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灵界女友》 第一章 传说,在泰山西麓的蝴蝶岭里,有一个神秘的渡口——通灵渡,从那里走过去,你就会进入另一个世界,与你逝去爱人相见…… 民国二年(1914年)二月的一个下午。 泰山彩石谷。 时下虽已值春日,依旧寒意料峭。彩石谷中间有一片平坦地带上,两位农人夫妇正在埋头劳作。 这片山谷面积广袤,四面随时嶙峋绝壁,山谷中见却有大片的被溪水冲击成的平坦地带,土地较肥沃,常被山外一些勤劳的农人开辟为田地,耕种些庄稼作物以贴补生活。 山外虽然民国初建,天下出现了难得的太平,但对于这些依然处于地主阶级压迫的农人来说,生活还是极为潦倒。所以来山里开垦些土地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幸事,他们极为在乎,自然也极为勤恳。 此时已是夕阳西斜,暮色低垂,寒意追随着阳光逝去的脚步开始席卷大地,愈演愈烈。但两位农人却是干得热火朝天,丝毫感觉不到暮色将至,寒意侵扰。这是他们今年第一天来这里劳作,也是一年新希望的开始,他们的内心被幸福充盈着,脸上也笑意嫣然,所以所有的艰难困苦对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都不值得去关注。 就在这时候,头顶上突然刮来一阵阴风,刮得地面上的尘土和落叶杂草突然冲向空中。这风来得及,来得猛,农人妻子吓得惊叫一声丢下出头钻进男人怀里,不安地问道:“是不是有东西?” 男人胆量要大一些,尤其是在自己女人面前。尽管他的心也咚咚直跳,但他还是故作镇静地将女人搂入怀里,安慰道:“木事,就一阵风而已,这四面环山,山谷里风本来就怪……” 可话没说完他就停住了,因为他抬头看到一黑一白两个人影正从他头顶上飞过去,尽管那两个人影一飞而过,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或者说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但男人还是使劲吞了下口水道:“我们……得走了。” 女人打了个寒战,把男人搂得更紧了,她颤抖着声音道:“是洪门的人,还是……噬心人?” 来这里劳作的农人都知道,这里是泰山洪门的地盘,洪门的徒众经常在彩石谷练功,偶尔还会演兵布阵,不过他们并不惧怕洪门的人,因为他们从不随便伤人,相反却是经常做一些劫富济贫之事。他们害怕的是噬心人。据说噬心人是以吃人的心脏为生,遇上了就是死路一条,尽管这仅仅是传说,周围还并没有人被是噬心人挖去过心脏。 男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说:“反正,我们得走了。” 且说随着又一股凉风乍起,空中那一黑一白两个人影颤斗在一起,发出一阵铿锵之声,接着两者分开,飞快地冲向崖壁,当然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是在相互追赶——白影追赶黑影。 最终,那黑影在崖壁边缘落下,白影并没有追上去,而是落在了距离黑影几丈之外的光石梁上。 这一黑一白两个人影是两个年龄在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如果细看的话,你就会惊奇地发现,这两个人除了衣服一黑一白截然相反之外,不论是长相、身材,还是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气质,简直如同一人。 没错,这两个人的确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他们是同门师兄弟——同为洪门掌门人的得意高徒,穿白衣的叫洪青云,是师兄;穿白衣服的叫洪清玄,是师弟。这俩师兄弟不论是本领还是威信,在洪门之中都不分伯仲,这一度让洪门新一任掌门人的选任问题处于胶着状态,迟迟没有定论。不过在半个时辰之前,这个问题似乎有了答案。 这时候,洪清玄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抖动,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打斗耗费了体力,还是心情紧张。 “我说师哥,我们毕竟师兄弟一场,你就不能放我一马?” 轮到洪青云开口了,不过他的口气却没有一丝的异样,坚定且蕴含着十足的冷意。 “哼,不要叫我师哥!我们的师兄弟关系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结束了。你现在是杀害师傅背叛师门的孽障,我要替洪门除掉你!” 一听这话,洪清玄立刻脸色陡变,之前的慌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恨乃至凶残。 第二章 对决 他“呸”了一声道:“杀害师傅我承认,但我并不承认我背叛师门,我这样做全部是你们逼的。不瞒你说,那个老东西我打心里早就不认他为师傅了,他表面上说把我俩都当成得意高徒看待,其实他的心完全偏袒着你,他对我从来就是虚情假意,他从心里早就认定了要将帮主之位传于你,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今日要不是我先下手为强,死的就是我!人总得为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机会,我这样做难道是有错吗?” “放屁!”洪青云愤怒地骂道,“那都是你自己的想法!正所谓‘一日师徒百日恩’,竟然做出如此天理不容之事,你还有点人性吗?再说了,要不是这么多年来师傅对你苦心教导,你能有如此一身的功夫吗?你应该早就饿死街头了……” “不要提什么苦心教导!”洪清玄打断洪青云的话,道:“我承认他没让我饿死,这是我唯一应该感谢他的,要说教导,哼,你认为他是真心教导我吗?他表面看起来对咱俩一视同仁,其实他从来就没有打算穿我真功夫的打算,都是偷着藏着教你真功夫,我的功夫都是偷学来的,再加上我天资聪慧,才会不至于落后你很多。” 一听这话,洪青云更加愤怒了,道:“真是好没良心的畜生!别废话了,快拿命来!” 说着纵身一跃,伸出双掌朝洪清玄扑过去。 洪清玄倒也不慌张,也立刻飞跳起来,伸出双掌朝洪青云迎过来。 四掌在半空里击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两人都在撞击力巨大的反作用下朝后退去。洪清云反应更快,在双脚尚未完全落地,他便突然运气,再次推出双掌,立刻以个红色的火球自他掌心飞出,呼啸着朝洪清玄飞过去。 洪清玄双脚尚未站稳,抬头瞥见火球朝自己飞过来,不由得惊呼一声,也急忙运气推掌,有一个火球自他掌心飞出,两只火球半空里相遇,发出一声爆裂巨响,一时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崖顶。 两只火球虽是从外观上看并无异样,但能量却分大小。洪青云的火球明显攻击力更强,逼着对方节节后退。一边洪青云乘胜追击,继续运气用力,另一边洪清玄却逐渐招架不住,身体也逐渐后退,而且马上就推到了悬崖边上,情况危急。 见此状况,洪青云立刻停止手掌运气,那火球也随之停止了进攻,两只火球僵持在半空里。洪清玄的身体也顿时停止后退,稳稳地站住了。洪清玄并没有放松,因为他知道洪青云这样做并非是动了恻隐之心,而是他有所图。于是便暗自思索,希望在对方提出要求之时自己也提出交换条件来。毕竟嘛,人不利己,天诛地灭! 果不其然,洪青云怒道:“快交出《通灵图录》,我上能留你一条活路!” 洪清玄冷笑一声道:“你早已不念及同门之情,明摆着要置我于死地,我还能相信你的话吗?交出《通灵图录》可以,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洪青云脸上掠过一丝惊觉。 “给我洪门古墓的钥匙。说实话,我真不在乎什么帮主职位,这《通灵图录》对我来说也是废纸一堆,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古墓里的宝藏。” 没成想洪青云并不买他的帐,断然回绝道:“你休想!如今我是洪门帮主,我的任务就是保护洪门十足创立的家业,决不允许任何东西旁落他人之手,如今你已被逐出师门,绝没有资格带走洪门的任何东西。” 看洪青云简直就是顽冥不化的石头,洪清玄便知已无与他继续废话的必要了,怒道:“你这不识好歹的东西!想让我主动叫出来,做梦去吧,有本事就过来拿好了!” 洪青云“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这边跳起来,朝洪清玄扑过去。洪清玄飞快地转身躲过,想趁对方尚未站位脚跟之际来个偷袭,转身一脚朝洪青云踢过去,没成想洪青云早就预料到了他会这么做,也随之凌厉的转身双手抱住了他踢过来的脚,然后用力一掀,将洪清玄摔倒在地上。 洪青玄虽然没有防备,但也绝不会束手就擒。待到洪青云朝他扑过来的时候,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逼在了洪青云的脖子上。 洪青云立刻冷静了下来。 见此情景,洪清玄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道:“你忘了吗,从小大到我虽然无功比不过你,但我会用计策,从不蛮干,所以每次都是你输,我赢,看来这次也不例外。” 第三章 噬心人 洪清玄云了一声道:“什么狗屁计策,不过是阴险狡诈罢了。” 一听这话洪清玄仰天哈哈大笑起来,道:“阴险狡诈又如何?只要能够胜得了你……” “想胜我?做梦去吧!”说着洪青云一运气,立刻有一股巨大的气流自他的体内冲出来,将洪清玄一下弹了起来。洪清玄翻到空中摔在地上,立刻口鼻流血,手里的刀子也一下摔下了悬崖,不知所踪。 洪清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后愤怒地道:“你的功力果然比我厉害许多,还说师傅,呸,那个老不死的没给你开小灶?好吧,我今天认栽了,这是《通灵图录》,拿去吧,我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说着洪清玄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包,洪青云认出来了,那的确是《通灵图录》。 “此话当真?”洪青云半信半疑地问道。 洪清玄呻吟道:“我都这样了还有必要骗你吗?” 洪青云将信将疑地朝洪清玄缓步走过去,当然他还是心存戒备之心的,而事实证明他的戒备之心是非常必要的。洪清玄举着纸包的手不停地哆嗦着,但待洪青云走到跟前,即将伸出手的时候,那只手里却突然飞出一把匕首,直直地朝洪青云刺过来。 洪青云急忙躲避开,而与此同时洪清玄的身体突然弹起来朝他扑过来。洪青云急忙飞身去迎接,待洪清玄快到跟前时,他使出浑身的力气飞起一脚,洪清玄被踢中之后急速地朝悬崖边上退去,洪青云一看情况不妙急忙伸手去拉,可为时已晚,洪清玄的身体一个后翻直直地朝悬崖下面跌落而去。 洪清玄急忙跑到悬崖边上朝下一看,那洪清玄早就没了踪影。他长叹一声抬头一看,天边那轮太阳正彻底沉入山后面去了,只留下了一片刺眼的血色…… 当夜色彻底垂落彩石谷的时候,洪清玄缓缓地睁开眼睛,他还没回忆起自己正身处何地,眼帘里突然闯入一个惨白的女人的面孔。他打了个寒战惊慌地问道:“你……是谁?” “我吗?”那惨白的脸上突然裂开一条黑色的缝隙,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之声,洪清玄听到了三个字: “噬——心——人!” 公元2016年二月的一个夜晚。 泰山西麓彩石谷的盘上公路上,一辆白色的小轿车正急速地行驶着。从行驶方向上看,汽车的去向显然是市区。 车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想必不用介绍大家也都能猜出来,他们是情侣关系。男子开车,女子半躺在副驾驶座上,微闭着眼睛。车上音响播放着循环播放着台湾歌后张惠妹的歌曲专辑。跟车外寒冷以及尘土飞扬的环境不同,车内开着暖风,暖意融融。 毕竟是环山公路,路况复杂,但车子行驶的并不慢,一是因为天色太晚了,他们急于赶回城,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年轻的驾驶员对这条路十分的熟悉,开起来驾轻就熟十分自信。这一点从他的略带微笑表情也能看出来。 不过这个驾驶员的微笑表情可不仅仅是因为这顺畅的道路,还因为他身边这位呼吸均匀表情安然的年轻女子。这是他最爱的女人,也是他的未婚妻,没错,他们的婚期已经定好了,就在两个月之后的一个周末。 所以对他来说,车内的空间虽然狭小,但却十分温馨。能与自己心爱的人这么安静地待在一起,他宁愿时间停止,或者车子就这么一直行驶下去,永远不要停下来。虽然这样的情景在他的生活中经常出现,但他此刻还是有些恍惚感,感觉有些不真实。就像有人做了一个好梦,永远不希望醒过来。可问题是这并不是梦,而是现实,如此说来自己是多么的幸运?所以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当然他也要身边这个女人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摸了摸女友放在自己手边的手臂,温暖而光滑,他又轻轻地拉了一下女友腿上的毛毯,怕她着凉。而就在这时候,车子前面的灯光里突然闪过一个黑影让他惊叫了一声,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握紧方向盘,仔细一看,不禁松了口气,前方空空如也,那有什么黑影? 不过他的叫声还是惊醒了半睡状态下的女友。她睁开眼睛转过头惊奇地问他怎么了,她满含歉意地摇摇头说:“没事,刚才感觉前面出现了个黑影,应该是我扭头的时候看错了。” 第四章 病床上 女友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腿说:“没事,慢点开。” 他点点头温柔地问道:“把你吵醒了吧?” 女友微笑着摇摇头说:“没有,其实我一直就醒着。” 他看了一眼女友的脸色,她脸上的泪痕还清晰可辨,便说:“是不是又想爷爷了?” 女友点点头。 他忙安慰道:“是啊,爷爷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能不想吗?不过你放心好了,爷爷的身体很硬朗,一个人生活没问题的。等我们结了婚把家安顿好了,就把爷爷接出来,让他来城里安享晚年。” 女友叹了口气说:“好是好,可就怕爷爷不答应啊,他在家里生活习惯了,不习惯外面的生活……” “关键是还要看守着洪门古墓,那才是他最大的牵挂。” 女友微微一怔,点了点头道:“这次爷爷提到了政府要开发彩石谷的事,看得出来他舍不得洪门古墓,作为洪门的后人,我也很不舍,不过如果为了他以后着想的话,我倒希望政府的开发计划赶快实施,那样就能把爷爷解放出来了。” 他点了点头,又捏了捏女友的手说:“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有解决办法的。” 女友“嗯”了一声,但随之尖叫起来:“小心!” 他定睛一看,不禁汗毛都竖了起来—— 道路中间再次出现了一个黑影——不,确切地说这次不是影子,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一身黑衣的人! 他急忙狂按喇叭,那黑衣人却并不躲闪,而是突然跳起来,朝他们直冲过来…… “雪!” 当那一道刺眼的白色进入眼睛的时候,金溪涧兴奋地叫起来,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来到了梦寐以求的北极,而且是跟小雪一起,就在那刺目的白光里,小雪穿着她那身最喜欢的粉色的连衣裙,正在洁白的雪地上笑着跑着,身后留下了串串玲珑的脚印,冰冷的空气里回荡着她那银铃般的笑声…… 突然,小雪一声惨叫,不见了踪影。金溪涧连忙前去追赶,但却看到前方狂风怒号,飞雪漫天,而那白茫茫的雪原骤然间变成了一片血红色,一时间,天地之间,血沫飞溅,遮天蔽日…… “小涧,你醒了啊?” 金溪涧疲惫地睁开眼睛,那道光亮消失了,映入眼帘的是母亲满是泪痕的面颊。 “我这是在哪里啊?” 金溪涧看看四周,发现四周也是白茫茫的,而自己正躺着在某个柔软的东西上面,他想起身,却感到一种撕裂般的疼痛从身体的四面八方涌过来。疼痛让他清醒过来,原来自己正躺在医院里的病床上,身上很多地方被绷带缠绕着。 金溪涧忍着疼痛问:“我怎么在这里?” 刚才还满是惊喜,现在听到金溪涧这样问,金母又不禁焦虑起来:“你受伤了,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我怎么会受伤?”金溪涧闭上眼睛想了想,但却感觉头疼得厉害,脑子里一片空白。 “昨天夜里你跟小雪出门,出了车祸……” “小雪?”金溪涧立刻叫起来,“她没事吧?” 金母愣了一下,安慰她说:“小雪也受伤了,不过……应该没事……” “应该没事?”金灿立刻听出了母亲的话外之音,着急地问:“她的伤比我还要严重,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金母叹了口气说:“她还在重症监护室,不过我们要相信医生,她一定会没事的……” “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儿子,听话,你现在有伤,等你伤好了妈就带你过去看小雪,乖,听话……”金母忙不停地安慰他,同时按下了呼叫按钮。 很快医生和护士推门进来。 走在前面的医生问金母:“病人醒了?” 金母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脑袋低声充满焦虑地对医生说:“这里好像出了点问题,之前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医生安慰她说:“先别着急,病人一醒来记忆很难完全恢复,等观察一下再说。” 金母点点头,跟随医生来到病床前,此时病床上的金溪涧目光呆滞,好像又恢复了之前昏迷的状态。医生掏出听诊器正要为他做检查,他突然抓住医生的手臂激动地问我:“快告诉我,小雪怎么样了?” “小雪?”医生愣了一下。 金母忙转到床对面,一边给医生使眼色一边说:“就是跟我儿子一起送来的那个女孩,我给他说了小雪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让他别担心。” 第五章 医生会意地点了下头说:“你放心,只要病人被送进医院,我们医护人员一定会竭尽全力的,眼下你需要做的事保持情绪稳定,好好养伤……” 可金溪涧哪里能稳定下来,而且他从医生的话里听出来小雪的情况应该并不乐观,就更加狂躁起来,他抓挠着手臂不让医生做检查,并大喊大叫:“你给我说实话,小雪是不是死了,是不是死了……” 一看他这样子医生愁眉苦脸地朝身后的护士摆摆手,便立刻有两名护士上来为金溪涧注射了镇定剂,他很快便安静下来,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医生给金溪涧做完检查后吐了口气,对金母说:“放心吧,病人没什么大碍,只需要养伤就好了,不过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保持情绪稳定。” 金母松了口气,但旋即又眉头紧皱起来,说:“可是小雪还生死未知,他怎么能稳定下来啊,对了医生,小雪脱离生命危险了吗?” 医生叹了口气说:“没抢救过来!” 孟母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床边上。 夜幕降临了。 黑暗和寂静笼罩着中心医院的病房大楼。值班医生把自己关进值班室里休息了,护士站上只有一名值班的护士在护士台后面的椅子上打盹,特护病房里一直在昏睡的金溪涧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因为他之前的昏睡之中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是有人到来的声音,而且从那脚步声以及并不是很明显的呼吸声来看,来者是—— 小雪! 他急忙睁开眼睛,果不其然,女朋友洪小雪正站在面前。她还是穿着那一身她最喜欢穿的颜色素淡的连衣裙,只是表情似乎有些冷漠,不过这并不影响金溪涧兴奋的心情。 “小雪,我就知道你没事,快过来让我看看,你看看我浑身是伤,你没事吧?没事就好,快过来让我看看……” 与金溪涧的兴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小雪却非常的冷静,而且身体也一直未动,脸上也一直保持着同一表情,不过她却语出惊人:“你一定要抓到杀我的凶手。” 金溪涧一个激灵,尴尬地说:“小雪你在说什么,什么杀你的凶手?你不是好好的吗,我们都好好的啊,只是出了个车祸而已啊……” 小雪却摇着头打断他的话说:“你一定要抓住凶手,替我报仇……” 不知道是小雪的口气过于冰冷,还是这病房里的空气太冷了,金溪涧竟然打起了寒颤。他有种预感,必须立刻答应小雪的话,否则她可能会走掉。小雪一直一动不动,尽管如此,他还是努力地保持着笑容说:“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那你告诉我,凶手是谁,我怎样替你报仇啊?” “我不知道。” “那我怎样才能替你报仇啊?” 小雪又摇了摇头。 至此金溪涧觉得小雪可能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因为她最喜欢在自己面前开玩笑或者撒娇了。于是他笑着说:“那好吧,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金溪涧故意停顿了一下,希望能得到小雪的回应,可小雪依旧一动不动,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便接着说:“我们一起寻找凶手,可以吗?” 可让金溪涧完全没有料到的是,小雪不禁依旧没有回应,而且还转过身,朝外面走去…… 金溪涧这一下彻底着慌了,朝着小雪大喊起来:“小雪别走,别走啊……” 啪!房间里的灯亮了,一张笑容可掬的年轻护士的面孔映入眼帘。 “做噩梦了吧?”护士温言软语地问道,然后拿出纸巾为金溪涧擦拭额头的汗。 金溪涧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心脏也狂跳个不止,不过女护士的和蔼可亲让他的心里舒服了很多。他回头想了想自问道:刚才我是在做梦吗?他感觉不像,刚才小雪明明就在床跟前站着啊?虽然没有碰到她的身体,但他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他朝刚才小雪站过的地方看了看,又看了看门口,问道:“你进来的时候就没碰到别人?” 护士温和地说:“能碰到谁?这个点了,都睡觉了啊。” 金溪涧一想,也对啊,小雪也受伤了,而且据说比自己上的还要重,她就是真来看自己的话身上也一定缠着绷带啥的,于是他便相信了护士的话,但随之问道:“你知道小雪的现在的情况吗?” 护士摇摇头说:“你是说你女朋友吧?” 金溪涧充满期待地点点头。 护士抱歉地笑了笑说:“真对不起,不是一个科室的病人我还真不了解,而且今天是我值班,从上班到现在还没离开过。不过你放心吧,她一定不会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第六章 蝴蝶村 金溪涧叹了口气,重新陷入悲伤之中。 护士一看他这样有忙安慰他说:“我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啊,从你的伤势看,你们这场车祸应该并不是很严重,所以相信你女朋友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护士这话听了倒是极为舒服,金溪涧充满感激的冲他点了点头。护士又温柔的擦了擦他额头的汗,像对待一个孩子似地说:“所以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好好休息,把病养好了,好跟你女朋友团聚。” 金溪涧立刻变成了一个听话的乖孩子,温顺地说:“放心吧,我会听话的。” 护士关上灯出去了,可金溪涧却没有一点儿困意。不担心小雪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不过现在自己啥都做来不了,也就只有按照护士说的那样尽量往好了想,默默地为小雪祈祷吧。不过他又想到了之前做过的两个梦—— 一个是他跟小雪来到了北极,看到了梦寐以求的北极雪,可最终竟然以那样惨烈的场景结束,他分析过了,这可能与车祸有关系。尽管他实在想不起来车祸的情景了,但他猜测大概就是自己在昏迷之前看到了血。 另一个相比来说就太不可思议了。在梦里小雪竟然提到了仇杀和复仇,这可是他跟小雪交往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没触碰过的话题。而且以他对小雪的了解,小雪乐观开朗,心里充满阳光,怎么可能会有这些阴暗的东西?小雪的身世的确很悲惨,从小父母双亡,但他父母是死于意外,这件事虽然对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但却并没有在她心里播下什么仇恨的种子啊?而且她还经常说有了他金溪涧,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女孩,她的心里充满了快乐和感恩,何来仇恨? 总之一句话,这第二个梦来的毫无道理,而且完全不符合逻辑,但是话又说回来了—— 这真的只是一场噩梦吗? 听到开门声,金溪涧并没有睁眼。虽然才住进来两天,但他已经习惯了护士们进进出出的声音。不过那个有着温柔口音的于护士刚刚给他做完晨检出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这来着的脚步声听起来跟与护士的也完全不同,明显沉重得多。他不由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年轻男子的面孔。再往下看,男子的一身警服证明他是一名警察。 金溪涧一个激灵,警察来找我干嘛? 不过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听到年轻警察自我介绍起来:“您好,我叫穆天,是市刑警队的,今天来想向您了解一些情况。”然后他指着身后一位年纪更轻的女警官介绍说:“这是我的助手于洁。” 这个穆警官长得很英武,浑身散发着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势,不过口气道是很温柔礼貌,听了不让人反感,金溪涧就礼貌地点点头说:“你们好,先请坐吧。” 两人就从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女警官白灵还在腿上摊开笔记本准备做笔记。 警察的到来让金溪涧想到了那个一直困扰着自己的谜团,未等对方开口,他先说道:“好吧,既然你们找上门来了,我先跟你们做个交易。” 穆天愣了一下,问道:“什么交易?”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然后我就老实回答你的问题,否则,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穆天嘴角翘了翘,很爽快地说:“问吧,我一定会知无不言。” 金溪涧咬了咬牙,一字一顿地说:“洪小雪是不是还活着?” 穆天心里“咯噔”一下。其实进门之前,金溪涧的母亲嘱咐过他,万一他问起洪小雪的情况就给他打马虎眼说还在抢救。穆天也知道这样隐瞒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但无奈对方爱子心切,他不论站在这对母子谁的立场上都能理解,也只好暂时先顺从这个权宜之计。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金溪涧会以这样如此直接的方式将这个话题呈现出来,让他躲亦无处躲。 思忖片刻之后,穆天最终选择点了点头。 金溪涧紧绷的身体立刻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下瘫软在病床上,他直瞪着双眼,泪水从眼眶里奔流而出。白灵在一旁默默地抹起了眼泪,穆天虽然没有流出泪来,却是鼻尖酸涩,甚至打心里心疼起这个痴情的年轻人来。不过想到今天来的任务,他的情绪很快又稳定下来。 “好了,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接下来是不是该我问你了?” 金溪涧闭着双眼说:“我要去看看小雪……”他不停地神经质般地重复着这句话,声音越来越大,显然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穆天正打断他的话,咬了咬牙说:“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现在要配合我,回答完我的问题,而且在回答问题的过程中,暂且放下这事。” 金溪涧停下来,颓丧地说:“好吧,你问吧。” “你把车祸前后的情况说说吧,能想起来多少说多少。” 其实这两天一来,金溪涧已经把车祸前后发生的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他基本能把车祸之前的经历串联在一起了,但他唯一无法做到的就是回忆起车祸发生瞬间的状况,他知道这应该就是警察最想知道的。不过面对穆天那渴求的眼神,他还是决定尽力而为。 “那天下午,我跟小雪去蝴蝶村为她的父母上坟,她老家在那里。我们三点出的城,到达蝴蝶村的时候大约四点钟,我们先去了小雪爷爷家里,因为有日子没见面了,小雪跟爷爷有很多话要说,大约聊了四十分钟,我们就同她爷爷告别,然后去往小雪父母的坟地。 小雪父母的坟地在蝴蝶岭的半山腰上,我们爬上去大约用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就开始祭祀,大约用了十多分钟吧,然后小雪的情绪便逐渐失控,边哭边跟天上的父母说起了心里话,唉,这不是我第一次陪小雪去为她父母上坟了。 第七章 上坟 所以我知道此时此刻说任何安慰的话也没有用了,我就啥也不说,一边默默地陪她落泪一边为她擦泪,大约半个小时吧,小雪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我们就下了山。 下山的速度稍微快一点,我们到达山脚下的时候大约用了二十分钟,然后就开车返回市里。我们从蝴蝶村出来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再加上要绕过蝴蝶领的盘山路,路不是很好走,所以我开车的速度要慢了许多。再说毕竟是回家跟父母上坟,小雪的情绪老提不起来,我就边开车边跟她聊天解闷,大约行进了四十分钟吧,就出事了,再往后的事情我就完全记不起来了。” 听完金溪涧的讲述,穆天盯着他看了好大一会,像是思绪沉浸在金溪涧的花之中,当然也可能是对他的话产生了怀疑。金溪涧认为是后者,就叹了口气说:“不论你信不信,我说的没有一句假话。” 穆天点点头说:“你放心吧,在真相出来之前,我只是收集证据和线索,不会轻易地判断真假。只是有些问题我需要问一下。” “问吧。” “那天是洪小雪父母的忌日吗?” “恩。” “他父母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去世的原因是什么?” “十一年前,车祸,而且肇事者逃逸,至今未破案。你们警局应该有这个案子的档案,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看来你们警察也没有破案的打算了。” 穆天略带抱歉地说:“那起案子发生的时候我还没来警局,这么多年过去了,看来这的确成了一起无头案,破案的难度很大,不过警察也不会完全放弃的,一旦有机会肯定会尽快破案的。你放心吧,我回头查一下这起案子的卷宗,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办法重启这起案件的侦破工作。”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金溪涧对这起逃逸致死案件的侦破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再说了,时间已经冲淡了一切,小雪也已经接受了父母双亡的事实,走出了阴影,所以金溪涧也尽可能的不去触碰这个问题了。所以对于穆天这个提议,他并没有表现出惊喜或者感激,只是很平静地点了点头。 穆天继续说:“车祸发生的地点是在驶出环山公路一公里之外的位置,那里路况很好,所以我很好奇,在环山公路那么糟糕的路况上,你们都能够安全行驶,怎么到了平坦的大路上反而会出事呢?” 金溪涧听得目瞪口呆,但他还是对车祸发生时的情况没有一点记忆,他苦恼地对穆天说:“你什么也不要问了,我的记忆到此为止,之后的事情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你就直接告诉我车祸的情况吧。” “好吧。”穆天接着说,“从我们技术人员从车祸现场勘查的结果看,应该是你的车子失控,撞上了洪小雪,造成了她重伤不治身亡。” “当时我在哪里?” “车里。” 金溪涧沉默了片刻,惊慌地反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我开车撞的小雪?” 穆天点了点头说:“我们目前得出的结论是这样。” 金溪涧立刻咆哮起来:“你们混蛋!你们警察全是饭桶!说我撞死了小雪,怎么可能?小雪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爱的女孩,我怎么会害死她?你们混蛋,你们抓不到凶手就来污蔑,呜呜……” 骂着骂着金溪涧嚎啕大哭起来。这时候护士和金母听到动静推门进来,金母惊慌失措地问这是怎么回事,穆天小声对她说,事情的真相迟早要告诉他的,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穆天立刻摆摆手让她们出去。 护士和金母走后,金溪涧也渐渐平静下来,只是还不停地抽泣着。 穆天表情严肃地说:“我说的是事实。从车祸现场的情况看,应该是行驶的过程里车子抛锚了,你让洪小雪下车去看看,结果车子突然发动,然后失控撞上了她。后来车子撞在了路边护栏上停了下来。我们接到报警赶到现场的时候,洪小雪的身体被压在车子底下,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你在驾驶座上也处于昏迷状态。” 听着穆天的讲述,金溪涧又想起了他的第二个梦,梦里小雪对他说去找害死她的凶手替她报仇,而事实上自己才是害死她的真正凶手,难怪后来小雪竟然一言不发的走了呢? 想到这里,金溪涧再次抓狂起来:“是我杀了小雪,我亲手杀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我是杀人凶手,我是杀人凶手……” “要冷静!”穆天厉声制止住金溪涧,说:“现在还不是下结论的时候,可能事情还另有蹊跷!” 金溪涧冷静下来,问道:“什么意思?” 穆天接着说:“车祸现场并没有发现其他可疑车辆或者人出现,不过对于你汽车的故障,我们进行了技术检测,不排除是有人提前动过手脚。如果是那样的话,真正的凶手就不是你了,而是另有其人。” “凶手另有其人?”金溪涧大吃一惊,问道:“会是谁?” “这也正是我想问你的问题,你们平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周围有没有对你们尤其是你的女朋友洪小雪产生威胁的人?” 金溪涧想了想说:“没有。” “那你女朋友小雪有没有跟你提起过类似的话题,说她遭遇过什么威胁?” “没有。自从在父母双亡的阴影里走出来之后,小雪就变得乐观开朗,心里充满阳光,而且跟我无话不说,没有任何隐瞒,如果她有什么问题的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金溪涧有些不高兴的反问道,不过话说到这里他又想到了之前做过的那个梦,梦里小雪的确说有人想害她,而且在他追问是谁想害她的时候,她竟然一句话没说就走了。难道的确是有人想加害小雪,而且她也略知一二?但话又说回来了,那到底是个梦境还是真实发生过? 这时候金溪涧脑海里蹦出一个念头,他半问半说地道:“这件事会不会跟当年小雪父母遇害有关系?” 第八章 满足感 其实穆天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他点点头说:“你这个猜测不是没有可能,看来把当年的案子调出来好好查一下的确很有必要。好了,时间也不短了,该问的我也都问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们不打扰了。” 穆天说着起身要走。 “等一下。” 穆天停住了,望着金溪涧。 金溪涧顿了一会儿说:“我想见见小雪。” “好吧。”金溪涧点了点头。 金溪涧是在母亲的陪同下来到医院太平间的。之前穆天已经帮他疏通好了关系,医院答应给他半个小时的时间跟“小雪”独处。 停尸间厚重的铁门被工作人员费力地推开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声响,金溪涧的身体在这声响里抖动了一下,金母感觉到了,担心得不行,想要陪着儿子一起进去,但她了解儿子的脾气,鼓了股勇气还是没有开口。 当金溪涧住着拐杖走进铁门里的时候,金母一屁股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停尸间里冷如冰窖,空气里弥漫着一团白气和腐烂的气息,置身其中恐怕只会让人想到死亡与腐朽。金溪涧的心如刀割,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与这种死亡与腐朽的气息扯上关系,而且还因为小雪。尽管事已至此,他的内心里还存在着一个固执的想法:小雪没有死,她一定还活着,众人都说她死了一定是某个地方出了差错。 停尸间的正中间摆着一张铁床,上面躺着一具尸体,尸体上蒙着一张白布。白布很干净,发出让人炫目的白光。这倒符合小雪爱干净的习惯,只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认为着白布下面躺着的就是小雪。以至于当他的双手抓住白布缓缓掀开的时候,他还在心里对自己说:不信你看吧,这怎么可能是小雪? 可是当小雪那苍白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终于坚持不住了,原本坚挺的身体就却在瞬间轰然崩塌。他伏在小雪身上痛哭起来,就像是小雪在熟睡,而他不忍心吵醒她一样,他的泪水流下他的面颊,将小雪的双颊都浸湿了,但他的嘴里却几乎没发出声音来。 就这样,金溪涧亲吻着小雪的脸颊,哭泣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泪水都哭干了,才决定抬起头来,想对小雪说说话,说说两天不见面心里对她的思念,说说他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小雪会忍心弃他而去,等等,可是当他抬起头来,擦干眼泪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彻底惊呆了—— 床上哪有小雪,就只有一张白布随意的搭在上面,白布上浸满了泪水。 他自然惊愕不已,但惊愕之外他立刻产生出来一个令他兴奋不已的念头:小雪没有死,她一定还活着!或许一进门自己就看错了,小雪的尸体根本没在这里躺着,的确是那些医护人员和警察搞错了。可问题是:小雪去了哪里? 金溪涧忙站起身,准备出去寻找,就在这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溪涧! 他忙转过身,眼前的一幕让他失声惊叫了一声。小雪正站在身后的一个角落里,身穿一身浅蓝色的病号服,面色苍白,甚至双唇都毫无血色,看上去显得异常孱弱。 看到小雪,金溪涧自然兴奋地不得了,但小雪病态十足的样子又让他十分揪心,他急忙跑过去,将小雪一把搂进怀里,先不说话,而是像从前一样,先用鼻子问问她的头发的味道,没错,还是那股淡淡的薄荷水的香味,只是里面夹杂着少许的来苏尔消毒液的味道,这没什么啊。然后他又用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脖颈,然后是双臂,还是那种滑滑的、瘦弱的感觉,没错,这就是小雪,那个只属于自己的小雪。 只是她的皮肤的温度很凉,身体也在轻微地颤抖,这也很正常啊,毕竟是再这样充满冷气的环境里。他就把她搂的更紧了,以希望自己身体上的温度能够尽可能地温暖她。 “小雪,我就知道他们一定是搞错了,你没有死,你怎么可能死呢?我们都活得好好的,对不对啊?”金溪涧原本心里兴奋异常,可他没想到说着说着他还是哭了起来。 “不要哭。”小雪用手指轻轻地擦去金溪涧的泪水,微微笑了笑说:“哭啥,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金溪涧立刻破涕为笑,紧紧抓住洪小雪的手臂说:“是啊,只要你好好的就好,我主要是太激动了,他们都说你死了,我就知道……” 洪小雪用一只手盖住金溪涧的嘴,阻止他说下去。金溪涧闭嘴的同时却打了个寒战,他感觉小雪的手真凉,而且不仅是她的手,她的手臂、以及她的整个身体都是凉的,而且如果再仔细看的话,他发现小雪的身体外面裹着一层似有若无的水汽,这让他联想到了刚刚从冰箱冷冻柜里取出来的食物。 “小雪,你冷吗?”金溪涧关心地问。 “怎么会冷呢,有你在。”小雪笑了笑说。 金溪涧再次把洪小雪搂进怀里,动情地说:“你放心吧,从现在开始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让你永远不受到任何伤害,我要你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本来就是最幸福的女人啊?”洪小雪撒娇般地用手指点了一下金溪涧的鼻尖,这时她一个习惯性的动作,而每一次都会让金溪涧一种强烈的满足感。可这一次,在满足之余,金溪涧的心头浮现出几丝悲凉,他又想到了那场车祸。他相信小雪还活着,但他也并不否认车祸的存在。于是他问道:“有人要害我们,是不是啊?” 小雪默不作声,金溪涧知道,她这是已经默认了。 “其实你一直知道这件事对吗?你不想告诉我是怕我会受到牵连,放心吧小雪,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你。不过你要告诉我,那些坏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害你?” 第九章 戒指 小雪沉默了一会儿,挣脱开金溪涧的手臂,转过头去,默默地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害我,我只知道这些人已经存在很久了。” 小雪的话让金溪涧的心凉了一半,同时也让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过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有任何惧怕的感觉,他必须要做小雪的顶梁柱和保护神。而且既然那些人存在,就一定会露出马脚来,虽然自己没有什么特异功能,但至少有一颗拼了命也要保护小雪的心,再说了,警察不也已经插手这事了吗,而且那个穆天看起来也很有些本事,有了他的帮助,相信对付那些坏人就不会太艰难了。想到这些,金溪涧感觉心里的信心更加足了。 他正要开口,小雪却回过头来,手里拿着一样东西。是一枚白金戒指,在昏暗的光线里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伸过手来。”小雪对他说。 金溪涧连忙把手伸过去,小雪将手里的截止缓缓地套在他左手的中指上。戒指大小正好,感觉就像是定做的。而且在戴定之后,金溪涧的手指上感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那戒指就像是自己动了一下,死死地扣进了他的皮肤里。看样子是很难摘下来了,不过这也无所谓,小雪送的戒指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摘下来了。 金溪涧举着手指左看右看,兴奋地不得了,他问小雪说:“你看你,应该是我向你求婚的时候为你戴上啊?对了,我已经准备好了向你求婚的戒指,为了保持神秘感我还没告诉你呢,不过看起来,我的那只没这个好看……” 金溪涧看清楚了戒指的样子,原来戒指上面雕刻着一只白龙,龙首尾呼应,张牙舞爪,栩栩如生。前几天在去金店为小雪挑选求婚戒指的时候,金溪涧把里面的样式几乎翻看了个遍,但就是没见过有这种龙样式的,而且他长这么大也没听说过戒指上面雕刻龙的,看起来这只戒指应该是小雪家的传家宝,天下无双。 果不其然,戴好戒指之后,小雪盯着看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说:“这只戒指叫龙戒,是我们洪家的传家之宝,你戴上它,意味着你从此以后就是我们洪家的人了,你愿意吗?” 金溪涧立马兴奋地点点头说:“我当然愿意啊,我求之不得呢,而且在我的心里,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啊!” 洪小雪接着说:“不过这只龙戒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会为你带来杀身之祸,甚至还会引起一场可怕的战争。” 听了这话金溪涧倒吸了口凉气,盯着手上散发着耀眼的寒光的龙戒看了一会儿,喃喃地说:“它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洪小雪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你要答应我,好吗?” 金溪涧点点头说:“当然没问题了,你送给我的东西就是我的私有财产,谁都别想拿去。” 洪小雪点了点头说:“谢谢你……” 金溪涧用手捂住小雪的嘴说:“不要说谢谢,我们之间不需要说感谢。”说着他再次将她搂进怀里,动情地说:“小雪,这两天来发生的事情可把我给吓坏了,现在把你搂在怀里,我心里别提多踏实了。出院之后我就想你求婚,嫁给我吧,好吗?我要为你举办一场最浪漫的婚礼,让你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说了,我早就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更何况现在,你带上了龙戒,就成了我们洪家的人,再也跑不掉了,这可是你送给我的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礼物,什么东西都比不了的……” 就在这时候,停尸房的门响了一下,接着就传来管理员沉闷的喊声:“时间到了,快出来吧。” 金溪涧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个冷战,他回过头答应了一声,主要是防止那个举止粗鲁的人万一再闯进来坏了自己的好事,可就在他再次回过头的时候,眼前的情景让他感觉犹如一盆冷水自头上浇下来—— 小雪不见了! 他立刻转身去四处寻找,猛然发现小雪竟然又躺回了铁床上,身上盖着白布,而且看起来,那白布掀起来的样子跟之前一模一样。他忙走过去,一看,不仅那白布的样子,竟然连白布上被泪水氲湿的地方跟之前也几乎一样,除此之外还有小雪双目紧闭的神情,也就是说,眼前的一幕看起来跟一进来时候几乎无异,可刚才小雪明明已经起身了啊。 这一来金溪涧慌了神,忙呼喊小雪的名字,小雪毫无反应,他越喊越急躁,最后经抱着小雪的身体不停地晃动起来。守门人听到他的喊声后跑进来,看到他抓狂的样子上来一把把他拉开,大声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金溪涧激动地指着床上的小雪说:“小雪没有死,她……还活着……” “你胡说什么?”管理员大声呵斥他,“两天前送进来的时候就是一具尸体,还诈尸不成?” 金溪涧固执地说:“不,你们搞错了,小雪一直都活着,刚才……刚才她还在那里……”金溪涧转过身指着墙角说:“对,她就是在那里……我们还说话……说了很多话……” 这时候房间外面的金母听到动静也跑了进来,看到儿子抓狂的样子不仅泪如雨下,她一把抱住金溪涧说:“儿子你冷静一下,小雪已经死了……” 听了母亲的话,金溪涧一下安静了下来,他回过头疑惑地望着母亲,问道:“你也认为小雪死了?” 金母哭着点点头说:“是啊儿子,妈妈欺骗了你,那天小雪……在车祸现场……就已经……不行了……呜呜……” 可金溪涧还是不能相信母亲的话,他又想起了小雪戴在他手指上的戒指,忙低头去看,结果那戒指还在,这就说明小雪真的没死,刚才的情景并非错觉,他正想举起戒指给母亲看的时候,小雪的话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第十章 远离悲伤 这只龙戒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会为你带来杀身之祸,甚至还会引起一场可怕的战争…… 金溪涧便忙打消了这个念头,同时把手掌紧紧地我了起来。他立刻意识到,跟母亲包括任何人争辩小雪的死活都没有意义,只要自己坚信小雪还活着就好了! 于是他就对母亲说:“我们走吧。”说完便朝外面走去。 金母刚要转身,管理员拉住她的胳膊,指着自己的脑袋小声对金母说:“带你儿子去看看这里吧。” 金母叹息着点了点头。 金溪涧在一周之后出的院。其实他的伤情总的来说并不严重,头不是轻微的脑震荡,腿部的伤稍微重一些,小腿肚上撕开了一块皮肉,幸运的是并未伤到骨头。看来警察的说法是正确的,车祸发生的时候他正坐在驾驶座上,身上系着安全带,所以只是由于急刹车时身体由于惯性超前冲伤到了腿部,头则撞在了方向盘上昏迷了过去,小雪就没那么幸运了,警察给出的结论是:当场身亡。 想到这里,金溪涧就感觉心里难受得不行。打心里他并不认同警察的结论,他就觉得小雪还活着,当然他有这样的想法也并非完全是头脑发热,而是因为那枚龙戒。如果小雪死了的话,戒指不应该会跑到他手指上去吧?而且他试过好几次了,就像当时小雪说过的,戒指一旦戴上就无法摘下来了,他甚至还跑到珠宝店去咨询办法。 珠宝店经理很热情的接待了他,还很热心的用各种方法帮他捣弄了半天,但还是没弄下来,对方可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但最后给出的结论却是除非将手指截断。而且对方对于戒指的样式也很感兴趣,说这种龙纹是极为少见的,而且一看就是手工打造的,不过这种手工技艺现在肯定已经失传了,所以这枚戒指一定是某个家族的传家之宝,而且价值连城。如果金溪涧肯出手,而且能够取下来的话,花多少钱他都会买下的。 当然金溪涧绝对不可能把戒指卖掉,这可是小雪留给他的“遗物”,而且这枚戒指标志着他已经成为了他们洪家的一份子,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于是他婉言谢过了珠宝店经理。 话又说回来了,要说小雪还活着的话,可小雪躺在太平间里的冰冷的尸体又怎么解释?在警察、医生、他父母等除他之外的所有人眼里,小雪的的确确已经死了,而且没人听他解释,不仅如此,其实不说他也知道,众人眼里已经对他形成了一个共识,就是他的脑子出问题了,用一生的说法就是脑震荡后遗症,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好的了得。既然如此,他也就懒得解释了,何况他从没将龙戒拿出来过是人,就是说下天来也不顶用。 警方按照现场得出的结论是他是造成洪小雪死亡的直接“凶手”,但并非真正凶手,加上他不存在杀人动机、车祸也是过失造成的、他本身还是受害者等等原因,也就不追究他的责任了,而是把重点放在了寻找那个“隐形杀手”身上。 出院之后,金溪涧先去工作的日报社报了个到,跟社长见了见面。他住院期间,社长代表全体员工去医院看过他,也清楚了情况,没什么好说的。社长先对他出院表示祝贺,同时也对小学的去世表示遗憾,劝慰了他几句。 他向社长表示了感谢,并顺便请了个假,说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金溪涧所在的北方日报社按照市政府的要求正准备改制,不过眼下还属于市属事业单位,工作相对清闲,压力没那么大,社长变很爽快的答应了他,并说他现在处于困难阶段,工作可以暂时先放一放,有什么问题就尽管去处理一下,社里同事们都能够理解的。 从社长办公室出来,金溪涧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办公室里跟同事们见个面,毕竟工作几年来大家都相处的不错,已经产生了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感情,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肯定都很关心,跟大家交流一下一来表一下感谢之意,二来也可以避免不必要的猜测和留言。 几位同事都在,见到金溪涧之后大家便围过来嘘寒问暖,聊表同情。交谈之中金溪涧便把细节想同事们说了一下,然后就把跟社长请假的事情说了一下,大家纷纷表示理解和赞成,都主动承担工作,让金溪涧尽管去忙自己的,金溪涧发自内心的感动不已。 在大家伙交谈的过程里,人群里有一个人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只是眼光默默地注视着她,而这个人的视线金溪涧是不敢去触碰的。 从办公室里出来,金溪涧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有种想要逃离的感觉,尽管如此,他还是听到了那个让他心惊肉跳的声音—— “师傅。” 金溪涧停下脚步,回过头,未等杜小瑶开口他先说:“我这几天不在,就辛苦你了……” “师傅,你还好吗?” 金溪涧看了杜小瑶一眼,她的眼睛里满含着担忧和关切,他忙躲避开,强忍着心里的慌乱说:“一开始不行,这几天……好多了,没事,你放心吧。” 杜小瑶点点头说:“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毕竟你跟小雪姐是那么相爱,不过生死这种事情都是我们所无法左右的,既然发生了,就慢慢放下吧,毕竟生活还得继续,我说的对吧?” “没错,不过……我可能还需要时间,谢谢你,没事的话……我先走了。”金溪涧说完便急忙转身。 “等等。”杜小瑶追上来,将一本书递到金溪涧跟前说:“这是我刚刚从书店里挑选的一本书,你有时间读读吧,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金溪涧不好拒绝,就接过来看了看,书名叫《跟我一起远离悲伤》,一看名字就很符合自己当前的心境,看来杜小瑶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第十一章 健康发展 他不由得心头一热,满怀感激的对杜小瑶说:“谢谢你,我会好好看看的。” 杜小瑶立刻裂开嘴笑起来说:“你可是个很爱笑的人啊,你的笑容很可爱,希望你还是以前那个爱笑的金哥。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就说一声吧,我一定会尽力帮忙的。” 金溪涧笑了笑说:“谢谢你。” 从办公楼里出来,金溪涧感觉心里比来之前轻松了许多,或许是最近几天心里憋得不痛快太多了,跟同事们一聊天就有种释放的感觉,当然还因为杜小瑶。 想到杜小瑶,他心里又“咯噔”一下。 杜小瑶是去年到报社实习的大学生,最近几天实习期就要满了。来了之后她便被安排到了金溪涧所在的《北方日报》综合版块的办公室。因为报纸编辑是个专业性很强的工作,新人一般都需要老人来带一带,俗称“传帮带”。杜小瑶就主要靠在金溪涧跟前,一边跟他学活,一边做一些排版、挑错别字之类的打下手的工作。这个杜小瑶眼皮活,嘴甜,没过多久,对金溪涧的称呼竟然由“金科长”改成了“师傅”。当然这“师傅”的叫法也不是杜小瑶的独创,也算是报社的传统,师傅就师傅吧,说了几次杜小瑶不停,金溪涧也就作罢。 杜小瑶很细心,也很勤快,干活任劳任怨不说,还端茶倒水的表现的非常谦虚,这可跟现在那些拈轻怕重的大学生的作风完全不同,而且跟她的外表气质也完全不符。后来据报社里的消息灵通人士爆料,杜小瑶有着惊人的背景,她的老爸可是市里著名的房地产企业金地集团的老总杜金生,在省内富豪榜上名次都很靠前的,也就是说,杜小瑶是一个标准的富二代、贵族小姐,她应聘到北方日报社纯粹是为了体验生活而已,以她家的资产买下几个北方日报社都不是问题。总之一句话,杜小瑶已经低调到无以言表了。 自打杜小瑶的身世背景被扒拉清楚之后,对她的评价就出现了两极分化,有人说她是个低调上进有前途的富二代,有人说她是吃饱了撑的在以另外一种方式炫富。不过金溪涧对此倒是看得比较平静,不倾向于任何一种看法。而且他从内心里觉得杜小瑶确实是个各方面俱佳的女孩,这与她是不是富二代没什么关系。当然其中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是他有洪小雪,除此之外的所有的女孩在他心里都不可能有一席之地。 不过后来他心里的这种平静还是被打破了,而且打破这种平静的不是别人,正是杜小瑶。 金溪涧是《北方日报》综合板块的主编,他们这个板块算得上是整个报社最忙的了,佘艺范围广,稿子多而杂,尤其是下午临近报纸进厂印刷之前,排版、纠错、定稿,大家都忙的不亦说乎。由于杜小瑶是实习期,这种关口时候的工作就不能让她插手了,所以她这个时候的主要任务除了跟着诸位编辑学活之外就是添茶续水。 它们部门办公室分为里外两间,金溪涧作为部门一把手一个人在离间办公,外间五位同事用的是格子间。六个人的口味正好两两分成了三类,两个人喝白开水,两个人喝茶水,两个人喝咖啡。金溪涧喝的是咖啡,这主要是受女朋友洪小雪的影响而逐渐养成的习惯。茶叶和咖啡都是报社提供的,质量一般偏下,不过金溪涧本身喝得不多,并不计较。不过有一天他突然发现,杜小瑶冲好的咖啡竟然换了口味。起初他没往心里去,以为是报社统一换的,后来他留意了一下另一个同事杯子里的咖啡之后才发现,同事杯子里的咖啡还是原来的那种苦拉吧唧的原味咖啡,他杯子里的咖啡是单独换掉的,而且还是他喜欢的带着甜味的白咖啡。他知道这一定与杜小瑶有关,不过暂时没声张。 忙完之后,他便把杜小瑶单独叫到一边,问起了他咖啡的事。杜小瑶很直接的点点头说咖啡的确是她换的。她说她也喜欢喝咖啡,而且对咖啡还有几分研究。公司里发的那种咖啡实在太劣质了,喝多了会伤胃,尤其是加班高强度的情况下,还会对神经造成损伤。这个时候比较适合喝白咖啡,带有甜味,味道也比较柔和,不会伤胃伤神经。 尽管如此,金溪涧还是觉得这样不合时宜,让同事以及报社领导知道了都不好说,杜小瑶便说这好办,她把为金溪涧买好的几包咖啡趁没人的时候放进他办公桌里,就让他对外说是女朋友洪小雪买的,这样一来别人就说不出啥来了。金溪涧盛情难却,再加上杜小瑶这个折中的办法倒也说得过去,就答应了。不过这样一来他对杜小瑶的好感就又增加了几分。 再后来,杜小瑶就主动与他靠近,而且对外也毫不避讳说仰慕他的才华,后来竟然直接找到社长,要将实习期的工作固定在他身边进行,没成想社长竟然也答应了。碍于社长的压力金溪涧也不好拒绝,但其实从那个时候心里就开始对杜小瑶排斥起来。后来他干脆顺水推舟,把跟杜逍遥的关系公开做成了师生关系,你不是非要跟我实习吗,那我就以老师的身份该表扬就表扬,该批评就批评,当然是批评多于表扬,甚至好几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发脾气,搞得杜小瑶哭了好几次鼻子。 不过金溪涧这样做也实在是无奈。一来他不想让杜小瑶介入自己跟洪小雪的感情,在他眼里,自己跟小雪的感情就是一块纯洁的碧玉,容不得半点瑕疵。再就是,杜小瑶毕竟年轻,各方面俱佳,前途无量,他不能让无聊的流言蜚语毁了她。 好在杜小瑶也渐渐的看出了他的心思,也学会了适可而止,两人的关系便一直在同事和师徒之间健康地发展着,未出现一丝差池。18 第十二章 停车场 后来据说也有单位的一个不错的小伙子追求他,他便彻底地释然了。 想着这些,金溪涧已经下到了地下停车场,朝着自己的停车位走过去。 就在他打开车门的瞬间,眼角无意间瞥到不远处的角落里似乎有个影子晃动了一下。他立刻警觉地问了一声:“谁?”然后他环视四周,并未看到停车场里有他人存在。停车场面积并不大,总共能停下二十辆左右的车子,正中间有四根立柱,如果有人在的话柱子后面是唯一可能的藏身之地,他便往柱子跟前转了转,事实证明柱子后面并无异常。他松了口气,心想刚才十之八九是错觉,也难怪,最近太紧张了,头晕眼花是常态。他松了口气,重新打开车门,启动了车子。 汽车朝出口方向驶去,快要行驶到最后一根立柱的时候,因为往前通往入口的是一个向上去的坡道,每次到这里金溪涧都会提一下车速,这次也不例外。可就在他踩下油门刚一开始加速,立柱后面突然闪出一个黑影,金溪涧大叫一声“不好”,便慌忙转动方向盘去躲避。毕竟事发突然,尽管车速不快,车头还是撞在了一边的墙壁上,憋了火。 金溪涧还来不及重新打火,就感觉那黑影朝右侧车窗窜过来。右侧车窗是打开的,金溪涧还未来得及回头,车窗外面便伸过来一个拳头重重地打在他脸上,金溪涧来不及躲避,被一拳击中,然后又在惯性作用下撞在了方向盘上。 一拳加这一撞,疼痛先不说,金溪涧感觉一阵眼花缭乱,但这还远没有结束,接着车门便被打开,那只手臂突然伸过来,抓住金溪涧变往外拖拽,由于身上系着安全带,金溪涧的身体不能被拉出去,金溪涧便趁机挥舞手臂想挣脱对方,无奈对方力气实在太大,他的拳头砸在对方的手臂上感觉就像砸在石头上,反而咯得手生疼。不仅如此,对方的力量却在逐渐加大,在对方手臂的拖拽之下,最后金溪涧的身体竟被安全带紧紧地勒了起来,有一根还直接勒在了他的脖子上,立刻便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向金溪涧袭来。 就在这危急时刻,金溪涧突然感觉眼前白光一闪,接着便听到一声惨叫,而拖拽他得那只手臂也突然松开了。金溪涧这才缓过气来,他朝车窗外面一看,看到一黑一白两个人影正缠打在一起。 那个黑影一身黑衣,身形粗壮,应该就是刚才对他发动袭击之人,但是黑衣人脸上被一块黑纱遮面,金溪涧看不到他的面孔。再看那个白影,这一看金溪涧大吃一惊—— 是小雪! 也就是说,是小雪在关键时刻现身救下了他。金溪涧异常兴奋,忙七手八脚的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从车里出来朝小雪大喊了一声:“小雪,真的是你,不过要当心啊,这个人黑有力气,别伤到了自己……” 小雪跟黑衣人打作一团,自然没有功夫理会他。金溪涧看了一会儿,感觉越发的眼花缭乱,倒不是完全是因为双方的动作都太快看不过来,而是因为——一种虚幻的感觉! 没错,金溪涧瞪着眼睛看双方打斗,越看越感觉那不是两个人在打斗,而是两个人影。金溪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故意揉了揉双眼,又定睛细看,再看还是那种感觉,而且更加坚定了他的推测,因为他看两人的时候竟然透过他们的身体看到了他们身体后面的情景,比如墙壁和停放的车辆,总之就是感觉两人就像是透明的。 这是怎么回事? 金溪涧正纳闷不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人的呼喊声。人声未落,就看到黑衣人突然甩掉小雪,落荒而逃。他一逃,小雪便去追。金溪涧忙喊道:“小雪,放他走吧,别去追了!” 小雪却好像没听到一样径自追过去。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则更让金溪涧瞠目结舌了—— 那黑衣人跑着跑着到了停车场的墙壁跟前,竟然纵身一跃跳入墙里面没了踪迹,而小雪追过去之后竟然也纵身一跃,也跳进墙壁里没了踪迹。这情景就像是两人都被墙壁吸进去了。 金溪涧一个激灵,感觉大事不妙,便想跑过去追赶,可他刚想动弹就被一个人拉住了胳膊。他回头一看,是停车场的管理员老赵。 金溪涧被老赵的突然出现吓得叫了一声,而老赵显然也被他吓着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金编辑,你……这是……咋了?”老赵哆嗦着声音问。 金溪涧一看是老赵松了口气,但心里更加着急了,他指着小雪和黑衣人消失的地方说:“刚才……那里……你看到了吗?” “看……看到啥?”老赵紧张地问。 “两个人……不对,是两个人影……在那里……” 老赵摆着手打断他的话说:“你可别吓我啊,这里除了你哪还有别人?” “不对吧,那你干嘛跑进来?”金溪涧疑惑的问道。 “我刚才在外面听到里面有动静,就跑进来了,对了,你的车,”老赵说着绕到金溪涧车头跟前,仔细看了看说:“这是咋回事?咋还撞上了呢?” 至此金溪涧大概明白了,老赵跑进来并非是因为看到了小雪跟黑衣人,而小雪跟黑衣人或许都不是“人”,也不是任何人都能看到的。那么说来—— 小雪的确已经死了?而且自己还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 不过时间紧促,金溪涧来不及深思,就走过去搪塞着对老赵说:“唉,刚才开车的时候走神了,不小心撞上了。” 老赵摇着头说:“还好问题不大。唉金编辑啊,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不过既然事情都发生了,就节哀顺变吧,最近时间尤其要处处小心,这次幸好是在这里,要是发生在外面大街上后果就不堪想象了啊……” 老赵这人啥都好,就是有点墨迹,金溪涧没时间跟他磨蹭了,就急忙向他表示了感谢,驾车离开了停车场。 第十三章 蝴蝶岭 出了城,金溪涧便直接驱车朝蝴蝶村的方向驶去。 路上,金溪涧一边开车一边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他想到—— 尽管老赵没有看到小雪与黑衣人,但两人的存在却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他们的存在应该是以“正常人”之外另外一种形式,到底是什么形式——是有着能隐形、入天遁地的特异功能的“异能人”,还是死亡之后的“魂魄”,或者还是其他自己所能想不到形式?金溪涧解释不了,但至少可以证明小雪虽然死了,但还“存在着”,所以想到这一点,金溪涧反而感觉踏实多了。 小雪只要存在,那就说明两人没有生死之别,两人就能够再次相逢,或者是继续在一起。存在即是希望,这次金溪涧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心里不由得一热,眼泪都流出来了。 金溪涧抽出一张纸巾擦干了眼泪,稳定了一下情绪,又想到了那个黑衣人—— 从体型和动作来看,黑衣人应该是一个身形健壮的成年男子,当时幸亏小雪及时出手相救,否则自己可能会有性命之忧。那黑衣人到底什么来头?他为何要取自己的性命?想想自己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啊,像这种仇恨到要取自己姓名的周人就更不可能存在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自己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那就只有这枚龙戒了! 金溪涧低头看了一下手指上的龙戒,戒指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异常夺目的亮光,这更加坚定了他的猜测。当时小雪说戴上这枚戒指就意味着他已经成为了洪家的人了,他曾为此兴奋不已。而现在看起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这枚龙戒应该并非仅仅是一件定情之物,而是应藏着某些天大的秘密,而且他对于小雪或者说他们洪家来意义非常重大,是黑衣人那样的外人想争夺之物。看起来黑衣人跟小雪是对头或者仇家。这次黑衣人没有得逞,那一定还会有下次。看来只要戒指在身,类似于今天这凶险的一幕就还会发生。自己并非黑衣人的对手,那岂不意味着自己今后还会险象环生、凶多吉少? 但金溪涧了解小雪,她爱自己,绝对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把自己置于凶险之中。她这样做除了不得已而为之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一定会在危险时刻及时出现为自己解困,就像刚才那样。 那样说来,从今往后小雪很可能会与凶险状况一起出现了,想到这里,金溪涧反而对凶险充满了期待。当然他心里还产生了另外一种希望,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打铁还需自身硬”,他希望自己也能够具备一些本事,一来应付黑衣人,二来还可以反过来保护小雪。那黑衣人十分强壮,小雪未必是他的对手,跟他交手是很吃亏的,所以其实她也需要保护的。 想着想着,金溪涧心里又有些沮丧起来。也难怪,很小雪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早已经习惯了小雪时刻陪伴身边的日子,现在突然分开,那种好的情绪即便暂时出现以下也很难长时间保持的。 唉,小雪,你到底在哪里啊? 此时车子已经行驶进了蝴蝶岭环山公路的入口处,前面就是那天夜里发生车祸的地方,金溪涧放慢了速度,逐渐把车靠近路边停了下来。 现场被损坏的地方被修复好了,但车祸的痕迹还是很明显的。被撞坏的栏杆有两米多长,栏杆以及下面的石墩子都是换新的,可见当时撞击力是很大的。路边上的血迹虽然被沙土涂抹过,但还是隐约可见,那是小雪的血,看到这里金溪涧有好一阵心痛。栏杆外面就是万丈深崖,当时如果车子冲下去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虽然当时车祸发生时候的场景金溪涧还是完全回忆不起来,但他看到这里后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当时小雪之所以被车子撞到是不是她想用身体挡住车子以防止它冲下山崖,那样的话她就是舍命救自己了? 虽然一开始是推测,但金溪涧越想觉得这种可能性越大,他想等再见到小雪时一定要问问他这个问题,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即便真相是这样小雪也一定不会承认的,她怕自己会增加负罪感。不过事已至此,纠结这个问题意义也不大了,自己还是在增强帮助保护小雪的能力上好好下下功夫吧。 还有就是,车祸发生的时候很可能黑衣人也出现了,他应该就是警察所说的那个幕后真凶,金溪涧又仔细想了一会儿,看看有黑衣人这条线索的刺激能不能会有奇迹发生,但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就只好作罢。 眼下金溪涧所处的位置是一个急弯处,又是一个陡坡,再加上两边山石阻挡视线,从山里出来的车辆经过时候需要特别小心。他站这一会儿工夫接连有几辆经过,其中一辆车由于车速没控制好竟差点撞上他,脾气暴躁的司机在车窗里朝他破口大骂。此地不是久留之地,金溪涧便忙重新发动了车子离开了。 异常谨慎地在环山公路上行驶了越有四十分钟的路程之后,金溪涧到达了那个通往蝴蝶村的山岙口。其实至此为止,整个盘山公路才走了也就一半的路程。一直往前走,还要大约四五十分钟的路程,环山路才宣告结束。从那里出去就通往与北方市接壤的另外一座城市。也就是说,蝴蝶岭恰好坐落于两个城市中间,也是两座城市交往的必由之路,所以虽然环山路尤其是进入蝴蝶岭之后的这段路程虽然险峻难行,但来往车辆并不少。 蝴蝶岭位于泰山西部,属泰山余脉,南北宽足有近百公里。虽然它的海拔没有泰山高,但山脉众多,绵延起伏,里面环境相对封闭,气候温和湿润,山上都长着茂密的树木,而且里面还山洞中多。 第十四章 进村 当地就有一种说法,说蝴蝶岭有七十二洞,洞洞出妖精。在过去山路难行交通不便的时候,蝴蝶岭简直就是当地人的噩梦所在,只要进去就很难出来。所以一直以来当地关于蝴蝶岭的谣言一直很多,有的说山里尸骨累累,有的还说山洞里妖怪、神仙等等啥都有。抗日战争时期,蝴蝶岭里还曾经上演过一场八路军借助它的神秘地形以弱胜强歼灭鬼子的传奇之战,这就使得总之蝴蝶岭变得更加的神秘莫测。 后来修了环山公路,环山公路从蝴蝶岭的腹地蜿蜒而过,就像一把刀将蝴蝶岭从中间一分为二。你不论坐车还是开车,只要沿着环山公路走一遍,就等于是在蝴蝶领这个神秘而巨大的怪物肚子里走了一圈,这是的蝴蝶岭的神秘感大大降低,但也并不意味着完全消失了。毕竟要想从环山路上下来进入蝴蝶岭里面去而且还能平安出来,没有足够的勇气和经验还是无法做到的。 蝴蝶岭名字的由来自然与蝴蝶有关系。这里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说古时候这里原本是一片平原地带,没有山,一位皇帝去泰山封禅,路过此地,突然狂风大作雷电交加,随行队伍被刮得七零八落,危在旦夕。这时候突然飞来一只蝴蝶,双翅一挥便风停雨止,天上立刻云开雾散艳阳高照。这位皇帝便立刻朝蝴蝶行跪拜大礼,这只蝴蝶忽闪着翅膀对皇帝说了一番话,大意是勤政爱民,复兴天下。皇帝立刻磕头允诺,发誓要做一民心皇帝。那蝴蝶便落于平地,化成一片山峦,成了蝴蝶岭。皇帝感念蝴蝶教诲,曾御笔亲书一块石碑立于岭前。当地方志上还有关于这块石碑的记载,只是由于年代久远石碑已经踪迹难寻。 站在最高的峰顶上俯瞰蝴蝶岭,就会看到蝴蝶岭就像一只展开翅膀的蝴蝶,中间是一块平坦的腹地,像是蝴蝶的身子,两侧山峦就像蝴蝶的翅膀。蝴蝶村就位于蝴蝶身体的位置上,它是蝴蝶岭里面唯一的村落,村子规模不大,有百十户人家,居民大都是祖上为逃避山外战乱来此隐居留下来的。不过随着经济的发展,许多人在来自于山外的各种诱惑下渐次离开了,现在村里留守的村民已经少之又少了,跟全国大多数村落一样,成了名副其实的空壳。 而小雪的爷爷就是这些留守村民当中的一份子。不过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蝴蝶村的老村长。如今虽然八十多岁了,因为无人接替,村长一职一直未卸任。好在现在村子里人少是非少,需要操心的地方已经不多了。不过老村长的威严还在,用村民的话说,他就是蝴蝶村的灵魂人物,一直都是。 不过老村长的一生却是极尽坎坷,他中年丧妻,独自抚养儿子成人,但这都不算什么,经历的最大的磨难莫不是儿子儿媳也就是小雪的父母的双双遇难。小雪的父亲叫洪天明,当年可是他们洪家乃至整个蝴蝶村的骄傲,他是村里走出的第一个大学生(村民称之为村里飞出的第一只“金蝴蝶”),大学毕业后在城里的一所大学里当老师,还娶了个漂亮的城里姑娘。他们生下女儿洪小雪之后由于工作太忙就把她送回蝴蝶村由小雪的爷爷抚养。可没过几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突然降临在了洪家头上—— 洪天明夫妇在一个周末回蝴蝶村的路上遭遇车祸,双双遇难。 那一年,洪小雪才九岁。一夜之间,洪家就只剩下了他们一老一少两个人。村民多半对祖孙的遭遇表示了极大的同情,但倔强的洪老先生却并没被厄运打倒,而是肚子肩负起抚养小雪长大成人的重任,并对其悉心培养。小雪也着实争气,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市内重点高中,后来又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一所名牌大学的本硕博连读,毕业后又进入了父亲洪天明生前所在的大学当了老师。 洪小雪跟金溪涧是在高中时候相识并相恋的。那个时候是洪小雪与爷爷最艰难的时候,但金溪涧的出现却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依靠。金溪涧家在市区,每逢周末他都会带洪小雪去他家,金家父母都是善良热心之人,视洪小雪如己出,给了她亲生父母般的关心和疼爱,让洪小雪三年的高中以及以后的生活再也没有感受到失去亲人的悲伤和孤独。 大学毕业后,金溪涧进入北方日报社工作,洪小雪因为读的博士,比他晚毕业几年,不过两人的感情一直稳定地发展着,没出现过任何差错。再后来,也就是前年,洪小雪读完博士后应聘到北方学院,两人的工作生活便完全稳定了下来。然后两人就进入了谈婚论嫁阶段,并把婚期安排在了今年的国庆节。 原本一切平稳而顺利,差不多都水到渠成了,可谁承想竟然突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是不是让两位有情人阴阳两隔还不好说,但至少让五个月之后的婚礼成了泡影。唉,不过事已至此,金溪涧也不想再抱怨什么了,毕竟眼下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话说间金溪涧已经走进了蝴蝶村。说起来这么多年金溪涧早已经成了村里的常客了,尤其是近两年来,但凡洪小雪回村子看望爷爷或者为父母上坟,他都会开车陪她一起来。所以村里人都对他非常熟悉,同样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也是非常熟悉的。只是今天,当重新踏上村子里的土地的时候,他却完全变成了与之前有着天壤之别的另外一种心境。以前来的时候,他眼里都是新鲜的花草或者活蹦乱跳的小动物,而今天他看到的却是枯黄的杂草落叶以及破旧半塌的建筑物,他甚至竟然为这么多年来一直对这些东西的忽略而感到了几分愧疚。 街上空无一人,也没有什么动静。22 第十五章 墓地 村子中间有一条宽阔的砂石铺成的主街,洪小雪爷爷家的房子在这条街的尽头,也就是村子的最后面,金溪涧一边开车一边四处观察,越看心里越纳闷起来—— 以前的时候就是感觉村子人烟稀少,但走在大街上却也能偶尔碰到一两个村民,而现在却一个人影也没有,也不见那家院子里有点动静或者厨房烟囱里冒出点青烟啥的,感觉村子里就像是完全空了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到达洪小雪爷爷家门口之后,金溪涧将车子停在门口旁边的空地上,然后去敲门。等他走到门前的时候,却发现两扇木门紧闭着,门上的铜环上蒙着一层厚厚的土,也没有人的手掌印啥的,感觉就像是有日子没有打开了。 从车祸那天到现在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山里风沙大,门上出现这些灰尘倒是可以理解,但这门一直没推开过的话似乎就有些不太正常了。金溪涧忍者好奇拍了拍门,喊了两声“爷爷”,可并未受到任何回音。 金溪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推门而入。院子里静悄悄的,金溪涧又喊了两声,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却只听到了自己声音的回音,金溪涧感觉后背有些发麻。 走在院子里的时候,金溪涧看到地上有好几摊黑色的东西,形状恨不规则,像是泼洒或者喷溅造成的,已经干了,有点像血迹。金溪涧凑近用鼻子闻了闻,似乎要有一种刺鼻的臭味。可能因为干掉并经过风化的缘故吧,这种臭味并不很明显。从颜色合味道上上判断这应该不是人血,金溪涧就不那么担心了。心想也可能是油迹之类的液体,就不管他了,继续一边朝屋里走一边喊着“爷爷,您在家吗?” 正屋里的房门也紧闭着,跟大门一样,上面也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看样子也有日子没被推开过了。金溪涧疑惑地推开房门,可里面也不像有人住的样子。正屋的结构很简单,分里外两间,外面是会客厅,里面是卧室。金溪涧对这里十分熟悉,里里外外地找了一遍,也没有发现洪老先生。不论是外间的桌椅上还是里间的床上,都蒙着一层灰尘,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霉湿味道。总之一切迹象表明,洪老先生应该有日子没再屋子里居住生活了。 金溪涧十分纳闷,据小雪说,爷爷从出生后就一直生活在蝴蝶村,几乎从没出过村子,而且用他的话说他也不愿意离开村子,那他会去哪里呢? 那就去街坊邻居家看看吧,顺便也看一看村里的情况。决定之后,金溪涧变出了洪家宅子,在村里寻找起洪老先生来。村子不大,他很快便转过来了,而且在转弯这一圈之后他不仅没找到洪老先生,还有了一个让他后背直冒凉气的发现—— 村子里竟然空无一人! 就是那些原本为数不多的留守村民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全部不见了踪迹。除此之外,他还又另外领个异乎寻常的发现,一是所有村民家的房子都跟洪家老宅一样,大门紧闭,到处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一副有日子没人居住的样子;二是他在村子里的好几个地方发现了跟洪家宅子里的地面上类似的黑色污迹,孔子里似乎也掺杂着一种似有若无的臭味。而且他又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些污迹虽然不能确定是人血,但应该是类似于血液之类的液体,而非油迹。而且每摊污迹旁边都能看出打斗的痕迹,由此可以推测,这种液体是从打斗之中受了伤的某些生物的体内流出来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生物的血液不是红色的呢? 转了一圈之后,金溪涧又回到了洪家老宅。当他再次站在老宅门前的时候,却感觉到了难以名状的紧张或者恐惧。说实话,其实当他第一次进入蝴蝶村的时候,他就对这个村子产生了一种很怪异的现象,觉得这个村子跟其他地方的村落很不相同,就算是大白天村子里也经常非常的安静,听不到人声,即便在街上遇到个熟人互相寒暄一下似乎也都刻意压低声音,就连村子里的猫狗鸡鸭之类的动物似乎也很少鸣叫,这些人畜都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似的。村子隐居在蝴蝶灵深处,有点像世外桃源,却全然没有世外桃源的安适感,反而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抑感。要不是因为小雪,他是打心里也不愿意来这里的。 当时有这种感觉的时候,他把原因归结为神秘莫测的蝴蝶岭对自己造成的先入为主的印象,而现在看起来,这村子的确非常诡异。再怎么说,村子在突然之间变成了空村,所有的村民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踪迹全无一定事出有因。想到这里,金溪涧深深地吸了口气,对自己说,恐惧归恐惧,但在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找到小雪之前绝不能打退堂鼓,于是他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开始思索下一步的行动。 村里找不到人,金溪涧就又想到了一个去处,小雪父母的坟地。如今小雪也不在了,洪老先生洪会不会因为伤心而去找儿子诉苦去了? 这样想着,金溪涧便重新发动起车子,朝村子北面驶去。沿着村里出来的这条路能够一直行驶到村北的山脚下,再往上去的路就只能弃车步行了。金溪涧将车停好,然后便朝山上爬去。 半个小时之后,金溪涧便爬上了半山腰上小雪父母的墓地。这里其实是一片坟场,除了小雪父母的墓碑以外还有一些,金溪涧看过那些墓碑,墓主人无一例外都姓洪,她问过小雪,小雪告诉他这里其实是他们洪家的家族墓地。不过要说是家族墓地的话,这里显然规模就小了点,因为加起来也离着不过十几块墓碑,看起来洪家的人脉自祖上就不算很旺,可能单传比较多。 第十六章 红衣女孩 墓地里并没有洪老先生,他又朝四周看了看,也没有。他走到小雪父母墓碑跟前,先出于尊敬行了一番跪拜礼,接着便看到墓碑前面摆着一束鲜花,他走进了仔细一看,这鲜花很新鲜,一看就是新采摘的。这束鲜花的下面还压着一束,不过花都已经完全枯萎了。金溪涧认出来,下面这束花是他那天跟小雪一起来上坟的时候带来的,也就是说,不久之前或者说就在刚刚,一定有人来这里上过坟,会是谁呢? 难道是小雪? 这时候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吹得四周树叶哗哗作响,金溪涧打了个冷战,不由得裹紧了外套。就在他转头的时候,瞥见小雪父母的墓碑后面竟然多了块墓碑,不过这块墓碑稍微小一些,再加上周围几棵松柏的遮挡,他没注意到。 于是他便绕过去,走到了那块墓碑跟前,待他看清墓碑上面的字的时候,立刻感觉到当头被浇下一盆冷水,因为那墓碑的中央竟然刻着“洪小雪之墓”几个大字,这是小雪的坟墓? 墓碑是新的,上面也摆放着几个新鲜的花束,地上的土层也是新翻过的样子,难道下面真的埋着小雪?这么说来,小雪真的已经死了?这时候金溪涧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墓碑上“呜呜”地哭起来。 哭着哭着,突然又有一阵冷风吹过,而且这次风力要大的很多,树木剧烈摇晃,细碎的砂石也被吹了起来,而且风还越刮越大,渐渐的整个山谷里的树木都猛烈地摇晃起来,砂石乱草满天飞,遮天蔽日,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也突然之间乌云密布,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虽说是山里天气变幻无常,但金溪涧也感觉到这股山风来得有些诡异,料定此地不宜久留,得赶快下山去。金溪涧刚走了几步,风突然停了,但是天还是阴的厉害,天色显得异常暗淡,四周都灰蒙蒙的。看着天气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来狂风暴雨了,金溪涧暗暗松了口气,他刚抬脚,突然听到了一串笑声。 顺着小声望过去,金溪涧竟然看到了让他感觉心里很温暖的一幕—— 在对面半山坡上的一棵柏树旁边,竟然站着一个穿着红上衣绿裤子的,头上扎这一对羊角辫,辫子上的红头绳也很夺目。 红上衣绿裤子,加上羊角辫和红头绳,这可是在传说故事里出现的小女孩常见的打扮,难不成自己看错了出现了幻觉?他揉了揉眼睛,又掐了掐胳膊,确定自己没有犯晕,而且那小女孩还在冲自己捂着嘴笑,笑声很清脆,也很清楚。 看到小女孩,金溪涧的心理就舒服了很多,不仅是因为她这一身可爱的打扮,还因为在这样荒凉诡异的环境里竟然碰到了活物,而且还是个爱笑的小女孩。 小女孩儿在对面的山坡山,与金溪涧的位置遥相呼应,两人的空间距离不大,但是路面距离并不近,需要从这个山坡上下去,再爬上另外一座山坡,要想走过去就得费些时间了,金溪涧担心的是别自己还没走过去她就走了,于是便决定隔空跟她说话:“小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没想到听了他的话小女孩竟然停住笑,很有礼貌地回答道:“玩啊。” “你自己吗?” “恩。” “” 你家在哪里啊? 小女孩儿指了指蝴蝶村的方向,说:“蝴蝶村。” 金溪涧心中大喜,总算见到蝴蝶村里的人了,就问道:“我刚从蝴蝶村过来,可是那里没人,你知道人都到哪里去了吗?” 也不知道是没听清楚金溪涧的话,还是不知道问题的答案,小女孩儿摇了摇头。 金溪涧心想,这件事恐怕也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就先别问了,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洪小雪!” 金溪涧一个激灵,暗道:她怎么会叫洪小雪?蝴蝶村才多大啊,竟然又两个洪小雪,再说了,以前怎么从没听小雪说起过呢?而且他来蝴蝶村这么多次,也从没见过哪家有这么大的小女孩啊? 于是他接着问道:“那你爸爸奇叫什么名字啊?” “洪天明。” 金溪涧再次大吃一惊,问道:“你爷爷呢?” “洪振东。” “你爸爸呢?” “去世了。” “怎么死的?” “车祸。” “你爷爷现在哪里?” “那里。”小女孩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那里跟蝴蝶村的方向恰好相反,而且远望去应该是在蝴蝶岭的山林深处。 金溪涧彻底疑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穿越了,遇到了小时候的小雪?金溪涧见过小雪童年时候的照片,不过照片上都没有这种打扮,再加上毕竟离着远,也看不清小女孩的长相,金溪涧也不好判断她跟照片上的小雪是不是同一个人。这样一拉,金溪涧的好奇心也更重了。 他问小女孩:“你带我去见你爷爷好吗?” 没成想小女孩非常爽快的点点头说:“好啊,我爷爷就是让我来这里等你的啊。” 洪老先生要见我?一听这话金溪涧非常兴奋,心想既然如此,天也不早了,也别说太多了,就对小女孩儿说:“那好啊,带我去见你爷爷吧。” 小女孩儿点了点头说:“你过来吧。” “好的,你稍等我一下。”说完,金溪涧急忙下了山坡,然后快速地爬上对面的山坡,边爬海边抬头看看小女孩儿,生怕一眨眼再找不到她了。 金溪涧的动作很快,但毕竟是爬山,得低头看路,眼看着与小女孩儿的位置越来越近了,金溪涧有底了下头,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小女孩不见了。他心里一惊,忙爬到小女孩站过的那棵松树跟前四下找了找,还是没有,这时候就又听到了那女孩儿的笑声,他循声望去,发现那小女孩儿正站在十几米外的地方,回头对着自己笑。 他松了口气,但也忍不住疑惑起来:这才眨眼的功夫,恐怕一个成人也走不了那么远吧,何况还是个小女孩儿? 第十七章 府邸 可见这个小女孩的确不是寻常人。 金溪涧朝小女孩儿挥挥手说:“等等我。” 小女孩儿看看天说:“你快走吧,要下雨了。” 金溪涧就忙追了上去,这次他可不敢低头看路了,生怕再一眨眼跟丢了,于是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有几次差点摔倒。而且走着走着他发现,那小女孩儿自始至终都在前面与他保持一个固定的距离,自己快她就快,要想赶上她是不可能的,而且她走路的样子也很特殊,不像是走,而是在飘。不仅如此,她的身体似乎也有些特殊,看着有种虚幻的不真实感觉,一开始金溪涧以为是天色太暗的缘故,可越看越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这让他想到了之前在停车场看到的小雪,也是这种影影绰绰的感觉,他就大体明白了,这个小女孩儿应该也不是真实存在的。 现在接连经历了这几出不可思议之事情之后,金溪涧的胆量在无形之中增加了不少,对于亲眼目睹的诡异事件,虽然目前还解释不了,但也不再大惊小怪了。而且当想到这个小女孩儿跟小雪同名,洪老先生就在前面等着自己的时候,他反而有些兴奋起来,他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自然离着小雪也越来越近了。 小女孩带领着金溪涧其实是朝着山上的方向走去,大约走了十几分钟之后,他们竟然绕到了这个山头的后面,前面出现了一块平坦的山梁,又往前走了一段之后,金溪涧才发现,他们其实是来到了一个悬崖峭壁跟前,前面望下去应该是一个山谷。 也就是说,前面应该是无路可去了,而此时,小女孩儿已经站在了崖壁边上。金溪涧的心一下提了起来,紧张地提醒道:“小心脚下!” 小女孩却没有丝毫畏惧的意思,冲他笑了笑,然后指着脚下面说:“我爷爷就在那里等你呢。” 金溪涧已经停下了脚步,他十分担心如果像刚才那样,自己走一步小女孩儿就走一步的话,自己再迈步的话小女孩岂不会掉下悬崖?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小女孩对他说了声:“我先走了”,然后竟转身朝下面跳去。 金溪涧惊呼一声,忙飞跑着想去抓住小女孩儿,可当他跑到崖壁跟前却发现下面哪里有小女孩的影子,而随之看到的一幕却让金溪涧再次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悬崖峭壁下面,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山谷,确切地说是一个四面被群山环绕的盆地,盆地里面坐落着一片气势雄伟的府邸。从上面俯瞰下去,这片府邸呈现“回”字形格局,中间一座房子规模最大,建筑也最为考究,然后前后各有四个独立的院落,外围是独立的围墙,围墙环环相连,看起来就像一个结构并不复杂的迷宫,不过一旦走进去的话恐怕很难立刻找到出口。府邸坐北向南,最前面是一个雕梁画柱、非常气派的大门楼。门前面应该还有是狮子之类的雕塑,不过因为距离的缘故不能看的十分清楚。 如此规模和气派的府邸,要在古代,恐怕已不是普通的大户人家那么简单了,至少应该是皇亲国戚或者雄霸一方的地方豪士吧? 按照小女孩儿的说法,她的爷爷洪老先生应该就在里面吧,莫非这才是真正的洪家老宅?事不宜迟,得赶快去看看。 金溪涧四处寻找了一下,发现崖壁虽然比较陡峭,但下面也并不是很深,也就几十米的样子,旁边到有一个斜坡,旁边还长着一些树木,小心地沿着斜坡下去,再借助树木的帮助,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中间虽然脚下滑秃噜了几次,胳膊腿都被划伤了,但金溪涧还是很快下到了谷底,站在了这座宏伟的府邸跟前。 金溪涧在现实生活中接触到的古建筑并不是很多,而像这种规模巨大的更是少之又少,也只有在电视上看到过,当跟它距离如此之近的时候,心中那种震撼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当然与之而来的疑惑也更大了。 府邸的朱漆大门上方一块黑色的牌匾,用古体写着“洪门”两个金色的大字,门扇上的两个大大的铜环是两个龙头。门前的两个石雕也看清楚了,不是狮子,而是一对石龙。这一对石龙蜿蜒盘旋于一根龙珠之上,足有一人多高,雕刻的栩栩如生,很有气势。再看门楼两侧的屋脊上,竟然也是两个昂首仰面的龙头。虽然仅仅是看到了大门,可想整个府邸里的设计大都与龙有关系,甚至还包括金溪涧手指上的那枚龙戒。难不成这洪家与龙有什么的联系? 要知道,在古代“龙”可只属于皇帝一家的,除此之外尤其是民间如果谁敢随便用与龙有关的东西,可是犯有杀头之罪的。难不成这龙家比皇帝还要厉害?那样的话这洪家到底是什么背景或来头? 金溪涧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大门缓缓打开了,一个全身黑衣打扮的人走了出来,他朝金溪涧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用一种很嘶哑的声音说:“金先生请!” 金溪涧仔细看了看这个人,他大约五十岁的年纪,相貌相当丑陋,一半边脸上满是疙瘩,像是受伤留下的疤痕。他说话的时候刻意地低着头,大概是担心自己的长相吓到别人吧,不过倒是蛮有礼貌的。金溪涧向他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先抬腿迈进了大门。 进门之后,便是个很深长的走廊,旁边还有小房间,应该是看门人所住。一个大门楼就修建的如此复杂,真是少见。金溪涧感叹了一下,停下脚步,回过头同黑衣人搭讪,主要是想跟他套套近乎。 “您也姓洪吗?” 黑衣人点点头。 “您一直住在这里啊,我在蝴蝶村里可是从没见过您啊?” 没成想黑衣人并未回答,而是朝他摆摆手,说:“请这边走。”27 第十八章 九龙诀 看起来对方并没有交谈的意思,金溪涧感觉无味,也就不再说话了。 从大门楼里走出来,一条青石铺成的甬道一直往前通道另一扇门口。这扇门的设计就简单的多了,从门口进去后是一个四合院,北面是主屋,两面是厢房,原子的规模不是很大,想必不是主人住的地方。 主屋的门大敞着,在黑衣人的指引下,金溪涧走了进去,发现屋子正当中供奉着一尊神像,上着香,烟雾缭绕。金溪涧仔细看了看神像,发现是一个青眉长髯的道士,金溪涧认不出这个道士是谁,想问问黑衣人,一想恐怕问了他也未必给说,就不多言了。 黑衣人并不住脚,直接引着他走向神像后面。神像的后面又是一扇门,出了门走下台阶,又是一段青石铺成的甬道,沿着它又走向了另一扇门。不过这扇门不论是规模还是样式都比前面那扇门高级很多,想必从它进去就是主人住的院子了。 果不其然,进入这扇门之后,一个面积很大的院子呈现在眼前。这也是一个标准的四合院,不过比前面那个院子要大出至少一倍,主屋建造的非常有气势,琉璃瓦的房顶,四角房檐都设计成一个仰天而望的龙头,门前有四根红色珠子,上面各盘着一条金龙。 金溪涧刚踏进院子,朱武力便走出来一位黑衣老者,正是洪老先生。 看到洪老先生熟悉的面孔,金溪涧十分激动,叫了声“爷爷”便迎了过去,没想到在他快要走到洪老先生跟前的时候,老人却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恩人在上,请受老夫一拜!” 金溪涧连忙上去把洪老先生拉起来,十分疑惑地问道:“爷爷您这话从何说起?” 先生摇着头叹了口气说:“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屋里说吧。” 此时天上乌云密布,天色也变得很昏暗,风也越来越大,看起来一场暴风雨是在所难免了。 房里面点着一盏油灯,想必这里不能通电,照明的话也只能靠这个吧?而房间里的家居也全都是古色古香的那种,正中间是一张八仙桌子,两边各一张太师椅。物资的四周还摆着一些金溪涧叫不上名来的家具,全都是异常古旧的样式。 洪老先生把金溪涧让到上首椅子跟前。金溪涧虽然没机会做这种椅子,但规矩还是知道的,上周应该是给长辈坐的,所以他断不肯做。没成想洪老先生异常坚持,并说:“虽然您是小雪的男朋友,之前您也一直尊称我爷爷,但从今日开始就不同了,您是我们洪门的救命恩人,理当受此礼遇。您就不要推脱了,否则老夫是难以心安的。” 洪老先生左一个“恩人”,右一个“您”的,叫的金溪涧心里很别扭,不过看他如此固执的样子,金溪涧也不好再推辞,就听从他的安排,从椅子上坐下来。 洪老先生则在靠近他的另一把稍微矮一些的椅子上坐下来,样子依然很谦恭,而那个黑衣的看门人则在洪老先生身后垂手而立,明显是一副下人的样子。 坐定之后,金溪涧顾不得问其他问题,先问小雪的下落:“爷爷,小雪去了哪里?” 洪老先生点点头说:“她有事先出去了,过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听了这话金溪涧松了口气:看来小雪果真在这里!既然这样,有什么话就等小雪回来再说吧。他就又问道:“刚才我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她是不是也在这里啊?” “小女孩?”洪老先生皱了下眉头,显得很疑惑的样子。 金溪涧接着说:“是啊,说她也叫洪小雪,爷爷难道您有两个一样名字的孙女?” 听到这里,洪老先生微笑着点了点头,说:“你看到的那个小女孩儿,就是小雪。” “怎么可能?”金溪涧吃惊地问道,“她也就不到十岁的样子……难道是我穿越了,还是小学出了问题?爷爷,你快告诉我……” “是因为你闯入了九龙阵。” “九龙阵……是什么?” 洪老先生叹了口气说:“所以我才说您就是我们洪门的救命恩人啊。这话要从从头说起,您就耐心听我讲来吧。” “那您快说。”金溪涧迫不及待地说。 洪老先生从椅子上站起来,用一种很低沉的声音说:“这是,还得从我们洪门初创说起……” 就在这时候,屋外突然闪过一道闪电,照得室内亮如白昼,紧接着在一阵雷声之后,大雨随之而至…… “还得从我们洪门创建开始说起。洪门先祖陈洪竺原本为明帝朱洪武皇兄,无奈皇帝昏庸无能,朝廷日益衰微,后又遭遇清人入侵,名政府危在旦夕。先祖要求全力抗清,遭到朝内反对,并招致杀身之祸。无奈之下先祖逃离京城,联络民间义士创办‘汉门’,起兵抗清,意图光复中原。无奈朝廷腐败,先祖兵败,退守福建武夷山里,并一气之下改‘汉门’为‘洪门’,以示跟朝廷决裂。此后先祖便身披龙袍,自立为王。无奈后来明廷最终灭亡,‘洪门’边被当做明朝余孽被清廷疯狂剿杀,为保全众兄弟性命,先祖只好解散洪门,并隐姓埋名流落民间。不过洪门并未由此彻底消亡,而是名亡实存。 主要原因有二。一是先祖创办了严格的门规,门下徒众都忠心耿耿,非常忠诚;二是先祖自创了独门秘籍《九龙诀》……” 金溪涧忍不住打断洪老先生的话问道:“《九龙诀》是什么?” “《九龙诀》乃一排兵布阵之法,它吸取天地阴阳之精髓,集五行八卦之要诀,大则可以率兵御敌,指挥千军万马上战场上与敌人展开厮杀,小则可以在遇到仇人的时候用以阻击对手,如果运用好了,都能够克敌制胜,化险为夷。” 金溪涧叹道“那这《九龙诀》实在太厉害了,当年一定很多人都想学吧?” 第十九章 明争暗斗 洪老先生叹了口气说:“《九龙诀》是我们洪门的独门绝学,但也并非所有的洪门弟子都能有机会学的。当年先祖陈洪竺就立下帮规,《九龙诀》必须保存在掌门人手里,也就只有掌门人以及他的嫡传弟子才能有幸学到,而要想成为掌门人的嫡传弟子,必须经过层层筛选,既要具备先天素质,又要品德优秀能够服众。但你想啊,当年洪门教徒众多,啥人没有,很多人都对《九龙诀》垂涎三尺趋之若鹜。《九龙诀》还没流传出去,就已经在洪门内部引起了很大矛盾,加之洪门不久便被清政府瓦解,很多人便趁火打劫,想要把《九龙诀》据为己有,再加上有人走漏了风声,《九龙诀》被很多江湖人士盯上了,一场血雨腥风在所难免。 唉,先祖就是在这场争斗中遭遇不测被杀害的,而杀害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嫡传弟子清。” 金溪涧惊问道:“既然潘清接替掌门人之后就能够顺理成章地得到《九龙诀》,他又何必犯下这钟欺师灭祖的罪孽?” 洪老先生摇摇头说:“这个潘清虽然是先祖的嫡传弟子,但他并非唯一一个。当年先祖收了两个徒弟,除了潘清之外还有一个叫洪展云。因为这两个人都很有天赋,修炼《九龙诀》也非常有悟性,本领不相上下,先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让两个人展开竞争,最后将帮主之位传于其中一个人。后来先祖就发现,这个潘清虽然本领比洪展云略胜一筹,但品行却有问题,于是他便在心里安安作出了把帮主之位传于洪展云的决定。可能这个潘清有所察觉,就开始懂起了歪主意,几次三番想要加害于洪展云,而洪展云也并非愚钝之人,他也早有所察觉,不过他自觉身为师兄,应该对师弟加一忍让,所以两人矛盾一直没有爆发,直到后来洪门有了这场灭顶之灾。 不过这个潘清并并未消停,杀掉师傅也未得到《九龙诀》,他就开始对洪展云下杀手,可他哪里是洪展云的对手?况且洪展云是人心所向,他是人人所恨。这时候帮内其他弟兄就劝洪展云借此机会除掉潘清,以绝后患,但洪展云最终心慈手软,只是废了潘清的武功,将他逐出师门。没成想他这一心慈手软,却为洪门埋下了巨大隐患。 潘清被逐出师门之后,联络了江湖上的一批地痞流氓,重新拉起了帮派,取名青帮,发誓要消灭洪门,夺取《九龙诀》。这个潘清,虽然被废了武功,但毕竟曾经练过九龙诀,建成青帮后,他凭着当年的记忆重新修炼九龙诀,其实他的悟性和禀赋原本就在洪展云之上,所以功力恢复得也很快。只不过他毕竟仅凭记忆,并不完全准确,再加上《九龙诀》有个奇异之处,就是凡是心术不正之人修炼,必会走火入魔。记忆偏差加上心术不正,潘清最终走火入魔,不过他并没有因此二丢了性命,也没有武功全失,而是走上了魔道。” “魔道?”金溪涧倒吸了口凉气。 “没错。”洪老先生点点头,继续说,“潘清是个聪明之人,他在走火入魔之后竟然顺势而为,练成了《九龙魔决》,这个九龙魔决跟九龙诀环环相克,但却总是略逊一筹,也就是说,虽说这个九龙魔决乃魔道之法,威力很大,但是只要《九龙诀》在,他就只能是手下败将。所以这个时候,潘清的主要目标已经不是夺取《九龙诀》,而是消灭它。他想让《九龙魔决》称霸天下,更想让青帮取代洪门,成为天下第一的名门正派。 从《九龙魔决》大声的那一天起,洪门和青帮便正式开始了殊死之战,而且这一战就是几百年。几百年间,洪门和青帮各有兴衰,但洪门为正,青帮为邪的格局始终没有变过。而且自从天下太平之后,洪门再也没有介入过政治,而是发展成了习武馆,招收徒弟教授武功,目的也仅仅是强身健体而已,对外做的是一些扶弱济困、伸张正义之事,但青帮却始终以利益为重,为了利益烧伤抢掠无恶不作,因为世人皆知青帮乃邪派,没人肯入帮,它们就采用非常手段拉人入帮,甚至多次出人命,影响极为恶劣。建国之后,天下太平,洪门就自发解散了,而青帮企图在暗中活动,最终也被政府取缔了。事到如今,洪门和青帮帮派犹存,但境况已全然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金溪涧好奇地问,因为他发现洪老先生的讲述正一步步的接近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了。 “近百年来,洪门其实已经名存实亡,帮主也就有我们洪家子孙但人,门下弟子并不多,很多都是单纯的慕名而来学习功夫,练上几年就回家了。所以要把洪门发扬光大的想法是没有了,但却仍然肩负着保护先祖创办的洪门基业的重任,尤其是保护《九龙诀》不能流落于青帮之手的重任。” “也就是说,青帮到现在为止还在觊觎《九龙诀》?” “没错。” “可是为什么他们在这个节点上突然采取行动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说法啊?” “应该是他们换了新的掌门人。这些年来,虽然我们没有正面接触过,但却一直彼此留意着对方的消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青帮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卷土重来,是因为更换了新的掌门人,他们重新把夺取《九龙诀》提上了日程。” “原来如此啊。”金溪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么说来,那天我跟小雪的车祸,就是青帮的人制造的了?” 洪老先生点点头。 “那制造车祸的凶手是谁,您知道吗?” 洪老先生摇摇头,说:“不瞒您说,这几十年来,虽然我们洪门跟青帮之间并未有过任何正面接触,但暗中的明争暗斗一直没有间断。 第二十章 神秘隧道 尤其是十九年前,当他们杀害了我的儿子儿媳之后,我就一直在努力的找到他们,为我儿子儿媳报仇,可是一直未能如愿。” 听了这话,金溪涧立刻醒悟过来,看来他的推测没错,当年小雪父母绝不是死于一场普通的车祸,而是一场谋杀,不仅如此,当年制造车祸的凶手如今又对小雪痛下杀手。看来自己跟小雪的车祸不仅跟当年她父母的那场车祸有关系,而且还是同一个幕后黑手。想到这里,金溪涧心中立刻升腾起愤怒的火焰,大骂道:“可恶的青帮,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爷爷,你能不能教给我《九龙诀》,我一定要替小雪和她的父母报仇。” 洪老先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地转过身,走到门前,望着窗外风雨交加的夜幕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可是,报仇二字,说起来容易,可其中却是充满了无比凶险,你不怕吗?” 金溪涧“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说:“我当然不怕。爷爷,我跟小雪的感情您是清楚的,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我一定要保护她,即便为此搭上我的性命我都在所不惜。” 洪老先生缓缓的转过头,就在这时,又一道闪电猛然划过,在这被闪电照亮的一瞬间,金溪涧看到洪老先生脸上老泪纵横。 “您知道为什么一见到您的时候,老身为您磕头作揖,并尊称您为恩人吗?” 金溪涧大概猜到了一些,但似乎又说不清楚,不禁木然地摇了摇头。 “唉,其实不瞒您说,你进入我们洪门,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冥冥之中,这是什么意思?” “自从洪门创建,每隔几十年,就会有一场灾难,而每次灾难降临的时候,都会得到一个贵人相助,而这个人也绝非普通之人。这个人是龙年龙月出生,生肖属龙,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具备龙体……” “龙体……是什么意思?” “龙体,就是所说的至阳体质,这种体质邪气不侵,天生悟性极高,九龙见之则归顺,所以很容易练成九龙诀,能够很轻松地驾驭九龙阵。由他出面对付青帮不在话下,所以能在危急时刻力挽狂澜,挽救洪门于水火之中。” 听到这里,金溪涧大体听明白洪老先生是什么意思了,他是想让自己练成九龙诀,打败青帮,拯救洪门。可见,小雪是这场灾难的受害者,如果能够击败青帮,那自然就能挽救小雪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不论吃多少苦头,他都乐意也会奋不顾身地去做的。可问题是,自己真的洪老先生所说的那种“龙体”吗? 从小到大他可是从没觉得自己与别人有什么不同的啊,也没什么特别的经历,也没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人,除了小雪。当然要说不同吧倒还真有点,那就是自己从小到大很少生病,就连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都很少光顾自己,对此老妈总是很自豪地认为是她对自己照顾得好,难不成与这什么“龙体”有关系? 看到金溪涧不言语了,洪老先生大概也猜到了他的心思,说:“其实就连你跟小雪的缘分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你是龙体,至阳体质,而小雪与你恰恰相反,她是凤体,至阴体质,所以你们天生具备一种相互吸引的特质,你们在一起,就会达成一种阴阳和谐,正是这种相互吸引让你们两人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了对方,并走到了一起的。” 听了洪老先生的话,金溪涧惊叹道:“竟然有如此奇妙之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洪老先生点点头说:“没错,这就是缘分,天大的缘分。” 这时候,与小雪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像电影镜头一样飞快地在他眼前掠过,而那种美妙的感觉也变成一股暖流在他身体里面快速的流动起来,他立刻产生了一种血脉贲张的感觉。 他咬了咬牙说:“爷爷,我想好了,我一定要练成九龙诀,拯救洪门,拯救小雪。您快教我吧。” 洪老先生又沉默了片刻,回过身,走到金溪涧跟前,目光炯炯的望着他,问道:“一旦练成了九龙诀,就意味着你彻底地卷进了洪门与青帮纷争之中,前面将会有血雨腥风等着你,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金溪涧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说:“您放心吧,我想好了,只要能拯救洪门,挽救小雪,就算多大的艰难险阻我都不怕。您就别有什么负担了,再说了,以后不还有您,还有小雪吗,我又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没什么可怕的。” “那好。”洪老先生点点头说,“既然如此,请跟我来吧。” 说着,洪老先生做了个请的动作,而这个时候,那个黑衣下人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个灯笼,他提着灯笼先走在了前面,金溪涧便跟着走了过去。 在黑衣人的带领下,他们走进了里面的房间。这是一件普通的卧房,里面一张床一张桌子而已,面积也不大。不过黑衣人却走到床头的桌子跟前,捣弄了一下桌子上的拉手,旁边的墙上便缓缓地裂开一条缝,确切地说是一扇门,里面黑洞洞的。 黑衣人提着灯笼先走了进去,里面有了一些光亮,看起来像个隧道。三人进去后,后面的门边缓缓的关上了。走进去之后金溪涧才发现,这里果然是一条石头做成的狭长的通道,不过空间十分窄,也就刚好容一个人通过吧。 在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前面逐渐出现了一些光亮,原来是两边的石壁上不隔多远就挂着一盏油灯,远远看上去就行走进了一条隧道里。金溪涧心里很纳闷,可看到前后两人都没说话的意思,也就没有开口。 金溪涧感觉走了大约十几分钟的样子之后,前面突然被封死了,感觉像是走到了尽头无路可走的样子。金溪涧正纳闷,却见黑衣人在那扇空墙上抚摸了一阵子。32