和那手持弓箭的蒙面男子便是夙教派来的,那蒙面男子的身份,属下也打探清楚了,他便是赏金猎人:一条恶犬。 再者就是那魅宫宫主——” 即墨子寒打断流风的话:“南宫楚柒的事,本王已知。” 前晚若不是他赶至凤府门外拦了魅宫宫主下属紫魅的去路,恐怕容恕早就被那位宫主发卖了。 流云又问:“王爷,属下斗胆问一句,红袖……是否安在?” 第35章 皇城上篇 算账(2) 进了院内,容恕轻声唤道,不久,便见一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迈着莲步缓缓走来。 女子虽无倾国倾城之姿,却气质典雅,一张鹅蛋脸看起来灵气十足。瞧见容恕时,脸色微慌,迟疑片刻后问着:“看姑娘这打扮,应该不是王爷府上的女婢吧,不知姑娘因何来此?” 容恕三句两句跟她说明了情况,这才得知她名为红袖,是府中女婢。 可容恕瞧这女子的着装打扮和言谈举止,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丫鬟,再看看这院中,独有她一人在此居住,再想想那位战王爷,不由得想到了别处去。 敢情那位王爷一口一个“不近女色”,整天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原来是装出来的呀。竟然偷偷在这偏僻院落处藏了美娇娘,不得不说那位王爷实在是用心良苦啊。 容恕思绪万千,正欲向红袖打听回去的路时,即墨子寒突然出现了。前几天她还想不通为何这位王爷老是神出鬼没的,可自打皇甫钰轩跟她说了这些千奇百怪的法术以后,她就想通了。 原来这人一直使用的都是转瞬术,怪不得那日在王府时,她房间门窗紧闭,这人却突然出现在屋里,竟然是施了法的。 “王爷。”红袖颔首,向着即墨子寒行礼。 即墨子寒多留意了几眼红袖,并没从她眼中看出什么,便挥手示意让她退下。 红袖临走前还特别留意了一眼容恕,也不知这姑娘是何身份,竟能在这王府擅自走动,还引得王爷亲自出来找寻。 “没看出来啊,王爷能耐倒是不小,眼光也蛮好嘛。红袖姑娘确实不错,你若真喜欢人家,大大方方地娶了她就是,我也知道你身在皇家,婚姻大事由不得你——” 容恕爱开玩笑,哪怕她知道眼前这人是听不得玩笑话的即墨子寒,也仍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态度。却被即墨子寒硬生生地打断了:“本王不近女色。”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让容恕将没说完的话憋了回去。 这几次的相处,容恕已经拿捏住了这位古怪王爷的脾性,此人有三大怪癖。 其一,不近女色。 其二,性情冷淡。 其三,惜字如金。 容恕不喜欢拿热脸贴冷屁股,既然这王爷这般冷漠,她也少点话,且听他怎么说吧! 只是,等了半天,这人一句话也没说。 容恕只得开口问:“王爷,咱……能回去了吗?” 即墨子寒却瞥她一眼,冷道:“你不是还有话要说吗,本王等了你半天,你怎么不说了?” 这人……反射弧什么时候这么长了? “反射弧是何意?” 容恕被即墨子寒这一问,吓得眼珠子都不敢动了,她明明没开口呀,这人是怎么知道她想什么的。 不对,忘了还有读心术这回事了。 容恕警惕,尽量不让自己去胡思乱想,读心术这玩意,危险的很呢。 “本王问你话呢?”即墨子寒盯着容恕问道。 容恕不语,这能解释的清吗? 即墨子寒见容恕不打算回话,沉思片刻后说道:“凤家的人已经离开了。” “哦,那……那些人还有没有说什么?” 听到凤家那些人离开的消息,容恕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这下终于没有人再逼自己了,可以安心留在这王府上了。 第36章 皇城上篇 算账(3) 容恕不情愿地跟着凤锦出了战王府,往凤府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离容恕和凤锦不远处的茶楼上,有一红衣男子与一黑衣女子立在那里,此二人便是魅宫宫主南宫楚柒与他的下属紫魅是也。 “主人,何时动手?” 紫魅望着走在街上的容恕问道。 “夙教和天机阁的人盯得紧,且看看再说。” 南宫楚柒的目光移至了跟在容恕身后的几个经过伪装的中年男子身上,他知道那些人肯定是那位夙教教主和天机阁阁主派来的人,所以此刻他不能轻举妄动。 紫魅微微一点头,遂又去观察那些人的举动,忽然被另一伙人吸引去了目光,仔细端视后方向南宫楚柒回禀:“主人,雪楼的人也来了。” 听到此话,南宫楚柒心中一惊,为何雪楼的人也会参与其中? 随着紫魅的目光看去,南宫楚柒盯着另一伙戴着斗笠的人思索许久。 南宫楚柒皱眉,慢条斯理地开口:“离歌怎么会管这些琐事?” “雪楼楼主可能也想得到凤家预术,这才让那些人盯紧凤鸢的。”紫魅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南宫楚柒摇了摇头,神思恍惚道:“不可能,离歌这些年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找寻起死回生之术上,他不会对凤家预术感兴趣的。” “那雪楼楼主为何会……”紫魅心中疑惑尚未说完,便听得茶楼下方闹闹嚷嚷的声音传来,南宫楚柒疾步下了楼,紫魅也紧随其后。 茶楼外,众人皆围成一圈,有人哭泣,有人笑,有人默然,有人闹。 容恕与凤锦经过此处时,也被吸引去了目光,经不住诱惑,便去瞧了瞧。 人群中,有一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掩面而泣,站在她身旁的是一个身着水蓝色碎花裙的娉婷袅娜女子。而在她们面前跪着的是一个头发凌乱的绿衫女子,头低的很沉看不清面容。 “二姐姐,我看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凤锦脸色不佳,推搡着容恕。 容恕看着凤锦丢魂落魄的模样,心想凤锦肯定是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于是打探道:“你是不是知道那三个姑娘是谁,看她们的打扮非富即贵,是哪家的小姐?” “二姐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她们……”凤锦抬眸轻轻快速从那两个女子身上一扫而过,不经意间却看到了站在她们对面的南宫楚柒。 凤锦更加的慌乱了,将头低的死沉死沉,又要拽着容恕离开。可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看着凤锦喊了一句:“这不是凤三小姐嘛。” 说罢,那人又对着水蓝色衣裙的女子说道:“四姑娘,巧的很,凤三小姐也在呢。” 那位被唤作“四姑娘”的女子目光如电,直勾勾地看着凤锦,凤锦拽着容恕的胳膊狠狠掐了一下,似有责怪之意。 容恕“啊”了一声,赶紧甩开凤锦开始揉自己的胳膊,边揉边对着凤锦道:“你有病吧,掐我干嘛。” 四姑娘将目光定在了容恕的身上,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你是凤鸢?” “我不是。”容恕斩钉截铁道。 一旁的凤锦却再次拉住了容恕的胳膊,娇柔道:“二姐姐,我们还是快点回府吧。” 容恕瞪了一眼凤锦,这人专门拆台的吧! 第37章 皇城上篇 算账(4) 雒琪瑶冷哼一声,朝着容恕说道:“你还想替她讨个公道?分明是她有错在先,不向香禾赔礼道歉也就罢了,还想逃脱罪责。你若再护着她,休怪我连你一块打了。” 言罢,雒琪瑶便要对着两人挥鞭子,站在她身后一直未开口的那女子急忙阻道:“琪瑶且慢。” 最先让容恕惊艳的是那女子的声音,宛若空谷黄鹂,清澈悦耳。 再仔细打量一下,女子面容姣好,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十分有神,但却有些浮肿,显然刚刚哭过了,看其神色,应是温婉贤淑的性子。 雒琪瑶没有施展出来心中的愤怒,心有不甘,走到那女子面前佯装很生气的样子,唠叨道:“香禾,我也知你是心善心软的人,可像她们这些混账东西,用不着你替她们求情。” 容恕猜想的没错,那位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就是百里香禾。 只见百里香禾莞尔一笑,拉着雒琪瑶的手轻轻拍打着,看了一眼凤锦和木素语柔声道:“琪瑶,她们既已知错,我们就不必大动干戈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放她们走吧。” “知错?香禾你哪只眼看到她们像是知错的样子了,要不是我刚刚教训了这木素语,她能乖乖听话吗? 现在放她们走了,指不定她们日后又会怎么欺负你呢。”雒琪瑶一点都没有息事宁人的想法,指着一旁的木素语怒斥着,又盯着凤锦吼道:“再说了,我看这凤三小姐也没有想要跟你赔罪的意思——” 谁知雒琪瑶话刚说到一半,凤锦就一把将容恕推到一旁,有些跌撞的走到百里香禾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香禾妹妹,姐姐知道错了,姐姐也是听说香禾妹妹要嫁于三皇子,一时心生妒意,这才无心伤害了香禾妹妹——” 雒琪瑶瞥了一眼凤锦,不屑道:“住嘴,别一口一个‘姐姐’‘妹妹’的,跟谁在这儿套近乎呢,有屁快放。” 凤锦十分尴尬地抿抿嘴,对着雒琪瑶轻声道:“琪瑶姐姐——” “谁是你姐姐,我还没你大呢。我说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你再这样,小心我抽你。”雒琪瑶挥动着手中的鞭子,凤锦当即哑口。 众人皆放声大笑,有些胆大之人调侃道:“四姑娘果真是豪爽。怪不得人人都说‘雒家四姑娘当是男儿身’呢,看这威风凛凛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个娇滴滴的女娥。” “对滴呀,四姑娘生性豪放,不拘小节,为人也坦坦荡荡,这要说起来比那些纨绔子弟要强上百倍呢。” 雒琪瑶只是朝着众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这些人倒也听话,一时间悄然无声。 “凤锦,我就问你一句,你打算怎么向香禾赔礼道歉?”雒琪瑶知道要让凤锦自己开口,半天也得不到回应,还不如自己问呢。 凤锦吞吞吐吐,还是没给出个痛快话。 急得雒琪瑶咬牙切齿,她看向容恕道:“凤二小姐,你是凤锦的姐姐,你来表个态吧!” 容恕一怔,这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吗? 第38章 皇城上篇 五大组织(1) 雒琪瑶手下也不留情,狠狠甩了凤锦两鞭子后,同百里香禾与那红衣男子离开了。再后来,木家来人了,领着木素语回了府,容恕这才搀扶着凤锦回了凤府。 话说是日日入时分,百里家祖君经过书房时,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不经意间勾起了数十年前的思绪,正欲开口问时,那女子却已然离去。 容恕入了百里府,跟随府中管家来到堂屋。 屋里仅有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夫人和两个丫鬟,那位夫人自打容恕进门那一刻便开始审察着,接着便开口问道:“凤三小姐怎么没来?” 容恕正准备回话,可被那位管家抢了先:“回二夫人,两个时辰前,凤三小姐在街上碰到了咱家小姐与四姑娘,四姑娘知道了凤三小姐欺负咱家小姐的事气不过便出手打了凤三小姐,凤三小姐因身上有伤不便前来。”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那位夫人面色肃然,待那管家离去后,指了指旁侧的椅子道:“凤二小姐请坐吧。” 容恕也没客气,坐了上去。 “凤二小姐请用茶。”那夫人瞥了一眼容恕身侧桌上的茶杯,示意让她喝茶。 容恕下意识地顿了顿,脑中闪过电视剧中那些人喝茶中毒的场面,手心里起了冷汗,没去拿那茶杯。 “夫人,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容恕抬眼问道那夫人。 那夫人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品了品,不紧不慢道:“先跟你说一下吧,我是百里府二爷的二夫人,百里香禾的生母。” “我是容……凤鸢,凤家二小姐。” 容恕记着回到凤府时凤家祖母千叮咛万嘱咐要自己不要露馅的事,这才隐瞒了真实的身份。 “我知道,是我特地命人找你来的,百里府不是小门小户,百里家的人也都是即墨皇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自然能与百里家搭话的人也需得身份尊贵才行。 你是凤家唯一的嫡女,我不找你找谁?” 容恕没吭声,只听这人絮叨。 那夫人也不谦虚,将百里家的那些老爷,夫人,公子,小姐什么的都统统炫耀了一番,就连府中的一些奶妈子也夸赞了几句。 容恕也听出来了,这百里世家就是豪门贵族,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富贵。 “夫人,您就说凤锦这事怎么办吧。” 她来这百里府,就是想要听听百里家是什么想法,其他的,她一律不管。 那夫人傲然睥睨,语气冷淡:“我倒想听听凤二小姐觉得此事该怎么办?” “要我说呢,凤锦已经受了教训,赔偿的事呢,你跟我说个数,我回去跟——” “赔偿?你当我百里家是什么人呢,就算是让你们赔偿,你们能赔的起吗。凤锦辱我香禾,难道受点教训就没事了,这要传出去,那些人岂不是以为我百里家是好欺负的?” 容恕皱眉,继续问道:“那您倒是说怎么办啊?” “我要凤锦来我百里府伺候香禾一个月。” 容恕起身应道:“行,我回去转告凤锦,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要没什么事,我就回了。” 容恕欲离去,那夫人却喊住了她:“凤二小姐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容恕止步,转身问道:“夫人您说。” 第39章 皇城上篇 五大组织(2)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没人送送我吗?” 容恕出了百里府后,看着已经渐黑的天空,又发现自己身旁竟没一人跟随。她来百里府的时候明明是百里府的管家引的路,可这会儿事办完了,人家也不管你了,这大晚上的叫她怎么回去? 别说是这乌漆墨黑的晚上了,就是青天白日的,她也找不到回凤府的路呀。再说了,万一这路上碰到些歹徒之类的,小命都难保啊。 这不,刚走两步,又碰到那伙强盗了。 来了这异时空不过四天而已,可容恕却是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热,担惊受怕之中。 依旧是那日来她拾忆小筑的那五个黑衣人,别问她怎么知道的,看这几人吊儿郎当的样子就猜到了。 要说当盗贼当到这份上,也是够可以的了。 就说领头的那个黑衣人吧,一般人拿剑都是一只手拿,看起来也帅气。可他倒好两只手握着一把剑,知道的以为是他在打劫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他被别人打劫了呢。 中午从战王府出来的时候,她也没让流川跟来,现在遇到这些人怕是真不好全身而退了。 “凤……凤二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 领头的黑衣人先是左右看了看,似在瞧周围有人没,看到没人后才朝着容恕吼道。 紧挨着他左边的一黑衣人推了推那领头人,小声问道:“老大,咱们是来抢人的,有必要这么礼貌吗?” “瞧你那没出息样儿,咱们虽是盗贼,可没看到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嘛,做人还是要礼貌些的好,不然人家以为咱们没素质呢。”领头人义正言辞,那黑衣人连连点头道:“老大说的在理。” 容恕这次也不怎么紧张了,主要是这些事遇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其实她是觉得每到这个危险时刻,一定会有人出来英雄救美的,主要还是电视剧看多了的缘故。 “我就想知道,什么人派你们来的?” 容恕的确想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那么想置她于死地,难道就单单是为了那凤家预知之术而已,可如果说只是为了那法术,也不至于要她的命吧。 这些人不应该像供菩萨一样供着她吗,这样不是才能从她口中得知如何修炼那法术吗? 领头人也爽快,接了话:“听过夙教吧!” “没听过。” 她是真没听过。 几个黑衣人皆目瞪口呆,这人竟然连夙教都没听过,她还是不是即墨皇朝的人了? “怎么可能,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吧,竟然连夙教都不知道?”其中一个黑衣人有些气愤道。 容恕耸耸肩,一脸无辜样:“很有名吗?” “那是当然!” 容恕一语未了,五个黑衣人同时开口。 “走,我们哥几个给你说道说道去。” 五人收了剑,走到容恕跟前,又是拉又是拽的将容恕带至一家酒楼。 容恕坐定,几人都摘了脸上的黑巾,又叫小二上了些小菜和一壶老酒,竟开始聊了起来。 领头人先道:“凤二小姐,我们哥几个都是夙教的人,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容恕抓了一把刚上桌的花生米,边吃边问道:“主要是吧,我还不知道这夙教究竟是干什么营生的——” 领头人以为容恕有意,满脸激动道:“你且听我们哥几个给你细细道来。” 第40章 皇城上篇 五大组织(3) 穿山甲一脸期盼的看着容恕问道:“怎么样,凤二小姐要不要加入我们?” “要……还是不要呢,这个问题我得好好想想才是,这样吧,等我回家好好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再给你们答复,你们也先回吧。” 她现在想的就是能拖一时算一时,先把这些人忽悠走再说。 “老大,那咱们回吧。”铁狮子起身准备回去。 穿山甲冷哼一声:“你个二货,她叫你回你就回啊?” 铁狮子拍拍自己脑袋,对着穿山甲傻傻一笑:“小弟愚昧,还是老大说的在理。” 容恕看得出来,这些人里边除了那个穿山甲还算脑筋灵活一点,其他的都好糊弄。 “凤二小姐,我也不跟你多废话了,还是跟我们哥几个走一趟吧!”穿山甲也站了起来,严肃道。 容恕嬉皮笑脸地对着五人说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们刚刚说的这事,我会考虑的,等我——” “凤二小姐,还是我们哥几个带你回去再说吧,等你去了夙教在慢慢考虑。”穿山甲打断了容恕的话,准备拉着她离开。 忽见门外一抹红色映入眼帘,一股不知什么花香味儿扑鼻而入,容恕抬眼,这个人不就是下午和百里香禾站一块儿的人吗? “魅宫宫主!” 梅花鹿神色一慌,拉着鹤顶红的胳膊使劲拽了拽。 “我知道。”鹤顶红没有梅花鹿那般激动,只是将小田鸡护在身后。 容恕听到梅花鹿这一说,便多看了几眼那男子,原来这人就是那个人贩子啊,不,魅宫宫主。 南宫楚柒一扫众人,心神不属地看着穿山甲道:“这个女人,本宫要。” “魅宫大人,这抢人总有个先来后到的吧,她可是我们哥几个等了大半天才等到的,怎么能说给就给呢?”鹤顶红不屑地说道。 “老四,怎么跟魅宫大人说话呢?”穿山甲呵斥一声鹤顶红,又对着南宫楚柒道:“魅宫大人,这姑娘是上头要的,您就别为难我们哥几个了,您就当把她让给我们吧。 如果您真想要漂亮姑娘,改天我们哥几个碰到水灵的了,就给您送来,您看如何?” 容恕一瞅穿山甲,怎么这会儿就变得这么软弱呢了。 “呵呵,本宫看上的人,怎么会说让就让呢?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这女人留下,你们走。” 他看上的人? 这人不会是个色鬼吧,容恕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穿山甲这次没有让步的意思,声音也变得强硬了几分:“魅宫大人,这姑娘今天我们必须带回去,夙教和魅宫素来无仇无怨,如果因为这样一个人坏了两家和气,那日后咱们可就是敌人了。” “那又怎样?你觉得本宫会怕吗?”南宫楚柒邪魅一笑,语气甚是自信。 “老大,你先带她走,我们哥几个断后。”铁狮子边说边拔剑直指南宫楚柒,穿山甲将容恕推给鹤顶红,命令道:“老四,老五你们俩带她先走。” “我留下来陪大哥,小田鸡你先带她走。”鹤顶红对着小田鸡说道,顺便将两人推向一边。 小田鸡“嗯”了一声,便拉着容恕出了酒楼。 可俩人刚走几步,就被前方一伙带斗笠的人给拦了去路。 第41章 皇城上篇 魅宫宫主(1) 翌日,凤府。 凤家祖母一宿未眠,只因容恕彻夜未归,一大清早便派小厮去了百里府和战王府打探,此刻她正眼巴巴地等着那小厮来回话呢。 “老夫人,百里府的管家来了。” 只是还未等来她派去的小厮回府,却等来了百里府的人,不用想,肯定是为凤锦那件事而来的。 凤家祖母由女婢搀扶着来到前堂,二三四五四位夫人已经候在那里了,百里府的管家是位年过半百的老翁,他见凤家祖母来后,微微叩拜。 “凤老夫人,百里府二夫人派老奴前来问话,二夫人想知道凤三小姐何时去府上伺候我家小姐?” 百里管家此话一出,凤家祖母及凤家几位夫人则是一脸茫然。二夫人询问道:“管家这是何意?” 管家轻笑一声,看都没看二夫人一眼,冷道:“凤二夫人不知吗?昨日贵府二小姐可是应允了的,凤三小姐欺辱我家小姐的事,总要有个说法吧。 我家夫人说了,让凤三小姐去府中服侍我家小姐一月,此事才能算是结了。” “管家有所不知,鸢儿一晚上没回府,我还以为是你百里家把人给扣了呢?”凤二夫人是个心高气傲的,见那百里府管家这般目中无人,心里自然有些怒气。 管家又是轻蔑一笑道:“凤二夫人这话老奴可就不爱听了,百里家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岂会干这些龌龊事?怎知那凤二小姐不是昨晚遇上哪家公子——” “放肆!你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竟敢随意诋毁我凤家二小姐,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二夫人听不惯这人口出狂言,严厉怒斥道。 谁知那管家竟也不是软弱无能的,气焰更是嚣张了起来:“奴才又如何,老奴虽是奴才,可也是即墨皇朝百里世家的奴才。 百里世家乃是皇亲国戚,你们凤府不过是已经没落了的世家。老奴身为百里府的奴才,就应该为百里府的名誉着想,若有人想要辱没百里府,老奴自然是要理论的。” 凤二夫人又要同那管家辩驳,却被凤老夫人呵止了。 “凤老夫人,老奴该说的已经说了,就请凤三小姐随老奴走一趟吧!”管家趾高气扬道。 凤祖母也知百里府那位二夫人不是什么善主,若今日凤锦不去那百里府,恐怕日后又是一桩麻烦事,于是让女婢去似锦院找凤锦过来。 很快,那女婢便领着凤锦进了前堂,凤锦蹑手蹑脚地走来,向着众人行过礼后,站到一旁。 凤家祖母与凤锦说了百里家的意思,起初凤锦还扭扭捏捏地不愿前去,可奈何凤家祖母也没打算为她理论些什么。 凤家其他几位夫人也是不敢多说一句不是,凤锦只得哭哭啼啼地跟着那管家出了凤府。 或许是上天也被凤锦哭嚷的烦了,派来了一位贵人为其解围。那管家领着凤锦刚出凤府大门,竟遇见了百里家的祖君与百里兮禾。 “老奴见过老爷,大公子。” 百里家祖君看到那管家身后泪眼花花的凤锦,询问了缘由,管家一一答复。 “成何体统?不过是孩子间开玩笑的些话罢了,你们倒真当真了,此事老二知道吗?”百里家祖君一听事情的原委,只觉得他这二儿媳妇太小题大做了。 那管家吞吞吐吐道来:“二老爷不知。” 百里家祖君继而又问:“呵,不知,那大夫人知道吗?” 管家低头应道:“也不知。” 第42章 皇城上篇 魅宫宫主(2) 三,二,一…… 容恕心里默念着缓缓睁开眼睛,本来心里还心存幻想想着说不定睡一觉就可以回去了呢。可看眼前这情况,哎,恐怕只有做梦的时候才能梦到吧。 “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容恕坐起身来,看到有一身形清瘦的女子正背对着自己,开口问道。 蓝衣转身对着容恕浅笑道:“凤二小姐,这是未央轩。” “是你呀。”容恕看到女子就是那日她受伤后在拾忆小筑照顾她的那人,见到熟人,虽说不过一面之缘罢了,可心底还是挺高兴的。 蓝衣微微颔首,便再无后话。 “我问一下,我是怎么来这儿的?”容恕起身下了床,走到蓝衣身前问了她来到未央轩的一些事情。 蓝衣也都一一答复了。 原来昨夜是屈以带自己来的这里,可他那么小的一个小男孩怎么能…… 转瞬术!容恕一拍脑袋,竟然忘记了这异时空是有哪些奇能异术存在的。 “那,那个小男孩呢?” “他一大早上就出去了,说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要办。” 容恕“哦”了一声,又与蓝衣闲说几句后,皇甫钰轩来了。 皇甫钰轩眉眼带笑地打量着容恕良久,说道:“看来你已经没事了,这下我可就放心了。” “大恩不言谢……受我一拜吧!” 皇甫钰轩三番两次地搭救自己,容恕心里也很感激,虽说她对这人印象不怎么好吧,可也不过是自己小肚鸡肠而已,于是对着皇甫钰轩深深鞠躬。 “啧啧。没看出来呀,你还挺感恩的嘛,不过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你……其实我压根就没救过你。 不管是上次你受伤,还是这次,你能痊愈,都不是我的功劳,我只是负责给你配药而已。” 皇甫钰轩嬉皮笑脸地说道,说的那般自然,容恕脸色微僵,这人逗她呢? “你不是未央轩轩主吗?”容恕那日明明听蓝衣说是未央轩的轩主派她来给自己换药的,接着皇甫钰轩便来了,还说自己身上的伤是他给治的,这会儿怎么又不是了? 皇甫钰轩哈哈大笑了起来,摇头摆脑道:“我若成了这未央轩的主人,恐怕这未央轩的招牌早被人给砸了。” 一旁的蓝衣听到皇甫钰轩这么贬低自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觉得有失礼貌,脸颊顿时红得跟个红苹果一样。 容恕皱眉,又问:“那……你骗我?那这未央轩的主人到底是谁?” “我这不是看你好骗嘛,至于这未央轩的主人是谁呢……其实你也大可以不必这么认真,你觉得是我,也不是不可以——” 容恕打断皇甫钰轩的话,不耐烦地问道:“不跟你开玩笑,这里的主人到底是谁,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咳咳,你这么着急想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谁?是不是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皇甫钰轩似笑非笑地看着容恕。 容恕也挤出一丝笑意,对着皇甫钰轩说道:“我只不过是想当面感激一下,顺便……顺便让他治治你。像你这样满口胡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大夫,根本……” “根本什么?你倒是说呀?”皇甫钰轩没有生气,仍是满脸的笑意。 第43章 皇城上篇 魅宫宫主(3) “大哥,现在呢?” “他的剑术很厉害,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 “给你。” 屈以将一个黑色的手环递给容恕,容恕看到这物件的第一眼便知道这就是她的联络仪。 容恕兴奋地接过联络仪,可还是压制不住心中的欢喜,拿着联络仪看了许久,那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多年未见的好友一样,她将联络仪轻轻戴上,遂又扭头问道屈以:“这联络仪……这镯子你在哪儿找见的?” “师父给的。”屈以声音不算高。 容恕有些迷惑,她这联络仪何时落到那人手上的? “你那师父什么时候拿的,拿去干什么了,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屈以吞吞吐吐道:“我不知道。师父只是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师父说,这个时空已经有一个容恕了,你就好好做你的凤鸢吧,不然会破坏什么时空准则的。” 容恕皱眉,“时空准则”这名词,除了时空管理局的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词的。容恕心里更加惶恐了,什么叫“这个时空已经有一个容恕了”?还让她好好做凤鸢。 继而问道:“你师父究竟是谁?” “天下第一剑客啊!”屈以道。 “名字?” 屈以又道:“欧阳惊鸿。” “他是干什么的?” “剑客呀!” 忽然想到,这样问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还是亲眼见一见这人在再做打算吧。 于是又问道:“你师父在哪?我想去见见他。” “我也不知道,师父只说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好保护你,其他的就什么也没说了。”屈以也想知道他那位师父现在在哪,可无奈他师父没告诉他。 看这孩子的神情也不像是在撒谎,容恕也没再多问些什么了,只是盯着自己手腕上的联络仪瞧着。 屈以打了个哈欠道:“凤二小姐,你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我就先回去了…我一晚上没睡了,有点困。” 容恕朝着屈以摆了摆手,屈以退出房间后,容恕将门窗关好,她想再试试能不能通过联络仪联系上时空管理局的人。 “靠!把联络仪给我锁了?” 容恕刚想启动联络仪联系时空管理局,却突然发现联络仪里面的所有功能都被上了密保锁,而且还是三层锁。 不对呀,她原来联络仪上就上了三层锁的,那人到底是怎么解开的呢。一层数字解锁,一层面部识别,一层指纹解锁,只有这三层全都解开了,才能更改联络仪原先的设定呀。 就算是数字解锁被解开是个巧合,面部解锁可能碰到一个跟自己长的一样的,可指纹那怎么可能一模一样嘛。 容恕越想越心慌,必须要找屈以问个清楚,可想到屈以那孩子满脸困意的样子,觉得也挺不容易的,还是先让他休息一会吧。 她准备在试一试解开联络仪上面的锁,面部解锁和指纹解锁都是可以的,唯有那数字解锁不论怎么都是不可以的。 容恕焦虑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阵清风拂过,浓浓的花香味扑鼻而来,这个香味……好熟悉。 南宫楚柒还是红衣飘飘,突然出现在了容恕面前,不用想,用的肯定又是那转瞬术。 “你要干什么?” 容恕离的南宫楚柒远了些,这个妖孽男子,杀气很重。 南宫楚柒一笑,快速移至容恕身前,拉起容恕的胳膊,接着又是一阵清风袭来。 待容恕反应过来时,已经不在未央轩那间房屋里了。 第44章 皇城上篇 魅宫宫主(4) 陈鸨母眼疾手快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塞到南宫楚柒手上:“宫主大人,这些钱都给你,你就把这人给我留下吧。” 南宫楚柒接过银票,笑逐颜开的样子让容恕心头一颤,心想这下完了。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容恕二话不说赶紧抱住南宫楚柒的左胳膊。 “放开。”南宫楚柒笑意褪去,声音有些冷。 容恕摇头:“不放,打死也不放,你要不带我离开这儿,那咱们就一块儿留在这儿。” 陈鸨母见此,连呼应身后的那几个小厮上前:“快给我把她拉开!” 几个小厮得令上前,又是拖又是拽的想要拉开容恕,可谁知容恕竟然放开了南宫楚柒的胳膊,抱住了南宫楚柒的腰,不抱还没发现,抱住之后才发现这人腰好细啊。 南宫楚柒眉头一拧,带着些命令的语气吼道:“放开!” “帅哥,大帅哥,就算我求你了,带我离开这儿吧。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不自己开个青楼呢,如果你有了属于自己的地盘,那不是想挣多少钱就能挣多少钱嘛。 凭你这张脸,当花魁,不对……你是男的,那就是草魁,树魁之类的,不是轻而易举吗?为什么还要——” 容恕还未说完,南宫楚柒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还有就是我答应你,只要你开了属于自己的青楼,我天天给你去捧场还不行嘛。我把我认识的所有人都叫上去给你捧场,把那个兽医,就是未央轩的那个整天满面春风,一副自己有一百万两的样子。 还有那个冷漠脸,就是那个王爷,他整天一副别人欠他一百万的样子,一看就是家财万贯。对了还有,还有百里家的那个公子,他家都闲的没事在郊外盖房子玩呢,肯定也是富可敌国的大家族。 还有——” 南宫楚柒越笑越大声,容恕只觉得气氛有些怪异,目光一扫周围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一脸懵逼的样子。 “本宫答应你,不卖你了。” 南宫楚柒又是爽朗一笑,容恕怕南宫楚柒反悔,又问道:“你真的不卖我了?” “本宫说话算话。” 鬼才信他说话算话呢,刚才他还答应了那老鸨子要把自己卖了的,这会儿不照样反悔了嘛。 “你发誓。” 容恕她又不是第一次来这些异时空,古人的那一套,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现在让这人发誓以防以后哪天不开心了又抓自己来卖。 南宫楚柒不语,他活了二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逼着发誓,心里那是有十万个不乐意啊。 容恕又道:“你不会连个誓都不敢发了吧。” “你在激本宫?”南宫楚柒又是一皱眉。 容恕摇头晃脑地说道“这俗话说:空口无凭。你如果想让我信你,你就发个誓证明一下嘛,只是发个誓而已,又不是跟你要钱。” “本宫发誓,今后不再发卖……” 南宫楚柒当即举手发誓,却话到嘴边,忘了眼前人的名字,他只知道她是凤家二小姐,可对于他来说,这些人的名字他从来没有记全过。 “容恕,我叫容恕。”容恕也知道南宫楚柒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笑着回道。 南宫楚柒向容恕投来困惑的眼神,她不是凤家二小姐嘛,怎么不是姓凤? 容恕也知道南宫楚柒的表情是何意,急道:“你不用管其他的了,我就叫容恕。” 第45章 皇城上篇 魅宫宫主(5)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容恕伸了伸懒腰,看着面前这翻了好几倍的银票,心中喜不自禁,看向一旁已经有些看晕的南宫楚柒问道:“这些钱够了吧。” 南宫楚柒没有说话,容恕自然知道这些钱比那青楼老鸨子手中拿的多的多,她只不过是随口问一句罢了,顺便也是找一个开溜的借口。 也不等南宫楚柒开口,容恕便起身准备离开,可有些人可就不乐意了。 “姑娘,你这赢了这么多,难道就想一走了之吗?” 不用猜,听这声音肯定是那摇骰子的人说的。 容恕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全身而退,可这不是还有个厉害人物在场嘛,她拿起桌上的银票塞进怀中,又看向南宫楚柒说:“交给你了。” 凭南宫楚柒的身手收拾这些人那是恢恢有余的,容恕根本不用担心他会受伤。不过刚刚她说的这话,倒像是在命令自己身边的护卫一样,听起来……怎么这么酷呢。 果不其然,容恕刚想扭头离开,却听见有人吼道:“拦住他们。” 五六个打手得到命令抱拳上前,容恕见比有些害怕,赶紧躲在了南宫楚柒身后。 “找死。” 只听得南宫楚柒冷哼一声,身体快速移向那几个人,接着就听到“咔嚓”几声,显然是骨头被折断的声音。 “啊,我的胳膊,疼死我了。” “我的腿,好像折了。” 一片哭天喊地声传遍了整个赌坊,容恕听着都觉得残忍,再看看南宫楚柒那人,还是那般的自若。 须臾,赌坊内的赌徒都不由自主地靠近这边,有些人甚至还发出一些“唏嘘”之声。而同样也惊动了赌坊这一层的其他打手。 “老子倒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砸老子的场子——”从二楼走下来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地吼道,待看清是南宫楚柒时硬是将未说出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坊主,就是这人他要——” 刚刚摇骰子那人见自家坊主出来了,满脸欢喜地跑到那坊主跟前,却被坊主狠狠地瞪了一眼道:“宫主大人来,你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真是蠢货!” 那人被骂的摸不着头脑,只是傻傻愣在原地。 赌坊坊主走到南宫楚柒跟前陪笑道:“大人实在不好意思,那小子是刚来的,是个有眼无珠的蠢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哦?你说他有眼无珠,可本宫怎么觉着他眼力甚好,而且耳力好像也不错呢。”南宫楚柒打断那人的话,目光如炬盯着刚刚那摇骰子的看着。 南宫楚柒此话无疑就是说这些人在暗地里搞小动作作弊罢了,那坊主尴尬一笑道:“比起大人的眼力和耳力来,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容恕只是静静地立在一旁,不发一言。 “大人如果还想玩的话,那就请上二楼——”赌坊坊主知道南宫楚柒这人得罪不起,只能好好哄着,伸手示意让其上楼。 容恕闻言,她可不能继续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待下去,要是让时空管理局那群人知道的话,指不定怎么说她呢。 “咱们走吧。”容恕三步并两步走到南宫楚柒跟前,说道。 第46章 皇城上篇 秘事(1) 可昨日发生了那些事,她一拖就拖到了现在,本来打算在未央轩等那位轩主回来当面道谢的,却不想被南宫楚柒那妖孽给钻了空子。 既然现在已经混成了这副模样,那索性就回凤府,看那位凤家祖母究竟要跟她说什么。 兜兜转转几圈之后,容恕和屈以总算是回了凤府,当然回来第一件事情不是去找凤家祖母,而是要找吃的。 可现在已过饭点,她也只能找些点心,水果之类的填填肚子,简单吃过之后,她便起身去了凤家祖母的成悦堂。 凤家祖母的贴身女婢红苓早早就站在成悦堂门前等着容恕的到来,眼瞅见容恕从远处而来,赶紧回去回禀了凤家祖母。 容恕进了成悦堂,见凤家祖母正由女婢扶着起身,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位老人,而且身体又不是很好的老人颤抖着起身,容恕还是决定上前扶她坐下。 “奶奶,您还是坐着吧,有什么话咱们坐着说。”容恕扶住凤家祖母,示意让她坐下。 凤家祖母身体本来就弱,也禁不住折腾,客气一番后还是坐了下来,遂又让容恕也坐。接着便吩咐房间内所有的女婢都退了出去,容恕心想看来今日这人要和自己说的话“含金量”不少啊。 “你来这里五天了吧。”凤家祖母开口。 容恕点点头,可说是五天,她却觉得好比过了几个月,这五天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凤家祖母叹气道:“可我在这里已经待了五十年了。” 容恕以为凤家祖母这话的意思是,她嫁到这凤府五十年了,也并没有什么惊讶,只是笑着问道:“那天您昏迷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您说想家了,这些年难道您就没有回家看看?” 凤家祖母摇摇头道:“在这里的那个家,不回也罢。可我想回去的那个家,恐怕这辈子也回不去了。” “您家可真多啊,您如果真想回,有什么回不去的呢。您都五十年没回过家了,家里人也没来看过您吗?” 凤家祖母摇头不语,容恕瞧见她眼中闪着泪光,以为是自己提了不该提的,连忙说道:“奶奶,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您别哭,您这一哭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孩子,不关你的事。”凤家祖母抹泪笑道。 容恕心想还是自己少点话,只管竖直耳朵听这人说就行了,免得又因为自己的无知说了不该说的。 “孩子,我今天让你来,是想给你讲讲我的故事,你想听听吗?”凤家祖母虽然拭去眼角的泪花,可容恕感觉得到她是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其实容恕只想让凤家祖母捡紧要的说,可见她这非要给她讲故事的样子,也只能笑着回道:“想啊,我这人最喜欢听别人讲故事了,您说吧。” 容恕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白发老妪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可仔细一想,生而为人,谁又没有故事呢? 只是对于听故事的人来说,故事永远也只能是故事。 “五十年前的那个盛夏,我来到了这里。”凤家祖母意味深长地说起了那些往事。 第47章 皇城上篇 秘事(2) 凤家近些年也多被世人耻笑,凤家地位更是一日不如一日。说来也怪,当年的凤家家主凤倾烊那是何等的痴情,可竟也是生了这样一个浪荡子弟,真是家门不幸啊。 而如今,凤家祖母南柯已成了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凤家大夫人半年前又得了疯病,凤家又无男丁,凤府的管家权自然而然是交到了凤二夫人的手上。只是这凤二夫人虽说有管家的能力,可惜的是如今的凤家早已今时不同往日,恐怕也辉煌不了几年了。 容恕听完凤家祖母的讲述后,有过片刻的沉默,她抬头看着这个老人,只觉得这个故事太过于沉重,而面前这个老人讲的竟是这般风平浪静,好似压根这些事与她无关一样。 凤家祖母若有所思地看着容恕良久才开口:“这就是我的故事,是不是觉得听起来有些荒唐不可信呢?” 容恕只是轻轻一笑没有接话,凤家祖母又道:“可不管这故事听起来多么的荒唐,都是我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你不知其中滋味,自然也没有太多的感触。” “奶奶,您今天叫我来,不只是为了给我讲故事这么简单吧。我知道您肯定有更重要的话要跟我说……我就是……”她是真的很想让这位凤家祖母赶紧把她要说的话说完,这样她也有更多的时间去找屈以谈话,然后弄清楚联络仪的事,她在这儿真的耗不起啊。 凤家祖母也看出容恕急切的模样来了,直言道:“我就如实跟你说了吧,我是魂穿之人。” 此话一出,容恕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抿嘴又问道:“奶奶,您刚说什么?我没……没听错吧?” 惊喜来得太突然,容恕有点儿接受不了,不,是非常接受不了。 “我说,我是魂穿之人。”凤家祖母郑重其事道,容恕却是扭头一笑,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您说您是魂穿之人,您有什么证据?” 凤家祖母说:“你是时空使者,你的真实姓名叫容恕,你来自公元2019年的地球,你有一个朋友叫清若,你——” “stop ,我就特别纳闷,为什么我来这儿五天了,您却对您是魂穿之人这件事只字未提呢?还非要把我留在凤府当您的孙女,您……”要不是看在凤家祖母是位老人的份上,容恕早就破口大骂了,你说这人奇不奇怪,明知道自己是何身份,却故意隐瞒不说,还想方设法要把她留下来,这人到底图什么呀? 凤家祖母握住容恕的手,想让她静下心来听自己说完,容恕吐一口气,扭头问道:“我的好奶奶呀,您就跟我说实话吧,您到底是谁呀?即使您是魂穿之人,可您刚刚说的都是有关我的事,我想您一定还有什么事没跟我说完吧。” 就算凤家祖母是魂穿之人,可她不可能知道自己那么多事,而更奇怪的是她竟然还知道清若,还在这个时空生活了五十年。难道以前时空管理局没让时空使者来接这人回去?这其中定然不是她说的那般简单。 “你来自2019年,可我来自2069年。”凤家祖母语气平淡,容恕却已经蹦了起来,这是她听过最冷的笑话,也是最可怕的笑话。 第48章 皇城上篇 秘事(3) “鸢儿,我在这里生活了五十年了,凤家就是我的另一个家。如果没有倾烊,我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可如今倾烊已离我而去,长笙也走了,整个凤家眼看就要倒了,祖母求你了,救救凤家吧。”凤家祖母说着就要下跪的节奏,容恕赶紧拉住,将凤家祖母扶着坐了下来。 “奶奶,您为什么非要让我替代凤鸢呢,我是容恕呀,我们两个都是地球人呀,你说,地球人何苦为难地球人呢,是不?” 凤家祖母直摇头道:“鸢儿,倾烊对我有恩,他去世前,让我好好管理凤家。可如今我已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活不了多久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凤家没落呀,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个百年的大世家毁在我的手里啊。” “可奶奶您有没有替我想过?我是时空使者,终有一天我是要回去的,到那时这凤家又该如何?”容恕简直是要被这些人给气疯了,这一个两个都要劝她留在这里,可她真的不想留在这里啊。 凤家祖母握紧容恕的双手,声音沙哑中带着颤抖:“鸢儿,阿容……阿容也是时空使者,她是五十年后的你,可她也在这里待了五十年,不是她不想离开,是根本没有办法离开……” “办法总会有的,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我做不了凤鸢。”容恕语气十分坚定。 凤家祖母语气柔和,声音还是有些哽咽:“鸢儿,就算祖母求你了好吗?留下来,留下来当鸢儿好吗?你是时空使者,你应该知道的,一个时空里不可能同时出现两个你——” 容恕反驳道:“可这不是正常的时空,可以有例外的。” “不,你错了。你知道你来了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阿容躲着不肯见你吗?因为她不能见你,她跟我说过,如果你们两个碰面的话,那么总有一个人是要消失的,你知道消失意味着什么吗?” 容恕心头一惊,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压根不知道凤家祖母说的这些。 如果这人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她就必须以凤鸢的身份在这里生活下去,而屈以的师父肯定和阿容认识,不然也不会让屈以给她带那些话来。 可如果她以凤鸢的身份留在这里,那么那个真正的凤鸢到底是死是活呢? “奶奶,我想问一下,您究竟知不知道凤鸢她在哪?” 凤家祖母眼神无光,语气无力:“她已经死了,一年前就死了。” 容恕原以为凤鸢只是失踪了而已,却没想到竟然那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了,继而又追问道:“怎么死的?” “被人杀死的,她是凤家嫡女,又会凤家秘术,怎能不遭人下毒手?凤家秘术预知术,可预知未来,又可回顾往事。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得到呢,人心险恶,人心无尽,不过如此。”凤家祖母叹息道。 容恕想到那日凤舞跟她说的那些事,心中更是惶恐不已,于是又问道:“凤鸢去世的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大夫人,二夫人,舞儿……和锦儿。” 第49章 皇城上篇 丞相千金(1) 既然现在有屈以在身边,她也不想回战王府了,毕竟她也不可能住在战王府一辈子。现在又得知凤家祖母就是其中一位魂穿人,确实住在凤府比较合适一些。 目前最重要的是解开联络仪,上的数字锁,可要想解锁并不容易,必须得找设置密码的那个人。现在她基本可以确定是阿容给她换了密码,因为只有那个人才能解开她原来的密码。 可还是有一点她比较奇怪,时空使者每隔几十年是要换身体的,她现在这具身体的承受能力已经快到极限了。本来想着这次任务一结束就回去换个身体,可现在恐怕是换不了了。 五十年后的她应该已经换了新的身体了,那阿容究竟是怎么解开她设下的指纹锁的? 容恕越想头越大,还是决定先回去睡一觉再说。 可还没踏进房间的门,凤锦那娇滴滴的声音就传来了:“二姐姐。” 容恕回头,只见凤锦与凤宝两人正踏入拾忆小筑的门,朝着自己走来,两个人看上去倒是像要出门的样子。 “有事?” 凤锦看到拾忆小筑多了一个孩子时,估计是想要向容恕问个清楚时,容恕却道:“你别盯着人家看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凤锦夜没再过问,嫣然一笑道:“二姐姐,今儿个是丞相千金柳絮小姐的生辰,丞相府送来了请帖,邀咱们众姐妹前去赴宴。大姐姐说她身体不舒服,不便前去,我和五妹妹是来找姐姐一同去赴宴的。” 凤锦眼巴巴地看着容恕,谁曾想,容恕竟突然弯了弯腰。 “啊呀,我头疼,肚子也疼。”容恕一会儿摸摸头,一会儿摸摸肚子,装出很难受的样子,眼睛微睁看着凤锦和风宝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想必二位妹妹也听说了,昨夜姐姐我受了伤,到现在还没痊愈呢,恐怕那位丞相千金的生辰宴姐姐我是去不成了,二位妹妹去了那里好好玩,晚上早点回家。” 容恕说完便示意让屈以和自己回房间去,关上门以后,还是能听到凤锦那恼怒的语气传来:“不想去直说不就行了,装什么装,装的那么不像样儿,真不嫌丢人。” 凤锦咬牙,她是真没想到容恕会拒绝的这么快。 “三姐,二姐确实是昨夜受了伤的,我们就不要勉强她了。再说了,往年也不都是只有咱俩去的嘛,走吧。”凤宝推搡着凤锦出了拾忆小筑。 暮色渐浓,整座丞相府内华灯初上,忽闻丝竹之音入耳,又见一身材苗条,绰约多姿的妙龄少女莲步轻移走向殿内。 女子大约十五六岁模样,肤如凝脂,眉似柳叶,眸如星月,唇似朱樱,生得好生俏丽。一身浅蓝色齐腰襦裙着身,将那玲珑有致的身段勾勒到了极致。 别说是男子见了这样的美人才会发出惊叹之声,就连女子也忍不住想去多看几眼。可再好看的美人儿,也有人会熟视无睹,视如空气,连头都不舍得抬一下。 第50章 皇城上篇 丞相千金(2) 即墨子寒眉头微皱,向后退了一步,柳絮这才注意到自己离他太近了,双颊微微泛红,低头道:“子寒哥哥,不好意思。” “柳千金,王爷他今天有要事——”皇甫钰轩本想为即墨子寒找个借口,却被柳絮打断了:“皇甫公子,我想听子寒哥哥亲口告诉我。” 皇甫钰轩尴尬一笑,点头道:“好,那就让他说吧。” 柳絮满眼柔情地看着即墨子寒,即墨子寒目光却并不在柳絮身上,只是冷冷开口:“本王府中有事,需得回去一趟。” “子寒哥哥,你告诉絮儿,你府中有什么事?”柳絮压着自己的情绪,只是强颜欢笑地问道。 “府中有事”这个借口,即墨子寒已经用了不知多少次了,她以前只是为了顾及他的脸面,不想当面拆穿罢了,可今日她再也听不下去了。 即墨子寒面无表情,语气还是冷若冰霜:“本王有必要告诉你吗?” “呵。”柳絮轻笑一声,一旁的皇甫钰轩知道事情不妙,赶紧上前劝解道:“柳千金,你听我说,王爷他——” 柳絮扭头狠狠瞪了皇甫钰轩一眼,他只得乖乖闭口。众人也感觉到了殿内诡异的气氛,皆沉思不语。 “子寒哥哥,絮儿就想问你一句,你……心里有没有絮儿?这么多年你执意不娶,是不是为了等絮儿?” 皇甫钰轩憋着笑,转过头去看向一旁,只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他今天总算是知道为何即墨子寒每次见到这女子时,总是想要绕道而行了,敢情这位柳絮小姐是如此自恋之人啊。 “不是。”即墨子寒干脆而又利落道。 柳絮追问:“那是为何?你别告诉我,你……你不近女色。别再为自己找借口了好吗?这天下男子有谁又是真能不近女色的?絮儿不信,日后你不娶妃了?” 众人屏气凝神,都在等即墨子寒回话,可谁知他的护卫流川突然出现在了即墨子寒身旁,朝着柳絮微微作揖道:“柳千金请自重,王爷还有要事在身,不必在此停留。” “你让开!”柳絮不屑瞧了一眼流川,怒道。 皇甫钰轩疾步上前,挡在了流川与柳絮身前,嬉笑着想再次劝解时,忽听到有人惊呼声传来:“谁呀,踩死我了。” 随着那人的一声惊呼,让众人的目光定格在了那个由于踩到人不小心跌倒在地上的女子身上。 “sorry,不好意思,小孩拉我一把。”容恕伸手示意让刚刚与自己一同前来的屈以拉自己起来。 容恕站稳之后,目光一扫众人,看到皇甫钰轩时,迅速跑到他跟前,二话不说就要拉着他离开。 “你这是要拉我去哪?”皇甫钰轩甩开容恕,疑惑道。 容恕急得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颠三倒四道:“救人,凤舞,哎呀,别问那么多了,赶紧走。” 皇甫钰轩还想问话时,容恕突然转身拉起一旁的即墨子寒道:“还有你,快点。” 众人愕然,估计都没有想到容恕有胆子敢拉扯这位王爷。容恕自然没注意到即墨子寒拧到一块儿的两道眉,自顾自地强行拽着即墨子寒准备离开。 “等等。” 容恕连是谁开的口都不知道,急着吼道:“等什么等,有什么好等的,再等下去命都没了。” 说这句话的人正是那位丞相千金柳絮,她听到容恕对自己这般的大呼小叫后,气得直跺脚,却不想容恕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第51章 皇城上篇 丞相千金(3) “王爷,你这绕口令绕的不错嘛,改天有空我向你请教请教啊。”容恕看着即墨子寒嬉皮笑脸的说道,脑中闪过的却是刚才在凤舞房间里的场景。 刚刚就在凤舞半昏不醒的时候,容恕拉着即墨子寒蹲在凤舞的床前,还想让即墨子寒去握住凤舞的手,可即墨子寒硬是不伸手。容恕只好自己握住凤舞的手说道:“凤舞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把冷漠……我把王爷给你找来了。 你不是说想见他嘛,我就大老远的去给你把他带回来了。王爷说了,让你好好养伤,在你伤没好的这段时间里呢,他每天都会来看你的,每晚都会来给你讲睡前故事,哄你入睡。 王爷还说了,只要你好起来,他就……他就让你去他家串门,天天去都行。王爷还说了——” “闭嘴。”即墨子寒打断容恕的话,正要转身就走,却被容恕死死拽着不放手。 容恕抬眼看着即墨子寒。一本正经地说道:“王爷,救人要紧,你不知道,这叫‘心理疗法’,对病人很有用的,只要在她似醒非醒的状态下,你不停地在她耳边说她喜欢的人或事,她就会好的很快——” 即墨子寒甩开容恕,冷道:“一派胡言!” “不,我说的是真的。”容恕指了指凤舞脸上微弱的表情,继续说道:“你看,王爷,她有反应了,她只要一听到你这个人,她浑身上下都有劲的。” 容恕从刚才的场景中回过神来,见即墨子寒还是板着一张脸,只好对着他深深一鞠躬道:“王爷,我错了。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冷着一张脸了,您这样……看得我瘆得慌。” “哈哈哈,王爷你看你把二凤吓的,都成什么样子了。”皇甫钰轩哑然失笑,目光却是在即墨子寒与人恕之间来回穿梭着。 容恕挑眉,这人叫自己啥呢? “兽医,你刚刚叫我什么?二凤?” 皇甫钰轩干咳一声,目光飘向远处,不以为然道:“你都一口一个‘兽医’‘兽医’的叫了,我叫你‘二凤’有什么问题吗?” “你……”容恕正要反驳时,却见即墨子寒也不再搭理她了,似乎有些生气地挥袖而去,那位跟在木心语身旁的女子也追了出去。 皇甫钰轩经过容恕身前时笑着轻声唤了句“二凤”也出了漫舞馆,木心语还不肯死心想要进去看一看凤舞时,容恕再次将她拦住,她虽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只得同木素语一同离开。 忙活了一晚上,容恕总算是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可回想起下午发生的事来,她顿时又不敢入睡了。 本来下午打发了凤锦和凤宝以后,她就回房睡去了,可谁知睡到傍晚时却突然想上厕所了。 就在她去了茅房准备回来时,遇到了一个蒙面男子,那人二话不说就想要她的命。别人要杀她,她当然得跑了啊,于是她边跑边喊屈以来救命。 第52章 皇城上篇 别无选择(1) 皇甫钰轩微点头,看着容恕走后他才进了漫舞馆。 回到拾忆小筑时,屈以执剑守在门外。容恕想到他昨天和那群黑衣人角了手,还又用了几次那转瞬术,昨晚见他脸色又那么惨白,这会儿站这儿身体能吃的消吗?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问过以后,才知道是三皇子来了。 三皇子似是听到了容恕进院的动静,起身出了房门。 “三皇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容恕见着这人也并未行礼,主要是她没这个习惯,不过三天没见这人,怎么感觉没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帅气了,哎,果然是不耐看型的呀。 三皇子言笑自如,问了句:“阿鸢身体可好些了?” 一听这人叫自己“阿鸢”,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了,还是兽医那个“二凤”听着顺耳一些。 “哦,好多了,回屋里坐吧。”容恕指了指房间,三皇子作出一个“请”的手势,容恕也不跟这人客气,自己先迈步走了进去。 三皇子许是瞧见容恕有些迷糊的双目,关切地问道:“阿鸢昨夜没休息好吗,怎么看着满脸的倦容?” 容恕此时正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哪顾得上回他的话,打完以后才摆手道:“可别提了,一夜未眠啊。你有话赶紧说,说完我要睡觉去。” “那我就直言了,阿鸢可还记得我跟你提过选妃大殿的事?” “记得记得。” 三皇子又说:“那不知阿鸢可愿接受我的好意,做我的正妃?” 容恕看着这人一本正经的模样,觉得有些可笑,他确定这是“好意”吗?这些天她也了解到不少消息,那些人之所以要处心积虑地除掉她,无非就是因为那凤家预术的缘故,而眼前这人要求娶自己,十有八九就是为了那预知之术。 “三皇子,咱们今天就开门见山的谈一谈吧,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是因为凤家预知术才刻意想要娶我的吧。我也就跟你明说了,第一我不是凤鸢,那凤家预知术我也不知道怎么弄。 第二,你从我身上捞不到任何好处,反而很有可能会引火上身的。所以,我不能嫁你。” 照目前凤家的处境来看,唯有靠凤家“卖女求荣”这条路可以让凤家的地位得以提升,可容恕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连底细都没摸清楚的凤家而白白搭上自己的一生呢,就算是有名无实,她也不愿冒这个险。 三皇子却付之一笑,忖量片刻后说:“阿鸢不必找任何理由搪塞我,我也知你并非凤鸢,可那又怎样。你是真是假,我毫不在意,只要你以凤家嫡女的身份嫁于我,其他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其实我一直不大明白,你凭什么要让我嫁给你?你是觉得自己长得够帅,认为我会看上你,还是觉得你是天之骄子,我就必须听命于你?”容恕直视着三皇子,那日这人只说让自己嫁给他,却未提自己为何非要嫁他这件事。 三皇子很是镇定,估计早就猜到容恕会这么问了,他从容不迫,语气也十分自然:“因为你别无选择。” 第53章 皇城上篇 别无选择(2) 成悦堂里,凤家祖母与一女子正襟危坐,容恕看了一眼那女子,此人便是昨晚与木家姐妹一块来府上的那位丞相千金柳絮。 “祖母,您找我有事吗?”容恕进了成悦堂便找了位坐了下来,丝毫没注意到柳絮朝她翻了个白眼。 凤家祖母面露尴尬之色,刚要开口,却听到柳絮身旁的一女婢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凤二小姐,你见了丞相千金为何不行礼?” “行礼?哦。”容恕一脸懵逼,又见凤家祖母朝自己使眼色,这才起身对着柳絮说道:“见过丞相千金。” 柳絮轻笑一声,对那女婢柔声道:“青鸾,你去教教凤二小姐如何向别人行礼,我看她这样子恐怕是没学过礼仪吧。” 那女婢微微颔首,朝着容恕走来,谁知刚走两步,却不知何故竟然摔了个鼻青脸肿,她揉着自己的胳膊肘委屈道:“谁踹我?” 可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真没人踹她。 容恕忍住了笑意,只见目光微微移向柳絮,不得不说这女子长得真标致,如果她是个男人的话,看到这么漂亮的美眉也一定会动心的啊。 “小姐,刚刚真的有人踹我。”青鸾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走到柳絮身旁嘀咕着。 柳絮冷哼了一声,带着恼意看向容恕:“凤鸢,我知道肯定是你在捣鬼。不过我警告你,你以后最好给我小心着,离子寒哥哥远一点,否则别怪我对你下手。” “你说那个王爷啊,你们这眼光确实够特别的啊,一个两个都喜欢那冷漠脸。哎,我就不知道他哪点吸引你了,长得嘛,确实不错,可整天板着一张脸,话也没几句,你以后要跟他过日子,那还不得闷死啊。”容恕不以为然道。 柳絮听到容恕这话,气得牙痒痒,她可是从来没听过有人敢说她的子寒哥哥一句不好的,这人也太狂妄了吧。 “凤鸢,你若再敢说子寒哥哥一句不是,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容恕哑口,笑着微微点头:“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没想到你这小妹妹还挺护着那人的。有你这样的人喜欢他,可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柳絮也是孩子心性,听到容恕是在说好话,刚才的怒意也慢慢消散了,盯着容恕高傲地说道:“那是因为子寒哥哥他值得我这样对他,要是换了别人,我才懒得管呢。 凤鸢,我来就是想要告诉你,我喜欢子寒哥哥,从小就喜欢,所以,我不会把他让给你的。我相信子寒哥哥也不会喜欢你的,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柳絮这一番话,听得容恕是啼笑皆非,这人也太可爱了点吧。于是她郑重地点头道:“小姐说笑了,那冷漠……那位王爷怎么会看上我呢,再说了,我也没那胆子去招惹他啊。” “最好是这样。”柳絮起身又对着凤家祖母说了几句后带着那女婢离开了,被柳絮这么一折腾,容恕竟然不怎么犯困了,可还是想着回去躺会儿。 “鸢儿,你脸色不怎么好,昨晚没休息好吗?”凤家祖母关切道。 容恕点头,又与凤家祖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后就返回拾忆小筑了。 第54章 皇城上篇 再入王府(1) 正当容恕想要扣门之时,房门却突然打开了,即墨子寒换衣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此时的他不在是刚才所穿的紫衣,而是换上了一身深蓝色对襟窄袖长衫,看起来倒是十分的利落干净,容恕心想这人不会以为自己还要拽他的宽袖才故意换的吧。 “凤二小姐若还是这般顽固不化,那本王也只好派人送凤二小姐回府了。”即墨子寒关门,绕过容恕身前冷道。 容恕打岔问道:“你让我来书房找你就是想要跟我说这些话?” “那不然呢?”即墨子寒不以为然道。 容恕一脸无语,即墨子寒对着站在不远处的流连说道:“流连,送客。” “是。”流连行至容恕身前,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容恕抿嘴一笑,她对这位王爷可真是没法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随流连往府门的方向走去。 谁曾想,迎面跑来一个男子横冲直撞地将她撞倒,连声对不起都没说,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紧接着后面又追来一个人,跑来容恕和流连跟前时方停了下来,他气喘吁吁地叉腰冲刚才跑过去的那个人骂道:“才把你从水里捞上来,你倒又要寻死,有本事自己悄悄找根绳子勒死算了。 要死还不安静点死,非要闹得整个王府不得安宁,早知道你这样寻死觅活的,还不如不救你呢!” 容恕竖直耳朵听了这话,原来刚才跑过去的那人就是刚才被即墨子寒从水池里拉了来的那个男子。 “这…谁呀?”侍卫骂完之后才注意到了一旁的容恕,指着她问流连。 流连只说:“凤家二小姐。” 侍卫一听,火气更大了,盯着容恕阴阳怪气道:“噢,原来你就是那位凤家嫡女啊,你还活着啊?命挺大的嘛。” 容恕听了侍卫这话,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侍卫却绕着她打量了一圈,接着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你说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你不在你的闺阁好好待着,到处乱跑什么?你还嫌麻烦事不够多是吗? 你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吗?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吗?大晚上的,跑来王府干嘛?” 侍卫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瞥了一眼书房的方向,看着她时,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之色。 “凤鸢,你别以为你是凤家嫡女,我家王爷就会多看你一眼。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己,看看你是什么货色,也好意思追我家王爷。 实话跟你说了吧,这天底下想做战王妃的女人多的是,什么公主郡主的,我家王爷连看都不愿看一眼。你以为你一个小小的世家嫡女能配得上我家王爷? 就先不说你凤家如今都没落成什么样子了,就凭你这张脸,这身材,呵呵,连给我家王爷做妾都没资格,还想当战王妃,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侍卫骂完以后,周遭总算是安静了下来,流连站在一旁也没有插话的意思,容恕抬头冲侍卫挤出一丝笑容,问:“你骂完了没有?” 第55章 皇城上篇 再入王府(2) 容恕紧握双拳,正欲骂这人时,有一温润纯净的声音传来:“容姑娘。” 来人白衣飘飘,满头青丝一半束起一半披在身后,浅笑着迈步走来。 “是你啊。”容恕见到白衣男子时,原本紧握的双拳已慢慢舒展开了,微笑着问道。 刚刚那侍卫脸色一变,朝着面前的男子微微作揖,不语。 “烦请小哥回去替兮禾转告木公子,这位姑娘是兮禾的朋友,请木公子以后不要在打她的主意了。” 侍卫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百里兮禾指了指靠窗户边的一桌凳对着容恕说:“容姑娘,去那边坐下说。” “额,你要说什么?” 容恕这话问的,真叫百里兮禾不知如何接话,他不过是出于礼貌,又见容恕一脸愁苦模样,所以才想要与她说道说道而已。 “也没什么。”百里兮禾不好意思一笑,唯恐容恕会误会自己的意思。 容恕道:“哦,你怎么会来这里?别告诉我你是来住店的,我可听兽医说你家房子多得是,没必要大晚上来客栈投宿啊。” “……恰巧路过而已。” 恰巧路过?容恕还真不相信这世间上有那么的多的巧合。 百里兮禾干咳一声,笑着解释道:“其实也不是恰巧路过,只因今日府中来了些远方亲戚——” 容恕看着百里兮禾有些无辜的模样,笑着道:“哦,懂了。我猜你家来的一定是些长辈,而且还是女子居多。” “为何这么说?”百里兮禾有些惊讶。 容恕似笑非笑指了指门外:“陪我出去走走,我边走边跟你说。” “嗯。” 出了客栈,容恕与百里兮禾相伴而行,容恕就刚才的问题,畅谈道:“我以前跟你一样,家里一有亲戚来我就躲得远远的。小的时候吧,是因为那些姑姑婶婶姨姨一来就要问‘学习怎么样?’‘你在你们班前几名啊?’‘你一般哪门课学的最好啊?’ 后来呢,学也上完了。她们又开始操心你的工作与婚事了,‘在哪个单位上班呢?’‘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啊?’‘你有没交男朋友啊?’ 总之,就一句话:问也得把你问死。” 也不知百里兮禾是听懂几句,倒是顺势接了容恕的话:“谁都有苦恼的事,不是吗?” 容恕点头:“说的对呀,谁都有苦恼的事。” “那日我听说……你是凤家的二小姐凤鸢,可你却姓容……”百里兮禾小心翼翼地开口,眼神还时不时瞥一眼容恕,似怕问了不该问的。 容恕止步,扭头笑着看向百里兮禾问:“那你觉得我是谁呢?” “姑娘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吗?”百里兮禾并未直接回答,反问道。 容恕淡淡一笑,没有说话,百里兮禾也再未问话。 也不知今日是怎么的了,容恕心里有说不上来的难受,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快去看看吧,月楼的花魁扶桑姑娘要跳楼,月楼楼外已经围了好多人了。” “是吗?走走走,咱们赶快去瞧一瞧。” 第56章 皇城上篇 选妃大典(1) 这日,凤家祖母要让容恕跟着凤舞、凤锦和凤宝三姐妹一起去书院报名,说是七月中下旬书院要开学。 容恕一听,当场就不乐意了,怎么又要去上学?她是又要回到学生时代了吗?可凤家祖母好心劝说她,说是既然来了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书院是非去不可的。 既是这样,那她也实在不好意思推辞,只能跟着凤家三姐妹一起去报名。 她们去的这个书院据说是整个即墨皇朝最好、最大的书院,可至于好在哪里,容恕不知,她只知从凤府到书院这段路程是真的远。 她们是辰初一刻从凤府乘坐马车离开的,去了书院是已是正午。无奈的是,书院门外前来报名的学子熙来攘往,多的不能再多了。 见此,几人只得排队去报名,排队大约排了一个时辰,终于轮到容恕填写信息时,她却不知道凤鸢父母的名字,只得喊一边的凤锦:“凤锦,你过来帮我写个名字。” 她的声音不算高,但坐在桌子对面的人却看了她一眼,喃道:“真有意思,连自个儿爹娘的名字也记不住,还好意思来念书。” 容恕没看那人,依旧喊着一边的凤锦,凤锦只说等一下,等凤锦填完以后,才过来帮容恕写了凤鸢父母的名字。 父亲:凤长笙。 母亲:林若竹。 学生:容恕。 坐在桌子对面那人拿起来一看,笑道:“你父亲姓凤,你母亲姓林,你却姓容,你既不跟你父亲姓,又不随你母亲姓,你跟我姓啊?” 容恕脸色一沉,她怎么把自己的大名写上了,她应该写凤鸢的。 “不好意思,再给我张表吧,我重新填一下。” 填完以后,她才注意到,在这表的最下面写的另一个人的名字:容不下。 她抬头看了看对面的人,刚才这人说的话,难不成他就叫容不下? 报完名以后,四人走出人群,冤家路窄那句话说的果真不错,她们碰到了木家两位小姐。 木心语一见着凤舞就阴阳怪气问候了几句,凤舞的臭脾气外人不知,她木心语还不知吗?她这分明就是没事找事,故意找茬罢了。 凤舞二话不说,便和木心语起了冲突,于是一场“女人的战争”又开始了。 “木心语,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一定撕烂你的嘴!”凤舞一手揪住木心语的头发,一手被木心语扼住不能动弹。 木心语也是同样的动作,冷哼一声回道:“我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胡说八道了?我说的这些话句句属实,你们凤家就没一个好人!都是一群不要脸的女人。一群寡妇!一群贱人!” “木心语!”凤舞忍无可忍。 “凤舞!”木心语亦是。 容恕倒想拉架,可却被一边的凤锦拽住了,凤锦根本没有想要上去拉架的意思,她看得兴致正起。 最后还是被书院里的一些教书先生上来拉开的,其中就有那位容不下。 拉开以后,又因为凤舞和木心语两人的脸都被对方抓伤了,几个教书先生便准许她们进书院的医馆里去处理一下伤口。 容恕只进了书院,并未进医馆,只在医馆门外等着。 “这位学子,麻烦让一下。”身后传来一声略带沧桑的嗓音,她一回头,却不小心撞上了那人手里端着的一盆血水。 “我去,这…这什么?”容恕看着自己衣服上黏糊糊的东西,一阵干呕。 “血水。”对方不紧不慢答之。 第57章 皇城上篇 选妃大典(2) 而百里兮禾竟然也是书院的教书先生,这让容恕甚为惊讶。百里兮禾不过和凤舞的年龄差不多,凤舞还要来这书院当学生,这人却已经是个教书先生了。果然,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真的很大。 马车停到了百里府大门外,百里兮禾下车后,容恕打算让车夫掉头去凤府,却不想,百里家的祖君突然从远处走来,恰巧看到了这一幕,说是让她进去坐坐。 她这是第二次进百里府,第一次是因为凤锦那件事。百里家的祖君并未带她去正厅,而且去了一处院子,这院子似乎无人居住。 现在已是傍晚,小院里虽无人居住,却是灯火通明。 百里家祖君领着她和百里兮禾、屈以进了其中一间屋子,看屋内的摆设应该是个书房,不过书架上并没有摆放任何书册。 “会下棋吗?”百里家祖君示意让她坐下,拿出了黑白两色棋子,她下意识的看了看百里兮禾。 这爷孙俩连兴趣爱好都一样? “不会。”这次她可不想耍什么小聪明了,围棋那玩意她是真下不了。 “来,我教你。”百里家祖君拿出一颗白棋说道:“你用白棋,我用黑棋。” 容恕内心崩溃,她不想学,她真不想学。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百里家祖君教她下的并不是围棋,而是…五子棋。 早说嘛,她五子棋最拿手了。 “我会,这个我会。”容恕拿过白子,像是发现了什么趣事一样,乐呵呵地跟百里家祖君玩起了五子棋。 这是她来到这个时空以来,玩得最高兴的一次了,好像是终于找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只是,这一高兴,就忘了时辰,现在已经过了亥时,要不是因为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个没完没了,她还能和这人来一局。 百里家祖君的五子棋下得不错,看来,这人也是老手。 “兮禾,”百里家祖君朝侯在一旁的百里兮禾招了招手,百里兮禾会意转身出了房门,过了一会儿只见有几个女婢端了菜来。 容恕也没多想,洗了手直接想开动,可看到一旁的百里家祖君还没动筷,只得乖乖放下了筷子。这里规矩那么多,万一她一个不小心做得不是了,麻烦的是她。 百里家祖君笑了笑,招呼一旁的屈以和百里兮禾也过来坐下,几人这才吃了起来。 晚饭过后,容恕欲要离去,可百里家祖君却说他已经打发了车夫,并派人告知了凤家祖母,说她今夜在百里府过夜,明日再回凤府。 这是个什么情况?这位百里家祖君也太随意了些吧,都没问她的意见呢,就这么决定了? 容恕也拗不过,只得留下。 翌日睡到日上三竿时,容恕才迷迷糊糊爬了起来,百里府的女婢为她梳洗一番后,她本想去谢谢百里家那位祖君的盛情款待,可得知那人和百里兮禾出府了,尚未回来,于是便直接和屈以回了凤府。 入了凤府,她先让屈以回拾忆小筑找点吃的填填肚子去,自己去了成悦堂。 第58章 皇城上篇 选妃大典(3) 郑月茹还未问完,却被古晴晴给打断了,“月茹姐姐问的这都是些什么话?凤鸢可是凤家嫡女,别说是琴棋书画这些普通才艺了,要我看呢,她学的东西可不止这些。 你呀,还是担心你自个儿吧,这万一选妃大典上没有一位皇子能中意月茹姐姐的,那可就是真丢脸了。” 古晴晴此话,郑月茹只当是她是羡慕自己才艺双全罢了,只是笑意盈盈地回道:“晴妹妹还是加紧练习自己的琴艺吧,我可是听说晴妹妹这么多年了,连一首完整的曲子都弹不出来呢。 这要是在那么多位世家公子和世家小姐面前出了丑,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出来见人呢。” 古晴晴被郑月茹揭了短处,气的脸颊微红,甚至险些跳起来过去打郑月茹,但她自知这么做只会让大厅里的其他几位小姐看笑话,只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妹妹的琴艺究竟如何,待那日选妃大典上月茹姐姐就能知道了。 既然月茹姐姐都说让妹妹加紧练习琴艺了,那妹妹就先不聊了。” 古晴晴说完便起身朝着凤锦道:“锦儿,你送我回房吧。” 凤锦心里不悦,可也只能起身领着古晴晴出了成悦堂。 容恕从成悦堂离开后,本打算直接回拾忆小筑的,谁知,还没走到拾忆小筑大门口,就被凤落拦住了。 “二姐姐,吃桃子~” 这次凤落手里拿的不是苹果,是一个大桃子,她眼巴巴地看着容恕,重复着刚才的那句话:“二姐姐,吃桃子。” 容恕伸手从凤落手里接过桃子,可是她真没勇气咬一口,目光在桃子和凤落身上来回游离着。 “阿容,桃子,喜欢吃。”凤落也没强迫她,嘴里不停的嘀咕着。 容恕隐约从凤落的话中听出了什么,故意试探着问道:“阿容喜欢吃桃子?” 凤落嘿嘿一笑,点头指着她身后的方向。 她回头一看,差点没被吓死,原来是二夫人身边的胥嬷嬷站在她身后,这些人走路真的是没声音。 胥嬷嬷朝她行礼后,拉着凤落一语不发的走开了,凤落却三步一回头看着她,她此刻的眼神让她有些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什么时候见过。 回到拾忆小筑,刚进门就听到房间里有笑声传来,听声音就知道一定是皇甫钰轩那个兽医。 “呦,兽医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容恕进去时,才发现坐在房间里的除了皇甫钰轩和屈以外,还有百里兮禾。 皇甫钰轩与百里兮禾出于礼貌同时起身,容恕摆手示意两人坐下。 “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你不可以吗?”皇甫钰轩笑道。 容恕:“可以,我说不可以了吗?”转而看向一旁的百里兮禾,“百里公子怎么也来了?我早上从百里府离开的时候,你不是出府了?” “你确定?”百里兮禾浅浅一笑,言外之意,容恕还是听得出来的。 她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的,哪来的什么早上? 皇甫钰轩看到容恕手里的桃子时伸手拿了过来,“这桃子不错。” “你…”容恕还没来得及开口,皇甫钰轩已经咬了一口,看到容恕的神情时,才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桃子有什么问题吗?” “你没吃之前觉得可能有问题,可现在,有问题没问题已经不重要,你已经吃了。”容恕喃道。 皇甫钰轩不知道容恕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笑着问道:“是不是没洗?” 第59章 皇城上篇 选妃大典(4) 皇甫钰轩两手撑地,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要不是以前他经常这么搞,哪能这么快就起来。 “你还笑!”皇甫钰轩瞪了一眼屈以。 屈以憋着笑意,可看到皇甫钰轩狼狈的样子就忍不住又放声大笑了起来,皇甫钰轩也不能跟个孩子计较,只能假装去打他。屈以吓得赶紧跑了出去,皇甫钰轩也跟着追了出去。 两人闹腾了一阵后,才大汗淋漓的跑了回来。 方才,屈以和皇甫钰轩出去时,她也问了百里兮禾一些关于传音术的问题。他的说法跟皇甫钰轩的差不多,看来确实不是她想的那样,可那日她明明是听到了的。 她还想着一会儿再去那个地方看一下时,皇甫钰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二凤,三日之后就是选妃大典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是呀,三日之后还有个选妃大典。 “没准备。”这是真话,她连怎么选都不知道呢,让她准备什么?更何况,她还真没想去参加那个大典。 “这可不行啊,你要是第一天就被除名了,这凤家的脸不得被你丢光?” “……要不,你易容成我的样子替我去参加?”容恕抿嘴一笑,她可是知道未央轩的易容术是真的厉害,若是让皇甫钰轩易容成她的模样去参加选妃大典,倒也不是不行。 皇甫钰轩:“别跟我开玩笑,你让我一个大男人去参加选妃大典,你是想让我死啊? 先不说这是犯了欺君之罪,就算那些人看不出我的真身,可我一不会弹琴二不会跳舞,你让我上去干嘛?尴尬的站着傻笑?” “也不是不可以……”容恕轻喃。 皇甫钰轩只觉得容恕就是胡言乱语,想的什么馊主意? “诶,不过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这选妃大典具体要怎么选?二位知道吗?”容恕伸了伸腰,趴在了桌子上,随口问道。 前些日子,三皇子跟她提过这个选妃大典,不过也没具体跟她说是要怎么选。 皇甫钰轩语气不佳,“你一个女子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 “不对呀,以前不是都会有这个选妃大典吗?你俩就没去看过?” 皇甫钰轩:“那是给皇子选妃,又不是给我们选,我们去看什么?” 他也是今年才来的皇城,以前确实有选妃大典,不过他可是一次都没来过。 百里兮禾道:“选妃大典每三年举行一次,一次选妃大典要持续七日,一日一场比试。” “七天?怎么这么长,一天还选不完?我可是听说这皇城里的皇子也就那么几个,再说了,不是还有年龄小的吗?总不能每个皇子都要选吧?” 皇甫钰轩看到容恕反应过于激烈,摇头叹气道:“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你也不动脑筋想想,这是给皇子选妃,哪能那么草率?” “行行行,你有理你有理。”容恕又问百里兮禾具体是怎么选的。 百里兮禾也一一说了一遍。 选妃大典为期七日,一日一试,不合格者会被淘汰,七日之后若还能留下来的女子就有可能会被几位皇子选为妃子,只是有可能,并不一定留在最后的就都是妃子。 第60章 皇城上篇 选妃大典(5) 就在刚才,容恕不小心踩到了木心语的裙子,木心语刚开始还没说什么,可没过一会儿这人就暗中使计将她推入水中,还好周围有皇宫守卫,不然她估计会被淹死。 等她被救上来的时候,木心语又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对她冷嘲热讽一番,还说她是个蠢货。 容恕深知此时她不能逞口舌之快,只得压住自己的暴脾气。既然木心语说她是个愚人,那她就当个愚人,就当发发慈悲,就当是满足她一个小小的心愿吧! 木心语听到容恕这样贬低身份,也不再找她的事儿,只与木素语等人一同离去。 “什么玩意啊?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外星生物的份上,早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了。”容恕看了一眼木心语离去的背影,又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嘀咕道:“还挺凉快的。” 午后,选妃大典的第一场比试开始了,比试内容为:比美。 所有参与选妃的女子都要在那些观看选妃大典的人面前,尽情地展示自己的美。容恕没有想到这些人的思想真够开放的,竟然让这么多准皇妃在那么多人面前抛头露脸,丝毫不顾及皇家脸面。 当然最让容恕接受不了的就是,她要站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量三围,而且还要露腰露腿的。虽说她是一个现代人吧,没古人那么保守,可要让她在这么多双眼睛下宽衣解带的,还真受不了。这都是什么破规矩? “姑娘,请您配合奴婢。”负责给容恕量三围的是个小宫女,她见容恕不愿配合自己,只能带着些恳求的语气说道。 容恕牙一咬,紧闭双目,伸开双臂道:“来吧!” 小宫女脸一红,动作有些拖拉。 而这一幕正巧落入三皇子眼中,他正襟危坐着盯着容恕瞧到,紧挨三皇子的七皇子哭丧着一张脸,哀叹道:“哎,这么多好看的姐姐,到头来不过只有那么几个才能留下来做我的皇嫂,真是可惜。” “可惜?”三皇子困惑。 七皇子点头道:“对呀,可惜。” 另一穿着深橘色锦衣的男子突然失笑道:“老七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要知道她们这些女子能来参加此次选妃大典已是不易,有些女子可是连这机会都没呢。” 七皇子也知道他这二皇兄对女子有莫名的厌恶,不敢再多说,只是朝着男子一笑,问道:“二皇兄,那在这些女子中,你有心仪的姑娘吗?或者二皇兄觉得哪个女子更好看些?” “哈哈,不过是一个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工具罢了,要那么多讲究干嘛,只要能看得过去就行了。”二皇子只是抓起身前桌上的点心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全然无视那些正在比美的女子。 而同样对那些女子熟视无睹的还有另一人。 即墨子寒心思完全不在此处,他与往常一样还是冷着一张脸,不过眉宇间多了几分忧虑,似有心事。 “王爷,流风流云回来了。” 一直跟在即墨子寒身后的流息侍卫低声道。 即墨子寒起身离开坐席,行步如风出了皇宫。 第61章 皇城上篇 选妃大典(6) 由于晚上燥热难耐,她准备去外面乘个凉,回来再睡的,却无意看到了在树底下抽泣的木心语。 她正要走近那人时,却看到木素语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走过去安慰着木心语。 “姐姐,姨母的意思就是母亲的意思,你不要怪她,也不要生气。这要让人看见了,会被笑话的。”木素语轻轻拍着木心语的后背,目光时不时扫着院内。 木心语止了泪,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也是这时,有一个中年妇人从木家小姐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她两手交叠放在腹部,迈步向着木家姐妹走来。 “姨母,您怎么出来了?”木素语对着那妇人道。 那妇人看着木家姐妹,语重心长道:“心儿,素儿,姨母刚才说话直了些,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来替你们的母亲传句话,你们若真觉得不妥,不做便是。” 木素语看向身侧的木心语,木心语压低了声音:“姨母,我做。” 那妇人欣慰地看着木心语,伸手替她擦了擦残留在脸上的泪痕,“这才是我木家的好孩子嘛。你要晓得只有这样做了,你才可以成为皇家的媳妇,木家在这皇城的地位才不至于被其他世家顶替。” “我与你母亲也替你细细考虑过了,如果你不能顺利通过选妃,你就只能被迫嫁给那些不入流的世家庶子。若你落选,那么在这皇城之中,百里府的大门你是如何也进不了的,百里家的那位祖君心属的孙媳妇绝不会是你。 雒家嫡子也不可能,雒家家主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这样看来,也只有雒家那四公子了——” 木心语咬牙道:“不,我不会嫁给一个庶子,更何况是个整日混在烟花之地的人。” 那妇人笑着拍了拍木心语的肩膀,“没错,我木家的嫡出小姐怎么能嫁给一个庶子,如此看来,你就只有这条路可走了,选妃之路太过于漫长,又多生变数。哪怕是你有幸入选,诸多皇子当中也未必会有愿意娶你为正妃的。” 木心语声音清冷,“心儿全听姨母的。” “这些皇子当中,大皇子已有正妃,你嫁不得,三皇子野心勃勃,他要娶的女子必得对他万般有利,所以三皇妃你做不成。 四皇子虽是世人口中的翩翩公子,长相俊美,可你要知道他与那月楼头牌田扶桑的那段孽缘……这样的人,你也不能嫁,五皇子最是嫁不得。”那妇人提到五皇子时,语气中多了分严厉。 木素语困惑:“为何五皇子嫁不得?” “五皇子是最有可能与三皇子争夺皇位的人,三皇子留不得他。”木心语道。 听到此时,容恕觉得后背发冷,这皇家的事,真是麻烦。还有,刚才她听到什么“嫁给庶子”,难不成落选的女子还要嫁人? 那妇人赞同地点了点头,对木心语说:“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参加比试,我与素儿还有些话要说。” 木心语行礼后转身回了房间,那妇人将木素语叫近了些,在她耳旁不知吩咐了些什么。木素语脸色大惊,惊讶道:“姨母,这样做……恐怕不好吧,姐姐是真心喜欢战王爷的。” “真心喜欢?”那妇人冷笑一声,问:“素儿啊,你告诉姨母,心儿的那份真心喜欢于战王爷来说值多少钱?” 木素语不语,那妇人道:“分文不值。这天下有多少女子想要嫁入战王府,可战王爷又可曾正眼瞧过哪个女子一眼?所以说,她是时候对那个人死心了。” “素儿明白了。”木素语点头应道。 容恕躲在暗处已经被蚊子叮咬了好几口,实在是没心情偷听下去了,转身回了房间。 第62章 皇城上篇 选妃大典(7) 万一落选之后,真要嫁给别人做妾,那她岂不是这辈子都别想离开了。 虽然她有异能在身,可那也只能防身,要是她嫁给一个残暴不仁的男子,估计还轮不到她用异能,就会被害死。 容恕越想越可怕,脑子里突然萌生一个念头:她要逃走,马上,立刻! 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后,背起包袱小心翼翼地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凤鸢,大晚上的你背个包袱这是要去哪?” 古晴晴怀中抱了一只狸猫,正要敲门时却看到容恕开了门。 容恕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古晴晴估计也没起疑心,只是拉着容恕走到自己的房间里。 “凤鸢,你教我弹琴吧。”古晴晴放下怀里的猫,指了指房间里摆着的古琴,恳求着:“后天我可能会抽到琴艺,我怕我会落选。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的琴艺确实太差,如果后天比试的时候抽到琴艺,那她可真就玩完了,丢脸事小,要是没有哪个世家公子肯娶她,那才是可怕。 容恕听到古晴晴要让自己教她琴艺,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自己都不会呢,还敢教别人? “那个…我……” 古晴晴急道:“凤鸢姐姐,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我…” 说着,古晴晴眼眶就泛红了起来,容恕最烦别人哭了,可她真教不了琴艺,别说琴艺了,就是琴棋书画任何一艺,她也教不了啊。 “妹妹啊,我不是不想教你,我是不会啊,你—” “你不想教我就算了,不用找这种理由,你是凤家嫡女怎么可能不会?别骗我了好吗?” 容恕现在最讨厌四个字——“凤家嫡女”,什么事都要扯到凤家嫡女身上,凤家嫡女就一定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吗?凤家嫡女就一定要优秀才可以吗?凤家嫡女就一定得比普通人高人一等吗? 她以前一直觉得高呼“人人生而平等”是正确的,是毋庸置疑的,可有些时候明明大家都是人,为什么有些人就是要故意抬高别人,贬低自己呢? 既然高呼人人平等就不该一视同仁吗?为什么你不会的,就要要求别人要会呢? “凤家嫡女怎么了?凤家嫡女就要一定会琴艺不可?你这什么逻辑?还有,别哭了!”容恕说完扭头要离开,古晴晴却哭得越来越起劲,边哭边吼道:“凤鸢欺负人,凤家嫡女欺负人!” 古晴晴喊了几声之后,惊动了院子里的大部分人,容恕心塞,这下她是想逃也逃不成了。 其余人看到她背着包袱倒是没什么吃惊,或许也吃惊,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木心语却从不给别人留面子,直言问道:“凤二小姐大晚上的,背着包袱这是要去哪儿?难道是想逃走?” 此话一出,凑热闹的人就多了,跟她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要来参合一脚。 有人说:“我看呢,就是想逃走,估计是怕明日会被淘汰。” 有人说:“没想到堂堂凤家嫡女也有怕的时候,这事要是传出去让凤家其他人还怎么见人呢?” 有人说:“看来凤家嫡女也是个普通人啊,我还以为是多么尊贵的一位嫡女呢?” …… 容恕有意调整着呼吸,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她真恨不上去一人给她们一拳,可是她不能啊,她是时空使者,她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啊。 既然不能动手,那她动口总该可以的吧。 第63章 皇城上篇 选妃大典(8) 场面失控,容恕没有想到今日竟会碰上刺客,看来是非得逼她使用异能不可了。 蒙面男子手握一剑,直直朝着她心口的方向刺去,看来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容恕屏气凝神,闭眼,握拳,启用了异能,她还未出击,刺客手中的剑已经碎成几片,再睁眼时,全场一片寂然。 眼前的蒙面男子也是立在原地不敢动弹,男子虽蒙面,可露出的那双眼睛却甚是熟悉,她想要胎手去摘掉刺客脸上的面巾时,刺客却瞬间凭空消失。 又是转瞬术。 一场比法,让所有人都看呆了。容恕用的法他们从未见过,却深知她的法很是厉害。 “三哥,凤二小姐用的这是什么法术?你可知道?”七皇子愣了片刻后才问一旁的三皇子,三皇子没说话,只是盯着转身离开的容恕。 她用的法术,并不在天下九术之中。 容恕使用的奇术一时间传遍了整个皇宫,皇城里也渐渐传开,有人夸,有人羡慕,自然也有人不满。 凤府里,凤家祖母听到这一消息后,并不吃惊,反倒是很淡定,甚至有些开心。 “红苓,扶我去祠堂。”凤家祖母抬手示意让身侧的红苓过来扶自己,红苓点头上前扶起凤家祖母。 成悦堂去祠堂不算太远,凤家祖母偶然问红苓几句话,红苓也是规规矩矩地回答着。 “红苓,你可还恨我?”凤家祖母突然的问话,让红苓有些震惊,沉默片刻后轻声道:“恨。” 凤家祖母摇头笑了笑,“恨吧,这个世界上恨我的人实在太多了,多你一个也不算什么。” “老夫人不是也有恨的人吗?”红苓淡然一笑,问道。 凤家祖母双手微颤,抬眼看了一眼红苓,她真的是越来越像那个人了,尤其是说话时的语气。 “老夫人,祠堂到了。”红苓从凤家祖母身上移开目光。 凤家祖母一人进了祠堂,红苓侯在了门外,她微微抬了抬头,眼角有泪滑出。天空那朵云的形状,像极了二十年前的那一滩血。 …… “不好了,不好了,芳姑娘服毒了,快去通知老夫人,快去!”女婢刚推开门看着躺在地上的芳姑娘,上前一探鼻息,发现已经晚了。 四岁的小红苓愣在门口探头看着房间里躺在地上的那个女子,她的身边有一滩血,颜色又黑又红,看起来特别像前几天不知从哪里飞来的落在树枝上的那只乌鸦,难看死了。 女婢这才注意到门外还有小红苓,赶紧起身走过去遮住她的双目,催促道:“阿苓不要看,快点出去,快点出去!” 小红苓很听话的转过身不在看房间里的那个人,可是那滩血却印在了她的脑中,每次抬头看云的时候,她就会想起那滩血。 那时的她还太小,根本不懂什么是“死”,她只听老夫人说,那个芳姑娘是她的娘亲,一个疯了的娘亲。 她从小就在老夫人身边长大,老夫人对她很好,甚至有时候她觉得她也是老夫人的亲孙女。 可事实是,她不是。她的娘亲在她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她的娘亲是个疯子,是被抚养她长大的这个人逼成了疯子。 红苓从小时候的那段记忆里回过神来,想哭却又不敢放声大哭,只能抬起手臂咬着,不停的咬着。 祠堂里,凤家祖母看着凤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目光定在了一个刻着“凤倾烊”的牌位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第64章 皇城上篇 选妃大典(9) 百里家祖君想了想,好像他确实跟甄媒婆说过这话,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要是凤家嫡女落选,不,凤家嫡女必须落选,那个丫头他可是一定要留在百里府的,怎么能便宜了那几个皇子。 “兮禾,你觉得凤家那丫头怎么样?”百里家祖君的话太过于直白,一旁的百里兮禾张了张嘴,刚要开口,怎料百里家祖君笑道:“你也觉得那丫头不错吧,祖父也觉得那丫头挺好的,你…考虑考虑吧。” 百里兮禾沉眸,还想说两句时,百里家祖君又道:“你从明天开始就…就住在皇宫吧,你那皇帝舅舅前几天还念叨你呢。” “兮禾…昨日才进宫见了皇帝舅舅。”百里兮禾低头轻言,态度谦和。 他这位祖父打的什么主意,他还是能看明白的。那日未经凤家嫡女同意,他这位祖父就私自打发了凤家的车夫,还差人去向凤家祖母传了话。今日又故意在他面前提这些事,无非就是想要让那个人日后都住在百里府,陪这人下五子棋罢了。 百里家祖君故意遮掩内心的想法,转移了话题:“今日兰家出了何事?怎么一个个的都赶着要去看热闹?” “兮禾不知。” 百里家祖君也没再多问,他这孙子向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整日不是在书院待着就是跑出郊外的那座府邸修身养性,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活得比他一个老人都舒坦。 今日一早他就听闻府上的几个女婢谈论兰家的事,这兰家又是他那位二儿媳妇的娘家,兰家要是出了什么事,他那位二儿媳妇又该闹腾了。这一闹腾起来,整个百里府又该鸡飞狗跳了,看来他得出去先躲一阵子了。 …… 第三日,比试的是琴棋书画,但并非都要比试,而是所有参选的女子要抽一种,进行展示。 说来也巧,古晴晴抽到的是琴艺,容恕抽到的是棋艺。前夜,她向古晴晴提了个建议,说是只要古晴晴在第二日比法时对她进行攻击,当古晴晴抽到的是琴艺时,她就想办法给古晴晴调换。 虽然昨天古晴晴没帮上忙,可她跟古晴晴借的那只猫把她房间里的那几只老鼠都解决掉了,也算是帮了忙。更何况,她手里虽然抽到的棋艺,可这些人比的是围棋,她还是不会,倒不如成全了古晴晴。 古晴晴看着手里的木牌子上写的“棋艺”二字,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容恕,她想跟这人说声“谢谢”。可现在人多眼杂,还是等此试结束以后再谢她吧。 轮到容恕上台展示才艺时,众人也都静悄悄的看着容恕,昨日她的法术让他们开了眼界,今日他们倒要看看凤家嫡女究竟是不是徒有虚名。 看着身前摆着的古琴,容恕连手都不敢抬一下,这玩意她真不会弹,还是直接下台得了。 她欲要起身,却感觉身侧有人坐了下来,可明明看不到是何人,无疑又是有人用了隐身术。 “别乱动,我来教你。”男子嗓音轻柔,他的声音很低,外人估计是听不到的。 第65章 皇城上篇 选妃大典(10) 解开之后,她也没管这是什么地方,也没问这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她可管不了这么多,直接转身翻墙离开了。 跪在地上的两人看着容恕什么也没说就离开后,眼中是无尽的诧异,这跟他们设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还跪着做什么,起来吧。”三皇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身子一怔,起身行礼。 容恕翻墙而出后,也没想再逃了,她是真不认路,就算走到皇宫大门,她也不一定能出的去。仔细思考一番,还是决定回去睡觉。 第四日,比的是骑射之术。 骑射之术,对于女子而言确实是弱项。当然也有一些女子的骑射本领是不容小觑的,木心语这个人虽然人品不太好,可她的骑射之术在众多参选女子中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除了木心语之外,另一个女子的骑射之术也是为众人所称赞的。 “她就是凉夏国温家小姐温萱萱,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呢,温家的骑射之术在整个即墨皇朝都是有名的。” “对呀,温家那些个公子,小姐都会骑射之术,各个本领高强。听说那温家大公子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射中靶子,厉害的很呢。”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温家大公子温卓然,最擅长骑射之术,百步穿杨,百发百中。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凉夏国太子的贴身护卫,掌管了凉夏国一半的兵马,实在是厉害。” …… 温萱萱走下台后,那些人还夸个没完没了,容恕挠了挠耳朵,烦躁地等待着,估计一会儿就到她了。 顶着个大太阳站在这里,也是一件苦差事。 “哎,你是叫凤鸢吧?” 身旁一女子突然推搡着她,容恕看过去,这女子她不认识。 “嗯,怎么了?”容恕道。 “我叫亢琼之。”女子靠向她,低声道。 容恕见她老往自己这边蹭,于是移动了下身子,亢琼之又道:“哎,你会骑马吗?” “不会。” 亢琼之自喃:“我也不会,那你会射箭吗?” “不会。” 亢琼之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也不会,好巧啊,咱们都不会。那我们还站这儿干嘛,傻不傻啊,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凉快去。” 容恕还没说去不去,亢琼之却已经拽着已经偷偷溜出了人群。 “终于出来了,天气太热,那地方人又多,到处都飘着一股汗味,简直要熏死我了。”亢琼之放开容恕,抬手在面前扇了几下。 容恕也没怪她没经过自己同意就拉走自己,相反,她倒觉得亢琼之是个胆子大的。 那么多千金小姐都快晒化了,愣是没一人敢乱动,除了一些本身胆子小之外的,就是一些爱面子的。亢琼之却大大咧咧,挽起袖子扇风,全然不顾其他人指指点点的眼神。 “怎么样,这儿比那儿凉快多了吧?”亢琼之展开双臂,周围有凉风吹起。 亢琼之带她来的是皇宫里的假山处,不得不说这儿确实凉快。 “凉快。”容恕说着便也挽起了袖子,亢琼之看到容恕挽袖子的动作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动作很娴熟啊,看来也是常做了。” 容恕也是一笑,“没办法,天儿太热,还非要穿这么多。” “我原本以为我们凉夏国的夏天已经够热的了,万万没有想到这皇城比我们那里还热。”亢琼之蹲下身来,摸了摸假山下的池水,“连水也是温的,一点都没意思。” 容恕听出来了,眼前这人并非是皇城中人。 “哎,对了,你为什么要参加选妃大典?”亢琼之回头来望着容恕,容恕叹了一口气,耸肩道:“被逼无奈呗。” 第66章 皇城上篇 选妃大典(11) “兰清欢!你别过来,你要是再过来我、我就死给你看!”院子里围了许多人,有一粉衣女子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抵在了自己脖颈处,威胁着对面的一个白裳女子。 白裳女子冷笑着,目露凶光盯着那人吼道:“动手啊!你倒是赶快动手啊!” 粉衣女子吓得双手颤抖,步步后退,突然手一松,扔掉了手里的匕首,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院子里虽然围了很多人,可几乎没人敢上前去扶那粉衣女子。白裳女子拾起地上的匕首紧紧握在手里,朝着粉衣女子刺去,可就在这时,白裳女子手中的匕首被人不知用什么打落,掉在了地上。 “是魅宫宫主!” 院子里有人惊呼,果不其然,那人话音未了,南宫楚柒还是一身红衣凭空而现,他并未束发,衣衫不整,一脸的慵懒,倒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一样。 白裳女子看了一眼南宫楚柒,不屑一笑,双手握拳向南宫楚柒挥去,速度极快。南宫楚柒并未出手只是闪躲着,他闪躲的速度显然要比白裳女子挥拳的速度要快,因此才没被白裳女子的拳头击中。 “身手不错,本宫很是欣赏。”南宫楚柒躲了几次后不再躲避,直接握住了白裳女子朝他挥来的拳头。 白裳女子想要挣脱却发现挣脱不开,只是瞪着面前的男子,她现在恨不得过去狠狠扇这人几巴掌,看见他这张脸,她就恨得牙痒痒。 前几她日醒来之时,便是这人将她卖到了那青楼之地,当时她因为身上有伤所以才不能反抗,如今她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个仇她必须得报。 她虽然不是这副身体的原主,可原主是被这些人折磨死的,她既然占了这身体,就要替原主出口气也是理所当然! “啪啪!” 白裳女子出神时,原本蹲在地上的粉衣女子却朝她走来,恶狠狠地甩给她两巴掌,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让她有了半秒的迟疑。 “兰清欢,你还想跟我斗?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一个私生女,也配进我兰家的门?”粉衣女子朝白裳女子吐了一口唾沫,弯身捡起地上的匕首在白裳女子面前晃了晃。 南宫楚柒松开了握着白裳女子的手,立在一旁不再参与这两姐妹的争斗,他只是想看看这女子还有何能耐。 白裳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只见她伸手从身后拿出一个黑色的物件,抵在了面前粉衣女子的额头上。 围在她周围的这些人自是认不得这是何物,更不知它的威力,所有人眼中只有疑惑,没有恐惧。 兰清欢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嘴角一勾,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她以为她会解决掉眼前这个逼死她这具身体的原主。 “嘭!” 万万没想到的是,有人竟夺走了她手里的东西,朝着天空开了一枪。 她却不知这人是怎么从她手里夺走的,一点感觉都没。 容恕握着从兰清欢手里抢来的这个本不属于这个时空该出现的东西,麻木的感觉涌上心头。 兰清欢想要从容恕手里抢过手枪,“还给我!那是我的!” 容恕却不肯交出,只是盯着兰清欢十分严肃的问道:“你再跟我说一遍,这东西真的是你的吗?” “它就是我的,不是我的,还能是你的?” 兰清欢一口咬定容恕手里的东西是她的,可容恕不信,她不是不愿相信,她是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这东西真的是你的吗?想清楚了再说!”容恕的声音很急切,急切中又带着些颤音。 刚才她看到兰清欢从身后掏出手枪的那一刻,脑子已经混乱不堪了。她手里的这只手抢并不是普通的手枪,这只手枪是时空管理局时空警者的专用抢! 第67章 皇城上篇 选妃大典(12) 这些人总把她当聋子,明明挨得这么近,却还说那么大声。容恕抿嘴,继续吃了起来,她只盼望着这选妃大典早点结束,然后去办她想办得事情,向凤家祖母再问一遍阿容的踪迹。 三皇子也不知道是何时坐在她身侧的,只见他倒了一杯酒,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问着容恕:“在皇宫这几日,过得可还开心?” “明知故问。”容恕懒得看他。 三皇子放下酒盏,起身理了理衣服,看了看容恕后离开了。 “有毛病吧……”容恕见三皇子就这样离开了,实在不像他往日的作风。 宴席上,那些公子小姐们皆是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容恕一人坐在一旁倒也乐得自在。她看了看殿内之人,与她一样是孤身一人的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位战王爷即墨子寒。 即墨子寒坐在那里,不吃不喝,不说不笑,也不动,整个人看上去跟块木头似的。不过他的孤身一人又不同与容恕,毕竟没有人偷瞄容恕。 殿内大多数女子的目光都时不时地朝即墨子寒席位上瞥去,虽然每个人都故意做出一副不太明目张胆的模样,可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些个女子其实都在偷看那人。 可即墨子寒倒像是看不见,全然无视,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也不知是在发呆还是打瞌睡。 容恕正打算收回目光,却见有一素衫女子迈着莲步走向那人,只因那女子背对着容恕,所以只能看出个背影。最令人惊艳的是她那曲线玲珑的小蛮腰,容恕伸手比划了一下,感觉那女子的腰跟她的头围差不了多少,或者还要细一些。 也不知那女子站在即墨子寒面前说了什么,那人便起身随着那女子一同走出了大殿。即墨子寒的离席,一般人是不会注意到的,实在是宴席上的人太多了,没有谁会平白无故地关注他那么久。当然,除了刚才那些偷瞄他的女子。 坐在容恕身旁的几个女子看到即墨子寒随那女子离开后,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其中一人叹了好几口气,嘟囔道:“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不就是如此嘛,能够配合上战王爷的女子恐怕这世间是少有,就是掰着指头也能数的过来。” 坐在那女子身旁的另一个女子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呀,像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出生的还想着嫁入王府,简直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啊。王爷注定是我可望不可即——” 只是那女子还未说完,她的目光却被刚进门的白衣男子吸引了过去,她半张着口,傻傻发愣。殿内吵嚷声,惊呼声四起,那惊呼声自然是女子的尖叫声了。 容恕第一次觉得古代的这些女子竟然会这么不矜持,这场面,这叫声跟现代那些追星女孩有的一比。 门口进来之人一身白衣,容恕光看衣服就知道是谁了,她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对其他事情或许没那么多的了解,可要谈及美男,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这即墨皇城中极负盛名的美男子便是那百里世家的大公子百里兮禾了,讲真的,百里兮禾的颜值真不是吹的,他确实长得好看。 上次琴艺比试时,还多亏了这人帮她。不过,她现在怀疑估计那天就算百里兮禾没帮她,她也不一定会被淘汰。 “我的兮禾公子,太……太好看了。”刚才那女子本来还因为即墨子寒的离席闷闷不乐,现在却是一脸的兴奋,望着门口的百里兮禾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同样犯花痴的还有其他女子,一个比一个痴。 百里兮禾走一步,那些女子笑一下,百里兮禾停一下,那些女子还是笑一下,直到百里兮禾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那些女子还是乐呵呵的笑个没完没了。 第68章 皇城上篇 疑点(1) 三皇子淡然一笑,应道:“解气。” 容恕愣住,难道是她想的太多了?即墨辰良只是为了解气,就要毁掉她的清誉,真的没其他? “你……你就是这么想的?”容恕挑眉。 三皇子微微点头,道:“既然阿鸢不愿嫁于我,那我也不会让其他人娶了你。我相信今日之事一旦传出去,阿鸢你这辈子恐怕都嫁不出去了,哈哈哈。” “你脑子没病吧,至于吗?” “还真至于,可若阿鸢此时反悔了,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给你个名分——” 容恕“嘁”一声之后,打断三皇子未说完的话:“得了吧,还勉为其难,就算你跪着求我,我也不会嫁给你这样的人。” “那……那阿鸢只能孤独终老了。” 容恕摆手道:“三皇子,我真的特别想知道,您脑子究竟有多少个坑?为什么总是这么自以为是,自作多情,自以为能一手遮天呢?” “阿鸢,你要知道,这天下是我即墨皇朝的天下,你只要留在这里一天,便会受制于人——” 容恕只觉得这话别有用意,急着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皇子又是一笑,转身离开之时说了句:“日后你就会明白的。” 凤家人一听容恕落选之事,整个府内气氛异常的怪异,凤家祖母坐在成悦堂里一言不发,凤家几位夫人也是不敢吭声,凤家其余小姐各自在各自的房内,闭门不出。 漫舞馆内,凤舞端着一杯茶水狠狠摔到地上,怒然道:“废物一个!” 黄薏上前赶紧安慰凤舞,绿如蹲下身子收拾那被摔碎的茶盏。 “小姐莫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二小姐想来也是被人陷害的……”黄薏越说声音越微弱,连正要瞧都不敢瞧凤舞。 凤舞冷哼一声,直道:“我本来以为她是个聪明伶俐之人,一点小小的阴谋诡计是难不倒她的,可真没想到竟然是个废物,真不知道祖母是怎么想的,竟然要她来保护我们凤家。” 若不是因为凤家祖母有言在先,要让她客客气气地对待容恕,说容恕对凤家大有用处,她还真不想与那人称姐道妹。 “凤锦那丫头,近来可有什么异样?”容恕并非凤家嫡女之事,凤锦也是知道的,只是凤锦这个人,越来越让她有些看不透了。 绿如将破碎的茶盏收拾好之后上前回话:“三小姐还是老样子,每日都要出府去结交一些权贵,不过也大都是一些不足为惧的小辈,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不要掉以轻心,还是盯紧些为好。”凤舞指头敲击着桌面,遂又问一旁的黄薏:“姑母什么时候到?” “雪殇国离皇城路途遥远,最快也得十二三日的路程。”黄薏回答。 “嗯,这些日子你就吩咐下去,让府中家奴收拾厢房,准备迎客。” 黄薏颔首微道:“奴婢知道了。” “小姐,选妃大典已经结束这么久了,二小姐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啊?”绿如看看天也快黑了,却迟迟不见容恕回来,心里有些着急。 凤舞看了一眼绿如,语气有些冷淡:“怎么,你担心她?” 第69章 皇城上篇 疑点(2) 黑衣人也没说话,个个脚下一点腾空而起,看来是根本不打算和雒琪瑶一般见识,他们不想出手。 雒琪瑶觉得自己被无视了,握紧鞭子狠狠朝着正要从她头顶“飞”过的黑衣人一甩,只听得“啪”一声,也不知道抽中了哪个人。 而就在此时,容恕又从她身后跑了回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雒琪瑶拉过容恕,两人背靠背站在路旁,容恕喘了几口气,指着刚才跑来的方向说:“后边也有人,我实在跑不动了,累死了。” 说着,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雒琪瑶催促着容恕站起来,容恕却只觉得双腿又酸又软,根本站不起来。 两批黑衣人站在路的两方,雒琪瑶和容恕被围在中间,她们真希望这两批黑衣人不是一伙的,要不然,真的死定了。 可事实,这两批黑衣人就是一伙的。 “凤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一个黑衣人上前,对着容恕说道。 雒琪瑶这才注意到黑衣人的右胳膊似乎有伤,看伤口的形状,好像是鞭伤,这人无疑就是她刚才用鞭子打到的那个人。 容恕拽了雒琪瑶慢慢站了起来,问道:“我要是跟你们走,你们会不会杀我?”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她的小命。 黑衣人摇了摇头,“不会。” 容恕半信半疑,如果这些人真的是想要她的命,现在就可以出手,看此时的情况,这些人确实不像是想要杀她,可她也不能跟这些人走啊。 “那你告诉我你们要带我去哪?” 黑衣人道:“夙教。” 又是夙教,这个夙教到底是什么个地方,上次那五个去拾忆小筑抢那什么宝典的也是夙教的人。 “你们…带我回去干嘛?” 黑衣人没有说话。 容恕也没想了解这么多,她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而已,看看一会儿有人来救她没。如果屈以发现她没回凤家,会不会出来找她,还有那个王爷,他不是说受人之托要保护她的吗,怎么还不露面? 僵持了大约一刻钟,容恕放弃了,看这样子估计是没有人肯来救她了。 雒琪瑶问她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她又打不过这些人,如果硬上的话,估计她会死的很惨,只能勉为其难的跟着这些人走一趟吧。 “那……”容恕还未说出口,眼角余光瞥见了从一旁走出来的紫衣男子,心中一喜,喊道:“王爷!王爷!” 即墨子寒寻声看去,瞥了一眼后继续走他的路。容恕急得赶紧跑过去拦住了即墨子寒,“王爷,有人要带我去什么夙教,你不是说要保护我的吗?帮个忙,送我回凤府吧。” “本王何时说过要保护你?” 容恕懵,上次不是他说的?这人记性不至于这么差吧? “就那次,你忘了?我问你为什么救我,你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那次?”容恕急着解释。 即墨子寒看了她一眼,说:“那是那次,不是今日,也不是以后。” “你……算了,那你能不能帮帮我?”容恕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那些黑衣人,她真不想跟这些人走。 “本王为何要帮你?” 容恕也想问自己这个问题,她跟这位王爷不过见过几次面,他完全没有理由帮自己,可是现在除了求这个人帮她,她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第70章 皇城上篇 疑点(3) 她想不通雒琪瑶为什么要不顾自己的安危还要救她,那夙教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地方,万一有去无回,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想帮就帮了呗,没理由,我帮的不是凤家嫡女,是一个很可能有危险的人。”雒琪瑶随口说道。 这句话,还是那个人跟她说的。 七岁那年,她因为赌气离家出走,一个人走到了言山脚下,不想却碰到了豺狼,要不是那个人救她,哪有如今的雒四姑娘雒琪瑶? 那个人明明比她一个女子还要柔弱,面对豺狼却丝毫不畏惧。她问他为何要救她,他只答:“我救的是一个很可能有危险的人。” 雒琪瑶想的出神,根本没有看到黑衣人正伸手递给她的干粮,容恕从黑衣人手里接过干巴巴的饼子,说了句“谢谢”,推了一把雒琪瑶:“给你的,吃。” 雒琪瑶接过饼子,咬了一口,真难吃。 几人一夜无话。 翌日,皇城雒府。 “夫人,四姑娘昨天晚上没回府。”女婢将雒琪瑶昨天晚上没回府的消息禀给雒夫人,雒夫人却不慌不忙的伸了个懒腰,摆手道:“她又是在百里府过的夜吧,都这么大的姑娘了,也不知道矜持一点。” 她这位女儿的脾性她再清楚不过了,雒琪瑶也不是头一回彻夜不归了,这些年,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雒琪瑶自从小时候被百里家的二公子救过一命后,整个人的心思就都放在那人身上了,三天两头往百里府跑,为的不过是见那位二公子一面罢了。只可惜啊,百里府那位二公子是个断袖,这两人注定是无缘无分啊。 女婢禀道:“夫人,奴婢一早去过百里府了,香禾小姐说四姑娘昨晚没住在百里府。” “那就算了,由她去吧,指不定又跑到言山胡闹去了。”雒夫人可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她这位女儿,雒琪瑶从小到大干的荒唐事还少?用得着她担心? 女婢也没再多话。 四姑娘确实很皮,从来不需要她们这些奴婢担忧,每次出远门也从来不带一个女婢,什么事情也总是喜欢亲力亲为。一晚上不见人影,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凤府里,屈以不停的在凤锦眼前晃来晃去,凤锦烦躁的拉过屈以让他乖乖坐一会儿。 她在这拾忆小筑等了一晚上了,那人还是不回来,难不成真出什么事了?不应该啊,那个人能力那么大,怎么可能会出事? 那日选妃大典上的事她也是听说了的,容恕用的法术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嘛。 “三小姐,我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啊,我都要等的急死了,要不,咱们出去找她吧。”屈以眼巴巴地看着凤锦,他真的有些担心他那位姐姐。 凤锦:“再等等吧,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都等了一晚上了,还没回来,肯定是遇到大麻烦了,不行,我要出去找她!”屈以起身拿起桌子上的利剑,不顾凤锦的阻拦跑了出去。 凤锦也慢慢悠悠的起身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凤舞此时也正好赶来拾忆小筑,见了凤锦时眼中闪过一丝防备,凤锦却假装什么也没看到,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大姐姐”。 “二妹还没回来?”凤舞见容恕房间的门大开着,刚才又瞧见屈以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想来那人肯定不在此处。 凤锦微微一点头,乖巧道:“二姐姐彻夜未归,妹妹我实在是担心,在这里守了一夜。刚才屈以出去找了,相信二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的,大姐姐也不必太担心。” “凤锦,我看你是巴不得她永远也不会回来吧。”凤舞眯起双眸,“你可要清楚,二妹这一次要是再失踪了,我可是饶不了你的。” 凤锦掩口而笑,“大姐姐这话妹妹可就听不太明白了,二姐姐是凤家嫡女,她不回凤府又能去哪儿?再说了二姐姐的去留妹妹可管不了,大姐姐这话…不应该说与妹妹听,该跟祖母说去。” 第71章 皇城上篇 疑点(4) 兰清欢入府后,围观的百姓也一一散去。容恕实在是很想进去跟兰清欢谈谈,雒琪瑶却不知为什么突然拽着她朝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走去。 这条街道上路人很少,她正要开口问雒琪瑶这是要做什么,却听到街道那头传来一声惨叫。 雒琪瑶眉头一紧,气呼呼地朝着街道那头跑去,容恕也赶紧跟了上去。 街道口十几个侍卫围成一圈,将里面的人遮了个严严实实,女子不断的娇喘声和哭喊声传来,那声音听起来甚是凄惨。 “木匀衡你大爷!”雒琪瑶抽出腰间的鞭子朝着那些侍卫狠狠甩去,侍卫见此慌忙躲开,却也有被抽中的,见了来人是雒琪瑶都规规矩矩的站成了一排。 原本被侍卫围着的男子只觉得后背有冷风吹来,他从身下的女子身上爬起来往后一看,整个人都懵了。雒家这位女魔头怎么会突然出现?不是说昨晚被一群黑衣人带出了皇城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木匀衡还没想通雒琪瑶怎么会突然出现,身侧的女子已经哭哭啼啼穿好了衣服,双手捂着脸蛋逃走了。 “雒…雒四姑娘,咱…咱有话好…好好说,别…别动鞭子……”木匀衡一边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一边结巴都跟站在面前的雒琪瑶说着。 雒琪瑶上前一步,又甩了甩手里的鞭子,冲木匀衡吼道:“脱!给我把上衣脱了!” “啊……雒—”木匀衡手上的动作一僵,穿也不是,脱也不是,僵持了片刻。雒琪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握紧鞭把子朝着木匀衡挥去,鞭子打在木匀衡的身上,衣服上很快就有血迹渗出。 木匀衡连滚带爬的想要逃走,雒琪瑶继续挥鞭策之。一旁的侍卫见了也只能背过身去,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雒琪瑶!你别太过分了,我可告诉你,我大姐现在可是准二皇妃了,我也算是半个皇家人了,你要是再这么打我,我…我就让我那位皇姐夫好好治治你雒家!”木匀衡不再乱跑,主要是他越跑,雒琪瑶就打的越厉害,他堂堂木家四公子怎么能受得了这皮肉之苦。 以前虽然也时常被这女魔头打,他也不能太矫情,可今时不同往日,他那位大姐很快就会嫁给二皇子,他木家的地位可要比雒家高了,他以后再也不用怕这人了。 雒琪瑶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半趴在地上的木匀衡讥笑着问,“半个皇家人了是吧?身份高了一等了是吧?还要找你那位皇姐夫治我雒家是吧?” 木匀衡咽了一口唾沫,想点头又不敢点,想反驳又不敢反驳,他知道雒琪瑶不敢打死他,可要把他打个半死也不是没可能,这个女魔头没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 “木匀衡,是不是三天不打你,你就皮痒痒了?”雒琪瑶再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蜷在地上的男子。要不是她怕给雒家惹事,早就把这花花公子送到阎王爷那儿了。 木匀衡不说话,也不敢看雒琪瑶,即使身上的鞭伤再疼他也不敢出声,只能忍着。 “木匀衡,我再警告你一次,要是再让我撞见你调戏良家女子,”雒琪瑶站直了身子,收了鞭子,目光斜视着木匀衡下身,冷道:“你那玩意,可以喂狗了!” 木匀衡听到这话,冷汗直冒,目光盯着雒琪瑶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里不再是畏惧,是杀意。 容恕跟着雒琪瑶出了街道,刚才的雒琪瑶鞭打木匀衡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这姑娘真彪悍。 “你怕了?”雒琪瑶注意到容恕看自己的眼神和刚才不一样,笑了笑了问。 容恕“嗯”了一声。 雒琪瑶手里的那条鞭子一看就知道是专门用来教训人的武器,上次凤锦被这人甩了两鞭子,疼的哭了好几日,刚才那个男子被她打了十来鞭子,光想想就觉得疼。 “我又不拿它来打你,你怕什么?”雒琪瑶扭了扭脖子,甩了甩胳膊,她刚才使的劲太大了,现在胳膊有些不舒服。 容恕退后一步替她捶了捶肩膀,又捏了捏胳膊。 “呵呵,你倒是有眼力见儿。我可好心提醒你一句啊,以后你要是碰着刚才那个人了,有多远就躲多远,千万别被他盯上了,要不然你真就倒霉了。” 第72章 皇城上篇 疑点(5) 是日一早,容恕就去兰府见了兰清欢。 兰清欢一见容恕,就向她要那支手枪,容恕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没说话。 “你把它吃了?”兰清欢目瞪口呆的盯着容恕的小腹,那可是一把手枪啊,这人的消化系统有点过分呀。 容恕懒得跟兰清欢解释,开门见山的开了口,“兰清欢,我就不拐弯抹角了,直说了吧。我知道你是魂穿之人,我是负责带你的魂魄回地球的时空使者,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还请你认认真真的听好。” 兰清欢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以为她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去了,她以为她要生生世世留在这个地方,活了又死,死了又活。 当年她魂穿到这里的时候也想着有朝一日她会回去,可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留在这个时空,她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死循环,她根本没办法回去。 容恕看出了兰清欢眼中复杂的情绪,这种眼神她见过很多次,每次她在执行任务过程中总会见到这种眼神,充满期待却又不敢相信的眼神。 容恕用了两刻钟的时间跟兰清欢说了她作为一个时空使者该说的话,比如身份介绍以及一些魂穿人要在异时空生活需注意的事项等。 “你…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可以带我回去?”兰清欢声音发颤,眼眶里含了泪水。 容恕不想欺骗兰清欢,只能实话实说,“现在我遇到一些问题,可能暂时不能带你回去,不过你放心,只要能够解决了这些问题,我就一定可以带你回去。” 她其实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说这些话不过是自我安慰一下罢了,不过是在安抚兰清欢的情绪而已。能不能回去,真的是个未知。 兰清欢本来满怀期待的心情在听到容恕这话后一落千丈,她不该奢望的,她不该抱有希望的。 “没事,都习惯了,你说什么时候能回去,咱们就什么时候回。” 兰清欢擦掉眼角的泪水,抿唇点头。 容恕心有愧疚,她身为时空使者却落到如此境地,虽然找到了魂穿人却没办法马上带她们回去,这是她的失职。 “对了,你以前是不是还以月楼头牌田扶桑的身份生活过。” 那日选妃大典上她已经确认了现在的兰清欢就是那个从月楼上跳楼而亡的田扶桑,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想再次确认一下。 “是,我就是那个跳了楼的田扶桑。”兰清欢闷声道。 田扶桑这个名字,她真的再也不想听到了,一提起这个名字,她就会想起那两个人,她恨不得杀了那对狗男女。 容恕询问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她之所以要问这个问题就是想知道兰清欢和凤家祖母是不是在同一个时间点来的,只有确定了这个,她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兰清欢直言道:“其实,我也具体记不清来这里多久了,反正是七十多年了。” 这个答案,更令容恕讶异。那日听到凤家祖母在这里生活了五十年的消息已经够让她吃惊的了,没想到兰清欢比凤家祖母待的时间还要长,那这么说来,兰清欢肯定不止两个身份。 田扶桑和兰清欢的年龄加起来也才三十多岁,更何况她前几天才占了兰清欢的躯体,怎么算也才十几年,那还有几十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除了田扶桑这个身份,你还有其他身份吧。” 第73章 皇城上篇 阿容(1) 兰清欢又跟她闲聊了几句,她们同是来自一个地方的人,共同话题还是有的,可兰清欢这个人不仅是个话痨,还是个吐槽王。 先是跟她说了魂穿以来自己遇到的倒霉事,又骂骂咧咧说这个时空太残酷,一点儿都没地球好。不是嫌这里的人太冷血,就是说这个时空太毁三观,至于如何个毁三观法,兰清欢也是给她具体举了几个事例。 “你知道这个时空的那九种法术吧?”兰清欢瞄了一眼门外,见无人时伏在她耳旁低喃道:“这九种法术中有一种叫控魂术的法术,那法术真变态,我记得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当年她还是皇城凤家府里的一名女婢,凤家少主凤长笙是她的少主子。 …… 一日,她路过一处院子时见两个黑衣人打晕了跟凤家嫡母关系很要好的阿容姑娘,她怕出事,于是就悄悄地跟了进去。 两个黑衣人将阿容姑娘关进了院子里的一间房屋里,她趴在房门口偷听到了那两个黑衣人的谈话。 一人说:“这具身体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容魂体,有了这具身体,还怕修炼不成控魂术。” 一人问:“你打算如何修炼?” 一人又答:“自然是以这具身体为容器,集万物之魂,收纳其中,慢慢炼了。” 一人担忧,“这个女子跟凤家嫡母的关系不错,万一凤家嫡母要是不肯帮忙,那该如何?” 一人自信满满:“放心,她一定会帮这个忙的,凤倾烊已死,这凤家不过是一只待宰羔羊罢了。只要我们拿那两个孩子的性命以此要挟,我就不信凤家嫡母不肯帮我们。” …… 兰清欢跟容恕说完那日她偷听到的那两个黑衣人的对话时,见容恕神情恍惚,轻轻推了她一把问:“怎么了?你也知道这种法术吧,简直太变态了。” 那两个黑衣人要修炼的控魂术,说白了就是想要控制一个人的魂魄,任由控魂的人驱使。 “你见过阿容?”容恕声音有些清冷,她此时的双拳已经攥得紧紧的。 兰清欢点头,“见倒是见过,可阿容姑娘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她总喜欢戴着一顶斗笠,以轻纱遮面,凤府没有几个人见过她的容貌。” “我还想听听阿容和那控魂术的事,你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讲一讲吧。”容恕深吸一口气,微微仰了仰头。 兰清欢这才注意到容恕的双目通红,轻声问:“你哭了?” “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说一遍。”容恕重复着方才的话,兰清欢看到容恕情绪不对劲,也不敢多话,继续讲了起来。 那日她从兰府回来之后去成悦堂问了凤家祖母关于阿容的一些事,令她想不到的是,凤家祖母的说辞跟兰清欢的完全不一样。 兰清欢告诉她,阿容被人锁在屋子里,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凤家祖母却说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不过确实有人被锁在屋子里,但那个人不是阿容,是凤府一个疯了的女婢。 凤家祖母和兰清欢都是魂穿人,说实话,她们两个的话她哪个都信不过,这件事还得她自己查。 离开成悦堂,屈以一直跟着她寸步不离,生怕再把她弄丢了。 “屈以,改天你教我练剑吧。” 异能失灵,联络仪又被锁了,她要是再这样稀里糊涂的在这里生活,指不定哪天小命就真没了。若跟屈以学了剑术,她多多少少能保护自己一下。 屈以点头:“你拜我为师,我就教你。” “……你个小屁孩,我可是你姐,你见过有姐姐拜弟弟为师的吗?”容恕假装生气,抬手碰了一下屈以的头。 第74章 皇城上篇 阿容(2) 昨日她和几个好友在安平河乘船游玩,正巧遇到了朱府大小姐朱思思、朱府二小姐朱念念和兰家嫡女兰如意。 几人闲聊了几句,又因为兰如意故意说了些嘲讽凤家的话,她气不过便和兰如意拌了几句嘴,朱思思想要劝架,却不知怎么突然失足落水了,朱念念一口咬定是她推下去的。 朱思思自幼体弱多病,又因落水旧病复发,听说连床都下不了呢。 四皇子和朱思思又是至交,看今日这阵势,肯定是朱念念去找的四皇子,想要给她治罪罢了。 朱念念仗着有四皇子撑腰,底气十足,走到凤锦身前责备道:“凤锦,你说我造谣你?我为什么要造谣你,我有什么理由要造谣你?昨日我姐姐落水,不是你凤锦推的,又能是谁呢? 整个皇城谁人不知,凤家三小姐凤锦生性善妒,最喜欢干这种推人下水之事。” 朱念念说着目光又瞥向一旁的凤舞,笑着道:“你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敢推下水,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你仔细想想从小到大你推了多少人下水,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吧。” 兰如意也趁机参与了进来,“没错,你自己做的那些事别不敢承认,你也不希望我们一件件给你抖出来吧——” “抖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想给我泼多少脏水!”凤锦突然起身,朝着兰如意和朱念念喊道。 朱念念退后一步,不再言语,兰如意却不退缩,直视着凤锦说道:“凤锦你别不要脸,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是有爹生有娘养有父母教的孩子,我兰家家教甚严,跟你这种泼皮无赖比不了。你做的那些事,我还真没脸提。” 兰如意这话说的确实有些过分了,她这话里话外嘲讽的不仅仅是凤锦一人,还有整个凤家。 凤家家主凤长笙去世的早,凤家这几位小姐都是自幼丧父,她这意思不就是说凤家这几位小姐都没家教吗? 容恕倒无所谓了,她不算凤家的人,也生气不起来,可凤舞忍不了啊。 “兰小姐,请你好好说话。”凤舞的声音从一侧传出,兰如意瞥了一眼也没当回事,“凤大小姐,这里好像没你说话的份儿吧,你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兰如意又扫了一眼低头抠手的容恕,笑道:“凤家嫡女都没说话呢,你插什么嘴?” “凤舞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还请兰姑娘好—好—说—话。”容恕抬眸看了一眼兰如意,淡淡说道。 她去兰府找兰清欢时,也听兰清欢说过这位兰家嫡女,据兰清欢所说这位嫡女可是某种花和某种茶的结合体啊。 那日兰清欢身体的原主进了兰家门,被兰如意叫了府中小厮硬生生的用乱棍打了出来不说,还将兰清欢卖与南宫楚柒,南宫楚柒又将兰清欢转手他人,送去了青楼场所。 兰清欢那具身体的原主早就被那一顿乱棍打死了,罪魁祸首就是这位兰家嫡女。 “哼,凤鸢既然你想说,那你就说说吧,凤锦将思思姐推下水,这笔账该怎么算?”兰如意双手交叠搭在小腹前,好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容恕走到凤锦身侧,问道:“你有没有做?” “没有。”凤锦肯定道。 凤锦说没有,兰如意却一口咬定就是凤锦把朱思思推下去的,她没办法信凤锦,自然也不能信兰如意。 容恕再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兰如意面前心平气和的开口问道:“兰小姐,请问你是亲眼看见凤锦把思思姑娘推下去的吗?” “那还用说,我不亲眼看见又怎么敢在这儿胡说。”兰如意侧了侧身子,眼神有些漂浮不定。 这时,朱念念也插话道:“凤鸢,你就说怎么处置凤锦吧,我姐姐现在还躺在床上呢,她要是有个好歹,我不会放过凤锦的。” “我没推就是没推,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在你们眼里都是我做的,脏水泼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差于这一次!”凤锦甩袖欲要离去,兰如意却手疾眼快的一把将她拉住,“还想跑?我让你跑!” 兰如意推了一把凤锦,凤锦顺势倒地,眼泪汪汪,哭嚷了起来,“朱思思是不是我推的你们没看见,可现在是兰如意推的我,你们都看见了吧!哎呀,我的腿啊,疼死了。” 凤锦假意抱着膝盖揉着,眼泪止也止不住流了出来,兰如意也揉着眼睛哭了起来,说凤锦是故意让她推自己的。 第75章 皇城上篇 阿容(3) 等所有杂七杂八的人都离开后,皇甫钰轩方对着凤家祖母道:“凤老夫人,王爷有事想跟您谈谈。” 凤家祖母好似猜到了什么,微微点头,成悦堂里站着的众人也行礼后皆退下,容恕与屈以正要离开时,即墨子寒却喊住了她。 “王爷留我做什么?”容恕并不想留下,尤其是即墨子寒让她留下,她就更不乐意了。 虽说他对自己确实有过救命之恩,但是她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 皇甫钰轩来到容恕身前,笑呵呵地让她找位置坐下,“二凤,先坐下,坐下说。” “凤老夫人,本王想借《凤预》一看。”即墨子寒坦言他来此的目的,皇甫钰轩却是一皱眉,这位王爷说话也太直了些。 凤家祖母回道:“王爷…说错了吧,天下人皆知《凤预》早在倾烊继承凤家家主——” “凤老夫人,本王没空在这儿跟你打哑谜,《凤预》究竟有没有被烧毁,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吗?”说着,即墨子寒便行至容恕身前,二话不说掐住了她的脖子。 容恕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刚刚即墨子寒不是还跟凤家祖母说话么,怎么她就被他突然掐脖子了? “王爷,有话好好说…别伤了人。”皇甫钰轩上前,想要救下容恕,即墨子寒却冷冷瞥了皇甫钰轩一眼。皇甫钰轩只得愣在原地,不再插话。 即墨子寒手上的力度又大了几分,容恕喉咙又痒又难受,感觉下一秒她的脖子就要被掐断了,可异能还是使不出来。 “鸢儿……”凤家祖母脸色大变,恳求即墨子寒放过容恕,但对《凤预》却只字不提。 即墨子寒显然是动了杀意,只要他再使一点劲,容恕就会没命。皇甫钰轩不敢劝阻,凤家祖母也只是泪眼朦胧的摇着头,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不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容恕眼皮有些沉,脑子里闪过些零零碎碎的画面。难道她真的要挂了? 就在此时,她看到有一抹白色的身影入眼,不过一瞥,便当场晕了过去。 百里兮禾从即墨子寒手上救下了容恕,将其扶至座位上,方对着即墨子寒作揖:“舅舅,兮禾不知凤二姑娘是哪里得罪了舅舅,舅舅要对她下如此毒手?” “兮禾公子,误会,误会一场,王爷没想要二凤的命。”皇甫钰轩挡在了即墨子寒和百里兮禾之间,欲要劝阻两人。 百里兮禾看了一眼还昏迷不醒的容恕疾言厉色道,“误会?若兮禾晚来一步,她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那你来的倒是巧。”即墨子寒冷声道。 皇甫钰轩赶紧扯开话题,“王爷,看来《凤预》确实是被烧毁了,既然如此,那咱们也该回府了,别忘了正事。” 二人离府之后,直接回了战王府。 流息早已侯在战王府门外许久,远远瞧见即墨子寒和百里兮禾步履匆匆赶至时,急急忙忙迎了上去,“王爷,出事了,红袖被人救走了,流苏……流苏撑不住了。” 拾忆小筑里,容恕刚睁开眼,就看到屈以泪眼汪汪的站在床边看着她,见她醒来时,用袖口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吸着鼻子喃道:“吓死我了,我…我以为你死了,我……” 容恕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疼痛,骨头像是散架了一般,怎么好像是跟别人打了一架,可她明明没跟人打架啊。 “姐,你怎么了?”屈以问。 容恕扭了扭脖子,更疼了。 “是……兮禾公子救的我?”她隐约记得那个人来过。 “嗯嗯,”屈以点头。 “他人呢?” “走了。” 容恕也没再多问,她现在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只想着好好躺会儿再说。 可有些人哪给她休息的机会,皇甫钰轩刚入拾忆小筑就将她从床上拽了起来,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战王府。 第76章 皇城上篇 祖母寿宴(1) 容恕哪知道即墨子寒有这么多的心理活动,他口中的“控魂术”,她听皇甫钰轩和兰清欢说过。那是一种邪术,虽在天下九术之内,可很久以前就被人禁了,没人敢明目张胆的修炼。 “怎么,不愿跟本王说?” 容恕摇头,“我听不懂王爷说什么,我也从来没有修炼过什么控魂术。我不是凤鸢,但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 王爷三番两次怀疑我,不就是觉得我是什么人派来的奸细吗?可我不是,信不信由你。还有,我跟王爷无冤无仇,王爷有气没必要全撒我身上。” 说完,容恕又扭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红衣女子说:“她很快就会醒来,不过身子可能会有些虚弱,需得静养几日。王爷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容恕低了低头,缩着脖子,她是真怕这人会再二话不说过来掐她脖子,在成悦堂时恰好有百里兮禾搭救,可现在她是在战王府,即墨子寒想要她的命简直易如反掌。 “王爷,我可以走了吗?”容恕小声问道。 即墨子寒还没回应,门外便传来皇甫钰轩的声音,“王爷,屈以找来了,说是要见二凤,二凤还好吧?” 皇甫钰轩刚问完,房门就开了,容恕从里面走了出来,暗自松了一口气。 “屈以呢?” 皇甫钰轩指了指战王府大门的方向,“还在门外,没让进来。” 容恕抬脚便要离去时,即墨子寒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漠然道:“将他带进来,本王还有些事要跟凤二小姐谈谈,谈完再走也不迟。” “王爷,二凤她可能还有事,您改日再找她谈吧。”皇甫钰轩赶紧将容恕拉到身旁,想找个借口开溜,即墨子寒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容恕被逼无奈只能留了下来,屈以也被接进了战王府。 只是她这一留便在战王府留了整整三日,即墨子寒这三天里没来找过她。听府里的女婢说她们这位王爷天天很忙,至于即墨子寒究竟在忙些什么,很少有人知道。 在战王府住的这三天里,她也结实了几个女婢,就是上次拦着她问七问八的那几个女婢。 一有空,容恕便找她们来唠会儿嗑,主要是她住在这里实在是太闲了,王府又出不得,只能自己找乐子。 当几个女婢提到三天前她见过的那位红衣女子时,容恕恍然大悟,她是真没看出来那个冷漠王爷竟会有如此痴情的一面。 原来那名红衣女子叫流苏。 六年前,即墨子寒从山贼手里救下一位女扮男装的女子,女子记忆全无,甚至连姓甚名谁,是哪里人氏都说不上来。但其性情开放,又是纯良之辈,一直嚷嚷着要报即墨子寒的救命之恩,经过女子三番五次的苦苦纠缠之后,即墨子寒只得将她带回王府,但只允许她以护卫的身份留在身边。 女子因无名无姓,即墨子寒便为其取名为“流苏”,与“天机九流”的身份并列。 王府内的人都亲切地称呼女子为“流苏公子”,只因当时他们都把流苏当作了男子。流苏是个不拘小节,待人真诚的人,凡是府中之人遇到难事,她都会竭尽全力去给予援手。 渐渐地所有人都喜欢上了这位长得白白净净的小公子,甚至有些女婢还向她表明过心意,可流苏每次都只是支支吾吾地搪塞了过去。 天天有这么一位面容姣好,性格又不错的女子围着即墨子寒天天转悠,估计是个男人都会动心的吧。 那时候的即墨子寒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流苏又是个讨人喜欢的丫头,即墨子寒对她的态度也不同于其他人。 每次即墨子寒心情不好了,流苏总是第一个跑去安慰他,而且她脑子里总有些稀奇古怪的点子,只要这些点子一用到即墨子寒身上,即墨子寒便会心情大好。 那时王府里的下人们还经常讨论自家王爷会不会是个断袖,明明有那么多的千金小姐,倾国倾城的佳人想要嫁入王府,可即墨子寒却只是以“不近女色”为由拒绝了多少女子。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只要有流苏在,自家的这位王爷会一辈子开心,快乐地生活下去,流苏却突然失踪了。 第77章 皇城上篇 祖母寿宴(2) 容恕刚准备接话,凤锦莞尔一笑道:“二姐怕是不愿与妹妹同行,只可惜今儿个大姐忙着处理府中杂务,脱不开身。五妹妹又因昨日着凉,卧床不起,祖母也是没办法了,才唤妹妹与二姐一同前去。若二姐当真不想见着妹妹,怕妹妹给姐姐丢人现眼,那……那妹妹不去就是了。” 凤锦边说边用手帕拭泪,本来就长了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蛋,再加上那温声细语的语调,是个人看着都会心疼。 “啧啧啧,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以为我是不愿与你同去呢,三妹妹你这戏有点过了啊。”容恕浅笑,只是轻扫一眼凤锦,复又起身对着凤家祖母道:“祖母,我和三妹妹去就是了。” 凤锦的抽泣声也渐渐散去,嘴角一抽,瞪了一眼容恕。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赶往城门外,一路上都未说过一句话。 即墨皇城的城门此时大开着,来往人数比平常翻了一倍,容恕不知是何原因,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凤锦,欲开口询问时,却见凤锦满脸花痴相地看着那些正准备排队进城的清秀男子。 容恕感叹,凤家竟是生了一群花痴女。 凤家大小姐凤舞迷恋那位战王殿下久久不能自拔,原以为这三小姐对三皇子是情有独钟,却不曾想凤锦知道做三皇妃无望后,将目光移向了即墨皇城那些世家子弟身上,这几日可是与那些贵胄公子交往甚密呢。 “二姐姐,妹妹肚子突然有点疼,恐是因为今天早上吃坏了肚子,妹妹想去那边方便一下,姐姐你就在这儿等会儿妹妹可好?”凤锦朝着容恕眨巴眨巴眼睛,不等容恕开口,一溜烟就跑开了。 容恕朝凤锦跑去的方向看去,只见有几个着锦衣华服的男子正在一旁有说有笑地谈话,不过由于是背对着自己的,所以未能看清其长相,不过其中有几人的背影看着倒是十分熟悉。 “鸢妹妹。” 容恕被一个清脆的男子声音拉回视线,男子年纪稍大于容恕几岁,看打扮应该是个书生。 “你是?” 眼前这个男子,容恕是没有见过的,不过看这人的神情好似认识自己,容恕猜想应该是那个凤鸢认识的人。 男子见容恕认不出自己来,脸色有些尴尬,道:“我们小时候见过的,你倒忘了我了?” 容恕低头,心里默道:我要认识你就怪了。 “我是谢榭啊!” 容恕抿嘴一笑,应道:“谢谢你好,我是不客气。” 男子满脸困惑,又道:“我真的是谢榭。” 容恕不耐烦道:“我真的是不客气。” 此时,见一位中年妇人与一个粉衣女子迈步走来,那少女对着容恕问道:“二表妹,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容恕脑子还算灵光,当即反应了过来,如果猜的没错的话,眼前这几人就是凤家祖母口中说的客人。 “额……我和凤锦一块来的,她……她在那边。”容恕指了指对面站在那群男子身边的凤锦,耸肩道。 粉衣女子笑脸渐收,冷眼瞥了一眼凤锦,嘀咕道:“一个女子,怎能这般不识礼数,跟些男子厮混在一块,像什么话!” 身旁的那位中年妇人拍了拍粉衣女子的胳膊,似有责怪之意:“怎么说锦儿呢,你是锦儿的表姐,哪有这么说自家姐妹的。” 粉衣女子不屑道:“谁跟她是自家姐妹,一个贱婢所生,有什么资格当我妹妹?” “谢愉,胡说八道什么呢?” 又见一身着暗红色骑装,英姿飒爽的男子走来,他腰间配剑,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有精气神,男子怒斥着粉衣女子。 第78章 皇城上篇 祖母寿宴(3) “木小姐,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才是做人之道,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要故意刁难凤二小姐,这恐怕有些不妥吧。”雒琪瑶笑着打断木心语的话,又看向容恕笑道:“凤家二小姐对你不予理睬,并非是她不知怎么回应你,只是懒得搭理你。” 容恕对着雒琪瑶颔首一笑,应道:“多谢四姑娘替我说话,不过呢,我这人才疏学浅,见识短,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应木小姐,所以才只能缄口不言。” 皇甫钰轩走到容恕身前,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容恕的肩膀道:“二凤这个人呢,就是太谦虚了,你们是不知道她口才有多么好。对了,跟你们说个小秘密,你们知道她私底下怎么称呼我的呢?” 容恕顿时脸一黑,推开皇甫钰轩,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皇甫钰轩却不以为然,嬉笑着说:“她叫我‘兽医’,我堂堂即墨皇朝一代神医,竟然被这么一个小丫头说成‘兽医’,哎,真是贬低我的身份呢。” 众人面面相觑,皇甫钰轩却指着即墨子寒道:“还有,你们知道二凤怎么称呼我们这位王爷的嘛?”停顿半刻后,郑重其事道:“‘冷漠脸’” 容恕微微抬眼,只见即墨子寒神情自若,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样。 雒琪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容恕说道:“凤二小姐确实是有趣的很呢,不过这平时看起来,倒是挺文静的。” 经过皇甫钰轩的一掺合,气氛也缓和了许多,木心语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心思了,临走前只是留给容恕这样一句话:“既然是个愚人,就不要装聪明。” 容恕漠然,只是与凤锦一同带着谢家之人回了凤府。 雒琪瑶望着容恕乘坐的那辆马车若有所思,百里香禾推搡了一下雒琪瑶问:“你看什么呢?” “我在想,为什么她宁可被人误会,也不愿多做解释呢?”雒琪瑶嘀咕着。 百里香禾一笑,说:“或许是觉得没那个必要吧。” 至少,当时她是这么想的。 容恕与凤锦领着谢家之人回了府内后,凤家祖母见着自己的女儿与外孙别提有多高兴了,拉着几人坐在成悦堂聊得甚欢。 拾忆小筑里,容恕与屈以正坐在房内聊天。 屈以问:“姐,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没精打采的,是有人欺负你了吗?你告诉我,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替你去教训他们。” 容恕趴在桌子上,下巴抵着桌面有气无力道:“烦啊,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我该不会真在这破地方了此残生吧。” “姐,你是不是不想留在凤府?如果你真的不想留在这里,以儿带你逃跑,他们这些人一定抓不住你的。”屈以眨巴眨巴那双清眸,笑着问容恕。 容恕爬起身来,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嘴边吹了吹,问道:“这些天,你话怎么变多了,以前话不挺少的嘛。” 屈以不好意思摸摸头,露出纯洁的笑脸道:“那不是以前和姐姐不熟嘛,现在我们都认识一个多月了,彼此不都有了一定的了解。我话其实一直都挺多的,只是在不熟的人面前……不好意说罢了。” “耶耶,我看倒未必,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就是在拾忆小筑,你突然就出现抢了那个密码本……”容恕回想起她刚到这里时发生的那慕,突然想到那个密码本,她放下茶杯一本正经地问道:“那个密码本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那本子是师父让我来拿的,我从那五个黑衣人手里抢走之后就交给师父了,一眼都没有看。”屈以诚恳道。 容恕不语,摸着左手手腕上的联络仪凝视许久。这些天里她虽然时常去与凤家祖母谈些有关怎么样离开这里的事,可却仍然毫无进展。 那位阿容也不肯现身,联络仪也等同于一个手镯,压根起不到任何作用。她又是以凤鸢的身份留在凤府,天天不是这家举办个宴会请她去,就是那家小姐过生日要她去庆贺。大好的时间都浪费在这些琐事上边,留给专属于她的自由时间却是少之又少。 屈以见容恕一脸愁容,他拔出身后背的利剑,双眼放光道:“姐,要不我教你使剑吧,你前几天不是还让我教你练剑么,这样如果你出门碰到坏蛋,就可以拿剑教训他们了,就不会被人欺负了,我的剑术很厉害的。” “额,不用了,好不容易清闲一会儿,还是让我一个人静静待会儿吧。”容恕一看这天儿这么热,摆手拒绝道。 第79章 皇城上篇 祖母寿宴(4) 女子神情严肃,道:“皇甫未央。” 容恕愕然,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仔细一想原来是那日皇甫钰轩跟她提过的那位未央轩的轩主,皇甫钰轩的姐姐。 “哦~你就是未央轩的轩主啊。我本想当面感激你来着,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今天能见到你。”容恕见着是这个三番两次为自己医病救伤的恩人,心中满是激动之情,伸手想要抓握住皇甫未央的手,皇甫未央却闪躲开来。 皇甫钰轩朝容恕使眼色,容恕方收回了手无奈揉搓道:“那……这寿宴应该也快开始了,神医快快请进吧。” “钰轩,我们进去吧。”皇甫未央整个人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清冷至极。 皇甫钰轩“哎”了一声,紧随皇甫未央的脚步走进府内,容恕也跟着走了进去。 三人来到正院内,凤锦便迎了上来,一边拉着皇甫姐弟进堂屋,一边指着后院,吩咐着容恕:“二姐,我刚刚瞧见战王爷好像还在后院,你快去叫他过来,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怎么能缺了他呢。” 那个冷漠脸?容恕一想到即墨子寒那张脸,情绪顿时就低落了下来,她可是很不想见到那个人的,万一一会儿出来的时候,被凤舞和柳絮看到,那是不是要被误会?遭殃的只能是她。 “二姐,快去啊!”凤锦转头见容恕还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想要去找即墨子寒的意思,急着催促道。 “哦,我去就是。”容恕硬着头皮朝后院走去,前院灯火辉煌,后院却是灯火暗淡,她隐约能看见在后院的一亭子处立着一个男子,但究竟是不是即墨子寒,她还不知道。 容恕快走到那人面前,正要开口喊话时,却突然被人掩住了口。 “别说话。” 这个声音…… 容恕微微一点头,回过头看着即墨子寒,再看看那亭子里,原来那个人并不是即墨子寒。 亭子里的男子好像是在等什么人,而此时她与即墨子寒又离那亭子异常的近,再看看即墨子寒这一脸严肃的模样,容恕屏住呼吸,目光盯着前方注视着。 很快便瞧见有人蹑手蹑脚地走到亭子里,而且两人一见面就抱在了一块,容恕心想或许是人家小情侣约会呢。回头看了一眼即墨子寒,这人却还是板着一张脸,而且看的很是入神。 “哎,看够了吗?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回吧。”容恕将声音压到最低,说道。 即墨子寒没说话,转身准备离开,容恕也是正想放轻脚步离去,却听到有人高呼:“有刺客!快来抓刺客啊!” “什么情况?”容恕一惊,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那亭子中的两抹身影齐齐潜入了水中。忽有一批黑衣人持剑而来,容恕一看拔腿就跑。 即墨子寒就显得十分淡定,容恕回头吼道:“你傻呀,快跑!” 谁知,容恕的话音刚落,脖子上就觉得一凉,不用想,被劫持了。 容恕轻叹一口气,为什么这些破事竟落到她一人身上呢? 劫持容恕的是个蒙面黑衣人,只听到他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别动,你若敢乱动,我就一剑下去解决了你。”继而又对着即墨子寒道:“你也站在原地别动,要不然我就杀了她。” 容恕不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离她几步之远处的即墨子寒,她在用眼神告诉他,让他救自己,可即墨子寒只是站在那里冷眼旁观,并未想要出手的意思。 良久,他对着劫持容恕的那人漠然道:“怎么还不动手?” 容恕愕然,刺客微惊。 即墨子寒一步一步地向刺客缓慢移动着,边走边问道:“本王动了,你怎么还不杀她?” “我去,什么套路?”容恕从前在电视上看的那些英雄救美的故事情节,此刻并未在她的身上上演。 刺客也是冷冷一笑,带着玩味的语气开口:“素闻战王爷冷血无情,从不把人命当回事,今日一见,确实如此啊。”容恕感觉到那把利剑已经快要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了,屏住呼吸,愣在原地。 即墨子寒丝毫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再次传来:“知道就好。” 第80章 皇城上篇 试探(1) 即墨子寒行至那黑衣人身前,警告道:“留你一命,替我带句话给你们的教主,‘多行不义必自毙’。” 黑衣人佯装明白,磕绊着离开,待走到容恕躺着的地方时,俯身而下将她抱起,又迈步迅速移至湖边。 即墨子寒皱眉,刚刚一时着急,竟然忽略了还有这么一个拖油瓶。 黑衣人看了一眼容恕,又带着些得意样儿看着即墨子寒冷笑道:“教主有令,若今夜带不走凤家嫡女,那就只能让她——”黑衣人一松手,将容恕扔入了湖中,继而把刚才没有说完的话接上:“死。” 即墨子寒表情十分淡定,似乎并没有因为容恕被扔入湖中而显得惊慌失措,他的声音更冷了几分:“你想死,本王便成全你。” 身后的流川将手中的利剑轻轻一推,正中那黑衣人的心脏,只见他仰面朝天,跌入湖中。 “王爷,凤二小姐她……我们要救吗?”流川轻声问道。 即墨子寒盯着湖面轻轻一瞥,转身离开,其余九人也随之离去。 容恕在水中憋了许久,听到脚步声走远之后,终于探出了头来,看着即墨子寒等人离去的背影,小声嘀咕道:“见死不救,实在可恶。” 其实刚才她被那黑衣人扔下水中的那一瞬间已经醒了过来,只是为了自身安全着想只能暂时在水中憋气。 容恕见周围无人,脚下一登,越水而出。却被躲在假山后的凤锦瞧见了,她脸色大惊,不过仅是一瞬便恢复如常:“二姐姐好身手,妹妹我以前竟然不知二姐姐——” “凤锦,别装了,我不是凤鸢的事,你早已知晓,说吧,为何没有拆穿我,是故意的吗?”容恕打断凤锦的话,直言道。 凤锦脸色难看,故意转移话题:“二姐姐说什么我听不懂,祖母寿宴,姐姐是祖母的嫡孙女怎么能不去贺寿呢?” 容恕盯着凤锦,想要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什么,凤锦却看了一眼容恕湿漉漉的衣服,笑着道:“二姐姐怕是不慎落水了吧,赶快回去换身干净衣服,万一着了凉可就不好了,妹妹还有事要忙,就……就先走了。” 凤锦像只夹尾巴狼一样急匆匆地出了后院,容恕笑着摇了摇头也离开了。 凤家祖母寿宴上,除了容恕外,其余几位小姐都一一为其贺寿献礼。 今日从雪殇国远道而来的谢夫人,即是凤家祖母的女儿凤余笙,而与凤余笙一块来的则是她的两儿一女,大少爷谢锋,二少爷谢榭和三小姐谢愉。 凤家祖母看着自己的这几个外孙子与外孙女比看自己的那几个孙女都亲,拉着谢愉问长问短一番,谢愉倒也是个讨喜的,嘴巴又甜,哄得凤家祖母喜笑颜开。 谢家长子谢锋性情寡淡,话也不怎么多,只是坐在一旁瞧着众人。谢家二子谢榭是个文弱书生,又加上不胜酒力,刚喝了几口酒就跑去吐了。 眼尖的凤锦见谢榭离开席位后也紧随其后。 “二表哥,可好点了?” 凤锦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吓得扶着墙壁刚刚吐完的谢榭一哆嗦,回头一看这才拍着胸口压压惊。 凤锦不好意思地说:“是锦儿吓着二表哥了吗?” “不……不是,是我自己胆子小,不关表妹的事。”谢榭连忙解释。 凤锦看到谢榭那着急忙慌的模样,不禁羞涩一笑,低头不语。谢榭不知所措地摸摸头,找了个话题聊道:“哎,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就是你的二姐姐,她……她是不是……记性不怎么好?” “二姐姐她怎么了?”凤锦小心翼翼地问着。 谢榭道:“也倒没什么,就是今天她见到我时,好像一时没认出我来。我虽然有好几年没来你家了,可小的时候我可是经常来你家玩的,她怎么能不认识我呢?” 凤锦掩口笑道:“原来是这事啊,别说是二姐姐一时没认出二表哥你来了,就是锦儿我当时也没能一眼认出二表哥。 还记得小的时候,二表哥可是个小胖墩啊,整个人圆乎乎的,看起来十分的可爱。可如今呢,人也长高了,而且还长得越发俊郎了,跟当年的你可真是判若两人。二姐姐一时没认出来,或许就是这个原因。” 谢榭性格腼腆,听到凤锦这么夸自己,不由得脸颊有些发烫,竟不知怎么接话了。还好凤锦是个机灵的,连忙道:“我们也别在这儿站着聊天了,今夜府中人多眼杂,若让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看到你我在此处闲聊,指不定会怎么传呢。锦儿先走一步,二表哥你稍后就回席上,回去之后我们再聊可好?” 第81章 皇城上篇 试探(2) 皇甫钰轩变得严肃起来,带着警告的语气说:“二凤,我不跟你开玩笑,此时此刻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之所以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你,只是觉得你会改邪归正,你和那些曾经想要利用王爷的女子不一样……我也不想再看到王爷的手上沾满鲜血。我是医者——” “打断打断,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说一大堆,我没一句听懂的,就问你一句,你来找我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刚才在后院发生的事我已经看到了。”皇甫钰轩表情凝重,目光始终盯着容恕。 容恕嘴角一弯,挑眉道:“你怀疑我?” “并非是我信不过你,只是你太可疑了。当我看到你被那黑衣人劫持的时候,还想着要不要救你,可……” 容恕插嘴道:“可你想救却又不敢救。你怕救了我惹那位王爷生气,你怕救了我,我会让你失望,对吗?” 皇甫钰轩听到容恕此话,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语重心长道:“二凤,这一个月以来,我是尽量的想要引导你不要继续错下去,可你却永远都是我行我素,对我说过的话从来都不放在心上。你知不知道那天王爷用易容术试探你的时候,你就已经徘徊在死亡的边际了?” 容恕不语,皇甫钰轩以为她听进去了,继续劝道:“我见过很多伪装的比你还好的刺客,可她们最后的下场是什么,我相信你一定很清楚。” 听了这么多,容恕可算是知道了,原来这人和即墨子寒一直都在怀疑她的身份。不过想想也是,她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不引起怀疑是不可能的。想来这些人也在暗地里查了她的身份,只是未能得到任何信息罢了。 “兽医,我倒想听听,如果我真如你所想是名刺客,你会怎么办?”容恕眸子清亮,似笑非笑地问道。 皇甫钰轩冷静道:“杀。” 容恕顿了顿,突然失声大笑:“哈哈哈,那我可告诉你,我真不是刺客。” “你见过有盗贼说自己偷东西的吗?你见过有杀人犯说自己杀人了吗?二凤,你太令我失望了,我……我只是想救你。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人,为了完成她们的任务,不择手段,到最后只能是血流成河,尸骨无存。 你就听我一句劝,收手吧!趁今夜凤家祖母过寿,外面人多,你赶快收拾东西离开吧!” 容恕伸手打着哈欠,白了一眼皇甫钰轩:“兽医,我都说了我不是刺客,我为什么要离开?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刺客了,我杀谁去了?杀你了,还是杀那位王爷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皇甫钰轩盯着容恕的眼睛,似乎是想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一样。 “二凤,不要忘了,我是大夫。我除了会治病救人外,还会看人心。一个人说的话可以骗人,但她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皇甫钰轩还是盯着容恕的眼眸观察着。 容恕也不回避他的目光,直直地迎了上去,两人就这样一直盯着对方的眸子看着,看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皇甫钰轩实在受不了,最后先收回了目光。容恕笑着问道:“那你告诉我,你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皇甫钰轩哑口,支吾道:“你眼里有眼屎……” “额……”容恕呆若木鸡。 这一刻的尴尬,是被屈以打断的,他刚进拾忆小筑大门就火急火燎地喊着:“姐,姐,你在不啊?” 容恕出门,皇甫钰轩紧跟其后。 屈以看到皇甫钰轩与容恕在一块时,脸色大惊。容恕问:“怎么了?” 屈以方回过神来,道:“王爷受伤了。” 皇甫钰轩满脸愤怒,瞪了一眼容恕后,疾步冲出了拾忆小筑。容恕困惑,这关她什么事? 第82章 皇城上篇 试探(3) 回了拾忆小筑,容恕让屈以早些回房休息去,自己走进房间后,将房门紧闭,后背靠在房门上出了神。 “你难道看不出来那些人只是演了出戏给你看的吗?凭即墨子寒的身手,你觉得那些刺客可以伤得了他吗?你为何还会中了他们的计?” 男子孤傲冷淡的声音传来,空气中又夹着着淡淡花香味,容恕知道来者是那位魅宫宫主。 她离开房门,走到床前坐了下来,不紧不慢回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南宫楚柒邪笑,脚下步子一移来自容恕身前,漆黑的眸子泛着微微红光盯着容恕的眼睛看到,容恕只觉身体有些不受控制,起身走到房间里的一木桌前拿起茶壶狠狠摔到地上。 容恕自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南宫楚柒笑着问道:“回答我刚才问的问题。” 容恕感觉嗓子在动,但是她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只是好像压根不受自己的控制:“我当然知道他们是在演戏给我看了,既然他们能演,我为什么不能演?” 南宫楚柒“哦”了一声,微微点头,复又问道:“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容恕内心深处是抗拒的,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回道:“我叫容恕。” “那你是干什么的?” “时空使者。” 南宫楚柒越发觉得有趣了,继续追问个不停:“时空使者是什么?” “时空使者是时空管理局的人员,专门负责带魂穿之人回原来的时空。” 南宫楚柒当然听不懂这些了,他只是觉着好玩,于是跳过了这个问题,问了下一个问题:“你跟凤家有什么关系?” “毫无关系。” 南宫楚柒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那你跟即墨子寒有何关系?” 容恕咬牙切齿道:“我不想跟那个冷漠脸有任何关系。” “那你跟那个未央轩的大夫呢?”他指的当然是皇甫钰轩了。 容恕道:“我能跟他有什么关系,要说有关系,那就是病人和大夫的关系。” 南宫楚柒若有所思点头,思量片刻后问道:“你跟那位百里世家大公子是什么关系?” 容恕下意识掩口,双眼瞪着老大看向南宫楚柒,还好她这次没有开口。 “哎,看来那个人跟前面这两人不一样啊,也只能等到下次再问你了。”南宫楚柒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摇着头走到容恕身前。 容恕感觉到一切好像又恢复如常了,赶紧退后几步,不可思议地看着南宫楚柒问:“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是对你施了点小法,让你说真话罢了。”南宫楚柒笑着应道。 容恕眼中充满了恐惧,望着南宫楚柒久久不开口。南宫楚柒笑着扬长而去,容恕却还是一脸懵逼,他的魅术也太可怕了点吧,测谎仪吗? 凤府门外,紫魅见南宫楚柒出来后,上前问道:“宫主,要动手吗?” “不必了。”南宫楚柒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紫魅又问:“难道宫主对凤家预术不感兴趣了?” “区区预知之术,又怎能提起本宫的兴趣,法术再怎么高级,也是死物。倒不如看上一出好戏来得实在。”南宫楚柒回头看了一眼凤府大门,头一歪对着紫魅道:“这些日子你也别瞎忙活了,吩咐下去,暂且停了魅宫的生意。” 紫魅困惑:“宫主……你……” 南宫楚柒道:“你明日去买下月楼,咱们改做青楼生意。” “啊……”紫魅心想,她这主子究竟是中什么邪了,好好的魅宫宫主不当了,这是要跑去当**吗? 南宫楚柒说完后,迈步向前,没走两步后突然停了下来。紫魅以为他是后悔了,谁知他来了这么一句:“好好跟陈鸨母讲讲价钱,千万别被坑了,能少给点就少给点。” 第83章 皇城上篇 试探(4) 七月流火时节,天气虽然不像她刚来到这里时那么炎热了,可容恕生来就是个怕热不怕冷的体质,而且此时又将近午时,温度还是高的。 容恕将自己的长袖挽到了胳膊肘处,凤宝却惊道:“二姐,你这是做什么?你……你是女子,要注意形象,街上人这么多——” “我就晾一会儿,穿这么多衣服,热死我了。”容恕看着自己裹了有三四层的衣服就觉得难受。 凤宝却拉过容恕的胳膊,硬是把容恕卷起的衣袖放了下来,又嘱咐道:“二姐,你是闺阁女子——” “好了,好了,我听你的。”容恕一听到凤宝又要好言规劝自己就立刻认怂。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边的凤锦,心想这凤宝一定是受了凤锦的影响,人才会变得这么啰嗦。 “二姐,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没有。” “二姐,你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随便。” “二姐,你觉得我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好看?” “都好看。” 凤宝一脸欣喜:“真的吗?” “假的。” “那二姐……” 容恕目光盯着离她们很近的一家店铺前看着,指了指那门口站着的几个个女子问道:“哎,你看那群人里边是不是有那柳树和大企鹅?” 凤宝看去,不解问道:“二姐,那边好像是丞相千金柳絮小姐和木家的两位小姐,你说什么‘柳树’‘大什么的’。” “还真是她们。”容恕嘀咕道。 回想起那日平白无故被柳絮训斥的事就来气。以前她看到那些电视剧里边女主被人辱骂后,女主没有骂回去,她就觉得女主窝囊。可这事突然发生在她身上了她竟然也只能忍了,主要是因为活的时间长了,有些事能不计较就不计较了。 再加上这些年时空管理局那些人对她的“洗脑式教育”,也没什么可生气的了,毕竟她一个“老人”不能跟十几岁的小孩躲计较什么。 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想着要不要过去骂回来?可这事好像也过去好几天了,还是算了吧。柳絮又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一时情急之下的冲动情绪而已,于是容恕内心挣扎一番后还是没有过去。 “二姐,五妹,你们快来瞧!”凤锦回头喊着容恕和凤宝,两人迈步超前走去,只看到有个衣着破破烂烂的老婆子正盘腿而坐,她的身前放着的是一个装满竹片的签筒。 而此时,正好是凤舞上前摇签。 凤宝好奇问道:“三姐,这个老婆婆是谁呀?” “她是从缥缈国来的,人称‘通情仙人’,今天刚到这里,听说很灵的。”凤锦情绪有些激动,目光却依旧离不开凤舞摇着的签筒。 容恕看了一眼那个婆婆,她不仅是衣裳破烂,而且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给人一种很邋遢的感觉。 凤舞拾起刚刚摇出的竹片,很恭敬地递给那婆婆,婆婆接过竹片,看了一眼笑道:“老身敢问姑娘心中所求可是自己的姻缘?” “正是。” 老婆婆点点头,伏在凤舞的耳旁小声嘀咕了几句,却见凤舞脸色正在一点点的变青,容恕心道不妙。 凤舞骤然起身,勃然大怒道:“胡说八道,怎么可能呢?我看你就是骗子。” “大姐,她跟你说什么了?”凤锦微步上前,打探道。 凤舞扭头瞪了她一眼:“关你什么事?” 凤锦不屑一顾,上前问那老婆婆:“仙人,你跟我这位姐姐说了什么?她怎么会突然发怒呢?” “姑娘见谅,此事是那位姑娘的私事,老身不便多说。” 凤锦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那我也要摇一摇,请仙人为我解签。” “今日老身不做生意了,姑娘明日再来吧!” 凤锦“啊”了一声,想要冲老婆婆撒娇时,凤舞将她一把拉开:“她就是骗子,求什么签,回府!” 不知那天那位老婆婆跟凤舞说了些什么,只是自那以后,凤舞就再也没有去王府找过即墨子寒。而同样的奇事也发生在了柳絮和木心语身上,听说那日柳絮和木心语上街也碰到了那位婆婆,并且第二日同时去求了签。 凤锦这个人也是去求过签的,可情况完全和以上三位不同,自打第二日求签回来后,人也突然变得开朗了,哭的时候也少了,自然也就没以前那么矫情了。 第86章 书院篇 书生和玉(3) 从百里嘉禾手中抢走书卷的是一个长得有些瘦巴巴的男子,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可看他那龇牙咧嘴的样子就不像是什么正经公子。他不怀好意地看着百里嘉禾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翻开手中的书卷读了起来: “第一章书生和玉。有一块玉经过上千年的修炼,终于修得了人形。玉如今的主人是一位落魄书生,这块玉是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也是他的传家之宝。 有一日,书生准备把玉拿去当铺典当了,已经修成人形的玉一听主人不要他了,瞬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心灰意冷之后便跳到地上摔碎了。 碎了的玉,是没人肯要的,但是书生却将碎玉包裹起来,一直带在身上。玉不懂书生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直到后来的一天,书生来到了一个破旧的茅草屋里,那时他才明白书生当初为何要将他典当了——” “这是我的,你还给我。” 男子读得丝毫没有任何感情,众人却听得津津有味,只是还没听到后面的内容,便被那百里嘉禾给打断了。 百里嘉禾想要从男子手中抢过他的那卷书,男子却将书卷传给了身旁的另一个男子,百里嘉禾又去另一个男子手中抢书,可那人却又将书卷扔给了身后的人。 “百里嘉禾,你那龌蹉思想在这篇文章里可是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出来啊。什么玉,什么书生的,写的不就是你和那位忘忧国断袖太子的苟且之事嘛。”一开始抢书卷的男子挑衅道。 室内的学子本来还是挺少的,可经过男子那一大嗓门,门口突然聚集了许多人,自然都是来看热闹的。 百里嘉禾身体孱弱,自是挣抢不过那男子的,只是一味地重复着:“还给我,那是我的。” 容恕作为时空使者,一些异时空之事她是不便插手的,时空管理局也有明文规定,不准破坏时空准则。 可如此欺人太甚的场面,她确实不该置身事外,就算是站在一个普通人都角度,她也得帮。更别说百里嘉禾还是百里兮禾的弟弟,雒琪瑶喜欢的人。 在书院的这些日子,有雒琪瑶跟她作伴,她也不会感到太无聊,百里兮禾又待她很好,这份情她还是要还的。 “把书卷还给他。”容恕起身,朝着那男子说道。 男子只是不屑瞧了一眼容恕,并没有想要罢休的意思。 百里嘉禾一脸的惆怅,而那抢了书卷的男子则是一脸的得意。容恕心知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却又不知如何出手帮百里嘉禾。 这时,雒琪瑶挥鞭而来,震惊了全场,所有人几乎都躲得远远的,唯恐会被那条鞭子打到。 雒琪瑶手握鞭子,步履匆匆来到了百里嘉禾身侧,眼眸中流露出的是丝丝担忧之色。 雒琪瑶并未收鞭,目光如炬盯着那抢了书卷的男子斥责道:“放下!” 男子不为所动,坐到一旁的桌子上翘起二郎腿嬉皮笑脸道:“雒琪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上这小白脸了。你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啊,他不仅是个病秧子,还是个断袖——” “雒寥之,给我闭上你的臭嘴。”雒琪瑶恶狠狠地打断男子的话,不过看这两人的样子,倒好像是认识一般。而且刚才雒琪瑶称呼男子为“雒寥之”,同样是姓雒,关系肯定不一般。 容恕正在观察这两人是何关系时,雒琪瑶的二哥雒寂之走了进来。 雒寂之不紧不慢地走到雒琪瑶和雒寥之面前,先是看了一眼雒琪瑶,而后又对雒寥之道:“你不好好在你的地方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还有你来书院是来读书的,不是来惹事的,你是想让我这个做兄长的将此事告知父亲吗?” 刚才要不是有人跟他说他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雒寥之跑到一甲院来了,他也不会这么急着赶过来。 听此话,莫不是这二人是兄弟? 容恕的目光在雒寂之和雒寥之身上游离着,可丝毫看不出这两人有何相似之处。 雒寂之与雒寥之完全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的感觉。雒家二公子雒寂之虽算不得人中龙凤,可待人处事却很好,他的名声在这书院也是极大的。 而眼前这位雒寥之,除了衣着光鲜亮丽外,分明就是一流氓混混嘛。 雒寥之似有收敛之意,将抢了的书卷丢给百里嘉禾。雒琪瑶看着百里嘉禾,关切地问道:“嘉禾,你没事吧?” “没事。”百里嘉禾将书卷抚平,低头不再言语。 第87章 书院篇 辩论会(1) 一甲院内,雒琪瑶和雒寥之一言不合就开打,房舍里的学子都出了外面,很少有人敢在里面凑热闹。 雒寂之和容恕想要上前拉架,却连两人的身都近不了,只能在一旁干愣着。 “雒寥之,我今天一定要撕烂你的臭嘴!”雒琪瑶听不得雒寥之说百里嘉禾的坏话,半句也听不得。 雒寥之不躲,直接和雒琪瑶杠上了,雒琪瑶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可他这个姐姐他是一眼都看不惯。从小到大闯了多少祸事,还能被那么多人护着,可他不过就是偶尔出去跟木匀衡喝顿花酒,就会被他爹追着打。 雒家除了他生母疼他,其他人估计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出雒家呢。 “那就看看谁先把谁打死!”雒寥之气不过,一手抬起身侧的凳子想要朝雒琪瑶砸去,雒琪瑶迅速躲开。 她万万没想到雒寥之竟想要她死,她们好歹也是一家人,雒寥之此举让一旁的雒寂之看在眼里,心里却是一阵发寒。 “雒寥之!那是你姐姐,你…你——”雒寂之指着雒寥之想骂却又不舍得骂,他身为雒家长子,雒寥之养成如今这叛逆的性子,也怪他平时没有好好教导。 都说长兄如父,雒寂之觉得他这个兄长做的确实很失败。 雒琪瑶和雒寥之其实都是一样的脾性,不过是他平时偏袒的雒琪瑶多一些罢了。 “雒寂之,都现在了,你还在袒护她,从小到大你就知道偏袒她。她雒琪瑶是你妹妹,我雒寥之就不是你弟弟了?”雒寥之看在书桌前,眼里充满了泪水,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比雒琪瑶还要小一岁的孩子。 雒寂之没有搭话,雒琪瑶也没说,只有雒寥之一个人在给自己诉苦,他此时的样子像极了那日跟凤舞吵架的凤锦。 因为今天的这件事,陵先生还特意准备开展一次“辩论会”,他觉得这次事件很有讨论的意义。 而这次辩论会定在了两天后,雒琪瑶和雒寥之各占一方,都为自己辩驳。陵先生还说要雒琪瑶和雒寥之在书院里可以随意挑选两个人帮自己辩论。 雒琪瑶这边想要容恕帮她,容恕婉拒,她可是有自知之明的,这种事不适合她参与,不过有一个人她倒是可以给雒琪瑶推荐。 “凤锦?你让我去找凤锦?”雒琪瑶一听容恕推荐的是凤锦,瞬间不想搭理容恕了。 而凤锦听说雒琪瑶要让自己帮她时,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对方是谁?” 凤锦问的“对方”就是雒寥之找来的人,当凤锦听到跟雒寥之战队的有兰如意时,一口答应了。 上次兰如意诬陷她推朱思思落水的事她还没找那人算账呢,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整治那人一番。 雒寥之一方出面的是雒寥之、兰如意和张家小姐张沫沫。听人说,张家小姐张沫沫的口才极好,雒寥之能让张沫沫出面靠的还是木匀衡的关系。 那日,陵先生让雒寥之和雒琪瑶下去挑选辩论会的人选,雒寥之精挑细选只选出了兰如意一人。当时恰好木匀衡回了书院,一听要跟雒琪瑶辩论,他便将张沫沫送到了雒寥之跟前,底气十足道:“把我家沫沫借你,保证能把那些人怼死。” 雒寥之这边人齐了,可雒琪瑶这边还少一个人。 第88章 书院篇 辩论会(2) 凤倾烊是凤家祖母的丈夫,凤鸢的爷爷,很多年前就已经过世了,兰清欢突然提那个人做什么? “这玉佩本来是凤家的传家之物,身份的象征,可不知为什么会在地下交易市场流通。但我得到的消息是,这块玉佩压根没传到凤长笙手里,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从凤倾烊这个人入手查。” 容恕点了点头。 兰清欢又觉得从凤倾烊开始查有点麻烦,那个人已经过世很久了,查起来不太容易。可凤长笙也过世了,而且还是死在雪楼那种地方,那地方鱼龙混杂的,查起来更是不易。 她不过就是玩个穿越,想要成为以前他看的那些小说里的女主而已,可来了这儿这么多年了,别说成为女主了,连个正经男主的面都没见上。 上次她还是田扶桑时,以为即墨辰赢会是她梦想中的男主,结果呢,那哪是男主啊,就是个人渣,见一个爱一个也就算了,还端着一副专情的架子。当年她看上那个人,真是眼瞎了。 兰清欢的思绪早就飘远,容恕握着手里的玉佩,打算听兰清欢的从凤倾烊那个人入手开始查,可光有一块玉佩,怎么个查法?总不能拿着这块玉佩满世界的跑着问:“你们谁见过这块玉佩?”吧。 而另一边,雒琪瑶和雒寥之双方的辩论已经达到了高潮。 雒琪瑶对于雒寥之说的“我就是看不惯百里嘉禾所以才骂他的,这也算错了?”这句话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 雒琪瑶刚要开口辩驳,一旁的凤锦却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雒寥之跟雒琪瑶辩论就跟两个孩子小时候玩过家家吵架一样,太幼稚了。 凤锦开口质问道:“你说你看不惯百里嘉禾所以就骂他?那我问你,你看得惯咱们书院的院长吗?” 雒寥之支支吾吾,凤锦问这话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知道雒寥之看不惯即墨书院的院长。她可是好几次都听到雒寥之私下里骂即墨书院的院长,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敢承认而已。 “其实你也看不惯,只不过你不敢承认罢了。因为你知道你得罪不起那个人所以才不敢承认你看不惯他。 而你之所以敢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你看不惯百里嘉禾就要骂他,只是觉得你说这话受不到什么惩罚而已,不用付出什么代价而已,对吧?” 雒寥之忙着辩解:“我没有看不惯院长,你别污蔑我。” 凤锦直接走到雒寥之面前怒怼道:“污蔑你?这也叫污蔑?你有没有看不惯院长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一辩论就说什么‘我就是不喜欢百里嘉禾,就想骂他’诸如此类的话。 你当我们这是陪你过家家呢?三岁小孩都觉得说这话丢脸,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有脸说? 别动不动就把你自己的情绪带入辩论,你要是再这么无理取闹,你自己辩去吧。” 凤锦说完,站在雒寥之身侧的兰如意朝凤锦翻了个白眼,凤锦也毫不犹豫的怼道:“还有你,别老翻白眼,再翻你那两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凤锦,你有病!”兰如意继续朝凤锦翻着白眼,凤锦直接骂道,“兰如意,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好好跟我辩论,不朝我翻白眼,我也不会骂你。可你偏偏要不停的朝我翻白眼,我没打你就算客气的了。” “怎么,眼睛长在我脸上,我翻个白眼还碍着你什么事了?你不会翻白眼怨我了?”兰如意这话竟然收到了很多掌声,她的气焰也更嚣张了起来。 凤锦压制住心里的那团怒火,朝四下刚才那些鼓掌的人说道:“既然你们都觉得兰如意这话说的没毛病,那我就问你们一个问题。 如果你家养了一条恶犬,明明知道它会咬人,还故意拉到大街上显摆,最后显摆的把人咬了,你们是觉得被咬的人有错,还是狗有错?” “当然是狗了。”众人应之。 第89章 书院篇 辩论会(3) 良久后,雒琪瑶弱弱开口说话:“我知道呀,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他从小到大不知道拒绝了我多少次了,我早就习惯了。” 容恕没插话,雒琪瑶又道:“他有喜欢的人,那个人叫沈璧。他没什么好跟我解释的,怪就怪我不是个男儿身,我要是个男儿身,说不定他喜欢的就是我呢。” 当年,百里嘉禾外出求学,在忘忧国遇到了沈璧,两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相识不过一月,便把对方视为毕生知己。 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人只是简简单单的兄弟情而已,可日子久了,身边人也都看明白了,这哪是什么兄弟情啊。 哪有两个大男人天天腻歪在一起的,腻歪在一起也就算了,沈璧身为忘忧国太子,早就到了选太子妃的年纪,可对选妃一事却是只字不提。 他不娶正妃,连侧妃也不立,贵妃、良娣就更别说了,整个东宫放眼望去,除了能用手指头数过来的几个女婢外,只住了一大堆男人。 雒琪瑶听到此事后就背着雒家人独自一人去了忘忧国,她一开始并不相信百里嘉禾和沈璧的那些事,可当百里嘉禾亲口告诉她时,她信了。 她见过那个沈璧,那个人个子要比嘉禾高,相貌虽出众,却不及嘉禾好看。谈吐举止间尽显皇家风范,那时她才知道,原来嘉禾喜欢的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样一个男人。 容恕已经坐在一旁看了雒琪瑶许久了,百里嘉禾是同性恋的事,她这几天也听过不少。雒琪瑶喜欢百里嘉禾,百里嘉禾喜欢沈璧,好一个三角恋情啊。 不过,照她看来,百里嘉禾与那位忘忧国太子根本没有可能在一起。这个时空贵贱有别,尊卑分明,等级制度森严,百里嘉禾和沈璧之间的感情,这些人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就接受? 那天雒寥之的话她又不是没听到,还有这几日一甲院里传的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这足以说明这里的大多数人是没办法接受这种感情的。 “凤鸢,你觉得嘉禾喜欢沈璧有错吗?男子喜欢男子真的很让人觉得恶心吗?”雒琪瑶用手掌撑着头看向容恕问。 雒琪瑶的这个问题,曾经也有人问过她,不过那人问的是“女子喜欢女子有错么?” “四姑娘,你要知道有些东西是无法用对错来衡量的,尤其是感情之事。”容恕回答的诚恳,她不是百里嘉禾,她不知道沈璧于百里嘉禾而言意味着什么,她没有这个资格论长论短。 “我觉得没错。”雒琪瑶依旧躺在地上,语气异常的坚定,“我喜欢嘉禾没错,嘉禾喜欢沈璧也没错,嘉禾不喜欢我更没错,我们都没错。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嘉禾,反正嘉禾在我眼里永远是最好的。 哪怕……他最后跟那个人在一起了,我也会真心祝福他。我喜欢他是我一个人的事,与旁人无关。可我不许那些人随意诋毁他,本姑娘活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他们要是再敢不分青红皂白恶意嘲讽他,我见一个打一个。” 容恕觉得此时的雒琪瑶可爱极了,弯身将她一把从地上拽了起来,“行行行,见一个打一个,你最厉害,这一甲院里有你雒四姑娘护着他,谁敢说他,不是找死吗?” “哼,你也不许说他坏话,听到没?”雒琪瑶连站都站不稳,迷迷糊糊的指着容恕,容恕点头连声应着,“听到了,听到了。” 扶着雒琪瑶躺回床上后,容恕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酒坛子,才拿出了今日兰清欢替她寻来的那块玉佩,端详了许久。 一夜无话。 第90章 书院篇 蔡家峪(1) 流苏看了看一直未开口的即墨子寒,她其实很想让他帮忙作个解释,可看他冷漠的样子,估计也不想替她说什么话。 “我——” “这是本王府上,本王想让谁住就让谁住,流苏她是本王府上的人,不住在这里,跟你回丞相府去住?” 即墨子寒的话,呛的柳絮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柳絮急得红了眼,又是握拳又是跺脚。有即墨子寒这话,流苏的腰板也挺直了。 回想起当年那一幕,流苏心情大好,柳絮如今虽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可性子还跟当年一样毛躁,直言道:“既然子寒哥哥不在府中,那我就在这儿等他回来亲自跟他说,用不着你帮我转达。” 流苏笑了笑,丢下一句“那柳千金慢慢等”就离开了。 另一边即墨子寒听柳絮去了战王府的消息时,便打消了今日要回府的念头。 皇甫钰轩为其倒了一杯刚刚泡好的茶,慢悠悠说道:“王爷呀,你这又是何必呢。那战王府是你的府邸,要是那位柳小姐一日不走,你还一日不回么? 你这不是为难自己是什么,你回去大大方方的做你该做的不就是了,你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啊。” “本王今日找钰轩公子来是想知道一条恶犬的情况如何了,你与本王说这些题外话作甚?”即墨子寒并不想谈其他事。 前段时间,他从夙教手上救下了一条恶犬,却发现那人因被人施了控魂术,神志不清,整日只想着寻死觅活。 上次跳河被他救了回来,前几日又整了出跳房自杀,摔倒是没摔死,就是摔断了条腿,现在还在未央轩养伤呢。 皇甫钰轩撇了撇嘴,苦闷道:“你可真是给我送了个祸害来,我是个大夫,我又不会那邪术,你找我顶什么用?那条腿我给接好了,可那人的脑子我是真没办法了。 幸亏他现在是躺在病床上,要不然呢,我估计未央轩都能让他给我拆了。自从你把他送到未央轩以后,你知道我的那些珍贵药材浪费了多少?你知道他给我摔了几个药碗?你知道…… 哎,我也不说了,反正他只要一能下地,你就给我把他带回去。我现在只要一看到他那张脸,我就恨不得……恨不得……” 恨不得宰了他啊。 那个人当初可是还射了他一箭啊,这一箭之仇他还没报呢,却还要每天每夜伺候着,他有气还没处撒呢。 “王爷,流苏身上的控魂术不是二凤解开的么。我觉得你要是真想救那个人,你就去求……不是,你就去找找二凤,让她再给那个人解一次不就行了。”皇甫钰轩说这话时,完全忘记了一条恶犬曾经也射过容恕一箭的事实。 可这件事即墨子寒记得,他也想过找容恕帮他这个忙,可一直都没找过她,不过是怕那个人不肯帮忙罢了。 皇甫钰轩说:“你要是拉不下脸来,我替你去找她。” “不用,本王明日就去找她。”即墨子寒一口回绝。 两人刚没聊几句,流风和流云便来了。 自从那日红袖被人救走以后,即墨子寒就让人在暗地里查红袖的踪迹,今日他俩便是带来了好消息,“王爷,红袖在蔡家峪,探子说是只有她一个人,身边再无他人,您看是要继续盯着,还是……” “继续盯着。”即墨子寒出声,流风和流云领命后退下。 第二日一早,容恕和雒琪瑶还没走到上课的地方,即墨子寒就在半路上拦住了她,说是要让她跟他走一趟。 陵先生那边他已经给她请了假,容恕也没说什么,她能说什么,她又不能说不去,只能跟着即墨子寒出了书院。 第91章 书院篇 蔡家峪(2) 紫魅施了转瞬术,朝容恕坐着的那辆马车而去,不过眨眼的功夫,便现身于马车内,只是车内竟无人。 城外,荒郊。 黑衣男子解了容恕的哑穴,他蒙着面,容恕看不清他的样貌,方才她好好的坐在马车里,却突然被人点了哑穴,然后就到了此地。 “这位……兄台,你劫财的吧?”容恕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个人突然把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到这里,不是劫财就是要取她的命。 她来这个时空几个月了,对于这种半路出来想要杀她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认命。 黑衣男子没说话。容恕嬉皮笑脸的在身上摸了半天,结果什么也没摸出来,他以为男子是在等她掏钱。 “你别这么看着我了,我…没钱,要杀就杀吧,说不定我死了还能回去呢。”容恕被男子盯着看的有些不自在,也不乱动了,只是低头自喃着。 她刚才已经悄悄试过了,异能还是不能用,在这荒郊野外的,喊了也白喊,说不定她一喊,这个人就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男子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也没有要杀她的意思,这让容恕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带她出来,就只是想看她一下? 就在此时,皇甫钰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找仔细点儿,他腿脚不利索,应该走不远的。” 容恕看了下四周,想要确定一下皇甫钰轩在哪个方向,准备喊救命时,黑衣男子却不见了。 再后来,皇甫钰轩寻到这里时,容恕也没跟他说见过那个男子,皇甫钰轩问她是怎么到这里的来时,她说了谎:“我哪知道,当时我头一晕,再睁眼就在这儿了。” 当他知道皇甫钰轩找的那个人是一条恶犬时,她竟有点后悔没跟皇甫钰轩说实话了。 一条恶犬可是跟她有一箭之仇的,今天她还救了他,要是早知道刚才那个人就是一条恶犬的话,她估计会先上去揍一顿那人再说。 皇甫钰轩送她回了书院,没见即墨子寒的身影,那个红衣女子的身影她也没见。 红衣女子是流苏,她在战王府时见过流苏,那日流苏被人施了聚魂咒,她解了流苏身上的咒,流苏醒后便来向她道谢。 她原本还怀疑流苏是不是魂穿人,可在她们闲聊了几句后,她就将心中的疑虑打消了,流苏不是魂穿人。 皇甫钰轩送容恕回书院后,返回未央轩时被人半路截住了,截他的人正是一条恶犬。 …… 蔡家峪惜缘客栈的一间房内,红袖对着铜镜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门外忽的传来一阵敲门声,她问是何人时,那人只答:“送午饭的。” 她问道:“什么菜?” 门外那人答:“姑娘最爱吃的菜。” 她又问:“我最爱吃什么,你怎么知道?” 门外那人又答:“自是知道。” 她又问:“那你告诉我,我爱吃什么菜?” 门外那人沉默了片刻,最后踢了一脚房门,将端来的饭菜放到门前,喃道:“爱吃不吃,不吃算了。” 正欲离开时,房门却开了。 红袖将菜盘子端到桌上,看着对面女扮男装的女子说:“轻澍,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饿死了。” 说着,红袖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尹轻澍嫌弃的剜了她一眼,当日要不是她去战王府救她,她也不至于跟着她东躲西藏的,她都没怪她,她倒还好意思埋怨她。 “都这么多天了,你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吗?”尹轻澍指尖不停的叩着桌面,她不过一年多没回夙教,就错过了这么多事。 前不久她才回了夙教,结果就听到红袖被即墨子寒囚禁的事,夙教其他人可以不管红袖的死活,可她不能不管。 她救走红袖后就想知道这一年多以来夙教和天机阁到底发生了何事,红袖又是怎么被即墨子寒带走的,可红袖对于这件事却绝口不提。 “红袖,凤家嫡女那档子事到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听说一年前教主派你去凤家拿《预知宝典》,后来凤家嫡女就失踪了,凤家嫡女失踪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尹轻澍不停的问着,红袖却缄口不言,凤家嫡女这件事根本不是众人以为的那样,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凤家一家的事,它牵扯的实在是太多。 一年前,夙教教主亲自下达了任务,让红袖去凤家拿《预知宝典》。这《预知宝典》可是修炼凤家预知术的秘笈,全天下就只有皇城凤家一直传承修炼。虽然世人都想修炼,可却没有秘笈,根本修炼不成。 夙教教主惦记凤家预知术多年,但以前从未下过命令要夺取《预知宝典》,他突然下达了这个命令,确实让人有些不解。 红袖接了任务后就直接去了凤家,那几日凤家嫡女闭府不出,凤家嫡母说是凤鸢生了病,需要静养。 第92章 书院篇 蔡家峪(3) 红袖以女婢的身份进了凤府,除了凤家嫡女住的拾忆小筑外,她暗地里在凤府找了个遍,可还是没有发现《预知宝典》。 最后只能想办法潜入了拾忆小筑,可就在她进了拾忆小筑后,有人已将凤鸢打晕带出了凤府。 红袖没有打草惊蛇只是一直跟着那伙人去了皇城郊外的失魂崖上,到了那儿以后,她从那几个黑衣人的谈话中听到他们竟也是夙教中人。 她当时就想冲上去问问是怎么一回事,结果夙教教主突然现身了。 凤家嫡女醒后,夙教教主便问凤家嫡女要《预知宝典》,凤家嫡女没说话,只是不停的摇着头。最后僵持不下,夙教教主竟将凤鸢推下了悬崖。 自那件事发生后,红袖就一直没敢跟别人提起这件事,她以为夙教教主不知。结果就在几个月前,夙教教主突然又故意向她提及了凤家嫡女,她担心要被杀人灭口,只能逃出夙教。 而那几日又正巧碰到即墨子寒回皇城,她这才被那人救了下来带回了战王府。 毕竟她曾是背叛过天机阁的人,即墨子寒没杀她,已经算给她面子了。在外人看来是即墨子寒把她囚禁在了战王府,可那人又何尝不是在保护她呢。 “轻澍,这件事你就不要再问我了,我不想连累你。”红袖放下手中的筷子,语重心长的解释着:“不管是《预知宝典》还是凤家嫡女,你都不要知道的太多,知道的越多,危险就离你越近,我只能告诉你,凤家嫡女失踪跟我没关系。” 尹轻澍之所以问红袖这些,不过就是想了解一下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其他的她不关心,她只是想要红袖活着。天机阁和夙教现在都容不下红袖了,日后也不知道红袖要如何生存,这才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那我问你,你见过凤家嫡女吗?”尹轻澍问。 红袖摇头,“不算见过,因为我至今还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 “那你见过《预知宝典》吗?” 红袖沉默了。 尹轻澍心里已经有数了,既然红袖不想回答,那她也不能勉强,眼下最担心的是夙教和天机阁的那些人什么时候会对她们出手。 两人的思绪被客栈外一连串的鞭炮声勾去,尹轻澍起身走到窗户前,抬手轻轻推开窗往下一看,目光移向穿着大红喜袍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时,神色大惊。 “轻澍,怎么了?”红袖见尹轻澍脸色骤变,出声关切的问道。 尹轻澍关上窗户,嘴角微微的勾起弧度,“冤家路窄。” 流苏下马,指着前方人潮拥挤的地方道,“阿寒,我已经打探清楚了,今天正是李家小姐李小荷和蔺家公子蔺期的大婚之日。这李小荷可曾是凤鸢的女婢,阿寒懂我意思吧。” “你引我来此,就是想要说这个?”即墨子寒也随之下马,刚才从未央轩离开时,流苏便一路策马奔至此地,原来竟是为了这事。 流苏嫣然一笑,“我从流白那里得知,阿寒这几个月一直在寻真正的凤家嫡女。我虽不知那位阁主到底下达了什么任务,但既然是阿寒要做的,我岂有不帮之理?” 六年前,即墨子寒从山贼手上救下记忆全无的她,从那时起,她便打算要帮他排忧解难,怎奈命运捉弄,后来她恢复了记忆,不得已才离他而去。可现在她又回到了他身边,这一次,她不会离开。 “过去看看。”即墨子寒径直向前走去,流苏牵马疾步跟了上去。 惜缘客栈里,尹轻澍出门正要下楼时,却见几个戴着斗笠的男子进里客栈,她只得返回了房间。 “雪楼的人在下面。”尹轻澍关上房门,走到窗户前一看,一眼就瞧出了混迹在人群中的那些夙教中人。 这下,恐怕真是插翅难逃了。 第103章 书院篇 换魂(3) 这是容恕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她们时空使者一般用不到换魂咒,这种咒术她以前会使用,可因为平常用不到的缘故,也生疏了不少。 要想给即墨子寒换魂,她除了勤加练习,别无他法。 天机九流就算有十万个不同意,也只能先按容恕说的这么做。 于是,容恕把身为一只犬的即墨子寒带回了书院,带到了寝室。 …… “你说它有名字吗?”雒琪瑶蹲下身来,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小狗的脑袋,小狗却“汪汪”叫了几声,连忙躲开。 兰清欢也走了过来,看着躲到墙角的小狗,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我觉得它有名字,它姓雒。” “姓雒?”雒琪瑶有些懵。 “嗯,姓雒,叫雒琪瑶。”兰清欢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朝墙角的小狗喊道:“雒琪瑶过来!” 雒琪瑶脸色一僵:“……” 待容恕进门的那一刻,瞬间傻眼了,她刚才不就是把即墨子寒放下,然后出去如厕,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感觉这房间像是被人打劫了一样。 雒琪瑶和兰清欢满头大汗的坐在了地上,房间里一片凌乱,桌椅板凳通通都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一些零碎用品也都杂乱无章的被丢在了地上。 “容恕!” “容恕!” 两道声音齐齐传来,雒琪瑶和兰清欢同时伸手指着容恕床铺的位置,兰清欢咬牙道:“那狗哪来的?成精了吧?我不就想抱它一下嘛,它至于这样吗?你看看这房间都被它倒腾成什么样了? 一条狗而已,竟然……竟然爬上了你的床,还悠哉悠哉的睡了起来,你看看它那脏兮兮的样子,你能忍得了吗?我就问你能忍得了吗!” 兰清欢说完,雒琪瑶又发了几句牢骚。容恕强颜欢笑的弯身拉起地上的两人,再看了一眼趴在她床上的即墨子寒,除了摇头也只能叹息。 别说是像即墨子寒这么傲娇的人了,就是她如果有一天也被人施了控魂术成了即墨子寒如今这副模样,她心里也憋屈。 没有歧视任何动物的意思,只是真的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好好的一个用两只脚走路的动物突然变成了四条腿的动物,换谁谁能接受的了? 变成四条腿走路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一个本来说人话的人,现在说什么别人都听不明白,这种心酸估计也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三人将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以后,兰清欢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 晚上休息时,雒琪瑶早早的爬上了床,呼呼大睡了起来。容恕没有打扰即墨子寒休息,从衣柜里拿了几件厚衣服套在身上,趴到桌子上选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入睡。 一宿无话。 翌日清晨,容恕醒来时天微亮,房间里还有些暗。雒琪瑶睡得很沉,容恕扭了扭脖子转眼去看即墨子寒,目光刚落到她床铺的位置时,就看到有两束绿光朝她这边闪了闪。 容恕心里咯噔一下,她差点忘了,狗的眼睛在黑暗中是能发光的。她再看时,却没有了光亮。 想要练习换魂咒,必须再找一个可以容纳即墨子寒魂魄的躯身。容恕找了几日,什么也没找到,只能让自己的躯身来当即墨子寒换魂的容器。 “王爷,你就趴那里别动,我试一下啊。” 容恕会趁雒琪瑶不在寝室时,使用换魂咒试着调换她和即墨子寒的魂魄。 一有时间她就会练习,可好像并没有什么长进。即墨子寒虽不能说话,但他能听得懂容恕的话,也能听得懂所有人话。 接连几日的练习,让即墨子寒对容恕失去了信心,每次换魂之前,容恕总是会说:“这次一定可以的,这次一定可以成功的。” 可事实是,没有一次成功过。 第104章 书院篇 伪装(1) 流苏走到黑衣男子身前,微微弯了弯身子,黑衣男子在她耳旁低喃几句后,流苏变了脸色。 黑衣男子只在流苏房间里停留了片刻就离开了,流苏目送黑衣男子离开后,朝门外喊了一个丫鬟进来。 “流连公子和流白近几日是不是常去即墨书院?” 丫鬟如实回答。 流苏又问:“下次他二人再去书院时记得告我一声。” 丫鬟:“是。” 方才要不是那个黑衣人跟她说即墨子寒的魂魄附在一条狗身上,她可能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如今天机九流对她的戒心极大,想要重新获得那些人的信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既然是这样,那她就只能另寻他路了。 堂堂王爷,竟成了一条狗,真是有意思。 流苏不会知道,她刚才跟黑衣人的谈话以及黑衣人走后她的一举一动都被隐了身的流川尽收眼底。 果然,防人之心不可无。 也只有即墨子寒不在流苏身边的时候,她才会露出她的真面目。 这一点,流川早就想到了。 他家王爷会读心之术,流苏在王爷面前只能隐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也难怪,他家王爷会躲着流苏。 流川将自己的所听所见告知其他八人时,流白忍不住又骂了流苏几句,亏他以前还觉得流苏不错,当初可真是瞎了眼了。 六年前,流苏女扮男装住在王府那段时日,在他们九个人当中,他和流苏的关系可是最好的。有好几次,他还骂过那些招惹流苏的人呢,可现在,他真的好生后悔。 前几日考了一场试,这几日正是出成绩的日子,所有学子每上一堂课都会提心吊胆的看着走进来的先生手里有没有拿他们作答的试卷。 陵先生从门口走进来的那一刻,所有学子的表情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眼中除了不安,再无其他。 “都考的不错么。”陵先生一手放下戒尺,一手扔下试卷,两手扶在了讲桌的两个角上,语气甚是平淡。 他越是这样,就越能说明接下来可能是一场“腥风血雨”。 没人敢抬头,没人敢吭声,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木匀衡,你上来给我找一找你的卷子。”陵先生开口,拍了拍刚才拿进来的试卷,坐在最后排的木匀衡慢悠悠起身,走到讲桌前翻了又翻,可始终没有翻到他的卷子。 “陵先生,我交卷了,这……这里面怎么没有我的?”木匀衡有些忐忑,他记得他是交了卷子的,可怎么现在找不到了? 陵先生抽出最底下的那一张试卷递到木匀衡面前,“你看看,这是你的字迹吗?” “是,是,这就是我的字迹。”木匀衡看到是自己的卷子时欣喜若狂的应着,可刚才为什么他没看到呢。 陵先生指着试卷上的考生姓名一栏,问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上面写的不是你的名字呢?” 木匀衡脑袋瞬间一片空白,他抄试卷竟然把别人的名字也抄上了。 “陵先生……陵先生你听我解释……”木匀衡知道陵先生的脾气,若是被陵先生发现考试作弊,那是要被书院开除的。 “好,你说,我听你解释。”陵先生不在看木匀衡,双手背于身后走下讲台。 木匀衡结巴了半天,也没解释出什么,他作弊是事实,根本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等不到木匀衡的解释,陵先生也不恼,冷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给大家一段材料,你们都仔细听着,一会儿我叫人起来回答。” 第105章 书院篇 伪装(2) 书院的亭子里,流白看着趴在石桌上的即墨子寒,一脸的同情,“王爷,属下怎么看着您好像瘦了不少,是不是这里的伙食不好,要不要属下给您把府上的厨子找来,让他留在书院给您做饭好不好?” 他家王爷的胃口挑剔的很,不过才来这书院几天,就瘦成这样了,肯定是因为书院的饭菜不合他的胃口。 流白一个劲的跟即墨子寒说话,即墨子寒却自始至终没开过口,就连“汪汪汪”也没当着流白和流连的面叫过。 “哎,我跟王爷说话,王爷怎么不理我。”流白扭头朝站在亭子外的容恕和流连喊道,容恕抿了抿嘴,“估计是嫌你话多,你都在那儿自言自语半个时辰了,能不能让流连公子过去跟王爷说几句?” 每次流连和流白一来书院,流白总会对着即墨子寒自言自语好几个时辰,容恕一开始还以为流白应该是在跟即墨子寒汇报一些重要的事。 可后来她无意间听到流白跟即墨子寒说的那些话后,她严重怀疑流白把即墨子寒当自己的孩子来养了。 “王爷您昨天没休息好吗?怎么看着您好像很困?王爷您昨晚几时睡的?今早几时起的?王爷您待在书院觉得无聊吗……” 每每听到流白的这些问题,容恕和流连就会躲得远一些。 “容姑娘……”流连轻声唤道,“这些天麻烦你了。” “麻烦的还少吗?你知不知你家王爷真的很难伺候。就说吃饭这件事,这个菜不吃,那个菜也不吃,饭菜太热不行,太冷也不行。 哎,我是真没法想象你家这位王爷以后要娶一个多贤良淑德,脾气又好的姑娘当媳妇啊,这普通人可真伺候不了这位大爷啊。” 流连笑了笑,没说话。 “对了,他的身体还好吗?”容恕刚问出口,就觉得这话有些怪,尴尬的笑了笑,“你明白我的意思。” 流连道:“流息亲自照顾他的起居,未央轩轩主每隔几日就会到府上看看他的情况,总体来说还是好的。” 送走流连和流白二人,容恕便带着即墨子寒回了寝室,今日没课,雒琪瑶一早就回了雒府,兰清欢也不在书院,她也无其他事可做,只能回去把陵先生让她抄的书抄完。 抄完了书,容恕再次说出了明日的必备台词:“王爷,咱们再试一次吧。”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给即墨子寒换魂,只要一闲下来,首先惦记的就是这件事。 容恕看到即墨子寒点了点头以后,便准备施换魂咒,却听到有人正轻轻叩着房门。 “容姑娘在吗?” 听这声音,有些印象,但不是很耳熟。 门外那女子紧接着又道:“容姑娘,我是战王府上的流苏。” 流苏。 听到这个名字,容恕下意识的看了看即墨子寒,难不成是流苏知道什么了? 开门以后,流苏看似在跟容恕打招呼,实则一直在观察房内有没有她要找的那条狗,不,应该是她要找的即墨子寒。 视线落在床上趴着的那条看起来营养不良的小狗时,流苏心里一喜,这条狗便是那日流云抱回来的那条,正是黑衣人跟她说的那条。 容恕也注意到了流苏的神情,扭头看着即墨子寒,假装斥责道:“睡你觉去,看着我们做什么。” 此时的即墨子寒倒也听话,蜷着身子乖乖合上了眼。 流苏拿了一些糕点之类的甜食,说是特意来感谢容恕上次帮她解了控魂术的事。 她这话,容恕可不信。上次的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况且,她在战王府时,流苏就已经谢过她一次了。这次流苏来书院,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要不然,她也不会一进门就盯着即墨子寒看。 为了试探流苏,容恕故意朝着即墨子寒说道:“王爷,往里边躺一点,小心从床上掉下来。” 流苏装出十分震惊的模样问容恕:“王爷?你说它叫王爷?” 容恕平静道:“嗯……对,他姓王,名爷,我就直接叫他王爷了。” 第106章 书院篇 虚惊一场(1) 一回到雒府,雒琪瑶就被雒寂之关了起来,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雒寂之,放我出去!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不就是教训了几个恶女而已,你至于这么对我吗?”雒琪瑶想不通她这二哥怎么会这么生气,从小到大不管她惹了多大的祸事,雒寂之从来没关过她。 门外,雒寂之眉头紧锁,拳头紧握,吩咐着门口的几个侍卫:“看好小姐,别让她跑出来,也别让其他人见她。” 从门缝里看到雒寂之走后,雒琪瑶想要用转瞬术离开房间,却发现法术根本使不出来。再仔细一瞧,原来门外的侍卫都戴了锁佩。 整整三日,雒琪瑶都被关在房间里,这三天以来,雒寂之没来看过她一眼,就算是她以绝食威胁雒寂之,雒寂之也没心软过。 第四日早上,雒寂之终于肯见她了。 “吃吧,吃了我放你出去。”雒寂之盛了一碗粥,递到雒琪瑶面前,雒琪瑶已经三日未进食了,根本连拿碗的力气都没了。 雒寂之想要喂她时,雒琪瑶却从床头摸出一把匕首抵在了雒寂之的脖子处,“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你兄长,你下得去手吗?”雒寂之端碗的手一顿,知道雒琪瑶只是在吓唬他而已,轻声叹了口气,“瑶瑶——” “雒寂之!我……”雒琪瑶只得将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子处,强忍着泪水,扯着嗓子吼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看得出来雒寂之有事瞒着她,三天前他强行将她带回雒府时,她就已经猜到了一二。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雒寂之不对这么对她的。 “瑶瑶,先吃饭,吃了……”雒寂之抿了抿唇,有些难以启齿。 雒琪瑶握着的匕首一抖,被眼前人夺了过去,雒寂之将匕首扔到地上,拿起勺子想要喂雒琪瑶喝粥时,雒琪瑶又将他手中的碗打到了地上。 “雒寂之!”雒琪瑶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道:“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雒寂之又拿出一个碗再次给雒琪瑶盛了热粥,张了张嘴,“还有两个时辰……喝了这碗粥,我带你去见她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什么最后一面,雒寂之你说清楚!”雒琪瑶脑袋嗡的一声,揪住雒寂之的领子追问道:“你说啊!你给我说清楚!” 雒寂之也不打算再瞒下去了,“凤鸢今日要被问斩了。” 那日雒寂之带走雒琪瑶后,容恕就被关进了刑部大牢。 “问斩?雒寂之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她为什么要被问斩,难道就因为我们打了几个人,就要被斩头吗?”雒琪瑶哭笑不得,这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如果就因为教训了几个恶女就要被问斩的话,那她雒琪瑶还能活到现在吗? 从小到大,她打了多少街头混混,也没进过刑部大牢啊。 雒寂之严肃道:“十三条人命,该不该被斩?” 雒寂之的声音不高,雒琪瑶却听得一清二楚。 “兰如意死了?”雒琪瑶蹙眉问道。 “没有。” “那哪来的十三条人命?” 雒寂之:“除了兰如意,其他人都死了。” “不可能,兰如意都没死,那十三个人怎么可能会死!” 那晚,是她雒琪瑶用鞭子把跟在兰如意身边的那十三个人打趴在地上的,她不过就是在每个人身上甩了两鞭子而已,怎么可能会把她们打死,根本不可能! 兰如意是她们那些人之中伤的最重的一个,可她和容恕下手也是知轻重的,顶多让兰如意半个月下不了床而已。 第107章 书院篇 虚惊一场(2) “想让一个人活着不容易,可想让一个人死还不简单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雒寂之见雒琪瑶沉了脸色,继续道:“有人想让凤鸢死,不惜用十三条人命来送凤鸢上刑场。瑶瑶,我们救不了她,没有人能救得了她。” 雒琪瑶用尽全力撑着身子,问:“凤家人呢?” “凤家已经跟她撇清了关系,说她并不是什么凤家嫡女,说她假扮凤鸢。瑶瑶你可知,冒充嫡女是罪上加罪,没有被凌迟,已是对她网开一面了。” 雒琪瑶急忙撑着身子下地,双脚还未站稳整个人就瘫在了地上,雒寂之弯腰将她抱到床上,拿起盛好的粥一口一口的喂着她:“吃几口吧,吃了才有力气,吃了我带你去见她。” “二哥,我要救她。” 雒寂之无奈一笑,“怎么救,劫囚吗?瑶瑶,你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这么任性了,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 雒琪瑶苦笑着,盯着雒寂之一字一顿道:“我说,我要救她。” 沉默了片刻,雒寂之放下了手中的碗,微微点了点头,“好,二哥替你去救她。” …… 囚犯被押赴刑场的路上,街道两边围满了百姓,耳边传来无数咒骂声。 “就是她!就是她打死了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才十七岁,才十七岁啊!凤鸢!你罪有应得,你不得好死!” “什么凤鸢啊,她是冒充的,根本不是凤家嫡女,凤家祖母都说了,真正的凤鸢一年前就死了,她根本不是凤鸢。” “凤家那老妖婆的话你也敢信?她如果不是凤鸢,凤家怎么会让她住进凤府。现在凤鸢出事了,那些人不过就是为了不受牵连才故意这么说的,你还真信那些人的话了?” 囚车中的犯人一路低着头,连眼睛都不曾睁开过,囚服上血迹斑斑,显然是之前被上过刑的。 藏在百姓中的两个黑衣男子相视一眼,纷纷退出了人群,朝刑场走去。 “流云,小心行事,不可伤人。”流风再三叮嘱流云,流云遮上黑色脸巾,笑道:“放心,又不是第一次劫囚,别瞎操心了,记得一会儿接应我。” “嗯。”流风微微点了点头,目送流云离开后,转身去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里。 站在深巷里的流忘看到流风走来时,将头上的斗笠往下压了压,放低了声音:“雪楼中人和雒家都要劫囚,雪楼来了七个人,雒家只有雒寂之一人,他们都打算到了刑场上再劫囚。想要除掉凤家嫡女的人是……” “有人劫囚!” 一道高呼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流风不解的看着流忘,“不是说雪楼中人和雒寂之要等到了刑场才动手吗?怎么会这样?” 流忘也觉得奇怪,他打探的消息怎么可能会出错。 “你先离开,我过去看看。”流风对着流忘使了个眼神,出了深巷。 流风不曾注意到,在他转身离开之时,一抹红色的身影走进了巷子。 “流忘,天机九流中最会收集情报的高手,本宫说的没错吧。”南宫楚柒甩了甩遮在脸前的几根碎发,挡住了流忘的去路。 “魅宫宫主很是清闲。”流忘负手而立,一脸漠然。 南宫楚柒笑了笑,悠然道:“近来无事可做,能不清闲吗?” 流忘依旧站在原地不动,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是无事可做还是不敢做?” “呵,”南宫楚柒轻笑一声,走近流忘,“小忘,不要以为本宫舍不得杀你,你就敢跟本宫这么说话。” “那就请魅宫宫主动手吧。”流忘漠然。 南宫楚柒沉眸不语,流忘欲离去时,南宫楚柒道:“又要去做什么?” “我的主子是战王殿下,不是你魅宫宫主。”流忘并未停下脚步。 南宫楚柒道:“阿轻还活着。” 流忘继续向前走去,只听得他的声音消失在深巷的尽头,“我自然知道她还活着。” 望着流忘离去,南宫楚柒才收回目光,紫魅不知站在他身后多久了,见他转过身来时,回禀道:“大人,您没猜错,囚车里的人不是凤家嫡女。” 刚才她当众劫囚,打开囚笼的那一刻才发现那犯人只是个替身而已。 南宫楚柒神情自若,他之所以让紫魅去劫囚,就是想跟流忘单独说两句话而已,所以才故意支开紫魅的。 刑部大牢里,三皇子一进来就看到容恕靠在墙角睡得正香,拧眉挥手屏退狱卒,用脚踢了踢容恕。 “别烦,让我再睡会儿,困死了。”容恕抬胳膊在身前摆了摆, “有人劫囚了。” “我知道。” “你……”三皇子看到容恕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气呼呼的蹲下身来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没命了?” 容恕还是不打算睁开眼,将头扭向一旁,“我这不还活得好好的么,大清早的,你发这么大火干嘛?” “大清早?”三皇子忍住怒气,一把将她拽起。容恕因为前天被人动用了私刑,突然被人这么拽起,不免蹭着了伤口,但只是皱了一下眉。 三皇子一改往日的谦和语气,变得有些急躁,“这件事分明就是有人刻意为之,你——” “你不用在这儿跟我撒气,这么拙劣的手段,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可是你现在也看清楚了,有些人想要置我于死地,可有人想救我,既然轮不到我插手,我管它作甚?” 看到容恕一脸坦然,三皇子才放开了她,低声问道:“那你知道,那些人下一步要做什么吗?” 容恕自喃道:“支走雒琪瑶。” 雒琪瑶是雒家四姑娘,凭雒家在皇城的地位,一般人是动不得雒家的。雒琪瑶和她又是朋友,如果有人真要对她不利,雒琪瑶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所以那些人肯定会把雒琪瑶从她身边支走。 “那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容恕打着哈欠起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我能怎么办,我现在连想要杀我和想要救我的人是谁都没搞明白呢。” 她这话确实是实话,到目前为止,她连那些人的身份都不知道,根本无从下手。 这时,狱卒正好送饭来了,容恕笑呵呵的拿过饭碗,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三皇子还要开口问容恕一些话时,却听到她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睡一觉神清气爽,吃一顿,真香!” 在狱中又呆了三日,容恕被无罪释放,据说是皇上亲自下旨派人彻查了此事,至于最后这件事是如何处理的,她不清楚,也没人告诉她,就连那个负责查案的人她都没见着。 她猜的不错,雒琪瑶确实被支走了,临走前雒琪瑶来找过她,说了些体己的话。 刑部大牢外,流息和流连二人已经等候多时,他二人之所以来此接容恕,为的还是他们那位王爷。 容恕随同两人回了战王府,成功给即墨子寒换了魂,但换魂之后并未急着离开战王府,反倒是在战王府住下了。 “姑娘,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房门大开着,府中女婢侯在门口喊了一声,容恕跳下床跟着女婢去了大厅。 大厅里,除了即墨子寒外还有天机九流九人。 第108章 书院篇 虚惊一场(3) 一进房门,天机九流便齐刷刷的朝着她深深鞠了一躬,“谢容姑娘——” “行了,别谢了,有事说事吧。”容恕一听几人语调拉的很长,干脆摆手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权力,地位,财富,你想要哪一个?” 容恕刚坐稳就听到即墨子寒那不冷不淡的声音传来,还不等她接话,那人又道:“你救了本王一命,本王可以满足你的一个要求。” “一个?怎么才一个,你的命就值一个要求?”容恕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试探道:“三个不可以一块儿满足吗?” “不可以。” 拒绝的有点干脆呀,容恕想了想才开口说道:“那就钱吧,给多少?” 即墨子寒:“一年。” “一年?什、什么意思?”容恕转眼看向天机九流。 流云道:“王爷的意思呢,就是说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容姑娘想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一切的费用都由王爷来出。” “这么好?想花多少就花多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没什么限制?”容恕一脸不可思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真不错。 谁知,即墨子寒补充道:“一切由本王说了算。” …… 还没在战王府住几日,凤家就来人了。 凤家祖母亲自来战王府说是要接她回家,跟凤家祖母来的除了凤家的几位夫人和小姐外,还有一人。 男子二十岁左右模样,面容清秀,身材修长,俨然一副白面书生形象。 “二妹妹好。”男子对着容恕作了揖,出于礼貌容恕也朝着男子微微点了点头,以示问好。 听完凤家祖母的一番简单介绍后,容恕才得知眼前这人名为林廷舟,凤鸢生母林若竹哥哥家的公子,只因不久前与家里人闹了别扭,来凤家散心的。 前几日她入狱后,凤家人可没去看过她一次,听说还急着跟她撇清关系呢,怎么这会儿她出来了,一个个急着要让她回去呢。 “鸢儿,你一个女儿家长久住在王爷府上也不是个事,还是跟祖母回家去住吧。”凤家祖母和颜悦色的开口,林廷舟也插话道:“二妹妹肯定是要回去住的,这些天住在王爷府上不过是闹小脾气而已。 前几日二妹妹入狱,表哥因为身体欠佳,没能前去探望二妹妹一眼,实在愧疚。今日特来请二妹妹回家,还望二妹妹……” 至于林廷舟后面说了什么,容恕是不记得的,她实在是太不喜欢林廷舟说话的这个强调了,这简直就是二代凤锦啊。 凤锦好歹是个女子,张口闭口姐姐妹妹的她也就忍了,可林廷舟是个男子啊,堂堂七尺男儿,说话扭扭捏捏的,确实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就在容恕努力压制自己这种接近于歧视心理的时候,林廷舟朝她走来了,步伐极其优雅,优雅到她不敢直视。 “二妹妹,”林廷舟走来挽住了她的胳膊,笑颜如花道:“跟表哥回家吧。” 容恕抬眼瞥了一眼大厅里的其他人,唯有即墨子寒淡定如常。 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流川侍卫此时也是皱着眉头,看样子估计也是第一次见像林廷舟这样的人。 大厅里的这一幕同样落在了门外红衣女子的眼中。流苏的视线从林廷舟的身上移开,转而看向即墨子寒。 只是这一看,便正巧对上了即墨子寒冷冽的双眸。 回凤府的路上,林廷舟的嘴巴一刻也没停过,不是向容恕打听一些女子用的胭脂水粉的种类,就是问一些女子平时穿戴的服装首饰之类的东西。 一直到凤府大门口,林廷舟才闭了嘴,倒不是他想闭嘴,只是见了凤府门口站着的两人时才不得不闭了嘴。 陵先生和百里兮禾笔直的并立于凤府大门侧方,宛如两尊石狮子,见容恕来时才移步向前打了招呼。 拾忆小筑里,容恕捏着茶杯凝视着对面的两人,久久不语。 她才出狱没几天,这两人就亲自上门接她回书院,这老师当的,忒尽职了一点吧。 “兮禾……百里先生,陵先生,你们看我这才刚从那里面出来,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创伤,没有一年半载恐怕是好不了的。 学习的确很重要,可前提是得有一个好身体不是么,我觉得我现在最、最、最要紧的是好好养身体,把身体养好了,才——” 容恕话刚说到半截,陵先生就向她投来一束“我就静静的看你表演”的目光,百里兮禾却是无可奈何的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赖不掉,那也只能乖乖去书院了,前脚刚送走百里兮禾和陵先生,后脚林廷舟就来了。 “二妹妹,我听说你这次能出狱,还多亏了百里大公子呢,要不是他进宫去求圣上帮忙,恐怕你这件事是真的没办法解决了。” 林廷舟边说,眼角余光边瞥着身旁的容恕,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怎奈容恕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喝着茶。 见容恕没反应,林廷舟又道:“那雒家四姑娘也真是的,这件事明明是她和你一起惹下的,可受此牵连的怎么就只有二妹妹你呢。要我说呀,这雒琪瑶就是摆明了给你下了一个套,想故意整你。 她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世家小姐向来嚣张跋扈惯了,平时就喜欢拿人取乐子。你是不知道,这雒琪瑶从小就是如此,仗着自己是雒家嫡出小姐的身份可没少欺负人。 我听说前几日她离开皇城了,我看呢,她就是心虚,怕你出来报复她,所以才连夜出城的。” 无论林廷舟怎么说,容恕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等到林廷舟说到无话可说,灰溜溜的出了拾忆小筑后她才出声道:“别藏了,出来吧。” 南宫楚柒慢慢悠悠的朝她走来,身上所穿的依旧是往日的那一身红袍。 “你不打算出去看看?” 容恕不解,抬头问着来人:“看什么?” 南宫楚柒轻笑一声,用转瞬术带她出了凤府。此时的凤府已经被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嘈杂的人声中,她隐约能听到“凤鸢滚出来!”“凤鸢还我女儿命来!”等话语。 待她再走近那些百姓时,才真真切切的听清,这些人是来“讨债”的,是来向她谈人命债的,即墨书院十三条人命的债。 由于此时南宫楚柒施了隐身术,百姓才看不到他二人,要不然她估计会被吐沫星子淹死。 看了几眼后,南宫楚柒又带她回了拾忆小筑。 “即墨书院没人去闹,兰府没人去闹,雒府没人去闹,百里府也没人去闹,只有凤府有人闹。” 南宫楚柒看似是随口一说,可容恕能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闹呗,人又不是我杀的,爱闹闹去。”容恕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了椅子上,懒洋洋的开口。 不明不白的牢饭都吃过了,还有什么可委屈的? 第109章 书院篇 情谋(1) 拾忆小筑里,容恕捏着茶杯凝视着对面的两人,久久不语。 她才出狱没几天,这两人就亲自上门接她回书院,这老师当的,忒尽职了一点吧。 “兮禾……百里先生,陵先生,你们看我这才刚从那里面出来,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创伤,没有一年半载恐怕是好不了的。 学习的确很重要,可前提是得有一个好身体不是么,我觉得我现在最、最、最要紧的是好好养身体,把身体养好了,才——” 容恕话刚说到半截,陵先生就向她投来一束“我就静静的看你表演”的目光,百里兮禾却是无可奈何的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赖不掉,那也只能乖乖去书院了,前脚刚送走百里兮禾和陵先生,后脚林廷舟就来了。 “二妹妹,我听说你这次能出狱,还多亏了百里大公子呢,要不是他进宫去求圣上帮忙,恐怕你这件事是真的没办法解决了。” 林廷舟边说,眼角余光边瞥着身旁的容恕,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怎奈容恕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喝着茶。 见容恕没反应,林廷舟又道:“那雒家四姑娘也真是的,这件事明明是她和你一起惹下的,可受此牵连的怎么就只有二妹妹你呢。要我说呀,这雒琪瑶就是摆明了给你下了一个套,想故意整你。 她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世家小姐向来嚣张跋扈惯了,平时就喜欢拿人取乐子。你是不知道,这雒琪瑶从小就是如此,仗着自己是雒家嫡出小姐的身份可没少欺负人。 我听说前几日她离开皇城了,我看呢,她就是心虚,怕你出来报复她,所以才连夜出城的。” 无论林廷舟怎么说,容恕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等到林廷舟说到无话可说,灰溜溜的出了拾忆小筑后她才出声道:“别藏了,出来吧。” 南宫楚柒慢慢悠悠的朝她走来,身上所穿的依旧是往日的那一身红袍。 “你不打算出去看看?” 容恕不解,抬头问着来人:“看什么?” 南宫楚柒轻笑一声,用转瞬术带她出了凤府。此时的凤府已经被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嘈杂的人声中,她隐约能听到“凤鸢滚出来!”“凤鸢还我女儿命来!”等话语。 待她再走近那些百姓时,才真真切切的听清,这些人是来“讨债”的,是来向她谈人命债的,即墨书院十三条人命的债。 由于此时南宫楚柒施了隐身术,百姓才看不到他二人,要不然她估计会被吐沫星子淹死。 看了几眼后,南宫楚柒又带她回了拾忆小筑。 “即墨书院没人去闹,兰府没人去闹,雒府没人去闹,百里府也没人去闹,只有凤府有人闹。” 南宫楚柒看似是随口一说,可容恕能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闹呗,人又不是我杀的,爱闹闹去。”容恕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了椅子上,懒洋洋的开口。 不明不白的牢饭都吃过了,还有什么可委屈的? 再次回到书院之时,已是三日之后,闹事的百姓不会去书院闹,只会守在凤府门口闹。 怎奈她这次进了书院后就没再想出去过,她虽顶着凤鸢的名号,可她终究不是凤鸢,她是容恕,她将来是一定要离开这里的。 秋末冬初的夜,甚凉。 从雒琪瑶离开皇城那日,容恕便一个人住在了女子寝室,以前雒琪瑶在的时候她还不觉得孤单,现在这房间里仅留她一人,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房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容恕下床前去开门。 若蝉紧紧抱着被褥的手被冷风吹的有些僵硬,身前的陵先生敲门以后就安静的站在了一边。 今日陵先生说是要给她换寝室,她这才收拾了铺盖来此。本来一开始陵先生就是要给她换寝室的,可前段时间因为兰如意那件事给耽搁了。 容恕开门后,一听陵先生给她安排了新室友,点头应承了几句后便让若蝉进了房间。 她也打算跟进去时,陵先生却喊住了她。 “月圆了。”陵先生抬头望向夜空,忽地开口。 容恕也抬头看了看空中的那一轮明月,笑道:“不圆,还差那么一点点。” 陵先生顿了顿,又道:“难受吗?” “难受。”容恕认真道,而后又笑着补充道:“可也只能接受,不是吗?” 陵先生没再说话,转身离开,刚走两步,却听到身后传来女子苍劲有力的声音:“陵先生!谢谢你帮我!” “举手之劳。”陵先生应道。 易水居里,百里兮禾见门口进来之人时,抬手指向身前的棋盘,悠然道:“阿陵,来一局。” “你该休息了。”陵先生走向百里兮禾,欲要收掉他身前的棋盘,手却被对方摁住了。 百里兮禾原本温和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可不过片刻,他的脸上便浮现了笑容,摁着陵先生的手也收了回来。 “好,我听阿陵的。”良久,他才开口。 …… 与即墨书院里寂静无声的夜不同的是,此时的战王府上正上演着一场腥风血雨。 一批黑衣蒙面刺客夜闯战王府,个个手执利剑,见人就杀,不过片刻,府上手无寸铁的男仆女婢纷纷倒地身亡。 天机九流中唯有流风、流云二人留于府中,就在二人与刺客打斗之时,一红衣女子偷偷潜入了书房。 “来了。” 流苏一进门就撞见了站在房内的即墨子寒,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双手下意识的握成了拳头,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即墨子寒神色自若的朝她走来,直到行至她面前才故意压低了声音:“演不下去了?” “阿、阿寒你说什么?演什么?”流苏舔了舔嘴唇,一脸困惑。 即墨子寒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流苏忙着解释道:“外面来了好多刺客,我是怕你有什么危险,所以才进来看看的,阿寒你是在怀疑我吗?” “本王什么也没说。”即墨子寒将目光移向别处。 就在此时,一把利剑从窗户飞了进来,直直的朝着即墨子寒的心脏刺去,流苏慌忙的挡在了男子身前,利剑穿肩而过。 皇甫钰轩收回诊脉的手,满脸困倦的向身后看了一眼,即墨子寒拧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不动声色的开口问道:“没死?” “咳咳……”皇甫钰轩起身,强忍着笑意道:“她要是死了,我还有活的机会吗?” 六年前的事,他也是知晓的,若即墨子寒当年当真没对流苏动过情,他是不信的。 只是如今的即墨子寒到底对流苏有没有感情,他还是有些摸不准。 “伤势如何?” 皇甫钰轩自信的拍拍胸脯,“放心吧,有我在,这点小伤算什么。” “嗯。”即墨子寒轻轻点了点头,皇甫钰轩打着哈欠道:“那我先回去了,大晚上的,困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